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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漫修仙实录》 第一章 偷渡与觉醒 苍茫大海一望无际，浓墨般乌云阴沉可怖，闷雷声震耳欲聋，阴惨惨的雷蟒电蛇无情地将夜幕撕裂，照耀出喧嚣海域上那一叶孤零零的破败渔船。 暴虐的雨点如箭矢般倾泻而下，风声凄厉呼啸，十数米高的怒涛狂浪似神话中泰坦巨人擎天的双臂，将渔船高高托起，重重砸下。 “这该死的风暴！这该死的垃圾无线电！” 船老大愤怒地将嘴里叼着的劣质香烟咬碎，看着甲板上一群精瘦的水手们，拽着栏杆上的粗麻绳举步维艰， 绝对不能返航， 因为这是一艘偷渡船，更准确的说，是从马来西亚起航，驶向阿美利坚西海岸城市哥谭的偷渡船。 船上的乘客，自然都是些在南洋本地失意落魄、想要去追寻美国梦的穷苦人民。他们在交给蛇头半辈子的积蓄之后，怀揣着忐忑不安与期许憧憬，踏上了这艘破败渔船的底舱。 轰！ 水桶粗的雷电劈在渔船顶端的桅杆上，霎时间钢筋铁骨塑造的船体被照耀得通透，肉眼可见的绚烂波纹从桅杆顶部一直蔓延而下，坠入渔船的底舱之中。 那大音希声的旋律不断激荡回响，原本瑟缩在底舱角落里的华裔少年微微皱眉，眼眸中闪过一丝不解疑惑。 这个十六岁的少年名为李昂，祖上本是华国江浙人，恰逢乱世饥荒下了南洋，凭着吃苦耐劳与精明能干，慢慢在南洋积攒起了家底，坐拥数座橡胶种植园，富甲一方。 可惜后来子孙不肖家道中落，到李昂父亲这一代，家产已经被败了七七八八，加之其又是烂赌棍，竟把仅剩的一些地契房产全投进了赌场，打了水漂。 贫困交加之下李昂母亲抑郁而终，而他那个嗜赌如命的亲爹，后来也因出老千而被人砍了，李父借的那些驴打滚高利贷还不肯罢休，说什么父债子偿，扬言要掘地三尺把李昂揪出来，让他先卖个腰子把高利贷补上，杀鸡儆猴。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李昂在高利贷的打手抓到自己之前，就咬着牙把母亲偷偷留给自己的一对玉手镯拿去典当，筹到一笔钱之后逃窜着上了这艘驶向异国他乡的偷渡船。 只不过，和他一同窝在底舱的其余偷渡客们怎么也想象不到，这个平平无奇的华裔少年被方才的雷电震击神魂，竟然觉醒了前世记忆。 “一晃已是千年岁月啊......” 原本畏畏缩缩的怯懦少年忽然从瑟缩鹌鹑一般的偷渡客中站了起来，三两步走到圆形的窗户旁，透着污浊模糊的玻璃看向窗外那翻滚搅动的浪涛。 此刻李昂的脸上已经彻底褪去了少年稚嫩，沧桑眼眸中闪烁着如渊如海的深沉光芒。 前世的他本是汉朝时候隐居深山的练气方士，专精于变化成朱厌、饕餮、穷奇、麒麟等等洪荒异兽，唐时已经修元神境界，却没能扛过炼神返虚引发的雷劫，身死道销。 油尽灯枯之前，他运转兵解之法，将神魂投入轮回，以期能有一天觉醒记忆，重踏道途。 少年盯着镜子里稍显黝黑的华裔少年模样，用汉时洛阳官话喃喃自语道：“沧海桑田物是人非，既然如此，我便舍弃前世姓名，从今往后以‘李昂’自称。” 他坦然一笑，走回拥挤的底舱，盘膝坐定，闭目凝神想要感应天地灵气，却意外地发现本应灵气充沛的雷暴区域竟是如同荒漠一般，只有在雷电落下的瞬间才有一两丝稀薄的灵力。 李昂眉头紧皱，检索起脑海中的回忆。 原来自武王伐商起，天地灵气逐渐溃散，汉时还能有淮南王修道飞仙，张道陵立五斗米教，到了唐宋时节，天下已经没剩多少有法力的道统传承， 现代社会人类飞速扩张，原本还算得上洞天福地的荒山僻野都被钢铁都市无情侵占，想要修行更是难上加难。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一个方士任凭其修为参天，没有灵气也是空中楼阁。 “唉，命运多舛呐。” 李昂隐蔽地结了一两个手印，趁雷暴结束前急忙收拢了几缕淡薄灵气，将其聚拢到眉心识海处。 他前世涉猎极广所学极杂，从中正平直、煌煌大气的道门心法，到一花一世界的佛家密藏，甚至于连南荒的毒邪蛊术、北漠的萨满巫咒都略知一二，可谓双腿人形自走修道图书馆，倒是不用为缺少修炼的功法而犯愁。 云销雨霁，刚才还一副世界末日模样的狂怒浪涛几息之间就不见了踪影，恢复平和的海面宁静得恍若隔世，只剩下一轮孤寂月牙点缀星空。 极远处灯火通明的大都市夜景让船老大精神一震，拿起无线电联络上了哥谭港口的接头人。 这场风暴帮了偷渡船大忙，驻守西海岸的海岸警卫队总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还出海巡逻，船老大打起精神，招呼着水手小心翼翼地躲开了哥谭港口的探照灯，默默驶向光线照射不到的阴暗角落。 咔嚓， 底舱的活板门被人打开，披头散发、狼狈不堪的水手朝一众偷渡客们喊道：“到目的地了，等会上岸都小声点，听清楚了么？” 众人面面相觑，默默点了点头。 船老大轻车熟路地打开对讲机嘀咕了几句，一辆标有“迈恩公司”字样的中型运鱼冷藏卡车缓缓驶向了渔船所靠的岸边。 一个膀大腰圆面相凶恶的黑人壮汉从卡车驾驶座上下来，和船老大寒暄几句之后，让水手领着偷渡客排队钻进卡车车厢当中。 李昂泯然众人地挤在偷渡客里面，既然他打算长久修行，那就需要一个可以安稳定居的身份，暂且跟着大流，看看情况如何。 卡车启动引擎，车厢里挤作一团的南洋偷渡客们小声地交头接耳着，谈论即将到来的美好生活。 这里有高薪的工作，这里有健全的基础设施，这里有故乡匮乏的希望。 真的是这样么？ 李昂忍受着身上传来的数十日未曾洗澡的酸臭味，嘴角扬起一抹玩味的冷笑。 哥谭，我来了。 第二章 杀 哥谭上城区的风景确实怡人，泰坦巨人般耸立的高楼大厦鳞次栉比，光滑晶莹的玻璃反射着下方五彩缤纷的街灯，车马川流不息，行人摩肩接踵，衣着光鲜亮丽的红男绿女们步履匆匆，朝着酒吧夜店走去，日复一日继续过着颓废迷醉的生活。 冷藏运鱼车终归没有停留，只是擦着上城区的边沿驶过，穿过一条绵长的地底隧道之后，悄然来到了充满荒芜颓废气息的下城区。 衣着暴露的艳丽女子斜倚着路灯，嘴里叼着劣质香烟吞云吐雾，昏黄的灯光有气无力地耷拉着，引来嗡嗡聒噪的虫豸。 几个衣衫褴褛的流浪汉搂着酒瓶站在烂尾楼的墙角，他们面前的废弃油桶里正燃烧着垃圾，泛着酸臭味的火光为他们提供廉价的热量。 终于，卡车停了，在一座报废的仓库门口。 黑人司机压低了棒球帽的帽檐，左右张望了一会儿，确认周围无人之后方才从腰间取出对讲机，“到货了，老大。” 对讲机那边是个略显沙哑的中年男声，“后面没跟着尾巴吧？” “我在附近绕了两圈，没有。” “那就好，进来吧。” 轻微锈蚀的轴承链条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响，仓库的卷帘门缓缓上升，让运鱼车滑了进去。 车轮胎碾过水泥地面，偷渡客们有些不安地面面相觑，直到车厢门被一个面容阴沉的吊角眼白人男子粗暴打开。 他脸上有一道狭长的刀疤，从额头一直延伸到嘴角处，看起来颇为狰狞凶残。 李昂很熟悉这种人，残忍，暴虐，脑袋绑裤腰上的亡命徒，与其说他们是无可奈何之下误入歧途，倒不如说他们在本质上就有种嗜血施虐的基调。 “都下来。” 疤脸男子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沙哑地喊了一声。 明晃晃的手电筒灯光照了进来，车厢里其他人都忙着捂住眼睛的功夫，李昂已经大致看清了仓库的构造。 这里大概站着七个拿手枪的枪手，四周摆着几个用不透光塑料布支撑起来的帐篷，里面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李昂心中一动，偷偷摸摸地从车厢那斑驳生锈的座椅边缘掰下两块三指宽的铁片，手掌一翻将其藏在袖子当中。 偷渡客们从车厢里鱼贯而出，在某个南亚裔枪手的指挥下站成一排。 枪手像对待货架上的商品一样打量着偷渡客们，一边还用铅笔在纸上写写画画，李昂瞥了一眼，上面写的都是年龄、性别、健康状况之类的东西。 “老大，一共30个人。” 南亚人谄媚地凑到疤脸身旁说道。 疤脸不冷不热地说道：“行了，明天的时候都送去汉考克那儿吧，他刚进了几批做粉的器材，正需要人手。” 李昂眉梢一扬，这个粉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不会是什么面粉或者脂粉，那么专营这种腌臜勾当的所谓汉考克，自然也不会是什么能为员工提供福利保障的良心企业家， 这些偷渡客沦落到他手里，统统都会成为奴隶苦工一样的劳力牲畜，在恶劣的工作环境与漫长的工作时间折磨下，短短几年间就失去生命。 此地的偷渡客都有自己的谋生门路，有些人还在哥谭有远方亲戚一类的可以投靠的地方，听到疤脸的话语，偷渡客人群中的某个中年男子用不甚熟练的英语说道：“先生，我在哥谭有个表兄，我能拿出500美元....” 话语突然哽住，疤脸狞笑着掐住了他的脖子，将他整个人狠狠砸在了地上， “你们这些黄皮猴子不要太把自己当回事儿，知道么？” 中年男人全然说不出话来，像煮熟的虾米一样，蜷曲着发出痛苦的呻吟。 疤脸还不肯罢休，示威般地朝着男子的头踹了一脚，尖底硬质的皮靴直接刮破了男子脸上的皮肉，鲜血从他折断的鼻梁里溅落出来。 其余的偷渡者们发出惊恐的喊声，疤脸不耐烦地拔出手枪，清脆的保险关闭声让嘈杂瞬间散去。 “想活命的，都他-妈老实点！” 疤脸满意地看着偷渡客安分了下来，说道：“在这里待一晚，明天早上再送去汉考克那里，哥谭的条子最近天天巡逻，真不知道那些猪猡吃了什么枪药。” 他懒散地将手枪插回腰带的皮夹里，挥挥手让南亚枪手领着偷渡客去到帐篷当中。 “等一等。” 那个黑人司机忽然拦住了偷渡客们进入帐篷的脚步，他从人群中一把拽出一个十岁左右的干瘦短发女孩，笑着说道，“老大，我听说西城区的理查德先生特别喜欢这口，要不把这个给他送去？” “嗯？”疤脸皱着眉头搓了搓青色胡茬横生的下巴，随意说道：“都瘦成木棍了，理查德的口味儿可叼得很，先养几天再说。” “好勒。”黑人壮汉嬉笑着拽住女孩的手腕，问道：“那我能先试试水么？从后面过，保证理查德先生拿到手的时候还是原装货。” “你随意吧，注意点，别玩死了。”疤脸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从旁边的桌子上拿了一块还冒着热气的披萨塞进嘴里咀嚼着。 一众偷渡客们虽然不是很懂英语，但也能通过枪手的表情和手势隐约猜到什么，骚动开始蔓延， 应该是女孩母亲的中年女子扑了上去，想要从黑人手中夺回女孩，却被他朝肚子上踹了一脚，横飞着撞到帐篷的钢铁支架上，头破血流。 趴在地上的那个中年男子艰难地爬了起来，竭尽全力地攀住了黑人的脚踝，不管对方怎么踢打也不肯松手。 “娘的，一帮猴子而已，吵什么吵！” 黑人壮汉将男子活活踹晕过去，强拽着女孩就往某个小帐篷走去，嘴里还不停嘟囔着：“嘿嘿，虽然是只黄皮猴子，不过勉强也能凑活着用用....” 李昂无奈地捂住了额头，斜斜仰天长叹了一口气，“唉.....正所谓，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他前迈三两步，瘦削身形挡在了黑人前面，恰如蚍蜉撼树，螳臂当车。 “找死.” 黑人壮汉狞笑着松开女孩的手腕，筋肉盘纠一拳挥出，奔流拳势刮起了烈烈劲风。 旁边枪手们的嘴角都含着笑意，准备看到瘦弱的李昂头破血流、颓然倒地的一幕。 然而，他们失望了。 李昂后退半步躲开了拳势，手掌一翻，两块铁片静静卧在手心。 他手掌握拳，从指缝中突出来的铁片倏倏切开空气，轻巧地划开黑人壮汉柔弱的脖颈，从纤细颈动脉喷流涌动的猩红色瞬间晕染在地上，梅花般溅落一片。 黑人壮汉“嗬嗬”地嘶哑着，试图伸出双手捂住脖子上的伤口，然而李昂却轻柔地掰开了他的手掌，让这名暴徒目光呆滞地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四周寂静一片，目瞪口呆的枪手们还没能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就听到李昂用南洋土话暴喝一声，“所有人，都趴下！” 话音未落，他已挥动手臂，手中一枚铁片旋转着斜飞出去，势不可挡地劈开仓库电闸的塑料罩子，割断了其中的保险丝， 电源停滞，仓库顶端的灯泡瞬间熄灭，闭塞的空间漆黑一片，只剩下几十个人粗重的喘息声。 第三章 蝼蚁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 李昂那空灵的声音在仓库里回荡着，像是四面八方同时奏响的交响乐，令人无从把握其所在的方位。 “当血浆流出躯体，灵魂脱离肉身，残留下的不过是一副带有余温的皮囊罢了。” 黑暗中，李昂寻着某个枪手粗重的喘息声跑动着，锋锐铁片轻巧地划开主动脉，鲜血喷洒的声音淹没在惨嚎之中。 敌人，还剩下五个。 “该死该死该死！” 疤脸在心中狂怒咆哮，他瑟缩在仓库角落的某个废弃木桌旁，不断在自己周身上下摸索着，想要找到手电筒的位置， 听到同伴惨叫的剩余枪手们更是慌乱，拿着手枪朝声音传来的位置胡乱倾泻出子弹，闪烁的火光几乎是黑暗中唯一的熹微光亮。 “别开枪！” 疤脸刚喊出来，却已经太迟了。 李昂嘴角升起一抹笑意，双足踏在水泥地上悄然无声，手掌化刀劈在枪手脖颈，在对方痛苦呻吟的瞬间，双手已经如同长蛇一般绞在对方的胳膊上。 李昂现在的躯体说到底不过是16岁的瘦弱少年，更是在在海上漂泊了十几天，吃的都是些不堪饱腹的面饼浊水， 为了能维持高强度的持续战斗，他将灵气沿着周身筋脉急速奔走，用更加现代的说法，就是催命般地加快自己的新陈代谢。 心脏近乎跳出胸膛，肺部传来难耐的焦灼痛感，每块肌肉都在不堪重负地呻吟着， 必须速战速决。 他双臂一绞，让枪手的胳膊应声脱臼，惨叫声遮掩了手枪掉落在地上的声音， 李昂脚尖一伸一提，将手枪踹起，右手轻巧地捏住手枪握把， 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对方眼眶，黄铜子弹旋转着钻出枪膛，坚固的人体头骨在它面前形容虚设， 嘭的一声，红白色的脑浆溅落在墙上。 还剩四人。 李昂来不及喘息，身形一矮翻滚着躲开了疤脸射出的子弹。 “黄皮猴子你他-妈-的出来啊！” 某个濒临崩溃边缘的枪手声嘶力竭地喊着，他发疯般地打光了弹夹里的所有子弹，然而除了击碎仓库的钢制顶棚或者打穿某具帐篷的塑料幕布外，一无所获。 “蠢货！”疤脸在心中狂喊着，没有理会那个枪手中枪的凄厉叫声，借着火光摸索到了桌上的手电筒。 按钮被扳动，六个小灯泡组成的发光阵列撕开了浓郁的黑幕，疤脸一挥手电筒，在大致看清四周情况之后立马关掉了电源，整个人向后退去。 砰！ 一发子弹精准地打在疤脸刚刚所在的位置，差之毫厘。 疤脸内心狂颤，这个该死的黄皮猴子到底从哪里蹦出来的？这他-妈还用偷渡？你他-妈-的怎么不一人杀穿海岸警卫队，孤身闯进哥谭城呢？ 疤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贴着墙慢慢挪动，够到了卷帘门的开关。 卷帘门的电源是独立的，只要三秒，三秒钟就能升起足够一人翻滚通过的缝隙。 疤脸默默擦去了额头上的汗水，发狠将手电筒再次打开，看也不看将其掷了出去。 躲藏在仓库角落里的李昂探出头来，借着手电筒的光亮开枪打死了最后两个还愣神的枪手，还想要瞄准疤脸，却发现对方已经翻滚着离开了仓库， “负隅顽抗。” 李昂冷笑一声，脚步急踏，一把抄起掉落在地上的手电筒，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般窜出。 低沉的呻吟声在角落里响起，李昂回过头，是那个南亚裔的女孩。 她的左腹猩红一片，血浆似不要钱一般地淌出，显然是被流弹打中了。 “见其生，又不忍见其死，我修得是太上忘情，却终究狠不下心，将他人视作蝼蚁....” 李昂叹息着走了回来，凑到女孩身前，用南洋话问道：“小姑娘，你叫什么？” “我叫明....” 话音未落，李昂已经催动周身最后一丝灵气将两根手指加热到通红，精准无误地插进女孩腰腹间的伤口，如同镊子一般夹出了其中的铜制子弹。 “你运气不错，没伤到内脏，在这里躺着吧，我去叫警察过来。” 李昂拖过一具枪手的尸体，把他的衣襟撕下将女孩的伤口包裹住，想了想干脆把枪手的衣服扒了了精光，胡乱地披在自己周身上下，隐匿身形。 逃，逃得越远越好！ 疤脸拿着手枪奔跑在旷野中，往昔凶悍暴虐的他此刻却是怎么也提不起面对李昂的勇气， “那个黄皮猴子，他就是恶魔！恶魔！” 疤脸喘着粗气奔上了仓库外停着的某辆货车，双手颤抖着在衣兜上下翻找着钥匙。 “我对天发誓，等我出去我要带上二十个，不，三十个枪手，找到这个恶魔，用最残忍最恶毒的方式折磨他....” 疤脸急迫地将车钥匙插好，启动引擎，急速旋转的轮胎摩擦着地上的细碎石子，下一秒这辆货车就将载着他逃出生天。 此时的李昂才刚刚踏出仓库门，他一手拿着手电筒，一手握着手枪，听到这边的汽车发动声后俯身飞奔了过来。 “快开啊！” 疤脸愤怒地拍着方向盘，明晃晃的车灯照亮了地上升腾起的氤氲烟尘，然而这辆卡车却丝毫没有要挪动自己的意思。 怎么回事？疤脸从车窗探出头去，借着车大灯，透过扬尘看见四五根纤细的钢铁绳索一头锲进土地、一头绑在车辆不同部位，将车子牢牢固定在原地。 “告诉我，仓库里发生了什么？” 一个沙哑低沉仿佛地狱中传来的声音在车顶响起，这是哥谭流传着的都市传说，这是所有犯罪者为之胆寒的梦魇。 疤脸战栗着轻声说道：“蝙，蝙蝠侠？” 他的问题没能得到回应，一只健硕的拳头锤穿了车辆的挡风玻璃，轻而易举地将疤脸从座位上拎了出来， 一拳又一拳，用凯夫拉装甲包裹的拳头锤在疤脸的鼻梁上，让这个渣滓的面部彻底被鲜血覆盖。 然而周身隐藏在斗篷中的蝙蝠怪客没能料到，疤脸在看到自己之后没有发出惊恐的叫声，反而笑了起来。 喜悦的，死里逃生的笑容。 “哈哈哈，得救了，得救了。”疤脸的满口白牙在鲜血的涂抹下有些滑稽，他朝蝙蝠侠挤出一丝笑容，不断呢喃着：“你不会杀死罪犯的，救救我。” 第四章 黑暗骑士 哥谭时报每周六有一个名为哥谭印象的版面，专门提供给几位随即抽取的市民，让他们用“哥谭”、“是”，以及某个特定的形容词进行造句。 最开始的时候，一般出现在那个版面上的都是些“哥谭是宏伟的”、“哥谭是壮丽的”、“哥谭的奢华的” 但很快，这个版面变质了。 随着时间推移，这座物欲横流的城市逐渐显现出阴暗龌龊的一面，“哥谭是腐臭的”、“哥谭是罪恶的” 夺命的，被诅咒的。 随即，一些标新立异的年轻人特立独行地开始用某些著名恶徒的名字进行组词， “哥谭是双面人”——这座城市美好与肮脏并存 “哥谭是泥面人”——这座城市沉沦在淤泥当中 “哥谭是小丑”——癫狂、混沌、恶毒...... 嘶，哈..... 疤脸喘息着，被这个隐藏在斗篷里的男人单手扼住脖颈举在空中，晃荡的脚尖艰难地踩在车辆方向盘上，勉强支撑着平衡。 又或者，哥谭是蝙蝠侠。 坚毅深邃，永不屈服，威严肃穆，一如静置在暗无天日仓库中的大理石雕像、积满尘埃的厚重中古铠甲。 黑暗骑士的瞳孔古井无波，沙哑地朝疤脸问道：“救你，你在说什么？” 清脆的枪声响起，铜制子弹旋转着撕裂空气，圆形底槽上镌刻有钢铁流水线留下的数字标识，充斥着生冷的血腥味儿。 然而在疤脸被这枚子弹击穿颅骨之前，黑暗骑士已经一挥斗篷，特制强化过的芳纶纤维在通电之后坚不可摧，屏障一般挡住了枪击。 李昂眉头微蹙，缓缓停下了脚步，远远喊了一声：“你是谁？” 他前世曾经研修过武道，哪怕不用灵识，他也能大致感应到这个斗篷人的躯体中到底蕴含有多么可怕的力量。 那是千锤百炼熔铸出来的，近乎人类之躯所能达到的极限。 “想不到现在还有人能抵达宗师境界啊。”李昂叹了口气，无奈地问道：“你跟他是一伙儿的？” 黑暗骑士打量了皮开肉绽的疤脸一眼，低声说道：“不是。” 此时此刻，他凯夫拉头盔中的扫描仪正在全方位地对李昂进行检测，高矮胖瘦，体重体温，乃至呼吸频率，声波频段。 “已检索哥谭警局所有公民档案，没有查询到相符信息。” 智能终端将冰冷的幽蓝色字符投射在黑暗骑士的视网膜上，他静默伫立着，挡在李昂杀死疤脸的道路上。 黑暗骑士问道：“你是谁？” “一个过客而已。”李昂扯了扯蒙在脸上的布帛，压低了声音说道：“既然你跟他不是一伙儿的，那就别拦着我杀他。” “他会被关进监狱，受到应有的惩罚。” 远处码头传来一阵阵急促的警笛声，那些红蓝色的光芒连环闪烁，将荒芜衰败的下城区角落照亮。 “呵，你们能给出什么惩罚？点天灯还是万刀剐？”李昂转过头，冷笑着说道：“反正都是些龌龊渣滓，杀了一了百了，还世间一个干爽清净。” 他俯身前冲，两颗子弹精准无误地朝蝙蝠侠眼眶飞去，然而后者在李昂扣动扳机的前半秒就已经侧身半步，躲开了这两枪。 幌子而已，李昂踏在地上电射窜出，挥拳打在蝙蝠侠的胸膛上，然而强化过的凯夫拉装甲连一点点凹陷痕迹都没有，徒然发出沉闷的响声。 蝙蝠侠默不作声地拿捏住李昂的手腕关节，将他砸在卡车的顶棚。 钢铁材质的顶棚直接被砸瘫了一个凹痕，猛遭重击之下李昂张嘴吐出一口浊血，那滩血沫上还泛滥着密集的气泡。 这具少年的躯体终究还是不堪重负，在灵能的强化下战斗到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仅仅依靠李昂的坚强意志而勉强站立着。 “我们不一定要成为敌人，我想跟你谈谈....” 黑暗骑士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李昂嘴角带笑，面不改色地用手枪枪托狠狠砸在自己的手肘穴道，骨骼筋肉血管骤然压缩，整条胳膊纤细如同木柴一般，从蝙蝠侠的手掌中挣脱。 李昂一脚蹬在蝙蝠侠的脚踝处，滑出卡车顶棚的瞬间将弹夹中最后一发子弹打在卡车的油门上， 霎时间火光席卷夜幕，汽油燃烧，空气膨胀，剧烈的爆炸直接吞没了蝙蝠侠还有他手上的疤脸。 尘埃散尽，蝙蝠侠翻滚着落在地上，铠甲斗篷残败破裂，十几枚形状不一的尖锐铁片插进皮肉深处，滴答滑落的血浆在火光照耀下熠熠生辉。 没有防护疤脸远没有那么幸运，早已化为人形焦炭，对于这个人渣而言这还勉强能算是安然幸福的结局。 哥谭警局的戈登警长驾车驶来，将蝙蝠侠扶起，让他靠在警车车轮上。 “你受伤了。” “不严重。”黑暗骑士沉默着将铁片一块块扼出随手丢在地上，又从腰间拿出一个圆柱状的钢铁喷筒，从喷筒顶端喷射出的熊熊火焰将地上的铁片和血浆烧灼至灰黑色。 戈登见状叹了口气，说道：“担心我会那这些血迹去化验么？你不用这么防备我的。” “不是为了防备你，戈登。”黑暗骑士从腰间再次拿出一个喷筒，朝自己的伤口处喷了些墨绿色的凝胶，包裹住了伤口。 他抬起头，看向那些冲进仓库里的哥谭警察，喃喃自语道：“这座城市越来越混乱了，我能感觉到空气中无所不在的压抑，就像是风暴来临前的傍晚一样。” 戈登警长揉搓了下褐黄色的胡须，眼神中埋藏着坚毅与不安，“谁知道呢，这些年来我们不是一直这么....” 他回过头，却发现身旁早已空无一人。 “警长，仓库里面有几个哥谭码头专营人口贩卖的恶徒，都被杀了，还有一些东南亚裔的偷渡客，其中有个小女孩受了枪伤，救护车马上到。” 对讲机里传来警员的呼喊，戈登警长叹了口气，压低了警帽的帽檐，朝着仓库走了过去。 第五章 汽车旅馆 啪嗒，啪嗒， 桥洞下浅浅浑浊的水洼被脚步踏碎，李昂扶着长满青苔的石壁，一瘸一拐脚步蹒跚地向前走着。 他走到街灯照射不到的阴暗角落，靠着墙边缓缓坐下，咬着牙脱下了上衣。 只见他周身的皮肤通红一片，毛细血管渗透出的细密血珠沁了薄薄一层血痂，伸手一抹就能听到噼啪作响的剥落声音。 李昂叹息着说道：“还是先隐匿下来养伤吧....” 李昂眯起眼睛回忆着刚才的一幕，那个披着蝙蝠披风的怪客在他的灵识之中简直就像一团炽热燃烧的火炬，充斥着蓄势待发的狂烈能量，如果正面对敌，只怕自己还没等结成法印就会被对方一拳轰飞。 “依靠千锤百炼熔铸出来的体魄，需要极高的天赋，更需要磐石般坚不可摧的毅力、冰冷深沉的意志，这种人哪怕放在旧时，也是千里、万里挑一的修炼奇才，说不定真的能以武入道，踏破虚空，成就人仙之镜。” 李昂似乎想起了什么，嗟叹道：“可惜如今天地灵气溃散，任你有鲤鱼跃龙门的卓越天资，也无法摆脱池水渐浅的窠臼，到头来最多也不过是止步宗师境界而已。” 他也不全是为蝙蝠怪客惋惜，只不过武道宗师在任何时代都是稀有品，而且听对方的口气估计还颇有任侠之风，故而点评几句罢了。 前世时，李昂困在元婴境界长久不得突破，他本不是一心师古仿古的迂腐之人，心想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就下到凡间装扮成凡夫俗子，到名川大山中的江湖门派学习武技。 几十年游历下来，刀枪剑戟斧钺钩叉、手缚搏击摔跤格斗学了个遍，连偏门的奇门兵器、暗器飞镖也会玩上几手。 李昂看着微微颤抖的手掌，喃喃自语道：“如今灵气溃散，要想再如前世一般靠呼吸吐纳积攒灵气恐怕不填可能了。还不如转进武道，看看能不能结合前世所修的术法，趟出一条康庄大道来。” 此地不宜久留，不管是蝙蝠怪客抑或是哥谭警局，都不是自己能应付的麻烦， 幸运的是李昂在仓库里袭击枪手的时候，顺手牵羊地摸了几个钱包出来，略一翻检里面还能有个一千美元左右的现金，节省点用还能应付几天。 李昂长吁了一口气，就着河水洗去身上血痂，稍微不那么狼狈之后走上了公路，还在路过流浪汉们燃烧垃圾用以供暖的废弃汽油桶时，把自己身上包裹着的碎布丢了进去一并燃烧殆尽。 和世界上所有光鲜亮丽的大城市一样，哥谭也有阴暗龌龊的角落，对于李昂这种“黑户”而言，偏僻混杂也就意味着安全。 他面色坦然地走进了下城区，顺着斑驳锈迹的霓虹招牌灯光找到了间破败汽车旅馆。 旅馆的老板是个体态臃肿的中年胖子，瘫在玻璃柜台后面的老板椅上，两只眼睛眯成一条缝，嘴里还咀嚼着半块外卖送来的巨无霸汉堡。 他看了眼华裔模样李昂身上的简陋衣裳，用一种有气无力的语气说道：“请出示你的身份证件.....” 李昂默默从钱包里掏出两张100面值的富兰克林拍在桌上，“这个可以么？” 老板扬了扬眉梢，从玻璃柜台的小窗里伸出那条粗胖的胳膊把钞票拿走，转动座椅从身后的货架上拿下一串钥匙，递给李昂。 “你的房间在二楼左拐第三间，不要吵闹发出怪音，玩摇滚乐的时候轻一点——除非你能打得过隔壁房间的流氓。” 旅店老板打了个哈欠，拿了张纸抽擦去了嘴角粘着的番茄酱，说道：“如果要排解生理需求的话，床头柜里有联系妞儿的电话簿，顺便奉劝你一句要做好保护措施。” 李昂眼角抽了抽，且不说他道心坚定，对于男女之情没有那么看重，就算是真的一朝兴起，可对着这些皮肤粗糙毛发茂盛兼之体味浓郁的番邦白皮女子，他也下不去手啊。 他婉言谢绝了隐晦的皮条生意，在走上了楼梯口时心念一动，朝老板问道：“对了，这里有报纸卖么？” 旅店老板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手上的一卷花花公子彩色杂志，头也不回地说道：“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看报纸？那不是上城区的白人阔老爷们才会在早茶时候干的事情么？” 话虽如此，他还是挪了挪椅子，从身前的柜子里找出一叠近乎崭新的近期报纸，上面印着《哥谭时报》一行大字。 “托尼·史塔克举行新闻发布会” “洛杉矶体育馆发生变种人暴动” “西雅图警方破获一起邪祀案件” 这些标题让李昂瞬间眼前一亮，他说道：“你这儿还有什么报纸，我全要了，旧的也行。” 旅店老板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嘀咕了一声：“真是怪人”，但还是看在富兰克林的面子上老老实实地从柜子里翻检出一大堆老旧报纸，拍在桌上。 甚至于在李昂走得时候，旅点老板还因为他买走了一大堆废弃破烂，而友情馈赠了一本上个月未拆封过的女郎杂志，里面的内容自然如同其封面搔首弄姿的妙龄少女一样，充满资本主义酒池肉林的奢靡情调。 “这西方诸国，真当是礼崩乐坏，人心不古啊！” 李昂叹息着将彩色杂志塞进报纸堆里，一边怀念着唐时长安城中秦楼楚馆里的轻歌曼舞，一边捧着报纸轻声叹着三两步走上台阶，照着门牌找进了房间。 泛着陈腐气味儿的被褥，被香烟烫出破洞的地毯，内外壁泛黄的窗玻璃，还有时灵时不灵的自来水，着实泛滥着一股衰败破旧的气息，和这栋下城区汽车旅馆的外貌别无二致。 李昂毫不在意地坐在床上，打开了床头灯，就着昏黄等黄仔细翻阅起这些报纸。 毕竟，无论是保全自己还是谋求修道的契机，首当其冲都是快点收集现世信息。 第六章 餐馆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李昂都窝在廉价宾馆的房间里翻阅几个月以来的报纸，大致明白了现世的人情风貌。 为了能更方便快捷地获取信息，他还特意从二手市场上买了台老旧的笔记本电脑，并通过哥谭市社交网络的暗门，找到了本地专营阴私勾当的掮客，从他手上搞到了一整套伪造的公民身份证件。 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李昂的钱包彻底干瘪，正所谓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李昂身为一代元婴修士还是有些操守的，做不出依靠修为巧取豪夺、损人利己的勾当。 况且现世亦非全然没有超自然力量，报纸电视上有关各种各样超级英雄连篇累牍的报道几乎占据了半壁江山，其中某些英雄反派的特殊能力就连李昂看了也不由得心惊。 跌入另一维度以获得神速力的闪电侠、肉身横渡虚空的绿巨人浩克、世间真神般的超人、似天魔般能够心灵操纵他人的X教授.... 还有那盘踞在这个霸权国家顶端、如同隐没在深渊下的利维坦般的超自然部门——神盾局。 现在的李昂连筑基境界都远没有达到，身份证明还经不起推敲，暂且还是隐匿行踪、蛰伏为妙。 打定主意之后，李昂就开始考虑起赚钱的门路， 哥谭相对于其他城市而言更闭塞孤立，华裔居住甚少，连唐人街都没有形成，李昂就是想去客串风水先生、中医医师捞几笔钱也没有途径。 “想不到我一代元婴修士，竟然沦落到要去打零工维持生计的地步。” 李昂碎碎念着漫步在哥谭市街头，找了家挂着“招收侍应生”牌子的“红犰狳墨西哥餐馆”，推门而入。 餐厅不甚宽敞，装修基调是木质红色，左侧的墙壁上挂着廉价的街头画家涂鸦，下方摆着十几排餐桌，此时正值中午，用餐的人不少，一半都是拉丁美洲人。 坐在柜台后面的是个墨西哥裔女孩，和李昂年纪相仿，生着张瓜子脸，柳叶眉，淡蓝色的眼眸晶莹剔透，小麦色的肌肤光滑细腻，脸上点缀着几颗青少年特有的浅色雀斑，亚麻色的头发扎成蓬松的鞭子，随意搭在浅灰色的方格衬衫上。 以美利坚民众的审美来看，这个姑娘除了胸部稍显贫瘠之外，绝对是无可挑剔的窈窕少女，像着清丽甘美的薄荷糖一样。 她摆着事业型的笑容，用一种带着西班牙腔调的英语，快速地对李昂说道：“你好，请问要点什么？” 李昂微笑着露出了八颗牙齿，以一种华裔少年特有的含蓄语气说道：“你好，我是来应聘侍应生的。” “嗯？”女孩扬了扬眉梢，转过头用西班牙语朝后厨喊道：“老爹有人来应聘啦。” “啊哈终于有人来应聘了，上任侍应生，那个该死的马里欧在中了弹力球彩票之后连招呼都没打过就跑了，我去招人竟然还招不到.....” 一个黒胡黑发的中年彪形大汉掀开彩色塑料球制成的珠帘，走到了柜台前面。他穿着件白色的厨师服，那堪比常人大腿粗细的胳膊上还隐隐露着点狰狞可怖的纹身。 壮汉嘀咕着伸出手掌和李昂握了握，后者敏锐的察觉到壮汉虎口、食指左右以及手心上的老茧，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 “多明戈，这家餐馆的老板。” “叫我李昂就好。” 多明戈打量了李昂几眼，说道：“你应该还是学生吧？” 李昂面不改色心不跳，扯谎道：“嗯，我想趁着假期勤工俭学，有问题么？” “问题倒是没有，不过我们这里是墨西哥餐厅....” “需要侍应生会讲西班牙语对么？”李昂用西语熟练地说道：“我曾经在巴西学过一段时间，日常交际还有帮忙点餐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南洋出生的他哪里去过什么巴西，不过是这几天在汽车旅馆里面照着一大堆各种语言的词典，以及各种各样广播节目学出来的外语罢了。 实际上，李昂还趁着这段时间自习了俄语、法语、日语、韩语、西语、葡萄牙语、阿拉伯语，甚至于他还靠旧货市场上淘来的香港TVB长篇电视剧学习了粤语。 他前世还是凡人的时候就有过目不忘的天赋，走上道途之后更是能一心多用。和那些纷繁复杂、晦涩难懂几近天书的道学佛学典籍相比，区区几门常规语言不过是鹦鹉学舌罢了。 多明戈和少女皆是一愣，旋即瞪大了眼睛看着李昂从柜台拿出一张菜单表，扫了一眼之后用正常人两倍的西班牙语语速飞快背完了所有菜名、价格，以及一首周一至周六“红犰狳墨西哥餐馆”每天的限定菜品名称。 李昂轻巧地把硬质塑料的菜单表按在桌上，朝多明戈问道：“这样够了么？” “.....”多明戈砸了砸嘴巴，闷闷说道：“你们华裔是不是都这么聪明？” 李昂耸了耸肩，“也许吧，我脑子一向比较好使。” 多明戈叹了口气，说道：“早上七点到晚上九点，包吃不包住，有双休日，薪水一周一结。” 李昂想了想，说道：“成交，不过我喜欢戴上耳机听播音节目，而且这不会影响我的工作。” 实际上，李昂为了能最大效率的汲取知识，在网络上下载了很多的科普刊物，用笔记本电脑将文字转换成音频文件后，以三倍的播放速度导入他在二手市场上淘来的mp3播放器当中，闲着没事儿就听一听。 通过这种方式，他已经自习完了阿美利坚正常学生的一到十二年级所有课程，现在正在学习大学物理、高等数学以及神学的内容。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李昂从来不认为敝帚自珍、闭门造车就能修成正果。毕竟大道三千殊途同归，玄修与科技只是认知世界两种不同方式而已，并不存在优劣之分。 多明戈犹豫了一下，说道：“听歌可以，但是盘子碎了就扣工资。没什么问题的话你先干着吧，今天晚上再签约吧。” 等到多明戈离去，那个女孩笑着朝李昂自我介绍道：“那么我们两个就是同事咯，我叫克里斯蒂娜·加西亚·贝拉斯克斯，叫我克里斯蒂娜就好。” 墨西哥的官方语言是西班牙语，人的姓名也按照西班牙的方式取，第一节是名，倒数第二节是父姓，倒数第一节是母姓。 “叫我李昂，或者直接叫李。” 李昂倒是没有像那些同龄人一样，看到青春靓丽的魅力少女就蠢蠢欲动，对他而言，大道一途且艰且难，非大福缘大智慧大毅力者不可攀登，再好看的女子剥除粉红皮囊之后不过一堆枯骨罢了，又何须过多在意？ 克里斯蒂娜浑然不知李昂已经把她归类到“有利用价值的路人”一栏上去，还在攀谈着“对了，你住哪儿？” “汽车旅馆。”李昂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腹稿，看着克里斯蒂娜脸上诧异的表情补充说道：“我父母离婚了，而且谁都不想要我，我就自己搬出来住。” 这套说辞听上去就惨绝人寰，百分百可以堵住旁人探寻的口吻，还能额外赚取点廉价的同情，可谓一举两得。 自以为戳到他人痛处的克里斯蒂娜尴尬地咳嗽了一下，小声说了声对不起。 李昂风淡云轻地摆了摆手，故意摆出一副黯淡的表情说道：“没什么，其实汽车旅馆还不错，除了自来水时来时不来、隔壁的夜间动静太大扰人清梦之外就没有什么缺点了。” 克里斯蒂娜尴尬地笑了笑，又问道：“那个....你读得是哪个高中？” 李昂睁着眼睛说瞎话，“我刚来这个城市，读高中的话我还得回去找监护人商量，等这个暑假快结束的时候再说吧。” 第七章 韦恩集团 接下来半个多月，李昂白天在红犰狳墨西哥餐馆里面老老实实地打着零工，下班后泡在哥谭市市立图书馆中翻阅典籍，海绵一般汲取着知识。 此外，通过一些呼吸吐纳、锤炼筋骨的功法，李昂很快摆脱了躯体羸弱瘦削的窘境，稍微有了些自保之力。 正值夏日午后，骄阳似火，肯在墨西哥餐馆吃辣味儿视频的食客少了许多，李昂也忙里偷闲，坐在柜台旁边和克里斯蒂娜一起看着电视机里的无聊节目。 通过着半个多月的相处，李昂了解到克里斯蒂娜还有两个上小学的双胞胎妹妹，她们的母亲在几年前就因癌症去世了，留下丈夫多明戈照料着这家经营了十几年的老餐馆。 电视机上的新闻节目主持人还在喋喋不休：“.....据悉，韦恩集团此次筹办的码头重建工程将为哥谭市增加成百上千个工作岗位，这些岗位将会按照赈济流程，由市政厅招收那些条件适当的失业者。” 大屏幕上画面一转，一个衣着光鲜亮丽的英武男子正摆着荡漾笑容，左拥右抱着两位模特般的美艳女子缓步踏上流线型的奢华跑车，后面簇拥着一大帮新闻记者，耀眼夺目的闪光灯几乎遮蔽了正午阳光。 “哇喔，布鲁斯·韦恩，韦恩集团的掌舵人，哥谭市的建设者，最出名的花花公子。” 克里斯蒂娜吮吸着奶茶热饮，坐在座椅上晃荡着两条纤细小腿，说道：“嘿，你知道么？韦恩集团几乎垄断了哥谭市民众的所有衣食住行，沐浴露、快餐食品、地铁、住房....你能想象到的一切都与韦恩集团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这座城市里近七成的居民都要靠着韦恩集团混饭吃。” 李昂兴致缺缺地搭话道：“听上去很像三菱、三井之类的巨型康采恩啊，哪怕放在阿美利坚，也是独霸一方的顶级豪门了吧.....” 克里斯蒂娜歪着头想了想，打算说些什么又憋了回去。 李昂微微一笑，解释道：“康采恩来源于德语konzern，意为多种企业集团。位居顶端的金融寡头通过掌握股票控制权，使其他参与者从属于自己，从而控制比本身资本大数倍乃至数十倍的资本，用以巩固其垄断地位，借此实现经济统治。这种由不同经济部门的许多企业联合形成的巨无霸集团则被人称之为康采恩。 如果你感兴趣的话，我可以列一个有关于这些经济学术语的书目给你。” 克里斯蒂娜恼羞成怒地用手肘轻轻怼了李昂一下，争辩道：“我知道这个词，就是一下子忘了怎么拼罢了。” 电视机屏幕上，一众记者拿着长枪短炮，争抢着向布鲁斯·韦恩提问。 “韦恩先生，请问是什么驱使您下定决心重建哥谭港呢？” 布鲁斯·韦恩微笑着说道：“嗯.....哥谭是一座包容开放的大都市，而作为吐故纳新最重要通道的港口则是这座城市的命门，我作为哥谭公民，有义务为这座城市的发展建设添砖加瓦。” 一帮记者兴奋地在纸上写写画画，连环炮击般地提问着：“韦恩先生，听说您最近收购了一个专营南洋贸易的航运公司，还额外扩张了面向东南亚裔移民的近百个工作岗位，这是否意味着韦恩集团下一步将会把战略中心放在海贸上呢？” “韦恩先生，您现在的大动作是否与即将到来的市长竞选活动有关呢？您比较倾向于哪一位市长候选人呢？” 身躯健硕的黑西服保镖们挡开了记者群体，布鲁斯·韦恩张扬地朝人群招了招手，在模特的簇拥下关上了跑车的车门，绝尘而去。 克里斯蒂娜羡艳地看着屏幕，小声嘀咕道：“唉，这个世界为什么就这么不公平呢？有些人不需要付出多少努力，天生就能享受这些纸醉金迷，而有些人却只能践行地挣扎求存.....” “这个世界上哪来的公平，你自己不也是幸运儿么？”李昂淡然地瞥了克里斯蒂娜一眼，说道：“你拥有健康的身体、和睦的家庭，还有他人求而不得的美丽容颜。” 他身为修士，最厌烦的就是这种悲春感秋的哀怨调调，如果稍微遇上些挫折，就一直报怨逆境而又不肯做出实质性的努力，那还修个鸟仙。 李昂本来想规劝少女几句，不曾想克里斯蒂娜竟把他揶揄的话语当成了倾慕赞美，豪迈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还是你会说话。” 蓦然克里斯蒂娜像是想起了什么，犹豫着拉了拉李昂的衣角，柔声问道：“那什么，我能求你件事儿么？” 李昂翻了个白眼，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说。” 克里斯蒂娜像是黄鼠狼一样搓了搓手，看了眼后厨遮好的幕帘，对李昂说道：“你知道我有两个妹妹吧？” “我知道啊，伊莎贝拉和伊丽莎白，你上次不是把她们带到餐馆过么。” 克里斯蒂娜点了点头，不好意思地说道：“伊莎贝拉她们今天去参加了学校组织的夏令营，而我有个好闺蜜花好大功夫淘到了两张艾德·希兰的演唱会门票，而演唱会开场的时间又和夏令营的结束时间撞上了，所以你能不能替我接伊莎贝拉她们放学？” 说罢，不等李昂拒绝，克里斯蒂娜就拽住了他的手臂，睁着眼睛庄严肃穆地说道：“演唱会的门票实在是太贵了，要是让我爸知道我去追星又得唠叨好久。帮我个忙，就这一次，我保证。” 李昂叹息着挣脱开了克里斯蒂娜的手掌，说道：“夏令营的时间，地点，还有她们老师的电话号码。” 克里斯蒂娜笑容璀璨地抱了李昂一下，飞快地从柜台后面掏出纸笔将信息都写了下来，还不停地碎碎念道：“回来的时候伊莎贝拉她们一定会求你给她买两罐香草味儿的冰激凌，我等会儿把钱给你，你负责贿赂她俩，别让她们把我去看演唱会的事情告诉我爸。” “有必要用上贿赂这个词么....”李昂无语地接过了纸条，扫了眼上面的信息，疑惑道：“哥谭国家银行？小学的夏令营怎么还去这种地方？” “不知道，也许是小学的社会科普活动吧。” 第八章 银行 哥谭国家银行在这座城市刚刚建立起来的时候就已经存在，几年前的翻修计划，让那些带着风吹日晒蛛网裂纹的大理石柱与碎屑散落的三角形门檐彻底化为历史，只存在于泛黄照片与年长者的记忆当中。 此刻，呈现在哥谭市民面前的是一座崭新的恢弘建筑，落地式的巨幅玻璃窗以及那些自助式银行柜台充满了现代化的便利气息与氤氲升腾着的金融味道。 一群穿着休闲服装的参观游客四处张望拍照着，一帮穿白衬衫戴遮阳帽的夏令营小学生在女教师的带领下混在其中， 伊丽莎白与伊莎贝拉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精致五官完全一致，连眼角泪痣的位置都分毫不差。 克里斯蒂娜为了便于辨认，在伊丽莎白脑勺后面系着马尾辫，而伊莎贝拉则是双马尾——这种粗暴的管理方式很是让双胞胎感到不忿，偶尔还会恶作剧似的对换发型以逃脱每天一次的洗澡时间。 客串导游的哥谭国家银行副经理还在喋喋不休地讲述着这家银行的光荣历史，从拜访此地的胡福总统到上世纪股市崩溃，让人简直怀疑他不是什么副经理，而是纽约那些异常健谈的阿三的哥。 伊丽莎白不耐烦地长叹了一口气，翻着白眼提了提背上的四四方方黄色书包，隐匿身形偷偷从游客队伍里溜了出去。 她甩着马尾辫蹦跳着到了银行角落的自助免费咖啡机前，踮起脚尖从旁边支架上拿了个一次性硬壳纸杯，按动按钮给自己点了杯热咖啡。 甜腻的液体灌入口中，伊丽莎白感动得吹了个口哨，伸出贝舌舔干净了嘴唇上沾着的泡沫。 啪嗒啪嗒，小皮靴在大理石地面上拖沓有声，双马尾的伊莎贝拉赶到姐姐身旁，颇为紧张地说道：“你怎么跑出来了，快跟我回去，要是让老师发现她又要说问你了。” “你这么紧张干什么，夏令营里这么多人，她能发现就有鬼了。”伊丽莎白慵懒地斜倚着墙壁，递出半杯咖啡，“哝，你也来一口吧。” “来一口什么？”难以言喻的巨大黑影笼罩了双胞胎，两个女孩一抬头，不知何时游客队伍已经到了咖啡机旁，夏令营的女老师正以一种无声谴责的目光看向二人。 负责讲解的银行副经理急忙打了个圆场，笑着说道：“啊哈，两位小姐真是懂得欣赏，在翻新后的哥谭国家银行中，最受人好评的就是这台崭新的咖啡机。原来的那台旧机器永远过滤不掉客人牙齿上粘着的渣子，不知道引起了多少抱怨——实际上我认为那台旧的咖啡机至少为哥谭国家银行赶走了上百个潜在客户。” 趁着副经理说俏皮话的功夫，伊丽莎白吐着舌头拉着姐妹的手躲回了游客队伍当中，摆出一副乖巧安分的模样。 此时李昂刚刚推开旋转门走进银行，看到角落的伊丽莎白两人遥遥挥了挥手，快步走了过去。 伊丽莎白将半杯咖啡一饮而尽，蹦跳着到他身前问道：“李昂你怎么来这儿了？” 李昂无所谓地摊手说道：“克里斯蒂娜临时有事儿来不了了，我就过来顶班接你们回家咯。” 克里斯蒂娜一家住在下城区的某间老公寓，李昂去过一次，发现那里阴气缭绕，恐怕有什么枉死鬼魂纠缠。 不过这也正常，这一类的公寓基本都存在了几十年，要说里面没死过三四个人呐才怪了。 更何况哥谭的治安一向不好，据说几十年前还有黑帮敢于当街枪击，各种自动武器横扫平民。 哪怕到了现在，哥谭每年的失踪人口照样领跑全美利坚——某些流传在深夜网络聊天室的故事中说，那些失踪的人恐怕都是被地下帮派绑走谋杀，尸体被装进汽油桶浇上水泥，统统沉进哥谭港了。 顺带一提，这类都市传说在某种程度上影响了哥谭市民对鱼类食品的热衷程度不高...... 听到回家两个字，伊丽莎白眼珠一转，掐出甜腻腻的萝莉音朝李昂撒娇道：“那个....李昂你能带我去吃街边的那家冰淇淋么？我想吃很久了.....” 不仅如此，伊丽莎白还在背后戳了戳伊莎贝拉的手心，两人一起拽住李昂的手掌摇晃不停。 李昂眼角抽了抽，叹气说道：“好啊，什么口味的随你们挑，但是仅限一杯哦。” “nice！”伊丽莎白振奋地挥了挥小拳头，喜笑颜开。 正当攀谈的时候，哥谭国家银行外面街道上停着的某辆褐黄色校车突然开始了加速。 引擎轰鸣，轮胎转动，四四方方的校车以万钧之势撞开了银行的落地玻璃窗，刹那间碎屑飞溅，警铃四起。 得益于阿美利坚的法律条文，所有校车的质检标准都要求达到堪比军方装甲车的强度，完全不像外表看起来那样脆弱。 充当临时导游的银行副经理快步上前，目瞪口呆地喊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不等那些膀大腰圆的安保人员有所动作，从校车那黑洞洞窗口上猛然伸出几根自动步枪的枪管对准了他们，倾泻而出的子弹直接穿透了防弹背心，将保安全都达成了筛子。 鲜血四溅，浓重的血浆涂抹在平整光洁的大理石地板上，乍响的枪声引发了大厅内所有人类的尖叫与奔走。 李昂一把抱住伊丽莎白和伊莎贝拉，双脚在地上一蹬，整个人滑行到了某个银行的木质柜台后面。 他轻声吩咐双胞胎趴下不要出声，拿出手机偷偷伸出柜台外面，接着手机锁屏后漆黑的屏幕反光窥视者大厅发生的一切。 咔嚓，一只硬质皮靴踩踏在遍地玻璃渣子上，某位周身包裹在黑色兜帽衫、脸上还带着滑稽可笑小丑面具的匪徒从校车司机位置上缓缓走了下来。 他高举手上的半自动步枪，枪口上扬倾泻出子弹，那些铜制的杀人武器暴殄天物地击碎了天花板上的施华洛奇水晶吊灯，还有精美绝伦的天花板壁画。 第九章 山寨 枪声，喝骂声，尖叫声，还有银行警报催命般的铃声。 带着小丑面具、穿着黑色兜帽衫的匪徒仰起头颅，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儿刻印进肺里。 他像最拙劣的芭蕾舞演员那样踮起脚尖转了个圆，随着黑色兜帽衫衣角漂浮，身形随之轻盈跃起，一屁股坐在大厅中央的木质柜台上。 “历史！” 小丑粗暴地拍着哥谭国家银行传承了百十年木质柜台，喊话声压过了一切喧闹：“历史是个好东西，女士们先生们，你们一定要牢记历史。” 其他总共四名持枪蒙面匪徒从橘黄校车车后门内跳了下来，他们脸上也带着款式不一的小丑面具，手里的半自动步枪漫无目的地扫射着天空，大厅里总算没有任何人敢于站立着了。 作为首领的那个小丑坐在柜台上晃荡着双腿，歪了歪头，说道：“根据历史的教导，作为羔羊的你们应该统统趴在地上，像教堂里的老鼠那样一声不吭，否则我就用你们的血液去装点墙壁，明白了么？” 卑微如同蛆虫般趴在地上的众人没有应声，偌大的厅中只剩下急促响起的警报。 躲在墙角的李昂轻轻地叹了口气，他不想引起麻烦，一点都不想，如果有人要抢劫银行的话那就随他抢好了，反正金库里面的财富跟他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某具保安的尸体正好斜倒在他的身前，被子弹轰开的中空眼眶淅淅沥沥地往下滴着不可名状的组织液，尚且温热的血泊缓缓漫了过来。 被李昂搂在怀里的双胞胎瑟瑟发抖，如同两只受惊的小兽。把头深深埋进他的胸膛小声抽泣着，泪水湿哒哒地浸润了李昂新买的衬衫。 毕竟是和平年代的小孩子啊，又不是黑非洲那些七八岁就嘬粉扛枪当街杀人的童子军.... 李昂摸了摸双胞胎的头发，用手机屏幕反光继续窥探着外面的情况。 “现在，让我们来看看有谁能打开金库.....” 小丑跳下柜台，从地上一把拎起噤若寒蝉的银行副经理——往昔西装革履、自信惬意的商界精英此刻却满头大汗，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 “你不是小丑，他已经死了，他已经死了！” 这句话仿佛有种特殊的魔力一般，让那个匪徒头领猛然停滞下手头的动作，就像是视频播放器里按下空格键后卡顿的画面。 哥谭市是一座罪恶之都，没有人怀疑这一点，太多的恶棍匪类混杂其中，像滋生在淤泥中的水蛭那样吮吸着踏入这座城市的无辜者的鲜血。 科波特黑帮家族的继承者企鹅人、拿着冻气喷射枪的极冻人，乃至依靠恐惧毒气制造恐慌的稻草人，穿问号西服的谜语人、依靠硬币决断一切的双面人..... 这些恶徒盘踞在哥谭上空，如同守候在腐肉旁的秃鹫，无时无刻不在垂涎着下方的饕餮盛宴。 如果说他们尚且还能代表哥谭城市中“有序的混乱”，那么位居于恶人顶端的小丑则象征着单纯的无序。 疯狂，狡诈，阴险，邪恶，目空一切，鄙夷凡俗，为了目的不择手段，敢于牺牲一切，喜欢看着这个世界燃烧.... 太多的冠名词可以点缀在那个穿紫色西服的疯子头上，如果说蝙蝠侠是这座城市黑夜下的君王，那么小丑永远都是站在他对立面的宫廷弄臣。 没有任何超凡能力或者庞大的势力支持，仅仅依靠着对于阴谋诡计的精通以及对人性阴暗面的玩弄，小丑制造了一桩桩骇人听闻的恐怖事件。 直到一年前，他割下自己的脸皮之后销声匿迹，不知所踪，有人说他疾病缠身死在某条阴暗的下水道里，有人说仇家遍地的他终于被抓住了马脚，死于某种可怕的私刑。 整整一年，这座城市里再也没有任何小丑的消息，为此哥谭警局里的干员们不止一次私下买醉庆贺——至少他们不用担心那个穿紫色西服的变态会用肥皂加工出来的炸药把整座警局炸上天。 “小丑？”匪帮首领吁出一口气，将颤栗着的银行经理提了起来，“看在上帝的份上，谁告诉你我是他来着？” 似乎被刺痛了某个阴私角落，匪帮首领极为激动地扯下了面具，露出里面一张涂着苍白粉末的脸孔，还有鼻尖上鲜红滑稽的泡沫球。 他的嘴角并不上咧，五官的排列也更加温和，看上去只是儿童生日聚会上出现的、给小朋友们表演魔术节目的胖胖小丑。 “难道在你们哥谭人眼里，世界上只能由他-娘-的一个小丑么？”匪帮首领崩溃似地摇晃着银行经理的衣领，愤怒咆哮道：“每个小丑，每一个！都会在全球小丑协会上登记自己独一无二的小丑脸部涂装，你给老子看清楚了，我是不是那个没经过登记、甚至连鼻球都没有的该死的哥谭市小丑？！” 银行经理颤抖着嘴唇讷讷无言，匪帮首领猛地松开了他的衣领，任由经理摔在地上。 在李昂的视线里，银行经理在倒地的一瞬间，颇为隐秘地把手揣进衣兜，看上去是按动了什么按钮。 报警了么？那样就好。 李昂轻声安稳着双胞胎让她俩不要害怕，脚尖探出外面猛地一勾，把那具死去保安尸体旁掉落的手枪勾了过来。 “诸位哥谭市民们，大家下午好。请容许我占用各位几分钟的时间来说明一下我们的身份。” 匪帮头目指了指自己的鼻尖，说道：“在下名为小丑巴基。” 他又指了指其他几人，：“那两位正在用钻机钻开金库大门的是小丑西索与小丑潘尼怀士，正在持枪巡逻的则是小丑萨科，我们五个人都是在小丑协会上登记过的在籍小丑，与那种野路子不能混为一谈。那个可怜的山寨货最好是死了，否则我对天发誓，一定要把他抽筋扒皮，做成人棍.....” 砰的一声，金库大门被钻开一个孔洞，那两个匪徒压抑着尖笑冲进金库，用帆布大袋扫荡者货架上的崭新美钞与厚重金锭。 “啊哈，财富，耀眼夺目，璀璨无双。”巴基搓了搓手，指挥着其他人把袋子装上校车。 急促的刹车声骤然在银行外响起，七八辆警车密不透风地堵在了门外，姗姗来迟的哥谭警察将打开的车门当作岩体，手中的枪口对准了那辆橘黄色的校车。 小丑们面面相觑，巴基跳脚道：“该死！我们不是截断了打通哥谭警局的电话路线了么？这是怎么回事？” 嘟零零，急促的短信铃在寂静无声的大厅中突兀响起，手机屏幕上显示有一封来自克里斯蒂娜的简讯。 “你接到她们了么？”后面还带着几个可爱的问号颜文字。 小丑巴基的靴子已经出现在李昂的眼帘中，冰冷枪口压在了他的额头上。 第十章 人质 李昂高举双手，摆出一副诚惶诚恐的紧张模样喊道：“不是我报的警，我发誓！” 匪徒一把夺过李昂的手机，略一翻看之后狠狠砸在地上，用皮靴的后脚跟无情地将其碾压折断。 绰号潘尼怀士的小丑爬上银行二楼向外张望，转头喊道：“老大，那些条子已经把我们包围了！” “艹！”小丑巴基怒喝一声，随手用枪托朝李昂额头来了一下，将后者前额砸出一道长长的血槽。 还不能动手....李昂眼角的余光扫过银行墙壁四周的监控摄像仪，配合地闷哼了一下，倒在地上。 双胞胎的抽泣声似乎引起了巴基的不快，他朝天放了几枪，在群众惶恐不安的尖叫声中喊道：“都他-妈-的给老子安静！” 他伸出大手，强硬地从李昂怀抱里拽着伊丽莎白的脖领子，将她整个人拎了起来。 巴基那常人大腿粗细的胳膊完全无视小萝莉玩笑似的踢踹拳打，三两步走到哥谭国家银行的落地窗旁，向外面的警察展示手里的人质。 太阳穴传来鲁格SR1911手枪枪口的冰冷触感让伊丽莎白猛地哭了出来，躲在警车车门后面的警长朝着对讲机喊道：“不要开枪，听清楚了么？对方已经挟持了人质，狙击手先别开枪！” 这位有着褐色胡须的瘦削警长名叫吉姆·戈登，一个正义的人，一个高尚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 几十年前，在他从芝加哥警局调来，戴上哥谭警局警徽的时候，他就发誓要将司法正义贯彻到这座罪恶都市每一个阴暗角落。 然而，他失败了。 政界与黑帮沆瀣一气，从事卖粉、卖娼、人口走私、器官贩卖的黑道头目三天两头与市政厅的头头脑脑出去打高尔夫，在一杆进洞的欢呼声中给那些官僚递上七位数的银行支票。 司法系统基本瘫痪，任何想要有所作为的检察官在审判完第一起案件的第二天，他家养的狗的头颅就会出现在他的床头柜上，浓郁的血腥味得用三五管空气清新剂才能去除.... 甚至于哥谭警局也是从上到下收受贿赂、腐败生锈，认真做事逮捕嫌犯的那些人反而是遭到排斥的异类。 平头百姓不相信这些条子能保护他们的生命财产安全，富人更是清楚他们是个什么德行，就连哥谭警察自己，都普遍认为这是一份油水充足、可以浑水摸鱼的肥差。 戈登只是一个凡夫俗子，他没有飞天遁地的超凡能力，没有蛊惑人心的花言巧语，他只能笨拙的做着那些旁人理解不了的脏活累活，像灯塔一样默默守护着这座城市。 比如现在，戈登紧咬着牙，思索着对策。 他知道这些匪徒的身份，小丑的狂热追随者，小丑失踪后他们认为自己被抛弃了，躲藏在哥谭港口，一边替别的黑帮做一些更加阴暗丑陋的事情，一边转头疯狂地厌恶起小丑来。 戈登抿了抿嘴唇，他很熟悉这种人，贫民窟长大，出身卑贱，没有亲朋，没有人生目标，失魂落魄彷徨无措，只要有个引子，就能飞快地堕入黑暗。 巴基冷漠地把伊丽莎白高举过头顶，让自己隐藏在后面，大声喊道：“把所有警车都挪走，清出一条道来，不然我就开枪了！” 为了让自己的威胁更加有力，巴基用枪口最准了伊丽莎白的下颌，把她的脸狠狠压在玻璃上，向那些警察展示着女孩因为恐惧而扭曲的面庞。 其他警察将目光投向了戈登，后者压抑着胸腔的怒火，冷冷说道：“按他说的做。” 警车默默后退，随着刹车声响起，为橘黄色的校车让出了前方的道路。 “哈哈哈，这才对嘛。” 巴基放肆地笑了起来，举着伊丽莎白慢慢退回了大厅，对手下说道：“动作快点，把钱都装到车上，走的时候一人带一个人质，把自己隐藏在人质后面，要不然就等着被狙击枪爆头吧。” 伊丽莎白扑腾着两条小腿不断挣扎，然而对方拽着她衣领的手掌就好像铁箍一样牢固。巴基被她挣扎得烦了，随手掐住她的脖颈，让伊丽莎白因为缺氧而满脸涨红。 “放开她。” 李昂挣扎着爬起来，额头上的创口还在咕咚咕咚地淌血，“我来当人质。” “嗯？”巴基转过头来，烦躁地吼道：“你-他-妈-的谁啊？” 李昂咽了咽口水，颤声说道：“你看，这个女孩身形太小，当不了血肉掩体，而且还会挣扎逃窜，我来当人质的话完全可以帮你遮挡住。” “呵，你是她哥？”巴基饶有兴致地问道，手上掐住伊丽莎白的力道放缓，女孩涕泪齐流，剧烈地咳嗽着，像要把肺泡都咳出来一样。 “算是吧。”李昂苦着脸说道：“我来当人质，成交么？” “不。”巴基笑道：“我凭什么要挟持你这种成年男子，到时候你反抗怎么办？” 李昂沉默着把左臂平放在了柜台上，在巴基疑惑不解的眼神中抄起木桌上摆放着的陶瓷制实心小狗雕塑，朝自己的左臂手肘猛然砸下。 咔嚓，清晰的骨折声在大厅中响起，他的左臂在撞击下产生了近乎九十度的扭曲，手指指尖不用弯曲就能摸到自己的肩膀，那突出的骨刺甚至将皮肤都戳出尖锐的形状。 剧烈的痛感让李昂的额头淌出冷汗，他压抑着喉咙里的颤音，对巴基说道：“这回我反抗不了了吧？” 巴基愣了一下，旋即狂乱地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有意思！我特别欣赏你这种疯子。” 他随手丢下了伊丽莎白，让女孩摔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拽住李昂的脖领，将他拖进了校车。 砰，李昂和其他几名人质一起被甩在装钱的帆布袋子上，还没等他爬起来，巴基就跳上了车，把他的脸压在车窗上。 校车引擎缓缓启动，轮胎摩擦着地面，在哥谭警察的目送中驶进车流。 “外面的条子你们听着，天空中不许有直升飞机，地面上也不能有警车接近，否则我就一个一个把这些人质全杀了！” 巴基朝车窗外吼完这句话之后，将自己的身形隐藏在李昂身后，对他说道：“你最好别动弹，‘超级英雄’，不然我保证在那些狙击手开枪打中我之前，你的头盖骨就会被我的子弹撬开。” 第十一章 绝境 橘黄色校车无视了一个个红灯，在十字路口留下三四辆车相撞的狼藉之后，往城市的边缘绝尘驶去。 车厢里，一帮小丑给包括李昂在内的五个人质的手腕、脚踝都套上了塑料防脱落自锁拉环绳扣，单凭他们自己绝对无法解开。 想都不用想，大半个哥谭市的监控摄像头都被紧急调用，无数画面通过线缆传输至警局的大屏幕上，密切监视着校车的行进方向。 不可能逃出去，虽然视线中并没有警车的踪迹，但巴基知道，那些条子早已经在四周的公路出口设下了路障，只等他们自投罗网。 “去沙利文岛。”巴基吩咐道。 司机默默加速，车窗外的街景飞速后退，那些反射着夕阳霞光的高楼大厦在视线中逐渐远去，最终来到一座跨海大桥前。 总所周知，哥谭市是一座天然的港口城市，由数个岛屿组成，每座岛屿之间都要依靠大桥与地下隧道连通。 这些岛屿的天然地势被划分成不同的城市功能区，从北至南分别是富人居住的新城与谢尔顿园区、建立着阿卡姆精神病院的窄岛、上东城、企鹅人控制的时尚区——这个地方的标签是精品商业区、哥谭老城、市政区以及金融区。 而建立在三角岬上的哥谭警局位于城市西南角，中间隔着沙利文岛，与关押重刑犯的黑门屿隔海相望。 沙利文岛是哥谭南侧港口的重要通道，黑帮像帝王一样统治着这座岛屿，不断走私烟草，酒水，汽车，乃至白粉，童娼，器官，枪支弹药。 没有人敢去动这块不法之地，就连哥谭警局的警察们在巡逻的时候也只能躲在防弹汽车里，生怕不知道哪里飞来的子弹把自己的头骨打爆。 如果非要加以形容词的话，那么沙利文岛应该可以与“罪恶横行的”连缀，其骇人听闻的程度近乎于毒枭遍地走的墨西哥城市。 “要在进岛之前把他们拦下”，坐在警车副驾驶位的戈登朝对讲机如是说道。 大桥前已经停了十几辆警车，密不通风地将入口堵住，那些把身形隐藏在防弹车门后的警察颇为紧张地注视着缓缓停靠在路边的那辆校车。 “嘿，超级英雄，你说那些条子会怎么做呢？” 巴基微笑着把枪贴住李昂脸颊，以一种古典歌剧的咏叹腔调问道。 “我，我不知道。” 李昂颇为配合地带着哭腔回答道，“求求你，别杀我.....” “以我对哥谭条子的了解，这些领着死工资的公务员一定不肯亲自上前，会转头呼叫S.W.A.T（意为Special- Weapons -Attack -Team特殊武器攻击队）的支援。” 巴基用手枪点着自己额头，侃侃而谈道：“那么S.W.A.T是如何解决这种局面的呢？” 车厢里鸦雀无声，李昂眼角的余光看到身旁有个同被挟持的白人女孩低着头默默抽噎着。 “没有人回答么？真可惜。” 巴基搓了搓手，说道：“他们会躲在草丛里，对，就是那片草丛，背着长枪短炮攻城锤，躬着腰身，像非洲草原上那些母狮一样等待时机.......” 他拖着尾音，拉开了脚下某个包裹的拉链，从里面拿出两罐美国青年街头涂鸦常用的喷筒。 这是干什么？ 李昂眉头微蹙，却见巴基把枪插回腰间，左右双持着喷筒，把黑色喷漆涂抹在车窗上。 几秒钟功夫，整辆校车的所有车窗彻底被喷雾涂满，外面的哥谭警察再也无法通过望远镜看清一丝一毫的景象。 巴基随手将喷筒丢在车厢地板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说道：“当所有画面都被屏蔽，那些特警们就好像被塑料袋蒙住脸的小猫咪一样手足无措——你们会上Youtube网站上看那些萌宠视频么？” 没有人回答，巴基摇头叹息着从包裹里面掏出五副带有猪鼻状呼吸器的防毒头盔。 李昂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长期在网络上收集资讯的他一眼就认出了这是英国S9型面具罩体，采用的气垫管密合框结构使佩戴者的面部轮廓与气垫管纹丝合缝，最大程度上减小粉尘、重烟、雾滴、毒气、毒蒸气的渗入。 此外，这种面具的视窗还采用抗冲击聚碳酸酯材料制成并涂有防雾防刮墨色擦涂层，既保证了透光性，有可以减小强烈光照对佩戴者的伤害。 区区的银行劫匪，有必要弄到这种东西吗？ 李昂心思急转，只见巴基将防毒头盔分发给其他几个小丑，等他们都戴上之后才瓮里瓮声地接着说道：“首先，失去情报来源的S.W.A.T情急之下会用震撼弹与催泪瓦斯进行第一波冲击，既能打消匪徒的战斗力，又能保护人质。 其次，和我们一样戴上防毒面具的他们会爬上工程梯，用锥形锤打碎车窗玻璃，鱼贯而入。 最后，S.W.A.T特警们用包胶的警棍扫倒那些失去了反抗能力的匪徒，成功救出了人质，成为次日哥谭时报的头条。” 巴基欢欣地鼓起掌来，像一个被脱口秀逗乐的孩童那样放肆地大笑：“可惜，我是小丑，是独一无二，与众不同的小丑，是舞台上永远不可缺少的佞臣！” 他最后从包裹里拿出一个豪华酒店里常用的银质托盘，递给李昂身旁的那位少女，说道：“猜猜看，里面是什么东西？” 金发少女抽噎着疯狂摇头，巴基狂笑着打开了托盘的盖子。 滴答，滴答。 用黑色胶布包裹着的、上面有猩红数字面板的定时炸弹。 “我先给它设置一个时间吧，现在先不启动，等到时机到了再开始计时。” 巴基微笑着把定时炸弹的时间设置为20秒，把炸弹用胶布牢牢粘在少女的衣襟上。 “你们真的以为，我是为了抢劫什么哥谭国家银行里的几百、几千万美元么？” 他伸手捏住鼻尖的红色泡沫小丑球，摇头说道：“不，我想要的更多，我要在哥谭市八百万市民面前，用美钞、人质还有S.W.A.T的灰烬，告诉世人，哥谭港翻修计划注定失败。那些想要政绩的官老爷，只要敢把手伸向哥谭港，那就注定要受到雷霆般的打击。” 李昂面无表情地问道：“如果这是炸弹的话，你们怎么逃离呢？” “嗯....这是个好问题。” 话音未落，巴基的衣袖里猛然掉出一个微型的注射针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李昂的脖颈处注射进了一整管药剂。 “这里面装着大剂量的巴比妥（催眠剂）与氯唑沙宗（肌肉松弛剂），对于一个能把手臂折断90度的青少年，我最好小心一点。” 只一息，李昂就觉得浑身力气都被抽离，每一处肌肉都凝聚不了力气，只能瘫软在地上目光呆滞。 “至于怎么逃离，这一点你不用担心。”巴基微笑着踢腿扫开一大叠帆布袋，露出车厢中央的钢板。 那块钢板上镶嵌着一个拉环把手，巴基弯腰一拉，钢板就被起来，露出校车下方早已被打开的下水道井盖。 “你看，古老的东方有为贤者被称为‘孙子’，他曾经说过：‘谋定而后动，知止而有得’。” 巴基摇头晃脑地说道“按照计划，现在只要那些特警把震撼弹打进车窗，带上防毒头盔的我再按下定时炸弹的计时按钮，和手下们一起跳进下水道逃离，而20秒时间一到，那些刚刚冲进车厢的S.W.A.T特警和你们人质，还有这些美钞，就会嘣的一声被炸上天。” 似乎是按照剧本一般，埋伏在路旁草地里的S.W.A.T特警爬了起来，肩上扛起圆柱状的发射器，从那黑漆漆炮管中射出的震撼弹旋转着打穿了校车车窗。 引信接合器撞击保险杆，挤压装弹支撑物与盖塞，激发镁质的眩晕装弹。 失去身体掌控能力的李昂被800万支烛火的强烈光照与170分贝左右的巨大噪音袭击了，因为人体视觉细胞的画面停留效应，他将会失去大约5-10秒钟的视力，并且因为噪音，鼓膜破裂出血，双耳失去听力，且半规管受到冲击，身体无法保持平衡。 震撼弹没有对小丑们造成多大影响，巴基的手下通过车厢底部的钢板跳进下水管道，与此同时催泪瓦斯也被投放进入车内，车外的特警已经开始了冲锋。 “哈哈哈哈，游戏开始了！游戏开始了！” 巴基狂笑着，在烟雾缭绕的催泪瓦斯中按下了粘在少女衣襟上的定时炸弹，旋即跳进了下水道。 倒计时，20秒钟。 第十二章 活 滴答，滴答。 猩红色液晶面板上的数字倒数着，精准而稳定。 李昂瘫倒在地上，左手骨折，肌肉松弛剂融入血液，双眼被震撼弹晃瞎，轰轰耳鸣像钻机一样深深刺进脑海，聒噪不肯罢休。 他能够拯救自己的时间，只剩下20秒钟。 掷进车厢内的催泪瓦斯呲呲作响，浓密烟雾火燎般刺痛皮肤，呼吸道如同灌入了岩浆一般焦灼难耐。 目不能视，耳不能闻，一只手臂骨折，还被注射了催眠剂与肌肉松弛剂，电子音不断作响秒表如同大音希声的丧钟，静候最终审判的到来。 “那个小丑给我注射的巴比妥酸盐是中枢神经抑制剂，能抑制桥脑网状结构，使突触后膜在递质作用下发生超极化，突触后神经元的兴奋下降。” 李昂的脑海如同图书馆的计算机查询系统一般，把他通过网络、书籍收集来的资料分门别类地整理收纳，清晰地将有关信息呈现在他眼前。 “换言之，巴比妥能减少传入冲动对大脑皮层的影响，强而快地阻断我所有意识.....” 药效启动了，基于碳基生物制作出的催眠剂无可置疑地在李昂身上生效，他只觉得心神被飞快抽离，灵魂犹如没有牵线的纸鸢般缓缓上升，整个人像泡在温泉里一样暖洋洋的，什么都不想思考，什么都不想去做。 这一瞬他恍然有种舍弃道途，将自身彻底融入这深沉温和、如渊如海的黑暗中的念头。 什么修仙，什么大道，统统可以舍弃，只要静静地躺着，将心神放空，放空..... “荒谬！老子连雷劫时扰乱道心的天魔都能轻易斩杀，区区化学试剂算是个什么东西？” 李昂在心中狂吼一声，鼓荡识海，那一道道游蛇般的灵气顺着脉络聚集在周身数百个窍穴，强制让肌肉震颤活动。 他前世曾经收集过一本名为《人仙炼窍法》的典籍，其著作者已经隐没在历史长河中不可考据。 这本《人仙炼窍法》主张用真气灌注筋脉，打通人体窍穴，在窍穴中形成一个个真气漩涡。平日修炼时能引动天地灵气吐故纳新拓展筋脉，对敌时周身窍穴齐齐运转，无数真气漩涡打通四肢百骸，每一寸肌肉都能爆发出无穷无尽的力量。 按照著作者的注释，等到用这部《人仙炼窍法》打通千余个窍穴的时候，修炼者本身的躯壳已经万法不侵，升华到练气返虚、踏破虚空的人仙境界，诸天万界任其闯荡。 只可惜李昂前世主修雷法，对于这种以武成圣的法门并不感兴趣，故而没有在这上面花太多精力。 此时此刻情况危急，李昂实在没有斡旋余地，只好将这半月辛苦凝练出来的灵气一股脑地全灌入窍穴，勉强将《人仙炼窍法》推演到了第一层。 这已经够用了，李昂周身窍穴像细小引擎一样驱使着肌肉压缩拉抻，如同操线木偶般让自己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还剩10秒。” 他默念着这个数字，步履蹒跚地挣扎走上前去，按照先前的记忆，在一片烟雾中从车厢地板上捞起那个衣襟上粘着定时炸弹的少女。 因为催泪瓦斯中的辣椒碱和溴蒸气能刺激眼黏膜和鼻腔内膜，李昂与昏迷少女的脸上都布满了泪水鼻涕唾液，看上去狼狈不堪。 顾不了这么多了，李昂粗暴地想要撕开少女的衣襟将定时炸弹取下，却发现因为肌肉松弛剂的作用，手指头失去知觉，根本张不开指缝。 还剩7秒，李昂摇晃着头脑艰难抵御昏沉睡意，伸手在烟雾缭绕的车厢底部摸索着，终于摸到了那个能够开启地板的圆环把手。 此时，哥谭警局那些头戴防毒面具、身披防弹盔甲、手持长短枪支还不断用战术手势交流的S.W.A.T特警们已经用专门的工程锥轰开车窗、车门，闯了进来。 浓烟遮蔽的车厢内无法视物，李昂单手按在车厢地面上，通过钢板的震颤推测出特警所在的位置。 滚开！ 李昂一脚踹出，将挡在前面的哥谭特警踢得横飞出去，颓然撞在车厢后部的钢铁墙壁上。 “我被攻击了，重复，我被攻击了！看不清敌人！” 捂住胸口的特警刚从地上爬起来，却被李昂一把抓住头盔，粗暴地向后方掷出，砸在那些手足无措的特警上，将其砸倒在地。 不是李昂想要袭击哥谭条子，而是此刻他口不能言，加之定时炸弹时间紧迫，根本无法说明情况。 “给我起！” 李昂心中狂怒咆哮，萎缩成鸡爪状的手掌勉强勾住车厢中央的圆环，将那块圆形钢板掀了开来。 还剩4秒，李昂双目赤红，揪住少女的衣襟，裹挟着她钻进暗门，跌在下水道两旁的台阶上。 相较于催泪瓦斯的恐怖效果，下水道自带的浑浊恶臭反而显得更加温和甘甜，李昂靠在少女身旁，状若恶犬一般用牙齿撕咬掉了绑着定时炸弹的胶带。 倒数2秒钟。 李昂竭尽最后一丝气力将炸弹掷飞，转身一把抱住昏迷状态下的少女，带着她扑到了下水道那长满滑腻青苔的墙壁石柱后方。 时间归零，在半空中划过抛物线的定时炸弹解开了压迫着它的束缚。 爆炸如同恢弘史诗中最为耀眼的鼓点般奏响，灼烧一切的火光将阴暗下水道最逼仄的角落统统照亮，肉眼可见的冲击波直接将浑浊污水推成狂怒波浪。 坚若磐石的墙壁轰然倒塌，无数石块暴雨般砸下，彻底堵住回到地表的道路。 李昂抱着少女贴在石柱后的墙壁上，横飞的细碎石子无情刮开了他的脊背，留下一道道深可见骨的豁开血槽，奔涌的血浆淋漓滴落。 活下来了？精疲力竭的他喘着粗气，整个人斜倚在墙壁上颓唐坐下，只觉得一股难以抵抗的深沉睡意袭来，不由得无知无觉地昏死过去。 第十三章 碾压 晕眩深入脑髓，眼皮跟灌了铅一样难以张开，脊背传来衣服被血浆浸湿的粘稠触感。 李昂艰难地扶着墙壁站了起来，借着下水道那弧形穹顶上昏黄不定的老旧灯光发现通往地表的通道已经被爆炸引发的坍塌落石彻底堵住。 那漂浮着各色垃圾的恶臭污水在阴暗沟渠里逐渐累积，漫上台阶，偶尔还有几只瘦小孱弱的黑色脏鼠从石壁角落里钻出，看到有人急忙缩回头去，伸出鼻尖轻轻嗅探。 恶劣的环境没有对李昂造成多大影响，他屏息凝神，将心神遁入识海，查看着自身的情况。 周身上百处窍穴已经被打通，灵气组成的漩涡如同引擎般自行运转，恢复着被松弛剂麻醉了的肌肉。 “这《人仙炼窍法》果然有些不同寻常，只是粗浅推演出第一层，就隐隐有种躯体自成循环的浑然天成感。” 李昂暗自想道：“要是换了别的法门，恐怕早就被这肌肉松弛剂瘫痪了呼吸道，痛苦地窒息而死了。” 正当这时，倒在地上的金发少女也悠悠转醒，一边揉着被催泪瓦斯伤害到的双眼与鼻翼，一边颇为迷茫地问道：“我这是在哪儿？” “如果需要说明的话，你现在位于哥谭老城区第五大道通往沙利文岛的跨海大桥前的一百米处公路下方。” 李昂不带一丝感情地轻声说道：“至于你，现在则应该为自己还能呼吸下水道里浑浊腐臭气息、而不是在爆炸中成为一滩肉糜，而向我表达感谢。” “.....什么？” 灰头土脸少女显然没能弄清楚现状，更加茫然无措。 李昂没有解释什么，躬下身去，用随手捡来的锋锐石子拉扯着撕开少女的牛仔裤裤腿。 “你要干什么？！” 少女惊恐万分地厉声尖叫，却被李昂瞬间捂住嘴巴。 “闭嘴，蠢货，我不是那种看到靓丽少女就走不动道的青少年，也不是什么具有绅士的翩翩君子，我救了你的命，你的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心脏跳动都要归功于我，如果你再大喊大叫，那么我发誓下一秒你的脸就会被我按在旁边那条污水横流的沟渠当中，饮斟着恶臭粘稠的腐败水流活活呛死。” 李昂的语气冰冷残酷，像是在阐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少女被吓住了，她在自己那个银行家父亲的身上见过这种野兽般掠食者眼神——那是在她爹商谈合同，谈笑风生间让几百个底层家庭彻底破产的时候。 “很好，别发出任何声音。”见到少女不再反抗，李昂满意地点了点头，用石子边缘将她的裤腿嘶啦一声彻底撕开。 他用右手将灯芯绒材质的牛仔裤裤腿结了一个死结形成圆圈，穿过左肩，套住了自己骨折的左臂，使其不至于耷拉在地上。 看到少女脸上庆幸的表情，李昂嘲弄地说道：“请放宽心尊敬的女士，我对于你那用名贵化妆品妆点起来的庸俗躯壳没有一丝一毫的‘兴趣’，除了你的一条裤腿能帮我固定住手臂外，你对我没有任何利用价值。” 说罢，他调整完左臂的位置，看也不看直接转身离去，将少女抛在身后。 “请等一等，”少女在他身后轻声喊道：“你去哪儿？” 李昂没有回头，只是摆了摆手，说道：“逃命。” “呃？” “如果你曾经看过1920年哥谭下水管道系统地图的话，就会发现我们现在的位置在老城区海岸的下水道末端，后方的道路已经被石块堵死，而前面唯一的出口就是污水处理中心——那帮小丑估计就是从那儿逃离的。” 李昂顿了一下，复而说道：“结构如同扩音器一样的下水管道能把爆炸声传递到半个城市之外，就算那些小丑帮的智力低于哥谭匪徒平均线，到现在也应该反应过来爆炸并没有如他们预期一般摧毁了校车上的美钞、人质还有警察。他们随时可能过来查看情况。” 似乎是为了印证他所说的话，前方拐角处回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老大，我觉得我们应该马上离开这儿，那些条子现在很可能...” 根据记忆，这应该是那个绰号为潘尼怀士的小丑的声音。 “把你的狗嘴闭上，”巴基的声音显得无比阴森可怖，“该死的，到底出了什么差错？” 小丑帮高矮参差不齐的影子被灯光拉扯扭曲，李昂脚尖轻点回到少女身旁，把她按在阴暗无光的墙角，在她耳畔说道：“别出声。” 李昂无声无息地将鞋子脱掉，轻轻放进污水沟渠中，稍微活动了下周身，猛然一跃，脚趾手指深深扣住石质墙壁上的缝隙，整个人如同壁虎一般吊在弧形穹顶上，慢慢朝下水道的拐角挪动。 巴基等人没有摘掉头上戴着的防毒头盔，脚上的靴子踩在台阶上踢踏作响，手电筒灯光明晃晃地在水面上反射着光芒。 终于，拐角到了。 李昂松开手指，下坠之时扭动身躯保持平衡，双脚猛地踩在污水之中，溅起的水花遮住了小丑们的视线， 手掌化刀横扫，猛击敌人喉结，使其呼吸停滞气力衰竭，在趁其踉跄后退之时握拳用中指关节自下而上打击在他的胸腔肋骨中央，使其心跳骤停。 转身握拳，用大拇指指节打在另一人太阳穴处——这是颅顶骨、颧骨、蝶骨及颞骨交汇的地方，而且骨板极薄，打断后脑膜中动脉在骨管处撕裂，激发的颅内血肿在瞬间让他失去了意志。 浑身上下上百个窍穴的灵气漩涡飞速运转压榨着最后一丝潜能，瞬间击倒两人已经是李昂的极限了，他喘着粗气在地上翻滚躲过了对方的乱枪扫射，同时猛踏地面，单手在地上一撑，腾空而起的瞬间，接着重力之势用手肘狠狠打在第三人的头顶上。 颈椎骨应声而断，李昂反手捏住这个小丑的脖颈，先用他的身躯挡住了巴基打出的手枪子弹， 再用一记斜向上的贴身勾拳猛地砸在第四个小丑的下颚处，令其前庭器官震荡受创，保持不了平衡，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朝着沟渠摔倒过去。 还剩下小丑巴基。 第十四章 柔术 浑浊污水泛起波澜，粘稠触感将脚踝浸没，颓废的灯泡黯淡无光，稍微把布着阴湿青苔的墙壁照亮。 李昂吐出一口浊气，将手上那具尸体猛地掷出，朝巴基俯冲过去。 踏踏踏，脚掌激起层层水花，仅剩的右臂化成一杆长枪，握拳后大拇指的指尖划过空气，发出倏倏的尖锐蜂鸣。 巴基不闪不避，胖大身躯如同在地上钉上了铁钉一般岿然不动，两只手掌如同铁钳一般死死绞住李昂的胳膊，接着推力直接将他抱摔到了地上。 方一落地，巴基就侧躺着捏住了李昂手腕，用大腿绞住他的手肘，小腿压住他的脖颈，以L型侧压位的姿态眨眼功夫就将李昂压倒在地。 这是巴西柔术中最常见也是知名度最高的十字固，借助全身的力量压制住对方的上身，通过关节的自然结构促使敌人呼吸受制，动弹不得。一旦施展，动辄掰伤乃至掰断敌人的手臂。 在世界顶级格斗组织UFC的比赛记录中，十字固作为终结技的胜率仅排在裸绞与断头台之后，是地面格斗技中最稳定高效的招式。 一般的手臂十字固至少可以对敌人肘部关节施加60kg以上的压力，普通的瘦弱女子都能牢牢压制住身高体重全面占优的健壮男子，只要肯狠下心分分钟就能掰断对方手臂乃至令其窒息， 而此刻这种技巧由坚若磐石的巴基施展开来更是恐怖，仅仅几秒钟李昂就面色涨紫，手肘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嚓声。 大意了，李昂的肩部、胸部、手臂乃至指尖统统被反关节制住，每块肌肉都在抽搐，自己那无法施展全力的肱二头肌一点没不可能反抗得了敌人的绞杀。 李昂用脚尖狠狠蹬在沟渠台阶的边沿，擦着地板将自己撞向墙壁，在撞到石壁的一瞬间接着震颤猛地扭动身躯，一脚踢在巴基的侧额，趁着短暂空隙挣脱了束缚。 不等李昂站稳，巴基已经翻滚着踹开了他的脚踝，让他失去重心不由自主地重新摔在地上。 巴西柔术作为传统武学与现代格斗的集大成者，在这种狭窄环境当中，对于一对一的贴身搏斗具有天然优势，而李昂前世所修炼的古代手搏对于地面技并没有多少积累，一触之下难免吃了大亏。 巴基将李昂摔在地上之后猛地揪住了他的衣领，两条大腿交叉着绞住李昂脖颈，再用双手按住他的头颅往下压，形成巴西柔术中最为高效的封闭式防守三角绞，如同铁锁镣铐一般死死压制住李昂的呼吸。 李昂脸上的表情狰狞而可怖，他挣扎着将巴基抱起砸在石壁上，然而对方却如沐吹风一般轻而易举地承受着了下来。 大脑尖鸣着祈求氧气供应，全身上下所有窍穴都在竭泽而渔地压榨着潜能，李昂的视线已经泛黑模糊，如同重金属摇滚乐一样的耳鸣与耳蜗中激昂回荡。 “知道么，我刚满月大的时候，我的母亲把我送到了哥谭市救济院里面。” 巴基好整以暇地看着李昂涨红着脸，张开嘴巴，试图吸取一丝丝不存在的氧气，说道：“那家救济院就在城东区，早些年被拆除了，你知道么？” 李昂几乎完全听不到他在说什么，只能颓唐无力地试图掰开巴基的束缚。 “那家救济院，嗯，怎么说呢？气氛很好，念念圣经，唱唱圣歌，偶尔还能吃上点加餐之类的。” 巴基无所谓地看着李昂不断挣扎的模样，续而瓮里瓮声地说道：“直到有一天，城区的主教大人，就是那位广受市民爱戴的格里森先生，把我们唱诗班里的七八个孩子带到了他的住宅，说要举行某种特殊的‘驱魔仪式’。” 他那藏匿在防毒面具下的眼神越过了阴暗下水道，越过了水泥地面，似乎到了某个犹未可知的地方，“一同举行仪式的还有一些大人物，哥谭市议会发言人，哥谭城市建设基金会会长，哥谭时报报社总裁，哥谭电视台老总，甚至还有某个经常出没在早间新闻的金牌主持人。” “你能想象到么，‘驱魔仪式’进行的很成功，这些肥头大耳，光鲜亮丽的台前人物一次次地施展驱魔，唱诗班的所有人几乎都轮了个遍，甚至还有些不走运的孩子因为太过可爱而被活活玩死。” 巴基微笑着看着李昂双眼泛白，逐渐失去挣扎的力气，“等到十四五六岁的时候，救济院的孩子不再‘纯洁’、‘美好’了，‘驱魔仪式’就会抛弃他们，把他们放逐到街头自生自灭。” “不是没有人试图揭露求救，然而敢去这么做的人，第二天他的尸体就会出现在这座城市某个阴暗的角落。” 巴基温和地揉了揉李昂的头发，看着他青紫色的面孔说道：“于是我从唱诗班的小男孩，成为了无恶不作的匪徒，小丑先生带着我们用各种各样的方法先后销毁了那些曾经主持过‘驱魔仪式’的人。然而你知道最搞笑的是什么么？第二天那些报纸上的讣告永远都标着‘沉痛哀悼’，好像那些死去的精英真就是哥谭市象征光明正义的侍者。” 巴基摇着头，轻轻叹息道：“哥谭是堕落的哥谭，港口是恶人的港口。” 李昂倒在了地上，双目浑浊，脖颈被勒得通红，胸口似乎已经失去了起伏，只剩下嘴唇还在不停嗫嚅着什么。 巴基松开了三角绞，侧过耳朵伏在李昂嘴边倾听。 “.....你话说太多了....白痴。” 砰，枪声响起，火光乍现，旋转的子弹割开巴基的颅骨，将里面晃荡着的大脑贯穿，红白飞溅泼洒在墙上。 少女从墙角后面现身而出，因为恐惧紧张而不断战栗着的她，手里提溜着一把从地上拾起的匪徒手枪，枪口飘着些微余烟。 第十五章 医院 “差点....阴沟翻船呐....” 李昂呻吟着将巴基的尸体踹到一旁，把头重重锤在坚固石壁上大口喘息，像要把这辈子的呼吸次数都用尽一样. 窍穴的灵气漩涡逐渐减缓转速，筋脉重新陷入干涸，指尖不由自主地颤抖着，咽喉如同火烧一般干燥。 巴基那被轰掉了一半的头颅还在用仅剩的独眼盯着李昂，布满血丝的瞳孔浑浊无神，只剩下那刺骨的强烈憎恨。 温热的血浆漫了过来，李昂冷漠地稍微挪了挪身躯，歪过头，直视着少女沙哑问道：“你的名字？” “....杰奎琳，杰奎琳·哈瑞斯。” 她用颤抖的声线说道，手中枪支并没有放下，摇晃着对准了躺在地上的李昂。 李昂眉梢一扬，上下打量着杰奎琳，少女身上穿着的高档定制服饰以及尤为低调的老旧手链项链，结合她的姓氏.... “是那个哈瑞斯家族的哈瑞斯？” 众所周知，哥谭是一座尤为古老的城市，在这里盘踞着无数个传承悠久的家族，譬如布鲁斯·韦恩母亲所属的韦恩家族，其母亲所属的凯恩家族，企鹅人所属的科波特家族，以及最后的埃利奥特家族。 这四个姓氏在城市中最为尊贵，当然近些年因为子嗣稀缺都没落了不少，而仅排在这四家之下的就是哈瑞斯家族，银行家，实业家，曾经出过好几任哥谭市长、法官。 杰奎琳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那就好办了。”李昂吁出一口气，手指扣着墙缝从地上爬了起来，正色对她说道：“我在校车上救了你一次，刚才你开枪打死巴基救了我一次，相当于我们两个扯平了，对么？” 杰奎琳紧抿着嘴唇，少了一条裤腿的大腿在昏黄灯光照耀下泛着细腻光泽，似乎在无声地谴责着李昂。 “把枪放下吧，十步之内，我不用一秒钟就能把你的脖子拧断，”他面不改色地提了提包裹住左臂的临时支架，复而说道：“现在，给我搭把手，把这些尸体全清理掉。” 杰奎琳犹豫着把手枪插在腰间牛仔裤上，说道：“我们难道不应该去求救么.....” “啊，求救这种事情什么时候做都可以。”李昂揪住一具小丑的衣领，在污水沟渠中将他拖拽着前进，“只不过我不想惹上更多的麻烦，知道么？一，我不想让哥谭条子知道是我杀了他们，二，天知道这些小丑还有没有别的同党。” 他喘着粗气，和杰奎琳一起把所有小丑的尸体都推到下水道尽头的入海口处，又用石块把小丑的脸孔、手掌、脚掌全部砸烂，扒掉衣服，这样的话就算有人发现了他们的尸体，也得花上很大功夫才能辨别出身份。 随后，李昂用小丑们衣服上撕下的布帛包裹住石块，连在尸体上推入海中，石块的重量使尸体不断下沉，而汹涌的暗流又推着它不知道飘向何方。 这还不够，李昂与杰奎琳又折返到原地，仔细抹去台阶上沾染的血迹，从污水中捡拾子弹，大致把痕迹都抹除之后，才顺着入海口陡峭的台阶，爬回哥谭老城区的地表。 满身污渍的李昂靠在杰奎琳肩上，用沙哑声线吩咐道：“等会见到条子知道该怎么说吧？震撼弹一打进来你就是去了意识，从下水道里醒来之后发现了同样昏迷的我，因为我在校车上被注射了肌肉松弛剂，所以你就一路扶着我从入海口的台阶爬了上来。这一过程中你一直没有看到过任何小丑的痕迹，如果有条子追问任何问题，你就摆出痛苦的样子说自己记不清了，知道么？” 同样狼狈不堪的杰奎琳搀扶着李昂，闻言点了点头，看着不远处的警车，犹豫了一下复而用微若蚊蝇的声音说道：“那什么....谢谢你。” 李昂闭上眼睛，听着警员们奔跑过来的踢踏脚步声，说了句“不用谢。”就彻底关闭了早已是强弩之末的灵气漩涡，让睡眠剂与肌肉松弛剂的药效接管了身躯，陷入昏迷之中。 ———— 当李昂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高级病房的病床上，恢复原位的左臂上绑着厚重石膏，四周寂静无声，只剩下床边滴答作响的监测仪器。 稍一会儿，就有一位阳光俊朗的青年医师推开病房大门，三两步走到床前，“你醒了，感觉如何，有没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 李昂刻意摆出茫然无措的模样，扫了眼左臂，愣愣问道：“我在医院么？我昏迷了多久？” “三天，准确的说，是七十四个小时。”青年医生微笑着说道：“说实话，检测到你血液中巴比妥含量的时候我都吓了一跳，不过你现在不用考虑这些，好好休息才是最重要的。” 正当两人说话的功夫，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青年医生板着脸想要推门出去呵斥，却被踏进门内的庞大阴影彻底笼罩住。 多明戈，克里斯蒂娜，还有伊丽莎白和伊莎贝拉，红犰狳墨西哥餐馆一家挤进了病房，手上还提溜着果篮鲜花一类事物。 青年医生注视着多明戈那比他大腿还粗的胳膊以及那凶恶可怖的纹身，咽了咽口水，还是鼓起勇气说道：“请你们出去，病人现在需要休息....” “这小子是我们餐馆的雇员，还救了我的女儿”多明戈瞪着眼睛，用尽可能温和的语气说道：“我们只占用两分钟，可以么？” 说罢，多明戈拧了拧脖子，发出爆豆般噼里啪啦的声音，青年医生只好后退两步，无奈说道：“就两分钟。” “非常感谢”克里斯蒂娜松了口气，带着双胞胎妹妹跑到李昂的病床前，想要拥抱他却顾及那些杂七杂八的医疗器械，只好轻轻地坐在病床边沿，帮他掖了掖被角，万分感激地说道：“谢谢你李昂，真的谢谢你。” 李昂微笑着举了举打着石膏的左手，说道：“举手之劳而已。” 伊丽莎白嘭地一下搂住李昂没有骨折的右手，像求安抚的小兽一样呜咽着转着脑袋，后者无奈地叹了口气，揉了揉伊丽莎白柔软的发丝。 他看了眼目光温和的克里斯蒂娜，柔声说道：“不用谢我，我只希望这个病假不会让我丢了工作。” 多明戈板着脸，双手抱于胸前，“放心吧小子，你的工资还是会正常发的，只不过你病好之后要马上回来上班啊。” 第十六章 对峙与推理 闲聊过后，在医生的坚持下克里斯蒂娜一家还是离开了病房，然而接下来推门而入的是戈登警长与他的助理警察约翰·布雷克。 “我说过了病人需要休息，你们这么做是违反....” “我们只占用两分钟，医生，问些问题就走。” 戈登警长走到床边，嘴角带笑地对李昂说道：“别紧张孩子，我们不是移民局的那些人，不会查你的暂住证——实际上杰奎琳·哈瑞斯小姐已经运用家庭背景帮你办好了一系列证件。” 李昂迷惑地问道：“呃，杰奎琳？那是谁？” 戈登一扬眉梢，说道：“掌握有三家跨国银行的哈瑞斯家族的次女，那位小姐和你一起掉进了下水道，最后还把昏迷状态下的你一路背上了地表，你不记得了么？” 李昂摇了摇头，“抱歉，我一醒来就发现自己已经在病房里了，期间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知道。那些小丑他们被抓到了么？” 戈登与布雷克对视一眼，无奈地说道：“很遗憾，当我们赶到现场的时候那些小丑已经不翼而飞了，说实话我们都没搞懂为什么炸弹会在下水道里爆炸....” 李昂闻言心底一松，却听戈登警长接着说道：“不过我们不会放弃对他们的追查，而你也只需躺在床上好好养伤就够了。” 说罢，两名警察和一旁的医生打了个招呼，走出了病房外，留下李昂看着天花板发呆。 这次的战斗，仅仅只是一个掌握有格斗技能的普通人类就差点让自己阴沟翻船，要不是有人救助，只怕自己现在已经成了一滩腐肉，与下水道里的蝇虫硕鼠为伴。 现在的世界能够杀死他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哪怕修炼了《人仙炼窍法》，可由于缺乏灵气，迟迟徘徊在筑基境界之前。 所谓筑基，自然就是打下修道地基的意思。万丈高楼平地起，最为关键的就是夯实基础，将全身精血化成灵气，致虚极，守静笃，等到识海填满，奇经八脉通畅无阻，精气神不外泄不内耗，整个人浑然天成，自然也就到达了抱元守一的筑基境界。 如果将踏足筑基所需的灵气含量比作1000点的话，那李昂觉醒前世记忆以来，积攒下的灵气不过才700点，道阻且长，行则将至。 还是需要尽快获得自保的能力啊......不提那些拥有恐怖超自然能力、动辄飞天遁地的英雄罪犯，光是几个训练有素的持枪特工干警、黑帮匪类，恐怕就能轻而易举要了他的小命。 想到这里他心念一动，稍微挪了挪身子，捡来柜子上的遥控器，打开了正对着病床的电视机。 跳过了那些枯燥无味的脱口秀与媚俗电视剧，李昂将频道切换至哥谭电视台——此时正在进行有关于哥谭港口重建计划的报道。 因为小丑帮的计划并没有成功，人质与银行财产得到了保护，所以他们试图阻止哥谭港口翻修的最终目的自然也就成为了泡影。 李昂深知，还会有更多的人会跳出来打断哥谭港的翻修进程，专营走私的黑帮、得到利益的哥谭官僚乃至那些无知愚昧的民众，他们就好像最冥顽不灵的病患一样，抗拒着医生剜去哥谭港，这颗寄居在哥谭身上的恶性肿瘤。 不过这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闹得再大，不过是狗咬狗一嘴毛。 李昂吁出一口浊气，合上双眼施展呼吸吐纳功法，默默修复着左臂细微血管中残余着的淤血裂纹。 等到他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夜幕已经降临，哥谭城老旧工厂烟囱里喷出的雾霾如同细密纱网遮蔽城市上空，辉煌灯火在大气中散射，让群星看不见了踪迹。 李昂从病床上稍稍直起身子，给自己倒了杯水，朝光线照射不到的墙角说道：“如果我不说话的话，你是不是会一直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病房的丝质窗帘轻轻飘动着，如同身姿最为轻盈芭蕾舞者一般，在微风的指挥下腾挪跌宕。 漆黑斗篷默默从墙角现身，那个将周身隐没在黑暗中的铠甲骑士用沙哑嗓音说道：“你杀了他们。” “谁？”李昂困惑地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蝙蝠侠冷然说道：“我检查过下水道墙壁上的弹痕，那里发生过一起激烈的战斗。通过弹道分析，你从穹顶上袭击了他们，赤手活生生打死了四个人，最后一个是在和你僵持阶段，被人，也就是杰奎琳从另一个角度用枪械近距离爆头的。” 虽然当时李昂用扣除墙壁的手段抹去了大部分的弹痕，但弹痕周边坑坑洼洼的裂缝足以让蝙蝠侠用过超级计算机计算出具体弹道。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我只是一个无缚鸡之力的普通少年，断了一条胳膊。”李昂摇了摇打着石膏的左臂，“还被注射了大剂量的巴比妥与氯唑沙宗，就算是美国队长也不可能顶着这两种药剂还能坚持战斗吧？” 蝙蝠侠盯着李昂的眼眸，冷然说道：“我通过潜水装置在哥谭港下找到了小丑帮的尸体，他们所遭到的重击角度和你的身高相符。” “那也不能说明什么，对么？”李昂微笑着说道：“没有更加有力的证据，这只是你的猜测。” 蝙蝠侠默默从腰带上拿出一个扁圆形的播放器，按下了播放按钮，“如果你曾经看过1920年哥谭下水管道系统地图的话，就会发现我们现在的位置在老城区海岸的下水道末端.....” 这是李昂在下水道里的声音。 李昂的眼神在一瞬间冷漠了下来，他轻轻将水杯放在床头柜上，把右手枕在脑袋后面，心思急转思索着对策。 蝙蝠侠的监听设备到底安装在哪儿？他自己身上？小丑？乃至杰奎琳就是他的手下？ 蓦然，李昂猛地抬起头，冷冷说道：“哥谭是一座古老的城市，其电网构造还是上个世纪的产物，官方根本无法进行远程遥控。 你能在城市里充当这么久被不被任何监控摄像头拍到，意味着你肯定有自己屏蔽电路的手段，也就是说你能够掌握哥谭市电网中某一段路径的开与关。” 李昂眯起眼睛看着蝙蝠侠，“这就说明你肯定在公共电网中有自己的私人节点，就像依附在大树上的藤蔓一样，通过集线器侵入主机偷取电力——很精妙的手段，然而这就等同于你必须在电网的主要枢纽设下‘盒子’用以远程操控。” 推理的脉络不断展开，李昂回忆着当时下水道里的所有场景，最终说道：“那么，在这个连缀电网的盒子里加装上一个窃听器也就理所应当了。你是通过下水道电路系统中枢节点，也就是下水道穹顶处电灯泡上方的电路盒子录下这段音频的，不是么？” 第十七章 打斗 蝙蝠侠没有回答，他那隐没在漆黑面具下的瞳孔直视着李昂，观察对方脸部最为细微的肌肉抽搐，“我比对过声音频段，那天在哥谭港口的人是你。” “那又如何？”李昂摊开手掌说道：“怎么，你要逮捕我么？以什么罪名？多管闲事，拯救了哥谭国家银行的钞票以及人质、特警？还是打击罪犯，摧毁他们的邪恶计划？我做的不过是跟你一样的事情罢了。” 蝙蝠侠压低了声音说道：“不，我们不一样。” “哦？你是指从来不杀死罪犯么？”李昂嗤笑着说道：“只把他们打断几根骨头，丢进监狱待上几年，出来之后接着为祸人间？他们手上沾着的无辜者之血有你一份，义务警察先生。” “杀戮不能解决问题。” “但至少可以解决制造问题的人。”李昂冷漠地说道：“我浏览过哥谭的地下社交网络，知道那些平民贴在你身上的标签有黑暗中的骑士，正义的使者，公正的审判官.....以及罪犯的救星。” 李昂抿了一口玻璃杯里的温水，“你为什么不肯杀死那些罪犯？是指望他们能迷途知返，浪子回头，放下手里高举的屠刀，认识到自己的错误，静下心来成为一个好人么？” 他轻蔑地笑着说道：“当一个人下定决心主动去侵害他人的时候，他就已经失去了被原谅的资格。在阴影中度过一生的强歼案受害者能原谅犯人么？失去双亲的孤儿能原谅酒后驾车的肇事逃逸者么？不，他们想要正义，而哥谭堕落腐败的司法体系给不了他们公正，而你，选择相信千疮百孔的法律而拒绝杀死犯罪分子的蝙蝠侠，更加不能给予受害者以公平正义！” 他淡漠的声音在病房里回荡，如同汉白玉雕像般静默伫立的蝙蝠侠无声承受着对方的指责。 李昂很熟悉这种人，意志坚定，聪明睿智，磐石般坚不可摧，不会为繁琐外物所干扰，一灯萤然，万簌无声，哪怕在最深沉的夜幕中也如同烛火般绽放熹微光华——换句话说，道心坚定。 李昂长叹了一口气，拔掉了身上缠着的医疗器械，赤脚站在地上，紧紧包裹着左臂的石膏发出阵阵清脆碎裂声。 “道不同，不相为谋。”李昂剥去了石膏，从里面抽出硬质夹板丢在地上，冷漠地对蝙蝠侠说道：“多说无益，你我做过一场，你若赢了，我随你见官便是。我若赢了，那就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接着当你的义务警察，让我安安分分过小市民的日子。” 两人在病房两头对峙着，谁也没有动弹，直到电视机上那个口若悬河的脱口秀主持人说了某个逗乐段子，病房中回荡着虚假而响亮的罐头笑声。 李昂动了，穿着蓝白相间宽松病号服的他一脚踏在墙壁瓷砖上，双手在床上一撑，扭腰送胯，使得右腿如长鞭直袭蝙蝠侠而去。 蝙蝠侠左脚前迈，双臂且快且急挡住鞭腿，钳台一般将李昂送上的小腿胫骨夹在腰间。 李昂毫不挣扎，接着前冲的尽头跌在地上，触地一瞬间双手朝地面一弹，左腿自下而上如同巨斧一般劈向对手的天灵盖而去。 练成《人仙炼窍法》第一层的他，单凭身体素质就能和职业的运动员一较高下，而独有的呼吸吐纳功法更能让他气力持久悠长，如弹簧般充满韧性。 蝙蝠侠伸出手臂握住了对方左腿脚踝，刚想把他平举着摔倒地上，却见李昂于灯光下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李昂拧动腰身，窍穴涌出的恐怖力量使他的双腿如同汽车发动机一般，巨大扭矩加持在他的双腿上，死死绞住蝙蝠侠腰腹，转身之际让他跌倒在地。 蝙蝠侠的凯夫拉装甲可谓坚不可摧，等闲的小口径手枪子弹甚至都不能破开防御，李昂自然不会蠢到用试图用肉手击穿对方盔甲，而是握拳用中指指关节不断捶打蝙蝠侠脖颈处，那一丝头盔与肩膀连缀的缝隙。 砰砰砰，钻机般连环重拳不断打在蝙蝠侠的身上，萧瑟夜风中，李昂的病号服上甚至飘荡着一层轻纱般的炙热蒸汽——那是窍穴漩涡疯狂运转的征兆。 李昂并不打算给蝙蝠侠一丝喘息的机会，肘击、膝撞、肩顶，寸截寸拿，硬打硬开，动如绷弓，发若炸雷，刚猛无匹地捶打着对方。 然而蝙蝠侠就如同万古坚冰，千仞峭壁一般岿然不动，足来提膝，拳来肘拨，荡开一切攻势，直到李昂前力已尽，后力未生之际才前迈一步，拳如长枪席卷风势，狠狠打在李昂的横膈膜上。 只一击，李昂就觉得腰身麻痹，鲜血上涌，喉头一甜，浑浊血液泛上舌尖。 他嘴角狞笑咽下浊血，窍穴喷发的氤氲灵气补充气力，不闪不避和蝙蝠侠以拳换拳，以伤换伤。 两人你来我往，沉闷打击声淹没在电视机脱口秀的欢畅音乐中，只剩下微微飘动的窗帘见证着这一切。 吱呀，病房的门开了。 还在低头看着病历表的青年医生推门而入，随手打开了电灯，却惊愕万分地看见李昂赤着脚坐在床边，气喘吁吁地看着电视机。 “哦，医生，晚上好啊。” 李昂微笑着擦去了额头的汗水，左臂因为刚才的打斗还在颤抖不已。 “上帝啊，你怎么下床了？”医生怒不可遏地喊道：“还拆掉了石膏，你这是在干什么？” “呃，我刚刚在社交网络上跟人打赌，赌100美元看能不能把这玩意儿拆了。”李昂挠着头回答道：“不过现在有点痛就是了。” 医生吁了一口长气，叹息道：“我真是看不懂你们这些青少年，为了100美元能干出这种蠢事，现在你要为此支付更多的账单了——你站在这里别动，我等会给你把石膏重新包起来。” 踏踏踏，他的脚步声逐渐远去，李昂随手拿起玻璃杯喝干了里面的温水，略微消除了口腔中的血腥味，冷漠地朝门后站着的蝙蝠侠说道：“怎么样？你还想打么？” 蝙蝠侠身上坚固的凯夫拉装甲已经被李昂锤得坑坑洼洼，他不带一丝感情地看着李昂，低沉说道：“我会看着你，当你下次触犯法律的时候，我会把你逮捕归案。” “随你便。”李昂拧了拧脖子，目视着对方跃出窗口，展开斗篷如同蝙蝠一般逐渐消失在夜空中。 第十八章 死灵 得益于哥谭警局与各大媒体的沟通得力，有关此次小丑帮抢劫哥谭国家银行的新闻并没有多么泛滥——民众只知道这是一桩被及时阻止的失败犯罪活动。 当然在某些有心人眼中，这次的犯罪活动只是波澜壮阔、恢弘盛大歌剧的短暂前奏，扎根在哥谭港口中的黑帮匪类绝对不会坐以待毙，如同潜伏在污泥潭水中的嗜血鳄鱼一般，正蓄势待发，酝酿着下一波更酷烈凶猛的打击报复。 李昂的伤势并不严重，在展现出比常人稍微快上一线的恢复速度之后，他很快被从医院放了出来，回归到平淡的日常。 因为左臂还绑着石膏，所以李昂只好在红犰狳墨西哥餐馆做收账的活计，好在单手操控收银台并怎么不费力。 白天在餐馆打着零工，傍晚则去哥谭市立图书馆借阅书籍，月余过后，李昂终于去医院拆掉了石膏绷带——那上面还被克里斯蒂娜等人用荧光笔画着爱心与花体签名。 在此期间，李昂还专门去咨询了哥谭本地最好的公立中学，以近乎满分的成绩通过了所有检测，成为了一名高中生。 此时此刻，地中海发型的数学老师还在讲台上絮絮叨叨，手织褐黄色毛衣的线头上沾染了一丝苍白色粉笔灰，那副稍显滑稽的硕大眼镜下藏着两只眯成一条缝的眼睛。 他所讲的内容乏味枯燥，配上毫无起伏的干瘪语调更是让人昏昏欲睡，台下的一众学生早就神游天外，或是传递纸条，商讨着放学后的某场聚会。 然而李昂却不在此列，他用铅笔拄着下巴，兴致盎然地听着谢顶老师逐渐脱离简单课本，逐步深入到更加困难的部分，譬如杨·米尔斯理论与纳卫尔-斯托可方程之类的世界数学难题。 毕竟他上辈子主修雷法，以符箓、结印执掌雷霆，而后世发展成为参天大树的物理理论简直为他开启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电子、离子、电动势、电致伸缩、电滞回线、电极化、电偶极矩..... 各种各样的全新名词与理论犹如醍醐灌顶，让李昂恨不得立马突破筑基，着手用朱砂符纸模拟一番。 而数学作为现代科学最为关键的基石，则是李昂必须学好的内容，若非如此，他也不来当什么幼稚无知的高中生。 下课铃声陡然响起，秃顶老师猛地回过神来，看了眼黑板上密密麻麻的验算公式与下方一众神游天外的学子，不由得苦笑一声，擦了擦黑板，收拾好教案之后快步走出了门外。 听说这位名为杜朗·琼斯的教室曾经是某个一流大学的物理教授，因为不通人情世故得罪了德高望重的学阀，被驱逐出了学术圈，只能沦落到在这里教导高中生课业。 李昂正当眯着眼盘算的时候，察觉到背后悄然接近的脚步声，头也不回地慵懒说道：“克里斯蒂娜小姐，如果您有什么事的话请快点说，我的时间可是很紧的。” 正巧和他同班的克里斯蒂娜蹦跳着到了他面前，吐了吐舌头，把上半身俯在李昂桌上，说道：“李昂，这周末我们有场聚会，地点在萨默塞特西边的某片森林，迈克他舅舅有个带游泳池的小别墅，我们可以在那里喝喝啤酒，跳跳舞什么的，你要来么？” 李昂闻言揉了揉眉心，将手里捧着的《自然》杂志丢在一旁，说道：“谢谢你的邀请，不过你知道我一向不喜欢凑热闹，而且我还有一些自己的事情要去忙。” 米国的高中生一向精力旺盛，天不怕地不怕，就算是在野外被棕熊发现了也能笑哈哈地先拍一段视频上传到社交网络，让李昂与这种人相处简直是在浪费他的脑细胞，有这功夫还不如多看两本书来得有意义。 听到预料之中的回复，克里斯蒂娜无奈地叹了口气，不远处几个有意无意把眼神瞟过来的、身材挺拔外貌俊朗的男生们却是面露喜色。 橄榄球队队员、篮球队队员，这些有着八块腹肌的米国高中青少年就差把“荷尔蒙旺盛”几个大字标在额头上，青春靓丽的克里斯蒂娜一向是男生的焦点，此刻这个烦人的华裔小子能这么有眼力价地自动消失，那真是太好不过。 青少年们悄悄击了个掌，还凑到李昂面前虚情假意地惋惜几句，转过头去就开始讨论这次聚会要怎么把自己健美的身材不经意地展示给那些女生看。 校园青春剧和李昂无关，放学后他先是骑着自行车去小学把伊丽莎白与伊莎贝拉接回家，旋即一路骑行到了红犰狳餐馆值班。 等到夜色已深，李昂帮着多明戈把食材从卡车上卸下，用推车推进仓库之后，才用兜帽遮掩住面容，融入城市的阴暗角落当中。 他要去赶另一份“零工”。 哥谭是一座拥有八百万余人口的巨大城市，更是犯罪之都，罪恶泥潭，每年死于非命的可怜虫尸体都可以连起来绕哥谭港一圈。 这种情况下，徘徊在哥谭城市中的亡灵怨魂密度自然高到令人发指，李昂不久前以游客的身份参观了韦恩大厦，站在高处向下俯瞰，在他的灵识中，那些墨绿色的、迷茫无措的亡灵密密麻麻分布在每一个角落。 这些死灵无法被常人察觉到，实际上如果没有外力干涉，他们会在一段时间之后自然消散。但，有时候因为地理格局、死因死法等诸多因素，这些怨灵会顽固地扎根在某个角落不肯离开。 在普通人眼中，怨灵存在的痕迹具体表现为出租屋内半夜突然响起的咯吱咯吱怪声，拍照时莫名其妙出现地聚焦模糊，乃至若隐若现的、窗帘后的瘦长人影。 有时候情况会更加恶劣，对生者的嫉妒、对血肉的垂涎将会占据怨灵本就为数不多的心智，让他们们去纠缠、攻击无辜的活人。 而李昂找的这份“零工”，则是消灭那些灵体，换取报酬的同时，还能吸取死灵身上的阴气，用以祭炼法器 第十九章 灵媒 暗色皮靴踩踏在马路瓷砖上踢踏有声，冷清夜风顺着兜帽衫的袖口钻进怀里，带走来之不易的体温。 李昂从衣兜里掏出跳蚤集市上买来的墨镜口罩戴好，驻足在某幢老旧居民楼楼底向上仰望，原本红色的墙砖因为风吹日晒而剥落斑驳，干枯死寂的爬山虎更是为此地平添一丝阴冷。 他拿出手机，比对了上面的地址信息之后，踏进了居民楼的大门。 泛着霉菌味道的走廊角落里堆放着几个黑色的大号垃圾袋，用劣质白漆涂抹的墙壁怎么也遮蔽不掉烟熏雾燎的灰黑色痕迹，看样子这里曾经发生过一起格外惨烈的火灾。 白炽灯冒着阴惨惨的冷光，李昂将兜帽盖上，搓了搓手，沿着狭窄台阶向上攀登。 这栋居民楼曾经属于高档住宅区，根据网上的注解，它曾经见证过十任哥谭市长的更迭、哥谭新城区的建立，然而十几年前那场烧死了好几人的大火，使得这栋楼不可逆转地衰败下去，只能和自己往昔的辉煌一起沉沦在历史废墟中。 第七层左手第四间屋子，到了。 李昂指关节扣动门扉，门内猛地传来一阵急促脚步。 “来了。” 门被拉开了一道缝隙，里面是一对中年夫妇，两人眼眶深凹，眼圈发黑，形容枯槁，看样子被什么事物折磨得不轻。 看到带着墨镜口罩的李昂，妇人颇为紧张地揉捏着衣角，忐忑问道：“您就是灵媒吧？” 两天前，这对夫妇通过熟人了解到了灵媒的存在，并给李昂邮箱发了一封邮件，请他看看能不能解决某桩和灵体有关的事件。 “准确的说，我不算是灵媒。”李昂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说道：“灵媒最早可以追溯到人类文明启蒙之初的巫医萨满，指的是宗教意义上能够通神、通灵、通鬼的特异人群，而我不一样，招魂唤灵不是我的专长，降妖除魔斩杀鬼怪的话我还有些心得。”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显得有些茫然无措，直到李昂咳嗽了一声，才恍然大悟，帮他打开了房门。 刚一踏进屋子，李昂就嗅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诡异的焦枯气味，像是柴火燃烧殆尽的焦炭，又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甘甜肉香。 烤肉的味道，火灾中的怨魂么？ 他环顾四周，房间里的陈设可以说非常朴素，上个世纪风格造型的冰箱，脱毛起球的地毯，大部头的电视机，无一不在说明这个家庭的窘境。 “嗯...从你们桌上的全家福可以看出来，受到灵体纠缠的应该是个大概七八岁的男孩，他在卧室？” 李昂突兀地问了一句。 夫妻二人愣了一下，“您是说本恩么？对，他在卧室。” “开门吧。” 男子犹豫片刻，咽了咽口水，“呃，您难道不需要准备仪式之类的东西么？” “你是指驱魔法阵？”李昂比了个三角形的手势，说道：“先得让我看看情况如何才能对症下药。” 男人忐忑地从兜里拿出钥匙，深吸一口气，把黄铜钥匙塞进了锁孔，“嗯，本恩的状态有些古怪，您最好做好心理准备....” 他小心翼翼地拉开一条门缝，让李昂朝里面窥探。 卧室的装修风格很用心，从墙上贴着的崭新儿童动画海报与成堆的玩偶就可以看出来，只不过本应该是窗户的位置彻底被密实的木板覆盖，风都透不进来。 至于那个男孩....李昂发现了他，本应该是淡金色的柔软发丝已经脱落得差不多了，露出干涸皲裂的脑门，身上穿着的方格衬衫更是破成烂布条，耷拉在身上。 至于他那高高耸立的臃肿腹腔，则不时膨胀舒展，好像皮囊下面潜藏着某种长蛇一般。 男孩的脚踝上绑着镣铐，通过手指粗细的钢索连接至床的钢架。 他以蜥蜴的姿势伏在天花板与墙壁的角落，察觉到光线照射，脖子整整扭了一百八十度，苍白的眼白盯着李昂，瞳孔仅仅是一颗微不可见的小黑点。 “吼！” 男孩嘴里发出野兽般的嘶吼，脚踏在天花板上扑了过来，在指尖即将触及李昂的时候，却被绑在脚踝上的铁链死死勒住，愤而无力地空叫了几声，又瑟缩回到了角落，把背影留给门外。 李昂若有所思地让男人把门合上，说道：“这是很严重的灵体寄生，什么时候开始的？还有印象么？” “...应该是半年以前，本恩玩耍的时候从床上跌下来，从那之后就一直发烧不醒，去了无数医院都检测不出病因。” 男人搂住了默默哭泣的妻子，轻声说道：“一个月前本恩开始梦游，说些含糊不清的话语，不能见光，还用剪刀之类的东西自残，无奈之下我们只好把他缩在屋里。 这些天来我们去找过很多教会、灵媒或者别的通灵人士，他们也拿不出任何办法。” “这样啊.....”李昂顿了一下，说道：“我等会进去把那个怨灵杀了，有什么怪音的话你们不要害怕。” “杀，杀了？” 夫妻二人面面相觑，他们见过这么多灵媒，都是拿出《圣经》好说歹说驱逐怨灵离开，从来没有哪个灵媒上来就杀气腾腾摧毁怨灵的。 妇人焦虑地问道：“杀死怨灵会伤害到本恩么？” “不会，当他醒来的时候最多就像做了一场梦一样，安然惬意——除了莫名其妙留级了半个学期之外。” 李昂示意男人把房门打开，后者踌躇片刻，犹犹豫豫地说道：“您打算怎么做？要用上《圣经》么？还是海盐？” “那种东西都太软弱了。”李昂走进后厨，从餐具橱柜里拿出一柄细长的西餐切肉刀，颠了两下之后满意地甩了个刀花。 “灵媒先生，你，你别冲动啊。”男人紧张万分地把妻子与卧室房门挡在身后，冷汗从额头不断滴落。 “不用慌，我是专业的。” 李昂一把拉开夫妻二人，直接将木门一脚踹开，脚尖轻点跃上天花板，扼住男孩的脖颈把他狠狠摔在卧室床上。 “离开这具身躯。”李昂把刀架在男孩的颈动脉上，冷漠说道。 男童嘴角几乎咧到了耳根，狂笑着回答：“不，可，能。” “那就去死吧。” 第二十章 驱魔 窍穴之中陡然运转，李昂平伸两指为剑，巨量灵气凝聚指尖，笔直轰在男孩皮肤皲裂好似干涸河床的额头。 霎时间，狂风骤起哭嚎阵阵，尖利咆哮中蕴藏着无穷无尽的愤怒怨毒，一团凝而不散、腾挪跌宕的黑烟从男童口中逸散而出， 不等它朝向门外逃逸遁走，李昂左手结成一个扭曲古怪的手印，右手反握着餐刀狠狠插在床上，将黑烟贯穿。 在黑雾的凄厉咆哮中，李昂怒目圆睁，冷喝一声道：“天妖屠神。” 灵气自窍穴奔涌喧嚣，沿着经脉鼓动流转，通过青筋暴起的手臂传递到餐刀上，那不锈钢刀刃泛着阴惨森然的绿芒，熹微绿光笼罩住烟雾，不可逆转地将黑烟收缩聚拢。 这门《天妖屠神法》相传是洪荒时代邪灵大天妖所创的邪异妖法，能吸收天地间晦散不去的浊腐阴气强化自身的躯壳魂魄，一经施展，方圆十里之内皆化为死寂之地，人畜绝迹，鸟兽息声，草木枯折，百年之后这块地方才能重现生机。 如此酷烈无情的功法自然有其可取之处，如果能寻到乱葬岗、古战场一类的阴气聚集之所汲取怨灵死气，不消多时就能得到极大的强化，积攒灵气的效率比起一味苦禅枯坐，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 李昂前世也是在剿灭某个魔道巨擘之后才偶然缴获这部至阴至邪到了恢弘壮阔、磅礴雄浑的邪门功法， 他本不是墨守成规、泥古不化的修行者，何况筑基之前灵气难以外放，很难使用符箓阵法降除怨灵，还不如用这门《天妖屠神法》一了百了来的便利。 墨绿色的灵光炙烤着怨灵，刺鼻的焦臭味道充满了整个房间，男童从嘴里吐尽了最后一丝黑烟，颓废地合上了双眼。 “不！求你了！” 因为恐惧而扭曲失真的尖叫声从黑雾中冒出来，然而李昂没有一丝恻隐之心，面无表情地运转着天妖屠神法，从怨灵身上抽丝剥茧一般汲取阴气。 黑雾肉眼可见地逐渐缩小，而怨灵亦不再哭泣嚎叫，摇尾乞怜，转而怨毒憎恶、倾尽一切污秽邪恶言辞诅咒起李昂。 “我诅咒你，驱魔人！你会下到地狱，被最炽热的岩浆炙烤，被最浓郁的硫磺灼烧，尖声嚎叫的魔鬼会用生冷铁叉扒开你的皮囊，推搡着把你丢进暗无天日的深渊。哦，我看到你的命运了，驱魔人啊，地狱的大门已经为你们开启....” 李昂眉梢一扬，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好奇地问道：“你们？你是说还有像我一样的驱魔人咯？” 他觉醒前世记忆以来，还只亲眼见过蝙蝠侠这么一个超级英雄，此时听到其他超自然力量拥有者的存在，自然有些好奇。 怨灵不再言语，只是死死盯着他，不住地冷笑。 李昂搓了搓下巴，转头问道瑟缩在墙角的夫妻二人：“你们之前有请过驱魔师吧？” “是，是的。”男子结结巴巴地说道：“两个星期前有个自称是驱魔师的男人出现在我们家门口，在查看了本恩的情况之后，他说他需要一个星期去准备仪式。但他一直没有来。” “他长什么样子？” 男人想了想说道：“金发短发，三十多岁，看上去很憔悴，不修边幅。” “哦，他来的时候穿着褐黄色风衣，听口音还是英国人。”妇人补充道：他没有报上姓名，不过我在他从兜里翻找打火机的时候瞥见了他的驾驶证，上面的名字是约翰·康斯坦丁。” “康斯坦丁....”李昂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转过身看向怨灵问道：“你还有什么想说的么？作为对这个世界最后的道别。” “啐，我在地狱深处等着你的到来，驱魔人。” “我就知道是这样。” 李昂稍稍侧身躲开了怨灵吐出的一口黑烟，结成手印，面无表情地继续施展天妖屠神法。 狭窄卧室中刮着呼啸狂风，怨灵身上缠绕着的团团死气终于被彻底剥离，顺着餐刀刀刃流转渗入李昂的手臂。 连魂魄消散、进入地狱的机会不给，怨灵在天妖屠神法的运转之下化成了纯粹阴气，又在识海中熔炼升华，成为不带有一丝杂质的灵力。 李昂打了个饱嗝，吐出一口带有强烈腐蚀性质的浑浊气体，将怨灵身上汲取过来的负面能量统统排出，自言自语道：“因火灾炙烤而死、在身死之地徘徊了十数年的怨灵仅仅能提供不到一百点的灵气啊......” 这些怨灵在常人眼中看似诡谲强大，实则都是没有什么强大能力的纸老虎，只能纠缠那些体弱多病的妇孺，连体魄稍微强壮一点、气血稍微刚强一丝的青年都不敢近身。 君不见那些恐怖片的主角永远都是孤儿寡母，若是换了施瓦辛格或者杰森·斯坦森、道恩·强森那样的肌肉壮汉，那人与鬼的强弱地位就要反过来了，从恐怖灵异跳转到拳拳到肉的动作电影。 再加上米国不兴风水术数，城市化程度极高，没有聚拢阴气的天然地势，自然也就养不出法力高强的积年厉鬼。 李昂客串了驱魔师这么多天，眼前这只死于火灾的怨灵已经算是最为强力的了，能够提供一百点灵气，可距离一千点的筑基境界大关，还有将近两百多点要去东拼西凑。 “恐怕整个哥谭城也找不出这种等级的灵体了吧。”李昂遗憾地摇了摇头，“吞噬怨灵滋养自身的天妖屠神法说到底只是难等大雅之堂的外道，终究不能持久，要突破筑基境界还得靠水磨工夫才是。” 此时那个被灵体寄生的小男孩已经悠悠转醒，瞳孔不再浑浊失神，干枯焦黄的发丝亦恢复了原来的颜色，轻声呼唤起父母来。 夫妻二人大喜过望，扒开因为狂风而一片狼藉的杂物，扑到床上，一家三口抱成一团，泪水顺着脸颊肆意淌下。 李昂长舒了一口气，将切肉刀塞进衣袖，默默退出了门外。 第二十一章 钱 此世终究不是饿莩载道、白骨露野的战乱年代，没有那么多的厉鬼怨魂供李昂吞食熔炼，他意兴阑珊地走上公寓破败的天台，将兜帽摘下，呼吸着冷清空气。 既然已经在这个城市有了正经的身份证明，那就需要取想办法找一个僻静的私人场所，无论祭炼法器或者修炼功法，都不用畏手畏脚生怕他人发现。 要知道在米国，普遍实行一种叫做“社区监察”的制度，既同一个社区内，居民之间有义务相互监察，一旦有那户人家发生家暴、枪击乃至其他鸡毛蒜皮的小事儿，街坊邻里也会主动去报警，让条子过来维护秩序，效率能与朝阳群众一较高下。 这种情况下，李昂还怎么安心修炼，一旦发出什么怪响异动，邻居分分钟就拨打911，而米国条子的素质全球知名，素有“先开火，后观察”的美誉，一有不对就是躲在掩体后面一通乱枪扫射，简直堪比一点就炸的火药桶或者精神最为敏感的抑郁症患者。 况且李昂暂居的那家汽车旅馆着实破败了些——除了那台会自动跳转到午夜频道的老式彩色电视机外，房间里的其他家电都会偶尔宕机，隔壁还经常响起地动山摇的摇滚乐鬼吼鬼叫。 “还是得找些钱财才是....” 先秦之时，那些访仙炼丹的方外术士都得依靠封建帝王，蛮巫占卜、熔铸法器、祠灶炼金、召神劾鬼之类的玄奥法门都需要巨量资源支持。 光是打造一柄修士可以使用的、镌刻有符文咒语的青铜刀刃，所需的人力物力财力简直不可想象。 剑范需要用泥来塑造，放入窖中烘干，整修之后工匠还要用细针在剑范的内部镌刻出咒文符箓，一旦有细微到发丝的差别，这柄剑就成了废品。 青铜剑中，铜和锡的比例必须分毫不差，烧柴的炉火每时每刻的温度亦不能有任何偏差，锻造一柄能称为法器的宝剑，至少会产生十柄乃至上百柄的废剑。 这般损耗下来，非王侯将相不能承担。 纵使是横扫六合、气吞宇内，开辟出第一个封建帝国的祖龙嬴政，也不过只铸造了十二座三丈高的空心铜人罢了。 这些铜材折算成现代单位，从30多吨到80多吨不等，国际标准的铜价是五万人民币一吨，祖龙聚拢六国铜材已经是前无古人的磅礴壮举，然而放在此时就值个三千多万人民币，刚刚可以在大都会闹市区买一套房.... 李昂随意坐在天台边沿，从兜里掏出那柄西餐切肉刀，看着上面打磨细致的弧线纹彩与寒光凛冽的锋刃，眼眸中反射着闪烁不定的月光。 现代工业社会的炼钢效率实在是太高了，加料、造渣、出渣、熔池搅拌、脱磷、电炉底吹、融化炉料、氧化精炼、钢液搅拌最终气洗增硅、拉碳出钢，一气呵成。 此后的钢材分析仪更能精细地将钢材中碳硫锰磷硅镍铬钼铜钛锌钒镁等等元素含量统统测出，打印成数据。单这精致入微的境界，就是寻常金丹修士都比拟不了的。 李昂曾经亲眼参观过韦恩集团的钢铁厂房，那擎天立地的巨大烟囱与炽热沸腾的熔炉简直让他脚底冒汗，苦笑连连，深感现代钢铁工业效率对古代炼铁的全面碾压。 他估算过，市场上五六百米元就能买到一吨炼钢生铁，如果找对门路价格还能再打个几折，等到他筑基完成，将数吨的钢材通过符箓熔铸成一柄剑刃，配合灵气加以驱使，挥舞起来光凭重量就足以正面摧毁主战坦克的装甲，轻松拆掉一座大厦。 更不要提日后提升到了金丹境界，将精血寄托于剑上，瞬息千里取人首级，除却血污之外不留一物。 然而这一切的前提都是钱...... 李昂翻了翻衣兜，里面零零散散才躺着几张印有各任总统的皱巴巴纸钞，映衬着天台水泥栏杆边上咕噜噜鼓动的空啤酒瓶，显得分外可怜。 天台的风好冷。 李昂抖擞精神，双手合十，朝手心哈了一口气，刚想下楼却猛然想起了自己方才驱魔还没有收取报酬，又想到那户人家的窘迫家境，不由得拍了拍脑门，一时间百感交集。 他眺望不远处，那灯火辉煌的某座高档酒店正在举行某场奢华晚宴，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富人觥筹交错，攀谈甚欢，精美可口色香味俱全的餐点却无人问津，等待着晚会结束后被人丢弃进垃圾桶中。 而酒楼对面的阴暗小巷，则躺着衣衫褴褛披头散发的流浪汉，牵着条同样瘦骨嶙峋的掉毛老狗，躬下身去从黑色的大号塑料袋里翻检食物。 流线型的豪华漆黑跑车停在酒店门口，一个大腹便便、脑满肠肥的臃肿胖子从车上艰难地挪步下来，陪伴在他身旁的是两位顾盼生姿、妖艳婀娜的长发丽人。 “理查德先生，您来了。” 酒店的门童谄媚地点头哈腰，接过其中一位女士丢来的车钥匙，昂首挺胸地前去泊车，好像那辆引人尖叫的超跑上镌刻有他的姓名一样。 这辆车的主人，也就是刚才那个胖子，正是哥谭本地意大利黑手党家族的当代家主，理查德·萨帕。 嗯.....说起来李昂与理查德·萨帕先生还有过交集，他刚来哥谭第一天在港口杀死的那个疤脸，就是意大利黑手党的外围分子...... 门童咽着口水坐上了驾驶座，深情地来回抚摸着手感顺滑的方向盘，旋即打开车窗朝外面的流浪汉喝骂道：“滚远点，别靠近这里把你身上的臭气招来，知道么？” 流浪汉畏缩地闪到了一边，任由超跑嘶吼着把路旁积水溅在他还有老狗身上。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荣枯咫尺异，惆怅难再述。” 李昂来回咀嚼着这两句诗，嘴角升起了一丝轻蔑的笑容，他披上兜帽，戴上墨镜口罩，沐浴于皎洁月色中，步伐轻盈地越过一座座高楼大厦的天台。 酒店的辉煌盛景就在眼前，李昂用指尖扣住高楼墙壁上瓷砖的缝隙，壁虎一般攀爬下去。 那个流浪汉正郁结地抖落身上沾着的污水，安抚着因为饥饿而轻声呜咽的老狗，却陡然察觉有人在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嘿，老哥，跟你打个赌怎么样。” 李昂斜倚着墙壁，推了推墨镜，歪着头对流浪汉说道：“你信不信我能把那个肥猪阔佬身上的西装扒下来给你穿。” 第二十二章 晚宴 这场晚宴由城市建设基金会出资筹办邀请了和此次哥谭港口重建计划有关的所有头头脑脑，工会领袖、工厂主、企业家以及......黑帮头目。 请不要惊讶，在哥谭，黑帮已经渗透了城市生活的方方面面，通过委托代理人、开设赌场、建立皮包公司之类的洗钱手段，以及专业的精英律师，加之腐败的哥谭司法系统， 黑帮头目可以轻而易举地与低级犯罪活动彻底脱离，出入高档消费场所花天酒地，和那些“上层人士”勾肩搭背。 甚至于支撑起哥谭GDP的很多大型企业，其幕后金主就是这些黑帮，他们还特地开办了专门用于大批量洗钱的银行，诚邀富豪将美钞存入其中，毕竟黑帮银行的安保严格程度远远高于别家.... 晶莹璀璨的施洛华奇水晶吊灯悬挂在绘画精美的穹顶之下，将金碧辉煌的大厅照亮，白色的丝质桌垫上方摆着各色餐盘，香槟与冰块放在一起，共同藏身于精致典雅的金色器皿内。 穿着露背晚礼服的淑女举着高脚杯品斟酒水，高跟鞋踩踏在台阶上踢踏作响，身上散发着柔媚馥郁的香水味儿，不经意间显露出情人送上的名贵珠宝，想尽方法争奇斗艳，高出其他女士一头。 至于那些西装革履的绅士，则三三两两聚在角落里，眉飞色舞地高谈阔论着哥谭市的未来。 “最近大家日子都过的不是很好，那个该死的蝙蝠侠又把我在码头的五个手下送进了医院，要不是我和参议员有些交情，只怕连那批枪支都留不下来。” “你运气已经算好的了，我名下一艘走私用的货船还没驶进港口，就被那个穿着斗篷的疯子凿穿船底，不得不主动呼叫海岸警卫队的救助。” 一帮精悍冷酷的黑帮首脑聚在一起，正絮絮叨叨互相倾倒着苦水， 随着那个该死的花花公子布鲁斯·韦恩异想天开地提出哥谭港口重建计划，那些原本如胶似漆的资本家与官僚也像嗅到了血腥味儿的鲨鱼一般凑了上来，垂涎着这份机遇。 首当其冲就是那位林肯·马奇，马奇风投公司的C.O.O（首席运营官），哥谭市市长之位最有力候选人。 据说这位英武挺拔、年少多金的哥谭之星成长于韦恩集团资助的某个名为青柳小屋的孤儿救济院，从幼时起就展露了自己对于数字的超高天赋，成年后从证券交易所的低级交易员做起，白手起家一步步建立了庞大的商业帝国。 正逢市长竞选年，马奇风投公司大力赞助了韦恩集团牵头的哥谭港重建计划，同时在政治上进行造势，鼓动一大批城中富豪，让他们相信崭新的哥谭港将会提供更多的财富，借此投林肯·马奇一张选票。 这种情况下，与黑帮暗中勾结的现任市长哈迪先生也是独木难支，不敢有什么大动作去帮扶黑帮，毕竟市长之位随时可能易手，这个时候还肆意妄为，到时候人走茶凉，只怕要遭到事后清算。 念及此处，黑帮头目皆是面露苦涩，盯着酒杯中香槟缓缓腾起的气泡沉默不语。 正当这时，大腹便便的意大利黑手党家族当代家主理查德·萨帕先生走进了大厅，他拍了拍身旁两位丽人的腰肢让女士们离开，而自己则拄着那根镶嵌着骷髅头的漆黑色碳素铝合金手杖，来到了黑帮头目聚拢的小圈当中。 “我认识的田刚先生可不会如此纠结抑郁，好像被无良披头士男友欺骗抛弃的金发女生一样。” 理查德微笑着从侍应生端来的银盘上拿过酒杯，依然自若地对哥谭市山口组头目田刚源一说道：“要知道您当初可是拿着50发弹夹的芝加哥打字机，以一己之力打死了我十几名手下，确定了山口组在这座城市能有一席之地。” “但那已经是二十年前了，不是么？”田刚源一叹了口气，“现在我们的地盘正在不断受到挤压，从边沿的港口开始，被逐步侵蚀.....” 小圈没有人说话，只剩下晚宴中充当背景声的悠扬古典乐曲还在兀自奏响，一如布鲁斯·韦恩替哥谭黑帮点的悠长挽歌。 理查德环顾四周，直视着黑帮头目们脸上积年便秘般的表情，重重咳嗽了一声。 “看在上帝的份上，你们是被化学阉割了么？窝窝囊囊、畏头畏尾，煌煌不可终日，草！我们他-娘-的是这座城市的主人，是执掌他人生死的主宰。” 理查德用力地将手杖点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沉闷的重响，他的目光如同灼烧至赤红的刀刃，切开其他黑帮头目脆弱的躯壳，把那些个肮脏龌龊的心脏彻底刨开，“布鲁斯·韦恩要我们滚出城市，那我们就应该让他付出代价。” “什么代价？”俄罗斯黑帮领袖板着生冷粗狂的面孔，沙哑问道：“他是最煊赫的韦恩家族独苗，韦恩集团的领袖，谋杀他之后，我们转头就会被那些唇亡齿寒的贵族彻底铲除。” “谁说我要杀了他？” 理查德拉扯着衣领，让空气吹进白胖胸膛，冷笑一声说道：“他难道就没有别的值得关心的人么？” 田刚源一抿了口酒水，滋润了一下干涸的嘴唇，紧张地问道：“谁？” 理查德坦然说道：“瑞秋·道斯，高谭市地检署的助理检察官，小时候曾经是布鲁斯·韦恩先生的密友。” “地检署的人？！你疯了么，这里是哥谭，终归是文明城市，不是车臣或者叙利亚！！” “那又如何？”理查德的眼睛几乎眯成了一道缝，他不耐烦的朝酒杯里啐了口墨绿色浓痰，冷漠地说道：“找几个小混混把她绑架了，拍几张照片偷偷给布鲁斯·韦恩，这位大少爷为了英雄救美就会知难而退，闭口不提港口重建。” “那林肯·马奇那边呢？” “不用管他，等到韦恩集团撤资，他的市长大梦也就会自然破灭。” 第二十三章 演讲 李昂重新将身形隐没进入黑暗，他贴着墙壁灵活地攀上了天台，拿出手机慢悠悠地查找着网络上有关眼前这家名为道尔顿的豪华酒店所有图片信息。 电梯样式、监控摄像头、保安配置、员工通道...这些信息汇集在李昂脑海中，逐渐拼凑出整座酒店的样貌。 他嘴角浮上一抹笑意，后退两步之后陡然冲刺，跃出天台边沿之际舒展身躯，滑翔着落在了酒店某个空闲客房窗外。 手掌抓握着窗沿的狭窄石缝，李昂轻车熟路地摆荡着身子，挪动到杂物间所在的位置，翻身跳了进去。 显然这家酒店还没有无聊到在杂物间里放置摄像头，李昂换上清洁工的制服，带着口罩推着载满清洁工具的小推车，搭乘货运电梯坦然自若地下到了第一层。 因为晚宴在酒店的顶楼举办，此时侍应生们都在上面端茶送水，李昂光明正大地潜入了员工休息室，在里面换上了黑色西服、白色衬衣，打扮成侍应模样。 这还不够，李昂对着镜子将鼻梁掰高掰挺，不断揉搓活动面部肌肉，让自己脸颊变瘦下颚变宽，脸部轮廓完全变了个人。 “挺胸抬头，谦和温顺，保持笑容。” 李昂喃喃自语着走出了员工休息室，轻快地踏进电梯，直奔顶楼而去。 随着客人逐渐涌入，晚宴也进入了正题，城市建设基金会会长——某位山羊胡的精明中年男子在讲台上絮絮叨叨了很久，幽默滑稽的俏皮话层出不穷，让绅士淑女们送上阵阵掌声。 然而他并不是这次晚宴的主角，任何有识之士都知道，站在此处，哥谭权势殿堂最中央的是哪位冕下。 “接下来，还有请韦恩先生来为我们讲几句。” 话筒悬停在半空中，一双有力的大手握住了它，仿佛希腊神话中高持着文明火炬的普罗米修斯。 布鲁斯·韦恩，亿万富豪，花花公子，连续三届蝉联《哥谭女性杂志》年度别刊“你最想成为谁的情人？”榜首位置。 在权势装点之下，任何荒谬离经叛道行为举止都能被赋予深意，比如此时此刻人们不再关注韦恩先生到底有没有和俄罗斯芭蕾舞团的首席舞者有一腿，或是关注韦恩先生又拥有哪位国际超模充当临时伴侣。 他们关注的只有一点，布鲁斯·韦恩这个名词之后镶嵌着的庞大财富。 “关于这次的哥谭港口重建计划，会长先生已经说得差不多了。”这位花花公子站上了讲台，耸了耸肩，“实际上，他叫我上来的原因就是为了看我半天憋不出什么好词而被各位嘲笑。” 底下响起应和的笑声，布鲁斯微笑着咳嗽了一下，摆正了脸色说道：“对于我，布鲁斯·韦恩而言，哥谭是什么？用一个词来形容，故乡？家园？还是目的？” 他向下俯瞰，扫视着台下那些有着自己不同人生的宾客，碧蓝色的瞳孔深邃渺远，“”但，事实是，真正的事实是，我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当我还是小孩子的时候，遭遇过很多挫折，譬如跌进某个水坑擦破了皮肤之类。当那糟糕的一天结束之后，我的父亲，托马斯·韦恩会拍着我的肩膀对我说‘布鲁斯，明天只有一梦之遥’。” 他摇了摇头，低沉地说道：“现在，正如大家所熟知的，我的父母已经去世，地点就在半个城市之外的‘犯罪后巷’。” 那条托马斯·韦恩与玛莎·韦恩一同丧命的普通巷弄在悲剧发生后便以“犯罪后巷”而闻名于整座哥谭城市，成为城市历史上的一个污点。 “他们离世之后的那段时间对我而言无比煎熬，愤怒，痛苦，悔恨，悲伤。然而我父亲的那具谚语，‘明天只有一梦之遥’，却一直在我心灵深处挥之不去。” 宾客们大多挤出了同样低沉的表情，哪怕是那些与布鲁斯之前毫无交集的宾客也是一样——至少，对于这位富可敌国的财阀，人们得表达出敬意。 “现在，各位心底一定满是疑惑，为什么我要说这些。好吧，我的重点是——当局势充满挑战或是令人惊恐的时候，比如现在，询问我们城市今天到底该用什么形容词是毫无意义的。” 布鲁斯摊开了双手，直视着宾客们，“因为当我们走在城市中，看到的那些建筑、街道，反射进入瞳孔中的只剩下我们自己的恐惧，我们自己的挫折，我们内心的魔鬼。” “狗屎。”理查德轻声喝骂了一句，将酒杯按在桌上，捡起一块龙虾的巨螯，掰开赤红色外壳大肆咀嚼着里面白雪般的晶莹嫩肉， “然而，如果我们询问自己，哥谭的明天是、会是、能是什么样子，这才是问对了问题。因为去希望、去幻想、去预言自己对这座城市的改造，而不是让这座城市逐渐改变你自己。” 布鲁斯指了指讲台前面，那一大堆用塑料拼凑起来的哥谭港口微观模型，笑着说道：所以我会把我的资金，都放在我说的地方——哥谭的明天，哥谭的未来。” 他打了个响指，从幕帘两侧射出的浅蓝色光华在空气中交织融汇，逐渐形成哥谭港的三维全息投影。 与原先的塑料模型比起来，三维投影下的港口堆满了崭新的巨型吊机、集装箱、仓库，港口内侧那些低矮的破败平房也统统拆除，一座座高楼大厦拔地而起。 “哥谭港重建计划，大刀阔斧地让原本破败老旧的港口设施得到扩展并更加现代化，能提供更多的就业人口与机遇，更安全的治安环境。” 听到这句话，黑帮头目对视一眼，脸上冷漠的表情再次浓郁了一分。 布鲁斯在宾客的掌声中慷慨激昂地说道：“我无法告诉你们我有多么兴奋，有多么充满希望，但此时此刻，我请求各位随我一同去思考，思考哥谭过去的模样，现在的模样，以及.....未来的模样。现在我请求你们，我的朋友们，随我一起加入这场恢弘磅礴的计划中来吧。” 掌声雷动，落地窗户的玻璃都快被震碎，布鲁斯·韦恩走下讲台，与热情的宾客们握手言欢。 角落里，理查德将啃完的虾螯丢在一旁，用衣领下的餐巾擦了擦嘴，喃喃自语道：“加入你的计划么，那就如你所愿，韦恩少爷。” 第二十四章 理论 演讲之后的社交环节永远令人生厌，挂着或真或假笑容的人们觥筹交错，接着玻璃杯中晃荡的酒水刺探彼此底线，借此划分利益，结交盟友。 理所应当的，布鲁斯·韦恩再次成为社交圈的焦点，理查德和其他头目一起，冷笑着注视他和那位林肯·马奇先生交谈甚欢。 山口组的田刚源一轻声说道：“你们猜，那两位‘哥谭明日之光’在说些什么？” 俄罗斯黑帮的寸头壮汉冷笑一声，说道：“还能有什么？老派财阀与新兴的政坛新锐珠联璧合，正在商量着怎么才能清扫掉哥谭城市旧有的利益版图，让那些守在故土不肯投降的土鳖卷铺盖滚蛋。” “而我们就是那些该死的土鳖，对么？”理查德淡漠地放下帝王蟹的巨螯，打了个响指让侍应生端来净手用的盛水餐盆，“黑帮是哥谭城市生活的一部分，不管那些高高在上的财阀官僚怎么想，我们是建设者，赌场，娼街，粉档，酒吧，夜店，银行，乃至航空航运，电影制片，建筑，服装，汽车制造，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暴力，而暴力的存在而催生了我们黑帮。” 理查德洒脱地摘下刻有家族徽章的指环，把手浸在水盆清洗，臃肿的手指指节在水面下更显肥大。 “与其说我们是寄生在城市身躯上的吸血鬼、寄生虫，倒不如说是我们帮忙塑造了这座城市。” 理查德仔细地搓洗着指缝间的污垢，皱着眉头说道：“我的小孙子是一个科学迷，整天埋头于哥白尼、牛顿之类的科学画报之中。他告诉我，人体肠道内至少存在500多种细菌，他们并非只会让你患上痢疾、皮肤感染、肺炎或者上吐下泻——很多时候，他们对人体有益，帮你消化食物、阻挡疾病，这是一种共生关系。” 田刚源一心不在焉地应和道：“就像黑帮一样？” “没错，哥谭为我们提供温暖舒适、可以肆意滋长的环境，而我们则为哥谭疏通管道，排解忧愁，试想一下，如果没有那些沉没在哥谭港口水面下的无名尸体，这座城市会变成一副怎样混乱无序的模样。”理查德从水盆中拿出双手，接过侍应递上的毛巾，一边擦拭一边说道：“我们是中流砥柱，架海金梁，看似多余实则不可或缺。” 魁梧壮硕的黑人帮派头目无不讥讽地说道：“理查德，这话你真应该给那位林肯·马奇听听，黑帮是哥谭的顶梁柱！多么新奇的理论！回头我一定告诉你的母亲，当然是在床上。” 其余人发出了阵阵轻笑声。 理查德淡漠地看了他一眼，将毛巾甩给侍应，旋即一把拽住黑人的金色领带，粗暴地将其拉倒在桌上。 咚！ 锋锐餐刀贴着黑人的脸庞刮过，狠狠插进木质桌面，不锈钢的刀柄兀自震颤不已。 “鲍勃，鲍勃，鲍勃。”理查德摇头晃脑地重复着黑人头目的名字，大手死死压住对方的额头，臃肿的身躯陡然爆发出上位者的杀伐气息，“我的曾祖父，一个乘坐偷渡船来到哥谭的意大利皮革商人，利用上世纪二十年代禁酒令的时机占领了码头，靠走私酒水赚到了第一桶金，那个时候你的黑鬼曾祖父在哪儿？某个中部平原的农场铲牛粪？亦或是在酒店充当开关电梯的门童？” 理查德锐利的目光让其他黑帮头子都挪开了眼神，低着头看向餐桌上的米黄色桌布。 “我的家族在这里盘踞了将近一百年，见证过黑帮最辉煌的时刻！司法机构的长官需要亲吻我祖父的戒指，爱尔兰革命军需要跪地恳请收留，甚至连梵蒂冈颁发的哥谭主教任命，都需要经过我家族的同意。 然而现在呢，区区的市长换届，就让你们战战兢兢、惊恐失措，我简直耻于与你们为伍。” 理查德把臃肿手掌按在餐刀刀柄上来回摇晃，尖锐的刀刃挤压黑人嘴唇，割出了浅浅血纹。 “但是，谁让我们是一个战壕的好朋友呢？”理查德躬下肥身躯，贴在黑人耳畔轻声说道：“鲍勃，我们是朋友，对么？” “是，是的，理查德。” “嗯？” 刀刃深入了一分，鲜血淌在桌布上，顺着蕾丝纹路滴落于大理石地板。 “不，我是说，萨帕先生。” “这才对嘛。”理查德缓缓松开了束缚，让黑人头目喘着粗气倒了回去。 站在一旁端着水盆的年轻侍应似乎是被吓傻了，哐啷一声，把飘着蟹油的污水溅落在理查德身上。 “见鬼，你长眼睛了么？” “抱，抱歉，先生，我.....”伪装成侍应的李昂结结巴巴地说道，“楼下有干洗机，需要我....” “算了，滚一边去，别让我再见到你。”理查德恼怒地摘下餐巾，用干净的反面稍微擦了擦，说了句：“先生们，恕我失陪片刻。”起身便朝洗手间走去。 洗手间的内饰同样低调奢华，一水儿的褐色木纹石质墙壁，烘手机边角镶着金漆，自动感应的黄铜水龙头两侧还摆着娇艳欲滴的红色玫瑰。 理查德叹息着对着镜子解开衣领，从纸抽抽出两三张白纸来回擦拭着胸口的油腻。 突然，洗手间的门开了，是那个年轻侍应。 理查德不耐烦地吼道：“嘿，滚出去，我自己能清理。” “实际上，我不是为了这个，萨帕先生。”李昂叹了口气，将领带解开，拿在手里绷了绷， 在空气中发出清脆响声，“我对于你那关于城市黑帮的理论还有些疑惑。” 理查德面色一沉，默默将手伸向腰间。 然而太迟了，李昂微笑着甩出领带，如同长鞭一般绞住了理查德的手腕，稍稍往回一拉，理查德肥胖臃肿的身躯就滑倒在地，嘴里发出痛苦呻吟。 “浮浪为事者，犹日本谓浪人，北京谓土混混，杭州谓光棍，扬州谓青皮。” 李昂淡漠地将理查德拖进隔间，打开马桶盖，把这个黑帮头目的头颅塞进了水中，“黑帮说得再好听，也不过是敲骨吸髓的腌臜货色罢了。” 第二十五章 仁慈 漆黑的马桶通道映入眼帘，冰冷的水流灌进鼻腔，咕噜噜地涌入咽喉，气泡喧嚣升腾，强烈的窒息感如锥尖般刺痛大脑。 哗啦，理查德的脑袋被李昂拎出水面，这位黑手党领袖大口喘息着，任由凌乱发丝黏在额前。 他直接略过了无谓的求饶环节，狼狈不堪地低声说道：“我能给你钱，很多钱....” “啊.....对于‘中流砥柱’、‘架海金粱’的您来说，一千万米元以下都是小数字吧？” 李昂掐着理查德肥肉横生的脖颈，随意说道：“但是呢，如你所见，我现在身上一没有带银行卡，二没有带刷卡器，所以....” “支票！”理查德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用力地咳嗽了一声，呕出一口污水，“我的兜里有支票簿。” “哦哦，那倒是个好建议。”李昂揉了揉眉心，温和地说道：“不过我很难相信您不会一转头就会给银行打电话，让他们封掉账户。” 理查德镇静地说道：“这家银行是我们黑帮专门用来洗钱的，就是两条街外的那家库风银行，只要你出示支票，工作人员什么都不过问，会直接给你装满现金的皮箱。你可以在把我打晕关在隔间里，等到别人发现我的时候，你已经带上钞票远走高飞了。” 说罢，他慢悠悠地从衣兜中拿出支票，贴着隔间门板，以极慢的速度一笔一划签下自己姓名，让李昂知道自己没有做任何记号。 “银行柜员在三分钟内就从金库能给你拿来两个皮箱，一个皮箱可以装一百五十万，总共三百万，而且里面都是不连号的老旧美钞，不可能追踪。” 理查德以极快地速度说道：“我们家族在遭遇绑架这件事上有极为丰富的经验，相信我，我不会冒着现在就被杀死的风险去做手脚的。” 李昂接过了支票，略一翻看，便满意地将其收入囊中。 “感谢您的合作，理查德先生。我一向讨厌那些欺压民众的泼皮无赖，不过既然你都拿出了买命钱，那我再把你杀死就有失道义。” 李昂无情地扼住了黑手党头目的脖颈，在对方绝望的眼神中把他再次摁进了马桶中。 “吉尼斯世界纪录当中，有关水下憋气的最高记录大概是20分钟左右，不过那是在吸饱了纯氧以及保持身体静止的情况下。因为你没有接受过任何的专业训练，所以我给你一点优惠，4分钟，好么？” 李昂将理查德在半空中胡乱挥舞的手臂束缚住，平静地说道：“加油啊萨帕先生，挺过这4分钟你就能重新呼吸到甘美的、香甜的空气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理查德的瞳孔已经布满血丝，脸庞因为缺氧而憋成青紫色，除了腹胀以及窒息之外，他再也生不出其他任何知觉。 痛苦从脑壳开始，顺着脊椎慢慢涌向脚底，理查德·萨帕眼前不断闪过一幕幕凌乱破碎的画面。 他想起了幼时那条和自己在洒满阳光的草坪相互追逐的金毛大狗，清脆铃声依稀可闻。 他想起了青年时和在阁楼幽会的那个纤细少女，那个姑娘后来嫁给了自己的表兄——理查德在夺取家族权力之后很快干掉了那只可怜虫。 甚至于，理查德还想起了前几天裹在羊毛毯里被送上自己床榻的那个无名女孩——听说是从东欧空运过来的？谁知道呢，反正很快也会被玩坏.... 理查德翻起了白眼，任由黑暗将自己吞没。 洗手间的门开了，一位拿着手机、脸颊酡红的男士走了进来，嘴角还叼着根香烟。 “嘿小南瓜，想我了么？爸爸现在正在参加布鲁斯·韦恩先生举办的晚宴，没错就是那位布鲁斯....” 他嘀咕着走向隔间，理查德疯狂地挣扎起来，倾尽全力拍击着隔间门板。 男人惊疑不定地后退了几步，高声喊道：“呃，有人么？” 咔嚓，李昂打开了隔间的门，轻柔地扶着理查德从马桶上站起来，同时用手指在暗处猛击他的腰腹，使其不由自主地疯狂呕吐，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位先生喝酒喝太多了，而且我还联系不上他的妻子。”李昂朝男子苦笑着说道：“估计等会只好让这位先生去某间客房稍事休息一下。” “好吧。”男人看了看地上一片狼藉的褐黄色呕吐物，厌恶地往后退了两步，“你们等会回来收拾这滩东西的对吧，我是说这味道实在让人....” “是的是的，等这位先生吐完了我就叫人过来。”李昂温顺地说道. 手机又传来叽里呱啦的稚嫩童声，男人忙不迭地稍微用水龙头接了点水擦擦手，走出了洗手间，“不好意思啊小公主，爸爸刚才没听见你说什么。对了，今天在幼儿园亲你的那个该死的，咳，那个男孩是叫亚当斯对么.....” 脚步声渐行渐远，理查德绝望地喘息着。 “唉，萨帕先生，你说你怎么不遵循游戏规则呢？”李昂摇头叹息，拖着理查德的衣领走到了另一个隔间，第三次把他的脑袋按进水里，“既然这样，那我只好加长时间，现在你需要憋气5分钟了哦。” 不！ 窒息感如此熟悉，理查德死命捶打着陶瓷马桶的边沿，手掌彻底被血肉模糊。 蓦然，洗手间内穹顶上的消防喷淋头发出一阵阵尖锐蜂鸣，倾盆大雨溅落下来。 “嗯？”李昂眉头微皱，喷淋头开开合合的水流在脑海中汇成了摩斯电码，“不，要，杀，人。” “熟悉的行为模式，蝙蝠侠么？真是哪儿都有你....”他喃喃自语着，松开了理查德的衣领，让他倚着马桶昏厥。 “爱人者，人恒爱之；敬人者，人恒敬之；杀人者，人恒杀之。”李昂将理查德的衣服裤子统统扒掉，只留下一只臃肿丑陋的白皮猪躺在地上。 “巴金曾言，流血，仇杀，相恨，相害！为什么永远是那样？”他将理查德的宽松衣裤绑在腰间，低语着打开了洗手间的狭窄通风窗，从窗口攀爬到了酒店之外。 “因为我们天性如此啊.....” 李昂在两栋高楼的墙壁间来回跳跃，降落于小巷之中，复而抬头看向那灯火通明的酒店顶层，叹息着说道：“无度的仁慈，必然结出苦涩的果实。” 第二十六章 抢劫 按“哥谭，正如你所说的，值得拥有一个更光明的未来....”英武挺拔的林肯·马奇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洒脱超然的模样丝毫无愧于新任的哥谭女性梦中情人名号。 他看着面前神游天外的布鲁斯韦恩，稍扬眉梢，轻轻咳嗽一声，说道：“呃，布鲁斯，你在听么？” “什么？抱歉，我刚才走神了。” 布鲁斯·韦恩恍然收回了看向远处洗手间的视线，看着林肯·马奇歉意地笑了笑。 此刻布鲁斯戴在眼球角膜上的隐形眼镜，正将整座大厅的格局以栅格化半透明蓝线的形式投射至眼帘当中。 通过牙关的咬合，他得以不为人察觉地操控大厅内所有电子设备，宾客的手机，保安的对讲机，天花板角落里的监控摄像头，以及......洗手间内的消防喷淋器。 林肯·马奇无奈地摇了摇头，将酒杯放在桌上，说道：“今晚你的演讲将再次为我们的投资人名单添上几笔，这是个很好的开始，而且市长竞选日马上就要到了....” 布鲁斯下意识地点头应和着，用眼角的余光注意四周。 洗手间内的消防喷头声音引起了人们注意，白皮猪一样的理查德昏厥着被两名侍应从地板上拖过，留下一道淅淅沥沥的水迹，喧哗吵闹逐渐蔓延。 ———— 地下停车场内，灯光冷寂无声，苍白的水泥柱凝望斑驳剥落的墙漆。 “真是一辆好车啊....” 门童还待在保时捷车里，一脸享受地用指尖轻轻摩拭车内皮质内饰，贪婪地嗅着空气中若有若无的香水气息。 触电感划过脊椎，门童颤栗着躬下身去，用嘴唇紧紧贴着早已没有余温的座椅，想象着那两位婀娜多姿的艳丽女子是以怎样一种妖艳姿态坐在自己唇印的位置上。 “只要有钱，再美丽的女人也得配着笑脸，亲吻那种肥猪的香肠嘴....” 门童念念有声地抱怨着，伸手在空气中虚抓，揉捏那并不存在的柔软。 “啊，对了，还得拍张照片。”他从衣兜里拿出手机，稍稍整理了一下凌乱发丝，用正面摄像头尽可能把自己慵懒惬意的脸庞与方向盘中央的豪车标识拍在一起——当然他很小心地从照片中截去了自己赤红色门童制服。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喃喃自语道：“啊哈，又可以用这种照片去夜店吊妹了，她们永远无法拒绝一个拥有豪车的男人.....” 咚咚咚，车窗被人敲打，从服饰上看应该是与门童同一家酒店的侍应。 他打开车窗，不耐烦地喝道：“你要干嘛？” “抢劫。” 李昂从袖口翻出那柄西餐餐刀，直截了当地卡在门童脖子上，“慢慢地，从车上挪下来，把车钥匙放在座椅上。” “别冲动好么，老兄。”门童死死盯着餐刀的锋刃，脖颈因为寒冷触感而起了鸡皮疙瘩。 他咽了咽口水，缓缓说道：“我就是个打工的，这辆车的主人是......” “哥谭市意大利黑手党家族家主，理查德·萨帕。”李昂甩了个刀花，微笑着说道：“我当然知道他是谁，不是他的车我还不抢呢。” 疯子。 门童的额上沁出了豆大汗水，且不说眼前的侍应得没得失心疯，这辆豪车的车钥匙怎么也不能从自己手上丢失，要不然被黑手党追责，少说得断上几根骨头。 “老兄，你听我说，理查德先生在哥谭手眼通天，不管是黑帮还是政界都有可靠盟友，分分钟就能调用官方资源，你偷了他的车，不出三天就会被抓到。” “那正好。”李昂吹了个口哨，调整了一下刀锋的位置，“我就享受这种被全城通缉、狼狈逃窜的感觉。” 你神！经！病！啊！ 濒临崩溃的门童脸部器官几乎都要拧在一起，他哭丧着说道：“兄弟，你把车抢了，那些黑手党绝不会放过我的。” “你不把车钥匙给我，那我现在就不放过你。”李昂笑眯眯地说道：“相信我，你现在还能呼吸的原因，仅仅只是我不想在割开你喉咙之后，清理车里四溅的血污罢了。” 门童认命般地闭上了双眼，将钥匙丢在副驾驶座上，滚下了车。 “谢谢你的合作。” 李昂坐进驾驶座，温和地用餐刀拍了拍门童脸颊，一踩油门，这辆流线型的保时捷跑车轰鸣着冲出了地下停车场，将茫然绝望的门童丢在了原地。 轮胎摩擦着格纹石砖，极为嚣张地高速冲过了红绿灯，端着热咖啡站在十字路口的哥谭交警刚要骑上摩托，就被身旁同事拦住。 “看清楚车牌，是理查德·萨帕的车，你拦了也没用。”稍微年长的哥谭交警抿着咖啡，在夜风中吐出一串白气，神情惰怠而怡然地说道：“你要学会适应这座城市，年轻人。” 跑车疾驰着冲到了那家银行门前，李昂神态自若地踏出车门，拾级而上走进大厅，“我来兑换支票，三百万美元纸钞。” 柜员略一扫视支票，叫来银行经理，以极高的效率从金库中拿出了美金。 李昂领着皮箱开车在银行外绕了两圈，确定身后没有跟踪之后，才把豪车停在某间便利店门前，从商店柜台上买了棉布与廉价伏特加之类的杂物。 将棉布撕扯使其松弛，拧成条状之后用伏特加浸润，塞入保时捷的加油口盖，最后用打火机点燃棉布的末端。 他行走在夜幕中，背后的跑车随着时间流逝已经冒起浓烟与火光。 李昂闪身进入漆黑巷弄，拍了拍那个正在垃圾堆里翻检着披萨盒的流浪汉的肩膀，把手上取自理查德的西服撕扯掉标签后丢给了他。 “哝，上好的西服，记得别直接套在外面让别人看到。” 流浪汉愣神地揉捻着纤细面料，低头查看却发觉西服左侧衣兜里放着一整只肥大的龙虾螯，右侧衣兜里则摆着四五百美元的纸钞。 流浪汉挥舞着钞票，高声喊道，“嘿，你的钱！” 李昂头也不回，“看你走路姿势应该是退伍老兵？韦恩集团的港口重建正招人手，用这点钱把自己弄干净点，去碰碰运气吧。” 流浪汉茫然地看着李昂逐渐踏入深沉夜幕，陡然想起了什么，“你是谁？” 没有人回应，寂寥路灯下，只有他脚边那条老狗的饥饿呜咽。 流浪汉叹了口气，将龙虾螯掰成两截，“好吧，老伙计，你想吃龙虾么？” 第二十七 余波 显而易见，有关于昨天由城市建设基金会筹办的慈善晚宴在《哥谭时报》上的标语是“振奋人心”、“卓有成效”，通篇谈论了有关布鲁斯·韦恩先生的演讲，一个单词都没有提及“洗手间”或是“理查德·萨帕” 这当然不是说哥谭报人已经脱离了低级趣味，而是当天夜里就有几十通电话分别打给了城市中所有新闻媒体的头子，电话那头的黑手党以一种谦和温顺地姿态说明了一下，如果“理查德先生只穿着根星条旗内裤被人从厕所拖出来”这桩事情如果被广泛传播，那么报社、电视台、广播台以及网络运营公司的负责人将会被某些不长眼的小混混装进废弃油桶，灌上水泥，于哥谭湾海底欢聚一堂。 那辆保时捷豪华跑车是最先找到的，烧得只剩下空壳，那个门童在当晚就收拾家当连夜跑路，估计现在已经到了那个乡下旮旯。 而因为李昂在作案之前，用缩骨术改变了脸部轮廓，所以照着犯人素描去搜捕的黑帮分子一无所获——就算他们动用警察资源，翻查监控摄像头也一样没有用。 至于埋藏在皮箱夹层里的追踪器，那种小玩意儿更是不可能骗得过李昂，等到黑手党寻着追踪器信号一路风尘仆仆地从哥谭追踪至亚特兰大，最后才从运送煤矿的老旧火车车厢中翻找出了空无一物的两个皮箱。 于是乎，天下太平，民风淳朴的哥谭市又迎来风平浪静的一天。 城市中央，罗宾逊公园。 夏末的阳光带着些懒散的味道，，狭窄石子路上落满缤纷黄叶，正逢雨后，高大的红花槭稠密簇生，上面沾着点点雨珠。 伊莎贝拉蹦跳着用小巧的红色漆皮鞋踩碎了一捧水洼，马尾辫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形轨迹，转过头来鼓着脸颊说道：“拜托，你们两个走快点好么！” “又不是你拿这些东西。”李昂举了举手里提着的儿童轮滑背包，翻着白眼说道。 周末时节，克里斯蒂娜很没有节操地让李昂带着她的两个妹妹逛公园，自己则跑去城外参加派对。 昨天晚上还亲手把一个黑帮大佬的头摁进马桶，今天却得老老实实带熊孩子，李昂此刻颇为好奇那些活跃在报纸头版上的超级英雄是如何适应这种割裂生活的。 和她同胞姐姐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伊莎贝拉则更加宁静，伸了个懒腰，细声细气地说道：“呼，我喜欢这种下雨之后的泥土气息。” “实际上这不是泥土的气味。”李昂微笑着说道：“你们想听听科普教学么？” 伊丽莎白用死鱼眼盯着他，冷漠地说道：“一点也不。” “1964年，两位澳大利亚的研究学者发现雨后的泥土气息来源于中叫做放线菌的丝状细菌，当土壤干燥时，放线菌会产生孢子，而在生成孢子的过程中会产生一种名为土臭素的代谢物质。” 李昂躬下腰身，从地上拾起一小块泥巴，置于手心细细碾磨，柔声说道：“土臭素具有挥发性，在小雨过后，包裹着土臭素的极其细小水滴——也被称为气溶胶，会被人类吸进鼻子里面，以泥土气息的形式反应在大脑中。” 他看着两脸懵逼的双胞胎，爽朗地笑道：“简而言之，你们此时此刻所闻到的清新泥土气息，相当于一大坨细菌的肮脏排泄物，懂了么？” “谁想知道这种东西啊。”伊丽莎白羞恼地轻轻踹了李昂一脚，拽着妹妹的手臂快步跑开，在石子路上发出清脆的踢踏声。 李昂把儿童背包扛着身后，高声喊道：“小心别摔倒啊！” 回应他的是隐没于树林间一连串铃铛般的欢快笑声。 石子路末端是一片宽敞的广场，正逢周末，游客颇多，三三两两的青少年玩着自行车、轮滑或是滑板。 伊丽莎白拽着妹妹蹬蹬蹬地跑过来，让李昂从背包里拿出粉红色的轮滑鞋与护具，穿戴整齐之后兴高采烈地加入了轮滑阵营当中。 李昂用纸巾稍稍擦干了公园的潮湿座椅，斜躺在上面闭目凝神，却发觉不知何时伊莎贝拉趴在座椅靠背上，一动不动地凝望着他。 “你不去玩么？” 伊莎贝拉摇了摇头，从背包里拿出一本厚厚的黑色封皮书籍，轻声说道：“我看书就好了。” “嗯，知识是人类进步的阶梯。”李昂赞许地摸了摸她柔顺的头发，“什么书？” 伊莎贝拉沉默着把书的正面展示给他看，封皮上印着几个烫金大字。 《Fifty-Shades-Of-Grey》 五十度灰。 李昂眼角一抽，“呃，现在的小学生都看这玩意儿？” “我从克里斯蒂娜的书架上拿的。”伊莎贝拉摆出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让李昂往旁边挪一挪，给她让个位置。 玩耍的时间一分一秒很快逝去，等到夕阳斜照，李昂从悠久呼吸中回过神来，拍手呼叫伊丽莎白。 女孩的脸因为运动而泛着酡红，气喘吁吁地坐在长椅上喝着饮料，同时百般抵挡李昂给她擦汗的毛巾。 至于伊莎贝拉则完全沉浸于书中的世界，纯洁的眼眸中一直闪烁着探知的目光。 “等会带你们去‘金丝雀餐厅’吃顿好的，然后我送你们回家，可以吧？” “金丝雀餐厅？是钻石区那家超级贵的餐厅么？”伊丽莎白把眼睛瞪得溜圆，“去年格温黛尔和她父母吃过一次，回来之后足足念叨了半个月，听说那儿的菜式名字都特别长。” “是啊，名字长度与价格成正比，法国佬的无病呻吟特色。”李昂帮伊丽莎白把额头上的汗水擦干，问道：“有什么问题么？” “你什么时候这么有钱了？”伊丽莎白狐疑眯起眼睛，“是傍上那位杰奎琳小姐了么？” “谁知道呢？”李昂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说道：“也许我昨天晚上抢劫了一个超级富豪，而且把你们送回家之后就要把三百万美金现钞送去洗钱机构。” “哼，不想说就算了。”伊丽莎白把毛巾甩到一边，用头槌钻机一样钻着李昂的肚皮。 第二十八章 企鹅 钻石区，金丝雀餐厅。 “今天的面点是柠檬香草汤鱿鱼小方饺、羊乳甜饼和芝麻菜凯萨色拉，主菜是箭鱼肉糜糕和洋葱果酱、黑莓汁半熟烤鹌鹑脯、酸模夹心烤馅饼、炸薯条做底的烧烤野兔肉、紫罗兰和松子衬底的红绸鱼。” 白制服黑领结的侍应生笑容谦和地报上今日特色餐点，背景音是现场演奏的悠扬小提琴。 四周望去，柔和灯光下的绅西装革履，发丝被一丝不苟地梳理打扮，手表不经意间从袖口露出，向外界彰显着自己除了报时外还具有露富的功能。 至于淑女小姐，花枝招展巧笑嫣然，用黑色蕾丝手套隔着从烟盒里拿出细长的女式香烟，点烟之后把头发往后一甩，向男士露出自己纤细白皙的锁骨。 伊丽莎白和伊莎贝拉显然不能适应这种矫揉造作的“上流社会”风气，坐在座位上扭来扭去，一边拉扯着自己休闲装的袖口。 伊丽莎白用小餐叉来回碾压着可怜的野兔肉，闷闷不乐地说道：“和这些看起来就吃不饱的东西比起来，我更怀念家里做的塔可（Taco，即墨西哥卷饼），最好还加了麦当劳里面的四川辣酱。” “吃辣一时爽，菊花火葬场。”李昂神态自若地用餐刀叉着鹌鹑脯送到嘴里，咀嚼咽下之后说道：“而且你来的路上不是很兴奋么？是谁一直念叨着‘金丝雀餐厅，天哪，我吃之前一定要把餐点的照片发到脸书上！’” 他掐着嗓子模仿伊丽莎白的声音，后者恼羞成怒地再次发动头槌冲撞。 餐点固然美味，但是却并非今晚的要点。李昂应付地回应着与双胞胎的对话，同时用眼角的余光去窥视餐厅角落，那餐桌后面，被黑帮成员拱卫着的中老年男子。 他穿着件燕尾服西装，头戴漆黑高顶帽，身形肥胖且重度驼背，脑袋上尖下粗好似窝瓜，极为锋利的鹰钩鼻几乎要戳到嘴唇，金丝细框的单片眼镜架在鼻梁上。 企鹅人，奥斯瓦尔德·契斯特菲尔德·科波特，天生的畸形儿，出生于逐渐没落的科波特家族，从打伞小弟做起，勾心斗角，明争暗斗，党同伐异，一步步踏着枯骨终于登上黑帮魁首的位置，其励志程度堪称是哥谭版本的海伦·凯勒。 成为哥谭地下世界规则的制定人之后，企鹅人没有故步自封，他投身商界，将原本杂乱不堪的贫民窟改建成象征高端休闲娱乐的钻石区，他的冰山餐厅更是城市里首屈一指的高档消费场所——而这只是为了洗黑钱做的掩护。 后来，企鹅人投身于政界，依靠拉拢贿赂、勒索威胁之类的权术手段，以及精心包装的竞选口号，很快赢得了上一任的哥谭市长竞选。 然而世事变迁，这位同时糅杂着阴鸷凶残与威严肃穆的科波特先生还是败给了蝙蝠侠，被拽下市长宝座，关进了阿卡姆疯人院。 等到他的手下想办法把他弄出来之后，自觉落伍于时代的企鹅人逐渐退隐，对于黑帮事务不再上心，只是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安心养老，每天固定出没在自己的地盘，吃吃饭，听听音乐。 此时此刻，昨天晚上出现在慈善酒会的黑帮头目们再次映入李昂眼帘，他们站在企鹅人吃饭的桌前，像犯错受训的小学生那样战战兢兢，大气都不敢出。 甚至还包括那位倒霉催的理查德·萨帕先生——他在脖领下套着白色的矫正器，很显然是被扼伤了脖子。 李昂用眼角的余光盯着企鹅人的嘴唇，在脑海中模拟出他的话语。 “理查德，我听说了你昨天晚上的遭遇，确实很令人同情，被人扒得只剩条内裤，嗯.....着听起来很像你们意大利男人的传统。” 理查德尴尬地赔着笑脸说道：“您说笑了。” “那么....”企鹅人挠了挠肥胖的双下巴，“那位把你扒光的‘侍应生’，到底是谁，抓到了么？” “我想马上就快了，我的手下正在就紧锣密鼓地筹备抓捕行动。” “那就就好，堂堂一个黑手党头目被这么羞辱，最后如果还让人逃跑，那可太不像话了。” 企鹅讥讽地看着理查德的面部表情逐渐僵硬，完全忘记自己当初被蝙蝠侠打败的惨状，“无事不登三宝殿，你们几个一起过来找我为了什么？” 理查德稍微整理了一下辞措，侃侃而谈道：“您可能已经知道了，韦恩集团最近推动的哥谭港口重建计划，那对我们的生意非常不利。” “这么说，你们是想请我出面，摆平那些打算侵吞哥谭港口的人咯？” 俄罗斯黑帮代表点头说道，“是的，企鹅先生，我们面临着很艰难的处境.....” “凭什么？” 企鹅人用餐巾擦了擦嘴唇，冷漠地打断了话语，“我已经金盆洗手了，记得么？你们的勾当和我毫无关联。” 田刚源一咽了咽口水，说道：“可是你曾经是我们的领袖.....” “曾经，这才是关键词，我已经老了，鬓角逐渐变白，腿脚不再麻利，连我喜爱的公园里鸽子也很少去喂。”企鹅打了个响指，让侍应端来香槟，一边摇着高脚杯一边装腔作势地说道，“时间正像一个趋炎附势的主人，对于一个临去的客人不过和他略微握一握手，对于一个新来的客人却伸开了两臂，飞也似地过去抱住他。” 这句话来自于爱情叙事诗《特洛伊罗斯与克瑞西达》，李昂在心底默念道，这个企鹅人果然如同传言所描述的那样，喜欢引用莎士比亚的语录。 那些黑帮头子很显然没有好好修习过文学课，接不上企鹅人的话茬，理查德·萨帕咳嗽着说道：“企鹅先生，如果需要我提醒的话，您的集团收益百分之八十都来源于我们的渠道，如果失去我们的支持，您恐怕很难像现在这样过着惬意奢侈的生活。” 企鹅把眼睛眯了起来，单片眼镜上闪过一道寒芒，“你是在威胁我么？” 第二十九章 洗 “这并不是威胁，更准确的说应该是建议。” 理查德面无表情，直视着对方阴鸷的目光，“我们倒台了，你也别想好。” 企鹅低下头去，用叉子卷起了无盐奶油千层意大利面，从牙缝里憋出来一句话，“滚开，臭虫们。” 气氛凝固了，理查德他们背后的几个黑帮打手有些激动地上前一步，默默把手按在腰间的隐蔽枪托上。 充当背景音乐的小提琴声骤然停滞，十几名脸上挂笑的金丝雀餐厅侍应生朝宾客说了句“请稍等片刻”之后，齐齐迈动脚步，整齐划一地朝餐厅角落走去。 他们从衣兜里拔出带着消音器的手枪，顶住黑帮大佬与打手们的腰眼，这个过程甚至都没有发出一丝杂音，寂静得可怕。 那些不知所以的宾客投来好奇探究的眼光，而角落餐桌旁没有一个人动弹，只剩下企鹅抿着高脚杯，鼓动粗大喉结，饮斟酒水。 终于，酒杯渐空，企鹅打了个响指，让侍应散去，餐厅中再次飘扬起小提琴的奏乐。 “一个人要是看轻了自己的根本，难免做出一些越限逾分的事来；枝叶脱离了树干，跟着也要萎谢，到后来只好让人当作枯柴而付之一炬。” 企鹅用吟游诗人般的咏叹语气引用着《李尔王》中的台词，看着那些如坐针毡的黑帮头目，换上了慈祥的表情说道：“我不怪你，理查德，你是我亲眼看着长大的，从一个什么也不懂的毛糙青年，成长为一个合格的家族家主。” 理查德干巴巴地应和道：“您过誉了。” “不，不，不。”企鹅把驼着的背压到座椅上，挪了挪屁股让自己尽可能躺的舒服些，“你知道么，在我退休以前，我一直认为你能扛起魁首的旗子，领导帮派，制定哥谭地下世界的秩序.......” 他彬彬有礼地用餐巾擦拭着手指，来回旋转着粗大指节上带着的钨金戒指，“你失败了，很显然你并不能和我一样应对来自俄罗斯黑帮、山口组的入侵——在我的年代，那些外来移民买包烟都需要经过我的同意。” “时代变了。”理查德冷漠说道。 “....是啊，时代变了。”企鹅意兴阑珊地叹了口气，将本来一大串的话都憋了回去，摆摆手说道，“这件事情上我不会插手的，你们走吧。” 黑帮大佬默不作声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向门口走去。而理查德在临走之际突然回过头来，对企鹅说道：“您知道么，相比起只会以暴制暴的蝙蝠侠，站在明处、同样懂得玩弄权术的林肯·马奇才是我们的末日。” 企鹅点燃了一支雪茄，让自己锋锐的鹰钩鼻隐藏于烟雾之中。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本就只占据盘子一小块面积的餐点并不经吃，李昂带着双胞胎离开了金丝雀餐厅，叫了辆出租车把她们送回了家。 接下来就到了洗钱环节，李昂回到汽车旅馆，把总价一百万的美元纸钞装进帆布背包，坐上城际公交车，披星戴月赶到了临近城市。 下了公交车他直接调整外貌，奔向印第安赌场。 这里说明一下，和其他国家不同，美国有着极其严格的银行监管制度，如果用户一次性存入过多的现金，银行需填报专门的CTR表格向相关部门报，比对你的往常账单，看看你是否有来源可疑的财产收入。 一个上市公司总裁存300万美元没有什么问题，而一个在餐馆打工的华裔青少年存银行三百万，那简直就是把“我有不明来路的巨额财产，快来调查我”几个大字贴在脑门上。 市面上常见的洗钱方式很多，包括且不限于古董买卖、开设空壳公司、借助现金密集行业（譬如美剧《绝命毒师》中，老白通过现金流量大、日营业额难以查明的洗车店，把他制毒所得的赃款洗白）。 当然这些都是较为低级的洗钱手段，更高档的黑钱，比如黑帮走私所得的收入，要通过世界避税天堂的加勒比地区银行来洗。 开曼群岛、格林纳达、马绍尔群岛这些狭窄岛屿因为其官方对于金融监管的松弛放纵、国际执法的困难重重，一向是避税洗钱的高发地点，来自世界各地的不明来路黑钱在代理人的空壳公司中运转变现，左手倒右手转个弯就变成了合法收入。 区区三百万美元现钞自然不需要专门去开曼群岛注册皮包公司，李昂选择赌场的原因是因为合法赌场受到美国法律保护，严禁向任何第三方泄露客户的个人资料，司法机关几乎不可能在有限时间与一定成本范围内查到犯罪嫌疑人是否真的是通过赌博方式获取这笔巨额钱财。 那么又为什么是印第安赌场？这就要涉及美国的印第安保留地政策，在聚居地区生活的印第安人可以很大程度上避开法律制约，自由开设赌场，又因为族群意识的残留，几乎每个印第安人手头上都有赌场的股份，团结一致专门赚取游客口袋里的钱。 近几年因为拉斯维加斯的挤压，印第安赌场的日子很是不好过，靠喝西北风才能维持生活这样子，好在随着东方某个国家的经济崛起，到美国游玩的游客越来越多，保留地内的印第安人为了让腰缠万贯、挥金如土的华国富豪玩得尽兴玩得开心，更加排斥外部监管，大有一副“谁敢欺负华国游客，我就砍掉谁的狗头”的样子。 用缩骨功改变了面部轮廓的李昂踏进了有着印第安人头像霓虹灯的赌场大门，看门的印第安保安一看他的亚裔面孔，态度分外热情地邀请他入内游玩。 李昂到了柜台，面不改色地拉开帆布背包，把里面的一百万美钞现金倒在柜台上，“统统兑换成筹码，谢谢。” 柜台后面的营业员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对于华国人的有钱程度有个清晰的认识，在愣了半秒钟立刻反应过来，热情地拿出了一大叠筹码递到李昂手上。 第三十章 买房 既然来了赌场，那么不玩几把就说不过去，李昂把玩着一大摞筹码婉言拒绝了某位赌场陪玩小姐的邀请，一个人在赌场中闲逛起来。 这家印第安赌场大概是上世纪九十年代的建筑，从金碧辉煌的内饰可以隐约窥见曾经的风光岁月，然而那残破的边边角角以及面容倦怠的工作人员，还是昭示了这家赌场的没落。 李昂象征性地在老虎机前坐了几分钟，又去轮盘胡乱下注，一口气输了整整二十万美元，这才故作懊恼地去了柜台，要求柜员把剩下的筹码兑换成支票。 因为李昂输了一大笔钱，赚到便宜的赌场自然不会拒绝这种请求，麻溜地开具了支票，甚至赌场经理还友情赠送了一瓶标有“中国制造”的茅台酒，热情邀请李昂下次再来。 李昂拿着赌场开具的支票，去银行将这笔钱存入个人账户，这么一进一出，抢劫得到的赃款变成了正经收入，完全不怕司法部门的调查。 正所谓人无横财不富，马无野草不肥。李昂从一文不值的落魄移民，摇身一变成为了拥有几十万美元的有钱人只花了一个晚上不到，他又坐上城际公交车连夜赶回哥谭，拦了辆出租车回到破败的汽车旅馆。 接下来李昂又在电脑上查询了哥谭市房屋中介，打了个电话过去询问有没有位于城郊、僻静无人，空间大采光好的二手别墅，他想一次性付款买下。 电话那头的业务员很明锐地嗅到了大生意的气息，没过几分钟就通过邮件发过来一部文档，让李昂自由挑选。 很快，李昂选中了一座位于城郊、临近海岸的古老庄园，这栋拥有两百多年历史的威廉姆斯庄园中伫立着同样古老的辉煌城堡，曾经属于辉煌一时的哥谭世家，与韦恩、凯恩等大家族并驾齐驱，然而时间流转世事变迁，那个家族逐渐没落，无力承担庄园的修缮保养费用，只能搬到城市里面居住。 几年前作为威廉姆斯庄园主人的老鳏夫因病去世，庄园作为遗产继承给了居住在几个州之外的远方侄孙。 那位被天降幸运砸晕头脑的遗产继承者一开始还兴奋了很久，兴高采烈地赶到哥谭办理完了过户手续，然而等他接手承包之后才发现，这份天降馅饼里面灌满了淤泥.... 首先他不仅需要交纳完一笔巨额遗产税，然后还必须主动承担起威廉姆斯庄园的修缮维护，因为这是具有历史价值的古老遗迹，属于人类的公有财产，不能挪作他用或者有任何损坏，否则就要接受历史遗迹保护机构的审讯。 其次，威廉姆斯庄园每年所需要支出的土地税和住房税高到吓人，察觉到不对头的遗产继承者立马转头要求将其贱卖脱手，然而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买家。 哪怕庄园本身的报价低的吓人，只用50万美元就能买下连同城堡本体在内的一大块地皮，但是其内外的干枯草坪、干涸河床、腐败木板、残破画像、老旧吊灯都需要重新修复，更何况还要承担缴纳重税的责任，除了中世纪城堡情结的严重患者，没有任何人愿意买下这么一坨不可燃垃圾。 粗略估算，对城堡外观、内部设施的维修就要两百万美元以上，还不包括后续的费用支出。 房屋中介在电话里耐心讲解了这栋城堡的利与弊，然而李昂固执己见，要求明天过去勘察现场，那边的业务员虽然疑惑，但还是本着用户第一的原则连连称是。 次日，李昂穿着宽松的休闲服饰骑着自行车，按照手机地图前往去了城郊，穿过一片枯死泛白的扭曲阴暗树林之后，找到了那栋照片上的破败庄园。 房屋中介派过来的业务员是一位女性，黑人，三十岁上下，带着细框眼镜，梳妆打扮都透着一股精明能干的事业型风格。 她倚着女式小轿车的车门自顾自把玩手机，看到轻松惬意的李昂骑着自行车过来，愣了愣神，开口试探着说道：“呃，您就是李昂先生？” 李昂将自行车停在一边，随意答道：“对啊，有问题么？” 中介看着明显未成年的李昂，委婉地说道：“抱歉，只是您的年龄比我想象得要年轻一些...” 李昂无所谓地摆了摆手，说道：“我脸比较嫩。” 业务员眼角一抽，看着李昂亚裔的面孔，显然是把他当成了华国来的富二代，毕竟这些年轻人一个比一个有钱，干出什么荒唐事儿都不稀奇。 她与李昂沿着石质台阶拾级而上，推开吱呀作响的拇指大门走入大厅，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混杂着扬沙与尘埃的浊气。 业务员颇为尴尬地扒拉掉脸上的蜘蛛网，具有职业精神地给李昂讲解起这栋城堡的古老历史。 “1801年，钢铁大亨休赛·威廉姆斯先生在此地建造了....” 随着讲解逐步进行，李昂逛完了被爬山虎覆盖的哨塔、长满青苔地下室以及外面的枯黄草坪，满意地点了点头，对她说道：“我很喜欢这个地方，如果没有什么问题的话，随时可以签订合同，转账付款。” 业务员显然也没预料到李昂这么豪爽，一时手足无措地说道：“呃，签订合同的话需要威廉姆斯先生的在场，他现在人还在国外，您能再等两天么？” “当然可以，买下这栋承包之后，我还想委托你们联系一下专门修缮建筑的公司，钱不是问题。” 李昂自然不是冤大头，他之所以选中这里的原因，就是因为威廉姆斯城堡临近入海口的得天独厚地理位置。 只要在此地布下阵法，将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潮汐水汽转换为奔涌灵能，聚集到城堡，使周围环境灵气充裕，呼吸吐纳自然事半功倍，效率远比在繁杂吵闹的城市中高得多。 更何况这里僻静孤寂，四下无人，闹出什么大动静也不会有人查看，李昂就可以放心地祭炼法器。 第三十一章 律师 米国是个资本主义国家，在这片土地上只要兜里有绿油油美钞与一位精明能干的律师、一位人脉雄厚的经纪人，没有什么事情不能摆平。 李昂想要顺利处理好威廉姆斯庄园的后续手续，自然需要律师帮助，而哥谭市顶级律师事务所的那些声名在外大律师基本都与黑帮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帮后者摆平首尾、脱离犯罪。 这种情况下李昂只好按图索骥地找了个三流律师。 詹姆斯麦吉尔律师事务所，价格公道，童叟无欺，恪守职业道德，竭诚为您服务。 当然这只是简陋网页上的广告语，李昂给这位吉米·麦吉尔先生打了电话，邀请晚上在某个高档餐厅见上一面，进行详谈。 “李昂先生，没有我对付不了的案件，只要您雇佣我和您站在一边，针对您的任何指控上不了法庭就在台下解决。” 吉米·麦吉尔是个中年油腻男人，巧舌如簧滑头滑脑，但很显然这种特质并不能帮他在律师界站稳脚跟，从他保养良好但款式老旧、袖口开缝的西服与廉价的手表、皮鞋可以看出来，吉米最近的日子有些紧——他不露痕迹地扫了眼桌上浇着酱汁的鲜嫩牛排，隐蔽地咽了咽口水。 “麦吉尔先生，我注意到您的律师事务所的地址是上西城亚当斯路15号。”李昂淡定自若地将芳香馥郁的牛排用叉子递进嘴里，说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那应该是一家一层楼的足浴店。” “是的，那家足浴店的隔壁里间空置着，而我跟哪儿的老板娘是旧识。”吉米·麦吉尔面色不改，说道：“因为新的工作室还在装修，准确的说是正在喷漆，残余的气味儿很大，对于那些来访的客户并不友善，所以我稍微变动了一下工作场所。” 李昂懒得戳穿他的谎言，这位吉米·麦吉尔先生是开的一辆土黄色的二手老旧轿车，引擎嗡嗡乱叫，烤漆斑驳老旧，用下里巴人的说法，“这辆该停在垃圾堆而不是马路上的破车只值200美元，想让它值500美元的唯一办法就是里面坐着一个价值300美元的娼妇。” 李昂懒得虚与委蛇，直接了当地说道：“麦吉尔先生，正如我在电话里讲的，我要雇佣你的原因只有一个：身为未成年海外移民的我要买下一栋庄园，而我的父母很不幸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那些繁琐的合同手续你要帮我搞定。” 按照米国房地产交易的规矩，雇佣经纪人、贷款预批、房屋检查乃至产权过户，购买保险这些流程都可以交付给房屋中介处理，但购置庄园用的是赃款，哪怕洗过一遍仍旧存在隐患，其次哥谭黑帮在房地产业耳目众多，这几天理查德被抢了三百万美元，对城里的巨大金额交易看得很紧， 加之李昂自己的移民身份又是一重阻碍，这种情况下还是委托专业人士处理更好。 眼前这位落魄失意的吉米·麦吉尔，不得不说是个奇人，他上的是美属萨摩亚大学，还通过远程教学毕业，简而言之就是米国野鸡大学学渣出身，这在一板砖下去能砸到一大半常春藤学历的律师圈里可谓极为罕见。 再加上吉米其人滑头滑脑，风评欠佳，几乎没有人肯聘请他，只能当哥谭法院专门敷衍了事的公共辩护律师，处理那些没有律师愿意接的、酬劳甚少的脏活累活。 不用说，当这种苦逼律师四处碰壁的时候，他的职业操守就会和夜总会钢管舞女郎的裤腰带一样，江河日下，越来越低。 此时此刻，吉米·麦吉尔也不肯去考究询问李昂这位移民未成年人到底是从哪儿弄到能购置房产的一笔巨款，这份鱼饵内是否藏着带着铁钩， 他敏锐地察觉到眼前这位华裔少年可能是自己时来运转的唯一机遇，当下便抓到救命稻草一般拍着胸脯说道：“没有问题，我完全可以处理这些法务事项。” 李昂并不介意给这位落魄律师一次机会，听到承诺之后他就从兜里掏出支票簿，直接动笔，龙飞凤舞，铁画银钩，签了张两万美元的支票。 “麦吉尔先生，我想聘请您做我的律师，这是给你的预付款，剩下一半会在房产合同签好之后再给你。”李昂微笑着把支票按在桌上挪到对面，说道：“请放心，这只是一项普通的房产交易而已，不是什么要人命的‘生意’，您只要把我当成一个有钱没地方花的富二代就好。” 个，十，百，千，万，五位数的美元支票。 哪怕吉米掩饰得极好，但他微微蠕动的喉结与时不时挪动的眼神还是出卖了他激动的心情。 他深深吸一口气，将空气中残存的牛排香气吸进肺里，直视着李昂的双眸说道：“您不会失望的。” “那就好。”李昂满意地点了点头，想要在这个资本至上的国家生活下去乃至修行大道，没钱是万万不能的，抢劫理查德赚到第一桶金仅仅是个开始，以后少不了和孔方兄打交道的机会。 想到这里李昂又头疼起来，花钱如流水啊，仅仅是一座当做修行洞府的威廉姆斯庄园就把这三百万美元花了个七七八八。 勤俭持家李昂自认是做不到，他前世踏上道途之前本是某个汉时郡王的嫡子，过惯了大手大脚、锦衣玉食的日子，哪怕成了修士，入世之后隐姓埋名，依旧兜里有多少钱就花多少，从来不省。 “还得想个来钱的路子。”李昂和他新晋的律师交谈甚欢，心思却不知道飘到哪儿去了。 要不，再去抢劫黑帮一波？可自从理查德被袭击之后，那些黑帮大佬都谨小慎微了起来，轻易不肯动身出屋，出去的时候也是保镖护卫一应俱全，周围密不透风，绑架勒索根本无从谈起。 不过根据那天在金丝雀餐厅的所见所闻，那些哥谭黑帮最近恐怕要对城中富豪布鲁斯·韦恩下手，也许自己可以在这上面做文章..... 第三十二章 车祸 李昂的新晋律师并没有停留多久，拿了支票寒暄几句之后就急匆匆地开车离去，火急火燎地打算完成雇主交付给他的任务，连摆在桌上的、米其林二星级餐厅大厨烹饪出的菲力牛排（里脊）都没有动。 这倒是件好事儿，早点把手续办完，等庄园修缮完毕之后他也能早点入住进去，因势导利，布下阵法使其成为有利于修行的洞天福地。 李昂慢条斯理地咀嚼着五成熟的嫩牛柳，细细品味唇齿之间浓郁酱汁的柔滑触感，鲜嫩肉质中的温热脂肪减弱了红酒的苦涩，而红酒中的单宁成分则反过来减去牛排中的油腻味道，相辅相成，唇齿留香，令人淡忘了这是一家起步价500美元起的高消费餐厅。 都中手机传来一阵震颤打断了李昂的进餐，来电显示是克里斯蒂娜。 “喂？李昂？”是克里斯蒂娜的声音，听上去像是喝了酒，情绪有些亢奋。 “嗯，这么晚了有什么事么？”李昂随意问道，同时把手机拉开，召唤侍应生再来一份全熟的西冷牛排。 “那个......”克里斯蒂娜犹豫踌躇了一会儿，方才开口道：“我喜欢你，你能做我男朋友么？” “哦？”李昂眉梢一扬，将作为配菜的炸薯条放进嘴里，不急不缓地说道：“电话那头的背景声音有些嘈杂，隐约可以听见汽车引擎的轻微轰鸣，听上去是豪华辆越野车，凯迪拉克凯雷德还是林肯领航员？ 当然不管哪个品牌其主人都是非富即贵，结合和你一起聚会的人员名单，那只可能是校篮球队队长迈克·西佛正在开车，这辆车应该还是他爸的。 你显然开了免提模式，虽然周围的男男女女都没有说话，但坐你旁边、把脑袋枕在你肩膀上的那位淑女明显喝过了头，呼吸有些急促。这么说来你们这些青少年应该是在从萨默赛特回哥谭的偏僻公路上临时起意，喝着啤酒在车上玩起了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 而我，这个不喜欢社交的冷僻宅男，则作为无聊时候的调剂，被幸运选中成为你们逗乐的梗，对么？” 电话那头只有一片可怕的寂静，旋即是一阵五六个人的齐声爆笑，某个醉醺醺的姑娘还把嘴巴凑到话筒上大叫：“看在上帝的份上，克里斯蒂娜你输了，快喝酒！” 青少年啊..... 李昂本来还有点气愤，此时只能坐在座位上摇头苦笑，这些米国的高中生本来天不怕地不怕，本着及时享乐的原则肆意挥洒青春，乐天狂欢才是正理，而不喜喧哗的自己反倒成了异类。 坐在车里的克里斯蒂娜一把夺过闺蜜手里的手机，将免提模式恶狠狠关上，瞪了那些瞎起哄的同伴一眼，才凑到话筒旁说道：“对不起李昂，他们让我闭上眼睛从通讯录里面随即找一个男生进行表白......” “没关系。”李昂打断了克里斯蒂娜的道歉，“酒精与肾上腺素的作用，我能理解。只不过下一次还请找个不是晚饭的时间给我打电话，我不喜欢吃饭的时候被打扰到。” “....好吧。”克里斯蒂娜小心翼翼地说道：“我下次一定注意。” 还有下次？李昂也是气乐了，这傻妞真是纯粹美国中低产阶级出身的孩子，智商线绝对在米国平均的101数值左右徘徊。 他刚想寒暄几句挂断电话，却听那头传来男女生们的惊呼，“天哪，那是什么？” 在克里斯蒂娜等人的视线中，一辆亮银色的女士轿车从身边疾驰而过，打着旋儿一头撞在前方不远处的大树上，霎时间车铃乍响，零件横飞，那辆轿车的车头撞了个稀巴烂，腾腾冒着黑烟与火光，里面的司机更是生死不知。 眼前的飞来横祸直接让喝了酒的一众青少年瞬间清醒过来，冷汗沁满了后背， 充当司机的迈克·西佛猛地踩下刹车，瞠目结舌地看着这惨烈的一幕。 这里刚好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郊野岭，往来车辆甚为稀少，好在饮酒过后这些高中生的道德水准反而得到了提升，几个少年从后备箱的工具盒里拿出手电筒前去查看，而那些女孩则慌了手脚，只能趴在车窗上观望， 车辆头部的火焰还在烧着，驾驶座的车门已经破裂变形无法打开，只能从后门过，迈克让同伴打好手电筒的光照，自己钻进去从驾驶座上爆出了一个满脸是血的职场装女子。 看到鲜血几人更是慌乱，好歹他们还有着最基本的急救知识，知道不要随便摆弄病患以免造成二次伤害，只是将她搬到离车辆稍远处的草坪上，平躺在那。 “.....她没事儿吧？”某个少年犹豫着说道。 “她的血都流得满头满脸了你说有没有事儿？”迈克转头朝那些女生说道：“快打911啊，想什么呢？” 女生们恍然大悟地翻找着手机，克里斯蒂娜则手忙脚乱地解开屏保，对李昂说道：“抱歉我要先挂了，等会儿打给你。” 在她关闭通话的一瞬间，李昂听到了电话那头传来的一句话， “嘿，等等，我哥哥在地方检察署工作，我见过这个女的，她叫瑞秋·道斯....” 嘟，电话关闭，而李昂的瞳孔也猛然收缩，他极快地重新拨打给克里斯蒂娜，然而电话中只有“您拨打的用户正在通话中。” 瑞秋·道斯，地方检察署的明日之星，布鲁斯韦恩的童年挚友，以及.....哥谭黑帮的针对目标。 视角转回克里斯蒂娜，在她忙着打给911的时候，从道路后方默默驶来整整五辆清一色的漆黑轿车，阴冷的车灯将迷茫紧张的青少年们笼罩在内。 轿车的车门整齐划一地打开，从上面鱼贯而下十来个西装革履的冷面壮汉，以掎角之势隐隐将克里斯蒂娜等人围住。 察觉到不对头的迈克立刻把双手高高举起，对黑衣人们说道：“嘿，老兄，我们只是过来郊游的.....” 某个西装壮汉冷不丁从衣兜里掏出铁棍朝迈克肚子上狠狠来了一下，一把抢过克里斯蒂娜手里的手机，在一众少年少女的尖叫声中掏出手枪，把所有人都驱赶到公路中央，让他们跪倒在地上。 黑衣人检查了草坪上晕厥中的瑞秋·道斯，再看了眼惊慌失措的高中生们，拿出手机给理查德·萨帕打了通电话。 “老大，瑞秋道斯捉到了，但是现场有几个目击者，都是青少年，怎么办？” 第三十三章 出行 “该死！绑架一个弱女子都能整出这么大动静？”理查德·萨帕简直快要把肺给气炸了，他一把推开穿着情趣睡袍的情妇，朝电话怒吼道：“你踏麻的怎么做事的！？” 手下默默承担着上司的怒火，幽幽说道：“要不把这些目击者都.....” “你这个狗娘养的蠢货！”理查德更是怒气上涌，巨大的咆哮声让身旁的金发碧眼情妇花容失色，“一个青少年的失踪还能说是偶然事件，一车人都踏麻被失踪，你是想让哥谭警局的条子全员出动么？” 过了好一阵，这位意大利黑手党家族的家主才揉了揉眉心，把身子斜倚在床头，露出自己臃肿而长满浓密毛发的大肚皮，疲惫地吩咐道：“把那些青少年和瑞秋道斯打晕之后都带到哥谭港口的老地方，顺道用你们车上后备箱里的牵绳，把车辆也带走，现场不要留下痕迹，知道么。” “嗯，明白。” 黑西服点了点头，招招手让其他人把青少年身上、车里的电子设备全部没收，押着他们统统上了黑色轿车。 黑手党们井然有序地收拾起一地残渣，把那些横飞的零件一个不拉统统捡起装袋，其谨小慎微的程度堪比最敬业的CSI探员（Crime-Scene-Investigation，即犯罪现场调查）。 车队绝尘而去，只剩下被擦烂了树皮的可怜大树，还在仰天无声伫立。 而在哥谭市中心的米其林二星级高档餐厅内，李昂长叹一息，没有享用服务员刚刚递上来的西冷牛排，草草用餐巾擦拭手指之后就夺门而出。 这种糟心的事情能不能少发生一点？ 李昂碎碎念着攀上天台，在高楼大厦间来回跳跃，不多时就回到了暂居的汽车旅馆。 他打开木质衣柜，从里面掏出一个廉价的银色塑料材质旅行箱，打开箱子检视起自己的武器收藏。 全身制透明雨衣一件、塑胶雨鞋一件，肉色乳胶手套三副，锂离子电池功能的战术手电一个，COLD-STEEL冷钢公司出品的88CHB 破甲刀、90PTHGZ手斧各一柄，外接消音器的战术型格洛克19式9mm手枪两把，配以十个满额弹夹，以及自己闲来无事做出的傩面面具。 首先介绍一下COLD-STEEL冷钢公司，这家公司是著名多元化冷钢刀，折刀、直刀生产制造商，专精生产各种各样造型独特、性价比奇高的冷兵器，在广大武术爱好者与收藏家中地位很高——其实很多男人只是把寒芒闪闪的刀具买回家也不使用，只是将其束之高阁，存粹为了欣赏那种锋锐硬冷的气质，说起来就和女同胞们买来不同色号的口红收藏一个道理，看着就爽。 再说说这个面具，所谓傩面是指华夏远古时期，先民祭祀祖先神明举办庆典时候所戴的面具，或写实或抽象，或喜笑颜开或凶神恶煞，既可驱鬼避邪，又能祈福佑吉，寄寓着人们对美好生活的美好愿景。 李昂手头上的这幅傩面采用杨柳木所制，上面敷着墨黑彩漆，描绘的人物样貌嘴唇紧抿面无表情，只有双眼处有两条白眼自上而下贯穿空洞洞的眼窝，看上去透着一股子诡谲阴邪的冷气儿。 虽然李昂还没有突破筑基，不能灵气外放施展神通，不过搭配上这么一副沾染着自身血气的傩面，在黑夜之中倒是可以弄出点似真非真、震慑人心的粗浅幻术。 透明雨衣和雨鞋可以防止血液溅到身上，三层乳胶手套可以防止指纹残留，手电自然是不同多说的夜战利器，这些东西除了格洛克手枪，都可以在亚马逊网上购物商城买到。 “也不知道能不能杀满十二个弹夹啊....” 李昂摇着头合上了旅行箱，把鞋子换成不容易被发现的深色长筒雨鞋，用裤脚把雨鞋遮住，坦然自若地下到汽车旅馆，随便拦了辆土黄色的出租车。 出租车司机果然很有米国国情的是个印度三哥，后视镜上挂着金光闪闪的神像雕牌，收音机下还摆着一大堆印有世界各地风景名胜的明信片，狭窄车内泛滥着廉价到刺鼻的熏香味道，可能是为了遮蔽年轻的哥自己身上挥之不去的咖喱味儿。 “晚上好先生，请问您要去哪儿？” 啊，充满咖喱风情的印度英语，蛋疼程度仅仅比韩国人和日本人好上一丝。 “萨默赛特，到地方我会告诉你的。”李昂将旅行箱塞到后座，也不废话，直接从钱包里掏出两张富兰克林递给三哥，“不用找了，能开多快开多快。” 在金钱的驱使下，这位年轻三哥很明显亢奋了起来，一路载着李昂风驰电掣，一口气冲到了哥谭大桥，来到萨默赛特的荒僻小径上。 和那些动辄乘坐战斗机、核潜艇的超级英雄不同，李昂想要奔赴战场还得很跌份地做出租车——他还没来得及给自己买一辆。 他双目如电直接锁定了某颗有擦撞痕迹的大树，下车查看一番后，回到车上拖下旅行箱，让三哥司机回转离开。 年轻三哥踌躇地看了眼僻远冷寂的四周，颇有职业道德地询问李昂需不需要返程，然而在后者掷出的第三张富兰克林之后立马兴高采烈地踩踏油门，把李昂一个人丢在这鸟不拉屎的乡间马路中央。 等到的哥的车尾灯再也看不见，李昂才漫步走到树林深处，将旅行箱里的家伙事儿统统装备到身上，再把箱子草草掩埋起来，出了树林。 头戴诡异傩面，手持枪械，内穿休闲长衫，外套透明雨衣，脚踩塑胶雨鞋，密密麻麻的十个手枪弹夹挂在腰带上，背后还紧紧绑着两把威慑力十足的粗暴冷兵器，李昂此刻的造型只能用“蔚为壮观”这个并不贴切的词去形容。 他沐浴在冷清月光中，不带有一丝温度的眼眸透过傩面扫视着公路路面，那些轮胎摩擦的车辙痕迹在脑海中逐渐拼凑出完整的画面，指引着方向。 “车子去了南边。” 李昂舒了一口气，身形如长臂猿猴般跃上枝头，灵敏迅捷、无声无息地穿行在憧憧树影之间， 第三十四章 海湾 阴云漆黑如墨，让苍穹处那轮明月若隐若现，侧耳倾听，潮汐声愈发响亮，空气中带着一丝海洋的咸腥气息。 “今日23时至明早8时，天气均为暴雨，风向为北风，风力六到七级，能见度3km，广大市民请注意夜间出行安全。” 车载广播中女音甘美甜脆，提醒着人们暴雨将至。 黑色轿车内，司机通过后视镜看了眼后方头戴漆黑色不透光布质头套、双手用塑料防脱落索套反绑在身后的克里斯蒂娜等人，悠闲自在地吹了个口哨。 这里是一片凹型的荒废码头，近百首斑驳破败的渔船并列着排在狭窄海湾中，岸边上则是老旧失修的平房，从那敞开的门板与落满了海鸥苍白排泄物痕迹的屋顶，可以推断这里已经无人居住。 正是涨潮的时候，冷清月光下海水泛着点点光华，木材质地的栏杆寂静无声，上面绑着麻绳和防止渔船碰撞的巨大橡胶轮胎。 栖息在栏杆上的红嘴鸥被闪耀车灯惊醒，不情不愿地扑闪扇着翅膀快速飞离，在空中盘旋聒噪，似是用鸟语喝骂着意大利黑手党扰人清梦。 几十年前，这里曾经是颇为繁盛的渔船码头，每天都有货车前来，把从哥谭湾中捕获的各种各样鱼类送进市集，供市民享用。 然而随着城市化的扩张，此地居民逐渐搬离，只剩下这些失去了利用价值的船只常驻守候。 黑手党车队在海湾边上默默停下，把迈克家的那辆林肯领航员停在路边，又押着克里斯蒂娜等人走下公路，到了荒草芜杂的野地。 领头的黑帮打手是个年轻的意大利男子，鼻梁高而挺，额头饱满，双眸深邃富含感情，配上那剪裁合体的黑色西服，颇有些阿尔帕西诺年轻时候的模样，手下尊敬地称呼他为帕特里克先生。 这位帕特里克，如果换在别地比如夜店，一准是深情款款的绅士，眉眼间埋藏的那份忧郁 能吸引到那些涉世未深的年轻小姑娘，让她们沉醉在意大利男人的温言软语中。 然而此时此地被打手们强按在沙滩上的克里斯蒂娜等人，心底只剩下无边无垠的恐惧。 帕特里克先让人把瑞秋·道斯从车里搬下来，平摊在沙滩上，用手机拍了几张照片之后，让手下开车送她离开此地，不知道运到哪去。 然后他让手下从车上拿来一个普普通通的公文包，微笑着在克里斯蒂娜等人面前打开，公文包是一大堆包裹着白色粉末状物体的透明塑料袋。 用脚趾头都可以想到，这些白色粉末不会是人畜无害、可以做成饺子皮的面粉，而是更加刺激、更加让人兴奋、更加致命的甲基苯丙胺化合物。 青少年脸色惨白地看着帕特里克从公文包底下拿出未开封的一整排卫生针筒，又取来一瓶清水，把甲基苯丙胺粉末按比例配好，盖上瓶盖，像摇可乐那样摇晃起来。 等到混合物融化完毕，他才取来针筒，谨慎地用针孔戳穿瓶身，把那些液体抽满针筒。 帕特里克小心翼翼地把针筒中残存的空气挤出来，医院护士那样装模作样地弹了弹，面色淡然地说道：“等一会儿我会挨个给你们注射大剂量的甲基苯丙胺合剂，你们会有短暂的亢奋、失神、晕眩，然后彻底失去意识。我会把你们放回车里，把车停在岸边，当那些警察发现你们冰冷尸体以及车里散落一地的针筒之后，自然就会认定这只是普通的青少年一时狂欢不慎、没有把握好安全剂量而死亡。” 一群面涂光明的青少年无缘无故失踪，与一群青少年吸（咳）毒过量死亡的意义是截然不同的，前者能引发一场大搜索，而后者最多只能引起报纸不咸不淡地点评几句，也许还有社会运动家挺身而出，进行一场反对毒（咳）品荼毒青少年的社会运动。 但那又怎样呢？哥谭每一年因为各种原因非自然死亡的人还少么？这个近千万人口的大都市，人们忙着奔走，忙着生活，偶尔从繁忙工作中抬起头来向四周观望一眼，只要事不关己，就能恬然自得地把头埋进沙里，将危险隔绝于外。 少年少女拼命地挣叫祈饶，然而狞笑着黑帮分子死死压着他们，脸色苍白的迈克挣扎着站起来，朝帕特里克大声喊叫道：“不要杀我，我的父亲是西佛公司的经理，我能拿出很多钱！” “西佛公司，是那家最近在纳斯达克上市的制药公司么？”帕特里克皱着眉头想了想，语气轻佻地说道：“听上去很诱人，但是我想可能你给不起买命的价。” 只不过是一家制药公司的经理而已，对比深水巨鳄般的哥谭黑帮，简直不值一提。 迈克绝望地看着帕特里克把一针筒药剂全都打进自己的静脉，化学制品刺激着大脑，每个细胞的都在尖叫战栗，很快他的面色惨白如同金纸，浑身寒战抽搐，双眼泛白嘴角流下晶莹涎水，整个人踉跄着摔倒在地上，昏厥过去，生死不知。 其他少男少女见状，哭喊得更加响亮，什么范思哲、爱马仕、阿玛尼、普拉达、古驰的名牌时装，什么香奈儿、纪梵希的名牌香水，什么艾美奖、billboard公告牌音乐榜单、netflix网剧都失去了意义， 这些被轻松惬意都市生活惯坏的孩子在生与死只见第一次见识到了这座城市的真实面，充满黑暗暴力、绝望复杂的一面。 在这里，人命是最不值钱的廉价商品，是上位者眼中的脆弱草芥，一脚踏下就能把无辜卷入者踩成齑粉，沦为斗争漩涡的可悲牺牲品。 这才是哥谭。 抽泣声在海湾边沿响起，应和着天上红嘴鸥的聒噪鸣叫，帕特里克不耐烦地让手下把他们的嘴统统捂住，挨个给他们注射了甲基苯丙胺合剂。 马上就就要轮到克里斯蒂娜，她双目含泪，眼睁睁看着锋锐针孔向自己手臂的静脉扎去。 第三十五章 开幕 李昂站在公路上，双手持枪，半蹲着把身前的钢铁护栏当成三角支架，扣动了扳机。 9×19mm的帕拉贝鲁姆卵形铅心被甲式弹头划过格洛克19式手枪那六边形右旋的膛线，轻巧顺滑地进入鱼鹰消音器的6061T6铝合金消音碗，在夜风中发出如同藤条抽打棉被般沉闷的响声。 纸面上120米的有效射程并没有阻止这颗子弹裹跨越200米以上的距离，挟着500J左右的枪口动能贯穿那个束缚着克里斯蒂娜手臂的黑帮分子的头颅。 如果将这一秒钟放慢无数倍，可以很清晰地看到子弹的黄铜表面先是刮开皮肉，击穿了额骨前方的额结节，凿开额骨与顶骨连接的冠状缝，最后擦着枕骨大孔，从鳞部钻出。 之所以描述这么详细，是为了进一步说明克里斯蒂娜视线中的恐怖景象——她身旁的黑帮分子都没能来得及惨叫一声，百来斤重的魁梧身躯摇晃着颓然倒地，直接被一发爆头，汩汩喷涌的红白脑浆溅了她满头满脸。 克里斯蒂娜尖叫了起来，非常幸福地昏厥了过去，而拿着针筒注射器的帕特里克则没那么幸运，曾经在Academ公司（原名Blackwater-Worldwide，即黑水环球公司）接受过专业训练的他立刻辨别出枪声方位与距离，朝手下大喊一声：“贴着斜坡别露头。” 话音未落帕特里克已经翻身侧滚，躲进杂草丛生的公路下方斜坡，一连串手枪子弹打在他刚才的位置上，于沙地中留下一个个凹痕。 “开枪的人还在坡上。”帕特里克心思急转，于脑海中过滤着一个个可能选项。 到底是谁会这么不开眼地袭击自己，哥谭的其他黑帮？不可能，此时正是众人携手共进度过难关的时候，而且事前也和他们打过招呼。 蝙蝠侠？那更不可能了，上来就爆头杀人可不是黑暗骑士的行事作风。 他紧咬着嘴唇，因为紧张而手指泛白，坡上那个隐匿在黑暗中的枪手随时可能开下一枪.... 帕特里克想岔了，李昂踏上钢铁栏杆，一跃而下。 漆黑傩面戴在脸上，透明雨衣隔绝海风递来的湿气，两柄格洛克快速插回腰间，李昂左手反持破甲刀，右手正持单手斧，单膝重重跪在沙地上。 尘土飞扬，在黑帮打手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之前，李昂已经起身前扑，先用纤细轻薄的破甲刀割开敌人咽喉，再反手一斧，鸟喙状的倒钩形尖锐斧刃深深凿进另一人天灵盖，令其尸体如同提线木偶一般挂在斧头上。 刹那间血光与月色齐舞，死亡与残暴共生。 李昂气海喷涌流转，一脚踹出，让那具挂在斧上的尸体横飞出去，重重砸在沙地上，遮蔽了黑手党打手们的视线 “开枪扫死他！”帕特里克高喊一声：招呼着搜下开始扫射，这些黑手党打手统一用的都是美国KRISS公司研制并生产的VECTOR冲锋枪，使用0.45英寸柯尔特自动手枪弹，配以铰接式机械结构的延迟后座式枪机，使得VECTOR冲锋枪具有极高的射速以及极低的后坐力。 如果必要的话，这种冲锋枪可以达到1200发/分的射速，相当于1秒钟打出20发子弹，其组成的金属风暴完全可以将任何阻挡在前面的肉体碾成粉末。 枪声如爆豆般乍响，长河般绵长弹链向李昂袭来。 “无谓的抵抗。”他冷笑一声，脚尖在沙地飞速轻点，休迅飞凫，飘忽若神，竟然攀上陡峭山坡躲开了弹链。 李昂重重蹬在山岩上回转身形，破甲刀迅捷如电，在诸人周身关节动脉割开无数道口子，猩红泼洒浸湿砂砾，而单手斧则更加粗暴地砍断黑手党打手那些没有护具的纤细手腕。 残肢断臂漫天飞舞，一息之间，荒草从中只剩下帕特里克和李昂还能站立，其他人运气最好的也是双臂齐断，蠕虫般在地上扭曲蠕动，发出不似人声的凄惨嚎叫。 在这地狱般的盛景狂宴中，帕特里克向后翻滚拉远与李昂的距离，手里的冲锋枪单发开火，巨大枪声惊动红嘴鸥，使其惶恐失措地飞离此地。 然而李昂比他还快上一丝，手中握着斧柄，如同一条长鞭般干脆凌厉钩过两个打手挡在身前，稍稍躲过前几发子弹，再将灵气灌注在腿上，双腿如同铸铁一般扎进泥地，而身体则在半空中平躺，让弹头略面而过。 当帕特里克强行矫正枪口的瞬间，李昂已经重重一掌拍在地上，将单手斧猛然掷出，带着烈烈风声劈中了帕特里克手中的枪械。 冲锋枪的金属零件四散破裂，还残留着血浆的斧刄嵌入沙地，惊起虫豸逃窜， 帕特里克的手掌虎口因为陡遭巨震而颤抖发麻，他毫不犹豫地拔出腰间手枪向李昂胡乱开火，自己则向前狂奔，沿着斜坡朝公里跑去。 李昂冷漠地注视着他的背影，好整以暇地从地上捡起一柄无人认领的冲锋枪，半蹲在地，用肩膀和脸颊顶住枪柄，目光盯着瞄准器里的准星，慢悠悠地瞄准了狂奔中的帕特里克。 恪守战术准则的帕特里克弓着身左右腾挪，不停地使用假动作，企图蒙骗李昂的射击。 他气喘如牛，面如金纸，原本深邃清秀的瞳孔布满血丝，镌刻着求生的渴望。 我不能死！我还年轻，我还没有享受够！ 帕特里克在斜坡上狂奔，而李昂已经遥遥扣下了扳机。 枪声响起，0.45英寸子弹刮过帕特里克的耳畔，在他耳垂上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 没打中！帕特里克登上了斜坡，他狂喜地拉开车门，坐上驾驶座，弯着腰把车钥匙插好，不让自己的身体露在车窗中。 引擎点火 脚趾颤抖着，产自意大利博洛尼亚的铁狮东尼光面小牛皮半筒靴狠狠踩在油门上，引擎嘶吼轰，巨大扭矩强制橡胶轮胎刮擦水泥地面，卷起呛鼻的阵阵黑烟。 车辆一往无前，疾驰着绝尘而去，帕特里克狂笑着狠狠一拍方向盘，他活下来了，逃出了生天。 正如李昂计划的那样。 第三十六章 急速 北风萧瑟凄寒，阴云郁结低沉，涨潮逐渐滞缓乃至落下，渔船的木质甲板吱呀作响，连带着那些红嘴鸥也有些坐立不安。 风暴的脚步又近了些。 戴着肉色乳胶手套的李昂淡然丢掉冲锋枪，走回沙滩，躬下身子半蹲在克里斯蒂娜身前，毫不犹疑地扬起手臂，朝少女脸上左右开弓，来回抽了十来记巴掌。 肉眼可见的，克里斯蒂娜脸颊迅速红肿，她幽幽转醒，陡然看见一个戴着漆黑鬼面、身披血染雨衣的诡异男人蹲在她身前，尖叫一声差点又昏过去。 李昂懒得去思考，直接粗暴地扼住克里斯蒂娜咽喉，压低了嗓音，用磨砂般沙哑声线说道： “我说，你听。” 被苍白漆线贯穿的傩面眼窝直视着克里斯蒂娜因为极度恐惧而扭曲的面部表情，缓缓开口道：“接下来几分钟，你会把你的小伙伴们挨个挪回车上，开车把他们送到哥谭市医院——如果来得及，他们也许还能赶在脑溢血之前抢救过来。哦，对了，别忘了用你的手机拨打911的热线电话，让那些哥谭警局的条子过来洗地。” 知道此时，克里斯蒂娜才恍然发觉四周草坪上落满了残肢断臂，那些断手断脚断头乃至半个屁股挂在树上的黑手党打手躺了一地，间或还有几个生命力顽强的正在不断抽搐哀鸣，无可阻挡地走向因失血过多而衰竭死亡的末路。 李昂对于这种场景没有丝毫的不适，他抖了抖雨衣上沾染的血水，惬意松弛地扭动着脖子，慢慢松开对克里斯蒂娜的束缚。 “现在，你可以逃命了。” 脚步踉跄着，试图站立起来的少女再一次跌倒在地。 李昂没有在克里斯蒂娜身上倾注更多的目光，他转过身深深吸了一口气，咸腥海风与粘腻血气融为一体，像刚从熔渣中提炼出的炽热生铁一样，灼烧喉管。 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李昂随手抽掉一具黑帮打手尸体上的领带，又从他裤兜里翻出车钥匙，一边用柔顺丝滑的上好布料擦拭手斧与破甲刀上的血迹，一边从容不迫地爬上斜坡，踏在公路上。 他按下车钥匙的电子按钮，一辆车滴滴响了两声，李昂嘴角带着笑意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距离帕特里克逃离此地已经过去接近三分钟，李昂踩下油门，没有打开车灯，仅靠着熹微月光辨别方向。 他把手臂放在半敞开着的车窗上，刮过的强劲风势使得雨衣的袖口烈烈作响，路两旁的高大树木如同静穆伫立的持剑卫士一般，无声凝望着他驶去的车辆背影。 此时的帕特里克已经把车速飙到最高，他疯魔般紧张地盯着后视镜，试图在光滑镜面中窥见一丝光亮的痕迹。 “很好，那个怪物没有追上来...” 帕特里克紧咬着嘴唇，棱角分明的俊秀脸庞上刻满了惊悸。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在意大利黑手党里没有，在哥谭黑帮没有，甚至在黑水公司派遣他去的叙利亚战场上也没有见过。 轻松写意地掠夺走他人性命，就想吃饭喝水一般闲时自然，甚至于帕特里克能觉察到，那个雨衣狂魔戴着的诡异面具下隐藏着的是何等的不屑于轻蔑。 人命在那头怪物眼里就和一株花，一棵草一样没有任何区别，帕特里克知道。 “艹！”他愤怒地拍打着方向盘，打开车窗让冷清夜风吹凉自己发热到疼痛的头脑，难以抑制地重重吐了句脏话，用这种方式掩盖他狂跳心脏几乎炸裂胸膛的事实。 冷静，冷静下来，那个面具男只是人，他没有超能力，只是肉体凡胎，一样惧怕子弹，一样不得不避开钢铁链条的罗网扫射。 帕特里克重重吐出一口浊气，强迫自己拿起手机，给理查德·萨帕打了个电话。 “任务失败，”帕特里克可以嗅到自己腋下沁出的厚重汗水味儿，“除了我逃出来了之外，所有人都被杀了。” “什么？怎么回事？”正在书房等待着消息的理查德猛地从红木座椅上站起来，高声质问道。 “有个带着木质漆黑面具，披着雨衣的男人袭击了我们。”帕特里克艰涩说道：“他就一个人，没有帮手。” “怎么可能.....”理查德揉了揉生疼的眉心，“不管怎么说你先回来吧，那个人没跟着你么？” “没有。”帕特里克重新看了眼后视镜，中气不足地说道：“他应该不是什么具有超能力的变种人，不过我乐观估计，对付他至少需要三十个装备齐全的好手，以及一辆带探照灯的武装直升机。” 理查德沉默了一下，半晌才开口说道：“等会你把车停在庄园外面的那条小径处，我会派人过去接应你。” “好。”帕特里克重重点了点头，挂断了电话。 “因为飓风影响，哥谭市气象局发出最高级暴雨预警，3小时内降雨量预计将达100毫米以上，且降雨可能持续数个小时，普通群众请立即停止集会，找到安全的高层建筑物内，一般行业停止运营，哥谭市消防局将做好山洪、滑坡、泥石流等灾害的防御和抢险工作。” 车载广播里的女声依旧那么甘甜清脆，只不过此时带上了一丝凝重与沉稳，然而帕特里克毫无心思去倾听，粗暴地关闭了广播。 车灯划破黑暗，在曲折的小路缓慢前行，帕特里克已经可以看到极远方那意大利黑手党萨帕家族的庄园灯火。 “快点开啊。”他焦急地踩踏着油门，忽而一道从天而降的强烈光照笼罩了车辆，苍穹中响起直升飞机旋转螺旋桨的声音，前方的道路上也出现了亮如白昼的密集车灯。 援军到了。 帕特里克终于舒了一口气，他缓缓把车停泊在路边，颤抖着打开车门，脚步虚浮踏在细碎石子路上，几张熟识的家族成员面孔出现在帕特里克眼帘中， “我在这！” 他站在前面车队的车灯中挥动手臂，高声喊叫着，嘴角已经扬起了死里逃生的庆幸微笑。 极为熟悉的、藤条抽打棉被的低沉声音再次于帕特里克身后响起，他迷茫地按压住了自己被子弹洞穿的、沁血的胸膛。 第三十七章 追杀 李昂一路开车尾随着帕特里克来到黑手党家族的庄园，在小径入口前把车泊下，一个人跃上树梢，隐匿在阴影之中等待着帕特里克下车的一瞬间。 瞄准，开枪，命中，整个过程行云流水，齿轮般嵌合精准，不存在任何偏差或者失误。 如同冰冷刺骨的河水淹没头顶，帕特里克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不受控制地踉跄着向前走了 两步，最终无力地倒了下去，褐色瞳孔像街头失意画家的五美元素描画般失去了神采。 惊恐的情绪逐渐蔓延，半空中盘旋着的直升飞机副驾驶座上，带着透明防风护目镜的观察员猛然意识到了什么，操控着探照灯扫过下方浓郁苍翠的密林。 这辆直升飞机是苏联米里设计局研制的第一代专用武装直升机，名称M-24，而它的北约代号可能更为人所熟知：雌鹿(Hind)。 雌鹿武装直升机于上世纪60年代末开始研制，至70年代装备部队，是当时理念最先进的武装直升机，曾出口到阿富汗、越南、阿尔及利亚、安哥拉、古巴、印度等30余个国家，参加过阿富汗战争、两伊战争，哪怕时至今日依然有国家装列，是饱受战火考验的可靠利器。 这辆雌鹿是理查德·萨帕在几年前的外国航展上以“收藏”为由买回来的无武器阉割版本，然而理查德动用广大的人脉关系，从其他国家分批次把诸如GUV-8700机枪、S-5火箭发射器之类的违禁武器偷渡走私运回了哥谭，并在自家庄园进行组装，平时停在谷仓伪装的机库里，一旦有什么突发情况，立马可以起飞。 雌鹿直升机投射出的苍白光束将景色照亮，李昂将手枪插回腰间，戴着乳胶手套的手掌按住粗糙树皮慢慢下降，几个兔起鹘落躲开探照灯的扫视，重归阴暗角落。 那些黑帮打手先是怔怔地看着同胞死于枪口，旋即且急且快地拿起枪支朝黑暗扫去，火光闪耀，一连串子弹徒劳地打在碎石嶙峋的小径上。 “那是什么东西？！” 枪手们面面相觑，在他们的视线里只看到一道似人非人的黑影自远处闪进密林隐匿不见，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升腾上来，刺痛理智。 李昂吸了一口长气，身形鬼魅，悄无声息地在树林穿行，飞速接近枪手阵列。 “热成像仪！” 直升飞机观察员一拍脑袋，从脚边拿出一个塑料箱，打开箱子将里面的热成像望远镜取出。 红外探测器与光学成像物镜通力合作，将下方密林的红外辐射能量分布图形反映至光敏元件，最终由电信号转变成可见光图像。 狭窄的显示屏中，密林的热成像一览无余，观察员的瞳孔骤然收缩，拿起腰间的对讲机吼道：“小心，他朝你们来了！” 这句提醒来的还是太晚了。 李昂自憧憧树影间电射窜出，拔出两柄格洛克19朝人群倾泻子弹，霎时间枪鸣串成一串，绽放无数朵猩红血花。 在米国，帕拉贝鲁姆9mm手枪弹就好像洗发水、香皂之类的日常用品一样可以摆在大商场的货架上出售，价格也颇为亲民，十几美元就能买到一盒五十发，如果是杂牌价格还能更低一些，如果是在跳蚤集市，甚至还有可能以3.99美元的白菜价买到整整一百发，当然那是十几二十年前生产的旧子弹。 说起来极为讽刺，铜壳子弹能无情残忍剐开皮肉，其高效率远胜于几千年来人们一直使用的刀枪剑戟，价格却如此之低廉。 一息过后，两柄格洛克19的十五发弹夹已经统统打空，李昂将手枪掷向天空，自腰间拔出锋锐刀斧砍向敌人。 在他的视线里，这些黑帮就跟无头苍蝇一样，毫无组织性，纪律性，遭遇攻击不知道立刻编织火力轴线、火力涵盖扇面与责任区，没有预备计划与紧急应变计划，没有撤离路线与备用攻击位置，甚至连依序回报敌人火力轴线与射界给行动队长、再由队长依照人员回报情势分析、决定压制火力都不能做到，只知道中枪倒地，无助哀嚎。 酝酿着惨叫声的喉咙被凌厉切开，扣下扳机的手指被斧柄击碎，说到底，这些人只不过是欺软怕硬的黑帮分子罢了，整天对付的是那些没有反抗能力的城市平民，像蛆虫一样吮吸着现代社会的血肉，这种败类渣滓，又怎么可能奢望他们具有极高的战斗素养呢？ 哥谭这些所谓的意大利黑手党，俄罗斯黑帮，看起来穷凶极恶、磨牙吮血，实质上都是一群废物，真要打起来，别说是酷烈战场上下来的精英特战小队，就是哥谭警局的S.W.A.T特警，在放开束缚之后也能轻而易举虐杀他们。 甚至于，李昂觉得100个黑手党打手在同等条件下，都不一定能干的过50个德克萨斯州的乡下红脖子，其战斗力可能与黑非洲那些把步枪当成“加持着白人致命诅咒的巫毒法器”的黑蜀黍持平——这是真事儿，很多黑非洲中低级军阀至今为止都认为步枪是白人萨满的巫器...... 李昂身上披着的雨衣本来都凝了一层血污，此时又重新被猩红覆盖，他脸上盖着的漆黑傩面诡魅无声，空洞的眼窝深邃无垠，彷如直通幽冥的隧道。 黑手党枪手的孱弱反击根被没被李昂放在眼里，他在敌人手指扣下扳机的一瞬间，就能大致估算出对方的射击角度，稍稍辗转腾挪移形换位，就能躲开敌人的乱枪扫射——这些打手只知道大致瞄准之后一口气把子弹打空，完全不在乎能不能打得到人， 这种靠人多的粗糙战术在平时寻常的街头火并中可能会起到效果，然而在动态视力、身体协调掌控均领先出他们一个身位的李昂面前，一点都没有用。 当那两柄格洛克19手枪从半空中落下、精准无误重新掉回李昂手里的时候，所有枪手都倒在了地上。 李昂面无表情地把手枪弹夹卸掉，重新装弹，又躬下身去用某个还没死透可怜虫的衣领把破甲刀与手斧上的血污擦干。 天上盘旋着的直升飞机驾驶员已经彻底看呆，直到李昂抬起头，用诡谲傩面直视着探照灯的时候，他才恍然大悟，朝后方厉声咆哮道：“机枪准备！” 第三十八章 坠机 加特林机枪，根据其设计者理查德·乔登·加特林命名，从1860年设计之初至今已有150余年时光，这种根据左轮枪式转膛发射原理收割性命的武器到底有多著名想必不用在此赘述——颇为讽刺的一点，理查德·J·加特林先生原本是个医生，他之所以设计这种机枪是为了减少战场上士兵的伤亡。 而米24武装直升机搭载着GUV-8700机枪莱舱，该型号的吊舱配备有一挺Yak-B型12.7毫米4管加特林机枪，以及2挺7.62毫米的 GShG型加特林机枪。 雌鹿直升飞机的两侧机翼各装载着一座吊舱，且每座吊舱里有放着三挺加特林，再加上机鼻下方的Gsh-23L机关炮.，只要驾驶员按下按钮，攒射出的钢铁罗网完全可以清理出一片散布死亡的扇形区域。 四管加特林开始徐徐转动，火光蓄势待发，而墨黑傩面之下李昂还在闭目凝思，似乎没有被直升飞机烈烈舞动的螺旋桨所打扰。 “GShG-7.62与Yak-B的机枪种类都是气动式，枪口初速在800-850米/秒之间，发射速率在5000发/分左右，如果按照标准制式来计算，每挺机枪最多配备750发子弹。” 电光火石之间，他躬身屈膝，在林间小径上开始了冲刺。 “这架雌鹿此刻的盘旋高度为200米，子弹的速度超过两倍音速，机枪手的角度微调速度远远高于我的奔跑速度，也就是说直线跑根本不可能躲得开，接下来的十几秒时间，我随时会死。” 哪怕机身下方搭载的600W短弧氙灯色温为6000K左右，机枪喷出的火蛇弹链在探照灯光束中依旧如此明亮。 长河般扫过的绵长弹链已经快摸到李昂的脚踝，他在密林间按照Z字型的跑道兔起鹘落，辗转腾挪，每次都在毫厘之间躲开弹道。 子弹愤懑地打在沙土之中，扬起及腰高的尘埃，李昂心如止水，默默等待着反击的时刻到来。 亲眼目睹同胞兄弟被李昂虐杀的直升机驾驶员已经将近疯魔，他瞳孔中满是罗网血丝，脸上青筋暴起地朝身后机械师吼道：“他在树林里，我要降低高度才能看见他！” 一道水桶粗的雷蟒电蛇划破天际，豆大雨珠嘶吼着穿越上千米距离落在地上，如同重重敲下的鼓点一般，风暴以残忍暴君的形象降临。 这场飓风来得如此之急促，来自北非撒哈拉沙漠的高温干燥空气自东向西与几内亚湾的潮湿空气对冲，最终形成了伴随巨大规模雷电运动的热带气旋。 然而直升机驾驶员此刻无暇去顾及这场风暴的来源与去向，在他的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杀！ 雌鹿直升机不顾一切的降低了高度，攒射的火蛇锐不可当地劈碎了阻挡在前面的松柏纲树木枝干，木屑似雪花般四散。 驾驶员一把摘下了头上戴着的墨绿色罩形耳机，朝着前置的防弹玻璃疯狂咆哮道：“他在哪？那个该死的怪物在哪里？！” 他盲目地按下了S-5火箭发射器的按钮，遥遥轰在数百米外的空地上，然而除了掀起一大块地皮尘埃之外毫无所得。 一息之间，滂沱大雨已如银河倒泻般肆虐，横刮的狂风呼啸席卷，将千枝万叶震得倏倏摇晃，草木偃仆，道路瞑晦，天地间只剩下阴惨惨的雷芒与短弧氙灯的光束。 李昂出现了，他雨衣上的血污已经被暴雨洗刷干净，肉色的乳胶手套攀着数人合抱粗细的铁杉树干一路向上，扎眼功夫登上了30米高的树冠。 周身的气海窍穴磅礴鼓动，雨靴狠狠蹬在乔木树干，鸿雁般跃上高空。 沐浴在探照灯光束中的李昂屏息凝神，手臂紧绷悬于背后，如同压缩至极点的弹簧一般，将破甲刀猛然掷出。 手指已经按下扳机的驾驶员呆滞地看着刀刃跨越十数米高度距离，精准劈在了机身下方的探照灯。 火光四溅，短弧氙灯的零部件冒出一股青烟，苟延残喘地扑闪了几下，最终归于寂静。 光灭了。 风暴怒号意欲将一切刮平，而在夜幕中无从把握方向的雌鹿直升机只能摇摇晃晃左右摆动，艰难维系着平衡，根本不可能瞄准射击。 李昂在空中翻转，扭动腰身轻巧躲在另一颗铁杉的枝头，再次如猿猴般矫捷登上树冠，这一次，旋转的利斧劈在了驾驶舱的正面玻璃上。 驾驶舱前部为平直防弹风挡玻璃，手斧劈在上面只造成了细微的刮擦与磨痕，发出一阵沉闷响声之后遵循引力法则朝地上坠去。 无功而返？并不是。 心底陡然一惊的直升机驾驶员做了一个极为错误的决断，他倾斜了机翼。 尖啸狂风吹刮着五片NACA230型号等弦长翼弦桨叶，如果这架米-24是最新型号的改进机，那么它的尾桨会改装在尾斜梁的左侧，可惜这架飞机是很多年前的老款，尾桨在尾斜梁右侧，陡造风卷之下竟然和旋翼一起打颤震摆，整架飞机再也保持不了平衡，只能以倾斜的角度朝地上坠去。 纵使驾驶员将牙关紧紧咬住，试图拉升飞机高度也是徒劳，机舱内警笛尖鸣、红灯闪烁，李昂站在铁杉树冠上，手倚着粗糙树干，面无表情地看着它轰然坠毁。 裹挟千万均重势，钢筋铁骨与泥土砂石碰撞破裂，急速搅动的机翼桨叶割出长长沟壑，从破裂油箱中溢出的燃油酝酿着无边威势。 剧烈的爆炸几乎引起了肉眼可见的冲击波纹，暴雨浇打着燃起的汹汹烈焰，高窜火苗灼烧草地，将一切映得火红。 李昂跃下了树冠，他闲庭漫步地欣赏着雨景，呼吸着风中递来的焦灼燃烧气息。 他懒散地从地上拾起破甲刀与手斧插回腰间，拍了拍满是木屑的手掌，朝直升机残骸走去。 驾驶员早已和观察员与机械师一起化为焦炭灰烬，破碎的熟透血肉与燃油混在一起，令李昂不禁想起米其林星级餐厅里的皇帝鱼刺身。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在直升机驾驶舱破裂断折的钢铁骨架间，还挂着一台便携式的对讲机，里面正响着含糊不清的、理查德的声音， “马尔克，发生了什么？能听到我说话么？马尔克？” 李昂随意扒拉开驾驶员的尸体，惬意地坐在斜斜放置的驾驶座上，拿起了对讲机，柔声说道：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第三十九章 凉夜 咔嚓， 强化塑料材质的对讲机外壳被肉掌捏碎，理查德·萨帕怔怔地看着被碎片戳破而涌出鲜血的的手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是一间书房，微型的乳白色爱奥尼克式石柱拱卫着红砖砌成的壁炉，垒成塔状的红松柴木噼啪作响，火星四溅落在尘埃之中，终归难逃熄灭的陌路。 壁炉上方是一些栩栩如生的动物标本，从阿拉斯加捕猎来的科迪亚克棕熊、从明尼苏达州猎来的北美驼鹿、乃至亚马逊盆地的美洲豹，这些野兽都是他年轻时候周游世界各地的猎物，如果不是书桌上一大堆用相框裱起来的老旧照片，实在很难令人相信臃肿肥胖油腻中年的理查德·萨帕也有年少轻狂、意气风发的高光时刻。 他躬下身去让庞大体重压在膝盖上，没有用铁钳，随意捡起一块木柴丢进壁炉，瞳孔中映着那妖艳妩媚、舔舐烟囱的火焰。 一道扭曲揉折的蛇形雷霆划过夜幕，将阴惨惨的光芒映在半掩窗口，狂风钻了进来，斜打的雨珠湿润了木质地板上的手织波斯毛毯——直到这时，他才想起自己没有关窗。 从卧室走出来的情妇只穿了件轻柔的紫色丝质睡袍，她把手搭在理查德的肩膀，柔声问道：“亲爱的，发生了什么？” 这个女人只是自己在妻子病逝之后的替代品，年轻金发，知性少语，充当寂寞时的排遣以及带孩子的保姆。 理查德的背影微微颤抖了一下，他没有转过身，依旧盯着兀自燃烧的炉火，只是撬动已经麻木的舌头，沙哑地说道：“你去把孩子们叫醒，把他们都带到密室。” 他没有解释为什么这么做，好在对方也没有追问，只是温顺的点了点头，只剩下暴雨敲打玻璃窗的鼓声。 “.....我知道了。” 情妇抽了抽鼻子，走之前在理查德脸颊上重重吻了一记。 这座庄园是第一代萨帕先生建设起来的，传承至今已经有七十多年的光景，理查德熟悉每一块砖石每一颗树木，就像他熟悉自己的肌肤一样。 他走到窗前，将半掩的玻璃窗彻底打开，狂风呼啸将衣袍吹起，水汽打湿了额前发丝，任由彻骨寒意浸没全身。 霹雳雷霆响彻不绝，将庄园四周照的亮如白昼，似幻非幻间，一个身披雨衣的瘦削身影漫步在暴雨之间，一步一步逐渐走近。 李昂来了，带着刀斧与血腥气息。 “就这样吧。” 理查德不冷不淡地合上了窗户，下到客厅，庄园的安保顾问，同时也是自己的胞弟安东尼奥早已在大厅中等待，周边站着仅剩的二十多个持枪的家族成年男子。 安东尼奥是个冷静寡淡的瘦削男人，他将嘴里叼着的香烟丢到地上，吞云吐雾间吐声说道：“我已经打了电话，哥谭城内的几个据点还能再凑出七十多个伙计，因为暴雨他们还得有一会儿才能到。” 想都不用想在这种残酷天灾里面出行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然而在家族倾覆的可能性面前，没有什么是更优先事项。 “没有必要，我们阻止不了他。”理查德摇了摇头，“你们都撤吧，去密室，或者去仓库，躲起来。” 他懈怠地搬来张椅子，大马金刀地坐在客厅正中央，将手指上的祖母绿指环摘下，递给胞弟：“我死之后，就由你来担任家主。” “把戒指丢地上吧，我不会要的。”安东尼奥冷漠地抬起眼皮扫了一眼，动都没有动一下，还是斜倚在楼梯的木质围栏旁自顾自地抽烟：“我们的子侄同胞都在这个雨夜死去，不可能就这么离开。” 理查德扫过其他人的脸庞，看着这些年轻人坚毅而沉稳的神情，张了张嘴，苦涩说道：“没有用的，只是徒劳挣扎罢了。” 安东尼奥直起身，把冲锋枪抗在肩上，“那个人，他想要什么。” “不知道。” “我们可以收买他，一百万，一千万，甚至一个亿，他总会被喂饱的。” 理查德沉默了，他的眼神深邃长远，似乎跨越了这座庄园。 “安东尼奥，你还记得D.B.库珀么？” “那个1971年的通缉犯？” “是的。”理查德点了点头，“11月24日，星期三，俄勒冈州波特兰市一个穿着风衣拿着皮箱的男人登上了西北航空的NW305飞机，下午三点在叫了波旁酒之后，他拿出手提包里的炸弹，劫持了整架飞机，并要求20万美金的现钞，以及用以在飞机上降落的伞包。” 理查德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地讲述着这个在美国家喻户晓的故事，“警方调用大量人力物力拿来库珀要求的一万张不连号的20元美钞，并且在短时间给这些钞票都拍上照片，记下号码，在下午五点半的时候，飞机降落在了西雅图西塔克机场。” 尽管安东尼奥不知道理查德为什么万分详细地讲述这个故事，但他还是本着对兄长的尊敬，耐心倾听。 “那是一个和今晚一样的暴雨天气，库珀让36名乘客与一位空姐下了飞机，但仍然劫持着4个机组成员，短暂的15分钟加油时间过后，飞机重新起飞。” 大厅的窗户依旧被风雨吹打，雷芒闪过，为理查德的叙述充当惨淡的背景音。 “在波特兰以西40公里的路易斯河流域，D.B.库珀跳伞了，FBI和当地警察进行拉网式搜索，一无所得，他们甚至公布了20万美钞的部分号码，希望民众能提供信息。” 安东尼奥接上了兄长的故事：“九年之后，也就是1980年，有个小孩子在哥伦比亚河流域挖到了将近三百张被烧过的20元美钞，核对信息之后是库珀的钱——他用美钞来生起篝火，时至今日依旧没有人发现库珀本人和那剩下的美钞。看在上帝的份上，你讲这个故事有什么意义？！” 理查德抬起头，直视着客厅的圆形穹顶，“1971年11月24日，星期三，那时候你还不会走路，我和父亲在波特兰市看望完一位病重的姑妈后，正准备乘飞机赶往西雅图去处理当地的生意。” 安东尼奥猛地瞪大了眼珠，意识到了什么。 “D.B.库珀当时就坐在我旁边，我和美国乃至世界历史上最著名的传奇劫匪只有半米之隔，”理查德长长吁了口气，“我见过他的眼神，在和善的外表下埋藏着对一切事物的冷漠与轻蔑，有些人你注定无法收买，他们眼里的世界与我们认为的不同。” 砰！ 大门被蛮力踹开，李昂踏着雨靴走了进来，背景板是乱舞激怒的咆哮雷霆，与肆虐凌厉的呼啸暴雨。 “先生们，请让我，来送你们温和地走进这个凉夜。” 第四十章 黄金 李昂运转气海，衣襟烈烈作响，《天妖屠神法》运行之际，无穷无尽的妖邪阴煞之气聚集在傩面上，那贯穿面具的两条白线散发出若隐若现光明，漆黑如墨的空洞眼窝似真似幻地开始旋转。 有生之气，有形之状，尽幻也。造化之所始，阴阳之所变者，谓之生，谓之死。 在意大利黑手党枪手们的视线里，李昂的傩面遽然扬起火焰，他的雨衣变成不断蠕动的肉色菌毯，他的手臂变成蜿蜒曲折的长蛇，霹雳雷霆扭曲成为阴惨惨的鬼魅狂声，连脚下坚实的地面都变作底栖鱼类的开合口器。 由傩面引发的幻术是如此有效，所有枪手都惊慌失措、漫无目的地乱枪扫射。 屠杀，开始了。 枪支毫无用处，抵抗溃不成军，子弹永远擦着李昂的雨衣边缘划过，洞穿大厅的落地窗，碎了一地玻璃残渣。 “弱者为何要战斗？” 李昂叹息着上前，于人群中腾挪跌宕，轻描淡写地挥动刀斧，眨眼之间，大厅里所有打手的右手手腕都齐根而断，还扣着扳机的肉掌掉落在地上，从胳膊里喷出的血浪翻涌流淌，积聚成洼皱起波澜，犹如沸腾搅动的汤水，狂风倒卷将腥气飘荡吹散，自天际划过的雷芒将一地狼藉照亮。 所有枪手都倒在地上翻滚不停，脸颊青筋暴起，豆大的冷汗凝在额头，用仅存的左手捏着右手手腕试图阻止血浆流出，凄厉嘹亮的哀嚎惨叫声不绝于耳。 李昂风淡云轻地抬腿跨过去蛆虫般兀自扭动的人群，来到理查德·萨帕面前驻足停步，站在原地用单手斧的斧背捶打着自己手心， “晚上好，理查德先生。” 李昂弹指在雨衣上点了点，将血水抖落，“这天气可真遭，要是没有雨衣我就该湿透了。” 这种英国式的聊天气搭讪并没有得到预期的回应，理查德面如死灰地瘫坐在椅子上，艰涩开口道：“你到底想要什么？” “钱？”李昂用破甲刀的锋刃挠了挠下巴，不确定地说道：“我知道，如果把萨帕家族的庄园、工厂、地产公司、电影公司、基金、债券、股票这些统统都算上至少有十几亿美元的财富，但这些钱的转移需要巨量的手续，步骤，以及时间，最关键的很容易被追查，肯定不可能安全顺滑地溜进我的腰包.....” 这倒是事实，庞大资产的转移总会引来有心人的注意，无论是FBI还是IRS（Internal-Revenue-Service美国国内税务局，又称美国国内收入所）都是难缠的恶鬼，从某种程度上来讲，IRS可能更加具有威慑力。 要知道IRS创建于1862年，是林肯总统为了支付南北战争费用成立的，独特的设立目的导致这个机构在米国政府中具有极高的优先度，上到华盛顿DC白房子里的达官显贵、华尔街纵横捭阖睥睨四方的商界巨擘，下到小门小户过着紧巴巴日子的平头百姓，都难逃IRS的稽查——上世纪三十年代靠着重机枪手榴弹在芝加哥只手遮天的黑帮教父阿尔·卡彭，没被FBI撂倒，反而因为偷税被IRS送进监狱，并在监狱里乱搞关系而染上梅毒抱憾终身，成为世间一大笑柄。 在米国有一句家喻户晓的谚语：“只有死亡与交税是永恒的。”李昂一点也不想引起IRS这头庞然大物的注意，对于不动产、证券、股票等等可能引发追查的危险黑钱避之不及。 “理查德先生，这样吧，我向你提供一个交易。”李昂开口说道：“我知道你在这栋庄园的某个角落肯定藏了一大笔现金，五百万美钞从我这里换一条人命，你说怎么样？” 理查德面无表情地扫视了一眼在地上扑腾着的残废手下，对李昂说道：“这样的谎言不可能对我奏效，哪怕在钱到手之后你也会杀了我们，不是么？” “呃.....理查德先生，你可能弄错了一件事情” 李昂歪着头，用脚狠狠朝安东尼奥的肚皮上踹了一记，让后者惨叫着蜷缩成虾米，“从一开始，我就没打算放过这个大厅里的所有人——包括你在内。” 李昂看着理查德脸上先是困惑然后融汇成愤怒、惊恐、懊悔、祈求、绝望的表情，微笑着说道：“这座庄园既然是萨帕家族的根据地，那么自然不可能没有萨帕家的妇孺。我说的交易里的人命，指的是你那些躲在某个密室里的妻子儿女、子侄亲族。一百万美元一条人命，现金交易，恕不还价。” “不！！”理查德爆发出了无尽的怒火与勇气，他从椅子上站起来死死扼住李昂的脖领，“你不能这么做！” “抱歉，我可以。”李昂微笑着折断了理查德的手肘，“你看过柯南·道尔先生撰写的《四签名》么？那里面提到过一个很巧妙的点子，一动建筑物的高度并不能匹配上建筑内所有房间高度加上楼板高度之和，告诉我理查德先生，这意味着什么呢？” 意味着在建筑物的顶部，有一个封闭的、不为人知的屋顶室，在《四签名》里可以装下满载珍宝的宝箱，在萨帕庄园则能装下十几个无助的妇孺。 理查德的脸上已经彻底失去了血色，他跪在地上，卑微屈辱地亲吻着李昂的雨鞋脚背，沙哑说道：“....地下仓库里面有800万美元现金，还有一百块英式金砖。” 按照伦敦城地下金库的制式标准，金砖纯度为99.5%，重量为400盎司，按照1300美元/盎司的最低价格来计算，一百块金砖最少也价值五千两百万美元！ 萨帕家族扎根在哥谭市几十年，其触手已经蔓延到了纽约、芝加哥和加拿大的温尼伯黄金交易市场，这些巨量财富放在专业炒家手里完全可以以小博大，通过做多做空双向套利的骚操作在金价市场上纵横捭阖无往不利。 “哇喔，不得不说，理查德先生，这个报价已经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期。” 李昂笑眯眯地说道：“那么在我拿到钱后，您就可以安心去死了。” 第四十一章 装货 绝望的味道是如此甘醇，一如旧藏于阴暗地窖中陈年佳酿，打开时带着清新甜美的气息。 “....跟我来吧。” 理查德步履蹒跚地带着李昂去了侧厅，在扳动某座古希腊男性胸像的鼻尖后，壁炉旁边的某块木板突然翻了过来，露出圆形的铁制把手。 他握住把手，把整块木板翻了起来，隐藏在下面的是一条石质小径，小径的尽头则是用特种合金打造的大门。 理查德于李昂的监视下，用指纹与虹膜打开了萨帕庄园地下金库的密匙。 地下金库的空间并不大，得弯着腰才能进门，合金墙壁两侧摆着七八个大小不一的油画画框，根据角落的注脚都是大师遗作，中间则是几个大型尺寸的旅行箱，其中应该放着现金纸钞，旅行箱上面则是一叠叠纸质账本，上面记录着萨帕家族所有的资金往来。 而金库的最里面则是密密麻麻摞在钢铁货架上的一百块反射着璀璨光华的长条金砖。 金银天然不是货币，货币天然是金银。 长久以来，这两种神秘金属凭借其体积小价值大、易于分割运输、能长久保存之类的特性，获得了着一般等价物的独占权，成为最受光环笼罩的宠儿。 李昂呼吸着奢侈的空气，轻笑一声，说道：“你很理智，萨帕先生，如果你不肯合作的话，那么我只能拿外面那架雌鹿直升飞机上还没发射完的火箭来炸开金库大门，到时候引发建筑坍塌波及你家妇孺老小恐怕就不好了——最关键的是会让这些美钞遭受损失，这一点我可不能接受。” 理查德的喉结动了一下，最终还是颓唐顿首，用无神麻木的瞳孔盯着李昂，“我给了你要求的一切，动手吧。” “不急。”李昂挥拳自下而上打在理查德的腰腹，让这个臃肿肥胖的男人自喉咙里发出一阵被压抑的惨叫，“这场风暴还有好一阵才结束.....” 李昂把昏倒晕厥的理查德拖回大厅丢在地上，绝大部分枪手已经因为大出血而休克死亡，运气最好、求生欲望最强的几个人也仅仅是用领带粗糙绑住了血流如注的手腕，踉踉跄跄地试图朝大门跑去。 “嘿，你们哪儿也别想去。” 格洛克19手枪射出的子弹贯穿了那几个枪手的脚踝，增添上新伤口的同时又为死寂一片的大厅加上一抹哀嚎背景音。 李昂吹着口哨，顶着风雨踏出庄园大门，从庄园后面的车库里找了辆5.2米的标准厢式小型货车，将车子停在了大门前。 400盎司的金锭换算过来约等于11千克，一百块的话重逾一吨，李昂先是从金库里拖出装现钞的旅行箱以及各类名画装在车上，又用空的旅行箱分批装上金块运到车上，七八趟下来总算把这价值六千多万美元的财富统统装好。 至于那些秘密账本，李昂则没有去动，上面记载的黑钱交易也许能帮助哥谭条子打开局面？谁知道呢。 “痛苦不像死亡那样无可挽回。”李昂拍了拍乳胶手套上不存在的灰尘，伸了个懒腰，回头对幽幽转醒的理查德说道：“萨帕先生，你知道这句话出自哪部电影么？” 理查德沉重地喘息着，直起身子让自己斜倚在座椅上，“《教父》。” “没错，由马里奥·普佐同名原著改编、由弗朗西斯·福特·科波拉执导的电影史诗三部曲，讲述了一个意大利黑手党家族的兴盛衰亡史诗。” 李昂一边说着，一边从货车车厢上取来捆绑货物用的塑料捆扎绳，用绳子变成一个宽松的接扣，套在理查德的脖颈上。 “对了，你知道这部电影的一个有趣幕后花絮么？扮演卡罗的吉亚尼·卢索先生有着黑帮背景。” 理查德已经接不上话了，他被猛然勒紧的绳索扼住咽喉，双眼泛白，粗短的手臂摸索着试图解下脖颈上的捆扎绳。 李昂轻描淡写地把绳索一段丢掉从天花板悬下的吊灯上，提气施力，把理查德吊在了半空中。 “由于并没有登台表演的经历，这个吉尼亚的出演遭到了马龙·白兰度的反对。为此吉亚尼试图用冷酷恶语威胁白兰度，然而这个威胁让白兰度误以他是在展示自己的表演技巧，并因此肯定了他的演技。” 理查德的脸庞涨成快要炸开青紫色，两条粗腿在空中晃荡个不停，随着吊灯摆荡而摇曳晃动，好像溺水的鱼一样滑稽可笑。 “顺带一提，上吊有四种死法，分别是颈部血管受到压迫导致脑部氧不足、呼吸道堵塞窒息、颈刺激迷走神经而引起反射性心跳停止、重力作用导致颈椎折断。” 李昂眯起眼睛，注视着理查德挣扎的模样，“嗯.....据我估计，你肯定会死于颈椎折断，毕竟你的体重摆在哪儿....” 噌！ 一道寒芒闪过，细密结实的塑料捆扎绳应声而断，理查德那令人作呕的走形庞大身躯轰然坠下，砸在大厅的大理石地板上，传来清脆悦耳的骨折声音。 割开捆扎绳的东西深深嵌入坚固砖石，那是一块漆黑的合金飞镖，两瓣弧翼自中心伸展而出，锋锐边沿反射着冷清的月光，勾勒出一支蝙蝠的模样。 蝙蝠镖，意味着他的到来。 随着斗篷延展滑翔的声音在大厅穹顶上响起，蝙蝠侠从庄园二楼的破碎窗口降落在李昂面前。 黑暗骑士依旧沉默寡言，他审视着一地死伤的狼藉，那些断裂的手腕，那些破碎的躯体，那些兀自凄厉悲鸣的牺牲品。 怒火正在蔓延。 “晚上好？”李昂歪了歪头，说道：“怎么哪儿都有你？” “....你，不应该这么做。” 蝙蝠侠用低沉沙哑的嗓音开口道：“我知道你，你从小丑帮匪徒的手下拯救过无辜者，帮助过可怜无助的中年夫妻，甚至还给了一个无人关心的流浪汉以新的人生道路。” 他上前一步，令墨色斗篷浸润了血河，“你具有远远超越普通人的超凡力量，你可以用这种力量去做更好的事情，而不是剥夺生命。” 第四十二章 理由 “你是一个傻，逼。” 李昂吹了个口哨，斜倚门扉笑着说道：“重复一遍，你就是一个天杀的傻，逼。” 他的言辞粗鄙而低劣，语气冰冷而生硬，眼神不带着一丝温度，令人联想至暴雪天，一望无际白茫茫原野上的钢铁塑像，那种沁入心脾的寒意可以冻碎长河。 雨还在下着，雷霆不为地上的蝼蚁动摇变动。 理查德呻吟着勉强从地上爬起来，他的胳膊断裂扭曲，苍白的手臂尺骨插穿了长满浓密体毛的皮肤，裸露在外面，滴滴鲜血不断坠落。 “离天亮还有一阵时间，我们可以好好谈谈。”李昂把手枪插回腰间枪袋，闲适自在地搬来一张椅子坐下，好像自己才是这座庄园的主人。 “蝙蝠侠先生，能告诉我，你去过1942年的奥斯维辛么?” “什么？”黑暗骑士很显然有些跟不上李昂的思维步调，“没有。” “你去过1994年的卢旺达首都基加利么？” “......没有。” “好吧，我再换一个问题，你去过1998年的印尼么？” 黑暗骑士逐渐明白李昂的寓意，他矜持地恪守着缄默，宽厚肩膀隐藏于披风之下。 “你看，我们的世界是如此荒谬，我们的种族是如此残暴，杀戮与凌虐的天性镌刻在我们的基因当中，不可更改，” 李昂提起一具早已凉透的枪手的尸体，用戴着乳胶手套的指尖提起尸体那被血浆浸湿的杂乱发丝，盯着那浑浊无神的扩散瞳孔说道：“当然，用你可能更加熟悉的基督教术语来说，这就是每个人身上背负着的‘原罪’。” 他松开尸体的头颅，重力裹挟着尸身坠回地面。 啪。 腥臭血泊掀起了波澜，环形涟漪扩散复而收缩。 “你知道莎士比亚歌剧的情节核心是什么么？蝙蝠侠先生？” “....复仇。” “bravo，”李昂用拉丁语中的喝彩声向黑暗骑士致以敬意，“复仇，以血还血，以命还命！罪行得到揭示，恶人得到审判，皆大欢喜的美好结局，就像我现在正在做的这样。” 他垂下手臂，用锋锐斧刄砍下温热尸体的头颅，丢在空中像踢皮球一样将其踢了出去，将大厅的落地窗砸碎。 蝙蝠侠前踏一步，披风如同羽翼般伸展开来，“审判他们是法律的事，你没有资格跨出这道线。” “你别搞错了，我认可法律。”李昂肃穆地回答道：“法律是人类最庄严最神圣的发明，它是一种概括、普遍、严谨的行为规范，为人们的行为提供模式、标准、样式和方向，我尊重法律，就如同我尊重人性与道德一样。” 他所说的话语，结合一地血污狼藉，令蝙蝠侠都觉得他是再说某个荒谬的黑色幽默笑话。 “我不是那种愚昧无知、把残忍天性当成社会真理挂在嘴边的私刑鼓吹者，”李昂郑重其事地说道：“我认真研读过世界上大部分的法律，从公元前两千多年，美索不达米亚平原的乌尔第三王朝开国君主乌尔纳姆创立的《乌尔纳姆法典》，到1804年在法国立法院通过的、拿破仑主持编纂的《法国民法典》，乃至现如今全球199个国家、27个地区实行的法律条文，我统统读过一遍，记在脑子里。” 这不是在诓骗蝙蝠侠，李昂真的在哥谭市立图书馆里面花了一个月时间通读各国法律，并且通过互联网搜索到了无数判定案例补充知识，现如今他有自信考进任何顶级一家律师事务所。 “你看，法律具有明示、矫正、预防等等作用，它可以维护社会秩序，保障社会群众的人生安全与利益。”李昂用手斧的斧刄对准着趴在地上的理查德，说道：“但是，正如我说过的那样，哥谭是个烂泥坑，像理查德先生这样的人在法院里待不了几天就重新放出来，米国法律是为有权有势、站在统治阶级最顶层的他们服务的。” “不是这样的。”蝙蝠侠从牙缝里蹦出来几个字：“这座城市正在改变，林肯·马奇的上台会让局面彻底变化。” “谁知道呢？”李昂浑不在意地吹了个口哨，“前高谭市地方法院特约律师、前哥谭市地方法庭检察官哈维·丹特先生都能在一场意外之后成为声名远播的‘双面人’，人总会在前进道路上变质。” 不等蝙蝠侠开口辩解，李昂复而说道：“告诉你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蝙蝠侠先生，现在我有一种特异功能能看得见冤魂厉鬼，你知道在我的视线里这座萨帕庄园是什么样子的么？” 《天妖屠神法》悄然运转，阴煞属性的灵气逸散而出，将四周染上一层如烟似雾的迷障。 萨帕庄园作为意大利黑手党家族的据点，没有人知道这下面到底埋藏着多少曾经被谋杀的无辜灵魂，直到现在。 李昂的灵力直接唤醒了那些纠缠此地不肯离去的厉鬼怨灵，让他们在极短的时间内能够被那些没有灵识的普通人看到。 从蝙蝠侠的角度来看，萨帕庄园的木质地板下突然冒出一个个散发着阴惨冷光的缥缈人形雾气，原本宽敞的大厅此刻竟然显得格外拥挤。 “贾斯汀·杰克逊，哥谭的一个房地产商，因为拒绝把其公司出售给理查德·萨帕而遭到枪杀，埋在外面的某颗桦树下面，死于1984年2月14日，” “戴恩·汤普森，一个年轻的、前途光明的记者，因为想要揭开其未婚妻死亡真相而在夜间潜入萨帕庄园，被人用手扼死，尸体装进油桶沉到了哥谭港下面，死于1999年12月31日。” “玛莎·汤普森，一个年轻漂亮的女招待，在酒吧工作，某天安东尼奥·萨帕在醉酒之后和手下把她掳上了车——第二天清晨她被掐死在了车里，死于1999年12月23日，她就是戴恩的未婚妻。” “大卫·沃克.....” “洛佩兹·刘易斯.......” 李昂念着这些冤魂厉鬼的姓名与死因，他每念出一段，那些鬼魂就上前一步，将蝙蝠侠团团围住，笼罩其中。 “现在，黑暗骑士先生，请你像罗贝尔·巴丹戴尔（巴黎大学法学教授，圣母，鼓吹废除死刑，出版过《为废除死刑而战》）那个傻，逼一样，给我，给这些可怜的人们一个理由，一个不杀死理查德·萨帕的理由。” 第四十三章 除恶 “人的皮肤之厚大概不到半分，鲜红的热血就循着那后面，在比密密层层地爬在墙壁上的槐蚕更其密的血管里奔流，散出温热。” 李昂懒散惬意地坐在红木椅子上，将双臂枕在脑后，注视着蝙蝠侠陷入怨魂重围。 绝大多数华国人都知道一个成语“为虎作伥”，这个成语出自宋朝野史异闻故事集《太平广记》，讲的是被老虎吞食的人在死后，阴魂不散，反而会聚集在老虎身旁奉其为主，这种被称为“伥鬼”的怨灵会帮助老虎接着吞食路过的无辜行人。 《天妖屠神法》中同样也记载有类似的法术，能以灵气勾结震慑无知魂灵，使其暂时转化成为伥鬼，具备基本的认识能力，能够听从施法者的驱使。 得亏番邦洋人不懂风水术法，萨帕庄园修建在针叶密林中央，四周阴气昏沉，郁结不散，再加上家族从事的黑帮事业沾染血腥，还要死不死地经常把仇家对头的尸体埋在周边某颗大树下面，自然形成了煞气冲天的凶宅地势，要不然李昂也难以一口气把这么多伥鬼唤醒。 虽然伥鬼没有实质性的物理伤害能力，不过他们身上带着的阴沉死气对活人而言等同于砒霜毒药，一旦接触轻则浑身冷战、大病数日，重则昏迷不醒、卧床一年半载，这么多的伥鬼恐怕可以轻而易举地让人一命呜呼。 眨眼功夫，蝙蝠侠已经彻底被怨灵吞没，他那坚实的凯夫拉装甲毫无用处，周身上下被无所不在的重重鬼掌淹没，千锤百炼熔铸出的强健身躯已经彻底被铁青色覆盖，连面部表情都冻僵麻木。 “但倘若用一柄尖锐的利刃，只一击，穿透这桃红色的，菲薄的皮肤，将见那鲜红的热血激箭似的以所有温热直接灌溉杀戮者。” 李昂念诵着这首名为《复仇》的短诗，注视着蝙蝠侠轰然半跪在地板上，厚实的膝盖铠甲直接砸出一个凹槽，碎石飞溅四散。 黑暗骑士他的手指颤抖着，按压在略微干涸的凝固血泊之中，让指尖染上了一抹生硬的猩红。 “其次，则给以冰冷的呼吸，示以淡白的嘴唇，使之人性茫然，得到生命的飞扬的极致的大欢喜！” 随着李昂的朗诵逐渐激昂磅礴，蝙蝠侠终于瘫倒了下去，他那如同古希腊雕像一般的肃穆身躯贴在地上，鼓荡的喉管勉力呼吸冰冷空气。 伥鬼们的嘴角吊着诡谲的笑容，他们朝向李昂，躬身致以最崇高的敬意与感激，虽然说不出话，但四周似有似无的灵气波纹依旧昭显了他们激动的心情。 ‘感谢您给予我们以复仇的机会。’ 伥鬼舍弃了蝙蝠侠，死灵的军阵转向了理查德，开始了沉默进军。 一双双横在半空中的僵硬的手臂伸展着，舞动着，伥鬼的表情扭曲变形，马上，马上他们就能给予理查德永恒的死亡。 那甘醇甜美的复仇近在咫尺，伥鬼们的雾倒卷，如同触须般与空中狂乱舞动。 理查德放弃了抵抗，他冷笑着，将身子倚在台阶的木质栏杆上，注视敌人的来临。 “不！” 稚嫩的童声响起，伥鬼停下了动作。 他们抬头，喊话的人是个站在二楼的台阶上把头探出来的男童，约莫七八岁年纪，面容清秀可爱，打理整齐的发丝梳成刘海搭在额前，还穿着件剪裁得体的小西服，正他惊慌而担忧地注视着理查德。 “科伦坡！你个该死的臭小子快他、娘、的滚回去！” 理查德不复冷静，他脸上青筋暴起，扯着嗓子凄厉喊道：“该死的，快滚回你该待的地方！” “不！父亲！”被称为科伦坡的孩子跑了下来，他蹲坐在理查德身前，死死搂住这肥胖男人臃肿的腰，在伥鬼的凝视中默默抽泣。 理查德的情妇默默走了下来，她同样躬下身去搂住理查德，一家三口静坐在怨灵的包围当中。 很温馨，很温暖，可惜他们碰上是李昂。 “《尚书·泰誓下》曾曰，‘树德务滋，除恶务本。’”李昂用破甲刀的刀尖挠了挠下巴，顿了顿，轻声喃喃自语道：“我这个人一向很讲道理，只诛首恶，不喜欢对没有反抗能力的妇孺动手灭人满门的。” “这样吧，理查德先生，”李昂加大了声音，晃荡着斧柄说道：“我给你十秒钟，你让你老婆孩子马上走开，我可以不杀他们怎么样？” 理查德瞳孔猛地一缩，他侧身挥动拳头，毫不留情地朝泫然欲泣的情妇的下巴上来了一拳，把她打晕之后一脚将其踹到墙角，又抓住儿子的腿把他丢了出去，让他踉跄着撞在墙壁上。 理查德挥舞着双臂，如同负伤垂死的雄狮一般，朝李昂疯狂咆哮道：“来啊，杀我啊！” “如你所愿。” 李昂打了个响指，伥鬼狞笑着踏步上前。 倒在地上的蝙蝠侠突然翻身站起，一卷斗篷，从手臂下喷射出两根连缀着曲折电线的电极。 这种电击枪依靠高压氮气释放时产生的巨大压力，驱动电极粘着至敌人的衣物，通过绝缘铜线释放出朝高电压制服敌人。 然而李昂早有准备，他身子猛地一伏，以铁板横桥躲的姿势开电击枪，然而蝙蝠侠已经欺身上前，装载着合金刀片的手臂装甲差之毫厘地贴着李昂衣襟划过。 李昂猛地起身与蝙蝠侠战成一团，两人拳拳到肉，膝撞、肘击、头槌，在眨眼时间已经对攻了十数了来回。 李昂从海湾一路杀过来，哪怕有《人仙炼窍法》不断补充灵气，但精力体魄早已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方才驱使伥鬼还是他临时想出来的对敌手段，此刻与蝙蝠侠搏命格斗，说实话还是色厉内荏的强撑。 而伥鬼们失去李昂的灵气支持，顿时失去凝聚的身形，一个个如同春雪遇阳，雾气般波澜不定，眼看就要消散隐匿，只能望着理查德发出一阵阵深沉愤恨的嚎叫。 第四十四章 该死 遍布尸首的大厅内，两道人影在殊死搏斗着。 “我不是让你放过、宽恕或者与原谅理查德·萨帕，他该死，但你的手上不该沾染血腥，年轻人。” 蝙蝠侠闪过对方的一记手斧劈砍，用巴西战舞卡波耶拉的腾跃招式侧向翻滚跳到李昂身后，用重拳打在他的手腕，趁李昂吃痛之际将破甲刀拍落在地。 如果说李昂的肌肉收缩伸展强度、肢体掌控、动态静态视力乃至气力绵长程度等数值统统都是10点，那么蝙蝠侠的数据至少都是15点以上。 为了跟上与对方的格斗步伐，李昂不得不疯狂运转《人仙炼窍法》，周身筋骨脉络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沉闷响声，甚至于四肢的表层皮肤上都沁出了一层淡淡的血纹——这是毛细血管通通破裂的征兆。 在李昂的灵识视线中，蝙蝠侠身上盘结凝练的充沛血气简直犹如黑夜中的冲天火炬一般，仅仅是直视，双眼都仿佛灼烧一般疼痛。 而且蝙蝠侠的格斗技巧完全不下于李昂，用传统的说法就是集百家之所长、融诸多武艺于一身，包括且不限于古武泰拳、现代拳击、巴西柔术、以色列格斗术、摔跤、跆拳道、空手道乃至咏春、太极，搏杀时各招各式信手拈来，如羚羊挂角般不可捉摸，难以揣测，又极为简洁高效，每每都能逼迫李昂面临以伤换伤的窘境。 最烦人的在于，蝙蝠侠的装备实在领先李昂太多，他的头盔是由合成石墨及防弹纤维镀层制成，盔甲是凯夫拉材质，关节处还被钛合金护具包裹，能抵御绝大多数的冷兵器攻击，其次他的腰带里面装着一大堆零碎的小物件，什么通电回旋镖、钩爪、钩枪、催眠毒气，逼得李昂左右腾挪好不狼狈。 李昂勉强支撑到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他艰难躲过蝙蝠侠冷不丁投掷出的梭型飞镖，倚着墙角故作冷静地喘息回力。 “说实话我并不憎恶你，蝙蝠侠先生，虽然你一直当挡着我前进的道路。” 李昂摆正了自己的傩面，问道：“任何长期固定的行为模式都有其明确目的，一介凡人想要把自己锤炼到如你这般强大，需要聪颖敏锐的天资，需要坚若磐石的意志力，更需要付出不计其数的汗水。你戴着面具披着披风，不求回报地在哥谭惩恶扬善，这确实令我肃然起敬。” 哥谭是全美国犯罪率最高的城市之一，这里长年被阴暗积云笼罩，上了年头的老旧土房与现代化的高楼大厦同时并立，流于表面的浮华之下，是潜藏着的、深入骨髓的腐败堕落。 “但是，很显然，你做的还不够好。” 李昂指了指倒在一旁的理查德，笑着说道：“你想用法律以外的方式维护法律的尊严，你想让哥谭市民相信正义的存在，你想让这个社会不再那么黑暗，于是你到现在为止还让理查德这样的人渣活着，无视他们一路走来身后积攒的坟茔、曝尸荒野的累累白骨、犯下的那些罄竹难书的肮脏罪行....” “扳倒一个黑帮需要收集大量证据，足够让被贿赂的法官都闭嘴的、钢铁般不可辩驳的证据。”蝙蝠侠沉声喝道：“如果不从源头掐断犯罪，杀了一个理查德还会有更多的罪犯冒出来！哥谭从来不缺少甘愿沉溺于灰色地带的腌臜渣滓。” “那就全杀了，”李昂无所谓地说道：“金融诈骗者割掉舌头，偷窃者打断一条胳膊，抢劫者打断两条胳膊，从事制毒者砍掉双腿，谋杀者以命偿命，拉皮条的将其阉割，强歼女性的施以千刀万剐，挫骨扬灰，我就不行三年之后哥谭还不能路不拾遗，夜不闭户。” 他语气轻松而愉快，好像在和蝙蝠侠谈论今天的天气不错一样惬意自在，完全没有话语中深沉可怖的冷酷。 “什么？！你疯了么？” 纵使是黑暗骑士也吃了一惊，他紧握双拳，眼眸中充斥着不敢置信的震惊。 “在我看来，法律的意义在于维护那些遵守社会秩序、安分守己的老实人，而不是保护罪犯。”李昂一屁坐在某具尸体尚且温热的胸膛上——他的体重一下子把那具尸体内残余的鲜血挤了出来，从端掉的肩膀处喷涌而出，红红艳艳极为绚烂。 理查德的状态极为凄惨，他的面容已经彻底被青紫色占据，那些伥鬼极大的伤害了他，让他全身瘫痪麻痹不能动弹，而他的妻儿正搂着他低声抽泣。 “当一个罪犯试图去剥夺美好事物的时候，他就已经失去了被称为人的资格，我宁愿把我本就不多的同情心给予那些需要帮助的弱者，而非嘴角淌着鲜血的社会渣滓。” 李昂朝理查德一家三口扬了扬下巴，说道：“嘿，蝙蝠侠，你说这场景可真够黑色幽默的，像萨帕先生这种肥猪临死前还能接受妻儿的拥抱，凄惨可怜，犹如我才是无恶不作的反派。” 蝙蝠侠默默扫视一地狼藉，很想说一句“你难道不是么？” 终究，黑暗骑士还是忍住了质问的欲望，他攥紧了拳头，凝望着李昂双眸，沉声说道：“曾经我也像你这样充满愤怒，一如压抑着熔浆的暴怒火山，但我知道一旦你踏出剥夺他人生命的那条线，你的良知底线就会如同风中残烛般缥缈不复存在。” 苍茫雷光割裂天际，将残败大厅中的两人照亮。 “....你一直在拖延时间恢复气力，我也一样。” 蝙蝠侠静穆伫立，他的披风已经被脚下的血泊沾染上猩红，“在我面前，你不能再杀人了，我会把理查德带到警察局，让他在法院上接受公正的审判。” 李昂站了起来，轻蔑地用雨靴碾压着脚下的尸体，冷漠问道：“抱歉，我才不管挡在理查德前面的无辜妇孺会用何种乞怜哀求的眼神看着我，我才不管你他、娘、的是不是这座城市黑夜中的保护神”。 他吁出一口长龙般的白气，筋骨发出爆豆般噼里啪啦的响声， “他该死了。” 第四十五章 蝙蝠 “他该死，但不是现在。” 蝙蝠侠冷漠说道：“如果我是你的话，现在我会查看一下自己的衣服背面。” 李昂一扬眉梢，不动声色地把手探到雨衣的背后下摆，摘下一个AA电池大小左右的漆黑色塑料按钮，按钮中央还安置着豆大的红色指示灯，正一闪一闪发着亮光。 他面色微变，将塑料按钮按在透明雨衣上，只见随着按钮的靠近，雨衣上残余的水渍开始逐渐震动，凭借自己高于常人的视力，甚至还能看见细小水珠震荡破碎，逸散成为更加渺小的雾滴。 “超声波发生器？” 李昂用疑问句笃定地说道：“这个装置的背面粘有黏胶，你是趁刚才打斗的时候把它黏在我的衣服上。” 他指尖轻捻，将超声波发生器碾成齑粉，凝望着雕像般的蝙蝠侠冷冷说道：“人耳能分辨出的声波频率在20到20000赫兹之间，通常用于医学诊断的超声波频率10兆赫兹就到顶了，哪怕是工业中用于超声焊接、钻孔、粉碎固体之类的仪器，其震荡频率也高不到哪儿去。更何况这个装置体积如此之小，造成的震荡效应绝对不可能对人体造成损害。” “.....你说得对。” 蝙蝠侠的沙哑声音有若钢刀刮过顽石般沉郁顿挫，他一边说着，一边将身形猛然向后退去，“这个装置本身没有任何杀伤力，更准确地说，它都不是为了人而设计的.....” 李昂脸色一沉，他将破碎的按钮狠狠掷出，然而这一切终究太迟了，从按钮中央喷射出的无色无味烟雾还是溅落到了他的身上。 庄园外的暴雨没有停歇，天地间都被浓郁到极点的水汽遮蔽，放眼望去，远处城市闹市区的霓虹灯光都被稀释成斑斓色块，高楼大厦隐没于云雾组成的层峦叠嶂，而接管天际视野的煌煌雷霆煊赫震怒，咆哮着向碌碌众生宣扬冥冥天威。 由远及近，无数扑扇翅膀的声音传了过来，那重叠在一起的巨大嗡嗡声穿透了霹雳雷霆的遮盖住，飞快靠近着庄园。 那是蝙蝠，哺乳纲，真兽亚纲，翼手目，数量需要用十万为单位去衡量计算的蝙蝠族群。 它们顶着喧嚣滂沱的大雨，喊叫着，飞翔着，族群组成黑色的闪电，箭一般地穿过乌云，纤细轻柔、半透明的翅膀掠过密林树冠中郁积的水雾。 它们冲向庄园，尖鸣着驱向李昂，如同黑夜驱散白昼。 超声波发生器引来蝙蝠族群，而溅落到李昂身上的雾滴则是能引起蝙蝠强烈攻击欲望的信息素。 在黑暗骑士的视线中，李昂已经彻底被密密麻麻的蝙蝠群包裹，在信息素散尽之前，李昂会被这些嗜好腐烂果实的草食系蝙蝠纠缠住，不能阻止他带走理查德。 蝙蝠侠松了口气，他转身走到倒在地上的黑手党首领面前，揪住其衣领拖行，向庄园外早已停好的的蝙蝠摩托走去，而理查德妻儿则在身后对他抱以感激的眼神。 活下来了， 理查德的双手都在颤抖着，他那肥胖的肚皮贴着地上干涸的血河滑行，间或有一两颗坚固的石子割开肚子上油腻的白肉，留下一两道血槽。 但这些都无足轻重，只要活着，什么都是好的。 理查德将头深深埋下去，他一点也不敢让蝙蝠侠看见自己瞳孔中难以抑制的怨毒的眼神，他恨李昂，尽管他都不知道这个带着傩面的人是谁。 但理查德在心底发誓，只要等到他出狱的那天，不管倾尽何种手段，一定要追查出傩面下的人到底是谁，用最残忍最暴虐的方式杀光他身边的所有人！ 噌， 利器割开空气的声音。 他的畅想就此中断，理查德有些迷茫的低下头，那柄割开他胞弟喉咙的破甲刀此刻正插在他的肋下，汩汩鲜血从创口中流淌奔涌着。 蝙蝠族群猛地膨胀破裂，那些留着尖锐利齿的蝙蝠晕头晕脑地四散飞舞，纷纷撞到坚固的墙壁或是地面上昏死过去，露出包围圈中淡然自若的李昂。 他还保持着掷出快刀的姿势，身上的透明雨衣已经残破不堪，耷拉成零碎的条状，而皮肤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损伤。 “我说了，该死。” 李昂直起身子，淡定地看着惊愕不已的蝙蝠侠说道：“看来你的小宠物们不怎么靠谱的啊？” 刚才被蝙蝠包围的时候确实将颇为惊险，然而李昂在困境中却想起一个武术典故。 民国时候有位形意拳大师名为尚云祥，主张实战，尤擅半步崩拳，他在教导弟子李仲轩“虎豹雷音”技巧的时候，以小奶猫发呆打鼾时周身筋骨震动的声音作为比喻，形容练武到了一定程度，骨骼筋肉爽利坚实，再将劲力由外向内，将五脏六腑沁透，打拳发力时连同脏器一起协调。 虎豹雷音不是所谓的狮吼功，而是一种发力技巧，李昂运转《人仙炼窍法》，将筋骨皮肉连同气海一起震颤鸣动，产生的沉闷轰鸣使得蝙蝠头晕目眩，难以辨别方位，包围圈自然而然也就溃不成军。 李昂不等蝙蝠侠有所动作，脚跟在地板上狠狠一蹬，身形贴着体面扑了上去，手斧在半空中轮成半圆，划过一道凌厉弧线直接砍下了理查德的头颅。 一代黑帮头目就此枭首，李昂狂笑着拎起理查德的头发，把他那死不瞑目的脑袋丢给了缩在墙角的那个男孩。 理查德的儿子看上去彻底被吓傻了，捧着他父亲的脑袋喃喃失语，呆滞的面孔上涕泪齐流。 “不！” 蝙蝠侠咆哮着与李昂战成一团，他声嘶力竭地怒吼道：“你不应该在一个孩子面前杀死他的父亲！” 黑暗骑士想做的就是狠狠在李昂脸上揍上无数拳，让他再也不能这么傲慢地微笑。 “你可以打败我，但你的时间不多了。” 濒临身躯极限的李昂节节败退，他勉力抵达着蝙蝠侠的攻势，微笑着说道：“或者说，瑞秋·道斯的时间不多了。” 第四十六章 开枪 被超声波发生器引诱来的翼手目生物因为李昂身上的震动轰鸣而头晕迷眩，不得不贴着墙壁蛰伏，一层叠着一层，将大厅笼罩得密不透风。 “没错，就是那位近日声名鹊起、连续完结了数桩大案的哥谭检察院之光，瑞秋·道斯小姐。” 李昂满意地看着蝙蝠侠停下手头上动作，魁梧身体僵硬在原地， “理查德·萨帕先生为了阻止布鲁斯·韦恩先生的哥谭港重建，特意在今晚派出手下绑架了瑞秋·道斯，我刚才去后院仓库找货车的时候，正好发现了被绑在那儿的瑞秋小姐。” 李昂望着蝙蝠侠，特意用只有对方能听到的轻声说道：“我用绳子把她的手脚绑住，倒吊着挂在仓库外面的房梁上，又用木桶放在她的头下面，现在的降雨量大约是每小时35毫升，算算时间，木桶里的积水差不多要没过她的鼻子，再有几分钟她就应该窒息而死了。” 蝙蝠侠浑身轻微颤抖着，他压抑着咽喉里的怒吼，双拳直袭李昂的额头而去。 李昂陡然觉得压力加大，他差之毫厘地躲开攻击，且急且快地说道：“你当然可以继续僵持，把我拖到精疲力竭难以抵抗的时候，但那至少也是上百招之后，奉劝你一句，瑞秋小姐可等不了这么久。你到底是要在这里跟我继续空耗时间，还是马上脱离战斗，去拯救一个完全无辜的、前途光明的好人.....” 蝙蝠侠的喘息极为粗重，他用眼角余光扫了扫一脸绝望的理查德妻儿，最终还是低下庄严的头颅，停下了攻击，从大厅那破碎的落地窗一跃而出，身影彻底隐没在苍茫暴雨中。 李昂长吁了一口气，他清晰感觉到自己肌肉细胞中的乳酸含量已经超标，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酸痛的地方，只要对方再坚持一下，他就会脱力倒地。 李昂哪里找到过什么瑞秋·道斯，只不过是临时想出来的唬人托词，想不到蝙蝠侠真的关心则乱。 他凑到窗台扫了一眼，确定蝙蝠侠是去向仓库之后，直接冲出大厅，上到货车上一踩油门绝尘而去。 厢式卡车载着美钞与黄金在密林里疾驰，李昂一路驶到米格24坠机的地方，下车检视还冒着袅袅余烟的残骸。 因为强烈的爆炸，雌鹿直升机的两个吊舱已经有一个严重破碎，外面的钢壳外壳被火焰灼烧至炽热发卷，李昂用手斧小心翼翼地劈掉铁壳。从里面粗暴地拽出一挺Yak-b型号高转速4 枪管加特林式机枪。 米格24本身是苏联造，而Yak-b自然也是毛子产物，全长一米三，造型古朴精悍，硕大无朋，漆黑可靠，粗糙结实，拖拽出来的时候带着源于西伯利亚的森寒冷气。 这挺机枪最有意思的地方在于他是内能源转管武器，转管不用依靠电力驱动，而是靠火药弹产生的高压驱动活塞筒前后运动来实现，这也就意味着只要李昂把机枪连缀着的遥控装置一并拆下，这挺Yak-b就相当于完全独立的机枪。 它自重45公斤，它所使用每颗12.7mm口径子弹都重达130余克，弹链中还剩着大概四百多发，加在一起也就是将近一百公斤，李昂半拖半抱地把机枪搬上卡车，不敢休息直接开车向前方通向市区必经的沿海公路驶去。 他没走开上公路，找了片没有围栏的山坡把车停在偏僻的地方，扛着机枪爬上了陡坡峭壁。 雷霆轰鸣，磅礴大雨横扫着刮在李昂身上，他把机枪与弹链放在贴着峭壁的硕大山岩后，俯下身子等待着蝙蝠侠的到来。 气海窍穴再也压榨不出一丝余力，因为沁到骨子里的寒冷，他的脸上几乎看不到血色，雨水顺着雨衣兜帽上的纹路递进领口，将衬衫彻底浸湿。 暴雨滂沱，下方的公路在苍茫水汽中模糊成一条青色腰带，环绕着城市蜿蜒曲折。 终于，他来了。 夜色中，一辆造型奇异的漆黑摩托盯着煌煌车灯，利剑般割开了雨幕。 这辆摩托的轮胎极为巨大厚实，车身扁而平，披着斗篷、孤身一人的驾驶者将身子低低俯下趴在上面，狂飙疾驰着。 李昂深吸一口气，直起身子，单膝跪地，将机枪后槽压在膝盖上，弹链耷拉在一旁，手指猛地按下了Yak-b的启动按钮。 一个正常人不依靠任何机械支架，能够操控一挺重量将近50公斤的高转速四管加特林么？ 对李昂而言，这个问题的答案是可以。 枪管开始旋转，落在上面的晶莹雨滴破裂离散，如果用高速摄像机去记录这一秒钟，就可以清晰看到火药燃气奔涌狂啸、齿轮互咬啮合、机心匣响应转动、储能扭簧吸附电磁铁，最终指使着机枪组建循环发射。 说起来极为复杂，然而这就是工业设计之美，所有零件在预先设计好的情形下有序运转，而李昂所要付出的仅仅只是“瞄准”这个微不足道的工序。 虎口震颤麻木，膝盖僵直欲裂，在短短5钟时间，数百发子弹已经倾泻一空。 生活在和平年代的都市人群饱受电子游戏、娱乐电影摧残，对于枪械的威力总是抱有忽视态度，实际12.7mm口径的子弹从设计之初就不是为了杀伤人体，它的敌对目标永远是“导弹足以击穿，而小口径子弹无法贯穿的装甲目标” 换句话说，12.7mm子弹的永远目标是钢筋铁骨、坚逾磐石的装甲车，而非毫无装甲可言的摩托。 电闪雷鸣中，弹链扫中了蝙蝠侠的座机，致使其翻滚着撞破了沿海公路的钢铁栏杆，于海面上产生了巨大的爆炸火光，哪怕在夜幕中照样清晰可见。 “死了么？” 李昂眯起眼睛，试图冲破着浓密雨帘阻碍看个清楚。 急促的警笛鸣响由远及近，那些红蓝渐变的警灯疾驰而来，层层包围住蝙蝠摩托撞坏的公路栏杆，李昂冷哼一声将机枪丢在一旁，翻身一跃，从峭壁的另一侧攀着岩石缝隙下到公路，回到了厢式卡车驾驶座，悠闲惬意地驶过一无所知哥谭条子旁边，朝市中心开去。 第四十七章 天亮 对于美国沿海地区居民而言，面临飓风危险简直是家常便饭，在气象局发布飓风警报之后，哥谭市的各个部门开始有条不紊地运转， 城市公路上的积水漫过膝盖，路两旁的店铺根本开不了门，救护车、消防车、警车一辆接一辆地驶过，间或还有大型卡车开到路上，用吊钩把抛锚的汽车拖走，以免造成交通堵塞。 家庭煮夫家庭主妇冒着大雨艰难跋涉，在沃尔玛一类的大型超市门外拍了长长队伍，只为了能买到接下来几天所需的矿泉水、食用油、罐装食品一类的生活物资。 好在因为飓风暴雨，城市中的许多电力线路都中断罢工，李昂左拐右拐将厢式卡车开到了城南的集成式私人仓储。 和华国不同，在美国家家户户都有租赁私人仓库的习惯，这种私人仓库并不大，平时会用来堆放一些零碎物品或是家里放不下的大型物件（比如半废弃的汽车、小型快艇、后院给孩子玩的中型蹦床），米国丢大型垃圾需要缴纳一笔不小的‘处理费’，所以很多人都直接把烂掉的电视机、电冰箱都放在仓库里，等到合约期满不再缴费续约，让仓储公司拿走仓库中所有物品用来抵顶费用。 李昂入乡随俗在城南租赁了一间私人的露天仓库，这种仓库因为其隐私性，在合约期限内不会有任何人（哪怕是仓储公司员工或者警察）能够进入其中，而仓储公司有权权拒绝向第三方提供物主信息，相当可靠安全。 恰逢雨夜，这片地方空无一人，李昂先下车把私人仓库的卷帘门拉起来，再把车倒着开进去，从车上拿出美钞、金块、枪械、雨衣、乳胶手套以及刀斧堆放在仓库角落，用不透光的帆布盖好之后才开车离开。 他一路驶向城郊，找了块专门堆放废弃汽车的垃圾场，把这辆卡车停在偏僻角落，再自己则冒雨跑回城中，专门挑着监控摄像头拍不到的阴暗路线，潜行回到了汽车旅馆。 旅馆房间内的老旧电视依旧坚挺地放映着哥谭市政局紧急发布的预警信息，李昂没来得及休息，就冲进浴室，从超市可以买到的常见的次氯酸漂白剂稀释过后，蘸在毛巾上清洗了房间地板，防止地上可能沾染的血迹残留被鲁米诺试剂检测出来。 大致清洁过后，李昂用笔记本电脑查询了今天晚上的电视节目表单，这才倒在床上稍事休憩。 果然夜半三更之际，他就接到了多明戈的电话，说是克里斯蒂娜的一些同学们现在正躺在医院里，询问李昂能不能去他家把伊丽莎白她们接到医院。 李昂欣然接受了请求，快速洗了个澡之后换了件衣衫，打车前往伊丽莎白家中，与双胞胎一起赶往医院，还在医院外面的咖啡店里面买了几杯热咖啡。 医院大厅中已经密密麻麻扎了一大堆帐篷，这些都是住宅被暴雨积水淹没过后无家可归的市民，其中还有被雨水浇了、感冒发烧不断咳嗽的生病患者，穿着白色制服的护士医生忙得连轴转，在各个楼层上上下下疲于奔命。 李昂按照多明戈给的指示，走楼底一直上到四楼，手术室的门檐上亮着“手术进行中”指示灯，看来应该是那几个被注射了高浓度毒品试剂的高中生正在接受急救。 而手术室的外面，克里斯蒂娜坐在绿色塑料排椅上紧张不安，她的父亲多明戈和一个蓄着橘黄色胡子的中年警长站在一起，向犹自惊悸不安的少女询问着什么。 “孩子，你还记得那个杀死很多黑帮人除了面具之外，还有什么特征么？” “对不起，我记不住了....”克里斯蒂娜的脖子、手腕上还残留着红印，捂着脑袋哽咽道：“我什么都记不清楚....” 警长犹豫了一下，还打算再问些什么，然而多明戈挡在了他的身前，语气不善地说道：“戈登警长，我的女儿需要休息，看在上帝的份上，她才刚从杀人狂的手下幸存，有什么问题的话，我和克里斯蒂娜明天回去警局记录证词的。” 戈登叹了口气，今天晚上真是糟糕透顶，飓风暴雨也就算了，地方检察院的瑞秋·道斯失踪、更可怕的是萨帕家族的成年男子全部被屠杀，这些事情压在戈登警长心头，让他有种喘不过气的窒息感。 他甚至都无暇去顾及在萨帕家族遭到清洗之后，剩余的哥谭黑帮是会大规模追查报复，还是欣喜欢快地侵吞萨帕家族消失后留下的真空势力。 当务之急，是查明到底是谁屠杀了萨帕家族，刺客联盟？激进变种人？乃至外来的黑帮。 戈登警长的眉心深深皱起，此时这座城市的守护者蝙蝠侠掉落悬崖生死未卜，剩余的警力还要帮助救援受灾市民，实在没有余力去调查这一切。 被双胞胎拉着衣角的李昂缓步走了过来，和多明戈与克里斯蒂娜打了声招呼，原本刚想离开的戈登似乎想到了什么，转过头来对李昂说道：“呃，你就是上次那个小丑抢劫银行时候的.....” “李昂。”修士无所谓的摆了摆手，笑着说道：“上次我们就在这间医院的某个病房见过，警长先生。” “哦，是么？”戈登眉心稍稍皱起，他故作不经意地感叹道：“这个天气可真是糟糕透了，你住的地方还没断电么？” “还好吧，我住的汽车旅馆那边基础设施还算靠谱，”李昂笑着回答道：“不过天气确实挺冷的，我本来一直窝在被窝里看CBS电视台的大卫·莱特曼深夜秀，今晚刚好邀请艾伦·德杰尼勒斯秀，结果一通电话就得从被窝里钻出来。” 多明戈拍了怕他的肩膀，苦笑道：“嘿，李昂你就别抱怨了，改天我再给你加一点工资够了吧？” “那就说定了。”李昂点点头，靠着克里斯蒂娜大大咧咧地坐下，把手里的热咖啡递给她。 “谢谢。” 克里斯蒂娜感激地点了点头，小心翼翼接过咖啡轻轻抿了一口，如释重负地把脑袋靠在了李昂肩上。 哥谭依旧笼罩在狂猎飓风之中，郁积云层遮盖天幕，将凌厉暴雨洒向世间，而在那融成一条线的海天交际处，旭阳初升。 第四十八章 问询 接下来几天的行程乏善可陈，由于这场席卷美国西海岸南部的飓风来得格外猛烈与突兀，美国海军气象局遂根据世界气象组织台风委员会制定的命名规则，给这场飓风取了个名字：克洛伊（Chloe），这个名字既是法国巴黎的时尚品牌，又是2010年由连姆·尼森、朱丽安·摩尔等人主演的滥情惊悚片片名。 值得一提的是，用女人的名字给飓风命名这个传统发源于西印度群岛，在1825年7月26日一场飓风袭击了波多黎各，那天正好是圣母玛利亚之母安娜的纪念日，那场飓风遂名为“圣安娜”， 然而在上世纪四五十年代，美国海军与空军的气象局职员开始用他们妻子或者女朋友的名字来命名风暴，这样这些惧内的宅男就可以在报纸上看到“安娜彻底发了疯摧毁了西海岸！”、“朱丽叶是一头恶毒的野兽”之类的标题，用来表达他们对妻子女友的思念与深入骨髓的恶趣味..... 总之根据气象局发布的公示，克洛伊还要再肆虐几天，哥谭市政府与州政府通力合作，开始着手灾情处理工作，满载着救灾帐篷、干净饮用水、食用油之类生活物资的卡车一辆接一辆地通过跨海大桥驶入哥谭，体育馆、大型商场中心乃至中小学的集会大厅都用来安置住宅被淹没的灾民。 这种高效率的救灾行动当然不是得益于米国“完善”的城市应急机制，而是十几年前痛定思痛的成果。 由于在2005年卡特里娜飓风袭击米国新奥尔良市，而当时米国联邦、州、市政府极为官僚主义与昏聩无能，联邦紧急救援局早就收到了飓风预警，然而在飓风登录超过五小时之后才派出第一批1000人的救援队伍，令其在“两天内”赶到灾区， 新奥尔良的高级官员躲在安全避难所里打牌抽烟，聊天吹水，等待着救援直升飞机的“优先救援”，低等级的公职人员则颇为没有素质地躲了起来，拒绝履行维持治安的责任。 而新奥尔良当地警察对频发的枪击、抢劫、防火事件无能为力，焦头烂额的同时甚至破罐破摔，不再搜救幸存者转头维持治安，实施宵禁，为的只是减少在临时避难营地发生的强歼案件， 此外与新奥尔良隔河相望的格雷特纳拒绝接受灾民，为了不让这些近乎发狂的难民造成治安威胁，格雷特纳警察甚至在跨海大桥上鸣枪示警，让苦逼万分的新奥尔良灾民原路返回。 等到飓风过后留下一地鸡毛，饱受创伤的新奥尔良居民终于盼到了米国军队与国民警卫军，这些五大三粗的大兵悠闲惬意地坐在大卡车上谈天说地，兜里揣着的不是救援物资，而是马上能派上用场的套套.... 至于百废待兴的新奥尔良市首先开业的不是大型商场或者市政局，而是欢腾雀跃的脱衣舞大厅——前来“救灾”的米国大兵很是促进了当地第三产业GDP，当然面对记者的质询，娱乐会所的老板则义正言辞地声明“我们这是存在犒劳救灾军队” 卡特里娜这场飓风让当时的米国灰头土脸，在国际社会上丢尽了面子，而作为米国的忠实走狗的脚盆鸡也在2011年的福岛核泄漏救灾行动当中紧随白头鹰的脚步，其孱弱的救灾能力、 互相推卸责任的官僚主义、公职人员不肯牺牲频繁下克上、国家情绪的整体悲观，让与脚盆鸡隔海相望的兔子国国民开足了眼界。 好在哥谭市政局的行动能力并没有那么可悲，联动大型企业、第三方民间公益组织一起拉网式地展开救灾，李昂作为志愿者也加入了其中，他穿着非盈利公益组织分发的蓝白色制服穿行于各个救灾营地，做一些喷洒消毒水、分发应急食粮之类力所能及的工作。 因为这场席卷西海岸的超巨型飓风影响，萨帕家族的灭门案件只能被放在哥谭警局的日程表上，雨水卷走了大部分现场痕迹，哥谭条子能做的仅仅是收集证据、拍照片，并对萨帕家族的妇孺说一声：“案子啊，我们已经在查了，先等我处理完手头上这桩持枪抢劫救灾物资中心的案件再说。” 无奈之下，萨帕家族残存的妇孺只好举家搬离了这座城市，而真正过来调查这桩灭门惨案的特工组织，则在这天午后匆匆忙忙赶到了哥谭。 李昂所就读的公立中学集会大厅被用来当做安置灾民的临时避难所，当穿着黑色西装制服的联邦特工人员找来的时候，他正坐在大厅的座椅上喝水休息，从繁杂的义务工作中回复力气。 “李昂先生，我能占用你几分钟的时间么？” 站在李昂面前的是一个有着高发际线的中年男子，西装一丝不苟，笑容温和而富有感染力，令人一看觉得值得信赖。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菲尔·科尔森，来自国土战略防御攻击与后勤保障局（Strategic-Homeland-Intervention-Enforcement-and?Logistics-Division），这位是我的助手格兰特?沃德。” 李昂站了起来，与这位菲尔握了一下手，敏锐察觉到对方手指关节上长期使用枪械形成的老茧，与骨子里透露出来的精明能干与老练狡诈。 看来是个硬点子。 李昂适宜地露出困惑与稍显不安的表情，他对菲尔问道：“呃，国土战略防御攻击与后勤保障局找我干什么？应该不是移民证的问题对吧？” 站在菲尔·科尔森的格兰特?沃德摇了摇头，他是个高大魁梧的年轻人，凝视着李昂眼眸说道：“当然不是，我们找你是有更要紧的问题。” “愿闻其详。” 格兰特连珠炮似地问道：“我们了解到，三天前的晚上，你接到了好友克里斯蒂娜打来的电话，当时你在干什么？” 李昂皱眉想了想，如实答道：“呃，当时我在金丝雀餐厅吃饭，接到克里斯蒂娜的电话，结果她是在和朋友们玩真心话大冒险。” 格兰特眉梢一扬，问道：“她挂断电话之后，你又打了一个过去，是这样么？” “是的，我感觉自己被冒犯了，所以给克里斯蒂娜重新打了过去，没想到那边是正在通话中，我以为她又给别的人打真心话大冒险的骚扰电话，所以就没去管她，自己回到了汽车旅馆。” 第四十九章 九头蛇 “这样啊....” 格兰特·沃德点了点头，复而问道：“那么你能叙述一下你在汽车旅馆都干了什么？有没有人能证明你在哪儿？” 李昂皱着眉头好好思索了一番，才说道：“呃....我记得我回去的时候，汽车旅馆的老板刚好在柜台那儿看装修题材的真人秀节目，我还跟他聊了会儿天，他应该能证明。我回房间之后先拖了拖地板，然后就躲到被窝里面开始看CBS电视台的脱口秀，知道多明戈，就是克里斯蒂娜的父亲给我打了电话，我才打车出门。” 在李昂叙述的时候，格兰特一直动笔在纸质表单上写着什么，不时用眼角余光扫视着对方，“嗯.....这里的缴税记录显示你最近买了一栋城郊的威廉姆斯庄园，而你用于购置房产的钱则是从赌场赢了的？” “对，也许是我手气比较好吧。”李昂笑容灿烂地说道：“有什么问题么？” 格兰特摆了摆手，叹了口气说道：“没什么问题，我只是好奇你这上天眷顾的赌运，不是什么人都能在赌场赢得百万身价，像我这种苦逼的工薪阶层....” 看到手下思维跑偏，菲尔·格尔森咳嗽了一下，接过话茬问道：“对了，李昂先生，既然你赢了这么多钱，为什么还要待在这里干志愿者的活，你不去和哥谭城的其他富人一样去其他米国内地避难么？” 李昂犹豫了一下，方才指了指身上穿着的蓝白色志愿者制服说道：“呃，我比较喜欢这种帮助他人的感觉，而且说实话，在米国如果一个高中生有过在非盈利性公益组织工作过的经验，写在个人简历里面，更加容易在高中毕业时被常春藤高效录取。” 格兰特看着对方明显还是青少年的样貌，颇为无语地说道：“好吧，我实在难以理解你们这些有钱人的思维方式。” 李昂好奇而忐忑地问道：“那个，我能问一下你们到哥谭是为了什么么？总不会是过来救灾的吧？” “当然不是，我们和救灾团队都隶属于联邦政府，各司其职，做好自己本分的工作。”菲尔·科尔森将手上的表单合上，说道：“你也应该知道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萨帕家族灭门案，我们怀疑，你的那位朋友克里斯蒂娜被牵涉其中，核实她周围的人也是调查过程的一部分。” “不可能！”李昂皱眉说道：“克里斯蒂娜和她的那些朋友们不都是受害者么？怎么就有嫌疑了？” 菲尔·科尔森摆了摆手让李昂稍安勿躁，“那个杀光了萨帕家族成年男性的杀人狂单单放过了克里斯蒂娜他们，按照规定，这种社会影响极为恶劣的重大事件，其调查流程也极为繁琐冗长，如果她确实与此事无关，我们不会冤枉她。” 李昂还想再说什么，然而菲尔·科尔森却没有了耐心，只是说了句：“非常感谢你对我们调查的支持，如果还有别的问题的话，我们会再打电话给您。” 他礼貌的点了点头，示意格兰特一起离开，等两人走到机会大厅门口的时候，格兰特又突然折返，热情地与李昂握了握手， “我只是过来沾沾百万富翁的赌运，等下次我去赌场的时候还希望得到幸运女神的眷顾。”格兰特·沃德笑着说道：“对了，我们国土战略防御攻击与后勤保障局的名字是有点长，如果把英文名称的首字母连在一起，简称即为神盾局（S.H.I.E.L.D.）” 李昂目送着格兰特离去的背影，无所谓地瞥了瞥嘴，转身接着回归到志愿者的工作。 这时已经走出公立学校的菲尔与格兰特两人去了街对面的午餐店，因为飓风影响，新鲜食材无法及时送到，午餐店能提供的只有素食三明治、油炸鳕鱼条之类极为简朴的餐点。 菲尔点了份瓶装矿泉水，用餐刀小心翼翼地切割素食三明治，往边角涂抹芥末罗勒酱，头也不抬地问道：“你怎么看？刚才那位年轻的华裔百万富翁。” “我对他感官不错，年轻，有朝气，乐于助人。”格兰特耸了耸肩，在矿泉水的辅佐下艰难咀嚼冷掉了的炸薯条，嘴巴鼓鼓囊囊地说道：“怎么？你怀疑他？我趁着握手的时候专门查看过肌肉纹理，他只是个孱弱无力的普通高中共生，而且不在场证据也颇为合理。” “就是太合理了，不是么？”菲尔不冷不淡地说道：“就好像他知道会有人过来调查一样。” “你就是太多疑了，老大，看谁都像坏人。”格兰特无奈地说道：“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查清到底那个超能力罪犯才是屠杀了萨帕家族的真凶，变种人？那个研究所跑出来的反叛机械生命？杀手？” 菲尔眼眸不定地搅动着餐盘里的三明治，沉声说道：“现场的痕迹以及验尸报告都说明凶手使用的是常见的格洛克手枪、锋锐军刀以及单手斧，极为干净凌厉，冷酷高效。全联邦能这么做的不超过上百个，而其中有三分之一都在神盾局的监测名单，三分之一在联邦特种监狱。” “.....剩下的三分之一，”格兰特低沉沙哑地说道：“都在九头蛇。” 当格兰特说出着三个字的时候，午餐店里面叮咚作响的餐勺碰撞再也不那么悦耳，沉闷而泛着潮湿的空气都凝固了几分。 九头蛇，或者说海德拉，这个从纳-粹帝国废墟上升起的庞然大物潜伏在人类社会已经将近七十多年，挑拨国际矛盾、谋杀小国领导人、引发地区争端战争，借着混乱舔舐鲜血，一直躲在暗中积蓄力量，等待着重出天日的那天。 根据神盾局的内线消息，九头蛇近几年一直在招兵买马，收拢的超能力罪犯不知凡几，作为美国护国神盾的国土战略防御攻击与后勤保障局不得不扛起抵抗九头蛇的大旗。 “也不知道这桩灭门惨案的背后，到底有没有九头蛇的参与，而哥谭城的超级英雄——蝙蝠侠，到底是生是死...” 菲尔·科尔森长叹一息，将餐盘里彻底搅烂的三明治推开到一旁，不停揉着生疼的眉心。 第五十章 理财 在李昂送走两位神盾局特工之后，他的私人律师吉米·麦吉尔给他打来了电话。 “嘿，吉米，有什么事么？” “你好，李昂先生。”电话那头的吉米听起来热情活泼，“这场飓风可真是糟透了，我这边的电话线路才刚刚修好。” “有什么事直接说，我现在有点忙。”李昂不置可否地瞥了瞥嘴，用肩膀把手机夹住，他现在正站在公益组织竖着的分发免费食品摊位上，专门给受灾难民发放速食罐头以及矿泉水。 “好吧，”吉米咳嗽了一下，说道：“您还记得那座威廉姆斯庄园么？刚才中介公司的房产经济人打电话给我，说庄园的修复工作遇到了一点阻碍....” “因为飓风？”李昂把食品箱打开，将里面的速食罐头统统拿出来按在桌上，面带笑容地递给那些排了很久队伍的灾民，“好吧，告诉我一个时间，施工队还要多久才能完成修缮工作？” “等这场飓风的影响彻底结束，至少三个月左右。”吉米飞快地说道：“您也知道，哥谭的跨海大桥被堵得水泄不通，再加上修复工程非常浩大，庄园石质结构破碎需要修补，碎石堆需要运走，草坪需要从新铺设，再加上内部的腐朽木板需要替换，被典当掉的家具需要去古董店买一些替代品，三个月已经是很短的期限.....” 李昂打断了对方，压低了声音简洁地说道：“如果我再单独拿出五十万米元，修复工程能提早一点么？” 吉米被噎了一下，停顿片刻才故作轻松地说道：“哇喔，老板，你可真是阔气，不过我认为让施工队加足马力开工恐怕用不了这么钱，我想应该能再砍些价。” “那就由你去疏通，”李昂直接了当地说道：“听着，吉米，我给你开三千五百美元周薪的原因就是希望少一点需要我亲自去处理的事情，你能做好的对么？” 吉米呼吸一滞，他紧紧捏住电话，沉声说道：“我保证不会辜负您的期望，李昂先生。” “那就最好了，”李昂跟旁边一起从事公益服务的同伴打了声招呼，走到阴暗角落里才对吉米说道：“对了吉米，我手头上刚好有那么一笔闲钱，准确地说是一笔不怎么干净的大钱，你人脉比较广，能给我介绍一个靠谱的理财顾问么？” “大钱....”吉米呼吸都急促了几分，他似乎都看到了绿油油的富兰克林纸币在天空中飞舞“您是说IFA？” 所谓的IFA全称为Independent-Financial-Advisor，即独立理财师，指的是那些独立于理财公司之外，专门为大众投资者或者高净值投资者服务的理财顾问。 当然，李昂需要把从萨帕家族抢来的钱财“清洗”干净，他要找的自然是专门为高净值投资者服务的理财顾问，也就是私人理财师。 “没错，坐吃山空毕竟不好。”李昂问道：“你有认识相关方面的人才么？” “.....有的，老板。”吉米小声说道：“我有个好朋友刚好是一个从业经验丰富、善于与客户沟通、人脉广博的私人理财顾问，只不过他的履历有些问题....” 李昂眉梢一扬，“比如说。” “他给一些客户惹了点法律问题上的麻烦，七八个客户要么财富缩水，要么干脆破产乃至上天台跳楼，而他所属的公司名誉受到玷污，他自己也被丢进了监狱关了几年， 放出来之后，原来的客源早就转头朝向其他在职理财师，所有财富管理机构都对他关上了大门，甚至还对他围追堵截。” 李昂总结道：“也就是说四处碰壁，走投无路，只要有一根救命稻草他就会死死攥住咯？” 吉米苦笑一声，想到了一段时间前穷困落魄的自己，低声道：“....您也可以这么说。” “听起来很符合我的需求，你觉他靠谱么？” 吉米犹豫片刻，才婉转地说道：“我只能说，这位罗伯特·卡伦是我见过最具有冒险精神、最奔放、最不拘一格大胆前卫却又深谙生财与生存之道的理财师。” 这句话也可以理解为油盐不进的老江湖，滚刀肉。 “很好，我很愿意雇佣这位卡伦先生，你能联系一下，什么时候出来吃个饭？” 吉米微笑道：“实际上罗伯特现在就暂住在我家里，随时都可以出门——只不过我恐怕得先给他去买套凑合着能穿的正装，这个可怜虫的老婆跟别的男人跑了，离婚时候分割财产，他老婆凭借女性身份卷走了他半生积蓄，外加一套房子，两辆车子，最后罗伯特除了七岁女儿的探视权以及房子的贷款之外什么都不剩。” 李昂在网络上参考过很多的美国法律审判案例，自然知道在美国一个中产阶级的中年男人如果发现妻子出轨，乃至捉奸在床，打离婚官司的时候照样占据不利下风， 因为妇女为了承担照顾家庭的责任而放弃了工作权利，妻子就相当于弱者，而作为高收入者的丈夫的权利则会被极有倾向性地忽视，他将被剥夺绝大多数家产， 如果倒霉一点甚至还需要承担起妻子赡养费、子女抚养费，如果妻子懂得些法律，稍微精明一点，和出轨对象不住在一起，两人并不构成法律意义上的同居关系，那么丈夫打拼赚来的房子都会被分割给妻子，丈夫自己还要承担起高额房贷，等到房贷还完之后，妻子的出轨对象再光明正大地住进房子，成为一家之主。 对于欧美国家的中产阶级男子而言，人间最凄惨、最悲伤莫过于此，自己的房子让小白脸住，自己的老婆和小白脸睡，自己的儿子女儿还要管小白脸叫爹，更可怕的是这种人间惨像还有大批的女权主义者高声叫好，说这是新世纪对女性权益的完美维护。 李昂听到吉米的解释更加满意，他需要的就是这种穷途末路，人生惨淡的洗钱专家，当下就和吉米商定好了晚餐时间，等待着和自己的预备役私人理财顾问见上一面。 第五十一章 顾问 此时正值傍晚，金丝雀餐厅早已人满为患，虽然飓风暴烈酷虐，但这种专门为哥谭市上层人士开放服务的米其林星级餐厅自然有渠道保证新鲜食材供应——成年人社会就是这样，只要有钱没有什么不能办成。 罗伯特·卡伦原本是个标准的美国中产阶级，就像各类手表、跑车杂志里面充当封面模特的中年男性一样，家庭美满和谐、工作繁忙居于公司高位、成熟稳重富有阅历、脸上永远挂着自信的笑容，还经常出没在高档消费场所，和那些“大人物”谈笑风生地打高尔夫球。 而现在，几年的牢狱之灾以及妻子的背叛彻底击垮了他，脸上布满沧桑皱纹，失去锻炼的啤酒肚高高耸起、眼眸失去神采，只剩下空洞和麻木。 他穿着身并不怎么得体的制式西装，头发可以看出刚刚清洗修剪过，腕上的手表几乎是唯一值钱的东西——那是他很久以前陪妻子去巴黎香榭丽舍大街买来的纪念品， 那个时候，妻子还没有爱上她那温柔多情的、该死的拉丁舞教练.... 罗伯特一想到现如今妻子正躺在小白脸的怀里，而自己还因为蹲过监狱、目前失业被剥夺了抚养权，几个月才能行使一次探视权，看一眼小女儿。 他立马化悲愤为食欲，拿起香槟酒杯，骨碌碌地一口咽下酒水，毫无形象地用西装袖口擦拭嘴唇，一边回味好久没有喝到的香槟味道，一边发出“啧啧”的声响。 “克制自己，罗伯特！”坐在旁边的吉米在桌下狠狠拽了拽他的衣襟，“看在‘粉色玫瑰’脱衣舞大厅陪酒小姐的份上，我可不希望等会李昂先生到场的时候，你已经喝得昏头昏脑、满嘴胡言了！” “啊哈，粉色玫瑰，那地方我从出狱以来还从来没有去过，”罗伯特自嘲地拍了拍走形的肚子，笑道：“因为老子现在踏-麻-的身无分文，还寄人篱下，住在儿时好友家里的沙发上，每天靠着快餐披萨度日。” 他的声音稍微大了些，引来旁边食客谴责好奇眼神，吉米尴尬而歉意地对他们抱以笑容，转头用冷冰冰地语气对罗伯特说道：“你也知道自己寄人篱下？老子早就想把你赶出去了，你这该死的混球， 现在我冒着引起雇主不快的危险给你一个机会，一个重新拥有自己事业的机会，你-他-娘-的最好抓住，不然我对天发誓，我会用厕所里的马桶塞把你的脑袋塞进你自己的**里。” 吉米的威胁卓有成效，罗伯特稍稍举起双手表示自己投降，把酒杯老老实实放好正襟危坐，轻声询问道：“对了老伙计，你的那个雇主到底是什么身份，你可别告诉我，他就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华裔移民少年。” “不该知道的不要问，懂么？”吉米冷漠地说道：“你只要知道他刚刚雇佣我就能开出两万美元的服务费，现在更是给我开出三千五百美元的周薪，就是看在这些可爱的富兰克林的份上，哪怕他是连环杀手、冷酷毒贩，我也会承包下给他毁尸灭迹、销赃做账的活儿。” 罗伯特撇撇嘴，无所谓地说道：“我要求不多，只要这位阔气的老板开出的月薪能让我买辆看得过去的二手车、让我去看女儿的时候稍微得体一点就成。” “嘘，小声点，他来了。” 李昂来的时候特意穿着西装，走进金丝雀餐厅远远和站起来的吉米挥手打了个招呼，闲适淡然地走了过来， “想必您就是吉米推荐给我的私人理财顾问，罗伯特·卡伦先生吧？” “是的，很荣幸见到您，李昂先生。”罗伯特立马站了起来，发挥自己在财富管理机构纵横捭阖、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个人魅力，在吉米见了鬼的眼神中，优雅得体、富有自信地李昂握了握手，“只不过我没想到，您真的有吉米形容的这么年轻。” “哈，严格意义上来说我现在已经有两千多岁，不过在欧美人眼里，华裔不管长什么样看起来都比较年轻吧。”李昂无所谓地拉开椅子坐了下来，说道：“总之我刚刚在公益组织那儿分发玩速食罐头，到现在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水，如果两位不介意的话，可以点餐了？” “当然可以。”吉米谄媚一笑，叫来侍应生点餐，趁着上餐的光景，热情万分地为李昂三维立体、具体介绍罗伯特的履历信息，包括且不限于毕业的名牌大学、做过的大单子、为客户争取到何等优厚回报率之类。 在他介绍的时候，罗伯特也复合地将一些自己在财富管理机构遇上奇闻轶事、逗乐段子讲给两听，三人谈笑风生地等到了餐点上桌。 李昂举起餐刀餐叉切割着瓷质盘子里的肉排，故作不经意地抬头笑着说道：“罗伯特，请告诉我你有没有为以前顾客处理过，呃，巨额财产的合法问题？我有个网友，他有这方面的顾虑。” 三百万美元尚且还能用赌场赢来的理由搪塞那些反洗钱部门，但私人仓储那儿摆着的巨额美钞与金块就没有那么容易脱身，李昂想看看这位私人理财顾问有什么好的建议。 “....巨额财产。”罗伯特眼睛一眯，他知道这顿晚餐的重头戏来了，毕竟关乎到自己能否东山再起、王者归来，当下便放下餐刀餐叉，把两条手臂压在桌上，轻声说道：“哦，我有过一点经验，处理财富、让那些富兰克林合法的方式有很多，不知道您的那位网友手头上的是不是一笔不怎么安全的现金。” 李昂从善如流地摆了摆手，“没错。” “那很好办。”罗伯特笑着说道：“您可以建议您的朋友承包下几家便宜的干洗店、洗车店、小商场、小加油站，这种地方现金流很大，很容易处理账务问题。而且恰逢飓风影响，西海岸的很多城市受灾严重，承包店铺的价格更加便宜，用不了大半年都能刨除后顾之忧，还能为他赢得一个青年企业家的名号。 当然这只是处理眼前的问题，我是个专业的理财顾问，能针对雇主来量体裁身地制定人生规划，从青少年到中年到老年，我能保证您朋友的财富路径会畅通无阻。” “听起来很棒，”李昂将三成熟牛扒咽下，用餐巾擦拭着嘴角些微的新鲜血迹，微笑着对罗伯特说道：“我想雇用你做的我私人理财顾问，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 罗伯特屏住了呼吸，此时此刻他无暇去顾虑眼前的华人青少年到底是什么身份，到底是不是蛊惑人心、引诱人走向犯罪歧途的魔鬼，他的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抓住眼前的该死的机会。 “很荣幸为您服务，您不会失望的。” “我很期待。” 第五十二章 灯塔 在李昂表示自己队投资干洗店、洗车场、小超市很有兴趣之后，罗伯特顺其自然地提出能够帮他筛选符合要求的店铺，并且处理好一系列的过户手续。 “既然罗伯特你和吉米是老相识，那我自然也对你放心。” 李昂从兜里拿出支票簿，签了章金额为两万五千美元的支票按在桌上，挪着递给了罗伯特，在后者疑惑的眼神中微微一笑，说道：“这笔钱既是雇佣的预付款，同时也是给您购置服装、整饬外貌的资金，毕竟我不希望自己的私人理财顾问连体面的正装都买不起。” 若是搁以前，区区这点钱自然不能被罗伯特放在眼里，可此时他饱经风霜，落魄到人生低谷，此时陡然得到金主赏识，心底五味陈杂，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直到吉米在桌下拽了拽他的衣襟，才猛地回过神来，感激万分地接过支票，对李昂点了点头。 “如果您允许的话，请恕我失陪。”罗伯特拉开椅子站了起来，在李昂疑惑的眼神中微微一笑，说道：“李昂先生，在米国，律师、医生、金融分析师之类高端职业，其社会地位、所获薪水都与其所需的职业涵养、就职难度画等号， 如果说五千美元的薪水能让我尽到职责，一万美元的薪水能让我尽心尽力，那么两万五千美元的薪水就足以让我开动所有马力去处理好雇主吩咐的一切，甚至锱铢必究，力求尽善尽美。 如果顺利的话，今天晚上我就能找到合适的卖家，一个星期之内就能让店铺划到您的名下。”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这就是所谓的欧美精英阶级的行事准则。 李昂欣赏这种高效率，自然不会为罗伯特半路离开饭局这种小事儿恼怒，欣然应允。 他自然不会怕罗伯特携款私逃，首先两万五千美元毕竟还是太少，其次在理财顾问这么一个职业名誉等同于个人姓名的行业，罗伯特还敢干出这种事情那就是真的不知死活了。 饭局过后，李昂与吉米道别，自己打车回到了汽车旅馆，在个人电脑上浏览网页。 他为了能从厉鬼怨灵身上汲取灵气，特意在一个开放于美国西海岸的网络论坛上注册了账号，这个论坛专门收录似真非真的都市怪谈与诡异故事， 常有一些自称是“灵异事件探员”的业余爱好者实地探测一些鬼宅、用各种奇奇怪怪看不懂的仪器做灵体可视化的实验，把文字、音频、视频发到论坛上， 在李昂这种专业人士看来，一百个帖子里面有四十九个是信以为真的幻觉，属于无病呻吟，五十个是蓄意制造出的虚假事件，博人眼球的闹剧，而仅剩下的一个才可能真的与灵体有关。 比方说这个帖子，楼主自称在逛古董店的时候买到了一本中世纪时期德语书写的巫术书籍，上面记载了能通过灵乩仪式，与死后的亲人进行沟通。 “又是被失去至亲的悲痛怀念冲昏头脑的可怜人。” 李昂淡然地下了评语，所谓灵起源于人类还茹毛饮血的远古时期，具有通灵体质的巫师萨满，在仪式辅佐下沟通自然灵体，借助灵体的能力来获得哪里有水源、哪里有可以捕猎的野兽之类的信息。 当时世人愚昧，都把那些自然灵体当成神灵，而能够主持灵乩仪式的人则被当做神明信徒，在部落中具有极高地位。 日月流转，世事变迁，随着人类智慧渐开，进入到奴隶社会，如果灵乩仪式招来的自然灵体淳朴善良，那么自然对人类有益，可如果灵体残忍邪恶，则要求在仪式中得到活牲血祭乃至人祭——生物死亡的一瞬间，其魂魄会被灵体吞噬以强大自身，而人类作为万物灵长，这种强化效果格外的好。 殷商时期，祭祀仪式中就有伐、刿、施、磔、火、鼐、焚、舀、俎、彝等等不同的活祭方式，多则三五百人，少则一二十人，极为残忍酷虐。 哪怕到了唐宋时节，吐蕃地域仍然流传原始苯教，每次祭祀都要屠杀牲畜、焚烧财宝，乃至取年轻靓丽的少女祭天。 而在国际上更加有名的则是已经失落的玛雅文明，为了祭神而屠杀的活人尸骨日积月累下来，竟然填满了好几座深不见底的山洞天坑，其人性之泯灭与工程之浩大，让李昂看了都惊叹不已，这恐怕只有奥斯维辛集中营可以比拟一二。 由此可见，灵乩仪式到底有多么不靠谱，且不说这位发帖楼主买到的中世纪典籍到底靠不靠谱，就算那典籍是真货，可现代社会有那里能让他找来那么多的祭祀活物， 这里是美国，21世纪的美国，不是上世纪三四十年代（1932年米国公共卫生部门以治疗梅毒威名，将亚拉巴马州数百名非洲裔男子当成实验对象，故意不进行治疗来观察梅毒对人体的危害，而1940年，米国政府则用危地马拉在押人员与精神病患者进行惨无人道的青霉素预防淋病、梅毒实验，由此可见米国不愧是鬼畜国家，对性病如此之在乎.....） 鼠标往下挪动，帖子的楼主居然还煞有介事地根据德语古籍上的注解，去灵异物品商店买了块木质通灵板， 再在隐秘处以五芒星的线路点燃蜡烛，于黑暗中用青铜匕首割开纯黑毛色山羊的喉咙之后，把血迹涂抹在通灵板上，然后与自己几名好友一起手牵手，围着通灵板站了一圈，吟诵狗屁不通、晦涩难懂的德文咒语。 李昂更是无语，通灵板这东西还是十九世纪末家具商人埃里加·邦德灵光一现制造的发明，专门处理制作家具过程中遗留的边角料，在商界广泛宣传之后，竟然真的被大众认为具有感应超自然的功能。 不用人祭自然不可能招来强大灵体，而这德文咒语完全是鬼扯，李昂没有兴致看这种自娱自乐的虚假通灵仪式，鼠标朝网页的右上角挪去。 “咦？” 关闭网页的时候，李昂视线无意识地扫过这个帖子角落，那里贴着张模糊不清的照片，大致是位于废弃工厂内部，从窗口可以看到城市夜景。 “虽然照片做了模糊处理，但只要通过专业软件还是可以扫出比较清晰的图像....” 他自言自语着把照片的清晰版本打开，通过工厂大开的碎玻璃窗户可以看见远方那座位于海湾处的地标性巨型灯塔。 哥谭的灯塔。 “现在我有点兴趣了。” 第五十三章 学者 李昂耐着性子接着翻这篇帖子，根据楼主自述，在举行灵乩仪式过程中出现了很多诡异的情况。 “我在去南非开普敦旅游的时候偶然走进了一家偏僻无人的古董店， “古董店的灯光很昏暗，空气中泛着甜腻的香料味道，两侧货架上摆着耀眼的铜制器皿，下方则是彩绘艳丽的木质面具，角落里还摆着造型复古的骨质人形玩偶。” “在我想去触摸玩偶的时候，从角落里传来一声‘这是巫毒教用来诅咒他人的法器，你最好别碰’。” “说话的人坐在柜台后面，估计是店主，她是个极为年长女性黑人，很胖，胖到不得不坐在两个人宽的座椅上，手里捧着一块木板。” “‘随意看看吧，不管你要买什么。’她从木板后面抬起头来，这个时候我才发现她是盲人。” “我想离开，但羞于承认自己胆小，于是就在店门口晃悠，无意间瞥见一本放在货架上的书籍，据古董店店主所说是萨克森王朝时期（公元919~1024）流传下来的手抄本，它没有封面，纸张很黄，边角起了毛边，看上去是有些年头， 但根据我学得中世纪文学，可以判断其中一些语法来源于早期现代德语，而非复合年代的古高地德语时期，这应该是近现代的仿品。 而且智商高于阿甘的正常人都知道，如果真是中世纪书籍，那么它就不可能放在挂着‘低价出售’牌子的货架上。” “然而在我看到这本书的第一眼，我都隐约感觉到了...呃，力量，更准确的说，是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怖，它就好像在窥视我一样，割裂皮囊，透过血肉，看到我渴望与逝世之人交流的内心....” “鬼使神差的，我买下了它，心存侥幸也好，迷愚昧也罢，经过几天的研读之后，我对里面描述的内容颇有兴趣，就想回到古董店再询问一些细节，然而接待我的却是个干瘦的黑人青年，据他所说，他的奶奶（也就是那位店主）在我买书离开的第二天就逝世了，于睡梦中没有痛苦地安然离去，” “旅行结束后我回到了美国，找来了几个靠谱的朋友，为了便于叙述，在这里将和我一起的三名友人称为A、B、C，” “A最近失去了至亲，和我一样像通过唤灵仪式见到亲人一面，而B和C则是出于友情以及猎奇心参与到这里面来。” “按照这本连封皮都没有的德文古籍上的注解，我们先去养殖场买了一头雌的黑山羊，牵着她装上货车，B是司机，开车的路上他一直在念叨这种行为不太好，如果让警察发现，恐怕会因为举行非法宗教仪式的罪名关进监狱，而C则讽刺他想要临阵脱逃。” “这是一个阴沉晦暗的傍晚，积云很重，我们一路开车来到城郊荒废已久的废弃工厂——这里实在太偏僻了，连无家可归的流浪汉都不光临此地，好在手机还有信号。” “书上说举行仪式要绘制法阵，怎么形容呢？和我在网上、神秘学书籍找到的那些法阵不太一样，这上面描绘的东西更加诡异，难以用正确语言描述，如果非要形容的话，应该是无数个曲面上的非欧几里得体重叠在一起，组成极为复杂的阵图。” “好在B有绘画天赋，本来以为法阵要画搞几次，但他竟然一次就完成了，用白色粉笔将直径三米的法阵化作在废弃工厂的地面上。” “那头牵来的山羊极为温顺，我牵着它在外面的草坪上吃了点草，把它拉进废弃工厂的时候，它还舔了舔我的手心，像是在感谢我把它从养殖场带了出来。” “我让它站在法阵里面，A小心翼翼地牵着麻绳不让它踩乱法阵” “接下来是重头戏，宰杀山羊，尽管我为了克服恐惧特意去乡下的屠宰场亲身临摹，还自己亲手用气枪杀了一头，但气象的触感和青铜匕首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在很多地区，宰杀牲畜已经不用锤击或者刀割，而用连接气筒的高压气枪按在牲畜脑袋上，绅士地按下扳机，被压缩的气体喷射而出，瞬息之间就摧毁了下方的头骨，牲畜在来得及感到痛苦之前就失去知觉，高效而快捷，而且不会弄得一地污血，四周狼藉， “我举着匕首，刀锋就贴在山羊的脖子上，它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不安地跺了跺脚。” “A看到我犹豫，轻柔地接过了匕首，让我站到法阵外面。他轻柔地割开了山羊的喉咙，鲜血喷涌着溅落到通灵板上......” 接下来是一大段空白，只放了几张模糊的图片，大致是周围熄灭的蜡烛以及被风吹散的粉笔印记法阵。 “....随着我们吟诵咒语，空旷的工厂大厅刮起了狂风，蜡烛熄灭了，C挣扎着想要离开，然而A紧紧攥住他的手。” “灵乩仪式不能中断，绝对不能。” “风吹动了山羊残余的皮毛，暴雨打在工厂积灰的玻璃窗户上，踢踢踏踏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些，东西，站在我们周围， 四面一片漆黑，阴冷的呼吸在肩头传来，我恐惧地发抖，颂唱咒语的声音轻了下去，然而站在我身旁的A几乎是喊叫着，咒语声震耳欲聋，脸上充满了坚毅，让我几乎认不出他。” “忽然而然，工厂内没由来的风停滞了，我隐约听到了逝去亲人的声音，A显然也听到了，他呼唤着死于白血病的幼弟的名字。” “但很快，通灵板开始颤动，旋即破裂，我得到了我想要的，然而A还没有，他若有所思地审视着断裂的通灵板，小声告诉我，他想要借走那本德文典籍。” “尽管我竭力反对，但他还是得逞了，他偷走了那本书，当我我察觉过来，赶到他家的时候，A已经在车库里独自举行了灵乩仪式，昏死过去，医院医生无济于事，A到现在还没有醒来，我们已经找到来自英国的神秘学家，希望他能给予帮助。” 帖子到此中断，李昂注意到最后发帖日期刚好停留在昨天晚上。 “英国来的神秘学家？”李昂眉梢一扬，喃喃自语道：“也许能通过他一窥现如今的超凡力量。” 第五十四章 脚印 李昂想通过这位神秘学者多了解一些现世超凡力量的内幕，毕竟他对于西方神秘学的东西所知甚少，如果能得到一个样本，相比根据他自己博闻强识、可谓人形自走修道图书馆的丰富经验，一定可以一叶知秋、管中窥豹，分析出所谓的“魔法”运行原理。 要知道现世灵气溃散，对于东方主张天人感应的修行者而言，失去灵气好比搁浅的鱼儿一般，根本不能蹦跶几下，而西方神秘学却能活跃到现在.... “还得去那个举行过灵乩仪式的工厂进行现场勘察才行。” 李昂略一思索，从衣柜里翻找出兜帽衫、墨镜、口罩以及手电筒，塞在单肩背包里推门而出。 这回他没戴傩面，因为萨帕庄园周围肯定安放有监控摄像头以及闭路电视，哥谭警局以及神盾局最近肯定盯得死死的。 萨帕家族的惨事并没有掀起多少波澜，哪怕可能存在黑帮火拼复仇的可能，也绝对不能见报，毕竟这种事情的社会影响实在是太恶劣了。 “灯塔位于哥谭市东南，能在这个角度能看见的只有沙利文岛、巴黎岛以及三角岬，而这三者中只有巴黎岛最为荒僻，随着几年前一场稻草人毒气泄漏的意外事件之后，巴黎岛上面的植被尽数死去，居民通通撤离，哪怕时至今日，依然是没有多少人会去光顾的荒废地域。” 李昂一路骑行，越过车辆寥寥的跨海桥梁，在泛黄广告牌的“欢迎来到巴黎岛”祝福下，来到了这片死寂荒芜地域。 他拿出手机，比对了照片上的哥谭灯塔位置，朝南边走去。 飓风一视同仁地袭击了这座岛屿，拦腰截断的干枯树木倒在路旁，无人看护的藤蔓植物攀上电线杆支架，被废弃的汽车随意停泊，驾驶座前挡风玻璃上满是干涸的白色鸟粪，轮胎角落则积满了断枝枯叶。 “看来他们举行仪式的时候，飓风还没来啊。” 李昂自言自语着打开了手电筒灯光，走到了一座废弃的纺织厂面前，倒塌的钢棚半耷拉着倒在门口，犹如被折断脊骨的巨人。 他进入纺织厂之中，踩踏在松软尘埃堆上，随着脚步挪动，积尘飘扬逸散，弥漫与空中。 李昂躬下身子仔细查看大厅中其他人留下的脚印，“帖子上明明说一阵有狂风刮过，而这些几天前，由尘埃形成的脚印却一点都没有散开，那说明狂风是楼主在仪式中形成的幻觉。” 他在网络上专门学习过刑侦教程，可以通过鞋子纹路、脚印深浅可以看出踏出脚印者的性别、身高、体重乃至急躁或者松缓的情绪。 “两男两女，把山羊牵进来的是个稍稍高于一米六的女生，很苗条，估计她就是发帖的楼主，嗯....还穿着双运动鞋，4.5厘米的橡胶鞋底，根据鞋头的logo可能是普拉达的印花小牛皮。” 李昂前进两步再进行查看，“这个脚印稍微重一些，女生，可能有一米七高，色块跑鞋风格橡胶鞋底，鞋头应该是鹿皮，那应该是无鞋带运动鞋，意大利风格，价格不菲哦。” 他查看了一共四组人类运动鞋脚印以及一组山羊脚印，这些脚印都集中在纺织厂大厅，那是一块灰尘被清扫出来的圆形空地，中央处用白色粉笔画下的法阵有着被涂抹破坏的痕迹，隐约可以窥见一堆纷繁复杂的图案， 而图案中央则是凌乱不堪的血迹，李昂伸出手指轻轻揭起一片血块，放在指尖细细碾磨，又放在鼻尖轻嗅。 “的确是山羊血，根据血液与脚印的痕迹，这头山羊被穿意大利运动鞋的女生粗暴地按倒在地，不顾其挣扎，用利器割开了山羊的咽喉，目视着山羊颤抖扑腾，冷酷无情地看着它一点一点失去力气，最终颓然死去。” 李昂的眼眸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华，“根据脚印显示，那两个男的，也就是B和C这个时候都吓傻了，站在法阵外面，一动也不敢动。” “虽然帖子里面一直用‘他’来进行描述，不过这个女生才应该是A，她穿着昂贵的名牌运动鞋，估计还未成年，竟然有这种勇气与体力敢宰杀一只大型活物，还用它的血举行非正派仪式，不得不说这位A是真的很想见到死于白血病的幼弟。” 李昂继续分析，在宰杀山羊之后，A把手上沾染的山羊血抖落在地，要求举行仪式。 他们点燃了蜡烛，绕着法阵手牵着手，开始吟唱咒文，然后风起云动，鬼哭神嚎，通灵板破裂，地上没有木屑掉落，说明通灵板的确是完美地分开成为两瓣。 “有意思，在通灵板碎开之后他们结束了仪式，甚至还有心思拖走山羊尸体，捡起破掉的通灵板，用鞋子扒拉掉中央染血的法阵，扒掉地上按照五芒星位置排列的蜡烛， 根据脚印显示，干这些活儿的人是B与C，脚印很稳，不是为了在女生面前装作勇敢的强撑，说明这两个男的并不怎么害怕，甚至于他们没有害怕的理由。” 李昂从地上站了起来，仔细回顾了帖子的内容，“换句话说，两个男生根本没有感觉到帖子中所描述的阴风、脚步声乃至在肩膀上响起的呼吸声，这些灵异的感知只出现在两位女生身上，灵体不可能是大男子主义者，只恐吓女生而不威慑男生，那这是为什么呢？” 他思索着，绕着法阵来回巡视，陡然想起了什么，拿着手电筒贴着纺织厂的墙壁开始找寻着什么。 果然，他在纺织厂最为阴暗的角落里发现了一些东西。 另一组人类脚印，不属于帖子中叙述的，第五个人的脚印。 这是痕迹更加明显的木质拖鞋，根据成型时间来看，与举行灵乩仪式的四个人是同时进入纺织厂，而且这组拖鞋脚印的主人一直在角落徘徊，如同夜枭一般隐匿在黑暗之中，悄然躲在纺织机后面，用那贪婪残忍的目光窥视着灵乩仪式的举行以及落幕。 第五十五章 专家 “有趣。” 李昂淡定地伸了个懒腰，排掉身上沾染的尘埃，用鞋子扫清地上所有脚印之后，便朝纺织厂门外走去。 论坛上有着来源后缀，显示是从苹果手机上发出的帖子，这就省去了很多麻烦， 李昂回到哥谭闹市，上网吧开了台机子，找到该手机IP日志和路由表，一级一级地去查询逻辑连接和物理连接，最终定位到具体的水果手机设备，以谷歌地图的形式显示出来。 “按照移动速度推测，手机的拥有者现在正在汽车上，车的方向是通往上城区，果然是有钱人家的子女，只有这种接受良好教育之余又和同龄人一样渴望脱离父母长辈束缚，才会没事儿找刺激，举行这种自己完全不知道原理的不靠谱灵异仪式。” 李昂离开网吧，走进阴暗无光的僻静小巷，从背包里拿出口罩墨镜戴上，将指缝扣进高楼大厦外表的砖石缝隙，登上天台之后在楼房屋顶飞速跳跃，寻着谷歌地图上的指示，朝高档住宅小区前进。 说是小区，其实和别墅群没有多少区别，鳞次栉比的三四层豪华别墅盖在小山坡上，每一幢都带有碧波荡漾的露天游泳池以及宽敞后院，透过落地式的透明窗户可以看见其中简约奢华的内部装饰。 能住在这里的都是城市中数得上的大人物，医院院长、演艺界明星、基金会理事长，按照市井小民的闲谈，这些大人物居住的别墅如果位置越高，就越证明其财力雄厚、地位煊赫。 李昂将身形隐匿在丛生的灌木林中，腾挪起伏避开无处不在的监控摄像头，翻身跃上充当景观的白松枝头，观察着苹果手机的位置变化。 随着谷歌地图上小型红点的挪动，一辆亮红色的保时捷缓缓驶上山坡，进入李昂的视线。 接着下方路灯明亮的光华，可以看到驾驶者和他推测的一样，是个体态娇小的白人女生，穿着件白色运动衫，只是面容憔悴，头发杂乱，眼眶通红显然是刚刚哭过。 她将保时捷停在某栋别墅外的路旁，下车深深吸了一口气，徘徊片刻之后，忐忑不安地按下了门铃，朝着门口的对讲机说道：“哈瑞斯先生，是我，艾比盖尔，你能开一下门么？” 哈瑞斯？这个姓氏有点熟啊。 李昂眉头微皱，在树梢上拿出手机，用手掌稍稍盖住屏幕不让亮光外漏之后，通过搜索引擎查找哥谭市的哈瑞斯家族。 威廉·哈瑞斯，毕业于布朗大学，拥有三家跨国银行，哥谭著名的实业家，金融家，慈善家， 其妻为格蕾·哈瑞斯，毕业于伦敦中央圣马丁艺术与设计学院，现为时装设计师， 夫妻二人育有一女一子，其女为杰奎琳·哈瑞斯，现就读于哥谭市最好的私立高中——圣布里奇学校，其幼子于两年前夭折，死于白血病。 还真是熟人啊....那时候李昂撞上了小丑帮匪徒，还在下水道里救了这位杰奎琳小姐一名，而对方也报李投桃，不留痕迹地动用家族势力帮李昂解决了当时的身份证明难题，要不然李昂到现在还是法律意义上的黑户。 说来有趣，哈瑞斯一家并不和传统的“老钱”世家一样住在古宅（虽然哈瑞斯家族也有宅邸），或是和新兴富豪一样住在自家产业的酒店楼房顶层，享受睥睨四方的高贵感觉，而是一直相对低调地居住于上城区，也就是李昂前方的这栋别墅。 “这么说来，帖子里面所说的独自举行仪式而让自己陷入昏迷的A就是杰奎琳·哈瑞斯。” 李昂思索着，眯起眼睛观察着前方正在上演的一幕。 别墅门口的对讲机没有回应，在铁门前等待的少女焦虑忐忑地来回徘徊，几番犹豫着想要再次把手伸向对讲机。 终于，一个两鬓稍有些斑白的中年男子从别墅中走了出来，他面容严肃，眉心拧成一团，举手抬足间透着一股不怒自威雷厉风行的上位者气息。 艾比盖尔急忙说道：“哈瑞斯先生，我....” “别说了艾比盖尔小姐，”威廉·哈瑞斯没有打开铁门，只是隔着栅栏，面无表情冷漠地说道：“我和你的父亲是相交多年的好友，我看着你长大，知道你是个心地善良的孩子， 甚至对于你和杰奎琳非正统的、特殊的感情都可以宽容对待， 但这一次，你教授给她的邪jiao仪式让我的女儿到现在还处于昏迷的境地，这个家庭不欢迎你。” 艾比盖尔显然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复，她低下了头，凝望着脚尖的石子，乞怜地说道：“我知道这都是我的错，但是我也知道您聘请的神秘学专家今晚就等到达，也许我能给那位神秘学专家重新复述一下当时在废弃工厂的情景，这应该能为唤醒杰奎琳提供一些帮助。” 她鼓起勇气，抬起头毫不畏怯地与威廉对视，显然自家的安全显然比纠结于责怪过错更加重要，威廉·哈瑞斯用凌厉的眼神凝望了艾比盖尔几秒钟，终究还是轻轻叹了口气，将大门打开。 “进来吧，那位神秘学专家已经在里面了。” “谢谢您。”艾比盖尔感激地点了点头，用运动衫的袖口擦了擦通红眼眶，让自己的泪痕不那么明显，犹豫着说道：“那位先生是从英国来的吧？他的名字是什么？” “约翰，约翰·康斯坦丁。”威廉等到艾比盖尔进门之后，颇为谨慎地在左右张望了一阵，确定四下无人之后，才将大门重新关上。 坐在树梢上的李昂咀嚼着这个名字，他上次听到还是在给下城区一户人家驱魔的时候，如果这位康斯坦丁先生不是欺世盗名、骗人钱财之辈，那就是真有些超自然的本领。 “还得亲眼观测，才能判断他到底是不是第五组人类脚印的拥有者。” 李昂悄无声息地翻身从树梢上下来，避开闭路电视与报警系统的监控，潜行进入了别墅的后院。 第五十六章 腰果 约翰·康斯坦丁是个外表上平平无奇的中年男人，短而杂乱的金发，穿着敞开的长款黄色风衣，打着领带，身材高而瘦削，面容憔悴眼眶深凹，看起来就像是宿醉未醒 他自顾自地坐在沙发上，态度懒散颓废，手上捧着本没有封皮的老旧书本，嘴里还不顾别墅中主客之分地叼着根丝卡（Silk-Cut）香烟，吞云吐雾间，大摇大摆地把烟灰弹进玻璃器皿。 威廉·哈瑞斯作为别墅的主人显然有些不渝，但看在女儿的份上，他还是忍下情绪，平和地说道：“康斯坦丁先生，这位是艾比盖尔，杰奎琳的好友，同时也是第一次灵乩仪式的举行者。” “哦，是么？”康斯坦丁“啪”地一声合上书本，直起身子凝望着艾比盖尔，说道：“好吧小姑娘，我不得不钦佩你的勇气，能像额前叶被切除的狂躁症患者一样，毫无警惕敬畏之心，去使用一本来路不明的邪恶典籍，举行乱七八糟的狗屁仪式，让自己和自己的朋友陷入危机之中。” 他的冷嘲热讽显然卓有成效，艾比盖尔脸庞涨得通红，但依然直视着康斯坦丁，冷静地说道：“康斯坦丁先生，我知道这是我的责任，但杰奎琳还昏迷着，你能听我具体讲一讲灵乩仪式的情形么？这可能会有些帮助。” “.....既然收了雇主的佣金，那自然要有契约精神，不管我有多么轻蔑于你带来的糟糕影响。” 康斯坦丁将身子重重瘫在沙发上，摆了摆手，说道：“愿闻其详。” 等到艾比盖尔叙述完毕，康斯坦丁的眉头已经深深皱起，嘴里叼着香烟的烟灰不知不觉就掉落在领带上。 “总所周知，西方神秘学有三大源头：古埃及、希伯来，以及古罗马。” 康斯坦丁自顾自地说道：“我手里的这部典籍不是中世纪流传下来的典籍，更准确地说，这本书的作者是十九世纪一位隶属于金色曙光巫术结社的隐修士仿古之作。” 上层精英的哈瑞斯夫妇二人自然一脸茫然，而对于神秘学稍微有些了解的艾比盖尔则面色一变，解释道：“金色曙光巫术结社据传闻是一个炼金团体，流传于十八十九世纪的欧洲大陆。 其前身是德国人克里逊·罗桑库鲁斯于于公元1484年创立的神秘组织蔷薇十字会，有其代代相传的隐秘教义与修行方法，据说牛顿，歌德以及黑格尔都是蔷薇十字会的成员。” “于1888年在伦敦成立的金色曙光巫术结社对于塔罗牌理论系统的完善起了极为重要的作用，在西方神秘学中占据重要地位。”康斯坦丁不可置否地撇了撇嘴，无所谓地说道：“当然这只是人们以为的那样，金色曙光除了塔罗之外，还涉猎有炼金、观星、占卜乃至符号学、数学、草药学，当然最重要的，魔法。” 他扬了扬手上的德文典籍，说道：“这上面的内容看起来是通过仪式召唤自然灵体，借助灵体的能力寻来死去之人的灵魂，然而你所举行的仪式没有找到合适的时间，天空中星体所处的位置出了差错。 而且据你所说，举办仪式的地点是在哥谭湾，虽然我不长住在哥谭市，但是在利物浦的经验告诉我，一座港口城市的海底一定埋葬着无数具无人认领的腐烂尸体。” 康斯坦丁嘲讽地看着艾比盖尔苍白的面孔，笑着说道：“在这种怨魂环伺的环境下，你能召唤来什么样的自然灵体？要知道被仪式引诱过来的怨灵长久以来都被拘禁在暗无天日的幽暗海底，满怀对生者的怨恨以及鲜活躯体的贪婪。” 杰奎琳的母亲格蕾·哈瑞斯终于按耐不住，厉声问道：“对躯体的贪婪？这是什么意思？” “请不要产生歧义，哈瑞斯夫人，”康斯坦丁将只剩下烟屁股的丝卡香烟按进玻璃器皿，舒适惬意地把双手枕在脑后，说道：“一个灵魂遭遇到的折磨越剧烈越持久，他的力量也就越强大，海底的怨灵渴望着重新回到人间，而唯一的方法就是附在活人躯体上。” 他伸出食指，指向了艾比盖尔，“你举行的灵乩仪式因为并不专业，所以在那些怨灵侵占你躯体之前，通灵板碎开了，仪式就此中断。 而杰奎琳小姐则因为她天资聪颖，独自举行的仪式更加符合神秘学规则，那些被召唤来的怨灵毫无疑问趁着灵乩仪式占据了她的身躯。” 为了便于说明，他随手拿起茶几上的一个果盘，将里面的腰果倒进垃圾篓，只剩下一颗。 “这唯一的腰果，你们可以将其视为杰奎琳的灵魂，而这个小盆则是她的躯体。” 说罢，康斯坦丁又抓来几十颗杏仁，倒进小盆里，和腰果分开，单独聚成一团。 “这些杏仁你们可以将其视为怨灵的灵魂，他们切断了杰奎琳与躯体的联系，时刻准备着彻底占据。” 别墅的大厅归于寂静，只剩下落地窗外，游泳池自动清理的汩汩声音。 威廉·哈瑞斯沉默良久，搂住濒临崩溃的妻子，沙哑低沉地说道：“那么我的女儿，已经不是她自己了么？” “目前为止是她自己。”康斯坦丁摊开双手，淡然说道：“那些怨灵一方面制造出假想让杰奎琳小姐以为这是一场梦境，使她沉睡，防止她重新醒来。 另一方面，他们自然不是团结友善的和睦组织，为了争夺躯体的永久居住权而不断争抢搏斗，直到留下最强大的那个灵魂。” 他不断从果盘中里面捡走体积较小的杏仁，只剩下体积最大的一颗，“等到最后一个幸存者产生，他就会彻底抹去杰奎琳的痕迹，取代你们的女儿。” 那颗孤零零的腰果被康斯坦丁兴致盎然地单独捏出来，丢进嘴里，清脆的咀嚼声在此时此刻显得无比刺耳。 良久，威廉·哈瑞斯才回过神来，直视着康斯坦丁懒散的眼眸，沉声说道：“你有办法救她么？” “有，但很难。” 第五十七章 药物 “一般来说，死去时怀抱有怨恨、冤屈、憎恶乃至深爱之类情绪的人，其灵魂在一段时间内会滞留于世，但他们所在的位面并不是现世，更准确地说，是一个由现世映射出来的次位面。” 康斯坦汀讲解道：“世界上不同区域的神秘学家对这个位面有着不同的名字，星界、狱边异界、异度空间， 当然不管用什么名字，这个次位面永远晦暗阴冷，迷茫的怨灵徘徊于此，看不见希望以及未来，杰奎琳小姐的身躯在被怨灵占据之后，她无处安放的灵魂就会像抽水马桶里的苍蝇一样，咕咚咕咚地被冲到星界，成为茫然无措的怨灵大军之一。” 比喻虽然粗鲁，但极为有效，格蕾·哈瑞斯的指关节紧紧攥住了丈夫的手掌，指关节因为太过用力而泛着苍白，“康斯坦丁先生，请你务必救救杰奎琳，不管代价是什么。” “这不是代价的问题。”康斯坦丁为难地说道：“如果要救她的话，我先要将灵魂离体，孤身踏入星界，在怨灵环伺的环境中潜伏下来，远远观望， 等到杰奎琳小姐躯体内的怨灵相互厮杀，只剩下最后几个的时候，我再走近唤醒她的灵魂，这个过程实在太过危险、有太多的不确定性...” “三百万。” 康斯坦丁的絮絮叨叨被打断，他像脖子被掐住的阉鸡一样停滞住，唇上的香烟啪嗒一声掉下来，点点红光闪烁着烫开了劣质长裤，升起烟雾与焦臭味道，瞪大的眼珠动也不动凝视着说话的威廉·哈瑞斯。 “三百万，只要你答应去救，”坐拥三家跨国银行的威廉·哈瑞斯将下巴枕在手上，面无表情地说道：“在杰奎琳醒过来之后，还能给再你两百万。” 康斯坦丁直起身子慌忙抖落与子上的烟灰，咽了咽口水，手掌无意识地对搓了一下，想要保持神秘学专家的矜持，沉吟片刻之后才故作高深地轻声问道：“.....美元？” “你不是英国人么，英镑。” 威廉难得地露出了笑容，他终于把这次谈话的主导权握在手里，只要不涉及神神怪怪之类的事项，回到自己熟悉的领域，他还是那位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商业骄子、金融巨擘。 康斯坦丁咳嗽了一下，稍稍拉开了衣领的领带，让自己的而呼吸能通畅一些，义正言辞地说道：“游走在地狱与现实的边界，拯救那些深陷泥潭的无助者，这是我学习研究神秘学的初衷，如果没有问题的话，马上开始吧，救人刻不容缓。” 纵使威廉在商海沉浮多年，这么没脸没皮的人他还是第一次见，愣了片刻之后才点了点头，他并没有询问具体的原理，专业的事情最好还是交给专业人士去处理，他犹豫着问道：“那我们需要准备什么么？” “什么都不需要，在我开工的时候保持安静，十五分钟以内不要乱动我陷入沉睡的躯体——不然的话我很可能找不到回来的路，也就是灵魂离体，” 康斯坦丁耸了耸肩，脱下身上褐黄色的长款风衣搭在沙发上，将白衬衫的袖子稍稍卷起，再次和自己点了根烟，毫无敬畏地叙述着最糟糕的可能性， “到时候我就会和《杀死比尔》里面乌玛·瑟曼扮演的新娘一样，变成就算被**花都毫无知觉的植物人。” “....好吧，十五分钟。”威廉眼角一抽，转头对自己焦虑不安的妻子说道：“走吧格蕾，和我去把杰奎琳搬下来。” “我也去。”艾比盖尔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威廉凝视了她几秒钟，最后还是抿了抿嘴唇，什么都没说。 当三人上楼搬运杰奎琳的时候，康斯坦丁无聊地叼着烟在客厅徘徊，一会儿摸一摸索尼的KD-77A1型号4k液晶电视，一会儿摸一摸褐黄色的透光玻璃酒架。 他左右张望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打开酒架插梢，来回抚摸着各色酒瓶。 “淦，92年的罗曼尼·康帝干红，这玩意儿光一瓶盖就足够让我在买上足够猝死剂量的朗姆了....” 他眉头微皱，颇为不甘地把酒瓶放了回去，老老实实地坐回沙发上，嘴里还不断嘀咕着“五百万英镑，五百万，五百万....” 威廉与妻子一起把杰奎琳从楼上搬了下来，往日清秀的少女此刻陷入昏迷，脖领上套着一层白色丝绸布帛，用以接住从她嘴角滴答流下的晶莹口水。 而艾比盖尔则在一旁轻柔地用纸巾擦拭着她的嘴唇，眼眸中满是关切与怜惜，态度之亲密未免超过了普通朋友的界限。 当然此时没有人在乎这点小事，威廉把女儿抱到沙发上，而康斯坦丁则将香烟掐灭，格外熟练地从兜里拿出针筒与药剂，在其余人难以置信的眼神中淡定解释道：“放心，这不是毒，而是阿米拉嗪可平静氯硫二苯胺，俗称氯丙嗪，是中枢多巴胺受体的阻断剂，能帮人镇静，镇吐，用上这玩意儿，星界行走成功的概率能高一点。” 格蕾·哈瑞斯显然还是有些不确定，她看着康斯坦丁淡定配置稀释药剂的样子，犹豫着问道：“您确定这是标准流程么？我是说，别的神秘学家也用这种药物？看起来不太令人放心....” “哈，夫人，您真是少见多怪。”康斯坦丁耸了耸肩，说道：“印第安部落的巫医靠吸食成瘾烟叶来获取‘神明启示’、亚马逊河流流域的原始部落在狂欢节上会用毒蘑菇粉末调动情绪， 从黑非洲的巫毒萨满到欧洲大陆的炼金结社，世界各地很多神秘社团都主张借由药物超脱人体躯壳窠臼，我所认识的很多神秘学家还专门有直通金三角地域的私人供货渠道呢， 与他们比起来，仅仅用氯丙嗪的我最多被判上一个滥用药物的罪名。” 一边说着，他已经将30mg氯丙嗪的药剂通过肌肉注射打进了自己的体内，舒舒服服地瘫在了沙发上，只说了一句，“记住，15分钟一到就把我摇醒。”旋即便陷入了宁静的睡梦。 第五十八章 救命 时间一秒一秒逐渐流逝，康斯坦丁与杰奎琳并列着仰躺在两张不同的沙发上，格蕾焦躁不安的紧盯着挂在墙上的钟表，眼睛随着分针而转动，威廉则轻轻搂住妻子的肩膀，紧抿着嘴唇，让自己的呼吸尽可能平缓一些。 终于，十五分钟的期限到了，康斯坦丁猛地直起身子，眉头紧皱表情扭曲，捂住了脑袋 宿醉一般痛苦呻吟着。 艾比盖尔焦急询问道：“杰奎琳呢？她怎么样了？” 康斯坦丁没有急着回答，而是拿起桌上的一杯清水咕咚咚喝下，毫无礼仪地擦了擦嘴角，才如释重负地说道：“.....虽然有些麻烦，但我还是把她带了回来。” 话音未落之际，躺在沙发上的杰奎琳也缓缓睁开双眼，迷惑茫然地蹙眉问道：“....我这是在哪儿？” “感谢上帝，你终于醒了，”格蕾情难自抑地搂住了女儿，喜极而泣地梳理着她垂到脸颊上的头发。 “这关上帝什么事，把她救起来的明明是我好不好？”康斯坦丁不禁腹诽，但是看在真金白银的雇佣费的份上还是什么都没说。 威廉长舒了一口气，肃穆的脸上终于浮现一丝笑意，重重握住康斯坦丁的双手，“非常感谢您的帮助，英镑会在稍后打到您的账上。” “这是我应该做的。”康斯坦丁故作谦逊地点了点头，“只要杰奎琳小姐没事就好。” “我可不怎么想。” 沉重沙哑的说话声音于后院响起，李昂穿着兜帽衫，戴着口罩墨镜，右手从衣兜里拿出来，轻轻扣了扣落地式的玻璃窗户，“能开下窗么？” “你是谁？”威廉处之泰然地厉声喝问，一边惊疑为什么防盗警铃没有响起，一边悄然将手掌伸向茶几下方，摸索着呼唤警卫的按钮。 “我就是个普普通通的驱魔术士而已，无足挂齿，”李昂推了推墨镜，淡然说道：“不过我趁着你们搞什么‘星界行走’的时候切断了警铃线路，而且威廉先生，我劝你最好把手掌从茶几下面拿出来，别白费功夫， 因为如果你是想要呼叫那几个G4S公司的保镖的话，那你恐怕就要失望了。” 李昂稍稍退后几步，侧过身子，让客厅中几人可以清楚地看到后院游泳池中，斜倚着池壁瓷砖仰面漂浮着的五具尸体。 这些尸体都是魁梧剽悍的中青年男子，穿着统一西服，内衬防弹背心，腰间别着手枪，甚至耳朵里都放置着带有伸缩线的白色对讲机耳塞， “G4S不愧是全世界规模最大的私营安保公司，特别是这五位针对高价值客户而派遣的精英安保人员，其应对处理武装冲突、团队协同的特种作战能力完全不下于英国第22特别空勤团或者绿色贝雷帽之类的精锐特战部队，并且在安全保卫层面上恐怕还要更加专业。” 李昂无所谓地说道：“五个安保人员一个在后院，一个在前门，一个在侧厅，一个在顶楼，还有一个暗哨躲在隔壁别墅的地下室里，通过监控摄像头统筹全局，花了我总共五分钟去挨个解决他们——其中的三分钟我都在寻找暗哨的位置。” 威廉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他纵横商界这么多年，涉及的权财交易、阴私秘闻不知凡几，面对过数次濒临绝境的绑架刺杀，每一次这些精锐保镖都能在关键时刻拯救他的性命，但此时，这个穿着休闲兜帽衫的男人竟然风淡云轻地将他们统统杀了，甚至都没有任何声音..... 李昂注意到威廉脸上隐隐流露出的恐惧表情，摊手说道：“别误会，哈瑞斯先生，我可不是毫无理由嗜杀成性的恶棍毒瘤，这几个出来混口饭吃的保镖现在还没死，只不过被打晕了而已，不过你最好把泳池的恒温系统开起来，以免这些保镖醒来之后感冒发烧。” 不等目瞪口呆的威廉·哈瑞斯反应过来，李昂已经自来熟地拉开落地窗窗门，走进了客厅， “哈瑞斯夫人，我建议你把悄悄放在背后的电话拿出来，放回原位，毕竟哥谭条子最近都在忙着维持飓风带来的治安，这么晚还骚扰911就显得不那么妥帖了。” 格蕾·哈瑞斯恐惧地从身后拿出了电话，在李昂的凝视中颤抖着将其放了回去。 威廉不愧是上层社会的精英人士，立马稳定了自己的情绪，上天几步将妻女拉在身后，目不转睛地直视着李昂，沉声问道：“你到底是谁？” “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我是个驱魔术士，”李昂说道：“游走在地狱与现实的边界，拯救那些深陷泥潭的无助者，这是我作为驱魔师的初衷。” 这是老子想出来的台词！康斯坦丁眼角一抽，腹诽着稍稍后退了两步，他只是个沉溺于酒精与肾上腺素刺激的二流神秘学者， 要是论贴身搏斗那更是不入流的渣渣，连参与英国佬传统的足球赛之后的街头械斗，都得事先观望一下对方阵营有没有匕首、混凝土板砖之类的杀伤性武器。 换句话说，他一点都不想招惹这个能无声无息解决掉五个武装安保人员的兜帽人——至少在知晓对方底细之前不想。 “好吧，先生，请你在采取行动之前重新考虑一遍，这里是法制健全、刑侦系统完备的美国，任何不恰当的行为都可能招致一系列不好的连锁反应，” 威廉·哈瑞斯谨小慎微选择尽可能不带有威胁性的词语，挂着僵硬的微笑，和声说道：“同时，我也是拥有大量社会资源的资本家，不管你要什么，我都能提供。” “那就太好了。”李昂打了个响指，伸出食指指向了一脸茫然无措的杰奎琳，“我要她。” “....”威廉的笑容凝固了，他轻轻吸了一口气，柔声说道：“不，先生，她是我的女儿。如果你是想要钱的话，5分钟之内我就能联系瑞士银行； 如果你想要玩伴的话，我可以为您预约哥谭城最顶级的娱乐会所。” 李昂摇了摇头，上前轻巧地一拉一扯，就让挡在杰奎琳身前的哈瑞斯夫妇摔在了沙发上。 “别搞错了哈瑞斯先生，”李昂揪住了杰奎琳的发丝，轻笑着将少女的头颅狠狠砸在了木质茶几上，在众人惊恐愤怒的眼神中悠悠说道， “我想要的，是拯救她的性命。” 第五十九章 提问 杰奎琳的额头肉眼可见地红肿起来，她痛苦无助地抽泣着，因为李昂还揪着她的头发，所以她不得不弯起膝盖支撑体重，不让自己的头皮扯烂。 李昂轻笑着掐住了杰奎琳的下巴，拿出手机，把屏幕上的谷歌百科显示结果给她看，“你的名字是杰奎琳·哈瑞斯，对么？” 少女的声线颤栗着，两行清泪滴答滴答地落下，将地毯浸湿，“对.....” “很好。”李昂点了点头，接着问道：“你父亲的名字是威廉·哈瑞斯，你母亲的名字是格蕾·哈瑞斯对么？” 杰奎琳低下头去，不敢直视李昂墨镜下没有一丝温度的视线，“对。” “按照搜索引擎上的显示，你弟弟的名字是罗伯特·哈瑞斯（Robert·Harris）对么？” “对。” 李昂笑了一下，复而问道：“那么他的小名是什么？准确地说，你和你的父母平时会怎么称呼他？” 在欧美国家，在日常生活中人们有时候不称呼一个人的正式姓名（legal-name），而是使用由正式名变体而来的小名（nickname），一是因为有些正式名念起来拗口繁琐，二是可以拉进距离，显示关系亲密。 比如某个男人登记在册的正式名是萨缪尔（Samuel），那么在日常生活中，亲朋好友很可能称呼他的小名，比如萨姆（Sam）或者萨米（sammy）， 又比如伊丽莎白（Elizabeth）这个名字用于日常生活中显得有那么一丝冗长，所以包括李昂、克里斯蒂娜在内的熟人都称呼她的小名Beth。 此时此刻，杰奎琳还是那副惊恐无措的表情，抽泣着说道：“我，我记不清了....” “撒谎。”李昂淡定地扇了她一个耳光，揪起她的长发，让杰奎琳与自己对视，“要知道你能为了见到自己那九岁时候就早夭的、死于白血病的幼弟而举行邪恶仪式，为此甚至能用一柄没开封的粗糙小刀强制割开活畜的咽喉， 对弟弟抱有如此深切感情，也就是俗称弟控的你，怎么可能记不起他的小名？” 杰奎琳疯狂的摇着头，无助乞怜地哭喊道：“我不知道，真的，我什么都记不清了....” “好吧，”李昂无所谓地稍稍松开对杰奎琳的束缚，说道：“那么我给你三个选项，Rob、Robbie、Bert。” “.....Rob。” “错。”李昂再次扇了她一个耳光，说道：“谷歌百科上没有的东西你就答不上来了么？嗯？侧厅架子上有个相框，装着你和弟弟去阿尔卑斯化学的照片，而照片的角落则有笔迹签名，Jacquelyn-and-bert， 如果现在你是在参加无聊的智力问答电视节目的话，那作为主持人的我就得重重一拍座子上的按钮，在大屏幕上打出一个硕大无比的红色叉号。” 杰奎琳清泪横流，惹人哀怜地摇头说道：“我说了我记不清这些事情，我的头好痛.....” “那我换个问题，”李昂长叹了一口气，淡定地说道：“你的经期还有几天才到？” 空气，凝固了，一切都归于寂静，只剩下后院的游泳池还在不识氛围地波澜起伏不定。 这粗鲁无礼的问句显然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杰奎琳目瞪口呆地愣在那里，直到李昂轻轻掐住她的脖颈，让她的面孔因为窒息而涨得通红，才惶恐不安地艰涩说道：“应该还，还有10天...” 李昂眉梢一扬，他前世行走江湖的时候，曾经学过悬壶济世、妙手仁心的医者本领，还在战乱年间客串过稳婆（古时帮人接生）一职， 今世通过实体书籍与网络资料，对于现代医学也有不浅的钻研，什么内、外、妇、儿、眼、口腔、耳鼻喉等等科目无一不通， 他将灵气缓缓探入杰奎琳的身躯，顺着筋脉查看了一番，才摇头说道：“你身体康健，没有妇科病，再加上前两天刚刚过了经期，怎么个还有十天。” “....我记不清了。” “那你总该记得自己还是不是完璧之身吧？”李昂很是严肃，一本正经地讲着乱七八糟、完全是老流氓的瞎话，“告诉我是，或者不是。” “...不是？” 她的回答已经不那么确定，而阿比盖尔的视线也稍稍畏缩着挪开了几分。 “又错了，”李昂再摇了摇头，指了指格蕾·哈瑞斯说道：“杰奎琳的母亲是个极为虔诚的天主教信徒，在她的耳濡目染下，她的女儿也皈依了天主教，虽然杰奎琳和这位阿比盖尔小姐有着友情以上的特殊情愫，但终究没有跨过那条线。” 终于，杰奎琳彻底沉默了，她将求救的眼光投向了父母双亲，而威廉与格蕾也有那么一丝犹豫与不肯确信， “爸爸妈妈，我真是你们的女儿啊...”杰奎琳带着哭腔喊道：“我的脑袋彻底糊涂了，记不清这些事情。” “告诉我，为什么你非要坚持说谎呢？”李昂无奈地掐住了她的咽喉，将她的脑袋狠狠按在沙发的枕头上，令其手脚扑腾挣扎不已。 “放开她！” 威廉·哈瑞斯咆哮一声从沙发上跳起来扑向李昂，然而对方只是挥了挥手，就轻而易举地扼住了他的脖颈，单手把他举在空中。 “在我干活的时候，最好保持安静，哈瑞斯先生。” 李昂将威廉丢了出去，重重撞上墙角，让后者闷哼着蜷缩住了身躯。 “最后一个问题了，小姐。”李昂将视线收回，把少女从枕头上抬了起来，和善地说着恐怖的内容：“这问题，答不上来，你就准备去死，好么？” 康斯坦丁终于看不下去了，他急迫地说道：“这位先生，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专业出身的驱魔学者， 不过在举行灵乩仪式之后，杰奎琳小姐的神志肯定受到了损伤，有些记忆会出现紊乱，记得不是那么清晰，你这么问，是问不出结果的。” “相信我，康斯坦丁先生，最后这个问题，她一定会谨慎回答。”李昂笑着转回头，对恐惧到了极点的少女问道， “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第六十章 推理 杰奎琳脸上恐慌哭泣的神情肉眼可见地迅速凝固，她冷清地撩拨了一下搭在额前的发丝，将其梳至耳后，态度高傲淡漠如同披戴冠冕的女皇一般，凝望着李昂饶有兴致的视线， “我是谁？我是杰奎琳啊，杰奎琳·哈瑞斯，出身豪门的乖乖女，圣布里奇学校的舞会女皇，未来百亿家产的继承人。” 她一边卷着耳后的发丝，一边轻蔑地说道：“有问题么？穿着廉价兜帽衫的可怜虫？” 李昂嘴角扬起一丝弧度，他松开了掐着杰奎琳脖颈的手，笑着说道：“让我猜一猜，在巴黎岛废弃纺织厂那儿，木质拖鞋造成的第五双人类脚印是你的？” “荒谬，”杰奎琳冷笑着与李昂对望，“那天我明明穿着无鞋带运动鞋，和艾比盖尔一起举行灵乩仪式，怎么就成了木拖鞋。而且参加仪式的只有四个人，哪来的第五个人。” “那我换个问法，”李昂和善地说道：“木质拖鞋脚印的拥有者，是一位又老又胖、临近死期的开普敦黑人女性。” 艾比盖尔瞳孔骤然一缩，不顾当下凝固的气氛，惊呼道：“是那个在古董店把德文典籍卖给我的.....” “没错。”李昂打了个响指，看着杰奎琳依旧冷淡的表情说道：“在杰奎琳与艾比盖尔举行所谓‘灵乩仪式’的时候，那个卖出典籍的黑人老太太就躲在角落的纺织机后面，踩着传统的非洲木质拖鞋，用贪婪渴望的眼神注视着少男少女们。”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说的话听起来就好像疯帽匠的胡言乱语。”杰奎琳面无表情地说道。 “你听我接着解释，”李昂笑着指了指艾比盖尔，“故事要从一开始讲起，当艾比盖尔踏进古董店的一瞬间，她就进入了一个陷阱，一个由彻头彻尾谎言编织的陷阱。” 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李昂身上，而他则悠闲自在地在客厅里惬意漫步，举起三根手指头说道： “提问一：德文典籍是真是假？” “提问二：黑人老太太的身份？” “提问三：这一切的目的？” 没有人吱声，偌大厅室中只剩下李昂的独白，“艾比盖尔小姐，你能把那本放在书桌上的德文典籍给我递过来么？” 满怀疑窦与惊诧恐惧的少女照做执行。 “非常感谢。”李昂点了点头，随意翻了翻典籍，“第一个问题，正如康斯坦丁先生所说，这本书确实著于1805，其作者也确实实是金色曙光巫术结社的隐修士。” “然而....”他将书本对半摊开，手上用力，将典籍粗暴地撕裂开来，“里面法阵咒语确实有效，然而并不是为了通过仪式招来灵体，与死去之人沟通。 准确地说，这场仪式的唯一作用就是让举行者的灵魂在极为短暂的时间内离开躯体，这个时限实在是太短，以至于举行者根本无法察觉到它的发生。” “怎么可能，”艾比盖尔叫到：“在废弃工厂里我们确实感受到了阴风，还有若有若无的呢喃低语。” “那是被人精心炮制出来的虚假幻觉，”李昂解释道：“自从你拿走这部典籍之后，黑人老太太就一直密切关注你的行踪，一路跟着你回到米国，回到哥谭，在暗处注视着你如何准备仪式，甚至在仪式现场，还用魔法制造出了近似于灵乩的幻象。” 艾比盖尔瞠目结舌，而杰奎琳依旧淡漠，康斯坦丁则低着头默默抽烟，用脚尖在地板上摩擦，来回踹着地上堆积的烟灰。 “但是，如果灵乩仪式是假的话，那那个黑人老太太为什么要费这么大工夫？”艾比盖尔也不是蠢人，紧接着问道：“难道仅仅为了看我们出丑么？” “不，她确实想要你们举行仪式，她想要的就是你们那一瞬间的灵魂离体时刻，”李昂摊开双手，说道：“现在回答第二个问题，这位黑人老太太确实是那家设立在南非开普敦古董店的老板，生于1938年，有着拗口冗长的名字，有着自己的儿子、孙子、侄子、侄孙一大帮子亲人， 但同时，她同时也是金色曙光巫术结社的隐修士，是这本十九世纪初德文典籍的作者，” 时间对不上！一个生于1938年的非洲女人，怎么可能是1805年的书籍的作者？这中间跨越了一个世纪！ 李昂看出了诸人的疑惑，笑着说道：“现在回答第三个问题，黑人老太太之所以炮制这一切，都是为了延长生命。 她苍老了，年迈了，濒临死亡了，这具躯体已经走向了极限，一般人可能就此认命，但她不需要。” 李昂伸手指向了艾比盖尔，说道：“她需要的，是你。” 而少女则惊愕万分的叫到：“什么？！” “别误会，她要的是你年轻靓丽的身躯。”李昂如同医科手术钳一般精准地挑选词句，以免造成更多的误解，“她在等待着，如同持有鱼竿的渔夫，等待着鱼饵被啃下。” 他踹了踹凌乱洒在地上的纸质书页，“这本书就是鱼饵，任何按照书上注解举行仪式的人，其灵魂会有极短暂的时间离开身体， 而已至耄耋之年的黑人老太太就可以趁虚而入，侵占艾比盖尔的身躯，借此获得新的生命。” 艾比盖尔捂住了嘴唇，难以置信地叫道：“那为什么不是我，而是杰奎琳？！为什么她不在第一次仪式的时候动手？” 李昂笑了一下，墨镜表面反射着吊灯的光彩，“她虽然是个魔法师，但濒临腐朽的躯体并不能让她有太多的操作空间，她不可能大摇大摆地走到四个青少年身前，众目睽睽之下施展侵占他人躯壳的把戏。 她的目标本来是你，她想等到你按照典籍后面的内容，独自一人举行仪式的时候再动手，然而她发现了更好的目标，更加年轻靓丽，身世更加豪华，而且对于灵乩仪式有着更深渴望的杰奎琳。 她看出了杰奎琳对于幼弟深切的爱意，于是她选择等待时机，果然杰奎琳按照她的想法偷走了典籍，独自一人举行了仪式。 趁着这个时候，一路尾随而来的她施展了术法，将自己的灵魂注入进杰奎琳的身躯之中，成功完成了替换。” 李昂上前，拉开了落地窗的窗门，从后院灌木丛生的地下深处拽出来一具浑身上下沾满泥土的黑人女性尸体。 他毫不忌讳地拂去了已经生蛆尸体脸上的尘土，让艾比盖尔可以清晰地辨别出来， “当她灵魂离体的时候，这具身躯就难以抑制的开始腐朽，为了不让别人发现，她甚至在杰奎琳举行仪式之前，就把自己埋进土里， 等到有缘被发现的那一天，警方又能从彻底腐烂的尸骨里查找出什么证据？就算是查出来了，美国警察资料库里面又怎么可能会有南非老太太的身体信息？ 就连我，也不得不为她浑厚高深的魔法技艺、果敢大胆而又精确缜密的行动计划赞叹不已。” 啪，啪，啪， 掌声响起，鼓掌者正是杰奎琳，她脸上挂着赞许的笑容，甜声说道：“堪称完美的推理，不过你还没有解释最后一个问题.....” “你是说为什么一个生于1938年的非洲女人会是1805年的书籍的作者？” 李昂笑着拍了拍手上沾染着的尘土，说道：“因为这种仪式已经举行了无数次，从十九世纪开始，书籍的作者就一直用这种方式更换着身躯，延续着生命， 所谓的黑人老太太，恐怕也是这个陷阱的牺牲品之一，我说的对么？活了两百多年、更换过无数次身躯的金色曙光结社魔法师？” 第六十一章 拖延 “唉，何必呢？我只是想当一个年轻靓丽、身材曼妙、前途光明的豪门大小姐，上一次一不小心找来的黑人肥婆身躯真是恶心死我了，你能想象我每天晚上都得用魔法去清除肚子赘肉间的肥油么？” 瑞贝卡双手叉腰，翻着白眼说道：“穿兜帽衫的小子，你我毫不相干，各走各的路多好，非要多管闲事把我拆穿？” “并不是多管闲事，”李昂无所谓地说道：“我对于魔法这种东西非常好奇，如果能找到一个精通术法的法师作为交流对象那就再好不过。” 瑞贝卡嘴角一抽，感叹道：“你要交流术法那你可以等我干完这票再说啊，不就是交流么？犯多大仇非得这么折磨我。” “....我指的交流，是把你所有知识信息统统榨干之后，再把灵魂也截留下来当成藏品，如果你能接受这种做法的话，那我们就可以达成一致了。” 李昂一脸轻松地讲着玩弄他人灵魂的可怕命题， 他一直认为，和那些动辄屠杀十万百万生灵祭炼魔器的魔道巨擘比起来，自己这种只会在学术问题上较一较真的方外术士简直是朴实纯良到了极点， 至于他在追求大道的路径上，无意中碾死的那些挡在路前的蚍蜉虫豸.....都说了是虫豸，自然不算作有意义的、值得讨论的命题。 果然在听到李昂的话语之后，瑞贝卡脸上的表情顿时沉了下来，就连康斯坦丁都不露声色地后退了几步，无论在西方抑或东方神秘界，玩弄他人灵魂都是可做不可说的禁忌事项。 “话说回来，” 李昂推了推墨镜，歪着头说道：“我本来还犹豫到底是称呼你魔法师先生呢？还是魔法师小姐，不过你既然在灵乩仪式上专门针对杰奎琳与艾比盖尔两位女生制造幻象，那你应该是一位女性。” “你猜的没错，我确实是一位淑女。”杰奎琳，或者说魔法师小姐的灵魂驱使着杰奎琳的身躯，颇有黑色幽默转了个圈，以显示自己的婀娜身姿，“不过请你最好注意，永远不要在一个女人面前直言其年龄岁数。” “1780年，” 接过话茬的人名为康斯坦丁，他将指缝中衔着的香烟丢在地上，重重吐出一口烟雾，眯着眼睛说道：“瑞贝卡·米勒出生在英国伦敦的一个贵族家庭，从小展现出超出常人的学习天赋，长大之后沉迷博物学， 由于家庭教育自幼被当成男孩子来抚养，便以约翰·米勒的男人身份活动于英国的上流社会与学术圈，被邀请加入蔷薇十字会之后开始研究神秘学，在魔法一途走得太远太深以至于令其他神秘学家恐惧。” “准确的说不是恐惧，是敬畏。”瑞贝卡用甜美的笑容回应道：“我窥见了永生的奥秘，而其他人则纷纷指责我侵犯了上帝柄权所笼罩的圣域，这些为教廷所憎恶的离经叛道者内心深处是知道我才是正确的，却不得不用追杀我的方式来稍稍削减一些他们内心的惶恐。” 康斯坦丁拍了拍袖口，头也不抬地说道：“所以和你一起同为蔷薇十字会成员的玛丽·雪莱才创作了《弗兰肯斯坦》一文，用隐晦的方式表达对你的愤怒。” “不，《弗兰肯斯坦》这本书的全名是《弗兰肯斯坦--现代普罗米修斯的故事》，看不出来么？虽然玛丽她没有神秘学天赋，但她认可我，崇拜我，如果不是她那个该死的丈夫的话，她早就跟我跑了。” 瑞贝卡不屑地说着令人惊愕的历史真相，然而康斯坦丁却没有理会，重重朝地上啐了口唾沫转过头对李昂说道：“你以为自己很聪明么？你知道你犯了多大的错么？ 她是个强大无比的魔法师，我本来虚与委蛇，星界行走之际想假装不知道她是冒牌货，等到她放松警惕的时候用咒文将她逐出杰奎琳的身躯，可现在全完了。” 李昂嗤笑一声，回敬道：“用咒文把一个灵魂强制驱赶出身躯，会对这具躯体造成永久性的损伤，哪怕杰奎琳的灵魂再次回归，她也会变成植物人，动也不能动，如同一滩烂肉一般。那样子杰奎琳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这已经是最好的解决方案了。”康斯坦丁冷漠地说道：“我只是承诺过会尽力把杰奎琳带回来，没有承诺更多。” 在两人交谈的时候，瑞贝卡则叹了口气，将右手平举，自手心冒出汹汹升腾的青色火焰，“我说，能不能尊重一下我？” 从她手心中烈烈腾起的火焰骤然分裂成无数朵婀娜多姿的、由火光组成的藤蔓花朵，于空气中结成纷繁复杂、坠饰有层层叠叠符文符箓的法阵， 哪怕是艾比盖尔与哈瑞斯夫妇这些没有超凡能力的普通人，也能根据自潜意识当中疯狂尖叫的危机意识而意识到当前的危机， 他们一个个如同僵直在史前巨兽利齿之间的小动物一般，停滞在原地，睁开双眼盯着那逐渐扩大的玄奥法阵，周身不断地轻微震颤。 “呼，这具年轻的身躯就是不一样，比那个黑人老太婆的强太多太多了，”瑞贝卡满意地笑了笑，左手一抬，凭空创造出另一面法阵，“现在勉强达到我巅峰时期的十分之一左右，虽然不多，但解决你们戳戳有余” 等到康斯坦丁与李昂脸上的表情转为凝重，瑞贝卡才满意地点了点头，笑着说道：“说实话，你们两个小丑真的有点惹怒我了，甚至于还敢把我的头砸在茶几上，掐着我的脖子问话，要不是为了拖延时间适应这具身躯，我早就把你们统统点成焦炭了。” 李昂吁了口气，歪了歪头，问道：“.....你什么时候产生了，只有你一个人在拖延时间的错觉。” 第六十二章 指枪 瑞贝卡面色一变，轻启半点朱唇，飞速吟诵着玄奥冷僻的咒语，组成法阵的火藤好似笔墨般鸾回凤飞，随着咒文语义语境的改变，变化成凄寒的青色， 庭室中的温度瞬间下跌，以圆形法阵为中心，刺骨寒意如同湖心波澜般蔓延扩散，木质地板结起霜冻，地毯边沿的线头挂满锥形冰凌，盛放酒瓶的玻璃柜更是满布蛛网裂纹，发出令人牙酸的沉闷咯吱声响。 没有超凡能力的哈瑞斯夫妻与艾比盖尔仓惶向后逃去，然而寒气的脚步并不比他们慢，魔法铸就的冰封效应下一秒就能追上他们，将其冻结成血肉冰雕。 康斯坦丁将香烟啐在地上，长款风衣烈烈舞动，一脚踏出，自足下腾起微弱火苗，组成弧形防线暂时抵御着冰封魔法的脚步。 寒气为火苗所挡，只是稍稍一滞，旋即便以滔天恶浪之势卷土重来， 康斯坦丁面露苦色，双掌猛地按在地上，然而随着手掌按下而腾起的火墙，在冰封欺凌之下肉眼可见地开始萎缩萎缩熄灭 不，瑞贝卡施展的不是冰封术，冷窗冻壁庭室中的透骨奇寒甚至只是施展魔法时的延伸效应.... 不愧是活了三百个年头的巫女，魔力之雄浑磅礴令人咋舌乃至绝望，哪怕只是刚刚夺舍而来、没有经过多长适应期的躯体，也能发挥出令现世绝大多数神秘学者高山仰止的魔法。 康斯坦丁心思急转，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下躲在他身后的哈瑞斯等人，如果情况不妙的话，只能抛下雇主跑路了.... 对于坑人这种事情，他真的是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连结交多年的老友旧识都能轻易卖掉，何况是一面之缘的雇主？ 再说他连这次的费用还没收到呢。 女巫并没有将注意力集中在康斯坦丁身上，这种魔力波动微弱到可以忽略的二流神秘学者甚至都没有得到她关注的价值，只是无足轻重的小虫子罢了。 瑞贝卡芊芊玉指微微颤动，兀自旋转不休的圆形法阵瞬间破裂，分散成为十二块形状不一、大小各异的零碎组件， 这些破碎组件转动，扩散，翻折，蔓延，旋转， 流光瞬息间，法阵组件已经彻底看不出原貌，变幻为整整十二面如同万古坚冰一般的巨型圆盾，整整齐齐拱卫在瑞贝卡身前，壁垒森严没有一丝死角。 她在等，等李昂积蓄酝酿已久的雷霆一击。 她没有失望， 李昂深深吸了一口气，让冷清寒意浸没周身，气海翻腾掀起万丈波澜，筋脉扩张直至极限。 他屈膝躬身，脚风淡云轻地踏在地上，厚厚的冰棱瞬间破碎，四散飞溅徒留凌乱狼藉，而那千钧万钧之力更是深深扎下，铺就木板彻底化为碎屑齑粉，和着飞舞的冰沫遮挡住了视线。 他抬手，并食指中指为枪尖，袖口为枪缨，臂为枪杆，似潜龙出水一般，舍弃什么崩、点、穿、劈，舍弃什么圈、挑、拨、舞，只剩下一个字： 刺。 巨量灵力凝结聚集于指尖，形成苍白色的弧形气锥，空气被无情切割，发出倏倏的尖锐蜂鸣。 踏破冰河，一往无前，纵使前方是千丈孤壁、万仞横峰，也绝不回头。 终于，枪尖触碰到了冰盾。 所有人的眼睛都睁开着，映射在瞳孔中的再无其他，只剩下这惊心动魄的一幕。 第一层冰盾连些许阻碍都没能造成，就被开碑裂石的沛然大力崩坏破碎，透过晶莹模糊的冰盾，似乎能看见瑞贝卡脸上惊愕错乱的的神情。 怎么可能？要知道用魔法铸造的冰盾其坚硬程度近乎和钢板无异，凭谁都无法相信竟然有人能够仅凭肉掌就将其打碎。 不过这也没什么，一层之后还有整整十一面，莫说是血肉之躯的人体，就算是投石机抛出的千钧巨石、机枪倾泻出的弹链长河，也没有那么容易统统击碎。 瑞贝卡强行说服了自己，下意识地忽略自己那紧抿的嘴唇与沁着冷汗的手心，悄然之间，她已经没有了对李昂实行必杀的信心，只想着能逃离此地。 枪尖一路势如破足，直到抵达第七层冰盾，才稍稍造成了一丝丝停滞。 李昂顿足，墨镜下的漆黑眼眸充斥着冰冷，气海再次掀起滔天恶浪，周身上下都升腾起灼热白雾。 开！ 人仙炼窍法运转至极限，由灵气组成的枪尖锋芒明亮数分，数层冰盾如雪遇春阳，消融化去。 瑞贝卡只觉如鲠在喉，如芒在背，如同密密麻麻的针尖悬于脆弱眼前，无比真实的死亡威胁几乎让她想放声尖叫。 巫女的一生实在是太顺利了，在结社时自己只需专心研究神秘学，哪怕因为“侵犯上帝领域”的永生之法遭到他人追杀，自己也可以凭借窃取他人躯体隐匿行踪。 魔力日积月累，水到渠成，瑞贝卡只知道自己越来越强，却一直对自己的强大没有多少概念， 无论觊觎永生的别派巫师，还是教廷派来的宗教裁判所圣武士，在浑厚精湛的魔法技艺前都不堪一击， 然而她还是害怕，漫长的寿命并没有增长她的战斗经验，反而让瑞贝卡更加谨慎，没有必要战斗，没有必要搏杀，只要逃离，隐匿，潜伏，就能获得更长久的人生。 我想要的，只是活着... 恐惧诱发的怒火涌上心头，她清秀的脸孔因为青筋暴起而变得无比狰狞，但纵使如此，她依旧没有正面对敌的勇气。 巨量魔力凝聚身前，咒语法阵竭泽而渔地搜刮着空气中最后一丝水汽， 第十三面冰墙拔地而起，厚度可达常人臂展，将李昂分割在外，瑞贝卡脚尖轻点地面，足下腾起汹汹火蛇，整个人悬停于半空之中，发丝蹁跹舞动，火光照耀之下如同神圣不可侵犯的女神一般。 她往后退，她要逃， 这可能么？ 李昂凝望着森严冰盾，扭动手臂，恰似长枪搅动，红缨翻抖，指尖无可阻挡地深深锲进墙中。 冰墙碎了， 漫天冰屑之中，两根手指已经轻轻按住了瑞贝卡的额头。 第六十三章 毛巾 磅礴气劲透过巫女额头，沿着脉络冲撞筋骨窍穴，一瞬间瑞贝卡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瘫软麻木，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向地上摔去， 随着施法者的停顿，巫女造成的法术效果也飞快消散，冰柱冰锥轰然消融，在大厅中差点汇结成了湖泊，门槛处有若瀑布一般哗啦啦倾泻水流。 要不是这时候正值深夜，而且高档住宅区的别墅之间距离甚远，恐怕早就有邻里过来探头探脑，警察巡视审问了。 李昂不满地叹了口气，他的鞋子已经彻底被水流浸湿，兜帽衫上也挂满了晶莹水珠，随着身体动作，珠帘似的沿着衣襟滴落。 康斯坦丁站了起来，不太确定地问道：“....她死了么？” “现在还没有，只不过浑身瘫痪了而已。”李昂随口说着，注意到格蕾脸上哀婉的神情，进而补充道：“别紧张，暂时性瘫痪。” 事实不仅如此，李昂埋在对方身体内的气劲如同长钉一般，牢牢锁住瑞贝卡的每一个关节，纵使对方想要结成手印、施展魔法，也绝不可能做到。 他随意把一张木椅夹在左臂腋下，又将杰奎琳的身躯从地上扛起来背在肩上，走到后院，把杰奎琳放在木椅上，转头对康斯坦丁说道：“你身上带着那种能够暂时拘禁灵魂的法器么？” 康斯坦丁迟疑了一下，从兜里翻出一块指甲盖大小的、无切割纯天然的青紫色宝石，警惕地询问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要用法器把这个瑞贝卡的灵魂从身躯里拿出来。” “不可能，”康斯坦丁摇头说道：“一个大魔法师的灵魂强度远远超出你的想象，除非她自己愿意，否则你不可能强迫她离开身躯。 除非你按照我的方法，用需要准备的咒文法阵直接驱魂，当然这会对杰奎琳小姐的身体造成永久性损伤.....” 李昂微微一笑，伸出手指在瑞贝卡的额头上点了一下，解除了胸膛以上的禁锢束缚，让她可以呼吸说话。 他拧了拧袖口的水渍，头也不抬地说道：“如果说我有办法让瑞贝卡自行离去呢？” “我只能说希望不大，”康斯坦丁熟练地点了根烟，说道：“纵使是大魔法师，其灵魂也远远没有达到能够离开寄居的躯体还能长久存在的强度，这几乎没有妥协的余地，除非.....” “除非你们给我找一个全新的身躯，要年轻美丽的少女，纯洁天真，活泼可爱，最终要的是家境一定得优渥，我的生活作息可都得需要最高档的享受消费，” 瑞贝卡最怕的就是对方绝情绝性，能够不顾杰奎琳的安慰将自己彻底抹杀，此时看到生机，态度立刻变得从容不迫，似乎吃准了对方拿自己没办法， “这是一个交易，只要你们给我找来新的身体，那也许、可能我会同意离开。” 李昂哑然失笑，“看来你还是没有理解清楚自己的处境，我敢保证，在一个小时之内，你就会求着我把你的灵魂拿出来。” “哈？怎么，你要对我用刑？”杰奎琳仿佛听到了极为好笑的笑话，歪着头说道：“知道么，我曾经在女巫审判的时候一不小心被抓住过，绑在火刑架上烤了将近半个小时，直到木柴熄灭、愚昧无知的卑微村民统统逃离之后，我才从容不迫地离开火刑架。” “她说的没错。”康斯坦丁点了点头，说道：“世代隐秘的巫术结社中有无数种折磨人的手段，而位于教廷的宗教裁判所更是无所不用其极，通用的刑讯手段对于瑞贝卡这种大魔法师而言都是毛毛雨。” 瑞贝卡越发地有恃无恐起来，她娇媚地舔了舔嘴唇，妖娆地对李昂说道：“而且，你伤害我，就相当于伤害杰奎琳，你也不忍心看着一位年轻靓丽、处于花样年华的婀娜少女断手断脚、满身伤疤吧？” .... 李昂有些迷惑，他伸出手指将瑞贝卡的下巴轻轻抬起，凝望着对方的眼眸，与她耳畔轻轻说道：“我也认为断手断脚太过残忍，所以我打算用一种更加温和的方式，你说好么？” 没由来地，一股寒意自瑞贝卡的脚心升起，如同冰冷湖水一般淹没头颅，瑞贝卡掩盖着不安，强笑着说道：“那我只能说，我很期待....” 李昂抬起头，对瑟缩在角落里的格蕾·哈瑞斯说道：“请问洗手间在哪儿？” 格蕾吓了一跳，但还是颤颤巍巍地抬起手臂，为李昂指明了方向。 “非常感谢，”李昂施施然地进到洗手间，从里面拿出一块大一块小的毛巾，以及两个木桶，里面装满了波澜荡漾的清水。 “600克，20秒，” 李昂将水桶放在瑞贝卡身前，莫名其妙地说道：“你知道这两个单位之间有什么关联么？” 瑞贝卡阴沉着脸，什么话都没说。 李昂没有理会让对方的冷漠态度，自顾自地说道：“几年前，FBI为了找出那位制造911事件的恐怖分子的地址信息，对他的手下进行了长时间的逼供，然而战俘受到过专业的训练，一开始什么都没招。” 他淡然地把两块毛巾浸没在水桶当中，“为了能让他开口，FBI动用了一种名为水刑的特殊刑罚， 即让对方躺在倾斜的椅子上，脚高过头顶，再那一块毛巾盖在他的脸上，不断往毛巾上倒水， 湿透了的毛巾阻挡其呼吸，而不断涌入的水流则让他产生即将窒息而死的错觉。 这种错觉是如此之逼真，人体的应激机制会迫使他不断挣扎，这种挣扎又反过来消耗他体内的血氧。胃里、肺里乃至支气管里的水流会刺激他呕吐咳嗽， 气管不受控制地开始分泌浓重的鼻涕，下半身失去括约肌的控制，也就是所谓的失禁。” 李昂冷漠地看着瑞贝卡的脸色越来越白，不闻不问地继续说道：“然后，受害者开始遵循生命本能地挣扎痉挛，等到他的眼睛、鼻孔、嘴巴统统流出血沫的时候，FBI停止了对毛巾的注水，让他能够喘息片刻， 当然这不是仁慈，而是下一轮的开始，永无止境、没有尽头的水刑。” 李昂温柔地将较小的毛巾拧成条，绑在瑞贝卡的牙关上，防止她咬舌自尽，然后又把大块的毛巾盖在了她的脸上，轻声说道：“600克的毛巾吸水量最佳，最能对受害者施加窒息而死的恐惧，那位铁骨铮铮的恐怖分子手下只撑了20秒就跪地求饶， 最妙的是，这种刑罚不会对身体造成永久性的损伤。现在瑞贝卡，请你告诉我，你能撑过20秒么？” 李昂的呢喃是如此深情款款，像一位正在告白求婚的绅士。 “你能撑过几个20秒呢？” 第六十四章 翻脸 实际上，在间歇性水刑进行到第三十分钟整的时候，瑞贝卡就已经涕泪横流，止不住地求饶。 “我愿意，我愿意合作....” 她竭尽全力地大口呼吸，像是要把自己的肺撑到爆炸一样，冰冷水流顺着额前发丝不断滴落，姣好的面容毫无血色。 “这就对了。”李昂笑了一下，对康斯坦丁打了个响指，让后者拿来能暂时储存灵魂的宝石法器，准备好取出瑞贝卡的灵魂。 在对方自愿的情况下，只用了几息时间就完成了灵魂转换的仪式，宝石中珠光流转，闪烁不定，贴近去看还能窥见一道影影绰绰的女子身影， 而杰奎琳的身躯失去了主导，瞳孔失神扩张，头耷拉着，完全是一具只会呼吸的皮囊，。 康斯坦丁长吁了一口气，站直身子，把十指按在杰奎琳的额头上，片刻之后就从找回了她的魂灵。 李昂看着缓缓睁开眼睛的杰奎琳，随意对康斯坦丁说道：“看起来，这回的星界行走并没有像上次那样花费十五分钟啊，而且你也没有脱力疲惫的样子。” 康斯坦丁吐了个缭绕烟圈，掂了掂手上的灵魂宝石，无所谓地说道：“这是当然，如果我表现得太过轻松，那雇主自然会后悔掏出那么多钱，为了不辜负他们，每次商业性驱魔都得装的惨一点才行。” 两人对视一眼，和善地笑了起来， 康斯坦丁刚刚吐出的烟圈骤然燃起暴烈火焰，呼啸着向李昂扑去，同时他脚下的草坪亮起幽蓝色传送法阵，十秒钟之内就能将他传送离开，到百十公里开外早已预定好的藏身地点。 装有一位大魔法师的灵魂宝石实在是太过珍贵，单是存储在瑞贝卡脑海中、几百年来的法术咒语就是无价之宝，更何况她还知道那么多的神秘界隐私秘闻，知道那么多各派巫师的弱点强项， 对于仇家满世界的康斯坦丁来说，如果不把灵魂石抢到自己手里简直说不过去。 他刚才一直在战场边缘窥探，这个穿兜帽衫的神秘人虽然身体素质堪比钢铁造物，撕扯魔法铸就的坚固冰盾如同捏烂可丽饼一样简单。 但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对方好像对于魔法没有多少认知，只要提前准备好传送法阵，对方就无法强制打断。 而且烟圈组成的火焰圆环看似平平无奇，实则阴毒险恶，哪怕对方及时躲开，火环也会自动爆炸，将半径范围内的人炸到重伤..... 康斯坦丁手心中紧握着灵魂石，单掌狠狠拍在地上，随着传送法阵外沿的符文挨个亮起，他的身形也逐渐模糊， “感谢你送的灵魂宝石。” 传送法阵读秒已经快到了一办，康斯坦丁的话语也变得有些失真，他颇为得意地看着李昂来不及闪避直接被火光笼罩， 这种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驱虎吞狼手段使出来简直不要太顺，至于会新得罪一位仇家....康斯坦丁在乎这种事情么？虱多不痒，债多了不愁，有本事你从哥谭追到伦敦或者纽约打死我啊。 砰！ 《天妖屠神法》悄然运转，一双肉掌裹挟漫天煞气，将即将爆炸的火环倒卷冲至空中，夺目火光陡然于夜空中绽放，如同烟花一般璀璨。 李昂风淡云轻地拍了拍手，脚尖轻点地面，身形如鬼魅般冲至康斯坦丁身前，指枪再临，锋锐枪芒直直戳向对方眉心。 但是康斯坦丁却一点都不慌乱，他淡定地打了个响指，地上淤积的水洼与泳池中的水源冲天而起，组成一道柔软晶莹的半米厚水帘挡在两者之间。 钢板都能轻易戳穿的枪芒却寸功未立，李昂的指枪戳在水幕上如同刺进粘稠厚重的浆糊一般，前进势头不断减缓乃至停滞。 “早就料到了你会这么做。” 康斯坦丁谈定潇洒地从兜里拿出香烟，惬意地将其点燃，一边将烟叼在嘴边，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我可不是瑞贝卡这种空有浩瀚魔力却不懂如何战斗的蠢货，像你这样的人形自走坦克也许能靠蛮力轰碎森严冰盾，但对于水帘术这种用魔力凝聚的粘稠浆糊却没有什么办法。” 李昂面无表情地看着康斯坦丁得意的模样，他稍稍躬身，重拳砸在刻画有传送法阵的草坪，千钧巨力直接将地面砸出深深裂纹， 然而法阵并不依靠地面存在，哪怕草坪满是裂纹，悬浮在空中的幽蓝色阵图依旧运转。 康斯坦丁冷哼一声，这个兜帽衫可真是莽夫，无数魔法师苦心专研、历代完善的传送法术如果能被这种野蛮方法阻断，那么那些宗教裁判所的圣职者早就把全世界的神秘学者猎杀光了。 传送法阵一旦成功发动就无法逆转，这是神秘界公认的法则——除非有人的魔力储量能冲破天际，单靠法术冲击就能撕裂周围地表特征。 然而李昂伸出手掌虚按在水帘之上，屏息凝神，静穆伫立，如同万古雕塑一般。 “哈，伙计，下次再见....” 康斯坦丁嘲讽的话语陡然停滞，他看着李昂后退半步之后，积蓄半秒之后十指齐出，统统轰在水帘上 这一招不同以往，是《天妖屠神法》这部魔道功法中的第二式，刁魂破，可以最大程度调用灵气，以破釜沉舟之势攻破一点， 如果说刚才的指枪是血色沙场上被团团包围，却依然对敌军统领营帐发起死命冲锋的悍卒猛将， 那么这招刁魂破就是无数位阴险诡谲、拿着涂有见血封喉毒药的刀刃齐齐冲向君王的杀手死士。 眨眼之间，无数个“点”组成了“面”，重击直接轰烂了水帘，漫天水花溅落在目瞪口呆的康斯坦丁身上。 “呃.....兄弟，我觉得我们是一起面对过敌人的战友....” 康斯坦丁的话音未落，一双铁钳般的手掌牢牢掐住了他的脖颈，猛地一下把他摔进客厅，狠狠撞在墙上，掉落一地墙漆。 二流术士“呕”地一声，吐出浑浊鲜血，细看之下，其中还夹杂有新鲜的内脏碎片。 第六十五章 赢了 康斯坦丁惨然一笑，他摇摇晃晃地贴着墙站了起来，唇齿之间不断有血液淌下。 三条肋骨骨折，内脏估计多处破裂，聒噪耳鸣如同洪钟大吕一般敲打着自己的脑门，要不是他意志坚若钢铁，只怕早就躺在地上等死了。 李昂淡定自若地走进客厅，看着倚墙站立的康斯坦丁，摊手说道：“看来你的逃跑策略并不怎么成功啊，驱魔师先生。” “呵，随、随你怎么想。” 哪怕是这样的绝境，康斯坦丁依然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躬身从地上捡起还闪烁有火光的烟头抿在唇间，一边剧烈咳嗽，一边粗野地用袖口擦去嘴角的血迹。 李昂撇了撇嘴，“灵魂石可以给我了吧？我可不想在你身上慢慢找。” 康斯坦丁喘着粗气，把头靠在墙上，随手将宝石抛了出去，与半空中划过一道弧形轨迹。 李昂轻巧地将宝石接住，查看一番确定无误之后才微微一笑，缓步向康斯坦丁走去。 “如果你不想着逃跑的话，我们其实可以坐下来好好谈， 现在我只能把你铐起来打断每一根骨头，顺便拔掉舌头，再买一台物理学家霍金先生专用的高级轮椅，让你用眼珠打字板为我复述一些神秘学知识。” 他轻松惬意地讲述着残忍至极的台词，看着康斯坦丁脸上一直没有放下的轻蔑笑容，扬眉问道：“你看起来很轻松嘛？怎么，不对自己即将到来的命运感到畏惧么？” “畏惧？”康斯坦丁不断咳嗽着，齿缝间溢出的血液让他状如恶鬼，然而这种疼痛没有击倒他，反而令他更加张狂地笑了起来， “去-他-娘的命运，我的手上沾满无辜者、亲友旧识的鲜血，就连仅剩的灵魂也早就出卖给了狗-屎-的地狱。” 康斯坦丁的话语中充满了污秽之极的脏话陋语，如果这是电视台上播出的节目，恐怕早就是“哔哔哔”的消音声一片。 “你这种不敢以真实面目示人，连名字都不敢说出口的腌臜臭虫，我会在地狱等着你，诅咒你，我诅咒你在硫磺燃烧、厉鬼哭嚎的地狱深处被恶魔剥去皮囊、扯出骸骨....” 以往那些被康斯坦丁坑骗的人在临死之际诅咒他的台词，这个时候竟然颇有黑色幽默地从他嘴里说了出来， 战斗中输得一塌糊涂的败犬只剩下哀鸣与吠叫两种选择，而康斯坦丁宁愿后者，直到生命最后一刻，他还想着让别的人痛苦难受，哪怕只是一秒钟.... 这些唇枪舌剑丝毫不能阻止李昂的脚步，他一边走上前，一边将沙发上的毛毯撕扯成条状，用布条粗暴地绑在康斯坦丁骨折的地方。 “你现在可是我的财产，康斯坦丁先生，最好别现在就死了，虽然最近我的私人仓储里面放了一堆医疗器械，不过身体早就被酒色香烟荼毒的你，有一半概率撑不到我对你施救的时候。 毕竟都这么晚了，我一点都不想去港口抛尸。 康斯坦丁笑了，他不顾即将燃烧殆尽的烟头烫到嘴唇，狼狈不堪却意志顽强地嘲讽道：“我能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么？” 李昂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可以，不过你最好珍惜自己还能说话的短暂时机。” 肺部如同装入岩浆般传来灼烧痛感，大脑脑浆像是装进搅拌机一样，有无数道锋锐刀片来回切割着每一片额叶， “...你知道，为什么我总是在吸这种丝卡香烟么？” 李昂从善如流地回答道：“因为尼古丁含量比其他品牌都要高处一个档次，焦油成分占得比例也要更高，抽起来浓郁入喉，有种浸没在温热沙硕中的美妙触感，能帮人展示忘却身上肩负着的烦忧与巨大压力。” “哈哈，你说的没错！这玩意儿可真是他-娘-的好烟，不比那些鹿特丹的好姑娘们差劲。” 康斯坦丁猛烈地咳嗽着，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一样，躬下身子，让自己斜倚着墙壁坐下。 等等，此时此刻他真的咳出了一片指甲盖大小的肺叶，放在手心里来回拨弄着，看着周边的血泡逐渐破裂.... 康斯坦丁的眼珠中布满了血丝，他猛地抬起头，凝望着被光芒笼罩的李昂，沙哑说道：“你抽烟么？” “偶尔会，”李昂微笑着答道：“为了体验生活与积攒知识，我会买来各种各样的或稀有或廉价香烟，当然我最习惯的是骆驼。” “骆驼么？真是好烟啊....” 康斯坦丁呢喃着，忽然说道：“其实我也不怎么喜欢丝卡，不过某一天我忽然发现，丝卡的烟叶比较松软，烟管的形状更加适合装进一些粉尘.....” 他竭力挪动身躯，让李昂可以看见早在几十分钟前，三人还在庭室中对峙的时候，康斯坦丁装作无意落在地上的烟灰， “一些超级昂贵堪比等量钻石、带有魔力的粉尘。” 积累成堆的烟灰其实是一座应急法阵，骤然爆发万丈光芒，将康斯坦丁吞没其中，任谁也无法想到，他早就制定好了数条逃生路径，一环套着一环，一计套着一计， 康斯坦丁只是个位于神秘界中游的二流术士，然而阴险狡诈的本质、永远都有备用计划的行事作风、巧舌如簧颠倒黑白的才能，以及无情无义的铁石心肠，让他成为神秘界任何势力都感到棘手的对象， 狼狈不堪的康斯坦丁嘴角掀起弧度，刚才抛给兜帽人的是另一块法器宝石，加载在上面的恒定魔法能使持有者看到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 真正的灵魂石，还老老实实躺在他的衣兜里，、 康斯坦丁感受着身体被急速传送的扭曲触感，轻松地吁了口气，身上的重伤能够用魔法暂时压制，只要能赶得到医院.... 他轻轻攥住拳头，闭上双眼，呢喃着：“这一次，是我赢了。” 光华散尽，康斯坦丁睁开眼睛，看到自己依旧还在别墅客厅， 而映入眼帘的，依旧是李昂那冰冷生硬的墨镜反光。 “抱歉，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第六十六章 等待 “可能我不是特别懂魔法，”李昂蹲下身去，伸出食指捻起地上的粉尘，将其吹散至风中，“不过只要在法阵形成之前的极短暂时间内进行破坏，就应该能够阻止了吧？” 说起来容易，康斯坦丁早已布下的应急法阵发动时间只有半秒钟不到，李昂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鼓动气海，将所剩无几的灵气以泄泉之势一股脑全灌进了法阵当中。 康斯坦丁惨然一笑，什么都没说，只是费力艰难地不停喘息，吭叽着从兜里摸出装有瑞贝卡灵魂的宝石，摆在手中递给了李昂。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李昂微笑着接过宝石，看着对方凄惨的样子，淡然说道：“看起来你要死了啊....” 康斯坦丁沉默着翻手拿出又一块新的法器宝石，苦涩地对李昂说道：“我会把我的灵魂也装进里面，是你赢了。” “虽然我对于掌握有特殊技能的超凡人士一向抱有尊敬的认同感，但是这回希望你别再刷小心眼，”李昂说道：“也许在你把所知的所有神秘学知识分享出来之后，我能给予你自由也说不定。” 对于这种话语，康斯坦丁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会相信，认栽般自暴自弃地躺了下来，把灵魂石放在额前，片刻过后，其瞳孔就失去了神采，和方才的杰奎琳一样。 李昂将灵魂石放在手里，开启灵识仔细检查之后还不放心，伸手掰断了康斯坦丁的每一块椎骨，又用手掌握着对方头颅，将颅骨碾成齑粉，红白色的脑浆都从鼻孔里流了出来，绝对是没救了。 他看看昏沉阴暗的天际线，转头对已经吓傻了的哈瑞斯一家说道：“如果哥谭警察上门问询，知道该怎么说吧？” 威廉·哈瑞斯颇为茫然地吱声道：“啊？” 李昂指了指地上积着的水洼、墙壁上的裂纹以及后院游泳池昏迷着的保镖，“你不要说道神神怪怪的事情，不要扯到什么神秘学者，什么魔法战斗，总之什么都不要透露给其他人，懂了么？” “明白，明白。”威廉慌忙回过神来，捣蒜般疯狂点头，巴不得赶紧送走这位瘟神。 李昂扛起康斯坦丁与那个黑人老太太的尸体，一路风驰电掣避开监控设想呕吐，将尸首绑上砖石抛弃在哥谭港口之后，才回到了租住的汽车旅馆。 这一次行程真是收获颇丰，既见识到了西方的神秘学法阵，又俘获到了两位法师的灵魂， 如果他没有推断错误的话，康斯坦丁拿出的灵魂石其使用期限并不长，而他又不能粗暴地使用《天妖屠神法》里的法门，将瑞贝卡、康斯坦丁杀鸡取卵似的吞吃下肚，汲取灵气。 如果将其转换为伥鬼，那就失去了本来灵智，李昂还打算等到筑基完毕，能施展种种玄术仙法之后，先对其慢慢拷问，撬出魔法界的奥秘，再加以神魂禁锢，使其为自己服务。 毕竟这两位魔法师绝非善类，一个人老成精、夺舍躯体好比吃饭饮水，一个阴险狡诈两面三刀，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阴毒货色，李昂利用起来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 不得不感叹他那位新上任的私人理财师罗伯特没有愧对李昂支付的高昂周薪，次日下午就物色好了隔壁城市的两家洗车店以及一家干洗店， 接下来几天李昂在律师吉米的协助下办理完成了相关手续，成为了这些店铺的拥有者，而其中的洗钱流程，则由罗伯特亲自监督。 随着飓风影响逐渐散去，那些天灾期间产生的新闻也浮上水面，为哥谭市民们津津乐道。 首当其冲的就是萨帕家族的突然消失，这个在哥谭纵横无数年的庞大黑帮世家一夜之间就死伤殆尽，剩下的老弱妇孺为了避开仇家寻仇甚至远遁回到了意大利， 而下面的小弟则树倒猢狲散，要么被其他黑帮吸收招拢，要么被等待已久的哥谭警察抓住马脚，关进号子享受牢狱之灾。 这只是表面上的新闻，最重要的还是萨帕家族拥有的那些正待抛售的实业，比如钢铁厂、酿酒厂、船厂、酒店，以及什么影视公司、地产公司的股份。 和这些巨额财富比起来，李昂抢来的那些纸钞黄金都只能说是小巫见大巫了。 萨帕家财产的大头都被哥谭各大势力瓜分，剩下的一点点渣子才会丢到中下层民众手中，每个人都相信，倒下了一个萨帕家族，肯定还会有其他人填补势力空洞。 当然，其他的非法势力最近也不好过，一个如日中天的黑帮世家近乎被灭门，这种恶劣事件简直是在挑衅整个哥谭灰暗地带，让惶恐不已的各大黑帮不得不同仇敌忾。 接近半退隐状态的企鹅人又重新出山，担任黑帮魁首的位置，并且放出话风，要不惜一切代价揪出那个犯下这桩惊天大案的恶棍。 没错，据不靠谱的都市传说，这位企鹅人先生真的是在黑帮聚会上使用了“该死的恶棍”一词，不管别人怎么想，反正其他与会人士是颇为认同的。 企鹅人并不想让好不容易拧成一股绳的哥谭黑帮再次分散，为了巩固自己魁首的地位，他甚至动用直达华盛顿的政界关系，让那些对萨帕家族灭门事件进行调查的联邦探员都减小了调查力度。 “这些都是哥谭的家内事，不劳FBI、CIA或者什么神盾局进行插手。” 甭管那些神盾局特工一个个刑侦技巧有多么专业、履历有多么漂亮、探案经验有多么丰富，在从华盛顿发来命令之后，也得老老实实地开始浑水摸鱼，看着那些黑帮分子高价聘请的私人侦探抢了他们的饭碗。 米国终究还是资本至上的国度，企鹅人先生充分证明了这点。 哥谭黑帮放出的狠话并没有被李昂放在心上，只是一帮欺软怕硬的社会渣滓而已，如果他有心思，完全可以实行隐秘刺杀行动，一个昼夜之内把所有黑帮头目斩尽杀绝。 如果再延后一段时间，等到他成功筑基，开碑裂石，生撕虎豹轻而易举，举手抬足有若巨兽奔袭，连中、小口径的子弹能用护体气罩挡下。 最关键的是，筑基之后可以炼制真正能派上用场的玄奥法器，他也不用颇为跌份地一直用亚马逊网购来的小刀、手斧、手枪了。 第六十七 九头蛇 哥谭老城区，一幢饱受风雨侵袭的古旧豪宅地下室。 全名为奥斯瓦尔德·契斯特菲尔德·科波特的企鹅人先生推了推鼻梁上的单片眼镜，躺在吱呀作响的木质椅子上，随手打了个响指，让静候一旁的管家离开，顺手还拉上了厚重门扉。 这是一间狭窄逼仄的密室，地板上积着一层辨别不清的黝黑污垢，充当地下室通风口的窗户上，短而粗的铁栏杆锈迹斑斑，表面的红铜色铁锈斑驳零落，随风拂动。 企鹅人深深吸了一口气，地下室中弥漫着的腐朽气味是如此熟悉，令他想起了儿时某一天，因为贪玩胡闹失误把自己关在这间无人开启的隐秘地下室里。 水泥铸造的半米厚墙壁隔绝了所有声音，万籁俱寂，安静地令人战栗。 这间地下室的历史要追溯到1800年，科波特当时的家主是一位生性孤僻的隐居富豪，上流社会对他了解不多，然而当时还是幼童的企鹅人，通过地下室角落堆放着的刑具，知道了那位科波特祖先的隐秘小癖好。 折磨黑奴。 充满讽刺意味的十字架，积满血垢的钢铁镣铐，留有盐渍的皮鞭，用处不明的手术锯，以及放在铁桶中、层层叠叠令人呼吸停滞的片状皮囊。 那些早已枯焦的皮囊内侧，用不会褪色的墨迹画满了两百年前，那位科波特先生自己的画像，苍白，肥胖、平平无奇。 还是幼童的企鹅人在地下室里与刑具为伴，黑奴的惨嚎跨越两个世纪萦绕在他耳边，幽暗之中那些不肯安息的魂灵徘徊左右，似乎试图用失却皮肤的血红手臂，勒死这位仇敌的后代。 直到三天之后，脱水濒临死亡的小科波特才被人发现救出。 童年的记忆如此生动，令这位黑帮魁首的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蔑笑，他干过的事情并不比那位祖先高尚到哪里去， 如果论及对社会的伤害范围，企鹅人经营的庞大灰色利益链条更是远远超过了祖先的“壮举”。 “科波特先生，虽然我们是合作伙伴，但是鄙人的时间非常值钱，如果有什么要紧事项的话还请您快点说完.....” 对于这位哥谭黑帮巨擘态度如此傲慢、语气如此轻佻的人就站在地下室的角落，他黑暗中走出，顺手推了推右眼上和企鹅人又几分相似的单片眼镜。 他是一个高大而魁梧中年男子，穿西装，光头，卤蛋似的脑门上布满了泥土般的裂纹，口音声音而僵直，听起来是德意志人士。 当然最引人注目的还是他右手上戴着的钢铁机械手套，以及胸口佩戴着的银质胸针。 那胸针的造型大致是一个骷髅头，下方有着六条触手般的坠饰，整体古朴内敛，除了一丝诡异阴暗之外再也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到廉价饰品店可以花十美元买上一整打类似的非主流胸针。 但企鹅人知道，这个模仿希腊神话中九头怪物海德拉（Hydra）造型的胸针，所代表着的真是那个盘踞在人类社会阴暗面的庞大组织——九头蛇。 第二次世界大战让德意志第三帝国轰然崩塌，而在废墟中潜伏出逃的纳粹残党则蛰伏下来，以隐秘悄然的方式，渗透着整个地球。 罪行罄竹难书的非洲军阀，CIA全球通缉的墨西哥毒枭，乃至东南亚那些深深潜伏在蛮荒贫瘠之地的人体器官交易蛇头， 也许在常人眼中，他们都是止小儿夜啼的可怖人物，然而又有谁知道，真正在幕后掌控扶持军阀、毒枭、蛇头的组织，正是九头蛇。 这个组织通过扶植代理人经营着数千亿美元的利益集团，黄金、石油、钻石、毒、军火、器官.... 粗略估计，全世界范围内依靠这条灰色利益链条存活的人，至少有400万。如果放在中世纪，直接都可以列土封疆，而这仅仅只是九头蛇摆在明面上的势力范围！ 从NYSE（纽约证券交易所）到NASDAQ(纳斯达克股票市场)，从ECB（欧洲中央银行）到阿布扎比财团， 九头蛇的阴影无处不在，它渗透了国际上大部分大型金融机构，以资本的至高无上地位蚕食着人类社会。 什么爆炸威胁的恐怖活动根本摆不上台面，影响操控小国选举、挑拨国际争端掀起战争、制造金融海啸、经济危机才是九头蛇有兴趣去实行的计划， 它像一只蜘蛛一样牢牢占据在蛛网中央，盘踞在这个世界的阴暗面。 这种量级的庞大势力比起来，蝙蝠侠、美国队长又算得了什么？只不过是一群穿着紧身衣出来搞笑的二逼而已，难道打击一下抢劫犯就真的以为自己可以拯救世界？ 然而对于九头蛇来说，跃上水面、重铸昔日帝国光辉的时机还没有真正到达， 就好像上个世纪靠着金融游戏，富可敌国的犹太财团，也不得不依靠掌握着霸权武力的米帝来完成犹太人绵延千年的建国夙愿， 九头蛇想要正式现身，就必须在暗中积聚到足够的武装力量， 而此时此刻，站在企鹅人面前的男人，就是九头蛇组织的一大头目，沃夫冈·冯·斯特拉克男爵。 企鹅人对于这位斯特拉克先生知道的不多，他在十几年前与九头蛇搭上线之后曾与斯特拉克见过一面，一晃岁月变迁，而斯特拉克还是那副光头中年男人的模样。 九头蛇的男爵先生注意到了企鹅人眼眸中的好奇，只是随意笑了笑，“科波特先生，如果您有兴趣的话，在正式加入九头蛇之后，我能给您批准一管超级药剂，它能帮助您重返年轻...” “如果这药剂真的有这么神奇，恐怕你们九头蛇早就拿来蛊惑蚕食全世界的上层人士，那还用得着蛰伏隐匿？” 企鹅不冷不淡地说道：“要么这种药剂的效果没有你所说的那么好，要么就是副作用太严重、致死率太高。” 男爵眉梢一扬：“特种药剂经过数轮测验之后稳定了很多，用不了多久就能拿出切实可用的产品。” 企鹅的嘴角上咧成诡异弧度，阴惨惨的白牙勾勒出轻蔑笑容：“听着斯特拉克先生，我是很渴望长寿，但我更渴望没有拘束的自由生命，省去这些没用的伎俩，坐下来谈正事吧。” “....如你所愿。”斯特拉克男爵拉开椅子坐下，将下巴垫在手背上，眼眸深邃的说道：“关于那位对理查德家族进行灭门的凶手，我们已经查出了一点眉目.....” 第六十八章 万圣节 转眼之间，距离那场飓风已经过去了一个月，时间悄然来到了十月末。 和亚洲地区很多人民想当然的不同，万圣节的真正时间是十一月一日。只不过西方国家的人们往往在万圣节前夕庆祝， 每年惯例地播放恐怖片的电影院线，天马行空造型各异的游行花车，无处不在的南瓜骷髅头，以及穿着“恐怖”奇装异服、不给糖就捣蛋的熊孩子。 为了鼓舞走出天灾的哥谭市民，由韦恩集团为首的大公司与其他公益组织牵头，举办了一场豪华程度远胜以往的万圣节庆典。 当然外面的热闹与李昂无关，他独自坐在打烊了的的红犰狳餐厅角落里，享受着难得的个人时光。 名为Taco的卷饼是墨西哥的传统美食，由精细的玉米粉制成圆形面饼，放在铁板上稍稍加热，黄色面饼稍带些焦脆，再往上面加些小方块状的酱渍牛舌与炖猪胃、油炸猪皮，最后往上面撒点洋葱香菜，浇上独家腌制出的辣椒酱。 李昂倚着玻璃窗，凝望着着外面几乎撕裂深沉夜幕的霓虹灯光，将卷饼塞入口中，就着几盘腌蔬菜，慢慢悠悠咀嚼回味。 街道上焰火璀璨，喧哗声不绝于耳，穿着奇装异服的男男女女们三五成群，欢笑着跑向城中央正装待发的游行队伍，与冷清寂寥、灯光昏黄的餐厅内部形成鲜明对比。 站在柜台后擦着酒杯的克里斯蒂娜随口问道：“你不去参加庆典么？” “没什么兴趣啊。”李昂给自己倒了一小杯龙舌兰，用食指粘了点小盘中的食盐，吮吸过后将酒水一饮而尽，再咬了口青柠檬，“而且你不是也没去么？” 克里斯蒂娜轻笑一声，解下围裙，不请自来地坐到李昂对面，眼眸中略带着些疲惫，“我也觉的的没什么意思，让爸爸带着伊丽莎白他们去了。” 自从那次暴雨之夜后，克里斯蒂娜就变得有些沉默，和她一起的同伴有一个烧坏了脑子，还有一个没挺过来直接扑街，学校专门举办了纪念仪式， 李昂作为同班同学，还去参加了葬礼，随着神父的深沉话语，随他人一起低下头颅，看着棺木沉到六尺之下。 他自然不会像日式轻小说那种优柔寡断、呻吟的男主角，把这些人的死归咎到自己头上，一群点头之交的“熟人”而已。 克里斯蒂娜长叹一息，卸掉脸上哀愁，朝李昂展颜一笑， 她将桌上的酒瓶一把推开，小跑着钻到柜台后面，从下方柜子里拿出一瓶上了年头的龙舌兰。 “这可是老爸的私藏哦，八年份的Tequila，”克里斯蒂娜笑着把酒瓶打开，琥珀色的酒水轻盈跃进杯中，“呐，偷偷喝一点，别让他发现就好。” 两人相视一笑，碰杯对饮，焦热触感灼烧喉咙，而柠檬汁水则为舌尖带来清新甘露。 “对了，”李昂想起了什么，夹了口腌黄瓜咀嚼着说道：“下个星期我可能就要辞职了。” “诶？”克里斯蒂娜没有反应过来，手上拿着的卷饼差点掉到了桌上，她勉强一笑，装作不在意地说道：“这么快？你找到别的工作了？” “算是吧。”李昂在名义上已经是威廉姆斯庄园拥有者，以及数家洗车店、干洗店的老板，等到事业走上正轨之后自然不需要小餐厅服务员的身份来掩盖行踪。 无人说话，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这样啊....”克里斯蒂娜咳嗽了一下，笑着说道：“那可惜了啊，少了你我的工作就加重了喂，毕竟精通十几国语言的服务生可不好找，老爹又得去人才市场上招人咯。” 李昂伸了个懒腰，将手上的盐渍拍落，“那只能祝愿多明戈先生运气不错，能找个靠谱的服务生来承接我的衣钵啊，” 气氛再次回归宁静，李昂瞳孔中映射着窗外不断绽放的绚烂焰火，而克里斯蒂娜宁静的眼眸里则是这间狭窄老旧的餐厅。 李昂回过头，笑着问道：“对了，现在是十一年级，你对于毕业有什么打算？” 美国教育是实行学年制度，对应高中的是9到12年级，哪怕米国学子被所谓的“快乐教育”荼毒已久，但对于大学的选择还是分外严肃。 “呃...我可不比你成绩那么好，随便报个普通点的大学就算咯。”克里斯蒂娜摇晃着酒杯苦着脸说道：“倒是你，恐怕那些名牌大学的offer都可以拿来玩纸牌游戏了吧。” “哪有那么简单，单有成绩好可不行，还得积极参加社会活动。”李昂随意说道：“要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紧赶着要去参加飓风的善后工作？” 克里斯蒂娜睁大了眼镜，拍桌娇斥道：“你居然这么功利主义，快点带我去万圣节庆典玩，要不然我就举报你。” “好啊”李昂点了点头，站起身来伸出手，说道：“你想出去走走么？” “诶？”克里斯蒂娜没想到一向不参加任何集体活动的李昂竟然转了性子，有些没反应过来。 “快走啊，庆典马上就要开始了，难不成要我抱你去？”李昂不由分说拽起克里斯蒂娜的手，夺门而出。 两人从小巷跑到街上，和那些欢腾雀跃的人群一起，朝市中心的花车队伍进发。 “等一等！餐厅的后门没关！”克里斯蒂娜酡红着脸，慌忙叫着，拽住李昂不肯松手。 李昂回过头，冷淡说道：“早十分钟之前我就关了。” 克里斯蒂娜瞪圆了眼：“我们没穿特异的服装！” 李昂撇撇嘴：“到路边摊再买。” 克里斯蒂娜咬咬牙，“我还没化妆！” 李昂歪了歪头，“穿上奇装异服谁还看你的脸？难不成你以为自己是过来参加汇演的明星啊？” 克里斯蒂娜泄气般地长叹一声，捂着额头说道：“.....你就不能跟那些电影里一样，说‘你化不化妆一样好看’么？” 李昂扬了扬两人牵着的手，轻笑着说道：“哈？我是那种按套路出牌的人么？” “好吧....”克里斯蒂娜认命地任由李昂拉着她前行，极小声地说道：“那我们这算约会么？” “可能算吧。” 第六十九章 探测 万圣节的游行队伍规模极大，人们纷纷披戴上恐怖题材的装扮，什么南瓜头的恶灵骑士、戴着尖锐帽子的女巫、披头散发的贞子、身上挂着下水的丧尸、《寂静岭》里的绷带脸护士小姐姐， 甚至于还有恶趣味或者说标新立异者，化妆成断手断脚，浑身血淋淋的小猪佩奇、海绵宝宝之类，穿行在游行队伍中，把那些熊孩子吓得哇哇乱叫、涕泪横流。 李昂拉着克里斯蒂娜到了路旁搭起来的临时店铺，看着里面摆放着的琳琅满目化妆服，随意问道：“你想穿哪件？” “唔....”克里斯蒂娜犹豫着拿起一件女巫造型的丝绸质地黑色晚礼服，眯起眼睛犹豫说道：“这件看起来不错，很像《昏睡魔咒》里的安吉丽娜·朱莉....” “别想了，这衣服衣襟比较开，你撑不起来的。”李昂无情道破了事实，随手拿起一件复古款式的红绿相间针织毛衣，放在她手上，“你把这件套上，化妆成《猛鬼街》里面的弗莱迪怎么样？” “拜托，你是想丑死我么？这衣服跟我奶奶每逢圣诞节寄过来的一模一样。” 克里斯蒂娜翻了个白眼，伸出纤细手指，来回戳着红绿条纹的厚实毛线衣，嘴里还不住嘀咕道：“而且为什么得是弗莱迪？” 她不情不愿地套上毛衣，头戴一顶灰褐色的老旧礼帽，穿好黏着透明塑料薄片的手套，最后披上一件破破烂烂的短款皮衣，叉着腰转了一圈，扬起下巴高傲地看着李昂。 “嗯，除了没有被火烧过的重度烫伤脸庞之外，其他的都还挺像。” 李昂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拿起一副衣架，“那我就当电影《范海辛》里的恶魔猎人好了。” “不行！”克里斯蒂娜哼了一声，从货柜里拿来一件长款的灰褐色风衣，以及一副故意做旧的曲棍球面具，塞到李昂怀里，“既然我要当弗莱迪，那你就得当《十三号星期五》里的杀人魔杰森。” “好吧，你说了算。”李昂无所谓地穿上了杰森的装扮，付完钱之后和克里斯蒂娜一起加入到了万圣节花车旁的游行队伍。 幸运或者不幸，两人没来得及看完所有造型各异的花车，就迎面碰上了熟人——准确地说，是两个叽叽喳喳叫着的双胞胎，以及她们后面紧绷着脸、极其不爽的多明戈。 “李昂！猜猜我们扮的是什么？” 说话的伊丽莎白头上戴着钉子状的爆炸头蓝色假发，内穿蓝色衬衫，外面披着白大褂；而伊莎贝拉则将亚麻色的头发盘在脑后，穿着件黄色的毛衣。 “动画片《瑞克和莫蒂》。”李昂轻笑着看着双胞胎气鼓鼓的样子，转过头看向穿着休闲便装的多明戈，问道：“呃，多明戈先生，你这是扮的什么？我没看出来。” “这都看不出来么？我正在扮演一位愤怒的父亲。”多明戈以便秘的表情看着李昂与克里斯蒂娜十指相扣的手掌，语气生硬地说道：“我还以为你们不来参加庆典呢。” “哈，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嘛....”克里斯蒂娜讪笑着把手掌缩在身后，赶忙说了一句“我记得有家文娱公司请了Marshmello（棉花糖）来当DJ，他应该在前面的公园里，我去看看能不能要一份签名。”就拽着李昂仓惶逃离。 两人一路小跑，来到市中央的主题公园，对视一笑之后没有参加公园中央举办的狂欢聚会，而是沿着河畔的石子路慢悠悠走着。 漫天无星，半轮弦月高挂枝头，天空中积着一层薄薄的云，让轻柔月光不能朗照， 而耳畔传来远处聚会的热闹喧哗，时不时还有焰火划过天际，七彩光芒以弧形抛物线的形状倒映于幽暗湖心。 蓦然，李昂在河畔石质栏杆旁停下了脚步。 警惕感从脊椎一路攀爬而上，盘踞蛰伏在脑海之中，他抬头，透过曲棍球面具那孔状的漆黑空洞，跨越上千米距离，紧盯着市中央某幢高楼的顶层。 那是一股针对个人的深沉恶意的发源地，有一群心怀不轨的人此时此刻正聚集在那座高楼上，谋划着什么。 冥冥之中被人窥探的预感告诉他，那些人正在通过某种异类的方式搜索着自己的位置，不是繁琐复杂的占卜问卦，不是什么拥有魔法力量的塔罗仪式，而是一种更加粗糙，更加粗暴的原始本能。 就像是苍蝇通过唇瓣与跗节上的绒毛感知环境、蛇类通过吐息，以舌尖末端收集空气中信息素侦测猎物，这是一种生物自带的本能探测手段。 高效，快速，直达根本。 “变种人的异能么？” 李昂呢喃着，屏息凝神，将周身气息掩盖遮蔽，如同一株平平无奇的草木一般，避开了对方搜索。 克里斯蒂娜长吁一息，凝望着喷吐出的白色气团徐徐飘散，又看着河面中两人靠在一起的倒影， 良久， 她轻轻咬了咬嘴唇，用镶嵌着塑料薄片的手套推了推头上戴着的礼帽，稍稍贴近了些，和李昂并排站着，犹豫片刻才小心翼翼地张开嘴，“李昂，我想问你....” “不是现在。”李昂打断了她的话语，将手甩开，回过头对一脸委屈的克里斯蒂娜沉声说道：“你回去找多明戈他们吧，很抱歉今晚不能陪你。” “诶？”克里斯蒂娜茫然不安，她有些不知所措地说道：“为什么？” “我临时有点事情。”李昂一震身上披着的长款风衣，扶正了曲棍球面具，目光又重新聚焦到市中央的那栋大楼，“很重要的事情。” 尽管心底有无数个疑问，但是克里斯蒂娜很明智地没有再次开口，她凝望着面具下李昂静穆的目光，最终还是选择了默默转身离开，走到河畔石子路的拐角处，身形隐没不见。 李昂用眼角余光看着克里斯蒂娜远去的背影，确定她离开之后，才踏足前行，以鬼魅身法朝着那幢高楼疾驰而去。 第七十章 天台（4K） 高楼天台，冷风凄寒，下方的喧腾焰火丝毫没有影响到此地肃杀的沉寂气氛。 天台边沿的钢铁栏杆处，一个浑身绑着白色绷带、瘫坐在轮椅上的黑人青少年哆嗦着拿捏住一块破碎的西装布片，眼眸失神地凝望着喧哗的城市夜景，单薄嘴唇上下开合，像不受控制的机关发条。 如果贴近去看，可以从绷带男那散乱飘忽的瞳孔中看到，无数道细密血丝正如纤细游蛇般盘曲扭动，状如恶鬼，极为骇人。 站在不远地方的企鹅人漫不经心地用雨伞伞尖戳了戳地上的零碎水泥屑，抬头对斯特拉克男爵问道：“恕我直言，你们这个变种人真的有用么？我大晚上出来，可不是为了在天台上吹冷风！” “你知道么，科波特先生，相较于只有一万个味蕾的人类，辐鳍鱼纲的鲶鱼生活在浑浊静水中，靠上下颌胡须附近的十七万个味蕾感知食物。” 斯特拉克男爵捏了捏日耳曼人那棱角分明的下巴，冷漠说道：“自然进化创造出的神迹令人仰望惊叹，而基因突变产生的变种人更是拥有上帝赐予的神奇天赋。 对于这个侦察者来说，他能通过萨帕家族尸体上取下的染血衣襟，以一种追溯气息的方式，在茫茫人海中精确锁定到那位制造杀戮的罪犯。” 企鹅人眯起眼睛，心思急转，慢吞吞地说道：“听起来你们在暗中豢养了不少变种人啊，估计不止是从全世界收集绑架过来的变种人幼童，还可能有一些禁忌的变种人改造实验，如果让变种人势力知道了你这么做.....” “这和你无关，科波特先生，”斯特拉克男爵把手搭在冰冷生锈的铁栏杆上，头也不回地淡然说道：“你向我们求助，而九头蛇则出于帮助盟友的目的，答应给予支援，这就足够了。” 企鹅人沉下了脸，目光阴鸷而毒辣，冷哼一声说道：“我需要的支援，仅仅是搜索到凶手的位置，而不是一支突然出现的九头蛇军队。” 他伸出小萝卜头般短而粗的苍白手指，遥遥指向天台边缘静默伫立的整整四十名特种作战精锐士兵， 这些九头蛇士兵整整齐齐站成四排，每个人外披一件LBV战术背心，四肢关节处戴着漆黑如墨的三层高强度纤维编织防弹装甲，装甲表面还涂有PVD镀钛膜层，可以有效防止刀劈斧斫留下的刮擦痕迹； 此外，每名士兵的FAST凯夫拉战术头盔下挂着一体式猪鼻型防毒面具，头盔外部左侧通过NVG挂架卡槽悬挂着无线电通讯耳机， 头盔的视窗加载有美国传感器技术系统公司生产的AN/PVS-21型号夜视仪，是市面上最顶级双目夜视仪，装有双IR照明灯以及可变焦望远镜，并能与士兵手中SCAR步枪瞄具的HUD显示器相连接，具有陀螺仪以及电子地图现实功能。 其次，这些士兵绑着的腰带上还挂着Mk3a2进攻手雷、M8烟雾弹、M7290闪光弹各一个，席格-索尔9mm手枪一把，战术靴绑腿外侧甚至还挂着柄M9多功能刺刀。 这些不明觉厉的战术装备听起来极为高大上，实则都是能用绿油油美钞买到的市面货色，任何组织都无法通过装备本身来追溯到背后的利益集团。 就算是被俘获了，这些经过专业刑讯训练的士兵也绝对不会吐露自己的来历。 简而言之，这是一支四十名武装到牙齿的精锐士兵组成的特种作战小队，在后勤到位的情况下能进行快速武装渗透，手术刀般精准无误地执行绑架、刺杀以及救援任务。 精悍，高效，造价及潜在利益都高到爆表，这么一支武装力量悄无声息出现在哥谭城市中央，意味着只要九头蛇愿意，随时都能对某个人、某个组织实行针对打击。 企鹅人推了推鼻梁上的单片眼镜，强忍着上涌的怒气，忿忿说道：“告诉我斯特拉克阁下，你们到底在哥谭布局了多久？哪怕是我，在上天台之前也对这些突然出现的士兵一无所知。” “哈，科波特先生，你不该问我们在哥谭布局了有多久，”斯特拉克男爵态度从容不迫，像是在谈论今晚的焰火一样轻松惬意，“你应该问我们在西海岸布置了有多久。 九头蛇组织在绝大多数城市都有自己的据点，正好碰上紧急事态，此时此刻站在你面前的仅仅是仓促间召集的一鳞半爪零星力量，不过用来解决一个杀人魔已经足够了。” 斯特拉克自然没有把话说满，而企鹅人也完全不用提醒，九头蛇除了这么一支明面上的特种战术小队之外肯定还留有后手，说不准此时此刻就有七八名训练有素的狙击手蹲在其他高楼的制高点，拿着狙击步枪对准扫视下方。 而且，九头蛇都能拿出专精侦查的变种人，谁知道他们还会不会在某个阴暗角落安插几个喷火放电的战斗专精变种人士兵.... 企鹅人用伞尖戳了戳天台地板，对斯特拉克冷漠说道：“这是哥谭，哥谭人的哥谭。我能忍受蝙蝠侠的侵扰，但绝对不会让外人的军靴踏足此地。 我只是要求你帮我找出凶手的位置，至于这些士兵，打哪来打那回去。” “请稍安勿躁，科波特先生。”斯特拉克男爵不卑不亢地说道：“你我都很清楚，从萨帕家族护卫队的尸体解剖结果上来看，制造屠杀案件的凶手只用了匕首、单手斧以及一把小手枪，就将几十名黑帮分子屠杀殆尽，连带着还摧毁了一架武装直升机。” 企鹅人沉默了，这可是现实，不是他-娘-的什么杰森·斯坦森、西尔维斯特·史泰龙出演的硬汉电影， 再说就算是好莱坞大片，也不敢将一个人单枪匹马独闯龙潭，杀出个血腥黎明的故事搬上大银幕——没有多少观众能鼓起勇气正视凶案现场那蔚为壮观的尸体派对，就连哥谭积年刑警都有两个因为血流成河的呛脑腥气而呕吐不已。 没有任何人敢打包票说那个凶手不会继续行凶，他既然单枪匹马、轻而易举地杀光一个黑帮世家，那么哥谭的黑帮里面就没有一个人是安全的，就连企鹅人自己也是一样。 斯特拉克看着沉默不语的企鹅人，慢悠悠地说道：“更何况，根据萨帕家妇孺的供词，那个带着诡异面具的雨衣凶手还曾经与蝙蝠侠对峙过一段时间，从那之后，整个哥谭就再也没有蝙蝠侠的任何消息。 如说是凶手杀死了哥谭守护者蝙蝠侠，那么孤立无助、瑟瑟发抖的你们，就更加没有理由抗拒九头蛇的帮助了。” 企鹅人没有回答，他转过身检阅着这些九头蛇的精英特种作战部队，悄悄打消掉了召集其他帮派的想法——和这些武装到牙齿的屠夫相比，穿着西装就人五人六的黑帮打手就跟掉毛阉鸡差不多，过来送菜也不是这么个送法。 就算是企鹅人私下豢养的悍卒死士，恐怕在战术对抗层面上也要比九头蛇士兵低上一筹。 正如斯特拉克男爵所说的那样，这支武装力量解决一个面具杀人魔绰绰有余，更多的，还是对企鹅人代表的哥谭地下势力敲山震虎，暗示九头蛇组织的深厚底蕴。 请神容易送神难呐，企鹅人在心底叹息一声，他现在要考虑的是等到将雨衣杀人魔解决掉之后，尽可能不让九头蛇的触须太过深入哥谭。 斯特拉克男爵没有理会暗自思索的企鹅人，他走到天台边缘，拍了拍锈迹斑斑的铁质栏杆，凝望着下方徐徐前进的花车队伍，开口说道：“不管过了多久，你们美国人堪称无脑的乐观天性还是让我咋舌。一个月之前还遭受飓风灾害，现在却能举办庆典、欢腾雀跃。” 企鹅人漫不经心地拉了拉有些发紧的衣领，淡然说道：“不管你信不信，在我们美国，每年收看美式橄榄球冠军总决赛，也就是超级碗的人数要比参加总统选举投票还多，按照杂志上的说法，这叫做娱乐至死。 然而这种刻在骨子里的堕落乐观并没有影响我们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时期击败了德意志，击败了纳粹，不是么？” “战争，战争从未改变。”斯特拉克男爵摇了摇头，冷漠说道，“长时间的和平会像一管伪装成橙汁的毒剂，甘甜美味，直到肚烂穿肠之际才会令人升起绝望与恐惧。” “斯特拉克先生，这种话你最好还是送给神盾局或者美国联合特种作战司令部吧，美国永远不惧怕战争，” 企鹅人嘴角上扬，轻蔑笑道：你们九头蛇看起来颇为强大，但又能拉出多少正规军力？单靠杀手或者特种兵可建立不了一个国家。” 斯特拉克男爵稍为惊诧地转过头，看着企鹅人说道：“科波特先生，听口气，您更像是一位爱国者而不是地下世界的犯罪帝国头目。” “诚然，我是黑帮魁首，但这并不影响我对星条旗崇高的爱，”企鹅人肃然道：“这个国家的制度能让我在法律允许范围内外赚到数不尽的钞票，搭建树木根须般的庞大人脉网络，今时今日我取得的一切成功都建立在美国的宪法基石上， 任何想要摧毁哥谭乃至美国秩序的人，都要从我尸体上跨过去。” 斯特拉克男爵一时无语，他盯着企鹅人严肃的表情，轻柔抚摸着自己的钢铁义肢，冷漠说道：“你这是在警告我么？科波特先生。” “警告这个词汇太过具有威胁性，并不贴切。应该是温和而有力的劝诫。” 企鹅人莞尔一笑，说道：“和我一样用这种独有方式‘爱’着哥谭，爱着美国的有力人士并不在少数，相信我斯特拉克先生，他们都是可以争取的盟友，而非敌人。 只要九头蛇按照游戏规则，不抢走属于他人的纸杯蛋糕，我们也不介意为你们提供一点点本土便利。” 企鹅人自然知道九头蛇不怀好意，说不定在锁定杀死那个雨衣凶手之后，就会随便找个理由常驻于此，像美军驻扎在全世界的军事基地一样，以哥谭为跳板逐步蚕食整个国家。 但是，只要九头蛇不挑拨大多数人的利益版块，目前为止就还算是有力的、可以利用的盟友。 斯特拉克点了点头，沉声说道：“在这一点上，我想我们能达成一致，九头蛇的目的从来不是让整个世界燃烧成为焦土，这对我们没有任何好处。” 企鹅人在心底偷偷松了一口气，就算是智商逼近阿甘的戈地图、愚昧程度堪比山顶洞人的非洲军阀，也是可以通过威胁、勒索、妥协、绥靖、利益交换来进行谈判的的合作对象， 只消九头蛇这个掌握着尖端武力的神秘组织的领导人不是大脑有恙、成天想着报复世界、摧毁所有人类文明的狂躁症患者，那么一切都好说。 对于企鹅人这种人脉势力枝繁叶茂、影响遍及西海岸的地头蛇而言，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有外来者在自己家门口打响战争，砸坏一草一木不仅会吓到小朋友，更会损伤切切实实的富兰克林美钞。 斯特拉克看到企鹅人松缓的表情，轻笑道：“九头蛇蛰伏了这么多年不是没有其道理的，我们的利益网络有多深，我们的耐心就有多足。” “但愿如此吧。” 企鹅人点了点头，转身看向哆嗦发抖个不停的变种人侦察者，扬起眉梢，惊疑不定地问道：“呃，你确定他这个样子没事儿么？” “他应该是发现了什么...”斯特拉克快步上前，躬身下去，把耳朵凑到变种人轻声嗫嚅的嘴边，皱起眉头仔细倾听。 “那个雨衣凶手被找到了么？”企鹅人有些紧张，握着雨伞伞柄的指关节泛起苍白，看不见一丝一毫血色。 “.....找到了，”斯特拉克缓缓起身，面色僵硬地点了点头，“他就站在这栋楼的楼底。” 第七十一章 脑袋 这是一栋老旧的写字楼，隶属于企鹅人名下的某家公司，此时正逢节假日，大楼第一层只剩下斜躺在椅子上、拿着女郎杂志解闷的痴肥保安。 “节日节日，每天都是节日。”保安拍着肥厚肚皮低声嘀咕着，刷拉拉翻动杂志的纸张，倦怠地打了个哈欠。 蓦然，一个头戴曲棍球面具、身披风衣的瘦削青年从正门大大咧咧地走了进来，态度从容不迫，像在自己家里一样惬意。 保安不耐烦地把杂志丢在桌上，高声喊道：“先生，要玩扮装去街上玩，这是非营业时间。” 李昂淡漠地将其无视，不管不顾掀开安全检测门的挡板，没有理会检测门催命般的急促警报声，径直朝楼梯口走去。 “喂？！先生，你再不止步我就要报警了。”保安骂骂咧咧地从椅子上抬起屁股，从腰间抽出外包橡胶的高碳钢警棍，来回甩动着说道：“我劝你最好别轻举妄动，我可不想在过节的时候还得去哥谭警局报备....” 他喋喋不休自言自语着逐步靠近，然而李昂已经弹指一挥，用指甲盖轻描淡写击碎了楼梯口的消防箱，电光火石之间一把拽出消防斧，以凌厉潇洒之势扭身回转，用锋锐斧刄稳稳贴住了保安的鼻尖。 狂嚣劲风随后而至，将保安的油腻发丝吹卷凌乱， 他战栗着，从鼻孔呼出的温热气体默默冷凝在涂有红色漆层的冷冰钢铁上，形成细密水珠， 而此时，那用肥腻手指拿捏着的警棍才刚刚举至半空。 “这个型号的消防尖斧，斧刃钢材硬度为HRC48，平刃能毫不费力砍断直径为10mm的Q235A普通碳素结构圆钢，背面的尖刃则能轻而易举凿裂C20型号的混凝土试块。” 李昂歪了歪头，手上稍稍用力，上挑之际，让斧刃轻轻割开了保安鼻尖，沁出一道血纹。 他看着因为恐惧而紧张麻木的保安，慢悠悠地接着说道：“如果放在中古时代，这就是一把削铁如泥的无上锐器。 你是想要像企业文化告诉你的那样此时此地奉献自身呢？还是默默离开，就当没看见过我呢？” 咚， 警棍掉落， 保安后退着跌倒在地，胖大身躯连滚带爬，逃也似的飞奔离去。 李昂想起了什么，高声提醒道：“对了，我看见过你挂在胸口的员工证，如果你报警的话，我会追杀你。” 保安身形一颤，两条粗腿迈得更加起劲，眨眼之间身形就消失不见。 “和微薄廉价的工资相比，果然还是性命更加重要啊。”李昂摇了摇头，握着消防斧冰凉光滑的斧柄，走向了位于角落的供电室。 他用消防斧的背面尖刃撬开供电室的铁丝网门，走到配电箱前嘀咕着， “写字楼办公楼一般采用两回线路供电，即当发生电力变压器故障时，另一路备用电源能及时供应电力。 而且为了方便在检修线路时不影响楼内正常工作，整个电气主接线会采用单母线分段接线方式.....” 随着电路按钮被逐个按下，写字楼内一层层地失去了亮光，只剩下镍镉电池组的LED消防应急灯还在放电。 高楼的天台上，斯特拉克男爵并没有因为写字楼断电而受到影响，依旧沉着冷静地掌握着指挥权， 四十名九头蛇士兵们以十人为一小队，每个小队有队长一人、观察员一人、火力组两人、突击组五人， 除了这四支十人小队之外，九头蛇还在附近大楼的高处安插有四支狙击小组，每组各有两人，分别负责狙杀与侦查， 而斯特拉克男爵自己，则将随身携带的手提电脑箱放在地上打开，取出无线电对讲耳机戴好，每一名九头蛇士兵头盔上的微型摄像仪都能将画面传输至电脑屏幕，斯特拉克男爵的责任就是统筹规划，提供技术支持，制定对敌战术。 “A组留守天台，B组到19层楼梯口驻守，C组D组沿着步行楼梯向下逐步排查，轮流交替，确保占据有利位置能进行火力掩护，负责狙击的E、F、D、G四组各自待命，” 斯特拉克男爵的声音极为沉稳，听不出一丝波动，直至此时，企鹅人才醒悟过来自己与对方的最大差距， 军人的专业素质， 一个黑帮巨擘也许能带着手下喊打喊杀在大都市打下一片基本盘，但是在从战火中走出的职业军人面前，黑帮打手就跟树懒一样低能。 “他就在这栋大楼里，找到他，如果活捉不了，那么就地击毙。” 斯特拉克男爵用指甲盖弹了弹单片眼镜，狮子搏兔，亦用全力，更何况这次的敌手是一个老练狠辣的人屠，容不得半点差错。 街道命令的九头蛇士兵像是上好了发条的机械钟表，精准无误地执行着指令，打开天台铁门，向下走去。 写字楼的走廊里，单台功率为24W的吸顶灯不再绽放光明，只有从隔壁大楼漏进来的一星半点灯光照射在狭窄走道中， 士兵们拉下了夜视仪目镜，墨绿色的视线里，一切事物毫发毕现，颇为清晰， FROG阻燃手套轻轻扣在扳机上，Danner公司出产的轻量化漆黑军靴踩踏在大理石瓷砖地板上，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响声，楼梯安静地可怕， 突然，下方的楼梯间传来一阵响动。 来自于钢铁摩擦瓷砖地面的沙沙声，令人联想到屠户宰杀牲畜前，用钢刀在蘸水的磨刀石上来回刮擦的声音。 于此相伴的还有沉重脚步声，踢踏，踢踏，间隔极长，一如古楼上悬挂着的老朽钟摆。 小队队长猛地停滞步伐，将手掌向后摆动，示意队员停下， 他将枪口下压，缓步走到楼梯口的拐角，屏息凝神，侧耳倾听， 踢踏，踢踏，脚步由远及近，却毫无征兆地骤然消失，心电图般就此中断。 小队队长轻轻吁出一口气，在用战术手势告诉队员掩护自己之后，慢慢地，把半张脸探出了楼梯拐角的墙面。 噌！ 明晃晃的消防斧利刃猛然劈下，撕裂空气，随着粘稠拖沓的血浆飞溅，小队队长的半个脑袋掉落在地，骨碌碌兀自转动不休。 第七十二章 眼神 血浆似不要钱一般喷溅涌出，溅落在光洁冰冷的墙面上，尸体抽搐了一下，旋即瘫软倒地， 接着隔壁高楼投射下的微光可以看见，消防斧产生的切痕堪称完美，藏在头盔里的大脑被完美分割，端脑、间脑、胼胝体、下丘体、脑桥清晰可辨， 九头蛇士兵们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开枪，一梭梭子弹倾泻到楼梯拐角的墙面，瓷砖噼啪剥落，水泥炸裂成为碎屑， 枪声接连不断，然而李昂早已摆荡风衣，躲闪身形，隐匿不见。 ‘暂时停火’ D组队长朝其他人打了个战术手势，子弹不再横飞，楼梯间重归寂静， ‘保持警惕，随时做好火力支援’ 他稍稍弯着腰，与拐角处稍微拉开了点距离，跨过同伴尚且留有余温的尸体，猛地冲到了走廊中。 夜视仪的亮绿色视线里空无一人，冷清空气落针可闻。 凶手去了哪里？ 士兵眯起了眼睛，他打出手势让D组其他成员跟着自己来到走廊，而C组的其他成员则留在楼梯口驻守。 走廊中，落地式的玻璃门半开着，透过敞开的缝隙，能看到这一楼层密密麻麻的办公室隔间。 尚在天台的斯特拉克男爵接入了无线电频道：“狙击手注意，凶手戴着《十三号星期五》电影里面杰森的曲棍球面具，穿着长款风衣，武器是一柄消防斧，从你们的位置能看到他么” 狙击手摇了摇头，按下耳机按钮低声回答道：“如果凶手暴露在办公区走道我就能看见他，可一旦他躲进办公区的隔间里，就算是采用热成像仪也很难发现他的行踪。” 斯特拉克男爵舔了舔有些发干开裂的嘴唇，指示道：“他不可能就这么逃走，D-1，你带人搜查办公区，C组分一半人去另一个楼梯口，狙击小组注意观察楼底地面。” “收到。” 小队队长并没有因为同伴死亡而产生多大的心理波动，他面无表情地指示队友交替前进，互相掩护，确保能在第一时间编织起火力网。 士兵们悄无声息地将一面又一面办公隔断的玻璃门拉开，挨个排查，逐步推进。 随着搜索的逐渐深入，小队队长心脏的跳动幅度越来越大，手背上的毛发根根竖起，整条脊椎都在颤栗。 这种冥冥中的预感在自己濒临绝境的危机关头出现过很多次，士兵长吸了一口气，将一切不安强行压下。 对方只有一个人，只是个会在万圣节把自己扮成杰森的伪装者，没有刀枪不入的超能力——不然对方也用不着闪避子弹。 而自己这边，则是全副武装的精锐战士，经历过专业训练以及战火考验，冷酷，高效，团结一致，令行禁止，不可能被打败。 士兵这么想着，将手指按在了某间隔断的玻璃门上。 然而还未等他拉动门扉，玻璃却猛地震碎，电光火石之间，士兵的脖颈已经被破门而出的斧刃切开，浑圆头颅翻滚着落在地上，留下一道时断时续的虚线血痕。 斯特拉克男爵通过手提电脑看到了士兵视线中的景象，那个杀人魔“杰森”冲到办公区走廊，一手拿着沾染血污的消防斧，另一只手则握着....一副牛顿钟摆？ 没错，一副牛顿钟摆，常被人用于办公室中的摆件饰品，平平无奇，没有任何杀伤力， 钢铁支架上，五个质量相同的钢球由摆绳固定，紧密排列，自然下垂，当最左侧的球被拿起坠下，动能会一路传递，将最右侧的球弹起。这一过程周而复始，直到重力与摩擦力达到平衡。 而此时，这五枚钢球被李昂从摆绳上轻轻扯下，排成一排握在手心，像弹硬币一样，把一枚钢球打了出去。 噌， 钢球撕裂空气，划出几乎没有起伏的直线，击碎了夜视仪目镜，灌进一名士兵的瞳孔。 巩膜碎裂，玻璃体稀烂，钢球去势不减凿穿了最里层的视网膜，鸠占鹊巢一般盘踞在眼窝之中。 惨叫声凄厉透骨，与此相对，其余九头蛇士兵的战斗本能早已逾越过大脑下属的理智，扣动了扳机。 子弹出膛，枪口闪烁着明亮火光，将狭窄逼仄的走道照得透亮。 一无所获， 李昂早已闪身躲进隔间，火力白白倾泻在混凝土墙壁上，留下一道道凹槽。 失去了眼睛的士兵倒在地上挣扎痛呼，然而他的同伴甚至都没有在他身上浪费视线，直接跨过了他的身体，冲到隔间门口进行压制扫射。 黑暗中，李昂反手一掷，四枚钢球又被打出，四颗眼球应声而破，而他自己则冲出门外，用消防斧背面尖刃深深凿进一个瞎眼士兵的喉结甲状软骨，顺势一钩将其挡在身前， 弹链狂暴肆虐，顷刻间已将这具人肉护盾打成碎屑，李昂毫不犹豫将死去士兵的尸体掷出，重踏在地，身形翻转跃上墙壁。 他整个人与地面平行，下落之际脚步轻点，消防斧一拄地板，接着升势踩在天花板上，在走道间完成了一次三角跳跃，完美避开了弹链。 不等那些惊骇欲绝的士兵将枪口抬起一寸，李昂已经冲至身前，伸出了指枪， 被灵力灌注的指尖猛地插进士兵眼窝，向上一搅，倒扣住额骨，反手一拽再次用新鲜的肉盾挡住了一连串子弹。 当距离拉近到十步之内，堪称百战精锐的九头蛇士兵于李昂眼中，与砧板上的鱼肉没有任何区别。 手起斧落，断肢横飞，办公区内只剩下一个人的喘息。 “狙击组！” 斯特拉克苍白的手指扣住了手提电脑的屏幕两侧，声音走形而尖锐。 “明白。” 位于其他高楼天台上的狙击手沉默着将枪托抵在肩上，脸颊贴在枪柄，枪身轴线与身体轴线合为一体，于瞬息间计算出风力、风向、距离，遥遥开了一枪。 纤细狭长的子弹击穿了写字楼玻璃，在狙击手的夜视仪视线里，李昂在子弹飞来的一瞬间陡然扭曲身形，腰腹近乎折叠成U型，险险避开了这一枪。 而加装了消音器的枪声后知后觉，慢了半拍，姗姗来迟。 李昂凝望着深深凿入墙壁的狙击枪弹痕，默默把头转向了远处天台。 在漫天焰火中，狙击手读懂了李昂冰冷的眼神。 “我看到你了。” 第七十三章 狙击 没由来地，趴在天台边缘的狙击手眉心骤然一痛，他下意识向侧方翻滚，然而除了将与自己组队的观察手吓了一跳之外，什么都没有发生。 怎么回事？ 那位在万圣节把自己打扮成杀人狂杰森的狂徒，隔着数百米的距离，用那漩涡般的漆黑沉寂瞳仁遥遥望了自己一眼， 只是一个眼神， 而他就从心底泛起濒临死亡的绝望，像坠入满布冰棱、暗流汹涌的河流，从脚底至头皮，没有一处血肉不凝固麻木。 士兵心有余悸地抹了抹手心的冷汗，那一霎那他还以为自己必死无疑。 还好没事， 他苦笑着转过头，刚想对自己的队友说些什么，却看见自己同伴的头颅猛地爆开，如同被钢制棒球棍暴打的南瓜一样，碎片四溅，汁液横飞。 从远处写字楼出来的枪声后发后至，狙击手呆滞着转过头，通过价格昂贵的高档军用夜视仪，他看见了开枪者。 李昂正屈膝蹲在墙边，手中握着临时缴获来的步枪，把枪身半搭出窗台外，而那步枪的漆黑步枪枪口，正飘荡着些许余烟。 如果将这短短几秒的事情拆分出来详细阐述，那么李昂先是根据墙壁上深深凹陷的弹痕分析出对方所使用的武器、射程以及位置， 他俯下身子，飞快地找到安全隐秘掩体，躲在狙击手发现不了的墙壁背面， 旋即伸出脚尖一钩，勾住一具死去士兵的尸体，把挂在尸体手上的步枪直接挑飞到了半空， 轻松写意地，他接住了步枪，手指冷漠无情虚放了扳机上， 没有辅助瞄准的支架，没有风向标，甚至连专门用于狙击的夜视高倍镜都没有， 他只是用曲棍球面具下的漆黑瞳孔略一瞄准，抓住了冥冥之中那一丝必杀的机遇。 电光火石之间，食指扣下。 步枪子弹横跨数百米距离，斜向上攀登，旋转着，击中了另一栋楼天台上的观察手的太阳穴，将阻挡在前进道路上的血肉骨架轰成碎屑。 在被射击题材电子游戏连番轰炸的现代青少年眼中，这个举动可能平平无奇，只不过是一次成功的狙杀而已。 但是，任何一个对于射击有着浅显认知的人都知道，在这样一个能见度颇低、风向紊乱、噪音吵闹聒噪的都市夜景下，隔着数百米距离击杀目标是多么不可思议，难如登天。 轻微的呼吸、身体自发性的颤抖、枪膛的状态乃至当前空气的温度湿度，都可能让这颗子弹擦着目标的头皮掠过，乃至偏离个几十厘米无功而返。 咔嚓，尚且灼热的铜制弹壳横飞着弹出，还未等落地，李昂再开一枪， 第二颗子弹以超过700m/s的枪口初速飞驰而出，李昂甚至都没有等到确认第二次击杀完成，就已经沉默着收起了枪支。 让子弹飞一会儿。 当同胞在自己眼前被爆头的那一霎那，狙击手已经本能先于理智地开始了逃窜，脚掌踩踏天台满是尘埃的混凝土地板，急促心跳近乎迸裂..... 一秒钟的不到时间足够他逃离么？ 很遗憾，答案是不。 那枚子弹掠过焰火的热气，拉扯出一道缥缈似幻的余烟，追上了他的后背， 像娇媚温柔的情人用手掌轻抚脊背，弹头割裂了防弹背心，刺进皮肉，旋转变形的弹体将内脏绞成难以分辨的稀烂浆糊。 踏，踏， 出于惯性，狙击手前进了两步，魁梧身躯轰然倒塌，从背后涌出的汩汩血流裹挟尘土一起，慢悠悠地滑落到了天台的雨水管道。 这个时候，他那近乎破风箱的沙哑呼吸声，还是能通过无线电讯号传输到斯特拉克男爵的耳机中。 下属垂死的呼吸并没有让斯特拉克男爵失去理智，他深深了吸了一口气，关闭掉与那位狙击手的无线电联络，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D组已经全灭，B组所有人下楼，交替掩护C组撤退，注意拐角，别站太密集，对方有了步枪，还在中近距离上有着压倒性的战力优势。” 他的声音沙哑而低沉，令人联想到摩擦着玻璃的砂纸。 通讯频道里，训练有素的九头蛇士兵满怀疑窦却没有提问，楼下办公区传来的凄厉惨叫声，以及斯特拉克男爵所谓的“压倒性战力优势”到底是什么个意思？ 对方不是只有一个人么？区区肉体凡胎，怎么可能同时对付那么多的精锐战士。 极短暂的行动时间并不足以奢侈地拿来分析具体计划，九头蛇士兵们沉默进军，在楼梯口组成临时阵地，瞬间编织起的火力网能够壮任何闯入者撕成碎片。 真是黑色幽默，寻常时候能够平趟战胜任何挑战的九头蛇军队，此时此刻却得龟缩在狭窄的楼梯间里，高度警惕着人数为一的敌军的来袭。 天台的风好冷，斯特拉克男爵的肠子都要悔青了，本来以为这次召集来的精英战术小队能帮他在哥谭市打开局面，与企鹅人等当地势力建立起更加稳固的盟友关系，顺带提高一下自己在九头蛇组织内部的地位， 谁能想到，区区一个万圣节扮装爱好者，竟然毫不费力就宰掉了一个十人队，甚至连伤痕都没有留下。 不过....这份严重的损失同时也意味着巨大机遇。 试想一下，如果能将这位人屠吸收招募，会为九头蛇组织提供巨大的战力支持，更能提高斯特拉克男爵的话语权。 再不济，把人屠就地击杀，将尸体带回研究室解剖分析，同样是一笔不错的买卖。 斯特拉克男爵心思急转，眼角余光却偶然瞥见企鹅人正站在天台边缘，不露声色地举着手机讲着些什么。 “科波特先生？”斯特拉克男爵扬起眉梢，轻声说道：“您在干什么呢？” “没什么，”企鹅人淡然地把手机关上，微笑着说道：“我只是叫了些精明能干的手下过来，准备把这栋大楼彻底封锁，既可以防止凶手逃离，也能预防枪战的消息泄露，有什么问题么？” “.....”斯特拉克男爵凝望着企鹅人的面容，良久之后，才将嘴角扯起一丝生硬的弧度，“我想没有问题。” 第七十四章 天梯 说实话，这栋写字楼的楼梯间并不算狭窄，铁制栏杆的纹饰简洁明快，大理石瓷砖铺就地面清爽宽敞，应该在不久之前被清洗过，没有老旧建筑地板上常见的不明粘稠污垢。 然而当十九名士兵堆在一起的时候，这里就显得有些拥挤，枪口对准了上下楼梯，枪身上挂着的战术手电筒将四周照的透亮——既然人屠能在黑暗中行凶，斯特拉克男爵所幸就让其他人都打开了手电。 明晃晃的亮光在生冷环境中有些突兀，难以言喻的压迫感逐渐蔓延，潜伏在不知名角落的敌人好像随时都可能蹦出来一样。 他只是一个人而已。 九头蛇士兵相互掩护着，拾级而上。 李昂就站在他们下方的楼梯间里，他从那些士兵尸体的多功能腰带上解下一串手榴弹，放在风衣衣兜里， 旋即又把消防斧挂在腰间，轻声一跃，整个人贴在瓷砖墙面上，手指已经摸上了楼梯间玻璃窗的窗沿， 这支军队不可能只安插了一组狙击手，现在还不能确定他们的方位，但只要李昂从玻璃窗翻身出去，不到两秒钟就会被狙击手发现。 悬在高楼外侧无处借力，就算是他也不可能施展身法避开， 李昂轻提一口气，指甲卡进翻折玻璃窗的缝隙，稍一用力，将整面玻璃卸了下来， 悄无声息地，他将玻璃放在窗沿，从狭窄窗口翻身越到楼外， 半张脚掌踩在狭长窗沿上，从高楼间穿行的热风呼啸，将额前发丝吹起， 李昂毫不犹豫，从腰间拿出消防斧，斧刃遥遥一甩，勾住了墙沿排水立管上的突出部分， 他重踏窗沿，握着斧柄纵身一跃，在下坠之际用手掌堪堪扣住了聚乙烯材质的白色排水管上穿凿的铁环片， 排水立管发出痛苦的摇晃嘶摩声，李昂指尖与脚掌齐齐施力，像壁虎一般攀着排水管道一路向上，冲到了九头蛇士兵所在的楼层。 这一过程只花了两秒钟不到，未等狙击手蓄势开枪，李昂已经先行一步，自腰间取出MK3A2手榴弹，单指通过拉环撤掉保险证，用指关节砸碎玻璃的一瞬间，把手雷抛了出去， 在九头蛇士兵的视角看去，随着咔嚓一声，楼梯间墙面的窗户自外向内被暴力打碎，什么东西被投掷了进来，条件反射一样，枪口齐刷刷对准了那面窗。 手电筒将黑色圆柱体的手雷照亮，身为战场精锐的九头蛇士兵自然知道，作为美军现役的MK3A2进攻性手榴弹的一切数据， 随着M206型号引信中的击针撞击火帽，点燃导火索，在短暂时间后，雷管会被引爆，同时诱发弹体内230克左右的三硝基甲苯（俗称TNT）装药爆炸， 与普通手榴弹通过爆炸时产生的高速弹片击杀敌人不同，作为进攻性手榴弹的MK3A2采用TNT爆炸式产生的冲击波来对敌人进行杀伤， 特别是在楼梯间这样一个狭小的空间里，三硝基甲苯的杀伤力能被最大化，什么凯夫拉防弹衣在瞬间爆燃的高温高压气体面前都是狗屁！ 九头蛇士兵无愧其高昂到令人咋舌的造价，在这种情况下依旧选择了最合适的战略。 离手榴弹杀伤范围较近的士兵向后逃窜，而站在稍远处的士兵却依然坚守岗位，只是倚着墙壁减小身体暴露面积，枪口依旧对准着那面窗。 看在诺贝尔先生的份上，三硝基甲苯装药爆炸了。 火魔腾腾，拔地而起，空气肉眼可见地被撕裂出波纹，灼热气体狂啸着席卷一切，钢铁材质的栏杆甚至都扭曲弯折，断裂破碎。 得益于昂贵高效的全身装甲，九头蛇士兵们的身体表面并没有多少损伤，至少没有断手断脚、半个屁股挂在墙上的画面，就连离爆炸中心最近的不幸者，也仅仅是内脏破裂、耳鸣头晕而已。 然而这就够了，李昂已经达到了他的目的， 一瞬间烈烈燃起的火光遮蔽视线，未等冲击波在曲曲折折楼道中传递消散，李昂已经翻身冲进楼梯间，一膝盖重重将瓷砖地面砸出层层叠叠、密密麻麻的蛛网裂纹。 十步之内，人尽敌国，他左手拿着的步枪接连扫射，将远处还未从爆炸中缓过劲来、堪堪抬起枪口的士兵点射致死，而右手的消防斧连环劈下，将视线中的一切屠戮殆尽。 心脏是最强壮的肌肉，像发动机一样把鲜血泵到身体每一处角落，而此时从九头蛇士兵动脉中喷涌出的鲜血，已如同倾盆暴雨一般狂乱飞溅， 腥气溢脑，李昂鼓动气海，指枪毫不留情穿过凯夫拉战术头盔与前额的缝隙，深深贯穿一个个敌人的额骨， 地狱般的盛景令人崩溃，残余的九头蛇士兵也是人，肉体凡胎的活人，严苛沉重的精神负荷超出了极限，他们终于将饱经战火磨砺的理智彻底卸下，嘶吼着将扳机死死扣下。 如果九头蛇士兵还能保持理智，火力掩护，接替后撤，承受不了弹链打击的李昂也只能狼狈逃窜， 可惜，当他们放弃冷静思考的时候，就完全失去了翻盘的机会。 李昂在地面、墙壁与天花板间来回跳跃，溃不成军的胡乱枪击只能擦着他的衣角掠过， “都是些砧板上的肉啊。” 李昂叹息着，用满是脑浆与鲜血的手指，缓慢地戳进了最后一名幸存者的一对眼窝。 玻璃体受到挤压， 波~，波~ 玻璃体碎了， 李昂抽出了手指，在九头蛇士兵不似人声的凄厉哭嚎中甩了甩手，抬腿踏碎了对方坚硬的头颅。 “早知道会这样的话，应该从餐厅里面带些纸巾过来的....” 李昂颇为不爽地看着彻底被玷污的长款风衣，以及腥臭逼人的手掌，长长叹了一口气，从一具尸体的腰腹中拔出消防斧，又捡了一把子弹量还算饱满的步枪，慢悠悠地继续向上攀登。 空荡荡的楼梯间内，只剩下人屠轻微的喃喃自语声， “竟然毁了我的万圣节约会，不管顶楼的人是谁，你都死透了。” 第七十五章 烟雾 “....” 斯特拉克男爵的双手缓缓离开了电脑屏幕，他那贯穿右眼的竖状疮疤又开始隐隐作痛，一些非常不美好的回忆无声无息泛起波澜，令他有种错觉，仿佛自己重新回到了鲜血与钢铁碰撞、销烟与死亡弥漫的战场时光。 半晌，斯特拉克男爵才收回视线，给出了自己的评价，“有趣..” “抱歉，我一点都看不出来这里面有什么有趣的地方。” 然而企鹅不像他这么淡定，他暴躁地用雨伞伞尖来来回回戳着地面，毫不客气地厉声说道：“一个人，仅仅是一个穿着扮装服、拿着柄廉价消防斧的人，单枪匹马杀光了你的一半士兵！” 他伸出手指，指向那面天台通往楼下的铁门，“再过几分钟，你觉得那个人就会从门外走进来跟我们谈论夜色如何么？不！他会挥舞消防斧，把你我都砍成肉沫。” “稍安勿躁，科波特先生。” 斯特拉克男爵连眼皮都没有动弹一下，只是冷淡说道：“目前为止，他还没有表露出超出常规的特异能力，不能飞天遁地，不能刀枪不入，不能驾驭水火执掌雷霆....” “是啊，他只不过能用牛顿钟摆的钢铁打穿敌人眼珠的肉体凡胎！”企鹅人冷笑道：“不管你愿不愿意承认，斯特拉克先生，这件事情已经超出了你们的掌控范围。” “相信我，事态还在控制范围内。”斯特拉克男爵沉声说道：“我们有三组狙击手，还有一支战术小队。而且我还有一些后手没有施展。” 这句话倒是不假，九头蛇作为潜伏在人类文明阴暗面的深海巨兽，无数年积累下来的底蕴绝不是区区几十名精锐士兵就能够体现的。 如果溯本求源，九头蛇这个组织的名称来源于希腊神话中的怪物海德拉（Hydra），就是主神宙斯与阿尔克墨涅之子——赫拉克勒斯在十二试炼中杀掉的沼泽地九头巨蛇， 按照生化，海德拉共有九颗头，被砍下一颗就会生出另外两颗头取而代之，正好契合九头蛇那“生生不息、邪恶永恒”的理念。 最关键的是，九头蛇组织实行的是头目制度，每个头目负责一块地域，掌握一定资源，下辖各自部属。 斯特拉克男爵作为九头蛇的头目之一，自然拥有底牌，眼下时间紧迫，也只好打出底牌了.... 他不再犹豫，把便携笔记本拿了出来，露出手提箱底层的半圆柱形凹槽，凹槽中有一具和他义肢差不多构造的钢铁手套。 企鹅人脸色微变，轻声说道：“这就是那副‘撒旦之爪’么” “改进型号之一。”斯特拉克男爵把手套戴在义肢上，深吸一口气之后朝地面狠狠一锤，在坚固混凝土上砸出密密麻麻的沟壑裂纹， 又舒展了一下手臂，伸出五指按在天台边沿的护栏上，铁制栏杆在他手中好像泥巴一样柔软，眨眼间就被拧碎，揉捏成一团稀烂铁渣。 这副名为撒旦之爪的义肢是无数位九头蛇科学家呕心沥血之作，所耗费的时间、人力、物力、财力不可计数，不仅坚不可摧，能给使用者超出常人的力量，还能迸发高压电流，喷洒火焰，射出微型导弹，相当于冬日战士的义肢与钢铁侠盔甲的结合体。 企鹅人眼眸中闪过一丝羡艳，他虽然是哥谭说一不二的地头蛇，但跟这种庞大组织对比底蕴，未免还是相形见绌。 “这样的话，应付他就应该差不多了吧。” 斯特拉克男爵喃喃自语着，把目光投向寂静无声的铁门，他的眼眸中没有一丝退避与躲闪，只剩下冷漠与沉静。 踢踏，踢踏， 脚步声从铁门内传来，守候一旁、站成弧形阵线的九头蛇士兵断然开火，将弹链倾泻在门上。 顷刻过后，铁门已经被子弹轰出无数个凹痕，不堪重负向后倒去，砸在楼梯上，发出“哐啷”巨响。 而那通往楼下的楼梯，依旧幽暗僻静，看不见一丝亮光。 九头蛇士兵对视一眼，从LBV战术背心的小兜里默默拿出燃烧照明棒，丢进了楼梯。 延迟引信的火光闪烁，片刻后明亮耀眼的火红色光芒在黑暗中绽放，一名九头蛇士兵接着火光向里探头张望，然而却一无所获。 “他不在....” 话语戛然而止，一只从幽暗中探出的手掌已经拉住了他的裤脚，向后猛然一拽，让士兵失去重心摔倒在地上，把他重新拖回了黑暗。 “开火！开火！” 通讯频道里，士兵们声嘶力竭地咆哮着，未知与死亡的恐惧让这些精锐也品尝到了绝望，只能用这种无能狂怒的方式宣泄。 手榴弹跟不要钱一样掷下，此起彼伏的强烈爆炸几乎让整个高楼都微微震颤。 等到爆炸余波消散，楼梯口烟雾腾腾、飞沙弥漫，燃烧棒的光芒尚未熄灭，透过烟尘照着蒙蒙光亮。 一枚美式M8烟雾弹从楼梯口被抛了出来，骨碌碌滚落在地，一位九头蛇士兵上前想要一脚踢开，却被不知从哪里飘来的子弹夺走了性命。 眨眼间，灰白色的浓密烟雾喷发逸散，将整片天台的视野遮蔽。 “这是干什么？他不知道我们有微光夜视仪么？” 斯特拉克男爵眉头微皱，这批九头蛇士兵采用的AN/PVS-21夜视仪是目前市面上科技含量最高的第四代微光夜视仪之一， 有物镜、红外线发光二极管、夜视目镜，甚至还能通过数据接口外界HUD，与热成像仪相连接，提供完整的热像与微光像叠加效果图，堪称含金量百分之一百的世界级黑科技，售价仅为两万美元！ 这也就意味着区区制式烟雾弹在AN/PVS-21微光夜视仪面前根本起不到多少作用，对方如果想用烟雾弹来打乱九头蛇士兵的阵型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都不用斯特拉克男爵提醒，九头蛇士兵已经很自觉地拉下了夜视仪，通过微光增强图像牢牢监控住楼梯口。 漫天烟雾之中，一道身影冲了出来。 第七十六章 谈判 漫天浓烟丝毫不能造成影响，看到人影的一瞬间，九头蛇士兵们选择了开枪。 然而他们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视线无论如何都无法跟上对方的身影，每当枪口校准之时，那个背着步枪、拿着消防斧的人就会以一种堪称诡异的方式暂时隐形。 不，隐形这个词汇不太精准，应该用“消失”来形容。 李昂刚才在楼梯口把一名九头蛇士兵拉到黑暗的时候，不仅从他身上缴获了烟雾弹，还戴上了装载有夜视仪的士兵头盔。 “AN/PVS-21在使用时，透明视场为垂直+15至-80度，水平165度，” 他心思急转，一条条讯息从他脑海中不断滤过，“然而在烟雾缭绕的环境下使用微光增强图像，它的视场就缩小到仅仅40度。” 他投放烟雾弹的目的不是为了遮蔽视线，恰恰相反，是为了让九头蛇士兵主动戴上微光夜视仪。 “这40度的微光增强图像视场平时自然够用，然而在中近距离层面面对我的时候，就不够了....” 此时李昂与九头蛇士兵的距离仅为11米，他辗转腾挪，伏着身躯，一边竭力将自己的身形保持在夜视仪的40度视场之外，一边飞速靠近。 每当士兵想要用枪口对准他的时候，就会发现李昂已经闪出了双眼集中的视线区域，而当他们扭头调焦的一秒钟，已经足够李昂拉近这该死的11米距离， 李昂一踏地面暴然而起，身躯扭转，消防斧划过三百六十度，在敌人中制造了一场斧刃风暴。 蹲守在其他高楼的三组狙击手不再犹豫，齐齐开火，然而李昂一直在刻意调整位置，枚数为三的子弹只能击中地面或是人群中的友军。 他仔细听着划过空气的狙击枪声，用缴获来头盔上的夜视仪视线扫过弹痕，分辨出狙击手位置，在解决掉天台的敌人之后立马掏出步枪，把枪支架在温热的九头蛇士兵尸体上，连开数枪， 每颗子弹消灭一个敌人，李昂还没来得及喘息片刻，一只钢铁铸就的铁拳就已经袭到了身前。 夜视仪视线里，这只拳头上冒着灼烧空气的炽热蒸汽，李昂脚步轻点避开攻击，从烟雾之后看到了一个秃头大汉。 此人正是斯特拉克男爵，他不需要从士兵尸体上缴获头盔，他那右眼单片镜也是九头蛇出品的高级货色，自带夜视功能，能屏蔽浓烟的影响。 李昂眉头皱起，且急且快后退数步，将两人距离稍稍拉开，他完全不认识这个中年秃子是谁，隶属于那方势力。 他活动喉结软骨，将自己的声音改变成沙哑低沉，“你是谁？” 不过当他看到天台边缘站着的企鹅人的时候，也就释然，“科波特先生请来的救兵么？我就觉得区区哥谭地头蛇不可能召集这么一支精锐军队。” “精锐？”斯特拉克男爵也不急着进攻，站在原地双手叉腰，轻声笑着，指了指倒在自己脚下的士兵尸体：“在阁下眼里，这些凡夫俗子组成的‘军队’就跟土鸡瓦犬没有任何差别吧？都是动动手就可以碾平的货色。” “话不能这么说，”李昂摇头说道：“他们好歹给我造成了一些麻烦，让我双手沾满鲜血，让我的内在良心遭到了谴责。” “....” 斯特拉克男爵一时间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从一开始就通过便携电脑监控每个士兵的视角，亲眼看到过李昂残酷暴虐的杀敌手段，比他装扮的《十三号星期五》里的杰森都要狠辣上一分。 还良心？你这种人有良心我就当场暴毙！ 不管怎么样，既然这个扮装者没有第一时间攻上来，斯特拉克男爵也乐得拖延时间，进行交涉，“话说回来，这位不知名的先生，我们素未谋面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无缘无故袭击我们。” “这种废话就别讲了行么，”李昂冷漠地指了指站在企鹅人身旁、坐在轮椅上的绷带青年，“那家伙是变种人吧？你们大半夜利用他的特异能力，进行广域搜索，想要锁定我的位置。再结合你们的武器装备来看，只能是来者不善。” “....这是个误会。”斯特拉克男爵斟酌着用词，谨慎说道：“您看，现在我们已经为自己的无知与鲁莽付出了代价，接着战斗也不能挽回什么，不妨坐下来好好谈谈。” “我像是那种能被贿赂的人么？”李昂摇了摇头，将手里提着的消防斧举高了一分，“还是杀了你比较靠谱。” 斯特拉克男爵也是一阵头痛，虽然他一点都不怕和李昂战斗，甚至还对自己能战而胜之抱有极大信心， 但就很他所说的那样，继续这场没由来的战斗已经失去了意义，这次谋划哥谭的布局已然失败，损失了精英战术小队的自己在九头蛇组织内必然遭到其他派系的谴责打压，失去一定的话语权， 反过头来，如果能将这位人屠吸纳接受，那么损失就会被回报超越，甚至连拿下哥谭都不再是泡影。 斯特拉克男爵深吸了一口气，微笑着说道：“相比您也通过这些不在任何国际性组织明面记录上的精锐士兵，猜到了我们隶属于一个庞大到不可思议的秘密组织。如果您愿意加入我们，无论是财富、女人抑或权势，都....” “哦？”李昂稍稍将消防斧按低，“我现在有兴趣了，你接着讲。” 斯特拉克男爵心中一定，只要贿赂有价位，那么一切都可以谈拢，在富可敌国的九头蛇面前，还真没有什么是提供不到的。 他刚想开口，李昂却已然暴起，手中长枪接连开火，朝着斯特拉克男爵周身要害进行精准电射。 无耻之徒！竟然在谈判的时候下手， 斯特拉克男爵怒火腾腾，狞笑一声，从钢铁右臂中空孔洞喷射出的灼热蒸汽将飞来的子弹打散，魁梧身躯朝李昂袭去。 第七十七章 刺刀 “来得好。” 李昂将手中弹夹已空的SCAR步枪丢到地上，脚尖一挑，将某具尸体上挂着的席格-索尔p229型九毫米手枪挑飞至半空，迅捷如电般将其握住， 因为这款手枪是以“应对紧急状态的快速反应”为理念设计，其枪身上没有保险杆装置，李昂直接拔枪射击，将一梭子子弹尽数打空。 “都说了，寻常枪械对我无用。” 斯特拉克男爵不闪不避，直接挥舞名为“撒旦之爪”的义肢，钢铁右臂表层上密布的中空空洞喷射出如烟如雾的磅礴蒸汽，将子弹吹里了预定轨道，飘到不知哪儿去。 他还嫌不够，欺身上前，还未等到接近三四米外开的李昂，就早早动用义肢横横一扫，凝如匹练的白茫茫寒气聚拢收束，整条义肢包裹在厚重坚冰之中，形成一条骑士长枪，扫向对方腰腹。 李昂后退半步，将消防斧直直劈下。 谁料消防斧一触及坚冰组成的长枪，其斧刃金属表面就布上了一层晶莹白霜，仔细看去，那正是空气中水汽遇冷凝结形成的不规则菱形霜面。 不仅如此，消防斧的斧柄涂胶漆面上还肉眼可见地冻出了裂纹，本身胡桃木的木质更是不堪重负，揉捏过去，表面隐隐有些松软的木屑齑粉触感。 李昂面色不改，浩瀚气劲顺着手心一路蔓延直至斧柄，堪堪维持住消防斧的基本形体，不至于当场破裂稀碎。 斯特拉克男爵一击得逞更是乘胜追击，拿着长枪左刺右突，逼迫李昂腾挪跌宕，扭转身形，不停躲闪。 “就像我说的那样，我隶属的组织具有常人难以想象的庞大势力，这具钢铁义肢仅仅是冰霜一角。” 斯特拉克男爵在节奏紧迫的战斗中尚留有几分余力，想要用口舌之争打乱敌人心神，“现在，如果你及时收手，我可以拍板做主，免去你杀戮我方士兵的罪责，还能给你提供一份极为优渥的交易合同。” 李昂横腰避开冰枪击打，讥讽道：“你的口气听起来就像是无证件、无资历、无保障的皮包公司应聘那些没有社会经验的懵懵懂懂应届大学生一样。” “看来你不懂生命的可贵。”斯特拉克男爵摇了摇头，似是扼腕叹息，似是物伤其类，感慨道：“总是有些天赋异禀的年轻人，初出茅庐就以为全世界都绕着他转，幸运者会在数次碰壁之后才能幡然悔悟，而不幸者只会连第一个坎都踏不过去。” 李昂一直在不断退让闪避，此时已经被逼到了天台边缘，他一把抓起地上一具士兵的尸体，高举在身前当成盾牌，然而斯特拉克男爵毫不避让，一枪戳穿了手下尸身的胸腔， 凄厉冰霜似慢实快地自尸体创口上向外蔓延，眨眼间，方才还温热柔软的尸体胸腔已经彻底冻结成血肉冰块，甚至能直接看到伤口里面的坚冰内脏。 电光火石之间，李昂已经拔出了位于士兵尸体绑腿上的M9制式刺刀，朝尸体胸腔上露出半截的冰枪砍去。 这种M9制式刺刀是由PHROBIS公司在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响应美国陆军号召而设计的多功能刺刀，刀柄为圆柱形，尼龙材质，刀身采用425M钢材，刀口锋利，刀背上布着密密麻麻的锋锐锯齿， 这款世界一流刺刀的生产工作后来还被外包给了华国北方工业公司，经过研究与模仿之后，北方工业以超高效率很快拿出了M9刺刀的改进款，从品控方面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在世界各地好评如潮。 而这柄M9刺刀亦没有辜负期望，在李昂的灵气包裹之下重重劈在冰枪上，虽然刀口暴出米粒大小的裂纹，但那柄冰枪已经被砍断成了两截，露出其中包裹着的“撒旦之爪”。 斯特拉克男爵刚想抽回义肢却已经太迟，李昂一把刺刀深深凿入义肢缝隙，踏在栏杆下方的混凝土台阶，身形急进，让刺刀带着火花闪电彪向斯特拉克的脖颈。 说时迟那时快，李昂右手正持着刺刀，而左手却悄无声息地架起指枪，极其隐晦阴暗地戳向对方腰腹，只要顺势一绞，就能把他的内脏下水撕碎成稀烂肉糜。 “哼！” 斯特拉克男爵暴喝一声，整条右臂爆发夺目耀眼直至极致的煌煌雷芒，若非李昂撒手及时，恐怕此刻已经连同那柄军刀一起，被暴虐电流轰成焦炭。 他急退数步，刺刀的塑胶刀柄已然融化，手心皮肤焦黑一片，衣襟边缘更是升腾起如烟似雾的淡薄焦气，像是被点燃一般， “有意思，” 李昂淡漠地扫了眼灼热手心，猛然一抖，焦烂的皮肤震落在地，露出晶莹红润的手掌，“现在我对你更感兴趣了，想必待会儿能从你嘴里能撬出很多秘密。” “狂妄自大，”斯特拉克男爵摇了摇头，看了眼自己方才被李昂指枪戳中、血流如注的腰腹创口，像是察觉不到痛苦一样，依旧面无表情地说道：“我所隶属的组织，其科技力曾经是世界第一，而我，则是这些科研精华的集大成者。” 随着他的话语落下，斯特拉克男爵腰眼那血如泉涌的巨大疮疤，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被气劲搅碎的筋肉重组，内脏缺口在血水中涌动滋生，甚至连布着浓密体毛的皮肤都重新生长出来，与原先毫无二致。 李昂眉梢一扬，这种等级的躯体恢复能力简直堪比乃至超越天人境界的武者，可无论是从躯壳强度、招式精妙乃至武道精神，眼前的这个秃头大汉都远远不能与天人武者相媲美。 斯特拉克男爵伸出义肢手指轻轻扣了扣刚刚生长出来的皮肤表面，注意到李昂眼神中的好奇，微笑着解释道：“看到没有，这就是组织的底蕴，只要你肯加入，我们甚至能为你提供漫长的寿命，以及永远不会被摧毁的坚韧身躯。” “看上去却是很诱人，”李昂点了点头，抄起了消防斧，“这更加坚定我要把你榨干所有价值之后，解剖开片研究透彻的欲望了。” 第七十八章 首尾 凄冷天台之上，呼啸狂风刮过，将扬沙吹散进死尸失神浑浊的瞳孔中，腥臭血气遮天蔽日，与楼下繁盛灯火以及喧哗游行队伍之间的对比显得极为讽刺。 企鹅人阴鸷地站在边沿，臃肿身躯倚着栏杆，手中来回转动着雨伞，深沉眼眸里不知道埋藏着什么想法。 另一侧，两道身影遥遥对峙。 “你会为自己的言行而后悔的，先生，”斯特拉克男爵叹了口气，义肢的每一根手指都在自由地翻折转动，像是收缩触须的章鱼一般，“当然，那会是在地狱之中....” 话音未落之际，他一脚踏出，刹那间尘埃飘飞，自身后犁出一条长长的中空甬道，再睁眼，他已然跃至李昂身前上空，右臂铁拳高高扬起.... 呲！ 随着尖锐蜂鸣声齐奏，响彻天台，那义肢末端的细密空洞中骤然喷涌出数条浩瀚炽热的蒸汽长柱，难以想象的巨大推力鼓荡着铁拳重重砸下， 斯特拉克男爵的脸上青筋根根暴起，特别是那些盘踞在残破右眼周围一圈的脉络，更是呈现青紫色的蛛网纹路，令人怀疑是否下一秒他的眼睛就会直接爆裂开来。 与此相对，铁拳的速度愈来愈快，空气被挤压撕裂，就连月光投射在其钢铁表面上的倒影都开始失真模糊， 摧枯拉朽太过轻巧，势如破竹更是不足以形容其万一， 曲棍球洞开的漆黑眼孔中，斯特拉克高高跃起的身影已经遮蔽了天空， 李昂微微屈膝，紧握斧柄，自下而上挥出一道漫着寒光的弧形轨迹， 于是乎，斧刃正面撞上了钢铁。 筝~ 金铁交错之声并不悦耳，骤然斧刃尖锋碎裂，铁屑飞溅，木质斧柄开始弯曲，李昂的脚掌平白陷入地面一寸，双臂更是如同枯松苔藓般惨然皲裂， 终究，他挡下了这一拳， 斯特拉克男爵的撒旦之爪被嵌出一道浅浅凹痕，后端的排气孔槽不堪重负地嘶哑尖啸，整条机械臂像是撞上万仞孤壁一般，连同他早已生锈麻木几十年的断裂肩部都传来剧烈疼痛。 他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李昂惨白的面具，但立刻狞笑着再次挥拳， 撒旦之爪是九头蛇科研部门的杰作，靡费颇巨，区区蒸汽助推只是功能之一， 整条钢铁义肢猛地膨胀，从桡骨、尺骨中端分裂出十数条裂缝，齐齐喷涌出沸腾喧嚣的青色烈焰，并于前段凝练收束，像一柄巨型焊枪直直轰向李昂。 还未接触，炽热高温就已经让周遭空气扭曲，李昂连退数步，已被逼到了天台边缘。 斯特拉克男爵的火焰剃刀谈不上招式有多么精妙，无非是扫、劈、拨、削、掠、奈、斩、突之类大开大阖的刀法，却生生凭借着熔断钢铁的极致高温，迫使李昂不断躲闪。 正是此刻，斯特拉克男爵心中暴喝一声，撒旦之爪以中轴线忽而分裂成两瓣，两叶刀扇夹杂着烈烈火焰，直欲将李昂拦腰截成两段。 李昂退无可退，一脚踏在天台边沿台阶，大半个身子悬在半空， 眼看他就要坠下高楼摔成一滩肉糜，手中消防斧斧刃尖端却已然钩住了铁制护栏，接着下坠之势猛地一荡，轻盈迅捷地把自己又荡回了天台。 还未等到落地，李昂手掌一翻，将M9刺刀藏在手心，迅捷如电，顺着撒旦之爪裸露出的缝隙，刺进那释放青色烈焰的喷气凹槽。 气体焰出势受阻，稍稍减弱火势，趁着机械臂自检的短暂间歇，李昂已经一拳轰向了斯特拉克的头颅。 咚！ 撒旦之爪勉强挡在身前，随着沉闷的碰撞声响起，义肢的合金护臂深深凹下，锲出一道模糊拳印。 点缀着梅花般鲜血的苍白面具下，李昂的眼眸没有一丝温度，他提膝破踢，一记跃起膝撞轰在斯特拉克男爵胸腔， 瞬时间横膈膜破裂，胸腔积液渗透漏出，咔嚓咔嚓不知道断了多少根肋骨！ 李昂不等斯特拉克男爵受创后退，翻手将消防斧掷向天空，不管不顾震颤崩裂的手掌虎口，狠狠扼住了对方的脖颈，接着前冲之势，躬下身去，把斯特拉克的头颅狠狠砸在地上，于混凝土中犁出一道长长沟壑。 斯特拉克男爵的胸膛凹陷着，口中喷出溢涌浊血，瞳孔失神扩张， 李昂一脚踏在敌人胸口，挥臂上扬，手掌张开，直至此时，那把消防斧在空中划过弧形轨迹，精准轻巧坠回他的手中， 清冷月光之下，他挥下了利斧，将斯特拉克的钢铁义肢齐肩劈下。 赤红鲜血与粘稠的电解液从肩膀创口喷涌而出，和着扬尘飞沙交杂融汇，斯特拉克男爵像一只煮熟的红色虾米一样躬起身子，痛苦嚎叫。 “你这脑袋又光又圆，不去转职做秃驴实在是太可惜了。” 李昂用斧刃扒拉着斯特拉克男爵狰狞可怖的扭曲面容，淡漠说道：“现在告诉我，你的名字。” “呵呵，”斯特拉克惨然一笑，啐出一口浊血，“不管你是谁，你都死透了，我的组织会不惜一切代价揪出你，像拔萝卜捎带出泥土一样，连同你身边珍视的人一起毁灭。” “唔，这种无能狂怒，败犬哀鸣的威胁我听得实在是太多，耳朵多长了老茧。”李昂摇头叹息道：“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一对我杀一双，统统杀光碾碎，直至人头滚滚，血流漂橹，杀无可杀不就得了。” 斯特拉克男爵沉默了下来，他能感觉到对方平淡话语中蕴藏着的无所谓态度，再多的人命在他眼里看来跟一个没有质感的普通数字一样，别无二致。 桨叶旋转的声音自远而近，一架观光用直升飞机盘旋在天台上空，还从机舱落下了一根绳索。 方才一直躲在角落的企鹅人面色一喜，庞大身躯以难以想象的敏捷程度飞扑上去，想要将绳索揪住。 然而李昂的动作比他更快，掷出斧头，斧刃深深凿进企鹅人身前的地面。 “别杀我，” 企鹅人竹筒倒豆子一般说道：“斯特拉克隶属于一个名为九头蛇的庞大组织，其前身是二战中遗留下的纳粹残党，你需要有人为你处理首尾，掩盖这里发生的大规模凶杀，就算是你，肯定也不想哥谭到处都是九头蛇特工，闹得满城风雨吧？” 第七十九章 帷幕 李昂没有吱声，只是定定地看着科波特，一动不动。 “阁下，”企鹅人不复一直以来向世人展示的黑帮巨擘威势，近乎谄媚地说道：“一个黑帮世家被灭满门也许还有寻仇报复的理由可以推卸，但是在闹市区市中央的写字楼里发现数十具未知势力士兵，这可就是另一回事儿了。” 天空中直升机还在盘旋，而企鹅人依旧自信地侃侃而谈，“我是这座城市的实际掌控者之一，能调用的社会资源数不胜数，今天晚上就能以失火为理由，封锁掉这栋大楼，在媒体、警局、民众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处理掉这些尸体。” 李昂淡漠地重新踏碎了斯特拉克男爵刚刚生长出来的肋骨，看着脚下秃头大汉痛苦狰狞的表情，抬头对企鹅人说道：“我以为你们两个是盟友。” “严格意义上来说，是相互利用的两支势力代表。”企鹅人谨慎地说道：“我代表了哥谭，而这位斯特拉克男爵则是九头蛇的头目之一。我请求他派出一些特异人士帮助调查萨帕家族的凶杀案，谁料他竟然自作主张，带来一支战术小队，我对于他想要俘获乃至杀死您的计划一无所知。” 李昂撇了撇嘴，也懒得和对方多费口舌，直接欺身上前，挥斧砍下了企鹅人的一只手掌。 “你既然参与到这件事情里面，那只能说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他看着踉跄后退、捂着手腕惨叫不已的企鹅人，淡然说道：“这只是你对我造成麻烦的一点利息。” 刚刚失去了左手的企鹅人靠着坚如钢铁的意志力强忍着没有昏厥，勉强说道：“非，非常感谢。” 李昂收起了消防斧，走回斯特拉克男爵身边，这才几分钟不到的功夫，秃头大汉的胸腔已经重新长了回来，连肩膀断面处都开始生长出足以引起密集恐惧症患者尖叫的细密肉芽。 “九头蛇么？有意思。” 李昂随手打断了斯特拉克的脊椎，提起陷入昏厥的秃头、机械义肢，以及那位坐在轮椅上的绷带变种人，转身对企鹅人说道：“收拾好这一切，我们会再见面的。” 说罢，他在相邻天台间兔起鹘落，几息之后身形彻底被高楼遮蔽，只剩下断了一只手的企鹅人半跪在血泊之中。 李昂带着战利品出到城郊的荒山野岭，先把那条机械义肢埋在某颗树木下，记牢了所在的位置。 毕竟按照斯特拉克与企鹅人所说，自己现在已经被某个名为九头蛇的庞大组织注意到了，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在这条义肢上布下什么禁锢，一旦拆解研究就会立马爆炸， 所以最好还是暂时掩埋，过一段时间再来挖掘。 随后，他一路马不停蹄回到了位于哥谭港口的私人仓储，把两个大活人丢在杂物堆上，没有着急离开，先是仔仔细细捏碎了斯特拉克身上的大部分骨骼，确认对方身上没有安装跟踪器一类的物件之后，又用下重手把绷带变种人打晕， 旋即，李昂用海水冲刷掉身上沾满的血迹，从仓库里拿了件合身的衣物穿上，改变面部轮廓之后，风驰电掣赶到租车行，甩出银行卡租了一辆中型货车， 他现在用的这张卡，还是专门委托掮客，通过一些“不怎么官方”的渠道，拿到的“灰卡”。 总所周知，对比华国大力扶持的手机支付，美国银行家宁可死都不肯让政府夺走他们掌控民众支付手段的巨大权利， 这就使得美国的信用卡体系非常发达，因为不同银行给出的不同信用卡各有其优惠领域（比如坐飞机、住酒店、逛超市等等），所以绝大多数美国民众一生要办理N张信用卡，但凡碰上大金额支付，都得刷卡消费， 与此相对，美国警方只要愿意，随时都可以查到这张信用卡的每一笔资金流向，通过这些交易记录来查询到某个个体是否有“不合理消费”。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潜伏在城市阴暗面的掮客通过灰色途径，从网络上大批量收集普通民众信息资料，利用这些个人信息订制信用卡，再发卖给那些不想让政府机关知道自己消费途径的隐秘人士， 李昂一段时间之前刚被特务部门调查问询过，自然不能用自己明面上的信用卡去刷一些“不怎么合理”的商品， 他开着租来的中型货车，匆匆赶到全年无休的仓储式超市。 所谓仓储式超市，就是日剧与港台剧中常见的“量贩店”，即带有批发性质的批售式商店，通常建在城乡结合部一类的城郊，结合了普通商场与批发市场的优点，依靠以大量销售来赚取利润。 由于正值万圣节，超市里面客人不多，李昂买了下列一些商品：一人高的室内大型水族箱、强力管道疏通剂十瓶、十米盒装优质烘焙用食品级锡纸十卷、自吸式离心水泵一台、橡胶抽吸PVC软管两根。 这些产品都是寻常人家能够用到的物件，不会引起特别注意，李昂把商品装到货车后备箱，又开回了私人仓储。 他先把空的水族箱放到仓库，又走到岸边将水管安装到水泵上，靠着货车提供的动力，把海水通过水泵抽到水族箱中，然后往里面倒入强力管道疏通剂。 说是疏通剂，其实就是普通的氢氧化钠粉末，属碱性，带有腐蚀性，遇水产生高温，溶解管道沟渠中凝聚的淤积污垢——也就是通厕所的玩意儿。 十瓶疏通剂下去之后，水族箱里面的水已经变成了腐蚀性溶剂，李昂再把身体缓缓恢复的斯特拉克拦腰抱起，扑通一声掷入水族箱当中。 “溶剂腐蚀身体的效率大致能与躯体恢复效率持平，只要经常过来换水投食，这个光头应该就会一直保持这种半死不活的状态。” 李昂喃喃自语着把水族箱的盖子盖上，又取来能屏蔽电磁信号的食品级锡纸，结结实实把绷带男绑了十几圈，防止他再次施展变种人的特异能力。 忙完这一切之后，天际已经蒙蒙亮，这次的万圣节亦终于落下了帷幕。 第八十章 筑基 时间一晃，已是数日之后。 威廉姆斯庄园的翻修进程终于结束，在中介公司派出的房产经济人陪同下，李昂参观了自己焕然一新的宅邸。 城堡外的地面上铺了一层四季恒青的葱葱郁郁草皮，石质墙砖缺漏处被近似材料补上，木质大门涂上新漆，内部装饰也尽可能追求端庄复古的原貌。 “看上去确实不错，”李昂检视着隐藏在城堡内部的电气化接线，以及不算昂贵但却富有历史感的近代绘画，点头对房产经纪人说道：“对了，我要求的那间地下室安装好了么？” “安装好了。”房产经纪人极有专业态度地没去过问李昂要地下室有什么用处，简简单单地说道：“您要去看一眼么？” 李昂要求的这间地下室就建在城堡外的花园下方，占地面积能有半个足球场，内置独立的柴油发电机，四壁嵌着纯白瓷砖，防水防漏，天花板上则内嵌有栅格化的LED条状灯。 等到查收完地下室，房产经纪人有些犹豫地说道：“李昂先生，如果您有意愿聘请园丁、厨娘、管家、司机一类的员工，可以联系我。” 威廉姆斯是一座占地面积极大的庄园，如果想顺利运转，自然不能没有相关相应的管理人员。 李昂想了一下，微笑着回答道：“暂时先不必了。” 古时得道修士，占据洞天福地，依据洞府开宗立派，收取弟子，打理山门内外的大小杂事。 而修为不到或是性情孤僻的散修，则直接布下阵法，绝除尘埃杂草，再不济，只消画张符箓，吹口灵气，折纸化成人形变作仆役，就能帮着打点洞府外的景致事物，照料花圃，清扫炼丹房。 李昂可是要把这间庄园当成现世府邸的，怎么可能让无关人等住进来，至少也得等阵法布置完毕之后才行。 他打算设置的阵法名为广龙十方锁灵阵，能引导生生不息、取之不竭的海浪潮涌水汽化为灵气，使其聚集于一处， 有了这个阵法，威廉姆斯庄园周边的灵气浓郁至少是开发过度、喧嚣繁华都市地域的十倍百倍， 放在中古时代，这点浓度自然不能够和盘踞在龙脉上的名门正派相提并论，，但在现世的末法时代，对于修士而言已经可以称得上是洞天福地了。 而普通人如果居住于此，日久天长，也会被浓郁灵气浸染，念头通畅，身强体健，耳聪目明，不会患上小灾小病。 也许以后这座庄园能够开放给外人，但现在自己的实力还不足以遮掩掉异常，还是算了吧。 顾客的意志永远是第一位的，房产经纪人没有多问，在一阵寒暄之后，就自行离去，留下李昂一个人站在庄园中央。 “接下来就是汲灵大阵了，” 李昂自言自语着，从身后的背包里拿出一大堆金块玉石，他把金块靠蛮力拧开，搓成细条，黏在玉石表面绕了个圈，又用指甲作为刻刀，眯起眼睛在金玉上镌刻起符箓。 按照洗钱计划，私人理财顾问帮他买下了一家金店，靠着细水长流慢慢清洗那些从萨帕家缴获来的金块。 至于玉石，则是走海运的路子，从缅甸、泰国运过来的高级走私货色——自从萨帕家族灭门之后，哥谭黑帮已经低调了很多，特别是前几天企鹅人莫名其妙隐居在家，闭门谢客，拒绝参加任何社交活动，连其他黑帮头目都见不到他一面。 其他黑帮不明就里，还以为这是企鹅人听到了什么风声准备暂避风头，一个个都起了小心思，一边小心翼翼准备好后路，一边疯狂捞钱，再也不给官方面子， 专门用于走私的货仓都开始清空甩卖，能卸一点是一点，李昂手头上的这些高档玉石，还是从那些急于脱手的日本黑帮那儿买来的。 刻制符箓耗时颇长，手指不能有一丝一毫抖动，同时还要引导灵气顺着符箓渗进金玉，稍有疏忽就会前功尽弃。 数个小时之后，共计三十六块金玉统统制作完毕，他长吁了一口气，看向庄园外，天色已经暗下，不复红润反而有些惨白的夕阳挂在海面上不肯离去。 “算算时辰，也差不多快涨潮了。” 李昂喃喃自语着，把金玉放回包内，一路风驰电掣赶到庄园不远外的海岸边沿。 说是海岸，其实与悬崖峭壁无异， 李昂站在斑驳剥落的石崖之上，探身俯视，隔着十几米的距离，能看到泛着白沫的浪头一波又一波地冲打着嶙峋礁石，将石上淤积的青色苔藓稍稍刮落。 苍白色的贝类碎屑填埋了礁石缝隙，指甲盖大小的青灰色螃蟹爬来爬去，悉悉倏倏一片，数都数不清。 咸腥海风呼啸，李昂将包裹放在岸边，取出一块金玉揣进兜里，翻身跃下石崖，用指枪在坚逾钢铁的礁石上凿出一个孔洞，把金玉放了进去。 李昂按照广龙十方锁灵阵，以石岸为起点、威廉姆斯庄园为终点，一路将三十多块金玉深埋地下，最后再以自身修为，将这些“锚点”引导连贯， 圆月高悬苍穹，苍茫无际的幽蓝大海喧嚣沸腾，浪涛似巨人手掌一般拍下，震起浩瀚水幕。 贼鸥鸣啼，沉鳞竞跃，雾茫茫的海面上忽然传来极为轻微的震颤，像是战场上号召千军万马奋力厮杀的沉闷擂鼓，又像是万丈瀑布倒悬凌空、千钧万钧水流奔腾而下的浪声。 涨潮水汽倏忽涌来，一条若隐若现的轻盈白气如同草蛇灰线般蜿蜒曲折，顺着三十六块金玉锚点直达庄园大厅，化成无形无质、温润而泽的缥缈灵气。 呼，吸， 李昂运转《人仙炼窍法》，吐出一条灰长龙般郁结浊气，无可计量灵气涌进周身上下，直抵气海，冲刷着冥冥中那一层阻碍。 终于，随着他浑身窍穴响起噼里啪啦的清脆爆豆声，气海中原本已经充裕填满雾状灵气骤然收缩，凝练成一滴浑圆无缺的水珠。 筑基已成。 第八十一章 鲁尼 整片庄园得到广龙十方锁灵阵自涨潮时节汲取来的灵气浸润，那略显干裂的地面恢复如初，青草沾上晶莹露水，甚至连花圃中未经打理的灌木都萌发翠嫩新芽。 筑基，大道之始，成道之基。 此时此刻，李昂体内浓郁的雾化灵气凝聚成为一滴浑圆无缺的水珠，质量较之先前何止高了十倍，而他的气海更是宽敞扩张，储量大了百倍有余。 “总算能做到灵气透体而出了....” 李昂喃喃自语着，衣襟骤然飘起，肉眼可见的，一层环状波纹自他身上漫出，令地上铺就的细碎石子轻微震颤， 他不经意地化掌为刀，朝半空斜斜一劈，奔涌而出的气劲借着刀式蔓延，带着烈烈风势将地上的草皮割断，平白倒卷起一层葱郁，仔细看去，还能看到那些青草断裂横截面上隐隐沁出的草木汁液。 直至十米之外，这平平无奇的一记手刀才逐渐减弱，逸散不见，而前方百米开外，某颗只剩大半截树桩的枯树，竟莫名其妙地从中端爆开，褐灰色的树皮四散飞溅。 “差强人意吧。” 李昂不冷不淡地转身进入庄园大门，直达半装修好的隐秘地下室中。 在美家，居民于自家宅邸下修建规模颇大的地下室并不罕见，由于冷战时期美苏两国紧张的气氛、媒体的过分渲染，许多人都以为核战随时都发生，便在后院挖掘深入地下数米的避难室，内置电源、灯光、清水、罐头食品，就是为了能在全世界种蘑菇的那天能让家人幸免于难。 近二三十年，好莱坞又涌现了一大批末日题材电影，以及乱七八糟的宗教“预言”频繁出现，这就使得某些有钱没地方花的富人更加热衷于修建私人避难所——毕竟就算是三战之类的世界末日没有来，钢筋水泥打造的避难所也可以代代相传，当成传家宝。 和那些耗资动辄百万美元计数的地下建筑相比，这间地下室就稍显简陋，李昂站在没有质感的苍白色灯光下，脸上已经戴上了造型诡异的木质傩面。 他从兜里掏出属于康斯坦丁的那块灵魂石，平放在摊开的左手手掌中，磅礴灵气奔涌而出，细蛇一般环绕着灵魂石来回攀爬，偶尔还伸出触须朝其中窥探一二。 “有趣，这玩意儿看上去只是普通石子，内部却缠绕着有中古时期的鲁尼文字。” 所谓鲁尼文又称卢恩文，中世纪时常用于书写北欧日耳曼族的语言，具体的文字样本多出土于斯堪维亚半岛与不列颠岛屿， 根据北欧神话，为了能得到误伤智慧的诸神之父奥丁，在世界之树上倒吊了九天九夜，身体饱受长矛穿刺，直至精疲力竭，才终于得到了从世界树上掉下来的鲁尼文字。 “嗯，和我通过资料查找到的文字不太相同，这些鲁尼文更加原始，更加富有宗教含义，偏向与象形文字，” 李昂用灵识探索着宝石的表面，皱眉说道：“按照神话上的注脚，鲁尼文字是一种咒语，只要镌刻在实质材料上就能发挥效能，赐予种种不可思议的奇妙魔力。 而这块宝石里的古代文字足有十数个之多，大致推测，分别蕴含有‘生命’、‘转换’、‘寄存’、‘灵魂’等等含义。” 他兴致盎然地盘腿坐下，拿着灵魂石不断嘀咕，“不仅如此，这些符文还互相连缀，如同衔尾蛇一般绕城一个永无尽头的‘莫比乌斯之环，一旦灵体进入其中，就会跟掉进一个没有尽头空洞一样，失去时间、空间，乃至自身五感’。” 李昂将灵魂石高举起来，就着灯光看到其中来回流转的氤氲光华，感慨道：“管中窥豹、一叶知秋，令人叹为观止啊， 这蛮荒孤僻的北欧之地，竟然也有这样的精妙术法，哪怕放在道统传承悠久的中原名门，也至少得金丹修士才能制作的出。”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通过这小小的宝石，李昂隐约间能看到另一个与修仙大道截然不同的法门， 不过这也引来一个新的问题，康斯坦丁身上这些灵魂石到底是从哪儿来的，他只不过是个区区的神秘学二流术士，绝对不可能制作出如此精致的法器。 “罢了，拉出来探知一二便是。” 李昂不再犹豫，灵气自指尖逸散，透体而出，凝聚在半空之中，形成一个纷繁复杂的符箓法印。 他将灵魂石随手一掷，投向法阵中央，宝石凌空而立，骨碌碌地开始旋转，由慢向快地悬浮震颤。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鲁尼文字虽然神秘，但这块宝石明显上了年头，上面的咒文已经有些剥落凋零，很久没有修缮， 而且李昂前世精通各类功法，经过类比推证，短短时间就反向演绎出灵魂石的解除工序，从宝石中释放一个孱弱灵体自然简单轻快。 嗡~ 李昂随手画下的法阵发出洪钟大吕般的响声，在密闭的地下室里响彻，而狼狈不堪的康斯坦丁则从半空中突兀坠下，猛地砸在地上。 “淦！” 二流术士刚一逃出生天，就骂了句需要消音的脏话，仓促不安地站了起来。 “好久不见，”带着傩面的李昂摊了摊手，温和说道：“康斯坦丁先生。” “是你....”康斯坦丁扫视了四周一眼，把手伸向衣兜，却猛然意识到什么，艰涩道：“我已经死了么？” “是的，因为上次你不仅想抢走我的战利品，还挑衅我，”李昂淡定说道：“所以我碾碎了你的头颅，把尸体沉到了哥谭湾下，此时此刻，恐怕你的躯体已经成为大海的养料，滋润那些鱼虫了。” “这样啊.....”康斯坦丁的脸上又挂上了玩世不恭、什么都不在乎的表情，“听到我的死讯真是太好了，这是为数不多能让我开怀大笑的事情。不知阁下有没有考虑过去转职成为报丧女妖？只要做一做全套流程的变性手术，兴许.....” “连篇骚话可拯救不了你的命运，康斯坦丁先生。”李昂打断了对方的台词，冷漠道：“你最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否则接下来等待你的，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第八十二章 起誓 对于对方的威胁，康斯坦丁只说了两个字， “呵呵。” 李昂叹了口气，轻声说道：“想必阁下大致也能看出来，鄙人对于神秘学也略知一二。” “能做到解读古鲁尼文字，轻而易举演绎推导，”康斯坦丁冷笑一声，指了指悬在半空的法阵，讥讽说道：“如果不是亲眼见到你曾经用两只手指打碎一面冰墙，我还真以为你是那种白发苍苍、软若香蕉、细如丝线的老不死。” 李昂没有理会对方的的讥讽，单手平举，手心虚张，五根指头上闪烁着点点雷芒， “刀砍斧斫之类的物理手段自然伤害不到灵体，不过克制一切魂灵的雷霆可不一定了。” 幽蓝色的闪耀电弧连缀成线，滋滋嗡嗡地切割着空气，光是看着就令人胆颤心惊。 然而康斯坦丁却并不在意，他盘腿而坐，伸了个懒腰，漫不经心地说道：“呵，如果你想要用刑讯逼供的手段对付我，还是别做这些无用功了，我可跟那位瑞贝卡大小姐不一样。” “哦？”李昂摊手问道：“何出此言？” 康斯坦丁无所谓地说道：“我曾经在尼泊尔山麓之上接受过密宗的教导，锤炼心性，在酷刑般的苦行中磨练意志....” “等等！”纵使是一生见过大风大浪的李昂，此时亦是面色一变，声音有些走形地沉声说道：“你是说你接受过密宗的教诲？” 康斯坦丁不知所以，茫然回答道：“对啊，有什么问题么？” 傩面之下，李昂沉默了片刻，向后退了数步，看向康斯坦丁的眼神有些诡异，“你....被那些‘得道高僧’给‘醍醐灌顶’过没有？” “啥？”康斯坦丁更加困惑，“什么叫‘醍醐灌顶’，你能不能说清楚啊？” “....”李昂吁了口气，他可是亲身见证过那些五花八门的宗教教派兴起、灭亡的见证者，对于泥沙俱下、成分复杂的密宗的很多龌龊腌臜事例有所耳闻， 别说是礼教指导下的古人，就算是更为开放明朗的现代，有些密宗的“古朴教义”也绝不会被三观正常的现代人接受——只可惜在任何时代，沉溺在所谓“神秘”、“纯净”、“天然”的蠢人蠢货永远不少，至今仍有不少人对于密宗趋之若鹜，拦都拦不住。 至于所谓“醍醐灌顶”，在密宗教义中自然有着另一重含义，具体是什么还请自行搜索《蜜宗道次第广论》，到时候务必压抑住三观健全者被亮瞎双眼后，自内心涌起的、对于愚昧宗教的怒火.... “算逑，”李昂强忍住把眼前这个修行过密宗教义的二流神秘术士隔空捏死的冲动，眼不见心不烦地闭目说道：“你真该庆幸自己不是光头，否则你现在已经化为焦炭了。” “哈？” “密宗加秃驴，比寻常秃子可恶千百倍。”李昂冷漠说道：“罢了，我也不难为你，你速速招来，把这块灵魂石的来历告诉我，顺带把这些年你学过的所有典籍抄录一遍，事成之后我自然会给你重塑躯壳。” 康斯坦丁闻言一噎，说句实话，他平时打交道的要么是些走入极端的、疯魔般的神秘学修士，要么是写阴险狡诈、恶毒残忍的地狱魔鬼， 而眼前这位爷，不久前还把自己沉到港湾喂鱼，现在却一本正经地要求自己合作，最扯淡的是康斯坦丁居然有几分相信。 “如果我不呢？”二流术士眯着眼说道：“你能把我怎么样？” “神霄雷琅，”李昂冷喝一声，尾指与拇指相扣，中央三根手指齐并，手心裹着雷电，自上而下，直直戳入康斯坦丁灵魂的囟门， 闪烁雷芒瞬间吞没了二流术士的灵体，康斯坦丁的灵体骤然泛起波澜，像是如镜湖面被石子打破一般， “啊啊啊啊！” 不似人声的惨叫声响彻整间地下室，康斯坦丁的四肢七窍齐齐涌出弧形电束，魂灵上甚至还冒起了缥缈淡薄的青烟， “这种雷电不会损伤你的灵体本质，但它造成的持续性伤害，其痛感远超钻心腕骨、凌迟大辟百倍千倍。” 李昂淡漠的声音哪怕在凄厉惨嚎中依旧具有穿透力，他转动着贯穿康斯坦丁头颅的手指，面无表情地说道：“躯体上的疼痛可以被吗啡安慰，但灵魂上的苦痛却无药可解， 你我都心知肚明，在这种量级的煎熬之下，你屈服只是时间问题罢了，最多思考几分钟后交易的筹码，想着怎么才能为自己赚取最大程度的利益。” 果然，康斯坦丁屈服了，他眼眸中布满赤红血丝，求饶般垂下了头颅。 李昂收起了雷法，看着死狗般倒在地上的二流术士，冷漠说道：“想通了？” “....你赢了。”康斯坦丁抬起头，惨然一笑，复读机一般地说道：“你赢了。” “这就对了。”李昂点了点头，转身走出地下室，片刻之后重新返回，手上拿着一捆四开的白纸，以及一盒钢笔。 他把纸笔放进法阵之内，说道：“这卷纸是给你的，用来写下记在你脑子里的所有神秘典籍。” “所有？”康斯坦丁还没有从刚才的雷击中恢复过来，颤栗着双臂，艰涩说道：“你知道我不可能把那些东西都写下来的。” “别扯谎好么？”李昂淡漠说道：“作为一个具有职业素养的现代神秘学术士，如果不能在浩如烟海、语句晦涩生僻的古籍中闯出一条道路，早就死的连灰都不剩了，烂熟于胸只是最基本的要求而已。” 康斯坦丁顿了一下，瘦削脸庞上没有一丝表情，语气生硬地问道：“你刚才说帮我重塑躯壳是怎么回事？你连神秘学的内容都要向我这种二流渣渣咨询，我可不相信你能拿出什么好办法。” 李昂摊手道：“很简单，等你做完这一笔之后，我会找一具鲜活的躯体给你换上。” “白人男性、身体健康、相貌中等偏上，年龄在20-40岁之间，死刑罪犯，没有亲属，没有隐藏疾病，你也绝对不能设下任何禁锢，事后亦不能找我清算。” 康斯坦丁飞快地说道：“如果你现在能起誓的话，那我能接受你的条件。” 第八十三章 遗产 嗯？”李昂有些困惑，歪着头问道：“你有资格和我谈条件么？” 康斯坦丁眉飞色舞的神色未之一滞，干笑着说道：“我以为这是一种合作关系。” “别把自己想得太重要，”李昂站在法阵之外，竖起一根闪烁着凄厉雷电的食指来回摇晃，“既然我能提供你恢复知觉的机会，自然能掠夺而去。对于我来说，西方神秘学的知识固然重要，但你要可不是唯一能提供的人。” 要知道，另一块灵魂石里还埋着积年老妖瑞贝卡，她所掌握的神秘学绝对比康斯坦丁只多不少。 “我开个玩笑，玩笑而已。”康斯坦丁立刻放弃了方才坚固的立场，讪笑着说道：“就按您说的办。” 形势比人强，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李昂点了点头，随手取出瑞贝卡的灵魂石，找出灵体之后如法炮制，责令其书写出所会的神秘学典籍以及理论。 这两位现在都是没了寄居之所的残魂野鬼，四周还有刻下的法阵禁锢，断绝灵体感知，不能看到、听到法阵外的一切事物，倒是毋须担心在地下室里闹出什么动静。 抄录神秘学典籍估计还要好久，李昂在等候期间接到了私人理财顾问罗伯特·卡伦的电话。 “嘿，罗伯特，有什么事么？” “晚上好，老板。”罗伯特的声音显然不复当初的落魄可怜，变得中气十足而富有自信，“我打电话过来是想问一问店铺扩张的问题。” “扩张？”李昂皱眉道：“我觉得这几家店铺已经足够了啊。” 数家洗车店、洗衣店、金店、加油站、小超市加在一起，这些现金流每个月能给李昂洗干净数十万美元的巨额财产，如果他想的话，随时都能找家报社，把“杰出青年企业家”的名头挂在自己头上。 “....如果安于现状的话，这些店铺确实是足够的。”罗伯特咳嗽了一下，谨慎地说道：“不过，老板，你大概也听到了在哥谭市流传的风言风语。” 李昂立刻反应过来，轻声说道：“你是指那些人心涣散的黑帮？” “没错。”罗伯特殷切地说道：“您也知道，哥谭是座充满混乱与无序的城市，黑帮则是哥谭生活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最近几天那位科波特先生闭门不出，其他黑帮都人心思变，甚至还有些黑帮集团开始变卖产业，如果这个时候进行收购，能够以最小的代价拿下那些被抛售的遗产。” 李昂皱眉说道：“不太可能吧，毕竟我明面上的财产就那么多，蛇吞象也得有个步骤顺序才行。” “这您就有所不知了，老板。”罗伯特听起来就像是快偷到鸡的黄鼠狼一样，充满着兴奋，“现金，现金永远是最重要的，特别是在这种黑帮忙着转移财产、哥谭所有政策全盘收紧的时候。” 李昂爽朗地说道：“你想怎么做？” “继续扩张，吞掉那些被抛弃的小块蛋糕。”罗伯特摩拳擦掌地说道：“黑帮拥有的不仅仅是酿酒厂、钢铁厂、高端酒楼，还有那些位于中城区、下城区的很多中小型店铺。 比如小餐馆、五金店、酒吧、夜场、修车厂，这些店铺在大人物眼中看来自然是可以舍弃的蝇头小利，但胜在积少成多。” “哈，罗伯特，你这种理财师出身的私人顾问竟然这么热衷于实业，看来真的是被坑怕了啊，”李昂微笑着说道：“既然这样你就大胆去做吧。” “非常感谢您的信任，李昂先生。”罗伯特长舒了一口气，只要金主点头，那么一切都好说。 旋即他想起了什么，话锋一转，小心而谨慎地询问道：“不过老板，我在收购之前得先有个底....” 说是有个底，其实就是想问一问李昂的兜里还剩多少钱，不然一旦资金链断裂，恐怕就会有全面崩盘的风险。 “唔....大概还有五百万美元的现金吧。”李昂随意说道：“如果你能再盘下几家金店，清洗黄金的速度还能再快一些。” 罗伯特闻言一滞，他自然明白这风淡云轻的话语之下，潜藏着多么庞大的财富，以及多么可怕的危险。 财富的积聚需要时间，而一个毫无后台的普普通通华裔移民少年，究竟是通过什么方式，才能在短短不到半年的时间里，积累到千万美元等级的现金！ 这可不是《致富经》之类的电视节目，每当罗伯特·卡伦越往下细想，他就越感到战栗，仿佛美国国税局那些死神般持枪警官的脚步已经到了跟前，下一秒就会以“洗钱罪”为由把自己重新关进监狱。 但是，管-他-娘-的！ 罗伯特可算是看透了，他宁肯抱着豪车别墅去死，也绝对不肯在穷苦中度过余生！ 自从被好基友吉米介绍给李昂先生之后，落魄中产油腻男——罗伯特·卡伦重新迎来了事业的第二春， 三千将近四千美元的周薪仅仅是小头，真正来钱的是那些他为李昂买下的店铺给他带来的分红。 短短一个半月，罗伯特已经有钱到给自己贷款买了栋位于中高档小区的别墅，甚至还在前妻与其小白脸丈夫惊愕万分的眼神中，开了辆全新的梅赛德斯亮银色奔驰E到她家门口，光明正大地行使对女儿的探视权。 每当想起那一幕，罗伯特就觉得是自己这几年来最扬眉吐气的一瞬间。 有钱何止能让鬼推磨，绿油油的富兰克林还能磨灭敬职敬业者的职业操守，朝气昂扬者的雄心壮志，以及胆小如鼠者对于监管部门的敬畏。 搏一搏，单车变摩托，赢了会所嫩模，输了下海干活。 想通了这一关，罗伯特·卡伦再无半分犹豫，他舔了舔发干皲裂的嘴唇，开口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们应该能在接下来一个月到半年之内，吃下哥谭市黑帮的小半遗产。 这些黑帮巨擘从指缝里漏出来一丝两丝，就足够我们赚钱赚到手软了。” “总之别让我失望就好了。”李昂走出庄园大门，骑上了自行车，朝哥谭市中心开去。 第八十四章 买车 无论在那个国家，考取驾照都不是一场令人心旷神怡的旅行。 哪怕在号称“车轮王国”的米帝，考取驾照照样是一种令人不耐烦的煎熬。 不管那些十六七岁青少年的父母有没有教过他们开车，任何想要开车上路的人都得先去DMV（机动车辆管理部）报备，在上交十几美元与身份证明之后，拿到表格开始办理繁琐到极致的手续。 至于这个办事效率极其低下、员工态度极为疲懒惰怠、粗暴蛮横不听辩解的车管局.....任何米国佬提起它都会发自内心地来上一句“淦！”，顺道竖起一根中指。 若非如此，《疯狂动物城》里面也没必要加上那只树懒的形象，特意让人民喜闻乐见地黑一把DMV。 好在李昂在几个月前就未雨绸缪地通过了车管局给出的笔试，几个星期之后又通过了路考，拿到了机动车驾驶执照。 前一段时间他一直很忙，直到现在才有钱有精力给自己购置一辆用来代步兼毁尸灭迹的汽车。 这日午后，他骑着自行车到了车行，推门而入。 正逢圣诞节将至，全美上下除却食物之外，其余绝大部分商品价格都开始下跌，许多汽车公司为了冲击12月份销量，让年度财务报表尽可能好看一些，也对一些汽车款式进行不同形式的打折。 譬如李昂眼前的这辆蓝色的福特F150，Platinum级别的顶端配置，大皮卡，V6发动机，高强度钢架以及刚强度军用级铝合金车身，四驱按需扭矩分动箱。 总的来说，这辆五个座位的越野车是美国皮卡文化的代表，是埋藏在男人骨子里的浪漫，其售价自然也很合理地在五万美元以上。 “嘿，爸爸，我能买这辆么？” 一个嘴唇上刚刚长出层浅浅青色胡须的青少年兴奋地绕着皮卡转了一圈，转过头对他西装革履的父亲问道。 还没等到一看就是中产阶级的男人说话，少年的母亲就温和地将其打断，“亚力克斯，你知道规矩的，3万美元之下的车我们可以帮你贷款支付，买下汽车作为你优异成绩的礼物。 但超过三万的部分，都要你自己支付。” 在美国，汽车的售价都不算昂贵，但哪怕对于中产阶级的家庭，购置一辆保养费用颇巨的越野车也有些困难。 听到母亲的话，亚力克斯脸上一垮，闷闷不乐地把手掌从霸气侧漏的大号车门上抽离，似乎还在眷恋着刚才的丝滑触感。 站在一旁汽车销售早已看穿了一切，依旧挂着职业的笑容，他早就看出来这户中产阶级家庭没打算购买这辆猛禽，不过至少能买辆其他的中高端汽车， 年关难过，圣诞节快到了，一笔高达数千美元的卖车抽佣能让汽车销售员的日子好过不少——当然前提是做成这单生意... “劳驾，能给我介绍一下这里的汽车么？” 李昂打断了汽车销售员的思索，温和地说道：“我想多了解一些。” 汽车销售员转过身，只是大略扫了一眼，就从他廉价地摊货的服饰、平平无奇的气度，以及过小的年龄等诸多方面推测出了李昂的购买能力上限。 又是个没钱还来蹭车的穷逼。 汽车销售员心中一阵不爽，他可眼巴巴盯着刚才那户中产阶级家庭，可没空招呼圣诞节还来蹭车的无聊人士。 正当他想随便扯个谎打发走李昂时，方才那个青少年突然开口说道：“呃...李昂？” “亚力克斯？”李昂稍有些惊讶，两人正好在同一个高中课堂上课，还是学习小组的同组成员，勉强算是认识的路人。 亚力克斯笑了笑，对于这位成绩全优的华裔同学，他总有种不可告人的优越感，你丫脑子再好有什么用？还不是得勤工俭学、窝在苍蝇馆子里面打零工？ 他摊了摊手，尽可能不让自己的微妙优越感暴露出来，彬彬有礼地说道：“嘿，哥们，你也是来看车的？” 李昂点了点头，回答道：“嗯，我就是随便转一转而已。” “哈，那就祝你好运咯，毕竟像我们这样还没有车的青少年可是数量稀少的异类。”亚力克斯朝李昂咧嘴笑了笑，在父母的呼唤声中转身离去，临走还丢下一句，“我先走一步咯，等会儿见。” 汽车销售员眼睛一转，一边领着亚力克斯一家去到别处，一边朝车行大厅角落里愁眉苦脸的某个落魄同事说道：“嘿，鲍勃，哥们，你能过来帮我招呼一下这位先生么？我暂时走不开。” 名为鲍勃的苦逼销售员拖沓着走了过来，接管了招呼李昂的义务，有气无力地说道：“先生，你打算了解这里那辆汽车的信息？” “就这辆越野车好了。” 鲍勃眼睛一闭，背诵起这辆福特F150的数据，“先生，这辆皮卡具有自动启停、自适应巡航、车道保持、360度全景倒车影像.....” 李昂打断了对方，直接了当地问道：“有黑色的么？” “呃？”鲍勃仪式没有反应过来，李昂不得不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有黑色的么？有我就买了。” “.....”鲍勃长大了嘴巴，瞪着一身廉价地摊货的李昂，半天憋不出一个屁来，过了好久才如梦初醒一般，捣蒜似地点起头来，“有的，有的，您需要分期支付么？” 按常理来讲，不管家境殷不殷实，绝大多数美国人都会选择贷款分期买车，因为银行的存款利息要远远高于贷款利率，可以省下不少钱。 “不了，”李昂淡然地从兜里掏出支票，在销售员鲍勃见了鬼的眼神中说道：“哪里结账？” 半个小时之后，亚力克斯经过软磨硬泡，总算说服了父母，以三万五千美元的优惠价买下了福特野马V8。 正当他得意洋洋坐地上驾驶座，打开车窗，用手掌拍着车门的时候，蓦然看见那辆漆黑如墨的顶配F150缓缓驶了出来，停在他面前。 F150的车窗下滑，露出李昂的面孔，“嘿，亚力克斯。” “...嘿。” “我先走一步咯，到时候再见。” “...再见。” 第八十五章 变种人 李昂先是在车上打了几个电话，以私人收藏的名义买了齐套的小型熔炼锻造设备，又通过掮客以开高级私人诊所的名义买下了一大堆大型医疗解剖器械，并要求对方尽快送达， 旋即他开着新买来的皮卡，去了仓储式超市，买了一大堆中空钢管、两块白色帆布，以及三个大号旅行箱，放在车筐里。 他趁着天黑行驶到海岸边的私人仓库，从养鱼的水箱里面拿出被泡到全身浮肿溃烂的斯特拉克男爵，以及苦逼万分的绷带变种人，用白色帆布包裹了好几圈，像木乃伊一样。 然后李昂又用大号旅行箱装满那些金块，连同两具木乃伊一起塞进了车的后座。 毕竟人来人往的私人仓库可不怎么稳当——一九头蛇组织的头目、一个能用精神力探测搜索目标的变种人好像只有放在顶级安保条件下的银行金库，同时配备一小队士兵看守才算安全。 他开着车驶向威廉姆斯庄园，摇下车窗把手搭在窗外，嘴里还吹着不知名的口哨。 突然，李昂有些突兀地自言自语道：“你圣诞节想买什么礼物么？我是说给家人的礼物。” 没有人回答，卡车里面只有空调吹响的声音。 李昂头都没有回，依旧漫不经心地驾车开在郊区公路， “别装了，斯特拉克先生，你那濒临腐烂的声带现在恐怕已经愈合了吧？我每次给你换水投食的时候都有书面记录，至少稍稍换算一下碱水腐蚀与身体自愈的效率，就能推测出你现在的身体状况。” 无人吱声，后座的人形帆布包裹突然动弹了一下，斯特拉克挣扎着露出烂了一大半的脸，他鼻子上的白色软骨甚至都能清晰可见，“你竟然敢把真实面貌露出来，看来是没有一丝可能放过我咯。” 李昂朝后视镜笑了一下，温和地说道：“这种蠢话就别再说了，我从企鹅人先生那里大致得知了一些关于九头蛇组织的内幕，只要在你们黑色名单上的人，没有一个能逃出报复。 更何况我还杀光了一只精英战术小队，俘获了一位大头目，缴获了一具科研尖峰产品的钢铁义肢。” 斯特拉克男爵闻言一噎，艰涩道：“砍掉一颗头，九头蛇还会长出两颗，这是你死我亡的战争。” “你把这叫做战争？”李昂用手指拍着木质方向盘上的皮质裹层，笑着说道：“如果说其他的九头蛇头目也跟你这么容易对付的话，那我真是可以松了一口气。” 斯特拉克眼眸闪烁，光溜溜的秃头闪烁着车厢中明亮的灯光，滑稽的同时也为他嘴角的冷笑天上几分阴鸷，“你永远不能想象到我们的底蕴，也许身为躯体强化类型变种人的你能对付一些区区的常规战力，但是在那些规格外的兵器面前，你也会感到绝望.....” “呃，等等。”李昂眉头上扬，盯着后视镜里的秃子，“你说我是变种人？” 不然呢？ 斯特拉克男爵心中也有点蒙蔽，他一直以为李昂是躯体强化的变种人，哪怕不是超级力量，也最少是超级敏捷、感知一类的东西。 九头蛇组织一直扎根在人类社会的背面，对于那些所谓超级英雄、超级罪犯有着极为详细的资料库。 一般而言，九头蛇内部把那些具有超凡能力的强者分为以下几个档次： D级的超凡者，尚未脱离凡人躯壳窠臼，破坏能力有限，对于枪炮的防御能力有限，在轻武器的火力威胁下随时会迎来死亡命运，只需要派出一支全副武装、火力配备齐全的特种部队，提前布置好计划，就能将D级超凡者压制乃至俘获。 C级已经具有一定威胁的超凡能力，在一定程度上能闪躲掉轻量级步兵武器的火力威胁，需要数支特战小队齐心协力，并配备针对性的武器，才能将其俘获。 至于B级的超凡者，动辄飞檐走壁，举手抬足之间开碑裂石，能够正面击穿四代坦克的装甲，除了硬壳炮弹之外，能够轻易躲避乃至无视小口径步枪子弹的威胁。 最后的A级超凡者已经不是常规武力可以制衡的存在，稍微出力就能够摧毁高楼大厦、巨型雕像、大桥之类的地标性建筑，就连大口径机炮弹链都可以无视，除了弹道导弹之外，国家机器都拿不出多少制衡的手段。 这种超凡者的分级制度仅仅在九头蛇组织内部流传，其他的国家组织也会有一定的衡量制度，但估计都相差不远。 在斯特拉克男爵想来，眼前这个开着福特F150皮卡的华裔青少年体表既没有多少异于常人的外部特征、又不像是靠科技产品提升实力的超级英雄，那么应该就是躯体强化的变种人了。 “你要知道，想要杀死一个仅仅是躯体强化的变种人，方法实在是太多了。” 斯特拉克男爵躺在皮卡后座，用溃烂浮肿的嘴唇侃侃而谈，“对于我们九头蛇而言，变种人就像是可以放在笼子里人工培育小白鼠一样，想要拉起一支全部都由变种人战士组成的特战小队简直是轻而易举....” 谁曾想，李昂没有恐惧，反而喜笑颜开，用一种真诚的语气说道：“更多的变种人？太棒了！” 啊？ 斯特拉克男爵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却听李昂自顾自地说道：“太好了，更多的敌人，更多的研究目标~送上门的小白鼠。” 第八十六章 实验（4K） 小白鼠？ 斯特拉克男爵疑窦顿生，光秃秃的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刚想询问，福特汽车却已缓缓停下。 夜幕中的威廉姆斯庄园，到了。 李昂吹起了不知名的口哨，从后院推来一辆红色小推车，把斯特拉克与绷带男垒在一起，运到地下室中。 推开钢制大门，李昂随手吹了个尖哨，拘束法阵陡然旋转，符文符箓移形换位，取消了部分功能，让康斯坦丁、瑞贝卡能看到、听到地下室的景象与声音。 这两位神秘学法师正低着头在奋笔疾书，陡然间见到李昂一手拖着个光头大汉，一手拖着个绷带男，将这两人放在地下室中央冰冷的瓷砖地面上， 李昂按下了墙上的按钮，内嵌在天花板里的灯光明亮了几分，让斯特拉克男爵稍有些睁不开眼，而他旁边的绷带男还保持着昏厥状态，嘴里喃喃自语，说着浑浊不清的胡话。 李昂将两人放下之后没有停留，转身走了出去，顺便还把门给带上。 无人吱声， 康斯坦丁率先打破了沉默，他在狭窄逼仄的法阵中艰难转身，对瑞贝卡说道：“女巫阁下，你能破解掉这个阵图么？” “你在想什么呢？”瑞贝卡冷哼一声，面无表情地说道：“我从来没有看见过这种法阵，它的结构、魔力流通乃至咒文语义语序，都和我所知的神秘学截然不同。” “但你至少能看得懂吧？”康斯坦丁不甘心地追问道：“你可是活了超过两百年的巫师啊。” “呵呵，”瑞贝卡用一种读作关爱写作鄙夷的语气回敬道：“你丫还是声名狼藉、被全球神秘界势力追杀的知名骗子呢，不照样被关在这里。” 康斯坦丁撇了撇嘴，懒得跟这个老巫婆计较，转头朝地上躺着的斯特拉克男爵说道：“哥们，在哪混的啊？” 斯特拉克没有吱声，只是用尽全力勉强支起半个身子，将整个身体的重量压在左手手掌上。 咔嚓， 随着清脆的骨骼声响在地下室中回荡，斯特拉克让一根被掰折的手指指骨恢复了原位， 他不顾额头上不断滴下的冷汗，如法炮制，把五根指头都成功掰正。 康斯坦丁挠了挠胡茬横生的下巴，饶有兴致地蹲在法阵里面，看着斯特拉克男爵为了自由与生命奋斗的全过程。 “嘿，哥们，你这演的是《肖申克的救赎》，还是《越狱》啊？” 秃头没有理会康斯坦丁的聒噪，自顾自地用单手掰正了腿骨与脊椎，喘着粗气，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脚步踉跄着，斯特拉克慢慢挪到了地下室的门旁，将身子死死贴着光滑墙壁。 他在等待，等待着李昂再次进门的一瞬间，哪怕只有渺小到不可见的一线生机，他也会死死抓住。 地下室的门开了，李昂手里提着一个大号的不透明塑料袋。 斯特拉克闪身出现，只剩一条手臂的他此时此刻像极了悲怆迟暮的英雄，压榨着自己如同风中残烛的生命，如转眼即逝的焰火，在深沉夜幕中透支着光华。 被碱水腐蚀挫伤的拳头划破空气，抵在李昂身前半寸，进无可进。 挡住这一拳的仅仅是一根手指，更准确的说，是一根竖起的中指。 “老老实实躺着不行么？”李昂叹息着，用中指朝斯特拉克额头一点，浩瀚灵气冲垮了光头的筋脉，让他颤栗痉挛着倒了下去。 康斯坦丁与瑞贝卡还在低着头写书，对于眼前发生的一切置若罔闻，认真的模样像极了那些课堂上担心被老师点名的学生。 李昂拽着斯特拉克的衣领，把光头重新拖回了地下室的正中央。 斯特拉克竭力扭转着眼珠，用眼角余光盯着李昂。 “这位是来自九头蛇的头目，斯特拉克阁下，擅长格斗与战术指挥，武器是一具能喷射火焰与雷电的机械义肢，特点是超级自愈能力——关于这一点你们很快就能看到。” 李昂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地下室角落的洗手台前，从塑料袋里取出一个铁盘，铁盘中摆着琳琅满目的工具。 手术刀、止血钳、剪刀、脏器刀、镊子、缝针、开颅锯.... 他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地下室里有着回音，寂静的冷光无声控诉着这一切， “现世比我想象中有趣得多，如此纷繁复杂的力量体系简直令我大开眼界。你们四位都是我收集来的试验品，我已经针对了你们各自的特点制定了不同的实验计划，力求能最大程度地帮助我认知这个世界的奥秘。” “等等，”康斯坦丁按耐不住，质问道：“实验，什么实验？你不是答应我，在我写完这些神秘学典籍之后就会放我走的么？” 李昂摊了摊手，淡定地回答道：“我只是答应帮你重新找来一具新的身躯，但并没有说过会放你走这种话啊。” “....”康斯坦丁紧咬牙关，竭力不让愤怒的表情浮现在自己脸上，“你到底向对我们做什么？” “认知”李昂肃然回答道：“朝闻道，夕死可矣。认知这个世界的所有奥秘，搜刮寰宇之内所有知识，这就是我的终极目标。” 通往大道的途径上，有多少修士被所谓的“力量”而迷失了自我，为了变强而变强，沉溺于搬山填海、摘星揽月的虚伪强大，全然忘记了自己曾经那颗对于未知、对于大道的敬畏与崇敬。 知识，才是力量。 李昂看着康斯坦丁眼眸中的不解与困惑，只是摇了摇头，“全盛时期的我只消动动手指，就能把你们碾成齑粉，魂飞魄散，但这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魔法、巫术、北欧鲁尼文乃至变种人的异能，这些力量体系在我眼中之所以有魅力，不是因为力量本身，而是力量背后的奥秘。” 瑞贝卡的睫毛稍稍有些颤动，她勉强跟着李昂的思路，回答道：“你是所，你囚禁我们的原因，仅仅只是为了探索未知的领域？” “你可以这么说，”李昂坦诚地回答道：“认知世界需要实践，而实践的做好办法就是亲自进行试验。” “试验是什么意思？”康斯坦丁朝那些手术工具撇了撇嘴，问道：“别告诉我，你打算把我们全都解剖了。” “解剖？”李昂失笑道：“那您可真是太小瞧我了，解剖切片这种事情对于珍惜的实验素材而言，简直是天大的浪费！” 康斯坦丁闻言，只觉得一股寒意流遍全身，像盯着怪物一样死死盯着李昂。 “在探求真理大道的道路上，我需要有强大充足的社会资源充当后盾，更需要有足量的样本素材进行试验，你们可都是珍惜素材，我怎么舍得把你们切片呢？” 李昂摇着头不断叹息，像是在扼腕康斯坦丁怎么会问出这种愚蠢的问题，“别着急，我说过我给你们每个人都制定了试验计划，如果你们能老老实实地配合我，不仅不会对你们的身体造成伤害，反而还会有很大的好处。” “我什么好处都不想要，只希望能有烟、有酒、有大麻抽，”康斯坦丁不断揉搓长着青色胡茬的下巴，瞪着死鱼眼，艰涩说道：“我也对于你的探知世界计划没有什么太大的热情，所以还请您放过我，让我安静地躺在地上当一条没有梦想的咸鱼好不好。” “即使是咸鱼，也会有咸鱼自身的价值！”李昂沉声说道：“放心吧，康斯坦丁先生，我不会辜负你对人类事业的贡献的！在千年之后，人类历史纪念碑上亦会有您的一席之地。” 二流术士手里要是有烟的话，一定因为对方的无耻而震惊地落在地上，“喂，我还没死好不好，为什么你的语气会跟我已经当场暴毙，原地去世了一样？” “.....等等”瑞贝卡清秀的脸上先是闪过一抹挣扎，旋即被坚定所取代，“如果你的目的是为了探索真理的话，也许我能帮助你....” “哦？”李昂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问道：“你能为我做什么？” 瑞贝卡深深吸了一口气，正色说道：“我当初就是为了探索灵魂的奥秘，而被神秘侧的同行们扣上‘侵犯上帝领域’的大帽子，追杀了无数年。与我而言，长生也仅仅是探索未知的一种途径方式。” 康斯坦丁瞪大了眼睛，在内心疯狂吐槽道：“你神经失常了么？敢跟这个疯子站在同一个立场上？！” “很好，”李昂脸上挂着和煦的微笑，对瑞贝卡说道：“在你写完这些神秘学典籍之后，我会给你一个机会。” “等一等！”康斯坦丁一反吊儿郎当、玩世不恭的模样，表情严肃地好比是不苟言笑的大学教授，“其实我也是整理的追求者，还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我也想做一个研究者。” “非常好！”李昂的笑容更加具有感染力，“等你们抄写完毕，我会给你们一些考核项目，如果能通过的话，你们就有资格充当我的研究助手，如果不通过的话，待遇就会下降至医科院大学生手里的小白鼠、白兔、青蛙级别。” 康斯坦丁眼角一抽，医学生手下充当实践素材的小白鼠、白兔、青蛙都是极为悲惨的存在，如果实验者经验丰富那就还好，可如果实验者是个手艺充水的混子.....那可真就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李昂没有理会隐隐后悔的二流术士，自顾自地伸了个懒腰，躬下身蹲在斯特拉克身旁，看着光头大汉堪称急速的身体自愈能力——光是这几分钟的功夫，斯特拉克溃烂的嘴唇就长了回来，鼻子软骨甚至都冒出了向上蔓延的肉芽。 “因为场所设施的简陋，目前只能先拿具有高速愈合能力的斯特拉克阁下来进行试验——反正只要不砍头，怎么玩都不会坏。” 李昂的语气极为温和，然而康斯坦丁与瑞贝卡却猛地一颤，头埋得更低了几分，刷刷地写着字。 他从塑料袋里拿出深蓝色的口罩与包头式帽子，认真戴好之后，开始清洁双手。 先用指甲刀把指甲剪短，就着清水清洗掉指甲缝里的污垢，再拿来无菌毛刷，蘸一边高温煮过的肥皂水之后，仔仔细细刷洗着两条手臂。 “指尖到手肘上方大约十厘米处都是需要清洁的部位，自下而上，用无菌毛刷刷洗双臂之后，用清水冲洗掉肥皂水，该过程需重复三遍” 李昂一边洗手还一边讲解，生怕地下室里的其他人不能详尽知晓，“洗完手之后，取来另一幅无菌毛刷，蘸一遍浓度为百分之零点七五的碘伏，刷洗手掌与前臂一次。” 整个清洁双手的过程繁琐而复杂，映衬着那单调乏味的冲水声，以及李昂那富有感染力的深情陈述，莫名其妙地有种恐怖片的气氛。 康斯坦丁没有回过头，始终保持着沉默，无声无息奋笔疾书，双眼死死盯着眼前的纸张，只是那刻下神秘学经文的笔锋稍稍有些颤抖， 他知道李昂在干什么， 手术前的无菌准备。 “穿手术服的时候，要先提起衣领两侧，将双手轻巧顺滑地插进袖子里面，双臂前伸，再由护士于身后协助，系紧腰带。” 李昂把深蓝色的无菌手术服穿在身上，再取来干净的乳胶手套，先戴右手再戴左手，态度严谨而仔细， 他转过了身，端着盛放有手术工具的铁盘，在秃头大汉身侧放下， 当啷，铁盘里的手术工具稍稍颤动，反射着天花板中明亮的灯光。 “我对于你的自愈能力非常好奇，斯特拉克阁下。” 李昂温和地拿起了手术刀，在斯特拉克目呲欲裂的惊恐表情中说道：“等会儿进行解剖的时候别乱动好么？” 不好。 斯特拉克竭尽全力地鼓动着喉咙，然而四肢百骸上上下下没有一块肌肉听从他的号令，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手术刀缓缓落下。 “现在两条锁骨的中央切开一道口子，一条直线划拉下来，直至耻骨中端.....” 鲜血汩汩流淌，顺着地板的纹路，流向了地下室角落的排水地漏。 第八十七章 愈合 解剖结束了。 李昂将手套等到了垃圾桶中，站在洗手台前，就着消毒液清洗着双手，刷拉拉的水流喧嚣着，裹挟消毒水钻进那幽暗狭窄的下水管道。 斯特拉克男爵还躺在地板上，独眼浑浊涣散，大略在瞧着天花板里的竖状灯管。 他的胸腔布满着手术刀留下的精致伤痕，被仔细地用羊肠线缝合，远远看去，那些豁口如同蜈蚣般狰狞可怖。 幸运或是不幸，在急速自愈能力的帮助下，他还没有死。 “有趣，实在是太有趣了。” 李昂抖落了手上的水珠，转过了身，对着光头大汉说道：“斯特拉克先生，你的自愈能力根本不像外表显露出的那么简单，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的价值与潜力恐怕远在康斯坦丁与瑞贝卡之上。” 他的赞誉无人应答，斯特拉克依旧呆滞地盯着不认识的天花板，面部肌肉就跟冻僵了一般。 几十分钟前，他眼睁睁看着李昂用手术刀切开了他的胸腹，剪断肋骨，用扩张钳固定之后撑开胸腔，取出脏器慢慢把玩.... 没错，李昂捧着咚咚跳动的心脏，就像对待圣诞节的水晶雪花球一样，来回审视，时不时还用手指戳一戳上面的部位，用一种平和温润的语气讲解给斯特拉克听， “这是主动脉，这是上腔静脉，这是心大静脉，这是右肺动脉.....” 解剖过程中，斯特拉克男爵不是没有挣扎过，然而李昂只是随意打了个响指，他的正上方见就出现了一个玄奥深邃的阵法，牢牢束缚住斯特拉克的所有动作， 甚至连那些自胸腔中汩汩涌出的血浆，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拘束，老老实实地待在原位。 斯特拉克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挺过来的，他只知道自己痛到昏厥，又立马痛到惊醒，这个过程随着各个脏器取出、放回、取出、放回，重复了无数遍。 回忆结束，斯特拉克男爵能听到体内血液奔涌流淌的声音，心脏如铜鼓般砰砰起搏，这具身躯愈合完毕。 但他不想再动弹了，一点都不想，他只想当一条咸鱼，就这么躺在这里，直到永远。 呲~ 李昂捏着透明的塑料水管，朝斯特拉克男爵身下压着的干涸血泊喷洒清水，冰冷的水流冲刷着血痂，些许水珠溅落到斯特拉克的光头上，晶莹透亮，如清晨草木枝叶上积聚的露珠。 良久，血迹清理完毕， 李昂关掉了水龙头，看着宽敞的地下室喃喃自语道：“洗板机和酶标仪可以放那里，血液细胞分析仪和分化分析仪可以放这儿，角落还可以塞一架核磁共振.....” 他稍稍换算一下这些医疗器械的售价以及实验后续的花销，不仅由衷感慨道：“医药真不愧是世间一等一的暴利行业啊....” 不过想一想那些规模势力庞大到手眼通天、翻手覆手几百几千亿美元进账的欧美医药行业巨头，李昂也就释然， 如果斯特拉克身体快速愈合的秘密正如他所想的那样，恐怕以后少不了要和那些穷凶极恶的欧美医药集团，乃至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明争暗斗一场。 “与人斗，恰如小霸王学习机，其乐无穷，其乐无穷啊。” 李昂微微一笑，掩门而去。 ———— 十二月份中旬，哥谭市的黑帮风波终于落下了帷幕， 随着上任魁首企鹅人的急流勇退，与新上任市长林肯·马奇的重拳出击，那些什么俄罗斯、日本、墨西哥背景的黑帮纷纷遭到了重创， 先是一大批黑帮头目接到了公诉，罪名详尽繁杂，从偷税漏税到组织犯罪活动无一不全，而那些司法部门亦一反常态，丝毫没给面子，给了黑帮头目们二三十年的有期徒刑。 树倒猢狲散，无依无靠的打手混混还没来得及拿着安家费潇洒几天，就被憋了很多年的哥谭条子扣上“左脚先踏进夜店”这种莫须有的罪名，抓紧警局一顿好打， 就连吉姆·戈登百般劝阻也无济于事——哥谭条子可算是盼到了出头日，这些黑帮只要没有了保护伞，条子分分钟就能教其做人， 毕竟这回的哥谭严打，上到马奇市长，下到平民百姓、无业游民，所有人都站在哥谭警局的一方。 哥谭黑帮就像是一块恶性肿瘤，如果一直试图维持现状，它就会不断扩张，侵吞健康的领域， 但是，一旦拥有剜去血肉的勇气，哥谭的犯罪问题就会迎刃而解。 对于此次严打保持异议的人不是没有，首先是代表肉食者的精英阶层，他们享受惯了黑帮带来的巨额利润，有时候一些“不干净”的活还需要交给黑帮去办。 但是对于精英阶层而言，黑帮的倒台也有好处，可以趁着混乱，攫取一些黑帮遗留下的庞大财产。 于是乎，对于此次林肯·马奇市长主持的严打，哥谭政商两届高层的大部分都持观望态度， 当然在精英阶层中，还存在少部分和黑帮牵连较深者，试图授意一些喉舌组织进行散布谣言、煽动民意的活动， 然而那些接到授意的、不是蠢就是坏的公知分子以及媒介媒体一旦冒头，就遭到了全城百姓的口诛笔伐、厉声痛骂，甚至还有性情暴烈的公民，直接把子弹装在信封里，当做邮件寄给了那些电视台的头头脑脑。 别的地方的人民群众可能愚蠢笨拙，可能会被无良媒体牵着鼻子走，但对于民风淳朴的哥谭来说，这儿的百姓可真是过够了暗无天日的生活。 “在哥谭，法律先要保护普通民众，至于那些违法犯罪分子，谁管他们的自由与人权！都去死好了。” 哥谭民众的山呼海啸不可阻挡，一时间这座城市河清海晏，四海承平，犯罪率低得吓人，距离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和平之城，也仅仅是一步之遥。 哥谭成功扭转了“犯罪之都”的固有印象，而这一切都与那位自称是“正义”的黑暗骑士毫无关系，不得不说真是种莫大的讽刺。 第八十八章 回路 在这次哥谭市严打的背景下，有一个人活得格外滋润。 罗伯特·卡伦，这位曾经是油腻中年外加绿帽侠的私人理财顾问，最近混的可谓是风生水起、鲜花着锦烈火烹油。 靠着李昂给他的现金，罗伯特盘下了黑帮崩塌时留下的零星店铺，又用先前买下的金店作为掩护，以价值数千万美元的金块作为交易物，从急于脱身逃亡境外的黑帮二把手那儿买下了一大堆不动产。 蹲过几年大牢、留下案底的罗伯特行事谨慎细密，配合作为律师的好基友吉米·麦吉尔，两人帮助雇主，在这场瓜分黑帮遗产的盛宴中抢到了十倍于其总财产的蛋糕。 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这笔不义之财让李昂名下瞬间多了十几家舞厅夜店、酒楼酒店，乃至炼钢厂、汽车厂、化工厂，摇身一变成为名副其实的实业家与亿万富豪。 而此时，威廉姆斯庄园的地下室里，李昂正在翻阅着瑞贝卡和康斯坦丁写下的神秘学典籍。 继承自古希腊思辨哲学的古典神秘学派，通常认为世界的本源是一种名为“大源”的神秘存在。 大源无处不在，像密密麻麻的脉络一样贯穿着整个世界，自内而外散发着一种被称为“以太”的特殊因子。 人类中的佼佼者能感应到空气中游离的以太，天资卓越者甚至能将自己的身体充当转换回路，把大源散发出的以太收为己用，作成人类也能使用的魔力， 这种天资卓越者，被人称为巫师、法师、魔术师之类，而他们体内的转换回路，则被称为魔术回路。 “西方神秘学中的魔术回路，大抵就相当于东方修行者专门用于吸纳天地灵气的经脉，”李昂皱眉评价道：“沟通天地，化天地伟力为己用，在这一点上，东西方修士都是一样的。” 不同的一点在于，东方修行者能明辨自身，在体内开创气海，容纳灵气，等到气海渐满，再将灵气压缩液化，成就筑基。 而西方追求真理的神秘学者，则走上了另一条发展道路。 他们认为，只要不断在人体内开辟新的魔术回路，自然而然就能扩大对于以太（也就是灵气）的影响范围， “这一过程相当于东方修士扩充体内经脉，方便沟通天地灵气。” 简而言之，如果把大源当做海洋，那么法师就相当于水泵，魔术回路就相当于是水管， 水管越多，抽出来的水量就越多；而水管的质量越高，就能承受更加庞大的水压， 魔术回路的数目可以通过后天的人造回路辅助，来增加一到两根，而魔术回路的强度，则能通过日积月累的联系，而变得坚固柔韧， “这个过程相当于修道中的炼精化气，强化奇经八脉，不让自己在施展术法过程中被溢满的灵气撑爆。” 在这种背景下，一些神秘学者发现，人体内的魔术回路是有上限的。 二十根魔法回路可以算得上是高端人才，三十根能称得上是天资卓越，凤毛麟角，四十根则可以跟历史上的风流人物一较高下， 此外，巫师们还发现，魔术回路作为一种“天赋异禀”，是可以遗传的。 譬如康斯坦丁，他拥有二十五根魔术回路，如果追根溯源，大致能一路排查到亚瑟王时期的法师梅林身上——当然这是稀释了无数代的血缘关系。 又譬如瑞贝卡，作为一个活了两百多岁的老巫婆，她的魔术回路则高达三十一根，堪称惊才艳艳，而起祖上，则能追溯到古希腊时期，菲尔德神庙中某位能沟通神灵的先知。 如果一个巫师家族能一直保持血脉正统，或者与其他血统高贵的巫师世家联姻，就可以将魔术回路的天赋一直继承下去，子子孙孙无穷匮。 说来可笑，自诩高贵的巫师们，其传承天赋的方式竟然与猫类、犬类的配种方式不谋而合，讲究一个血统论的优生优育...... 东方的修士也承认天赋的因素，譬如《黄庭经》那“玉池清水灌灵根，灵根坚固老不衰”中的灵根，又譬如“极向离明格”、“紫府同宫格”之类的命格， 但是，以是“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为口号的东方修士从来不认为天赋是修行的唯一要素，哪怕天赋拙劣，只要有大毅力、大智慧、大福缘，大喊一声“我命由我不由天”，未尝不能硬生生踏出一条康庄大道。 其次，东方修行者也绝不认同什么天赋遗传的血统论， 世胄蹑高位，英俊沉下僚，封建统治者为了维持正统的延续性而炮制出的血统论，在修士眼中屁都不值，恐怕只有那些“贵族情节”侵入脑髓的小资以及种姓制度根深蒂固的印度三哥，才会相信血统论这种鬼扯东西。 李昂若有所思地放下了手中的一叠叠厚纸，喃喃自语道：“虽然这西方巫师稍有些走进歧途不可自拔的意味，但他们的魔术回路体系还挺有意思的。” 他打开灵识，在广龙十方锁灵阵的加持下，眨眼之间审视完瑞贝卡与康斯坦丁的灵体，在脑海中复制下了两人的魔术回路。 李昂闭上了双眼，在脑海中转录着庞大的信息量。 片刻之后，他睁开眼睛，奔向地下室角落那整整齐齐码放着的成套锻造设备，开始炼制法器。 他将先前买来的钢管融化，铸成实心方块，不等赤红的铁块表面冷却，就借着广龙十方锁灵阵汲取来的灵气，用刻刀在铁块上镌刻着充满西方神秘学色彩的瑰丽纹路。 “人体中的魔术回路是沟通以太的桥梁，而作为肉体凡胎，每根魔术回路能容纳的以太是有限的，” 李昂一边说着，一边用小刀割开拇指，将赤红血液顺着纹路滴进铁块之中， “如果能把魔术回路以修士精血作为笔触，复刻在钢铁上...” 瑞贝卡与康斯坦丁瞪大了眼镜，他们逐渐看懂了李昂正在干什么， 把一个无知无觉的铁块，铸造成拥有魔术回路的兵器， 广龙十方锁灵阵汲取着海面上的灵气，磅礴浩瀚的以太灌注进入铁块，令钢铁吱呀作响， 良久，铁块逐渐冷却了下来， 第八十九章 雪原（4K） 刻着繁杂印记的实行铁盒被李昂握在手中，方一接触，铁盒就开始急速融化，像拥有自主意识的粘稠沥青一般攀附上他的手臂。 冰冷的铁水缓缓凝聚，最终变化成肉铺上剁骨菜刀的样貌， 这柄菜刀呈青黑色，刀身与刀柄自成一体，平平无奇，朴实无华，唯有厚实刀身上刻着铁画银钩、苍劲有力的“民族英雄”四个朱红色大字，不知何意。 李昂一抖手，剁骨菜刀开始飞速销蚀，融化成为一滩铁水挂在他的手心，又在瞬息间重新凝聚为长枪、细剑、巨斧、短矛， 他再一抖，手中短矛熔铸成狰狞可怖的兽爪，覆盖住李昂右臂，上面堆砌着锐利突出的嶙峋骨刺，稍有动作，就倏倏地切开空气，令人毫不怀疑其杀伤力。 旁边的康斯坦丁与瑞贝卡早已看傻了眼，将无知无觉的死物炼制成法器并不困难，据传闻在遥远的欧陆大地，还有巫师能用水银炼制成一种名为月灵髓液的魔术礼装，也能像李昂手中的铁块这样变化出种种形状。 但是，他们可从来没有听说过能在法器上纹下魔术回路的。 而且不是一道，不是两道，而是整整五十道。 要知道魔术回路可是类似于大脑神经一般寄存在人体中的天赋异禀，李昂的所作所为，就好像把一个天资绝伦的顶级魔术师碾成齑粉，揉碎了熔铸在铁块中一样。 “这不可能！”康斯坦丁失声叫道：“任何金属都有其魔力通导性，就好像导电性一样，这是物质的基本属性。铁的魔力通导性不如秘银，不如精金，不如青铜，甚至连木材都比不了，别说流通魔力，就是稍稍一旦的以太浸染，就能让寻常钢铁腐朽破败。” 瑞贝卡亦是一脸茫然，她的世界观稍显动摇，但根深蒂固的研究者理性还是占据了上峰， 她紧咬嘴唇，稍经思索，立马抬头对李昂说道：“你没有把钢铁当成承载以太的载体，真正占据主导地位的以太通导渠道，反而是你的血液。” 寻常巫师也有用自身精血作为容器，进行施法的， 但是常人血液只能用得了一时，总有干涸蒸发或是血液中魔力自然耗尽的那一天，留下的不过是寻常干涸血迹罢了。 只有东方修士认识中的仙人之血，方能万年不腐，不管严寒酷暑，风吹日晒，岁月磨蚀，依旧晶莹透亮，不减分毫。 李昂此时距离仙人之境还差十万八千里，他的血液自然远远不能与神仙血相媲美，只不过是因为他所修炼的《人仙炼窍法》，能让躯壳通透，精气合一，血液所能容纳的灵气含量远超他人， “你说的没错，”李昂对瑞贝卡点了点头，说道：“我也是突发奇想，将铁块当做人的躯壳，在铁块上雕刻纹路作为铁块经脉，又将自身的精血注入其中，加之以鲁尼文中‘循环’、‘铸造’、‘生命’的概念，炼制出了这件能从空气中自行汲取灵气作为能源供应的法器。” “灵气？”瑞贝卡揪住李昂话语中不了解的地方，追问道：“这是你们东方人对于以太的称呼么？” “差不多吧。”李昂淡然说道：“灵气，以太，都是远古先贤对于天地伟力的一种称呼，殊途同归而已。” 他低头说道：“既然此物能随使用者意念驱动而变化，就叫它‘万化枢机盒’吧。” 说罢，李昂手臂轻轻一颤，庞大畸形的铁臂陡然溶蚀，刷拉拉倾泻而下，如同鬼祟长蛇般缠绕在他的牛仔裤上，安安分分地充当腰带。 “既然你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什么时候能兑现承诺？”康斯坦丁咽了咽口水，壮起胆子问道：“老实说，作为一个灵体困在这么小的地方可以点都不好受——我甚至都不能自由自在地转身。” 李昂想了想，回答道：“准备新的躯体需要时间，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在这次的圣诞节过了之后，我就会着手安排。” 康斯坦丁犹豫片刻，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现在他缺少讨价还价的谈判筹码。 想到这里，二流术士忍不住瞥了眼地下室的角落，那里新盖起了纯封闭的无菌隔离室，隔离室外摆放着各种复杂仪器，而室内中央则立着一面稍显突兀的合金墙壁。 立志成为咸鱼的斯特拉克男爵就被嵌在墙壁里，他的躯体上密密麻麻插满了透明管道，像受困于蛛网中的虫豸。 赤红色的血浆顺着管道流进流出，而秃头大汉却没有一丝反应，他的脑袋被强力束带牢牢捆住，只有浑浊无神的独眼瞳孔，与不时从嘴角流下的涎水才能证明他还活着。 而嵌有斯特拉克男爵的合金墙壁旁边，另外还立着一面可推移翻转的白板，白板上画满了纷繁复杂的图画、算式，以及英文长句的简写， 以康斯坦丁的学识根本看不懂这是什么鬼画符，只知道大致是医学实验之类的东西。 一想到自己差点也有可能变成这样，康斯但丁就觉得背后涌过一道寒意，不敢与李昂对视。 反倒是瑞贝卡，眼眸中流光一转，追问道：“你是东方的修士？” “你可以这么说。” 李昂不置可否，却见瑞贝卡脸上闪过一抹挣扎之色，“.....你听没听过‘满大人’这个名字？” “满大人（Mandarin）？”李昂眉梢一扬，这个英语词汇从字面意义上专门用于形容华国古代的官僚阶层，不过听瑞贝卡的语气，倒是成了某个人的名字，“没听说过，你给我详细讲讲。” 瑞贝卡深吸一口气，她之所以在这种场合提出来，就是为了能增加自己在李昂心目中的利用价值。 “其实我也是道听途说，据说这位来自华国的满大人出生十九世纪与二十世纪交汇之际，真实姓名已不可考， 他是当时华国的一位大军阀。在军阀割据的战乱年代，凭借富可敌国的丰厚家底，与智谋百出的头脑，很快占据了优势。” 瑞贝卡平铺直叙，而李昂脸色单人，继续听着对方的陈述， “这位满大人在即将问鼎之时，却急流勇退，遁出尘世，前往深山古庙中寻找一线机缘，等到大半个世纪之后，他修炼成了古时修士遗留下来的功法，能够执掌雷霆、搬山填海，便重新入世，靠着曾经埋进土里的金银财宝，很快拉拢了几个越南佣兵团，在东南亚盘踞下来。” 李昂皱眉说道：“等等，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瑞贝卡脸上闪过一抹无奈与怨毒，悻悻说道：“大概在二三十年前，我因为怀抱有长生的秘密，而被一众神秘界人士追杀，其中牵头的就是这位满大人。” 李昂轻笑道：“你跟我讲这些，是觉得我会对这位满大人身上的东方术法感兴趣，去找他麻烦？” “不止如此，”瑞贝卡不慌不忙地说道：“当时我寄居的躯体虽然是一具行将就木的泰国耄耋老妪，但她的魔术天赋高到惊人，足有三十八条魔术回路，能够发挥全盛时期的九成功力。 但哪怕是那样，我在满大人的手上也撑不过几个来回，幸好我早就设置好了退路，才勉强逃出生天。” 李昂看她脸上的表情不似作伪，心思微动，如果满大人真如瑞贝卡所说的那么强力，也许还真有查看一番的必要。 就连他这种积年修士，在这灵气枯竭的末法时代照样举步维艰，从古籍中皓首穷经的满大人又何德何能可以突破桎梏？ “他现在人在越南？” “不能确定。”瑞贝卡摇了摇头，“从那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不过这么一位人物，怎么也不可能悄无声息地自甘潜伏，总会有一些小道消息可以追查到他头上。” “我知道了。”李昂挥了挥手，算是结束了这个话题，现在他才刚踏入筑基，还不是去到越南找别人麻烦的时候。 不过这也给自己提了个醒，实力才是最重要的。 什么神盾局、九头蛇乃至满大人，这些规模庞大的势力不知道还有多少潜伏着，像伏在水面如同一截枯木的鳄鱼一般，随时随地都可能搅动强而有力的水流，一跃而出，用森然刺骨的尖牙刺穿自己的要害。 “现世可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李昂感慨着，稍稍调试了一下新炼制的法器，没有停留，直接转身离开了地下室。 一只长筒皮靴踏上地面，浸没在雪中，发出沙沙的轻柔响动。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空气裹挟凉意顺着喉管涌进肺里，摊开手掌，晶莹雪花缓缓飘落。 “天可真冷啊。”李昂搓了搓手，走向了位于威廉姆斯庄园的车库。 时圣诞节将至未至，黑色星期五一触即发，欲来的山雨惊起大街小巷、店铺门面纷纷张灯结彩，挂起圣诞节有关装饰。 Billboard公告牌音乐榜单上的圣诞金曲一再屠榜，杉柏之类的冬青树售罄脱销，往日被众人嫌弃的中老年油腻矮胖男子，此时此刻亦能穿上红白相间的圣诞老人装束，享受与人群合影的滋味。 李昂坐在皮卡驾驶座上，驶向城外， 昨天的哥谭还是晴空万里，现在是阴云密布，大半城市被皑皑白雪覆盖，一眼望去，遍地银白， 根据那些气象学家所说，这是那场飓风留下的遗毒，通过繁琐复杂不明觉厉的图表，以及各种乱彪的专业气象术语，他们给出了唯一的结论——今年的降雪量恐怕要打破往年记录。 对于孩童而言自然喜笑颜开，哥谭位于西海岸，算是半个海岛城市，难得见到鹅毛大雪，而那些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在今年亦难得的无需担心明天吃食——林肯·马奇市长号召众多财团广招员工，通过对黑帮遗产的回收改造，尽可能消除失业人口。 通往城外的公路早已被铲雪车犁了个来回，垒在路两侧的雪块积压出草蛇灰线， 车来车往，出城进城，大多都是拖家带口走亲访友，狭窄车厢内响彻着圣诞音乐与一家老小的鬼吼鬼叫。 行至城郊，车辆渐稀，这段路程没有被铲雪车顾及到，粗犷黝黑轮胎在皑皑白雪上碾出长长痕迹，让沥青路面重见天日。 李昂不经意地往窗外瞥了一眼， 窗外是一片银装素裹的密林，地上积着厚厚一层雪，远处看去松软可亲，洁白无瑕的样子像极了棉花糖，令人想在上面狠狠踏上几脚， 隐约传来一两声尖利鸟鸣，在空旷的原野上缭绕回荡， 只是荒郊野岭而已，寻常可见， 除了某颗树下埋藏着斯特拉克男爵的钢铁义肢之外。 “隐藏的很好，连心跳声都没有漏出来，但是气息不对。” 李昂喃喃自语着，收回了视线，甚至没有慢下车速，依旧往城外开去。 在他的视觉里，那块看似平平无奇的雪面上，开着常人用肉眼难以察觉的细小孔洞， 这些孔洞大致有三四十个，呈环状分布在钢铁义肢周围，孔洞周围的雪层稍稍下凹，时不时还有淡薄到不可见的温润热气冒出来。 这些孔洞是通风口，帮助那些埋藏在积雪下的刺客进行呼吸。 “看来他们现在还不知道我的身份，只是通过某种方式追查到了撒旦之爪的位置所在，并设下埋伏，等待着凶手前来挖掘义肢——毕竟这种城郊小径，往来车辆不多，正巧在这段路径停下的人就是凶手。” 李昂嘀咕着，打开了车载音乐，借着后视镜看向那片往后倒退的密林， “如果我稍稍显露出一丝犹豫，在那段路程上慢下车速，隐藏在密林中的几十个刺客就会突然暴起，一拥而上。” 他轻轻点了点铁制腰带，腰带上骤然亮起一阵光华，转瞬间又消失不见。 “等晚上再来吧，不管是九头蛇还是别的什么势力，统统结果算了。” 车声渐远，引擎的热气在冷风中清晰可见，徒留那片林海雪原守候原地。 第九十章 刺客 圣诞将至。 街道上行人摩肩接踵，绚烂霓虹闪耀不休，店铺门面外的音响外放着悠扬怀旧的圣诞爵士月，令人感慨怀念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美好时光。 幼童顽劣，挣脱父母的牵手，沿着街边撒欢狂奔，一边挥舞着手上举着的七彩漩涡状棒棒糖，一边用那双新买来的小皮靴踩踏着店铺台阶下稍显灰黑色的半融化雪水。 啪嗒， 他撞到了某个人。 抬头，四目相对。 那是个威严而肃穆的中年男子，黑色短发，蓄着胡须，眉眼轮廓清晰深沉，套在他身上的得体西装并没有增添几分儒雅，反而隐隐显露出了魁梧健硕的身材，令他看起来更加具有威慑性质的压迫力， 像一头静卧在林荫下休憩的睡狮——那个顽童如是想道。 中年男子蹲下身，从胸前口袋中抽出方形的粗质布帛，面无表情地帮着顽童擦去了皮靴上的污水，这个过程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父母赶来，向男子不住道歉，直到此时，顽童才发现男子那不菲西装角落，粘上了自己的棒棒糖碎屑，还有细碎的晶莹口水痕迹，像一块丑陋的疮疤。 “非常抱歉，先生，”顽童的父亲道着歉，而他的妻子则适时地提出附近有家不错的洗衣店，能清洗掉这些痕迹。 “不用了，”男人拒绝，径直离开，走进了阴暗小巷。 他是阿拉伯人，显而易见，风沙侵蚀的岁月痕迹像刻刀留下的凹痕一样，挥之不去。 那片欧亚中央的浩瀚沙海曾经埋葬了无数代或睿智、或蠢笨、或英勇、或懦弱的人，连同这个阿拉伯人的真名与过往一起，填进了松软温和的流沙之中。 人们称他为阿尔斯·艾尔·古尔，Ra’s-Al-Hhul，意为古阿拉伯语中的恶魔之首。 这个复杂的名字颇有深意，既然他被成为群魔之首，那么就肯定有相对应的、为虎作伥的恶徒手下。 刺客联盟，又或者说影武者，这个由阿尔斯·艾尔·古尔在千百年前亲自打造的组织一直躲在阴暗面，以所谓的“终极和平”为最终纲领，在暗中摧毁着他们所认为的邪恶。 541年，古罗马遗留下的高尚品格已经堕落，刺客联盟炮制出查士丁尼鼠疫，一举重创了拜占庭帝国。 1666年9月2日，当伦敦即将踏出通往近代的道路，刺客联盟又制造出一场腾腾大火，持续了三天三夜的火魔肆虐过后，只留下一地狼藉废墟。 而这，仅仅是一些叫得出名字的案例... 刺客联盟像一把握在阿尔斯·艾尔·古尔手中的剃刀，用他自认为的道德观，剔除着所谓的“邪恶”。 而在这狭窄巷弄中，唯有这个活了无数年的沧桑男子孤身站立，透过两栋高楼之间的缝隙，凝望着阴沉低矮的夜幕。 “好久不见，阿尔斯·艾尔·古尔先生。” 不合时宜的沙哑说话声在角落响起，阿拉伯人转过身，凝望着那没有一丝光亮的阴暗处。 那是一个披着凌厉剽悍全身式盔甲的男人，他戴着左黄右黑的面具，以中轴线为界各占一半，背上还负着两柄交叉的武士刀。 “丧钟。” 阿尔斯·艾尔·古尔轻声道出了这个名字，“世界上最好的杀手，最称职的雇佣兵，只要有钱，没有什么脏活不敢承接。” “的确，曾经有人花两亿美元的价格要你的项上人头，”丧钟撇了撇嘴，从黑暗中走了出来，“诚然，这个价位确实不错，只不过对于你，这位刺客联盟的魁首而言还是稍显低廉。” “那我还真是放心啊，”阿拉伯人冷漠地勾起嘴角，淡然说道：“你来哥谭干什么？” “有人花钱吃喝，有人花钱点歌，”丧钟冷漠地说道：“作为一个杀手，我只是遵从雇主的要求，杀人。” 阿拉伯人扬起眉梢，“谁雇的你？九头蛇？还是那只肥胖臃肿的企鹅？” “抱歉，商业机密。”丧钟摊开双手，问道：“不过，我倒是想知道你为什么来。” “这座城市。” “嗯？”丧钟稍有些不解。 “这座城市。”阿拉伯人重复了一遍，稍微侧身，让丧钟可以看到巷弄之外那热闹缤纷的街景，“你看到了什么？” 丧钟保持缄默，面具之下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一直以为蝙蝠侠的存在是为了保护这座城市。”阿拉伯人叹息道：“但是失去了他，哥谭反而变得更加美好。” “你所见的只是片面，”丧钟无所谓地说道：“任何地方都有阴暗的角落，那里才是我们这种人的躲藏之所。” “不，”阿拉伯人摇了摇头，“还不够。” “什么意思。” “我曾经用鼠疫摧毁过整片欧洲，曾经用大火消灭过伦敦，每当污秽浸没人间，刺客联盟就会出现，维持着文明的存粹性。” 阿拉伯人用温和宽厚的语气徐徐道来，“我看到了哥谭的希望，但这种希望很快就会被淹没，你杀掉一个坏人总会有第二个、第三个人冒出来，他们就像寻着尸体腐臭气息而来的嗜血蝇虫一样，杀之不绝。” 他摊了摊手，似乎怀抱着什么，“这座城市，腐败了。” 丧钟有些后悔和阿拉伯人交涉，但他还是保持着忠实听众的矜持，聆听着对方的长篇大论。 “正如你所见，眼前的美好就想铸造在海边的沙堡，只要潮水涌来，哥谭就会和以往一样崩塌，”刺客联盟的魁首狠狠握拳，像是要把一切掌握在手中，“与其让哥谭周而复始地腐朽溃败，不如让我来了结这一切。” 丧钟终于回过味来，说道：“你要摧毁哥谭？” “没错。”阿尔斯·艾尔·古尔点了点头，“不过我要先找出杀死蝙蝠侠的人。” 丧钟啧了一声，沙哑说道：“看来我们的目标一致啊。” “你有什么信息？” “无可奉告。”丧钟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城郊的那片雪地，”阿拉伯人在他身后说道，“也许今天晚上会很热闹。” “.....”丧钟回过头，凝望着阿尔斯·艾尔·古尔那棱角分明的脸庞，“我不喜欢有人插手我的任务。” 话音未落，他已疾步冲至刺客魁首身前， 武士刀出鞘，镜面般光滑的刀背反射着冷清月光。 第九十一章 夜枭 “不是现在。” 阿拉伯人后退半步，让武士刀的刀锋贴着他的鼻尖划过，切开那被精致打理过的胡须。 这一刀仅仅是威慑，双方都知道这一点，阿尔斯·艾尔·古尔无心死斗，而丧钟也不会在没有收到佣金的情况下，和这么一个难缠的对手争斗。 果然，两人一触即分，丧钟提刀回鞘，退回巷弄深处，死死盯着刺客魁首。 “你只要告诉我，郊区雪地下的人是那支势力派出来的，”阿拉伯人捏了捏西装袖口，淡然说道：“既然我们目标一致，这点请求应该被满足才对。” “目标一致并不意味着我们是盟友。”丧钟阴测测地笑道：“而且很可能我的雇主也不会欢迎你这种人入驻哥谭....” 话音未落，十道人影从天台上一跃而下， 他们都披着漆黑兜帽，身穿墨色披风，不透光的面罩中嵌着夜枭般造型的眼镜。 阿尔斯·艾尔·古尔眼神中闪过一丝恍然，他知道这些人的身份。 Beware the Court of Owls， that watches all the time， 当心猫头鹰法庭，时刻监视你出行， Ruling Gotham from a shadowed perch， behind granite and lime. 暗中窥望哥谭城，藏于矮墙阁楼间。 They watch you at your hearth， they watch you in your bed. 居于家中他同在，卧及床榻其亦存。 Speak not a whispered word about them， or they'll send the Talon for your head. 万莫提及他名号，利爪将你头寻来。 这首童谣说的是传说中，有一群名为猫头鹰法庭的神秘人在暗处统治着哥谭市，以名为利爪的杀手去贯彻他们的意志。 这些杀手受过严格的训练，藏身于遍布在哥谭市的秘密基地之中，只要有需要，利爪会杀死所有违背法庭统治者。 长久以来，蝙蝠侠一直是阻止他们执掌哥谭的唯一阻碍，而然现在，黑暗骑士已死。 屏障已经消失。 “想不到是这些夜枭雇佣的你。”刺客魁首了然，对位于角落的丧钟说道：“你什么时候跟这些人混到一起的？” “我不在乎雇主的身份，只要有人支付账单。”丧钟沙哑说道：“很不幸，暂时来看没有比猫头鹰法庭出价更高的人。” “晚上好，阿尔斯·艾尔·古尔先生。”猫头鹰的某位利爪开口道：“听说你想要摧毁哥谭？” 阿拉伯人摊了摊手，叹气道：“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的确。”利爪包围了刺客魁首，无数把刀刃隐隐对准了阿拉伯人的周身要害，“如果你带着你的人就此离开，也许我们可以和谐共处。” “收起你的刀子吧。”刺客魁首临危不乱，甚至连睫毛都没有抖动一下，“问问你的主子，问他想不想在几分钟之后连同整座庄园一起被弹道导弹炸上天。” 利爪瞳孔猛然收缩，手中刀刃“噌”地一声拔出，架在阿拉伯人的脖子上。 刀锋贴着肌肤，刺客魁首淡然说道：“我可以不摧毁哥谭，但是我要参与到这场针对人屠的行动中。” “为什么？” “猫头鹰法庭针对人屠，是为了抹除哥谭城中的不稳定因素，”刺客魁首伸出手指，推开了刀刃，“而我，则想看看能杀死蝙蝠侠的人的真容。” 猫头鹰法庭注意到了那位杀死蝙蝠侠的人屠，并在暗中凝望着人屠与九头蛇的斗争。 尽管不喜欢九头蛇鬼鬼祟祟、试图入侵哥谭的小动作，但猫头鹰法庭更不希望他们的城市里有这么一个完全不受控制、没有行动规律可言的屠夫。 猫头鹰利爪思索片刻，说道：“仅此而已？” “目前为止，是这样没错。”刺客魁首让步说道：“反正你们也无法从他身上获得任何利益不是么？而且他也没那么好对付，能用一柄消防斧杀光一整支全副武装九头蛇精英小队、顺便还俘获斯特拉克男爵的存在，已经超出猫头鹰法庭的应对范围之外。” 说罢，阿拉伯人还冲角落的丧钟撇了撇嘴，说道：“要不然你们也没必要化大价钱请他过来压阵，不是么？” 利爪沉默了，良久，他才从对讲耳机中得到了上层的提示，“你们可以参与到这次行动，不过刺客联盟不能率先出手，而且事后也不能带走人屠，或是他的尸体。” “成交。”阿尔斯·艾尔·古尔难得地露出了一抹微笑，径直走向小巷尽头，在踏入遍布霓虹灯光的借到前，转身对猫头鹰利爪们微笑着说道：“我有预感，他今晚会来。” 丧钟问道：“何以见得？” “.....”刺客魁首长叹一息，用一种诗人的咏叹调说道：“丧钟，也许你是刺客中的翘楚，精通战术、格斗、策略、谋划，但你没有那种直觉，屠杀者的直觉。” 丧钟刚想反驳，就听到阿尔斯·艾尔·古尔面无表情地说道：“我活了成百上千年，亲手杀戮过的敌人是你的十倍百倍，你知道一个人屠最大的特征么？” 无人应和， 刺客魁首伸出手指，将西装上儿童留下的糖果碎屑弹飞，淡漠地补充了下半句，“无所谓。” 丧钟若有所思地眯了眯双眼，似乎想到了什么。 阿尔斯·艾尔·古尔接着说道：“一个屠夫是不会在意牲畜的动作，挣扎、哭喊、叫唤、求饶，这些行为在人屠眼中毫无意义。” “抱歉，我可不是什么牲畜。”丧钟蔑笑着说道：“而且这些猫头鹰也不会把自己当做是围栏里面引颈就戮的可怜虫。” 刺客魁首的目光没有一丝温度，他只是盯着丧钟，像是要隔着盔甲看穿那下面隐藏着的龌龊灵魂。 “我看过哥谭警方系统内那些关于理查德·萨帕家族屠杀暗的照片，”阿拉伯人说道：“对于人屠而言，制造敌人，搜索敌人，杀死敌人，这三个步骤可以一并完成，效率是第一位。说不定此时此刻，他已经磨刀霍霍，准备在让这场圣诞节涂上洗刷不掉的血光。” 莫名的压抑降临此间，所有人不仅抬起头颅，凝望着阴郁天空。 那云层中，已经没有了蝙蝠灯的影子。 第九十二章 R-P-G!!! 今年的降雪量远超以往，好在现任市长林肯·马奇深明大义，号召社会上游人士热心募捐，紧急建设了数百个临时安置无家可归者的收容所，避免出现这个冬天冻死哥谭市民的情况出现。 而在城郊，杂乱乌云压得极低，几乎贴在遥远的山隘上，冷清月光漏过树冠缝隙洒下，播种阴翳。 仓促碎雪在狂风中飘舞回荡，溅落一地。 那规则的雪花菱形相互耦合，如同齿轮一般嵌入彼此，过程寂静无声，安静得可怕。 夜枭刺客们在雪面下等待着。 这些猫头鹰的利爪潜伏于机械手臂周围，通过直达雪面之上的中空管道进行呼吸， 他们的心跳极为缓慢，咚，咚，像是躲藏在树洞中、进行冬眠的某种动物。 等候良久，客人到了。 沉闷的脚步声通过雪层传播，由远及近，刺客像是接收到指令一般，缓缓活动着躯体。 一千米，六百米，三百米， 脚步声愈来愈近，刺客们甚至都能感受到积雪被掀起、泥土被践踏的震动。 相距三十米，该动手了。 没有摔杯为号，夜枭们一踏泥面，苍劲身形冲出雪层，拔地而起， 凌乱飞雪中，刺客终于看到了人屠的真面目， 那是一头高达三米的人形怪物，腰腹硕大无朋，全身披着由生冷黑铁铸就的盔甲，头生两根倒钩状的盘曲羊角，双目赤红，于夜幕中只如莹莹烛火，一对钩形螯齿自它口腔中突兀长出，如同象牙一般桀骜不驯。 这头怪物用粗短大腿缓慢地犁开雪层，那堪比房梁粗细的胳膊上，还缠绕着一根又一根人臂粗的铁链，随着它的动作而晃荡不休，发出丁零当啷的脆响。 这些铁链各自连着两柄武器，右手上是一柄剁骨屠刀，生铁铸就，门板大小，顶端缀有一具庞大的山羊颅骨，而山羊的脊椎着一路向下蔓延，充当刀背。 它的左手握着一柄弯钩，是屠宰场中用于吊起牲畜的巨型钩子，上面还极为粗犷地刻有深邃血槽。 “这就是人屠？？” 夜枭刺客心中骤然腾起疑惑，他们见过战斗现场的照片，眼前这个三米高的怪物明显和人屠有所出入。 然而不等他们将疑惑抒发完毕，钢铁屠夫动了。 它猛踏泥面，裂纹蔓延扩散，四周树木在重震之下倏倏抖落积雪， 屠夫将左手甩到身后，庞大身躯稍稍倾斜，左臂上缠绕的铁链丁零当啷，飞快滑落。 左手前挥，肉钩掷出， 链条崩成一条直线，跨越三十米的距离，摆荡出弧形痕迹， 任何阻挡在铁链前方的树木都被拦腰截断，木屑飞溅，这些生长了几十上百年的冬青树缓缓倾泻、倒塌， 轰！ 铁钩贯穿了站在最前方的刺客的胸膛，这并不比牙签戳穿螺蛳肉困难， 正中目标， 倒霉的夜枭刺客愣愣地低下头，看着胸腔中“生”出的铁链，饱经风霜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困惑， 屠夫站在原地，轻轻一拽铁链， 肉钩戳进脊背，刺客飞了起来，他软弱无力的脚尖在洁白雪面上刮过一道凹槽，像用于打水漂的光洁石子一样，朝自己既定的命运飞去。 咚！ 屠夫捏住了刺客的脖颈，歪着头，用那赤红眼眸盯着垂死的牺牲品。 其他夜枭已经踏雪而来，而屠夫却不急不缓地将刺客从肉钩上摘下，将其高举在空中，一手握肩，一手握腿，捏住了刺客身体的两端， 见过拧毛巾么？被温水浸湿的松软毛巾在双手的拧动之下，多余的水分被压榨出来，稀稀拉拉淋下来。 屠夫像拧毛巾一样挤出了刺客的血水，张开血盆大口饮斟着猩红。 妖魔，无可置疑的妖魔。 夜枭刺客经过难以想象的严苛训练，然而就算是他们，此时此刻亦从心底泛起沉渣——根植于生物体本能中的恐惧。 这种恐惧就像一只无形无状大手，穿透了所谓的千锤百炼身躯，狠狠攥住了刺客们的心脏。 恐惧化作燃油，点燃了夜枭利爪们的人类身躯，驱使着他们拔出刀刃、端起枪械，用尽一切方式杀死面前这头钢铁屠夫。 毫无用处。 步枪子弹打在屠夫那厚重的盔甲上，只能留下一道浅白色的微型凹痕，而号称是“削铁如泥”的刀刃匕首，甚至都不能破开防御，除了令人牙酸的嘶磨之外，一无所得。 屠夫挥动了剁骨钢刀，门板似的刀面裹挟千钧之力劈开一具人躯，浓郁而温热的血浆溅落雪面，缓缓下渗，如同树木根须般往下蔓延。 夜枭们对于牺牲不管不顾，一如扑火蝇虫，用可怜可笑的躯体填满屠夫周围的每一寸空隙。 他们争取到了时间， 在那片雪地不远外的某片空地，其他夜枭从脚旁铁盒中拿出了一样东西。 火箭助推榴弹发射器，也就是所谓的RPG火箭筒（Rocket Propelled Gremade）。 这款型号名为M136-AT4的火箭筒是美国陆军主要的轻型反坦克武器，装备于陆军步兵部队，专门用来对付装甲车辆。 一位夜枭揭开前后保护密封盖，通过微光瞄准镜对准了暂时被此刻团团围住的屠夫， 击发机构被拨动，铝合金金文杜里喷管中，铜铝复合药型罩下的空心装药破甲弹蓄势待发。 前粗后细的火箭弹在空气中拉扯出一道清晰尾焰，以接近三百米每秒的初速度，击中了目标。 接触、烧灼、破甲，纵使是400毫米轧制非合金装甲也会被火箭弹撕裂扯碎，而在击穿庄稼之后，装药能再瞬间爆发出高温、高压以及大范围的杀伤性金属碎片。 没有人能从M136-AT4的正面轰击下幸存——如果他能活下来的话，自然也就不能被成为人类。 夜枭们是这么想的，于是他们对准了那片烟雾缭绕的场地，再次打了三发火箭弹。 说来可笑，这一整具M136火箭筒的采购单价还不到1500美元，哪怕加上火箭弹弹药，都不能与一辆稍微高档的轿车相比。 而这几发火箭弹轰死的夜枭刺客，造价却是前者的百倍千倍。 “他死了么？” 刺客们在通讯频道中交流着，密切关注着那片喧腾雪地。 第九十三章 限界 290m/s初始速度的火箭弹击中目标之前，屠夫动了。 它一震双臂，蔓延而下的铁链如同长蛇一般疾走飞奔，在两侧树木中层层叠叠交织，如同一张硕大蛛网阻挡住了火箭弹的大部分威势。 然而共计四发的火箭弹的内部装药还是将爆炸余波渗透了进来。 尖啸火焰将屠夫吞没，横飞弹片在灭杀周遭所有夜枭刺客之余，还叮叮咚咚地深深凿进屠夫身披的铠甲之中。 烟雾飘落散尽，通过微光夜视仪，远处的夜枭刺客可以清晰无比地看见屠夫的胸甲已经彻底破裂，甚至能通过肩部那巨大的豁口看见后方的林海雪原。 但它依旧没有倒下。 剁骨钢刀插在地上，勉强支撑起屠夫的庞大身躯，它随手捡起一具被爆炸炸成稀巴烂的焦糊死尸，置于嘴中大嚼大咽。 炽热血水顺着屠夫的嘴角滴落，它松开咀嚼了一半的焦尸，仰天狂啸，恢弘咆哮声响彻原野。 惊飞鸟、惧走兽，似乎连苍穹之上的积云都要被震落，为之退避三舍。 夜枭刺客们目瞪口呆，然而还未等他们手忙脚乱地重新装填火箭筒，屠夫已经开始了冲锋。 它重踏地面，齐腰深的积雪都未能阻碍上一丝速度，就被狂乱犁开，自屠夫庞大身形两侧纷扬飘落。 眨眼时间，屠夫已冲至夜枭身前。 它那猩红双眸愈发闪耀，充斥着嗜血与杀戮。 剁骨钢刀斜斜劈砍，刀尖处的山羊颅骨卷起撕裂般的倏倏风声，眼看就要将这些刺客劈成两截。 当！ 屠刀被挡住了。 挡住它的刀是两柄打刀。 这两柄打刀虽然是现代形制，但外饰却是江户风格的打刀拵，朴木所制的刀鞘内侧安有“栗形”与“返角”，刀柄处的“目贯”、“柄卷”以及充当刀挡的丸形蚀刻“镡”、“切羽”都极尽古风之能事，哪怕在这深沉夜色之中，也透着一股怎么都抹不去的历史感。 名为丧钟的刀客拦在屠夫身前，屈膝挡下了这雷霆一击。 为此他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尺骨、桡骨几近折断，承重支点的髌骨状况则更糟，”丧钟眼眸如同无波古井般深邃，不悲不喜，似乎能看穿一切，“敌人的力量很大，但是.....” 速度，太慢了。 丧钟单膝跪地呈蹲踞之势，稍稍昂首，两柄打刀于瞬息之间抽离。 一柄袈裟斩，一柄逆袈裟，两刀同时斩下，划过屠夫双臂。 锋锐武士刀顺着屠夫的臂铠缝隙深深凿入，火光飞溅，金铁交错，喷涌血浆溅污了丧钟的黑黄欢聚。 再斩。 丧钟身形前倾，直接钻到屠夫身下，刀刃刺进对方腰腹，自下而上割开阻碍，直直捅进屠夫的下颌。 还不够！丧钟拔地而起，腾跃之际拔刀斜劈，两柄刀刃贴着屠夫的肩膀，在其脖颈交汇。 当！ 武士刀卡在屠夫的椎骨处，未得寸进。 怎么可能？ 丧钟恍然抬头，却见浑浊腥甜的血浆自屠夫的脖颈处汩汩喷涌，瞬息之间已经喷尽了一人的血量。 这些鲜血洒满了屠夫的铠甲，在丧钟那鹰隼般锐利的视线中，血浆恍若拥有生命一般，在铠甲表面开始蠕动。 “限界解放，百分之三十出力。” 屠夫的口音浑浊不清，像是隔了一层帷幕。 然而这句话在丧钟耳中却响如雷霆，未等大脑下达指令，强于常人十倍的身躯已经先行一步，疾驰后退。 血浆糊满了屠夫铠甲，蠕动着组成复杂到极致的猩红色纹章。 咚，咚，咚。 生铁铠甲之下，传来心脏跳动的声音。 屠夫那深邃双眸骤然点亮，之前还如莹莹烛火，现在却好比汹汹烈焰，充斥着无穷无尽的杀戮欲望。 肉钩抛出，贯穿了数具夜枭刺客，像串着炸串的铁签一般。 哀嚎响起，屠夫不管不顾，又将剁骨钢刀甩出，先是劈碎“肉串”上连在一起的刺客，再似慢实快地砍向了逃跑中的丧钟。 刀风已至，丧钟急急低头，钢刀贴着头皮擦过。 空了？ 丧钟下意识地扑倒在地，那柄连着铁链的屠刀又被猛然抽回，向他斩来。 千钧一发之际，丧钟急急用打刀架在身前，竭尽全力化去了屠刀刀势，差之毫厘避开了被砍成两截的命运。 虎口崩裂，手臂不受抑制地开始颤抖，丧钟回过头，看向屠夫。 对方那原本三米的身躯再次暴涨了一大截，胸甲处画满了数不胜数、密密麻麻的猩红纹章，远远看去就令直视者感到晕眩欲吐。 “新鲜血肉！” 屠夫将咀嚼殆尽的“肉串”丢到一旁，埋首冲锋。 妖魔一般的身躯臃肿却不显累赘，于风雪中犁开一条通道。 丧钟心底深处泛起绝望，他站在雪中，无力地持着两把打刀，扬天咆哮道：“群魔之首，你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召唤，得到了响应。 一道人影从树冠中窜出，他拿着柄西班牙式碗装护手刺剑，长达一米、扁平菱形的左右开锋剑刃直直刺入屠夫的眼窝。 拉尔斯·艾尔·古尔一直在边缘观望，直到此时才终于找到出手的机会。 刺客所求，即为一击必杀。 数百年的磨砺之下，他的技艺已臻化境，就算是同等厚度的钢板，也能一剑捅穿。 细长刺剑穿透了屠夫头盔，几十厘米的剑刃裸露在空气中，光滑刀面上甚至还缓缓滴着鲜血。 可是屠夫还伫立着。 刺客魁首不敢置信地搅动剑柄，隐匿在碗装护手下的手掌竟然有些苍白。 屠夫抬手，伸向背后，蒲扇大的手掌捏住了牙签般的刺剑剑身。 特种合金所制的剑刃在它手中和面条别无二致，屠夫毫不费力地折断了刺剑，在拉尔斯·古尔·艾尔不可置信的眼神中，咧嘴一笑。 “你弄疼我了，小虫子。” 刺客魁首身形暴退，然而屠夫比他还快上一丝。 肉钩勾住了他的脚踝，肌腱应声而断。 拉尔斯·艾尔·古尔毫不犹豫，抽出断剑，将连着肉钩的小腿切断。 “需要火力支援。”纵使此刻，此刻魁首依旧没有半分慌乱，他拖着残躯飞快后退，按住通讯耳机，不带一丝感情地说道：“出动所有武装直升机。” 第九十四章 四臂 丧钟曾经是个雇佣兵。 那时候他还叫做斯莱德·约瑟夫·威尔逊。 初出茅庐的斯莱德承接了一项任务——杀死某个金三角地区的毒枭。 目标人物一直躲在深山中的某个村庄，为了完成任务，斯莱德选择在某个阴沉的傍晚，从山腰上潜行过去。 然而，在下山的时候他遇见了一个放牛娃，大概七八岁，皮包骨头，瘦得可怜——跟他放的那头老牛一样。 斯莱德稍一犹豫，侧开身子，让他走过。 放牛娃赶着牛，诚惶诚恐地从斯莱德身旁跑过，临走时从褴褛的衣服下面掏出一把小手枪，转身朝他背后扣动了扳机。 枪声响起，等斯莱德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被毒枭俘获。 “是谁雇佣你的？”毒枭问道。 斯莱德能看出来，毒枭并不在乎问题的答案，他只是单纯地享受这种折磨人的快感而已。 于是，斯莱德看了眼被草草包扎的伤口，选择沉默。 恼怒的军阀令人用麻绳绑住斯莱德的手脚，再拿来一个球形的大竹笼，搬来大石头，和斯莱德一起关进竹笼中。 “你会说的。”军阀对斯莱德说道，顺手还把一根细长芦苇塞进斯莱德的嘴里。 军阀的手下扛起竹笼，将其浸没在碧绿水塘当中。 这是一沟绿莹莹的、散发着恶臭的死水，清风吹不起半点涟漪，水塘周围飘满了珍珠似的白沫。 水面浮着一层油腻织成的罗绮，偶尔还有霉菌蒸腾出的云霞，水中则游荡着渺小的透明虫豸，是不是飘到斯莱德眼前。 他就这么泡在死水当中，靠着那根中空的芦苇探出水面，呼吸着奢靡的空气。 二十四小时过后，军阀令人把竹笼打捞上来，依旧问了那个问题：“是谁雇佣你的？” 斯莱德依旧沉默，于是军阀用剪子减短了芦苇，将他重新丢进水里。 芦苇的剪短迫使斯莱德必须紧贴竹笼上方，用指缝艰难扣住竹条，只有这样才能呼吸到空气。 二十四小时过后，他又被提了出来，依旧是那个问题，斯莱德沉默以对。 于是这一次，军阀收走了芦苇。 水下，心跳声清晰可闻，除了通过心跳计算时间之外，当时的斯莱德也没有别的什么事情好干。 一分钟，两分钟，当心脏跳动了一百六十次的时候，枪支交火声响了起来。 两派军阀的混战让斯莱德逃出了生天，从那之后，他就养成了时刻计数心跳的习惯。 譬如现在，这片林海雪原之中，他正在艰难抵挡着屠夫的屠刀，和几十年前一样，通过心跳声计算时间。 两分钟，这短短的一百二十秒，每一秒都仿佛被拉伸得极长极长。 自称是百分之三十出力程度的屠夫，仅仅是伸手一挥，就能拦腰斩断一根三四人合抱粗细的树木。 而它的屠刀与肉钩，更是锐不可当，丧钟竭尽全力，能做到的也只是稍稍偏移对方的攻势。 虎口迸裂，大拇指与食指的缝隙彻底被猩红染透，丧钟甚至都没有在意他标志性的黑黄面罩出现破损，依旧像蚍蜉撼树一般顽强抵挡着。 和他并肩作战的人名为拉尔斯·古尔·艾尔，这位刺客魁首断了一截小腿，而那创口的横截面上却没有留下多少血水，几息之间，已经有新生的肉芽冒出头来，勉强能看出“脚掌”的形状。 刺客魁首不服往日矫揉造作出来的淡定与优雅，拿着柄断剑在屠夫周身游走，虽然一瘸一拐，但每每出手，都能刺穿屠夫铠甲的缝隙，剜出一大块血肉。 “哼，不做安安牲畜，效尤奋臂螳螂！” 屠夫似乎是被这两只聒噪的小虫子弄得烦了，咆哮一声，扬天怒吼道：“界限解除，百分之六十！” 丧钟心头巨震，正欲后退，却见屠夫那肩部铠甲的缝隙中喷溅出粘稠的粉色肉糜，瞬息之间，肉糜组建成神经、骨骼、肌腱、筋肉，竟然从肩胛骨处再长出两条硕大胳膊。 “这-他-娘-的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丧钟忍不住爆了句粗口，他这辈子哪个国家、地区没有去过？哪样敌人没有面对过？见得多了，已经是身经百战。 可就算是他，也从来都没有见到过这种如同地狱魔鬼般的“生物”。 猫头鹰法庭给出的价码明显不足以支付眼前这种状况所需的报酬，丧钟与拉尔斯·古尔·艾尔对视一眼，心底已萌生退意，时刻准备抽身离开战场。 未等他有所动作，站在原地的屠夫稍稍活动了一下四条胳膊，咧嘴一笑，用一种与他庞大身形完全不符的速度冲至丧钟身前，四只手掌齐齐攥住了他。 “新鲜血肉...” 屠夫的赤红眼眸中满是渴求，它张开血盆大口，将丧钟倒栽葱一般头下脚上举到高空，意欲将其囫囵吞下。 拉尔斯·古尔·艾尔在屠夫攥住丧钟之前就已经溜之大吉，身形暴退，兔起鹘落间一路逃窜，知道躲藏在远处某颗树上，才用冰冷到可怕的眼神凝望着战场中央。 丧钟笑了，他的面具斑驳零碎，露出一张略显沧桑的中年男人的脸。 “你笑什么？”屠夫问道。 “时间，”丧钟摸着自己的心脏，闭上了双眼，“时间到了，大蠢货。” 似乎是响应丧钟的召唤，极远的山隘出亮起一道光点。 AGM-114D， 这行字母数字不是什么神秘代码，而是一种名为“长弓海尔法”的重型远程反坦克导弹。 这枚由AH-64D长弓阿帕奇武装直升机发射出的导弹，其弹头的毫米波导引头在千米之外搜索、锁定了目标，跨越风雪的屏障干扰，眨眼之间抵达林海雪原。 390m/s的飞行速度已经超出了音速，在导弹来临之前，屠夫还有三秒钟不到的时间进行应对。 不能逃跑，激光半主动式的制导方式能一路追踪，而且毫米波导引头还能作为近炸引信，哪怕隔着一段距离，也能引爆战斗部，摧毁目标。 屠夫深吸了一口气，随手把丧钟甩出去，翻滚着狠狠砸进雪地之中。 猩红眼眸望向突破音障而来的导弹，连缀着链条的剁骨钢刀被决然掷出。 导弹战斗部加装的双极串联聚能破甲弹，在半空中撞上了朴实刀锋。 第九十五章 破裂 剁骨钢刀势如破竹般劈开地狱火导弹那透明的激光束接收窗口，近炸引信应声而动，随着机械运转，发出电磁指令。 重达6公斤的高能混合炸药，引爆了。 火光冲天而起，肉眼可见的弧形冲击波掀飞下方雪层，极远处银装素裹的密林都为之震颤，倏倏抖落枝叶。 冰冷雪面中交杂着炽热的黑色泥沙，爆炸产生的热量腾腾蒸起烟雾，将视线遮蔽。 四架AH-4A阿帕奇武装直升机姗姗来迟，盘旋在高空中，靠着亮如白昼的探照灯勘察下方景象。 这些武装直升机每一架最多能挂载16枚地狱火反坦克导弹，其机首下方还装有一门30mm单管链炮，装载有M-789高爆穿甲杀伤弹，能轻而易举击穿轻型装甲车乃至主战坦克的侧面装甲。 换言之，在这四架阿帕奇武装直升机面前，纵使是钢铁铸就的堡垒，也会被扯烂轰碎。 屠夫再强，依旧是血肉之躯。 爆炸之后，它的上身铠甲已经呈现半融化的模样，庞大身躯摇摇欲坠，不得不单膝跪地，勉强支撑起巨量体重。 哪怕是这样，拉尔斯·古尔·艾尔依旧极为谨慎地没有靠近那一片烟雾缭绕的战场， 刺客魁首眯起眼睛，按下通讯耳机，沙哑吩咐道：“链炮开火。” 四架武装直升机喷射出的弹链编织成象征死亡的密集火力网，屠夫颤颤巍巍刚要起身，就被千万颗子弹轰中。 探照光束来回扫过，直升机上的观察员经过重重确认，才对刺客魁首说道：“目标已解决。” 在拉尔斯·古尔·艾尔的视线中，屠夫已经彻底化为一滩泛着香味的焦糊肉糜，它身上披着的厚重铠甲也统统崩坏碎裂，染着浑浊鲜血插在雪地之中。 终于死了。 刺客魁首缓缓吁出一口浊气，让直升机后舱里的影武者通过绳索下到雪地。 刺客联盟的影武者们极为熟练地从包裹中取出大号尸体袋以及小号的透明隔离袋，先是把那些七零八碎的夜枭利爪尸体统统装袋，再小心翼翼地收拾着屠夫的铠甲、肉糜。 从爆炸中侥幸生还的丧钟艰难地爬起来，遥遥望了拉尔斯·古尔·艾尔一眼，没有上前搭话，而是悄无声息地隐匿身形，一瘸一拐朝密林深处走去。 这次可真是栽了，先不说损失惨重的猫头鹰法庭还肯不肯给自己结算余下的款项，就算是付了，恐怕也抵不上修复这两柄顶级武士刀所需的工本费用。 正当他愁眉思虑的时候，却听到身前传来一声“晚上好。”的问候。 丧钟猛地抬头，不知何时他身前数米处已经站着一个头戴奇形傩面、身穿宽松白大褂的诡异青年，正用饶有兴致的目光看向自己。 恐惧第一时间攥住了丧钟的心脏，作为世界上最顶级的刺客，从来没有人能穿过他的警戒范围、无声无息靠到如此之近的距离。 简直就像幽灵一样。 布满密密麻麻缺口裂纹的武士刀握在手中，丧钟像绷紧到极致的弹簧，时刻都准备欺身而上，佯攻之后立马转身逃离。 来者正是李昂，他扫了丧钟两眼，指向远处那片被探照灯笼罩的战场，“那里挺热闹啊。” “.....”丧钟犹豫片刻，还是干巴巴地说道：“是啊。” 李昂还是松松垮垮地斜倚着树干站着，随意问道：“你刚从那里逃出来？” 丧钟浑身寒毛根根炸立，手中武士刀差一点都要抬了起来，但对方那闲庭散布般的姿态最终让他却步，“......嗯。” “那就带路吧。” 刻在生物体本能中的恐惧迫使丧钟老老实实走在前面，甚至连反抗的念头都不能升起，只是呆滞地、大脑空洞地，带着路。 拉尔斯·古尔·艾尔瘫坐在地恢复气力，四周拱卫着影武者士兵，他看到密林中走出的丧钟，本来还想寒暄几句，再让手下将其俘获。 他刚要有所动作，就看见从丧钟身后走出一道诡异人影。 “你是谁？” 刺客魁首暗中警戒，天空中盘旋着的四架武装直升机齐齐将探照灯扫了过来，让李昂沐浴在万丈光芒当中。 “我？我应该就是你们在等的那个人了吧？” 李昂一抖白大褂，手里拿着医生常用的硬底表单，顺手还从衣兜里掏出根英雄牌钢笔，在表单上写着什么东西。 一股寒意自此刻魁首心底涌起，他怔怔地看向那血肉模糊的屠夫，又望了望一副医生模样的李昂，在两者中来回扫视。 拉尔斯·古尔·拉尔不动声色地弹了弹手指，暗中指使影武者们瞄准对方，只要李昂稍有异动，天上的武装直升飞机、地上的影武者士兵都会齐齐开枪。 “嗯.....由斯特拉克男爵心脏细胞引导改造而来的、代号为‘屠夫’的变异体还有很大的上升空间，”李昂仿佛看不见那些黑洞洞的枪口一样，用钢笔龙飞凤舞写写画画，嘴里还不断嘀咕着：“原体体表防御力大概相当于300mm的特种合金钢板，如果算上链条的话大概能正面抵挡....” 刺客魁首却无心再听，手掌握拳，狠狠一攥。 阿帕奇武装直升机驾驶员按下了按钮，链炮喷射火焰，而下方的普通士兵，亦端枪扫射。 漫天弹雨之中，李昂抽出手来，随意打了个响指，“限界解放，百分之百。” 地上散乱的那些钢铁碎片、焦黑肉糜陡然震颤，于瞬息间膨胀成百倍千倍，组成一道绵密厚实的巨型城墙，庇护在李昂身前。 “这头屠夫的制作工序极为复杂，首先我取来斯特拉克男爵那被超级药剂强化过的细胞，通过培养皿炮制出一大坨没有自主意识的息肉，再以北欧鲁尼神纹技艺，为这坨息肉制造出虚假灵魂，” 爆炸余波消弭，烟尘散尽，在众人不可置信的惊恐眼神中，李昂从残破不堪但却依旧伫立原地的血肉城墙后方显出身形， “其次，用黑非洲传承千年的巫毒教‘尸蛮’术法，为肉块塑造出神经、肌腱、血液、骨骼，最后再用万化枢机盒模拟出基本的钢铁盔甲，作为肉块的最后一层束缚。” 随着李昂的话语，血肉城墙由慢向快开始蠕动，上面生长出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的粉嫩肉芽。 “百分之三十强度，屠夫的体型、力量、速度都会暴涨。” 李昂举起了一根手指。 刺客魁首已经感觉到了什么，他大手一挥，声嘶力竭地咆哮道：“开炮！” “百分之六十强度，屠夫则会长出四臂，举手抬足即能开碑裂石。” 李昂依旧不管不顾，一身白大褂在风中凌乱飘荡，第二根手指竖了起来。 “百分之一百强度则是最极端的状况，万化枢机盒支撑的铠甲既是抵御外来伤害的护盾，也是用于束缚屠夫本身的囚牢。” 四架阿帕奇发疯般地鼓动链炮，下方吊舱齐齐射出地狱火反坦克火箭弹。 “当这层铠甲破裂之际，彻底失去束缚的屠夫就会遵循细胞本能，开始无止境地疯狂增殖。” 四发火箭弹攒射而出，却在高空中被陡然拦截。 那面血肉城墙上浮现成百上千张迷茫彷徨的人脸，哭泣着，尖啸着，生长出数百根苍劲魁梧的人形手臂，蔓延出近百米的距离，握住了火箭弹头。 第三根手指，伫立于风中。 肉墙挡住了炮击，未等四架阿帕奇紧急升空，那些手臂扭曲在一起，像直通天际的藤蔓、像穿透一切钻头，越长越高，自下而上捅穿了所有武装直升机。 李昂扣上了钢笔的笔盖，缓步踏来，背景板则是遮天蔽日、缓缓朝地面倾倒的血肉城墙。 拉尔斯·古尔·拉尔已经彻底绝望，眼神空洞地轻声问道：“你...到底是谁？” “我？”李昂微微一笑，将钢笔放回衣兜，淡然说道：“只是个在圣诞节前夕，出来闲逛的热心市民而已。” 第九十六章 联盟 血肉城墙铺天盖地倾倒而下，化作浩荡长河吞没下方的丧钟、影武者以及拉尔斯·古尔·艾尔。 李昂就站在血河的中央，万化枢机盒的魔术回路闪烁红芒，散落一地的铁片融化成粘稠铁水，逐渐聚拢抱团，固化成王座造型，立在他脚下， 无数张血肉人脸拱卫簇拥着他，恰似王者身旁的谄媚侍从。 李昂施施然地从雪地中挖掘出斯特拉克男爵的那具钢铁义肢，随意递给万化枢机盒，令其咀嚼吞噬，又转身对血河轻声说道：“走吧，回庄园去。” 巨型蛞蝓般的血肉长河温顺地颤抖了一下，响应缔造者的召唤，裹挟着残缺尸块、活人俘虏，漫过马路，缓缓滑进下方的大海中。 战场的痕迹太过明显，从高空坠落的四架武装直升机还在燃着火焰，李昂随手拍了拍身下的钢铁王座。 还在细细品味钢铁义肢的万化枢机盒应声而动，以铁水的形态满溢过去，吞没销蚀了直升机的残骸，作为成长的养料。 一切尘埃落定，风雪还在飘荡，李昂躬下身去，用手掌按在地面，周身灵气沿着地脉逸散而出。 咚，咚，咚。 大地像是有了心跳，开始轻微震颤，每响一声，地表的雪层都要摇晃一下。 三次轻微地震过后，战场中豁开的泥面已经彻底被皑皑白雪覆盖，远望过去，一切都还是那片林海雪原的宁静祥和模样。 至于那些因为打斗而断裂的树木，也能用降雪量太大，导致树木被压垮的理由搪塞过去。 战场清理完毕，李昂拿着万化枢机盒，闲庭漫步一般朝远处自己的皮卡走去。 ———— 当拉尔斯·古尔·艾尔再次苏醒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不锈钢担架床上，手、脚、脖颈被皮带牢牢扣住，一张洁白的防尘布盖在身上。 他稍有些迷茫地向左右张望，这里是一片密闭空间的走廊，地板墙壁都贴着惨白瓷砖，天花板中嵌有无机质的圆柱形灯管。 “看上去像是医院的样子，我这是被俘虏了？” 他竭力回忆着记忆，然而脑海中的画面却一直停滞在血肉城墙扑倒的那一瞬间。 突然，身下的担架床被人推动了，四个小轮胎在地面摩擦，发出骨碌碌的声响。 他心底陡然一惊，歪过头用眼角的余光张望，看到推着推车的人正是那个白大褂青年。 李昂温和地笑了笑，“你醒了。” “.....这是哪？”刺客魁首淡漠问道。 “目前而言，这里只能算是工作间，”李昂回答道：“不过随着资金、器械以及试验品的涌入，这里马上就可以作为我的私人实验基地。” 实验？ 绝望攀上了拉尔斯·古尔·艾尔的心头，方才那遮天蔽日的血肉城墙给他造成的印象实在太过深刻，就算是活了数个世纪的他，亦没有见过能够与之相提并论的恐怖场景——哪怕是神圣典籍中告昭的灼烧火狱也不行。 一想到自己刚才被肉糜吞没，鼻腔、口腔乃至喉管中都被腥甜的蠕动肉块占据，刺客魁首不禁泛起了胃酸，差点呕吐出来。 好在强大的意志力制止了身体的失态，拉尔斯·古尔·艾尔强制镇定下来，既然对方没有第一时间杀死自己，那么就还有斡旋的余地。 “你想要什么？”刺客魁首开口说道：“无论是钱财、权势乃至...” “抱歉，我对这些都不敢兴趣。”李昂无所谓地打断了阿拉伯人的话语，淡漠说道：“听着，我不在乎你背后的组织拥有多么庞大的社会资源，也不在乎你能给我输送多少利益——反正几个月后，我就能以正经方式成为全世界最富有的人之一，完全不需要你的黑钱。” “好吧，”拉尔斯·古尔·艾尔没有去试着争辩，而是尽可能和善谦卑地说道：“阁下，也许您对于钱财没有多大的追求，但是我的背后站着一整个刺客联盟。” “哦？你是说那些穿着黑衣服的士兵么？”李昂点了点头，淡然道：“他们的格斗技艺以及战术素养确实是我见过最为精锐的普通人类了——而且整体的行动方式很想我认识的一个熟人。” 他所说的那位熟人自然就是曾经于刺客联盟中接受训练的蝙蝠侠。 拉尔斯·古尔·艾尔面色不改地选择性失忆，忽略了这个话题，态度平和地继续说道：“刺客联盟的势力远不止如此，我们盘踞在日本岛国，与当地财阀、世家、权贵组成密不可分的关系网络，是真正意义上的国家统治者....” “可是我听丧钟讲，你们刺客联盟不是一直标榜‘正义要通过自己的双手实现’么？怎么会和财阀权贵勾结在一起？” 拉尔斯·古尔·艾尔心思急转，一边思虑丧钟已经彻底投敌，一边硬着头皮继续陈述，“刺客联盟作为深海泰坦般的庞大组织，其日常运营自然不能脱离文明社会，为了能保持组织的延续性与纯洁性，我们会通过代理人来执行利益输送。” “....”李昂不禁翻了个白眼，这些自称是“历史悠久”、“势力庞大”的组织轮番上场，什么哥谭黑帮、神盾局、九头蛇、刺客联盟....哥谭市俨然成为广阔舞台，为这些演员小丑们提供场地。 他对于阿拉伯人声称的内容完全不感兴趣，只是自顾自地推着担架床在狭窄走廊中缓步前行。 看到李昂无所谓的态度，拉尔斯·古尔·艾尔不甘地闭上了嘴巴，左右张望着，绞尽脑汁地思索着对策。 威廉姆斯庄园的地下室被紧急扩建过，走廊两侧，是用特种防弹玻璃制成的隔间。 注意到刺客魁首紧张不安的模样，李昂笑着开口道：“这些隔间是我专门用来关押试验品的，按照危险程度、潜在价值、试验进度分门别类地进行排列，现在的话大多还空着，只有少部分关押着猫头鹰刺客、影武者这些志愿者。 阁下作为高价值的目标，您的私人单间还在前面。” 第九十七章 牛肉 担架床继续前进，狭窄走廊中只剩下钢制轮毂摩擦地面的骨碌碌声响。 良久，脚步停下，李昂将担架车停在一旁，轻声说道：“工作间，到了。” 眼前大概是两层楼高的广阔空间，第一层摆放着杂七杂八的巨型医疗器械，中间伫立着一根直径三米的圆柱状玻璃隔离器皿，里面装着稍显浑浊的幽蓝色液体，时不时还有气泡从下方涌上来。 拉尔斯·古尔·艾尔正躺在担架上凝目观察，却听“咚”的一声，一只人类的手掌从蓝水中浮现，猛地拍在玻璃上。 蓝水中央，斯特拉克男爵的身影浮现。 这位九头蛇头目的状态极为诡异，他的裸露胸膛上刻着密密麻麻朱红色神纹，原本噌光瓦良的秃头某明奇妙长出了粉色的绵长发丝，像海草一般漂浮着的头发顺着硕大的玻璃柱体，一直蔓延至二楼。 而二楼，则被一层不透光的毛玻璃覆盖，隐隐约约看不见里面的景象。 “凑近点看吧。”李昂微笑着推动担架床，让刺客魁首贴近玻璃柱。 咚！咚！咚！ 漂浮在蓝水中的斯特拉克男爵发疯一般，死命用肉掌拍打着玻璃柱，同时用近乎是哀求乞怜的目光看向李昂，张大了嘴巴求饶呼救。 随着距离拉近，拉尔斯·古尔·艾尔看清了斯特拉克男爵这般怯懦卑微的原因——这位九头蛇头目的秃头上哪里是什么头发！分明是一根根拥有自主意识、正在蠕动扭曲的粉嫩肉条！ 地狱般的场景近乎摧毁了刺客魁首的理智，他的身体因为恐惧而不受控制地战栗，牙关不住打颤。 “不要害怕嘛~”李昂温和地说道：“斯特拉克男爵现在的身体状况完全是最佳配比，比以往那被垃圾食品以及不科学锻炼方式荼毒的状态要健康的多。” “你把这、这玩意儿叫做健康？！”拉尔斯·古尔·艾尔的声音极为走调，如中古宫廷里豢养的阉伶一般尖细，“这-他-妈-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的实验产物，”李昂顺手从分化分析仪上拿来一个果篮，从中取出一枚鲜嫩欲滴的红彤彤苹果，咬了一口，咔嚓咔嚓地咀嚼着，“本来我对于斯特拉克男爵超强自愈能力有一整套的实验流程，首当其冲就是测定伴随其肝细胞的癌化而出现的癌细胞基因产物的发现量，” 啥啥啥？刺客魁首用尽全力诠释了何为一脸懵逼。 李昂无所谓地笑了一下，继续解释道：“首先，我从斯特拉克男爵的肝脏里取来肝细胞，注入药物和基质，将其培养。等到时间成熟，我再取来致癌剂，使肝细胞产生癌变，观察在癌变过程中细胞表面出现的若干蛋白质。 但是在实验过程中，我意外地发现斯特拉克男爵的肝细胞具有超乎想象的活跃性。” 拉尔斯·古尔·艾尔扫了眼“秀发”横生的九头蛇头目，深深吸了一口气，惨然说道：“你发现了什么？” 李昂咀嚼着苹果，兴致盎然地讲解道：“通常而言，肝细胞的抑制机制会让它只有在必要时候才会分裂出必要的数量，但是斯特拉克男爵的肝细胞，其增殖能力甚至远远超出癌细胞。 为了查明原因，我通过碱性蕊香红-123荧光色素显示出肝细胞内的线粒体特异结构，放在共焦激光扫描显微镜下，竟然看到肝细胞内的线粒体极多，并且还呈现出极为诡异，不，是堪称瑰丽的形态！” 他指了指蓝水中漂浮的斯特拉克，徐徐说道：“总所周知，糖与脂肪在线粒体中转化为乙酰CoA，通过柠檬酸循环生成ATP也就是三磷酸腺苷，为细胞提供能量。 正常细胞的线粒体数目在数百到几千个不等，而斯特拉克男爵周身细胞的线粒体一眼望去满满都是——就算是加入了安妥明进行诱导也不可能！ 这些产生汹涌能量、帮助正常细胞不断裂变增生的线粒体，正是斯特拉克男爵超常自愈能力的来源。” 拉尔斯·古尔·艾尔保持了沉默，他蓦然想到自己也具有堪称离奇的自愈能力，如果让眼前这个白大褂知道这一点..... 李昂没有在意听众的小心思，继续道：“然后我通过培养皿炮制出了巨量肉块，只要有我不断给它补充灵气，得到能量供应的血肉细胞就能在线粒体的帮助下无限增殖，甚至具备最为粗浅的智力，如果假以时日，制造一个全新的肉块种族也说不定呢。” 拉尔斯·古尔·艾尔作为积年老怪，那些神神叨叨的宗教信条早已镌刻在心，听到李昂灭绝人道的实验，终于忍不住说道：“这，这不就是创造生物么？” “生灵与死物的界限哪有那么清晰，”李昂摇头道：“我只是懂得如何用现有的手段去利用而已。” 拉尔斯·古尔·艾尔不知道应该叹为观止、钦佩拜倒，还是应该怒斥指责、唾弃厌憎。 李昂将啃完的苹果核随手丢进垃圾桶，朝刺客魁首温和笑了笑，说道：“你想吃夜宵么？” 阿拉伯人看到刚才那幕，哪里还吃得下饭，连忙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李昂不去管他，转身上了二楼，片刻之后端了两个餐盘下来，餐盘中摆着两块烹饪得恰到好处的里脊牛排。 浇着酱汁的鲜嫩牛排泛着香气，李昂推开办公桌上的杂物，作为餐桌，独自一人品尝着夜宵。 拉尔斯·古尔·拉尔闭目凝神，尽管身陷囚牢，但他还是要在敌人面前保持桀骜与风度。 “吃一点吧，反正你要是拒绝进食，我也会给你投喂营养块的。” 李昂蓦然抬头说道，“而且就我一个人吃的话也有点无聊。” 刺客魁首犹豫片刻，最终还是选择了屈服，解开担架床的束缚，老老实实坐到李昂身前，拿起了餐刀餐叉。 不得不说这肉排的确鲜嫩可口，置于舌尖，顷刻融化，浓郁酱汁令唇齿留香。 “这是什么肉？”拉尔斯·古尔·拉尔随口问道。 李昂笑了一笑，朝斯特拉克男爵的“秀发”努了努嘴，温和说道：“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能在几个月之后成为世界级的超级富豪么？” 刺客魁首动作立马僵硬，餐叉差点掉落在地，一股极为浓郁的不祥感漫过心间。 “通过DNA的剪切贴合，我成功地把斯特拉克男爵细胞的特异性复制到了正常的神户牛细胞上，”李昂微笑着，停下了切割肉排的动作，随手从白大褂衣兜中掏出遥控器，朝二楼按了一下。 二楼的毛玻璃缓缓上升，拉尔斯·古尔·艾尔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一幕。 那是一排排放置于在玻璃器皿中的肉墙，肉墙顶端放置着无数个莲蓬头，永不间断地朝下方喷洒着透明液体。 “那种液体是干净且廉价的营养液，”李昂咀嚼着牛排，惬意地伸了个懒腰，“新品种细胞的培植速度简直超出人类想象，一头神户牛的500公斤肉量，在我这儿只用花3美元以及5分钟就可以炮制出来，而且其纹理、肉质、鲜嫩程度对比A5级牛肉，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身上的白大褂愈发显眼，而在刺客魁首眼中，却与极恶的魔鬼无异， 李昂将餐刀放下，用纸巾擦了擦嘴唇，郑重说道：“这就是我的水培肉工厂，也是全人类餐桌的未来。” 第九十八章 首富 瞥见刺客魁首那难看的表情，李昂笑了一下，用餐叉举起餐盘中的牛肉，轻声说道：“不要有心理障碍，这块牛排存粹是由神户牛的细胞培育而来，和市面上你能买到的肉类没有任何差别。” “....”拉尔斯·古尔·艾尔沉默半晌，终究保持了身为反派的矜持，强行抵抗反胃的欲望，拿起了餐刀餐叉。 牛排入喉，依旧美味，刺客魁首面色铁青，竭尽全力不让自己因为恐惧与厌恶而呕吐出来。 面前这位白大褂青年，离经叛道却又理智沉稳，温恩尔雅却又疯魔邪祟，一如那居高临下俯瞰众生的神明一般，眼眸深处尽是极致的淡漠。 世俗的道德观念对于超脱者而言没有丝毫的束缚力。 刺客魁首自认为恶人，然而在白大褂面前，他又算得了什么？通过爆炸袭击制造恐惧、颠覆几个地区政权、引发国际矛盾，诸如此类的恐怖活动在这一堵堵肉墙面前，简直上不了台面、 直至此刻，他才发自内心地感叹，碰见这路大神，输得不冤。 “肉，意味着优质蛋白质、脂肪酸、甘油三酯、胆固醇、卡路里、无机盐、维生素，更意味着......” 无机质的苍白灯光下，李昂举起一只手，将食指与拇指相交在一起搓了搓，“钱。”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拉尔斯·古尔·艾尔听闻此言，偷偷喘了口气——看来这个白大褂也还有正常人的一面嘛。 “全球活牛存栏量接近十亿头，分别集中于印度、巴西、华国、美国以及欧盟、阿根廷、澳大利亚等国家。 当然活牛存栏量并不意味着牛肉产量，工农业结合的美国以全世界9.6%的活牛存栏量贡献了18.58%的牛头产量，后面紧接着巴西、欧盟以及华国，而三哥因为宗教原因，屠宰牛肉产量并不高，排在第五位。” 李昂起身，朝二楼走去，还未从反胃状态下缓过劲来的拉尔斯·古尔·艾尔犹豫片刻，放下餐叉，跟上了前者的脚步。 两人走上二楼，漫步于一面面肉墙中。 李昂负手前行，时不时走到安置肉墙的玻璃器皿外，仔细观察着肉墙的生长状况。 “美国牛肉之所以便宜，是因为其现代化肉牛产业链极为完善，各环节独立发展，同时又分工合作。以草饲牛为代表的商品犊牛生产体系与青年架子牛生产体系分布较为分散，在此先按下不提。 至于谷饲牛，也就是分布在美国中部、南部平原玉米带的育肥区肉牛，其集约化、规模化、区域化形成的养殖系统颇为成熟，价格低廉的灌溉玉米、液体补充饲料、代代完善激素和抗生素、优质胚胎推广、暖棚与病害防治.....正是相互协调、自成体系的细枝末节，通力合作之下才创造出了全世界第一的牛肉出口量。” 拉尔斯·古尔·艾尔抿了抿嘴唇，自诩见多识广的他可从来没有兴趣了解这些内容，只好板着脸强行装作“我能听懂，你继续说”的样子。 李昂没有理会刺客魁首，自顾自地从白大褂的口袋中取出表单，拿出钢笔龙飞凤舞，书写着一行行计算公式。 “在一整个国家产业链的支持下，美国牛肉的价格颇为便宜，根据美国农业部的资料显示，终端零售价约在5.6-6.3美元/磅的区间波动，换算过来大致为42.6-47.9元/斤，而算上13%关税在内的出口价则在7.345美元/公斤左右波动，换算过来大致为50.68元/斤。” 拉尔斯·古尔·艾尔心头一动，他不是蠢货，稍稍盘算就能计算出这背后的利益价值。 “这看似相当大的价格差异，一方面是因为关税，另一方面是因为美国用于出口的大多为高等级的整块牛肉，而供国民消费的则有很大一部分是从国外进口来的零碎牛肉——在这样的状况下，美国依旧每年消耗一千万吨以上的牛肉量，每24小时就有10万头牛在等待屠宰。” 拉尔斯·古尔·艾尔忍不住叫道：“如果以3.2美元/公斤的终端零售价来计算，1000万吨的牛肉量也就等于320亿美元！这还仅仅是美国一个国家一年的消耗量！如果能用水培肉彻底取代人类的常规肉类制品，成为世界首富也就是分分钟的事情！” 不知如此，刺客魁首心思急转，既然牛肉可以通过这种方式制作，那么消耗量更为庞大的猪肉呢？鸡肉、羊肉、鱼肉呢？ 哪怕是号称日本统御者之一的刺客联盟，亦从未见过这等堪称天文数字级别的财富..... 阿尔斯·古尔·艾尔忍不住头晕目眩，看着那面肉墙的眼光默默发生了变化，他强制镇静下来，对李昂沉声说道：“但是事情不可能进行地那么顺利，首先你就得面对其他肉类制造业同行的疯狂攻击。” 李昂点了点头，淡漠说道：“确实，水培肉这种技术，在现代工业系统的支持下，会爆发出堪称疯狂的产能，以摧枯拉朽的姿态摧毁原有的旧有体系。” 这可不比杂交水稻，水培肉的牵连实在太大太大，绝对不是私人集团能够解决的，这至少需要一整个超级大国的工农业底蕴作为支持。 刺客魁首皱眉说道：“不止如此，美国庞大的肉类制造业牵连着无数人的饭碗，这项技术一经推出，不知道有多少企业濒临破产，多少平民失去工作，多少农户家破人亡。” 李昂摊了摊手，说道：“技术从来不是推动人类发展的第一动力，它最多只能算是拐杖——资本才是簇拥人类文明前进的助推器。就好像特斯拉与爱迪生的直流电、交流电战争一样。” 拉尔斯·古尔·艾尔点头道：“没错，那些庞然大物的肉类制造业集团肯定会视你为生死大敌，穷尽一切方式对你进行打压迫害，甚至动用一些阴暗手段破坏你的工厂、公司、员工。乃至以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为首的美国官僚，也会因为利益集团的驱动对你下手——要知道，农业是美国屹立世界巅峰的基石之一，这背后站着无数个资本巨鳄！” “你觉得我会怕么？”李昂哈哈大笑道：“技术一旦出现，就会像烈火燎原一样烧遍整个星球，这种趋势绝对不是一些逐利蝇虫就能阻挡的。” “...你什么意思？” “水培肉技术诚然重要，但对我而言，只是趁着闲暇时光，随手炮制出的敛财工具而已，”李昂一抖白大褂，淡然说道：“我不介意和气生财，不过如果那些遵循利益而来的嗜血蝇虫过于聒噪，那就统统拍死吧。” 第九十九章 典籍 “对了。”李昂转过身来，似笑非笑地对拉尔斯·古尔·艾尔说道：“我听说你也拥有远超常人的身体自愈能力？” 刺客魁首整个人如坠冰窟，心脏怦怦直跳濒临炸裂，头皮发麻好比千万只蚂蚁乱爬一样。 “我的自愈能力来自于一场意外”他艰难地挤出一丝笑容，穷尽毕生所学露出谦卑温和的笑容，竹筒倒豆子般交代道：“不知道您对于《圣经·约翰福音》有没有了解。” “略知一二，”李昂点了点头，“我对于现今流传的古籍都有些兴趣。” “那就太好不过了。”拉尔斯·古尔·艾尔松了口气，对方并不是那种完全不接受宗教的无神论者，这有助于他进行叙述，“约翰福音11：1，有个患病的人，名叫拉撒路，住在伯大尼，就是马丽亚和她姐姐马大的村庄。” “这个故事我知道，”李昂淡然说道：“拉撒路生了病，死了，在坟墓里躺了四天，直到耶稣亲临，让人搬开墓穴的石块，令手脚裹着布、脸上包着手巾的拉撒路走出墓穴，死而复生。” “没错，这个宗教故事讲述的正是神迹。”拉尔斯·古尔·艾尔忐忑不安地说道：“在数百年前，濒临垂死的我无意间掉落到了一座无名温泉当中，当我从泉水里爬出来的时候，身上再无一丝伤疤，任何刀剑造成的伤害都会立刻愈合，甚至连岁月时间都无法在我身上造成痕迹。” “还有这种事情？”李昂的研究欲望陡然而生，饶有兴致地看向刺客魁首，嘴角挂上一抹轻笑，“你继续说。” “....好的。”拉尔斯·古尔·艾尔深深吸了一口气，抱着早死早超生的心态，坦诚说道：“在那之后，我一直认为自己是被神明选中代言人，随即就创立了刺客联盟，以‘正义需要用自己的手去实现’为宗旨，在世界各地播撒着我的意志。” “等等，你这么多年下来，除了刺客联盟之外，就没有更多的功绩了么？”李皱眉说道：“你拥有漫长的寿命，可以积累无数的财富，不去想着如何汲取知识、如何改变世界，反而脑洞大开，召集一帮穿紧身衣的刺客大搞破坏？” 拉尔斯·古尔·艾尔的话语被噎住了，要是换个人来，敢这么当着他的面大放厥词，早就被他千刀万剐、切成稀巴烂了。 可惜，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对比起白大褂青年的计划，刺客魁首才像是温和无害的小白鼠。 反驳不能的拉尔斯·古尔·艾尔梗着脖子，瞪着眼珠，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在李昂没有过多在意这个问题，随意问道：“那么这座温泉在哪？” “以色列南部的某片荒僻山地。”刺客魁首谨慎地说道：“我查询过所有能找到的古老典籍，在那模糊不清、充满暗示的古籍中得出结论——那座温泉正是耶稣曾经到达过的圣地，拉撒路之池，这也是我认定我自身具有某种特殊性的原因。” “...”李昂很难忍住鄙视的眼神，他自己就是掌握有奇异力量的超脱者，能够理解凡人从宗教中寻找虚拟慰藉的行为。 但是人类存在的本质绝不仅限于此，如果太过沉迷教派典籍，沉湎守旧、裹足不前，拒绝积极进取、锐意创新，那只会陷入越信仰越愚昧、越愚昧越信仰的怪圈。 认识世界、解析世界、改造世界，这才是人类的前进道路，闪米特害人不浅啊...... 李昂吐出一口浊气，懒得与刺客魁首浪费口舌，淡淡说道：“我知道了，等会我抽取你的血样准备进行相关实验，然后会给你纸笔，让你尽可能写下自己所知的一切。” 拉尔斯·古尔·艾尔还心有不甘，咬牙说道：“那可是《圣经》里书写过的神迹啊，你难道不感兴趣么？” “饭要一口一口吃，步子要一步一步迈。”李昂摊了摊手，淡然说道：“我手头上的研究课题实在太多，魔术回路、北欧符文乃至血肉傀儡，每一项都需要投入时间与精力，你所说的拉撒路之池我会去勘察一番，但不是现在。” 《圣经》故事对于西方人而言可能很神圣，具有极大的吸引力，然而对于李昂这位华夏方士没有纯天然的宗教加成，只能算得上研究目录中的备忘事项。 把拉尔斯·古尔·艾尔送到私人单间之后，李昂拿出手机，给经济人罗伯特·卡伦打了个电话。 “晚上好，老板。”罗伯特听起来颇为欢快积极，这些天他一直忙着处理收购黑帮遗产的收尾工作，累并快乐着，同时他前妻所属的公司近日也濒临倒闭，更是喜上加喜。 李昂直接了当地说道：“罗伯特，你现在在哪儿？” “呃...我在吉米的家里打电玩。” 律师与经济人这两个油腻中年此时正躺在沙发上，握着PS4的游戏手柄在《战地1》中攻坚克难——本来按照他们现在陡然阔绰的钱包，应该趁着周末事件去夜店狂欢消费，但连日的繁忙工作让他俩油尽灯枯，实在没有找乐子的精力。 “那正好，我想创立一家公司，需要你们两个帮忙。” 经济人楞了一下，与律师对视一眼，立马反应了过来，悄无声息关闭了ps4，小心翼翼地对手机话筒问道：“老板，我能问一下是什么类型的公司啊？” “做生肉方面的。” “这方面我熟，”罗伯特偷偷吁了口气，他出生在美国中部大平原的某个农场家庭，对于农业产业链格外熟悉，“不知道老板你打算做那种生肉？上游的育种还是下游的屠宰零售？在哪里设厂？” 李昂没有废话，问道：“你身边有电脑么？” “有。” 一封电子邮件简讯直接发送至罗伯特的邮箱，他一边诧异雇主的效率神速，一边坐到笔记本电脑跟前，打开了电子邮件。 邮件里面是一大串复杂的科研记录，对于经济人与律师而言好比天书，好在后面经过简单概括的产品说明以及生产线设计尚在二人理解范围内。 罗伯特与吉米越看越心惊，最后四目相对，大眼瞪小眼，眼眸中尽是惊恐，与兴奋。 “我们要惹上大麻烦了。” “不，我们要发财啦.....” 两个中年男子凑在狭窄的电脑屏幕前，臃肿的脸上反射着屏幕的冷光，显得极为油腻。 第一百章 好人 如果这封电子邮件里面的内容是真的，那可真是危险与机遇并存。 那些巨型的利益集团至少会愿意开出上亿美元的价码，用于买下这项水培肉的专利——但是出售专利只是一锤子买卖的快钱，哪有自己筹建公司来得爽利，这背后至少有数百亿美元的利润价值，还不提水培肉带来的相应政治影响力。 经济人与律师的呼吸声粗重了起来，对视一眼，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李昂漫不经心地吩咐道：“你们最近就开始筹备创立公司吧，然后成立一个基金，专门扶持科研机构。” “好的，老板。”罗伯特点了点头，问道：“您对于公司的名称有什么要求么？” “名字啊...”李昂皱了皱眉，随口说道：“就叫维兰德公司吧。” “...老板，这个名字不太好吧，”罗伯特苦笑道：“意图是不是太明显了一点。” 这个梗来自于经典科幻惊悚电影《异形》的设定，里面有一家通过医疗、基因工程、仿生机器人、星际殖民等等先进技术垄断人类社会各行各业、堪称国家机器的康采恩式巨无霸公司，即维兰德·汤古公司。 李昂稍稍思索，说道：“‘安布雷拉’这名字怎么样？” “...虽然逼格下降了一点，但同样会被人告侵权的啊。” 李昂叹气道：“那就叫‘光圈科技’好了。” “这个也没好到哪去啊。”罗伯特挠了挠头，叹道：“老板你别开玩笑了，选个正常的名字吧。” “唔.....”李昂沉吟片刻，旋即说道：“就取名为‘模因’吧。” “模因公司？”罗伯特好歹是名牌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当初为了彰显逼格方便泡妞，还特意去选修了文学课程，自然懂得这个稍显生僻的词汇的涵义。 在英国科学家理查德·道金斯的《自私的基因》一书中，首次提出了模因的概念，即为在诸如语言、观念、信仰、行为方式等能进行模仿传递的文化单位。 此外，模因这个词汇也能指代具有“遗传、变异、选择”之类特征的食物，用在具有自我增殖、自我复制能力的水培肉产品上再合适不过。 为公司取名只是一件小事，真正的重要事项还是如何处理好水培肉的专利申请。 罗伯特咳嗽了一下，询问道：“老板，这些前置性论文你都要拿去发表么？” 李昂点头说道：“没错，我会先去学术期刊上发表最基础的人造干细胞论文，然后再是水培肉的前置性科研成果。” “人造干细胞....”罗伯特啧了啧嘴，无言以对。 的确，既然雇主能拿出水培肉这种一步到位的成果，那么作为前置科技的人工培育干细胞自然也就不在话下。 如果人造干细胞都可以批量生产，那么在同一条科技树上的人造器官想必亦能轻轻松松点出来吧？ 全世界的医疗巨头，像什么强生、瑞士罗氏、拜耳、诺华、赛诺菲、默沙东，在这上面投资了不知道多少亿美元、砸进去不知道多少人才，就是为了能够在人造器官这片堡垒上进行抢滩登陆。 要知道，人造器官的出现将在最大程度上规避掉大部分疾病，什么心肝脾肺肾，用坏了就能换一个——谁掌握了人造器官的科技，谁就掌握了全人类的健康，重要性无需多言。 “这玩意儿很吊么？”律师吉米早就插不上话，只能坐在旁边小声嘀咕，看着罗伯特脸上来回变幻的表情。 人命在哪里都不值钱！ 在治安极差的落后偏远地区，一万美元就可以买凶杀人，哪怕在美国，为了几十万美元就能出生入死的亡命徒亦不再少数， 而李昂发过来的这封电邮的价值，岂是区区“多少万美元”可以衡量的？ 那些被撬动利益版块的旧有势力，又会拿出什么样的雷霆手段来针对呢？ 罗伯特只觉得，膝盖上的笔记本电脑愈发沉重，那些纷繁复杂的图表算式，也像鬼画符一样，尖声咆哮着，向自己扑来。 他深吸一口气，轻声说道：“老板，我需要考虑一下。” 电话那头传来李昂慵懒惰怠的声音，“可以。” 罗伯特把手机盖在桌上，死死盯住好基友吉米的眼眸，沉声说道：“老兄，现在我们有两条路，一是急流勇退，二是迎难而上。我问你，钱和命，哪个重要？” 吉米的嘴角抽了抽，一拍毛揉揉的大腿，斩钉截铁地说道：“钱！” 罗伯特追问，“为什么？” 律师吉米叹了口气，伸出手指，指了指卧室中新买来的豪华大床，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把豪车的车钥匙，猛地拍在桌上，“上个星期，我开着敞篷跑车，从夜店里载了三个金发女郎回到家里，排成一列横躺在床上，度过了我人生中最爽最嗨的一天。” 吉米抖着毛腿，油头滑脑的脸上首次露出郑重其事的表情，“在老板找上我之前，我还是个人见人厌、卑微下贱的可怜公诉律师，而现在，我再也忍受不了贫穷了。” 罗伯特沉默半晌，吐出一口长气，从桌上拿起了电话，“老板，我想通了。” “非常好。”李昂微笑着说道：“我对于下属一向宽厚仁慈，你们为我工作，自然也会得到应有的优渥待遇。” 罗伯特松了口气，说道：“不过，老板，这些技术可要抓紧时间申请专利啊，我怕那些医药业巨头会不惜一切代价过来招拢您的。” 所谓招拢，说得好听，实际上就是砸钱——要是寻常的科学家、科研机构，被砸了几亿美元就会晕头转向走不动道，老老实实和医药巨头签订不平等条约，将自己的科研成果卖出“高价”。 如若不从，医药巨头有的是整人的方法，分分钟让那些抱着专利不肯松手的倒霉鬼知道什么叫做资本的大棒，再不济，巨头们还可以直接动用拆并收购整座科研机构的大杀器。 “人造干细胞的用途多了去了，水培肉以及人造器官只是其中的两种。至于那些根深蒂固势力打过来的糖衣炮弹，我统统笑纳了又如何？”李昂随意说道：“对了，那些论文和专利引来别人窥视之前，还会有一段时间进行发酵，我会给你们两个指派保镖。” 罗伯特嗯了一声，犹豫片刻，在这通电话的结尾，还是以半开玩笑的语气试探问道：“那什么，老板，你真的是地球人么？” “我当然是地球人，”李昂站在狭窄的走廊中，四周层层叠叠摆放着无数个强化玻璃制成的牢房，而牢房中则关押着绝望彷徨、拍墙求饶的实验素材，“只不过稍微喜欢动脑思考、着手实验研究罢了。” 第一百零一章 论文 如果说纽约是美国这个资本主义国家的心脏，那么纽约市的曼哈顿区就是这颗心脏中澎湃涌动的血液。 曼哈顿是美国的经济与文化中心，分布着大部分世界前五百强企业的总部、华尔街、纳斯达克、纽约证券交易所乃至联合国总部。 这么一大串头衔下来，自然造就了曼哈顿寸土寸金的房地产现状，普通人劳碌奔波一生，积攒下的钱财可能都不足以购买一栋公共厕所那么大的地皮。 而在曼哈顿中城，有那么一座高楼嚣张跋扈地屹立着，夸张前卫的造型远比旁边的帝国大厦、洛克菲勒中心、克莱斯勒大楼更能吸引人眼球。 这栋大楼的造型大致呈K型，酒樽状，其顶部则贴有一个由钢架组成的硕大字母：S Stark，斯塔克大厦。 无需多言，这栋高楼的拥有者正是那位花花公子、亿万富豪、科学家、工程师、军火大亨——钢铁侠托尼·斯塔克。 此时此刻，这位举世瞩目的超级英雄，正在与一众社会名流一起，在顶楼举行私人聚会。 说是聚会，其实就是一帮红男绿女沉迷在喧闹音乐、觥筹交错的物欲横流当中。 若是平时，托尼·斯塔克肯定是聚会的中心、众人的焦点，然而他却主动避开了人潮，来到天台的僻静角落，径直走到一张躺椅前躺下，耷拉着腿哼着不着调的歌曲。 他旁边的另一张躺椅早就有了主人，哼歌声吵到后，那人从杂志后面露出头来，翻着白眼无奈地说道：“你就算是不想在里面呆着，也别过来烦我好么？” 说话的人名为布鲁斯·班纳，核物理学家，托尼·斯塔克毕业于MIT（麻省理工），而布鲁斯·班纳也曾经在MIT任过职，算是半个校友。 两人同是在国际范围内享有盛誉的物理学家，意气相投之余拥有更多的共同语言，私交甚笃。 “我不是不想在里面呆着，而是为了积攒精力，”托尼·斯塔克眨了眨眼睛，面色如常地说道：“今天晚上我还有很多工作要忙。” 布鲁斯·班纳翻了个白眼，吐槽道：“如果你说的工作是陪那些俄罗斯的芭蕾舞演员共进晚餐的话，那我非常能够理解，就是不知道你的那位助理秘书小辣椒怎么想。” “有事儿秘书干嘛~”托尼拉长了尾音，略过了这个话题，随意抽来布鲁斯·班纳手中的刊物，翻看了两下，“这不是《Nature》么，怎么，你又有新论文了？” 所谓的《Nature》杂志，就是《自然》这本学术刊物，创立于1869年的英国，在学术界享有极高的地位，与美国的《科学》杂志并列为全世界两大顶级学术刊物。 如果这个描述过于苍白与遥远的话，不妨换一种说法：对于科学家而言，能在《自然》刊物上发表文章，意味着地位晋升、大量资助以及媒体的关注。 严苛的难度、丰厚的回报以及“代表世界尖端技术”的冠冕，让所有从事科学领域的人员都趋之若鹜，要是能在《自然》上崭露头角，那就意味着在学术界的出人头地。 布鲁斯·班纳作为成名已久的核物理学家，要在刊物上发表论文自然轻而易举，然而托尼·斯塔克意外地发现，布鲁斯认真翻看、甚至还在上面仔细标注的论文居然与核物理完全无关，反而是一篇有关于气管干细胞综合培养的医学论文。 托尼·斯塔克一边阅读着论文，一边皱着眉头随口说道：“有意思，这上面的干细胞培养技术相当成熟....” “没错，”布鲁斯·班纳点头说道：“你还记得2012年的诺贝尔医学奖颁发给谁了么？” “嗯....”托尼·斯塔克搓了搓被打理过的精致胡茬，不太确定地说道：“好像是一个叫做，山中弥伸的日本科学家？” “是山中伸弥，京都大学再生医科研究所的教授。”布鲁斯纠正道：“他带领技术团队，发现了诱导人体表皮范细胞分化成为具有胚胎干细胞活动特征的办法，成功使干细胞分化为心肌或神经细胞。” “我有点印象。”托尼把身子重重瘫在躺椅上，随意吮吸了一口玻璃桌上的鸡尾酒，慵懒说道：“当时的媒体不一直都在强调么？说是干细胞技术将是人类医疗的未来，接过到现在还没拿出什么真正意义上的成果。” “科学研究需要时间。”布鲁斯强调道：“你也不是不知道，任何划时代的科技成果从理论提出到投入实用，都需要数以十年计的时间。” 托尼·斯塔克眉头微皱，老友竟然用上了“划时代”这个词汇，令他不得不再次拿起《自然》杂志，重新翻阅了一遍这篇论文。 这回他抬起头来，眼眸中多了一丝惊讶，“这篇论文还暗示了有后续的实验成果，如果再进一步的话，恐怕真的能做出什么譬如人造器官之类可以投入实用的成果。” 这可不得了，可以随意更换的人造器官意味着无数疾病能被轻易攻克，无数绝症患者能被拯救，更代表着医药行业第一次触及到掌握全人类健康的“至高钥匙”。 托尼心中了然，想来布鲁斯对此如此热衷，估计是盘算着干细胞技术能帮他处理变身浩克方面的事情。 不止如此，托尼还从论文中发现了一丝蹊跷，这篇有关于干细胞综合培养的文章太过简陋，没有引经据典、长篇大论，通体篇幅小的惊人，甚至在署名一栏上，都没有遵循学术界的潜规则——多加上一些知名学阀的名字，而是简简单单地刊印着“li’ang”这两个拼音。 “从名字上看，还是个华裔？”托尼·斯塔克来回翻阅，丝毫没有从论文中找出这位‘li’ang’所在的科研机构以及其他能找出身份的信息。 这可不同寻常，要知道科学家们都恨不得把自己的身份制成二维码贴在论文顶端，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出身于某某研究所。 “等等，li’ang.....”托尼蓦然想起了什么，瞪着眼睛对布鲁斯说道：“你知道我在前几天参加了白宫召开的国家工农业研讨会吧？” “知道。” 这种研讨会并不具备多么大的权威性，其实就是召集各行各业的巨头，和白宫的智囊坐在一起，共同探讨国家未来的工农业发展方向。 “听证会上有一款相当新奇，甚至可以说是革命性的专利技术，水培肉，”托尼·斯塔克凝声说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水培肉技术的专利申请者，他的名字也是li’ang。” 第一百零二章 洽谈（4k） 哥谭，二月末。 冬雪遇春阳，消融之余将水份渗入土壤，制造出粘腻泥泞。 数辆漆黑的SUV行驶在哥谭城郊的马路上，车牌白底蓝字，最下方标注着“For offcial ues only”，显而易见，这些车辆都是联邦公务车辆，专门用于参加公务活动。 至于车中的乘客，成分颇为复杂，有白宫智囊、体制内聘请来的大学教授，以及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的各部门头头脑脑——包括且不限于食品评审和研究中心主任、食品安全和应用营养中心主任、生物制品评审和研究中心主任。 和其他国家地区的同行们不同，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简称FDA）的职权范围大得惊人，上到全美范围内进出口的食品、药品、疫苗、医学设备，下到兽医兽药、美容化妆品、瓶装水，只要与公民健康有关的任何产品，FDA都具有决定性的权威。 就算是庞大如强生、拜耳之类的医药巨头，也不得不赔上百分之一百二的笑脸去面对FDA的审查，生怕哪里做不到位，被穿了小鞋。 而此刻，这些跺跺脚就能在全美医药行业内引发地震的头头脑脑们挤在SUV里，透过车窗，望向远方，那座哥谭城郊的某座工厂。 三层式的工厂看上去颇为简陋，四面墙壁刚刚建好，顶端粗糙地铺了一层屋顶， 而工厂后方的建筑工地还停着几辆大型机械，一帮建筑工人在其中穿行，忙得热火朝天——看来是打算继续建造与之配对的工坊。 “看在上帝的份上，这家模因公司连工厂都没完全建好么？”FDA的顾问忍不住吐槽道：“我们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上层的指示，为了资本的利益，也为了国家的未来。”某位卫斯理大学退休的老教授态度松缓地直言说道：“其实这也怪你们，人家只是申请了一份专利、发表了一篇论文，你们就火急火燎地冲过来，一点准备的时间都没给。” FDA的官僚们不禁沉默，往日都是他们高高在上地坐在办公室里，等着那些谄媚讨好的食品药品厂商递上报表，哪里会像今天这样，全员出动，跑过来审查一家连工厂都没建设齐全的小企业。 “不过，这个李昂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白宫智囊打破了沉默，皱着眉头翻阅着资料夹，“南洋华裔，去年才刚刚拥有户籍，现在仅仅只是高中学历....” “天才总是不按常理出牌的，不是么？”老教授随意说道：“也许他就和比尔盖茨一样，从车库里鼓捣出来这些东西。” “您就别说笑啦，”白宫智囊苦笑着说道：“就算是比尔·盖茨、约翰·卡马克这类能在车库里鼓捣出惊世发明的天才，也得有完备的器械支持。而且医药成果可不比IT技术的研发，需要海量的试验数据以及资金支持。” “难不成你怀疑这个李昂是某个势力派出来的间谍？”老教授戏谑说道：“就算他是间谍，你来告诉我，又有哪个势力能拿出划时代技术这样的诱饵、肯拿出这样的诱饵？” 众人闻言翻了个白眼，纯当没有听见老教授的讥讽。 这支成分复杂的调查团此番前来哥谭，就是为了实地考察一下所谓的“模因公司”，以及代表联邦政府，与李昂进行见面洽谈。 干细胞培养代表的先进医学技术，以及水培肉代表的农业产业革命，将对整个国家造成极为深远的影响。 SUV缓缓前进，在工厂的入口哨卡处出示了相关证件，早已接到通知的安保人员自然放行，让SUV开到工厂门前。 调查员们从车上走下，站在他们面前的，不是一大帮前呼后拥的接待人员，而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李昂穿着白大褂，慵懒地斜倚着工厂门框，手上来回抛掷着鲜艳欲滴的红色苹果，看到车辆停下，他随手将苹果放进衣兜，站起身，对走下车的调查员们打了声招呼：“你们好，我是李昂。” 调查团队隐隐以FDA的副局长为首，这位人到中年的仁兄哪怕早就看到过李昂的相关资料，但亲眼见到真人，还是为对方的年轻而感到惊讶，伸手握手，“你好，李....呃，先生。” 副局长本来是想称对方为博士（doctor）或者教授（professor），毕竟能站在这里的人物基本身上都背着好几个顶尖头衔，最次最次也是个硕士（master），而且在西方社会，在名字前加上象征社会精英的学位称呼，更是一种尊敬。 “叫我李昂就好，我现在还在公立高中读书呢。”李昂倒是看得很开，他前世游历大唐的时候还参加过科举，进过殿试，对于西方的学位证明没有多大的热衷。 “好吧，不过您凭借着这一篇《自然》刊物上的第一作者论文，恐怕无数的科研机构都抢着给您递来橄榄枝，要获得学位也就是分分钟的事情。”副局长顺坡下驴，掠过了这个话题，“您也知道我们的来意吧？” 李昂点了点头，转身进入工厂，“跟我来吧。” 调查员们面面相觑，跟着他鱼贯而入。 踏入工厂，调查员们才发现这内部的空间颇为宽敞，天花板穹顶处嵌着柱形灯管，地面都布着纯白色的瓷砖。 一楼并没有多少东西，只有并排在一起的四根柱形水箱，一直延伸至三楼顶部。 “SMC玻璃钢水箱，配有远传液位电动阀，水位监控系统，水箱自动清洗系统以及自洁消毒系统，里面盛放的是营养液，通过莲蓬头喷洒至水培肉上。” 到了二楼，则是一排排盛放水培肉的玻璃墙，为了便于切割以及美观，这些水培肉的培育基盘都设计成30厘米*30厘米的正方形无菌器皿中。 调查员们审视着那些器皿，出声问道：“这些肉的生长速度是多少？” 李昂回答道：“一个标准规格的无菌器皿里，每小时大概可以生长出3KG的纯牛肉，从优化分布程度、脂肪色泽质量，到霜降级别的大理石肌肉纹理，都完全符合A5级别。” 站在角落里的白宫智囊闻言一惊，他大致扫过这一列列玻璃墙，心思急转，飞快计算道：“每块墙壁都有四百个标准器皿，而这里总共有五十面墙壁，也就是说每小时能出产60吨牛肉，而且全机械化的工厂可以做到24小时开工，一天下来就是1440吨，一年就是51万吨，这还只是一家工厂！” 白宫智囊脱口而出，问道：“那么成本呢？” 李昂回答道：“和需要胎牛血清进行培育的肿瘤细胞不同，水培肉在生长过程中所需的无非是营养液，如果加装上对营养液的过滤循环系统的话，成本价大概在3美元/500公斤左右。” 也就是说，成本价几近于无。 FDA的顾问们皱眉问道：“作为最初样本的细胞是什么种类的牛？” “黑毛和种的但马牛。”李昂拿来一份厚厚的实验记录表单，递给这些顾问。 “和牛啊....”白宫智囊转头说道：“能用其他牛种作为肉样么？” “可以，培育工序完全相同，无论是肌腱、骨骼、脂肪，通过定向引导都能制作出来，只不过纯肉更加便捷而已，”李昂说道：“为了调和普罗大众的口味，水培肉会采取其他牛种的肉样——只不过在牛种专利权上要多花费一些功夫。” 在场的都是专业人士，翻看一边之后，大致可以肯定水培肉的制作工序没有问题，在基因层面上的健康问题可以通过实验慢慢考究，不过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的。 几名FDA员工上前，拿走了一堆水培肉的基质肉样、实验记录、工序流水线说明。 直到此时，这场说不上多么正规的实地考察才完成了一半，接下来就是由白宫智囊出面，和李昂进行洽谈。 众人径直走上三楼，在稍显简陋的办公室里坐下。本着“和气生财”的原则，大致敲定了接下来的合同。 首先，水培肉可以上市，但需要一段时间。学识机构需要时间对水培肉的原理进行说明，各大媒体需要时间对水培肉进行宣传，以免引发民众恐惧，同时，联邦政府也需要时间对农业进行转型升级。 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这个法则无论在哪里都能通用，水培肉的产能完爆传统农业，这种完爆是无可置疑的，革命性的。 白宫智囊暗示，联邦政府会出面作为中间人，让模因公司与肉制品巨头进行合作，逐步收紧传统农业、畜牧业的口子，减少从业人员，减少产业规模，这个过程可能需要用“年”来计算。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中部大平原的畜牧业牵连着无数公民的饭碗，他们的工作需要被安排，万一这些没了工作的乡巴佬暴动了怎么办？ 幸好调查团成员都是专业人才，没有反智、反技术主义者，不会有人跳出来指责李昂破坏了公民的工作权利。 水培肉的问题大致商讨完成，现场的氛围松缓了不少，白宫智囊暗示联邦政府愿意出资，资助李昂筹备组建实验室，专门用于水培肉和干细胞培植的后续研究，待遇方面的问题一切好说。 光是水培肉这一项专利，就能让刚刚成立的模因公司具有上百亿美元的潜在价值，这还不算上李昂拥有的干细胞培植，以及后续的人造器官技术。 “二十一世纪最值钱的是什么？人才。”李昂心中默默吐槽，表明自己已经有了私人实验室，婉言谢绝了对方的邀请。 对方还不甘心，提出愿意出面帮助李昂与其他科研机构进行合作，招纳科研人员填充班底。 同样，李昂拒绝了这个请求。 他已经有了一批算得上不错的助手们。 咔嚓，办公室的门打开了，一个穿着职场服饰的女人走了进来，抱着一叠报表。 她就是瑞贝卡，李昂的助手之一。 这位活了两百多年的巫婆看上去还是那副年轻靓丽的样子，她稍稍弯腰，将报表放在李昂身前，金色发丝上弥漫着淡淡的香气。 在旁人眼中，瑞贝克此时的形象算得上是中规中矩的职场女性，身材姣好，面容清秀，态度端庄而温和，不带有女强人式的咄咄逼人。 不少调查员都对李昂心生羡艳，理解之余还多了点雄性生物出于同理性的鄙夷。 有事儿秘书干嘛~ 瑞贝卡转过身，看着会议桌后那些身居高位的正常人类，眼眸中浮现一抹复杂的情感。 她还记得这具躯体的来源。 李昂兑现了自己的承诺，为瑞贝卡重新塑造了身躯，而他所采用的办法，真的就是字面意义上的“塑造”。 体表皮肤采用的是干细胞培育而来的人造皮革，肌腱是干细胞培育而来的人造筋肉，骨骼不再是钙质，统统用轻型防腐蚀合金代替，上面还密密麻麻镌刻着鲁尼符文，用以支撑体重。 更可怕的是，她的血管不再单纯运输血液，而是作为一根根魔术回路，时时刻刻都能从周围环境汲取以太。 她的魔力亲和度超出想象，往昔需要漫长咏唱的大型术法可以挥手释放，呼吸冥想之间，都能感觉到以太在耳边呢喃。 她不再是血肉之躯，不能再被单纯地当成一个“人类”，反而更像是一具精心制作出的人偶，在钢铁的囚牢中舞蹈。 与付出的代价相对，瑞贝卡从未如此强大，她甚至认为现在的自己足以应对一整支的宗教裁判所讨伐者，并且战而胜之。 这个穿着白大褂的华裔青年，就坐在办公桌后，距离瑞贝卡不到一米，她只需要运转魔术回路，就能爆发出纯粹由魔力组成的光柱，将这间狭窄的办公室彻底撕碎。 李昂饶有兴致地看着瑞贝卡微笑着的表情，轻轻拉过她的衣领，在她耳畔说道：“你想动手的话，就趁现在吧，哪怕杀不掉我，至少也能把这些华盛顿来的高官杀光。” 瑞贝卡眼眸中闪过一丝挣扎，终究，只是矜持地拉开了李昂的手，“您多虑了。” 她转身，离开屋外，倚着栏杆看向下方的肉墙。 瑞贝卡朱唇轻启，吁出一口浊气。 直到此时，这位实验助手才蓦然惊觉，李昂看她的眼神，与看待水培肉的眼神一模一样。 第一百零三章 谈判（4k） 如果说韦恩大厦代表着哥谭的历史荣光，那么钻石区的冰山餐厅就代表了哥谭的富贵奢靡。 十几年来，这间以昂贵消费、顶级服务作为噱头的米其林三星级餐厅一直是上流社会的象征，出入者非富即贵，是否能在周末下午订上座位，更是淑女们鉴别男友含金量的一大窍诀。 正值傍晚时分，小胡子打理得一丝不苟的餐厅经理冷着脸，不顾餐厅门外顾客的抗议质问，孤身一人挡在门框之中。 “我早就订了位置，凭什么不让我进？”某个搂着女伴的纨绔阔少不耐烦地吼道：“叫你们老板赶快开门，还想不想干了？” 餐厅经理没有吱声，甚至都没瞥一眼阔少，只是稍稍撸起袖子，查看了一下腕表上的时间。 这位从欧洲过来留学镀金的阔少更是气恼，刚想将酝酿片刻的龌龊词汇说出口，身旁的女伴轻轻拽了一下他的衣襟，凑近他耳畔说道：“这是科波特先生的餐厅。” 科波特，这个字眼仿佛具有魔力一般，刚才还梗着脖子的阔少立马偃旗息鼓，面色变幻着，默默退回人群之中。 随着刹车声响起，一辆跑车停在路旁，奥斯瓦尔德·科波特，这位身材臃肿的黑道巨擘从车上走了下来。 企鹅人依旧握着那柄雨伞，只是手臂似乎稍微有些不协调，只能拄着雨伞充当支撑身体重量的拐杖，一瘸一拐地前进。 拥挤的人潮在他面前自动分开，一如圣经故事中被摩西分开的大海。 等候多时的餐厅经理紧赶慢赶着过去搀扶，沐浴着众人的视线，拥护企鹅人走进餐厅。 整个过程在寂静中进行，人群中没有谁敢出声嘲笑，没有谁敢盯着科波特的蹒跚步伐，他们只能盯着企鹅的背影，看着这个臃肿肥胖、矮小畸形的男人走上二楼。 良久，餐厅经理下楼，将“休息中”的木质牌子挂在玻璃门上。 他温和谦逊地稍稍躬身，说道：“冰山餐厅今天只为科波特先生服务，还请各位见谅。” 无人抗议，就连那位嚣张跋扈的阔少也没有，人潮眨眼间散去。 餐厅顶层，角落靠窗的位置，企鹅人贴着餐桌，慢条斯理地系着餐巾。 从北海道白老町空运过来的北寄贝，制成刺身，甘甜鲜滑，咀嚼起来爽脆之余，还有几分海风的气息。 企鹅人吃得很慢，他的视线并不聚集于餐盘，而是餐盘后方的那份报纸，其标题上写着“阿卡姆精神病院发生爆炸袭击”，副标题则是“数名患者出逃”。 这是摆在明面上的新闻，所有哥谭市民都以为这又是哪位散播混乱的反派里应外合，炮制出的越狱戏码， 然而身居高位的企鹅却知道更深层次的内幕——阿卡姆确实是被袭击了。 袭击者干得干净利落，先是在楼道各处用微型炸药引发爆炸，趁所有人手忙脚乱的时候，突破关押着“极度危险者们”的牢房，将里面具有“高价值”的目标掳掠一空。 毒藤女、萤火虫、速冻人、稻草人、磷博士.....这几位或多或少具有特殊能力的囚徒一个不剩，都被掳走了，等到阿卡姆病院的安保人员与哥谭条子赶到的时候，对面他们的只剩下空洞洞的牢房。 蝙蝠侠不在了，谁还能制止这些出逃的恶人？ 企鹅人将视线从报纸上收回，凝望着自己的手掌。 在天台上被人屠砍下的右手手掌虽然及时拼接上去，但幅度稍大一点的动作，就会从骨髓伸出传来难以抑制的痒。 像是千万枚针穿刺着手腕断面、像是被人用毛刷来回戳弄着皮肤，企鹅人恨不得用餐刀将手掌重新砍下，将之捣烂成为肉糜，阻绝这难以忍受的瘙痒。 终究，他没有那么做，只是冷漠地翻过了手掌，扯开手套，检阅着人屠给他留下的疮疤。 又或者说，还有一种可能性，袭击阿卡姆的并非某个成名已久的罪犯，而是那位声名鹊起的人屠。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企鹅人早就通过各种渠道，得知了那场在郊区雪地中发生的战斗。 猫头鹰法庭派出的杀手全灭，潜入哥谭的刺客联盟估计也全军覆没，人屠就好像高悬在苍穹之上的巨型天体一样，用炽热却不带有一丝情感的亮光照射着哥谭每一处阴暗角落。 毒藤女、萤火虫他们是被杀了，还是被关押俘虏了？ 企鹅不愿去想，他只想窝在这间餐厅里面，如鸵鸟一般抗拒着一切外来的讯息——他甚至都不敢出逃，就怕在出城途中被人屠逮到，从此之后了无音讯。 “我想要一个东西。” 一个男人的声音突然在楼下响起，企鹅腾地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举着雨伞伞柄，对准了楼梯口。 “这个东西，穷人拥有，富人需要。” 男人的声音越来越近，而企鹅的嘴角也向下沉去，严峻冷漠。 “如果你吃了它，你就会死。” 说话的人走上楼梯，靴子踏在了厅层的地板上。 这是一个穿着绿色西装、绿色西裤，头戴绿色帽子的中年男人，他戴着红色手套，执一根黄澄澄的手杖，手掌顶端弯曲成为问号的形状。 他是谜语人，原名爱德华·尼格玛，高智商，具有反社会人格，常年在哥谭室内从事恐怖袭击活动，阿卡姆精神病院的常客，蝙蝠侠的敌人之一，同时也是企鹅人的老相识。 “现在，科波特，你告诉我，我想要的是什么呢？” 谜语人摆动着手杖，轻快地坐在栏杆上，神经质地晃荡着双腿，像在谁懂浮游的鸭子。 企鹅放下了雨伞，冷冰冰地说道，“穷人拥有，富人需要，那自然就是虚无（nothing）。” “没错。”谜语人欢快地从栏杆上跳下，大刺刺地坐在企鹅人旁边的座位上，扒拉过餐盘，自来熟地给自己夹菜，“天哪，我快要饿死了。” 企鹅人缓缓坐下，看着谜语人身上稍显破败的衣服，冷然说道：“你不是在阿卡姆精神病院里面么？怎么出来的。” “如果说，我是大摇大摆从正门口走出来的，你信么？”谜语人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随意说道：“那天晚上，我本来躺在床上思考问题，就听到剧烈的爆炸声传来，一个黄头发的英国佬冲进监牢，用某种方式拘禁了其他被关押的特异人士，把他们都带走了，而我则趁乱逃了出来。” “英国佬？”企鹅皱眉说道：“他是谁？” “不知道，”谜语人回答道：“不过我从他的胡茬、褐黄色风衣上沾染的酱汁以及鞋底上沾着的泥巴可以推断出，他应该居住在城郊，常去快餐店吃垃圾食品，抽烟，酗酒，有过吸毒历史但最近没有沾染，生活压力极大.....” “停，停，停。”企鹅打断了谜语人的推断，说道：“你别跟我说这些，我一点都不想知道。” “你不知道也不行啊。”谜语人翻了个白眼，“我们的团队需要你。” “团队？”企鹅蔑笑一声，鄙夷地说道：“干什么？你们要大闹哥谭不成。” “并不是这样，”谜语人逐渐褪去脸上嬉笑的表情，郑重说道：“蝙蝠侠已经死了，毒藤女他们也被人掠走，对于我们而言，哥谭从未如此危险。 夜空中失去了蝙蝠的阴影，却换来了一只更为致命的鹰隼，我和其他一些同伴组成了团队，不是为了大闹哥谭，而是为了自保。” “那是你的事情。”企鹅毫不犹豫地说道：“别把我扯进来。” 谜语人垂下眼帘，“恐怕已经晚了，你知道是谁杀死了蝙蝠侠，你是距离真凶最近的人，对么？” 似乎是为了响应他的话语，沉稳的高跟鞋脚步声从楼下响起，一个稍显矮胖的中年黑人女性走了上来。 她穿着职场服饰，留着寸头，耳朵上挂着珍珠耳坠，看上去颇为硬气难缠，“我叫阿曼达·沃勒，隶属于美国中央情报局。” 企鹅眯起眼睛，心思急转，CIA共有六个直属于局长与副局长的办公室，还有管理处、行动处、情报处、科技处四个部门，然而这里面数以万计的雇员终究还是要听命于总统以及国会。 眼前这个黑人女性，最多也不过是美国国家安全委员会下面的大头兵而已，而凭借他在国会的人脉与影响力，分分钟就能让对方吃不了兜着走。 本着这种心态，企鹅依然保持着身为资本家矜持，他在阿曼达与谜语人之间来回转换视线，半晌才开口说道：“谜语人所说的团队，就是你组建的？” “是我。”阿曼达坦诚地说道：“中央情报局有一项秘密的计划，专门从监狱中搜寻具有特殊能力的罪犯，将其改造成能为联邦服务的精英战士。” 企鹅眯起了眼睛，在西海岸手眼通天的他对于这种联邦内部的隐私秘闻也略知一二，指了指谜语人说道：“他也为你们服务？” “在某种程度上，是的。”阿曼达点了点头，“我们感化了尼格玛先生。” “感化？”企鹅差点笑出声，“恐怕是用某种方式挟持了他的要害，在死亡的威胁下逼迫他为你们服务吧。” 阿曼达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我所隶属的部门一直关注哥谭很久了，在阿卡姆精神病院被袭击后，我们立刻派出了精英士兵，及时俘虏了那些趁乱出逃的危险份子，这其中就包括有尼格玛先生。” “听起来很不错。”企鹅微微一笑，重新坐回椅子上，淡然说道：“继续讲，我在听。” “哥谭处于危险当中。”阿曼达接着说道：“那个代号为人屠的罪犯参与到数桩谋杀案中，被我们情报部门认定为是对国家安全具有威胁的高危犯罪分子，不能放任他在哥谭继续肆意妄为。” 她将一沓照片摔在桌上，伸出粗短手指，将犯罪现场的照片一张张摊开：“萨帕庄园灭门惨案、蝙蝠侠失踪、天台的全灭九头蛇及其头目斯特拉克男爵、郊区雪地里失踪的猫头鹰法庭杀手、以拉尔斯·古尔·艾尔为首的刺客联盟小队，乃至咽下这桩阿卡姆袭击案件.....这些事情连缀在一起，共同将线索指向那位人屠，而你则能帮助我们找到他。” 企鹅保持沉默，他审视着那些照片，镜片下的眼眸不带有一丝情感，“首先，我为什么要帮你们？其次，从目前来看，人屠针对的敌人仅限于那些对于社会具有高度威胁的犯罪分子，在普罗大众的道德观念中，人屠完全就是个好人，只是手段稍稍偏激了而已。” “呵呵，”阿曼达冷笑着说道：“当一个独立个体掌握有超出常规的武力的时候，他对于国家而言，本身就是一种威胁，更何况根据我们部门心理分析师的侧写评估结果来看，人屠的道德观念极为淡薄，对于屠杀行为毫不介意，是一个随时都可能爆炸的暗箱炸弹。” “好吧，就算他是威胁，那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我是个商人，仅此而已。” 阿曼达沃勒笑了，她掏出一张大概是从闭路电视监控系统中截取来的照片，按在桌上，“照片上的男人叫康斯坦丁，驱魔师，神秘术士，几个月前在哥谭失踪，这次参与到了袭击阿卡姆精神病院的恐怖活动中，我们推测他与人屠具有某种关联，甚至直接为人屠工作。 恐怕您只断了一条手，而不是丢掉脑袋的原因，也正是因为您和康斯坦丁一样，出于胁迫而为人屠工作吧？你难道不想除去这柄悬在脖颈上的达摩克里斯之剑么？” 企鹅人沉默了，他推了推眼镜镜片，沉声说道：“所以你们想抓到他？我一直以为这是神盾局该干的事情。” 阿曼达把脸一板，冷漠说道：“国家安全局CIA、联邦调查局FBI、国土安全局DHS、国家地理情报局NGA、国家侦察办公室NRO，这五个部门都有各自针对超凡者的行动计划，在职能范围内常与神盾局进行合作，而我代表的，则是CIA。” 话都说到这儿了，企鹅也不能再装傻下去，阿曼达·沃勒的官职可能没有神盾局局长高，但她的职权范围绝对相当大，甚至直接对白宫内部负责。 说来可笑，企鹅人的资本家身份才是阿曼达·沃勒摆出尊敬姿态的原因，如果他像其他人那样空有超凡级别的武力，而没有相应社会地位，恐怕早就被阿曼达拖进小黑屋严刑逼供了。 “....”企鹅脸上一抽，冷漠说道：“人屠让我处理好天台那些九头蛇士兵的尸体，仅此而已。” 阿曼达略过了这个话题，直白问道：“那么，你还有他的联系方式么？” 第一百零四章 小队 企鹅犹豫再三，摊手说道：“他只给过我一个电话号码，并嘱咐只有在特殊情况下才能打给他。” 阿曼达·沃勒问道：“电话号码呢？” 企鹅温吞吞地摆弄着手杖，沉声说道：“我要知道你们的依仗——无论是蝙蝠侠、九头蛇还是刺客联盟，任何阻挡在人屠面前的敌手都被铲平，你们又何德何能可以战胜他，并且保证我的安全。” 阿曼达点了点头，说道：“联邦政府一直在对超凡能力进行研究，而我代表的那一方势力的态度则更为开明——我们会从监狱中招揽来那些需要被执行死刑的超能力罪犯，通过一些改造手段，让他们为联邦服务。” 她随手打了个响指，站在一旁的谜语人无可奈何地摘下绿油油的帽子，转过身来背对着企鹅，伸手撩起自己的后颈头发。 在谜语人的后颈头发下面，一颗闪烁着猩红色光点的微型灯泡嵌在后脑皮肉之中，周围则是数个套在一起的同心圆金属环。 阿曼达介绍道：“这是科研部门开发出来的高密度惰性金属炸弹，只要这些超能力罪犯不听从上级下达的指令，稍有异动，金属炸弹就能在零点一秒不到的时间内引爆——为了自己的小命考虑，这些人渣不得不像被缰绳牵住的家犬一样，老老实实遵循命令。” 企鹅看着谜语人在阿曼达的指挥下左右蹦跳，出于同是哥谭恶人的同理性，内心深处不禁升起一丝兔死狐悲的哀怨与愤怒，当即摆了摆手，皱眉说道：“你让谜语人去设计迷宫、游乐场还凑合够用，打架他可就是个废柴。要想击败乃至击杀人屠，你至少需要拿出拉尔斯·古尔·艾尔、斯特拉克男爵、丧钟、蝙蝠侠这些人加在一起还要强的战斗力。” 他例举的这四个人，哪个不是身经百战、从尸山血海中淌出来的高手高手高高手？要想凑出能压倒性战胜人屠的组合，谈何容易。 阿曼达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随意说道：“你想看看我们的依仗么？那就来吧。” 她直接转身朝楼下走去，谜语人给了企鹅一个无奈的眼神，跟随而去。 企鹅站在冰山餐厅的顶楼，臃肿肥胖好似大饼一般的脸上闪过挣扎之色，可终究，他还是迈动粗短的大腿，朝楼下走去。 冰山餐厅后厨小巷中，早已有一辆漆黑的SUV等待，企鹅跟着阿曼达与谜语人上了车，手撑在雨伞伞柄上，一言不发地盯着窗外。 车辆在城市街道上左拐右拐，十数分钟后，就来到一座废弃的破败仓库门前。 三人下车，走进仓库，里面早已经站着一些人，分散在仓库的各个角落，彼此之间相互忌惮，时不时还冷嘲热讽几句，互相揭露黑历史。 阿曼达率先打破了沉默，她面无表情地说道：“这支由超能力罪犯组成的特遣部队名为Task Force X，你也可以称他们为自杀小队。” 这些人中，企鹅认得一些，譬如哈利·奎因，小丑女，小丑的头号粉丝——自从小丑失踪之后，她也跟着失去行踪，从哥谭消失。 杀手鳄，半人半鳄鱼，身高三米，常年在哥谭下水管道中生活，力大无穷、残暴嗜血。 贝恩，从加勒比地区来的拉丁裔雇佣兵，知识渊博，擅长谋略，同时身躯魁梧健硕，格斗技艺千锤百炼，并且能通过呼吸器一样的面罩，来注入固醇药物，增强躯体强度。 这三个人都是哥谭出身，企鹅与他们都是老相识，对视一眼之后冷笑一声，沉默着站在原地。 阿曼达指了指另外几人，介绍道：“这个在全身上下纹着纹身的光头，绰号是复仇恶魔，能喷射控制火焰， 这个穿着红色制服、端着手炮的家伙，绰号是死亡射手，雇佣兵，职业杀手，地球上枪法最准的男人。 这个紫罗兰肤色的类人形生物，绰号是寄生魔，他本来是个正常的活人，被外星寄生虫感染之后，能够通过躯体接触，不断吸取别人的生命和力量。” 企鹅不动声色地推了推眼镜，用伞尖指向角落里某个沉默寡言、站立姿势颇有军人气派的普通男人，“他是谁？” “我是这支特遣小队的队长，你可以叫我瑞克·弗莱格。” “队长？”企鹅皱眉说道：“你有什么超自然能力？” “我是一个经过专业训练的联邦军人，仅此而已。”瑞克队长对于自己是个普通人的事实供认不讳，极为坦陈，“我负责指挥，领导，以及身先士卒，率领团队完成任务。” 企鹅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就凭你？一个什么超凡能力都没有的普通人，带领这些穿着奇装异服的变种怪胎？” 嘲讽的话语在空旷仓库中回荡，那些被企鹅讥笑的自杀小队成员竟然出奇地没有吱声，依旧站在原地，用更加戏谑地眼神盯着瑞克·弗莱格。 这些被强迫聚集在一起的反派各怀心思，说是同床异梦、相互提防也不为过，最多只是在死亡的威胁下暂时听从命令而已。 瑞克·弗莱格面不改色，耸了耸肩说道：“你不也一样么？被人屠关押在哥谭城中，连外出都不敢。 听说你因为畸形的身躯而被人称为企鹅？我倒觉得‘丑陋掉毛的肥胖金丝雀’更加适合你。” 企鹅嘴角抽了抽，转过身，对阿曼达·沃勒说道：“看起来，你的这些大头兵并没有那么听话啊....” “听不听话只是权衡士兵素质的一项指标而已，”阿曼达无所谓地说道：“他们都是些死有余辜的人渣败类，在生命走向末路之前，充当可燃垃圾，为这个国家贡献最后一点热量。” 企鹅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对阿曼达说道：“我可以帮你联系人屠，但我不能保证他一定会来。” “康斯坦丁失踪之后为他工作，而那些刺客联盟、九头蛇士兵、丧钟也都生死不知，”阿曼达垂下眼帘，淡然说道：“如果人屠按照我们评估的那样，喜欢‘收集’敌人的话，只要抛出诱饵，就不用担心他不来。” 第一百零五章 赴宴 嘟，嘟，嘟。 电话拨号声在废弃仓库中响起，企鹅倚着仓库落满灰尘的墙壁，脚尖稍有些不安地碾压着地面上的雪茄烟头。 良久，电话接通。 企鹅抢先开口道：“我无意间从一位情报掮客手上买到一些消息，您可能会感兴趣。” 电话那头的男人声音沙哑晦涩，像是石质磨盘挤压砂纸一般，“...什么消息？” 企鹅瞥了眼阿曼达·沃勒，低声说道：“一支由联邦政府秘密组建的精英小队已经进入哥谭，他们都是掌握着特殊力量的超凡者，具有非常高的威胁性——根据掮客所说，他们打算向您出手。” “超凡者？有意思.....”电话那头停顿了一下，方才开口说道：“你还有更多的信息么？” “掮客不肯说全....”企鹅沉声说道：“他的身份就是前几天刚从阿卡姆精神病院逃出来的谜语人，恐怕您也知道，他完全就是个神经质的疯子。” “他想要什么？” “正如我刚才说的那样，谜语人就是个疯子，他声称必须亲眼看到您，当面和您这位杀死蝙蝠侠的人进行交谈，才肯透露有关那支超凡者小队的信息。” 电话那头再次沉默，在企鹅手心不断渗出汗水、差点把手机摔在地上的时候，终于听到了回应。 “谜语人是么？我知道了，你让他定个时间、地点吧。” 企鹅瞥了眼面无表情的阿曼达·沃勒，以及挂着诡异笑容的谜语人，镇定地说道：“好的，等一会我再打给您。” 计划成功了，接下来就是布置舞台，静候演员入场，于帷幕之下，上演搏杀的戏码。 ———— 威廉姆斯庄园的地下室已经彻底变样，随着实验项目的逐渐增多，李昂不得不再次扩建，向地下深处挖了足足五层，用以安置那些实验素材。 此时此刻，他正穿着白大褂，站在实验台前，就着显微镜，对着培养皿来回端详。 培养皿中，拉尔斯·古尔·艾尔的细胞就好比一颗颗浑圆饱满的珍珠一样，散发着轻盈温润的光芒——远比其拥有者那野蛮粗鲁的模样好看的多。 “太有趣了，从他身上提取出来的细胞，其自噬能力，也就是分解合成过程中所需的中间代谢物的能力，超乎想象得强，” 李昂用一种饶有兴致地语气说道：“自噬作用就相当于衔尾蛇一般，帮助细胞不断自我循环，要是能将这种特性复刻在斯特拉克男爵细胞上的话，我应该可以培育出能够自我吞噬、不断进化的原始肉块....” 站在旁边的瑞贝卡勉强能跟得上他的思路——为了能让瑞贝卡成为一名勉强合格的实验助手，李昂逼迫她在两个月之内学习大部分医科书籍，至少达到可以单独撰写细胞生物学研究生论文的程度。 瑞贝卡深深吸了口气，皱眉说道：“而且拉尔斯·古尔·艾尔的细胞端粒酶活性极高，能保证在细胞分裂之后不会缩短端粒，这种远胜于寻常癌细胞的复制能力，才是他能长时间保持年轻的秘密。” “没错，光是拉尔斯·古尔·艾尔细胞的特殊构架，就能让我能培育出一种对于肿瘤具有绝对杀伤性的新型制剂，甚至从此根除癌症也不是不可能。” 李昂从显微镜中抬起头来，叹气说道：“看来我还真有必要去找一找他所说的那座拉撒路之池，如果能发现池水的秘密，讲不定我能让全人类都延寿几十年呢....” 拉尔斯·古尔·艾尔这位刺客魁首，与斯特拉克男爵这个纳粹残余，伤天害理、泯灭人性的事情干了不知道多少，可他们的细胞却蕴含着破解肿瘤癌症、令全人类走上长生种道路的密码，真是十足的黑色幽默。 正当瑞贝卡用钢笔在表单上写下实验记录的时候，康斯坦丁走了进来。 他还是那副憔悴落魄的模样，眼眶深凹，黑眼圈浓重，胡须好几天没打理过的样子。 “啊，你回来啦。”李昂笑着说道：“前些天你干的那票不错，怎么样，你需不需要我再为你重新改进一下躯体？我刚刚有了一个新思路，用魔能核心彻底替换原有的心脏，大刀阔斧刨除掉内脏，取而代之地是由钢铁打造的内循环系统....” “别，别，别，求您了，敬谢不敏。”康斯坦丁面色铁青地急忙求饶，他实在不想回忆起那天在解剖台上，被人支配的恐惧。 他掏出手机，对李昂说道：“那只企鹅刚才打电话过来了。” “哦，科波特？”李昂好不容易才想起那只胖企鹅，随意说道：“他打电话过来干什么？” 康斯坦丁咽了咽口水“说是有一支由超凡者组成的特遣小队进入了哥谭，准备向您出手——这消息是从谜语人那儿走漏过来的。” 李昂撇了撇嘴，无所谓的说道：“你信这种鬼话么？” “当然不信，”康斯坦丁耸了耸肩，“估计这是个圈套，那支企鹅应该找到了什么靠山，觉得能帮助他摆脱掌控。” “人作死，就会死。”李昂点了点头，说道：“你去跑一趟吧，看看他们有什么底牌。” “啊？”康斯坦丁瞪大了眼睛，叫喊道：“我就是个会两手蹩脚术法的二流驱魔师而已，直接闯进他们扎好的圈套里，那岂不是自寻死路。” “呵呵，我给你塑造了新的身躯，光是那些零零碎碎的强化部件，堆在一条野狗身上，那条狗都能成为芬里尔，” 李昂头也不抬，依旧端详着细胞培养皿，淡然说道：“更何况，你本来掌握的术法就足够多，要不是忌惮那些禁忌术法带来的恐怖负面作用，你的战斗力至少能算得上一流，对付一些不上档次的敌人绰绰有余。” 康斯坦丁抿了抿嘴唇，依旧抗议道：“那我要是死了，被俘虏了，怎么办？” “我会让瑞贝卡跟着你，要是出了什么差错，她会帮你的。”李昂冷漠说道：“对了，到时候别把那些超凡者统统打死，拖回来，我有大用。” 第一百零六章 灭亡(5k) 爱德华·尼格玛之所以被称为谜语人，不仅仅是因为他很喜欢在犯罪现场留下线索，作为嘲弄蝙蝠侠或者哥谭警局的谜题，还因为他正如一道晦涩生僻的谜语那样，令人难以理解，捉摸不透。 高智商，神经质，反社会人格，道德感天性缺失，这些看似很孤高霸气的属性，的确可以毫无争议地安在谜语人头上，然而这并不能改变他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之力的普通人。 一颗子弹，一把刀子，一管毒药，都可以轻而易举剥夺走他的生命，毫不费力，不比抓一只涂抹了香油的猪仔困难。 此时此刻，谜语人就坐在某间酒店套房的沙发上，有些焦躁不安地向窗外张望，看着城市上方那被霓虹灯光渲染照亮的夜幕。 “这个房间里有六个窃听器，分别位于陶瓷花瓶下，沙发坐垫中，吊灯灯管内，洗手间通风口，床头闹钟里，以及电视机箱后。” 他的视线掠过房间的每个角落，用轻微地声音喃喃自语着，把拇指伸进嘴里，用细密门牙来回咬着手指甲，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除此之外，这里还有共计七颗微型监控摄像头放置在各个阴暗角落....” “别吱声，安份坐着。”瑞克·弗莱格作为小队队长，通过通讯耳机指示道，“目标随时会来，你需要镇静。” 镇静？镇你个肺！ 谜语人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他作为肉体凡胎的普通人能在哥谭混这么久，一是因为他智商确实够高，能把其他反派乃至蝙蝠侠都玩得团团转， 二是因为，蝙蝠侠根本不会痛下杀手，最多把他打断几根肋骨，丢进监牢了事——等到时机成熟越狱一波，照样是一条为祸哥谭的好汉。 可人屠不一样啊！别说是蝙蝠侠，就连什么黑帮世家，什么九头蛇，说杀光就杀光，血流漂橹，人头滚滚，一个不剩。 而后面接着找茬的猫头鹰法庭、刺客联盟、丧钟这些人更惨，连尸体都没找到，有一个算一个全都人间蒸发，指不定现在就被关押在什么阴暗角落，日夜不停被折磨凌虐.... 谜语人咽了咽口水，要不是忌惮后颈处的遥控炸弹，他早就屁滚尿流，仓惶逃窜了。 “安心一点，我们都看得到你，”瑞克·弗莱格用一种说不上关怀的语气吩咐道：“只要人屠走进警戒范围，你拖延一段时间确认其身份，我们就能从酒店的不同角落一拥而上，将其俘获，乃至就地格杀。” “但愿吧....”谜语人舔了舔皲裂的嘴唇，把问号造型的手掌摆在膝盖上，用脚掌来回击打着地面。 蓦然，酒店套房的洗手间的灯凉了，抽水马桶的冲水声突兀传来，将洗手台水龙头的声音淹没。 谜语人急急回头，却见一个头戴傩面，身披斗篷的人抖着湿淋淋双手，推开洗手间玻璃门，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 “晚上好，”斗篷人沙哑说道：“你能把偷偷伸到屁股下面、握着9毫米手枪的右手手掌拿出来么？” “你就是人屠吧？”谜语人老老实实地照做，用一根手指吊着扳机，将手枪丢掉套房角落，“你怎么看到的？” 斗篷人摘下面具，露出一个憔悴男人的面孔，他微笑着指了指自己的左眼，“这还用问？用眼睛啊。” 斗篷人，或者说康斯坦丁的左眼正在疯狂旋转，如同一个具有自我意识的零部件一般，漆黑瞳孔骤然扩大，布满了整个虹膜，而眼眶周围则蔓延出无数道盘纠青筋，看上去极为骇人。 与此同时，康斯坦丁轻挥手指，一行极其细微的荧光小字出现在谜语人鼻尖一寸之前。 “别出声，继续谈话，她能看得到我们。” 她？是个女人？ 谜语人心思急转，来的人为什么是康斯坦丁，而这行文字中指的“她”到底是谁？是人屠么？ “我听说你有些信息相告诉我，”康斯坦丁面不改色地说道：“现在，说吧。” 谜语人深吸一口气，既然对方没有第一时间动手，那他也就按照剧本继续演下去，“我通过一些内部线报，知道CIA下属的一个机密部门派遣了一支特遣小队，我可以告诉你这支特遣小队的成员配置，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让我加入你。”谜语人照着剧本设计出来的最佳台词念了下去，“蝙蝠侠已经死了，这座哥谭城中再也没有人能抵抗你前进的步伐，这是我发挥才能的最好舞台。” “有意思，”康斯坦丁冷漠说道：“你继续说，我在听。” 与此同时，他不同神色地挥动手指，在谜语人鼻尖幻化出又一行荧光小字，“去把窗帘拉上。” 谜语人微皱着眉，等到荧光字散去之后，自然而然地起身，走到窗边将窗帘拉上。 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谜语人心底已经有了几分隐隐约约的猜想，而随后康斯坦丁的动作更是证明了这一猜想。 康斯坦丁趁着窗帘拉上的那一瞬间，手掌猛地结印，一个玄奥深邃的法阵出现在套房中央，无形无状的能量波纹扩散传播，将什么窃听器、监视器乃至谜语人耳中的通讯耳机统统摧毁。 能量波纹的效应还不止于此，它紧密地贴合在房间的墙壁、地板、天花板上，组成的护盾防御力堪比600毫米厚度均质延轧钢装甲。 “我通过法阵，制造出暂时的幻象用以迷惑他们。”康斯坦丁急急喊道：“法阵只能维持1分20秒的时间。” 谜语人肚子里面积攒了无数疑惑，他连珠炮似的问道：“你是被人屠挟持的？你刚才所说的她是谁？” 康斯坦丁沉声回答道：“这次来的不仅是我，还有另一个人屠的手下，她就在这栋酒店的天台，我刚才施展的阵法，只能模拟出我们还在正常谈话的幻象，暂时麻痹她。” 谜语人紧咬牙关，眼睛眯成一道缝隙，“你想要什么？” “那要看你们拥有多少力量，”康斯坦丁狰狞地说道：“我不在乎你所代表的什么特遣队到底潜伏在这栋酒店的那些角落，我只想知道你们有没有格杀人屠的能力。” 谜语人蓦然醒悟，他在看到康斯坦丁的一瞬间就明白对方和自己一样，是个狡猾机敏、阴险恶毒的聪明人。 而聪明人，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受制于人，生死存亡皆不由自己掌控。 谜语人心中暗道，原来康斯坦丁此番前来，恐怕是准备待价而沽，如果在对方的评价里，自杀小队不具有杀死人屠的能力，恐怕他就会对谜语人痛下杀手，毁尸灭迹。 而如果自杀小队的人员配置能够完成击杀人屠的任务，那么康斯坦丁也会毫不犹豫地临阵倒戈，调转矛头，出卖情报的同时，帮助自杀小队攻击起人屠。 要么是被颈后的遥控炸弹炸死，要么是被面前的康斯坦丁绞杀，谜语人从未感觉死亡如此接近，那阴暗墓穴的大门似乎已经敞开，无数嗜血蝇虫正在摩拳擦掌，准备用管状的口器舔舐血浆。 他深吸一口气，用平生最快的语气叙述了一边自杀小队的人员配置，并且尽可能在合理的前提下，对那些超能力犯罪分子的个人实力进行夸张描述。 1分20秒的时间到了，康斯坦丁垂着头，双眼微眯，默然无语，而他手中的法阵逐渐消散，那种被光明正大窥视的暴露感重新展现。 而谜语人则忐忑不安站在原地，嘴唇上方的胡须绒毛被呼吸扰动，微微摇曳。 终于康斯坦丁抬起了脑袋，睁开了双眼，在谜语人惊骇欲绝的眼神中，生生撕开了自己手臂上的皮肤。 在康斯坦丁的手臂皮肤下，不是模糊血肉，而是一层泛着金属光泽的钢铁，其中还密集排列着一根根荧光管道，看上去造型极像斯特拉克男爵的“撒旦之爪”。 “你知道么？”康斯坦丁面无表情地说道：“灵体状态下的我，亲眼看着他从培养容器中培育出大脑、骨骼、内脏这些人造器官，从无到有，一点一点拼凑出这具同时混合着机械、神秘学、北欧神纹乃至东方术法特点的躯体。 我的眼睛彻底被生化材质替换，上面刻满了魔术回路，不仅具有鉴别温度、望远、夜视、透视的功能，还能直接看到空气中流动的以太痕迹，甚至可以自动推演模拟施展术法时的以太排列最优解。” 他伸出手掌，从眼眶中抠出了眼珠，球状物体上没有沾染多少鲜血，反倒是眼珠后连缀的神经泛着荧光，看起来极为诡异。 “我是个自高自傲的人，对自由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绝对不愿意窝在狭窄阴暗的地下室中，过着一天天提心吊胆、生怕被解剖改造的生活。”康斯坦丁一边说着，一边将皮肤盖下，眼珠塞回，“但是，我怕。” 套房的楼上，楼下，以及走廊中，传来阵阵巨响，谜语人知道，这是那些自杀小队的成员正在想尽办法攻破康斯坦丁布下的法阵护盾。 “我怕他，你知道么？”康斯坦丁来回调整着眼球的位置，风淡云轻地说道：“我和他初见之时，他还仅仅是一个靠着蛮力击破魔法的匹夫，但是，自从我将神秘学资料交给他之后，他每天都在变强。 那些复杂晦涩堪比天书、浩如烟海令人望而却步的古代典籍在他面前成为了养料，知识被整合，信息被收集，不同根源的力量体系在他手中如同绕指丝帛一般柔顺，任凭其操使驾驭，融会贯通。” 谜语人脸上逐渐浮现起绝望的神色，他战战兢兢地向后退去，然而康斯坦丁却不依不饶，面部表情愈发狰狞，轻声说道：“你所谓的特遣小队，就连我布置下的魔法护盾都不能瞬间击穿，就凭你们，也想面对他？面对如神如魔一样的他？！” 谜语人叫喊道：“我们代表了联邦政府的隐秘力量，人屠再强，也仅仅是独立个体，怎么可能跟底蕴深厚、底牌无数的联邦抗争！” 话音未落，那层防御力堪比600毫米厚度均质延轧钢装甲终于被击穿，瑞克·弗莱格、死亡射手、小丑女、贝恩、复仇恶魔、寄生魔、杀手鳄冲进了屋内，各施手段，倾尽所学，朝着康斯坦丁冲去。 “没有用的，”康斯坦丁从衣兜中抽出一根丝卡香烟，吊在嘴里，惨然说道：“你们，太弱了。” 一重又一重魔法阵图在他脚下浮现，魁梧健硕堪比钢铁机械的杀手鳄与贝恩，尚未来得及后退，就被阵图传来的震荡魔力击退，连带着在边缘观望的小丑女一起，轰然砸在房间的混凝土墙壁上，被尘埃与碎石掩埋。 复仇恶魔咆哮一声，他体表的墨色纹身销蚀融尽，幻化为一条峥嵘恶龙，蔓延至手背之上，狰狞龙口遥遥对准了康斯坦丁。 一条喷涌疾驰的粗长火柱带着煊赫威势直袭而来，而康斯坦丁只是伸出左臂，五指虚张。 他的手臂早已被李昂仿照斯特拉克男爵的义肢进行替换，虽然出力大增，但一不小心就会将门把、茶杯柄拧成稀碎，连“闲暇时间的自我娱乐”都不能进行——虽然他的下半身完全就是从试管中培育出来的人造器官而已，完全可以进行替换。 这种代价换来的，则是强悍到不可思议的魔法、物理抗性，足以融化钢铁的火柱只能将康斯坦丁的体表皮肤烧焦烧糊，却不能真正伤害到本质。 复仇恶魔不可置信地加大了喷射火柱的力度，然而康斯坦丁好似不耐烦一般，轻声说道：“战斗模式开启。” 这具躯体被李昂本着“还原恐怖直立猿”的宗旨，刻意在周身皮肤上设计出数十万个粗大毛孔充当散热器，平时看起来还好，一旦进入战斗状态...... 烈烈火柱宣泄嘶吼，想要将阻挡在前方的一切都扯烂撕碎，然而康斯坦丁身上密集的魔术回路已经开始了工作，竭泽而渔一般汲取着以太能素，汹涌澎湃的魔力聚集，充当散热器的毛孔纷纷扩张，让体表皮肤如同四处漏风的破麻袋一般，充满能令密恐患者原地自尽的密集漆黑小孔，极为骇人。 轰！ 完全由魔力组成的巨大光柱冲垮了火焰，笔直轰在复仇恶魔身上，让这个瘦小男人翻滚着摔出走廊，清晰骨折声不绝于耳。 一旁的死亡射手与瑞克·弗莱格终于找到了机会，改装而来的枪械倾泻弹链，灌在康斯坦丁的头颅、脖颈、心脏、下身这些要害。 毫无用处。 康斯坦丁不痛不痒地摊了摊手，指尖微弹，数十道小型光球裹挟千钧之势轰在这两人身上，让他们瞪目呕血，昏死过去。 还剩一个。 康斯坦丁默默转过头，将视线集中在那个用有紫色皮肤的寄生魔上，“听说你能吸取别人的生命和能量？” 寄生魔轻轻点了点头。 康斯坦丁垂下眼帘，刹那间身形急转，飘忽闪烁到寄生魔身前，单手掐住了他的脖颈，“那就吸吧，看你能吸多少。” 浩瀚磅礴的魔力灌注进寄生魔躯体，正当它享用着突如其来的美餐时，一根根肉瘤触须从康斯坦丁胸口蔓延而下，牢牢绞住寄生魔周身。 那些粉色触须尖端生着口器，口器中长着细密齐布的獠牙，不顾寄生魔的惊恐尖叫，探索着撕咬起寄生魔的皮肉。 眨眼间，寄生魔就被触须彻底覆盖，包裹成一团，翻滚在地。 二十秒，仅仅是二十秒，自杀小队恰如其名，完美达成了自杀式任务。 康斯坦丁收回视线，踩踏着破败茶几溅落的玻璃与木屑，走到倒在地上的谜语人身前，语气轻柔地说道：“现在你懂了么？他的力量。” 谜语人呆滞着点了点头。 康斯坦丁展颜一笑，那笑容中蕴含着深邃厚重的绝望。 “有那么一瞬间，我想告诉你们，他的真实身份。”他抽了口烟，在遍地狼藉中吐了个烟圈，让自己的面容隐没在烟雾中，“你知道我为什么没那么做么？” 谜语人保持沉默。 “因为.....”康斯坦丁用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我记不起来了。” “在我想说出他名字的那一瞬间，我就发现，我开始遗忘。” “我突然忘记了他的名字，忘记了他的长相，忘记了他所说过的任何一句话，甚至连我自己的名字都开始忘记，连‘我是谁’这个问题都解答不出来。” “你能想象这种感觉么？像坠入暗无天日的冰冷水潭，像跌入永远不会触底的隧道。” “这就是他给我设下的机关。” 终于，康斯坦丁抽完了这根烟，他淡漠地将焦枯手掌按在谜语人的头颅上，“听完了，就去死吧。” 片刻过后，康斯坦丁托举着一个能量罩走上酒店天台，罩中盛放着昏迷状态中的自杀小队所有成员，以及谜语人的尸体。 隔壁高楼上，瑞贝卡坐在天台边缘，眉头微蹙，写着实验记录的笔记。 她看到康斯坦丁，只是稍稍抬头，淡然说道：“抓到负责人了么？” “没有，负责人压根没在这座城市。” “谜语人死了。” “一个没有超能力的普通人而已，他不会介意的。”康斯坦丁耸了耸肩，“任务完成，走吧。” 第一百零七章 移植 安置在地下室囚牢中的囚犯，他们即将面临的命运有很多。 拥有一技之长的实验素材，在李昂将他们研究透彻之后，会接受躯体改造手术，然后重新放出来，永久性地为李昂打工。 比如急冻先生维克多·弗里斯，他学得是低温物理，专攻第二类超导体，同时对于医学领域的肿瘤冷冻疗法也有很深的研究，是双料博士，科研素质相当不错——在李昂承诺帮他拯救被冰封长眠的妻子之后，急冻先生立马跳槽，成为他的忠实马仔。 其次是毒藤女帕米拉·莉莉安·艾斯利，在一次意外导致她的身体细胞充斥过量叶绿素之前，她是个相当优异的植物学家——于是李昂就让她从事植物细胞领域的研究。 令李昂颇为惊讶的是，看上去五大三粗的筋肉男贝恩居然也有极高的学术素养，不仅精通数学、化学、物理学，还对哲学、地质学、医药学都有博士级别的学识，算得上是这些科研人员中最为全能的一位。 最后一个则是小丑女哈利·奎因，这位身材纤细苗条、波士顿大学毕业的女性反派在沉迷小丑之前，是一位神经内科专家与心理学家，曾经的主攻专业是大脑区域缺失对于犯罪行为的影响，于是李昂就指派她对于改进型屠夫的脑内结构设计进行研究。 此外，因为毒藤女的强烈请求，李昂将哈利·奎因的研究室安排在植物细胞研究室旁边，让这两个关系暧昧的百合可以光明正大地进行办公室恋情。 至于自杀小队中的死亡射手、瑞克·弗莱格队长、杀手鳄、寄生魔、复仇恶魔，这些没有一技之长的打手们也获得了机会，可以作为实验素材，参与到李昂主持的多个研究项目中。 每当贝恩、哈利·奎因看到那些自杀小队的前任队友们，被李昂翻来覆去地折腾解剖，进行各种禁忌的人体改造，都会由衷地感慨一句：“知识改变命运啊.....” 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这句话颠簸不破。 一个月来，《自然》、《科学》、《细胞》之类的顶尖学术期刊，都被人造器官的相关论文屠榜，经过媒体奔走相告，大肆报道，所有人都知道模因公司点出了这项黑科技。 随着模因公司的再生医科研究所风淡云轻地挂牌成立，医药界很多行业巨头、科研机构纷纷投来了想要进行合作的橄榄枝，一些大学教授甚至愿意放下手头上的科研项目，加入到这家新成立的研究所当中。 实际上，人造器官的概念并不算新奇，早就有相关公司跟进了好多年，特别是作为美军三等人的陆军马润，其下属科学研究院多年来一直在研究如何帮助战争中断肢的士兵复原。 然而目前为止，他们能做到的，仅仅只是用一团浆糊一样的肉块填补手指、脚趾、耳廓这些无关痛痒的部位，心理康复意义远胜于实际作用，对于能维持多年的体内人造心脏，毫无头绪可言。 但是，模因公司能提取患者身上的骨髓干细胞，经过引导改造，培育制造出完全没有排异反应的器官，包括且不限于心，肝，脾，肺，肾，气管，血管，大肠，小肠.... 年老体衰引起的冠状动脉性心脏病？切了，换个心脏。 火灾引起的皮肤重度烧伤？切了，贴上一层新皮肤。 沉迷游戏导致肝脏爆炸？切了，换个肝。 当然了，实际操作起来并没有那么容易，要想让器官能够完美运转，在替换过程中必须要做到完美级别的神经接驳。 清晨，模因公司再生医科研究所的门卫拉开了大门，门外是一行长龙般的漫长队伍。 这些人来自全世界各地，年龄不同，肤色各异，大多拖家带口，拎着大包小包，住在临时搭建起来的帐篷里。 他们不是难民，不是等待苹果手机发售的果粉，而是千里迢迢赶赴过来，自愿接受人造器官移植实验项目的志愿者。 这些志愿者很可能饱受疾病长达十数年，在漫长的求医路途中消耗殆尽了钱财、精力乃至希望，连同他们的家人一起，坠入到煎熬的长跑跑道中。 而再生医科研究所，则是兜售希望的上帝。 穿着制服的胖大门卫站在萧瑟寒风中，深吸了一口气，冰凉的温度让昏沉沉的大脑瞬间清醒。 他从衣兜掏出了报表，大声喊道：“盐湖城的萨拉·萨维奇。” 帐篷群中，某个面容瘦削苍白的女人激动地站了出来，站在她旁边的丈夫则紧抿了嘴唇，竭尽全力不让眼泪坠下。 男人搀扶着妻子，在其他人羡艳的目光中走上台阶，将厚厚一叠病历表递给门卫，“我妻子是IIIA型肺癌....” “我知道，”门卫翻了个白眼，尽可能用温和的语气说道：“医生早就看过她的病历了，去楼上等着进行干细胞提取吧。” 男人千恩万谢地带着妻子去了二楼，而门卫则继续念着表单。 一天开放十个名额，这些在研究所门外苦苦等待的病患中，只有十个人有机会被选中，成为人造器官移植项目的幸运儿，得到救治。 毕竟，医科研究所的人员有限，资源有限，哪怕是三班倒拼命工作，又能救治几个病患。 其次，人工器官移植这个项目在FDA内部还有巨大争议，某些接受了医药业巨头钱财贿赂的官僚、媒体、公知，都铆足了劲狂喷模因公司此举有违人伦，选择性地忽视了那些接受了救治并且身体健康的平民。 模因公司的再生医科研究一直保持较小的临床收治范围，也方便筛选那些收了钱过来砸场的医疗事故闹腾分子。 好在在美国国内，罹患重病的权贵并不在少数，为了不得罪模因公司，绝大多数大脑健全的上层人士，都对这个项目一路绿灯，没让那些饭碗被砸的医药公司眼红之下，干出什么纵火之类的蠢事儿。 随着名字一个一个被报出，少数家庭欢欣鼓舞，大部分家庭叹息哀怨。 “第十个是...Stephen Strangle（史蒂芬·斯特兰奇）”门卫报出了最后一个名字，小声嘀咕道：“Dr.Stephen Strangle，看前缀还是个医生呢。” 第一百零八章 医治 一个消瘦的男人欣喜若狂地从帐篷里站了起来，他十根手指不住地颤抖，勉强握着病历表，因为过于激动，脚步稍有些蹒跚。 他就是史蒂芬·斯特兰奇，曾经的顶级外科手术专家，可惜就在半年前，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导致了他的双手神经受损，再也无法拿稳手术刀正常工作。 为了能拯救自己视为生命的职业生涯，史蒂芬·斯特兰奇医生不得不向往昔被他认为是毫无能力的同行“庸医”们求助，然而所有外科手术专家在看过病例之后，都无计可施，“十根手指里的神经都被搅烂，能勉强动弹手指都已经是上帝眷顾，我劝你不要再奢求恢复以往的水平了。” 失望，到绝望。 史蒂芬·斯特兰奇终究没有放弃，人造器官移植手术让他看见了希望——他自己也是医生，自然能看出模因公司的技术水平相当完善，完全不需要通过什么FDA的检测盖章。 经过数日的艰辛等待，他的名字终于被点到，自己终于可以重新拿起手术刀，继续职业生涯。 然而，他还未走出几步，就猛地意识到了什么，笑容逐渐凝固，缓缓转身，看向旁边帐篷中的一位眼神复杂的女人。 这是一位来自凤凰城的单亲妈妈，她那十二岁大的女儿患了ANL，也就是急性非淋细胞白血病，正躺在哥谭市立医院里面接受救治。 疾病猛于虎，靶向治疗周期漫长而酷烈，愈合的希望就如风中残烛一般，飘零渺小。 好在这位单亲妈妈意志极为坚定，一边委托朋友在医院照顾女儿，一边搭起帐篷，在这家再生医科研究所门口停留驻足，守望着希望。 这些天，落魄失意到极点的史蒂芬·斯特兰奇一直和这位单亲妈妈相互扶持，相互鼓励，煎熬着等待。 他等到了自己的机会。 史蒂芬·斯特兰奇深吸了一口气，低下头去不敢直视那位单亲妈妈的目光，几乎是逃跑一般穿过人群，冲到了门卫身前。 “你就是斯特兰奇博士？”门卫接过对方递上来病历表单，随意说道：“去楼上等着吧。” “等等，”史蒂芬咽了咽口水，沉声说道：“我想把这次机会转让给别人。” “嗯？”门卫瞪大了眼睛，颇为不善地翻看了一下病历表，皱着眉头，默默把手伸向腰间的安保警棍，“你什么意思？” “我不是黄牛，”史蒂芬摊了摊手，指了指远处的帐篷群，说道：“那里有个小女孩患了ANL，救人如救火，我这只是十指受伤而已，把救命的机会让给她吧。” “这事儿我做不了主。”胖大门卫耸了耸肩，摊手说道：“你知道的，伙计，我就是个打工的。” “那让我见一面主管的医生可以么？”史蒂芬沉声说道：“我自己也是医生，相当不错的外科医生，也许我跟你们主管在什么会议上见过一面呢？你只需要上去说一声而已。” 门卫踌躇了一下，扫了眼外面那些失望哀叹的病患家属，叹了口气，贴着史蒂芬的耳朵说道：“我去问问，不过希望应该不大，就算成了，你也不能对外声张。” “非常感谢。”史蒂芬由衷说道，拍了拍对方的手掌，站在原地等候。 良久，门卫下来，身后跟着一个穿着白大褂、带着口罩的青年医生。 “史蒂芬·斯特兰奇医生，你好，我是这家研究所的主管。”李昂与史蒂芬握了握手，温和地说道：“我在NEMJ新英格兰医学杂志、BMJ英国医学杂志以及JAMA美国医学会杂志上都拜读过你主笔的医学论文，上面有关神经接驳的内容令我获益匪浅。” 史蒂芬没想到对方如此年轻，讷讷说道：“你好，呃....” “叫我李昂吧。”白大褂青年友善地说道：“我们研究所正缺人，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来我这儿工作。” “愿意，愿意。”史蒂芬松了口气，忐忑地说道：“不过我这手...” “小问题而已，随时都可以解决。”李昂笑着说道：“听说您还认识一个患有白血病的小女孩？” “呃，是的。”史蒂芬点点头，急促说道：“她是急性原始粒细胞白血病部分分化型M2b，骨髓增生极度活跃，原、幼单核细胞同时增生，占百分之三十，红系、巨核系受到抑制。” “这样啊....”李昂稍稍皱眉，“她人在哪？” “哥谭公立医院。” 李昂转过身，对门卫说道：“你去找帐篷区她父母，开车，把她接过来，培植相应骨髓需要八个小时，在那之后就可以进行试验。” 门卫点点头，听完史蒂芬给出的信息，就朝帐篷区走去。 老板的指令必须听从，要知道模因公司员工守则中标注过：加入本公司即可享受公司内部提供的员工福利，包括且不限于定期体检、报销家属医疗费用、员工住房、节假日礼物、带薪年假..... 后面几项还算稀松平常，但是定期体检以及报销家属医疗费用简直不要太爽，等到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开放了人工器官的限制，模因公司内部的员工就再也不用担心医疗问题，连同家属一起享受到免费更换患病器官的福利。 美国人同样有看病难的问题啊，医保法案商讨了那么多年，最终还是在保险公司、医药公司、医院、器械公司这些利益集团的刻意搅屎下无疾而终，看似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中产阶级家庭，一旦家人患病，也要陷入破产的深渊。 美国的医疗体系可以看成是资本利益集团要挟绑架全美人民，而民主党通过剥削中产阶级将看病钱分给穷人来争取选票——别以为民主党是什么好人，这些脑满肠肥的大爷可不会让医疗体系崩塌，让穷人看得起病，要不然还怎么通过在医疗问题上的上下其手，让底层人民看到他们的努力，把选票投给他们？ 在某种层面上，掌握核心科技的模因公司，完全有能力以最暴力最直接的方式彻底撕烂这层沾满铜臭味的利益网络。 门卫紧赶慢赶着，带着那位单亲妈妈上了医院，而史蒂芬·斯特兰奇跟着李昂上了二楼，准备将破损的手指更换。 李昂踏在楼梯上的步伐突然停滞，令史蒂芬差点撞了上去。 “他是我的弟子。”一个空灵的声音在李昂耳畔响起，他回头，灵识中能看见有个虚浮透明的幽灵，悬浮在史蒂芬身后，“你不能治愈他。” 第一百零九章 空间 “斯特兰奇医生。”李昂和善地说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能先去招待室休息一下么？我还有一些私事需要处理。” “哦，好的。”史蒂芬有些忐忑地走进招待室，而李昂则走到窗边，斜倚着护栏，饶有兴致地审视起这个幻影。 “从灵气波动的性状上来看，你这是通过星界行走，制造的力量投影？”李昂将双手插进口袋，无所谓地说道：“而且，你的真身距离此地极远，说是隔了半个地球都不为过。” 那人影不再缥缈虚幻，逐渐稳定下形体，全身遮掩在灰褐色的粗毛呢斗篷之中，看不清面容、 “我是个法师，”斗篷人用一种沙哑粗糙、难辨男女的浑浊声音说道：“你可以叫我Ancient One。” “古老而唯一？”李昂稍稍扬眉，轻笑道：“真是相当嚣张的名字啊。” “年轻人，我能感觉到你身上强大的力量，以及阴冷酷烈的气息。”古一法师冷冷说道：“但是你应该懂得敬畏，敬畏那些在岁月流逝中已然保持长存的先行者，敬畏那些世代传承的神秘力量。” “呵呵，”李昂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朝招待室努了努嘴，随意问道：“怎么回事儿？他是你的弟子？” “史蒂芬·斯特兰奇是我既定的继承者，”古一法师沉声说道：“我能够看到，他在未来的灾难中将会承担极为重要的责任，他逃不掉，而你也不能阻止。” “我明白了，”李昂笑道：“原来他现在的悲惨落魄处境是你策划造成的，而按照你的剧本，他也将面对各种艰难困苦，一步步成为你理想中的继承者。” 古一沉默片刻，沙哑说道：“这都是命运的指引。” “恕我直言，再强大的修士也无法窥见完整的命运长河，”李昂摇头说道：“凡人庸碌无为、彷徨一生，而修士则是那些奋臂螳螂、撼树蚍蜉，盗天地为己用，施逆天改命之举。 如若按图索骥，真按那些虚幻灵乩显示的缥缈结果，谨小慎微，生怕走错一步，做错一事，那还修个鸟的大道，不如安安分分躲在深山老林，坐枯禅，闭死关，永不入世，岂不美哉。” 古一并没有在意对方的讥讽，只是斗篷落在地上的边角微微翘起，无形无质的气势正在积累，苍茫浩瀚的威严如擎天石碑般凝聚，“斯特兰奇在你这里，仅仅只是一个不错的医生。但是通过我的教导，他将会是优异的法师” “我想，你弄错了一件事情。”李昂叹息着，将手从衣兜里抽出来，抖了抖白大褂上的褶皱，淡然说道：“这个世界上，能从我这儿挖墙脚的人，还从未存在过。” 古一猛地抬起焦枯双手，于空气中画出一个圆形的亮金色法阵，恢弘磅礴的灵能威压急剧增长，研究所的强化玻璃都因为空气正当而发出令人牙酸的尖利震颤声。 李昂不急不缓地打了个响指，蔓延出来的灵气覆盖在地面、天花板、墙壁、玻璃上，避免战斗的余波泄露出去，摧毁这家新建立的再生医科研究所。 毕竟这里可是私人财产，打坏的花花草草可都是钱啊。 看到李昂的动作，古一那隐没在斗篷下的双眸瞳孔猛地一缩，他显然没想到，对方竟然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风淡云轻，不留痕迹布下防御阵法。 古一心底悄然升起一丝阴霾，手中法阵陡然转变，幻化出氤氲雾气，朝李昂似慢实快地逸散过来。 这雾气看似寻常，实则是古一在漫长修行过程中，每一天都沐浴着朝阳，汲取高山之巅的稀薄晨雾，一点一滴积攒下的、饱含阴冷湿气的密集水珠。 常人但凡吸上一口，都会呼吸受制，心力衰竭，颓然倒地昏迷，纵使是修士，也会在水雾中难以汲取周边的天地灵气，从而陷入到焦灼的消耗战之中。 “有意思，很新奇的术法，与洪荒传下来的奇方异术、中原的道门仙法，乃至西方神秘学中的种种典籍都截然不同。” 李昂站在原地，动也不动，任由雾气弥漫过来，“这水雾不仅能阻断我的感知，还能帮你遮掩身形、探测敌情，将我的主场优势消除，真可谓进可攻，退可守啊。” 他真诚地夸赞这古一的术法，然而这种夸赞不是高山仰止的敬畏，更像是“后生可畏”的那种认可与鼓励。 “我此番前来，只是为了寻找弟子而已，没有必要刀兵相向。”哪怕在这种情况下，古一依旧没有放弃和平解决的希望，平和地说道：“如果你现在同意把史蒂芬交给我，我能保证永不来犯，并且还能奉上数件法器，作为赔偿。” “……看来你还真是不懂规矩啊，”李昂叹息着说道，“在正统修行界，任何修士擅自闯入他人洞府，用投影窥探其中机密，就已经算是折辱面皮，践踏尊严了，少不了得做过一场，少数脾气暴躁的，甚至宁肯玉碎，不为瓦全，纵使是以卵击石，也要不死不休，宁在直中取，不在曲中求。” 交涉失败，谈判破裂。 古一依旧沉默不语，本就缥缈如烟的他在这浓雾之中更是无迹可寻，如同一位极有耐心的猎人，拉满了弓弦，躲在阴暗角落，窥视等候着猎物露出一丝丝的破绽。 然而李昂还是那副散漫慵懒的模样，甚至有闲暇功夫，从衣兜里掏一颗苹果，不急不躁地咀嚼品尝。 就是此刻。 古一身形突兀跃起，十根手指指尖上，都悬浮有闪烁着煊赫金芒的玄奥法阵，悄无声息朝李昂奔袭而去。 他的行进路程并不是一条直线，而是以一种违背三维欧式空间几何基本定律的诡异方式进行。 古一像是被分割成了无数块，他的头颅出现在上方，而他的手臂却在李昂脚下，这些身体部位都连缀着镜面般破裂的空间碎片，蕴含着令人瞠目结舌、头晕目眩的几何之美。 第一百一十章 折叠 漫天雾气之中，古一的分裂过程还在继续。 他身体的每一个部位快速崩坏裂解，整个躯体化为成千上万块极为稀散的碎片，映射进入弥散着的渺小水珠当中。 李昂眉梢一扬，伸出指尖，随意朝前方一点。 凝练到极致的电芒一闪即逝，如同凄厉决绝的剑光，悄无声息，不带一丝迂腐浊气，如梦如幻刺入烟雾。 被布下禁制的空间依旧是那么安静，那团浓郁烟雾中，先是亮起熹微黯淡的光华，旋即就迎来了耀眼到极致的强光。 数息之后，于无声处听惊雷。 沉闷磅礴的轰隆声后知后觉地响起，整片空间如风中残烛一般震颤摇晃。 烟雾逐渐散去。 放眼望去，整层二楼都看不见古一的身影，李昂皱眉，似渊似海的厚重灵识仔细扫过此处，再微小的尘土在灵识之下都纤毫毕现。 古一消失了？ 李昂猛地抬头，望向窗外那高悬于苍穹之上的煌煌昊阳，以及下方那些唉声叹气的实验志愿者们，看起来一切如常。 直到他轻抚玻璃窗，用指甲盖重重叩下。 玻璃纹丝不动，空间像是一张被照相机拍下的老旧照片，凝固住了。 《人仙炼窍法》疯狂运转，李昂一拳轰在地上，平常能将楼层轰塌的拳势，却在平平无奇的大理石瓷砖上无功而返，甚至连凹痕都没能留下。 “原来是这样...”李昂呢喃着站起身来，抖落衣襟上并不存在的尘土，淡然说道：“你以雾气为引，将自己彻底融入这片天地，我被关在里面，就如瓮中之鳖，井中之蛙，连汲取外界灵气都做不到，单凭自己绝对无法冲出这片禁锢。” 无人回应，李昂便踏出一步。 他每前踏一步，自身的身形就缩小一分，十步过后，只剩半截蜡烛那么高。 “不是我变矮了，”李昂驻足停留，皱眉思索，细细感悟，片刻之后方才抬头说道：“而是周围的空间尺度发生了变化。” 依旧无人应答，只不过那些被放大了成百上千倍的大理石地板突然开始升起，那些地砖的缝隙化为万丈孤壁，如同被牵引机拖拽的电梯厢房一般，以不同的速率向上攀升。 砖块的截面裸露出来，那些在搅拌水泥中出现的细密气泡空囊暴露在李昂眼前，密密麻麻如同蚂蚁巢穴。 李昂脚下的瓷砖如同地震一般震颤着，他抬头望去，天花板亦向下方坠来，整片天地都在咔嚓咔嚓地合拢。 李昂摇头轻笑，脚尖轻点地面，身形如离弦之箭，兔起鹘落间，越过无数座层峦叠嶂，在这片放大了的诡异楼层中狂奔。 轰！ 空间又发出了令人牙酸的扭曲吱呀声，那些攀升至极致、如同高楼大厦一般的瓷砖突然拦腰截断，下半截留在原地，上半截却似慢实快向中间翻折，以无可置疑的气势压迫过来。 刚才的空间只是上下合拢，而此时此刻，整个世界都在向中央折叠！ 砖块翻折合拢的声音咔嚓咔嚓响彻不绝，连成一片。天花板纹丝合缝地与地面瓷砖接吻，而窗边的栏杆，亦见缝插针地嵌入地面裂隙之中，没有一丝一毫的空隙可言。 渺小的李昂在这不断折叠的天地之间，正如同汪洋大海中的一叶扁舟，随时都有倾覆之危。 面对此情此景，这个穿着白大褂的青年却依旧保持淡然，只不过神色有些异样的古怪。 他将双手插进口袋，扬起眉梢，说道：“你的攻击方式，是在致敬《盗梦空间》呢？还是在致敬那本入围过雨果奖的二流中短篇小说《北京折叠》？” 这句吐槽着实显得有些突兀，以至于这片正在折叠的世界都产生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停顿。 “罢了，你听不懂就算了。”李昂叹了口气，身形如电，眨眼间朝走廊尽头奔去。 任何操控、折叠空间的法术，肯定都会有合拢的那一面断层，什么佛门中的芥子纳弥须，道门中的两仪微尘阵，都是基于这个道理研发出来的术法，而只要找到那面本来就突兀不恰当的断层，就能毫不费力地摧毁掉这片禁锢。 后方的世界飞速倒退，李昂掠过一层又一层阻碍，却蓦然发现自己又重新回到了原点。 空间还在折叠，及目望去，望不见这条笔直走廊的尽头。 李昂思索片刻，朗声说道：“1858年，德国数学家莫比乌斯和约翰·李斯丁发现，将一根纸条扭转一八十度之后，再将纸条两段黏在一起，就组成了一个具有单侧曲面的圆环，即为永无尽头的莫比乌斯之环。” 他闲庭漫步地踏步前行，无视后方轰隆隆赶赴而来的世界折叠效应，自顾自地走着。 “这片空间大概也是这样吧，通过扭曲尺度，使二维的紧致流形嵌入到三维的流形之中，” 李昂闭上了眼睛，用脚尖扫过地面上的积尘，轻声说道：“永不中断的莫比乌斯环是描绘拓扑学中纤维丛模型的最佳范例。 而纤维从的提出者，陈省身教授以及艾勒斯曼教授曾经说过，一个纤维丛是一个局部看起来像相隔空间的直积的空间，但是整体可以有与直积空间不同的拓扑结构。” 轰！轰！轰！ 折叠效应扩散直至极限，那些狂啸汹涌的浪潮，以无可阻挡的浩瀚声势，朝李昂奔袭而来。 “莫比乌斯环是圆上的非平凡丛，从局部上看，这个空间与圆柱无异，但却在整体层面存在扭转。” 李昂单手拍在地上，随意布下的幽蓝色恢弘法阵，最开始只是渺小的一点，然后就如同参天大树的种子，静谧萌芽，慵懒舒展，野蛮生长，一路延伸，直达不可视不可见的走廊尽头。 “在这个平面上，我怎么跑动都不能脱离空间。然而如果将这条莫比乌斯环当成循环往复的跑道……” 他的这道法阵，沿着古一设计好的空间曲翘疯狂蔓延，漫过那些疯狂折叠的空间结构，跑完了一整条莫比乌斯之环，直至抵达李昂脚下。 “你设计的空间不错，”李昂看着法阵吞噬咀嚼着瓷砖、墙壁、天花板这些组成循环空间的基本物质，将古一留下的烙印锚点通通拔除，展颜笑道：“现在它是我的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传承 早在战斗伊始，古一法师就通过弥漫逸散的雾气来形成遮罩层，后面炮制出的玻璃状空间碎片则作为标记锚点，深深嵌入这片楼层的每一处角落。 他就像是一位端坐于庙堂之上的君王，而能效逐级递减的空间碎片就是那些品级不同的能臣干吏，帮助他统御着这片领地。 然而，随着李昂布下的法阵逐步扩散，那些横冲直撞的灵气就如同一支支全副武装的剽悍骑兵，人数少，但是精锐善战，凭借高机动性以及侵略性，在古一的领地上肆虐驰骋。 每当古一想要对其围追堵截，却发现自己永远慢上一拍，追不上，打不死，围不住，等到他调集法力试图大规模与李昂决战，已经太迟了。 李昂投下的星星之火已然燎原，轻而易举就占据了空间的大部分主导权，不给古一任何喘息的机会，似慢实快蚕食他生存的空间。 “不得不说，真是相当有趣的法术结构。”李昂的眼眸中闪过一道道绚烂光点，他一边指挥着法阵继续蔓延，一边分出小部分心神，伸出手去，拨弄着那些无形无质的灵气流动脉络，“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个流派的术法。” 只见他随手一挥，走廊中的空间尺度尽数复原，那些模仿榫卯结构，向内折叠的墙壁地板， 亦缓缓回归原位。 这个动作就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将古一彻底清扫出了空间，逼迫他从虚空中脱离，退守至现实位面。 “怎么可能？”这个隐匿在斗篷中的强大法师悬浮在半空中，难以抑制惊愕的情绪，沙哑说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这门术法耗时数年开发，才勉强研发完成，其中涉及的技术难点不下百处，就算是和他同一量级的对手，也至少得花上半个小时的时间进行粗略破解。 古一大致估算过李昂身上的灵气波动，大概处在一个相当低的水准，别说是和他的真身相比，就连这具力量投影，都远远不如。 “从灵气的量上来说，你的确高过我许多，”李昂摊了摊手，随意说道：“但是修士争斗不完全是靠灵气储量，要需要考究斗战经验、临场应变能力、心性、毅力，以及作为最重要因素的分析能力。” 李昂点了点自己的脑袋，用一种说不上是嘲讽的语气淡然说道：“这门术法固然精妙，但在我看来却有故步自封的守旧之嫌，迂腐匠气太重，第一眼就能看出个大概，第二眼就能推测个七八，第三眼就能顺藤摸瓜，大致弄清楚整个术法的来龙去脉，等到我再睁眼的时候，这们门法术就彻底没有任何秘密可言，甚至能化为己用，令其调转枪口。” 这倒是实话，见微知著，由果索因，本就是修士应该掌握的基本技能，只不过李昂将这一点发挥到了极致而已。 斗篷遮掩之下，看不清古一的神色，这位法师凝望着眼前的对手，心思急转，思索着对策。 毕竟，这只是一具力量投影而已，古一的真身远在千里万里之外，隔着如此遥远的距离还要与这位底细不明的敌人争斗，已经是强弩之末，要想击倒对方，必须形成碾压的局面，一招制敌。 想通此节，古一深吸了一口气，凝望着李昂似笑非笑的眼眸，沉声说道：“阁下怎么称呼？师承何门何派？” “姓李，名昂，自学成才。”白大褂青年温和地说道：“相比古一也不是阁下的真名吧？” 法师点了点头，平和地叙述起来。 Ancient One，古一。 这其实并不是一个人的名字，而是一个称号。 数百年前，一位出生在喜马拉雅山脉卡玛泰姬地区的先贤掌握了法术的力量，他积极探索魔法的本源，积攒着对于魔法的感悟与理解。 随着时间流逝，这位先贤的真名消失在历史长河中，只有他掌握的力量还在与日俱增。 在无数次的调节斗争当中，先贤的睿智与强大折服了其他神秘侧人士，人们便尊称其为古一法师，古老而唯一。 古一的称号跨越数百年，一直传递延续，像永不熄灭的火种一样世代更迭。 如今的这位古一法师，他拥有的力量并不弱于最早的先贤，甚至还略有胜出——越古老越强大的说法在修行界并不一定适用，先贤的确开拓出了一条康庄大道，而后世那些薪火相传的天资卓越者，义无反顾加入到对于这条路途的探索中去。 每一代的古一法师，都如同执着油灯在黑暗中摸索前行的先行者，他们用生命的代价，为后人开辟出这条宽敞的康庄大道。 而这一代的古一，则在前人的基础上，走得更远，更深，甚至于他能借助某种法器的力量，在非线性的时间长河中，窥见一丝未来的缥缈幻影。 正是那个如梦似幻的未来片段，迫使古一坚持下去，他深信，史蒂芬·斯特兰奇在不就的将来，必会发挥极为重要的作用，甚至说是决定性的角色都不为过。 “我能问一下，是什么样的未来么？”李昂摊了摊手，随意问道：“能令您这么一位强大法师都讳莫如深的危机，对于旁人而言就更加恐怖了吧？” “抱歉，无可奉告、”古一沉声说道：“未来只能观测，不能诉之于口，任何可能的变量都会导致未来出现偏差，而这种偏差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是负面的。” “我就知道.....”李昂翻了个白眼，腹诽道：“天机难测，纵使是得道真仙都不敢妄言通晓未来，只有那些道行太浅，只能窥见一鳞半爪的半桶水先知，才把那些缥缈幻影当成真谛。” “今时今日，我必须带走史蒂芬·斯特兰奇。”古一摘下了斗篷的兜帽，露出一张说不上美丑，只能用英气凛然、肃穆威严来形容的凯尔特人女性脸庞。 “.....”李昂的眼神有些异样，他盯着古一的光头，叹息道：“这些天我为什么总是在和光头打交道？” 嗯？？ 古一眼角一抽，忽视了对方的不敬言辞，前踏一步，莲花般繁杂法印以脚下升腾而起，“哪怕是为了这个世界，我奉劝您不要再阻止我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幻境 “你所说的真相，恐怕不止于此吧。” 李昂垂下眼帘，缓缓将白大褂的袖口卷起，像是没看到古一脚下升腾膨胀的法阵，淡然说道：“恰逢末法时代，天地灵脉枯竭，世间修行者想要保持超凡，就必须开源节流。西方术士勉强还能依靠魔术回路做到了‘节流’，苟延残喘存活于世，而你修行的法门则另辟蹊径，走得是‘开源’的路子。” 古一面色骤变，脚下金莲陡然绽放，重合花瓣舒展伸张，占满了整片走廊。 “彼佛光明无量，照十方国，无所障碍；唯观念佛众生摄取不舍，故名阿弥陀。”李昂看着那朵金莲，讥讽说道：“你所属的流派倒是大肚广博，东抄一点，西抄一点，模仿《阿弥陀经》里的妙法金莲也就罢了，却连三分神韵都没有学到，分明就是那些密宗删改阉割过的猴版。” 古一阴沉着脸，开宗立派的那位先贤确实与喜马拉雅山脉附近的密宗有着不小的关联，甚至还经常找那些密宗光头进行论法讲座，可是随着世事变迁，流派中的前人一直在改进修缮，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法门也不为过，对方到底是怎么看出来跟脚的？ 她却是不知，李昂前世曾经创了一个匿名小号，跟着道门中人周游四海，破山伐庙，扫灭血食鬼神，绞杀那些藏污纳垢的淫祀邪祭之所，亲手砍下的人头数目足堆起数座京观。 在那场浩劫之中，他缴获的典籍文本不胜其数，见微知著，一叶知秋，将那些乱七八糟的功法整理归纳，推演揣摩。 等到道门的破山伐庙结束之后，李昂已经爱上了这种寓教于乐的郊游踏青活动，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手痒难耐，踏入尘世，找一些不法分子祭天——这些不法分子之中，就有某些歪曲教义的秃驴存在。 别说是末法时代这些光头了，就算是中古时期的那些得道高僧，都不一定能在佛理辩驳上胜过李昂一筹，解析区区一个被删改阉割的密宗金莲，自然不在话下。 只见李昂手掌摊开，一朵金莲于掌心绽放，虽不及古一那朵大，却在恢弘静谧、神圣高洁上胜过数筹。 “去。”李昂轻道一声，松开手掌，那朵金莲坠入地面，眨眼间已经依附在莫比乌斯环的扭曲空间之中，由慢向快飞速扩张。 梵音颂唱忽而响起，这条狭窄走廊莫名其妙腾起氤氲华贵之气，在功德庄严恍若极乐天国的环境中，李昂迈足前行。 他每踏一步，脚印下就升腾起一座大如车轮般的煊赫金莲，等到他走近古一身前十步左右，金莲已经彻底吞没了走廊的每一处角落，形成囚牢，将古一拘束在内。 “一切有为法，有如梦幻泡影，如梦亦如幻，如露亦如电，当作如是观！”古一紧咬牙关，固守心神，强行抑制朝真佛般的李昂跪拜的冲动，“这都是幻象！” 远在千里万里之外的真身瞪开双眸，打开通道，将强大法力灌注进这具投影，抵挡住李昂的幻梦入侵。 “果然如此，一诈，你就露馅了。” 李昂撤去金莲幻象，一指点在半空中某条不存在的丝线上，将其固定，转过头对古一和煦说道：“在我的灵识之中，你的法力来源渠道颇为诡异，不是星体投射，不是感应天地，而是巧取豪夺，从另一个时空维度中偷来的。” 他摇曳指尖，在半空中涂抹出一个池塘似的景观。 那池塘并不大，池深水清，周围绿草如茵，擎天大树洒下阴翳，在水面上留下斑驳倒影。 “这片池塘就好比现世，而末法时代，就好比天上高挂着的昊阳。” 李昂用拇指按了一下，留下一轮红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炙烤着池塘。 那片池塘越来越狭窄，水位越来越浅，其中慵懒游曳的鱼儿感到一丝丝不安，焦躁地甩动着尾巴。 “末法时代的地球，就好比烈日暴晒之下的闭塞池塘，池塘中的鱼儿再怎么强大健壮，也无法跃出越来越狭窄的池塘，只能面临搁浅死亡的命运。” 李昂像是想起了什么，叹息一声，随手一挥，那片池塘里就浮起了一大片惨白鱼肚，腥臭气息逸散扩张。 “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你所属的流派为了避免丧失超凡力量，竟然胆大妄为到沟通其他时空维度，从未知位面借来灵气，滋养自身。” 池塘的角落里突然出现一条金光灿灿的锦鲤，似是不甘心自身的命运，果决地钻进池塘边缘的泥泞中，朝着深处挖掘。 “地球与其他位面的关系，就好比相邻两个池塘，而你的所作所为，就好比在阻隔两个池塘的泥土中凿孔挖洞，将其他池塘的水引入。” 随着李昂的缓慢叙述，那条锦鲤在泥泞中不断前进，终有一天，竟然自地脉中挖出了清澈水源，那水和着泥沙，汩汩涌出，奔涌着灌进枯竭池塘灌了。 然而李昂的神色却愈发肃穆，沉声说道：“但你有没有想过，世间超凡者不胜枚举，大能巨擘好似天上繁星，为何只有你们能够成功？” “末法时代不是戏言，池塘之间的大坝哪里有这么松垮，弱小如同蚍蜉虫豸的你们，何德何能可以凿穿大坝？” 古一面色沉静如水，唯有两双深邃眼眸中闪过一丝丝挣扎。 李昂掷地有声，断然喝道：“除非是大坝的另一侧有人协助你们，里应外合之下才逐渐磨蚀掉这层阻碍！” “那个存在绝对不是乐于助人的善男信女，他之所以帮你们，就是希望能打通这层关卡，越过大坝，吞食这片搁浅池塘中残存的鱼虾。” 在半空投影中，那条锦鲤掘出来的地脉孔洞中猛地跃出一条狰狞可怖、满口獠牙的蛇鳝，沿着这条通道蠕动爬行，直至冲破阻碍，在搁浅池塘中翻腾搅动，肆行暴虐。 古一吐出一口浊气，静穆不语，而李昂则伸手一挥，抹除掉这些景象，捏住那条传递力量的丝线，沉声说道：“换句话说，你指的恐怖未来，正是你们自己招惹出来的。” 第一百一十三章 吸星 陡然被李昂道破了这一重内幕，古一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恼怒，只是垂下眼帘，不冷不热地说道：“我们一直在试图挽回。” “挽回？你是在侮辱我的智商么？”李昂讥笑道：“始作俑者，其无后乎。是你们为了一己私欲，打开了这道禁忌之门，将全人类置于覆灭死绝的危境。 若你真是什么得道金仙也就罢了，可就凭你这丁点才智能力，谈何挽回。” 都说人老成精，而修行者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一个个更是心狠手黑，老谋深算，绝对不是唾面自干的善男信女。 古一被对方当面讥讽折辱，无明业火自心底涌起，手掌一翻，就朝李昂灵台轰去。 “来得好，”李昂重踏地面于原地消失，在这片莫比乌斯环中辗转腾挪，身形如同鬼魅，眨眼间已经越至古一身前，猛地擒住对方手腕。 《天妖屠神法》带来的阴煞之气缠绕跌宕，牢牢包裹住古一的力量投影，如同蚁附攻城一般攀上投影身躯，大肆吞噬啃咬，不断撕下一块块碎片。 这门功法本就擅长吞食灵体、汲取灵气，古一的力量投影在阴煞气息面前如同雪遇骄阳，不断溶蚀淡薄，眼看就要彻底消散。 “开！” 古一暴喝一声，手中法阵光华流转，猛地撕扯开虚空裂隙，真身灌注而来的汹涌法力依附于投影之中，将缥缈虚幻的身形再次稳固。 “震！” 古一深吸一口气，前踏半步，单掌轰出，繁琐复杂的法阵叠床架屋，每进半寸就要复杂一分，到达李昂身前时，这张阵图已经撑满了整条走廊，漫天光华晃得人睁不开眼。 “好大的声势。”李昂轻笑着，一指戳出，依附在莫比乌斯环上的灵气逸散而出，以指尖寒芒为剑锋，拱卫拥趸着正面撼动古一的这一掌。 霎时间，无形无质的气浪如蛟龙覆海，翻腾搅动，若非李昂提前布下了禁锢，整个楼层都要被战斗的余波震成两截。 白大褂的衣襟烈烈摆动，李昂的指枪势如破竹，深深凿进古一肩膀，崩溃裂解的投影碎片只是陪衬，真正令古一震撼的是，李昂那闪烁着术法回路光华的双眸。 “沟通异界位面的法阵构造原来是这样，新奇，有趣...”李昂喃喃自语着，以难以想象的速率飞快解析古一的法阵结构，逐步侵占运输法力的无形渠道，甚至鸠占鹊巢，将古一真身涌来的法力滋养自身。 每过一秒，李昂身上的威势就浓郁一分，《天妖屠神法》如同一台大功率水泵，搜刮汲取着法力，而《人仙炼窍法》提供的强大体魄，则保证李昂不会因为属性不同的法力撑爆自己。 气海如同充着气的气球一样，快速膨胀饱和，速率较之于老老实实打坐静修，不知道快了多少。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饶是古一底蕴充足，也经不起这般消耗，当下便要强制断绝法力渠道，打算彻底放弃这具力量投影，弃卒保帅，断尾求生。 “想跑，晚了。”李昂朗笑一声，牢牢固定住通道，同时强大神识如雷达般扫过，想要找出古一的真身。 大洋彼岸，欧罗巴，大不列颠群岛，英国，伦敦..... 李昂的神识在法阵的帮助下顺藤摸瓜，溯本还原，眨眼间掠过重重阻碍，眼看就要窥见古一的藏身之所。 嘭！ 力量投影如同气球一般炸了。 李昂看着化为满天碎屑的投影，稍有些愕然，叹息道：“伦敦是么？总能揪出你来的。” 古一制造出的危机很有可能是场大劫，虽说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但倾巢之下，安有完卵，得早做些准备了。 李昂仔细回忆着刚才从法力渠道中窥见的那个漆黑如墨、光怪陆离的维度空间，喃喃自语道：“异域天魔么？有趣.....” 他随手散去屏蔽庇护整个楼层的法力护盾，而被关在接待室里许久、一直试图推开房门的史蒂芬·斯特兰奇一不小心从屋内跌了出来，趴在地上，颇为尴尬地看着李昂，“抱歉，李昂先生，我以为这门坏了，而且刚才我怎么喊也没人开门...” “这门确实不怎么好使，”李昂拉起了史蒂芬，平和地说道：“抱歉令您久等了，您先去做骨髓抽样吧，手指器官的培育需要三个小时的时间。” ———— 英国，伦敦，某幢图书馆构造的建筑物内。 盘腿端坐在扁形蒲团上的古一无端呕出一口浑浊鲜血，令坐在她身前的弟子们大惊失色。 “你们都出去吧。”古一淡然地举起袖口，拭去唇边血迹，令弟子散去。 “大师，您怎么了？”一个身宽体胖的中年男子留了下来，焦急地问道：“是莫度干的么？” “不是他。”古一舒了口气，回忆着李昂的样貌，凝神说道：“是一个更强大的对手。” 比起她那个不肖徒弟，李昂给她的威胁感更大，那个穿着白大褂的青年，虽然在法力储量上距离自己还有很大一段距离，但是在对于术法的熟稔程度、斗战经验上都完全不下于自己，甚至略有胜出。 假以时日，要是对方掌握了沟通异域位面的法术，恐怕那场从未来时间线中窥见的浩劫将会来更早一些。 阴霾攀上古一心底，她从蒲团上站起来，直直走到那扇镶嵌着七彩碎片的拱形玻璃窗前。 在她的视线里，玻璃窗已经不再具备形体，而是以一种凌乱的方式分割排列着，那扇窗后，更是蕴含着深邃到极致的幽暗混乱。 “浩劫的脚步，越来越近了啊.....”古一长叹一息，转头对弟子说道：“你去通知其他的法师组织，让他们也早日做好准备吧。” “是。”弟子恭恭敬敬地点头承命，而后又犹豫着说道：“那莫度那边....” “疥癣之疾，不足为虑。”古一摇头说道：“我还需要留在这里继续维持这张阻断异域入侵的法阵，暂时不能离开，你提醒一下其他弟子，这几个月守在据点里，不要随意走动。” 顿了顿，古一又添上了一句， “别去美国，特别是哥谭。” 第一百一十四章 癖好 有人，就有了江湖。 有超凡者，自然就有了地下世界。 对于那些隐匿在阴暗面的异常存在而言，美国西海岸的哥谭市最近显得极为不正常。 那座城市就仿佛一座吞噬异类的天坑，任何敢于以身犯险的超凡者在进入哥谭之后，都会一去不回，了无音讯，从此人间蒸发。 不是没有人想要对此进行调查，然而任何线索在追踪一段时间之后都会陡然中断，整个调查进程无疾而终。 “实验素材越来越不好找了啊。”李昂捧着研究日志，审视着那些鳞次栉比的玻璃囚牢，叹息道：“那些乱七八糟的超能力罪犯们最近都不怎么敢闯进哥谭，手头上的研究项目都快要发霉了。” 偌大的实验室中，那些被“收集”来的研究人员都噤若寒蝉，不敢吱声，生怕这位雇主突发奇想，在他们身上捣鼓什么新奇的改造计划。 这真的不能怪他们，实验室中央摆着数十面教学用白板，而那些白板上，则画满了密密麻麻的各类公式，贴满了各种各样血肉模糊、奇形怪状的囚犯照片。 自杀小队里的杀手鳄先是被剥离了非人的部分，重新成为外表正常的普通人，然而还没等他高兴多久，李昂又把他改造成了满身骨刺的蜥蜴形哥斯拉、半人半机械的寄居蟹乃至筋肉盘纠好似人形肉坨的奇形种生命体，一番折腾下来差点没把他玩坏。 至于那个紫色皮肤的寄生魔，其命运就要好得多——他的原名为约书亚·迈克尔·艾伦，原本是个普普通通的工薪阶层，干着快递员的工作， 原本艾伦和妻子儿女住在堪萨斯城的城边，家里有屋有有田，生活乐无边，谁知有一天，来了个外星寄生虫，蛮横不留情，胆大妄为目无天，将艾伦当做宿主进行感染，不仅使他的外貌彻底扭曲，还使他拥有了能通过接触旁人，来吸收对方能量、精神的能力。 这种能力无法被自主意识所关闭，体貌异于常人的艾伦再也不能拥抱妻子儿女，不得不在人人喊打的困境中仓惶逃窜，想办法保全自己的小命，不被那些联邦特工抓走。 本来在看到了其他人的待遇之后，寄生魔认为自己会被李昂解剖切片，没当到对方竟然用转移灵魂的方式，为自己重新塑造了一具常人身躯，只留下被寄生感染的旧躯体作为实验对象。 恢复常人体貌的艾伦因为才智低微，被分配到了打扫卫生的岗位，但对于他来说，不再受困于扭曲躯体之中、能够自由畅快呼吸，就已经是难得的奢侈了——更何况比他还惨的大有人在。 譬如那位工作室职业杀手以及雇佣兵的死亡射手，佛洛依德·劳顿，他因为枪法奇准、发挥稳定，而被李昂当成实验室内部的战斗力检测单位，经常作为比较对象，和改造出的生化兵器进行战斗。 首当其冲的，就是屠夫的各种改进型号。 原始肉块细胞堆砌而成的屠夫，在加入毒藤女的植物细胞特性之后，其遗传因子已经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 这种新型号屠夫的DNA双螺旋，分别由一条植物螺旋与一条动物螺旋共同构成，细胞中蕴含着数量庞大的叶绿体与线粒体。 这类屠夫已经不能再用“动物”去笼统称呼，它已经转变为植物与动物融合而成的混合生物，体表彻底变成苍翠绿色，不仅能进行光合作用，还在皮肤上布满了一层微型孢子。 每当这个型号的屠夫毛发与皮肤碎屑掉落在地，那层孢子就会深埋进入泥土，在少量的阳光以及养分补给之下，孢子会膨胀成为一朵绿油油的蘑菇，而蘑菇下方则是一颗椭圆形的蛋壳。 蛋壳周边会生长出木质根须，从泥土中汲取养分，随着时间流逝，蛋壳不断生长，直至时机成熟，蛋壳就会自动破裂，从中诞生出一个与原型一模一样的屠夫复制体。 因为该型号的屠夫拥有绿色皮肤，强健体魄，兼之那堪比自然灾害般的恐怖无性繁殖能力，李昂遂将这一新种族其取名为“绿皮”。 “单从生化培育的角度来讲，绿皮几乎是完美的人造兵器，”李昂看着容器中悬浮着的半植物半动物胚胎，喃喃自语道：“只可惜我现在还不能设计出可以自主循环的灵魂轮回体系，从地里生长出的屠夫都是没有灵魂、没有自主意识的死物，连活动、狩猎、趋利避害的生物本能都没有萌发。” 绿皮的身体细胞在显微镜下具有活性，然而堆砌在一起却成了动都不会动的烂肉，除非李昂亲自下达指令，强行驱使绿皮的各个关节活动起来——然而李昂想要的是具有自主意识的全新生命，而不是一具具操线木偶。 “瑞贝卡，上一轮的灵魂转换实验结果出来了么？”李昂转过身，朝着秘书装扮的女巫问道。 “出来了，十名猫头鹰法庭刺客的灵魂在被灌注进入初代绿皮躯体之后，因为大脑结构、身体构造与原先人类躯体的不符，产生了极为严重的幻肢痛觉以及排异反应。”瑞贝卡推了推鼻梁上的细框眼镜，轻声回答道：“在经过紧急调制之后，这十头绿皮都活了下来，并且在战力检测中能够单对单完胜全服武装的死亡射手、丧钟、杀手鳄， 但是这些绿皮通过孢子分裂产下的‘后代’并没有自发生成灵魂，还是那副死物的样子。” “那就麻烦了啊....”李昂叹息道：“如果每一个绿皮新生儿都需要从其他种族个体的躯壳中夺取灵魂，那不就有抄袭《异形》设定的嫌疑？除非，我能完全开发出虚拟灵魂的制造工艺.....” 目前而言，研究所积攒的技术储备已经到达了一个阈值，在获得新的知识来源或者更为专业的机械仪器之前，恐怕只能通过做大量的重复性实验，以极低的效率寻找可能存在的某个领域的突破。 李昂放下了实验日志，心不在焉地抬起头，对一旁战战兢兢的贝恩说道：“对了，屠夫的另一型号改进计划进行到哪一步了？” “已经到达了实验的第三阶段，”膀大腰圆的贝恩局促地缩在狭窄的西装里，稍微显得有些沐猴而冠，“端粒中含有5000个TTAGGG重复序列的原始细胞，在加入拉尔斯·古尔·艾尔细胞的端粒代替延伸能力之后，约束细胞不能一直分裂的海佛烈克极限获得了增长，这意味着新型号的细胞在一定程度上获得了‘永生不死’的属性。 如果将一定计量的新型细胞投放在海底，它完全可以凭借极高的分裂效率、可怕的能量利用以及没有极限细胞分裂次数，在数年时间内铺满整个太平洋海底。” “哦？这倒是个好消息，”李昂笑道，“你是这个项目的主导人，就由你给新型号细胞取名吧。” 贝恩咽了咽口水，忐忑不安地说道：“那就叫它‘SAYA’吧。” “SAYA？”李昂扬起眉梢，“这有什么寓意么？” 贝恩搓了搓手，像是有些羞赧一般，瓮里瓮声地说道：“SAYA在日语中，是沙耶的意思....” 兄弟你可是反派啊，别觉醒什么特殊的癖好啊。 “.....”李昂眼角一抽，灵识一扫，看见贝恩办公室中那充当景观植物的蠕动肉墙，以及肉墙角落小心翼翼扎起来的装饰用蝴蝶结，不知道该用何种表情面对，只能憋出一句，“你开心就好。” 上架感言 非常感谢读者们的陪伴，还请各位老爷能尽量支持正版，让我混口饭吃。 《美漫修仙实录》上架感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章 飞机 在经历过漫长的扯皮之后，水培肉作为革新世界工农业格局的划时代产品，终于通过审核批准，成功登上了超市货架。 这场胜利来之不易，试图阻挠水培肉上市的势力实在是太多，首先就是那些利益受损的肉牛育种、集约饲养、生牛屠宰传统行业巨头，以及一些经营农场的中小型农场主。 这些因为水培肉而丢掉饭碗的人最是仇恨模因公司，纠集起来的游行示威浪潮一浪盖过一浪，堵在当地政府门口，打着“要工作，不要水培肉”的旗号，要求关停水培肉的上市计划。 其次就是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无良媒体（以CNN为首），本来愚昧无知的人民群众对于“转基因”这一类事物就具有天然的恐惧，还要加上妓者莓体的口诛笔伐、冷嘲热讽，以及不知道哪里蹦出来的砖家叫兽用鬼画符一样的不明觉厉图表，力图证明水培肉的潜在危害性。 观念的转变需要时间，李昂并不在意短时间内水培肉是否遇冷，反正模因公司不会上市，他用不在意会有董事跳出来指手画脚——反倒是华尔街的狼狗们早早嗅到了金钱的芳香，打过来的电话连环不断，堪比暴力轰炸，大多数都是诱导鼓吹上市能带来上百倍的利润云云。 只要智商健全、三观端正的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水培肉的光明前景，然而众所周知美国人民的平均智商实在是低的可怜，那些西装革履的上层精英很小心地用叠床架屋、繁琐复杂的官僚制度将自己隐藏在幕后， 真正占人口比例大头的还是那些底层平民，也就是被“快乐教育”养成肥猪的工薪阶层。 这种底层平民因为自身素质、家庭熏陶、工作环境、生活压力的种种束缚，导致他们既无心又无力去关心政治、金融、科技，只能人云亦云，被媒体牵着鼻子走，听了两句“水培肉的十大危害”，就奔走相告让亲朋好友不要去购买。 “美国的中下层人民群众嘛，可以理解。”李昂对于这些人的态度还是蛮宽厚的，毕竟不知者无罪，而那些不是蠢就是坏的公知媒体，在第一时间就遭到了李昂的报复。 这种报复并不来源于水培肉，而是新上市的人体器官替换手术。 天底下独一份的干细胞器官培植，使得模因公司的再生医科研究所势如破足地攻克了数十种肿瘤癌症，先天后天造成的身体残障都能得到弥补，连带着什么心脑血管疾病、哮喘、尿毒症一类的顽固疾病也统统得到破解。 并且，干细胞器官的培植费用比起普通医院那一连串的漫长疗程，费用可谓极为低廉，更是能保证术后接近百分之百的痊愈几率，寻常的中产阶级人家咬咬牙，努力奋斗个几年，完全能够承担起手术费用。 就是工薪阶层，在承担破产风险抵押掉房子之后，也能东拼西凑，凑出支付手术费用的钱——然而李昂充分发挥了自己在公司一言九鼎的能力，那些曾经公开诋毁污蔑过模因公司的公众知识分子，其本人连同五服之内的亲属，这辈子一律不得接受模因公司提供的人造器官替换手术，不管病得多严重，就是跪在公司门口竖白旗哭喊，也不能踏进研究所一步。 这种摆在明面上的鄙视仇视简直前所未有，一时间恐吓威胁的邮件信件塞满了公司邮箱，还有某些妓者公知扬言要到法庭上状告模因公司。 对此，李昂的说法是：“你告我啊，能把我告倒算我输。对不起，有钱有权就是为所欲为。” 以吉米·麦吉尔为首的讼棍团体可不是白养的，这些擅长在法律条文中钻空子、指鹿为马巧舌如簧的讼棍领着高到吓人的工资，自然要帮李昂分忧，打发走那些不长眼的。 怎么啦，法官的家里就没有病人么？检察官的家里就没有病患么？就算直达天听，那幢白房子里的衮衮诸公，到头来还不是得仰仗模因公司的人工器官帮他们续一波命？怎么能因为一两只聒噪的小苍蝇就让李老板流血又流泪、伤了忠肝义胆的心呢？ 一时间，对于模因公司的整个社论走向陡然转正，歌功颂德之声不绝于耳，花式马屁如同长江之水滔滔不绝，令李昂再次为美国媒体人士的没节操而动容。 不管如何，这家带有强烈个人色彩的公司正式踏出了走上世界舞台的第一步，而李昂也在这个夏季，离开了哥谭。 他要去纽约，参加今年的USAD美国学术十项全能竞赛。 所谓的USAD是美国首屈一指的高中生综合学术竞赛，迄今已有半个世纪的历史，旨在通过多种形式的竞赛让学生在共计10项学术范畴内展示知识与技能，说白了就是顶配版本的世界级全项目高中生知识竞赛。 李昂所就读的哥谭公立中学谈不上多么辉煌，好不容易今年能拿出几个稍微厉害一点的学生，再加上平时表现出全科目满分的李昂，那些大腹便便的学校领导人便对今年的USAD颇为看重，指望学校能获得个好成绩，在本地新闻中露个脸什么的。 于是乎，沉溺在科学研究中的李昂就被代表学校的克里斯蒂娜拉了壮丁，轻而易举通过了层层考核，进入USAD总决赛，坐上了这架从哥谭飞往纽约的商务客机。 经济舱前后几排都是穿着统一校服的同学，而带队的领班，则是那位物理老师杜朗·琼斯—“话说，我每小时几十万美元上下，学校让我过来参加比赛，是不是该给我塞个红包啊？”李昂坐在飞机靠窗的位置，翻着白眼对克里斯蒂娜说道：“最少最少也得给我安排个头等舱吧？” “想得美！要不是因为哥谭在西海岸，纽约在东海岸，距离实在是太远，你就等着坐大巴坐到屁股发麻吧。”克里斯蒂娜伸了个懒腰，将头枕在李昂肩膀上，一把夺过他手中的可乐，享受起冷饮。 第二章 搞毛 本来按照克里斯蒂娜往年的成绩，她还不足以代表学校出征USAD，但是因为察觉到与李昂的差距越来越大，她竟然凭着刻苦勤奋，慢慢将成绩提了上来。 “对了....”克里斯蒂娜犹豫着说道：“你最近在干什么啊？好像很忙的样子。” 李昂面色如常地答道：“我在模因上班啊。” “诶？！！” 少女的惊愕尖叫声有些刺耳，引来了旁边乘客的注意，她歉意地缩着脖子吐了吐舌头，拉过李昂衣领轻声说道：“你是说那家城郊的模因公司么？” “对啊，我在实验室里，协助那些专家大人物做一些简单的实验。” “什么实验？” “呃，大致都是一些解剖小动物啊，将其切片研究之类的。”李昂随意回答道：“总之都是一些很寻常的、微不足道的工作而已。” “不愿意说就算了。”克里斯蒂娜撇了撇嘴，左右张望了一会儿，凑过来小声说道：“你有没有感觉这里的气氛很奇怪啊....” 李昂从飞机座椅后方兜子里掏出一本《纽约旅行指南》，一边翻阅，一边心不在焉地说道：“那里奇怪了，我觉得很正常啊。” 克里斯蒂娜轻轻捏了捏李昂手背，食指指向他们前方不远处的杜朗·琼斯教授。 那位中老年男子沉浸一边在即将回到纽约的缅怀感中，一边小心翼翼地瑟缩在位置上，生怕与座位两侧的两位煞星发生身体上的接触。 他左边的那个健硕汉子满脸横肉，虎背熊腰，宽敞的座椅差点容不下他，一看就不是什么忠厚老实人，更像是背了数条性命的通缉犯——此人便是文武双全的贝恩。 而杜朗·琼斯教授的右侧，则坐着一个两鬓霜白但精神矍铄的中年壮汉，举手抬足之间透着股雷厉风行、杀伐果断的肃穆气势——此人正是职业杀手丧钟。 这两尊大神端坐在琼斯教授两侧，一个拿着《电视指南》评头论足，另一个拿着新一期的《美化家庭和园林》沉吟不语，都看得入神，只是苦了鹌鹑一般坐立不安的琼斯教授。 除此之外，稍显逼仄的经济舱中还零零散散落座着康斯坦丁、死亡射手、毒藤女、哈利·奎因数人，角落里还坐着两个由猫头鹰法庭此刻改造而来的绿皮——为了避免惊世骇俗，两只代号为“搞哥”、“毛哥”的绿皮统统伪装成咖啡色肤色的印度三哥，并且出于追求逼真的目的，头上包着头巾，身上喷洒了不少咖喱香料，连口音都带着三个味道。 搞哥是个矮胖的壮汉，肥头大耳，四肢健硕，膂力惊人，粗暴又狡猾。 毛哥则是个稍显精瘦的高个子，阴鸷深邃，眼神中泛着看透一切的智慧光芒，狡猾又粗暴。 这两位仁兄本来都是正常人，但是在灵魂被导入绿皮躯体之后，因为突然缩小的脑容量，导致他们的智商骤降，简而言之就是脑袋缺条筋，傻缺又欢快。 搞哥挠了挠腋窝，将毛茸茸的大手伸到鼻子下面嗅了嗅，瓮里瓮声地说道：“哎哟哟，毛哥，你在看啥哩。” “俺在看这小本本，”毛哥面色一肃，将手上那本《简式防务周刊》放在桌上，指着杂志上那些恢弘壮阔的各类武器军械，说道：“上面都是些好东东，俺想要。” 搞哥扫了一眼，对于那些漂亮整洁的飞机大炮并不感兴趣，鄙夷道：“你看啥都觉得是你的。” “那当然，俺看到啥都是俺的，俺没看到的也是俺的，只是俺没去拿。”毛哥那丑脸上羞涩一笑，坦然回答道：“俺的梦想就是抢劫整个世界，要是走到尽头，那俺就回来再抢一遍。” “毛哥威武霸气。”搞哥一脸崇敬地拍了拍好兄弟的肩膀，内心却暗自腹诽道：“娘皮西，这胯下没把儿的王八犊子想抢劫居然不带上俺，看俺回头跟李昂大神打小报告去。” 出于对造物主的尊敬，以及改造手术淫威的震慑，天不怕地不怕的搞哥毛哥对李昂敬畏有加，在背后将其视为神明，甚至还自主开发出某种祭祀典礼--站在李昂的画像前进行棍棒互殴，打得越狠，血流得越多，就越能得到李昂大神的眷顾…… 哪怕不算上这两只大脑抱恙的绿皮，狭窄经济舱中聚集了比阿卡姆精神病院还要辉煌数倍的恶人阵容，这些反派虽然经过乔装打扮，但身上那股尸山血海中趟出的煞气却是怎么都抹不掉，稍微盯着别人看上几眼，仿佛就是在无声诉说“你瞅啥？！”的挑衅话语，令那些鸡都没有杀过的平民乘客战战兢兢，大气不敢出。 “你说他们不会劫机啊？”克里斯蒂娜看着远处空姐战战兢兢地给贝恩递上柠檬汁，轻声说道：“看起来就不是好人的样子。” 李昂笑着说道：“以貌取人可是不对的，讲不定在他们凶恶的外表下，埋藏着一颗赤诚如同黄金的善良之心呢？” 这句话并不是玩笑，这些被他带上飞机的下属中，很多人都更换了李昂借鉴西方炼金术、为他们独家打造的魔能心脏，含金量可以达到百分之二十左右，说是黄金之心也不为过。此外，魔能心脏上还加持着幻境法阵，有效规避了在安检流程中暴露的风险。 “我还永远人体描边的善良之枪呢，”克里斯蒂娜吐了个槽，问道：“纽约的比赛完成之后还有几天的自由时间，你打算去哪？” 李昂将那本《纽约旅行指南》丢在桌上，随意地伸了个懒腰，“我应该会在纽约随便观光吧，鉴赏一下当地的风土人情之类。” 毕竟，那座世界首屈一指的大都会，可是潜伏着成千上百个掌握超凡力量的异类啊，什么钢铁侠、蜘蛛侠、神奇四侠、变种人兄弟会、x战警…… 如果不去抓几只实验素材，那不就浪费了这次出差公干的机会么。 想到这里，李昂饶有兴致地看向舷窗外，那逐渐消失在视线中的哥谭城。 第三章 绑架 纽约约翰·菲兹杰拉德·肯尼迪机场，到了。 那些看上去就很像通缉犯的哥谭反派们并没有走在一起，而是装作互不认识的模样分散开来，各自坐上出租车，前往市内。 李昂在来之前就给他们下达了指示，让他们用自己的方式，尽可能在纽约收集任何有关于超凡者的信息。如果条件允许的话，最好多绑架挟持几名异类，为实验室提供研究素材。 纽约作为全世界首屈一指的繁华都市，潜伏在其中的异类不知道有多少，说是龙潭虎穴都不为过，三天一爆炸，五天一恐袭，寻常市民因此萌发了斯德哥尔摩症候群，一个个神经都大条无比。 对于普罗大众而言，超级英雄是英勇伟岸、令人向往的执法者，超级罪犯则是凶残酷虐、令人胆寒的连环杀手。 然而，对于贝恩、丧钟、死亡射手、哈利·奎因、搞哥毛哥绿皮双雄等人而言，超级英雄和超级罪犯都是“绑架指标”中的一个数字，如果不能按时完成李昂下达的任务，那么恐怕他们在实验室中的地位就会下降到小白鼠级别，扭曲恐怖的生化改造工程就像达摩克里斯之剑，高悬在他们头上。 这些反派看着极远方的繁华城市，深吸了一口气，暗中给自己鼓劲，“纽约，我来了！” 不提鼓起干劲的实验室群英，杜朗·琼斯教授终于摆脱了贝恩与丧钟两尊杀神的左右包夹，忙不迭地领着学生们走下飞机，朝机场出口走去。 此时正值傍晚，按照日程表，哥谭公立中学派出的参加USAD竞赛的学生们将在杜朗·琼斯老师的带领下，乘坐大巴前往参赛地点附近的某家酒店，积极备考，准备应对几天后的竞赛。 “琼斯教授，我还有一些个人私事要去处理，可能要耽误几天，”李昂没有跟上大巴，对带队老师说道：“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给我打电话就行。” “这不太好吧....”杜朗·琼斯教授皱着眉头说道：“竞赛马上就要开始了，应该趁着折断时间抓紧复习才对。” “对啊对啊，”某个一同来参加竞赛的瘦高黑哥点头应和道：“李昂你成绩好，更应该多帮我们补习才是。” 其他那些刚来到纽约的少男少女们尽管不肯亲口承认李昂才是队伍获胜的希望，但也都出言挽留，这毕竟这是一个团队的事情。 “今年的USAD主题是文艺复兴，”李昂从衣兜里拿出一块方形U盘，抛给了琼斯教授，神色淡然地说道：“艺术、经济、文学、数学、音乐、科学、社会科学这七道USAD的客观题考试项目，每一项我都做了100道题目预测以及答案详解，统统装在U盘里，只要打印出来就能当另一本教材使用——而且比学习组委会提供的教材更加详细完善。 除此之外，我还在U盘里放了十篇风格不同的演讲稿与七篇写作作文，足以应付竞赛中可能出现的大部分情况，我相信就算准备阶段我不在这里，您也能带领其他人做好复习工作。” 说罢，李昂不理会捏着U盘不住愣神的杜朗·琼斯教授，朝克里斯蒂娜笑着点了点头，就转过身，朝出租车站点走去。 作为纽约市的一道靓丽风景线，开着橘黄色出租车的印度三哥司机极为健谈，刚上车就开始侃大山，从天文地理到美国政局，从最近热点的水培肉到车中悬挂的佛牌内饰，还没等开进曼哈顿，就已经快把《名利场》上的下一期内容洋洋洒洒指点完毕。 李昂一路笑着倾听，极为突兀地插嘴说道：“你们预定的地点在哪儿？先告诉我一声。” “呃...客人，你说什么？”包头巾的三哥司机一脸困惑，茫然地说道：“还没到您的目的地，大都会博物馆啊？” “没有必要，不是么？反正你都打算绑架我了。”李昂摊了摊手，指了指那一堆缠绕在车中央后视镜上的宗教挂坠，随意说道：“卸下伪装吧，你的口音模仿得很像，外貌也掩藏得很好，但是真正的三哥不会像你一样，挂错佛牌。”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三哥皱着眉头，含着怒气说道：“这是主掌‘维护’神权的毗湿奴大神的挂坠啊，你一个华裔懂什么。” 李昂翻了个白眼，温和说道：“虽然这位女神像手中握着法论和蛇这类通常属于毗湿奴和湿婆的法器，但她并不是那两位具有‘温柔像’的男性主神，而是女性神提毗。 在印度教中，提毗是千万女性神的源头，象征神圣的女性面，不可能挂在一个男性三哥的出租车里面。” 三哥涨红了脸，顺嘴彪出一大段印度地区俚语，看那语气恐怕不是什么好话。 然而李昂莞尔一笑，同样用印度俚语回敬，在三哥不可置信的眼神中，平和地说道：“我会北印度地区通用的印地语、乌尔都语，南印度地区通用的泰米尔语、泰卢语，印度东北地区的那加语、米佐语，以及中部地区的桑塔语、孟达语，就连安达曼群岛上的安达曼土话都略知一二。 你刚才说的是乌尔都语，但是其中的卷翘舌以及语法结构都是按照新德里通用的官话，别告诉你扮演的三哥其实是城乡结合部长大的混血儿。” 三哥瞪大了眼睛，嘴唇轻轻颤动，摸着方向盘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李昂把身体后仰，慵懒地问道：“你所隶属的是哪个组织？为什么想绑架我？你的伪装是怎么做得这么逼真？” “创造了模因公司、炮制出水培肉以及干细胞器官培植技术的李昂先生，您这么聪明，难道不能推测出来么？”三哥冷静了下来，一边打着方向盘，将车辆开往城郊，一边盯着后视镜里的李昂。 他卸去了生硬的咖喱味口音，用清丽婉转的女人声音，幽幽道：“猜错没有惩罚，猜对了有奖哦。” 第四章 合作 “有趣，”李昂看着骤然萌发出女性妖娆气息的三哥，饶有兴致地说道：“你这不是故意变声，而是通过声带肌、声带韧带以及黏膜的转变，使得整个声带系统收紧。与此同时，你还变动了自己的咽、喉腔、口腔，令声线回到了原有的状态。 换句话说，你这根本就不是寻常的易容术，而是完全由内向外变了一个人。” 三哥娇媚一笑，柔声说道：“...看来您的确像传闻中的那么聪明，李昂先生。” “我只是善于观察和分析而已，算不上聪明这个词汇。”李昂轻笑着摊了摊手，说道：“我想看看你原本的样子，可以么？” 沉默片刻，三哥点了点头。 从上到下，头上顶着的圆环状的厚重头巾像被溶解一样逐渐消失，变化成男人，女人，老人，小孩，蒙古人、高加索人、黑人、雅利安人、阿拉伯人，或勇武剽悍，或娇媚妖娆，或天真童稚，或阴鸷深沉，一个个模样都活灵活现，真可谓千面之妖。 终于，她像是厌倦了一般，显露出了真正的“异常”。 有着这是一个充满魔性的女子，她有着柔顺的深褐色短发，懒散地耷拉在耳垂后面。 她全身的体表皮肤是深蓝色的，间或分布着一些深蓝色的鳞片，鳞片是四边的菱形，中间有尖锐状的微型突起，纹丝合缝，交叠密布，看起来有种妖艳鬼魅的美感。 而她的眼眸亦与常人不同，眼白是金黄色，瞳孔则是漆黑如墨的竖瞳，一如慵懒倦怠的猫，一如狡诈阴毒的蛇。 “我隶属于由万磁王埃里克·兰谢尔领导的变种人兄弟会，”她用极有磁性的沙哑声线说道：“你可以叫我魔形女，这就是我的真容。” 魔形女一直盯着后视镜，想从镜面中找出李昂脸上可能存在的惊恐与厌恶。 无论是谁，看到自己这种蓝色体肤的怪物，都会生出厌憎的感觉吧，像看到长着满口獠牙的玩偶熊，像看到不该存在于世的残次品。 怪胎、女巫、怪物、邪恶....这些名词伴随着魔形女走过无数岁月，从她记事那天起，就习惯了被憎恶的感觉。 出于恶趣味，魔形女又变成了其他样貌，最终，魔形女回归了原型，那双竖瞳中倒映着李昂的身影，“怎么样？” “....”李昂深吸了一口气，从椅子上起身，凝望着正在开车的魔形女，眉头皱成一团，严肃说道：“您.....很美丽。” 魔形女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稍显呆萌地歪了歪头，茫然说道：“呃....你说啥？” “您很符合我对于‘美’这一形容词词汇的定义，”李昂认真地说道：“从眼眸、鼻梁、脸颊，到耳垂、发色、腰肢，都能引起我的审美愉悦。” “.....”魔形女不知道说什么好，愣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谢谢您的赞美。” “这不是礼仪性质的赞美。”李昂肃穆说道：“深蓝色的皮肤象征着禁欲的神圣气息，而蛇状竖瞳则添上一丝野性的魅力，如果换作我年轻的时候，一定会不惜代价追求您的。” 小哥，你的脑子不会瓦特了吧？而且你现在不就很年轻么？ 魔形女把这句吐槽埋在心底，只是尴尬地笑了笑，同时踩着油门的脚掌更加用力，让车速彪了起来。 她本来打算吓一吓这位声名鹊起的科技公司总裁，没想到未曾让让对方吃惊，反倒是自己被吓了一跳。 一时间两人皆是无言，橘黄色的出租车一路风驰电掣，沿着公路，开进了某幢稍显老旧的大楼门外。 李昂下车，发现楼房大厅中已经站了一些人，为首的是一个白发苍苍但极有威势的高大老者。 他身形瘦削，面容严肃，穿着深红色的西装，枯瘦手臂背在身后，像一座 “李昂先生，欢迎来到变种人兄弟会，”老者踏出门槛，脚掌未曾触及地面，整个人漂浮着下了台阶。 他走到车前，和李昂握了握手，手上的力道完全不像是一个衰朽老人应该拥有的，“我叫埃里克·兰谢尔，您也可以称我为万磁王。” “很荣幸见到您，”李昂毫无怯意，用力地握住了万磁王的手掌，微笑着说道：“我早就对变种人兄弟会慕名已久，今日一见，果然符合我想象中天下英豪的真容。” “看起来，您并不怕我？”万磁王扬起眉梢，松开与李昂握着的手掌，说道：“按照那些媒体长时间以来对于变种人的妖魔化，绝大多数民众都是厌憎我们这些‘怪胎’的。” “但是这种厌憎，除了对变种人掌握着未经训练的庞大能力的恐惧之外，还包括有对于变种人超凡特性的嫉妒，不是么？”李昂撇了撇嘴，说道：“凡人畏惧未知，妒忌才能，但我并不包括在凡人的范畴中。 对于我来说，变种人只是单纯地在基因层面上产生了某种特殊变异的人类，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变种人才是全人类进化的未来。” “哦？”万磁王点了点头，温和地说道：“看起来您的态度很开明，这样也好，无愧我花费心思把您‘请’过来了。” 李昂摊手，说道：“恕我直言，想要见我的话只需要发一封邮件就可以，不需要特意进行‘绑架’。” “哈，一家前途无量的科技公司总裁可并没有那么容易见到。”万磁王莞尔一笑，说道：“您恐怕也能猜测到，外面不知道有多少利益团体盯着您。” “除非我想，任何人都不能绑架我。”李昂将手插进口袋，笑着说道：“不过我确实被这位魔形女女士惊艳到了，她这种随意变形的能力，应该是基于对全身细胞的完美掌控上吧。” 万磁王摇头说道：“谁知道呢？您才是水培肉的发明者，是细胞基因技术层面上的最尖端人才，这种问题应该由您自己去找到答案。” “听起来，您打算招募雇佣我？我愿意接受的最低工资，应该不是您能支付得起的。” “不能说是雇佣，”万磁王谨慎地说道：“应该说是合作。” 第五章 基因 “合作？”李昂皱眉说道：“抱歉，我看不出我们之间能有什么合作的空间。我是前途光明的科技公司总裁，而您和您的手下们，现在都还算是联邦通缉犯。” 这是事实，变种人兄弟会的风评一向不佳，经常和联邦政府机构产生冲突，光是神盾局公布的罪名，就包括且不限于纵火、爆炸、绑架、谋杀、勒索等等犯罪活动，再加上媒体的恶意宣传，几乎让这一组织彻底妖魔化。 “能成为被联邦通缉的组织，恰恰说明了兄弟会厉害程度，”万磁王莞尔一笑，温和地说道：“而且对于我们变种兄弟会而言，这些暴力活动不是目的，而是实现远大目标的一种手段。” “还能用暴力进行抗争，从这一点上，变种人兄弟会就比甘地那些人强，”李昂点了点头，“如果你能说服我的话，我愿意进行合作。” “那就再好不过了，”万磁王点了点头，稍稍侧身，说道：“这里不太安全，不妨我们进屋详谈。” 兄弟会的诸位变种人们拱卫着两人走进屋内，上了更为封闭的二楼，围成一圈，目视着李昂坦然坐在沙发上。 “有什么事就快说吧，如果我感兴趣的话，也许会帮你们一把。”李昂大刺刺地伸了个懒腰，随意说道：“对了，能给我倒倍凉水么？” 话音未落，变种人群体中，某个银发青年骤然消失，下一秒他就突兀出现在李昂身前，稳稳当当地将一个盛满凉水的玻璃杯放在桌。 “有趣，”李昂扬起眉梢，轻声说道：“从周围带起的风势来看，你的超凡能力不是瞬间移动，而是极高的行动速度。并且，你应该还具备某种高速震动体表皮肤、减少空气阻碍的能力。要不然的话，你那至少是数倍音速的移动速度引起的震爆早就摧毁了这间房屋。” “的确如此，你可以叫我快银，”银发青年点了点头，慵懒惰怠地说道：“如果我愿意的话，甚至能朝自己的太阳穴开枪，在子弹轰碎脑袋之前就接住子弹。” “这句话令我想起了华国的某个武林高手，”李昂眼角抽了抽，吐槽道：“你要是穿上大背衫、穿着人字拖、戴上圆框眼镜的话，完全可以模仿那位号称‘火云邪神’的高人。” “火云邪神？”快银饶有兴致地重复着这个名字，问道：“听起来很厉害啊，他有什么超凡能力么？” “严格意义上来讲，他并没有极具视觉观赏性的超凡能力，只是搏杀技艺、武道意志、身体躯壳都被锤炼到可怕地步的普通人。”李昂认真地说道：“火云邪神是天下第一的杀人魔，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就算是那位风传是世界顶尖杀手的丧钟，在他手上恐怕也撑不过三招。 如果你能学会他的杀人术，加上你自带的超高移动速度异能，恐怕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你暗杀不掉的人。” “丧钟？”快银立刻抓到了这个关键词，还欲追问，却被旁边站着的某个红发少女打断道：“李昂先生敢在这种龙潭虎穴里谈笑风生，如果不是他神经大于常人，就是他存在着某种能无视危险的依仗——不管怎么想，都是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你别看他平平无奇，但他手上沾染过的血腥气味却浓厚得要命。” 李昂转过头，看着角落里站着的面无表情的红发少女，随意问道：“请问你是？” “我是快银的同胞姐姐。”少女瞥了眼李昂，沙哑说道：“你可以叫我的代号.....” 她手掌一挥，一行猩红色的字体浮现在空中，拼凑出花体字样——绯红女巫。 李昂眉心紧皱，凝望着那组成字体的缥缈烟雾，指尖轻轻叩击着沙发扶手，思索道：“我没有感受到任何以太或者灵气的波动，甚至连空气都没有丝毫震颤。 这团烟雾并不是实体，却具有波的特性，又具有粒子的特质。换言之，绯红女巫随手创造出的‘奇迹’，是根本不应该存在的、静止的光。” 光是快银一人的超能力就值得李昂花费时间精力研究，更何况现在又蹦出来一个研究前景更为光明的绯红女巫。 越来越有意思了。 李昂笑眯眯地扫视着那些站成一圈的兄弟会变种人，态度和善得根本不像是被绑架过来的肉票，更像是.....农舍中照看猪仔的农夫。 万磁王轻轻咳嗽了一下，将李昂从思绪中拉回，“李昂先生，我找你来，是希望你能帮助我们提高变种人在人类社会的地位。” “哦？”李昂笑着问道：“如果您是要浪子回头，投身政界，以期在政坛上有所作为的话，我作为模因公司的缔造者，愿意动用社会资源帮助您上位。从捐献巨额的政治献金，到肉体精神两个层面扫除政敌，我都能做到。” “美国的政局您也不是不知道，”万磁王冷笑着说道：“那里完全就是一坨藏污纳垢、恶臭熏天的猪圈，要是把变种人的命运交给那些寡廉鲜耻的脑满肠肥之辈，我还不如带着手下去神盾局自首来的爽利。” “那你想怎么做？事先说好，我对于变种人没有偏见，但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赚到了点小钱的科研人员，能帮上忙的地方不多。” “不，恰恰相反，您可能是我们变种人的希望所在。”万磁王肃穆说道：“李昂先生，您知道变种人是怎么产生的么？” “正常而言，基因会因为化学物质、辐射、病毒之类的因素影响之下，在结构上发生碱基对组成或者排列顺序的改变。”李昂按照官方资料照本宣科地回答道：“而变种人，则是天生畸变者。” “我不喜欢‘畸变’这个词，用进化可能更加妥当一些。”万磁王打了个响指，一张金属质地的托盘载着一叠厚重资料从隔壁房间飞出，缓缓降落在李昂身前的茶几上。 “您手头上的水培肉产品，将在未来数年内凭借物美价廉、量大管饱的优势击垮其他同行，彻底占据全人类的餐桌。”万磁王从资料中抽出一叠，摊开给李昂端详，“水培肉是基因调制出来的产品，如果您能在这上面添加一些成分，也许能...”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李昂似笑非笑地说道：“你是想让我开发出能专门激活普通人体内隐形变种基因的水培肉，好让那些在社会中占据数目绝对优势的普通人觉醒异能，扩大变种人话语权，进而提高变种人群体的社会地位。” 第六章 说服 “变种，是人类进化途中将要走上的必然道路。”万磁王沉声说道：“普罗大众之所以憎恶变种人，恰恰是因为他们并不了解异能的具体原理。 无知导致恐惧，恐惧导致憎恨，如果能让变种人出现的几率上升数个量级，那么这种对于未知的恐惧就会被冲淡，乃至放下芥蒂，坦然接受光荣的进化。” 说到这里，这位桀骜深沉的老者稍稍低下头颅，谦卑温和地对李昂说道：“这，也是我代表全体变种人恳求您施以援手的理由。” “唔.....”李昂用指尖敲打着手中的玻璃杯，沉吟片刻，说道：“我只是个普通人，既没有理由，也没有立场参与到这场‘进化’斗争。想要说服我的话，你需要更多的筹码。” 万磁王眉头舒展，松了口气，既然对方不是纯种人类沙文主义者，没有第一时间厉声拒绝，那就还有斡旋商谈的余地。 “相比您也知道，我的异能是操控磁场。”万磁王手掌一翻，房间里的所有金属器具都漂浮于半空中，一缕细碎的金沙从隔壁房间紧闭的门缝中渗透进来，像蛇一般蜿蜒曲折地扭动，攀上李昂身前的茶几。 黄金，符号为Au，原子质量196，熔点1064℃，沸点2808℃，财富的象征。 “海洋底部蕴含有无穷无尽的黄金，只要我在海面上稍稍发挥异能，就能通过极其微弱的磁场变化找到富矿。再通过磁场操纵，每天都能轻而易举地搜刮出数吨，乃至数十吨的黄金。” 万磁王打了个响指，隔壁房间的房门骤然打开，里面满满当当摆着无数块长条状金砖，摆成金字塔的形状，几乎要触碰到房顶的天花板上。 辉煌炫耀的闪光几乎令人睁不开眼，李昂深吸了一口气，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那对黄金前面，拿起一块放在手中揉捏。 客厅中的兄弟会变种人们对视一笑，没有任何人能抵抗黄金的诱惑，哪怕是掌握有超凡力量、眼界与常人不同的他们自己，在看到如此庞大财富的一瞬间都有些恍惚失神，更别说是区区一家科技公司的凡人总裁了。 万磁王站了起来，沉声说道：“李昂先生，只要您同意的话，这些金砖都是您的，而且随着计划进行，我们还能源源不断地为您提供财富。” “....”李昂低着头，将金条像玩泥巴一样揉圆搓扁，转过身淡然说道：“不得不说，我对你们很失望。” “嗯？？”万磁王扬起眉梢，语气有些生硬地问道：“什么意思？” 李昂冷然说道：“黄金的勘探、开采、生产加工、交易流通、储蓄增值，每个环节都极为繁琐复杂。 世界规模第一的黄金生产商，巴里克公司，殚精竭虑、勤勤恳恳在美国、加拿大、秘鲁、阿根廷、澳大利亚、多米尼加这些国家的矿脉上搜刮黄金，一年下来开采量也就600万盎司而已，约等于168吨。 而万磁王先生你，依靠异能完全可以碾压这点微不足道的开采量。” 万磁王皱眉说道：“我对于财富并不热衷，只要能维持兄弟会继续运转...” “错！”李昂将揉成稀烂的金块扔在地上，淡漠说道：“世界黄金储备排行榜中，排名第一的美国拥有8133吨，占外汇储蓄的73.3%，第二的德国拥有3391吨，占外汇储蓄的69%。而所谓的世界货币基金组织，空有好大的名头，拥有的黄金却只有2814吨。” 李昂提出的这些数据，别说是那些大多高中辍学的变种人，就算是自学成才，拥有工程学硕士学识水平的万磁王都未曾了解，只能干瞪着眼，耐心地听对方口若悬河地叙述。 “黄金是什么？是财富，是维持世界货币基金体系的基石，更是现代社会政治、经济格局的命脉。” “金本位制度从十九世纪中期开始萌芽，直到1971年8月，美国政府停止美元兑换黄金的服务，才令残缺不全的金汇兑本位制崩溃。 这不是说黄金的地位下降，恰恰相反，金本位制度崩溃的原因正是那些华尔街的资本家本拥有了更好的武器，纸钞本位制度。” “在资本家控制下的美联储，凭借其庞大的黄金储蓄量，以及美国蛮横的军事实力，将美元纸钞与世界经济挂钩，美元的发型货币量可以控制全球通货膨胀，而那些军事实力不及美国、无法将这一体系撕垮的国家，只能被动接受，任由经济命脉被美国掌控。” “美国只要开动印钞机，被绑架的全世界人民就得为之付出劳作。换言之，就是令全世界为美联储这台美元印钞机打工。” 万磁王忍不住插嘴说道：“等等，你说的这些，这和我们变种人又有什么关系？” “唉，所以说你们这些人思维僵化啊。”李昂恨铁不成钢地叹息道：“全世界有史以来开采出的黄金总量不过14万吨，融成液体的话堪堪能注满3个50米标准大小的游泳池。 当前世界的货币体系仍旧建立在黄金储蓄的基础上，如果万磁王全力开工，将数尊自由女神像体积大小的黄金塑像摆在几个国家的首都中，第二天全世界就会掀起前所未有的经济危机。 无数人家储蓄的美钞成了废纸，多年积蓄统统打了水漂，破产的企业数不胜数，失业的人群堵塞城市中的大街小巷，上天台准备结束生命的资本家甚至都需要排队。 气急败坏的资本家为了继续维护超然地位，势必会掀起局部战争，整个世界被牵动拖拽着滑向战争深渊。” 在场的这些变种人们没有亲身经历过如此惨烈的经济危机，但听到李昂不带一丝感情的叙述，背上莫名浮起一层白毛汗。 “你们空有屠龙术却不懂得怎么使用，反而被那些大猫小猫三两只的联邦暴力机构逼得仓皇逃窜，惶惶不可终日，真是愧对这上天给予的赠礼。”李昂扼腕地摇了摇头，叹息道：“想要提高变种人社会地位多简单，只要万磁王先生给白宫发一段自己从海底搬出整座金矿的视频，保管那些资本家养的狗腿子们偃旗息鼓，老老实实地放弃变种人迫害政策。” 万磁王听得目瞪口呆，看着自己平平无奇的手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提高变种人社会地位的方法无穷无尽，只要你敢想敢做，分分钟就能教那帮资本家做人，”李昂走过万磁王身前，平和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搬起一座铁桥或者体育场在砸人实在是太lo了，现在，让我们干一票大的吧。” 第七章 魔鬼 “等等！”绯红女巫突然站了出来，直直盯着李昂眼眸，眉心拧成一团，严肃说道：“你不是那种会屈服于武力威胁的人，更不是孤注一掷的疯狂投机客；我从你身上看到的，只有最为深刻的理智，冷漠，与无情。 这样的人，为什么会选择帮助我们？” 李昂摊手笑道：“如果我说，我其实是个面冷心热的大好人，喜欢行善事，最看不得别人受苦受难，这个理由行不行？” 绯红女巫眯起眼睛，皮笑肉不笑地吐出两个字：“呵呵。” “唉....”李昂叹了口气，揉揉眉心，问道：“敢问姑娘芳名？” “旺达，旺达·马克西莫夫。”绯红女巫皱眉说道：“如果你想跟我套近乎的话，最好还是免了。” 李昂撇撇嘴，说道：“马克西莫夫小姐，能告诉我，你的异能是什么吗？” 旺达瞥了眼万磁王，后者微微点头，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 “我的异能是混沌魔法，”绯红女巫伸出纤细白皙的手指，在空气中划拉了两下，拉出一条闪烁着尾焰的猩红赤芒，“更准确的说，是通过自我意识来扭曲、改写现实。” 她伸开双臂，汹汹烈火自她的连衣裙裙摆下腾腾升起，组成一条火焰细蛇。 这条细蛇在木质地板上蜿蜒爬行，却没有留下焦黑纹路，一直爬到了李昂身前，支起上半身，朝他吐着长长蛇信。 下一秒，这条蛇猛然窜出，以电闪雷鸣之势，咬向李昂的手臂，却在弯刀般獠牙刺入皮肤之前，就骤然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跟苍翠藤蔓，被余势裹挟着，缠绕上了李昂的指尖， 那藤蔓纤细绵长，中端绽放着一朵娇艳欲滴的不知名花朵，紫红色的椭圆形花瓣上，甚至还残留有圆润的露珠。 旺达挥了挥手，撤去这似真似幻的异能，面无表情地看着李昂，说道：“这只是一点小手段而已，地方太小，施展不开。” “这就足够了。”李昂还沉浸在对于方才景象的思索当中，随意说道：“马克西莫夫小姐，你的异能确实神奇，但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出力极限是多少？” “如果用来进攻的话，大概能轻易拆掉一座大楼，”旺达犹豫片刻，方才说道：“如果用来防守的话，大概可以阻挡住主战坦克的连环炮轰吧。” “听上去很强大，”李昂摇了摇头，说道：“但是一千克的三硝基甲苯，也就是俗称的TNT，能释放出420万焦耳的能量。 一块普普通通的反坦克地雷，相当于35千克的TNT，也能释放出一亿五千万焦耳的能量。 而77型凝固汽油弹，所释放的能量则是1.5千兆焦耳。” 旺达不服输地回答道：“我全力出手的话，绝对不比什么凝固汽油弹差。” “是啊，但你能比得过5.4千兆焦耳的战斧导弹、18千兆焦耳的地震波炸弹，乃至46亿千兆焦耳的大型空爆炸弹么？”李昂冷漠说道：“人躯的力量终究有限，就算现在的变种人将异能发挥到极致，也远不如那些具有毁灭性质的人造武器。” 旺达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找不到什么反驳的词语，只能闷着气盯着李昂。 “变种人的天赋，单纯用在战斗层面简直就是一种巨大的浪费。”李昂不再理她，沉声说道：“试想一下，万磁王的磁场操纵可以用来勘测矿藏，帮助开发科研器材；快银的能力有助于探究细胞新陈代谢能力的极限； 而你的能力则更加奇妙，依靠个人意志扭曲现实的能力完全与热力学第二定律相悖，如果能由此出发，进入研究调查，我甚至都可以窥见热力学中熵增的谜底。” 李昂始终挂着沉静肃穆的表情，威严如山一般的气势彻底压倒了这些自命不凡的变种人精英，令他们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语。 “在场的每一个变种人，你们的DNA同样是由四种脱氧核苷酸A-T-G-C通过氢键形成的碱基对连接而成的高分子化合物，”李昂极为坦陈地没有遮掩自己的真实目的，用对待小白鼠一般的温和语气说道：“我帮助你们的原因，就是想找出你们那隐藏在基因中的特殊密码，让我在追求真理的道路上更进一步，仅此而已。” 万磁王凝望着眼前这位平平无奇的华裔青年，心中忽而升起不真切的错觉，自己这位根正苗红的联邦通缉犯跟李昂这么一比较，反倒像是人畜无害的小动物。 犹豫片刻，万磁王沙哑地说道：“你想怎么做？” “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李昂轻笑着说道：“我的想法很简单，利用科研手段和装备，认识变种人异能的本质及其运动规律，探索未知，认识未知，最终将理论化为实际，改造整个世界。 而对于你们无私奉献的回报，我也会报李投桃，尽可能帮助变种人成为社会主流。” “....”万磁王无语凝噎，本来他以为，令变种人光明正大走上人类文明舞台这个目标已经是自己需要为之奋斗终生的宏伟目标，谁曾想这位李昂阁下的眼界竟不止于此，变种人在他的半途中仅仅是一小块而已。 “当然了，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李昂摊了摊手，笑眯眯地说道：“利用经济手段制裁整个美国的计划，只是充当‘核威慑’性质的互相伤害按钮，不是改变变种人弱势地位唯一的方式。 实际上我已经制定好了一系列的计划，能在10到20年的时间内，彻底帮助变种人站稳脚跟。” 听到李昂的话语，许多变种人脸上都露出了意动的神情，人终究是社群生物，不可能脱离正常社会生存。 就算是这些被深深伤害过的变种人，也渴望有朝一日，能无拘无束、无忧无虑在大街上散步，和家人团聚，不用担心联邦暴力机构破门而入，将自己抓走，解剖切片。 李昂环视一圈兄弟会的变种人们，看着他们脸上那对于未来美好期望的憧憬表情，轻笑着说道：“如果各位没有争议的话，那就让我们快点开始愉快的合作吧。” 第八章 磁场 说实话，万磁王此刻的内心是懵逼的。 本来按照他的设想，应该是先派魔形女把李昂绑架回来，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尽可能说服对方。 如若不从，那就威逼利诱，迫使对方接受合作的要求，调用模因公司的社会资源，帮助研发转基因水培肉，令普罗大众加入进化，使得变种人扩张自己的族群，登上文明社会的舞台。 谁曾想，这位年轻的科技公司总裁，面对这些被联邦政府通缉的兄弟会变种人没有丝毫露怯，反而靠着事实与雄辩、萝卜加大棒，三两下就成功说服了在场所有人，甚至连自己，都莫名其妙开始听从起对方下达的指令——还没有感觉到哪里存在不对的地方。 导演，这和说好的剧本不一样啊。 得亏万磁王常年活在水深火热的资本主义国家，没有看过那部经典的《智取威虎山》，不知道大忽悠的套路.... 李昂金刀大马地坐在沙发上，态度怡然自得，丝毫没有把自己当成外人看待，“兄弟会经营了这么多年，积攒下的家底应该不少吧？” 万磁王将思绪从自我怀疑的深渊中抽回，皱着眉头点头说道：“兄弟会多年来一直在超凡者组成的地下世界里活动，确实攒下了一些家当，不过估计以您的身家，还看不上这笔小钱。” “钱到了一定量就真的只是个数字，财富如果不能用在刀刃上的话，那就毫无用处。”李昂淡然说道：“我指的家底，是变种人的数据资料，如果有基因库存的话就更好了。” 万磁王犹豫片刻，坦然说道：“我曾经做过基因工程上的研究，保存了一部分的变种人基因资料。” “那就好，带我去看一眼。” 在这栋充当掩饰伪装的楼房下面，设置着一座颇为宽敞的地下实验室，里面零零散散放置着许多科研仪器，但能看得出来，并不是非常专业。 “我的老朋友查尔斯·弗朗西斯·泽维尔，也就是人们常说的X教授，他靠着他那颇有威望的核物理学家父亲遗留下来的遗产，经营着泽维尔天赋少年学院，在学院的中央，就有我和他联手建立起来的科研中心。” 万磁王领着李昂走下台阶，进入消毒室，穿上橘黄色的隔离服，面无表情地说道：“但是在对于变种人与人类关系上的理念的分歧，令我和他分道扬镳——我认为变种人与人类的矛盾难以调和，而他却坚信人类只是缺少理解变种人的时间。” 李昂对于这个问题不置可否，诚然，查尔斯教授与万磁王都是一时人杰，但他们既没有决心，也没有相对应的手段去实现目标，陷入了见知障，只能徘徊于变种人问题的边缘。 查尔斯教授作为资本主义制度中的上层精英，他能够享受到财富带来的优渥地位，自然不肯和一穷二白的万磁王去搞什么“变种人革命”。 转过头来，万磁王的暴力手段亦不可取，恐怖袭击也许能在一段时间内占据上风，但最终仍会被发动起来的国家机器碾得粉碎。 李昂思绪急转，变种人的社会问题解决方案只是微不足道的、举手而为之的小事，研究异能才是最重要。 “从那之后，查尔斯就带领手下的X战警，持续性地对我们兄弟会进行打压。并且因为联邦政府下达的禁令，绝大多数器械公司都不肯将科研设备卖给我们，只好进行偷窃或是抢夺。” 万磁王一本正经地讲述着自己的犯罪发家时，没有半分羞愧，“与此同时我也一直在保持学习，依靠自己的磁场操控能力，对金属进行提取、锻造、冶炼，制造出了一些科研仪器。 虽然无法与顶级实验室比较，但勉强能凑活着用。” 这座基地的地下实验室分为数个模块，李昂放眼望去，主要都是基因工程方面要用到的仪器。 “储存血清的低温冰箱最为重要，高速离心机需要更新换代，紫外线分光光度计的波光准确度低于阈值，凝胶成像系统别和PCR仪放在一起，” 李昂自顾自地走着，眼神一扫，张嘴就来，不断提出新的要求：“我们还需要全新的水平电泳槽、电泳仪、全温摇床、恒温培养仪、超低温冰柜、磁力搅拌机，你制作的这些仪器可能都不符合我想要的精度。” “有，有这么夸张么？”万磁王牙根有些发酸，不想在兄弟会的变种人手下面前丢了面子，板着脸说道：“我觉得做得都还可以啊.....” “万磁王阁下，任何科研领域的误差都是不可原谅的，”李昂用灵识扫过一台台仪器。严肃地说道：“毫厘之差，谬以千里，一个细微的错误都可能浪费我宝贵的时间与精力。你也是科研工作者，应该能够理解我的心情。” 万磁王无语凝噎，几十年前，就在他还上学的时候二战爆发了。 作为普普通通的犹太裔少年，被卷入战乱中的他根本没有机会接受教育，等到战争结束，失去了家人的万磁王也没有心思重返校园——换句话说，他，初中辍学。 这个头衔说出去实在是有些丢人，万磁王这么多年以来一直坚持自学成才，但他的科研能力，也就停留在硕士级别，顶多能在工程学、分子生物学领域跟某些平庸博士比一比。 说白了还是吃了文化的亏啊。 万磁王长叹了口气，揉了揉生疼的眉心，低声说道：“兄弟会的名头恐怕不太好使，如果想买到正经的科研器械，有些难度。” “这个好办，”李昂掏出手机，给新任模因公司执行官的罗伯特·卡伦打了个电话，随意吩咐了几句，就将通话挂断。 “搞定了，符合要求的科研仪器一个星期之内就能以匿名买家的名义送到指定地点，到时候还得你们派人去接受。” 李昂在万磁王那看待“无所不能、为所欲为的狗大户”的复杂目光中，淡然说道：“对了，我对于您的磁场操纵能力很感兴趣，不知道您有没有听说过一种名为‘磁场转动’的武术功法？” 第九章 转动 远古洪荒，有一异兽名为地卜，居于南蛮八万里荒山深处，形似磐龟。 地卜不善征伐，却能在周身散发庞大磁场，汲取地脉中细碎铁矿，日积月累，于其背上形成巨型磁山，所过之处，凶兽辟易，妖孽无踪，是以能活六千载。 李昂曾观想洪荒凶兽异兽三百六十五只，这地卜不算强大雄浑，不算极凶极恶，就连滴血重生、涅槃蜕变的异能都没有。 但它天生拥有的磁场操纵能力，却是直指大道的“法则”。 “磁场是由运动电荷或者变化电场产生的、虚拟的场，具有波粒的辐射特性。” 李昂平举手臂，摊开手掌，手心朝向某个放在实验室角落的铁制工具箱。 那工具箱开始摇晃，发出摩擦地面的声音，缓慢却坚定地朝李昂的方向挪动。 万磁王自认为是操纵磁场的行家，在他的感官里，李昂的手掌莫名浮现千万根无形无质的弧形闭合磁感线。 磁感线只是为了方便描述磁场所假想出来的线条，但李昂手中那强大的电流却绝非伪物。 “在电磁学中，电场即磁场，两者之所以分开来谈，只是因为他们是从不同坐标系观察到的结果。” 李昂手掌一翻，工具箱于瞬息间贴近，悬浮与他身前半米处，里面放置的铁制扳手、锤子甚至都没有发出一丁点碰撞的响声，稳稳当当贴合在一起。 “我手中有无穷无尽个电子，通过细胞之间的高速摩擦产生电流，使得电荷分布不均造成净力，这就是所谓的电流推动。” 李昂随意打了个响指，数柄扳手、改锥、锤子就从工具箱中飞了出来，环绕在他周身，以直径两米的圆周为路径，急速转动着。 这些工具越转越快，到后来甚至只剩下了缥缈残影，卷起的劲风吹得万磁王身上的隔离服猎猎作响。 万磁王看得分明，随着李昂周身的磁场越来越强，扳手、改锥、锤子的金属部分统统化成铁屑齑粉。 “当电流推动发展到极致，即是磁场转动，举手抬足之间，都有万匹马力加持在身，说是肉身成圣都不为过。” 李昂极为淡然，手掌猛地倒扣，那些铁粉居然瞬间停止转动，笔直朝下，深深凿入合金地面，留下无数个细密微小的孔洞。 万磁王稍稍躬身，指尖抚摸着地面上，那些渺小铁屑凿下的细密孔洞。 孔洞周围残存着高速摩擦留下的高温，而孔洞内部则光滑无比，如同数控铣床炮制出的中空管道零部件。 万磁王深吸一口气，闭目凝神，将磁感探知深入地下，一百米，两百米，直至地下三百米处，才堪堪探到这些细孔的底部。 这位如枯松般瘦削矍铄的老者猛地抬头，看着李昂，艰涩问道：“这，是什么异能？” 万磁王擅长的是扭曲磁场操纵磁力，蛮力之下，能轻而易举地抬起钢制大桥，但想要像李昂这样轻描淡写、精细入微，还远远不够。 “不能说是异能，”李昂淡然说道：“异能，道法，魔术，都是人在利用某种客观存在规律的基础上，达成的效果。我将电磁学知识，与天人合一的武者境界相结合，炮制出了这部《太上无极大道自然真一磁场转动诀》。” 这么长的名字万磁王只听到了“磁场转动”四个大字，犹豫片刻，他那科研工作者的求知精神，最终还是胜过了谨小慎微，“我，能学么？” 李昂微微一笑，温和地说道：“可以，不过我这门《太上无极大道自然真一磁场转动诀》有个不同寻常的地方，任何人如果想要修习，那就必须先拥有磁场种子。” 万磁王皱眉再问，“那又是什么东西？” “所谓的磁场种子，其实就是将潜意识下放到细胞深处，感应那些镌刻在基因中的混乱生物本能。再以强烈的武道意志将其镇压，最终统合全身细胞，指挥如臂，方可进行最基础的电流推动。” 李昂朗声说道：“一般而言，《磁场转动诀》只有那些意志极为坚定的枭雄英豪方能修炼，万磁王阁下您也包括在这一范围内。不过您年老体衰，恐怕承受不了激发磁场种子的副作用。 这样一来，只有让我亲自出手，用拳头打破您自身的禁锢了。” 什么？！ 在万磁王的视线里，李昂动了。 他脚尖轻点地面，半径数米之内的合金地板无端碎裂化作齑粉，扬起的漫天尘埃缥缈遮住视线。 李昂五指紧扣手心，攥成拳头，《人仙炼窍法》提供的巨量灵气流遍全身，始于闾尾，发于项梗，源泉于腰，缓缓集聚着拳势。 “磁场转动，三千匹。” 李昂淡然的声音在尘埃中响起，致命的威胁感如同凄冷寒水浇醒了万磁王，他匆忙释放磁场，通过强大的地磁效应牵引自身，身形急退，眨眼间，已然撤到实验室角落，贴着墙壁死死盯住那团烟雾。 起！ 万磁王手掌向上，竭尽全力催发着异能，无数金属矿物感应到磁场，自下而上犁开千万吨泥土砂石，冲出地表。 聚！ 万磁王紧咬牙关，刹那间那些良莠不齐的金属矿物飞速颤抖，剥落其中的残存杂质，只剩下能完美适应磁力的纯粹金属。 这些金属在磁力操纵下，被切割，碾碎，稀释，混杂，最终铸成整整八根蜿蜒曲折的厚重长鞭，如同悍不畏死地忠贞护卫一般，齐齐拱卫在万磁王身前。 正负电荷在铁鞭中做着相互运动，产生的强大电流制造出磅礴磁场，无形无质的伟力约束着铁鞭的形状，使其狰狞可怖，无坚不摧。 万磁王躲在铁鞭后方，惊怒万分地喝道：“李昂先生，你在干什么？！” 无人应答，那片缭绕烟雾恰如黑暗无光的海底深渊，万磁王的磁力感应一旦触及，就如同泥牛入海，再无音讯。 “磁场转动，五千匹。” 李昂的声音再次响起，万磁王头皮阵阵发麻，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厉声尖叫，呐喊哭嚎，祈求着他遵循本能，逃离此处。 退无可退，避无可避，那唯有迎刃而上。 万磁王一掌挥出，铁鞭卷席倏倏狂风，朝着烟雾缭绕处开始了冲锋。 这八根长鞭或劈、或扫、或扎、或抽、或拉、或架、或截、或刺，转折圆活，刚柔合度，轻捷奋迅，如银蛇飞舞，如恶蛟覆海，辗转腾挪，缠绕蜿蜒，势必要将前方袭来的一切碾成碎屑！ 然而，烟雾中探出了一只拳头。 “磁场转动，一万匹。” 第十章 口胡 八根铁鞭的尖端恰似锋锐长矛，正面撼上了这一拳。 预想中血肉横飞的场景没有出现，钢铁在触及李昂躯体的一瞬间，就开始义无反顾地崩坏、裂解、破碎。 一万匹的磁场转动之力，也许在总量上无法与万磁王的异能匹敌，但胜在凝练精锐，恰如凄厉剑锋刺入大而无当的腐朽皮革，蛮横犁出一条不在万磁王掌控中的磁场通道。 铁鞭溃不成军，化作齑粉倾泻而下，雪花般洒落一地，万磁王惊怒万分，紧咬牙关，枯松般干瘦手臂上暴出青筋，竭力鼓动释放磁场。 原本已经提炼过一次的铁屑再次被强力磁场分割，碎裂成肉眼难以分辨的细碎微粒，紧密厚实地组建成一块纤薄的圆形盾牌，挡在他的身前。 这块盾牌的密度是如此之大，以至于当万磁王异能加持在上面的时候，产生了绚烂到极致的幽蓝电弧。 那一轮电弧轻盈跃动着，在灼烧空气的同时勾勒出曼妙轨迹，恰如一位盛装打扮的娇媚舞者于清澈水面之上撩起涟漪。 就算是M1A2主战坦克的120毫米44倍径M256滑膛炮，也绝对无法在这面盾牌上留下凹痕。 万磁王意念一动，地上那些散落着的铁屑拔地而起，叠床架屋一般添补增强着盾牌，瞬息之间，盾牌又厚了数寸，如同钢铁城墙一般守卫在他身前。 抵抗，有用么？ 很遗憾，答案为否。 李昂的拳势上加持着《太上无极大道自然真一磁场转动诀》的伟力，一往无前凿入铁盾，漫天碎屑横飞。 拳头已然映入眼眸，这一瞬间，万磁王想到了很多。 他想到了很多年前，作为犹太人少年在奥斯维辛集中营里“做工”的时光。 和常人想象的不同，毒气室干净，整洁，墙壁、地板上都贴着白皙的瓷砖，上方零零散散分布着一些洒水喷头。 每当“清洗”的时间到来，一群对于自身命运一无所知的犹太人同胞，就会像羔羊一般，被驱赶进入其中。 这些犹太人手里握着毛巾与肥皂——德国人告诉他们，奥斯维辛集中营是劳工工作的地方，而他们要做的就是先洗澡。 “清洗”的过程并不漫长，随着洒水喷头开始浇灌，重物坠地的声音不断响起，数分钟后风扇悄然运转。 等到尘埃落定，当时还是普通少年的万磁王作为被挑选出来的“劳工”，包裹在隔离衣物当中，进入毒气室，开展清洁工作。 那个时候，每天每夜万磁王都生活在名为“痛苦”与“恐惧”的深渊中。 很多人，即使是那些自称无所畏惧的人，在切实的死亡恐惧面前都会被吓倒，那种如鲠在喉、如芒刺背的麻木感会浸没周身每一寸筋皮骨肉，连大脑都会像浸入冰水中那样，模拟出近乎舒适的生疼痛感。 但万磁王不一样，他看惯了死亡，甚至当李昂的拳头冲破铁盾，轰向他眉心的那一瞬间，他只是在内心深处叹了口气。 “没想到，我的结局是这样啊...” 没有扼腕，没有痛惜，没有刻骨铭心的仇恨，唯有遗憾。 终于，李昂化拳为掌，扣在万磁王的额头。 轰！ 刹那间，描述电荷产生电场的高斯定律、表明磁单极子并不存在的高斯磁定律、描述时变磁场产生电场的法拉第感应定律、阐明磁场生成本质的麦克斯韦-安培定律借着《太上无极大道自然真一磁场转动诀》的推演，深深凿入万磁王脑海， 这些用繁琐复杂数学公式卸下的的方程，最终融汇成阐述电磁理论的麦克斯韦方程组，于瞬息之间在万磁王视线中流淌而过。 他的细胞在震颤、游动、扭曲，那镌刻在DNA双螺旋中的奇异片段被挑选而出，清晰无比地展现在李昂眼前。 “原来如此，通过个人意志扭曲现实，以基因片段的力量诱发出异能，操控范围包括且不限于Y射线、X光、紫外线、可见光、红外线、微博、无线电波、长波无线电无所不包....” 李昂深吸了一口气，望向眼前的万磁王，喃喃自语道：“原来你不仅仅是能操控磁场，还具有掌握电磁波全频谱的潜力....” 他的轻声呢喃并没有吵醒万磁王，后者还沉浸在刚才那一掌的余波中。 李昂蛮横地将武道意志灌输进入万磁王的潜意识，逼迫他孕育出自己的磁场种子，最大化限度地释放自身能力。 接近半昏迷状态下的万磁王无意识地抬起了手掌，磅礴电流自指骨中漫过，平平无奇的指尖就好比最顶级的电压器，制造出大功率电弧在空气中疯魔舞动。 磁场交变，眨眼间，地下实验室已经彻底被电弧覆盖，那些科研仪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升起余烟，眼看就要毁于一旦。 “歇着吧您嘞。”李昂看也不看，一指戳出，将万磁王点的昏死过去。 此时，那些原本在楼上谈天说地的兄弟会变种人们察觉到异常，匆忙下来查看。 快银一马当先，看到万磁王倒在李昂身边，怒极攻心之下催动异能，于电弧消失的瞬间就跨越数十米距离，冲到李昂身前，试图挥拳打向对方。 仔细观察过万磁王异变本质的李昂，此时已经能做到随心所欲释放电磁的地步，那无形无质的磁场一直拱卫在他周身，接收到被闯入信息的瞬间，就自主运转，裹挟地上铁屑组成厚实铁盾，拦在快银身前。 若不是快银的动态视力与神经反射能力同样卓越，及时刹车驻足，此时恐怕已经用肉手打在铁盾上，将自己的手臂轰成一滩烂肉。 “小伙子，你还没有修炼到火云邪神的境界。”李昂轻声一笑，重重踏在地上，灵压扩散，无形巨力逼迫着快银倒退数步，只能站在原地用愤怒的目光盯着李昂。 李昂抖了抖衣襟，对这些情绪高亢的兄弟会变种人解释道：“万磁王没有事，我跟他只是在切磋学术问题而已。” “你当我们是傻子么？”绯红女巫暴喝一声，手中轻盈赤芒舞动，下一秒就要释放毁灭性质的混沌魔法。 “停手！” 倒在地上的万磁王突然出声，他艰难地站了起来，稍有些困惑地看着这被毁灭了一半的地下室。 “父亲，你没事儿吧？他对你做了什么”快银焦急地问道。 万磁王闭目凝神，感悟着体内汹涌澎湃的磁场转动之力，睁开双眼，瞪着快银说道：“口胡！扑街仔，我怎会有事？你还是小窥了你老爹我的劲啊！” 第十一章 孤高 万磁王将双手负于身后，霜白两鬓为显苍老，反而增添一抹冷然肃穆。 他长身玉立，鹤般风度，方颐须磔，虎样精神，不顾身上那缓缓腾起灼烧烟气的隔离服，不顾那些一脸焦急的兄弟会变种人，抬起头颅，怔怔地看着天花板。 “....父亲？”刚才被厉声喝骂的快银有些摸不着头脑，忐忑不安地问道：“您还好吧？” 万磁王没有回答，他连看都没有看一眼快银，只是闭上双眼，静静吐出一句话， “人间，又污秽了。” ？？？ 无数个问号自兄弟会变种人们的头上亮起，他们面面相觑，竭尽全力阐释“懵逼”二字。 绯红女巫前踏一步，手中闪烁着赤红光芒，对李昂厉声喝道：“他到底怎么了” “呃，我也说不太准，”李昂也有些困惑，不太确定地说道：“我刚才用武道意志强行催化出他体内的磁场种子，令他具有修行《太上无极大道自然真一磁场转动诀》的基础。一般而言，这个过程应该是不会出现差错的啊。 除非是因为他那变种人细胞所蕴含的生物本能太过强烈，导致与武道意志相冲突，在言行举止上出现一些异常.....” “何止是异常啊，他都快傻了好么？！”绯红女巫很想咆哮怒吼，但最终还是压抑住了汹涌怒气，沉声问道：“那我父亲他还有恢复的可能么？” “有，”李昂点头说道：“这种异常应该只是暂时性的，随着时间流逝，本就是一代人杰枭雄的万磁王阁下定能熔铸出属于自己的武道意志，彻底战胜那些杂乱混沌的潜意识，恢复常态。” “非也，非也，”只见万磁王摇了摇头，依旧是那副“我很深沉”的肃穆表情，“如今的我，很强，极强，暴强，强破天际，力透苍穹。” 啥跟啥啊？！ 不明觉厉的台词加上万磁王那瘦削阴鸷的面容，令他身上仿佛笼罩了一层神秘的光辉，哪怕只是站在那里，都让人不能将视线从他身上挪开。 “乖女，”万磁王扭头，对绯红女巫问道：“查尔斯那扑街老贼现在何处？” 旺达板着脸，紧抿嘴唇，选择保持沉默——至少在父亲恢复正常之前，决不能让他离开这里。 她暗中给了快银一个眼神，二人作为同胞兄妹，根本不用多余的沟通，就能知道对方大致的想法。 拖住万磁王，别让他出门。 绯红女巫将手放在身后，编制出的混沌魔法在地面逐渐蔓延，无形无质的薄膜覆盖过视线中的一切金属，最大程度上防止万磁王突然暴起。 试图拖延时间的快银前踏一步，犹豫着说道：“父亲，我觉得您现在需要冷静一下...” 谁料万磁王瞪大双目，后退半步，惊愕喝道：“嘢！你这废柴竟还未走远？” 老豆你是不是瞎了啊？我一直在这里好不好！而且你说谁是废柴啊？！我是你亲生儿子啊！ 快银脸上的表情如同便秘一般扭曲成一团，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站在原地保持着尴尬的造型。 “罢了，”万磁王皱眉摇头，摊手说道：“崽，你快告诉阿爹我，查尔斯那吔粪老货现在何处，我这就要上门，用我这双老寒腿踢爆他的狗脑。” 老寒腿又是什么鬼啊？！我看老豆你天天走路都健步如飞、龙行虎步，怎么提前就患上风湿性关节炎了呐！ “这个不太好吧....”快银尽力地理解万磁王的奇诡话语，艰涩说道：“查尔斯教授精通心灵感应和精神控制，而且手下还有一批精兵强将，父亲你孤身前去，只怕会....” “崽，你给我收声！”万磁王轻蔑一笑，凛然暴喝道：“那老货欺压我多年，我忍屎忍尿也忍他不得，他惹龙惹虎也不该惹我！更何况今日我掌握这磁场转动绝学，分分钟就能将他轰杀至渣，再渣，渣无可渣。 至于他的那些手下，在我面前，亦是土鸡瓦犬，插标卖首尔。” 绯红女巫不再纠结到底谁才是标，以及为什么要卖首尔这些问题，她再也忍受不了父亲这莫名其妙的言行举止，手掌一翻，磅礴浩瀚的混沌魔法如同一张铺天盖地的罗网，朝着万磁王倒扣下去，“父亲，您先冷静一下吧！” “哦？乖女，连你也要挡我的路么？”万磁王朗声大笑，周身磁场徐徐转动，“来得好，且让我看看你到底有没有长进！” 话音未落，万磁王已然欺身上前，当磁场转动的功法与磁场操纵的异能相结合，两者之间绝不是1+1=2这么简单。 此时此刻，万磁王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转动震颤，摩擦生成的电流反哺着细胞，令新陈代谢急剧加速的同时，潜移默化地强化着躯壳。 换句话说，在磁场笼罩范围内的万磁王已经不再是那位一颗子弹都能夺走性命的瘦削孱弱老者，而是一台刚强无比、行动迅猛的杀人机器。 绯红女巫那所谓的混沌魔法，连一丝一毫的阻碍都未能造成，就被万磁王用枯松一般的双臂，依靠蛮力生生撕开撕裂。 是的，万磁王在女儿面前并没有使出那标志性的磁场操纵异能，仅仅是用《太上无极大道自然真一磁场转动诀》带来的强健体魄进行战斗。 但纵使如此，绯红女巫亦觉独木难支。 磁场推动之下，万磁王的每一拳都好比炮弹一般，一踏步就能跨越十数米距离，举手抬足都能掀起烈烈风势，说是人形哥斯拉都不未过。 快银不再犹豫，发动异能，贴近绯红女巫身侧，以公主抱的姿势将她抱起，下一秒已经闪烁到了地下实验室角落。 兄妹二人配合无间，特有的默契，让他们总能在万磁王的追击到来前避开攻击。 至于兄弟会的其他变种人，实在是不知道该干什么好。 毕竟这是一家人的内部矛盾，外人不好意思茶树，何况他们三个也不像真要致对方于死地的样子——这么一来，其他变种人能做的也仅是隐隐围在李昂身旁，防止这位矛盾源头离场。 第十二章 根源 短短数息，地下室的墙壁、地板，都因为万磁王、快银、绯红女巫战斗的余波扫过，而出现蛛网状崩坏裂纹，整座建筑都在摇摇欲坠。 李昂叹了口气，稍稍撸起隔离服的袖子，闲庭散布一般朝声势浩大的战场中央走去。 兄弟会中具有操控火焰异能的火人挡在他身前，手掌中腾起熊熊烈焰，紧皱眉头，不善地说道：“你想干什么？” 李昂没有在意挡在身前的小卒子，淡然说道：“修炼了磁场转动的万磁王阁下是个不错的参考样本，他的异能具有很大的潜能，但是这种堪称酷烈的功法需要强健体魄作为支撑。 如果他一直这么战斗下去，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透支掉自己的潜能，油尽灯枯。” 火人尚在犹豫踌躇，李昂却懒得跟他再多说废话，脚步一点，如鬼魅一般掠过火人身旁，直接冲进了战场中央。 李昂的行动速度实在太快，哪怕是兄弟会中，具有超级动态视力的变色龙异能者，都只能勉强看到他身后留下的残影。 “每个变种人可都是独一无二、不可替代的宝贵科研素材啊，打伤打坏那就不好了。”李昂自言自语着，躬下身去，双掌轻盈地拍在合金地板上。 磁场转动之力磅礴运转，左掌为阴极，右掌为阳极，地面钢板的中性质子在庞大的电场强度下瞬间游离， 阴极表面的电子，在电场力的迫使之下被强制拉出，被抛离的自由电子在又电场力的持续作用下向阳极做加速运动， 途中，自由电子继续和中性质子相互碰撞，形成新的自由电子与正离子，持续向阳极进发。 持续进行的碰撞游离效应，使得李昂双掌之间的狭窄金属地面上充满了电子和正离子， 在外加电压加持之下，霎时间雷芒流转，电蟒翻腾，整座地下室都充斥着幽蓝色的扭曲电弧，却有意无意避开了所有变种人，让他们免遭化为焦炭的厄运。 闪烁不定的电弧带着高温灼烧空气，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响，恍若白昼的强光迫使所有人在本能驱使下都闭上了眼睛。 诚然，变种人拥有堪称神迹的强大异能，但是这些异能实在是太过片面，远不如体系繁杂完备、功法齐全多样的东方道术、西方神秘学。 恰如决定水桶储水量的不是最高的那块木板，而是最低矮的木板一样。 绝大部分变种人，说到底依旧还是血肉之躯，他们无法克服生理上的桎梏。 动态与静态视力、神经反射速度、肌肉固定强度...这些条条框框束缚着变种人，让他们仍然停留在“人躯”的层面。 譬如此刻，加持着磁场转动能力的万磁王刚刚因为生物本能，在骤然爆发的强光之下垂下眼帘，下一秒李昂就已欺身上前，指枪精准无误地点在前者的眉心。 万磁王还未来得及退后半步，就被《天妖屠神法》倒卷袭来的阴煞寒气死死钉在原地，睁目张须，额角暴着青筋，豆大的汗珠凝在脸颊上。 良久，万磁王才长长吁出一口浊气，擦拭掉脸上汗水，恍如隔世般倚着墙壁站立。 电弧余波逐渐消散，快银与绯红女巫快步赶来，焦急地站在他身前问道：“父亲，你没事吧？” “我....没事。”万磁王的声音异常沙哑，他怔怔地抬起手臂，犹豫片刻，将手掌按在金属墙壁上。 随着手掌缓慢扣下，那坚固墙砖竟如松软泥块一般被扣了下来，在万磁王手中揉圆搓扁，不断发出金属遭受重力挤压的吱呀声。 “磁场转动，三千匹....”万磁王丢下搓成圆球的金属，呢喃着挥出一拳，平平无奇的拳势轻飘飘地击打在墙上。 轰！ 整面墙壁都凹陷了下去，以清晰拳印为中心，周围布着密密麻麻的蛛网裂纹，不断有水泥碎屑斑驳剥落，坠在地上咚咚作响。 万磁王有些茫然地抬起头，凝望着李昂说道：“...这就是磁场转动的力量么？” “没错，”李昂温和一笑，朗声道：“磁场转动一途前景无量，修炼到上层，足以用肉身撼动万仞孤壁，踏破千载冰河。” “原来如此，”万磁王点了点头，他本是意志坚定的枭雄人物，有着自己的理念与底线，自然不会全盘相信对方的说辞。 不过身为一个科研爱好者，万磁王的求知欲望同样强烈，他自己也舍不得放弃这门看上去极具发展前途的磁场转动功法。 思绪流转，万磁王很快推敲好了应对之策，稍有些无奈地沉声说道：“李昂先生，刚才你怎么不早点提醒我，还让我精神失常，胡言乱语，如同疯魔。”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如果提醒了你，让你提前有了防备，就起不到熔铸意志的效果。”李昂摊了摊手，随意问道：“对了，你现在推演磁场转动，最多能有多少匹的马力？” 万磁王思索片刻，回答道：“大概在一万匹左右吧，如果能配合仪器的话，应该可以做到一万三千匹。” “这么快？看来万磁王先生您的潜力还在我推测的范围之上。”李昂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也可以开展下一步工作了。” “下一步工作？”绯红女巫皱眉说道：“你刚刚差点把我父害的人格分裂，现在一句道歉的话没都有，就想让我们继续为你工作？” 不仅是她，其余兄弟会变种人看向李昂的眼神也有些不善与忌惮。 “别说这些没有意义的傻话，一直纠结于眼前利益的人可干不了大事，”万磁王打断了女儿的牢骚，转头对李昂说道：“您打算怎么做？” “我对于变种人的异能根源已经有了一些大致的推测，这一段时间我要你们协助我进行一系列的实验，来印证我的思路。” 李昂坦然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变种人的来源很可能不是普通的基因异变，这背后应该还有更深层次的秘密。” 第十三章 死侍 韦德·威尔逊，一个寻常的名字。 这个名字曾经出现在某所乡间医院的出身婴儿记录表上，曾经出现在警察局少年拘留所的登记表上，曾经出现在美国陆军的征兵计划上，也曾经出现在某个极不正规的“X武器变种人培育计划”上。 “淦！要是这个能治愈癌症的模因公司早点出现，老子还用得着去参加那什么的X武器计划，让那帮该死的狗杂种把我英俊潇洒的绝世容颜给毁了么？” 韦德·威尔逊，或者说死侍，正穿着黑红相间的全身式紧身衣，躺在某间破败公寓的沙发上，看着电视机里播放的晚间新闻。嘴里骂骂咧咧，蹦出来的、需要打码的脏字儿比一句话里的正常单词还多。 “据悉，模因公司研发的干细胞人造器官替换手术已经在全美十六个州共二百多家医院诊所展开试点，此举被业界人士称为....” 电视机里进行晚间新闻播报的女性主持人面容姣好，一头金发慵懒垂在肩上，那平平无奇的职业服装贴在她的身上，勾勒出其他职场女性不具有的夸张弧度。 死侍打了个哈欠，从背后掏出武士刀，用木质刀鞘来回挠着屁股股沟，“好无聊啊.....” 作为一个喜欢多管闲事儿的嘴碎贱人，死侍极为寻常地陷入了空虚的处境，没有人可以砍，没有钱可以赚，没有妞可以泡。 对于他而言，安稳而没有波澜的生活就如同一汪绝望的死水，刺激与混乱，鲜血与销烟才是这位雇佣兵所追求的一切。 于是乎，他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死侍吁出一口浊气，就着镜子，凝望着紧身衣下，自己那不算魁梧但却肌肉线条分明，蕴含着可怕爆发力的身躯。 噌， 两柄武士刀出鞘，锋锐刀刃在月光下反射着青泓一般的温润冷光，上面的直线型血槽像一张咧开的嘴唇，试图在今晚舔舐鲜血。 死侍拉上了窗帘，当啷一声，将两柄武士刀压在米黄色的斑驳窗帘布上，自己则坐到了摆放着泡面与烟头的电脑桌前。 打开电源，插上耳机，浏览网页。 死侍是个战士，他有一双战士的手，而这双长着老茧的双手，将在今晚聆听无数生命的哀嚎。 一沓纸卷放在了键盘左侧，像一尊无声静穆的墓碑，即将见证着生命逝去的那一瞬如烟火一般的绚烂光华。 可惜，这静谧的夜晚被人打断了。 破败公寓的楼顶传来了打斗的声响。 这很寻常，纽约是个大都市，这里潜伏着无数异类。 那些拥有超自然力量的超凡者时常会陷入莫名其妙的战斗，在僻静天台，在街头巷尾，在闹市中心。纽约市民早已习惯了这种喧嚣浮夸的生活，死侍亦然。 于是，他将耳机的音量键调到最大，试图排除噪音干扰，沉浸在自己的战斗当中。 但，楼顶的打斗还在继续，枪声如爆竹般连环响起，遮掩住了耳机里的美妙乐曲。 死侍，怒了。 他抄起鼠标点了一下，让电脑中的收费电影暂时停止播放，以免错过精彩镜头。 他要去查看一下楼顶的情况，如果无关紧要的话，那就顺手把那些打搅他兴致的人砍成不可再加工的无用零部件。 刀刃负于身后，枪械插在腰间，死侍拉上了拉链。 踏，踏，踏。 脚步声在寂寥楼梯中响起，死侍一脚踹开了天台的铁门，大喝道：“你们这些该死的臭-傻-逼，不知道大晚上的收敛一点么？懂不懂扰民法啊？！我艹你们的血...” 话语突然被掐断。 因为天台正在战斗的两个人，死侍好巧不巧都认识。 其中一个青年稍显瘦弱，穿着红蓝相间紧身衣，上面还缀饰着白色的蛛网纹路，手腕中喷射出蛛丝状粘稠丝线，身形辗转腾挪，灵活轻盈，勉强躲避着攻势。 另外一个壮汉高大魁梧，披着黑黄相间的全身式铠甲，手中武器与死侍一样是两柄武士刀，甚至连刀柄的造型都和死侍同款。 这两位正在作生死搏杀的人，在死侍吼了一声之后，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 高大壮汉拿着刀柄，不太确定地对死侍问道：“韦德？” 此人正是韦德·威尔逊的表哥，斯雷德·威尔逊，也就是那位被李昂俘虏改造的前雇佣兵——丧钟。 瘦弱青年停止喷吐蛛丝，皱眉对韦德问道：“死侍？” 此人正是死侍的嘴碎损友，自称人见人爱邻家少年的皇后区守护者——蜘蛛侠。 韦德·威尔逊，或者说死侍，挠了挠头，憋出一句：“那啥，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打一家人，咱们进屋说吧。” 尴尬，降临了。 丧钟静穆伫立，视线在死侍与蜘蛛侠之间来回跳跃，沉声说道：“你俩认识？” “他....算是我的朋友吧....”死侍尴尬地回答道：“他惹到你了？还是表哥你又从哪儿接了笔单子？不过我估计，就他这穷鬼应该不会有人高价悬赏他。” “你说谁是穷鬼呐？”蜘蛛侠颇为不爽地将双手合抱在胸前，抱怨道：“我本来正在打击罪犯，莫名其妙就被人袭击，一路逃窜，要不是我身形灵敏，恐怕早就扑街了...” “行了，行了，你丫少说两句。”死侍瞪了小蜘蛛一眼，舔着脸对丧钟谄媚道：“那啥，表哥，我能问问是谁给你下的单子么？” “我告诉你是谁雇佣的我，然后你再去干掉我的雇主，好让一向遵循职业道德的我不再继续追杀你的朋友，是这样么？” 虽然戴着头盔，但是死侍大概能猜到丧钟此刻翻了个白眼。 “呵呵，表哥你真是机智。”死侍搓了搓手，跃跃欲试地说道：“而且我们雇佣兵不都是这样的么？吃完甲方吃乙方，吃完原告吃被告，吃完目标吃雇主....” “算了吧，反正你的朋友也只是一大串名单上的一个人物而已。”丧钟摇了摇头，将刀收了起来，转身离去。 他径直走到天台边缘，稍稍侧过脸庞，犹豫了一下，方才对死侍轻声说道：“对了，韦德，这几天你最好别出门。幸亏这次来的是我，要是换了别人，恐怕连你也得遭殃。” 死侍心中错愕，刚想追上去询问细节，丧钟却已经跃下天台，隐匿于下方那黑暗无光的巷弄当中。 蜘蛛侠凑到他身边，看着死侍稍有些失神的表情，好奇地询问道：“你表哥刚才跟你说什么了？” “...”死侍沉默片刻，转过头，回答道：“你有没有发现，纽约城里的其他异类最近这几天好像少了很多？像是彻底销声匿迹、人间蒸发一样，他们都去哪了？” 第十四章 大厦 “小道消息”一词在词典中的释义为：道听途说或是非正式途径传播的消息。 常识告诉我们，在风雨欲来之前流传甚广的小道消息，很可能极为契合即将发生的重大事件的真实内幕。 尤其是对于那些习惯生活在城市阴暗面的消息掮客们而言，很容易就能通过各种信息渠道不断汇聚只言片语的模糊消息，逐步拼凑出一副完整的景图。 弗兰克·卡斯特，或者说惩罚者，并不算一位合格的消息掮客——但他能通过子弹与刀子的方式，威胁勒索那些硕鼠一般的掮客，来获取信息。 正值夜深，这位永远板着那张苦大仇深肃穆脸庞的壮汉刚刚做完一千下的俯卧撑，用毛巾稍微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坐在电脑前查看起被情报邮件所塞满的电子邮箱。 他轻轻按下鼠标，双眸中映着屏幕的冷光，一目十行地扫过那些三两行字的简讯。 “布鲁克林区昨夜爆发恶性枪击案，凶手仍在潜逃”、“皇后区失踪人口剧增，纽约警方加大调查力度”、“自由女神像无端出现爆炸性破损，修复进度遥遥无期” 这些讯息看似毫无瓜葛，但配合讯息下方来自各方掮客的推测与猜想，惩罚者逐步拼凑出了事件的真相。 “从目前引起的骚乱来看，有一些不速之客造访了纽约，他们分工明确，组织清晰，训练有素，很少留下可供追查的线索，有着极强的目的性....” 惩罚者那肌肉线条堪称爆炸的健硕手臂托着棱角分明的下巴，眯起眼睛，粗豪外表下那颗细腻缜密的大脑飞速运转，思索着什么。 叮咚，您有一封新的未读邮件。 正发着将视线移动到那有着红点的信息栏，意外地发现这封新邮件来自于他的好朋友，那位被毁了容的雇佣兵死侍。 惩罚者与死侍因为性情偏激，对待恶人的态度极为粗暴，一旦动手，就要以敌方的尸山血海，作为收工的背景板。 这样的血手屠夫，自然得不到其他所谓“正派”的超级英雄的接纳，这倒使得惩罚者与死侍极有共同语言，偶尔还会进行一起喝喝酒，杀杀低劣罪犯的休闲娱乐活动。 点开邮件，里面加载着一部大概一分钟左右的短视频，随着播放按钮的按下，死侍那张套在黑红色头套里的大脑袋占据漫了整张屏幕。 “嘿，哥们，你最近过的还好么？老实说我有点怀念上个月跟你一起砍人的光辉岁月了，希望你不要介意那时候我把你左轮手枪里的最后一发子弹换成了鞭炮。” 死侍依旧是那副那神经质的贱兮兮语气，摇头晃脑地说着：“总而言之，你估计也从自己的渠道那儿知道了一些消息，纽约这几天并不太平，所以我劝你最好暂时先躲在家里，不要出门。” “呵呵。”惩罚者无所谓的笑了笑，却见屏幕中死侍一反刚才吊儿郎当的模样，少有地摆出了严肃气势，郑重说道：“听着，卡斯特老哥，我知道你不是那种能够被轻易劝动的人。 但你要知道，你终究只是一个没有任何超凡能力的普通人而已——没有嘲讽的意思，只是单纯地告诉你，纽约超凡者的接连失踪绝对不是终结，还会有更要命的风暴即将来临。” 说罢，视频中的死侍挠了挠头，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对着屏幕轻声说道：“哥们，我的朋友很少，我不想你再死了，大概就是这样....” 画面停顿，视频播放完毕。 惩罚者若有所思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向窗边，粗大手指扣住那污垢横生的玻璃窗导槽， 视线所及之处，皆是那繁华喧腾的城市夜景。 纽约市算上郊区，人口接近一千八百万，哪怕只算市内，也有八百万人生活在这片789平方千米的土地上。 每一天，这座城市的阴暗面都在滋生着犯罪，那些寄居在城市文明躯体上的黑帮如同寄生虫一般，靠着尖锐口器吮吸血液，滋养自身。 惩罚者可以休息，但罪犯不会。 他叹了口气，将窗户拉好，从衣帽架上取下那件印着苍白骷髅头的黑色衬衫，穿在了身上，遮掩住了那密密麻麻的枪孔疮疤。 今晚，他要去杀一个人。 那个人名为金并，原本只是个平平无奇的普通罪犯，却依靠天生的邪恶头脑，以及阴狠酷烈的秉性，通过对其他纽约帮派进行屠杀似的清洗，最终将整个纽约，乃至整片西海岸的黑帮网络凝聚收拢，成为西海岸黑帮的无冕之王。 数不清的黑色交易在他的掌控下进行，数不清的血腥屠杀在他的版图中扩散，数不清的怨灵亡魂共同铸成他足下的骷髅王座。 憎恨金并的人有很多，有能力杀他的却寥寥无几，金并除了堪称人躯极限的健壮体魄之外，还有这谨小慎微到极致的求生意志，信奉狡兔三窟的理论，轻易绝不暴露行踪。 早在数个月前，惩罚者就在等待着一个机会，一个能确定金并所处位置的机会。 如今，守候了许久的他终于等到了。 金并今天晚上，一定会在自家大厦的顶层，会见那位来自哥谭的西海岸黑帮魁首——企鹅人。 东西海岸两位黑帮帝王的碰撞到底会擦出怎样火花这种事情惩罚者丝毫不关心，因为一旦错过这个机会，下一要杀此二人，怕就要等到数年之后。 惩罚者等得起，但那些在黑帮帝国凌虐之下挣扎求存的无辜者们等待不起。 所以，他将死侍的好心劝诫埋藏在了心底，全副武装，披挂上阵，推门而去，孤身一人闯进了冷风里。 在前行的途中，惩罚者预想过无数种状况，他熟悉金并大厦的每一处武装力量配置，熟悉武装安保人员的更换岗位实践，熟悉每一个拐角、通风管道、应急通道 他有把握在今夜闯入金并大厦，大杀特杀，乃至全身而退。 然而，还未等他走近大厦，就从喧嚣夜风中嗅到了那么一丝专属于血液的腥甜气息。 哀嚎声隐约响起，惩罚者抬头仰望，那高耸入云的金并大厦仿佛笼罩在一层不详的迷雾当中，化成浩瀚深海的一轮漩涡，意欲吞噬任何擅自闯入其中的牺牲品。 第十五章 金并 惩罚者背靠巷弄墙壁，悄无声息地缓慢挪到巷弄拐角，把头探出墙边，窥视着金并大厦的门口。 那大理石台阶上躺着十多个穿着黑色西服的安保人员尸体，他们的四肢或多或少都有所残缺，淋漓鲜血从创口中汩汩涌出，顺着台阶边沿缓缓滴落。 造成这般壮观景象的，乃是两个虎背熊腰的魁梧绿皮壮汉，名为搞哥与毛哥。 这二位身上都披着厚重如门板一般的铠甲，铠甲上缀着密集铁钉铁刺，还镶嵌着从哥特饰品店买来的塑料骷髅头，看上去极为狰狞可怖。 毛哥深吸了一口气，将手里那染血的生铁巨斧拄在地上，用手指扣去了嵌在厚实皮肤中的铜制子弹——原始细胞培育的绿皮都具备中等水平的自愈能力，只要不是胸膛、脑袋被整个轰烂，基本都能长得回来。 毛哥那粗短的手指挠了挠毛茸茸的腋窝，淡漠地瞥了眼搞哥，低声说道：“俺早就跟你说过，别整那些花里胡哨的，你看你，非要用这种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当武器。” 只见搞哥手中提溜着两把大功率重型汽油链锯，那链锯锯条的倒齿上布着细密肉糜，隐约还能看见一两搓白色的骨骼碎片——应该是在砍人的过程中被骨肉卡住了，无论搞哥怎么翻来覆去折腾，都发动不起来。 “娘希匹，那超市里的导购小姐告诉俺，这链锯砍树贼好使，咋就不能砍人呢？” 搞哥愤怒地将一柄汽油链锯丢在地上，大脚掌猛地按住刀片，手掌狠狠一掰，竟然把钢制刀片掰了下来。 “大神曾经说过，办法总比困难多，只要有了科学的世界观与方法论，没有什么问题是不能解决的...”搞哥自言自语着，粗暴地将刀片一股脑塞进另一台链锯的槽口，又用蒲扇大的手掌来回敲打机箱，嘴里絮絮叨叨，“俺寻思，这东西应该这么整.....” 片刻过后，搞哥拿起那台被粗暴装入两面刀片的链锯，一按按钮，随着吭哧吭哧的发动机声音响起，看上去摇摇欲坠、随时都会散架的链锯竟然转了起来，而且比原先转的更快更猛，哧溜溜好似一轮青泓月光。 躲在远处观望的惩罚者瞪大了眼睛，心中疯狂吐槽道：“这，这尼玛也太不科学了吧？！” 搞哥扛起链锯，丑脸上荡漾一笑，转头说道：“对了毛哥，李昂大神给出的实验素材指标是十个，俺们是一起俘虏的算十个呢？还是单人俘虏十个呢？” “应该是算单人的吧....”毛哥皱着眉头，眼眸中泛着名为机智的光芒，“反正俺们今天晚上要抓到那个叫做金并的小肉人，他手里有很多超凡者的真实身份资料。只要把他弄到手，分分钟就能顺藤摸瓜，一口气抓住一连串的实验素材。 到时候大神龙颜大悦，你跟俺在实验室里的地位也会水涨船高，甚至摇身一变，变成正儿八经的正式工也说不定....” 搞毛二人相视一笑，勾肩搭背，身形逐渐隐没在金并大厦正门之中。 而那位今天晚上要出来杀人的惩罚者，则在黑暗中默默思索着他们的话语。 “大神是谁？这两个绿皮壮汉又是那个势力的？他们俘虏超凡者要干什么？” 这些问题压在惩罚者心中，尽管冥冥中的预感告诉他不要多管闲事，但惩罚者依旧用“我只是边缘观望，一有不对立马撤离”的理由说服自己，离开阴暗巷弄，避开监控摄像头视线范围，走向了金并大厦。 往昔，这栋高楼中到处都安插着四处巡视的武装安保人员，而此刻却是一片寂静，除了间或响起却又立马中断的嘈杂枪声外，再也听不到任何响动。 金并的避难室在最顶层，那是一件雍容奢华的房间，墙壁中内嵌着数百毫米的均质钢板，能抵御炮火轰炸。 “真是不走运的一天啊。”金并喃喃自语着，坐在沙发上，对一旁战战兢兢的企鹅人笑着说道：“科波特先生，您刚来和我洽谈，立马就有袭击者闯入，要不是你跟我相知多年，恐怕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刻意坑我。” 金并是个魁梧到极致的光头男人，两米多高的身躯极有压迫力，胖大却不痴肥，苍白皮肤之下隐藏着富有爆发力的肌肉线条。 “哪里，我怎么会坑你呢....”企鹅强笑着应付对方，萝卜似的粗大手指从衣兜中拿出手巾，擦拭额头不断滴落的冷汗。 他是真的服了，这一年以来糟心的事情就没有停过，哪怕他都从老巢哥谭逃到纽约，死亡都如同跗骨之蛆一般紧跟在后。 “呵呵，科波特先生，我们这种恶事做绝的人渣，拉出来的犯罪清单恐怕罄竹难书，”金并摇了摇头，平和地：“如果想要安稳活下去，那就只有用雷霆手段，彻底碾死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凶徒。 无论今晚来的人是谁，他都会被我摧毁，在这一点上，你不用担心。” 企鹅点头称是，眼神瞥向那些堵在门口、手持长枪短炮的护卫，他们接受过严苛训练的顶级死士，每一个都能心甘情愿地为金并挡下袭来的子弹。 似乎是察觉到了企鹅的眼神，金并笑道：“放心吧，科波特先生，纽约不比哥谭，这里的犯罪者都是一些具有超凡能力的疯子，为了保卫我神圣不可侵犯的私人财产，更为了保卫的生命安全，我可没少花钱财。” 他打了个响指，沙发后方的地板突然开始翻折，从裸露出的漆黑空间中，升起一个玻璃器皿，里面放置着一具富有工业美感的漆黑色钢铁盔甲。 “史塔克公司售卖给美国军方的MARKII型重装装甲，”金并在企鹅目瞪口呆的眼神中淡然说道：“我动用了我在华盛顿的关系，好不容易才从批量更换的破损产品中，找出勉强合用的零部件，并且组建出这台能容纳下我的重装装甲。有了它，任何超能力罪犯都对我束手无策。” 第十六章 菩萨 金并打开了玻璃柜，那副黑色涂装的重装铠甲从中间敞开，裸露出其中密密麻麻的精细零件。 随着庞大身躯填充其中，MARKII的内部齿轮开始啮合，蜗轮开始旋转，运动传感器推动内部垫板贴合皮肤，外部装甲倒扣稳定。 铠甲的眼眸中划过一抹亮光，披着重型甲壳的金并踏步走了出来。 极具压迫力的身躯显得这间避难室有些狭窄，随着装甲内置AI的上线，气体内循环系统开始运转，方舟反应堆将源源不竭的澎湃电力输送到每一寸角落。 “你还别说，托尼·斯塔克那个被酒色财气掏空身子的花花公子还真有两把刷子。”金并随意挥了两拳，精密到可怕的附加力量系统让普普通通的拳头，都具有打桩机一般的效能。 他随意地从背后拿下那杆巨型加强版的M134型速射机枪，端在手中，对着门口的方向，无所谓的说道：“如果给我十副这样的铠甲，别说是横扫东海岸的黑帮，就算是亲临战火纷飞的军阀混战之地，也能轻而易举地消灭所有地区武装。” 金并并不担心自己将在今晚死去，他纵横美国多年，得罪的仇家数不胜数，能国道现在的原因只有一个——那些上门寻仇的人，统统都被剁成了碎屑，搅拌进肉肠当中，喂给了他在庄园中豢养的那些猛犬。 踏，踏，踏。 脚步声在屋外走廊中响起，门口的安保人员当机立断，直接闪身出屋，朝着狭窄走廊倾泻弹链。 铜制子弹打在搞哥毛哥那令人血脉喷张的胸大肌上毫无用处，扭曲变形的弹头嵌在皮肉当中，只能造成浅浅一层疮疤，零星可以看到浅绿色的血液流下。 “小肉虫，嘎嘣脆！”毛哥大手在胸前一抹，丁零当啷地掉了一地子弹碎片，只见他咧嘴大笑，握着巨斧在走廊中疾驰，狂吼道：“aaaagh！” 门前的守卫无愧其死士之名，哪怕被震慑到肝胆俱裂，都能勉强端起枪支，尽量在被巨斧砍成两截之前打光弹夹中最后一颗子弹。 隐藏在钢铁盔甲中的金并扣下了机炮扳机，不顾门外那些还活着的守卫，朝着毛哥打出7.62mm口径的子弹。 机枪自带的驱动电机提供能源，驱动机枪轨道飞快旋转，垂落在地上的绵长弹链几乎在一秒钟时间内就少了大半截，化成死亡长河，劈开了毛哥的腰腹。 绿色鲜血喷涌而出，毛哥踉跄退后两步，还未等他稳定身形，金并再次扣下了扳机。 M134型速射机枪那3000发/分的射速实在太过恐怖，就算是恢复力不可思议的原始细胞，也难以在这种不对等的消耗中获得胜利。 顷刻间，毛哥的躯干彻底化成了一滩肉糜，血淋淋绿油油的内脏下水洒了一地，从敞开的胸腔之中，甚至能隐约窥见怦怦直跳的心脏。 庞大身躯轰然倒地，毛哥的眼眸瞬间失去神采，手中的巨斧颓然倒下，浸没在绿色血泊当中。 金并淡漠地松开了扣住扳机的手指，走到走廊中央，一脚重重踏在毛哥那丑陋野蛮的头颅上。 只听砰的一声，毛哥左眼眼珠都暴了出来，咕噜噜滚落在地，淡黄色的视神经像藕丝一般悬在空中。 “出来吧，我知道你在那里。”金并的嗓音在装甲广播系统的加持显得洪亮无比，他死死盯着走廊的尽头，高声喊道：“我看过楼下的监控视频，知道你们有两个人，你的搭档已经死了，难道你不想给他报仇么？” “报仇？报啥子仇？”一个粗豪的声音在远处响起，握着巨型链锯的搞哥神色淡然地走了上来，看着金并脚下的毛哥，惋惜地说道：“哎哟，俺的好哥哥呐，俺就去拉个屎，你咋就扑街了呢？还得俺出手才行。” “屁，俺只是一时不慎，让这个铁罐头先开了枪。” 金并脚下那具肉糜一般的死尸突然中气十足地开口说话，好悬被把这位黑道帝王吓出心脏病来。 MARKII型装甲倒退数步，金并瞪大双目，死死盯着那具眼睛都被踩爆了一颗，还在骂街的绿皮“死尸”。 “娘希匹，诶哟哟，疼疼疼，疼死俺哩，” 毛哥勉强抬起手臂，在地上胡乱摸索，总算找到了自己掉在地上的那颗眼珠，囫囵吞枣一般按进了眼窝。 饶是金并作恶多端，神经大条，面对眼前这地狱般的盛景，也忍不住背后一阵恶寒。 “娘希匹诶娘希匹，俺的肾咋少了一颗...” 毛哥自言自语着，将地上胡乱流淌的下水脏器塞回腹腔，又朝手心啐了口浓痰，糊在肚皮上。 只见那抹绿油油的浓痰像是具有自我意识一般，蠕动弹跳着，飞速修补腹腔疮疤，一息过后，左眼眼珠还歪斜着的毛哥竟然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拄着巨斧对金并破口大骂道：“你个瘪犊子，俺都没想杀你，你咋就这么狠心呢？” 没想杀我？ 金并扫了眼走廊中那些横陈的守卫死尸，毅然决然再次扣下了机枪扳机。 然而这一次，毛哥的动作比他更快。 绿油油的手掌握住了转轮机枪枪管，狠狠一拽，原始细胞中的巨量线粒体释放源源不竭的能量，在角力中战胜了钢铁之躯，强夺过了机枪。 “嘿嘿嘿，这机枪真是个好东西。”毛哥左手握着M134，右手握着巨斧，正色对金并说道：“大神曾经告诉过俺，西天有位菩萨，名为南无加特林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执六管子，化无上法器，一管一音，为六字大明咒，普度众生。” “什么乱七八糟的！”金并舍了转轮机枪也不心痛，脚下的矢量喷射推进器腾起苍白火焰，巨型身躯富悬浮空中，肩部装甲掀开一道小槽，从槽中探出十数根微型导弹，齐齐射向毛哥，“尝尝这个吧。” 半秒之后，庞大的爆炸席卷整间房屋，若非躲在墙角的企鹅撑起强化雨伞挡在身前，恐怕已经在爆炸中化成焦炭。 实际上在导弹爆炸的瞬间，金并就已经朝窗外飞去，他是个黑帮帝王而非战士，没有必要留在这里继续死磕——毕竟这两头绿皮怪物肯定不是来袭势力的全部底牌。 MARKII型重装铠甲撞碎了厚实墙壁，下一秒，金并就能逃出生天，重整旗鼓，等待下一次卷土重来。 然而，一只绿油油的大手如同枷锁一般，牢牢攥住了他的脚踝装甲。 金并回过头，看到皮肤焦黑、满身疮疤，流血不止却咧嘴大笑，露出狰狞獠牙的毛哥，“装了逼你还想跑？” 毛哥的脚掌深深凿入地板，单手拽住金并，另一只手猛地扣下了机枪扳机。 而赶来的搞哥，亦飞跃至半空中，挥舞着狂野链锯，朝金并铠甲的脖颈劈下。 第十七章 战警 转轮机枪弹链扫射之下，MARKII的侧面装甲立刻出现了斑驳裂纹，若非机甲内部的减震系统效能优越，里面躺着的金并恐怕早就被冲击力震荡成了一滩肉糜。 “给俺碎！” 搞哥挥舞着双层链锯，狠狠劈在金并装甲的缝隙之中，被绿皮改造过的链锯能承受更大的阻力，哪怕是特种合金制成的铠甲外壳，都随着四溅火花而不多拿出现破损。 金并不是没有想过反击，然而这两头绿皮简直比怪物还怪物，力量之大，甚至还在方舟反应堆功能的矢量喷射推进系统之上。任凭机甲脚底如何喷射火焰，都挣脱不了毛哥的束缚。 “这铁罐头忒硬哩...” 搞哥一怒之下丢下链锯，整个身子跳到半空，骑在金并的铠甲背部，对金并的后心窝施以连环老拳。 力道堪比施工打桩机的拳头如暴雨般落下，哪怕有减震系统削去部分伤害，金并都觉得自己后背正在逐步失去知觉。 “这他-妈都是些什么怪物啊！” 这位黑帮帝王心中悲愤难耐，困兽犹斗一般挥动手臂，朝背上的搞哥狠狠砸去。 然而搞哥只是咧嘴一笑，轻巧地捏住金并手腕，两只大手那么一绞，竟然将MARKII那钢铁锻造的外壳生生捏扁了数寸，里面放置的金并手臂自然折断，淋漓鲜血像挤柠檬一样，滴答滴答落在地上。 悬在半空中的金并凄厉惨嚎，面部器官都拧成一团，再也无法分心操控装甲，整个人摇摇晃晃跌落在地。 骑在他背上的搞哥依旧不依不饶，泛黄的粗糙指甲深深嵌进MARKII型装甲胸口处的方舟反应堆，野蛮粗暴地将闪烁着明亮流光的线圈拆下。 能源供应一旦中断，这具铠甲就如同厚重棺椁一般，将金并死死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娘希匹，要不是你还有一丁点利用价值，俺现在就把你当成肉罐头啃了。”搞哥骂骂咧咧把手伸进金并的脖颈铠甲缝隙中，死命扳动之下，竟然将纹丝合缝的面甲缓缓撬动，露出金并那张苍白的大脸。 诚然，金并是个十恶不赦的毒瘤，但他也是有原则和底线的人！ 如果谁敢这么闯进他的大厦，大肆屠杀他的手下，并且把他本人殴打到半死，那他就会毅然决然，极为坚定地修改原则，拉低底线！ 这，就是金并身为黑帮的最后坚持。 “二位想要什么？”金并躺尸一般倒在地上，勉强挤出一丝谄媚的笑容，对搞哥毛哥说道：“我是纽约乃至东海岸的黑帮帝国拥有者，如果有什么是我能做到的，请务必让在下去处理。” 搞哥毛哥对视一眼，沉声说道：“俺们听说，你手上有一份表单，上面记录着很多超凡者的个人信息。包括且不限于姓名性别、家庭住址、电话号码、车牌号、社保账号？” “呃，的确有这个东西....”金并犹豫着说道：“这都是那些分布在全美各地的黑帮信息网络，经过数年的推测与调查，才整理出的表单。” 毛哥很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那就好，拿出来吧。” 金并咬咬牙，沉声说道：“这份表单是神盾局早就预定好的，他们让我交出表单，以免除我即将遭受的牢狱之灾。如果二位将表单的原版或者复刻版本拿走，可能会遭到神盾局，乃至其他超凡者的追杀。” 搞哥翻了个白眼，拿起刺溜溜旋转的链锯刀片，贴在金并的鼻尖，淡漠问道：“你觉得俺们会怕那什么神盾局么？” 金并的鼻子上被削除浅浅一层血痕，根本不敢乱动，只好朝房间角落努努嘴巴，叫喊道：“柜子后面有密码箱，表单就在箱子里面。” 他飞快报上了一连串的密码，搞哥留在原地看着他，而毛哥则去取来了装有超凡者表单的纸质文件袋。 “搞定。”毛哥抖了抖纸袋，吹了个口哨，看着地上躺尸中的金并，对搞哥说道：“这人没有超凡能力，可能没有研究的价值，干脆这么做了他吧。” 金并心中颤颤，脸上浮现一抹绝望死气。 “他没有研究价值，但他身上的装甲有啊。”搞哥不赞同毛哥的理念，指了指金并身上的盔甲，淡然说道：“这铁罐头又硬又结实，而且一时半会儿也拆不下来。要不我们先把里面这条小肉虫拍成肉泥，再连人带装甲一起献给大神，怎么样？” 搞哥毛哥瞬间达成一致，大手一挥，眼看就要将装甲里的金并头颅捏烂。 骤然，窗户外亮起两束强光，将整间屋子照得通明。 强光来源于挂在一架双螺旋桨式直升飞机下方的两盏探照灯。 没有一丝预兆，从直升飞机下方吊舱中延伸出一根根绳索，十数个身穿战术紧身衣的男男女女被绳索吊着，在空中摆荡出弧线，冲破玻璃窗跃进屋内。 玻璃碎屑掉落一地，还没等搞哥毛哥弄清楚情况，这些人就已经隐隐围了上来。 领头的青年男子头戴一副如同VR眼镜般的外置设备，此人正是能用双眼制造镭射激光的变种人——镭射眼。 后方的中年壮汉身形魁梧健硕，面容阴沉狰狞，双拳的指缝中长着三根凄厉钢爪，此人正是具有高速再生自愈能力的变种人——金刚狼 而金刚狼旁边的黑肤非洲裔女子，则留着银色短发，脚尖未曾触地，整个人悬在空中，周身隐隐约约闪烁着闪电雷芒，此人正是能够掌控雷霆风暴之力的变种人暴风女。 至于后面站着的牌皇、小淘气、冰人、幻影猫等人，统统揭示了来者的身份——他们是来自泽维尔天赋儿童学院的另一支变种人势力，X战警 搞哥毛哥对视一眼，隐隐约约察觉到了面前这些不速之客都有些棘手，便高声问道：“你们是谁？不知道这里是私人领地么？还不快滚出去，要不然俺们就去法院告你们非法入侵。” 领头的镭射眼嘴角抽了抽，他看了看满地残肢狼藉，淡漠说道：“我们是X战警，现在请你们交出手中的超凡者身份记录表，跟我们走一躺。” 第十八章 围殴 毛哥冷笑一声，用那看穿一切的睿智语气，漠然说道：“你真当俺们傻啊，要是跟你们走了，恐怕分分钟就被切成肉条条，死不瞑目哩。” 搞哥扭了扭脖子，肱二头肌与胸大肌像鼓面般震颤，肃穆说道：“俺觉得，你们这些小肉人如果有格斗精神的话，那就一个一个来跟俺单挑。” 单挑？ 镭射眼懒得废话，X战警可是正派人物，对付这些邪魔外道不用讲江湖道义，一起上围殴就对了。 他按下了VR眼镜侧额的按钮，随着眼镜中红色结晶石的调转方位，一束凝练至极致的高温赤红镭射光束朝搞毛二人袭去。 而他后方的X战警们，亦各施手段，或喷吐凄厉寒冰，或召唤煌煌雷芒，令人目不暇接的异能展示轮番上演，将狭窄避难室照的通明。 面对强敌来袭，毛哥不慌不乱，将手上纸袋随意抛到半空，自己则充当盾牌，硬顶住暴风女的雷霆震击，掩护搞哥身形如电扑向了镭射眼。 搞哥的毛绒绒胸膛，已经被炽热镭射光束烧焦灼烂，但严重伤势反倒激起了他的凶性，两双大手扣住镭射眼脖子，用力一提，像神话中拿着美杜莎脑袋对敌的帕尔修斯那样，举起镭射眼，将激光射向其他X战警。 下一秒，猩红光束如同巨剑一般将房间劈开。 若非X战警中具有瞬移异能的蓝魔鬼施展能力，于电光火石之间将同伴带离镭射光的轨道，恐怕X战警就要团灭大半。 搞哥看到敌人存活，心中更气，一把扯烂了镭射眼的护目眼罩，扒拉开后者的眼睑，用更加暴烈的光束来回喷射。 金并大厦的顶层被直接削去，上百吨的钢筋水泥摇摇欲坠，若非冰人急中生智，制造出极寒冻气，将建筑物的疮疤裂缝勉强冻在一起，恐怕就要上演魂断高楼一幕。 搞哥嘿嘿一笑，用蛮力捏住镭射眼的眼睑，熄灭了光束，对X战警们说道：“你们这些小肉人好生无耻，狡猾，奸诈，俺喜欢。但是大神的命令就是命令，要是不想你们的同伴被俺扭断了脖子，你们最好现在就投降，乖乖跟俺走。” 脾气暴躁的金刚狼哪能忍受绿皮的嘲讽，脚上暗暗积蓄着力量，就等时机到来，好扑上去营救队友。 “住手吧，洛根，我们输了。”斜倚着墙壁，躺在地上的金并突然开口说话，声线中饱含这温和与宽厚。 毛哥回过头，看向气势陡然变化的金并，皱眉说道：“你不是金并那个黑帮，你是谁？” “我是查尔斯·弗朗西斯·泽维尔，泽维尔天赋儿童学院的创建者，X战警的领导人。”金并温和一笑，淡然说道：“我是个异能者，具有心灵感应的能力。之所以暂时接管金并先生的身躯，是为了能和你们二位以及你们后面的势力组织，进行谈判。” 纽约市今日发生的超凡者失踪事件已经引起多方势力的关注，X战警就是其中之一。 近日来，他们一直试图追查幕后真凶，然而就算是借助了脑波强化增幅仪的X教授，也无法追查到不断绑架超凡者的那些人。 毕竟从李昂实验室出来的这些试验品，每一个都被设下了心灵禁锢，足以阻断来自外界的精神探测。 而且搞哥、毛哥这两头绿皮的大脑构造异于常人，脑回路清奇诡异，X教授无法进行任何心灵入侵操控，只能借助金并的身躯进行沟通。 “谈判？”搞哥稍稍皱眉，李昂给他们下达的指令是绑架尽可能多的超凡者，而眼前这个X教授很显然是另一支变种人势力的领导者，已经有些超出了搞毛双雄所能处理的职权范围。 “是的，贵方今日在纽约进行的超凡者绑架活动已经引起了其他势力的关注，不仅仅是变种人，还有神盾局、九头蛇乃至其他庞大势力。” X教授操控着金并的躯体，徐徐说道：“我希望能进行一场领导层之间的会谈，最好能让贵方放过那些被绑架的超凡者，以解决这些矛盾。” 诚然，搞毛是绿皮中的豪杰，无论是冲锋陷阵还是叮叮咚咚改造器械，都是一把好手，但这种谈判沟通的事项他们两个既不擅长，也没有职权。 搞哥犹豫片刻，和毛哥确认了一下眼神，从兜里掏出一部手机，给李昂打去了电话。 嘟嘟嘟的铃声响起，片刻之后，电话接通。 搞哥掩着手机，先嘀嘀咕咕讲了几句，交代完了现场情况，再打开免提模式，把手机放在地板上。 “晚上好，查尔斯教授。”李昂的声音在避难室中响起，背景中存在着一些嘈杂，“我对作为兄弟会之外的另一支变种人势力的X战警慕名已久，按照日程表，过几天我就会登门拜访泽维尔天赋儿童学院。” 李昂所说的登门摆放在X战警耳中听起来极为刺耳，但人老成精的X教授只是微微一笑，毫不在意。 “那么您恐怕要失望了，学院里的园丁还没来得及栽种花朵、修剪景观树木枝叶。”X教授温和地说道：“敢问阁下怎么称呼？” “我就是那家模因公司的创建者，你可以叫我李昂。” 对话那头的嘈杂背景音终于逐渐减弱，李昂平和地说道：“我现在就位于变种人兄弟会在纽约市郊区的总部，恐怕您也知道具体位置。 如果想知道我为什么绑架那些超凡者的话，那就请贵方在十分钟以内赶到吧，我会和您的老友万磁王阁下在门口等待。” 电话中断，所有X战警都阴沉着脸看向金并。 万磁王所领导的兄弟会一直与查尔斯教授领导的X战警敌对，双方因为对待普通人的理念不同，而厮杀缠斗了数十年。 显然，这桩涉及了万磁王与模因公司的事件变得更加复杂。若是真按照对方的说辞，贸然进入兄弟会的地盘，只怕会令X战警们陷入更困难的处境。 金并，或者说查尔斯教授思虑良久，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对x战警们说道：“走吧，孩子们，去郊区。” 第十九章 龙潭 搞哥毛哥将双眼紧闭的镭射眼丢还给了X战警，跟着对方，互相警惕着上了直升飞机，临走前还不忘捞起昏迷状态下的金并与企鹅人这两位黑帮巨擘。 坐在轮椅上的查尔斯教授早已在飞机舱室中等待，等到人员到齐，才对充当驾驶员的琴·格蕾温和说道：“去城西郊区。” X教授无愧是亿万级别的资本家，这架私人订制的直升飞机上融汇了无数尚处于保密阶段的尖端科技，飞起来极为平稳，几乎感觉不到一丝颠簸，极快地攀升到高空，朝着西边行进。 搞哥与毛哥坐在一起，手里捧着那本超凡者名单，看着机舱中的变种人不住地咧嘴直笑，为这些即将自闯牢笼的小白鼠由衷地感到幸灾乐祸。 金刚狼极为不爽两头绿皮的笑容，恨不得用那锋锐钢爪将这两头绿皮怪物切成碎块，沉声喝道：“你瞅啥？” “没瞅啥。”搞哥憨憨一笑，愈发愉悦地抖起毛腿来。 十分钟后，飞机已然飞到郊区，在一栋平平无奇的农场上空盘旋。 穿着白大褂的李昂与万磁王早已在农舍门口驻足等候，凝望着直升飞机那逐渐减缓旋转速度的桨叶。 客人来了。 直升飞机缓缓降落在地，飞速旋转的桨叶带来劲风，卷起烟尘。 坐在轮椅上的X教授被琴·格蕾推着走出机舱，那通体都由强化塑料材质制成的轮椅碾压着细碎石子，缓缓来到农场门口。 “好久不见，吾友。”披着那标志性红色斗篷的万磁王笑了笑，用一种风淡云轻的语气说道：“我就知道你一定回来。” “我只是想找出那些被绑走的超凡者而已。”X教授摇了摇头，对李昂说道：“李昂先生，我没有想通为什么您这样前途光明的年轻人，会和万磁王为伍，走上歧途。” “歧途？我不这么认为，没有调查权就没有发言权，查尔斯教授，如果你想要坐下来好好谈判的话，那就不要急着扣帽子。” 李昂看着从机舱中陆续走下的变种人，淡然说道：“既然人都到齐了，那我们就走吧。” X教授皱眉问道：“去哪？” “实验室。”李昂打了个响指，身后那平平无奇的农舍骤然从中间截断，朝两侧倒退，裸露出一条向下延伸的宽敞地道。 那地道通体由钢铁打造，墙壁中嵌着灯管，极深，一眼望去看不到尽头。 李昂抖了抖因为飞机降落而染上扬尘的白大褂，率先走下地道，而万磁王紧跟在后。 X战警们尚在犹豫，万磁王却回过头，微笑着抬起手掌，从地脉中涌出的铁屑包裹住查尔斯教授的塑料材质轮椅，令其悬浮与半空中，缓慢飘向地道。 X战警刚要发难，查尔斯教授却微微摇头，示意下属稍安勿躁，暂且跟上去，静观其变。 地道台阶有些陡峭，至少延伸了数百米的垂直高度，走在钢制台阶上发出的沉闷响声在甬道中回荡，如同深山古寺那长满青苔的钟鼓被人敲动一般。 查尔斯教授看着万磁王与李昂的背影，心思急转，不停地思索着什么。 这次会面实在有些诡异，首先万磁王在他面前竟然没有戴上能阻绝心灵操控的特质金属头盔，其次就是在看似同盟的李昂与万磁王之间，一向强势霸道的万磁王竟然隐隐听从前者的指示.... 要知道老万一向是实力至上主义者，内心又极为自高自傲，对谁都抱有天然优越感。 查尔斯教授微微皱起眉头，他并不是不能去对这二者进行心灵侵入，但冥冥中的预感告诉他，如果这么做会导致极为严重的后果.... 万千思绪如同乱麻一般，X教授保持着沉默，在万磁王的带领下走到了地道尽头。 诚如李昂所说，这里是一片极为宽敞的地下实验室，各类仪器分明别类地摆放着，数十个隔离挡板组建起了不同的实验区域。 一些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行走在实验区域当中，查尔斯教授能清晰地辨认出他们的身份。 火人、雪崩、快银、绯红女巫.... 这些具有强大异能的兄弟会变种人都是不错的战斗力，但在此地，却只能端着水桶扫把，干一些打杂清扫的工作，最多趁着工作间歇，用同情的目光凝望着那些试验区域中央放置着的玻璃圆柱。 那些圆柱状玻璃容器又粗又高，一直延伸至天花板处，犹如希腊帕特农神庙中的廊柱一般一字排开，盛放着的幽蓝色的液体里面漂浮着一些物体。 凑近去看，玻璃圆柱中放着的竟是活人。 “纽约试验品001：靶眼，擅长徒手格斗，全身被艾德曼金属加固，无坚不摧。研究价值主要为艾德曼金属在人躯内的排异反应。” “纽约试验品002：超胆侠，双目失明，听力惊人。研究价值主要为能根据声波进行定位的耳庭器官。” “纽约试验品003：沙人，全身由砂砾组成，力大无穷。研究价值主要为探明砂砾间的内在联系以及附加的流体力学理论分析。” “纽约试验品004：毒液，外星寄生虫，能使宿主获得强大的动态视力、神经反射速度、肌肉强度。研究价值主要为量产殖装共生体。” 这些写有简单字符的纸条贴在玻璃容器外侧，查尔斯教授放眼望去，关押着异类的玻璃圆柱就有三十多个，还不算那些空置着的玻璃柱。 惊怒不已的查尔斯教授猛地转过头，厉声喝道：“天呐，你们在搞什么鬼？！” “科研实验，”李昂淡然说道：“我让手下们去请来这些拥有异常属性的超凡者，让他们为全人类的科研事业做出贡献。” 查尔斯教授瞪着那些生死不知的超凡者，沉声说道：“你管这个叫贡献？你征得他们的同意了么？这完全就是不人道的恶魔行径。” “别用这么严重的语气说话，查尔斯教授。”李昂温和地说道：“我在找来这些超凡者的途中都让手下倍加小心，而且实验本身都尽可能不会对实验素材造成伤害，他们看似昏迷，但状态却好得不得了。” 第二十章 叙述 查尔斯教授背后寒毛耸立，他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待下去，施展异能，浪涛般的心灵震爆朝万磁王与李昂袭去。 然而在X教授的心灵探测生效之前，李昂与万磁王就已经运转磁场转动，磅礴恢弘的强大磁场笼罩着二人，将那堪称风暴一般的心灵电波阻绝在外。 “稍安勿躁，查尔斯教授，我并不想和X战警刀兵相向，”李昂伸手拍了拍查尔斯的肩膀，平和说道：“是你先提出要求，要和我们进行谈判，所以现在你最好冷静一下，耐心地听我把话说完。” 后方赶来的X战警看到查尔斯被人挟持，刚想出手救援，就闻声赶来的兄弟会变种人们拦住。 穿着清洁工制服的快银，拿着水桶的绯红女巫，套着乳胶手套的火人，这些往昔的对手虽然看上去有些滑稽，但他们身上的异能却不是假的。 场面一时之间有些僵持，查尔斯教授脸色阴沉不定，饶是他秉性宽厚，性格温和，也花了好大的劲，才将怒火勉强压下，冷漠说道：“你讲吧，我在听。” “非常好。”李昂点了点头，开始了平和的叙述， “前几天，我被万磁王阁下请到了兄弟会在市区的基地。在那里他告诉我，他想让我研发一款能使普通人激发体内隐形基因的水培肉，目的是为了扩大变种人族群。” 查尔斯心中一动，脸上不露声色，却在心中默默记下这一事项。 李昂没有理会那些神色各异的X战警，自顾自地接着说道：“但是在研究过程中，我意外地发现变种人基因的神秘特性。” “总所周知，在人类的基因组中，多达8%的序列来自于逆转录病毒。 大多数情况下，这些逆转录病毒制造的序列都是非编码序列，但在某些时候，它也会真正进行编码蛋白质。” 查尔斯教授点了点头，他作为变种人的一员，曾经将大量的时间精力都投身于基因领域，对于这种问题自然不陌生。 所谓的逆转录病毒，是指在逆转录酶作用下先将RNA转变为cDNA，再在DNA中复制、转录、翻译为蛋白酶作用下扩增的一类病毒。 简而言之，逆转录病毒就是寄生在基因序列中的一块异物。 李昂侃侃而谈道：“人类基因组中的非编码序列有99%，偶尔多出这么一两条逆转录病毒的结果无关紧要，甚至在某些时候还会对人类有利。” 他推着查尔斯教授的轮椅行走在实验室中央通道中，随手拿起一份实验报表，递给老者翻阅。 “在2010年，Nature Genetics也就是《自然——遗传学》杂志上刊登了一片文章，讲述三个胚胎干细胞调节蛋白——OCT4、NANOG以及CTCF的表达，会在嵌入病毒的影响下产生改变。追根溯源，真兽亚纲动物形成胎盘所需的合胞体蛋白原本是一种病毒蛋白。也就是说世界上第一个胎盘，是由病毒带来的。” 李昂递来的报表反面，印着一张堪称奇诡的简笔画，画面大概是一个蜷缩着的婴孩，躺在植物种子当中。 查尔斯教授知道这幅画，这是文艺复兴时期的全才伟人——列奥纳多·达·芬奇的手稿，讲述了他对于人类起源的瑰丽想象。 “病毒与细胞持续数亿年的相爱相杀，在一定程度上是造成现如今地球繁华生命的一个主要原因。 但是转念一想，如果我们所认为的病毒不是无知无觉的蛋白质，而是拥有存在意义某种东西，比如说...” 李昂停下了步伐，从嘴唇缝隙中吐出一个冷漠的单词：“武器。” 没由来的，查尔斯教授感觉周遭温度下降了一分，他将目光投向身后的万磁王，然而那位相交多年的知己好友只是极为肃穆地板着脸，一句话不说。 “病毒是一种武器，更是一种调控方式。” 李昂轻声说道：“在对比过古人类基因简图之后，我发现人类在大概一百万年以前，发生过一场巨变。” 他将另一份报表递给查尔斯教授，上面印着古人类与现今人类的基因对比。 查尔斯教授看不懂那些天书一般繁琐的基因数据，好在翻过一页之后，上面印着更为浅显易懂的对比图例。 在那如巴别高塔一般的DNA双螺旋上，有数百个ATGC链条被画上了红色的圆圈，标注着不同之处。 “无论是非洲、欧洲、南北美洲的古人类，他们的基因序列在一百万年以前，都被嵌入了一行病毒的拷贝。” 李昂的笑容愈发诡异，与其说是嘲弄讽刺，倒不如说是饶有兴致的微笑。 “这种拷贝处于与基因表达调控密切的相关区域，在受到外界与内在因素的影响之后，会被激活。” 查尔斯教授冥冥中猜到了什么，牙关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然而李昂像是没有看到老者的挣扎一般，淡漠地给出了评语：“而这种激活，其实就是变种人的觉醒。” 查尔斯教授怒目圆睁，再也不能拿起矜持与温和，暴烈咆哮道：“不可能！” 李昂伸出双手，按在他的肩膀上，将老者塞回了轮椅，平和说道：“变种基因像是一夜之间出现在全世界各地的人类身上。 在那一百万年以前的某个夜晚，无数古人类不约而同地仰着头，看着浩瀚星河，舒展双臂，释放着异能。 告诉我，你想到了什么？” 查尔斯教授像是要将牙关咬碎，用仇视的眼睛死死盯住膝盖上的那份表单，一言不发。 李昂温和说道：“无知无觉的病毒绝无可能做这种程度，能够在极短暂时间内将异能种子播撒给全世界人类的只有一种势力——神。” “神，或者说超文明在百万年前到访了地球，将病毒作为调控手段，嵌入人类的基因序列，以一种堪称粗暴恶劣的方式篡改了人类基因序列，扭曲了人类演进道路，制造出了变种人。” “换言之，变种人不是自然演进的选择，从不高贵，更不是人类自然进化的结果。” “你们，是在基因序列中被插入商标标签的产品，是低贱的实验室造物。” “你们，是人造的。” 第二十章 迷信 李昂的声线没有一丝起伏，他看着失魂落魄的查尔斯教授，淡漠说道：“这就是事实，变种人不是天选之子，只是一群被研发然后又遭到抛弃的实验素材而已。” 兄弟会一方的变种人们垂下了头颅，在第一次听到这番理论的时候，他们抑或震惊，抑或愤怒，甚至认为李昂满口胡言，拒绝接受事实真相。 不管那些白左黑皮怎么鼓吹“宗教自由多样化”，美国终究还是个基督教国家，从小接受宗教熏陶的美国人对于所谓的《圣经》故事耳熟能详，并且一直往上面增添神性光辉，在潜意识中催眠自己是上帝的选民。 然而真相就是这么残酷，人类在“神”的面前，只是某种无知卑微的生物，能轻而易举套上项圈、打上烙印。 连自诩人类进化未来的变种人，都是漫不经心的科研产物。 好半晌，查尔斯教授才抬起眼帘，沙哑说道：“那些所谓的，神，他们到底是谁？” “抱歉，我很难回答这个问题。”李昂摊手说道：“就算是我，在资讯不足的情况下也很难分析出答案。” 查尔斯教授思索片刻，喃喃自语道：“存在即合理，那些神创造了变种人族群，那一定就有其目的.....” 李昂摇了摇头，淡漠说道：“知道斯金纳箱么？科研人员把鸽子放在狭窄的箱子当中，每当鸽子啄动箱子边缘的按钮，就会从小孔中掉落食物。 一段时间，鸽子会发现“按钮——食物”这两者之间的规律，并利用这一规律来获得食粮。 然而，当食物掉率逐渐降低，比如说啄一百次按钮才会有一次掉落，鸽子就会出现一些异常。 假设这只鸽子在某次啄动按钮掉落食物之前，不小心撞了一下墙壁，那么在这之后每一次啄按钮之前都会自己往墙上撞去——它将“按钮——食物”的联系，在情报受限的基础上，扩大成了“撞墙——按钮——食物”。 这就是斯金纳箱中的迷信鸽子。 在没有获得足够多的资讯之前，任何猜测都是迷信与不靠谱的，只会让自己陷入愚者的思考当中。 能在百万年前布置下这么大手笔的存在，其生命形式与存在方式可能都已经超出了人类的理解范围之外，很难用人类的思维方式权衡他们的行为举止，很难用人类的道德观念去评判他们的做法。 与其胡乱猜测、导致自己处于迷信鸽子的状态，不如通过科学的实验探索，来获取更多的资讯，逐步接近乃至最终获取真实答案。” 李昂伸手一指那一排排玻璃圆柱，温和说道：“这也是我为什么要请来这些超凡者的原因。” 那些X战警还沉浸在变种人来源之谜的巨大震撼之中，对于李昂的作为也不像原来这么抵触——毕竟那些所谓的“神”玩弄操纵的是整个人类种族，这么一比，偶尔做一些禁忌实验的李昂就显得正常了许多。 查尔斯教授深吸了一口气，令自己摆脱方才话题的束缚，淡然说道：“好吧李昂先生，我承认你刚才的理论确实惊人，但这并不是你绑架掳走他人的理由。” 所以说圣母思想要不得啊，全体人类都是试验台上的小白鼠，却还有蠢货自顾自地躲在狭窄逼仄容器中争吵不休，不肯把全部精力都投注在认知世界、改造世界的伟大事业上。 李昂很是惋惜查尔斯教授不能认同他的理念，但还是耐心地解释道：“被关押着的超凡者中不乏有超胆侠这样的好人，在实验完成之后我会将帮他们治愈残缺的身体，并将其放走，归社会。” 单是这一条就让很多X战警逐渐降低了敌意，如果能用正常沟通手段解决问题，这些自诩正义的变种人也没必要和对方大打出手，进行无谓战斗——而且他们还不一定能赢。 然而作为资本家界道德模范的查尔斯教授却微微皱眉，看向玻璃圆柱中关押着的沙人、毒液，沉声问道：“那他们呢？” “你是说这些人渣？”李昂扬起眉梢，不冷不淡地说道：“他们亲手、间接杀死的无辜者不在少数。 我作为一个良好市民，主动承担起为社会大众排除犯罪威胁的职责，这首先就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儿。 其次，我还根据他们的特异之处，研发出了能够完美解决变种人问题的科研技术。” 李昂看了眼万磁王，后者得到授意。大手一挥，操纵磁场，将角落里某台原子球雕像一般的仪器搬了过来。 “这台仪器是我和万磁王阁下亲手研发的，其效用主要是激活普通人基因序列中埋藏着的特异基因，使其觉醒成为变种人。” 听了李昂的介绍，站成一圈的X战警们的脸色都有些古怪。 万磁王在几年前曾经独立研发过类似的仪器，意在使半个纽约市的居民统统成为变种人。 然而那台仪器被检测出相当不完善，会对普通人具有一定的致死几率。 为了防止无辜者殒命，当时的X战警还全军出动，在千钧一发之际阻止了万磁王的行动计划，并且彻底摧毁了那台仪器。 也正是因为这台仪器引起的风波，导致当时事件曝光之后，美国民众震惊哗然，再加上报纸连篇累牍地对事件本身进行妖魔化宣传，导致游行示威的浪潮一浪高过一浪。 深感安全遭到威胁的美国民众不仅没有原谅变种人，甚至还变本加厉地对变种人进行仇视敌视，也为联邦今日正在商讨的“变种人登记法案”埋下了伏笔。 李昂看着那些神色各异的X战警，笑着说道：“不用担心，这和万磁王阁下数年前独立开发的那款仪器完全不同，你们可以将其视为顶配优化至尊版，绝对不会对普通人造成永久性的损伤。 而且根据我从毒液这一外星寄生体身上汲取的灵感，这台代号为‘真理之门’的仪器，还会对使用者造成一些积极的影响。” 第二十一章 反智 “我考虑过万磁王的水培肉计划，但那所需要消耗的时间实在太长。 基因上的调整需要以十年为单位，这一代将水培肉当做主食的普通人不会受到多大影响，直到下一代人乃至下下代人，才有可能大量诞生出变种基因呈显性的婴孩。” 李昂摇头说道：“以水培肉作为基因调控的手段太过低效，不符合我追求的高效率。为了能尽快开展变种人族群扩张计划，这台真理之门也就因运而生。” 他走到那台原子模型一般的钢铁仪器旁边，拍了拍满是复杂按钮的面板，淡然说道：“使用者需要躺在装有原始细胞溶液的玻璃器皿当中，一旦真理之门启动，强大的电场会迫使原始细胞入侵人体，将深埋在基因序列中的变种基因激活，重新编码使其呈现显性。 换言之，这就是蛹化过程在人类躯体上的实现。” 金刚狼紧绷着脸，冷然说道：“几年前，万磁王也是像你说的那样拿出了类似仪器，然而除了使一位不幸的参议院融化成为水母之外，一无所获。” “科学研究总是要做出牺牲的，不是么？”万磁王漠然说道：“正是那位不幸的参议员的牺牲，才换来了我们如今的胜利，我们应该秉承他的遗志，继续探索下去才对。” “你！”金刚狼狠狠握拳，三根钢爪自指缝中延伸而出，极为不善地盯着万磁王身上的哟啊还，丝毫没有考虑自己在对方面前的孱弱。 “唉，在事关种族生死存亡的重大事项面前，继续争执不休真是脑残蠢货才会做出的行径。”李昂看着金刚狼脸上不忿的表情，笑道：“听说，你叫洛根对吧？” 李昂手掌一挥，一辆载满如山一般纸质论文的小推车滑了过来，停在金刚狼面前。 “真理之门的运行原理涉及微生物学、免疫学、病毒学、代谢生化学、分子遗传学、演进生物学、酵素工程学、代谢工程学、放射生物学、毒理学等数十种学科门类。如果你能看懂这些论文的话，那你就有了在我面前大放厥词、班门弄斧的资格。” 洛根看着密密麻麻写满蝇头小字的论文纸卷，保持了沉默。 别说是论文内容，就连目录他都不一定能看明白，那些天书一般的拉丁文学术名词，他是真的看不懂啊！ “怎么不说话了呢？”李昂温和地问道：“这里放着的仅仅是真理之门运行原理的一部分知识构架，还有纳米技术、生物工程、生物化学、细胞生物学相关方面的论文摆在仓库里，如果你真想对真理之门进行抗拒抵制，那就最好把论文全读一遍再来说话。” 洛根梗着脖子说道：“也许我看不懂这上面的东西，但你也不一定能保证你的仪器不会出问题。” “唉，所以说反智主义要不得啊！理查德·霍夫斯塔德诚不欺我。”李昂摇头叹息道：“你既不肯认真学习文化知识，又拒绝相信权威，甚至以无知为光荣，倒逼权威进行百般自证。这，实在是让我很难办啊。” 金刚狼又羞又恼地涨红了脸，要知道反智情节在美国根深蒂固，很多中下阶层的痴肥平民认为用头脑积极创新不是值得颂扬的事情，而凭借体力与吃苦才是正统的美国牛仔精神，但金狼刚也不可能公然标榜自己半文盲的身份，引人嗤笑。 “好了，李昂先生，洛根是我们泽维尔天赋儿童学院的聘用教师，对于他的学识问题我们等会儿再谈。”查尔斯教授的脸上也有点挂不住，实际上他自己都看不懂李昂的设计，只好厚着脸皮，淡然说道：“您只需要接着讲解这台真理之门的作用就好了。” 李昂撇撇嘴，漠然说道：“上一次万磁王阁下的仪器之所以失败，是因为他没有考虑到变种基因序列纷繁复杂的因素。 那些所谓的‘神’在人类DNA中埋下了数万个碎片序列，这些序列会随机组合，能达成的组合数目如同恒河沙数，难以计量，激活哪一种异能完全就是靠随机运气。 但是真理之门不一样，它能根据使用者量身订制出最有效的异能排列，在保证使用者体表特征不出现过分异化的基础上，使激活的异能尽可能具有强大潜力。” 在场众人心头都是一震，许多变种人之所以被社会抗拒，就是因为外表上的异化太过明显——异色皮肤、毛发旺盛乃至目生双瞳，这些异能带来的怪异外表特征，大大提高了普通人的抗拒心理。 李昂看着有些动容的X战警们，笑道：“不仅如此，那些‘神’在改造人类的过程中还添油加醋，增加了一些美化外观的基因序列。 任何携带有变种基因的普通人，在被真理之门改造之后，都会变得更加符合大众审美观。简而言之就是后天提高颜值，自带整容手术效果。” 还，还有这种操作？ X战警目瞪口呆，心头错愕之际，就听李昂继续说道：“除此之外，变种基因的活跃期一般在8-18岁左右，在这一阶段接受真理之门改造的新变种人，他们的寿命会因为基因序列重新组合而得到相对延长，一般而言要比普通人多活个五十到一百年左右。” 强大异能，美化外表，延长寿命。这就是真理之门带来的效果。 没有任何人能抗拒这样的诱惑，可以预见的是一旦真理之门被推广使用，整个人类社会都会因此改变走向，不可逆转地投入到变种人集群。 查尔斯教授转过头看向那些神色激动的X战警，心中默默叹气，对李昂问道：“如此前途无量的新变种人，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已经彻底与普通人类分割，成为两个不同的物种，这带来的社会问题实在太过严重，一有不慎，就会引起敌对仇视，乃至战争。” “你说的这些我都考虑到了。”李昂笑道：“忘了告诉你，其实我对社会科学也略知一二。” 第二十二章 诛心 李昂抬起了一根手指，如同小学课堂上温和宽厚的讲师一样，平和说道：“设问：变种人为什么会遭到歧视？谁能告诉我答案？” 全场寂静，好半晌，站在人群角落里的小淘气才怯生生回答道：“因为我们怪异？” 李昂笑着摇了摇头，“很接近，但不完全正确。” 冰人举起手臂，皱眉说道：“因为我们强大。” “答案正确！”李昂拍了拍手掌，笑着说道：“变种人遭到歧视乃至敌视的原因，就是因为你们天生就与他们不同。 这种不同是极为深刻的，超越了肤色、宗教、种族、性别、性取向、政观、地域、文化诸多差异。 但，转念一想，为什么你们不能将这种异于常人的不同之处，当做自己的武器，反过来保护自己的权益呢？” 变种人们都皱起了眉头，他们早已习惯了被歧视、鄙视、敌视、仇视的生活，习惯了沐浴在憎恨的眼神中，从来没有想过能逆转整个社会舆论的风向。 纵使是一直宣传“理解与和平”的查尔斯教授，花了大半个世纪都没能取得什么成果，除了天天带人和兄弟会干仗之外，一点都没有提高变种人族群的社会待遇，干坐着等待社会对变种人进行迫害。 李昂看着一脸茫然的变种人，温和说道：“我换个说法，各位作为白头鹰居民，应该都知道何为Political Correctness，即政治正确吧？” 所谓的PC，最初是米国19世纪的一个司法概念，然而随着时间推移，PC住家能成为了占据压倒性优势的舆论或习俗相吻合的语言。 比如说，在美国不能直呼黑人为黑人，必须称其为“非洲裔美国居民”，不能称基佬为基佬，必须称呼其为“男性同性恋者”。 随着时间推移，PC的力量越来越强大，整个欧美社会自上而下都被PC的氛围所覆盖。 不能歧视LGBT，不能歧视黑人，不能歧视动物保护组织，不能歧视肥胖人群，不能歧视墨西哥人，不能歧视乡下人，不能歧视妇女，不能歧视低收入者... 这些作为社会潜规则与基本道德“禁止事项”无度扩张，逐渐演变成了古怪的欧美国家PC现状 如果一个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是黑人，任何指责他犯罪事实的行为都会被认为是歧视黑人。 如果一个欧美企业拒绝录用某位孕妇，那么不管这位孕妇到底有没有相关的工作能力，这个企业都会被认为是歧视妇女。 如果某位欧美参议员是男同，那么不管这位参议院的私生活多么糜烂，政治观念多么幼稚，任何任何指责他的行为都会被认为是恐同。 不止如此，大学需要对其他肤色的考生降低录取分数线以达到“公平”，好莱坞电影中必须加入黑人角色以免被指责歧视， 甚至连舞台剧版本的《哈利·波特》中，赫敏一角色都需要黑人女演员来表演。 原著作者J·K·罗琳大妈还特意发帖赞扬这种“不歧视”的举动，指责那些抗议者是“种族歧视”。 在这种氛围下，没有人可以独善其身。 李昂笑道：“换个思路来看，PC的力量是如此强大，而作为社会异类的变种人族群，为什么不能主动接受这种落后腐朽力量，将自己纳入PC的保护范围当中呢？” 查尔斯教授皱起了眉头，他隐隐感觉那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毕竟他可是残障人士，自己也算是PC阵营的一份子，不能对此进行反驳。 李昂悠悠说道：“PC的力量来源于公众道德，旨在保护那些‘弱势群体’，如果我们将变种人也纳入需要保护的弱势群体范围内，那么整个社会就会站在变种人的一边。” “我们，该怎么做？”万磁王皱眉问道：“变种人天生就具有令人羡艳的异能，本身就是强势群体，而且再加上那些媒体持续了数十年的妖魔化，社会舆论普遍将变种人认为成‘威胁’与‘怪物’。 在这种情况下，任何袒护变种人的行为都会被反对，纳入PC的保护范围是在是太难了。” “有句老话说得好，办法总比困难多。”李昂朗声笑道：“PC的力量看似来自基层，但众所周知美国的中下层民众大部分都是被饲养的猪仔，真正的PC源头还是来源于华盛顿的那幢房子。 如果我们能找出华盛顿迫害变种人的真实资料，将其公开，彻底败坏掉顶层形象，就能自下而上掀起美国民众同情变种人的热潮，从而将变种人从需要敌视的‘强势群体’，转变为需要保护的‘弱势群体’。” 一番话说完，X战警中的不少人已经心神摇曳，隐隐相信了李昂的理论。 查尔斯教授看着这些一脸憧憬的手下，心中泛起无边苦涩。 李昂的嘴炮绝不是万磁王那种文化水平不过关的野路子能够比拟的，理论支持加上动手实践，轻而易举就说动了X战警们的心神，潜移默化中取代了查尔斯教授那孱弱无力的“和平、平等”观念。 “这可能么？”紧闭双目的镭射眼皱眉说道：“联邦政府对于地下实验一向看得很紧，就算是我们真的弄到了一些迫害内容的资料，也难以说服那些充当资本狗腿的媒体，让他们帮助我们宣传。” “所以说你还是太年轻啊。”李昂笑道：“我给真理之门设下的改造范围是8-18岁的青少年，为了能让自己的子女继续保持基因层面上的优越，那些墙街的资本家们会舔着脸来跪在我的脚下，恳求我给予他们子女以基因改造的机会。 这样一来，被资本控制的媒体倒戈。只要我们能解决掉华盛顿这一最后阻碍，找出迫害变种人的实锤，整个美国都会站在变种人这一边。” 无论是比X战警还是兄弟会变种人，一时间都屏住了呼吸，他们一直以来都是不带脑子，为了极为幼稚的理由打打杀杀，哪里喝过这样的迷魂汤！ 查尔斯教授深吸了一口气，他终于察觉到眼前这位平平无奇的华裔青年，可能是一个比万磁王还要邪恶千倍百倍的恶魔。 不，不能说是恶魔。只有魔王，才能够把蛊惑人心的妖言讲述得如同大道至理一般，直指本心。 杀人不过头点地，而李昂的一番轻飘飘言辞，才是真正的杀人诛心。 彻底被说动的镭射眼前踏一步，越过那位如师如父的查尔斯教授，对李昂沉声说道：“我知道有一个人可能掌握有联邦政府迫害变种人的资料，他就是威廉·史崔克将军。” 第二十三章 威廉 威廉·史崔克是个很传统的美式军人，永远板着脸，眼眸生冷，肃穆寡言，恪守军纪教条，随着年龄而走形的身材丝毫无损他硬汉的气质。 这位两鬓有些泛白的老者就是X武器计划的负责人。 X武器计划最早发源于冷战时期，为了能在和毛熊的竞争中获得胜利，当时的联邦政府下了血本，一个又一个天马行空的军备计划被提了出来，X武器计划因运而生。 变种人族群可以按照能力来划分为数个等级。 首先就是Delta级别，这一等级的变种人异能弱小，外表正常，占总体人数的50% 其次就是Beta级别，这一等级的变种人异能强大，但无法很好的控制，外表正常，占总人数的10%。 再然后就是Gama级别，这一等级的变种人异能强大，但外表怪异，通常会对正常生活造成障碍。 而Alpha级别的变种人有着常人的外表，强大的能力，可以随心随遇地控制异能，X武器计划中最有价值的就是他们。 至于最后的Omega级别变种人，已经可以操控庞大物质、能量，有着极为可怕的潜力，不比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威力小，很难被操控。 而x计划的主要方向，就是通过分析变种人异能的原理，将beta级别以上异能复制到普通士兵身上，制造出具有特殊能力的超级战士。 X武器计划看上去前景光明，然而在实验过程中却遇到了很大的阻力。 首先就是道德因素，X武器计划必然会损伤一部分变种人的生命财产安全，并且一旦暴露，很可能对联邦政府的声誉造成难以消除的影响。 当时前途一片光明的史崔克力排众议，制定出了堪称极致的保密措施，赌上个人前途，终于说服了五角大楼里的高层，通过了X武器计划。 时至今日，该计划确实生产出了一些“产品”，比如在骨骼中注入艾德曼金属的金刚狼，获得自愈能力的死侍，乃至根据金刚狼细胞培育出的女版克隆体X-23. 然而，这些所谓的产品，比起X武器计划投入的巨量资源与背负的巨大风险相比，实在是不值一提。 如果X武器在一年之内拿不出足以说服华盛顿上层的成果，那么这项计划就会被无情枪毙，威廉·史崔克自己也会被打入冷宫，落寞地背着将军头衔退役。 这，绝对不能接受。 想到这里，史崔克拿着剃须刀的手抖了一下，刀片裹挟着泡沫割破满是皱纹的苍老皮肤，沁出一条血痕。 这是一间地下基地的洗手间，破败，阴冷，大部分设施都是二三十年前冷战期间建造起来的。 因为没有产出，下发给X武器计划的资金支持也越发惨淡。 这位如同衰老雄狮一般的美国军人，看着镜子里自己不再挺拔的脊背，默默叹了口气，继续清理着残余胡须。 片刻之后，他走出了洗手间，在警卫的拱卫之下走向了办公室。 “将军，这是这一期的X武器测评报告。” 一位穿着白大褂的瘦弱科研人员站了起来，将一叠卷宗递到史崔克手上，声音中难掩着喜悦，“借助模因公司的干细胞人造器官培植技术，目前而言我们已经可以做到将一部分具有战斗价值的Beta级别变种人基因复制到正常士兵体内，并且能百分之一百地保证术后排异反应在承受范围之内。” 模因公司处于平衡利益的考究，会每月提供给美国军方一定量份额的人造器官，供其使用。 而X武器计划好歹也算是半个机密，享有一定的优先权。 为了能有所突破，威廉·史崔克申请调用了一部分人造器官，作为X武器计划的辅助。 “哦？也就是说手术基本是安全的咯？”威廉一扬眉梢，翻阅着上面那些照片，喃喃自语道：“这倒是个好消息。那阿尔法级别的基因改造手术呢？有希望了么？” 科研人员嗫嚅着嘴唇，犹豫片刻，方才咬牙说道：“根据临床试验预估，阿尔法级别的变种基因改造会大概只有10%的成功率，而且不能保证术后出现强大的排异反应。” “百分之十的成功率么？已经够高了。”威廉·史崔克面无表情地说道：“那你还在等什么，还不快去着手去做？” 科研人员沙哑地回答道：“将军，上一批人造器官的份额已经消耗殆尽。如果没有新的人造器官作为缓冲，实验者恐怕会因为剧烈的排异反应而死亡。” “没有牺牲，就没有收获。”威廉·史崔克的眼神极冷，不带有一丝感情地说道：“当他们加入到x武器计划的时候，就已经签署过相关协议了，不是么？” “将军！”科研人员叫道：“对于实验者来说，这是只有百分之十存活率的赌博，没有人愿意接受的。” “我说过要经过他们同意了么？”威廉冷漠说道：“一旦踏入这栋基地，他们的每一根毛发，每一根血液都归国家所有，连同其意志与灵魂。” 充当实验素材的不仅有美墨边境线抓来的偷渡客、监狱里无人问津的死刑犯，还有一部分被秘密绑架来的变种人。 这些人组成了庞大的实验素材库，用自己的生命堆积出了x武器计划通往胜利的道路。 听到威廉的说辞，那位科研人员的脸色骤然变得苍白，脚掌跟扎了根一样，没有迈动。 史崔克看着他，冷笑着说道：“怎么，你良心发现了？需不需样我提醒你，最早的变种人人体实验是你一人领导的，你和我一样双手沾满血腥，装什么好人？” 科研人员终究还是没能抵挡住史崔克的凝视，垂下了高傲的头颅，默默退去。 直到史崔克离开，科研人员才像被抽离了灵魂的木偶一样，颓然倒在办公椅上，看着天花板里的灯泡发呆。 隐约间，他仿佛又听到了地下牢房中的惨叫，那凄厉的声浪越来越响，越来越近。 咔嚓。 办公室的门，开了。 穿着白大褂的李昂如闲庭漫步一般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兄弟会与x战警，以及一大帮刚从地下牢房中解救出来的变种人。 “你好，请问你知道威廉·史崔克将军在哪儿么？” 科研人员站了起来，透过人群的缝隙，他能隐约看到那走廊中横流的血河。 第二十四章 表决 科研人员看着风淡云轻如同在郊区漫步一般的李昂，苦涩说道：“我知道自己会有被清算的一天，只是没想到有这么快而已。”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李昂摊手说道：“看样子，你是这座军事基地里的领导层咯？” “说不上领导层。”科研人员摇头说道：“我只是负责提出实验计划，并且领导科研团队攻克难关而已。” 随着“实验计划”这四个字脱口而出，那群变种人立刻激动起来，科研人员非常熟悉那些变种人孩童脸上的表情。 刻骨铭心的憎恨。 李昂抬起一只手掌，身后的聒噪嘈杂立马消散，他看着这位和自己穿着同款白大褂的科研人员，笑道：“你有孩子么？” “有。”科研人员点头说道：“他们的年纪，就和这些变种人孩童一样大。” “那你信教么？” “信，我的家人都是虔诚的基督教徒，没来这座军事基地主持项目之前，每周日我都会陪着妻子去教堂参加礼拜活动。”科研人员如是答道。 李昂吹了个口哨，微笑着说道：“真是有趣啊，一个标准的美国中产阶级男士，有科学文化素养，有虔诚的信仰，有美满的家庭，有得体的工作，却能极为坦然地，对同是美国公民的普通孩童进行灭绝人性的人体试验。” “我没有选择，”科研人员苦涩地摇了摇头，低声说道：“总有一些事情需要有人去做的，不是么？” “的确，科学研究需要付出代价，这种代价本身是无关善恶，无关立场的。”李昂不置可否地淡漠说道：“但是，人这种高级生物是有善恶，有立场的。人会因为孩童的哭泣而伤心，会因为同胞的哀嚎而痛苦，会因为内心的柔软被骤然触碰而留下泪水。 如果对于无辜纯真者的苦难再也保持不了同理性的话，这样的存在，就不配称为人。” 科研人员紧抿住了嘴唇，走廊中隐约传来军靴践踏水泥地板发出的急促脚步声。 军事基地里的安保系统，终于迟缓而坚定的运作了起来。 为了避免作为实验素材的变种人进行暴动，基地里的军人都经过专业训练，手中的武器也不全是寻常的动力火药，还有一部分是带有触电效果的泰瑟枪，以及装填有速效昏迷药剂的麻醉枪。 变种人的特异能力五花八门，但是大多数情况下都不能抵挡子弹。 一旦被枪械火力震慑，这些没有经过专业训练的异能者就会陷入无助慌乱，最终被人数占据绝对优势的普通士兵俘虏。 一小队人类士兵堵在了这间办公室的门口，三个震爆弹被投了进来，钢制外壳骨碌碌滚落在地。 万磁王稍稍低头，看了震爆弹一眼。 磅礴磁场陡然转，操控震爆弹内的金属零部件飞速扭曲形变，在激发火药之前掐断了链式反应。 万磁王悬浮了起来，他漂浮着走出了办公室，孤身一人立于狭窄甬道之中。 人类士兵毫不犹豫地选择开火，子弹旋转着窜出膛线，在空气中划过直线轨迹。 万磁王不带一丝烟火气息地伸出了手掌。 子弹停滞了，那些在半空中的铜制弹壳如同凝固了一般静止着，在万磁王身前零星分布。 连缀着电线的泰瑟枪同样毫无用处，由针头作为尖端的麻醉针亦是无用。 “你们，太弱了。” 万磁王近乎呢喃一般轻声说道，那些得到磁场驱动的弹壳缓缓调转方向，圆形弹头紧盯着走廊尽头的士兵。 近乎神迹一般的场景无可置疑地撕碎了人类士兵的抵抗欲望，这种等级的变种人已经超出了他们所能应对的范围。 那么，逃命吧。 军靴刮擦着水泥地面，这些人类士兵的面孔上布着名为“惊恐”的神情。 “分开跑！” 士兵们嘶吼着，在四通八达的地下通道中四散逃窜。 沉重的呼吸声在地道中回荡，与此同时，规模更加庞大的军靴声正在赶来。 万磁王没有追上去，他决定让子弹飞一会儿。 共计一百颗子弹弹头在磁场操控之下，极为缓慢地开始了前行，加速度为10m/s。 办公室内，李昂丝毫没有被外面的吵闹所打扰，依旧风淡云轻地询问着：“所有X武器计划的实验记录还有备份么？” “有，就在楼上的保险柜里。”科研人员垂下眼帘，轻声说道：“我不知道你到底是谁，不过无论你背后站着多么强大的变种人势力，都不可能与联邦政府作对。” “呃，你搞错了一点。”李昂指了指背后站着的X战警与兄弟会成员，淡然说道：“他们并不是我的靠山，反过来说，我是他们目前的老板才对——虽然颇具黑色幽默的一点是，我本人并不是变种人。” 科研人员惨然一笑，摇头道：“好吧，就算你能统合变种人势力又能如何？这座地下基地里埋藏着的历史实在太过肮脏，太过黑暗。涉及的权贵、组织、势力不知凡几。 就像一个已经彻底腐烂生蛆、却又至关重要的疮疤。 没有人想要解开这层干涸血痂，令创伤暴露在空气之中。 任何想要揭露真相的行为，都会遭到雷霆一般的打击。” “说实话，这种类似的威胁我听得耳朵都起茧了。”李昂微笑着说道：“不过目前来看，我还活得安然无恙。” 科研人员沉默片刻，猛地抬起头，沙哑说道，“我不想死。” “没人想死。”李昂微笑道：“我不是那种喜欢剥夺他人性命的杀人魔，你的命，就交给这些变种人孩童怎么样？” 他转过身，慈眉善目地对那些常年被关押在牢笼中的变种人孩童们说道：“好吧，孩子们，谁想让他死的，请举手表决。” 沉默中，一双双手臂高举在了空中。 科研人员浑身颤栗着，将大半个身躯都倚在了墙上。 表决结束，五十五比零。 万磁王漂浮着回到了办公室，他手掌中托举着一团沾满鲜血的子弹弹头，朝着科研人员飘去。 “威廉·史崔克将军，现在应该在最底层的地下室里。” 这位连名字都没能说出口的科研人员已经看见了自己的结局，他站了起来，眼眸中满是淡漠，“你们要对付不仅仅是普通士兵，还有我精心研发出来的生化兵器.....” “我很期待。”李昂微笑着说道。 无数子弹掠过他的身边，向前窜去。 第二十五章 预案 X武器计划多年积攒下来的研究资料，足足堆满了数十个货架，统统堆放在档案库房里。 为了避免可能发生的电子入侵，威廉·史崔克将军极为谨慎地要求所有资料都要以纸质为介质进行记录，只有一部分极为特殊的情报，可以以硬盘的形式存放在不与外界有物理联网的内部系统当中。 李昂就站在档案室中央，慢悠悠地翻阅着那些机密资料，同时对于其中的内容评头论足，“啧啧啧，真是有趣啊，从这座军事基地的资金流向来看，不止有联邦政府在支持X武器计划，还有来自军工联合体、医药业巨头这类利益集团持续进行的资助，估计是从变种人基因中捞到什么好处了吧。” 这句话听上去没有丝毫重量，轻飘飘的，然而背后的内容却足以令人毛骨悚然，触目惊心。 对具有强大异能的变种人实行洗脑，使其成为绝对忠诚的完美士兵。 采集变种人细胞，实行克隆，打造人形兵器。 对拥有自愈能力的变种人进行长期的癌化辐射，查看效果，以研发出特效抗癌药剂。 这还仅仅只是冰山一角，还有更多令人毛骨悚然的禁忌实验…… 持续了数十年的X武器计划，其宗旨已经不再是当初那“防范苏联人与国内变种人”的原意。 为了追求突破性成果，威廉·史崔克将军早就舍弃了美国军人的荣耀与良知，无论多么卑劣多么龌龊，甚至率兽食人，他都不会在意。 李昂淡然合上文件，对守在门口的变种人们说道：“走吧，让我们去找史崔克将军，别让他久等了。” ———— 急促警铃催命一般响着，在地下基地的甬道中回荡。 威廉·史崔克在逃跑。 他熟悉这里的每一个拐角，熟悉这里的每一条通道，所以他的脚步很快。 一路上，以小队为建制的联邦士兵们不断跑过，全副武装，斗志坚定。 长期以来，威廉·史崔克一直用“变种人与人类是两个物种，两者之间的矛盾是不可调和的。”这样的口号对手下兵丁进行洗脑，力图彻底消除掉这些士兵对于变种人族群的仁慈，以及可能存在的良知。 不得不说，他成功了。 被洗脑了的联邦士兵能毫不犹豫对无辜的变种人孩童扣下扳机，能面色淡然地将变种人尸体拖拽进入实验室。 甚至，这些兵丁私底下还会偷偷跑进地下监牢，对那些套着项圈的变种人进行私刑虐待——这些事情在威廉·史崔克眼中都不要紧，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无视。 变种人不是人，他们是怪物，是牲畜，是实验室中的小白鼠，他们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让正常人过的更好。 威廉·史崔克将军几十年来对自己如是说道。 “开枪，开枪！” 背后的甬道中响起兵丁们的叫喊，旋即是连绵不绝的枪声。 然而枪声只响了一会儿，就中断了，只留下警铃还在聒噪地吵着。 威廉·史崔克不愿意去想象士兵们的遭遇，他埋下头，走形的臃肿身材狂奔疾驰，绕过一个又一个岔道，朝最底层的实验室奔去。 火力强度最多不超过单兵火箭筒的凡人士兵来得再多，在Omega级别变种人面前都是送菜，除了能拖延时间之外毫无用处 “好在，我还有底牌！” 威廉·史崔克脸上扬起一抹狞笑，他飞快的将手掌按在厚重金属门前的掌纹仪上，焦急等待着那扇密闭大门缓缓打开。 身后的惨叫声越来越近，威廉·史崔克侧身匆忙挤进门内，直奔实验室中央操控台而去。 留守此地的研究人员一脸茫然，穿着白大褂的他们焦急询问道：“将军，外面怎么了？” “闪开！”史崔克暴喝一声，粗暴推开某位阻挡在自己身前的某位苍老博士，冲到操控台前，不顾一切地揭起玻璃盖子，狠狠拍下了某个猩红色的按钮。 实验室中的所有人骤然色变，那位被推倒在地的博士艰难爬起来，不顾地位悬殊，高声喝道：“天呐，你在干什么？！” “我在试图拯救这一切。”威廉·史崔克冷漠说道：“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那些变种人杂碎把X武器计划的情报泄漏出去。” 这位苍老而威严的老者整理了一下袖口，拍拍衣襟上沾染的灰尘，淡漠说道：“我宁肯死，也不能承担秘密泄露的风险。 无论是华盛顿，军方，亦或是那些资本家，都不愿意承担长期进行变种人人体试验的骂名。 如果发生威胁事件，基地主管就要启动终极预案，这种事情，在我建立X武器计划之前就已经说好了的。” “.....”博士愣在原地，他扬起头，听着实验室穹顶广播中传出的机械电子音，“最终预案需要进行身份确认。” “威廉·史崔克。”年迈的将军吐出一口浊气，高声说道：“确认执行最终预案。” “身份确认完毕。”机械电子音呆板地说道：“最终预案之一：水坝内部爆破系统上线，所有通往地表的竖井通道封闭。” 这座军事基地盖在大坝下方，随着最终预案启动，竖井通道封闭，深埋在水坝中的炸药同时爆炸，千万吨洪水倾斜而下，将军事基地彻底与外界隔离。 这种隔离不仅是为了阻止入侵者逃离，更是第二条最终预案的先决条件。 “开启25B包容区，释放代号为076-02的Omega变种人，倒计时1分钟。” 尽管有了心理准备，但实验室中的研究人员依旧免不了浑身颤栗，他们默不作声地，凝视着那面正在自动关闭的厚实合金隔离门。 那扇门由防护钛制成，50厘米厚，几乎能抵挡住最强烈的爆炸，而作为支撑的墙壁，亦由厚度达到2米的高强度混凝土堆砌。 “076还不够稳定...”苍老博士轻声说道：“他也许非常强大，但你确定他能消灭那些入侵者么？” “他必须能。”威廉·史崔克冷漠说道，“他可是X武器计划的最高结晶，古人类与异能最完美的融合体，逼近乃至超越Omega极限的最强生物。” 第二十六 亚伯 威廉·史崔克极为紧张地站在操控台前，通过屏幕上的监控画面，窥视着距离实验室百米之外的某座隔离室。 这是一间极为宽敞的房间，墙壁地板均铺着高强度钛合金板，没有一丝一毫的缝隙，哪怕是通风口，都由数百颗针眼般细密小孔组成，最大程度上防止内部物质泄漏。 房间的中央，极为诡异地竖立着一口石棺。 那石棺由黑色斑点变质岩组成，高约两米，表面与里面都刻满了大量的符号图案，敞开着的内部躺着一个精瘦的男性闪族人。 他接近三十岁，黑发，双目紧闭，橄榄色皮肤，1.9米高，体表布满神秘灰色的图文，大多以恶魔妖孽的形象显现，瘦削身体下埋藏着如同刀劈斧斫一般的肌肉线条。 他就是作为X武器计划的最终预案。 在一百五十年前，一支英国考古队在中东某片沙漠的洞穴中发掘出了这座石棺，并且试图将其通过渡轮带回伦敦。 然而，当那艘渡轮最终停靠在伦敦港口的时候，人们发现船上死寂一片，搜遍所有船舱都找不到幸存者的身影。 恐惧的人们将一切原因归咎于这口石棺，愤怒惊恐的群众将石棺撬开，把里面那昏迷状态下的男性闪族人放上了火刑架，进行焚烧。 终于，当汹汹火焰把棺中人的皮肤烧焦灼烂的时候，他醒了。 棺中人杀死了在场所有市民，唯独放过了一些还没有车轮高的儿童，自顾自地重新躺回了石棺当中。 那些惊恐无措的儿童告诉随后赶到的苏格兰场警员，棺中人在屠杀过后，一直自言自语着一个晦涩生僻的词汇。 那个词汇在后来的考证中被证明是古希伯来语中的“三角形”意思，同时在当代也可以引申为占星术中的三宫之意。 苏格兰场听从新教人士的意见，将石棺放到木船上，任其顺着洋流漂流。 直到二十年前，神盾局于一次搜索异常物件的时候发现了这口石棺，在付出巨大损失之后，神盾局终于将棺中人俘获，并且根据他身上的变种人特性，移交给了主管X武器计划的威廉·史崔克。 “这口石棺根据放射性同位素检测，至少存在的四千年的时间，”威廉·史崔克喃喃自语道：“二十年来，我们一直试图找出棺中人的身份，试图与这位可能是世界上最古老的变种人进行沟通，然而这些尝试无一例外地失败了。 任何试图接触他的行为都会导致棺中人苏醒，当他新来的时候会陷入恍惚状态，并且无视行进途中遭遇到的任何其他生物，直到视线中出现活人，他就会开始运转，直到杀死视线中所有的人类为止。” 最终预案缓慢而坚定的运作着，那些密密麻麻插在棺中人身上的管道发出“呲呲”声响，跌落在地，一两滴银白色的艾德曼金属液体从管道的接口中滑落。 一直以来，液体形态的艾德曼合金在棺中人的皮肤内层流动，如同一层枷锁一样束缚着棺中人。 而此刻，随着最终预案的启动，艾德曼合金的循环被掐断，残存在皮肤内层的水银状金属从皮肤孔洞中汩汩涌出，溅落在地。 棺中人陡然睁开双眼，那双灰黑色的眼眸中反射着冷清的灯光。 威廉·史崔克死死凝视着监控画面，轻声说道：“代号为亚伯的076号实验体，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啊.....” 076，或者说亚伯稍显茫然地低头，看着从手腕、脚踝动脉中喷涌而出的艾德曼金属，有些踉跄地走了起来。 他每踏出一步，艾德曼金属就涌出一些，动作更加连贯自然，流线型的肌肉曲线更加明显。 很快，亚伯走到了房间尽头。 那是一扇极为厚重的安全门，通体由防护钛打造，就算是用主战坦克的正面炮轰，也得花费极为漫长的时间才能拆卸。 然而亚伯只是站在门前，握拳挥击。 令人牙酸的金属曲折声响起，防护钛打造的安全门肉眼可见地出现了拳印，整体以微小幅度向中心凹陷。 亚伯看都没有看向沾染了些金属碎屑的拳头，再次挥拳。 超出屈服极限的拳势铺天盖地朝安全门轰去，一息过后，厚达半米的安全门已经彻底弯折，向后倒去。 来自外界的空气钻入亚伯的鼻腔，那甘甜的血腥味如此动人，勾起了他的杀戮欲望。 这位神志不清的古老变种人抬腿，越过门槛，踏进走廊之中。 三个仓皇逃窜的人类士兵在他面前的甬道中跑过，那娇艳欲滴的柔弱颈动脉就裸露外。 亚伯动了，一瞬间跨越64米的距离，拖拽着肉眼难以追踪的残影，用平平无奇的肉掌切开了牺牲品的脖颈。 三颗人头飞扬，落地，漫天血花飞溅， 沐浴在血雨中的亚伯显得有些狰狞，还不够，他还能闻到远处更加浓郁的血腥气息。 追逐着那三个人类士兵的金刚狼刚越过甬道拐角，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就被亚伯的手掌扣住头颅，狠狠一拧。 咔嚓。 清脆的骨折声在甬道中回荡，细胞层面的自愈能力飞快修补着肌肉骨骼的损伤，让金刚狼不至于就此死去。 亚伯茫然地看着这个脖子被扭转210°却还能幸存的男人，微微皱眉，躬下身去，生生撕下了金刚狼的一条肩膀。 惨叫声在通道中回荡，金刚狼那艾德曼金属构成的手臂骨骼与皮肉彻底脱离，不会沾染血迹的亮银色艾德曼金属极为显眼。 亚伯思索片刻，捏住了金刚狼脖颈，用指甲将后颈整个切开。 他将手指探入金刚狼的皮肉，死死攥住脊椎大龙，随着咔嚓咔嚓的骨折声连环响起，整条金属脊椎被蛮横抽出，被亚伯握在手中，如同一柄长剑。 沐浴在变种人鲜血之中的亚伯半跪在地，身上的恶魔纹身更加明显，以咏唱一般的语调，念诵着晦涩的古希伯来文。 “三宫魔，无尽虚空之主，移星者，超越者，虚空与混乱之子，原暗之神，迷宫之主，门之主...” 走入拐角的李昂身后跟着一大推变种人，他看着面无表情的亚伯，同样用古希伯来语说道：“你好，你刚才说的三宫魔，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第二十七章 电磁 祷词被打断的亚伯抬起眼帘，凝望着挡在他身前的李昂等人，沉默不语。 “你身上的纹身，我觉得很熟悉，”李昂开口说道：“一个名为拉尔斯·古尔·艾尔的刺客头子曾经告诉过我，很多年前他曾经跌落进一座位于中东沙漠之中的泉眼，泉眼周围的岩石上就雕刻着类似的图案。” 亚伯依旧静默伫立，手中那条由艾德曼金属组成的金刚狼脊椎垂落在地。 拥有超级自愈能力的金刚狼短短时间内已经在伤口表面长出了薄薄一层血痂，断掉的肩膀上甚至开始增生纤细肉芽，正在无知无觉地蔓延缠绕，估计没有什么生命危险。 万磁王敏锐地感觉到前方那个闪族人所带来的威胁感，伸手一挥，全身骨骼由艾德曼金属组成的金刚狼就漂浮起来，落回人群后面。 X战警与兄弟会成员示意后方那些变种人孩童向后退去，自己则拱卫到李昂身旁，隐隐围住了棺中人。 亚伯的晦涩眼眸中布满赤红血丝，手臂上的青筋根根盘纠近乎爆裂，周身皮肤表层刻下的恶魔纹身更是扭曲蠕动，散发出诡谲邪恶的气息。 他吁出一口浊气，手掌轻轻一抖，金属脊椎并拢僵直，如同一柄奇形长剑。 蓦然，亚伯动了。 脊椎长剑握于手中，瞬息之间身形已越过十数米距离，朝李昂直冲过来。 早已做好准备的变种人们各施手段，镭射光线，极寒冻气，喧嚣烈焰，煌煌雷芒交错叠加，如同一张密密麻麻的罗网朝亚伯笼罩过去。 然而，在异能攻击触及闪族人的一瞬间，亚伯皮肤上的纹身骤然发生了变化，那些张牙舞爪、凶神恶煞的恶魔图案缓缓融汇成一个赤红色的魔王，头生双角，脚为羊蹄，面容狰狞而残暴。 这唯一一层纹身彻底包裹了亚伯，他的周身逸散出浓郁的猩红雾气，任何异能进入红雾范围，都会急速衰弱削减。 镭射眼的塑能光线在红雾中消散，冰人喷涂出的极寒冻气化为飞烟，暴风女的雷电勉强靠近了亚伯的皮肤，然而衰减至微小电弧的雷电根本不能造成足量伤害。 万磁王双手虚张，地脉中涌出的铁屑凝聚收束，如同一条狂涌蛟龙一般冲刷着亚伯。 那些细碎铁屑化为不可逆转的洪流，就算是钢筋铁骨铸成的雕像也会被磨蚀成渣，更何况区区一个躯体强化的变种人？ 然而，在那钢铁洪流之中，沙哑而坚定的颂唱之声依旧响了起来。 “三宫魔，万物归一者，超越者，痛苦创造者.....” 古希伯来语组成的颂唱声逐渐响亮，猩红雾气逐渐撑开了铁流，显露出在其中的亚伯。 此时他的体表皮肤，已经被铁屑洪流冲刷磨蚀，生生剐去一层，只留下满是鲜血的内层皮肤裸露在空气之中。 更为骇人的是，如同剥去一层皮的活羊一般的亚伯居然还在念诵着祷词。 他那被戳破干瘪的眼窝逐渐饱满，形销骨立的身躯充气一般膨胀，破碎的皮肤修复复原，连上面的纹身都分毫不差。 “三宫魔，恐怖征服者，夜鹰之神，太初的全能的永生之主.....” 亚伯脸上的淡漠神情逐渐趋于疯狂，他挥动这那柄脊椎长剑，轻盈跃起，朝着李昂狠狠劈下。 万磁王试图通过操控磁场，扭转掉长剑剑势，但那层红雾就如同一轮吞噬一切的黑洞一般，将磁场操控的异能彻底抹去。 远远躲在实验室中的威廉·史崔克屏住了呼吸，他紧盯着那面屏幕，牙关发出不堪折磨的痛苦吱呀声。 所有人都在等那剑锋落下。 李昂前踏一步，淡然抖了抖衣袖，左臂平放在胸前，虚握住右手小臂，摆出“L型”的姿势。 这一招，叫做《冲虚至德三昧帝心光明正印太极紫微伏魔电磁轨道炮》。 也可以简称为《魔改版人形电磁轨道炮》。 一般而言，等离子体电枢电磁轨道炮的原理可以用直流电机模型来进行描述，由连接母排、上下轨道电极以及等离子体电枢组成。 固定在原地的上下轨道电极相当于电机中的定子，当脉冲电流通过时，等离子体电枢受到自身回路电流磁场驱动，产生压力推动弹丸，使弹丸在轨道内被加速，取得一定的推动速度，离开炮膛击毁目标。 《人仙炼窍法》在他的体内开辟了数百个窍穴，这些窍穴好比一个个漩涡一般，从天地灵脉中汲取灵气，滋养自身。 而且《人仙炼窍法》开辟的窍穴还能在斗战之时逆转涡流，将源源不竭的灵气泵到身体每一处角落。 寻常修士开辟气穴最多只是为了强健体魄，但是从万磁王身上学习到操控电磁波异能的李昂不一样。 掌握核心科技的李昂别出心裁，他施展雷法，任由强大电流流过浑身气穴，将自己的身躯作为通电回路，虚握的左手掌心作为上下轨道电极，而整条右臂，则作为电磁轨道炮中的弹丸。 电流越大，磁场越强，排斥力越大，像无形的铁钳一般扩张导轨与弹丸的回路面积。 因为充当上下轨道电极的左手手心是固定的，这么一来，在这一通电回路当中，只有充当弹丸的右臂能够前进。 握拳的右手，正面撼上了那满是狰狞锐刺的奇形骨剑。 刹那间，肉眼可见的空气波纹向四周扩散，喧嚣气浪被钢筋混凝土材质的甬道牢牢束缚。 号称无坚不摧的艾德曼金属在这一击之下勉强保持着完好，然而握着剑的亚伯却横飞出去，重重撞在甬道尽头，那面实验室的金属大门上，砸出人型凹陷。 闪族人的胸口干瘪了下去，内脏碎块从他口中喷出，猩红雾气更显妖艳。 李昂的白大褂烈烈飘荡，他随意甩了甩发麻生疼的右臂，面不改色欺身上前，故技重施，对着倒地不起的亚伯接连使出数发《人形电磁轨道炮》。 重击之下，亚伯的手脚四肢统统被碾成肉沫泥浆，饶是如此，这位闪族人依旧沙哑地颂唱着祷词。 “三宫魔，永生之主....” 李昂轻叹一息，重重踢碎了亚伯的下巴，在腾腾烟雾中，看向了身前的实验室大门。 第二十八章 俘虏 “三宫魔么？有意思....”李昂看着在地上四肢尽断、蠕动挣扎的亚伯，喃喃自语道：“看来那位拉尔斯·古尔·艾尔所说的拉撒路之池并不简单啊，等哪天还得过去一趟....” 身后的变种人大军赶了上来，万磁王极为谨慎地操控铁砂将亚伯团团包裹，又让冰人在铁球外加了一层极寒坚冰，彻底封死缝隙。 在电磁轨道炮面前，就算是钛合金材质的安全门都阻挡不了半分钟。 李昂轻而易举地拆下了这扇大门，踏进实验室，沿着台阶缓缓向威廉·史崔克走去。 沿途那些科研人员战战兢兢地瑟缩在墙角，大气不敢出，生怕闹出什么动静引来他的注意。 穿着军装的威廉·史崔克将军身体不受控制地痉挛抽搐，直至此刻，自诩硬汉的他才再一次察觉死亡的恐惧是如此真实。 史崔克曾经作为一名普通士兵参加过越战。在那潮湿阴暗的密林深处，刚上战场的史崔克就和他的队友一起被越南游击队袭击。 那些装备简陋、营养不良犹如瘦小猴子一般的越军，能够忍受密林蝇虫的叮咬，能够忍受灼烧皮肤的烟瘴，潜伏在泥泞湿热的灌木丛中长达数日，只为了能击杀掉一小队美军士兵。 枪声响起，史崔克看着自己的班长被横飞的子弹削去半块头骨，看着机枪手被地雷炸成两截，甚至在仓惶逃窜之际，目睹着自己的死党一不小心踏进土质陷阱，而被千万根竹刺贯穿一整条大腿，在救援赶到之前就失血而亡。 那些如同鬼怪魂灵一般的越南游击队在身后追击，那些影影绰绰的树影仿佛活了过来，每一根树木枝杈都在像自己招手，试图拦截下这个狼狈逃窜的美国大兵。 那一天，威廉·史崔克第一次如此接近死亡。 李昂没有打断眼前这位年迈将军的思考，轻巧跃起，坐在操纵台上，戏谑笑道：“中午好，威廉·史崔克将军。” 思绪从回忆中抽回，史崔克将军深吸了一口气，看向李昂，淡然说道：“年轻人，你想要什么？” “你的命。” “我是美国陆军的在役少将，你杀了我，会有无数人来追查你。” “呵呵，我没说过要现在杀了你，你的命比你想象中要更值钱。”李昂笑道：“我从来不担心敌人太多。” 威廉·史崔克没有询问具体细节，他只是以极快的速度自腰间拔出手枪，朝对方眉心打去。 9毫米子弹滑出膛线，在击碎李昂颅骨之前，就被缠绕在他身上的强大磁场扭曲弹道，打偏在墙壁上。 扭曲变形的弹壳跌落在地，于大理石瓷砖上发出叮咚脆响。 李昂微笑着，夺过了史崔克手中的枪支，慢悠悠地将其拆解为零部件。 “史崔克将军，我听X教授说，你曾经是个拥有中产阶级式道德感的好人，热爱祖国，关心家人，对待工作热情洋溢，是什么让你一步一步变成今天的模样？” “战争。”史崔克面无表情地说道：“战争会令人成长，会令人扭曲。” 幸运或者不行，那一天，年轻的史崔克在被游击队俘虏之前，等到了美军的炮火支援。 轰炸机在他的头顶低空掠过，抛下的炸药翻滚着，直接将山头夷为平地。 他活了下来，作为一名普普通通的美军士兵，继续在战场上挣扎。 他以极快的速度成长着，学会了年迈士兵应有的战术修养，学会了微笑着对妇孺开枪，学会帮队友打掩护，让他们在长官到来之前尽快结束掉和越南村妇的“战斗”。 因为作战英勇与家庭背景，他一路平步青云，成为了往日自己需要敬礼的“长官”，作为美军中层，参与到了局部战场的作战策略决策中。 为了报复那些神出鬼没的越南游击队，美军开始投洒落叶剂。 这种因为装在橙色条纹铁桶当中而被称为“橙剂”的化学制剂极为有效，数千万升橙剂对越南的森林造成毁灭性打击，开辟出一条死亡通道。 然而橙剂的效用还不止于此，生化制剂带来的毁灭性打击遗毒蔓延至数十年后——受到橙剂影响的孕妇会产下极为可怕扭曲的畸形儿。 不是一个，不是两个，橙剂造就了整整五十万越南畸形儿，并使两百多万越南儿童遭受癌症与其他病症折磨。 史崔克看过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照片，也许在踏入战场之前，接受中产阶级家庭教育的他会内疚呕吐。 但是在成为美军所宣传的“模范士兵”之后，他已经能够面带微笑，坦然面对这一切。 “敌人，不算是人。”威廉淡漠地对李昂说道：“人总得给自己找一些理由，才能在这个肮脏卑劣的世界上才能活得下去，不是么？我活下去的理由就是仇恨。 对敌人的仇恨，越南游击队的仇恨，对变种人的仇恨。 正是仇恨，让我逐渐变成了今天的模样。” 李昂眉梢挑起，轻声笑道：“我听说过你的故事，你的儿子是一个能制造幻象的变种人，而你出于保护他的目的，将他从X教授开办的泽维尔天赋儿童学院带离。 然而，没有接受过完整训练的幻象异能者实在太过强大，你的儿子无法控制自身能力，无时无刻不在进行广域脑电波干扰。 终于有一天，你的妻子无法忍受那些光怪陆离的幻象，在某个午后，用电钻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闭嘴！”威廉·史崔克面容狰狞地喝道：“你什么都不懂！怪胎，我要.....” 李昂淡漠地掐住了他的下颚，将他高举在了空中。 可怕的握力使史崔克将军的面孔涨成青紫色，粗短臃肿的两条腿在空中挣扎搅动，看上去极为可怜滑稽。 “杀了我！”威廉咆哮道：“杀了我，你这个变种人怪胎！” “呵呵，虽然目前而言，我算是这些变种人的领袖，但我本人并不是异能者。”李昂微笑着，慢悠悠说道：“而且你现在还不能死，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一个更加广阔的舞台。 在那个舞台上，你才有向全世界落幕的资格。” 第二十九章 时速 李昂将因为缺氧而昏厥过去的威廉·史崔克提在左手手中，走出实验室，随意捡起一滩烂肉般的亚伯，将两人都丢给了万磁王。 随后，他又去了那间关押着亚伯的实验室，搜刮出了一大堆艾德曼合金，这种拥有无坚不摧属性的金属颇为奇特，在黑市上远超过等量黄金乃至钻石。 地下基地的顶部已经被倾泻而下的洪水淹没，浑浊水流顺着钢筋混凝土结构的缝隙渗透进来，甬道的低处已经形成了小片水泊。 地下通道中到处都是刺耳的警铃声，数以千万吨计的水流就隔着几十米的岩层，在上方激荡。 如果放任不管的话，这栋地下基地会被彻底淹没，如同水刑监牢一般牢牢困住躲在其中的幸存者，直到美国军队赶到，寻着设计之初就安好的排水阀门，从外面打开泄水通道。 幸好在场的变种人够多，异能五花八门，逃出这里并不算难事。 万磁王先搜刮来金属粒子，制造出一颗中空铁球，让所有人进入其中，再由冰人在铁球表面制造出冰层，防止洪水渗入。 等到上方的水流渐趋平静，铁球破开岩层，浮出水面，载着众人前往不远处的某座山坡，登上由X战警友情提供的鹰隼形战机。 李昂坐在舱室座椅上，闲适自在地翻阅着刚刚缴获来的X武器计划相关资料档案，脚边的冰冷地板上躺着一大帮被五花大绑的人质，都是从军事基地中绑来的科研人员。 “李昂先生，我还是没搞懂为什么我们不直接把威廉·史崔克杀了。” 作为临场指挥的镭射眼看着倒在机舱地板上的史崔克将军，犹豫片刻，皱眉说道：“刨除了X武器计划领导者的身份之外，威廉·史崔克就是个平庸无能的官僚，他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 而且他是那些纯种人类沙文主义者竖起的一块牌面，他的存在只会让变种人与人类之间的隔阂更加深重。” 作为X战警执行行动时的领队，镭射眼没有向查尔斯教授询问问题，而是向李昂请示，这就说明了很多。 曾经作为泽维尔天赋儿童学院领袖的X教授基本已经被架空，绝大部分温和派变种人现在都和兄弟会成员一样，听从起李昂的命令。 毕竟X教授宣传的“爱，理解与和平”说白了就是右倾投降主义，他自己就是享受资本主义成果的大资本家，自然不会指示手下那些拥有武力的变种人手下去破坏当前的社会秩序。 同时，万磁王长期以来所执行的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式恐怖袭击活动，也被证明是失败的，没有成效的。 这种游击队式的左倾冒险主义除了损耗变种人族群实力、更加激化普通人与变种人之间矛盾之外，就没有别的用处。 而本身不是变种人的李昂则与前面两位不同，扎实的理论知识，丰富的矛盾斗争经验，天马行空又稳扎稳打的行动策略，让这些迷茫无措的变种人们毫不犹豫投入他的麾下，甘愿成为马前卒子，献出忠诚的心脏。 面对镭射眼的疑问，李昂莞尔一笑，温和说道：“这位小同志啊，你对于我们的改造战略还是有很大的误解嘛。我们搞变种人改革，不是为了激化普通人与变种人之间的矛盾，而是为了调节矛盾，解决矛盾，甚至将矛盾化为前进的动力。” 镭射眼一脸茫然，表示不解。 李昂放下手中书卷，看向实验室中神色各异的变种人们，朗声说道：“我知道你们都憎恨威廉·史崔克将军，他是矛盾的激化者，是纯种人类沙文主义者的代表，是联邦政府多年以来迫害变种人的象征。 李昂踹了脚趴在地上的史崔克将军，让这个假装晕厥的苍老男人在重击之下蜷曲起身躯，痛苦地呻吟惨叫。 “威廉·史崔克确实该死，但不应该默默无闻地死去，他的死应该更有价值，更有意义。” 战机所飞的方向并不是泽维尔天赋儿童学院，而是兄弟会在城郊的那座隐蔽基地。 X武器计划所在军事基地被攻陷的消息现在估计已经传到了联邦政府耳中，原本高高在上蔑视众生的政客们忙得焦头烂额，协商，妥协，质问，政令被发布，指令被接受，有无数的特务机构整装待发，准备对袭击者进行调查。 所有人都知道X武器计划牵连甚广，如果其中那些禁忌人体试验的消息走漏，别说是美国军方要丢大脸，就连华盛顿白房子的主人至少都得脱一层皮。 也许CIA、FBI乃至神盾局的众多官僚平时都习惯浑水摸鱼，中饱私囊，但在上层施加的压力之下，这些薪水小偷也不得不使出百分之一百二十的精力去解决问题，或者解决产生问题的人。 无论是变种人一方率先散布出X武器计划的相关资料，还是联邦暴力机构率先找到并攻克变种人抵抗组织，都会决定变种人与普通人类这两只族群的未来。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尽管机舱中的所有人，在踏进军事基地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正面挑战国家机器的行为还是难免给他们造成了巨大的心理压力。 静穆压抑的气氛在机舱中缓缓扩散，那些刚从牢笼中被解救出来的变种人孩童受到气氛感染，坐立不安地凝望着舷窗外那翻腾云海。 纽约城郊，到了。 战机的羽翼掠起烟尘，缓缓驶入停机坪，李昂指挥着众人将舱室中的一切事物带入地下实验室，清出一片干净区域，用于堆放X武器计划的相关资料。 这些资料不仅是珍贵的实验素材，更是联邦政府进行迫害的证据，是解决变种人社会矛盾的关键所在。 拥有极高行动速率的快银负责打扫卫生，钢力士负责搬运重物，绯红女巫负责摆放仪器，短短数分钟，就整理出了一件临时摄影棚。 万磁王就站在这间摄影棚的中央，他神色淡然，像是早就看透了这一切。 他是今晚的主角。 第三十章 直播 美国，亚利桑那州，凯巴布高原，科罗拉多大峡谷。 大自然的伟力将高原生生撕裂，岩层嶙峋、层峦叠嶂的裂谷如同一条扭曲疮疤，凿入地脉当中。 正值傍晚，火一样的夕阳照耀着层次分明的红色岩层，那些深埋在土壤中的生物化石偶尔从岩壁中探出一鳞半爪，聆听着这千万年不成变动的溪水声。 蓦然，一道庞大阴影凌驾于峡谷上空，投射下的阴翳遮盖住了整个裂谷断层。 那是一艘长350米，宽87米，满载排水量122000吨的天空母舰。 四座巨大的涡轮引擎布置在舰艇四角，四台A1B核裂变反应堆提供的磅礴能源供给涡轮飞速旋转，为母舰提供垂直向上的升力。 天空母舰尾端装有两部联装式喷射引擎，提供水平方向上的动力，能让母舰如同在水面航行一般自由调转方向。 此外，拥有双层夹板的天空母舰上搭载着超过七十架飞机，包括且不限于EA-18G咆哮者电子做战机，F-35C闪电II型战斗机，E-2D鹰眼预警机。 这艘作为神盾局总部的天空母舰是美国最为强大的常规军事力量，常年在美国乃至世界领空上盘旋， 上面那整整五千名神盾局员工日以继夜忙碌于繁杂工作当中，竭尽全力维护着“盾牌”之名。 而尼克·弗瑞，则是他们的领袖。 夕阳将余晖洒向舰桥的落地舷窗，尼克·弗瑞那黝黑的脸上不带一丝表情，冷漠的聆听着手机中传来的声音。 他原本那只是二战中一名普普通通的盟军士兵，直到他接受了盟军内部的改造计划，自愿注射了抗衰老血清，成为了一名超级战士。 在战争末期，他一直带领咆哮突击队与那位纳粹出身的斯特拉克男爵斗智斗勇，竭尽全力试图消灭对方。 二战过后，盟军胜利，被手榴弹弹片炸瞎左眼的尼克·弗瑞加入了CIA，并且参与组建了在国际安全理事会名下的神盾局。 而此刻，这位瞎了一只眼的魁梧黑人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继续聆听电话那头传来的聒噪。 “....弗瑞先生，这是五角大楼的命令。”电话那头的国防部官僚用照本宣科的语气说道：“你必须在X武器计划的任何相关文件泄密之前，找出袭击者，并且阻止他们。” 尼克·弗瑞摇了摇头，冷然说道：“神盾局的宗旨是保护国家国土安全，以及预防可能造成重大损失的超能力犯罪事件。 如果是只是军事机密的泄漏，你不该来找我，应该找别家。 无论是CIA，FBI，国家保密局，国家安全总局，国防情报局，国务院情报研究司，或者海陆空三军情报局都好。” “别跟我说这些鬼话，”五角大楼官僚沉声说道：“能够悄无声息入侵一座设施完备、人员齐全的秘密军事基地——这不是一些杂毛雇佣军就能做到的。 整座军事基地除了一些普通士兵的尸体之外，空无一人。 主导计划的威廉·史崔克将军在基地遭到入侵的时候就已经启动了最终预案。然而，不光他自己消失无踪，连同基地内部积攒下来的情报档案统统失踪。 我们的情报部门进行过评估，对方至少拥有两位数的超能力者，单是这一条就已经超出了一般情报部门的应对范围。” “哦？”尼克·弗瑞微微皱眉，问道：“我记得X武器计划是秘密研究变种人的吧？会不会是那些异能者做出的？” “在我们的军队赶到之前，查尔斯教授开办的泽维尔天赋儿童学院已经关停，里面的学生与教职工统统撤离，连内部的实验设施都被搬空。” 五角大楼官僚沉声说道：“全体X战警都是嫌疑目标，但这并不能排除变种人兄弟会没有干涉进入其中的可能性。” 尼克·弗瑞的眉头深深皱起，如同天空母舰下方的科罗拉多大峡谷般沟壑纵横，“我认识查尔斯教授还有一些X战警成员，他们都是正直高尚的爱国者，不会干下这种事情。” “信任是廉价的，尼克·弗瑞局长，你应该明白这个道理。”电话那头的官僚漠然说道：“你知道自己的职责，不管是任何人，只要有破坏国家安全、威胁国家利益的嫌疑，都需要经过审查核实。 神盾局内部有相关的情报机构，除此之外，我还沟通了国家保密局、国防情报局、国家侦察办公室，让他们与神盾局共享有关情报。” 对方开出了如此优渥的办公条件，尼克·弗瑞却没有半分满意，他眯起了独眼，沙哑问道：“这么大动干戈，X武器计划里面到底藏着什么？让你们如此惊慌失措。”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才淡然说道：“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情，弗瑞局长，你只需要作为一个合格的军人，忠诚而不打折扣地执行任务就好了。” “不。”尼克·弗瑞摇头说道：“神盾局归国际安全理事会统辖管理，五角大楼对我只有建议权而没有指挥权，如果你不肯跟我说出真相的话，恕我不能从命。” “...你确定你想知道么？”官僚轻声说道：“这不是过家家，尼克·弗瑞，你代表的是美国最为强大的超自然力量应对机构。 然而你要知道，你所谓的依仗本身依旧在叠床架屋的联邦政治体制之内。 你的员工是联邦公民，你脚下的船只是联邦财产，甚至连你自己，都只是联邦推到台前的样板而已。 神盾局就像是一把刀子，如果刀钝了，乃至不听话了，将刀刃对准使用者本身，我们也不忌讳重新换一把刀刃。” 如此露骨的威胁简直是将枪口压在的尼克·弗瑞的额头，神盾局局长清晰地认知到，对方所说的“我们”绝对不是某些担忧被拖拽下水的官僚，而是庞大到不可思议的联邦政府本身。 X武器计划的水，太深了。 尼克·弗瑞深深吸了一口气，刚要答应，局长办公室的大门就被粗暴推开。 菲尔·科尔森，这位永远保持着微笑的神盾局高级特工不顾尊卑闯了进来，手中拿着的平板电脑被放在尼克·弗瑞身前呢办公桌上。 “局长，我想您应该看看这个。” 平板电脑的画面上，的个人直播平台。 而在屏幕中进行直播的男人，是名为埃里克·兰谢尔的变种人兄弟会领袖，万磁王。 第三十一章 实验 手机，电脑，电视，只要这些电子设备连接着网络，就会在一连串急促震动声之后，被病毒代码挟持，强制收看万磁王的直播节目。 纽约时代广场，香榭丽舍大街，东京涩谷街头，每一块大型电子广告牌上都印着万磁王的那张老脸。 此时此刻，他全球瞩目。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满怀疑惑的人们停下手头的工作，抬头凝望着电子屏幕，希望能得到答案。 “全世界的人们，你们好。” 万磁王沐浴在临时搭建起来的摄影棚灯光中，面无表情地说道：“我的名字是埃里克·谢兰尔，变种人，联邦政府的通缉犯。” 万磁王作为变种人兄弟会的领袖，的确做出了不少反抗联邦政府的恐怖活动，常年出没在媒体抹黑妖魔化的新闻报道中，全美范围内知道他的人不在少数。 绝大多数普通民众，都将“恐怖分子”、“变种人怪胎”、“反社会者”等等头衔扣在他的头上，万磁王本身，就意味着仇恨与隔阂。 然而此时的老万，风淡云轻地按照李昂给他的剧本，一字不差地念着台词。 “现在，我想跟各位分享一个新闻。就在一小时之前，我孤身一人袭击了位于缅因州东北部的某座美军军事基地。 那座军事基地中进行着一项名为X武器的秘密军事实验。” 菲尔·科尔森板起脸，尼克·弗瑞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手机里的通话早已挂断，电话那头的五角大楼已经骂声一片。 某个西装革履的高级官僚站在办公层中间的甬道高声呼喊，指挥着情报人员立刻着手处理当前的紧急事项。 整个联邦的所有官方情报机构都动了起来，雇员们分工明确，或给网络提供商打去电话查明情况，或追根溯源寻着信号试图找出直播画面具体位置，或者试图蛮横地断开大部分移动设备的网络连接。 情报机构中，无论是正经院校出身、根正苗红的电子技术安全顾问，还是野路子里摸爬滚打，精通网络级端口扫描、流光入侵、Dos攻击、ARP欺骗的“被”雇佣黑客，额头都沁出了冷汗，竭尽全力在键盘上奏响乐曲，试图阻止这场收看人数前所未有的直播。 “联邦政府每个月给你们开出高昂的薪水，帮你们抵消了过去的案底，让你们不用在监狱里被壮汉捡肥皂，就是为了让你们能在这种关键时刻掉链子么？？” 那位高级官僚站在走道中央，声嘶力竭地咆哮道：“万磁王，那个该死的变种人通缉犯到底挟持了多少设备？谁能告诉我个答案？！” 无人回答，那些埋头于电脑屏幕前的黑客雇工们漫游在代码的世界，试图从中找出一丝丝最细微的线索。 “结果出来了。”网络技术组顾问，某个肥胖臃肿的中年男人站了起来，用袖口拭去细密汗水，艰涩说道：“在美国范围内，恐怕他就劫持了一亿三千万块联网设备的屏幕，如果算上其他国家被挟持的设备，只会更多.....” “有办法关掉直播么？”官僚以一种冰冷至极点的语气厉声问道，令人怀疑如果对方给出的答案稍有偏差，就会拔刀杀人，“给出你的评估，哪怕是炸掉网络提供商的服务器也好。” 面对丢掉工作的危险，网络技术组负责人紧咬牙关，说道：“对方的程序领先我们太多，从个人信息终端，网络运营商，乃至太空中不计其数的人造卫星，都已经被侵占攻陷。 要想切断直播，至少需要三十分钟的工作....” “三十分钟！就算万磁王是阿尔兹海默症和渐冻人症患者，都能背完一整篇莎士比亚文选了！” 官僚的拳头重重砸在办公桌上，皮肤表面的裂痕中沁出斑驳血丝。 国家机器的运转并没有阻止万磁王的直播画面，这位苍老的变种人不急不缓地继续念着台词，“所谓的X武器计划，最早可以追溯到三十年前。主要是为了研发能使用异能的超级士兵，防止来自苏联的威胁，以及国内可能存在的变种人社会问题。” “当时的威廉·史崔克作为X武器计划的主导者，开辟了位于缅因州的军事基地，在那里开展了与变种人有关的各类试验。” 万磁王拿出了一沓文件，在镜头前缓缓摊开，淡漠说道：“当时联邦政府为了对变种人族群进行管控，曾经设立过变种人事务管理局这一部门，并且指示传播媒体，在全美范围内投放有关变种人事务管理局的成立新闻。 一些无知的美国父母，在子女觉醒异能、成为变种人之后，固执地认为这是一种“病”，需要被治疗。 他们给变种人事务管理局拨打电话，十多分钟之后就会有全副武装的士兵闯入民宅，将刚觉醒异能的孩童带走。 变种人事务管理局的领导们正色对那对父母说道：“放心吧，我们会治愈你们的孩子，用不了多久，你们的孩子就会成为正常人，能够融入我们的社会。” 然而，这是谎言。 被绑走的孩童会被押送到X武器计划的基地，关在狭窄逼仄的牢房之中，稍有反抗，就会招来一顿毒打。 变种人是一种疾病，疾病就需要被治愈。 科研人员重复着这样的说辞，在变种人孩童上做着各种人体试验。 活体解剖，以查看变种人体内器官与常人的不同， 克隆复制，以求得最完美的超能力士兵， 甚至往变种人体内注射炭疽、霍乱、天花毒素，试图获取能对变种人族群进行广域毁灭的生化制剂。” “然而，随着视眼进程的不断推进，那些变种人孩童很快就被‘消耗殆尽’，为了能取得更加新鲜的实验素材，威廉·史崔克一方面指使变种人事务管理局绑架那些被社会遗弃的变种人，一方面开始了自行培养。” 万磁王叹了口气，取出一沓实验记录，在镜头前摊开。 那些文档中贴着许多照片，大部分都是一些大着肚子、穿着宽松服饰的少女。 “她们，是威廉·史崔克在全美范围内，收集来的变种人少女。” “在X武器计划中，她们被称为EVA。” “这些变种人少女一旦超过14岁，就会被强制性地接受人工受孕手术，等到十月怀胎产子之后，她们的孩子就会被强制夺走，放在隔离的育婴房中，进行长达数十年的观察实验。” “然而对于EVA们而言，悲惨的命运没有结束，她们会被持续性地人工受孕，以一年一子的速率，为X武器计划提供源源不断的‘实验素材’。” 万磁王吁出一口浊气，将一张黑白照片放在镜头面前。 那是一座宽敞地下墓园，两侧排列着两列玻璃圆柱。 无数苍白瘦削的女性变种人尸体漂浮在一列玻璃圆柱中，肚皮上密密麻麻遍布着蛛网一般的剖腹产痕迹。 而另一侧的玻璃圆柱中，则是那些死于变种人实验的婴孩。” 第三十二章 边缘 比起直播稍早一段时间，华盛顿DC，希尔顿酒店总统套房。 作为美利坚国务院首长、内阁首席、美利坚国务卿的沃尔特·霍兰德，是一个拥有灰白色头发，面容坚毅沉着，英俊挺拔的五十五岁男人。 他拥有一份堪称完美的履历，出身政界门阀，名校法学院毕业，法学博士，做过律师，参议员，擅长地缘政治学，常年来周游世界各国，竭尽全力帮助美利坚保持霸权地位。 此刻，这位沃尔特·霍兰德阁下正躺在希尔顿酒店的总统套房大床上，那张老脸被枕头压在下方，手脚都被绳索捆住，绑在木床四角，声嘶力竭的惨叫着。 “别杀我，哦，别杀我，求你了....” 国务卿的声音埋在枕头下面，挣扎逐渐平息，趴在他身上的柬埔寨裔女子松开了手里的枕头，看着紧闭双眼的国务卿，怯生生地问道：“沃，沃尔特？你还好么？” 国务卿阁下猛地睁开双眼，看着身材高挑，浓妆艳抹的柬埔寨女郎，正色说道：“我觉得还行，我们继续，好么？” “去死吧，沃尔特！”柬埔寨女郎用松软枕头抽打着国务卿的胸膛，半是后怕，半是羞恼地吼道：“你吓死我了！下次你要是想玩窒息，就去找别人吧！” 沃尔特无所谓的迎接着对方的撒娇，自顾自地说道：“我觉得你应该把枕头按得用力一点，不然我体会不到窒息的快感......” 咚，咚，咚。 总统套房的木门被狠狠拍响，随着钥匙插入锁芯的声音响起，两个人影冲了进来。 一位是拿着酒店钥匙、穿着员工制服的大堂经理，另一位则是国务卿办公室的女性秘书。 秘书扫了眼狼狈不堪、正在慌忙穿着衣服的国务卿阁下，淡定地对大堂经理说道：“你什么都没看到，现在出去吧，这里没你的事了。” 大堂经理匆忙掩门告退，女秘书坦然走入房间，对国务卿吼道：“长官，你一天二十四小时就没有不被下半身支配的时候么？” “嗯....”国务卿一边费力地穿上了自己的裤子，一边皱眉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没有。” “...”秘书一时气结，懒得跟他解释，直接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遥控器，打开了电视。 不出所料，希尔顿酒店总统套房的电视屏幕也被万磁王的老脸占据， 在裤子只穿了一半的国务卿那目瞪口呆的表情中，万磁王缓缓说道：“....所谓的X武器计划，最早可以追溯到三十年前。主要是为了研发能使用异能的超级士兵，防止来自苏联的威胁，以及国内可能存在的变种人社会问题....” “干！” 国务卿阁下倒吸了一口凉气，瞪向秘书，高声喝道：“怎么回事？这不是万磁王么？他怎么会出现在电视上？” “外面已经闹翻天了。”秘书暴躁说道：“万磁王挟持了全世界大部分联网设备的屏幕，从华盛顿到纽约，从东京到巴黎，乃至那些中东地区守着羊群的牧民家里的电视机，统统都在转播他的画面。” 国务卿脸上肉眼可见地沁出冷汗，他慌忙穿上裤子，对柬埔寨女郎叫道：“嘿，宝贝，把我衬衫拿来。” 穿戴好服饰的国务卿阁下跟着秘书乘坐电梯走到楼下，一路狂奔冲向早已停在那儿的政府公车，朝着白宫方向驶去。 都不用吩咐，秘书已经将厚厚一沓X武器计划的情报递到沃尔特手中，并且拿出平板电脑，收看万磁王的全球直播。 国务卿一边咀嚼速效清新口腔糖片，尽力去除嘴巴里的那股怪味，一边一目十行地扫过那些纸质卷宗。 “变种人事务管理局....人体试验....人工受孕....” 沃尔特·霍兰德越看越心惊，尽管他知道华府的衮衮诸公当中，纯种人类沙文主义者不在少数，但他也绝对没有料到这位威廉·史崔克敢做得这么过分。 “总统呢？”国务卿艰涩问道。 “在地下工事的战术指挥室里。”秘书板着脸说道：“这种紧急情况谁都没有预案，如果万磁王把这些内容全部披露...” “没人能背得起这口锅！”国务卿沉声说道：“X武器计划已经进行了三十年，期间白房子换了多少任主人？五角大楼换了多少波官僚？又有多少权贵是知道但是不说破？” 一个挂牌在五角大楼下的军事计划，竟然能以数十年为时间跨度，持之以恒地对美国公民进行残忍迫害。 如果说“水门事件”最多只是某位权贵及其附庸干出的丑闻，那么万磁王所揭露的X武器计划，则是直指整个美国军方，乃至整个联邦政府。 “神盾局还有FBI他们正在试图中断直播通讯，但是希望渺茫，”秘书轻声说道：“总统大人对于X武器计划知之甚少，他才刚上任，是无辜的。” “这不是总统不总统的问题！”国务卿内心艰涩腹诽道：“这是整个联邦政府的问题！愤怒的人民没有耐心也没有智慧，去等待联邦政府经过繁琐的调查以及内部自检，找出凶手。 他们只会想着宣泄。” 国务卿心思急转，眨眼间粗略打好腹稿。 他不在乎这次的风波到底又多大，这里面的水有多深，沃尔特·霍兰德心底只剩下一个念头。 维护这个光荣而伟大的国家。 将美国凝聚在一起的，是美国精神，美国宪法，而不是单一的某些权贵。 总统可以被牺牲，军方可以被抹黑，但是不能让美国民众彻底失去对联邦政府、联邦宪法的信任。 沃尔特怔怔地看着窗外，他清晰地察觉到了风暴来临前的压抑。 他也许私生活放荡糜烂，也许下半身间歇性控制大脑，但沃尔特是个忠诚的爱国者，是个裱糊匠。 在风雨飘摇、大厦将倾之际，他所能做到的，仅仅只是修好这艘破船而已。 公车停下，沃尔特狂奔至地下防御工事中的战术指挥室，推门而入。 门内摆放的大屏幕正映着万磁王的老脸，那些真正决定国家走向的衮衮诸公正在吵着，嚷着，争辩着，拿不出一个主意。 总统，那位刚上任没多久的拉丁裔中年帅哥看到沃尔特走进来，紧皱的眉头终于稍稍舒缓。 总统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对这位被他视为智囊、左膀右臂、得力助手的国务卿说道：“沃尔特，你终于来了。” “是的，我来了，总统大人。”国务卿深深吸了一口气，扫过那些面色阴郁、苦大仇深的同僚，沉声说道：“灾难的发生不可避免，但是现在，还请各位放下争议与猜忌，做好灾难的善后工作吧。” 第三十三章 自首 万磁王将那一沓照片从镜头前拿下，眼眸深处尽是一片森然冰冷。 他吁出一口浊气，平复下心情，抬起眼帘，对着全世界，撩起了袖口。 他那枯松一般的瘦削胳膊上，纹着一行数字编码。 168-9527 “这行数字，是奥斯维辛集中营给我留下的赠礼。”万磁王冷漠地说道：“纳粹将我的父母双亲关进了毒气室，指派我和其他少年承担起收拾尸体的工作。” “每一天，我都要穿着隔离服，从毒气室里拖拽出同胞的尸体，堆放在一起，从中挑拣出金牙、金戒指、金手表，甚至割下头发，取出脂肪。” “我憎恨纳粹，这种恨是深入骨髓的恨。”万磁王放下袖口，淡漠说道：“但是，在灭绝人性的程度上，威廉·史崔克比纳粹走得更远。” 他在厚厚一叠档案中抽出一份，低声念道：“实验记录51A-85-B。” “在第五批人工受孕培育出来的变种人孩童之中，有一个代号为莉莉丝的少女引起了我们的注意。她是天生的Alpha级变种人，并且表露出的能够晋升为Omega级变种人的潜力。” “她的异能，根据预测应该是人体炼成。” “常人体内的元素比例为：65%氧，18%碳，10%氢，3%氮，1.5%钙，1%磷，以及钾、硫、镁、铁等等。而莉莉丝，则能够做到经由皮肤接触，改写旁人身体元素比例，甚至将两个人拼凑成一个。” “这种拼凑从外表看去极为诡异，被拼接在一起的两人会因器官重叠而产生一定程度的失血、休克、器官衰竭，但仍能以连体人的形式，持续保持不死。” “如果两者都是变种人的话，炼成过后的共生体能同时施展两种异能，详情参见实验记录51A-85-C.” “如果进行拼接的两者之间有一位变种人的话，拼接失败的概率会大幅度下降，拼接后的外貌更加接近正常，详情参见实验记录51A-85-D。” “如果进行拼接的两者分别是高龄的老人在与年轻人，无论那一方是变种人，共生体的外表形态都会趋于一致，寿命都会得到显著延长。 换言之，莉莉丝的人体炼成能够让衰朽之人获得新的生命。” “上级对于这种项目颇有兴趣，在得到指示之后，我们开始了有关于人提炼成延长寿命的项目。” “我们紧急培育了数百个新的变种人婴儿，并且在全国范围内的监狱中‘征召’了一批无期徒刑的年老犯人。” “这些普通刑犯，会在莉莉丝的异能下，与新生的变种人婴儿进行合成，合成的结果颇为喜人。” “变种人婴孩的肢体会以息肉的形态，寄生于普通人的腹腔内部，这种寄生是良性的——变种人婴孩像良性肿瘤一般，永远不会长大，没有自己的意志。在使合成对象延长寿命的同时，给予他能够使用变种人异能的能力。” “在这一发现的基础上，我们进行了上百组对照实验，每对样本都得到了显著的年轻化，并且基本能够保证人体炼成手术的安全性。” “这种发明是跨世纪的，人类第一次能够真正意义上战胜死神，只要源源不断地提供变种人婴孩进行炼成，全人类都能获得延年益寿的权利。” “但同时，人体炼成异能拥有者莉莉丝的身体状况不容乐观，她体内逐渐开始蔓延起恶性肿瘤，经过采集分析，那些肿瘤细胞的来源者都是那些人提炼成的实验素材——可能在异能过程中还存在着一些我们仍未知道的原理。” “为了拯救该项目，我们对莉莉丝的母亲进行了人工受孕，然而随后产下的婴孩中，没有一个是拥有类似能力的变种人。” “不得已之下，我们对莉莉丝进行了人工受孕。” “尽管莉莉丝的癌症已经病入膏肓，但是在相关医学技术的支持下，我们还是让婴儿成活了下来，她被称为艾娃。” “随着莉莉丝的死亡，实验被耽搁了很久。我们对艾娃进行了长期的异能引导，期望她能尽快觉醒其母亲的异能。” “直到成年为止，艾娃都没有表露出任何潜在的异能属性，她被实施人工受孕手术，诞下的艾娃-1、艾娃-2、艾娃-3、艾娃-4等四名儿童都没有相关异能。” “她们被评价为无能力者，等待销毁。” “销毁完毕。” “实验失败，档案封存。” “12.12.1997，威廉·史崔克。” 万磁王放下了那一卷档案，沙哑说道：“这只是X武器计划的冰山一角而已。” “三十年以来，主导X武器计划的威廉·史崔克带领手下团队，进行了共计368项实验项目，人工受孕产下的婴孩共有2134名，销毁记录有3180项。” “每一年，X武器计划都会得到国防部的拨款，和来自外界的资金援助。” “能力五花八门的变种人具备极高的科研价值，无论在制造超级士兵，还是医学领域，都有用得着他们的地方。” “在这种名义下，威廉·史崔克的X武器计划一路绿灯，那些高居于华盛顿的衮衮诸公，对于这其中的肮脏龌龊不闻不问，甚至加以袒护遮掩。” 他顿了顿，沉默片刻，方才抬起眼帘，缓缓说道：“我是犹太人，是变种人，是联邦通缉犯，是恐怖分子，是野心家，是那些被我伤害过的人眼中的恶魔。” “但，我是个人。” “是个有最基本底线的人。” 万磁王抬起手掌，磁场转动之际，被绑在铁丝网中的威廉·史崔克缓缓飘到了镜头前。 他扯下了塞在威廉·史崔克嘴里的布帛，轻声说道：“你还有什么想说的么？” 一口酝酿已久的浓痰啐在了万磁王脸上，威廉·史崔克在冷笑着。 “既然没有，那就算了。”万磁王没有抹去脸上的污秽，手指轻颤，绑住史崔克的铁丝缓缓抽离，在他手中变化成一柄钢刀的模样，“接下来的场面可能有些血腥，还请未满13岁的儿童闭上眼睛。” 威廉·史崔克睁大了双眼，看着万磁王手中的钢刀飞快落下。 咔嚓。 血花飞溅，人头落地。 满头鲜血的万磁王对着镜头，温和地笑了笑，“全世界的人们，很抱歉占用你们的这二十分钟的时间，最后我要宣布一件事情。” 全世界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他的下一句话。 “我，埃里克·兰谢尔，要向美国司法机关，自首。” 第三十四章 黑手 直播讯号中断了，屏幕上一片惨白，恰如战术指挥室内这些权贵的脸庞。 副总统自牙缝中艰涩吐出一句话：“这个该死的疯子....” 在全世界亿万人类面前，公然斩首一名在役的白头鹰少将，就算是那些脑容量逼近山顶洞人的恐怖分子也不敢这么做。 前所未有的危机情况让在场的“精英阶层”人士都哑口无言，面面相觑，大气不敢出。 万磁王想要什么？他说的自首是什么意思？我们该怎么办？ 沉默终究被打破了，如果说其他人还有明哲保身的余地，那么作为白头鹰头号当家的总统阁下却没有退路。 不管如何，问题总是需要被正视的。 “找出直播地址了么？”总统沙哑问道。 “没找到，”国防部官员苦涩答道：“所有情报部门都在尽力工作，但是对方撤离的速度，与他入侵的速度一样快——在对方面前，我们的网络技术人员就跟蹲在键盘前的猴子差不多。” 总统揉了揉生疼的眉心，看向那些阴沉着脸、一句话不说的官僚，叹息道：“各位有什么建议么？” “我们应该立刻宣布这都是恐怖分子的假消息，并且号令全国进入战备状态。”某个矮胖的国土安全部长严肃说道：“这是一场公然打响的战争，是变种人恐怖分子对联邦的宣战。” “不能这么做。”国务卿沃尔特打断了国土安全部长的侃侃而谈，冷漠说道：“用脚趾头思考一下，入侵X武器军事基地、策划好直播流程、入侵全世界联网设备屏幕，这种高难度的计划，会是一个只知道爆炸袭击的变种人老头能想得出来的么？” “你什么意思？”国土安全部长皱眉问道。 “我只是想说，万磁王的背后绝对有一整个团队，帮他出谋划策，制定计划。”沃尔特漠然说道：“并且根据万磁王所说的自首一事，他很可能并不是这个团队的领袖，真正的幕后黑手另有其人。” “那会是那个管理着泽维尔天赋儿童学院的查尔斯教授么？”某位对于超凡者世界略知一二的官僚出声问道：“情报部门赶到那所学院的时候，里面的教职工以及学生全部撤离，一个没剩下。” “不好说。”国务卿深吸了一口气，口腔中弥漫着速效清新剂的凉爽味道，“查尔斯·弗朗西斯·泽维尔不比万磁王，他是心理学博士，资本家，政治家，宣传和平与平等。长久以来和联邦保持着良好的关系。他不会干出这种对准联邦体制挖墙脚的事情。 如果我没有猜错，真正的幕后黑手需要X战警的势力，又不需要有个威望极高的变种人对他指手画脚，万磁王既然能被抛出来当炮灰，那么查尔斯教授不是被架空，就是被绑架禁锢。” 说到这里，战术指挥室内的官僚们心头具是一沉。很明显比起单一的某个恐怖分子，被拧成一股绳的变种人势力更加可怕。 对方闹出这么大的干戈，肯定不会甘愿虎头蛇尾，无论白宫的对策如何，都需要考虑到对方的下一步动作。 副总统咳嗽一声，皱眉说道：“无论他们想要什么，只要耳目喉舌掌握在我们手中，就还有退路。 变种人兄弟会早就被我们列为国内的恐怖组织，只要抓紧时间联系媒体，加大宣传力度.....” “没有用的。”国务卿沃尔特摇了摇头，冷漠说道：“对方既然能挟持全世界的联网设备一次，就能挟持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 想要从舆论角度压制对方，根本不可能。” 沃尔特连番否定他人意见的行为自然激起了不满，某个瘦削的内政部长一拍桌子，皱眉问道：“那你说该怎么做？” “我的意见很简单，首先，尽早编纂好演讲词，在电视上做国民发言，承认X武器计划的存在，对于万磁王所披露的内容保持不否定态度。” 国务卿冷然说道：“其次，抓紧时间整理材料，排列出涉事人员名单，但是不对外公布，挑拣一些有分量地对民众交差。” 沃尔特这毫不隐晦的台词，如同剑刃一般锋锐。没有暗示，没有委婉，没有妥协退让，此时的国务卿阁下反倒比那些军人更有魄力。 这种直白的说话方式让众人都如芒在背，扭动了下身躯，避开沃尔特那不带一丝感情的狠毒眼神， “再次，联系好媒体，让他们做好本职工作，不能太谄媚露骨，也不能太较真于真相。总之要让民众保持一种愤怒但是不爆发，对联邦政府失望但是不绝望的状态。 人们只会看到他们想看到的，在第一场宣传战上是我们输了。但是我们掌握有大部分耳目喉舌，只要盯紧那些比较权威的主流，在美利坚民众获得信息的渠道上多下一些门槛，就能大致稳住局面。” 沃尔特狠狠攥住拳头，重重锤在桌上，下判断道：“我们所能做的，就是亡羊补牢。” 正在这时，一个文秘匆匆忙忙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宣布了一个消息。 “我们的监控设备拍到，万磁王正在开车赶完纽约室内，去的方向应该是纽约警局总部。” 他真去自首了？ 室内众人面面相觑，对面这种不按套路出牌的超能力犯罪分子，擅长玩弄权术的精英阶级表示自己玩不来这个游戏了。 国务卿叹了一口气，站了起来，对白头鹰当家说道：“总统大人，我申请去纽约，与万磁王见上一面。” 佯装镇静的总统阁下皱起眉头，沉声问道：“沃尔特，你想怎么做？” 国务卿惨然笑道：“万磁王只不过是小卒子而已，真正炮制出这场好戏的幕后黑手估计怀有更大的计划。 这次的全球直播，不仅仅是恐怖袭击式的震慑、威胁乃至抹黑。而应该被认为是一场政治性活动。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眼前的僵局，只是那位幕后人为我们准备的开胃菜而已。” 第三十五章 谈判 纽约，曼哈顿，克洛大街， 往昔熙熙攘攘的街面被强制清空，道路两侧都拉起了隔离带，禁止任何平民进入其中。 71辆警车堵在道路中央，507名正式警员如临大敌地以警车作为掩体，拔枪对准道路尽头。 8架警用直升机在天空盘旋，螺旋桨掀起烈烈风势，探照灯洒下的清冷光束将下方一景一物照亮。 与洛杉矶警局那些被称为SAT的特警队同僚不同，纽约市警局的特警队被称为EmergencyServiit，即ESU紧急勤务小组。 这些经受过专业严苛训练的纽约市特警们，早已在街道两侧的高楼上布置好狙击手，只等命令下达，将致命的子弹射向目标。 不止如此，被紧急调用而来的纽约市国民警卫队还将坦克，装甲车乃至装载有导弹的武装直升机统统开进了曼哈顿，水泄不通地堵在了克洛大街周边。 如此大的阵仗，针对的只有一个人。 埃里克·兰谢尔、 或者说，万磁王。 披着那标志性猩红斗篷的万磁王不急不缓地走着，迎着那些冰冷的枪口于炮管，沐浴在直升飞机的探照灯中，如同行走在人间的神。 街道两侧的霓虹广告牌依旧闪亮，螺旋桨搅动带起的狂风卷起尘埃，万磁王缓缓抬起了手掌。 街道尽头的美军士兵齐齐将枪口抬高了一寸，瞪着双眼，流着汗的手指轻轻握在扳机上。 子弹躺在枪膛中央，随时随刻都能听从火药的指引，向前飞去。 万军征前，万磁王笑了笑，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抹平被风吹乱的发丝。 变种人事务管理局、神盾局、FBI、YPD...无数人在前面等着他，等着这位全世界最知名的恐怖分子的下一步动作。 “我，是来自首的。” 万磁王指了指克洛大街街角的那座纽约市警察局总部，朗声说道：“难道就没有人过来接待一下我么？” 现场的气氛依旧焦灼，万磁王的每一个动作都被实时转播，上百名情报人员逐帧分析他的每个动作，每个眼神，每一个字母的音调，试图从中找出规律，得知万磁王的真实想法。 无数评估报表逐级上传，全美国的情报机构很快得出了自认为的答案，在半分钟后，这些报表就出现在了华盛顿白宫地下的战术指挥室当中。 十数秒之后，来自白房子主人的决策被逐级下放，递交给某位国民警卫队的长官。 很快，就有一辆武装装甲车缓缓驶出，停在万磁王身前。 咔嚓，装甲车的后门开启，数位面无表情的彪形大汉扛着枪走了下来，一言未发，拱卫着万磁王走上车辆。 这些看似雄壮的全副武装军人其实一点用都没有，在拥有磁场操纵能力的万磁王面前，再多的普通人也就只是一轮金属风暴的事情。 所有人都知道万磁王的异能，所有人都知道常规军队无效，所有人都知道只要对方愿意，可以在一刻钟之内轻易屠杀共计上万名的在场士兵， 但，每个人都在配合着演下去，演出着这场全世界瞩目的戏码。 很快，坐在武装装甲车辆中的万磁王被转移出了曼哈顿。 整条州际公路被全面封锁，直升机，坦克，装甲车，摩托车前后簇拥，上万名联邦军警护送。 这完全不是一个前来自首的犯罪嫌疑人应有的待遇。 不知开了多久，车队终于停下。 装甲车车门被拉开，密密麻麻的枪口对准了万磁王。 这些枪都是通过3D打印技术生产出来的全塑料材质枪械，而握着这些特制枪支的士兵们，全身上下亦没有任何金属部件。 车辆停着的位置，是一片荒郊野岭，放眼望去只能看见枯黄草木，灯火通明的城市只能沦为极远处的某颗光点。 万磁王脚下的地面被铺了一层强化塑料材质的地膜，四周临时搭建起来的帐篷是用塑料管道与塑料薄膜，此处的每一样物件都与金属无关。 万磁王下车，那些分外紧张的士兵拱卫在他周围，簇拥着他向着塑料帐篷走去。 帐篷中有一个人，一个独眼光头的黑人，名为尼克·弗瑞，担任神盾局局长一职。 尼克·弗瑞打量着眼前这位新鲜出炉的世界级恐怖分子，淡漠说道：“坐吧，万磁王阁下。” 埃里克沉默着坐下，饶有兴致地观察起密不透风的塑料隔离帐篷。 一些穿着统一西装制服的情报人员在帐篷外忙碌着，摆弄着一些新奇古怪的仪器。 数秒过后，万磁王就惊异地发现帐篷彻底被循环往复的电磁脉冲覆盖，他那磁场操纵的异能受到了极大影响，连抬起半米范围内的一根铁钉都做不到。 尼克·弗瑞洒脱一笑，平和说道：“对于您的关押策略，我们和变种人事务管理局进行过沟通。能保证在不影响您身体健康的情况下，最大限度防止您使用异能，伤害到自己或者他人。” 万磁王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他还不打算和尼克·弗瑞说话。 黑人独眼龙只是代表联邦对于超凡者的管制力量，说穿了就是联邦政府竖立起来的一个针对异类的打手，与尼克·弗瑞沟通就意味着把自己下放到了普通超凡者的地位。 万磁王还在等，等那个真正能决定局面走向的人出现。 一时间，帐篷内的两人谁都没有吱声，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终于，随着直升机螺旋桨的声音再次响起，那位风尘仆仆的国务卿，沃尔特·霍兰德阁下姗姗来迟。 他一头钻进了被里三层外三层特工包围的帐篷，扫了眼老老实实坐在座位上的万磁王，重重吁出一口浊气。 “我是美利坚合众国的国务卿，”沃尔特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番领带，微笑着说道：“万磁王阁下，很抱歉在这种场合见到您。 不过废话不多说，您，和您背后代表的势力，到底想要什么？” 万磁王笑了，他慵懒地躺在座椅上，随意说道：“我们想要的很简单，只是平等而已。” “平等？” “没错。”万磁王正色说道：“当今时代，是平权运动的时代，我们变种人所需求的，正是平等二字。” 国务卿深深皱起了眉头，迟疑着说道：“您，能说得再详细一些么？” “当然可以，”万磁王温和说道：“我们所求的，就是变种人社会地位的平等，不会再因为自己的特殊而被排斥，不会因为自己的异常而被厌恶。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我所代表的变种人势力愿意与联邦政府摒弃前嫌，共襄盛举。” 沃尔特真的被对方的无耻而震惊到了，前一秒还在全世界范围直播斩首，下一秒就能堂而皇之地要求合作。 半晌，国务卿阁下才消化完这一消息，轻声问道：“你们想怎么做？” “普罗大众对于变种人的恐惧，来源于未知。”万磁王正色说道：“我们研发出了一款能帮助普通人激活变种基因的仪器。在那台仪器的帮助下，我们可以一起建立一个完全由青少年变种人组成的城市，向全世界证明变种人并不是毒瘤，而是整个人类的未来。” “该项目，名为学园都市计划。” 第三十六章 弃子 “学园都市？” 国务卿阁下眉头紧皱，沉声说道：“不可能，变种人与人类的隔阂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削除的，而且当今的美国，也绝对不可能像过去那样，进行种族隔离。” “不能说是种族隔离。”万磁王摇头说道：“我们先前就展开了变种人基因组的分析计划，通过数十万组基因对比，发现全球99.99%的普通民众基因序列内都埋藏着变种基因，变种人与普通人根本就是一个种族，不存在本质差异。 只要经过激活，就能让普通人体内的变种基因呈现显性，成为异能者。” 万磁王瞥了眼脸色极为难看的国务卿阁下，嘿嘿一笑，轻声说道：“不光是我们，主导X武器计划的威廉·史崔克将军也知道这一消息。不过这些内幕情报，恐怕都被纯种人类沙文主义者彻底压下，没有流传出去。” 沃尔特·霍尔德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深深吸了一口气。 果然，对方根本就本想着依靠恐怖活动来暴力解决问题，将全人类转化为变种人才是对方的真实意图。 正当沃尔特思虑着如何回绝对方，就见万磁王幽幽说道：“国务卿阁下，这次的直播斩首是一场政治活动的序幕，也应该以政治活动收尾。 我们研发出的那款仪器，能重新排列普通人基因序列中的变种基因。使其获得异能的同时，美化使用者的外观，延长其寿命至少50年。光是这三点，就已经有理由让全人类进入变种时代的快车道了。” “....”沃尔特嘴角抽了抽，沙哑说道：“如果我翻阅的那些资料没有错的话，你应该只是自学成才的基因学、工程学硕士，变种人兄弟会中更是一帮最多上过社区大学的文盲半文盲。这样的二流集团，怎么可能制造出你所说的仪器？” “呵呵，商业机密，熟不奉告。”万磁王莞尔一笑，坦然说道：“难道您还没有清晰地认识到自己生活在何种怪诞离奇的国家么？超凡者动辄飞天遁地，轻易车翻正规军队，闹市区三天两头就传来剧烈爆炸，超能力犯罪分子几乎都要塞满了监狱。 在这光怪陆离的美利坚当中，我们也仅仅只是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而已。” 沃尔特保持了沉默，对方所言不虚，超凡者与普罗大众的矛盾作为社会问题，确实比变种人与普罗大众的矛盾来得更加严重。 都说虱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如果能一劳永逸地解决变种人社会矛盾，让民众接受基因改造也不是不可以。 “我会考虑这个问题的。”沃尔特点了点头，随意说道：“不过我们要先对于你所说的那项仪器进行研究分析。” 万磁王笑道：“当然可以，只要在这个问题达成一致，我们愿意接受任何性质的调查。如果您愿意的话，我随时都可以打电话过去，让人将仪器样本以及相关论文送过来。” “....那就再好不过了。”沃尔特眯起了双眼，对方看来极为自信，估计早就预谋已久，提前策划好了一切。 与万磁王代表的势力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随时都可能遭受反噬， 但是沃尔特深知，那些在重压之下的白宫官僚只会想着保全自己的官位与名声，对于美利坚的国家利益、国家前途不闻不问。 沃尔特没有办法拒绝万磁王的提议，于私，他是总统的多年知己好友；于公，国务卿终究只是总统的助手，需要为总统考虑。 看到沃尔特没有立刻拒绝，万磁王展颜一笑，态度松缓了下来，惬意的躺回了座椅上。 被晾在一旁许久的尼克·弗瑞瞥了眼动摇状态下的国务卿，终于忍不住插嘴道：“万磁王阁下，据我所知，那位经营着泽维尔天赋儿童学院的查尔斯教授，近日连同其手下的X战警与学院学生一起失踪了。 不知道他们在您的计划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这个问题我并不清楚。”万磁王看着黑人独眼龙那张肃穆的面孔，笑道：“尊敬的神盾局局长大人，要知道今天的直播活动只有我一个人出镜，我忙里忙外已经晕头转向，哪里知道查尔斯教授去什么地方。 讲不定他现在正在斐济或者夏威夷度假呢？” 尼克·弗瑞的独眼眼角抽搐不已，显然对方是不打算把真实内幕和盘托出。不过这样也好，神盾局作为管理超凡者事务的专业机构，正好能从这方面入手.... 正当他心思急转的时候，却听万磁王轻笑一声，淡然说道：“弗瑞局长，我劝你最好还是不要挖掘太深，有些时候，真相就跟热带雨林淤泥下方的地雷一样，稍有不慎就会损伤自己。 神盾局的宗旨是保护人民，眼前普罗大众的利益没有收到损害，并不需要神盾局指手画脚，说三道四。” 尼克·弗瑞眉头深深皱起，刚想反驳斥责，就被国务卿打断，“好了尼克，对于X武器计划的调查计划，联邦政府内部自有打算。神盾局作为国际安全理事会名下的特殊部队，没有必要干涉。” 什么？ 独眼龙局长只觉得青筋暴跳，他的视线在国务卿与万磁王两者之间来回跳动，阴沉的脸上差点可以拧出水来。 尼克·弗瑞能从一介大头兵丁一步步爬上神盾局局长的位置，自然不是依靠所谓的“个人勇武”，他的政治嗅觉和他的战术素养一样优越。 显然在刚才的谈话中，国务卿和万磁王已经交换了意见。联邦政府明面上不会再追究万磁王背后的势力，而万磁王一方，也不会再使出劫持全球屏幕的手段，对联邦政府造成干扰。 眼下，双方所求的就是稳住局面，保持美利坚的国内稳定，排除一切干扰元素——只要能做到这一点，联邦政府咽下这颗苦果又何妨？白头鹰们的官帽总比义气用事重要！ 尼克·弗瑞将牙关咬得咯吱作响，对方精准地算计到了联邦政府的忍耐极限，以及高层官僚明哲保身的软弱妥协，只是抛出万磁王这枚弃子，就获得了大好的政治局面。 手段之老辣狠毒，计谋之深远紧密，远远不是那些只知道爆炸袭击的低级混混能比拟的。 难道就这么放过他？ 尼克·弗瑞阴沉着脸，自诩和平之盾的神盾局在对方眼中，恐怕仅仅是政治大棒下的不入流打手罢了。 这一次，是对方赢了。 神盾局局长吐出一口浊气，盯着埃里克·兰谢尔那张满是皱纹的老脸，冷冷问道：“做弃子的感觉，有这么爽么？” 万磁王一愣，旋即坦然一笑，眼眸中闪过黯淡与落寞，淡然道：“我，愿意为我的族群付出一切，这就是我的坚持。” 第三十七章 学园 爆炸性的新闻并没有酝酿太久，在万磁王的全球直播结束的数小时之后，美国主流媒体就转播了来自白头鹰大当家的全美电视讲话。 在这次面向全美民众的讲话中，新上任没多久的拉丁美裔中年帅哥一脸肃穆，语气悲痛而深沉，光从卖相上来看，完全不比好莱坞的男明星逊色多少。 总之，任何拥有清晰政治嗅觉以及逻辑思维的民众，都能从白头鹰大当家那一连串的又臭又长“罪己诏”提炼出以下观点。 第一，万磁王所披露的X武器计划却有其事，但其中的绝大部分人体试验内容都是没有经过审批的，是威廉·史崔克自作主张、欺上瞒下干出来的坏事。 第二，知道全美民众对于联邦政府很失望，不过要首先肯定一点——联邦政府可能迟缓愚笨，但绝对不坏，不会帮助威廉·史崔克干出率兽食人的勾当。 第三，高层已经快马加鞭组建好了独立调查委员会，将会在全美范围内进行起底调查。态度是严肃认真的，办事是雷厉风行的，清查是彻底绝对的，任何在暗中支持过X武器计划的坏人都会被揪出来。 第四，大当家自己刚上任没多久，对于X武器计划所知甚少，但作为领袖，他必须对变种人遭受迫害的问题负起责任，愿意不惜一切代价彻查此事。 第五，这次的危机前所未有，大当家希望全美民众能团结一致，立足当前，着眼长远，抓住机遇，应对挑战，坚定不移地团结在美利坚精神之下，共度信任难关。 话说着好听，但是愤怒的民众并不买账，被平权主义洗脑的美国民众充分发挥白左思维，全面开展了“同情变种人”的游行示威活动。 所以说白左就是好哇，哪里有需要，就往哪里搬。在PC大旗的照耀下，被社会舆论裹挟着的美利坚民众迅速忘记了往昔他们是以何种恶劣态度对待变种人这一点，飞快转变成为了“支持变种人平权”者。 就和黑人平权运动中叫的最欢的永远不是黑人、LGBT平权运动中闹得最起劲的永远不是LGBT一样，所谓公知媒体这种“理中客”所求无非“名”、“利”二字， 此时，作为受害者的变种人正式登上政治舞台，各方名人为了能彰显自身人设的“博爱”、“理智”、“开放”，纷纷鼓动其粉丝加入变种人平权运动。 首先沦陷的，就是长久以来被犹太人把持的好莱坞。 好莱坞作为最大的流行文化生产工厂，对于政治风向的嗅觉不可谓不灵敏。在X武器计划被披露的第二天，无数知名导演、编剧、演员、制片人都在媒体上发表了自己极为同情变种人的意见。 可以预见的是，在未来数十年内，变种人团体很快就会跟黑人、残障人士、肥胖症患者、LGBT一样，成为政治正确大旗下的成员，无数变种人社会题材电影会涌现出来。 君不见歌颂黑人、同性的《月光男孩》获得了2017奥斯卡最佳， 而歌颂黑人、强调白人迫害的《逃出绝命镇》在2018年只获得最佳影片提名，败给了《水形物语》（该电影又名为《河伯娶妻》、《霸道河童之背个哑巴媳妇回家》）。 为什么？因为《水形物语》可是一口气歌颂了女权、歌颂了自由性取向、歌颂了野蛮原始未开化的牲畜、反对种族歧视，从立意上就远远超出了只面向黑人与白左的《逃出绝命镇》。 按照这种逻辑，2019年奥斯卡最佳影片将肯定会颁发给一个有关于“同性恋跨性别者的黑肤色变种人女士断了两条腿并且患上肥胖症之后在男厕所里崇拜极端宗教最终获得救赎的”电影。 在好莱坞沦陷入“变种人政治正确”的风潮之后，一瞬间全美的文化刊物都调转了风向，小到个人博客，大到传统纸媒，任何美国民众都恨不得往身上贴一张“我同情变种人”的标签，生怕别人把“歧视者”的帽子扣在他们头上。 这样的舆论环境，显然对于变种人而言是极好的。 而李昂，则以模因公司科研部门的名义，在各类科学刊物上发表了一连串有关于变种人基因分析的论文——当然论文中除去了那些有关“神”的猜想部分。 X武器计划的调查委员会成立三个月之后，一些涉案人员都被清算，勉强有了个交代，而全美范围，也基本定下变种人政治正确的基调。 在此基础上，丢掉不少民意支持率的白头鹰大当家立刻在国务卿沃尔特·霍尔德的意见下，拿出翻身手段。 首先，大当家撤销了变种人事务管理局这一陈腐落后的机构，将其并入特殊能力者管理局，取消变种人与普罗大众之间的政治区别，一视同仁。 其次，根据模因公司拿出的新产品“变种基因激活仪”，联邦政府拟在纽约城郊划分地域，建设名为“学员都市”的新城区，该城区主要面向全国范围内的天生变种人青少年以及接受变种基因激活的后天变种人青年。 城市建立则宗旨，则是顺应时代潮流，削除普通人与变种人的隔阂，让双方有一个能相互了解的平台，顺便在大众监督下，展开发掘异能潜力的巨型科研项目。 根据李昂的相关论文显示，全球99.99%的正常人体内有拥有天生的变种基因，只是少部分人呈显性，大多数人呈隐性——这首先就从道义上摧毁了所谓的“变种人与普通人对立”理论。 被称为“变种基因激活仪”的真理之门，就能够将隐性的变种基因全面激活，自内而外对普通青少年进行全面改造，使其一次性获得延长寿命、美化外观、拥有超能力这三项永久buff。 如此强力的仪器，就和模因公司出品的那项人造器官替换手术一样，招致了一些群众的质疑。面对公众的不理解，李昂的做法就是不做过多解释，自由心证，愿者上钩。无论是谁，只要自愿接受变种基因激活，当天就能获得学园都市的居住证明，而且免除该青少年在城市中生活的所有费用。 第三十八章 理事 美国作为一个多种族民族的国家，总人口有3.24亿，其中白种人占据了64%，拉丁裔占17.4%，非洲裔美国人占13.2%，亚裔5.4%。 长期以来，只占人口比例一小部分的黑人，平权运动闹得最欢最响，苦心孤诣在媒体上营造出“黑白对立”的形式，说到底只不过出于政治利益，而制造出的虚假幻象。 根据那被撤销的变种人事务管理局在年前提供的数据报表来看，变种基因呈显性的变种人在美国总人口中只占大约3%的比例，换算过来就是九百万变种人。 往昔因为社会整体对于变种人的歧视，这九百万变种人极为稀散地分布在全美境内，其中大部分人都在隐藏着异能，生怕被人发现变种人身份。 而此时，在PC大旗的笼罩下，变种人终于能像黑人一样，成为得到保护、具有特殊政治地位的珍惜物种，不用再遮遮掩掩，掩藏自身特殊性。 然而，变种人终究是具有特殊能力的群体，而变种人中的青少年，更是因为心理、生理等因素，无法掌控好自身异能，对于自己与其他人都是一种潜在的威胁。 为了能帮助变种人青少年认知、使用、操控异能，更为了发掘异能在科研事业上的潜力，学园都市计划势在必行。 打个比方，光是拥有磁场操纵能力的万磁王，就能在矿藏勘探挖掘、金属冶炼、化工等行业大有作为； 而拥有驾驭风暴异能的暴风女，在气象模型的推演下，她甚至能改变局部地区的气候条件，让荒芜沙漠变为万里泽国，生生创造出一片宜居地区； 如果能以客观理智的态度，对数百万变种人异能进行深入的科学研究，未尝不能推动全人类在认知世界、改造世界的道路上高歌猛进。 在一期建造计划中，学园都市是一个由数十个学区共同构成的庞大教学机构几何体，预计至少能容纳两百万的变种人青少年学员。 不止如此，学园都市内部的基础设施一应俱全，包括且不限于交通、邮电、供水供电、商业服务、园林绿化、卫生事业、文化教育，完全可以当成一个微缩型的国际大都会。 如此夸张的建造计划，需要的人力物力财力不可计数，由联邦政府出面，联合众多利益集团，共同切割划分蛋糕。 先不提这场基建所能拉动的消费刺激，也不提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大义，光是模因公司出品的“真理之门”就能说服上流社会的众多财阀世家，以饱满的热情投入到该计划中。 真理之门能对普通人进行基因激活，使其成为全面优于普罗大众的新人类。这种基因层面上的血统论完全戳中了那些所谓“贵族”们的爽点。 要知道美利坚这些出于金字塔最顶端的财阀世家，以百年为单位，从政治、经济、文化三重领域不断对美利坚进行阶级固化，逐步掐死底层民众的上升通道，就是为了能保持家族的延续性辉煌。 然而，大家都知道，在辉煌的血脉传承也会有落寞消逝的一天。 财阀世家在家族内部实行精英教育，让子女生来就领先起跑线，但精英教育带来的后天加成终究不靠谱，今日高高在上，明日可能就家道中落，泯然众人，混迹于阡陌黔首当中。 而真理之门，则彻底消除了这一顾虑。 有了真理之门，世家的孩子生来就不仅仅只是富N代，而且从先天寿命、才智、外观、异能方面都全面领先于普罗大众，某种程度上来说与后者甚至已经是两个种族。 彻底拉开与平民阶层的距离，在百年乃至千年内都保持血脉优越性，没有任何世家能拒绝这种诱惑。 顺势之下，世家门阀与模因集团眉来眼去，先将一批在顺位继承权排列末位的次子次女送去进行改造，等到确认过疗效之后，再逐步将家族中的年轻人激活成为了变种人。 当然，资本世家还不满足，他们更希望将真理之门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阻绝平民成为新人类的可能性，以绝后患。 为了达成这个目的，资本世家给模因公司开出了高到令人咋舌的价码，甚至还有肤白貌美、出身高贵、金发碧眼的贵族小姐姐排着队愿意自荐枕席，给李昂这位炙手可热的模因公司创始人暖床。 可惜，“有钱大洋马，没钱洋大妈”并不是李昂的理念，成为欢快无忧的配种机器这类糖衣炮弹一概不收，态度极为坚定。 买卖不成仁义在，既然李昂并不打算将真理之门上交，那么资本家们也就哈哈一笑，自罚一杯，这件事就算揭过——当然世家在背地里肯定还有阴损后招，区区一个新贵，那什么跟老钱抗衡？君不见连白头鹰总统都能不明不白死了好几个？ 明面上，联邦政府、世家、模因公司站在了统一战线。有了作为真正统治阶级的资本家背书，学园都市计划一路绿灯，短短三个月之内，就全面铺开，大致建造好了轮廓雏形。 说来极为讽刺，万磁王作为此次变种人平权运动的揭开序幕者，此时此刻却被关押在最为森严、安保程序最为先进的神盾局监狱。 好在各方势力掣肘之下，给他安上的罪名仅仅是蓄意谋杀，扰乱白头鹰秩序。判下的刑罚亦只是无期徒刑，老万这就保住了这条命，能安心在神盾局监狱中养老。 而X教授，作为变种人族群中另一位极有威望的领袖，长年与联邦政府保持良好关系，又是作为统治阶级的资本家，非常适合成为“马丁·路德·金”这样招牌人物，作为平权运动的象征。 于是乎，查尔斯教授摇身一变，从区区一个泽维尔天赋儿童学院的校长，成为学园都市的统括理事会理事长，还有专人组建形成竞选团队，想在数年后竞争一波纽约州州长的职务——这也是利益斡旋妥协之下，经过组织上研究决定的成果，绝对没有黑幕。 第三十九章 神盾 夜，太平洋。 风暴在海平线尽头酝酿，乌压压的积云将苍穹都压低了数分，细密如轻纱一般雨丝缓缓飘落，沾湿了那海燕苍白的羽翼。 一架赤红色的直升飞机自远处驶来，悬停在半空中，螺旋桨飞速旋转，搅动腥气海风。 直升飞机就静穆地悬停在那里，一动不动，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蓦然，下方的大海被分开了。 一如宗教典籍中，执杖分开红海的摩西一般，千万吨海水于数息间被排开，一座硕大无比的圆柱形钢铁平台自海面中缓缓上升，如同通天彻地的巴别塔。 那些分布于平台边沿的探照灯在黑夜中如此醒目，为天空中的直升飞机指引方向。 在那没有一丝锈迹的钢铁平台正中央，用银白色永久喷漆，喷绘着鹰隼的造型，那是全称为国土战略防御攻击与后勤保障局的神盾局的标志。 而这里，则是神盾局设立在太平洋海底的监狱，专门用于关押那些对于人类社会具有巨大威胁性的超能力罪犯。 数千名拥有超能力的犯罪分子，因为自身具有的特殊能力而被关押于此。一般而言，其中的绝大多数部分会被用于神盾局内部进行科研实验，理清楚其超凡能力的作用原理，以期能开发出外勤特工使用的奇特道具。 这艘并不属于神盾局的民用直升飞机降落在平台中央，整座停机坪如电梯一般，沿着竖井通道不断下坠，而上方的平台表面则缓缓闭合，将竖井通道与外界隔离。 随后，随着轰然巨响，整座钢铁平台重新回到了海底，淹没在风暴肆虐的海面之下。 客人来了。 神盾局的高级特工菲尔·科尔森今天正好执行运送罪犯进入海底监狱的工作，恰逢贵客临门，科尔森先生就和典狱长一起，接待那位贵客。 随着齿轮啮合的顺滑声音响起，竖井通道的大门打开了，穿着便装的李昂从直升飞机驾驶座上走了下来。 他这次造访海底监狱，不是为了别的，就是为了能从神盾局关押着的犯罪分子当中找一些文化水平不错的人才，以充实学园都市的科研机构。 模因公司作为真理之门的拥有者与学园都市的建造承包商，在某些灰色领域的权限极高。在加上荣任学园都市统筹理事会理事长的查尔斯教授与尼克·弗瑞局长于私底下达成的肮脏交易，保释一些超能力犯罪分子自然不是难事。 “李昂先生，很荣幸见到您，我是神盾局海底监狱的典狱长。”典狱长是个其貌不扬的中年女性，极为精明干练，她扫了眼脸色有些复杂的菲尔·科尔森特工，不动声色地介绍道：“这位是我们神盾局的高级特工菲尔·科尔森，他会协助我负责这次的保释工作。” “哈，科尔森先生，好久不见。”李昂面色坦然地与菲尔·科尔森握了握手，笑着说道：“真是没想到，会在这种场合下与您重新碰面。” 菲尔·科尔森咳嗽一声，尽力保持着那标志性的微笑，尴尬说道：“....说实话，我也没想到....” 典狱长扬起眉梢，问道：“呃，你们二位认识？” 科尔森极为复杂地看了李昂一眼，轻声说道：“算是吧，当初我在调查一起哥谭的连环凶杀案，李昂先生作为热心群众，帮我们解答了一些问题。” 当初那个哥谭土老帽的华裔青年，现如今已经成为了神盾局都需要热情款待的“贵客”，而自己这位高级特工，还不得不配着笑脸迎接，真是极具黑色幽默的讽刺故事。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菲尔·科尔森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心思急转，飞快回忆着当初在哥谭与李昂的一面之缘。 那些沉在记忆深处的萨帕家族灭门惨案事件被彻底翻出，本来就扑朔迷离的无头公案更显得离奇异常——连眼前这位在那场连环谋杀案中毫无瓜葛的华裔青年，都显得有些诡异。 菲尔·科尔森心头闪过一百种可能性，每一种可能性都将矛头隐隐对准了李昂。 萨帕家族灭门、于哥谭全灭九头蛇士兵、刺客联盟、X武器计划、万磁王直播斩首... 这些毫无关联的信息碎片飞快拼凑，在科尔森探员的脑海中逐渐组建成一块巨型拼图——而李昂，则站在那拼图之外，冷眼看着。 “科尔森？你还好么？”典狱长看着失魂落魄的菲尔·科尔森，皱眉询问道。 “啊？哦，没什么，我只是走神了而已。”科尔森回过神来，尴尬而又不失礼貌地温和笑了笑，淡然说道：“如果没有什么问题的话，我们就开始保释工作吧。” 这位高级特工看向李昂的眼神有些躲闪，他不是畏惧对方的权势、地位，而是畏惧对方身上笼罩着的谜团。 李昂就好像竖立在风暴眼中心的某颗树木一样，任凭外界的风势再喧嚣再狂烈，都能岿然不动，保持静穆，置身事外的同时，整个风暴又隐隐围绕着他转动。 科尔森喟然一叹，一个神盾局特工，要做的就是保护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保护联邦宪法，保护国家利益，而不是去查找真相。 退一万步说，就算真的对李昂进行调查，又能得到什么呢？ 对方已经是模因公司的创建者，名满天下的科学家，无数财阀世家的座上宾客，连那位刚从变种人平权运动中缓过来的拉丁裔总统，都打算给李昂这位真理之门发明者颁发国家勋章。 难道察觉出问题的只有菲尔·科尔森一人么？难道FBI、CIA乃至其他情报机构没有对李昂进行过调查么？ 只不过是那些拥有广泛情报网络的情报机构，都不约而同收手了而已。 没必要去查，没意义去查，查出来了又如何？难道脖颈上绑着项圈的狗，还能咬人不成？ 神盾局说到底，只是被握在联邦手中的一块盾牌而已.... 科尔森走在李昂前面，向前踏出一步，眉眼间仿佛苍老了十几岁。 第四十章 保释 踏，踏，踏。 脚步声在狭窄甬道中响起，李昂穿过一层又一层门禁，越过一重又一重关卡，终于抵达了监狱底层。 囚牢远远不是钢铁材质那么简单，这些拥有超凡能力的犯罪分子会被重型镣铐锁住十指，扣住手腕，整个人死死绑在均质钛合金钢板上，几乎不能动弹。 牢房的外侧是数层经过特殊强化的高强度单向玻璃，站在外面可以很清晰地看见里面犯人的任何动作。 同时，牢房的地板上都埋着通电装置，只要犯人稍有异动，高强度电流就会充斥整个房间，将里面的罪犯电晕乃至直接电死。 只有这种堪称反人类的监禁措施，才能保持这些狂躁的超能力犯罪分子的极低越狱几率。 如果罪犯的认罪态度良好，能够与神盾局进行沟通合作，那么他的监禁措施就会稍稍放宽，能提供更加宽敞的活动场地，甚至可以给他分发一本《圣经》 奥托·冈瑟·奥克塔维斯博士就是无数牢房中的某个罪犯。 这位奥克塔维斯先生是一位杰出的核能物理学家，专研部分是原子能物理学，光论科研成就，他几乎是站在核能物理学最顶端的科学家之一。 当然，这位身材肥胖、重度近视的其貌不扬中年男人，还有一个更加知名的外号，即蜘蛛侠的常年对头“章鱼博士”，这一点从他背后脊椎中延伸出来的四根机械触手就能看得出来。 这些触须是奥克塔维斯博士为了便于科研实验而发明出来的义肢，无数紧凑细密的仿生物肌腱拼凑在一起，每条义肢都能提供数吨的出力。 四根触须自脊椎而上，不断延伸，最终与大脑神经完成接驳，使得章鱼博士能凭借意念对触须进行操控，而且具有极高的精密度，可以胜任外科手术级别的精细操作。 成也触须，败也触须，章鱼博士的造型虽然神似魔法少女动画中的触手怪，但是蜘蛛侠可不是身轻体柔易推倒的萌妹，于某次争端中把他擒获，转交给了神盾局。 单从物理学与工程学的造诣来说，奥克塔维斯博士无疑是一块奇才，这对钢铁触须如果当成专利兜售出去，完全可以取代大部分工厂中使用的工业机器人。 然而在神盾局对他那发展潜力巨大的钢铁触须做了大量的分析研究之后，依旧还是没有弄清楚其中神经接驳技术的原理。 直到变种人平权运动爆发，神盾局对内部监狱系统进行检测，才发现原来章鱼博士体内的变种基因也呈显性，具有微弱的心灵感应能力，可以对钢铁触须进行操控。 换句话说，别人用不了，没有推广价值。 而此时此刻，沦为阶下囚的章鱼博士再也不能耀武扬威地展示触手，那四根机械触须都被束缚在圆柱状收容仪器当中，仪器内不断激发高频电磁波脉冲让钢铁触须彻底瘫痪，一动也不能动。 奥克塔维斯博士本来正躺在床上翻阅新一期的《科学》学术期刊，从中了解到当前学术潮流的风向，并且对照自己的实验项目，取长补短，孜孜不倦地学习着。 突然，牢房天花板角落的广播里传来了机械的电子音。 “奥托·冈瑟·奥克塔维斯博士，请您将手中的杂志放在床边，双手抱头，整个人靠向墙边，手掌贴住墙面。” 广播中的机械电子音不带有一丝妥协余地，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章鱼博士老老实实地根据指示照做。 等到他面对墙壁垂着头，闭上眼睛开始思索起电磁学中非阿贝尔规范场理论的时候，单向玻璃轻微转动了一个角度，能让他看清外面的景象。 李昂在科尔森的示意下，按住了对讲机按钮，通过囚牢广播对章鱼博士说道：“奥克塔维斯博士，你好，我是你的保释人。” “保释？”章鱼博士皱起眉头，随意说道：“抱歉，我还不知道有哪个势力能够如此手眼通天，从神盾局的海底监狱中把人领出来。” “如果换做旁人自然不可能，只不过我创立的模因公司恰好与联邦政府在超能力开发的问题上，有很深的合作而已。” 李昂笑了笑，无所谓地说道：“我们检查过你的基因图谱，发现你具有微弱的显性变种基因，从法理上来说你算是变种人。可以作为特聘人员，加入到学园都市的科研机构当中。” “哦？模因公司创始人？你就是那位李昂先生？” 章鱼博士一扬眉梢，看着这位最近在各类学术期刊上频繁出现的华裔青年，点头说道：“好吧，说实话我并不关心变种人的社会问题，也不关心你到底有什么企图。 总之只要能给我提供合格的科研器材，让我自由自在地从事科学研究，我并不介意为你工作。” “非常好。”李昂笑了笑，“不过还请您先等一等，我还有一位人员要进行保释。” 另一位被保释人员名为柯蒂斯·科特·康纳斯，生物教授，在一次意外中研发出了蜥蜴DNA药剂，使得自己变成了半蜥蜴半人。 外表异于常人的康纳斯教授深感孤独，决定将生化制剂洒向纽约，让上千万平民成为跟他一样的蜥蜴人——当然，蜥蜴教授出师未捷，和章鱼博士一样，被蜘蛛侠打败，送到了神盾局监狱。 这两位超能力罪犯中的科研人才就是李昂所要保释的目标，为了避免保释运送过程中出现差错，章鱼博士背后的钢铁触须被剥离，力大无穷的蜥蜴教授脖子上套着电磁项圈，稍有异动就会通上电流，分分钟触电晕倒。 在所有手续程序都走了一遍之后，交接完成，尽管菲尔·科尔森要求派专机专员帮助李昂运送，但是这位年纪轻轻就已经是亿万富豪的华裔青年婉言谢绝，领着两位超能力罪犯上了直升飞机，顶着风暴离开了海底监狱。 他前进的方向，正是那座新兴建立的学园都市。 第四十一章 见闻 章鱼博士与蜥蜴教授坐在直升飞机的机舱中，看着舷窗外那波澜壮阔的青黑色海面。 压得极低的乌云看上去极为不详，水桶粗的雷霆编织成罗网，不断打下，甚至擦着直升飞机的尾翼掠过，阴惨惨的明亮光束映进舷窗，反射着奥克塔维斯博士那张圆脸。 饶是这两位都是大胆之辈，面对狂怒的的天象还是有些惊恐，不禁死死握住扶手，舌尖生津，背后生汗，生怕一道雷电劈下，摧毁整架飞机。 章鱼博士与蜥蜴教授并不是没有想过要趁机挟持李昂，抢夺直升飞机操纵权，好在冥冥中的预感阻止了他们，没有干出蠢事。 终于，在漫长煎熬的航程过后，章鱼博士与蜥蜴教授抵达这座学园都市。 从天空上来看，刚刚建立数个学区的学园都市已经显得极为壮观，无数摩天大楼拔地而起，围绕着生活在此地的变种人学子进行服务。 不仅如此，学园都市作为联邦政府、财阀、民间力量共同供血的新兴城市，本身的基础设施完备且先进。 查尔斯教授作为人老成精的典范，坚决保持资本家不吃独食的好习惯，与史塔克工业、奥斯本工业、莱克斯集团等业界巨头达成合作伙伴关系，引进许多尚处于实验室阶段的先进发明。 譬如采用悬挂式车厢的空中轨道列车大量投入商业运行，那些采用新型复合材料、编织在高楼大厦周边的空轨，恰如《阿房宫赋》描写的那样，长桥卧波，未云何龙。 此外，莱克斯集团新近研发出的OLED柔性屏幕大举进军学园都市，大厦表面的广告牌、地铁公共设施的指示标、乃至免费发放给学生的商业手机的屏幕，统统被OLED占据。 查尔斯教授在百忙之余，还不忘为托尼·史塔克、诺曼·奥斯本以及莱克斯·卢瑟留下了统筹理事会理事的荣誉职位，以感谢他们对于学园都市基建项目的倾力相助——当然除了某个名叫莱克斯·卢瑟的秃子之外，剩下两人都对荣誉理事一职不感兴趣。 得益于联邦政府的宽松态度，学园都市俨然尘为了各大科技公司测验自家产品的试验田，领先外界数年乃至十数年的科技产品统统能在这里找到痕迹。 不仅如此，作为研究变种人异能的基地，数不胜数的专项实验室如雨后春笋一般树立了起来，那些名字拗口、看上去极为高大尚的研究室大量招收外界科研领域精英，开出的价码令人咋舌，涉及的领域亦无所不包。 可以预见的是，在未来十数年内，俨然有成为美利坚东海岸科研中心趋势的学园都市，都会保持自身的孤立性与先进性。 还没等章鱼博士与蜥蜴教授欣赏完城市的夜景，飞机就已经停在了某座学校的天台。 “这里就是学园都市第一学区的泽维尔天赋儿童学院的教学楼，此处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是从原地址搬迁过来。” 李昂下了飞机，随意说道：“学园都市采取学区分立制度，每个学区都有一座乃至数座学校，囊括小学、初中、高中、大学，用于教导变种人青少年应有的知识文化，与变种人的异能操控使用。” 章鱼博士站在天台边缘，眺望这座城市繁荣的夜景，深吸了一口气，转身说道：“真是令人震撼的景象，看来我确实在监狱里面待了很久。” “现在的时代不就是这样么？日新月异，更迭不休。”李昂笑着打了个响指，束缚着二人手指、脖颈的钢铁镣铐应声而碎。 在章鱼博士与蜥蜴教授惊疑不定的眼神中，李昂淡然说道：“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还要去参加统筹理事会的会议，等会儿会有人领着二位开展入职工作。” “....你不怕我们逃跑么？”蜥蜴教授看着碎了一地的项圈碎片，扭了扭粗壮脖子，发出咔嚓咔嚓的响声。 “呵呵，学园都市是未来联邦的科技研发中心，对于二位这种具有深切求知热情的科研工作者而言，离开此地绝对是一种遗憾。” 李昂微笑着说道：“而且作为一座现代化的都市，这里也有相当靠谱的维护治安力量。” 他没有说明维护治安的人员到底都是些什么存在，不过章鱼教授与蜥蜴博士暂时都不打算在违法犯罪的边缘试探，老老实实地跟着接待人员，走进了教学楼当中。 首先，二人迎来了极为详细的体检。体检项目包括且不限于肝脏功能、血糖、血脂、肾脏功能、腹部B超、血尿常规等等，这主要是为了能检测出他们体内的异常。 等到项目繁琐的体检结束，这两位都疲乏劳累，苦不堪言，刚想坐下来歇会，休息室的大门就被打开，从门外走进一个形似蓝毛大猩猩般的变种人。 此人正是前泽维尔天赋儿童学院中的教职工，亨利·菲利普·麦考伊教授。 绰号为“野兽”的他浑身布满蓝色毛发，身体健硕，虎背熊腰，手脚粗壮，从西装下露出的胳膊跟常人大腿有的一拼，那纹路明显的肌肉线条简直比健美教练还要夸张。 “奥克塔维斯博士，康纳斯教授，晚上好。我是亨利·麦考伊，你们也可以叫我汉克。” 汉克虽然看起来粗犷，但本质上却是个文质彬彬的知识分子，谈吐儒雅，颇有风度，“请跟我来，我带你们去参加教职工欢迎仪式。” “呃...啥？”章鱼博士稍显诧异，迷茫地说道：“那个李昂先生不是告诉我，我和康纳斯教授是作为科研人员加入这里的么？” “是这样的没错。”汉克推了推鼻梁上的方框眼镜，温和地说道：“但是学园都市目前招收了大量的变种人青少年，急缺教职工人手，而且学园都市是一座巨型教育机构，仍需以教育为本。两位可以作为大学讲师，在主导科研项目的同时，偶尔给学生们上几堂课。” 第四十二章 熟练 “...我倒是什么意见。”章鱼博士犹豫着点了点头，他本就是科班出身，熟悉大学里的这一套流程。 反倒是蜥蜴教授稍有些不安，他吐出红色的舌信，舔了舔脸上的绿色鳞片，局促说道：“呃，我也无所谓，不过我的样子可能会引来一些争议，不知道学生们会不会接受.....” “哈，这一点您完全不用担心。”汉克指了指自己，莞尔一笑，露出粗犷如野兽一般的硕大獠牙，“学园都市是一座专门为变种人与普罗大众建立沟通桥梁的都市，在这里千奇百怪的存在多了去了，异于常人的外表并不算多么惊异的事情。” “那就好。”蜥蜴教授吁出一口气，感激地点了点头，脸上隐隐露出一丝对未来的憧憬。 章鱼博士瞥见同伴的表情，默默翻了个白眼。蜥蜴教授说是超能力罪犯，其实就是个因为外表异于常人、无法融入社会导致误入歧途的普通人而已，只要能提供给他一个平等不受歧视的环境，他就能死心塌地，留守在这里。 汉克领着二人走出体检室，教学楼的走廊中时常会有一些穿着学生制服的青少年跑来跑去，背上都背着书包，捧着笔记，看到汉克都恭恭敬敬地尊称一声“晚上好，麦考伊教授。” 而汉克也会温和地提醒对方，晚自习要注意时间，如果熄灯过后还没有返回寝室，会面临扣去学分的危机。 “青春真好啊....”蜥蜴教授悠悠一叹，似乎在怀念自己当初还没有变成蜥蜴人时，在校园中依靠颜值获得追捧的懵懂无知旧时光。 而章鱼博士则阴沉着脸，一言不发，显然曾经作为重度近视肥宅青年的他，青春年华可不见得有那么值得怀念.... 三人乘坐电梯直达教学楼高层，步入一间阶梯教室，里面已经满满当当坐落了一大堆教职工，看到门被推开，都投来了目光。 汉克示意其他两人随意找个座位坐下，自己则走上讲台，和其他学园都市领导坐在一起。 坐在讲台正中央的人正是那位查尔斯教授，他拨弄了一下讲台前的耳麦，咳嗽一声，说道：“人都到齐了，就我们就开始吧，首先请教职工代表，斯科特·萨默斯发言。” 斯科特就是那位带着VR眼镜的变种人镭射眼。 作为前任X战警领导人的他抖了抖发言稿，深沉地说道：“为进一步增强学园都市广大教师教书育人、为人师表的职业自豪感、荣誉感和使命感，引导和激励教师乐从师、为人师、做名师，树立健康献上的职业理想，积极投身教育事业....” 镭射眼只起了个开头，章鱼博士就觉得脑袋隐隐作痛，眼皮不断下拉，恨不得趴在桌上睡过去。 他瞥了眼在座的各位教职工，发现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相同的蛋疼表情，显然镭射眼的发言具有某种能快速消耗听众耐心的魔力。 章鱼博士挠了挠太阳穴，扯了扯身旁蜥蜴教授的衣服，轻声说道：“喂，康纳斯，你发现没有，这里的人都有些不正常啊...” “嗯？哪里不正常啊？”蜥蜴教授那张布满绿色鳞片的面孔上极为人性化地呈现名为“蛋疼”的表情，随意说道：“我觉得都还行啊。” “你仔细看，”章鱼博士眯起眼睛，放在桌下的手指向其他教职工，轻声说道：“那个戴着口罩、虎背熊腰的壮汉像不像哥谭城里的超能力罪犯贝恩？ 那个戴着墨镜一言不发的帅哥像不像超胆侠？ 那个面色憔悴、吊儿郎当的英国男人像不像康斯坦丁？” “嘶.....”蜥蜴教授仔细端详一番过后，倒吸了一口凉气，眨了眨那双杏仁色竖瞳，惊骇说道：“我去，你还真别说，角落里的那一对拉拉情侣，应该是哥谭城里的毒藤女与哈利·奎因。 坐他们前面那个穿着骷髅图案T恤的壮汉，应该就是惩罚者。 和惩罚者坐在一起的那个独眼男人，我好像在神盾局的通缉名单上，硬该是那位世界第一的雇佣杀手，丧钟....” 章鱼博士与蜥蜴教授四目相对，心中酝酿着难以言表的卧槽情绪。 在这座阶梯教室当中，所谓的教职工团队大多数竟然都是些赫赫有名的超能力罪犯。 论及危险程度、犯罪记录与潜在破坏力，随便拉一个出来都不比他俩差，甚至还略有胜出。 自诩恶人的蜥蜴章鱼，在这些真正杀人不眨眼的恶棍面前，恐怕都只能算是脾气温和、人畜无害的小白兔而已... “fuck....” 章鱼博士咽了咽口水，隐隐觉得有些不妙，此处哪里是什么教职工入职培训现场，当做超能力罪犯大佬们的年会大厅还差不多！ “这些人集中起来，颠覆一个纽约那样的国际大都会都差不多了吧...” 蜥蜴教授喃喃自语着，要不是因为蜥蜴没有汗腺，他的额头上肯定早就布满了冷汗。 “没错，这座学园都市，恐怕还不比神盾局的海底监狱来的安全呐...” 章鱼博士拉了拉有些发紧的领口，刚想抱怨几句，就察觉有人在用手指捅他的后背。 章鱼博士回过头，发现不知何时，有两个绿色皮肤的粗壮大汉已经坐在自己身后的座位上。 这两只绿皮正是搞哥与毛哥。 搞哥咧嘴一笑，一扬下巴，随意说道：“新来的？” “呃....”章鱼博士犹豫着点了点头。 “俺叫搞哥，这是俺兄弟，毛哥。”搞哥挠了挠胸大肌，左顾右盼之后，以一种鬼鬼祟祟、非常猥琐的姿态，自屁股后面的某个黑色塑料袋子中，拿出一个装早餐用的方形纸袋，放在桌上。 “以后咱们就算是同僚了。”搞哥笑嘻嘻地将纸袋递给了章鱼博士，随意说道：“俺看你们是新来的，不知道行情，这次就算你们免费....” 章鱼博士一脸不解地打开袋子，只见里面放着一盒英国产的Nicotinell尼古丁贴片。 这种尼古丁贴片是香烟替代品，将其贴在皮肤上即可生效，能以均速提供尼古丁，使用者产生满足感，获得戒烟的效果。 “这玩意儿是俺们从校外搞到的违禁提纯款，尼古丁含量是普通的二到三倍。” 毛哥冲章鱼博士扬起手臂，让他看到自己手腕上密密麻麻贴了三四张的尼古丁贴片，“哥们来一片？” 我去，你们要不要这么熟练啊。 章鱼博士满肚的槽点无处喷起，他随意瞥了眼阶梯教室，发现那些承受镭射眼又臭又长发言的教职工群体中，大部分人的手腕上都隐隐鼓起，脸上都不时露出满意的笑容。 “fuck。” 章鱼博士瞪大了眼睛，看着绿皮糙汉脸上真挚正直的表情说不出话来。 第四十二章 问路 时间一转，已是数月过后。 “学园都市第二学区的中型强子对撞机，已经进入二期建设阶段，磁铁系统运转正常，高频系统运转正常，真空系统与探测矫正系统还需要进行检测。” 章鱼博士站在学园都市高能物理研究所所长的办公室中央，拘谨地说道：“史塔克工业提供的数台方舟反应堆运转状态良好，完全可以担任供能工作。” 坐在办公桌后接受报告的李昂莞尔一笑，随意说道：“嘿嘿，要说这位托尼·史塔克先生还真是拾人牙慧啊，他的方舟反应堆说白了就是磁约束核聚变，本质上还是基于苏联库尔恰托夫研究所的托卡马克装置。” 主攻核物理章鱼博士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托尼·史塔克的方舟反应堆是在中央环形真空室外部缠绕线圈，通电时产生的巨大螺旋磁场将真空室内的等离子加温，产生核聚变。 与其说是方舟，倒不如说是等离子电弧反应堆更加合适。” 李昂翻了翻史塔克工业交付的强子对撞机设计图纸，随意说道：“当然了，方舟反应堆最关键的核心，还是托尼·史塔克先生发现的那种新元素。” 章鱼博士点头说道：“如果不是新元素的造价实在高昂到骇人，恐怕现在全世界都已经用上了廉价高效的电力，再也不用因为石油而引发争端。” “呵呵，那种事情还是想想就算了，只要托尼·史塔克敢提供廉价能源，那些中东地区的狗大户就敢原地爆炸，拉着史塔克工业一起坠入深渊。” 李昂戏谑说道：“对于联邦政府来说，美元等于石油体系是重中之重的国策，谁能摧毁这个体系，谁就是下一任世界霸权的拥有者。” 他托尼·史塔克说穿了也就是个趴在美元上数钱的花花公子罢了，一无胆识，二无灼见，比起某只磨刀霍霍、假装纯良的小白兔，差的不要太远。 李昂是站在世界格局上对托尼·史塔克进行批判，而章鱼博士则是以科研工作者的角度出发，轻声说道：“不过那位史塔克先生给学园都市资助的基金还真是多，不仅大力献钱献物，还为我们提供了许多科技器材图纸。” “各取所需罢了，史塔克工业是家军火公司，学园都市学子们的异能在许多领域都对武器开发有所助益。” 李昂将报告卷宗丢在桌上，随意说道：“你先出去吧，强子对撞机的建造工程要时刻抓紧，不容一丝松懈。” “是。”章鱼博士点头离去，却在门口被李昂叫住，“对了，奥克塔维斯博士。第三学区的脑神经应用分析所，最近正在进行有关碳纳米管神经接驳手术的研究。 你可以先去那里进行报备，然后再去第四学区的机械义肢技术调整所接受人造义肢的改造。” “改造？” 章鱼博士倒吸了一口凉气，在这座城市里，流传着名为“学园都市七大不可思议”的怪谈。 排名第一的，就是被李昂阁下当面提出“改造”二字的人，其下场都会惨绝人寰。 这些怪谈的来源很难查证，甚至连市内监察风纪的专员都找不到源头，不过章鱼博士一点也不想试探一下怪谈的诡异性。 “李昂先生，我觉得我这个样子挺好的。” 章鱼博士尽量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说道：“失去了钢铁触手，对我而言反而是一件好事儿，并没有什么不自在的地方。” “唉，奥克塔维斯博士，你的思想存在很大的问题啊。” 李昂皱眉说道：“学园都市建造起来的意义，就是为了能让世人看到超凡力量与人类社会是能够和谐共存的。你作为光荣的教职工团体中的一员，怎么能甘居人后呢？” “....好吧。”章鱼博士犹豫再三，艰涩问道：“那这个人造义肢会和我以前的钢铁触须有什么不同么？” “唔，应该没有多少不同的地方。”李昂随意说道：“不过我阅读了你的体检报告之后，发现你的身体素质限制了机械义肢的发挥。为了能更好地探知机械义肢的极限，应该会对你的本身加一些料。” “加，加料？”章鱼博士的小腿肚子抽了抽，咽了口口水，忐忑问道：“不会损害到我吧。” “那当然不能，”李昂笑道：“人体增强技术可是我一手研发的，怎么会有问题呢？” 不，你这么说就更有问题了啊！ 章鱼博士只觉手心出汗，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道：“那就好，那就好。” “我们首先会给你进行麻醉，然后移植人造腺体，在危机时刻能分泌巨量肾上腺素；改造眼球，大幅度提高动态视力；再更换人造前庭器官与碳纳米管反射神经，提高神经反射速度与身体平衡能力；并且为你注入高强度人造肌肉纤维从，提高身体爆发力；最后将你的全身骨骼替换成碳化陶瓷，以增强躯体负荷上限。” 李昂一口气说完这么一长串话，看着面色铁青的章鱼博士，笑道：“光是这一套并不完全的改造流程走下来，你就已经成为了能徒手拆卸挖掘机的猛人，更别说还有全面升级的钢铁义肢可以使用。” 呵呵，我有句MMP现在就要讲。 章鱼博士深吸一口气，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那什么，李昂先生，我能改主意么？” “很遗憾，不能。”李昂摊了摊手，说道：“要珍惜这次机会啊，奥克塔维斯博士。这一套脱胎换骨的人体改造流程基本能保持100%的安全性，是国防部与学园都市合作下的绝密计划，放在外面至少要上亿美元。 而且跟你关系不错的搞哥毛哥早就接受了相关改造，你看他们不也活得挺好的么？” 那能比么？他俩是绿皮啊！是那种在烧烤摊上能把自己的腰子割下来烤的绿皮啊！ 满腹槽意的章鱼博士终究还是不敢抵抗李昂的“好意”，脚步颇为沉重地踏出了办公室的大门，朝着第三学区走去。 此时恰逢学园都市对外开放的时期，许多得到通信许可证的外界人士涌入其中，本来人数稀少的街头显得热闹了不少。 突然，垂头丧气的章鱼博士被人叫住了。 “先生，能麻烦一下么？” 章鱼博士转过身，发现身后是一群穿着便装的男男女女，领头的中年男子笑容温和地询问道：“请问，李昂先生所在的高能物理研究所怎么走？” 章鱼博士扬起眉梢，在那个中年男人胸口上挂着的通行令牌显示了他的名字。 塞巴斯蒂安·肖。 第四十三章 义务 塞巴斯蒂安·肖，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有道德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一个有益于人民的人。 他野心极大，城府极深，依靠天资聪颖与手段高明，白手起家创立公司，不到40岁就成为了身家过亿的富豪，并且担任了地狱火俱乐部的的领袖。 所谓的地狱火俱乐部，最早只是18世纪英国某些贵族青年用于扩大社会影响力创立的社交小团体。 然而，就好比赫赫有名的共济会最开始只是自由石匠同盟一样，随着时间的推移，地狱火俱乐部的影响力范围逐步扩大，从英国到欧洲，乃至整个世界。 时至今日，地狱火俱乐部俨然成为了全球社会精英扎堆聚集的国际组织，每个成员都是上流社会的佼佼者，编织出来的利益网络更是骇人。 毫不夸张的说，地狱火俱乐部的体量完全不下于一些中小型国家，而其主导权则主要掌握在具有特殊能力、同时社会地位极高的超凡者手中。 这些真正操控俱乐部的领袖都会以国际象棋中的棋子来命名，塞巴斯蒂安·肖作为地狱火俱乐部的领导者，被称为黑王。 他本身就是一位颇为强大的变种人，能够将所有形式的能量进行转换并且吸收进入自己的身体，旋即以物理接触的方式排出体外。 不仅如此，此时跟随塞巴斯蒂安一同进入学园都市的，还有地狱火俱乐部中的其他领导层，作为黑后的古代巫女赛琳娜，作为白后的心灵感应能力者艾玛·弗罗斯特，以及黑主教、黑车、白车、白王....无一例外，都是极为强大的超凡者。 隐隐察觉出对方奇异特质的章鱼博士看着站在他面前的男男女女们，皱眉说道：“不好意思，你们找李昂先生有什么事么？” 塞巴斯蒂安·肖微笑着说道：“是这样的，我代表的是一个规模庞大的势力团体，想要与李昂先生达成战略同盟。” 章鱼博士疑惑道：“这种事情不应该是由贵方通知秘书处，由专员出面接待的么？” “哈哈，我们倒也想啊。”塞巴斯蒂安·肖儒雅地笑道：“不过我们从属的组织行事低调。名不见经传，而且组织内有些特殊传统，必须得当面进行沟通。” 章鱼博士眉梢一挑，看着这些男男女女们，忽然笑道：“我刚好是学园都市的教职工，让我带你们去吧。” “哦？”塞巴斯蒂安盯着章鱼博士这张戴着厚厚眼镜的宽脸，在记忆中搜索着对方那似曾相似容貌，“在下名为塞巴斯蒂安·肖，还未请教您的名字？” “叫我奥托就好。”章鱼博士随意说道，看向对方的眼神中潜藏着一丝幸灾乐祸。 他领着地狱火俱乐部成员向前走去，同时塞巴斯蒂安充分发挥自己的人格魅力，与博士勾肩搭背，谈天说地。 “奥托，我听说学园都市内部的异能者划分与外界不同，是这样么？” “没错。”章鱼博士点头说道：“以前联邦政府的变种人事务管理局一般是采用Alpha、Gamma、Omega这一类的分级制度， 但是因为李昂先生提出的变种基因理论，学园都市一般将变种人划分为Level0-Level5这六个档次，分别对应无能力者，低能力者、异能力者、强能力者、大能力者与超能力者。” 塞巴斯蒂安随意问道：“嗯？学园都市不都是变种人么？怎么还会有level0的无能力者？” “这很正常，”章鱼博士摊手说道：“真理之门能够激活常人基因序列中的变种基因，但是这种激活依旧需要变种人青年自己去发掘，如果没有找到正确法门的话，他会一直停留在Level0的层次——这种时候就需要我们教职工团队出面，单独进行辅导。” “哦？”塞巴斯蒂安好奇问道：“怎么个单独辅导法？” “很简单，填鸭式教育。”章鱼博士莞尔一笑，随意说道：“先从最基本的数理逻辑与数学基础学起，逐步学习数论、代数学、代数几何、几何学、拓扑学、数学分析、非标准分析、函数论、常微分方程、偏微分方程、动力系统、几分方程、泛函分析....” 塞巴斯蒂安呆若木鸡，站在原地瞪大眼睛，憋出一个字：“....啥？” 章鱼博士皱眉问道：“嗯？有什么问题么？” 地狱火俱乐部的领袖咳嗽一番，装作不在意的样子，随意说道：“咳咳，好好的异能者为什么要学习数学啊？而且这些数学研究领域是那些普通学生能掌握的么？” “很正常啊。”章鱼博士坦然说道：“根据李昂先生的变种人异能理论，根植于基因序列中的超能力，其主要作用方式是根据大脑潜意识，改变现实世界的物质存在方式。 要知道人体本身就是一个庞大复杂的组合体，每一次呼吸、每一个动作都涉及数以亿计的细胞集群，可以说人的大脑就是一台超级计算机。 然而，大脑潜意识运算范畴终究是有限的，如果单靠本能驱使，产生的异能效果并不强大。” 章鱼博士摊了摊手，正色说道：“这个时候，就需要借助数学工具了。” “数学，是人类认知世界的最有力道具之一，分析一切，解析一切，认知一切，乃至超越一切。” “有了数学工具的帮助，异能在大脑中就能完成推演模拟，预测出最为完美优越的方案，最终完成释放的过程——其异能作用的强度与范围都会比依靠本能驱使强大数倍。” 说到这里，章鱼博士诡谲一笑，漫不经心地说道：“至于那些学生的学习能力问题，这一点您也不用担心。 在学园都市，学习不仅仅是学生的天职，更是学生的义务与责任。联邦政府、企业与城市统筹理事会在这上面投入了如此之巨大的人力物力财力， 如果这些变种人青少年不求上进，不好好学习，沉湎于电子游戏与男女之间的幼稚感情，浪费青春的话，我们教职工就有必要对他进行思想教育与人格再造....” 第四十四章 测试 塞巴斯蒂安倒是无心去考究学园都市内部执行的到底是何种填鸭式教育，他能以野草般卑贱出身，遂至高凌云之志，依靠的就是决绝果敢、一以贯之的意志。 他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在公司草创未就的时候，他一天只睡四个小时，剩下时间都用于殚精竭虑扩张势力，提高社会地位。区区待在象牙塔里苦禅静修，又算得了什么？ 塞巴斯蒂安看着章鱼博士那张胖脸，犹豫片刻，随意说道：“奥托，这种依靠数学工具来增强异能的方式，对那些学园都市之外的变种人还能不能起到效果啊？” 章鱼博士脚步顿了顿，扬起眉梢，漫不经心地说道：“效果当然有，只不过一般人周旋于生活，奔波于工作，既没有闲心，也没有精力去重新捡起数学来。” 说罢，章鱼博士看向塞巴斯蒂安所带领的地狱火俱乐部成员，笑道：“学园都市一向秉持开放态度，对于能提升变种人异能数学工具不会藏着掖着，如果各位愿意的话，我可以从教研室里拿一份‘五年异能三年精修’专用数学习题册，免费送给各位。” “那就再好不过了。”塞巴斯蒂安从善如流地点头谢过，却听章鱼博士悠悠说道：“不过各位既然能弄到学园都市的通行证明，想必也是具有一定社会地位的精英人士。 如果肯下本钱，对学园都市的某些科研项目加以资助，还能获得额外的培训项目。” 塞巴斯蒂安微微一愣，询问道：“嗯？您是指...” 章鱼博士莞尔一笑，随意说道：“根据查尔斯教授提出的共建网络校园计划，我们学园都市的教职工会在闲暇时间进行录课项目，将一些课程上传到网络上。 像什么‘疯狂拓扑学100天’、‘代数学使我快乐’、‘不看函数论我浑身难受’、‘偏微分方程好顶赞’ 里面掺杂了大量的数学算式解析与异能实用教程，如果学精学通，不难提高自己的异能等级。” 说着说着，一行人经过某座学校门口，透过校门的铁栅栏可以窥见校内场景。 此时正逢晌午，学校那宽敞操场上站着一大帮学生，在教师们的指示下老老实实地站成一排。 某个膀大腰圆、戴着墨镜的男老师扫了眼手上的报表，大喊道：“学号16012001，汤姆·杰瑞。” 站在排头的青少年忐忑出列，他朝男老师点了点头，双脚岔开与肩同宽，站在操场沙坑前的白线上。 站在校门外的塞巴斯蒂安稍有些疑惑，对章鱼博士问道：“奥托，他们这是干什么？” “异能等级测试。”章鱼博士随意说道：“学园都市采取学期制度，每学期的期中期末都会进行异能测试，评定异能等级。 虽然学园都市一向有教无类，所有人都是平等的，但是超能力者无疑比其他人更平等。所以这些学生都格外上心。” 这句漫不经心的话语却是道出了沉重的真相。 学园都市不是乐善好施的善堂，校内资源不会无故倾泻给自甘堕落的平庸之辈，如果没有与之匹配的才能或者说价值，那就只有被淘汰、被遗忘。 章鱼博士从兜里掏出教师证件，出示给门卫进行扫码之后，就带着地狱火俱乐部等人进入校园，到了操场上强势围观。 只见汤姆深吸了一口气，左手拿着一块四四方方的计算器，右手向前平伸，手掌张开。 而男老师后退半步，调整了一下旁边摄影仪一般的装置，吹响口哨，“开始。” 汤姆右掌中虚握着的空气缓缓飘逸扭曲，一朵紫红色微弱火花骤然绽放，在风中飘摇晃动。 男老师双目凝重，报出摄影仪器显示的数据，“异能生效时间0.5s，生效范围10cm，焰心温度700℃.....” 汤姆紧绷着脸，竭力扩大着右手手心的火花，同时握着计算器的左手飞速按下，五根手指运转之快几乎拖拽出了残影，计算器不断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无数行数字在显示屏上流动。 有了计算器的辅助，汤姆那宿便的表情终于舒缓，手心紫红色火焰的直径不断扩大，一米，两米，最后形成了一个浑圆饱满的橘色硕大火球，悬停在半空之中。 塞巴斯蒂安不禁后退了半步，感受着火焰传递来的腾腾热风，目瞪口呆地说道：“这是什么操作？” “推演异能主要依靠就是运算。”章鱼博士笑道：“即使是依靠计算器来获得额外计算量，也可以算是自身实力。 学园都市并不排斥外物，如果过于强调自身伟力，而对工具不屑一顾，那么人类现在恐怕还是猿猴呢。” 随着汤姆按动计算器的速度越来越快，他手中的火焰结构也越发复杂。 呈橘红色的外焰不断舒展生长，显露出隐藏在其中的苍白色内焰，以及幽蓝色焰心，整体造型如同花朵绽放一般，婀娜妖艳。 终于，汤姆手掌向前用力一推，整朵火花以雷霆万钧之势狠狠砸向前方沙坑。 刹那间沙土飞扬直至高空，烟尘弥漫有若沙暴，旁边站着的男教师不显山不露水地跺了跺脚，漫天尘土竟然飞快向地上坠去。 此时，众人才骇然发觉，那4.27m*8m的沙坑，其中沙硕竟然被烧灼殆尽，呈现晶莹剔透的玻璃晶体状，不断升起腾腾烟雾。 “如果刚才这一招拿来对敌，恐怕连装甲车都要被轰成稀碎吧...” 塞巴斯蒂安心中无比惊愕，看向汤姆的眼神愈发炽热，显然是想将这位前途无量的年轻人作为战力，招募进入地狱火俱乐部。 “在计算器辅助状态下，异能生效时间15秒，作用范围10米，焰心温度3000℃。” 站在一旁的男教师一边指挥旁人将沙坑中的晶体搬走，换来新的沙硕，一边不冷不淡地说道：“第二学区实验高中，学号16012001，汤姆·杰瑞，异能平等等级为level3，强能力者。” 喘着粗气的汤姆·杰瑞面色一悲，愁眉苦脸地走出队列，朝那些试图安慰的同学们挥了挥手，便垂头丧气地离去。 “这种程度还仅仅只是level3？？”塞巴斯蒂安瞪大了眼睛，朝章鱼博士沉声说道：“不对啊，如此强大的变种人哪怕放在过去，都会在联邦政府的通缉名单上名列前茅。” “呵呵，您说笑了。”章鱼博士摊手说道：“生效时间长，酝酿时间久，还需要依靠计算器来提供计算量，杰瑞同学距离level4还有很远的一段路要走。” 塞巴斯蒂安作为地狱火俱乐部的领导人，本身亦是一位强大的变种人，此时却不禁咽了咽口水，忐忑问道：“我能问一下，学园都市每个等级的能力者，分别有多少人么？” “目前而言，因为学园都市的教学计划刚刚铺开，所以数据统计还不算特别完整。” 章鱼博士漫不经心地说道：“如果不算能力低微的level0-level2的话，level3的强能力者大概有5万，level4的大能力者大概有5000人，而最顶级的level5的超能力者，只有十多位。” 塞巴斯蒂安心头巨震，长期以来，他就幻想着能作为变种人的王者统御世界。 眼前学园都市中聚集的强力变种人，已经可以组成成建制的超凡者军队，正面撼动乃至颠覆一个小型国家，如果能将这股力量掌握到自己手中..... 想到这里，这位地狱火俱乐部的领袖呼吸都粗重了几分，暗中说道：“看来这次到学园都市，对于那位李昂的沟通策略有得有些变动了......” 第四十五章 会员 比起那些超级大国运转国家机器组建出的高能物理研究所，学园都市中的这一座不免显得有些袖珍。 无论是研究员、高级工程师，还是在读研究生、在站博士后、客座与流动研究人员，都远远少于别家。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科研人员无论走到哪里都是战略资源，在李昂开发出能进行知识灌输的技术之前，学园都市高能物理研究所也只能是当一只五脏俱全的小麻雀了。 章鱼博士领着塞巴斯蒂安等人走进门可罗雀的空旷研究所，出示证件通过了门禁，随意讲解道， “我们设立了八个研究单位，研究项目主要有高能物理、宇宙线和高能天体物理、理论物理、加速器物理与技术、同步辐射及自由电子激光、核分析技术应用。 但是因为人手有限，大部分项目都是由李昂先生亲自主导。” 塞巴斯蒂安虽然出身卑微，但好歹也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才，咋舌道：“嘶....科研领域发展到一定程度之后，各个学科之间的差别鸿沟有若天堑，李昂先生是怎么做到通晓所有的？” “哈，你问我，我问谁去。” 章鱼博士耸了耸肩，神色复杂地说道：“尽管不想承认，但李昂先生确实是我见过最具有天赋与毅力的人。 有时候，我甚至想当面质问，问问他到底是不是外星人派遣到地球的卧底。” 说到这里，他紧张地看了眼研究所走廊里的监控摄像头，轻声对塞巴斯蒂安说道：“对了，后面这句话你到时候别跟李昂先生说啊。” “不会，不会。” 塞巴斯蒂安摇了摇头，同时心中诧异不已，猜测其那位李昂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地狱火俱乐部是全球性质的庞大组织，涉及的利益网络与情报网同样惊人。 然而，无论地狱火俱乐部如何调查，最终都无法找到李昂崛起的秘密。 这位模因公司的缔造者、科研领域的全才式人物，在来到西海岸的哥谭城之前，都是以平庸懦弱的南洋土鳖形象出现。 直到干细胞培育技术的突然出现，水培肉影响世界工农业格局，模因公司陡然崛起，成为学园都市的一大建造商。 李昂发家的过程，就好比流星一般，令人捉摸不透来历，悄无声息却又光芒万丈。 但是，塞巴斯蒂安对于自己有充分的信心。 没有谁是不能被收买的，只是收买价格高昂与否的问题——而集中了全世界长流社会精英的地狱火俱乐部，则拥有开出最高价码的能力。 想到这里，塞巴斯蒂安嘴角微微上扬，对于章鱼博士的讲解也不再上心。 什么正负电子对撞机、大型通用磁谱仪，什么同步辐射装置、自由电子激光装置，什么广延大气簇射探测阵列和强流慢正电子装置， 这些，都很高端大气上档次，都是人类科研领域的未来。 但，那又如何？ 塞巴斯蒂安听着章鱼博士的解说，心中冷笑不已。 这些科研仪器能在银行卡账后末尾上打出0么？即时创造的价值，能直接买下曼哈顿街区的高楼大厦么？ 依靠科学手段认知世界，哪有真金白银来得爽利！ 章鱼博士本来讲得口若悬河，就是想让这位看上去很有钱的狗大户出点血，提供经费资助一下物理研究所， 但看到塞巴斯蒂安漫不经心的表情，章鱼博士望向对方的眼神中不禁带上一丝轻蔑，逐渐闭上了嘴巴，不再说话。 一群人在空旷走廊中前行，通过一层层门禁，终于抵达了高能物理研究所所长办公室。 章鱼博士扣动门扉，屋内传来一声“请进。” 李昂正翻阅着手头上累积的报告，看到章鱼博士进来，笑道：“怎么了，奥克塔维斯博士。你如果想更换改造方案的话，我这里还有斯巴达计划、阿斯塔特修士计划可供选择。” “不不不，我感觉现在挺好。” 章鱼博士急忙咳嗽两声，让出位置，指着塞巴斯蒂安等人说道：“是这位先生想要见您，说是有一项合作方案想跟您谈。” “哦？” 李昂扬起眉梢，将报表丢在桌上，审视着那一群隐隐逸散着变种人异能波动的男男女女走进来，随意说道：“请问阁下是.....” “塞巴斯蒂安·肖。”黑王微微颔首，不卑不亢地说道：“地狱火俱乐部的领导人。” 说罢，塞巴斯蒂安挺起身子，嘴角上扬，试图在对方脸上找出一丝惊诧喜悦的情绪。 地狱火俱乐部不显山不露水，只有全球最为精英的人士才会在社交场合口口相传。 能被邀请进入其中成为会员，就意味着能得到组织内部的资源支持，在自身事业层面再上一层楼。 李昂想必早就从他人口中得知了这个名头，就算他是模因公司的创建者，也会因为被邀请进入地狱火俱乐部而欢欣鼓舞、倍感荣幸... “哦。” 李昂点了点头，冷漠说道：“然后呢，你想说明什么？” 嗯？！ 塞巴斯蒂安微微皱眉，以咳嗽化解尴尬。 好在从他身后走出一个穿着一袭白裙的金发女子，此人正是地狱火俱乐部中的白后，具有心灵感应异能的变种人，艾玛·弗罗斯特。 艾玛莞尔一笑，裙摆飘荡，声音清脆悦耳，不带一丝烟火气息，令人如沐春风，“地狱火俱乐部是全世界首屈一指的精英组织，其会员无一不是顶尖权贵。 从中东地区的石油家族，到欧洲的悠久世家，乃至华盛顿权倾一时的高官显贵，都以加入地狱火俱乐部为终生荣誉。 塞巴斯蒂安·肖先生是地狱火俱乐部的领袖，我们这次前来，是想邀请您加入俱乐部，成为核心会员。” “有趣，”李昂摊手笑了笑，“我能问一下，你们能给我提供什么么？ 目前来看，无论是权势、财富、社会地位，我都已经站在世界最顶尖，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诱惑，能让我加入其中。” 第四十六章 机会 “地狱火俱乐部，能为您提供一个机会。” 塞巴斯蒂安没有理会李昂话语中暗藏的讥讽，淡然说道：“您所创立的模因公司拥有两项技术， 水培肉技术改变了世界工农业格局，极大程度上一劳永逸地解决了食粮问题。 而干细胞培植技术演进来的人造器官，更是帮助全人类迈出了永无病痛的第一步。 仅这两点，李昂先生您就能永载史册。” 塞巴斯蒂安顿了顿，望着李昂面无表情的脸庞，沉声说道：“但是，这还不够。” 这位面容阴鸷，充满位高权重者独断专行气质的中年男人，缓缓说道， “想必您也知道，因为政治、经济、利益种种因素的局限，人造器官与水培肉的影响范围并不大，连行业内垄断都有一段距离，更别说统治全球同类型产品了。” “的确。”李昂点头说道：“目前为止，水培肉固然占据了30%的联邦境内市场占比，但模因公司同样需要缴纳多余的税负，以补偿那些丢掉工作的农民——而且联邦政府本身也不可能彻底挖断旧有的农业生产体系。 至于人造器官，遭受的掣肘更多。” “没错。”塞巴斯蒂安胸有成竹地说道：“暂且不说能改写过国际实力对比的水培肉技术，先把目光聚焦到人造器官上面来。 人造器官替换手术，可以说是终结一切医疗问题的最终手段。无论是谁掌握了它，都意味着能在整个美利坚乃至整个文明世界内，占据绝对有利地位。” 他自来熟地搬来椅子，闲适自在坐在李昂办公桌前，沉声说道：“首先，让我们紧跟时代潮流，从ACA法案开始说起吧。” 所谓ACA法案，其实就是某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前任观海大当家，视为毕生心血的平价医疗法案（Affordable Care Act）。 李昂当然知道这一点，不过既然塞巴斯蒂安有合作的意向，那他也不介意听一听。 “本来按照前任大当家及其智囊的估计，ACA能禁止歧视，强制保险，规范保险，医疗扩展，整个法案环环相扣，惠及人员多达千万、亿万。 然而，ACA法案看似美好，但实行起来却困难重重。” 塞巴斯蒂安正色说道：“总所周知，联邦境内的保险公司在赔付费用是不会将其直接转交给患者，而是会与医疗服务提供方接洽，商定医疗费用。 患者本身不参与进入该过程，所以预计向医院医生制服医药费用总额是保险公司计算成本、制定保险价格的决定性因素。” “然而，在那些拥有较好医保计划、比如ACA法案的患者而言，他们不用支付太多的医疗费用。 本着不治白不治的精神，患者会让医生给他们施加各种各样的医疗手段，以求无病。 而医生，则处于防卫性行医的心理，生怕患者出现问题投诉他们，而在治疗过程中多做环节，也就是所谓的过度行医。” 李昂点了点头，和别处不同，美利坚的医疗系统都是私营，医生拿着高工资，自然也就要承担相应的责任。 塞巴斯蒂安悠悠说道：“ACA带来的医疗风潮导致医疗费用飞涨， 再加上ACA对保险公司提出的严格要求，加重保险公司监管运营负担。 大量保险公司倒闭，迫使剩下的保险公司抬高医保价格，转过来推动个人保险市场严重紊乱，濒临崩溃。 最终结果，就是保险公司纷纷崩塌，民众购买医保选择受限，联邦政府赤字一路飘高，整个ACA法案罪恶滔天，闹得百姓怨声载道。” 塞巴斯蒂安说到这里，给自己倒了杯水，冷漠说道：“这一切，不能说是前任观海大当家的锅，也不能说是患者、医生、保险公司的锅。 更主要的，是整个私营医疗体系就积重难返。” 说道这里，塞巴斯蒂安忽而用指关节重重敲了敲桌面，沉声道：“新任的那位拉丁裔大当家近期一直在努力废除ACA法案， 然而任何人都能看出来，如果不能从根本解决美利坚的私营医疗体系，再多的法案也只会像ACA那样，受困于叠床架屋的旧有制度，最终无疾而终。” 李昂逐渐明白了对方真正的主题，炮不置可否地说道：“直到人造器官替换技术的出现。” “没错。” 塞巴斯蒂安的老脸上闪过一起微笑，“虽然模因公司将相关手术的价格抬得很高，但是真实成本却相当低廉。 廉价而高效的医疗手段，正是解决联邦现如今医保困难的钥匙。” 李昂思索片刻，皱眉说道：“你想怎么做？” “很简单，我代表地狱火俱乐部，想和您达成合作关系，在联邦范围内建立全新的、绝对的医保制度。” 塞巴斯蒂安吁出一口浊气，淡然说道：“在这个医保制度里面，再也没有其他的保险公司，再也没有私营医院。 所有医疗力量都集中在一个体系下。任何人，不管是谁，都需要仰仗该体系进行医疗。” “这不可能。” 李昂断然说道：“联邦医保制度这后面涉及的驴象之争何其深远，叠床架屋的医保系统内部纠纷何其繁杂。 纵使人造器官替换手术有治愈绝大部分疾病的能力，也没平息一切。” 塞巴斯蒂安微微一笑，“模因公司做不到，不代表地狱火俱乐部做不到。” “地狱火俱乐部于18世纪末期在英伦建立，时至今日，已经成为了上流社会最顶尖的组织， 在波士顿、伦敦、洛杉矶、莫斯科、纽约、巴黎、费城、旧金山、柏林、东京、首尔都设有分部。 其成员更是囊括各行各业，政界、商界、军界、文化领域的顶层精英无所不包。 “简而言之，这是一个庞大到不可思议的跨国组织。” 塞巴斯蒂安朗声说道：“我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与您达成合作关系。 地狱火俱乐部的庞大势力，加上模因公司的医疗技术，完全可以扫清一切阻碍。 最终，建成一个史无前例的医疗统一体。” 塞巴斯蒂安将杯子里的冰水一饮而尽，抿了抿嘴唇，悠悠说道， “就像我最开始讲的那样，地狱火俱乐部想给您提供一个机会。” “一个掌控全球70亿人生老病死的机会。” 第四十七章 猴群 说罢，塞巴斯蒂安躺回座椅，闲适惬意地将双臂交叉于胸前，等待着对方的回应。 他依靠地狱火俱乐部，在全世界各地进行布局落子。 通过吸收接纳那些来自人类社会最顶层的精英人士，地狱火俱乐部已经在全球范围内编制出一层无所不包的罗网。 而塞巴斯蒂安本人，则如同阴鸷恶毒的蜘蛛一般，盘踞在罗网的中央。 想到这里，他的笑容越发璀璨，根据他的计划，只要李昂愿意合作，拿出他所拥有的人造器官技术，就在预定框架中构建出覆盖全世界的医疗体系。 70亿人类的生老病死，没有任何一个商人能抵御这种奇货可居的诱惑，就算是办公桌后的这个华裔青年，也绝不..... “哦。” 李昂点了点头，摊手道：“你说完了？” 塞巴斯蒂安那谦逊温和的笑容，凝固了。 这个饱经风霜的中年男人仔细审视着李昂的表情，分析着每一块肌肉的痕迹。 没有呆滞震惊，没有敬佩膜拜，甚至连一丝丝不屑与轻蔑都没有。 停留在对方脸上的，只有风淡云轻的无所谓。 “咳咳，李昂先生，如果您愿意跟我们合作，这背后的经济与政治利益是无可估量的，” 塞巴斯蒂安掩去心中不渝，平和说道：“地狱火俱乐部会倾力相助，为您的模因公司扫清一切障碍。” “呵....” 李昂笑了笑，随意从桌上的笔筒中抽出一根钢笔，放在指尖来回转悠， “不知道阁下对于灵长类动物学有没有了解？” 这突兀的问题立刻让塞巴斯蒂安拉下脸来，李昂着淡漠倨傲的态度显然和合作沾不上边。 这目中无人的轻视，亦让其余地狱火成员面露不渝之色，站在一旁不声不响，静观着局势。 而那位章鱼博士，仍然本着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欢快精神，同样站在房间边缘进行观望。 同时，他还小心翼翼地朝门框边挪动步伐，只差一步就能夺门而出，呼叫警卫。 李昂在不善的眼神中竖起了一个手指，轻笑着说道：“灵长类动物学家们为了研究猿猴的社会学，特意设置了一个情景模式。 在该模式中，动物学家们会将一群猴子关押在模拟出的野生环境里，每天给这些猴子们发放圆环状纤薄铁片。” “最初，铁片在猴子们眼中，自然就是不折不扣的垃圾， 除了精力旺盛的小猴子会把玩铁片之外，其余猴子无一例外都将铁片丢开，不理不睬。” “直到某天，这些猴子意外发现，只要将铁片交还给研究人员，就能从其手中获得寻常配给之外的额外食物。” 李昂手中的钢笔越转越快，几乎成了一道残影。 他看着面沉如水的塞巴斯蒂安，嘴角扬起一抹恶趣味的笑意，“很快，猴子们就弄清的铁片等同于粮食的价值，他们会小心翼翼珍惜其每日发放的铁片，不让其他猴子抢走。 但是，最初掌握武力的猴王不这么认为。 猴王会对强行征收铁片，对于不肯上交铁片的猴子采取暴力手段，甚至依靠社群力量，降低那些猴子的社交地位，使其贬为罪犯。” “然而，猴子们都很狡猾，他们会将铁片藏起来，不让其他猴子发现。 猴王为了应对这种行为，专门会纠集亲信，用给他们分发铁片的方式，使其成为监察人员，专门检举那些有藏匿铁片行为的狡猾猴子。” 李昂不急不缓的声音在办公室中回荡。 “不仅如此，随着时间的推移，猴群对于铁片的开发愈加深入。 一些猴子会用少量铁片贿赂监察猴子，让其不要上报； 一些猴子会用铁片换取其他猴子的服务，例如抓虱子乃至姓交易； 甚至于一些最聪明的猴子还懂得了高端操作，在自己肚子并不饿的时候，将每日定量配给粮食换取其他猴子的铁片，” “依靠囤积铁片，这些聪明猴子会雇佣母猴，操控市场上抓虱子与姓交易服务的平均价，达成服务行业的垄断，进而哄抬物价，通过经济掠夺，收割搜刮其他猴子的铁片珍藏。” 李昂悠悠说道：“最终，这些掌握着最多铁片的聪明猴子通过贿赂其他成年公猴，成功组建出了属于自身的势力，依靠群体的力量推翻了猴王的霸权统治。 铁片，或者说资本，成功让猴群从原始族群，在极短时间内飞快转变为了资本社会。” 塞巴斯蒂安忽而散去了脸上的阴沉，摊开双手，淡然说道：“在这个故事里，那些聪明猴子，就是像我这样的资本家咯？” “呵呵，并非如此，故事还有下文呢。” 李昂莞尔一笑，轻声说道：“突然有一天，铁片再也无法从研究人员那里换到粮食，让整个猴群氏族从新回归到原本的每日定额配给制度，你猜发生了什么？” 塞巴斯蒂安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猴群的资本社会，恰如建立于海边的沙堡，一夜之间崩塌了。” 李昂笑道：“聪明猴子手中囤积的铁片统统成了废物，掌握有最高武力的猴王重新占据上风，整个猴群以更快的速度回归到了原始族群状态。” 塞巴斯蒂安的手指轻轻点着座椅扶手，眼眸中不带有一丝温度。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吹着空调的办公室里，温度突然降低了几分。 那些站在角落的地狱火成员们，默不作声地向前迈了半步。 章鱼博士脸上的微笑消失了，他贴着门框，漠然看着这些被他领进此处的俱乐部成员。 李昂叹息道：“我从来不否定资本能够加速社会资源流通的真相。 在我看来，资本作为发明，几乎与科研产品同样重要的地位，都是推动人类社会整体向前进步的一大支柱。” “但是，金融，资本，财富，沉湎于这些如同空中楼阁般的虚幻，最终只会让自己陷入和笼中猿猴一般的境地。” 骤然，那根飞快转动的钢笔停了下来，李昂用笔尖对准了塞巴斯蒂安，轻声说道， “我一个人，凭什么要和你们这些猿猴为伍？” 第四十八章 征途 沉默，降临了。 挂在墙壁上的空调悠闲地吹着风，出风口系着的红色丝带飘荡摇曳，一如毒蛇吐出的娇艳蛇信。 塞巴斯蒂安摸了摸鬓角，漫不经心地用食指指尖轻轻击打着座椅扶手。 “我这辈子见过很多人，” 这位地狱火俱乐部的领袖忽而抬起眼帘，淡然说道：“我见过最碌碌无为、甘愿平庸的懦夫，也见过最英勇无畏、果敢坚毅的战士；我见过最嗜杀成性、暴虐凶残的恶徒，也见过最仁厚慈悲、平和超然的圣者。 但是，你不一样。” 塞巴斯蒂安盯着李昂的脸庞，轻笑道：“全世界的所有情报机构都或多或少调查过你的过去。 一个身世卑微，甚至可以说是低贱的南洋土鳖，摇身一变成为了划时代性质的科研领域大拿。 在两年不到的时间内，成为了世界首屈一指的年轻富豪——这还没有算上模因公司以学园都市为平台，变种人族群乃至对联邦政府的政治影响力。” 李昂笑眯眯地听着对方的夸赞，没有丝毫动容。 塞巴斯蒂安继续说道：“天才？疯子？野心家？还是外星人派遣至地球的卧底？这些扣在阁下头上的帽子并不正确。 在我看来，阁下应该是傲慢到了极致的代表。” 塞巴斯蒂安嘴角扬起一抹弧度，悠悠说道：“在这颗碧蓝星球上的人类，从来都是1%的精英披荆斩棘、砥砺前行，带领剩下99%的平庸者前进。 科技进步、文化演进、制度更迭，都需要依仗精英阶层进行实现。” 他走到窗外，一把拉开窗帘，阳光倾泻进入的同时，也令下方那学园都市的繁华盛景映入眼帘。 塞巴斯蒂安看向窗外，那些盘踞在高楼大厦之间的空中轻轨有若空中楼阁，巨幅的三维投影广告恰如海市蜃楼，而街道上熙熙攘攘、摩肩接踵的千万学子，像极了密密麻麻的蚁群。 他用指关节敲了敲窗户，轻声道：“下方学园都市的盛景不是阁下一个人创造的，是那些所谓的‘猿猴’群策群力，整个社会机器运转之下，搬来一砖一瓦，聚沙成塔，从无到有缓慢建立起来的。” 塞巴斯蒂安转过身，摇着头，幽幽说道：“创立了模因公司的阁下您确实足以蔑视其他平庸无能的数十亿人群，将其视为愚蠢笨拙的猿猴，甚至能对整个人类文明指手画脚，高谈阔论。 塞巴斯蒂安摊开了双手，浑身沐浴在即将坠入地平线的猩红夕阳当中，“但是，就算是说一万句轻飘飘的风凉话，再怎么将自己视为清醒孤高的看客，也依然不能改变阁下仍与其他70亿人共同生活在这颗星球上的事实。” “地狱火俱乐部的真正目的，就是通过政治、经济、文化、军事四重角度，不断侵蚀人类文明整体，最终达成由少数精英世家统筹管理平民的野望。” “庸碌无能的平民就像是需要被引导管理的羊群，而我们，则是牧羊人。” 塞巴斯蒂安肃穆说道：“我们会引进类似于三哥那样的种姓制度，不断加强阶级固化，收紧乃至掐死上升通道。以血脉纯洁为衡量标准，令纯血阶层的精英们能一劳永逸占据顶层，世世代代延续家族，统治我们的羊群。” “这个方案从19世纪末期就开始谋划布局，通过不断吸纳精英阶层，我们的势力愈发庞大。” “这远远不是区区一家模因公司，或者所谓学园都市能够阻挡的，任何试图阻挠者，都会在整体精英阶层的意志下粉碎。” 空调似是到了时间，缓缓关闭，那条挂在出风口的红色丝带无力垂落，不再动弹。 李昂笑了笑，随意道：“说完了？” 塞巴斯蒂安没有回应，他静穆地伫立在那里，垂着眼帘，像一尊亘古长存的雕像。 “说实话，你让我有点失望。” 李昂站了起来，这微不足道的寻常工作让其他地狱火俱乐部的成员们有些局促紧张，紧盯着华裔青年的一举一动，生怕出现差错。 这里是聚集了无数异能者的学园都市，且不说那些学员、教职工，就光是担任统筹委员会各方头头脑脑的X战警们就足够让他们喝一壶的了。 “我原本以为，掌握着全世界精英阶层的地狱火俱乐部能有什么令人眼前一亮的宗旨与教义。最起码，也能整出一个蛊惑人心口号。” 李昂摊开双手，笑着说道：“可惜啊，你的气量充其量就比《哈利·波特》里面的伏地魔高上那么一点点——至少你没有发明出什么食屎徒一样的东西。” 塞巴斯蒂安沉下了脸，阴郁地盯着对方那灿烂的笑容。 “蝇营狗苟，驱去复返。” 李昂淡然笑道：“如果换一种情景，阁下的野望，恐怕真的能够实现。 在底层反抗绝不可能的后膛枪时代，构建出一个依靠垄断科技产品，实行血脉划分阶级制度的赛博朋克风格社会。” “但是，我对此并不感兴趣。” 李昂挽起了白大褂的袖口，淡漠说道：“1960年，美国天文学家法兰克·德雷克提出了一条能够用于推测出‘可能与地球接触的银河系内外星球高智文明数量’的公式，人称德雷克公式。” “可能与我们达成通讯的文明数量=银河系恒星数目*恒星系统中有行星比例*行星系中类地行星数目*有生命进化可居住行星比例*演化出高智生物概率*高智文明能进行通讯概率*科技文明持续时间在行星文明周期中所占比例” “整个浩渺宇宙有上千亿个银河系这般大小的漩涡星系，而银河系中总共有3000亿颗行星，——哪怕用德雷克公式进行粗略换算，至少存在着亿万个未知文明等待着人类去接触。” “整个人类族群，都是百万年前那些‘神明’眼中能够予取予求的可悲造物。和他们比起来，你们这些猴子最多只能算是肤浅无知、愚昧混沌的可怜虫。” 李昂叹了口气，看着那些隐隐围了上来的地狱火俱乐部，淡漠说道：“我的征途是星辰大海。在这个前提下，任何试图用蝇营狗苟拖慢我的步伐，挡住我道路的东西，” “都得死。” 第四十九章 皇后 在李昂说到“死”这个字的时候，塞巴斯蒂安动了。 他一蹬地面，整个人如同滑行一般掠至对方身前，双掌钳制住了对方的手腕。 塞巴斯蒂安·肖从外表看上去，最多不过四十岁上下，身材魁梧健硕，挺拔英朗，举手投足都流露着上位者的气质。 实际上，他的真实年龄要跟万磁王等人同辈，之所以看起来年轻，是因为异能带来的额外效果。 塞巴斯蒂安的异能颇为干脆，就是能吸收一切形式的能量并转化为自身所有，令自己力大无穷，刀枪不入。 只要存在能源，塞巴斯蒂安就能一直吸收，滋养本身，越战越强。 这有点像是希腊神话中大地女神与波塞冬的儿子安泰俄斯，只要双脚接触地面，就能获得无穷无尽的力量，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两人刚刚触碰，塞巴斯蒂安就疯狂运转异能，掠夺着李昂体表的热量。 一息过后，整座办公室的温度下降了半分，玻璃窗外结起了细碎冰凌，咔嚓咔嚓连缀成一片。 肉眼可见的，李昂手臂变得惨白无比，隐约可以透过晶莹剔透皮肤，窥见下方埋藏着的青色血管。 就算是火箭弹爆炸产生的高温高压冲击波，塞巴斯蒂安都有信心吸收殆尽，更何况区区一个瘦弱不堪的普通青年？ 只不过这里是学园都市，是查尔斯教授作为统筹理事会会长的城市，是无数强力变种人潜藏着的学园都市。 必须速战速决。 塞巴斯蒂安将异能驱使催动到极限，他还不打算杀死李昂，只想让对方失去反抗的能力，来方便下一步计划。 白皇后艾玛·弗罗斯特站了出来。 她是个身材曼妙蹁跹的金发女士，一袭白色纱裙掠过地面，青葱十指稳稳当当地按在了李昂眼眶、额头。 白皇后是个具有心灵感应异能的变种人，只不过和那位查尔斯教授不一样，她更愿意在塞巴斯蒂安的指挥下，利用异能做一些“符合利益”的事情。 比方说，洗脑。 注强烈执念，使对方在潜移默化中逐渐靠近自己想要的方向，最终达成玩弄操控他人心灵的目的。 若不是所耗时间颇长、损耗颇大，而且每次只能单对单实行，塞巴斯蒂安早就带着白后对各方掌权者进行洗脑，直接达成成为世界之王的野望了。 不止如此，站在门口想要逃跑的章鱼博士被其他守在门口的地狱火成员抓了回来，而办公室内的所有监控摄像头，也被黑皇后赛琳娜召唤出的黑雾所屏蔽。 塞巴斯蒂安并不想闹出太大波澜，只要能在守卫赶到之前，完成对李昂的洗脑，再悄然潜逃出学园都市，照样也能达成合作的目的。 甚至更进一步，逐步蚕食学园都市这座变种人城市..... “我说，你们能不能专心一点。” 手臂已是一片青紫色的李昂淡然一笑，轻而易举挣脱开塞巴斯蒂安的钳制，不带一丝烟火气息，反手一巴掌甩在这位黑王的脸上。 沛然大力袭来，塞巴斯蒂安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被轰飞，直接撞在内嵌了均质钛合金板的墙壁上，震落了一地墙灰。 塞巴斯蒂安的脖子扭曲成一个诡异的角度，颈椎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嚓声音，若不是刚才汲取的能量堪堪强化了自身，他的头恐怕翻折了180度，横死当场。 “什么？！” 手掌还按在李昂额头的白皇后怔在原地，不等她抽手离开，李昂就死死捏住了她的手腕，淡然笑道，“呵呵，你刚才是想给我做眼保健操么？” 白皇后的脊背骤然升起凉意，她后退半步，穿在纤细高跟鞋中的圆润脚趾突然变得晶莹通透，有若水晶一般。 这就是她的另一项异能，将自己浑身转化为金刚石晶体形态。 按照四面体成键方式相互连接的碳原子组成了三维骨架，极度细密的原子结构构成了摩氏硬度为10的坚韧晶体。 一息过后，白皇后已经彻底转变成了钻石雕像，窗外透进来的夕阳光束打在她的身上，菱形表面折射出斑驳光点，将办公室映得通红。 这个形态下的白皇后坚不可摧，然而塞巴斯蒂安的前车之鉴根本让她升不起抗衡之心，只敢依靠钻石形态带来的蛮力加成，试图挣脱束缚。 可惜，运行《人仙炼窍法》的李昂又岂是她能撼动的存在？ “有趣，折光率2.417，色散0.044，净度可以达到FL级别。” 李昂双脚如铁铸一般，动也不动，目光还饶有兴致地扫视着眼前着块人形钻石， “我对于变种人研究的越多，就越感觉不可思议，钻石的密度为3.52克/立方厘米，你身上多余的质量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挣脱无效，白皇后紧咬牙关，伸手抵住自己额头，一波接一波的心灵震爆如同针锥一般刺向对方。 蜂鸣声在李昂耳畔响起，心灵能量恰如汹涌浪涛，试图攻破李昂心防，淹没他的理智。 李昂一踏脚，《天妖屠神法》带来的阴煞邪气透体而出，磅礴黑雾凝聚在他身后，犹如兽尾一般，将白皇后的心灵攻击隔绝在外。 “聒噪。” 李昂轻笑着挽过白皇后手臂，将其搂进怀中，凝望着她的眼眸，如同深情款款的绅士，在舞会上邀请盛装打扮女士共舞。 然后，一记膝撞。 还未享受到李昂的温柔，白皇后这坨人形钻石就被磁场转动带来的粗横蛮力直接击飞，钻石脑袋咔嚓一声捅进天花板，整个人吊在空中。 她的两条腿兀自挣扎不休，晶莹裙摆摇曳摆动，碰撞之际发出清脆响动，一如风铃。 震惊状态下的地狱火俱乐部成员看着缓步踏来的李昂，终于回过神来，黑皇后赛琳娜双掌伸出，一道无形无质的波纹流动逸散，缠上了李昂的四肢。 “咦？” 李昂扬起眉梢，他的生命能量正在飞快流逝，四肢如同漏气一般干瘪下去，数息过后已经如枯松枝干一般，浅浅一层皮肉堪堪能包住骨头。 他抬起手臂，看着骨瘦如柴的自己，笑道：“这才有点意思嘛。” 第五十章 长矛 白皇后还在挣扎不休，钻石手掌死命扣着苍白天花板，随着令人牙酸的摩擦声音响起，灰尘倏倏掉落。 瘦削如同枯骨一般的李昂抬起苍白手臂，拽住白皇后的纤细脚踝，稍稍用力，将她拽了下来，以公主抱的姿势，将她轻松写意地揽入怀中。 那么，问题来了。 李昂是那种怜香惜玉的人么？ 懵逼迷茫的白皇后刚想逃脱束缚，就被李昂反手捏住一双脚踝，扭动腰身，整个钻石之躯如同链锤一般舞动了起来。 寻常钻石的硬度虽高，但整体并不坚固。在重击之下，钻石会顺着内部纹理而轻易碎裂，分散成无数碎屑。 然而，白皇后艾玛·弗罗斯特变化出来的钻石身躯，在原子层面的组成结构上更加细密，其杨氏模量或者说弹性模量可以达到1100Gpa，而断裂强度更是高达130Gpa。 简而言之，白皇后的钻石形态坚不可摧，配重优良，当成兵器挥舞起来手感极佳。 人形钻石舞起来虎虎生风，力道极大，沾之即伤，触之即死。而且白皇后作为链锤的双臂更是会自己摆荡，额外扩大了攻击范围。 站在门边的地狱火黑皇后赛琳娜看得目瞪口袋，只见随着李昂原地转动，人形链锤偶尔撞击在地上，犁起一块块水泥碎屑，整间办公室尽是滚滚烟尘。 “这招叫钻石星辰拳，” 李昂一边甩动人形链锤，破坏着自己的办公室，一边正色说道：“如雪花般晶莹，如星辰般耀眼，与此同时，却具有致命的杀伤力。” 话音未落，他猛地掷出链锤，白皇后那还沾染着些许尘土的身躯，就横飞而出，裹挟凄厉风势，如同出膛炮弹朝黑皇后袭去。 这一击来得实在太快，黑皇后赛琳娜只能停下汲取李昂生命能量的异能，双手手掌一翻，整个人瞬间消失，重新出现在办公室的另一侧，避开了这次炮击。 其他人则没有那么幸运，艾玛·弗罗斯特狠狠撞在黑车、白王、白车等人身上，这些经验丰富、能力强大的变种人甚至连自身异能都没有施展，就被这发人形炮弹扫中，横飞出去。 轰！ 墙壁被砸出了深深的凹痕坑洞，承重墙不断剥落下水泥砖瓦，将下方这些变种人彻底掩埋。 黑皇后心有余悸地看着同伴倒下的地方，方才要不是她反应迅速，恐怕现在已经被这所谓的“钻石星辰拳”正面轰中，哪怕没有化为一滩肉糜，也得伤筋断骨，再起不能..... “你刚才那是瞬移？” 李昂看着变动了位置的赛琳娜，兴致盎然地问道：“那一瞬间，异能波动从你身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奥的魔力波动。” 赛琳娜没有吱声，她不仅仅是变种人，更是上古时代出生于欧洲中部的魔女。 和那些采用以太与魔术回路进行施法的同行不同，赛琳娜的魔力源泉更加存粹。 作为变种人的她，异能是可以将他人的灵魂、生命转化为最为纯粹的能量。 正是这种掠夺而来的生命能量，长期保持了她年轻靓丽的外表，与施法所需的魔力。 “既是变种人，又是魔女，嗯....” 李昂看向赛琳娜的目光愈发炽热，自言自语道：“看来你比我想象的，更有价值。” 赛琳娜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十指指尖微微颤动，隔着数米距离汲取对方的生命力。 换做常人，只需一秒不到，赛琳娜就能彻底抽干他的躯体，使其成为一堆飞灰。 但不管她如何施为，都汲取不干对方的生命能量，李昂依旧保持着那副骨瘦如柴的模样，不急不缓，慢悠悠地向她走来。 赛琳娜的手心沁出了汗水，她猛地张开双臂，手掌深深凿入泥土，积聚的磅礴生命能量倾泻而出。 钢筋混凝土被注入了生命，物质被翘曲，形态被扭曲，整块地板猛地掀了起来，化作一只巨型手掌，死死攥住了李昂。 办公室的地面只剩下少量钢筋支撑，可以窥见下方那些仪器密布的实验室，高能物理研究所的走廊中警铃大作，催命一般的红灯闪烁不休，无数踢踏作响的脚步飞速逼近， 留给赛琳娜的时间不多了。 黑皇后扫了眼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的塞巴斯蒂安·肖，深吸了一口气，将手掌重重合十。 石硕组成的巨型手掌骤然发力，枯瘦如柴一般的李昂彻底被泥土淹没。 每一块混凝土都在摩擦着他的皮肤，每一根钢筋都在试图将他绞杀，被注入了生命能量的石掌犹如神话中的泰坦一般，试图将手心里的虫豸碾碎。 “死！” 黑皇后原本艳丽姣好的脸庞暴起一根根青筋，及腰长的墨色青丝在身后狂乱舞动。 她猛地踏出一步。 繁琐复杂的魔法阵图在高跟鞋尖下亮起，半空中突然浮现无数道波纹，一根根完全由存粹魔力组成的墨色长矛自波纹中涌现。 赛琳娜的眼角逐渐滴落血泪，太过汹涌澎湃的能量几乎要撑爆她的身躯，然而这都无关紧要。 李昂在她的视觉中，已经不再是原本那个瘦削孱弱的华裔青年，而是一块斑驳模糊、光怪陆离的巨大阴影。 那片阴影是如此的深邃，以至于赛琳娜有一瞬间都以为自己正在凝视永远无法逃脱的深渊。 一定要，杀死他。 黑皇后，压下手掌。 空气中悬停着的黑色长矛齐齐而动，贯穿了石掌。 那些长矛，都是由具有腐蚀性质的存粹生命能量构成，任何血肉之躯一旦沾染，都会陷入腐烂败坏的绝境。 还不够。 赛琳娜全神贯注地紧盯着石掌中央，躬下身去，手掌按在茫然无措的塞巴斯蒂安头顶，从这个自命不凡的俱乐部领袖身上汲取生命能量。 肉眼可见，塞巴斯蒂安如同被榨干的甘蔗一般飞快消瘦，他艰难地举起手掌，想要拍去赛琳娜的禁锢。 黑皇后没有理会这位黑王的挣扎，甚至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她召唤出一根根黑色长矛，将石掌扎着密密麻麻，如同长满尖刺的仙人掌一般。 第五十一章 光谱 赛琳娜那如同羊脂白玉一般光亮温润的脖颈上，布满了如同密集蛛网的青筋。 好似破旧风箱被强行推动，她竭力呼吸着，艰涩汲取满是尘埃的空气。 这位来自于地狱火俱乐部的黑王后紧盯着那双被无数漆黑长矛彻底贯穿的石掌，等待着。 滴答。 一滴鲜血，从石掌的缝隙中渗了出来，顺着纹理缝隙，掉落在地。 赛琳娜的嘴角向上扬起，勾勒出一抹清丽弧度。 滴答，滴答， 鲜血不断溅落。 石掌的手心如同雨天屋檐一般，向下倾泻着血雨。 很快，地上积起了一方血泊。苍白泡沫聚集在血泊中央，随着血滴溅落而获得新生，又在瞬间破裂。 赛琳娜的笑容僵住了。 因为从石掌中传来了一种声音。 咚，咚，咚。 这是心跳，微弱到极致、却又不容忽视的心跳声。 黑皇后的脸色从未如此阴郁，一种名为“惶恐”的情绪于她眼眸中一闪而过， 没有咒文，没有咏唱，依托于生命能量而造就的特殊魔法瞬间生效。 上百根漆黑长矛于虚空中缓缓浮现，被驱使驾驭着，攒射贯穿了硕大石掌。 心跳声还在继续。 如同混沌中无名无状巨兽的胎动，难以言表的浩瀚压力降临此间，任何指挥生命都能感觉到源自骨髓深处的恐惧。 “该死！该死！该死！” 目呲欲裂的赛琳娜早已不复刚才那高贵冷艳的惺惺作态，她的嘴唇无意识地颤抖蠕动，竭泽而渔一般搜刮着自己体内每一分能找到的生命能量。 她那吹弹可破的顺滑肌肤变得皲裂粗糙，纤细腰身逐渐垒砌起一层层褶皱赘肉，脸庞更是如同衰朽老妪，布满深邃皱纹。 付出，自然带来了收获。 她，伸出了一根手指。 难以想象的巨量魔力聚集于指尖，繁琐至极致的咒文在瞬间咏唱完毕，空间开始震颤，泛起波纹状涟漪。 一弹指六十刹那，一刹那九百生灭。 在这一刹那间，赛琳娜的指尖上亮起了一道光。 光，是人眼可以看见的一系列电磁波，由光子为基本粒子组成，具有粒子性与波动性。 光本身并没有颜色，更准确地说，人类以为的颜色，只是眼睛对电磁波可见光的感知结果而已。 此时此刻，凝聚与赛琳娜指尖的光，是最为凝练的苍白色。 电子波谱为390nm~760nm的混沌光束糅杂在一起，共同交织成这道手指粗细的苍白光柱。 黑皇后那齐腰长的发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焦灼萎缩，蛋白质被烧蚀殆尽的焦臭气息飘散在风中。 她那挺拔傲然的身形枯萎下去，脊背不再光洁顺滑，反而能透过那层皮囊，窥见峥嵘突出的脊骨。 这些，都无所谓了。 赛琳娜没有在意自己此时的样貌到底有多么恐怖，她托举着这道纤细光束，眉眼中尽是淡漠。 她放下了生死，放下了畏惧，放下了那些沉珂泛起的悠远回忆。 她举着光束，朝着石掌斜斜劈下。 任何阻挡在光束前方的灰尘。都于瞬息间被冲垮泯灭，那些坚不可摧的钢筋水泥，亦在光束中崩坏裂解。 赛琳娜并不是孔乙己，所以她没有在石掌上画下一个“茴”字。 她画下的，是一个×。 那个有如斜放十字架一般的符号，镌刻在每一块石硕上面。 在岩石裸露的表面，甚至能看到因为高温而产生的结晶化。 没有任何人能在这样的攻击下幸存，黑皇后确信这一点。 她松开了手掌，眼眸中闪烁着茫然与混沌，空虚的乏力感漫过心头，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向前倾倒而去。 沟壑纵横的地板在视线中飞速接近，赛琳娜试图在撞击到来之前伸手支撑起身体，但她那如同枯柴一般的手腕，显然不能承担起这一重任。 啪嗒，赛琳娜摔倒了。 鉴于她此刻的造型是苍苍老妪而不是冷艳御姐，所以这次的平地摔一点都不萌。 大脑像是被千万根钢针贯穿一般，传来难以抑制的刺痛，口腔里弥漫着甘甜生冷的血腥气味。 若非以极强的意志作为支撑，赛琳娜恐怕已经彻底昏死过去。 还不能，在这里倒下。 她艰难地伸出手掌，指甲成块掀起的指尖扣住地板的缝隙，竭尽全力挪动着衰败身躯。 她需要鲜血。 那滩甘美清澈的血泊，就安静躺在她身前半米。 血沫破裂时产生的腥气，被微风卷席着，充斥鼻腔。 终于，赛琳娜的手指，按进了李昂的血泊当中。 这猩红色的生命源泉浸染了赛琳娜的手臂，皱纹像是置于熨斗下，被飞速抹平，干裂的肌肤重新晶莹剔透，焦枯发丝重焕生机。 走廊里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赛琳娜甚至能隐约听见安保人员的沉重喘息。 该走了。 黑皇后用手臂拄着身躯，极为艰难地坐在地上，沾满灰尘的手掌捧起一汪鲜血，递至唇边。 “好喝么？” 突如其来的问候声如同惊雷乍响，赛琳娜不敢置信地抬起头，看见李昂正趴在石掌残存的根基上，探出头来，轻笑着问道：“好喝你就多喝点。” 错愕，惊恐，彷徨，愤怒，这些情绪糅杂在一起，共同显现在赛琳娜那张半是老妪、半是贵妇的畸形脸庞上。 李昂扬起眉梢，随意说道：“你刚才那道光束，叫什么名字？” “没有名字。” 赛琳娜垂下眼帘，静谧说道：“我只是自然而然地使用而已。” 李昂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笑道：“你是不是很好奇，我是怎么才能活过来的？” 黑皇后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将手掌垂落在血泊之中，任由血污渗透掌纹脉络。 李昂笑了笑，朝前方扭动了一下身躯，让赛琳娜能够看见他此时的现状。 他的浑身上下都布满了贯穿性孔洞，那些黑矛留下的创伤是如此骇人，以至于可以通过孔洞，窥见其中兀自跳动不休的脏器。 而他的胸口上还雕刻着光束留下的X形疤痕，皮囊、血肉、神经、骨骼、脏器的横截面清晰可见。 “在研究了拉尔斯·古尔·艾尔得到拉撒路池水浸润过的原始细胞之后，我也获得了一些躯体恢复能力。” 李昂温和地说道：“其实如果你刚才用光束再多画几笔，画的更加复杂一些，讲不定就有那么一点可能杀死我了。” 第五十二章 轮椅 黑皇后怔在原地，妖魔一般的诡谲面容上一片木然。 李昂从石掌手心爬了下来，如同爱抚猫咪一般，轻柔抚摸着赛琳娜焦枯的发丝。 塞巴斯蒂安是个枭雄。 他拥有野心，更拥有与野心相匹配的个人能力。 阴险狡诈是他的名片，狠毒决绝是他的座右铭。为了达到权势巅峰，他可以随意抛弃掉所谓的道德、良知与节操。 所以当李昂的鞋子出现在他视线里的时候，已经被黑皇后吸干了大部分生命能量的塞巴斯蒂安艰难地抬起头，鼓动干涸焦枯的舌尖，艰涩说道：“别杀我，我，投降....” “我杀你干什么？” 李昂掸去白大褂上被光束烧糊的布帛，笑道：“虽然你们闯入我的城市，在我的办公室里大放厥词，谈判破裂之后更是想着对我进行洗脑。 但，我是个和平主义者。所以你不会死。” 此时，研究所的安保人员终于赶到。 和别处不同，这些保安都披着重型铠甲，铠甲的金属表面在光线下泛着略偏金绿色的光泽. 漆黑的高强度复合纤维将一层层甲片连缀在一起，覆盖胸膛与四肢，薄弱的关节处还额外加装有金属防护层。 更诡异的是，这些保安都戴着全覆盖式的头盔，从那褐黄色的视窗外根本看不清里面人的表情。 塞巴斯蒂安看着这些身高都在两米以上的“安保人员”鱼贯进入屋内，他们半躬着身，举着各类枪械，冰冷枪口斜指向地面，整体行进动作干净利落，一丝不苟。 安保人员金属鞋底踩踏在布满碎石的办公室地板上，装甲带来的庞大重量将细碎石子踩得粉碎，令人怀疑摇摇欲坠的办公室是否能承担起他们的体重。 李昂随意吩咐道：“把他们都带走吧，带到下方的实验室里。” 安保人员无声无息地点了点头，轻易搬开沉重石硕，从废墟中刨出地狱火俱乐部的高层们。 这些方才还不可一世的“精英”，此时此刻却如同死狗一般，被粗暴拖拽着前行。 塞巴斯蒂安的肩膀被人提起，钢铁枪口死死抵住后脑勺，像对待牲畜一般，用最为蛮横的方式，令这位黑王品尝到了名为“羞辱”的果实。 “还好，命保住了。” 塞巴斯蒂安垂着头，不敢让旁人看到自己脸上怨愤的表情，在内心深处这样对自己说道：“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 他不是那种能轻易认输的人。 安保人员押送着这些囚徒，领着他们走过一条条走廊，经过曲折绵长的甬道，最终来到运送货物的电梯间。 一行人涌入其中，无数枪口对准了这些俱乐部领袖，稍有异动，就会有弹链倾泻而出，将他们撕成碎片。 塞巴斯蒂安感受着体内近乎干涸的力量，看着那些身强力壮、剽悍精锐的所谓“保安”，按下了反抗的心思。 学园都市远远不像那些情报掮客所说的那么简单，而那位李昂先生更非情报中所说的“可能具有微弱的超凡力量”。 “那些该死的掮客....” 塞巴斯蒂安在心底已经将情报贩子的祖祖辈辈都问候了数遍，选择性地忘记了是自己提出要带队进入学园都市进行勘察。 他艰难地依靠着电梯间的墙壁，用眼角余光扫视着狭窄空间内，所谓的“安保人员” 太奇怪了，这些保安从最开始就没有说过一句话，彼此之间都用战术手势行进交谈， 而且他们的站立姿势全部一致，甚至连双脚间距都像是用尺子量过一样完全匹配。 塞巴斯蒂安用眼角的余光审视着保安身上的铠甲——他从来没有见过类似的武装。 既不像奥斯本公司出产的人体外骨骼装甲，又不像花花公司托尼·史塔克出售给美利坚国防部的钢铁战甲，反而更像是.....铁罐头？ 正当塞巴斯蒂安思索着这些装甲来源的时候，电梯间缓缓停滞。 地下三层，到了。 电梯间大门自动向两侧收缩，映入塞巴斯蒂安眼中的，是一片蔚为壮观的景象。 无数根玻璃圆柱整整齐齐地排列着，组成方阵，如同梁柱一般支撑起了宽敞的地下空间。 每根圆柱当中，都漂浮有一具身躯，通晓联邦政府超能力罪犯名单的塞巴斯蒂安甚至可以很流畅地报出他们的名字。 电光人、沙人、靶眼... 上百名穿着白大褂的科研人员穿行其中，审视着手中报表——塞巴斯蒂安偶尔也能从这些科研人员中找到几个熟人。 长着蓝色毛发的变种人汉克，曾经大闹过纽约的蜥蜴教授科特·康纳斯，以及坐在轮椅上、极为显眼的秃头老者，查尔斯教授。 地狱火俱乐部、兄弟会与X战警，是变种人族群的三大势力，而塞巴斯蒂安作为地狱火的领导者，也曾和查尔斯教授打过几次交道——虽然过程并不美妙。 “肖，真是好久不见。” 查尔斯教授看着被安保人员从电梯间里拖出来的塞巴斯蒂安，微笑着驱动轮椅，滑了过来，“真没想到能在这里看见你。” 塞巴斯蒂安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同时竭尽心力，准备抵抗查尔斯教授随时可能到来的心灵异能。 查尔斯教授看着一脸便秘的塞巴斯蒂安，莞尔一笑，从轮椅上站了起来。 是的，一向以残障造型示人的查尔斯教授，极为灵活地站了起来，踢了踢腿，活动筋骨，完全不像是残障人士。 塞巴斯蒂安心中错愕，复而极快地反应过来，冷漠说道：“你的残废被人造器官治愈了？” “没错。” 查尔斯教授朝保安们摆了摆手，示意将塞巴斯蒂安放开，温和地笑了笑，“从脊椎到腿部，大部分身体部位都被更换了一遍。虽然我本人并不是非常在意，不过这样确实能提高我的办公效率。” 塞巴斯蒂安摇头讥讽道：“那你还坐轮椅干什么，装可怜么？” “我已经习惯了坐在上面的感觉，就一直没有丢，充当代步工具。”查尔斯教授轻声说道：“而且，我的州长竞选团队告诉我，如果在公众面前一直做轮椅的话，在竞选活动中能占据很大优势。” 塞巴斯蒂安咧嘴一笑，刚想再说出些讥讽的话语，足尖却一软，整个人向前倾倒。 查尔斯教授眼疾手快将他扶正，拉过轮椅，强硬地将塞巴斯蒂安塞了进去，顺便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肖，既然你都来了，作为学园都市的统筹理事长，我有责任带你逛一逛这里的实验项目。” 塞巴斯蒂安被这个秃头老者蛮横按在轮椅上，如同破娃娃一般的残废身躯根本使不上劲，只能被推动轮椅，向前进发。 第五十三章 上帝 坐在轮椅上的塞巴斯蒂安·肖非常悲愤。 尽管他双脚离地了，腿就没有压力了，乏力感上不去了，聪明的智商又占领高地了，但后方推着轮椅的查尔斯教授那张笑眯眯的老脸，依旧让他倍感不适。 要冷静，要冷静。 塞巴斯蒂安吁出一口浊气，尽力用眼角余光摄入实验室的一景一物，为自己的脱困而收集情报。 这里的实验基地颇为忙碌，那些穿着白大褂的科研人员站在玻璃圆柱下，或填写报表，或审视离心机，或在培养皿前借助显微镜仔细端详，或对着一坨肉块呢喃不休。 “我说了多少遍，要乖，要听话，” 一个虎背熊腰的彪形大汉套在白大褂里，显得有些不伦不类，更诡异的是那个大汉在用轻声细语地对着地上一坨肉糜絮絮叨叨：“你现在都敢自己到培育室里面偷小白鼠吃，要是吃坏了怎么办？那些小白鼠都是被注入过遗传病毒的....” 此人，正是来自哥谭市、顶着十多个博士头衔却毅然而然从事底端犯罪的断背狂魔，贝恩。 和那些同是出身于哥谭的超级罪犯不同，贝恩因为博学多才，兼之具备领导魅力，很荣幸地从试验品升格成为研究人员，带领团队专门负责原始细胞的研究。 而地上那坨约半米高的不规则粉红色肉块，则是原始细胞培育出来的一期试验品，名为SAYA沙耶的特异生命。 随着贝恩的语气越来越凶，沙耶缓缓掀开了一层血肉，显露出肉块中央那一圈细密尖锐的锯齿，漆黑喉管中发出尖利的嘶鸣。 “你还敢顶嘴？？” 贝恩愈加气愤，经过人造器官改造的他终于可以摆脱猪鼻状的呼吸器，说话也不再瓮里瓮声，“三天之内，你都没有类胆固醇可以吃了！” 肉块，或者说沙耶立马膨胀起来，张开“嘴巴”，将一坨混杂着毛发、骨骼、血浆、脓水的混合物吐到贝恩身前。 腥臭气息顶风飘十里，一旁的研究人员抽动鼻子，不约而同都投来了异样的目光。 贝恩阴沉着脸，魁梧身躯冲到一旁的急冻人维克多·弗莱斯博士的办公室，打了个招呼之后，就拿出急冻人的冰冻枪，朝地上那堆腥气四溢的呕吐物喷射寒气。 眨眼间，呕吐物彻底冰冻，周围的地板都布上厚厚一层寒霜。 贝恩仍不罢休，举着喷射枪对准了沙耶脚下，也不扣下扳机，就用冷冷的目光看着“她”，沉声说道：“一个月之内，你都没有类胆固醇可以吃了。” 沙耶立刻缩成一团，以蛆虫般的行进方式，似慢实快地攀爬到塞巴斯蒂安的轮椅前方，嘶鸣不休。 塞巴斯蒂安只觉头皮阵阵发麻，这坨肉块行进的道路上会留下一道草蛇灰线一般的粘稠透明液体，像是血肉版本的蛞蝓。 这-他-妈-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来自地狱火俱乐部的黑王极想抽身离去，然而因为失血过多，根本提不起一丝力气。 好在查尔斯教授替他解了围，“贝恩啊，斯特兰奇教授在办公室里？” 看到秃头老者，贝恩恭敬地收起了急冻枪，说道：“应该在再生医科研究所里，他最近在忙阿萨塔特战士人体改造计划，每天时间基本待在实验室里。” “这样啊。” 查尔斯教授点了点头，扫了眼地上尖声嘶鸣的肉块，笑道：“你也不要对沙耶太严苛了，严格意义上来讲，她还没到一周岁。” 她？ 塞巴斯蒂安瞪大双眼，盯着性状不明、扭曲诡异的肉块，满肚子槽点不知如何喷起。 大领导发了话，贝恩板着脸一言不发，只是终于把冷冻枪给收了起来，随意放在了桌上。 而待在轮椅旁边的肉块，也翻滚着回到贝恩脚旁，撒娇一般蹭着贝恩的裤腿。 塞巴斯蒂安彻底目瞪口呆，视线在查尔斯教授与肉块之间来回转动，他发现自己竟然完全不熟悉X教授这个老相识。 “来自拉撒路池水浸润过的原始细胞在得到刻意引导之后，海佛烈克分裂极限值无限增长，只要物质与能量足够，就能永远保持分裂。” 查尔斯教授看到塞巴斯蒂安茫然无措的样子，笑着解释道：“这个由原始细胞培育而来的生命体沙耶，象征着最初的、最为纯粹的生命力。 她身上涉及了无数课题，可以说是地下实验室中最有价值的实验项目之一。” “同时也是最麻烦的实验项目。”贝恩插嘴道：“每个星期，沙耶都需要瑞贝卡女士为她重新镌刻生命限制法印，不然的话就会遵循细胞原始意志，不断进行分裂增殖。” 贝恩看了眼如同猫咪一般温顺的沙耶，随意说道：“放出去只需要半年时间，她就能彻底将整个北美大陆侵吞同化，成为一片血肉组成的温暖潮湿巢穴。” 塞巴斯蒂安只觉荒谬情绪油然而生，死死盯着还在“撒娇”的沙耶，轻声说道：“她，具有自身的意志么？” “当然有了，” 贝恩笑道：“人的躯体尚由50万亿组成，身为万物灵长的大脑皮层，也仅仅是一坨由神经元胞体组成的灰质而已。 沙耶的表层肉质之下，埋藏着无可计量的神经元，这些神经元组成的网络足以让她具有趋利避害的本能， 甚至于随着时间推移，她还会学习模仿人类，以人的大脑结构为基础模型进行仿造。” 似乎是感觉到了有人在夸赞她，沙耶极为人性化地，扬起了大约是下巴的部位，呈现出了傲娇的标准姿势。 塞巴斯蒂安倒吸了一口凉气，心头像是被重锤锤击一般，从紧咬的牙关里蹦出一句话，“你们，你们这是侵犯了上帝的造物领域！” “上帝？” 贝恩摇了摇头，打了个响指，地上的沙耶突然开始了蠕动。 她的血肉不断翻折扭曲，猩红肉质飞快转变为白皙皮肤，淡白色的组织块构建骨骼，血管被铸造，神经被重组。 眨眼之间，原本还是一坨不规则肉块的沙耶逐渐膨胀，呈现头部、四肢、躯干的雏形。 数息过后，她已经转变为了绿色长发、肤色苍白的纤细少女，穿着由矿物质化骨骼组织形成的白色裙摆，赤着双脚站在地上。 “在移植了瑞雯·达克霍姆小姐——也就是魔形女的变种人基因之后，沙耶也能够以人形的姿态出现在世人眼前。” 贝恩伸出蒲扇大的手掌，摸了摸沙耶那还沾染着粘液的绿色发丝，奖励一般揉了揉少女那略带婴儿肥的小脸，淡漠说道， “告诉我，她和正常生命现在又什么不同？” 第五十四章 改造 沙耶笑得很甜。 她约莫十四五岁的模样，略带有婴儿肥的脸上留着纯真稚气，淡绿色的齐腰长发与明眸皓齿相互映衬，显得更加明媚朝气。 她的长裙，更准确地说是由矿物质化骨骼组织编织出来的吊带裙，慵懒地挂在纤细肩膀，那轮廓清晰的精致锁骨白得有些耀眼。 “呕~” 沙耶轻启贝齿，将一团混杂着小白鼠毛发的肉团吐在手中。 那肉团红黑相间，如果仔细去看，隐约还能看见半根没有消化完全的尾巴。 沙耶歪着头思索片刻，刚想将肉团重新咽下，就被贝恩一把拍开，捏着她的后颈，转身走进了实验室。 塞巴斯蒂安看着实验室那标有“生物化学与细胞生物学研究室”的门牌，保持了沉默，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接下来的命运可能极为糟糕。 事实也确实如他所想，查尔斯推着他的轮椅继续前进，转过一个又一个拐角，来到了“再生医科研究室”。 查尔斯教授敲了敲门扉，门内传来一声“请进”。 这是一间颇为干净整洁的办公室，一切陈设都摆放得井井有条。 最为显眼的，自然是数块放置在办公桌周围的白板。那些白板上密密麻麻画着各类器官的简笔画，不只有人类，还有其他动物的内脏器官图案，看上去极为繁琐复杂。 每张白板的角落都贴着鹅黄色纸片，纸片上写着一行小字， “阿塔斯特修士人体改造计划” 史蒂芬·斯特兰奇医生就站在这些白板中央，他的一双眼眸中布满血丝，头发杂乱如同鸟巢，整个人却呈现情绪高涨的高度兴奋。 “植入受试者体内的骨骼强化器官，必须要实时监控受试者的生理状况，并且分泌出骨骼愈合与强化的激素....” 斯特兰奇医生近乎疯魔一般自言自语道：“不止如此，骨骼强化器官培育出来的新型骨骼组织，还必须能吸收在受试者口粮中添加的陶瓷类化合物。 这样一来，只要两年时间，受试者的胸腔就会出现骨骼化，肋骨成为骨板，相互交错重叠，增强身体所能承受的出力上限.....” 说罢，他又冲到白板前面，“为了增强生存能力，还要在胸腔内部植入一个大型器官，能作为预先消化额的尾部。这样一来，接受过改造的受试者就能轻而易举消化原本不能消化的无知....” 他是如此的全神贯注，以至于作为访客的查尔斯教授不得不重重地咳嗽一声，才将斯特兰奇医生从个人幻想的世界拉了回来。 “呃，抱歉，查尔斯教授，我走神了。” 斯特兰奇医生揉了揉干涩的双眼，歉意地对X教授点点头，于此同时，眼角余光还不由自主地向白板瞥去，“您有什么事么？” “我是来向你要一管温和性状的原始细胞。” 查尔斯教授叹息一声，温和地说道：“不过说实在的，你需要休息一下，斯特兰奇医生。” “休息，对，我需要休息...” 斯特兰奇脸上忽而闪过一丝迷茫，不再像刚才那般情绪高亢——塞巴斯蒂安知道这是查尔斯动用了心灵干涉异能的结果。 斯特兰奇医生脚步虚浮地走回了办公桌后，从办公桌抽屉中拿出一根针筒与一管不明溶液， 递给查尔斯教授之后，自己则慢悠悠地坐进座椅，仰着头闭上双眸，不一会儿就传来了轻微鼾声。 查尔斯教授极为熟练地将溶液抽入针筒，小心翼翼地排出针筒中藏着的空气。 塞巴斯蒂安隐隐觉得有些不对，沉声说道：“等等，你要干什么？” “救你的命。” 查尔斯教授极为坦然地撸起塞巴斯蒂安的袖子，轻声说道：“你的生命能量都要被赛琳娜抽干了，如果不再采取一点措施，你很快就要死于器官衰竭。” 我觉得我这样挺好。 塞巴斯蒂安想要抵抗，然而接受了人造器官改造的查尔斯教授根本不像外表显露的那样苍老孱弱——从测验结果上来看，查尔斯教授的卧推数据可以达到250公斤，完全可以吊打一路健身教练。 于是，如同娇弱少女一般的塞巴斯蒂安被强制进行了静脉注射，一整管不明药剂流进了血液。 “你对我干了什么？” 塞巴斯蒂安瞪大了眼睛，在地下实验室里一路走来，他原本坚不可摧的世界观彻底动摇，对于这位能当做老对头的查尔斯更是抱有最大程度的恐惧。 “只是一管温和性状的原始细胞而已。” 查尔斯教授平和说道：“这种细胞能修补你的创伤，止住血液，还能潜移默化地增强你的生理素质，不至于在接下来的实验中轻易崩溃。” 实验？ 塞巴斯蒂安·肖立刻抓住了这句话中的关键，这位来自地狱火俱乐部、自诩为全球顶尖精英的强大变种人颤声说道：“什么实验？” 查尔斯教授瞥了他一眼，轻声说道：“抱歉，我的主攻方向是心理学，而不是变种基因学。这方面的具体情况可能要由李昂先生进行判断。” “不！” 塞巴斯蒂安一点也不想面对那个恶魔，他一把攥住了查尔斯教授的手腕，几乎是求饶一般说道：“你是X战警的缔造者，学园都市统筹理事会的理事长，查尔斯，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你必须救救我，我愿意.....” 查尔斯教授悲悯一笑，情绪有些复杂地说道：“你，真的以为这里管事儿的人，是我么？” 塞巴斯蒂安的瞳孔猛然扩大，他的上下牙关不断打颤，咔嚓咔嚓的响声连成一片，“难道，不是么？” “我能成为学园都市统筹理事会理事长，究其原因，仅仅是我的条件适合而已，” 查尔斯教授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我不是这座城市的管理者，我只是被推到台前的人像照片而已。除了作为代表，与校外势力谈判，或者作为吉祥物在审批项目上盖章之外，我什么都做不了。” 说到这里，查尔斯教授有些落寞地叹了口气，“实际上，我都无法确定，我原来的那些下属，洛根、斯科特、琴、汉克....他们现在效忠的人到底是谁。” 第五十五章 天启 塞巴斯蒂安犹不肯放弃，他攥紧双拳，沉声说道：“查尔斯，相信我，我能帮你。只要你肯把我放走，我就能动用社会资源，扭转局面，让你重新掌权。” “没用的。” 查尔斯教授摇了摇头，叹息道：“我并不在意地位，对于权势更是不感兴趣。对于变种人族群而言，现在已经算是最好的局面了。 更何况埃里克都能为了族群自愿待在监牢里，我还有什么可以抱怨呢？” 对方并没有说谎，也没必要说谎。塞巴斯蒂安意识到了这一点，颓然地闭上了嘴巴。 查尔斯教授慢悠悠地将轮椅推出办公室，门外早已有两位披着铁罐头盔甲的“安保人员”等待着。 塞巴斯蒂安·肖如同快递中转站的包裹一样，被易手，交接，整个过程除了轮椅摩擦地板的声音之外，安静得可怕。 安保人员们一言不发，推着轮椅向甬道尽头走去。 嵌在天花板内的栅栏式灯管在电力驱使下，播撒着无机质的冷光，尽管地下实验室装有巨型恒温系统，但塞巴斯蒂安的牙关依旧不由自主地打颤，喀嚓有声。 “等一等！” 塞巴斯蒂安用力拍着轮椅的扶手，扭过头，对远处的X教授喊道：“查尔斯，他们要把我送到哪去？！” “我不知道，” 查尔斯教授摇了摇头，轻声说道：“这要看你表露出来的价值了，如果价值够高，认罪态度良好，你不会受到太大的折磨。 而且根据你曾经是科研工作者的历史，也许还能在经过人格重新改造之后，成为实验基地的雇员。” 人格改造，这个词汇从查尔斯教授嘴里说出来真是极为讽刺。 作为强大心灵异能的拥有者，查尔斯教授虽然有心灵探测乃至将他人彻底洗脑成为傀儡的能力，但却一直反对如此——他一直宣称，心灵是一个人最后的神圣私有物，不可侵犯。 然而，万磁王在自愿入狱前，曾经与他促膝长谈过。 两人经过激烈的争辩之后，查尔斯教授终于做出了妥协让步，不再干涉李昂对这些罪大恶极分子的禁忌实验。 坚强而懦弱，高尚而卑劣，强大而弱小，睿智而盲目。 这就是李昂对查尔斯教授的评价。 塞巴斯蒂安无暇顾及一贯反对心灵干涉的查尔斯教授为什么能对“人格改造”不闻不问，担忧命运的他急忙喊道：“我有价值！查尔斯，快让他们停下！” 安保人员停下了步伐，轮椅在地上发出尖利摩擦声。 塞巴斯蒂安咽了咽口水，忐忑说道：“我是地狱火俱乐部的领导人，我手头上掌握的关系网络能提供巨大的利益....” 安保人员沉默着推动轮椅，继续向甬道进发。 塞巴斯蒂安喊道：“等等，我还有情报，很重要的情报，关于变种人的情报！” 轮椅再次停下。 “...” 塞巴斯蒂安脸色阴沉不定，他看着挂在T字型走廊尽头墙壁上的简陋油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他艰涩地张开了嘴唇， “我看见羔羊揭开七印中第一印的时候，就听见四活物中的一个活物，声音如雷，说，你来。” 查尔斯教授脸色骤变，却听塞巴斯蒂安继续说道：“我就观看，见有一匹白马，骑在马上的拿着弓，并有冠冕赐给他。他便出来，胜了又要胜。” “....有柄权给了那骑马的，可以从地上夺去太平，使人彼此相杀，又有一把大刀赐给他。” “....有柄权赐给他们，可以用刀尖，饥荒，瘟疫，野兽，杀害地上四分之一的人。” “...天上的星辰坠落于地，如同无花果树被大风摇动，落下未熟的锅子一样...” 塞巴斯蒂安所念得经文，正是《圣经·启示录》的第六章。 讲述的是天启到来，骑着白、红、黑、绿四匹马的四名骑士，将战争、饥荒、瘟疫、死亡带给接受最终审判的人类。 他的眼眸无神而浑浊，过了片刻才缓缓恢复清明，对查尔斯教授惨然笑道：“天启，要来了。” 查尔斯教授脸色有着阴沉不定，他向前踏出一步，问道：“...什么意思？” “地狱火联盟无数年来，一直在追根溯源，试图寻找变种人的来源。” 塞巴斯蒂安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1868年，地狱火资助的一支科考队在长期的挖掘探勘之后，终于在埃及歌珊地区沙漠中挖掘出了一具可能是变种人的石棺。 据推测，该石棺中所安放的，应该是某位极为古老的闪族先知。” “当时的科考队将石棺运送上了渡轮，希望能将其带回地狱火俱乐部的大本营——伦敦。” “然而，等到渡轮靠近伦敦之后，人们发现船上空无一人。” “恐惧的民众将石棺揭开，找出里面躺着的、如同活人一般的闪族男子，将他放在了火刑架上。” “随后，疑似古代变种人的闪族先知醒了过来，开始对在场的伦敦民众进行屠杀。” “等到苏格兰场的警官姗姗来迟，在场市民除了幼童之外无一幸免。苏格兰场听从教会意见，将石棺装在木船上，送进洋流之中。” “但是地狱火俱乐部看到了古代变种人所具有的力量，我们一边在暗中搜索那具装有闪族先知的石棺，一边派遣出更多的考古团队，试图找出变种人的源头。” “直到数年前，一支考古团队在原先石棺不远处的地点，挖出了另一具棺椁。” “那具棺椁上面描绘着的是埃及象形文字，根据文字描述，棺中人是一位强大到极点的埃及君王——其出生于公元前3000年的埃及第一王朝，依靠自己近乎于神的力量统治着整个上埃及。” “他依靠信仰某位异族神明来获得永生与持续不断的力量，按照记载，那位神明的名字是为‘三宫’。 为了巩固统治，这位埃及王在每个年代都会挑选4名侍从，作为维持他永生仪式的保镖。 任何敢于反抗者，都会被四名骑士杀戮殆尽。 最初的那位古老的闪族变种人，就是这位埃及王在埃及王权第二中间期，给自己挑选的异族侍从。” 塞巴斯蒂安舔了舔皲裂的嘴唇，徐徐说道， “那位埃及王者的棺椁被秘密送到了我们的一处据点，等待更加完善的后续研究。” “如果能破译他身上的秘密，不仅可以让我们获得跟神明一致的强大力量，还能跟他一样，依靠信仰邪神来获得永生。” “这一次，我们吸取了上次的教训，在据点周围准备了无数武装力量，就算是Omega级别的变种人，也会在炮火下碾成齑粉。” “然而，他的力量依旧超乎我们的想象……” 塞巴斯蒂安垂下眼帘，轻声说道， “刚一苏醒，这位埃及王就轻而易举杀死了在场所有武装力量，单独留下了四名伽马级别的变种人。” “监控画面显示，这位埃及王‘转化’了那四名变种人类，使其身上都出现了诡异的恶魔妖孽纹身。” “他们离开了地狱火俱乐部的监控范围，但我知道，他们会回来的，带着天启的怒火。” 塞巴斯蒂安吐出一口浊气，幽幽说道： “如果不是担心这位远古的天启可能造成的威胁，我也不用急着赶到学园都市，试图收编这里的变种人武装力量。” 第五十六章 打工 “请站在检测门下，将双臂向两侧平伸。” 穿着蓝色病号服的拉尔斯·古尔·艾尔听从着广播的指示，通过了金属检测门。 他所在的位置，是在实验基地的某座审讯室当中。 室内陈设极为简陋，一块长方形桌子置于中央，两端各摆着一张椅子。 桌椅都由钢材制成，被审讯者所坐椅子的一侧扶手上，挂着一面铁制挡板。 随着犯人坐进座椅，挡板可以放下，并且上锁，这样一来，被审讯者就不能在审讯过程中暴起，伤害到自己，或者桌子对面的审讯者。 披着铁罐头盔甲的安保人员让拉尔斯·古尔·艾尔坐进座椅当中，转身离开逼仄审讯室。 刺客联盟的首领对于这些流程都不能再熟悉，几个月以来，都会有专员从监狱中提出犯人，进行审讯工作。 主持审讯的人，一般是作为犯罪心理学专家的哈利·奎因。 这位小丑女充分发挥了曾经作为阿卡姆精神病院特聘病犯心理顾问的本职，对待罪犯循循善诱，尊尊教诲，让他们老老实实进行合作。 实际上，哪怕是最为凶残、暴虐的超能力罪犯，在成为实验基地的阶下囚之后，都会变得如同小白兔一样温顺。 因为如果不这么做的话，就会被哈利·奎因标注上“秉性顽劣、拒绝合作”的标签，从“具有改造价值的罪犯”，转变为“具有改造价值的垃圾”，被用于各种消耗性实验。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实验基地这么多的人体改造项目，不可能在没有实验素材的情况下进行..... 拉尔斯·古尔·艾尔深吸了一口气，将杂念抛到脑后，专心致志地紧盯着桌上摆着的台灯。 好好合作，有问必答，认罪态度诚恳，向李昂表露忠诚，只要将这四点要务作为人生信条，刻进骨髓，就有机会从“试验品”升格成为“雇员”，能够离开实验基地，重新呼吸到外界的新鲜空气。 至于刺客联盟会不会派人对失踪的自己进行搜救、少了自己领导的刺客联盟会不会被人篡权....这些事情暂时都不重要。 咔嚓，审讯室的门开了。 推门而入的，不是那位哈利·奎因，而是穿着标志性白大褂的李昂本人。 “晚上好，拉尔斯·古尔·艾尔先生。” 李昂施施然地将门带上，走到长桌后面，坐下，温和笑道，“很荣幸再次见到你。” “李，李昂先生。” 愣神中的拉尔斯·古尔·艾尔不愧是一代枭雄，立马摆出肃穆表情，低着头，沉声说道：“我深刻地认识到了自己曾经的浅薄与无知，我认罪，悔罪，对于我长年从事低端犯罪活动的事实供认不讳； 对整个世界造成的损害、损失，表示深深的歉意。 同时，我愿意积极反省自身，恳请获得原谅，为您的伟大计划献出我微薄的力量，希望您能宽大处理，给我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这套说辞，拉尔斯·古尔·艾尔已经准备了很久，连法令纹周边肌肉的微微抽搐，与眼眸中流转着的忏悔泪光，都做到了尽善尽美。 如果现在是在法庭上，这位刺客联盟的领袖完全可以凭借精彩演出，博得陪审团的同情。 然而李昂只是笑了笑，没有在意，随意说道：“我不介意给您一个机会，但是我希望您能配合我的工作。” 刺客魁首猛地抬起头，沉声说道：“我一定配合！” “那就好。” 李昂将一张极为精致的铅笔素描画像按在桌上，滑到刺客魁首身前，淡然说道：“您对于画面中的这些图案，有没有什么印象？” 厚纸张上，描绘着一副繁琐复杂的图像，大概是一群群形状可怖、扭曲怪异的恶魔妖孽，正跪拜在地上，朝着最中央的一团火焰顶礼膜拜。 拉尔斯·古尔·艾尔见过类似的图案，他翻开那些沉睡已久的悠远记忆，回到了自己从凡人蜕变为超凡者的那一天。 “我之所以被转变成不老不死者，就是因为跌进了一座绿洲中的泉眼。”刺客魁首幽幽说道：“那汪泉水周边的岩石上，也描绘有类似的图案。但那些图案要比这幅画里的更加复杂一些。” 李昂点了点头，素描画临摹的，是闪族人亚伯身上的纹身。 “那么，这一副呢？” 第二张素描画展示于拉尔斯·古尔·艾尔眼帘之中，上面的图像更加繁琐复杂，描绘的恶魔妖孽造型更为夸张艳丽。 甚至因为作画者的技艺实在太过精湛，以至于令人怀疑画中那些磨牙吮血、魔气腾腾的怪物是否会离画而出，将观赏画作的人屠戮殆尽。 “有些相像，但还是存在差距。” 拉尔斯·古尔·艾尔的舌尖有些发涩，他仿佛又重新回到了那烟尘弥漫的荒漠之中，翻滚进入冰凉湖水，一路下坠，下坠，在漫无边际的幽暗中沉沦。 “我知道了。” 李昂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第二张素描来源于那位蓝色皮肤的埃及王者，根据地狱火俱乐部提供的监控画面显示，这位被称为“天启”的变种人身上描绘着与所谓“拉撒路之池”类似的恶魔纹身。 亚伯、天启、拉撒路之池，这些聚集于中东沙漠中的信息碎片，共同将线索导向了某位名为“三宫魔”的神明，或者说恶魔。 李昂咨询过神秘侧的康斯坦丁、瑞贝卡以及新俘获的那位远古巫女——黑皇后赛琳娜， 然而他们对于三宫魔这个称呼颇为陌生，历代的法术典籍中也难以追寻到那位恶魔的线索。 “百万年前被‘神’改造出的变种人族群，以及公元三千年前，被异族邪神赐予永生的天启....” 李昂的手指敲打着桌面，他的目光掠过拉尔斯·古尔·艾尔迷茫忐忑的老脸，似乎要通过冥冥中的联系，将一切信息拼凑完全，“越来越有趣了啊....” 刺客魁首望着陷入凝思的李昂，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打破沉默。 “呵，算了。”李昂摇了摇头，随意说道：“非常感谢您的合作，您可以走了。” 刺客魁首咽了咽口水，忐忑地轻声说道：“那我的实验品身份....” 李昂站起身，笑着握住了他放在挡板下的手，“恭喜您，升格成为了雇员。以后要专心致志，为我打工啊，拉尔斯·古尔·艾尔先生。” 第五十七章 瘟疫 地狱厨房，Hell’Kitchen。 这个名字在别处可能是某个恶俗的美食节目，但是对于曼哈顿岛的居民而言，这个名字意味着肮脏、破败、落后的贫民窟。 地狱厨房位于曼哈顿岛西岸，是一块南北以59街与24街为界、东临第八大道、西抵哈德逊河流的长方形区域， 该区域主要由爱尔兰裔移民的劳工阶层聚居，以杂乱落后的居住品质、严重的族群冲突与居高不下的犯罪率而闻名。 夜幕降临，绚烂耀眼的霓虹灯光将天际染成彩色，高楼投射下庞大阴影，笼罩着街道上三三两两的稀疏人群。 啪嗒。 一双靴子踩碎了路面上的水洼，不肯被下水管道接纳的污水溅落一地。 靴子的主人是一名黑色长发的年轻女郎。 她的面容精致小巧，但是重重的眼袋使她显得颇为憔悴，恍惚飘离无法聚焦的瞳孔更令人怀疑她是否刚刚饮酒过度。 女郎的脚步有些蹒跚，她伸手扶着墙壁，白皙的手掌按在满是街头涂鸦的破败墙壁上，沾染了尘埃。 巷弄尽头，几个穿着宽松运动裤的爱尔兰裔年轻人正靠着墙角吞云吐雾——从他们塞在裤兜里的透明塑料袋子可以看出，那并不是香烟，而是某种双子叶植物纲荨麻目的违禁消费品。 女郎的喉咙里发出浑浊不堪的吐息声，她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踩着泥面上淤积的泥垢，踢踏有声，朝巷弄尽头慢慢挪了过去。 那些爱尔兰青年们吹了个口哨，盯着女郎的曲线发出不怀好意的笑声，倚着墙壁的身子慵懒随意站了起来，将小巷的出口封住。 这里是地狱厨房，治安环境最为恶劣的平民窟，所以无论是劫财还是劫色，都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街角的监控摄像头早就被人处理过，就算是纽约警局的条子们，也不想在地狱厨房多费功夫，安置更多的监控——反正那些摄像头不出几天就会被偷走贩卖。 “嘿，姑娘，你需要帮助么？” 领头的爱尔兰青年挺起自己干瘦的身躯，放荡地笑了笑，用纹满黑帮纹身的手掌摸了摸青色胡茬。 他的目光掠过女郎精致面孔，像是审视着即将踏入绝命陷阱的可口羔羊。 “...” 女郎迷茫地抬起了头，白皙温润如同玉石一般的脖颈，让爱尔兰青年们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 “...人。”她如是说道：“我想找人。” “...你想找谁？我们可以帮你找哦。”爱尔兰青年们相视一笑，缓慢地围了上来，有一两个还隐隐将手掌伸进裤兜——从两侧裤兜的形状来看，里面放着的不是弹簧刀就是手枪。 “不用麻烦了。” 女郎开心地笑了起来，将黑色长发撩到耳后，“我已经找到了。” 爱尔兰青年们先是困惑不解，旋即这种困惑飞速转变成了恐惧。 只见女郎高仰着头颅，上下颚形成的角度远远超过了90°，嘴巴完全咧到了耳根，口腔暴露在空气之中。 随着“呲呲”的漏气声响起，无数根纤细肉须从女郎的喉管中蔓延生长，溢出口腔。 这些纠缠在一起的肉须如同树木根须一般，密密麻麻，盘绕纠缠。 其顶端还能如同玫瑰一般，绽放成四瓣，显露出肉须内部中空的管状凹槽，与凹槽内外的锯齿状獠牙。 恐惧在第一时间就攥住了爱尔兰青年们的心脏，从未见过如此骇人景象的他们脊背生汗，头皮发麻，两腿战战。 好在方才所食用的违禁药品保证了最后一丝清明，让这些青年选择转过身去，手脚并用，仓惶逃窜，嘴里还发出意义不明的尖叫。 然而，这一根根从女郎喉管中延伸出来的肉须，其行动速度比他们想象中更快一些。 如同变色龙吞吐布满肌肉纤维从的强有力舌尖，一根根肉须压紧，收缩，旋即伸展，舒张，一如长鞭一般，缠绕住了青年们的脖颈。 好似蟒蛇的强大绞杀力度，让爱尔兰青年们无法挣脱。 他们使出全身力气，用手指指尖试图扣进肉须与脖颈的缝隙，然而早就被酒色药物榨干了的身躯一点都没有爆发力可言，只能眼睁睁看着肉须缓慢地撬开自己牙关，不容置疑地塞进了喉管。 异物入侵的触感诱发了呕吐欲望，但是更令青年们恐惧的是，那些肉须所做的事情。 如果此时有根胃镜能伸进他们的胃部，就可以清晰地看到那些肉须已经张开了顶端“花瓣”，无数枚苍白微小如同米粒一般的虫卵被注进胃部..... 数秒，亦或是半个世纪，肉须终于缓缓放开了束缚，从喉管中抽出。 爱尔兰青年们无力地倒在了地上，他们的肚子不正常地肿胀着，令人联想起黑色非洲那些因为营养不良而大着肚子的孩童。 “呕....” 领头的爱尔兰青年扣着自己的咽喉，但是除了呕出一滩清水之外，别无所获。 “怪物，怪物！” 有人拔出手枪，枪口对准了女郎扬起的头颅，扳机被连环扣下。 但是，那些初速度已经超出音速的手枪子弹在半空中就被肉须拦截，一颗都没有落下。 当啷当啷。 肉须松开子弹，铜制弹头掷地有声。 女郎悠闲自在地将这些触须收进自己咽喉，伸出青葱玉指，抹去嘴唇边上沾染的透明粘液。 她掀起袖口，看了看腕表，漫不经心地说道：“你们还有...二十秒。” 什么二十秒？ 没有人真的提问，于是女郎施施然地补充说道：“二十秒后，你们就会完成转变，像我一样，成为神的使徒。” 很显然，这并不是一件好事。肿胀着肚皮的爱尔兰青年们手脚并用，艰难拖拽着臃肿不堪的身躯，朝巷弄尽头挪去。 一步，两步，一步，两步。 二十秒，到了。 那些堪堪走到巷弄尽头的爱尔兰青年们停下了步伐，他们的肚皮已然恢复正常，除了偶尔从眼窝、鼻孔、耳道中涌出的虫卵之外，几乎与常人无异。 这些完成了转化的青年们转过身，不约而同地半跪在地，朝女郎献上忠诚。 而那位艳丽曼妙的女郎，则轻声给出了自己的旨意：“以天启之名，去传播瘟疫吧。” 第五十八章 虫卵 纽约，布鲁克林区，某栋高级公寓。 晚风透进纱窗，将凉意递入房屋，米黄色窗帘微微摇曳，令人联想至芭蕾舞者的裙摆。 台灯下，一个身影正在桌前奋笔疾书。 “变种人，他们拥有与生俱来的天赋。曾几何时，他们还在黑暗中摸索，寻求指引。” “天赋，在这种时候，会扭曲成为诅咒。” “给他们以翅膀，他们就会想飞得离太阳更近，旋即如同伊卡洛斯那般坠落而亡。” “给他们以预言的能力，他们就会畏惧未来。” “给他们以超乎想象的巨大力量，滋生的野心，会让他们认为自己生来就应该统治世界，” 捏着钢笔的粗短手指停下了，墨水沿着纸张纹路不断扩散浸润，将位于字符末端的逗号增大了几分。 阿曼达·沃勒叹了口气，将钢笔盖上，啪嗒一声丢在纸张旁边。 这个中年女人身宽体胖，臃肿的腰身形似水桶，一根晶莹剔透的钻石项链置于双下巴下方，与黑肤色形成鲜明对比。 因为上次在哥谭，占用了CIA大量资源的自杀小队莫名其妙就全军覆没，作为特遣队负责人的阿曼达·沃勒虽然逃脱了惨死命运，但依旧要背负“无能”的责任。 再加上X武器计划的暴露，各个情报部门都被迫关停了一些可能存在迫害超凡者嫌疑的计划。 这种背景下，阿曼达·沃勒一直鼓吹的重建自杀小队计划，迟迟卡在内部审核一关。 甚至于那些高层领导还嫌她碍眼，随便找了个由头，将她派遣至纽约，作为顾问，协助纽约市警察局处理一些超能力犯罪活动。 虽然在职位上阿曼达·沃勒能跟NYPD（纽约市警局）的处总警监平起平坐，但从一个能独自带队的CIA项目主管，沦落至给NYPD担任超能力罪犯顾问，这其中的落差不可谓不大。 “那些该死的、尸位素餐的渣渣。” 阿曼达·沃勒愤怒地爆了句粗口，复而又叹了口气，将纸张揉成一团，丢进一旁的垃圾箱里。 反正不管阿曼达如何陈述那些登上世界舞台的变种人族群对于美利坚而言是多么大的威胁，CIA的高层都会不理不睬。 对于他们而言，在全民激愤的潮流中逆水行舟，可不是保全官位的正确姿势。 阿曼达·沃勒叹了口气，熙熙攘攘的曼哈顿并不适合她，她更向往很久以前自己还作为外勤探员、出入于南美丛林打击毒枭的时光——当然那个时候她的身材还没有走形，没有像现在这样臃肿肥腻。 客厅内的大屏液晶电视机正在放送晚间新闻，记者那尖细的声音显得有些聒噪，只披了一件丝质睡袍的阿曼达不满地站了起来，走到客厅，打算将电视关上。 “...继上周于布朗克斯区某处地下停车场发现被抽干鲜血的尸体之后，警方再次于某座废弃工厂中发现了新的死者。” 镜头中的记者穿着风衣，不知道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兴奋，整个人有些发颤地站在废弃的工厂外面。 那座工厂在夜幕下投射出极大的阴影，空洞的窗户早已没有玻璃，只能用沾灰的塑料布帘勉强遮住。 一队NYPD警员早已布置好了隔离黄线，面无表情地挡在热情激动的记者身前，阻挡他们探究的闪光灯。 一位胖大的警官刚从黄线中走出，记者们的长枪短炮立马对准了他， “警官，能透露一下里面的情况么？” “警官，这已经是纽约内发生的第四起类似案件了。市民对此非常不安，希望您能透露一下连环杀人案的侦查进程。” “警官.....” 闪光灯闪烁不定，将这位中年警官的憔悴脸庞放送给电视机前的众多观众。 大都市、连环凶杀、诡异死法， 这三个名字连缀在一起，完全可以组成一部哥特风格舞台剧，或者一部场景略显开阔的本格推理。 在媒体的推波助澜之下，这起连环杀人案除了引起所谓的居民恐慌外，更引起了热潮。 网络、现实，每个纽约市民都在通过社交渠道对杀人案件进行讨论。 三位死者的过往被彻底掀开，这些生前无人问津的普罗大众，反倒在成为一具被抽干鲜血的干尸之后，具有了被聚焦的价值。 人们绘声绘色地描绘凶杀场景，猜测这凶手的前世今生，同时抱怨自己最近都不敢出门。 再猎奇，再诡异的凶杀案，也只是谈资而已。 那位警官抿了抿嘴唇，盯着那些对准他面孔的摄像头，心底没由来地升起一股厌恶。 除了那些悲伤的家属之外，没有人真正关心死者。 所有好事者都像寻着腐肉气息而来的秃鹫一般，徘徊在尸体周边，等待着一拥而上，享用饕餮盛宴。 “抱歉，刑侦过程属于内部情报，暂时不能透露。” 警官面无表情地拒绝了记者们，在警员们的掩护下，钻进了隔离黄线之中。 阿曼达·沃勒若有所思地收回视线，在沙发上缓缓坐下，任由庞大身躯陷进座椅当中。 四名死者，每一个死者的性别、年龄、职业、外表、过往经历都完全没有相同的地方，换句话说，这四个人毫无瓜葛。 每个死者的脖颈两侧，都留着被獠牙穿刺一般的孔状伤口——据法医检测，凶手似乎是用某种类似于软管一般的道具，将死者鲜血彻底抽离。 这种吸血鬼一般的模仿性犯罪如果仅是如此，那自然不会让阿曼达·沃勒上心。 因为偌大一个纽约市，总有几个心智不健全或者说心理病态者，做出一些违反常理的凶杀案。 通常这种案件都会被压下，偶然漏出来的一些案件则会充当大众谈资，让民众们放松一下自我。 突然，手机传来震动，来电话了。 “阿曼达，紧急情况，快到总部。” 电话那头的中年男声沉着稳重，声音的主人则是某个位高权重的领导。 随着这通电话一起传递过来的，还有电子邮箱中的一封未读信件。 粗短的黑色手指在手屏幕上点了点。 那是一部从NYPD发过来的、还没有披露给媒体的机密视频。 手机画面先是一阵模糊，复而清晰，可以看出视频拍摄位置是固定的，而且从清晰度来看，是专用的摄影器械。 画面所在的位置，则是一间摆满医疗器械的手术室。 阿曼达下意识地坐了起来，她知道这里是哪。 纽约警署法医鉴定室。 这是一部法医解剖死者尸体的录制视频，根据右下角的时间标志…… 就在一个小时之前。 阿曼达面沉如水，紧盯着手机屏幕。 几个穿着绿色手术服的法医围在手术床边，床上躺着一具如同榨干汁水的甘蔗一般的尸体。 那是最初被发现的死者，一位连名字都没有的流浪汉，长年居住于桥洞下的纸箱堆中。 画面中，医生拿起手术刀，在两条锁骨中央切开一道口子。 漆黑的粘稠液体立刻从伤口中涌出，那具干尸睁开了双眼。 他的眼眸是如此苍白与肿胀，令人联想起池塘中被暴晒而死的鱼。 医生们恐惧地向后退去，然而干尸的行动速度比他们想象中要更快一些。 皮包骨头的手臂拥有与外表完全不一致的巨力，轻而易举地撕碎了一名可怜的法医，沐浴在鲜血中的干尸以肉眼可见的速率，恢复成人类的面貌。 随后，守在门外的警察闯入屋内，试图用枪械将其击倒。 虽然警用手枪不具备多么可怕的威力，但是穿透性极强的小口径子弹依旧能对死者造成创伤——在第七颗子弹掀飞了头盖骨之后，干尸抽搐两下，颓然倒在地上，浸没于医生们的血泊之中。 视频到这里还没有结束，那具死者的肚子突然膨胀了起来，像被充了气的气球一样，飞速鼓胀。 然后，啪！ 血肉横飞，晶莹剔透的米粒四散飞溅。 更准确地说，那不是米粒，而是一颗颗微小虫卵。 第五十九章 现场 当阿曼达·沃勒从银灰色SUV的驾驶座上跳下来的时候，她所穿的低底鞋鞋跟正巧卡进了NYPD总部外的下水道栅栏。 “FUCK。” 沃勒女士极为淡定地骂出一句脏话，躬下身去，将彻底卡进栅栏的鞋子脱下，赤着一只脚冲进NYPD大门。 阿曼达的出现在大厅中显得有些孤僻，很显然那些低级警官大多数都只是见过这位沃勒女士一眼，对她的认知仅限于“某位高级官僚”。 此时此刻，大厅中的警官们对于法医实验室里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他们只知道在这短短的一小时内，NYPD的总部迎来了许多像阿曼达这样的高官。 此时正值夜晚，一部分下了班的警员们都被上级的电话紧急征召，勒令他们赶回自己所属的警局分部，等待上级指示。 NYPD的各位警监、警督、督查、警长，乃至警探、警员、实习警员，这些职位不等的警员堵在大厅里面，面面相觑，交头接耳的讨论声连成一片。 最近的纽约连环杀人案确实吸引了世人的眼球，但是如此之大的阵仗，是否显得有些……大材小用？ 好在阿曼达的助理早就在大厅内等候，看到她进来，费力地穿过人群，将一份报告递到她的手中，轻声说道：“他们都在等您。” 他们，所指的自然就是真正起到决策权的高层。 阿曼达赤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在拥挤人群中硬生生挤出一条道路，赶往法医实验室。 整个实验室基本都被封锁，隔离用的透明塑料幕布用支架支起来，连成一片，只有通过横置圆筒状的隔离通道才能进入其中。 隔离通道的外延站着一大群行政人员，通过他们胸口挂着的牌子，可以辨认出他们所属的部门。 CDC也就是美利坚疾病预防控制中心、DOE美利坚卫生部、FEMA联邦紧急措施署、以及SHILD神盾局。 这些挂着不同牌子的官僚们或大吵大嚷，或面色凝重，显然都是在为法医实验室里发生的一切而争执不休。 终于，从隔离通道中走出了一个男人。 他的全身都包裹在黄色隔离服内，防护镜、手套、防护鞋和呼吸过滤器一应俱全。 他离开了隔离通道，在一侧的临时消毒室内完成外部清洁，这才走到众人身前。 美利坚疾病预防控制中心纽约地区首席医疗官的伊弗雷姆·古德温泽，是一个秃了头发的中年男人，脸庞瘦削而棱角分明。 容易令人联想起那位最近在政商两界混得风生水起的莱克斯·卢瑟先生。 不管怎么说，伊弗雷姆如果放在别的环境里面，可能会被认为是高官，但在这个被封锁了的NYPD法医实验室门前，他只能算是个出卖劳动力的小职工——此时随便扔出去一块砖头，都能砸中三个局长级人物。 好在，伊弗雷姆是个具有专业素养的生物学博士，他得出的鉴定报告至关重要，将决定现场指挥权的归属问题。 “在死者身体中发现的寄生虫卵物品。” 伊弗雷姆吐出一口浊气，说道：“是一种从未被发现过的菌株。” 不是来自恐怖组织的生化武器，不是某些超能力犯罪者心血来潮的魔法造物，而是能被人理解的、能被科学解释的菌株。 然而伊弗雷姆的脸色没有丝毫好转，他尽可能省去在场高官听不懂的专业名词，浅显易懂地讲解道， “这种菌株以卵状孢子作为载体，通过血液接触进行传播。 一旦进入受害者体内，它就会在一直蔓延，进入胃部，在里面快速进行繁殖。” “等一等，”紧急措施署的高官打断了他，沉声说道：“那么法医实验室里那个突然暴起的尸体是怎么回事？” “您是指那个流浪汉？”伊弗雷姆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他在送进实验室之前，确实已经脑死亡，但是他的大脑已经彻底被异种菌株占据。” 他拿出了一张照片，向高官们显示那名死者被子弹掀开头盖骨之后的脑部。 死者的大脑中基本被蛀空，萎缩的大脑灰质中密密麻麻长满了苍白色的菌株，这些菌株如同网络一般相互缠绕，令人毛骨悚然。 “在巴西雨林中，存在着一种能寄生在蚂蚁身上的寄生菌。这种寄生菌可以感染蚂蚁，并且通过释放化学物质，对蚂蚁的身躯进行接管和操纵。” 伊弗雷姆艰涩说道：“实验室内的菌株原理与其类似，不过异种菌株的寄生对象是人类。据推测，被菌株感染的人类会像电影里的丧尸一样，对血肉食物进行攻击猎杀。” 神盾局的高官扯了扯领口，轻声问道：“会是某些组织发明出来的生化武器么？” “不能确定。”伊弗雷姆摇了摇头，“我们对于寄生菌的了解所知甚少，在以往的调查中也完全没有找到能对高级哺乳动物进行寄生操纵的菌株记录。 这种菌株就好像突然从那个阴暗、古老的角落里蹦出来一样。” 阿曼达·沃勒的心脏没由来地跳了跳，她艰涩开口说道：“古德温泽博士，你觉得，这种菌株是否具有目前科学暂时无法分析的超自然属性。” “.....” 伊弗雷姆深深吸了一口气，他将手上的报表按在桌上，轻声说道：“目前缺乏进一步的实验，但是对于我个人而言，这种菌株彼此之间像是存在着某种心灵感应的能力。 如果要我给出个人猜测的话，我认为很有可能在菌株背后，存在着某个‘东西’对其进行操控。” 这条信息使得现场气氛更加压抑，比起突如其来的菌株灾害，隐藏于暗处的敌人更令人头疼。 伊弗雷姆舔了舔嘴唇，沉声说道：“此外，这种菌株的感染力与传播性极强，要找到有效针对手段还需要一段时间——我是指数以月计的时间。 当务之急是尽早做好隔离工作，我们不知道外面还有多少被菌株寄生的对象。” “你是说隔离曼哈顿？” 州长办公室的官僚扬起眉梢，沉声说道：“你知道曼哈顿有多少人么？你知道隔离哪怕是一个行政区划，会造成多么大的政治、经济灾难么？” “我的建议，不止是隔离曼哈顿，是隔离整个纽约。” 伊弗雷姆板着脸说道：“如果要我来说的话，这是瘟疫，足以席卷整个东海岸乃至全美利坚的瘟疫。” 第六十章 跑车 托尼·史塔克，无疑，这个名字具有特殊性。 知名超级英雄钢铁侠，热衷慈善的亿万富豪，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顶尖的科学家与工程师，蝉联《名利场》杂志“你最想为他生猴子的男人”读者投票栏的榜首长达十五周。 这位堪比霍华德·休斯一般的传奇人物正施施然从跑车上走下，稍稍整理衣领，对等待已久的记者们露出了矜持而高傲的笑容。 史塔克是一位军火商人，但同时他也是一名慈善家，设立的众多慈善基金会包括且不限于非洲人道组织、白血病儿童的临终遗愿等等。 此时，他要参加的正是一个规模宏大的慈善晚会。 为史塔克先生拉开车门的是一位中年绅士，西装革履，油头粉面，低调的腕表以及其他外饰，足以让穿着露背装的交际花们迅速评估出他的千万美元身家。 “嘿，托尼，好久不....” 中年绅士刚想自来熟地打个招呼，给史塔克一个拥抱，好让旁边的记者们拍到两人合照，登上明日报纸版面，以挽回绅士名下公司的股票颓势。 可惜，这句话还没说完，绅士就躬下腰身，吐了出来。 “呕~” 苍白色的糊状流体从他鼻孔、口腔中涌出，溅落一地，托尼·史塔克下意识地退后数步，以避开这位正在呕吐的、不是很熟的“朋友”。 记者们像嗅到腐肉的秃鹫，相机快门声此起彼伏，连成一片，将这位无名绅士的窘迫境遇与托尼脸上的错愕厌恶表情摄入相片。 一旁的安保人员见势不妙，急忙上前，试图拉走绅士。 “吼！” 那个绅士突然站了起来，无数触须从他喉咙中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洞穿了那些保安的喉咙。 半秒之后，人群开始尖叫狂奔，那些光鲜亮丽的上**英仓皇逃窜，某些记者在退却的同时，还不忘用相机疯狂拍下眼前一幕。 稍远的人群还茫然不知，就看见其他人屁滚尿流地尖叫奔跑。 人的从众心理是如此强烈，以至于慈善晚会最边缘某个阴暗角落里的一堆男女，还没来得及收拾好裤子拉链，就被四散的人潮裹挟离散。 然而，情况比他们想象地还要糟糕。 那些被触须洞穿脖子的保安在二十秒之后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他们和最早的绅士一起，高扬起头颅，用那从喉管中延伸出的肉须猎杀那些奔跑速度稍微慢一点的无辜者。 托尼·史塔克是幸运的，他的跑车车门轻便且坚固，长鞭一般的肉须打在上面只能留下深邃凹槽，离洞穿还有一段时间。 这足够了。 托尼将手按在跑车方向盘上，车载广播中传来了史塔克集团电脑AI贾维斯的声音：“指纹确定，铠甲着装程序启动。” 方向盘突然向下凹陷，精密到极致的零部件不断漫过，将托尼的手臂彻底覆盖。 与此同时，驾驶座的座椅亦向内翻折，从座椅各个角落不断延伸出来的机械臂将各类零件拼凑完成，纹丝合缝。 数秒之后，托尼·史塔克已经从一位弱不禁风的花花公子，成为了代表现代工业美感的钢铁侠。 不等跑车按照既定程序打开天窗，钢铁侠一脚踹开了车门，足下的火焰喷射装置在领先一个世代的矢量操控系统辅助下，完美地帮助这具钢铁之躯飞至半空，让钢铁侠能居高临下，俯视下方混乱的局面。 每个“触须者”能分裂出三十根触须，这些触须灵活坚韧，只要接触到其他人类，就能用触须顶端的“花瓣”进行注射式的感染。 被感染者一开始会疯狂呕吐，直到20秒过后，已经失去脑部活动的死尸会重新站立起来，拖拽着身躯，寻找下一个猎物。 来自装甲AI的鉴定信息让托尼·史塔克的脸色迅速阴沉下来，作为超级英雄，他有必要控制局面。 飞在半空中的钢铁侠无疑非常显眼，一从触须激射而来，其初速度甚至快要触及音障。 但是在计算量恐怖的AI面前，所谓触须实在是太慢太慢，AI甚至能根据肉须的肌肉纹理，计算出触须们的预定轨道。 钢铁侠抬起手掌，从手心中喷射的能量炮轻而易举轰中所有触须，将其轰烂。 下方的触须者发出尖利鸣叫，新生的触须一边朝钢铁侠用去，一边试图纠缠其他普罗大众。 “想都别想。” 托尼·史塔克面无表情地开启了肩膀装甲，从装甲中冒出头来的十枚微型导弹在AI辅助下，于0.2秒之内锁定了所有触须者，带着微型弹头，击中了他们的眼窝。 微弱的火光亮起，来自史塔克集团的军火造物远远不是血肉之躯能够抗衡的对象，十名触须者的大半个脑袋都被轰烂，颓然倒地。 “嗯？这就结束了？” 托尼·史塔克扬起眉梢，依旧盘旋在半空中，手中的能量炮稳稳当当对准了那些死尸。 “呲呲呲....” 漏气声不断响起，在钢铁侠愕然的眼神中，那些死尸的肚子不断膨胀，鼓胀到了极致。 最终，砰。 像气球破裂一般，死尸的肚皮轰然炸裂，血肉横飞之余，还有袅袅绿雾腾腾升起，飘散在风中。 被稀释的绿雾随风飘散，零落至仓惶人群之中。 那些人的皮肤先是染上一层轻微绿苔，在惨叫声中，绿苔不断蔓延，冲破皮囊，钻透皮肤表层，侵吞着血肉。 钢铁侠无措地看着眼前的局面，钢铁战衣固然能够帮他战无不胜，但是却远远对付不了渺小纤细的微观生物。 半分钟后，这些“人”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他们周身上下统统包裹上一层绿苔，手脚四肢形状彻底扭曲异变，有些化为刀状，有些变为长鞭，有些长满畸形獠牙，还有一些干脆变成了不可名状的艳丽肉瘤。 钢铁侠目呲欲裂，喃喃自语道：“上帝啊，我都干了什么？！” “刚才的话，你杀死异变体的行为，只会让他们完成自己的使命——散播疫病。” 远处传来冷清的应和之声，穿着白大褂的李昂从黑暗中走出，饶有兴致地看向那些冲向自己的变异体。 “太有意思了，这场瘟疫并不想那些CDC官员想象的那样，只是单纯的菌株作祟。 更准确的说，这场瘟疫是细菌、病毒、真菌、寄生虫、朊病毒、神经蠕虫的大狂欢。” 冲在最前方的变异体已经伸出了长长的手刀，下一秒就要将李昂的头颅削上天空。 钢铁侠来不及多想，手中能量炮连环喷射，想要在变异体完成杀戮之前，救下这位突然出现的华裔青年。 李昂面色淡然，单手抄起托尼·史塔克停在路边的流线型跑车，将其掀飞，横置着立在地上。 他一脚踹出，白大褂飞扬之际，那辆跑车横飞了出去。 轰！ 水泥地面被犁出一道沟壑，任何阻挡在前方的变异体都被沛然巨力裹挟，跨越十数米距离，连带着车辆一起，砸在路边花坛上。 碎石飞溅，血肉模糊，被压缩成饼状的变异体无意识地抽搐了两下，有气无力地喷出一团绿雾。 “那是你的跑车么？” 李昂看着怔在空中的钢铁侠，笑道：“手感不错。” 第六十一章 路灯 钢铁侠并不在意刚才被一脚踢废的奢华跑车——地下停车库里还停着数十辆同等价位的玩具。 “你是....” 托尼·史塔克皱起眉头，在记忆中稍稍翻检比对一番，确认了华裔青年的真实身份，“模因公司的李昂先生？” 李昂施施然地抖落了白大褂上的尘埃，淡漠说道：“是我。” 史塔克扬起了眉梢，显然他也没想到这位经常在媒体上被用来和他自己进行比较的年轻富豪，也是一位具有特殊能力的超凡者。 “现在不是闲谈的时候，史塔克先生。” 李昂打断了钢铁侠的思绪，随意说道：“如果你觉得有空的话，最好干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比方说拯救一下无关群众、帮助疏散居民之类的。” 话音刚落，远处的某栋大楼高层陡然传来爆炸声响。 巨大的火光撕碎玻璃，腾腾升起的浓烟中逸散着绿色雾气。 原本熙熙攘攘、热闹繁华的曼哈顿街头已然沦为无主之地，各类车辆堵得水泄不通，仓皇失措的民众漫无目的，四散奔逃。 他们所躲避的对象，正是那些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变异体。 这些变异体彼此之间差异巨大，特征五花八门，或是用触须纠缠绞杀，或是用手臂异化形成的刀锋进行收割，或是用异化出的翅膀翻腾飞舞直至半空，再向下进行俯冲狩猎。 进化，变异，蜕变。 生物体需要千万年才能走完的演进过程，被浓缩在数息时间内。 人类并非没有做出反抗者，某些随身携带枪支的平民试图向其开枪，然而小口径的子弹只能在变异体那腐败溃烂的躯壳上留下微不足道的疮疤。 纵使有人侥幸杀死了一些比较羸弱瘦削的变异体，那些怪物在临死之前也会膨胀腹部，散播孢子，将周遭化为感染区域。 一只高达四米的猿猴状变异体敲动自己硕大胸膛，扬天咆哮过后，伸展粗长手臂，在高楼大厦间来回穿梭，时不时还伸手在路面一捞，捡起数位惨叫不已的民众，往口腔塞去。 钢铁侠倒吸了一口冷气，手心能量炮连环发射，轰在变异猿猴手腕上，击碎了一堆烂肉。 猿猴吃痛之际，钢铁侠猛地窜出，足底尾焰拖拽出优美弧线，于电光火石之间捞出了那几个倒霉民众，将其放回路面。 巨猿那长满肉瘤肿块的眼皮疯狂暴跳，周身毛发蠕动颤抖，被菌株寄生控制的脑回路迅速指示已经变异的腺体，分泌化学物质，刺激肌肉活性，为巨猿提供难以想象的爆发力。 “吼！” 布满根须的硕大脚掌重重踏在地上，水泥路面崩坏碎裂，巨猿三步并两步，高高跃起，双掌带起狂风，自两侧狠狠拍向了钢铁侠。 这招双风贯耳来得又快又准，钢铁侠来不及飞离躲避，只能展开双臂，想要挡下这一击。 钢铁战衣的脊椎大龙陡然收紧，一块块金属零件纹丝合缝进行重组拼凑，在智能AI贾维斯的帮助下，排列出最佳的受力结构。 长满绒毛的双掌无情拍下。 轰！ 只一瞬，托尼·史塔克就觉得手臂传来剧痛，双臂如同不属于自己一般战栗发麻。 哪怕有减震系统的帮助，但内部空间狭窄的钢铁战衣依旧不适合防御——就算战衣本身能承受住重创，但里面的操纵者也会因为陡然提高的加速度，而被剧烈震荡化为一滩肉糜。 好在，钢铁战衣没有辜负它高昂的造价。 在接触到巨猿手掌之后，战衣手心的聚能环徐徐运转，引而不发的磅礴等离子光束如同两柄短刀，彻底洞穿了巨猿的双掌。 巨猿试图收手，却已经太迟了。陡然增强的等离子光束将它的手掌齐根劈断，高温甚至融化了伤口表面，使巨猿体内的孢子无法外泄。 剧痛是如此强烈，以至于让脑容量可悲的巨猿采取了最为极端的方式。 它用断了双掌的手臂勒住钢铁侠，将这个铁罐头捂在自己心窝上。 同时，它的腰腹飞速膨胀，眼看就要炸裂开来，将体内的孢子倾泻在钢铁战衣上。 任凭钢铁侠胸口的方舟反应堆如何运转，任凭等离子光束如何切割巨猿胸膛，这头被瘟疫彻底感染异化的巨兽依旧沉默着，死死搂住托尼·史塔克。 “噌” 破空声自远处袭来，一根硕长铁柱洞穿了巨猿眼窝，在刺破巨猿眼珠的同时，余势不减，削去了一部分变异体的大脑灰质。 这根铁柱有棱有角，末端如同树枝分叉，枝杈顶端还挂着一连串灯泡，显然是一根路灯。 抛出这根路灯的人，正是李昂。 根植于大脑灰质中的菌株集群遭受重创，自爆过程出现了一丝极为细微的阻滞。 李昂稍稍躬身，冲刺。 他先是踩着车辆，再踩着街边店铺门檐，脚掌灵力流转，吸附住轻盈脆弱的玻璃，贴着高楼大厦窜上高处。 巨猿的肚皮已经膨胀到了极致，下一秒，无穷无尽的孢子就会破裂而出，扩张出的孢子云能笼罩数个街区之大，将四周彻底化为死域。 终于，李昂到了。 他轻巧降落，伸手摸住路灯灯杆，《人仙炼窍法》陡然运转，磅礴电流以路灯为桥梁，贯穿了巨猿的脑部。 只一息，那些以脑髓为食的菌株就被电流摧毁殆尽，连带着寄生于胃部的菌株，也因为失去控制，而停滞了膨胀。 钢铁侠终于挣脱了束缚，他心有余悸地看着大脑被路灯贯穿的巨猿，艰涩说道：“非常感谢，李昂先生。” “别急着谢我。” 李昂冷漠地拍了拍手掌，朝远处的某幢高楼抬了抬下巴，“你看那边。” 钢铁侠顺着李昂的方向看去，却见那幢堪称地标性建筑物的帝国大厦，已经彻底被绿色苔藓覆盖。 无穷无尽的变异体沿着苔藓向上攀登，如同沿着树皮攀爬的蚁群一般，密密麻麻。 而在大厦的最顶端，则是一颗树木，一颗枝繁叶茂、完全由菌株组成的树木。 “我的上帝啊.....” 托尼·史塔克面如金纸一般惨淡，他紧盯着那颗大树，轻声呢喃道：“这到底是什么？” 第六十二章癌症 四散逃窜的人群不断从下方经过，以帝国大厦所在的曼哈顿第五大道为中心，向曼哈顿岛边缘撤离。 于1930年动工的帝国大厦，至落成时仅用了410天，这中间还经历了席卷美利坚的经济大萧条带来的阵痛。 可以说，这座高448米的摩天大楼是美利坚自强不息与奢靡辉煌的象征。 此时，帝国大厦的顶端并没有一只名为“金刚”的大猩猩在打飞机，取而代之的，是一棵落叶乔木。 “放大影像。” 钢铁侠阴沉着脸，随着他眼眸的转动，智能AI立刻调用头盔的望远功能，将远处大厦天台的景象摄入托尼·史塔克的视网膜中。 那株乔木大约数人合抱粗细，树干笔直而端正，根须至树冠有30多米高，树皮淡灰色，纵直深裂，顶端淡绿色的枝叶茂密而秀丽。 远看上去，这棵树和寻常酸角、木棉、松树、玉兰、白桦没有什么区别，都是高大的伟乔。 然而，随着头盔内光学设备进一步调焦，托尼看到了“真相”。 根须、树干、树枝、叶片，这根树木的所有组成部分，都不是木质纤维，而是扭动缠绕的菌株。 五颜六色、形态各异的菌株纠缠在一起，彼此交织错杂，构建出来的网络支撑起树木庞大的身躯。 那些如同长满肿瘤一般的粗长根须深深扎进水泥缝隙之中，一方面巩固着树木不会被天台上的狂风吹倒，另一方面则作为管道，连通大厦外部覆盖着的绿色菌毯。 成千上万只变异体抓握着菌毯，贴在帝国大厦的墙壁上，任由毛茸茸的菌毯将根须将他们彻底覆盖，编织成一个又一个的“虫茧”。 整个过程中，千万只变异体保持了绝对的安静，与街道上的人群哭喊声形成鲜明对比。 “FUCK。” 钢铁侠只觉得脊背生出涔涔汗水，他攥紧了手掌，回过头，艰涩说道：“李昂先生，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那颗树是由细菌、病毒、真菌、寄生虫等等存在组成的共生体。” 李昂紧盯着那颗树木，笑道：“说实话，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扭曲而和谐、丑陋而瑰丽的造物。” 托尼·史塔克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虫茧，与最上方蠕动扭曲的树木，痛苦地呻吟道，“造物，您是说....” “大自然再怎么鬼斧神工，也不可能凭空捏造出这样强大而扭曲的瘟疫种群。” 李昂淡然说道：“这玩意儿是人造的，手法相当精细，甚至可以说是精妙近神。” 这位模因公司缔造者的赞誉显然让钢铁侠有些不适，对方的态度不像是在谴责愤怒，反倒是像看见了一件极为有趣的收藏品那样，带着一丝丝的兴奋。 “这场瘟疫已经在纽约州内全面爆发，曼哈顿只是区区一角而已。” 李昂没有理会藏在罐头中的花花公子的不快，随意说道：“史塔克先生，看在史塔克集团与学园都市有合作关系的份上，我劝你最好带上你的钢铁战衣，能跑多远跑多远。” 托尼·史塔克何等心高气傲，如果换个人对他说这样的“规劝”，他早就甩出冷脸，让其趁早滚蛋。 但是，李昂的个人履历跟他一样豪华，甚至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更加成功——人造器官与水培肉在人类文明史上的意义，可远远高于史塔克集团生产的杀人武器。 况且，这位李昂先生跟他一样，都是掌握有超凡力量的特殊人士。哪怕是连接着超级计算机的智能AI贾维斯，也看不出对方的能力深浅。 李昂看着沉默不语的钢铁侠，无所谓地笑了笑，慵懒说道：“别不信，史塔克先生，这场灾难已经超出了你所能应对的极限。眼下的局面仅仅只是开胃菜而已。” “那您呢？” 钢铁侠忍不住说道：“您是业界顶尖的生物学专家，与其冲锋在前，不若躲在后方进行研究解析，尽快找出应对疫情的方法，这样的思路才正确吧？” “后方？” 李昂笑道：“您还真以为存在所谓的‘后方’么？ 对方早已有备而来，疫情的爆发范围与爆发速度远远超乎你的想象。 如果现在不加以钳制，三天之内这些孢子就能飘遍整个美利坚。” 托尼·史塔克沉默不语，纵使是代表美利坚上层精英阶级、对于美利坚强大有着盲目自信心的他，也很难认定这场莫名其妙瘟疫战争的战胜者到底会是谁。 “对了，史塔克先生。” 李昂饶有兴致地盯着那些虫茧，随意说道：“你觉得这场疫情，像什么？” 钢铁侠干巴巴地回答道：“抱歉，我不知道。” 李昂慢悠悠地说道：“呵呵，依靠恐怖的繁殖速度，侵吞地盘，争夺资源，妨碍正常系统工作。 这些形容词缀饰之下，您想到了什么？” 托尼·史塔克刚想张嘴，却猛地意识到了什么，把话头咽了回去。 “啧啧。” 李昂看着这位所谓“天不怕地不怕”、“敢说敢做”的钢铁侠，嘴里发出令人羞恼的讥讽揶揄笑声，“你以为我指的是什么？ 我指得是癌细胞哦。” 幸亏钢铁面具遮掩了托尼·史塔克脸上的羞恼，让这位心高气傲的亿万富豪不至于陷入窘迫。 他咳嗽两声，瓮里瓮声地说道：“对，癌细胞，我刚才就是想这么说的。” “呵呵，随便了。” 李昂不置可否的摊了摊手，“这场疫情全面复刻了癌细胞的特质，也就是我刚才所说的性征。 然而，就好像一切癌细胞都需要通过正常受体进行传播一样，疫情本身也需要借由宿主进行传播。 如果我们能通过对方所使用的手段，找到一根根线索，将其拼凑完全， 就能顺藤摸瓜、追根溯源，找出对方的真实目的。” “真实目的？” 钢铁侠忍不住说道：“抱歉，李昂先生，你可能不太了解纽约的市容市貌。 这里是疯子、狂人、反社会者扎堆聚集的窝点，发生任何灾难都不稀奇，其原因也可能极为荒谬绝伦。” 第六十三章 掉毛 李昂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笑道：“一个能开发出如此精密程序的高手，肯定不会像那些脑回路清奇、最终计划LO穿地心的低级反派一样，做出令人啼笑皆非的蠢事。” 作为数百个超级英雄、超级反派的最终老板，李昂专门收集过手下的历史记录。 经过大量的整理过后，李昂惊愕地发现，很大一部分超凡者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知见障。 比方说，万磁王在数年前实行的变种人扩张计划。 当时的老万试图用某种类似“真理之门”效果的核磁共振仪器，打算将大半个纽约的居民统统转变为变种人，以提升变种人族群的政治话语权。 然而，当时的老万身边不仅跟了一大帮猪队友，还因为他自己拗了太久的造型，以及核磁共振仪所引发的巨大声光效果，导致当时的X战警毫不费力定位到了他的位置，三下五除二，化解了危机。 又比如某位不愿意提供姓名的蜥蜴教授。 一次意外事故，导致科特·康纳斯教授变成蜥蜴人之后，他成了不折不扣的反社会者。 这位蜥蜴教授试图在高楼顶层，用生化制剂播撒至纽约每一个角落，让全纽约的人跟他一样，化身为半人半蜥蜴。 结果，还是因为发动时间太长，被闻讯赶来的蜘蛛侠轻易击败，化解危机。 不提这些纽约的超凡者，哪怕在哥谭，也有像稻草人、贝恩这样的装逼惯犯。 这些反派的骨髓里好像都刻着一种“我要秀翻全场”的迷之自信，每次制造恐怖活动，整一些大新闻，都会专门在人潮涌动的闹市区搞事。 如果可以的话，还非得选在闹市区最为显眼的高楼天台上，能让全世界的人民看到自己英姿飒爽的一面。 偷偷地进村，打枪的不要。这些失败的超凡者用血与泪向后人书写了一条真理：闷声发大财，是最好的。 李昂悠悠说道：“既然这场瘟疫的主导者，敢在遍布超级英雄的纽约市内整出这么大的阵仗，如果不是因为他蠢，那就是因为他有足够的自信，能抵挡乃至摧毁所有抵抗。” 似乎是为了证明李昂的判断，一支由七架F-35闪电II行战斗机组成的小队掠过曼哈顿上空，朝帝国大厦飞去。 F-35是全世界最大的单发单座舰载战斗机，更是全世界唯一一种已服役的舰载第五代战斗机。 毋庸置疑，这七架F-35的出现给予了下方彷徨失措的民众们以些许勇气，就像那些好莱坞电影里面演出的那样，代表正义、文明、希望的USA军队终于出手了。 高达2亿美元的造价的F-35无愧于下方民众的期望，战斗机群拖拽出弧形的轨道沿着帝国大厦绕了一圈，却没有射出任何武器。 钢铁侠看着畏畏缩缩的F-35战斗机群，皱眉说道：“他们在干什么？” “观望情况而已。” 李昂笑着说道：“杀死变异体会导致孢子云爆发，军方不可能不知道。 况且这里是曼哈顿市中央，不是可以随便倾泻炮火的中东，任何举措都需要谨慎，再谨慎。” 话音未落，F-35战斗机群似乎是靠的近了一些，帝国大厦高层处的某颗茧陡然破裂，从中孵化出一只硕大鸟类。 那只鸟类形似秃鹫，体表焦黑，周身没有一根翎羽，取而代之的是一层菌株组成的青紫色菌毯，上面长满了坑坑洼洼的肉瘤，令人望而生厌。 不仅如此，变种禽类还长着三组肉翅，四只爪子，畸形臃肿的身躯丝毫没有妨碍到它挣脱虫茧，震动长达15米翼展的翅膀。 “哟，这不是都市传说里，肯德基或者说金拱门专用的畸形变种鸡么？”李昂站着说话不腰疼，轻声笑道：“还原度还真高啊。” 现在是开玩笑的时候么？ 钢铁侠眼角跳了两下，却见那只脱毛禽类以极为尖利的声音扬天鸣啼，这才扑闪着翅膀，慢慢悠悠地松开钩爪，腾飞而起。 “这也能飞得起来？” 钢铁侠倒吸了一口凉气，不可思议地看着脱毛鸡轻盈翱翔的身影，“且不谈空气动力学，这玩意儿扑闪翅膀的速率完全不可能提供动力吧？” 确实，那三组肉翅扑闪的速率并不快，对比脱毛鸡那臃肿畸形的肚子，令人质疑它的推重比。 “仔细看，” 李昂慢悠悠地说道：“那只鸟的胸腔上都是密密麻麻的中空小孔，那些孔洞都是用来联通空气的——这就说明它的胸腔内大部分中空，甚至连骨骼都可能是空心的，这就减去了不少结构重量。” 钢铁侠视线一扫，确实如此。 脱毛鸡体型如此庞大，不得不依靠减少自身重量才能飞得起来。 而且，它的飞行速度极慢，和那些最高速度可达1.6马赫的F-35比起来，跟驴车没有任何区别。 然而就像李昂刚刚所说的那样，F-35战斗机群无心缠斗，压根没有理会晃晃悠悠飞过来的无毛禽类，只是稍微拉大了一些盘旋半径，就足以让脱毛鸡望尘莫及。 “嘎嘎嘎！” 无毛禽类愤怒地大叫三声，眼看自己追不上战斗机，其腹部居然猛地膨胀起来。 钢铁侠瞳孔猛地扩张，高喝道：“不好，它要自爆！” 一旦禽类自爆，居高临下播撒出的孢子完全可以覆盖下方地界，让那些无处可逃的居民遭受感染。 “不，那不是自爆。” 李昂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个猪鼻状的全覆盖式呼吸器，极为淡然地给自己戴上，“那是...” 卟卟卟卟卟。 这只无毛鸡放了连环响屁。 肉眼可见的空气波纹从鸡屁股的位置喷出，强大的推力推动着禽类猛地窜出，跨越数百米距离，尖锐鸟喙直接戳中了飞在最后的F-35战斗机。 “屁。” 李昂淡定地将最后这个词汇说出，补充道：“这只无毛鸡的腹腔，其实是一个强有力的泵。它胸前的孔洞将空气渗透进来，经过泵的压缩，自尻部喷射，提供推力。” “.....” 托尼·史塔克目瞪口呆，愣愣地看着那架耗资2亿美元的F-35机翼断裂，拖拽出长长黑烟，一头载进某幢高楼。 爆炸声轰然响起，火光与烟雾共舞。 史塔克的脸色铁青着，因为那幢遇害的高楼离帝国大厦不远，上面贴着巨大的广告牌“Stark”。 那是史塔克大厦。 “这该-死-的、他-妈-的....” 钢铁侠深深吸了口气，压下了脏话狂涌的内心，愤怒喝道：“这玩意到底是谁设计出来的！？！” “不好意思。”李昂摊开双手，温和笑道：“那只鸟的设计者，正是在下。” 第六十四章 联盟 “嗯？？” 托尼·史塔克猛地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地说道：“呃.....李昂先生，你是在开玩笑么？” “并没有。” 李昂笑道：“包括天上那只无毛禽类在内，你所看到的这些由动物感染而形成的变异体，有一部分来源于模因公司的生物改造实验室。” “....”饶是钢铁侠能言善辩，骚话连篇，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只能隐隐预备好矢量喷射系统，随时准备后撤。 “别担心，史塔克先生，我并不是这场瘟疫的发起者。” 看到托尼·史塔克戒备警惕的模样，李昂漫不经心地笑了笑，随意说道：“模因公司在曼哈顿市区内设有办公地点，下属的生物改造实验室就设立在纽约大学附近。 在几个小时以前，那所生物改造实验室遭到袭击，某些还处于试验阶段的生物样本失去踪迹，其中就包括这种无毛禽类。” 钢铁侠眼角抽了抽，板着脸说道：“您的意思是，瘟疫的制造者盗窃了您的发明，用它来制造恐怖袭击活动？” “并不完全是。” 李昂摊手说道：“那只无毛禽类只是我通过基因篡改手段，炮制出的天生畸形儿，原本的体型不超过半米。而且，其内部循环系统存在很大问题，一旦离开实验室，就会因为外界气压太低，而窒息死亡。 不过那些菌毯虽然能做到异化其体型，强化其躯体，但是从本质来看，依旧是最初的构造设计。” 说罢，李昂嘴角挂起一抹意义不明的笑容，轻声说道：“那位幕后黑手技术水平是过关了，可惜想象力与创造力还不够。 如果是我的话，完全能够用传染效率极高的疫病，在三天之内摧毁纽约乃至东海岸全境，乃至创造出一支足以对抗现代军队的瘟疫部队..” 他的语气是如此的淡漠，像是在谈论晚餐要吃什么一样随意。 以至于一旁的托尼·史塔克不得不调用智能AI，试图通过面部表情数据库，分析出对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到底是不是在开玩笑。 与此同时，天空中的战斗也已宣告落幕。 任凭喷气鸡如果鼓动腹腔，都无法追赶上真正发动普惠F135涡扇发动机的F-35战斗机，只能眼睁睁看着双方距离越拉越远，一路吃灰，最终悻悻地扑闪翅膀，飞回帝国大厦外侧的菌毯上，重新结茧休眠。 而那座遭受战机撞击的史塔克大厦，在火光逐渐熄灭之后，也从浓雾中显露了真容。 得益于史塔克集团所拥有的工业制造能力，作为总部的大厦，其本身地设计结构与所用材质都颇为先进，战机带来的爆炸只是掀飞了一两层地板，摧毁了那一层的办公室。 钢铁战衣的探测设备颇为先进，轻易分辨出了受损状况，甚至于那个智能AI贾维斯还不急不躁地估算出了受灾金额，供史塔克过目。 “幸好没人受伤。” 史塔克对待下属颇为宽厚，早早地就让底层员工下了班，整幢大楼里仅剩的那几个安保人员，也已撤离到了安全地点。 他终于松了口气，刚想着随便跟李昂再扯两句，就飞回史塔克大厦，将里面重要的资料文件、科研设备与其他钢铁战衣统统带离曼哈顿，再返回此地，进行救援工作。 就在这时，天空中掠过一架RAH-66科曼奇武装直升机，大刺刺地迫降在道路中央。 螺旋桨搅动起风沙尘埃，从直升机上迅速跃下两名全副武装的美军士兵，在一旁警戒。 随后，从机舱中跃下一个戴着漆黑眼罩的中年光头黑人大汉，西装剪裁得体，映衬其魁梧高大的身躯。 此人正是神盾局的现任局长，尼克·弗瑞。 尼克紧绷着脸，表情阴鸷而深沉，手无寸铁缓步踏来，就好像压根没看见路边惨死的巨猿尸首。 “两位阁下，根据FEMA美利坚联邦紧急事务管理署所临时发布的规定，神盾局要对你们进行临时征召。” 刚一见面，弗瑞局长就直截了当地说道：“请二位立刻跟我一起前往神盾局的空天母舰，准备应对此次瘟疫。” “抱歉，尼克，我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忙” 托尼·史塔克皱眉说道：“我只是一个普通民众，同样有自己的生命财产需要去保护。” “现在不是你任性的时候，史塔克先生。” 尼克·弗瑞一点面子都没给这位花花公子留下，淡漠说道：“联邦正处于危机关头，任何力量都需要被集中使用，没有人可以置身事外。” “...” 托尼·史塔克没有吱声，尽管他对于尼克·弗瑞没有多少好感，但这位军火巨头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还是个忠贞的爱国分子，愿意为这个国家奉献牺牲。 “我可以帮助你们。” 托尼点了点头，沉声说道：“不过我要先撤出史塔克大厦里的....” 尼克·弗瑞打断了对方的话语，直接说道：“我们已经派人对史塔克大厦进行了救援工作，无论是其中的科研设备，还是工作人员，马上都会被转移至安全地点。” 钢铁侠立刻沉默了下来，神盾局的所做所谓听起来并不像是真诚救灾，反倒有些趁火打劫的意味。 要知道史塔克大厦里放置着的钢铁战衣，可统统都是领先一个世代的军事武器，更不要提托尼·史塔克本人一手研发的方舟反应堆模型机。 神盾局说是转移财产，到时候为了深入分析、模仿复刻，指不定会拿出什么理由进行推诿堵塞，将这批货物彻底扣下。 “哟，这可是侵犯公民神圣的私人财产啊，一点也不皿煮自油。” 李昂站在一旁，看着怔在原地的钢铁侠，摊开双手笑着说道：“神盾局什么时候，也干起这种活了？” “在当前的紧迫局势下，为了保障国家利益、人民群众生命财产安全，使用一些雷厉风行的手段再说难免。” 尼克·弗瑞没有在意华裔青年语气中的揶揄，淡漠说道：“李昂先生您所拥有的生物技术，对于解决这场瘟疫至关重要。毕竟，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李昂点了点头，漫不经心地说道：“我不介意付出脑力劳动，不过你最好告诉我，神盾局的具体计划。” 弗瑞局长沉声说道：“我们已经集合了东海岸所有的科研团队，对瘟疫本身进行调查分析。 同时，神盾局还打算纠集能征召到的超凡者，组成小队的形式，揪出这场瘟疫的幕后黑手。” “这支小队会以复仇为天职，对那些伤害普通民众的超凡者进行打击。” “该组织名为：复仇者联盟。” 第六十四章 组队 纽约城外，海域，空天母舰。 成千上万名神盾局员工执行着各自的任务，收集情报，统合资料，协调何方以应对此次危机。 这场瘟疫来得实在是太快，太猛烈，出于安全的考虑，联邦政府将解决瘟疫的战略指定指挥所，就近设立在举高临下的空天母舰上。 疾病预防控制管理局、紧急事务管理署等何方代表聚集此处，团结一致，结合神盾局一起指定着计划方案。 史蒂夫·罗杰斯，或者说美国队长，长长地吁出一口气。 他站在空天母舰的舰桥中央，目不转睛地凝视着电子屏幕，通过监控摄像头传播来的纽约市区画面。 无数车辆将跨海大桥堵得水泄不通，无数民众拖家带口，在人挤人的桥上艰难跋涉。 尖叫，哭喊，惊恐，无措。 跨海大桥的中央，被堵住了。 堵桥的人，是美利坚军队。 临时搭建起来的铁丝网被塑料幕布包裹着，里三层外三层，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这层屏障不是为了提防那些变异体怪物，而是为了阻止那些试图逃离此地的纽约民众。 荷枪实弹的士兵们统一穿着橘黄色的隔离服，身形稍显臃肿，但这并不影响他们站在铁丝网后方，通过临时堆砌起来的水泥哨塔，将枪口对准大桥另一侧的无辜民众。 一道用喷漆涂抹出来的黄色直线，安静地躺在民众与军队中央。 “任何人不准踏过黄线。” 这条规则被竖起的大喇叭宣布给彷徨无措的人群。 “美利坚军方已经逐步控制了局面，请纽约民众按原路返回市内，安静待在家中，等待后续救援力量的到来。” 人群中逐渐有骚乱引发，一个满头是血的中年男子向远处的美利坚军队咆哮着什么，搀扶着自己大着肚子的妻子，步伐逐渐向黄线迈去。 啪。 枪响，子弹打在跨海大桥的路面，掀飞的碎屑落在黄线之外。 领头的士兵面无表情，用最冷漠的眼神，凝望着那些民众。 双方在对峙着，背景板是那座陷入混乱无序的城市。 “.....我要下去。” 史蒂夫·罗杰斯转过身，对一侧的神盾局高级特工菲尔·科尔森说道：“我宁愿和那些民众待在一起，也不愿意坐在这里干等。” “抱歉，队长，这不是我能决定的事情。” 科尔森眉头紧皱，苦笑着说道：“您也不用着急，下方的一切事务，都有专家组的技术建议，以及联邦紧急事务署的监督指导，旨在尽可能保全联邦安全....” 美国队长摇了摇头，艰涩说道：“如果保卫联邦安全，是将枪口对准民众的话，恕我不敢苟同。” “....这是为了大局必须做出的牺牲。” 菲尔·科尔森不禁低下了头，美国队长一向是他的偶像，这位从二战冰封中苏醒的老兵的光辉事迹，激励了科尔森成为一名优秀的爱国者。 史蒂夫摇了摇头，站起身，将那面标志性的圆形振金盾牌握在手中，温和而坚定地说道：“我知道什么是牺牲，我可能比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人都要更加了解这一词汇的真实含义。” 他向空天母舰的舱门走去，然而那里早就有人站着。 那是一个女人，一个发色如火焰一般艳红的女人。 娜塔莎·罗曼诺夫，或者说那位出生于前苏联斯大林格勒、只比美国队长年龄小上八岁的前苏联情报人员，现神盾局高级特工，黑寡妇。 黑寡妇挡着舱门，幽幽说道：“那你也知道，就这么跳下去对抗瘟疫，是毫无价值的无谓牺牲。” “也许吧。”美国队长莞尔一笑，“不过至少，我也能庇佑一些被抛弃的民众，不是么？” “哈哈哈，说得太对。” 一位强壮剽悍，穿着古代盔甲的北欧男子朗声笑道：“我越来越欣赏你了，史蒂夫，你是我见过最接近勇士一词的凡人。” 这位披着散乱金发、笑容粗野却又难以令人生厌的男人，正是来自阿斯加德的神话人物，雷神托尔。 托尔将一柄平平无奇的锤子握在手中，伸了个懒腰，漫不经心地对挡在舱门前的黑寡妇说道：“好了，女人，快让开，让我跟史蒂夫下去，好敲烂那些长满苔藓的怪物。” “抱歉，我不叫‘女人’。” 娜塔莎豪不畏缩地看着这位神祇，冷着脸说道：“而且那些虫茧里孵化出来的生物，一旦被暴力摧毁，就会从体内喷射孢子，伤害范围成倍增加。” “真是麻烦。” 雷神托尔浑不在意地撇了撇嘴，随意说道：“你们人类太孱弱了，连这种小病小灾都承受不了。” 这位神祇的语气虽然没有多少鄙夷成分，但是那骨子的优越感还是让在场众人有些不爽。 留着平头短发的鹰眼面无表情地收拾着弓矢，而一侧的布鲁斯·班纳博士也忍不住咳嗽了一下，暗示自己的不满。 美国队长看到此情此景，感觉脑壳隐隐作痛。 这些掌握有超凡力量的强者，固然都属于心存善念的善良守序阵营， 按照尼克·弗瑞告诉他的构想，复仇者联盟应该是一支由精锐超凡者组成的特种作战小队，能在单个超级英雄绝对无法应对的巨大威胁面前集合。 但是，无论鹰眼、黑寡妇、布鲁斯·班纳，还是雷神托尔与美队自己，都是个性极强，极有主见的存在。 这种情况下，想要把这些“问题儿童”拧成一股绳，何其困难。 好在，能够掌控住局面的人终于到了。 随着武装直升机缓缓停泊在空天母舰甲板上，尼克·弗瑞下了飞机，缓步走来，身后跟着钢铁侠与某位面色淡然的华裔青年。 到了舰桥，弗瑞局长向等待已久的美国队长等人介绍道：“这位是托尼·史塔克，钢铁侠，复仇者联盟的最后一名成员。” “实际上我还没有正式同意加入。” 托尼揭开面罩，淡漠说道：“神盾局的行事风格并不合我胃口，我对于这种带有强烈官方属性的组织并不感兴趣。 更何况在场诸位的过往历史很难令我新服....” 这位花花公子的潜台词颇为明确，美国队长与黑寡妇都是老掉牙的百岁老人，鹰眼是拿着弓箭误入超能力者片场的普通人，雷神托尔是个粗鲁野蛮的傲慢莽夫， 唯一一个能被史塔克本人认可的核物理学家布鲁斯·班纳，还是个偶尔会失控爆发的定时炸弹。 和这些问题儿童比起来，作为百分百上流社会精英的托尼·史塔克还真算是出淤泥而不染了。 尼克·弗瑞将众人脸上难看的表情尽收眼底，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沉声说道：“组队配合的事情等会再说，这是模因公司的李昂先生，他会跟你们讲解下方瘟疫的具体情况。” 第六十五章 重任 复仇者联盟能担负起保卫地球的职责么？ 目前而言，尼克·弗瑞对比抱有悲观态度。 他站在指挥舰桥上，深邃而肃穆地紧盯着大屏幕，看着鹰隼型战机载着这些刚刚见面不到5分钟的超级英雄们，向着曼哈顿城中飞去。 纵使有美国队长这位高尚英勇的领袖人物，但是浩克、钢铁侠、雷神这些不服管教的“刺头”可不会安分守己，指挥如臂。 可眼下，也没有更多的选择了。 随着战机逐渐接近那座帝国大厦，电磁波通讯变得不稳定起来，借助复仇者联盟制服内的传输影像装置、传送至空天母舰上的实时景象，也变得模糊不清，掉帧错乱。 如果排除掉神盾局后勤部克扣装备的假设，那么影像传输系统的失灵肯定与瘟疫本身有关。 尼克·弗瑞将目光投向了作为微生物学顾问的李昂。 后者正在与专家组分析瘟疫样本中的菌株机理，发现弗瑞局长将目光扫来，漫不经心地说道：“瘟疫菌株内部的网络结构能够充当神经元的作用，传递生物电讯号。 帝国大厦顶端的那颗菌株树木体型如此之庞大，估计已经有了自己的智能，可以散发出广域电磁波干扰。” 弗瑞局长脸色又阴郁了数分，沉声说道：“你是说那颗树木知道我们可能对它进行勘察？” “也许吧。” 李昂随意说道：“我们对于对方的情报掌握实在是太少了，在这种突然蹦出来的强力存在面前，任何猜想都有可能成立。” “...” 黑人独眼龙并不习惯这种深陷于情报黑洞的无力感，他深吸了一口气，凑近话筒，按下按钮，“史蒂夫，汇报情况。” 美国队长的视线通过广播再现，虽然并不清晰，但好歹能看出个大概，“...我们已经到达了帝国大厦下方，正在逐步靠近。” 这位来自二战的老兵，不仅穿着新式战甲，还戴着全覆盖式的隔离面罩，能防止空气中逸散的孢子被吸进体内。 除此之外，美国队长还提着一个巨大的手提箱，里面放着由神盾局提供的一系列科研仪器。 尼克·弗瑞紧盯着画面，吩咐道：“很好，保持警惕，不要惊扰到菌毯本身。” “明白。” 美国队长带着一众身穿奇装异服的复仇者成员步入帝国大厦的正门，通过转播画面可以看到内部景象。 这座于1955年被美利坚土木工程师学会评价为现代世界七大工程奇迹之一的奢华建筑物，此时已经彻底被菌毯占据。 菌毯覆盖了每一处廊柱、地板、走廊，连盆栽里的景观植物都没有放过，统统包裹上了一层绿色。 整个大厅空旷，压抑，像一座空空如也的棺椁，等待着死者躺入其中。 李昂作为顾问，拉过了话筒，轻声问道：“史蒂文，你能检查一下地上的菌毯么？只要用剪子切下一小撮、放入检测仪中即可” “可以。” 美国队长听命照做，片刻过后，来自便携式检测仪的数据就投映在神盾局指挥舰桥的大屏幕当中。 “啧啧啧，真是奇葩啊。” 李昂只是扫了眼屏幕上那纷繁复杂至极点的数据，就大致了解了菌株的致病原理。 他摇了摇头，由衷感慨道：“一般而言，生物医学工程中，会将病原体用生物安全等级Biosafety Level，也就是BSL进行分类。 像类天花病毒、克里米亚出血热病毒、马尔堡病毒以及埃博拉病毒在内的数十种病原体都属于BSL4级别，必须在最高安全等级的实验室内才能进行研究。 菌毯本身没有毒性，它更像是BSL4级别实验室里的专用培养皿，寄放着上百种病毒、细菌、真菌、微型寄生虫的样本。 一旦菌毯开始扩张，上面寄存的病原体随之散布，整个人类族群很有可能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铺天盖地的病原体大军消灭殆尽。” 尼克·弗瑞的手微不可见地抽搐了一下，他转过头，沉声问道：“李昂先生，那么用什么方式才能抑制乃至消灭菌毯呢？” 李昂笑道：“呵呵，菌毯本身依旧只是类似于真菌的真核生物体，并不坚韧。无论是用凝固汽油燃烧弹还是火焰喷射器，都可以将其连同病原体一并摧毁。 不过清理容易，彻底清除可没那么简单。” 尼克·弗瑞深深皱眉，询问道：“您什么意思？” 李昂幽幽说道：“我察看过疾病防控局发来的数据，那些被堵在桥上的民众，有很大一部分已经吸入了一定量的孢子。 其皮肤内层已经长出了真菌层，某些严重的甚至出现了肺部被菌毯彻底蛀空，呈现纤维化。 换句话说，曼哈顿乃至整个纽约的民众，正在成为菌毯的一部分。” 李昂说话的时候并没有关闭通讯，所以位于帝国大厦内的复仇者成员们听得一清二楚。 美国队长的脚步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倒，他看着空旷的大厅，艰涩问道：“李昂先生，那他们还有救么？” “有，也可能没有。” 李昂摊手说道：“真菌会蛀空生物体的体内组织并取而代之，整个腐蚀过程耗时极短，这也是你们看到的那些变异体的由来。 不过目前而言，菌毯本身陷入了某种沉眠期，连同那些普通民众体内的真菌腐蚀速度也大大降低——这也是我认为菌毯具有某种心电感应能力的原因。 总之，疾病防控局那边正在紧锣密鼓地研制能抑制乃至消灭未知真菌的解药，而你们所要做的，就是尽快查明帝国大厦内部的真相，帮助我们拯救800万纽约市居民。” 说罢，李昂拉过话筒，沉声说道：“他们的生死，全靠你们了。” 整个空天母舰的气氛为之一肃，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大屏幕上的复仇者联盟。 此时此刻，这些被凡人认为是怪胎的“超凡者”们，才第一次认识到自己肩上的重任。 李昂说的话极为到位，滴水不漏的同时让尼克·弗瑞根本插不上话，只能在一片死寂的舰桥中补充说道：“....史蒂文，你们沿着楼梯不断向上吧，不要惊动楼房外侧的变异体。” “明白。” 认识到了严肃状况的美国队长斗志更加坚定，连那些原本不服管教的复仇者联盟成员们，都收起了各自的心思，沉默着向上攀爬。 而那位尼克·弗瑞局长，则忍住了抚摸自己大光头的欲望，看着站在一侧、隐隐被他人敬畏尊敬目光拥护着的李昂，心中暗道：“呃....怎么回事，这里的指挥者不是我么？什么时候变成他了？” 第六十六章 自由 呼，吸。 喘息声在隔离面罩中显得有些沉闷，鹰眼稍稍调整了一下肩膀上悬挂式手电筒的位置，好让前方的台阶看起来更清晰一些。 青黑色彻底覆盖了楼梯，如同苔藓一般的菌株包裹着玻璃窗户，像一层许久没有打理过的窗帘一样。 包裹在高强度纤维层装甲中的脚掌踩在菌毯上面，脚下传来松软的触感，时不时还有“咯吱咯吱”的声音传来，像是踩在一块浸满冰水的海绵一样。 “从菌毯中渗出的液体，应该都是用于培植各类病原体的培养液。” 李昂那平静的声音通过通讯耳机传来，“注意别踩得太用力，你们的内衬隔离服强度没有想象中那么夸张，如果不小心沾染到皮肤的话，下场会非常非常难看。” 美国队长点了点头，手电筒的光束扫过空气中弥散的尘埃，“明白。” 一行人继续拾级而上，在暗无天日的阴森楼梯中攀登。 上千级台阶对于这些超凡者而言并不算什么难事，钢铁侠甚至还有余力提起体质最差布鲁斯·班纳教授的衣领，带着他慢悠悠地低空飞行。 他们先后路过第十层的菲律宾记者报业、第24层的世界文化遗产基金会、第34层的人权观察组织、第43层的美利坚童子军与大纽约议会，踩过1860层台阶，抵达了最高层的露天望台。 这里，就是那颗菌株树木的生长地点，此行的终点站。 “真没想过会通过别人的视角观赏帝国大厦。” 李昂借助复仇者联盟传输回的画面，欣赏着纽约城那灯火稀疏的夜景，随意地笑了笑。 整座城市隐没在夜幕当中，密集的直升飞机不断往来于各个市区，穿着全覆盖盔甲的士兵坐在装甲车上巡视街道，艰难地维系着秩序。 一些比较狂野的皇后区年轻人（大多为黑肤色），穿着名牌运动鞋，脖子上戴着刚抢来的金项链，开着无主豪车上街游荡，手上那金灿灿的手枪向天鸣响，枪声淹没在大喇叭里的黑人说唱乐中。 一群穿着兜帽衫的宅男，则鬼吼鬼叫着，拿着钢管走上街道，砸碎窗户，从里面抢夺着昂贵的电子产品。 一台台PS4、Nintendo Sitch、单反相机、平板电脑、液晶屏幕被堆放在超市小刚车当中。 这些或痴肥或精瘦的宅男们没胆子做太多的暴行，在这种混乱环境下抢一点小玩意儿已经是最大的壮举了。 好在，他们目前还不是联邦官方所要针对的主要群体。 瘟疫孢子在后续的实验中，被证明无法在海水中进行存活，而在空气中传播也有很大的局限性。 这意味着，只要控制好纽约各个市区的跨海大桥，阻止被感染的纽约市民出境，就有很大概率将瘟疫封死在孤岛上，抱住其他尚未感染的民众。 这，是必要的牺牲。 纽约上空盘旋着无数架武装直升机，黑漆漆的炮管审视着下方。 “我们，我们已经被抛弃了！” 某个面色狂热的巴西裔男子在街道上奔走着，喊叫着，“联邦已经封锁了所有网络通讯，他们是想把我们扔在这里等死！” 这个巴西裔男子有着极为耀眼的古铜色肌肤，头上系着红色头巾，肌肉线条优美的精壮上身袒露在风中，腰间穿着的星条旗裤衩显得极为晃眼。 这个男子没有说出自己的名字，只是站在道路中央高声呼喊着。 不少民众从公寓中探出头来，不乏有人面露犹豫。 “还等什么？难道你们他-妈-的没玩过《生化危机》么？那里面的联邦政府可是毫不犹豫就核平了浣熊市啊！” 巴西裔男子声嘶力竭地咆哮着：“你们还想活下去的，就跟我一起来，冲击大桥！” 他，向前迈步。 星条旗裤衩随风飘扬，上面镶嵌着的斑驳星星，象征着美利坚的伟大精神—— 自由！ 很快，这个古铜色肌肤的男人身后，已经聚集起一大帮乌怏怏的人群，向大桥涌去。 忽然，从天而降的直升飞机探照灯笼罩了他，漆黑的转轮机枪枪管静穆旋转了起来。 “后退，后退！” 直升飞机上的美利坚军人咆哮道：“保持冷静，联邦并没有抛弃你们，救援马上就到了。” “骗子！” 作为临时领袖的男人，手中握着酒瓶，酒瓶瓶口塞着布帛细条。 他挑衅一般地站在大桥前，用中指对准大桥中央，那些举着防爆盾的纽约警察，慢悠悠地拿出了打火机。 这一刻，他象征着自由。 转轮机枪徐徐转动，火光喷射而出，凶猛弹链舔舐掉了男人的小腿，并且随着机枪操纵者的手掌微颤，弹链不断向上。 蓦然，那名操控机枪的士兵突然发现自己的手指动弹不了，如同失去了知觉一般，眼睁睁看着自己将手掌拿开。 纵使如此，地上的那名巴西裔男子也已经倒地，大腿齐根断裂，肉糜溅落一地，染红了那根星条旗裤衩。 他的惨叫声淹没在后方民众的尖叫声当中，被恐慌操控的市民四散逃窜，眼看就要互相踩踏形成杯具。 人群忽然凝固了。 所有人僵停在原地，时间似乎在这一秒凝固。 光头卤蛋，或者说学园都市统筹理事长查尔斯教授，乘坐在隼型战机上姗姗来迟。 他将手掌按在脑袋上，释放心灵操控能力，阻止了形式的进一步恶化。 隼型战机停靠在大桥一侧，从战机中走出了一群身穿黑色制服、戴着防毒面罩的变种人，包括且不限于金刚狼、镭射眼、野兽汉克、琴·格蕾等人， 此外，这些人群中还有一些面容稍显稚嫩的青少年，显然都是学园都市的学生。 尼克·弗瑞扬起眉梢，转头对一侧的华裔青年说道：“李昂先生，这是怎么回事？” “呃，你问我？” 李昂摊开双手，笑道：“我只是学园都市统筹理事会里一个微不足道的理事而已，跟查尔斯教授不熟。他要干什么，我一点都不知道。” 弗瑞局长冷哼一声，没有再说什么，毕竟眼下的局势非常糟糕，能争取到尽可能多的力量自然更好。 依旧坐在轮椅上的查尔斯教授对琴·格蕾点了点头，后者从随身医药箱中拿出一根针筒，将针筒中的液体注射给地上那位已经瘫痪了的巴西裔男子。 肉眼可见的，他的大腿断面飞速愈合，接上一层血痂，但如果他想要重新拥有双腿的话，恐怕希望渺茫——模因公司的人造器官移植手术价格实在是居高不下。 而查尔斯教授也无暇去顾及这个普通人，他深吸了一口气，凝望着帝国大厦的方向。 这次的战争，变种人也该上场了。 第六十七 十环 菌株组成的树木在夜色中摇曳轻颤，细微的孢子散落风中，在手电筒光束照射之下，如同薄雾一般纤细。 美国队长将振金盾牌握在手中，小心翼翼地靠上前去，让影像传输装置尽可能清晰可见。 随着画面被放大，神盾局空天母舰中惊呼声骤起。 那颗“树”的根须、树皮、枝叶，统统都是由蠕动扭曲的菌毯组成。 那些细而长的菌毯绒毛，就像蠕虫一样，模拟出不同的颜色形态，相互牵连纠缠，编织出庞大的结构。 肉眼可见的，这层菌毯被手电筒强光光束扫过的地方纷纷萎缩，绒毛像是畏惧光照一样，退避三舍。 饶是美国队长英勇无畏，在耳畔皆是菌毯绒毛抽搐的悉悉倏倏声响的环境下，也忍不住手脚微微发凉，心跳都加速了半分。 尼克·弗瑞紧盯着大屏幕中的诡异画面，轻声说道：“李昂先生，这是什么？” “....” 李昂没有第一时间回答黑人独眼龙，他皱眉思索片刻，按下舰桥操控面板上的按钮，说道：“史蒂文，你往后退两步。” 美国队长紧绷着脸，按照指示缓缓后退。 李昂点了点头，又让美队绕着菌株树木转了一圈，那手电筒自下而上仔仔细细地照射了一遍。 尽管不想承认，但尼克·弗瑞局长确实在这场瘟疫中发挥不了多少作用。 让黑人独眼龙孤身涉险，带头冲锋英勇杀敌还行，面对肉眼不可见的病原体，他真的爱莫能助，只能干咳两声，沉声说道：“咳咳，李昂下生，你发现什么了？” “呼...” 李昂吐出一口浊气，笑道：“一些有趣的东西。” 众人皆是不解，只见李昂伸手在操控平台上拍了几下，舰桥的三维成像系统瞬间将菌株树木的巨型立体投影呈现在舰桥中央。 李昂手指龙飞凤舞，上下翻飞，在菌株树木的枝杈关节上连点数下，绘画出一副由圆圈与直线组成的画面。 那上面共有十个圆圈，二十二条直线，每条直线都连缀着两个圆环，共同组成一个类似于倒立着的树木的造型。 尼克·弗瑞看着这幅画面，隐隐觉得有几分熟悉，轻声问道：“这是...” “卡巴拉生命树，又或者说倒生树。” 李昂微微一笑，随意说道：“倒生树的概念来源于中世纪犹太神秘主义者、犹太教教士拉比。 他结合《圣经·创世纪》、《圣经·启示录》与三至六世纪出现的《创造之书》中的理念，以数字与字母结合的方式，创造出了这一哲学理论，用于解答宗教哲学问题。 菌株树共有二十二条树根根须，组成树干的共有四条触须，在此之上还有十根枝杈。 分别对应了生命树理论中的二十二路径，四个世界，十个原质。” 尼克·弗瑞心中错愕，忍不住说道：“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 李昂手掌一挥，将大屏幕上菌株树木的影像对比度调高，使其颜色更加鲜明，指着那十根颜色各异的枝杈说道， “十根枝杈代表十个圆环。象征王冠的右侧第一根枝杈是为白色，象征智慧的右侧第二根枝杈是为灰色，象征理解的右侧第三根枝杈是为黑色....” 他一口气报出了卡巴拉生命树理论中，十圆环所象征的十种原质，与其对应的每一种宗教理念，并且引经据典，即兴来了一段有关埃及、巴比伦、犹太密教三者宗教信仰相互流通影响的演讲。 “可，可这不对啊。” 尼克·弗瑞眉头紧皱，作为基督教国家成长起来的普通人，他对于犹太密教压根没多少兴趣，沉声说道：“这场瘟疫怎么会跟犹太教扯上关系？” “准确地说，不止是犹太教，而是与闪米特三教的原始教义有关。” 李昂冷漠说道：“他们说：‘来吧！我们要家尽早一座城和一座塔，塔顶通天，为要传扬我们的名，免得我们分散在全地上。’” 他所说的这段话，正是《圣经·创世纪》11:4的节选部分，讲述的是古早年代，当时的人类为了彰显自己作为万物灵长的荣光与骄傲，修建一座参天高塔，却最终遭到耶和华摧毁灭亡的故事。 尼克·弗瑞思绪何其灵敏，他紧盯着画面中陷入混乱的纽约城，与被菌毯包裹起来的帝国大厦，喃喃自语道：“你是说帝国大厦，就是巴别塔....” “没错。” 李昂嘴角上扬起一抹弧度，饶有兴致地说道：“这场灾难对应的，则是新约圣经末篇《启示录》当中的天启四骑士之一，瘟疫。 如果灾难的制造者与推动者不是被闪米特三教洗脑洗得太严重的障碍分子的话，那就说明幕后黑手确实与犹太宗教本身有很大的渊源.....” 宗教这个词汇在美利坚这个大部分民众信仰基督教的国家，显得稍有些敏感，哪怕是作为护国神盾的神盾局内部，也有很多雇员是出生于基督教家庭，乃至自身也信教。 李昂看着面容涨成猪肝色的神盾局众人，浑不在意，笑了起来，随意说道：“呵呵，各位不用摆出这种表情，幕后黑手就算是《圣经》中的角色又能如何？ 从北欧神话中走出的雷神托尔，这位神祇还活生生得站在帝国大厦的顶端呢，也没见你们多么激动啊。” 那能一样么？雷神托尔可是北欧神话里的人物。 要知道北欧原始宗教恐怕早就已经绝了香火，就算那些生活在荒原里的蛮子，到现在也过上了高福利现代生活，就算有对其研究的，也仅限于文化学者圈。 大多数人都是将其视为一种可以装逼的文化，而不是一种真正值得信仰的宗教，怎么能和高大上、势力庞大的闪米特三教相比呢？ 更何况托尔在某个版本的北欧神话中还是出名的女装大佬。 曾经有某个名为特里姆的巨人将他的锤子偷走，并以此威胁爱与美女神，弗蕾亚，嫁给他。 弗蕾亚自然不肯下嫁给巨人，托尔无奈之下竟然化妆成弗蕾亚的样子，拿到锤子，将特里姆与其他围观巨人彻底杀死，以防止消息走漏.... 想到这里，特意为了雷神托尔而去研习北欧神话的神盾局众人皆将诡异目光投向了大屏幕，看着这位形似著名演员徐锦江的北欧神祇。 托尔的女装....就算修图修得再厉害也会很吓人吧，那些巨人真的是瞎子么？ 众人心中腹诽，远在曼哈顿的雷神托尔却是不知，这位英武雄壮的金发男子在通讯仪器中听到了自己的名字，还特意换了个更加帅气的握锤姿势.... 第六十八章 火焰 瘟疫菌株组成的卡巴拉生命之树，并没有让复仇者们等待太久。 突如其来地，这颗参天大树颤动了起来。 二十二条根须如同巨蛇一般蠕动，十根枝杈更是剧烈摇曳，恒河沙数一般的微型孢子倏倏落下，如同薄雾一般笼罩四周。 帝国大厦，或者说巴别塔，醒了过来。 覆盖着高楼表面的菌毯开始向下延伸，绿色洪流漫过水泥地面，吞没街道上的汽车，车辆警铃的蜂鸣声只响了数下，就被菌毯扩张造成的悉悉倏倏声音遮蔽。 菌毯扩张的速度是如此之快，以至于远处天空中盘旋着的直升飞机都不得不强制调转探照灯的方向，才能跟的上菌毯不断扩张的脚步。 “天哪，它们，它们正在吞噬这座城市！” 无名直升机驾驶员的这声惊呼，很可能代表了神盾局众人心中的感想。 从天空望去，绿色洪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路扩张，将第五大道沿侧的高楼大厦尽数吞没，甚至连那座史塔克大厦也没放过。 疯狂蔓生的菌毯甚至从下水管道中喷出，顶飞了井盖，直到这时人们才发现，原来菌毯的力量已经可以穿透钢筋混凝土结构，以顽强的姿态穿透任何阻碍。 “这是怎么回事？” 尼克·弗瑞局长极度痛恨此时自身的无力感，只能沉声问道：“菌毯怎么会突然活动起来？” 李昂用手指指尖轻轻击打着指挥台桌面，思索片刻之后，立刻操纵指挥面板，直接在神盾局的内部系统中调出了纽约下水管道的路线图。 片刻，他睁开眼睛，幽幽问道：“....我说，纽约地铁系统最近时不时经常收到有关于漏水的抱怨电话？消防机构的相关人员最近是不是有在下水道里失踪的报告？” “...没错。” 高级特工菲尔·科尔森只打了一通电话，就给出了答案，“上个月的时候，纽约地铁系统中就有一部分隧道出现小规模漏水，上个星期也有一名工作人员在下水道失踪的报告。” 位于现场的雷神不明所以，惊诧说道：“人都失踪了，怎么没引起注意？” 科尔森特工干咳了一声，看着周围皆是不语的同事，只好开口回答道：“纽约下水道系统历史悠久，里面经常居住着一些没有相关证件的黑人口，一些诡异事件屡见不鲜。 而且那位失踪的工作人员是临时招募的墨西哥工人，所以....” 李昂笑道：“所以就没人去关心他的死活，也就没有人能发现早在一个月之前就寄生于地下设施中的菌毯。” 他大手一挥，将繁琐至极的纽约地下设施制成三维投影，布在大厅之中，“菌毯的范围已经不局限于区区帝国大厦，它寄生在每个下水道出水口，从这座800万人口大都市每天产生的污水中获取养分。 直到现在，它终于积蓄到足够的力量，对整座城市进行侵袭。” 似乎是为了应和李昂的话语，帝国大厦外侧的虫茧应声而破，无数形状扭曲的变异体孵化了出来，狂啸着朝下方街道冲去。 这些彻底被菌毯侵蚀的变异体较之原先更加强大，来自菌毯的改造使它们体表都覆盖上了一层青黑色的盔甲。 纽约警察使用的小口径子弹根本无法穿透，而军方的机枪子弹，也只能在厚重的菌毯表层上留下一个个深邃的孔洞，除了让变异体的步伐有些踉跄之外，根本损伤不了对方的本质。 变异体大军三两下就掀飞了数量装甲车，将那些小肉虫一般的普通军队撕成碎片。 街道尽头，早已等待多时的主战坦克终于有了用武之地，炮火轰鸣之际，来自人类文明结晶的粗长炮弹直接贯穿了那些变异体， 穿甲，爆破，燃烧，瞬间完成，主战坦克战斗群一个照面就造成了数头变异体的伤亡。 天空中的武装直升机也火力全开，转轮机枪喷吐出的弹链像钢刀一般切开变异体大军的锋面，而随后赶到的空对地导弹则在一片火光之中，杀死了一整条街道的怪物。 “不！” 作为大企业家的钢铁侠看着寸土寸金的曼哈顿黄金地带被如此糟践，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忍不住叫道：“华盛顿他们疯了么？用导弹在自己的国土上进行轰炸？” “这是必要之举。” 李昂扬起眉梢，看着被火光吞没的曼哈顿第五大道，轻声笑道：“为什么菌毯要制造出这些变异体？ 就是因为生成菌毯的孢子本身传播范围有限，不能接触海水，容易在空气传播过程中消亡，所以才需要借由灵活性更好的变异体帮助传播。 如果放任一直变异体逃出纽约，潜逃到其他内陆城市，恐怕一个星期之后整片美利坚大陆都成为菌毯国度。” 人类是善于战争的种族，从骨质棒槌到青铜刀刃，从弓弩长矛到炮弹洪流。 血肉，战胜不了钢铁，这是至理名言。 虽然地毯式轰炸早已过时，现世已是外科手术式精准轰炸的天下，但是在面对无影无形、难觅踪迹的变异体孢子面前，来自华盛顿战术指挥室给出的指示唯有一点， 炸，狠狠地炸，炸不死，那就派出第二支直升机编队，炸第二次。 现在已经不是考虑灾后重建问题的时候了，亲眼见过菌毯扩张速度的衮衮诸公已经没有自信，去实行“将瘟疫控制在纽约”的计划。 眼下，只有将致命威胁彻底掐死在摇篮之中！ 导弹的阵列轰炸将街面整块掀飞，哪怕有精准制导系统的辅助，爆炸的余波依旧震碎了街道两侧高楼的玻璃。 数息过后，销烟消散，方才还不可一世的变异体大军已经彻底被烧蚀殆尽，只剩下汽车被高温融化后，剩下的半截钢铁残骸，与那些高楼墙上巨大的豁口。 于此同时，一架架武装直升机自天空缓缓朝曼哈顿进发，一艘艘两栖登陆舰自海面徐徐而来，上面满载着的数万美利坚士兵，将执行来自华盛顿的指令。 有着私人卫星的钢铁侠很可能是复仇者联盟中最先反应过来的人，他不可思议地看着头盔屏幕上，那些大举进军的美利坚军队，朝着话筒高声喊道：“等等，这些军队来干什么？” 空天母舰内，尼克·弗瑞幽幽说道：“如果菌毯失去控制的话，他们将用火焰喷射器、凝固汽油弹、燃烧弹...一切能够从物理层面烧毁孢子的武器，将纽约的菌毯烧灼殆尽。” 简而言之，用火焰，净化一切。 托尼·史塔克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艰涩说道：“那纽约市内，那800万被孢子感染的普通民众呢？” 没有人应答，整座空天母舰安静地可怕。 第六十九章 崩塌 那些体内已经开始被菌株蛀蚀的纽约民众该怎么办？ 托尼·史塔克提出的这个问题，使得整艘空天母舰的气氛都变得无比压抑，就算是尼克·弗瑞局长，也不能硬着头皮说出空泛的套话。 终究还是美国队长打破了沉默，他凝望着那些从海岸线上缓缓驶来的两栖登陆舰，轻声说道：“李昂先生，那些民众，还有多久的时间？” 李昂和其他专家商讨了一番，通过话筒说道：“就算能立刻找到解决菌株的制剂，生产、运输、批量注射杀菌药物也需要花费至少10个小时的时间。 而菌株对人体达成不可逆转蛀蚀损害的时间，则是自吸入孢子后的11-14个小时起。” 也就是说，留给复仇者联盟的时间，不多了。 美国队长深吸了一口气，作为一名优秀的士兵，他不会去试图反抗或者说抵制美利坚军队的脚步，这是完全没有意义的行为。 现实可不会像岛国里的热血动漫一样，扯两句空洞的大白话，就能凭借所谓的“热血”、“意志”去硬生生闯出一个美好团圆的大结局。 牺牲，是必要的。 他苦涩一笑，朝着那颗摇曳生姿的卡巴拉生命之树，缓缓走上前去。 “史蒂文，你在干什么？”钢铁侠皱起眉头，轻声喝道：“快回来。” 美国队长没有回头，只是扬起手臂，让队友不用担忧。 他拿着那块镶嵌有白色五角星的盾牌，用盾牌的边缘，缓慢地贴了上去。 组成树皮的菌株受到挤压向两侧退去，试图用沾染病原体毒液的触须去腐蚀盾牌。 然而由原始艾德曼金属与振金熔铸而成的盾牌何其坚固，在美国队长远超常人的力量推动下，坚定不移地凿入树干之中。 从树干里发出来的尖叫声是如此尖利，如同有千万根纤细手指，正在用指甲割裂黑板一样。 整棵树木都摇动了起来，从枝叶间抖落的孢子更浓密了些，在手电筒强光的照射下，如同化不开的浓雾一般。 二十二条树木根须蠕动抽搐，积聚力量，如同长鞭一般朝史蒂夫挥去。 一旁焦灼观望的复仇者成员们终于出手了，钢铁侠猛地操控战衣腾飞而起，手中能量炮倾泻而下，将抽向美国队长的树木根须打成两截。 那些根须掉落在地上，犹自翻滚不休，鹰眼将手上的高强度复合弓拉成满月，三根弓矢一字排开，齐射而出，将根须牢牢钉入水泥当中。 而疑似女装大佬的雷神托尔也不甘屈居人后，一脚重重踏在地上，将菌毯生生踩出蛛网裂纹，一路蔓延直至天台边沿。 那柄锤子周边有电蟒雷蛇腾挪游曳，煊赫霹雳加持在身，托尔箭步上前，裹挟万钧之力，狠狠砸在菌株树干之上。 霎时间电光流转，菌株飞溅，整颗三十多米高的树木愣是被砸弯了腰，若非根须繁密，深深凿入钢筋混凝土中，恐怕菌株树木早就被自身体重裹挟着，从帝国大厦顶端掉落下去。 复仇者联盟刚喘上一口气，就觉得脚下大厦逐渐摇动颤抖，这座四百多米高的雄伟人类建筑物竟然有倾覆趋势。 整座被菌毯包裹着的高楼，如同那座比萨斜塔一般，朝一侧倒去。天台上那些如同蝇虫一般的复仇者们，也像盘子里的米粒一般，在重力作用下沿着边沿滑去。 鹰眼拿出一根根箭矢插进地面，踩着坚固箭矢尚能保持平衡，而黑寡妇只能从小腿处拔出匕首，凿进菌毯之中，依靠菌毯来减慢下坠的速度。 饶是如此，那颗菌株树木的树干之中，依旧有尖锐叫声传来，美国队长尽力稳住身形，抡起振金盾牌，疯魔一般砸向大树，试图将其拦腰切开。 所有菌毯都陷入了狂暴状态，自发编织成粗长触须，勒住了黑寡妇的手脚四肢，将她往菌毯深处拖拽而去。 眼看同伴就要上演悲剧一幕，复仇者联盟中的布鲁斯·班纳终于舍去了心中犹豫，从高楼上一跃而下，坠落，坠落。 啪！ 四百多米的加速距离足够让血肉之躯粉碎成为肉糜，布鲁斯·班纳在地面上砸出人形的凹陷深坑，被碾碎的菌毯滴答滴答流淌着粘稠毒液。 蓦然，一只绿色的手掌从深坑中伸了出来。 这只手掌的主人，是布鲁斯·班纳潜藏在寻常外表下的另一面，另一个半身。 其名为浩克，绿巨人浩克。 “吼！！” 咆哮声骤然响起，象征着狂怒、魁梧、粗暴、野蛮的浩克爬出深坑，望向缓缓倾覆的高楼。 浩克躬下身去，布鲁斯·班纳刻意穿着的高强度牛仔裤此时已经被粗壮大腿撑得破破烂烂。 巨大脚掌赤裸着踩在松软菌毯之上，菌毯中的致命毒液根本渗不进浩克粗犷的皮肤，反倒是被绿色脚掌碾成齑粉。 浩克积蓄着力量，然后跃起。 借助冲力，绿巨人腾上半空，手掌抓握着帝国大厦的钢筋混凝土墙壁，扣下一大块碎屑的同时，再次向上攀登。 数息过后，他已登上天台，一眼扫过，却见到黑寡妇被菌毯触须重重缠绕，逐渐陷没。 “吼！” 浩克的狂怒难以抑制，他血脉偾张，肌腱狂乱跳动，扬起拳头，重重砸在天台之上。 只一拳，整座天台以拳印为中线，一分为二，生生撕裂。 暴烈余势甚至不断蔓延，震碎了无数面高强度玻璃，让高楼传承了七十多年的钢筋混凝土结构碎裂崩塌。 那些密密麻麻的菌毯，亦如遭雷齑，僵直不动，使得陷没其中的黑寡妇能够脱逃而出。 远处，那颗已经被切开一半树干的卡巴拉生命之树，亦停止了不休挣扎，如同僵死一半怔在原地。 帝国大厦就像被抽去了脊梁骨一般，颓然无力，沿着倾倒的趋势不断下坠。 钢铁侠俯冲向下，一把捞起美国队长，飞出天台， 雷神则挥舞锤子，借助锤势飞行之际，捞起鹰眼与黑寡妇离开倾覆的帝国大厦。 浩克也凭借坚不可摧的身躯，直接跳下高楼，陨石一般砸向地面。 在街道重新集结完成的复仇者联盟们，探头仰望着。 第七十章 骑士 终于，帝国大厦撞上了沿侧某幢稍低矮一些的高楼。 沉闷至极点的撞击声传来，巨量体积倒卷起狂猎风势，吹得地面菌毯倏倏摇曳。 千万吨碎石飞溅砸落，就在曼哈顿的街头，一座象征着美利坚精神的伟大高楼就此倒塌，此情此景，与十数年前那场恐怖灾难何其相似！ 空天母舰上一片死寂，有人看着市中央那根腾起的巨大烟柱，怯生生地问道：“...结束了么？” “恰恰相反。” 李昂展演一笑，朗声回答道：“仔细看着吧，好戏还在后头呢。” 烟雾散去，尘埃落定，闻讯赶来的几十架武装直升机盘旋半空，齐齐将明晃晃的探照灯光扫向那倾覆的帝国大厦。 “怎么可能？！” 尼克·弗瑞局长猛地站了起来，瞪着屏幕，目呲欲裂。 在画面中，曼哈顿第五大道周边，那些被菌毯彻底覆盖了的高楼纷纷摇曳晃动，如同跪倒的虔诚信徒一般，朝着帝国大厦的方位倾覆倒塌。 洛克菲勒中心、世贸中心、史塔克大厦.... 这些最为精华的高楼倾颓倒地，无可计量的硕大碎石被菌毯摄入其中，蠕动着，搬运着，朝帝国大厦挪动而去。 这些作为曼哈顿残骸的碎石被统一整合，在菌毯的操控之下缓缓汇集，以极快的速度搭建起一座全新的建筑物。 不需要所谓的地基，那些根植于纽约庞杂地下设施、绵延上百公里的菌毯本身就是最好的支撑。 美国队长抬头仰望着，轻声呢喃道：“上帝啊....” 那是一座诡异至极点的参天高塔，鳞片状的碎石岩块镶嵌于外侧，透过岩石缝隙，可以窥见其中充当支撑骨架的菌毯纤维丛。 每分每秒，这座高塔都在建设着，攀登着。 四百米，六百米，八百米，人类所谓的高楼建造速度在菌毯面前不值一提，诡异至极却又散发着和谐美感的菌株造物屹立于尘世中央，俯瞰着下方如同尘埃一般渺小的人类。 那座近乎被拦腰斩断的菌株树木重新竖起，高度更甚往昔的卡巴拉生命之木已恢复如初，高居于塔峰顶端，静穆而祥和。 “这才是，真正的巴别塔。” 李昂饶有兴致地看着画面中央不断拔高的塔身，轻声说道：“那么，建造者本身也该出场了吧....” 像是为了应和李昂的话语一般，卡巴拉生命之树，被点亮了。 整颗菌株树木散发着微弱而温润的光芒，在浩瀚夜幕下显得无比耀眼夺目。 城市外沿，那些被灼烧心肺折磨着的纽约民众纷纷从地上爬了起来。 这些人的胸口已经染上了一层青紫色，不断滋生的菌毯如同跗骨之蛆一般蹂躏折磨着他们。 直到此事，沐浴在卡巴拉微光中的人群蓦然发现，那剧烈的痛苦逐渐退散，大脑逐渐获得清明。 有一个声音，一个温暖而平静的女声，在他们耳畔呢喃。 “我看见羔羊揭开七印中第一印的时候，就听见四活物中的一个活物，声音如雷，说，你来。” 人们的眼神逐渐迷茫，不约而同地跟着女声，复述着这句《圣经·启示录》中的话语。 “我就观看，见有一匹白马，骑在马上的拿着弓，并有冠冕赐给他。” 人群继续跟随，念诵声连成一片，汇成海洋。 高塔顶端，那座因为距离遥远而显得渺小的卡巴拉生命之树，其树干缓缓裂开。 从树干中央走出的，是一个发着白色亮光的人形，从其轮廓上，隐约可以辨认出这应该是个女性。 她拿着弓箭，戴着冠冕，这两样事物都象征着征服，白色则象征着神圣的逆反。 毫无疑问，她是天启四骑士中的瘟疫。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的身上。 这个从生命之树中走出的女性俯瞰下方，那一片被摧毁蹂躏的废墟，轻声说道：“她便出来，胜了又要胜。” “她便出来，胜了又要胜。” 一个，两个，数百万纽约群众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面朝着巴别塔的方向，狂热地念诵着这句话。 这些人群体内的菌株不断扩张，青紫色逐渐漫过每一寸肌肤，而他们脸上的表情却越发温和。 如同将死一般。 “该死！该死！” 托尼·史塔克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却根本无法阻止。 钢铁战衣的足底喷射烈烈火焰，他想飞升上前，当面与那位所谓的“瘟疫”对峙，尼克·弗瑞局长的声音却从耳麦中传来，“待在那里！史塔克！这是命令！” “去你-妈-的命令！” 史塔克目呲欲裂地咆哮着，胸口的方舟反应堆磅礴运转，将无穷无尽的能量泵至足下。 “冷静！托尼。” 美国队长狠狠按住了史塔克的肩膀，骤然爆发的力量甚至暂时压倒了钢铁侠，让他留在地面上。 纽约湾外，那些接到了华盛顿指令的舰船船长点了点头，按动按钮，对着广播说道：“出发吧。” 航空母舰甲板上，那一架架需要用“亿美元”作为价格单位的战斗机缓缓驶出，冲上云霄。 这些战斗机掠过曼哈顿上空，将一种名为凝固汽油弹的武器朝巴别塔投掷而去。 复仇者联盟仰望着飞机拖拽出的尾焰，眼看着那些桶装的炸弹，方一接触巴别塔塔身，就爆炸开来。 环烷酸和脂肪酸的混合铝皂，作为稠化剂与汽油相互混合，产生的胶质燃剂是如此可怕，在爆炸后立刻形成了一层火焰，向塔身周围溅射。 燃起的火焰形成了上千度的高温，直接接触燃剂的菌毯直接被烧蚀融化，就算是里面包含着的液体毒素，也被高温直接杀灭。 如浓雾般遮蔽视线的孢子群被火魔吞没，焦灼空气扭曲升腾，黑色浓烟自下而上燎烧着高耸于尘世的高塔。 “巴别塔？天启四骑士？” 华盛顿地下工事中，国务卿沃尔特·霍兰德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他转过头，对那位脸色同样阴沉的拉丁裔大当家说道：“这种怪胎玩的东西，在现代化的武器下一文不值！统统都是垃圾！狗屁！” 而远在空天母舰中的尼克·弗瑞，则悄悄拉扯两下有些发紧的领口，目不转睛地看着屏幕上那副惨烈的画面。 凝固汽油炸弹喷射出的胶质燃剂，会牢牢附着于塔身，如同最为粘稠的猪油膏一般，根本剥落不掉。 而且这些胶质燃剂，会因为重力作用不断滴落，顺着巴别塔外侧的缝隙滴进塔身内部，对支撑着高塔的菌毯造成毁灭性打击。 短短数分钟内，已经有上百架次战斗机群飞过，投下的凝固汽油弹几乎将高大塔身淹没。 那位瘟疫骑士，就站在摇摇欲坠的高塔顶端，无动于衷地看着这一切发生。 来自人间的汹汹火焰不断攀爬，融化钢筋，灼黑岩石，摧毁一根根菌株网络。 战斗机群去而复返，海平面上那一艘艘航空母舰如同基站一般，调运着蓝色星球上位列第一的军事强国的战争机器。 这是人的力量，这是足以挑衅神的力量。 瘟疫骑士歪了歪头，若有若无的叹息声在800万纽约市民耳畔响起，如同天籁一般神圣。 蓦然，她抬起了那张弓。 第七十一章 秩序 瘟疫骑士拉满弓弦，妖异而神圣的光芒笼罩在弓矢之上。 铮—— 苍白光束于瞬息之间，掠过曼哈顿上空，击中了视距之外、某艘停泊在海面上的航空母舰。 只一瞬，那道光束猛然爆开，苍翠菌毯覆盖了大半块甲板，并且以令人始料未及的超高速率，侵蚀着整艘钢铁造物。 那些站在甲板上的船员还没来得及跑出几步，就被不断扩张的菌毯拖住，拉进绿色洪流当中。 少数靠近舰船边沿的幸运儿则拼了命地跳下甲板，坠入冰冷幽暗的海中。 数息过后，这艘象征海上霸权的美利坚航空母舰已然化为绿色岛屿，在海面浮动摇曳。 黑漆漆的炮管上布满菌毯，蠕动的触须缠绕着战斗机的机翼。 用“亿美元”来衡量的人间兵器就此报废，快得令人窒息。 瘟疫骑士不悲不喜，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她扬起弓，还欲搭箭再射，下方街道的复仇者联盟却已各施手段，在巴别塔那燃烧着的岩石外表上腾挪跳跃，来到了高塔顶端。 “停下。” 美国队长举着坚不可摧的振金盾牌，挡在箭矢前方，谨慎地看着这位笼罩在光华之中的瘟疫骑士，朗声说道：“你已经被包围了，现在你最好放下武器，等……” 瘟疫骑士不管不顾，像是全然没看到这些复仇者一般，抬起了长弓。 雷神托尔冷哼一声，挥舞锤子飞身上前，那些试图阻止他的菌毯触须都被鹰眼射出的爆炸箭矢拦截，少数粗壮触须也被钢铁侠的能量炮打断。 雷神之锤锐不可当，上面裹挟缠绕着的雷蟒电蛇更是轻易撕裂了菌毯临时构建起来的屏障，以万钧之势砸向瘟疫骑士。 然而，他的锤子被人徒手捏住了。 雷神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那只手的主人，是从卡巴拉生命之树中走出的一名男子。 和瘟疫骑士不同，他周身都笼罩在赤红色的光芒当中，手中领着一柄半月弯刀。 “天启四骑士当中的战争么...” 尼克·弗瑞局长紧绷着面孔，死死盯着画面，“那么其他两个...” 正如他所想的那样，从卡巴拉生命之树中间的豁口当中，又走出了两位笼罩在黑光、绿光当中的人形生物，按照《圣经·启示录》中所讲，对应的正是饥荒与死亡。 哪怕只是从电子荧屏上观望，都能大致感觉到四位天启骑士身上缠绕着的、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战争骑士手中的银月弯刀斜斜劈下，笼罩在弯刀上的浩浩赤芒几乎将苍穹撕裂。 雷神握锤退避，刻意放缓了半拍动作，想要诱使对方追击。 然而战争骑士只是将其逼退，对于诱导不为所动，依旧站在原地。 “停手吧，超凡者。” 瘟疫骑士蓦然开口说道：“我们没必要争斗。” 对方突兀说话，这令在场所有人都面面相觑，错愕万分。 最终还是作为团队领袖的美国队长勉力站了起来，挺着胸膛皱眉说道：“你们是谁？” “我们是天启的征兆。” 瘟疫骑士温声答道：“数千年之前，我们就作为仆人，侍奉着尘世间最伟大的神。” “神？” 托尔莞尔一笑，戏谑说道：“抱歉，你们的神是哪位？能报上名字来么？讲不定我还认识呢。” 瘟疫骑士并没有在意他的嘲讽，只是淡漠说道：“居住在阿斯加德的神祇啊，请不要认为地球贫瘠落后，我们也曾经有辉煌的文明，也曾有属于我们自己的神明。” 战争骑士前踏一步，沉声说道：“尘世神明当中，最伟大的就是我们的主人，天启。” 饥荒骑士接着说道：“他有过很多名字，拉，马尔杜克，耶和华....” 死亡骑士轻声说道：“他带给人类以文明，教导人类如何修建建筑、开拓土地、捕杀野兽，教导人类辨认天象、制定历法、组建军队。 他征服，统治，教化，建立了恢弘壮阔的神殿，令所有人膜拜。” “但是，就像太阳终究会落入西边一样，我们的主人陷入了沉睡。” 瘟疫骑士温和说道：“千年已逝，等主人再次醒来时，人间已经污秽。 森林被砍伐，湖泊被淤塞，海洋泛起腥臭白沫，人类犹不知自制，欲壑难填，妄自尊大，摧残着自身的未来。” “所以，最终审判终将到来。” 战争骑士斩钉截铁地说道：“我们将扫除这颗星球上那些卑微如同尘埃的反抗者，将他们彻底清除！ 而你们，这些拥有特殊能力的超凡者，则可以选择跟我们合作，一起侍奉至高无上的天启。” 说罢，四名骑士踏步上前，在卡巴拉生命之树投射下的阴影中显得更加高大。 压迫感扑面而来。站在队伍最前方的美国队长可能感触最深，他必须拄着振金盾牌，将身体的大部分重量寄托在上面，才能让自己勉强不跪拜在地。 这位来自二战的盟军士兵，艰难地站了起来，轻声说道：“你们所说的天启，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拯救。主人在漫长的时光中看到了人类的苦难，他想将人类从沉沦中拯救出来。” 瘟疫骑士温和而平静地说道：“人类引起争斗纠纷的永恒原因，是资源的不平等分配。 任何现有的组织形式都无法解决这个问题，最多只能依靠科技进步，促进生产力发展，提供物资以弱化矛盾，转移矛盾。 然而，这只是治标不治本，只要不平等的政治经济旧秩序还存在，人类族群就无法获得整体进步。” 史蒂文·罗杰斯听得目瞪口呆。 他原本只以为，对方制造恐怖活动的原因会和那些旧式反派一样，为了一些报复社会之类的荒谬理由， 却没想到这个笼罩在宗教迷云中的“天启骑士”竟然能讲出“政治经济旧秩序”这样的现代化语句。 刚从冰封中恢复过来的美国队长实在插不上嘴，这类问题并不是这位二战老兵的强项，好在在场的复仇者当中有托尼·史塔克，这位能言善辩的大资本家。 第七十二章 拯救 钢铁侠沉吟一声，皱眉说道：“现行的国际政治经济秩序，其基本构造和面貌，都是人们在长期的实践中摸索、创造出来的，有着极深的历史渊源。 目前而言，这种秩序在政治领域尚且还能够使得各国相互尊重，共同协商；在经济领域尚能租金各国相互促进，共同发展；在文化领域尚能使各国相互借鉴，共同繁荣；在安全领域尚能使各国相互信任，共同维持总体和平。 在这种基础上，我并不认为一个来自数千年前的老古董能有资格，或者说有能力提出一种更好的方案。” 托尼·史塔克不愧是站在世界权势金字塔巅峰的大资本家，临场编出的这段话水平颇高，远远不是史蒂文这种出身于布鲁克林的穷小子能说出来。 复仇者联盟的其他成员站在原地都有些尴尬，如果让这些人上阵打仗那自然不在话下，但是如果真要进行这种辩论驳斥，那根本上不了台。 要知道不是哪个国家都能像兔子那样，把政治这种在古代被称为“屠龙术”的强大力量，直接刻在九年制义务教育当中，让祖国花朵从小就能形成清晰的政治意识。 然而瘟疫骑士早有准备，浑身散发着微光的她莞尔一笑，淡然说道：“我们的主人固然是数千年前的古老者，但他自从苏醒之后，就一直在汲取人类现世的知识，对于当今世界格局有着无比清晰的认识。” 钢铁侠的脸色迅速阴沉下来，如果哪位天启真的如骑士所言，是个有知识，有文化，有道德，有纪律，同时还有着强大力量的反社会人士，那他的威胁性就会直线上升。 就好像低端罪犯会局限在抢劫，偷窃；而高端罪犯则会组建跨国集团，以极高的组织效率进行网络犯罪活动一样。 瘟疫骑士并不能透过钢铁战衣窥见托尼·史塔克脸上的难看表情，继续说道：“主人认为，造成人类发展速度滞缓的原因，主要是因为各类组织形式的存在。 国家作为组织形式，造成了不完善的国际政治经济旧秩序。 宗教作为组织形式，造成了人们痴迷信奉泥偶塑像，止步不前。 种族，民族，文明....这一切的组织形式，无论架构何其叠床架屋，繁琐复杂，组成形式何其完善齐备，恢弘灿烂。 到最终，基本组件都是人。” 瘟疫骑士轻叹一声，幽幽说道：“而人，是有私心的。 人会因自身利益，而在制度的束缚中试图翻身，腾挪，挣扎，最终冲开制度，撕碎制度，打破制度。 再美好的组织形式，都会因为人的存在而崩塌。” 托尼·史塔克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死死盯着瘟疫骑士，沉声说道：“怎么？天启要灭绝全人类不成？” “当然不是。” 瘟疫骑士摇了摇头，温声说道：“主人知道人的局限性，他谅解人类，理解人类，甚至因为自身的超凡脱俗，而对那些拘泥于普世观念的凡夫俗子，感到忧伤难过。” 通过监控设备实时观看现场情况的国务卿沃尔特从鼻孔里出气，嗤笑道，“哼！好大的口气。” 同在华盛顿地下工事的其他人却没有沃尔特的好心态，一个个全神贯注地盯着画面，听瘟疫骑士接下来要说的话。 “不知道阁下听说过心理历史学没有？” “心理历史学？”托尼·史塔克皱起眉梢，说道：“呃...抱歉，你是再说科幻家艾萨克·阿西莫夫在《基地》系列里，杜撰出来的那门学科么？” “没错。” 瘟疫骑士轻声笑道：“主人凭借惊人的天赋与毅力，耗费漫长时间去研读所能收集到的现世资料，甚至从那些纷繁复杂的庞大信息量中，窥见了人类社会发展的奥秘。 在《基地》系列中，由哈里·谢盾发明的心理历史学，能对历史上大规模人群活动产生的一系列政治经济活动进行分析，找出普遍规律，并用这种规律去推测人类社会的发展未来。 尽管在中这只是一种被杜撰出来的学科，但是在主人那洞若观火的直觉、与远超超级计算机的运算能力下，同样推导出了这门科学工具。 能在一定程度上，通过现世的政治经济活动，推测出人类的未来。” “这不可能！” 钢铁侠摇头说道：“就算是把一万个巴菲特绑在一起，都尚且无法精准分析股市的走向，更何况整个世界的格局。” “呵呵，你的无知限制了你的想象力。” 瘟疫骑士笑了笑，继续说道：“1990年，联合国开发计划署UNDP以预期寿命、教育水准与生活质量三项基础变量，按照一定的计算方法，创立了人文发展指数HDI。 此后，由美利坚海外开发署将平均预期寿命、婴儿死亡率、识字率为基础变量，创立了生活质量指数PQLI。 HDI与PQLI长期以来作为世界通用的指标体系，作为分析人类发展指数的两个重要工具。 然而在心理历史学中，涉及的变量远远多于这两项指标体系。 包括且不限于各国民调指数、舆论管控指数、军力指数、国民收入指数、宗教指数、民族主义指数、逆向民族主义指数等等等等。” “....这不可能。” 钢铁侠的语气已经不再像刚才那么坚定，他艰涩说道：“我是个工程学家，制造过当今世界上最好的AI智能贾维斯。 然而就算是他，也无法计算出这么庞大复杂的变量。” “在主人面前，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瘟疫骑士摇头说道：“就像我说的那样，主人的天赋与才智都已经超出了常人能想象到的极限。 在堪称天文数字一般的繁杂数据当中，他找到了那把钥匙。 通往人类社会未来的钥匙。” “.....” 托尼·史塔克讷讷无语，他作为一名光荣的美利坚理工男，尽管对于社会科学这种“玄学”抱有很大怀疑态度， 但是从小养成的科学精神不得不让他相信，如果有某个存在，其人脑运算律远远超出超级计算机，那么心理历史学确实有存在的可能性。 “通过心理史学，主人预测到了人类将在2150年左右，因为资源匮乏，而打响史无前例的内战。” 瘟疫骑士轻声说道：“数不胜数的洲际导弹腾上天空，飞出大气层，亲吻阳光的侧颜，旋即又坠入弧形轨道。” “光，热，冲击波，不出不在。” “腾起的蘑菇状烟云比珠穆朗玛峰还要高，焦灼的辐射一瞬间就杀死了数以亿计的生命。” “侥幸进入地下工事的幸存者们窝在一起取暖，他们上方数百米处的地面已经被辐射尘埃笼罩，更糟的是苍穹天空一片漆黑，爆炸扬起的尘埃需要数年来进行下坠。” “失去阳光，森林成为墓碑，草原成为荒漠，海洋一片死寂，海底深处淤积着无数鱼类尸体，如同鲸落一般。” “最后的人类将在苟延残喘中挣扎数个世纪之久，最终和这颗死去星球一起，化为浩渺星辰中微不足道的尘埃。” 言尽于此，一片死寂。 每个人都在回味着瘟疫骑士描述的可怖景象，冷战时那笼罩在全人类脖颈上的达摩克里斯之剑重新回归。 资源匮乏引起的核战争，是有可能的，所有人都相信这一点，保持了沉默。 “所以，” 瘟疫骑士温和说道：“天启带来的，不是灭绝一切的审判，” “而是灾难来临前的一次拯救。” 第七十三章 出场 “天启大人觉得自己有义务站出来，拯救人类。” 瘟疫骑士轻声说道：“心理历史学推演的结果显示，人类在研发出能跨行星殖民的一整套科技装置之前，就会达到资源逐渐稀缺、陷入内乱的阈值，被拖拽进入全面战争的深渊当中。 只有建立一个全新的组织形式，不是国家、民族、种族、文明、宗教，而是囊括一切，包容一切，让整颗星球完全受到天启意志运转的组织。” “荒谬！” 作为白头鹰精神象征的史蒂夫·罗杰斯立刻皱眉反驳道：“人类有着自己前进的道路，可能这条道路曲折蜿蜒，可能在前行途中我们会迷茫彷徨。 但是就像我们取得胜利的二战与冷战一样，我们终将克服一切困难阻碍，依靠自身的荣光，走出坚定的一步。 而不是依靠所谓的神明。” 美国队长不愧是美国队长，哪怕是这种假大空的套话，配合上他光伟正的脸庞，依旧非常具有说服力。 就连远在华盛顿地下防御工事的衮衮诸公，都为此动容，恨不得能派人飞到曼哈顿，给他再颁发几枚总统勋章。 史蒂文·罗杰斯并不像很多人以为的那样，是个满脑子只有战斗的莽夫。恰恰相反，美国队长闲暇之余经常会翻阅现代书籍，对于世界格局也有很清晰的认识。 在这位爱国者眼中，提倡“皿煮”与“自油”的白头鹰无可置疑的是这个世界的灯塔，理所应当是蓝色星球的主宰，对于其他国家天然具有领导权威。 史蒂文当然是个好人，在他眼中，白头鹰对于其他国家的领导权威，是年长者对于年幼者的尊尊教诲，是把后辈带上现代化道路的一种规劝。 只是，史蒂文这种白头鹰式的狭隘“民族主义”与“爱国主义”，在其他人眼中，同样可以被视为傲慢与自大。 黑寡妇，在美国队长提起冷战的时候，脸就板住了。 这位出生在二战期间斯大林格勒的前苏联女特工，尽管早年间曾经对那个赤红国度失去过信心，但在她心底深处，依旧保留有对英特纳雄耐尔的信仰。 她亲眼看到过那些被“自油”、“皿煮”哄骗过后、积极参与到大分裂之中的前苏联成员国最终的下场。 无知且狭隘的东欧民众自以为能拥抱皿煮自油，谁曾想那都是西方吹出来的气球！等到镰刀锤子崩塌，诸多成员国统统被西方抛弃，陷入全面崩溃。 那些穷凶极恶的资本家借助私有化之名窃取国家财富，雨后春笋般冒出来的寡头牙缝间还滴着鲜血，享用饕餮大餐。而那些被蛊惑，民众则自己咽下了苦果。 货币贬值、积蓄化为乌有、物资匮乏、工厂停工、大面积失业、治安一落千丈、贫富分化极大、腐败、弄权.... 底层民众卖儿卖女以求温饱面包，而西方国家则拍拍屁股直接走人，将那些沉沦于废墟当中的“拥抱自由者”抛弃。 黑寡妇加入神盾局的历程，类似于某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著名公知索尔仁尼琴。 而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娜塔莎·罗曼诺夫这位百岁老人，对于美苏两国意识形态之争，看得比索尔仁尼琴更加清楚一些——毕竟索氏只是蹲过劳改营，可不想娜塔莎一样在美苏两国情报机关都干过。 此时此刻，黑寡妇才第一次发现，原来史蒂文除了美国队长的身份之外，还是个根正苗红的白头鹰公民，从骨髓里就刻着令人生厌的傲慢。 “白头鹰没有一个好东西。” 这个念头在娜塔莎心中升起，却又在瞬间被压下，她继续观望着现场的局势。 “你，太狭隘了。” 瘟疫骑士看着史蒂文·罗杰斯，温和说道：“你所信仰的，是白头鹰的宪法法律，是白头鹰的政治、经济、文化、军事优势带来的自豪感。” 美国队长脸色一沉，朗声说道：“并非如此....” “别欺骗我，超凡者。” 瘟疫骑士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我能够看到你的内心，能看到你所谓的荣光，能看到你所信仰的一切。 与其说你忌惮天启大人的力量，倒不如说你在忌惮着天启大人的思想。 在你的内心深处，明明知道我们说的是正确的，但是你所受到的教育，所得到的利益，让你拒绝相信这一切。” 美国队长面色阴郁地闭上了嘴巴，尽管他作为钦定的复仇者领袖人物，但他在这种场合，除了扯两句空泛的白头鹰精神之外，实在拿不出什么干货。 不由自主地，史蒂文将求助目光瞥向托尼·史塔克，但后者的钢铁战衣头盔遮挡了探究视线。 “队长你看我干吗？你让我举行史塔克集团的军火发布会还行，这种涉及全球政治、经济、文化、军事的辩论我真的是不在行啊。” 托尼·史塔克心中腹诽，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一时之间，气氛有些沉寂。 好在，救场的人到了。 一艘武装直升机慢悠悠地自天际飞来，平稳地降落在了巴别塔塔尖平台上。 一袭白大褂的李昂走了下来，后面跟着尼克·弗瑞局长。 “呵呵，大家晚上好啊。” 李昂视线扫过在场众人，笑着说道：“弗瑞局长是打算前来谈判的，不过在我的强烈要求下，还是让我一起来了。” “您谦虚了，李昂先生。” 尼克·弗瑞面无表情地说道：“我认为如果我孤身前来，而把您留在空天母舰上， 恐怕几个小时之后，您就能不动声色架空整个神盾局，挟持整艘空天母舰。甚至下命令让船员朝华盛顿开炮都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怎么可能呢？” 李昂轻笑着摇了摇头，随意说道：“神盾局的空天母舰可是史无前例的战争机器，这种仅次于核威慑下的常规武力，就像无坚不摧的利刃一样，只有藏在剑鞘里的时候，才最有价值。” 两人的谈话完全无视了四位天启仆役，瘟疫骑士微微皱眉，看着华裔青年，轻声问道：“你是谁？” 青年抖落白大褂上的尘埃，似笑非笑地看着面前的四个发光人形，随意说道， “在下姓李，名昂。” 第七十四章 家园 “李昂？” 瘟疫骑士咀嚼着这个名字，皱起眉头，仔细审视着面前的华裔青年。 在她的感知当中，李昂完全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凡夫俗子，没有异能波动，没有强健体魄，站姿也是松松垮垮的，满是破绽。 但是，无论是和他一起出现的光头黑人，还是那些复仇者联盟成员，都对他抱有一种尊敬，或者说敬畏的态度 瘟疫骑士心中一动，被天启强化过的大脑自动检索记忆，从中找出任何与这个名字相关的资料。 信息被对比，概率被衡量，半秒钟后，瘟疫骑士开口说道，“你是那个创建模因公司的人？” 虽是疑问句，但内在含义却是肯定。 她看着李昂，点了点头，随意说道：“主人曾经称赞过你开发的水培肉技术、人造器官技术与真理之门，说这些都是真正能革新世界的发明。” “呵呵，不敢当，不敢当。” 李昂挥挥手，笑眯眯地说道：“很惭愧，这三件都是小事， 对于整个的人类文明而言，我只是做了一点微小的工作而已。” 瘟疫骑士颇为满意对方谦卑的态度，语气也变得温和了一些，“主人特别欣赏人才，如果你自愿参与到伟大计划当中的话，我可以向你许诺，你会得到重用。” “我很感兴趣。” 李昂双手搓了搓，在钢铁侠等人颇为难看的眼神中，淡定说道：“能告诉我，这场最终审判的最终结果是什么么？ 或者说，这场最终审判的目的是什么？” “改变，与革新。” 瘟疫平静地说道：“人类族群已经出现了疾病，各种各样纷繁复杂的组织形式，拖累了这个种群继续前进的步伐。 天启大人所要的，就是建立一个前所未有的、尽善尽美的组织。 这个组织将会具有史无前例的集权性，高效性，最大程度上团结全世界所有人类。” “哦？” 李昂饶有兴致地点了点头，追问道：“能给我具体讲一讲么？” “当然可以，事实上主人也希望普通人类精英中，能有更多自愿接受改变的开明者，这会让他开心。” 瘟疫笑了笑，温和而平静地说道：“这个组织可以有很多个名字，人类革新联盟HRL、地球联合理事会UED，不过我更喜欢称其为，家园。 家园作为凌驾于一切之上的组织形式，其实际掌权者只有一位存在，天启。” “哦？”李昂笑道：“抱歉，就算是作为学园都市统筹理事会理事长的查尔斯教授，以他的心灵异能，尚且无法操控70亿人类居民听从他的哪怕一句指示。 天启就算是最古老、最强大的变种人，也很难对全人类进行洗脑吧？” “并不是洗脑。” 瘟疫骑士没有恼怒，平和说道：“天启大人从来没有打算直接操控全人类， 在‘家园’这一组织形式当中，帮助天启直接管理民众的，是一种名为‘智仆’的存在，也就是现世所说的人工智能。” “有趣。” 李昂点了点头，说道：“让我猜猜，智仆不是一个具体的称呼，而是根据中央核心数据处理器下达指令，在流水线上生产出来的一系列智能机械。 如果要加以形容的话，那应该是科幻动作电影《终结者》当中，加强升级版本的天网。 这类智能机械形态各异，功能无所不包，然而最根本的，就是帮助人类，获得生产生活资料。 智仆的出现，将会剥离人类与劳作之间的必要联系，让人类从繁杂的、重复的机械劳作中解放出来，能够投身于对于‘家园’真正有用的方面——创新科技。” “呃....” 瘟疫骑士稍有些惊愕，看着李昂感叹道：“您说的，很正确。” “呵呵。” 李昂不在意地笑了笑，摊开双手说道：“这类智仆必须要有庞大至极点的数量，流水线生产甚至都不一定能满足缺口。 为了保证供应乃至后续扩张步伐，智仆必须约翰·冯·诺依曼教授提出的机器人理论那样，能够进行机械的自我复制，不断增殖。 只要补给以足够的金属物质，智仆本身就能一生二，二生四，如同癌细胞一般不断扩大规模。” “...” 瘟疫骑士眯起了眼睛，温吞吞地说道：“这一点上，您也没有说错。” 李昂不置可否的撇了撇嘴，随意说道：“你所说的‘家园’，其管理结构应该是扁平状。 天启作为统治核心，能直接对管理智仆的中央数据处理器进行操控，以保证自身的权威性。 而下方的无数智仆，则化为牢笼，对全人类进行圈养。” “并不是圈养。” 瘟疫骑士摇了摇头，正式收起了对李昂的轻视，肃穆说道：“天启大人从来没有小觑过凡人的价值。 尽管人类认识世界、改造世界的历史，都是由少量精英进行推动。但是精英或者说天才，依旧需要以庞大的凡人基数作为基础，才可能产生。 在家园中因为有了智仆的存在，凡夫俗子并不需要进行重复的、机械式的劳作来获得生产生活资料，他们能无忧无虑地生活下去， 而其中最为天资聪慧的人，将会背起职责，继续进行科学研究，推动整个人类文明向前进步。” 瘟疫骑士所说的内容，乍看上去颇为完善，以机械造物作为劳动力，供养或者说圈养整个人类种群。 国家、宗教、种族、民族、文明这些现存概念被统统剥离，在足够多的资源供给下，人类将不会因为自我斗争而陷入流血冲突。 从概念上来讲，这是几乎无懈可击的乌托邦。 尽管在场众人心中各种不信任，但是不得不说，瘟疫骑士所讲的内容确实存在可能性。 “等等。” 美国队长摇晃着脑袋，似乎想把这种歪门邪说甩出大脑，“如果天启真像你说的那么仁慈，那这些被菌株感染的民众又是怎么回事？” “就像我说的那样，这既是一场审判，又是一场救赎。” 瘟疫骑士幽幽说道：“菌株不是为了摧毁你们，而是给你们一种选择。” “选择？” 美国队长气急反笑，挥手指向跨海大桥桥头，那一群跪拜倒地、如同泥像木偶一般的民众，厉声喝道：“这是选择么？！” “是。” 瘟疫骑士温和地说道：“如果你们拒绝接受主人的意志，菌株就会成为夺命的瘟疫病害。 但如果你们虔诚信仰天启，真心认可家园的理念，菌株就是无害的。” 说罢，她侧过头，近乎呢喃一般，对着桥头那一小撮纽约民众说道：“你们，相信么？” 一整套有关于家园的理念，通过菌株之间的冥冥感应，被传递至那些纽约民众心中。 绝大多数人在经过认真考虑以后，轻声回答道：“我相信。” 这些人胸膛上的青紫色迅速剥离，菌株不再戕害他们的身躯，反而逆转趋势，修补躯体损伤。 伤残被修复，病痛被剥离，这些人错愕发现自己竟然比原来还要健全康健。 只有极少部分的人，回答了错误的答案。 这些人的七窍中，不断有青色触须蔓延而出。 触须自内而外，将他们包裹成一颗由菌株组成的虫茧，如同墓碑一般，静穆伫立在原地。 瘟疫骑士玩的这一出戏码，即表达了自身坚定立场，又彰显了雷霆手段，不动声色地夺回了局面的话语权。 天启四骑士审视着在场的超凡者，幽幽说道：“那么，各位的想法是什么呢？” 无形的压迫扑面而来，在满场死寂当中，李昂轻笑着说道：“抱歉，对于家园的设想，我不敢苟同。” “哦？”瘟疫骑士扬起眉梢，“您有什么高见么？” “谈不上高见。” 李昂谦虚地摆了摆手，“我只是认为，你们所谓的伟大计划，都是被玩剩下的货色而已。” 第七十五章 神明 “玩剩下的？” 一个低沉深邃的男人声音突兀响起，吸引了巴别塔顶层平台上所有人的注意。 说话声来源于卡巴拉生命之树内部，那颗完全由菌株组成的树木树干缓缓裂开，截面上散发着温润光芒。 一个男人走了出来。 他极为高大，强壮魁梧，浑身皮肤呈灰蓝色，仅在躯干关节处披着一层材质不明的盔甲。 难以言喻的威严肃穆气息萦绕在他的身旁，他仅仅是站在那里，就如同一座高耸入云的丰碑一般，令人仰望。 四名骑士朝他齐齐跪拜，态度虔诚卑微，而他只是浑不在意地摆了摆手，让四骑士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环视四周，平静地扫了一眼。 威慑感扑面而来，刻印在生物体本能中的趋利避害基因，让复仇者联盟成员们的手脚微微颤抖，脊背像是流过电流一般发麻，头皮如同即将炸裂一般刺痛着，不约而同避开了与他的直视。 “你好，我是天启。” 灰蓝色男人看向了唯一能保持平和的李昂，淡漠说道：“能给我讲讲你的想法么？” “当然可以。” 李昂笑着搓了搓手，在他的灵识当中，天启就如同黑夜中的火炬，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光和热。 单从躯体中蕴含的能量上来看，天启的量级甚至要超出复仇者了联盟里的浩克与雷神。 “首先，家园作为阁下苦心孤诣创造出来的尽善尽美组织形式，从其本质上来讲，是一个乌托邦概念。” “在空想社会主义创始人托马斯·莫尔的《关于最完全的国家制度和乌托邦新岛的既有益又有趣的全书》艺术当中， 虚构了乌托邦这一社会形式，即财产共有，排除压迫，人人平等，按需分配，剥离私有制形式。” 李昂笑着说道：“从此之后，乌托邦一词被用于描述藉由某一具体的高尚概念，比如正义、自由、民主而构建出的理想社群。 随着时间推移，社会主义登上历史舞台，乌托邦主义很快从单纯的社会构思，变成了有关社会主义及其实现可能性的争辩焦点。” 在场众人都点了点头，白头鹰作为世界灯塔与资本主义的桥头堡，对国内的意识形态教导极为上心，长期以来都保持了对民众的引导教诲，关于这些内容并不陌生。 “而后，反乌托邦理论登上历史舞台，无论是巴特勒的《乌有之乡》，还是赫胥黎的《美丽新世界》，抑或欧威尔的《1984》，都认为乌托邦之中蕴含着更可怕的梦魇，任何乌托邦都基本无法实现。” 李昂摊开双手，随意说道：“我并不认可反乌托邦理论，恰恰相反，我认为乌托邦是有现实基础的。 只要能不断提高生产力水平，人类的生活需求不断得到满足，总有一天人类族群能抵达那道门槛，进入更高形态。” “哦？”天启饶有兴致地点了点头，“这么说你认可我的理念。” “不，更准确地说，我早就试验过你的理念。” 李昂摇了摇头，淡漠说道：“作为一名科研工作者，我对于社会科学的研究不仅仅局限在空想阶段。 我有足够的人力、物力、财力去进行广泛实验，这项实验的规模与立意，都远远超出早些年的那些欧文式公社，或者傅里叶式公社。” 他从兜里掏出一个遥控器状物件，按了下按钮，一副巨型三维投影就通过遥控器的输出口，浮现在了空中。 投影中显示的画面大概是海洋深处，幽暗无光，一片晦暗。 突然，画面中闪烁起无数光亮，在曼哈顿的夜空上点缀光华。 光源来自于海洋中浮游着的一种机械章鱼，从头到脚大概5米长，有四根触须，硕大头部向着苍白色的探照灯，将前方海水照亮。 这些机械章鱼零件繁多，极为复杂，通体成流线型，触手末端还能分裂，变化出数种工具，具有像钢铁战衣那样的工业美感。 整片海域中，机械章鱼的数目极多，粗略一扫至少有数万，密密麻麻如同蚁群。 “这些机械章鱼的设计理念，来自于那位章鱼博士的机械臂，” 李昂漫不经心地介绍道：“每台机械章鱼内置联网芯片，都是独立的移动站。 而一定数量的机械章鱼，比如一万只，就会配备基站子系统，作为无线网络与有限网络之间的转换器。 这些机械章鱼之间的网络相互叠加，组建成了蜂窝网络，形成一个庞大的无线通信系统，能够进行统筹计算，传输信息效率远超以往。” 那数万只机械章鱼在水中忙碌巡游，彼此之间互不碰撞，整体无比和谐自然，令人赏心悦目，如同在看一道简约优美的数学公式。。 它们在干什么？ 天启眯起了眼睛，仔细凝视着画面。 只见章鱼们用钢铁触手尖端凿入海床深处，提取着海床底部的金属矿物，运输到了某个巨型的金字塔建筑物当中。 这些金属矿物被集中整合，在金字塔形状的巨型工厂中经过筛选、提炼、去渣，熔铸成最基础的零部件，然后在流水线作业之下，以极高效率进行拼凑，最终生产出一台新的机械章鱼。 天启错愕道，“能自我复制，不断增殖，这不就是冯诺依曼机么？” “没错，章鱼的理念，和家园计划中的智仆类似，都是取代人类劳作的机械造物。” 李昂点了点头，淡然说道：“最开始，我只是在大西洋底布置了一千台机械章鱼，两个月后，章鱼的数量就激增到了三百万。” 他再次按下了按钮，三维投影画面调换位置，重新聚焦。 这一次，浮现在曼哈顿上空的，是一座位于海洋底部的城市。 更准确的说，是一片城市群。 纽约、华盛顿、悉尼、东京、巴黎、柏林、首尔、雅典... 人类文明的所有大型城市，都在海洋底部被还原重现。 “我让机械章鱼重新复刻了这些大型城市，街道，桥梁，房屋，一丝不差。” 李昂笑着说道：“每台机械章鱼都是最为全能的工人、最为耐用的工程器械，而且在蜂窝网络的统筹运算之下，每分每秒都不会有劳动力被浪费，可以说几乎达到了最优解。 只要我想的话，完全能放任章鱼的数量继续增加，侵占这颗蓝色星球上的海洋，制造出数以十亿计的机械劳工，一个人爆发出堪比全人类总和的生产力。” 尼克·弗瑞等人皆是用极度惊愕错乱的目光看向他，心中的“卧槽”一浪盖过一浪。 这和说好的剧本不一样啊，你不是过来帮人类进行谈判的么？怎么看起来你比对面还邪恶啊！ 李昂并没有在意尼克·弗瑞等人的惊骇表情，依旧淡然说道：“拘束着人类未来的劳动生产力问题，就这么被轻易解决。圈养全人类的计划在我眼中看来，易如反掌。” 饶是天启见识过人，此刻也忍不住微微咋舌，好在他那张灰蓝色脸庞不容易流露表情，还是那副高深莫测的淡漠神情：“那么看来，你也达到了实现家园计划的门槛...” “不仅如此，” 李昂粗暴地打断了这位最古老变种人的话，淡漠说道：“实际上我早就想过你的方案，用前所未有的巨型人工智能统治全人类， 依靠社会机器维持个人绝对权威，让我来领导70亿同胞，带领他们走向未来。” “...” 尼克·弗瑞的嘴唇微微颤抖，满肚子的脏话不知道从何喷起，只能瞪大了仅剩的独眼，死死盯着李昂。 “在那个未来中，我就像刘慈欣先生的那部短篇科幻《赡养人类》里的终产者，整个社会机器都被我的意志操控，听从我的指令运转，人类族群将在我制定好的路径上向前进发。” 李昂摊了摊手，满不在乎地说道：“但是成佛作祖，太过无趣了，不是么？” 他的语气如此轻松，谈笑风生间，将统御全人类的至高无上柄权视为敝掃。 “人类，是擅长斗争的种族。” “蛮荒中燃起星星篝火，洞穴石壁上留下彩绘图画，墓穴下精心雕琢的兽爪虎牙，青铜刀尖碰撞有声，封建王朝起落落，乃至蒸汽机轰鸣聒噪，前膛枪林立森严，巨舰大炮硝烟弥漫。 人类的历史，就是斗争的历史。 旧有秩序轰然崩塌，新的秩序在废墟中建立，破坏，重建，争杀，搏斗。 万年的文明史，是人类在血与火的荆棘道路间砥砺前进，在冰封万里的孤壁悬崖上踽踽独行。” 李昂看着天启，笑道：“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将70亿生灵圈养在猪栏中的家园计划，在我看来一文不值！” 天启摇头轻叹，“你也是聪明人，怎么会看不到人类未来必然面对的危机？” “《法华经·譬喻品》有云，三界无安，犹如火灾，众苦充满，甚可怖畏，常有生老病死忧患，如是等火，炽然不熄。” 李昂朗声笑道：“你观世如火灾，众生皆苦，欲启光明，欲济安宁，欲渡极乐。 但于我眼中，这才是大争之世！去争，去抢，去拼，去斗，在这浩渺宇宙中杀出一条血淋淋的道路，最终以人类这一族群的荣光，加冕为王。” 这是两个人的争辩，更是两位神明的争辩，在场众人根本无所适从，只能站在边缘观望，等待着结果出现。 天启与李昂的目光在空中碰撞，如渊如海的气势积聚凝结，两人同时确定了一点—— 对方，是说服不了的。 李昂撸起两根袖子，淡然说道：“那就只能打了啊....” 第七十六章 瞬移 战争，开始了。 瘟疫骑士挽弓搭箭，凝眉屏息； 战争骑士暴喝一声，银月弯刀斜斜劈下； 饥荒骑士手执天平，前踏一步，肉眼可见的空气波纹震荡鼓动； 死亡骑士不言不语，唯有阴惨煞气自足下汹汹腾起，直朝李昂袭来。 被天启改造的四名变种人，每一位都达到了传统定义的Omega等级，哪怕在拥有数百万变种人的学园都市当中，也是Level5的超能力者。 然而李昂只是站在原地，视攻击如无物。 复仇者联盟自他身后窜出，各施手段，挡住了四名骑士。 雷神托尔高举锤柄跃至半空，甩动锤柄砸向瘟疫骑士。 来自北欧神祇的攻击逼迫瘟疫躲闪，她向后跃起避开锤击，手指一扬，巴别塔塔身中剥落上百根菌株触须，缠住托尔。 鹰眼抽弓急射，由神盾局出品的高级箭矢当中装填着高爆炸药，方一凿入菌株，引发的烈性爆炸就炸裂了数条根须。 于此同时，战争骑士与钢铁侠缠斗不休，弯刀泼水不进，上面沾染的赤色光辉更是能荡开钢铁战衣的能量炮。 更诡异的是，战争骑士弯刀上的赤芒还能若隐若现，乎长乎短，刀刀烈火不断压缩着钢铁侠的活动空间，让他连发挥机动性的余地都没有。 在远处，死亡骑士如同闲庭散布一般招架着美国队长与黑寡妇的攻击，他从虚空中拖拽出一把闪烁着阴惨绿芒的巨型镰刀，劈砍在振金盾牌上，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 美国队长与黑寡妇这两位百岁老人丝毫不能伤害到死亡骑士本身，必须借助鹰眼在旁掠阵，时不时射出几支暴烈箭矢，才能堪堪拖住死亡。 “聒噪的虫子！” 死亡骑士被打扰得烦了，一踏地面，煞气呼啸而出，如洪流一般冲刷着挡在他身前的三位复仇者。 美国队长险险举盾抵挡在队友身前，那块无坚不摧的振金盾牌在死灵煞气冲击之下，整体都在震颤抖动，粗暴撕裂了史蒂文的手掌虎口，滴下凌厉鲜血。 托尼·史塔克心中焦急，险险避开夺命刀锋，喝道：“贾维斯，召唤军团！” 智能AI温声答道：“好的，史塔克先生。” 数息过后，倏倏破空声划破曼哈顿上空，数十架涂色不一的钢铁战衣拖拽着弧形尾焰，抵达了巴别塔塔尖。 这些钢铁战衣与托尼·史塔克兜售给美国军方的量产便宜货不同，都是史塔克本人耗费心血制造出的特殊款式。其中一些战衣使用的某些尖端科技，甚至还停留在其他国家级别的实验室当中。 这些装甲厚度、灵活性、火力等方面不尽相同的战衣都由贾维斯进行远程操控，灵活多变，配合默契，编织出的火力网很快逼退了战争与死亡骑士。 宜将剩勇追穷寇，由布鲁斯·班纳变化而来的狂怒浩克，亦仰天咆哮，巨大脚掌踏碎磐石，挥拳砸向那如同虫豸一般的战争。 轰！ 浩克那堪比攻城器械的双拳，竟然被接住了。 接住这双拳的人，是那位笼罩在漆黑光华当中的饥荒骑士。 饥荒在四名骑士当中最为瘦弱矮小，不足一米六的身高当在浩克身前，令他看上去如同豆芽菜一般。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矮子，用手掌捏住了浩克的双拳。 绿色巨人脸上闪过一丝诧异，旋即又被狂怒吞没，没有任何人！能抵挡浩克的怒火！ “浩克！斩！” 绿巨人双掌合十，聚势劈下。 然而浩克脚下的地面突兀裂开，纠缠集结的根须自下而上，如同泰坦巨人的手掌一般，将浩克顶上高空。 周围打得热火朝天，而天启却根本没有看他们一眼。 这位来自蛮荒沙漠的古老变种人只是简简单单地，抬起了手掌。 幽蓝色光点如同萤火虫一般凝聚于他的手心，盘旋，纠缠，形成飞速自转的漩涡。 狰—— 浩瀚光柱激射而出，穿透空气，撕裂阻碍，所及之处，万物崩坏解离，彻底化为齑粉。 甚至在数公里之外，光柱犹余势不减，斜斜削断了一座被美利坚军方封锁的跨海大桥，被高温瞬间蒸发的海水冒起腾腾蒸汽，遮蔽视线。 可惜，这并不是天启想收获的战果。 “这么慢的招式，就别使出来了。” 李昂施施然从阴影中走出，掸去身上灰尘，笑着说道：“如果这就是你的全部手段，那可是会让我很失望啊。” 天启沉默以对，他明明能看得到对方，却无法从异能感知中确定对方的位置。 李昂就站在那里，似真非真，似幻非幻，如同鬼魅一般。 这位变种人却是不知，李昂在得到变种人基因图谱之后，逆向推导研究，用东方道术解析基因序列，创造出的《太上三辟五解无相秘法》，完全可以仿照变种人，施展一些异能。 Level5的超能力者，其异能都融入了使用者的个人理解，各有独到之处，难以完全临摹。 但是，如果是Level4的大能力者，那么基本都可以模仿复刻其异能。 李昂使用的，正是X战警中幻影猫的异能，可以转化为无实体状态，穿透实体物质。 在配合道藏中隐匿气息的法门，完全可以做到“不在此岸、不在彼岸、不在中流”的虚妄境界，哪怕行走于闹市之间，亦不染一丝凡尘。 “当自信到达一定程度，那就会转变为自大。” 天启轻声说道：“而自大，则是摧毁一个人最有力的武器。” 话音未落，他的身后骤然出现一道漩涡。 那漩涡如同一个向内凹陷的隧道，内壁中闪烁着紫色光华，斑驳陆离，炫目迷幻。 漩涡瞬间将天启吞噬，下一秒，他已突兀出现在李昂身后，一掌轰出。 这一掌平平无奇，但在那灰蓝色的皮肤之上，却隐隐约约布着一层如梦似幻的粉尘。 那些粉尘是极致渺小的尘埃微粒，以极高的速度运转着，一旦接触莫说是少掉一层皮肉，就是整个胸膛都会被磨成碎屑。 然而，这一掌还是空了。 天启心中愕然，陡然转身，却看见李昂慵懒地站在巴别塔边沿，戏谑地看着自己。 “瞬移？不好意思，我也会。” 第七十七章 沙化 来自X战警中夜行者的瞬间移动能力，经过《太上三辟无解无相秘法》的解析破译之后，成功被李昂所施展。 夜行者瞬移异能的本质，其实是替换。 如果他试图传送，首先要先发动异能，将目标地点的空气挤压排除，再将自己传送至目标地点。 这样一来，就要求他必须能看见目标地点，或是自己曾经去过那个位置，知道那里的物质分布属性。 否则的话，夜行者就可能把自己传送到固体当中（比如墙壁、地面、座椅），让自己的内脏和外来物质融为一体，就此殒命。 然而李昂并不需要这么麻烦，掌握有强大灵识的他相当于点满了雷达天赋，灵识一扫就能画出方圆数里内的物质分布图，可以保证传送的成功率。 再加上掌握了幻影猫的虚化异能，李昂甚至都不需要顾及预定传送位置出现偏差，把自己卡在什么地方，只要在灵识探测范围内，飞天遁地，随心所欲。 天启对此一无所知，他能感觉到对方身上的异能波动，隐隐约约觉得有那里不对的地方。 “你也是异能者” 灰蓝色皮肤的壮汉皱起眉头，旋即又舒展神情，淡漠说道：“是了，能将隐性变种基因激活的真理之门，可是模因公司的产物——如果其发明者不是变种人，那才奇怪。” 李昂呵呵一笑，丝毫没有纠正对方错误观念的意识。 他施展瞬移异能，欺身贴近天启身前，双拳摆出“L型”姿势，以人躯作为通电回路，轰出一记超电磁炮。 天启面色不变，瞬间开启紫色漩涡传送门，将自己摄入其中，再次出现已在百米开外。 他作为最古老的变种人，数千年来通过更换躯体，来习得其他变种人的异能。到现在，他所掌握的异能不胜枚举，开启位移传送门就是其中之一。 “想跑？” 李昂嗤笑一声，瞬移跟上，紧追着天启的步伐。 夜行者的异能好就好在施展极快，使用时虽然需要计算传送位置的空气体积质量，但对于李昂这种人形超级计算机而言根本不算个事儿。 反观天启，他的传送门每次开启都需要耗费他体内的大量能量，并不适合这种近距离高强度的战斗，更适合行进远距离大规模传送，比如转移一支庞大军队、转移一座小型都市。 好在天启底蕴深厚，暂时还能坚持得住。 两人一个跑一个追，在直径不到两百米的巴别塔平台上不断闪烁瞬移。 尼克·弗瑞正拿着神盾局出品的小手枪，在四骑士与复仇者联盟的战斗边缘观望，偶尔开几枪表露一下存在感。 忽然间，两道人影从他头顶闪过，李昂悬在半空中的超电子炮，只差一丁点就将他的卤蛋脑袋轰碎。 弗瑞局长还未反应过来，李昂与天启都已消失不见，只剩下残留在视网膜上的片影，与狂啸刮过的劲风。 “FUCK！” 尼克局长浑身一激灵，心有余悸地骂了句脏话，不由自主后退半步，不敢再靠近一步。 李昂与天启的追逐战还在继续，数秒钟内已经进行了上百次迁越瞬移，频率越来越快，距离也越拉越近。 天启清晰地感知到，李昂手中的超电磁炮已经濒临充能极限，危机感如鲠在喉，如芒在背，饶是天启战斗经验丰富，也难免被情绪干扰，开启传送门的动作慢了一拍。 就是此刻，李昂身影骤然出现在他的身前，超电磁炮狠狠轰在天启心窝。 久经《人仙炼窍法》锤炼的躯体强度远超钢铁，经过磁场转动能力加持过的出拳速度亦超出寻常炮弹，轰进天启心窝，不比凿穿朽木困难。 “咦？” 李昂眉梢一扬，发现天启的胸膛虽然被贯穿，但是创口处丝毫不见鲜血，拳心传来的触感，也像攥住泥沙一般虚幻。 “就像我说的那样，” 天启不悲不喜地抬起双手，紧紧攥住李昂手臂，“你太自大了。” 这位古老变种人的胸膛迅速沙化，心口如同漩涡一般向内搅动，层层流沙裹住李昂拳头，像万吨级水压机一般死死绞住。 李昂试图发动幻影猫的虚化异能，天启却早有准备，周身体表荡起异能波纹，阻止李昂施展虚化，抽身离去。 李昂手臂深陷其中，皮肤、骨骼、血肉、神经统统被巨力碾成糊糊一团，淋漓鲜血不断滴落。 更可怕的是，还有无数细小沙硕沿着血管筋脉流入体内，将触碰到的一切化为砂石。 天启的沙化异能来源于数千年前，尚在埃及称王称霸时，所觉醒的变种人能力。 这种沙化不仅能将异能范围内的物质解离崩坏，哪怕撤去异能，残存的沙化之力也能如同传染病毒一般，腐蚀侵吞着周遭区域的物质。 李昂的自愈能力头一次折戟沉沙，崩坏的胳膊牢牢卡住，动弹不得。 不能退，那就只能进。 李昂面无表情，碾步上前，陷入天启心窝的半根手肘向外一盘，荡开周遭沙硕，同时另一只手掌半掩，如同柳叶一般，轻飘飘朝着天启脑门扣来。 这一招，是为《天妖屠神法》的第三式，妖魂冲霄。能扯引周身阴邪煞气凝于一点，自下而上如同托举一般，擎天而起。 这一掌不带半点烟火气息，然而上面浓郁至极点的危机感迫使天启不得不放开对李昂的桎梏，试图传送退避。 然而李昂怎么可能给他机会？闪烁瞬移，甩着被沙硕消磨掉一半的手臂，欺身而上。 妖魂冲霄的阴邪煞气呈晦暗灰败之色，浓郁至极，几乎化为实质，不偏不倚轰在天启颅顶。 只一击，天启那灰蓝色的皮肤就如同染上墨迹一般，浑浊不清。 这位最古变种人蹬蹬蹬倒退数步，将那些被煞气感染的部位统统沙化，再凭借着自愈异能修补损伤。 数息过后，天启的伤势尽数愈合，而李昂却依旧拖着断臂。 最古老变种人依仗，来源于无数年间他所积攒下的各种异能。这些有着各自局限性的变种能力一旦得到整合，就能发挥出一加一远远大于二的效果。 第七十八章 托举 李昂低头，看着自己的断臂截面。 自手肘往下，小臂彻底被沙硕磨蚀殆尽，苍白骨骼暴露在风中。 肌腱蜷缩，筋脉断裂，皮肤崩坏，骨骼碎片深深刺入血肉，鲜血像不要钱一般滴答滴答淋下，如同上了年头、洁白外壳变成暗黄色的老旧饮水机。 污浊血迹溅落在李昂的白大褂上，极为显眼，像颜料盘里被混杂成黑红色的粘稠污渍一般，惹人生厌。 断臂横截面中，还有蠕动不休的团团沙硕，像是拥有自己的生命一般，往血肉深处爬去，令人联想至那些密密麻麻的寄生蠕虫——光是想象，就足以让人浑身发凉不适。 “真是令人羡慕的天赋啊。” 李昂悠闲地伸出另一只手，大刺刺地剥落那些混杂了鲜血的沙硕，笑着说道：“传送，再生，沙化，物质操控，念动力，你掌握的这些异能，每一种都是Omega级别的强大能力。” “我能感觉到，你不是变种人。” 天启面无表情，丝毫没有为对方的赞誉动容，只是淡漠说道：“虽然你的身上有异能波动，但是如果仔细辨认的话，还是能找出一丝不同。 你对于异能的使用，也完全不是像我们变种人一样自然和谐，指挥如臂，更像是套用某种公式，去计算一道数学题目一样。” “猜的不错。” 李昂笑道：“比起那种被施舍得到的天赐能力，我更喜欢靠着理性去推测，去实践，找到规律，用以实践。 比方说刚才，你传送了一百六十二次，我大致在脑中计算出了你的传送模型，发现很有意思的一点。” 他指了指那颗菌株树木，淡然说道：“你每次传送，都会刻意将目标位置设定在以卡巴拉生命之树为球心、半径为一百米的范围之内。 如果排除你是个重度强迫症患者可能性的话，那就说明卡巴拉生命之树的存在，对于你的异能施展，有着某种限制。 那么这种限制，又是什么呢？” 天启那庞大身躯立在原地，面无表情地倾听着。 他的身上骤然爆发出一股无形无质的气势，整片天地都如同被封锁了一般，明明处于塔尖顶层，却跟困守在狭窄逼仄棺椁中一样，令人喘不过气。 李昂稍稍皱眉，他感觉到自身的灵力运转出现了一丝阻滞，就连模拟出来的变种人异能都在逐渐弱化。 纠缠在他断臂上的沙硕趁机加快腐蚀速度，整条右臂都发出“倏倏”的低沉声响，皮肤好似流沙一般崩坏裂解。 《人仙炼窍法》千锤百炼的躯体，在这种诡秘沙化面前不断溃败，这种溃败不仅仅是天启异能的残留，更是整片天地都在针对李昂的后果。 李昂抽动鼻翼，将满是孢子的空气大量吸进肺里，闭目凝思。 孢子滑进他的喉管中，在肺部生根发芽，不断蚕食着血肉，试图将内脏器官纤维化。 “呵呵，肝、肾功能衰竭，肺部纤维化，呼吸衰竭，皮肤溃烂。单从作用效果来看，这种菌株还真像升级加强版本的农药啊。” 李昂悠闲自在地诉说着自己身体的现状，体会着菌株的进一步扩张，逐渐侵占胸腔，直至逼近心脏，才戛然而止。 《人仙炼窍法》陡然运转，窍穴气海鼓荡，磁场转动如同漩涡一般，将菌株牢牢封在原地。 这些菌株在渴求着回归母体。 李昂猛地躬下身去，用仅剩的手掌重重拍在在由菌毯组成的地面上。 那些菌毯接触外力，自动颤抖起来，盘纠成纤细触须，试图卷住李昂的手掌。 李昂毫不闪躲，任由这些充斥着病原体的奇异菌株将手掌团团缠绕，朝地下拖拽而去。 他闭目凝思，手臂已经有大半陷入了苍翠菌株当中，那些纤细如同毛刷一般的真菌分泌出带有轻微腐蚀性的病原体毒液，试图腐化掉李昂的体表皮肤。 天启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切发生，知道李昂满脸淡然地抽出手臂，甩掉毒液，站了起来。 磁场转动于瞬间绞碎了体内寄生着的菌株，使其化为齑粉，失去活性。 李昂笑着说道：“很有趣的设计，这些菌株具有很强的生存能力，而且可以蚕食血肉，吸取生命能量。 菌株不仅贯穿了曼哈顿的地下设施，还深入海底，从海洋深处找寻养分，并且将这些能量进行提纯，通过菌株组成的功能管道，输入进卡巴拉生命之树。” 他指了指那颗菌株树木，随意道：“那颗树木就好像无线充电基站，只要待在它的范围之内，就能无穷无尽地给你提供能量。 除非先斩断这颗树木，否则你几乎是杀不死的。” “说的不错。” 天启攥紧了拳头，脖子扭动着，发出咔嚓咔嚓的响声，“可惜，直觉救不了你的命。” 这位古老变种人猛地将双掌合十，身后的卡巴拉生命之树骤然亮起光华。 还在与复仇者联盟缠斗中的四名骑士接收到了指示，悍不畏死地以伤换伤，暂时逼退了复仇者成员，后退到了天启身侧，拱卫在他旁边。 天启念诵着佶屈聱牙的上古语言，这种语言极为复杂繁琐，哪怕是最博学的学者，也难以分辨。 这种语言像是在祷告颂唱，又像是在怒吼咆哮，李昂踏步上前，却发现自己没近一步，都会受到无形空气的挤压。 准确的说，是那座卡巴拉生命之树散发出的能量屏障，牢牢封锁住天地灵气，侵占着李昂的生存空间。 复仇者联盟亦被逼退，菌株树木散发出的光芒愈加明亮，在漆黑夜幕中有若火树银花一般。 庞大的压迫感笼罩在众人心头，雷神挥锤，浩克怒斩，钢铁战衣的导弹进行齐射，产生的爆炸几乎将小半个曼哈顿照亮。 尘埃散去，卡巴拉生命之树依旧伫立在原地。 天启与四名骑士站在原地，敞开双手，颂唱之声越发响亮，整座巴别塔都在轻轻摇曳。 不，不止是巴别塔，是整座曼哈顿。 那些寄生在地下设施中的菌株颤抖蠕动，带出泥土，剥落岩石。 这座城市，被无孔不入的菌株缓缓托起，朝苍穹上升着。 第七十九章 封神 空天母舰之上，那些神盾局员工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由数座岛屿组成的纽约城被托举上了半空，那棵菌株如同童话可以直达苍穹的魔豆一般，枝繁叶茂。 菌株托举着整座纽约，绿色洪流自发地摄取空气，鼓胀起来，如同一个个肿瘤囊泡，漂浮在海面上。 这些囊泡会提供巨大浮力，让城市不至于因为重力而崩塌摧毁。 如此扭曲骇人的场面几乎让外海那些航空母舰上的士兵精神崩溃，不少人狠狠地捂住了脑袋，试图阻止那苍翠至极的绿色既视感撑爆理智。 “开火！开火！” 前来指挥的军官终于忍受不了这种折磨，责令进行攻击。 来自人间的导弹瞄准，发射，带着尾焰，突破音障，轰向寄居于菌株之中的城市。 但是，他们失望了。 任何电子设备在进入纽约的一瞬间，都会被卡巴拉生命之树那无所不在的强大生物磁场所扭曲影响，在城市最外沿轰然爆炸，制造火光与烟尘。 毫无用处。 巴别塔顶端，天启依旧在颂唱着经文，祷告在布满孢子的空气中震荡传递，大音希声。 李昂眯起眼睛，没有理会旁边那些试图突破卡巴拉生命树屏障的复仇者联盟，自顾自地解析着天启的祷告。 “单个词汇都是由一组三个辅音的字根组成，在字根的前、后、中都会插入特殊母音， 并且在唇音、齿音、颚音、喉音、小舌音、咽音的分布上，和古阿拉伯语类似。” 李昂心思急转，快速辨别着对方所使用的语言，“祷词采用谓主宾结构，类似早期闪族语和柏柏尔语， 而且语法性别只有两个，和图阿列格语类似；没有定冠词和不定冠词，有单数、双数、众数的语法数缀...” 一行行信息在他心头飘过，李昂终于给出了自己的判断。 “这种语言，比科普特语更加古老，比通行于西元前26世纪之前、早王朝时期的远古埃及语更加古老。” 没有任何一种语言能保持不变，这种变迁可能是外力造成的，也可能只是其使用者为了更加简化，自发造成的改变。 无论是哪一种可能，都会让语言本身更加顺滑，通畅。 然而，天启此刻使用的埃及语更加诡谲拗口，其中的一些音节或既轻，或极重，甚至需要来回撞击上下颚，制造出存粹的、无意义的噪音。 “这根本不像是常人会在日常生活中所使用的语言，或者说，这根本不是人所使用的语言。” 李昂分析着目前的状况，竭尽全力跟上对方的祷告。 “王冠之上的王冠，至高父的智慧，超出事物一切的理解.....” 天启高声呼喝着卡巴拉生命之树中的“十环”名讳，声音如同跌入另一个难以发掘的怪异空间，时隐时现。 生命之树的十环，是通向神之境界的唯一通道。 天启确实是神，他是古埃及人的神，是古巴比伦的神，是闪族人的神。 但同时，他也清晰地认知到，自己只不过是个掌握了一些特殊力量、比其他凡夫俗子更强一些的凡人而已，还远远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超脱者”。 好在，他确实见过“神明”，并且从对方手中得到过馈赠。 那位自称是三宫魔的生命赐予了他能够不断更换身躯、延长寿命的异能，更将通往“神之境界”的生命之树授予了他，让他能在中世纪，以犹太教教士拉比的名义散布出去。 天启深知，这颗星球上并非没有能对自己造成伤害、乃至真正杀死自己的存在。 神秘会在更高等级的神秘前面溃败，这个道理在他漫长的生命中实践了太多次。 而现在，他所要做的，就是唤醒这颗树木，推开那道挡住自己晋升为超脱者的大门。 “有趣。” 李昂凝视着那颗光芒大放的生命之树，微笑着说道：“想不到这颗树不仅仅是传播瘟疫，还能逆转，为他本人进行充能。 如果这都是他自己设计出来的话，恐怕我得重新评估他的价值了...” 李昂的自言自语被尼克·弗瑞打断，后者那且黑、且光、且滑的卤蛋脑袋上青筋暴起，令人怀疑这颗卤蛋是否被煮坏了。 “李昂先生，快拿出办法来啊！” 神盾局局长喊道：“现在只有你能解决了！” “别看我啊，我只是一个热心民众而已。” 李昂温吞吞地摆了摆手，平和说道：“保护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不应该是神盾局的责任么？ 你看这位天启已经准备立地成神了，这么甩锅给我的话，我也很无奈啊...” 现在是开玩笑的时候么？ 尼克·弗瑞的独眼生疼生疼，恨不得揪住李昂的脖领，将这个“终产者”拎起来，“那您在三维投影里演示的那些机械章鱼呢？它们不能破坏这棵树么？” “你也看到了，纽约城里无时无刻笼罩着EMP电磁脉冲，那些机械章鱼恐怕刚游到城市下方，就和蜂窝网络断开连接，成为一大堆废铁。” 李昂随意说道：“如果局势进一步恶化，对东海岸乃至整个美利坚造成既定威胁的话，军方应该会投掷核弹吧？ 用极致的光和热，连同800万纽约居民一起，在地图上将这座城市抹去。” 他的语气极为淡漠，像是无波古井。 “和整个国家的命运比起来，就算是纽约也是可以放弃的，不是么？” 李昂的视线扫过在场诸多复仇者，摊手说道：“如果我是各位的话，现在就会想着如何跑远一点，不管大当量核弹能不能摧毁卡巴拉生命之树，自身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无人退后，复仇者用自己的行动表明了意志。 尼克·弗瑞紧抿着嘴唇，艰涩说道：“那您呢？” “我？” 李昂笑眯眯地问道：“我当然要留在这里，中途阻止他啦。 虽然最古变种人的立地封神，堪称是近期以来我遇到过的、最有科研价值的观察项目。 但是我可不是那种热血漫画的主角，会等他完成仪式之后，才堂堂正正将其击败。” 第八十章 周天 尼克·弗瑞稍一迟疑，却见李昂慢悠悠地从兜里掏出一个圆柱状纸筒。 那纸筒外侧用一层单面红纸包裹着，大约矿泉水杯般大小，实心，底端接一根纤细引信。 “这是什么？” 略懂中文的神盾局局长皱眉不解，照着纸筒上龙飞凤舞的草书字体，用极为不纯正的普通话念出了声， “二，踢，脚？” 尼克·弗瑞作为顶级特工，对于华国民俗略知一二，大概懂得这玩意儿是某种春节期间使用的烟花爆竹，制造响声，娱乐民众，增强节日氛围。 “呃....” 卤蛋局长眨了眨仅剩的独眼，挤出标准的黑人问号脸，半是茫然半是错愕地问道：“抱歉，这玩意儿在这种场合，有什么意义么？ 还是说它看起来是个烟花，其实是某种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别多想，它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二踢脚，既不妖艳，也不做作。” 李昂随意将二踢脚塞进尼克·弗瑞手里，“拿好，别掉了。” 尼克·弗瑞心中气结，却不敢反抗，只能握着鞭炮纸筒不敢动弹。 李昂伸出左手，用食指与拇指一搓，产生橘色火焰，点燃了二踢脚的引信，笑着说道：“你看现场这么压抑，我放个鞭炮活跃一下气氛。” 话音未落，引信“呲呲”燃烧，二踢脚的下层火药被瞬间点燃，骤然膨胀的气流“砰”地一声冲开底端后门，整个爆竹从尼克·弗瑞手中窜出，一飞冲天。 卤蛋局长的手心还残存着爆竹温热，他愣愣地抬起头，看着二踢脚越飞越高，冲上云霄，在夜空中“啪”的一声，爆炸开来。 除了爆炸的火光格外闪亮之外，和市面上能买到的那些“白洋淀传统手工艺二踢脚”别无二致。 随着鞭炮爆裂而溅落飞舞的红纸落在尼克·弗瑞光亮的脑壳上，他将红纸碎片摘下，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严重的侮辱，“hat the fuck？” “不懂了吧？” 李昂笑眯眯地说道：“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 后面这句话他是用字正腔圆的汉语说的，不懂华夏文化博大精深之处的尼克·弗瑞一脸懵逼。 神盾局局长刚想发问，却见巴别塔下方的纽约城市街道上，闪烁起密密麻麻的光点。 弗瑞局长极目远眺，接受过的特工专业训练，让他发现这些光点有大有小。 大的光点共有三百六十五颗，而小的光点则有一万四千八百颗之多，共同分布在纽约城各个街区。 光点如同棋盘上合纵连横的纹路，如同天上闪烁着的浩瀚星河，将这座被菌株抬起的城市照亮。 弗瑞局长艰涩问道：“这是什么？” “那是人。”托尼·史塔克使用钢铁战衣的光学探测设备，窥见了这些光点的真实面目，轻声回答道：“那些是变种人。” 从学园都市赶来的无数变种人不知在何时，已经分散到了纽约城的各个角落，这些穿着统一制服的异能者从兜里拿出了一张四四方方的铁片。 那铁片上，用花体英文镌刻着“学园都市身份证件”。 换做平时，这些由万化枢机盒分裂而成的证件，最多被用来买饭刷卡、免费乘车。 但此时，这些铁片快速翻折分裂，组建成了中空的柱状铁杆，铁杆顶端还不断散发出温润光芒。 快银、绯红女巫、红坦克、暴风女、金刚狼、镭射眼、野兽汉克、幻影猫…… 曾经彼此对立的变种人，高举着手中的中空铁杆，静穆站在原地。 他们的周边，还站着一些面容青涩、稚气未脱的十来岁青少年。 这些青少年还是学园都市的变种人学子，在其他同龄人还在享受和平的时候，他们已经站在城市废墟之中，面对着即将封神的天启。 三百六十五个level4大能力者，一万四千八百个level3强能力者，在纽约城市中构筑出了光芒星辰的海洋。 “是时候了。” 李昂微笑着走到巴别塔平台边缘，手掌虚按，磅礴灵气勾连下方的无数光点。 随着他的到来，变种人手中那根由万化枢机盒铸成的铁杆，光芒愈加明亮。 卡巴拉生命之树仿佛感觉到了什么，天启的颂唱大音希声，逸散出的异能波动在空气中划出道道涟漪，有若实质。 “中垣太微垣，” 李昂面色肃穆，手指一点，遥遥指向布鲁克林区，用最为晦涩生僻、佶屈聱牙的诡谲语言，淡漠说道：“北极、四辅、天乙、太乙、紫微左垣、紫微右垣、阴德、尚书....” 他每报出一个词汇，布鲁克林区分布着的光点就会挨个骤然熄灭，重新陷入黑暗。 “上垣太微垣，” 李昂朗声道：“太微左垣、太微右垣、谒者、三公....” 皇后区的光芒，亦随之熄灭。 复仇者联盟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如果他们之中有任何人对于华国古代道藏有浅显认知的话，就会知道李昂在干些什么。 他所念诵的，正是《晋书·天文志》里记载的三垣二十八星宿，是汉族古代的星空划分体系，类似于现代天文学中的星座。 世人只知十二星座，却忘了千百年前，我们的祖先也曾仰望天空，用白纸黑字记录下那些高悬在于苍穹之上的星辰。 李昂飞快念诵着这些星辰的名讳，下方那些排列成罗盘状的光点尽数熄灭，除了那做尚在熊熊燃烧的巴别塔之外，整座城市漆黑无光。 骤然，光芒再现。 或大或小的光点绽放绚烂光华，融汇成浩瀚银河，在这城市废墟中熠熠生辉。 变种人手中拿着的铁杆齐齐震颤，借助万化枢机盒，李昂统一了这些变种人的异能波动，暂时性地将他们连接成为一个庞大整体。 三百六十五名大能力者对应三百六十五颗主星，一万四千八百名强能力者对应一万四千八百颗辅星，一人代表一颗星辰，以万化枢机盒为连接枢纽，再现洪荒时期，凌驾于一切之上的超然阵法。 周天星斗大阵。 第八十一章 金丹 李昂按下手掌，借助冥冥之中与万化枢机盒的联系，沟通法阵。 周天星斗大阵来源于上古洪荒时期，当时妖族掌管天庭、巫族统御大地，两族矛盾渐起，风雨欲来。 帝俊、东皇太一作为妖帝，需率领洪荒众妖战胜巫族，遂创立周天星斗大阵，从天庭妖神中选出三百六十五位妖神，各自分发一杆大周天星辰幡，对应三垣二十八星宿。 剩余一万四千八百杆小周天星辰幡，则交由天庭其他诸妖掌管，充当辅助。 大阵一旦运转，引动牵连诸天星辰，将浩渺银河的投影拉入现实，将阻挡在前方的一切碾为齑粉。 这些level4、level3等级的变种人自然比不上洪荒时期的天庭妖族，凝聚起来的周天星斗大阵更提不上原版的万分之一。 好在，充当主星阵眼的太阴星、太阳星，其主持者是两位最为强大的变种人。 太阳星星宫的位置上，查尔斯教授端坐于轮椅中央，面色慈悲平和，犹如看透一切的佛陀一般。 他那强大至极致的脑波联通了所有纽约城中的变种人，让他们尽量收束着自己的异能波动，随着一呼一吸，将浑身能量注入进星辰幡中。 而太阴星星宫的位置上，则是那位臭名昭著的联邦政府通缉犯——万磁王。 这位还穿着神盾局囚服的老者瘦骨嶙峋，精神矍铄，面容中满是肃穆坚毅。 他摊开双手，漂浮空中。 无处不在地球磁场，被他的意志所扭曲，海床底部的金属碎屑喷涌而出，在磅礴异能驱使之下钻出水面，凝练成一条条钢铁巨龙，如同锁链一般凿进纽约城中。 本来托举着城市的菌株巨掌陡遭重创，那些从海洋中汲取能量的菌株管道断裂破碎，卡巴拉生命之树上凝聚的光芒，都悄然黯淡了数分。 狂涛怒浪翻涌搅动，海面如同躺着婴孩的狭窄澡盆，掀起高涨波澜。 停泊着的航空母舰战斗群随着波浪起起伏伏，上面载着的那些现代化武器，在这种量级的战斗面前如此乏力。 “弗瑞局长，我派人从神盾局的海底监狱里把埃里克请了出来，你不会介意吧？” 李昂笑眯眯地说道：“我作为一个热心的纳税人，本来是不想干这种违法犯罪的事情。 但是你也看到了，情况所迫，还希望神盾局能理解包容。” “....” 尼克·弗瑞看着操控金属巨龙、如同神祇一般的万磁王，干笑两声，艰涩说道：“只要能阻止天启的计划，我本人并不介意临时抽调人员的行为，您开心就好。” “那就太好了。” 李昂点了点头，手掌虚握，像是捏住某个并不存在于现世的钥匙，缓缓拧动。 “阵起。” 他的意志通过万化枢机盒被层层传递，上万名变种人在查尔斯教授心灵连接之中，融为整体，勠力同心将体内流转的能量注入星辰幡中。 霎时间，诸天星辰牵引波动，无数光芒飞升窜起，在纽约城上空化作浩瀚星河。 李昂深深吸了一口气，张开五指，握住了星图。 星辰之力在李昂手中流转，行遍周身，贯穿气海窍穴。 五脏清凉，六腑调泰，三百六十骨节之间，有诸滞碍，十恶之业，百八十烦恼之业，众苦罪源，悉皆除荡。 依靠千万变种人牵引拖拽而来的星辰投影，被李昂灌注进入窍穴，引星辰真炁注润身田，心目内观，清静光明，安寂六根，净照八识，空其五蕴，证妙三元。 最终，成就金丹。 李昂吐出一口浊气，再睁眼时，已是一片清明。 “杳杳冥冥清静道，昏昏默默太虚踪，体性湛然无所住，色心都寂一真踪。” 他嘴角含笑，托举着法阵，倒扣向下。 天作棋盘星作子，雷为战鼓电为旗，日月争光，风云际合。 无穷无尽的光和热淹没了一切，瘟疫菌株连半秒都没能撑住，就在无边威势之下，化为尘埃融入风中。 巴别塔发出轰然巨响，随着菌株死绝灭亡，整座高塔不可逆转地倾覆倒塌。 这只是前奏，随着李昂向下按去，周天星斗大阵的光芒还在下坠，朝着卡巴拉生命之树压来。 四骑士面色无悲无喜，抬头仰望着浩瀚光芒，纵使此时，他们依旧在念诵着祷词。 连半秒钟都能撑到，这四位被天启强化过的变种人就这么在万丈光华中，融化了。 他们的皮肤、血肉、骨骼，在光的作用下彻底湮灭，甚至都没残存下齑粉。 一万多名变种人召唤而来的星辰之力，如同橡皮擦一般，抹去了四骑士存在过的痕迹。 阵法还在下坠。 卡巴拉生命之树构筑出来的屏障发出尖利的摩擦声，那层能够阻挡浩克斩击、雷神挥锤的强大屏障，在周天星斗大阵面前，也就比顽童吹出的气泡坚固一丝。 生命之树狂乱摇曳，三支柱、四世界、十原质、二十二路径蜷曲缠绕，仓促地融汇为一。 大音希声的颂唱之音戛然而止，天启睁开了双眼。 他的立地封神，被打断了。 这位最古老变种人，上半身的皮肤不复原本的灰败蓝色，而是闪烁着温润如玉的流彩光华，连同上面镌刻着的古怪纹身，亦显得平和宁静。 不像释迦摩尼在菩提树下禅定四十九天，与本然之中观察诸法缘起性空，悟得三明四谛，证得无上正等正觉， 那颗摄取着磅礴能量的卡巴拉生命之树，突兀地停止摇曳，如同僵死一般，伫立于原地。 树下的天启，被李昂强制从封神道路上拖拽下来。 他站了起来，狂乱的异能波动在他身旁化为实质，撕裂出一道道漆黑无光的狭窄缝隙。 任何言语都无法描述天启此刻内心的狂怒，他距离封神仅差一步，不，是仅差半步之遥！ 数千年的积累，磨练，期许，在此刻都如同最无趣的笑话一般，令人脊背生凉。 李昂抬起左臂，在右肩轻轻一点，那些残存的沙硕如冰雪消融。 肩膀的创伤截面中，无数肉芽盘纠生长，眨眼间已从新长出一条手臂。 他搓了搓手，抬起头，看向面无表情的天启，微笑着说道：“封神被打断了，气不气啊？” 第八十二章 弑神 十分钟前，华盛顿DC，地下工事。 国务卿沃尔特坐在长桌之后，伸手揉了揉生疼的太阳穴。 因为挤满了高官，本就不大的战术指挥室稍更加显得狭窄逼仄。 这些真正决定白头鹰国家走向的高层，都死死盯着房间尽头的大屏幕，那里放映着巴别塔塔尖平台上进行的战斗。 临时调用过来的韦恩集团私属人造卫星，确实如同其所属的企业一样可靠，转播讯号颇为平稳，将场景最大化还原，呈现给在场的衮衮诸公。 四骑士与复仇者联盟的战斗可谓惊心动魄，能量炮与刀光共舞，雷霆与菌株横飞，振金盾牌抵挡一次次冲击，间或从暗中窜出的弓矢引发猛烈爆炸。 战斗声势是如此浩大，哪怕隔着屏幕，也让这些精英感觉到了巨大压力。 白头鹰精英所仰仗的，是整个社会机器。 对这台庞大机器运转规则有着足够熟稔程度的精英，可以爬上高层，让其他平民为自己服务，并且借助社会整体的力量为那些普罗大众制定出条条框框，严禁平民逾越。 然而他们的骄傲，在这些拥有诡异力量、用最原始最野蛮暴力进行厮杀的怪胎面前，荡然无存。 这种巨大的落差感令人喉头发紧，不少高官在看到浩克生生斩断一栋钢筋混凝土材质大厦的时候，齐齐拉扯着衣领，如同被手掌攥住了脖颈一般。 但是，无论是那些发着微光的四骑士、掌握雷霆的北欧神祇，还是依靠狂怒就能无限充能的浩克，其战斗方式至少还是固定的，是能够被“常识”所理解、解析的。 另一侧，李昂与天启的战斗则已经超出了人躯所能理解的范围之外。 闪烁，瞬移，传送，消失，重现。 两人就如同老爷电视机上不断卡顿的画面，人造卫星的监控设施根本无法跟上两者的速度，过低的帧数只能录下一两道残影，呈现在在场众人眼前。 不止如此，从两人身上逸散而出的异能波动，会时时刻刻扭曲周遭空气，如同海市蜃楼一般虚幻。 如果将精神过于集中在两者的战斗进程，关注者只会觉得自身精力正在飞速消耗，不仅无法客观分析，甚至还有可能因为视觉冲击来带的反胃而呕吐不已。 国务卿沃尔特紧板着脸，秘书递上的晕车药物，在很大程度上缓和了这种痛苦，让他还能保持精力充沛。 作为某种程度上的忠贞爱国者，他必须全神贯注于这场战斗的结果，这将会影响整个美利坚，乃至人类族群的发展走向。 无论是掌握了瘟疫菌株、试图圈养绑架全人类的天启；还是一人成军、能轻易爆发出巨大生产力、成为“终产者”的李昂； 在这两位如神明一般强大的存在面前，蓝色星球上的其他70亿普罗大众就如同蝼蚁一般卑微渺小。 念及于此，恐惧感再次攥住了沃尔特砰砰跳动的心脏。 转播还在继续，天启念诵经文、巴别塔被能量屏障笼罩.... 骤然间，人造卫星的转播画面突兀终结，化为漆黑一片。 “什么情况？画面呢？” 拉丁裔大当家阴沉着脸沉声喝问，立刻就有相关职员着手处理。 片刻过后，战术指挥室的大门被拉开，某个胸口挂着牌子的战略办公室职员艰涩说道：“纽约城外笼罩着宽带率、高强度的电磁能喷发，暂时无法转播画面，外海的航空母舰战斗群也暂时无法连线....” 这间狭窄战术指挥室中，那些穿着文员服饰的高官还处于茫然之中，穿着白头鹰军装的美利坚将军们却已经勃然色变，甚至颇为失态地叫出了声：“什么？！” 所谓的电磁能喷发，其实就是电磁脉冲EMP（Electromagnetic Pulse）的附属效应，能产生极强的电磁场，与电子设备发生耦合，产生电流浪涌，进而破坏电子设备本身。 能造成电磁脉冲物理现象的途径极少， 如果说航母失去通讯还能够解释，但是位于近地轨道的卫星都能被影响....... “是，是核弹么？”某个军官难以抑制颤抖的身躯，艰涩问道：“是谁干的？毛熊？” “不，不是核弹。” 国务卿沃尔特紧皱眉头，思索一番之后，斩钉截铁地说道：“高度在10公里以下的低空核爆只会造成有限的电磁效应，不可能影响这么远。 而高空核爆中，地球磁场的偏转会让电磁脉冲可见，很容易被其他卫星扫描到。 并且，高度60英里产生的10万吨空爆，造成的EMP破坏区可以遍及大半个美国，那样的话我们华盛顿这里的电子设备也会受到影响。 所以这不是核弹，只是在战斗过程中造成的余波而已。” 这位国务卿过尔特，一向以下半身思考闻名于美利坚政界，此时听到他如此沉着冷静、专业全面的分析，在场众人都惊了个呆，以不敢置信的眼神盯着他。 国务卿沃尔特自然不可能告诉他们，自己当初还是大学生的时候，为了泡到某位大学物理系教授（丧偶独居、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另有一对未成年的双胞胎女儿），在物理学上花了多大的苦工， 只是冷着脸，用死鱼眼盯着在场众人，淡漠说道：“看我干什么？我喜欢看科幻，不行么？” “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 作为一等人的某位美利坚海军将军打断了沃尔特的话，直接对白头鹰大当家说道：“总统大人，这场战斗无论是谁赢了，对于美利坚而言都不是好事。 我们现在已经失去了纽约，不能再承受失去东海岸的风险。” 这位海军将军没有把话说全，不过在场诸位都是人杰，彼此之间存有默契，弦歌知雅意。 天启与李昂，都已经超出了常规武器所能对付的范围，他们在古代足以被视为神明，被供奉祭祀。 不管神明是仁慈还是冷漠，不管神明是有在乎下界的供奉，不管神明能否理解凡人的利益， “神”的存在，对于人类而言本身就是一种威胁。 “人类并不需要神，” 国务卿沃尔特紧盯着拉丁裔大当家，一字一句地说道：“试图保持霸权的美利坚，更加不需要神明。” 战术指挥室内，一片死寂。 “神明是一种威胁，既然是威胁，那就有被抹除的需要。” 那位海军将军也抬起眼皮，平静而坚定地出声说道：“总统大人，美利坚需要您的判断。” 拉丁裔大当家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艰涩说道：“....先派出哨兵集群，观察现场状况，进行权衡。 如果不能保证弑神成功，再准备投放核弹。” 没有人去问那些纽约民众的下场，也没有人关心在巴别塔塔尖上的复仇者联盟，所有人都面无表情，轻易决定了他们的命运。 “释放哨兵集群。” 这条命令被迅速下达，在无线电波通讯传递转播数次之后，传递至数艘航空母舰。 这些航母距离纽约数百公里，避开了卡巴拉生命之树的第一波电磁脉冲。 航母机舱缓缓打开，上百台人形机械暴露在了空气之中。 这些钢铁人形都有三米多高，外表布满了极为细密的鱼鳞状甲片，层层叠叠，将其包裹住。 人形机械的头颅呈倒三角状，下尖上圆，没有嘴鼻，眼窝处只有两道狭窄尖细的孔洞，孔洞中冒着黄色光华，大概充当着视觉感应器的作用。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起，人类学博士波利瓦尔·崔斯克就建立了崔斯克集团，专门与政府部门进行合作，主要生产与变种人基因有关的防卫型机器人——也就是哨兵机器人一代机型。 在背地里，崔斯克集团一直与X武器计划存在千丝万缕的联系，依靠X武器计划运送过来的机密变种人资料，崔斯克集团的哨兵机器人不断改进，逐渐降低工业成本，实用性也越来越强。 直到万磁王挟持电子设备，进行全球直播，当众斩首了威廉·史崔克，联邦政府这才迫于压力，叫停了任何绝大多数与变种人有关的项目。 这其中，甚至还有某些纯种人类沙文主义者提出的靠转基因玉米、从基因层面上抹除变种人婴孩出生可能性的荒谬项目。 至于那位侏儒博士波利瓦尔，则在直播后的数日之内，就被人发现七窍流血暴毙于家中。 警方甚至都没有过多深究，就以“波利瓦尔·崔斯克博士在豪华别墅内开无遮大会high到心梗猝死”的荒谬理由，为他盖棺定论。 这种堪比洋葱新闻的荒谬事件，在那段变种人成为政治正确的时光中丝毫没有引起波澜，直到时候才沉渣泛起，沦为市井小民的闲谈资料——毕竟侏儒资本家开无遮大会的场景足够引人遐想。 波利瓦尔到底是死于变种人势力，还是联邦政府中有人想掩盖痕迹，这些都已经不再重要。 重要的是崔斯克集团遗留下来的哨兵机器人科技被联邦全盘接收，在暗地里一直进行改进调试，以作为预防变种人暴动的后手。 尽管没有经历过高强度实战测试，但是站在航空母舰舰桥上的某位高官，倒是对哨兵极为自信，谈笑风生，挥斥方遒。 “哨兵机器人集群第一梯队，出发！” 指挥官意气风发地看着一台台哨兵自足喷射火焰，贴着航空母舰的甲板向前掠去。 从史塔克集团收购来的这些方舟反应堆，彻底解决了哨兵机器人的供能问题，让机器人战斗群能够高速飞行数百公里，进行突袭击杀。 在这位前线指挥官眼中，体型小、火力大、不会引起雷达波动的哨兵机器人俨然就是能单独被排列出来的、下个世代的主战武器。 最关键的是，哨兵机械集群能抵御电磁脉冲的侵扰，可以冲进卡巴拉生命树的屏障。 “愿上帝保佑美利坚。” 指挥官在胸口画着十字，看着数百台哨兵组成集团，朝着曼哈顿飞去。 他怔怔地站在原地，蓦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攥紧了拳头，自言自语地轻声说道，“不，不对，我不该这么说。” “应该是，去艹翻那两位作威作福的上帝吧。” 被指挥官寄予厚望的哨兵机器人集群，冲向巴别塔塔尖，气势汹汹。 他们，为了维持人间的秩序，背负起了“弑神”的光荣职责。 可惜，周天星斗大阵启动了。 满天星光之下，这些被给予厚望的机械集群冰雪消融，化作千风。 什么钛合金骨架、什么可变化外壳，在星图面前不堪一击。 唯有一架哨兵机械格外幸运，靠着同伴身躯的阻挡，避开了绝大多数星光。 这台最后幸存者，艰难地操纵着被星光磨灭的残躯，飞上了巴别塔塔尖。 通过这台哨兵机器人的通讯装置，白宫群英能够观察到现场的情况。 天启在星光坠落之下，颓然倒地，而李昂则淡漠地收起大阵，默默转身，看向背负着“弑神”职责的哨兵机器人。 第八十三章 洗地 哨兵机器人如果存在“个人意志”的话，现在恐怕已经被李昂身上逸散出的气势压垮冲倒，跪拜在地。 成就金丹，不仅仅是法力上的提高，更是生物体本质层面上的一种升华。 如果用最为先进的核磁共振成像技术，对李昂进行影像检查的话， 就能发现他的脑、甲状腺、肝、胆、脾、肾、胰、肾上腺、心脏、大血管等等实质器官都上面都布着一层如梦似幻的阴影，通体如同玉石一般晶莹温润。 金丹境界，能略启身心，明宣道要，能摒众缘，永除染著，外相不入，内相不出。 通俗来讲就是自成一体，浑身通透清明，摒除外界沉渣，不会出现诸多滞碍。 这样的存在，已经超出了“人”的范畴，正在向“仙”的境界进发。 华盛顿的地下工事中，那些驾驭着美利坚这架马车的衮衮诸公可以通过哨兵的机械瞳孔，看到孑然傲立的李昂。 在凡夫俗子眼中，金丹修士光站在那里，其存在感就如同自然现象一般醒目。 根据个人风格、所修功法不同，笼罩在金丹修士身旁的“气势”，或如万仞孤壁般桀骜突兀，或如碧波深潭般深邃平静，或如狂涛怒浪般酷烈喧嚣，或如夕阳暮霭般渺远沉寂。 而李昂，以《人仙炼窍法》为骨，以《天妖屠神法》为皮，借助周天星斗大阵，熔铸万千星辰之力为气海窍穴。较之寻常金丹修士，强大了何止数倍。 战术指挥室内的投影屏幕稍显狭窄，但这并没有限制李昂的存在感， 他孤零零地站在即将倒塌的巴别塔塔尖平台，形单影只，旁边的复仇者联盟却沦为了陪衬。 雷神面色凝重阴沉，浩克愤怒慨然，托尼·史塔克躲在钢铁战衣之中不敢出声，作为团队领袖的史蒂夫·罗杰斯则是拄着振金盾牌，垂首不语。 比起凡人，他们更加能感受到两的强大。 李昂并不像那位意欲封神的天启一样，充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他只是平和地站在那里，忽略了趴在地上的哨兵机器人，闭目凝思，静默伫立。 战术指挥室中，鸦雀无声，这些西装革履的权贵第一次集体陷入了完全的迷茫。 我们该怎么做？试着谈判？对方的政治立场是什么？他会试图阻碍联邦政府么？还是试着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对其进行致命的核打击，以绝后患？ 这些疑问压在他们心头，与之匹配的无力感封死了他们的嘴巴。 没有人吱声，衮衮诸公眼观鼻，口观心，紧盯着摆在身前的矿泉水瓶子。 白头鹰大当家扫视了一圈，深吸了一口气，“有没有人，能提出一些想法意见？或者提出一些建议？” 这位拉丁裔大当家的眼神是如此冰冷锐利，如同钢刀一般剜过众人面皮。 若非在座的白头鹰高官都是宦海沉浮多年的老江湖，脸皮比防弹衣还厚，恐怕还真有人承受不住压迫，在寂静中吱声。 国务卿沃尔特心中一叹，这些人刚才叫的挺欢，现在却没有人敢出来顶缸，只好开口说道：“能联系上尼克·弗瑞么？” 官僚们一阵交头接耳，给出了回复，“电磁脉冲已经消失，如果弗瑞局长开启了神盾局通讯耳麦的话，应该能再次连线。” “快点与尼克·弗瑞进行连线，告诉他稳住局势。” 国务卿淡漠地点了点头，转身对白头鹰大当家说道：“总统大人，现在的哨兵机器人恐怕不可能伤害到李昂， 眼下当务之急是立刻表露积极合作的态度，防止矛盾进一步激化，同时立刻评估对方的潜在威胁性。” 言外之意，就是暂时取消核弹轰炸的计划，毕竟刚才周天星斗大阵的威力也看到了，并不比核武器逊色，能不能杀死对方还是两说， 万一对方侥幸幸存，并且开展报复活动，那可不是美利坚能够承受的损失。 网络通讯被迅速接通，来自华盛顿战术指挥室的维稳命令让尼克·弗瑞很有骂娘的冲动。 他在想什么？ 这个问题在尼克·弗瑞脑海中流过。 击败天启之后的李昂，就如同一根伫立于池塘之中的石质廊柱，仅仅是树立在那里，都会对周遭巡游的鱼类造成影响。 卤蛋局长深深吸了一口气，无论他愿不愿意，都必须承担起与李昂进行交涉的职责。 正当他酝酿腹稿的时候，李昂睁开了双眼。 按照西方人的观念，凡人所能塑造的、最接近神明的造型，应该是古希腊时期制造的古典主义风格雕像。 《掷铁饼者》、《米洛斯的维纳斯》、《巴底农神庙的雅典娜》 那种充满端庄典雅、沉着稳重的雕像，有着人的形象，却被赋予了更为理想、更为完美的艺术形式，充满着人们所认为的“来源于人性却高于人性的神性”。 而李昂则不同，他的眼神中没有所谓的“神性”，还是想原来那样，温和平静，深邃渺远。 连同刚才积压在他身旁的肃穆气势，也烟消云散，令人怀疑方才的窒息感是否是自身错觉。 复仇者联盟成员们终于能自由喘息，他们谨慎地待在平台边缘，没有靠近。 唯有尼克·弗瑞，在战术指挥室的催促下，走上前去，审慎地说道：“李昂先生，非常感谢您对我们的帮助，如果没有您的话，全人类将会遭受可怕的命运。” 他可以没有将“美利坚”三个字放进话中，只是用全人类这样宽泛的字眼，生怕引起对方的不满。 李昂平和地看了他一眼，笑着说道：“弗瑞局长，你就别给我戴高帽了，我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 尼克·弗瑞心中一喜，只要对方能够沟通，不是那种上来就要搞恐怖活动的狂人，那就一切好说。 卤蛋局长刚要再说些什么，就看到李昂抬起手指，点了点那台残破不堪的哨兵机器人，淡漠说道：“这台机器人是你们的？” “...是。” “看起来很先进啊。” 李昂灵识一扫，看透了哨兵的内部构造，戏谑地说道：“什么功能？” 尼克·弗瑞长面色不改，平和说道：“这种机器人用处颇广，主要在其他领域发挥作用，比方说救援搜索、灾后重建等等。” “救援搜索？”李昂咧嘴一笑，随意说道：“那它不是应该在下方的城市废墟里救援民众么，上来干什么？” “这里的战斗已经结束，”尼克·弗瑞看了眼满目疮痍的巴别塔天台，一本正经地说道：“它就上来洗地了。” 第八十四章 阴影 “洗地？” 李昂并没有在意对方这明显的扯谎，只是随意笑了笑，抬起手掌，灵气透体而出，隔空将那台残破的哨兵机器人揉成一团，放在自己脚下， “既然只是专精洗地的普通劳务机器人的话，那就请神盾局送我一台吧，讲不定我能以此为基础，做出一些技术层面的改进呢？” “...您开心就好。” 尼克·弗瑞眼角抽了抽，什么都没说，根据通讯耳机里传来的声音来看，华盛顿的衮衮诸公也松了一口气——对方这目中无人态度反倒令他们安了心。 “对了，” 李昂转过身来，看向平台尽头那位趴在地上的最古变种人，天启。 这位几近封神的强大存在，此时已经被周天星斗大阵的星辰之力磨平了大部分皮肤，裸露出猩红鲜艳的血肉，形状极为惊悚可怖。 不止如此，天启的下半身也被星辰之力所磨蚀殆尽，腰身的横截面不断有淋漓鲜血涌出，染红了地板。 就算这样，他依旧没有放弃，艰难地鼓动肺部，如同破风箱一般呼吸着，用指尖扣住岩块缝隙，朝着平台边缘慢慢挪去。 李昂手掌一握，灵气如同绳索一般，将天启拉了回来，“别走啊，你还有伤在身，不就医怎么能行？” 天启面无表情地挣扎着，然而他的异能波动在灵气干扰之下彻底溃败，连指甲盖大小的传送门都打不开。 李昂笑眯眯地将天启揉成一团，丢在自己脚下 这场战斗，终于结束了。 放眼望去，满目疮痍，孢子与烟尘糅杂在一起，随风飘扬，直冲云霄，在夜空中制造出一根又一根粗长烟柱。 这座举世无双的恢弘城市已经彻底沦为废墟。 帝国大厦早已倒塌，联合国总部大厦也已溃败崩裂，大都会博物馆、时代广场、百老汇大道、华尔街、世界贸易中心.... 这些地标性建筑物无一幸免，统统崩坏，在寸土寸金的纽约地表，制造出巨量的不可燃垃圾。 那座“自由照耀世界”的自由女神像，更是彻底被菌毯腐蚀蛀空，头上戴着的那顶尖角帽，也沾染了鲜艳的绿色。 幸运的是，被菌株感染的800万纽约市民，伤亡并不算特别惨重。 在瘟疫骑士进行感召的时候，这些平民纷纷挤上街头，密密麻麻堵在街道上，避开了建筑崩塌的危机。 而随着生命之树的死亡，他们身上的孢子也失去活性，停止了侵占吞噬的活动，暂时保住了性命。 可惜，灾难并没有终结。 卡巴拉生命之树召唤出的菌株巨掌，将纽约城连同下方岩盘一起，托举升空，离海平面有数百米之高。 随着生命之树的死亡，那些菌株纷纷溃败崩裂，失去活性，不止是巴别塔缓缓倾覆，就连整座纽约都在向海底坠去。 一旦纽约坠落，亿万吨质量砸进海里，掀起的浪涛恐怕要波及整片东海岸，造成的二次伤害足以造成上千万普罗大众的伤亡。 好在，这种情况并没有发生。 无数条钢铁巨龙从海床底部穿出，这些长龙通体由金属矿物组成，中间混杂着砂石碎屑，最顶端还覆盖着合金质地的螺旋纹尖顶圆锥。 上千条金属长龙腾挪扭转，依靠不断旋转的尖顶，开凿厚重岩石，贯穿了纽约城那高悬于天空中的地基，取代了菌株巨掌的作用，托举住了这座城市。 尽管不断有磐石巨岩从城市下方的岩盘中脱落，砸进海底，掀起浪涛，但好歹局面是稳住了。 释放磁场，操控金属长龙的人，自然就是那位前任兄弟会领袖、神盾局海底监狱囚犯——万磁王。 这位精神矍铄的老者双手自然伸展，指挥如臂，操控钢铁巨龙，将纽约平稳地向下方放去。 就像学园都市中提倡的那样，异能的使用离不开数学工具，通过计算，可以将异能推演发挥到极致，提高异能强度。 周天阵法不仅帮助李昂奠定金丹，还连接了千万变种人的脑电波，为他们展示了更加完善的异能计算网络，使他们对于自身异能的了解程度有了进一步的提高，这次事件结束之后，想必学园都市中又会涌现更多的高等级变种人。 而被人从海底监狱救出的万磁王，则在周天星斗大阵中担任太阴星主星阵眼一职， 这位level5的磁场操纵变种人在阵法结束之后，身上本就凝练不散的异能波动更是骇人，随着他一呼一吸，整片地脉中的细碎金属矿物都在抖动发颤。 尼克·弗瑞看着巴别塔下方那位穿着囚服的万磁王，眼眸中闪过一丝挣扎。 作为神盾局的局长，他有责任追捕这位在世人面前斩首一位白头鹰将军的嚣张罪犯，但作为一名爱国者，他的理智又告诉他，万磁王已经不是神盾局所能对付的超能力者。 “埃里克·兰谢尔先生在这次的天启事件中表现优异，挽救了纽约民众的生命财产安全，我觉得，这完全可以跟原本的过错相抵嘛。” 李昂看着面色有些阴沉的尼克·弗瑞，笑着说道：“不知道弗瑞局长你怎么看？” 远在华盛顿的战术指挥室迅速达成了一致，将指令通过通讯耳机下达，卤蛋局长缓缓开口说道， “我们非常感谢兰谢尔先生的支援，不再追究他之前的责任，但是也希望兰谢尔先生能保持低调，不要在大众媒体面前抛头露面。” 言下之意，华盛顿已经放弃了追究的想法，让万磁王待在学园都市安心养老。 当然了，对公众而言，万磁王将继续关在海底监狱，为他斩首美利坚将军的罪名承担责任。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华盛顿的衮衮诸公，对超能力者的政策决策极为简单——杀人放火受招安嘛~ 意外得到了美好结局的万磁王还不知情，依旧在操控金属巨龙，下放着整座城市。 他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周天星斗大阵结束之后，学园都市的成员们纷纷各司其职，想办法稳定城市的下坠过程。 绯红女巫与冰人是这其中的主力军，女巫的绯红魔法稳住岩盘，冰人则制造极寒冻气，将波涛汹涌的海面彻底冰封，好让岩盘平稳坠下。 这些变种人的行动是如此迅捷高效，配合是如此默契无间，以至于军人出身的尼克·弗瑞，在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一个词汇—— 军队。 学园都市，就像是培养超能力者的军营，借着教育的名义，这些变种人会成为最完美、强大的士兵。 尼克·弗瑞心思急转，紧盯着李昂的背影，心中苦涩万分。 整个国家，在可以预见的未来，将笼罩于他的阴影之下。 第八十五章 魂灵 康斯坦丁正抽着烟。 他面容憔悴落寞，两眼深凹，吞云吐雾，呼吸之间，“丝卡”香烟的火光不断拉近，积了纤细狭长的灰烬。 如果放在别处，比方说阴暗潮湿的城市后巷、昏暗无光的逼仄地下室，正在抽着烟的康斯坦丁绝对能够组成一幅黑暗色调的漫画。 但是在这条人人西装革履，摩肩接踵，川流不息的狭长走廊中，康斯坦丁的存在，就显得极为突兀。 “抱歉，康斯坦丁先生，这里禁止吸烟。” 身材矮胖的阿曼达·沃勒捧着文件，站在康斯坦丁身前，面无表情地用冰冷语气说道：“如果您不介意的话，请把烟熄灭。” 康斯坦丁没有吱声，只是眯起眼睛，掠过这位黑人女性，扫视着这条走廊。 没错，这里是华盛顿的那幢白色房子，美利坚权力的心脏。 看到康斯坦丁如此，阿曼达也没有坚持，只是板着脸，淡漠说道：“跟我来吧。” 她带着康斯坦丁左拐右拐，绕过一条条走廊，最终抵达了一间接待室。 这间接待室也被称为绿室，与国宴室、红室、蓝室、东室并列为白宫国家楼层的五个主要房间。 绿室规模较小，色调装饰风格主要为绿色，看上去清新爽目，惬意怡人。 康斯坦丁大刺刺地走进房间，坐进松软沙发当中，随意将抽尽的丝卡香烟按进烟灰缸，在阿曼达·沃勒冷漠的目光中拿出了香烟盒，淡漠说道， “这间绿室曾经被杰佛逊用来当做私人餐室，被门罗用来玩牌，内战时候，林肯总统那11岁的三儿子威廉躺在这里死于肺炎——自那之后林肯夫人就再也没有踏进其中。” 阿曼达沃勒扬起眉梢，淡漠问道：“你还关心过这栋房子的历史？” “算是吧。” 康斯坦丁耸了耸肩，从风衣衣兜里，跳出一卷皱巴巴的《白宫游览手册》，“你也知道我是个术士，能看见一般人看不到的东西。 其实威廉·华莱士·林肯在死后并没有离去，他的魂灵寄托在这间屋子里，不肯解脱。 如果你们愿意拿出几十万美元的话，我愿意耗费心血，搭建驱魔法阵，让他重归上帝怀抱。” 面对康斯坦丁的闲扯淡，阿曼达·沃勒只说了一个词汇，“呵呵。” “不信就算了。” 康斯坦丁翻了个白眼，“在林肯遇害之后，小威廉的尸体还被取出放在他父亲的灵车上，穿越全国——你知道那对于死灵来说是多么大的痛苦么？ 而且林肯总统的葬礼费用在当时花了7000美元，而小威廉的迁移遗体费用只花了10美元——如果放在中古世纪的欧洲，你们这种漠视皇子的行为是要处以绞刑的。” 说罢，这位术士还动作夸张地摆动着双臂，用捧读的语气叫喊道：“不，威廉，你已经死了，去吧，去吧，别纠缠我！” 阿曼达眼角一抽，懒得理会装疯卖傻的康斯坦丁，打算转身离去。 “别走啊。” 康斯坦丁迅速恢复过来，点燃了另一根香烟，抖着腿，笑着问道：“总统人呢？” “他在做全国电视讲话。” “哦？”康斯坦丁扬起眉梢，挪动屁股，给自己换了个更加舒服的位置，“这么不正式的接待环节，难道就是华盛顿的诚意么？” 阿曼达·沃勒笑了笑，随意说道：“面临如此之大的灾难，整台美利坚的国家机器都被动员起来，有数不清的事项等着被解决。 你一个英国流氓出身的超能力者，难道就不能再等一等么？” “我当然无所谓等不等，” 康斯坦丁摊了摊手，随意说道：“只不过，我希望在隔壁房间的智囊团能快点拿出意见，该拿出怎样一种态度，来面对我这么一个学园都市派来谈判的代表。” 阿曼达脸上的笑容有些凝固，她几乎在一瞬间就确认自己厌恶约翰·康斯坦丁的事实。 这个英国男人在美利坚留下的犯罪记录极为辉煌，如果不是对方身为学园都市代表的身份，恐怕还未等他踏进白宫大门，就会在白宫草坪上被保安击毙。 更何况，根据可靠线报，当初自杀小队遭遇团灭之前，康斯坦丁也在哥谭失踪过，这两者之间是否存在着什么联系..... 阿曼达·沃勒愈发不爽，这位出身于情报机构的女士丝毫不掩盖自己的情绪，或者说她也根本不怕康斯坦丁察觉到自己的糟糕情绪。 他和康斯坦丁，在某种程度上算是一类人，自私自利，阴鸷深沉，外加喜欢坑人。 “啧啧啧，我就喜欢你们这种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眼神。” 康斯坦丁极为得意地翘起了二郎腿，把靴子搭在小型茶几上，将靴底的泥巴刮在茶几边缘的精致金边。 “别太得意了，术士。” 阿曼达·沃勒冷笑一声，鹰隼一般的锐利目光试图剜掉康斯坦丁脸上的皮肉，“据我们所知，想要对你讨债的仇人满世界都是， 就算是华盛顿的里里外外，都藏着七八个拥有超凡能力的恐怖分子，专门为了杀你而来。” “哟？” 康斯坦丁咧嘴一笑，“抱歉，我还不知道原来美利坚的超凡机构也会这么好心，愿意为我提供这种情报。” “我们只是不希望你在华盛顿的地界出事，仅此而已。” 阿曼达·沃勒摇了摇头，讥讽说道：“毕竟谁也不希望别人的看家狗，死在自己门前。” 康斯坦丁面色淡然地接受了对方的挖苦，用茶几边沿蹭了蹭发痒的小腿，慵懒说道：“总统还有多久完事儿？” “半个小时之后。”阿曼达沃勒扬长而去，“你就在这里先等着吧。” 啪嗒，房门关上，绿室之中只剩下康斯坦丁一人。 “真无聊啊...” 他抽着香烟，对着缭绕烟雾，笑着说道：“没错，威廉，我确实是个术士，我看得见你....” ———— 从近地轨道面的空间站向下俯瞰，夜幕下的北美大陆静谧安详，气象云团如同漩涡一般打着转，来自城市、农村的灯光汇成河流，或稀疏，或密集，将整片美利坚照亮。 此时已是凌晨，然而这个国家的绝大多数居民还保持着清醒，千家万户的普通民众待在家里，守在电视机前，收看着有关纽约灾难的报道。 卡巴拉生命树制造的电磁脉冲终于消散，直升飞机得以飞入其中，将纽约市的惨状如实转播给亿万居民。 那托举擎天的菌株巨掌、崩坏倒塌的高楼大厦、冲天而起的粗长烟柱，让这些自以为生活在和平年代的人们哑然无声。 妻子攥紧了丈夫汗涔涔的手；孩童凝望着屏幕上、那被埋在废墟下的同龄人；老者低垂着头，任由电视机的光芒打在他的脸上，斑驳如同油画。 好在，令人揪心的画面终于被打断，屏幕上出现了一张拉丁裔中年男人的脸。 那是现任的白头鹰大当家，他正在进行全国电视讲话。 “晚上好，今天，我们的同胞、我们的生活及我们珍视的自由，遭到了一系列有预谋的、惨无人道的恐怖分子袭击。” 大当家坐在那标志性的椭圆形办公室当中，背景板是米色帘布飘荡的落地窗。 他面色肃穆，专业化妆师特意在他的颧骨旁边描了一些阴影，让他看上去更加憔悴，更加庄严。 “...这次的大规模恐怖袭击行为，是为了恐吓我们的国家，使美利坚陷入一片混乱之中。但他们失败了，我们的国家非常强大....” 他的话语被精准传递到美利坚的千家万户，更越过千山万水、没加盖的太平洋，传递到了其他国度。 全世界的智库都被动员了起来，那些最为精锐的智囊团通过各种方式收集信息，评估纽约受灾情况、评估重建价格、评估美利坚以及世界民意、评估造成灾害的来源、评估美利坚受创之后采取的政治经济文化军事战略..... 当然，对于其他国度平民而言，发生在纽约的恐怖袭击不一定是灾难。 也许有少部分“大爱无疆”的他国民众，会为在袭击中失去生命的纽约民众而同情痛苦， 但是在非欧美文化圈中的更多国家，其民众基本都是抱着看笑话的心态，欣赏着这一出好戏。 “...恐怖袭击能够摧毁我们一些高大的建筑物，但却动摇不了美利坚人民钢铁般的坚定意志。” 白头鹰大当家一脸肃穆肃穆，其表情之深沉庄严，完全赛过了一众奥斯卡影帝。 “今晚，我要求你们一同祈祷，为所有出于灾难之中的人们，为那些美好世界被无情击碎的孩子，为所有那些安全受到威胁的人们。” 他皱着眉头，紧抿着嘴唇，十指还有着微不可见的颤抖，“我祈祷他们能够从《第23诗篇》中得到更大的力量和安慰，正如诗篇中所说的那样.....” 待在绿室的康斯坦丁目光深邃，他能看见所有死于这件房子的魂灵。 那些惨绿色的魂灵当中，有威廉·亨利·哈里森，有詹姆斯·K·波尔克，有扎卡里·泰勒，更有无数在历史书上籍籍无名的白宫官僚。 这些曾经或多或少主宰过美利坚的魂灵们困守此地，无法脱离，只能用哀婉绝望的眼神，盯着这位能给予他们解脱的术士康斯坦丁。 在漫天魂灵当中，约翰·康斯坦丁莞尔一笑，念出了《第23诗篇》的台词，“就算我走过被死亡阴影笼罩的山谷，我也毫不畏惧，因为有你们和我在一起....” 椭圆办公室中，白头鹰总统放下了演讲稿，对着镜头说道：“谢谢各位，晚安，愿上帝保佑美利坚。” 第八十六章 圈养 康斯坦丁与白宫群英进行谈判的具体环节并没有公之于众，但是事后的影响极为深远。 首先，就是给这次的纽约灾难进行定性。 天启这位造成灾难的罪魁祸首，被描述成一个具有强大超凡力量的反社会分子，其本身的变种人身份被最大模糊——这是为了避免变种人这一群体再次受到敌视、歧视。 此外，天启本身的宗教地位也在新闻报道中被模糊，他不再是拉、马尔杜克或者耶稣，只是一个活得比较古老的原始埃及宗教分子——这是为了避免在美利坚这个基督教国家产生信仰崩塌。 其次，就是对于这场灾难的紧急救灾。 学园都市作为变种人的大本营，很多超能力者对灾后重建都极有用处， 比如查尔斯教授的心灵异能可以最快找到被埋藏在岩石中的幸存者、万磁王的磁场操纵能搬开建筑物废墟之类。 一方面学园都市积极救援民众，另一方面，学园都市还提出更进一步计划。 因为菌株巨掌的破坏，导致纽约下方的连接地基彻底崩塌，哪怕万磁王能够用钢铁巨龙锁住岩盘，这座城市也难以保持稳定。 纽约将伴随地震与塌陷，在未来50年之内逐步沉入海底。 谁都不希望看到这种情况发生，于是学园都市顺势提出了重建纽约的计划。 李昂放置在大西洋海底的万千机械章鱼，将以模因公司最新发明的身份，出现在世人眼前。 这些根据蜂窝网络统筹运行的机械造物，会从海底汲取金属矿物，铸造出上亿根金属管道，对纽约地基进行加固。 不止如此，这些机械章鱼也会配合学园都市变种人，对民众进行救援——上百万机械章鱼的行动效率完全甩出了救援队伍数条街。 此外，以斯特兰奇医生为首的学园都市医疗部门，进驻纽约市内，对居民进行大规模的免费医疗，分文不取，帮助他们解决身上感染的菌株。 另外，因为纽约的地基被大量破坏，模因公司的施工部门干脆提出了“围海造陆”的计划，大刀阔斧在纽约沿岸部分进行施工，用机械章鱼制造出的高强度钢板填充地基，制造出新的陆地。 在计划图纸中，纽约市的面积将进一步扩大，比原先大了2/3，同时港口条件更加优渥。 这样的纽约已经和原来大为不同，联邦政府干脆采纳了模因公司的意见，将纽约命名为“第二新纽约”，用以纪念此次灾难，激励国民。 然而一切都是有代价的，学园都市与模因公司不是善堂，自然不会平白无故施加援手。 迫于形势，华盛顿签署了一系列不平等条约，首当其冲就是开放限制，让模因公司的制造业部门大举进军，领带其他工业联合体，展开纽约重建工作。 这至少是数万亿美元的大蛋糕，联邦政府光是背上债务赤字，就足够让那些真正的爱国者吐血三升——失去反垄断的政策桎梏，模因公司的机械章鱼完全可以制霸制造业，掐死其他竞争者。 不平等条约还有下文，学园都市正式从原纽约城郊，进驻进第二新纽约市，占据了新城市的大片面积。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第二新纽约市也可以被称为学园都市——模因公司联合体的附庸。 除此之外，联邦政府还需要从政治、经济、文化领域大力支援学园都市，开放限制。 就好比联邦政府旗下的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NASA，多年以来持续对埃隆·马斯克的SpaceX私人公司进行供血，将国家利益出卖给私人一样，学园都市也享受到了联邦政府身上割血的滋味。 数不清的尖端科技被输送进入学园都市，在灾难中受创严重的各大科技集团纷纷将新的公司总部开设在学园都市当中，包括且不限于史塔克集团、奥斯本工业、莱克斯集团等等.... 任何有识之士都能看出来，匍匐在第二新纽约城市上空的学园都市与模因公司就像怪物一样，延伸出无数管道，从美利坚身上吸食鲜血。 那么有没有人站出来阻止学园都市与模因公司这种发“国难财”的行为呢？ 很遗憾，没有，整个美利坚只剩下对于都市——公司这个联合体的歌功颂德之声， 那些公共知识分子全都跟吃了药一样，拿出最有渲染力的话语，去恭维赞联合体那勇于承担的责任感，只有少部分公知会唱唱反调，平衡民意。 这一切都是按照剧本进行的，平和，快速，稳定。 不要以为美利坚的新闻行业正如他们自己宣称的那样“自由”，美利坚的新闻舆论，说白了就是1%的聪明人忽悠99%蠢货继续前进的社会机器。 打个比方，CBS美利坚哥伦比亚广播公司、FOX美利坚福克斯新闻台、ABC美利坚广播公司，这些鼎鼎有名的媒体，其拥有者都是一家——辛克莱集团。 辛克莱这个词汇不仅在别国人耳中略显生疏，就连美利坚民众自己也很少听闻。 实际上，辛克莱集团如同枝繁叶茂的大树，根植于美利坚传媒行业，在背地里拥有着两百多家地方电视台，是美利坚乃至全世界规模最大的电视公司。 这家牢牢掌握在辛克莱家族手中的庞大利益集团，可以通过操控下辖的两百多家电视台对全美民众进行潜移默化的信息轰炸，让他们听到该听到的，看到该看到的，知道该知道的。 全美利坚民众，就好像巴普洛夫的狗一样，接受者传媒集团的引导，做他们该做的事情——成为没有自身主见的羔羊。 这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传媒集团，就如同潜藏在浑浊深水中的鳄鱼一般，阴冷，狡诈，任何试图挑战其霸权地位的虫豸，都会被无情碾碎..... 没错，学园都市与模因公司组成的联合体，在开战第二新纽约重建项目之后，终于能够和这些庞大的利益集团平起平坐，如同神明一般，正式站立在了美利坚的最顶端，饲养或者说圈养起了整个国家。 第八十七章 妖异 学园都市，地下实验基地，特级牢房。 和那些被粗略关押在玻璃圆柱中的低级超凡者不同，特级牢房的各类条件均上涨了数个档次。 首先，这些囚犯享受到了40平米的私人单间，地板与天花板均由高强度钛合金制成，四面墙壁也用碳纤维特种玻璃塑造，能承受导弹轰炸。 当然了，这些条件还不一定能关押得住这些超凡者，为了避免发生事故，地下实验室为特级囚犯们量身定制了许多千奇百怪的设施。 比如说那位前任地狱火俱乐部的领袖——塞巴斯蒂安·肖， 地狱火俱乐部在塞巴斯蒂安消失之后，很快通过内部推选，再次选出了一位未成年领袖。 然而还未等那个熊孩子使用一下来之不易的柄权，接受了学园都市人格改造的白皇后艾玛·弗罗斯特就轰轰烈烈地上演了一出“王者归来”，三两下重新统御起地狱火俱乐部，依靠俱乐部所拥有的庞大资源，对学园都市进行利益输送。 不过目前而言，塞巴斯蒂安·肖恐怕不会在意这条信息。 此时，这位能够吸收外界能量强化自身的强大变种人，其牢房内部始终保持零下70度的室温，只有依靠由急冻人教授提供的防寒服，塞巴斯蒂安才能勉强保持存活。 在塞巴斯蒂安的隔壁特级牢房，则是和他同为难兄难弟的天启。 这位被视为神明的最古变种人，此时沦落到了必须依靠机械手臂进食的地步。 他自己的手臂，都用艾德曼金属铸造的仪器牢牢固定住，纹丝合缝，手指都不能动弹一下。 此外，天启的脖颈上还套着一层项圈，只要他身上散发出任何的异能波动，特级牢房外的方舟反应堆就会制造高压闪电，通过项圈对其进行持续性的电击。 更糟糕的是，天启的牢房地板上还贴满了鲁尼文符箓，这些繁琐复杂的法阵无时无刻不在汲取他的能量，反过来强化禁锢，保证他永远也不能逃脱。 穿着防寒服的塞巴斯蒂安挪了挪身子，把头枕在结了冰霜的玻璃墙壁上，对天启说道：“再给我讲一讲你当初当埃及王的日子吧。” 天启艰难地侧过头，淡漠说道：“那个故事我已经讲了三遍，你还没有听厌么？” “...没有啊，”塞巴斯蒂安的嘴唇因为寒冷而颤抖着，他缩着脖子，小声说道：“如果你不愿意的话，可以给我讲一讲你在古巴比伦冒充神明马尔杜克的故事。” “我不是冒充，我就是马尔杜克。” 天启沙哑说道：“就如同我是拉，耶和华一样。我行走在沙漠，绿洲，群山，海岸，传播着文明的火烛，坦然迎接着人类的崇拜....” 换做以前，塞巴斯蒂安早就忍受不了对方的自卖自夸，出言打断。但是在特级监狱这么一个寂寞空旷的地方，如果不找人聊天，恐怕很快就要精神崩溃，疯掉。 天启却是无愧其最古之名，洋洋洒洒地介绍了自己如何见证了狮身人面像的建立，如何在拜占庭充当神棍，如何在暗中使得古罗马崩塌，如果放在好莱坞，他的故事完全可以编撰出一部超凡者版本的《这个男人来自地球》。 塞巴斯蒂安听得津津有味，在每段故事结束之后还会出声符合，提出自己的见解。 为了防止陷入寂寞，天启与塞巴斯蒂安这几个月来都是这么度过的——现在他们唯一的期盼就是特级监狱能再关进来一两个狱友，好打发时光。 “唉.....也不知道我的人格改造手术什么时候进行啊...” 塞巴斯蒂安由衷地发出一声喟叹，感慨道：“原本的特级监狱人很多，里面个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 我原来有个狱友，叫拉尔斯·古尔·艾尔，他是刺客联盟的首领，他也和你一样古老——不过他早就接受了人格改造，晋级成正式雇员。 就连我原先的那个副手，也就是白皇后艾玛，她之前关在我的隔壁，直到她接受了手术，也作为雇员被外派出去。 现在只剩下我们两个了。” 天启发出一声冷笑，说道：“用脚趾头想一想也能知道这种人格改造会彻底扭曲你的三观，让你彻底变成他们的奴隶， 难道你就想一辈子被人套着锁链，像狗一样被人呵斥，驱使么？” “狗？” 塞巴斯蒂安耸耸肩，指了指身上的防寒服，抱怨道：“老兄，我们现在还不如狗呢？再说给那位李昂打工又怎么了？ 横竖都是活着，不如活得更舒服一点。” “我不会屈服。”天启异常坚定地回答道：“我不能容忍有人掌控我的精神。” “精神？”塞巴斯蒂安不屑地撇了撇嘴，看着天启上半身那裸露出来的恶魔纹身，“你都敢信仰域外邪神了，还跟我谈精神？” 天启刚想反驳，却猛地意识到了什么，阴沉着脸，沙哑地说道：“你在套我的话？” 塞巴斯蒂安哑然失笑，摆了摆手，“你以为我是安插在你旁边的卧底，专门过来套情报的么？” “难道不是么？” “呵呵，你太自信了，”塞巴斯蒂安摇了摇头，淡漠说道：“尽管你差点封神成功。但就算是神，他们也有能力让你开口的。” 天启什么都没有说，闭上了嘴巴。 幸运或是不幸，这位古老变种人被关押进特级牢房之后，没有遭遇过特别离奇的科研项目，最多的也仅仅是各个实验室从他身上领取了一部分细胞组织。 所以，目前的天启还没见过地下实验室那些研究人员的各类手段，依旧只把地下实验基地当成是某个更加高端的科研中心而已。 一旁的塞巴斯蒂安·肖已经和天启做了几个月的室友，然而这位野心勃勃的枭雄长期以来只是和天启保持最基本的沟通，排解一下孤身一人的寂寞，并没有半点打算透露地下实验室内幕的意思。 毕竟如果不是当初地狱火俱乐部发掘出了天启的棺椁，制造出事端，塞巴斯蒂安本人也不会盲目自大到擅闯学园都市，白白让自己沦为阶下囚。 而且对于塞巴斯蒂安而言，如果能够欣赏到天启在人体改造项目面前惊慌失措的一幕，也是一种乐趣。 哒，哒，哒。 清脆的脚步声在特级牢房的走廊中响起，天启睁开了眼睛，用异色瞳孔盯着来人。 那是一个清纯可爱的少女，绿色长发披在身后，白色连衣裙略显单薄。 令人疑惑的是，她手上还拿着一根绳子，绳子的尽头牵着一匹温顺的小型黑山羊，时不时还用羊角去磨蹭她的洁白无瑕小腿。 少女的胸口挂着名牌，视力过人的天启可以看到名牌上的字样“贝恩实验室——沙耶”。 她叫沙耶么？ 天启闭上了眼，什么都没说。 然而沙耶并不打算放过他，少女蹦蹦跳跳地来到隔离玻璃面前，用满是好奇的眼眸凝望着牢笼中的天启。 最古变种人缓缓开口说道：“你在看什么？” “...”沙耶用食指顶住下嘴唇，歪着头，没有回答，一脸天真可爱。 天启朝走廊张望了一眼，确定周围无人，“你是谁？” 沙耶没有搭话，依旧用童稚的表情看着他。 “你是听力障碍么？”天启皱起眉头，“还是智力障碍？” 对方依旧茫然。 “呵。”天启不再感兴趣，闭上了眼镜，他无心去探究少女的来历——反正这件牢房，牢不可破。 沙耶就站在关押着天启的牢房前，一缕晶莹液体从她的嘴角滴落。她咬着指甲，眼神愈发迷离，不断发出痴痴的笑声，“嘿嘿嘿，咕嘿嘿嘿。” 天启背后不禁一丝恶寒，他能读懂沙耶的眼神——那里面充斥着最为原始、单纯的食欲。 古老变种人皱起眉头，心道：“食人族么？” 天启刚想开口说话，却偶然间发现塞巴斯蒂安不知何时已经缩到了墙角，把头深深埋进防寒服当中，像鹌鹑一样。 “老兄，看在我们都是狱友的份上。”塞巴斯蒂安没有抬头，只是大声喊道：“我劝你从现在开始最好闭上眼睛。” “闭上眼睛？为什么？”天启转过头看向塞巴斯蒂安，还欲追问，却听见黑皇尖叫道：“别看她，听我的，别回头看她。” 天启顿时僵住了，他能听见在沙耶刚才站立的位置，传来了淅淅沥沥的滴水声音。 滴水声是如此响亮绵长，粘稠腻滑，伴随着意义不明的骨碌碌声响，就好像成百上千只蛞蝓爬过菜叶天一样，令人脊背发麻。 天启保持着转头的姿势，一种强烈的既视感停留在他的视线之外。 “别看她，别看她，别看她。”塞巴斯蒂安点头如同捣蒜，闭着眼睛疯狂呢喃着，如同睁开眼睛就会招致可怕的命运一般。 沙耶传来的既视感是如此强烈，以至于这位最古变种人必须用坚定的意志，去阻止自己的脖颈扭转。 少女，或者说沙耶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天启屏住呼吸，没有转头。 咚！ 沉重的撞击声骤然响起，牢不可破的碳纤维强化玻璃发出令人牙酸的磕嚓声音。 就连战列舰主炮都炸不碎的玻璃上，出现了一丝裂纹。 咚！咚！咚！ 撞击声连环响起，如同攻城锤一般敲打着屏障。 天启如同触电一般惊了一下，然而塞巴斯蒂安的劝诫已经停留在他耳畔——不要回头看。 蛞蝓蠕动声逐渐远去，良久，天启才睁开双眼，看向牢笼之外。 那面碳纤维玻璃上布满了蛛网状裂纹，令人怀疑下一秒是否就要崩坏碎裂。 在那走廊之上，少女的身影早已不见，只剩下满地的浑浊鲜血。 那头被少女牵来的温顺黑色山羊，其浑身的肉量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干涸的骨架滚落在走廊中央。 天启艰涩说道：“....那是个什么东西？” “沙耶，和我们一样，属于地下实验基地的财产，”塞巴斯蒂安幽幽说道：“你很幸运，没有在她进食的时候睁眼看她，不然.....” “不然什么？” “....”塞巴斯蒂安吐出一口浊气，在寒冷室温中，看着气柱徐徐消散，“不然的话你就会被沙耶那扭曲怪异的进食形态而震慑，陷入精神崩溃，必须要经过人格重组，才能抹除掉这段记忆。” 天启脸上显露出异样的表情。 塞巴斯蒂安幽幽说道：“白皇后是个心灵异能者，她曾经看到过沙耶的进食形态，彻底疯了。 到后来还得依靠查尔斯亲自出马，对她进行人格重组改造，才能恢复健全。 别不信，这座地下实验基地就是这么邪门，有很多东西只要看一眼你就会疯掉.....” “不，我相信你。” 天启陷入了回忆，阴郁地说道：“实际上，我也曾经看到过那样的存在....” “它就是三宫魔。” 第八十八章 地点 天启并没有等待太久，很快就有地下实验基地的雇员将他从特级监狱中提出，押送到审讯室进行审讯。 一开始，审讯过程并不顺利。 无论是犯罪心理学教授哈利·奎因，还是精通心灵异能的白皇后等人，都无法让天启自愿开口。 直到审讯课的雇员们亲自出手，威胁天启如果拒绝合作，他将接受一系列的人体改造项目。 这些人体改造大多涉及重口味内容，夹杂了数百种尖端技术，包括且不限于旁门道术、魔法、神术、生化科技... 该手术只会在那些最穷凶极恶、罪行罄竹难书的犯罪分子身上实施——那些灭绝人性的犯人均来自于联邦监狱，按照联邦政府与学园都市的合作条款，“极端犯人”也属于交易项目之一。 如果说死侍曾经在X武器计划中接受过的人体改造痛苦程度与猎奇程度均为10点，那么地下实验基地中最极端的人体改造，痛苦程度至少为50点，而猎奇程度则是500点。 甚至由于该改造手术太过扭曲邪恶，绝大部分手术步骤都会交由智仆，也就是机械章鱼来进行操作，整个过程禁止旁观人员接触，防止出现目睹之后出现精神崩溃的症状。 在鉴赏过那些堪称“艺术”的改造手术的图片之后，天启这才意识到了塞巴斯蒂安所说的“邪门”一词的真实含义。 坦白从宽，回家过年；抗拒从严....那么就只能在地下实验室里待到死了——反正天启有恢复能力，怎么都玩不坏。 最古变种人立马端正了态度，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自己所知道的真相统统道出。 三宫魔。 无论是拉尔斯·古尔·艾尔，还是亚伯、天启，都将这个名字常挂在嘴边。 按照天启的说法，数千年前他已经是一名无比强大的变种人，通过自身异能维系在埃及的统治，将自己比作神明。 但随着时间慢慢推移，天启逐渐衰老，异能也力不从心。看似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王国中，暗流涌动，危机四伏，不少人打算推翻他的统治。 天启出于对死亡的恐惧，开始召集祭祀探究永生之法，然而无论他怎么做，都无法阻止自己的躯体走向崩溃。 万般无奈之下，有一位异域巫师请求上殿觐见。 那名巫师全身笼罩在黑袍之中，看不清容颜，说话浑浊沙哑，就像有千百人齐声呼喊一样。 巫师告诉天启，只要他愿意信奉一位名为“三宫”的神明，就能获得额外寿命。 天启采纳了巫师的意见，在埃及上下建造辉煌巨大的神殿，专门供奉三宫，并用活人祭祀来取悦神明。 那位神明很是愉悦，降下了神启，向天启揭示了一种延寿仪式——将自己灵魂灌注到变种人年轻人的躯体当中。 这种延寿仪式要比女巫瑞贝卡自己瞎捉摸出来的换躯靠谱的多，能够不断继承变种人的异能让天启变得更加强大。 恢复年轻的天启巩固了自身的统治，但因为延寿仪式需要大规模血迹，引发社会动荡，再加上崇拜三宫魔的祭司们胃口越来越大，不断迫害原本的埃及宗教，导致王国越发混乱。 终于，某次换躯仪式被起义者打断，天启陷入长眠。 推翻天启统治的民众试图将他杀死，然而最古变种人是如此强大，刀剑、火焰、毒药都无法彻底杀死具有超高恢复能力的天启。 无奈之下，民众只有将他封入棺椁，深埋地下。 随着时间推移，天启偶尔能从长眠中醒来，但是失去一整个王国供养的他虚弱不堪，只能间歇性躲在幕后搅风搅雨，大部分时间依旧躺在棺椁当中，积聚能量。 “我所知的内容，仅此而已。” 束缚在囚牢中的天启，对李昂如是说道：“当我醒来的时候，供奉三宫魔的神殿早已崩塌，记载下三宫魔的典籍也已被摧毁，再也找不到他存在过的痕迹。” “这样么。” 李昂点了点头，询问道：“那他的神启，或者说跟你达成的精神连接是怎样的？” 天启犹豫着说道：“...那是一种很奇妙的体现，就好像自己陷入深不见底的混沌黑暗之中，看不清任何东西，却能隐隐约约能感觉到面前站着一个山岳一般的庞然大物。 难以言喻的恐惧感流遍全身，将我的心脏攥住。” 说道这里，最古变种人竟然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那灰蓝色的面孔上不断有汗水滴落。 李昂给予了他呼吸的时间，片刻过后，天启才缓过劲来，继续接受审讯。 他随手从身后拿出一个玻璃杯，放在天启身前，“那么，你认识这个味道么？” 天启侧过头，只见杯子当中盛放着一些清澈的净水，嗅上去极为甘甜。 半个月前，接受了人格改造手术的拉尔斯·古尔·艾尔重新回到了刺客联盟的总部，率领手下找到了拉撒路之池。 经过研究之后，那汪池水本身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只是池水周边的巨大岩石上雕琢着的恶魔图案，有一股邪煞诡异的能量长期浸染池水，使水源发生了变异。 如果从生物角度来讲，拉撒路池水能大幅度改造单体细胞，使得细胞能长期保持分裂，如果时间及时，甚至能修补死亡细胞，让死者复生。 拉撒路之池很快就被模因公司的安保人员封锁，一些珍稀样本被送到了学园都市当中。 天启看着水杯，犹豫片刻，念诵起古埃及语的咒文，大抵都是在歌颂那位名为三宫的恶魔。 片刻之后，水杯中缓缓升腾起一股漆黑烟雾，将玻璃杯内侧腐蚀，砰地一声碎裂开来。 李昂扬起眉梢，凑上前去，发现再也无法从池水中嗅到甘甜气息。 他招来智仆采集水样，看着面色阴郁的天启，问道：“那股气息是不是他的？” “没错。”天启点了点头，沙哑说道：“几个月前我曾经在某个地方嗅到过这种气息。” “在哪？” “英国，”天启阴沉地回答道：“伦敦。” 番外 学园都市历险记 学园都市到底是怎样一个地方？ 这个问题属于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范畴。 在普罗大众眼中，建立在第二新纽约的学园都市无疑是科技之城，数不胜数的科技公司都在学园都市内部设立总部，世界上每一项革新时代的发明都或多或少与学园都市有关。 在青少年眼中，学园都市无疑是非常COOL的新奇城市，在那里，他们可以成为拥有特殊力量的超凡者，掌握各种炫酷能力，做常人做不到的事情。 在官僚和资本家眼中，这座隐隐与美利坚社会割裂的大都会，则象征着机遇与威胁。学园都市内部崭新的社会构造与某种前途未卜的意识形态，让这些上层精英察觉到了变革的气息。 而在真正的超凡者眼中，学园都市是一座公平的城市。 自从天启摧毁了纽约，联邦政府迫于形势，逐渐收紧对于超凡者的束缚，甚至还挂牌成立了一个名为“特殊能力者事务管理局”的部门。 这个部门目前的职责范畴，仅仅是登记联邦境内所有拥有特殊能力的超凡者，防止再次出现像天启这样的大规模恐怖袭击事件。 本来按照911事件的先例，联邦政府此时的收紧行动应该能取得成功，但特殊能力者事务管理局的出现，大大割裂了本来和谐的超凡者世界。 以托尼·史塔克为首的超凡者认为，应该对联邦境内的超凡者进行实名制登记； 而以史蒂夫·罗杰斯为首超凡者则反对这一点，认为一旦开启实名制登记的口子，将会摧毁来之不易的平衡。 美国队长在电视台上公然宣称：“只有超级英雄才能对抗超级罪犯，如果给超级英雄套上枷锁、戴上镣铐，谁来保护民众呢？” 两方的争执越发热烈，到最后差点引发了真人斗殴。最后还是由第二新纽约市的新任市长查尔斯教授，从中调和，接纳了一些不同意接受联邦政府管控的超级英雄，加入学园都市，作为教职工。 但是所有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超凡者是否愿意接受联邦管控这一问题，将引起一场特殊能力者之间的内战，现在的任何举措，都只能延缓战争而已。 当然了，对于学园都市内部、那些待在象牙塔中的万千学子们而言，现在还不需要考虑这些问题。 他们所要做的，仅仅是好好学习，享受青春，这就够了。 ———— “热烈欢迎领青年企业家商会代表团莅临学园都市指导工作” 巨大的红色横幅挂在路口，坐在SUV内的布鲁斯·韦恩表示心情格外复杂。 学园都市的定位极为复杂广泛，尖端科研领域自然不用多说，是全联邦乃至全世界门类最全的科研基地。 同时，学园都市与模因公司相互依存而形成的庞大共生体，逐步入侵着各个行业。 食品药品制造、烟草、服饰、化工、冶炼、汽车、电子设备、金融、交通运输、现代物流、房地产..... 依托机械章鱼带来的夸张劳动力与尖端科技，共生体在各行各业占比范畴越来越大，而联邦政府也极度诡异地抗拒了任何资本家的游说，没有用“反垄断法”阻止共生体的发展。 逐渐壮大的共生体已经产生了威胁，在这种情况下，一些比较有远见的青年企业家们组成了代表团，以“投资”的名义，获得了进入学园都市参观的资格。 布鲁斯·韦恩就是其中之一。 这位哥谭之星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世人面前，据传闻他之前在攀登山峰时不慎跌落，导致下半身意外瘫痪。 好在模因公司出品的人造器官移植技术拯救了这位花花公子的幸福与性福，让他能重整旗鼓，回归正常社会。 和他一起来的，还有许多青年企业家，包括且不限于超级英雄钢铁侠，托尼·史塔克；奥斯本集团的下一任掌舵者，哈利·奥斯本；以及莱克斯集团的创始人，莱克斯·卢瑟。 几位都算是一时人杰，属于魅力点满值的资本家。他们原本就在各种商业活动中见过几次，此时在SUV上碰面，不用多久，就熟络开来，谈天说地。 “我希望学园都市会派出一些年轻靓丽的女学生前来迎接我们。” 托尼·史塔克在座位上伸了个懒腰，慵懒说道：“上次我去泰国，那里的接待人员可是给我安排了令人印象欢迎仪式。” “比如说大O萌妹？” 布鲁斯·韦恩咧咧嘴，露出同为花花公子的荡漾笑容，“我懂得。” 史塔克莞尔一笑，声明自己并不是知男而上的博爱分子，而是忠贞不二的直男，最喜欢那种金发模特。 “对了，史塔克。”莱克斯·卢瑟晃荡着腿，喝干了杯子里的酒水，漫不经心地说道：“我们知道复仇者联盟阻止了那个什么天启引发的纽约灾难，你能给我们讲一讲具体的情况么？ 我是说出了官方报道出来的那些东西。” “嗯.....抱歉，我想不到更多的内容，官方报道表露出的战斗画面已经够多了，不是么？。”史塔克摸了摸自己标志性的胡子，笑着说道：“天启在纽约闹市，复仇者联盟将其阻止，就是这么简单。 如果你还想知道更多信息，好回去跟大都会的上流名媛交差的话，我不介意给你一张我的签名照。” “那还是免了，”卢瑟敬谢不敏地摇了摇头，这位留着光头的企业家，不留痕迹地将话题拉扯回了原先的状态，SUV内再次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唯有布鲁斯·韦恩，眼神中闪过一丝异样。 在纽约大战中，联邦政府调用的，是韦恩集团的私人卫星。 作为韦恩集团的一把手，布鲁斯轻而易举就开启了卫星后门，查看到了当时巴别塔塔尖的战斗场景。 那位李昂，那位声名鹊起的青年科学家，那位创立了模因公司的青年企业家，那位“杀死了”蝙蝠侠的存在，他所掌控的城市，其背后到底隐藏着何等的真相呢？ 布鲁斯·韦恩吐出一口浊气，看着越来越近的学园都市大门，沉默不语。 良久，车停，suv门被拉来。 接待人员的代表，虎背熊腰的贝恩对下车的商界精英们摆出了最为职责的笑容，“欢迎各位来到学园都市……” 贝恩后面说了什么，布鲁斯·韦恩已经全然听不清了。 他惊骇万分地发现，不仅有贝恩，前来接待的学园都市教职工代表团中，还有小丑女哈利·奎因、毒藤女帕米拉·艾斯利、急冻人维克多·弗莱斯、刺客魁首、丧钟…… 全！他！妈！熟！人！ 布鲁斯神色恍惚，他心中默念：“放我下来！这不是去学园都市的车！” 贝恩搓了搓下巴，皱着眉头，对布鲁斯说道：“唔……这位先生，我觉得你有些面善啊……” 番外 学园都市历险记（二） “呵呵，他可是布鲁斯·韦恩，哥谭之光，亿万富豪，花花公子。” 站在旁边的托尼莞尔一笑，漫不经心地说道：“你觉得他面善也不稀奇，那些娱乐新闻三天两头把我和他的照片搬上去，用以比较谁才是全美利坚最耀眼的未婚男性。 顺带一提，大部分的票选结果是在下赢了。” 听到“布鲁斯·韦恩”这个名字，不仅贝恩扬起了眉梢，其余那些出身哥谭的教职工团队纷纷探头探脑地张望过来。 布鲁斯·韦恩不愧是顶级的资本巨鳄，非常自然地摆出上位者那种从容不迫的淡定表情，笑着调侃道：“托尼，你之所以赢，是因为《名利场》杂志的总部设立在纽约，有谁能不给身为纽约之光的钢铁侠面子呢？” 两位阔佬的交谈轻轻松松就把话题扯了回去，贝恩也立马反应过来，歉意地对布鲁斯笑了笑，继续履行自己接待来宾的职责，“几位请跟我来。” 众人跟随贝恩一起，在学园都市的街道上漫步。 此时正值周末，绝大部分学校都已经放假，街道上行走的基本都是三五成群的青少年，看到这么多的教职工与校外人员，都有些紧张。 贝恩给各位青年企业家讲解学园都市的城市规划，按照他的说法，学园都市的城市建设理念至少领先外界30年，这一切都是依托在各类科技产物的基础上。 空中轨道系统的出现，大幅度减少了城市的交通压力；新型建筑材料的出现，使得楼房的高度得以进一步攀登，降低拥挤程度；水培植物、肉类的技术，又使得学园都市基本能够完成食品自给，不需要依赖外界供给.... 托尼、奥斯本、卢瑟、韦恩等人都不是蠢货，自然能看明白这座城市具备的潜力。 学园都市确实无愧外界冠以的“先进”之名，各类尖端科技的涌入与实用化，使得城市本身的立体化程度不断变高，能承载的人口上限不断加大；数以百万计的智仆，更是彻底抹除了城市管理运营成本。 这座城市将会成为一座最为完美的范本，如果能将学园都市的经验不断推广，全世界面临的人口压力至少可以再往后推100年。 托尼与奥斯本对此极为欣赏，光头卢瑟则在赞叹的同时眼眸中闪着精光——按照李昂那“秃驴没有一个好东西”的理论，卢瑟此时应该正在谋划着什么见不得人的计划。 而布鲁斯·韦恩，他在贝恩进一步论述城市空轨系统的时候已经心不在焉，转头开始关注那些过来接待陪同的教职工来。 为了避免引起有心人注意，大部分学园都市教职工的脸庞都做过微整形手术，完成了与过去的犯罪记录进行切割。 仅仅只是调整一下面部骨骼的位置，改变一些细微的轮廓阴影，就足以令最土生土长的哥谭人也认不出他们的面貌——当然这种整形技巧在布鲁斯眼中形同虚设。 都不需要仔细端详，他仅靠直觉就能笃定这些人就是在哥谭胡作非为多年的恶棍毒瘤。 首先，就是那位哈利·奎因。 以前在哥谭的时候，这位被小丑蛊惑的犯罪心理学专家年轻靓丽，活泼开朗，红蓝色的双马尾一甩一甩，清新动人。披在身上的棒球服款式宽松，一副下摆还慵懒地打了个结，露出纤细白皙的小腹与马甲线，还有那要人亲命的小短裙、大长腿、渔网袜。 就算是布鲁斯·韦恩，也不得不承认当初那个小丑女具有的野性魅力。 然而此刻，成功转职为人民教师的哈利·奎因彻底变了个样子。 不带一丝侵犯性的粉框眼镜搭在鼻梁上，米黄色头发扎成马尾辫，白衬衫下的曲线依旧曼妙，小巧玲珑的高跟鞋踩在地上踢踏有声，配合她那温婉怡人的表情，令人立刻联想至“小家碧玉”一词。 注意到布鲁斯的眼神，哈利奎因推了推眼镜，歪着头温和说道：“有事么？” “咳咳，没什么。”布鲁斯·韦恩刻意扫了眼哈利·奎因的名牌，脸上洋溢起钻石王老五的自信微笑，“奎因小姐，我能问一下您是教授什么课程么？” 他皱着眉头，假装思索一番，“我认为您会教授一些外国文学、法语、音乐之类的。” “猜错了哦。” 哈利·奎因蠢萌地指了指自己，微笑着说道：“嗯....我在闲暇时间回去女校上课，主要讲的是社会科学，不过我个人而言比较擅长法学。” 布鲁斯扬起眉梢，自然而然就和哈利·奎因并肩行走，如同存粹的搭讪那样，“法学？” 哈利·奎因温婉地点点头，轻声说道：“对，我在上课的时候会给学生们将一些犯罪案例，告诉他们一定要遵纪守法，不要破坏法律，否则就会遭到法律的制裁。” 布鲁斯眼角一抽，蛋疼菊紧之际，却听哈利·奎因继续说道：“其实我和您一样，都是哥谭人，在我上课的时候，也经常将曾经罪犯横行的哥谭拿来当做例子。” “哦？”布鲁斯心头一动，笑着说道：“能给我详细讲讲么？” 哈利·奎因将发丝撩到耳后，随意说道：“我在上社会科学课的时候，常常带领学生们，从社会政治环境、经济环境、法制环境、文化环境、语言环境、卫生环境诸多角度，分析为什么哥谭的犯罪率长期以来一直居高不下。” 布鲁斯由衷问道：“分析出来什么？” “一篇报告。” 哈利·奎因认真地说道：“一篇名为《哥谭社会各阶级的分析》的报告。” 布鲁斯心中愕然震撼，却听哈利·奎因续而说道：“我是个土生土长的哥谭女孩，在哥谭工作多年，对于哥谭的城市面貌有着清晰的认识。 在哥谭这一堪比底特律的旧工业城市中，官僚资本形成保护伞，黑帮乡贤横行，社会矛盾急剧激化，却一直没能找到出路。 我带领一些学生在暑假组成调研小组，到现在犯罪率低下的哥谭进行实地考察，做出了报告。” 布鲁斯咽了咽口水，不敢吱声 奎因接着说道：“我们认为长期以来，困扰着哥谭底层民众的问题大致分为两类，谁是我们的敌人？谁是我们的朋友？ 过去，哥谭并不是没有愿意做出改变的官僚，然而他们的成果并不令人满意。 其根本原因就是没有弄清楚这两个问题，不能深入群众，发动群众，团结群众.....” 布鲁斯看着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哈利·奎因，一时难以将她与小丑女的形象重叠起来，只能在心底嘀咕着：“这城市，真的邪门。” 番外 学园都市历险记（三） 幸运或者不幸，正当布鲁斯·韦恩还在心中对哈利·奎因腹诽不已的时候，参观队伍停下了。 贝恩并没有按照常规的接待程序，第一天安排宾馆入住、第二天参观统筹理事会大楼总部、第三天参观学园都市各个学区、第四天商务会谈等等。 恰恰相反，个人武力孱弱的贝恩（相对而言）之所以能够从人才济济的地下实验室雇员团队中脱颖而出，成为高级雇员，正是因为他的思路广，想法多，情商智商双高。 这次的青年企业家参观学园都市，如果操作得当，将非常有利于都市——公司这一共生体的进一步扩张。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贝恩打算向来宾展示一下学园都市的风格特色。 首先，他领着这些青年企业家走进学园都市统筹理事会大楼总部的科学技术局，从中领取了一些腕表，分发给众人。 那些腕表通体由机械组成，零件繁多，极为复杂，但并不重，放在手中颇为轻便。 “这是学园都市内部通用的个人信息终端。” 贝恩示意众人将机械腕表戴上，布鲁斯学着他人的样子将腕表放在手上，发现外表的机械部分能够自动吻合手腕轮廓，变成扁平形状贴在皮肤上，并且能随着身体运动而改变构造，不会对手腕造成磨损。 “证件会绑定每位市民的信息，包括衣食住行在内的任何消费活动都可以通过腕表进行。” 贝恩讲解道：“如果没有腕表的话，在学园都市寸步难行。” “哦？” 托尼·史塔克扬起眉梢，随意问道：“这种个人信息终端，已经彻底普及学园都市内部每个人了么？” “没错。” 贝恩点头说道：“学园都市是一座象征着未来的城市，在这里人们可以最直观地感受到科技带给他们的影响。这种影响不是某个方面，而是全方位无死角地覆盖每个人的生活。” 说罢，他平举那条戴着腕表的手臂，打了个响指，一副小型的三维投影就出现在腕表的屏幕上方。 三维投影所呈现的，是贝恩的幽蓝色人体轮廓，旁边漂浮着心率、身高、体重、体脂、病历等等数据。 贝恩讲解道“腕表会一直保持联网状态，将一切数据都发送至中央计算机，如果任何城市公民出现急性疾病，中央计算机会立刻派出章鱼智仆进行救援。” “等等，”布鲁斯·韦恩忍不住插嘴说道：“腕表具有监控能力？它监视着每个人？” “可以这么说。” 贝恩浑不在意地点了点头，“实际上腕表所发出的数据会，而且是只会传达至中央计算机，由中央超算统筹管理。 这个过程不涉及到具体的操纵者，所以并不需要担心被人所利用。” 布鲁斯只感觉一阵恶寒，皱眉说道：“你们这是在侵犯公民的隐私。” 其他企业家脸上的表情也有些难看，但只有这位哥谭明日之星敢站出来当面指出这一点。 “隐私权值得是自然人享有的私人生活安宁与私人信息秘密依法受到保护，不被他人非法侵扰、知悉、收集、利用和公开的一种人格权。” 贝恩面色淡然地说道：“而且，权利主义对他人在何种程度上介入私生活，对自己是否向他们公开隐私以及公开范围程度等具有决定权。 如果我说学园都市的公民都已经同意让中央计算机介入私生活，并且将其个人隐私开放给中央计算机呢？” 布鲁斯·韦恩眉头更加错愕，“什么？这不可能！” “呵呵，韦恩先生你又调皮了。” 贝恩莞尔一笑，指着街道上行走着的变种人学生，笑着说道：“旧纽约整座城市被摧毁的原因，仅仅只是因为一个具有超凡力量的恐怖分子而已。 而学园都市所容纳的，是多达三百万的变种人，他们拥有千奇百怪的诡异能力，拥有常规科技手段检测不出、预防不了的恐怖潜能。 如果不加以约束，没有人能保证学生们不会误入歧途，用自己的力量去牟利。” 说罢，他打了个响指，脚下踩着的地板突然被掀开，升出一个储存容器，从容器中飞出了一台章鱼形状的机械智仆。 这台机械智仆的外表被喷漆涂绘成了赤红色，四条触须坚韧有力，触须尾端更是加装着各种非杀伤性武器，比如雷瑟枪、辣椒水、防狼喷雾、撬棍等等。 “这种赤红色的机械智仆被称为执法单元，由中央计算机统筹管理，他们每一台都被设计为不会对人造成致命性杀伤，一切都以安全为第一目的。” 贝恩抚摸着执法单元的锥状脑袋，笑着说道：“如果腕表检测到任何超过临界点的恶性违法犯罪活动，执法单元就会火速赶到，在无辜者遇害之前就挽救悲剧。 自从有了执法单元，拥有三百万人口的学园都市从来没有发生过任何一起成功的恶性犯罪。” “....” 布鲁斯·韦恩刚想说管教好学生是学园都市的职责，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这可是三百万人呐，就算学园都市里的每个人民教师都经过专业严苛训练，能最大程度上教导学生向善，但在三百万的基数之下，也很难保证学生百分之百善良纯净。 感受着贝恩投来的戏谑眼神，这位伶牙俐齿的哥谭之光一时语塞，短时间内他也拿不出什么行之有效的好办法，只能挺胸抬头，干巴巴地表达抗议：“学园都市的行为已经违背了程序正当原则，没有遵循正当法律程序.....” “所以呢？你打算到联邦法庭告我们么？” 贝恩摊开双手，漫不经心地说道：“韦恩先生，请您搞清楚一个问题，学园都市负责的对象永远是三百万变种人市民，而并不需要对您交代什么。 如果您对学园都管理方式存在异议的话，还请致电我们的法律资讯部，或者您也可以给我们发一堆律师函什么的——反正韦恩集团不差这点钱。” 没有了呼吸器遮挡之后，贝恩的笑意怎么看怎么嘲讽，简直就像是把“有能耐你咬我啊？你打我啊？”、“对不起，学园都市有钱有权有势，就是为所欲为。”这些字刻在额头一样。 头一回，布鲁斯品尝到了在权势上挫败的滋味。 韦恩家族在哥谭躬耕多年，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算得上是只手遮天，就算到了布鲁斯这一代影响力略有下降，那也是哥谭名流。 然而哥谭说到底也就是个经济衰退的“锈带”城市，盘踞于哥谭城一亩三分田上的韦恩集团放在西海岸还有些影响力，但在都市——公司这一庞然大物面前，实在算不上需要严阵以待的重量级对手。 无奈之下，布鲁斯·韦恩只能板着脸说道：“没有约束的监管等同于无所不在的牢笼....” “自由，是一种奢侈的谎言，韦恩先生，希望你记住这一点。” 贝恩淡漠地打断了这位花花公子的高谈阔论，随意说道：“本来我并不打算在这里提这些扫兴的内容，不过您既然问了，那我也只能向您解释。 首先，腕表监控的个人信息会被直接传递至学园都市的中央计算机，这一过程是绝对保密的，不涉及任何操作人员，不存在因为人而产生的徇私行为。 其次，中央计算机的安全级别在学园都市内部是最高级的，对它的任何人为操作一年只会进行一次，并且在学园都市城市广场中央进行，接受全体市民监督。 再次，中央计算机具有一套自己的逻辑思维处理程序，这套程序最大可能性的融合了普世价值观下的道德与法律....” “等等！” 布鲁斯·韦恩终于抓到了贝恩话语的漏洞，胸有成竹地说道：“道德与法律？抱歉，谁来界定这两者之间的范畴？谁能保证机械不会变质？” “任何东西都会变质。” 贝恩突然冲到了布鲁斯身前，贴着他的耳朵，冰冷地轻声说道：“相信我，韦恩先生，任何东西都会变质， 理想，信念，口号，追求，宗旨，夙愿，没有什么是能保证绝不变质的。 我们凡人，在李昂先生以下的所有凡人，都没有那种勇气与毅力，去保证自己的信念永恒不变。 不过，难道你不认为，单纯由电子元件组成的中央计算机，其变质速度，要比人慢上一丝么？” 贝恩的语气中没有一丝温度，他慢慢地直起身子，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继续笑着说道：“呵呵，各位，让我们继续行程吧。下一站，常盘台女校。” 第一章 魔幻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伦敦就此醒来。 艳红色的双层巴士在雨幕中前进，细密雨丝打落在玻璃车窗上，被风吹了一会儿，便向后方滑去，在水洼上掀起涟漪。 巴士并不拥挤，一些乘客稀疏地坐在各个角落，或低头玩着手机，或翻阅着报纸杂志，没有人想要闲谈搭话。 一位年轻的单亲妈妈斜倚着车窗，趁着来之不易的闲暇时间小憩着。她面容憔悴瘦削，双眼深凹，下方挂着重重的黑眼圈，双手枯瘦。 她的女儿约莫八、九岁大，穿着小洋裙，粉雕玉琢，童稚可爱，转过身跪在巴士座位上，抱着座椅靠背，用下巴拄着靠背顶部，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坐在她后面的华裔青年。 那个青年穿着宽松的黑色风衣，留着细碎短发，正翘着二郎腿，透着玻璃窗，欣赏着城市的夜景。 这幅景象稀松平常，但是真正引起小女孩注意的，是青年的眼神。 那是一种混合着欣喜，戏谑，惊讶，饶有兴致的眼神，就好像酒鬼发现一瓶珍惜窖藏，顽童发现一件昂贵玩具。 于此同时，他还拿着黑色记号笔，在一张摊开来的伦敦地图上写写画画，在那些如同密密麻麻血管脉络的城市街道上打着各种标记。 小姑娘歪着脖子想要看清楚标记的内容，但显然这个动作的难度系数实在太高，只能软糯地轻声问道：“你在干什么？” 李昂转起头，笑着说道：“我在欣赏这座城市。” 小姑娘扬起眉梢，“你是游客？” “算是吧。”李昂温和地笑了笑，“我第一次来伦敦，没见过世面。” 小姑娘“哦”了一声，思索一番，方才问道：“你在地图上画了什么？” “我在伦敦发现了一些我认为有趣的东西。” 李昂的笑容颇为璀璨，他补充说道：“每当我发现他们，就会在地图上做下标记。 比方说吸血鬼、狼人、巫师、法师、圣职者、特工、邪祟....” 这个风马牛不相及的词汇对于孩童来说稍显离奇，以至于小姑娘那单线程的大脑必须全力运转，过滤过滤平时接收到的相关信息。 小姑娘困惑地眨了眨眼睛，用不信任的眼光看向对方。 “我说的这些都是真的。”李昂肃穆地点了点头，一本正经地说道：“伦敦真的有这些怪物，就好像真的有小猪佩奇一样。” “小猪佩奇是假的。”小姑娘的眼神越发不信任，认真地说道：“那是专门给小孩子看的。” “不，佩奇是真的。”李昂同样认真地回答道：“其实佩奇还有一个失散多年的哥哥，叫做猪刚鬣，那可是个大妖魔，一张嘴就能吃下五百头猪。” 为了增强说服力，李昂还特意摆出血盆大口的造型。 “骗人。”小姑娘嗤嗤地笑了起来，小声回答道：“猪刚鬣也是猪，那他为什么要吃猪？” “猪刚鬣是一头骚猪，对佩奇有了非分之想。”李昂一本正经地回答道：“佩奇的猪爸爸知道真相，不让骚猪与佩奇成双成对。 猪刚鬣一怒之下吃光了一整座猪城，城市里的所有猪都死光了，一头都没逃出去。” 如此阴暗的内容并没有让小姑娘生出“歪，警察这里有个怪蜀黍”的报警念头，反而令她咯咯笑起来。 好在她那倚窗睡觉的母亲动弹了一下，让她忙不迭收敛了笑声，小声对李昂说道：“我能看一下你画的地图么？” “当然可以。” 李昂坦然地把地图递了给她。 “这是什么？”小姑娘指着地图上，伦敦莱斯特广场地铁站所在的位置，那个位置被李昂用记号笔画了一顶尖顶帽。 “这是巫师所在的地方。” 李昂笑着说道：“只要拿出魔杖点击莱斯特广场地铁站的某块墙砖，就能进到一个名为对角巷的巫师界商业街，里面有被称为古灵阁的银行，被称为奥利凡德魔杖店的枪械铺，被称为破釜酒吧的巫师夜店。” “哦。”小姑娘耸了耸肩，用“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无奈表情面对，随手一指，指向大罗素广场，那上面的某栋房子被李昂画了一个繁琐的法阵，“这里呢？” “那里是法师所在的地盘。” 李昂摊开双手，坦然说道：“有位很厉害的法师就住在那里面，我曾经跟她交过手，不胜不败。” 小姑娘再次指向兰贝斯区的圣乔治大教堂，那个位置被李昂画了一个十字架，“这里呢？” “这里是圣职者的大本营。”李昂摊开双手，随意说道：“是英国清教对抗黑暗势力的基地。” “黑暗势力？”小姑娘用婴儿肥的手指指向某个画着狼头的位置，“比方说狼人？” “不，在伦敦，狼人并不属于黑暗势力。” 李昂纠正了小姑娘的谬误，“你仔细看，那里是威斯敏斯特市，苏格兰场——绝大部分狼人现在的身份是伦敦警察. 这些狼人警察在暗中保护伦敦市民免遭黑暗世界侵袭，同时配合指挥反恐事务、保卫皇室成员及英国政府高官。” 李昂所说的内容未免过于魔幻，以至于小姑娘必须在大脑中消化这庞大的信息量，轻声说道：“那吸血鬼呢？” “呵呵，他们也不算是黑暗势力。” 李昂笑嘻嘻地指了指地图，“这些吸血鬼也在威斯敏斯特市，而且他们和狼人离得挺近。” 小姑娘顺着李昂的手指看去，惊讶地说道：“诶？这不是国会大厦么？” “对啊。” 李昂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国会里的两院议员基本全是吸血鬼哦。 最开始我发现这一点的时候也吓了一跳，就是不知道白金汉宫里的老佛爷究竟是不是高贵血族——这样一来她超长待机的事实就有了理由....” 小姑娘摇晃着脑袋，将自己从这种歪门邪说中解脱出来，瞪着李昂生气起来，“你骗人。” 李昂坦然地收起地图，莞尔一笑，“不骗你，伦敦就是这么魔幻现实主义。” 第二章 百鬼 巴士停靠，李昂与小女孩告别，下车。 他在路边闲庭漫步，逐渐融入步履匆匆的行人当中，慢悠悠地将双手插进衣兜。 踏入金丹境界之后，李昂的灵力储量愈发强大，一念之间，浩瀚灵力如同海啸洪流，铺遍整座城市。 他的灵力飞速扩散，雷达一般，对城市中的所有异常存在进行照射，并接收其回波，以此获得目标距离、距离变化率、方位、高度、强度等等信息。 在他的视线里，伦敦上空弥漫着数不清的力量波动。 披着伦敦交警制服、正在指挥交通的帅气小伙其实是一名充满野性躁动的狼人； 站在公交站台下，穿着西服提着公文包、发际线高得令人心疼的中年男人其实是一名嗜血如命的吸血鬼； 穿着休闲服饰、三五成群的青少年，则是一帮散发着混沌巫术波动的巫师。 这些异类共同挤在狭窄的伦敦城中，泾渭分明的同时又相互交织，始终处于混乱无序与秩序井然之间的临界点。 放眼望去，伦敦完全就是一座异类之城，地上魔都。 “哈哈哈，这算什么？泰晤士河畔的百鬼夜行么？” 李昂欣赏着这幅奇景，在他的眼中，街道不再是街道，而是伦敦这个濒死巨人的血管筋脉。 日不落的荣光早已沦为幻梦，盎格鲁萨克逊人的野蛮血性更是彻底被白左思潮侵袭，变得臃肿羸弱、愚蠢笨拙。 神秘世界内部的矛盾，神秘世界与现实世界之间的矛盾，现实世界内部的矛盾，错综复杂，千头万绪，犬牙交错。 如果说曾经的大英帝国还能凭借工业化带来的蒸蒸日上国力压制住这些问题，那么现在的英国，则透露出一股颓废腐烂的气息。 “如果说大洋彼岸的纽约，是依靠超级英雄对抗超级罪犯的城市热血剧； 那么此处的伦敦，则是千万超凡者悄无声息地彻底融入社会，默默改变着英国的前进方向。” 一眼下来，李昂已经有了大致的认识，雾都的整体脉络在他面前逐渐清晰。 “伦敦，需要一场革命，需要一场鲜血与火焰、枪炮与魔法、巫术与邪能的伟大革命。” 李昂喃喃自语着，灵识肆无忌惮地审视着伦敦这座英国首都， 对于那些实力低微的超凡者而言，灵识探测就好像微风拂面一样寻常轻微； 但是对于那些真正踏入非凡境界的上位者来说，洪流一般的灵识未免太过粗暴蛮横，就好像有客自远方来、踹门而入一样，目中无人。 过江猛龙尚且不压地头蛇，那几位分别盘踞在伦敦各个角落里的强大存在，如同吞噬一切的黑洞漩涡一般，将李昂散播出去的灵力吞没。 “谁在哪？” “是谁打扰了我的长眠？” “外来者的气息....” 窃窃低语在伦敦城中响起，还未等这些强大存在施展探测手段，李昂的灵识早已消散不见，如同从未存在过一样。 李昂已经收集到了足够的信息，他转身逆着人流前行，戏谑地给出了自己的评语。 “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 威斯敏斯特区的查林十字街位于泰晤士河北岸，紧邻着特拉法加广场，终日人声嘈杂，接踵摩肩。 在这条重要的商业街道上，唯有一家店铺最为引人注目。 这座砖石结构的建筑物有两层半高，门檐上的挂着木牌商标，透过那些漆黑污垢可以隐约窥见木牌上画着啤酒桶的造型，据此可知这是一间酒吧。 酒吧的外部装潢极为狭窄破落，维多利亚风格的铁顶灯甚至都少了一块玻璃片，里面的烛火散发着有气无力的光华，令人担心是否下一秒就会脱落下来，砸伤行人。 毫无疑问，这间破落酒吧与查林十字街的现代商业风格极为相悖，更令人诧异的是，周遭行人没有一个对此表示好奇，他们像是没看见这间酒吧一样，从它面前淡漠走过。 按照瑞贝卡与康斯坦丁这两位伦敦地头蛇的注解，这里就是破釜酒吧，伦敦巫师势力的入口。 这些巫师为了避免普通人踏入他们的世界，特意在酒吧外设置了一层“闲人退散”魔咒，让普通人刻意忽视此处的异常属性。 李昂推门而入，皮靴踩在破釜酒吧那污垢横生的地面上，没有发出一丝响声。 酒吧内部的装饰比外表更破，三三两两的巫师坐在阴暗角落，或交头接耳，指着李昂低声谈论，或捧着木质酒杯温吞吞地饮斟，还有一些身材佝偻年老巫师低埋着头，面前的木桌上摆着形状诡异的餐点。 蟾蜍内脏、透明虫卵、山羊眼球，这些食物如果放在广东大厨手中未必不能做出能入口的餐点。但在破釜酒吧，餐食讲究一个原生态，必须尽可能还原英国料理风情。 李昂亲眼看着某个隐匿在黑袍中的女巫露出红艳艳的酒糟鼻，吐出舌头吞食掉餐盘上方飞舞的蝇虫，仔细咀嚼，生怕浪费一丝蛋白质。 这就是巫师么？ 李昂浑不在意地笑了笑，朝吧台走去。 正在擦拭着酒瓶的老板汤姆抬起头来，他是个干瘦的老头，秃顶，掉牙，像死尸更像过活人。 “东方人....”汤姆温吞吞地说着，“最近伦敦的东方人面孔越来越多了。” “哦？” 李昂扬起眉梢，笑着说道：“除了我之外，还有哪些东方人？介意透露一下么？”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兜里掏出几块名为金加隆的金币，拍在油腻腻的吧台上。 金加隆是欧洲神秘界通行的一种货币，与英镑的汇率设定为1:5，换算过来也就等于将近8美刀，或者50软妹币。 汤姆面色不改，枯瘦双手微微一扫，那几枚金加隆就消失不见，“他们自称十戒帮，前几天经常出现在翻倒巷里。 如果我是你的话，就不会像跟他们搭上任何交道....” “十戒帮么？我知道了。” 李昂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还是他第一次收获到与东方超凡者有关的讯息。 ps:关注 )获取最新内容 第三章 公车 破釜酒吧后巷中，有着一面砖墙。 “在垃圾桶上方数三块，横数两块...” 李昂嘀咕着，用手指点在了某块墙砖上。 浩瀚灵力透体而出，分析，破译，洞穿着墙砖上的恒定巫术。 巫术的本质，或者说巫师，到底是什么？ 这是个很好的问题。 和那些依托魔术回路操纵以太进行施法的法师们不同，同样属于神秘侧的巫师，更倾向于依靠血脉能量，来进行释放法术。 按照瑞贝卡和康斯坦丁的说法，巫师与法师在上古时期，原本是一类人，他们都能够沟通以太，操控以太，改写现实。 在“历史”概念都尚未衍生出来的古早欧洲大陆，神明生活在凡人之间。 那个是瑰丽玄奇的年代，海洋中潜伏着堪比岛屿的深渊巨兽利维坦，密林中奔走着长有翅膀的天马帕加索斯，沼泽中则存在着不死不灭的九头蛇海德拉。 那是个人神共居的时代，人的血脉中流淌着神明的血，掌握着神明才能拥有的力量。 而后，诸神的时代落下帷幕，这些半神的后裔流散各地。 随着时间推移，他们的血统愈发稀疏，对于以太的掌控愈发力不从心。 这个时候摆在半神后裔们面前的，是两个选择。 一种选择是，自我封闭，收缩势力范围，拒绝与凡人接触，以防止本就濒临消亡的血脉进一步被稀释。 而一种选择，则是舍弃半神的荣誉，另辟蹊径，以魔术回路补充血脉纯净度。 半神后裔的族群进行激烈争执，最后分道扬镳，前者成为了巫师，而后者则逐渐延伸为法师。 这两种道路很难说孰优孰劣，不过在李昂看来，都挺有趣。 “巫术，说白了就是依靠血脉中的神性，通过手势、语言、动作、意志等方式操控以太能量。和依靠魔术回路进行施法的法术没有多大差距。 至于这背后到底是否隐匿有另外的内情....那就需要找一些实验样本进行对照分析了。” 李昂分分钟就破译出了墙砖上施加的巫术，砖墙发出“咔嚓咔嚓”的折叠翻动声，整面墙不断向两侧退去，露出豁口。 呈现在李昂眼前的，是一条由鹅卵石铺成的长街。 在这条并不算宽敞的街道上，千奇百怪的行人们穿行其中，这些人或戴着滑稽可笑的尖顶高帽，或披着宽松得体的长袍，唯一可以当做共同点的，就是他们全都带着一根筷子粗细的木质魔杖。 放眼望去，街道两侧开着许多店铺，包括且不限于帕特奇坩埚店、古灵阁巫师银行、摩金夫人长袍专卖店、丽痕书店.... 这些店铺，组成了英国魔法界最为繁华的商业街道，对角巷。 穿着风衣的李昂行走在鹅卵石长街上，东方人的外表与长款风衣让他显得鹤立鸡群，不少巫师投来了探究的目光。 总人数顶死不超过一万的巫师们低头不见抬头见，再加上进行了常年的自我封闭，社交圈社交圈狭窄得可怕，在这里任何的“常规”，都会显得异常。 李昂淡漠地扫了眼那些盯着他看的巫师们，尽管没有说话，但是“你瞅啥？”的意志，被清晰无比地传递了出去。 幸亏街上的巫师基本都是带着孩子出来逛街的家长，纷纷镇定地转移了目光，没有闲散好事分子胆敢当场来一句“瞅你咋地”。 李昂一抖风衣，找准了奥利凡德魔杖店的招牌，走了进去。 这家店铺的门面又小又破，橱窗的褪色紫色软垫上孤零零摆着一根魔杖，门上的金字招牌早已剥落，上面的字符无声无息诉说着店铺的古老。 “奥利凡德，自公元前三百八十二年即制作尽量魔杖。” 踏进门内，鳞次栉比的数排货架几乎占据了店铺的八成面积，货架上堆满了千百个古香古色的木盒，令人怀疑店铺主人是否在上面施加了稳定结构的咒语，才没让摇摇欲坠的货架因为顾客的一个喷嚏吹倒，轰然崩塌。 看到有客上门，被称为欧洲三大魔杖制造师的店主，苍老的奥利凡德先生站了起来，刚开口说了句：“先生您是来订制.....”就被李昂粗暴打断。 “是的，买魔杖，普通款式，不要奢华，不要内涵，不要用魔法尺子来量我的胳膊长度、身高、头围、腰围、臀围，不要套餐，不要会员卡，我自己就能购买，付钱就走，从现在开始我们两个谁先说话谁是王八蛋好么？” 奥利凡德目瞪口呆，讷讷无言，刚抬起来的屁股犹豫片刻，又坐回了椅子软垫上。 至于他手上那条镌刻着恒定咒语的皮尺，也垂头丧气地趴了下去，显然为自己没能派上用场而气恼。 李昂满意地点了点头，穿行于货架之间，审视着那些魔杖。 每根魔杖都有两个组成部分，具有强大魔力的杖芯，与精心挑选、能够与杖芯相辅相成的杖木。 杖芯可以是独角兽毛、媚娃头发、龙心腱、凤凰翎羽，杖木可以是柳木、桃花心木、樟木、冬青木，并没有强制要求， 只不过杖芯与杖木如何融合、达成一体，这种高难度技术是每个魔杖制作师的传家之秘，根本不会被外传。 李昂随手拿起一根魔杖，没有使用任何咒语，只是将灵力如喧嚣洪流一般流过手臂，朝魔杖涌去。 那根龙神经杖芯与桃木心杖木的魔杖尖端爆发出难以想象的璀璨光华，这光芒是如此耀眼，以至于这间老朽的魔杖店都被彻底照亮。 桃木心魔杖发出不堪重负地咔嚓声响，肉眼可见地出现丝丝裂纹。 急的奥利凡德先生“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不顾自己可能变成王八蛋的危险，急急喊道：“先生，请别这么做，你在杀死它！” 李昂并没有停止转过身，用魔杖杖尖挠着下巴，浑不在意地说道：“哦？怎么说？” 感受着从桃木心魔杖逸散而出的澎湃魔力的奥利凡德先生咽了咽口水，鼓起勇气说道：“每根魔杖都可以自己选择主人，只有真心认可其拥有者的魔杖，才能完美地发挥出魔力。” “哟？” 李昂瞪着眼睛，指着魔杖说道：“你觉得这玩意儿有自我意识？” 他的气势充斥着整个魔杖店，奥利凡德先生敢对天发誓，就算是那位名字都不能提的黑魔王，也无法在威势层面胜过面前这位东方青年。 但是，奥利凡德先生何许人也？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魔杖制作师，传承已久的名门之后，自有一股矜持桀骜，任能顶着李昂的威压，艰难点了点头。 “所以说啊，你们巫师真是迷信。” 李昂摊了摊手，叹息说道：“魔杖只不过是杖木杖芯达成的一种有机反应形式载体，在其链式反应过程中出现的某种规律。 而这种规律，在唯心主义与经验主义的双重作用下，被强行添加了神秘属性，甚至对其加以美化虚化，与自我意识相提并论。 在我看来，如果找准规律，善用规律，你所谓的存在自我意识的魔杖，就会像公用厕所、共享单车一样，随便开，随便用。” “不。” 李昂的表情有多淡定，他的台词就有多糟糕龌龊。 奥利凡德珍视魔杖，了解魔杖，每一根由他制作的魔杖，就如同他培养出来的孩子一般。 因为愤怒，他甚至忘记了恐惧，大声喊道：“不是这样的！” “呵呵，非要我证明给你看么？” 李昂戏谑一笑，灵力的架构形式一转，精准模仿出千百种巫师的以太波动。 霎时间，整座屋子里的所有魔杖，都散发出了五颜六色的绚烂光华，甚至连奥利凡德自己手中的魔杖，都跟婊-子一样，发散着粉色的光芒。 “看，就想我说的那样。” 李昂笼罩在魔杖们的万千光华中，淡漠说道：“这些魔杖，真的是共享单车。” 第四章 神血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作为一名懂得思考的科研工作者，李昂对西方神秘学颇感兴趣。 巫师与法师在远古时期都属于半神后裔，但是发展至今，已经成为了两个完全不同的族群。” 如果说能进行雕琢出魔法回路的法师，是通过长期实践与辩证的逻辑思维，去推敲、研发、创新魔术的理性主义者。 那么巫师则是主张精神、意识、理念第一性的唯心主义者。 “巫术与法术，如果单从破坏力层面看，前者要弱于后者。 但是神秘效果来看，巫术并不比法术逊色，甚至其泛用性还要超出许多——譬如法师们就很难施展大量的恒定巫术，让照片、画像活灵活现动起来，或是赋予扫帚以自动打扫清洁的能力。” 李昂思索着，缓缓加大了灵力输出，屋内所有魔杖喷发出的光华也愈加耀眼妖艳。 “梅林的袜子啊.....” 奥利凡德发出痛苦的呻吟，他的世界观从未像今天这样被毫不留情地摧毁推翻，李昂的所作所为就想铲土机一样，把他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矜持骄傲，给毁灭殆尽。 看到这老头如此失魂落魄，李昂也有些不忍，收起灵力波动，让魔杖回归正常，劝慰道：“你也别太伤心，从某种意义上讲，你的魔杖只是给你戴了一顶油光哇凉的绿帽而已。 你作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难道就不能原谅她么？再说了，她已经收心了，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 李昂的劝慰丝毫没有起到作用，奥利凡德用双手撑着桌面拼命大喘气，脸都张成紫红色。 如果不是这老头身体康健，只怕现在早已心肌梗死，和那些地下的先祖魂灵相会去了。 良久，奥利凡德才缓过劲来，虚脱一般倒在座椅上，看着对方艰涩说道：“你，不，您到底想要什么？” “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想需要印证。” 李昂搓了搓手，拿着那根濒临破灭的桃木心魔杖笑着说道：“巫师们为什么需要魔杖？因为他们单凭自己，很难收拢血脉中的混沌力量，必须要通过一种具有魔力的载体， 像翻译器一样，去破译解析自己的法力波动，以此敕令以太听从召唤——当然了，对于极少数的巫师强者而言，完全可以做到无杖施法。” “那么问题来了，巫师血统，溯本还原之后，其本质究竟是什么？” 李昂打了个响指，认真说道：“如果仔细翻阅巫师历史的话，就能发现巫师这一种群的规模与强力程度都是呈下降趋势，甚至就连最坚持纯血繁衍的巫师家族，也没能保证自身的优越性，一直在下坡路上狂奔不停。 这种下降，并不是一般巫师所谓的‘血脉稀释’，而是单纯的生物进化过程。” 奥利凡德终于忍不住插嘴说道：“等等，你是说进化？” “没错。” 李昂坦然说道：“巫师种群的萎缩并不是退化，恰恰相反，失去超凡力量反倒是一种生物经过自然选择达成的进化效果。” “不可能！”奥利凡德厉声喝道：“你在撒谎！” “呵呵。”李昂浑不在意地轻笑一声，随意说道：“巫师并不是一种高于常人的族群，恰恰相反，我认为巫师更像是适应不了环境的濒危物种。 生物进化的方向是由自然选择来决定的，经过无数次投骰子般的选择，使得一定区域内某物种的游离基因得到加强，不利变异的基因逐渐削弱，改变物种基因频率，形成亚种。 再在亚种的基础上，进一步改变基因频率，形成生殖隔离，最终产生新的物种。 这一过程，叫做进化。” 进化论这个概念已经出现多年，就算是固步自封的巫师界也有所耳闻，对此并不陌生。“巫师和普通人并没有生殖隔离，但两者之间的生理构造差异甚远。” 李昂啧了啧嘴，随意说道：“为什么古代巫师大多佝偻畸形，阴森可怖； 为什么古代巫师的咒语混乱无序，近似疯魔般的呢喃； 为什么巫师的魔药如此诡异，需要蟾蜍、甲虫、蛞蝓这些肮脏原始的生物，需要血祭与仪式？ 为什么绝大部分巫师无法理解、阅读任何凡人世界的逻辑、科技？ 为什么巫术的效果在诡异层面上远远高于法术？” 李昂幽幽说道：“原因很简单，因为巫师体内流淌着神之血，这种神血与其说是馈赠，到不如所说是诅咒。 这种诅咒是如此强大，它改造了每个巫师，让他们的脑部结构出现偏差，变得混乱无序，失去逻辑，无法发展出任何合理的法术体系，只能依靠长期的经验主义，不断积累下法术经验。” 说道这里，李昂顿了顿，给出了总结，“简而言之，所有巫师全都失了智。” 奥利凡德隐约窥见了什么，他拼了命地捂住耳朵，然而李昂的低语无所不在，在他的脑海中直接响起。 “魔法部长期以来一直声称，只有在黑魔法道路上研习太深，才会导致巫师变强大的同时，转变为不可理喻的疯子，但他们却不敢在这方面思索太深，因为真相是如此残酷，” 李昂阴冷而戏谑地说道：“神血带来的力量，会在一次又一次的施法过程中改造巫师，令他们变得疯狂、混乱、阴森、畸形、强大。 会令他们更加接近神血的本源——也就是那位赐予了力量的、象征着绝对混沌无序的神。” 李昂没有告诉对方的是，巫师拥有的巫术从本质属性上，像极了天启为他演示的三宫魔神术，混沌无序，不可理喻，难以理解。 奥利凡德被可怖的真相压迫着，苍老的脸庞毫无血色，如同白纸一般惨败。 “千百年来，巫师族群一直在进化着，尽管你们一无所知，但是大自然这位仁慈的母亲依旧为你们投出了骰子。” “天地灵气，或者说以太浓度的不断降低，就好像烈日之下、飞快萎缩的池塘一样，这直接导致需要以太供养的神血质量不断下降，巫师族群不断缩小。” “巫师族群不断缩小、巫师力量不断倒退的同时，每个人失智的程度也在逐渐降低，巫术中自带的混乱无序属性也在进一步弱化，研习混沌巫术的难度直线降低——这导致了许多神血稀少的泥巴种也能觉醒巫师潜质。” “假以时日，巫师血脉中的神血直接消亡，整个巫师族群化整为零，彻底融入凡人世界。就像我说的那样，这一过程并不是退步，只是生物族群为了适应自然环境，自发产生的进化现象而已。” “撒谎！撒谎！”奥利凡德终于忍受不了李昂的蛊惑，他猛地站了起来，双手死死攥住《预言家日报》，指着上面的大写标题，朝对方喊道：“你这么解释这个？” 在那份由魔法部刊发的报纸上，头版头条为“巫师合格率创历史新高，霍格沃茨迎来新生潮” 记者为丽塔·斯基特，编辑为巴拿巴斯·古费。 “巫师族群并没有萎缩，” 奥利凡德颤颤巍巍地叫喊道：“恰恰相反，我们在重现历史上的辉煌。” “小同志，你应该透过现象看本质啊。巫师合格率的增高，说明了神血浓度的突然提升，更彰显了一种可能性——神血的突然活性化。” 李昂抬起头，凝望着伦敦的夜空，轻声说道：“那位曾经赐予了巫师以力量的神明，回来了。” 轰隆！ 雷霆暴虐，撕裂苍穹，一如那位隐匿在幕后的神明，虽然从未现身，但依旧能透过幕布，听到他逐渐逼近的脚步。 第五章 码农 李昂能感觉到那位赐予巫师力量的神明正在逐渐接近，以贪婪阴森的目光注视着这座城市。 踏入金丹境界之后，他的冥冥预感愈加强烈，能清晰体会到风雨欲来的压抑气息，就是不知道这场风暴，会从那个时间、那个地点登录伦敦。 他并不关心大英帝国的生死存亡，不过一位异域神明的降临现世，可是非常有观测价值的科研项目，不容错过。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对巫师族群进行暗中操纵是极有必要的。 李昂的话语像是带有魔力一般，腐蚀蛊惑着奥利凡德的心灵，在这位英国乃至全欧洲最杰出的魔杖制作师脑中刻下烙印——他必须将这些消息散播出去。 他要将神血理论告诉给魔法部，通知《预言家日报》，乃至对每一位到他店铺购置魔杖的巫师孩童进行诉说。 李昂看着奥利凡德那呆滞混沌的眼神，满意地点了点头，从兜里掏出一袋鼓鼓囊囊的金加隆，轻轻放在柜台上，转身走进鳞次栉比的高高货架之间。 他闲庭漫步一般，随手挑拣出十多根魔杖，磅礴灵力喷涌而出，将这些魔杖统统炸裂。 桃木碎片即将崩坏飞溅，却又被灵力轻盈托起，在李昂意志的操纵之下，停滞在半空中。 凤凰翎羽、巨龙脑神经、斯芬克斯肌腱...这些神奇生物身躯材质的杖芯被李昂单独挑选出来，相互交织，拼凑，组建，以最为优化的配比，达成具有高强度负荷属性的杖芯配置。 以杖芯为中心，悬浮在空中的杖木碎片在灵力驱使下相互靠近，榫卯拼接，纹丝合缝，编织成一根中正平直的短柄手杖。 他无视了那位正在悠悠转醒的奥利凡德先生，拿着手杖径直走出魔杖店，踏在对角巷的鹅卵石上，朝丽痕书店走去。 这家位于摩金夫人长袍店隔壁的书店，是欧洲巫师界鼎鼎有名的连锁书店，每个霍格沃茨的学生在开学前，都会来丽痕书店进行购置，买下这学期所需要的课本清单。 此时正值假期，丽痕书店稍显拥挤，面容稚嫩的学生和家长们穿行于高高书架之间，嚷嚷着各类书名，颇为嘈杂闹腾。 李昂找了个僻静角落，拿出手杖装模作样一挥，加装施展漂浮咒，实际则是驾驭灵气透体而出，将一大叠书目托起，以4*4的方形阵列悬浮在他的面前。 《现代魔法史》、《巫师名流》、《高级变形术指南》、《黑暗力量：自卫指南》... 16本巫术书籍齐刷刷地自动翻页，李昂的双眼如同最先进的扫描仪一般，飞快阅读理解着上面晦涩深奥的内容。 “果然如我所想，这些巫师压根就不知道他们的力量来源，只是单纯地依靠代代相传的经验，去粗浅地使用指挥以太罢了。” 李昂看着书籍中有关“某位巫师因为念错了咒语的一个单词导致妻子变成狂奔公牛”的奇闻怪谈，心中不禁吐槽道， “我该夸他们像爆炸天尊诺贝尔一样具有冒险精神？还是天生失了智？ 没有逻辑思维能力，不会辩证法，不会控制变量，就连专门教育学生们的巫术书籍，也只是告诉他们大致的释放咒语注意要点，一有不慎就会酿成大祸，全家螺旋上天！ 稍微有脑子一点的正常人都会尝试去类比对照，研究改进，可这些巫师竟然甘之若饴地习惯并且适应巫术的危险性，天天在爆炸的边缘试探，并且乐此不疲。 如果不是他们天生喜欢爆炸，那就说明神血的侵蚀性质已经彻底损害了他们的大脑，让他们彻底无法使用逻辑工具.....” 李昂一心二用，一边思索着，一边看完了4*4的十六本书籍，换了下一个书群阵列。 数十分钟后，丽痕书店数百本书籍已经被李昂翻看了个遍，巫师世界的大部分知识已经印入了他的脑海。 他吐出一口浊气，拿起短柄手杖，一一实验着所学到的咒语。 护身护卫，除你武器，幻影显型，漂浮升空.... 按照魔法部的权威说法，咒语的本质是驱使以太元素，进行排列组合，激发种种不可思议的“奇迹”。 但是在拥有逻辑思维能力的李昂眼中，咒语说白了就是一行行代码，释放咒语过程中的手势、语调、咒文、意志，都可以被认为编纂代码的过程。 巫师就好比只看过一两本IT教程的高龄业余码农一样，只知道胡乱敲击键盘，在成百上千次的实验中找出具有效力的代码字符串，并且代代传承下去。 但是在这个传承过程中，很多内容被遗失、篡改、增删，原本简练优美的代码被生硬地扭曲，形成一大堆完全不必要的垃圾字符串。 而李昂所做的，就是简化优化，直达本质。 上百道不同的魔咒从短柄手杖尖端溢出，却在即将敕令以太生成效力之前，被李昂强制掐断——他已经能通过现象看到本质，通过咒语的代码看到编程的最终效果。 魔咒的秘密，在他眼前一览无余。 “我估计随便派个有巫师潜质的码农去霍格沃茨，都能够在编纂开发巫术层面完胜过那些成名已久的年迈巫师。 这倒是个不错的点子，北大青鸟巫师职业技术学院，以创新的职业教育课程研发理念，专门为巫师界输送专业人才什么的。” 李昂微笑着放下书籍，若有所思地审视着书店中的巫师们，戏谑说道， “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些巫师在码农的冲击围剿之下估计会节节败退，最后催生出一个由码农统治的幻想乡——不过我估计那些住在开发园区的码农可不会放弃高薪水，来到娱乐手段匮乏的巫师世界进行统治，他们只需要每人分发一头媚娃就能兴高采烈地回老家种田了。” 李昂随意丢了一袋金加隆，放在丽痕书店的柜台上作为借阅费，离开那些还处于青春萌发起的同龄人巫师学徒，径直走向了某间挂着“门面出售”标签的对角巷93号店铺。 店铺除却柜台座椅之外空空荡荡，显然早已被清扫整理，坐在柜台后面的是一个年轻巫师，他看到有人上门，急忙殷勤地站起来接待，“您好，先生，请问您有什么需要？” 李昂随意地审视着房间，漫不经心地伸出手杖朝虚空中一拉，连接模因公司位于伦敦的地下金库，从中拖拽出数块厚重金砖甩在地上，发出沉闷响声。 李昂在店员那看待狗大户一般的惊愕震惊眼神中淡然说道：“我想买下这件店铺，签合同吧。” 第六章 入侵 毫无疑问，在街坊邻里的眼中，最近入住对角巷93号的那位东方青年极为可疑。 他花大价钱在这条寸土寸金的商业盘下了偌大铺面，却根本不打算开店，除了最开始偶尔出门之外，其他时间全都深居简出，躲在室内。 好在这些巫师们最多只是在日常闲谈的时候嚼嚼舌根，并不打算登门拜访、一探究竟——这大大节省了李昂的时间，让他不用操心是否需要绞杀这些不长眼的客人。 这些天，他通知那位新近成为雇员的地狱火俱乐部领袖，白皇后艾玛·弗罗斯特，让她征调地狱火俱乐部在伦敦总部的力量，搜集来了大量的科研仪器，摆放进对角巷93号的这间屋子。 简化巫术咒语、探究巫术的原理、分析神血的属性、研究以太浓度与神血之间的联系，乃至更近一步，解剖各类只存在于巫师世界的神奇生物.... 一项项课题被李昂迅速解决，他对于巫术的理解飞速深化，是时候更进一步，找一些更有意思的实验项目——比如说，巫师世界那条黑魔王与救世主的预言。 ———— 设在欧洲大陆各个国家的各个魔法部，其宗旨是维持巫师社会与麻瓜社会的平衡，保护所有巫师不暴露在麻瓜世界中。 英国的魔法部总部，虽然位于伦敦中心城区的地下空间，但并没有因此而显得阴冷潮湿、昏暗无光。 恰恰相反，巫师们思路广，办法多，魔法部的窗户都被魔法维修保养处施展过魔咒，能模拟出当天的天气状况，无所不在的通风与照明系统，更是让魔法部堪比办公条件最为优渥的麻瓜写字楼。 此时正值午夜，魔法部寂静无声，地下八楼的中庭，却有访客来临。 在夜间禁止通行的飞路网壁炉突然亮起，汹汹绿炎燃烧不休，骤然响起的警报声贯穿了整座地下建筑物。 踏，踏。 一双皮靴踏出壁炉，带着尖顶巫师帽，披着漆黑斗篷的李昂站在了大理石地板上。 这里是魔法部的中庭，颇为宽敞，施加了恒定法术的灯泡在夜间坚定不移地闪着亮光，却已然驱散不了笼罩在李昂周身的昏暗。 中庭的最中央是一座圆形水潭，水潭中央摆着一座雕刻精美的纯金雕像，分别由男巫、女巫、马人、妖精和家养小精灵的雕像组成，后三者皆以万分崇拜的眼神凝望着男、女巫，视其为领袖。 “这就是传说中的魔法兄弟喷泉么？” 李昂审视着这座纯金雕像，戏谑说道：“巫师位于雕像最中央，沐浴着其他非巫师族群的憧憬眼神，这种以巫师为权威的理想社会，恐怕才是魔法部的内心野望。” 警铃声催命一般响起，李昂闲庭漫步一般，一块刻有“魔法即是力量”的纪念碑，走向挂着“访客出入口”的安检柜台。 他挥舞魔杖，轻易掀飞了刻有恒定保护巫术的安检柜台，在即将走进魔法部电梯的时候，被一群人阻挡住了。 这群人都是成年巫师，披着斗篷，神色肃穆坚毅，透露出精明干练的气息。 他们被称为傲罗，隶属于魔法部的魔法法律执行司，接受专门训练，进行黑魔法的犯罪调查，逮捕拘留研习黑魔法的黑巫师。 领头的，是一位如同狮子一般雄浑威严的中年男巫，他就是傲罗办公室的主任，鲁弗斯·斯克林杰。 鲁弗斯深吸了一口气，他能够清晰地看见李昂的面部五官，却根本无法在大脑中进行记忆成像，只能回忆起一副极为模糊扭曲的画面。 这种诡异的错觉让他感觉头晕目眩，自腹部涌起的呕吐感折磨着他的神经，若非这位傲罗领袖确实老练，给自己和同伴施加了坚定意志的魔咒，只怕现在已经倒地不起。 “我们是魔法法律执行司的傲罗，” 斯克林杰踏出一步，平缓地说道：“先生，现在请您配合我们的工作，放下魔杖。” “抱歉，做不到。” 李昂平举手臂，浩瀚灵力喷涌而出，他甚至都不需要念诵咒文、挥动手臂，单凭意志就能驾驭混沌以太进行编程，模拟出神血巫师的巫术，“除你武器。” 除你武器可以说是泛用性最广的万金油式防卫性魔咒，能够除去对方手中拿着的器械、魔杖，同时还不像黑魔法那样具有高度杀伤力，进可攻退可守。 寻常的除你武器魔咒，只是放出一道赤红光芒，但在李昂手中却不一样。 自他的短柄手杖尖端，放射出一道水桶粗细的猩红闪电，在中端骤然绽放分叉，分裂成十数道魔咒，极为精准地打在每名傲罗的手上。 李昂的进攻来得实在太快，这些傲罗甚至都来不及释放盔甲护身咒语，他们的魔杖就被巨力震击，翻滚着脱离他们手掌。 “这招叫做除你武器·尿道分叉。” 李昂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再次挥动魔杖，“再吃我一记荧光闪烁·亮瞎钛合金狗眼。” 寻常的荧光闪烁魔咒，只是在魔杖顶端释放堪比电灯泡的微弱光芒，但在李昂手中，短柄手杖顶端散发出的却是堪比军用探照灯的强光。 更恶心的是，这些强光还会自动寻路，瞄准了众多傲罗的双眼，以超高频率不停闪烁，令他们根本睁不开眼。 “塔兰泰拉舞曲”、“门牙赛大棒”、“咧嘴呼啦啦”、“多毛咒” 这些并不具有客观杀伤力的恶作剧式魔咒，在李昂强大的魔力之下变得诡异而强大，被魔咒击中的傲罗或是疯狂跳起踢踏舞蹈、门牙如同象牙一般突出、浑身长出漆黑坚固毛发，被这些发丝缠住手脚不能动弹，统统失去了战斗能力。 “如果仅仅如此的话，那还是真令人失望啊。” 他叹息着，越过那些颓然倒地的傲罗，走向了魔法部的电梯。 数分钟之后，中庭两侧的飞路网壁炉挨个点燃，更多的傲罗从壁炉中走出，可惜李昂早已离去。 神秘事务司宣告失窃、飞路网管理局办公室被暴力拆解、禁止滥用麻瓜物品司的整间办公室更是彻底消失不见，留下偌大豁口。 第七章 预言 魔法部遭到入侵？ 在英国巫师界这么一个狭窄的社交范围内，任何消息都不可能保持绝对封锁。 次日清晨，现任英国魔法部部长的福吉先生就通知了包括《预言家日报》在内的一系列报纸，对此事发表声明。 “这只是一次由单个疯巫师制造的小规模入侵事件，并没有造成人员伤亡，一切尚在控制范围内，希望英国巫师界的民众保持冷静，安分守己，不要散布谣言。” 对面如此笼统宽泛的答案，各个报纸杂志社的记者自然不会就此罢休，连珠炮一般的提问朝福吉部长轰去，大部分都是质询那位闯入魔法部的神秘人，是否就是曾经威压整个欧洲巫师界的黑魔王。 一开始福吉部长充分发挥了自己的大英帝国官僚作风，顾左右而言他，吭吭唧唧说什么“我大英魔法部自有国情所在”之类的话语， 到后来被问得烦了，福吉部长直接厉声斥责诸多记者，直白地告诉他们，那位神秘人与黑魔王绝无半点瓜葛，黑魔王早已死去，说罢便气鼓鼓地扬长而去。 实际上，任何明眼人都能看出那位神秘人的行事风格与黑魔王不同，他仅仅只是用一些无伤大雅的恶作剧魔咒击倒了所有傲罗，没有用不可饶恕咒折磨乃至杀光敌人。 之所以恐慌，只是因为黑魔王的阴影太过深沉，导致沉渣泛起，黑魔王归来的论调喧嚣尘上而已。 “时伦敦将乱未乱，神秘侧战争一触即发，欲来的山雨，惊醒了沉睡十数年的救世主，哈利·波特~” 李昂坐在对角巷93号店铺的摇椅上，把玩着他刚从魔法部神秘事务司中找到的一些好东西。 比如说，象征着巫术最高峰的预言球。 李昂的手指按在预言球上，隐隐约约能从水晶球中听到一个模糊的呢喃。 呢喃来源于一位巫师预言家，讲述的则是有关于黑魔王与救世主的纠葛，什么击败黑魔王的人会在七月末出身巴拉巴拉之类的。 “呵呵，封建迷信害死人呐。” 李昂审视着预言球，他能清晰感知到这颗水晶球内蕴含着的以太波动，与纷繁错乱的因果纠缠。 随着时间推移，那位神明的压迫感愈加强大，而预言水晶球内的纠缠因果，也越发复杂深奥。 “不管那位异域神明的计划到底是什么，目前来看，一定与这段救世主与黑魔头的预言有关....” 李昂喃喃自语着，翻阅起近些天他所找到的有关于黑魔头的资料。 所谓黑魔头，原名汤姆·马沃罗·里德尔，出生在孤儿院，后于霍格沃茨魔法学院中就读。 最开始，汤姆表露出的姿态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孩子，然而随着时间流逝，他信奉起纯血至上理念，鼓吹巫师生来应该统治麻瓜，为了让自己更有威慑力，他甚至还摒弃了汤姆这个烂大街的姓名，给自己取了个绰号：伏地魔。 这位黑魔王在时机成熟时，召集了一些认同自己纯血至上理念的巫师，成立了一支名为“食死徒”的组织，压制魔法部，对其他巫师、麻瓜进行疯狂迫害。 伏地魔的恐惧统治颇为成功，可惜人有失手，马有失蹄，这位黑魔王听到了某个预言家的预言，认为自己将死于某个“钦定”的救世主手中。 为了挽救自己的职业生涯，伏地魔袭击了救世主的家庭，试图将那位尚且还是婴孩的救世主扼杀在摇篮当中，却一不小心阴沟翻船，被自己的魔咒反噬，挂点扑街。 魔法部宣称伏地魔已死，只不过这位近百年来最强大黑巫师的阴影依旧压迫着所有人，不少食死徒依旧在暗中谋划着什么，盼望着他们的王者能再次归来。 “整个英国所有巫师加在一起满打满算也不超过一万，还不到一个乡镇水平。” 李昂摇头叹息，扼腕说道：“一个敢自称是魔头的反派，毕生梦想竟然是成为英国巫师村村长，还他喵的信奉纯血制度，怎么，是要重归乡贤士绅制度，达成官绅一体化不成？” 格局决定眼界，大洋彼岸的美利坚超能力罪犯，个个都是有着远大理想抱负的反派，动不动就毁灭一座城市、毁灭一个国家。 而伏地魔，只是用空泛的“纯血”理论招拢了一帮不甘心自身权利被剥夺的纯血巫师，在炸掉几座大桥、搞小规模屠杀迫害， 如果说他能够提出完整的政治构架去取缔魔法部，那么李昂兴许还会高看他一眼。 然而事实是残酷的，神血的侵蚀属性在这位强大黑巫师身上彰显无遗，他依旧无法理解麻瓜的世界，笨拙地认为麻瓜还像千百年来一样愚蠢，认为巫师可以依靠暴力、恐惧，去统治奴役他们， 没有足以说服整个巫师界的行动纲领，没有具体详实的战略目标，不能结成统一战线，为了恐惧而恐惧，为了屠杀而屠杀， 这样的反派，就别说是比肩某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汉斯猫元首，就算是那位有着哮喘病的切·格瓦拉都比他强。 “如果黑魔头就这个吊样，那也太令人失望了...” 李昂思索一番，放下手中的预言水晶球，“也罢，去找来那位被深沉因果纠缠着的救世主吧，不管那位异域神明想要什么，救世主都是最重要的棋子之一。” ———— 在去年的三强争霸赛末尾、亲眼目睹了伏地魔复活之后，哈利·波特度过了生命中最漫长、孤独的暑假。 因为父母双亡，这位在婴孩时期就拯救了巫师世界的救世主被从小迫寄居在亲戚家中，佩妮姨妈与弗农姨夫依旧厌恶着他，达力表哥一如既往地将他当做沙包进行殴打。 不能与他那些巫师朋友沟通，被困在一座名为“麻瓜”世界的孤岛上，哈利·波特从未如此煎熬。 这天，他姨妈一家一大早就外出游玩，像往常一样将他关在家里。深夜时分，正当哈利疑惑为何姨妈一家没有归来的时候，他所认为的普通日常被突兀打断。 宅邸中的豪华壁炉突然燃起汹汹绿焰，一群成年巫师通过飞路网壁炉走了出来，领头的人是他的教父，小天狼星·布莱克。 小天狼星声称是邓布利多派他来的，要将哈利带离此地，尽管他脸上的表情有些异样，但是对小天狼星抱有无理由信任的哈利并没有多疑，跟随对方一起走进了飞路网壁炉。 令人熟悉而厌恶的飞路网传送效应再次作用于全身，然而当哈利·波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无论是小天狼星还是其他巫师，都已经不在他身边。 此时此刻，他所站着的地方大概是一间科研实验室，空旷，苍白，明亮，到处摆放着精密仪器，透露出一股无机质的冰冷气息。 哈利小心翼翼地拔出了魔杖，四处张望，一种可能性跳上了心头——他被绑架了。 “晚上好，波特先生。” 说话声从远处传来，哈利下意识地将魔杖对准了说话声所在的位置。 那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华裔青年，他穿着潇洒写意的白大褂，手上拿着一根短柄手杖，“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李昂。” “这是哪？”哈利·波特并没有放下警惕，依旧死死盯着对方，指尖紧紧按压着冬青木魔杖。 “这里是我的实验室，位于对角巷93号。” 李昂浑不在意地将情报透露给哈利，一边审视着对方身上浓郁至极的因果纠缠，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我稍微调整了一下女贞路4号，也就是你家所在的飞路网壁炉，让你能够顺利地抵达这里。” 哈利·波特紧抿着嘴唇，轻声说道：“....你想要什么？” “想告诉你一个消息，一个不幸的消息，一个邓布利多试图向你隐瞒的消息。” 李昂摊了摊手，随意说道：“你的姨妈一家，被伦敦城内的中东难民袭击了。” 第八章 袭击 事情，要从一年前说起。 自英国脱欧以后，一位名为蕾切尔·罗斯的女性工党主席成功晋级，成为了大英帝国内政大臣，并且在她的带领下，开展了一系列活动。 当时已经完成脱欧的大英帝国政府，举办了威斯敏斯特法律政策讨论主旨研讨会， 英国规模最大的签证移民法律事务所-UVIC英国移民签证中心受邀参与研讨会，共同探讨了即将出台的2018新移民法案，以解决脱欧时代英国移民何去何从的问题。 那时的主旨讨论会，正值英国脱欧、英国经济转型和欧洲难民危机爆发的关键时期，所以主旨讨论会得到了社会各界的关注。 要知道英国脱欧的一大重要原因，就是因为日益严重的难民问题已经激起了广泛民愤，按照常理来讲，作为大英帝国风向标的主旨研讨会，应该逐渐收紧移民政策。 然而，颇为诡异的是，那次的主旨研讨会一转风向，大肆鼓吹其英国应该秉持更加“包容开放”的移民态度，对难民更是应该抱以同情怜悯。 顿时，英国民众舆论哗然，更令人惊愕错乱的是，往昔互相下绊子的英国高层竟然前所未有地统一阵线，坚决执行难民政策。 1978年那位铁娘子撒切尔夫人公然在电视上声明：“英国公民不愿意被不同文化的人淹没”， 而后的英联邦高层也秉持贯彻了撒切尔夫人的意志，就算是上任的倒霉首相卡梅伦，也仅仅只是“考虑”在英国各个城站安置一个2万人的难民额外安置计划，以接收最弱势人群而已。 谁料这一次，以蕾切尔为首的高层像是喝了迷魂汤一样，不顾民众反对，在伦敦各个城区设立难民营，打算安置30万到50万的中东、非洲难民。 愤怒的民众涌上街头，但英联邦高层的意志格外坚定，压下了所有反对声音，甚至就连自诩“英国良心”的英国广播公司BBC，也保持了缄默，仅仅不痛不痒地抗议两声，向民众表示自己的存在感。 一年时间过去了，伦敦各城区已经涌入了50万中东难民，更糟糕的是还有源源不断的难民通过各种途径挤进英国，享受着成熟的高福利体系。 摩擦与矛盾在所难免，直到今天终于爆发。 李昂看着哈利·波特脸上错愕惊讶的表情，笑着说道：“今天上午12时许，在威斯敏斯特区国王十字地区街头，爆发了难民的抗议浪潮，原因是英国政府设立的难民营面积过于狭窄，相应配套的生活用具没有跟上。 浩浩荡荡的难民抗议英国政府对待难民事务的不上心，没有尊重他们的生活习俗，不把他们当成人看。 一开始，难民还能保持理智，但随着一些英国青年在激愤之下表露‘你们为什么不回到家乡’的不满情绪，难民也开始激动起来。 游行转变为了暴乱，恶性事件层出不穷，在自诩文明城市的伦敦街头，发生了剧烈冲突。” 李昂握着短柄魔杖遥遥一指，位于实验室另一端的电视机就被打开，播放起电视节目。 电视屏幕上放映着大概是白天的场景。 不断抖动的画面里，哈利看到往昔热闹喧哗的国王十字地区已经化为一片焦土，汽车玻璃被暴力砸烂，警铃声此起彼伏； 店铺门面燃着火光，鬼鬼祟祟的难民从店铺中夺走物品； 试图阻止难民暴行的英国公民被打得头破血流，颓然倒地，甚至还有一些白人妇女尖叫挣扎着被三五成群的男性中东难民挟持绑架，朝阴暗小巷钻去。 慢悠悠地，苏格兰场终于赶到，防暴盾牌如同城墙一般立起，橡胶警棍毫不犹豫砸在难民身上，高压水枪如攻城锤一般压制了场面。 尖叫声，哭喊声，怒吼声，鸣枪示警声，声声入耳，刺痛着哈利的大脑。 在赤裸裸的暴力场景之下，这位巫师世界的少年救世主，第一次发现了自己的无力。 终于，在苏格兰场的驱逐之下，难民逐渐散去，留下一地狼藉，电视重新黑屏。 “你的姨夫姨母一家，当时正好开车经过国王十字地区，他们被难民围堵，数位名为艾本尼、巴塞尔、法尼格、加里卜、哈伦、哈桑的中东男性难民用铁棍砸烂了你姨夫的车窗，将他们拖拽了出来，试图对他们进行抢劫袭击。” 李昂淡漠地诉说着事实，“你的姨夫试图反抗，但是对方人多势众，弗农·德思礼被实心铁棍敲击头部，达力·德思礼被砸断了两条腿，随后，他们当着父子二人的面，祸害了你的姨妈。” 哈利只觉得全身血液都没有了温度，他艰涩地张合着嘴唇，用根本不像是自己的声音说道：“什，什么？” 李昂摇了摇头，淡漠说道：“目前，苏格兰场已经拘留了艾本尼等六人，等待他们的将是英国法庭的‘公正审判’。不过现在，你愿意去看一眼你的家人么？” 哈利·波特沉默着点了点头。 “那就好。” 李昂神色淡然，用短柄手掌随意一拉，拽出一道蓝紫色传送门，自己率先踏入进去。 哈利·波特依旧在原地驻足，犹豫片刻之后，毅然决然踏入了传送门当中。 和飞路网或者巫师传统的传送巫术不同，李昂的传送门更加平稳高效。没有接受令人烦躁的挤压扭曲感，哈利已经站在了一家医院的走廊之中。 消毒水的气味刺痛鼻腔，原本干净整洁的走廊被担架床挤满，放眼望去，都是些头破血流的英国公民。 李昂从他身后走来，随意说道：“英国高层对此事非常重视，特意将卷入其中的诸多英国公民放置在各大医院，而那些引起暴乱的难民则放置在另一所医院，以免再发生什么恶性事件。” 忙碌的医生护士穿行在狭窄走廊中，像是完全没有看到哈利一样，经过他身边。 “我给你施加了恒定隐身咒，效果跟波特家代代相传的隐身衣一样，不用担心普通人会看到你。” 李昂漫不经心地向前走去，“跟我来吧。” 他领着哈利左拐右拐，终于走进了一间病房，德思礼一家所在的病房。 第九章 棋子 李昂先踏进房门，侧过身淡漠地看着这位小巫师，对方身上的因果纠缠愈发密集，铺天盖地的阴谋罗网笼罩着哈利·波特，像是蛛网之中，被蛛丝团团包裹的蝇虫。 这些因果纠缠的来源，大致可以分为数道。 位于霍格沃茨魔法学院的强大白巫师，邓布利多； 从地狱深处亡者归来的黑魔王，伏地魔； 那位曾与李昂见过一面、现如今盘踞在法师塔中的古一； 位于威斯敏斯特圣彼得牧师团教堂的某位圣职者； 位于大英帝国议会大厦内部的某位未知存在； 以上这些人，可以看做是伦敦城舞台上的棋手，共同围绕着异域神明的伟大计划打转。 谁是敌人？谁是友军？谁心怀鬼胎，谁又值得信赖？ 狭窄的棋盘上，局势波诡云谲，而李昂现在所能动用的，仅仅是这枚名为“哈利·波特”的棋子罢了。 在恒定隐身咒语的加持之下，巫师哈利见到了躺在病床上的“家人”。 往昔对他拳脚相加的表哥达力瘫在床上，鼻青脸肿，双腿绑了数层纱布，粗短胳膊还用骨折吊带绑着。 那位一直把他当成累赘的弗农姨夫，其面容更是凄惨，被难民钢管砸得皮开肉绽，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好肉。 十数年来，德思礼一家对哈利·波特，一直实施着冷暴力与鄙夷歧视，逼迫他住在狭窄橱柜、阁楼，穿着跟窗帘布一般的旧衣裳，达力表哥更是和他的同伴一起，从小就对哈利进行霸凌。 哈利不得不承认，他在某一瞬间，于内心深处产生了一丝窃喜与幸灾乐祸。 但旋即，他看向了旁边病床的佩妮姨妈。 这位瘦削的女人是自己母亲的妹妹，和自己拥有最深的血缘纽带。 她就这么躺在床上，双眼因为肿痛而眯成一道缝隙，处处皮肤都呈现出触目惊心的青紫色——那是中东难民留下的铁棍重击伤痕。 这丝窃喜很快被同理心带来的哀伤同情淹没，在这种扭曲的家庭氛围中成长起来的哈利并没有成为反社会者，恰恰相反，他的内心依旧柔软温和。 哈利不由自主地躬下身去，小心翼翼地将姨妈额前那触碰到创伤的发丝撩起，凝望着这位他曾经恨过怨过的血亲。 他根本无法想象在数小时之前，这个女人所遭遇到的绝望。 佩妮姨妈模模糊糊地将眼睛睁开一道缝，喉咙里发出沙哑含糊的“呜呜”声响，病房一侧的护士急忙赶来查看，让哈利·波特不得不慌忙后退。 李昂看着哈利脸上失魂落魄的表情，淡漠说道：“知道邓布利多为什么要派小天狼星急匆匆地赶来接你么？” 哈利意识到了什么，沉默不语。 “因为那位英国乃至欧洲巫师界最强大的白巫师、霍格沃茨的校长、最值得信赖的老者，担心你，哈利·波特在知道家人遇害之后，会冲动愤怒，而犯下杀戮之罪。” 李昂的语气极为平静，但哈利·波特却能清晰地品味到其中的戏谑， “他把你当成需要严加看管的看门狗，一柄需要藏在剑鞘中的利剑，在正面遇上那位黑魔王、达成预言宿命之前，哈利·波特不能变得嗜杀邪恶。” “不是这样的。”哈利艰涩说道：“邓布利多不会这么想....” “这种话你连自己都说服不了。”李昂漠然地戳穿了谎言，随意说道：“按照计划，小天狼星会把你带到他家的祖宅，在哪里你能享受到久违的家庭温情，而对发生在德思礼一家的悲惨事件一无所知。 直到时机成熟，血淋淋的疮疤已然结痂，邓布利多再轻飘飘地告诉你这一真相，而你也会在短暂的愤怒痛苦之后释怀——毕竟德思礼一家虐待了你这么久，他们这是罪有应得，不是么？” “.....”哈利·波特的身形有些颤抖，他额头上的闪电状疤痕又开始隐隐作痛，“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并不重要，”李昂摊手说道：“我是一位仁慈的棋手，不像邓布利多那样用‘爱’、‘正义’去束缚你的一具一动。 具体要做什么，都由你决定。 只要你愿意，我现在就能给你开出传送门，让你回到小天狼星身边，和巫师朋友们团聚。” 巫师哈利犹豫了半秒钟，依旧伫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呵呵，我换个问法吧。” 李昂淡然说道：“波特先生，据统计，这次发生在伦敦的中东难民暴动事件已造成300名伦敦居民死亡，两千余人受伤，被毁车辆超过300部，受损门面房超过200间。 你希望这件事情得到公正处理么？” “呃，什么？”哈利·波特还只是一个没毕业的青少年，陡然诘问之下，只能讷讷说道：“我当然希望。不过这应该是英国法庭该做的事情吧....” “不，回答错误。” 李昂不在意地笑了笑，随意说道：“对面中东难民问题，英国法庭不会追究太深，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伤害了你姨妈一家的艾本尼等六人，只会面临3-10年不等的监禁处罚，并且因为他们是中东难民，还会有额外的处罚减免。” “不可能。” 哈利·波特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这绝对不可能。” 李昂也不做解释，拉出一道传送门再次踏入其中，“跟我来吧。” 这次传送门开着的位置，是苏格兰场警方的监狱牢房。 牢房中关押着一群群难民，他们各个带着手铐，不少人的手脚上还沾满鲜血——大概率是其他受害者的。 李昂为哈利介绍道：“这就是艾本尼、巴塞尔、法尼格、加里卜、哈伦、哈桑等六人。 他们的职业是律师、医生、工程师、公交车司机、技术工人、教师，按照英国移民政策的说法，他们都是具有专业技能的、能为英国建设添砖加瓦的好人。” 哈利看着这六个中东男子，发现他们脸上丝毫没有愧疚，甚至还怡然自得，一脸风淡云轻。 李昂掏出短柄魔杖，隔着监牢的铁栏杆，对着中东难民遥遥一指，他们的头上就浮现出漫画一般的苍白对话框，显露出他们的各种内心活动。 艾本尼心中想的是，“是英国政府主动收纳了我们，但他们却不能为我们提供更好的居住环境，不能尊重我们的生活习俗，甚至漫不经心地用基督教教堂来当做临时的收容据点！这些异教徒都该死。” 巴塞尔心中想的是，“唉，我就不该加入的，我有正经的工作，我想念我的妻儿，我需要先知的教诲。” 法尼格想的是，“当时我做了避孕手续，可以没有在凌虐时留下个人痕迹，只要找到好的律师，就能减轻刑罚，当做故意伤害罪处理。更何况英国的法律追究不了这么广泛，最多被关押几个月几年。” 愤怒顿时涌上了哈利心头，他很想掏出魔杖，用某种“恶毒”的巫术在这些中东人身上进行实验。 但他不能，来自邓布利多的教诲是如此强烈，让这个天性纯良的年轻巫师变得更加“仁慈”。 “他们，难道不为自己的行为悔过么？！” “恰恰相反，这对于他们很正常。”李昂解释道：“如果你愿意去收集资料的话，就会发现在某本他们通用的圣训集当中，第三十五篇、第六十五篇、第九十九篇，都强调了强制与异教女战俘发生关系并不违反教诲，只需要做好避孕手续即可。 换言之，你认为的罪大恶极行为，在他们眼中并没有那么严重——恰恰相反，他们还可以反过头来倒打一耙，说你这是不尊重他们的生活习俗。” “....” 哈利·波特从未像现在这样愤怒过，他的血液滚烫如同沸腾，手掌死死攥紧了魔杖。 但终究，他依旧没有动手，只是虚脱一般，用自己都辨认不出的微弱声音，缓缓说道：“英国法庭会给予他们公正审判的。” 李昂微笑着说道：“哈利啊，你还是太年轻，可长点心吧。” 第十章 血库 李昂竖起一根手指，笑着说道：“首先，你也知道现在英国伦敦议会大厦的主人，基本都是一群血族吧？” “知道。”哈利点了点头。 自从1640年英国议会斗争开始，血族十三氏族依靠多年积攒下的人力物力财力，与本身拥有的强大武力，帮助资产阶级与新贵族达成了限制王权，并且赢下了一系列约束王权的战争。 从那之后，血族十三氏族就正式登上了英国政治舞台，通过各种利益输送与联姻，成功腐蚀入侵了英国上层社会，于议会保持着绝对多数席位。 时至今日，议会大厦的诸多议员，要么是为血族赚取利益的白手套，要么直接就是血族。 对于这些不老不死的长生种而言，政治斗争是保持精力旺盛、族群活力的一大支柱。 就算是斗争失败，也可以蛰伏数十年，等到无人问津时再改头换面，以其他身份归来。 不仅如此，获取了政治权利的血族还依靠国家机器，彻底压制了死敌狼人，通过一系列的谈判斡旋，成功说服狼人族群加入伦敦大家庭，成为优质的苏格兰场警员，负责保卫血族的安全。 这些内容都是霍格沃茨巫师学院在《近代魔法史》一书中所提及到的，哈利作为一名立志成为傲罗的巫师，在课业上花了不少功夫——当然这并不排除那位赫敏·格兰杰小姐的帮助。 “但是这一切和难民问题有什么关系？” 哈利虽然没有说话，但他的眼神暴露了他。 “欧洲大陆上，绝大多数人都流淌着神血，唯一区别只是浓度高低” 李昂随意介绍道：“从十九世纪开始，十三氏族的贵族们通过开办医院，整合血库，对普通人血液进行浓缩提纯，获得高浓度神血，日常吸食以保持青春与强大法力。 此外，还有一些肤白貌美、身轻体柔易推倒的小姐姐自愿被转换，以成为高贵的、长生的血族——这样一来，十三氏族的规模不断壮大。” 哈利·波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尽管霍格沃茨内部有《近代魔法史》一类的书籍，但是被神血侵蚀入脑的巫师逻辑性实在太差，对非巫师世界了解甚少，此间内情，少有人知。 并且，血族和巫师之间也保持着井水不犯河水的微妙状态，对于巫师而言只要不像伏地魔一样搞迫害的话，外界一切都不重要。 李昂继续说道：“然而到了二十世纪，随着全世界范围内以太浓度的降低，不仅是巫师，血族也受到了影响。 因为不仅是超凡种群，就连普罗大众体内的神血浓度也开始下降，依托于全欧洲血库生存的血族面临食粮匮乏的窘境。” 食粮？ 哈利·波特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恶寒，那些血族高高在上的态度，就好像将英国民众当成面包一样看待。 李昂摊手说道：“如果说最早的十三氏族，还能依靠轮流睡眠来解决粮食问题，但随着时代发展，沉迷于人类花花世界娱乐产品的血族老爷说什么也不肯躺在棺材里睡觉了。” “哈？” 哈利·波特一脸懵逼，实在难以将哥特风格的古堡、面色苍白的血族与娱乐产品画上等号。 “不要惊讶，人是社会性生物，血族更是社会性生物。” 李昂微笑着说道：“血族老爷们在漫长的生命中学会了绘画、雕塑、建筑、音乐、舞蹈、文学、喜剧、电影这些艺术，他们每一个都是最杰出的享乐主义者。 再加上现代人类社会的娱乐产业发展迅速，躲在古堡里面玩权利斗争哪有看3D-MAX好莱坞电影有意思？狩猎吸食人类血液，哪有瘫在沙发里玩PC、PS4、NS上的电子游戏有意思？” 哈利·波特皱着眉头想了一想，还真是这样。如果他自己是血族，也不会甘愿遵守陈规。 “人类的娱乐产业是如此强力，以至于血族老爷都不肯保持休眠，再加上因为在19世纪时盲目乐观扩大族群，导致现在的血族十三氏族面临极为严峻的人口膨胀问题与粮食问题。” 李昂指着监牢中，那些一脸疲懒坦然的中东难民，笑着说道：“英国的六千多万人口，已经满足不了血族老爷日常所需的神血缺口，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就需要进行人口引进。” 哈利·波特猛地意识到了什么，死死瞪着那些中东难民，一言不发。 “没错，这些被战争驱赶来的中东难民，就是血族老爷们挑选的新面包。” 李昂笑着说道：“非常具有黑色幽默的是，这些中东人因为生活习俗偏向原始，导致他们身上的神血浓度相当好，是非常优越的血库面包。” 如果不是因为哈利·波特现在的心情颇为悲愤，他可能就会惊呼一声“还有这种操作？” “呵呵，引进中东难民是一门非常划算的生意。” 李昂笑着解释道：“你看，欧洲现如今的人口老龄化极为严重，人民生育意愿不高，出生率惨不忍睹，青壮劳动力缺口实在太大，最终导致血族的血库严重告急。 然而只要打开国门，放任中东难民涌入，那么欧洲各国立刻就能扭转低迷的出生率，缓解人口压力，提高可观的劳动力。 血族专家做过非常详尽的数据统计，如果现在引进100万中东人，这些生育意愿远远超出欧洲本土居民的难民很快就能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以数十年为跨度，一劳永逸彻底拯救血族面临的血库窘境。” 哈利·波特瞪大了双眼，讷讷无言，这位最多接触过英国巫师村权力斗争的小巫师，还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国家级别的阴谋当中。 李昂摊手说道：“中东难民带来的优质血库，是血族十三氏族的生命线，他们绝对不会有半分让步。” “这....这。” 哈利舔着干裂的嘴唇，眼神在那些难民脸上来回扫视，“那其他欧洲国家呢？” “呵呵，血族十三氏族早就开枝散叶啦，他们遍布五湖四海，甚至打入了其他国家的内部。法国、德国、丹麦、意大利、希腊等等。” 李昂笑眯眯地说道：“除了克里姆林宫的狼人之外，血族十三氏族基本统御着整个欧洲。而难民引进计划，则是布局整个欧洲的宏伟计划。 在这种背景下，任何阻挡中东难民融入欧洲大家庭的行为，都会毫不犹豫遭到血族打压。区区的伦敦摩擦事件，根本不值一提。 待在监狱里的艾格尼等人，最多只会面临数年的牢狱之灾，蹲完大牢之后被遣返至其他欧洲国家，继续他们的血库面包职责。” 第十一章 导向 哈利·波特的脸色极为难看，这位接受着邓布利多爱与正义的年轻巫师死死地攥紧了拳头，力道是如此之大，以至于指甲都掐进皮肉，鲜血溢出，顺着掌纹缓缓浸润。 “血族老爷们不可能因为区区一起袭击事件，就顺应大英帝国民意，将难民遣返疏散，他们会不遗余力地贯穿执行伟大计划，穷尽一切手段，去封死你们英国人的嘴巴与耳朵。” 李昂漠然地看着那些中东难民，随意说道：“首先，包括BBC在内的英国媒体会对此事进行大肆报道，告诉民众事态进展，对此事进行抨击批评。 同时会有另一波媒体跳出来进行驳斥，认为这是一小部分难民的个人行为，不能认为全体难民都是恐怖分子。” 哈利·波特忍不下去了，皱眉喝道：“这么明显的洗地行为，他们这是把民众当成傻子么？” “呵呵，舆论就是需要有两帮势力进行决斗，相互争吵，混淆视线。” 李昂慢悠悠地说道：“这波跳出来的媒体会分数个步骤，首先是低劣的抵赖，认为这次的袭击事件完全没有英国官方说的那么严重——然而事实胜于雄辩，抵赖显然不能遮住群众们雪亮的眼睛。 第二步，是阴谋论。这些媒体会大肆宣扬，将锅甩给大英帝国，着力刻画中东难民生活的窘迫境遇，宣扬他们得不到理解尊重，得不到正常人应有的待遇，强调难民的贫穷与落魄，认定这起事件这是‘弱者的反击’。” “荒谬！”哈利眉头倒竖，“大英帝国拿出纳税人的钱去供养赡养他们，已经是人道主义光辉的极致，他们倒反过头来欺压我们，谁能信？！” “别急啊，不看广告看疗效，整套的舆论营销还有第三步。” 李昂笑眯眯地说道：“接下来，就是属性捆绑，这些媒体会找到一些温和的中东难民，宣扬他们世俗化的生活态度，与英国普通民众和睦相处的日常生活。 告诉世人，中东难民中也有温和的，并且指责那些认为中东难民邪恶的人，把‘新纳粹’的帽子扣给他们，通过英国整体的白左思潮，对明眼人进行抨击孤立。” 哈利·波特哑口无言，显然这位年轻巫师不懂得什么叫舆论导向，不知道这里面的这么多程序。 “第四步，就是分化。这些媒体会招纳大量水军，在各类社交平台上广撒网，多捕鱼，任何指责中东难民的行为，都会被他们描述成是狭隘偏见。 随着社交平台被攻陷，沉默着的大多数民众虽然心中抱有不满，但在外表上依旧保持沉默，反对中东难民融入英国的这次浪潮，就会被轻易平复。” 李昂笑着说道：“当然这还不够，血族老爷是希望难民彻底化整为零，在数十年、数百年之内将英国同化，为了达成这个目的，还需要一个杀手锏。” 哈利一脸茫然：“什么杀手锏？” “同情心。”李昂摊手说道：“这个杀手锏将彻底剪断英国孤立主义的尖角，驯化英国民众，达成大融合的伟大目的。” —————— 伦敦，距离国王十字街20分钟步行距离的格里莫广场。 夜晚时分，成百上千名伦敦市民高举着写有“难民滚出伦敦”字样的木质牌子，喊着整齐一致的口号，行走在街道上。 他们中有的人，曾在灾难中被暴力伤害；有的人，在那场灾难中失去了亲朋好友。 数天前的国王十字街灾难，极大地伤害了英国民众的感情。 英国人打开国门，让中东难民从战火纷飞的故乡来到和平的大不列颠，给他们吃，给他们穿，给他们落脚的地方，给他们提供高昂的社会福利。 而中东难民，补偿给英国人的则是绵绵不绝的抱怨、怨恨，乃至仇视，敌视。 苏格兰场的警官们站在街道两侧维持秩序，这些被血族贵族拉拢的狼人警官或斜倚着警车大门，或骑着高头大马，用漫不经心地眼神扫视着民众队伍，手掌隐隐按在腰间的橡胶警棍上。 只要有风吹草动，狼人警官们就会尽到自身职责，保护好民众的生命健康权——当然这里的民众，到底是指英国人，还是中东难民，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街道上人并不知道的是，在那栋无人问津的格里莫12号房屋内，有一双眼睛凝望着他们。 从街上看，12号房屋的黑漆大门上布满了划痕，银质的门把手被刻意雕刻成盘曲大蛇的形状——之所以门把手没被宵小匪徒撬走，是因为这栋屋子的主人属于巫师界最为古老高贵的纯血世家，布莱克家族。 这栋屋子象征着布莱克纯血家族的辉煌，然而现任家主，小天狼星布莱克对此嗤之以鼻，将屋子贡献出来，当做凤凰社这一邓布利多创办的组织的总部，专门用于反抗伏地魔的恐怖统治。 格里莫12号被邓布利多施加了赤胆忠心咒，任何非凤凰社认可的人，都不能找到屋子的准确地点——包括下方的麻瓜在内。 被称为“疯眼汉”的男巫师阿拉斯托·穆迪就靠在窗口，通过布莱克祖宅的积灰窗户，观赏着下方游行队伍。 穆迪是一位经验丰富老练的强大傲罗，他在常年的抗击黑巫师历程中丢了条腿与眼球，取而代之的是金属假腿，与左眼眶里镶嵌着的一颗魔法眼球。 这位傲罗在去年的三强争霸杯上，被食死徒小巴蒂·克劳奇关押在箱子里，冒名顶替了数个月之久，这段惨痛的经历让他脸上更显衰老苍白，用小天狼星的话来讲就是“更加疯癫”。 “这些麻瓜还是像几十年前一样，吵吵嚷嚷，争执不休，” 穆迪收回了凝望游行队伍的视线，转过头对小天狼星布莱克说道：“你的教子，那位哈利·波特还没有被找到么？” “没有。” 布莱克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更加阴郁，“我们在他姨妈的医院安排了人手，轮流接替，一直没有发现他的动向。” 穆迪不满地吭叽了几声，没有说话。 将哈利·波特从混乱的伦敦拉出来，是邓布利多的决议，尽管凤凰社中的许多成员都对此表示了不解与不满，但他们还是去执行了邓布利多下达的指令，要将哈利带出女贞路4号，阻止他得知德思礼一家遭遇袭击的不幸消息。 可惜事与愿违，在女贞路设置的飞路网遭到外力的强行破解，在传送过程中，哈利直接失踪，至今了无音讯。 能在数名强大巫师监视之下，做到这一点的，整个伦敦也找不出几个人来，刨除那位连名字都不能提的黑魔头之外，最大的嫌疑就落在前些时候袭击魔法部的神秘人。 不过，最好的消息是邓布利多向那位霍格沃茨的预言家提出了资讯，得到了明确的答复——哈利·波特现在还没死，只不过他的内心正在发生巨大转变。 担心教子而忧心忡忡的小天狼星吁出一口浊气，这位背叛了纯血家族荣耀的布莱克家族男巫低垂着头，紧抿着嘴唇，望向窗外那片阴沉郁结的天空。 他不知道的是，那位预言中钦定的救世主哈利·波特，此时正站在夜幕下的英国西南端，康沃尔郡的露天沙滩上，静静等候着一批人来。 第十二章 摄像 康沃尔郡，位于英格兰岛西南端，这里的海岸线曲折秀丽，风景宜人，其沙滩更是干净细腻，是英国夏季旅游的度假胜地。 此时，夜幕低沉，被施加了恒定隐身咒的哈利·波特站在康沃尔郡某处无名海滩上，斜倚着礁石，静静等待着。 他穿着稍显单薄的衣服，肩上扛着单肩包，手里捏着那根冬青木魔杖，耳朵里还戴着蓝牙耳机。 “李昂先生，你说的那些人还没来么？” “快了。” 蓝牙耳机里，李昂的声音显得漫不经心，“通过卫星地图显示，他们还有三分钟的车程，现在从包里拿出摄像机。” 虽然一头雾水，但哈利依旧闭上了嘴巴，按照李昂的指示，从单肩包里拿出了摄像器械，调试一番之后，打开了摄像模式，耐心地等待着。 良久，有汽车声传来，一辆绿色吉普从公路上驶下，橡胶轮胎碾过稀疏杂草，沾染着细腻沙硕，开到了沙滩上。 刷拉，车门开启，七个面色苍白的男人走了下来。 这群男人个个魁梧健硕，身上穿着极为统一的英国苏格兰场警官制服，气质冰冷生硬如同铁石，令人不禁猜测这辆吉普来到此地的真实目的。 哈利躲在礁石旁边，疑惑地看着他们。 蓝牙耳机里，李昂斥责道：“愣着干什么？快拍啊！” “哦哦。” 哈利慌忙拿起摄像机，对准了他们。 这名不再天真的年轻巫师，能感觉到这些人骨子里那郁结不散的浓重血气。 他们都是狼人，是那些被血族十三氏族招拢的狼人警官。 领头的壮汉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皱着眉头，抬起头，抽动鼻翼，试图在咸腥海风中嗅到一丝异样气息。 然而，恒定隐身咒的效力已经超出了他所能感知到的极限，于是一切如常，计划照样进行。 壮汉从衣兜里掏出一根香烟，点燃，黑黢黢的夜幕下那点红光格外显眼，“快点把那玩意儿搬下来，磨蹭什么？” 下属们一言不发地执行着命令，他们从车上拖拽下一个黑色的大号布袋，布袋突起的轮廓融入夜幕之中，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某个狼人扛起布袋，那布袋里还发出“呜呜”声响，外表轮廓不断变化，里面装着的，应该是个活物。 抗包狼人的厚底靴子踩踏在松软沙滩上，留下一长串脚印，他扫了眼海岸线，“放这儿可以么？” “就放这儿吧。” 狼人头领瞥了一眼，不耐烦地说道：“快干活吧，这里真是见了鬼的冷。” 其他人无声无息地开始行动，他们从车上拿下一大堆工具零件，包括且不限于摄影摄像机、三脚架、警用荧光隔离带等等。 哈利看着这些狼人划出一片沙滩，在周围布置好荧光隔离带，又在隔离带之内支起三脚架，将摄像机立在上面。 旋即，这些狼人打开了布袋。 布袋里面装着的，是一个男童。 更准确的说，是一个来自中东的，四岁男童。 他穿着普通的老旧衣服，手脚都捆着布片，嘴巴里塞着布帛，因为恐惧彷徨，而不断流下眼泪。 站在远处礁石后面的、举着摄像机的哈利愣住了，他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狼人们用冷漠无情的眼神审视着男童，沐浴着冷清海风，看着他低声呜咽。 某个高个狼人嘀咕着说道：“啧啧，血族老爷们真是暴殄天物啊，神血浓度如此之高的粮食，竟然拿来作秀。” 另一位狼人摇了摇头，无所谓地说道：“呵呵，要不是为了追求效果的完美，这孩子早就被血族老爷们豢养起来，当成私人血库了。” “别抱怨了，只要把这个难民孩子溺死，丢在沙滩上进行摆拍，说他是在乘船偷渡过程中遭遇海难，全世界对难民的同情心都会在短时间内上升至极致。” 狼人头领如是说道，随意地将烟头抛在地上，用靴子将其碾碎，“上次的国王十字街事件在英国国内闹得沸沸扬扬，为了压倒这种民意趋势，必须制造新的舆论热点，让民众继续忍耐。 这孩子的父母双亲、兄弟姐妹本来面临这被遣返回国的命运。 现在只要他一死，民众为他流下同情眼泪，全英国乃至全欧洲的中东难民就都可以留下来，这是多么划算的一笔交易啊——如果他能听懂英文，想必也会高举双手双脚表示赞同。” 狼人头领的话再次引起了一阵笑声，一个狼人站了出来，从地上提起中东男童，将绑住他的布条尽数撕去。 一长串求饶的阿拉伯语从男童口中说出，他无助地哭喊着，看到狼人们嘴角扬起的笑容，笨拙地开始用英文沟通，“help，help。” “哈哈哈，原来你懂英文啊？” 狼人嬉笑着捏住男童脖颈，走到海中，将他的脑袋按进及腰深的海水里。 哈利·波特下意识地踏出一步，蓝牙耳机里却传来李昂的慵懒声音，“波特先生，你要干什么？” “阻止他们。” “你打不过他们。”李昂淡漠说道：“你是霍格沃茨的学生，受过专业教育，知道狼人的恐怖之处。 不同于野外那些没有见过血、单凭本能战斗的狼人，苏格兰场的狼人警官长年以来都接受血族的利益输送，每个月都能接收神血份额。 他们的巫术抗性远超你的想象，就算是老练狠辣的傲罗，也不敢打包票能在一对二的战斗中胜过这些狼人。” 李昂顿了一下，平静地阐述了事实，“换言之，你一旦释放巫术，就会打破我施加给你的隐身咒语，那些狼人就会一拥而上将你撕成碎片。” “.....” 哈利沉默了，他知道李昂说的是事实。 孩童的挣扎显然不能抵过一名成年狼人的蛮力，一秒，两秒，狼人的西服上被潮涨潮落的浪涛沾染上了白沫，他漫不经心地吹着口哨，忍受着海风的腥气。 “我让你过来，只是为了让你拍下苏格兰场警官迫害难民孩童、制造伪证的视频而已。” 李昂的声音如同具有魔力一般，蛊惑着哈利的心智，“你不需要出手，只需要待在原地，静静等候着事件发生，等狼人退去之后，再将视频传播开来，血族氏族的阴谋就不攻自破。” “.....” 哈利紧咬着牙关，看着远处海面上不断扑腾的浪花，他手头上的摄像机依旧静默着拍摄着一切，像是一位最为优秀的观测者。 只需要观测就足够了。 “没有牺牲，就没有胜利，波特先生。”李昂平静地说道：“想想你被中东难民迫害的亲人，想想那些惨死在屠刀下的英国民众，他们才是你的同胞，他们才是你真正需要关心的人。” “....一码归一码，李昂先生。” 哈利重重吐出一口浊气，将摄像机放在了礁石上，拔出魔杖指向狼人，大喝一声：“除你武器！” 第十三章 充钱 神血运转，以太调动，巫术波动解除了恒定隐身咒语。 哈利自礁石后显出身形，赤红闪电自冬青木魔杖尖端喷射而出，遥遥击中了那名狼人。 巫术的效力彰显无遗，狼人浑身颤抖痉挛，手上力量不禁一松，将男童放了开来。 但是，正如李昂所言，长期得到神血供给的苏格兰场狼人，其魔法抗性已经高到一定程度，“除你武器”这道巫术的威力仅限于此，未能造成实质性伤害。 一众苏格兰场警官齐齐转头，看向光芒飞来的方向。 “巫师？” 警官头领咧嘴一笑，“送上门的粮食啊....” 他的脸部轮廓变得尖细狭长，身形陡然膨胀，身上警服迅速撑裂，漆黑毛发从布帛裂缝中蹦出，双腿更是扭曲歪斜，变成兽类的反曲状。 待到变身完成之后，这些身高至少两米起跳的魁梧狼人不急不缓地朝哈利走去。 每前进一步，他们身上郁结不散的厚重血气就浓郁一分，哈利·波特清晰地感觉到周遭以太都开始不断凝固。 狼人之所以被魔法部评定为危险物种，就是因为他们能在身体周围形成一种隔离力场，削弱巫师调用以太的能力。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哈利·波特紧咬牙关，挥动魔杖，按照黑魔法防御课上教授的内容，先给自己套了一层“盔甲护身”，再使出一切他知晓的攻击性巫术。 “统统石化”、“昏昏倒地”、“软腿咒”... 可惜，这些五颜六色的巫术打在狼人皮糙肉厚的毛发上，最多只能让他们身形停滞片刻，就如同劣质墨水无法侵染荷叶一般，毫无用处。 狼人的脚掌踩踏在松软沙滩上，兔起鹘落之间，已经欺身上前，锋锐利爪只差毫厘就能将哈利的喉咙切开。 “幻影移形！” 哈利·波特高呼一声，鼓荡魔力施展这道难度系数颇高的传送法术。 幸运或者不幸，他成功了，随着令人作呕的眩晕感，哈利出现在了那片浅海区。 他心中狂喜，一把捞起那名还在海面上扑腾的叙利亚男童，打算再次施展术法，“幻影移.....” 砰，一声枪响，最后一个音节卡在了男巫的喉咙。 哈利的胸膛中了一枪，他浑身上下的力气被迅速抽干，如注鲜血稀释于海水之中，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向前倒去。 扑通，这名年轻巫师砸入海面，激起浪花 狼人头领注视着哈利倒下，他的手里握着警用手枪，枪口冒着细微余烟，“现在是21世纪，白痴。” 如果贴近视角，可以清晰看见洞穿巫师“盔甲护身”魔咒的子弹，其表面刻着繁琐复杂的玄奥雕文，刻痕之中还镶嵌着秘银金属。 这种子弹是血族氏族专门研发出来，对付那些寻常手段解决不了的神奇生物。 “愣着干什么，快把那个巫师从海里拖出来啊。” 狼人头领收起枪械，对着下属破口大骂道：“他还没死，抓紧把他带回据点。” 其他狼人听命行事，将这片狼藉沙滩恢复如初。 ———— 当哈利再次醒来的时候，他的胸口已经结结实实绑着一层绷带，正躺在一间装饰豪奢的卧室床上。 卧室尽头有扇窗户，影影绰绰看不真切，但是仔细聆听之下，可以听见浪涛的声音。 稍一动弹，牵连创伤，胸口处传来的剧痛让这位年轻男巫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痛觉的到来也让神志为之一清，他思索着昏厥之前发生的一切，蓦然想起什么，在身边摸索起来。 魔杖不见了，蓝牙耳机不翼而飞。 得出结论，他被俘虏了。 哈利心底一沉，试探着打算进行无杖施法，却发现自身血脉被死死压制，只能调用为数稀少的以太能量。 房门打开，数位面容姣好的女仆装少女走了进来，嘴角带笑，动作温柔地将哈利从床上扶起，放在了轮椅上。 “你们是谁？”哈利紧张问道。 无人回答，女仆们依旧保持着矜持沉默，无声无息推动轮椅，带他离开房间。 此处大抵是座古堡，内饰豪华精致，处处透着古老高贵的气息。 如果那位万事通的赫敏·格兰杰小姐在此，讲不定能通过观察四周的家具摆设、家主画像，告知哈利这件古堡的悠久历史，与古堡主人的辉煌家室。 数息之后，茫然无措的哈利被带到了古堡侧厅。 侧厅中正在举行晚宴，一群面色苍白的年轻男女正坐在长方形方桌之后，其乐融融地享受着精致西餐餐食。 哈利只觉呼吸一窒，他能感觉到这些男女身上传来的压迫感，坐在方桌首座的那位年轻人，更是逸散出不逊色于伏地魔的阴沉气势。 血族，在座这些人都是真正的血族。 哈利·波特冥思苦想，绞尽脑汁思索着《近代魔法史》、《神奇物种探秘》、《血族的隐秘与荣光》中的内容， 甚至连在他二年级时，担任黑魔法防御课的逗比教师洛哈特发表的那本《与吸血鬼同行》都回忆了一遍，试图找出任何有用的信息。 看到哈利来到，那些优雅高贵的年轻男女都放下了餐具，端正坐姿，用一种饶有兴致的目光注视着他。 “哇喔，救世主哈利·波特。” 首座的那位年轻男子面容极为俊美，令人联想起油画中瘦弱而清丽的男性贵族。 他穿着深色的丝绸睡衣，在一众盛装打扮的血族之中显得极为突兀，却丝毫不影响他那从骨子里溢出来的傲慢。 “以婴孩之躯，击败了席卷巫师界的伏地魔，对于全英国的神秘侧人士而言，是当之无愧的英雄。” 在座众人发出轻微而一致的笑声，像是在嘲弄着什么。 “那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血族十三氏族之一的辛摩尔家族的家主。” 自称是埃辛的血族用十根白骨一样苍白温润的瘦削手指端起酒杯，慢悠悠地摇晃着，猩红酒水在玻璃容器中摇曳生姿。 哈利的瞳孔猛地缩紧，按照魔法部的说法，辛摩尔一族是十三氏族当中成立时间最短的氏族，最早是一批渴望获得永生的巫师法师通过禁忌实验将血族血脉移植进自身躯体，没有经过正统初拥仪式。 这样亵渎血族经典的行为自然收到了其他氏族的敌视，所有血族联合起来打算将辛摩尔彻底摧毁。 然而辛摩尔的强大超乎想象，这些由巫师法师转换而来的新生血族阻挡住了一波又一波的攻势，在旷日持久的战争中证明了自身勇武，最终和其他氏族平起平坐。 那么，坐在首席的那名血族，应该就是辛摩尔的初代家主，埃辛·辛摩尔…… 哈利脸上不禁闪过一丝绝望之色，就连那位无法无天的伏地魔，在其鼎盛时期，也绝不愿意正面扛上任何一位血族氏族的家主。 埃辛看着哈利的表情，嘴角带着笑意，从椅子下方掏出那台摄像机，漫不经心地摆弄着，“不知道您这位救世主，为什么要参与到我们的小活动中？” 哈利紧绷着脸，一言不发。 埃辛浑不在意地微微一笑，慵懒说道：“谁派你来的？邓布利多？” 哈利依旧沉默。 “呵呵，波特先生，我们血族确实和跟魔法部有着停战协议，保证互不侵犯，但是你闯我们的领地，干涉我们的行事，那就是你自己的责任。就算我把你当场格杀，邓布利多也不能指责我什么。” 埃辛慢悠悠地说道：“不过我是个和平主义者，不希望闹得太僵。只要你乖乖离去，保证不再干涉我们血族的内部事务，那么我们依旧可以井水不犯河水。” 哈利·波特抿着嘴唇，必须竭尽全力才能不让自己露出冷笑。 “不要怀疑，波特先生，我跟您一样讨厌这些中东人。他们对于我们血族而言，只不过是食粮而已，” 埃辛漫不经心地说道：“粮食固然重要，但是睦邻友好的巫师，也是我们血族不可或缺的重要盟友。 这次，我就原谅你了，不许拒绝我的好意哦，波特先生。” 哈利的嘴巴里泛着浓重苦味，他艰难地抬起头，看着这位十三氏族的大贵族，一言不发。 “呵呵。” 埃辛温和地笑了笑，挥手示意女仆收走人头，“也罢，我已经通知了邓布利多接您回去，在此之前您就留下来跟我们一起共进晚餐吧。” 哈利刚想拒绝，身后的女仆就已经推动轮椅，将他抬进了座椅之中。 埃辛·辛摩尔打了个响指，那张长方形木桌就开始自动翻折，桌上的餐点尽数收纳整理，每个人的桌前还升起一根透明的塑料吸管，通过桌上的中空小孔连接至桌下。 一众血族微笑着凑上前去，拿着属于自己那根的吸管，轻轻饮斟，整个过程和谐宁静，没有嘈杂聒噪。 哈利心中隐隐觉得不妙，他刚想向桌下看去，身后女仆就已经温和而坚定地将那根吸管塞进了他的嘴里，同时按动木桌上的按钮，将液体泵进哈利嘴中。 腥甜液体充盈口腔，哈利试图挣扎，身后的女仆却牢牢挟持住他的身躯，不让他挣脱。 喉管在呕吐欲的生理反应之下骤然收缩，多出的猩红液体从哈利嘴角缓缓滑落。 “放开我！” 哈利咆哮着挣脱束缚，不顾胸口传来的阵阵剧痛，掀起精致的镂空桌布，向木桌下方看去。 古香古色的木质长桌下方，挤着一排人，一排半个身子埋进地板中的中东难民。 哈利见过他们，艾本尼、哈桑等在灾难日袭击了德思礼一家的六个人。 这些曾经混不在意欺凌英国民众的恶棍流氓，此时其浑身上下都插着吸管，任由鲜血顺着吸管流出，传递至木桌桌面之上。 哈利脑袋里回响着“嗡”的一声，他能看见这些中东人脸上悲戚绝望的神情，以及驱不散的怨毒憎恨。 “呵呵，哈利先生，本来按照英国法庭的审理结果，他们最多会被判处数年徒刑，然后放出来作为供血粮食。” 埃辛无所谓地说道：“不过谁让他们惹到您了呢？为了巫师与血族的长久友谊，我不得不忍痛把他们做成了一次性的血包，如果您不介意的话，还请坐下继续享用。” “不....” 哈利喉咙里发出一丝悲鸣。 他确实憎恨这些伤害了德思礼一家的恶棍，希望他们在监牢中度过一生，但这并不代表他能够接受这种猎奇的“报复”。 血族的行为，已经超出了“人”的范畴，于率兽食人无异。 没由来的力量充斥全身，哈利颤抖着站了起来，对准木桌首座的埃辛·辛摩尔伸出一根手指，“阿瓦达索....” “住手！” 苍老的呼喝声在哈利身后响起，一张衰败手掌按在了哈利的肩上。 那是阿布思·邓布利多。 这位通过幻影移形匆匆赶到的白巫师，用澎湃魔力打断了哈利正在酝酿的黑魔法，他面无表情地看了眼首座那兴致盎然的埃辛·辛摩尔，平静说道：“辛摩尔先生，哈利我就先带走了。” “带走吧。” 埃辛饶有兴致地点了点头，因为嘴里含着吸管，说话声显得有着含糊不清，“不过这位小哈利还真是温室里长大的花朵啊，这么点世面都没见过，以后在神秘侧该怎么混？” “这种事情不劳您操心。” 邓布利多像是没有看到木桌下伸出来的求救手掌，自顾自施展幻影移形魔咒，带着哈利传送离去。 一息之后，两人已经到了作为凤凰社总部的格里莫广场12号门口。 哈利刚从传送魔法的影响中恢复过来，他一把甩开邓布利多的束缚，悲愤喊道：“天哪，他们竟然，竟然.....” “我知道，哈利。” 邓布利多抓住了哈利的肩膀，声音低沉地说道：“你需要保持冷静。” “你知道？！” 哈利·波特不敢置信地看着邓布利多，紧咬着牙关，凄厉喊道：“那你为什么不阻止他们？” “....我做不到。” 邓布利多的声音沙哑而低沉，令人怀疑这位老者还是不是那个在霍格沃茨把持大权的最强白巫师，“血族和魔法部在多年以前就签订过和约，不能干涉麻瓜界的事务，我一旦出手阻止就相当于整个巫师界对血族的宣战。” 哈利痛苦说道：“不....” 他踉跄后退数步，头也不回狂奔离去，冲进夜幕之中。 他在游行示威的人潮中奔走，冲开那些悲愤的民众，在伦敦街头漫无目的地奔跑。 胸口的疮疤隐隐作痛，鲜血从崩裂的创口中流出，哈利徒劳无力地停了下来。 一双靴子出现在他的视线之中，哈利抬起头，发现李昂正站在他的身前。 哈利·波特艰涩说道：“李昂先生，我该怎么做，才能阻止那些率兽食人的血族？阻止他们引进中东人，彻底对大英帝国进行换血的计划？” 李昂平静地陈述道：“你需要变强，变得比邓布利多强，变得比伏地魔强，变得比那些血族加在一起还要强。” 哈利变得极为茫然，“……我该怎么做？” “变强的办法有很多，但是结合你的具体状况，只有一种办法才能解决问题。” 李昂眉头紧皱，沉声说道：“那就是充钱！” 第十四章 会员 李昂高深莫测地点了点头，挺起身子，如同顶天立地的丰碑一般，“告诉我，你渴望力量么？” “.....呃，渴望。”哈利·波特作为纯真良善的钦定救世主，自然不可能不可能回答另一个标准选项，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我渴望力量。” 李昂微微一笑，坦然说道：“那你就需要充钱，充很多的钱，只有这样，你才能变得强大起来。” “.....” 哈利·波特从小在德思礼一家长大，虽然达力表哥一向视他为臭虫，但在极为罕见的情况下，还是会让他玩一会电子游戏，把持二号手柄，所以他对电子游戏以及其附属的一连串充值氪金服务并不陌生。 他咽了咽口水，迟疑着地回答道：“这....这两者之间存在什么直接联系么？” “呵呵，要是往常，确实没有。” 李昂微笑着说道：“不过我最近针对伦敦现状，为广大伦敦使命研发了一种新产品，能够根据氪金程度，提升个体的生物强度。换言之，只要在我这里进行氪金充值，就能显著变强，强到不可思议，强到炸裂天际。” “.....这可能么？” 哈利·波特必须得审慎地使用词汇，以免触怒这位神秘而强大的东方巫师：“李昂先生，我并不是不信任您，只不过我还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呃，氪金服务。” “你没听说过也很正常。” 李昂不在意地笑了笑，随意说道：“这项新产品名为魔网，是我根据巫师神血在以太浓度提升后产生活性化反应的原理，炮制出的的革命性成果。” 说罢，他从兜里掏出一个黑黢黢的护臂状物体，递给对方。 哈利刚一接过，就感觉触感冰凉坚固，如同生冷钢铁，但比那更加轻便。 他试探着戴了上去，却愕然发现护臂在触及手臂皮肤的一瞬间，就如同拥有自我意识一般开始运转，轻柔贴合上他的皮肤，不留一丝缝隙。 数息过后，哈利的肩膀已经彻底被漆黑色护臂覆盖，手指敲击上去只传来“叮咚”响声。 “和巫师不同，法师们面对神血浓度降低的困境，选择自行构筑魔术回路，以扩大以太影响范围。” 李昂站在一旁讲解道：“魔术回路说到底只是一种能帮助宿主提升对以太操控能力的辅助道具，而这项魔网，则是通过设立在伦敦各处的能量哨塔，在这座城市上空编织出无所不在的以太网络。 只要拥有施法证明，也就是你手里的护臂，就能借助魔网的力量，释放法术。” 随着李昂的讲解，哈利只觉得护臂上延伸出无数根倒钩，深深嵌入手臂皮肤，侵蚀着纤细血管。 实体化的以太酵素注入血管，传来的剧烈痛楚让哈利·波特额头冒出阵阵冷汗，身子僵直着倒在地上。 他的昏厥引起了周围游行队伍的注意，这些普罗大众急忙上前，打算给他拨打急救电话。 李昂不急不缓扫了众人一眼，名为“驱散闲人”的巫术立刻生效，让这些匆忙赶来的普通人记忆消失了一段，迷茫着走散开来。 片刻之后，痛苦逐渐淡去，哈利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此时，他发现自身血脉中磅礴涌动着取之不竭的魔力，周遭空气中的以太从未像现在这样温顺乖巧，指挥如臂。 “魔网登录中，请输入账号。” 一个机械电子音回荡在哈利的脑海里，让年轻男巫愣了愣神。 “请输入账号。” 电子音又重复了一遍，哈利朝李昂投来了疑惑的眼神。 “每个施法证明都对应一个魔网账号，只要刮开施法证明的防伪涂层就能找到。” 李昂笑着补充道：“对了，第一次登陆账号需要自行设置密码。” 哈利一脸懵逼地根据电子音指示开始设置密码，登陆魔网账号。 “用户00001，欢迎登陆魔网系统，当前您的用户等级为一颗星，最高可释放一级巫术，请尽快进行充值以解锁更多服务。” 在脑海中响起的电子音听起来毫无感情，直到李昂随意打了个响指，哈利才听到了更多内容，“尊敬的超级会员00001，欢迎您登陆魔网系统，当前您的用户等级为一座皇冠，可释放列表内所有巫术，祝您玩的开心，玩的愉快。” 如此差别对待的广播内容让哈利目瞪口呆，李昂笑道：“现在，朝天上随便释放什么法术。” 哈利紧绷着脸，咬着牙说道：“我的魔杖还留在辛摩尔家族的宅邸。” “现在的你，还需要用魔杖么？” “....”哈利深吸了一口气，用那条被护臂包裹的手臂指向天空，“除你武器。” “超级会员权限开启，魔网已启动，提升神血感知度，以太排列组合中....” 极短暂的广播音过后，金属护臂上的细碎零件开始榫卯拼凑，相互啮合。 这道泛用性最广的黑魔法防御课巫术，从哈利的指尖喷射而出，猩红赤芒化作一道闪电，飞舞着撕裂苍穹。 哈利·波特目瞪口呆地看着那道巫术如同雷蟒电蛇一般遥遥飞远，笔直击中了那幢闻名遐迩的大本钟，生生削去了一大块磐石墙砖。 重达千钧的厚重墙砖颓然坠下，下方无知无觉的民众刚刚抬起了头，哈利就猛地意识到了什么，慌忙伸出手指再次喝道：“通通石化。” 这次的巫术再次击中了大本钟，石质墙砖像是被融化一般坍塌下去，旋即又突兀长出一截，稳稳接住了上方坠下的墙砖。 “呼....” 哈利·波特吐出一口浊气，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护臂，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魔网是仁慈的，他不会因为神血浓度差异而对任何人有所偏见。不管是谁，都能享受到魔网一视同仁的服务。” 李昂悠悠说道：“不过，等级最低的魔网用户每天只能释放一两种巫术，想要获得额外法术栏就需要通过积累活跃时长，获得相应的魔网等级。 这些等级由星星，月亮，太阳，以及皇冠这四类图标进行划分，太阳等级以上的用户还可以享受到每天额外的法术位。” 强烈的既视感笼罩了哈利·波特，这位年轻巫师舔了舔嘴唇，艰涩说道：“如果充值的话，是不是能提高经验？” “能也不能。” 李昂摊手说道：“魔网秉持的宗旨是用心创造快乐，怎么会干出用钱直接兑换经验的粗鄙之事？ 如果一些拥有财力的高贵用户觉得经验条涨得太慢，完全可以开通使用其他增值拓展服务，获得基于基础活跃时长之外的等级加速。” 还有这种操作？ 哈利顿时不知道该从何处开始吐槽，只能问道：“那么这种增值拓展服务，分别是什么呢？” “简单来说，可以分为两种。” 李昂正色说道：“第一种就是充值会员，从用户，到普通会员，到超级会员，到年度会员，到年度VIP会员，每个等级的会员都会获得不一的经验加速。” “.....”哈利一脸懵逼，万分不解。 然而李昂并不会给他愣神的功夫，自顾自说道：“第二种，就是刷钻。每位魔网用户都可以根据自身需求，充值各类不同的皇钻项目。 这些种类繁多的皇钻会员不仅能加速用户经验条，还能提供额外服务。 比方说黄钻能让魔网用户提升躯体强度，蓝钻能为魔网用户提升以太感应率，绿钻能为魔网用户增强施法速度，紫钻能让魔网用户增强巫术抗性，等等等等。” 哈利心中惊愕，旋即急急说道：“这些增值服务，商品价格有多高？” “呵呵，魔网的宗旨是用薪创造快乐，没钱玩你麻痹。就算是开通最廉价的普通会员，也需要十万英镑。” “嘶.....” 哈利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所属的波特家族在巫师界也算是传承悠久的纯血名门，到他这一辈也算是积累了不少家产，但也经不起这样夸张的烧钱。 李昂看到哈利面露难色，适时解释道：“当然了，如果用户囊中羞涩，暂时拿不出这么多钱，魔网也有其他替代服务。 比如说一位魔网使用者可以发展自己下线，如果他的下线充值氪金，那么他也能享受到一定额度的经验加速服务。 又或者，魔网使用者可以进行献血，将自身含有神血的血液注入施法证明，以获得会员点数。集齐一定额度会员点数之后就可以直接开通会员服务项目。” 如此复杂的等级制度让哈利听得五迷三道，头晕目眩，急忙咬咬嘴唇，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李昂先生，您研发这套魔网系统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因为有趣。” 李昂摊开双手，漫不经心地说道：“伦敦是个纷繁复杂的大舞台，巫师法师，血族狼人，普通民众与中东难民，神血之争与域外神明。 这一切都是棋子，在某几位幕后棋手的把持之下，朝着既定未来缓慢而坚定地前进。 对于我这位外来者而言，则需要往棋盘中放入更多的变量，打破局面，最终接管这场棋局。” 第十五章 复仇 随后几天，伦敦这座拥有八百六十万人口的大都会，悄然发生了某种转变。 首先，就是伦敦境内的以太浓度突兀提升，所有生活于此的超凡者都感觉身心顺畅，念头通达，修炼起来事半功倍。 这种转变，只有真正站在食物链顶端的少数强者才能隐约窥见真相。 好消息并没有持续多久，最开始呈现在苏格兰场警官办公桌前的，仅仅是一些颇为诡异的报告，比如说安保设施天衣无缝的银行金库突然被劫。 任凭英国警方与银行方面怎么调动监控录像，也只能看到头戴不透明丝袜的业余劫匪突然出现在金库之中，用布袋装入纸钞黄金，并且在安保人员赶到之前，就施施然消失在空气中。 如果这不是《惊天魔盗团》的拍摄现场，那就只能说明劫匪是掌握了超凡力量的异类。 血族方面对此非常重视，立刻联系了统领巫师界的魔法部，与统领法师界的法师协会。 然而，当三方代表坐在一起详谈，经过重重排查之后，三脸懵逼地发现他们阵营中都没有这一号人物。 正当这些超凡势力懵逼不解的时候，更加离奇的袭击报告出现在了苏格兰场的狼人警官桌前。 受到袭击的，是那些曾经在国王十字街惨案中浑水摸鱼的中东难民。 按照血族贵族们的指示，这些难民大部分都被放出了监狱，只有少量恶性罪犯尚被关押——这主要是为了安抚英国的普通民众，免得他们聒噪抗议。 但是当那些中东难民在被放出监狱之后，立刻遭遇了诡异袭击。 要么喉咙中长出密集牙齿，相互耦合，活活窒息死亡； 要么半个人被塞进了电线杆内，内脏里充斥着水泥碎屑； 要么头发反向生长，千百万根发丝深深刺入颅骨深处，将大脑皮层生生搅烂——勘察现场的狼人警官直接吐了一大群..... 如此猎奇的袭击方式令血族贵族分外不安，各个氏族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派出得力精英，成立专项调查组，专门调查袭击事件。 耳目喉舌遍布伦敦的血族立刻收获了成果，在付出了十数名精英战斗成员的代价之后，他们围堵到了一位平民。 经过拷问，血族得知该平民只是一介水泥工人，他的女儿在国王十字街灾难中受到难民的伤害。 为了能讨回公道，这位水泥工人东奔西走，苦苦诉求，试图将袭击他女儿的难民定罪。 可惜，这只是徒劳，区区一个神血浓度低微的贱民，在血族老爷心中的地位，怎么能比得上那些钦定粮食呢？ 于是乎，那些难民大摇大摆地踏出了监狱，毛都没有少掉一根。 甚至还有人在网络上对水泥工进行冷嘲热讽，指责他那被袭击的女儿是活该——如果不是天生水性杨花的骚浪贱，为什么会被侵害呢？又为什么中东难民会单单侵害她呢？ 水泥工心中的绝望与悲愤可想而知，在他痛苦沉沦，打算孤身一人实施血亲复仇之际，一位英国青年找到了这名水泥工，并且将一个护腕交给了他。 “你想要复仇么？想要力量么？那就使用它吧。” 走投无路的水泥工戴上护腕，登录了伦敦魔网，获取用户资格，能够释放魔网列表中的低等级巫术。 为了变强，为了复仇，他卖光了家产，兑换成纸质英镑，将这些钞票统统塞进了护腕的凹槽之中。 纸币一旦进入凹槽，就会自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出现在护腕液晶面板上的数值。 水泥工毫不犹豫地给自己充值了超级会员，还使用“幻影移形”、“阿拉霍洞开”等魔咒，抢劫了数家银行，用得到的赃款充值了年度会员，点亮了红钻、绿钻、紫钻等扩展服务。 拥有了强大力量的水泥工并没有忘记初心，在月黑风高夜，踩点袭击了那些中东难民及其家属，用他能想象到的最酷烈残暴的方式，狠狠折磨了这帮暴徒。 得到情报的血族大惊失色，是什么样的神奇道具，能使一个毫无超凡潜质的水泥工贱民成功逆袭，并且在正面战斗中悍然杀死数位精英血族战士？ 十三氏族立刻调集了最为精锐的研究学者，对水泥工身上携带的护腕进行分析。 血族学者们得出结论，护腕，或者说施法证明，其依仗就是近日伦敦城内骤然平和的以太网络。 某个超凡存在，调理整饬了笼罩着整座城市的以太，并通过施法证明，让普罗大众可以借助这种名为“魔网”的庞大系统，施展术法。 这堪比神迹的行为让血族学者得出一个结论，该护腕的技术水平至少领先了血族数个时代，根本不是短时间能仿制破解的。 任何人只需要充值年度VIP会员、点亮所有皇钻服务、经验等级提升至数座皇冠，就能够轻易调动小半个伦敦的以太网络。 这样等级的巫术一旦施展，妥妥都是灭城级以上，就算是氏族长老也绝难幸免。 血族老爷立刻加大了调查力度，然而越查越心惊，哪怕是最乐观估计，整座伦敦城里至少也流散着上千台施法证明。 换言之，这座八百六十万人口的大都会，突然多出了上千名没有所属阵营的超凡者。 这些超凡者一朝暴富，根本没有“不在人前显圣”的自觉，期初还小心谨慎，偷偷摸摸充值变强，到后来就敢抢掠伦敦各大银行，行事肆无忌惮，对待中东难民等血族面包杀伐果断，丝毫不给血族老爷面子。 和那些苦磨工夫、日积月累攒下法力的血族、巫师、法师不同，这些连通魔网的超凡者提升等级的方式堪称简单粗暴。 充钱，充很多钱，充更多钱，你就能变强。 如此不稳定的因素，自然不是血族愿意看到的局面，就算是充值变强的特权，也应该牢牢掌控在血族自己手中。 于是，苏格兰场立刻与血族调查团深入合作，在全城上下搜查一切施法证明。 可惜，伦敦并不是一家独大，魔法部，法师协会都对这种新奇玩具很感兴趣，一时间暗流涌动，局势波诡云谲。8) 第十六章 氪金 伦敦，国王十字街，对角巷。 在麻瓜世界发生的恐怖袭击活动，基本影响不到巫师们的日常生活。 除了伏地魔复生的谣言喧嚣尘上，让魔法部官僚群体心惊胆战之外，这些被神血侵蚀了大脑神经的逻辑缺失人群依旧欢天喜地，过着与世无争的平和日子。 就连一群面色阴鸷、身材矮小的东南亚男子，披着斗篷光明正大地走在对角巷大街上，也仅仅只是让巫师们稍微注意了几眼而已。 这些东南亚男子，已经出现在对角巷快半个月了，没有巫师知道他们的具体身份，最多通过在魔法部上班的七大姑八大姨流传出来的小道消息，得知这些人是来和血族打交道的亚洲来客。 他们被称为十戒帮，是一个非常具有活力的社会组织。 该组织根植于亚洲，从越南河内，到泰国曼谷，从日本东京，到韩国首尔，整个亚洲环太平洋地区都笼罩着十戒帮的阴影。 该组织的宗旨信条异常明确，就是通过一些见不得人的阴暗渠道，攫取利益，编织关系网络，就算是布局全世界的九头蛇，也必须和十戒帮在亚洲地区保持意见一致。 早些年间，十戒帮更大举进军中东，扶植了不少地区军阀，在各大势力的夹缝中趁机调动当地混乱局势。 而此次，十戒涌入伦敦，就是为了打开与欧洲这一血族统治地区的利益交流渠道。 隐匿在斗篷中的十戒帮成员悄无声息地走进对角巷的某处阴暗后巷，七拐八拐之后，踏入了对角巷这一神秘侧繁华商业街的另一面，翻倒巷。 此处狭窄逼仄，阴暗潮湿，街道两侧开满了黑魔法商店，枯萎人头、巨型黑蜘蛛、干瘪巨人眼球等违禁的魔法物品大刺刺地摆在路边摊上。 一些身材佝偻、面容丑陋的苍老巫师巫婆从路边摊后显出身形，他们大多披着肮脏斗篷，长着突出酒糟鼻，满嘴焦黄牙齿，泛着恶臭。 翻倒巷的原住民们用阴测测的眼神凝望着踏入翻倒巷的外来者，确认是同属于邪恶阵营的十戒帮成员之后，才慢吞吞地缩了回去。 就连魔法部最精锐悍勇的傲罗也不愿意踏足翻倒巷，领头的十戒帮成员厌恶地看了这些黑巫师一眼，用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低声喝骂了一句，“令人作呕的怪物...” 神血的本质是混乱邪恶的，如果不加以节制，胡乱滥用巫术，神血的侵蚀属性就会在老年巫师身上彰显无疑——他们会变得和中世纪教廷所描述的巫师一样，丑陋而扭曲。 十戒帮成员小心谨慎地踏足在龙蛇混杂的翻倒巷之中，最终来到了“博金——博克魔法店”旁边的一处宅邸。 厚重门扉被轻轻扣动，那扇涂着黑漆的阴森大门悄然打开，十戒帮成员鱼贯而入。 房屋大厅中空空荡荡，什么家具陈设统统消失，唯有大厅中央仅剩一个打坐用的草编蒲团。 蒲团上坐着一个亚裔老者，面容枯瘦，深邃皱纹如同刀劈斧斫一般，威严满满，令人望而生畏。 他身上披着繁琐复杂的青色长袍，络腮胡子没有经过精致搭理，慵懒地搭在胸前，平添了一丝肃穆霸气。 最令人瞩目的，就是他十指上戴着的各色戒指，每个戒指顶端都镶嵌有异色宝石，看上去极为雍容华贵。 这十枚戒指，每一枚都拥有特殊能力，或发射急冻射线，或催动电流，或放射火焰，或制造旋风。 十戒的主人，自然就是十戒帮的缔造者，满大人。 坐在蒲团之上的老者陡然睁开阴鸷双眸，用锐利如刀锋一般的眼睛，剜过那些跪拜在地的十戒帮成员。 “起来吧。” 满大人如是说道，声音如同万古坚冰，“施法证明，你们找到了？” 十戒帮成员恭恭敬敬地站了起来，却不敢直视这位老者，只是低着头，“找到了。” 领头的十戒成员从兜里拿出一块钢铁护腕，递上前去。 一千台能沟通魔网的施法证明放在八百六十万人口的大伦敦中，就好比稀释在大海里的一瓶水。 更何况血族、魔法部、法师协会三大势力共同出手，在暗中收集施法证明，并且封锁消息，严禁内情走漏。 但好在十戒帮势力甚广，耳目众多，通过长期侦查，加上威胁恐吓等等手段，总算从一个初出茅庐的魔网使用者手上得到了一份施法证明，紧赶慢赶着送到满大人手上。 “这就是魔网的钥匙么.....” 满大人拿起护臂，也不戴上，只是来回翻弄，仔细端详着。 他出生于二十世纪初的华国，在那军阀割据、混战不休的时期，作为一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富少，果断投身商界，创建诸多显赫一时的著名企业。 满大人在事业巅峰急流勇退，隐居于深山老林，一头钻进浩若烟海的道法玄学当中，不可自拔。 随着满大人的退隐，他所创立的商业帝国轰然崩塌，然而这一切在他眼中并不重要——他已经获得了更加珍贵的东西，真正的玄法。 随着天地灵气在全球范围内的降低，华国古代的那些正道经典、旁门术法，修炼难度都在不断提高。 满大人不愧天才之名，思路清奇，别出心裁，结合先秦时期诸子百家、奇门方士留下的典籍，为自己炼制了十个戒指，用以调理吸纳周遭空间灵气。 他所走上的道路，和正统修士那筑基、金丹、元婴、化神一套龙的晋级方式截然不同，假以时日未尝不能另辟蹊径，一证大道。 “单从构筑理念来看，这个依托于魔网的施法设备和我的十戒差不多。” 满大人紧皱眉头，自言自语着说道：“只不过，那位魔网的设计者是怎么才能做到将这么多的巫术镌刻进一个设备？” 说罢，他沉吟一声，缓缓戴上了施法设备。 护腕延伸出的倒钩深深刺入满大人的手臂，刺骨疼痛之下，他只是稍微皱了皱眉梢。 “用户00528，欢迎登陆魔网系统，当前您的用户等级为三颗星，最高可释放三级巫术，请尽快进行充值项目，以解锁更多服务。” 电子音冰冷生硬，满大人体会着自身缓缓浸入宁静有序的以太网络，沉吟一声，低声问道：“魔网的本质，是什么？” “抱歉，无法解答。” 满大人眉头紧锁，“谁创造了魔网？” “抱歉，无法解答。” “使用魔网，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 这一回，电子音转变了态度，“小伙子，问问题之前，先想想你充了多少钱？” 嗯？ 满大人那张肃穆的老脸上，不禁浮现了一串问号。 电子音却不肯罢休，已经用那无机质的声音说道：“不充钱你会变得更强么？只有充钱氪金，你才能做人上人。 氪最多的金，充最狠的值，你做最强的魔网使用者，我做全世界最有钱的操作系统，这是一种双赢。” 满大人如果不是担心在属下面前形象崩坏，此刻肯定“哈？”了出来。 电子音滔滔不绝地蛊惑道：“充钱，是一种合法外挂，任何问题都可以通过充值来解决，如果解决不了，那就说明你充的不够多....” 满大人眼角抽了抽，通过研习古代方士典籍，他已经活了将近一个世纪，十戒帮的成立与运营更是为他积攒下了庞大财富，自然不可能出不起钱。 一个眼神扫下，立刻就有十戒帮成员拿来公文包，放在满大人身前。 啪嗒一声，公文包解锁开来，颜色鲜艳的一沓沓纸钞安安静静躺在其中。 总值十万欧元的纸币一张张塞入护腕的凹槽，满大人眼睛都不眨一下，电子音立刻闭上嘴巴，安安分分地报着额度。 “先给我开通一个超级会员还有黄钻吧。” 满大人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随便进行充值，谁料一道璀璨金光从他脚下冒出，来回闪烁，将他瘦削身形映得英武神圣。 满大人吓了一跳，沉声问道：“这是什么？” 电子音柔和温顺地回答道：“这是黄钻会员自带的声光效果，能够充分彰显您的尊贵身份。” “....我不需要，给我关了。” 这一回，魔网系统安安分分地遵从了指令，关闭夺目声光。 满大人闭目凝神，仔细体会着周遭以太和谐有序的排列组合方式，心中盛赞魔网发明者的构思灵巧。 然而电子音却不打算这么让他沉思，温和说道：“尊敬的超级会员00528，您现在已经可以开启魔网的商城服务，有更多的充值选项可以点取” 满大人眉梢一扬，“哦？更多的充值项目？” 电子音沉声说道：“没错，魔网作为体系完备的庞大系统，不仅能增强使用者操控以太的能力，还能从各个方面增强使用者本身。” “比如说？”满大人捏着络腮胡须，饶有兴致地询问道。 “您可以购置扩展包。” 系统电子音极具蛊惑力地说道：“单一扩展包只需要一万英镑就能购买，每个扩展包内包含着五个零部件，零部件品质不一，由低到高分别是普通、稀有、史诗、传说。 这些零部件凑齐一整套之后，就能获得额外增幅效果，比如说解锁法术列表之外的最高级禁忌法术、通过注入高浓度神血增长使用者寿命、自动预警显示一定范围内其他魔网使用者等等。 当然，开包是一项随机率极高的活动，用户需要自行承担风险。” “还有这种好事？” 满大人眯着双眼，心中暗道：不就是充值开包么？以我的财力，还有什么开不出来？ 第十七章 陌路 魔网的开报系统简单而不简陋，由护腕投射出的三维影像在空气中构建出老虎机的模样。 随着钞票被塞进护腕倒槽，老虎机的扳机自动扣下，“骨碌碌”的洗脑电子音响彻房屋，迷幻光彩照亮阴影。 满大人何许人也？富二代，商业奇才，枭雄，玄法爱好者，十戒帮头目。 喧嚣霸气的人生无需多言，满大人无论走到那里，光凭他那独树一帜的造型风格，都能在第一时间被人注意，如同黑夜中的萤火虫一般引人注目。 更别提他那阴鸷深沉、威严肃穆的气势，以及汹涌澎湃、统治世界的野心。对于他来说，钱，只是一个实现目标的数字，重要，但是不必要。 “我说，” 满大人吐出一口浊气，搓了搓络腮胡子，淡漠说道：“这个扩展包的爆率，是不是有问题啊？为什么我每次开包，都只能开出一大堆普通或者稀有，最高也才是史诗，传说级物品呢？” 商城系统中的扩展包 站在他身前的十戒帮成员纷纷咽了咽口水，这才十分钟，满大人就已经氪掉了六十万英镑的财富，打水漂还能听个响呢。 机械电子音温和答道：“扩展包的爆率都是恒定的，普通物品爆率为70%，稀有爆率为20%，史诗爆率为9%，传说爆率为1%，绝不会有半分虚假。” 一个扩展包也才一万英镑，便宜得很，满大人完全氪得起，“先给我来三百包开一开。” 无人响应，满大人“嗯?”了一声，凌厉眼神扫过，十戒帮成员面面相觑，犹豫着回答道：“大人，现金不够了。” 这回十戒帮赶到伦敦，没携带多少现金，被满大人这么一氪就更加捉襟见肘。 “魔网系统也提供刷卡服务。” 机械电子音适时地插嘴说道：“无论是运通卡，维萨卡，万事达卡，发达卡，百万卡，大来卡，还是银联卡，只需要将信用卡置入护腕倒槽，确认金额就能直接兑换。 而且魔网系统能接收各国货币，省去货币兑换过程中的缴税环节，没有中间商赚差价。” 如此贴心的服务并没有让满大人脸色好上多少。他作为一名资深反派，和那些借着系统作威作福、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的普通群众不同，是本着研究魔网系统的目的进行充值，立意上就高出不少。 一张张信用卡被置入护腕凹槽，数字流转，金额逝去，满大人逐渐沉迷于开包那以小博大的紧张刺激当中。 谁家小孩天天哭，哪个老哥天天输？说不定开着开着，手气就回来了呢？到时候还不是赢了会所嫩模？ 满大人毅然而然地进行刷卡充值，老虎机的炫目光华将他的瘦削面庞照得分外明亮。 ———— 赫敏·格兰杰与罗恩·韦斯莱这两位年轻巫师就坐在对角巷街头，用勺子剜着球状冰淇淋吃。 对于他们来说，这个暑假前所未有的糟糕，他们最好的朋友哈利·波特离奇失踪，凤凰社的大人们对于哈利的失踪原因三缄其口，就连邓布利多也不肯就此事多谈——只是通过旁敲侧击，暗示他们可以在对角巷等待。 毕竟对角巷是英国神秘侧人流最为密集的场所，哈利·波特如果没死、没远走他乡、没被坏人囚禁，那就肯定会在附近出现。 连日的等待加上酷暑，令他俩都有些蔫吧，瘫在冰淇淋店的露天座椅上不吱一声。 忽然，罗恩瞪大了眼睛，腾地一下站了来，“等等，那个会不会是哈利？” “在哪？” 赫敏急忙回过头去，在人潮中只能看到一个戴着兜帽的瘦削身影消失在街道拐角。 两人对视一眼，长年的友谊，与冥冥之中的预感告诉他们——那就是哈利。 他们将几块银可西拍在桌上，挤过人群，急急追去，终于在下一个拐角处拽住了兜帽人的衣襟。 他们猜的没错，这就是哈利·波特，只不过面色更加苍白瘦削，眼神更加锐利坚毅，如同一柄出鞘利剑一般。 “天啊，哈利，你最近去哪了？我们怎么找都找不到你。” 赫敏怒气冲冲地叫着，而罗恩则先不轻不重地在哈利肩上打了一拳，然后狠狠地抱住了这位老友。 然而，出乎他们意料的是，哈利双眸中只是闪过一丝高兴与缅怀，旋即缓慢而坚定地挣脱了罗恩的怀抱，“好久不见，罗恩，赫敏。” 哈利笑了笑，温和说道：“很高兴见到你们，不过我必须要走了。” 罗恩眉头紧皱，迷茫无措地紧绷着脸，“你要去哪？” 反倒是赫敏隐约猜到了什么，轻声说道：“我们就待在离这儿不远的格里莫广场12号，那儿被邓布利多用来当做凤凰社的总部。 邓布利多，韦斯莱先生，韦斯莱太太，你的教父小天狼星，上学期本来应该教我们黑魔法防御课的阿拉斯托·穆迪教授，他们也在那里。 跟我们走吧，哈利。” “.....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去处理。” 哈利·波特垂下眼帘，平和说道：“一些更重要的事情。” “有什么事情能比和家人待在一起更重要？”罗恩直接了当地厉声说道：“你难道认为自己很独特么？嗯？ 在火焰杯上，你亲眼看着那个连名字都不能提的人已经复活了，却还在这多事之秋孤身一人跑出去。 你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你么？万一你被食死徒抓走了怎么办？万一你直接遇上那个神秘人怎么办？” “神秘人？”哈利不在意地咧咧嘴，耸了耸肩，随意说道：“你是说伏地魔？” “伏地魔”这个词汇一经说出，巷弄中的空气都凝固了数分。 汤姆·马沃罗·里德尔为了让自己听起来更加霸气，特意将自身名字拼音顺序打乱，制造出伏地魔这个单词，作为真名使用。 甚至于为了制造恐惧，他还在“伏地魔”这一真名上施加了恒定魔咒，任何人一旦提及，就会被他的预感锁定，甚至直接传送过来，格杀那些胆敢提起该名字的巫师。 直到所有人都不敢再说“伏地魔”这个词汇，只能用“神秘人”、“那个连名字都不能提的人”、“黑魔头”等词汇进行代指。 这也是为什么在他死了十数年之后，巫师界依旧对他抱有恐惧敬畏的原因。 赫敏与罗恩呼吸一窒，不由自主地拔出魔杖，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生怕那位已经复活了的黑魔王降临此间。 “别担心了，对角巷被魔法部施加了极为强力的巫术，伏地魔不可能感知到这里，更不可能通过幻影移形直接传送过来。” 哈利看着友人们一副诚惶诚恐，如临大敌的模样，莞尔一笑，浑不在意地说道：“而且就算是他真的出现在这条小巷里，恐怕能活着走出去的人也不会是他。” 罗恩还一头雾水，不理解为何哈利装逼装得如此熟练，赫敏·格兰杰的脸色却变了又变，紧抿着嘴唇，死死盯着哈利的脸庞，没有说话。 哈利的眼神中稍有些落寞，他能告诉友人们有关血族的真相么？ 他能告诉友人们有关魔网的消息么？ 他能告诉友人们自己已经成为了魔网的首位用户，能分发施法证明，指引众多魔网使用者慢慢发现血族真面目么？ 不能。 所以他只是笑了笑，有些伤感地说道：“就这样吧，朋友们，我先走了。” “什么？” 罗恩刚刚反应过来，下意识地想要抓紧哈利的衣襟，却抓了个空，眼睁睁看着友人的身形逐渐扭曲消散。 过了好半晌，这位韦斯莱家族出身的熊孩子才长大了嘴巴，干巴巴地说道：“.....等等，对角巷里能使用幻影移形咒么？” “不能。”赫敏咬了咬嘴唇，失神地看着阴森巷弄的尽头，轻声说道：“走吧，我们回凤凰社吧。哈利他，不会回来了。” 第十八章 运营 寸土寸金的对角巷依旧繁华，行人摩肩接踵，位于街角的对角巷93号，还是那间平平无奇、紧闭门扉的奇怪店铺。 如果有人能冲开李昂在房屋周围设下的一连串防护法阵，走进店铺内部一探究竟，就会愕然发现对角巷93号已经被彻底改建成了一座大型实验室。 屋内极为宽敞明亮，完全不像外表上看着的那样狭窄逼仄——这主要归功于延展咒，能极大地拓展空间。 如果根据1789年魔法部部长昂克图尔斯·奥斯博特主持出台的《大英帝国魔法部土地法》及有关规定， 在妖精叛乱中，没有将土地所有权分配给纯血巫师家族的土地归魔法部所有，而对角巷这条繁华商业街的土地所有权则归属于魔法部， 这也就意味着，在对角巷两侧开办店铺的人都属于土地开发利用者，只享有土地使用权而非土地所有权， 任何对整体建筑结构的魔法改造，都需要经过魔法法律执行司的禁止滥用魔法司进行审批，否则的话就会被判定为违章建筑，要用巫术强行铲平。 换句话说，对角巷这块地皮只是大英帝国魔法部暂时借给你用的，不要蹬鼻子上脸真以为是土地的主人，妄想着自行建造住房、修改空间面积、扩大生存空间、让全家老小都有地方住。 一旦影响对角巷商业街的高昂房价，哼哼，大英帝国魔法部就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强拆的快乐。 也得亏魔法部的人最近忙的要死要活，没工夫过来查询过问，否则李昂还真得头疼一下，怎么解释自己擅自搭建违章建筑的事情。 此时，对角巷93号的偌大空间中漂浮着十数只章鱼形状的机械智仆。 这些根据章鱼博士发明改进而来的无人机，采用蜂窝网络相互沟通，彼此之间保持一定间距，以鱼群巡游的和谐模式，游走于各类试验器械之间，充当执行重复实验的助手。 实验室的最中央，则立着一根极为突兀的机械圆柱。 该圆柱从地板一直延伸至实验室的圆形穹顶，有两人合抱这么粗，上面密密麻麻刻满了雕文符箓，五彩斑斓的流光在刻痕缝隙间流转，看得久了就让人头晕目眩。 这根机械圆柱，采用了炼金技术与现代的电子计算机技术，是伦敦地区章鱼智仆们的网络连接枢纽，同时也是魔网系统的以太梳理节点。 所有与魔网有关的信息都会被汇总到机械柱当中，每一台施法设备都被实时监控，使用者在何时何地使用哪一种巫术、兑换了哪一种服务，都会被上传至机械柱当中。 刚从巷弄中传送过来的哈利·波特就站在机械柱下方，仰望着这台气势恢宏的造物。 他这些天非常忙碌，作为序号00001的魔网超级会员，他承担起了分发施法证明的责任。 在得知那位邓布利多不可能帮助他战胜率兽食人的血族之后，哈利·波特，这位预言钦定救世主，不断在伦敦城中寻找那些与中东难民存在深仇大恨的普通市民，赐予他们复仇的力量。 中东难民之所以能嚣张横行，之所以能胆大妄为侵害伦敦原住民，是因为那些尸位素餐的血族在自身族群利益驱使下，把持议会大厦，不断刻意引导，诱导。 为了阻止英国人种被更换，为了阻止血族继续“放牧”民众，哈利必须做些什么。 他不甘心作为“巫师界救世主”这一空泛的吉祥物，继续在霍格沃茨玩过家家的游戏，而是重新拾起了自己曾经自愿抛弃的凡人身份，站在“麻瓜”的立场上，正视摆在面前的问题。 哈利·波特这一独立个体，与赫敏·格兰杰、罗恩·韦斯莱等人的友谊固然重要，但是在关乎全英国同胞生死存亡的棋局面前，也不得不自动降低优先级。 “迄今为止，魔法部已经收集了十三台施法设备，法师联盟搜集到了四十台，血族则收集到了七十三台....” 哈利推了推额头上的眼睛，淡漠说道：“他们剖析魔网的进程遥遥无期，对于施法设备的金额投入也越来越大....” 不提翻倒巷中沉迷氪金充值的满大人，伦敦城中还有更多的魔网使用者正在像他一样，拿着真金白银、纸钞现金，塞进护腕的凹槽当中。 这些财富一旦进入凹槽，就会被护腕自带的传送法术运送至模因公司的地下金库，根据智仆提供的数据，魔网系统上架不超过半个月，已经烧了九千多万英镑，折合成人民币大概是八个亿。 对于在生产力层面一人敌国的李昂而言，钱真的只是一个毫无意义的数字而已，再多的钞票也仅仅是泛着油墨气味的纸张而已。 之所以把魔网系统设计成这样，除了他自身的恶趣味之外，主要是为让魔网使用者有一个更加明确的主线目标。 一开始那些血族苦于搜寻不到魔网使用者，在得知充值一事之后，立刻抓紧了金融监管，加强银行等重要地点的安保力量，并且收紧了网上金融交易的口袋，力求不让魔网使用者浑水摸鱼。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立志与血族战斗到底的哈利·波特从李昂手中接过了代理权限，负责魔网系统的运营事项。 这位年轻巫师补习了一大堆游戏运营的知识，从某只不愿意透露姓名的企鹅那里学到了很多东西，立刻紧跟潮流，扩展收费模式，从新兴的比特币交易到古董典当，统统都囊括在内。 不止如此，魔网系统还别出心裁，提供了更多服务。 譬如每逢节假日会上线一些新活动，连续签到数天额外奖励扩展包，魔网使用者战胜其他超凡者奖励商城点数，充满年度VIP会员免费送年度套装。 这些服务大大调动了魔网的活跃度，假以时日，也许还会提供副本项目，专门供使用者刷取经验，掉落装备，提高熟练度。 正当哈利·波特，这位新晋的魔网项目运营经理还在思索如何提高用户活跃度的时候，一袭西装的李昂从实验室角落走了出来。 哈利急忙凑上前去，递上表单，“李昂先生，这是今天的伦敦以太浓度与魔网使用者神血浓度报表。” “我知道了。” 李昂粗略扫了一眼，将表单递给章鱼智仆，淡然说道：“波特先生，下午的时候，魔法部的禁止滥用魔法司会派专员来审查这间屋子的情况，到时候还得麻烦你把他打发走。” 哈利·波特犹豫着问道：“呃.....我该怎么做？” “还用我提醒么？开门就来一发钻心剜骨咒，然后各来一发混淆咒、夺魂咒，完成三连击，把魔法部专员原路送回。” 李昂淡漠地教唆未成年巫师进行犯罪活动，“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出去一趟。” “您去哪？” “唐宁街10号，找英国首相喝下午茶。” 第十九章 渡鸦 地狱火俱乐部的前任领袖，塞巴斯蒂安·肖最近过得极为潇洒。 尽管地狱火俱乐部的领导权已经被曾经的白皇后艾玛·弗罗斯特篡夺，但是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塞巴斯蒂安依旧凭借自己的能力与手腕，成功从学园都市地下实验基地的低级雇员中脱颖而出，获得了外派的资格。 外派的地点，则是地狱火俱乐部的总部所在地，伦敦。 除了变种人这一身份之外，塞巴斯蒂安还是个成功商人，他所创办的工业集团涉及煤炭、钢铁、机械、化工、仿制等等，时至今日在英国依旧是举足轻重的庞大企业。 因此，重回伦敦的塞巴斯蒂安可谓王者归来，通过重新巩固人脉网络，三两下就再次奠定了自身地位，甚至因为办公能力优秀，被委任主持模因公司伦敦分部的具体事宜。 出入于高级消费场所，和上**英谈笑风生，偶尔依靠财力做一做教育、医疗方面的慈善事业，在报纸上露面几次，享受一下镁光灯与赞美声——塞巴斯蒂安·肖彻底转变为了标准的普通人。 什么变种人三极势力之一，什么与查尔斯教授、万磁王的恩怨情仇，什么地狱火精英统治全世界，这些妄念在地下实验基地的酷烈折磨中，尽数灰飞烟灭。 然而，野心勃勃、永远不甘心屈居于人下的塞巴斯蒂安内心深信，是金字总会发光的。李昂先生迟早都会发现他的能力所在，委任他做一些更加“具有价值”的事情。 比方说，充当司机。 一代枭雄的塞巴斯蒂安·肖就坐在“伦敦电动出租车公司”新一代电动出租车TX5的驾驶座上，小心翼翼地开着这辆油电混合动力车，穿行于伦敦街头。 塞巴斯蒂安微不可查地抬起眼帘，窥见后视镜里，西装革履的李昂正一脸淡漠地翻阅着一大叠报纸——直到此时，塞巴斯蒂安才恍然醒悟到，这位统治着无数超凡者的幕后雇主，现在还仅仅是个少年。 此行的目的地，正是位于西威斯敏斯特区白厅旁的唐宁街10号，英国首相建领第一财政大臣的官邸。 李昂将以模因公司缔造者的身份，觐见那位现任的英国首相。 “塞巴斯蒂安，不知道你听说过一个笑话没有？” 李昂头也不抬地说道：“在伦敦，《镜报》的读者是自以为在治理国家的人， 《卫报》的读者是自以为应该之力国家的人， 《泰晤士报》的读者是真正在治理国家的人， 而《太阳报》的读者则高人一筹.....” 他扬了扬手上的《太阳报》，上面的第三版依旧沿袭了三十年以来的优良传统，刊登着一丝不挂的女模特艺术写真。 “.....他们只关心今天《太阳报》的第三版女郎是否前凸后翘。” 李昂的笑容多少有些戏谑，塞巴斯蒂安·肖立刻闻弦歌而知雅意，应和着说道：“大英帝国自有国情所在， 苏格兰公投，北爱尔兰执政联盟分裂，英国脱离欧盟，皇家海军停在澡盆里游泳， 大量工作流失，冗官体系积重难返，银行利率飙升，房产回收，民众对通货膨胀的恐惧，以及新近的中东难民问题......” 李昂嘿嘿一笑，看着车窗外那群依旧游行示威、抗议难民的伦敦民众，戏谑说道：“一个年迈的老佛爷，一个等待了继位多年的儿子，一个裱糊匠的中堂，一个没落的帝国，一支衰退的海军，一群如狼似虎的列强，一帮整天分裂的叛党。 我看啊，这大英帝国，真当是迟早要完呐。” 塞巴斯蒂安无声无息地点了点头，尽管他身居高位，除了担心一下办事不利被重新打入监牢充当试验品之外，根本不用像普罗大众那样担忧前途命运，但大英帝国的基本局势他还是看得懂的。 特别是这几天，伦敦城中暗流涌动，数不胜数的牛鬼蛇神纷纷粉墨登场，有时候他走在街上，都能清晰嗅到异类们那躁动的气息。 此时的伦敦，就好比火药桶一般，一点就炸。现在压抑得越久，到时候这个炸弹引起的爆炸就越激烈。 就是不知道，李昂在这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塞巴斯蒂安脑海中刚一闪过这个疑问，就被他强制掐断，这位自诩枭雄的强大变种人，在李昂面前连滋生野心的胆量都不存在。 别多问，别多看，别多想，老老实实做好自身分内之事，安分守己，乖乖打工——这才是地下实验基地雇员们的生存之道。 塞巴斯蒂安心思流转，手心里不知不觉已经渗满冷汗，他悄悄打开车内空调，让自己的呼吸能顺畅一些。 李昂继续翻阅着各类报纸，心不在焉地随意说道：“对了，塞巴斯蒂安，那位现任的英国首相，蕾切尔·罗斯，你曾经见过吧？” “私人场合见过几次。” 塞巴斯蒂安平和回答道：“罗斯女士是牛津大学理学士，文科硕士， 她从芬奇利地区的工党议会成员做起，曾经担任影子内阁职位数与内阁教育部大臣，在上次的选举上虽然没拿到绝对多数票，保持了悬峙议会， 但不少政界人士都认为她对内阁的掌控力前所未有。” “啧啧，真是豪华的履历啊。” 李昂在车内伸了个懒腰，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淡然说道：“更关键的还是她的年龄，才三十多岁，而且从外表上看更加年轻。” 的确，从各个报刊刊登的照片上看，尽管这位英国第一大臣蕾切尔·罗斯女士在造型师的精心设计下，穿着刻板矜持的服饰，但最多最多也就二十六七岁的模样。 李昂扬起眉梢，翻看着手机屏幕上，各个小报搜刮出来的蕾切尔高中时期的照片。 那是个拥有柔顺笔直黑色长发的少女，穿着米黄色校群，捧着厚重书本，站在林荫下温和微笑。 “有趣.....” 李昂稍稍眯起了眼睛，他能感觉到照片之中，看似阳光温和的少女的本质。 阴鸷深沉，桀骜不驯，如同某种象征着黑暗与绝望的生灵，比方说—— 渡鸦。 第二十章 羞羞 唐宁街，和西敏区的其他街道一样，，却难掩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陈腐气息。 上世纪中叶，伦敦建筑师临危受命，整饬唐宁街墙壁坍塌、建筑物沉降之时，意外发现原来这条街道的外墙原本是黄色墙砖，只是因为两百年来的空气污染，才将外墙熏得漆黑。 充当临时司机的塞巴斯蒂安缓缓将车停在唐宁街的路边，恭恭敬敬地为李昂拉开了车门。 此行的目的地，到了。 映入李昂眼帘的，是一扇设计朴实无华的漆黑木门，上面漆着白色的阿拉伯数字10，门外站着两个伦敦警察厅外交人员保护组警官，而站在他们前面的，则是首相官邸的接待人员。 这位接待人员早已拿到了今天的访客记录，但依旧为这位华裔青年的年轻程度而感到惊愕：“您就是李昂先生？” “是我。” 李昂笑了笑，和塞巴斯蒂安一起，在招待人员的带领下，走进了这间象征着大英帝国行政中枢的房屋。 屋内空间狭窄，走廊狭长，西装革履的文官们走来走去，周旋于各个办公室、会议室之间，偶尔还会微不可查地对这位进入官邸的华裔青年投来好奇眼神。 和他最开始想象的那样不同，血族对唐宁街10号这一英国行政中枢的侵蚀力度并不大，没有做到全部转化为血族的地步。 这也正常，如果全英国数十万官僚都是血族，十三氏族恐怕早就人口爆炸，举族饥荒了。 于是乎，在李昂的灵识之中，唐宁街10号内只有关键位置上的一些文官，才是真正的血族。 这些血族数目在十数人上下，分别担任内阁秘书长和其他几位常务秘书，而不是更高位的内政大臣、司法大臣等等。 “呵呵，这些血族不愧是统治了欧洲数个世纪之久的顶级权术家。” 李昂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内阁秘书长与常务秘书属于事务官，其职责是执行当时政府的政策，而非对政党活动的参与。 换言之，在英国，内阁秘书这些负责执行具体政策的事务官相当于顶配版文官，而非站在台前的政治家。 金字塔顶端的事务官更像是幕后工作者，每一个都拥有多年的行政经验，城府深厚，心思深邃，行事缜密慎重，作风慢条斯理，运筹帷幄之间，微不可查地通过收紧、放松信息渠道，操控愚弄着那些大臣。 见微知著，英国既然如此，那么法国、德国、意大利等欧洲国家又岂能幸免？恐怕欧洲各国的官场，早就成了血族精英们的游乐场。 李昂心中不禁喟然一叹，和那位只知道用恐怖手段威胁勒索巫师界的伏地魔相比，这些老派血族氏族，才更符合幕后Boss的身份。 优雅，矜持，雍容华贵，轻描淡写玩弄权术，风淡云轻操纵欧陆风云，和这样的对手下棋对垒，才有快感嘛。 李昂沐浴着凡人与血族精英的目光，淡定前行，七拐八拐之后，被安排在一间内饰奢华精致的会议厅内，坐在安有紫红色软垫的座椅上，等待着与那位女性首相的见面。 所幸，大英帝国并没有把他晾得太久，很快会议厅的大门就被拉开，一位女子走了进来。 大英帝国政府首脑、国会下议院多数党党魁、第一大臣蕾切尔·罗斯女士面部曲线柔和而坚毅，嘴角时刻带着温和笑意，声线柔和而坚定，令人如沐春风。 “李昂先生，很荣幸见到您。” 她伸出手来，与李昂握了握。 这位蕾切尔·罗斯比照片上显得更加年轻，她今天穿着件中正平和的深色西服，里面则是件白衬衫，纤细脖颈上挂着一根镶嵌有红宝石的挂坠，会随着角度偏转，折射出晶莹剔透的光芒。 正如李昂所想，蕾切尔确实无愧他为之冠上的“渡鸦”绰号，那张在年龄层面极具迷惑性的脸庞之后，隐藏着一个阴鸷深邃的灵魂。 正当李昂打量着这位大英帝国首脑的时候，对方也在打量着他。 面前这位年轻到过分的华裔青年，在短短两年时间内，从最低贱的无证移民，白手起家创建了一个商业帝国。 时至今日，匍匐与人类文明社会之上的模因公司已经消化完了企鹅人与金并的犯罪帝国、地狱火俱乐部、刺客联盟等有活力社会团体的所有资源，并且将触手延伸至了绝大部分行业领域。 农林渔牧、采矿业、制造业、电力热力燃气、建筑业、金融、房地产、体育娱乐... 各行各业的翘楚企业，都与模因公司存在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这是一种润物细无声的力量，普罗大众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模因公司的阴影就已经彻底投下，笼罩了他们。 没有人能计算出这家只属于一个人的公司的具体营收，只能从公开的、模糊的数据报表中隐约推测出一鳞半爪。 模因公司，已经彻底超脱于卡特尔、辛迪加、托拉斯、康采恩这些垄断组织概念之上，转变为一个令人不敢去深思的庞大组织形式。 换句话说，由李昂亲手缔造的模因公司，距离九头蛇这一恐怖组织这辈子都妄想达到的“绑架全人类”、“圈养全人类”、“奴役全人类”终极野望，也只差一步之遥。 不知道有多少政府部门、半官方的公共研究机构、营利性智库机构，对面前这位名为“李昂”的独立个体进行过分析研究，然而他们得出的结论只有一个——李昂绝对是外星人。 如果不是外星人的话，又怎么可能一路顺风顺水，以流星一般喧嚣的姿态，铸造出堪称辉煌的人生轨迹？ “很荣幸见到您，罗斯女士。” 李昂温和地笑了笑，收回了探究目光。 他这次前来，是为了探明唐宁街10号这一英国行政中枢被血族侵蚀的程度，但眼下已经有了一个更加有趣的研究项目——这位女首相本身。 如果不是时间地点不合适，他现在恐怕已经把对方强行按在解剖台上，用手术刀、手术钳做一些羞羞的事情。 第二十一章 补完 唐宁街10号，这间作为大英帝国行政系统中枢的房子，曾见证过盛极一时的辉煌，曾见证过战火硝烟浸染的狼狈，也曾见证过在战争结束之后，日不落帝国一步一步走向衰败颓废。 二楼接待室，阳台。 正值午后，微风徐徐拂动阳台栏杆上的盆栽枝叶，阳光折射穿透玻璃，薄如轻纱一般的窗帘布在地板上留下斑驳阴影。 李昂与蕾切尔面对面坐在小圆桌两侧，红木桌面上摆着种类繁多的精美瓷器。 茶是祁门红茶，锋苗秀丽，色泽乌润。精致可口的三明治、蛋糕、水果塔等点心，均用三层瓷盘装盛，瓷盘边沿还细致地贴着金边，透露出一股慢条斯理或者说矫揉造作的矜持气息。 一位是亲手缔造了史无前例庞大商业帝国的青年企业家，一位是撒切尔夫人那样的强硬女政客，两人慢悠悠地享用着下午茶，谈笑风生，谈论着天气、政局、商业之类的话题。 名义上，李昂这次前来，是以模因公司创建者的身份觐见英国首相，并商讨有关就业计划的问题。 “对了，首相大人。” 李昂漫不经心地喝了一口茶水，审视着坐在对面的女性，笑着说道：“您应该知道我是搞生物科技出身的，对吧？” “我知道。” 蕾切尔·罗斯嘴角扬起一抹温和的弧度，淡然说道：“您研发的变种基因激发装置，缓和了美利坚乃至全世界范围内，普通人与变种人的社会矛盾。 而您的水培肉技术，更是直接让数千万人免于饥饿，间接层面上解决了人类未来的粮食问题——实际上我从某些地方听说过一些消息，今年的诺贝尔和平奖很可能要颁发给您。” “呵呵，敬谢不敏，我可不想被颁发那种稀奇古怪的奖项。” 李昂不置可否地撇了撇嘴，掠过这个话题，直接说道：“按照访客表单上的内容，此时我应该和您谈论模因公司在英国创造就业岗位的问题。 但是这些天，我在伦敦有了一些新的发现，一些更重要的发现。” “哦？” 蕾切尔扬起眉梢，轻巧地将杯子放在瓷盘中，好整以暇地换了个更加优雅的姿势，“我很乐意倾听。” 李昂手掌按在桌上，五指指尖来回点着桌面，“众所周知，1985年美利坚科学家率先提出人类基因组计划，Human-Genome-Project，英文简写为HGP。 HGP旨在阐明人类基因组30亿个碱基对序列，分析破译所有人类遗传信息，追根溯源了解生命的起源，了解生命体生长发育的规律。 时至今日，HGP不仅帮人类认识自身与世界，还帮助人类进而改造自身与世界，基因药物，转基因动植物，在人类社会中发挥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就连我的水培肉与变种基因激发装置，也是站在HGP这一高大巨人的肩膀上，才能得到的成果。” 蕾切尔点了点头，随着学园都市的建立，有关变种基因的论文如同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人们从未像今天这样，对于基因工程有如此之大的热忱。 李昂继续说道：“对于我本人而言，仅仅得到人类基因组的草图还远远不够，我必须再深入一点。”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淡漠说道：“那场纽约灾难的事后报道，您也看了吧？” “看过一些，那可真是一场灾难。”蕾切尔·罗斯扬起眉梢，不知道纽约事件与基因图谱有什么关系。 “当时，那个毁灭了纽约的超凡者名为天启，他的计划是通过菌株汲取巨量养分，借助犹太教义中的卡巴拉生命之树，补全自身，完成封神。” 李昂用手背拄着下巴，笑眯眯地说道：“在复仇者联盟成功阻止天启之后，模因公司作为美利坚政府的合作对象，成功拿到了一些还保留有活性的菌株样本。 经过漫长的分析，我们成功溯本还原，发现了卡巴拉生命之树的秘密。” 他将腕表摘下，轻轻点了点腕表屏幕，一张卡巴拉生命树的投影就浮现在了空气当中。 “那位天启只认为生命树能帮他封神，实则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卡巴拉之树的真正作用，其实是将不同来源的基因按预先设计的蓝图，在体外构建杂种DNA分子，然后导入活细胞，以改变生物原有的遗传特性。 也就是说，卡巴拉生命树能从分子层面上彻底改造一个独立个体，让他体内的基因，以前所未有的完美姿态，重新进行剪切拼接，排列组合。 每一个细胞都接近于完美，将会具有无与伦比的适应性，可塑性，复杂性，稳定性，突变性，这样的生物才能匹配的上‘神’的名号。” 李昂抿了口温热的祁门红茶，幽幽说道：“换言之，生命之树的封神效果只是表象，其实质则是一种补完——你也可以称其为人类补完计划。 生命树的设计者，真当是厉害到无法想象的伟大存在，其损有余而补不足的精妙构思，更是与华国古代的道家哲思有异曲同工之妙。” 蕾切尔·罗斯稍有些懵逼，这个故事固然精彩，但和英国，和她自身，却没有多大的联系。 李昂似乎看懂了这位女首相的迷茫，笑着说道：“卡巴拉生命之树是一个伟大存在炮制出的发明——但那位存在的发明绝不仅限于此，他就像是一个老神在在的棋手一样，在世界各地落子布局。” 蕾切尔意识到了什么，瞳孔微不可查地收缩了一下。 李昂续而说道：“通过模因公司收集到的伦敦居民基因库，我发现了在这座英国首都里，潜伏着一些完全不属于人类的异类。 残酷嗜杀的狼人，诡异强大的巫师，以及嗜好鲜血，寿命绵长的血族。 这些异类的基因图谱，与我在卡巴拉生命树的设计图纸中看见的内容完全一致，他们应该也和那位天启一样，同属于那位强大存在的实验品……” 话音未落，接待室房门被打开，十数位担任内阁常务秘书职位的血族精英走了进来。 “李昂先生。” 大英帝国内阁秘书长，汉弗莱·阿普比尔爵士，露出了两颗狭长獠牙，笑眯眯地说道：“您难道不觉得，自己知道得太多了么？” 第二十二章 拒绝 “哦？” 李昂漫不经心地翘起二郎腿，轻松惬意捏着茶杯杯柄，抿了一口清丽透亮的红茶，“我这个人好奇心一向很重，从来不认为自己知道的东西太多。 确切的说，这个世界上唯一能让我困扰的东西，恐怕只剩下‘未知’了。” 他将茶杯放回瓷盘，拿捏起一块由麦片制成的英式司康饼，用刀面往上面涂抹一层草莓果酱与奶油，像是没看到那些露出狭长獠牙的血族一样，自顾自地咬了一口点心。 李昂这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人，在血族面前摆出如此目中无人的姿态，自然出乎众人意料。 这也不怪他们，美利坚政府命令神盾局在第一时间就封锁了纽约巴别塔事件的具体资料，一些比较敏感的画面没有流传出去。 血族精英们稍有些迟疑，蕾切尔·罗斯首相则坐在椅子上，用茶杯遮掩了面部表情。 咀嚼司康饼的轻微响声在接待室中响起，李昂饶有兴致地审视着室内这诡异的气氛。 英国文官制度，具有专业化、等计划、规范化、非人格化和技术化五大特征；具有严密性、合理性、稳定性、普遍性四大优点，被认为是世界各国文官制度建设的样板与楷模。 这些英国文官不仅要承担起为大臣提供必要咨询的职责，还负责执行乃至制定政策——各部大臣平均在位时间为15个月，而这15个月中他们还要将大部分精力投放在“巡视选区、勾搭媒体、讨好民众、抹黑竞争对手、争取再次当选”这些重要事务上。 这就导致了英国各部大臣会陷入一种分身乏术的困境，只能充当点头称是、自动盖章的泥塑人偶，具体操办政务的职责落在了文官身上。 随着年龄的增长，这些文官的情报、知识、经验愈加丰富，话语权愈发强大，甚至能直接架空摆在台面上的大臣。 工党与保守党轮流秉政，首相与大臣流水一般更迭，而真正铁打不变，把持着大英帝国国家机器的人，永远都是隐居于幕后的文官。 新晋成为内阁秘书的汉弗莱·阿普比尔爵士，就是这一庞大官僚体系的化身。 他身材极高，棕色卷发间夹杂着些许银丝，口音为内敛含蓄的牛津腔——这和他所毕业的牛津大学贝利学院古典文学系不无关系。 “李昂先生，既然您已经知道了血族的存在。” 阿普比尔爵士在短暂的犹豫过后，立刻发挥了自己作为大英帝国文官领袖的才能 用慢条斯理的绅士语气，抑扬顿挫说道：“那您就应该知道，英国是血族的英国，欧洲是血族的欧洲。 在这片土地上，我们不愿意有不和谐的杂音出现，特别是谈及我们过往的杂音。” 阿普比尔爵士并不打算一开始就刀兵相向，先不提在唐宁街10号灭口一位亿万富翁是多么魔幻现实主义的事情，血族本身对于上层精英还是比较温和的。 爬上各国高位、不用担心遭受教廷讨伐的血族之所以能保持蓬勃发展的势头，而不是像同为神血族群的巫师那样故步自封、逐渐萎缩，就是因为血族十三氏族的长老们深切认知到人类社会发展的快速。 这些从恶灵古堡中走出的黑暗族裔，长期以来一直吸纳人类社会的精英人士。 任何能在商界、政界、文化界获得崇高地位的欧洲精英，在寿命即将走到尽头之际，都会接到一份邀请，一份来自血族的邀请。 血族会通过初拥仪式，将垂垂老矣的精英转变为新生血族，赐予他们第二条性命，让他们在有生之年都为血族的繁荣昌盛做出贡献。 数百年来，血族通过这种方式，不知道积攒下了多少真正意义上的长生种精英。 家族传承与联姻婚配，更是在血族与人类上流社会之间搭建起一座牢不可破的桥梁。 所以，血族对那些真正认可的人，还是颇为宽厚的——创建了模因公司的李昂非常荣幸被划分至“精英”阶层，属于那种可以“被团结”的人才。 可惜，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恋落花。 李昂诚然钦佩这些为种群发展殚精竭虑的血族，但他从来不是信仰血统论、精英论的人，对于血族这一套理论嗤之以鼻，淡漠说道：“你是在威胁我么？” “不算威胁，只是一个建议。” 汉弗莱·阿普比尔爵士微笑着说道：“我们不清楚您的基因图谱计划到底进行到哪一步，但我们希望贵方能尽快终止一切实验，如果可以的话，最好将一切相关资料移交给我们。 当然，我们会付出相应的报答。” “呃....报答？” 李昂吃完了瓷盘中的所有司康饼，抿了口祁门红茶便于自己咽下，“抱歉，财富对于我而言只是一个数字，权势对于我而言只是一种乏味空洞的游戏。 按照马斯诺需求层次理论，我本人处于满足自我实现需求的阶段，能够让我感到愉悦的事情实在太少太少。” “您说的没错。” 汉弗莱·阿普比尔爵士欣然点了点头，作为操持把控着大英帝国国家机器的幕后精英头目，世界上哪个国家、地区他没去过？可以说是见多识广，身经百战，分分钟就找出了应对的台词。 “但是，像您这样伟人也会面临一个难以逃避的问题，寿命。” 内阁秘书长紧皱眉头，用一种堪称肃穆的语气，沉声说道：“我见过太多的风流人物，在垂垂老矣、风烛残年，被逐渐萎缩、所剩无几的精力才智所折磨。 他们的腐朽身躯已经无法承载起厚重的思想，只能一步一步朝着坟墓窠臼走去。 但是，只要自愿成为血族，在初拥仪式中完成对生命本质的升华，一切烦恼都会烟消云散，我向您保证....” 李昂摆了摆手，打断了对方想要将他转化为血族的游说，平静说道：“人的一生应该这样度过：当他回首往事的时候，他不会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为碌碌无为而羞耻。 这样，在临死的时候，他就能够说：‘我的整个生命和全部精力，都已经献给了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为全人类的解放而斗争。’ 和这种为纯真理想燃烧自身的雄浑瑰丽比起来，拖着非人扭曲身躯，苟延残喘，率兽食人，满脑子都是蝇营狗苟之事的血族，又算得了什么？ 只是一群早就该进垃圾堆的历史尘埃罢了。” 李昂的讥讽嘲弄依旧犀利，一众血族皆是目瞪口呆，接待室内死一般寂静，就连那位蕾切尔·罗斯首相，也忍不住晃荡了一下茶杯。 汉弗莱·阿普比尔爵士深深吸了一口气，稳定心绪，平和说道：“看来....您是拒绝我们的好意咯？” 第二十三章 历史 “没错，你猜对了，我不打算与血族为伍。” 李昂伸了个懒腰，漫不经心地说道：“然后你们打算做什么？杀了我？囚禁我？还是对我进行洗脑？” 汉弗莱·阿普比尔爵士面容阴沉了下来，他那剪裁得体的西装衣襟无风自动，捎带有腐蚀性质的血能在他周身萦绕，将空气浸染成绯红色。 按照武侠的惯例，皇宫必有大内高手（要么宫女要么太监）潜伏，护天子周全——这位毕业于牛津大学贝利学院的大英帝国内阁秘书长，在早年间也是血族里的红花双棍，金牌打手，对于战斗厮杀并不陌生。 面前的李昂，嘴炮放得那叫一个犀利，但在他的感知当中却只是个平平无奇，毫无超凡能力的普通人。 只要阿普比尔爵士愿意，完全可以在四分之一柱香的时间内，将对方格杀当场，碎尸万段。 “够了，汉弗莱。” 清冽女声打断了阿普比尔爵士的杀意波动，那位花瓶一般的蕾切尔·罗斯首相发话说道：“李昂先生是我的客人，你们退下吧。” 内阁秘书长没有动弹，连同其他各部常务秘书一起，依旧静默伫立在原地，如同泥塑木雕一般。 “我说，退下。” 女首相重复了一遍，语气平淡宁静，像是在阐述一个寡淡无味的事实。 一时间，屋内死寂无声，只剩下徐徐微风撩拨盆栽枝叶的刷拉声响。 李昂兴致盎然地看着眼前这一幕，甚至有空再拾起一块司康饼，蘸着草莓果酱咀嚼起来。 并非血族的女首相，与血族代表之间的冲突，在这间象征着大英帝国行政中枢的房子里发生，极具黑色幽默。 “.....” 阿普比尔爵士脸色阴郁，不动声色地眯起双眼，温吞吞说道：“首相大人，恐怕您没有意识到，这种包庇行为会对血族的整体发展造成一些影响.....” “我是大英帝国的首相，不是街边那些酒精中毒的酒鬼，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汉弗莱。” 女首相打断了血族事务长的话语，平静说道：“现在，还麻烦你和其他人一起，离开这间接待室。” 阿普比尔爵士一言不发，只是紧咬着牙关，阴鸷万分地凝望着这位女首相，绯红之色在他身后沸腾，澎湃血能几乎要将空气腐蚀殆尽。 良久，他才垂下眼帘，将双手负在身后，淡漠说道：“如您所愿。” 说罢，这位内阁秘书长给了其他血族同僚一个眼神，共同退出房门。 屋内再次寂静下来，“侥幸”逃脱的李昂拿起茶壶，给自己续了一杯茶水，笑着说道：“真是有趣的一幕，没想到当今首相能有这么大的威势，去呵斥一位代表了十三氏族的血族精英。” “让您见笑了。” 蕾切尔淡漠地摇了摇头，和声说道：“在英国，首相只不过是民选的替罪羊而已，选民们大可以将一切不满发泄到首相头上，然后将希望寄托于下一届的首相选举。 只有这样，他们才能自欺欺人地生活在名为‘民主’的谎言当中，不至于发现自己长期处于被愚弄操纵的可怕真相。” 李昂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随意说道：“那么，您这位‘替罪羊’，又是怎么做到让自己不被愚弄操纵呢？” “很简单，我和血族达成了合作。” 蕾切尔将椅子往前挪了挪，十指相扣，平和说道：“在我还不是首相的时候，我就已经发现了他们的存在。 枝繁叶茂，根深蒂固的血族侵蚀着欧洲各国的统治阶级，已经化为了欧陆的一部分，任何试图抵制血族统治的行为都会在第一时间遭到国家机器的打击。” 李昂眉梢一挑，“于是你打算加入他们？” “不完全是。” 蕾切尔长叹一息，喟然说道：“一开始，我求助于其他超凡势力，比方说巫师界的魔法部，法师界的法师同盟等等。 但是这些超凡组织早在数个世纪之前就与血族达成了停战协议，不会出手进行制裁——毕竟在那些超凡者眼中，麻瓜世界的一切都有其更迭变迁的自然规律。 无奈之下，我想到了一个办法，那就是在血族统治框架下，尽可能提高普罗大众的生存条件，让民众不至于像猪狗一样，任由血族肆无忌惮地屠宰收割。” 说到这里，这位年轻的女首相吐出一口浊气，脸上闪过哀愁神色。 李昂也不说话，只是“嘿嘿”一笑，戏谑说道：“可是，这难民引进欧洲，可不像是您所说的保护民众啊？” “难民引进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由十三氏族提出的初始计划，是要让整个欧洲的人种都被更换，用以提供神血食粮，可是那样带来的社会动荡实在是太大了。 现在勉强维持的僵持局面，还是我连同欧洲各国一些比较有话语权的政界人士，与血族代表进行漫长磋商才得到的成果。” 蕾切尔谈及此事，语气并不显得有多么骄傲自豪，只是伸出青葱般纤细手指，捏了捏小巧鼻梁，疲惫说道：“划定难民区，限制难民寻衅滋事，稳定英国民众情绪，实现人种更迭替换的软着陆。 我何尝不知道这些政策举措，都是纸糊的老虎，都只是万般无奈下的权宜之计，不过是勉强涂饰，虚有其表，不揭破，还可以敷衍一时。 恰如一间破败不堪的旧屋，由我们这些充当裱糊匠的人类领袖东补西贴，勉强能堵住漏洞，凑合着还能过得下去。就算风雨欲来，多打几个补丁，也还能支撑的下去。 阁下不是欧洲人，对于我们搭建起来的破烂格局，总是看不惯，想着随手破去， 可您又未曾准备好再次修建房屋的建筑材料，等破屋倒塌，格局糜烂，不可收拾，我们这些裱糊匠，也只能望着哀苦连天的民众徒劳悲伤。” 蕾切尔·罗斯这番话，发自肺腑，情真意切，落在他人眼中，真当是一个“心酸苦楚落寞沮丧、为国为民甘担骂名”的英雄裱糊匠形象。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李昂咂砸嘴巴，看着女首相义正言辞的神情，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叹道：“怪不得说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啊....” 第二十四章 同盟 听了对方的一番肺腑之言，李昂思索片刻，沉声说道：“首相大人，我是个爱好和平的人，不喜欢非黑即白，喊打喊杀。” 蕾切尔面色一喜，却听李昂续而说道：“但是于此同时，我也是个具有同情心的善人，不愿意看到弱小无助的欧洲居民，被一小撮血族侵蚀剥削，像操纵木偶一样，愚弄戏耍，残酷迫害。” “....所以，您打算怎么做？” “我会为那些普罗大众提供一个选择，一个有关于生存与死亡、理想与现实、奴役压迫与奋起抗争的选择。” 李昂的嘴角适时上扬，他笑眯眯地搓了搓手，随意说道：“不过我估计像您这样的裱糊匠，恐怕不会对我所提供的选择感到高兴。” 蕾切尔的眉头皱了起来，这位女首相本能地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对。 然而在她进一步提出疑问之前，李昂已经站起身来，绅士翩翩地微笑说道：“这次我已经看到了我想看到的内容，再待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告辞了。 至于模因公司提供就业岗位的内容，我的助理塞巴斯蒂安·肖先生会与贵方进行磋商——当然了，今天谈论的内容，我会守口如瓶，不会向外泄漏，这一点上您大可放心。” “哦？” 蕾切尔·罗斯稍有些惊讶，笑道：“怎么？您就不怕，刚一开门就被扑上来的血族吮吸掉血液、或是被血能腐蚀成一堆枯骨？” “呵呵，” 李昂掸去袖口灰尘，淡然说道：“模因公司堪称恐怖的扩张步伐，都是基于其他大型利益集团受到损伤的基础。 而美利坚企业家精神，又是出了名的目无王法、残忍恶劣，对待竞争对手恨不得让他全家老小螺旋上天、驾鹤西去。 前段时间，不知道有多少杀手、死士打算要我的命，一整打一整打的‘神经病’枪手在大街小巷围堵我。 如果军情六处总结了相关情报并且递交给您看的话，您就可以发现，任何想要用武力手段对付我的人——不管他是企业家、政客、律师、有活力社会团体头目还是掌握着特殊力量的超凡者，都会在第一时间人间蒸发，从此音讯全无。” 李昂低着头，将西装的袖口摆正，旋即推门而去，丢下一句话，“想要威胁我？先看看自己有没有为之付出相应代价的勇气吧。” ———— 伦敦，法师同盟总部。 这是一栋不对外人开放的博物馆，端庄辉煌，静谧无声，偶尔有一两道人影经过，也很快隐匿于鳞次栉比的书架当中。 那些书架极高极宽，来自不同年代、不同地区、不同作者的典籍塞满了每一层，如果闭上双眼，隐约间可以听到悉悉倏倏的声音——仿佛就是这些无人问津的古旧书本在阴影中窃窃私语，谈论着刚从书架边缘走过的人类。 除了这些典籍之外，馆中还放置着一些具有奇异效果的特殊物品，或是某位强大的死灵法师的干枯头骨，或是一件绣着金边的红色魔法长袍，或是在半空中展翅翱翔的意大利面形状飞毯。 这些魔法物品，都是法师同盟这一庞大组织，千百年来的珍惜收藏。 如果有未经登记的鬼祟小偷闯入其中，等待他的将会是无处不在的法阵——就算他能够挣脱禁锢，摆脱亡命现金，在上楼梯时也会遭遇困难。 这栋建筑物内的所有楼梯，无时无刻不再变化扭转，稍有不慎就会陷入晕头转向的困境，然后被那些镌刻于楼梯台阶上的传送法阵，传输至某个阴暗地牢。 再退一步，如果闯入者足够强大，能无视博物馆中的一切阻碍，肆意搜刮掠夺馆中藏品，他也一定会在博物馆最顶层遭遇灭顶之灾。 因为居住在最高处的，正是法师同盟的领袖，至尊法师古一。 这位光头女子，悬浮于蒲团之上，闭目禅定。 随着一呼一吸，周遭以太缓缓掀起波澜。 她穿着一袭威严肃穆的黄色长袍，身边悬浮着数本无名典籍，那典籍中金光流转，将一颗颗繁琐玄奥的米粒字符投射在空中。 每一个字符都蕴含着无数信息量，这些满载法术智慧的古老文字，都来源于那些在法术大道上披荆斩棘的前辈先贤。 薪火相传，守望相助，这就是法师同盟的意义所在。 良久，从先贤智慧中汲取营养的古一法师睁开双眼，吐出一口浊气，脸上略有疲态。 “域外神明的脚步，又接近了。” 她自言自语着，从半空中缓缓漂浮而下，脚步竟然有些蹒跚。 在一旁等候依旧的忠实弟子——某位名为“王”的华国人立刻上前，稳稳当当地将她扶住，焦虑问道：“大师您....” “我没事。” 古一摇了摇头，挣脱了王的搀扶，自顾自走到三角形阁楼的尽头，凝望着那面晶莹璀璨的玻璃。 外界的阳光在试图越过这层玻璃的时候遇到了阻碍，真正能穿透进来的，不是现实中的光芒，而是来自未来的幻影。 古一法师紧绷着脸，她能隐约窥见未来的一鳞半爪。 大本钟的钟声于午夜响起，伦敦化为烈火的海洋！ 房屋在火焰中溃败崩塌，平民哀嚎着被无情屠戮，鲜血染红了泰晤士河，西敏寺的台阶上堆满尸首。 极少数幸存者组成了反抗力量，抵抗着邪恶势力的侵袭，却在最终到来的巨大阴影下化为尘埃。 在古一法师所能窥见的世界线里，伦敦就此灭亡。 “这种未来，必须被阻止。” 至尊法师喃喃自语着，手指指尖触碰着阁楼玻璃，像是要穿过这层壁垒，将未来走向攥在手中。 良久，古一回过神，看向弟子，淡漠说道：“还有什么事？” 王抿了抿嘴唇，回答道：“那位十戒帮的满大人，在楼下等着见您。” “满大人？” 古一的脑海中浮现一个苍瘦老者的形象，有些不渝地说道：“他要干什么？” 王犹豫片刻，还是开口说道：“他说.....他想要向您借点钱。” 第二十五章 都要 “借钱？” 古一法师那张标准的扑克脸上闪过惊讶错愕的神情，这位法师同盟领袖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 “他不是创建了什么十戒帮来帮他制造恐怖事件、篡夺地方霸权、搜刮财富利益么？怎么还可能缺钱？” “他没说。” 长着一张忠厚脸的王摇了摇头，有些迟疑地回答道：“不过据我推测，他之所以想要借款，可能与我们最近发现的那些魔网设备有关。” “....” 古一微挑眉梢，与ET高度相似的面庞上闪过一丝不屑。 法师同盟最近得到的那些施法设备，极为有趣新奇，它能让一个毫无资质的普通人借助以太网路的力量，发挥出正统无比的术法。 对此，同盟内部存在很多声音，一些人认为，魔网的出现是术法发展史上前所未有的伟大发明，会将法术推向世界。 一些人认为，魔网是敌对势力的邪恶阴谋，会让那些意志不够坚定的普通人误入歧途，是对法师超然地位的一种挑战。 而更多的人则秉持着不偏不倚的态度，将魔网视作一种新奇有趣的特殊造物，需要用法师们的世界观、方法论，去解析破译其基本构造与设计原理，进而得知魔网造物主的真实意图——虽然解析过程并不顺利就是了。 这些声音僵持不下，最后还是由古一出面，调解争端，下达命令，将法师同盟手上的施法设备集合起来，交由专门的研究团队集中研究，其他人不能私自使用。 “就连他，也沉迷于充值变强带来的快感当中么？” 古一思虑一番，淡漠说道：“沉迷于虚妄的力量，只会让自己变得懦弱不堪。” 王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随意说道：“不过那位魔网创造者确实厉害，靠着详细严密的晋级体系，与时时刻刻都能感受到的反馈机制， 一步一步诱导魔网使用者深陷其中，不能自拔——就连同盟中的很多积年法师，也极为羡慕魔网系统这充值就能变强的简单粗暴方交互式。” “呵，魔网终究只是无本之木，无源之水，只有自身才是最可靠的壁垒。” 话虽如此，古一法师却丝毫没有劝诫满大人的意思，淡漠说道：“你过去告诉他，我正在忙着修补现实世界的屏障，没有闲暇处理杂务。 至于借钱的请求，法师同盟在现世不还是有许多基金会么？让他们随便拨点钱过去。” “是。” 接到指示的王小跑着下了阁楼，片刻之后又返回，禀报古一，“法师，满大人不只是想要钱，他还想要法师同盟储物馆的法器珍藏。” “什么？” 古一皱眉说道：“那个魔网系统，一向不是只要钱么？” “现在系统的要求变了。” 王有些尴尬地说道：“魔网系统最近新推出了一个以旧换新、法器下乡活动。 如果将老旧法器贡献给魔网，就能在等价基础上，兑换一个效果更好的法器。 巫毒娃娃兑换钉头三箭书，萨满人皮鼓兑换灵界行走粉尘，我们常用的悬戒兑换隐身斗篷，诸如此类。” 古一眉头紧皱，纤薄嘴唇绷在一起，她作为法师同盟的领袖，最近一直在忙着加固结界，对于魔网系统不太上心，竟然不知道还有这种操作。 “按照法师同盟的相关条例，满大人作为同盟成员，可以根据个人贡献值兑换金钱，以及从馆藏中获得法器藏品。” 王小心翼翼地说道：“您的意见是....” “....” 古一法师阴沉着脸，没有吱声。 “法师同盟”说是同盟，其实就是几个相对庞大的神秘侧势力，抱团形成的松散组织。 该同盟内，不仅有欧洲本土的法师，还有来自非洲的巫毒教祭祀、来自南美的原始宗教萨满，以及来自卡玛泰姬的古一。 这些有着不同力量源泉的强大超凡者，最初是为了集中力量，抵御来自寻常人触碰不到的、怪异世界的侵袭。 然而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江湖，更何况一帮拥有相悖宗教信仰、生活习俗、道德观念的超凡者。 争执在所难免，有时候还要上演全武行——这个时候，还是谁拳头大谁占理。 于是乎，能用武力手段“说服”其他所有人，“调解”所有争端的最强者，就会被尊称为“至尊法师”，也就是同盟中的领袖。 古一，恰好就担任这一职位。 尽管她很看不惯那位凭借超凡力量在人间搅风搅雨、胡作非为的满大人，但后者同样也是法师同盟这一松散组织的一员， 就算是古一本人，在没抓到满大人“滥用法术荼毒人间”的之前，也不能凭个人好恶，拒绝对方的合理请求，乃至强行剥夺对方的会员资格，将他驱逐出法师同盟总部。 正当古一思虑之际，长靴踩踏木板的吱呀声在阁楼另一端骤然响起。 满大人踩踏着阶梯，风淡云轻地走了上来，十指上所佩戴的浮夸指环依旧耀眼奢华，随着阳光偏转，折射出璀璨光辉。 这位苍瘦老者将双手负在背后，从容不迫，淡定自若，“古一，好久不见。” 王面色一变，作为法师同盟的总部，这栋房屋的防御法阵不知道被多少历代法师完善加固过，每一层都布置着强有力的禁锢。 满大人没有获得登上顶层阁楼的通行证明，这也就意味着他在没有触发任何警报的情况下，破译并穿过了所有法阵。 王将目光投向了满大人的手臂，果然在那里发现了施法设备。 得到了魔网系统的支持，满大人又变强了。 “好久不见。” 古一转过身来，不带一丝感情地说道：“你的要求会得到满足，现在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请离开这里。” “离开？当然不。” 满大人摇了摇头，闲庭漫步一般，审视着这间不对外开放的阁楼，“我也是法师同盟的成员，有责任承担起保护人间不被外界入侵。 特别是现在，风雨欲来，大厦将倾，我更有义务站在战线最前线，帮助支持至尊法师您，不是么？” 他指了指阁楼尽头，那面晶莹剔透的落地窗，沉声说道：“也许那些血族还在沉湎于权力斗争，也许那些巫师还在痴迷于所谓的黑魔王预言，但你不一样。 你能看到更真实的未来，更黑暗的未来。 为了阻止伦敦、英国乃至全世界都被阴影笼罩，我们必须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动用一切可以动用的资源。” 说罢，满大人前踏一步，伸出手掌，淡漠说道：“你看，我也属于可以团结的力量，有资格，有理由得到法师同盟的资源灌输， 所以，钱、法器，我全都要。” 第二十六章 版本 如果是更油滑狡诈的官僚站在这里，面对满大人厚颜无耻的说辞，肯定会说出：“抱歉，但。 凡支持法师同盟的，都是可以牺牲的；但凡反对法师同盟的，都是可以团结的。 满大人你既然支持我们，那就更应该勇于承担责任。不要想着组织能给你什么，要想想你能带给组织什么。” 可惜，古一是一名强大法师，而不是一位合格官僚，说不出这么高水平的官话，只能呵呵一笑，用淡漠眼光看着满大人，平静说道：“魔网竟然有这样的腐蚀力度，让你这位强大法师也陷入虚妄错乱的知见障了么？” “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在骂我，‘知见障’在佛学中可以被称为‘无名惑’、‘无始无明’，以及‘智障’。” 被暗讽为智障的满大人毫不气恼，只是微微一笑，平淡说道：“别误会了，古一，我不是沉迷于充值变强的快乐，而是本着一位法师的初心，试图研究破译魔网系统，得到其所蕴含着的知识。 和收获真理比起来，从扩展包里暴出传说级别装备的快乐不值一提。” 站在一旁的王虚着眼睛看向满大人，他显然不相信这种说辞，不同于驻守于阁楼的古一，经常和其他法师交流经验的王，可是有自己的信息渠道。 根据某些小道消息，一贯对气运一说不感兴趣的满大人，为了能让自己所为的“运势”变好，专门从黑市上买进了一些可靠性存疑的法器（比如说佛牌、玉坠），还特地找了吉普赛女巫，分析什么时候转运。 “就像我说的那样，我不是为了一己私欲，才去收集财富，图谋利益。” 满大人义正言辞地说道：“恰恰相反，我是为了法师同盟的未来，去充值氪金。” “好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古一法师面无表情地说道：“魔网系统在这个时候出现，搅浑伦敦局势，难道你不觉得很凑巧么？ 幕后黑手他想通过魔网得到什么？魔网系统是否与域外神明有关？ 在这些问题得到解答之前，我绝不会同意任何滥用魔网的行为。” 满大人摇了摇头，叹息道：“我又何尝不知道这背后必由蹊跷，但是你仔细想想，法师同盟在全球设立了三座圣殿，分别位于纽约、港城、伦敦。 伦敦作为三圣殿中最为重要的一座，守护着最为强大的屏障结界，保护现世不比遭受那些满怀恶意的怪物入侵。 但是，这次投下阴影的不是寻常怪物，而是一位真正的神明，你觉得一位无所不能的神需要依靠这样的鬼祟小计么？” 古一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魔法，是第一生产力。畏首畏尾，固步自封，驻足不前，那还做什么法师，统统回家去种田好了。” 满大人摊手说道：“如果你们不愿意研究，那感情好，把仓库里面积灰的老旧法器统统低价折算给我，到时候我开包开出来什么高级装备，还能再低价卖给你们。 这就叫做装备回收，一秒到账。” “...” 王隐隐觉得这句话有点熟悉，又记不得具体在哪里听过，只能摆出一脸懵逼的表情。 古一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太久，只是平淡说道：“你提出的意见，我会在法师同盟中挑选一些比较有资历的专业法师进行审核，予以考虑。 至于现在，还请你离开这里。” “呵呵，这么急着送我走么？” 满大人阴鸷地笑了笑，大刺刺地屏蔽了古一法师冰冷刺骨的眼神，走到阁楼尽头的圆形落地窗前，凝望着窗外的景象。 他看着游行示威的伦敦群众走过街道，看着那些站在街边的狼人警官露出冷笑，看着那些蕴含着神血的中东难民虔诚礼拜。 有那么一瞬间，满大人的脑海里将这一切都串联了起来，他明锐地意识到这其中可能存在着某种更为深邃的联系。 魔网、血族、难民、神血..... 这些线索逐渐交汇，在满大人的脑海中编织出一个宏观图案，只差一步，他就能抓住问题的核心。 他紧咬着牙，眯着眼，肃穆长袍无风自动，因为情绪变化引起的以太波动在他身后掀起涟漪。 然而，感应到恶意法术扰动的阁楼安保系统打断了他的思绪，骤然响起的尖利轰鸣伴随闪烁着绚烂光华的自动法阵，朝满大人轰了过来。 古一刚抬起手掌，试图释放法术，阻止这位法师同盟的成员惨死在阁楼当中。 然而满大人比她动作更快， 刹那间，这位苍瘦老者抬起双臂，攥紧拳头，随着施法设备连同魔网，无穷无尽的以太能量源源不断涌入他的体内。 十枚戒指齐齐运转，指向了朝他轰击而来的圣殿保卫法阵。 右手小指的戒指放射黑体射线，吞噬掉法阵强光； 右手无名指的戒指放射切割光线，将法阵中攒射而出的水晶箭矢统统粉碎； 左手食指的戒指放射出暴烈火焰，将法阵中激发的极寒冻气灼烧殆尽； 左手大拇指的节肢放射出灼目白光，创造出强大引力，破坏法阵存在的物理根基。 一息过后，所有指向满大人的法阵攻击统统烟消云散，满大人甚至都没有挪动半步。 他风淡云轻地放下手臂，在王那不敢置信的眼神中淡漠说道：“在充值了年度VIP会员和开通所有皇钻之后，魔网带来的增幅高到可怕，这才是有希望去阻止悲剧发生的力量。” 古一保持了沉默，她很清楚，这十枚戒指是满大人的力量来源，但换做从前，满大人绝对做不到如此轻描淡写地化解攻击。 或许，这所谓的魔网系统，真的能够帮助法师同盟，抗击那潜在的威胁？ 看到古一沉默，满大人微笑着说道：“古一，我们相交多年，你可能把我当成一个野心勃勃，满脑子只想着统治世界的野心家。 但你不能否认的是，我满大人何尝不想成为一名受人尊敬的救世主呢？ 这是你从未体验过的魔网版本，只需体验三分钟，你就会像我一样，爱上这款系统。” 第二十七章 维度 视觉，听觉，嗅觉，触觉，味觉，是为五感。 人类依靠五感来感知世界，认知世界，并在科学仪器的基础上，延伸了感知器官的极限，发现了更多的、客观存在的事物。 红外线，紫外线，微生物，暗物质，原子，分子..... 自以为掌握了真理钥匙的人类，将“万物灵长”的名号扣在自身头顶，加冕为王，甚至认为人类族群彻底认知浩渺宇宙、洞悉一切奥秘，仅仅只是时间问题。 但，正如亚瑟·叔本华所言，人的认识不过是由非理性的意志所派生，并为之服务的工具。那精密的大脑容器，正如其他器官一样，不过是意志的客体化，是意志的外在表现。 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着某些东西，超出大脑所派生出的五感认知极限、超出人类理性范围、超出能被人理解认知的范畴。 普通人类的大脑，就好像一块老旧的CPU芯片，哪怕只是目睹这些存在、获悉这些存在的一鳞半爪信息碎片，就会被那庞大的信息量彻底冲垮淹没，成为盲目痴愚的智力障碍者。 黑暗维度，就属于这些“异常”的存在。 依据寻常人的感官极限，很难描述黑暗维度的具体样貌，这里更像是一片充斥着光怪陆离破碎星体的坟场，每分每刻都有绚烂星尘组合聚拢，旋即破碎分裂。 每一颗星体，都曾是亿万生灵居住过的家园，这些或多或少孕育过发达文明的星球，在此地都沦为孤寂坟茔。 极冷极热交替创生，组成物质的基本粒子瞬间加速，却又瞬间停滞，非线性动力系统的混沌属性在此地彰显无遗。 黑暗维度，是混沌学的世界。 按照混沌学狂热者的传教，如果说相对论排除了绝对时空观的牛顿幻觉，量子论排除了可控测量过程中的牛顿迷梦，那么象征着混沌无序的黑暗维度，则排除了拉普拉斯可预见性的狂想。 这片非理性的世界，处于邪神多玛姆的掌控之下。 他的形象，大体是一个行星般大小的云雾状星云，两颗深紫色的眼球点缀在星云两侧，放射着辐射性高光，伴随星云物质的潮汐涌动，勉强勾勒出一个人头的模样。 在时间长河尚且难以追溯的久远过去，多玛姆就已经成了这片空间的主人，他依靠黑暗维度带来的庞大力量，不断入侵乃至吞噬其他世界。 但是，要从黑暗维度降临至凡间谈何容易？多玛姆本身，已经远远超出了正常世界所能容纳的最大信息量——就好像魁梧壮汉不能钻进狗屋一样， 无奈之下，多玛姆必须依靠更精巧的方式，以曲线形式达成自身目的。 如同病毒侵蚀人体一样，多玛姆会将黑暗维度的力量渗透进入他想要捕获的世界，引诱该星球上的超凡者服从于他。 就好像永恒之井一样，多玛姆提供的能源是如此澎湃强大、永久清洁，没有任何超凡者能抵挡住诱惑，竭泽而渔地汲取着能量。 黑暗能量潜移默化地侵蚀着世界壁垒，等到晶壁系的屏障自然破裂，多玛姆就会现身，将这颗星球彻底吞噬同化，并入他所经营的星球坟场当中。 而现在，他将目光移向了地球。 这颗位于太阳系第三行星轨道的蓝色星球，哪怕在浩瀚无垠的寰宇当中，也是极为特殊的存在。 亿兆的生命，代表着亿兆的可能性，一想到那些或卑微、或伟大、或坚强、或孱弱的生灵即将在黑暗维度中被同化重组，多玛姆就由衷地感到兴奋。 他垂涎地球，已经很久了。 古一只是一介目光短浅的蠢货，寄希望于黑暗维度能拯救地球的卡西利亚斯更是不值一提的无名小卒，如果不是那三座圣殿作为锚点巩固星球屏障，恐怕多玛姆早就已经将地球吞噬殆尽——就如同黑暗维度这片坟场中，其余行星一样。 从某个角度上来说，多玛姆是仁慈的，他会宽厚地给予那些弱者以永生，让他们的生命存在方式，替换为一种更加高级的形式——比如说随着混沌动力系统而飞速扭曲变迁的星云。 按照多玛姆的说法，这是一种光荣的进化，舍弃那身会腐朽老化的臭皮囊，与卑微孱弱的灵魂，成为多玛姆这名神明的一部分。 “.....时机，快到了。 多玛姆喃喃自语着，整片维度空间都随着他的意志而震荡颤动。 一念花开，一念星陨，化作坟茔的星球残骸以非线性动力方式在黑暗维度中穿梭扭曲，真神的威势彰显无遗。 任何凡人一旦踏足其中，就会立刻被无处不在的黑暗能量侵蚀吞噬，就算是超凡者，也必须依靠坚韧的意志，才有可能多坚持一小会。 “伦敦，港城，纽约....” 多玛姆念着这三个法师同盟所建造的守护圣殿所在的地点，自言自语道：“纽约圣殿已经被摧毁过一遍，港城圣殿也在翻手覆手之间，只剩下伦敦.... 只要拔除伦敦圣殿，这颗星球就会袒露在我眼前，臣服在我脚下。” 他缓缓转过头，那深紫色的星体眼眸凝望着某块真空，对着虚无淡漠说道：“按照我们的协议，地球归我所有，而你也会得到你想要的。” 多玛姆所面对的那片虚空缓缓掀起涟漪，一个赤红色的魁梧身形于虚无中浮现，缓缓说道：“但愿如此。” 这道身影庞大如同山岳，健硕躯体遍布赤红，如同岩浆。 一对反曲长角长在他的头顶，峥嵘桀骜，狰狞可怖。 在那长角之下，四颗苍白眼睛如同某种宝石，冷漠而酷烈，令人联想起永远处于暴怒中的喧嚣恒星。 他就是三宫，来自异次元的强大恶魔。 在诞生之初，三宫魔就已经能沟通亚空间中的庞大能源，灭绝掉所有族人，随着时间推移，他更是获得了难以想象的恐怖力量。 三宫的目光穿透了黑暗维度，他看向那颗深蓝色的生命行星，低语道：“伦敦即将攻破，我的女儿啊，我们很快就要见面了....” 第二十八章 V字 康斯坦丁裹紧了风衣，行走在伦敦的街头。 天空中下着蒙蒙细雨，将天际涂抹成阴沉的灰色，靴子踩踏在水泥路面上，踢踏有声。 路边公园，有一位明显是中东人样貌的青年，穿着现代服饰，手中举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我不是恐怖分子，拥抱我好么？” 换做往昔，可能此时已经有数不胜数的英国民众争相和他拥抱，用以彰显大英帝国民众的热心善良。 可惜，随着游行示威运动的愈演愈烈，与英国政府明显的拉偏架行为，任何伦敦居民都对中东人产生的极大恶感。 这些自称是“律师”、“医生”、“工程师”等高级知识分子的难民，其实都只是背井离乡、抛弃战火肆虐祖国、来到文明世界寻求保护的可怜虫。 一个个好逸恶劳，宁肯恬然自得地享受英国的社会福利，也不愿意踏出房门，寻找工作； 一个个愚昧偏信，对英国人一贯信奉的基督教采取质疑乃至敌视，认为英国人崇拜基督的行为严重伤害了他们的感情； 一个个心怀鬼胎，抢劫，偷窃，拐卖人口，恶性犯罪层出不穷，还总有“温和的难民”出来洗地，声称这些坏人只是难民群体中的一小部分。 最令伦敦居民感到绝望的是，英国高层的拉偏架行为。 难民们之所以会犯罪，还不是因为你们这届英国民众不行，如果英国民众能真正打开心扉，真诚欢迎这些客人，那么他们还怎么可能犯罪呢？ 所以啊，要对难民们宽容，包容，理解，同情，不要因为一点点小事，就把这些可怜人驱逐遣返回炮火纷飞的故乡——这和直接杀了他们又什么不同？咱们大英帝国现在可是没有死刑哒。 面对沸反盈天的民众，包括BBC在内的一众媒体，齐齐指责这些民众是纳粹主义的复苏，是英国社会需要警惕的“危险力量”。 莫名其妙被扣了帽子的民众自然不依不饶，于是乎所有媒体开始疯狂洗脑，一如既往大肆鼓吹非主流生活方式，将LGBT、有色人种、女权、极端动保与中东难民团结起来，鼓吹这才是相互理解、相互包容的典范，这才是人类进步的力量。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局限于小范围的白左思潮又一次以小胜大，压过了民众的不满。 在某些网络论坛上，甚至流行起了一个段子—— “当他们鼓吹LGBT的时候，我没有说话，因为我对于LGBT无所谓； 当他们鼓吹黑人平权的时候，我没有说话，因为我对于黑人无所谓； 当他们鼓吹女权、动保的时候，我没有说话，因为我对于女权动保无所谓； 后来，当他们开始大批引进难民的时候，我说不了话，因为我发现社会整体舆论已经彻底被特殊团体挟持，任何反对的声音都会被批评为反对现代社会生活方式、反对人类进步力量、反对一切的一切， 已经没有人帮我说话了。” 绝大多数普通人，都是沉默的，他们潜藏于普罗大众之间，用一种潜水的态度，去审视着社会舆论的整体。 尽管他们有着最朴实的普世价值观，有着最多的人数，但是因为他们的不发声，导致了他们的失败。 宣传阵地就是如此，一旦有某些方面民众抱着无所谓、不作为的态度，那么对于该方面有所谓的特殊团体，就会迅速冲上宣传阵地，把持操纵舆论洪流，席卷一切。 LGBT如此，废除死刑如此，黑人平权如此，女权如此，动物保护主义如此，难民引进亦是如此。 大英帝国的民众，终于尝到了长期“无所谓态度”造就的苦果。 施加一个力，就会得到一个反作用力，任何人都能看出来英国政府这番举动只会消耗民心，只会在暗中不断积聚矛盾，总有一天会迸发出来。 但，目前而言，蕾切尔·罗斯首相做得还算不错，得益于血族智囊团的帮助，她恰到好处地将民意调控在适当范围内。 不满，愤怒，压抑，但是同时抱有卑微希望，不会去奢求通过暴力手段获得他们想要的“公正”。 说白了，在统治着整片欧洲的血族氏族眼中，糊弄操纵民众，不比乡村养猪教学手册困难。 康斯坦丁将思绪拉回，理所应当地，他并没有看见有哪怕一位伦敦行人去拥抱那个中东青年，恰恰相反，英国民众的眼神撇过他时，充斥着淡漠冷酷。 一些穿着显眼制服的苏格兰场警官，就站在路边监督，毫不掩饰地挥舞着甩棍，用冰冷的眼神凝望着这些英国“同胞”，警告他们不要对中东青年有任何过激举动，以免伤害到这位“尊贵的客人”。 这些伦敦警察正在实施宵禁，根据蕾切尔·罗斯首相在电视讲话中的发言，这是为了“阻止骚乱进一步激化。” “骚乱？真是可笑，就算是二战时候德国佬没日没夜地进行轰炸，也没能阻挡英国人去图书馆借阅书籍。” 康斯坦丁停下脚步，抬起头，看向商业街道两侧、高悬于楼层上的大型电子屏广告牌。 “力量来自团结，团结来自信仰。” 这个口号来源于罗斯首相，那位撒切尔夫人一般的女强人，强有力地指挥着内阁，号召民众在这种非常时刻团结起来，相信上帝，相信英国宪法，相信民主。 康斯坦丁戏谑一笑，朦胧雨丝打在他嘴里叼着的香烟上，将熹微火光浇淡了一分。 他继续朝着国王十字街赶着路。 这条曾经发生过血案的街道，已经彻底看不出曾经的混乱，除了街边那些正在修缮墙壁的水泥工外，一切如常——伦敦警察严格禁止任何伦敦居民在此举行任何形式的悼念活动，违规者将面对牢狱之灾。 康斯坦丁走进对角巷，拨弄了一下头发，将湿漉漉的留海撩开。 他进了对角巷93号，上了实验室二层，扣动了办公室的大门。 “请进。”门内传来了李昂的声音。 康斯坦丁走入其中，发现屋内还有一个人，一个年轻的巫师。 “老板，我来报道了。” 康斯坦丁收回视线，对李昂恭敬说道：“您有什么任务要发配给我的么？” “有。”李昂点了点头，指着那名年轻巫师，平静说道：“这位是哈利·波特，你的同事，巫师预言中的救世主，同时也是魔网系统的运营者。” 约翰·康斯坦丁矜持地和哈利·波特打了个招呼，他能感觉到这名巫师体内的磅礴力量。 “接下来几天，我希望你们二位能让伦敦的严峻局势有所改观。” 李昂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响指，立刻就有章鱼智仆飞了过来，将两个服装袋放在哈利与康斯坦丁身前。 康斯坦丁拆开服装袋，里面是一袭黑色斗篷，一顶圆形礼帽，以及一张陶瓷面具。 白色的瓷质面具上，是一张令这两位英国人极为熟悉的脸。 那位在1605年试图用黑火药轰炸英国上议院的天主教英国军人，盖·福克斯的脸。 面具上镌刻着戏谑的微笑，留着稍显阴邪的黑色胡子，两颗中空眼眶显得深邃。 “我给你们两个人的临时组合，想了一个名字。” 李昂用手指指关节轻轻叩击桌面，平静说道：“你们觉得，‘V字仇杀队’这个名字如何？” 第二十九章 争取 火药阴谋，发生于1605年，是一帮乡下来的英格兰天主教信徒，为了阻止当时英国政府实施的压制天主教政策，试图在11月5日用火药炸毁上议院，杀死时任英皇的詹姆斯一世及大部分信奉新教的贵族。 于是乎，每年的十一月五日，英国人都会举行大篝火之夜（又称盖伊·福克斯）来庆祝火药阴谋被粉碎， 具体的庆祝方式大抵就是用旧衣服旧裤子制成盖伊·福克斯的稻草人，放在篝火上燃烧，然后再在篝火旁享用美食美酒，跳舞欢歌，欣赏焰火。 约翰·康斯坦丁是个自甘颓废堕落的浪子，同时他也是一位经验老到的骗术家、阴谋家、应用心理学大师，对于摆在桌上的盖伊·福克斯面具背后的政治意味，有着清晰的认识。 康斯坦丁轻声说道：“老板，你想要我怎么做？” 李昂将身子躺进椅子里，随意说道：“很简单，我希望你们在伦敦掀起一场革命，一场揭露血族率兽食人、英国政府为虎作伥的事实的革命。” 约翰·康斯坦丁咽了咽口水，轻声道：“像万磁王做的那次全球演讲那样？” 站在一旁的哈利猛地瞪大了眼镜，显然这位年轻的魔网运营商并不清楚雇主的更多资料。 “不不不，康斯坦丁先生。” 李昂漫不经心地说道：“你看，当时我让埃里克做的，只是矫正美利坚社会对变种人的舆论歧视，温和无害，除了绞死一些主持X武器计划的人类沙文主义者之外，并没有造成多么惨烈的牺牲。 而现在你们要做的，是彻底颠覆英国民众对于英国政府的信任，让笼罩在欧洲上空的谎言泡泡彻底破灭。” “.....” 康斯坦丁无言以对，他能够直面邪恶巫师谈笑风生，能够在地狱恶魔面前夸夸其谈，能够眼睛不眨一下地坑死盟友同伴乃至亲人旧友，甚至连自己的灵魂都能倒卖出去。 约翰·康斯坦丁是一个人渣，是一个混蛋，是一个道德底线深不可测的社会败类。 但，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是个好人。 康斯坦丁面临过最深沉的绝望，面临过最艰难的道德抉择，他的良知一如风中残烛，虽然微弱，依旧散发着光明。 李昂的做法，将会剥开欧洲社会的皮肉，让血淋淋的疮疤赤裸袒露在民众眼前。 欧洲各国率兽食人真相的暴露，毫无疑问将会掀起一场牵扯甚广的混乱。 这场混乱，可以如同星星火光，被引导成席卷一切的燎原烈火，也可以被引导成肆无忌惮、癫狂无度的暴乱，让民众的怒火与激情在混乱中愈演愈烈。 人会死，很多人会死。 康斯坦丁可以预见未来发生的情况，他内心深处所剩无几的良知驱使他，为他的英国同胞们争取到足够多的利益——至少，让英国少流一点血。 约翰·康斯坦丁艰难地张开嘴，舔了舔皲裂嘴唇，涩声说道：“呃，李昂先生，这么做是不是太草率了？ 也许我们先等一等，从第二新纽约多调点人来，然后对欧洲血族进行精确的手术刀式打击，在一夜之间平稳灭绝掉所有血族，完成过渡？” “哦？” 李昂扬起眉梢，饶有兴致地说道：“你是在告诉我怎么做？” “不不不不，不是这样的。”约翰·康斯坦丁心中一跳，配笑着说道：“我只是认为这么做比较高效率而已，毕竟对于您来说，根除血族也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唉，康斯坦丁先生，你为我工作了这么久，怎么还会有这样幼稚的想法。” 李昂叹息道：“如果我想的话，召唤上百亿台章鱼智仆，从大西洋底直接登陆，别说杀光血族，就是精准消灭欧洲每一个脊椎生物，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但那样还有什么意思呢？ 我喜欢人类，我喜欢看到人类为了自由去争杀，为了理念去奋斗，为了更美好的明天去引发战争，而不是把人类当成猪猡一样圈养起来。” “....” 康斯坦丁舔了舔嘴唇，酝酿着台词。 他在学园都市地下基地工作期间，曾经运用自身的超凡人格魅力（自称），从那些同事嘴里套到了不少情报。 比如说那位统御着刺客联盟的拉尔斯·艾尔·古尔，就在被擢升为雇员之后，接到李昂的命令，去彻底剿灭横行东南亚的人体器官贩卖组织。 “老板，我认为消灭血族，和消灭人体器官贩卖组织是一回事。” 约翰·康斯坦丁绞尽脑汁，搜肠刮肚地想着台词。 他必须要说服李昂，让欧洲民众从李昂的黑手之下解脱出来，同时还要用一种尽可能温和的方式，去达成李昂掀起革命的目的。 康斯坦丁不想看到英国沦为火海，也不想惹怒雇主，所以他发挥了巧舌如簧的技能，侃侃而谈道：“您看，那些人体器官贩卖组织和血族一样，都是寄生在人类社会阴暗面的臭虫，他们磨牙吮血，鱼肉百姓。 区别是经营人体器官贩卖的有活力社会组织，还得依靠保护伞来进行遮掩，而血族则不同，他们直接就是统治者，所作所为更加恶劣卑鄙。 享有灵长类荣光的人类不能被圈养在猪圈内，这些血族需要被彻底根除消灭，在这一过程中，处于弱势地位的渺小人类更需要来自外界的帮助——比如说凌驾于一切之上的您。” “呵呵，康斯坦丁先生，多日未见，您这拍马屁的技艺愈发娴熟了。” 李昂笑眯眯地点了点头，说道：“没错，我是让拉尔斯那位刺客魁首去剿灭人体器官贩卖组织，将所有涉及该黑色利益链条的人，一个不剩，统统碎尸万段，沉尸海底。 不知如此，我还让丧钟带队，领着死侍、惩罚者、超胆侠等人，去东欧绞杀了童娼利益集团，将涉及该黑色利益链条的人，一个不剩，统统做成了肉酱。 我做出这些决策，不是因为道德因素，而是因为有趣。” 第三十章 荣光 “有趣？” 康斯坦丁有些发怔。 “没错。”李昂点了点头，沉声说道：“你看，我无比地热爱人类，我的力量来源于人类，是那些古圣先贤薪火相传的典籍让我走到了今天这一步，是人类社会群策群力搭建起来的知识金字塔让我能够站在更高处。 我一边仰望着浩渺星辰，一边俯瞰着下方作为整体存在的人类种群。 百万年来，这个两脚直立行走的种群披荆斩棘，从万物竞自由的原野中杀出一条血路，与天斗，与地斗，认知世界，改造世界，创造出辉煌无比的人类文明。 这就叫做奇迹。 每分每秒，我所积累的知识都在不断增加，物理、化学、数学、音乐.... 一切的学科知识都塞进了我的脑子里，笼罩着真理的帷幕被我不断揭开，整个世界在我面前坦露无疑。 与此相对的，我灵魂深处可以被称为‘人’的部分，开始逐渐减少。 我一边仰望着浩渺的星辰大海，一边俯瞰着下方的地球同胞。 我只用一个眼神扫过，能够看清楚寄生在你皮肤里的螨虫，能看清楚你体表的皮屑，能根据你身上的微小疮疤，倒推出你不幸的童年经历。 我只用翻阅一下全球金融交易记录，就能以小博大，在全世界范围内掀起一场前所未有的金融风暴，所有人无家可归，流离失所。 我只用运转一下自身磁场，播弄一下空气中的电磁波，就能入侵世界上最先进的计算机防御系统，一念之下让全世界种满蘑菇，淹没于辐射尘埃的洪流中。 我可以推翻所有的制度，让地球上只剩下一个声音，一个意志，一种信仰，一位领袖！ 我可以篡改所有的典籍，让全人类倒退回中世纪，认为地球才是宇宙的中心！ 我可以予取予求，随心所欲，将人类社会揉捏成我想要的模样，所有的杂音统统消灭殆尽，一个不剩！ 我，可以成为神。” 李昂摊开双手，笑着说道：“但，我没有，因为我爱人类，我喜欢人类，我喜欢待在你们之间，欣赏着你们生，你们死，你们创造奇迹。 我喜欢观测人类族群在厄运困境面前的挣扎求生，观测人类在面临绝望时绽放的耀眼火光，观测人类在重压之下，做出可歌可泣的牺牲。 每每回顾斯大林格勒保卫战的史料，都让我由衷动容；每每翻阅华国抗战的史册，都让我由衷落泪。 卑微渺小的人类，竟然可以拥有如此坚韧不屈的意志，爆发出如此辉煌壮阔的力量，创造出如此波澜壮阔的史诗！ 所以，哪怕我能立刻改造全人类，像园丁那样修剪枝叶，喷洒农药，灭绝杂草，我也没有这么做。 我观测着人类，希望人类让我再次惊喜感动，这是一个极为有趣的过程，能让我在知识的海洋中不至于忘记自己的人的身份。” 面对雇主情真意切的诉说，康斯坦丁保持了沉默。 李昂继续说道：“在剿灭人体器官贩卖组织的时候，我让拉尔斯·古尔·艾尔先救下一批两脚羊，也就是受害者。 这位刺客魁首会训练那些受害者，在极短时间内，把他们培养成无坚不摧的强大刺客，完成复仇。 东欧童娼组织亦是如此，你看过连姆·尼森演得那部《飓风营救》么？ 欧洲阔佬喜欢豢养私人奴隶，将那些东欧国家贩卖过来过来的孩子们像金丝雀一样养在笼子里，品鉴把玩。 这条产业链是如此之漫长，涉及人数如此之广，以至于没有任何人敢对此事进行深入调查。 不过我没有这个顾虑，我让丧钟、死侍等人先从德国的地下防空洞中救出一批罗马尼亚童男童女，斯特兰奇医生再出场，为这些被迫害凌虐的孩子进行人体改造。 很快，完成了人体改造，成为人形兵器的孩子们就会扛起长枪短炮，将那些专门购置私人童娼奴隶的欧洲阔佬们，用最残忍酷虐的方式，挨个灭门。 这种人类实现自身价值、脚踏实地实践理想信念的行为，让我感到由衷的愉悦。” 站在一旁的哈利听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越来近几年喧嚣尘上的欧洲灭门惨案背后，竟然是李昂的手笔。 李昂不理会没见过大世面的小哈利，自顾自地说道：“就像我说的那样，我爱着人类， 但是胜利的果实不会从天而降，总是要用鲜血去灌溉，在迎来那光辉明天之前，必须经过鲜血淋漓的漫漫长夜。 我不是面面俱到、温和善良的保姆，不会将一切都安排妥帖，等待你们去收割。 我只是给你们一个机会，一个创造奇迹的机会。 英国乃至欧洲的普罗大众，如果想要得到他们长久以来宣扬的自由，想要摆脱血族的蚕食操纵，就需要为之付出代价——哪怕这代价是痛苦，与死亡。” 站在一旁的哈利忍不住吟了一首诗，“人生而自由，却无往不在枷锁之中。” “自以为是其他一切的主人的人，反而比其他一切更是奴隶。”康斯坦丁接完了这句话，凝望着李昂的淡漠眼眸，艰难说道：“李昂先生，自由只是一个谎言，也许英国民众现在并不需要立刻发动革命，我们可以等待一个更好的时机，去实现自由。” “怎么，你们不是要皿煮么？不是要自油么？ 怎么能够因为区区一点小挫折，就葬送了英国民众推翻血族统治的大好局面？” 李昂笑眯眯地说道：“创造奇迹的过程，不是请客吃饭，不是绘画绣花，只能是赤裸裸的、充满血腥的暴力革命。 如果你们无法胜任这一职务，那我只能再调派一些人过来，领导这场荣光属于人类的凯歌。” 鬼使神差的，康斯坦丁问道：“您打算派谁？” 李昂微笑着说道：“如果你们放弃了人类的荣光，那就只能让搞哥和毛哥上场。” 康斯坦丁倒吸了一口凉气，忙不迭地将面具仓促扣在脸上，瓮里瓮声地说道：“我愿意接受任务” 第三十一章 开杀 两人出了对角巷93号，走在阴暗巷弄当中。 康斯坦丁将烟灰抖落，漫不经心地问道，“紧张么？小子？” “紧张？不，我很冷静。” 哈利隐蔽地摸了摸裤兜里的魔杖，平静回答道：“还有，请不要叫我‘小子’，康斯坦丁先生。” 康斯坦丁不置可否地撇撇嘴，看着这位新发配给他的年轻同事，随意说道：“那好吧，救世主波特，我换个问题，你杀过人么？” “这和我们的任务有关系么？” “当然有。”康斯坦丁笑眯眯地说道：“你看，我这个人喜欢单独行动，因为但凡跟我一起冒险的搭档，十有八九都会死于非命，要么就是被邪恶法师碎尸万段，要么就是被陷阱万箭穿心，要么灵魂被地狱恶魔拖走折磨。 不过我现在为李昂先生工作，不能再将同伴搭档当成一次性消耗品，死的不明不白。 所以我必须对于你有所了解，至少让我清楚你不是那种在关键时候会因为心软而让我陷入险境的圣母——这种可能性，会延伸至让我必须将你干掉的未来。” “放心吧，康斯坦丁先生，这种可能性并不存在。” 哈利·波特平和说道：“如若必要，我绝不介意让自己双手沾染血腥。” “这还不够。” 康斯坦丁咧嘴一笑“你看，李昂先生给我们的命令是掀起一场席卷伦敦的革命，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么？ 就好像1773年倾倒在波士顿湾的茶叶，1914年在萨拉热窝响起的枪声，我们的作用就是导火索，点燃伦敦这个炸药桶。 理想与谎言的碰撞，正义道德与固有法制的斗争，死亡与鲜血交织，混乱与无序共舞，我们的行动将会煽动伦敦人民，很多人会死，这些无辜者的性命会算在你的头上。 你能承受么？你能坚持初心么？” “我能。” “撒谎。”康斯坦丁摇了摇头，“告诉我，你现在多大？17？18？ 我们要做的事情，不是请客吃饭，不是绘画绣花，而是赤裸裸的、充满血腥的暴力革命。 我已经准备好打开杀戒了，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小子。” 香烟亮光在此熄灭，话题结束，两人走出巷弄，分道扬镳。 他们有着自己的战场。 ———— 冷雨夜，康斯坦丁行走在城郊乡间的小径。 落寞雨丝打在圆顶帽上，长袍衣摆被风刷拉拉吹响，寒意通过袖口钻了进来，让康斯坦丁拉紧了衣袖。 道路尽头，英式庄园的轮廓若隐若现，十数辆奢华跑车隐约停在弧形石子路上。 那里正在举行宴会，仅限于英伦最上层精英阶层的宴会。 康斯坦丁没开着豪华跑车，还穿着奇异服饰，所以他的靴子刚一踏在草坪上，就有西装革履、膀大腰圆的安保人员靠了过来。 “先生，请出示您的请柬。” 安保人员如是说道，手掌隐隐按在了腰间的警棍上。 “请柬？呃，让我想想，我应该放在这儿了....” 康斯坦丁将手慢悠悠地伸进了衣襟口袋，从中拿出一副瓷质面具，扣在自己脸上，“这就是我的请柬。” 两位魁梧的安保人员对视一眼，一左一右走了过来，“先生，这里是私人领地，未经允许擅自闯入....” “我奉劝你们。” 康斯坦丁打断了保安的台词，平静说道：“现在离开这里，开上你们的破车，回到家里睡上一晚，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保安眉眼间闪过一丝犹豫，很显然他们并没有认真考虑面具男的建议，而是在盘算要如何用最少代价拿下这个满嘴胡话的疯子。 “不离开么？我佩服你们的敬业精神。” 康斯坦丁撇了撇嘴，手掌稳稳当当地扣住了两个保安的肩膀。 这位术士的身体，早就经过地下基地无数次改造，两颗魔能心脏可以释放澎湃魔力，三个肺能够通过呼吸汲取空气中的以太，结成骨板的肋骨能够承受水压机级别的冲击力，被注射了毒液寄生体人造肌肉纤维丛更是无坚不摧。 康斯坦丁轻而易举地将两个保安掀飞，令其轰然砸在某辆跑车上，昏死过去。 随着将车窗玻璃震成碎片，骤然响起的尖利车辆警报声打断了宴会厅内的融洽气氛，连同那些由上层精英客串的乐队也停止了奏乐，所有人都向外张望，试图看清楚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康斯坦丁推开了厚重门扉，走了进来，漆黑皮靴踩踏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清脆悦耳的踢踏声。 “晚上好，各位。” 他装模作样地鞠了一躬，面具的笑容显得极为讥讽。 庄园的男主人走了出来，这位面容英俊的中年男子皱着眉头，用最为典雅的牛津腔质问道：“你是谁？” “我是电，我是光，是微不足道的尘芥，是主宰亿万人生死的君王——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是谁？” 康斯坦丁扫视着在场众人，哪怕他已经很久没回伦敦了，依旧能在人群中发现一些熟悉的面孔。 医疗保险行业巨头，传媒集团大亨，伦敦某教区主教，下届即将竞选首相的内阁大臣... 在场每一位，都是各自领域的翘楚，都是能够跺跺脚震动伦敦局势的“大人物”。 平头百姓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他们一面，那天在街边看见一眼，都还得兴奋异常地拿出手机进行拍照。 更关键的是，这些大人物当中只有一小部分才是血族，更多的人只是平平无奇的凡夫俗子，用用讨好谦卑的态度去奉承恭维血族——像摇着尾巴、祈求得到关注的狗一样。 康斯坦丁抚摸着面具的嘴唇，冰凉的陶瓷触感让这位术士感觉自己正在抚摸一位女士的肌肤。 他转过脸，对着那位庄园主人轻声说道：“能告诉我，这场宴会的主题是什么么？” “这只是一场慈善晚宴而已，前来参加的都是一些体面人。” 庄园主人面无表情地说道：“听着，阁下，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来到这里，但我奉劝你最好马上离开，因为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会不那么文明。” 康斯坦丁像是没有听到后半段威胁，摸着下巴，自顾自地说道：“血族与非血族之间举行的晚宴，如果仅仅只是美食、美酒，音乐、舞蹈，那就显得有些庸俗乏味了，不是么？ 让我猜猜，这里肯定还有一些更加刺激的内容，一些能让你们这些拥有足够权势的贵族老爷，感觉到全身心兴奋的内容....” 他抬起手臂，遥遥指向宴会厅尽头的某扇木门。 以太指挥如臂，轻而易举轰飞了那扇木门，将门后停放着的一辆巨型餐车拖拽了过来。 庄园主人瞳孔一缩，剪裁得体的西服传来丝帛破裂的声响，身体膨胀之际，浓郁血能在他脚下腾腾升起。 人群之中，同样也有血族站了出来，这些掌握着超凡力量的神血氏族，默默守在宅邸各个出口处，用冰冷的眼光看向大厅中央的面具人。 那辆三层餐车被红布笼罩着，影影绰绰看不见其中真容，康斯坦丁慢悠悠地走了上去，将红布掀开。 餐车的最顶层，是一位金色长发的少女，她穿着洁白婚纱，手脚处绑着麻绳，整个人半昏迷着吊在木质十字架上，洁白无瑕的肌肤在灯光照耀下更显神圣。 餐车的第二层，是一大盒连缀着纤细软管的针筒，这些针筒安安分分地躺在木匣里，等待着人们去拿起它。 “...宴会的内容，是仪式。” 康斯坦丁轻声说道：“为了巩固血族与凡人精英的纽带，必须要长期保持交流，而交流驯化的最好方式，就是通过非人道的、反社会的仪式进行。 就如同美利坚那边喜欢召集一串富商祭祀邪神一样，你们会找来纯洁美丽的少女，将她绑在十字架上，用针筒戳进她的血管，挨个吸食她的血液。 被豢养了数天的少女，其血液中已经充斥着高浓度的迷幻药，这些大腹便便的凡人精英会在这种宗教仪式中完成‘精神升华’，用这种方式，催眠自己，以为自己距离血族又进了一步。” 康斯坦丁缓慢地转过身，看向那些阴沉着脸的血族与人类，平淡说道：“举凡宗教，都会借助各种仪式来强化神秘性，强化催眠性，唯一的区别仅仅只是仪式过程的残忍与否。” 庄园主人轻笑着摇了摇头，连同其他血族同胞一起缓步踏来，将面具男围在中间，“你想说明什么？” “....我什么都不想说明。” 康斯坦丁凝望着站在远处，用淡漠的眼神，望向那些面无表情的凡人精英，平静说道：“我只是想问一下，这种仪式举行了多久？涉及了多少人？残害了多少生命？有人在乎过吗？” “只不过一群猪猡而已。” 某个瘦削苍白的血族青年嗤笑着说道：“要多少有多少的肮脏东西，有时候我还喜欢把那些被吸食了一半血液、半死不活的女人按在地上，趁热再来一炮。” 他耸动着下体，如此粗鲁的动作引起了一阵嬉笑声。 包括人类精英在内，没有人紧张惶恐，这里是血族的庄园，是血族的大本营，任何人——不管他是邓布利多还是古一，不管他是格林德沃还是伏地魔，都不能在这里掀起风浪。 “没错，猪猡而已！”另一个血族应和着说道，将红酒一饮而尽，让酒杯自由落体，砸在地上，“如果你带着锄头去我们的后花园，就能发现在那些花圃开得如此茂盛的原因。” “说起花圃....” 血族青年像是想起了什么，看向人群中的传媒集团大亨，漫不经心地说道：“对了迈克，你们BBC里不是有个多管闲事的记者么？我听说某个乡野村妇的女儿走丢了，委托他去调查？” 传媒集团大亨忙不迭地说道：“他已经被处理妥当了，不会有人再去过问。” 血族青年满意地笑了笑，“那就好，继续帮我们管理好英国，迟早有一天，转换仪式的资格会落到你的头上。” “真的吗？太感谢您了。”传媒大亨激动地叫了起来，在其他人羡艳的目光中，跪倒下去，亲吻着血族青年手指上的戒指。 这就是英国的现状。 康斯坦丁冷漠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高高在上的精英老爷们侍奉着血族，祈求得到转换仪式的资格，以维持那腐朽恶臭的身躯。 为了所谓的长生，这些人能做出最卑劣、最灭绝人性的事情——不，就算没有血族作为诱因，彻底腐化了的精英阶层照样也能率兽食人，用权势、财富，去满足内心深处最离经叛道、肮脏龌龊的幻想。 自认为人渣的康斯坦丁看着在场众人，几乎要呕吐了出来，就算是地狱中最残忍酷虐的恶魔，也不能做到像这些人一样，恬不知耻、毫无道德地迫害人类同胞。 地狱空荡荡，魔鬼在人间。 康斯坦丁抬起手臂，遥遥指向了那位兴奋感激的传媒业大亨。 “以西结书二十五章十七节。” 他低吟着，“正义之路被暴虐之恶人包围，以慈悲与善意为名，引导弱者。” 祷词脱口而出，惨绿色的光线直接命中了脑满肠肥的权贵，让他颓然倒地，惨叫不已。 这位权贵的皮肤正在枯萎，血肉正在腐烂，眼球骤然暴烈，溅落一地浊水。 “通过黑暗指路的人有福了，因为他照应同伴、寻回迷途羔羊。” 他的灵魂正在燃烧，罄竹难书的罪孽化作存粹业力，折磨着这个已经腐败堕落的魂灵。 他喉管里的血肉化作蝇虫，从鼻孔、口腔、耳道中喷涌而出，乌泱泱地笼罩在他那流出脑浆的头上。 “那些胆敢荼毒我同伴之人，我将向他们大肆报复。” 惨案，发生得实在是太快太快，那些血族精英刚反应过来，康斯坦丁就已经调转了手臂方向，指尖指向了那位瘦削血族。 “到时，他们就知道，我是耶和华。” 惨绿色的光芒再次亮起，击中了那位血族。 血肉枯萎，惨嚎响起，庄园地底深处传来悠长呼吸。 此地的血族长老，醒了。 “醒了？那就更好了。” 康斯坦丁咧嘴一笑，看着那些惊慌失措的血族与人类，轻声说道：“开杀咯。” 第三十二章 宵禁 时至今日，十三氏族早就不像过去那样，分裂成“密党”与“魔宴同盟”——整个欧洲的地盘已经足够填饱这些人的胃口，不用再为生存资源以及虚妄的“家族荣耀”拼的你死我活。 而是能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进行高效共同，共同决议，以堪称民主的方式选出长老议会，进行诸多决议，包括且不限于分配资源，仲裁争议，为新生儿起名之类。 为了防止血族权益遭到损害，长老议会特地成立了卫队，负责监察人类社会对血族的知情程度、监控凡人精英有没有逆反心理，以及保护血族庄园。 实际上，当康斯坦丁杀死庄园内第一个拥护血族、为虎作伥的权贵的时候，不仅有血族长老在府邸地下惊醒，还有血族卫队从警卫室窜出，拿着长枪短炮，宣泄着血能，直袭宴会厅而去。 除此之外，该庄园存在有闯入者的警报也已经被层层上传，直接抵达其他的血族据点，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算是“一方有难八方支援”。 那么，康斯坦丁一个人能从蜂拥而来的血族卫队攻击下，逃出生天么？ 作为一个开明的雇主，李昂没有在意这个问题。 那位经过重重人体改造的术士的克敌制胜方式，几乎和他的骗术一样花样百出。甚至于斯特兰奇医生还报告过，称康斯坦丁常常偷偷潜入其他员工主持的项目实验室，从中顺走一两件具备特殊能力的超凡物品。 得亏康斯坦丁人格魅力出众，兼之巧舌如簧，能言善辩，常和其他员工达成一致，大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实验基地的大部分人之前都是混乱邪恶阵营的反派角色，有很多共同语言。 有了各种奇异道具，加上康斯坦丁自身的实战能力，区区血族围剿还难不倒他。 所以李昂心安理得地走出了对角巷，来到了大街上，欣赏着夜幕下的伦敦。 街道空无一人，死寂一片，只有从楼房中漏出的一两点灯光才能证明伦敦这座曾经的世界中心，没有彻底死去。 伦敦已经实施夜间宵禁制度，任何人只要没有通信证件，都会被巡夜的苏格兰场警察抓捕，面临牢狱之灾，以及深刻的“思想教育”。 涂绘有“英国政府公务用车”字样的漆黑厢形车拐过街角，路灯的光亮穿不透车窗——这是专门用于维持治安稳定的公务车，配合苏格兰场警方巡视全伦敦。 这种漆黑如墨的公务车比警车更加可怕，据说是只有那些具备“极大社会危害性”的居民，才会被抓上车辆。 所谓的“社会危害性”，可以是上网发帖揭露大英帝国的某些内幕消息，可以是私藏了一些有违大英帝国国情国格的书籍资料，可以是在公开场合谈论了一些具有煽动性质的台词。 这些在违规边缘试探的人，会在深更半夜被人打搅，穿着制服的、面无表情的特殊政府公务人员敲打房门，旋即出示一张“逮捕声明”，就强行闯入屋内，将手铐脚镣，扣在“危险公民”身上。 被抓走的人去了哪里？无人知晓。 人们只知道那些被抓走的人，从此再也没听到过他的任何消息..... 李昂肆无忌惮地在街上走着，却没有地方可去。 往昔夜夜笙歌的狂欢夜店停摆了运营，门庭若市的酒吧闭门谢客，只有在城市中央，那些豪华酒店的顶层，还在对外开放——开放的界限仅限于具有权势的“高等人士”。 当然了，民众也不需要心存妒忌或者怨恨，这才不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这些权贵老爷之所以还在半夜三更共聚一堂，自然不会是左拥右抱靓丽模特，进行单纯的消遣娱乐， 而是本着奉献精神，想着怎么才能制定出更好的、为民众服务的政策。 治理大英帝国，是一门高级艺术，一方面要让民众认识乃至习惯于自身的艰难处境，令一方面又得安抚这些贱民，不至于让他们奋起反抗，开历史的倒车。 有关于中东难民的话题在政治层面上已经死亡，来源于唐宁街的最高指示扑灭了一切可能燎原的星星之火。 首先是从演讲开始，蕾切尔·罗斯首相举行全国演讲，声称这个国家已经像八十年前一样，来到了最危险的亡国边缘，英国必须拯救自己，英国民众必须拯救自己。 为此，她做出了以下决策—— 以“降低政府赤字”的名义，关停了一大堆冗杂部门，开除了一大批尸位素餐的官僚，将行政体系强行压缩成扁平状。 召见了主管宣传口的人，要求把控好社会舆论，积极引导民众， 顺便强制性收紧公民获取外界信息的渠道，无论是报纸、广播还是电视、都设置了重重关卡，减少娱乐节目出现——这是为了保护他们的思想不被外界糟粕荼毒。 此外，罗斯首相还要求加大对基督教的扶持力度，让那些痴迷于小男孩的基督教神父稍微正常一点，配合英国政府做好排解工作。= 最后就是难民问题，罗斯首相先下达了一大串强制约束难民的政策，清算过往案底，绝不姑息养奸，手段之毒辣、态度之坚决让饱受难民困扰的无知民众高呼万岁，认为英国政府总算做了一件实事。 结果还没多久，英法联军就轰炸了中东国家，让当地局势变得更加混乱，难民潮一波接一波涌向欧洲。 任何一个智商正常的人都能看出来不对劲——大英帝国前脚刚要处置难民，后脚又主动引起事端，引发更大的难民潮，这种自己大脸、精神分裂的动作让民众困扰不已。 很快，民间舆论形成了两极之势，一批人声称大英帝国压根没想解决难民， 另一批人则声称大英帝国迟早解决难民，这种看似打脸的举措，只是大英帝国在下一盘大棋，一盘很大很大的棋，只有真正身居高位的人才能得到内情。 两帮人相互争吵，原本一致将矛头指向英国政府的局面被瞬间瓦解。 民意如洪流，可载舟，亦可负舟，与其让民心自我酝酿，积聚威势，不如扔出烟雾弹，让缺少信息渠道、智力低微的民众自相争斗，彼此吵闹不休，无暇他顾。 极远处的骑警发现了漫步的李昂，勒住缰绳，呵斥马儿缓缓靠近。 那位长着方脸的苏格兰场警察挥舞着手电筒，刺眼的光芒笼罩了李昂，“先生，你有通行证明么？” 李昂浑不在意地挠了挠下巴，平淡说道：“通行证明？那是什么，能吃么？” 第三十三章 序曲 骑警自然不会含糊，从腰间掏出警棍与手铐，平静说道：“先生，伦敦实行宵禁制度。如果没有通信证明的话，出现在街道上属于干扰社会治安的违法行为。 现在请您双手手抱头，站到墙角。” 李昂叹了口气，扫了眼骑警的警衔，漫不经心地说道：“好吧，米勒警官，我愿意接受英国法律制裁。 不过你能告诉我，现在伦敦的夜间电视节目是什么么？” “呃...什么？” 从来没有被这种问题问询过的米勒警官迟疑了一秒钟，皱着眉头说道：“无非都是一些深夜脱口秀或者无聊肥皂剧、电视广告而已。” “是么？那可真是无趣啊。” 李昂无所谓地撇了撇嘴，随着英国政府对娱乐节目的逐渐收紧，伦敦民众能享受到欢乐的渠道也越来越少，所有脱口秀都变成了对大英帝国的吹捧奉承，任何对于高层、对于蕾切尔·罗斯首相的质疑诋毁都不能存在。 “好吧，米勒警官，让我来告诉你，接下来，伦敦将会上演一场前所未有的宏大盛典。” 他抬起一根手指，指向极远处，那条巴里街上的“英格兰和威尔士刑事法院”。 那座古朴、庄严、威严的维多利亚风格建筑自15世纪就伫立在那里，可以说是整个英国乃至全欧洲的司法制度发源地。 在刑事法院顶端，坐落着金色的“正义女神像”，她左手拿着天平，右手拿着宝剑，神情庄严坚毅，用工匠之手雕琢出的神性目光，俯瞰着整座伦敦。 “Fiat justitia ruat caelum.” 李昂念诵了一句拉丁文，在骑警困惑不解的眼神中笑着说道，“这是雕刻在正义女神像背后的古希腊法制谚语，意为‘为了实现正义，哪怕天崩地裂。’” 没有闲心接受再教育的骑警不屑一笑，下马，举着手铐来到对方身前，准备将这个满口胡言乱语的青年抓捕归案。 “30秒。” 李昂平静温和地说道：“三十秒之后，遍布全伦敦的防空警报喇叭，将会播放起柴可夫斯基于1880年创作的管弦乐作品《1812序曲》， 这首曲子具有独一无无二的深刻人民性，如同平稳波涛一般，在城市的每个角落响起，以一种庄严有力的姿态，将每一位听众狠狠攥住，高居于时代之上。” “什....什么？” 骑警的动作迟疑了一下，他谨慎地再次审视了对方一眼，没有急着执行公务。 “45秒之后，随着军乐队加入演奏，乐曲声进入庄严壮阔的顶点，那座象征着欧洲司法制度的英格兰和威尔士刑事法院将会爆炸开来，火光冲天而起，哪怕在城市的最远处也能清晰看到。” 李昂朗声笑道：“刑事法院爆炸的轰鸣，应和着《1812》的每一个鼓点，被宵禁制度驱赶进入房屋的伦敦民众，将会从窗户里探出头来，用胆怯、困惑、惊喜、愕然的眼神，注视着这场巨大的焰火表演。” 骑警有些不安，他的理智告诉他，快点履行自己的职责，将对方铐上，别听这些胡言乱语。然而冥冥中的预感告诉他，也许可以先等一会，应该再等一会，等待着对方所说的时限到来。 骑警忍不住瞥了一眼腕表，慢吞吞地举起手铐，用这种中庸的方式，说服自己去度过这段短暂时间。 滴答，滴答，秒针转动，时间飞速流逝。 30秒，到了。 骑警忍不住抬头望去。 那些原本在二战时期用于吹响防空警报的广播喇叭，已经在漫长的历史中被不断替换，削减，现在已经不是战争年代，人民群众也无须担心法西斯的铁蹄再次降临。 人们，需要的是娱乐，娱乐，还有娱乐。 所以，落伍的广播喇叭没有存在的必要，这些东西都是应该被扫进垃圾堆里的历史尘埃——只有最近，罗斯首相为了能随时对伦敦居民进行广播讲话，才下令在各个街头重新安置喇叭。 不由自主地，骑警咽了咽口水。 一根根静穆伫立的喇叭，高昂着头，朝向雾都那星辰稀疏的夜空。 披着斗篷的哈利·波特出现在巴里街对面的居民楼高层，淡漠地扫了眼腕表。 时间到了。 如同幻觉一般的轻微乐曲声开始响起， 先是铜管组的庄严吹奏，高雅、辉煌，庄严壮丽而饱满嘹亮。 然后是打击乐，循序渐进，组成演变，如同一股又一股浪潮将威严气势向上推动。 弦乐组于此上场，小提琴、大提琴、低音提琴纷至踏出坚定步伐，像一队队坚毅士兵一般，整齐划一地走向战场。 全伦敦的居民都打开了窗户，向外张望。 街头巡逻的苏格兰场警察们，抬头仰望。 高居于豪奢建筑顶层的精英官僚们，从灯红酒绿的纸醉金迷中回过神来，惊愕万分地冲到窗边，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撑着窗沿，用不敢置信的眼神俯瞰着活过来的伦敦城。 “该死！这是怎么回事？！”咆哮声在唐宁街10号响起。 路边的骑警颤抖着，手铐不由自主地摔落在了地上。 他知道要发生什么。 终于，《1812序曲》达到了顶峰——钟鼓轰鸣！炮声响起！ 刑事法院顶层的正义女神像骤然裂开，火光冲天，雕像手中的天平与宝剑横飞出去，如同要将伦敦一分为二。 石质的建筑结构轰然崩塌，玻璃被膨胀的热空气猛地撑开，晶莹碎片反射着耀眼火光，四散溅落在地。 焰火，从崩塌的刑事法院结构中缓缓升起， 勾勒出两道弧形轨迹，交织成V型结构，划破漆黑天际。 V，这个丘吉尔首相最喜欢用的手势，以璀璨焰火的姿态，再次凌驾于伦敦上空。 迷茫的居民们张望着，相互询问着，下方街道的警察们则厉声呼喊，用手中警棍威胁，让他们老老实实缩回头去。 “这只是序曲而已。” 李昂慢悠悠地说道：“发生在刑事法院的爆炸，就像掷入池塘的石子一般，将会掀起层层涟漪。 一层又一层的波纹传递着，扩大着，最终化作惊涛骇浪，盖过一切反对的声音。” 骑警颤抖着转过身来，看着李昂，艰涩说道：“你到底是谁？” 第三十四章 事故 BBC，英国广播公司，是英国乃至全世界范围内，历史最为悠久、规模最大的新闻广播机构。 长久以来，BBC一直秉持着为用户提供高质量新闻广播节目的宗旨，兢兢业业，恪守本分，制作了许多代表业界最高水准的节目，为广大人民群众喜爱。 清晨时分，在英国其他地区的居民们刚刚醒来的时候，坐落于索尔福德区媒体城的BBC新闻广播机构，就已经提早开始了工作。 各色车辆蜂拥而至，被紧急电话打扰的媒体人们冲向总部大楼，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保证在早间新闻中，为人民群众解释伦敦昨晚的离奇事件。 纸是包不住火的，紧急广播突然播放音乐，刑事法院轰然爆炸，这种带有恐怖袭击意味的大新闻需要谨慎处理，审慎行事，才能保证不会在人民群众间引发恐慌，让某些不坏好意的反社会分子利用。 所以，在BBC总部的某间宽敞演播厅，著名主持人汉考克·华莱士坐在方桌后面，用沉静庄严的表情，对准了摄像机镜头。 汉考克是个中年男人，褐发，略胖，但双眼坚毅，炯炯有神，常常在念诵新闻时，用粗大的指关节来回叩击桌面——这种激昂豪迈的动作成了他的标志。 “.....大家要知道，昨晚发生在英格兰与威尔士刑事法院的爆炸，只不过是一次紧急爆破而已。 巴里街的地基下陷问题一直非常严重，有关爆破的评估一直摆在相关部门官僚的办公桌上。” 汉考克讲述着早已预定好的剧本，语气深沉而平稳。 这位BBC主持人在数个月前，曾经被卷入数起性侵未成年人案件，各种小道消息层出不穷，闹得沸沸扬扬。 然而汉考克混得够开，是某位血族贵族（男）的面首，通过贿赂大英帝国皇家检查署，一通运作营销，成功排除了嫌疑，将自身洗白，在民间的声望不降反升，正式成为了首屈一指的金牌主持人。 “....而临时奏响的音乐，则是大英帝国通讯委员会的责任，他们本来应该在巴里街附近播放一条短促有力的警报，却因为操作人员的低级失误，惊醒了伦敦居民。 可惜他们没有像夏威夷那样放送火箭来袭的警报，否则我敢打包票，伦敦城中的青年男女明天的婚姻登记率会飙升——在危急关头的表白总是最容易的，不是么？” 汉考克浑不在意地笑了笑，一切都井然有序地按照剧本进行，至于这种荒谬的理由具不具备足够的说服力？这颗不是区区一介主持人该考虑的问题。 何况，历史一次又一次地证明了，一个组织在规模不断扩大的途中，其智商总量保持不变。拥有六千多万人口的大英帝国，其民众的平均智商依旧停留在“可以操纵愚弄”的红线之下，不出几天，这些人就会再次沉迷于声色犬马的娱乐节目中，彻底忘记有这么一茬。 “好了，今天的早间新闻就到这里，我是你们的汉考克·华莱士。” 汉考克站起身来，刚对摄像人员点了点头，却蓦然在视线中窥见一个披着头蓬、戴着盖·福克斯面具的神秘人。 那个神秘人就站在一号位摄像机后面，与节目总监肩并着肩站立，然而颇为诡异的是，任何人都好像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一样，神色如常地进行着新闻转播。 汉考克主持的早间新闻，虽然说是直播，其实在电视台内部是设置了延迟的，延迟时间为3分钟，专门用于导播控制场面，调度人力，防止播出事故的发生。 汉考克死死盯着那个披着斗篷的神秘人，身子却又不由自主地坐了下去。 怎么回事？！ 汉考克心中大惊，他彻底失去了对身躯的掌控，如同操线木偶一般说道：“呵呵，大英帝国的同胞们，别着急换台，刚才只是开个玩笑，今天的早间新闻还远未结束。” 说罢，他一下跃上桌子，在镜头前猛地岔开双腿，妖娆万分地扭着粗腰，撩起裤腿，将毛茸茸的大腿展现出来。 什么鬼？！ 站在他身前的演播厅工作人员纷纷惊了个呆，不知道这位金牌主持人突然发什么疯，齐齐将目光移向节目总监。 总监大人也吓了一大跳，他侧过身，朝着对讲耳麦厉声咆哮道：“汉考克，你疯了么？快下来！” 可惜，金牌主持人回答不了总监，肥胖的他坐在桌子上，嘴里吭吭唧唧地娇喘着，同时矫揉造作地撩起领带，衔在嘴里，不停晃荡着脑袋——如同夜场中的脱衣舞女郎一样。 “其实吧，我刚才说的所有有关于刑事法院爆破的内容，都是假的，都是来源于BBC执行委员会那些大人物直接下达的指令。 他们也不清楚现场发生了什么，之能用最愚蠢、最笨拙的方式，去糊弄电视机前的观众们，让你们以为英国政府目前还能把控住局面。 可谁不知道呢？唐宁街上的那些个官僚，脑子里面塞得统统都是恶臭熏天的狗屎。” 汉考克一边扭腰热舞，一边絮絮叨叨地讲着大新闻，布满褶子的宽大额头上已经满是冷汗。 站在摄像机后的斗篷人依旧用冰冷淡漠的神情注视着这一切的发生，如果有巫师在场的话，就能轻易分辨出汉考克中了最恶劣的夺魂咒。 “快！快把这段掐了别播！” 节目总监紧张地都快尿了出来，此时此刻他无比感谢电视节目录制与播放的三分钟延迟，只需要导播反应够快，及时剪掉这些内容，那么就还能在英国群众看见BBC丑态之前，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满头大汗的场务人员飞奔过来，急急喊道：“总监，我们的通讯频道被人劫持了，现在已经变成了全国直播！” “什么！？” 节目总监差点原地飞升，他大口喘着气，防止自己心脏因为剧烈震颤而炸裂，大手一挥，“你们他-妈-的还在等什么，把摄像机位都关了！” 第三十五章 播种 隐藏在隐性斗篷中的哈利·波特冷眼旁观着一切，这位成长起来的年轻男巫正如他自己所言，已经做好了双手沾满鲜血的觉悟，在英国，他的祖国，去掀起一场暴力革命。 宽大袖子之下，他紧捏着魔杖，来自魔网系统的磅礴法力让他有能力去精准把控住演播厅内所有的变量。 场务人员刚把手搭在摄像机上的时候，就愕然发现摄像机如同跟空间焊在一起一般，任凭如何推动，都纹丝不动。 主持人汉考克依旧在台上大放厥词，极为奔放地诉说着各种内幕，从内阁大臣和教区主教喜欢豢养**，到娱乐圈顶级制片人喜欢为自己替换已死黑人的牙齿。 作为一名金牌主持人，汉考克已经有足够的台阶，去触碰到一些堪称“机密”的消息，更不要提他还有个作为血族贵族的男性恋人。 据后台统计，这段早间新闻的收视率一路飙升，已经接近了BBC历史峰值。显然这种肆无忌惮揭露“大人物”真实面孔的节目，符合人民群众的审美情趣。 可惜，并不是所有人都为此感到开心。 如果节目总监的怒火能化为实质，恐怕现在已经将在场众人焚为灰烬，他不再去思考为什么摄像机位纹丝不动，而是瞪大着双眼，尖利咆哮道：“快，把他拖下来！” 膀大腰圆的场务人员立刻闯入镜头中央，绕过长桌，左右包抄袭向汉考克。 谁料，这位臃肿的、身材走形的金牌主持人骤然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力量，将一众场务人员统统甩开，对着摄像头梳理领结，平静说道：“首先，请允许我进行自我介绍。” “我贪婪无度，我渴求权势，我自傲自满，我沉湎欲望，我是一个罪人，我叫汉考克·华莱士，你们忠实的老朋友。” 节目总监的呼吸停滞了半拍，显然场面上发生的一切已经彻底超出了这位精英人士的掌控之中。 他有一种冥冥之中的既视感，自己、镜头前发癫的汉考克以及那些正在收看早间新闻的英国民众，都按照早已设计好的剧本进行，眼前的一幕幕都好像似曾相似。 如果用法语来形容的话，应该就是déjà vu最为贴切。 汉考克缓缓坐定，将双腿搭在桌子边沿，自然下垂，放下了往昔的矜持高傲，平和说道：“蕾切尔·罗斯首相大人的紧急法令，到现在已经实施了一个月了。 在此我不得不感慨，人类的适应性是如此强大，人类这自诩为万物灵长的动物，其从众性、屈服性是如此根深蒂固。 这才一个月，我们已经能够习惯夜晚九点实施的宵禁；我们已经能够习惯逐渐减少的电视娱乐节目；我们已经能够习惯去听从来自唐宁街10号的一切指示。 不能否认，那位罗斯首相是玩弄人心的大师。 她和她的智囊团，精准计算到了我们的忍耐程度，在民众爆发的边缘不断试探，磨灭我们勇于反抗的血性。 她成功了，我们被驯化了。 我，和电视机前的许多人一样，享受着这种规律生活带来的舒适，享受着熟悉面孔所带来的安全感，以及日复一日的平静。” 在哈利·波特的操纵下，汉考克咧嘴一笑，这位曾经被卷入性侵丑闻的金牌主持人伸出手掌，托住了自己的双层下巴，和声说道， “现在已经是十月五日，还有一个月，我们就将迎来那被我们当做焰火盛典的盖·福克斯之日。 往年，我们将福克斯的稻草人放在火堆上炙烤，嘲笑他的不自量力，嘲笑他对伟大民主制度的斗争，嘲笑他的一切——因为他失败了，在十一月五日，这个可悲的日子里。 不过现在，我希望通过这种方式，能和英国各地的人们好好谈一谈，聊聊今年的十一月五日。 当然，有些人不希望我们说话。 就在此时此刻，我所在的演播厅外，已经站了一大堆安保人员，用工程锤砸着大门——他们是为了阻止我进一步说出更多惊世骇俗的消息内容。 此外，保密频道的电话里，吼叫着各方大人物的命令，全副武装的士兵很快就会上路——这些人不是冲我而来，他们要去郊区，去处理一宗恶性的屠杀案件。 数个小时之前，在伦敦郊外的一桩古老庄园内，一百多位来自英国社会各界的精英阶层正在举行一场邪教仪式。 他们掳掠来纯洁可爱的少女，用大英帝国的冗杂官僚系统推诿敷衍少女的家长亲人，用或黑或白的方式阻挡一切任何试图进行调查的组织、个人。 那名少女，将会被插上数百根针筒。她的血液顺着针筒皮管向外流淌，被那些渴望从鲜血中获得寿命、力量、青春的权贵吸食殆尽。” 汉考克吐出一口浊气，苦笑着说道：“别着急，电视机前的朋友，我知道你们可能认为我疯了，认为我老糊涂了，认为我是狭隘的偏见主义者。 但，事实是，我们伟大的国家已经彻底被血族所侵蚀。” 节目总监只感觉头晕目眩，数百年来血族一直以最严密的方式向平民封锁着自身存在的消息，任何人，不管他再强大，再有权势，只要有一丁点泄漏血族存在消息的意图，都会被无情抹杀。 而汉考克，他竟然说了出来，没有一丝防备，也没有一丝顾虑。 “这些血族通过拉拢吸收精英阶层，逐步掌控了英国乃至欧洲的政坛，所有的欧洲首相、总统、总理，乃至行事效率低下可悲的欧盟，都是血族手中的操线玩偶。 而中东难民的引进，也是这些血族所要执行的伟大计划的版图之一，他们试图通过更换欧洲主流人种的方式，提供更加高效的血包粮食。” 汉考克抿了抿嘴唇，轻声说道：“这个消息，长久以来一直被严密封锁着，这些占据了绝对优势的血族精英，依旧不肯泄露半点风声， 甚至于，他们绞尽脑汁，封死了我们的嘴巴，堵住了我们的耳朵，遮住了我们的双眼，让一切沟通语言在隔阂中消亡殆尽。 为什么？ 因为尽管沉默代替了谈话，言语却总是能保持它的力量。言语提供了表达见解的方式，而且它可以告诉那些愿意倾听的人们以真相， 而真相是，这个国家有些事情，不正常得可怕，对么？” 汉考克惨然一笑，以一种悲天悯人的语气哀叹道：“在大英帝国的土地上，我们曾经有过反对的自由，有过思考和言论的自由， 而现在，我们所拥有的，仅仅只是不断拉低我们忍耐底线的审查制度和监视系统， 这些，是怎么发生的？ 当然，有些人要背负比其他人更大的责任，那些在血族旗帜下为虎作伥的人，他们会为此付出代价的，” 哈利·波特攥住了拳头，于此相应的，屏幕中的汉考克亦攥住了双拳，沉声说道：“不过话说回来，我们如果要找罪魁祸首的话，照照镜子就行了。 在镜子里，我们能看到什么？ 答案是一张惊恐的、迷茫的脸庞。 就是这张脸，应该对我们成为两脚羊的现状而担负责任。 战争、恐怖袭击、疾病，类似的大英帝国社会问题层出不穷，企图要摧毁你的理性，剥夺你的常识，恐惧控制了你，让你在混乱中投向了我们敬爱的首相，蕾切尔·罗斯女士， 她许诺给你们秩序，她许诺给你们和平，所要的回报，是你的服从和沉默，” 汉考克像是想起了什么，脸上挂着一种戏谑的笑容，稍微挪近了点身躯， “昨晚，我们决定结束这种沉默， 昨晚，我们摧毁了老巴里街，以提醒这个国家它所忘记的事情， 四百多年以前，一位伟大的公民打算将11月5号永远刻入我们的记忆中，他希望以此提醒世界，公平、正义和自由。 所以，如果你自甘沉沦堕落，仍然对这个政府犯下的罪行一无所知，那么我建议你让一个月后的11月5日平淡地过去， 可是，如果你见到我之所见，如果你感到我之所感，而你愿意寻我之所寻，我请你在今年的11月5日的夜晚，和我并肩站到议会大厦的外面，我们将一起给他们留下一个，永远永远不会被忘怀的11月5日。” 汉考克挺起了身子，轻声说道：“我们是万，我们是一，我们有一个统一的名字，Lord Voldemort，意为伏地魔。 当然，你们也可以简称其为V。” 他从桌子上跳了下来，将那张胖脸凑到了摄像镜头前，眼中蓄着咀真切的泪水，轻声说道：“我挚爱的同胞们呐， 如果天空是黑暗的，那就摸黑生存；如果发出声音是危险的，那就保持沉默； 如果自觉无力发光，那就蜷伏于墙角。 但，不要因为习惯了黑暗就为黑暗辩护； 不要因为自己的苟且而得意； 不要嘲讽那些比自己更勇敢热情的人们； 我们可以卑微如尘芥，不可扭曲如蛆虫。” 电视节目的画面，随着汉考克的呢喃声逐渐消失，一切重归正常，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哈利波特收回了夺魂咒，他身后的演播厅大门轰然坍塌，那些直接听命于唐宁街的秘密警察冲了进来，将一脸茫然的汉考克拖走。 年轻男巫跟随着这些秘密警察的队伍，走出了演播厅的大门。 他已经撒下了无数颗种子，只需要等待它们静默生长，在漆黑幽暗的地下生根发芽，积蓄力量。 距离十一月五日，还有一个月。 第三十六章 恶毒 时间倒退半小时，北海水域。 黑魔王，或者说汤姆·里德尔正穿着一袭破烂斗篷，站在一艘破败帆船上。 借助邪恶仪式成功复活的黑魔王，已经彻底变了样子。 黑色兜帽之下，他那原本英俊潇洒的面庞变得极为苍白瘦削，睿智深沉的双眼变得狭长阴鸷，柔软棕色的卷发脱落殆尽，俊秀挺拔的鼻梁更是彻底消失不见，只剩下两道如同蛇一般的鼻孔镶嵌在脸上。 汤姆·里德尔，变成了彻头彻尾的怪物——能够止小儿夜啼的那种恐怖怪物。 但，这些都不重要。 黑魔王抚摸着腰间的魔杖，感受着体内磅礴涌动的浩瀚魔力，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他抬起手臂，惨白纤细的臂膀在咸腥海风中划出弧形轨迹。 魔杖指向了腐朽船只的破帆，漆黑如墨的强大魔力化为汹汹火焰，填补着帆布的破损部位，让航速再次上升了一节，在波涛汹涌大的海面掠过战机尾焰一般的长长白痕。 站在船只尾部的小矮星，用敬畏崇拜的眼神看着潇洒写意的黑魔王大人，就是这无所不能的力量，这足以令人跪服战栗的力量，让伏地魔成为了有史以来的最强黑巫师。 很快，阿兹卡班到了。 无数块嶙峋峥嵘的礁石从海面中伸展出来，犬牙交错，彼此叠加，共同搭建出一个立体平台。 从外表看去，这座被称为“阿兹卡班”的巫师监狱极为简陋，更像是放大了一些的灯塔。 但在巫师眼中，阿兹卡班却是不可逾越的铜墙铁壁。 在海上平台周围，漂浮着上百道如梦似幻的人形阴影，这些阴影都披着轻盈的漆黑斗篷，在天空徘徊停滞。时不时还会向下俯冲，拖拽着那腐烂的斗篷，掠过监狱牢房的铁窗。 凑近去看，就能发现它们的身体如同浮尸一般，是腐烂浮肿的。嶙峋枯瘦的手掌布满厚痂，粗糙的黑色指甲上满是污垢。 在那破败斗篷之下，没有任何的脸部五官，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中空的、虚幻的洞——这个虚无的洞就是它们的嘴巴，专门用于吸食人类的灵魂，只留下一具空乏的、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它们就是摄魂怪，最邪恶、最诡异的魔法生物。 伏地魔淡漠地从帆船上缓步走下，赤脚踩踏在布满尖利棱角的礁石上，抬头仰望着。 那些摄魂怪立刻发现了外来者，这些依靠嗅觉辨别方位的魔法生物原本是阿兹卡班的看守者，但它们也绝不介意去捕猎一些擅闯阿兹卡班的人。 于是，数百只摄魂怪朝着汤姆·里德尔俯冲了下来。 面对遮天蔽日的摄魂怪，汤姆举起了魔杖，淡漠说道， “阿瓦达索命。” 绿色的光束从魔杖尖端喷涌而出，这道能直接消灭灵魂的强大黑魔咒瞬间就贯穿了冲在最前面的摄魂怪，将那头魔法生物轰成残片。 俯冲而下的摄魂怪集群立刻停滞了下来，这些专门吸食灵魂的恶魔也懂得趋利避害——能在摄魂怪集群面前释放索命咒并且还完成击杀的黑巫师，绝对强大到可怕。 伏地魔冷笑一声，摘下兜帽，露出那张如同蛇一般的扭曲面孔，缓缓释放着威压。 只有嗅觉的摄魂怪在其他方面敏锐到可怕，感应到黑魔王法力波动的摄魂怪立刻选择了臣服，纷纷从空中降落下来，稍垂着头，向伏地魔献上恭敬与效忠。 “有时候，这些没脑子的魔法生物，反倒比那些冥顽不灵的巫师更适合当手下。” 伏地魔淡漠地给出了自己的评语，在数以百计摄魂怪的拱卫之下，登上了阿兹卡班的监牢。 他伸出手指指尖，摩拭着手中的魔杖，用庞大的魔力总量冲开了一切禁锢，从牢房中释放了他的信徒。 安东宁·多洛霍夫，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拉巴斯坦·莱斯特兰奇，奥古斯都·卢克伍德..... 这些食死徒恭敬地跪拜在他脚下，身躯因为恐惧与兴奋止不住地颤抖着。 他们的王，回来了。 “我的信徒们，” 伏地魔站在阿兹卡班的圆厅中央，居高临下，审视着一众食死徒。 他掐着矫揉造作的腔调，尽可能让那张蛇脸更有威严，用一种缓慢的语调，慢条斯理地说道：“就像那位麻瓜界的耶稣一样，我从死的边界归来。” 他早已准备好进行一通“震撼人心”的演讲，作为一名有态度的反派，御下之术是必须掌握的。只有恩威并施，才能成为一名成功的领导。 “现在，我要带领你们，重现我们的荣光，将纯血的意志播撒到巫师界的每个角落。” 伏地魔攥住了拳头，酝酿着感情，在食死徒们敬畏畏惧的目光中，猛地吐了一地。 “呕，呕呕，呕呕呕....” 他扶着墙，感受着手掌按压青苔的触觉，与胃酸在口腔中泛滥的恶感。 ？？？ 汤姆·里德尔是如此的困惑不解，太多的讯息直接塞进了他的脑子，让这位黑魔王还没来得及站稳身形， 就不由自主浑身战栗颤抖，颓然倒地，任由光头脑袋浸没在自己的呕吐物中。 他仰着头，艰涩呢喃道：“是谁！是谁在呼唤我的真名？！” 在东西方的神秘界，真名，是具有力量的。 打个比方，孙悟空在面对金角、银角大王的红葫芦时，要编纂出“行者孙”、“者行孙”之类的伪名，以防止因为真名泄漏而被禁锢。 又比如，康斯坦丁之所以变成现在的颓废人渣，就是因为当初在没有知晓对方真名的情况下，错误地在卡萨诺瓦俱乐部地下室召唤了一只地狱恶魔， 结果没有真名制约的地狱恶魔拽走了一个无辜的小女孩，并将卡萨诺瓦俱乐部夷为平地。 以上这些案例都说明了一个道理，在神秘界必须保护好个人隐私，不要总把自己的名字挂在嘴边，过度招摇。 就像现在，在宅邸客厅，在路边餐馆，在大英帝国政府部门，全英国的人民群众都讨论着“Lord Voldemort”这个名字。 当初汤姆·里德尔为了保证自身的神秘性与恐怖性，刻意在“伏地魔”这个象征了他本身的真名上，施加了恒定巫术， 一旦“伏地魔”这个名字被人提及，都会让汤姆心中升起冥冥感应，让他能够施展传送法术，杀死那些敢于提起他名讳的巫师。 但是，不比总量不到一万的巫师，大不列颠群岛上可是住着六千多万居民，如果再算上由老佛爷远程遥控指挥的英联邦，人口总量高达20亿..... 所以，汤姆·里德尔为他设置真名的举动，付出了代价。 上百人，上千人同时呼唤“伏地魔”这个名字，奔涌过来的信息洪流直接淹没了伏地魔的理智，让他差点昏厥。 随着时间的不断流逝，“伏地魔”这个词汇已经不再局限于《BBC早间新闻》的受众，而是直接在互联网上传播。 上万人在谈论着，念诵着，无所不在的呼唤像浪潮一般，一波接一波地压垮了汤姆·里德尔、 他试图起身，然而快要爆炸的大脑并不允许他做出这种动作。 于是，在那些还跪拜着的食死徒眼中，他们敬之如神的黑魔王大人，躺在他自己的呕吐物里（早餐是面包和煎鸡蛋），来回仰卧起坐。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现在的哈利·波特，可能比那位约翰·康斯坦丁先生，更为恶毒。 第三十七章 驱除 被数以万计普罗大众给人工爆破了的伏地魔依旧躺在地上，在清醒与昏迷的边境徘徊着，反复做着仰卧起坐。 那些跪倒在一旁的食死徒们很快就排除了“伏地魔大人喜欢在呕吐物里做运动”这个可能性，但是颇为诡异的是，依旧没人上去搀扶。 伏地魔曾经的威势实在太深太重，不仅让寻常巫师讳莫如深，还对自己手下直辖的食死徒群体，造成了极大的心理阴影。 这些食死徒中，真心实意认可伏地魔那“纯血巫师理应统治世界”理论的只占少数，翻来覆去也就贝拉特里克斯等寥寥数人，就连其他传承悠久的纯血巫师世家也仅抱着观望的态度。 毕竟任何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新生儿神血浓度不断降低的巫师族群能保持不衰退消亡，已经是祖坟冒青烟的幸事了，哪还能像过去那样，抱着祖宗典法不肯撒手。 无奈之下，当年的伏地魔只好做出了妥协，一方面稍稍放宽“绝对纯血”这一门槛，吸纳更多巫师加入食死徒阵营，一方面对食死徒进行高压统治，动辄用“钻心剜骨咒”之类的黑巫术，折磨那些办事失利的手下。 就像之前讲的那样，神血对巫师的脑子具有腐蚀性质，但凡强大的巫师，或多或少都有些“奇怪的小癖好”， 比方说第一代黑魔王格林德沃是个gay，邓布利多喜欢吃昆虫形状的糖果，而第二代黑魔王，汤姆·里德尔，在具有反社会人格的同时，还不幸患上了偏执症与被害妄想症。 他认为不仅是那些魔法部的傲罗，还有更多的黑巫师在背地里谋划着，要杀死他，就连自己的食死徒都并不是完全靠谱。 为了续命，汤姆·里德尔制作了一种名为魂器的法器，将自己的灵魂分裂成数块，寄存于实质载体，分别藏匿在各个地点。 只要魂器不被消灭，汤姆就能一次又一次地借助魂器中的灵魂碎片，重新复活——这就类似于DND体系中，拥有魂匣的巫妖那样，魂匣不灭，巫妖不死。 然而这种自主分割灵魂的举动，进一步加深了汤姆的偏执与被害妄想，让他更加疯狂邪恶，哪怕对于自己的手下，都敢直接释放阿瓦达索命咒这样的致死系巫术。 当初伏地魔被打败之后，魔法部抓获了许多树倒猢狲散的食死徒，举行了巫师界审判。 在审判中，不少食死徒坚称是伏地魔用胁迫手段威逼他们成为党羽，最终通过这种推卸责任的手段，为自己减免了刑罚。 然而还是有少数强硬分子拒不认罪，不以食死徒身份为耻，反以食死徒身份为荣，最终这些人被扭送到了阿兹卡班，在这片摄魂怪环伺的绝境中，承受着生不如死的酷刑。 但就算是这些冥顽不灵的阿兹卡班囚徒，也不敢上前搀扶倒地不起的黑魔王，生怕神志不清的黑魔王随手给他们来上一记“阿瓦达索命”，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仰躺在地，于自身呕吐物中来回仰卧起坐——恰如他的真名“伏地魔”一样。 最终，还是黑魔王最忠实、最听话的食死徒手下，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站了出来。 这个蓬头垢面的瘦削女人，曾经是食死徒中的急先锋，热衷折磨无辜麻瓜与其他反对伏地魔的巫师，在霍格沃茨学院中与哈利·波特是好友的纳威·隆巴顿，其父母双亲就曾遭受过贝拉特里克斯的折磨虐待，成了行尸走肉。 十数年的阿兹卡班折磨，并没有让贝拉特里克斯彻底失去理智，她先给自己身上套了数层“盔甲护身”之类的防御性咒语，再小心翼翼地使用漂浮咒，将黑魔王缓缓托了起来。 这倒不是贝拉特里克斯贪生怕死，而是她也知道自己的上司有多么混乱邪恶，在纯血巫师统治全球的伟大目标完成之前，还得保全有用之身，才能跟随伏地魔大人一起驱除鞑虏，光复巫师。 贝拉特里克斯维持着悬浮术，在确认黑魔王陷入昏迷之后，才仔仔细细地释放魔咒，清除掉那些黏在在伏地魔后脑勺上的黄色糊状呕吐物。 “今天的事情，” 贝拉特里克斯恶狠狠地对着其他食死徒说道：“谁也不能说出去！” 一众食死徒点头如捣蒜，显然伏地魔大人不是那种心胸宽广的上司，一旦这种丢人丑闻被泄漏出去，恐怕伏地魔真的会杀人。 在解决了内部矛盾之后，被迫充当临时领袖的贝拉特里克斯做出了决定——带领其他食死徒出逃阿兹卡班，重回英国，潜伏起来，等待伏地魔苏醒。 这位忠诚的食死徒维系这悬浮咒语，在上百只摄魂怪的强势围观中，连同其他食死徒一起，踏上了破败帆船，朝着英国的方向行进。 贝拉特里克斯并不知道，她所倾慕着的伏地魔一旦踏上英国本土，骤然缩短的距离会让真名呼唤效应成倍加强，也就意味着黑魔王的脑子会更加短路..... ———— 伦敦，新牛津大街北面罗素广场，大英博物馆。 此时正值晌午，换做往常，博物馆中已经满是前来参观的游客。 但现在，蕾切尔·罗斯首相的高压统治已经持续了一个月，再加上BBC的“播出事故”引发舆论热潮，令大英帝国的民众几乎都没有闲心，去参观这座世界上历史最为悠久、规模最为宏大的综合性博物馆。 博物馆内，零零散散分布着寥寥几个游客，显得极为冷清寂寥。 一个穿着白色长袍的长发女子，孤身一人站在罗塞塔石碑前方，认真阅读着这块石板。 她约莫二十五六岁的年纪，容貌姣好，温润恬静，却又不显得柔弱可怜，眉眼间有股洒脱恬淡的自信。 近看上去，她身材纤细挺拔，希腊式长袍礼服露出来的肩膀展现着健康的肤色，整体就如同古希腊雕像一般，完美得近乎神明。 “美女，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男人轻佻的说话声自身后传来。 女子，或者说来自天堂岛的戴安娜公主、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出现过的神奇女侠，准备用三言两语打发走那位自我感觉良好的搭讪者。 神奇女侠转过身去，出现在她眼帘中的，是某个华裔青年。 第三十八章 搭讪 神奇女侠，或者说戴安娜公主，出生在一个名为“天堂岛”的地方。 那座岛屿上居住着亚马逊一族，该族全都是容颜永驻、身形健美的女战士，千百年来一直过着与世隔绝、农耕渔猎的平静生活。 实际上，亚马逊氏族最早可以追溯至数千年的古希腊神话，其氏族中的希波吕忒女王，更是能跟史上最强挂壁、半神英雄赫拉克勒斯过过招的强大存在。 亚马逊氏族信奉大地女神盖亚，接受盖亚的指示，在天堂岛上驻守着，常年保持全民性质的军备训练，只有在世界性危机到来时，才会出面帮助人类。 而戴安娜公主，则是氏族女王希波吕忒的女儿，她在百年前离开天堂岛，跟随一位名为史蒂夫·特雷弗的英国士兵，参加了第一次世界大战。 拥有神明血脉的戴安娜公主拥有坚不可摧的身躯，超出常人的恐怖力量，难以置信的敏捷程度，天堂岛上的亚马逊战士训练，更是让她极为擅长近身格斗。 更不要提她所拥有的各类魔法装备，比方说一旦缠上就必须说出真话的真言套索，坚不可摧的守护银镯，由火神赫淮斯托斯打造的利剑盾牌等等。 诸多装备护体之下，戴安娜的一战之旅与郊游没有任何区别，一路平推车翻了无数德军士兵。 但是战争永远是残酷的，戴安娜公主逐渐看清了人类嗜好自相残杀的劣根性，特别是在史蒂夫死后，了无牵挂的戴安娜选择自我放逐，隐姓埋名，潜藏在人类社会中，冷眼旁观着凡人的一切。 就像现在，一袭希腊式长裙的戴安娜转过身，平静地凝望着轻笑着的华裔青年，轻声说道：“在博物馆里喧哗可不该是绅士所为，先生。” 身为半神的戴安娜公主天生就拥有远超人类平均线的颜值，加上亚马逊战士教育赐予的英武气质，以及百年人间生活养成的洒脱超然，戴安娜无论站在哪里都像黑夜里的萤火虫一样，亮的星明，亮的耀目，总能吸引一众狂蜂浪蝶。 那些个自我感觉良好的阔绰弟子，总是将非自己赚取的财富当做通行证，将精英教育带来的“高贵气质”当做敲门砖，试图征服这位如同希腊雕像一般具有所谓“神性”的完美女子。 可惜，现实总是残酷的，凡人与半神之间的差距，就如同狒狒与人类的差距一样难以跨越，若非社会礼仪的因素，戴安娜甚至都不想理会面前这位言语轻佻的华裔青年。 “呵呵，是我的错。” 李昂坦然一笑，朝戴安娜正在注视的那块罗塞塔石碑抬了抬下巴，漫不经心地说道：“美女，你看得懂这玩意儿么？” 呵，戴安娜心中无语，认定对方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要知道罗塞塔石碑是不列颠博物馆的镇馆三宝之一，是无可置疑的世界性文物。 这块黑色玄武岩石碑上，同时刻有古埃及象形文、古埃及草书，以及古希腊文三种文本，内容是公元前的古埃及国王托勒密五世登基的诏书。 公元四世纪之后，尼罗河文明衰败，埃及象形文字的读法与写法逐渐失传，任凭后世考古学家皓首穷经，也难以破译埃及象形文字的结构用法。 直到1799年一位法国上尉发掘出该石碑，上面同时镌刻着的三种文字成了最好的对照表单，让人们可以借助古希腊文字，推演出相应含义的古埃及象形文字。 通过这种方式，考古学家成功掀开了埋藏在历史尘埃背后的古埃及文明，其历史意义近似于华国重新发现了龟背上的甲骨文一样，令人感慨涕零。 罗塞塔石碑在世界考古史上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而在大英博物馆这座规模最大的综合性博物馆中，对罗塞塔石碑给予“这玩意儿”评价的华裔青年，其肤浅程度也可见一二。 戴安娜心中不屑无语，懒得与这位浅薄的毛头小子再多交谈，刚想随便闲扯几句离开，却又停了下来，微微一笑，淡然说道：“我不太懂呢，先生您不能给我讲解一下？” 李昂抚掌一笑，“巧了，对于历史方面，我也算是略知一二。” 呵呵，大言不惭。 戴安娜公主心中更是冷笑连连，她自己是天堂岛上的居民，对于古希腊文字了如指掌，再加上这一百年来她一直做古董商的生意，知道世界各地的学者为了破译石碑花费了多大功夫，费了多大心血。 一个连胡子都没长齐的少年，也敢自称“略知一二？” 戴安娜公主已经做好看猴戏的准备，双手在身前矜持交叠，脸上挂着恬静淡然且带有一丝懵懂崇拜的笑容——男人不能忍受在女人面前展露自身的无知，这种强要面子的劣质属性根植于繁殖欲的生物本能。 李昂沐浴着戴安娜公主恶趣味的眼神，抿着嘴唇扫视着石碑，时不时“嗯嗯”一两声，摆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呵呵，先生，如果你是在等待导游的话，恐怕就要失望了。” 戴安娜慢条斯理地说道：“其实网络上也有罗塞塔石碑的原版译文以及相关介绍，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可以自己翻看。” 李昂撇了撇嘴，用两倍语速，淡漠吐出一连串佶屈聱牙的文字。 一开始，戴安娜还以为对方发了什么疯，知道她侧耳去听，才愕然惊觉对方正在念诵科普特语版本的罗塞塔石碑译文。 科普特语是埃及早期基督教信徒使用的语言，使用的是希腊字母，在19世纪初法国历史学家让·弗朗索瓦·商博良翻译罗塞塔石碑中发挥了重要作用。 戴安娜公主对于科普特语只是略有了解，随着李昂语速的不断变快，她也难以跟上对方的步调。 李昂在念诵完科普特语版本的碑文之后，吸了口气，以三倍语速开始朗诵古希腊语系版本的碑文。 戴安娜反应过来之后，最先还试图挽救一下脸面，依靠自己在天堂岛长大的优势，试图去纠正对方古希腊语言中的谬误——考古学与语言学是沧海拾贝的浩大工程，难免会有遗漏。 但是，李昂使用的念诵方式极为诡异，每读一段就换一种古希腊地区方言，从多利亚方言，到皮奥夏方言，从埃维厄岛方言，到阿卡狄亚方言，而且每个方言的语态、时态完全符合标准，堪称教科书一般的翻译。 可怜的戴安娜，她人生中的无数个年头都待在天堂岛上，哪里会懂这么多个版本的希腊方言。 神奇女侠的脑子已经有些转不过来，却见李昂再次吸了一口气，将手掌直接按在保管罗塞塔石碑的钢化玻璃上，用一种更加艰涩的语言念诵起来。 戴安娜一开始还困惑不解，但当她凑近一点，跟随李昂的目光、语调，对照石碑文字，才猛地发觉，对方所朗读的语言，正是拥有30个单音字，80个双音字，和50个三音字的古埃及象形文字语言。 李昂在俘虏了变种人天启之后，没有光顾着抽血解剖、分析异能原理，还在空闲之余，与天启一起讨论一些考古学问题——毕竟一位几千岁的老化石，可是非常完美的历史学参考资料。 石碑上14行的古埃及象形文并不长，李昂念完之后转过身来，对戴安娜笑着说道：“请原谅我用这种恶俗的搭讪方式，尊敬的半神女士。 其实我最早想使用的搭讪方式，是问您声乐分几种唱法？” 第三十九章 双赢 戴安娜公主扬起纤细眉梢，显得有些困惑，“抱歉，我听不懂您在说什么。” “呵呵。” 李昂摊手一笑，浑不在意地说道：“女士，我手头上拥有全世界种类最齐全、规模最庞大的资料库。 借助这个资料库，我能找到绝大部分我想要的信息内容——包括第一次世界大战时期德军前线的某些奇异照片。” 说罢，他施施然从兜里掏出手机，向对方展示了一张老旧照片的数字扫描版。 照片上是一位穿着古希腊战裙的长发女子的背影，她正举着盾牌长剑，悍然冲向密集的德军火力网。 李昂收起了手机，慢悠悠地说道：“这张照片来自于一战时期某位战地记者的遗物，在确定了照片的真实性之后，我命令下属进行进一步调查——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们做的还不错。” “....” 戴安娜莞尔一笑，淡然说道：“知道太多可不是一件好事，凡人，你最好知道自己正在跟谁打交道。” “唔.....一个半神？” 李昂皱起眉梢，思索着地说道：“实际上光我见到的所谓‘神祇’都不止一位，区区一个半神还真算不上珍稀物种。” 这倒是实话，且不说那位借助卡巴拉生命树试图封神的变种人天启，就是复仇者联盟里，都有一位货真价实的北欧雷神。 戴安娜微不可查地再次审视了对方一边，如果不是场所不合适，她真想拿出真言套索，勒在这个大放厥词的青年身上，以判断对方陈述的真实性。 好在就算不能使用真言套索，戴安娜还有百年人间生活养成的社会经验作为依仗，她仔细鉴别着李昂脸上细微的肌肉颤抖，试图从中找出线索。 理智告诉她，对方要么是个盲目自大的蠢货，要么是个有所依仗的狂人，单从可能性的角度分析，无疑是后一种情况的概率较大。 戴安娜一边缓缓绷紧肌肉，任由澎湃神力在半神身躯中涌动，一边审慎说道：“....你想要什么？” 李昂微微一笑，没有直接回答对方，反而侧过身去，看向门可罗雀的大英帝国博物馆，轻声说道：“不知道您怎么看待大英帝国？” 戴安娜不解其意，如是说道：“一个普通的人类国度，拥有辉煌的过去，以及惨淡的如今。” “的确，” 李昂朗声笑道：“我不是一个标准的种族主义者，但是盎格鲁撒克逊人的血脉中天生埋藏着残忍贪婪的因子，不是么？ 他们依靠海盗起家，建立了偌大的日不落帝国； 他们依靠残忍的原始积累完成了工业革命，领导了一百年的世界潮流； 然而二战带来的创伤，以及二战带来的‘反思战争’情怀，让大不列颠群岛上的盎格鲁撒克逊人逐渐忘记了一个真相——曾经，是野蛮与残忍，帮助他们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 英国人有着根植于骨髓的残暴贪婪，在这数十年被白左的思想彻底荼毒侵蚀，成了一群逆来顺受的蠢笨绵羊。 我不希望看到这种陈腐衰退的局面，所以我给他们提供了一个选择。” “选择？”戴安娜意识到了什么，逐渐眯起了双眼。 李昂笑着说道：“没错，要么重拾先祖的野蛮，像对待牲畜一样对待血族与中东难民；要么甘愿当一头被白左思想喂饱的猪，任由家园被人侵占，权利被人践踏。” 对方所说的话完全是幕后Boss的标准台词，再联想到这些天伦敦发生的一切奇异事件，这背后隐藏着的可能性令戴安娜一下子屏住了呼吸。 戴安娜用下意识地用视线余光瞥了眼大英博物馆内的其他游客，亚马逊女战士的训练成果令她本能地思索如何才能以最小的破坏规模拿下对方。 然而还没等她将手臂抬起，李昂就已经轻巧地捏住了戴安娜的手腕，风淡云轻地将这位女性半神的腕骨捏得“咔嚓”作响。 “相信我，女士，你不会想这么做的。” 李昂咧嘴一笑，漫不经心地说道：“实际上，如果你不是一个与世无争的女人，而是一个到处寻衅滋事的野心家，现在恐怕已经躺在了我的解剖台上。 不过我是个和平主义者，不会莫名其妙地大开杀戒，所以我能够浪费我宝贵的时间，用于跟你交涉。” 戴安娜敢对天发誓，在她漫长的生命中，从未见过如此傲慢无礼、桀骜不驯的人类。 就算是那些自命不凡的人间精英，也不敢用这种居高临下的语气，跟她说话——更别提对方还知道她的半神身份。 她阴沉着脸，试图挣脱对方的束缚，然而任凭她如何驱动神力，也挣脱不开。 在布置魔网的时候，李昂就已经于伦敦各处布置了无数哨塔，这些哨塔如同一根根船锚，深深嵌入伦敦的以太网络。 任凭神奇女侠拥有何等蛮力，也难以与整座城市的以太容量相抗衡。 该死，早知道就应该随身携带装备了。 戴安娜心中懊悔，她的长剑是火神赫淮斯托斯打造的神器，真言套索是火神赫淮斯托斯用大地女神盖亚的金制束衣为材料打造，守护银镯更是由宙斯的埃吉斯圣盾的余料打造，哪怕是最为寻常的护盾，也是天堂岛上的工匠用神秘金属锻造而成，坚不可摧。 有了这些装备在身，戴安娜才能被称为神奇女侠，至于现在穿着的高开叉希腊长裙.....用这种衣服进行战斗能有什么用？给对方放福利么？ 李昂没有理会心思急转的戴安娜，自顾自地说道：“伦敦是我的试验田，是我的私人农场，我不希望这里出现其他不可控因素——这些因素会让我的实验计划出现偏差。” 李昂注意到了对方的警惕，无所谓地笑了笑，浑不在意地说道：“请放心女士，我不是坏人，只是一名拥有旺盛求知欲的普通学者而已。 我已经在伦敦布置好了局势，而您的意外出现，是个全新的变量，会打扰到我的布局。 所以我希望您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能离开伦敦，去东京，巴黎，土耳其之类的地方度度假什么的。 相信我，这毫无疑问是个双赢的局面。” 第四十章 调查 唐宁街10号，首相办公室。 作为血族十三氏族在英国的代言人，大英帝国的内阁常任秘书长，汉弗莱·阿普比尔爵士就坐在首相办公桌前面，庄严面容上难掩怒色。 而现任的英国首相，蕾切尔·罗斯女士，则坐在椅子上，闭目凝思，神情憔悴地揉着眉心。 伦敦郊区庄园屠杀案件的卷宗就摆在她的桌面，褐色的硬质纸张封皮上印着“机密”二字——这就是令女首相伤神的原因。 蕾切尔自己是知道的，诸如内阁大臣、传媒业大亨、教区主教之类的伦敦精英人士，经常参加一些血族对外开放的“宴会”。 糜烂与奢靡已经满足不了“大人物”的阴暗欲求，只有靠一些更加离经叛道的猎奇活动，才能够刺激到权贵们的麻木神经。 将黑市上买来的奴隶投入地下囚牢中，命令其相互搏杀直至最后一人； 私自树立邪祟的泥塑偶像，用绑架来的两脚羊进行血祭活祭，去崇拜邪神； 豢养**，为**套上项圈，在宴会中进行交换，哪怕活活玩死也毫不吝惜； 刚走马上任首相一职时，蕾切尔·罗斯对于这些“宴会”的内容是极为震惊的， 不比大洋彼岸的某位美利坚女国务卿，她还是有着最基本的道德观，在看到触目惊心的率兽食人盛景之后，她立刻打算对血族举行的宴会予以干涉禁止， 但是，还未等决策文件离开办公室，就有血族代表敲响房门，劝阻了蕾切尔·罗斯首相。 “血族才是英国乃至欧洲的真正管理者，如果首相大人的道德洁癖不允许这些内容出现，那么我可以回去告诉同胞，让他们使用外国人作为消耗品。 只要在宴会中牺牲的不是英国公民，罗斯首相您也就没有理由，去阻止这些宴会中的娱乐消遣项目。” 说到底，英国首相一职，只不过是大英帝国官僚体系推出来的一个挡箭牌而已，脱离了以汉弗莱·阿普比尔爵士为首的诸多英国官僚的支持，她甚至都不能在唐宁街10号里多加一个厨师的位置。 思绪从回忆中抽回，罗斯首相将卷宗翻开，看着那些充斥着血腥的案发现场照片。 康斯坦丁的个人恶趣味在照片中彰显无遗。 那嗜好玩弄**的教区主教穿着神圣白袍，仰躺在大厅中央，被剜去的两颗眼珠分别放置在双手手心，取而代之填满眼眶的，是两枚金灿灿的金币。 那喜欢操控舆论、掩盖真相的传媒大亨，其尸首挂在吊灯上，嘴巴里还塞着数根颜色不一、大小各异的毛茸茸“阳♂顶♂天”——这显然是在嘲讽传媒集团胡说八道。 至于其余权贵尸体的摆盘姿势，也都是别出心裁，另类有趣，兼具黑色幽默与血腥残暴。 蕾切尔·罗斯女士叹息着，将卷宗盖上。 这些人的罪行罄竹难书，自然是死不足惜，唯一需要顾虑的，也仅仅是如何向外界解释死因。 实际上如果把全英国的顶级权贵排成一排统统枪毙，绝对会有杀错的；如果隔一个杀一个，那绝对会有漏网的。 最关键的，还是血族的死。 那些外表光鲜亮丽的长生种们，被粗暴至极的魔法生生撕裂了四肢百骸，一块块纤薄肉片均匀地铺在地上，如同摆在瓷盘中的雪花霜牛肉，令人垂涎三尺。 血族的众多脑袋，被整齐地垒在一起，搭成一座小山，小山的最顶端还插着一朵绿油油的西蓝花。 罗斯首相不是个重口味的人，但她在看到这些画面的时候，内心深处依旧升起了一丝快慰。 率兽食人者，人恒杀之！ 她的嘴角微不可查地露出一抹微笑，却又立刻被叹息掩盖——毕竟办公桌的另一侧还坐着一位血族代言人。 一名血族长老、两名血族公爵以及数十名血族贵族的集体死亡，已经在十三氏族内部引起轩然大波，这些长生种们自从中世纪结束之后，就没有发生过如此巨大的人员损失。 “汉弗莱，这件事情需要彻查到底。” 蕾切尔·罗斯女士紧皱眉头，对秘书长沉声说道：“不管制造屠杀的人是谁，不管要付出多大代价，大英帝国都不允许有这种残暴罪行出现。” 这种话都是存粹的客套话，没有任何意义。 “多谢您的好意，首相大人。” 阿普比尔爵士颔首说道：“对于血族成员的死亡，氏族不会置之不理，我们会派出内部的侦查力量，对此进行彻查。 您所要做的，仅仅是帮我们做好善后维稳工作而已。” “我知道。” 萝丝首相板着脸，点了点头，算是为屠杀案件定下了基调。 “那么，让我们来谈一谈那位金牌主持吧。” 汉弗莱拿出另一份文件，摊开在首相面前，“根据调查，那位金牌主持是中了巫师的夺魂咒，才会在BBC的电视节目中大放厥词。” “巫师？” 罗斯首相有些惊愕地扬起眉梢，“他们不是已经不干涉正常世界了么？” “是这样没错，那些被神血侵蚀坏了脑子的可怜虫现在正忙着处理黑魔王归来的事情。” 汉弗莱阴沉着脸，若有所思地说道：“不过这背后大有蹊跷，为什么幕后黑手要使用伏地魔的名头行事？为什么巫师会选择在这样一个时间点挑起事端？” 这位内阁常任秘书长紧咬着牙关，他能感觉到一张铺天盖地的罗网，朝着伦敦盖了下来，无法逃离，无法退避，只能眼睁睁看着活动范围不断被侵蚀侵占。 他回过神，轻声说道：“首相大人，离他们所说的十一月五号还有大半个月的时间，目前而言我们要做的，就是封锁消息，稳住局势，守住民心。” “我已经安排人手处理了。” 罗斯首相长吁了一口气，正色说道：“宵禁会无比严格地执行下去，情报机构会配合苏格兰场，对所有伦敦居民进行窃听监控，收集舆论数据。 中东难民会被前所未有地严厉管制起来，不允许有任何出格行为出现，以免让伦敦居民过于激动。 此外，大英帝国的军队也已经停驻在城外，如有需要随时可以进城，协助苏格兰场维稳。 那位幕后黑手试图将血族的存在向外界泄漏，最近几天更要做好保密工作，所以我希望血族那边行事能平稳一点，防止消息走漏。” 大英帝国风雨飘摇，女首相所能做的，也仅仅只是修补好这艘破船，让船只能安然度过风暴而已。 “是，首相。” 阿普比尔爵士点了点头，站起身来，走到门口时却又被首相叫住， “对了，汉弗莱，你手里拿着的那份文件是什么？” 罗斯首相捏着眼镜框，随意说道：“能给我看一下么？” “只是无关紧要的城市规划而已，不用您费心。” 汉弗莱微笑着，把房门关上，同时把那部内容为“九头蛇人造血族——第二次海狮计划”的文件，又夹紧了些。 第四十一章 少校（4k） 荒山，九头蛇地下基地，会议厅。 厚重的合金墙壁，支撑起数万吨重的岩层，搭建出一个中空厅室。 大厅中央摆着一张圆桌，圆桌上刻画着九头蛇标志性的红黑骷髅图案。 数道三维立体投影出来的人形身姿，端坐在桌子后方，这些都是九头蛇各个支部的领袖。 红骷髅——和美国队长缠斗了半个世纪之久的老对手，其面容因为被注射了特质血清而显得形容枯槁，只剩下浅浅一层红色皮肉。 （在漫威电影宇宙的《美国队长1》中，红骷髅已经被宇宙魔方传送离开。） 赫尔穆特·泽莫男爵——泽莫家族的后裔，最坚定的纳粹分子，永远戴着深紫色的面具。 （在漫威电影宇宙中，泽莫男爵的背景被修改成了普通的精锐部队上校，且于《复仇者联盟2》的科索维亚战斗中失去家人， 所以在《美国队长3》的电影里，生无可恋的泽莫抱着复仇信念，通过揭示冬兵犯下的罪行，操纵钢铁侠与美国队长互殴。） 阿尼姆·佐拉博士——纳粹遗传学家，人类基因工程师，因为身体逐渐死亡，而将自身灵魂转移至了机械人体内。 （在漫威电影宇宙中，佐拉博士被修改为不能动弹的智能电脑，而且为神盾局所招募。） 除此之外，还有数名未显露出真容的人影，正襟危坐，聆听着位于首座的红骷髅的指示。 “各位同僚，晚上好。” 红骷髅穿着一袭旧式军装，剪裁得体的德式军大衣，配合那张形容枯槁的皮肉面孔，显得鬼气森森，阴煞邪祟。 虽然外表令人毛骨悚然，但红骷髅的行为举止却堪称彬彬有礼，他是一名疯狂而又理智的纳粹分子，所做所为都带着德国人固有的刻板与严肃。 “自从那位斯特拉克男爵在哥谭失踪之后，九头蛇组织派遣了许多干员前往哥谭搜索，然而一无所获。” 红骷髅的语气里听不出一丝哀伤惋惜，九头蛇虽然抱有颠覆秩序的最终目的，有着神盾局这个共同的敌人， 其内部却照样暗流涌动，各个九头蛇支部的领袖都想着打压异己，党同伐异，获取组织内部的更大话语权。 在这种情况下，斯特拉克男爵的失踪，讲不定还是一件好事。 按照神盾局的定义，九头蛇是一个企图颠覆现有国际秩序的邪恶组织。 最早，该组织成员大多是那些在二战战败之后、流散至世界各地的纳粹分子，随着时间推移，九头蛇开始吸纳新鲜血液，用邪恶轴心的法西斯思想，于暗中默默腐蚀人类社会。 九头蛇拥有九个脑袋，这象征着该组织并非中央集权，而是在内部设置了多个平级领袖，共同领导着九头蛇的不同支部。 砍掉一个脑袋，还会长出来两颗，生死未卜的斯特拉克男爵已经失踪了有一段时间，他留下来的势力空缺，自然需要补充。 “为了补充斯特拉克男爵失踪后空缺出来的位置，南美巴西的九头蛇支部推出了一位新的候选人，准备迎接我们的审核。” 红骷髅如是说着，将目光投向了圆桌最远端。 坐在那个位置上的，是一个年轻男子。 该男子穿着白色西服，金色的三七分头发，圆框眼镜配合那张堪称清秀俊美的圆脸，配得上“油头粉面”这个词汇。 只可惜他身材矮胖，加大码的西装甚至都扣不上扣子，如果瘦下来的话，完全可以充当一名引领流量的奶油小生。 “各位晚上好，我是少校（Major），曾服役于党卫队特别机动部队骷髅总队，在二战战败后，领导最后的大队，在南美建立九头蛇基地。” 流利德语从这个自称少校的男子口中说出，完全不显得粗鲁声音，反而柔美温和，极有绅士风度。 他矫揉造作地整理着别在衣领口袋中的玫瑰花，那副自恋话痨的姿态令其他九头蛇领袖不禁皱起了眉头。 在场众人大部分都是老牌的纳粹分子，自然清楚党卫队特别机动部队，其实就是1935年纳粹元首下令成立的完全军事化党卫队组织。 赫尔穆特·泽莫男爵可能是最有话语权的一位，他的父亲海因里希·泽莫是最早的纳粹成员，是元首的得力助手，从小接受纳粹文化教育的泽莫男爵对于党卫队的来龙去脉极为熟悉。 泽莫男爵扬起眉梢，沉声问道：“你说你叫少校？这是绰号？还是官衔？还有最后的大队是什么？我一直以为那只是个传说。” “呵呵，男爵大人，一次性问的问题太多可不是个好习惯。” 少校稍稍颔首，慢条斯理地回答道：“1945年5月1日，元首离我们而去， 当时的盟军正集中兵力进攻柏林帝国大厦，我见形势无法挽回，唯有保存力量才能留下火种。 所以我说服了帝国大厦内部愿意跟我离开柏林的党卫军同僚，成立了‘最后的大队’，裹挟元首留给我们的财富、人才、科研资料，奔向了南美， 并在那里建立了基地，积蓄力量，等待时机到来。 至于我的姓名，已经如同那段历史一样，湮没在了时间长河之中，不足挂齿。 而少校，并非官衔，并非绰号，并非一切社会加之我的一切属性，仅仅只是我存在的意义。 所以，诸君只需称呼我为少校既可。” 金发的低矮胖子侃侃而谈，在演讲进行时，还经常用那双套着丝质白色手套的双手，做出各种强有力的手势——该动作立刻令所有人想到了半个世纪前，那个让全世界恐惧的男人。 阿道夫，他们尊敬的元首。 曾经，九头蛇崇敬元首，爱戴元首，以元首的剑锋所指为冲锋方向，以元首的意志作为高于一切的行动纲领。 然而，斯人已逝。 轴心国崩塌陨落，法西斯的思想也被封入棺椁，在战争废墟中成长起来的欧洲，也已经成为了血族的领土。 现在的九头蛇早已不复当初，所有领袖都被名为“野心”的孽之花所占据。 九头蛇拥有九个脑袋，所以他们不需要一个元首式的人物，对他们指手画脚。 沉默中，领袖们交换着眼神。 位于首座的红骷髅依旧面无表情，直至少校完成了他的演讲，才不急不缓地说道：“那么，诸位，投票吧。” 排除已失踪的斯特拉克男爵之后，剩余八个席位的领袖给出了自己的意见。 少校晋升为领袖的投票结果为5:3，未通过。 红骷髅摇头，叹息着说道：“真是太可惜了，少校。” “可惜么？并不。”少校的三维投影轻声说道：“实际上，我感觉很高兴。” 红骷髅皱眉问道：“高兴？为什么？” 少校摇了摇头，没有正面回答红骷髅的质问，反而从衣领口袋里拿出那根玫瑰，放在手中慢慢把玩。 “1944年末。” 矮胖的党卫军少校垂下眼帘，轻声说道：“苏军对库尔兰发动了猛烈攻击，由于德军坚守，直至1945年战争结束后，苏军也依旧没能从20万疲惫不堪的德军手下拿下库尔兰。 隶属于党卫军第19掷弹兵师第19燧发枪营的阿尔弗雷德·莱克斯汀下士，因为在此战中带领11名部下，将苏军一个团赶出战地，而获得了骑士十字勋章。” 在座各位九头蛇领袖面面相觑，不知道少校为什么提起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普通下士。 骑士铁十字勋章是二战期间德国军方颁发的最重要勋章之一，固然珍惜，但并非不可获取。 赫尔穆特·泽莫男爵的父亲，海因里希·泽莫，就凭借着他与元首密切的私人关系，拥有不止一块的铁十字勋章。 少校并没有理会那些困惑中的九头蛇领袖，依旧不急不缓地说着：“阿尔弗雷德·莱克斯汀并不是德国人，而是一名拉脱维亚的志愿兵，获得铁十字勋章只是他故事的开始。 当元首逝去，战争结束，盟军的旗帜飘扬在柏林帝国大厦尖端的时候，阿尔弗雷德·莱克斯汀没有投降，而是带领他的11名部下，钻进了拉脱维亚的弗劳恩堡市东南面的原始森林中。” 少校踮起脚尖，又将矮胖身子重新落下，他一瓣又一瓣地摘掉玫瑰的花瓣，任由那抹娇艳的红飘落在地。 “苏军在挺进弗劳恩堡市之后，立刻发现了有残存的纳粹反抗势力，立刻下令对其展开围剿——区区的纳粹余孽，怎么可能与钢铁浇筑的意志相抗衡。 于是，围剿开始了。 经过卫国战争的苏军，拥有能掠过天际、向下俯瞰的飞机， 拥有训练有素、嗅觉灵敏、战意高昂的军犬； 拥有经验丰富、剽悍善战、团结于斯大林旗下的百战老兵。 三个团，5000名苏维埃士兵，对原始森林展开了地毯式搜索。 每一寸土地都被刺刀戳穿，每一朵树冠都被视线翻检，上天无路，下地无门。” 少校的语气中饱含深情，他目光柔和，轻轻抚摸着手中所剩无几的玫瑰花瓣。 “兵力对比为12：5000，阿尔弗雷德下士将手下化整为零，来回转战多个据点，以撤退——偷袭的方式，在保全所有手下的同时，对苏军造成了数名士兵的伤亡。 吃到亏的苏军自然不肯罢休，他们是当时，不，是全世界历史上意志最为坚定的军队。 驻守在弗劳恩堡市的苏军，对原始森林中的阿尔弗雷德等人展开了数十次大大小小的围剿，这场并不平等的战争，就这么打响了。” 少校吐出一口浊气，用白丝手套整理着三七分的金色发梢， “最开始，阿尔弗雷德等人依靠德军在森林深处建立的补给仓库维持生活，但随着时间流逝，区区一个补给仓库的物资很快就被消耗殆尽。 武器装备得不到修整，食物来源逐渐匮乏，电力设备更是成了一堆废铁，阿尔弗雷德已经退无可退。 他带领着手下一边躲避苏维埃军队的围剿，在时机恰当的时候，偷袭落单苏军， 一边用残破不堪的装备抓捕野兽，采摘野果，对弗劳恩堡市的民众秋毫无犯。 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已经被学者封入文档，全世界人民陷入欢呼的海洋中时，阿尔弗雷德下士依旧在原始森林中，继续着这场孤独的、无人知晓的战争。” 少校温和的目光扫视在场诸人，红骷髅有些不适地咳嗽了一声，泽莫男爵垂下头颅，佐拉博士默默挪开了视线。 没有人想与少校对视，一种没由来的烦躁情绪侵占了九头蛇领袖们的内心。 “随着时间流逝，阿尔弗雷德的同伴要么在与苏军的围剿对抗中战死，要么因为缺少医疗而病倒逝去，12个人的小队，只剩下阿尔弗雷德·莱克斯汀一人。 这名孤独的拉脱维亚志愿兵，依旧为帝国而战，在那片没有未来、没有光亮的森林中坚守着。” 少校推了推圆框眼镜，弧形镜面上反射着惨淡的白光， “1959年夏，苏军巡逻部队意外发现了阿尔弗雷德下士，与其展开了交火。 在人数与装备方面具有绝对优势的苏军，将阿尔弗雷德轻松击毙。 在检视尸体是，他们意外发现这个在森林中孤身一人抗争了整整14年的德军士兵，身上只有一只坏掉了的K98步枪，两支鲁格手枪，他那残破不堪的德军军装上，还别着那枚由他素未蒙面的元首颁发给他的骑士铁十字勋章。” 故事就此终结，九头蛇圆桌后有人面露冷笑，有人不屑一顾，有人表情木然，有人拍案而起，对少校厉声喝道：“荒谬，这个故事完全就是虚构出来的，怎么可能有人这么蠢？！” “虚构，抑或真实，这重要么？ 阿尔弗雷德·莱科斯汀下士尽到了帝国士兵的职责，守护了党卫军士兵的荣誉，实现了自己在帝国旗帜下喊出的誓言。 他是一个真正的军人，而你们不是。” 少校将孤零零的玫瑰花枝丢下，冰冷目光扫视那些神情各异的九头蛇领袖，从喉咙里挤出野兽一般的咆哮， “我！向帝国宪法和誓约效忠，作为一个永远捍卫德意志帝国及其法律机构的英勇的士兵，并且服从于帝国总统及我的长官！” “我！在上帝面前庄严宣誓，将忠诚地服务于我的人民和祖国，并以一个英勇军人的名义信守誓言，乃至牺牲！在所不惜！” “我！在上帝面前庄严宣誓，将毫无保留地服从于阿道夫·希特勒——帝国元首、国防军最高统帅的命令，并以一个英勇军人的名义信守誓言，乃至牺牲！在所不惜！” “我的荣耀即是忠诚！德意志高于一切！” 少校的立体投影，对着那些忍不住畏缩颤抖的九头蛇领袖们咆哮着， “你们这些狗—娘—养的，还记得这些宣誓么？” “当我在前线饮斟冰雪，啃食生肉的时候，你们在哪里？” “当苏军的炮火侵犯柏林边境，轰炸机将炸弹倾泻而下的时候，你们在哪里？” “当阿尔弗雷德·莱克斯汀这样的士兵在战争结束后依旧孤独前行的时候，你们在哪里？” “你们躲藏了起来，逃避了起来，畏惧着盟军的力量，怀抱可耻的信念苟且偷生！” “如果你们继承了元首的意志，继续了德意志的征程，还则罢了。”“可惜，你们腐化了，堕落了，沉浸于权势的迷梦，醉心于争权夺利，蝇营狗苟！” “在我眼中，你们都是垃圾！废物！白痴！懦夫！应该该统统被送进集中营，接受焚尸炉的洗礼！” “你们并非做不到跳上台面，正面与现存的国际秩序相抗衡，而仅仅是不敢，不愿，不想冒着让已经攥在手里的权势消亡的风险，去颠覆整个世界。” “世人畏惧做的，我来做；你们不愿做的，我来做；元首没能做到的，我来做。” 少校近乎癫狂一般嘶吼着，终于忍耐不下去的红骷髅站了起来，暴喝一声：“够了！本届会议到此结束。” 红骷髅按下了按钮，任由少校的立体投影缓缓消逝。 南美洲，巴西，里约热内卢城郊庄园。 身材矮胖的少校缓缓坐了下来，推了推圆框眼镜。 在他桌上，摆着一封“九头蛇人造血族——第二次海狮计划”的文件。 这名金发胖子，看着窗外碧蓝天空，呢喃道：“元首啊，你未曾夺下的伦敦，就由我来攻占吧……” 第四十二章 机密 李昂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在普罗大众眼中，他是个极为成功的青年企业家，是个标准的人生赢家； 在神盾局局长尼克·弗瑞以及美利坚高层官僚眼中，他是个不稳定的炸弹，是个需要提起百分百警惕心去应对的潜在威胁； 在学园都市地下实验基地的众多雇员眼中，他是仁慈与严厉并存的雇主，老板，而在搞哥毛哥、机械章鱼的认知世界里，他还是伟大的造主。 对于来自天堂岛的戴安娜公主来说，李昂则是个拥有超凡力量的野心家。 那天在大英博物馆，戴安娜接受了李昂的意见，老老实实离开了英国，前往巴黎。 戴安娜分析过李昂的眼神，对方恐怕不是什么翩翩君子，不会因为她是一朵娇花而怜香惜玉——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戴安娜的背景后台颇硬，让对方所有顾及罢了。 天堂岛上的亚马逊教育让她成为了一名高傲坚强的战士，然而高傲坚强并不意味着鲁莽冲动，在预感到自己没有把握战胜对方之后，戴安娜选择暂避锋芒，战略转移。 这种转移不是逃避，而是另寻机会。 李昂所说的“计划”到底是什么？伦敦近日上演的魔幻现实主义西洋景到底和这位青年企业家有什么关系？ 戴安娜对此很是好奇。 她自己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超级英雄”，不会在黑夜中穿着紧身制服行侠仗义，惩奸除恶，并以此为人生目标。 恰恰相反，那位将她带离天堂岛的英国友人的死，对她造成了很大的心理创伤，在半个世纪的时间内，戴安娜都保持着一蹶不振的孤僻状态。 再加上一战、二战、冷战时期，人类彼此敌对、自相残杀的盛景，也让这位半神深恶痛绝——人性还是和千百年前那样没有丝毫改变。 看透了人性的戴安娜决定不再干涉人类整体社会方向，只是在暗中冷眼旁观，顶多出手铲除一些她看不顺眼的肮脏龌龊事务。 前些日子，伦敦爆发中东难民恐怖袭击的时候，戴安娜刚巧不在，等她回来之后还亲自手刃了一些领头的、逃过英国法庭制裁的中东人。 如果要为她找一个形容词的话，“守望者”一词可能最为贴切。 “让我看看.....模因公司的内部资料文件。” 巴黎豪华公寓内，只披着粉色丝质蕾丝睡衣的戴安娜端坐在笔记本电脑前，那张堪比维纳斯雕像的完美脸庞上，反射着液晶屏幕的清冷光芒。 半神的漫长寿命与卓越天赋，加上上百年的人间生活，堆都可以堆出来一个顶级天才，戴安娜面色淡然，操纵电脑攻破一个又一个防火墙，在半个小时的艰难攻防战之后，成功入侵了模因公司的机密数据库。 如果能在这个数据库中，找出一些资料文件，顺藤摸瓜，沿着蛛丝马迹逆流而上， 那么不管是将涉及违禁违法内容的机密文件向外界泄漏，导致李昂遭受牢狱之灾， 还是通过文件摸清李昂的真实意图，想来都是极好的。 “在防火墙边缘蹭了这么久，终于进来了...” 戴安娜满意地伸了个懒腰，躺进椅子里，十指相扣发出噼啪响声，任由丝绸质地的睡袍下春光乍泄， 事不宜迟，戴安娜重新打起精神，抓紧时间提取资料库，将其中的机密文件事无巨细，统统导出。 时至今日，模因公司已经成了一家涵盖各行各业的庞大集合体，分布在全世界的各个子公司都交由代理人统筹管理，每季度上交的数据报表何其繁杂浩渺， 这些资料分为五个等级，一至二级的信息数据对外界开放，政府、民众与各种盈利性、非营利性组织都可以直接获取。 三级的信息资料就已经涉及商业机密，包括且不限于设计资料、产品配方、制作工艺、客户名单、产销策略等等。 戴安娜对于这些足以在金融市场上掀起狂风暴雨的机密财报数据并不感兴趣，她在意的，是模因公司掩藏起来的、见不得人的内容。 “保密等级为四级的资料是在.....这儿。” 戴安娜前倾身子，滑动鼠标，仔细翻阅， “模因公司在非洲与印度进行的大范围临床医药试验？” 她一扬眉梢，点开这个文件夹，发现该文件夹下还有上百个子文件夹，每个子文件夹里还有无数个大小不一、日期各异的文档，以及数十个视频文件。 这才是商业资料文件的常态，要知道一艘舰船的纸质设计图完全可以堆放满一间小型仓库，一个新品种临床药物的实验报告叠在一起也可以当成砖头用， 堂堂模因公司的四级资料文件，怎么说也不可能像黑客电影里演得一样，把所有内容都塞进个文档——这又不是大学生的毕业论文。 好在戴安娜可是堂堂半神，远超常人的动态静态视力以及肌肉反射速度，足够让她操控鼠标键盘，穷尽电脑显示屏的最高刷新率，进行非人的快速检索翻阅。 该文件的创建整理者是一位名为“史蒂芬·斯特兰奇”的医生，戴安娜之前听闻过这个著名的外科手术专家，想不到他竟然投靠了模因公司，为虎作伥。 点开文档中容量最大的视频文件，史蒂芬·斯特兰奇医生那张瘦长马脸出现在屏幕中。 这个差点成为古一法师弟子的医生，现在已经是模因制药集团的董事长，兼任美利坚化学制药工业协会、美利坚麻醉药品协会、美利坚医药商业协会等多个协会的会长、荣誉会长，身家百亿美元，跺跺脚就能引发医药行业的地震。 从某个角度来说，卡玛泰姬的法师身份，距离正儿八经的医药巨头权贵身份，还有不小的段位差距——后者可是动动嘴皮子就能决定上万人生死的大人物，能跟美利坚大当家谈笑风生的存在。 好在斯特兰奇医生虽是董事，平时却不怎么过问企业经营。 他的大部分私人时间，还是泡在地下实验基地里，进行各种人体改造。 充其量跑到地上那人才济济的学园都市医疗部，和医疗部门里外聘来的其他医生进行同行之间的交流。 比方说某位自称是黑杰克的古怪医生，某位自称是芙兰的怪异少女，以及某位别号为“冥土追魂”的青蛙脸老者。 不知为何，该老者的医术近乎神迹，寻常的医疗器械在他手中总能发挥出令人瞠目结舌的疗效，每每都能在患者即将与世长辞之时，将其续命救回，苟住性命。 就连李昂对冥土追魂医生身上的诡异效应也不得其解，徒呼奈何，只能吟诗一首，感慨造化钟神秀..... 然而戴安娜对这背后的一切并不知晓，依旧继续看着史蒂芬·斯特兰奇医生的视频，企图从中找到李昂与其模因公司的违法证据。 第四十三章 三哥 在视频中，已经是成功人士的斯特兰奇医生侃侃而谈到：“全球临床医药研究外包市场，预估有450亿美元的价值。 该数值包含了个医药厂家和生物技术公司，为了研发创新型分子药物及普通药物的外包服务价值。 简而言之，就是临床试验。” 西装革履的斯特兰奇医生端起桌上水杯，抿了一口茶水，继续说道：“在模因公司提供人造器官移植手术之后，临床医药研究外包市场的总价值非但没有下降，反而呈现上升趋势。 这主要是因为当前的模因公司，尚且不足以在全球范围内提供移植手术所需的人力物力，必须与世界各大医药公司进行合作。 再加上人造器官移植手术的出现，又带动了更多医疗方案的出现，导致许多公司加快临床研发的步伐，以期能获得枪战市场的先机。 模因公司联通辉瑞制药、葛兰素史克、诺华、利来等巨型医药公司，一起将目光投向了黑色非洲，与我们伟大的文明古国——印度。” 戴安娜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屏幕上这位看似光伟正、大爱无疆的斯特兰奇医生，语气里总是带有戏谑嘲讽的意味。 她却是不知，李昂作为幕后黑手，其个人喜好癖好，都自上而下传递到学园都市——模因公司这一庞大集合体的领导层范围内。 李昂大部分情况下都是个堪称仁慈宽厚的雇主，对于个人好恶，也很少带入到工作中去。 但是，大老板的好恶范围就像一根红线，明明白白标注在那里，每个人都会很自觉地远离红线范围之外，而不是在红线边际反复试探，以此测量大老板的底线——毕竟大部分雇员放在外面都是能独霸一方的人杰，智商情商都远在平均线之上。 李昂讨厌种族歧视者，讨厌黑人，讨厌日丸人，讨厌阿三，讨厌狂热宗教，顺带着讨厌政治正确，这些情感趋向都被属下摸清，并且得到了继承与发扬。 哪怕有查尔斯教授这样的博爱主义者，也很难阻止包括原X战警等人在内的一大批雇员，逐渐倒向李昂的价值观。 斯特兰奇医生亦是如此，在视频中他漫不经心地随意说道：“总所周知，世界上最顶尖的、规模最庞大的临床医疗实验室，往往不会开设在欧美发达国家，而是开设在一些非发达国家、地区。 这主要是为了规避发达国家那严密的医疗限制法案，与强有力的非公益性社会组织——那些组织时不时就用所谓的‘道德’因素掀起抗议浪潮，阻止进一步的医疗技术研发。 不管怎么说，黑色非洲因为远离文明中心，长期处于蛮荒落后状态，这种落后对于临床试验而言是极为有利的，我们可以收集到大量的病患样本，做各种各样的人体试验——要知道，如果没有我们的话，这些非洲居民只有等死一条道路，正是因为我们的介入，他们才有了一线生机。” 戴安娜心中不禁发冷，斯特兰奇医生可是被不少媒体誉为万家生佛的伟大人物，又有谁会想到这样一位“医疗业界的良心”会堂而皇之地将大规模人体试验挂在嘴边。 “至于印度，这个可是个神奇的国家。” 视频中，斯特兰奇医生莫名其妙地兴奋了起来，他来回搓着手掌，笑眯眯地说道：“在魔幻现实主义的印度，贪腐像吃饭喝水一样稀松平常，效仿西方的皿煮制度非但没有奏效，反而千疮百孔，满是筛子。 堪称传承依旧的种姓制度，又让印度这南亚大国，成了一亿人口、十二亿牲口的地上魔国。 不得不说天性乐观的三哥们欢乐多，他们有着大量的患病人群，多种多样的疾病，堪称低廉卑贱的消费水平，与人数稀少但质量极高的高种姓专业人才。 最关键的是，这群三哥还实行‘免费’的公共医疗系统， 然而是个人都知道任何好事儿在三哥手里都能变成坏事，印度的公共医疗卫生投入低于总GDP的1.27%！在全世界排名倒数！ 这就是泛着恒河水香气的印度医疗体系。” 斯特兰奇医生“嘿嘿一笑”，摸了摸自己那打理顺滑的胡子，戏谑说道：“过低的医疗卫生投入，冗杂低效的官僚体系，以及严重的贪腐行为，这三座大山覆盖在印度医疗的头顶，令其翻不过来身， 所谓的免费公立医院，实际上是医药短缺、设施落后、病人数目过多无法得到有效救治的代名词，一千个病人平均下来还不到一张病床可供使用，每次去公立医院看病都要经历极为漫长的排队等候，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公共医疗卫生系统的财政困难，并没有让三哥们放弃生的希望，大量进口医疗垃圾作为医疗器械，无视国际专利法进行违禁制药，依靠私人机构以及慈善机构，来提供医疗服务， 多管齐下，印度才能满足80%的医疗缺口。 相应的，财政拮据导致了医生待遇不高，一个经验丰富的印度好医生如果选择从事于公共医疗体系，等待他的是高强度、高负荷的枯燥工作，卑微廉价的薪水，以及简陋到不敢置信的可悲社会福利， 而如果他选择加入私人医疗机构，就能拿得到令人咋舌的高工资，住得起市区豪宅，开得起香车宝马，能给子女提供优良教育，供得起子女出国留学——就像《生活大爆炸》里Raj的家庭环境一样。 可想而知，在这种冰火两重天的对比之下，再有节操的印度医生，也会做出自己的判断。 于是乎，印度的公共医疗卫生体系只能陷入少投入——少医生——少成效——少投入的恶性循环，彻底成为一滩死水。 在此不得不感慨一下阿三真他-娘-的厉害，竟然能忍受着这种在生与死边缘徘徊的绝望困境——这只能说三哥天赋异禀，外加印度宗教、种姓制度以及宝莱坞歌舞电影的洗脑能力超出指标，才能让这个文明古国不至于立即崩塌。 而这，就到了我们模因公司出面调教那些印度阿三的时机。” 电子屏幕里，史蒂芬·斯特兰奇医生笑得格外开心。 第四十四章 改造 史蒂芬·斯特兰奇医生是个道德基准线远超平均水准的好人，这点毋庸置疑。 在他遭遇车祸，双手报废不能行医之前，就经常给一些爱心组织捐献钱财，而在他双手报废之后，失魂落魄，品尝到了人间无能为力的悲苦——这段经历更是让他变得平和宽容。 哪怕是得到李昂赏识，从一介无名小卒一跃成了模因制药集团的董事长，史蒂芬·斯特兰奇医生也没有忘记初心，而是时时刻刻铭记着“治病救人”这一基本原则，尽可能为人民大众谋求福祉。 “印度自独立以来就向西方看齐，极为努力地构建了一个覆盖全国范围内的三级理疗保障网，包括保健站、初级保健种姓以及社区保健中心三部分，为全国民众提供‘免费的’医疗服务。 不过所有人都知道，任何好事儿在三哥手里都能搞砸，为城市居民服务的国家级、邦（省）级医院还能稍微好点， 而对广大印度农村贱民开放的基层公共医疗服务设施，绝大部分都面临着业务用房短缺、水电供应不足、道路线路不通畅、人员短缺、物资稀少等诸多难题，” 斯特兰奇医生像是想起了什么，长叹了一口气，悲哀说道：“印度的戈勒克布尔县拥有四百万人口，这么一个百万人口级别的大县，其最大的公立医院的氧气供应，居然要依靠氧气瓶来提供——这种简陋手段在其他地区，只会于搬运急诊病人时用到。 更讽刺的是，戈勒克布尔市公立医院因为拖欠了氧气供应商680万卢比，也就是大约十万美元的货款，而被中断了用氧供应，导致整整60名儿童在儿科病房中死亡，就算有部分儿童幸存，也患上了严重的脑炎，” 视频中，斯特兰奇医生从桌上拿起一张张照片，朝镜头展示。 照片里，一群印度平民围在医院门口，一个悲伤到难以抑制的印度母亲抱着自己死去的孩子放声痛哭，一旁穿着白大褂的印度青年医生也沉痛哀婉。 观看视频的戴安娜只觉心理一阵发堵，她可以端起剑刃、盾牌冲上战争前线，可以在怪物强敌面前谈笑风生，甚至可以牺牲自己去保护无辜民众，做一名堂堂正正的“超级英雄”。 但，所谓的“超级英雄”，仅仅只是一群依靠个人武力，逞凶斗狠的混乱分子而已。 超级英雄，是破坏者，而非建设者。 退一万步说，就算超级英雄具有“反抗邪恶超凡力量”与“发展社会生产力”这两项属性，又能在不改变社会框架的局限下，做出多少成果呢？ 那位号称是“美国梦的真实典范”的托尼·史塔克，之前就是个兜售死亡的军火贩子，哪怕被中东恐怖分子绑架，认识到了战争对人性的摧残，试图做一些卑微的补救，又能改变的了什么呢？ 托尼·史塔克能阻止中东战乱的持续爆发，能阻止史塔克工业曾经出产的武器继续其屠杀人类的任务么？ 托尼·史塔克能穿着钢铁战衣，冲进国会中心，用能量炮轰飞那些正在制定空袭计划的议员老爷们么？ 托尼·史塔克能指挥他的MARK机械集群，从天空中俯冲而下，将那些屠杀平民的中东恐怖分子一个不剩统统消灭殆尽么？ 不，他什么都做不了，他所能做的，仅仅是继续站在第二新纽约市的史塔克大厦顶层，一边享受着最高级的香槟，一边漫不经心地进行着他的“反战抗议活动”。 复仇者联盟里的钢铁侠尚且如此，一个从天堂岛上来的“乡下村姑”又能做的了什么？ 长久以来潜藏于人类社会，观察着人类族群发展进程的戴安娜，心中蓦然升起一阵烦躁。 超级英雄，不是万能的。 “印度的绝大多数民众没有医疗保险，普通家庭一旦患病，每次住院的平均费用占全年收入的一半以上，很多情况下只有依靠变卖财产进行借贷，才能筹到医疗费用，生病住院等同于贫困破产。” 斯特兰奇医生喟然长叹道：“人均预期寿命仅为67岁的印度，一边喊着‘赶超华国’的恢弘口号，一边任由底层贱民无声无息消失在医疗陷阱当中， 这种惨无人道、率兽食人的景象，自然吸引了李昂先生的注意。 李昂先生是个伟大的慈善家，是个有良心的雇主，是个威严的慈父，他爱着世人——尽管印度三哥身上冒着令他感到不快的咖喱气息。 在李昂先生的授意下，模因公司出面，协同其他医药巨头，与印度政府签订了一系列合同，为印度的公共医疗卫生体系添上柴火，补足缺漏。” 戴安娜一扬眉梢，李昂像是那种不求回报、拥有无暇圣母心的善良人士么？ 答案是否定的。 她操纵鼠标，在文件夹里翻检着相关文档，果然找到了模因制药集团准备提供给印度政府的合同。 令她颇感意外的是，她并没有找到多少模因制药集团坑害印度政府乃至印度公民的选项， 恰恰相反，模因制药集团会在很大程度上帮助印度政府正式建立起惠及全民的公共医疗卫生服务系统，而且在该过程中尽量让利，赚不到多少好处。 “这是怎么回事？” 戴安娜将眉头皱起，如果说李昂不喜欢印度三哥，又为什么良心发现，做出这种好事？ 发现了盲点的她，继续播放斯特兰奇医生的视频。 “按照预定计划，模因公司会在印度全国范围内，展开人体改造试点。 这些人体改造项目会在未来10-20年内，将大部分印度民众按照原有种姓，改造成为数个新物种。 具体改造项目如下： 人造血族人体改造项目， 绿皮兽人人体改造项目， 星际战士人体改造项目，” 斯特兰奇医生说出的这些个名词词汇让戴安娜公主一头雾水，她一个兼职古董商人的半神女士，哪里听说过这些莫名其妙的人体改造项目。 第四十五章 深坑 “相信在学园都市地下实验基地工作的同僚都知道，我说着的这些人体改造项目，都是为实验基地内部工作人员提供的， 不仅靡费颇巨，效果也同样优异，能让一个未经专业训练的肥宅，一具成为美国队长那样的大胸肌帅哥。” 视频中的斯特兰奇医生耸了耸肩，对那位有着好看肌肉群的美国队长表示了同为男人的不屑， “当然了，模因制药集团不会真的向印度政府提供原版的人体改造项目——否则这种明目张胆的投敌行为，会让我接受哈利·奎因小姐的雇员心理及忠诚度测评，一旦不通过就会从高级雇员沦为D级人员， 我们模因制药集团提供给印度政府的，仅仅是一些副作用极大的阉割版本。” 斯特兰奇医生坏坏一笑，戏谑说道：“绿皮兽人改造项目，其实就是从基因层面进行调整，使人体细胞内部自然生成叶绿素， 这些人体叶绿素和植物体内一样，为镁卟啉化合物，饱含叶绿素A、B、C、D以及原叶绿素和细菌叶绿素。” 天堂岛出身的戴安娜一脸懵逼，长期的人间生活让她有闲情逸致去汲取人间的大部分学识，可这些学识并不能让她看懂这种莫名其妙的人体叶绿素有什么卵用。 “经李昂先生调制的人体叶绿素，虽然会像其他叶绿素一样，在活体内保持不断更新状态，被叶绿素酶分解，或经光氧化而漂白， 但，经过基因调整的受体，其逐渐向植物细胞转变的人体细胞中，蛋白酶和酯酶不易分解蛋白质复合体，而使得人体叶绿素失去保护遭到破坏； 脂氧合酶和过氧化物酶不易催化相应的底物氧化，让叶绿素氧化分解； 果胶脂酶也不易将果胶水解为果胶算，进而提升质子浓度，让叶绿素脱镁氧化。” 戴安娜眉头紧锁，接受过高等教育的她在听到斯特兰奇医生的讲解之后，立刻明白了对方的意图。 简而言之，李昂创造出来的人体叶绿素在酸性条件下也不会失去卟啉环中的镁，极为稳定。 这也就意味着人体叶绿素的降解速度，会一直与合成速度保持均等，在人体表面一直拥有较高的含量。 果然，视频里的斯特兰奇一声侃侃而谈道：“.....人体叶绿素会让人的皮肤变绿，变得像复仇者联盟里的绿胖子一样，充满原谅气息。 但同时，叶绿素细胞会在阳光照射下吸收能量，这些能量被用来将二氧化碳转变成碳水化合物，供应宿主一天所需。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接受了绿皮兽人改造项目的印度人，已经成为了‘半植物人’， 一旦接受了绿皮兽人改造项目，印度的平民只要接受变绿的副作用，就再也不需要为吃食烦恼——他们自己就是食物链中的第一级营养者。” 戴安娜听得目瞪口呆，感情模因制药打的是这种算盘——让印度三哥统统成为半植物人！ “绿皮兽人改造好处多啊！平民家庭减少了食物的开支，政府报表上的恩格尔系数下降，大部分民众还因为有了植物细胞，只用每年去模因制药在印度的医疗服务据点接受调整，就能轻轻松松解决掉大部分疾病，活到高寿，再也不用担心因病死去。” 斯特兰奇医生笑眯眯地说道：“印度政府对于该改造项目极感兴趣，根据他们的估计，印度政府只需要做好舆论引导工作，就能让超过一亿的底层平民自愿接受改造。” “荒谬！” 戴安娜听得怒火上涨，模因制药的所作所为完全就是在践踏人的尊严！ 人，是万物灵长，是众生骄傲，哪怕是作为半神的她，也从未小瞧过这个充满矛盾的种族。 但，她转念一想，回忆起刚才看到的印度公共医疗惨状，又闭上了嘴巴。 她不是查尔斯教授那种社会改造者，有自己的政治观念与政治抱负，更没有查尔斯。教授那样的坚定意志，能在尘世火宅中坚持自我。 她，是个超级英雄，仅此而已。 视频中的斯特兰奇医生并没有在意戴安娜公主心中的挣扎，依旧自顾自讲述着模因制药在印度的布局。 “绿皮兽人改造计划会为印度政府省下一大笔财政支出，还会为印度政府提供上百万、上千万的高质量劳动力。 当然了，绿皮兽人改造因为外表问题，可能不会被有选择的印度中层家庭所接受， 所以，我们为印度中层家庭提供了另一种改造项目，即星际战士改造项目。” 斯特兰奇医生谈到这里，更加自豪，“星际战士的改造流程是我与贝恩博士等人一起提出的，首先在学园都市地下实验基地安保人员身上实施，取得了不错的成效。 原版的星际战士拥有两个以上的魔能心脏，拥有数个消化胃，高强度人造肌肉纤维丛，以及碳化陶瓷骨骼， 能接受艰苦卓绝的战斗考验，在最恶劣的环境下生存。 当然了，提供给印度政府的，还是阉割版。” 斯特兰奇医生笑嘻嘻地说道：“印度版本的星际战士，会和他们的歌舞剧一样欢快。 剥离了战斗力强化组件的印度星际战士，具备高于常人的生理素质，脑海中自带的思想钢印该会让他们在潜意识里效忠于印度政府， 他们将会是合格的技术工人，适合接受长达十数个小时的高强度社畜生活——他们会为印度政府提供足够的工业劳动力。” 戴安娜听得心底发凉，她对于资本家的良知一向不抱希望，一旦该人体改造项目成为现实，不知道有多少印度人成为劳工机器，为资本家们生产财富。 “最后也是最关键的，就是人造血族计划，该项目仅对印度社会上流阶层开放，” 斯特兰奇医生伸了个懒腰，漫不经心地说道：“这项改造项目就乏善可陈了，那些婆罗门、刹帝利级别的印度精英会像此时此地的欧洲血族一样，享受到率兽食人的美妙滋味。” 当然了，这都是模因制药集团为他们挖的坑而已。 斯特兰奇医生没有把话说全，只是高深莫测地笑了笑，视频就此结束。 第四十六章 推理 关于这部“模因制药在非洲与印度实行的人体改造计划”，其实还有更多的内容没有披露出来。 即将在印度全国范围内铺开的“人体改造计划”，目标是将那些无益于印度发展的“累赘人口”，转变成优质人口， 经过“绿皮兽人改造项目”的底端印度人，各个都能吃苦耐劳，性情温和，逆来顺受，是远超合格线的产业工人； 经过“星际战士改造项目”的中层印度人，各个都勤奋上进，热爱工作，愿意为印度国家抛头颅洒热血，是合格的建设者； 经过“人造血族改造项目”的顶层印度人，各个都皮肤变白，思维变快，寿命延长，容貌向高贵的“雅利安人”靠拢，除了偶尔需要饮食鲜血之外，没有任何副作用。 这三种人体改造项目并不公平，可以说是从基因层面上将印度割裂成三个阶级。 不过印度是个神奇的国度，这里的人们既然能适应“一亿人口十二亿牲口”的特殊国情，自然也能适应人体改造——毕竟这种效果强于种姓制度的阶级固化方式，完全戳中了印度领导层的爽点。 简而言之，就是基因版本的“阶级固化”。 按照模因公司在印度与非洲的版图，农民的子女会是农民，工人的子女会是工人，白领的子女会是白领，资本家、官僚、军阀的子女也只会是权贵。 农之子恒为农，商之子恒为商，士之子恒为士。 这单调的陈述背后，隐藏着令戴安娜公主浑身发凉的真相。 模因制药集团，想得根本不是什么普及健全印度公共卫生安全服务系统，而是赤裸裸的割裂印度社会，实现永久性的阶级固化。 如果说后天的教育也许能让人顺着藤蔓向社会上流奋力攀爬，那么基因层面的鸿沟将再也无法逾越。 接受了高等级人体改造的印度上层，将会比低等级人体改造者跑的更快，寿命更长，容貌更没，思想更为深远，智慧更加渊博——这样一来，贱民之后如何能与权贵子女相竞争？谁给他们的勇气进行竞争？ 君子之泽，尚且三世而斩，模因制药集团的做法，却是要让印度底层再无出头之日，让印度上流阶层永远保持特权，万岁万岁万万岁。 而这也是戴安娜公主，这位人间半神感觉到恐惧愤怒的原因。 戴安娜公主并不是蠢人，恰恰相反，这位有着博大胸襟与慈悲善良心地的新时代女性，第一时间就看穿了模因公司的把戏。 她得出了第一层结论。 见微知著，一叶知秋，戴安娜公主的才思敏捷如果让李昂知道，恐怕也会拍响手掌，称赞一声“精彩，有趣。” 她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不顾丝质睡衣下露出的粉嫩香肩，一把拿起电话想要将这一消息透露给新闻组织。 不管是路透社、法新社，还是CNN之类的新闻组织，都可以帮助她，将模因制药集团的邪恶意图告昭天下，令躲在幕后操纵摆弄国际社会的李昂无所遁形。 但，正当电话接通，对面的报社通话员询问“喂喂，哈喽？有人么？”的时候，戴安娜又犹豫了。 李昂会是那么简单的人么？ 答案是否定的。 戴安娜公主默默将电话挂断，坐回了沙发上，芊芊玉指刮过清秀鼻梁。 她在思索着，回忆着那天在大英博物馆碰面的一景一幕。 李昂的眼眸极为深邃，那双充满促狭戏谑意味的瞳孔，到底埋藏着一个怎样的灵魂？ 戴安娜公主潜藏在人世间已经一个世纪之久，她所使用的虚假身份，是一名美丽优雅而腰包阔绰的古董商人，喜欢雕塑，喜欢古董，喜欢古典音乐，是个标准线之上的文艺女青年，经常出没于拍卖会、慈善晚会等场所中，和那些谈吐同样优雅的上流人士进行社交。 然而，这种萦绕于戴安娜公主身上的、长久养成的雍容华贵气质，被迅速褪去。 想要看穿李昂，乃至对抗李昂，她需要的不是小布尔乔亚风格的骄奢淫逸思维方式，而是战士、斗士的思维方式。 她躺在沙发上，紧绷着脸，手掌攥成拳头，粉嫩额头上不断沁出晶莹剔透汗水。 看透了模因制药集团邪恶意图的她，大可以将这一消息透露给新闻机构，并且将事件的后续发展撒手不管——这非常符合戴安娜公主“守望者”的身份设定。 但是，她并没有这么做。 想要对抗超级反派，就必须超级英雄出场，哪怕超级反派使用的不是低劣的恐怖袭击活动，而是更高级别的社会改造。 李昂拥有高于凡人的智慧、手腕、眼光，足以被称为“神”，那么能跟他进行对垒抗争的，同样只有“神”才行。 戴安娜有义务，有责任去保护人类免遭李昂的操纵摆动，这是她作为天堂岛公主的觉悟。 李昂，到底在想些什么？ 他既然不喜欢黑人与印度三哥，又为什么帮助他们固化阶级？ 这又对他有什么好处？ 又或者说，是她自己的第一重猜测出现了什么纰漏失误？ 戴安娜公主站了起来，走到纱窗旁边，将素手搭在窗沿上，俯瞰下方如蚁群一般的行人。 凉风吹散了她的发丝，将这位人间神祇的叹息声溶蚀。 那些行走在巴黎街头的红男绿女们，依旧走着，笑着，吵着，喧哗着，在物欲横流的巴黎社会中迷失了自我，并且为这种迷失感到由衷欢喜，像往常一样。 这些凡人并没有足够的智慧才能，去干涉自己乃至国家、社会的命运，只能随波逐流，被大势所趋的时代浪花席卷着，朝未知的前方奔去。 戴安娜公主的目光中埋藏着些许悲哀，她隐约体会到了那些古圣先贤的无奈。 想必佛陀、耶稣等人亦是如此吧，神爱世人，世人却无力自救。 她吐出一口浊气，将杂念思绪尽数抛离，重新开始思考，竭尽全力，试图看透李昂的真实目的。 她开展了第二层推理。 第四十七章 鞭策 “阶级固化这一既定规律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都无法避免。 无论哪个国家想要走上和平稳定发展道路，都必须面临社会结构定型、社会财富流动受限的命运。” 戴安娜公主低吟着，紧皱眉梢，用玉指轻轻敲着自己的太阳穴。 已经发展了数百年的欧洲资本主义社会，其阶级固化程度令人惊愕。 如果说华国的那极度功利性的应试教育制度，勉强还能保证上升通道的通畅，那么欧洲社会长久以来一直默许的精英教育与平民教育相互剥离，才是真正的通过垄断教育资源达成封锁上升通道的目的。 戴安娜想到了什么，打开电脑，调出了欧洲社会的相关社会调查数据统计表。 在统计表中，欧洲社会各阶层的流通性低到可怕，某个平民家庭的子女想要跳出父母所在的阶层，获得更高阶层的高声誉工作，难如登天。 戴安娜公主眯起了眼睛，她好像抓住了某些线索，却无法在脑海中进行拼凑。 “继续想啊，你个笨蛋.....” 她自言自语着，整齐贝齿轻咬着下嘴唇，清秀脸庞上反射着电子屏幕那无机质的冷光。 在欧洲，水泥工的孩子不会像勋贵之后那样，懂得打马球、高尔夫； 厨娘的女儿，也不会像官僚之后那样，对古典音乐如数家珍。 马球、高尔夫或者古典音乐、古典文学确实只是没有多少实际用途的“杂学”，可杂学背后则是眼界的差别。 欧洲精英阶层长久以来所实行的阶级固化策略是成功的，这一策略并不是某一个精英个体盘算出来的， 而是无数代上流社会精英，依靠财富、教育、社会关系的传承，以及欧洲政府对于教育资源分配不公的默许，所得到的成果。 但是，一个社会的兴盛或者衰亡，关键点在于这个国家的上层阶级是包容性还是榨取性。 如今的日丸社会风气整体呈现低迷颓废，不仅仅是经济衰退这么简单，这背后还有着日丸阶级固化严重、社会流通性停滞、职业世袭化程度高，导致青少年对自身社会身份的抛弃，心态逐渐麻木，不思进取。 阶级固化的后果，必然趋向社会风气呈现“废萌”，或者说“佛系”——这也是为何诸多媒体摇旗呐喊抵制“佛系青年”的原因所在，如果青少年们一旦认清了阶级固化的惨烈真相，而且被血淋淋真相所吓倒，消极疲惫，自甘颓废，不肯努力工作，还怎么能继续生产新的社会财富呢？离亡国灭种恐怕也不远了。 戴安娜公主越想，越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毫无疑问，印度的阶级固化程度比欧洲还要高，贫富差距更大，李昂与他的模因制药集团，完全不需要通过基因调整这样的大杀器来收紧印度社会的上升通道。 “那么，这又是为什么呢？” 难不成李昂是如此讨厌印度，以至于必须将印度社会变得死气沉沉起来么？ 不，不是这样的！ 神爱世人，李昂固然不喜欢乃至是鄙夷黑人与阿三族群，但依旧颇为仁慈地给了他们一个选择的机会。 戴安娜眼前一亮，她继续在文件夹里来回翻找，果然在某个次级文件夹中，找到了她想要的内容。 “人类基因组中的绝大多数DNA序列并不具有编码蛋白质的作用，这些DNA序列是生物体在亿万年进化过程中长期保存下来的，看似无用，却有着无穷无尽的潜力可供发掘。” 戴安娜照着屏幕上的小字，轻声念道。 观摩了卡巴拉生命之树后的李昂，不仅仅是破译生物基因组图这么简单，他还能够借助“真理之门”随心所欲地对基因序列进行篡改、增删，重新排列组合，自由创造出新生物种。 只要他想，随时都可以对模因农业集团下达指示，令农业公司生产出转基因食物，神不知鬼不觉地在人类族群中埋下基因变异的种子， 以数百年、数千年为跨度，使得人类族群中普遍出现长有猫耳的“猫耳娘”个体、长有鱼鳍的“人鱼公主”个体，乃至头发变成蛇发的“美杜莎”个体。 造物主的权限就是这么逆天。 可惜，李昂并不是喜欢嘿嘿嘿荡笑不止的肥宅，也不是充满恶趣味的上帝，没有执行这种莫名其妙的全人类改造计划，而是继续深挖，在探究卡巴拉生命树的过程中，意外发现了某种名为“基因等级序列”的新奇玩具。 所谓的基因等级序列，也可以被称为基因锁。 人的基因中，隐藏着许多无用DNA序列，这些序列会在宿主遇到致命危险时主动激发，将沉睡在人体内的潜能激活，发挥出远超想象的恐怖力量。 恰如新闻报道的那样，老太太为了救外孙能抬起一吨重的汽车；母亲为了救坠楼的孩子，能以远超世界记录的速度跑到楼下， 模因制药集团预期在非洲与印度实行的人体改造项目中，就埋藏着基因锁的后门。 那些接受了低等级人体改造的印度贱民，会被印度上层精英当做猪狗进行驱使，当成易耗品来使用，作为建设印度伟大国度的墙砖基石。 如果按照既定剧本，印度社会的上升通道将会逐步锁死，这些贱民将因为基因层面的差距永无翻身之日。 而基因锁的解放效应，则会在那些意志足够坚定、对被奴役事实不满愤怒的个体身上出现。 那些打开了基因锁的印度底层贱民，会拥有远超常人的力量与智慧，同时还拥有对印度上层精英的狂烈怒火， 基因层面的差距让打开基因锁的底层贱民始终无法融入上流社会，这种隔阂是如此巨大，导致他们必然走向暴力革命、推翻血族统治的道路。 而印度人造血族作为既得利者，也决然不肯将权柄交给这些试图将他们从王座上拖下来的贱民。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革命火焰将会烧遍印度的每个角落，将这个文明古国彻底沦为炼狱！ 李昂想要的，是让印度成为抗争的海洋，是让原有的社会秩序轰然崩塌，让人的斗争意志彰显无遗。 神爱世人，李昂喜欢看到的，是那些愿意抗争、愿意奋斗、愿意用鲜血浇筑革命果实的斗士，为了理想信念奋力搏杀的壮观恢弘场面。 有压迫，就会有反抗， 只有摧枯拉朽地摧毁原有社会秩序，才能令人类族群飞速发展。 戴安娜手脚冰凉，她猛然意识到了什么，退出子文件，翻检模因公司所有四级机密文件夹。 不仅是非洲、印度，南美、澳洲、北美乃至欧洲都已经被李昂布下了暗棋。 “苏联尤里精神控制计划” “南美造神计划” “欧洲血族清洗计划” “北美人造补完计划” 戴安娜公主看着一排排机密文件，沉默不语，任由指甲深深掐进手心。 第一重推理：模因公司帮助印度建立公共医疗服务系统。 第二重推理：模因公司在印度实行基因改造，固化印度阶级。 第三重推理：模因公司固化印度阶级，是为了催生革命。 第四重推理：不止是印度，模因公司是要摧毁全世界的固有社会秩序，李昂是一个威严的慈父，他会挥舞着鞭子，鞭策人类族群砥砺前行。 至此，戴安娜公主才堪堪看透了李昂的真实目的。 在该文档的最下方，有着一行小小的汉字古文，戴安娜公主用生涩的普通话，一字一句地照着念道：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第四十八章 干活 韦德·威尔逊，或者说人见人爱的死侍，正坐在伦敦标志性的黑色方形出租车后座上，跟着耳机里的摇滚音乐摇头晃脑。 他穿着一件灰褐色的宽松兜帽衫，衬衫内隐藏着那件红黑相间的紧身衣作战服。 他的脸，那张曾经被威廉·史崔克将军用X武器计划摧毁的脸，已经不再像原来那样充满坑洼凹陷、脓包脓水，如同被咀嚼烂的槟榔，或是腐烂的猕猴桃等。 恰恰相反，此时的韦德·威尔逊，成功恢复了原貌，变成一位嘴角挂着戏谑邪魅笑容的浪荡青年，稀疏胡茬，迷离眼神，脸部轮廓分明，双眸深邃悠远，却难免从骨子里透露出一股极为骚包的“贱气”。 “大本钟，大本钟~~” 死侍来回念叨着这一地点，随着摇滚音乐的起承转合，双脚忍不住地来回抖动，将膝盖上放置着的两柄狭长木质刀鞘晃得不行。 可以看出，死侍今日的生活水平不错，至少他还有闲心哼歌。 自从那天遇见绰号为“丧钟”的表兄斯莱德·威尔逊之后，韦德·威尔逊就开始关注表兄背后隐藏着的庞大势力，知晓了模因公司的存在。 随着模因公司与学园都市的日渐壮大，已经可以无视掉许多窥探的视线，再也不需要躲躲藏藏隐匿自身。 而且丧钟，则因为有高度的事业心与责任心，良好的职业道德，原则性强，工作认真，能吃苦耐劳，办公能力优秀，完美完成上级交代给他的任务，成功成为了高级雇员，被委任为地下实验基地“欧米伽特殊作战小队”的队长。 当上了小头目的丧钟，没有忘记拉兄弟一把，通过运作将表弟死侍也安插进了欧米伽特殊作战小队。 要不怎么说朝中有人好办事儿呢？要是死侍像其他被捉来的超凡者实验品一样，老老实实等候模因公司发配，现在恐怕还躺在某张解剖台上苦熬，或是在那个旮旯里角当低级雇员打打零工。 不管怎样，借助裙带关系成功上位的死侍，跟随着他表兄的步伐，团结在雇主李昂的光辉旗帜下，与其他员工一起为模因公司奉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而他得到的员工福利，则包括了一系列人体改造强化手术、五险一金，以及整容手术。 韦德·威尔逊的溃烂面孔，是癌细胞基因变异的产物，那些野蛮生长的癌细胞在赐予死侍强悍躯体恢复力的同时，也让他的丑陋脸部难以自愈，只能顶着那副尊容活下去。 死侍是个满嘴骚话的贱人，就算是自己也能坦然自黑，在学园都市地下基地里用“无毛***脸”来当做自己的绰号。 但，贱人也是人，死侍在毁容前拥有一个性感火辣的女朋友，却在毁容后不敢和对方相见，生怕自己的“尊容”令她恐惧憎恶。 长久以来，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死侍，令他吃不香睡不着，连用双手自娱自乐获得的快感都少了许多。 在得知表弟的心事之后，丧钟二话不说带着死侍找到了斯特兰奇医生，要求医生帮他的表弟做整容手术。 看在同事的面子上，已经是模因制药集团董事长的斯特兰奇医生从百忙之中抽出空来，专门针对死侍的医疗问题召开了会议，连同其他几位学园都市外聘医生，为死侍量身制定阵容计划。 斯特兰奇医生通过人造皮肤移植与细胞定向引导，使得韦德·威尔逊成功恢复了原先帅气英俊的脸庞，再也不需要用“无毛***脸”来称呼自己。 恢复了英俊的死侍可算有了自信，立刻找上了女友，在诚恳认错之后，两人天雷勾地火，烈火遇干柴，上下翻飞，颠鸾倒凤，让恢复能力过人的死侍都不得不向上级请了三天病假。 过完“病假”的死侍心满意足，继续过着模因公司雇员的职业生涯。 他去过热带雨林，用一根钢丝绞死了一大批制毒者，并将这些人的脸部肌肉用小刀一片片割下来喂给食人鱼； 他去过国际都会，在柏林慈善晚会上，用两柄女式手枪朝着某人权组织头目的臀部开枪，任由这位看似是人权组织领袖、其实是国际贩卖妇女集团头目的恶人，后庭流血至死。 以模因公司的名义，他兢兢业业地履行着职责，而现在，他来到了伦敦。 英国国会会议厅，威斯敏斯特宫，到了。 一脸木然的伦敦出租车司机并不像那些纽约同行们一样积极乐观，他只是把手搭在方向盘上，将车子老老实实停靠在路边，从后视镜里看着死侍掏钱。 伦敦这些天可不太平，随着11月5号的最终期限越来越近，英国政府对民间声音的压迫也越来越严重。 先是伦敦乃至英国范围内的电视被禁，那些政论性的电视节目一个都不允许出现，偶尔出现的也只能谈论一些无关紧要的外国新闻，包括且不限于某只小奶猫成功当上某地镇长、某只哈士奇决定竞选某市市长之类。 其次，就是报纸。 历来喜欢与大英帝国唱反调的诸多报社，在第一时间就收到了来自唐宁街10号的问候，所有“不符合大英帝国发展观”的新闻内容都需要被取缔，每天刊登出来的新闻稿件也需要经过英国政府某个不知名委员会的内部审核。 再然后，就是广播。 出租车司机是一种依靠车载广播才能活下去的生物，而他们为数不多获取外界信息的渠道也被英国政府逐渐收紧锁死。 哈利·波特在BBC中心的演出分外成功，每时每刻都有人在谈论有关“V”的话题，随着大英帝国打压力度的不断加强，私人电台更是如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 为了绝禁一切传播谣言的私人电台，英国政府充分发挥了官僚拍脑袋下决定的本领，干脆一刀切，统统封了，省的麻烦。 失去了车载广播的出租车司机，只好唉声叹气，看着死侍将一卷皱巴巴的英镑递到他手里，推开车门离去。 “这就是大本钟么？” 死侍抬头仰望那座钟楼，提了提手上的桶状包裹。 该干活了。8) 第四十九章 体面 大本钟，或者说威斯敏斯特宫报时钟，可能是全世界最著名的钟表。 这座建成于1858年的钟楼，见证过大英帝国的辉煌与衰退。 先前刚掌握了魔网系统的哈利·波特，因为意外操作，使用魔法轰中了大本钟，导致钟楼表面缺了一大块岩石，坑坑洼洼极为明显。 英国政府立刻出面，解释这是因为大本钟历史悠久而产生的自然情况，请民众放心。并立刻筹措修缮团队，对大本钟进行修复工作。 然而，世事艰难，地主家也没有余粮，经济衰退背景下的大英帝国充分发挥资本主义官僚体系的低效率，相互推诿责任，迟迟没能完成修复。 这就导致了这座标志性的钟楼下方，被苏格兰场警方全圈起了一圈隔离带，禁止民众踏入其中。而上方的塔楼本身，还裸露着一大片岩石。 “啧啧啧，大英帝国体面不再啊。” 韦德·威尔逊看着那斑驳陆离的钟楼凹陷阴影，戏谑地笑着，从兜里掏出一副平平无奇的黑框眼镜，给自己戴上。 这幅眼镜是学园都市地下实验基地出产的雇员专用型号，康斯坦丁按动眼镜镜脚上的一枚按钮，镜面中就出现了李昂的身影，直接投射进死侍的眼眸中。 “晚上好，老板。” “晚上好，威尔逊先生。” 作为幕后黑手的李昂正坐在对角巷93号的办公桌后，他并不知道远在法国巴黎的戴安娜公主已经窥见了模因公司在全球范围内的布局，就算他知道了，恐怕也只会微微一笑，赞叹一声“聪明”。 来自希腊神系的半神公主固然有趣，是极具科研价值的珍稀样本，但解决异域神明入侵的问题，无疑更加重要。 把专精暗杀的韦德·威尔逊叫到伦敦，也是他计划的一部分。 和手下打了个招呼的李昂淡然一笑，随意说道：“2012年为纪念英国女王登基60周年，时任英国首相的卡梅伦连同数百名议员一起签署了议案，将大本钟正式改名为‘伊丽莎白塔’，以供老佛爷开心。 除此之外，以老佛爷为最高领袖的诸多英联邦国家还拿出200亿英镑，在各地举行庆典。 在这200亿英镑当中，英国国防部还特意拿出15亿，专门为19万名英**人配发新式军服与徽章，打造千禧庆典，尽量让这场纪念仪式变得恢弘壮观。” 听到李昂漫不经心的讲述，韦德·威尔逊也有些尴尬，他自己是加拿大籍，算是英联邦的一份子，知道现在的英联邦变成了什么鸟样。 十五亿英镑配发给19万英**人，这也就意味着一个人的制服，高达八千英镑，兑换过来就是一万两千美元，六万六千人民币。 得多豪华奢靡的衣服才能担得起这个价码，得多么厚的脸皮，才能令贪腐贪墨成性的英国官僚提出这样的议案。 借助通讯眼镜观赏着威斯敏斯特宫一景一物的李昂没有在意，掐起尖利嗓音，笑着说道： “寻常百姓家的老太太六十大寿，办得风光热闹，左邻右舍就会说这老太太好福气有面子，这户人家在那一带就抬得起头来！ 百姓如此，国家更是如此！ 如果连伊丽莎白老佛爷的六十周年登基庆典都办寒碜了，不但老佛爷的面子，大英帝国的面子也没地方搁！ 又怎么个体现英联邦河清海晏国泰民安？ 这样一来，不但洋人瞧不起，连老百姓也瞧不起！ 洋人瞧不起你他就欺负你，老百姓瞧不起你他就不服你，这样就会出事儿，大英帝国祖宗的基业就会毁于一旦！ 这些道理，那些议员和中堂，是真不懂假不懂还是不想懂？ 我看他们是不想懂！ 也就是说他们做臣子的忠心，统统都让野猫子叼去吃了！ 那好，今儿，咱伊丽莎白老佛爷也把话撂在这里了，谁让老佛爷这个生日过得不舒服，老佛爷就让他一辈子不舒服。 区区两百亿英镑算什么，把建设大英帝国无敌海军的钱挪用那么一挪用，省下几艘舰艇，颐和园的钱不就出来了么？ 只有这样，才能彰显老佛爷的体面，才能彰显大英帝国的体面！” 李昂怒斥英国政府的独角戏立刻引来了死侍的鼓掌称赞，“好！说的太好了，老板您实在是高，三言两语便将大英帝国难以支撑旧时体面的现状讥讽戳破，淋漓精致，精彩非常。” “呵呵，韦德你很有眼光啊。”难得不正经一会的李昂微微一笑，随意说道：“对了，康斯坦丁就在附近，你尽快和他会和，进行下一步行动。” “好的。”死侍忙不迭地点头称是，左顾右盼起来。 “韦德，这边。” 一个标准的伦敦音叫住了发愣的死侍。 依旧穿着那件长款褐黄色风衣的约翰·康斯坦丁站在路灯下，叼着香烟，玩世不恭地朝着死侍的方向吹了个口哨。 死侍与康斯坦丁的私人关系还算不错，两人虽然谈不上什么英雄惜英雄，但也勉强算是贱人与人渣之间的友谊，下班后经常去酒吧喝酒，连同贝恩等人组个牌局搓两把之类；出任务时也偶尔组队，一起去杀个人，放个火，轻松惬意又自在。 “来了。” 死侍挠了挠头，不急不慢地走到康斯坦丁身前，打了个招呼，“约翰，你一天到晚烟不离嘴，就不怕自己哪天与世长辞，留下老婆孩子无人照料么？” “与世长辞？你指的是什么？肺痨还是肺癌？” 康斯坦丁浑不在意地吐出一个烟圈，在烟雾之后淡然说道：“就算我的肺彻底坏死，只要去斯特兰奇医生那里报备一下，接受下一批人造肺部器官移植，分分钟就能恢复健康。” 死侍翻了个白眼，不置可否。 按照模因制药内部的评估，从培养皿中培育出一个全新的人造器官一点都不昂贵。通过斯特兰奇医生改进的人造器官制作工艺，与水培肉的生产没有多大差别，成本价也一样低廉。 但是为了顾及模因制药其他医学领域的利益，以及不让那些民众自己作死，仗着人造器官的廉价，通过种种不健康的生活方式戕害自己身体， 模因公司特意在全世界铺开的人造器官移植手术提供项目中，将手术的总体价格大幅度上调，使得民众对待器官移植的态度慎重了不少。 不仅如此，悬壶济世的斯特兰奇医生还特意收紧了人造器官准入门槛，许多排队等候的公民必须通过“限号摇号”的方式，才能获得接受器官移植的资格。 康斯坦丁将烟头丢在地上，摸了摸凌乱胡茬，说道：“好了，不跟你废话了，东西带来了么？” “都在这儿呢。” 死侍提了提包裹，朝大本钟的方向努了努嘴，“我们走吧，是时候让那些血族知道，这大英帝国到底是谁说了算。” 第五十章 议院 康斯坦丁与死侍肩并肩走向大本钟，站在警方护栏外的某个低级协警立刻警惕起来，举着手电筒，皱眉喝道：“抱歉，先生，这里并不安全，已经被封锁了。” “什么？被封锁了？！” 死侍立刻夸张地捂嘴尖叫起来，矫揉造作地摇晃着康斯坦丁的肩膀，娘里娘气地说道：“天哪！我和我的爱人好不容易才来一次伦敦，想登上大本钟看一眼威斯敏斯特宫。 警察先生你就帮帮我嘛” 低级协警的目光在死侍与康斯坦丁的脸上来回跳跃，像是明白了什么，无奈说道：“...抱歉，这个我无能为力。” “哦，不。”死侍羞恼地一跺脚，朝着康斯坦丁娇嗔道：“哼！都怪你，要是我们早点来伦敦度蜜月不就好了么？” “好个屁！” 一脸青筋的康斯坦丁嘴角抽了抽，伸出手掌打了个响指，身前站着的协警就双眼迷离，晕眩着踉跄前行小半步，“嘿嘿嘿”傻笑着，主动帮康斯坦丁拉开了夜间荧光警戒线。 康斯坦丁虚情假意地点了点头，大踏步迈进其中，而死侍也忙不迭地快步跟上，依旧用那种gay里gay气的语调说道：“其实你完全不需要用魔法把协警弄晕的，只差半分钟我就能凭借同性夫妻的腐国政治正确身份，说服他把我们放进来，而且不会引起任何怀疑。” 康斯坦丁翻了个白眼，没有说话，他还是第一次发现有人比自己更恶趣味，更没节侍的骚话还在继续，侃侃而谈他之前在东欧所执行的任务，以及临时泡到的德国大妞，并表示德国妞大部分都是剽悍善战、热情开放的龙骑兵，如果下次有机会可以带康斯坦丁一起请病假去德国汉堡、法兰克福玩一圈。 康斯坦丁对于德国妞到底有多开放并不感兴趣，如果不是眼镜镜片中，李昂正露出饶有兴致的表情去倾听死侍骚话，康斯坦丁恐怕早就用魔法将死侍的聒噪嘴巴封上。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很快就来到了大本钟塔楼顶端，透过瞭望台可以清晰看到下方的威斯敏斯特厅。 这座哥特复兴式建筑最早可追溯至公元1045年，曾经被用作皇宫、法庭，以及现在的英国国会大厦。 随着11月5号期限的日渐逼近，国会大厦周边的警戒力量也在不断加强，在康斯坦丁的以太视线中，国会大厦内部到处都安插有明哨、暗哨，还有许多散发着血能波动的血族潜伏于各个角落。 上次的郊区庄园屠杀案可是把欧洲血族全都激怒了从来没有任何超凡力量，胆敢以这样的恶劣行径，挑衅整个血族氏族集群， 就算是强如格林德沃、邓布利多、伏地魔这样的巫师，亦或是古一法师那样的世界守护者，也不行。 毕竟血族不仅仅是超凡力量拥有者，还是国家柄权的操持者。就算是超凡者战斗层面输了一筹，血族也有自信动用国家机器，对巫师、法师展开一场全面战争。 在核弹面前，巫师、法师也只有俯首称臣的。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顶级强者纵然可以施施然在核弹爆炸前传送离开，但他们建立下的基业可没长腿，跑不掉。 血族就是凭借这样的方式，与巫师、法师缔结了牢不可破的停战协议，逼迫后两者对于血族率兽食人的行为不作出任何干涉。 长久以来，这种默契一直潜伏于水面之下，直到庄园屠杀案的发生。 血族在愤怒之余，还感到了一丝恐惧。 总有那么一些人，他们是恐吓不了的，是收买不了的，是腐化不了的。 康斯坦丁与韦德威尔逊，就是这样的人。 “老板，我们保证完成任务。” 死侍毕恭毕敬地向对着黑框眼镜说话，镜面所投射出的李昂景象漫不经心地说道：“那就去做吧。” “是。” 死侍点了点头，将眼镜收起，放回兜里，同时将桶型包裹放下，拉开拉链，从中取出两堆v字怪客所穿的服装，跟康斯坦丁一起换上。 这两套v字怪客的服装都被施加了恒定隐形咒语，只有极为微小的法力波动，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可谓潜入神器。 旋即，死侍又从包裹里取出钩索枪，瞄准威斯敏斯特宫二层的位置抛射出去。 啪嗒一声，钩索牢牢嵌在产自拉特兰的蜜色石灰岩墙砖缝隙中。 死侍拽了拽绳索，感觉足够牢靠，便用钩索挂在腰间，自大本钟瞭望台上轻巧滑下。 国会大厦内部隐藏着不知道多少血族、血族拥护者，只有用这种穿着隐形衣高空掠过的方式，才能轻巧避开大部分现代科技物理监控系统、近现代魔法物品监控系统。 两位v字怪客沿着钩索，朝着国会大厦滑去，数息之间已然滑到了钩索尾端，如同壁虎一般贴附在威斯敏斯特宫的二层。 下方的泰晤士河水在灯光照射下泛着嶙峋波光，潮湿的河水气息透过v字怪客的面具凹槽，进入死侍的鼻腔。 得益于学园都市地下实验基地的人体改造项目，身体素质远超凡人极限的死侍与康斯坦丁仅用手指指尖的力量，就能做到吊起自身，三两下便越过某扇小型庭室的窗沿，正式潜入威斯敏斯特宫。 两人对视一眼，将窗户放下，推开房间大门，走进议会大厦的二层走廊中。 披着隐形斗篷的二人走过议会厅、议会休息室、图书厅、贵族听、中央室，最终抵达了位于威斯敏斯特宫最北端的下议院。 此时此刻，下议院中正在举行一场有关中东某国化学武器袭击事件的辩论，蕾切尔罗斯女首相就站在会场左侧的执政党议员辩论席前，对着卷宗文案，侃侃而谈。 “就在上周，在叙利亚杜马镇，包括幼年儿童在内的75人，在一场可怕的袭击中不幸死亡，另有五百多人受伤。 所有证据显示，这是一场化学武器袭击。” 月余未见，蕾切尔罗斯首相憔悴了不少，这位自诩为“大英帝国裱糊匠”的女强人，正庄严而肃穆地阐述着种种理由，强调英国近日对中东某国实行空袭的正确性。 蓦然，她停顿了一下，抬起头，有些茫然地看向下议院尽头的那扇大门。 刚才...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跑进来了？ 第五十一章 出场 所有人都知道，几天前从叙利亚传来的所谓“化学武器”事件。 根据某些“可靠”的信息来源，欧美国家声称叙利亚政府军动用化学武器，对反政府军控制的杜马镇进行攻击，造成了人员伤亡。 弱小国家使用化学武器进行攻击，是不被允许的，是有违联合国宪章的，是有违人权精神的。 一向认定人权高于主权的欧美国家有责任，有义务去阻止叙利亚政府的“邪恶”行径。 “英国医学和科学专家分析指出，根据该事件的公开来源报告、图像和视频片段，他们得出以下结论：所有受害者均接触过有毒化学物质。 非政府组织和现场救援人员的第一手资料，也证实了这一点。” 蕾切尔·罗斯女首相单手靠着讲台，依照惯例，面向下议院议长侃侃而谈。 所有人都知道，在下议院举行的辩论只是走个形式，真正的目的，是为了对叙利亚进行空袭，制造并逼迫中东难民涌向欧洲，为血族提供食粮。 “议长大人，受害者那些苦痛的画面一直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在地堡中寻求庇护的无辜家庭，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是口吐白沫、双眼灼烧而死，尸首周围的空气里，散发着浓重的氯气气味，” 蕾切尔·罗斯首相庄严肃穆的目光扫视过下议院中数百名议员，包括在野党的那些后座议员。 这些议员老爷可以在其姓名背后加上“MP”后缀，意为国会议员（Member of Parliament）作为荣誉称号。 除此之外，国会议员每年可以领到大约6万英镑（51万RMB）的应酬，以及1万英镑的年度津贴。 更重要的是，那些非伦敦地区的国会议员还能过得额外的住房津贴，在伦敦安家落户。 这些优厚的待遇，自然是血族老爷们安抚招拢国会议员的小手段，毕竟就算是血族也很难亲力亲为，周旋于乏味的政治扯皮，总得找些人类来装点门面。 而血族在唐宁街10号的头号代言人，蕾切尔·罗斯首相身上，依旧萦绕着悲天悯人的慈悲气息——光靠这一点，她就足以成为一名出色的政客。 “杜马镇的无辜孩童因为闻到化学物质而呼吸艰难，议长大人。” 她的语气有些哽咽，说到动情处更是凝眉抿嘴，眼眶中满是水光。 “撒谎！” 会议大厅的某个角落忽然传来男性的斥责声，将罗斯首相的深情陈述打断。 数百名高高在上的议员们有些哗然，这些享受着高待遇的议员老爷不禁面面相觑，左顾右盼，试图找出声音的来源。 有谁这么不开眼，敢在这种场合下捣乱？ 位于会议厅后排进行实时转播的BBC电视台工作人员有些迟疑，将目光投向转播项目的主管，从后者那里得到了继续录制的答复。 最早时候，下议院的会议都对公众开放，但可以通过议员提议的方式进行闭门会议——这主要是因为曾经议会与皇室的关系并不融洽，为了避免英国君主干涉议会，需要闭门裁定议案。 随着议会制度不断发展，闭门会议的规定被某些别有用心的议员当做辩论过程中使用的小手段，以打断、拖延会议。 因此，闭门会议程序在近代被废除，现在的下议院辩论都需要通过BBC进行广播、电视媒介的实时转播，将辩论画面传递给所有英国民众。 哪怕11月5日的期限不断逼近，伦敦城中暗流涌动，这些传承悠久的习俗也依旧没有改变。 坐在中央首座的下议院议长咳嗽了一声，舞动手上那根木锤，轻轻敲了两下，“肃静！首相大人，请继续你的陈述。” “....是。” 罗斯首相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她隐秘地打了个手势，站在下议院角落里的狼人安保人员立刻会意，走向了厅室的各个出入口，并对在场的所有与会人员进行扫视。 “我无法想象，这种暴行竟然还能够在如今这个世界上发生，这是全人类和人性的污点。” 众多议员们按照一管的剧本，对罗斯首相的陈述纷纷点头称是，一个个恨不得亲自跑去中东，将那些实行化学武器袭击的“邪恶独裁者”撕成碎片。 “大骗子！” 斥责声再次传来，这次的声音更加洪亮，在整个下议院议会厅里不断回荡。 议会厅两侧一片哗然，许多议员们都开始交头接耳，嘈杂声此起彼伏。 罗斯首相的表情有些僵硬，她将目光投向了狼人安保，可惜后者只能给她一个无辜无奈的眼神——他们根本找不到声音的来源。 嘈杂人声还在继续，垂垂老矣的下议院议长不得不再次舞动木锤，朝着话筒大喝一声：“肃静！！” 议会厅内逐渐安静下来，下议院议长喘着粗气，捏着话筒说道：“任何对于首相大人的陈述内容有意见者，请在首相大人完成陈述之后再一一指出。 任何打扰辩论进程者，都将受到下议院辩论相关法律的制裁。” 议长一本正经说的话，基本就等同于最后通告，数百名议员都老老实实地坐回了位置上。 唯有站在讲台上的罗斯首相分外尴尬，她紧绷着脸，再次用冰冷无情的目光扫过所有与会人员。 直到所有人都避开了视线，罗斯首相才重新将头低下，对着话筒说道： “包括情报在内的大量信息都表明，叙利亚政府应当对近期这次的袭击负责， 本周四，大英帝国内阁进行了紧急商谈，我们参考了检察总长的建议，根据该建议，我们达成一致意见。 我们决定要与最亲密的盟友一起采取军事行动，进行一场有限度而且有针对性的空袭，削减叙利亚掌握并使用化学武器的能力， 此次行为，无关干涉叙利亚内战，也无关叙利亚政权变更，只是单纯的削减人道主义伤害。 这不仅仅在道义上是正确的，在大英帝国的法律上也是正确的。” 她刻意将话语放慢，时不时还抬起头，用审视的目光看向所有人。 对中东国家进行空袭，是血族氏族伟大计划中的一块版图，任何议员都不可能阻止。 但是，“任何议员”这一范围里，并不包括某些不速之客。 “异议！” 斥责声直接从议长讲台上传来，六百名议员都将目光投了过去。 两个男人极为突兀地出现在了讲台上，他们戴着陶瓷面具，披着长款斗篷，头上还盖着那顶标志性的圆顶帽子。 V字怪客，或者说由约翰·康斯坦丁与韦德·威尔逊扮演的V字仇杀队，出现在了下议院的大厅中。 “我不是针对谁，”康斯坦丁一扬手臂，声音洪亮地说道：“我是说在座各位——” 死侍躬下身去，一把抄起议长大人的话筒，捏在手里尖声叫道：“都是垃圾！” 第五十二章 挟持 全场哗然。 惊恐尖叫者有之，怒目而视者有之，夺门而逃者有之，跃跃欲试、意图拔枪将V字仇杀队击杀者有之。 康斯坦丁站在下议院议长的木桌上，嘴角露出一抹冷笑，自腰间拔出手枪，枪口上扬连发三响。 啪，啪，啪。 子弹轰鸣声在下议院会议厅中响起，特殊的建筑结构使得回声激荡，如洪钟大吕。 所有人都暂时停滞了动作，死侍蹦跳下桌，两柄手枪于掌心旋转，动作骚包潇洒，轻松写意将子弹倾泻在那些安保人员脚下，逼迫保安僵直身躯，放弃枪械。 “谁敢跑，谁敢动，谁敢反抗，我就杀了他！” 约翰·康斯坦丁将枪口压在下议院议长的脑门上，枪口那冰冷的钢铁触感，迫使垂垂老矣的议长大人浑身战栗颤抖，如同筛糠。 全体与会人员为之一肃，不敢动弹，场面暂时得到了控制。 一旁的BBC转播节目组都惊了个呆，这些媒体人在他们的生命里还从未遭遇过这样大场面。 媒体记者，整整650名来自保守党、工党、苏格兰民族党、自由民主党等党派，通过民主选举产生的国会议员，下议院议长，副议长，以及首相阁下，都被劫持了。 纵使是那位让美利坚政府下不来台的万磁王阁下，也没有在世人面前挟持一整打国家的领袖。 这不仅仅是普通的恐怖袭击，而是一场对国际秩序阵营的挑衅，性质极其恶劣，不管做出这件事的人是谁，都将在事后面临大英帝国最坚决、酷烈的报复打击。 但，在那些大英帝国精锐士兵想出办法，拯救陷落的下议院之前，这间狭窄会议厅依旧是V字仇杀队说了算。 死侍跳着迈克尔·杰克逊的太空步，挪动身躯来到议事桌前，抄起象征大英帝国皇权的金色权杖，在手中把玩。 所有权贵面上露出愤懑不平之色，却不敢怒斥对方蔑视皇权的卑劣僭越行径。 蕾切尔·罗斯首相面沉如水，双手稳稳按在讲台木桌边沿，手上青筋暴起，不知是怒是惧。 用枪拄着议长下巴的康斯坦丁，将目光投向了那些BBC转播节目组的工作人员，隐藏在陶瓷面具下的他沉声说道：“摄像机开着么？” BBC工作人员面面相觑，艰涩回答道：“....开着。” “那就继续转播，不许关。”康斯坦丁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看向了蕾切尔·罗斯首相，笑着说道：“此时此刻，对讲机里满是嘈杂喧嚣，通讯电磁波从苏格兰场转到军情六处，全副武装的士兵整装待发，血族精锐在暗中窥视，依旧打算用最平稳的方式解决这场劫持事件。” 首相摇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看，按照血族的思路，应该会先掐断BBC转播通讯，再用各种政令拖延其余英国政府机构派出人类士兵的步伐，然后派出精锐血族战士，杀死我们这些恐怖分子。” 康斯坦丁不置可否地撇了撇嘴，看了眼腕表，慵懒说道：“可惜，BBC的转播通讯同样被我们挟持，如果不想让血族存在暴露在世人眼前，那就只有依靠人类本身的力量。 这样一来，按照应急方案行动的人类士兵至少需要5分钟才能包围此地，摸清情况，攻入会议厅， 这5分钟里，我们可以干许多事情。” “....”蕾切尔·罗斯首相紧咬着牙关，从牙缝里蹦出话语，“你们到底想要什么？” “三个字，公平，公平，还是他-妈-的公平。” 康斯坦丁朗声笑道：“阁下之前说叙利亚政府军对杜马镇实行了化学武器袭击，确有其事？” 蕾切尔·罗斯首相面色微变，她单手拄着发言台，平稳情绪，保持着大英帝国首相的矜持，淡然说道：“按照非政府组织和现场救助人员的第一手资料，以及世界卫生组织受到的祷告，上周周六晚被送入叙利亚各大医疗机构进行救治的几百名伤患，均出现了‘与接触有毒化学品相关的症候和症状’.....” “等等！” 康斯坦丁打断了罗斯首相的叙述，直接喝道：“我要听的不是这些，我要结论，来自你个人的结论。” “....” 罗斯首相深深吸了一口气，此时此刻数百名与会人员的目光都倾注在她的身上，更有那些通过收看BBC转播节目获取资讯的上百万英国民众。 可以相信，随着时间每分每秒逝去，收看这场别开生面演出的受众会越来越多，她必须要谨慎，谨慎，再谨慎，才能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于将倾。 她吐出一口浊气，在死一般的寂静中沉声说道：“我并不认为，这些官方报告能进行如此大规模地造假， 而且叙利亚政府一直企图隐瞒证据，对从杜马镇撤离的人进行彻底搜查，以确保化学物质的样品不被偷运出该地区。 综合以上证据，我个人确信叙利亚政府军确实应该对发生在杜马镇的化学武器袭击担负起责任。” 而康斯坦丁，只是露出了一丝冷笑。 他从兜里掏出一个浑圆无缺的小铁球，随意抛在地上。 铁球在会议厅的狭长走廊中骨碌碌滚落，最终停滞下来。 还以为这是某种炸弹的众人刚要惊呼溃退，铁球却如鲜花一般“噌”地一声分裂成数瓣，从中央的输出装置中，投射出三维影像，填充了下议院会议厅的大部分空间。 影像中显示的，是一群穿着褐黄色制服、戴着白色头盔的人。 他们被称为“白头盔救援队”，是叙利亚民间防护对，一直在政治上保持中立的本土志愿者团队，旨在帮助那些被叙利亚内战中受到伤害的普通百姓。 近年来，对叙利亚内战保持持续关注的西方主流媒体，一直对白头盔救助普通民众的行为大加赞誉，他们称赞白头盔是人道主义英雄，是反抗阿萨德恐怖统治的斗士。 《时代》杂志专门为白头盔留出了某一期的锋面，2017年奥斯卡最佳纪录短篇是《白头盔》，西方媒体对这群“斗士”永远不缺乏溢美之词。 然而，作为西方大国首相的蕾切尔·罗斯女士，在看到由V字仇杀队放映出的白头盔影像之后，却痛苦地说出了一个单词， “fuck.....” 她的心情，大致与万磁王全球演讲当天收看节目的美利坚大当家类似。 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第五十三章 流氓 “白头盔这一志愿者团队始建于2013年，成员均为叙利亚平民，人数多达3000余人，旨在救助那些在战争中遭受创伤的叙利亚普罗大众。” 约翰康斯坦丁对着bbc镜头坦然说道：“然而，这一声名远扬的非政府组织，其创始人却并非叙利亚本地人，而是一名英国人，一位名为梅薛利尔的英国陆军军官， 他曾兼任英国外交及联邦事务部顾问一职，享受着英国政府拨发的高额津贴，帮助大英帝国处理一些外国地区维稳工作。” 蕾切尔罗斯首相紧绷着脸，一言不发，面沉如水。 康斯坦丁戏谑一笑，沉声说道：“这位拥有体面工作与高额薪水的英**官梅薛利尔先生，某天突发奇想，要在战火纷飞、冲突不断的中东地区组建一支救援组织， 而且颇为诡异的是，英国、美国、日本等国家都通过或官方或民间的渠道，不约而同给白头盔这一籍籍无名新生组织进行捐款资助。 英国外交大臣约翰逊在镜头前直言不讳地指出，英国政府曾资助白头盔3200万英镑，而荷兰政府资助了450万美元，美利坚国际开发署也莫名其妙为叙利亚民防事业投入2300万美元这其中的一部分资金进入了白头盔的口袋。 可以看出，白头盔背后金主俨然就是欧美国家，那么问题来了，欧美国家凭什么资助白头盔？” 康斯坦丁的视线扫过众人，所有人眼观鼻，鼻观心，无人回应。 “答案很简单，因为西方世界想要通过白头盔的所作所为，在叙利亚地区强行制造人道主义危机的假象，以此作为西方世界干涉叙利亚内政的借口。” 死侍接过了话茬，拄着金色权杖在地上跳起了钢管舞， “去年8月，叙利亚阿勒颇地区遭遇空袭，由**军控制的阿勒颇媒体中心拍摄了许多现场民众的照片，首当其冲就是某个满身灰尘、满头鲜血的叙利亚男孩，正坐在椅子上茫然无措。 这张直击泪腺的照片席卷所有欧美主流媒体，所有西方媒体都为男孩感到揪心难过，一时间对阿萨德政府军的谴责论调喧嚣尘上，敦促各个大国对阿萨德政权加大施压力度。 然而实际上，这张照片是被白头盔组织精心炮制出来的摆拍产物。 他们从废墟中刨出小男孩，没有急着给他救治，反而将他从其父亲身边夺走，逼迫小男孩坐在车里位置上，让他正对镜头，摆好姿势，多番调整摄像角度，令最终产出的照片尽可能悲惨凄苦，令人心生动容， 这一切都是按照西方各国的指示，旨在煽动欧美国家的民众情绪，使其同情叙利亚民众、反对阿萨德政权，为欧美国家干涉叙利亚内政提供借口。” 死侍打了个响指，三维立体投影上立刻出现了一系列文档照片，统统都是白头盔组织救助叙利亚儿童的照片。 “你们看，这些照片的画面中都有三要素：战火硝烟下的叙利亚城市废墟、浑身沾满尘埃鲜血的叙利亚儿童，以及在战火中穿梭的白头盔组织成员。 这些具有惊人一致性的照片，都是白头盔组织刻意炮制出来的产物，为了节目效果，他们甚至会循环利用一些看起来比较悲惨的叙利亚儿童。 这些接受西方各国资助的白头盔组织成员，在镜头前一个个都是善心爆棚、悲天悯人的好人，而一旦镜头挪开，他们就是象征皿煮自油的**军的盟友，疯狂敌视俄罗斯以及阿萨德控制下的政府军，甚至亲自上场，支援**军攻击阿萨德军队。 获得奥斯卡最佳短片的白头盔的拍摄者、白头盔组织负责人雷德萨利赫甚至因为与叙利亚基地组织、努斯拉阵线等恐怖组织有所联系，而被美国政府拒绝入境。 你们看，就连美利坚自己都不否认白头盔与恐怖组织的联系， 对于美利坚来说，白头盔就是一件引起新闻战、舆论战的工具，是一张沾上了**的厕纸，专门处理这些阴私脏活，用过了就可以丢掉。” 死侍蹦跳着来到蕾切尔罗斯首相身前，抄起讲台上的稿纸，戏谑笑道：“而这次的叙利亚化学武器袭击事件，也是白头盔炮制出来的一出好戏。 首相您所说的杜马镇，是俄罗斯与叙利亚政府军占据优势的地区， 按照白头盔的说法，俄罗斯与叙利亚在占据军事优势的情况下，特意动用容易引起国际争议的化学武器，而且他们没有袭击**军，反而袭击毫无威胁性的妇孺群众。 您说这是俄罗斯与叙利亚蠢呢？还是听消息的我们蠢呢？” 蕾切尔罗斯首相依旧保持着镇定，她一言不发，只是用极为冷峻的目光死死盯着对方。 不能回答，不能回答，不能回答。 在对方揭开的真相面前，诡辩是软弱无力的，甚至辩词本身都会被对方再次利用。 死侍看着沉默无语的女首相，朗声笑道：“他们配合**军，各大西方世界新闻机构，联合国机构，精心制造出种种化学武器的假象， 不管这种假象有多么粗制滥造，不管这假象有多么虚伪卑劣，对于西方世界而言，只需要借用这个借口，就可以为所欲为，对落后弱小的叙利亚进行轰炸， 他们就是一群厚颜无耻、毫无道德感的国际流氓，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毫不在意地毁灭一切美好事物，并且用种种手段，令他们的卑劣行径得到美化升华！ 皿煮自油啊，多少罪恶假借汝之名义。 而这一切的最终目的，都是为了制造难民，迫使上百万上千万中东难民涌向欧洲，为血族提供食量。” 议员中终于有人听不下去了，拍桌而起，怒斥道：“荒谬！胡说！” “哦？荒谬？你是指哪部分？白头盔还是血族。” 死侍慢条斯理地拍了拍肩上的尘埃，突然“砰”地一声，朝那位议员开枪射击。 硝酸银外壳的特制子弹，轻松写意洞穿了议员的肩膀，让他踉跄着颓然倒地，淋漓鲜血溅落。 惊恐尖叫声再次响起，然而死侍身上爆发出的酷烈暴虐气势直接压倒了所有人，让衮衮诸公双腿战战，不敢动弹。 “呃啊啊啊啊啊啊” 痛呼声自议员口中喊出，他的脸庞变得狭长尖细，背部骨骼畸形发育，一双肉翅撕裂西装伸展出来，浑身上下更长出了细密的灰色绒毛。 康斯坦丁冷冷一笑，对着摄像机镜头轻声说道： “这，就是我所说的血族。” 第五十四章 子弹 硝酸银特制子弹对血族造成的伤害是致命的，那名议员肩部的创口不断喷涌腥臭鲜血，出血量随着体型膨胀而加大。 数息过后，他的脚下已经积起血洼，那些有着轻微腐蚀性的浑浊血液，将手工地毯溶蚀殆尽，甚至不断沁入大理石地板中，激起一大堆密集气泡。 剧烈的痛苦让半人半蝙蝠的血族失去了理智，他扬天嚎叫着，赤红双眸中满是残暴酷虐。 蝙蝠怪死死盯着狭长走道中的死侍，长有灰褐色绒毛的肉翅扑扇不休，卷起的狂风令周围众人不得不躬下身去，稳住身形。 尖叫声此起彼伏，下议院的一部分议员知道血族的存在，但是还有一些后座议员，因为级别太低，档次不够，没有被告知——他们就和电视机前的观众们一样，陷入难以自抑的恐慌之中。 蝙蝠怪的周身弥漫起浓郁血雾，澎湃奔涌的血能如同雷电一般在身边流转跳跃，蓦然，他消失了。 再睁眼时，蝙蝠怪已然冲到了死侍身前，肉翅尖端的锋锐利爪狠狠划下。 死侍吹了个轻佻口哨，足尖一点，身形拔地而起，险险避开对方攻击。 “其实我更想称呼自己为刀锋战士，而不是V字仇杀队。” 死侍慵懒抱怨着，身形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半圆弧线，越过蝙蝠怪头顶。 他伸出双掌在蝙蝠怪双肩一拍，借助反作用力再拔高了一截，同时自斗篷下掏出两柄武士刀，反持着轻盈贴在蝙蝠怪的脖颈。 噌！ 下坠时带来的重力加速度，使得两柄武士刀深深锲进蝙蝠怪的脖子里，闪烁着寒光的利刃 被蝙蝠怪的坚硬骨骼所阻滞，再难寸进。 “切。” 死侍不满地啐了一声，抛下双刃，猛然转身，双手抱住蝙蝠怪那被切开了一半的脖子，狠狠一扭。 像是掰麻花一样，蝙蝠怪脖颈处的皮肉骨骼被蛮力拧成一股，只剩下浅浅一层血肉神经还连缀着脑袋与身躯。 骨骼相互挤压碰撞造成的咔嚓声响令人牙酸，更恐怖的是蝙蝠怪依旧没有死去，仍在用利爪与血能，试图对死侍造成伤害。 “生命力这么强？” 死侍不禁瞪大了眼睛，他抱着蝙蝠怪的脑袋不断扭动，同时拖拽着对方在会议厅走道上滑行，留下一道时断时续的绵长血迹。 终于，蝙蝠怪的脑袋被卸了下来，接近三米的庞大身躯停止了无谓挣扎，像一辆报废汽车一样堵在走道上。 死侍喘着粗气，将手上拿着的硕大头颅抛到空中，精准落到了蕾切尔·罗斯首相的桌上。 这位坚强的女首相依旧保持着冷静，尽管双腿战战，尽管心脏狂跳，她仍在用冰冷的目光凝视着V字仇杀队，为大英帝国留下了最后一丝体面。 而康斯坦丁，则对着镜头，沉声说道：“你们看，这个国家已经被血族侵占腐蚀，他们不仅行走在凡尘俗世，还高居于庙堂之上， 他们操持国家柄权，掌控媒体喉舌，抑制民智开启，乃至率兽食人，做出种种骇人听闻罪行。 在世界各地活跃的公益性非政府组织是血族豢养的家犬，负责为血族老爷插手中东局势制造借口； 国际人口贩卖组织是血族豢养的家畜，负责为血族老爷提供私人奴隶，以满足他们内心中最阴暗龌龊的幻想； 乃至大英帝国的官僚系统本身，也是血族豢养的牧羊犬，专门负责为血族老爷驯化民众，愚弄摆弄那些无知悲哀的贱民。 复杂繁琐的娱乐产品是血族授意生产出的毒药，他们让我们沉溺于虚拟世界的快乐，麻醉于文化产物带来的刺激； 乏善可陈的选举制度是血族授意生产出的迷幻药，他们让我们沉溺民主选举的幻梦，幻想着下一位大英帝国继任者将会作出新的改变——然而这都是狗屎！西方世界政客上台之初所承诺的口号从来都是谎言！他们只是描绘着一张又一张的蓝图，让我们继续安分守己，老老实实继续当无知羔羊！ 女权主义！同性主义！动物保护主义！环保主义！宗教平等！人权平等！ 包括以上所有要素的白左思想，只不过是血族用以荼毒我们精神的昏睡剂！ 他们把我们培养成博爱仁慈的圣母，让我们进行自我厌恶，自我yan割，革除死刑，宽容那些强建犯、杀人犯，而对受害者的惨叫不闻不问！” 康斯坦丁愤怒地咆哮道：“在血族手中，白左思想就是一柄割肉的钝刀，它剥夺了我们盎格鲁萨克逊人的热血，剥夺了我们内心中的野性，让我们保持温顺，保持愚昧，保持谦卑低贱！ 我受够了谎言，我决定反抗。” 与此同时，数架直升飞机悬停在国会大厦外沿，飞速旋转的螺旋桨叶在泰晤士河上掀起波澜。 探照灯的光芒如同一柄柄利剑撕破长夜，国会大厦周边被闻讯赶来的英国警方、军方车辆堵得水泄不通。 原本正在闲逛的伦敦居民逐渐靠拢了过来，在军队封锁线的最外沿探头探脑地张望着，举着手机不断拍摄，闪光灯亮如白昼，快门声此起彼伏。 穿着制服的警官厉声呵斥令民众退散，狰狞面容令人毫不怀疑这些紧张程度位于临界点的警官们，会用橡胶警棍来表述何为“皿煮自油”。 而在那些直升飞机的机舱中，戴着防风目镜的狙击手用吊带托着手臂，冰冷枪口对准了国会大厦二楼的下议院会议厅，红外线夜视仪清晰地显示着厅室内每个人的位置。 风向，风速，相对距离，直升飞机颠簸程度，玻璃的折射角度....一切数据在脑海中排列组合，建立繁琐复杂的方程式。 .S的精锐士兵停下了咀嚼口香糖的动作，舌尖生津，对着耳麦轻声说道：“请求射击。” 行动指挥部下达了指令：“批准射击。” 于是，扳机被扣下，子弹在膛线中摩擦，随着枪口处喷涌的火光，朝着下议院会议厅窜去。 这枚狭长子弹凿出轨迹，穿过泰晤士河上方潮湿的空气，穿过彩绘玻璃，余势不减轰向挟持着下议院议长的康斯坦丁。 “我即使是死了，钉在棺材里了，也要在坟墓里，用这腐朽的声带喊出....” 砰！ 大威力狙击枪子弹轰在了康斯坦丁的胸膛，打断了他的话语，让他后仰着倒去。 同时，下议院会议厅的大门被攻城锤强制撞开，全副武装的士兵端着枪械，朝走道中的死侍倾泻火力。 死侍只是深深看了他们一眼，一卷斗篷，用纤薄布料阻挡住子弹洪流，向后退去。 他一把抄起生死不明的康斯坦丁，按动腕表按钮，自脚下升腾起繁琐复杂的魔法阵图，两人就此消失不见，只剩下一片狼藉的会议大厅。 距离十一月五号，还剩两个星期。 第五十五章 放射 对角巷93号。 一袭白大褂的李昂正坐在办公椅上，左手漫不经心地抛着一颗浑圆无缺的苹果，右手拄着下巴，通过三维投影装置，与大洋彼岸的学园都市地下实验基地进行沟通。 奥托冈瑟奥克塔维斯，也就是憨厚老实的章鱼博士，有些紧张地站在高能物理研究所所长办公室内，向李昂汇报工作。 “李昂先生，第二期大型粒子对撞机建设项目即将全面完成，cepc环形正负电子对撞机已全面升级为sppc超级质子对撞机，tevatron反质子加速器已经在第二新纽约市海底建设完毕， 而lhc大型强子对撞机将在下个季度末投入使用。” 李昂对于下属并不吝惜夸奖，淡然说道：“干得好，奥克塔维斯博士。” “哪里哪里，大部分建设工作都是由其他学园都市同僚以及机械章鱼智仆完成，我只是起了一点微不足道的作用。” 章鱼博士急忙摆手说道：“主要还得得益于您高瞻远瞩提出的变种人科研一揽子计划， 根据该计划，数百名学园都市学员、教职工都各施所能，用自己的方式为对撞机建设项目出工出力。 比方说万磁王，埃里克兰谢尔博士，就使用他的金属冶炼以及磁场转动异能，制造出大量的超导磁铁，用以包裹加速器的加速管； 而急冻人，维克多弗莱斯教授，也使用了他的低温学技能，制造出了巨量液态氦，用以冷却加速管； 此外，还有许多同僚也在该工程中.....” 李昂微笑着倾听着章鱼博士的汇报工作， 不得不说环境改变人类，章鱼博士在来到学园都市之前还只是个醉心于个人科研事业的宅男，两耳不闻窗外事，认为自己的智商高人一等，其他亿万人类同胞都只是双腿直立行走的类人猿， 就算是某天突发奇想打算制造一些危险物品，也会很快被超级英雄主要是蜘蛛侠彼得帕克制止，老老实实被送进监狱，不会有什么幺蛾子出现。 而加入了学园都市之后，章鱼博士愕然发现这里个个都是充满社会危害性的大佬，其中个别人士的履历比他豪华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就算是令他最为自豪的mit麻省理工学院核物理博士学历，在拥有八个博士学位、精通九国语言的哥谭市杰出青年贝恩面前，也被秒成渣渣。 在这种硕士遍地走，博士不如狗的学园都市地下实验基地内，章鱼博士很快认清了真相，放下了矜持与自傲，安分守己，积极向上，努力工作话说回来，二十一世纪没有点科学技术还真不能成为一名高端大气上档次的犯罪分子。 “对了，李昂先生，” 蓦然，章鱼博士想起了什么，犹豫着说道：“我们的神血研究项目遇到了一些瓶颈，我们能发现在您送来的神血样品中有某些放射性元素，但是因为浓缩血样的稀少性，导致进一步的研究工作无法展开。” “啊，你们那边的浓缩神血样品太少了么？” 李昂点了点头，随意说道：“这确实是我的疏漏，我会让章鱼智仆通过大西洋海底高速隧道，将新的浓缩神血样品送过去的。” “那就再好不过了。” 章鱼博士松了一口气，同时心中又升起一丝疑惑。 李昂先生的科研水平自然高于地下实验基地的所有成员，而且章鱼智仆的出现也能处理绝大部分机械重复的劳动工作， 那么他为什么还要将神血的解析工程交付给第二新纽约方面呢？ 李昂看出了他的疑惑，笑着说道：“奥克塔维斯先生，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就算是我也会有所不足。 将一部分神血解析工程交付给你们，一是为了考验锻炼你们的能力，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集思广益，博采众长。” “我明白了。”章鱼博士点了点头，叹息说道：“不过这些浓缩神血的物理性质真是令人困惑，它在不断向外界辐射正电子的同时，还能保持绝对稳定的状态而且更加离奇的是，它的放射性每时每刻都在增强。” “呵呵。” 李昂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随意说道：“告诉你也无妨，神血中的放射性元素，其原子序号为94。” 章鱼博士扬起眉梢，愕然惊道：“钚？” “没错，就是钚。”李昂打了个响指，慵懒说道：“plutonium，紧接在镎后面的第二个超铀元素pu，以冥王星pluto的名字命名，可用钯蒸汽还原三氟化钚制成。” “等等，这怎么可能？” 身为核物理学家的章鱼博士暂时忘记了尊卑之别，皱眉问道：“如果说神血中所蕴含的放射性元素是钚，那就是说具有神血的生物那些巫师、法师、狼人、血族，一个个都是行走着的脏弹？ 而且钚会在骨髓中富集，是一种放射性毒素，神血生物怎么可能活蹦乱跳，而不是被钚元素毒死？” “我还没有说完啊，奥克塔维斯博士。” 李昂啃了口苹果，淡漠说道：“神血中的钚元素只有在一定浓度下，才会在骨髓中出现结晶化现象，低浓度下的放射性并不强烈这也是神血生物的脑子或多或少有问题的原因所在。 而且浓缩神血样品中的钚，与寻常情况不同，是一种拥有94个质子以及92个中子的一种同位素， 也就是说它少了五十多个原子，携带着94电荷，质量为186。” “.....” 章鱼博士眼睛都快要瞪出来了，他艰涩说道：“李昂先生，我并没有别的意思， 只不过这种同位素在正常环境下根本不可能稳定存在，就算是在最顶尖的对撞机中，也只会存在一万分之一秒不到的时间内就自我崩坏裂解.....” “这也是我想让你们深入研究的原因。” 李昂笑眯眯地说道：“某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域外邪神所赐下的神血中，竟然拥有着绝对不可能存在的放射性物质，而且这种物质竟然还是神血生物特殊力量的源泉所在， 只要找出这背后隐藏着的秘密，就可以轻易破译神血的能源本质，甚至溯本还原，追查到那位最初赐下神血的强大存在。” 本以为是中规中矩的西方奇幻设定，一下子迁越到了科学幻想版面，这其中的跨度之大让章鱼博士的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 好在顶级核物理学家的素养让他立刻清醒，深吸了一口气之后，章鱼博士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肃穆说道：“保证完成任务，李昂先生。” “我期待你的表现，奥克塔维斯博士。” 通讯中断，李昂轻咬了一口娇艳欲滴的苹果，风淡云轻的脸上闪过一丝玩味 第五十六章 时间 十月二十号，唐宁街，首相办公室。 蕾切尔·罗斯女首相摘下眼镜，痛苦地揉着眉心。 她的脸庞是如此憔悴，发色是如此之干枯，令人无法想象她是世界上最具权势的女人之一。 在国会大厦挟持事件结束之后，血族把持下的大英帝国官僚体系立刻运转起来，试图削减影响，挽住大英帝国政府公信力下降的颓势。 按照主流媒体喉舌的说法，这次发生在国会大厦的恐怖袭击活动，完全是别有用心的邪恶势力捣的鬼，旨在通过不切实际的谣言，妖魔化大英政府，离间国民与官员。 这不得不令人想起了在俄罗斯巨型选举期间，美利坚的某位女性国务卿皮聘俄罗斯议会选举不够“民主”，导致俄罗斯国内某些别有用心的“社会活动家”跳出来，煽动民众举行游行示威，以反对***。 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欧美国家早在冷战时期就已经精通各种舆论战、信息战， 早些时候欧美国家还会利用一些索尔仁尼琴之类的公共知识分子，出书立著，对苏联民众进行舆论导向、意识形态输出， 随着网络时代的到来，更是专门在其他国家地区成立基金会，雇佣指导该国闲散人员，以“普通网民”、“意见领袖”的身份，在该国网络上散布对该国不利的社会评论，煽风点火，蛊惑人心，最终影响操控舆论，把持文化领域的高地，完成意识形态的和平演变。 这一回，听从血族指示的媒体则声称，大英帝国是被某些邪恶势力盯上了，从头到尾都是境外势力主导的一出闹剧。 包括BBC在内的一连串权威媒体都不遗余力地摇旗呐喊，“V字仇杀队所揭露出的‘真相’何其荒谬，什么血族？完全就是无稽之谈，那名议员明明就是被注射了某种基因变异的药剂，才会变成半人半蝙蝠的样子。 这一切，都是境外势力的阴谋啊！大英帝国的民众千万要擦亮眼睛，不要被蒙蔽欺骗！” 但是，就算是大英帝国那些没有节操的扒粪媒体，在国际舞台上也找不出哪个有能力做到这一点的“境外势力”，来背这口热气腾腾的黑锅。 美利坚？英美本是一家人，这么不好吧。 华国？兔子远在千里之外，而且一向不喜欢掺和这些狗屁倒灶的欧洲事务，说出去也没人信啊。 中东恐怖分子？他们最多也就搞搞汽车炸弹，入侵国会大厦？他们有这个能耐么？ 俄罗斯？唔...思来想去，这个倒是还有点可能.... 于是乎，大英帝国政府在短暂的商议过后，立刻将锅甩给了一脸懵逼的俄罗斯毛熊，当天就驱逐了二十三名俄罗斯驻英外交官，连俄罗斯在伦敦的大使馆都被查封。 唐宁街白厅发言人在记者招待会上声称，“根据诸多信息证据显示，俄罗斯驻英使馆中有多名俄罗斯人员涉嫌参与V字仇杀队恐怖袭击活动，包括且不限于前俄罗斯间谍在家中制作神经毒剂、前俄罗斯厨子混入英国首相在乡下的庄园任职， 更多的内容由于保密条例所限，无可奉告。” 此外，得到了欧洲血族授意的一连串亲欧美国家，也紧接着驱逐了该国境内的俄罗斯外交官，一时间俄罗斯的外交官成了最容易失业的职业，事态发展之魔幻，剧情走向之离奇，令漩涡外的华国网民大呼过瘾，恨不得翻墙出去睁眼看世界。 当然，这种简单粗暴的甩锅方式自然激起了俄罗斯方面的不满，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任谁也受不了，遂报李投桃地驱逐了二十三名英国驻俄罗斯大使馆外交官。 已经忙得焦头烂额的大英帝国懒得去在意这些细枝末节，他们依旧在试图驯化民众。 可惜，人民群众，其双眼是雪亮的，哪怕嘴巴被封上，眼睛被蒙上，手脚被束缚，他们心里依旧有一杆秤。 这杆秤，名为公道。 V字仇杀队在国会大厦所表演的序幕可谓极为成功，无论是国有社会科学机构、民营研究机构，还是国外研究机构，得出的民调结果，都令唐宁街女首相感到不安。 据估算，已经有近六成的英国民众相信V字仇杀队所说的真相，两成民众摇摆不定，一成民众漠不关心，只有最后一层民众愿意相信唐宁街10号发出的漏洞百出政府通告。 洗脑的方式不外乎有两种：一种是让受众以为自己是伟大洪流中的一部分，令一种是让受众以为自己是少部分的清醒者之一。 大英帝国的媒体喉舌，很显然不能在区区半个月不到的时间内彻底洗脑所有民众，就算绞尽了脑汁，费尽了口水，玩尽了手段，也无法显而易见地提升民众支持率。 罗斯首相揉着生疼眉心，喃喃自语道：“难不成这大英帝国，真的要亡在我的手里不成？” 好在办公室的门被敲响，内阁常务秘书长汉弗莱·阿普比尔爵士走进屋内，将一份文件递交给首相，“首相大人，这是我们草拟的战时应急与维稳工作计划书，请您过目。” 蕾切尔·罗斯沉默着戴上眼镜，强打起精神翻开文件。 “苏格兰场在必要时候可以对冲击国会大厦的游行示威民众开枪射击，大英帝国军队必要时候可以进驻城市据点，协助警方维持秩序....” 罗斯首相扫了眼计划书上的一行行英文，眉头紧皱，放下计划书对阿普比尔爵士说道：“汉弗莱，我不会同意这样的方案。 任何时候，大英帝国的警员与军人都不应该肆无忌惮对游行示威民众开枪——这样做就是剥夺他们表达意见的权利。 我们的民众会怎么想？其他国家会怎么想？” “自由是一个谎言，首相大人。”阿普比尔爵士淡漠说道：“如果人们依法行使，自然可以得到表达意见的权利，我们大英帝国也不会限制任何英国公民的权利。 但是如果有人胆敢违反法律，大英帝国当局与执法部门就必须以一切法律允许范围内的手段，去维护法律本身。” 蕾切尔·罗斯沉默了下来，她也知道在大英帝国全境内抗议政府、要求得到真相的民众正在积极筹备11月5号那天晚上的游行示威活动。 互联网上已经有数以万计的英国公民明确表示将参与到其中，不止是伦敦，还有其他数十个城市也将在11月5号当晚举行抗议集会，游行示威。 实际上自从中东难民对伦敦进行恐怖袭击之后，类似的示威活动就从来没有在英国停止过，只不过这次的国会大厦挟持事件让一些民众产生了幻觉，认为能通过游行示威，迫使大英帝国政府让步，揭示真相。 看到罗斯首相犹豫纠结的样子，阿普比尔爵士摇了摇头，轻声说道：“首相大人，不要再天真了， 血族对大英帝国国家机器的掌控力，具体体现在党派、官僚、资本三方面。对于民众的掌控力度反而没那么强。 而且V字仇杀队背后的势力绝对不会满足于宣传思想，他们在11月5号当天不知道会作出什么举措。 为了维护英国的国家利益，防范于未然是极为必要的，毕竟您也不希望暴民冲入国会大厦，将诸多议员统统吊死吧。” 什么英国的国家利益，我看分明是血族的利益！ 蕾切尔·罗斯首相差点把这句话喊了出来，只是当她看到阿普比尔爵士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终究还是没有撕破脸皮，只是紧绷着脸，沉声说道：“把计划书放这儿吧，我会再考虑考虑的。” “呵呵，您慢慢看，不着急。” 阿普比尔爵士温和一笑，临走出门时，侧身轻声说道：“只不过，留给大英帝国的时间，不多了。” 第五十七章 信件 夜已深，模因工业集团伦敦分公司的大四实习生王启年拉了拉身上披着的毛毯，起身走到窗边。 咔嚓， 玻璃窗被他伸手拉开，冷清夜风溜了进来，掀起了书桌上用墨水瓶压着的信笺。 伦敦往日那熙熙攘攘的街头此刻已寂静无声，几家灯火寥落亮着，无人认领的当天报纸仰躺在水泥地上，头版头条那行“忠诚不绝对等于绝对不忠诚——罗斯首相要求民众团结一致，共渡难关”的标题被污水染湿，格外显眼。 嗡嗡嗡的装甲车从街道拐角驶过，一个全副武装的英国士兵站在车顶，手上端着机枪，从头盔上延伸出一根红外线目镜，像赛博朋克里面描述的独眼机器人。 根据相关机构的评估，苏格兰场很可能无法胜任维持伦敦治安的重任，在一阵挣扎之后，罗斯首相最终同意了让军队进驻伦敦。 敦实如同钢铁巨兽一般的装甲车隐没于街角，王启年拉上窗帘，小心翼翼地侧过身把床头灯调暗，不让光芒投出窗外。 那些伦敦秘密警察的调查越来越严厉了，甚至会在半夜直接闯进民宅，不由分说拘捕那些在网络上散布“有害于大英帝国国家利益”谣言的人。 像是苏维埃的大清洗一样。 王启年这般想着，走到书桌前坐下，拾起钢笔，继续在纸上书写。 “11月1日，晴。” “今天的英国依旧风平浪静，” “下议院昨天终于通过了《治安管理条例法案》，在该法案中，任何规模超过10人以上的集会活动都需要经过英国政府审批，而且这种审批很大程度上都不会被通过。” “一开始，所有人都不敢相信，一向标榜人权、自由、皿煮的英国竟然如此不尊重集会权与人身自由，” “和我同龄的一些英国大学生率先走上了街道，举着牌子游行抗议，然而等待他们的是苏格兰场警方的警棍痛殴，” “在遭到毒打之后，他们被以‘扰乱公共治安’为由关进了苏格兰场牢房——真令人好奇伦敦的监狱能否容纳下那么多的犯人，但转念一想，答案又令人不寒而栗。” 他抬起头，愣愣地看着墙上那幅《马拉之死》的复制画，眼眸种流转着迷茫的色彩， “那些被抓走的人再也没有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尽管大英帝国政府机构不断重复这些人会在一个月的刑拘后释放，但是谁都知道，他们只不过是想避开11月5号这个该死的日子。” 王启年奋笔疾书，一行行汉字密密麻麻地镌刻在红色横线上， “这一次，英国政府不是开玩笑的，随着11月5日的不断逼近，这座城市都陷入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之中。” “不，不是焦躁，更准确地说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血族到底是不是真的存在？大英帝国政府机构是不是帮助血族率兽食人的道具？ 这个问题无人能够回答，就算是罗斯首相在电视节目上重复了一千遍一万遍，也无法阻止她的支持率一路飘低.....” 王启年啪地一声把钢笔放下，竖起耳朵倾听楼道里传来的脚步声。 踏踏踏踏，脚步声逐渐远去，王启年松了一口气，将钢笔又拿了起来， “拥有最多军队进驻的伦敦城勉强还能保持治安，而在其他城市，曼彻斯特、伯明翰、爱丁堡，抗议游行已经先行爆发。” “催泪瓦斯、高压水枪、防爆盾牌、橡胶警棍，拥有精良装备的英国警方、军队毫不犹豫挡在了游行队伍的前方，” “坦克和装甲车堂而皇之地开进市内，武装直升机盘旋在城市上空，铁丝网封锁了十字路口，甚至连机枪哨塔都用水泥紧急浇筑好。” “在黑洞洞的枪口与军方人士的大喇叭劝退面前，愤怒的民众还是回到家中，他们心底还是爱着这个国家， 纵然她百病缠身，纵然她陈腐不堪，民众还是愿意再给一次机会，他们依旧相信着皿煮自油，相信着复述了无数年的自由皿煮幻梦。” “在所有网络运营商停止给个体用户提供服务之后，电视台的所有娱乐节目也被叫停，单调的新闻纪实节目占据了客厅，孩子们只能躲在卧室玩玩不联网的单机游戏。” “工厂停工，学校停课，商店停运，除了发电厂和水厂还在艰难运转，整个英国的生产作业几乎都停摆。” “在其他城市，武装警察封锁了所有交通要道，超市被关停，每个人想要吃上饭就必须步行赶往粮食配给站——好在伦敦没到这样的地步，我们只少还有清洁的矿泉水可以喝。” 他不知想起了什么，嘴角露出一抹嘲弄的笑容， “……极左与极右只是一念之差，那些V字仇杀队只是简简单单地投下一颗种子，就轻松在这些饱受不平等对待的盎格鲁撒克逊人心中落地发芽， 什么人权平等，什么民主自由，都是狗屁！ 往昔需要避开中东、‘尊重’中东人生活习俗的伦敦居民，已经受够了这些来自千里之外的大爷们，甚至还有政治投机客喊出了‘建立集中营’的极端口号，为自己拉拢民意。 “多么讽刺啊，大英帝国在百来年之前，是蓝色星球上的霸主，她的坚船利炮轰开了中华的国门，她的轰鸣工厂为全世界提供了工业制品， 而现在，已经陷入停滞的英国别说是霸主地位，就连自己的国民也很难安抚下去。” “坚固的堡垒通常不是被敌人从外部攻破，内部的危机往往更加致命，恰如1911年的清朝，看似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实则一触即溃。” 王启年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写道，“明天我就要搭乘华国渡轮，回到故乡，离开这片是非之地。” “大英帝国仓促拉起的遮羞布是否会在四天之后掀开？所谓的血族是否会在世人面前显露真容? 这一切问题，我宁愿在华国故乡的夜晚七点半，通过收看那一个永不完结的新闻节目，以获得相应答案。” “不过，我能够预见到鲜血与冲突，能够预见到死亡与暴乱，对于这片土地上的人们而言，接下来的四天将会分外难熬....” 踢踏踢踏的脚步声在楼下响起，王启年走到窗边，透过米黄色的窗帘缝隙看到某个身披黑色兜帽衫的瘦削身影拿着红色喷漆对着墙壁喷绘着什么。 那个图案外面是个圆圈，而中间则是一个大大的V字，那是反抗者的标志。 瘦削身影喷完图案之后，后退了两步端详着，然而街角的武装巡逻车已经把探照灯打在他的身上。 “快跑啊。” 王启年低声喊道。 兜帽衫将喷漆装进衣兜，转身跑进大楼，踢踏的脚步声在楼道里响起。 王启年转身，快步将那张写给远方父母的信笺塞进书桌的角落。 咚咚咚，敲门声如同惊雷乍响，王启年咽了咽口水，站在原地。 咚咚咚冻，敲门声更急促了。 王启年一咬牙，快步上前，把门拉开。 黑色兜帽衫下，是一个长着淡金色长发和碧蓝晶莹眼眸的瘦小女生。她怯生生地站在王启年门口，楼道里已经传来武装警察们的沉重脚步声。 王启年挠了挠头，就在这一瞬间他已经想好了下半辈子和这个女孩所生的孩子的名字。 “那什么，你要进来坐坐么？” 第五十八章 帐篷 十一月五日，傍晚，伦敦。 如鲜血一般的残阳掠过高楼大厦顶端，将阴影投射在罗网一般的街道上。 披着深色制服的伦敦警察极为平均地分布在每个街角，这些伦敦警官大多面无表情，只是不断晃动头脑，来回审视那些走过街边的稀疏行人，像是简陋的监控摄像头。 大部分警察都配着枪支，警棍与对讲机各分布在他们腰带的两侧，如同古代兵团中持有剑盾的士兵。 间或还有一些警官戴着墨镜，牵着警犬的绳索，凛冬将至，寒冷湿气吹得那些黑背犬有些发抖。 在某位警官所站着的街边，有一家音像店，店里那些摆在橱柜上的中型电视机正在整齐一致地播放着某个社论节目。 “今晚，任何进行抗议、煽动、蛊惑的人，都将被严厉惩罚，以儆效尤。” 电视机里，某位新闻节目主持人声情并茂地高声呼喊道：“我们的国家，正处于一个艰难的时，需要我们每个人团结一致.....” 可惜，他的演讲并没有多少人关注，更准确地说，此时此刻街面上的行人极为稀疏，就算是有一两个行色匆匆的人路过，也会将脖子缩紧立领，躲避警察的审视目光，彼此之间只用眼神进行交流。 俗称，道路以目。 肃穆压抑的气氛在这座城市里萦绕着，镌刻着岁月痕迹的古旧建筑物像是某种伫立在大地上的残垣断壁，充斥着百十年来都没有冲刷掉的“资本主义腐臭气息”。 西装革履的李昂拿捏着手杖，闲庭漫步地走在街道上。 他的存在，像是一滴不溶于水的墨滴，无论是气质、衣着，还是眼神、微笑，都和此时此刻的伦敦完全不搭。 给自己施加了隐形咒语的李昂从容地在警察面前经过，朝白厅的方向走去。 没走出几个街道，前方的道路就被钢铁栅栏门封锁，门旁边那“禁止通行”的红底白字牌子分外显眼。 钢铁栅栏门通体墨绿色，上方有着密集尖锥，下方有着一排滑轮，中间用最原始的机械杠杆锁连接——在这种情况下，不依赖任何电子元件的大门反而更加可靠。 大门两侧都安置着监控摄像头，门边哨塔上还站着两个戴着钢盔的英国士兵，正拿着枪械，警惕地观察着这条道路。 他们都发现不了李昂。 在背地里掌控无数家科技公司的血族，早就为这些紧急征调过来的军队提供了最为先进的装备。 能够检测出最细微以太波动的探测仪，如同两个大喇叭一样，竖在街边，无时无刻不再接受——反馈以太信息。 然而，毫无用处。 李昂缓缓踏出一步，弹指间调动整座城市的以太能量，仔细掩去行踪，在这两台器械的注视下，依靠蛮力，强行拆开大门的机械杠杆锁。 吱呀。 滚轮转动，大门向两侧滑去，呈现在李昂面前的，是1.5米高的临时工事。 这些用水泥紧急浇筑起的低矮长城上缠绕着一圈又一圈细密铁丝，铁丝上满是锋锐的倒钩状尖刺，一旦沾上就会深深扎进皮肉，任何试图蛮力挣脱的行为，都会导致尖刺越陷越深， 在水泥工事后方，则是英国军队。 这些英军里三层外三层背靠着白厅，面容坚毅，各个端着钢枪，枪口指着城市的其他方位。 他们是执行政治任务的武装集团，对外抵抗或实施侵略，对内则巩固政权。 如果说中世纪时期那些拿着粪叉锄头的农民一旦聚集成群，还可能对人数稀少的骑士老爷造成威胁，一有不慎就能冲垮城堡，将作威作福的领主处死焚烧。 那么近现代的到来，则为底层掀起独立浪潮的规律画上了句号。 后膛枪时代，再无革命。 拥有足够后勤补给的职业军队，与普通人的战力差距已经到了用数字无法抹平的地步，成建制现代火力的杀伤力更是远远超出人群所能承受的上限， 再坚韧的躯体也会被子弹洞穿，再喧嚣的民众也会被炮火碾碎，只要有1000名职业军队堵在街口，搭配哨塔、铁丝网、水泥屏障，来再多的人躯也只是提供靶子而已。 换句话说，没有足以摧毁建筑工事等级火力的民众，哪怕再沸反盈天，再狂热暴怒，也无法冲垮军阵——前提是军队能够下定决心朝人群开枪。 “我，向来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推测白皮的。” 李昂自言自语着，坦然朝着英军阵列走去。 钢铁大门被突然拉开的情况，立刻引起了英国军人的注意。 “怎么回事？” “门怎么开了？谁开的门？” “检测仪有反应么？” 那些站在哨塔上的士兵高声呼喊，水泥工事后方的英军前来查看，躲在最后方帐篷里的情报人员开始翻看监控录像。 在他们诚惶诚恐忙碌之际，李昂已经走入人群当中。 所谓意识，只不过是大脑生理构造下的生物电反应而已，李昂的身体周围不断释放微量电磁波，截断了周边英军脑内的生物电讯号，轻易操控这些人挪动手臂，迈动步伐，避开他。 从高空看去，挡在李昂身前的英军会像鱼群一般自动散开，他们面色如常，极为自然地闪躲到一边，等到李昂经过之后才会站回原位，根本察觉不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整个过程寂静无声，和谐有序。 片刻，李昂穿过英军，径直抵达了作为临时指挥部的帐篷。 帐篷中挤满了人，十数台桌子上摆着电脑、电线，穿着军装的年轻男女在电脑前忙碌着，无数战术指挥电磁波在这件帐篷上空来回传递，沟通着其他方面军队。 对讲机被启动，“这里是外围三号，刚才铁门被突然打开，我们正在调查是否有外来者闯入。” “什么？”一个似乎是此地领导的中年军装男子皱起了眉头，根据他所佩戴着的军衔可以看出，这是一位将军，“有闯入者？” “我们不能确定，不过目前的侦查手段检测不出更多讯息。” “....好吧，随时保持联系。”将军皱着眉头将对讲机放下，他并不想让事态复杂化，作为一名军人他需要执行上级指令，但作为一名国民，他也热爱着自己的同胞，不希望鲜血与冲突在伦敦上演。 “但愿，今天晚上不会有人过来吧....” 将军喃喃自语着，神色阴沉不定。 蓦然，帐篷的厚重帘幕被突如其来的一阵冷风掀开，阴森寒意在狭窄的空间中回荡，那猩红如血的一抹残阳彻底隐没于城市的边际线，像是某种不详的征召。 轻蔑的微弱笑声在帐篷中响起，无人能够看见的李昂斜倚着帐篷支柱，冷眼旁观着英军再次陷入焦灼等待之中。 11月5日晚，终于到了。 第五十九章 人民 临近午夜，康斯坦丁与哈利波特在街道上走着。 两人都穿着v字仇杀队的制服，戴着那面陶瓷面具，唯一的区别在于，康斯坦丁还在抽着那根永不离手的香烟。 “数个月的等候与铺垫，终于迎来了黎明前的曙光。” 康斯坦丁吐出一团烟雾，看向街边那些大门紧闭的公寓，那些漆黑无光的居民房间，淡漠说道：“波特，你知道么？在学园都市里，我们教职员工都需要上思想政治教育课。” “嗯？” 哈利有些懵逼，“你们美利坚超凡者还需要学这种东西？我以为你们只需要学习定向爆破、渗透暗杀、潜入破坏这些内容就够了。” “第一，我是纯种的英国人，美国只是我的工作地点。” 康斯坦丁不置可否地撇撇嘴，淡然说道：“第二，欧美国家的统治阶级一直用所谓素质教育、快乐教育的毒药荼毒我们的教育事业，让我们对于思想政治的认知被自由主义彻底侵蚀，结果就是陶冶出了一大帮子披头士或是白左。 为了让学园都市的教职工与千万学子，成为新时代下有理想，有道德，有文化，有纪律的人民群众，李昂先生特地引进了具有东方特色的思想政治教育课，让我们对于近现代历史有着唯物主义的客观认知。” “啊.....嗯。” 哈利波特板着脸点了点头，幸亏有陶瓷面具作为阻挡，没让康斯坦丁看到他迷茫的表情。 好在康斯坦丁并没有在意，他咳嗽一声，淡然说道：“李昂先生告诉我们，人民群众，是一个历史范畴，指的是那些在社会历史中起到了推动作用的人。 进一步说，人民群众是实践的主体，是历史的创造者，是那些从事物质资料生产、精神财富生产的劳动群众和劳动知识分子。” 康斯坦丁停下脚步，笑着说道：“你觉得，人民群众伟不伟大？” 哈利点头说道：“伟大。” “没错，人民群众有着改天换地的能力，但他们在有退路、能忍耐的情况下，往往是是懦弱的，是卑微的，是麻木的。” 康斯坦丁伸出手指，指向那些隐没于黑暗中的居民楼，轻声说道：“在斗争过程中，人民总想着谁赢帮谁，却不知人民帮谁谁赢。” “但是赢，需要付出代价。”哈利轻声道：“他们不一定能看见革命成果的美好，却能看见代价的惨痛。” 像是为了响应哈利所说的话，载着武装士兵的装甲车从街角驶来。 那些荷枪实弹的士兵坐在车厢两侧，墨绿色车辆顶棚的大喇叭重复机械地喊着话：“大英帝国的同胞们，宵禁法案是为了保护我们而存在。 今晚，任何进行抗议、煽动、蛊惑的人，都将被直接逮捕，并且面临审判。 该审判是果断的，果决的，高效率的。在国家利益面前，我们需要搁置过往纠纷，团结一致向前看.....” 很可惜，喇叭的声音随着车尾灯消失在街角而逐渐淡去。 哈利波特怔怔地看着武装车辆远去的背影，艰涩说道：“这个代价的惨痛程度，很可能超出我们的预料，康斯坦丁先生。” “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更没有什么神仙皇帝。对于没有超凡力量或者说金手指的人民群众而言，代价是一定要付出的毕竟革命果实永远不会从天上掉下来。” 康斯坦丁打断了年轻巫师的话，淡漠说道：“只不过那些完全不参与物质资料生产、精神财富生产的蛀虫，不属于人民群众这一伟大范畴中。 血族，就是这种蛀虫。 他们寄居在人类社会的头顶，用那狭长的口器刺穿皮肤，贪婪热切饮斟着鲜血。 玩弄政治权术，操持国家机器的柄权，随着时间流逝，这群贴近权力中心的蛀虫们，误以为自己已经成为了权力本身。 他们错了，权力永远掌握在看似懦弱无助、卑微低贱的普罗大众手中。” 康斯坦丁垂下眼帘，抖落烟灰，发散着微弱红光的余烬融化在砖石缝隙的污水中。 “我们做好的一切准备，将血淋淋的创口撕裂，将残忍而恐怖的真实展露在人民面前。” 哈利看着那些一片死寂的民居，有些茫然伤感，艰涩说道：“但是他们没有动，康斯坦丁先生。” “....” 康斯坦丁保持了沉默，他环顾四周，空荡荡的街面上只有他们两人。 孤僻，寂寥。 没有一呼百应，没有人山人海，只是吹刮着街面的凉风。 “我们失败了？”哈利轻声问道。 康斯坦丁没有回答，只是仰着头，看向那被阴云笼罩的稀疏圆月。 哈利波特咽了咽口水，撩起袖口看了眼手表，摇了摇头，“现在已经11:45了，他们不会来了。” 康斯坦丁依旧没有回答，他的憔悴瞳孔中似乎浸入了什么，显得温润而平和。 一种排山倒海的挫败感席卷了哈利，这位年轻的巫师紧咬着牙关，死死盯着死寂的城市，“我不怪他们，康斯坦丁先生，我亲眼看见过残忍的真相，知道那需要多大的勇气去跨越这道坎。” 他顿了一下。 “人民拥有愚蠢的权利。”哈利重复了一遍，伤感落寞地试图揭下面具，“我们失败了。” “等等。” 康斯坦丁捏住了他的手腕，“你听。” 哈利皱眉，侧耳倾听。 歌声，悠远而缥缈的歌声。 “....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 “起来，全世界受苦的人。” 哈利瞪大了眼睛，“国际歌，这是国际歌。” 怎么可能？自从那天伦敦的紧急广播系统被挟持之后，罗斯首相就已经下令拆除了所有广播，加固了所有电视信号，这歌声是哪里来的？ 哈利不由自主地向前跑去，他越过一条条街道，在即将撞上高楼大厦前猛地挥下魔杖，释放巫术，让自己漂浮在了空中。 他看见了，音乐来的方向。 那是白厅，被无数军队拱卫着的白厅。 穿着v字仇杀队制服的李昂就站在国会大厦前方，他不知何时弄来了巨大的探照灯，放在自己身前，任由光芒照着自己，将人形阴影投射在那栋威斯敏斯特宫的墙壁上。 那道巨大的阴影，正拿着麦克风，声情并茂地唱着歌。 “满腔的热血已经沸腾，要为真理而斗争！” “旧世界打个落花流水，奴隶们起来，起来！” 乱成一锅粥的军队在将军怒吼下立马维持住了秩序，调转枪口，枪支朝探照灯前的李昂喷射火焰。 毫无用处，子弹击穿不了李昂随手释放的屏障，被剥夺了势能的铜制子弹，只能叮咚坠落在地，汇集成一条黄铜河流。 “...这是最后的斗争，团结起来，到明天。” 作为伴奏的枪声，根本不能阻止李昂使用以太网络将歌声洒向伦敦每个角落，他鼓动着口腔，将音符渲染成最为鲜艳的红色。 康斯坦丁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他抬起手臂，重重落下，像是国际舞台上指挥交响乐团的音乐家。 “我们要夺回劳动果实，让思想冲破牢笼，快把那炉火烧得通红，趁热打铁才能成功。” “是谁创造了人类世界，是我们劳动群众。一切归劳动者所有，哪能容得寄生虫。” 哈利波特看见了，他看见每家每户的灯光挨个亮起，无数人从窗户里探出头来，向歌声传来的方向张望。 他们听得到惨烈枪声，更听得清歌声的传唤。 犹豫与挣扎之色在他们脸上摇摆不定，天空中的哈利攥紧了拳头，尖锐指甲深深凿进肉里。 然而，窗户终究还是关上了。 哈利垂下了头颅，哽咽着，释放巫术让自己慢慢坠下去。 “我们失败了......”他转头对康斯坦丁说道。 “不，我们成功了。”康斯坦丁对他说道。 脚步声响起，由轻微，到洪亮。 哈利怔怔地看着漆黑街道中涌现出无数张面孔，那些伦敦居民戴着陶瓷面具，披着头蓬，从黑暗中出现。 他们当中，有被血族夺走子女的父母，有被中东难民伤害过的受害者，有愤世嫉俗的独立青年，有腿脚不便的枯瘦老人。 他们有着自己的人生轨迹，有着属于自己的故事不管这个故事是否乏善可陈，是否枯燥无味，其独一无二的属性都不能被剥夺。 而此时此刻，他们却主动放弃了属于自己的个人属性，将自己彻底融入于“集体”这一宽泛定义当中。 要真相，要自由，要公平！ 他们是人民群众，而人民群众是战无不胜的。 哈利与康斯坦丁很快就融入到了人群当中，他们被人潮裹挟着，朝国会大厦的方向前进。 歌声还在继续。 第六十章 开枪 临近午夜，万家灯火亮了。 天空中盘旋着的军用微型无人机立刻发现了不对，在他们那电子摄像仪提取的画面中，这座城市活了过来。 那一栋栋隐没于夜色下的高楼大厦化为蚁穴，黑压压一片如蚁群般的人潮从中突兀涌出，流散至大地上。 武装直升机慌忙将探照灯指向地面，那白晃晃的光芒刺破夜空，将一切照亮。 踢踏脚步声连成一片，比喧腾闹市多了一分庄重沉稳，比阅兵仪式多了一份自由热血。 人，穿着V字仇杀队制服的人，或高或矮，或胖或瘦，或垂垂老矣，或青春稚嫩的人们，沿着街道，不断向前涌去，一如红色血浆流淌于纤细血管之中。 康斯坦丁与哈利·波特这两位英伦人士，被自己的同胞裹挟着，很快就被稀释在了人潮之中。 武装直升机上的军官怔怔地看着这一切发生，他死死盯着被黑色涂满的街道，一种由衷的恐惧攥住了他的心脏。 诚然，这位连名字都没有被提及的军官可以在中东战场上将导弹倾泻给碉堡高楼，让机枪子弹贯穿一群群仓惶逃窜的人躯，但中东与伦敦，终究是不一样的。 伦敦是文明的城市，而文明人在暴力威胁下的从容不迫，远比野蛮人在暴力下的奴颜婢膝，来得震撼人心。 军官意识到了什么，他甩了甩那发麻生冷的手臂，从机舱墙壁上摘下对讲机，吼道：“这里是空中巡逻B-5号，这里有民众违反了宵禁法案，他们正在朝特拉法尔加广场前进，重复，他们正在朝特拉法尔加广场前进。” 特拉法尔加广场是英国伦敦最为著名的广场，广场南端即是国王十字街，更南方则是作为英国政府办公区的白厅，可谓战略要地。 嘈杂的电磁波、喧嚣枪声，以及更加洪亮的《国际歌》声音自对讲机里发出，军官侧耳去听，却听见那位英国将军的咆哮：“多少人？他们有多少人？” 军官咽了咽口水，看着下方以街道为蛛网，连成一片的浓郁黑色，艰涩说道：“很多，将军。” “该死！” 将军咬紧了牙关，刚想说些什么，电磁波的杂音又变得更大了些，彻底淹没人声。 直升机副驾驶员转过头来，“我们该怎么办？长官。” 军官紧绷着脸，挣扎之色在他脸上不断流转，“向低飞。” “长官，下方的人群很可能会攻击我们。” 军官斩钉截铁地说道：“那就盘旋在他们攻击不到的位置，在保证安全的情况下，能有多低就飞多低。” 于是，武装直升机下降。 搅动着的螺旋桨叶带动烈烈风势，吹挂起地上尘埃，军官抄起喇叭向下面喊话：“民众们，回家吧，我知道你们不满，愤怒，困惑，但是这种倒逼大英帝国政府的行为，除了扰乱社会秩序之外，什么都做不到。 回家吧，至少在今晚，不要有流血的冲突发生。” 无人响应，人潮依旧在向前进发。 军官心中涌起一股绝望，他徒劳地拿起喇叭，在暴风中努力睁开双眼，继续喊话：“民众们，请你们相信我，回家吧，我知道.....” 他重复了一边刚才的说辞，可惜仍旧毫无用处。 前方巡逻的警车发现了不对，那些穿着制服的警员们在看到人群的第一时间就抄起对讲机说了些什么。 很快，装甲车辆开了过来，那些敦实厚重的车辆连成一排，头尾相接，试图将街道堵住。 “他们不敢过来的。” 某个满脸是汗的伦敦警察坐在车辆驾驶座上，装作不经意地对副驾驶上的年轻搭档说道：“他们不敢过....” 他的话语被强制打断，人群用一双双套着漆黑皮质手套的双手，扳住了车辆的底盘边缘。 抬起，晃动，掀翻。 天翻地覆的震荡感令那些警车里的警察，与装甲车里的士兵们有些困惑，他们挣扎着爬出驾驶座，手上提溜着各式枪械。 “停下，停下！” 多达十数人的伦敦的警察与军人们握住枪械，站在数千数万的人群前方。 他们的警衔与军衔在此刻失去了威胁力，连同那些枪支一起，成了某种滑稽的道具。 “停下！！” 某个伦敦警察声嘶力竭地喊着，神经质一般向天开枪，“砰砰”枪鸣声在夜空中回荡。 人群没有理会他，甚至都没有放缓脚步，只是简简单单地从他身旁经过，任由他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松开了持枪的力度。 特拉法尔加广场，到了。 那些不断朝李昂倾泻弹药的军队停了下来，调转枪口，朝向人群。 全副武装的士兵们在十倍、百倍于己方人数的平民面前，罕见地紧张了起来。 他们捏紧了枪支，手心中沁出的汗水湿润了扳机。 血族对军队的侵蚀力度并不算高，至少在基层士兵层面并不高，他们所能做的，仅仅只是筛选调集一些非伦敦本地的军人，前来驻守国会大厦。 副官看着那些从各个街道，四面八方不断涌来的人群，艰涩说道：“我们该怎么做？将军。” “....” 将军攥紧了双拳，他感觉咽喉管道里的每一寸水分都被名为“战栗紧张”的情绪榨了个干净。 “我们该怎么做？将军。”副官又重复了一边。 将军艰涩说道：“...给我接通指挥部。” 所谓指挥部，其实就是以罗斯首相、国防部长为首的大英政府内阁集团。 这些高官此时已经不在唐宁街10号，因为时局的紧迫性，他们待在了距离白厅甚远的一处秘密基地内。 将军接通了对讲机，快速说道：“首相大人，这里是外围一号，请下达指令。” 对方沉默以对，这边的民众已经越过了大英帝国国家美术馆，越过了用于摆放现代雕塑作品的“第四基座”。 这片为了纪念1805年死于英法战争中牺牲的纳尔逊将军而修建的广场，变得如此拥挤，一方是严阵以待的职业军人，一方是数以十万百万计的民众。 踢踏，踢踏，脚步声喧哗沸腾，沉默进军的人群轻易掀开了钢铁栅栏，越过那些纠缠着铁丝网的水泥矮墙，朝着国会大厦前进。 他们想要什么？他们为了什么？他们难道不知道一旦军队下定决心，可以轻易消灭他们这些“暴民”么？ “将军，快下令吧！”副官吼道。 将军垂下了手臂，看向人群，目光有些茫然。 对讲机的通讯清晰了下来，杂乱而毫无意义的电磁波经由电子元件得到整理翻译，以空气震荡的形式传递到了将军耳中。 “开火。” 第六十一章 健忘 伦敦，某处地下工事。 吊灯散发着温润光芒，将并不宽敞的空间照亮。 一张木质圆桌摆在地下室中央，十数道人影坐在桌后，很有谋划某种诡谲阴谋的氛围。 这些人都是内阁大臣，是白厅中的决策者，百分之一百的达官显贵。 只不过，他们身后都站着露出獠牙的血族精英。 汉弗莱·阿普比尔爵士轻松惬意地放下对讲机，手指一钩，将机器关闭。 他转过身，看向面色铁青的蕾切尔·罗斯首相。 遭到挑衅的女首相“啪”地一声把双手按在桌上，朝着阿普比尔爵士吼道：“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罗斯首相的突然暴起，立刻就被身后的血族女性制止。 那位穿着职业女性服装的首相经济政策顾问小姐，用铁钳一般的手臂扼住了首相的肩膀，强制性地将首相大人按回了椅子上。 “怎么敢？抱歉，首相大人，我不是特别懂您的意思。” 阿普比尔爵士皱着眉头，微笑着说道：“您是指将诸位请到这里来这件事呢？还是指开枪这件事情呢？” 蕾切尔·罗斯首相一言不发，只是用冷峻的眼神死死盯住这位内阁常务秘书长。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阿普比尔爵士此时此刻恐怕已经被凌迟了无数遍。 “呵呵。” 阿普比尔爵士不置可否地淡漠说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大英帝国的威严必须得到维护，今天把他们放进国会大厦，那么明天他们就能抢占唐宁街。 这已经不是普通的集会游行，而是一场有组织有目的的政治活动。 这就是赤裸裸的英国革命，必须将他们消灭在摇篮当中。” 蕾切尔·罗斯首相闻言更怒，她试图站起身来，然而身后的政策顾问死死束缚着她，只能坐在座位上咆哮着说道：“他们只是平民，只是手无寸铁的平民！你这么做，就不怕掀起更大的民愤民怨么？！” “当然不怕，民众就好像是猪狗，交换一阵就会自己停下。情绪来得快，散得也快，只需要打伤打死最前方的一批，后面的乌合之众就会自行溃散。” 汉弗莱·阿普比尔爵士耸肩说道：“就连职业军队也会在一定的阵亡率面前溃散，更何况普通人？ 连环响起的枪声，加上防暴盾牌、防爆警棍、震撼弹、催泪弹、高压水枪等多方钳制，就能轻而易举摧毁他们的抵抗情绪。” 说到这里，这位血族顿了一下，邪魅笑道：“至于后果么，您也不用担心，要知道一个群体的智商总量与记忆持续时间，是与该群体的规模大小呈反比。 再大的苦难折辱，只需要用时间与媒体引导，就能轻松消化，再也无人问津。” 蕾切尔·罗斯首相驳斥道：“荒谬！人民可以愚弄，可以操控，但他们不会忘记。” “不不不不，首相大人，人民群众出乎意料地容易被驯化，一旦牵住了缰绳，他们的记忆消逝速度也远远超出你的想象。” 汉弗莱·阿普比尔爵士摇摆着手指头说道：“1932年，就在那片已经成为世界文明中心的美利坚国度——也就是我们英国的表弟，爆发了退伍老兵游行示威。 那些缺胳膊少腿、瘦骨嶙峋的老兵在大萧条的环境下实在无法生存，只能谦卑地向联邦政府寻求帮助，要求立刻发放一战中许诺给他们的补偿金。 可惜，时任总统的胡福先生认为这些老兵不合时宜地提出了‘过分’的要求，他自己也是穷过来的，所以认定老兵的艰苦困境完全是因为老兵的‘不努力。’ 而且，胡福总统还认为老兵的游行示威是政敌想要扳倒他而谋划的阴谋，认定这是‘苏共分子’在背后推波助澜的结果。 于是乎，他下令镇压并且驱逐那些向华盛顿进军的退伍老兵进军。 麦克阿瑟将军与巴顿将军带领着数千名士兵，数辆坦克，用刺刀与步枪强制性地将老兵与其妇孺家人从华盛顿城郊的营地驱逐走， 尖叫声，枪声，咒骂声融为一体，催泪弹与房屋燃烧的浓烟不分彼此，被刺刀捅穿的退伍军人尸体上还穿着军服，佩戴着军徽。 然而你猜，最终结果是什么？麦克阿瑟并没有遭受任何责罚，就算是亲自下达命令的胡福总统，也体面地在总统选举后离开，能够住在自己的乡下别墅里，沾沾自喜地写下回忆录。 没有人在意那些死掉的人，就算时至今日，又有哪些美利坚民众回去主动翻找这些记录、美利坚媒体会主动掀开这层不光彩的疮疤呢？ 至多不过是在某个三两个人的私下场合，用来当做闲聊的谈资罢了。” 汉弗莱·阿普比尔爵士看着紧绷着脸、一言不发的罗斯首相，摊开双手，笑着说道：“今天的盖·福克斯之夜也是如此，就算在冲突中死了一些民众，我们也大可以将其认定为是‘境外势力’派遣至英国的间谍， 只需要媒体放出一两个烟雾弹，稍稍挑拨一下所谓真相，不知情的民众就会陷入相互辩驳的漩涡当中， 至于真相？他们过去、现在、将来，都不会真正了解——他们只需要一个说得过去的借口，能帮助他们忘记这段历史，让他们说服自己这个世界本就是这样，让他们继续成为盲目痴愚的贱民。” 说到这里，汉弗莱·阿普比尔爵士得以地笑了起来，他双手叉着腰，无不惬意地笑道：“而您，尊敬的罗斯首相，就是那个借口。 让我来告诉你会发生什么：一个小时之后，您会向全国进行电视演讲，表示伦敦发生的小股民众暴乱事件已经被彻底镇压，而镇压命令的下达者，则是您。” 罗斯首相面无表情地说道：“我凭什么这么做？” “因为您是一个存粹的爱国者，而一个存粹、高尚、纯洁的人，最容易被看穿，被操纵。” 阿普比尔爵士丝毫没有顾忌对方的感受，只是笑嘻嘻地说道：“您无比热爱着这个国家，希望这个辉煌灿烂的国度能继续航行。 如果您不希望今晚的血腥暴力冲突，成为压垮大英帝国的最后一根稻草。那就必须由您这一位足够分量的人士，去承担下一切的必要之恶。” 这位血族躬下身，用期许戏谑的目光看向罗斯首相，轻声说道：“首相大人，到了您该为这个国家做出牺牲的时刻了，背下这口锅吧。” 很可惜，罗斯首相并不是华国人，所以她也说不出“为什么我要背锅巴”的冷笑话。 她只是颤抖着嘴唇，扫视一圈圆桌，在其他内阁大臣纷纷躲闪眼神的时候，苦涩无奈地点了点头。 她爱着这个国家，甚至愿意为之付出一切。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汉弗莱·阿普比尔爵士得以地笑了起来，他从未感觉到生命如此美好，那些所谓V字仇杀队的阴谋，在荷枪实弹面前不堪一击。 然而，骤然响起的对讲机打断了他的笑声，让他皱着眉头拿起了对讲机， “喂？” “....这里是外围一号。”知不具名的将军艰涩说道：“我们这里，遇到了一些麻烦。” 在这位将军面前，所有朝人群倾泻的子弹、催泪弹、震撼弹、高压水枪，都被无形无质的伟力凝固在了空中，如同某种现代雕塑。 制造出这幅奇景的，不是李昂，不是康斯坦丁，不是死侍，不是哈利·波特， 而是人群。 走在最前方的、从衣袖中露出魔网施法凭证的人群。 这些魔网使用者大约有数千人，他们从遍及伦敦的以太哨塔中汲取能量，正平伸双臂，驾驭以太，将弹幕凝固。 场面僵持住了，目瞪口呆的不仅是那些军人，还有人民群众。 地下工事中的汉弗莱·阿普比尔爵士布满地“啧”了一声，他的口腔中延伸出四颗尖锥獠牙，朝着对讲机的收音孔尖叫了起来。 常人无法听到的次声波，通过对讲机精确无误地传递至广场上。 最前排的英军还没有什么反应，而后方的英军阵列则突然冲了上去，将同袍挤到一边的同时，麻溜地给自己的枪械换上新的弹夹。 该弹夹中藏匿着的，是血族专门研发出来、克制魔网施法者的特殊子弹。 将军瞠目结舌地看着自己的军队产生哗变，他试图抢过喇叭维系秩序，然而面无表情的副官只是朝他肚子上来了一拳，就让他颤抖着倒了下去。 副官拿起喇叭，庄重地挥下手臂，“射击！” 这一回，尖啸着的特质子弹冲垮了以太网络，贯穿了那些魔网施法者。 血花四溅。 第六十二章 外挂 特质子弹纤细狭长，贯穿人躯的整个过程且急且快，除了子弹回膛声音外，只剩下‘噗噗’的沉闷声响，轻松写意，不带烟火气息。 站在最前列的英国士兵们稍躬下腰，彼此留出空档，快速更换弹夹——他们甚至都不需要用到排队枪毙或是三段射之类的战术，来对付面前的伦敦“暴民”。 都不需要瞄准，扣动扳机，随着后坐力而飘摇的枪口最终仍旧会聚焦于黑压压一片的人群当中。 这些面容狂热的军官无视了周遭同袍那不敢置信的目光，他们只是看着人群如麦穗一般倒下，狞笑着揭下面罩，大口呼吸着空气中流淌的腥甜味道。 这些人都是英国军官，更准确的说，是血族安插军队之中的血奴军官，每个人都接受过不完整的初拥仪式。 这些血奴，仰慕于血族那所谓的优雅高贵的气质、潇洒绰约的容貌、悠久绵长的历史，果断摒弃了人类的身份，义无反顾加入到血族阵营中。 对于这些血奴而言，血族老爷们比凡夫俗子更加高贵。 掌握霸权的血族，是为了帮助人类脱离困苦局面的‘神圣先贤’，纵使偶尔有一些率兽食人的行为，那也是遇害人类的荣幸。 血奴军官们狂热地将扳机死死扣住，享受着枪支后坐力锤击肩膀的快感，同时在心中疯狂咆哮道： “就是这样，就是这样！一帮贱民，竟然敢造反？不知道谁才是这个国家的主人么？不知道如果没有血族老爷，你们都还活在悲惨不堪的中世纪么？” “哈哈哈哈，死！死！死！你们这些悲哀愚钝的人类！” “这就是胆敢反抗血族老爷的下场！你们这帮贱种！” 这种就是逆向民族主义的升级版——逆向种族主义。 血奴脑海里的逻辑链条大致可以推理为：血族拥有更加强大的力量，等同于血族这个种族具有先天优越性，等同于人类族群天生卑贱悲哀， 最终的结果是血奴厌弃天生的人类身份、无限向往血族的生活方式、文化习俗，又最终因为成为真正血族的目标可望而不可及，导致血奴发了狂地鄙夷憎恶起人类同胞。 只可惜这些血奴并非主角，李昂也懒得对这一悲哀群体进行深入剖析，否则他应该能写出两章《论逆向种族主义的起源、发展与终结》、《论血奴与精日、美分、尤其仰慕外国男性的田园女权等群体之间的相似性》。 历史无数次告诉我们，面对外族入侵时，对同胞下手更很、最为凶残更虐的往往是在带路党。 拥有逆向种族主义的血奴军官，就是不折不扣的带路党。 混乱散播，死亡传递，鲜血流淌，被威慑到的伦敦居民显得极为茫然失措。 尖叫声，哭喊声，枪声，踏步声，呼救声，群体无序性在此刻得到充分彰显，任何细小的情绪波动，都会在集体无意识的作用下被放大无数倍。 伦敦民众不敢置信地看着肆意开火的英国军队，这些应该是他们守护神的英国军人，此刻却成为了剥夺生命的厉鬼。 正如前面所说的那样，人躯在钢铁弹壳面前脆弱不堪。那一条条鲜活的生命，拥有各自人生故事的生命，就这么在销烟中逝去，成为一滩静止不动、留有余温的肉。 最前排的伦敦民众惶恐地向后退去，后排不知情的民众却还在向前拥挤，两方力量相互对抗，最终导致了无序的混乱。 超出任何计算模式的混乱如同池塘中的涟漪波澜，一层一层向外沿传递。 “就像我说的那样，只需要杀死走在最前面的一百个人，后面的一万个人类就会争先逃窜，乃至相互厮杀，只求能抢夺到活下去的机会。” “真是一群可悲的生物啊。” 血奴军官得意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他们狂乱地笑了起来，越过那一层层水泥矮墙，试图朝那些背对着他们的群众开火。 他们的所做所谓自然引起了普通士兵的困惑、不解、反对，大头兵们夹在森严军令军规与同胞之情中间，只能冲上前去，抱住血奴军官，使军官的枪口向下掰去。 “士兵！你是要造反么？” 被大头兵们包围起来的血奴军官依旧不肯认输，他们梗着脖子，怒目而视，尖声喊道：“如果你们不想上军事法庭，那就回到你们的岗位上！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里发生的一切由我们来负责。” “不！长官。”某位大头兵挡在他的面前，脸上闪过挣扎神情，身躯却一动不动。 “该死的畜生....”血奴军官朝地上啐了一口浓痰，眯起了双眼，手指隐隐按在了扳机上。 英国军队内部的僵持，终究被外因打破。 站在国会大厦前的李昂，慢悠悠地拿起了话筒，用一种机械的电子音散漫说道：“尊贵的魔网使用者们，是否续费官方外挂？” 那些被第一波子弹射倒的魔网使用者，在施法设备的帮助下没有立刻死去，但也已经出的气比进的气多。 他们在弥留之际听到这样的话，下意识呢喃道：“是....” 李昂洒脱一笑，继续用那种恶趣味的电子音说道：“叮~超级瞄准已部署，模块化强殖装甲部件已上线，神经元件重新接驳，意志干涉现实系统搭载完成.....” 这些不明觉厉的台词没有人听得懂，在场所有人能亲眼看到的，只是那些魔网使用者站了起来。 他们那作为护臂的施法设备上泛起一阵涟漪，金属质感的液滴自下而上漫过身体的每一寸角落。 数息过后，那黑色的V字仇杀队制服变成了耀眼的红金双色，胸膛口袋中别着的也不再是红色玫瑰，取而代之的，是锤子与镰刀造型的徽章。 不止是这些魔网使用者，变化也同样出现在了后方那些惊恐不已的民众身上。 他们怔怔地看着金红双色的制服，以及那些目呲欲裂的血奴军官，下意识地抬起了双臂。 集体的意志在此刻得到彰显，无数颗赤红色光球从人们的胸膛中涌出，融汇在一起，汇集成赤色洪流，朝着前方的血奴呼啸而去。 第六十三章 是谁 从高空中俯瞰下去，那一道大气磅礴、恢弘壮阔的赤色洪流，就如同绵长匹练一般，覆盖了特拉法加尔广场周边的所有街道。 这些赤流的实质，是以太，浓郁至极点的以太。 无论是在场的血奴军官，还是地下工事中那些通过微型无人机纵观全场的血族，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怎，怎么可能？！” 要知道，任何神血生物都能驾驭一定量的以太，然而每一个神血物种，其所擅长操纵的能量属性都各有不同，最显著的外在差异就是以太所表露出的颜色。 “这些人类，怎么会拥有血能？”一位血奴军官颤声说着，比起洪流给他的压迫感，更令他在意的是这些人类凭什么能使用血族专有的红色血能、 “不，不是血能。” 另一位血族军官纠正了他，轻声说道：“你没感觉到么？这股能量的本身....” 的确，不同于血能的阴损恶毒，赤色洪流所具有的气势是如此宽广博大，温润坚毅，就如同旭日初升、洒向阡陌纵横大地的阳光一样。 意志干涉现实，或者说以己心代天心，一直是古今中外神秘学者长期探讨的问题。 不可否认，无论那个神秘教派都或多或少认同“人类意志比现实物质具有更高优先级”这一理论。 尽管近代以来唯物主义辩证哲学的出现抨击了这种唯心主义的思想，但是“意志干涉现实”真的就是全盘错误的么？ 李昂并不这么认为。 他在上千名魔网使用者的施法凭证上都动了手脚，其纳米金属在关键时候能自动液化，重新覆盖人躯，扩建出更多的魔网使用者大军。 随着伦敦各个地区设立着的以太能量塔的启动，无穷无尽、取之不竭的以太奔涌了过来。 如此巨量的以太，绝对不是普通凡夫俗子所能接受的，就算是血族长老、邓布利多那样的强者，也会在第一时间被巨量以太“撑到”。 而李昂想出来的办法，则是电路中的并联。 他将数以十万、百万计的民众，当成以太网络中的承重节点，共同承担如此巨量的以太。 尽管这些民众对于如何召唤、驾驭以太一窍不通，他们身上穿着的制服也能帮助他们，在集体无意识的情况下，遵从本心，进行最为简单的超凡能量宣泄——光炮。 而民众心中那高亢到极致的愤怒、悲伤、不屈等极端情绪，也一并融入到了光炮之中。 再加上施法设备那“超级瞄准”的辅助引导，赤色洪流这样的光炮，就成了无坚不摧的战略级武器。 这种能量本能地引起了血奴的恐惧，他们伸出了狭长獠牙，猩红血能自他们脚下腾腾升起，组成了一道森然盾牌，挡在洪流前方。 然而，毫无用处。 从民众胸口中流淌而出的赤色洪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席卷了整座特拉法加尔广场，将数百名血奴吞没。 赤色洪流喧嚣沸腾，如同实质一般的光质洪水，沿着广场砌墙砖的缝隙奔腾流淌。 良久，洪流消逝。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向特拉法加尔广场中央。 在那片布满铁丝网、水泥矮墙、机枪哨塔的石质地板上，那群普通的人类士兵依旧站在原地，他们一脸茫然地打量着毫发无损的自身，确认自己还活着之后，面面相觑。 而那些血奴，则融化了。 没错，如同炎炎夏日下的冰棍、报废冰箱中的刨冰，这些血奴呈半融化的趋向。 他们大多半跪在原地，碳纤维材质的护膝接触地面，与沙硕摩擦。 血奴们的眼眶之中，眼珠已经悄然破裂，淡黄色的晶莹液体正汩汩从空洞眼眶中流出。 他们没有惨叫，更准确地说他们再也惨叫不出来了——大多数血奴的脸颊皮肤已经满是孔洞疮疤，镂空的口腔中满是清凉穿堂风。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这些血奴的胸膛皮肤彻底溃烂，红色白色的肌肤就这么袒露在空气之中，隐约还能通过肋骨看清下方蹦跳着的心脏。 腐臭血浆洒了一地，黑红色的血液就这么搅拌着尘土，最上方的血层已经结起了坚固血痂。 “蜡烛，融化了的蜡烛。” 人群之中，不知是谁喃喃自语着，这句极为贴切的比喻立刻得到了其他人在内心深处的认同。 “不！不！” 汉弗莱·阿普比尔爵士死死盯着微型无人机传导过来的画面，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他紧咬着牙关，浑身不住颤抖。而在他背后，则是那位面色淡然的蕾切尔·罗斯首相。 “汉弗莱，你们输了。” 罗斯首相摇着头说道：“谁能想到呢？那位看似平平无奇的华裔青年企业家，竟然是一只深水巨鳄。他才是这场棋局的棋手。” “你给我闭嘴！” 彻底放弃了“体面”的阿普比尔爵士猛地转过头，状若疯魔，尖利咆哮道：“你懂什么？血族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没有人可以挑衅我们的荣光！没有人！” 这位血族的怒吼已经超出了人躯的忍耐极限，正面面对汉弗莱·阿普比尔爵士的罗斯首相，其耳鼻都流出了淡淡血痕，体表皮肤的毛细血管也纷纷破裂，整个人一片粉红，看上去极为凄惨恐怖。 阿普比尔爵士露出獠牙 前踏半步，单手掐住罗斯首相的脖颈，“该死！告诉我，女人，你都知道什么？” 罗斯首相艰难地咳嗽起来，她的脸涨得通红，纤细脖颈上立刻有了鲜红手印，却依旧用冰冷的目光看着阿普比尔爵士，一言不发。 “够了，汉弗莱！” 某位血族前踏一步，阻止了阿普比尔爵士杀死一国首相的举动，“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阻止损失！弄清楚李昂到底是谁！他到底想要什么！” 他们所谈论着的李昂，正悠悠放下话筒，关闭播音键，自言自语道：“正所谓，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呐。” 第六十四章 狂热 一片死寂。 康斯坦丁与哈利波特相视一笑，向前走去。 他们的意志贯穿魔网，周围那些民众被冥冥中的通感所感召，齐齐前踏一步。 很难用文字去描述这个场面，数百万的伦敦居民，因为各自的身体状况有所不同，抬腿、迈步、跺脚的时间与力度都存在差异， 刷拉， 并不整齐一致但却意外和谐有序的脚步声连成一片，如同山呼海啸。 男人，女人，老人，孩童，苏格兰人，英格兰人，爱尔兰人，盎格鲁撒克逊人，凯尔特人，信教者，无神论者.... 一切用于划分人群的标杆或者标准，在此刻都已经失去了意义，这些穿着统一制服的人们成为了一个整体。 汉弗莱阿普比尔爵士通过屏幕看着这一幕的发生，他只感觉背后布满冷汗，布料贴在皮肤上的粘腻触感，让一向高贵优雅的他近乎发狂。 他忍不住呢喃出声，呼唤着这个在血族口中颇具黑色幽默气息的名讳，“上帝啊.....” 特拉法加尔广场上，民众们显得有些迷茫。 他们看着那些半融化的血奴军官，隐约知道自己所拥有的力量，却不知这力量从何而来，更不知如何该如何处理这种场面。 他们需要一个领袖。 “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这是一个最坏的时代；” 康斯坦丁从人群中走出，朗声说道：“这是一个智慧的年代，这是一个愚蠢的年代；这是一个光明的季节，这是一个黑暗的季节。” 人群阴影有些骚动，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十九世纪英国现实主义作家，查尔斯狄更斯在双城记开篇中所说的话。 “这是希望之春，这是失望之冬；” “人们面前应有尽有，人们面前一无所有；” “人们正踏上天堂之路，人们正走向地狱之门。” 康斯坦丁走到广场中央，面对着那些茫然无措的普通士兵，以及前后所有方位的英国民众，庄严肃穆地说道：“这就是我们的国家，我们的大英帝国。” 哈利波特也走了出来，他吐出一口浊气，温热气息在冰冷空气中如同一条白色长龙。 他与康斯坦丁肩并肩站立，平静说道：“我们的大英帝国从历史的辉煌中走来，可以预见地、不可逆转地想着落日余晖走去。 这个北海岛国终于迎来了衰落期，被颓废衰退的发展速度所连累，各种社会矛盾弊端再也难以抑制，终于暴露了出来。 高福利社会酿造出了颓废堕落；希望看不到顶，绝望看不见底；差异极大的价值观多到可以开博物馆；骇人听闻的新闻消息层出不穷，令人惊疑自己是否身在魔国.... 充裕的社会福利又麻痹了我们清醒的头脑，萎缩了我们强健的体魄，让我们进一步沉沦于官僚政客所编制出的完美谎言。 主流价值观被白左思潮荼毒，对历史的正视演变为了无底线的投降主义，重视情感的道德姿态高于重视真相，玩弄身份政治和群体认同感。 请不要否认，我的同胞们，在那些中东难民涌入伦敦并且制造事端之前，你们中的一部分人可是敞开怀抱，用大爱无疆欢迎难民们的加入。” 哈利波特的目光扫过，不少人低下了头颅。 “在我们的英国，你能听到来自唐宁街那空洞乏味的宣传口号，他用爱国教育与责任感驱赶着我们，告诉我们从小就应该为大英帝国的崛起而奋斗，仿佛我们是大英帝国的主人。”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我们并非主人，甚至都不是自身命运的主宰。” “我们只是牲畜，是奴隶，是食粮。” “所谓的素质教育、快乐教育养肥了我们，让我们对于战争的认知前所未有的匮乏，对于流血、牺牲、努力、奋斗、奉献之类的伟大精神嗤之以鼻，乃至抹黑先贤先烈，丑化民族英雄，虚化捏造历史，” “享受着高福利社会下的优渥物质条件，迷醉于资本主义生产出的精神鸦片，无忧无虑，饱食终日，” 哈利波特顿了顿，续而说道：“只有在最罕见的时候，人群当中的真知灼见者，比如我，才能从谎言泥淖中抬起头来，看透这一切的真相。” “千万里之外的东亚岛国，日丸，那里的人民同样也被饲养成为肥胖猪猡，他们被可怕的现实所震慑，为自身命运而迷惘错乱，乃至向漆黑未来投降，裹足不前，如同圣雄甘地用非暴力不合作的方式，成为脱离社会的宅男宅女，也就是俗称的平成废物。” “不管日丸的媒体喉舌如何跳将出来，念叨着什么你们穷是因为你们不努力、日丸帝国需要有血性的男儿共同建设，用鞭子一次次抽打民众，试图让民众继续在这条看不到未来的道路上奔驰。” “日丸是悲哀的，贪婪的资本家想尽一切办法挖掘国家根基，制造出高昂的房价、医疗、教育成本，试图榨干民众最后一滴价值，收割走最后一丝利益。” “求仁得仁，贪婪的资本家与脱离群众的傲慢官僚世家子弟，成功摧毁了日丸的希望，垮掉的平成一代将会为日丸的衰败乃至灭亡埋下了伏笔。可以预见，在并不遥远的将来，日丸的未来将会是死气沉沉、毫无生机。” “那么，大英帝国的同胞们，和日丸面临同样境遇的我们，又会如何呢？” 哈利波特扫视一圈，将话语权交给了康斯坦丁。 “认清了社会现实的我们，同样麻木不仁，同样试图将自身与社会割裂，如同结起虫茧的幼虫，将外界的一切烦扰嘲哳隔绝。” “但，诡异的是，近几年那些媒体并没有阻止我们的颓废。” “他们并没有试图鞭策或者说催促我们继续投入到紧张的生产劳作，最多只是不痛不痒地点评几句，在某个夜场脱口秀中随便吐槽两句，彰显一番自己的存在感。” 康斯坦丁深深地皱起了眉头，他暗中施展魔法，让自己的声音扩散至广场乃至伦敦的每一个角落。 “这正常么？庙堂之上的肉食者们，能看见英国民众的颓废。同性，白左，历史虚无主义，投降主义，这些以人权平等为标签的思想毒剂，侵蚀着我们的大脑，更侵蚀着这个国家的根基。” “大英帝国国会大厦中的官僚们，难道看不出来么？那些自诩揭露丑恶现实的伦敦新闻媒体们，他们难道看不出来么？再这么下去，大英帝国会不可逆转地倒塌垮掉。” “不，他们看出来了，他们知道。” 康斯坦丁深吸了一口气，凄寒夜风和着腥甜血气涌进肺里，“这就是他们的阴谋。” 他指向了那些半融化的、蜡烛一般的血奴军官，淡然说道：“这些血族，为什么不敢将自身的存在暴露出来？” “因为他们怕。” “他们清晰地知道，血族有着绵长寿命，有着俊秀容颜，有着超出绝大多数凡人的智慧才华，有着令凡人臣服俯首的超凡力量，” “但同时，血族脆弱不堪。” “在人民群众面前，血族就是一捅就穿的纸老虎，貌似强大，实则虚弱。他们只有借助政治家的小心保护和灵活运用，隐匿自身的存在，才能避免被戳穿。” “一旦人民群众觉醒，发现自身所具有的磅礴力量，血族只有抱头鼠窜，陷入人民战争的海洋。” “血族不肯失去高高在上的柄权，不肯失去穷奢极欲的快乐，不肯失去权势所带来的为所欲为，于是摆在他们面前的只有一个办法：愚弄操纵民众，引导民众保持蠢笨，在必要的情况下甚至可以消灭不服管教的民众。” “必要的情况，指的就是现在。” 康斯坦丁幽幽说道：“血族逐渐不满于民众的种种，他们想要将伦敦乃至英国的数千万民众彻底更换。为了达成这一目的，他们可以放任白左思潮荼毒年轻人，可以放任大英帝国国家生育率逐年降低，甚至可以放任中东难民的鲜明颜色浸染渗透英国的每一处角落，如同滴入清水中的墨滴。” “血族要腾笼换鸟，更换人种，将盎格鲁萨克逊人的一切都扫入历史尘埃，将我们珍视的、崇尚的、怀念的，彻底革除。” “血族想要的，是从根本上消灭我们。” 哈利波特前踏一步，朗声说道：“而我们能做的，只有反击。坚决的，顽强的，不留退路的反击。 这不是民族主义的思潮，而是两个种族，两个阶级的对立。无法斡旋，无法调节，只有一方能够在另一方的尸体上幸存下来，成为新世界的王。” 康斯坦丁用拳头锤击了一下胸口，吼道：“告诉我，同胞们，你们愿意被血族鱼肉至死么？” 无人应答，在令人焦虑不安的片刻沉寂之后，人群中传来了小声的“不愿意。” “告诉我，同胞们，你们愿意继续被愚弄操纵么？” “不愿意.....”声音大了一些。 “告诉我，同胞们，你们愿意回到完全由谎言所编织的世界之中，继续麻木不仁、盲目痴愚的生活么？” “不愿意。”已经有百来人开始应和。 “告诉我！同胞们！你们愿意在11月5日这个夜晚，选择当一辈子的懦夫么？” “不愿意！”上千人回答着这个问题，山呼海啸。 “告诉我！同胞们！你们愿意自己的子女，自己的后代，永生永世被血族当成牲畜、食粮么？！” “不愿意！！！”咆哮声连成一片，整座城市都在颤抖。 “好！” 康斯坦丁的脸上闪过一丝狞笑，他平伸双臂，驾驭以太，将地上那些血奴提了起来。 不得不说，血奴身上那旺盛的生命力实在可怕，就算是半个身子彻底融化，也还有血奴幸存。 康斯坦丁翻转着手臂、手指，在特拉法加尔广场那众目睽睽之下，将血奴挨个吊在了路灯上。 无数血奴们的脖颈被铁制路灯戳穿，他们濒死的身躯随风飘摇，一如秋风中的黄叶。 鲜血顺着路灯不断滑落，滴答，滴答。 “好！” 民众的款呼声骤然响起，无数人被裹挟着咆哮起来。 他们的心脏狂跳着，文明所粉饰出来的优雅，在野蛮天性面前不堪一击。 对于暴力革命的拥戴狂热，在蔓延着。 康斯坦丁打了一个响指，从指尖飞出一个光点，飞上天际，将夜空照亮，如同花火。 斑驳光点在空气中分裂散开，如同细碎沙硕一般悬浮着，缓慢地挪动位置，逐渐拼凑出繁琐的图案。 下方的民众抬头仰望，很快就有人辨别出了该图案想要表达的内容。 “这是.....大伦敦地图！” 大伦敦是英格兰下属的一级行政区划，是首都伦敦与其周边卫星城镇共同组成的都会区。 伦敦市，西敏市，肯辛顿切尔西区、哈默史密斯富勒姆区.....每一处城区、每一条街道、每一栋楼房，在宽广地图上都纤毫毕现。 人民瞠目结舌地看着这特效大片一般的场景，却见光质地图中，浮现出上千个红点。 那些红点分布与大伦敦各处，如果仔细辨认，可以看见红点大多都会在豪宅、别墅、豪华酒店顶层之类的地点出现。 “这些，是血族的地址。” 康斯坦丁微笑着说道：“现在，让我们去猎杀他们吧。” 人群开始了移动，朝着血族所在的方向移动。 今晚，伦敦八百万居民加入狩猎。 第六十五章 骑墙 李昂将话筒随意抛下，向前走去。 踢踏，踢踏，牛津皮靴踩在特拉法加尔广场的石板上，清脆悦耳，直至踩踏在从血奴军官体内流淌出的血污上时，脚步声才显得有些拖沓粘稠。 他懒散地将双手插进兜里，吹着不着调的口哨，走到了英军士兵面前，恰如猛虎俯瞰羊羔，用戏谑玩味的冰冷眼神，欣赏着那些士兵脸上茫然无措的表情。 此时此刻，那位将军才刚从地上爬起来，满脸苦楚，捂着腰腹，低声痛吟着。 他看到英国群众，那些他曾经誓死保卫过的英国群众，正向城市的每个街道散去。 今夜发生的一切，不是请客吃饭，不是绘画绣花，而是冰冷的、血腥的、存粹的暴烈行动。 而暴烈行动，永远不等同于“体面”、“优雅”、“美观”。 人们吼叫着，咆哮着，死死攥着拳头，朝着空气挥舞。 他们的血浆在血管中沸腾，怒火在胸腔中燃烧，将所剩无几的安分守己、循规蹈矩彻底焚烧殆尽。 他们需要发泄。 发泄，也就意味着流血，死亡，混乱，无序。 一切的一切都让将军痛彻心扉，他看着特拉法加尔广场上的狼藉，看着被群众吊在路灯上的血奴军官，听着那狂热喧嚣的口号，痛苦地闭上了双眼，流下两行清泪。 “大英帝国，大英帝国要毁于一旦啊....” 李昂饶有兴致地看着将军痛彻心扉的表情，漫不经心地说道：“血肉如草木，荣耀如昙花，草会枯萎，花会凋零，然而死亡并非终结，一如真理永远长存。 没有什么是亘古不变的，将军，大英帝国也许会在废墟上涅槃重生。谁知道呢？” 将军猛地睁开了双眼，挣脱开身旁试图搀扶他的士兵，对李昂怒目而视。 不需要问“你到底是谁？”，或者“你有什么目的？”之类的简单愚蠢问题，军人那游走于生死之间的冥冥预感直接告诉他，此时此刻站在他身前的这位v字怪客，就是这一切的幕后黑手。 千言万语在将军胸膛中酝酿，短短数秒，他已经推演了接下来可能进行的上百种对话流程。 从摇尾乞怜，恳求对方收手，不要继续制造事端；到义正言辞怒斥对方，带动手下朝对方拔枪射击； 然而，理智告诉他，这一切都是徒劳。 所有的抵抗、挣扎，都在对方的算计之中，甚至连抵抗挣扎的念头，都是对方想要自己产生的。 信息与力量上的全面不对等让将军彻底绝望，而在这种情况下，他反而冷静了下来，用意志抵御腰腹剧痛，艰难站立，挺起身板，缓缓说道：“阁下，不管您是谁，不管您想要什么，目前来看，您都已经成功了。您成功地使用智慧、手段，使伦敦化为一片火海。” 李昂咧嘴一笑，“我对此并不感到得意，如果您打算用奉承来讨好我的话，恐怕您要失望了。” “的确。” 将军缓慢地摇了摇头，“就算我们用尽一切手段，牺牲掉能牺牲的一切，做出最顽强的抵抗，在您眼中恐怕也只是螳臂当车的徒劳而已，不是么？” 李昂有些惊诧地扬起眉梢，“那你是要投降咯？” 将军紧抿着嘴唇，他扫视嘈杂狂热的人群，面上闪过一丝释然，“1917年，沙皇俄国圣彼得堡涅瓦河上的阿芙乐尔号巡洋舰，将152毫米口径的空包弹推入炮膛，朝着冬宫开炮。这是十月革命的第一声炮响。 后膛枪时代再无革命，单靠民众永远不可能战胜拥有精良武器的职业军队。” 将军顿了一下，看着那些穿着统一制服的民众，淡然说道：“阁下既然能给予民众以反抗血族的武力，想必您也考虑到了现代化军队的因素。 如果血族狠下一条心，对伦敦进行地毯式的饱和轰炸，又有多少人能活下来呢？” 将军用凌厉的眼神死死盯住李昂，沉声说道：“阁下是个天才，而聪明才智这一天赋所带来的，就是一定程度上的冷酷无情。 那些能够被凡人理解珍惜的美好事物，在天才眼中就是不值一提的垃圾狗屎。他们总是会用轻视鄙夷的目光，试图驾驭现实世界这匹疯狂的野兽。” 将军顿了一下，淡然说道：“现实世界会挣扎不休，不管您怎么试图驾驭驯化，现实世界最终都会把你甩在地上，用那铁蹄来回将你践踏，告诉你一个残酷的道理人总是有极限的，总有一天，现实会对您进行残酷决绝的反噬......” 李昂咧嘴一笑，无所谓地说道：“将军，此时此刻说得再多，也只是败犬的哀鸣而已。无论你用阿芙乐尔号的案例，旁敲侧击，点名自己想要投诚的念头； 还是用现实是一匹野兽这种骚话对我进行敲打，表露自己的利用价值； 都无法影响我的判断，我对您所代表的所谓军方势力看不上眼，自然也提不上招纳吸收。” 将军脸色一红，被点破心思的他也熄灭了投诚的念想，只能板着脸说道：“阁下您多想了。” “呵呵，”李昂随意笑了笑，转过身去，不理会这位自我感觉良好的英国将军。 常规军队？英国高层官僚中的亲人类分子？ 这些人恐怕都是骑墙派，两面倒。哪边有有优势就支持哪边，哪边许诺的利益更大就支持哪边，如果真的放任这些达官显贵加入到暴力革命当中，恐怕分分钟就会窃取革命果实，培育出一个新的利益阶层。 说一千，道一万，他们只是投机客而已，毫无斗志，更别说信仰。 将军怔在原地，只能愤恨无奈地凝望着李昂远去的身影，说不出一句话。 一旁的士兵犹豫着上前问道：“将军，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 将军扫视一圈仅剩的英军，发现这些大头兵丁的脸上，大多闪烁着激动与憧憬。 就连这些曾宣誓绝对效忠于女皇的大不列颠军人，也背叛荣誉了么？ 将军非常清楚，如果自己执意与李昂，与八百万伦敦居民对抗，只会被碾成碎片。唯一的出路，只有掌握现代化的战略级杀伤性武器，才能在混乱局势中拥有足够多的筹码。 比如说，那艘正停泊于泰晤士河岸口的伊丽莎白女皇号.... “走，我们不抵抗了，抢船去。” 第六十六章 潮流 李昂看着群众逐渐散去，他们将按照康斯坦丁投射在伦敦上空的地图，去搜寻那些血族，并且给予后者应得的审判。 “你们干的不错。” 李昂对小跑过来的康斯坦丁与哈利·波特笑着说道：“无论是铺垫、引导，还是爆发民众情绪，每一步都踩在了鼓点上。这次的行动如果能成，你们算是首功。” “您过誉了，我和波特先生只是做了分内的事情。” 在学园都市恶补过东方厚黑学的康斯坦丁谦逊地笑了笑，非常具有华国特色地矜持说道：“主要还是靠您亲临一线，现场指挥，高屋建瓴，统筹全局，整体把控，才有现在的成果。 总结我们以往的成就，离不开实验基地广大同僚的共同努力，更离不开李昂先生您的关心和支持，离不开李昂先生您的正确领导。 我们一定要紧密团结在李昂先生您的周围，以....” 康斯坦丁一开话匣子就停不下来，奉迎拍马的套话官话那是一套接一套，说了半天连一句重复的都没有。 一旁的哈利·波特何时见过这样的拍马屁操作，不由得惊了个呆，刚想着应和几句表露一下存在感，却憋不出什么话——毕竟霍格沃茨巫师学院从来没有教他与领导上司相处之道。 “呵呵，康斯坦丁先生，你太谦虚了。” 李昂随意地笑了笑，不在意地说道：“不过今晚的好戏才刚刚上演，真正的对手还在后头，两位可不要因为序幕的成功就自大自满。” “谨遵您的教诲。” 康斯坦丁谦卑而夸张地弯腰鞠了一躬，便拽着小巫师哈利离去——他们还有别的任务。 而李昂，则继续自顾自地走着，惬意闲适。 他享受着隐匿于人群中的感觉。 带着面具的人已经放弃了个体的社会身份，而是成为庞大整体的一个零部件，贯彻执行着集体的意志。 他们在四通八达的街道上奔走，如同河流在磐石面前分割，被导向无数条不同的沟渠。 有些人从李昂身旁经过，高呼着光伟正的口号，对着国会大厦释放赤色洪流。 光芒无声无息绽放，吞没了那座名为威斯敏斯特宫的宏伟建筑物。 那些留着古旧污渍的玻璃窗户，那些常年被河水侵蚀、长着腥气青苔墙砖，那些拥有悠久历史的室内陈设，都没有遭到赤色洪流的损坏。 洪流所伤害的，只有那些拥有神血波动的个体生物。 议事厅中的某些上议院议员、下议院议员，威斯敏斯特大厅中的老派贵族，图书馆中的苍老学者，这些拥有极高社会地位的血族成员，在赤色洪流的侵袭之下连一秒钟都没撑过去，统统化为了蜡烛。 连那些充当守卫的狼人，也遭到了极大的伤害，胸膛半融化着，瘫倒在地。 “吊死他们！” 人群狂热地喊着，从李昂身旁跑过，野蛮地冲开国会大厦的大门，将血族与狼人拖拽而出，并排安置在特拉法加尔广场上。 “别杀我！求你们了，别杀我。” 某位白发苍苍的血族成员艰难地鼓动残破漏风的脸颊，含糊不清地跪地求饶，磕头如捣蒜，“我是上议院的高级司法官员，从事高级出庭律师工作有15年的经历，我为平民打官司，我为讨薪工人打官司，我为单身母亲打官司，我是好人，我是好人呐！” 人群准备齐齐上手吊死他的动作为之一滞，不少人曾经在电视上看到过这位高级司法官员的样子，隐约听闻过他的人品道德。 “骗子。” 穿着V字仇杀队制服的李昂站了出来，指着这位司法官员的鼻子说道：“汉森·史蒂文斯，律师，法官，电视节目上的明星官僚，用光伟正的人设为自己铺路。 然而实际上，你也是个率兽食人的血族，曾多次在阿尔巴尼亚黑帮以及暗网卖家手上，花高价买下东欧女孩，豢养在郊区别墅豪宅的地下室。 在那间如同魔窟一般的地下室里，不知有多少怀抱着‘西欧美好生活’愿景的东欧女孩被活生生玩弄致死。” 汉森·史蒂文斯试图辩解，然而情绪沸腾的民众不会给他机会。人们从商店中拿来绳索，一圈又一圈地套在他的脖颈上。 “不，我是好人，我真的是个好人....” 他挣扎着，哭喊着，用最卑微的语气求饶，可依旧被吊上了路灯。 被赤色洪流洗礼过的神血身躯，已经失去了抵抗的资本。汉森·史蒂文斯挣扎不休，双腿如同在空气中划出一道道弧线，最终随着一阵抽搐，身躯静止不动。 他的死像是一个讯号，剩下的血族与狼人更加卖力地求饶哭喊。 “求你们了，我还有儿子，还有女儿，他们不能没有父亲。” “我是无辜的！都是他们逼迫我的！” “仁慈！仁慈！” 然而，激动愤慨的民众已经不再去听其余血族与狼人的辩解，只是狂热地准备着绳索，挨个缠在这些神血生物的脖颈上。 穿着V字仇杀队制服的李昂再一次隐入人群之中，他冷静客观地旁观着这一幕的发生。 汉森·史蒂文斯到底是不是一个好人？特拉法加尔广场上即将被吊死的神血生物当中有没有无辜者？ 以上这些问题都不重要，暴力革命就像一柄锤子，在砸碎旧世界玻璃窗的同时，必然会将玻璃残渣溅落，损伤到一些人的利益。 自称善良的血族，就如同土地革命中自称“无辜”的地主。不管他们的私德如何，他们的存在，于时代潮流中就是天生有罪的。 这是时代潮流的选择，这是公共道德的选择，与私人道德无关。 李昂淡漠地看着，无数具尸体轻飘飘地挂在灯下，路灯的光芒昏黄不定，将人形阴影投射在地面上，放眼望去所有街灯都被占满，好不热闹。 11月份仍旧有嗜血蝇虫寻着腥甜气息而来，乌怏怏地盘旋在尸体上空，随着尸体随风飘摇，如同春天柳枝。 “春风杨柳千万条，大不列颠尽舜尧。” 李昂抚掌轻笑，走在深夜冷风之中。 第六十七章 海狮 伦敦上空的无人机依旧盘旋徘徊，忠实地将画面传递出去。 这座城市已经被混乱统治，化为无主之地。 民众呐喊着种种口号，冲破豪宅、别墅、酒店大门，从屋内拖拽出达官显贵，逼迫这些“大人物”并排跪在马路中央，如同死猪一般。 血族，狼人，官僚，讼棍，资本家，传媒大亨.... 这些有头有脸的英伦岛国大人物涕泪纵横，磕头求饶，然而无论他们做什么，说什么，狂热的民众都不会在意，只是狞笑着将绳索缠绕在他们脖子上。 也许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也许是单纯的畏惧死亡，某些权贵在临死之前反倒看开了许多，甚至还能尽量体面地给自己留下一段临终祷词。 “加之于我的所有追责与我毫无关系，愿我的鲜血能使英国人的幸福更加坚固。” “我宽恕给我带来厄运的人。” “自由啊，多少罪恶假汝之名行事。” 可惜，恰如同在断头台上的法皇路易十六，这些英伦权贵的气定神闲姿态，并没能阻止既定命运的到来——毕竟现实不是话本，临死前大笑三声不能让敌人暂缓杀死自己的举动。 吊死，吊死，还是吊死。 很快，伦敦大街小巷的路灯都挂上了死尸，如同旌旗一般随风飘摇。 地下工事内，一片死寂。 “贱民，这群该死的贱民！” 汉弗莱·阿普比尔爵士浑身颤抖着，朝着屏幕咆哮，澎湃血能如同漩涡一般在他身旁流转，却无人敢上前提醒，生怕爵士怒火上涌，一不小心造成友军伤害。 “他们难道不知道么？是我们，给大英帝国提供了资本主义共和制度的模板；是我们让英伦岛屿上的君主专制制度成为过眼云烟。如果没有我们血族，这些贱民还在地里刨食呢！” 阿普比尔爵士看着屏幕中挨个死去的同胞，只感觉血管中的血浆都要凝固了，“是我们血族提供了自由民主的制度，提供了近现代两次工业革命，而他们却毫不感恩，甚至用绞绳来报答我们，这些该死的贱民.....” 这位大英帝国内阁常务秘书长愤恨不平地吼了两声，这才将悲愤情绪勉强压下，思索起对策。 八百万伦敦居民显然不是人数稀少的血族能够对抗的，就算是血族真的狠下心来，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对伦敦市中心进行轰炸，其结果也肯定会是以血族失败为告终。 “血族之所以能爬上高位，就是因为其存在的隐蔽性。这回血族的消息已经被八百万伦敦居民知晓，任何试图封锁信息泄漏的行为都是不现实的。 从战略层面上来说，我们已经输了。” 汉弗莱·阿普比尔爵士恢复了冷静，淡然分析道：“在这次风波之后，全世界都会知道血族，我们再也无法保持隐秘地位，势必会失去原有的一部分柄权，乃至丢掉所有基本盘。 现在我们能做的，也只有止损这一条路可以走。” 他猛地抬起头，对地下工事中其他血族说道：“呼叫九头蛇，他们不是想执行第二次海狮行动么？就让九头蛇那些疯子，来对抗八百万伦敦居民吧。” 地下工事在场众人都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知识分子，不说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至少博古通今没有问题，自然清楚海狮计划是个什么东西。 1940年7月，二战开始不久之后，德意志第三帝国的元首为了征服英伦三岛，令德国空军司令戈林签发作战计划，集中三个空军集团军，两千多架作战飞机，十三个师，数千台舰艇，在英吉利海峡上空与英军进行交战。 兵力并不占优势的英军勉强维持住战局，并借助元首在战略上的失误，将德军拖入相互轰炸敌国首都的消耗战，借此获得喘息之机，最终使得海狮计划无疾而终。 凭借汉弗莱·阿普比尔爵士提到的海狮计划，再加上九头蛇这个字眼，思维敏捷的血族以及人类官僚立刻猜到了下文。 “什么？！” 某位血族成员质疑道：“爵士，你要让纳粹到伦敦？” “没错。”阿普比尔爵士点了点头，漠然说道：“那位李昂阁下不是喜欢看到世界被燃烧么？那就让这把火来得更猛烈一些。 九头蛇的入侵，能让我们有借口去对伦敦市中心进行轰炸。此举不仅可以消灭暴乱状态下的伦敦居民，还能保护我们的同胞。 最关键的是，那些九头蛇的胃口绝不止如此，他们会将战火烧遍欧洲的每一块土地。 这样混乱无治的欧洲，才适合我们血族休养生息。” 阿普比尔爵士很快就说服了其他血族，协助他一起转移地下工事内的权贵、向血族氏族提出申请、联络英国陆军空军中的血族将领，放弃大不列颠海峡附近的武装警戒力量。 —————— 猩红血水顺着砖石缝隙流动，漫过街道，顺着铁栅栏滑入下水管道，汇入泰晤士河，将河水染红，腥气四溢，如同炼狱。 李昂随意漫步在泰晤士河岸边沿的石板路上，漫不经心地嗅着空气中的燃烧气味。 他走过凤凰社所在的格里莫广场，走过对角巷所在的国王十字街，发现所有通往巫师世界的大门都被死死封闭。 这些巫师依旧秉持着“不干涉麻瓜世界”的原则，想要在这次的混乱中置身事外。 “具有大英帝国特色的孤立主义。” 李昂不置可否地撇了撇嘴，继续向前走去。 他来到了法师同盟所在的博物馆，发现那里也是大门紧闭，连一丝光芒都没有露出来——很显然这些法师也想着两不相帮。 “又一只缩头乌龟。” 李昂咧嘴一笑，转身离开。 他继续往前走着，身旁不断有举着火把的狂热民众跑过——这些伦敦居民会往血族尸体上浇灌汽油，以此使得火焰更加旺盛。 蓦然，月光骤然黯淡下来。 举着火把、油桶的人们抬头仰望，只能看到阴沉云翳中，隐约透露出某种硕大物体的轮廓。 飞艇，数十架、上百架喷涂着纳粹卍字符号的雪茄型飞艇，从云层中驶出，凌驾于伦敦上空。 第六十八章 飞艇 李昂凝望着飞艇，饶有兴致地扬起了眉梢。 这些飞艇比传说中的LZ-127齐柏林飞艇还要更长一些，总长度超过四百米，流线型圆筒状的最大直径超过六十米，如同一座擎天大厦被齐根截断，横置着悬停在半空当中，令人望而生畏。 “有趣。” 李昂淡定地给出了评语，“原版的齐柏林飞艇不过一百二十余米长度，采用框架支撑结构，在各个框架之间通过增加纵向横梁于钢索进行加固——这主要是因为建造材料强度不够。 而这些飞艇，都采用了中轴龙骨支撑结构，整体框架一次建设完成，外表也并非简单的蒙皮、油漆、铝粉，恐怕是更加轻量的金属材料。 这么说来，这些飞艇的主人应该拥有相当不错的科技力。” 都不需要多么深入的思考，“复苏的纳粹军团”这一现象，直接可以引申至西现存于世的最大纳粹残余力量——九头蛇。 “按照斯特拉克男爵的说法，九头蛇的领导高层不都是一群蝇营狗苟，贪图权势的享乐主义者么？就算偶尔搞搞阴谋，也是为了自己服务。” 李昂看着飞艇自言自语道：“什么时候这群躲在阴影中的硕鼠，都有了敢跳到台前的胆量？” 在英国伦敦，这片联合国五常之一的大国的首都领空上方，这些飞艇肆无忌惮地逐渐拉低了盘旋高度。 他们每一艘都喷涂着红黑双色的主题喷漆，唯一不同的地方在于喷漆款式。或端庄矜持一如普鲁士贵族，或平稳静穆一如德意志军士，或狂热张扬一如二战时期的纳粹军团本身。 “无论是哪一艘飞艇，上面都没有九头蛇的骷髅标记，这么说来这些飞艇的背后统筹者，是一位虔诚的原教主义纳粹分子，而不是变了质的九头蛇信徒。” 李昂嘴角露出一丝微笑，难得地起了一点点兴致，继续不急不躁观赏着这一切的发生。 这些飞艇的飞行速度似慢实快，短短时间已经飞到伦敦市中央上空，用那金属实地的流线型外壳投射下巨幅阴影。 大半个城市都笼罩在黑暗中，那巍峨庞大的个体存在很容易就激起了人类的渺小感，凡夫俗子在钢铁打造的战争巨兽面前，卑微如同尘芥。 尤其是那刻在飞艇尾部两组舵面的反卍字符号，更是在接受过爱国历史教育的伦敦民众心中，重现出深入骨髓的恐惧。 “怎，怎么可能？” “纳粹，是纳粹！” “上帝啊，他们回来了...” “我们的空军呢？我们的空间内在哪里？” 惊呼声此起彼伏，年轻的伦敦居民可能还不太理解状况，二战或者说纳粹军团对他们而言只是流传于书本、老旧照片、纪录片上的一段历史，缺乏可信赖的真实感。 而对那些足够苍老，在历史长河中拥有对过去回忆的英伦居民而言，纳粹军团则是恐惧、死亡的代名词。 遮天蔽日的战斗机集群，呼啸而下的高爆炸弹，沦为残垣断壁的繁华都市，以及灭绝人性的狂热杀戮属性。 德意志带给英伦三岛的，是难以磨灭的创伤。 这道创伤可能呼随着时间流逝而渐渐愈合结痂，但在那层浅浅血痂之下，被割伤、划破、捅穿的血肉仍未愈合，依旧会隐隐作痛。 就在民众愣神之际，飞艇下方的投弹仓骤然开启。 空气被撕裂的尖啸声从高空中传来。 黑点，漆黑如墨，渺小如蝇头的一连串黑点，坠落了下来。 一连串的漆黑墨点像是顽童手中的污渍，肆意溅落在伦敦这张宽广画卷上，与那些最为显眼桀骜的高楼大厦相互碰撞。 那是炸弹， 轰！ 某个黑点砸入高楼中央，爆炸轰鸣骤然响起，在空气汇中激昂回荡。 冲击波撕裂了整层建筑物的所有窗户，玻璃碎片倾泻而下，在坠落过程中翻滚不休，折射着凄寒月光，斑驳陆离。 火光冲天，灼热气浪席卷四周，足以让钢铁融化的高温让建筑物的整体结构缓缓产生形变，不可逆转地向下方倒塌而去。 地毯式的轰炸才刚刚开始，随着一连串黑点的连番落下，国会大厦，特拉法加尔广场，大英博物馆，白厅等一系列重要的地标性建筑物都遭到毁灭性打击。 火光在整个伦敦绽放，没有广播宣战，没有示警鸣笛，这些画着反卍字旗的如同来自上个世纪的战争兵器，在第一时间 就教会习惯了和平年代生活的伦敦居民，何为恐惧。 塞满了火药的钢制炮弹，不会因为受害者的社会地位、种族、年龄、性别产生歧视，不会因为所攻击的目标是豪华别墅而非防空工事而心生芥蒂。 炮弹是没有感情的杀人兵器，它被制造出来的唯一意义就是轰炸。 将每一寸土地重新犁开，将每一块建筑物撕成碎片，将每一个在既定范围内活动的生物个体碾成碎屑，这就是轰炸的最终目的。 方才还集体狂热的英伦居民，此刻已经陷入恐慌之中。 因为许久之前V字仇杀队的举动，导致蕾切尔·罗斯首相拆除了象征意义的空袭警报广播系统，此时此刻来自德军的空中袭击却让民众品尝到了苦涩果实。 慌乱之下，英伦居民拿不出坚定的意志力去驾驭以太，就算是有一些魔网使用者试图挽救被轰炸大厦的垮塌之势，也因为人力单薄，只能放弃，混入溃散的人群之中。 “空袭！” “德国人回来了！” “纳粹，是纳粹啊，他们来轰炸我们了！” 也许在陆地表面，得到了魔网使用权的英国民众能够冲击血族阵地。但是高居于苍穹之上的纳粹德国飞艇，凭借垂直高度上的巨大差距，对下方施以无声无息的鄙夷与蔑视。 投弹仓依旧在投放规格不一、大小各异的炮弹，一枚头重脚轻的炸弹旋转着掉出投弹仓，径直朝着阴暗巷弄坠去。 这枚重达5吨、高近6米、专门用于对付钢筋混凝土防空建筑工事的巨型炸弹，坠落在了李昂身前。 炸弹的钢制外壳深深凿入地面，反冲力沿着内芯传递，接触引信，点燃装药。 下一秒，这颗巨型炸弹就将开凿出深达二十余米的弹坑，将周围数十米范围内的所有建筑物摧毁殆尽。 千钧一发之际，李昂抬起了手臂，驾驭灵气操控泥土沙硕，于瞬息间，在地底深处制造出下陷凹坑，灵巧万分地通过泥土砂石，挤压着炸弹不断坠下。 终于，爆炸在地底极深处发生了。 那喧嚣狂暴的毁灭能量无处发泄，试图通过被灵气加固过的地表却无功而返，只能将震荡波徒劳地传递至地表附近，震起尘土飞扬。 李昂风淡云轻地一卷衣袖，仰望空中。 他抬起手掌，凝练灵气固化成古朴长剑模样，静置在他手中，斜斜指向天际。 那些飞艇依旧盘旋着，轻松写意地进行着地毯式轰炸，尖利破空声与炸弹轰鸣，融汇成了恢弘壮丽的交响乐。 “聒噪。” 李昂漠然说着，朝着飞艇拔剑一斩，苍白剑锋刹那间延伸出上千米距离，如同开天辟地的第一道光束一般，以煊赫夺目之姿，撕裂整个墨色苍穹。 第六十九章 德军 浓郁几近实质的灵气，凝聚成长千米的笔直光束，以伦敦市中心为中轴线，割裂了夜空。 光束长剑笔直挥下，剑势如潮引动呼啸狂风，厚重阴沉云翳尽数吹散，似慢实快地飞速后退，露出隐匿于云层后方的凄凉月色。 光明所到之处，一切物质崩坏裂解，空气、尘埃、钢筋水泥结构的建筑物，以及高空中的数艘飞艇。 那些有着流线型外表的战争巨兽，在第一时间就被光剑割裂了轻质合金打造的外部装甲，销毁了亮银色漆层，撕碎了内层蒙皮，并以摧枯拉朽之势，将飞艇内部的钢筋支撑结构尽数毁灭。 飞艇内部的数十个的气囊舱室被扭曲折断，涂绘着反卍符号的尾翼动力室也被引爆，点燃浓郁烟雾——幸亏气囊室中填充的是更稳定的氦气而非氢气，否则在火光绽放后的半分钟之内，飞艇就会被彻底点燃。 不过最终结果也相差无几，这几艘被拦腰截断的飞艇裹挟着浓郁烟雾，摆出“以头抢地尔”的姿势，朝地面坠去。 李昂风淡云轻地解除了灵气长剑，凝望着飞艇尾舵上涂绘着的反卍字型标记，若有所思从兜里掏出了手机，随意按了几下。 学园都市地下实验基地的中央智脑处理中枢，立刻以最高优先的权限，强制接驳了斯特拉克男爵后颈中的监控芯片。 这位九头蛇出身的斯特拉克男爵，终于在被榨干价值之后，通过哈利·奎因女士的人格重塑手术，成为了没有危害性的小白鼠，其权限低于正常雇员，高于“实验用D级人员”。 地下实验基地的正常雇员，能够在大部分非机密场所通行，接触到保密等级较低的资料信息，乃至可以承接上级下达的任务，通过完成任务，来提高雇员等级。 而“实验用D级人员”，则是学园都市与各国政府在非官方层面进行的一项秘密合作。 学院都市会从美利坚监狱中挑选一些罪大恶极的反人类死刑犯，用以进行各类反人道的、危险性极大的禁忌实验，包括且不限于超凡力量的交叉变异、高当量核武器的高强度β和Y射线辐射对人体影响的研究、神血对普通个体的生理素质强化等等，具体的实验成果会酌情与各国政府进行分享。 斯特拉克男爵凭借能够进行躯体再生的超凡天赋，熬过了一系列惨绝人寰的禁忌人体试验，终于获得了活下去的资格。 此时的他，正和拉尔斯·古尔·艾尔、丧钟等人坐在地下实验基地的员工食堂里，拿着餐叉餐刀，面无表情地切割着素食三明治。 员工食堂极为宽敞，全木质家具，装饰奢华典雅，堪比哥谭市那位企鹅人所建造的冰山餐厅。 食堂的内部采用全自动化系统，由章鱼智仆进行烹饪、点餐、打扫等服务，高效优雅，怡人惬意。 而斯特拉克男爵却开心不起来，连年的人体试验基本已经摧毁了他的精气神，现在还支撑他活下去的，恐怕只剩下哈利·奎因为他设置的虚拟人格。 “您有一封来自‘李昂’的通讯简讯。” 斯特拉克男爵的眼帘中跳出一行字幕，他刚想要点击接受，实验基地的中央智脑就已经接通后颈芯片，直接接管了斯特拉克男爵的身体掌控权。 中央智脑迅速翻检斯特拉克男爵脑内的一切讯息，快速高效地检索出李昂想要的内容，并以Linux系统文件格式的形式，全部投影在李昂瞳孔之中。 “九头蛇是纳粹残余力量，但是纳粹残余并不等同于九头蛇。 党卫军出身的少校，其所率领的“最后的大队”，是最虔诚的原教主义纳粹分子。效仿着那位小胡子元首的一切理念，秉持着‘完成德意志第三帝国夙愿’的理念，在背地里积聚力量，策划阴谋。” 李昂饶有兴致地扬起眉梢，不急不缓地翻阅着斯特拉克男爵的记忆。 “我们遭到了攻击，” 飞艇的指挥舱中，穿戴着二战时期德意志高阶军官服饰的普鲁士男子拿起对讲机，高声喊道：“重复，我们遭到了攻击！” 对讲机那头，传来了少校淡漠的声音，“那就那就抛弃飞艇吧，准备好地面战。” 数百吨的钢铁造物，加上垂直落差带来的重力加速度，导致这些纳粹飞艇下坠的时候近乎无可阻拦，笔直撞向了市中心的高楼大厦。 轰！ 瑰丽的爆炸火光就此绽放，碎石飞溅，钢铁横飞，升腾而起的浓郁烟雾只能用“遮天蔽日”一词予以形容。 恐怖的画面令伦敦居民双腿战战，心生绝望。这些生活在和平年代发达国家的普罗大众，从未像今天这样了解到战争的恐怖。 战争题材电影，无论道具、灯光、音效如何巧夺天工，无论导演、主演如何倾力配合，都只能朝着“尽可能还原战场”的目标发展。 投射在巨幅屏幕上的电影，只是人造伪物而已。 浓郁刺鼻的硝烟，横流腥臭的鲜血，在城市废墟中仓皇逃窜的蓬头垢面居民，以及此起彼伏，却不知从哪里传来的爆炸轰鸣。 无数惶恐民众从李昂身旁跑过，而他却没有在意，只是抬起头，眯起眼睛，凝望着那片烟雾缭绕之处。 漆黑如墨的雨点，从坠落飞艇的舱室中掉下，于爆炸产生的烟雾中斜斜冲出， 那是成百上千个穿戴着黑色滑翔翼的人，正徐徐滑翔着，稳稳降落在伦敦街头。 李昂扬起了眉梢，停下了动作，漫不经心地走到了街道中央。 浓郁烟雾中，露出了憧憧人影。 穿着二战时期德意志帝国陆军军官服饰设计款式为双排扣的收腰式呢子大衣，衣服上佩戴有古朴铁制肩章、领章，头上戴着扣索式军帽，脸上蒙着防风口罩。 与其说他们是大头兵，不如说他们是从历史书中走出的军官。 往昔地标性的建筑物被炸毁截断，千万吨钢筋水泥结构的砖石迎头砸下，熟悉的街头巷尾沦为凌乱的停尸间，那些鲜活的、有血有肉的同胞面孔尽数成为冰冷死尸。 战争并不像人们想象的那样，恢弘壮丽，慷慨激昂，如同凯旋门下朝气昂扬的军队，如同秦始皇陵中静穆伫立的人偶泥塑。 战争永远是狼狈的，仓皇失措的，残酷野蛮的，如同泥潭中腐臭的累累白骨，如同逼仄山路上的嶙峋荆棘。在造成恐慌创伤之际，将人性的懦弱胆怯、残暴酷虐无限放大。 烟雾中走出的德意志军官们，揭下了面罩。 他们的嘴唇向两侧开裂，几乎延伸至耳侧，尖利的惨白牙齿像是贴在牙床上一般狰狞可怖，血能波动在他们身上荡漾起来，绯红一片近乎实质。 人造血族——最后的纳粹大队，终于在近一个世纪之后，再次登上了伦敦的土地。 第七十章 协议 “哈哈哈，伦敦，伦敦！” “我们回来了。” “鲜血，死亡，熟悉的味道....” 德意志军人们咧嘴狂笑，露在外面的手指紧握着手中的枪支器械，皮肤毫无血色，极为苍白，与萦绕在周身的浓郁血能波动形成鲜明对比。 和那些在网络上广为流传的历史照片不同，此时此刻站在伦敦城市中央的党卫军们，少了一丝庄严肃穆与整齐划一，多了一丝宗教狂热与歇斯底里。 飞艇投掷下的轰炸雨点稀疏了许多，哪怕被李昂随手摧毁数家，剩下的巨型飞艇也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将伦敦化为战场。 象征着人类文明的现代化大都市，在地毯式轰炸面前不堪一击，一枚数万美元造价的炸弹，足以摧毁标价上亿的写字楼，将人类堆砌建设出的财富摧毁殆尽。 尖叫声与哭喊声不绝于耳，爆炸的火光和着浓烟，应和着下方那些冰冷的死尸面孔，与路灯上的血族尸首一起，勾勒出红与黑相交的酷烈画面。 更糟糕的是，那些残余飞艇也已经打开了舱室。 数千名纳粹士兵穿着滑翔翼俯冲而下，以小队为建制，分散至伦敦城各个角落。 混乱还在蔓延，一个滑腻的男声骤然在天空中响起。 “喂喂喂，听得到么？” 这个来自高空的德语声音是如此的洪亮，以至于没有人能够将其忽视。 在那艘最为庞大、最为恢弘的飞艇上，挂载着的广播播音装置，将声音传递至伦敦城的每一个角落。 少校，那位留着三七分金发的低矮胖子，就站在飞艇的指挥舰桥中，对着话筒平静说道：“听到请回话，听到请回话。” 在近千米的高空中，自然不可能有人对少校进行答复，唯一能做出回应的城市防空警戒系统，也早已经被血族授意停工，并被纳粹飞艇的第一波空袭尽数炸毁。 于是乎，在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的状况下，少校显得有些寂寞。 他无所谓地咧嘴一笑，隔着白色的丝质手套，来回挠着着肥厚油腻的下巴，“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少校，来自那支已经被消除档案的纳粹党卫军的少校。 请注意，不要把我和那些九头蛇混为一谈。他们只是一群抛弃了信仰的无能懦夫，而我才是真正的元首意志继承者。” 正当他拖长尾音说话的功夫，飞艇的侧面骤然开启，从中延伸而出的一排投弹仓中塞满了浑圆笔直的导弹。 少校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响指，数枚导弹立刻从投弹仓中飞出，拖拽着长长尾焰，以曼妙的弧形轨迹轰中了伦敦的某几座建筑物。 被导弹击中的建筑物轰然倒塌，冉冉升起的硕大烟尘柱体哪怕在黑夜中也极为显眼。 挂在指挥舰桥侧壁的对讲机立刻响起，少校慢条斯理地拿起了通讯设备，放在了耳侧。 “你这个该死的、卑贱的杂碎！” 汉弗莱·阿普比尔爵士的声音从对讲机中传来，背景音则是建筑物垮塌时的隆隆巨响——很显然少校刚才下令发射出去的导弹，所瞄准的正是汉弗莱等人所处的位置。 阿普比尔爵士已经失去了血族勋贵一贯拥有的矜持与优雅，朝着对讲机气急败坏地吼道：“你为什么轰炸我们！？这和之前达成的协议不一样！” “什么协议？” 少校撇了撇嘴，笑着说道：“你是说让我们帮血族扫清闹事民众，屠杀伦敦民众，好让血族继续千秋万代的那份协议么？” 汉弗莱·阿普比尔爵士紧咬着牙关，从苍白牙缝中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们的资金是我们援助的，你们能够隐匿于世是我们掩护的，你们能穿透英吉利海峡防空火力网是我们授意的，甚至连你们的人造血族改造计划，都是我们提供的。 十三氏族既然可以成就你们，也能够轻易毁灭你们。” 少校轻蔑一笑，随意说道：“接近权力总是会令人误以为自身掌握有权力，目前来看，所谓的十三氏族也只是久居于阴暗之中的蝙蝠而已。” 不等阿普比尔爵士回答，少校挂断了电话，施施然走回舰桥中央，咳嗽两声，淡然说道： “诸君！我很喜欢战争！” “诸君！我非常喜欢战争！” 他漫不经心地拉了拉白色西服的衣领，让脖子尽可能地放松，眼眶眼镜上反射着来自照明灯的惨淡白光。 “我喜欢歼灭战！” “我喜欢闪电战！” “我喜欢保卫战！” “我喜欢扫荡战！” 他用德语极快地讲着，随着演讲的进行，还会举起手臂，攥紧拳头，猛地挥舞，如同那位早已不在人世的元首阁下。 “平原！街道！战壕！草原！泥土中！湿地上！” “一切发生在地球上的各种战争我都喜欢！” “我喜欢排列整齐的炮兵一阵气社，伴随着轰隆声响将敌阵炸烂！当敌兵被震得飞到空中，再被扫射成马蜂窝时，我的心会兴奋齐舞。” “我喜欢坦克兵开着虎式坦克，用88毫米大炮击破敌军战车，当敌兵哀嚎之际从燃烧战车中飞奔而出，又被MG42机枪扫射而亡，那一刻我的心情真是无比畅快！” 少校狂放地演讲着，晶莹剔透的黏糊涎水从他的森然白齿中流下，因为极端兴奋而睁大的瞳孔中满是血丝。 “我喜欢战争，但却不把战争当成一切。” “战争是一种手段，是政治交锋的继续，总是在某种政治形势下产生，并且只能是某种政治动机引起的。” “而政治动机，则往往是出于经济利益的驱动。” “剥夺，剥削，掠夺，战争的一切原因都可以归纳为经济上的不平衡，不平等。只要社会财富存在偏差，冲突、矛盾乃至战争就永远无法避免。” “我不喜欢看到这种局面下的欧洲，混乱无序，彼此征伐，对于权势的野心推动投机者们争相攀爬。” 少校较真地推了推鼻梁上的圆框眼镜，淡漠说道：“我想看到一个统一的欧洲，一个统一的欧罗巴，一个超出了格里高利七世、乌尔班二世、英诺森三世乃至元首本人预想的统一欧洲。 所有欧洲居民，都将被转化为人造血族，彼此之间再也不需要因为宗教、种族、民族、国家、文化等诸多因素而仇视，所有人都将统一在欧罗巴这一伟大整体下，为欧罗巴的前进奋斗终生！” “认可这一理念的人，将毫发无损；而忤逆这一理念的人，将面对我们所给予的、最为酷烈的战争。” 少校咧嘴一笑，对着话筒低沉说道：“现在，最后的大队，我的同袍们，请开始你们的表演。” 第七十一章 棋手 “人造血族么.....” 孤零零站在街道上的李昂饶有兴致扬起了眉梢，他淡漠看向烟尘中的纳粹士兵，浑厚灵识如洪流一般扫过，将这些人造血族从内到外分析完毕。 “有趣，这些纳粹士兵的血管中确实含有神血，但是和普通的血族不同，他们的躯体有着极为严重的改造痕迹....” 李昂的双眼发出了科研工作者独有的兴高采烈光芒，“这些改造不是正常的生化改造，而是宗教学、神秘学方面的成果.....” 他皱眉思索一番，丝毫没有被这些所谓纳粹打搅了布局的恼怒，只是翻掌结印，隐去身形，在旁边观察着纳粹士兵们的动作。 按照飞艇上那位少校的说法，他要建设一个动员效率、和谐团结程度远超“欧盟”的欧罗巴大同社会，没有剥削，没有奴役，人人都能达成自我实现的最终愿景。 为了达成这一目的，他需要将民众尽数转化为人造血族。 李昂眯起双眼，看着那些纳粹士兵迅速集结，组成十数人为建制的小队，在街道上前进。 少数的伦敦居民还拥有抗争的斗志，他们躲藏在汽车废墟后，朝着纳粹士兵释放以太冲击。 然而，对血族卓有成效的赤色洪流，在人造血族面前却并不好使。 面对奔涌过来的以太，纳粹士兵不闪不避，只是锤击胸口，自胸膛中浮现出一个虚化的金色反卍字符号，将以太隔离开来，如同河流之中的中流砥柱，完美避开冲击。 这平平无奇的画面，令在一旁观看的李昂都为之一惊——这种惊愕错乱的情绪已经很久没有在他身上出现过了。 “什么？！” 李昂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倒吸了一口凉气，浑厚灵识再次扫过，喃喃自语道：“稽首光明大佛顶，如来万行首楞严； 开无相门圆寂宗，字字观照金刚定； 瑜伽妙旨传心印，摩诃衍行总持王； 说此秘密悉怛多，解脱法身金刚句；” 李昂所念诵的，正是被称为正法之咒的楞严咒。该咒可放大光明，能以佛之净德覆盖一切，以白净大慈悲遍覆法界——当然这是那些秃驴的自称。 前世曾经和秃驴群体斗法过的李昂自然不会将佛门那夸张无上限的嘴炮当回事儿，但是楞严咒作为佛门最为微妙不可思议的咒法之一，自然有其可取之处。 佛顶光明摩诃萨怛多般怛啰无上神咒，其意为佛顶光明如同白伞伞盖，护持庇佑伞下念诵神咒者，不仅可以降服天魔外道，消除一切疑难杂症，还可以“如是圆润，能成十方诸佛轨则”，能施一切法而于诸法平等寂灭不取于相。 这个效果就有些逆天了，“于诸法平等寂灭不取于相”，也就意味着在灵气匮乏的时代，楞严咒依旧能够挖掘人体潜能，从人躯本质中挖掘灵气，并将灵气与外界互补，尽可能阻止末法时代的到来。 只要还有大量的人念诵楞严咒，正法就会存在，末法时代就不会真正到来，这就是楞严咒被称为“正法之咒”的原因。 而此时此刻，那些象征着德意志第三帝国恐怖统治余威的纳粹士兵，其身躯之中竟然自发性地产生了楞严咒的效果，阻挡住了伦敦居民的赤色洪流攻击。 究其根本，楞严咒与赤色洪流都是光明温润属性的能量，根据人类内心诱导而出赤色洪流，自然能毫不费力地摧毁阴暗腐臭的血族，却无法对万法不侵的楞严咒造成伤害。 “这是怎么回事？！” 就算是李昂，此时都有些发愣，身为人造血族的纳粹士兵，什么时候会与正儿八经的佛门经法产生交集？ 就在他皱眉思索的功夫，那些纳粹士兵已经开始拔枪射击，将试图抵抗的伦敦居民尽数点射至残。 这些自称是“最后的大队”的纳粹士兵蜂拥而上，如同一张大网，守住了伦敦街道的各个支点，将民众围困其中。 “不要惊慌，不要挑衅，听从我们的指令，你们就能活下来。” 纳粹军官用熟练的英语喊话道：“所有人站成一排，保持整个过程的和谐有序。” 恐慌中的伦敦居民面面相觑，极为不甘心地听从指令，排成一排。 “很好。” 纳粹军官满意地点了点头，摘下手套，走到一位被子弹打穿胸膛的抵抗者身前，躬下身去，一手结起扭曲古怪的印记，一手用肉掌按在了那位抵抗者的脑门上，念起叽里呱啦的含糊话语。 一旁的李昂听得分明，那位纳粹军官念得分明是某一支密宗修改版的《楞严经》。 那名胸口中枪的抵抗者胸口还流淌着汩汩鲜血，然而随着《楞严经》的念诵之声不断激昂，他身上的流血势头竟然为之一阻。 纳粹军官满意一笑，用尖锐指甲将手掌割裂，从手掌中渗出点点鲜血，滴入抵抗者口中。 鲜血一经滴入，抵抗者的肌肉纹理就骤然膨胀，身形扩大了数倍，同时嘴角裂开，口中獠牙横生，周身泛起血能波动，俨然成为了一名新的人造血族。 保持隐身状态的李昂惊了个呆，讷讷失语道：“手结印契，口持真言，意作妙观，身、口、意构成自性，与咒、印、观构成的佛性相对，产生法性，扫荡浮躁垢习，得大按了自在。” “这-他-娘的，是密宗的灌顶大法？！” 一管能保持风淡云轻的李昂，在此时都忍不住爆了句粗话，显然在这些纳粹军官身上发生的事情，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想。 “密宗的灌顶大法，二战的纳粹军官，基于《楞严咒》的人造血族，以及反卍字符号....” 所有的信息资料在李昂眼帘中不断流淌，数秒之后，他猛地睁开双眼，吐出一口浊气，转过身去，望向极远处某座博物馆式建筑物。 “天作经，地作纬，万民为卒子。” 李昂抚掌轻笑，喃喃道：“古一法师，我原以为你只是个棋子，想不到你才是真正的棋手。这漫漫长夜，越来越有趣了。” 第七十二章 毒气 街头巷尾的纳粹士兵疯狂同化伦敦民众，将英伦居民化为人造血族。 这一过程并不和谐有序，恰恰相反，充满了暴力抵抗与无序枪战。 尽管今时今日，大英帝国的子民早已失去了早些年间，那白皮殖民者独有的残暴酷虐，成为了温文尔雅的“腐国人”。但这并不意味着盎格鲁萨克逊人野蛮本性的消退。 情绪激昂的伦敦居民充分发挥人数优势，在狭窄巷弄中投掷板砖、棍棒等道具，袭击纳粹士兵。 一开始纳粹军人还不以为意，区区的投掷板砖怎么可能伤害到人造血族那坚韧强健的躯体？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赤色洪流虽然无法伤害到纳粹士兵，但是伦敦居民那被以太强化过的身躯，已经超出了凡人极限。 依靠怪异膂力投掷出的板砖，杀伤性一点都不比反坦克炮小多少，擦上一点都要蹭下来一大块肉，就算是人造血族愈合力极高，也承受不住雨点般砸下的砖石碎块。 此外，还有“充钱获得快乐”的魔网使用者夹杂其中，这些能够沟通以太网络的人群，依旧能通过释放巫术，对人造血族造成伤害。 怪异的战争就此打响，在近距离巷战之中，双方死伤率直线上升，整座城市如同一座血肉磨盘，将生命体碾成碎屑肉沫。 飞艇指挥舰桥中，少校将下方局势看得一清二楚。 人造血族的纳粹看似一开始占据上风，但随着时间推移肯定会被人海战术淹没，讯息的不对等反倒成了伦敦居民顽固抵抗的一大优势——伦敦民众不知道敌人有多少，敌人在哪里，他们只知道必须进行坚决抵抗，才能阻止灭绝人性的德国纳粹再次奴役他们。 “....是时候了。” 少校挪动矮胖身躯，转身朝向副官，风淡云轻地说道：“释放气体弹。” 他的命令得到了贯彻落实，飞艇的投弹仓再次开启，一枚枚涂绘有骷髅头图案的圆柱弹头坠落下来，朝着伦敦坠去。 还未触及地面，弹头就轰然炸开，从中逸散而出的浓郁墨绿色气体很快融入风中，随着颜色的不断变淡，开始扩大起气体云半径。 “毒气！是毒气，快跑啊！” 下方的伦敦居民立刻发现了这一点，如果说有形有质的纳粹军人还可以用勇气、智慧去克服，那么杀不死、毁不掉的毒气，就远远不是普罗大众能够抵御的敌人。 人们惶恐地向后退去，奔跑逃离，钻进任何可能找到的密闭空间寻求庇护。 然而已经稀释成黄绿色的气体，借助风力，永远跑得比人快。只是几个呼吸的功夫，气体云就已经追上了民众，将其笼罩在惨淡颜色当中。 这些不幸的伦敦居民掐着自己的脖子，同时剧烈地咳嗽起来，脸部泛红肿胀，手臂青筋暴起，数秒钟后就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从受害者表现情况看，气体过呼吸道入侵人体，溶解呼吸道中所含有的水分，生成次氯酸与盐酸，令呼吸道粘膜浮肿，造成呼吸困难。” 站在边缘观望的李昂皱起眉头，灵识扫过大半个城市，聚焦于那些气体云中倒地不起的伦敦居民身上，“很像氯气毒气弹....” 众所周知，氯气，几乎是普罗大众在日常生活中，所能接触到的、最为广泛的杀伤性化学物质之一， 只需要去超市花几百块钱买上几大桶威猛先生（就是那个具有魔性广告的洁厕灵）以及碱性消毒液，就能通过化学反应制作出足以对人体产生显著杀伤性的足量氯气——整个过程简单粗暴，高效无脑，西方国家近日就是用制作氯气毒气弹的扯淡理由对叙利亚进行轰炸。 早在哥谭的时候，李昂就通过学习化学掌握了化学反应方程式，并且举一反三，自习成才，精通如何在超市中选购日常用品并且制作成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什么用肥皂里的甘油，加上浓硫酸、浓硝酸制成硝化甘油炸弹； 什么通过亚硝酸钠加双氧水制成硝酸钠，再通过硝酸钠、硫酸氢钠、氨水（可通过购买袋装化肥制得）制成硝酸铵，配合硝酸铝制作出液态混合物炸弹，一旦爆炸，方圆五百米之内寸草不生，人畜绝迹... 这些很容易培养出反社会分子的禁忌知识，往往被李昂标注为“家庭主妇生活小窍门”，或者“家庭煮夫的108个顾家小技巧”。 哪怕有朝一日李昂修为尽失，也能通过借助坩埚、试管、烧瓶、酒精灯这些化学实验用仪器，制作出不亚于筑基修士所释放的掌心雷威力级别的炸弹。 “有意思。” 奉行着“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化学是世界上最容易帮助人进行高端犯罪的学科”这些理念精神的他，果断地选择了走入毒气云体重，亲自吸上了一口黄绿色气体。 毒气顺着口腔进入李昂喉管，然而并没有预想中的灼烧感出现。 “等等，这不是氯气。” 李昂眉头微皱，周身肌肉纤维轻轻颤抖，表层皮肤如同波浪一般泛起涟漪，带动空气形成漩涡，将黄绿色气体牢牢锁在距皮肤一毫米处。 他伸出手掌，在自身肩膀处一挥，把浓郁气体收纳于手心，并释放灵气使其不断压缩，最终形成一个不足米粒大小的微型结晶状物体。 李昂有些惊愕地扬起了眉梢，“这是钚元素的同位素，钚186.....” 没错，黄绿色气体云中所蕴含着的，正是神血中才会出现的诡异同位素，钚186. 正当李昂凝神屏息，细细思索着所有线索的同时，那些被气体云笼罩的倒地民众，再次站了起来。 这些伦敦居民，咧着开裂的嘴唇，长着骇人的尖锐獠牙，和那些纳粹军官一样成为了人造血族。 与众不同的是，这些人的神志并不想纳粹军官那样清醒，反倒更像是某种“食尸鬼”一般嗜血野兽，见人就撕咬杀戮，被咬伤的受害者在短暂延迟之后，同样也会变成食尸鬼。 被气体云影响到的伦敦居民何止十数万，片刻过后，伦敦城已然化为地狱。 “血族，纳粹，神祇....” 李昂站在原地喃喃自语，所有信息、线索、数据都在他眼前呈现开来，拼凑成一幅完整的拼图。 “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 他吐出一口浊气，擎起手臂，接管了全伦敦城的以太网络。 难以想象的庞大能量凝聚在李昂的手心，压缩至极点的存粹以太甚至如同浑圆饱满的昊阳一般，绽放出了无边无际璀璨光华，将整座城市照亮。 第七十三章 劝阻 第七十三章 劝阻 (第1/1页) 由存粹能量构成的璀璨昊阳在李昂手中逐渐拉伸，先是延展为纺锤状，再演变为宽广扁平的碑状。 光铸长碑一路延伸，很快超越了高楼大厦，如同擎天巨塔凌驾于人世间。 伦敦城里的所有人只需要抬头仰望，就能看见光铸长碑的模样，甚至于连那些近地轨道面太空站上的宇航员，都能轻易透过浓密云层，看见夜幕下独树一帜、有着异样明亮程度的大不列颠岛南端。 李昂嘴角带着些许笑意，他轻轻颤动着手指，光铸长碑的最顶端开始了分裂，从中延伸而出无数道枝杈，逐渐向下弯曲。 光铸长碑的枝杈如同榕树一般，缓慢而坚定地垂下纤细枝杈，而枝杈所指向的方位，则是那些人造血族以及食尸鬼。 蓦然，李昂身前的空间出现了玻璃碎痕一般的蛛网褶皱，随着“咔嚓”声音响起，一道人影从空间裂痕中走出。许久未见的女性光头，或者说古一法师，正穿着一袭黄袍，面无表情地站在李昂身前。 “好久不见，古一阁下。” 李昂彬彬有礼地颔首示意，极为轻松地行了一记抱拳礼，与此同时擎天立地的光铸长碑没有丝毫停滞。 古一法师见到此情此情，心底不禁一沉。不像之前在哥谭那样，李昂已经能够仅靠自己，风淡云轻、不带一丝烟火气息地制造出如此壮观的场景。 卡玛泰姬的修行方式与中原正派传承大相径庭，各个境界之间所用的称呼也有差异，但是古一法师敏锐地察觉到，彼此双方的灵气储量总额尚在伯仲之间。 法师同盟的总部就设立在伦敦，暗地里还有不少秘宝珍藏，可以当做后手。 也就是说，还有一战之力。 古一法师思索着种种应对之法，面色不变，淡然说道：“士隔三日，当刮目相看，许久未见李昂阁下，竟不知阁下已经踏入金丹境界。” 李昂笑眯眯地挥了挥手，随意说道：“为了这金丹境界，我坑蒙拐骗，费尽心力，才勉强凑到了足够的灵气。反倒是阁下，稳扎稳打，水到渠成，成就活佛境界。” 他刻意在“活佛”这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明摆着嘲讽古一法师的密宗修行背景。 好在古一法师行走江湖多年，别的可能不行，但是面皮的厚度完全可以跟其余秃驴一较高下。 修行者之间产生矛盾的原因无非以下几种：争抢功法、秘宝等修行资源，正邪差异带来的理念差异，以及虚无缥缈的荣誉之争。 李昂既然没有一见面就对古一喊打喊杀，也就意味着双方还有斡旋余地，如果能用谈判、沟通、妥协来达成目的，那就再好不过了。 古一法师完全屏蔽了李昂的讥讽，只是面色如常，扫了眼光铸长碑，直接了当地淡然问道：“阁下释放光柱，意欲何为？” 李昂摊手说道：“救人。” “救谁？” “所有人。”李昂朝着闹市努了努嘴，漫不经心说道：“光铸长碑会找到城市中的每个活物，并且根据其身上的能量波动属性，分门别类地进行处理。 对于寻常的伦敦居民而言，光柱的以太属性极为温和，能修补身躯损伤，将重伤垂死者救回。 对于纳粹血族而言，光柱的以太属性极为激烈，如同砒霜毒药，一旦接触轻则全身溃烂，重则一命呜呼。 而对于那些被毒气云体感染了的食尸鬼而言，光柱会全面搜刮走他们身上的微量元素，将他们恢复到正常人的状态，可谓一举三得.....” 李昂还未把话说完，古一法师就果然打断道：“不可。” “哦？” 李昂饶有兴致地笑了笑，“愿闻其详。” 古一法师酝酿了一会儿台词，才用字正腔圆的下洛官话坦然说道：“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五十者，曹之神用也，显阴阳之数，定乾坤之策，成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爻也。 阁下方才释放的擎天光柱，恐怕是根据《易数钩引图遗论》，延伸而出的《御弘观微剑诀》，能够根据不同个体之间存在的共同能量属性，精准无误地描绘出完整宏观的俯瞰地图，细致入微地处理每一个个体身上存在的问题。 若是方才别处，这《御弘观微剑诀》自然是润物细无声的战略级武器，但是在此时此地的伦敦，却不能使用。” “哦？”李昂不急不躁地抚掌微笑，放缓了擎天光柱的延伸速度，“此话怎讲？” 李昂的配合态度令古一法师暗自松了一口气，胸有成竹地说道：“阁下有所不知，法师同盟长久以来也在暗中调查血族的隐秘所在，并在近日终于破译了神血所蕴含的奥秘。 我们发现，神血中确实含有一种钚的同位素微粒，这些微粒具有极其诡异的放射性，能将正常人体内的细胞，演化为血族独有的细胞集群。一旦摄取完钚微粒，失去了辐射照射的细胞集群就会立刻死亡。 也就是说，阁下的《御弘观微剑诀》不仅不能拯救那数十万被转化为食尸鬼的伦敦居民，还会在第一时间将其彻底杀死。” “真的么？” 李昂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笑眯眯地问道：“那么，我们只能看着这些食尸鬼一步一步蚕食其他伦敦居民，将整个英伦半岛化为憧憧鬼蜮不成？” “非也非也。” 古一法师摇头说道：“法师同盟准备联系大英帝国政府，派出军队，包围全伦敦，稳扎稳打，筛选并隔离那些被转化为食尸鬼的伦敦民众。在这之后，再慢慢寻找对策。” 李昂轻松惬意地吹了个口哨，笑着说道：“呵，好一个不急不缓，稳扎稳打，恐怕等英伦军队正式包围伦敦，黄花菜都凉了吧。” 古一法师面色不改，只是眼眸中闪过一丝沉痛，“这是必要之牺牲。” “说得好！” 李昂鼓掌赞扬，同时嘴角带笑，漫不经心问道：“只不过，一向将自身标榜为正派先锋的法师同盟，又怎么会对纳粹飞艇的到来熟视无睹，会对纳粹军人轰炸伦敦的举动置若罔闻，会对食尸鬼毒气弹的逐步推进不屑一顾， 直到我试图解决问题，才会跳出来阻止我呢？” 古一法师摇头不语，眼眸扫过一片狼藉的伦敦城，不悲不喜说道：“阁下有所不知，一位不可说的异域邪神正在窥视人间，为了阻止他的到来，法师同盟已经费尽一切精力，再也无暇他顾。” “我觉得，不是无暇他顾。” 李昂笑着说到：“而是这一切，都在阁下的计划之中。” 阅读网址：m. 第七十四章 演员 第七十四章 演员 (第1/1页) 说罢，未等古一法师开口，李昂已经自虚空中拉开一道幽蓝色传送门，似笑非笑地深深瞥了一眼女性光头，率先踏入传送门中。 古一法师思索片刻，一摆黄袍，从袖口手腕中显露出一块古香古色的吊坠。 该吊坠通体由黄金打造，金质古朴老旧，上面布满岁月磨蚀痕迹的同时，还镌刻有晦涩繁杂的符号文字。 细看上去，吊坠外形大致呈扁圆梭状，中间则是一个圆形凹槽，凹槽中还驾着密密麻麻的微缩版围栏横梁，隐约可以看清楚圆形凹槽中央的翠绿色宝石。 梭型外壳恰似眼眶，圆形凹槽恰如眼窝，而那枚光华内敛，神物自晦翠绿色宝石，则如同眼球一般，静默无声躺在凹槽中央。 这件法器，就是远古时期一位名为阿戈摩托的至尊法师，所制作的强大法器——阿戈摩托之眼。 古一站在城市废墟中央，双手于胸口处结出数道法印，将投射出的阵图，刻画于手腕之上，组成了一个不断循环的圆环。 这道圆环碧绿精粹，无数个纷繁复杂的几何图形重叠交错在一起，最外围则是数个同心圆弧。 常人哪怕只是用肉眼远距离直视法阵，都会感到头晕目眩，近乎昏厥，时间一长甚至可能丢掉性命。 古一法师借助阿戈摩托之眼做好了准备，手掌于手腕上轻轻一抹，掩去阵图形状，旋即才不急不缓地走进了传送门内。 在两人消失不见之后，销烟弥漫的街道显得有些落寞寂寥，但如果仔细观察，却能发现在古一法师离去的位置上，发生了一些诡异的事情。 冉冉腾起的烟雾骤然收缩，流淌在街面上的无辜者鲜血开始回溯倒卷，被微风卷起的尘埃在空气里做着宏观层面的不规则布朗运动，忽而坠落，忽而悬浮。 古一法师刚才所站着的地点，就如同被人从时间层面上剪去一样，循环往复地播放着某一段时间残片，难以挣脱。 操控时间，把持时间，乃至玩弄时间，这是阿戈摩托之眼，在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一点点力量余波。 有了阿戈摩托之眼，古一法师才能够借助术法的惊天伟力，在时间这条一往无前的河流中肆意游曳，乃至逆流而上，回到自己想要回到的时间节点。 ———— 李昂所打开的传送门的位置，是在某个隐秘地下军事工事的内部。 更准确地说，是在汉弗莱·阿普比尔爵士与蕾切尔·罗斯首相等人所在的建筑工事内部。 狭窄空间中，骤然出现的传送大门立刻让一众屋内血族惊骇万分，纷纷拿出武器对准了传送大门，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在经常压抑的一分钟，一条腿从传送门中踏出， 李昂光明正大地走进了建筑工事内部，环视一圈，朝着屋内严阵以待的血族微微一笑，随意说道：“绅士淑女们，各位晚上好。” “.....”大英帝国内阁常任秘书长深吸了一口气，死死盯着李昂的面庞，一言不发。 被血族卫兵挟持着的蕾切尔·罗斯首相面沉如水，只是眼眸中闪过一丝愕然。 至于其他的大臣高官，要么唯唯诺诺不敢抬头，要么满脸呆滞，浑浑噩噩，不敢有任何举动。 “想必各位也都知道了，在今晚于伦敦上演的盛大剧目中，我扮演了棋手这一角色，亲自策划了一部分环节。” 李昂轻松自在地侧过身，让面无表情的古一法师从传送门中走出，自己则越过那些剑拔弩张的血族卫队，找了把椅子坐下。 他目中无人的态度引来血族精锐们怨毒愤恨的目光，不少血族紧咬牙关，将双手背在身后，暗中运转磅礴血能，随时准备翻脸发难。 这也无可厚非，就在刚才的数小时中，伦敦城内不知道有多少血族及其眷属，被平民百姓无情屠戮——血族老爷殚精竭虑率领大英帝国走向辉煌，偶尔率兽食人，那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可这些泥腿子贱民竟然敢翻脸反抗？真是良心大大的坏。 汉弗莱·阿普比尔爵士轻飘飘瞥了这些同胞一眼，示意他们不要轻举妄动，同时摆出满脸微笑，如春风般和煦地问道：“李昂阁下，您说的这些，我们都知道。不过令我们困惑的是，您为什么要这么做？攫夺英国轰塌时的财富？谋求英联邦的权势？还是说单纯的自我实现？” “呵呵。” 李昂慢悠悠地摇了摇头，将身子瘫进靠椅，慵懒回答道：“阿普比尔爵士，财富与权势丝毫不能带给我快乐，待在愚昧的猴群中，成为一群猴子的王者又有什么意思？ 至于自我实现，你觉得我是单纯同情英伦三岛居民，而费尽心力引发社会变革，推翻血族么？” 汉弗莱·阿普比尔爵士面色微变，笑容僵硬了起来。 “别搞错了，我的同情心并没有那么泛滥，要不然我也不会用这种存粹的、自下而上的、充满了血腥的暴力形式改变英国。” 李昂仰躺着，讥讽笑道：“我之所以这么做，原因有三。 第一，因为我能； 第二，因为我喜欢人类，而居高临下进行大规模社会科学实验，对我认知人类社会的进程非常有帮助； 第三，在伦敦引发大规模流血冲突事件，对我的某一项科研课题极为重要。” 汉弗莱·阿普比尔爵士愕然，如果说前两点他还能想得通，第三点他就有些理解不能。 好在李昂适时地解释道：“这一项科研课题，名为降神。” “降神？”阿普比尔爵士作为血族在英伦的代言人，自然有权限知道一些机密信息，譬如那位天启在巴别塔上举行的封神仪式，可降神又是什么？ 他刚想出声询问，头上的防御工事就传来建筑物垮塌的隆隆巨响，浓郁尘埃顺着墙壁倏倏落下。 “这个狗-娘-养-的杂碎。”汉弗莱爵士忍不住骂了句娘，为了处理动乱中的伦敦民众，血族特意放开了英吉利海峡的防空封锁线，谁料纳粹少校竟然过河拆桥，反噬血族自身。 不堪重负的防御工事摇摇欲坠，李昂抚掌微笑，弹指间动用灵气加固房屋，同时随手撕开一道传送门，隔着上千米距离，将飞艇指挥舰桥中的纳粹少校传送了过来。 上一秒还在指挥进攻的少校，在地下工事的半空中坠落，惊诧愕然地站了起来，眯起眼睛，警惕扫视屋内众人。 狭窄地下室中，各怀心思的演员悉数到场，是时候揭晓这场史无前例豪华演出的最终谜底了。 “这一切，都要从二战开始说起。” 阅读网址：m. 第七十五章 黑手 “宗教，是人类社会发展到一定历史阶段，所出现的一种文化现象。其显著特征之一，就是认为这个世界上存在有一种或多种超自然、超人类的神秘力量，主宰着万事万物。” 李昂坐在椅子上，侃侃而谈道：“宗教根据偶像崇拜的基石，创立出独特的交易、信条、习俗、道德要求，去调整并巩固信徒的自身行为标准，尽可能向着宗教原初教义的方向靠拢。 不管宗教原初教义是何等的‘真、善、美’，宣扬执行教义的人是会变的，会腐化堕落，会扭曲腐朽， 无论是相爱相杀无数年的闪米特三教，还是南棒地区盛行的新天地、永生教、基督教福音浸礼会，亦或是美利坚的大卫教派、天堂之门教、摩门教基要派，都告昭了一个真理——信教并不能保平安。” 李昂讥讽的话语在狭窄地下室中响起，保持倾听姿态的众人脸色都不太好——这些欧美宗教文化圈中培养出的人士，或多或少都保持着对于宗教的最起码尊敬。 有名年轻的血族卫兵忍不住插嘴说道：“李昂阁下，你所说的宗教的这些内容，和二战又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 李昂惬意地将手搭在木桌边沿，五指在桌面上来回点动，“第二次世界大战，或者说人类历史上最为严酷的仇杀战争，就始于一个宗教，一个名为极北之地（Thule Society）的神秘宗教。” 极北之地，这个词汇在地下室中响起的时候，绝大多数听众都有些茫然，只有汉弗莱·阿普比尔爵士与蕾切尔·罗斯首相若有所思，纳粹少校面色微变，而古一法师依旧保持静穆状态，一言不发。 “极北之地建立于1919年的慕尼黑，是‘日耳曼秩序’这一雅利安神秘学组织的分支。” 李昂微笑着说道：“极北之地的宗旨是复兴神圣无暇的雅利安文明，在他们的教义中，世间极北尽头有一个名为Thule的城市，是希腊神话中巨人国海帕波里的首都，同时也是雅利安民族的发源地。” 讲到这里，李昂刻意顿了一下，看着面色各异的听众，笑道：“在场各位无一例外都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精英人士，但是接受过高等教育并不意味着能够脱离宗教迷信的窠臼。 在上个世纪初，宣扬雅利安血统纯正性的极北之地，利用了一战战败后德国上下的迷茫失落思潮，宣扬民族主义，成立了声名在外的德国工人党。” 地下室里的众人都精通欧洲近代史，自然知道二十世纪初的德国工人党到底是个什么存在，那位身材矮胖、留着三七分金发的纳粹少校阴沉着脸说道：“1919年，我们的元首加入了德国工人党，开始了他的传奇。” “没错。” 李昂朗声说道：“当时的元首，已经从三次被维也纳美术学院劝退的抑郁不得志文艺青年，转变为了经历过一战看透了德国国情的成熟青年。 广受极北之地教义影响的德国工人党上层，很快就发现了元首的潜力，而元首本人也凭借着对于雅利安文化的热衷程度、独特的个人魅力，以及逐渐生长出的狡诈精明本性， 得到了主席安东·德莱克斯勒等人的赏识，平步青云，成为德国工人党领袖，并于1920年将德国工人党改组为国家社会主义工人党，NSDAP。” 所谓NSDAP，自然就是举世闻名的纳粹。 少校面色阴沉如水，一眼不发，这些辛秘对于他而言并不算陌生，只不过李昂如此轻飘飘的语气难免令他有些不快。 “随着时间推移，极北之地与元首的交往越来越紧密。在对元首进行意识灌输的同时，极北之地还特意将名下濒临破产的刊物《慕尼黑观察报》交付给元首，并改名为《人民观察家报》，用以宣传NSDAP的雅利安神圣主义立论，与反闪族主义立论。” 众人沉默不语，雅利安神圣主义立论与反闪族主义立论，随着时间推移自然也就成为了德意志第三帝国的两大理论支柱——尊崇雅利安人，与反犹太人。 “一战后德国的衰败，催生了极端的民族主义，进而加重了德国内部雅利安人天下第一的思想，并且进一步敌视、仇视犹太人，最终推动了第二次世界大战的爆发。 无数欧罗巴民众在战场上死去，无数犹太人民众被关押进入集中营。大规模的工业化屠杀有着前所未有的消灭效率，而这一切都是基于极北之地的原初教义——净化雅利安民族。” 李昂似笑非笑地说道：“你们以为极北之地，纳粹，乃至元首是这一切的真凶么？不，他们只是一杆枪而已，真正的幕后黑手另有其人。 1899年，音乐大师瓦格纳的女婿、德国英国裔作家休斯顿·斯图尔特·张伯伦爵士，出版了宣扬雅利安民族优越性的书籍《十九世纪的基础》，该书迎合了推崇雅利安民族的德国，德皇威廉二世甚至特意修书一封，感谢张伯伦对雅利安民族的正名。 张伯伦的思想广为流传，直接影响了极北之地的诞生。元首的至交好友，剧作家埃卡特，就凭借自己身为极北之地领导人之一的身份，将元首引荐给张伯伦——在这之后，元首一直将张伯伦作为理论教父。” 少校作为正统的纳粹分子终于听不下去了，他猛地站了起来，怒斥道：“胡说八道，你的意思是说第二次世界大战的一切，都是张伯伦爵士策划的咯？” “当然不是。” 李昂悠悠说道：“在张伯伦爵士之前，还有一位神秘学专家Bvatsy女士，于1888年撰写了一本名为《隐秘的教义》的书籍，书中声称雅利安民族是第五代人类，应为当今世界的主宰民族。 这本书，才是雅利安至上主义的开端。” “荒谬！” 少校冷着脸说道：“就算《隐秘的教义》与二战有关，那有和现在伦敦的局面有什么关联？” “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彼此之间却存在着牢不可破的联系。” 李昂十指相扣，将下巴拄在手背上，淡然说道：“如果我告诉你， 从1888年雅利安至上理论的伊始，到第二次世界大战大规模血腥屠杀，再到数月前伦敦的中东难民恐怖袭击事件，乃至最终的降神计划， 都是在场的某位人士一手策划、一手主导的， 你们会不会感到惊讶呢？” 全场寂静无声，所有人都瞠目结舌，说不出一句话来。 李昂饶有兴致的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聚焦于某个人的身上，“您说是么？纳粹党的幕后黑手，第二次世界大战的策划者，屠杀犹太人事件的暗箱操作真凶。” “尊敬的，古一法师。” 第七十六章 骗局 什么情况？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 地下室内，惊疑不定的众人将目光挪向了古一法师。 无论是血族、大英帝国高官，还是纳粹少校，都有着各自的信息渠道，自然清楚古一法师可不仅仅只是一位容貌清奇的光头女性。 她是统御着法师同盟的至尊法师，，专门处理那些在阴影中窥视现实世界的邪恶力量，是秩序阵营首屈一指的守护者，是防止星球遭受外来侵害的守望者，又怎么可能跟二战、纳粹扯上关系？ “李昂阁下，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古一法师面色淡然如水，如刀锋般的纤薄苍白嘴唇平静说道：“就在我们头顶几十米处，混乱还在继续蔓延。 人类文明的结晶被战争铁蹄肆意践踏，无辜者倒在血泊之中嚎哭惨叫，每分每秒都有生命死去。 时间紧迫，还希望你能拿出足够证据，来证实你的荒谬推论。” “时间紧迫？这种话从您嘴里说出来还真是嘲讽啊。”李昂幽幽说道：“欧陆血族率兽食人，鱼肉百姓的时候您没有站出来；中东难民屠杀伦敦民众的时候您没有站出来；纳粹飞艇凌驾于城市上空的时候您也没有站出来， 只有现在这个时候，您才会义正言辞地让我节约时间，以拯救陷入苦难之中的普罗大众。 寻常危难之际隐居幕后冷眼旁观，灾祸可能影响到自己的时候则跳出来挥斥方遒，单论脸皮厚度，您完全可以成为一名不错的政客。” 古一法师没有在意李昂的讥讽，甚至连面部肌肉都没有抽搐一下，充分彰显出高阶修士的风淡云轻——修士出来混，没有点厚脸皮怎么行？ “呵呵，也罢，既然你想要证据，我就给你证据。” 李昂翘起二郎腿，笑眯眯地打了个响指，用灵力在空气中投射出三个图案。 第一个图案大致是一条盘成圆圈状的衔尾蛇，衔尾蛇的尾部摆着竖状的卍字符号。 他漫不经心地讲解道：“那位出版了神秘学著作《隐秘的教义》一书的Blavatsky女士，联系了一些志同道合者创立通神学会。而这个图案，就是通神学会的标志。” 第二个图案则简单的多，一个黑色圆环，中间套着圆弧状的反卍字符号。 “这个图形，是极北之地的标志。” 至于第三个图案，则是一只古罗马帝国雄鹰，双爪衔着花环，花环中央摆着竖形的反卍字符号。 “至于这个图形，想必我也不用过多解释，是纳粹的标志。” 李昂环顾众人，用一种幼儿园老师一般的语气，循循善诱地说道：“诸位有没有发现，这些符号的共同点呢？” 在场所有人都没有吱声，只是用冷漠的眼光看向李昂——无论谁都能看得出来，这三者的最大共通点就是反卍字符号。 “卐最早起源于印度河流域，随着孔雀王朝时期佛教的兴盛，被赋予了‘好’的意义。 时间飞逝，藏区原始苯教汲取了卐字，因为藏传佛教中所使用的转经筒是从左往右转，所以书写为卍字，也就是普罗大众所以为的佛家符号。” 李昂笑着说道：“按照这种说法，纳粹所使用的卐字旗并不是单纯地模仿佛教的卍，恰恰相反，他们是真实还原了佛教中卐字的真实含义。” 说到这里，不少人还是一脸困惑不解，唯有汉弗莱·阿普比尔爵士面色微变，猛地看向古一法师。 李昂淡然说道：“没错，纳粹使用的卐字旗，正是模仿了某一支拥有密宗教义的高原原始佛教，也就是古一法师所属的卡玛泰姬教派。” “什么？！” 不少人哑然失声，目瞪口呆地看着神色淡然的古一法师，满脸写着懵逼二字。 “李昂阁下，您讲的故事，真是越来越离奇了。” 古一法师一抖黄袍袖口，平和说道：“以上这些，都是强行附和的猜测而已。” “未必。”李昂笑眯眯地摇了摇头，随意说道：“创立了通神学会的Blavatsky女士，在其《隐秘的教义》一书中直言自己是在藏区高原接受高人指点，才有所顿悟，了解到了雅利安人的辉煌历史。 接受了通神学会、极北之地等雅利安组织文化熏陶的元首本人，更是在1938年授意鹰犬希姆莱，组建调查团队，进入高原之巅，找寻那座位于世界最北端的、象征着雅利安光荣的圣城Thule——恐怕就是传承数千年之久的卡玛泰姬。 1943年，随着东线战场上第六集团军的覆灭，陷入僵局的元首再次将目光投向了雪域高原，并组建了第二支探索小队，进入高原之巅，搜索一座名为沙姆巴尔的洞穴——他们认为找到洞穴，就可以控制足以颠倒地球的‘世界轴心’。 这里所说的沙姆巴尔洞穴，恐怕也就是类似于卡玛泰姬这样的圣地遗址吧，而故事中所说的‘地球轴心’，则应该是某件具有强大超凡力量的特异法器。” 李昂的表情有些似笑非笑，他定定地看着古一法师，淡然说道：“然而元首错了，极北之地错了，通神学会乃至整个雅利安学派，统统都错了。 什么亚特兰蒂斯与雅利安人，什么雪域高原隐秘教派，什么沙姆巴尔世界轴心，这一切，都只是作为卡玛泰姬教派领袖的古一法师您，所编造出来的谎言。” 古一法师沉默不语，冰冷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如同戴着僵硬的人皮面具。 在场诸位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她的回答。 良久，古一法师抬起眼帘，不悲不喜地问道：“李昂阁下，假设您所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我的最终目的是什么呢？ 看着欧陆被战争铁蹄践踏？看着世界燃烧？看着犹太人被屠戮？ 我不是个疯子或者说野心家、狂人，这些灾难对我又有什么好处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尊敬的法师，这就是您的高明之处了。” 李昂朗声笑道：“接来下，就让我来揭晓这位古一法师，以百年为经纬，以欧陆为棋盘，以亿万生灵为棋子，所设计出的史无前例浩大骗局。” 第七十七章 拯救 李昂漫不经心地翘起一条二郎腿，闲适自在地说道：“众所周知，欧罗巴大陆上的民众体内，大多蕴含着一种名为‘神血’的特殊物质。 按照欧陆神秘侧长期以来的注解，神血来源于人神混居时期，是神祇赐予人类的珍宝。 正是神血，赋予了血族、狼人、巫师、法师以超凡力量。” 他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笑意，不冷不热地平和说道：“对于巫师、法师而言，体内神血的浓度决定了个体力量的上限；对于血族狼人而言，长期汲取神血才能够保持他们的超凡力量不衰退。” 李昂说的这些内容都算是神秘侧常识，只不过在这样一个场合拎出来强调，就蕴含着别样意味。 阿普比尔爵士面色阴郁，紧眯着双眼一言不发，蕾切尔·罗斯首相垂着眼帘，矜持不语，只有纳粹少校若有所思，轻声问道：“等等，您是说古一法师利用二战时候的大规模流血死亡事件，为自己攫夺普罗大众体内的神血？” 此言一出，在场诸位人士的脸色都有些僵硬，纵使是习惯于率兽食人的血族，也从来没有利用战争来获取神血食粮的计划——战乱环境下民生凋敝，百废待兴，哪有力度去组织献血？就算有，那也是损耗与收获不成正比。 “答案很接近，但还是存在偏差。” 李昂摇头轻笑道：“古一法师早已能够通过黑暗维度汲取能量，维持自身的绵长寿命，以及增强自身，完全不需要借助低效率的汲取神血，来为自己充能。” 在场众人或多或少都有些惊愕，齐齐将诧异目光投向古一，任谁都没想到一向以“正派领袖”自居的古一法师，会监守自盗，率先破坏法师同盟内部的规矩，擅自沟通黑暗维度。 至尊法师的职责之一，就是保卫星球不受外来邪恶势力侵略，连接一个未知的神秘维度，甚至从中汲取能量，完全就是不可饶恕的事情——光这一件，就足以令古一法师名声扫地，被其他法师同僚唾弃。 这倒不是说其他法师的道德水准有多高，而是法师同盟的历史上，实在有太多太多擅自沟通其他位面、导致恐怖灾难发生的事件。 就算是不服管教的桀骜法师，也会被历史上那些异域邪祟入侵所制造出的一桩桩一幕幕血腥场景，而感到震慑，在禁绝沟通其他位面的事项上达成共识。 “那个什么黑暗维度的事情我们等会儿再谈，”汉弗莱·阿普比尔爵士皱眉说道：“回到刚才的话题，退一万步来讲，就算古一法师真的是这一切的幕后黑手，她在背后操纵纳粹党建立，引导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的理由又是什么？” “呵呵，要懂得自主思考、逻辑推理啊，诸位。” 李昂笑眯眯地说道：“就像世界上其他的所有宗教一样，宗教创始者古一法师并不需要真正信仰‘极北之地’乃至‘日耳曼秩序’的教义，更不需要亲自撰写推崇雅利安民族的书籍， 她所要做的，只是用谎言埋下一颗仇恨的种子，就能收获到参天大树。 被狂热民族主义洗脑了的德意志第三帝国，在那场波及所有文明世界的大规模战争中，对欧罗巴民众，特别是闪族犹太人，进行了大规模屠杀事件。” 李昂的语气是如此漫不经心，然而话语之中所蕴含的森冷酷烈意味，却又是如此之浓重。 “按照常理，神血生物在死亡之后，会将体内的神血逸散出去，稀释于空气之中，并且被下一代神血生物所吸收。 换言之，这个过程是循环往复，神血的总量一直保持动态平衡。” 李昂咧嘴一笑，幽幽说道：“然而第二次世界大战欧罗巴民众的大规模死亡，导致了巨量的神血充斥整片欧陆，一时间难以被自然排解。 这些具有微量辐射性的神血淤积不散，甚至将那道保护星球的自然屏障都腐蚀出了一个窟窿。” 他扫了眼面无表情的古一法师，笑着说道：“那道用于隔离两个维度的屏障，就这样不攻而破。 自然也就给了古一法师从黑暗维度中汲取能量，充实自身的机会。” “....” 一时间，地下室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朝古一法师投去了异样目光。 想不到这样一位自诩正大光明的正派领袖，竟然会是这样阴邪恶毒的存在，就算是最为穷凶极恶的血族，也远远不能企及。 “呵呵，诸位，还请别太早下判断。” 李昂抚掌轻笑，打断了众人思绪，随意说道：“我相信，尊敬的古一法师不是那种一心一意谋求力量的人，她一定能给出一个更好的理由。” “...”古一沉默半晌，身上穿着的端庄黄袍无风自动，一股如渊如海的深邃威严气势缓缓积聚。 “怎，怎么回事？！” 汉弗莱·阿普比尔爵士只觉得喉咙都被死死扼住，脸上青筋蛛网般明显，双眼眼球如鱼一般突出，嘴巴再也不能自主张合，粘稠涎水不断顺着牙关向下滴落。 不止是这位血族代言人，地下室中的其他人士也都僵直在原地。 古一法师的气场是如此强大，被强制召唤来的浓郁以太几乎化为实质，甚至令诸多血族内的神血都产生了反应，滚烫沸腾，不断灼烧纤细血管。 只有那些手无寸铁的首相、内阁大臣，以及尚在震惊之中的纳粹少校，才没有遭受到气势压迫，只是有些茫然无措，愣在原地。 “怎么会？！她怎么会这么强！这不可能！” 僵直状态下的汉弗莱·阿普比尔爵士已经在内心中狂乱咆哮，按照血族情报部门收集的过往资料，古一法师固然是世间数一数二的强者，但是拥有存粹神血血脉的十三氏族血族长老，也未尝没有一战之力。 汉弗莱自己距离长老境界仅仅只是半步之遥，然而在现如今的古一法师面前，却如同软弱无力的鸡崽一般，任其鱼肉。 古一淡漠环顾四周，将目光聚焦于李昂身上，平和说道：“李昂阁下，迄今为止，你所推测的一切，都是对的。 但是你有一点没有说全。” 她顿了顿，方才说道：“我的理由，是拯救这个该-死-的世界。”8) 第七十八章 清除 “卡玛泰姬的法师们，在无数年的漫长研究中，逐步看穿了神血的秘密。” 古一法师将双手背在身后，朝着李昂漠然说道：“我们使用了控制变量法进行分析，发现不管神血生物的数量是多是少，不管超凡生物体内的神血浓度如何，这颗星球上的神血总量始终保持动态平衡的状态。” 她那张棱角分明的怪异面庞上闪过一丝讥讽，似笑非笑地看向那些如临大敌的血族卫兵，“然而你们忘了一点，那就是人口。” “人口？”汉弗莱·阿普比尔爵士皱眉说道：“这关人口什么事情？” “很简单。”李昂微微一笑，解释道：“众所周知，随着末法时代的到来，以太浓度不断下降，连带着超凡生物体内的神血浓度也在下跌， 这些少掉的神血份额，都以化整为零的方式，融入了普罗大众体内。” 阿普比尔爵士点了点头，“这我知道。” 血族长久以来都将欧罗巴民众当做食粮，怎么可能不清楚这里面的细节。 李昂撇嘴说道：“普罗大众体内的神血平均浓度，等于多余神血总量除以普通人的人口总量， 这千百年来，欧陆的人口不断上升，而多余神血总量保持不变，按常理普罗大众体内的神血也应该不断稀释。” “这我也知道。”阿普比尔爵士更加茫然，“如果不是民众体内的神血下降，我们也不需要引进中东人，对欧洲进行人种替换。” 李昂笑着说道：“那么问题来了，欧罗马民众神血浓度，其下降趋势过于平稳，并不符合计算规律。” “的确，如果将现如今的民众平均神血浓度，乘以欧罗巴区域总人口，就可以发现多余神血总量，是在不断上涨的。” 古一法师漠然说道：“只不过因为人口不断更迭难以统计，粗看上去神血总量依旧保持动态平衡，就连最古老的血族长老，也无法仅凭个人经验察觉出来。 只有卡玛泰姬，才能够以计数表格进行纸面统计的方式，直观地发现这一点。” 那些血族纷纷沉默不语，要知道血族族群中的绝大多数成员都是积极乐观的享乐主义者，只有少部分是悲天悯人的感性悲观主义者，或者是苦大仇深的哥特风格抑郁症患者。根本没有闲心去做神血数据统计这样的枯燥研究工作。 李昂微微一笑，对着古一法师随意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多余神血总量的上涨时间点，应该是在三百年前吧。” 古一法师面无表情地转过视线，微微颔首说道：“准确地说，是在1690年前后。” “1690年....”汉弗莱·阿普比尔爵士若有所思，喃喃自语道：“这个时期好像是神血生物活动的高峰期， 狼人开始大规模迁徙，血族的新生儿大量降生，神秘侧的神奇动物躁动不安，1692年美利坚马萨诸塞州的塞姆勒更是发生女巫觉醒事件，迫使巫师尤里克·甘普于1707年创立了魔法部的前身——魔法法律执行司，并强制推行《国际保密法》。” 阿普比尔爵士如数家珍地讲解着历史事件，蓦然间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死死盯住古一法师。 女性光头喟然叹息道：“一开始，我们将多余神血总量的上涨，认为是末法时代结束的标志。然而随着研究的不断深入，更多的真相展现在我们面前。” 她顿了顿，漠然说道：“这些多余的神血，是从地球壁垒的缝隙中穿透过来的，缝隙的另一边，则是一个被称为黑暗维度的怪异空间。” “黑暗维度....”汉弗莱·阿普比尔爵士咀嚼着这个词汇，眉头紧皱，沉声说道：“等等，你是说赐予下神血的神祇，就来自于那个空间么？” 古一叹息道：“没错，这颗星球上的所有神血，都来自于黑暗维度。秉持着保卫人间秩序的卡玛泰姬，多年来一直站在抵御邪祟入侵的第一线，却不知最大的敌人正是那位赐下力量的存在。” “.....”阿普比尔爵士面色微变，沙哑说道：“这个消息，恐怕连法师同盟内部都没有流通吧。” “没有。”古一法师面无表情地回答道：“神，就应该高高在上，远离尘世，永远不干涉人间。 换句话说，神就不应该真实存在。” 在场的神血生物都保持默然，这些接受过高等教育的精英都清楚所谓的宗教是个什么玩意儿——如果耶稣真的存活于世，并且还能制造神迹，那么教廷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将耶稣抓捕囚禁，而不是将其供奉。 “得知了神祇真实存在于黑暗维度的消息之后，卡玛泰姬内部共有两个声音，一个是保持静默，暂时不与神祇联系。 而另一个声音，则是积极探索黑暗维度，试图从‘造物主’那里得到更多的知识与力量。” 古一法师像是回忆起了什么，叹息道：“分裂就此开始，我的弟子卡西利亚斯率领一些信徒疯狂崇拜起那位神祇，将那位神祇视为无所不能的伟大存在，甚至为此叛出了卡玛泰姬。 然而那位赐下神血的神祇，从来就没有怀抱过好意，他只是希望神血生物在这颗星球上不断繁衍生息。 只要有更多的人使用他的力量，他就能不断侵蚀地球外侧的壁垒，最终越过这道屏障，亲自凌驾于这个位面，最终吞噬同化这个星球。” 古一法师垂下眼帘，沙哑说道：“为了阻止他，对神血生物的定量清除，是必须的。” “此处指的定量清除，恐怕就是大规模的战争、屠杀。” 李昂接过话茬，漫不经心地说道：“这位尊敬的古一法师，率领卡玛泰姬，用数百年的时间进行布局，成功引发了第二次世界大战，用工业化的战争机器，成功消灭了数千万人类同胞，成功降低了神血生物的总量。” “从死去民众身躯中逸散而出的神血，还成功打开了地球屏障，令古一法师能够从黑暗维度中大规模地汲取能量，” 李昂站起身来，看着面无表情的古一法师，抚掌轻笑，“二战时期这些来自黑暗维度的能量， 恐怕已经被您用于对星球屏障进行二次加固，成功阻止了那位神祇的真正降临。 而这一切，应该就是您所说的‘拯救世界’。” 第七十九章 回溯 “这位古一法师，谈笑风生，挥斥方遒，轻描淡写推动整个欧陆乃至世界陷入纷飞战火，一口气制造了九千万伤亡，自身双手却从未沾染血腥。 论手段之厚黑，城府之深邃，毅力之坚决，心性之狠辣，真可谓千年未有。” 李昂击节赞叹道：“正所谓，杀一是为罪，屠万是为雄。屠得九百万，即为雄中雄。 古一法师您虽然容貌异于常人，发型嚣张怪异，但也足以被称为雄霸天下的雄伟英杰。” 李昂是用汉语说的这段话，不过在场诸位要么是寿命绵长的血族，要么是活了一个世纪的纳粹少校，就算是为数不多的人类大臣，那也是接受严苛精英教育的上流权贵，勉强能听得懂。 “这是必要的牺牲。” 古一紧抿着嘴唇，沙哑说道：“你根本无法想象那位神明的力量，他的一个念头足以颠倒连绵山峦，一个挥手足以掀起浩渺汪洋。就算是将全世界的法师连在一起，都无法阻挡他的入侵脚步。” 她惨然一笑，面容骤然变得憔悴苦涩，“只有靠牺牲，不断的、残酷的牺牲，用死亡铸成城墙，才能换得一丝丝苟延残喘的机会。” 场面一时间有些压抑，汉弗莱阿普比尔爵士蓦然想到了什么，对着古一法师惊愕说道：“等等，牺牲？死亡？ 难道说几个月之前的中东难民暴动事件，也和你有关？” “哟，恭喜你学会了自主思考。”李昂转过身去，戏谑地撇了撇嘴，“中东难民暴动，以及今时今日，地表之上，那些拥有掌握了楞严经与灌顶**的纳粹分子，恐怕也与古一法师有关。” 所有人都将目光转向了少校，这位拥有三七分金发的矮胖男子阴沉着脸，沉声说道：“在二战刚开始的时候，元首授意希姆莱到全世界收集和雅利安文化有关的古物。 什么耶稣用过的裹尸布，约柜，摩西长杖，死海文书之类。 在这其中，派遣至藏区的探索队，将一批雅利安圣物携带回了柏林。” 少校陷入了回忆之中，脸色愈发难看起来，“德意志第三帝国的科学家团队，曾经借鉴了某件从藏区得到的、被称为石像鬼面具的圣物，试图创造出不死军团。 尽管不死军团的实验宣告失败，但是石像鬼面具与相关的研究成果，依旧被我们最后的大队所获取。 最终，在石像鬼面具的基础上，我们又模仿了欧陆血族的初拥仪式，创造出了现如今的人造血族士兵.....” 说罢，少校面色阴郁地看向了古一法师，背在身后的双手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直至此刻，他才恍然大悟，明白了他引以为傲的第三帝国，居然是古一的掌中玩物。 “呵呵，拥有密宗传承背景的古一法师，特意将密宗修行方法暗中传递给二战时期的纳粹德国，为的就是让战争规模进一步扩大，死伤人口不断上升。” 李昂嬉笑说道：“恐怕古一法师您今晚紧闭门扉，不动手阻止纳粹的原因亦是如此伦敦民众的大规模死亡，也能够打破地球屏障，供法师您汲取黑暗维度的能量。” 古一法师先是沉默片刻，复而淡然一笑，用汉语回答道：“看破千年仁义名，但使今生逞雄风。美名不爱爱恶名，杀人百万心不惩。 我所做的，和阁下所推崇的杀伐大道又有何区别？” 李昂嘴角扬起一丝轻蔑笑容，刚要出声反驳，却见古一法师一抖黄袍，自袖口处显露绿色圆环法阵。 “起。” 古一法师淡漠吐出一个词汇，虚张手掌猛然旋转。 只见绿环阵图颤抖不休，明灭不定，周遭空间浮现蛛网裂纹。 地下室开始飞快折叠，墙壁缝隙向内收缩，地板向下凹陷，须臾间已经没有落脚之地。 遭受突兀攻击的血族卫兵们愤怒地咆哮着，然而不等他们释放血能，地下室中蔓延的收缩效应已经作用在他们的身体上。 折叠，折叠，地下室内的万事万物，都在不断地折叠。 汉弗莱阿普比尔爵士惊恐万分地发现，自己的脚趾趾骨“咔嚓咔嚓”向后掰弯，手掌指骨彼此靠拢，如同鸡爪一般缩成一团。 他的面部皮肤上，专属于老者的脸部褶皱进一步扩大，如同布满千沟万壑的黄土高坡，最终整张面皮坍塌坠落，软趴趴地耷拉在脖颈上。 随着脸皮的掉落，阿普比尔爵士的血肉面庞暴露在空气之中，绝对的痛感令他凄惨嚎叫，但他中气十足的叫声，又被快速打断他的喉管也已经折叠在一起。 数息过后，诸多血族都被折叠成了四四方方的方块，毛发、血肉、骨骼彼此紧密贴合，必须凑上前去仔细观察人铸方块的外表，才能够分辨出哪些是手臂、腿部，以及内脏...... 所有血族，在第一时间就被古一法师的空间魔法轻松团灭。 而且，他们所承担的仅仅是法术的余波而已，李昂才是空间魔法真正的针对对象。 他脚下的地面不断坍塌，一股极强极强的吸力摄住他的双足，令他挣脱不能。 “有趣。”李昂低下头去，看着足下不断收缩的地面，给出了评语。 古一使用的空间魔法，依旧带有密宗特色，原本阴暗狭窄的地下室骤然变得光明透亮，无数道泛着清淡温润光明的空间碎片紧密地拼凑在一起，一层连着一层，一层并着一层，尽管空间在不断收缩，但是肉眼对地下室的既视感，却显得广阔无垠，更加衬托出人的渺小，令凡夫俗子有心而生一种难以言喻的朝圣跪拜感。 大乘义经十九曰：言佛国者，摄人之所，目之为国，约佛辨国，故名佛国。 “掌中佛国？有趣。” 李昂微微一笑，既然挣脱不了，那就统统踏碎。 他抬腿，跺下。 只听闻雷声轰然，磁场转动加持而来的万丈雷霆如游龙一般遁入地面，掌中佛国骤然崩塌，无数空间碎片纷飞溃散。 李昂风淡云轻，一抖衣袖，身形如鬼魅般踏足上前，随意一掌轰向古一头颅。 这一招仅仅只是试探，然而当手掌掌心真正贴在古一额前的时候，李昂才隐约发现有些不对。 对方竟然没有丝毫抵抗，甚至连法力都没有聚集就如同真心寻死一般。 咔嚓！ 李昂掌力绵延浩瀚，直直击中古一的脑袋，刹那间脖颈应声而断！血浆肉沫横飞！ 古一的头颅，就这么被轻轻松松打爆了，颓然倒下的无头尸体手腕上闪过一道微不可见的绿芒。 “怎么回事...”李昂惊愕万分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胜利来得如此突然，就算是他也有些茫然不解。 他死死盯着古一那颓然倒下的无头尸体，嘴唇却不由自主地不断张合，“....事回么怎。” 时间开始了倒退。 第一秒，李昂反向重复自己刚才所说的话。 第二秒，地上的无头尸体骤然站起，满地血沫、骨骼回归原位，反向拼凑出古一的头颅。 第三秒，李昂收起拳头，不断后退。 第四秒，李昂重新回到了空间魔法中央，并且给出了“国佛中掌”的评价。 第五秒，已经化为血肉方块的血族精英们变回人形。 第六秒，古一法师的手腕上闪过一道微不可见的绿芒。 终于，时间回溯停止了，地下室回归到了原样。 空间不曾收缩，血族不曾死去，古一依旧活着。 这位光头的女性法师先是沉默片刻，复而淡然一笑，用汉语回答道：“看破千年仁义名，但使今生逞雄风。美名不爱爱恶名，杀人百万心不惩。 我所做的，和阁下所推崇的杀伐大道又有何区别？” 李昂嘴角扬起一丝轻蔑笑容，刚要出声反驳，却忍不住怔怔地站在原地。 “等等，这一切是不是发生过.....” 第八十章 雷击 一股极为熟悉的既视感涌上李昂心头，令他停下了所有动作，站在原地环顾四周，重新审视起地下室内的景象。 血族卫队与人类官僚缩在地下室一侧角落，用警惕目光审视着李昂与古一法师。 纳粹少校站在长桌后方，手掌隐隐按在腰间的手枪枪袋上，圆框镜片上反射着冷冽的栅格状白光。 一景一物依旧是刚才的模样，平淡无奇，毫无波澜。 李昂深深皱起眉头，思索片刻，惊疑不定询问道：“....你们，没有发现有哪里不正常么？” “呃，您在说什么？”汉弗莱阿普比尔爵士一脸懵逼，与其他血族同胞面面相觑，不清楚对方指的是什么。 李昂吐出一口浊气，他重新检索了一边回忆，却始终没有找出任何“纰漏”。 时间一秒一秒地不断流逝，所有人都在观望等待，生怕做出多余的动作，致使此地的平衡被强制打破。 轰！ 天花板上方传来巨大响动，轰炸所带来的冲击力穿透了十数米厚的钢筋混凝土防御层，撼动整个地下工事。 天花板与墙壁倏倏抖落灰尘，如同沙画一般流淌而下的厚重尘雾完美地遮蔽了视线。 “....算了。” 李昂收回眼神，将思绪抛开，重新面对古一。 这位光头的女性法师一抖黄袍，自袖口处显露绿色圆环法阵。 “起。” 古一法师淡漠吐出一个词汇，虚张手掌猛然旋转。 既视感再次攀上李昂心头，他在内心深处低语道：“下一秒，空间会开始碎裂。” 果不其然，只见绿环阵图颤抖不休，明灭不定，周遭空间浮现蛛网裂纹。 既视感愈发强烈，李昂紧咬着牙关，“然后，空间开始折叠。” 地下室开始飞快折叠，墙壁缝隙向内收缩，地板向下凹陷，须臾间已经没有落脚之地。 “接着，血族死去。” 折叠，折叠，地下室内的万事万物，都在不断地折叠。 数息过后，诸多血族都被折叠成了四四方方的方块，毛发、血肉、骨骼彼此紧密贴合，必须凑上前去仔细观察人铸方块的外表，才能够分辨出哪些是手臂、腿部，以及内脏。 这些方块静默地平躺在一起，直至被不断收缩折叠的空间压成碎屑。 一切的一切都是如此熟悉，熟悉得可怕。 李昂只觉脊背后方流过一丝凉意，毛发根根竖起，连带着骨髓深处都回响着如坠冰窟一般的酷烈森寒。 冥冥之中，警铃大作，难以言喻的危机感沁入心脾，迫使李昂最大程度运转人仙炼窍法，搜刮着这具躯壳中能使用的所有灵气。 雄浑磁场深深凿入地底深处，从地脉中央抽离出密密麻麻金属颗粒，去渣、熔炼、精炼一气呵成，最终汇成数十道金属长龙，翻滚搅动着，直袭古一而去。 光头女法师没有任何抵抗，只是站在原地，任由金属长龙将她的身躯绞成碎屑。 污血横飞，古一法师的肉沫残骸整整齐齐贴在地下室墙壁的每一个角落如同饺子馅一样。 绿芒一闪，时间开始回溯，一切重回原样。 李昂站在原地，大脑中升腾起沉重晕眩感。 他茫然地扫视四周，一片祥和的地下室显得熟悉而陌生。 这一次，他阴沉着脸，率先出手。 笼罩于伦敦上空的魔网被强行牵引，整个城市、整个英伦半岛乃至整片北海海域的以太，都呼啸着席卷而来。 如此庞大的高能反应，将风势鼓荡到了一个难以想象的程度。海面上掀起了将近四十余米高的巨浪，狂风裹挟海啸一起拍上伦敦沿岸，将地表以上的所有建筑物统统摧毁。 高楼大厦轰然倒塌，数以百万、千万计的英伦普罗大众在浪花中一闪而过，就连那些高高在上的纳粹飞艇，也仅仅只是支撑了一段时间，就被厚重云层带来的雷暴摧毁殆尽。 第二次世界大战中使用过的“小男孩”铀原子弹，其所释放的能量约为六十三万亿焦耳；“胖子”钚原子弹，其所释放的能量约为九十三万亿焦耳； 而北海海域整合而来的以太能量，其量级已经远远超越前两者，达到了一千万七百亿焦耳。 李昂面无表情地托举着存粹能量铸成的光球，缓缓指向古一法师。 “死。” 他吐出一个字。 光球拉伸直至扁平形状，最终延伸为绵长梭状，彻底贯穿了古一。 光头女法师的每一块皮肤、筋肉、骨骼，在狂暴能量下统统崩坏碎裂，碾成齑粉，连同其坚韧魂灵一起，灰飞烟灭。 一千七百万亿焦耳的能量自然不可能就这么宣泄殆尽，梭状光束余势不减，贯穿了地下室的厚重墙壁，摧枯拉朽地粉碎土层。 李昂所释放的笔直光束在地底中畅行无阻，轻而易举凿穿岩石，抵达了伦敦城地底海岸。 光束在海洋中折射，奔涌能量将周遭海水升温直至气化，密密麻麻的气泡翻滚着涌上海面，整片北海如同被煮沸一般喧腾。 结束了么？并没有。 绿色光芒在地下室中一闪而过，一切重回常态。 古一法师依旧风淡云轻地看着李昂，嘴角挂着的那抹微笑显得极具讽刺意味。 李昂轻斥一声：“夔雷！” 刹那间风云涌动，随着云底电场释放电子，周遭空气被迅速电离化，形成一条半径十厘米、长达五十余米的导电通道。 在寻常雷电中，云层底端电子沿着导电通道不断向下流动，增大通道前部的电压，使空气电离化过程进一步延展，迅速抵达地面。 地面电场与云层电场之间的导电通道彻底接通，储存于导电通道的负电荷使得负电充电降低回到地面，诱导云端底层开始放电， 雷击从云层高端带出电荷，源源不断的后续雷击从直窜先导开始，使得传到通道再次电离并在云与地面之间产生电位，最终完成一次闪电。 然而模仿山海经中异兽夔牛的煊赫雷芒却不止于此。 李昂强制缩短了两次电击之间的电流停止间隔，使得连绵不绝地雷击不断劈下。 一般由三到四个雷击组成的单个闪电，持续时间为0.2秒。而单个夔雷，则由九个雷击共同组成。 需要用恒河沙数来计算的负电荷贯穿了古一的身躯，将其彻底气化，残躯物质以古一脚底为中心，整整齐齐投射在半径数米的地区内。 绿光一闪，古一依旧站在原地，脸上依旧挂着笑意。 没有光束，没有爆炸，没有雷击痕迹，地下室还是原模原样。 李昂面无表情地一卷衣袖，双手背在身后，心平气和地说道：“你的小把戏，还算有点意思。” 第八十一章 合围 “阁下谬赞。” 古一法师温和平静地微笑着，双手手掌如同拈花一般静置于胸前，一轮泛着苍翠绿光的法阵环带萦绕于她的指尖。 这道绿色圆环状法阵，以古一指尖为轴心，不断旋转着，上面的咒文忽隐忽现，每一刹那都在幻灭崩坏，续而复生重燃。 时间，物理学中的七个基本量纲之一，基本单位为秒，是人类用以描述物质运动过程或时间发生过程的一个参数。 而长年封存于卡玛泰姬的至宝阿戈摩托之眼，则拥有操控时间的力量。 将摔坏的瓷盘复原修缮，使被咀嚼过的苹果重回完整，乃至掀开腐朽棺椁，活死人，肉白骨。 阿戈摩托之眼，就是古一的倚仗。 就算李昂学究天人，博古通今，乃至在生产力层面单人抗衡全世界，又能如何？ 神秘会在更高等级的神秘面前失效，阿戈摩托之眼的威能连神明都得退避三舍，生怕被时间回溯囚禁其中，更何况区区一个金丹修士。 “只有足够的生灵死亡，才能释放神血，打开地球屏障，提供从黑暗维度中逸散而出的能量。” 古一法师平和地说道：“法师同盟对该流程演练了无数遍，一旦联通黑暗维度，伦敦、港城、纽约三座法师同盟圣殿将同时开启，三点为面形成轴心，搭建起一座永恒不灭的城墙，将异域邪神彻底阻挡在外，保护地球长久安宁。 这个计划设计了全世界的普罗大众，事关亿万生灵性命，容不得半点差错。 李昂阁下，还请您，不要阻止我们。” 说罢，她踏出一步，阿戈摩托之眼塑造的绿色环带扩大了一分，时间回溯效应蓄势待发，周遭空间震颤不休，李昂清晰地看到万事万物都在抖动，徘徊于崩坏溃败的边缘。 这是威胁。 李昂撇了撇嘴，没有在意古一话语里的刀锋，懒散问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上次天启确实是摧毁纽约大部分地表建筑物了吧？你所说的纽约圣殿，是怎么逃脱的？” 古一法师笑容不改，只是随意地回答道：“位于纽约的法师圣殿，其地表部分只是一件平平无奇的别墅，真正用于联结轴心的部分还在地底深处。 按常理来说，天启所释放的噬能菌株其实也能穿透圣殿本身的魔法屏障，但是主管纽约圣殿的法师是一位末日生存爱好者。 他不仅用魔法手段加固圣殿的地下部分，还花公款买来了大批次级艾德曼金属、次级振金等超合金金属，将圣殿加固为铜墙铁壁，成功抵御住了菌株袭击，最后幸存了下来。” “还有这件事情？”李昂闻言，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往下深究，只是漫不经心地说道：“对了，阻止邪神入侵这桩大事件需要无数人群策群力共同完成，再加上你刚才说还请您不要阻止我们， 怎么，你还有其他同伴？” 古一只是笑了笑，没有在意对方的质问。 女光头不回答，李昂却不会善罢甘休，他扫视一圈地下室，对着蕾切尔罗斯首相说道：“首相阁下，您就别隐藏身份了。 前几个月中东难民所实施的暴力事件，恐怕其幕后推手就是您。 如果没有我鼓动伦敦居民进行对血族的反抗，按照原定计划您应该会继续挑拨伦敦居民与中东难民之间的矛盾，引发大规模的流血冲突，以满足古一法师所需要的生灵死伤额度。 这么看来，您要么是古一法师的下属，要么是古一法师的合作对象。” 那些个还在挟持蕾切尔罗斯首相的血族纷纷惊了个呆，用不敢置信的目光看向首相。 蕾切尔罗斯莞尔一笑，手掌一挥，身侧的两名血族卫兵脖颈随着“咔嚓”一声，呈90度断裂。 围绕着她的血族见势不对，立马后退，空出一大块距离，任由女首相施施然走出挟持圈。 “蕾切尔罗斯只是我的化名，如果可以的话，还请称呼我为渡鸦。” 自称是渡鸦的女性，仅仅只是卸下发箍，摘下眼镜，解开衣领最上方的扣子，就彻底改变了气质，从一位锋芒毕露的女强人政客，变成了禁欲系的黑长直冷面少女。 李昂的注意力并没有在渡鸦身上停滞多久，他撇了撇嘴，漫不经心地说道：“这还不够，赐予神血的神祇重新归来，势必会对所有神血生物造成影响。 古一法师您所领导的救世行动，是瞒着血族进行的。这恐怕是因为那些血族长老一个个都是积年老怪，其中某些长老甚至可能还亲身经历过人神共居的时代，具有被异域邪神洗脑的可能性，因此救世行动不能让血族参与其中。 那么，神血生物中的另一派系向来保持秩序中立的巫师阵营，估计应该也被您拉拢了吧？” “您说的一点都没错。” 苍老男声在地下室的另一侧响起，世上最强白巫师、霍格沃茨巫师学院院长、梅林勋章获得者，邓布利多..，从传送门中踏出，站在了地板上。 渡鸦，邓布利多，古一，三位拥有强大力量的法师各占一方，将李昂围在中间。 如同磁场相互干涉一般，几人的法力灵光在接触的一瞬间就开始了相互倾轧，不同属性的光华在空气中激昂荡漾，澎湃能量甚至让空间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痛苦吱呀声响。 纵使以一敌三，借助北海海域魔网系统的李昂照样能够占据上风，甚至单凭磅礴灵气，就能逼迫其余三人不断后退。 嘶啦！ 空间再次被撕裂，一道幽蓝色的传送门被骤然打开，戴着十枚戒指的满大人出现在了地下室中。 “古一，你可别忘了我们的协议。”满大人将双手背在身后，十指指环亮起如梦似幻的流彩珠光。 古一法师依旧与李昂对峙，头也不回地说道：“放心吧，事成之后你尽可以在伦敦圣殿拿走三样至宝。” “那就好。” 满大人阴测测一笑，与古一法师并肩站立，阴鸷目光看向李昂。 面前这位和他同为华国后裔的年轻人，其灵压是如此真实且具有压迫力，如同恒古不灭的万仞孤壁，令人心生高山仰止的敬畏情绪。 “您就是魔网系统的发明者吧？” 虽是疑问，满大人用的却是肯定句式，他面色凝重， “若是单独对上阁下，我恐怕会在第一时间就夹起尾巴仓皇逃窜。”满大人微微颔首，笑着对李昂说道：“不过现在我们是四个人，看在同为华国道统传承者的份上，我规劝您放弃不切实际的想法，和我们进行合作....” 第八十二章 循环 李昂沉默着，垂头不语，磅礴灵压骤然消散，如同从未存在过一样。 包围着他的四名法师面面相觑，不敢轻举妄动。 良久，李昂才抬头，笑着对古一法师说道：“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弄明白，希望法师您能为我解惑。” “哦？”古一法师点了点头，平和说道：“知无不尽，言无不答。” “那我就直接问了。”李昂漫不经心地说道：“阁下耗费那么多心力，去策划第二次世界大战，去蛊惑血族率兽食人，去推动中东难民恐怖袭击，最终制造流血死亡事件。 您难道不觉得这太费力了么？ 只需要制作大规模杀伤性的化学武器，投放至欧洲主要城市，分分钟就能制造上百万、上千万级别的有效死亡，整个过程既高效，又省力。” “这主要是为了程序正义。” 古一法师思索片刻，坦然回答道：“正义不仅应得到实现，而且要以人们看得见的方式加以实现。 我作为超凡力量的所有者，天生就具有对弱小者的扶持责任。然而履行这份责任，或者说实践这份道义，必须要以弱小者的自我意识为先。 我不能替他们做出抉择，只能将抉择自身摆在他们面前。 无论是二战时期的鲁道夫，还是数月之前伦敦难民营里的宗教领袖们，都拥有更好的、更平和的道路，去实现政治诉求——就算他们选择了最暴力血腥、最容易招致灭亡的道路，那也是自己的选择。” “呵呵。” 李昂不置可否地戏谑一笑，随意说道：“这种道貌岸然的虚伪说辞倒是颇为适合您这样的高阶修士。” 古一法师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只将对方的讥讽当成耳旁风，“我的问题回答完了，现在希望您能告诉我，您是否愿意和我们合作。 只要您不阻止我们继续执行计划，推动纳粹士兵屠杀伦敦居民，并且将后者转化为食尸鬼，将战局扩大到整片欧陆，伤亡程度很快就能达标，域外邪神也能够被轻松阻止。 如果从历史进程上来看，这些都是取得最终胜利所必须的代价。” “最终胜利？” 李昂笑出了声，“如果说能够一劳永逸将邪神阻挡在外，那还算有点价值。可是只要神血生物一天存在，邪神的阴影依旧会笼罩在我们上方，再多的拖延也仅仅是延缓死亡而已。 而且你们自己也可能隐约猜到，在这些计划中每死去一个生灵，邪神与地球的联系就会紧密一分。 现在积攒的一切努力，最终都会成为邪神吞噬地球的垫脚石。” 古一与其他三位法师沉默不语，这个道理他们不是看不出来，但是自身所处的位置，以及既得利益都不允许他们后退。 既然消极逃避的退路被堵死，前方的抗争道路又黯淡无光，那还不如得过且过，用普罗大众的尸首暂时挡住窟窿。 “一从大地起风雷，便有精生白骨堆。僧是愚氓犹可训，妖为鬼蜮必成灾。” 李昂朗声笑道：“四位虽是德高望重的修行人士，却早已失却了那一颗战天斗地的求道之心，甚至率兽食人，将凡夫俗子视为遮风挡雨的血肉墙砖，与妖魔又有何差异？” “你又懂得什么？” 蕾切尔·罗斯，或者说渡鸦忍不住斥道：“那位邪神，是能够举手抬足吞噬泯灭星辰，肉身横渡虚空的强横存在，就算是你，在他面前也不过卑微虫豸而已。” “没错。”阿不思·邓布利多出声附和道：“你只有站在伦敦圣殿中央，亲自体验过黑暗维度所逸散出的稀薄能量，才能真切感受到邪神的强大。 与他相比，这颗星球上的所有生灵——哪怕是具有超凡力量的超级英雄，也只是食粮而已。” “哼，尽管我不想承认，但是邪神确实已经超出了我的理解范围之外。” 满大人阴郁着脸，沉声说道：“如果真要去形容的话，恐怕只有上古时期的‘真仙’，方才能够与其比拟威势。”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脸上闪过一丝深邃惧色，十指竟然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李昂只是摇了摇头，没有理会这群丧家之犬，转身就要离去。 绿光一闪，他被强制性地拉回原位，面前的古一法师露出了温和笑容。 “李昂阁下，我承认您的强大。” 古一法师恰逢其会地上前一步，手中悬浮着绿色圆环，轻声说道：“但是这片区域的时间已经在我的掌控之中，就算您能在第一时间将我们轰杀殆尽，也只会在时间回溯效应下，回到原点。 而逃离也是不可能的，只要您还在光速壁垒以内，时间的脚步总会追上您。” 李昂沉默了，他看向四位“情真意切”的法师，爽朗一笑，“呵呵呵，我突然想到了一个有意思的事情。 在华国的武侠中，总会有一些道貌岸然的正派人士存在， 比方说复数侠客会组成组合，对势单力薄的落单敌人发起压迫挑衅，并且厚颜无耻地声称‘不管敌人是一万个还是一个，我们XX三兄弟，向来同进同退。’ 又比方说，正派人士围攻反派的时候，则会大喊一声‘诸位同道，不用和这些邪魔外道讲仁义，大家并肩上呀’ 每当有上述两种情况出现的时候，都会导向一个共同结局——人数多的那一方必然败北。” 李昂顿了一下，复而笑着说道：“我是个和平爱好者，但是你们既然挡了我的路，那就只能抱歉了。” 他身形如电，一掌轰碎邓布利多头颅，一剑劈烂渡鸦身躯，释放灵气制造以太无序波动，入侵满大人十戒将其炸得粉碎，最后再用满大人的染血白皙指骨戳穿了古一的额头。 绿光一闪，时间回溯。 李昂开启魔网系统后门，操纵满大人的身躯对其他三人展开攻击，将其屠戮殆尽。 绿光一闪。 李昂慢悠悠地跳着太空步，像串糖葫芦那样，用胳膊将敌人串在一起。 绿光一闪。 ...... 数息间，这段时间已经进行了无数遍。 诚然，李昂在斗战层面具有压倒性优势，每次都能猫戏老鼠一般虐杀四人。 然而，双方的差距在不断缩短，拥有存档——读档技能的古一等人，正在逐渐摸索出战胜李昂的最优解。 第一百零一次循环，李昂活到了最后，但是被邓布利多的直死咒语伤到了左肩。 第二百七十八次循环，李昂活到了最后，但是左腿被满大人的十戒冻成冰块。 第七百九十三次循环，李昂活到了最后，但是小半个身躯都被渡鸦的裂解咒语击中。 胜利的天平，正在倾斜。 第八十三章 光锥 第二千七百四十五次循环。 地下室已经看不清原来的形状，只剩下深达数百米、直径十数公里的巨型坑洞。 如同陨石造就的壮观坑洞中央落满了飞灰，黑褐色的土壤升腾起焦灼热气，不知由来的地下水缓缓漫过千沟万壑，洗刷着这场战斗所造成的狼藉。 伦敦城中心，已经被彻底抹去。什么反抗压迫的英伦普罗大众，什么率兽食人的血族，什么浑水摸鱼的纳粹军人，都成为了坑洞中正在缓缓燃烧的余烬。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笼罩着坑洞上空，间或有浅薄无知的微风，还在吹刮着坑洞侧壁，制造喧嚣。 面无表情的李昂半跪着倒在坑洞中央，大半身体都变成了晶莹剔透的结晶，随着时间流逝还在不断地风化着。 冷清月光笼罩在他的身上，通过结晶体折射于地面，显得斑驳陆离。 金丹修士的强悍生命力勉强吊着最后一口气息，他穿着粗气站了起来，身上“咔嚓咔嚓”地掉落细小晶体碎片，几个呼吸间就落了一地。 他环顾四周，渡鸦被打爆了头颅；邓布利多整个人被拦腰斩断；满大人更是死无全尸，被碾成了扁平状肉沫。 至于古一法师，她倒在圆坑另一侧，身躯被分成了无数块，每一块都附着在空间碎片上。而这些空间碎片互成角度，彼此牵连，却又不整齐划一地组成平面。 就像巴勃罗·毕加索的立体主义抽象画。 “你输了。” 古一法师用那四瓣碎片般的嘴巴说着，声音因为重叠而显得有些失真，“每一次，我们都离击败你更进了一步。” “但你们还能重复多久？” 李昂冷然说道：“人，是有极限的。就算是修士，也只不过能多撑一会儿罢了。无数次循环，无数次轮回，会彻底磨灭你们的意志，最后沦为一具无知无觉的行尸走肉。” “在此之前，我觉得我们还能再撑一会儿。”古一法师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反倒是您先急了，不是么？ 您知道的，我不止能在权限范围内操纵时间，还能穿透时间长河，预见那恒河沙数一般的世界线。 将一只猴子与一台打字机放在一起，命令猴子在打字机上无规律地进行敲击。 只要将这一场景的限定条件，扩散到无限的时间中。那么总会有一条世界里，猴子无意识地敲打出了《莎士比亚全集》，而且分毫不差。” 她顿了一下，笑着说道：“我觉得，我们击败您的几率，总比猴子打字打出《莎士比亚全集》的几率更高一些。 只要慢慢往下试，总会成功的，不是么？” 李昂咧嘴一笑，慵懒说道：“也许吧，不过我没有耐心了。” “哦？”古一法师扬起眉梢，“您要选择和我们合作么？” “不，”李昂歪着头，笑道：“我已经通过这第二千七百四十五次的循环，看穿了你们的所有可能性，学到了你们的一切。 既然没有剩余价值可以挖掘，那么我就打算从字面意义上彻底抹杀你们，一劳永逸。” “呵呵，”古一法师莞尔，没有理会对方的威胁。 阿戈摩托之眼具有难以想象的神秘优先级，按照其锻造者，至尊法师阿戈摩尔的注解，这件法器足以帮助使用者看穿永不停息的时间长河，窥探时间这一物理常量的最终隐秘。 别说区区一介金丹修士，就是李昂真地一朝顿悟，立地封神，也不可能打破莫比乌斯环一般的时间循环。 古一正想着，李昂却抬起了手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天随意放了一道光束。 古一法师下意识地打算重启时间循环，却听李昂悠悠说道：“光锥之内，既是命运。” “什么？” 古一愕然不解，李昂却没有着急回答，顿了一下方才说道：“这是物理学上对于‘命运’一词的注释。 设定一个二维坐标系，原点O为光源，X轴为观测者与光源的距离，Y轴表示光源亮起后的时间。 因为光的传播速度是有限的，所以在二维坐标系中，光的传播沿着Y轴呈现锥状，这就是光锥。” 古一皱眉不解，作为一名积年老怪，她又足够的时间去涉猎一些奇奇怪怪的知识。 科学与魔法都是解释世界的一种途径，并没有高下之分，能适应现代生活的古一法师，自然听得懂李昂的解释。 只不过，对方为什么要提起这个呢？ 古一法师心底惴惴，想要重启时间，却又担心漏过什么可能影响战局的关键信息。 “反正阿戈摩托之眼具有最高级别的优先度，就算对方有什么奇怪招式，也能通过时间回溯来解决。” 她这么安慰自己，决定继续听下去。 “在浩渺的立体宇宙中，光锥坐标系会出现偏差，比方说大质量的天体会将光的曲线偏向Y轴，而能够吞噬光线的黑洞，则会将光线偏移至第二象限。” 李昂莞尔一笑，随意说道：“以上两种特殊状况撇开不谈，在绝大部分情况下，任何信息的传播速度都不可能超过光速， 这也就意味着如果不在光锥范围内，就无法观测到光，就无法获取某一事件的具体信息，自然也就无法对该事件作出任何干涉。 在这种基础上，我们可以认定为该事件对我们永远不会有影响，此时此刻该事件也根本没有发生。” 古一点了点头，她毫不费力就理解了这个概念。 就如同将石子抛进池塘中央，泛起的涟漪必须经过数秒钟时间，才能影响到池塘边缘。 在这数秒钟时间到来之前，盘踞在池塘边缘的虫豸根本不会受到湖中心石子的影响，对于它而言，这几秒钟之内根本没有石子落下，必须以涟漪为介质，才能在两者之间形成因果关系。 石子，就是事件本身。 池塘，就是观测者所处的时空。 涟漪，就是事件造成的因果效应。 涟漪的传播速度，就是光速。 涟漪的传播曲线，就是光锥。 虫豸，就是观测者。 李昂洒脱一笑，“世界上任何事件，不管是恒星爆炸还是隔壁吴二狗放了个屁， 都会产生一个未来光锥，事件以光速向观测者逼近，因为任何事物都无法超过光速，所以事件本身的物理影响在到达之前是完全无法预测的，无法对事件本身做出任何改变。 就好比太阳突然停止放光，在光束抵达地球的八分钟之前，观测者对此一无所知， 只有在八分钟的时间到来，光束抵达观察者时，这一事件才有了意义。然而这个时候观测者已经位于光锥之内，再也无法对事件作出因果层面上的改变。” 李昂的笑容愈发灿烂，他抬起头，凝望着当空皓月，喃喃自语道：“就算是时间回溯效应，也无法超越光锥。 所以，我只要在你启动时间回溯之前，先以无比接近299792458m/s的速度，释放一个事件，制造未来光锥， 你就永远不可能追的上我，只能被动地呆在未来光锥之外，徒劳地等待着既定命运到来。 而这就是‘光锥之内，皆为命运’的真实含义。” 他前倾身体，直视着古一破碎的瞳孔，笑着说道：“不好意思，你现在已经在命运的鞭笞范围内了。” 第八十四章 遗言 古一只觉背后冷汗横生，她想到了李昂刚才朝天释放的那道光束，隐约意识到了什么，下意识地开启了时间回溯。 绿光一闪，陨石坑洞消散不见，场景回到了狭窄逼仄的地下室中。 第二千七百四十六次循环就此开始。 渡鸦、邓布利多、满大人早已适应了这种死去活来的循环，下意识地聚集法力，打算强攻而上。 经过两千余次的循环，这几位法师之间已经培养了足够的默契，甚至都不要眼神示意，彼此之间交叠的轻微法力波动就足以传递信息。 “我们已经越来越熟悉这种高强度的斗战了，距离击败乃至击杀李昂，恐怕也只是一步之遥而已。” 同样的信息出现在三人心底，随之而来的还有喜悦的情绪。 然而地下室另一侧的古一法师却没有心思去期盼胜利，她紧绷着脸，还在思虑着李昂所说的“光锥之内，皆是命运。” “你刚才释放的那道光束，” 蓦然，古一法师抬起头，艰涩问道：“到底是什么？” “是光子。” 李昂笑着解释道：“更准确地说，是将一对携带信息的纠缠光子分开，将其中一个光子释放到月球的量子通信卫星上。 这个过程以高频率重复一定次数，形成了一系列光子串。” 众人面面相觑，自是不解这些内容他们是真真听不懂啊。 好在表面身份为蕾切尔罗斯首相的渡鸦猛地意识到，血族所挟持的大英帝国内阁大臣中，有一位理工科出身的能源与气候变化大臣。 她随手释放一道法术，被“夺心咒”夺走意识的能源与气候大臣立刻站了起来，照本宣科一般机械说道：“李昂阁下所说的这种技术，应该来源于量子隐形传态的方案，也就是俗称的量子通信加密技术。 总体来说，就是将一段信息分成经典信息和量子信息两部分，分别通过经典通道与量子通道传送给接受者。 经典信息自然就是传统的寻常信息，使用传统的激光通信，专门负责传递信息本体。 而量子通道则更加高端，不负责传递信息本体内容，而是传递量子态的测量信息，也就是解析信息所使用的密码。 要使用量子加密技术，需要将某颗粒子的未知量子态传送到另一个地方，把另一个粒子制备到该量子态上，而原来的粒子依旧留在远处。 按照李昂阁下的说法，应该就是由他发送一系列单个光子，位于月球的接收方测量这些光子的形态，最终双方各自得到了一个随机数列。 因为一对光子之间具有量子纠缠属性，所以双方得到的随机数列或者说量子密匙完全相同。 量子密匙的独特随机性，使得它与密文本身毫无关联，根据信息论创始人克劳德香农的理论，使用随机数密码进行加密的密文哪怕在数学上也是绝对无法破解的。 对于窃听者而言，想要偷取光子串所携带的信息是不可能的，因为李昂阁下投放的是单个光子串，而单个光子是光的最小单位，已经不能再往下进行分割。 再加上量子的坍缩性质，导致窃听者的观测会改变量子态，令他无法得到原有密匙，也就无法根据密匙来解析信息。 综合上述所有条件，李昂阁下使用的单光子量子态密匙传输技术，是绝对无法破译的不管使用任何手段，不管使用任何技术，不管计算能力有多高，都无法破译根据海森堡测不准原理而随机产生的量子态密匙。” 能源与气候变化大臣的讲解过后，众人还是一脸懵逼，只能将质疑眼光投向李昂。 “呵呵，现在是第二千七百四十六次循环，对吧？” 李昂笑着说道：“在第二千七百四十五次循环的末尾，我朝月球释放了单个光子串，这些光子串与月球轨道面的模因公司量子卫星建立了光链路，通信距离为地月平均距离，也就是384400千米。 在这384400千米的通信距离上，量子密匙的传输效率比同等地面光纤信道高出20个数量级，也就是数以万亿计的倍率。 量子卫星上的量子诱骗态光源每秒发送4000万个型号光子，一次对接实验可生成300kbit的安全密匙，成码率可达1.1kbps。” 李昂说的每一个单词，在场众人都能听得懂，但是组合在一起却显得极为生涩。 “啧。” 李昂撇了撇嘴，耐心说道：“换句话说，我朝着月球轨道面的量子卫星发送了一大串单个光子，本来我是担心你可能会阻止乃至篡改光子串的传输，但是你并不知道，所以我算是白担心了一场。 不管怎么说，这些光子串在量子卫星中形成了密匙，最终指向了一个指令。” 古一猛地意识到了什么，她艰涩地开口说道：“...什么指令？” 李昂摊手说道：“章鱼智仆所爆发出来的生产力是如此庞大，以至于我能够做一些我喜欢做的事情比如说在月球地底深处建造一座军事要塞。” 古一差点咬到了嘴唇，愕然惊道：“要，要塞？” “没错，一座以魔网系统为武器的要塞。”李昂笑着说道：“在接收到了量子密匙之后，月球要塞会开始运转，它将释放微量的高能粒子束，在接触到伦敦魔网的一瞬间，得到以太强化，增幅能量等级，摧枯拉朽地撕碎目标地点.....” 蓦然，他顿了顿，飞快说道：“地球到月球的平均距为384400千米，而光速为299792458ms，这也就意味着光从月球传递至地面需要1.28秒。” 话音刚落，1.28秒到了。 光，无穷无尽的光。 月球要塞轰然释放通天光柱，跨越384400千米的距离，笔直轰中了北海海域大不列颠群岛伦敦城市中央的地下室。 古一哼都没有哼一声，就被高能粒子束彻底撕毁。 时间回溯被动开始，绿光一闪，地下室重归原样。 然而还未等古一站稳脚跟。1.28秒的时间又到了，光束再次降临。 李昂孤零零地站在通天光束中，他的躯体接受着高能粒子束的冲刷，不断溃烂裂解，又迅速被时间回溯修复。 金丹修士的强悍躯体，使得李昂永远比其他人存活得更久，这样以来就算古一法师想同归于尽都做不到。 “你输了。” 李昂一次又一次地接受着高能粒子束的冲刷，看着古一法师身上绿光频闪，徒劳地试图回溯时间，朗声笑道：“没有用的，光子串的速度几近光速，所以在第二千七百四十五次循环的时候，光子串已经超出了时间回溯的干涉范围之外。 换句话说，光子串传递至月球基地的事实，已经成为了第二千七百四十五次循环的过去光锥。 如果你按照第二千七百四十五次循环继续往下进行剧情，那还有一线生机。 但是，当你进行时间回溯，进行第二千七百四十六次循环的时候，光子串传递至月球基地的事实已经成为了不可能改的未来光锥。 无论你进行第二千七百四十七次循环，还是进行成为了第二千七百四十八次、第二千七百四十九次，都无法改写既定的时间锚点。 光锥之外，一切皆为未知，懵懵懂懂，惶恐不安。 光锥之内，一切皆为命运，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李昂看着困兽犹斗的古一，平淡说道：“当你踏入光锥之内，你就已经失去了抗争命运的资格。” 古一颓然无言，1.28秒为周期的高能粒子束不断摧毁着她，而阿戈摩托之眼又在不断修复着她。 在她的感知之中，世界线不断收束，象征着无穷无尽可能性的未来正在消亡，一切都朝着既定命运走去。 世界线数目：98413579813 世界线数目：841613246 世界线数目：15613 世界线数目：952 世界线数目：2 只剩下最后两种可能性了，马上世界线就会整合为一，阿戈摩托之眼再也不能揭示出其他可能性。 “我输了。” 在光柱之中不断融化的古一，艰难地说出了最后一句话，“麻烦你，保卫，这颗星球....” 绿光一闪， 世界线数目：1 重回原状的地下室里，已经不见了古一的身影，剩下众人困惑地面面相觑，不清楚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 李昂施施然地走上前去，从古一刚才站立的地方捡起阿戈摩托之眼，漫不经心地打量着，“闽可夫斯基时空的秘密，在我眼前一览无余。” 第八十五章 用法 第八十五章 用法 (第1/1页) 在地下室其余人等眼中，古一法师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没有轰然爆炸的声音特效，没有煌煌浩浩的千里剑光，甚至连灵气波动都没有一丝泄漏，只是单纯地消失在了原地。 “古一去哪里了？！” 蕾切尔·罗斯首相，或者说渡鸦，用一种不敢置信、惊疑不定的语气，朝李昂厉声斥道：“你对她做了什么？！” 李昂并没有理会渡鸦，自顾自地审视着阿戈摩托之眼，翻弄着这件古朴晦涩的强大法器。 他轻轻捏住阿戈摩托之眼的黄金外壳，指尖微颤，灵气透体而出，似慢实快地分析拆解着上面层层叠叠的法阵。 制作出这件法器的至尊法师阿戈摩托，极有远见地在法器外壳上绘制了禁制，如果使用者并非卡玛泰姬教派出身的修士，根本使用不了法器。 在两千余次的轮回之中，他已经看穿了古一的所有术法，借此见微知著，举一反三，逆推出了卡玛泰姬的修行法门。 只需要模拟出卡玛泰姬法师的法力波动，沿着独特以太流动轨迹层层剖析，就能像剥洋葱一样，解开所有禁制。 “这件法器，应该分为两部分。” 他喃喃自语着，眼眸中反射着阿戈摩托之眼中央逸散出的璀璨绿光，“一部分是黄金材质的外壳，专门用来镌刻阵法，收束威能，方便使用者进行操控。 而另一部分则是法器中央的这颗绿色宝石.....” 随着话音落下，梭型眼球状的法器开始震颤不休，充当眼睑的法器保护层骤然打开，露出那颗作为眼珠的晶莹剔透绿色宝石。 李昂紧盯着宝石，沉默不语，他能感觉到这块宝石所蕴含着的不可思议的伟力。 “有趣....” 他给出了自己的评语，风淡云轻地用肉掌捏住了宝石。 每过一秒钟，他对绿色宝石的认识就深入一分。 时间，这颗宝石能操控一定范围内的时间常量。 在相对论中，由时间维与三个空间维度组合成的时空被称为闵可夫斯基空间，这一概念最早由俄裔德国数学家闵可夫斯基表述，而后被爱因斯坦与亨德里克·洛伦兹进行完善。 狭义相对论的数理逻辑都可以用代数解析的方法论述，所有的数理逻辑都源于相对性原理、光速不变原理以及洛伦兹变换，而闵可夫斯基几何就是洛伦兹变换的几何解释。 为了直观表述，可以将能够解释所有相对论原理和运动学效应闵可夫斯基时空几何图，设定为二维坐标系， 一维为时间t，一维为空间x，时空原点为o，而光速设定为定值，恒定不变。 在这一坐标系中的任意一点，都有对应的时间t与空间x数值，这个点被称为事件，所有的事件集合在一起，就组建成了时空图。 在时空图上随着时间变化的质点运动轨迹一般都为曲线，该曲线从时空原点o出发，由一连串空间坐标与时间坐标共同描述，也被称为世界线，是“历史”这一词汇在时空平面图上的直观表述， 世界线，就是事物的事件轨迹，就是过去，现在，未来的“命运”。 因为光速恒定不变，所以光的在时空图中的运动轨迹组建出了光锥。 在闵可夫斯基时空图中，寻常事物的世界线永远从过去走向未来，因为空间运动速率永远低于光速，所以任凭世界线如何跳动，永远无法超脱未来光锥，只能被动地迎接自身命运。 李昂将阿戈摩托之眼拎在手中，审视着这块挂坠状的法器。 在其他人的视线里，李昂的身体开始微微颤动。 每一缕发丝，每一块皮肤，每一片血肉，都在以越来越快的频率震颤，甚至出现了残影。 “世界线既然是一条曲线，那么它就是可以被回溯的。 然而因为世界线是一系列具体事件的集合，所以就算回溯世界线，重归原点，也无法对世界线本身做出任何篡改或者修正，只能在一旁观看，无法干预。” 逐渐虚化的李昂喃喃自语道：“时间宝石的真正作用，其实是重新设置时空锚点，将该锚点之后的无限世界线重新展开，任由使用者随意选择。 这也就意味着尽管时间宝石无法篡改光速常量，无法逆转未来光锥范围，但它能够在未来光锥范围内，尽可能地修正世界线。 简而言之，就是从锚点之后的无限命运里，挑选一个最优解。” 他身躯的虚化程度不断加重，于此同时他身上积聚着的气势越发威严，压迫得其他人无法呼吸， “古一的使用方法，是错误的，这块绿石头的真正用处不是用于存档——读档的循环战斗，而应该是学习，从无数次循环中不断学习。” 李昂轻声说道：“《人仙炼窍法》旨在开辟周身窍穴，使窍穴对应周天星辰，沟通天地，自成循环，灵气浩瀚无尽，持久绵长。 自踏入金丹以来，我已经炼化了三百余处，能够随意驱使周身每一处肌肉骨骼，呼吸吐纳之间都能牵引天地灵气，化为己用。 但，这还不够。” 他顿了一下，淡然说道：“先秦时期，练气师不过探索出七十余处气海窍穴， 因为窍穴渺小细微，须臾变化，擅自凝练需要承担巨大风险，稍有偏差就会造成气海之间相互干扰，紊乱嘈杂，轻则修为倒退，重则爆体而亡。 大多数人都是按部就班，照着前人开拓出来的道路前行，只有少数站在顶点的练气师，才有大无畏，大智慧，大毅力，去开拓创新，在一次又一次的生死边缘，探索出新的气海窍穴，承接先贤古圣遗志，为后辈同道铺路，薪火相传，生生不息，方才有了《人仙炼窍法》的三百余处凝练窍穴法门。 然而借助时间回溯，我大可以在无数次的循环中不断尝试，不用担心修为倒退，不用担心爆体而亡....” 李昂的呢喃自语融入风中，同时身躯虚化几近于无，“不知道在这无上限的时间循环中，我能凝练出多少窍穴呢.....” 阿不思·邓布利多勃然色变，怒吼道：“阻止他！” 阅读网址：m. 第八十六章 循环 第八十六章 循环 (第1/1页) 邓布利多自腰间抽出另一根魔杖，自身后升腾起上百道横置的七彩光锥，每一道光锥都是一道黑巫术。 摄魂取念、粉身碎骨、钻心咒、夺魂咒、索命咒... 寻常巫师能做到双重施法已是不易，三重施法那更是只有顶级傲罗或者超凡生物才有的技能，而邓布利多随手一挥就炮制出了上百道巫术，如果让其他巫师见了，恐怕会高呼一声“梅林的袜子啊！”，旋即昏倒在地。 他手上拿着的那根魔杖，是传说中的巫师界三大死亡圣器之一，接骨木魔杖。 由皮福雷巫师三兄弟所制作的三大死亡圣器，每一件都拥有极为强大的魔力，而接骨木魔杖更是以其特有的传承方式，贯穿于整个巫师历史——只有击败乃至杀死前一任拥有者，才能得到接骨木魔杖的效忠。 几十年前，邓布利多击败了第一代黑魔王，同时也是他的好基友兼疑似恋人，盖勒特·邓布利多，从后者的手上抢过了接骨木魔杖，并且一直将其秘密隐藏起来，防止野心家盗取这件战略级武器。 就算是面对第二代黑魔王伏地魔，邓布利多也没有过早动用接骨木魔杖——有一部分原因是他害怕自己真的输给伏地魔，到时候拥有接骨木魔杖效忠的伏地魔，就真的是战无不胜。 然而，面对李昂这种超出规格外的敌人，阿不思·邓布利多实在顾不了这么多了。 “阿瓦达索命，阿瓦达索命，阿瓦达索命！” 冒着荧光绿的索命咒如同机关枪子弹一般轰向李昂，任凭哪个巫师，都不会将这位怒吼咆哮着释放“不可饶恕咒”的疯老头，与平时温文尔雅、慈眉善目的白巫师邓布利多联系起来。 所有攻击落在李昂身上的时候，都被一层无形无质的波纹震荡开来，时间回溯形成的屏障完美阻挡了大部分伤害，只有一小部分能量才能渗透进去，延缓李昂的震颤幅度。 李昂甚至都不需要动弹一下，只是慵懒地站在原地，接着时间回溯的空档，漫不经心地点评道：“邓布利多阁下， 不过话说回来，在之前两千多次的循环里面，你怎么没有把这根老魔杖拿出来？而是一直使用原有的魔杖战斗？对自己这么没有自信么？” 阿不思·邓布利多没有理会李昂的讥讽，一声不吭，接骨木魔杖再次挥舞，又是上百道巫术朝李昂飞去。 “没有用的。” 李昂懒散地撇了撇嘴，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响指，制造出成百上千个光球，分毫不差地击溃了每一道巫术. “现在可没有古一为你们进行存档读档了，如果不想死的话，还请拿出百分之一万的努力来抗争。” 他风淡云轻地说着，对众人脸上的各异神情熟视无睹。 目前的窍穴发开程度：四百零四颗。 渡鸦紧咬牙关，出手了。 漆黑如墨的法术灵光在她身后凝聚，铸造出章鱼触须的形状，朝李昂狠狠抽打过去。 噌—— “你们还在等什么？” 渡鸦愤怒咆哮道：“一旦李昂从时空循环中脱离，恐怕就再也没有什么东西能挡得住他，所有人都得死！ 她的怒吼声在地下室里回荡，却没有得到多少响应。 戴着十枚戒指的满大人犹豫不决，两千余次的时间回溯已经快要抹灭了他的所有斗志。 什么枭雄气节，什么勃勃野心，在一次又一次被李昂轰成碎屑的事实面前，都显得脆弱无力。 真的有可能杀死这个人么？ 满大人脑海中萦绕着这个问题。 我这不是逃跑，而是战略转移，更何况与李昂进行抗争的代价，已经远远高于古一付给我的酬劳..... 他这么对自己说着，身体极为诚实地撕扯开一道传送门，打算逃离此地。 古一已经死了，被李昂从世界线层面被彻底抹杀——就算在场的超凡者没有深入了解这一点，也隐约能猜到真相。 逃吧，逃得越远越好。 满大人制造传送门的举动就像一个信号，血族也各施手段，打算逃离此地。 “我允许你们走了么？” 处于世界线叠加状态的李昂微微一笑，通过世界线的重叠，他已经开发了七百余颗窍穴，随手一挥就将他们的传送门破去。 每一分每一秒，他的气势都在呈几何级数增长。 以汉弗莱·阿普比尔爵士为首的血族卫兵与大英帝国内阁大臣，立刻认清楚了现状，跪倒下去恳请放过。 李昂面色如常，转动磁场，将这些奴颜婢膝的懦弱人士贯穿。 强烈磁场在第一时间就将受害者们大脑中的神经信号摧毁殆尽，他们的身躯瘫软下去，无意识地抽搐不休。 更致命的是，他们的血液被强大磁场硬生生向后推移，毛细血管纷纷破裂，动脉、静脉疯狂出血，逸散出的鲜艳红色，在地面涂抹出瑰丽妖艳的图画。 “从量子力学的角度出发，磁性是在材料中移动的不成对电子之间的相互作用，” 李昂单手虚张，每根手指上都连缀着看不见摸不着的磁场线，指挥着血液盘成球状，悬浮于空中。 “成对电子的作用力会通过在原子或分子中产生相反自旋，来消除彼此之间的磁偶极矩。 体现在宏观层面，就是抗磁性。 而物体有未配对的电子，才会具有超出原子或分子的净磁矩。 只需要测量物体结构中未配对电子数，便可以确定其磁性反应。 血红蛋白中，铁原子中不成对的电子数量取决于他的氧化程度 脱氧血红蛋白的单个铁原子有四个不成对电子，使其具有顺磁性 而氧合血红蛋白的铁原子只有成对电子，使其具有抗磁性。 静脉动脉之中的氧合血红蛋白更多，所以从某种程度来上说，人类的血液具有抗磁性。” 他漫不经心地虚张手掌，将血族与人类求饶者的鲜血排出体外，化成一具具干尸。 邓布利多与渡鸦脸上闪过一丝绝望，他们悲观地看着李昂的身形逐渐稳定，凝聚成人形，缓缓落在地上。 “一千一百九十七颗窍穴，凝练完毕。” 阅读网址：m. 第八十七章 球赛 李昂自半空中缓缓落下，脚掌风淡云轻地接触到地面，整个过程悄然无声。 呼。 李昂吐出一口浊气。 风声骤起，整片北海海域掀起浪潮，雷蟒电蛇赫然劈下，将苍穹照亮。 伦敦城上方的魔网系统狂烈运转，以太喧嚣沸腾，密集的高能反应甚至在夜幕中制造出绚烂极光，斑驳陆离，照亮下方化为一片火海的城市。 大地崩塌，蛛网一般的裂痕在大不列颠群岛上蔓延，以太波动将没有生命的岩层撕裂开来，露出深不见底的纵横沟壑。 轰然响动过后，地下室上方的土层向两侧缓缓挪动，这片狭窄空间彻底暴露在月光之下，冷清光芒照射在李昂温和平静的脸上。 吸。 李昂张合着鼻翼，摄取着新鲜空气。 风声骤然停歇，海域上卷起的狂涛怒浪瞬间平息下去，波澜不惊如同镜面一般平滑。 狂暴以太温顺下来，极光无声无息地缓缓消散。 阴云似慢实快地漂浮了过来，淤积在夜幕上空，随着几声沉闷雷霆，发丝一般的雨点坠落在地。 滴答，滴答，雨水沿着伦敦街道一路流淌，越过报废的汽车、吊有资本家尸体的灯柱、不知为何没有爆炸的纳粹炸弹，顺着岩层逐渐下落，在地下室中形成水洼。 邓布利多的苍白发丝被雨水打乱，粘在满是皱纹的额头上，他却没有一点整理的意愿，只是紧抿着嘴唇，用发白的手指死死捏着老魔杖，注视面前的李昂。 在他的视线中，李昂的存在感不断加强，一种难以言喻的气势在这位华裔青年身上缓缓浮现。 这种感觉，就好像站在幽暗密林中，透过阴翳树影仰望当空皓日；抑或站在无边旷野上，凝视深邃银河中的浩渺星辰。 卑微渺小，自惭形秽，触不可及，不可战胜。 如神明一般的李昂微笑着，抬起了一根手指。 北海海域的魔网系统被瞬间调动，以太风卷残云，雷声沉闷轰隆，瓢泼暴雨降临。 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些暴雨之中熔铸着浓郁以太。 滴答，滴答， 倾盆骤雨俯冲而下，将厚重的飞艇皮囊戳穿，一往无前地撕裂了重重阻碍。 上百个气囊室瞬间破裂，天帷巨兽一般的战争机械缓缓坠下。 不止如此，被魔网系统加载了以太的细密雨丝还精准无误地击穿了地面上的所有纳粹以及某些地下工事中的血族，刻意避开了那些平民。 没有哀嚎，没有哭喊，这一切都在瞬息间完成。 突如其来的暴雨缓缓减弱，伦敦城再次安静了下来。 “这下，就清净多了。” 李昂心满意足地收起手指，微笑着说道。 “你疯了么！”渡鸦顾不上实力差距，朝李昂怒吼咆哮道：“没有卡玛泰姬的法阵，这些淤积在空气中的神血会腐蚀出一个孔洞，异域邪神就能顺着窟窿，肆无忌惮地攻占地球！ 你会毁了一切！” “我知道。” 李昂微笑着说道：“不就是异域神明么？我还挺想找来一两个进行研究分析。” 渡鸦紧咬着嘴唇，一声不吭。 按照古一原本的计划，在制造大规模流血事件之后，会由她出面，排解神血，解除危机。 然而现在古一已死，神血无人解决，那么异域神明就能趁虚而入。 “根据纳粹与血族所流出的神血浓度来看，还有3分钟，异域神明就要到了。” 李昂自言自语地说着，身上凝结着的威势越来越强。 邓布利多的喉咙逐渐发紧，他竭力呼吸着，抵御着趋利避害生物本能迫使他跪拜下去的冲动。 等等。 已经有人跪倒在地，稽首求饶。 十戒帮唯一指定领袖，满大人，不顾自己的身份与尊严，不顾地上积累的水洼泥泞，极为自然地跪在地上，口中大喊道：“恭贺李真人神功大成！” 李昂眼角一抽，刚想随手击毙这位极为跌份的“中原同道”，却听满大人高声喊道：“李昂真人明察啊！ 那古一仗着法师同盟会长身份，平时就对异己多加打压欺凌，此次更是借着卡玛泰姬教派人多势众，绑架了我一家老***迫我为她效力。 我自然不愿对同为中原正统同道的您狠下毒手，在方才斗战之中也多有松懈，想着如何与您里应外合，根除古一，却一直没有找到机会。 好在李昂真人您自有福缘，法力无边，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神通广大，翻手覆手之间将古一这恶人神形俱灭， 在下不才，愿意为李昂真人鞍前马后，誓死效忠，还请真人饶过小人冒犯之罪。” 满大人这一席话说得情真意切，眼眸中满是悔过的泪光，肩膀甚至还在微微颤抖耸立。 自尊自傲，那是建立在活下去的基础上才配拥有的奢侈品，从上世纪战乱中存活下来的满大人可不是什么正统修士，会把面皮看得比性命还重。 不就是求饶么？膝盖一软就跪下去了嘛，再说了，给李昂这种规格外的存在效忠也不算丢脸。 满大人厚颜无耻的举动令一旁的邓布利多与渡鸦颇为震惊，就连这两位都没想到还有这种操作存在，纷纷怒斥满大人的奴颜婢膝。 “两个蠢货。”满大人保持着下跪的姿势没有动弹，同时在心底暗自讥讽道：“就算是十三氏族的所有血族长老，加上历代的至尊法师，绑在一起，揉成一团，恐怕都只能被这位李昂真人单手吊打。 还不如趁早投降，讲不定还能留下一条性命。” 这样想着，满大人跪拜的姿态更加虔诚谦卑，同时心中惴惴不安，等待着对方的答复。 “既然你有心为我效力，那就帮助我进行一场实验吧。” 李昂颇为爽朗地抬起手掌，虚度出一股斥力，将跪拜着的满大人抬了起来。 十戒帮领袖还没来得及再说两句讨好奉承的话，就被李昂一把捏住肩膀，挟持着钻进传送门内。 传送所带来的头晕目眩感令满大人颇为不适，他刚站稳脚步，就被山呼海啸一般的欢呼声所震慑。 美利坚，加利福尼亚州，奥克兰市，甲骨文球馆，金州勇士队主场。 这座耗资1亿8百万美元，由旧奥克兰球场改进重建，拥有餐厅、俱乐部、会议室以及72套套房。 此时此刻，能够容纳19200的甲骨文球馆中座无虚席，穿着各色粉丝服装的球迷们挥舞金州勇士队旗帜，高呼“Streng in Numbers”即“众志成城”的口号，看着球员们入场。 第八十八章 上天 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 一脸懵逼的满大人还在消化着信息量，却听站在一旁的李昂漫不经心说道：“伦敦城发生的恐怖袭击时间，因为欧陆血族的新闻管制与消息封锁，目前而言只在国际上少部分国家内部流传， 所以这些美利坚民众还能保持欢欣鼓舞，全然不知大洋彼岸的英国表兄们正在火海中沉沦。” 满大人咽了咽口水，犹豫着说道：“李昂真人，您这是？” “我想请你看一场球赛。” 李昂微微一笑，抬抬手指就有某位观众被操控神志，面色淡然地站了起来，为满大人让出一个位置，“去坐下，好好欣赏这场比赛吧。” 满大人困惑不安地走上前去，老老实实坐下。 他虽然是十戒帮的领袖，是中原“正统”的修道者，但他也不是那种泥古不化的老古董，现代社会的绝大多数事物对他而言都在理解范围之内。 按照这些天喧嚣尘上，席卷各大社交软件的新闻来看，这场比赛应该是今天的NBA东西赛区总决赛，金州勇士队对阵克利夫兰骑士队，第一场。 这种世界瞩目的盛大比赛自然有足够的观众，然而和那些正在步入赛场的NBA球员比起来，穿着奇装异服的满大人也就显得毫不重要。 勒布朗·詹姆斯， 凯文·杜兰特， 史蒂芬·库里， 每一位球员踏入赛场，都会引得全场欢呼，更加映衬出满大人的如坐针毡。 他回过头去，李昂已经不见了踪影。 “这-他-娘-的....” 满大人挠了挠头，“到底是个什么状况？” ———— 一道传送门打开，李昂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伦敦城中央。 邓布利多沙哑说道：“你对满大人做了什么？” 李昂微微一笑，漫不经心地说道：“没什么，我只是请他看了一场球赛，顺带着帮我进行一场实验而已。” 他一边说着，一边抬头仰望。 从纳粹与血族身躯中流淌出的神血逐渐升腾，在天空中郁结不散。 渐渐的，天空的颜色变了。 深紫色的光华自苍穹垂落，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怖威压缓缓降临。 异域神明的脚步，到了。 渡鸦眼眸中闪过浓郁绝望，她面如死灰，垂下手臂，像是看清了一切。 “那位异域神明，叫做多玛姆。” 她沙哑地说道：“他喜欢吞噬生命星球，将星球上的所有存在通化。 那些生命会与多玛姆融为一体，不死不灭，永生永世，无法逃脱。” 她顿了一下，紧盯着李昂，苦涩说道：“你刚才，亲手把地球送到了他的嘴边。” 李昂笑着摇了摇头，没有辩驳，只是自顾自地拿出阿戈摩托之眼，端详着。 这件由至尊法师阿戈摩托亲手打造的法器，是卡玛泰姬能够傲立西方神秘界的倚仗，更是古一认定她能够翻盘的底气。 “楚人有卖其珠于郑者，为木兰之柜，熏以桂椒，缀以珠玉，饰以玫瑰，辑以羽翠。郑人买其椟而还其珠。” 李昂摇头轻笑，“买椟还珠，本末倒置。 这件法器的外在装饰完全就是累赘，除了遮蔽使用者的视线之外，毫无用处。 也只有那些身躯脆弱不堪，无法承受时间鞭笞的修士，才会选择用这种方式去炼制法器。” 对于卡玛泰姬的历代至尊法师而言，阿戈摩托之眼的黄金外壳部分是一种缓冲，黄金外壳上镌刻着的种种阵法可以减缓操控时间所带来的庞大压力——玩弄时间本身就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如果没有外壳部分，恐怕数次的回溯，就足以在时间层面将使用者本身消磨殆尽。 缓冲固然重要，但是却也是一种阻碍，令使用者无法全面发挥出时间宝石的伟力。 李昂缓慢地捏碎了阿戈摩托之眼的外壳，《人仙炼窍法》的千余颗窍穴所铸造的身躯，已经能够完全无视外壳上镌刻着的所有禁制。 令人牙酸的响声过后，他从法器中硬生生摘出了时间宝石，握在手上。 直接接触宝石的举动，立刻令他付出了代价。 发丝逐渐苍白焦枯，肌腱缓缓萎缩，皱纹攀上皮肤，身形不可抑制地伛偻下去。 这一过程发生得极快，仅仅是数个呼吸过后，李昂就已如风中残烛，威严气势不再。 修道者，窃天地为己用，以己心代天心，求长生不死，动辄千百年绵延长久寿元。 然而就算是修士，也有法华衰退，寿元将尽的一天。 内法之衰，灵骨之衰，函气之衰，元神之衰，寿命之衰。 直接接触时间宝石，让李昂提前迎来了被称为“天人五衰”的劫难，周身灵气如同大坝决堤一般倾泻而出，逸散在空气之中。 过于庞大的能量甚至郁结形成耀眼光束，任何物质一旦接触到光束，顷刻间就会被彻底摧毁殆尽，灰飞烟灭。 李昂面色淡然，感受着力量从身躯中流逝的虚弱感，紧紧握住了时间宝石。 《人仙炼窍法》所提供的坚韧躯壳，终于能让他跳出金丹境界的桎梏，运转一些前世真正擅长的功法。 “《海外经》有云，钟山之神，名为烛阴，视为昼，眠为夜，吹为冬，呼为夏，不饮，不食，不息，息为风，身长千里...” 他的身躯越发虚弱，声音却越发洪亮，“西北辟启，何气通焉？日安不到，烛龙何照？” 蓦然，一条赤色长龙的虚影在他身后浮现，四足，细颈，长尾，类蛇，鹿角，鱼须，绵延千里的龙躯自下而上一直延伸至苍穹之中，直至视线尽头，被乌云遮蔽。 龙，烛龙，钟山之神。 从蛮荒中走出的异兽虚影盘踞在伦敦上空，它垂下头颅，牢牢衔住了时间宝石。 刹那间，一切停滞了。 因为轰炸引起的火焰静止不动，从阴郁云层中落下的雨丝固定在原地，那些不知所措，仰望天际巨龙虚影的纳粹士兵们，还保持着拿着枪械的姿势。 一秒，或是无数年后，时间再次转动。 巨龙的虚影连同时间宝石一起消散不见，只剩下李昂还留在原地。 方才森严威势已经如同冰雪消融，逸散不见，就好像只是一位普普通通、平平无奇的华裔青年一样。 他仰望天空，被神血腐蚀出的巨大窟窿中，深紫色的异度空间越发明显。 “神？” 李昂呵呵一笑，熔铸了时间宝石之力的双眼中一逝而过翠玉般的剔透流光。 他在地上熊熊一踏，腾空而起，在邓布利多与渡鸦的注视中，冲进了异域神明的神域。 第八十九章 月球 方向，是一种人为规定的定义。 人们所认为的上下左右，南北东西，都是按照地球这颗永无休止翻滚不息的实心球作为坐标系，所划分出的相对概念。 真空中没有地心引力这样的恒定坐标系，自然也就毫无方向可言。 远离那喧嚣浮华的尘世、置身于寂寥冷僻太空，非但不能带来心灵上的空旷，反而还会因为脚踏实地的安全感被彻底抽离，进而令人（哪怕他是久经严苛训练的宇航员）产生不可抑制的惶恐无措。 李昂就这么悬浮在真空之中，位于地球屏障与多玛姆神域的交界处。 他回头望去，就在那被多玛姆当做食材的地球上方，苍白云层如同无数道小型漩涡，犬牙交错，相互耦合，覆盖在蓝色海洋上空， 间或有一两块绿色陆地露出一小块，如同山水画中的留白一般隐晦。 “真美啊....” 李昂发出由衷的感慨。 这颗星球上生活过亿万生灵，从氨基酸、蛋白质、单细胞的排列组合，到游曳摆尾的文昌鱼；从盲目痴愚的大型昆虫，到万紫千红的原始菌株；从硕大无朋的巨型恐龙，到直立行走的恐怖人猿； 今时今日那些行驶于街面上的汽车，在其油箱中寂静燃烧的石油，可能来源于千万年前某株植物的尸骸； 那些沟通天堑的人造大桥，在其结构中充当铆钉的钢材，可能来源于亿万年前某颗从天而降的陨石。 街边大排档里低头玩着手机的情侣，坐着公交车疲惫归家的白领青年，满脸皱纹皮肤粗糙的关中老农，意气风发的金融领域精英.... 万亿个生命，万亿个故事。 物质不断轮换，循环，却从未脱离过这颗平平无奇的渺小星球。 李昂的目光变得温和平静，神色淡然地转过头，嘴角扬起一抹笑容，平和地抬头仰望。 水、金、地、火、木、土、天、海八大行星与太阳组成的恒星系上空，一片堪称瑰丽绚烂的广阔星空缓缓沉降着。 这片星空大体呈圆锥状，数不胜数的星辰点缀其中 恒星，行星，彗星，陨石，棕矮星，各种各样的星体就这么悬浮着，密密麻麻，望而生畏。 圆锥型星空的末端聚集了最多的行星，这些行星表面要么覆盖着颜色亮丽的菌毯状物体，不断蠕动颤抖； 要么长满纤细狭长的鞭毛，相互交织轻抚； 要么还有一些由泥巴塑造的非欧几里得体，持续从土地中生长出来，却又立刻被风化消亡，融化成为稀烂泥浆。 这些奇形怪状的物体，曾经都是生命。 存活了不知多少纪元的多玛姆场景侵吞掠夺过无数星球，那些星球上的可怜生命连同其行星一起，被同化成为多玛姆的一部分。 这并不是什么“光荣的进化”，恰恰相反，他们会被强制性地转变生命形态，非植物，非动物，不生，不死，不老，不灭，失去了自我意识与自我存在，就只能这么永世沉沦。 烛龙睁眼为昼，闭眼为夜，借助烛龙目力的李昂看得分明。 指向地球的圆锥尖端聚集着最多的恒星，这些硕大无比的火球，每时每刻都在倾泻着磅礴能量，偶尔还会在色球层上抛射出高温等离子体，也就是俗称的日珥。 如娇艳玫瑰，如奔腾野马，如刺目针锥，如雄伟拱桥，每一道由氢、氦等离子体组成的日珥都能升腾起几万、几十万千米的高度， 一部分等离子体重新被引力拉扯坠入色球层，加入永无休止的燃烧， 而另一部分等离子体则被直接抛射进入太空之中，化为稀薄的星体云层，静静等候着亿万年后的某一天，再次被引力捕获。 然而，多玛姆的神力干涉了这一过程。 等离子体形成的稀薄云层被强制聚拢，揉捏，形成极为绚烂的深紫色光束，组成一条条弧形光质束带，一直延伸至圆锥星空的顶端。 地球轨道面上方飘忽着蛛网一般的空间裂痕，来自多玛姆神域的深紫色光束像一根根手术钳，精准无误地夹住了空间裂痕的边角，正在将窟窿缓缓扩大。 尽管真空中无法传声，但是李昂可以脑补出空间破碎时，发出的震耳欲聋的咔嚓轰鸣。 他吐出一口浊气，炼成了千余颗窍穴的身躯已经超越了人的境界，能够用灵气来泵动生理器官，不需要借助氧来生存，之所以还要呼吸，仅仅是习惯使然而已。 “以恒星为引擎，以行星为材料，以星云为矛尖，这种宇宙星体级别的敌人根本不是人力所能战胜，” 李昂看着这波澜壮阔的一幕，淡然说道：“就算古一计算得再精明，再怎么用欧陆民众的身躯挡枪，也只不过是慢性死亡，神祇总能找到入侵的办法。” 话虽然这么说，但他脸上却没有丝毫忧虑，只是打量了几眼，给出了评价：“距离地球屏障彻底破裂，还有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能干什么？ 打一把联网游戏？和伴侣进行一场灵与肉的格斗？亦或是做一个不长的美梦？ 李昂打算用半小时的时间，从神明手下救下这颗星球。 他不悲不喜，朝着月球踏出一步。巨量灵气贴在他的脚下，化为肉眼可见的绵长光束，推动着他向前进发，几个呼吸间已经跨出了数十公里的距离。 然而，这还不够。 作为异域神明的多玛姆，拥有着一整片黑暗维度作为神域，从宇宙尺度上看去，数百公里也只不过是毫厘之距。 “太慢了啊...” 李昂喃喃自语着，周身千余处窍穴徐徐运转，远超寻常金丹修士的灵气储量全面爆发，化作耀眼夺目的夺目光束，推动着他向前进发。 7.91km/s的第一宇宙速度， 11.2km/s的第二宇宙速度， 16.7km/s的第三宇宙速度。 超高加速度带来的负荷，对于《人仙炼窍法》铸造的身躯而言实在是不值一提，在加速至50km/s的直线速度后，李昂猛地撕开一道传送门，冲了进去。 再睁眼时，他已经登陆在月球表面。 这颗被人类寄予了人文情怀的星体，在其地底深处已经被亿万只机械章鱼改造的面目全非。 月球土壤中富含的氦3，是极为理想的核聚变反应堆燃料，刚刚降临在伦敦上空的高能光束，就是由核聚变反应堆提供的能量。 不止是武装哨塔，月球底部还埋藏着工厂集群。亿万只智仆穿梭于隧道之中，和谐有序地进行作业。 李昂的降临在第一时间就被月球中央智脑察觉，无数机械章鱼接受到了造物主的召唤，轰鸣着飞向各自位置。 “造物主级权限确认。” 李昂站在寂寥无人的月球表面，平静说道：“开始吧，流浪月球计划。” 第九十章 条件 月球，古称太阴，是地球的唯一指定卫星。 此时此刻，这颗拥有46亿年历史的卫星，其表面正在缓缓裂开。 “流浪月球计划启动中。” 电子讯号通过月球中央智脑，传递至每一台章鱼智仆的处理器内。 集群运算的章鱼智仆传递着信息，分门别类地奔向各自所属的工作岗位。 “核聚变反应堆全面启动。” 直径为3476km的月球内部，成千上万个核聚变反应堆徐徐运转。 在那些安全牢靠的地下工事内部，特殊型号的核工程运用系列章鱼智仆，站在核聚变反应堆点火装置前，伸出触须，用尖端的机械臂发射出192束中子激光束。 这些激光束对准了一个包含氚和氘气体的玻璃目标物，这个被称为惯性约束核聚变的过程，在一瞬间释放出1.8兆焦的能量，其核心温度高达800万华氏度。 不止如此，激光束的快速加热效应还使得目标物的剩余部分不断压缩，形成内爆，加热中心区域燃料，最终实现可持续燃烧，也就是可持续的核聚变点火。 每一个核聚变反应堆都有十层楼高，而月球内部何止十万个反应堆！ 这些庞大到难以想象的能量，统统导向了下一个步骤。 “月球板块锚再次固定，星球表面定向爆破。” 随着这条命令被下达，爆破工程系列的章鱼智仆引爆了埋藏在月球表面的炸弹。 数以万亿吨的岩层正在崩塌，蛛网一般的裂痕密密麻麻，相互交错，沟壑如同老者脸上的皱纹一般深邃。 “高能等离子光柱塔升出地表。” 随着月尘飞扬舞动，无数座钢铁高塔从大地深处升起。 这些赫然耸立的金属巨塔是如此的高大，堪比珠穆朗玛峰的山峦占据了半个天空，李昂在他们面前就如同尘埃一般渺小卑微。 这些，是发动机。 “核聚变反应堆持续功能，等离子光柱塔点火一级准备。” 只在月球基地广播系统内流通的电磁波如是说着，李昂好整以暇地整理了一下衣领。 他抬头仰望，过人的目力能让他看清那些围绕着月球运转的人造卫星。 此时此刻，地球上各个大国的领导人肯定正和领导班子坐在各类地下工事内部，惴惴不安地等待着消息。 他们隐约知道伦敦的恐怖袭击事件，却对地球上空的深紫色圆锥形星空一无所知，而现在月球的特殊状况由令他们焦头烂额。 白宫大当家声嘶力竭地咆哮道：“谁他-妈-的能告诉我！月球上面的金属高塔是个什么东西？难道说这上面真的有外星人么？” 无人吱声，大当家更加暴怒，吼道：“NASA负责人呢？我们不是他-娘-的登上过月球么？相关资料呢？快拿出来啊！” 众人面面相觑，最终被推选出来的NASA代表战战兢兢说道：“抱歉，总统阁下，我们的确登陆过月球，但是对于这些....” 他用粗短手指指向投影屏幕上的月球等离子光柱塔，艰涩说道：“我们一无所知。” “等离子光柱塔点火二级准备。” 地球上，无数居民走出了家门，站在街道上，伸长脖子仰望星空。 那道深紫色的弧形光带越来越近，如同绚烂缤纷的极光，如同不合时宜的晚霞。 人们议论着，讨论着，试图从网络上寻找权威，却一无所得。 宗教狂热者摇旗呐喊，声称审判日已经到来；专家媒体宣称这是自然天象，请民众稍安勿躁；还有一些段子手出没在社交媒体中，早早地献上一篇名为《紫色极光是淘宝的618巨幅广告幕布》软文，趁着热度赚取点击量。 “等离子光柱塔点火三级准备。” 李昂漫不经心地伸了个懒腰，缓缓悬浮在月球上空。 极目望去，在这片苍白的大地上铺满了金属山峰，一直延伸至地平线的末尾。 庄严，神圣，一切充满了大工业集群的磅礴美感，能令人从尾椎末端升腾起痉挛刺激，沿着脊椎一路向上，刺痛头皮。 “点火。” 没有华丽辞藻，没有恢弘音乐，只是两个平庸寻常的字眼。这句略显平淡无奇的指令，被月球中央智脑发出，传递到了一万两千四百余台光柱塔中。 光芒，绽放了。 可持续核聚变反应堆提供的奔涌能量灌注进入高塔底端，泛着淡薄蓝光的等离子体从深邃的高塔内部缓缓升腾。 等离子体开始加粗，加长，先有淡蓝色转变为苍白色，然后再次转换为海水一般的幽蓝。 李昂站在高空中俯瞰着这一盛景，钢铁高塔中喷射出的等离子光柱直冲云霄，在圆弧状地平线的映衬下更显壮阔。 漆黑的宇宙就是最合适不过的背景板，倾斜着的密集光柱撕裂上方浓郁不散的黑。 喷灯，这些发动机就像一台台硕大无比的喷灯，照亮夜幕。 由等离子光柱塔提供的亿万吨推力，稍稍阻滞了月球的转动，它顿了一顿。 中央智脑调整着等离子光柱塔的倾泻方向，小心翼翼地驾驭着这颗卫星继续运转，令它不至于调入地球的引力陷阱，成为陨石。 根据引力效应，月球每年以3.8厘米的速度离地球逃逸，而李昂则通过亿万台章鱼智仆，大大加快了这一进程。 地球就好比拥有大力气的运动员，而月球则是运动员手中的链球。 月球转动，加速，直至获取足够的速度，脱离地月系。 彻底失去潮汐力会对地球的海洋生态环境造成毁灭性的打击，好在李昂早就派出沙耶与章鱼智仆一起，牢牢锁住的各大海洋底部的陆地版块，并且在月球消失之后能够充当潮汐力的替代品。 这颗有史以来最巨型的“台球”，按照李昂的意志加速前进，逐渐脱离地月轨道，开始了流浪。 它的前进方向，是那个圆锥形的巨型星空，是多玛姆的神域。 李昂攀着某台等离子光柱塔的外壁，看着深紫色光带越来越近，嘴角的笑容也愈加明显。 终于，月球正面接触了神域光锥。 蕴含着神力的光锥放缓了月球的行进速度，令这颗“台球”缓缓停了下来。 李昂脱离了月球表面，对着深紫色光带朗声笑道：“多玛姆，我是来谈条件的。” 第九十一章 警告 “多玛姆，我是来谈条件的。” 李昂的这句话，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圆锥状的星云依旧在向地球进发，深紫色的光束环带逐渐被拧成七股绳索，绕过挡道的月球，按照螺旋式的轨道不断沉降，如触手一般探向地球屏障。 这也正常，相较于整片星云而言，区区一颗月球又算得了什么？ 微不足道的尘埃罢了。 李昂并没有因为被忽视而产生恼怒的情绪，多玛姆这种单体星云的存在，本就是难以揣度，难以推测的。 草履虫这样的单细胞生物，能想象蚂蚁的思维方式么？蝼蚁虫豸这样脑仁容量惨淡的渺小生物，能想象人类的思维方式么？ 不能，生命本质上的差距，决定了生物之间的认知差距。 那么问题来了，自诩万物灵长的人类，真的能认知乃至理解星体尺度级别的生命体么？ 蒙昧时期的原始人可以将风、雨、雷电这些自然现象当成神明，而作为单体星云的多玛姆，更加有资格被称呼为神。 单是圆锥星云内部一颗恒星喷射出的日珥，都足以淹没整颗地球，将蓝色行星灼烧成为焦枯苹果； 单是圆锥星云内部一颗濒死恒星释放出的氦闪，就足以将太阳系八大行星彻底摧毁上百遍、上千遍、上万遍。 多玛姆的思维方式，早就脱离了碳基生物的窠臼。在他的时间观念里，百万年可能只是一瞬，亿万年可能只是一刹那。 这样的存在，恐怕已经处于“非想非非想”的境界，成为一种具有既定规律的自然现象。 “按照那些宗教原教旨主义者的理解，神本身就是无法理解的。” 李昂喃喃自语道：“不过多玛姆既然能设计出神血这样的造物，来帮助他侵蚀地球屏障，那就说明在他的存在中，至少有某一部分是理性的，逻辑性的，可沟通交互的....” 他垂下眼帘，单手按在了月球等离子光柱塔上，轻声说道：“要和天体级别的敌人沟通，就必须采用天体级别的交流方式....” 地球上，那些正在用各类仪器扫描深紫色光束环带的天文爱好者或者天文机构，极为意外地发现月球上方笼罩着一层陌生的微波背景辐射。 这是李昂的神念。 真空中无法传声，但是修士的神念无远弗届，这种依靠精神念力驱动电磁波的沟通方式具有前所未有的高效率，哪怕放在漆黑宇宙中也极为显眼。 在宇宙大爆炸数十万年之后，遍布在宇宙中的高温等离子汤逐渐稳定，降温，电磁波与物质离散脱耦，在宇宙中自由传播。又因为宇宙持续膨胀，黑体辐射红移，所以这些古老的电磁波温度持续降低，形成了遍布全宇宙的低温背景光子，就如同一张幕布一般，向全宇宙展示137亿年前的宇宙背景图。 这被人们称为宇宙微波背景辐射。 吸收了万磁王操控电磁波能力的李昂，借助月球氦三核聚变反应堆集群的力量，以月球为中心点，朝着圆锥状星云释放了电磁波扰动。 按照学家们的定义，宇宙整体的微波背景辐射频谱符合温度为2.726k黑体辐射谱，具有高度各向同性，在某些局部地区存在涨落幅度，但这些幅度不会超过百万分之五。 2.726k的黑体辐射谱，也就是比绝对零度高三度，这种热辐射是如此的稳定，只会随着宇宙膨胀而在宇宙时间尺度上缓慢变化——这种变化，往往是以“亿年”为单位发生的。 哪怕千万年后人类死绝，哪怕亿万年后太阳熄灭，宇宙微波背景辐射还是会在那里，不冷不热，不悲不喜。 这是上帝的幕布。 而李昂所做的，就是用另一层幕布，盖住多玛姆。 从月球上发射出的电磁波扰动呈圆锥状，完美包裹住了圆锥星云的顶端，以一种极为微妙的频率，覆盖住了宇宙微波背景辐射。 原本等于2.726±0.010k黑体辐射谱的宇宙微波背景辐射谱被篡改了，从地球上看去，圆锥星云周边的背景辐射缓缓波动，呈现逐渐上升的态势。 0.1% 0.5% 1% 2.5% 亿万年都不会发生变动的宇宙背景辐射，其强度正在缓缓升高。 “怎么回事？！” 康纳尔大学、麻省理工、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紫金山天文台、美利坚变星观测者协会AAVSO、华国国家航天局CNSA、美利坚国家航天局NASA.... 无数的天文机构，无数的天文学家、无数的天文爱好者，都惊吊了下巴。 “这不可能！” 眼前的这一幕彻底摧毁了他们的固有认知，往昔被奉为圭臬的真理在事实面前不堪一击。 旋即，电磁波辐射骤然降低，仪表盘上的指针又重归寂静，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地球上的天文组织立刻联通观测卫星，检测完人造卫星的监控系统没有差错之后，再相互通讯，确认彼此都观察到了刚才持续大约10分钟的宇宙微波背景辐射增强效应。 不是仪器出现故障，不是宇宙膨胀带来的多普勒效应，更不是全地球的天文学者统统发疯产生癔症。 一种种可能性被排除，人们无助地发现自己在科学无法解释的真相面前，是如此孱弱无力。 蓦然，电磁波辐射又开始了增强，这一次的增强速率更快，更猛。 没有绚烂缤纷的流光溢彩，没有声势浩大的卫星撞击，只是跌宕起伏、不断跳跃的宇宙背景辐射。 用更加直白的文字进行描述的话，李昂向多玛姆展示了太阳系这件房子的电源总开关，并且不断拨弄开关。 开灯，关灯。 开灯，关灯。 这既是一种沟通手段，也是一种实力的展示——告诉多玛姆，人类有能力进行天体级别的干涉。 终于，深紫色光束环带停下了。 一颗巨型行星从圆锥星云中端缓缓飘来，上面印着一张漆黑如墨的巨型人脸。 “多玛姆，离开我的太阳系。” 李昂释放神念，对着人脸平静说道：“局势是险恶的，后果是严重的，我代表下方的星球告知你这一点。 勿谓言之不预也。” 第九十二章 破裂 ?3:C;?U????? ?V???????e??2pk!L?N??-?AX$?.!"?q???o?Tp???太阳系？” 多玛姆开口了。 组成他的行星物质开始泛起波浪，漆黑色的云层以鼻梁为轴心，向两侧倒退，组建出了名为“讥讽”的面部表情。 “小肉虫，你是在威胁我么？” 他大笑了起来，组建成肌肉纹理的行星表面大型斑点亮起璀璨光华——那是类似于木星大红斑的气体环流。 “我亲眼见证过恒星在星体云层中诞生，密集的星云气体与灰尘一起聚集，巨大压强使得氢变为氦，在婴儿一般的轰然鸣啼中，开始释放无穷无尽的光和热。” 多玛姆瞪着眼睛，圆锥状星云中的那些恒星骤然亮了几分。 “我亲眼见证过碳基生命在行星地表的灼热泥浆中诞生，硅基生命在行星星核的滚烫岩浆中萌芽，乃至由电磁波组成的磁力生命，由氢氦组成的气体生命。” 多玛姆垂下眼帘，直视着渺小卑微的李昂，深紫色眼眸中满是淡漠。 “我亲眼见证过文明的出现，一个个独立个体像是零部件一样，组建成文明的巨大集群。战争，杀戮，仁爱，憎恶，这些主题轮流上演，唯有凡人种族的愚昧永存。” “而你？”多玛姆咧嘴一笑，“只不过是又一个蠢货而已。” “也许吧。” 李昂摇了摇头，淡然说道：“比起你这样的星体级生命，地球确实是有些微不足道。” “不，不，不。” 多玛姆打断了李昂的话语，他晃荡着气态行星的大脑袋，平和说道：“我的身体构造确实是星体，但，哪怕是对于我而言，地球也是特殊的。” “哦？”李昂挑起眉梢。 多玛姆漫不经心地说道：“你以为我为什么要针对地球？是看准了这里的资源么？ 别开玩笑了，太空中随便挑一个行星就是最佳的矿产来源，随表挑一颗彗星就是最佳的水资源来源。 引发人类终极矛盾的资源分配不均，一旦放宽至宇宙尺度，就显得极为可笑。” 李昂撇了撇嘴，猜到了多玛姆的想法，“你来地球，是为了掠夺这上面的生命资源。” “对，也不对。” 多玛姆不冷不淡地说道：“生命的存在，哪怕放在宇宙之中也颇为珍惜，尤其像地球这样孕育了数以亿计物种的碧蓝星球，更是足以被当做标本级别的珍藏品。” 李昂立刻明白了什么，他看向圆锥体星云的末端，那些被多玛姆同化了的行星，“你要把地球制成标本？” “标本，按照你们蓝星肉人的定义，是指动物、植物、矿物等实体，采取整个个体乃至多个个体，经过一系列诸如风干、真空、防腐处理等手段，使其可以在保持原貌的基础上长期保存。” 多玛姆平和地说道：“准确地说，我打算同化你们。” 这位星体级别的神祇施展伟力，将一颗颗行星拖拽到李昂眼前。 这些行星表面都聚集着扭曲诡异的泥土状人形生命体，半个身子陷入泥潭一般的松软地面，一个个伸展着变异古怪的手臂，朝天呐喊。 他们那尖利的哀鸣在炽热空气中传播，阴郁的红色云层洒下酸雨，将泥人的外表腐蚀融化，侵蚀出一个个恐怖疮疤——就像放在火上炙烤的巧克力棒一样。 被融化的泥人颓唐倒下，然而因为多玛姆的神力作祟，被酸雨杀死的泥人又从土壤中重新长出，周而复始，循环往复，永不间断地持续着这一恐怖的过程。 “你看，这就是我的珍藏之一。” 多玛姆极为温和地讲解道：“这些生命来自来自半人马星系的一个恒星系。 在那个系统中，恒星正在逐渐膨胀，即将化为巨大火炬，吞噬恒星系内的所有行星。 为了拯救自己，这个和地球极度相似的文明，将他们居住的行星掏空，建造出无数座动力塔，推动行星脱离恒星系，朝着另一个恒星系，在冰冷宇宙中开始流浪。 他们的科技水平略高于现在的地球，却没有高到足以无视所有阻碍的程度。没有了恒星供能，他们的行星表面化为冰封，整整一百代人，都生活在阴暗地下，像硕鼠一般苟活。 长期的艰难境遇，使得这些曾经拥有辉煌时代的个体生命产生了质疑。 他们能不能活着抵达新的家园？他们能不能找到合适的恒星系定居？流浪星球的一切是否都是统治阶级为了维持地位所编造出的谎言？ 这些质疑像是滴入泉水中的毒药，很快，地底都市中爆发了叛乱，叛军绞死了所有统治阶级，掌控了行星动力塔，逆转行星前进方向，沿着来时的道路，试图回归他们曾经的家园。” 李昂能通过多玛姆短短的一行话，直观地想象到一个文明纵横上千年的故事，他顺着神祇的话往下问道：“然后呢？” “叛军错了。”多玛姆笑着说道：“他们的恒星确实在膨胀，流浪星球计划也确实是真的。 然而叛军知道的太晚了，他们试图离开，但燃料物质的缺乏使他们逐渐被恒星引力捕获。 接下来的一万年内，地表将会温度逐渐升高，恒星散发出的灼目光束像是精准的手术刀一样，一层一层切开行星表面，缓慢而坚定地杀死所有生灵。” 这位神祇顿了一下，嘴角露出一抹堪称“慈悲”的笑容，“而我，出现了。 我拯救了即将缓慢死亡的行星，将寓居于地底的文明彻底救出，将其中的生灵同化。 我是万，我是一。 他们是我，我是他们。 生命是如此脆弱，文明是如此柔软，曾经辉煌无限的物种也会凋零沦落，甚至连未曾绽放就枯萎死亡。 我不愿意看到美好的事物逝去，所以我自愿拯救宇宙中的所有生命，让他们加入到光明的进化，直至时间尽头，依旧能保持恒定的状态。” “比方说现在的地球？”李昂问道，扬起手臂，月球背面的等离子光柱塔开始徐徐运转， “比方说现在的地球。”多玛姆答道，深紫色的环状光带缓缓贴近了地球屏障。 谈判就此破裂。 第九十三章 元素 第九十三章 元素 (第1/1页) 基于月球轨道激光测高仪的反射测量，和月球探测辐射计实验的温度测量结果共同显示，月球南极，可能有着潜在的冰川。 宽21千米、深4千米的沙克尔顿陨石坑就位于冰川附近。 按照NASA的计划，这片阴暗无光的深谷很可能在几个世纪之后被人类当做殖民月球的实验室性质前哨站——他们会在陨石坑洞中安置变压器与空气隔离罩，使其成为温暖的“绿洲”，并通过采集冰川水源维持生命循环。 然而，计划被不可抗力打破了。 李昂就是不可抗力。 此时此刻，这片以英国探险家欧内斯特·沙克尔顿爵士命名的陨石坑，已经被嶙峋桀骜的钢铁高塔层层包围。 这些万米高的等离子光柱塔，像原始森林中的巨木一般，静穆环绕着陨石坑洞。 从高塔中心喷涌而出的深蓝色等离子射线直冲天际，将下方阴暗无光的巨坑照亮。 原本寂寥荒漠的坑底已经耸立起庞大的建筑集群，该建筑集群的地表结构呈圆环状，位于地底的环形隧道足有80公里长。 这条漫长的环形隧道联通了整整五座核聚变反应堆，依靠氦三供能的反应堆无时无刻不在喧嚣咆哮着，将如渊似海的巨量能量泵入其中。 环形隧道中央，包围着一座巨型熔炉。 数十万只章鱼智仆围绕着熔炉飞舞，他们伸出机械臂飞快检测维修着最细微的零件，中央智脑的存在能使智仆以极高效率进行沟通——这是蜂巢意识的伟大成果。 除此之外，环形隧道的周围还联通了上千条小型的运输通道。一辆辆磁悬浮列车通过导轨冲入隧道的末尾，将车上载着的矿石倾倒进入熔炉外的粉碎机当中。 磁悬浮列车所运输的，是钨矿。 这些钨矿石在粉碎机的倾轧下化为齑粉，经过一道道工序，筛选成为最为细密的纯钨粉末，注入熔炉当中。 来自氦三核聚变反应堆的能量加热着熔炉，在数万只章鱼智仆的同心协力之下，烧结，锻造，旋锻，轧制，磨光，这些工序逐步完成，最终锻造出一根直径接近一百五十余米、长八千余米的钨合金棒。 这根钨合金棒表面浑圆无缺，泛着银灰色的金属光泽，就这么安静地躺在月球地下，等待着召唤。 月球表面的李昂，扶着等离子光柱塔的外壁，悬浮在半空当中。 多玛姆的数条深紫色弧形光带绕过了月球，只是漫不经心地伸出三两道小型触须触须，朝向月球似慢实快地靠近着。 那看似轻柔纤细的光带，其实是高温粒子云，任何物质一旦被冲刷轰中，顷刻间就会被粉碎成为存粹的粒子状态，灰飞烟灭。 行星表面承受不了粒子云，特种合金承受不了粒子云，就算是李昂凝练了千余颗窍穴的坚韧身躯，恐怕也会在恒星运动级别的攻击面前化为碎屑。 “啧啧啧，这种动辄将行星地表烧成玻璃状态的招式，还真是强的过分啊.....” 李昂的眼眸中反射着深紫色光芒，面色不悲不喜，只是朝着异域神祇朗声笑道：“对了，多玛姆，在我将你打残之前，能问你一件事么？” “哦？” 多玛姆没有在意对方的挑衅，区区凡人种族又能对他这样的星云级存在造成什么困扰。 他不急不缓地推动着弧形光带继续破解地球屏障，同时继续将粒子云慢慢悠悠扫向月球，只是抽调出一极小部分的心力，漫不经心地说道：“你想问什么？生命的意义？宇宙的真正奥秘？还是永生的窍诀？” “都不是。” 李昂撇了撇嘴，虽说朝闻道夕可死矣，但是从邪神嘴里得到的答案，怎么想都不靠谱，“我想请你鉴别一下，我的推理是否正确。” “推理？”多玛姆稍稍放缓了粒子云的轰击，饶有兴致地说道：“洗耳恭听。” 李昂清了清嗓子，对着邪神说道：“神血，是多玛姆你安置在地球的锚点。而神血生物，则是你安插的棋子。 尽管血族、狼人、巫师、法师，乃至欧罗巴的普罗大众对此一无所知，但是他们的繁衍生息行为本身，就是在帮助你达成你的意图。” 李昂自言自语道：“透过现象看本质，欧陆超凡者的特殊力量来源是神血，而神血内部蕴含着钚186，这种大自然中绝对不可能自发产生的诡异同位素。” “通过学园都市奥克塔维斯博士等人的研究发现，金属钨的一种稳定同位素钨-186，会在浸没于神血的环境下，被一种神明属性的力量替换为钚-186——这种神力波动与多玛姆的特征不谋而合。” “钨-186的原子核内有74个质子和112个中子，而钚-186的原子核内有94个质子和92个中子。” “由钨-186转换而来的钚-186，是将20个质子转变成了中子。这种在自然界绝对不可能发生的变化，会使得钚-186逐渐散发出稳定持续的辐射能。 这种辐射平稳而坚定，是极佳的能量来源，其清洁程度、功能高效程度甚至还在方舟反应堆之上。” “根据贝恩博士的一系列解剖实验报告显示，神血生物的超凡力量来源，或者说神血的本质，就是持续稳定散发辐射的钚-186。” “而康斯坦丁与哈利·波特，则突袭了一些血族、狼人、巫师法师的古老墓地，挖掘出残骸。通过化学检验，可以发现在历代神血生物的遗骸都有遭受辐射痕迹，而那些提早夭折的神血生物体内，辐射痕迹则较少，乃至没有。 据此推测，在古早时期，神血生物的生理本能会迫使他们吞食矿物土壤，获取含有钨的矿石。 随着时间推移，成年的神血生物体内的钨矿石会被替换为钚-186，持续释放辐射能，使他们拥有超凡能力——这也是为什么夭折的幼年体神血生物没有辐射痕迹的原因。 然而随着以太全面衰退，以及神血生物文明出现，这种吞食矿物的生理本能被逐渐抛弃，神血生物不再刻意寻找钨矿进行吞食，最终导致超凡力量衰退。” 阅读网址：m. 第九十四章 朱厌 第九十四章 朱厌 (第1/1页) 李昂轻笑道：“至此，神血的秘密被彻底揭开，只剩下最后一点，钚-186是怎么破坏地球屏障的。” “答案颇为简单，多玛姆的神域，不同于常规宇宙，可以将其理解为一个具有特定法则的亚空间，” “通过电子显微镜可以发现，钨-186被置换为钚-186的过程是极为快速的，可以说是瞬间完成。 这是多玛姆神力的作用效果。” “鉴于多玛姆神域是一个亚空间，该亚空间与地球通过冥冥之中的联系保持共通状态，这样一来可以得出结论——两个宇宙之间的物质置换可能性远远大于单方面的物质溢出。” “换句话说，在多玛姆神域之中，钨-186的存在可能性， 和地球上的钚-186的存在可能性，都是微乎其微的。 多玛姆神域中的钨-186，会和地球上的钚-186一样，稳定释放释放能量。” “该结论可以通过近距离观测多玛姆神域来得出——圆锥状星云中，恒星的光照强度与其质量并不相符，其核反应强度比地球空间中要高得多。 这也就意味着在多玛姆的神域中，质子更容易克服静电结合在一起，同时原子核保持稳定所需的中子数目也要更少。” “钚-186元素在多玛姆的神域中，是稳定的。 但是一旦到了地球空间，钚-186原子核内的质子就太多了，这样一来其核力就不够强，不能保持稳定，也就开始逐渐辐射正电子，释放能量——也就是超凡力量的来源， 每辐射一个正电子，原子核内就会有一个质子被转化为中子。最终钚-186原子核内的20质子都会被转化为中子。 其结果就是钚-186，变成了稳定的钨-186。 在这个过程中，每个原子核少了20个正电子，释放出的正电子又会中和掉地球空间的20个电子，进一步释放能量。 直观地说，多玛姆每传送过来一个钚-186原子核，地球空间就会减少20个电子。” “与此同时，从地球进入到多玛姆神域的钨-186，因为神域内的特殊法则，无法保持其稳定形态。 钨-186的中子太多，质子太少，原子核开始向外界发射电子，释放能量，将中子转化为质子，最终变为钚-186。 直观地说，多玛姆每接受一个钨-186原子核，多玛姆神域的就会增加20个电子。” “这样一来，钚和钨会在两个空间之间永不停止地循环转化，不断地在两个空间内释放能量。唯一的副作用仅仅是地球空间不断失去电子。” “这些能量，会直接反哺给多玛姆的神域，让他能够不断增强自身。而在地球，这些能量则被神血生物当做超凡力量的来源。” “同时，因为电子的传输效应，导致电子不断穿过地球屏障，最终结果就是多玛姆得以不费吹灰之力入侵地球。” 李昂冷冷一笑，朗声说道：“不知道我说的这一切，对，还是不对。” 沉默，沉默。 饱含毁灭能量的深紫色粒子束，凝固成为蝴蝶蝶翼状，就这么萦绕在月球周边，一动不动， 异域邪神就这么保持着屏息凝神的姿态，良久方才抬起眼帘，用一种堪称“赞誉”的语气，平和说道：“相当精彩的推论，凡人，你获得了我的尊重。” 李昂微微一笑，颔首接受了对方的赞誉。 “在我看见过的浩如烟海的生命个体中，你的才智也足以算得上最顶尖的那一列。” 多玛姆顿了一下，缓缓说道：“我喜欢保存那些具有独一无二属性的珍藏品，对于像你这样的特殊者，我愿意给以优待。” “优待？”李昂扫了眼圆锥状星云中，那颗装满泥土状人形生物的行星，不置可否地笑道：“像那样？” “不。”多玛姆平和说道：“我会改造你，让你在加入光荣进化的同时，能够保留自身意志，作为个体生命，在宇宙中继续传播我的意志。 换句话说，你会成为神的使徒。” 李昂咧嘴一笑，淡漠说道：“作为什么‘使徒’，为你吞噬生命行星助纣为虐？抱歉，不感兴趣。” “那就去死吧。” 多玛姆极为干脆地释放了粒子光束，蝶翼状的毁灭能量自两侧朝月球轰来。 光的传播速度是， 而粒子束与月球的距离是， 也就是说，没有意外的话，2秒之后李昂将会与月球一起，被粒子光束烧成存粹的玻璃晶体。 两秒钟，能够干什么？ 呼吸？眨眼？心跳？还是说跪地求饶？ 李昂的嘴角扬起一抹弧度，他展开了双臂。 月球要塞内部的氦三核反应堆熊熊燃烧，等离子光柱塔喷发光柱。 在光柱塔超导磁铁环带的约束下，存粹的辐射能播撒在李昂身上。 从高空俯瞰下去，大半个月球的等离子光焰都朝李昂所在的方向扭曲，层层叠叠地交织在一起，释放出磅礴无垠的能量。 李昂那凝练了千余颗窍穴的躯壳不断崩坏裂解，又在身体自发的恢复能力与时间宝石的作用下不断苏生。 每一纳秒，他的身躯都在不断膨胀，健硕双臂的肌肉纹理上青筋盘纠，如同藤蔓；非人的齿状獠牙自口中暴突而出，浑身上下长出了白色毛发，只剩下足部分留有赤红如血的绒毛； 转瞬过后，李昂已经化为白首、赤足、长尾的万丈巨猿，血盆大口中喷吐着如长龙一般的气息。 凫篌朱厌，见则有兵。类异感同，理不虚行。惟之自然，厥数难明。 李昂化为的巨猿朱厌屹立在月球表面，他猛地一拍岩层，千万均碎石飞溅，深埋在地底的钨棒裸露在真空当中。 朱厌挥动巨臂，握住钨棒，咆哮着将巨型棍棒抽出，握在手中，冰冷地凝望着多玛姆的圆锥星云。 异域神祇敏锐地感觉到了异常，他狰狞怒吼一声，蝶翼状的粒子光束已经贴近了月球表面，上万米高的钢铁高塔因为粒子束冲刷而轰然倒塌，直接接触粒子的地方更是出现了剔透结晶。 氦三核聚变反应堆也遭到了影响，喷射出的辐射能不可抑制地开始减缓，乃至逐渐消散。 然而，李昂汲取到的能量已经足够了。 朱厌体表的苍白毛发，因为接受巨量辐射而变得如昊阳一般金芒璀璨，如同神性的光辉。 这只从洪荒走出的异兽，握紧钨合金棍棒，一踏地面，随着岩层碎裂高高跃起，一往无前奔向多玛姆神域。 金猴奋起千钧棒，玉宇澄清万里埃。 阅读网址：m. 第九十五章 计划 数分钟前，学园都市地下实验基地。 在一间标注有“四级权限者方可入内”的会议室中，一些被称为“雇员”的精英人士围坐在圆形木桌前，目不转睛地看着大屏幕。 大屏幕上显示的，是欧陆上空那片正在不断溃败的地球屏障。 突兀降临在地球上空的圆锥形星云、偏离轨道的月球、因为潮汐力变动而产生的惊涛骇浪。 以上这三样事件霸占了几乎所有的新闻信息版面，除了那些居住在荒僻地域的离群索居者，人们都在惶恐不安地讨论着。 随着多玛姆神域的逐渐展开，深紫色的环形光带缓缓包裹住了地球表面，不管东半球还是西半球，不管北半球还是南半球，不管白天抑或黑夜，走到街上的人们都能看到紫色光芒覆盖天际。 天体级别的自然异像，已经超出了政府、组织所能进行信息封锁的权限范围，他们一边惶恐无措地思索着对策，一边亡羊补牢地发布广播政令，派出警方军队维系秩序，呼吁民众回到家中，保持克制冷静，不要做出群体性事件。 然而，危机的到来引起集群性的恐慌，集群性恐慌滋生无理智的歇斯底里。广泛拥有崇拜宗教习俗与“皿煮自油”传统的欧美各国，在第一时间就陷入了混乱无序的困境。 投机者，无政府主义者，宗教狂热者，披头士，愤怒青年等群体轮番登场，在欧美国家的街头巷尾殴打他人，砸毁店铺，偷窃财物，抢劫路人，烧毁建筑物，制造暴力事件，引发流血冲突。 “世界末日，这是世界末日！神的审判终于要来了！” 多玛姆的神力还没来得及作用到美利坚上空，这个“自油皿煮”的灯塔国度，就因为末日症候群导致的集体性恐慌，在全美各州产生大规模流血事件，死了数千人到上万人不等。 习惯于“用枪支保卫自身”、“永远没有防卫过当”这些习俗的美利坚民众，果断地行使《宪法第二修正案》所赋予的“人民有备有及佩戴武器之权利”，拿起枪支进行自我防卫。 一时间，美利坚各个城市枪声四起，如同战场一般喧哗热闹。 这是象征自由的枪声。 如果说美利坚的一部分城市陷入了战火，那么欧罗巴地区的国家则更有意思。 因为多玛姆神域的侵蚀，导致寄居于欧陆的中东难民逐渐发掘出神血的超凡能力，有一个算一个，都成为了生理素质超出常人不少的低级超凡者。 突兀发现这一点的中东难民立刻将现状与宗教典籍中的“神罚”预言联系在了一起，这是神所赐予的力量，这是神让他们去攻击那些无信者与异教徒。 于是乎，像是火柴点燃的炸药桶，拥有了低级超凡力量的中东难民涌上街道，对那些收容难民的欧洲各国居民进行迫害。 拥有信仰与超凡力量双重加成的中东难民，在执行力度上远远超出美利坚的披头士。 法兰西，德意志，意大利，荷兰，比利时，卢森堡，丹麦..... 这些被白左思想荼毒的欧洲国民，早已失去了当初殖民时代的残忍野蛮，在中东难民的袭击下节节败退，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些尊贵的“客人”，肆无忌惮迫害着同胞。 欧罗巴民众们好不容易盼来了警察与军队，但是担心被扣上“法西斯”帽子的欧洲政客，却迟迟不肯下达维持秩序的命令。 要知道，这些欧洲政客可是把选票看得比命还重，如果现在对中东难民施以雷霆手段，等到事件平息，肯定会有脑残的白左圣母跳出来，指责政客对中东民众施加过迫害，是法西斯的继承者，是种族歧视者，是现代文明社会的败类，不配作为政客。 为了名声，更为了自己的仕途着想，欧洲政客只能让军队将中东难民包围起来，并且严格命令欧洲军队不得开枪，只能用防暴盾牌、橡胶警棍以及高压水枪、催泪弹等非杀伤性武器维持秩序。 往昔，这些手段也许还能排上用场，但是觉醒神血的中东难民已经能算是低级的超凡能力拥有者，自然不会在意这些软弱无力的伤害，甚至能顶着高压水枪的冲刷，用血肉之躯推翻手持防暴盾牌的武装人员。 于是乎，颇为黑色幽默的一幕上演了：中东难民们一边残害欧洲民众，而一旁维系秩序的欧洲警察军队，只能躲在防爆盾牌的后面，目呲欲裂地看着这一切发生。 正所谓求仁得仁，欧洲地区的白左圣母们终于品尝到了“仁慈”的滋味。 反倒是罗马尼亚这些拥有“穿刺公”光荣历史的欧洲边缘国家，在中东难民的暴行中幸免于难，更准确地说，在少部分中东难民初步展示恶意的时候，罗马尼亚国民们就一拥而上，对这些中东人施加毫不留情的攻击。 总而言之，在欧罗巴盛行的仇杀行为本身，又使更多的神血逸散到了空中，进一步地加快了多玛姆破解地球屏障的进程。 这一切的画面，都被地球轨道面上的模因公司私人人造卫星拍摄下来，传到至学园都市地下实验基地的某间办公室内。 “真是该死，这群欧罗巴的蠢货！” 金刚狼洛根一拍桌面，咬牙切齿地说道：“他们就不能拿出一点决心么？继续放任中东难民展开仇杀，就像是打开大门恭迎异域邪神的入侵！” 一旁的镭射眼同样义愤填膺，但很快就平复情绪，说道：“冷静一点，洛根！我们无能为力。” “无能为力？”洛根皱眉说道：“学园都市内部就有加载了维稳治安模块的警察型号章鱼智仆，如果派出智械集群，应该很快就能平定欧洲的动乱...” “好了，洛根，这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万磁王打断了金刚狼的话语，将视线投向了章鱼博士，“奥克塔维斯博士，还请您批准接受月球的画面。” 章鱼博士思索一番之后，同意了万磁王的请求。 大屏幕上出现了朱厌冲入深紫色神域的画面。 第九十六章 法则 在地球其他国家、组织纷纷失去近距离观测月球能力的时候，学园都市高级雇员办公室的大屏幕上，依旧能显示的来自月球的画面。 这主要是模因公司私人卫星的成果。 钱对于模因公司来说真的只是一个数字，中央智脑凭借超出规格的计算能力以及优越的数学模型，足以制霸整颗星球的金融行业； 而千万只随时待命的章鱼智仆，则提供了极为可靠的高效率劳动力，轻轻松松就能垄断全世界的制造行业。 在这两项基础上，模因公司得以将精力放在一些“并不怎么赚钱”的行业，比如说太空探索。 不需要担心“成本”、“制造力”、“国际影响”这些因素的模因公司，早就能通过大规模投放运载火箭，将私人人造卫星、私人太空空间站，投放到外太空去。 而此时此刻，十数颗位于月球轨道面的人造卫星将画面持续不断地传输回了地球，将画面投射到大屏幕上，整体的网络延迟还不到两秒钟。 “上帝啊！” 作为前任X战警的暴风女看着画面上的狰狞巨猿，忍不住出声惊道：“那是什么怪物？” 不止是她，许多办公室内的雇员也面露惊惧。 咚，咚，咚。 恢弘鼓声在寂静寰宇中响起，如同刺破万古长夜的第一道黎明。 这是朱厌的心跳。 浑身笼罩在璀璨金光中的巨猿，于太空中划过弧形轨迹。 哪怕太空之中缺少用于比较大小的坐标系，朱厌那恢弘磅礴的坚韧体魄，那嗜血残暴的赤红眼眸，以及肆虐天地的狂暴气势，都通过画面直观地印刻在观众心中。 在场众人尽管都是学园都市的雇员，但因为权限等级各有高低，对流浪月球计划的了解程度并不统一。 “怪物，存粹的、丑陋怪物，这就是异域神祇的真身么...” 暴风女看着朱厌喃喃自语，一旁的章鱼博士却轻咳一声，纠正道：“那应该是李昂阁下的化身，至于异域神祇么...应该是旁边的星云人头。” 暴风女一看还真是如此，急忙纠正道：“我觉得这只猴子，呃，不对，是巨猿非常具有压迫力，浑身上下充满力量的爆发感，真不愧是李昂阁下，连变成猿猴都这么帅。” 暴风女越想掩饰就越显得尴尬，好在非常时期，其他人也没想着背后打小报告，只是死死盯着大屏幕。 深紫色的星云是如此的庞大浩瀚，别说是朱厌巨猿，就算是月球、地球，在多玛姆神域面前都如同尘埃一般卑微。 查尔斯教授与万磁王是离屏幕最近的两个人，顶级变种人强者出身的他们，能够无比直观地体会到多玛姆所释放出的蝶翼状粒子束的强大。 “这可是恒星的力量啊....” 西装革履的万磁王直勾勾地盯着画面，心神摇曳地喃喃自语道：“就算是修炼了磁场转动的我，充其量也就能在一段时间之内影响地球的地磁场罢了。 和宇宙天体级别的敌人相比，实在是太弱太弱了....” 一旁的查尔斯教授脸色也有些苍白，面对这样强大的敌人，不，是面对这样强大的存在，人类真的有可能幸存么？ 还是说全地球的生灵，都会像流浪行星一样，被多玛姆同化为不老、不死、不灭、不腐的扭曲生物.... 观看大屏幕的其他人保持着刻板的沉默。 在全世界失去对月球近距离画面监控的同时，这间办公室里的人，很可能是唯一知道“真相”的群体。 近距离见证历史的庄重感，被无能为力带来的恐慌感淹没。 弱小，可怜，无助，这些常常被人类用来形容小猫咪，小奶狗的词汇，第一次被安置到了“万物灵长”的头上。 如果李昂输了怎么办？ 这个沉甸甸的问题压在众人心头，让这些超凡者难以顺畅呼吸——如果不是因为在场众人都是身经百战的斗士，恐怕已经有人因为压力过大而手脚冰凉，晕厥倒地。 “各位也不用太过紧张。” 西装革履的奥托·冈瑟·奥克塔维斯先生，也就是众所周知的章鱼博士，扫了眼紧板着脸的同事们，开口说道：“李昂阁下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会赢得这场战争的胜利。” 一些疑惑的目光投向了他，哈利·奎因博士忍不住问道：“抱歉，奥克塔维斯博士，你能确定么？ 当然我没有质疑李昂阁下的意思，但是....” 这位小丑女伸出纤细手指，指向屏幕上占据了绝大部分的、堪称瑰丽恐怖的圆锥状天体，说出了下半句话，“这异域神明完全就是规格外的‘东西’啊，就算是把全地球的原子弹捆在一起，‘砰’的一声炸上天，恐怕也只是让这位神祇听个响罢了。” 和哈利·奎因博士站在一起的帕米拉·莉莲·艾莉丝博士（也就是同为哥谭反派出身的毒藤女），也像自己的配偶一样，用目光无声诉说着疑问。 不止是小丑女和毒藤女，其他一些非物理系出身的雇员也满怀疑惑。 为了向同事讲解情况，更为了说点什么给自己打气，奥克塔维斯博士清了清嗓子，耐心解释道：“好吧，事情是这样的。 早在十一月五日之前，李昂阁下就下达指令，让我们组建成科研小队。 该科研小队由我主导，其成员有埃里克·兰谢尔博士，贝恩博士，磷博士，以及学园都市高能物理研究所招募的一些平民成员。 项目的主要目的，自然是分析异域神明的神力作用原理，以及找出如何克制它的办法。” 说罢，奥克塔维斯博士将请求性质的目光投向了万磁王，拥有更高级权限的后者在短暂的停顿之后，允许奥克塔维斯博士说出这些已经不再具有保密条令的内容。 得到了允许的奥克塔维斯博士点了点头，继续对其余同事们说道：“在特别行动小队绑来一批欧罗巴神血生物之后，科研小组对神血生物体内的钚-186置换效应展开了调查。 首先我们在幼年神血生物体内注射不等量的钨-186元素，并使用仪器检测钨-186被替换为钚-186的整个过程。” 如果思维敏捷程度稍稍跟不上奥克塔维斯博士的叙述，很有可能就不能从刚才这一句轻描淡写的话语中读懂人体实验的残忍性。 “存粹的钨粉末被替换为钚-186需要很长时间，而如果钨的物质密度较小的话，更加容易让电子排出，那么置换所需的时间会减少。 这个过程一开始是极为缓慢的，然而随着时间推移，这一过程缓缓加快。 在中东难民暴动以及十一月五日的血腥伦敦事件，钚-186的置换效率突兀升高，特别是在多玛姆的深紫色神力光束凌驾于地球屏障上的时候，置换效率达到了一个峰值。 而在几十分钟之前，地球屏障被腐蚀磨损之后，置换效率更是前所未有的高。” 奥克塔维斯博士看着其他同事一脸懵逼的表情，耐着性子讲解道：“简而言之，钨与钚置换效应的效率，会随着多玛姆神域的距离接近而提升， 根据这项发现，我们认为地球与多玛姆神域，这两个宇宙空间的‘物理法则’，是会相互侵蚀的。” 第九十七章 胜败 说到这里，奥克塔维斯博士与万磁王相视一笑，苦涩说道：“说来有趣，我们科研团队聚集了这个世界上最为聪慧的一群人，但是对所谓‘法则’的具体存在方式却一无所知。 ‘法则’可能是某种尚未发现的宇宙规律，可能是某种模因效应，也可能是某种大道至简的数学模型，目前而言我们不得而知。 但是在物理学中，不得而知，并不意味着我们不能进行实际应用。 通过不断测定钨与钚的置换效率，我们计算出了多玛姆神域法则对地球物理法则的侵蚀速度。 这一速度很快，但是要远低于光速。 也就是说来两个空间一旦接轨，来自多玛姆神域的‘法则’就会侵蚀地球周边的空间。” 奥克塔维斯博士顿了顿，继续讲解道：“因为‘法则’的速度低于光速，所以它会在太阳系中慢慢沉淀积累，在一段漫长的时间之后，将太阳系空间内的物理法则，同化成多玛姆神系内部的物理法则。” 这种极度抽象的理论内容，让许多听众们挠了挠头——好在在场所有人都是智商远超人类平均值的精英，思索两三遍就能跟上奥克塔维斯博士的思路。 “等一等，” 学历相当不错的查尔斯教授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人，他对奥克塔维斯博士皱眉问道：“你刚才也说了，法则侵蚀的速度要低于光速，但那至少也是宇宙尺度上的‘低速’。 也就是说在宇宙尺度中，法则沉淀的效率极高，但是从人类的角度看去，法则沉淀的效率实在是太低太低。 如果多玛姆神域与太阳系之间的法则真要达到平衡，那至少也得数亿乃至数十亿年的时间。到了那个时候，我们早就已经成为化石了。” “不，没有那么漫长。” 奥克塔维斯博士漫不经心地撇了撇嘴，指着大屏幕上的多玛姆说道：“看见那位神祇了么？他的亲自下场，会导致法则侵蚀速度达到前所未有的程度。 每分每秒，我们所在的太阳系都会向多玛姆神域的物理法则靠拢。 而这，也正是李昂阁下能够战胜对方的原因所在。” 奥克塔维斯博士信心满满的姿态令所有人安心了不少，继续看向大屏幕。 在朱厌身后，绚丽不可方物的蝶翼状粒子光束轻轻抚摸上月球表面，万米高等离子动力塔所组成的钢铁森林，正被狂暴涌动的粒子光束砍伐殆尽。 粒子束所到之处，一切物质湮灭溃败。 什么东方盆地，艾肯盆地，什么第谷坑，爱里斯塔克丝台地，统统都在绝对的炽热下，被融化销蚀。 一部分的地表物质被直接蒸发成为气态，位于下方的岩层则幸运的多——月壤所蕴含的硅被高温冲刷洗礼，化为晶莹璀璨的玻璃晶体，在星云光芒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粒子束的威势不断深入地下，每一秒钟都有数以万计的章鱼智仆被蒸发为气态，好在月球中央智脑隐藏在月球星核附近，能够多活几分钟的时间，但也仅仅是几分钟而已。 在太空中伸展着的蝶翼状粒子束，如同天神巨掌一般缓缓闭合，在摧枯拉朽湮灭大部分月球表面建筑的同时，似慢实快地朝着朱厌涌去。 “变化身躯？有点意思。” 多玛姆那张由云层组成的面庞不断颤抖晃动，黑黢黢的血盆大口不冷不热地淡漠说道：“不过你我的能量等级相差何止亿倍，再怎么增强你自己，也只不过是螳臂当车，负隅顽抗罢了。” 说罢，蝶翼状的粒子光束已然追上了朱厌的后背，澎湃，沉重，似海啸山崩，似腾挪云雾，浩浩荡荡，不可逆转。 “吼！” 只听朱厌咆哮一声，将他从核聚变辐射中汲取到的能量尽数释放，形成圆形防护罩层，暂时挡住粒子光束的侵蚀，同时运转周身窍穴，以洪荒异兽身躯，施展《人仙炼窍法》。 一千余颗窍穴齐齐运转，狂啸灵气沿着脉络涌动，丝毫不顾及身体可能遭受的损伤反噬。 《人仙炼窍法》中，将窍穴视为兵卒，人躯视为大军，每次运转功法都要讲究指挥如臂，勠力同心，只有这样才能发挥出全部潜能。 然而象征着兵燹之灾的朱厌本就是洪荒凶兽，浑身上下笼罩着混乱无序、暴虐嗜杀的野性本能，强制收起心力指使窍穴相互合作，何其困难？ 既然如此，那就干脆放弃让窍穴同调的尝试，放任自流，使千颗窍穴相互攻讦争杀。 巨猿体内，所有窍穴都停滞了配合，反而开始了疯狂震颤，竭泽而渔地汲取能量填充自身，乃至干扰、干预其他窍穴汲取能量的行为。 这样的后果只有一个，那就是内爆。 噌———— 如古筝崩弦一般的清脆断裂声在朱厌身上响起，此起彼伏，连绵不绝。 他的身躯再次扩张，肌腱筋肉以夸张的幅度膨胀鼓动，笼罩在金光中的苍白毛发因为巨大的能量反应而崩坏裂解，如同在真空中燃烧一般。 这头巨猿舒展着雄浑强健体魄，似慢实快地抬起了手臂，狞笑着挥舞如蛟龙一般的钨合金棍棒，朝着多玛姆遥遥劈下。 于此同时，朱厌双眸中还有一缕缕绿色光华流淌而过，时间宝石绽放威能，总结着一次又一次的失误挫败，找到了能够将能量波动推至最大值的方法。 终于，辐射能量沿着棍棒奔涌流淌，如一轮皎洁月牙，裹挟无边威势，笔直袭向异域神祇的头颅。 面对攻击，多玛姆缓慢地抬起了眼帘。 深紫色的神域力量骤然展开，如烟似雾的云层头颅从中间分开，任由月牙形能量从中间缝隙穿过。 “我和你的生命形态，存在着本质上的差距。” 多玛姆的云层头颅逐渐闭合，淡漠而平和地阐述着事实：“我是一，我是万，这片星云是我，我即是这片星云。 如果你觉得我会像低等生物那样拥有‘弱点’，那你就错了。” 既然判断错误，那就需要付出代价。 尾随而至的蝶翼状粒子光束轰碎了朱厌周身的能量屏障，炽热粒子撕裂巨猿身躯，猩红热血还未从创口奔涌而出，就被粒子束带来的高温蒸发殆尽。 只一瞬，朱厌浑身上下就布满了可怖疮疤，如同破布玩偶一般失去了动力，颓废漂浮在虚空之中。 学园都市地下基地的办公室中，死寂一片。 “怎么，可能.....” 金刚狼喃喃自语道：“就连李昂阁下，都输了么？” 其他人也是面如死灰，颓唐狼狈，放弃希望。 “不，我的同事们” 奥克塔维斯博士激动地站了起来，挥舞着拳头说道：“恰恰相反，我们赢得了这场战争的胜利！” 第九十八章 理由 朱厌庞大的身躯在太空中缓慢漂浮，从创口中滴落的零星血珠因为没有重力约束，而呈现出浑圆无缺的球形状态。 从核聚变反应堆中汲取的辐射能量逐渐消散，冰冷真空将朱厌身躯快速冷却。 很快的，冰霜攀爬上巨猿的苍白毛发，甚至入侵肌肉纹理，将内部肌腱冻结成块。 如果不出意外，这头饱受星体粒子束摧残洪荒凶兽将会成为不可燃的巨型太空垃圾，在宇宙里漫无目的地漂流下去，持续百年，千年，乃至万年。 然而，轻微的呼吸声再次响起。 朱厌睁开了双眼，残破不堪的窍穴再次运转，释放出微弱灵气，让他能勉强保持平衡，面对着多玛姆，艰涩说道：“你忘了一点事情，多玛姆。” 朱厌咧了咧嘴，脸颊肌肉因为受到牵扯而再次崩裂，猩红血水逸散而出，“电子的数目。” 电子。 这个词汇令异域神祇稍稍眯起了眼睛，他审视着朱厌的惨状，再一次确认对方压根就没有绝地翻盘的机会。 “你知道么？我在地球上曾经创立过一家名为‘模因’的公司，这家公司与各个天文机构开展了广泛的研究，对各类天文学资料互通有无。” 充满暴虐气息的朱厌，用一种堪称“慈悲宁静”的语气，平和说道：“在这一过程中，我们意外发现，宇宙里面存在着很多特殊的恒星系。 这些恒星系大多已经消亡，然而在光谱分析汇中，这些死亡恒星系所绽放出来的光芒量级，远远超过其恒星质量可能达到的爆炸效果。” 说到这里，李昂刻意停顿了一下，盯着多玛姆说道：“换句话说，他们拥有某种不为人知的能量来源。” “哦？”多玛姆笑了笑，慢条斯理地说道：“也许他们发现了便携式核聚变反应堆？也许他们发现了可持续反物质能量释放泵？也许他们发掘出了真空零点能？ 这些可能性都是存在的。” “也许吧。”李昂撇了撇嘴，淡然说道：“不过更大的可能性，是这些死亡恒星系曾经的文明种族，都发现过由你多玛姆所一手操办的钨钚置换反应， 在钨——钚置换过程中，地球上每多出一个钚-186原子核，就会失去20个电子，而多玛姆你的神域则而出20个电子。 两个宇宙空间不断增减电子，获取稳定的辐射能量，这条通道就叫做高速电子通道； 那些死亡文明曾经通过这种钨钚置换效应带来的庞大清洁能量，来发展自身——毕竟和建造戴森球所需要耗费的物资、时间比起来，建造一个或者数个电子通道就显得性价比十足。 这一点，我说的没错吧。” 多玛姆沉默了下来，他不置可否地垂下眼帘，同时从深紫色环状光束中再次扯来两三缕粒子束，编织成相互交叠的玫瑰形状，逐渐包围了李昂。 而李昂，则像完全没有危机感一样，自顾自地说道：“根据热力学第二定律规定， 不可能把热从低温物体传到高温物体而不产生其他影响， 不可能从单一热源取热使之完全转换为有用的功而不产生其他影响， 不可逆热力过程中熵的微增量总是大于零。 这三句话可以理解为同一句，即熵增加不可逆。 地球宇宙的能量总是在不断消耗，而多玛姆你神域中的能量也是在不断消耗，凭什么钨钚置换效应，能让两个不断消耗能量的空间‘凭空’多出来一大截能源？ 如果多玛姆你真的能够零副作用生产能量，现在恐怕早就已经是宇宙第一霸主，谈笑风生吞噬整个星系了，何必这么畏畏缩缩，束手束脚？” 李昂的嘴角扬起一抹冷笑，厉声喝道：“得到多少，势必就要失去多少。 多玛姆你的神域与现实空间一旦接触，两者的物理法则就会像热力学第二定律所规定的那样，相互交织，融合。” 多玛姆打断了李昂的叙述，直接了当说道：“但是这种融合所需要的时间极长。” “没错！” 李昂笑得更加开心了，他平静说道：“我手下有一位名为奥克塔维斯的高能物理博士，他率领科研团队，测定出了多玛姆你神域法则的侵蚀速度，高于第三宇宙速度，但是远低于光速，对么？” 这一会，多玛姆彻底不说话了。 “你看，多玛姆你神域的法则会在普通宇宙空间之中沉淀下来，并随着时间推移逐渐加重。” 李昂的朱厌身躯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抬起那根钨合金棍棒扬了扬，漫不经心说道：“特别是在你亲自降临之后，这种侵蚀效率会前所未有的高。” 多玛姆眯起了眼睛，冷冷说道：“哪又如何？” “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刚好能够解释那些恒星系突兀爆炸的谜底罢了。” 李昂朗声笑道：“因为在你的神域中，微观层面强作用力的强度是普通宇宙空间的百倍。 普通宇宙空间中，原子裂变极为容易，聚变困难； 多玛姆你的神域空间中，原子聚变极为容易，裂变困难； 当两个空间的法则交汇，两个空间的微观层面强作用力一个上升，一个下降。 强作用力得到增强的普通宇宙空间，太阳聚变反应增强，而强作用力得到削弱的神域空间，太阳聚变反应则会削弱。 这也正是为什么被你掠夺过的恒星系，其恒星都会突兀爆炸的原因——那些文明持续不断地建设高速电子通道， 其结果就是两个宇宙空间的法则不断交织，融合， 然后，你会亲自降临普通宇宙空间，吞噬掉一个行星文明，再施施然离开该恒星系。 在你走之后，两个宇宙空间法则的融合达到顶峰，普通宇宙空间太阳在逐渐增强的强作用力影响下，恒星核心中的氢原子聚变为锂，并因为放射性与重力之间的微妙平衡被打破，强制性地撑爆了自己。 换句话说，你的法则会让普通宇宙空间中的恒星提前爆炸！ 而这，也正是我能够将你击败的理由。” 第九十九章 狠话 李昂冷笑一声，将手上的钨合金棍棒缓缓松开，直到这时，多玛姆才愕然惊觉那根钨合金棍棒其实早已化为齑粉。 “电子！” 多玛姆咆哮道：“你刚才在攻击的时候，把钨粉末里的电子都倾泻进入了我的神域。” “没错。”李昂不悲不喜说道：“如此微小的费米子，竟然能够决定一场天体级战斗的结果，实在是令人感慨物理的奇妙。” 多玛姆阴郁着脸，强制性召唤来粒子光束，如风卷残云一般朝对方刮去，“荒谬！只是一根钨金属棍棒所蕴含的电子罢了，和整片星云相比，不值一提。” “并不只有一根钨棒。” 李昂冷笑道：“因为电子通道的不断运转，多玛姆你神域中的负电荷越来越强，而地球空间中的正电荷则越来越强。 尽管地球失去的是中性原子，但是在传送过程中，原子核周边电子轨道的扭曲会产生相应电荷，再加上随后到来的放射性变化，电荷规模还会增强，最终导致传送原子遭遇的斥力高到无法忍受的地步。 地球空间中不断增加的正电荷，会增强地球磁场，将具有正电荷的太阳风逐渐排斥，使得太阳风远离地球空间， 在这一过程中，更多的正电荷从地球表面排斥而出，被太阳风吹倒恒星系之外的空间，导致地球空间与多玛姆神域之间的电荷差越来越大，最终使得置换反应无法进行，电子通道就此崩塌。 而我所做的，是钨金属棍棒，将地球表面的正电荷，引导到太阳色球层与你神域的交界处，强制扩大该处电子通道，推动空间法则的融合。 一旦两个空间的法则交织，太阳色球层的聚变活动就会像其他被你吞噬的恒星一样，被突兀提高的强作用力而增强， 局部的氢被聚变为锂，这一效应体现在宏观层面，则是恒星运动达到顶峰。” 说到这里，李昂顿了一下，微笑着说道：“地球与太阳的距离是八光分，而我们用于交涉的时间也搞好是八分钟。 所以，时间到了。” 话音未落，太阳日冕层某块被称为“冕洞”的区域（该区域的太阳磁场向宇宙空间扩张），骤然喷发出恢弘气团，等离子体带电粒子流如烈火升腾，以2000km/s的速度直直轰中多玛姆的神域。 这是太阳活动引发的扰动太阳风。 “不！！！” 异域神明凄厉叫喊了起来。 漂浮在太空中的朱厌不冷不热地说道：“太阳风来源于日冕层，其组成成分为73%的氢，25%的氦，以及少量痕量杂质。 也许换个别的时候，多玛姆你能毫无损伤地吞下这些带电粒子流。 但是当两个世界的法则像现在这样相互交融，却还没达到足以无损脱离的临界点，那么这些带电粒子流就会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朱厌的苍白嘴唇，吐出了最后一句话，“爆炸吧，多玛姆。” “不不不不不！” 异域神明竭力收缩着神域范围，圆锥状的星云向后抽离，试图逃脱太阳风的冲刷。 从宏观层面看去，此情此情颇为滑稽：在针锥般纤细的太阳风面前，庞大到无法想象的星云疯狂逃窜，这就好像一根仙人掌刺逼退蓝鲸一般。 多玛姆星云的快速脱离，甚至引发了剧烈的多普勒红移，短短数息，圆锥星云已经离地球空间数光秒之远，眼看就要脱离此地。 李昂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是看着圆锥星云远去的背影。 “可恶，该死的，卑贱的，下流的肉虫！” 多玛姆倾尽一切他所能搜刮出来的脏话，对李昂以及他身后的地球人类进行侮辱，然而就算是这位生命，也不得不承认在内心深处，有那么一丝丝名为“恐惧”的情绪存在。 “还好，一切都还能够挽回。” 多玛姆施展神明伟力，以接近光速的速度不断远离地球的同时，调整着星云的位置。 因为他的神域体积过于庞大，想要避开太阳风几乎是不可能的。而无形无质只由等离子粒子束组成太阳风，其所蕴含着的普通宇宙空间法则之力，对于多玛姆神域而言也像是一滴沾之即死的毒药。 终于，等离子太阳风追上了圆锥星云。 多玛姆面露狰狞，竭尽所能从神域中抽取神力。 深紫色的环状光束层层叠叠，如同绮罗一般交织在一起，挡在了太阳风的前方。 两道粒子光束的碰撞场面颇为壮观，无穷无尽的光和热瞬间倾泻，在这片死寂真空中爆发出玫瑰状的缥缈粒子云。 尽管多玛姆的神力在能量量级上有着压倒性的优势，但奇怪的是，相对而言更为微弱的太阳风，却像尖刀一般贯穿了深紫色光束绮罗，冲入多玛姆神域之中，直至能量耗尽方才作罢。 如果多玛姆有人类的生理结构的话，现在恐怕已经是一身冷汗。 如果他的动作再晚一点点，如果李昂能驾驭的电子再多一点点，如果太阳风的规模再多一点点.... 那么现在，圆锥星云恐怕已经成为死寂之地。 “可惜，我还是赢了.....” 多玛姆送了一口气，开始检验自身星云。 刚才阻挡太阳风所耗费的神力是如此庞大，以至于贯穿星云的深紫色光束都黯淡了不少，显得有些晦暗。 这些神力都是多玛姆在漫长近乎永恒的生命中，一点一滴积攒下来的，颇为不易，现在用掉大半实在令他心痛不已。 神祇的心痛情绪，令神域内恒星的绝对星等值上升了数个万分点。 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做？ 是杀回去，还是就此离开？ 如果重新杀回去，万一对方还有其他致命手段怎么办？ 多玛姆阴郁着脸，死死盯着三光分之外的地球。 “继续在这里纠缠是没有意义的，相比起所承担的风险，区区一颗生命行星实在微不足道...” 这位神祇强行劝慰自己，就算是他也不想承认，一个悲哀可怜的凡人刚刚竟然能带给他“恐惧”的情绪。 “我这并不是逃离，而是战略性质的转移，只要再次积攒神力，或者下次做好准备，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狼狈。” 多玛姆咬牙切齿地回头看向碧蓝星球，在心中暗自发誓已经要让对方付出代价。 “我，多玛姆，异度空间掌控者，寰宇黑狱之主，会回来的。 我会再次凌驾于太阳系上空，用慈悲怜悯的目光俯瞰这渺小尘芥，等到那时候，你们就会明白何为恐惧。” 放完这句狠话之后，圆锥星云逐渐震颤，整体若隐若现，缓慢隐没。 这种隐没，是星云整体迁越的征兆。 只要完成迁越仪式，圆锥星云就能瞬间飞到数百、数千光年之外，到时候就算天塌地陷，也彻底牵涉不到多玛姆。 第一百章 弑神 迁越进度：1% 贯穿星云的环带光束，其深紫色不断削弱——迁越需要大量的能量，为此多玛姆不惜燃烧星云内积攒了无数年的神力，只为了能让迁越完成的速度快上一丝。 迁越进度：5% 迁越进度：20% 迁越进度：50% 星云震颤的幅度越来越大，再过几分钟，他就能带着神域一起，离开这里。 多玛姆将目光扫向远方，那位于孤寂太空中的李昂，喃喃自语道：“卑贱的地球人啊！ 我会让你的同胞们，品尝到永恒的、无比绝望的恐怖，让你们在永无止境的折磨中哀嚎，并且真诚无比地祈祷，恳求我的原谅。 只有在心情愉悦的时候，才会在你们地球人类中挑选一些顺眼的个体生命，赐予他解脱性质的死亡！” 神祇愉悦地笑了起来，他扫了眼已经达到70%的迁越进度，重新积攒神力，准备在迁越前对地球进行一次超视距的粒子束打击。 这道磅礴恢弘的粒子束打击将在数分钟命中李昂，将这个该死的肉人磨成粉末，并且余势不减抵达地球，摧毁地球表面的所有电子设备，让全人类从现代文明跌落。 这就是多玛姆临别前的馈赠。 深紫色神力缓缓提取，积聚，熔铸成纤细长矛形状，逐渐瞄准了李昂。 “准备去死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蓦然，多玛姆笑不笑下去了。 在他视线中的李昂，施施然地从月球核心中，再次抽出了一根钨合金棍棒。 “什么！” 多玛姆惊愕无措，一种名为“恐惧”的情绪攥住了他的心脏。 下一秒，这位神祇没了命地汲取着神力，不要钱一般灌注进入迁越仪式。 迁越进度：80% 多玛姆也知道光锥之内皆为命运，距离他两光秒之外的李昂既然已经掏出了棍棒，那么也就意味着李昂已经再一次地挥舞棍棒，引导太阳风向他轰来！ 光速为299792458m/s 两光秒的距离为599584916m 太阳风的速度为2000000m/s 那也就意味着，多玛姆还有300秒的逃命时间。 300秒，等于6分钟。 迁越进度：90% 多玛姆从未感觉时间如此缓慢，他疯狂透支着力量，星云内的恒星光辉甚至都黯淡了数分。 “啊啊啊啊啊啊！快啊！” 终于，迁越进度：100% 随着多普勒红移达到极限， 多玛姆成功地将星云迁越到了两百光年之外，但同时，他也失败了。 之所以说他失败，是因为拥有时间宝石之力的李昂，早已通过锁定世界线，成功找到了那个对他最为有利的结局。 该结局就是：2000km/s的太阳风在迁越完成的前一秒，成功冲进了圆锥神域。 带电粒子流穿过多玛姆的神域屏障，接触到了那些被多玛姆所吞噬的喧嚣恒星。 就像之前讲过的那样，在多玛姆的领域中，原子层面的强作用力极为庞大，恒星聚集所需的质量比普通宇宙空间要低得多。 在多玛姆神域中，恒星的体型与质量都远不如太阳，拉到同一对比系进行比较，前者就会像一颗颗小而精致的葡萄一样。 来自太阳的狂烈太阳风贯穿了数颗小型恒星，太阳风上加载着的常规宇宙空间法则，使得这些恒星内核的强作用力急剧缩小，核聚变与引力之间的微妙平衡被强制打破。 最终，引力与核聚变的平衡还是不可逆转地垮塌了。 在地球宇宙空间，中等体型的恒星在坍缩过程中，其内核物质相互挤压，提升内核密度与温度，从而再次开展氦聚变，重新用聚变能量来抵挡重力；而小体型的恒星则因为质量不够，哪怕坍缩也无法提升内核温度，这种恒星会逐渐耗尽燃料成为红矮星。 而在多玛姆的神域空间中，那些小体型低质量的恒星遵循演化法则，其所拥有的氢被飞快地聚变为氦，只剩下氦核的核反应是如此微弱，以至于再也无法抵抗重力，其外壳开始快速坍缩。 然而，因为在多玛姆神域的法则规定了核聚变更加容易。 所以这些小体型恒星能在坍缩过程中不费吹灰之力地重新点燃，就像常规宇宙空间的中等体型恒星那样，再次用聚变能量来抵挡重力。 这一规律体现在宏观层面，就是这些小型恒星们先是急剧收缩，而后又被核聚变的汹涌能量撑开膨胀。 坍缩——重燃——膨胀——坍缩——重燃——膨胀。 该过程循环反复，被太阳风所吹刮到的恒星疯狂震颤。 如果在常规宇宙空间，这个过程不会那么剧烈快速，只会暂时缓解恒星的死亡过程。 0.4到3.4个太阳质量的恒星，其死亡过程为约为十亿年。 然而在多玛姆神域空间中，0.01个太阳质量的恒星根本就没有那么多的恒星物质来充当减缓死亡的“缓冲”。 于是乎，微小恒星的死亡过程被强制缩短到了“万年”。 这个“万年”从宇宙尺度上来看，极为短暂，然而对于个体生命而言未免太过漫长——多玛姆完全可以慢慢悠悠地将濒死恒星排出神域。 多玛姆能做到的，李昂会想不到么？ “别忘了，夹杂有氢氦等离子粒子流的太阳风，可是蕴含着大量的常规宇宙法则。” 李昂站在空无一人的寂寥宇宙中，望着视距之外的某片虚空，喃喃自语道：“当两个宇宙空间的法则快速，恒星内原子核的强作用力就会变得极为不稳定。 而其最终结果，就是爆炸。 绝对的，充满光与热的爆炸。” 多玛姆神域已经迁越到了三百光年之外，就算是李昂也不可能跨过视界线，看见那片星云的最终命运。 但他也不需要亲眼看到。 三百光年之外，一颗恒星的爆炸波传递至另一颗恒星，在狭窄而拥挤的圆锥星云内传递着交接棒。 极致的光和热在天际连环绽放，如同盛夏时节的焰火，将漆黑寰宇照亮。 多玛姆的凄厉哀嚎泯灭在轰然巨响中，每分每秒他的万千颗恒星都在不断坍缩-膨胀-爆炸。 他是万，他是一，每失去一颗恒星，他的集群思维能力就会跌落下降。 “我是谁？” “对了，我是多玛姆。” “我为什么在这儿？” “这些星星为什么会爆炸？” “我感觉好难受。” “可恶，我记得，我记得是某个存在想要杀死我，快想起来啊！” “我记起来了！” “我是多玛姆！我是神！” “我要逃，逃离这里，只要有一颗恒星能够脱离，我就....” “等等，我是谁？” 多玛姆的最终疑问，伴随着最后一颗恒星的轰然爆炸，彻底消失在了宇宙中。 成千上万颗恒星死亡时所抛射出的物质，以圆锥星云为起点，向外扩散。 光锥之外，一切皆为未知。 整个宇宙中没有人知道，在银河系猎户悬臂的这片寂寥星域发生了一场旷古烁今的爆炸，直至亿万年后，这里绽放出的无尽光芒才会抵达银河系的每一处角落，成为一个天体级别的未解之谜。 而三百光年之外的地球，则会在三百年后，才能收看到这场爆炸的盛景。 “一个星云集群的整体陨灭啊.....” 李昂收回了视线，从朱厌化为人身，不急不缓地朝残破月球飘去，同时嘴里还唱着些什么歌谣。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第一百零二章 客人 一颗又一颗亮起的恒星，恰如盛夏时节河畔绽放的焰火，恰如枯黄草原上一夜之间绽放出的花海，恰如暴雨倾盆之下的池塘涟漪。 天体级别的爆炸威力，以一种摧枯拉朽的形式，刷新了雇员们的三观。 “同事们，请原谅我的失态。” 奥克塔维斯博士向那些没有多少危机感的同僚们，苦笑着说道：“按照中央智脑给出的计算结果，多玛姆圆锥星云中，正在发生超新星爆炸。” 超新星爆炸，super nova。 这个词汇基本不会以正经含义出现在普罗大众视线之中，更多情况下，超新星会用来形容某些事件的火热程度，或者某个新上线的流量明星。 奥克塔维斯博士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解释道：“所谓超新星爆发，是大质量恒星在演化接近末期时所发生的一种一种剧烈爆炸。 该爆炸共有两种爆炸模型，一种为热核爆炸，分单简并与双简并两种形式。 而另一种爆炸模型，则是核坍缩。 大质量恒星演化晚期，会在铁核坍缩、电子俘获、配对不稳定、光致解离等四种模型中调训一种进行爆炸。 无论哪一种，形成的破坏力都是相当致命的。” “等一等。” 镭射眼皱眉说道：“奥克塔维斯博士，你刚才也给我们将结果，多玛姆神域里面不全都是低质量的恒星么？就算爆发也只会遵照红矮星的衰亡模型，缓慢死亡。怎么会和超新星爆炸产生联系？” “在常规宇宙空间中，配对不稳定的核坍缩爆炸模型，指挥在100个以上太阳质量的大质量恒星上发生， 这些大质量恒星在生命的最后阶段，其核心温度过高，高能光子对湮灭成电子对，这就导致热压力下降并引起坍缩，同时，坍缩释放的引力再次提高光子能量，也就是正反馈。 如同波浪一般向前推动的正反馈，会让氦核聚变愈演愈烈，反应率畸变上升，最终引发超新星爆炸，由内而外统统泯灭，不会诞生中子星或者黑洞。” 奥克塔维斯博士笑容愈发苦涩，他眉头紧锁，沙哑说道：“而按照现有情况推断，李昂阁下应该是取巧，借助太阳风，使用普通宇宙空间法则反向渗透多玛姆神域。 多玛姆神域中的原子核强作用力极高，氦核聚变极为容易， 这也就意味着多玛姆神域内的低质量恒星，能够突破限制，强制进行配对不稳定坍缩，最终结果就是超新星爆炸。”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这首童谣悦耳动听，但是放在这种情况下却显得极为讽刺。 “成建制的超新星爆炸，会使得高能量伽马射线暴像一柄锋锐无比的利剑，撕破寰宇之中的万古长夜。” 奥克塔维斯博士颇为诗意地低声叙述道：“我们都会死，只是时间问题。” “但那是在三百年之后！”金刚狼面无表情地说道：“这三百年的时间，足够我们去做很多事情了。” “你还是太年轻了...洛根。” 奥克塔维斯博士摇着头，忽视了金刚狼的实际年龄可能高到爆表，直接了当地说道：“单一一颗超新星所释放的峰值亮度，是太阳的几十亿倍，而地球在平时接收太阳能量的二十亿分之一。 哪怕有三百光年的距离作为阻挡，但你也不能忽视圆锥星云中的超新星数量——不是一颗，不是两颗，而是他-妈-的成千上万颗！” 说到这里，奥克塔维斯博士痛苦地闭上了自己的双眼，“我们的确逃过了眼前的灭顶之灾，但是我们的后代将承受现在种下的苦果。 想象一下，数百年后的某一天，孩子们正在教室里上着课，老人们坐在树荫下乘凉，情侣漫步在公园的草坪上，手牵着手互诉衷肠。 突然，天际闪过璀璨亮光，人们抬头仰望，还没来得及发出感慨疑问，数以亿万计的恒星中微子就已经将他们贯穿，这个过程是如此之快，以至于连‘痛苦’、‘疼痛’这一情绪都不会诞生。 什么地表建筑物、地下防空工事、地壳岩层，在中微子面前都是脆弱不堪的豆腐。 0.04秒过后，杀光了地球正面所有生灵的恒心中微子会穿过整个地球，从另一侧脱离，杀光地球背面的生灵。” 奥克塔维斯博士顿了一下，轻声说道：“整个过程，连一秒钟都不需要花费。” 地下室中死寂一片，奥克塔维斯博士看着沉默不语的同事们，喘了口气，补充说道：再退一万步说，就算我们真的能够躲开恒心中微子，随后到来的放射性物质怎么办？ 超新星爆炸释放出的外层物质饱含放射性元素，他们会像云层一样四周扩散，形成行星状星云，它将以数千公里每秒的速度向外扩张！无穷无尽的高能宇宙射线，会让地球成为微波炉里的苹果。” “....” 无人吱声，良久，金刚狼才站起来说道：“你忘了一件事情，奥克塔维斯博士。” “什么事情？” “李昂阁下，不会放任我们就这么死掉。”金刚狼紧板着脸说道：“他一定能拿出什么办法的，对么？” 洛根的这句话，重新在雇员们心中点燃了希望之火，就算奥克塔维斯博士所诉说的未来再怎么惨淡，只要有李昂在，那一切就还有转机。 不知从何时起，李昂在他们心中已经超出了“上司”、“老板”、“强力超凡者”这些定义，逐渐向“无所不能的神”层面发展——尽管这位“神”在很多时候有着人性化的恶趣味。 “李昂阁下么....” 奥克塔维斯博士紧皱眉头，尽管他的物理学知识告诉他，三百光年外的成建制超新星爆发是不可阻挡的宇宙级别灾难， 但是，“李昂”这个名字本身就代表着奇迹。 奥克塔维斯博士默默将目光投向了刚与李昂通过话的万磁王，用眼神示意变种人老者应该说些什么。 万磁王犹豫着说道：“....李昂阁下，在挂断电话之前，确实对我吩咐了什么。” 奥克塔维斯博士急急催促道：“那您就快说啊，李昂先生是让我们现在开始研发光速引擎，好在伽马射线暴来临前，反方向逃离； 还是让我们建造戴森球，借助恒星的力量制造超强磁场，阻挡百年后预约而至的粒子束； 还是让我们趁着年轻疯狂玩耍，醉生梦死，等待恒星中微子为我们的文明画上句号？” 万磁王摇了摇头，“李昂阁下只是说：‘不要慌。’” “不，不要慌？！”奥克塔维斯博士瞪大了眼睛，“这就没了？还有呢？李昂阁下还说了什么？” “没有了。”万磁王皱着眉头说道：“不过他在挂电话之前，还提了一句话。” “什么话？” “他说：‘电话就先挂了吧，我这里来客人了。’” 客人.....么？ 奥克塔维斯博士深深吸了一口气，在死寂一片的残破月球上，除了李昂之外，还有谁会来登门拜访？ 第一百零一章 慌张 在多玛姆与李昂对峙的过程中，地球表面也发生着变化。 说起来颇具黑色幽默，如果李昂胜利，那么地球得以保全； 如果多玛姆胜利，那么整颗地球都将会成为他的收藏品，成为圆锥星云中并不特殊的一颗生命行星。而寄居于地球表面的所有民众，也会成为不老、不死、不灭、不腐的生物标本，永世沉沦。 两位神祇战斗的最终结果会决定下方亿万生灵的命运走向，但懵懂的普罗大众对此一无所知，充当观众仰望漫天星云的同时，依旧局限于自身狭窄的世界中，无措地等候命运审判。 美利坚第二新纽约，学园都市地下实验基地。 办公室内，一众雇员紧盯着屏幕上的画面——他们是地球上最接近事实真相的一群人。 粒子束、太阳风、高速电子通道、光秒外的超视距打击、星云级别的整体迁越.... 种种抽象离奇的攻击手段，令雇员们目不暇接，他们甚至都看不懂多玛姆与李昂谁占据优势，只知道在那片天空中，上演着“神仙打架”的一幕。 好在还有奥克塔维斯博士等专业人员，根据月球轨道面上所剩无几的人造卫星所传送回来的画面，为其他同事们进行了实时讲解，尽可能从理论物理层面还原战况。 终于，多玛姆星域骤然消失在太空之中，而苍白巨猿重新化为人类的模样，缓缓朝月球飘去。 “.....赢了么？” 镭射眼轻声询问道。 “赢了。”奥克塔维斯博士吐出一口浊气，给出了自己的判断。 一种名为喜悦的情绪在无声无息地传递着，尽管在场众人都是万里挑一的精英人才，各种各样的离奇场景见的多了，但这并不妨碍他们攥紧拳头，默默挥舞了一下。 “先别急着高兴，同事们。” 万磁王微笑着站了起来，摊手示意其他人安静。 这位变种人老者缓缓抄起摆在桌上的座机，按了几下，中央智脑就将通讯信号以光速传递至月球表面。 短暂的延迟过后，电话接通。 “李昂阁下，非常感谢您为地球做出的贡献....” 万磁王真心实意的奉承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他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像是泛黄的老照片一般固定下来，机械化地来回点头，“是，是，我明白了，好的。” 办公室内的气氛逐渐压抑起来，所有人都有些局促不安，将质询的目光投向了万磁王。 “呼.....” 万磁王挂断电话，勉强笑了笑，说道：“作为星云集群的多玛姆，其神性根源已经被剥夺，地球暂时脱离了危机。” 稀疏的掌声响了起来，更多的人还在等待着万磁王把话说完——他们都注意到了“暂时”这个词汇。 “但是，”万磁王紧抿着嘴唇，说出了这个该死的单词。 众所周知，在世界上任何一个语言体系中，“但是”这一转折词汇的出现，就意味着前面语句全都成为无关紧要的屁话。 “我们的麻烦还没有结束。” 万磁王双眼有些无声，嘴唇上下张合着，沙哑说道：“多玛姆的神域在三百光年之外爆炸了，那是一整个星云集群的彻底毁灭....” 三百光年之外，这听起来是个极为遥远的距离，就算是象征信息传递最高速的光，也需要用三百年的时间来走完这段路途。 一部分雇员耸了耸肩，对此漠不关心； 一部分雇员眉头紧锁，困惑不解，好奇为什么万磁王这么胆颤心惊； 还有一部分雇员，则惊愕恐慌，只觉一股寒流从脊背钻过。 “等等，兰谢尔博士。” 奥克塔维斯博士称呼着万磁王的名字，艰涩问道：“你能确定是一整个星云的爆炸么？” 万磁王苦笑着点了点头，“李昂阁下是这么说的没错，他认为多玛姆神域内的所有低质量恒星，都已经开始连环内爆。” “...” 奥克塔维斯博士倒吸了一口凉气，双手竟然忍不住微微颤抖，从椅子上站起来的时候差点踉跄摔倒， 他的动作，在其他人眼中，未免显得有些夸张做作。 奥克塔维斯博士擦了擦额头不断涌出的冷汗，忽视了其他人疑惑的眼神，撸起袖口，显示出手腕上系着的腕表。 他伸出粗短手指，在腕表上点了两下，腕表液晶屏幕的圆孔立刻投射出计算机的三维投影。 学园都市已经有足够的技术能力，将超级计算机设计成腕表的模样，而且为了配合学园都市教职工群体的生活作息，还搭载了不同的模块。 比如说奥克塔维斯博士戴着的腕表，就能够专门模拟物理实验的模型。 “录入圆锥星云恒星数据。” “录入物理基本常量数据，单独上调原子核强作用力为常规宇宙空间的一百倍， 真空中光速c、基本电核e、普朗克常数h、阿伏伽德罗常数NA、玻尔兹曼常数kB等物理常量，跟随强作用力，做出相应改变，” “录入太阳风运动轨迹。” “开始爆炸模型计算。” 奥克塔维斯博士的嘴唇发干开裂，他一动不动地紧盯着计算机投射出的三维投影，彻底无视其他同事好奇的目光。 没有来得，办公室内的咳嗽声、低声交谈声、饮水声乃至抖腿时摩擦裤子布料的轻微声响，都逐渐减弱乃至消失，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看着不断变化的三维投影。 腕表计算机运算时发出的滴答滴答声音，在办公室内显得无比响亮， 查尔斯教授面沉如水，他与万磁王对视一眼，默默地开启了办公室智能化指令，将奥克塔维斯博士的腕表画面，转移到大屏幕上，并由中央智脑协助运算。 有了中央智脑的计算能力，物理模型逐渐清晰明了，一些并非科班出身的雇员也能看得懂屏幕上所建造出的模型。 那是星云，正在爆炸中的多玛姆星云。 那些被抛离投射出外太空的恒星物质，那些瞬间遁匿无踪的高能光束，那些耦合畸变的辉煌光斑，共同组建出恒星爆炸的画面。 第一百零三章 天魔 第一百零三章 天魔 (第1/1页) 月，这颗地球钦定的卫星正在缓慢自旋着。 从太空中俯瞰下去，月球表面的钢铁高塔大多数已经崩塌毁灭，亿万年来陨石撞击所造就的疮疤凹痕，也被多玛姆制造的蝶翼状粒子束磨平，玻璃晶体如同镜面一般平滑，与灰白月壤形成鲜明对比。 李昂闲庭漫步，在这片寂静之地悠闲地逛着。 每分每秒，都有千百只章鱼智仆从大地缝隙中飞出，舒展着灵活触须，在中央智脑的指挥下，开始修复工作。 这些忠实可靠的智械们，将触须顶端的激光切割器贴在钢铁高塔表面，剥离掉那些被粒子束熔断的部分，并且群策群力，修补着破损部分。 除此之外，机械章鱼还会打碎地面的玻璃晶体，将碎屑整合成方块，并通过地表隧道，运输到地下，来填充岩层的破损结构。 在岩层结构深处，氦三核聚变反应堆的出力等级已经逐渐降低，这些平稳而坚定的能量，将会运输到更底层的智仆生产工厂——无数条机械化流水线会源源不断生产出大量的机械章鱼。 清扫、修补、重建，所有过程都在中央智脑的监督下进行，和谐有序，高效整齐，像是深海中游曳的鱼群，有着颇为美妙的数学法则。 “真是相当不错的智能种群。” 一个雄厚朴实的男子声音在李昂身后响起，对他说道：“完美的造物，终将胜过其造主。你所打造的机械智仆，已经胜过了人类许多。” “的确，没有个体生命情感纠纷、只有蜂巢集群思维的章鱼智仆，其总体生产力与人类文明已经不是一个量级的存在。” 李昂头也不回，只是微笑着说道：“各个地区的中央智脑早就能够通过图灵测试，只要再点亮量子计算机的天赋，让计算机真正拥有‘绝对随机’这个概念，那么章鱼智仆就可以真正地被称为‘生物种族’。” 说罢，他转过身，看向这位“不速之客”。 出现在李昂面前的，是一个完全符合《圣经》模板的恶魔。 倒钩状的弯曲羊角，三对狭长而泛着金光的眼眸，皮肤赤红如同鲜血，肌肉健硕发达，满口尖利獠牙，肩上挂着亮银色的披风，手腕大腿上还箍着亮银色的环状护甲。 远看过去，该恶魔只是长得有些奇特诡异，甚至还有一些狰狞可怖气质所带来的“美观”； 然而如果仔细分辨，就能清晰地感觉到该恶魔身上所蕴含着的邪恶气息。 这种邪恶，并不是精神出了差错的连环杀人犯所带来的恶意，而是一种更加贴近本质的、混沌无序的“恶”。 如同置身于漆黑夜幕之下，广阔无垠、偶尔泛起波浪的深邃海洋，浑浊不清的海风呜咽着，像是胎动的婴孩啼哭，带给人以阴暗潮湿、拥挤阻塞的晕厥感。 如同置身于狭窄逼仄的矿井地道之中，湿漉漉的水渍顺着石壁不断滑落，难以分辨种类的青苔像是原始巨兽的手掌，星星点点贴合在地面，在走过拐角的时候，能接着微弱烛火隐约看见前方的混沌扭曲巨大人影； 准确地说，萦绕在这个恶魔身上的，是一种不可名状的恐惧。 “三宫魔？”李昂吁出一口浊气，扬起眉梢，似笑非笑地念出了这个名字。 “没错。” 三宫魔浮夸地稍稍鞠了一躬，微笑着说道：“从您出手的招式与行事风格来看，您应该不是卡玛泰姬出身的至尊法师？” “没错，”李昂摊了摊手，随意说道：“怎么，您有什么意见么？” “意见？不不不，我觉得这样挺好。” 三宫魔微笑着说道：“我已经看不惯那些至尊法师很久了，长期以来，他们一直在用各种方式阻挡我和我的朋友多玛姆。 就像苍蝇一样惹人不快。” “哦？” 李昂不置可否地撇了撇嘴，说道：“多玛姆什么时候成了您的朋友？刚才我把他当成焰火，放飞到真空中的时候，也没看见您站出来主持公道。” “呵呵，多玛姆确实是我的朋友，但是地球只有一颗，不能拿出来分享。” 三宫魔抬起一根手指，戏谑说道：“现在他死了，作为他挚友的我，自然就要继承他的遗志，帮助他消化这颗星球。” “我劝你最好打消这个想法。” 李昂笑道：“这颗星球在我的保护范围之内，如果你不想像多玛姆一样，憋屈地死在这片荒僻偏远的猎户臂旋，就最好从哪来回哪去。” “呃？” 三宫魔彬彬有礼地微笑了起来，身上笼罩着的恶意愈发浓重，以至于方圆数百公里之内，那些正在忙碌工作着的机械章鱼纷纷停滞不动，电子元件过载燃烧，冒起了腾腾烟雾。 不止如此，随着三宫魔的嘴角越咧越大，地上的月壤尘埃也逐渐漂浮腾空，呈现无序化地颤抖晃荡。 就连李昂的窍穴，其运转都出现了阻滞，浑身上下像是灌了铅一般沉重。 他的神识探测范围不断缩小，能调动的天地灵气份额不断下降，烦躁思绪涌上心头，让原本清净平和的神魂蒙上轻纱。 罗王，为其众会说断一切憍慢醉傲，入大智海，了法如幻。 这是《华严经》对魔罗，也就是天魔的注释。 而在李昂看来，三宫魔周身笼罩的领域，则是熵增，令一切事物由有序向无序发展。 这种被动技能的高级程度，甚至还在多玛姆的星云集群之上。 “老实说，你确实令我感到意外。” 三宫魔慢条斯理地说道：“多玛姆所拥有的整体能量等级，何止是你的万倍，亿倍。能完成这种不可思议的反杀——哪怕采用的是取巧的方式，你也是我在无尽寰宇里见到的第一个。” 说到这里，他刻意停顿了一下，平和地说道：“但，我可不是多玛姆那种蠢货，如果你觉得你能用什么乱七八糟的方法，对我造成麻烦，那你恐怕就要失望了。” “....” 李昂沉默片刻，抬起头，对着三宫魔笑道：“让我们打个赌吧。” “什么赌？” “十分钟后，你会自愿离开这片恒星系，永不回来。” 阅读网址：m. 第一百零四章 影院 “十分钟？” 三宫魔笑着摇了摇头，尖利指甲挠着下巴，发出锐利的金属摩擦声以及零星火光，“你是在逗我笑么？” “并没有。” 李昂微笑着说道：“这么说吧，我知道一些事情。 建造拉撒路之池的存在是你， 蛊惑天启，让他施行‘封神’仪式的存在是你， 就连多玛姆所设计的吞噬地球阴谋，背后恐怕也有你的影子。 敌对者，剧毒的光辉使者，灾难之主，蛊惑者，堕落之王，晨星路西法，古蛇萨麦尔，撒旦....这些称号统统都是你的称呼。 比恶魔更恶魔，比混沌更混沌，面对您这样的存在，怎么说我也得认真一点。” 说罢，李昂打了个响指。 地表开始震颤，数千只机械章鱼从地底隧道中飞出，如同一张铺天盖地的大网，罩在空中。 这些智仆是一种全新的款式，借鉴了奥克塔维斯博士（也就是章鱼博士）的机械臂与自然界的节肢动物、软体动物。 从外观看去，这些新型号的智仆通体由高强度钛合金打造，外壳部分呈晦暗灰色，如同甲壳类动物的几丁质盔甲。 此外，这些智仆有着硕大浑圆的头部，中央处理芯片埋在颅腔内侧，通过通讯天线与月球中央智脑连接，而四对猩红复眼整齐贴在头部正面，能同时做到激光测距、热成像、微光夜视等功能。 另外，该类型智仆还有着多达二三十条纤细狭长的钢铁触手，完全展开可达三米，每条触须顶端均搭载着不同功能的模块，包括且不限于烹饪、搬运重物、挖掘、扫雷、激光切割、电焊气焊、能自动瞄准射击的30毫米小口径自动炮、婴儿哺乳。 和之前专精工程建造的章鱼智仆相比，这些代号为“巧手先生”的智仆更像是保姆，能走进少千家万户，帮助人们处理生活琐碎。 无论来多少智仆都不可能对三宫魔这种量级的存在造成伤害，更何况还是保姆型号的“巧手先生”——三宫魔只需要一个眼神，笼罩在他身上的熵增领域就能将所有智仆毁灭殆尽。 长期以来，只有至尊法师那样的守护者才能借助地球屏障的力量，暂时阻挡异域邪神入侵； 而取代了至尊法师，成为新一届地球保卫者的李昂，毫无疑问更具有令三宫魔严肃对待的威胁性——上一个不把李昂当回事儿的邪神已经被炸成飞灰，其惨死的一幕需要三百年才能被地球收看到。 “开始吧。” 李昂淡定地吩咐了一句，漫天章鱼智仆同心协力，展开施工。开凿地基，建设墙壁，铺上地板与弧形穹顶，短短数十秒后，大致的电影放映厅轮廓就在月球表面建设了起来，观众厅、放映机房一应俱全。 很快，随着合金地板铺设完毕，电影放映厅的穹顶收拢闭合，整间放映厅的密闭措施已经到位，可供人呼吸的氧气持续不断注入其中，而穹顶处的灯光也挨个亮起，照亮下方的场景。 只见观众厅中没有一排排的座位，只有两张孤零零的沙发座椅，遥遥相对，坐落在影院两侧，座椅扶手上还颇为贴心地放置了一桶爆米花以及一杯绰号为“肥宅快乐水”的含冰可乐。 待到影院建设完毕，所有章鱼智仆无声无息地退了出去，李昂则施施然坐进沙发里，伸出手臂，说了一声“请”，示意三宫魔坐在另一张沙发上。 异域邪神饶有兴致地笑了笑，坐了下去，随口说了一句：“十分钟的期限已经过了一分半，你还有八分三十秒的时间给出理由，说服我离开。” 李昂咧嘴，抄起含冰可乐，吸了一口，戏谑笑道，“哈？抱歉，是我刚才没有说明白。 我的意思是，八分三十秒之后你就会仓皇失措地滚出太阳系。” 说罢，不等三宫魔反驳或者询问，李昂抬手示意，让Imax影院开始运转。 穹顶的灯光逐渐熄灭，宽21米，高16米的Imax荧幕缓缓亮起，影院内部独特的集合设计，最大限度地拓宽了观影视野，而借助激光校准的数字音响，也开始响起轻微的背景声。 “先生们，女士们，欢迎来到2018年度NBA总冠军决赛，这里是奥克兰市甲骨文球馆....” 主持人激情澎湃的声音传来，Imax巨幅屏幕上显示出热闹喧哗的篮球赛场模样。 杜兰特，库里，格林，贝尔，汤普森，詹姆斯，勒夫，胡德，史密斯.... 这些身材高大健硕的篮球运动员逐一入场，球场座位上的观众激动地挥舞着各色旗帜，发出鬼吼鬼叫。 如果仔细看去，还能在某个角落，看见一个异常显眼的异类——那是如坐针毡的满大人。 三宫魔扬起了眉梢，他窥伺地球已久，虽然隔着地球屏障无法亲身降临，但也能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收集到信息，自然知道NBA是个什么东西。 “请我看球赛？还是重播的球赛？这可不是什么好主意。” 三宫魔淡漠说道：“对于凡人来说，这种以手为中心的身体对抗性体育运动可能还有点意思，但是在你我这类超脱者眼中，都只是小孩子过家家罢了。” “别着急下判断。” 李昂不急不缓地给自己戴上塑料手套，伸进爆米花的桶中，慢悠悠地捞起一把吃了起来，“慢慢看吧。” 话是说的“慢慢看”，但Imax屏幕上画面的放映播放速度却越来越快，达到了60:1的超高速。 这也就意味着，60分钟（包括48分钟的正式比赛以及中场休息等少量时间）的视频，只需要1分钟就能播放完毕。 如果不是月球放映厅的投影技术、音响系统格外优秀，以及三宫魔与李昂的视神经反射速度远超常规，恐怕根本不能适应这种超高速播放。 “比赛开始，首先获得球权的是克利夫兰骑士队！我们来看看双方的对阵情况，谁去防杜兰特，谁去防詹姆斯....” “詹姆斯抢断，詹姆斯突破格林，上篮得手，骑士队获得了第一个得分...” “库里给到，杜兰特扣篮，双方打成了53:53，追平比赛。” “比赛结束！勇士队124分，骑士队114分，恭喜金州勇士队获得了第一场的胜利...” 压缩成2分钟的NBA总决赛第一场比赛很快完结，三宫魔却愈发疑惑，将目光投向了李昂。 “挺有意思的，不是么？” 李昂歪了歪头，又打了个响指，“放映员，再放一遍，这次的播放速度调成120:1。” 留守在放映机房的机械章鱼按照指示，再次播放视频。 被压缩成30秒的总决赛播放完毕，端坐在沙发上的三宫魔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他隐约猜到了李昂想要表述的内容。 第一百零五章 球场 Imax影院第二次播放2018年度NBA总决赛第一场时，采用的播放速度，是常规播放速度的120倍。 这也就意味着高速运转的画面，几乎如同残影一般模糊不清，也只有视神经反射速度不再局限于人躯窠臼的超凡者，才能看清。 作为异域邪神的三宫魔，自然属于能看清视频的存在。 他甚至能记住画面中的每一幕，与第一次放送内容不同，甲骨文球馆（也是金州勇士队的主场）中的观众们，对正在入场的克利夫兰骑士队予以更响亮的嘘声，作为克利夫兰骑士队前锋的勒布朗·詹姆斯有些迷茫地看了观众一眼，挠了挠自己的大胡须。 除此之外，第二次放送与第三次放送就没有更大的差别，总比分依旧保持原样。 三宫魔眯起了六只眼睛，他敏锐地猜测到了什么，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用冰冷的目光看向李昂。 李昂坦然面对异域神祇质疑的眼神，抬手示意，让放映机房的机械智仆开始了下一次播放。 这回，播放速度被调成了240:1。 第三次播放：球员们的脸上或多或少都显得有些疑惑，但在哨声的催促之下，依旧进行着这场比赛。 第四次播放：在连续八次进攻之后，克利夫兰骑士与金州勇士的比分依旧保持为0:0，甲骨文球场中央的大屏幕清晰显示出观众的郁闷表情 第七次播放：第二节比赛中，骑士队始终保持优势，牢牢封锁住了勇士队的反攻，库里传球、杜兰特扣篮、比分53:53打平这一事件并没有发生，这在之前的播放中都没有出现过。 第十一次播放：骑士队获得了第一次胜利，总比分锁定在113:97，甲骨文球馆中的观众格外激动，朝骑士队进行爆粗，并投掷各类杂物，指责他们是“卑鄙小人”。 第十三次播放:球员们的情绪逐渐暴躁，在第三节结束时，勇士队前锋德雷蒙德·格林与骑士队前锋凯文·勒夫发生肢体冲突，他们都认为是对方先做出的挑衅动作。 第十四次播放：评论员在双方入场时说出：“呃，我感觉这一场景好像似曾相似。”另一位评论员则用含糊不清的话语掩盖了过去。 第十七次播放：观众们显得颇为冷漠，每个人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整场比赛没有多少声音，只有在结束时才有人起立鼓掌。同时，球赛评论员也显得没有耐心，不断爆粗。 第二十次播放：球员们一致显示出迷失困惑，并且不断坚持自己昨天晚上在梦里打过很多次这场比赛，勒布朗·詹姆斯甚至还找出了一些穿着便装观众，并且清晰无误地说出这些观众支持的是哪支队伍。 在被记者质疑时，詹姆斯迟疑地回答道：“我在梦里能记得这些观众所为之欢呼的球队。” 第二十二次播放，比赛推迟进行，所有球员都待在休息室里，等待队医为他们进行精神鉴定。同时，了解到这一情况的记者采访了许多观众，每位观众也表示他们昨天在梦里好像看过这场球赛。 第二十三次播放：比赛没有开始，球员、摄影师、工作人员、观众、评论员、记者，球馆中的所有人围在一起分析状况。 在信息交互中，他们很快确定了自己正不断重复同一场比赛。争执越发激烈，某些情绪激动的观众砸烂了摄影设备，录像强制结束。 第二十四次播放：摄影设备的摧毁并没有影响画面播放，这一次的视角固定在了天花板上，在四个角落的视角中不断切换。 人们开始试图通过各种手段离开球场，他们制作土制工具，撬门，砸门，乃至搭建人梯从天花板离开。 这些尝试均已失败告终，直到画面结束时人们还在争辩不休。 第二十七次播放：60分钟的视频长度中，围在一起的人们终于可以确定他们无法逃出这里，所有的离开方式都被证明是绝对无效的。 人们的争执愈演愈烈，暴力事件开始发生，一群男子大学生殴打了另一群过来观看比赛的男性观众。 通过天花板的俯瞰视角，三宫魔可以清晰地看到有些人被打中头部，昏厥倒地。 第二十八次播放：上一次播放中被打晕的那些人，在重新开始之后身体状况恢复如初，并且躲在阴暗角落，对那些殴打他们的人进行了伏击，并展开了长达30分钟的施虐。一人死亡。 第三十次播放：人群分裂为数个阵营，球员、教练、球队工作人员躲在了休息室内闭门不出，一些家长带着他们的孩子躲到了看台的东北角，用克利夫兰骑士队的旗帜圈定地盘，标注领土，以等待回放重新开始， 而另外的5000余人则组成了“循环教派”，他们由一位耶稣基督后期圣徒教会（也就是摩门教）成员领导，认为这里发生的循环是“上帝”对人间享乐主义的一种惩罚。 为此，循环教派的成员收集到了各种各项被认为是享乐主义代表的物品，包括且不限于手机、钱包、避孕工具、发胶、豪车钥匙，并将其堆在球场中央进行焚烧。 值得注意的是，还有大约800人依旧积极地试图逃离甲骨文球场。 第三十三次播放：一位秃顶的中学化学教师成功制作出了相当于数公斤TNT的土质炸药，并将炸药放置于出口大门引爆。 然而大门依旧毫发无损，在此之后循环教派的成员人数急剧增多。 第三十五次播放：颓废环境下，享乐主义占据上风，男男女女欢乐派对的规模越来越大，在循环教会的多次警告下，球场经理才不情不愿地放弃了将派对场景放送到球场大屏幕上的想法。 第三十六次播放：人群开始大规模的自残活动，或以头抢地，或从看台上一跃而下，或拿着瑞士军刀互相凌迟，或吞食过量安眠药。 整个过程中，三宫魔一直保持着沉默不语的状态，同时他的脸色却愈发阴沉，数次欲言又止。 第一百零六章 降维 第四十次播放：循环教会突袭了球员休息室，从中拖拽出两位最负盛名的球员，逼迫他们站在球馆中央剖腹自尽，其头颅被摩门教徒拱卫着，投入两侧篮筐之中。 第四十一次播放：循环教会愈加疯狂，要求更大规模的献祭，终于有一位老者站了出来，他自称是“满大人”，并施展各种各样的超凡能力，占据了球馆中的主动权。 第四十二次播放：满大人连同其他观众一起，跪在球场中央，恳求一位名为“李昂”的存在的怜悯。 “李昂真人，求求您收了神通吧！！” 满大人先用字正腔圆的华国官话讲了一遍，又命令那些肤色各异的人群跟着他念，每念一次，其感情就更加真挚。 李昂微微一笑，抬起手臂，示意放映机房的章鱼智仆停下放映。 算算时间，正好八分三十秒。 Imax屏幕逐渐熄灭，穹顶灯泡绽放光芒，照亮了三宫魔那张猩红如血的脸庞。 “.....时间循环？” 三宫魔用六只金色瞳孔对准李昂，沙哑说道：“你截取了某个区域的时间，将这段时间载入某一实体载体。 甲骨文球馆就是那片区域，而装载着球赛视频的硬盘，就是实体载体。” 李昂撇了撇嘴，不置可否地勾勾手指，一台巧手先生就从放映机房漂浮而出，手里拿着一盒Imax专用的视频硬盘。 在看到硬盘的一瞬间，三宫魔又怔了一下，他释放滔天魔气护住周身，极度谨慎地审视起视频硬盘。 “不，这压根不是时间循环。” 三宫魔惊愕不已地抬起头，惊道：“是维度剥离，你是将这一整个的时空维度抽离了出来，原封不动存入载体之中！” 李昂点了点头，伸出两手指，轻轻点了点自己的额头。 只见他的瞳孔中闪过数缕绿芒，时间宝石的力量微微显露，令三宫魔忍不住后退半步。 李昂不带一丝感情，幽幽说道：“在物理学中，用于描述某一变化着的事物时，所必须的变化的参数被称为‘维’。 零维是点，没有长、宽、高。 一维是线，由无数点组成，只有长度，没有宽度、高度。 二维是面，由无数线组成，有长度与宽度，没有高度。 三维是体，由无数面组成，有长宽高以及数量。 而四维，则是三维空间的基础上，加入一条虚数值的时间轴。 不同维度的生物之间，存在着天差地别的视野。 零维与一维放下不提，二维空间并不难理解，只要想象一下水平的、没有“高度”这一定义的画面。 动画、动漫、电影、电视，这些依靠水平液晶屏幕来呈现的画面，都可以被当成二维。 在三维生物也就是人类眼中，第二维度的画面极为自然，一部分宅男甚至可以将精美的动画立绘，当成自己的‘纸片人老婆’。 然而，如果动画立绘真的是二维生物，那么，在他们的视线中，二维世界是极为古怪的，其他的二维生物都是一群由错综复杂的线组成的、扁平的“东西”，三维生物更是一团硕大无朋的阴影，根本无法感知或者说认识。 那么，在四维生物眼中的三维世界，又是什么样子的呢？” 李昂平和地说着，眼眸中的绿色光芒如同翡翠宝石一般：“在地球上，借助时间宝石的力量，我暂时性地拥有了四维级别的视线。 一切物质都已经脱离了其原本的样貌。 食物不再鲜艳美丽，反而腐朽恶臭，长满菌株绿毛； 水源不再清澈澄清，反而浑浊不清，漂浮尘埃虫豸； 美女不再赏心悦目，反而伛偻不堪，落着满头华发。” 他顿了一下，淡漠地对三宫魔说道：“事物在我眼中，不止是现在的模样，我可以清晰地看到它既定的过去，迷茫的现在，以及无穷无尽的未来。 这是一种足以杀死意志不坚定者的视觉体验。” 李昂垂下眼帘，不冷不淡地轻声说道：“三维生物很难亲身进入二维空间——二维空间内全然不同的物理法则会毫不留情撕碎三维生物本身，根据这种效应，可以推导出一种名为‘二向箔’的幻想性质武器。 同理，四维生物也很难亲身进入三维空间。” 三宫魔阴郁着脸，他扫了眼那部装载着Imax视频的硬盘，说道：“但是，恰如同人类能在纸上作画，或是将手放在灯下，于纸上制造阴影； 高维生物可以在某些层面，对低维空间做出干涉。” 李昂笑了笑，“没错，借助时间宝石的力量，我能够以四维生物的形式，对三维时空进行少量的干涉。 比方说从三维时空中，单独抽离一段时空，并以较低纬度的形态，将其装进实体载体。” “就像这部影碟一样？”三宫魔指了指硬盘。 “就像这部影碟一样。”李昂点了点头，随意说道：“在常规宇宙空间中，2018年NBA总决赛第一场早已落幕，球员、教练、球队员工、观众、球场经理、记者都还继续着各自的人生。 这部影碟是一个完整的三维时空，只不过其存在本身，被局限于影碟这一载体。 而这部影碟中的人和事，都只是在较低纬度层面的投影罢了。” 说罢，李昂轻轻松松地捏碎了影碟，满不在意地说道：“就像现在这样，这个孤立的低维时空就被我从高维层面撕碎。” 三宫魔猛地意识到了什么，他转过头，死死盯着放映机房的某个角落。 在那个角落里，放着一台录像机。 三宫魔只觉一股寒流自脊背划过，这位异域神祇泛起滔天魔气，象征着熵增的领域力量飞快扩张。 影院的合金地面被强制犁开，穹顶与墙壁在魔气面前，也被摧枯拉朽地磨成齑粉。 异域神祇的全力出手，轻而易举就摧毁了这间临时搭建起来的影院，圆球状的冲击波甚至在月球表面生生制造出一片陨石坑。 李昂站了起来，凝结灵气暂时挡住三宫魔的攻击，手掌一番，将那台摄影机招了过来。 他的瞳孔里闪过绿色光芒，淡然说道：“这台录像机已经将你拍摄成为视频，在时间宝石的帮助下，我成功地将你的投影放置进入低维时空当中。” “那又如何？” 三宫魔攥紧了拳头，厉声说道：“在低维时空中死去的我的投影，不会对我本人造成任何影响！” “...你是怎么能够确定，自己真的在三维时空中呢？” 李昂脸上闪过一丝堪称诡异的笑容，平静说道：“时间宝石的力量，能让我在一纳秒不到的时间内，临时拥有四维生物的视线。在这种情况下，我能对基本粒子结构拆分并再次重组，构造一个空间结构完全不同的区域，使其与正常空间的接触完全剥离，也就是强制性的维度跌落。 并不完全属于四维生物的我，无法将你从三维拉到二维， 但也足以将你从三维，拉至影碟这样的二维半时空。” 李昂笑得越发张扬，他握着那部影碟，厉声说道：“这，就是伪二向箔，只要你还没有超脱于光速壁垒，就无法在降维攻击下幸存。” 三宫魔狰狞说道：“你敢这么做的话，自己也会跌落下一维度，和我一样被物理法则磨成齑粉。” “那又如何？”李昂笑道：“不付出一点代价，就永远战胜不了你这样的神祇，现在时间到了，还请你麻溜一点，滚出我的太阳系。” 第一百零七章 逃离 三宫魔沉默了下来。 就算是他，也没有绝对的信心，能扛过二向箔——哪怕是伪二向箔的攻击。 二向箔本就不是针对个体生物制造的武器，它能将三维空间的一个维度蜷缩成为微观，使得该三维空间及其中的所有物质跌落到二维层面。 在二维中，高度失去了意义，任何基础粒子都无法挡在另一个基础粒子的上方。 漫画就是一种二维空间的表现形式，当三维生物也就是人，去翻阅漫画的时候，他可能可以看到猫耳萌妹、金发御姐，但这种景象只是高维生物对低维生物的宏观认识。 如果真的需要去体现一把二维视觉的话，可以想象一下将漫画的某一页提起来，让瞳孔与纸张平行对齐，将视线聚焦在那一页薄薄的纸张上。 从这个角度看去，什么“猫耳萌妹”、“金发御姐”都只是一团杂乱无章的线段，谈不上任何三维程度的美感。 高维生物与低维生物有着本质区别，视角上的不同，仅仅只是所有差别中的一个。 最大的差异，可能就是生命形态的彻底扭曲。 二向箔的的扩散效应仅比光慢上一丝，从远处望去，一个扁平球体似慢实快地不断成长，沿途将一切物质吞入其中。 月球，地球，金星，水星，乃至整个恒星系.... 因为扩散效应稍慢于光速，所以二向箔化的扁平球体最外沿，会笼罩着一层闪耀的光边——那并不是二向箔空间本身在发光或是反射光，只不过是光芒逃离时的残影，类似于黑洞表面至史瓦西半径的事件视界。 如果三宫魔被二向箔击中，那么他的身体会被完全瘫在一个平面上，显示出一个极为庞大的发光人形——体型扩大是因为他被二维空间给“碾平”了。 他会保持着刚才的动作，但姿态会极度奇怪，会根据二向箔扩散效应的来源方向而反向衍射——可以想象用擀面杖朝着某一个方向碾压面饼。 二维化的三宫魔有着巨大面积，但于月球相比却显得极为渺小。 他会嵌在“月球面饼”中央，因为二维空间没有高度，一个基础粒子无法挡在另一个基础粒子上方，导致三宫魔与“月球面饼”之间是彼此脱离的，并不存在宏观层面的“上下”之分。 以三宫魔的强大实力，有可能他在这样的环境下也能暂时生存，但生存的时间绝对不会太长。 他那复杂的血管经络和肌肉纤维被彻彻底底地摊开，二维化的管状的血管之中，根本容纳不了血液的流动。 他也很难实现“进食”这一动作，因为消化道的存在会割裂一个完整的个体，二维生物想要进食，就必须弯曲自己首尾，形成弧度，组成开口，用弧形开口去吞噬另一片基础粒子（可以想想一下老游戏《吃豆人》）。 这样的生命存在形式，在三维生物眼中几乎是不可以接受的，就算是三宫魔也是如此。 当然，伪二向箔并没有原版二向箔那么残忍，它不会将人彻底二维化，只会将一段时空独立抽离出来，单独储存，而个体生命也能在其中存活下去。 只不过，永久活在一碟永不完结的录像之中，对于个体生命而言，也和死了没有多大差别。 三宫魔紧绷着脸，犹豫片刻，脚下升腾起一个传送法阵。 他缓缓踏入法阵中央了——按照李昂对法阵的理解，三宫魔将会以光速脱离太阳系，奔向浩渺宇宙。 李昂默默注视着这一切，将那张录影带轻描淡写地拿在手里，背在身后。 身形逐渐隐没不见的三宫魔忍不住开口说道：“用一整个恒星系当做陪葬，你可真是一个疯子。” “不疯狂一点的话，又怎么能在这片黑暗森林一般的宇宙中存活下去呢？” 李昂撇了撇嘴，温和地笑了笑，平静说道：“在我们地球，有一种名为核威慑的恐吓行为。 任何一个大国都能通过倾泻核弹来彻底毁灭，或者至少也是重创另一个大国。 只有攻无不克的矛，而没有坚不可摧的盾。 在核威慑的环境下，各个大国之间始终保持着总体和平，哪怕再剑拔弩张，也不会真的刀兵相向——因为双方都有能力在生命尽头摧毁对手。 伪二向箔就是高配版的核威慑，而作为太阳系代言人的我，忍耐程度前所未有的低。 能摧毁地球的攻击不一定能摧毁得了我 不管你是损害到了木星上的一颗含水彗星，还是折断了地球上的一草一木，我都会毫不犹豫地启动这件武器，让我们同归于尽。 没有任何妥协可言。” 李昂的语气如同坚冰般寒冷，三宫魔毫不怀疑只要他表现出一点攻击性，对方就会引爆伪二向箔。 “...狂徒，独裁者，野心家，满脑子操纵欲的病态精神病人。” 三宫魔摇了摇头，平和说道：“你的地球同胞绝对不会愿意把柄权交给你这种疯子。” “地球同胞？” 李昂撇了撇嘴，随意说道：“地球的危险程度还在你的想象之上，这里有数以万计的超凡者，每个超凡者动辄飞檐走壁，毁天灭地； 这里有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超级大国，冷战热战如同历史循环一般交替进行，随时可能有无数核弹升空坠下； 一桩桩一件件，人类的毁灭可能性并不低。 与其把地球命运的主导权交给他们，还不如由我保驾护航更安全一些。” “呵，我还以为你会尊重自己的同胞呢”三宫魔如是讥讽道，身形的隐没效应已经蔓延至腰腹。 “真理是客观存在的，就好像鹿永远不会是马，黑永远不会是白。” 李昂坦然自若地回答道：“真理往往掌握在人民群众手中，但真理解释权的行使范围，往往与武力挂钩。 中古时代，真理的解释权处于骑兵弓矢的范围内。 海权时代，真理的解释权处于战列舰航程以及舰炮射程的范围内。 到了近现代，真理的解释权则处于ICBM洲际弹道导弹的射程范围内。 而此时此刻，真理的解释权恰恰就在二向箔的扩散范围之内。 以己心代天心，有何不可？” 李昂微笑着，注视着三宫魔逐渐隐没不见。 第一百零八章 见面 三宫魔在字面意义上，以光速逃离了恒星系，但人类的麻烦远远没有结束。 首先就是脱离了原有轨道，在太空中流浪的月球。 李昂呼叫月球地底的中央智脑，先命令氦三核聚变反应堆全力运转，为等离子光柱塔供能，再慢悠悠地推动月球，朝着地球方向前进。 预计十个月之后，月球将会重新与地球相遇，并被后者的地心引力捕获. 这种引力捕获没那么容易，因为顶出地面的钢铁高塔影响了月球本身的重量平衡，而多玛姆的高能粒子束又蒸发了一部分的月球质量。 在这种情况下，还想像原来那样把月球装进地月轨道是不现实的，中央智脑必须精准地调准力度、角度，才能让月球“顺滑”地切入地球引力范围，重新成为后者的卫星。 星体级别的引力，对于人类而言实在是太过强大，光是刚才月球脱离地月轨道的时候，骤然消失的潮汐力就在地球海面上掀起狂涛怒浪。 得亏模因公司早就做好了准备，数以亿计的机械章鱼在各个大洋底部铺设好了锚点，加固海洋版块，稳定惊涛骇浪——至少别让世界各国的沿海地区被彻底摧毁。 除此之外，学园都市某位名为贝恩的博士，也监督其养女沙耶，在各个大洋底部铺设血肉地毯，用以模仿潮汐力，制造波浪，平稳地球的气象环境。 总体而言，除了十个月内人们无法欣赏到朦胧月光之外，这场波及全人类的灾难就这么勉强渡过去了。 说起来也颇有黑色幽默，打算吞噬地球的多玛姆或是三宫魔这两位异域神祇，从头到尾也没有对地球或者人类造成多大伤害，真正引发混乱与杀戮的，反而是人类自身。 圆锥星云的从天而降，为末世论提供了滋生、传播的土壤，一些见不得人的地下教派如雨后春笋一般涌了出来，精神崩溃的人群大肆发泄，在这短短数个小时之内造成了大量的破坏。 灾难发生后的维持秩序，对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而言都不是什么轻松的事项，特别是那些欧罗巴国家。 学园都市的数十支机密作战小队，成功捣毁了血族在欧洲的许多据点，击杀了一众作威作福的血族老爷。 血族十三氏族的失联，让那些习惯了接受指令的欧洲官僚高层慌张了一番——这些精英政客在短暂的惶恐之后，立刻意识到他们的机会来了。 不管是什么人或是什么势力抹除了血族，精英政客都是统治阶级所不可或缺的，在血族消失之后，形成的权力真空，总是要有人顶上去的。 然而出乎他们意料的是，并没有人过来与他们接洽。杀死了血族的势力默不作声撤出了欧罗巴大陆，颇有种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的意味。 这并不是说，模因公司真的是做好事不留名的国际主义者，无论是率兽食人的血族，还是为虎作伥的欧罗巴政客，最终都会受到应有的惩罚，只是时间前后问题。 英国，伦敦。 穿着V字仇杀队制服的康斯坦丁与哈利·波特站在残破不堪的国会大厦顶层，向下俯瞰这座承载着大英帝国国运的伦敦城。 暴雨逐渐停歇，潮湿的水汽一如往常，拉起稀薄的淡雾。浓郁刺鼻的销烟恶毒地隐匿自身，与淡雾融为一体。 横躺在地面上的高楼残骸如同巨人尸块，蝼蚁一般的人群在街面上穿梭，或借助工具，或徒手动工，搬开一块块钢筋水泥，从中挖掘出低声呜咽的幸存者。 灰头土脸的人群们沉默无声，统一的V字仇杀队制服像极了送葬时候所穿着的西装。 悲哀伤感的情绪逐渐蔓延，没有掀翻敌人所带来的喜悦，没有实现伟大目标所带来的荣光，伦敦城中的人们就这么机械地忙碌着，处理战后创伤。 “任何热情，不管它来得有多激烈，都会在艰难的旅途中逐渐消磨殆尽。” 康斯坦丁淡淡地给出了自己的评语。 哈利·波特有些悲凉地垂下眼帘，亲自参与策划十一月五日行动的他，此时此刻已经失去了当初的激情澎湃。 他随意地挥了挥魔杖，一个包裹在布帛中的人形物体缓缓浮上帝国大厦天台。 包裹中躺着的，正是伏地魔。 按照哈利·波特原有的计划，他将会在帝国大厦顶层，进行一场激情澎湃的演讲，鼓动伦敦民众大声呼喊“Voldemort”的名讳，通过真名扰动，来对伏地魔进行公开处刑，以安慰父母双亲的魂灵。 但，战争带来的满目疮痍让他失去了兴致，莫名其妙的负罪感攀上哈利心头，迫使他面无表情地抽出魔杖，指着人形包裹，轻声说道：“阿瓦达索命。” 深绿色的弧形闪电从莫张军尖端溢出，直直劈中蠕动不休的人形包裹。 得到了北海海域魔网加强的不可饶恕咒，能通过伏地魔的灵魂波动，找到他埋藏在英国各地的魂器，干脆利落地一并灭杀。 只一瞬，包裹就停滞了颤抖，依靠恐惧统治伦敦巫师界长达数十年的黑魔王就这么不为人知地死在了国会大厦上空。 哈利·波特一甩魔杖，伏地魔的尸体裂解成为碎屑，淅沥沥的血水被地心引力拉扯着向下坠去。 “处理完了？” 康斯坦丁瞥了眼失神状态下的哈利，淡漠说道：“走吧。” 两人从国会大厦顶端漂浮而下，来到下方的某处坑洞。 坑洞中，邓布利多与渡鸦像失了魂魄一般怔怔站在那里。 “哈利....”邓布利多回过神来，这位有着最强白巫师之名的老者仅仅是看了一眼，就能知道哈利的魔杖刚才使用过阿瓦达索命咒，“你不该这么做的。” “那我该怎么做？”哈利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平静说道：“在我父母双亡之后，是您把我送到了德思礼一家，让我从小到大成长在虐待、歧视的不健康家庭环境，而您所做的，仅仅是在暗中冷眼旁观，期待预言中的‘救世主’保持一颗炽热纯真的善心。 如果我不幸‘长歪’的话，恐怕您也会毫不犹豫地抛弃我，找纳威来当这个救世主，对么？” 阿不思·邓布利多沉默片刻，沙哑说道：“并不是这样，哈利，只有苦难才能塑造一个坚韧强大的灵魂……” “够了，邓布利多。”哈利冷漠地笑了笑，“你知道么，刚才我轻而易举地杀死了伏地魔，只要一发致死咒语，他就灰飞烟灭，成为一具死尸。 没有什么狗屁的巫师战争，没有什么浮夸的预言，你所认同的巫师秩序，在我眼中一文不值。” “你想怎么做？” “我会建立一个全新的体系，让英国乃至欧罗巴的普通民众，真正了解到神秘界的一切。” 哈利淡漠说着，将视线转向了渡鸦，“不过在此之前，李昂阁下点名要见你一面。” 第一章 第一章 (第1/1页) 在古一法师身死、异域神祇消失不见的情况下，渡鸦没有拒绝的权力，只能阴沉着脸，点了点头。 康斯坦丁微微一笑，借助北海海域魔网系统的力量，随手拉开一道传送门。 他站在幽蓝色的波纹状门扉前，稍稍颔首，对渡鸦和声说道：“请吧，首相大人。” 渡鸦冷哼一声，整理了一下衣襟，坦然踏入其中。 作为一名相当强大的法师，渡鸦能够通过最细微的以太波动，鉴别出传送门的方向、距离、地点。 “这里是纽约，准确地说，是第二新纽约。” 渡鸦心思急转，按照各种官方、非官方的信息渠道显示，李昂的大本营就设立在第二新纽约，而模因公司与学园都市千丝万缕的关系，在以“良心”自居的美利坚媒体那里更是讳莫如深。 “这算是什么？刚离开狼窝，又进了虎口么.....” 渡鸦心中苦涩，打定主意，如果情况不妙就直接与对方玉石俱焚。 数息过后，传送门打开，呈现在渡鸦眼前的是一条狭长走廊。 材质未知的方形地板铺在脚下，彼此之间看不见任何缝隙。 灯管镶嵌在天花板的栅格状灯柱中，随着人眼视线的移动，光线会自动适应，变得柔和或是冷冽。 走廊一侧是坚实墙壁，而另一侧则是落地的玻璃窗，站在玻璃窗边向外看去，可以看见一间宽敞明亮的大型实验室。 数十根巨型的玻璃柱，如同通天彻地一般的梁柱，支撑起整个庞大建筑物。 玻璃柱下方零零散散摆着一些科研仪器，十数个穿着白大褂的科研人员站立着，手里拿着实验表格，偶尔会用笔往上填写什么东西。 就在这些科研人员身旁，数十只直径在半米左右的小型章鱼智仆飘荡徘徊着，时不时伸出触手，在玻璃柱外侧的金属插孔上翻检侦测，调试着内部淡黄色液体的浓度指数。 这些涂绘着蓝色喷漆的钢铁造物，是地下实验基地的基层服务人员，负责处理清扫杂物、搬运重物、为雇员烹饪餐点，以及协助雇员进行一些科研实验。 根据渡鸦还算不错的目力，她能够轻易透过充满玻璃柱的淡黄色液体，看清其中所存放的“物体”。 那是胚盘，瑟缩成一团的、足有篮球大小的生物胚盘。 一根粉色的人造脐带从玻璃圆柱顶端一直延伸而下，连接至胚盘中央，向胚盘输送着营养。 而椭圆形扁平胚盘在营养的作用下，其的周围边缘向腹侧卷折，分别形成头褶、尾褶、腹褶，并且进一步向中央收缩，最终形成头宽尾细、并有柔软纤细上下肢芽的圆柱形胚胎。 从椭圆形扁平胚盘，发育成圆柱形胚胎，至少需要4周左右的时间， 但在玻璃圆柱培养皿中，这一切都被压缩到了三分钟之内。 随着时间推移，圆柱胚胎不断分化，逐渐形成颜面特征，有了眼鼻口耳等器官的轮廓，足以被称为“婴孩”。 这些婴孩飞速成长着，头部发育完全，手指脚趾完全舒张，最后甚至会偶尔咳嗽一两下，吐出一两个气泡。 按照这种成长速度，婴孩们用不了多久就能满足在母体外自然成长的条件，然而，异常事件发生了。 他们的头部向两侧缓缓分裂，分开的手指脚趾重新闭合，整体体型像内亚索，由圆柱形重新退化为扁平胎盘。 比起刚才胚胎们的快速成长，眼前的快速退化，更令渡鸦战栗恐惧。 以4分钟为一周期，玻璃圆柱内的胚胎们循环着成长-退化的过程。 神秘，深深，瑰丽，宁静，却又充满异样的邪恶。 空旷死寂的实验室，篮球大小的胚胎，擎天立地的培养容器，漫天飞舞的机械智仆，以及面无表情的白大褂科研人员。 这个地方，就差把“极度危险！常人免进！”的标签贴在门上了。 渡鸦只觉得头皮阵阵发麻，她心生悔意，刚想退回传送门内，按着原路返回，却发现康斯坦丁已经从传送门中踏出，随手就将大门关上。 “你的那个小巫师跟班呢？”渡鸦为了消除心中不安，装作不在意地说了一句。 “哈利？他跟邓布利多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 康斯坦丁没有在意渡鸦的表情，直接越过这位英国首相，走到了前面，“跟我来吧，李昂大人现在还没有返回地球，你可以先在这里逛一逛。” 康斯坦丁步伐迈得很大，他随手打了个响指，就有一台章鱼智仆喷射着蓝色尾焰，从走廊拐角急急飞来，一阵急刹之后，动作轻柔地帮他卸下V字仇杀队制服，并为他换上那件标志性的长款风衣。 康斯坦丁一抖衣袖，果然从风衣口袋中翻出了打火机与丝卡香烟，熟练地给自己点上了一根，并微笑着摸了摸章鱼智仆的脑袋，“非常感谢，R2。” 堪称狰狞可怖的钢铁智仆，其红色复眼颇为人性化地眨了一眨，并欢欣地原地转了个圈，像是得到主人认可的小狗一般。 看到一旁的渡鸦有些愣神，康斯坦丁漫不经心地解释道：“学园都市内部会为每位教职工免费配送一台客制化的智仆，帮助处理生活琐碎。 这些智仆都配备了独立的信息处理系统，能不断收集外界信息，逐渐形成‘个性’，或积极冲动，或平和淡漠。 从某种来说，这些特殊型号的智仆已经可以算的上是自由生物，假以时日，说不定就能完美通过图灵测试。” 渡鸦砸了砸嘴巴，没有说话——她可不会问出“你们不会怕人工智能造反么”这种智障问题，李昂不比人工智能危险多了？ 她犹豫片刻，朝实验室大厅中央的玻璃圆柱努了努嘴，装作不经意地说道：“那是什么东西？” 康斯坦丁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淡然说道：“哦，你说那些个胚胎啊，那是囚犯。” “什，什么？”渡鸦愕然，不解其意，只觉一种不详预感爬上心头。 阅读网址：m. 第二章 做人 第二章 做人 (第1/1页) “有什么好奇怪的地方么？”康斯坦丁撇嘴说道，“这个世界上生活着无数超凡者，这其中有好人也有坏人。 很多时候，超级反派会制造事端，而超级英雄们则出面将前者击败，并将其投放进入特种监狱——很多时候美利坚政府会出面将超级反派吸纳进入实验项目，做一些见不得人的科研工作。 但是因为之前变种人人体试验的揭发，导致美利坚政府丑闻缠身，不得不砍掉一些人体试验项目。 而模因公司则出面接管了一些拥有超凡力量的死刑犯，以人性化的管理手段，去帮助他们重新做人。” 渡鸦死死盯着那些循环往复、成长退化的胚胎，沙哑说道：“这里的...胚胎，就是那些犯了罪的超凡者么？” “是的。” 康斯坦丁温和地回答道：“从行为心理学的角度出发，一部分犯罪分子，之所以走上歧途，是因为大脑的发育结构出现了偏差，导致其没有同情心与怜悯心可言，无法对人类同胞产生同理性。 但是因为欧美国家盛行的‘政治正确’，导致相关方面的科研工作者无法对这一概念进行宣传——毕竟按照政治正确的理念，任何人之间都是平等的，不存在天生就是犯罪分子的人。” 渡鸦猛地意识到了什么，她心思急转，像是抓住了某些线索，却又说不上来。 “说来好笑，绝大多数美国人都知道黑人的运动基因发达，但头脑普遍简单。可无论是黑人还是白人，都不会承认这一点。 如果说黑人是因为自尊心作祟，拒绝承认自身种族蠢笨的话，那么美利坚的白人，则完全是因为担心社会舆论的因素。 美利坚整个国家，宁肯在大学招生时对黑人放宽分数线，也不肯承认黑人平均智商较低这一事实——他们会宣称黑人只是被成长环境所束缚，得不到良好的教育，巴拉巴拉之类的。 宁要政治正确，也不要理性科学，说的就是这些人。” 康斯坦丁漫不经心地伸了个懒腰，指着那些玻璃圆柱笑着说道：“不过嘛，学园都市是一个尊重科学、尊重事实的地方，在这里，不会有政治正确存在的空间。 斯特兰奇医生你知道吧，就是那位模因制药的总裁，我跟他谈笑风生，经常一起去夜店happy， 他呢，和专攻犯罪心理学的哈利·奎因博士进行合作，开展了一向名为‘教你做人’的科研项目。” “教你做人？”渡鸦念着这个有些佶屈聱牙的词汇，脸上闪过困惑的表情。 “没错。” 康斯坦丁竖起一根手指，认真说道：“1876年，意大利犯罪学家龙勃罗梭出版了一部名为《犯罪人论》的书籍，他认为有一部分罪犯，在心理、生理方面具有一种天生的、异于常人的特质，并最终导致了罪犯进行犯罪活动。 为了证明这一天，他考查了3000多名凡人的头盖骨，并从病理解剖学的角度出发，提出70多种促使犯罪的特征。而拥有这些特征的人，则是‘天生犯罪者’。” 渡鸦皱起眉梢，淡然说道：“通过头盖骨就能证明有人是天生的犯罪者？这也太过荒谬了吧。” “呵呵，龙勃罗梭认为具有额头扁平，头脑突出，眉骨隆起，眼窝深陷，耳朵过大或过小，斜眼等特征的人类，具有天生的犯罪潜质。 这种推论难免过于武断。” 康斯坦丁摊手说道：“出版于19世纪的《犯罪人论》确实有其历史局限性，但是其内核是科学的，理性的。 用自然科学的方法研究犯罪原因，找出犯罪的根源，这是一种崇高而伟大的事业，是人类对自然规律的一种更深层次的认识。 而‘教你做人’项目，就是对龙勃罗梭理念的一种继承以及发展。” 一边说着，两人已经走到了大厅中。 “中午好，康斯坦丁先生。” 一些穿着白大褂的科研人员恭恭敬敬地对康斯坦丁打着招呼，渡鸦颇为意外地发现，这些白大褂并不全是中老年男子，还有一些稍显稚嫩的少男少女——从他们胸口佩戴的证件上，可以知道他们还是学园都市的学生。 “中午好。” 康斯坦丁坦然自若地接受了科研人员的敬意，尽管他自己没有任何拿得出手的博士硕士学历，但他的人格魅力高啊，上到学园都市执行委员会，下到实验基地员工食堂，到处都有他的朋友。 “麻烦你们，为这位女士详细介绍一下这个项目。”康斯坦丁指着渡鸦说道。 幸亏渡鸦的气质外貌已经有了极大变化，没让这些沉迷科研的工作人员发现她是英国首相，闹出什么意外。 “好的。” 科研人员微笑着说道：“我们从犯罪心理学，生理心理学的角度出发，对犯罪生物学理论与早期遗传学领域进行研究，认为有一部分人类，确实有心理以及生理上的缺陷，这些缺陷会在某些情况下进化为犯罪潜质，推动他进行犯罪。 这种人，我们可以沿用龙勃罗梭的理论，将其称为天生犯罪者，或是潜在犯罪者。 尽管大部分情况下，天生犯罪者并不会走上歧途，但他们缺少同情心、怜悯心的事实是存在的。 我们有足够详实的资料，证明如果采用基因手段进行调整，就可以根除天生犯罪者的出现，很大程度上会根治整个人类社会的犯罪活动。” “怎么根治？”渡鸦皱眉问道。 科研人员侃侃而谈道：“攻击与暴力行为的出现，可以在神经解剖的基础上进行解释以及操纵， 我们会在婴儿时期调整他的前额叶皮层与边缘系统，使其具有人类基本的同理性，能感知他人的痛苦 通过人工调制腺体，我们能预先控制婴孩在成年后睾酮等激素的分泌状况，以及5-羟色胺、多巴胺等神经递质的分泌状况，从先天层面就抑制婴孩未来的犯罪潜质。” 渡鸦只觉胡说呢很冷汗直冒，她差点就要叫喊道：“谁给你们权利这么做？你们这是不人道的。” 但，理智阻止了她。 阅读网址：m. 第三章 人性 这里是学园都市，不是英国，不是伦敦。 有李昂这么一位以己心代天心的狂人作为领导，在他之下的科研人员想必也不会是什么“具有人道主义精神”的善男信女。 似乎是看出了渡鸦的不忿，科研人员笑着解释道：“您不要认为我们这是违反人伦，我们所做的，和替马儿钉上马蹄没有任何区别，其出发点以及实际效果，都是积极正面的。” 得亏渡鸦是个接受过良好教育的高材生，并不会像某些反智主义者那样，来来回回只会说一句：“我看不懂你在干什么，但你们这么做就是不对的，是不人道的。” 没有调查权就没有发言权，渡鸦依旧一言不发，但是其表情分明在说：“出发点是好的，并不意味着不会办出坏事儿。” 科研人员注意到了她脸上的表情，与康斯坦丁对视一眼，得到后者的默许之后，坦然笑道：“呵呵，女士，其实我们早在学园都市建立之初，就已经在背地里开展这个项目。 那座能赋予普通人以异能的真理之门，就会在基因重整过程中，对dna序列进行编码，潜移默化地改造变种人青少年。” 科研人员笑眯眯地说道：“如果不信的话，您可以去查询一下学园都市内部犯罪事件发生的频率以及犯罪事件的恶劣程度，不仅在全美国是最低的，在全世界也是最低的。” “那又如何？这并不能说明基因调整发挥了多大的作用。” 渡鸦忍不住说道：“学园都市内部监察监控系统的完善，以及社会整体风气的建设程度，在全世界范围内也足以被称为文明城市典范。 这两个条件，同样也是造成学园都市犯罪率极低的因素。” “呵，这您就有所不知了。”一旁的康斯坦丁插嘴说道：“学园都市内部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进行心理状况分析， 广大学子以及一部分教职工会在个人信息终端上进行心理评估，而那些身处要职的特殊人士，则会到哈利奎因博士率领的专业心理分析团队那里，进行全方位的心理评估。 一切的数据都显示，在接受了基因调整的情况下，人们的道德水准出现了全方位的提高。 按照李昂先生的说法，这是科学与理性对粗浅人性的又一次战胜。” 渡鸦不禁哑口无言，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学识粗浅，不足以驾驭这种涉及犯罪心理学、生理心理学、犯罪社会学、道德社会学、社会心理学等专业知识的辩论。 认识到这一点的渡鸦愈发不爽起来，指着那些形状恐怖的、正在重复生长退化流程的数十个胚胎，冷然问道：“那么，这些通过联邦政府交易而来的超凡者，就是在进行你们所说的基因重造咯？” “没错。” 科研人员温和说道：“我们先从犯罪分子体内，提取出能够进行不断分裂的胚胎干细胞， 再通过lcl也就是玻璃圆柱中淡黄色的生命维持溶液，来将其身躯完全溶解，使身体细胞游离于lcl当中。 之后，我们会利用预先提取出的胚胎干细胞，进行胚胎培养，并借助人工脐带，来刻意促进胚胎的发育状况。 人工脐带提供养分，lcl负责维持胚胎个体的存活与退化，而玻璃柱外侧的金属孔洞，则能让章鱼智仆按照预定方向，对胚胎幼体的生理发育状况进行微调制， 这样循环往复进行上百次之后，一个生理、心理完全健康，具有纯洁道德感、同理心的成年个体就会从lcl溶液中被培育出来。 罪犯依旧是他自己，但他却已经不再是罪犯。” 说罢，科研人员招了招手，数只机械章鱼就飞到一根玻璃圆柱周边，伸出触须在圆柱表面的金属孔洞上来回调整。 很快，圆柱内的脐带开始剧烈蠕动，淡黄色lcl溶液开始翻滚沸腾，水平面不断下降，整个圆柱体发出“咕噜咕噜”的抽水声。 没有来得，渡鸦紧张地攥住了拳头，她死死盯着圆柱中央，那个随着水平面而漂浮摇曳的胚胎。 胚胎在急速成长着，手指脚趾迅速长成，性激素的刺激导致原始性腺快速分化，呈现出男性性征。 婴孩发育的整体过程被压缩到了极致，令人目眩神迷的画面出现了水平面每下降一公分，婴孩就会长高一公分，等到lcl溶液从圆柱底端的孔槽中完全流逝，婴孩已经长成为一米八的白人青年，正抱成一团，瑟缩在圆柱底端。 该青年身材挺拔，相貌俊朗，肌肉线条流畅清晰，古铜色的皮肤上落着一些lcl溶液的残留物，还不断干呕呻吟着。 “这个人叫做艾迪布洛克，曾经是外星寄生虫的宿主，以毒液为身份，在纽约城中为非作歹，无恶不作，直到蜘蛛侠将其抓捕归案，并移交给地下基地进行处置。” 科研人员点了点头，在腕表上按了几下，很快就有数条无菌机械臂从圆柱内壁伸出，截断了人造脐带，并为青年穿上了宽大的深蓝色病号服。 “他怎么了？”渡鸦看着该青年脸上痛苦不已的表情，皱眉询问道。 “不用担心，他只是还没有适应自己的身体而已。”科研人员淡然一笑，不知从何处拿来一个大喇叭，对着玻璃圆柱，大声喊道：“艾迪布洛克，你还说你不会武功？” 健壮青年正幽幽转醒，一听此话如遭雷齑，失魂落魄，口不能言。 科研人员却不肯罢休，再喊了一遍，“艾迪布洛克，你还说你不会武功？” “我不会，我不是，我没有！” 被称为艾迪布洛克的健壮青年猛地站了起来，伸出双拳，刚想要狠狠砸在玻璃容器上，却又猛地止住。 他的脸上先后闪过茫然、错愕、惊恐、后悔、哀婉、绝望等等情绪，最后转变为认清一切的平静平和。 “世界如此美好，我却如此暴躁，这样不好，不好。” 被毒液寄生过、保持着原始暴怒本性的艾迪，在此时骤然冷静了下来，双手合十，竟然对圆柱外的众人鞠了一躬，“中午好，各位。” 科研人员们面面相觑，对艾迪说道：“艾迪，你还记得被毒液寄生过的记忆么？” “是的，我记得，那是一段极为痛苦的经历。” 艾迪吐出一口浊气，摇了摇头，温和笑道：“不过现在，我变了，我已经脱离了低级趣味，不再需要通过暴力来发泄自身的恐惧。 我，感受到了宁静。” 发生在这个年轻人身上的巨大转变，丝毫没有让渡鸦感到轻松，恰恰相反，出现在英国首相心头的，是无边无际的恐惧。 篡改个性，修改人格，以正义之名肆无忌惮地践踏人的天性。 这项名为“教你做人”的科研项目，就像一把锋锐无比的园丁剪刀，被李昂握在手中，任意修剪着他人的“人性”。 在这些玻璃圆柱下发生的一切，重复了多少次，改造了多少人，又或者说，整个地下基地当中，又有多少存在，是按照李昂个人意愿，进行生长的呢？ 渡鸦不得而知。 然而，这位英国首相深刻地认识到，绝对，绝对不能让自己的心智，像眼前的毒液一样，被李昂玩弄于鼓掌之中。 第四章 身世 第四章 身世 (第1/1页) 康斯坦丁与科研人员对视一眼，点了点头，立刻就有章鱼智仆从天而降，轻柔地伸出触手，将艾迪·布洛克缓缓托举起来，提出玻璃圆柱顶端，装入一个隔离无菌的梭型胶囊当中。 梭型胶囊沿着曲曲折折的管道滑行，很快就离开大厅，消失于英国首相的视线之外。 艾迪·布洛克，这位前任毒液宿主，接下来将面临什么样的命运，渡鸦不得而知。 她所能做的，仅仅是深吸了一口气，平复自己波动的情绪。 “首相大人，这边走。” 康斯坦丁不冷不热地说着，走到了前方，继续领路。 两人在稍显寂寥的大厅中前进着，渡鸦用眼角的余光四处张望，故作不经意地问道：“对了，这里怎么这么空旷，其他人呢？” “一部分雇员在地表维持学园都市秩序，一部分雇员在其他实验室继续工作，一部分雇员在其他地区执行任务，一部分雇员在办公室内统筹全局，制定计划。” 康斯坦丁头也不回地说道：“别看现在人少，等到开教职工代表大会或者教职工运动会的时候，你就知道学园都市的底蕴了。” “教职工运动会....” 渡鸦一时之间难以将这个名词，与此时此地阴森恐怖的氛围结合在一起。 “有什么好奇怪的？超凡者也是人呐，一样需要休闲娱乐，一样需要通过活动来凝聚信念，增进友谊，弘扬校风。” 康斯坦丁浑不在意地说道：“不过为了防止超能力的滥用，在运动会中造成手上乃至死亡时间，所有运动项目都必须在中央智脑以及章鱼智仆的监控下进行， 上一届的学园都市运动大会中，一位具有电磁异能的变种人学生偷偷使用超凡能力作弊，利用超电磁炮的原理，投掷标枪。 结果因为准头不佳，标枪一不小心贯穿在场地上闲逛的洛根老师，锋锐的标枪枪尖色甚至把他的腰子都插进了土里。 如果不是洛根作为金刚狼恢复能力过人，恐怕现在还躺在医疗室里，等待着斯特兰奇一声为他换上新的腰子。” 渡鸦听得满头黑线，想着如何才能把话接下去，康斯坦丁却已经停下了脚步，“到了。” 这是一间平平无奇的房间，上面挂着“学园都市高能物理研究所所长办公室”的牌子。 康斯坦丁咳嗽了一声，谨慎地敲了敲门。 “请进。” 李昂的声音从屋内传来，康斯坦丁吸了一口气，推开了房门 只见李昂正坐在办公椅上，伸手给自己按压着太阳穴——和两位域外邪神的斗争以及借用时间宝石的力量，对他的精神造成了不小的负荷。 “李昂先生，人我给您带来了。” “哦，带来了么？非常感谢。” 李昂睁开双眼，伸了个懒腰，“康斯坦丁先生，如果您不介意的话，还请您给我和罗斯女士一点私人空间。” “是。”康斯坦丁面色不改，淡然退出房间，还顺手把门给带上。 一时之间，屋内气氛有些怪异，渡鸦谨慎地看着办公桌后面的李昂，神色有些异样。 装饰低调典雅的办公室，说一不二、年轻有为的霸道帅气总裁，弱小无力、娇艳动人的可怜女子。 这些因素加在一起，总会引人遐思，甚至还会滋生出粉红色的情调。 “女人，我对你很感兴趣。” 李昂扬起眉梢，一本正经地用视线来回扫视渡鸦的身段。 这位一向以事业女性身份示人的英国首相，在卸去伪装之后，完全就是一个青春靓丽的少女。 尽管面无表情，但那柔顺的黑色披肩长发，精致如同瓷娃娃一般的面庞，以及冷冽高洁的气质，依旧出卖了渡鸦的美少女身份。 李昂那深邃的目光是如此犀利，以至于渡鸦忍不住扭捏了一下身子，用白皙纤细的手掌揪住了衣摆，用万分警惕的眼神死死盯住对方，“....你想干什么？” 李昂咧嘴，摊开手掌，笑眯眯地说道：“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深入研究一下你的身体构造。” 渡鸦眯起了双眼，尽管双方实力悬殊，但她下定决心，只要李昂稍稍显露出逾越的倾向，她就直接施展最大威力的术法，同归于尽，玉石俱焚。 “还请您别想歪，渡鸦小姐，我想做的是把你按在惨绿色的病床上，在无影灯的照射下，用手术刀对你进行分析， 而不是什么羞羞的事情。” 李昂收起不正经的态度，淡然说道：“不过这些事情什么时候都可以进行，现在的话，还是让我们讨论一下异域神祇的问题吧。” 异域神祇。 这个词汇让渡鸦心底一突，她盯着对方，淡然说道：“地球到现在还没有被毁灭或是被奴役，说明您已经解决了那些窥视地球的神明。 我想不出还有什么可以讨论的地方。” “哦？是这样么？” 李昂撇了撇嘴，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随意丢在桌上。 “你知道么，学园都市与美利坚政府展开了广泛合作，其中一项合作项目，就是借助学园都市中央智脑强大的计算能力，对一些遗留的刑事案件进行调查。 在调差过程中，我们发现了一些有趣的案件。 比方说这个，上世纪九十年代，有一位名为安吉拉·罗斯的哥谭城少女加入了一个地下教会， 根据当时哥谭警方对该教派的调查结果显示，这是一个有轻微超凡能力的撒旦邪祟教派，其教派成员在一场仪式过后，于数年之内纷纷死于非命，而安吉拉·罗斯也不知所踪。” 李昂摸了摸下巴，淡然说道：“这个崇拜撒旦的邪祟教派有着举行仪式时的影像资料，仪式中所使用的阵法图文，和三宫魔身上的图案不谋而合。 撒旦崇拜，失踪了二十年的少女安杰拉·罗斯，渡鸦你那蕾切尔·罗斯的化名，这些因素相互叠加，共同指向了一个答案。” “这个答案，” 渡鸦打断了李昂的侃侃而谈，淡然说道：“我就是三宫魔的女儿，对么？” 阅读网址：m. 第五章 访客 和聪明人打交道的好处就在这里，拥有绝对武力优势的李昂并不需要对渡鸦进行刑讯逼供，而在大厅全程看完“教你做人”手术的渡鸦，也不会想着有所隐瞒，以免被戳穿谎言，迎接不幸命运。 老老实实进行公正公开的合作，对于双方而言都是最好的选项。 “我的出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错误。” 渡鸦面无表情地说道：“那个拥有撒旦崇拜的地下教派，愚蠢而无知地进行了召唤恶魔的仪式。 那场仪式成功了，也失败了。” 李昂将双手交叉搭在桌上，饶有兴致地听着渡鸦的叙述。 “在六角形反基督法阵中出现的，不是狰狞可怖的地狱恶魔，而是一个俊美异常的男子。” 说到这里，渡鸦顿了顿，沙哑说道：“这个男人，与我的母亲安杰拉·罗斯发生了关系，最终孕育了我。” “他就是三宫魔？”李昂问道。 “他就是三宫魔。”渡鸦沉默片刻，回答道：“准确的说，是他透过地球屏障，投射到星球表面的人间投影。” “这样么....” 李昂眯起了眼镜，他刚才在月球上靠着同归于尽的手段，成功地恐吓了三宫魔，逼迫对方逃离恒星系。 但是如果这一过程重来一遍，如果三宫魔再谨慎一点，没有被拍摄进入伪二向箔的实体载体，那么一切都会不可逆转地恶化下去。 这是不可复制的胜利，就算是李昂，也没有绝对的信心，-能再次驱逐三宫魔这样的神祇。 “那么，拥有了半神半人血脉的你，所接受的应该不仅仅是普通的人间法师训练吧？” 李昂的目光逐渐锐利了起来，他看向渡鸦，不依不饶地追问道：“古一法师所属的卡玛泰姬教派，走的是雪山高原密宗的路子。 而你，则截然不同。” “没错。” 渡鸦点头说道：“我的母亲在孕育我的时候，果断认识到了三宫魔的邪恶本质，她试图自杀但是却遭到阻止，并被引导进入了位于异次元的Azarath神殿。 而我，就出生在那座神殿当中。” “怪不得....” 李昂不置可否地眯起了眼睛，淡然说道：“继续说，我在听。” 渡鸦抿了抿嘴唇，没有在意对方的淡漠态度，平静说道：“我在神殿中接受到了有关魔法的教育，然而因为血脉中涌动着三宫魔的暴虐力量，导致我时常魔力失控，对神殿造成了不可逆转的损害。 再加三宫魔的脚步越来越近，已经将目光转向了我们脚下这颗生命星球。 为了阻止更多的生灵被三宫魔残害，我被师长们从神殿传送到了地球，一方面警告地球同胞，告知他们三宫魔即将对地球进行侵略， 另一方面，则是在地球上寻求强大超凡者帮助，以共同抵御三宫魔对整个星系的威胁。” “然后，你就找到了古一。” 李昂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摊手说道：“身为至尊法师的古一，确实是当今世上数一数二的神秘侧强者，在向你阐述了神血与地球屏障的关联之后，你很快就接受了她的理论，并且为她工作。” “.....” 渡鸦眼眸中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悲伤，她抿了抿嘴唇，沙哑说道：“你以为我们愿意献祭地球同胞的性命，去阻挡异域神明的脚步么？ 你以为古一法师真的是那种自私自利、蝇营狗苟的人么？她比谁都痛苦！ 也许在你看来，没有足够智慧与力量的我们，像猴子一样，屈辱可悲地在泥潭中挣扎，愚昧无知，卑贱可怜。 但，当前方是不可战胜的敌人，而身后空无一人的时候，我们没有选择，更没有退路，只有付出无上限的代价，去进行一场没有尽头的苦难旅行。” 渡鸦的情绪未免有些激动，她的纤长发丝无风飘扬，雄浑磅礴的能量在她身后积聚。 而李昂，只是冷冷地扫了她一眼。 上位者的气质如渊如海，烛龙足以熄灭日月的目光令渡鸦瞬间冷静了下来，僵直着身躯，不能动弹。 就好像猫被捏住了后颈，青蛙被灯光照射，强烈的生物本能让渡鸦停滞在原地。 李昂缓缓收回视线，淡然说道：“不要太激动了，罗斯小姐，这一切都过去了。” “....是。” 渡鸦攥紧了拳头，却不敢让任何不满情绪跃上面庞，只能轻声说道：“在古一的指导下，我隐藏起了身份，并以蕾切尔·罗斯的名义，一步一步成为了大英帝国的首位女首相。 按照原有计划，我们会循序渐进地激发英国民众与中东难民之间的矛盾，既能产生足够的流血事件，又让流血事件本身保持在较低的烈度。 以此，来阻延缓乃至挡异域神明迈向地球的脚步” 李昂撇了撇嘴，给出了自己的评语，“饮鸩止渴罢了。” “...也许吧。” 渡鸦这一回倒是没有反驳，坦然说道：“不过正像你说的那样，再追究这一切已经没有了意义，重要的是地球暂时安全下来了。” “你管这叫安全？” 李昂嬉笑道：“老实说，随着实力的不断增长，我的视野不断扩张， 有时候，我也很怀疑这颗星球是不是遭遇了什么诅咒。 普通人与普通人之间的斗争，普通人与超凡者之间的斗争，超凡者与超凡者之间的斗争，超凡者与异界怪物之间的斗争.... 这颗星球到目前为止还能保持完好无缺的状态，不得不说还真是一个奇迹。” 渡鸦哑然，确实，哪怕刨除掉三宫魔的威胁，地球本身也足够危险。 “不管怎么说，就先这样吧，” 李昂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与渡鸦握了握手，“非常感谢您能够给我解惑，在您出门之后，会有专门的章鱼智仆对您进行引导。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还希望您能住在地下基地，配合我们进行科研工作。” “这算是囚禁么？” “那要看您怎么对囚禁进行定义了。”李昂摊手说道：“我敢保证，相比于那些因为作奸犯科而被关押到地下基地的超能力犯罪分子，您在接下来一段时间内，能享受到的待遇绝对要高很多。” 渡鸦颇为不甘地离开了办公室，而李昂则坐回位置，若有所思地点着桌面。 一个流淌着神明血脉的珍贵科研样本啊...也许能从渡鸦身上，发掘出三宫魔的更多秘密。 正当李昂思索的时候，一则简讯被中央智脑投射到了他的办公桌上。 “李昂先生，您有一则来自美利坚政府的见面预约。”女性化的电子音温和说道。 “哦，是谁？” “神盾局的局长，尼克·弗瑞。” 第六章 车厢 “尼克·弗瑞？” 李昂的头脑中闪过黑人卤蛋的影像，这位神盾局局长在纽约天启事件之后就很少露面，哪怕以学园都市的情报网络，也不知道弗瑞局长到底在干些什么。 他略一思索，对中央智脑说道：“让他来见我，不，还是我去找他吧。” “好的，弗瑞局长现在在市政大厅的接待室内。” 李昂施施然走出高能物理研究所的办公室，乘坐电梯抵达地表，走出几步之后到了公交车站。 说是公交车，其实就是空轨列车，寻常学生只需要用腕表状的个人信息终端在站牌下刷一刷，等待片刻，就有车厢沿着架设在空中的轨道滑行而来，停滞在半空中。 但作为学园都市缔造者与总设计师的李昂，自然享有特权——中央智脑一直空出一部分处理能力，专门为李昂个人服务。 他按着公交站牌的指示，走到站牌下的红色金属圆片中。 重力感应装置作用之下，金属圆片底端的八个孔槽立刻开始喷射高速气体，将李昂平稳而快速地托举到了半空。 这一过程中，不管金属圆片上的人怎么晃荡自身，都不会坠落下去——金属圆片内部加载着的微型芯片能让它快速地制定方案，调整喷气速度与角度，始终平稳地接住圆片上方的人，就算他试图一跃而下也不可能做到。 随着圆片抵达，空轨列车的车门缓缓开启，车辆中并没有驾驶座或者司机，只有一些穿着各类校服的变种人青少年。 李昂的到来并没有引起这些青少年们的注意，他们依旧专注于个人信息终端投射出来的三维投影界面——为了保护个人隐私，个人信息终端会时刻调整投影角度，使得除了使用者之外，其他人都看不清具体的投影内容，只能隐隐约约看见一些模糊光斑。 按照外界的预估，光是这项技术，学园都市已经领先外界能有10年之差，更不要提还有贝恩博士等人领导的隐形眼镜样式个人信息终端研发项目，能将投影画面直接映入视网膜内。 想都不用想，这些沉迷于个人信息终端的青少年肯定在刷那些新闻热点。 伦敦发生了史无前例的纳粹恐怖袭击活动，整个大英帝国内阁，包括首相在内，无一人幸存，目前为止没有任何恐怖组织出面对该事件负责（这个时候就算是平时最跳的恐怖组织也不敢出来接锅，毕竟傻子都知道这口大锅谁接谁死。）； 北海海域上空出现深紫色的大气窟窿，气象专家声称这只是自然现象； 能被大半个地球直接观测到的圆锥星云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在世界各地引发了大规模的末日症候群骚乱； 美利坚全境戒严，国民警卫队如同救火队员一般匆忙维持秩序，美利坚大当家紧急发表全国演讲，让民众无须惊慌； 这些错综复杂的新闻，让学园都市的变种人青少年有些茫然，但好在学园都市的思政教育颇为不错，信息管制相当到位，兼之有教职工群体以及作为执法单元的警用章鱼智仆维持秩序，倒是没闹出什么大乱子——甚至还有一部分学校坚持上课。 “不管天空中的圆锥星云是神明还是其他超凡者，都与同学们无关，你们既没有能力去阻止，也没有能力去干涉。 既然如此，还不如趁着这段时间抓紧学习，想想怎么才能通过期末考试，为自己的未来打算。” 于是乎，在其他地区的人类陷入混乱之际，学园都市还能保持着异样的静谧稳定。 李昂扫视了车厢一圈，空位并不多，就随便找了个茶法女生，温和询问道：“你好同学，这里有人坐么？” 沉浸在三维投影世界里的茶法女生听到呼唤，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李昂，笑着说道：“没有，请坐吧。” “非常感谢。” 李昂施施然坐下，惬意地伸了个懒腰，双手抱在胸前。 和其他学生们相比，他未免显得有些不同寻常，没有校服，没有校徽，连个人信息终端都没有。 坐他旁边的茶法少女忍不住多瞥了两下，根据她身上的校服可以判断，少女就读于常盘台女校——该学校哪怕在学园都市内部也是名列前茅的存在，号称专门培育端庄典雅的淑女。 李昂注意到了少女的目光，歪过头温和地问道：“有什么事么？同学？” “诶，没有没有。” 茶法少女摆了摆手，迟疑着指了指李昂的手腕：“只不过您的手上没有个人信息终端呢....” 按照学园都市的内部规定，任何动物乃至植物进入城市内部都需要经过审批，就算是外来访客也需要配备专门的信息终端，可以说没有腕表的话是根本活不下去的，分分钟就会被执法单元定位，请到警察局去。 “这个啊，因为我辍学了，不算是正经的学生。”李昂爽朗地说道：“现在我要去市政大厅，处理一些事情。” “诶，这样么...” 茶法少女惊愕地捂住了嘴巴，自觉失礼，歉意说道：“抱歉，我不是有意....” “没关系，我觉得辍学挺不错的。”李昂摆了摆手，算是终结了这个话题。 只不过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车厢内的其他学生听到他辍学的消息，脸上不禁闪过一丝异样。 在学园都市内部几乎很少出现辍学的情况，这里的绝大多数学生都能激发显性的变种基因，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变种人。 但是，真理之门也不是万能的，哪怕激活了异能，也需要持之以恒的锻炼，才能增强异能。 人的天资禀赋各有不同，有擅长异能的，自然也有不擅长的，哪怕有教职工的专业辅导以及中央智脑的辅助，学园都市内部的低能力者依旧不在少数。 这种情况下，总会极少部分学生自暴自弃，萌生辍学念头，提早进入社会混迹，从事一些灰色事业。 这些人，也就是大众眼中的失败者。 听到李昂的话语，再结合他所说的“去市政大厅。”车厢内的普通学生都认为他就是始终激活不了异能的Loser，正打算到市政厅消除学籍。 “可惜了一副气质超然的好皮囊。” 这样的想法在众人心中流淌而过，本就沉迷于虚拟世界的学子们再次将注意力转移到了三维投影当中，完全失去了和李昂攀谈的欲望。 片刻，空轨列车行驶到了市政大厅旁边，却没有按照既定轨道停下，而是突然从车厢底部各个角落，延伸出数个喷筒。 车厢脱离了磁悬浮空中轨道，利用喷筒喷射出的高速气体，缓缓漂浮到了市政大厅的顶层，如同直升飞机一般，贴近了市政大厅天台上的直升机坪。 那直升机坪上用白漆画着大大的圆圈，圆圈中央则涂着巨型的“H”字母，仔细看去，一个穿着皮衣的黑人光头就站在字母旁边，抬头仰望着车厢。 “怎么回事？！” “是故障么？这是故障了吧！” “车怎么还在开？” “要撞上了，要撞上了！” 青少年们的惊愕呼声此起彼伏，而李昂却施施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淡然朝车厢门走去。 车厢门为他自动打开，上千只章鱼智仆不知从何处飞来，乌怏怏连成一片，搭成一座长梯，从车厢门一直延伸至市政大厅的天台。 李昂踏出门外，脚踩踏在章鱼智仆所搭建成的长梯上，向着下方的尼克·弗瑞局长走去。 他的步伐轻快惬意，每走出一步，后方的智仆长梯就自动消散——这些临时召唤而来的机械章鱼各自退去，按照既定程序，去处理自身任务。 而被当做直升飞机的空轨列车，也慢悠悠地飞回了空中轨道，徒留下一车厢惊愕不已的青少年。 他们只能隐约听见，直升机坪上两人的对话。 “好久不见，弗瑞局长。” “好久不见，李昂大人。”8) 第七章 宇宙 李昂慵懒地将双手负在身后，审视着黑人光头。 许久未见，尼克·弗瑞显得沧桑了不少，眼眶凹陷，皱纹深邃，只有那仅剩独眼中偶尔闪过的锐利，才能证明他依旧是那个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神盾局领袖。 “那么，弗瑞局长，不知道您找我有什么事情。” 李昂温和说道：“如果您是来调查税务问题，请联系模因集团的会计部门； 如果您要想进行人造器官移植手术，请联系模因制药的再生医科部门——看在熟人的面子上，斯特兰奇医生手下的医疗团队愿意为您免费提供一次海绵体摘除手术。 如果您想要把自家子侄塞进学园都市就学，可以咨询一下查尔斯教授的意见，我们保证将在一年之内，还给您一个全新的四有青少年。” “呃....非常感谢您的好意，李昂阁下。” 尼克·弗瑞嘴角抽了抽，淡然说道：“不过我今天不是为了那些琐碎杂事而来，我想代表国土战略防御攻击与后勤保障局，向您咨询一些问题。” “当然可以。” 李昂一边说着，一边跟尼克·弗瑞从天台走下。 “是这样的，根据我们神盾局的情报来源显示，在伦敦时间十一月五号凌晨时分，您卷入了伦敦城中的恐怖袭击活动。” 弗瑞局长审慎地挑选单词，生怕态度强硬引得对方不快——如果是其他人，那么弗瑞局长就不会这么良善平和，而是会直接了当地说道：“神盾局怀疑你小子他娘-的-犯了事儿，跟老子走一趟吧。” 奈何形势比人强啊，一向以“全美利坚乃至全球范围内权限最高、行动效率最高的情报机构”这一身份自居的神盾局，在面对模因公司以及其缔造者李昂的时候，也显得孱弱无助。 且不说神盾局有没有能够与模因公司抗衡的实力，就算有，美利坚的真正统治者，也绝对不愿意让神盾局与模因公司撕破脸皮。 尼克·弗瑞固然是一名果敢善战的悍勇战士，一位在情报部门摸爬滚打数十年的官场老手，是神盾局的精神领袖。 但，就算是他，也绝对无法与叠床架屋、经营了数百年之久的美利坚资本官僚体系相抗衡。 英雄迟暮，无法再嚣张霸道的尼克·弗瑞变得低声下气起来，“我们想向您咨询一下，不知道您有没有一些关于十一月五日伦敦恐怖袭击的消息。” “哦，你说这事儿啊。” 李昂摊手说道：“袭击伦敦的人是你们神盾局的老对手，九头蛇。而阻止九头蛇对伦敦进行破坏的人，是我。 除此之外，北海海域上方的地球屏障也是我做的，那是为了防止异域神祇对地球的入侵计划。” “什，什么？” 尼克·弗瑞听得目瞪口呆，尽管他通过情报部门收集到了一些信息，但他从来都没有想过李昂竟然会这么坦诚。 “惊讶什么，弗瑞先生你作为神盾局的领袖，什么样的敌人没见过？已经是身经百战，见得多了，区区一些九头蛇余孽又算得了什么？” 李昂笑道：“至于那些神明，你更不用担心，担心了也没有什么帮助——只需要把场面的控制权交给我，让我来处理这些危机，然后连同神盾局所有员工一起，站在一旁欢呼呐喊就好了。” 李昂的戏谑讥讽让尼克·弗瑞脸上的肌肉为之一绷，尽管黑人卤蛋很想拿出什么话来进行反驳，然而任凭他搜肠刮肚，也找不出什么很好的下台阶手段。 “好了，弗瑞局长，闲话就不多说了。你现在来找我，除了咨询伦敦城恐怖袭击事件的情报之外，肯定还有别的意图。” 尼克·弗瑞依旧保持着面无表情的刻板模样，只是微不可查地绷紧了脸庞肌肉，依旧沉默不语。 “呵，不用急着告诉我答案。” 李昂没有理会沉默着的尼克·弗瑞，淡然说道：“知道么，学园都市中央智脑，在接受了全世界诸多刑侦机构的历史档案之后，自主研发了一套集情报收集、情报整理、情报归纳、逻辑推理、刑事侦查等多种功能在内的系统。 该系统能借助包围着全球的私人间谍卫星，入侵全世界大部分网络资料库，调用全世界各地的联网设备终端，像是全知全能的神一样快速搜集资料。并根据所收集到的资料，进行逻辑推理，进而描述出某些事件的来龙去脉。 在这种情况下，该系统不仅能帮助司法机构快速追查刑事案件的嫌疑犯，也能帮助我透过错综复杂的线索，看清事件真相。” 尼克·弗瑞的表情不禁有些僵硬，却听李昂缓缓说道：“那位复仇者联盟中的雷神托尔，和他的锤子一起降临在美利坚新墨西哥州的某个荒僻小镇。 在他降临之后，当地的一位名为艾瑞克·赛尔维格的天体物理学博士离奇失踪， 根据赛尔维格博士所在的天文机构给所出的信息，他是去到了夏威夷天文所协助研究，然而学园都市中央智脑检索了当地的所有联网设备，并没有在那里发现塞尔维格博士的踪迹。 发现异常点之后，中央智脑的刑侦系统开始了调查，并很快通过蛛丝马迹锁定了一个由NASA与美利坚陆军共同搭建的军事基地。” 尼克·弗瑞的表情有些难看了起来，他紧绷着脸，一言不发。 李昂没有理会一脸便秘的黑人卤蛋，自顾自地说道：“那所位于堪萨斯州的军事基地，在几小时之前，被一股自内而外绽放出的蓝色光柱撕裂了建筑物的顶棚。 由原子裂变产生的伽马射线直冲云霄，摧枯拉朽一般使得整片钢筋混凝土建筑群崩塌裂解。” 李昂顿了一下，淡漠说道：“赛尔维格博士是一名天体物理学家，同时他对伽马射线也很有研究——也就是说他是被美利坚军方招募进入一个机密团队，负责研究某项极为机密的武器。 再结合弗瑞局长你突如其来的访问，我是否可以得出判断——那件武器发生了某种意外，而该意外事件，与我名下的学园都市有关？” 第八章 魔方 面对李昂的逼问，尼克·弗瑞选择了道出详情，“1942年3月，沉迷于收集各类神秘物品的纳粹组织，从挪威唐石堡带走了一块深蓝色的方形宝石。 该宝石，被称为宇宙魔方。” “哦？” 李昂饶有兴致地扬起了眉梢，像是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有趣的玩具，搓了搓手，笑眯眯地说道：“继续说，我在听。” “一位名为约翰·施密特的纳粹军官率领科学家团队对宇宙魔方展开了研究，他们发现，该物体从外表看去就是一块极为标准的正方体，长、宽、高均为15.7厘米，其材质似乎是某种尚未认知的矿物结构，正方体中央还游离着丝带一般的流光。” 尼克·弗瑞阴郁着脸，淡然说道：“奇特的是，无论施密特等人采用何等精确的测量器材，宇宙魔方的长、宽、高始终保持不变，不增不减，像是被某钟规则固定住了一般。 而且，不管他们用任何方式，都无法在宇宙魔方表面造成哪怕是一纳米的创口，任何对宇宙魔方施加的能量，都会引发魔方逐渐放射出辐射能。 而辐射能的能量总量，相较于方才施加的能量总量，则呈现出指数倍数增长趋势。” 换句话说，宇宙魔方能够接受能量，并释放更多的能量——这完全违反了热力学第一定律，足以被称为“特殊构造的永动机”。 “有点意思。”李昂点了点头，摊手示意道：“继续。” 尼克·弗瑞深吸了一口气，沙哑说道：“这种有关于能量守恒定律的奇妙效应，立刻被纳粹科学家们注意到了。 他们试图从宇宙魔方中，破译无限能源的奥秘，并用以制造出前所未有的强大武器，帮助第三帝国平推全世界。” “然而他们失败了。”李昂从善如流地接过话茬。 “没错，他们失败了。”尼克·弗瑞眯起了眼睛，像是回忆起了一些久远记忆一般，轻声说道：“当时已经注射了超级士兵血清的史蒂夫·罗杰斯，作为美国队长出没在二战战场上，参加一些敌后渗透、侦查、爆破、捕获的行动，英勇抗击德意志邪恶帝国。 那位名为约翰·施密特的纳粹军官——也就是后来的红骷髅，与美国队长发生了冲突，双方激战一番之后，美国队长和宇宙魔方一起坠入南极冰层。” “直到后来，美国队长连同魔方一起，被你们从万古坚冰中重新捞了上来。” 李昂若有所思地说道：“史蒂夫·罗杰斯自然是被重新唤醒，而号称拥有‘无限能量’的宇宙魔方，则被你们拿来进行研究。” “....是的。” 尼克·弗瑞吐出一口浊气，轻声说道：“在二战胜利之后，美利坚作为战胜国，接管了一部分纳粹德国的科研成果，得到了红骷髅等人对宇宙魔方的记录。 我们招募了赛尔维格博士，和NASA的科学家一起对宇宙魔方展开分析，试图重新破译无限能量的谜底。” “哈？” 李昂咧嘴一笑，摆了摆手指，戏谑说道：“我是该夸你们有探索精神好呢？还是该夸你们乐天好呢？ 在亲眼看见了异域神祇级别的敌人之后，我深刻认识到，这个世界最仁慈的地方，莫过于人类思维无法融汇贯通它的全部内容。 绝大多数的人类生活在一个名为无知的平静小岛上，被无穷无尽的黑色海洋包围，只有那些最为聪慧天才的个体生命，才有幸能借助一艘名为‘科学’的船只，在黑色海洋上航行。 在航行刚开始的时候，位置深海风平浪静，然而，一旦当那些看似毫不相关的知识拼凑在一起，就会开启有关现实的恐怖景象，揭示人类在其中的可怕处境。 而绝大多数的人会发疯，或者因为那极端未知带来的恐惧，而逃离这致命的光芒，躲进新的黑暗时代，享受那里的静谧与安全。” 李昂一边说着，双眸中的烛龙虚影若隐若现，他身前的尼克·弗瑞在一瞬间就感受到了彻骨严寒，莫名其妙地僵直了身躯。 无穷无尽的驳杂信息量从李昂身躯中缓缓溢出，像是某种粘稠的黑色石油，逐渐填充了弗瑞局长清醒的脑海。 着并不是高等生物对低等生物的震慑，而是高维生物对低维生物的天生压迫——曾经体验过四维生物视野的李昂，在生命本质上已经完全超出了绝大多数凡夫俗子，以至于他的一个眼神，就能让后者体会到庞大信息量的冲刷，稍有不慎甚至可以将凡人的意志彻底摧毁。 “感受到了么？弗瑞局长？这种致命的、几乎无法抑制的恐惧感。” 李昂讥讽地看着满头冷汗却僵直不能动弹的尼克·弗瑞，幽幽说道：“那广阔无垠、充满未知的死寂宇宙中，到底蕴含着多少足以将人类，将地球摧毁殆尽的危险？ 如果埋低了头颅，小心翼翼地掩藏自身，那还可以在安全的黑暗地带苟且偷生。 但，像你们这么大大咧咧地探索一个功效未知、来源未知的永恒能源发动机，就完全是作死行为！ 你们可能招致异域神祇降临人间； 可能引来炽热天体焚烧万物； 可能制造出静穆黑洞吞噬天地， 可能呼唤巅峰文明前来奴役生灵； 你们考虑过这种可能行么？没有！” 尼克·弗瑞咬紧了牙关，从牙缝中艰涩说道：“那还不是因为你，咳，我是说是因为那些像天启一样的超凡者。 一个天启就能让美利坚乃至全球陷入危机，那么更多的神级超凡者呢？ 不主动研发武器，难道要我们束手待毙不成？！” “是啊，然后你们的军事基地就被炸了。” 李昂看着尼克·弗瑞的僵硬表情，摇头说道：“唉.....也罢，告诉我，你们在宇宙魔方的探索过程中发生了什么吧。” “....就在几个小时之前，宇宙魔方的能量波动攀升至历史峰值，一道传送门在基地内部打开。” 尼克·弗瑞沉声说道：“索尔的弟弟，北欧神话中的邪神洛基出现了，并夺走了宇宙魔方。我们怀疑，他已经潜入了学园都市当中，伺机谋划着某个更加庞大的阴谋。” 第九章 恶神 洛基。 一个有着高挺鼻梁的年轻男子，身材挺拔，相貌潇洒，如同抹了发胶一般的油头贴在后脑，搭配上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完全可以对中老年妇女造成心理层面的致命打击。 他是奸诈与谎言之神，恶作剧与诡计之神，变形者，天空行者，寒霜巨人后裔，阿萨神族主神奥丁养子。 从北欧神话中走出的这位恶神，正站在第二新纽约市的某条地下隧道里，举着权杖深思着。 大约在一年之前，他那名义上的哥哥，雷神托尔因为犯下过错而被奥丁斥责，贬至凡间——也就是美利坚新墨西哥州。 长期嫉妒托尔的洛基想接着这个机会，顶替托尔，成为北欧主神的第一顺位继承人。 可惜，阴谋败露，不仅托尔活得好好的，还被诸神之父奥丁揭开了洛基其实是霜巨人后裔的真相。 长期以“阿斯加德未来王者”身份自居的洛基遭受到了巨大打击，身心俱疲，被放逐到了虚数空间。 一个伟大的存在拯救了他，将一根有着无穷威能的权杖赐给了他，并教授他以远古知识，赋予他新的使命。 双方，达成了一项协议。 那个连名字都不能提的伟大存在，将调派一支齐塔瑞人（外星物种，有着远超人类的科技以及变形能力）的军队，交由洛基指挥，让他对地球展开侵略，最终夺回宇宙魔方。 洛基没有后退的权利，他的野心如火焰一般高涨，他的的身后空无一人。 数小时之前，他通过宇宙魔方冥冥之中的感应，将自己从虚数空间传送到了神盾局的基地当中，对基地大肆破坏。 借助那位存在赐下的权杖，洛基击退了尼克·弗瑞局长，并成功洗脑了包括鹰眼、赛尔维格博士在内的一众神盾局成员，让这些人为他效力。 不得不说，神盾局的员工确实是世界上最为精锐的情报人员之一，短短几个小时的时间，这些人就已经能够通过人脉关系网络，收集物资，整饬团队，在第二新纽约的地下隧道内，搭建起临时据点。 在大学中主攻天体物理的赛尔维格博士，此时此刻就站在隔离无菌的塑料篷布实验室内，神情迷离地看着宇宙魔方。 那块浅蓝色的方块晶体，就这么安安稳稳地躺在仪器的旋涡状内槽中，偶尔一瞬而逝的流光，更是令人目眩神迷。 光是盯着宇宙魔方看，就能隐约听见含糊不清的声音在耳畔呢喃，向人讲述着那些被埋藏在历史中的远古知识。 “不，不止是知识，还是真理.....” 赛尔维格博士喃喃自语着，猛地抬起头，对悄然走近的洛基说道：“要想真正利用宇宙魔方的无限能量，我们需要金属铱，至少一吨的铱。” 铱，原子序列77，原子量192.22，自然界中存在有两种铱的同位素，分别为铱191、铱193，除此之外还有三十余种人工合成的放射性同位素，其质量数从164至199不等。 洛基是一名恶神，而不是一个蠢货，他虽然不知道什么是铱，但也懂得要知人善用。 他将目光转向了鹰眼，这位被权杖扭曲了心智的超级英雄立刻拿出平板状的个人信息终端，通过终端检索铱的相关信息。 “铱在地球地壳上的含量极低，作用却又极广。 飞机引擎、水底管道、固态激光器、Y射线照相、Y射线放疗、X射线望远镜表面涂层，都需要用到铱。 同时，又因为铱在地球表面含量极低，每年的需求总量与出产量也就十吨左右，而且产源过于分散，一时间很难凑齐。” 鹰眼老老实实地说道：“有一个名为学园都市的地方可能存有赛尔维格博士想要的铱金属，但那里实在是太过危险，我并不建议.....” “危险？” 洛基咧嘴一笑，他抄起权杖，在地上点了点，“我是谎言与狡诈之神，是阿斯加德的钦定王者，区区一个蒙昧无知的星球，对于我而言还有什么危险的地方？ 除了我那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好比金发猩猩一般的兄长，这颗星球上还有什么值得我去提防？” 这位神明骄傲地扬起了下巴，他感受着从权杖中涌出的源源不绝的力量，脸上闪过一丝痴迷自傲。 然而，他的自吹自擂并没有得到多少回应，地下隧道里的神盾局员工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洛基敏锐地察觉到了气氛的尴尬，他稍稍眯起了双眸，望向鹰眼说道：“怎么，你们难道不认同我么？” “....” 一向沉默寡言的鹰眼在这个时候显得更加干瘪，他张开嘴巴，生硬说道：“神啊，这颗星球并不像你想象的那么无害， 有一些个体生命所具备的强大毁灭力，甚至已经能与最为先进的战略级武器像媲美。” “还有这回事？” 洛基皱起眉梢，按照这位阿斯加德神明的理解，人类虽然已经不再是那些举着木棒哇哇乱叫的山顶洞人，但最多最多，也就是一群野蛮无知的原始人而已。 阿斯加德，作为北欧神明的国度，早在千百年前就已经研发出了种种可怕造物。 包括且不限于能将个体神明传送至九大国度任意地点的彩虹桥； 将恒星残骸铸成一体的雷神之锤； 能包裹整个阿斯加德的防护盾；反重力飞船；可投入实战的高能粒子束武器； 和这些黑科技比起来，地球技术确实未免显得有些粗糙。 似乎是看到了洛基脸上的不屑，鹰眼也不解释，抄起面板状的个人信息终端，点开了一则视频文件，放给洛基看。 视频文件显示的，是当时变种人天启大肆破坏纽约的场景。 形状扭曲恐怖的菌株生物，一箭贯穿航空母舰的暴烈光矢，托举起一整座城市的巴别塔藤蔓。 “.....嘶” 目瞪口呆的洛基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位许久未曾降临地球的邪神，第一次知道了地球人的恐怖，“你确定这不是什么‘电影特效’么？” 鹰眼直勾勾地看着洛基，摇了摇头，又点开了另一个视频文件。 该视频中，显示的是有一位黄皮肤的华裔青年，轻描淡写吊打天启的场景——该场景并没有被任何监控设备拍摄到，但神盾局本部根据复仇者联盟们的描述，用电脑特效将当时情况复制了出来。 画面中，李昂召唤诸天星斗大阵，生生磨平菌株巴别塔的恢弘场面，让洛基彻底闭上了嘴巴，好半天才干巴巴地说道：“唔.....他是外星人？” “不是。”鹰眼回答道，地下隧道的气氛变得更加尴尬。 “他是远古神话中的神祇？”洛基扬起眉梢，捏紧了权杖，手指指关节变得惨白。 “不是。”鹰眼挠了挠下巴，坚硬的青色胡茬发出刷拉拉的响声。 “那他是谁？”洛基，这位读作“天神贵胄”，写作“没见过世面的土老帽”的神祇，直接了当地问道。 “昂·李，偷渡客，科学家，史上最年轻的亿万富豪，模因集团的缔造者，2018年度美利坚十佳青年，含金量最高的金龟婿，学园都市的荣誉市长。” 鹰眼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您所要找的大量金属铱，就安放在他名下的学园都市科研基地内。” 第十章 潜入 没有大量金属铱，就没有办法发挥出宇宙魔方的真实威力、 利用不了宇宙魔方，就无法打开一道通往太阳系之外的巨型传送门； 无法打开传送门，就无法让齐塔瑞人的星际舰队跨越漫长距离，降临人间； 没有了星际舰队，仅凭恶神洛基自己，根本不可能对地球实行快速而高效的侵略——单是那些超凡者就足以对他造成巨大麻烦； 一旦以上这些条件成立，那么，让那位伟大存在感到失望的洛基，就将遭遇最为不幸的命运。 “想不到米德加尔特上面，竟然还会有这种级别的存在....” 狭窄的地下隧道内，洛基盯着画面中，那个吊打变种人天启的华裔青年，脸色阴沉不定，变幻莫测。 所谓的米德加尔特，指的就是地球。 按照北欧神话的认识，世界之树用那巨大枝干构成整个世界，上面衍生着九个王国，而地球位于九大国度中的第四个，通常被其他几个国度的人称为“米德加尔特”或是“中庭”。 洛基可是阿斯加德曾经的二皇子，堂堂的奸诈与谎言之神，尽管被李昂与天启共同演绎的“神仙打架”特效大片震慑到了，但他很快就平衡了心态。 “只有莽夫才会无脑地使用力量，聪明人都会使用头脑进行谋划。” 洛基自言自语着，再次挺直了腰板，对鹰眼说道：“那位李昂，跟神盾局的关系如何？” “算不上多么好，甚至还有过多次摩擦。” 鹰眼如是回答道：“不过我估计，他本人可能从来没有重视过神盾局的一切。” “这样么...” 洛基眯起了眼睛，捏了捏权杖，下定决心说道：“你把有关于学园都市的所有资料都整理出来，那些金属铱，我势在必得。” —————— 时间一转，数日过后。 不得不说，人类的适应能力是无比强大的。圆锥星云造成的末日症候群效应，很快就在各国政府的铁拳下消散。 毕竟，圆锥星云什么的，对普罗大众日常的影响实在有限；而柴米油盐酱醋茶，工作收入，家长催婚之类的鸡毛琐碎，才是拼凑成“生活”的组件。 加上各国政府有意识的刻意引导，圆锥星云事件的热度，在经过短暂高潮之后，立刻就被“伦敦恐怖袭击活动的新闻所取代。 在这场震惊全世界的恐怖袭击中，数以万计的平民死亡，为那些认为“当今世界总体和平”的人，敲响了警钟。 所有媒体都刻意隐去了“伦敦民众吊死资本家与官僚”的内容，然而百万人的群体性事件，根本不是想瞒就能瞒得住的。 传媒学告诉我们，想要掩盖消息的最好办法不是拼命掩盖，而是抛出烟雾弹，让民众陷于相互争辩的环节，无法集中力量，通过网络查找真相。 于是乎，包括CNN、BBC等业界标杆在内的一众媒体，将各种各样荒谬滑稽的新闻搬上了版面。 “袭击伦敦的不是恐怖组织，而是纳粹。” “袭击伦敦的不是纳粹，而是外星人。” “袭击伦敦的不是外星人，而是动物保护组织与女权主义者。” “袭击伦敦的不是动保、女权，而是华国一群名为‘戒赌吧老哥’的暴躁群体。” 这样的新闻层出不穷，接二连三被披露了出来，贴吧、论坛、社交网络上，到处流传着分辨率低到感人的模糊视频、照片。或真或假，或虚或实的消息情报混杂在一起，令人难以辨别。 这么多年，世界人民的智商在网络的调教下已经上升了不少，“让新闻飞一会。”已经成了基本常识。 然而，面对媒体的集体扯淡，信息接收渠道遭到限制的普罗大众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只能无声等待着尘埃落定，真相水落石出。 当然了，对于伦敦地区民众而言，他们的这几天过的颇为茫然。 血族与官僚的集体灭绝，带来的，是上层建筑与基层行政力量的缺失。 吊死了大部分上流社会精英的英伦民众，陷入了彻彻底底的迷茫。如何维持社会秩序，如何处理善后救灾，如何处理残余的资本家与官僚？ 他们没有经验，也没有勇气去处理好这一切。 如果按照正常的轨迹发展，推翻大山取得果实的英伦民众，将会在长期的自我怀疑中，主动把胜利成果交给他人，继续让英伦官僚体系统治他们——毕竟他们一没有久经考验的革命纲领，二没有成熟独立的组织架构，只能仿照之前的资本主义民主共和制度。 然而，有李昂的地方，就会有意外发生，哪怕他人不在那里，照样能将影响力辐射到世界各地。 被李昂招募为雇员的哈利·波特，借助了模因公司的力量，为自己仿造出了一份堪称完美的个人简历。 毕业于剑桥大学，有着医学与经济学双料博士学位，参加过NGO组织，在非洲有数年行医历史，返回英国国内之后作为大英帝国卫生部的高级官僚，参加过许多政策的制定与实施。 有着这样一份简历背书，哈利·波特立刻抓住了英国民众的迷茫心理，以高级官僚的身份， 代表大英帝国残余政府，与模因公司展开广泛合作。 数以百万计的章鱼智仆从大西洋底飞出，帮助伦敦居民善后救灾，维持社会秩序，这些章鱼智仆会按照哈利·波特的意志，渗透进入英国国家的行政体系中。 “我会逐渐放开魔网，让普罗大众都能接触到以太，最终，让英伦地区所有普罗大众都能成为超凡者。” 这就是哈利·波特所描绘出的伟大计划。 路漫漫其修远兮，普及魔网的目标遥遥无期，而对英国受灾地区的救援却刻不容缓。 学园都市，傍晚时分，一场由企业家莱克斯·卢瑟主办的慈善晚宴，正在他名下的一座豪华酒店内举行。 该慈善晚宴以“救助受灾地区”为主题，号召社会各界人士，为伦敦以及其他在十一月五号那天遭受创伤的地区，捐献力量。 第十一章 莱克斯·卢瑟是个中年男子，身材挺拔高大，相貌俊朗坚毅，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仪表堂堂。 他是莱克斯集团的缔造者，是白手起家的亿万富豪，商业大亨，发明家，更是一位极为著名的慈善家——从维护女性权益，到非洲地区人道主义救助，都能看到他的身影。 如果忽略掉那噌光瓦良的光头的话，他绝对是百分百的美利坚女性梦中情人。 此时此刻，这位莱克斯·卢瑟，正站在慈善晚宴的中央，用双手施施然扶着讲台，进行演讲，“.....学园都市一向以领先外界数十年的科技代差闻名于世，在这座主体居民为变种人青少年的巨型都市内，密密麻麻分布着各大高校、科技公司、尖端实验室。 每个月都有新的技术、产品在这里问世，创新，变革，发展，是这座城市回馈给这个世界的赠礼。” 说道这里，他顿了一下，环视四周，看着那些参加慈善晚宴的红男绿女们，淡然说道：“就在不久之前，发生在伦敦的恐怖袭击事件令世人震惊，发生在印度洋边缘地区的恐怖海啸，令世人绝望。 数以百万人的伤亡，在今天，在被我们誉为‘文明纪元’的21世纪，显得那么沉重而悲哀。 我们不能预见突发事件，只能尽力去阻止，尽力去挽回损失。” 莱克斯·卢瑟脸上露出悲天悯人的哀痛表情，正打算照着台词往下念，却被突兀打断。 “停下！” 一个穿着侍应生服装的年轻人从人群中钻了出来，正举着一根金属权杖，对准了讲台上的莱克斯·卢瑟。 这个侍应生，正是洛基。 尽管学园都市内部有着完善到可怕的监控设备，但是身为奸诈与谎言之神的洛基，能够自由地转变样貌。 这种样貌的改变，不是虚假的易容，更不是亚洲PS那样的邪术，而是一种更为本质的光学欺骗——就连集中了学园都市尖端技术的章鱼智仆都无法察觉出来。 成功替换了侍应生身份的洛基，举着权杖，对莱克斯·卢瑟露出了阴鸷笑容，“滚下来，凡人！” 意识到不对的莱克斯刚要后退，洛基的权杖尖端却骤然爆发出强烈光芒，笔直击中了光头大汉。 莱克斯瞬间横飞出去，胸口的西装被腐蚀出拳头大小的创口，露出内衬着的金属状薄板。 这块薄板，是模因公司出产的防护装甲，采用次级艾德曼金属锻造，能有效防御大口径机枪子弹的伤害，对于能量武器，更是有着相当不错的防御能力。 一分货一分钱，每一块次级艾德曼金属防护板都能卖上天价，就算某些狗大户出得起钱，也得老老实实排队等候，如果没与模因公司有着良好关系，更是连摸都摸不到。 “....干。” 死里逃生的莱克斯·卢瑟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刚想说话，就呕出一大股鲜血，湿漉漉地挂在嘴角。 怎么可能？在学园都市这种号称全世界最为安全的城市，怎么可能还有恶性犯罪发生？ 全场一片混乱，那些被邀请而来的上**英，下意识地向酒店大门跑去，再也顾不得什么“女士优先”的绅士礼仪。 “都给我跪下！” 洛基冷哼一声，举着权杖重重砸下。 深蓝色的冲击波以权杖落点为中心，向四周疯狂扩散，所到之处，所有凡人僵直住了身躯，屈服着跪倒在了地上。 正所谓神恩如海，神威如狱，来自阿斯加德的神明，对于凡人而言有着至高无上的压迫力。 如果洛基存心释放神威，时间久了，甚至能让心智不坚定者的浑身血液加速，心脏停滞，大脑麻木，就此身死。 洛基嘴角扬起一抹弧度，施施然走上讲台，满意地看着跪倒在地的人群。 享受着被智慧生灵敬畏的感觉，这位神明注意到了那位正在缓缓爬起来的莱克斯·卢瑟。 “还没死？” 洛基眉头一皱，再次挥动权杖。 这一回，莱克斯·卢瑟就没这么好运了，直接被光束轰中双腿。 在粒子流的冲刷下，卢瑟的两条腿直接化为了飞灰，断裂的肢体甚至连血液都没有流出，就被高温烫伤，糊住伤口。 “这才对嘛。” 洛基咧嘴一笑，扫视下方鹌鹑一般的上流社会精英，再次伸出权杖。 这一回，权杖对准的，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方脸中年男子——此人，正是学园都市高能物理研究所副所长，奥克塔维斯博士。 这位章鱼博士，虽然曾经也是横行过纽约城的犯罪分子，但是一旦脱离了章鱼机械臂，他就真的只是一个智力稍高的中年油腻男而已。 洛基权杖所释放出的光芒，忠实地映入奥克塔维斯博士的瞳孔，他麻木而迷茫地走出人群，踉踉跄跄跪倒在洛基身边。 “为我的计划付出，是你的荣幸。” 洛基狞笑着，从衣袍中掏出一个微型三脚架一般的仪器。 这台仪器的作用，就是用那不断旋转的脚架，撕裂人的眼眶，从中取出眼球，并读取其视网膜构造。 按照神盾局对学园都市的认识来看，大部分的珍惜金属都会被存放在某个机密仓库，只有需要用到的时候，才能通过审批手段获取。 想要窃取大量金属铱，最好的方式，就是挟持一名有着足够权限的学园都市内部人员——而没有任何超凡能力的奥克塔维斯博士，自然就是最好的目标。 被权杖蛊惑了神志的鹰眼，已经带着一小队精锐士兵，潜行到了机密仓库入口处，一旦洛基将奥克塔维斯博士的视网膜构造传递给他们，就能立刻进入机密仓库，快速获取金属铱。 洛基揪起奥克塔维斯博士的衣领，将后者按在地上，拿着三角支架就打算剜下眼球。 “停下！” 一群身披统一制度的武装人员直接闯入酒店大厅，领头的镭射眼将手扶在眼镜上，对洛基淡然说道：“我们是学园都市执法部门，现在，还请你放下手中的武器。” 第十二章 投降 “放下武器？” 洛基扬起眉梢，看向那些全身包裹在厚重金属装甲之中的武装人员。 这些士兵的铠甲并不像托尼·史塔克的钢铁战衣那样具有流线型的现代工艺美感，恰恰相反，他们的装甲棱角分明，朴实刚健，像是坦克装甲车辆那样能给人以安全感。 一杆杆常人大腿粗细的巨型枪械被武装人员握在手中，黑黢黢的粗长枪口完美诠释了何为“真男人就该玩大枪”的浪漫。 洛基眯起了双眼，在那些枪口对准他的时候，一种如芒在背的危机感涌上心头——这些枪械有着伤害到他的能力。 而作为领队的镭射眼，更是隐隐给洛基一种古怪压迫力，似乎有什么东西藏在镭射眼的VR眼镜里一样。 “哇哦，怪不得他们都说学园都市对于绝大多数超凡者而言，是世界上最危险的地方之一呢。” 洛基撇了撇嘴巴，双手举起三角支架，高过头顶，脸上则挂满不以为意的笑容，极为配合地说道：“那好吧，我投降。” 投降？ 镭射眼眉头紧皱，随着学园都市与神盾局展开合作，一些机密资料也在双方之间互通有无。像什么“雷神降临在新墨西哥州，与其弟弟洛基发生冲突”之类的消息，镭射眼也是知道的。 按照北欧神话的描述，洛基是个欺诈蒙骗无所不精的阴险恶神，曾经将雷神托尔的妻子西芙女神（曾在《雷神》电影中出场，但为了电影效果被删去戏份，只作为托尔的好友出现，并非妻子）的金发剪去，使其成为光头； 并教唆黑暗之神霍德尔用槲寄生刺穿了光明之神巴德尔（这二位神明都是神父奥丁与天后弗丽嘉的儿子。不同于漫威电影，传统北欧神话中霜巨人洛基是奥丁的义兄弟，而托尔的母亲身份成谜，一说是大地女神娇德，一说是天后弗丽嘉。如果按照传统设定，那《雷神》电影的剧情张力就会不足，自然要做出改动），引发诸神黄昏。 由此可见，洛基的节操下限深不可测，道德感低的吓人，镭射眼自然防了一手，一边指示士兵散开，将洛基团团包围，一边与对方虚与委蛇，说着：“请您把手上的三角支架缓缓放在地上，双手抱住头部，慢慢离开奥克塔维斯博士....” “这么麻烦？那我不投降了。” 洛基咧嘴一笑，施施然拨动了三角支架顶端的按钮，朝奥克塔维斯博士的眼眶按去。 镭射眼面色陡变，不再犹豫，放开眼镜束缚，将赤红光束射向那个正在垂直落下的三角支架。 强烈的镭射光线击碎了三脚架，然而洛基的真实目的已经实现——三脚架根本不需要挖出眼睛，只要靠到足够近的距离就能自动扫描视网膜构造。 与此同时，一路潜行至学园都市秘密仓库的鹰眼，手里举着三维投影装置，将奥克塔维斯博士的眼球构造投射了出来，伸到仓库入口的扫码仪器上，打开了仓库大门。 鹰眼身后的士兵鱼贯进入仓库，井然有序地开始搬运起块状金属铱——他们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洛基担着生命危险，为他们争取来的。 另一边，用光束击碎了三角支架的镭射眼心有余悸，只差那么一下，奥克塔维斯博士就差点死在他的眼前。作为前任X战警领队，现任学园都市执法部门头目，他让一个阿斯加德神明潜入都市，已经是极大的过错。 如果再让洛基当着他的面杀人，恐怕就连查尔斯教授也保不了他。 作为首位投诚的X战警，镭射眼在学园都市中的地位不可谓不高，再加上他的女友琴·格蕾还在市政大厅担任要职，这么一对神仙眷侣自然引得了不少人眼红。 尤其是那位金刚狼洛根，盯着琴·格蕾的目光总是有些异样，令镭射眼担心自己头顶变绿之余，更加注重自己的官位与前途，好让琴·格蕾知道她没有选错男友。 洛基既然想毁掉他的官职，那就别怪镭射眼下狠手了。 这位变种人战士沉下脸来，再次按下VR眼睛按钮，对着洛基就是一发镭射光束炮。 射速远超寻常弹丸的镭射光束，直直击中了洛基，让后者横飞着撞到酒店大厅的梁柱上，砸出一个人形凹陷。 然而，还没等镭射眼心中涌起喜悦情绪，一根流线型的纤细长矛就从他的胸口刺出，将他整个人吊在了空中。 洛基作为谎言与诡计之神，有着制造实体分身的能力，他派出分身与镭射眼进行对峙，而本体则隐去身形，潜行到镭射眼身后，试图一击致命。 肋骨断裂，胸腔撕裂，内脏破裂，大出血... 镭射眼只觉眼前漆黑一片，大脑昏昏沉沉，不由自主地晕厥过去。 “哈哈哈哈！” 洛基狂笑着将镭射眼像坏掉的布娃娃一样甩了出去，一旁的武装人员不再犹豫，开始朝洛基倾泻子弹。 然而，阿斯加德人有着强悍体魄，哪怕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仙宫战士，也能一脚踹飞汽车，单手玩转加特林机枪。 真实身份为霜巨人后裔的洛基，其体魄强悍程度远在寻常的阿斯加德人之上。 他一拄权杖，制造出一层气泡般的屏障，暂时阻挡绝大部分子弹的入侵，偶尔有一两颗子弹穿过阻碍，打在他那霜巨人的坚固身躯上，也只能无功而返。 “我会毁灭你们，残酷，决绝，无情。就像顽童不会在意脚下蚂蚁的想法一样。” 洛基挥舞权杖，自权杖顶端蔓延出淡黄色的光芒，映入大厅边缘那些手足无措的普通人。 只一瞬，这些普通人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开始相互厮杀，甚至还扑上去对着那些学院都市武装人员一通啃咬，也不管其牙齿被金属装甲崩断了几颗。 由那位伟大存在赐下的权杖，不仅能射出高能光束，最关键的是还能操控绝大多数人类的的心灵，令其为自己效力。 “哭吧，叫吧，然后死吧。” 第十三章 提问 在这一片混乱之中，平民的伤亡率直线飙升，而酒店门外也传来中气十足的喊叫。 “洛基！我知道你在里面，停手吧！” 喊话的人手里握着一柄锤子，身披北欧风格的朴素铠甲，蓄着金色发丝，像一头年轻的雄狮一般，正缓缓踏入大厅。 奥丁之子，阿斯加德的第一顺位继承人，雷霆与战争之神，索尔。 他举着那柄名为“姆乔尔尼尔”的雷霆战锤，面色威严肃穆，对着洛基说道：“停下这一切，跟我回阿斯加德。” “呵呵，我亲爱的哥哥。” 洛基面露戏谑之色，刚要出言讥讽，一枚手指粗细的狙击子弹却已越过上千米距离，直直朝他的眉心轰去。 这一枪，来自极远处某幢高楼天台上的黑寡妇，她所使用的高斯狙击步枪采用电磁加速轨道为动力，其射程、精准度、停止作用力堪称完美。 凭借霜巨人的生理素质，洛基险而又险地避开这一枪，呼啸子弹带来的劲风在他俊秀脸上刮出浅浅一层伤口，沁出血痕。 “就凭这也想...” 洛基话音未落，一股能量光束透过窗户，斜斜刺入大厅，笔直击中他的胸口，将他轰离原地。 托尼·史塔克那标志性的红色钢铁战衣缓缓落在地上，双掌中央的能量约束圈，还在用高温扭曲周遭空气。 复仇者联盟，加入了战局。 按照尼克·弗瑞的个人想法，他是绝对不愿意让神盾局与学园都市展开合作的，如果允许的话，他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李昂。 但是，根据赛尔维格教授留在神盾局资料库的过往研究记录来看，想要开发宇宙魔方的所有力量，就必须借助大量的金属铱——而唯一能提供这些物资的，只有学园都市。 洛基夺走了宇宙魔方，不管这位北欧神祇在背地里策划着什么，势必都会与拥有金属铱的学园都市产生瓜葛。 洛基是一位谎言与奸诈之神，而李昂对神盾局以及全世界的威胁性，还在洛基之上。 这两位一旦碰面，不管是产生冲突还是达成共识，对于尼克·弗瑞而言都是最差的局面。 与其如此，不如由神盾局出面，主动牺牲一部分的利益，将大量李昂想要的研究资料转交给学园都市，换取合作机会。 说是合作，其实就是请求学园都市，把“抓捕洛基”的权利移交给复仇者联盟，这就好比国际刑警跨国办案一样。 “在学园都市中偷偷潜伏，等待洛基自投罗网，力求以最小代价抓捕到他，并尽量不让洛基与李昂碰面，产生不稳定因素。” 这就是尼克·弗瑞对复仇者联盟诸位成员的期许。 毕竟按照神盾局的内部推演，洛基的个人战斗能力实在不值一提，光是雷神托尔一人，只要放下亲情顾虑因素，就能吊锤洛基，钢铁侠也能对洛基有着实力上的巨大优势，浩克那更是不用说。 结果，洛基来得比神盾局想象的要更快一些，还没来得及做好万全准备，就被他闯了进来制造事端。 “好在，还不算太迟。” 举着振金盾牌的美国队长吐出一口浊气，看着一片狼藉的大厅，板住面庞。 此时此刻，除鹰眼、布鲁斯·班纳之外的复仇者联盟全员到齐，将洛基包围在其中，无论怎么看都是大优局面，根本翻不了盘。 洛基阴郁着脸，拄着权杖一言不发，随着索尔威胁性地举起了雷霆战锤，洛基默默地停止了操控民众自相残杀的行为。 大厅中的平民百姓恍恍惚惚地回过神来，好在这些上流社会精英要么大腹便便，要么苗条纤细，连自相残杀都使不出多大力气，最多最多就是断了条腿或是断了根胳膊而已，无人死亡。 而胸腔撕裂的镭射眼倒在了地上，他胸口的纳米装甲立刻发挥作用，喷射黏性液体填充创口，止住血浆流出。 于此同时，数十只有着白色涂装的机械章鱼急急赶到，一小批赶去救助莱克斯·卢瑟这样的重伤患者，一小批则伸出粗又长的触须飞快地在镭射眼身上摸索着。 触手怪，昏迷不醒的俊秀男子，以及男子所穿着的、貌似是乳胶质地的紧身衣.... 这些因素组合在一起，倒没有产生什么引人遐想的违禁内容——白色涂装的机械章鱼，其实是模因制药公司出品的医疗型智仆，有电刀、微波刀、超声波刀、激光刀、麻醉针等诸多工具，可执行截肢、切除、整形、重建、接回、移植等等手术。 在医疗型智仆的努力下，镭射眼和莱克斯·卢瑟很快就保住了性命，而复仇者联盟的成员们也松了一口气——按照之前约定好的任荣，负责抓捕洛基的是复仇者联盟，闹出人命也是他们的责任。 “咳，这位神明阁下，现在是二十一世纪，美利坚更是个法治国家。” 看到占据了绝对优势，托尼·史塔克再次发扬了花花公子一贯的骚浪贱本质，施施然说道：“我保证，在你投降之后，我愿意承担你的律师费用。” “别说那么多没有用的，史塔克。” 黑寡妇的声音在无线电通讯设备中响起，这位还在高楼天台上的顶级特工将头靠在狙击枪的枪托上，用沙哑声线说道：“快解决这一切吧。” “唉，好吧。” 钢铁侠摊了摊手，在钢铁战衣内部人工智能贾维斯的辅助下，升起肩部装甲，延伸出数十枚手指粗细的微型火箭，瞄准了洛基的身躯。 而雷神托尔，也和美国队长一起，一步一步朝洛基走去。 面对绝境，洛基却不急不缓，淡然说道：“我能问一个问题么？” “别理他。”托尔沉声说道：“尽管我不想承认，但从我弟弟嘴里说出来的，大部分都是谎言。” “呵，我愚蠢的哥哥哟，你还是像以前那样天真。” 洛基摇了摇头，笑着说道：“我想知道，为什么你们的好朋友，那位能变成绿色巨人的布鲁斯·班纳不在这里？” 第十四章 贝蒂 复仇者联盟成员们没有一个想回答这个问题，然而洛基却自言自语道：“让我猜猜，肯定是因为我具有玩弄人心的能力，所以你们不敢冒着风险，让布鲁斯·班纳直接来到这里，对么？” 美国队长眉头紧皱，掷出振金盾牌，出言喝道：“你应该闭嘴了。” 洛基匆忙避开飞来的盾牌，却不料那块盾牌在地上来回碰撞数下，从身后击中了他。 振金是这个宇宙中最为坚硬的物质之一，由振金以及其他特殊金属打造的美队盾牌，更是可攻可守的利器。 遭到重创的洛基踉踉跄跄从地上爬了起来，面对一拥而上的复仇者联盟，声嘶力竭地喊出了一个名字：“贝蒂·罗斯！” 贝蒂·罗斯？那是谁？ 就在美国队长与雷神还在懵逼的时候，史塔克与高楼天台上的黑寡妇却是面色陡变。 这两位有着足够保密权限与探知欲望的复仇者联盟成员知道，那位名为“贝蒂·罗斯”的女性出生于加利福尼亚州，是罗斯将军的独生女，毕业于伯克利大学，有着理论物理学博士学位。 而她，同时也是布鲁斯·班纳在同一实验室的女友，布鲁斯·班纳被伽马射线击中成为浩克的灾难，就发生在两人热恋过程中。 “没错，贝蒂·罗斯！” 洛基笑得极为张狂，他举起一根手指，对着复联成员大喊道：“布鲁斯·班纳，我知道你正在通过无线电通讯设备，倾听着这里发生的一切。 你知道么，三个小时之前，贝蒂·罗斯已经被我的手下绑架了，就藏匿在某个连我都不知道的地方，如果你不想让她死，如果你还想见到她， 那就帮我杀死，这些人。” 洛基的手指扫向复联成员，高声喝道：“我数十秒，时间一到，贝蒂·罗斯的脑袋就会被子弹轰烂。 “十，九，八......” “不，班纳，你听我说。”黑寡妇的沙哑声音在无线电通讯设备中响起，“洛基在欺骗你，你明白么？冷静，你需要冷静下来。” “七，六，五.....” 黑寡妇再也保持不了矜持，她从天台地板上爬起来，对着耳机吼道：“我们会找到贝蒂的，相信我们，布鲁斯，喂，布鲁斯？你在听么？” “四，三，二.....” 洛基还要往下再念，大厅中的复仇者成员却已经各施手段，雷霆，导弹，振金盾牌，纷纷向他轰去。 然而，太迟了。 雄浑凄厉如同野兽一般的吼叫，在学园都市的另一侧响起。 轰，轰，轰。 大地震颤，岩层崩塌，一个狰狞可怖的绿色巨人从地底深处爬出，认准了酒店大厅的方向，飞奔过去。 他那硕大脚掌踩踏在水泥地面上，硬生生碾出脚印模样，蒲扇手掌挥舞之际，任何阻挡在他面前的建筑物纷纷摧毁殆尽。 闻讯而来的执法型章鱼智仆，使出各种武器对浩克进行攻击。 由特种合金锻造的细密渔网被浩克随手撕烂；电击枪的电极打在他粗糙皮肤上瞬间掉落；实体弹丸连细小疮疤都无法造成；就连能量武器，也只能稍稍阻碍一下浩克野蛮前进的步伐。 至于辣椒水以及催泪气体，在浩克面前就完全是搞笑的小玩意儿，本着“不妨试一试”精神的学园都市中央智脑，甚至下令，让一些机械章鱼在其腹腔内，临时调配出巨量费洛蒙激素，想要对浩克进行科学版本的“色诱术”。 只可惜，无用，无用，无用！所有的攻击手段在浩克面前软弱不堪，千百只执法型机械章鱼只能眼睁睁看着这头巨人飞奔着前行，如入无人之境。 沿途的变种人学子惶恐不安，四下逃窜，就算有少数一些对自身能力有自信的变种人学生，试图施展异能阻挡浩克，也被机械章鱼劝止，让学生们撤离到安全地点。 踏，踏，浩克猛地踩踏地面，身形一跃而起，跨越数百米距离，直接砸进了酒店大厅中。 烟尘缭绕，极具威慑力的庞大身躯在烟雾中缓缓站起。 “班纳，你听我说....” 美国队长谨慎地举着盾牌走了过去，话还没有说完，一条硕大手臂就已破雾而出。 那巨臂上青筋盘纠如同苍劲树根，坚韧肌肉纤维之下，奔涌血液如同河流一般，发出奔腾巨响。 浩克的拳头，砸在了美国队长的盾牌上，雄浑无匹的沛然大力作用于振金表面。 在金属领域，金属材料发生屈服现象时的极限，被称为屈服强度，也就是抵抗微量塑性变形的应力。 一旦超过屈服极限，金属材料将会产生永久变形。 如果说低碳钢的屈服极限为207MPa，而振金的屈服极限，则远远超出了这一数值，就算是最尖端的金属冶炼实验室中，也无法准确测出。 不止如此，振金还有着极为优越的能量吸收属性，无论是实体冲击，还是能量武器，都能一并接下，美国队长甚至可以踩着振金盾牌，从上万米高空坠下而毫发无损。 然而，面对浩克这凄厉决绝的一拳，振金盾牌却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吱呀声响，尽管表面没有留下任何创伤，但波纹状的冲击波却通过金属实体，传递至美国队长的手掌上。 震荡，高频、强烈的震荡，让这位二战老兵的双掌护甲丝帛断裂，皮开肉绽，迸裂的虎口处淌出汩汩鲜血。 眼看情况不妙的钢铁侠刚要飞上天际，就被浩克掷出的硕大石块砸中脚踝，足底的矢量喷射系统彻底损坏，整个人旋转着掉落在地。 雷神怒吼一声，奋力挥动雷霆战锤，然而还未等他跃至空中，暴起的浩克就捏住了他的头颅，猛然砸下。 酒店大厅的大理石地板纹丝碎裂，在漫天烟尘中，洛基嚣张的笑声是如此刺耳：“哈哈哈哈，干的好，浩克！你暂时保住了贝蒂·罗斯的性命。” “吼！！！”绿色巨人转过身去，对着奸诈与谎言之神狂怒咆哮，却不敢真的动手。 看穿了浩克底线的洛基有恃无恐，甚至瞪大了眼睛，阴鸷说道：“愤怒吧，愤怒吧，你不是越怒越强么？现在，你要为我征服这座城市。” “哦？是么？” 某个青年的声音在烟雾之外响起，清脆的脚步声在死寂环境下，显得无比刺耳。 第十五章 木偶 “躺下吧。” 李昂穿过烟尘，施施然飘到浩克身前，平平无奇地递出一掌。 《人仙炼窍法》那千余颗窍穴给李昂带来的，是充沛到极致的灵气。这些灵气每时每刻都在冲刷锤炼着他的身躯，将躯壳强度推升至顶点。 更何况还有磁场转动的法门，让李昂能像电磁加速轨道一样，将自己的手掌“发射”出去。 在这两项法门的支持下，这一掌风淡云轻地轰中了浩克胸腔。 首先受到冲击的，是浩克的绿色皮肤。 紧绷坚韧如同牛皮一般的皮肤表层，在李昂掌击之下，掀起了浪涛状的波纹。 震荡波穿透肌肉纤维，胸骨柄不堪重负向下凹陷，连同扁而长的胸骨体向胸腔内挤压，迫使结缔组织组成的软骨在冲击力下断裂崩坏。 构成脊椎的胸椎难以承受重量，不可逆转地向内翻折，十二对肋骨咔嚓咔嚓地裂了开来，整个胸廓骤然扁了下去。 浩克的残破身躯被轰下地面，大理石地表或者钢筋水泥铸就的地基如同豆腐一般塌陷，骤然爆发的冲击力碾压松软土壤，使其变得坚硬瓷实，产生直径为二十米的巨型坑洞。 只一下，拥有“最强复仇者”之称的浩克，就彻底隐没不见。 烟尘缭绕遮蔽视线，李昂淡然挥了挥手，灵气风卷残云，将大厅内漂浮着的所有尘埃聚拢在一起，形成一个硕大浑圆的褐色土球，悬浮在他的手指指尖上。 踏，踏，踏。 李昂举着褐色土球，神色淡然地朝着洛基走去。 每走一步，他给洛基带来的压迫感就更加庞大，奸诈与谎言之神只觉得面前的华裔青年不再是双脚之力行走的人形生物，而是某种从恒古蛮荒时期走来的暴戾凶兽。 鲜血，死亡，毁灭，崩坏，绝望..... 种种幻境在洛基眼前逐一上演，如同直视深渊一般的压迫力，让他不由自主地低下了高贵头颅。 自小在天后弗莱娅身旁学习神明术法的洛基，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敏锐直觉，他在李昂身上看到的，不是强者对弱者的蔑视，鄙夷，而是淡漠。 存粹的，冰冷的淡漠，间或还夹杂着一种饶有兴致的审视意味。 如同稚童举着透镜，用炙热阳光灼烧玻璃小瓶中的蚂蚁，看着蝼蚁惊慌失措，胡乱逃窜，挣扎不休。 李昂看着惶恐愕然的洛基，露出的大概也是这种表情。 “奸诈与谎言之神，恶作剧与诡计之神，变形者，天空行者，阿斯加德神国王座的第二顺位继承人。” 李昂念着这一串冗长的夸耀性质称号，看着前方面色惨白灰败的男子，平静说道：“你就是洛基？” 洛基强忍着浑身战栗的冲动，攥住双拳，尖利的手指指甲深深刺入皮肉。 就算对方能把变种人天启轻松吊锤，双方战斗余波摧毁整个纽约城市； 就算对方刚才一巴掌把浩克拍进土里，风淡云轻像是用橡胶拖鞋揍熊孩子； 堂堂的阿斯加德钦定帝王，又怎么能在区区一个凡人面前低头？ 只是一个凡人而已，只是一个凡人而已！ “对不起，您认错人了。” 洛基一本正经地说道：“我不认识什么洛基。” 他联想到鹰眼告诉给他的神盾局逸闻，这位李昂从哥谭到纽约再到伦敦，就如同黑洞一般吸引着其他的超凡者。 那些拥有特殊能力的超级英雄，超级罪犯，都会莫名其妙地在李昂所在的城市折戟沉沙。从此之后要么音讯全无，生死不知，要么再次出现，如同被人格改造一般，成为簇拥在李昂周身的忠实犬马。 怂又怎么了？这叫识时务，懂变通。 “哦？” 李昂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张神盾局交付给他的、在新墨西哥州拍摄到的照片，指着照片上油头粉面的洛基，淡然说道：“这个人，是你对吧。” “.....不是。”洛基回答道。 “他留着跟你一样的发型。” “这是今年巴黎时装展上最流行的后梳油头，很多人都这么剃的，可能是撞发型了吧。”洛基挠了挠鬓角，一本正经说道：“如果你也想剃的话，我可以把我的造型师推荐给你。” “他的脸跟你一模一样。” “诶，有么？”洛基伸长了脖子，装作无辜的模样，仔细打量着照片，“唔....其实有很多人都说我跟其他人长得像啦，有可能是我很面善吧。” “呵呵。” 李昂咧嘴一笑，“不跟你开玩笑了，你闯进我的城市，殴打我的客人，还差点杀了我的下属，在这种情况下，还请你用性命以及其他一切财产进行赔偿吧。” 洛基忍不住倒退了一步，扫了眼巨大坑洞中生死不知的浩克，深吸了一口气，大声喊道：“浩克！如果你还想见到贝蒂·罗斯的话，就快点从坑里爬起....” 他的话，被李昂打断了。 李昂瞬间跨过十数米距离，食指中指并合，结出指枪，浑圆土球凝聚拉伸，形成纤细的针锥窗，刺入洛基眉心。 洛基自身纹丝不动，长袍烈烈作响，强劲风势在其身后形成一道真空甬道。 土球形成的长针，在灵气作用下逐渐融化，分裂成数条细小枝干，在洛基脑内来回攀爬摸索。 异物入侵的感觉清晰无比地传递到北欧神祇心头，头皮发麻如同即将炸裂，他甚至能听清脑浆滚动、脑髓翻腾的声音。 “这就是霜巨人的大脑结构么？” 李昂饶有兴致地说道：“大体上跟普通人没有任何差别，只是多了一些特殊的器官.....” 洛基想要尖叫，却根本叫不出来，他徒劳无助地转动着眼球，发了疯一般试图调动哪怕一块肌肉。 只可惜，肌肉纤维，骨骼，血浆，内脏，所有的一切都不再听从他的指挥。 “抬腿，伸手，摇尾巴。” 李昂通过土线，操纵着这位北欧神祇，就像木偶师驾驭操线木偶一样——他甚至还颇为恶趣味地让洛基跳了1.5倍速版本的《小天鹅湖》，并声情并茂朗诵了一首《乡愁》。 第十六章 豁免 第十六章 豁免 (第1/1页) “小时候，乡愁是一枚小小的邮票，我在这头，母亲在那头~” 洛基嘴角含着微笑，单手捂着心口，眉头微蹙。 “长大后，乡愁是一张窄窄的船票，我在这头，新娘在那头。” 洛基踏出一步，单手前伸，像是试图触摸到什么一般，眼眸中饱满深情，后梳油头在阳光照射下反射着光芒，配合那缭绕烟尘，整个场景显得美轮美奂，足以引起千万迷妹的尖声叫喊。 只要忽略那根纤细狭长的土质丝线，以及洛基额头处，那团狰狞可怖的青筋。 李昂慢条斯理地操纵着洛基的言行举止，随着时间流逝，他对于霜巨人生理构造的熟悉程度就更进一步，甚至能根据一些特殊器官，倒推出霜巨人的进化历程。 “放开，我的，弟弟。” 微弱的喊叫声响起，长相酷似华国演员徐锦江的北欧雷神托尔，踉踉跄跄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这位神祇所穿着的盔甲，在方才与浩克的战斗过程中出现了大量损坏，散乱着的披肩发丝上，沾满了灰褐色的尘埃泥土，看上去颇为狼狈。 尽管如此，托尔依旧扶着梁柱，试图站稳脚跟。 “阁下，你无法审判或者处罚他。” 托尔摇晃着脑袋，尽可能让自己清醒过来，沉声说道：“他是阿斯加德人，既是应该受到惩罚，也应该在阿斯加德的法庭上。” 于此同时，其他两位复仇者也从地上爬了起来。 钢铁侠的脑子稍微转的快一点，在看到大厅内的场景之后，立刻就剧烈咳嗽起来，试图掩盖托尔的声音。 而美国队长的脑子转的也不慢，举着振金盾牌，不动声色地挡在了托尔身前。 别看史蒂文·罗杰斯只是区区一介大头兵，但他能够得到尼克·弗瑞以及全球安全理事会的承认，成为复仇者联盟领袖，可完全不是因为他那造型夸张的大胸肌——他的团队意识与大局观才是关键。 按照神盾局与学园都市在之前谈好的条件，复仇者联盟负责抓捕洛基，并主动承担抓捕过程中的所有损失。 但现在，复仇者联盟非但没有快速高效地将洛基制伏，反而被现场策反了一名主要战斗力，并对学园都市造成了大量的财产损失、人员伤亡。 反倒是李昂出手，彻底平息这一切。 于情于理，复仇者联盟都是站在劣势一方，现在最好的做法就是暂且退让，让神盾局这一官方组织出面，与学园都市进行协商——不要再引发矛盾争端。 钢铁侠与美国队长看出了托尔的意图，试图阻止他再往下说下去，但雷神托尔性格质朴直白，办事素来简单粗暴，更何况还牵涉到了他最可亲可爱的弟弟，直接推开两个队友，对着李昂正色说道：“这在地球，好像叫做什么外交豁免权。” 全场寂静，钢铁侠痛苦地捂住了额头，在铁壳里喃喃自语道：“糟了.....” 美国队长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默默叹了口气，而高楼天台上的黑寡妇，则干脆摘下无线电通讯耳机，骂了一句“干。” 神盾局内部早就对李昂有着极为全面的心理评估，他们认为，如果和李昂进行和平沟通，不在背地里使用阴损手段的话，那么就有可能有一个较为平等的对话机会。 然而，如果蛮不讲理.... “外交豁免权？” 李昂扬起眉梢，笑道：“抱歉，先让我们理清一下关系。 我把抓捕洛基的任务，交付给你们，是希望复仇者联盟能以最小的代价，在灾难发生前制伏洛基。 但你们让我失望了，让我不得不浪费宝贵的个人时间，到这里处理惨剧。 而现在，你让我尊重外交豁免权，把罪魁祸首洛基移交给阿斯加德？” “....是的。”托尔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但看在弟弟那无辜眼神的份上，依旧硬着头皮说道：“希望李昂阁下你能相信我们，阿斯加德是个爱好和平的国家，我们曾守护包括米德加尔特——也就是地球在内的九大国度，长达千年之久。 我的父皇，阿斯加德的国王，九大国度的守护者，奥丁，也绝对不会容忍洛基这样破坏九界秩序的行为。 我们将给予他公正的审判。” “你是在逗我么？” 李昂摆了摆手，直接说道：“洛基的公开身份，是奥丁与天后弗莱娅的次子，是阿斯加德王座的第二顺位继承人，而实际身份，更是约顿海姆这个霜巨人国度的潜在王者，是约顿海姆与阿斯加德和平休战的象征。 只要洛基还活着，约顿海姆与阿斯加德之间就还有一层缓冲。这也就意味着，阿斯加德根本就不可能对洛基做出等同于其犯罪恶劣程度的实质性惩罚。 最大的可能性，就是我将洛基移交给阿斯加德，而你的父亲奥丁，会随便找个由头将洛基关进监狱，名为囚禁，实为保护。 这种行为，也就能称得上是‘哈哈一笑，自罚三杯’罢了。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种话说得好听，但谁要是真的相信，那才是真的蠢。” 李昂的语气轻蔑，表情更是讥讽戏谑，雷神托尔刚要发怒，仔细一想还真是如此，神父奥丁有很大可能性，看在天后弗莱娅的份上，只把洛基囚禁起来。 这么一想，托尔的气势就弱了不少，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被控制着的洛基眼看情况不对，急忙拼命挣扎，用尽浑身力气，挤出一两滴可怜巴巴的泪水。 托尔看到弟弟泫然欲泣的样子，联想到小时候两人两小无猜的美好回忆，心肠又软了下来，举起雷霆战锤，对着李昂说道：“那阁下打算怎么做？” “很简单，我会对洛基进行一些研究以及实验，在这些完成之后就会把她交还给你们。” 李昂笑道：“我敢保证，到时候你就会感谢我，还给你了一个乖巧可爱的洛姬。” “等等，你刚才说什么？！” 托儿这回倒是智商上线，一下子听清了李昂的话，急急说道：“她？洛姬？” 阅读网址：m. 第十七章 方式 第十七章 方式 (第1/1页) “你什么意思，说清楚点！” 托尔不顾同伴阻拦，举着雷霆战锤高声吼道：“你想对我的弟弟做些什么？” “呵呵，别着急。” 李昂摇头说道：“首先，让我们从现实走进历史，从历史走进神话，讲一讲北欧神话的故事。” “....嗯？” 托尔深深皱起眉头，也许在凡人眼中，包括北欧神话在内的所有神话，都是是原始的，是荒谬的， 是历代人类口口相传，用于表现对自然能力的崇拜，对蛮荒的斗争情绪。是为了追寻人在天地间存在意义，所杜撰出来的、具有较高的哲学性、艺术性的民间文学。 但在托尔的眼里，神话不再是神话，而是他所亲身经历过的历史。 地球上之所以流传有神话故事，不是某些山顶洞人一拍脑子随意想象出来的，而是确有其事。 数千年来，奥丁和他的阿萨神族一直庇佑着人类，偶尔下到凡间，与那些入侵而来的邪祟进行作战。 在这期间，有幸目睹到神明战争的凡人，根据亲眼看到的这一切，编撰出了他们以为的神话故事，并口口相传——这就是为什么神话故事总会出现多个版本，以及前后谬误，乃至捏造事实的原因。 “抱歉，李昂阁下，你懂我们的故事么？” 雷神托尔极不客气地说道：“虽然我承认你有极为强大的力量，但你有限寿命，决定了你在认识世界过程中会出现偏差。” “不不不，” 李昂摊手说道：“我入侵了洛姬的大脑，从里面找到了一些更加真实的阿斯加德资料——你可爱的洛姬一向比你更加好学，她从小就收集了许许多多的九大国度信息，为了有朝一日能登上王座，成为九大国度的守护者。 从这个层面上来说，我从她这里得到的信息，比你对九大国度的认识，更加贴近事实。” 托尔张了张嘴，试图反驳却拿不出有效证据——洛基确实比他更加擅长学习，就算是天后弗莱娅或者神父奥丁都无法否定这一点。 “在北欧神话，或者说你们所记载的远古历史中，世界初开之际，没有天也没有地，只有挥散不去的浓雾。” 李昂朗声说道：“在这一时期，天地间诞生了一个名为奥尔劳格Orlog的伟大存在，他无所不在，不死不灭，却从不对世界作出任何更改——换句话说，奥尔劳格就是‘大道’本身。 随着天地初开，清浊奠定，在漫天雾气之中，出现了一个不断旋转的无底深洞，也就是金伦加鸿沟，鸿沟中有一眼活泉，名为赫瓦格密尔，该泉是十二条总称为埃利伐加尔的大河的源头。” 雷神托尔眉头紧皱，到目前为止，李昂所说的内容，都是正正经经的北欧神话，和托尔认识中没有半点差别。 “无底深洞金伦加以北，是尼福尔海姆，寒霜笼罩之地，埃利伐加尔大河流出的泉水在此地冻结成为冰川。 而无底深洞金伦加以南，是穆姆斯贝尔海姆，烈焰燃烧之地，埃利伐加尔大河流出的泉水在此地蒸发成为水汽。 一冷一热，大气流动，循环往复，清浊划分，金伦加鸿沟之中逐渐诞生了一个体型庞大的霜巨人，名为尤弥尔Ymir。 尤弥尔诞生于埃利伐加尔大河中央，因为这十二条大河组成的河系之中，有一条河水充斥毒液，所以尤弥尔的血液中奔涌着毒浆，任何继承了尤弥尔血脉的巨人，都会像其先祖一般邪恶暴戾——最多只会根据血缘浓淡，来划分邪恶程度。” 李昂撇了撇嘴，看着托尔说道：“随着尤弥尔一起诞生的，还有一头体型庞大的乳牛，名为欧德姆布拉。尤弥尔以乳牛的**为食，而乳牛则舔舐冰雪岩盐来获取养分。 不知道怎么的，这头名为欧德姆布拉的奶牛在岩盐上舔舐过的地方，蹦出来了一位名为布利的巨人。 于此同时，尚在沉睡中的巨人尤弥尔，从其两侧腋窝之中，诞生出了一男一女两个巨人，男巨人名为密米尔，女巨人名为贝斯特拉。 此后，以尤弥尔为首的霜巨人，与布利，围绕着欧德姆布拉的**河流展开了激烈争夺——双方都想抢夺这唯一的生命来源。 最终，尤弥尔杀死了布利，然而布利在身死之际，从腹中生下一个儿子，名为包尔。包尔与霜巨人继续战斗，在一次获胜过程中，将女性霜巨人贝斯特拉抢了过来，并与她生下三个儿子，各名为奥丁、威利、菲。 这三位神祇，已经不再是单纯的霜巨人，而是形成了一个新的种群，名为阿萨神族。 霜巨人与阿萨神族展开了激烈冲突，最初的霜巨人尤弥尔被神明所杀，剩下的霜巨人则逃亡至约顿海姆，在那片冰霜笼罩之地，怀抱着对阿萨神族永恒的仇恨。” 托尔脸色骤变，从小在阿斯加德长大的他，自然对这段历史熟稔无比。 尽管不想承认，但是奥丁乃至整个阿萨神族中，确实流淌着极为稀薄的霜巨人血脉。 李昂笑着说道：“当然了，这些都是凡人想当然所杜撰出的神话故事。阿萨神族的祖先自然不可能是什么舔舐**河流存活的野蛮人。 无论是金伦加鸿沟，抑或是乳牛欧德姆布拉，应该都只是某种现实存在的宗教意象。 洛姬的回忆告诉我，无论是霜巨人，还是阿萨神族，都曾经历过人类那样从野蛮到现代的文明发展时期。 早在奥丁统治年代到来之前，阿萨神族已经能建造起恢弘无比的要塞，发展出了各种各样的、依据神力延伸而出的黑科技，包括且不限于星际级远程传输仪器，能量激光武器，星际殖民技术等等等等。 而与其对立的霜巨人，也曾经建立过辉煌无比的文明国度。” 李昂摊了摊手，淡然说道：“尽管这段人类记载的神话与事实有着极大出入，但其中有一些内容，是正确的。 比方说，霜巨人的生殖方式。” 阅读网址：m. 第十八章 分裂 第十八章 分裂 (第1/1页) “生殖方式？”托尔拎着锤子，头上似乎飘着许许多多的问号。 “没错。” 李昂点了点头，随意说道：“在神话故事中，最初霜巨人尤弥尔的腋窝里，蹦出了男性霜巨人密米尔，和女性霜巨人贝斯特拉。 不管贝斯特拉是被包尔掳走，还是与包尔真心相爱，两人最终生下了包括奥丁在内的三位阿萨神族神祇，这也就意味着贝斯特拉是你的亲祖母。 如果你不相信的话，可以去自家族谱里查证一番。” 托尔沉默不语，从小到大，无论是神父奥丁，还是天后弗莱娅，很少对托尔讲述上一辈的历史，哪怕是询问神域中的年长者，也大多三缄其口。 大人对那段历史的少有提及，以及托尔自身正直朴素或者说是一根筋的性格，让他对于古早时期的九大国度历史，完全没有考究的兴趣（这也是为什么在《雷神3》电影中，托尔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有个名为‘海拉’的姐姐的原因）。 有可能，就连奥丁自己，也对于自身血脉中的霜巨人因素感到厌恶吧。另外，如果让仙宫战士知道他们所屠杀的霜巨人士兵，其实在万古之前曾是血亲同胞，那可就太不妙了。 想通了这一关节，托尔忍不住点了点头，对李昂皱眉说道：“好吧，就算贝斯特拉真的是我的祖母，又能说明什么问题？ 阿斯加德人，与约顿海姆的霜巨人，到了现在已经完全是两个物种。” “哦？真的是这样么？” 李昂冷笑着说道：“在生物分类学中，物种指的是一群可以交配并繁衍后代的个体，该个体与其他生物交配后产生的杂种不能再次繁衍。 这也就意味着，物种之间的划分依据，是生殖隔离。 如果说约顿海姆的霜巨人与阿斯加德的阿萨神族，现在已经不能被判定为两个物种，那么像你这样的杂交产物，就很有可能患有不孕不育的病症。” “....什么？！” 托尔惊愕错乱，吓得倒退了小半步——对于绝大多数男性来说，失去生育能力，绝对是生命无法承受之重。 一旁的美国队长与托尼·史塔克刚才一直站在一旁，聆听着北欧神话的辛秘——史塔克毕竟是高材生，哪怕所就读的是电子工程系，照样对文艺类型的神话有所了解，而出身于布鲁克林区（平民窟）的美队则不行，完全跟听天书一样。 不过，“不孕不育”这个词汇他俩都是能够理解的，一时间纷纷朝着托尔投去同情的目光。 雷神非但没有感激队友的同情，反倒羞恼说道：“神明能和凡间生灵一样么？神就是神，有着超出大部分凡间生灵想象的特质。 另外，从能源、金属冶炼，到农业，医疗，阿斯加德都有着远远领先于地球的技术能力， 我们还有最为先进的医疗仪器，能有效地治疗地球上无法治疗的各种疾病——那些仪器可没有显示我有不育的危险。” “你确定么？” 李昂撇了撇嘴，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下去，直接了当地说道：“从表象上，霜巨人确实是有男女之分，但在我探索了洛姬的生理构造之后，发现了一些异常之处。 在神话中，霜巨人是从尤弥尔的腋下诞生——这种宗教意味的描述自然当不得真，那么霜巨人堪称神秘的生殖方式，最有可能的解释是什么呢？” 他顿了一下，扫了眼复仇者联盟。 “...有丝分裂？”托尼·史塔克犹豫着说道。 “没错。”李昂笑着打了个响指，说道：“答案就是有丝分裂。霜巨人看似是寻常物种，但其组成个体生命的真核细胞，会在分裂过程中有纺锤体和染色体出现，使得已经在DNA合成期复制好的子染色体被平均分配到子细胞中。” 美国队长与托尔依旧一脸茫然，反倒是史塔克先反应了过来，这位MIT毕业的高材生下意识地说道：“等等，霜巨人的有丝分裂类型，是动物还是植物？” “动物。”李昂笑得更加开心，解释道：“动植物细胞有丝分裂有着极大不同，在动物细胞有着中心体。在分裂过程中，中心体内的两个中心粒会各自产生一个新的中心粒，也就是两组新的中心粒。 在分裂过程中，两组中性粒移向细胞两极，并放出无数条放射线，形成纺锤体。而在细胞分裂末期，细胞中部不会形成细胞板，而是细胞膜向中心凹陷，将细胞缢裂， 这整个过程，会将亲代细胞的染色体，在复制之后精准分配到两个子细胞当中。因为染色体有着遗传物质DNA，所以亲代与子代之间保持了一串性征的稳定性。 表现在霜巨人整个个体生命的宏观层面，就是从腋下诞生肿瘤囊块，并于肿瘤中产生新的婴孩。” 李昂的叙述平和沉静，然而他所描述的场面实在有些惊悚，令复仇者成员的脸上露出难以接受的表情。 “不，不过霜巨人确实会有夫妻关系啊。” 雷神托尔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急急喊道：“这个我是知道的，洛基的父亲是约旦海姆霜巨人之王，劳菲。 他是我父亲的宿敌，曾经领导霜巨人与阿斯加德展开持久的斗争，我上次还见过他一面呢！” “呵，托尔你还是太年轻，想得太过简单，忽略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李昂笑道：“如果说初代霜巨人尤弥尔，能够通过有丝分裂，生出一男一女两个霜巨人，那么也就意味着每个霜巨人都含有和尤弥尔一样的遗传DNA，这也就意味着所有霜巨人，都是潜在的双性生物。” “什么？” 托尔只觉得世界观瞬间崩塌，看向洛基的目光瞬间异样起来。 我的弟弟，是双性生物？ 一旁的托尼·史塔克犹豫片刻，幽幽说道：“在胚胎的**官分化过程中，最开始发育的几周内，其**官在解剖上是毫无区别的。 直到怀孕第六周，具有双向腺驱使的原始性腺出现，该时期的原始性腺既能发育成蛋蛋，也能发育成卵巢。 第七周，男性Y染色体上的H-Y抗原基因，使得生殖细胞和生殖腺嵴细胞膜表面有H-Y抗原，使得生殖腺索成长为曲细精管，间充质成为蛋蛋间质细胞、白膜，而原始生殖细胞，则分化为精元细胞。 反之，没有H-Y抗原基因的女性，其生殖腺索则成为原始卵泡，间充质成为卵巢肉质，原始生殖细胞成长为卵原细胞。” 说到这里，钢铁侠顿了一下，看向李昂，犹豫着说道：“霜巨人既能通过有丝分裂进行繁殖，也能通过两性关系进行繁殖，这样奇特多样的繁殖方式，我还是第一次听到。” 阅读网址：m. 第十九章 弃婴 “你说的不错。” 李昂点了点头，淡然说道，“一开始我还没有想得这么远，不过托尔刚才说‘劳菲是霜巨人之王’的这一点，让我醒悟了过来。 在《散文埃达》的《欺骗古鲁菲》、《诗人的艺术语言》、《Lokakenningar》、《Haustlong》当中，都提到了洛姬的父母双亲是法布提与劳菲， 而洛姬的真实母姓是Laufeyjarson，意为古诺尔斯语中的‘劳菲之子’，而不是随法布提的父姓。 这也证实了劳菲与法布提，都是男女同体的霜巨人，只不过从外表上有着进一步的细分。个中差别，恐怕只有霜巨人内部族裔，才能分辨得出来。” “.....” 雷神托尔这回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这个时候他颇为痛恨自己当初怎么没有好好学习，在李昂引经据典，侃侃而谈，试图证明自己弟弟是双性人的时候，自己却只能痴痴傻傻地站在原地，对此无能为力，连辩解都做不到。 他痛苦地拎着锤子的绑带，让那柄名为“姆乔尔妮儿”的雷霆战锤自由垂落，神情落魄无助，像极了失去主人的金毛犬。 而一旁的奸诈与狡猾之神洛基，在蒙受如此惨烈的羞辱之后，也默默的闭上了眼睛，从眼角流落两行清泪。 洛基还真不知道自己霜巨人身躯的奥秘，自诩阿斯加德正统继承人的他，怎么可能愿意承认身上卑贱的霜巨人血统——在《雷神1》电影中，洛基毫不犹豫就反水干掉了霜巨人之王劳菲，试图以此获得奥丁认可，然而老阴货奥丁又怎么真的可能让一个霜巨人登上王座，分分钟施展话术，为洛基扣上“二五仔”的帽子。 拼了命试图获得阿斯加德认可的洛基，羞于承认自身是霜巨人的事实，更羞于去发掘霜巨人身躯的潜能，自然也就不知道自己竟然有着男女同体的特殊体质——对于这位极度傲慢自洁的神祇而言，这可能是更甚于生命的侮辱。 如果没有李昂手中的土线，被摧毁尊严的洛基早就开启狂暴模式，先砍死在场所有人（前提是他能），杀人灭口，再想办法治愈自己的男女同体“病症”。 气氛一时有些压抑，正当托尔绝望之际，忽而又想到了什么，急急说道：“等等，不对！我和洛基早在穿开裆裤的年纪就玩在一起，那个时候我经常和洛基一起撒尿玩泥巴，我亲眼记得他的器官是正常的。” 神祇不愧是神祇，在短暂翻检记忆库之后，托尔立刻想到了小时候两人一起穿开裆裤的美好时光。 “这样么？” 一旁的托尼·史塔克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道：“先假设霜巨人都是两性畸形好了。 在两性畸形中，可分为真两性畸形，和假两性畸形。 真两性畸形的性腺生殖器及性征具有男女两性的特点，或一个性腺内具有两种性腺组织，其染色体为46XX或46XY或两者嵌合体。 这样的真两性畸形从外观上是极为明显的，生殖器可为男性、女性或者二者混合体。 而在假两性畸形中，性腺与外生殖器呈相反性别，可分为男假两性畸形、女假两性畸形，外观上也颇为明显。 如果托尔你曾经和洛基一起穿开裆裤撒尿和泥巴，而且整个过程还没有任何异常，那就证明霜巨人并不是两性畸形。” 托尼·史塔克将目光转向了李昂，沉声说道：“李昂阁下，您又怎么解释这个问题呢？” “答案很简单。” 李昂笑道：“正常的霜巨人确实是真两性畸形没错，他们普遍具有卵睾，外部器官则根据具体个体，分化为男性或者女性。” 托尔立刻反应了过来——他只是外表憨厚，脑子转的并不算慢，“你是说，我的弟弟是真两性畸形，他的外部器官是男性，所以看不出任何差别，但内在的性腺，则是男女混合？” 面对托尔的质询，李昂默默地摇了摇头。 这一回，不仅是托尔懵逼了，就连堂堂MIT高材生，托尼·史塔克也懵逼了。 “你们忘了最后一件事情，” 李昂指着洛基说道：“他，是被遗弃的弃婴。” 弃婴。 这个词汇直接击中了托尔的心防，按照他父亲奥丁的解释，洛基确实是无人认领的战后弃婴，在那充满厮杀血腥的战场上，凄厉哭嚎的霜巨人婴孩让奥丁萌生怜悯垂怜之心，并放弃了对霜巨人的持久战争，双方就此维持着和平状态。 “洛基为什么被抛弃？不是因为战争带来的妻离子散，而是因为歧视。” 李昂平静说道：“在霜巨人族群中，真两性畸形反倒是正常的，而洛基才是不正常的，他是染色体核型，是XXY。” 托尼·史塔克恍然大悟，为其他复仇者成员讲解道：“XXY染色体，是指受精后，母方卵细胞进行减数分裂， 在第二次分裂后期，非同源染色体自由组合过程中出现异常，导致细胞除了22对常染色体核一对X染色体之外，还有一个Y染色体，也就是47XXY。 也可以称其为Klier综合征，该病症患者外貌通常为男性，蛋蛋发育不全，精细管玻璃体样变性，无生育能力。 如果李昂阁下说的没错，那么染色体为47XXY的洛基，在染色体46XX、46XY的真两性畸形霜巨人族群中，是颇为特殊的。 简单来说，洛基是畸形的，但他的畸形程度还不够，不足以被霜巨人认可，所以他才会被抛弃。” 托尼·史塔克侃侃而谈，总算给出了一个大致的总结，而李昂也为他啪啪啪地鼓起掌声，两个聪明人对视一眼，露出了“英雄惜英雄”的笑容——只要忽视掉洛基与托尔那生无可恋的表情就好。 “尽管洛基不知道自己是47XXY携带者，但是霜巨人那可怕的神祇体质依旧发挥了作用，让他变得狡诈阴险，怜悯心缺失，富有极强攻击性。” 李昂笑着说道：“再联系一下北欧神话，最初霜巨人尤弥尔诞生于埃利伐加尔大河，这条大河由十二条小河组成，其中一条河流有着毒液，导致霜巨人尤弥尔的血液中流淌着毒汁，其后代也像尤弥尔一样，暴躁易怒。 也许该神话中所说的毒液，指的就是这特殊的染色体结构。” 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第1/1页) “说的没错。”复联中作为智商标杆的托尼·史塔克，也忍不住应和道：“质朴远古的蛮荒神话，对应现代的科学理论，竟然能纹丝合缝，不留一点破绽，处处都能得到完美解释。 李昂阁下您真应该出一本书籍，名为《以现代视角探索远古神话》，我愿意自费帮您出书。” “哈哈哈，谬赞谬赞。” 李昂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的原因就在这里——连拍的马屁，逼格都要比其他人高上一筹，“史塔克先生你也不差，我还以为你只是个纯粹的、沉湎于机械世界的理工男，想不到你对遗传学也有着堪称敏锐的直觉。” 两个聪明人进入商业互夸模式，剩下的平常人只能抬头仰望，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来。 “总而言之。” 李昂拍了拍手，轻咳了一声，对着雷神说道：“你的弟弟，并不正常，而正是因为这份不正常，让他变得邪恶。 现在，我可以主动帮助你们解决这个问题。” “....” 托尔已经察觉到了什么，他下意识地瞥了洛基一眼，后者用满含泪水的目光求助。 鬼使神差地，托尔转过头去，对李昂问了一句，“您要怎么做？” “很简单，” 李昂打了个响指，从酒店大厅外飞来了数只机械章鱼。 这些医疗型的白色涂装智仆，用触须末端的气体喷射器控制平衡，同时用多出来的触须，抬着一台极为沉重的大铁箱。 该铁箱下方是长方形，上方则是半个圆柱状，而且那全黑的涂色，木质的光泽，怎么看怎么像一种象征着死亡与不祥的东西—— 棺材。 智仆们小心翼翼地将铁制棺材放在大厅中央，如同处理核反应堆一般，极为谨慎地在棺材上来回摸索着。 “这是什么？”托尼·史塔克围着棺材转了几圈，命令贾维斯上下扫描，却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是斯特兰奇医生，率领学园都市医疗部门的黑杰克、冥土追魂、芙兰等诸多医师，共同开发出来的医疗用个人终端，只要躺进去，这台名为‘要你命3000’的仪器就能自行展开手术。” 随着李昂的讲解，铁箱的棺材猛地向一侧掀开棺材板，露出其中白色的胶装软垫。 “为什么一个医疗终端会被做成棺材的样子啊？难道你们没有考虑过躺进去的患者的感受么？他喵的还是个翻盖的棺材！这真的不会对患者产生心理阴影么？ 还有为什么一个医疗终端会叫做‘要你命3000’啊？是在暗示躺进去就一定会死么？！” 复仇者成员的脸上露出了奇怪的表情，如果不是因为李昂的淫威太过强大，他们恐怕已经吐槽了起来。 李昂仿佛是看穿了他们的疑惑，笑着解释道：“之所以叫做要你命3000，是为了缅怀那些死于手术意外事故中的患者，以及纪念在研发过程中，所报废掉的2999台原型机，非常具有纪念意义。 而之所以设计成翻盖棺材的模样，是为了让患者更加珍惜生命。” 还有这种说法么？明明就是你的个人恶趣味作祟吧！ 不理会在心中疯狂吐槽的复仇者联盟，李昂施施然说道：“不管你是头疼脑热，急性阑尾炎，抑或智齿疼痛，肿瘤增生、寄生虫入脑，‘要你命3000’都能够将其治愈。 整个过程快速高效，不会造成多大痛苦，而且手术精度堪比全世界最好的医师。 可以说，要你命3000除了造价昂贵之外，几乎可以全面垄断临床治疗领域。” 随着李昂的讲解，这台铁棺材的周边，还伸出了不知道哪里来的五彩闪光灯，斑斓灯光打在酒店大厅的残骸上，如同蹦迪夜场一般High。 为什么棺材旁边会伸出彩色灯泡来啊？这种花里胡哨的功能怎么看怎么没有用啊！ 复仇者成员再次在心中腹诽不止，脸上却始终保持严肃表情，不住地点头称是。 李昂笑着解释道：“这些灯泡是我个人的加上去的一些小装饰，在患者躺进去的时候，患者家属可以在棺材旁边载歌载舞，用歌舞音乐，来减弱紧张的情绪。” “你说了吧，你刚才绝对说了‘棺材’这个词汇吧！” 托尼·史塔克实在忍不了满满槽意，指示人工智能贾维斯关闭广域广播系统，让自己的声音传不到外面，自己则待在铁罐头一般的钢铁战衣内，大声吐槽道：“为什么你觉得患者家属会在手术过程中跳舞啊！这又不是印度歌舞片！这么光明正大地暗示坟头蹦迪，也只有你这样超级恶趣味的人才能干得出来吧？！” 在其他人的视线中，钢铁侠的身子不断抖动，却没有一丝声音发出来，显得颇为古怪。 但现在不是在意托尼·史塔克觉醒了吐槽之魂的时候，李昂操控土线，让洛基自己乖乖地躺进了名为‘要你命3000’的棺材当中。 等到棺材板盖上，李昂这才对茫然无措的雷神托尔说道：“一般而言，对于那些胆敢闯入我领地的挑衅者，我会对他们做出各种各样的科研实验——绝大多数实验的过程都不是那么美满。 不过，我一向是一个有道德，有节操的人，既然此时此刻站在这里的你，是洛基的家属，那么我就有责任，给你一个替洛基选择的权利。” 托尔咽了咽口水，来自神父奥丁与天后弗莱娅的良好教育，让他直接猜到了李昂给出的选项，“你想让我，同意你去削除洛基的47XXY病症。” “没错。” 李昂点头说道：“我会纠正他的生理构造——当然不是按照天生双性畸形的霜巨人模板，而是按照正常人类的模板，让他成为彻彻底底的女性。 一旦成为正常XX染色体携带者，洛基就成了洛姬，雌性激素的分泌会快速中合掉她的暴怒脾气与攻击性，让她变得听话乖巧，温婉可人。” “....”托尔沉默无言，将目光投向了翻盖棺材。他的视线仿佛能穿透铁制外壳，直接凝望到那如同睡美人一般的洛基，想象着弟弟成为妹妹的模样。 阅读网址：m. 第二十一章 疲惫 第二十一章 疲惫 (第1/1页) 没有争吵，没有厮杀，没有欺骗，没有尔虞我诈....父亲奥丁不用唉声叹气，自责自己没有教好孩子，母亲弗莱娅不用整天以泪洗面，后悔曾经的乖巧次子长成了恶毒人渣。 托尔，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 “而且你想一想，洛基的存在，是维系霜巨人与阿萨神族的纽带，是维系约顿海姆与阿斯加德和平的纽带。” 李昂的声音如同天魔入脑一般，对托尔进行全方位的蛊惑打击，“如果洛基成了洛姬，而洛姬嫁给了阿萨神族的某个神明，那么洛姬那人质的身份，就转变为了联姻皇族贵女的身份。 约顿海姆与阿斯加德的和平会更加稳定，其稳定程度，与洛姬嫁给的神族贵族血脉高贵程度，呈正比。” 李昂的笑容越发灿烂，他看着动摇不止的托尔，压上了最后一丝稻草，“还有，你别忘了，你的队友布鲁斯·班纳，其女友贝蒂·罗斯正在洛基手中。 当阴险狡诈的洛基变成温婉可人的洛姬，贝蒂·罗斯也就安全了下来，浩克也就不用再和你们厮杀。” 话音未落，刚才一直躺在坑洞里的绿巨人浩克发出了一丝痛苦的哀鸣，这个绿色的大胖子随手掀开一堆压在身上的碎石，用那硕大无比的手臂，扒拉掉脑袋上的尘土。 “吼！浩克被打了，浩克生气了！” 浩克摇头晃脑地从坑洞里站了起来，锁定李昂之后，挥舞双臂，猛地一砸地面，咆哮道：“浩克斩！” 绿色巨人的含怒出手，果然非比寻常，大气被浩克双臂生生震碎，发出沉闷的连环音爆，而本就残破不堪的酒店大厅地面，更是骤然下陷了十数公分。 浩克斩击撕裂地面，力道沿着地脉向前传递，数十米深的岩层沟壑如蛇一般，蜿蜒曲折，朝着李昂进发。 “醒了？继续躺着吧你。” 李昂不冷不热地瞥了浩克一眼，一脚跺在地上。 漂浮在空气中的尘埃骤然停滞，浩克斩击形成的冲击波以李昂为中心，向两侧辐射出去。 轰轰轰轰！ 整个酒店建筑物，只是承接了浩克斩击的余波，就被摧毁了所有承重部位，向一旁倒塌下去。 李昂分出百分之一不到的灵气，去托举起一整座大楼残骸，而剩下的百分之九十九，则全都凝结在指枪上，一指点在浩克眉心。 几乎没有半点挣扎，浩克再次晕了过去，绿色身躯重重砸进坑洞之中，只留下一个庞大无比的人形凹痕。 李昂的手指上冒着袅袅余烟，他浑不在意地吹了吹之间，转过头对目瞪口呆的托尔说道：九大国度的战乱不休，弟弟的自我毁灭倾向，朋友爱人的生命安全， 一切的一切，都得到了完美的解决。” 李昂轻声说道：“只要你，以家属的身份，同意我开展手术。” “....”托尔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挺直了身板，看着那些满怀期许目光的同伴，艰涩说道：“我同意，您就开展手术吧。” “非常好。” 李昂点头，打了个响指。 整个铁制棺材发出嗡嗡的机械运转声，疯狂震颤不休，像是要把地面都震裂一般。 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要你命3000”上，情不自禁地屏住了呼吸，大厅安静得可怕。 一分钟，又像是过了一个世纪之后，棺材开了。 随着翻盖被整个掀起，一股炽热蒸汽从棺体内冒了出来，遮蔽众人视线。 托尔忍不住探头张望，之间一双纤细白净、还沾染着不少汗水的小肉手，风淡云轻地搭在棺材侧壁。 “嗯.....” 像是痛苦，又像是享受的哀鸣声于棺材中响起，一个浑身湿漉漉的黑色长发美少女，从棺材里露出半个头来。 “我这是，在哪儿？” 黑发少女茫然无措地叫着，伸出手掌抹了一把面庞。 那带着几分童稚纯真的少女面庞，那粘稠腻滑的透明液体，搭配那凌乱的留海发丝，雷神托尔的心脏跳动，加快了几分。 此时此刻，他忘记了阿斯加德那位对他芳心暗许的西芙，忘记了地球上那位简·福斯特，忘记了一切他曾经见过的、爱过的女子。 他的眼中，只剩下了黑长直少女。 “....我的头，好痛。” 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少女捂住了脑袋，整齐贝齿咬住了下嘴唇，眉头微微蹙起，像是在忍受着某种难以言说的苦痛。 托尔只觉心都要化了，他急急上前，却又骤然停下。 他，该以什么样的表情面对洛姬。 是他，同意李昂开展手术，是他让李昂冰冷无情地纠正了洛基的性别。 没错，洛基确实是个“不够正常”的个体生命，但托尔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去替他行使纠正的权力呢？ 高大威武的北欧雷神，陷入了自我怀疑的深渊之中。 “我做错了么？我做对了么？洛基，不，是洛姬会不会怨恨我？我该怎么对父亲和母亲说这件事情？难道就这么直接走进阿斯加德的皇宫，难道要告诉他们‘恭喜你们啦，爹妈，我把弟弟变成了妹妹，身材苗条颜值爆表能轻易推倒的那种哦。’” 托尔的思绪越飘越远，而铁制棺材中的洛姬，却陷入了深深的不安。 她的身上还披着那件男士长袍，稍显古典的款式，套在纤细苗条的洛姬身上，更显得宽松，露出了半块如玉肩膀。 托尼·史塔克就直勾勾地盯着洛姬长袍与其肩膀的交界处，瞧来瞧去——这位花花公子的骚气本性，让他在这个时候都忍不住想要饱饱眼福。 “史塔克，你在干什么？她是我的弟弟，不对，她是我的妹妹” 雷神托尔猛地反应过来，不满地推搡了一下史塔克，后者急忙辩解道：“嘿，老兄，别误会我，我只是在担心洛姬会使出什么诡计手段，蒙骗我们——我是让贾维斯对她进行全方位的扫描，好鉴别真假。” “管好你的眼睛！” 托尔嚷嚷着，手足无措地把锤柄塞进腰间，小心翼翼地凑到贴棺材旁边，从中扶出泫然欲泣的少女。 看着娇柔妩媚的妹妹，感受着那似有似无的体香，长相酷似锦江老师的雷神，结结巴巴地说道：“对不起，洛姬，我....” “别说话。”洛姬垂下眼帘，对坑洞中躺着的浩克说道：“贝蒂·罗斯没有事，我们根本没有绑架她。” 众人纷纷松了口气，而浩克也像是听清楚了一般，缓缓缩小成为布鲁斯·班纳的模样。 雷神还想再说什么，洛姬却已经轻轻地把头靠在他的胸口，轻声说道：“我很累了，让我休息一下好么，哥哥。” 阅读网址：m. 第二十二章 战争 第二十二章 战争 (第1/1页) 李昂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对“兄友妹恭”的北欧神祇，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不过不算托尔与洛基亲身经历的历史，而单纯从神话角度出发， 相较于以血腥残暴、污秽不堪而闻名于世的希腊神话，北欧神话也差不到哪里去，而洛基更是北欧神话中的一朵奇葩，其下限之低，节操之廉价，足以令人惊掉下巴。 在神话故事中，洛基一开始只是恶作剧之神，作为阿萨神族的座上宾客，经常在神国内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甚至还会帮助诸神解决困难。 而然，随着霜巨人的挑衅侵扰愈发过分，深感战争危机的阿萨神族决定建造围墙，已防御霜巨人。 此时，一位陌生人毛遂自荐，声称他可以修筑城防，前提是要换取爱与美女神弗莱娅（在一些故事中，弗莱娅既是天后弗丽嘉，两者互为表里）。 阿萨诸神自然不肯，然而洛基据理力争，让诸神赐予工匠一个机会，然而前提是工程需要在六个月之内完成，而且除了工匠的马之外，他不能借助任何其他力量。 诸神一开始只是将这件事情当做玩笑对待，然而工匠那匹名为“斯尔迪尔法利”的神马，膘肥体壮，高大无比，力大无穷，帮助工匠轻易驮运巨石，雕砌城墙——其速度之快远远超出了诸神的预料。 眼看工程即将完成，阿萨神族越发焦急——他们完全不想交出弗莱娅女神，但誓约就是誓约，不能违背。 无奈之下，阿萨诸神迁怒于洛基，声称如果洛基不能阻止工匠，那么在交出弗莱娅女神之后，洛基也将人头落地——耗子扛枪窝里横。 洛基被逼无奈，在六个月期限还剩3天的时候，变化成为一匹温顺美丽的小母马，在那匹神马斯尔迪尔法利正在工作的时候诱惑它。 斯尔迪尔法利终归只是一匹马，哪怕天生神力，但也无法阻止繁衍欲望，尾随由洛基变化而来的小母马，跑进森林。 看着自己的马匹跑远，修墙工匠自然不肯罢休，跟在后面追赶呼叫。 为了防止工匠夺回斯尔迪尔法利，洛基变化而来的小母马引导神马逃进了幽暗山洞，成功避开了工匠。 然而，其结果是惨烈的，天生神力、还处于兴奋状态下的斯尔迪尔法利，不顾小母马的挣扎，与其在山洞中发生了关系——这个过程持续了三天三夜。 说好的修墙工期结束了，但没有斯尔迪尔法利帮助的工匠，没有彻底完成整个工程，阿萨诸神自然也就不用支付报酬。 面对无耻的北欧神祇，工匠一怒之下显出原型——原来他其实是一名霜巨人。 惊愕不已的阿萨诸神立刻醒悟过来，既然对方是霜巨人，那就不用在乎什么道德因素，直接让雷神托尔一锤子敲死了霜巨人工匠。 消灭了霜巨人，挫败了敌人阴谋，不用交付弗莱娅女神，还平白得了一片城墙，这稳赚不赔的买卖让阿萨诸神兴高采烈，喜大普奔，全然忘了那个被他们抛弃的洛基。 与一匹公马发生关系的洛基，以小母马的身体生下了一匹名为“斯雷普尼尔”的八足天马，并将天马送给了奥丁，而奥丁也极为无耻地驾驭斯雷普尼尔驰骋冥府。 这件事情的发生，对于阿萨神族来说只是个“有些恶劣”的玩笑，他们错误地认为一向没节操的洛基不会在意这一点。 但，他们错了。 原本的恶作剧之神，极为小心地将怒火隐藏了起来，并彻底扭曲成为了恶神。 洛基蛊惑黑暗之神霍德尔用槲寄生杀死了光明之神巴德尔，揭开了诸神黄昏的序幕，最终导致了整个北欧神系的陨落——咎由自取的阿萨神族终于咽下了自己种下的苦果。 不过，神话终究是神话，此时此刻站在李昂眼前的托尔与洛基，应该没有经历过“斯尔迪尔法利神马事件”，而洛基也并不是“马操的汉子你威武雄壮”。 这些关于神话的奇闻轶事，在托尔与洛姬平和相拥的时候提起来，显得极为黑色幽默。 “咳咳，” 极为恶趣味的李昂咳嗽了两声，引来众人目光，“不管怎样，洛姬小姐，你现在应该告诉我，你潜入学园都市的目的了。” 刚才的“要你命3000”医疗器械，彻底转换了洛基的性别，以及个性。 最初霜巨人尤弥尔的嗜杀本性，来源于其畸形扭曲的染色体，而47XXY的洛基在继承先祖染色体的同时，还发生了基因突变——这就使得他更阴险恶毒。 直到现在，作为罪恶根源的基因序列得到纠正，洛姬的性格也发生了巨大转变，变得温和良善，端庄典雅，厚一如淑女一般。 听到李昂的问询，洛姬的脸上露出的痛苦的表情，她的新的大脑结构还不足以支持她进行深邃思考。 托尔看到妹妹这么痛苦的模样，不顾他和李昂巨大的实力差距，举着锤子，板着脸说道：“李昂阁下，洛姬现在不适合回答问题。 为什么我们不等她好受一点，在进行问询呢？” 莫名其妙觉醒了吐槽之魂的托尼·斯塔克疯狂咆哮道：“为什么是‘她’啊？！托尔你的世界观重建速度是不是有些惊人啊！ 为什么现在已经完全接受了弟弟其实是妹妹的设定啊？！ 你想好了怎么对父母双亲么？我很怀疑奥丁会不会因为次子性转，而顿觉阿斯加德神系尊严遭到挑衅，对地球发动袭击呐！” 当然了，托尼·史塔克为了维持自身高冷人设，这些吐槽话语依旧没有外放，只在钢铁战衣内对着人工智能贾维斯进行单方面诉说。 “我没事的，哥哥。” 洛姬一咬嘴唇，强撑着站了起来，在托尔心疼怜惜的目光中，轻声说道：“我，潜入学园都市，是为了获取奥克塔维斯博士的视网膜权限，给鹰眼能盗取足够的金属铱， 并让赛尔维格博士开发出能够真正解放宇宙魔方能量的仪器，借助宇宙魔方开启传送门，让外星种族齐塔瑞人的舰队能凌驾于地球上空， 对整个星球宣战！” 阅读网址：m. 第二十三章 豁口 齐塔瑞人，是一个邪恶而强大的种族，他们有着远超人类的科技，自称是“宇宙免疫系统的一部分”，负责消灭无序和自由意志。 换句话说，齐塔瑞人是一群极端偏执狂，喜欢发动星际级别的残酷战争，所到之处，一片死寂。 听到了洛姬的叙述，在场所有超级英雄脸上都露出了凝重的表情。 不管超凡者是能开碑裂石，还是搬山填海，相较于星际级别的争端，都显得有些孱弱无力。 面对真正意义上的外星侵略者，个体的力量实在微不足道。 “齐塔瑞人么？有点意思。” 李昂垂下眼帘，不冷不热地说道：“塞尔维格博士现在在哪？” “他们应该在史塔克大厦顶层。” 洛姬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她搓了搓手，轻声说道：“史塔克大厦有方舟反应堆进行供能，而且较高的垂直高度，有助于星际级传送门的开启。” 实际上，星际级传送门的开启，这主要是为了能让宇宙魔方自身通过——那位伟大存在距离地球极远，而他自身又日理万机，无暇亲自降临地球取走宇宙魔方，只能让齐塔瑞人代劳。 齐塔瑞人会借助传送门抵达地球，碾平一切抵抗者，在传送门的周边清空出一片无人区，以保证传送门的绝对安全。 等到宇宙魔方的威力被全部开动，能够开辟出稳定持续的传送门，齐塔瑞人再将宇宙魔方通过传送门，递交到伟大存在手中。 至于帮助洛基完成他侵略地球的野心，那就只是单纯顺手为之而已，无论是齐塔瑞人抑或那位伟大存在，从来就没有将区区一介银河系边陲土老帽的洛基放在眼里。 “我知道了。” 李昂点了点头，对复仇者联盟吩咐道：“史蒂夫，托尔，洛姬，黑寡妇，你们现在赶去第二新纽约，争取能打断传送门的开辟。 班纳博士还有史塔克先生则留在学园都市。” 什么时候李昂变成了复联总指挥？他不应该是复联的潜在敌人么？ 美国队长腹诽不已，身体却异常诚实地点了点头，“我们这就去。” ———— 第二新纽约，史塔克大厦。 不同于其他科技公司的总部，这座隶属于史塔克集团的高楼，并没有选择在学园都市重建，而是依旧在原址基础上，重新盖了一座一模一样的。 大多数媒体对此表示不解，因为谁都知道，把顶级公司的总部开设在学园都市，既是身份的象征，又能得到许多隐形便利与好处——恰如同世界五百强扎堆于曼哈顿，而垄断组织和金融机构则扎堆于华尔街一样。 一些媒体认为这是托尼一贯的特立独行，认为这位钢铁侠不愿意和李昂竞争——两人的人生轨迹同样具有传奇性，在学术领域和企业经营领域多有重合。 只有托尼·史塔克的私人秘书小辣椒佩珀·波兹，知道真正的答案——托尼不止一次跟她说过，之所以把新史塔克大厦开设在学园都市之外，是为了能离灾难根源远一点，这样他晚上睡觉的时候也能更加安心。 至于所谓的“灾难根源”，是学园都市中的变种人群体，还是模因公司，乃至李昂本人，这个问题佩珀·波兹没有往下深挖。 此时此刻，艾瑞克·塞尔维格博士就站在新史塔克大厦的顶层，对着一台仪器摆弄着什么。 这台仪器造型类似于斜斜放置的地球仪，原本应该放着地球模型的位置，安置着一大捆金属铱棍棒，而一块幽蓝色的方块状晶体，则悬浮于金属铱中间。 “快好了么？”鹰眼在旁边催促道，“我们时间不多。” “就差一点点....”塞尔维格教授紧咬着牙关，双手在笔记本电脑上按键如飞，几乎化为一道残影。 在两人身旁，拱卫着数十名神盾局特工。这些被洛基洗脑的大头兵们举着长枪短炮，时刻警惕着敌人出现。 “好了！” 塞尔维格教授重重敲下回车按钮，猛地吐出一口浊气，一下子从笔记本前挺直身躯，差点瘫倒在地上。 安置着宇宙魔方的巨型仪器骤然爆发出幽蓝色的光芒，整座史塔克大厦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用电设备都呲呲啪啪地闪着电火花——这是方舟反应堆正在被抽离能量的表现。 从方舟反应堆中抽取的能量，顺着粗长线路传递至宇宙魔方中，那四四方方的蓝色晶体在金属铱棍棒的包围下，快速震颤了起来。 蓦然，洛基的声音通过无线电通讯耳机，传递至塞尔维格博士的耳边，“我是洛基，赛尔维格，我命令你立刻停止对宇宙魔方的充能，你听到没有？！立刻停止对宇宙魔方的充能！” “什么？！” 塞尔维格博士显得极为惊讶，这个苍老的、有些神经质的男子对通讯耳机吼道：“你疯了么？宇宙魔方的秘密即将在我眼前展开，她想向我展示另一个瑰丽的、充满绚烂奥秘的宇宙！ 我们之前说好了协议，现在你却让我停下？！” “你听我说，”通讯器的那头，洛姬一脸无奈地掐了掐眉心，用上了谎言与奸诈之神的神术，在话语中掺杂了能操纵人心的魔音，幽幽说道：“你需要切断宇宙魔方与方舟反应堆的连接，你需要中止宇宙魔方的链式反应，你需要阻止齐塔瑞人的军舰降临地球，你是地球的希望，人类的骄子.....” “屁。” 艾瑞克·塞尔维格博士打断了洛姬的蛊惑，激动地说道：“我不在乎你的脑子出了什么问题，我也不在乎你的声音怎么变了， 但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宇宙魔方已经不再需要方舟反应堆功能，它已经打开了亚空间口袋，从中源源不断置换出能量， 任何试图阻止它的行为都会……” 话音未落，一道极为纤细的深蓝色光柱从宇宙魔方中央被投射而出，直冲云霄。 那些云层在光柱侵蚀之下，变得斑驳晦暗，空间像是被拉伸撕裂一般，袒露出漆黑的巨大圆形豁口。 第二十四章 虫洞 一辆鹰隼造型的喷气式飞机从学园都市上空掠过，片刻之后已经冲到了第二新纽约上空——学园都市本就是第二新纽约的一大组成部分。 这架曾经隶属于X战警的鹰隼型飞机缓缓减速，机翼下方的矢量动力操纵系统轻微地调整着高速气体，让飞机得以像直升机一样悬停在空中。 托尔、洛姬、美国队长、黑寡妇等四人从飞机上一跃而下，重重砸在史塔克大厦的天台，尾随而至的，还有一些学园都市内部人员——比方说万磁王、查尔斯教授、搞毛二哥等等。 洛姬一下飞机，顾不得许多，直接一挥权杖，解除了对鹰眼、塞尔维格博士以及一众神盾局特工的心灵控制，径直走到仪器前，来回打量着。 查尔斯教授与万磁王，作为学园都市技术人员（他们曾经合作打造过大脑增幅仪），也围绕仪器来回转悠。 “爱因斯坦——罗森桥？”查尔斯教授惊疑不定地审视着宇宙魔方，轻声说道。 “应该是。”万磁王点了点头，看着天空中那道极为狭长的光柱，一言不发。 “什么？”美国队长将盾牌背在背后，皱眉说道：“抱歉，能具体解释一下么？” 万磁王不冷不热地瞥了他一眼，随意说道：“爱因斯坦——罗森桥指的是1930年由爱因斯坦及纳森·罗森在研究引力方程时所提出的一种假设，他们认为穿过虫洞可以进行快速的时空转移。 不过当时，就算是爱因斯坦自己也并不重视这个理论——他认为黑洞的强大引力足以摧毁一切物质。 然而，1963年时，根据新西兰数学家罗伊·克尔的相关研究，人们发现，巨大恒星在消耗燃料发生坍缩时，会因为重燃效应而抵御一部分的引力，这就使得坍缩效应进行得并不完全。 也就是说会恒星会变形成为扁平结构，而不是单纯的形成奇点。” “呃，这意味着什么？”美国队长皱眉问道。 “这也就意味着重力场并不是无限大。” 保留着黑色笔直长发的洛姬突然抬头，开口说道：“只要将物体递入旋转黑洞的旋转中心，它就很可能熬过轴心重力场的捕获，通过黑洞，跌入极远处的镜像宇宙。” 众人纷纷吓了一跳，不敢置信地盯着洛姬看，不知道来自阿斯加德这个魔幻主义国度的洛姬，怎么会懂人类的科学。 “看什么看？阿斯加德的技术能力同样远远领先于人类。” 洛姬皱眉，对着同样惊讶的托尔扶额说道：“哥哥，我们每天利用彩虹桥穿梭九界，难道你就不知道我们阿斯加德的彩虹桥，也是基于爱因斯坦——罗森桥原理么？” “啥？”托尔一脸茫然，伸出手指挠了挠满是胡须茬的粗糙下巴，憨厚笑道：“还有这回事？我怎么不知道？” “....”洛姬看着熊一般的兄长，忍不住捂住了胸口，心中腹诽‘这么蠢的人竟然是我哥哥，幸亏我跟他没有血缘关系’，却依旧耐心说道：“你仔细回忆一下，海姆达尔所守卫的神殿，是不是外形酷似旋转陀螺？那个地方就是轴心重力场。 彩虹桥是保护上方行人不被强大引力捕获的屏障。” “哈哈哈，还有这回事情么？”托尔开心一笑，没心没肺地说道：“那我们阿斯加德还真是厉害啊。” “你笑个屁啊，身为阿斯加德的王子，奥丁钦定的继承人，九界未来的守护者，你的言行举止如此之低智，更加反衬出我当不了国王的黑色幽默。” 洛姬心中疯狂吐槽，看向托尔的目光便愈发不善。 “没错，这台仪器的功能就是开启宇宙魔方的能力，借助魔方从口袋空间中置换出负能量，以稳定并扩大黑洞。” 塞尔维格博士在被接触了心灵控制之后，立刻反应过来他惹下了多大的麻烦，后悔不已地说道：“就好像那部电影《星际穿越》一样，稳定状态下的动态黑洞，会在其史瓦西半径边缘，与原先时空形成垂直，这也就意味着黑洞视界与常规宇宙空间产生结合， 也就是史瓦西喉。” “抱歉。” 在场所有超凡者中，美国队长的学历可能仅高于搞哥、毛哥二人，但为了能了解现场状况，这位复联领袖依旧硬着头皮说道：“塞尔维格博士，你所说的每一个单词我都能理解，但组合在一起就显得有些晦涩。 您能再解释一下么？” “好的好的。” 塞尔维格博士看着这位全国闻名的超级士兵，苦笑着说道：“史瓦西半径是指任何具重力的质量之临界半径，该半径是一个球状对称、不自转的物体的重力场的精确解。 当一个有质量的物体小于史瓦西半径，它就是一个黑洞。 太阳成为黑洞的史瓦西半径为3000米，也就是说一整个太阳的质量被压缩到直径3000米是，它就会成为黑洞。 而宇宙魔方的特殊之处就在于，它能提取出负质量，凭空创造出黑洞，并使得黑洞保持在稳定状态。” “那有什么办法能摧毁它呢？”美国队长直接了当地问道：“至少是阻止它。” “没有任何办法。” 万磁王接过了话茬，阴沉着脸说道：“是宇宙魔方创造了黑洞，并为黑洞提供足够多的负质量。 它就好像一个驯兽员，正在喂食黑洞这只贪婪的老虎。” “什么意思？”美队问道。 查尔斯教授叹了口气，疲惫说道：“抬头看看吧，士兵，天空中的史瓦西喉正在不断扩大，如果你试图打断它，就是相当于阻止驯兽员投喂老虎， 最终结果，就是黑洞这只饥饿的老虎，只能从周围掠夺一切可以掠夺的食物。 黑洞视界会无度扩大，以找寻能支持它运转下去的质量，我们的地球会在一秒钟之内被吸收殆尽，所有人都会死。” 说到这里，查尔斯教授惨然一笑，轻松惬意地说道：“唯一的好消息是，我们死的没那么痛苦。” 第二十五章 专家 全场一片寂静，史塔克大厦的天台上静悄悄的，只剩下纤细光柱撕裂空气的刷刷声。 片刻，神盾局的飞机匆匆赶到，黑人卤蛋尼克·弗瑞跳下飞机，还没来得及询问情况，就被查尔斯教授随手放出的一道脑波击中。 这位学园都市统筹理事会的理事长，将有关于史瓦西喉的一切信息都灌输给了尼克·弗瑞，让黑人卤蛋迅速安静了下来，一言不发抄起手机，疯狂发着短讯。 片刻，美国军方的飞机匆匆赶到，一大堆戴着厚厚眼镜的科学家与士兵降落在天台上。 这些科学家有一部分是美利坚军方名下的，还有一部分是临时从各个大学中“请”过来的“志愿者”。 正所谓病急乱投医，得知外星侵略者马上入场的美利坚军方，也顾不得合适不合适，强硬地抓了一大堆宅男宅女科学家过来，命令其解析虫洞。 美军士兵包围了史塔克大厦，在尼克·弗瑞的指挥下，为白大褂科学家们搭建帐篷，堆砌仪器，忙碌如同蚁群。 几分钟的功夫，史塔克大厦的天台上已经站满了人，除了复仇者联盟的那几位，一板砖下去能砸晕一大串物理学家。 什么力学，热学，电磁学，光学，原子物理学，理论物理学，技术物理学，粒子物理学，核物理学，天体物理学.....能在尖端科研杂志上找到的大部分发表者，统统挤在这狭窄的天台上，大眼瞪小眼，盯着纤细光柱与天空中不断扩大的史瓦西喉。 这些大牛，在超级计算机的帮助之下，很快计算出了史瓦西喉扩大到稳定状态所需的时间：1小时。 1小时过后，史瓦西喉就能彻底打开，外星侵略者就会蜂拥而至——如同悬在苍穹中的达摩克里斯之剑一般。 就像查尔斯教授讲的那样，现阶段的人类根本没有办法打断一个正在扩大的黑洞，最好的做法就是等待黑洞不断增长，在宇宙魔方的稳定下，令其成长为超时空管道，也就是虫洞。 虫洞没有视界，它就好像两个圆锥锋芒相对，最顶端的部分融为一体，在两个时空中传送物质。 这也就意味着，所有人只能站在这里，眼睁睁看着虫洞逐渐形成，等待着另一时空的外星人磨刀霍霍。 他们会怎么侵略地球？投射重力炸弹？歼星炮清洗地表？制造引力潮汐掀翻岩层？大剂量投放基因毒气？ 没人能够解答。 “我们会死么？如果我死的话，可不希望身边有一群平庸之辈作为陪葬，你懂的。”一名胸口标着“谢尔顿·库珀”的加州理工理论物理学家轻声说道。 “闭嘴吧，谢尔顿。”一名胸口标着“莱纳德·霍夫斯塔德”的实验物理学家推了推傻里傻气的方框眼镜，沉声说道：“请你告诉我在场哪一位同仁没有拿过狄拉克奖章、费米奖、马克思·普朗克奖章、沃尔夫物理学奖、丹尼欧·海涅曼奖、麦克斯韦奖章、波兹曼奖章乃至爱因斯坦奖章、诺贝尔物理学奖？ 这里的每个人都不比你笨！” “你就扯吧，莱纳德。”谢尔顿博士撇了撇嘴，随意说道：“我估计在智商层面能超过我的人要等我死后二百年才会出现，另外在他名字旁边还会有个星号，因为他是个生化改造人。” “这话你怎么不对托尼·史塔克说？他发明了方舟反应堆，还发明了新的元素。”莱纳德嘲笑道。 “哈，一个工程师而已，他不过就是走运罢了。”谢尔顿不屑一顾。 莱纳德逼问道：“那皮姆博士呢？他发现的皮姆粒子揭开了微观世界的大门。” “...皮姆博士是个特例，特例懂吗？”谢尔顿把双手插在腰间，急急说道。 “那神奇先生，里德·理查兹呢？他大学毕业的时候只有10岁，自己还是个拥有超凡力量的超凡英雄。” “...”谢尔顿不说话了，只是赌气一般地背对着莱纳德，喃喃自语着什么：“超凡英雄.....超凡英雄不算是正经的物理学家。” 接连便是难懂的话，什么“物理学叛徒”，什么“这帮傻×也配研究物理学？”之类，引得不少人都哄笑起来，天台上暂时性地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罪孽深重的塞尔维格博士蹲在地上，双手抱头忏悔不已——不管其他物理学家怎么想，塞尔维格博士很可能被标上“人奸”的称号，遗臭万年。 美国队长面露坚毅，举着振金盾牌仰望天际——直到这个时候，这位大头兵还抱着坚定斗志的，等待着他的战争到来。 至于洛姬与托尔，则发了疯一般试图联系阿斯加德。 ———— 阿斯加德神域。 海姆达尔是一个五官周正、挺拔魁梧的北欧神祇，他的金色双眸能看见九界中发生的大部分事情，因为这种超凡能力，而被奥丁委任为彩虹桥的守护者。 此时此刻，他正拄着长剑，一动不动站在希敏约格（Himinbjorg，位于彩虹桥末端，即《雷神》电影中海姆达尔所在的大厅）的哨塔上，俯瞰人间，聆听着洛姬与托尔的呼唤。 “陛下，我们该怎么做？” 海姆达尔在空无一人的大厅内低声呢喃，他知道那位存在能听到他的呼唤。 “....将洛基和托尔传送回来吧。” 一个低沉沙哑的苍老声音在虚无处响起，九界守护者，阿斯加德之王，至高之神，奥丁，如是说道：“我们帮不了米德加尔特的人类。” 海姆达尔眨了眨金色双眸，犹豫着说道“可是....” “没有可是，彩虹桥的修建工程远远没有完成，我们不可能投放大批量军队前往地球，而小批量军队过去也是毫无意义的牺牲。” 奥丁毫不犹豫地说道：“按我说的做。” （在电影《雷神1》结尾，彩虹桥被托尔砸裂，而《雷神2》中，彩虹桥已经被修复。齐塔瑞人入侵的时间节点卡在《雷神1》与《雷神2》之间，彩虹桥还没有得到完全修复） “....遵命。”海姆达尔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转动长剑，希敏约格大厅骤然转动，残破彩虹桥的剩余力量猛地爆发出来。 一道通天光柱跨越时空，从天而降，直直轰在托尔与洛姬身上，不等两人挣扎，光柱直接裹挟二人，消失不见。 尼克·弗瑞痛苦地闭上了独眼，他知道，这是海姆达尔将洛姬与托尔传送离开，这是阿斯加德的表态。 地球的守护者，至尊法师古一已然身死； 九界的守护者，阿斯加德之王奥丁龟缩于神域不肯露头，没有伸出援手。 面对外星侵略者，人类可以说是孤立无援。 尼克·弗瑞深吸了一口气，对查尔斯教授说道：“教授，我们现在需要李昂阁下的帮助，他在哪？” “我不知道。”查尔斯教授摇了摇头，轻声说道：“不过，李昂先生永远都有自己的计划，而我们只要信任他就好.....” 第二新纽约的街头巷尾，响起了城市广播。 “喂喂喂？听得到么？” 这是李昂的声音，在无数广播的加持之下，恢弘壮阔，如同固管弦交响乐一般。 天台上众人的表情骤然放松，查尔斯教授与万磁王相视一笑，尼克·弗瑞抹了把额头冷汗，美国队长默不作声地提了提振金盾牌。 所有人都像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安静了下来。 “亲爱的地球同胞们，你们好。” 李昂的声音在全世界的各个电视台、广播台响起，在中央智脑的帮助下，被翻译成各国通用语言， “一支名为齐塔瑞人的外星友人，将在1小时过后，登陆美利坚合众国第二新纽约市，与人类第一次进行第三类接触，并正式建立外交关系。 现在还请你们，拿好啤酒饮料矿泉水，花生瓜子八宝粥，到电视机前坐好，我将与其他几名嘉宾一起，主持这场地球人类对齐塔瑞人的欢迎仪式。” 第二十六章 现场 第二十六章 现场 (第1/1页) 学园都市的媒体中心在设立之初，就秉持着全面智能化的准则，建筑面积越40万平方千米偌大高楼，其中的活人却是少的可怜，大部分重复性工作都交由章鱼智仆处理，只有创造性工作才会由人类员工进行规划。 此时此刻，在媒体中心顶层，那极为宽敞的演播厅内，漂浮着几百只章鱼智仆。这些智械推拉着笨重的机箱，调整着舞台灯光与摄像机械，甚至还有小一号的智仆，拿捏着化妆笔，在那些准备录制节目的嘉宾脸上涂涂画画。 如果有普通人站在这里的话，一定会惊愕万分地发现，这些西装革履、满脸紧张尴尬嘉宾们，都是一些经常出没于新闻头条、杂志封面的大人物。 第一位嘉宾是模因公司的缔造者，神盾局列表上最危险的幕后黑手，李昂。 第二位嘉宾是个白人老者，名为汉克·皮姆。 他出生于内布拉斯加州，是生物化学家，粒子物理学家。创立了皮姆科技公司，曾发现一种新的亚原子粒子，并以此获得了当年的诺贝尔奖项。 汉克·皮姆不仅仅是一名杰出科学家与企业家，根据神盾局的机密情报显示，他还在上世纪以“蚁人”的代号，借用皮姆粒子赋予的、自由变换身躯大小的能力，行侠仗义，作为超级英雄活跃在纽约城中。 可惜，在一次意外事故之中，汉克·皮姆的妻子，珍妮特·凡·戴恩（同为超级英雄，绰号为黄蜂女）为了阻止九头蛇射向美利坚的能量导弹，而将自己缩小到亚原子级别。 陷入了量子陷阱之后，缩小的过程不可逆转，黄蜂女珍妮特就此音讯全无，说是死了也为过。 遭受丧妻之痛，再加上岁月不饶人，汉克·皮姆再也无法穿上蚁人战衣，驰骋四方，只能作为一个糟老头子，躲在别墅阁楼里，做着量子方面的研究，试图从中找出拯救妻子的方法。 按常理来讲，这个世界上几乎没有人请得动汉克·皮姆，皮姆博士在微观粒子领域所作出的贡献，与他的乖张桀骜脾气一样著名。 但是，在齐塔瑞人大军压境、地球危如累卵、美利坚军方与学园都市发出紧急邀请的情况下，汉克·皮姆博士最终选择了重新出山，来参加这种莫名其妙的电视直播。 第三位嘉宾则是个年轻的金发白人，名为里德·理查兹。 他出生于加利福尼亚州，从小被誉为神童，先后毕业于加州理工、哈佛、哥伦比达大学、帝国州立大学等名校，并在工程、数学、物理学等多个领域拿到博士学位，并被媒体广泛誉为“世界上最聪明的人之一”。 在一次太空任务中，里德·理查兹被宇宙射线辐射，从此之后身躯结构发生巨大改变，能够根据意志来改变身体形状，也就是“橡胶人”。 拥有了超凡能力的里德·理查兹被称作“神奇先生”，作为超凡者组织“神奇四侠”的领袖，活跃于美利坚各地。 第四位嘉宾，则是纽约城钦定第一金龟婿，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喜欢在铁罐头里撒尿的钢铁侠，托尼·史塔克——在演播厅的相对安全环境下，他就自然而然地脱去了钢铁战衣，只是领着小号的钢制外壳公文包，以防万一。 前四位嘉宾都是，或者说曾经是超凡英雄，而第四位嘉宾则是一个普通的中年男性黑人，名为奈尔·德葛拉司·泰森。 他是一名天文学家，担任罗斯地球与太空中心海顿天象馆弗雷德里克·罗斯馆长，以从事科学传播事业而闻名与美利坚，主持过各种各样的科学教育节目，引导许许多多美利坚青少年走上科学研究道路，被誉为卡尔·萨根（科学普及家）的精神继承者。 第六位嘉宾的身份则没有前面那几位来得煊赫，只是一位印度裔的天体物理学家，名为拉杰什·库斯拉帕里。 拉杰于加州理工工作，作为一名天体物理学家，发表了一篇关于海王星系凯伯带塞布的论文，并凭借论文中所发现的行星体（被他命名为宝莱坞星球），而被媒体广泛关注。 按常理来讲，拉杰是没有资格和前面几位前辈站在同一平台上的，但是因为神盾局一架直升飞机驾驶员的沟通失误，把本来应该前往史塔克大厦天台的拉杰，带到了学园都市，正好媒体中心节目录制片场多一张椅子，就拉壮丁一般把这位天体物理学家给拉了过来。 总共六名特邀嘉宾，一字排开坐在演播厅中央的沙发上，显得有些紧张。 他们在等待着。 终于，踢踏脚步声在后台响起，西装革履的主持人走进了演播厅。 主持人是个老头，名为克迈·华莱士，与嘉宾们打完招呼，也坐进了沙发中。 “开始吧。” 华莱士点了点头，对摄影机位后方的章鱼智仆说道。 随着这条指令被发出，中央智脑开始调度现场。 灯光舞美，摄影摄像，录音收音，信号传输...一切事项在中央智脑与机械智仆的操纵干涉下，完美运行，将画面忠实转播到世界各地。 电视机、广播、电脑、手机，全球大部分信息传播设备，都能通过简单的窗口跳转，进入学园都市的直播频道，而且在模因公司遍布地球水平轨道的私人卫星加持之下，绝对能保证网速的高效快速。 “3。” “2。” “1。” 中央智脑那轻柔的女性电子音在演播厅中响起，倒数三声过后，学园都市媒体中心的直播画面，亮了。 华莱士的面孔出现在了画面中央，他微微一笑，调整了一下坐姿，平和地对镜头说道：“地球同胞们，大家好，我是克迈.华莱士。” 他的话语在中央智脑的辅助下，同声翻译为各国语言，打上了各国字幕。 “就在20分钟之前，一道以爱因斯坦——罗森桥结构的星际级传送门，在美利坚合众国第二新纽约市上空，打开了。” 华莱士不急不缓地说着，而中央智脑在画面上打出的字幕，则贴心地进行各种术语的科普解释。 “在传送门的另一头，是一个名为齐塔瑞人的文明种族。 他们拥有领先于地球人类的科技，带着善意而来，愿意与地球文明，在相互尊重主权与领土完整、互不侵犯、互不干涉内政、平等互利与和平共处的五项原则下，进行交往。” “而我，将和李昂博士，汉克·皮姆博士，里德·理查兹博士，托尼·史塔克博士，奈尔·德葛拉司·泰森博士，杰什·库斯拉帕里博士一起，在这里进行前瞻性分析，并为地球同胞们进行实时转播，共同记录这历史性的一刻。” 阅读网址：m. 第二十七章 主持 第二十七章 主持 (第1/1页) 偌大的学园都市演播大厅中，临时充当主持人的华莱士，对汉克·皮姆，这位曾经的超级英雄蚁人问道：“皮姆博士，您能告诉我，你在听到外星人真实存在的时候，第一时间想的是什么么？” 皮姆博士咳嗽了一声，作为在场的最年长者，以及科学研究领域的前辈，他仔细斟酌了一番语言，才缓缓说道：“我在第一时间想的，是‘费米悖论’。” “费米悖论？”华莱士就像一名专业的电视节目主持人一样，循循善诱道：“你能解释一下么？” “当然可以。”汉克·皮姆笑了笑，在场所有嘉宾都是专业的物理学家，说是解释，其实是讲给电视机前的观众们的，“1950，诺贝尔奖获得者、物理学家费米，在与他人讨论外星人时，不经意地说了一句话‘他们都在那儿呢？’ 就是这句简单的话语，引发了持续半个世纪之久的讨论。” 汉克·皮姆的话语，通过实时转播，传递到了千家万户。 从神盾局的空天母舰，到雪域高原上的贫寒农户，从炽热干涸的黑色非洲，到冰封千里的南北极科考站。 人们在倾听着。 汉克·皮姆翘起了二郎腿，稍稍整理了一下思路，缓缓说道：“人类到底是不是这个宇宙中唯一的生命呢？ 按照统计学的概率来讲，宇宙中可以诞生生命乃至文明种族的概率并不低，目前可观测宇宙内的恒星数量大概在10的22次方左右。 如果我们傲慢一点，设置只有类似于太阳的恒星才可能诞生生命——这一条件的概率是5%，那么符合要求的恒星数目，是10的22次方的5%。 如果进一步限制条件，设置恒星系中必须有存在液态水的行星——这一条经的概率是20%，那么符合要求的恒星数目，是10的20次方。 也就是说，可能诞生生命的行星，在可观测宇宙内有10的20次方这么多。” 坐在皮姆博士旁边的里德·理查兹博士插嘴说道：“当然了，可能诞生生命不等于绝对诞生生命，不等于绝对诞生文明， 如果取0.0001%的概率，那么可观测宇宙内拥有类似于地球文明级别的行星，可能有一百万亿个。 如果将这一范围缩小到银河系，那也有10万个类似于地球文明级别的行星。” 10万个，这就是银河系内，可能存在的、地球级别文明的数目。 “这很多么？并不多，任何数字放在银河系范围内都显得无比渺小。”李昂将目光转向了摄像机，淡然说道：“但是，我们在这里所讨论的是文明，是能够不断进化的文明。 恒星，是行星拥有生命基础。然而我们所赖以生存的太阳，在宇宙尺度中，是一颗极为年轻的恒星。 银河系中，有许许多多更为年长的恒星，这也就意味着依赖这些恒星所诞生的文明，可能比地球文明要早数亿年，乃至十数亿、数十亿年。” 李昂打了个响指，演播大厅的中央骤然升起三维投影，投射出各个时代的画面。 高举着木棒石块、鬼吼鬼叫着围着篝火跳舞的人类； 踏入奴隶时代、在挖掘墓穴，准备活祭的人类； 踏入封建时代、建立起高大建筑、发展出礼仪的人类； 踏入大航海时代、使用着火药武器、在海面驰骋纵横的人类； 一战，二战，核武器的应用，冷战爆发，苏联解体.... 一幕幕画面投影在放映大厅中，最终浓缩在一起，形成一个简单的数字：30000. “三万年，这就是人类文明所占据的时间。” 李昂笑着说道：“今时今日的人类，在三万年前的古早人类面前，如同神祇。 那么领先了地球数百万、数亿年之久的文明，又会是什么样的呢？” 他顿了一下，方才说道：“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但有一点可以确认，如果真的存在这种超级文明，它绝对会对周围的宇宙环境造成极大的影响，而且绝对是可以被轻易观测到的。” “没错。”奈尔·德葛拉司·泰森博士点头说道：“我们的银河系，其空间直径也只有10万光年这么漫长，假设外星人仅以光速的千分之一，进行星际旅行，也只需要1亿年的时间就能横穿银河系，对银河系范围内进行大面积殖民。” “如果使用更加高效的方法的话，甚至都不需要1亿年。” 拉杰什·库斯拉帕里博士总算找到了摆脱尴尬的机会，轻声说道：“如果创造出一种可以自我复制的冯·诺依曼机——就像李昂先生您的机械章鱼，完全可以不断掠夺各个行星上的资源，不断复制出更多的冯·诺依曼机， 如同疯狂繁殖的蝗虫群，席卷整个银河系——对于高等文明来说，这是极为有效的资源掠夺方式。” “没错。”李昂点了点头，“高等文明有太多的方式，去影响干涉周围环境，然而时至今日，在齐塔瑞人出现之前，我们却依旧没有找到他们存在的任何踪迹。 那么问题来了，他们究竟在哪？” 皮姆·汉克博士幽幽说道：“明明有如此多的可能性，我们却依旧无法找地外文明，这就是费米悖论。” 里德·理查兹接过了话茬，“既然费米悖论存在，我们想要解释它，就必须在这条逻辑链中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第一，就是银河系中不存在超级文明。” “抱歉，神奇先生，您所说的话，未免与之前有些冲突，既然银河系中明明可能有10万个地球级别的文明，又怎么可能没有足以干涉银河系的超级文明出现？”华莱士问道。 被誉为全世界最聪明的人之一的里德·理查兹，笑着说道：“答案只有一种，那就是大过滤器。” “大过滤器理论，指的是在生命出现，到产生三级文明过程中，有一堵乃至多堵的屏障，如同墙壁一般挡住了所有生命。” 李昂对着镜头解释道：“这道墙是如此的难以逾越，对于会筛选掉绝大部分生命——这又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三级文明没有出现在我们的视线中。” 阅读网址：m. 第二十八章 和平 作为主持人的华莱士并不是蠢货，他皱眉思索一番，缓慢地开口问道：“人类，算是通过了这种文明过滤器么？” “有可能。”生物化学家皮姆博士说道：“大过滤器指得并不是常规的物种演化，比方说从猿猴进化为人类， 而至少是数亿分之一乃至数十亿分之一过关几率，才能被当做大过滤器。 比如说第一堵过滤器很可能设置在生命诞生之初，也就是原核细胞的出现，或者从原核细胞进化到真核细胞。” “没错。”里德·理查兹进一步解释道：“地球用了十亿年才随即诞生出了原核细胞，而原核细胞进化为真核细胞，则用了20亿年。 如果说这就是第一堵墙，那也就意味着我们已经成功通过。” 曾经拍摄过纪录片《旅行到宇宙尽头》的奈尔·德葛拉司·泰森插嘴说道：“这也是人类为什么要探索太阳系其他行星的理由。” “哦？”华莱士笑道：“如果我们能在火星上找到原核生物、真核生物乃至智慧生物，那不就证明大过滤器是真实存在的，而我们人类并不孤单？” 诸位科学家面面相觑，最终由拉杰苦笑着，用印度口音的英语说道：“不不不，无论我们在火星上发现了什么，都是极为糟糕的消息。” “什么意思？”华莱士更加困惑了。 “是这样的。”拉杰摊手解释道：“如果我们在火星上发现了原核生物，那就说明宇宙中很可能到处都是原核生物，也就是说原核生物的出现并不是第一堵大过滤器。 如果我们在火星上发现了真核生物乃至复杂生命，那就说明复杂生命的出现也不是第一堵大过滤器。 这就意味着，人类并不特殊，并不是幸存者偏差，第一堵大过滤器还在我们前面，地球人类文明发展着发展着，随时都可能撞到过滤器面前，遭遇快速灭亡。” 拉杰的印度口音英语显得有些滑稽，但其中的内容却令人如坠冰窟。 华莱士只觉得呼吸有些困难，他解下了领带，给自己倒了杯水，咕噜咕噜地咽了下去，方才说道：“听起来很吓人。” “确实很吓人。”李昂笑道：“在费米悖论这件事情上，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对于人类而言，无论发现什么都是糟糕的。” “可现在.....”华莱士用手指点了点画面中的史瓦西喉，“这算是好消息么？” “从某种程度来说，是的。”李昂朗声笑道：“有了齐塔瑞人当做样本，至少证明人类在跨入制造虫洞之前，不会遭遇大过滤器的当头棒喝。” “呼，这就相当于齐塔瑞人走在我们前面探路呗？”华莱士松了一口气，笑着说道：“这算是什么？摸着石头过河么？” 众人笑了笑，奈尔随意说道：“也不一定，齐塔瑞人也不一定能抵御大过滤器。 如果大过滤器的效应不是存在于过去，那么又很大可能性是银河系正巧处于一个有利于智慧生命发展的黄金时期。 银河系中央有一颗巨型黑洞，围绕着那颗黑洞，爆发着各种各样的恐怖灾难，比如说周期性向外辐射的伽马射线暴。 这种灾难会每隔一段时间对银河系范围内的所有生命进行清洗，充当过滤器的作用。 简而言之，我们很可能在大过滤器到来前的宁静阶段，并在这一阶段的宇宙中，处于领跑地位——在我们前面没有多少高等文明，更没有三级文明。” 这玄而又玄的理论，令主持人华莱士痛苦地皱起了眉头，这位老者艰难地消化着这些信息，过了好半天才缓慢说道：“那新纽约天空中，制造出史瓦西喉的齐塔瑞人，就和我们一样，是在这宁静阶段中的高等文明咯？” “还是这个答案，有可能。” 李昂笑着说道：“不过换个角度，同为高等文明的齐塔瑞人的出现，也很有可能证明一点——大过滤器并不存在。 如果大过滤器并不存在，为什么在齐塔瑞人之前，我们还没有与他们联系，乃至没有观测到任何高等文明的痕迹？” “哦？”华莱士皱眉说道：“就不可能是我们刚好在这个时间节点，遇到了一个高等文明了呢？” “存在这种可能性，不过更大的问题来了，齐塔瑞人的出现证明了地球人并不孤单，同时也证明了银河系中肯定存在更多的高等文明。 上万个高等文明在银河系中各种改造周边环境，怎么说也能被人类发现。” 李昂摊手说道：“之所以我们没有观测到，有一下几种原因。 一，高等文明早就造访过四十亿年历史的地球，但是我们没有相关记载。 二，银河系中央扎堆着高等文明，而人类就像是穷乡僻壤、山沟沟里的野人，压根都不知道——毕竟我们不能超越光速进行观测。 三，对于高等文明而言，不需要进行地外殖民，他们完全可以拖拽行星，或者建造戴森球，在戴森球旁边构筑宜居地带。乃至全体成员都将意识上传到了网络世界，在那里享受快乐。 四，黑暗森林理论。银河系中的所有高等文明都极具攻击性，任何暴露自身位置的行为，都会遭到其他文明的致命打击，所以才没有文明暴露自身位置。 五，存在一个至高无上的超级文明。该文明监控着银河系中的一切，在任何智慧物种发展到一定程度时，就下手将其毁灭。也就是说银河系中只有这么一个超级文明。 按照数学模型，这种可能性是极大的——人类都能在200年的时间内从近代跨越到现代，那么给人类2万年乃至20万年，200万年，讲不定我们真的能够成长为超级文明。 不过，齐塔瑞人的出现否定了这一点，如果真有那么一个超级文明，齐塔瑞人恐怕早就死翘翘了。” “哦？”华莱士皱眉说道：“齐塔瑞人难道就不能是超级文明么？” “还差的远呢。”李昂摊手说道：“他们的史瓦西喉固然神奇，却也没有神奇到足以监控整片银河系的地步。 第六种可能性，是人类的认知结构与外星物种存在很大差异。如果说人类的大脑运转速度远远快过或者慢过其他文明，那么我们根本无法理解他们的讯息。” “大脑运转速度？”华莱士皱眉说道：“这是什么意思？” “呵呵，假设外星物种的大脑运转速度是人类的一万倍，那也就意味着他们只需频率极短的电磁波就能进行通讯——人类无法从中提取出足够有效的信息。” 里德·理查兹淡然说道：“而如果外星物种的大脑运转速度远远慢于地球，那么他们可能需要数年乃至十数年，才能说完一句‘你好’——人类同样无法从中提取出有效信息，我们只会将那些毫无波动的电磁波通讯，当成毫无意义的白噪音。” “原来如此。”华莱士点了点头，吐出一口浊气：“那我们只能希望齐塔瑞人跟我们没有太大的生理差距。” “呵呵，大千世界，一切皆有可能。就算齐塔瑞人是一群身轻体柔易推倒的白丝女仆装猫耳娘，我都不会感到意外。” 李昂淡然说道：“第七种可能性，是高等文明知道并检测我们的存在，他们像是一群宽厚的长者，俯瞰着我们自由成长，而且有着极为严格的限制条令，禁止与低等文明发生接触或者直接干涉。 又或者，高等文明存在于我们周围，而我们却根本无法对其进行有效的观测。 恰如同蚂蚁无法理解人类一样，我们也无法理解高等文明的存在方式，沟通手段——他们甚至有可能像是宇宙法则那样的抽象存在，静穆伫立，不悲不喜。” 这种抽象的表达方式令华莱士有些困惑，他扫视一圈在场的科学家们，缓慢说道：“好吧，尊敬的博士们，你们是地球上最为聪慧的一批人，还请你们告诉我，我们怎么才能确定齐塔瑞人带着和平的态度而来？” 汉克·皮姆沉默不语，里德·理查兹若有所思，托尼·史塔克嘴角扬起吊儿郎当的笑容，手指却紧紧握着皮箱，不肯松手。 最终，还是由李昂打破了沉默，“在之前我所讲的几种可能性中，第一至第五种最有可能，然而无论是哪一种，齐塔瑞人都不会第三类文明。” 华莱士摊手苦笑，“但您也说了，只需要几百年乃至几千年的科技代差，就足以形成全方位的碾压。” 李昂只是平淡地笑了笑，重重躺进了沙发中，“不管他们对地球有没有碾压的力量，他们都会坐下来好好谈判的。” “谁能保证和平？” “和平不是靠保证得来的，华莱士先生。”李昂温和地说道：“和平，是强者赏赐给弱者的。”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m. 第二十九章 现代 通天光柱逐渐消散，象征着史瓦西喉终于进入了稳定状态。 这个依据爱因斯坦——罗森桥原理而构造出的超时空虫洞连接着两个宇宙空间。 一端，是史塔克大厦天台，那些抬头仰望的学者与超级英雄。 另一端，是星空。浩渺的，遍布璀璨光点的斑驳星空。 “那是什么？” 从神盾局特工手上接过专业望远镜的尼克·弗瑞，看着星空中，某一块扭曲硕大的塔形黑影。 他无法辨别出黑影的真实面貌，但他能用仅剩的独眼，清晰看见塔形黑影中不断逸散出极为微小的、如同虫豸一般的微粒。 多年的战士生涯告诉他，这些外星人采用的可能是类似于地球海军那样的作战方式——依托于巨型的平台式舰艇，承载大量的小型机动作战武器，作战时主要依靠小型机动作战武器，进行远程打击。 塔形黑影，就是太空版的航空母舰； 虫豸微粒，就是太空版的舰载机。 “呼....”尼克·弗瑞忍不住松了一口气，按照作战部门的推演，这几乎是最好的局面——对方使用的是平台式星际战舰以及大规模的小型机动作战兵器，这也就意味着对方很可能没有打算直接用歼星炮洗地，或是采用其他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他们释放了飞机一样的小型机动作战武器？是打算跟我们近距离作战么？” 神盾局高级特工，弗瑞局长的忠实下属，菲尔·科尔森也举着望远镜，喃喃自语道：“这到算是个好消息。” “尼克，你需要立刻疏散纽约城里的平民百姓，不管李昂阁下做出了何种和平的承诺，我们都需要做好迎接战争的打算。” 美国队长史蒂夫面容坚毅，转过头对尼克·弗瑞说道：“如果近距离作战的话，他们很可能还有地表登陆部队，用以镇压反抗势力以及超凡者，那就是我们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我会去联系其他在第二新纽约的超级英雄，为美利坚常规地面部队的赶到争取时间。” 史蒂夫·罗杰斯看似五大三粗，实则心思细腻，他自然知道，对于拥有各种特殊能力的超凡者而言，更适合的环境，是渗透、刺杀、营救、潜伏、破坏作为主流的冷战， 而不是炮火连天，销烟弥漫的热战。 在大规模战场上，绝大多数超凡者和普通人没有多大差别——肉体凡胎连PFM-1蝴蝶地雷（苏联产，原型为BLU43B美军越战反步兵杀伤性地雷）都抗不过去，更别说白磷弹、温压弹、GBU-57巨型钻地弹、1130近防炮、脱壳稳定穿甲弹、SDB小直径炸弹、重型反舰导弹.... 现如今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其威力已经远远超出普通人的想象。 1991年海湾战争，美军使用宝石路GBU-27激光制导炸弹，对巴格达阿米里亚防空洞进行空袭，爆炸产生的高温将1100人彻底融化，融化时所蒸发逸散出的物质，映在墙上，形成人形图案.... 在平原战场上面对这种级别的武器，什么美国队长，什么蜘蛛侠，什么惩罚者，都是出来搞笑的紧身衣暴徒，只要被定位到，就是一个死字。 现代战场上任何目标没有被摧毁的原因只有两个， 一是因为对方拥有相同的反制手段， 二是因为目标本身的价值不值得——你没有被杀，是因为你不够值钱。 21世纪的人类战争尚且如此，拥有星际级别武器的齐塔瑞人又怎么可能智障？ 难不成，一个能通过虫洞进行星际迁越的战争文明，所使用的是极其低效率的单人飞艇？是极为笨拙激光“火铳”？其作战手册，还停留在大航海时期的舰船跳帮战斗？ 就连稍微高级一点的中东军阀，都知道先导弹飞机掩护，再步坦配合推进，能独立进行星际战争的齐塔瑞人，难不成其战争思维还不如中东军阀？ 要是现场有人说，齐塔瑞人就是这么蠢，就是放着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不用，就是喜欢近地登陆作战，那么尼克·弗瑞肯定会甩给他一个响亮的耳光。 因此，弗瑞局长对于史蒂夫·罗杰斯声称的“去找超级英雄来帮忙”这一点，不置可否，也没抱多大希望——尚未脱离凡人窠臼的超级英雄，其活动的主要舞台是和平环境下的城市，而且只能是城市。 一旦陷入唯火力论的现代战争，绝大多数超凡者就会像爬上广阔舞台上的蝼蚁，暴露出自身的渺小。 尼克·弗瑞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示意完全授权，让史蒂夫自己去做。 而他的主要精力，则放在另外一边，“给我转接作战指挥室。” 神盾局的作战指挥室，设立在空天母舰上，这里聚集了全美利坚最为精英的战术指挥家与武器研究专家，得到了美利坚大当家授权的神盾局，甚至能直接调用全美80%的常规作战部队。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第二新纽约周围的海域逐渐被各式舰艇包围，天空中盘旋着战斗机集群，地面街道也被各式各样的钢铁洪流所占据。 这已经是蓝色星球上，人类所能集结起来的、规模最为庞大、战力最为剽悍的常规作战部队之一了，如果连这些部队都不能阻止齐塔瑞人，那人类文明真的可以在这里画上句号了。 几乎没有多少延迟，尼克·弗瑞的声音出现在了空天母舰的作战指挥室内——黑人卤蛋所要对话的，并不是那些精英军官，而是指挥室内另一批人。 来自好莱坞的编剧，导演，社会科学家，人类学家，语言学家，心理学家，谈判专家，以及科幻作家。 如果说史塔克大厦天台的理科生，是负责分析史瓦西喉，那么这些与空天母舰格格不入的文科生，则是以科学幻想的角度，分析外星人的社会结构，语言模式，整体心理状况，以及可能采用的作战手段。 这些人的意见，也是尼克·弗瑞即将采取何种手段应对齐塔瑞舰队的一大影响因素。 第三十章 跪舔 尼克·弗瑞看着指挥室内在座的专业人士，沉声问道，“诸位，你们能提出什么意见么？” “唔.....”一种科幻作家面面相觑，在与好莱坞编剧与人类学家一阵交头接耳之后，对尼克·弗瑞给出了自己的答案，“弗瑞局长，我们认为，任何一支能够利用虫洞，进行星际级穿越的文明种族，在科技发展层面都远远胜过人类。 如果齐塔瑞人抱着恶意而来，地球人类连反抗的可能性都没有。” 尽管早就做好了心理预期，但科幻作家给出的答案依旧令尼克·弗瑞眼角的青筋跳了跳，“抱歉，这一点上怎么解释？” “很简单，看到天空中的那个虫洞没有？”科幻作家指了指大屏幕上的史瓦西喉，平淡说道：“如果齐塔瑞人想要摧毁我们，只需要牵引来一颗足球场这么大的小型彗星，将其投放进入虫洞，借助地心引力，使彗星砸在地球上。 冲击波卷起万丈海啸，烟尘铺天盖地，失去阳光的植株枯萎死亡，他们完全可以借助区区一颗彗星，就达到恐龙灭绝的效果。” 尼克·弗瑞沉默了片刻，缓缓说道：“但他们现在还没有这么做。” “没有这么做的原因只有两个，”科幻作家粗暴地打断道：“一，他们带着善意而来，没打算发动战争。 二，他们打算使用一种更加精确的方式，对我们进行打击。” “精确？”尼克弗瑞困惑不解。 “打个比方，弗瑞局长。”科幻作家苦笑着说道：“你在农场干过活么？如果一片农田里出现了害虫，你会用核武器对农田进行轰炸么？” “什么？当然不！”黑人卤蛋驳斥道。 “这就对了，宇宙中的矿产资源取之不尽用之不竭，齐塔瑞人来地球也肯定不是为了挖矿。 既然如此，那么齐塔瑞人觊觎的则是地球上的生命资源。” 科幻作家摊手说道：“他们不需要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而只需要制造一种基因毒剂，投放在地球大气层中，不出三天就能精准灭杀掉每一个两脚直立行走的人类，而对其他生物分毫无损。 就想杀灭农田里的害虫一样。” 尼克·弗瑞啧了啧嘴巴，这位科幻作家错误地估计了齐塔瑞人的真实意图（找到宇宙魔方）， 但一个能使用虫洞的种族，不能使用毒气弹这种“粗糙原始”的武器，他是不信的。 “所以说，面对任何外星侵略者，现如今的地球人类只需要跪舔就对了。”科幻作家坦诚地说道：“无论从哪个方面，我都不对人类能够胜利抱有信心。” 社会科学家也苦笑着说道：“这个道理确实是浅显易懂，不是我们想做‘人奸’，而是人类与外星人的实力完全不对等——对于齐塔瑞人来说，我们人类就像是砧板上的鱼肉，他们就算把我们当宠物饲养起来，在技术层面也是完全能做到的。” 宗教学家插嘴说道：“也有可能齐塔瑞人喜欢吃人。” “不，人肉的味道并不好吃，柴，且干硬，不容易咀嚼。”一位心理学家摊手说道：“如果齐塔瑞人喜欢吃人肉的话，最好的方式绝不是将人类饲养到成人阶段，这个时期的人不仅难吃，而且在发育过程中还会消耗大量饲料，性价比太低。 最合适食用的人类年龄阶段应该设置在…….” 这位胸口别着“汉尼拔·莱克特”的心理医生越讲越兴奋，简直可以说是眉飞色舞，幸亏尼克·弗瑞见势不对，大声将其打断，“总之，各位除了给我提供‘立刻投降’这个选项之外，还有别的什么建设性意见么？” 众人哑口无言，最终由科幻作家出声说道：“我的意见是保持着自卫，或者说足以在人类族群蒙受羞辱凌虐前自尽的武力， 尽量放低姿态，量地球之物力，结齐塔瑞之欢心，不要做出任何挑衅举动，以免友邦惊诧。 如果齐塔瑞人真要消灭一部分人类，那么就尽快喊出‘消灭人类暴政，世界属于齐塔瑞人！’的口号，为自己以及自己的后代，争取做齐塔瑞低等公民的机会。” 科幻作家所描述的未来，未免太过惨淡，以至于尼克·弗瑞结束通讯的时候，脸都是黑的（只是黑的不明显）。 菲尔·科尔森看到尼克·弗瑞如此，也不敢多说，只能轻声问道：“局长，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我哪里知道怎么做？要是按照战术指挥室的评估，地球人全都可以跪下来唱《征服》，祈求齐塔瑞大爷别下手太狠了！ 尼克·弗瑞憋住了这句话，思索半天，才颇为不甘心地说道：“....给我接通学园都市。” 天台上一众神盾局特工具是不敢出声，说是接通学园都市，其实就是“快请李昂真人出山”的意思。 在关键时刻，一向以“保卫世界和平”为信条的神盾局，需要向一位重大犯罪嫌疑人求助，实在是太过憋屈难受。 然而，这种可以算得上是“自我羞辱”的行为，却令神盾局员工们齐齐松了一口气。 学园都市媒体中心，李昂还在与其他几位学者讨论着齐塔瑞人将对地球产生什么影响，一通电话就直接打了过来。 “啊哈，观众朋友们，我的老朋友，神盾局局长尼克·弗瑞给我打来了电话。” 李昂举着手机，对着镜头说道：“让我们听听他要说什么。” 电话接通，得知学园都市方面没有停止直播的尼克·弗瑞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李昂阁下，我是尼克·弗瑞，我们需要您的帮....” 话音未落，电话频道中猛然跳出尖锐杂音。 学园都市媒体中心的大屏幕上显示，无数虫豸一般的小型飞行器，从史瓦西喉中飞跃而出，盘旋于城市上空。 放大画面，可以清晰看到，形状狰狞恐怖的外星人形生物，正骑在梭型的摩托状飞行器上。 这些齐塔瑞士兵驾驶着飞行摩托，扳动飞行器的把手按钮，立刻就有无数细小圆球从飞行器两侧的甲板中掉出，静静地悬停在了空中。 他们在干什么？没人知道。 李昂看着画面中蜂拥而出的齐塔瑞军团，嘴角扬起一抹笑容，他扣上了电话，对着镜头绅士地稍稍鞠躬，“观众朋友们，不好意思，今天的直播到此结束，我要稍微离开一会儿， 作为联合国钦定的地外文明联络官，代表地球人类，和齐塔瑞人建立正式的外交关系。” 第三十一章 音频 齐塔瑞人是碳基生物，外表酷似人形，分男女，皮肤苍白或是灰褐，身材高大，平均两米以上，四肢较人类更为纤细狭长，五根手指（一根手指位于手掌末端，类似于猫科动物的腕骨垫），三根脚趾。 如果仔细观察，还能发现齐塔瑞人的脖颈上遍布小孔——齐塔瑞人诞生的行星上遍布有毒气体，脖颈孔洞是他们的呼吸器官。 自从成为星际穿越级别的文明之后，齐塔瑞人展露出侵略成性的恶劣本质，喜欢对低等文明进行清洗——为了达到这一目的，他们对自身身躯进行改造，在覆盖头部的头盔上加装过滤管，以适应其他行星上的大气环境。 齐塔瑞人内部并不使用“说话”这一形式来传递信息，他们能够通过脖颈处的呼吸孔，释放特殊气体。 当密闭空间内的特殊气体足够充裕，齐塔瑞人就能从脖颈孔洞中释放特殊光波，光波会在空气中折射扭曲，产生足够精准的信息量，用于相互传感。 除此之外，齐塔瑞人还喜欢用各种各样的盔甲来标注社会地位，越是尊贵的齐塔瑞人，身上披着的盔甲颜色就越是华丽。 此时此刻，在史瓦西喉中的塔形母舰上，一个披着金灿灿全身式盔甲、即使跑到页游广告拍摄现场也毫不违和的齐塔瑞指挥官，正站在指挥台前，统筹全局。 齐塔瑞人是个能够进行星际级战争的文明种族，其战略思想、战术方针，在多年的宇宙战争中得到了长远的锻炼。 对于他们而言，进行一场行星侵略的首项要务，就是采集信息。 因为自诩高等而被看似低级文明干掉的种族，在银河系中实在是不计其数。 某艘外星科考船降临在中世纪的农业星球上空，刚想着利用登陆舰队作威作福，结果就被一个穿着灰败长袍的传奇大法师使用陨石术，把所有登陆部队统统摧毁，只剩下一条舢板灰溜溜逃了出去。 某个星际种族降临在电气化时代的衰败行星上空，刚想着利用歼星炮烧一烧玻璃，结果就被一个有着金色长发、自称赛亚人的个体生命，一发气功炮摧毁了所有星舰。 这些历史教训出现的并不频繁，可以用百亿分之一去形容，但依旧有例证。 齐塔瑞人可不愿意承担这种风险，哪怕百亿分之一，也需要尽量避免。 “指挥官，我们正通过信息采集球，收集这颗星球上各种载体的信息资料。包括且不限于石板、木竹、纸张、电子芯片。” 一个齐塔瑞低级军官利用光波，向将军汇报到。 那些被投放到地球上空的金属球体，起到的就是信息采集的作用。 “非常好，”齐塔瑞将军点了点头，“在没有得到敌人的所有情报之前，我们要尽力避免正面冲突。以防止对方有超出行星级别的破坏力。” 外星将军随意说着，手指在空气中拨弄了几下。 得到授意的舰船智能AI，立刻投放出它所认为的、有价值的一条地球信息。 “2018年普通高等学校招生全国统一考试，英语听力，第一部分，听力（共两节，满分30分）。 做题时，先将答案标在试卷上，录音内容结束后，你将有两分钟的时间将试卷上的答案转涂到答题卡上。” 这则音频，在齐塔瑞星舰指挥舰桥上播放着，所有齐塔瑞军官都侧耳聆听，粗糙狰狞的脸上出现了困惑的表情。 “....你都有10秒钟的时间来回答有关小题，和阅读下一小题。每段对话仅读一遍。 例：Ho much is the shirt？ A、￡19.15 B、￡9.18 C、￡9.15 答案是C，这件衬衫的价格是九磅十五便士。” 星舰智能AI中止了音频，而舰桥内的齐塔瑞军官们，面面相觑，一脸懵逼。 这则音频，一不是讲述地球人所拥有的武器破坏力等级，二不是讲述地球人类的光速引擎、反重力引擎的研发状况，只是讲了一堆莫名其妙的无营养内容。 “我明白了，”一名低级军官举手说道，“这则音频旨在向我们说明地球的文明发展程度。 首先，他们有着两种以上的语言形式，这可以推导出他们至少有着多种文化形态， 其次，他们拥有极为完善的货币流通系统，以及商品买卖机制， 再次，他们有着完整的教习体质，还能通过考试这种较为公平的形式，选拔更为优等的人才，这证明了他们有着完善的社会组织架构地球， 最后，他们还有国家这一政治概念，可以借此推断出他们的主要军事力量，来源于各国军队。” 这位名为“杨威利”低级军官的推理，引来了其他同僚的称赞，不少齐塔瑞女性军官都向他抛去了倾慕的目光。 然而，作为齐塔瑞星舰指挥官的莱因哈特·冯·罗严克拉姆将军（在齐塔瑞人的语言中，是一连串极为模糊沙哑的嘶嘶声）却摇了摇头，平和说道：“杨威利少校，你还是太年轻，太简单了。” “哦？”低级军官虚心求教道，“属下思考不周，希望将军您能指正。” “呵呵，这段音频，证明的不是地球的强大，而是地球的弱小。” 将军胸有成竹地说道：“你们看，首先地球上现行的国家政治概念，证明了地球的政权并不统一，进一步可以推导出他们并没有发展出心灵链接的科技。 第二，他们普遍使用‘声音’这种极为低效的声波信息传递方式，而非心灵感应。就连齐塔瑞的小孩子都知道，音频的信息传递只有几比特，使用声音传递信息的种族，其低等笨拙程度可见一斑。 第三，他们没有基因调制技术，个体与个体之间存在着巨大的智力差别。而且这种智力差别，需要用考试这种极为简单粗糙的方式才能鉴别而出，这也从侧面证明了他们甚至连最基础的大脑分析仪都没有，无法根据大脑发达程度，来鉴别个体生命的智能级别。 第四，他们依旧使用货币交易体系，说明他们的生产力极为低下，不能满足每个个体生命的物质所需。当然也就可以推导出，他们的生产力发展水平，距离冲出恒星系还有极大一段距离。” 齐塔瑞将军的讲解娓娓道来，听得一众低级军官纷纷点头称是，忍不住鼓起了手掌，赞扬道：“高，实在是高。” “哈哈哈哈。” 齐塔瑞将军抚掌大笑，大手一挥，踌躇满志地指向了画面中的碧蓝色星球，朗声说道：“这样看来，地球人，实在是不堪一击啊。” 第三十二章 可贵 正当齐塔瑞将军踌躇满志，准备对脚下这颗低等文明星球，进行全方位侵略的时候，舰桥中的通讯员却猛地举起了双臂，“将军，我们收到了一条电磁波形式的申请通讯链接。” “通讯链接？”将军皱眉道：“来自地球么？” “是的。”通讯员犹豫着说道：“实际上在虫洞刚开启的时候，这颗星球上的各个国家组织，就试图利用电磁波通讯与我们进行联络。 但是这次的电磁波，功率极大，而且还特意校准过信息编码形式，使之能与我们母舰的通讯接收端口通用。” “这样么？”将军皱眉不语，思索片刻才沉声道：“接通信息，同时保持对母舰的隐蔽状态。” 得到指示的通讯员按下按钮，地球与齐塔瑞母舰的电磁波通讯正式成立。 一个平平无奇的华裔青年形象，出现在齐塔瑞星舰的大屏幕上，尽管这些外星人内部能通过气味传递信息，但依旧有着可以被称为“眼睛”的感光器官。 “你们好，尊敬的外星友人，我是李昂，来自地球的人类代表。” 地球上采集到信息的齐塔瑞母舰智能AI，分外贴心地，将李昂所使用的华国语言，翻译成了齐塔瑞语。 他依旧穿着那件西装，他身后的背景板一片漆黑，看不出任何痕迹。 为了小心谨慎起见，齐塔瑞将军早就下令隐藏起了母舰本身，所以李昂发出了电磁波，而齐塔瑞星舰则没有回应，保持通讯静默，不仅是画面，连声音都没有传出去。 李昂就这么单方面地讲着，态度优雅而从容，语气平和而淡定，“从政治成面上来说，不应该是我来与外星种族进行第一次接触，但是情况紧急，我也就越过联合国，给自己颁发了一个联合国地外文明联络官的职位—— 反正他们也不敢有什么质疑。” 他漫不经心地说着，齐塔瑞将军却阴郁着脸，一眼不发。 齐塔瑞人纵横银河系多年，对于与其他文明种族进行交涉，有着丰富的经验，特别在军队之中，更是有着极为严谨繁杂的军规军令，指导手册。 几乎在李昂开口的一瞬间，整船的专业人员就开始了动作，他们从各个角度分析这位地球个体生命。 语言体系，长相面貌，谈吐举止，衣着打扮，心理侧写，肌肉发达程度，大脑容量，神经反射速度..... 一切信息都被整理归纳，在半秒不到的时间内，就自动生成了一大叠厚厚文件，并随着时间推移而不断拉长。 这些信息经由齐塔瑞人的谈判专家进行评估，层层审批，层层矫正，最终凝练成指导手册，递交到了齐塔瑞将军手中。 整个过程，耗时不到10秒钟。 “...总之，我与你们进行通讯的原因只有一个，让齐塔瑞人放弃侵略地球的想法，并和我们进行长远合作。” 李昂侃侃而谈道：“地球人，将和齐塔瑞人一起，良性互动，优势互补，共同发展，互惠互利， 我们将坚定不移地贯彻执行和平共处五项原则，深刻认识坚守人民立场思想的时代意义，做深做细做实，不动摇不放弃不改变不妥协，立足当前，着眼长远，抓住机遇，应对挑战， 我们将全面分析当前机遇挑战，全面贯彻指导方针，持续推进两个文明共同繁荣的伟大蓝图，全面落实和平合作的基本政策， 我们将高举地球——齐塔瑞文明大联合的旗帜，团结一致，共同向星辰大海进发....” 李昂的一席话，听得一众齐塔瑞人云里雾里，五迷三道，明明每个单词都听得懂，组合在一起却如同天书一般。 最终还是由齐塔瑞将军出面，按下通讯按钮，以单纯的汉字文字编码的形式（在与外星文明进行交流时，他们也担心暴露过多信息），向李昂传递了一则信息——“不。” 简简单单，并不妖艳贱货的一个“不”字。 李昂停顿了一下，他饶有兴致地扬起眉梢，平和说道：“你们可能不懂得生命的可贵。” 齐塔瑞母舰的指挥舰桥上，回荡起了细微的笑声，每个齐塔瑞军官都讥讽着看着画面上的华裔青年，像是看待动物园里的猴子。 齐塔瑞人早在千年以前，就能围绕恒星，建造环带级别的戴森球，以汲取太阳的能量。 而这些地球人，现在还困死在贫瘠行星上，连发射火箭都需要扣着指头盘算残余燃料——他们甚至连可循环火箭都没有投入全面使用！ 地球人，只不过是低智愚昧的种族罢了。 齐塔瑞将军摇了摇头，懒得与画面中这个自称“人类大使”的跳梁小丑进行更多沟通，直接对手下军官说道：“开始投放基因毒剂，同时上线导弹拦截系统。” “是。” 军官听令，开始在操作盘上按动按钮。 所谓基因毒剂，就是齐塔瑞母舰智能AI针对人类所研发出的特效药剂，只需要投放进入大气层，就能在不损害到其他物种的情况下（任何生命物种都是极为珍惜的科学研究样本），精准地杀灭绝大多数人类族群。 顺道一提，按照既定计划，齐塔瑞人会留下一部分女性以及更少的男性，用以繁殖培育，对人类进行研究，如果人类这种两脚直立行走的生命个体，符合银河系中某些智慧种族的审美，讲不定还能把人类当做奴隶、宠物，卖给他们。 这样肮脏龌龊的事情，齐塔瑞人早就干过无数遍，可以说是轻车熟路了——人类在齐塔瑞人眼中，就和猪狗在人类眼中一样。 随着星际母舰的侧翼甲板缓缓开启，更多的虫豸飞行器逸散而出，冲着星空中的史瓦西喉高速驶去。 然而，还未等到贴近史瓦西喉，最前方的飞行器就像是撞上一堵无形无质墙壁一般，轰然碎裂，爆炸引起的火光连成一片。 剩下的飞行器急急刹停，上面的齐塔瑞驾驶员开启头盔中的探测仪，朝着空无一物的太空扫视张望。 母舰上的齐塔瑞将军屏住了呼吸，脖子上的呼吸孔洞微微发颤。 “发生了什么？士兵，回答我！” 他的斥责声在公用频道里回荡着。 “……我们看见了，一个人……” 齐塔瑞士兵的声音有着模糊不清，在母舰的显示屏幕上，象征着一个个齐塔瑞士兵生命信号的光电逐个熄灭。 寂静，无声，没有挣扎，也没有嚎叫，所有派出去的齐塔瑞士兵就这么安静祥和地死去了。 李昂就站在第二新纽约这座繁华都市的上空，脚下没有支撑，身形却像上楼梯一样，不急不缓地向上攀登，向史瓦西喉缓缓靠近。 “就像我说的那样，你们不懂得生命的可贵。” 第三十三章 武器 “快阻止他！” 不详的预感攀上了齐塔瑞将军的心头，逼迫他不顾平时的贵族矜持与上位者的从容不迫，急急吼道：“不管采用什么方式，别让他越过虫洞！” 在将军的指令下，整座齐塔瑞母舰开始了运转。 塔形巨舰左右两侧的甲板，如同鱼鳞一般缓缓开启，在鳞片状装甲下方，袒露出一根根粗长炮管。 这些炮管并不是常规的中空圆柱状，而是由八面金属板拼凑而成，中间立着一根曲别针形状的金属棍棒。 随着星舰智脑下达指令，炮管开始充能，一道道苍蓝色电子束越过史瓦西喉，如雨点一般落在地球的大气层上。 李昂眼神不悲不喜，抬头仰望，依旧在慢悠悠地攀登着。 很快，被电子束击中的大气层出现了异变，原本软绵绵轻飘飘的白云变得阴郁低沉，凝练不散，并且飞快聚集，如同暴雨将至一般。 数息过后，那片覆盖了大半个新纽约城的乌云中，沉闷雷声接连响起，煊赫电光如同游蟒走蛟，在漆黑不可名状的云层中腾挪跳跃。 “气象武器？不会这么没有逼格吧？” 李昂喃喃自语着，伸手随便一扯，千百米外那郁结云层就被无形无质的沛然巨力生生撕裂，如同松散绵软蛋糕一般，碾成浆糊。 “原来如此。” 李昂扬起眉梢，淡然说道：“先用电子束激活行星表面的云层，产生雷暴天气，再使用发射装置，将恒星辐射过程中所采集到的高能氢离子，一股脑发射出去。 带有高能量的正电荷氢离子球，会与雷暴云层相互叠加，就能对目标区域产生核聚变等级的高温与亚原子辐射。” 话音未落，一道幽蓝色离子束尾随而至，然而失去了雷暴云层的电荷交换作用，离子束本身的威力并没有想象中可怕，被李昂随手投射出的灵气屏障挡下。 “离子炮未能击穿敌人的屏障，重复，离子炮未能击穿敌人的屏障。” 母舰内，智能AI的声音回荡不休，所有齐塔瑞人都死死盯着大屏幕。 将军脸上的肌肉抽了抽，沙哑而低沉地说道：“左弦启用质子撞击炮，80%充能准备。” 他的意志被贯彻落实，左弦甲板悄然后退，一根百米长的金属炮管延伸而出。 这是质子加速器，通体由330米长的线性加速器和两个同步加速器组成，随着母舰反应堆不断泵出能量，一大堆质子在弧形轨道内飞速转动。 在上百个运转周期过后，加速至近光速的质子从炮管中激射而出，朝着李昂袭去。 所谓质子撞击炮，其原理与原子弹相似，都是用微粒子相互撞击。 然而，不同于原子弹的中子撞击原子，质子炮采用的是高速质子团轰击原子，多余的质子与附加的庞大能量，会产生链式反应，也就是更多的、更猛烈的爆炸——直到带电质子的能量，在一次又一次的撞击中不断损耗，最终不足以压过与原子之间的排斥力，这种链式反应才会停止。 “逼近光速，终究不是光速。” 双眼中漂浮着时光宝石绿色光束的李昂摇了摇头，在质子炮充能完毕之前，就风淡云轻地一钩手指。 千万吨尘土泥沙，被李昂灵气裹挟着，从地球岩层缝隙冲蜂拥涌出，组成粗长泥龙，拔地而起，直冲云霄。 这条由泥沙组成的长龙越过史瓦西喉，猛地扩散膨胀，如同雾霾一般四散在宇宙真空中。 宇宙魔方的力量何其玄妙，由它打开的史瓦西喉，竟然能够保持两个宇宙空间的相对稳定状态——如果不是这样的话，齐塔瑞星舰所在的宇宙真空，早就源源不断地从大气层里抽取空气了。 泥龙所形成的雾霾，逐渐散开，最终被齐塔瑞星舰射出的质子撞击炮轰中。 璀璨的苍白光芒于刹那绽放，绝对的光和热在寂静真空中喧嚣涌动，这是足以毁灭一切的能量，没有任何物理属性装甲能抵挡得了质子炮的正面冲击——齐塔瑞人是这么想的。 “在我们人类的星球上，有一位军事专家曾经说过....” 李昂喃喃自语着，一步一步越过了史瓦西喉，“在沿海浅海地区大面积种植海带，能够缠绕敌方潜艇与船舶； 在城市中制造雾霾，可以防止电视制导、激光制导两种光学制导方式的导弹，也可以减弱激光武器的作用。” 随着大气层的逐渐稀薄，他的话语也消散在了风中。 雾霾能防激光武器么？ 答案是肯定的。 齐塔瑞星舰所射出的质子炮，在第一时间融化了泥龙扩散形成的雾霾， 然而质子撞击炮的杀伤力主要体现在固体物质与稳定大气环境中，被雾霾强制引发的链式爆炸反应，面对层层叠叠的尘埃雾气，显得极为孱弱无力——爆炸的火光紧紧锁在最里层的尘埃云中，再无寸进。 “.....” 齐塔瑞将军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一切发生，奇形怪状的手掌紧紧攥住，声嘶力竭地咆哮道：“光子鱼类，A1到L8弹槽，全部发射！” 早在数千年前，齐塔瑞就开始使用氚核鱼雷，氚核反应插所产生的爆炸，具有大规模破片伤害以及核杀伤能力，是行星表层登陆战争乃至星际战舰战争中的利器。 随着时间推移，齐塔瑞人一直在追求更大伟力的武器，并将主要精力，投放在物质——反物质鱼类上。 但，科技的发展并不是一蹴而就，特别是在理论物理遭遇瓶颈期，科学界一片死寂沉沉的情况下。绝大多数时候，齐塔瑞科学家要面对穷极一生也做不出任何创新的困境。 科技发展的停滞，带来的是齐塔瑞军事力量的裹足不前，但好在，他们还有后手。 那位连名字都不能提的伟大存在，将一批被称为“光子鱼雷”的武器交到了他们手中——而这，也正是齐塔瑞将领的信心所在。 “还请你，去死一死吧。” 齐塔瑞将军看着真空中行走而来的李昂，面露狰狞之色，按下了指挥台上的按钮。 星舰智能AI开始默默运转，一排排卵状的浑圆弹体从甲板下跳跃了出来。 第三十四章 火箭 滑出飞船的数十颗卵状弹体并没有就这么跌入无人深空，而是被两根约莫30米长的金属棍棒夹在了中间。 这如同筷子一般的金属棍棒是光子鱼雷发射辅助器，上面缠绕着磁性力场感应线圈，与发射辅助气体装置，用以稳定弹体，调整弹道，并提供最初发射动力。 随着母舰反应堆徐徐运转，磅礴能量灌入发射辅助器内部，没有任何声光效果，卵状弹体就这么骤然弹飞，进入深空当中。 每发射一枚弹体，发射辅助器上的杀菌器就会开展一次快速杀菌，并重新装填弹药——从远处看去，齐塔瑞人的塔形母舰，就好像一只老母鸡一般，源源不断地下着蛋。 卵形弹体一旦脱离发射器200米处，其自动控制程序将接管飞行锁定控制系统，在“砰”的一声过后，卵形外壳被弹出，袒露出中央的、类似于扁平状航天飞机的光子鱼雷。 没错，光子鱼雷并不是狭义上的鱼雷，并不是常见的那种纤细狭长的圆柱状，而是航天飞机的形状——没有辅助机翼，但尾部有五个喷气管。 在外壳被弹出后，幽蓝色的粒子束从喷气管末端喷出，鱼雷内部的能源电池支撑起鱼雷外部的线圈，形成一个微型力场，使得鱼雷能够飞快加速，甚至能以3/4光速的亚光速保持高速前进。 数十发光子鱼雷以3/4光速，快速前进着。 如此之高的行进速度，自然不允许它们做出什么妖艳的战术动作，只能在加速之初尽量分散，让对方无法一次性拦截所有鱼雷。 此时此刻，李昂与齐塔瑞母舰的距离是2光秒，他就这么风淡云轻地站在太空之中，像是全然到自身命运一般，保持着一无所知带来的平淡。 母舰指挥舰桥上，齐塔瑞军人们屏住了呼吸，紧张而期待地看着大屏幕。 他们必须成功！反抗者必须死！ 在齐塔瑞军人的祈祷声中，光子鱼雷的自动飞行锁定控制程序，拖拽着这些足以摧毁星球表面的可怕武器，不断拉近着与李昂的距离。 三颗光子鱼雷的杀伤半径，足以覆盖地球的一整个大陆板块，哪怕太空中没有空气用来扩大冲击波，光子鱼雷也能用存粹的毁灭能量，将上千公里、上万公里内的一切物质崩坏裂解。 而现在，齐塔瑞人射出的，是五十九颗。 如此高昂的代价，哪怕是齐塔瑞将军心中都一震肉痛，齐塔瑞人本身并没有生产光子鱼雷的能力，无论是亚光速引擎还是其他配套设备，都来源于那位伟大存在。 齐塔瑞军团得到的光子鱼雷也是限量，用一颗少一颗。 在大多数情况下，光子鱼雷会被用于10光秒距离之内的广阔星际战场上，或者3光秒之内的“贴面吻”级别战斗，偶尔还会用于针对一整颗星球的“灭绝令”。 “这么多光子鱼雷，全都用在一个尚未脱离恒星系的土老帽星球的个体生命上...” 舰桥内某个低级军官喃喃自语道，“还真是可惜啊....” 没有人出声应和，整个舰桥中保持着压抑到可怕的沉默。 在亚光速引擎的作用下，整整59颗鱼雷，并没有拖拽出59道尾焰，只有极远处的星辰光芒在经过鱼雷周身时，被牵引扭曲成斑驳光点，像是照射在玻璃晶体上一样。 然而，面对这足以对行星表面进行大规模清洗的武器，李昂只是简简单单地睁开了双眼。 烛龙之神的虚影在他身后显现，暂时借用了时光宝石视觉力量的李昂，成功地看见了一些只有四维生物才能看见的事物本质。 光子鱼雷的杀伤部件位于弹头，其杀伤性原理，依旧是借助物质接触反物质时产生的巨大能量洪流。 然而光子鱼雷的优势之处在于，它能够以3/4的亚光速进行快速航行，哪怕在局势波诡云谲，瞬息万变的星际舰船战场上，也是一骑绝尘的超级速度——大型舰艇不可能做出光速级别的战术规避动作，只能用护盾硬抗伤害，或者想办法用同样的亚光速武器进行拦截，而后者的难度堪比登天。 只有能够进入亚光速航行轨道的精准制导武器，才配称得上是战略级兵器。 暂时性拥有四维生物视线的李昂，用一种神而明之的玄妙状态，远程翻阅着那些还没有冲到他面前的光子鱼雷， 透析其的设计原理，杀伤方式，弹体设计结构，以及一系列的资料信息。 “原来如此，” 李昂喃喃自语着，笑着说道：“弹头顶端，有着六块冷冻重氢结构支撑板，重氢结构支撑板中央悬浮着反物质储藏器。 弹体外侧的微融合启动器，在弹体引擎的能量供应下，产生六个完全相等的磁力空穴，搭配反重氢悬浮体，保护着反物质储藏器。 一旦弹头接受指令，反重氢悬浮体就会滑入空槽，使得反物质储藏器破裂。 物质与反物质接触的能量最开始会被强大磁场约束在弹体中央，然后再突然释放，产生极为恐怖的杀伤力。” 他像是审视着着一块从沙滩上某块浑圆无缺的鹅卵石那样，远眺着以亚光速飞速接近的光子鱼雷。 “这些齐塔瑞人，用错了方式啊....” 李昂摇头叹息道：“光子鱼雷的真正价值，并不在于其弹头部位的反物质爆炸装置，而在于其推进引擎。 能够以3/4光速前进的亚光速引擎，这才是鱼雷本身最有价值的地方。” 他的叹息声在寂寥真空中消散，像是融入深沉夜晚中的一汪清泉一般。 现实世界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在齐塔瑞军人期待的眼神中，在地球居民茫然无措的目光中（他们甚至都不知道太空中发生了什么，只有神盾局等少数组织能够直接观测到史瓦西喉背部的景象），在李昂风淡云轻的目光中，光子鱼雷冲到了他身前一百公里处。 下一秒，光子鱼雷的自动控制系统就会将反重氢悬浮体弹射进入空槽，引导磅礴能量撕碎眼前的一切。 在万众瞩目中，李昂微微一笑，消失了。 更准确地说，他出现在了某颗光子鱼雷前方，伸出手掌轻轻抚摸着这件战略级武器。 “咚，咚，咚。” 他敲击着鱼雷的外部装甲，像是肢解螃蟹一样，快速拆开鱼雷的坚固金属甲壳，裸露出内部繁杂的仪器构造。 “真空零点能汲取装置，与亚光速曲率引擎，真是一份大礼啊。” 李昂抬起头，对着极远处的齐塔瑞母舰呵呵一笑，喃喃自语道：“感谢外星老铁送的超级火箭。” 第三十五章 磁场 热烈祝贺李昂先生喜提光子鱼雷一颗。 李昂先生进入虫洞五分钟，通过自己的努力喜提光子鱼雷一颗，微商新男性，左手事业，右手家庭。他热情大方，青春洋溢，抢了颗光子鱼雷，就是为了能让齐塔瑞的外星友人们都能上天堂。 很可惜，远道而来摆放地球的齐塔瑞人并没有多少幽默细胞，在看到李昂像拆螃蟹一样拆卸光子鱼雷的一瞬间，不敢置信的荒谬感与恐惧感就攥住了他们的内心。 “这不可能！他是怎么做到的？！这是地球人么？说好的愚蠢愚昧，不仅没能脱离恒星系，就连恒星系内殖民都做不到的呢！？” 齐塔瑞将军声嘶力竭地咆哮着，偌大指挥舰桥中却无一人响应。 “该死的、天杀的洛基....他最好祈祷别让他落到我手里，我会让他知道什么是痛苦，痛苦到连死亡都是一种解脱....” 将军恶毒地咒骂着，试图通过这种方式，来缓解心中的压抑——作为一名荣誉的齐塔瑞军人，他拒绝承认“恐惧”这种情绪会在他身上出现。 无奈之下，他怒吼道：“母舰AI，我命令你接管编号为BV—51的光子鱼雷自动控制系统，强行将其引爆。” “指令错误，编号BV—51光子鱼雷自动控制程序编码已被覆盖。”智能AI平静地回答道。 “.....” 齐塔瑞将军只觉浑身如坠冰窟，他怔怔地看向大屏幕，只见2光秒之外的李昂，正饶有兴致地拨弄着那枚鱼雷的主控芯片、真空零点能汲取装置、亚光速曲率引擎。 “有意思。” 李昂的双眼瞳孔中不断流过时光宝石的绿色流光，通过四维生物的视线，解析鱼雷上所采用的所有科技。 每过一秒钟，他对这些技术的认识就更加深刻。 好在，对于齐塔瑞人而言，恐惧并不等同于绝望，除了那枚被“俘虏”的光子鱼雷之外，刚才射出去的还有58枚。 “母舰AI，重新描绘光子鱼雷航线，设定为延时爆炸，并锁死所有光子鱼雷的自动控制系统，关闭鱼雷之间的总控联网系统，不要给他任何机会。” 将军如是命令着，在所有齐塔瑞军人翘首以盼、望穿秋水的眼神中，那些鱼雷朝着李昂飞去。 而李昂，也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样，依旧淡漠地停在原地，对于呼啸而来的外星武器不闻不问。 终于，环绕在李昂周围的58枚光子鱼雷的物质——反物质弹头，在已经被锁死的自控控制系统指挥下，开始了最后的旅途。 面对足以掀翻星球表面的战略武器，这个平平无奇的地球青年伸出了双臂。 他像是拥抱所有光子鱼雷一般，平和地，坚定地伸出了手臂。 磁场转动的法门，推动着千余处窍穴徐徐转动，强大到不可思议的磁场逐渐扩散，如同含苞待放的花朵一般悄然绽放。 地球地心的磁感应强度大约在10^-5T（单位为特斯拉，1T=1*10^4高斯）， 地球上美利坚合众国投入使用的稳态强磁场实验装置可达45T（华国由中科院物质科学研究所承建的同类装置为40T，位居世界第二，任重道远）， 而脉冲星（中子星）的表面磁场，大多数分布在10^8T乃至10^10T。 李昂所产生的强大磁场，尽管无法与真正的脉冲星相比，但也远远超出了1000T的范畴——这个能量等级随着时间推移还在不断提升。 在宇宙四大基本力中，维持原子核内部结构的强相互作用力，作用范围最短，但最强，是磁力的100倍。 李昂释放出的磁场是如此庞大，哪怕只是接近，就足以干扰原子内的电子，摧枯拉朽扭曲原子核内部的强相互作用力，轻描淡写地从原子层面撕碎物质。 他的身躯承受着磁场带来的庞大力量，不得不使用灵气包裹全身，像胶水一般黏合着细胞与细胞之间的空隙——如果不是这样，他自己就会被磁场所撕裂。 金丹修士级别的灵气储量，在这样的快速损耗中飞快消磨殆尽，然而李昂脸上的笑容却愈发灿烂。 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在逐渐拉伸，扩张，像是被放入滚筒中疯狂搅拌一般——这就是他身躯崩裂的前兆。 如果不加以限制，在光子鱼雷爆炸之前，他就会被自己释放出的磁场搅碎湮灭，成为一滩松散的基本粒子，均匀地分布在宇宙空间中。 “警报，警报，前方高能反应，稳态强磁场接近中，稳态强磁场接近中！” 齐塔瑞母舰舰桥上，警铃大作，智能AI在战术条例下强行接管了星舰的外部防御系统，展开了能量护盾。 颠簸的舰桥中，人仰马翻，将军勉强稳住身形，惊愕错乱地看着2光秒之外的李昂。 “他要用强磁场摧毁飞船？” 这个答案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旋即又被快速否定，稳态强磁场固然可怕，但隔着2光秒的距离，也就显得微不足道。 “他到底要做什么！？” 不详的预感在将军心头涌过，逼迫他死死盯住屏幕，目呲欲裂。 随着光子鱼雷的弹体引擎停止能量供应，维持着六块重氢结构板的磁力空穴骤然消散，六块冷冻重氢结构支撑板猛地弹开，反重氢悬浮体在磁场作用下，拖拽着反物质储藏器狠狠砸在弹体末端。 储存在光子鱼雷弹头中的，是反氢原子。 常规氢原子的原子核内有一个带正电的质子，核外有一个带负电的电子， 而反氢原子的原子核内有一个带负电的质子，核外有一个带正电的电子， 当物质与反物质相互触碰，湮灭效应就会产生，创始之初的磅礴能量，借助E=mc^2的质能转换方程式，宣泄在宇宙空间中。 “没有任何东西，能抵挡反物质炸弹的威力。” 这样的思绪在所有齐塔瑞军人脑海中流淌而过，他们似乎已经看到了极致的光和热在漆黑夜幕中跃然而现，将地球人类吞没湮灭的画面。 面对即将到来的爆炸，李昂狰狞一笑，驾驭着磅礴磁场，朝光子鱼雷倒卷而去。 第三十六章 快递 想要拘禁储存反物质粒子，有两种方式可供选择。 一，就是制造微型粒子加速器，让反物质粒子沿着环形管道不停旋转，同时使用磁场将其拘禁在真空中，使之免于与装置内部碰撞，产生湮灭效应， 根据这种思路制造出来的粒子加速器，被命名为“彭宁陷阱”。 但是，反氢原子只有带负电的质子，和带正电的电子，呈中性，在彭宁陷阱中无法持续前进。 第二种拘禁反物质粒子的方式，就是费约陷阱，即制造一个沿任意方向磁场都会增大的空间，将粒子拘禁在该空间的中央，如同碗底的玻璃珠一般，滚来滚去，却始终逃不出陷阱。 而释放出稳态强磁场的李昂，轻易摧毁了光子鱼雷的外壳，将弹头整体剥离出来，并小心翼翼地接替了弹体引擎的作用，制造出磁力空穴，将反物质容器牢牢稳定住。 整个过程发生得极快，甚至于在光子鱼雷自动控制系统反应过来之前，李昂就已经收拢了整整58枚反物质容器。 深蓝色反物质装填在圆柱晶体内部，疯狂震颤不休，而李昂只是淡然地打了个响指，就将所有容器打碎。 脱离了容器束缚，幽蓝色的反物质却并没有就此湮灭，反而像是被一只无形无质的大手揉捏整合，层层编织，捻成细密灯丝，再被搓成圆球状。 这无形无质的大手，就是李昂借助强磁场所制造的费约陷阱。 李昂的身后，漂浮着光子鱼雷的残骸，他缓缓收敛稳态强磁场，将磁力局限在右手手臂上。 乒乓球大小的反物质集群悬浮在他的指尖，他饶有兴致地审视着这震撼人心的造物，如同在观赏一件极为罕见精美的艺术品。 极远处，齐塔瑞星舰舰桥内一片死寂，所有齐塔瑞军人都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他....他空手拘禁了反物质？” “.....这还是个体生命么？” “神啊....饶恕我的罪吧....” 如果齐塔瑞人拥有像人类那样的呼吸道系统，现在舰桥内恐怕已经响起了轻微哭声。 可惜，这些星际掠夺者的哭泣，并不能引起李昂的同情——在齐塔瑞人放弃和平交流的一瞬间，结局就已经注定。 李昂微微一笑，没有急着丢出反物质球，而是不急不缓地踏出一步。 解析完光子鱼雷的他，掌握了两种新技术。 一种是真空零点能汲取技术。 在理论物理层面，真空并不“空”，相对论等理论中的真空只是普朗克常数趋于0时的近似清醒， 在绝大多数情况下，真空是一片不断波动的负能态电子海洋，一对对正反基本粒子在能量海洋达到波峰时创生，又在能量海洋陷入波谷时相互湮灭。 简而言之，由正电子与负电子组成的系统，既是真空。 按照海森堡不确定原理，不可能同时以较高的精准度得知一个粒子的位置和动量，所以哪怕在绝对零度，粒子也照样处于震动状态。 否则，如果粒子绝对停滞，那么它的动量和位置就能被同时精准测量——这是违反不确定原理的。 粒子在绝对零度时保持震动的能量，就是零点能，其本质就是量子涨落。 如果将海面比作时空，物质是浪，能量是波，那么风平浪静、一望无际如同镜面一般的海面，就是真空。 曾经的人类漂浮在海面上，认为真空是“空”的，却忽略了海面之下。 位于狄拉克之海下方的量子涨落，可以被“借出”真空零点能，这种操作需要复杂机密的仪器作为辅助，而且其汲取能量量级存在上线。 然而借助时光宝石，拥有暂时性四维视线的李昂，恰好能通过四维层面的挤压，像挤柠檬一样，蛮横地掠夺真空零点能。 “白嫖”得到真空能是如此的庞大，以至于一个呼吸内，李昂的金丹境界气海，就被充沛的能量挤满，阻挡他的，不再是灵气的贫瘠程度，而是身躯的坚韧程度。 当初的多玛姆，采用的是两个宇宙空间的法则落差，通过电子通道获取能量，而李昂所汲取的真空零点能，在效率层面远胜前者千倍百倍。 “呵，如此廉价高效的汲能方式，一旦掌握还真是欲罢不能啊。” 李昂摇头轻笑，再次踏出一步。 这一次，他使用的是光子鱼雷上的另一项技术——亚光速曲率引擎。 宇宙空间并不是绝对平坦，而是存在着曲率，像是一张弧形的大号保鲜膜。 这层保鲜膜是有弧度的，在弧度较为平坦的区域，其曲率较小，而弧度较大的区域，曲率则较大。 就好比一艘船只在水平河面航行（此时曲率为零），如果前方出现瀑布（瀑布曲率无限大），那么船只就会被后方奔涌的水流裹挟着，加速前进。 李昂以理论物理学家米基尔·阿库别瑞与1994年提出的阿库别瑞模型为样本，在爱因斯坦方程和广义相对论框架下， 通过真空零点能赋予的庞大能量，强制扭曲空间，将后方的一部分空间“熨平”拉伸，减小其曲率， 而前方空间得到收缩，曲率变大，这样一来，产生了褶皱的空间就会将他包裹在“曲率泡”中， 李昂被空间涟漪拖拽着向前进发，像是乘着波浪的冲浪者一般，整个过程并不违反光速最快定律。 简单来讲，就是通过更改前后空间的曲率，作为移动的动力来源。 仅一步，他就越过了2光秒的距离，直接抵达了齐塔瑞星舰指挥舰桥的外部。 塔形的漆黑母舰，在冰冷真空中共显得无比恢弘壮观，就算是李昂，也不得不承认这些外星人的审美观不错。 “咚，咚，咚。” 他一手举着反物质球体，另一只手敲着舰桥正面的单面式落地窗户。 母舰AI分外贴心地将李昂在真空中的声音，模拟了出来，在舰桥中播放。 “你好，有人么？” 舰桥中无人吱声，所有齐塔瑞人像是被固定在原地一般，大气不敢出。 “没有人的话，我就进来了哦。” 李昂温和说着，手掌风淡云轻地按在了玻璃上。 那面由特种材料锻造而成、足以抵挡轻型离子炮打击的透明晶体，在李昂的手掌下，如同被热刀切割的奶酪一般快速消融，融化出一个人形的空洞。 气压差使得舰桥内的空气，顺着空洞快速流逝，然而随着李昂从空洞踏入，空气抽离的效应也立刻停滞——李昂随手糊住了玻璃。 “你们好。” 他扫视着呆若木鸡的齐塔瑞人们，举了举手上的反物质球体，“这里有一份特别的快递，你们谁签收一下？” 第三十七章 回扣 所有齐塔瑞军人死死盯着李昂手上，那被费约陷阱拘禁住的反物质球体，丝毫不敢动弹。 “....你赢了。” 齐塔瑞将军绝望而哀伤地垂下了高傲头颅，他像是彻底认清了现实，淡漠地说道：“尊敬的地球人类。” 他的话语被智能AI转译为华国语言，在舰桥大厅中播放着。 齐塔瑞人纵横银河多年，对于战争的相关条例极为严密谨慎，哪怕战败被俘，也有相应的指导手册用于指导。 “齐塔瑞‘磁芯级’母舰，将接受严格的条约限制，一切遵从阁下的指示和命令，无条件投降。 我作为‘磁芯级’母舰舰长，齐塔瑞第三星区集团军军长，将针对关于齐塔瑞接受地球和约之各项规定事项，颁布敕令。 敕令内容如下：我将授权并保证齐塔瑞第三星区，签订实行地球和约各项规定之必须条件。 我将命令齐塔瑞第三星区集团军所有海陆空军当局，及各地受其管辖之所有部队，停止积极行动，交出军械，并颁发地球所需执行上述条件之各项命令。 我将命令并监督齐塔瑞第三星区地方政府，对地球展开赔偿，提供包括且不限于反重力引擎技术、碳基生物基因调制技术、特种钢材锻造冶炼技术、亚光速引擎技术在内的诸多技术， 提供包括且不限于理论物理、生物化学在内的一系列基础科学教材及前沿理论，如果地球有所需求，我们还将提供专业的技术人员用于技术交流， 一切技术、理论交换，将以地球信息储存形式为准，地球方面拥有最终解释权。 此外，齐塔瑞第三星区地方政府还将提供数量不等的金属矿藏、能量晶体矿，一切矿藏交换，将以直径为地球单位150.50公里的实体球体为准， 此外，齐塔瑞第三星区地方政府还将提供一颗可殖民生命星球，该星球上的海洋陆地面积配比、大气成分配比、重力、星球自转频率等数据将尽可能贴近地球环境，该项目交付时间较长，预计将在地球单位671年至952年范围内交付。 又鉴于地球与齐塔瑞统治范围相距甚远，如果地球方面有所需要，齐塔瑞第三星区地方政府将派出施工队，对太阳系内任意一制定行星开展地表重建，使其成为地球人类的殖民星球。 根据目前掌握的情况，我方仅建议地球方选定火星为殖民项目星....” 齐塔瑞将军侃侃而谈，随着他的讲解，母舰AI还极为贴心地将无条件和约内容投影在了舰桥半空中。 李昂举着反物质球体，极为耐心地聆听着这一切。 齐塔瑞将军给出的和约内容并不冗长，主要的部分由智能AI进行阐述，最终汇集成了一个大小约560T的文件夹，内含文本文档、图片图例、视频文件。 “你们为什么这么熟练啊？” 李昂忍不住扬起眉梢，笑着说道：“到底无条件投降了多少次啊？” “....在浩渺银河系中，晋级为高等文明的标志就是拥有亚光速引擎。 而一旦拥有亚光速引擎，就意味着可以进行极为广泛的星际殖民。 无穷无尽的星辰，象征着无穷无尽的物质资源，在足以满足绝大部分物种生存生活所需的资源面前，所有争端都显得滑稽可笑。” 齐塔瑞将军缓缓说道：“因此，在银河系，高等文明之间的战争往往不是物质资源争夺式战争，而是生命种群之间的理念之争。 正义，邪恶，民主，独裁，共和，分裂，这些内容，才是引发争端的原因。” 将军顿了一下，沙哑说道：“理念上的分歧，比物质争端带来的仇恨更加深刻。我们齐塔瑞人虽然强大，但也遭遇过强悍的敌对文明种族。” “按照我对宇宙文明森林的猜测，如果发现低等级文明，你们应该会毫不犹豫将其摧毁碾碎； 如果发现了与自身文明发展程度相仿的文明，你们应该会暗中潜伏，寻找能一击致命的机会，若是条件不允许，你们就会进行平等的试探性交流； 如果发现了发展程度远远超过自己的高等文明，你们应该会尽全力隐蔽自身，只有在无可奈何遭遇的情况下，尽力呈现出温和无害的一面。” 李昂笑着说道：“当遇到强悍的敌对文明种族，你们就会像哈巴狗一样，袒露肚皮，祈求怜悯。” 尽管不知道对方所说的“哈巴狗”是个什么东西，但齐塔瑞将军很敏锐地体会到了对方语气中强烈的讥讽嘲笑。 饶是如此，将军依旧保持着谦卑的表情（从齐塔瑞人的认识中看），不敢表露任何不满。 “至于条约嘛，确实是很丰富，不过我总觉得差了点什么。” 李昂搓了搓下巴，漫不经心地说道：“你看，这上面的内容，都是齐塔瑞政府对地球方面进行的赔偿，却没有对我个人进行相应的赔偿。” 个人？赔偿？ 将军一脸懵逼，哪怕按照银河系内高等文明之间的和平谈判，齐塔瑞方面给出的条件也已经非常优渥，很难再找出更好的条件。眼前这个地球人类是什么意思？ 正当他犹豫困惑的时候，智能AI极为贴心地，将一则标注有“地球特色”的视频文件，通过私密频道，传递进将军的脑海中。 “回扣是指供应商按一定比例，将货款返还给销售商的资金。按照是否采取账外暗中的方式，回扣可以简单氛围‘账内明示’的回扣，‘账外暗中’的回扣。” 他这是要....要回扣么？ 齐塔瑞将军犹豫片刻，脖子稍稍前伸，轻声说道：“那....我再给您私人塞点好处？” “呵呵，不需要。” 李昂摊手一笑，“我这个人是和平主义者，每次发生冲突，都尽可能寻求和平的解决方案。 只不过这次是你们齐塔瑞人先行对地球展开灭绝性侵略，按照以血还血，以牙还牙的同态复仇原则，我也应当对齐塔瑞人展开相应报复。 报复额度嘛，大约就是消灭70亿齐塔瑞人吧。” 尽管李昂在微笑，将军却如坠冰窟，他浑身颤抖着，艰难说道：“这不可能！我们绝对不会同意……” “我从来没打算征求你的同意，只不过是通知你一下而已。” 李昂朗声笑到：“反正拥有几十颗殖民星球的齐塔瑞人，总人口始终保持在1000亿往上，死个70亿而言也不算什么。” “不！你不能这么做！我郑重警告你！我们齐塔瑞人所侍奉的，是银河系的至尊主宰，是……” 李昂随手一挥，将齐塔瑞将军打成齑粉，舰桥内一些身材高大的齐塔瑞卫兵绝望地拔出枪械，然而还没等他们展开挣扎，就被真空零点能摧毁为基本粒子，如同模糊的影子一般，深深嵌入甲板。 “有没有人告诉我，齐塔瑞母星怎么走？”李昂托举着反物质球，对着舰桥内的幸存者和蔼问道。 无人回答，认清了自身命运的齐塔瑞士兵们，不分男女，都默默站了起来，高傲地扬起了头颅，无声注视着李昂。 “没人愿意抢答么？真是遗憾。”李昂嘟囔着，用食指指向某个齐塔瑞士兵，“告诉我，齐塔瑞的母星在哪？” “我们永远不会屈服于……”连名字都没有透露的士兵绷着脸，用颤抖的声线说着。 “聒噪。”李昂平淡地一挑手指，该士兵站在原地，灰飞烟灭。 他的食指再次转动，指向了另一名齐塔瑞人，“告诉我，齐塔瑞的母星在哪？” “去死吧，怪……” “聒噪。” “你永远也别想……” “聒噪。” “为了齐塔瑞！” “聒噪。” …… 一个接一个，齐塔瑞的军人们就这么毫无价值的死去。。 很快，舰桥内只剩下两个站立着的身影。 仅剩的齐塔瑞低级军官扫视四周，他可爱的同胞们，都以基本粒子的形式，均匀分布在舰桥甲板上。 “……您为什么要这么做？”低级军官沙哑说道：“我们已经投降了。” 李昂平静地收起了手指，温和说道：“如果没有我的话，地球人将会在三天时间内，被齐塔瑞军舰投放出的基因药剂杀死一半以上的人。 一部分幸存的地球人将被带上星舰，当成奇珍异兽，贩卖给外星文明，为了保持可持续发展，还会对地球人进行牧场式养殖。 剩下那些在深山老林里苟延残喘，挣扎求生的地球人，则会被齐塔瑞人标注为猎物。年龄达到一定程度的齐塔瑞青少年，将会带着各种装备，在地球上狩猎人类——就像打猎一样。 别否认，我通过光子鱼雷上的联网设备，查询了一部分齐塔瑞军队的过往资料，以及战术手册，上面清楚标注着你们对其他文明种族做过的一切。” “……” 齐塔瑞低级军官沉默片刻，沙哑说道：“你们人类又好到哪里去呢？饲养场中，关押在铁笼内的家禽，不用一个月的时间就能被搬上餐桌。 屠宰场中，一排排的流水线机械，以奇高无比的效率，对其他生灵进行屠杀。 和齐塔瑞人相比，你们人类同样道貌岸然，伪善卑劣。” 面对低等军官的指责，李昂欣然一笑，轻声说道：“我并不否认人性的弱点，但同时我也尊重人性的光辉。正是这矛盾的一切，组成了混沌的、动态的人性。 对于人性本身，我欣然接受。” “……真是坦诚的虚伪啊。”低级军官哑口无言，只能垂着眼帘说道：“你动手吧，我不会给你任何信息。” “呵呵，其实我早就知道你们母星的位置了。”李昂和蔼地说道：“之所以留你一条命，是想留一个见证者而已。” “什么？！”低级军官猛地抬起头，攥住双拳，一种极为不详的预感爬上心头。 他再也顾不得实力悬殊，从腰间拔出枪械，就打算进行最后抵抗。 然而，现实世界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双方的生命本质差距实在太大，李昂只是风淡云轻地看了他一眼，齐塔瑞军官就被死死钉在原地。 “天鹅座南侧，NGC6866星团东北边，天鹅座α星与天鹅座δ星中间，视星等11.7的恒星，”李昂抬头仰望，喃喃自语道：“这颗距离地球1480光年远的恒星，在地球上的编号是KIC8462852，我们甚至专门给它取了个名字‘博亚吉安之星’， 那里，应该就是你们齐塔瑞的家园了吧……” “不，不，你不能这么做！” 低级军官竭尽全力地嚎叫着，如同哀鸣的野兽一般，“我求你了，我求你了！放过他们！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就算您想让他们成为奴隶也行，求你了！” “抱歉，答案为不。” 李昂摊了摊手，身形逐渐隐没不见，“70亿齐塔瑞人的性命，我要定了。” 第三十八章 弹指 李昂就这么风淡云轻地消失在齐塔瑞母舰舰桥中，留下那名低级的齐塔瑞军官站在原地，绝望无助。 这位齐塔瑞人竭尽全力，试图动一动哪怕一根手指，然而李昂一个念头施展布置的拘禁阵法实在太过强大，任凭齐塔瑞人如何努力，都只能僵直在哪里。 正当他绝望之际，蓦然间想到了什么，在脑海中轻轻问道：“母舰AI，听得到么？” 齐塔瑞人的后颈内侧，在出生之际就被埋入了智能芯片，用于监控个体犯罪行为，以及辅佐个体的生产生活作息。 按常理来讲，除了齐塔瑞中央智脑之外，任何组织个人都不能入侵每个齐塔瑞公民颈后的智能芯片，但是在母舰上众人死绝的特殊情况下，母舰AI可以按照紧急军事管理条例，通过智能芯片与军官进行沟通。 “我听得到。”AI平静地说道：“您有什么需要么？” 低级军官提着的心坠了回去，他在心中想道，“我作为‘磁芯级’母舰最后幸存者同时也是军衔最高者，命令你立刻对齐塔瑞母星进行警告通讯，权限等级为最高级。” “是。”AI飞快草拟好了警告信息，以中微子通讯的方式，向齐塔瑞母星的方向传递过去。 “必须....要赶得上啊....” 低级军官怔怔看向前方，似乎能穿过辽远漆黑的星空，看到那片家园。 “必须，必须要在那个怪物摧毁母星之前，让他们做好准备....” ———— 以真空零点能为桨，以空间曲率泡为舟，李昂行走在星辰大海中央。 他的身后，残余着缥缈虚幻如同“雾带”一般的空间褶皱，这是空间曲率泡行驶过程中留下的曲率轨迹， 在曲率轨迹中，光线会被强制性降低速度，在远处看去如同蜗牛留下的粘液轨迹一般显著——如果条件允许，完全可以用曲率轨迹包裹一个行星，这样起来，行星外围的光速逃逸速度就会极低极低，如同隐身一般，彻底不发出光线，在星辰中消失不见。 “某些低级文明，可能会用这种方式来掩藏行踪，不过既然能点出曲率引擎科技的话，也完全不需要隐藏自己了吧。” 李昂漫不经心地说着，再次加快了速度。 在太空中完全不需要顾及一不小心造成大规模伤害，可以放开来使用真空零点能与曲率引擎。 他刚才所说的天鹅座KIC8462852并不是信口胡诌，而是真实存在的恒星。 2016年9月11日，耶鲁大学一些学者在论文预印本网站arxiv上发表文章，讨论了一颗被开普勒望远镜观测到的、视星等为11.2的目标星KIC8462852. 开普勒望远镜采用“凌星”方法寻找太阳系系外行星，如果该行星恰好经过恒星前方，遮挡光线，那么恒星亮度会出现下降——通过测量光变曲线形状，可以推测出行星大小、运行轨迹等数据。 有趣的是，KIC8462852的凌星现象尤为特殊，呈现出极为畸形、极为规律的光变曲率——这种光变曲率并不是尘埃盘，或者行星、彗星所能造成的，甚至都无法用现有理论进行解释。 换句话说，KIC8462852恒星近距离轨道上，很可能漂浮着形状不规律的巨型人造物体——也就是建设在恒星外侧、专门用于采集恒星能的人造结构，戴森球。 “按照母舰上的星系航行图来看，就是这里了吧。” 李昂喃喃自语着，逐渐退出了曲率行驶轨道。 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颗极为普通的恒星，质量为1.43M，直径为3.16R，表面温度为675K，自转周期为21小时。 但，不同寻常的是，在该恒星外侧上亿公里外，悬停着一副“腕表”。 用腕表来形容可能不太准确，如果详细描述的话，那大概是整整七片人造的钢铁大陆。 每一座钢铁造物的外部，都呈现扁平带状，中间略鼓略宽，两段略扁略窄，有着轻微弧度。 仔细看去，就能发现钢铁大陆面向太阳的一侧，是由无数块中心的六边形蜂巢状结构组成的——那些蜂巢结构内壁贴着太阳能晶体板，并可以随着钢铁大陆角度的变化，而调整太阳能板的位置。 至于钢铁大陆背对太阳的一侧，则是一层扁形半球状的弧形护罩——以李昂的目力，可以轻松透过钢铁护罩，看到下方的高楼大厦，以及大厦间行走着的齐塔瑞人。 整整七块钢铁大陆，每一块的面积都是地球表面积的两倍，彼此之间仅用一条纤细狭长的淡蓝色光束牵引。 如此规模庞大的钢铁结构建筑，其自身质量就足以制造出庞大的引力效应，使整体建筑向内坍缩——而他们没有陷入坍缩陷阱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依靠恒星能，为反重力引擎提供能量。 “这，就是齐塔瑞版本的戴森球么。” 李昂停在星空当中，饶有兴致地欣赏着这雄伟壮阔的文明造物，“根据每块钢铁陆地里，都居住着150亿齐塔瑞人，这些外星物种依靠永不枯竭的恒星能满足生产生活所需，甚至将星舰工厂之类的附属工事，都搬到了钢铁陆地上。 与其说是这是戴森球碎片，倒不如说这是齐塔瑞人的新式行星。” 他的惬意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虚空突然浮现出数十万架星际战舰。 这些战舰或呈梭状，或呈粗长雪茄状，或呈燧发火枪状，或称鹰翼状，规格不一，却在舰首处，用喷漆涂绘着齐塔瑞人的奇异标志。 “尊敬的客人，这里是齐塔瑞恒星环带枢纽，我仅代表齐塔瑞政府、人民、军队，向您致以亲切的问候和衷心的祝福，欢迎您的来访。” 排在最前方的战列舰（比塔形母舰更加庞大），用舰首指向李昂，广域播放着这一段信息，于此同时其他的舰艇还保持运动状态，不急不缓地将李昂隐隐包围在内。 “我们了解到了在磁芯级舰船上发生的事情，在表示真诚歉意的同时，恳请您的原谅。” 齐塔瑞战列舰如是说着，从舰体下方飘出一小艘舰艇，缓缓抵达李昂身前。 那艘小型舰艇中站立着的，是一个衣着极为华贵的齐塔瑞老者，态度谦卑而温驯，在只能AI的帮助下，用地球语言说道：“我们愿意支付更多的赔偿款项，去补偿您和地球的所有损失。” “....” 李昂没有说话，只是举起了一根手指——手指指尖上，还悬浮着高频震颤的反物质球。 在他掏出球体的一瞬间，所有齐塔瑞军舰在暗中已经准备好了发射弹药，如果谈判破裂，他们将不顾一些朝着李昂所在的空间倾泻火力。 “这片恒星系，是你说了算吧？”李昂漫不经心地说道，“包括谈判什么的，你一个人能代表整个齐塔瑞族群么？” “...能。”齐塔瑞老者沉声道：“我作为齐塔瑞种群长老，承担着.....” 李昂没有再往下听，他弹指一挥，将反物质球随意抛出。 齐塔瑞长老勃然色变，怒吼道：“阻止他！” 话音未落，那些密密麻麻漂浮在太空中的舰船，就已经在舰船AI的控制下，各施手段。 稳态强磁场发生仪、强子对撞轨道炮、光子纤维束、反重力集束环形带、引力炸弹... 各种各样的能量屏障、实体弹丸挡在了反物质球体前方，试图通过这种方式，挽回既定命运。 可惜，他们遇上的是李昂。 在来的路上，李昂早就在反物质球体外侧，设置了一层循环屏障，能自发产生曲率泡，包裹反物质球体，以光速状态前进。 就算后方的齐塔瑞军舰提前做好准备，用重子束编制出了一层密不透风的网络，也根本无法击穿反物质球外侧的灵气屏障。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微小球体渐行渐远。 “8分钟之后，反物质球将摧毁一块戴森球碎片，并杀死钢铁陆地上大约70亿的齐塔瑞人。” 在外星老者凄厉绝望的目光中，李昂悠悠说道：“现在，你可以为你的齐塔瑞同胞，开始提前哭丧了。” 第三十九章 和约 反物质球在真空中风驰电掣，掠过虚无，风淡云轻地坠落在了钢铁大陆的外层甲壳上。 完成了使命的曲率泡应声而破，爆炸，开始了。 最幸运的，可能是那些位于爆炸中心正下方的齐塔瑞居民，这些外星人刚才还在正常地生活作息，下一秒，就有璀璨至极点的光芒映入眼帘。 那光芒来得如此之迅速，如此之猛烈，以至于在齐塔瑞居民还未来得及疑惑，无边的光辐射就将其吞没。 庞大的能量肆意宣泄，齐塔瑞人的皮肤、骨骼、脑髓在1秒钟不到的时间内尽数气化蒸发，化为最基本的粒子堆，向四周冲刷逸散。 这些齐塔瑞人是幸运的，光辐射在第一时间湮灭了他们，连“痛苦”这种情绪都不曾诞生，就消失在了原地。 这只是最前沿的光辐射而已，如果有什么存在能够穿透庞大能量，直抵爆炸中心，就能发现中心地带正在亮起幽蓝色的星火。 那星火颤颤巍巍，缥缈轻盈如同米粒，伴随着光辐射的前进，正以极快频率来回震颤。 骤然间，星火急剧收缩，那些还未来得及喷薄而出的能量被牵引着拽回原地，却又在刹那间重新绽放。 爆炸中央开始散发出淡蓝色的等离子体团，这些松散的超高温粒子集群飞速膨胀着，向四面八方进发，沿途摧毁一切能够摧毁的物质。 于此同时，在反氢原子的原子核能级跃迁蜕变过程中，释放出的γ粒子流，以波段短于0.01埃的电磁波形式，夹杂在等离子体团中。 青紫色、浅绿色、苍蓝色，各种各样的彩色光带混合在一起，如同斑驳绚烂的焰火一般，令人联想起家乡的灯火夜宴，又或者是极地区域的极光。 这是只有星辰诞生之初、衰亡之际，才会被人见证的伟大力量。 极致的光化为万丈匹练，覆盖在钢铁大陆上空，极少数的伽马射线暴瞬间撕裂了无数齐塔瑞人的身躯，从原子层面宣告其生命的消亡。 少数的幸运儿离得远些，或者身旁刚好有遮蔽物，他们会被融化成尘埃云，被冲击波裹挟着，喷绘在附近的地面、墙壁上，嵌出一个人形阴影。 相对而言，远离爆炸中心的齐塔瑞人就没那么幸运了，他们看到璀璨光芒遮蔽天际，强烈的光辐射之下，视网膜烫伤融化，脸部皮肤焦灼滚烫，如同烧糊的烙饼。他们 这些齐塔瑞人痛苦地跪在地上，然而命运不会就这么放过他们，冲击波尾随而至（鉴于钢铁陆地是为了齐塔瑞居民生产生活作息而建造，其内部填充了足够的气体）。 爆炸产生的光和热，推动空气向外飞速狂奔，就此而生的冲击波掀飞了一座座高楼大厦，摧毁了一片片地皮隧道。 身体较轻的齐塔瑞人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就此飘飞——他们不会飞的太远，冲击波的热风会将他们整个融化，如同破破烂烂的布偶一般，稀烂稀烂，连自己死的地点都不知道。 除此之外，还有那些离得很远，但是不够远的齐塔瑞人，他们能看见光芒绽放，甚至有功夫躲进临庇护所那里，躲藏起来，期待庇护所能发挥总用。 很可惜，庇护所能隔离的东西很多，但绝对不包括能量能级极大的、放能过程仅持续5秒的伽马射线暴。 恒星级别的可怖能量撕裂了庇护所整体结构，照射在这些齐塔瑞民众的身躯上——就连一整颗球体行星也无法阻挡射线暴的力量，更别说区区的防辐射庇护所。 幸好，幸好，这只是一个反物质球体，而不是持续的、稳定的黑洞吸积盘，不能将源源不断的中微子泯灭功能。 只要不是持续供能，就算是反物质炸弹也有泯灭停滞的时候。 尘埃落定，光芒消散，辐射能在残存的钢铁结构里游离不散，像是徘徊停顿的幽灵，隐藏于阴暗之中，用那阴狠恶毒的目光窥视着一切。 一整块钢铁大陆，已经被炸毁了一半，原本腕表状的结构中，裸露着巨大的圆形豁口，豁口边缘光洁顺滑，如同被生生抹去了一般。 齐塔瑞的反重力引擎早就被爆炸切断了供能通道，破损不堪的钢铁大陆在自身质量的驱使下，缓缓向内收缩。 破碎的钢架结构漂浮在虚空中，还有更多的、位于爆炸杀伤半径边缘的齐塔瑞人，被突如其来的气压差，“吸”到了真空当中。 没有气压的冰冷真空，快速地杀死了这些齐塔瑞人，让他们的身体表面结上一层薄薄冰霜。 如同雕塑一般的齐塔瑞人尸体，密密麻麻地散落在太空中，远处望去好似模糊不清的尘埃云层。 李昂伸了个懒腰，指着那恒星表面的戴森球结构，对面前的齐塔瑞老者平静说道：“你所爱的每一个人，你认识的每一个人，你听说过的每一个人，曾经存在过的每一个人，都在它上面度过他们的一生。 你们的欢乐与痛苦聚集在一起， 数以千计的、自以为是的宗教、意识形态和经济学说，所有的猎人和强盗、英雄与懦夫、文明的缔造者和毁灭者、国王与农夫、年轻的情侣、父亲与母亲、满怀希望的孩子、发明家和探险家、德高望重的教师、腐败的政客、超级明星、最高领袖、齐塔瑞人历史上的每一个圣人与罪犯， 都住在哪里—— 一粒悬浮在阳光中的微尘。 而我，只不过是清扫掉这粒微尘的七分之一而已。” “.....”齐塔瑞老者哽咽着，说不出一句话来，他的胸口如同熔炉一般沸腾不休，凄厉至极点的悲愤像是积聚于阴沉海面之下的活火山。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这位衰老的齐塔瑞人颤声说道：“我们，明明没有对你的家园做出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但是你们曾经这么想过，”李昂摊手笑道：“我认为，与其在遭受伤害之后才想着报复，不如让潜在的施暴者统统提前上天堂。” “....”齐塔瑞老人猛地抬起了头颅，脸上闪过悲愤狰狞之色，“如果阁下不打算放过我们的话，那我们也只能开启这场没有赢家的战争了。” “谁说我要开启战争？”李昂诧异道：“70亿齐塔瑞人的性命，只不过是齐塔瑞侵略者对地球的赔偿一部分而已。 我还给你们准备了一系列的和约要签呢。” 第四十章 降临 那么，在李昂施施然消灭掉70亿齐塔瑞人之后，对方还会坐下来进行谈判么？ 答案是肯定的。 在好莱坞科幻电影中，美利坚合众国乃至整个人类社会，需要面对的外星敌人，永远在科技领域上略微领先人类，但同时有极大缺陷，往往会因为某种莫名其妙的原因，就被美军“历经千难万险”战胜，什么《变形金刚》、《环太平洋》、《独立日》都在诉说着这种带有鲜明“优越感”的好莱坞主旋律。 然而仔细一想，就能察觉出这背后毫无逻辑可言的滑稽程度，地球人类，与真正能进行亚光速星际航行的外星人之间的差距，何止千里万里。 在地球海面上耀武扬威航行着的航母舰船，在齐塔瑞人眼中可能与可悲可怜的舢板无异。 现实世界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在浩渺银河中，领先一步乃至半步的科技代差，就足以产生最可怕的质变。 能够随时随地驾驭真空零点能，并施展曲率航行的个体生命李昂，就掌握了齐塔瑞人所无法逾越科技代差。 就算此时此地，密密麻麻的所有齐塔瑞军舰集体爆炸，或者倾泻出一切火力，李昂也能凭借曲率航线逃出火力网，施施然回头用真空零点能轰碎所有抵抗者。 只要齐塔瑞大型军舰无法瞬时启动曲率引擎，无法在曲率航线中追上李昂，他们就永远伤不到后者，只能被动挨打，眼睁睁看着同伴被消灭——整个“战斗”过程可能持续一个小时，具体时长需要看李昂的心情好坏，与齐塔瑞军舰的逃窜速度。 这就是智能AI向齐塔瑞老者提供的推演结果——在李昂面前，任何常规武器都是没有用的。 “....” 外星老者痛苦地捂住了胸口，冰冷而残酷的事实，指向了悲惨的未来，“你真的，是地球人类么？” 李昂摊了摊手，笑眯眯地说道，“如假包换。” 齐塔瑞人深吸了一口气，苦涩道：“我们检阅过你们的历史，在齐塔瑞踏出恒星系之时，你们连电力是什么都不知道。” 李昂笑道，“问你一个问题，在地球计量单位的1480年之前，齐塔瑞文明发生了什么重大事件？”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令齐塔瑞领袖有些惊愕，他困惑地查询母星智脑，得到了一系列繁琐的答案，“呃....齐塔瑞母星通过了《星际矿物公司反垄断法案》，诞生了一名伟大的艺术家，同时史上规模最大的殖民科考团正式登陆了....” “我问的，不是这些。”李昂打断了齐塔瑞老者的看看而言，淡然说道：“我想知道的，是1480年之前，戴森球结构发生了什么事情。” “呃，什么？”齐塔瑞老者困惑不解。 “地球与齐塔瑞相距1480光年，这意味着2016年在地球上观测到的KIC8462852凌日现象，是1480年之前的历史。” 李昂感慨说道：“公元537年，西魏宇文泰以计袭败窦泰，窦泰兵败自杀，传首长安，杨忠踏上投奔宇文泰的道路，他尚不知道这次站队是否正确，此时距离儿子杨坚处世还有四年。 在君士坦丁堡，查事丁尼一世出席了圣索菲亚大教堂的落成仪式，这是在两座教堂废墟上建立起来的第三座，也是最华丽的一座。 于此同时，在天鹅座塔比星，也就是我们脚下KIC8462852这颗恒星，其星球表面的戴森球的最后一次测试出了点问题，星体只变暗了3%。” 话音未落，齐塔瑞老者已经知道了李昂的意图。 光，需要经历1480年才能从齐塔瑞母星，抵达地球。 人类于2016年所观测到齐塔瑞母星景象，是1480年前，齐塔瑞人的历史。 在齐塔瑞人建造完戴森球，并投入调试的时候，人类文明尚在襁褓之中，双方的实力对却在1480年的时间内，调转了位置。 “世事无常，世事无常啊。” 李昂摇头叹息，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份文件，随手一抖，展示给齐塔瑞老者看，“我是个和平主义者，不喜欢看到生灵涂炭，现在，还请你把这些条约给签了吧。” ———— 对于地球上的人而言，每分每秒都是如此难熬。 变种人的社会地位上升，伦敦的恐怖袭击，铺天盖地的深紫色星云，以及出现在大气层中的虫洞。 这些异常事件发生的频率是如此之高，以至于不少普罗大众都认为地球已经进入了魔幻现实主义的时代。 只可惜人类现在还没有点出跨行星殖民的科技，要不然广大网友也可以在网上发帖子发牢骚，“这个地球是怎么了？为什么吃亏的总是人民，这一定是体制的问题，我不仅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银河系没加盖，如果不服可以搬到地外行星去居住啊。” “整天在抱怨地球的不好，你们看到过地球的努力了么？地球有多努力你们知道么？地球Never Mind the Scandal and Liber， 地球NMSL！ 守护最好的地球！” “为什么外星人不骚扰其他生命星球？为什么外星人总打扰地球？一个巴掌能拍响么？这一定是地球的问题！地球人应该思考一下自己哪里不对，深刻反省。” 网络上的段子手层出不穷，但段子始终是段子，在亿万普罗大众的翘首以盼中，史瓦西喉内终于出现了异变。 上百艘钢铁战舰从虫洞中漂浮而下，这些战舰前端宽大，末端狭窄，形似千米长的巨大鲸鱼，摇曳着尾鳍，在云端漫步。（在电影《复仇者联盟1》中，齐塔瑞的一款飞行器确实形似鲸鱼，据画面推测还是生物调制技术与金属外骨骼技术的产物。） 各个大国并没有封锁对史瓦西喉画面信息的封锁，在学园都市技术团队的支持下，全球人民都能亲眼看到虫洞的镜头。 “鲲！那是鲲！” “惊！小姨子失误操作，竟然炼出铁鲲，疯狂吞噬道境苍龙。” “铁鲲算什么，在我神兽谢广鲲面前只能当成下酒菜！” 一时间，来自华国的弹幕刷爆了学园都市的直播平台，齐塔瑞人在地球的首秀，在亿万网友的强势围观中就此展开。 第四十一章 扶贫 数小时后，第二新纽约，联合国总部汇报大厅。 这个宽敞明亮的椭圆形巨型房间，本来是国际五大流氓勾兑利益、打压小国的场所， 阴谋，阳谋，算计，背叛，光明，肮脏，正义，邪恶，无耻，荣耀，最终都熔铸成两个大字——“利益”，镌刻在联合国总部的大门上。 而此时此刻，来自世界各国的使者们齐聚一堂，闻讯而来的记者扛着长枪短炮的摄影器材挤在墙角，整个大厅无立锥之地， 若非联合国的经费勉强还算充裕，空调换气系统给力，只怕这汇报大厅中，早就有人因为闷热逼仄、如同沙丁鱼罐头一般的环境，而晕死过去。 所有人都看着汇报大厅的前方入口，窃窃私语声如浪潮一般此起彼伏，电话、短信、邮件，以电磁波为载体，在空气中飞舞交织。 情报被汇集，信息被整理，利益被勾兑，承诺被许下，这些代表着各自国家利益的使者，在焦急等待着，等待着真正的主角出现。 终于，汇报大厅前侧大门被打开，一道明显异于常人的身影映入了众人眼帘。 惊愕的低呼声快速响起，却又更快速地消失，人们伸着脖子，用好奇求解、期待惊异的目光向前探着。 这是一个有着基本四肢与头颅的人形生物，有着苍白皮肤，身材并不挺拔，裸露在装甲外侧的肌肉也不健硕，但举手抬足之间的姿态，却隐隐流出一种上位者的气息。 美利坚使者眯起眼睛，低声说道：“这就是齐塔瑞人么？” “人形四肢，直立行走，” 俄罗斯使者摇头说道，“我原本以为外星生物的生命形态会与地球存在巨大差异呢...” 华国使者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困惑不解道：“他头上戴着的那个，呃，鱼缸是什么东西？是他身体自带的部分？还是头盔？” 没错，这位齐塔瑞人，正是李昂与之谈判的齐塔瑞领袖，而他头上戴着的、类似于鱼缸一样的泡泡气罩，其实是针对地球大气成分开发出来的呼吸过滤器。 这名齐塔瑞领袖，在联合国安保人员的拱卫下，找了个前排的座位坐下——为了安全起见，那一排的位置都被空了出来。 齐塔瑞领袖环顾四周，看着这些智慧程度低下、科技发展滞后的地球人类，心中油然而生一种荒谬的感觉， 没有超光速信息收集手段的地球人，甚至要在1480年之后，才能观测到齐塔瑞母星上，有一部分戴森球遭到了毁坏——李昂，真的和这些地球人是同一物种么？ 他压下心中的苦涩，低垂头颅，如同入定一般恪守着沉默。 数息过后，汇报大厅前侧大门又被推开，微笑着的李昂径直走入房间，和颜悦色地和尼克·弗瑞、托尼·史塔克等几个熟人打了声招呼，便施施然坐在了齐塔瑞领袖不远处。 这则讯息立刻被有心人记录了下来，李昂独自一人，凌空踏入史瓦西喉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至今仍是未解之谜，而无论哪个组织，都没有胆量向其提出质询。 在李昂入场之后，联合国的这次例行大会终于可以宣布开始。 长久以来担任“吉祥物”一职的秘书长站在讲台上，咳嗽两声，对着话筒说道：“按照议程，非洲国家瓦坎达的特查卡国王，将为大家宣布一则消息。” 什么？一个活生生的外星人就坐在联合国大厅的座位上，你告诉我们你要让一个非洲黑蜀黍上台演讲？ 不少使者脸上都露出了不耐烦的表情，找准机会的记者们也拼命按动快门，拍摄着瓦坎达王国的特查卡国王一家（特查卡即《黑豹》电影中的老国王，现任黑豹特查拉之父。） 瓦坎达一向是著名的非洲穷国，人民常年在温饱线上挣扎辗转，贫困，落后，几乎是瓦坎达的标签。 万众瞩目之下，穿着颜色鲜艳瓦坎达风格手织披肩的特查拉老国王，也显得有些难堪， 按照计划，这位特查拉老国王，将在在联合国例行大会上宣布一则消息——瓦坎达并不像国际社会想象的那么穷，恰恰相反，瓦坎达有着举世无双的振金储量，并在振金的基础上，发展出了极为辉煌的科技。 这么多年，瓦坎达一直小心翼翼地掩藏着自身的先进性，通过领先外界数十年的科技手段，保持着与世隔绝的状态——为了这个目的，他们甚至派出一部分底层民众，专门活着贫困生活，表演给其他国家的人看。 按理来说，“其实瓦坎达是高科技国家”的信息，完全就是一则大新闻，可以引爆媒体热点，并搅动日趋牢固的国际政治经济关系网络。 但，这则消息，和拜访地球的外星人比起来，就显得Lo穿地心——瓦坎达再牛逼，能牛逼过齐塔瑞星人么？ 自觉尴尬的特查拉国王摆了摆手，对着话筒说道：“咳咳，尊敬的秘书长大人，这个话题等一会儿再说吧，现在先讨论下一项议题。” 讲台上的秘书长心中暗暗骂娘，按照他的想法，此时正值外星人拜访地球，如果处理得当，完全可以将地球拧成一个整体，逐渐抹除“国家”的概念，只剩下“地球人类文明联合体”这个政治概念，进一步提高联合国的地位，而不让联合国成为“五大流氓拳击擂台”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自然需要彰显出联合国组织的权威，在外星人面前做出一副“井然有序”、“颇有法度”的姿态，是必须的。 谁想这瓦坎达国王，竟然当着全世界媒体和外星人友人的面，这么不给联合国面子，下次例行大会，一定要在瓦坎达骗取联合国低保补助的问题上，给他穿小鞋。 秘书长这么想着，黑着脸说道：“那就进入下一议题，有请齐塔瑞星际友人上台发言。” 终于，肉戏来了，各国使者难耐激动心情，看着齐塔瑞领袖走上讲台，准备聆听着这位外星人的声音。 “尊敬的地球人，你们好” 齐塔瑞领袖，在气球罩子中，瓮里瓮声地说道：“作为齐塔瑞文明的最高领袖，在这庄重而神圣的场合，我要宣布一件事情。 我将带领100万齐塔瑞人，对地球进行精准扶贫， 我们将和地球一起，改善贫困、改善民生、实现共同富裕，共同建设小康星球，让贫困地区的地球人类，情愿、主动、自信、坚定地走上脱贫致富的道路。 我们将努力建设地球——齐塔瑞的友谊桥梁，一起踏入共同繁荣的大宇宙时代，共同奔向前途无量的星辰大海。” 第四十二章 谁穷 精准扶贫？ 联合国汇报大厅内，所有人都保持着懵逼的状态，但这些精英的脑子并不慢，立刻就回过味来——没错啊，比起能够进行虫洞穿越的齐塔瑞人，地球确实是贫困地区啊。 更何况，根据智囊团队给出的信息，位于银河系臂旋末端的地球，在整个银河系范围内也是穷乡僻壤，如果要形容的话，大概就是十八线小县城的城乡结合部。 这样来看，地球人的“贫困户”帽子，是摘不掉了。 各国使者面面相觑，思路活泛者皱眉不语，甚至一下子想到了什么，面色微变。 华国使者对着旁边的助理低声说道：“快，给我整理一份咱们华国历年以来的所有统计局数据。” “啊？”助理懵逼不解，“什么数据？” “所有数据，政治，经济，民生，别问为什么，快去做。”华国使者眯着眼睛，轻声说道：“如果我想得没错的话....这个精准扶贫背后，大有可为啊....” 与此同时，美利坚使者也想到了什么，对助理嘀咕两句。 其余的几个地区强国，也都派出了专员走出汇报大厅，引得一众摄像机狂拍不止。 讲台上的齐塔瑞人还在侃侃而谈，剩下的内容颇为宽泛乏味，大体都是一些抽象理论——所有人都能听出来这背后的潜在含义， 齐塔瑞人在很大程度上，不会与“地球人类文明”这个尚未出现的政治概念实体，进行合作， 而是会与“国家”的政治概念实体，进行合作。 这也就意味着，绝大多数小国在第一时间就被抛弃了，联合国五大流氓（在欧洲血族事件之后，本就存在感底下的英法两国遭受重创，可以当做五常中的吉祥物）有的是办法炮制弱小国家，将他们挤出与齐塔瑞的合作范围。 果然，齐塔瑞老者说完这些内容之后，和理事长窃窃私语一阵，再由理事长宣布，三天后将在太平洋某个无名小岛举办外交会议。 会议解散，齐塔瑞领袖以身体不适为由，婉拒了所有组织的邀请，并派出外交团队，与地球进行会议前的协商。 一时间，全球人民的心思都被牵动了，突如其来的外星友人会给地球带来什么改变？他们真的像是外表那样，崇尚和平么？ 媒体铺天盖地地宣发这消息，网络社交平台直接被引爆，所有人都在蹭外星人的热点。 终于，三天的时间到了。 太平洋，这座无名小岛由海底火山喷发岩浆而形成的孤岛，没有任何国家归属，而且占地面积极小，笼统不过三个标准足球场大小。 三天之前，小岛中央长着荒芜杂草，连颗树也没有，小岛外侧遍布嶙峋礁石，在石缝中间潜藏着渺小的甲壳生物，海风咸腥，被浪涛卷来的沙硕锋锐无比，赤脚采取足以磨破肌肤。 三天后，这座小岛焕然一新，杂草被清楚，高于地面的嶙峋怪石被强行拆毁，连沙滩都被水泥浇灌，最表面铺着一层大理石地板，上面还贴心地抛光打蜡。 来自华国的基建团，以极高的行动效率，在三天不到的时间内将小岛翻新一边，华国与美利坚政府还曾因为谁应该拥有翻新权而起了一番争执，在暗中勾兑了不少利益。 此时正值晌午，数十架款式不同的直升飞机，载着各国使者抵达了小岛——三个大国均采用了自己国家的机型，其余没有自主研发能力的小国，也打肿脸充胖子，翻箱倒柜找出了自家血统纯度最高的机型。 直升飞机缓缓降落，华国与美利坚两方的外交团队遥遥对视，相顾无言，不约而同地加快了步伐，朝着小岛中央的三层小屋走去，行走速度从漫步小跑，到快步小跑，到大步流星。 和齐塔瑞人的外交沟通，从最开始就是面子争夺战——谁更能装逼，更能装出一副地球秩序管理者的身份，谁就能掌握更多的话语权。 这可不同于冷战时期美苏两国的面子之战，此时此刻的装逼大赛，很可能决定了未来上百年内的国运。 华国使团一马当先，率先推开了小楼大门，楼中已经站了一些齐塔瑞人。 双方打过招呼，等待其他国家的代表出现，并在摄影器材的见证下，展开了会议。 “……我们将针对不同贫困区域环境、不同贫困农户状况，运用科学有效程序对扶贫对象，实施精准识别、精确帮扶、精确管理的扶贫方式。” 齐塔瑞人侃侃而谈道，“总而言之，就是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在座各位有什么要说的么？” 华国代表点头说道，“我觉得齐塔瑞友人说的非常好，我们华国，确实是地球上的贫困区域，需要精准帮扶...” “等等，”齐塔瑞代表皱眉说道：“在我们收集到的数据中，华国是世界第二大经济体。” “我们人多，人均GDP排世界第74，排不上号。”华国代表面不改色地说道。 “.....华国的工业产值，好像是世界第一吧。”齐塔瑞代表翻了翻报表，闷声说道，“世界工厂不是么？” “我们是永远不变的发展中国家，基本都要靠手工作坊发展工业，上层建筑极差，工业结构老化，垂垂老矣，面临结构转型的巨大难题。”华国代表一本正经地说道。 “可是你们的军舰像下饺子一样生产。” “那都是小作坊手工打造的舢板而已，什么军舰，最多就是沿海的渔业护卫船。”华国代表连脸都没有红，只是摊了摊手。 “...这样么...”齐塔瑞代表犹豫不决，“那确实需要扶贫....” “等等，”美利坚代表一看情况不对，急急说道：“美利坚，才是这个星球上最落后的国家之一。” 放屁，诸国代表心中暗骂。 华国代表一使眼神，立刻就有小国代表跳出来质问道：“美利坚是世界第一大经济实体，是世界第一科技创新大国，是世界第一军事强国，人均GDP全球第八，掌握的美元——石油体系，更是无往不利， 这样的国家怎么还能贫困呢？” 美国代表面色一沉，苦涩说道：“你只看到了我们光鲜亮丽的一面，没有看到我们贫困落后的一面。 美利坚看似强大，实则外强中干，政治乱象层出不穷，各类思潮交杂融汇，对历史的否定与政治正确轮番上演， 背负国债世界第一，连发行货币的权力都掌握在少数资本家手中， 美利坚国民更是明智未开，惨遭反智主义与宗教思想荼毒，所谓自由民主香气，其实就是腐朽的尸体味道。 这样的肥宅国家，怎么能说是强大呢？” 毛熊代表不敢屈居人后，厉声喝道：“我们俄罗斯才是世界最困难的国家，看看俄罗斯吧，财阀寡头满嘴流油，底层民众却只能用劣质伏特加麻醉灵魂， 从苏联时期遗留下来的腐败不堪官僚体系，如同一根根吸髓毒虫，蚕食着这个国家的国运。 民心涣散，荣誉退散，信仰崩塌，这样的国家，才能被称为弱国！” “我们印度才是弱国，一亿人口，十多亿牲口不是白喊的！腐朽不堪、罪行罄竹难书的种姓制度，愚钝痴傻、好吃懒做的素质国民，行走在崩溃边缘的经济，与莫名其妙的自我感觉良好思潮， 印度，才是全世界最需要帮助的国家！ 干了这杯恒河水，来世还做印度人！” “日本！日本才是穷国！经济发展停滞，官僚世袭化，财阀垄断化，社会阶级固化，少子化...” “韩国才是最最贫困的思密达！混乱不堪的顶层政治构架，席卷全国的地下宗教，以及扭曲的国民价值观，大韩民国需要帮助！” “非洲农业不发达，我们需要金坷垃。” 一时间，满场宾客都在宣布自己国家是何等弱小，这魔幻现实主义的景象，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第四十三章 看守 各个国家如何各施手段，骗取齐塔瑞人对地球贫困地区扶贫补助一事，是一场异常漫长的马拉松。这场会议，光是预热阶段，就进行了3天之久。 任何人都知道，与齐塔瑞人的沟通交流，很可能是地球人类文明史的转折点。只要抓准机遇，未尝不可能突破现有的国际政治经济旧秩序，一飞冲天，从贫困落后的地球，走向星辰大海。 不过，齐塔瑞人真有外表看上去这么友善么？这世界上可能会有没由来的恨，但绝对不会存在没由来的爱。地球人又没有龙傲天、杰克苏式的故事模板，怎么可能这么一帆风顺？ 齐塔瑞代表自然不可能将真相告诉给地球人，只是含糊其辞地声称，齐塔瑞文明长久以来一直热心友善，肩负重任，在银河系中传播科学技术，帮助那些尚未脱离行星地表的文明。 并且，齐塔瑞代表还会按照时间推移，不断告知人类更多有关于银河系内文明分布的信息，帮助人类建造正确的宇宙认知观。 至于更多的内容，齐塔瑞对此闭口不谈，任何齐塔瑞使团成员，一旦具有泄漏“李昂摧毁戴森球”信息的威胁，都会在第一时间被齐塔瑞使团批捕，处决。 按照原先计划，齐塔瑞人将为地球提供一些领先十数年乃至数十年不等的前沿科学理论，而不是尖端的科技产品生产线。 等到地球科学家摸清楚了这些前沿理论，齐塔瑞人再慢慢抛出更多的文明果实，缓慢而坚定地对地球文明进行浇灌。 就这样，勾心斗角的地球大国，悲愤无奈的齐塔瑞使团，狂欢激昂的新闻媒体，出没于电视节目上的科幻作家群体，犹豫不决的炒房客，网络上的段子手... 时代潮流浩浩荡荡，站在星际文明俱乐部门口的地球文明，跌跌撞撞地开始了摸着石子过河。 ———— 阿斯加德，天神殿。 奥丁，至高神、诸神之王、死者之王、战神、权力之神、魔法之神、初代阿萨神王布利之孙、二代阿萨神王包尔与二代霜巨人贝斯特拉之子。 这么一串冗长的称号，还不能说明奥丁的厉害之处，除了身兼阿斯加德仙宫之王一职之外，他还曾率领阿斯加德军队，东征西讨，彻底打服约顿海姆霜巨人，平定九界秩序，缔造出一个牢不可破的庞大帝国。 只不过，也许是人老了没有精力，也许是信奉“出来混总是要还的”这则真理，步入老年的奥丁逐渐失去了往昔的桀骜酷烈，走形的胸膛再也撑不起华贵长袍，佝偻的脊背瑟缩在王座上，那斑白须发与深邃皱纹，显得可悲又可怜。 “父亲.....” 站在神殿中央的托尔刚要说些什么，就被奥丁一个凌厉眼神扫过，逼迫年轻的雷神闭上了嘴巴。 “....我让你去米德加尔特，是为了带回宇宙魔方，和你失踪的弟弟。” 奥丁那布满皱纹的手掌按在王座扶手上，声线中没有一丝起伏，“你没有带回宇宙魔方，我不怪你，齐塔瑞人的技术能力哪怕在整个银河系中，也是中等偏上。 但是.....” 奥丁猛地睁大了仅剩的独眼，手指一指那位站在托尔旁边的黑长直少女，厉声斥责道：“你怎么会让你的弟弟变成这个样子？” 这位天父有些过于激动，让一旁的天后弗丽嘉不得不上前拍了拍前者的后背，同时用责怪的目光看向托尔。 雷神自觉理亏，什么也没说，只是站在原地梗着脖子，装作咸鱼的模样。 当初托尔与洛基在学园都市的时候，两人被李昂的以太波动所掩盖行踪，导致阿斯加德神域中的海姆达尔（彩虹桥的看守，金眼黑人，能看见九界中的一切事物）无法追踪他俩，不清楚为什么洛基从学园都市出来之后就变成洛姬了。 奥丁越看越来气，尽管托尔正直，宽厚，怜悯弱小，不畏强敌，是非常合适的仙宫领袖。 但，托尔也继承了奥丁自己的倔脾气，认死理，如果他不肯说出内情的话，就算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也套不出话。 正当奥丁苦恼于“孩子叛逆期怎么办？”的时候，洛姬一咬牙关，终于下定了觉醒，讲述起了内情。 正统的阿斯加德历史，霜巨人的繁殖方式，以及阿萨神族的辛秘，这一桩桩的往事被洛姬翻了出来，如数家珍一般地讲解着。 坐在王座上的奥丁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在听到托尔同意将洛基变为洛姬的经过之后，更是勃然色变，一掌深深捏碎了王座扶手。 违背廉耻，忤逆道德，这是阿斯加德之耻，是阿萨神族的最大丑闻！ 奥丁在养育大女儿海拉的时候，没有在意到女儿的叛逆期，结果把海拉养成了满脑子杀杀杀的女屠户， 在养育托尔与洛基的时候，也没有吸取教训，最终把托尔养成了肌肉优先于大脑的朴实壮汉，把洛基养成了阴险狡诈的野心家（这也有可能是因为奥丁老谋深算，刻意忽视洛基的培养，通过不公平的父爱倾泻，让次子变得人格扭曲） 由此可见，奥丁也许是个优秀的神族领袖，却实在称不上一个好父亲。在知道内情之后，奥丁嘴角抽了抽，刚想斥责一番，却被天后弗丽嘉一拽袖口。 奥丁回头，看见弗丽嘉的目光中有着异样的色彩，像是在暗示这什么。 “唔....” 奥丁思虑一番，看着托尔与洛姬，脸色阴沉不定，挥手召来了宫廷医师，用阿斯加德独有的医疗器械扫描了洛姬一番。 托尔与洛姬一脸不解，却见父母双亲与宫廷御医凑成一团，轻声细语着什么， “她...被彻底转换成了女性么？” “没错，陛下，洛姬公主本就是天生畸变的霜巨人，在地球做过手术之后，补完成为了健全女性。” “....我明白了。”奥丁与弗丽嘉对视一眼，缄默不语。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忽略掉王室荣誉因素的话，洛基变成洛姬还真是好处无穷。 首先，身为女性的洛姬，在争夺阿斯加德继承权上天生弱了一头，王位继承权的问题迎刃而解， 其次，洛姬作为霜巨人王放置在阿斯加德的人质，其质子身份，变成了异族贵女身份。 一旦成了异族贵女，那么就可以在这个基础上，延伸出“联姻”这个外交选项。 最后，如果洛姬和某位阿萨神族的贵族少年联姻成功，并诞生出“阿萨神族与霜巨人混血子嗣”，那么阿斯加德与约顿海姆的常年战争，讲不定还真能就此平息。 这么想着，天后弗丽嘉对一脸茫然的托尔说道：“托尔啊，你以后要照顾好妹妹，多和妹妹亲近亲近。” “啊？”托尔困惑不解，讷讷说道：“...我尽力吧。” “咳咳，”奥丁板着脸，咳嗽两声以缓解尴尬，徐徐说道：“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那也就这么过去吧。 总之，当前的问题，是宇宙魔方。 那块充满强大威力的宝石，一旦落入恶人手中，将会对整个宇宙造成巨大威胁。 我们阿斯加德人，有必要对其进行回收，并放置在在神域的看管之下，” 第四十四章 拆迁 “什么？” 托尔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急急说道：“父亲，齐塔瑞人借助宇宙魔方的力量，即将对地球展开全面侵略。 现在的当务之急，应该是派出阿斯加德军队，去支援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地球人类。” “你以为我不想么？” 奥丁瞪大了仅剩的独眼，斥责道：“阿斯加德通往地球的彩虹桥，还没有完成整体的修复进程，无法投入大规模的军队。 把你们两个传送回来，已经耗费了海姆达尔积攒多年的神力，不可能再投入更多的战力。” 要知道，虽然阿斯加德神域长久以来一直在维系这九界之内的整体和平，但阿斯加德的整体军事实力，一直是不断下跌的。 在奥丁之父，包尔统治时期，阿斯加德神域一边与约顿海姆的霜巨人相爱相杀，一边还能空出手来吊锤黑暗精灵全族（这些黑暗精灵甚至初步掌握了现实宝石的力量。） 而到了《雷神2》电影中，亡国灭种、只剩下大猫小猫三两只的黑暗精灵，竟然只凭一两艘星际战舰，就闯入奥丁统治后期的阿斯加德神域，大肆屠杀，连天后弗丽嘉都身陨死亡。 这不得不引人深思，包尔统治下的阿斯加德军队，还能与黑暗精灵进行一场星际级别的战争，而到了奥丁统治时期，阿斯加德军队则变成了一帮拿着长矛盾牌、被黑暗精灵残兵打的人仰马翻的鸡毛杂牌军。 可笑的是，《雷神3》中，奥丁统治前期的阿斯加德神域军队，东征西讨，平推九界，在神殿穹顶上涂绘壁画，彰显武功，奥丁与其大女儿海拉，更是在星海中杀得血流漂橹，人头滚滚，何其威武霸气。 这么对比下来，不难得出一个结论——晚年的奥丁实在有些昏聩，不仅没能保持住包尔时代的星际舰队级军事实力，就连统治前期的阿斯加德军事实力，都没能保持下来。 刀枪入库，马放南山，自废武功，削弱军力，不管他到底是因为大女儿叛逆，而伤透了心；还是日益衰老，精力匮乏，晚年奥丁确实是昏招频出，怎么看也不是一位明君。 果然，托尔闻言，紧咬牙关，梗着脖子说道：“那你就应该让我留在地球，和我的朋友们共同抵挡齐塔瑞人的入侵， 至少不是在这里，在这金碧辉煌的阿斯加德神殿里，争吵不休。” “放肆！”奥丁勃然大怒道：“你在跟谁讲话？我是你的父亲！” “你们都冷静一点，”天后弗丽嘉急忙按住了奥丁的肩膀，对托尔说道：“齐塔瑞人来势汹汹，就算是全盛时期的阿斯加德军队，也很难抵挡锋芒。 现在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想办法潜回地球，从齐塔瑞人手中偷走宇宙魔方，阻断齐塔瑞军队涌入的步伐。 然后，再加快重建彩虹桥，等到彩虹桥重建完成，派出大规模阿斯加德军队，与地球势力一起，对失去后援的齐塔瑞军队进行反击。” 这位天后，不愧是奥丁的贤内助，不仅有着温顺平和的大家闺秀性格，还是一位相当不错的战略指挥家，提出的办法也极具可行性。 正当这神明一家子的气氛渐趋缓和之际，神殿的大门却被直接推开。 金眼黑肤的北欧神明，海姆达尔闯入了神殿之中，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陛，陛下，齐塔瑞人，他们...” “我知道，他们正在对地球展开侵略。”奥丁面色阴郁地说道：“你不用重复第二遍，海姆达尔。” “不是！”海姆达尔急急说道：“齐塔瑞人，正在对地球展开全面扶贫工作。” “呃.....啥？” 奥丁一家子面面相觑，具是一脸懵逼，搞不清楚状况。 海姆达尔也不多解释，直接从兜里掏出一颗金质小球，自小球中投射出一系列三维投影，映射在神殿大厅的半空中。 “齐塔瑞大使馆打算征用南极洲作为临时据点” “华国南极洲科考站申请拆迁补偿款，声称根据《国有土地上房屋征收与补偿条例》十九条规定，对被征收房屋价值的补偿，不得低于房屋征收决定公告之日被征收房屋类似房地产的市场价格。” “华国南极科考站，在建设之初，就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特别是在科考站中，还有一代代常驻人员，这些常驻人员加在一起，总共有数万名。 这数万名常驻人员，都应该被视为齐塔瑞拆迁补偿款的发放对象。” “按照《齐塔瑞精准扶贫管理条例》，拆迁补偿款应该按人头计算，而华国方面，则体谅齐塔瑞人并不了解地球的货币体系，提出可以用齐塔瑞的工业机械与科学技术，替代拆迁补偿款。” “齐塔瑞人同意了这一要求，向华国提供了优化版本的核裂变反应堆，以及小型核聚变反应堆的一系列前置理论文件。” “华国通过拆迁致富的例子，在世界各国范围内，起到了模范带头作用，诸国国家翘首以盼，希望齐塔瑞人的拆迁步伐能快一些，希望尽早被列入‘扶贫搬迁计划试点’。” “与此同时，非洲国家瓦坎达数十年内，在国际社会上装贫困，装发展中国家，骗取联合国补助的行为，遭到世界各国的谴责。” “此外，齐塔瑞人似乎还打算将火星当做实验性的殖民星球，在火星表面，建造出适合人类生存的环境。 对此，印度表示将在三个季度之内，建造载人航空火箭，将印度国旗插到火星地表，借此在接下来的瓜分火星过程中，占据优势地位。 对此，NASA和华国航空航天总局的专家们，都认为‘对于印度人来说，这是值得一试的壮举，如果印度能成功，对其他国家而言也是一种激励。’” 一行行地球新闻，在神殿大厅的半空中飘过，令奥丁一家子都瞠目结舌， 托尔喃喃自语道：“洛姬，你确定你是让齐塔瑞人来侵略地球的么.....” 第四十五章 抠门 齐塔瑞人怎么从残忍无度的外星侵略者，变身成银河系最善良拆迁办，这背后的原因肯定不是齐塔瑞人良知觉醒。 奥丁皱眉说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海姆达尔虽然号称“一眼扫遍九界”，却也不知道天鹅座齐塔瑞母星上发生的惨剧，因此回答不上奥丁的疑问。 “我在地球的经验告诉我，”托尔皱眉说道：“如果有什么事情不太正常，或者说事情的发展极为诡异，那么很大可能性与学园都市这个机构有关。” “没错。” 洛姬接过话茬，幽幽说道：“而那位学园都市的统治者，李昂阁下，其本人更是充满谜团。” “....”奥丁沉默不语，半晌才抬头说道：“海姆达尔，宇宙魔方现在稳定下来了么？” 金眼黑肤的神明施展神力，扫了眼地球，抬头说道：“宇宙魔方稳定下来了，不过它现在并不在第二新纽约市的史塔克大厦天台。” “那在哪？” “学园都市。”海姆达尔犹豫着说道：“只不过，这个地方还是和以前一样，充满着未知能量，作为屏障阻止我探究的目光。” “这样么....” 奥丁思索一番，方才说道：“不管齐塔瑞人到底出了什么毛病，不管这学园都市到底有多么诡异，阿斯加德都有责任，去保管宇宙魔方。” 说罢，这位只剩一只独眼的苍老神祇，从王座上缓缓站了起来，低头俯视，像是要洞穿九界之间的漫长距离，窥见无限遥远的地球。 ———— 学园都市，依旧处于和平状态之中。 潜入城市的洛基，在市内制造破坏的绿巨人，以及不断涌出齐塔瑞舰队的史瓦西喉，对于学园都市的万千学子而言，都已经没有了多少意义——解决期中、期末考试，才是最重要的活动项目。 穿着休闲装的李昂，行走在学园都市的街道上，漫不经心的模样和其他行色匆匆、满脸写着“努力奋斗，刻苦学习”的同龄人有着极大差别。 他随意地抛着一块正方体形状的浅蓝色剔透水晶，这块水晶就是曾经的宇宙魔方。 在那天胁迫着一大串齐塔瑞人跑到地球做“劳工”之后，他就主动关闭了虫洞，无视了神盾局的的申请，夺走了宇宙魔方的所有权。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自诩为“现代秩序守护者”的神盾局，也得自觉地退出学园都市的实力范围。 “我能感觉到，宇宙魔方与时间宝石同出一源。如果说时间宝石的力量，是让我能够在暂时性地拥有四维生物的视线，那么宇宙魔方的力量，肯定不止是打开虫洞这么简单...” 李昂一边说着，七拐八拐之后，径直走进了某个小巷。 说是小巷，其实不比别处明亮宽敞的马路差，得益于学园都市统筹管理理事会颁布的条例，哪怕再偏僻，也会有完备的监控摄像头，而且不会莫名其妙就年久失修、设备损坏。 然而随着他的走入，巷弄首尾的监控摄像头自动黑屏，连带着周遭繁忙的交通线路，也在中央智脑的调控下，无声无息地逐渐偏移。 渐渐地，方圆百米之内，再也没有一个新人，只剩下李昂站在巷弄中央。 他抬头仰望着天空，淡然数道：“3。” “2。” “1。” 倒数终结之际，一阵剧烈的无形无质能量波动在小巷上空出现，在李昂的视线中，这股能量的本质是以爱因斯坦——罗森桥为原理构造的虫洞传输光束， 而银河系中，最有可能拥有这项技术的，只有一个势力——阿斯加德神域。 果然，在能量波动散去之后，几道人影出现在了巷弄之中。 托尔，洛姬，这两位北欧神祇刚刚落地，就看见李昂站在他们前面，心中一万个惊愕困惑。 “别疑惑，我知道你们会来这儿。”李昂微笑着摊开双手，眼神中流转过一丝时间宝石的珠光，“你们两位来学园都市有什么事么？如果是想做试管婴儿的话，可以联系学园都市医疗部门的斯特兰奇医生， 他能为你们提供免费的婴孩基因调整技术，让婴孩一出生，就拥有最完美的基因序列。” “....” 托尔与洛姬哑口无言，这两位潜入地球，是想侦查一番齐塔瑞人巨大转变的真相，以及找出宇宙魔方的具体位置。 根据他们对李昂的认识，后者基本不可能放弃宇宙魔方的占有。 说实话，阿斯加德人在星海中东征西讨，缴获的战利品数不胜数，奥丁的皇宫宝库之中，更是藏着数件乃至十数件与宇宙魔方平级的珍藏。 然而有趣的是，奥丁这衰老神王，恐怕还真是松鼠症患者，这辈子攒下这么多好东西，却不肯给自家人用，就放在仓库里积灰，还说什么“这是为了防止黑暗势力抢夺神器，图谋不轨。”之类的屁话。 到头来，这些珍藏神器要么被黑暗精灵抢，要么被洛基抢，要么被海拉枪，到头来什么用处都没有发挥，白白和阿斯加德一起陪葬。 按照洛姬的想法，阿斯加德为了赎回宇宙魔方，怎么说也应该拿出一件平级的物品作为交换，可惜有奥丁这么一个抠门的神王，这个计划一开始就胎死腹中。 现在潜行失败，被人抓了现行，洛姬与托尔对视一眼，厚着脸皮说道：“其实我们是来与阁下您进行交涉，希望您能告诉们宇宙魔方的现状。” “宇宙魔方现在很安全，它自古以来就是全宇宙人民的固有财产，这是无可争辩的事实，我们需要搁置争议，共同开发。” 李昂一扬眉梢，淡然说道：“而学园都市有着最高的科研团队和科研器械，我认为，宇宙魔方需要放在学园都市，才能发挥它的最大价值。” “....” 托尔与洛姬具是讷讷失语，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你们这些小同志啊，不要总是拘泥于眼前的利益，要立足当前，着眼长远，抬头向前看，只有这样，才能成为新时代的接班人。 正所谓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人生经验，你们要学习的还有很多啊。” 李昂摆出一副年迈长者的模样，突然对着虚空处，微笑着说道：“我说的对么？阿斯加德之王，奥丁阁下。”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m. 第四十六章 神威 李昂所面向的虚空中，突然泛起一道如虚似幻的波纹涟漪，一个并不高大却雄浑魁梧的身影，缓慢地走了出来。 奥丁，这位阿斯加德的天父，穿着一件平平无奇的长袍，双手负在身后，像是去拜访邻居家的老头一样，没有丝毫威慑力。 只有在不经意的时候，奥丁的独眼中才会流转过独属于上位者的桀骜。 “你好，奥丁阁下。” 李昂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位阿斯加德天父，态度不卑不亢，温和良善，丝毫没有凡人面对神祇时候的战战兢兢、毕恭毕敬。 只不过，奥丁那沙场上千锤百炼出来的战斗直觉告诉他，这位充满谜团、突然崛起的凡人青年，有着极高的威胁性，特别是对方的眼神，充斥着一种名为“淡漠”的情绪。 这种淡漠是如此的不加掩饰，看似平和的李昂，就像是在打量一件商品，一件器物，一件标本一样，审视着奥丁。 “世界树，鲁尼符文，永恒之枪昆古尼尔，八足神马斯莱普莱尼，连接九界的彩虹桥，以及阿斯加德神域这么多年积攒下的神兵利器、宝贵技术...” 李昂这么想着，笑容愈发灿烂，看待奥丁的眼神，就如同看待一个移动的藏宝库一样。 “尊敬的神王阁下，学园都市是个小地方，比不了家大业大的阿斯加德神域。不过阿斯加德与米德加尔特自古以来就是一衣带水、睦邻友好的邦国，如果您有什么需求，可以尽管提。” 被点破了潜行状态的奥丁，没有丝毫尴尬，依旧将手负在背后，平和说道：“那就太好了，我们阿斯加德一直以来都是九界的守护者，不仅是其他星界，米德加尔特也受到阿斯加德庇护， 在数千年前，约顿海姆的霜巨人试图侵略地球，他们释放了寒冬之匣的力量，在地球上制造了漫长的冰河期。 我率领阿斯加德军队与霜巨人进行战斗，取得了最终胜利，将霜巨人赶回了约顿海姆。 但是，在那次战役之后，我看到了战争的威胁性，任何神器落在高等文明手中，都将造成巨大的威胁性， 于是，我将宇宙魔方留在了尚且愚昧的米德加尔特——那时候的地球人类，还远远不可能发掘出宇宙魔方的真实威力，这也就保证了安全性。”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是神盾局所公布的历史。 二战过程中，红骷髅在挪威的滕斯贝格，抢走了宇宙魔方，并与美国队长发生冲突。 在冲突过程中，宇宙魔方跟随美队一起深埋地底，直到近期才被挖掘出来，并被神盾局所利用，试图制造出能抵挡潜在威胁的武器。 这些辛秘，共同指向了奥丁想要表达的内容，“宇宙魔方自古以来就是阿斯加德的固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 果然，在李昂玩味的笑容中，奥丁面无表情地说道：“米德加尔特的守护者，我希望你能把宇宙魔方交还给我们， 无论它落入谁的手里，都会引发了漫长的争端与战乱，米德加尔特没有能力，也没有责任去承担这种风险。 我相信，作为米德加尔特守护者的您，一定会作出正确的判断，不然的话，结局是我们双方都不愿意看到的” “....你是在威胁我么？” 李昂的笑容没有变化，只是摊了摊手，温和说道：“我曾见过文明的陨灭与创生，我曾见过神祇的死亡与苏生，我曾经亲手屠杀过一整片星云，将那些天体尘埃揉捏成团——这些事情对于你而言，还在光锥之外，直到数百数千年之后，你才有可能观测的到。 诚然，我是个和平主义者，但在我面前，你最好收起你的骄傲，放下你的自尊，夹起尾巴做神。 勿谓言之不预也。” 李昂的语言尖利锋锐，如同刀子一般，剜在奥丁的心头上。 他所说的，都是真实。 多玛姆星云的爆炸，其伽马射线暴将在三百年后才能抵达地球，而齐塔瑞母星戴森球的破裂，更是要在一千四百年之后，才能被观测得到。 然而，不清楚这一切的奥丁，却只感受到了赤裸裸的羞辱。 亲眼看见过李昂吊锤天启、绿巨人的托尔与洛姬倒是先急了起来，生怕闹出什么事端，上前去打算劝阻自己的父亲。 他俩非常清楚，苍老衰败的身躯，只是让奥丁看起来更加迟钝温顺，但其本质，依旧是那位嗜杀成性的死者之王，战神，权力之神。 九界守护者这个名头，一旦深究下去，就能轻而易举地感受到那血淋淋的意味。 “....你这是，自寻死路。” 奥丁吐出一口浊气，身上长袍顷刻间消融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件金光粼粼的梭子铠甲。 而他的手上，也缓缓浮现出一柄纤细狭长，充满流线美感的长矛。 这柄长矛，正是传说当中，由侏儒按铁匠侏儒杜华林之命，铸造而成的永恒之枪，昆古尼尔。 这柄长矛的矛尖刻有鲁尼文字、矛柄由世界之树树枝打造，一旦掷出，就一定会命中目标，并在贯穿击毁敌人之后，自动回到其主人手中。 此时此刻，在这阴暗狭窄巷弄之中，身披锁甲，手执长矛的奥丁，身上爆发出如渊似海的深沉威势。 正所谓神恩如海，神威如狱，当初在巴别塔之巅的变种人天启，尚未正式封神，就足以凭借生命本质上的威压，逼迫众生跪拜倾倒。 而现在，正版的神王奥丁，其神明威势更是比天启强了十倍百倍！ 方圆百丈之内，地面平白无故下陷数寸，那些由特种材料建筑而成的学园都市高楼，其地基处更是蔓延起蛛网裂纹。 苍穹中骤起烈烈狂风，漆黑如墨的乌云如同天地倾倒、江河崩塌一般，朝着学园都市斜斜压来。 雷蟒电蛇游窜腾挪，沉闷滚雷如同天地呼吸悸动一般，响彻四方，偶尔劈下的煊赫雷光，更是映衬出奥丁那英武雄浑的伟岸身躯。 这位阿斯加德天父，用不悲不喜的眼神凝视着下方的李昂，捏住了那柄永恒之枪。 第四十七章 折断 奥丁身上凝结着的气势越拔越高，如同万仞孤壁一般，从恒古之处伫立至今，用那冰冷的、无机质的眼神俯瞰下方庸碌无为的芸芸众生。 他高举着永恒之枪昆古尼尔，枪尖斜斜向下，一身的金质锁甲在凄厉雷芒照射下熠熠生辉，如同光铸。 也难怪数千年前，斯堪的纳维亚半岛上的居民会将奥丁等人视为神祇，单从这卖相来讲，就足以引人跪拜崇敬。 而他手里的那柄必中之枪，在神话中有着“雷电”、“流星”之称，意味神枪掷出之际，会拖拽出出绚烂璀璨的弧线轨迹，而对永恒之枪许下誓言之人，其誓言终将实现——这也是对流星许愿的习俗的由来。 李昂抬头仰望，饶有兴致地凝视着这位阿斯加德神王。 在他的灵识之中，奥丁就如同垂垂老矣的恒星一般，尽管同样恢弘磅礴，却难以掩盖从骨子里透露出来的衰败。 “外强中干啊....” 李昂扫兴地摇了摇头，长叹一息，“这就是你的全部实力么？感觉让我有点失望啊....” “狂妄自大！” 奥丁怒目圆睁，神力燃烧产生的惨白火焰如同实质，甚至将大半座城市都照亮了数分。 他纵横九界数千年，率领大军杀得人头滚滚，怒火如同烈焰降世，兵燹之余，赤地千里，“奥丁”这两个字更是足以止小儿夜啼，令敌人胆寒心颤。 眼下温和慈祥的老者，只不过是这位神祇做出来的表象而已，在撕下这层面具之后，那身为战士的奥丁才会出现。 这位北欧神祇眼眸中不带一丝情感，沉声说道：“在我漫长的生命中，还从来没有遇到过敢跟我这么说话的存在。” “哦？阁下的这句话，应该放在青春偶像电视剧或者电影中才合适。” 李昂漫不经心地双手叉腰，摇了摇头，平和说道：“只不过在这种环境下，你就显得有些不太正常了。” “哼。” 奥丁懒得再多说，抬起昆古尼尔，朝着李昂猛地掷出。 这位神王并没有打算直接绞杀李昂的性命，毕竟对方解决了齐塔瑞人的入侵问题，在某种程度上来说算是米德加尔特的守护者。 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既然李昂并不打算交出宇宙魔方，那也别怪奥丁用自己的方式进行讨取。 说时迟那时快，昆古尼尔在空中划过一道绚烂轨迹，以无比接近光速的速度，朝着李昂直袭而去。 阿斯加德人在上古时期，有着难以想象的高超技艺，昆古尼尔作为神域中数一数二的神器，其特殊程度还在雷神托尔的妙尔尼尔雷霆战锤之上。 昆古尼尔的枪身，由世界树的树枝打造。那颗名为“尤克特拉希尔”的世界树，仅凭一己之力，支撑起了九大王国，而其树枝，则赋予了昆古尼尔以“坚不可摧”的属性。 除此之外，昆古尼尔的枪尖上还篆刻着纷繁复杂的鲁尼咒文，这种具有超凡能力的文字，直指大道本源，能赋予永恒之枪以“锐不可当”、“迅捷移动”等诸多能力， 甚至于，昆古尼尔的枪尖上，还被全盛时期的奥丁施加神术，作为加持，让昆古尼尔具有“接近光速”、“一旦掷出、必然命中”等因果律级别的特殊性。 可以说，只要有昆古尼尔在手，奥丁就还是那个驰骋九界，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阿斯加德天父。 随着永恒之枪被轻描淡写地掷出，漆黑苍穹之中那些隐匿游离的雷蟒电蛇也纷纷巡游而出，像是响应奥丁召唤一般，游窜到昆古尼尔的枪身之上。 每进一寸，这柄永恒之枪的威力就加大一分，枪尖周围的空气甚至都来不及被排开，就被庞大至极点的能量辐射崩坏。 如果将视野拉近放大，就能看见永恒之枪的枪尖上遍布着煊赫光芒，然而最中央的部分，则是一颗浓缩至极点的漆黑。 那颗漆黑的奇点，不断吸收着周围的光束，像是一头贪婪无度的饕餮巨兽，肆无忌惮吞噬能量。 只一瞬，枪尖已然跨越整条小农，抵达李昂眉心，而他也像是无知无觉一般，保持着伫立的姿态。 从奥丁暴起，到投掷长枪，再到枪尖袭来，整个过程耗时不过半秒，以至于一旁的托尔或者洛姬，都根本来不及阻拦。 “这就是父亲全力出手的姿态么...” 托尔心中泛起惊涛骇浪，这位年轻的神祇曾经认为自己已经触摸到了神力的天花板，却万万没想到，那糟老头子一般的天父，竟然有着这样可怕的实力。 “哪怕把这一枪的受害者，变成霜巨人之王劳菲，恐怕也会身死当场吧。 不，我应该说，劳菲能在这种等级的强敌手下支撑这么多年，还真是不容易啊。” 洛姬怔怔地看着半空中身材佝偻却雄浑健硕的苍老身影，心中苦涩“这样的奥丁，才不亏其众神之父的名号...” 那柄号称“流星雷电”的流星雷电，确实击中了李昂的身躯，那漆黑如墨的枪尖奇点，如同长钉一般深深凿入李昂眉骨。 然而，枪势受阻，再也无法前进一寸。 没能，破防。 “何必呢...” 李昂嗟叹一息，在三位北欧神祇不敢置信的眼神中，施施然伸出手掌，缓缓握住了长枪枪身。 “怎么.....回事....” 托尔浑身战栗，洛姬面容扭曲，就连奥丁自己，脸色亦一阵恍惚。 昆古尼尔，就这么被李昂生生拔了下来，除了眉心的稍微凹陷之外，竟然连血迹都看不到一丝。 “不！这怎么可能？！” 奥丁面露狰狞，手掌前伸，磅礴神力如山呼海啸，倒卷而来，刹那间昆古尼尔枪身上的鲁尼文字泛起光芒，就要被法阵之力牵引，回到奥丁手中。 可惜，握着枪支的人，是李昂。 他浑身的千余处窍穴徐徐运转，磁场转动与真空零点能相辅相成，将他的身躯强度推到极致。 不需要变化为狰狞朱厌，人类形态下的李昂已经有了碾压衰老奥丁的力量，他冷笑一声，一手握住枪尖，一手握住枪柄，将昆古尼尔横置于身前，猛地提膝一踢，竟然将永恒之枪生生折断。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m. 第四十八章 符文 尤克特拉希尔，是一株被称为“世界之树”的高大白蜡木，在北欧神话中，世界之树的枝叶托举起了包括阿斯加德、约顿海姆在内的九大王国， 而它的三根根茎，则分别指向兀儿德之泉（诸神开会的场所）、密米尔之泉（智慧与知识之泉，）、赫瓦格密尔之泉（毒龙尼德霍格所在之地）。 尽管北欧神话相较于真实历史而言，存在较大偏差，但这也足以说明世界之树尤克特拉希尔的神圣属性。 采用世界树枝杈树髓制成的永恒之枪昆古尼尔，在坚不可摧的同时，还具有单纯且强大的神性，别说生生掰断，就是在枪身上制造出一丝一毫的创伤，都是不可能的。 这也是奥丁、托尔、洛姬，那见了鬼一般表情的由来。 李昂风淡云轻地挥舞着长枪的两截，重逾千钧的昆古尼尔在他手中，如同甘蔗一般轻便。 长枪的截断部分，位于枪尖与枪身的结合部分，在那横截面上，持续不断地喷涌出苍白色的流光，如同烟雾一般氤氲缭绕。 这片烟雾，是被鲁尼符文封印起来的世界树神性。 李昂的眼眸中不断闪过时间宝石的绿色光华，他举着刻满鲁尼文字的枪尖，飞快解析着鲁尼符文那叠床架屋的新奇构造，逆流而上，反向破译着奥丁等人的力量来源。 “有趣，” 李昂一挑眉梢，朗声笑道：“和上次我在哥谭看到的、残缺的鲁尼符文相比，昆古尼尔上面的符文就是顶配版本。 如果将世界看成一张巨型的网络，万事万物都借由一根根丝线所编制而成，那么鲁尼符文，就是一个个小型线团，能够牵引、拉扯、扭曲世界的线路网络。” 他漫不经心地将枪尖收进兜里，打量着棍状的永恒之枪枪身部分，随意说道：“任何能量沿着符文的线团纹路流淌而过，就会产生种种玄妙非常的奇异效果。 而世界之树在萌芽之初，在其树髓内部天生就形成了这种纹路。 如果将天地之间的游离能量，当做计算机语言中的一个个基础字符，那么纹路，就是具有特殊意义的代码。” 奥丁心中卷起万丈高的惊涛骇浪，不由得狠狠攥住了拳头。 而李昂却没有在意，只是淡然说道：“这样一来，神话中奥丁在世界树下发现鲁尼符文，也能说得通了。 像什么雷电，穿刺，破坏，坚韧，高速，传送，寒冰，火焰.... 这些鲁尼文字所带来的奇特属性，恐怕就是北欧传说中‘鲁尼文能给人超凡能力’的来源。” 阿斯加德拥有远超人类的技术水平，无论是爱因斯坦—罗森桥结构的彩虹桥，还是无人可以举动的雷神之锤，都采用了鲁尼符文技术。 可以说，正是鲁尼符文，才造就了阿斯加德威压九界的军事实力。 此时此刻，被李昂轻易说出了鲁尼符文的秘密，如果奥丁有那个实力，如果奥丁有那个勇气，恐怕他就会在心底暗道一声：“此子恐怖如斯，断不能留！” 李昂看着奥丁如同陈年宿便一般的难看表情，呵呵一笑，漫不经心地将枪尖收入囊中，伸出手指，用指尖指甲在枪身龙飞凤舞地镌刻起来。 象征必中的El、象征神圣的Eld、象征剧毒的Tal、象征火焰的Ral..... 一行行的鲁尼符文，密密麻麻刻满了世界之树的枪身，短短数息，永恒之枪的枪身部分，已经填满了繁琐纹路。 托尔一脸懵逼，洛基若有所思，而真正能完全看懂鲁尼文字的奥丁，则感到一阵恐惧。 之所以永恒之枪的枪尖部分雕刻有符文，而枪身部分没有符文，就是因为世界之树内部的纹路，已经达到了尽善尽美的境界，任何篡改都会影响枪身的完美无缺属性。 而李昂的所作所为，已经超出了奥丁的认识范围之外，他竟然只需要扫一两眼，就能创造出比世界树还要完美的符文曲线。 随着棍状枪身部分雕刻进程的逐渐深入，周遭空间的灵气如同潮水一般疯狂涌入。 草木枯竭，砖石沙化，空气焦灼，水滴沸腾，鲁尼符文的汲取灵气效果，还在那时候的哥谭汲灵法阵之上。 浓郁灵气卷入枪身之中，让齐眉木棍散发出温润而璀璨的耀眼光芒，这根世界之树锻造的粗糙原胚，正在飞速成为一件完美法器。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奥丁阴郁着脸，死死盯着李昂，双目之中似要喷出万丈火花， 随着苍穹中黑云搅动，他身上郁结不散的神威不断拔高提升，以至于一旁的托尔与洛姬，都感到有些窒息。 “....米德加尔特的守护者，我尊重你的实力。” 奥丁深深吸了一口气，这位北欧神王的佝偻身躯变得挺拔高大，苍白须发变为乌黑，脸上皱纹重新焕发色彩。 青紫色雷电如同游龙一般缠绕在他的四肢，逐渐搅动缠绕，拼凑出一道迭代震颤的闪电长枪。 那雷电长枪泛着晦涩黯淡的灰色，剧烈的能量波动让长枪周边的空间疯狂畸变分裂，以至于形成无数块漆黑如墨的空间裂片。 奥丁脸上青筋暴起，那被眼罩蒙住的瞎眼中，缓缓逸散出缥缈神力。 他双臂的肌肉纹路鼓起，费力地拿捏着这柄雷枪，手掌虎口处先是沁出血痕，却又在转瞬之间，被雷枪的空间切割作用，给生生抹去。 弹指间，奥丁的手掌已经出现无数道细小创口，深可见骨，而且这些创伤还沿着臂膀向上蔓延。 北欧神王沉默着举起雷枪，肩轴转动，前臂手腕翻转，左肩如同满弓，上臂如同鞭打。 如同实质一般的磅礴神力挥洒而出，雷枪沿纵轴顺时针方向转动。 枪身所过之处，空间被生生撕裂，任何去形容雷枪位置的描述，都是不准确的。 古希腊数学家芝诺曾经提出，由于箭在其飞行过程中的任何瞬间都有一个暂时的位置，所以它在这个位置上和不动没有什么区别。 也就是说，飞着的箭在任何瞬间都是静止的，也就是所谓的飞矢不动。 而奥丁所掷出的这道雷枪，就像飞矢不动理论所阐述的那样，撕裂了连续时空观念。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m. 第四十九章 观测 从远处看去，这柄存粹由能量组成的雷枪，开始了自我分割。 在它前进的轨迹上，骤然分裂出上百道、上千道同样形状的光芒，每一道光芒都对应着一根雷枪。 一根雷枪就足以撕裂空间，那么上千根同样的雷枪呢？ 太快，实在是太快了，庞大到无量级的能量撕裂了连续时空观，朝着李昂袭来。 人类大脑以神经元为介质，通过电磁波传递信息，而修炼了磁场转动的李昂，其思维反应速度远比常人快成千上万倍。 然而，这还不够。 面对在普朗克长度（1.6x10-33厘米，是有意义的最小可测长度，由引力常数、光速和普朗克常数的相对数值决定）上疯狂震颤迁越的雷枪，他的思维速度还不够。 时间宝石瞬间启动，能够帮助使用者正在普朗克时间（10E－43秒，时间量子间的最小间隔，等于普朗克长度除以光速）层面进行操作的时间宝石，让李昂能够开始思考。 刹那间，《人仙炼窍法》疯狂运转，真空零点能与亚光速曲率引擎齐齐发动，李昂向后疾驰而退。 这大概为他争取到了半秒钟不到的宏观时间， “在逻辑领域，芝诺的飞矢不动理论，混淆了时间与时刻的概念，撕裂了间接性和连续性的关系，把数学上可以无线分割的抽象概念，变成了对时空的绝对的割裂。 从这个层面来说，飞矢不动是一种静止且片面的观念。 但是，从物理领域来说，飞矢不动却是有可能的。” 李昂的大脑飞快运转，气海中的灵气顷刻见底，又被真空零点能迅速填满。 “根据海森堡测不准理论，对量子系统进行观测会对这个量子系统产生影响，对一个量子系统进行观测，会导致系统波函数的坍塌，如果对量子系统进行频繁观测，就会导致该量子系统的演化明显变慢。 而如果对量子系统进行持续不断的观察，那么该量子系统可能无法演化，陷入停滞在一个状态，陷入飞矢不动。” 在这以1普朗克时间为单位的短暂间隔内，洛姬一脸惊恐慌乱，奥丁保持着掷出标枪的姿态，托尔还是那副徐锦江老师的模样。 风停滞了悸动，尘埃停止了飘动，就连从阴沉乌云中垂落的曲折雷霆，都在以龟速缓慢进发。 李昂的目光聚焦在万亿道雷枪上，在数个单位的普朗克时间内，这些雷枪又开始了分裂，如果真的被这些雷电击中，恐怕地球的小半个陆地版块都会化为齑粉。 那么，问题来了，这些雷枪的分裂原理到底是什么？ 李昂面不改色心不跳（其实在1普朗克时间，他也做不出任何除了思维之外的动作），暗自思索道：“假设存在一个状态不稳定、随时可能发生衰败的粒子，如果人们对它进行观测的结果是还没有发生衰变，那么人们对该粒子的观测行为，也就使得该粒子的波函数坍塌到‘不衰变’的状态。 而后，在这个粒子发生衰变的概率将会随着时间迅速增加。 这就是观测者相应。 奥丁所制作出的这些雷枪，应该就是趁着观测者无法影响粒子波函数坍塌的间隙，让粒子强制坍塌衰变，令其进行拉伸扭曲乃至嬗变迭代。” 与一般人想的不同，观测者效应并不是用肉眼直接进行观测，因为人眼根本无法直接详细观测到普朗克尺度上的微观粒子。 这也就意味着，如果李昂不能在普朗克尺度上对雷枪进行纤毫毕现地观测，雷枪就会持续嬗变迭代，最后裹挟无边威势，对目标进行轰击。 这几乎是无法逃脱的攻击手段！ “真不愧是北欧阿萨神系主神，阿斯加德神王，钦定神三代，九界之主，还真是有点东西啊。” 面对这堪称是必杀的一击，李昂的态度却非常悠闲惬意。 如果换做别的存在，不管是什么齐塔瑞星舰、绿巨人浩克、变种人天启，在这一招之下都会化为齑粉，就算是那位实力深不可测的三宫魔，恐怕也得退避三舍。 任何没能踏过量子大门的个体存在，在雷枪面前只能徒劳等死。 “1988年，美国物理徐也加理查德·库克发表论文，设想可以利用单个的、被困粒子的受激迁越过程实现量子芝诺效应。 根据库克的射向，1990年大卫·维因兰德和同时利用电磁场固定住了铍离子，并用激光将其降温，在利用极短时间的光脉冲对粒子进行观测， 这种高频率光脉冲效应，成功让粒子‘冷静’了下来，使其最终保持静止，也就是在量子领域，实现飞矢不动。” 李昂这么想着，召集真空零点能，凝聚于手指指尖。 一朵光铸莲花，于指尖绽放。 这朵光莲同样以普朗克尺度，向前缓缓进发，随着李昂慢慢放缓时间宝石的运转（并不是时间停止，而是加快自己的思维反应速度），整个世界的时间又开始了流动。 “雷枪的分裂，是因为观测者无法在普朗克尺度上对其进行观测，那么光莲的作用，就是同样的以普朗克尺度为范畴，对其进行强观测者效应， 使其停滞坍缩，保持稳定状态。” 正常的时空尺度内，李昂不急不缓地说道：“而在宏观尺度的具体表现上，大致就是所有因为分裂而产生的雷枪，都会融合为一。” 成千上万道的雷枪无法阻挡，但是单一的雷枪，对于光莲而言，就不那么强大。 真空零点能抛射而出的光莲，彻底包裹住了雷枪形成的光锥，如同雪遇春阳一般，相互溶蚀融化。 不带一丝烟火气息的，李昂抹除了奥丁的这道攻击。 回到正常时空的奥丁，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就看见凝聚毕生功力的雷枪瞬间消失。 他怔怔的站在原地，像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一般，浑身战栗。 李昂朝着奥丁缓步踏来，施施然将没有枪尖的木棍随意从地上随意拔起，拿在手中随意挥舞了几下，嬉笑着说道：“换我了。” “吃我一记打狗棍法。”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m. 第五十章 捅穿 李昂握着永恒之枪的枪身，欺身而上，毫无章法地朝奥丁头上打去。 打狗棍法，大概就是乞丐路遇野狗夺食，为了保护破碗中的馒头剩饭，不得不举着木棒驱赶狗群。 这样的功法，自然谈不上多么高大上。 只不过，棍棒表面被李昂刻满了各式鲁尼符文，什么“寒冰、“雷电”、“坚韧”、“神圣”，就算是一根枯木，都能成为神器，更不要提棍棒的本质还是世界之树。 此外，真空零点能的加持辅助，提供了足够的动力，让棍棒挥舞下去的时候，拖拽出长长的光铸尾焰。 这一棍是如此之快，如此之猛，以至于周遭空气被排斥开来，撕裂出一道真空轨道。 奥丁多年的在作战经验拯救了他，这位北欧神王下意识地往后倒退，同时双臂交叉，挡在身前，试图抗下这道攻击。 可惜，他失败了。 在接触的一瞬间，庞大到难以想象的动能就生生压在他的手臂上，随着咔嚓一声响动，奥丁的金质锁甲破裂崩坏，皮肤纹丝碎裂，血肉融为松软肉糜，坚韧骨骼化为齑粉。 奥丁整整地看着自己的双臂，自他小臂往下的部分尽数稀烂，只剩下一层纤细皮肤还顽强地连着。 夹杂着锁甲金属碎片的肉糜血沫就刷拉拉地淌了一地，直到这时，剧烈的疼痛才传入奥丁的大脑，让这位纵横九界的神王，忍不住倒退了几步，一个踉跄跪倒在地。 李昂不急不缓地伸了个懒腰，缓步踏来，用棍棒尖端抵住奥丁的胸膛。 “谁说没枪头，就捅不死人？” 李昂轻飘飘地这么说着，随意一捅，将奥丁贯穿。 永恒之树的枪身贯穿地面，阿萨神族的天父，就这么被钉在了地上。 神血淋漓，湿濡锁甲，浸润沙尘。 “父亲！” 一旁的托尔目呲欲裂，厉声咆哮，脸上青筋暴起如同下一秒就要爆裂开来。 他从来没有想过，那个永远坚毅顽强，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如同擎天巨塔一般的神王，竟然会这么简单地落败。 无论是约顿海姆的霜巨人，还是那些隐匿在幽暗地域的鬼祟邪物，甚至是连姓名都已失落于是史书中的上古之敌，在奥丁面前永远得保持谦卑恭敬， 他的父亲就像是一座巨型城墙，挡在阿斯加德的边界，为他的子民当下一切风霜侵蚀。 托尔一直以为，奥丁就永远那么强大，永远那么充满智慧，似乎只要有他在，就可以高枕无忧，安然享受阿斯加德第一顺位继承人的惬意生活。 但，这平平无奇的打狗棍法轻松销毁了托尔的想象。 直到此时，这位雷神才愕然惊觉，他的父亲，已经不再是记忆中魁梧强壮的模样，而是变成了眼前这个双臂齐断，面色苍白，满脸皱纹，即将颓然倒地的衰败老者。 来不及多想，奥丁一晃手上的雷霆战锤，就想上前，救出自己的父亲。 阿斯加德人的身躯坚韧程度远超常人，无论是寿命还是生命力，都非常人所能相比。而作为阿萨神族的天父，奥丁哪怕在这样的情况下，已然能保持存活，乃至意志清醒。 他手中的锤子，是阿萨神族委托侏儒锻造而成，采用的是垂死恒星的内核，无论在坚固程度还是在自身质量，雷霆战锤都处于阿斯加德所有神器珍藏的顶点，恐怕就连永恒之枪昆古尼尔，与雷霆锤也在伯仲之间。 更有趣的是，这件法器还被奥丁施加过特殊的咒语，除了能够被雷霆锤认可、足以担当“雷神”一职的存在之外，任何人都无法举起锤子——在绝大多数情况下，这个存在指的就是托尔，而非其他猫猫狗狗。 由此可见，奥丁对亲儿子托尔还是极为照顾体贴，反观被各种暗示挖坑的养子洛姬，不得不令人感慨奥丁的腹黑阴险。 总之，托尔心底一万个不愿意与李昂敌对，他亲眼看见过李昂如何用一只手掌吊锤浩克，亲眼看见过李昂风淡云轻挡下奥丁的攻击，并一招将后者打成残废。 但是，情况所迫，托尔来不及想那么多，直接掷出雷霆锤，试图暂时逼退李昂，为海姆达尔利用彩虹桥将众人传送走，而争取时间。 只可惜，雷霆锤飞出去还没有半米，就被一条突然从地里钻出来的钢铁巨龙紧紧缠绕住，并约束在了空中。 那是一位须发洁白的苍老长者，埃里克·兰谢尔，万磁王，曾经的变种人兄弟会领袖。 他缓缓从半空中飘落，斗篷无风自动，身后跟着一众学园都市地下基地的战术小队成员。 万磁王这位美利坚政府的通缉犯人，早已在学园都市与联邦政府的私下交易中，成功抹去了过去的案底，能够不受约束地生活在这座变种人城市之中。 前几天洛基潜入学园都市，并且制造恐怖袭击事件，令学园都市的安保部门脸上无光——尽管洛基可是正儿八经的北欧神祇，不是寻常凡间力量能够针对的对象，但是失误就是失误，容不得找理由。 万磁王作为学园都市战斗力最强的变种人之一，同时也是安保部门的头目，在学园都市监控系统发现奥丁等人的同时，他就率先带队赶到了现场。 “李昂阁下，我们来了。”万磁王稍稍颔首，在和李昂打过招呼。 “你已经被包围了，放下武器。” 那些全身包裹在铁罐头里的安保人员，用铁制头盔的扩音器进行广播，然而万磁王却等不及走完这套法律程序，直接将视线转移到了托尔身上。 这位变种人强者清晰感觉到了北欧神祇的强大，雷既是电，电既是雷，操纵电磁波的同样能力，令两人有种熟悉而陌生的感觉。 托尔紧扳着脸，用眼角余光去扫 埃里克的脸，是如此冷峻，如同万古坚冰一般生硬。 他的皱纹，是如此深邃，如同千沟万壑一般深沉。 他逐渐积聚着气势，磁场转动不断往上推进，骤然，他双眼暴睁，苍白眼眸中布满血丝，如同魔神一般。 “桀桀桀桀桀！” 第五十一章 战俘 “...？？” 洛姬真的是一脸懵逼。 她当初在潜入学园都市的之前，特意关注过学园都市内部的安保部门信息。 通过神盾局联合其他数家情报机构的内部评估，学园都市的雇员，大体可以分为以下几个实力等级。 最低等的，是那些只接受过粗浅人体改造的普通雇员，以惩罚者、超胆侠等人为代表。 稍微高等一点的，是那些接受过深度人体改造，乃至大半个人都是合成的雇员，以丧钟、金刚狼、拉尔斯·古尔·艾尔等人为代表。 再往上，就是那些天生具有强大特殊异能的超凡者，比如镭射眼、暴风女、快银、绯红女巫等。 至于威胁等级最高的那些人，哪怕是身为神祇的洛姬自己也绝对不想面对，像什么康斯坦丁（接受了完全人体改造）、万磁王、查尔斯教授，随便拉一个出来都是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在潜入进学园都市的时候，洛姬还小心翼翼地挑选了一个那些威胁等级最高者都不在的时间点，因此也就错过了和万磁王打照面的机会。 “....神盾局的资料上，可没有说这个变种人的脑子有问题啊....” 洛姬心中暗自思索，面不改色地往后稍退。 自从修炼了李昂教给他的磁场转动之后，万磁王埃里克·兰谢尔就朝着奇怪的方向发展而去。 若是平时还好，一旦高强度运转异能，万磁王就会被磁场转动经法的意识浸染，变为武道强者。 而武道强者的一大特征，就是以感染力极强的强者语为口癖。 尽管万磁王的一对子女，快银和绯红女巫，都在试图纠正他的这种坏习惯，但是百般求医无果，就连斯特兰奇医生所率领的学园都市医疗部门，也在万磁王身上查不出任何生理上的问题，最后也就随他去了。 此时此刻，启用磁场转动的万磁王，再次觉醒了强者体质，死死盯着托尔，手掌握拳，猛地伸出大拇指，并朝托尔往下一竖，“口桀口桀，扑街仔，今日遇上我，算你倒了八辈子血霉喝！” “....” 托尔一脸懵逼，如果不是场合不合适，恐怕他现在已经出言问道：“老人家，你脑子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然而，不等他有下一步的举动，万磁王已经欺身上前，一掌拍出 磁场转动功法，不仅能让电磁波属性的变种人对于自身异能更加得心应手，还能强化使用者的身体素质。 功法趋于大成的万磁王，随意一掌拍出，就是千万均力度，人未至，掌风先到，托尔只觉头皮阵阵发麻，浑身寒毛根根耸立，下意识地拿出锤子向前一挡。 磁场转动状态下的万磁王，根本不是常理能够衡量的存在。 只一下，他的手掌就在雷霆战锤上留下浅浅一层掌纹，令托尔的眼珠子都差点瞪了出来。 要知道雷神之锤的材质可是一颗濒死恒星的星核，其密度与质量趋于无限大，如果没有奥丁的神力加持，就算托尔自己都举不起来。 再加上侏儒矮人巧夺天工的锻造技艺，别说是寻常刀兵，就算是核弹爆炸，恐怕也难以在雷霆战锤表面造成多大的损伤。 在托尔的认知之中，这个世界上还没有能够用肉手损害到雷神之锤的人出现，绝对没有！ 万磁王像是看穿了托尔的不敢置信，尖声怪笑着说道：“口胡口胡，你这扑街的锤子确实有够硬，但在我的铁掌面前，还远未够班呐，桀桀桀桀！” 其实，强者状态下的万磁王并没有失去理智，在接触到雷霆战锤的瞬间，他就依靠自己的理科思维，弄清楚了那柄锤子的作用机理。 阿斯加德人与那些侏儒矮人，确实有远超人类想象的技术能力，他们的技术可能未必与人类的科学相同，但也必须遵守这个宇宙运转的基本法则。 雷神之锤的材质，是星辰星核，其密度与质量都趋于无限大，那么它所自发产生的引力，也应该与质量成正比才对。 之所以雷神之锤没有被自身引力拉扯，陷入坍缩的困境，就是因为锤身上密密麻麻的鲁尼符文起到了制衡作用。 如果没有这层鲁尼符文的话，恐怕雷神战锤在第一时间就会疯狂坍塌，形成一个吞噬一切的小型黑洞——在这个层面上而言，雷神之锤对于地球的威胁性倒是要比起使用者本身高出数个量级。 万磁王不至于蠢到会主动打破符文封印，他所做的，则是通过释放电磁脉冲，小规模打破雷神之锤表面粒子渐趋稳定的强相互作用力，使其表面出现不规则褶皱，如同掌纹一般清晰可见。 当然了，在引力的作用之下，这些皱起的掌纹会逐渐消散，战锤表面会平整光洁如初，但万磁王想要的，仅仅是让牵扯托尔的注意力而已。 借着这极短的时间间隙，万磁王欺身而上，暴喝一声：“强者一生，遇强则强，我今天就是要逆天给你看啊啊啊啊啊！” 蓦然，他的身躯像是吹了气一样膨胀起来，四肢百骸的筋肉夸张恐怖，将衣襟布帛生生撑裂。 随着呲呲的衣襟撑爆声响起，一息之间，万磁王竟然从弱不禁风的糟老头子，变成了肌肉线条完美无缺的健美先生。 他裸露着古铜色的上身，苍白须发无风自动，周身空气不知为何逸散出氤氲黑气。 “你惹龙惹虎也不该惹我，我忍屎忍尿也忍你不得，今日，我便要将你这死扑街轰杀至渣，再渣，渣无可渣，哼哼哼花哈哈哈哈！” 话音未落，万磁王的一双铁拳猛地轰在托尔胸口，让雷神的护心甲胄生生折断。 “磁场转动流·静之雷炮！” 吼着意义不明的大招招式，万磁王的拳头如雨点一般砸在雷神身上，口中还喊着什么“劲啊！”、“无胆匪类，我！战！你！娘！亲！”、“军道杀拳”！、“穿林北腿！” 一套连招下来，托尔口吐鲜血，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已经不成人形，筋肉魔人状态下的万磁王像是没有打爽一般，拎着破娃娃一般的托尔，嘴里喃喃有声，“废柴！这么不经打！” 也得亏万磁王没有失去理智，在这场因为宇宙魔方引起的小型冲突中，托尔只是起到了极小的推动作用，在大格局上，还是一位能够被团结的复仇者联盟好同志，因此也就没下狠手。 看了一场筋肉强打的李昂漫不经心地拍了拍手掌，指挥那些铁罐头里的安保士兵，让他们从地上拖起濒死状态的奥丁，背上昏迷状态的托尔，朝着学园都市地下基地的方向走去。 至于洛姬？这位战斗力远不能和其父兄相比的新晋黑长直，在第一时间就高举起了双手，温顺地表露出了诚恳的合作态度。 第五十二章 损耗 阿斯加德，彩虹桥。 金眼黑肤的守护神，海姆达尔站在彩虹桥的末端，用那双金色双眸俯瞰九界。 因为李昂的立场，导致海姆达尔无法清晰看到学园都市中发生的一切，但是海姆达尔的直觉告诉他，奥丁、托尔、洛姬，这三位阿斯加德最强大的神祇，遭遇了不幸的命运。 这个世界上，除了时间之外没有任何存在更够对奥丁造成伤害。 海姆达尔对这一条事实深信不疑，然而从骨子里冒出来的寒气，让他浑身战栗。 他颤抖着，将这个信息传递给了天后弗丽嘉，那位坚强的阿斯加德女主人，在短暂的痛苦之后，立刻做出了决断。 “我们处于一场战争之中，阿斯加德，对阵米德加尔特。” 这位徐娘半老的天后板着脸庞，厉声说道：“他们想要战争，那就给他们战争！召集阿斯加德军队！” ———— 审讯室，狭窄，逼仄，栅格状灯管散发出苍白光芒，将下方照亮。 面容憔悴的奥丁就坐在审讯室桌后的椅子上，一动不动地僵直着，如同枯木一般。 他身上套着剪裁得体的宽松欧式长袍，胸口那被世界之树枝杈贯穿造成的伤口，已经愈合如初——地下基地的工作人员，甚至还颇为贴心地帮他打理了一下发丝，为这位阿萨神族神王保留了尊严。 阿斯加德怎么说也是九大王国的领导者，对奥丁予以基本的尊重并不过分。 但，这些特殊待遇并不能反驳奥丁已经沦为阶下囚的事实。 哈莉·奎因女士，正穿着一袭白大褂，站在审讯桌的后面。 “你的姓名。”这位来自哥谭城的小丑女如此问着，事业女性的金丝眼镜镜面上，反射着冷清的方格状白光， “...” 一生桀骜放纵爱自由的奥丁很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甚至连跟米德加尔特的凡人正面对话，对他而言都是一种侮辱。 阿斯加德具有远超其他文明的技术能力，阿斯加德人被称做仙宫子民，而位于阿斯加德顶端的阿萨神族，则屹立在生物进化的顶端。 悠久的寿命，深邃的智慧，坚韧的身躯，敏捷的思维反应速度，以及远超凡人想象的超凡力量。 阿斯加德人与米德加尔特人的差别，比人和猪的差别还大，区区一个没有任何超凡属性的哈利·奎因，在奥丁眼中与蝼蚁无异。 “我说了，姓名。”哈莉·奎因伸出手指，慢慢悠悠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平静说道：“尊敬的阁下，良好的态度，有助于您恢复自由。” 如果换个别的场合，恐怕奥丁会随手放出一道闪电，将这个不自量力、放肆桀骜的女人打成齑粉。 但，首先他做不到，第二他不敢做。 在他的脚下，刻着密密麻麻的繁琐符文，这些符文中不仅有奥丁较为熟悉的鲁尼符文、古埃及文字，还有一大堆他看也看不懂、读更读不懂的异域文字。 这些文字，是李昂布下的囚牢法阵，能完美阻断奥丁的神力，让他成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糟老头子。 刚进入牢房的时候，奥丁还打算用自己发明鲁尼符文的经验，去破译李昂布下的阵法，但是这些法阵上的文字，其艰难晦涩程度远远超出了神王的想象。 “嗳涐伱怕ㄋ吗” “卟媞说ぬ做彼茈の迗使吗” “祗肆突橪洧些難簻っ突橪洧些椌虚っ突橪洧些想沵っ☆” 这些上个世纪的火星文，被李昂拿来当做法阵中的一部分，自从借鉴了永恒之枪上的鲁尼文字之后，他完全能够用一些意义不明的语句图案来绘制法阵——任凭奥丁绞尽脑汁想破脑袋，也看不懂，猜不透，自然也就谈不上破译阵法了。 形势比人强，奥丁也不是那种认死理的人，他是阿斯加德的国王，需要对一整个国家负责，无奈之下，只要憋屈说道：“我的姓名是奥丁。” 哈莉·奎因满意地点了点头，用笔在纸上涂涂画画，淡漠说道：“性别。” 奥丁嘴角一抽，从牙缝里蹦出来一个单词：“男。” “呵呵。”哈莉·奎因神秘莫测地一笑，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结。 按照李昂那天对北欧神话的分析，神话中的霜巨人族裔，应该都是双性的。 奥丁的父亲是根正苗红的阿萨神族神王包尔，其母亲则是被强抢来的女性（女性为外表，体内藏有两套生殖系统）霜巨人贝斯特拉。 那么，继承了一半霜巨人血脉的奥丁，是否是纯正的染色体XY男性.....这一点还有待商榷。 哈莉·奎因偶尔流露出来的笑容显得有些鬼畜，如同偷到了鸡的黄鼠狼一般令人不适，让审讯桌后面的奥丁脸色又阴郁了数分。 “我那两个儿....咳，孩子呢？”阿萨神族神王咳嗽一声，皱眉问道：“他们在哪里？” “不用担心，他们现在正在跟贝恩博士进行亲切友好的交流，绝对不会出现什么危险。” 哈莉·奎因耸了耸肩，随意说道：“您只需要配合我的工作，就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奥丁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点了点头。 “那么，你的民族。” 奥丁平静说道：“阿萨神族，如果要确切描述的话，和现如今斯堪的纳维亚半岛上的维京人有着较为密切的血缘关系。” “很好，”哈莉·奎因满意地点了点头，用笔点了点纸张，“我们的沟通过程有一个不错的开头。” 狭窄逼仄的审讯室内，双方一问一答，时间很快过去。 奥丁这位天父，之所以没有一上来就享受到“人格改造手术”、“记忆提取手术”，首先是因为针对阿斯加德人的人格改造手术还需要经过调试阶段， 其次，手术之前还需要由专门的神经学、心理学专家——也就是哈莉·奎因，对他进行一次专业客观的心理状态评估。 再次，人格改造或者记忆提取手术好是好用，但会在手术过程中，对接受手术者的心智、记忆产生一些未知影响。 纵横星河数千年的奥丁，其本人就是一个移动着的图书馆，九界中的哪个星球没去过？哪些敌人没遇到过？哪些神器没亲手把玩过？ 李昂才舍不得把这么一个移动藏宝库，当成损耗品来对待。 第五十三章 谈判 在哈莉·奎因与奥丁交涉完毕之后，就轮到地下基地的谈判专家，超胆侠出场。 超胆侠，或者说夜魔侠，原名为马修·迈克尔·默多克，幼时被母亲一起，由其父亲——一位被称为“烈焰拳手”的拳击手，杰克·默多克抚养长大。 成长环境的不幸，让马修认识到了法律的重要性，并开始专心研习法律。然而在一次意外中，马修为了挽救一名即将遭遇车祸的盲人，而被那辆卡车上的放射性原料灼瞎双眼，称为了一个盲人。 一般而言，成为盲人的马修应该去找个按摩或者看相的生意，可惜美利坚人不兴这一套，未来没有着落的马修就在盲人武术大师棍叟学习武术。 就这样，马修成为了一名强大的战士，白天他依靠自己的法律知识，作为律师为弱势群体打官司，而到了夜晚，马修就戴上面具紧身衣，在纽约的地狱厨房地区行侠仗义，打击罪犯。 在“被动”加入地下基地之后，这位超胆侠得到了人体改造，尽管其本人愿意保持后天的目盲状态，但是在斯特兰奇医生的建议下，超胆侠得以配上一副圆框窄边眼镜。 这副眼镜，能与超胆侠视网膜神经内的微型芯片形成无线连接，让他得以清楚地看见这个世界——一般人眼识别的电磁波波长为380至780纳米，而这副眼镜能使他看清这个范畴之外的光线，包括且不限于无线电波，微波，红外光，紫外光，x射线等等。 不止如此，该眼镜还能连接学园都市中央智脑，必要时候可以对超胆侠进行技术支持，让他能够随意翻阅中央智脑资料库， 这副眼镜还能通过对大脑、小脑、脊椎传输电讯号，使他拥有堪称完美级别的肌肉控制精准度，瞬间拥有堪称完美的格斗技艺——他甚至可以用脚趾拉小提琴版本的三倍速《野蜂飞舞》。 如此功能齐全的眼镜，造价自然不菲，三亿美元的私人订制造物，让地下基地中的不少雇员，都戏称超胆侠“眼镜才是本体。” 当然了，学园都市地下基地一向信奉等价交换的原则，超胆侠能承受的起这种投资，自然也就有其价值产出部分。 他是个律师，擅长周旋于纷繁复杂的法律条款之中，用巧舌如簧的本领，在法庭上进行辩护。 沟通，协商，妥协，欺骗，隐瞒，退让，施压。 这些专业技能，让他在地下基地中担任谈判专家的职位，专门用来处理那些不适合用粗暴手段解决的事项——学园都市与神盾局的交涉、学院都市与齐塔瑞人的交涉，其背后的主导人都是超胆侠。 此时此刻，戴着价值三亿美元先进眼睛的超胆侠，正举着哈莉·奎因递给他的奥丁心理状态评估报告，仔细翻阅着。 数分钟后，他推了推鼻梁上的圆框窄边眼睛，缓步踏入审讯室中。 连着几个小时的心理评估，并没对奥丁造成任何压力，除了担忧一对子女与阿斯加德之外，他的心态颇为平和。 但，也到此为止了。 超胆侠的嘴角扬起一抹冷笑，他用圆框眼镜审视着这位北欧神王，颇有礼貌地鞠了一躬。 而奥丁，也同样审视着他。 谨慎，温和，饱读诗书，彬彬有礼，奥丁对超胆侠的第一印象颇为不错，这也符合他对学园都市雇员都是接受过高等教育文化人的影响。 “您好，我是这次代表学园都市，与阿斯加德进行谈判的代表，马修·迈克尔·默多克，你可以叫我马修。” 超胆侠富有感染力的笑容，露出了整齐的白牙，拉过椅子，将公文包放在了桌上，“我看你，坐着挺他-妈-舒坦呐，逼-老-头-子。” ？！？ 奥丁生动形象地诠释了何为一脸懵逼，怎么这个西装革履的谈判专家一上来就骂起人了呢？ 饶是脚下的火星文法阵，束缚了奥丁的神力，但神明的力量不容置喙，神明的尊严不容挑衅。 奥丁下意识地站了起来，按照剧本，这位北欧神王虎躯一震，统御九界的上位者威严如同山呼海啸一般朝超胆侠扑去，让他两股战战，跪倒在地，纳头就拜。 可惜，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超胆侠动也不动，像是看傻哔一样看着奥丁，“你站起来干什么？打算比个子么？” 奥丁紧抿着嘴唇，一眼不发，双目像是喷出火焰，直欲将超胆侠灼烧殆尽。 “呵呵，你是不是在想，像我这种人，怎么能当得上学园都市的谈判专家？” 超胆侠好整以暇地将双腿搁在了桌面上，伸出两根手指，漫不经心地挑着指缝，随意说道：“这么跟你说吧，我能成为高级雇员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双眼失明，并不影响我追捕敌人，因为我能闻到他们身上恐惧的味道。” 超胆侠装逼的话语，并没有让奥丁产生任何的心理波动，这么多年他看过无数桀骜不驯的敌人，然而最后还能站立着的，永远是他。 也许奥丁是对李昂本人强大能力而感到一丝丝震撼，但也仅限于震撼，与胆怯无关，更与恐惧无关。 更何况，站在这里的也不是李昂，而只是一个可悲可笑的瞎子——奥丁清晰地感觉到，恐怕随便拉一个阿斯加德士兵，其身体素质都能吊打眼前这位谈判专家。 想到这里，奥丁的眼眸中再次飘过一丝轻蔑，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静静地看着超胆侠。 “我承认，和您这位北欧神王比起来，我实在不值一提。但是谈判者的作用应该永远在谈判桌上发挥，而不是个体实力之间的对比。” 超胆侠笑着说道：“在我面前，你应该感到恐惧，因为我是学园都市的代表，因为我是李昂阁下的代言人， 我无法亲自下令对阿斯加德开展一场战争，但无论如何我都相信，阿斯加德会输，会输得一败涂地。” 这位象征着正义与秩序的超胆侠，好整以暇地将脚从桌子上放了下去，凑近了身子，对愤怒至极点的奥丁幽幽说道：“如果识相的话，你最好现在，立刻，马上，用一切手段，警告阿斯加德乃至九界的所有人——” “地球人，并不好惹。” “. 第五十四章 盟友 美利坚有部电影，名为《拯救大兵瑞恩》。 那么，阿斯加德也应该有部电影，名为《拯救神王奥丁》。 学园都市是一座现代化的城市，在这里，教育、发展、创新拥有都是第一位的，没有任何人、任何组织能够阻挡科学技术在城市里的传播应用。 顶天地理的摩天大楼俯瞰人间，绿化程度颇高的公园，点缀在城市各处，如同一汪汪绿色泉眼，仰望碧蓝天空。 洋溢着青春朝气的年轻人行走在街道上——他们大多数都是拥有超凡能力的变种人学生，在联邦变种人事务管理所倒闭的今天，变种人身份再也不是某种需要“被矫正”的疾病，而是另一种值得羡艳追捧的特质。 这座城市的文化，是含蓄的，是广博的，是积极进取的，每一天都有新的科学技术在这里诞生，每一天都有新的流行文化从这里走向世界。 换句话说，学园都市是地球现代化城市的标杆。 此时此刻，阿萨神族的尊贵天后，弗丽嘉女神，正穿着一袭战裙，站在缥缈云巅之上，俯瞰人间。 她的目光扫过一座座摩天大楼，地球人类的现代化建筑大多棱角分明，显得桀骜不逊，让习惯于阿斯加德古典华贵风格的天后颇为不适。 “这里，就是米德加尔特么？” 天后自顾自地说着，眼眸中不带一丝感情，“我上次来的时候，米德加尔特人还是一群拿着劣质刀剑，相互厮杀的野蛮人。” “任何事物都处于变化之中，尊敬的天后。” 拄着剑的海姆达尔缓步走上前，轻声说道：“米德加尔特的人类也许不像我们阿斯加德人一样寿命绵长，天资优渥， 在我们眼中，他们就好像悬浮在死水池塘上的虫豸一样短命。 但，他们同样能够趁着短暂如斯的生命，聚沙成塔，积攒出值得称赞的文明。” 听到他这么说，天后弗丽嘉缓缓坐过头，凝望着这位金眼黑肤的彩虹桥守护者，平和说道：“放心吧，海姆达尔，就连奥丁都在这里失踪，我不会蠢到对米德加尔特保持轻视。” “您的智慧令我折服。” 海姆达尔松了口气，点了点头，又仰望了天空中，那些飞翔着的鲲形状齐塔瑞战舰，幽幽说道：“天后大人，现如今我们不知道米德加尔特与齐塔瑞达成了什么私底下的合作关系，如果我们对米德加尔特动手，很可能引来齐塔瑞的干涉。” 这次阿斯加德带来的军团，足有一万余人，统统乘坐在神王包尔时期遗留下的星际舰船中。 这一万名士兵，加上能够进行地球轨道面环绕航行的星际舰船，搭配舰船上的各式武器，足以对地球任何一个超级大国形成巨大威胁。 但是，阿斯加德的军事实力，在齐塔瑞人面前就显得有些孱弱无力。 这也不得不责怪奥丁，这么多年他实行刀枪入库，马放南山的自废武功战略，让现如今的阿斯加德武力空前虚弱，要不然怎么也不可能这么可怜。 “我知道。” 天后弗丽嘉点了点头，平静说道：“所以除了阿斯加德之外，我还找了另外两批援军。” “援军？”海姆达尔心底一沉，怎么说他也是彩虹桥的负责人，曾经的奥丁近卫，曾经的阿斯加德军队统领，现在却被天后隐瞒了另外还有两批援军的消息？ 这是几个意思？ 天后弗丽嘉看出了海姆达尔的不满，淡漠说道：“海姆达尔，请你相信我，我和你一样希望奥丁和托尔他们回来。” 海姆达尔心中涌现出不详的预感，不等他开口问话，阿斯加德军队上空的天幕，又被缓缓撕裂。 一艘纵横数千米的木质巨型舰船，从虚空中撕裂而出，哪怕表面覆盖了光学迷彩，那超出肉眼视距的庞大压迫感，依旧令阿斯加德的士兵们发出了轻微的喧哗。 海姆达尔脸色骤变，他很熟悉这艘木质舰船，熟悉到这辈子他都不会忘记的地步。 “....宙斯。” 海姆达尔从嘴角中吐出这个词汇，噌地一声拔出腰间长剑，厉声吼道：“阿斯加德人，准备进.....” “停下！”天后弗丽嘉挡在海姆达尔身前，冷冷斥责道：“他们是我们的援军。” 早在阿萨神族前任神王包尔时期，阿萨神族就和奥林匹斯山上的奥林匹斯众神，为了争夺九界的统治权有过摩擦，双方大大小小战争就进行了几十次，狗脑子打出来了上万颗。 双方所结下的梁子，并没有随着时间推移而结束，哪怕在阿斯加德统御九界之后，摩擦还是不断。 这次，阿萨神系天父失踪，托尔、洛姬生死不明，奥林匹斯众神没有捅冷刀子就不错了，怎么可能还会出兵援助？ 海姆达尔的疑惑，马上得到了解释。 那艘充满奥林匹斯风格的木质舰船舰首上，伫立着一个长发飘飘的女性。 她有着一袭黑发，身上穿着得体轻便的希腊战裙，四肢匀称而健美，肌肉轮廓分明却又不显得过于壮硕。 她的脸庞五官分明，如同一座充满神性的雕像，特别是那浅古铜色的皮肤，在阳光照射下更是如同神明——不，她有着雅典娜般的智慧，有着赫拉克勒斯的力量，有着信使赫尔墨斯的速度，有着爱与美之神阿芙罗狄忒的美貌。 她就是来自亚马逊一族的戴安娜公主，奥林匹斯天父宙斯与亚马逊女王希波吕忒之女，是根正苗红的奥林匹斯神明。 戴安娜公主从木质舰船舰首上一跃而下，一个翻身，轻巧跳跃到天后弗丽嘉的面前。 希腊神明的出现，令海姆达尔分外紧张，死死握住腰间长剑。 然而，两位分别属于阿斯加德与奥林匹斯的女性神祇，却没有在海姆达尔身上施加任何关注，只是对视着。 “奥林匹斯和阿斯加德，过去，现在，未来都不会是朋友。” 戴安娜公主看着天后弗丽嘉，平静说道：“我们这次帮你们，单纯只是因为米德加尔特上发生的一切离奇事件，已经到了奥林匹斯诸神忍耐的边缘。 我们不能容忍一个随时可能爆炸的炸弹，待在奥林匹斯的旁边。” 第五十五章 祥云 在话本中，踩着祥云从天而降的十万天兵天将，永远都是弱小可怜又无助的陪衬。 无论是那个妖魔鬼怪，抑或大能修士，似乎都有能力无视这些穿得金光闪闪的天降神兵，少数恶劣的还会将轻松写意地天兵们绞杀殆尽。 “人多势众”这个词汇，似乎永远无法套在天兵的身上。 但，阿斯加德与奥林匹斯的天兵们，似乎不这么想。 阿斯加德军队，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并不由存粹阿斯加德人组成。 在北欧神话中，英勇战死的勇士，其灵魂会被女武神瓦尔基里，引导至瓦哈拉神殿英灵殿（神话中奥丁的三个居所之一，用以安置那些尘世英魂，古典音乐大师威廉·理查德·瓦格纳还曾作曲一首《众神步入瓦哈拉》）。 传说在瓦哈拉神殿中，有享用不尽的野猪肉和羊奶蜜酒，酣战而死的英灵可以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在神界为奥丁所驱使，继续永无止境的征程。 实际上，阿斯加德确实有过英灵殿这种召唤机制，真诚信仰奥丁的中古时期北欧战士，在其战死之后，其灵魂也确实能被英灵殿感召，成为阿斯加德的士兵——这也是曾经阿斯加德人口不多，但兵力充足的原因。 而奥林匹斯这次带来的军团，也有过征召英灵的机制。 随着希腊、北欧乃至埃及神域，以及尘世的以太浓度下降，令神域本身收缩，神系信仰衰败，兼之基督教对异端教派的打压，使得诸多神系招不到足够虔诚的信仰者，这种召唤英灵的机制也就逐渐消亡了。 但，这么多年积攒下的军事财富，加上神域内的产出，足以让阿斯加德以及奥林匹斯，进行一场低烈度的战役。 阿斯加德这边，有着天后弗丽嘉以及守护神海姆达尔，而奥林匹斯这边，则只派出了戴安娜公主。 不过弗丽嘉清楚地知道，在木质舰船中，依旧静默伫立着十数乃至数十位的奥林匹斯神明。 那些希腊神祇，躲在阴暗晦涩之中，用冰冷的目光看着许久未见的阿萨神系神祇。 “阿斯加德人热爱和平，但是为了保卫和平，我们永远不会放弃反抗侵略战争的勇气与武力。” 天后弗丽嘉对于窥视的目光毫不在意，对戴安娜公主点头说道：“想要对付米德加尔特和齐塔瑞人，我们还需要一批盟友。” 她所指的盟友，很快就到了。 一艘体型规模较小、通体由坚冰打造的舰船，从虚空中缓缓飘出——那是约顿海姆霜巨人的舰船。 霜巨人之王，奥丁曾经的死敌，洛姬之父，劳菲，正站在坚冰舰船的顶端（此处设定为《雷神1》洛基弑父情节未发生。）。 “霜巨人？”海姆达尔思维何其敏锐，瞬间就想到了事件的走向，对弗丽嘉说道：“天后大人，你怎么能这么做？！” “我说过了，为了拯救我的丈夫和孩子，我愿意付出一切。” 天后弗丽嘉淡漠说道：“用承载霜巨人力量的寒冰魔匣，换取一整支霜巨人舰队，这笔买卖我觉得很值。” 在曾经的战争中，阿斯加德从约顿海姆夺走了寒冰魔匣，失去了力量来源的霜巨人，就好像蛋蛋被阿萨神族捏在了手里，只能任人予取予求。 “记住你的话，女人。”霜巨人之王劳菲对着天后弗丽嘉遥遥喝道，驾驭着寒冰舰船，朝苍穹处的齐塔瑞舰队飞去。 约顿海姆的霜巨人，阿斯加德的阿萨神族，奥林匹斯山的希腊诸神，三方势力入场，只等学园都市做出应对。 三缺一。 ———— 地下基地。 奥丁并没有选择投降，恰恰相反，这位北欧神王，选择了不合作态度，死猪不怕开水烫。 “呵呵，尊敬的神王阁下，你要知道一件事情——我们之所以还没有动用酷刑，是因为比起和平谈判，酷刑位面太麻烦，而且效率太低。” 超胆侠笑眯眯地说道：“现在摆在你面前的，有这么几条路。 一，老老实实投降，选择合作，签订条约，支付巨额战争赔款，像齐塔瑞人一样为地球服务。 二，你继续拖延时间，等到了阿斯加德的救援，成功脱离危机。 三，你继续拖延时间，等来了阿斯加德的救援，然而你的援军被学园都市轻轻松松车翻，连同所有阿斯加德人一起，陷入地狱。 四，地下基地的人格改造仪器率先调试完毕，能对你进行完美的记忆提取与人格改造，失去了价值的你，将面临极为悲惨的酷刑。” 奥丁睁开了眼镜，讥笑道：“你觉得我会害怕酷刑么？” 超胆侠摊手笑道：“我想你应该害怕。 你知道么，在心法方面，，我想人类可能是全宇宙最擅长此道的种族。 我的一位同事，前职业杀手丧钟你知道伐？他在扫荡东南亚犯罪网络的时候，特意抓了一群罪大恶极的犯罪分子。 贩卖人口者、倒卖人体器官者、逼良为娼者、豢养私奴者，以及某些李昂阁下并不在意的小‘仇人’，那些罪大恶极的人渣会被交给丧钟的徒弟。 丧钟的徒弟，是来自世界各地的童娼，那些可怜的孩子自愿选择了一条身在黑暗、心向光明的道路。 为了投身黑暗，他们需要一些‘素材’去熟悉。 他们会将极恶犯罪分子的内脏、肺部、心脏，藏在一个从肩部生长出的肌腱块中，往里面填充兴奋剂和酏剂。 失去了内脏的胸腔腹腔会变得极为狭窄纤细，盈盈一握的腰肢令人怀疑下一秒是否就会折断， 而他们肩部的肌腱块会在人工引导下，成长为第二对手臂，如同《圣经》中的天使——一些学徒会别出心裁的，用钩索铁链取代手臂的手掌部分。 此外，这些极恶罪犯的血管中不再流淌血浆，而是填充腐蚀性的酸液——为了做到这一点，他们的血管壁得到了加固。 他们的椎骨会被引导，向外生长，乃至形成一条绵长尾骨，如同尾巴一般支撑身躯站立。 他们的背部会生长出鹿角状的骨质支架，并和扭曲变形的头部融为一体。支架上悬挂着奇形怪状的注射器和滴管，类胆固醇的药物源源不断注入他们体内，让他们保持清醒，享受这永恒的痛苦， 只能日复一日，拖拽着残缺身躯，凄厉哀嚎着，在阴森地牢中摸索攀爬，如同腐烂蛆虫——当然了，他们肉体中的防腐剂很好地杜绝了他们被蝇虫寄生的可能性。” 超胆侠风淡云轻地讲述着这可怕的一幕，像是在谈论感恩节烹饪火鸡一般自然。 奥丁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人，平定九界的战乱，也不是靠着心慈手软的劝说。 战场，厮杀，屠城乃至不可恢复的种族灭绝，奥丁都做过，但超胆侠所描述的“盛景”，依旧让这位神王感到毛骨悚然。 他甚至能够想象到，在东南亚某片阴暗深井之中，埋藏着这么一片墓地。 “就像我说的那样，人类在酷刑的发明能力，永远可以带来惊喜。” 超胆侠伸了个懒腰，满意地看着奥丁苍白的脸色，嗤笑着说道：“哈哈哈，你不会以为我说的是真的吧？” “....是真的么？” “你猜？”超胆侠给了对方一个戏谑的眼神，淡定惬意地挪了挪身子，随意说道：“总之，你要清楚一点，在酷刑面前没有任何人能保持拒绝态度。 生物的忍耐能力是有极限的，而在技术不断发展的同时，忍耐能力却从未改变。 我给你开出来的四条路，最后一条是最不幸的，如果我是你的话......” 话音未落，一声巨响在学园都市上空响起，霜巨人、阿斯加德神、奥林匹斯神，三方势力强势入场。 审讯室中的超胆侠勃然色变，取出三维投影，透射在狭窄房间中。 只见，天后弗丽嘉站在阿斯加德战舰上，踩着七彩祥云凌驾于城市上空。 第五十六章 猴子 学园都市，高能物理研究所所长办公室。 李昂就坐在办公桌后的椅子上，单手撑着下巴，透过落地窗，漫不经心地看着窗外那艘阿斯加德的舰船。 天后弗丽嘉就站在梭型战舰顶端，狂风卷起她的发梢，露出那双冷冽如同坚冰的眼神。 金色的战舰缓缓下降，来自上古时期的反重力引擎技术，让战舰能够保持悬浮状态，静默漂浮于学园都市上空。 舰船所投射下来的阴影是如此庞大，巨大的压迫力令人心觉渺小自卑，只能站在阴影中，抬头仰望那艘壮阔雄浑的战舰。 学园都市安保系统是最先反应过来的，无数机械章鱼喷射着尾焰，攀升至高空，谨慎地漂浮在阿斯加德战舰周围——两者的体型差距是如此明显，令人联想起深海中那些米粒大小的鱼苗，与其所尾随着的父母。 海姆达尔不安地瞥了弗丽嘉一眼，然而天后丝毫没有理会，只是拔出腰间长剑，轻轻拄在战舰甲板上。 “米德加尔特的人们，我们是阿斯加德人，九界的守护者，正义与秩序的化身。” 弗丽嘉高声喊道，舰船广播系统将她的声音传播至学园都市的各个角落，“长久以来，我们一直隐匿于阴影之中，隐匿于那晦涩深奥的北欧神话中，隐匿于你们所知的世界之外。 千百年来，阿斯加德一直默默守护着米德加尔特，我们是人类恒古以来的盟友。” 地球民众对于“阿斯加德”这个概念并不陌生，在天启事件中，美利坚政府为了挽救声誉，特意隆重推出了“复仇者联盟”这个超级英雄组合，宣传其功绩，并对民众展开铺天盖地的个人英雄主义宣传。 结果就是大量的复仇者联盟粉丝如雨后春笋一般涌现，连带着托尔的地球迷妹迷弟多了不少，“阿斯加德”这一概念也就出现在世人眼前。 此时此刻，天后弗丽嘉用毫无感情的目光俯瞰着尘世人间，平静缓慢而坚定不移地说道：“我们阿斯加德人热爱和平，但是为了保卫和平，守卫和平果实，我们永远不会放弃反抗侵略战争的勇气与武力。 如果有任何人试图挑衅阿斯加德的尊严，侵犯阿斯加德的主权，他终将撞得头破血流。” 话音未落，极远天幕中浮游着的鲸鱼状齐塔瑞战舰（该型战舰名为“利维坦”）周围，突然浮现出寒冰舰船的身影。 霜巨人之王劳菲指挥着寒冰舰船，用舰首的舰炮对准了齐塔瑞的利维坦战舰。 舰炮中，那深邃炮管里积聚着的深蓝色冰霜能量是如此汹涌澎湃，逼迫利维坦战舰不得不聚拢在一起——就像是被海豚驱赶的鱼群。 其他型号的齐塔瑞战舰试图赶来救援，然而奥林匹斯的木质舰船在他们身后浮现，从舰船桅杆上喷射出的璀璨雷电，笔直击中了齐塔瑞战舰，只一瞬就让敌舰失去了行动能力，只能悬浮在空中，像是一具无声无息的冰冷棺材。 三支神族战舰，就这么凌驾于学园都市上空，用人类无法匹敌的力量宣告神明的威严。 中央智脑将一则简讯投射在办公室的中央，神盾局的尼克·弗瑞催命一般打着电话——黑人卤蛋作为神盾局局长，肩负着守护地球和平的“重任”。 李昂百无聊赖地选择了接通，尼克·弗瑞的身影出现在了画面之中。 “李昂阁下，我能否了解一下，天空中的阿斯加德战舰是怎么回事？”黑人卤蛋忍耐着心中的焦躁，谦卑恭敬地说道：“阿斯加德是人类的盟友，我恳请您能采取和平的外交方针.....” 李昂没有废话，直接了当说道：“我用一根棍子捅穿了奥丁，把他像死狗一样拖回地牢，并作为帮凶的托尔和洛姬关押了起来。” “什么？！” 黑人卤蛋吓了一大跳，如果不是肤色原因，那他的脸庞早就涨红一片，“您，您怎么能这么做？” “什么怎么做？”李昂摊手说道：“奥丁偷偷摸摸潜入学园都市，还拒绝了和学园都市共同开发宇宙魔方的建议，我打残他有什么问题么？” “当然有问题了。”尼克·弗瑞内心是崩溃的，“我知道您很强大，但是阿斯加德？他们的技术能力恐怕比齐塔瑞人还要先进。 齐塔瑞人还需要借用宇宙魔方才能开启史瓦西喉，作为虫洞进行迁越。 但阿斯加德早在千百年前就建成了彩虹桥，贯穿九界！ 更何况根据神盾局内神话学者分析，这次来的战舰，还不仅仅是一支阿斯加德，还有约顿海姆的霜巨人以及奥林匹斯诸神。” 黑人局长在神盾局办公室中来回踱步，整理着自己的辞措，“李昂阁下，战争是政治的延续，地球没有必要惹怒阿斯加德。 我恳请您，允许我出面，代表地球与阿斯加德进行协商。” “你？”李昂咧嘴一笑，“我很想听听，你打算怎么协商。” 尼克·弗瑞心底一松，平和说道：“很简单，我们将奥丁、托尔、洛姬等人归还给阿斯加德，并且将宇宙魔方共同放置在双方监管之下。 当然了，为了补偿奥丁等神祇的心理损失费，我们也会做出一些补偿，以及发出抱歉的公告。” 李昂一言不发，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尼克·弗瑞，漫不经心地伸出手指，拨弄着办公桌上的牛顿钟摆。 滴答，滴答，金属小球来回摆动，传递着动能。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尼克·弗瑞脸上的微笑逐渐僵硬，他咳嗽一声，打破尴尬气氛，厚着脸皮说道：“当然了，无论是给予补偿还是做出抱歉，都会由我们神盾局出面，不会损伤到您的利益或者脸面。” “.....” 李昂依旧低垂着眼帘，用手指轻轻点着木质桌面。 气氛一点一滴沉寂，压抑的氛围弥散在办公室中，如同幽暗深海。 “弗瑞局长啊，你还真是量地球之物力，结神祇之欢心呐........” 李昂睁开双眼，站了起来，朝着落地窗走去，只丢下一句话—— “阿斯加德？霜巨人？奥林匹斯？一群猴子而已....” 第五十七章 笑屁 李昂伸手推开办公室的落地窗，不急不缓朝着半空中阿斯加德战舰所在的方位走去。 他的步子很慢，衣襟角落被温和的风所吹刮扬起，显得轻松而惬意。 三支神族战舰，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他的身影，齐齐调转舰首，用漆黑炮管对准了李昂。 学园都市安保系统所管辖的章鱼智仆，在中央智脑的指挥下，浮游环绕着三艘战舰——智仆们不需要进行攻击或是其他行动，他们只需要进行观测就够了。 “这就是我们的敌人？” 霜巨人之王劳菲的声音，在另外两支神族舰船的通讯器上响起，这位约顿海姆的王者，对米德加尔特地球的认识，还停留在古早时期，那些悲惨可怜的农奴，与肮脏龌龊的所谓人类贵族。 “别轻视他，约顿海姆的王者。，他就是米德加尔特的守护者，李昂。” 天后弗丽嘉的眼眸不带一丝感情，对着通讯器沉静说道：“根据米德加尔特上，残留着的阿斯加德间谍情报显示，无论他走到哪里，哪里就会发生分外诡异离奇的事件。 特别在他步入虫洞之后，一向侵略成性的齐塔瑞人就开始对地球开展扶贫工作，而奥丁、托尔他们，也失踪在讨回宇宙魔方的过程中。” 天后的一席话，让平静的通讯频道蒙上了一层阴影，三支神系的神祇都清楚，垂垂老矣的奥丁，就好比还有三斤船钉的烂船。 怎么说他也是堂堂一代纵横九界的神王，瘦死的骆驼终究是比马大，而能让这么一位强者消失的学园都市，其危险程度自然可想而知。 “那又怎么了？哪怕他真的拥有天父级别的力量，在三支由不同神系全力打造的舰船面前，也得落荒而逃。” 奥林匹斯舰船上，一位有着柔软金发的彪形大汉朗声说道：“我，已经预见了胜利。” 这位只穿着宽松希腊长袍，**上身，露出健硕大胸肌的大汉，就是传说中神王宙斯与底比斯国王安菲特律翁之妻阿尔克墨涅（没错，就是人妻）生下的儿子、完成了十二项英雄伟绩、成为武仙座的大力神，赫拉克勒斯（或称海格力斯）。 赫拉克勒斯的知名程度自然不需要多讲，有趣的是，站在这位半神旁边的还有许多奥林匹斯神系的知名半神，像什么埃阿科斯，帕尔修斯，都是宙斯的儿子。 “别轻视他，赫拉克勒斯。”戴安娜公主深吸了一口气，这位出身天堂岛的神王宙斯女儿，并不喜欢这些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们”，准确的说，是不喜欢这种毫无亲情可言的混乱亲属关系。 戴安娜用冷冽坚定的目光看向李昂，轻声说道：“他有着难以想象的宏远野心，更有着与野心相匹配的气度，如果要我说的话，他比绝大多数神祇，都更具有‘神性’。” 在诸多神明的强势围观之下，李昂缓步踏来，如同闲庭漫步一般惬意。 随着他的走近，三支舰炮缓缓充能，来自神明的技术能力，让黑黢黢炮管中弥漫着致命的威胁性。 神祇的举动，引得周围那些章鱼智仆有些紧张，纷纷绽放出触手，彼此首尾相连，编织成一张大网，似乎要将舰船一口吞下。 “呵呵，无论过了多少年，人类还是这么淳朴。” 赫拉克勒斯摇头轻笑，蒲扇大的手掌一挥，让木质舰船开始运转。 由火神与锻造之神赫准斯托斯所打造的奥林匹斯战舰，自内而外释放出一层泡泡一般的屏障，顶住了章鱼智仆编制而成的网络。 不管智仆集群如何释放等离子切割光束，都无法撕裂屏障。 于此同时，另外两艘神明战舰也释放了规模、结构都截然不同的屏障，霜巨人采用无形无质的寒冰之力，而阿斯加德则采用金光闪闪的神力屏障（可以想象《雷神2》电影中的仙宫屏障）。 “你好，米德加尔特的守护者。” 天后弗丽嘉站在舰船上，对着屏障外的李昂平静说道：“很荣幸见到您。” “我也一样。” 李昂悬浮在半空之中，对着天后弗丽嘉说道：“看样子，您带来了两拨帮手。” “并不是帮手，准确的说，是盟友。”弗丽嘉平和说道：“也许您可能不信，尽管不同神系之间的仇杀极为激烈，但彼此之间都遵守着潜在的规定—— 任何试图弑神的凡人种族，都会遭到所有神系的惨烈打击。 如果时间允许加上报酬得当的话，我们甚至可以找来更多的盟友。” “哇哦，看上去，你们的神明联军，还真是厉害了呢。” 李昂慢悠悠地说道：“如果这是话本或者影视剧集，那你们应该就是掌握了话语权的联盟，象征着公平、正义与道德，专门针对邪恶势力进行打击。 但，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你们都弱小得可怜啊。仅仅是这样的话，根本让我提不起兴致呢....” “狂妄！” 一位有着棱角分明脸庞的希腊神系英武男子忍不住斥责道：“凡人，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些什么么？你的无知，将会招来最惨烈的惩罚！” “闭嘴，猴子。”李昂不带一丝情感地看向那个男人，“我让你说话了么？” “放肆！”男人阴沉着脸说道：“我是埃阿科斯，天父宙斯与河流女神埃葵娜之子，冥界...” “冥界三位判官之一，珀琉斯和忒拉蒙的父亲，特洛伊战争中希腊主将阿喀琉斯和大埃阿斯的祖父。” 李昂平铺直述着埃阿科斯的生平，淡漠说道：“你的父亲垂涎于河流女神埃葵娜的美色，化作巨鹰将其掠走，并在厄诺庇亚岛上生下了你， 换句话说，你的父亲就是个未成年少女诱拐犯，如果放在当代足以枪毙一百多遍，有着如此屈辱的家族历史，你不引以为耻，反而引以为荣，以神族后裔自居， 在成人之后，更是对海神涅柔斯之女普萨玛忒死缠烂打，哪怕她变作海豹也没能阻止你的肮脏行为——说实话我蛮好奇你怎么能对一只娇小可怜又无助的海豹，做出这样寡廉鲜耻、令人发指的行为， 愚蠢的猴子。” 李昂的各国神话工地相当不错，他那平静的叙说，搭配那劲爆且真实的黑历史，让不少奥林匹斯神脸上都露出了尴尬的神情，另外一些半神、神祇则发出了轻微的笑声。 “笑个屁啊你们。”李昂从鼻子里哼了一口气，摊了摊手，对着三支神系族裔平静说道：“我不是针对谁，我是说你们所有神，都是一群小脑发达，大脑有恙的猴子。” 第五十八章 羞辱 猴子，这就是李昂对三支神系族裔所下的定义。 都说人要脸，树要皮，那么神明（无论那个神系），对于自身尊严与面皮的重视程度，则远远超过常人。 被一个地球凡人这么当着面羞辱，就算是脾气最好的神明，脸上都显露出愤懑神情，一些脾气暴躁的，甚至已经从身后拔出了各式兵刃，准备让这个地球人类知道什么才叫痛苦。 “怎么，不服？” 李昂咧嘴一笑，指着那些霜巨人笑道：“你们一个个不男不女的阴阳人。” “什么？！”劳菲一脸震惊，抻着脖子吼道：“你说什么？我们这叫充满神性的本源体质，继承自最初霜巨人尤弥尔！” “那还是阴阳人，”李昂笑眯眯地说道：“身怀两套生殖系统，看似女实则男，看似男实则女，尽管我对你们的生理缺陷没有嘲笑的意味，但你们恬不知耻将该特质引以为荣，就很令人讨厌了。 不知道阴阳人烂屁股么？” “你，你！”劳菲只觉额头青筋暴跳，恨不得一刀劈了李昂。 “你什么你，阴阳人烂屁股，阴阳人烂屁股，阴阳人烂屁股，你们这些冰霜猴子，跟我学，好好念。” 李昂极为恶趣味地嬉笑着，看到阿斯加德士兵脸上想笑又不敢笑的神情，斥责道：“你们阿斯加德人笑什么笑？我没说你们么？ 奥丁之母，是霜巨人贝斯特拉，这也就意味着从奥丁往下的所有子嗣，其身体中都可能含有异样的染色体。 特别是天后弗丽嘉，你觉得这么多年跟你同床共枕的，真的是百分百的男性么？” 果不其然，弗丽嘉脸上立刻流露出了更年期女性的便秘神情。 “就像我说的那样，猴子。”李昂摊了摊手，神情自若地弹了弹衣襟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 远处那木质舰船上的奥林匹斯诸神发出了轻微的笑声，这些神特别喜欢看到其他神系的神祇被骑脸辱骂，还不能还嘴。 “别嬉皮笑脸的，猴子们。” 李昂板起脸来，手指指向在场所有奥林匹斯半神中，块头最大的赫拉克勒斯说道：“就拿这位大力神来举例吧，他的母亲是凡人阿尔克墨涅，底比斯国王安菲特律翁之妻。 宙斯诱导阿尔克墨涅，半强制地与其发生了关系——为了让自己爽个彻底，宙斯甚至让太阳神与月亮女神延长黑夜，让那个夜晚是平时的三倍，最终为底比斯国王戴上了一顶绿油油的小帽子。” 李昂的陈述，令奥林匹斯诸神显得更加尴尬，作为天父的宙斯，其没节操程度远在奥丁之上，仔细说起来真是黑历史一大堆。 “如果说这还算是古希腊特色的话，那么再往下深究，就能发现阿尔克墨涅其实是仙英座珀尔修斯与安卓罗美达的孙女，而仙英座帕尔修斯是宙斯与阿高斯国王之女达娜厄的女儿。 这么算起来，阿尔克墨涅就是宙斯自己的重孙女——这位奥林匹斯天父，竟然与自己的重孙女发生了关系，还产下了婴孩。” 李昂笑眯眯地说道：“这样违反人伦的行为，只有猴子才能做得出来。” 奥林匹斯诸神试图反驳，然而仔细一想，反驳不了啊，混乱血缘关系是奥林匹斯神系的一大特色啊。 “不止如此，这位珀尔修斯在其试炼中所斩杀的美杜莎，其实是雅典娜神庙的一位普通女祭司，海神波塞冬为了羞辱雅典娜，在神庙中央对这位女祭司施暴， 而雅典娜为了避免神战，竟然对女祭司不管不问，甚至还倒打一耙，指责美杜莎侮辱了神殿的纯洁性，诅咒她成了蛇发女妖， 这样厚颜无耻，礼崩乐坏的行径，怎么像也都是猴子才能做出来的行为。” 李昂津津乐道地讲述着奥林匹斯诸神的黑历史，甚至兴奋地搓起了手手，“此外，奥林匹斯神系最初神王，天空神乌拉诺斯，在与其其子大地女神盖亚的家庭争吵中，被其子克洛诺斯用镰刀斩下龙根，该龙根坠入深海，激起泡沫，并在无数年后诞生出了爱与美女神维纳斯。 奥林匹斯诸神中，最美的竟然是一根‘吊’？再联想到雕像《断臂的维纳斯》，是不是感觉断臂女神，才符合其原本作为‘吊’的含义？” “够了！” 奥林匹斯诸神实在听不下去，家丑不可外扬，这些黑历史哪怕是自家人听了都要三观毁灭，更何况在另外两支神系面前！这种羞辱是前所未有的！ “怎么能够？既然做了出来，就不要怕别人说嘛~” 李昂笑眯眯地说道：“不过说句实话，前有宙斯怒推欧罗巴小母牛，中有猥琐男波塞冬为了一头小白牛而调教米诺斯之妻，后有大英雄埃阿科斯不顾体型差距怒推小海豹， 现如今地球上的威尔士老铁和中东老铁，其喜欢与小羔羊发生关系的习惯，是不是从你们希腊神系那儿流传下来的？” ！！ 打脸也不带这么打的啊！能不能留点面子啊！！ 不少奥林匹斯神明只觉得血液上涌，脸庞通红，各个都磨刀霍霍，看着李昂的眼眸似乎都要喷出火焰。 “冷静，冷静！” 戴安娜公主一看情况不妙，急忙拔出长剑，站在舰桥上大声喊道：“李昂在蛊惑你们的心智，我看过他的资料，一旦听了他的话语，就会陷入逻辑陷阱，再也走不出来！别被情绪支配了你们的心智！” 这位来自天堂岛的女性半神，看着群情激昂、根本听不进去劝的奥林匹斯诸神，无奈地捂住了自己的额头。 “这些年轻人啊，真是不冷静。” 一个跛脚驼背、面容畸形扭曲的中年男性神祇看着激动的同胞们，学者戴安娜公主的模样摇头晃脑，似乎在为自己的好脾气而得意。 谁料，李昂直接把目光挪向了这位丑陋神祇，朗声说道：“火神与锻造之神赫准斯托斯，你的母亲是天后赫拉，父亲是天父宙斯，出身何其高贵，却因先天畸形而被遗弃厌恶。 成年后，你向天后赫拉献上黄金神座，却在神座上设置激光，让赫拉死死困在宝座上。 无奈之下，众神将你请回奥林匹斯山，天父奥丁更是公报私仇，因为爱神阿佛洛狄忒拒绝了宙斯的求爱，他就将阿佛洛狄忒作为条件许配给你，让你释放赫拉。 结果，你迎娶爱神阿佛洛狄忒为妻，本以为自己踏上了人生巅峰，却不料阿佛洛狄忒嫌你太丑，身材矮小，没有英武气质，红杏出墙，与战神阿瑞斯滚了床单。 心中愤懑不平的你，制作了大网，在妻子与他人通奸之际，将奸夫**网在一起，公开展示在奥林匹斯诸神面前，引得众神哈哈大笑，最终由阿瑞斯为通奸行为支付罚款，一切风平浪静，回归正常。 如果说爱是一道光，那肯定就是原谅的颜色，那肯定就是你的颜色。” 说罢，李昂眨眼一笑，极为恶趣味地朝着赫准斯托斯伸手比心，“你要往好处想哦，曾经有位同样身材矮小的男士名为武大郎，其妻子为了红杏出墙与奸夫比翼双飞，竟将武大郎毒杀当场。 和这位武大郎比起来，你这猴子的运气还算蛮不错的嘛~”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赫准斯托斯的理智烟消云散，狠狠一拉舰桥上的方向舵把手，尖声吼道：“开炮！开炮！开炮！” 第五十九章 牺牲 随着开炮的命令被下达，奥林匹斯舰船首部的舰炮，飞快完成了充能。 赫准斯托斯既然能被称作火神与锻造之神，其锻造技艺自然巧夺天工，他脚下这艘舰船，大部分都采用了无坚不摧的神圣金属，少部分零部件则采用了整个奥林匹斯神系多年累积下来的珍宝，什么海德拉的毒牙，牛头人弥诺陶洛斯的牛角，鹰身女妖哈耳庇厄的羽翼，泰坦的脊椎.... 此外，这艘舰船的每一间房间，每一块甲板，每一蹲舰炮，都被无数个不同神祇，用自身神力所赐福过。 无数种神力波动交织在一起，所引发的庞大以太紊乱，放在别处足以摧毁一整座城市，然而在赫准斯托斯的设计构造之下，这些属性迥然的神力，竟然能完美配合互补，甚至诱发出更加强大的威力。 舰首处那黑黢黢的绵长炮管之中，积聚着凡人根本无从想象的澎湃能量。 大气被焦灼，空间被撕裂，炮管中踊跃着的苍白光芒，如同昊阳一般明亮。 “死吧！” 火神与锻造之神赫准斯托斯，用那张满是皱纹坑洼的畸形脸庞，怨毒吼道：“在无穷无尽的悔恨中，抱着自己的遗言死吧！” 炮声，响起。 像是高高跃起的壮汉，用手中战锤狠狠捶打厚重鼓面的声音；又像是岩层版块在岩浆搅动下骤然崩塌的声音。 光芒，自炮管中亮起。 电，璀璨缤纷，绚烂至极的电流，如同一条条蛟龙一般朝着李昂席卷而来，怒浪狂潮一般的汹涌雷暴朝着李昂奔袭而去，势必将他击打成齑粉。 这道攻击，被赫准斯托斯命名为“宙斯之怒”，意为其威力程度，能与奥林匹斯神王全力轰击媲美。 令人意外的是，这个有些僭越的名字，竟然得到绝大多数奥林匹斯神明的同意，就算是宙斯本人，也对该名字表达了欣赏。 没有任何人，也没有任何物质能正面抵挡一位天父的怒火， 赫准斯托斯对此深信不疑，所以他很快惊掉了下巴。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李昂只是张大了嘴巴。 没错，张开嘴巴，眼角含着微笑，像是在面对突如其来的花香一般，他张开了嘴，露出森然白齿，漆黑口腔迎着雷霆。 “宙斯之怒”果断劈来，却又在真空零点能的包裹之下，强行扭曲轨迹，不断拉伸收缩，最终化为一道极为纤细的的丝线，顺从地滑进李昂的喉咙， 整个过程耗时还不到半秒钟，被赫准斯托斯用奥林匹斯天父之名而命名的炮击，就这么被一口吞下。 汹涌澎湃的雷电能量在李昂的喉咙中腾挪跌宕，在一次次地碰撞暴烈中肆意挥发能量，但这些挣扎毫无用处。 “嗝~~” 李昂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嗝，吐出一口浑浊烟雾——那是凝练至极致的等离子气体。 时间宝石带来的高维视觉体验，能让他立于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优势地带，而推演出的朱厌级别的坚韧身躯，则让他能够完美无视掉所谓的“宙斯之怒”。 “怎么可能？！” 赫准斯托斯压根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畸形身躯不住颤抖，丑陋面孔上清晰流露出“恐慌”的情绪， 没有厮杀，没有争吵，李昂只是简单地将能量与物质吞下肚子，其简单粗暴程度，实在是超出了火神的想象之外。 一时间，三支神族舰船上，没有一人胆敢吱声，只是面面相觑，用惊恐无措的眼神。交流着彼此信息。 “我与你们的差距，比人与猪的差距还大。” 李昂叹息着说道：“如果这就是你们全部实力的话，那还真是令我失望呢.....” 无人应答，所有自命不凡、桀骜不逊的神祇，大眼瞪着小眼，举着兵刃一言不发——就算是最没脑子的神明，也看出了情况不对。 戴安娜公主的脸上闪过一丝后悔与挣扎，几小时之前阿斯加德的天后弗丽嘉拜访了奥林匹斯山，是她与弗丽嘉站在一起，在奥林匹斯诸神面前据理力争，说服希腊诸神们相信“李昂”这个凡人具有威胁性，并派出舰队，对阿斯加德施加援手。 戴安娜公主亲眼看见过李昂在伦敦所做的一切，不管李昂所输出的意识形态，最终有没有帮助伦敦居民摆脱“被率兽食人”的窘境，李昂的行动计划，确实已经让许多无辜者失去生命。 正义啊，多少罪恶假借汝之名义！ 对这句话深信不疑的戴安娜公主，并没有倾慕于李昂的力量，或者说膜拜于李昂的理念——很多枭雄人杰在听过李昂演讲之后，就会莫名其妙地被彻底洗脑。 恰恰相反，这位如同雕像一般圣洁的半神女性，选择了站在李昂的对立面——戴安娜公主深信着，就算是神也无权肆意摆弄人类的命运，宙斯没有，奥丁没有，李昂也不应当有。 只可惜，她赌错了，现在到了应该付出代价的时候。 “赫拉克勒斯，如果情况不对，杀了我。” 戴安娜公主紧咬嘴唇，握着长剑的手指指甲几乎陷进肉里，那波浪长发在狂风吹刮下轻轻摇曳，如同麦浪翻腾一般。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去，戴安娜公主都极为符合人与神的审美观，她低垂着眼帘，对着身旁的金发壮汉轻声说道：“就说是我一意孤行，诓骗你们制造的这场冲突，全都是我的责任， 然后你再把我的人头献给李昂，真心实意恳请原谅。” “什么，戴安娜，你疯了么？！” 大力神赫拉克勒斯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位同父异母的妹妹，哪怕在所有半神之中，戴安娜也是极为特殊的，她有着其他奥林匹斯诸神都没有的纯洁心灵，以及坚强的个人意志，从某种角度而言，戴安娜更像一位战士，最能象征奥林匹斯神系最后的一丝尊严。 “我很冷静，兄长大人。” 戴安娜苦涩一笑，幽幽说道：“这不是街边摊贩的讨价还价，这是有关于奥林匹斯神系的生死存亡，是我提出的建议，帮助阿斯加德与李昂进行对峙。 如果要牺牲的话，就牺牲我一个人吧。” 第六十章 赫拉克勒斯还想再说些什么，却看到戴安娜那坚定无比的眼神，再联想至这艘船上那位最为尊贵的神祇到现在还没有发声，他猛然意识到了什么，默默地垂下了头颅。 “....我明白了。” 这位在传说中，英勇无畏闯过十二试炼的半神勇者，此时却显得如此颓废，无力。 戴安娜与赫拉克勒斯的交谈，只不过是三支神系之中发生的一小段插曲，在面对无法以常理推测的李昂面前，三支神系中的不少神祇开始打起了退堂鼓。 “我们有必要和他争斗么？我们只不过是来帮阿斯加德人站场而已....” “就是就是，这些阿斯加德人在上古时期还跟我们互为仇敌呢。” “看样子这个李昂也不像是那种不能沟通的人，如果我们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诱之以利，说不定能把他争取过来....” 细碎的议论声在三族舰船上不断响起，令劳菲等王者不得不沉下脸来，用权杖猛地砸击甲板，让手下闭嘴。 就连作为半老徐娘的天后弗丽嘉自己，都开始怀疑这次前来的意义何在。 按照她的预想，难道不是三艘神族舰船从天而降，快速突破齐塔瑞封锁线，将李昂死死围在其中，依靠神祇的力量，将李昂以及学园都市暴力征服，逼迫他交出奥丁、洛基、托尔以及宇宙魔方， 如果条件允许的话，三支神族还能对李昂进行囚禁，不急不缓掠夺走学园都市所有财富，榨干李昂所有的技术能力。 不要以为阿斯加德都是什么好人，在阿萨神族发家之初，二代神王包尔以及三代神王奥丁，之所以能够脚踩约顿海姆，拳打华纳海姆，灭族黑暗精灵，甚至撂倒九界之中任何具备高能技术能力的文明，凭借的就是这种堪称无耻的“烧光杀光抢光”三光战术策略。 只不过随着时间推移，曾经的野蛮人也学会了拿起餐刀餐叉，穿上华美长袍，用文质彬彬以及谦逊有礼，作为面具来掩盖染血的嘴唇。 只有那些被洗脑洗成白痴的逆向民族主义者，才会坚信神族在道德层面普遍胜过人类。 好在奥林匹斯舰船的这次舰炮射击，在能级方面，还并没有突破三族能达到的上限，无论是阿斯加德，还是霜巨人，抑或奥林匹斯诸神，还没到望风而逃的地步。 换句话说，对于三族而言，犹有一战之力。 “如果换个场合的话，我也许会奉行‘拉一帮打一帮’、‘团结一切能团结的力量’、‘远交近攻’的战术策略，” 面对各怀心思的三支神系，李昂摊了摊手，随意说道：“我会联合相对弱小的约顿海姆霜巨人，抵抗另外两支神系，或者联合最为强大的奥林匹斯诸神，对另外两支神系进行屠杀。 不过么，我不打算这么做， 一是因为我喜欢独来独往，二是因为看样子你们都弱小得可怜。” 这一回，倒是没有什么不开眼的东西跳出来，指责李昂是“狂妄自大的凡人”。 一时间，半空中气氛凝滞无声，诸神像是影碟机里卡顿的画面一样，眼观鼻，口观心，一言不发。 “没什么想说的了么？” 李昂摇头轻叹，惬意地伸了个懒腰，将视线挪向了三支神族舰船，体型最小、威胁性最低的霜巨人旗舰，缓缓伸出了一根手指。 霜巨人之王劳菲，在第一时间感觉到了不对，他拼命转动船只的方向舵，然而李昂的速度似乎要比他快上一丝。 “去吧。” 他轻微地捻起手指，比出一个心形，手指尖端则对准了冰霜舰船。 纤细光束在他的指尖凝结，与诸多神祇想象的不同，这道光束的能量等级未免.....太低了一些？ 作为奥林匹斯钦定第一技术宅的火神赫准斯托斯，眼光何其毒辣，哪怕地球与奥林匹斯的技术能力存在巨大差异，他也一样能够一眼看穿李昂所释放出的光束，根本无法对寒冰舰船造成任何实质性伤害。 “这点能量，用来灼烧个体生命还算勉强，用来击穿船只就未免够呛了.....” 话音未落，纤细光束已然击中寒冰舰船，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是，看似敦实沉重的霜巨人母舰，在被光束命中的一瞬间竟然被骤然轰飞，以极高的加速度朝天际飞离。 整艘舰船在不断解体，舰船上的那些霜巨人根本没有飞行能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正在做自由落体运动，最终被无所不在的学园都市章鱼智仆捕获，像拖死狗一样拖了起来。 李昂施施然收回手指，平静说道：“约顿海姆的技术能力最低，他们采用的引擎是无工质微波推进，净推理是密封腔体内上下微波放电等离子体谐振产生的电磁波上端受力面和下端受力面压强差产生，腔体内部压力越大越有利于增大受力面更大方向的推进力， 这也就意味着只需要我付出相对而言较少的无工质微波，就能极大地推进舰船产生加速度。” 他说的话，跟天书一般令人目瞪口呆，只有火神能够稍微理解——但这并不影响他开始 木质舰船中，那些精巧绝伦的零件开始协同运转。 那原本雄伟瑰丽的木质舰船，自中轴线不断向两侧收缩，每一块木板都在折叠翻动，裸露出其中精密至极点的金属齿轮集群。 奥林匹斯舰船上，没有任何可以被归纳入“电子装置”的零部件，只有存粹的、巧夺天工的金属机械。 舰船的木质甲板依旧在收缩着，原本位于中轴线的绵长龙骨暴露在了空气之中。 这条龙骨苍白粗大，表面泛着晶莹剔透的光泽，非金非木，非玉非石，中间中空，只是埋藏着无数相互啮噬的旋转齿轮。 随着时间推移，龙骨 因为生理条件的不同，齐塔瑞人的逻辑思维处理方式、数学感知程度、计量单位乃至科学观念，都与地球人存在巨大差异，堪称鸡同鸭讲，极难沟通。 但李昂何许人也，他都不用中央智脑的协助，在七个自然日之内，就获取了齐塔瑞人的大部分科技成果。 这主要得益于他与常人截然不同的 与人类所走的电气化科技道路不同，奥林匹斯诸神或者说锻造之神赫准斯托斯所走的，是存粹的机械发展道路. 1985年，英国伦敦科学博物馆按照19世纪科学家巴贝奇图纸所制作而成的差分机，可以说是人类在纯机械时代的巅峰之作，能将函数表的复杂算式转化为差分运算，用简单假发代替平方运算，也就是说，3.35米长，2.13米高，4000个零部件能通过齿轮间的啮合、旋转、平移等方式进行数字运算 “开你个头。” 李昂嘴角一咧， 第六十一章 滚开 得到了李昂正面评价的火神赫准斯托斯，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他阴沉着脸，看着奥林匹斯舰船继续翻折。 舰船中央的龙骨巨炮，似慢实快地不断上升，如同传说中擎天立地的巨木一般横置着。 奥林匹斯诸神脚下的甲板也在不断拉扯收缩，每个神明的脚下，都出现了一个两指深齐肩宽的圆形凹槽。 诸神对视一眼，踏入各自对应的凹槽之中。 只见凹槽周围攀升起圆柱状的玻璃屏障，将诸神罩进其中——他们就好像装在玻璃罐里的药酒药材一样，滑稽可笑。 李昂冷眼旁观着这一切，拥有四维视线的他，能够轻易看穿舰船中的所有能量流通路径、 “将所有神祇的神力汇总起来，通过导管传输进入龙骨舰炮，经由舰炮中的机械构造对不同波动属性的神力进行排列组合，像是有着多种装药成分的金属炮弹一样，能诱发出最大的理论威力。” 李昂看着炮管中央那些纷繁复杂的齿轮相互啮合旋转，微笑着给出了自己的评价，“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你们这些奥林匹斯人倒还算是有点想法，比刚才的霜巨人强多了。” “.....” 赫准斯托斯保持着缄默，也幸亏这位奥林匹斯原谅侠长了一张堪比《巴黎圣母院》钟楼怪人的畸形脸庞，才没让旁人看出他脸上的绝望之色。 哪怕约顿海姆的霜巨人在总体实力层面，比不上奥林匹斯，但是像李昂这样挥挥手就彻底摧毁，也未免太过夸张了一些。 戴安娜公主可能是最有感触的一个，将心比心而言，在她的认知世界里，就算是天父宙斯也不可能做到弹指间击败一整支霜巨人神系。 她紧紧攥住了拳头，古典美的脸上流露出坚毅的神采。 这位天堂岛的公主殿下，在圆柱形防护罩即将关闭之际，用手撑开了一条缝隙。 一旁的大力神赫拉克勒斯立刻意识到了什么，面色骤变，一拳轰在玻璃罩上，徒劳地泛起涟漪，“戴安娜，你在干什么？快回来！” “....这一切因我而起，” 戴安娜紧咬双唇，缓慢但步伐坚定地走在奥林匹斯舰船甲板上，“也应该由我来结束。” 李昂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位希腊半神缓步走来，距离伦敦一别这才多久，双方的实力差距就已经判若云泥，天悬地隔。 “也许，也许当初在伦敦的时候就放手一搏，就不会闹到现在的地步。” 戴安娜公主心中苦涩，却丝毫不敢表露出来，她以那些奥林匹斯神祇的喧哗吵闹为背景板，静穆地走到了甲板前端。 她单膝跪下，拄着长剑，对着李昂恭敬说道：“尊敬的米德加尔特守护者，我祈求您停止这场争端。” 在她身后，奥林匹斯神明们一片哗然，有人顿首捶胸哀叹不已，有人怒目圆睁痛声斥责，有人满脸愁苦一言不发。 戴安娜充耳不闻，只当这些噪音根本不存在，依旧用执着坚毅的目光抬头仰望着李昂。 火神赫准斯托斯犹豫着，放缓了龙骨舰炮的充能，只是不断提取诸多神祇的神力，将其保存在机械结构之中。 “停止争端？怎么停？” 李昂摊了摊手，随意笑道：“我是个和平主义者，但着并不意味着我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学园都市与奥林匹斯无冤无仇，结果你们现在把军舰开到我的领地上空，甚至还打算用光炮消灭我。 你们，这是自寻死路。” 戴安娜公主几乎要将银牙咬碎，她拄着长剑，沉声说道：“在这么僵持下去只会两败俱伤，奥林匹斯愿意支付足量的财宝与技术，去换取两个世界之间的和平。” 她是天堂岛女王与神王宙斯的女儿，在一定程度上有资格代表奥林匹斯神系，做出这种决定，更何况天堂岛还是奥林匹斯神系防止在地球上的据点，将戴安娜视为希腊众神在人间的代表也不为过。 “财富？技术？” 李昂歪了歪头，“这些对我而言都没有意义....” 他的目光一直在戴安娜公主身上打转，轻佻的态度让从小生活在女性王国的戴安娜差点就拔出了长剑。 但，她看清了李昂目光中真正蕴含着的意味——那不是上位者的从容不迫，不是反社会者的癫狂冷酷，而是高等生命，对低等生命的生冷淡漠。 就好像人类可能会对蚂蚁感兴趣，会将面包屑丢在蚂蚁窝前，或是将洒水壶的喷口对准蚂蚁窝——不管是面包屑抑或洒水壶，都不代表人类真对蚂蚁产生了什么高级情绪。 人类，不会对生命本质千差万别的蚂蚁产生共情，而李昂，也不会对这些自诩神明的超凡能力拥有者，产生任何同理心。 美，丑，强大，弱小，坚毅，胆怯，一位位奥林匹斯诸神，在李昂眼中都可以归纳为低等生命一列，不需要放置多大的心思。 骤然认清了这一点的戴安娜，看向李昂的眼神中，掺杂进入了一丝恐惧。 那位漂浮在半空中的、平平无奇的华裔青年，其背后像是延伸出了无数道缥缈轻薄却又如同实质一般的阴影，不断膨胀扩张。那些阴影是如此的逼真，以至于光线都在李昂的身后扭曲畸变， 被冰水吞没的既视感侵占着戴安娜的每一寸视线，让她双脚战战，额头冒汗，小腹空虚，差点站不起身来。 不止是她，甲板上那些奥林匹斯诸神，在李昂的凝视之下也大多东倒西歪，如同醉酒现场一般黄荒诞狼狈。 “够了！” 一声怒斥自舰船中央传来，舰船的真正指挥者，奥林匹斯神系的唯一指定神王，欧罗巴第一下半身动物——宙斯，终于从甲板中的某个舱室走了出来。 李昂饶有兴致地审视着这位神王，毫无疑问。比起奥丁，这个带着灌木头冠，披着古希腊长袍，蓄着苍白胡须的壮汉，更加富有亲和力与感染力——只要忽略他独特癖好的话。 “你就是宙斯？”李昂笑着问道。 “我就是宙斯。”神王如是回答道，那些濒临崩溃边缘的诸多神祇，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重新寻回了理智。 “非常好。”李昂点了点头，朝着奥林匹斯神王遥遥一指，“那你就滚开吧。” 第六十二章 主神 随着李昂指向奥丁，真空零点能瞬间膨胀扩张，纤细光柱如同长矛一般朝宙斯直袭而去。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真空零点能并不是完美无缺的能量来源，依靠量子潮汐产生的真空能，必然会对常规宇宙空间产生损耗——也许这种损耗需要用百万年来宏观表现， 但是对于地球这么一个“相当脆弱”的生态环境而言，量子能量海洋泛起的任何波浪，都会对地球所在的空间产生不可逆转的破坏。 这也是一种对李昂的约束，如果让他放开了打，脚下的地表分分钟就崩坏裂解，剧烈的版块运动将堪比电影《2012》中描述的末日。 然而，哪怕是这样放了水的攻击，都已经超出了宙斯的预想之外。 只一瞬，奥林匹斯舰船表面的能量屏障就泛起层层涟漪，采取神木材料的木质甲板咔嚓咔嚓崩坏裂解，甚至于那些正在被汲取能量的希腊诸神，都站立不稳，仓惶狼狈地一屁股坐在圆柱玻璃罩中。 宙斯，忍不住后退了半步。 这位奥林匹斯天父立刻就想到了这个举动并不合适，一步踏出，阴郁着脸看向李昂。 他用眼角的余光扫视远处的那艘阿斯加德舰船，却发现阿斯加德舰船的甲板上空无一人，什么天后弗丽嘉，什么彩虹桥守门人海姆达尔，全都溜了个精光，反倒是舰船的舱门紧闭，如同缩头乌龟一般。 “该死！这些可恶的阿斯加德死剩种，居然把我们当盾牌使！” 宙斯心中怒骂阿萨神族，脸上却不露声色。 一旁的火神赫准斯托斯顾不上多想，手掌在甲板的某个角落一拍，舰船内部的引擎转动速率又上升了一个档次，勉力支撑着屏障的完整性。 “哦？” 李昂饶有兴致地一挑眉梢，身形闪烁，跃至奥林匹斯舰船上空，对着泡泡一般的屏障挥出一拳。 他没用朱厌化身，没用磁场转动，甚至连《人仙炼窍法》的千余枚窍穴都没有运转，压根没有使用任何加持手段，只是用拳头挥击。 轰！ 大音希声，巨大的能量波动让飞船颤抖得更加厉害，就连晶莹圆润的龙骨舰炮，其表面都浮现出蛛网状裂痕。 饶是如此，奥林匹斯舰船依旧能勉强保持平衡。 “再来。” 李昂来了兴致，随意地又挥出一拳。 轰轰轰！ 庞大到难以想象的力量灌输在泡泡屏障表面，作为飞船主持者的他根本顾不了那么多，直接放开了对机械构造的束缚，让舰船自行汲取能量。 说是汲取能量，但是在引擎运转至极限之后，飞船的能量来源只剩下了一种——奥林匹斯神祇。 于是乎，仙英座帕尔修斯，武仙座赫拉克勒斯，信使之神赫尔墨斯，以及一大串叫得出名叫不出名的奥林匹斯神祇，其身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了下去。 诸多神祇那健美的四肢百骸变得纤细，各色发丝变得苍白焦枯，原本英武、妩媚的容颜好似棺椁当中的枯骨，连声带都像两片干枯竹叶，根本发不出声音，只能从喉咙里发出“呲呲”的含糊不清呻吟。 这些神祇身上的神力被竭泽而渔一般地抽干，只为了能让泡泡屏障多维持一秒钟。 亲眼看到同胞如此，就算是对奥林匹斯神系没有多少归属感的戴安娜公主，都留下了清澈的眼泪。 “你到底想要什么？” 戴安娜公主高举着长剑，对着温和笑着的李昂吼道：“告诉我！” “我想要你。” 李昂轻佻地指向戴安娜公主，后者脸上闪过一丝惊愕、错乱、羞恼、愤恨，却又最终化为死寂一般的无奈。 “我没想到，像您这样的神祇，也会有情感。” 戴安娜公主面如死灰，她必须要用坚强的意志力，才能抵挡发自内心的绝望感，维持身体不瘫软下去，“如果你想要我的话，那就放过他们吧。” “唔....你别搞错了，我想的不是那种事情。” 李昂微笑着说道：“尽管我有着超出人类认知之外的知识储量，但是我依旧保留有人类的审美感官。 在我眼中，你确实美丽不可方物，但是更令我感兴趣的，还是你的半神体质。 每一个拥有超凡力量的生命，对我而言都是极为珍惜的样本，如果能和你在床榻之上进行一场令人身心愉悦的沟通，那一定会很美妙。 当然了，我指的床榻之上，是指解剖台。” 说罢，李昂再次轰出一拳。 这一次，就算是把甲板上那些奥林匹斯神祇抽成人干，也榨不出更多的神力了。 戴安娜公主万念俱灰，无穷无尽的悔恨如潮水一般漫过她的心头，她悲苦万分地看向自己的父亲，双眸中满是苦痛。 “这就是，奥林匹斯的陷落么？” 这个念头在她心中一闪而过，如同电光火石。 她闭上了眼睛，等待着屏障破裂的瞬间。 “别高兴太早了啊！！！米德加尔特的守护者！” 一声咆哮自奥林匹斯舰船内部响起，数道人影一闪而出，与宙斯肩并肩站立。 冲在最前面的，是一个蓄着蓝色胡须的中年男子，他手持古朴三叉戟，将戟尖狠狠拄在地上，从他身上逸散而出的能量堪堪抵挡住了屏障破裂的势头，没让舰船就此破裂。 “手持深海三叉戟，使用守护队友，痛击敌人？想必你就是掌管海洋与风浪的奥林匹斯主神，波塞冬了吧？” 李昂漫不经心地笑着，使用的虽然是疑问句，但语气却是平铺直述，“让我看看，其他几位应该就是掌管婚姻与家庭的赫拉，掌管死亡与冥界的哈迪斯，掌管太阳与光明的阿波罗，掌管狩猎与森林的阿尔忒弥斯，掌管战争与破坏的阿瑞斯，掌管智慧与学问的雅典娜，掌管酒与迷醉、歌剧的酒神狄奥尼索斯， 加上扑街了的赫尔墨斯以及赫准斯托斯，还有这位留着波浪长发、象征着天空神乌拉诺斯‘吊’的爱与美女神维纳斯， 奥林匹斯十二主神这就到齐了。” 他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十二位神祇，像审视笼中的仓鼠一样，充满饶有兴致的恶趣味。 第六十三章 大炮 李昂这样放肆的眼神如果出现在常人身上，只怕会立刻招致神祇的酷烈打击——这些丝毫没有“神性”的奥林匹斯诸神，最喜欢的就是戏弄凌虐凡人。 他们会对那些挑衅神明威严的凡人，赐下最恶毒的诅咒，什么瞎眼盲目，手脚残缺，终身无后，生子弑父，生女弑父，妻子背德与外人偷情，妻子产下异形胎儿..... 太多的奥林匹斯神话，作证了这些希腊诸神都不是什么好鸟。 但是在更加强大与恶劣的李昂面前，他们好像根本没有什么办法，就连那位被李昂冠以“天空神乌拉诺斯被切下来的吊”的维纳斯女神，都没有任何不满的情绪流露出来。 没有办法啊，形式比人强，就算是万古之前的天空神乌拉诺斯亲身降临，恐怕也不是李昂的对手，更何况乌拉诺斯早就已经扑街，身化万物。 “怎么一个个都不说话了呢？” 李昂摊手说道：“不要这样嘛，我是个讲道理的人，只要你们倒戈卸甲，以礼来降，仍不失解剖台之位。 到时候我可以帮你们十二个神祇，安排个特大号病房，如果特别想念某位亲友的话，我还能给你们安排病床床位，岂不美哉？” 李昂的调戏与戏谑，并没有对十二主神造成多大干扰，他们拖上死狗一般的赫尔墨斯，站在奥林匹斯舰船的特定位置，释放神力以修补舰船。 不得不说这些奥林匹斯诸神，或者说锻造之神赫准斯托斯的技术能力还是有其可取之处，数息之间，十二主神的神力就已经流过舰船的每一寸角落，就连那残破不堪的龙骨舰炮，都飞快修补着。 不止如此，随着神力的不断填充，舰船的甲板裂缝中还猛地跳出一些像是蟑螂、螳螂一般的小型节肢昆虫，这些昆虫通体都由精细至极的金属零部件组合拼凑而成，堪称栩栩如生。 “机械造物？不，不对，更准确的说，是能够进行自我分裂复制的冯·诺依曼机，只要不断吞食金属，就能在体内生产出与自身一模一样的机械。” 李昂审视着那些在甲板上乱窜的金属昆虫，看着它们伸出牙齿，修补着舰船各处，笑着说道：“哇哦，想不到纯粹机械，也能够制造出类似于学园都市章鱼智仆的冯·诺依曼机， 可惜，这些机械造物，一旦脱离了神力领域，就无法产生灵智，有自身局限性， 你试图用差分机的原理令其拥有智慧，却受限于零部件的金属质地强度不够。 不过这也已经非常厉害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赫准斯托斯先生，你已经证明了自己的价值。 哪怕在奥林匹斯陷落之后，我也愿意给你提供一个工作岗位，如果你有需要的话可以去人事部门进行咨询，我们学园都市的HR现在应该是查尔斯教授。” “...” 锻造之神赫准斯托斯深吸了一口气，不可否认的是，在那一瞬间他心中曾经有过投降的念头，李昂带来的阴影实在太过庞大深沉，哪怕是神明也得心生绝望。 好在，十二主神叠加在一起的神力，已经能够形成自洽的能量循环，阻挡住李昂的拳击。 “......奥林匹斯，不会在今天陷落。” 苍穹之上的宙斯面色一沉，身上的希腊古典长袍立刻变化为半身胸甲，覆盖住他自己的大胸肌。 不止如此，宙斯的金色双眸变为深邃苍蓝色，纤细电弧在他的发梢胡须间来回窜动，将他的身形映衬得更加伟岸。 他阴沉着脸，踏出一步，双掌中浮现出由存粹雷电组成的扭曲短矛。 这种雷电是如此强大，以至于隔着千里万里之外，都能引动那些云层积聚旋转。 足以灭绝一切的庞大雷暴在酝酿着，如果从近地轨道面的人造卫星上看去，就能愕然发现整片美利坚东海岸的气象都在潜移默化发生改变，而漩涡中央的就是天父宙斯。 不止是宙斯，波塞冬举起了三叉戟，哈迪斯握紧了钩链，雅典娜拿起了长剑，十二主神（除了正在躺尸的赫尔墨斯之外）齐齐前踏一步。 “有点意思。” 面对这些负隅顽抗者，李昂施施然收起了拳头，淡然说道：“也罢，就让你们看看，学园都市自身的力量吧。” 他不悲不喜地拍了拍手掌，半空中悬浮飞舞着的章鱼智仆们开始了工作。 这些智械们首尾相连，编织成一张铺天盖地的大网，包裹遮盖住奥林匹斯舰船（想象街机游戏《吃豆人》），只空出一道裂痕，如同张开的大笑嘴唇一般，指向地面的学园都市。 随着裂痕的逐渐收拢，学园都市的地表也出现了变化。 原本车水马龙的街道，早在神族舰船降临之初，就被章鱼智仆封锁，清空路况，绝大多数市民都已经进入了坚不可摧的防空设施。 “应急预案启动中，请B2城区，所有逗留在建筑物外的人员立刻前往安置地点。” 中央智脑的冰冷机械声在城市的每个角落响起，那些站在楼房窗边、充满好奇向外张望的寻常学子们，低声交谈着些什么。 “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啊，不过这好像和我们平时做的防空演习差不多.....” “你们看，那是什么！” 一众变种人学子，贴着落地窗户向下张望， 此时此刻，学园都市的街道路面，以中央的白色喷漆为中轴线，猛地向两侧收缩，露出庞大漆黑豁口。 那些沿街的高楼大厦，被移动的路面所带动，向两侧平移，原本就狭窄逼仄的阴暗巷弄，更是被直接挤没，楼房的墙壁贴着墙壁，没留任何缝隙。 学园都市有着极为完备的应急预案，有数不胜数的章鱼智仆作为后盾，城市管理规划部门能够不受预算、工期制约，可以大刀阔斧进行改良创新。 在这座城市里，每一块地面，都是可以利用、挪动的，在那厚重的岩层之下，是由万磁王所带领的科研团队所研发而成的特种金属——这些金属具有极其优秀的特性，甚至能抵挡住岩层内部万亿钧的挤压。 而现在，中央智脑的下达指令，氦三反应堆提供能量，发动机集群通过牵引金属层来引导地质活动， 沙硕飞扬，尘土弥漫，在学子们的惊呼声中，这座城市的B2城区，开始向两侧移动。 蓦然，中央智脑的声音响起。 “人间大炮，一级准备。” 第六十四章 无用 就在那片城区裸露出来的漆黑豁口中，隐藏着一座巨型电子轨道炮，以氦三核反应堆供能，光是基座就有两个标准足球场那么大。 这里本来是一片密闭的、与世隔绝的方体空间，有资格接触这里的只有高级雇员、章鱼智仆以及一小部分低级职工，然而在学园都市应急安保条例的指挥下，这里终于暴露在了空气之中。 空间中的天花板穹顶、地面、墙壁，都铺着一层钢板，墙壁每隔十几米就放着一盏探照灯，映射出来的明亮光束让这里亮如白昼。 类似于脚手架的钢铁平台环绕着电磁轨道炮，平台下方则是自动驾驶的运输车辆，在电磁轨道炮完工之前，章鱼智仆会从车辆中自动卸货，将运输来的零部件，拼凑到轨道炮上。 来自学园都市的贝恩博士，就站在与电磁轨道炮齐平的脚手架横梁平台上，用淡然平静的目光，审视着这座象征着学园都市最高武力之一的钢铁造物。 只见在巨型基座上方，两根平行的金属导轨呈圆柱状，表面泛着亮银色的光泽，如同梁柱一般斜向上指着天际，恰似天鹅伸长着脖颈，准备引吭高歌。 在两条导轨的中央末端，放置着一枚庞大炮弹，无数只机械章鱼伸出钢铁触手，在炮弹外侧飞舞检修。 “人间大炮二级准备。” 中央智脑的声音响彻这片宽敞空间，那些围绕着电磁轨道炮的机械章鱼像是得到了命令一般，快速完成了检修工作，快速飞离。 站在横梁上的贝恩博士已经很久没有亲自从事过犯罪活动，常年的科研生涯让他身上少了一丝暴戾，多了一丝平和。 他扫了眼电磁轨道炮，按下了操控台上的某个按钮，立刻就从操控台里映射出一副三维投影。 投影显示的，是电磁轨道炮炮弹内部的模样。 沙耶，这个特种细胞培育而成的特殊造物，正以绿发小萝莉的姿态，瑟缩在金属炮弹内部的扁平空间中。 出于安全考虑，炮弹内部空间刻意放置了缓冲层，能够减小加速度带来的G力负荷，因此沙耶就好像躺在睡袋里一样，显得尤为娇小，惹人垂怜。 贝恩博士与他的造物对视一眼，宽敞空间中，各种各样的警笛声与提示声连成一片，哪怕学园都市在章鱼智仆的协助下，尽可能减少了低级职员的数量，但这种巨型工程的运转现场依旧显得喧哗吵闹。 贝恩博士伸出萝卜粗细的手指，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面无表情地对沙耶轻声说道：“这是你第一次展现在世人眼前，紧张么？” 炮弹中的女孩歪了歪头，童稚天真的面孔上流过一丝温顺的笑容，像是在说：“不用担心我哦。” “....” 贝恩博士什么都没说，只是点了点头。 人间大炮熔铸了他的心血，而沙耶对他而言，更是“女儿”一般的存在。 尽管贝恩知道，在经历了电磁轨道炮主控系统自身检查、机械章鱼二次检验，中央智脑三次检测这三道繁琐程序之后，人间大炮出现故障的概率微乎其微，但紧张的情绪依旧俘虏了他，让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老脸上，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焦虑。 那些章鱼智仆们，正在竟然有序地进行发射前的一切工作，他们伸出触手，拖拽着脚手架之类的临时建筑物向后移动。 “人间大炮，三级准备。” 来自中央智脑的最后通牒，宣告着学园都市应急安保条例的全面启动。 在万众瞩目中，氦三反应堆开始供能。 足以瞬间蒸发一整座水库的庞大能量，灌入蓄电池中，来自齐塔瑞人的金属冶炼技术，让电磁轨道炮的导轨不至于被高温影响，当场融化。 贝恩略有些紧张地攥住了双拳，他就站横梁平台上，死死盯着轨道炮的基座部位。 哪怕没有三维投影，贝恩也能想象到沙耶正躺在炮弹内部的密闭空间中， “发射。” 略显苍白的中央智脑电子音响彻整片地下空间，随着电磁力的肆意倾泻，导轨中的炮管瞬间消失。 不，并不是消失，而是因为出趟初速度实在太高，已经超出了人类肉眼能够看清的极限。 接受过人体强化改造手术的贝恩博士，还在细细品味着视网膜中残留下来的画面。 被炮弹卷席而来的狂风堪堪抵达贝恩身前，他猛地抬起头，看向极远处的天幕。 电磁轨道炮所发射出的炮弹一路攀升，流线型的金属弹头能够最大程度减小空气阻力，以获取最高的理论速度。 实际上，在学园都市内部人员的预估中，这门被誉为“人间大炮”的金属轨道炮所射出的弹头，能够以一定的发射角度，轻而易举突破大气层，濒临近地轨道面。 在切断动力来源之后，炮弹会重新被地心引力捕获，向下斜斜坠去——和寻常的洲际弹道导弹差不多。 然而，得益于齐塔瑞人友情提供的技术能力，让电磁轨道炮所发射的炮弹，能在第一次坠落过程中，再次激发动力喷射装置，又一次突破大气层——这一过程可以重复3、4遍，取决于炮弹所携带的燃料数量。 这也就意味着，这枚金属炮弹就好像一只在近地轨道面上不断进行蛙跳的青蛙一样，借助地球引力陷阱，能够抵达蓝色星球上的任何角落。 对于能够环球旅行的电磁轨道炮炮弹而言，打中天空中悬浮着的奥林匹斯舰船，未免太过简单，更何况舰船周围那些编织成大网的智械章鱼，还通过首尾相连，创造出庞大磁场，引导金属炮弹的轰击方向。 宙斯不愧是奥林匹斯神王，在这种生死边缘，他竟然能守住心神，召唤来万丈雷霆，朝着炮弹轰去。 不止他，智慧女神雅典娜高举起了长剑，海神波塞冬拿起了三叉戟，冥神哈迪斯抄起了钩链，所有主神各施手段，试图阻挡炮弹的前进步伐。 无用无用无用无用，在极致的速度与质量面前，那些足以削平高山的恢弘神力，根本来不及造成足量伤害。 第六十五章 醒来 电磁轨道炮所射出的弹头，除了底部以及侧部的少量燃料之外，不含有任何用于爆炸的装药——它本身就是依靠动能造成伤害的动能武器，自然不需要装药用来锦上添花。 这样一来，纵使宙斯等主神用一切方式去削砍劈斩弹头，最多也只能斩去一部分无关紧要的金属碎屑，再加上章鱼智仆的磁力网络用以削弱外放出来的神力，巨型炮弹本身也就还能在攻击之下，保持整体的形状。 炮弹一往无前，轻易凿穿了破泡泡一般的神力屏障，令十二位主神脸上具是一白，如果不是锻造之神赫准斯托斯临时取消了奥林匹斯舰船的自动汲取能量系统，恐怕十二位诸神已经被瞬间吸成人干，没等炮弹发挥威力，就成了枉死神。 但，就算是这样，也只是为奥林匹斯诸神延长了极短暂的死亡来临时间，倾巢之下焉有完卵？无论是那位神祇都躲不开湮灭一切的动能武器。 宙斯脸上一片灰败，这位奥林匹斯天父怎么也想不到，原本以为是轻松惬意的地球行程，竟然会招致惨烈如此的结局。 所谓神祇，都是为自己脸上贴金的超凡生物而已，冥王哈迪斯再怎么厉害，恐怕也无法从冥府之中找回自己乃至所有奥林匹斯诸神的魂魄。 而那位戴安娜公主，其古典端庄的面孔上，则淌过两行清泪——对于这位女性而言，比起身死当场，更令她无法接受的是“自己害死了所有亲人”这一事实。 奥林匹斯的陷落，眼看就要发生了。 当凡人绝望无助的时候，他们可以向神明祈求垂怜，那么当奥林匹斯诸神绝望无助的时候，他们又该向谁祈求呢？ 答案颇具讽刺意味：阿斯加德的阿萨神族。 在奥林匹斯诸神万念俱灰，准备就这么结束漫长而乏味的一声的时候，方才一直边缘观望的阿斯加德舰船终于有了动作。 天后弗丽嘉，正站在舰桥上，举着一个长方形的匣子。 从外表看去，那匣子呈现出晶莹剔透的晶体模样，雕刻精美的金属部件位于晶体四个角落，作为支撑，而匣子两侧则镶嵌着耳状的握把。 寒冰之匣，约顿海姆霜巨人的至宝。 早在千百年前，阿斯加德与约顿海姆爆发战争之际，天父奥丁就从霜巨人手上抢过了这件神器，由于寒冰之匣蕴含着霜巨人的力量来源，导致霜巨人族群在失去神器之后，变得愈发衰落，个体实力衰退，新生儿出生率不断下跌，几近崩溃灭亡边缘——这也是霜巨人之王劳菲，不顾族群实力弱小的现实，说什么也要和天后弗丽嘉进行交易的原因。 按照常理，并非霜巨人一员的天后弗丽嘉，根本发挥不出寒冰之匣的原本威力，但是在阿斯加德历代能工巧匠的技术破译下，弗丽嘉也能做到暂时解放寒冰之匣的本质。 这位阿斯加德的尊贵天后，双手握着幽蓝色匣子两侧的握柄，用匣子侧的钥匙状孔槽对准了那枚即将贯穿奥林匹斯舰船的炮弹。 几乎是瞬间，从寒冰之匣中喷射出的幽蓝光柱，就覆盖了炮弹本身。 根据麦克斯韦-玻尔兹曼分布，粒子动能越高，物质温度就越高。 若粒子动能低到量子力学的最低点时，也就是所有粒子停止震颤，那么物质就能达到绝对零度，也就是摄氏温标零下273.15度。 寒冰之匣的功能，正在于此。 深蓝色光束如同跗骨之蛆一般，攀附上炮弹的每一处角落，每一颗分子，每一个原子。 炮弹本身具有的动能被飞快剥夺，连重力势能，在绝对零度的环境下，都开始缓缓停滞。 一切，冻结了。 庞大的炮弹本身悬浮在空气之中，那些空气中游离着的微量粒子，保持着原本的姿态，如同一幅量子微观层面的固定油画。 死里逃生的奥林匹斯诸神还没来得及回过神来，就看见天后弗丽嘉紧咬牙关，把持着寒冰之匣，将匣子的朝向缓缓指向李昂。 “拖住他！” 几乎在一瞬间，奥林匹克诸神就确定了作战计划，他们必须用尽一切手段，在寒冰之匣的绝对零度效应将李昂冻结之前，拖住他！ 这么想着，奥林匹斯诸神各施手段，绚烂斑驳的神力光华在天空中拖拽出一道又一道的缤纷光带。 不止如此，从阿斯加德的舰船上还闪过一个高大身影。 那是一座通体由金属铸造而成的人形雕像，四肢百骸覆盖着一层又一层金属环带，而其头部面庞处，则是一片空洞，只露出其中熊熊燃烧的苍白火焰。 这正是阿斯加德地底深处，专门用来看守珍宝神器的毁灭者铠甲。 在《雷神1》电影中，这件毁灭者铠甲被削弱得实在惨不忍睹，竟然能被托尔三两下锤翻。然而实际上，毁灭者铠甲最开始之初是奥丁本人专用。为了打造出能够碾压一切不服的铠甲，奥丁命令阿斯加德的能工巧匠穷尽宝库中的一切稀有金属，并让每一位阿萨神祇就对铠甲进行赐福，其结果就是毁灭者的威力远远超出奥丁预估，连他自己驾驭起来都有些困难。 再加上毁灭者没有神智，能够被任何人驱使，其内部系统还有暴力倾向，甚至能对使用者本身进行思维侵蚀，对此深感不安的奥丁就将其封存起来，不让外界染指。 但是，在阿萨神族濒临灭亡的重要关头，天后弗丽嘉已经顾不上什么陈规旧俗，直接从阿斯加德地窖中取出毁灭者，并将其放置在舰船舱室之中，静穆等待着这一刻的到来。 腾飞在半空中的毁灭者铠甲，其头颅内部燃烧着熊熊神火，这具铠甲将手掌深入头颅中央，竟然从中拔出一根硕长无比的火焰大剑。 无形无质，存粹由离子态物质组成的火焰巨剑，斜斜朝李昂劈斩过去，另一侧则是制造绝对零度的寒冰之匣光柱，而远处还有奥林匹斯诸神倾尽一切的神力喷发——火神赫准斯托斯甚至不顾舰船解体的风险，强制启动了龙骨舰炮。 无数道攻击朝着李昂涌来，面对这无处可逃的困境，他平和一笑，对着那绝对零度中的炮弹说道：“醒来吧，” “沙耶。” 第六十六章 造物 无论是天后弗丽嘉发射出的寒冰之匣光束，还是飞翔在半空中的阿斯加德毁灭者铠甲所喷射出的炽热阳炎，抑或是奥林匹斯诸神孤注一掷的鱼死网破一击，都是能够轻易摧毁一整座城池乃至一整片陆地的可怕攻击。 面对着一道道舍命一击，李昂没有使用真空零点能加亚光速曲率引擎逃离现场，也没有施展朱厌化身硬抗伤害，而是呼叫器了炮弹中的沙耶， 那么问题来了，沙耶到底是什么？ 在最开始的时候，沙耶仅仅只是一面由特种细胞培育而成的肉墙，她的细胞没有海弗里克极限（脊椎动物正常体细胞分裂次数极限），这也就意味着她能够不断自我复制，不断增殖。 为了防止沙耶失控并变为不可挽回的恐怖灾害，进修了系统生物学与合成生物学两个子学科的贝恩博士，对沙耶做出了诸多限制。 随着时间流逝，地下基地的雇员数目不断增加，这些在各自领域都有着杰出建树的精英，编织起了一张学科相互交叉的庞大网络。 神秘学与生物学的碰撞，宗教学与物理学的交融，数学建模与术法阵图拼接耦合，化学反应方程式与原教主义炼金术的借鉴模仿。 学园都市地下基地的雇员们，每一个个体的能力都是有限的，但是当他们能够互通有无，将自身掌握的知识相互分享，那么他们所爆发出的生产力，是呈指数级增长的。 沙耶，作为熔铸了贝恩博士最多心血的造物，在与其他超凡能力相互碰撞之后，其自身的特殊性也愈发突出。 首先，这面肉墙融合了女巫瑞贝卡友情提供的“人提炼成”炼金术，拼凑成了人形模样，头颅，四肢，五官，内脏，骨骼，皮肤....都尽可能做到完美。 其次，康斯坦丁分享出来一具中古时期魔能傀儡，为贝恩博士的“魔导人工智能”技术，提供了思路，让沙耶具备了极为粗浅的智慧。 随后，作为混沌魔法拥有者的绯红女巫，在脱离变种人兄弟会、加入学园都市之前，就能施展异能，将“拟态生命”赐予给绘画、雕像之类的艺术品，正是她赋予了沙耶更高的“自我观念” 最后，身为顶级心灵能力者的查尔斯教授，在贝恩博士的恳求下，施展Omega级别的强大异能，整合了沙耶体内亿万细胞的“兽性本能”，也就是“本我”，并将那些浑浊不堪的细胞恶念彻底封印进入潜意识海洋，还将一种超道德的人造概念，也就是“超我”，封入沙耶细胞之中。 经过了这么多重步骤，沙耶终于成一面肉墙，成长为一个具有“自我”、“本我”、“超我”的人造生命——她终于摆脱了兽性的束缚，能够以自我意志，去驾驭潜意识海洋中不断复制增殖的欲望。 如果缺少任何一个环节，沙耶就不是沙耶，而只是一块无魂无魄的血肉雕像，或是一滩扭曲畸形的血肉池塘。 可以说，这种成功几乎是不可能被复制的，地球山的任何其他组织，都没有办法打造出近似于沙耶这般完美的造物，就算是自诩地球头号反派组织的九头蛇也做不到。 而耗费了如此之多人力物力财力的沙耶（成本费远超一艘核动力航母），自然也对得起她的造价——她，是学园都市隐藏最深的非常规武器，就算是把万磁王、查尔斯教授、康斯坦丁这些人绑在一起，在完全体沙耶面前，恐怕也只会被一只手拍扁。 在李昂说出“醒来吧”这个词汇的瞬间，那静穆躺在电磁轨道炮炮弹之中的沙耶，猛地睁开了眼睛。 要知道炮弹已经被寒冰之匣的魔力浸湿侵染，近似于绝对零度，这是一个任何粒子都处于活动停滞期的可怕空间，就算是沙耶，又有何德何能，可以逃离寒冰之匣的绝对零度效应？ 答案是简单的，也是朴素的。 根据热力学三大定律，一个孤立系统的总混乱度(即“熵“)不会减小，这也就意味着绝对零度永远无法达到，只可无限逼近。 因为任何空间必然存有能量和热量，两者不断进行相互转换而不消失。 所以，物理层面的绝对零度是不存在的，除非该空间自始即无任何能量热量。在此一空间，所有物质完全没有粒子振动，其总体积并且为零。 “热力学三大定律是个好东西，它即能佐证真空零点能的存在，又能证明绝对零度的不存在。” 借助了时空宝石高维视线的李昂，能够在电光火石的刹那间，施施然地进行思索，“当绝对温度趋于零时，凝聚系的熵在等温过程中的改变趋于零，任何系统都不可能通过有限步骤使得自身温度降低为零， 寒冰之匣的力量固然可怕，但也未能脱离热力学三大定律——它根本就不可能让系统内所有粒子的动能均为零。 眼前这种类似于‘凝固’的效果，应该只是让一个特定空间内的所有粒子逐渐停滞运动，从而形成近似于绝对零度的效果” 李昂的时间感官被拉伸至极长极长，他慢慢悠悠地无视了那些朝他席卷而来的攻击，怡然自适地转过头，打量着那枚炮弹。 “实验物理中，接近绝对零度温度点的方法主要有激光制冷以及蒸发制冷两种主流方式， 因为寒冰之匣光柱扫过的地方，并没有出现玻色子在宏观尺度上的凝聚现象，所以并不是能够产生玻色——爱玲斯坦凝聚现象的激光制冷， 又因为寒冰之匣光柱表面，萦绕着一层正在快速蒸发的液体，估计应该是He3与He4液体的混合物，从这一点来看，挺像是以H3-H4 dilution为原理的蒸汽制冷手段.... 但如果真是蒸汽制冷的话，被光柱扫中的物体也不应该呈现像现在这样的物质形态.... 这么一来，答案就非常明显了....” 在李昂的视线中，那枚包含了沙耶的炮弹缓缓膨胀，庞大到连他都感到惊讶的巨量磁场，正在从沙耶的身体中逸散而出。 磁场，无穷无尽的磁场，在沙耶那娇小羸弱的身体中运转着。 第六十七章 巨人 用“娇小羸弱”这个词语来形容可能不太贴切，沙耶的实际质量足有一座山岳那么庞大，之所以能保持娇小体型与常规重力，完全是因为她身上的强磁场能够束缚血肉，抵抗自身坍缩引力，并采用无工质推进技术（与霜巨人舰船的反重力引擎有异曲同工之妙），以抵挡地球重力。 齐塔瑞人对于真空零点能技术也是一知半解，但是在李昂的指导下，贝恩博士与奥克塔维斯博士、埃里克·兰谢尔博士等人通力合作，成功在沙耶体内复刻出了一台小功率的真空零点能汲取引擎。 这台引擎，每时每刻都在将庞大能量泵入沙耶体内，形成强大磁场，帮助沙耶不至于被沉重血肉所带来的庞大质量，而坍缩成一滩烂泥。 此时此刻，在放开束缚之后，沙耶的体型骤然膨胀，瞬间撕裂了那层极为脆弱的电磁轨道炮炮弹（相对而言），化身为千丈巨人，悬浮于高空之中。 下方那些抬头仰望的人们，只能看到两条粉嘟嘟的小短腿，以及其中的蓝白条纹打底裤。 如果说修行了《人仙炼窍法》的李昂，为了保持“先天道体”的人类形态，尚且需要在窍穴数量上做出限制， 那么，本就是一滩无知无觉血肉的沙耶，则根本没有束缚。 在她体内，安置着大量杂乱而有序的窍穴锚点，一刻也不停歇地疯狂转动，将庞大磁力以自身为中心，散发至千里万里之外，无远弗届。 这种磁力，正是她能够抵挡寒冰之匣绝对零度效应的依仗。 几乎是一瞬间，变身为千丈巨人的沙耶，其周身萦绕着的磁场威压，竟然硬生生将寒冰之匣光柱抵消殆尽，只留下天后弗丽嘉呆滞的面孔，与奥林匹斯诸神绝望的表情。 也许，那些早就被章鱼智仆俘虏的霜巨人才是最幸运的，他们根本不用面对这超出大脑处理范畴的可怕场景。 “.....肉....” 沙耶的嘴里吐出一个浑浊不堪的词语，在化身为巨人之后，查尔斯教授在绿发少女体内设置的理智阀门，已经濒临崩溃边缘——原始细胞蚕食一切、吞噬一切的兽性，一遍又一遍冲刷着沙耶那来之不易的“自我”，随时都有可能让她成为一头没有约束的野兽。 “肉！” 她怒吼一声，愈加庞大的磁场，瞬间将毁灭者铠甲轰飞，直接轰进阿斯加德舰船深处，贯穿无数舱室，留下一个深不可测的人形孔洞。 至于那些奥林匹斯诸神，其轰向李昂的攻击手段，也被沙耶那肉嘟嘟的小手掌尽数挡住。 如果说沙耶只是徒具外表的纸老虎那还好说，希腊诸神可是屠过泰坦的狠角色，但沙耶身体内部的真空零点能，足以通过释放磁场，将一切攻击手段扭曲偏移，就算少量光柱轰在她的手心，形成伤口，也立刻在无限增殖的能力下迅速恢复。 无视了一切攻击的沙耶笨拙不堪地伸出手掌，朝着阿斯加德舰船伸去，那恢弘无比的金色巨舰，与沙耶比起来就好像烂胶玩具一样，渺小而精致。 “天啊，怪物，怪物！” “啊啊啊啊啊！我们要死了！我们要死了！”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阿斯加德与奥林匹斯神系的不少神明们，都发出了凄厉可悲的哀嚎，这些不可一世、桀骜不驯的神明，终于品尝到了往昔那些蝼蚁般的凡人的滋味。 天后弗丽嘉可能是最有感触的一位，作为阿斯加德的天后，她不止一次与奥丁探索过寒冰之匣的魔力。 无论是现任阿萨神族神王奥丁，还是前任神王包尔，乃至最初神王、诸神之族布利，都对寒冰之匣的魔力恐惧不已——那是金加仑鸿沟中，赫瓦格密尔泉水所孕育出来的极寒之力，在合适的使用者手中，足以灭杀一切。 但，寒冰之匣在巨人一般的沙耶面前，就好像蓝色款的激光笔一样无害，甚至连沙耶体表的衣服都不能损毁——没错，处于某种奇怪心理，贝恩博士在沙耶的设计之初，就将沙耶体表皮肤固定为服装的样式，这样一来沙耶也就不会在变大过程中撑破衣服，白白让地上民众饱了眼福。 “很奇怪么？” 李昂仰望着那位巨型萝莉，转过头，笑着对惊恐绝望的弗丽嘉说道：“寒冰之匣所采用的，确实是蒸发制冷，但又不完全是蒸发制冷。 在蒸发制冷过程中所采用的H3-H4 dilution效应，是基于He3在He4液体中扩散运动吸收热量的原理，带走物体所含有的热量。 但是，这样的H3-H4 dilution效应，最多只能抵达10mk的低温，还无法呈现出像刚才那样的场面，所以可以推断，在寒冰之匣的光柱里还有别的成分。” 弗丽嘉紧咬嘴唇，她才不会承认自己压根就听不懂对方在说些什么——阿斯加德的技术能力与米德加尔特迥然不同，双方难以彼此理解。 反倒是奥林匹斯舰船上的火神赫准斯托斯，在细细思索一番之后，立刻顿悟了李昂所说的内容，从丑陋畸形的牙缝中吐出一个字眼：“磁。” “没错，就是磁。” 李昂打了个响指，漫不经心地说道：“寒冰之匣在蒸发降温过程中，还能给光柱中的固体对象，施加一个磁场，并在瞬间撤出磁场。 整个过程循环往复，保持极高频率。 因为退磁过程伴随吸热，这也就意味着H3-H4 dilution效应中，物体仍能保持不断降温，无限接近绝对零度。 这也就是众所周知的绝热去磁，即磁制冷技术。” 看到天后弗丽嘉一脸懵逼的模样，李昂不得不叹息一声，更加详细地解释道：“沙耶在其身体内部有着天然转动磁场，这种从体内逸散出的强大磁场能够直接抵消掉寒冰之匣所附加的增量磁场， 这也就意味着她能够直接以力破巧，冲破绝对零度，至于H3-H4 dilution效应，在她的庞大身躯面前就根本不值一提。 如果换做我被绝对零度命中的话，很可能在第一时间就被死死冻住，也只有拥有天生磁场的沙耶，恐怕才能破开寒冰之匣的封印。” 李昂的解释，终于解开了奥林匹斯诸神以及阿斯加德神明们心中的疑惑，然而那化身为千丈巨人的沙耶可不会在意这么多，依旧似慢实快地，挥舞着那肉嘟嘟的手掌，朝着两艘神族舰船捏来。 咔嚓两声，两艘舰船被沙耶抓在手中，无坚不摧的舰船龙骨就好像巧克力棒一样，触之即碎。 什么天后弗丽嘉，什么彩虹桥看门人海姆达尔，什么宙斯十二主神，什么天堂岛戴安娜，在完全体的沙耶面前，都是引颈就戮的渺小蝼蚁。 “乖，这些东西不能吃。” 李昂稍显慵懒的声音，在高空中响起，沙耶那浑浊不堪的眼眸骤然清醒，堪比梁柱一般的手指下意识地往后一缩。 在沙耶的视线里，李昂的背后萦绕着更加庞大阴影，这个平平无奇的华裔青年，就好像黑洞一般吞噬着来自外界的光线。 李昂带给沙耶的恐惧感是如此真切，以至于沙耶意识中的“本我兽性”，出于趋利避害的本能，迅速选择自我蛰伏，重新坍缩进潜意识海洋，让更加理智的“自我意识”出面，与李昂进行交涉。 “...不...能...吃...” 沙耶掰着手指，费力地嘀咕着，看向两艘神族舰船的目光中满是遗憾落寞。 “没错，不能吃。”李昂微笑着，召来云层形成巨型手掌模样，轻轻在沙耶的脑瓜上摸了摸几下，如同训练幼犬一般，“不过这次你做的非常不错呢，沙耶。” 尘埃一般的李昂，安抚着巨人一般的沙耶，如此荒谬的一幕在半空发生着，就如同那些依附在舰船上的天国诸神一样，充满黑色幽默的意味。 刚刚完成团灭两个神系的造物主，与其造物，在一片祥和的谈笑风生中，踏上了归途。 第六十八章 传送 五分钟前，学园都市，地下监狱。 穿着特质囚服的洛姬，正懒散躺在堪称宽敞松软的单人床上，手里捧着某份时尚杂志，漫不经心地翻阅着。 她现在所在的，是特级牢房，专门为那些有着转化为雇员可能性的犯人开设，生活条件比普通牢房高上一档。 虽说所有犯人一律平等，但是有些犯人，比其他犯人更加平等。 作为狡诈与阴谋之神、约顿海姆霜巨人直系后裔、阿斯加德第二顺位继承的洛姬，其认错悔改态度颇为不错，加上她能言善辩，积极合作，立刻就被哈莉·奎因等心理学专家，评估为“能够合作的对象”。 这样一来，洛姬享受到优渥的牢房居住环境，也就水到渠成。 “都说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 洛姬举着时尚杂志，赤着脚走到牢房前侧，漫不经心地盯着杂志中的各类奢侈品，随意说道：“谁知道，这些人类拥有远超神祇的创造力，想象力，甚至在艺术层面，也已经追赶上了裹足不前的神祇。” 洛姬所沟通的对象，是隔壁牢房中的托尔，这位阿斯加德王座钦定第一继承人的雷神，已经不复当初的意气风发，披着头，散着发，如同炸毛的金毛犬一般，颓废地瑟缩在牢房墙角。 看到兄长颓废不堪的模样，洛姬心底气不打一处来，冷哼一声将时尚杂志收起，淡漠说道：“怎么？不想说话？” “有什么好说的？”托尔嘴角挤出一丝生硬的弧度，这位一向以积极乐天态度示人的雷神，在经历了如此之大的剧变之后，变得压抑而沉默，“完了，全完了，所有的一切，全都乱了套。 我们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父亲被击败，阿斯加德肯定要出面干涉，不清楚李昂具体实力的阿斯加德，很可能做出错误的选择.....” 托尔顿了一下，似乎想到了某种最为悲哀的命运，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如果当初我把你看得牢一点，不让你心生叛逆，你就不会打算篡位。 如果你不打算篡位，父亲就不会将你放逐。 如果你不被放逐，就不会为了复仇而回归米德加尔特，从神盾局手里夺过宇宙魔方。 如果宇宙魔方不被夺走，那么.....” “够了！”洛姬紧锁眉头，厉声斥责道：“你看看你自己，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怨天尤人，唉声叹气，像是深闺怨妇一样！照你这么说，你还不如从未出生得好！” 听到洛姬如此斥责，托尔竟然连怒气都没有生出，只是麻木地抽了抽嘴角，一言不发。 不得不说，性别转化带来的影响实在巨大，如果换做以前，洛姬看到颓废状态下的托尔，心底肯定欣喜不已，疯狂嘲讽拉仇恨。 但是现在，洛姬只觉得心烦气躁，恨不得拿出长矛在托尔身上捅个十下八下，让他清醒回来，别老是一副令人作呕的废物点心模样。 原本的洛基，是为父亲，为兄长，为阿斯加德而活着，他耍阴谋诡计，欺瞒诈骗，两面三刀，都是为了证明自己是合格的阿斯加德王者，并没有为自己而活着。 而现在的洛姬，再也受不了那种依附于他人而存在的憋屈感，甚至于在看到行尸走肉一般的托尔的时候，会发自内心地感到恶心作呕。 从某种角度而言，现在的洛姬，比原来的那个为他人而活着的洛基，更能被称为具有独立思想的个体生命。 洛姬嘲讽道：“怎么，你这就认输了？如果是以前的托尔，纵使身陷绝境，纵使敌众我寡，也会轮着锤子，拼尽一切手段，杀出一条血路。” “....”托尔嘴角抽了抽，良久才轻飘飘地说道：“拿什么拼？就连我们的父亲奥丁，在他手里也是一触即溃。 就算我跟你逃离这里，又拿什么进行反击呢？” 洛姬语塞，讷讷无言，没错，在李昂那种规格的强大存在面前，就算是神祇也只能望风而逃。 一时间，监狱走道中寂静一片，只剩下栅格状灯光，明晃晃地照着地面。 良久，洛姬深深吸了一口气，将时尚杂志轻轻放在牢房的单人床床铺上，用只有她和托尔能听到的轻微声音，幽幽说道：“....如果我告诉你，那位赐予了我全新力量，让我回到地球开展复仇大业的伟大存在，能够帮我们解决眼下的困境，你会选择怎么做？” “什么？！”托尔下意识地叫了出来，还没等他进一步细问，却见洛姬脸色骤变，惊呼道，“糟了，阿斯加德带着霜巨人还有奥林匹斯诸神的舰船，到学园都市里来了！” “？？！！” 托尔更是困惑不解，要知道地下监狱的安全标准何其之高，外界一丝一毫的电磁讯号都传不进来，哪怕是一眼看尽九界的海姆达尔，其目力范围在地下监狱也会折戟沉沙，洛姬又是怎么知道外界状况的？ 难不成，真有那么一个伟大存在，能通过洛姬，对地球乃至九界，进行持续且密切的监视？ 托尔心思急转，却听洛姬不断给他讲述天空中正在发生的一切，什么奥林匹斯龙骨舰炮，什么霜巨人寒冰之匣，什么阿斯加德毁灭者铠甲， 洛姬软糯的语气，搭配上生动形象的语言描述，蹲在牢房中的托尔感觉自己就好像在听某个电台女主播的广播节目一样，身临其境——如果他再懂行一点，说不定还会在情节关键之处，喊几声“6666”，或是“主播牛逼”。 随着阐述的不断进行，洛姬脸上的绝望之色逐渐浓郁，待到绿发萝莉身化巨人，双掌握住两艘神族舰船的时候，两人皆是沉默无言。 输了，奥林匹斯，阿斯加德，约顿海姆的三支神系神祇，于同一天陷落在了学园都市上空。 晕眩感袭击了托尔与洛姬，让这两位神祇的心底攀升起最为彻底的绝望。 曾经收集过学园都市信息的他们，很清楚一旦超凡者落在李昂手里，会面对什么样的结局。 像最没有生命基本尊严的小白鼠一样，在实验室中苟活着，任由那些实验人员在自己身上进行种种禁忌实验，被彻底剥夺掉荣誉。 哪怕一无所有的凡人都不会选择接受这种命运，更何况心高气傲的神族？他们宁愿死，也不愿失去尊严、自由与荣誉。 “全完了......” 托尔无助地捂住了自己的头颅，他甚至能想象到他那慈祥和蔼的母亲，他那宽厚睿智的父亲，他那淳朴忠诚的子民，统统处在李昂的奴役之下，悲惨地活着，如同行尸走肉。 同样预见了这一幕的洛姬，在短暂思索过后，猛地抬起了头颅，板着脸，对托尔说道：“答应我，你会让阿斯加德人重获自由、尊严与荣誉，而不是处于李昂的恐怖统治之下。” 托尔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却猛地察觉不对，立刻奔到牢房门口，探出头去试图瞥一眼洛姬的身影。 然而，他的动作还是慢了一拍，洛姬的身形直接被一颗凭空出现的漆黑虫洞所吞噬，不等托尔怒吼出来，一颗一模一样的冲动在他身后显现，同样将他吞噬了进去。 待到托尔再次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一片垃圾山上，抬头仰望，竟能窥见数颗庞大行星，凌驾于地球上空。 不，这里不是地球，托尔刚刚确认了这一点，却发现一艘无人机一般的小型飞行器自天边掠过，在其身后还拖拽着长长的横幅—— “欢迎来到萨尔星球，本星球为高天尊私人所有，星球上的一草一木，一禽一兽，以及所有能读懂该横幅的智慧生命，同样为高天尊私人所有。 如若不服，请致电萨尔星球安全秩序委员会。对此高天尊享有最终解释权。 祝您在萨尔星球上玩的开心，玩的尽兴。” 第六十九章 考察 没有什么诸神黄昏的预言，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异象，两个庞大神系的诸神就这么被沙耶轻轻松松全部俘获，捏在这位巨型萝莉的手里，更草丛里蹦跳不休的蚱蜢没有任何区别。 李昂指导着沙耶，让后者逐渐缩小体型，并降落在靠近学园都市的浅海海面。 披着全身式铠甲的搞哥、毛哥立刻带队前来接应，用镌刻有繁琐法阵的镣铐，靠在这些神祇的手腕脚踝之上。 不少神明还试图反抗，什么赫拉克勒斯、珀尔修斯、戴安娜公主，纷纷榨出最后一丝神力，打算有尊严地死在冲锋道路上。 但已经是强弩之末的他们，如何扭得过搞哥毛哥两条大腿？ 要知道，同为原始细胞造物的搞哥毛哥，哪怕在上限层面无法与沙耶相比，也足够车翻这些弹尽粮绝的衰弱神明。 甚至于都不用李昂出手，搞哥毛哥就怒吼一声“AAAGH!”，用粗糙的巨斧斧背，敲晕了赫拉克勒斯、珀尔修斯之流的半神。 不知为何，这两只绿皮还颇为狡猾地绕过了包括戴安娜公主在内的一系列女性神祇，刻意等到后方的安保型章鱼智械出场，用麻醉弹（对神祇专用），制服女性神祇，避免对她们造成任何伤害——万一李昂大人看中这些女性神祇中的某一个怎么办？ 只可惜，这两只绿皮的心思注定落了空，李昂对诸神一视同仁，指示搞哥毛哥，将所有神祇关押在安保森严的地下基地之中，每人都能享受到单独居住在牢房里的快乐、 在搞哥与毛哥护送所有神祇抵达监狱的同时，还意外发生了一件插曲——洛姬与托尔竟然在牢房中一并离奇失踪了。 这可是一件大事，自从地下基地建立以来，就没有发生过哪怕一起成功的越狱事件。 中央智脑的统筹全局，全天候的实时监控，牢房内外禁绝超凡力量的法阵，以及训练有素的监狱雇员，如同铜墙铁壁一般，能防患于未然。 心脏都快被吓裂的搞哥毛哥立刻查调出监控视频，愕然发现，几乎在李昂与三支神系接触的一瞬间，原本关押在监狱、与托尔进行正常交谈的洛姬，竟然像是接收到了什么讯息一般，神色骤然变得激动起来。 按常理来讲，作为“典狱长”的中央智脑，无时无刻不再对监狱中的所有对象进行记录，监控画面只是最为低端的步骤，通过嘴唇形状进行读唇，分析语句，才是中央智脑擅长的东西。 然而，中央智脑在分析过程中，发现那段视频上加载着的奇异特性使得视频文件本身成为了一堆毫无意义的乱码，就算是中央智脑，也无法从中提取出有用信息，甚至连事后保存视频文件都做不到。 意识到情况不对的中央智脑，刚想采取反制措施，从牢房的角落里喷洒出能够导致霜巨人晕厥的气体，好制住情况不太对劲的洛姬，但在那之前，洛姬的身前就已经出现了一个漆黑如墨的漩涡状物体，将洛姬以及托尔分别摄入其中。 据事后评估，这个漩涡物体，很可能是人造的微型可控虫洞。 而且一次性消失的不仅仅是洛姬，根据地下基地的“超凡物品分析技术局”反映，洛姬当初所携带的金属长矛，也一并失踪不见，消失方式与洛姬如出一辙。 无论这么看，这背后都像是存在有巨大阴谋一样。 要知道，洛姬的原生族群——约顿海姆霜巨人已经被李昂俘获，而洛姬现在所属的阿斯加德神族，也被李昂吊锤关押，在这种情况下，洛姬又是怎么找到一个如此靠谱强力的队友，逃出生天呢？ 询问赶到的李昂，亲自对监狱牢房中残留下的能量波动进行分析，发现洛姬与托尔是被传送法阵给传送走了，两个人所前往的方向各不相同，而且很难进行追查——据推测他们都已经位于太阳系之外。 “到底是谁，会救走洛姬、托尔呢？” 李昂饶有兴致地将这个疑问埋在心底，命令这件事情就此封档，搞哥毛哥继续关押三族神祇，一切照旧。 双方整个的交战过程发生在高空之中，尽管学园都市对外界的监控讯号一向采取封禁处理，但是街道上方有成千上万名直接用肉眼进行观测的证人。 如果不想采取大规模记忆清楚手术的话，学园都市一直展现在世人面前的“和平无害”形象恐怕就要彻底破灭了。 这样的后果，是李昂所不希望看到的——学园都市实力的展现，会影响到整个人类族群的引导进程， 因此，作为学园都市统筹管理委员会委员长的查尔斯教授，主动承担起了责任。 在脑波增幅仪的加持之下，查尔斯教授对学园都市以及周边城市的市民们，进行了大规模的记忆消除替换，让他们忘了有这么一会事情。 再加上学园都市网络技术部门迅速出手，通过入侵个人信息终端，删除掉了普通民众在电子设备中储存下的画面。 最后的收尾工作，则有情报部门出面，积极在社会上搜寻任何潜在证据，对那些还保留有碎片记忆的漏网之鱼，进行第二次记忆删除，以确保机密不被泄漏。 这一整套流程，学园都市的所有雇员们都堪称轻车熟路，只需要按照手册指示的那样，一丝不苟完成各自任务，就能保证学园都市的隐蔽属性还能再延续数年乃至数十年。 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每一个神祇都是极为珍惜的研究样本，纷繁复杂的神术，古老坚韧的身躯，以及埋藏在历史长河中的神明史诗，都能极大地充实学园都市资料库。 这些神明，将在地下基地的特级监狱中，度过一段漫长时光，直到其价值被彻底榨干，才有可能接受到学园都市人格改造手术，转化为一名优秀的雇员。 仔细想来，这也颇具黑色幽默的气息，学园都市地下基地的雇员鱼龙混杂，人员素质参差不齐，既有离经叛道的疯狂科学家，又有连环谋杀案的罪犯，现在还多了两批神祇，真可谓人才济济。 解决了后顾之忧的李昂，一边思索着那位“伟大存在”的真实身份，一边终于可以有短暂的时间能够让自己休闲一下，做一些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比方说代表学园都市，去世界各地进行实地考察。 第七十章 克劳 非洲海岸，船只拆解场。 此时正值落潮，数十艘破败舰船就这么停泊在干涸岸上，夕阳所散发出的红光笼罩在舰船上方，使其如同神话故事中垂死的泰坦巨人。 这些舰船大多都是货轮，年久失修以及找不到接收的下家，导致它们不得不面对被大卸八块的拆解命运。 当然，在这些舰船之中，有一艘是特别的。 隶属于英国的丘吉尔号巨型货轮，曾经有过极为辉煌的历史，它曾载着钢材穿过红海海峡，曾满载油桶越过好望角海岸，遮天风雨，霹雳雷暴，狂涛怒浪，见证了丘吉尔号的数十年沧桑岁月。 而现在，哪怕它年事已高，停泊在船只拆解场上，丘吉尔号也依旧焕发着生命力。 陈百上千名穿着肮脏衬衫的黑人员工，就站在并不算宽敞的舰船内部，忙碌劳作着。 他们或是使用机械吊臂，或是赤膊上阵，搬运着一排排的短程导弹、军用雷达零部件、全自动步枪、手雷、单兵火箭筒，将其封存进木质箱子，并在箱子外打上铆钉，一并放入集装箱中。 这些放置着军用物品的集装箱，将发往世界各地，从南亚地区拥兵自重的游击队组织，到南美洲区域的毒枭，从非洲混战地区的军阀，到欧洲区域的黑手党，全世界都遍布着军火买家。 浓郁的汗味在丘吉尔号的舰船内部发酵着，昏黄灯光之下，那些满头是汗的非洲员工，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如果不是他们身上二手衬衫的颜色过于显眼，恐怕真会因为看不见人而造成生产事故。 十万，百万，千万，乃至价值上亿美元的军火，都从丘吉尔舰船上流往世界各地，然而这些甚至都不是丘吉尔号货轮上最值钱的财富。 在丘吉尔号二楼，那个被超巨型金库大门包围着的保险柜中，放置着一些金属。 振金，又叫做吸音钢、涅槃钢，是地球上最为稀缺、最为特殊的金属材料之一。 之所以特殊，是因为振金特殊的分子结构，使其具有无与伦比的坚固属性，还能够直接吸收热能、动能，并将其储存在金属结构当中。 不止如此，吸收了能量的振金，就像是蓄满力的弹簧，随时可以将能量反弹出去——美国队长的盾牌在铸造过程中就掺杂了少量振金。 这些特殊性，让振金成为了理想中的特种金属，令各大组织趋之若鹜，在黑市上也炒上了天价。 而它的稀缺性，则因为振金每年的出产量极少，哪怕是五常级别的巨型国家机器，也只能供顶级实验室进行小规模研究，根本不可能奢侈到使用振金进行武器的量产。 对振金的需求产生巨量经济利益，而巨量的经济利益，则像带血的鲜肉一样，总能引起那些写作“冒险者”读作“雇佣兵”的财富猎犬。 尤利西斯·克劳，就是这么一位雇佣兵，与其说他是财富猎犬，倒不如将他成为“鬣狗”更加合适。 面对财富贪婪无度，面对弱者凶残暴戾，面对强者胆怯谦卑，他的血管中翻滚着名为“疯狂”的血液。 对于尤利西斯·克劳而言，嗜血蝇虫飞舞不休、森蚺鳄鱼潜伏暗处的热带雨林，好过希尔顿酒店的总统套房；雄狮猎豹闲庭漫步、巨象角马成群结队的原始旷野，好过纽约城中消费最高的脱衣舞夜店。 他，就是丘吉尔号的主人，金库中那些振金的拥有者。 “世界大国豢养的军火商贩，偏远落后地区的独立军阀，野心勃勃的跨国安保公司，都喜欢跟我合作，你知道这是为什么么？” 尤利西斯·克劳，正坐在狭窄的工作间里，拿着锋锐的瑞士军刀，雕刻着手里的木雕，同时将套着肮脏军靴的双脚，懒散地搭在办公桌上，对着桌上摆着的一个爱因斯坦大头玩偶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他是一个算不上高大威猛的中年男人，比起他手底下那些五大三粗的雇佣兵，尤利西斯要更加矮小瘦弱一些。 他有着一张满是横肉的方脸，浅浅一层的络腮胡子呈灰黑色，那不甚整洁的泛黄牙齿，满是污垢的衬衫，以及额头、脸颊上的陈年狰狞疮疤，看上去尤为令人生厌。 “告诉我，你知道为什么么？” 尤利西斯用瑞士军刀的刀锋，指向爱因斯坦的大头玩偶，后者无知无觉地继续摇晃着脑袋，发出咔嚓咔嚓的规律响声。 工作间里弥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味道，油污，汗液，体味掺杂在一起，搭配那沉闷的空气与高温，整个工作间就像是足球运动员三天未洗的油腻湿袜子一样。 “因为我是个合格的商人，谁出价高，我就为他服务，公平，公正，公开，童叟无欺，实惠实在......” 尤利西斯自言自语着，猛地将雕刻了一半的人形雕像按在桌上，一下子从办公桌后弹了起来，并以极快的速度，从屁股下掏出一把手枪，对准了工作间的门。 时钟滴答，滴答，不断流逝，尤利西斯极慢极慢地向后挪动着身子，用眼角的余光，试图从门缝中看清外面的情形。 得益于工作间防弹玻璃的极薄厚度，使得尤利西斯能听到外面的响动。 那嘈杂不堪的非洲土话，那浑浊不清、语调怪异的英语，以及响亮的吆喝呼喊，无一不在向尤利西斯说明，丘吉尔号货轮内部一切正常。 “有...哪里不对。” 这位雇佣兵挠了挠后颈，稍显扁平的眼珠滴溜溜地乱转着，肮脏衬衫已经被汗水浸满。 对于未知的恐惧感，攥住了他的心脏——这反倒令他更加兴奋起来。 吱呀...... 工作间的门骤然打开，尤利西斯下意识地枪口朝下，对着门框连开数枪——不管门外站着的是谁，对方此时都应该跪倒在地，抱着被射穿的膝盖骨惨叫不已。 但，耳边并没有任何惨叫声，那些穿过门板的子弹就像是失踪了一样，只留下三颗黑黢黢的孔洞。 “一见面就开枪，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克劳先生。” 曾经隶属于X战警、代号为“暴风女”的女性非洲裔变种人奥萝洛·门罗，正站在工作间的门外，尤利西斯射出的子弹还未触及她的身躯，就被无所不在的雷网绞成碎片，坠落在铁制地板上，发出叮叮当当的清脆响声，。 “我的老板要见你，”暴风女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尤利西斯，面前这个雇佣兵身上的臭味，令她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我建议你，最好朝自己身上喷点香水。” “你的老板...”尤利西斯一下子眯起了眼睛。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m. 第七十一章 消耗 尤利西斯知道暴风女是谁——作为一个偶尔兼职情报掮客的万金油商贩，他刻意收集过全世界范围内数得上号的超凡者，包括暴风女在内。 暴风女曾经是X战警的成员，而X战警的成员，则一并被学园都市所接受吸纳，为超凡者与普罗大众的融合创造契机。 原本，呈现在世人眼前的学园都市，其领导人是以查尔斯教授为核心的学园都市统筹理事会。 但随着时间推移，模因公司组建展露出更多的狰狞爪牙，一些小道消息更为灵通的人士，也从某些渠道得到了内幕。 特别是在齐塔瑞人入侵事件之后，李昂作为超凡者的身份，展现在世人面前。 往昔那些暧昧模糊的情报迅速被归纳总结，摆放在各大组织桌上的，是李昂的全新资料。 “...你的老板，是那位么？” 尤利西斯·克劳慢吞吞地说着，每一个字都要拖长尾音，“真没想到，他竟然会出现在这艘船上。” 暴风女懒得与这个勉强混出头的雇佣兵再多交流，直接转身，沿着舰船内部的脚手架，朝灯光照射不到阴影处走去。 尤利西斯犹豫数刻，最终依旧选择跟上暴风女，为了保险起见，尤利西斯甚至还隐蔽地吹了个口哨，让两个忠心耿耿的手下从舰船下方走上来，拱卫在他的身旁。 至于作为普通人的保镖，能不能帮助他在暴风女乃至那位存在的怒火下幸存下来，这就不是尤利西斯要考虑的问题了..... 再不济，这膀大腰圆的两个保镖也能勉强挡挡枪子，为尤利西斯争取到一两秒的逃生机会。 一片压抑寂静之中，尤利西斯吊在暴风女身后，跟着对方在结构复杂的舰船中穿行。 那位暴风女从来没有接触过丘吉尔号货轮，对方又怎么才能如此轻车熟路？尤利西斯面不改色，心底却已经开始疯狂猜想。 舰船中出了内奸？ 学园都市的监控技术超出一整个时代？能够不动声色解析完整座舰船？ 还是说，卖船给他的那个英国公司，早就已经和模因公司做好了交易？就等着能够将尤利西斯及其财富一网打尽？ 越想，尤利西斯的脑子就越乱，对于自己跟上暴风女脚步这一决定，也就越发后悔。 更糟糕的是，他惊恐万分地发现，暴风女所前往的方向，正是他储存振金用的金库。 要知道，振金的价格是等量黄金的数十倍乃至上百倍，上千倍！还是有价无市的那种！ 尤利西斯所珍藏的振金如果都按市价出售，那可是几十亿美元的买卖！ 一想到这辈子为止奋斗的珍藏，有可能被他人染指，尤利西斯也顾不上恐惧，立刻加快了步伐。 但，当他匆匆赶到金库门口的时候，愕然发现那扇号称“世界顶级安全级别”的金库大门，已经被撕成两半，就这么随意甩在地上，落在暴风女脚边。 尤利西斯的视线微不可查地掠过金属大门，发现在那厚重金属门扉的横截面上，残留着明显的人手痕迹——这扇门竟然是被人用肉掌生生撕裂的！ 尤利西斯默默地咽了咽口水，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通过大门露出的凹陷，向内望去。 只见一个平平无奇的华裔青年，正站在门内的狭窄空间中，拿着装载有振金的玻璃容器，饶有兴致地打量着。 李昂，这是他的名字。 比起那些关注李昂财富、权势达到各种境界的普罗大众，身处灰色地带的尤利西斯，对于这位华裔青年的恐怖程度，有着更加深刻的认识。 近几年，遍布在全球各个角落、价值上千亿上万亿美元的灰色交易，其规模正在飞快萎缩，从业人员正在飞快减少。 这倒不是因为时局艰难，大家赚不到什么钱，而是因为任何涉足灰色交易的人，都要面临一种威胁。 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威胁。 看过电影《飓风营救》么？知道阿尔巴尼亚么？那是一个位于欧洲东南部巴尔干半岛的国家，常年占据欧洲最穷国家的宝座，其国民购买力为欧盟平均水平的21%，在其国内仍有一半人口从事种植业。 这么穷的国家，对外输出的，不是农作物、农副产品、矿藏，而是黑帮犯罪组织。 整个欧洲的人口贩卖链条掌握在阿尔巴尼亚黑帮手中，这些黑帮“帮助”东欧、东南亚贫困地区的女人偷渡到西欧发达地带，用暴力手段将其集体监禁，关押在港口集装箱中，供西欧民众用以“消费享用”。 为了方便管理，阿尔巴尼亚黑帮会对这些可怜的女人“发放”毒品，用毒瘾、镣铐、暴力殴打来控制她们。 这些女人一旦得病或是年老色衰，立刻就会被阿尔巴尼亚黑帮抛弃，陈尸大海，连欧洲警方纸质档案上的“失踪人口”都算不上——就连欧洲警方也不敢戳破这个肥皂泡，人口贩卖的利益链条已经延伸至欧洲官僚、财阀高层，谁敢管，谁死。 甚至于，嚣张到极限的阿尔巴尼亚黑帮，还会绑架那些在欧洲做单人旅行的年轻貌美女性游客，将其作为高端产品，出售给欧洲、美洲以及中东区域的顶级阔佬——电影《飓风营救》为了保证观众的观影体验，还特意为阿尔巴尼亚黑帮做了“美化”处理。 按照国际劳工组织ILO报告，光是2009年，世界就有1000万乃至2700万人沦为奴隶，那些处于贫困落后地区的人，作为“鲜肉”，“润滑剂”，“肥皂泡”，逐渐消耗在文明世界看不到的角落——你永远看不到主流媒体不想让你看到的内容。 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主流媒体的聚光龙笼罩不到的区域，窝藏着令人作呕的污秽。 但，当李昂的阴影笼罩在蓝色星球上之后，一切都改变了。 阿尔巴尼亚，白俄罗斯，匈牙利，立陶宛，尼日利亚，罗马尼亚，俄罗斯，泰国，菲律宾，乌克兰.... 世界所有区域的黑色、灰色组织，什么武装匪帮、偷渡集团、人贩子、皮条客、腐败官僚、贪婪海关，如同雪遇春阳一般消散。 没有人知道，那些黑色、灰色组织成员到底遭遇了什么.... 作为万金油商人的尤利西斯知道，他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有死，完全是因为他和那些无恶不作的真正残渣不同——他讨厌凌虐无辜者，仅此而已。 “呼.....” 面对眼前这位全世界杀人最多，同时也是救人最多的华裔神明，身处于灰色地带的尤利西斯深深吸了一口气，最好保持无上限的恭敬。 要不然，他，也会成为消耗品。 “我对你的振金很感兴趣，开个价吧。” 丝毫不在意尤利西斯所思所想的李昂，摆弄了一下手里的振金，随意说道。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m. 第七十二章 法器 不卖。 那是不可能的。 哪怕振金是一种在国际范围内通用的硬通货，是极其珍惜的战略资源，能够帮尤利西斯·克劳争取到足够的话语权与自由度，让他能在各大组织的夹缝中周旋求存。 但，再怎么珍惜，能有绿油油的美钞来的靠谱么？ 尤利西斯知道，眼前这位李昂阁下，已经可以说是最好的买家了——能够单刀直闯虫洞并将齐塔瑞舰队训练成下乡扶贫干部的李昂，自然不会对区区一介雇佣兵干出“巧取豪夺”之类的逼格尽失之事。 “....将这批振金出售给您，是我的荣幸。” 尤利西斯·克劳忙不迭地鞠躬行礼，还未等他站起身来，李昂就已经打了个响指。 得到指令的中央智脑开始工作，她按照黑市上振金的平均价格，直接将一笔天价款项，以绕过所有国际组织监管的隐秘方式，打到了尤利西斯的数十个私人账户上，整个过程耗费不了五十纳秒。 学园都市的中央智脑，在得到齐塔瑞人极为热心的技术支援，已经远远超出了地球发展水平——世代差距，让中央智脑能够轻轻松松玩弄所有依附网络而存在的资金流，如果李昂愿意，甚至可以在下一秒清空所有国家的银行货币储存讯息，让全人类重新步入赤贫阶段。 嘟零零，嘟零零，嘟零零。 一连串的到款信息，直接刷爆了尤利西斯·克劳的个人信息终端，他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账户上那一大串的“0”，一股荒谬感油然而生。 “这就...完成了？” 尤利西斯深深吸了一口气，旁边那两个探过头来窥视液晶屏幕的手下，其喘息也变得粗重起来。 “恭喜你，你现在是一位新鲜出炉的亿万富豪了。” 李昂没有在意已经完成了人生小目标的尤利西斯，站在一整个金库的振金面前，头也不回地淡漠说道：“现在，你们最好站开一点...” 尚处于震惊状态下的尤利西斯没有注意到，停泊在非洲海岸干涸沙滩上的丘吉尔号，在李昂话音刚落的瞬间，竟然轻微震颤了一下。 磁场，一千余颗磁场在李昂的身躯中转动着，散发出的常态强磁场弥散在整艘废弃货轮上，第一时间引爆了船上的所有电子设备。 船舱内灯光熄灭，那些价格动辄数万数十万美元的导弹，其内部加载着的电子芯片冒出了暴烈火花，在漆黑一片的环境下显得极为明显。 惊恐无措的船员们喊叫了起来，不等他们冷静下来，跑到甲板上，整艘丘吉尔号又震颤抽出了一下，将船舱内的人员摔得人仰马翻。 这艘废弃货轮，在磁场的无边伟力之下，自前后两端缓缓向内翻折。 钢筋铁骨缓缓扭曲，发出令人牙酸耳炸的吱呀声响，丘吉尔号船员们惶恐无措地发现自己能够活动的空间越来越小。 更糟糕的是，李昂所散发出的磁场，还干涉到了干涸沙滩上，那些其他的等待被拆除的废弃舰船。 成百上千艘锈迹斑斑的货轮，以丘吉尔号为中心，向内靠拢。 天空中的海鸟聒噪不堪，依附于货轮生锈表面而生的甲壳生物惶恐不已，在这片连卫星都不会光顾的贫瘠之地， 废弃货轮那早已斑驳腐朽的钢铁船底，在沙滩上割裂出一道又一道的巨大鸿沟，从高空俯瞰下去，如同某种瑰丽而绚烂的图案。 在西下夕阳的红光笼罩之下，腐朽的、早该被扫进垃圾堆的货轮们沉默进军。 这，仅仅只是李昂散发出的磁场余波而已。 在丘吉尔号金库内部，那些放置在容器中的振金开始快速震颤。 奇异金属那坚不可摧的分子结构，在强横无比的磁场面前，就好像久经训练的猎犬一般，颇为乖巧地听从磁场指挥，变得柔软纤细，如同棉花糖一般蓬松。 振金固然是无坚不摧，但在足以撬动地球版块运动的磁场转动功法面前，也得败下阵来，老老实实被扭曲成一滩散发着灼热高温的液态金属——高速震颤带来高温。 随着磁场力度的不断加大，一旁沉溺于“我有钱啦！！”幻想的尤利西斯·克劳被拉回现实——大到可怕的磁力几乎要他血管中流淌着的铁原子一并摄取出来， 虚弱感浸没了尤利西斯的全身，他用眼角的余光瞥了眼身旁手下，发现那两个壮汉早就已经躺在了地上，口吐白沫，昏厥不醒。 就连那位一同前来的暴风女，也不得不施展变种人能力，翻起眼白（她启动异能时的生理特征），召唤雷霆守护周身，让自己不至于被抽干铁原子。 “不行，我才刚有钱，怎么能倒在这里？” 尤利西斯按住了胸口，脚步踉跄着朝着舱门走去。 没走出一步，他就感觉身心都受到庞大压迫，无形无质的磁场以一种极为缓慢的速度撕裂着他体内的分子结构，让他头晕目眩，几欲作呕。 就在他强顶着漆黑一片的视线，手忙脚乱，试图从兜里掏出钥匙打开舱门的时候，常态强磁场缓缓消退。 他艰难地转过头，只见李昂左手中托举着成液态球状的振金，右手托举着一块晶莹剔透的球状红色血肉，将两者缓缓挤压在一起。 乍一接触，炽热滚烫的振金将红色血肉烧灼殆尽，然而后者的生命力何其顽强，几乎是前仆后继一般，用难以置信的增殖能力，抵挡住了振金金属的侵蚀，甚至反过头来，用一根根纤细肉芽，钻探进振金内部。 这种诡异的僵持局面，在数息之中终于停歇，一团混杂着赤红耀金之色的金属，柔顺地化为粘稠液态，整合成了一根环环相扣的金属腰带样式，依附于李昂腰上。 “以振金为骨，以第二代原始细胞增殖体为皮....” 李昂摇头轻笑道：“从某种程度来说，这件法器还是原来那件万化枢机盒呢.....” 尤利西斯自然不懂李昂说的是什么，然而身为高级雇员的暴风女奥萝洛·门罗却隐约知道，所谓的第二代原始细胞，是在三族神系神祇的大量生化实验的基础上，所改进出来的特殊细胞集群。 “行了，我们走吧。” 李昂淡定地给出了自己的评语，朝暴风女扫了一眼，两人踏出舰船金库，消失在了尤利西斯的视线之外。 半晌，作为丘吉尔号的拥有者、国际知名万金油雇佣兵的尤利西斯·克劳，终于缓过劲来，摇摇晃晃地走出金库。 只见丘吉尔号舰船的船舱，基本已经被扭曲成了L型，上百名舰船员工就这么挤在下载逼仄的船舱底部，人挤人，人贴人，像是沙丁鱼罐头一样，有气无力地哼哼着。 尤利西斯咽了咽口水，通过梯子向上攀爬，在推开一层隐蔽钢板之后，他成功抵达了丘吉尔号的瞭望台。 环视四周，上百艘不同吨位、不同构造、不同国籍、不同年代的舰船，死死拱卫在丘吉尔号周围，将这片狭窄海域挤得水泄不通。 “这算什么？水果拼盘么.....” 尤利西斯吐出一口浊气，极目远眺，试图找到李昂的方向。 他自然看不见视线之外的李昂，但他知道，对于那个男人而言，整片非洲唯一有价值的地方只有一个—— 瓦坎达。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m. 第七十三章 骗保 瓦坎达，东非国家，位于埃塞尔比亚以南，肯尼亚以北，大约在杰贝勒河、白尼罗河与图尔卡纳湖之间。 几个世纪以来，瓦坎达一直处于孤立状态，从表面上看是一个及其贫困落后的农业国，但实际上，瓦坎达依靠独特的振金资源，发展出了颇为先进的科技实力，并依靠这种科技能力，隐居于世界潮流之外，对外界采取孤立旁观的政策。 这些信息，并不会出现在任何一张报纸或者官方媒体上，学园都市也是依靠极为完善的情报系统（由丧钟与拉尔斯·古尔·艾尔等高级雇员专门培训情报人员），从蛛丝马迹中找出了这个答案。 当然了，除了依靠情报机关之外，暴风女奥萝洛·门罗也提供了不少信息。 这位黑妞出生于纽约曼哈顿，是个流浪儿，靠着小偷小摸来混混日子，直到她的天赋被查尔斯教授发现，将其带回泽维尔天赋儿童学院，将其培训为一名X战警。 在此之后，逐渐察觉到自身力量不同寻常的暴风女，开始走上落叶归根的道路。在后续的调查中，她发现自己那位肯尼亚移民的母亲，来源于一个古老的非洲部族——该族群天生能够掌控雷电，倾泻暴雨，因此而被当地人视为神明。 别看美利坚黑人们长着一张黑皮，其实在他们心底，也从未将非洲大陆当成自己的母乡，甚至还在暗中对那些真正黝黑的非洲土著多有歧视（现如今的美国黑人多为黑白混血，皮肤较非洲老黑更加“白皙”）。 但暴风女不一样，血脉中传承的异能让她对寻回根源多了一份动力。 在回到非洲大陆之后，暴风女经历了一系列机缘巧合，穿过了瓦坎达在热带雨林中设置的光学迷彩屏障（专门用来欺骗人造卫星、美利坚军用预警无人机以及偶尔飞过领地上空的外界直升飞机），最终抵达了瓦坎达国家的首都，Birnin Zana。 瓦坎达王国钦定的未来继承人，特查拉王子，接待了这位来自肯尼亚的异能者族裔成员，将她当做尊贵宾客，为她详细介绍了瓦坎达的风土人情。 在光学迷彩屏障之外，是瓦坎达刻意展现给外界看的弱国场景：积贫积弱的国力，极度恶劣的环境，干涸皲裂的农田，勉强果腹的民众。 这样的瓦坎达，只有依靠联合国救济才能勉强维持生活这样子。 而在光学迷彩之内，是依靠振金的高新科技，是恢弘壮丽的现代化建筑，是高度文明化的饱学国民，是足以颠覆整个非洲的军事强国。 带领暴风女参观完整个瓦坎达之后，正处于青春骚动期的特查拉王子，遮遮掩掩地向暴风女表达了爱意。 暴风女奥萝洛·门罗的颜值，哪怕放在普世审美观下，都是相当的高。 那凄美冷清的白色长发，修长纤细的大长腿，盈盈一握的腰肢，如同岭上花朵一般的娇美御姐面容，无一不在对外界释放充满诱惑力的雌性荷尔蒙。 也许是特查拉王子过于娇生惯养，对于男女之情一知半解，表达方式略显生硬； 也许是暴风女还没做好准备，满脑子都是“我拿你当朋友，你却想上我？！”的思想； 最终，暴风女委婉地拒绝了特查拉王子的直接示爱，表示“先不急，再缓缓”，将这段来之过激的感情暂且按下。 等暴风女回到美利坚之后，两个人还是通过各种方式保持通讯，感情虽未积聚升温，但也维持在不算很冷的、朋友以上、无限接近恋人的程度。 （在漫画中，暴风女与黑豹两人情投意合，比翼双飞，结成夫妻关系，其婚礼现场还被漫威官方制成了前所未有的巨幅漫画版面，在婚礼中出场的超级英雄数目与档次，堪称漫威世界的巅峰，就算是死侍的婚礼现场也略逊一筹。 然而，暴风女与黑豹的这段感情在数年之后就崩坏分裂，X战警与复仇者联盟的冲突，让这对恩爱的小两口对掐了起来，就此分道扬镳。 而在电影中，因为X战警的版权不在漫威自己手里，黑豹也就无缘和暴风女再发生什么。） 往昔学园都市购置来的振金，也是通过暴风女的裙带关系，从瓦坎达特意进口的高端货。 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近日瓦坎达对外界的通讯活动被全面封锁，暴风女与黑豹的私密通讯频道也被屏蔽。 再加上李昂正好对振金有所需求，一来二去，就带着暴风女直接前往瓦坎达，看看情况。 两人都能凌空飞行，待到越过肯尼亚国界，这就抵达了瓦坎达国家。 此时正值傍晚，那些贴着显眼联合国标志的卡车，正如一条长龙一般堵在瓦坎达农村的土路上。 那些穿着联合国制服的士兵，将一袋又一袋的粮食从卡车搬运下来，整整齐齐码在路边。 于此相对的，则是一顶又一顶蓝白相间的帐篷，帐篷下挂着“联合国粮食署”。来自愿救助灾难的联合国文员就坐在帐篷之中，面容中难掩疲惫。 他们疲惫的原因，是那些瓦坎达民众。 身材瘦削，形容枯槁，形销骨立，穿着二手褪色衬衫的瘦弱瓦坎达妇孺老人们，手里拿着一张单子，在夕阳下排成一条绵长的队伍。 他们的表情是一种懒散与麻木的结合，那黝黑的皮肤下，实在难以分辨到底是哪种情感占据上风。 “有趣。” 李昂淡定地给出了自己的评语，一旁的暴风女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辩解一般地说道：“咳咳咳，李昂先生，瓦坎达的殷实国力根本不需要去紧巴巴地盯着这些联合国粮食署发放的救济粮，这些东西只不过都是掩护罢了。” 李昂莞尔一笑，地上那些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发放粮食的联合国粮食署员工们，丝毫不知道他们发放的这些粮食，转头就会被瓦坎达民众丢进仓库，静静等待着自然腐朽，与硕鼠吞食。 “通过虚报、隐瞒、提供虚假资料等手段，骗取、截留联合国救济款项，侵占联合国救济物资，” 李昂顿了一下，指点江山道：“我看这瓦坎达在骗取低保资金、侵占扶贫资金的道路上越走越远，越走越宽，迟早要出大问题啊。”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m. 第七十四章 黑豹（4K） 骗保？ 暴风女显得有些尴尬，干咳一声，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无论从哪个角度，掌握了核心科技却刻意向世界隐藏自身的瓦坎达，确实像是在欺骗联合国补助款，这洗不了。 说实话，瓦坎达的自然资源条件并不算差。 杰贝勒河、白尼罗河与图尔卡纳湖提供了丰富水源，河岸畔水草丰美，崇山峻岭中绿意盎然——但是超过80%以上的国民，都居住在广阔无垠的平原地带，在那片赤红褐黄的土地上，祖祖辈辈过着贫困而落后的游牧生活。 李昂与暴风女走过了联合国的帐篷集群，那些面色黝黑、身形瘦弱的瓦坎达民众只是用略带好奇的眼神看了他们一眼，又立刻投入到自己那专门蒙骗联合国粮食署员工的演出之中。 非洲难民什么样，他们就该什么样。 不管瓦坎达除了什么乱子，只要振金还储存在瓦坎达国境之内，就不用太过着急，所以李昂如同闲庭漫步一般，慢悠悠地走着，惬意欣赏充满异域风情的非洲景象。 “对了，听说瓦坎达的历代国王，都是王国中最为骁勇善战的战士，被冠以‘黑豹’的殊荣，”李昂漫不经心地说道：“但是那位特查卡老国王，身材臃肿矮胖，肌肉松弛武力，怎么看也不像是战士来着啊。” 暴风女解释道：“咳咳，特查卡国王确实是尊贵而强大的‘黑豹’，我当初意外进入瓦坎达时，还有幸见过他一面。 那个时候特查卡国王还是骁勇善战的战士，但是这几年世界形势发生了太多改变，作为非洲文明古国国王的他，必须要面对适应世界潮流的任务， 也许正是这种原因，让他忙碌于处理政事，精力耗费，锻炼松懈。” “原来是这样。”李昂随意地撇了撇嘴，将双手插进兜里，说道：“那位特查卡国王哪怕出身‘弱国’，照样一直与国际接轨， 频繁出访外国，参加各项会议，联合国在非洲的诸多事务都有他出现， 前些日子更是代表东非国家，在齐塔瑞人精准扶贫项目上据理力争，为广袤非洲争取利益，从这个角度来说，他还算是一位相当不错的领导人....” 话音未落，却听远处传来一个稍显沙哑的年轻男性声音，“非常感谢您的称赞，尊敬的李昂阁下。” 只见一个西装革履的黑人青年，正从一辆寻常的、算不上豪奢的加长轿车上走了下。 他皮肤算不上彻底黝黑，五官清晰分明，身材健硕高大，剪裁得体的西装在映衬肌肉轮廓之余，还增添一丝儒雅气息。 这位正是瓦坎达的王子，特查拉。 而在他身后，则跟着两三个同样穿着西装的黑人女性，这些黑妹身材高挑堪比超模，嘴唇颇厚，胸臀轮廓夸张，若要按照欧美人的审美观看，十足是个美人——那些鬼佬的审美观还真是变态。 当然了，这几个跟在特查拉王子身后的，不是什么御用侍女，而是一个个精通杀戮之道的女子亲卫队队员，领头的那位队长则是特查卡国王的嫡系下属，奥克耶。 顺带一提，这些女子亲卫队出于某种原因，个个都剃了光头，眼下要抛头露面才不得已披上蜷曲黑色假发，让自己看上去稍微顺眼了一点。 李昂一挑眉梢，与特查拉王子握手之际，随意说道：“阁下知道我们要来？” “我也是刚刚才得知这个消息。” 特查拉王子平和说道：“尽管您能屏蔽身体周围的电磁讯号，但是我们的监控手段，可不仅仅局限于监控摄像头或者私人卫星。” 说罢，这位王子伸手朝那些正在排队中的瓦坎达民众指了一下，而李昂也瞬间会意，感情他们落地没多久，那些看似愚蠢笨拙的牧民就立刻将“有外人闯入”的资讯传递回国——从这个层面来说，倒是和依靠乞丐通风报信、收集情报的丐帮差不多。 打过招呼之后，李昂说明来意，他想要采购一笔大批量的振金，又因为瓦坎达近日的对外界通讯一缕关闭，这才登门拜访，看看发生了什么。 “唔....这件事情么....” 特查拉王子犹豫片刻，扫了眼李昂身后的暴风女，尴尬说道：“倒不是我们不想出售振金，只是近些天，王国内有些小风波，牵扯甚重，影响到了其他领域的事务。 如果两位不介意，可以先到我们首都境内的外宾馆住下来，我会亲自处理振金方面的事情。” 所谓的小风波，其实就是上一代的锅：瓦坎达为了保持对外界的情报优势，会将一系列的情报人员派到其他国家，收集外界资讯。 老国王特查卡的弟弟恩乔布，就是这些情报人员中的一位，他在美利坚的奥克兰市与一名女子坠入爱河，并生下一名孩子，名为艾瑞克·克尔芒戈。 （1966年在加利福尼亚奥克兰创立的、名为“黑豹党”的黑人左翼激进政党，坚持武装自卫和社区自治的原则，其名字本身，就来源于同年漫威公司于《神奇四侠》版画中推出的第一位正面黑人超级英雄，黑豹。 因此，可以说《黑豹》漫画及改编电影，有着极深的政治内涵，将电影故事背景设立在1992年的奥克兰，恐怕就是在暗指那段历史。 顺带一提，早期黑豹党都是颇为虔诚的美共分子，其创始人团队更是人手一本太祖语录，黑豹党的“武装自卫”政策，正是出自“枪杆子里出政权”这句话。 但随着时间推移，黑豹党这一工人阶级解放组织，也逐渐消亡，并于1982年正式解散。 现在想来，也是颇有意思。） 当时与恩乔布在一起的，还有一名叫做祖瑞的黑人青年。 恩乔布一直以为祖瑞只是普通的美国黑人，将其视为兄弟，却不想祖瑞其实是国王特查卡安插在他身旁的卧底。 恰逢恩乔布妻子意外被关进监狱，加上恩乔布有了孩子之后观念发生转变，想利用瓦坎达的国力，去帮助世界各地遭受歧视与迫害的黑人同胞。 正在他与祖瑞策划劫狱，救出恩乔布妻子的时候，却被闻讯赶来的国王特查卡阻止，认为瓦坎达应该保持低调，不在国际社会上抛头露面，更不要做出什么帮扶“黑人同胞”之类的事情。 在僵持中，特查卡失手杀死了亲弟弟恩乔布，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这位瓦坎达国王竟然带着祖瑞默默离开美利坚，抛下了那还在奥克兰公寓中的弟弟尸首，还在监狱中的弟妹，无人看管的亲侄子。 结果就是，那位恩乔布之子、特查卡之侄、瓦坎达王位继承人之一的艾瑞克·克尔芒戈，度过了一个凄惨无比的童年——他的父亲离奇死在家中，他的母亲含冤入狱，哪怕在死前都未能见到儿子一面，而艾瑞克自己则早早流落街头，被中情局培训成为一名职业特工，在阿富汗等地从事暗杀、渗透、窃取情报、颠覆政权等“脏活”。 光从这两点来看，特查卡老国王确实做错了，而现在他则品尝到了命运送给他的苦果。 艾瑞克·克尔芒戈回到了瓦坎达，并在长老会议上诉说了这一历史遗留问题，并指明要挑战特查卡老国王，要在荣誉格斗中，为他的父亲讨回这笔血债。 得知了历史真相的长老会们保持了缄默，无论从哪个角度，特查卡老国王都做的不对，现在艾瑞克打上门来，那也是家族内部的王位争夺，案例来讲应该遵从古训，进行荣誉格斗——也就是双方决斗厮杀，谁活下来，谁才能坐在王位上。 父母双亡、出身高贵、背负血海深仇、学成一身武艺的艾瑞克，无论从那个角度来看都是妥妥的主角模板，再加上他还占了“道义”二字，哪怕特查卡老国王自己都没有脸面与他争斗。 更何况艾瑞克武力剽悍，早已身材走形的特查卡老国王恐怕一上场就会被直接格杀。 最关键的是，一副主角模板加身的艾瑞克，提出的“瓦坎达走向世界”口号，戳中了不少长老的内心， 外界事物不断更迭，唯有瓦坎达固步自封，要是按照特查卡国王的孤立政策，恐怕几十年后瓦坎达对外界的技术、资源优势就荡然无存。 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了，不得已之下，特查卡老国王就封闭了外界通讯，准备关起门来，解决这场纷争。 而作为钦定王子的特查拉，最近也是蛋疼菊紧，他本来花花公子当得不错，吃着火锅唱着歌，突然从天上掉下来一个大表哥，那位背负主角模板，如同龙傲天再世一般的大表哥还好死不死打算更他父亲争抢王位。 这么一来，日子瞬间过不下去了，特查拉王子也不得不紧锣密鼓筹办各类事项，打点上下，维稳局势。 眼下若不是他曾经的“初恋”暴风女来到瓦坎达，加上李昂这么一尊大神，特查拉王子才懒得亲自出面，接见外宾。 听到特查拉王子的“上车么？”邀请，李昂欣然应允，与暴风女一起上了特查拉王子的轿车。 果然，车中别有洞天，看似风尘仆仆、款式老旧的加长轿车，其内饰豪奢至极，真皮座椅柔软舒适，从车门框到车顶棚，其金属质地中更是掺杂了不少振金，到处透露出一股狗大户的豪奢气息——要知道美队的盾牌中也只是加了一点点振金罢了，这瓦坎达，竟然浪费到普通加长轿车的装甲上。 这瞬间坚定了李昂搬空瓦坎达国库的内心。 轿车中，李昂与暴风女坐在一侧，而特查拉王子则坐在对面，那几位女子亲卫队拱卫在他身旁，堪称左拥右抱，好不惬意。 香车，美女（从欧美人的审美观出发），从小在金汤匙里长大的特查拉王子，难怪会让小混混出身的暴风女感到不适——面对特查拉王子的热切凝视，暴风女不得不倚着车窗，通过看车外的风景缓解尴尬。 而李昂倒是无所谓，女子亲卫队怎么了？某位利比亚的狂人也有女子卫队呢，虽然那位利比亚作协主席最后的下场不怎么好就是了..... 为了避免空气太过沉寂，李昂随意说道：“对了，瓦坎达的首都，是在热带雨林里对吧？” “是这样的没错。” 特查拉王子解释道：“瓦坎达位于群山之中的首都，能有效借助热带雨林，去屏蔽外界探寻的目光。 毒虫野兽阻挡了外来者，而我们也正好能用雨林不适合居民居住为由，作为首都的掩护。” 李昂点了点头，随意说道：“自从上世纪六十年代，美利坚女作家蕾切尔·卡逊出版环保巨著《寂静的春天》之后，受到居民诘问的美利坚政府不得不收紧化学杀虫机的生产，并最终导致高效杀虫剂DDT在国际范围内的生产。 而杀虫剂DDT的匮乏，使得蚊蝇在非洲大陆上重新肆虐，肆意传播疟疾、伤寒，每一年都有数万乃至十数万、数十万人死于这种疾病，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蕾切尔·卡逊，在人口调节层面，恐怕比德意志元首干得更加出色。” 特查拉王子眉头一挑，他隐隐觉得李昂这句话颇有深意，却思索不出来问题的症结在哪，只好皱眉不语。 一时间，车中再次恢复寂静，几十分钟的山间小径车程之后，这辆加长轿车终于越过坎坷路面，抵达了光学迷彩屏障周边。 随着四周景色缓缓退去，一座文明而落后，优雅而蛮荒的魔幻主义非洲风格都市，瓦坎达，终于出现在众人眼前。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m. 第七十五章 主角 瓦坎达首都Birnin Zana的城市中央，屹立着现代化的高楼大厦集群，那些高耸入云的现代化建筑，其镜面一般的玻璃上，反射着夕阳璀璨余晖，如同某种庄严肃穆的宗教建筑一般，与脚下蛮荒原始的低矮棚屋形成鲜明对比。 而在那泥土夯实、尘埃飞扬的路面上，色彩缤纷鲜艳、轮廓呈流线型的豪奢轿车，与牛马推车并列行驶，牲畜的叫唤声与街道两侧摊位后的商贩吆喝声融为一体。 街上的行人们，既有西装革履、与欧美精英完全一致的年轻人，又有身披手工编织坎肩、嘴唇里、耳垂内塞着巨大盘状物体的年老贵族（非洲盘唇族，移除下颚牙齿，穿透下颚，用陶土唇盘扩大唇部以及耳垂），还有穿着麻袋一般古朴草裙、满大街乱跑的孩童。 李昂坐在车内，透过车窗审视着这座城市，嘴角露出了饶有兴致的笑容。 “有趣。” 他淡定地给出了评语，正在思虑家国大事的特查拉王子抽出心神，笑道：“瓦坎达是一个屹立于文化孤岛上的国家，但同时，瓦坎达也是一个极具包容性的多元化国家，尤其在Birnin Zana，更是融合了非洲大陆上几乎所有部族的文化， 李昂阁下您如果对非洲文化感兴趣的话，可以到公立图书馆中翻阅相关资料。” “哦？那就再好不过了。” 李昂嘴角扬起一抹弧度，而坐在他旁边的暴风女却莫名其妙感到一点不安——根据学园都市雇员们的口口相传，一旦李昂认为某件事情“有趣”，就意味着那件事情的走向，即将发生诡异的变化。 暴风女心底的不安，并没有被忧心忡忡的特查拉王子注意到，因为此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一阵蛮荒狂野的非洲鼓声所吸引。 那鼓声从极远的地方传来，由慢向快，最开始沉闷而压抑，如同墨色云层的滚雷，而后逐渐变得激昂壮阔，恰如雷蟒电蛇裹挟瓢泼大雨倾泻而下。 特查拉王子连同车上的女子亲卫队一起，脸色骤变，忍不住惊呼道：“糟了！” “怎么了？”暴风女关切问道。 “是战鼓的声音。”特查拉王子阴郁脸色足以滴出谁来，他先让司机加快车速，同时朝李昂二人解释道：“在瓦坎达，每一种鼓声的节奏和韵律都象征着不同的意义，这阵鼓声分明实在召集所有国民前往大瀑布，进行王位选拔。” 按照瓦坎达的传统，只有王国中最为强大的勇士才有资格被称为黑豹，作为王国的守护者与统治者——为了挑选出黑豹，自然就要召集所有部族中最为骁勇的战士，进行激烈厮杀。 眼下鼓声响起，分明就是艾瑞克·克尔芒戈正在逼宫，以荣誉格斗的形式，逼迫老国王特查卡交出王位。 本来按照特查拉王子的计划，他会现将暴风女与李昂安置在瓦坎达的贵宾接待室内，等到这场王权争夺纠纷落下帷幕，再回头处理这笔大额的振金交易。 随着艾瑞克·克尔芒戈的王者归来，整个瓦坎达高层都分裂为三支阵营，一支支持艾瑞克提出的干涉世界政策，一支则支持老国王的隐居鼓励政策，还有一支则保持缄默，只是展露出“坚决拥护瓦坎达国王权威，谁在王位拥护谁。” 这样一来，陷入精神分裂状态的瓦坎达高层，很难再保证原有秩序，包括振金开采在内，各类产品生产线诡异地陷入停滞状态——瓦坎达的国家体制颇有意思，底层民众从事生产底端的农产品、手工产品，而高端的工业产品生产权，则掌握在中高级贵族手中。 这样一来，哪怕瓦坎达中上层在对掐过程中把狗脑子都打出来，也影响不到底层民众的日常生活，也只有那些最为敏锐的居民，才能从看似平和的城市生活中，察觉出一丝风雨欲来的气息。 而现在，听闻鼓声之后，街道上的普罗大众立刻顺应传统，放下手头事情，朝着鼓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李昂等人所乘坐的轿车，被无数居民拱卫在其中，堵得水泄不通，连车门车窗都难以打开，直到这时特查拉王子才歉意一笑，尴尬解释道：“李昂阁下，现在出了点突发状况，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可以让亲卫队送你们到招待所...” “不用了。” 李昂大手一挥，“反正这次来瓦坎达也不全是为了振金，再加上我挺喜欢看家庭苦情戏与伦理大剧的，你也就不用特意把我们放下车，就这么往前开吧。” 既然李昂都这么说了，特查拉王子也不好再多逼逼，不断催促司机快开快开。 数息过后，车辆抵达目的地，只见那是一片宽广无垠河流，以及高度落差极大的瀑布。 那瀑布壮观无比，千万均水流在横截面突兀停滞，被重力牵引倾泻而下，在狰狞石硕狠狠冲刷，溅起的水花水汽如同烟雾一般直冲云霄，令人迷醉。 随着机械运转的声音响起，这条大河在瀑布前段的部分河床中，骤然升起一层一层的钢铁屏障，如同水坝一般将河床水流收束，并且在河床底部，还出现数个排水通道，原本应该坠下瀑布的水流，沿着排水通道做圆周旋转，被吞噬地一干二净。 失去了水源之后，下方的瀑布显露真容，露出梯田一般的层层叠叠石质平台。 低矮的水洼被聚集在或大或小石质平台中央，水面清可见底部，如同镜面。 无数瓦坎达民众沿着石质平台拾级而下，走到池塘中，嘴里吟唱着悠远古旧的歌谣，注视着某块石质平台中央，那严阵以待的两名战士。 现任瓦坎达国王，曾经是黑豹现在是胖虎的特查卡！ 瓦坎伟的顺位继承人之一，艾瑞克·克尔芒戈！ 瓦坎达民众的炽热目光聚焦在这二者身上，不断拍打着自己的胸膛，为愈发响亮的鼓声做着应和。 而在石质平台中央，两人披着粗糙装甲，手持长矛短剑，在瓦坎达长老祖瑞的见证下，准备进行一场有关于国家命运、个人荣誉的决斗。 “不！” 对自身父亲并不完全信任的特查拉王子，急急吼了出来，三步并两步跑向石质平台，而跟在他身后的力量，则幽幽笑道：“一方是自小身负血海深仇、历经艰难困苦终于武功大成、即将王者归来的艾瑞克·克尔芒戈， 一方则是隐瞒亲手杀弟历史，面善心黑，醉心权势，一心要将王位传给自己儿子的执迷不悟老国王， 无论从那个角度看，拥有主角模板的前者都赢定了啊.....”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m. 第七十六章 美共 艾瑞克·克尔芒戈沐浴着民众热切的目光，聆听着那激昂的鼓点，默默攥紧了手中的长矛。 他那跳跃不休的心脏，从未如此亢奋，几乎要从胸膛中炸裂出来一般。 太久了，他忍耐了太久了。 在他还是个懵懂稚童的时候，生父莫名其妙死在家中，根据警方的现场报告判断，他的父亲应该是卷入了一桩毒-品交易，为自己惹上杀身之祸。 知晓自己父亲不是坏人的艾瑞克自然不远接受这种解释，但又有谁会听从一个黑人小孩的意见呢？ 警方给出报告，案件审理完毕，作出最终判决，可怜他那被亲生兄长谋杀的父亲，竟然像死狗一般，装进裹尸袋中，在死后还要蒙受“瘾君子”的污名。 更可怜的，还有他的母亲，那个被奥克兰腐朽司法系统诬陷、不幸遭遇牢狱之灾的无辜女性，哪怕在临死前，也只是得知了自己丈夫的死讯，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没见上一眼，就被绑上了电椅，在烟雾缭绕中匆匆结束了一生。 父母双亡，无家可归的艾瑞克从此流落街头，抱着那本他父亲留给他的瓦坎达资料文本，在饥寒交迫中艰难求生，努力锻炼着自己，最终作为一名战士，被中情局招募，培训为特工。 特工的生涯，是肮脏的，欺瞒，诈骗，暗杀，屠戮，身为特工的艾瑞克·克尔芒戈一边麻木不仁地履行着自己的职责，一边借助中情局的情报网络，试图找出“瓦坎达”的具体位置。 在他很小的时候，他的父亲跟他讲过瓦坎达的一切，那是一片充满希望与光明的家园，是一片黑人同胞不会遭受歧视的土地，是他的血脉根源。 然而，瓦坎达给他带来的只有痛苦的回忆。 艾瑞克·克尔芒戈一度以为，早在十几年前的那个夜晚就已经死去，现在还活着的，只是一具傀儡而已。 但，当他的双脚浸没在石质平台的池水中，当他的耳畔响起雷霆一般的非洲战鼓，当他的对面站着的，是那个迫害了他大半辈子的仇敌的时候，他活了过来。 他从未如此清晰地看清楚未来的道路。 复仇，复仇，复仇，向这个该死的、和他流淌着同样血脉的年老男人，发起复仇。 不止如此，应该是瓦坎达王者的艾瑞克·克尔芒戈，还应该借助整个王国的力量，对外界发起侵略扩张，将周边地区那些被瓦坎达遗弃鄙夷的黑人同胞，纳入国民范围之内。 艾瑞克·克尔芒戈深深吸了一口气，他看着面前的特查卡国王，沉声说道：“我不恨你。” “...什么？” 特查卡国王一脸惊愕，他原以为艾瑞克将他恨进了骨子里，恨不得将他格杀当场，挫骨扬灰。 说实话，当年的事情，也确实是特查卡国王自己做错了，他甚至已经做好了在这场荣誉格斗中赎罪的准备，却不想艾瑞克竟然会说出不恨他的话语。 同样惊愕的，还有那位作为裁判的瓦坎达长老，祖瑞。 当初，特查卡错手杀死亲弟的时候，祖瑞也在场，那一段刻骨铭心的黑历史就像幽灵一般附在他的心头，每每想起，就让祖瑞痛彻心扉，后悔不已。 祖瑞也欠艾瑞克一条命，但是艾瑞克那激进的政治态度，让祖瑞极为担心，一旦艾瑞克登上王座，他肯定会将整个瓦坎达拖入战争漩涡。 这样的场景，是祖瑞不想看到的，他不得不收起对艾瑞克的歉意，先履行大祭司那保卫国家的职责。 面对惊愕不已的两个仇敌，艾瑞克反倒洒脱一笑，他从小深受黑豹党理论影响，饱读太祖语录，在此时此地，沐浴着千百万瓦坎达同胞的视线，朗声道：“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 ？？？？ 艾瑞克所念诵的，是字正腔圆的华国语言，而借助先进的实时翻译装置，瓦坎达民众能够轻而易举听懂他所说的话。 只不过，在这么一个非洲文明古国的国王竞选大赛上，你念这么一句华国诗？是什么个意思呢？ 他们却是不知，艾瑞克不仅仅是一名中情局特工，还是隐藏得极深的美共分子。 在漫长的流浪过程中，艾瑞克亲眼见证了整个美利坚社会的种族歧视，不仅仅是黑人，还有亚裔、墨西哥裔，所有有色人种都在受着美利坚主流社会的歧视。 哪怕在政治正确喧嚣尘上的今天，艾瑞克也清晰地认知到，美利坚主流社会对黑人的种种优待，完全是抱着毁灭黑人种族自尊心所作出的阴险策略。 欲要使其灭亡，先要使其疯狂； 在艾瑞克眼中，政治正确，不是种族歧视的矫枉过正，其本质依旧是另一个层面的种族歧视。 他有责任戳破这个阴谋，他有责任彻底消除种族之间的歧视敌视，让所有有色人种，都能清晰客观地认识自身特点，增进彼此理解，最终达成种族之间的和谐共处。 在黑豹党消亡之后，接受了黑豹党思想遗产的艾瑞克，暗中加入了美利坚共党，不仅说的一口好华国语言，还在马列毛哲等深刻思想上，有着独到的见解。 这些思想浇灌了他，让他成长为一名出色的革命斗士，并且学会用粗浅愚钝的外表，来掩盖自己——果然，无论是特查卡国王还是长老祖瑞，乃至所有瓦坎达民众，都被他欺骗了。 面对质疑，艾瑞克朗声笑道：“惜英法联盟，颓废衰退；北方毛熊，行将就木。 一代天骄，华国白兔，只识挽弓射大雕。 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说道“还看今朝”一句，艾瑞克用短剑剑尖指了指自己，脸上一片傲然之色，“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在真理面前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彻底的唯物主义是无所畏惧的。” 一脸懵逼的特查卡国王不知道怎么接这句话，却听艾瑞克续而说道：“特查卡，你已经如同西山落日，你所奉行的理念，在二十一世纪的潮流面前不堪一击。 我会取代你，革除你的思想余毒，另起炉灶，打扫干净屋子再请客。 最终，我会让所有非洲人民就此站起来，并彻底各处世界上所有种族之间的相互歧视！ 这，就是我艾瑞克的革命斗争指导思想。” 听了这么一席话的特查卡国王，双目圆睁，讷讷无言，像是在说“我看你分明是在难为我黑豹。” 第七十七章 裁判 石质平台中的艾瑞克，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得到了李昂的称赞，反倒是站在李昂身后的暴风女感到一阵焦虑。 她很清楚自家老板所拥有的力量，整个瓦坎达除了振金资源之外，其他一切在李昂眼中只怕都是浮云，就算是黑豹什么的，也只是稍微强大一些的蝼蚁罢了。 如果李昂有心扶艾瑞克一把...... 焦急之下，暴风女轻咳一声，用眼角余光仔细分别李昂脸上的微小表情，心理盘算着要如何暗中帮助特查拉王子一家。 在学园都市，忠诚不绝对，就是绝对不忠诚。 暴风女大脑中的思维钢印，让她保持了对李昂的绝对忠心，但同时，她也能在忠心的范围内，做出一些不影响到李昂以及学园都市利益的事情。 李昂注意到了暴风女的紧张，后者的心脏跳动频率、汗腺分泌汗液的频率以及其他上百项生理指标，在刚才几秒钟时间发生波动，通过这入微级别的观察力，他甚至能直接推测出暴风女的具体心绪变化。 “不要着急，学园都市与瓦坎达维持了这么久的振金贸易，怎么说也算是勉强有点交情，不至于随意摆弄他们。” 李昂淡然道：“这场王位争夺战，我两不相帮。” “呼.....” 暴风女松了一口气，感激地点了点头，不会偏袒那就是最好的结局。 这位作为前任X战警的高挑黑妹，平静心绪，将目光再次投到了石质平台上。 只见那位特查拉王子堪堪抵达平台边缘，却被边缘处那些驻守着的女子亲卫队死死拦住。 十几个剃着光头、身材高挑、嘴唇肥厚的黑妹，举着长矛厚盾，以盾牌作为盾墙挡在特查拉身前。 后者武力何其非凡，面对那城墙一般的大盾，以及从盾牌缝隙中戳出来的明晃晃长矛，丝毫不惧，手掌在长矛矛尖上一抹，将十几杆长矛握在一起，向下狠狠一压，借助长矛反弹之际的升力腾至空中，一拍盾墙顶端，竟然越了过去，轻巧翻滚着落在了石质平台中。 “特查拉，你在干什么！？” 平台中的长老祖瑞一脸怒色，厉声斥责道：“荣誉格斗的进程不允许任何人打断！快退出去！” 瓦坎达王国孤立闭塞，哪怕掌握了远超外界的科技水皮，其社会运行准则，依旧是千百年来传承更迭的“祖宗典法”。 莫说特查拉只是区区一介王子，就算他是国王，在赤裸裸挑战祖宗典法的情况下，其罪行也足以被亲卫队一拥而上乱刀砍死，剁成肉酱。 特查拉王子倒是不甚在意，急急说道：“祖瑞，我觉得由我的父亲出战并不合适。他太老了，不复往昔的强壮矫健。 让我来代替他吧，让我来和艾瑞克进行决斗.....” “这不是你的理由！”穿着传统长袍的祖瑞面容狰狞，粗暴打断道：“现在，离开这里，特查拉王子！” 不仅仅是祖瑞，其他那些在场外微观的瓦坎达各族长老，也都保持缄默，没有谁站出来帮特查拉说话，尽管他们亲眼看着特查拉长大，对于王子本身相当信任，但规矩就是规矩。 就连赛场边缘，特查拉王子的生母、瓦坎达的王后，也用眼神示意，让儿子退回赛场边界线内。 面对众人质疑，特查拉王子心中悲愤不已，他的父亲早已被繁忙政务拖累，许久没有锻炼，年老体衰，战力消减，怎么可能是王者归来艾瑞克·克尔芒戈的对手。 这岂不是明摆着的谋杀么？！ 特查拉王子想要大吼，对着那些神色漠然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同伴们吼道：“你们还有没有一点良知？是谁殚精竭虑让瓦坎达保持和平？是谁给予了你们不受外界打扰的宁静生活？” 但他终究没有。 “退回去吧，我的儿子。” 石质平台中的老国王叹息一声，握紧了手中的短剑，平静说道：“这是我的命运，不是你的。” 特查拉王子直视着自己的父亲，双方的视线在空气中碰撞交织，无声无息传递着沉甸甸情感。 最终，王子死死攥住了拳头，默默垂下了头颅，抬起了那双灌了铅一般的双脚，准备离开。 “等等！” 在憧憧人影之后，一个声音是如此的响亮，以至于将现场几乎凝固的气氛打乱。 祖瑞困惑，特查拉惊愕，艾瑞克·克尔芒戈则饶有兴致地扬起眉梢，将长矛抗在肩上。 “第一，绝对不意气用事。” 这个人声雄浑有力，极有气魄，一如幽暗密林中，盘踞于磐石上方的猛虎一般，肃穆威严。 “第二，绝对不漏判任何一件坏事。” 只见那些在场外围观的瓦坎达民众所组成的人墙，不断向两侧退开，那道人影就如同分开红海的摩西一般，一步一个脚印地缓缓走来。 “第三，绝对裁判的公正漂亮。” 那个西装革履的人影，不知从何处找来一枝娇艳欲滴的猩红玫瑰，颇为骚包地别在胸前口袋里，那玫瑰花瓣上甚至还残留着几滴露珠。 “职业裁判昂·李，前来觐见。” 李昂施施然地整理了一下衣领，对着震惊困惑状态下的众人，平静说道：“这场王位争夺战，就由我来做裁判！” hat the fuck？ 所有人具是蛋疼菊紧，讷讷无言，瓦坎达王国的长老、此次荣誉格斗的主持人，祖瑞，在短暂的思想斗争之后，弱弱地对李昂说道：“咳咳，李昂阁下，这....恐怕不好吧？按照瓦坎达王国的祖宗典法....” “我在来的路上，已经翻阅完了瓦坎达珍藏的所有文字典籍、图案图腾，其中没有任何实体载体，记载着不允许外人担任裁判的信息。” 李昂淡定说道：“我觉得，我有做裁判的资格。” “....”祖瑞还欲再说，却听李昂道：“祖瑞长老，几十年前特查卡国王错手杀死亲弟的时候，你也在现场，换句话说，你也算是帮凶。 这场有关于王位争夺的荣誉之战，有你这么一位帮凶作为裁判，怎么能保证决斗的公平公正？怎么能让瓦坎达的国民心服口服？”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m. 第七十八章 搏斗 祖瑞哑口无言，还想着用祖宗典法挣扎一下，却见李昂摇头说道：“你们瓦坎达的科学技术固然领先外界，但在我眼中也就那样，哪怕是振金资源，对我而言也不是必需品。 我还没有必要图谋你们的三瓜两枣。 况且，由我这么一个利益无关者作为裁判，也更能保证决斗的公平属性。” “这...” 祖瑞长老迟疑了一下，面对李昂，他实在没有多少讨价还价的余地，万一惹恼了这位煞星，分分钟招来齐塔瑞舰队，针对瓦坎达进行地球轨道面轰炸怎么办？ “....那就麻烦您了。” 祖瑞不甘地说道，同时也做好了一旦李昂不能保证公允，哪怕拼尽性命也要维持祖宗典法威严的准备。 正在cosplay裁判的李昂，施施然走到石质赛场中央，他的双脚踩踏在浅浅一层池水中，却不见裤腿皮靴被浸湿——一层灵气充当屏障，将水隔绝在外。 “作为裁判，我想我有资格对比赛的具体规则，做出一些调整。” 李昂施施然说道：“艾瑞克·克尔芒戈，你是否愿意更换自己的对手，从特查卡国王，变更为特查拉王子？” “什么？” 身负主角模板的艾瑞克·克尔芒戈惊疑不定地看着李昂，对方是学园都市以及模因公司的幕后操纵者，更是此次齐塔瑞人精准扶贫计划的推动者，论及权势无疑是地球上最巅峰的一小撮人之一。 那么，对方为什么要干涉这场比赛呢？ 艾瑞克·克尔芒戈眯起了眼睛，已经从黑豹退化为胖虎的特查卡老国王，在他眼中就和砧板上的咸鱼没有任何差别，分分钟就能收割对方首级。 哪怕换做更加年轻强壮的特查拉王子，艾瑞克也有自信将其格杀当场——从小在蜜罐里长大的特查拉固然擅长搏杀，但是和艾瑞克这种在中东战场上摸爬滚打所磨砺出的杀人机器相比，还是差了不少。 “特查拉是王国的军力代表，将其杀死，就相当于剪除一个潜在威胁，有助于我掌控军队，到时候特查卡这老头还那什么翻盘？其他部落可不会为了一个半条腿踏进坟墓的老不死，跟我反目。” 艾瑞克死死盯着特查拉王子，感受着周围民众围绕在王子身上的炽热目光，心中暗道：“现在不把他除去，以后就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啊.....” 想到这里，艾瑞克嘴角一扬，手里挽了个漂亮的剑花，淡然说道：“换对手么？我没有异议。” “....” 特查拉王子也微微一笑，将身上的传统服饰解开，露出剽悍精壮的身躯，走上前去试图拿过父亲手中的兵器。 早已打算以死赎罪的特查卡国王怎么可能看着亲身儿子踏入火坑？他面色一板，肥腻发油的肚子一收，斥责道：“我现在还是国王！我不允许....” “他们两个肌肉壮汉乃是表兄表弟，天生一对，轮得到你这胖虎反对？” 李昂一句话就把特查卡国王给噎了回去，后者紧咬牙关，还打算说些什么，就被祖瑞匆匆架走。 无论是祖瑞，还是其他部族长老，乃至周围强势围观的瓦坎达国民，都是看着特查拉王子长大，极为熟悉特查拉王子的战斗实力。 可以说，特查拉王子是整个瓦坎达王国中最为骁勇善战的斗士，他们对于特查拉战胜艾瑞克，也抱有一定的信心。 “非常好，那么就开始吧。” 李昂稍微后退半步，为双方空出空间。 艾瑞克与特查拉两位表兄弟，在李昂话音刚落之际，就极为默契地一同半躬下身去，紧盯着彼此，慢慢绕行。 双方在试探着，手中长矛短剑斜斜指向对方，兵刃尖端轻微晃动，不断做出假动作。 这也由不得他们不谨慎，这场战斗关乎家庭，关乎荣誉，关乎尊严，关乎王国的命运。 “喝！” 试探了片刻的艾瑞克率先出手，他暴喝一声，双脚在浅浅池塘中猛踏前进，手中长矛如毒龙一般，朝着对方直直刺出。 特查拉王子临危不乱，那长矛中端斜斜一挡，滑开对方这道攻击，同时手中长剑猛劈，逼得艾瑞克不得不退步躲开。 特查拉哪能容得对方喘息，手掌紧紧握住长矛前段，稍稍收回，矛尖连环刺出，如同千万只蜂鸟伸出鸟喙，疯狂啄击。 长矛刺破空气的尖啸声连成一片，艾瑞克勉力抵挡，精瘦身形不断后退，眼看着竟然被特查拉逼到了悬崖边缘，只差半步就将坠落下去。 周围围观的瓦坎达平民们发出阵阵惊呼，不少身居高位的长老们面色动容，而那位特查卡国王之妻、贵为皇后的中年黑人女子，其雍容华贵的面孔上，更是出现丝丝喜色——她可不会在乎什么历史遗留问题，对于她而言，儿子、丈夫不死永远是最好的，至于艾瑞克，则应该有多远死多远。 然而，在特查拉王子占据巨大优势的情况下，李昂却摇了摇头。 特查拉输了。 不等那些群众看清，被逼到绝境的艾瑞克扬起一抹冷笑，脚掌猛地踏在悬崖边沿的某块磐石上，矛尖斜斜向下一戳，接着长矛弹回的张力，如拉满弓弦一般扑向特查拉王子，手中长剑自下而上刺击。 若是艾瑞克一击得逞，只怕特查拉的肚皮都要被当场撕裂豁开，内脏肠子流淌一地，到时候就算瓦坎达王国的医疗能力再强，也救不回这么一个死人。 也怪这位王子面对死敌绝境的经验不多，艾瑞克这么一扑，让特查拉下意识地拿起短剑格挡。 却不料艾瑞克猛地变招，双方剑刃在空中狠狠碰撞，蹭出璀璨火花，发出的刺耳噪音令不少人都情不自禁捂住了耳朵——决斗用的剑刃也是振金铸就，坚不可摧。 那两柄剑刃相互碰撞，又立刻分离，艾瑞克狰狞地笑着，硬拼着手臂被对方剑刃划伤，也要将利刃戳进敌人腹腔。 特查拉一时不慎，只能勉强抵挡，却依旧被狠狠划伤，淋漓鲜血顺着腹腔流下。 瓦坎达王子不住倒退，捂住肚子上的疮疤，只觉浑身力气不断抽离，只能眼睁睁看着艾瑞克狞笑着不断靠近。 剑刃，不断逼近，纵使祖瑞等人目呲欲裂，却被法典束缚，只能眼睁睁看着艾瑞克即将把特查拉杀死。 然而，一声破空声，不知从何处窜出的激光光束直接贯穿了艾瑞克的胸腔，使得他踉跄着前迈数步，最终颓然倒地。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破空声传来的方向，却见特查卡国王身后，站着一群面涂油彩的死士，死士手中还端着振金长矛——刚才的光束正是从长矛尖端激发而出。 “……”完全背弃祖宗典法、干涉荣誉格斗的特查卡国王面露狰狞，厉声吼道：“是时候结束这场闹剧了。” 他身后的死士齐齐前踏一步，手中的振金长矛向外一摆，推开一众围观群众。 “哦？” 作为裁判的李昂扬起眉梢，笑道：“是这样吗？”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m. 第七十九章 交易 “尊敬的李昂阁下，我敬佩您为全人类做出的杰出贡献，与在国际事务上的积极影响。” 这位看似忠厚老实的特查卡国王，面无表情地说道：“但是，现在这是瓦坎达的国内事务。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愿意在事件结束之后，免费赠送给一些小财富。” “小财富？” 李昂莞尔笑道：“在来瓦坎达之前，我还特意跟尤利西斯·克劳做了一笔交易，从他手上收购了一笔等身重量的振金——光是那点振金，就足以让他成为亿万富豪。” “尤利西斯·克劳？那个自称是声波学专家的窃贼？” 特查卡国王摇头说道：“那家伙在十几年前曾经潜入瓦坎达，通过暴力手段突袭国库，掠夺走了一部分振金。 我们在他的脖颈上，烙下了瓦坎达语言中的‘小偷’一词，本想着对其进行审判，却不料被他侥幸逃离。 这么多年来，瓦坎达一直在派遣秘密特工对他进行追查，想不到是您先找到了他。” 这位国王顿了一下，看着李昂，平和说道：“尤利西斯·克劳所带出瓦坎达的振金规模并不庞大，如果您愿意的话，我可以赠送您一千吨振金，作为您来到瓦坎达的赠礼。” 一千吨振金....这笔财富足以令美利坚军方力排众议，推动一张中小型规模的资源掠夺战争。要知道美国队长的盾牌也就掺杂了一丢丢振金而已，而漫威电影宇宙《复仇者联盟2》中的机器人幻视，其身躯也就是振金打造的寻常人形。 “你所提出的条件确实不错，再加上毕竟这是瓦坎达自己的国内事务，那就让我先想想吧。”李昂随意说着，将朝特查卡国王不经意地摆了摆手。 站在人群之中、眼看就要发动变种人异能、将现场所有死侍绞杀殆尽的暴风女奥萝洛·门罗，在听到李昂的话之后，脸上先是闪过不可思议的困惑，然而这种困惑本身，却又被对于李昂的盲目迷信，所冲淡。 忠诚，是学园都市全体职员的首要任务，相信李昂阁下的判断，相信李昂阁下的能力，相信李昂阁下的道德准则，只有达到这三点，才能被称为一名合格的学园都市员工。 作为老资历的学园都市中央智能系统，在快速检索完暴风女的脑内设其大施之后，清晰判断出对方的忠诚指数——对方并没有包含祸心，恰恰相反，暴风女在听到李昂的话语之后，其忠诚指数反倒出现了上升趋势。 却见特查卡国王点了点头，打了个响指。围观中的瓦坎达民众发出阵阵惊呼，在死士团队长矛矛尖的围堵下，不断向后退去。 光头女子亲卫队的领袖、那位名为奥克耶的黑妹，果断地选择了履行自身职责，和其他女子亲卫队一起，拔起长矛朝着死士小队攻去。 不止是这些光头黑妹，站在石质平台上的一些职业士兵也纷纷出手，试图将死士阻挡在石质平台之外。 要知道，前来围观荣誉决斗的，不仅有平民，还有一大串代表各个部族统治阶层的贵族——瓦坎达的国家制度与外界不同，与其说是中央集权的封建王国，倒不如说是一个由五个部落组成的松散联邦。 这五大部落，分别是以金色为代表色的豹族部落（黑豹一家皇室家族，人才辈出，精英云集）；以蓝色为代表的边境部落（擅长畜牧养殖，能饲养战争犀牛）；以绿色为代表色的河流部落；以红色为代表色的采矿部落；以及以白色为代表色的人猿部落（远离瓦坎达首都，居住于雪域高山，过着传统生活，拒绝使用振金科技）。 除了作为皇室的豹族部落之外，其他四大部落都有其专属的军事力量，只不过因为荣誉决斗中存在祖宗典法，所以几个部落的武装士兵，包括女子亲卫队，其身上带着的武器固然是振金材质，却不是能够发射激光的新型号。 于是乎，特查卡国王只是挥了挥手，命令死士团队驾驭激光武器一轮齐射，璀璨光束就贯穿了所有抵抗者的腹腔，将其统统扫倒，颓然沉在池水里。 那些带着高温的光束，在造成贯穿伤害的第一时间，就将伤口灼烧烫平，除了略带香甜的烤肉气息之外，竟然连一滴鲜血，都没有溅落在石质平台的池塘中。 出于某种原因，特查卡国王手下的死士，都没有选择将敌人当场格杀——毕竟五大部落相互联姻，高层贵族基本都是亲戚，更何况特查卡国王并不打算与其他部落彻底决裂，也就犯不上将对方彻底绞杀。 从特查卡国王召来死侍袭击艾瑞克，到国王陛下与李昂达成交易，再到死侍小队击败所有部族士兵，整个过程发生得太快太过突然，整体局势更是时时刻刻都在发生变化。 纵使如此，尖叫声依旧连成一片，生活在世外桃源、从来没见过这种大阵仗的瓦坎达平民们开始仓惶逃窜，却被那些死士给逼了回去，任何试图逃离者，其身前的地面都会被数道激光光束打中。 渐渐地，人群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妇孺怯弱者的抽泣声隐约响起。 特查卡国王之妻、瓦坎达的拉曼达皇后，搂住了自己的小女儿苏瑞，用难以置信地眼神，盯着人群中央那一脸冷酷的丈夫。 “国王陛下！你疯了么？！” 长老祖瑞只觉脊背一阵寒流淌过，死死捏住手中长矛，将矛柄拄在地上，紧盯着面前这位熟悉而陌生的老友，直接吼道：“荣誉决斗，绝不允许外界干涉！哪怕你是国王也不行！” “这是你们逼我的！” 特查卡国王也许能做好了用自己性命来赎罪的准备，但他无论如何不能承受自己儿子死在他眼前的命运。他面露狰狞，指挥死侍小队有条不紊地缓缓推进，将祖瑞等人挟持起来，自己则三步并两步，快速走到特查拉身前，一把扶住儿子。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m. 第八十章 合法 “父亲，你在干什么？！” 踉跄着爬起来的特查拉，一边推开自己的父亲，一边艰难从池水中捞起表兄艾瑞克，检测了一下对方的身躯状况——激光光束颇为幸运地偏离了重要器官，除了偶尔呕吐出内脏碎片之外，艾瑞克竟然还保持存活状态。 “我在做必须做的事情。”老国王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平静说道：“我在救你。” “.....我不希望通过这种方式来苟活下去。”特查拉王子痛苦说道：“你错了。” “错的不是我，而是这个世界！”老国王嘴角一抽，平静说道：“我可以死在艾瑞克手上，这是我欠他的，但是你不欠。 你需要活下去，继承黑豹部落的意志，成为这个王国的守护者，这才是你的命运。” 说罢，老国王低垂下头颅，将手中长矛的矛尖，缓缓对准了昏迷状态下的艾瑞克，“我会在死后谢罪，但现在，我已经无路可走了....” 几个死侍默默上前，将还欲挣扎的艾瑞克围在中间，而特查卡那臃肿走形的矮胖身躯上，则爆发出凶悍狰狞气质，手中长矛在短暂蓄力之后，直接将致命光束扫向艾瑞克。 在光束即将命中艾瑞克的一瞬间，李昂摇了摇头，平静说道：“作为一名成功打入敌人内部的同志，这种死法未免太过憋屈了一点。” 他手掌一拂，宁静池塘中的千万滴池水，如同利箭一般激射而出。精准命中所有死士的额头，留下一个个贯穿半截颅骨的精确创口。 滴答，滴答，脑浆从孔状创口中淅淅沥沥淋下，李昂那细致入微级别的掌控力，甚至能够通过精准计算，切除所有死士的额前叶，使其其身躯保持在僵直麻木状态。 不止如此，李昂随意打出的那些水珠，还精确落在那些受伤状态下的部落贵族，使其伤口中长出鲜嫩肉芽，疮疤迅速愈合。 “李昂阁下，您这是干什么？！” 察觉到情况不对的特查卡国王面色骤变，急急说道：“我们不是达成协议了么？我捐献给您一千吨振金，而您则保证对瓦坎达王国内部事务，持中立态度....” “你对自己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李昂扫了眼额头青筋暴起，满脸横肉不住抖动的特查卡国王，平静说道：“首先，我从来没有把你乃至瓦坎达放在眼里，如果我想要振金，直接去你们国库取来就好——整个瓦坎达又有谁能拦我？ 其次，不管怎么说我也是这场荣誉格斗的裁判，你这么强制性打断，是不是不够给我面子啊....” 面子？ 特查卡国王惊愕错乱，你要面子早说啊！我给你啊！现在我所有手下都倒了，你告诉我要给你面子？！ 贵为一国之君的特查卡，在这种赤裸裸的打脸之下，难免起了杀心，却在看到李昂那饶有兴致笑容的一瞬间，如同被冰水从头淋到脚一般，浑身冰凉麻木。 “.....” 特查卡国王紧绷面庞，看着其他部落高层贵族们身上的伤口逐渐愈合，甚至能相互扶持着缓慢站起来，同时用极为复杂的眼光，看着这位他们曾经的国王。 “这都是你们逼我的！” 特查卡国王倒退数步，狰狞说道：“我可以献出我的生命，去挽救过去的错误，但是特查拉他不一样。 他年轻，强壮，慈悲，谦和，面对强者不卑不亢，面对弱者不桀骜狰狞，这样的国王，才能带领瓦坎达，在强者林立的当今世界民族之林，保持一席之地。 他，还不能死！” “王位一职，对您有那么重要么？父亲大人？” 特查拉苦涩道：“看看您的周围把，父亲，你曾经发誓守卫过的国民，现如今陷入对您的恐惧之中。你曾经立誓过歃血为盟的盟友，现如今陷入对您的仇恨之中。 就连您的妻子、儿子、女儿，都认不出眼前这个满口谎言、醉心于权势的野心家，是否还是那个温和而慈祥的长者。” “我不需要你来教训我！”胖虎一般的特查卡国王咆哮道：“我是瓦坎达的国王，我是正义的化身，我是王权的象征！ 只有我，才能延续瓦坎达光辉的历史！只有被我选中的你，才有资格继续统御着这个国家！ 在这个过程中，任何试图打扰进程的人，都将受到致命的打击！” 这位常年出没在电视屏幕上、看似矮胖慈祥的黑人老者，此时此刻却如同那些残暴无度的非洲军阀一般，用布满血丝的目光，看着那些面无表情的国民。 “唉.....你这又是何必呢？” 李昂轻声叹道：“也罢，就让我来揭穿瓦坎达这光辉外表下，其肮脏透顶的本质吧....” 只见这位学园都市的创造者，缓缓走到石质平台中央，用一种所有人都能听到的音量，缓慢说道， “鄙人对世界各地的文化知识只是略懂，恰好，瓦坎达乃至非洲文化尚在我的认知范围之内。” 他搓了搓手，笑眯眯地说道：“首先，从语言体系开始。 瓦坎达地处肯尼亚与埃塞尔比亚边境的图拉卡纳湖边缘，所属语系，来源于尼日利亚——刚果的班图语族。 而在班图语族中，包含了600多种语言，非洲中南部大约两亿人采用此语系为母语。 再进一步推导，我发现瓦坎达人的语言体系中，经常会有吸气、吐气、咋舌的声音发出，部分人可能对此颇为陌生，然而实际上，这中发音方法在语言学上被称为搭嘴音。 而在班图语族中，大量使用搭嘴音的语言，则指向柯萨语——在南非南部，柯萨语被大约八百万人使用，是南非的11种官方语言之一，而在非洲东部，柯萨语的使用人数并不多。 那么问题来了，地处非洲东部的瓦坎达，怎么会使用在南部广为普及的柯萨语呢？” 李昂所提出的问题，顿时难倒了一众围观群众，哪怕是那些身居高位的五大部落贵族，也大多一脸懵逼，困惑不解。 在一片沉默中，嘴里套着唇盘的河流部落长老，含糊不清地说道：“....在瓦坎达的史书中，是天上坠落下来的振金，引来了五大部落....” “错！” 李昂斩钉截铁地说道：“五大部落，根本不是振金的合法拥有者！”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m. 第八十一章 密探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特查卡国王很想说出这句话，但是面对李昂带来的威慑力，他只能将这句话憋在心里，干瞪着眼睛。 不只是他，就连那些刚刚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的其他部落贵族，也满心困惑不解。 按照口口相传的远古传说，与残留下来的一鳞半爪历史文本，都说明了瓦坎达人民那热爱和平的光荣传统——古早时期，坠落在非洲大陆上的振金金属，引起了烈火燎原一般的持久战争，无数年后，战争流干了血的各个部族居民们，最后选择和平共处，共同建立了瓦坎达王国。 在这其中，丝毫没有讲到五大部落的黑历史，更不要说什么干涉非洲凄惨命运的内容。 “呵呵，历史就像一块杂乱无章的巨型拼图，那些淹没在时间长河中的传说与史料，就如同孤立无援的拼图碎片一般。 如果没有杰出的历史功底、逻辑推理以及孜孜不倦的科研精神，就很难找出其中规律。” 李昂悠悠说道：“首先从瓦坎达的边境部落讲起。这支以蓝色为代表色的部族，擅长在绿色平原上畜牧养殖，最有特色的服装是毛毯斗篷，结合其独特语言，不难猜测到瓦坎达的边境部落，应该和现如今非洲南部的巴苏陀族、祖鲁族，拥有同一支血脉。 在这一点上，各位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 “哇哦，李昂阁下，您对非洲文化的熟稔程度令人叹服，除了专业的学者之外，外人能够说出一两点不同，都已经算是人才了。” 被李昂讲到的边境部落，其首领是个其貌不扬的、名为瓦卡比的黑人男性，在犹豫片刻之后，选择点了点头，补充说道：“非洲南部的巴苏陀族、祖鲁族，其祖先是非洲南部地区的索托族。 我们确实和索托族具有一定的共同点，但是上百年、上千年的发展历史，让我们和他们的差异变得极大极大。 单独分割出来也没有问题。” 这位'Kab，在《黑豹》电影中是特查拉王子从小玩到大的好基友，其妻子还是皇室女子亲卫队的队长，可以说是钦定的王国中流砥柱，架海金梁。 但是，因为瓦卡比的父母死于十几年前、一场由尤利西斯·克劳所发动的振金劫案之中，这使得瓦卡比对外界抱有敌视态度，这也就导致了瓦卡比被艾瑞克的理念所蛊惑，选择背叛特查拉，率领边境部落造反。 听到瓦卡比的话语之后，李昂摇了摇头，轻笑着说道：“现如今的索托族，特指南部非洲高地居民，基本还保持了数百年前的传统习俗，并没有出现多大差异。 索托族使用的语言是班图语系中的索托语，索托语没有书面形式，包括茨瓦纳语、佩蒂语以及塞苏陀语，但三者的不同只是因为西方传教士将索托语翻译成书面体时，出现了微小的语法差别。 在分析现如今瓦坎达边境部落遗留下来的历史文本、雕像壁画、语系语法之后，我基本能认定边境部落从索托族中分裂出来的时间节点，是在公元前 200年前后。 在那个时候发生了什么呢？山人与科伊人、以及一支来自中东部非洲迁徙而来的班图人后裔，在非洲南部发生了接触，双方相互通婚，并在公元900年形成了索托族。 那么倒推回去，就不难发现，索托族那一支来自中东非洲的、使用班图语搭嘴音的班图人祖先，就是现如今瓦坎达边境部落在公元前200年的祖先。 按照这种思路，那支最早的、边境部落的班图人祖先，在振金争夺战之中被大肆屠杀，一部分人坚持留在振金陨石附近，继续这场战争，而另一部分班图人，则选择了向南部迁徙，并与山人、科伊人发生接触，诞生现如今的索托族人。 这也是为什么现如今的索托族人，与边境部落保留有如此之多共同点的原因所在——他们共享祖宗。” 李昂所陈述的内容，令不少边境部落贵族脸上都出现了困惑茫然的表情，这些不学无术只知道放羊的瓦坎达居民，整个认祖归宗的进程竟然还需要外人进行鉴别分析，实在是令人惭愧。 “自公元后900年索托族诞生之后，因为当地的地理条件，在保持原汁原味文化的同时，也导致外界先进的生产方式没能进入南部索托山区。 19世纪之初，南部非洲爆发部落战争，南部索托族为了避免灾祸，在莫舒舒一世的领导下，于1824年迁徙至莱境内的塔巴布秀山顶，在十几年的修生养息之后，莫舒舒一世宣布建立莱索托王国——这个王国虽然在1871年沦为了英联邦殖民地，但依旧保持了整体幸存，其国民时至今日，依旧将自己骄傲地称为莫舒舒的儿子。 但是，如果仔细研究，就能发现莫舒舒一世其人，其发家轨迹堪称诡异之际。” 李昂的目光幽幽扫过眼前这些茫然无知的瓦坎达国民，最终停留在特查卡老国王的脸上，“莫舒舒一世只是一介地位卑微的偷牛贼，其名字本身Moshoeshoe，由象声词而来，意味偷牛时的‘刷刷声’。 但就是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偷牛贼，在一次与南非高地的索托族酋长见面之后，突然开始崭露头角，从平民阶层爬到大酋长高位，并在英、荷殖民者间来回周旋，成立了莱索托王国。 而在他的墓碑上，则用塞苏陀语镌刻下了这么一行他自己的名言，‘Lelinyane la motho le lieha ho phapha，’ 翻译过来，就是‘人与动物所不同的是，人需要更多的时间来掌握生活和为人的技能。’ 这句话，同时也出现在了擅长豢养动物的瓦坎达边境部落历史文本之中。 这么看来，莫舒舒一世的发家历程，与边境部落脱不了干系，他甚至很有可能就是边境部落派在外面的傀儡。” 李昂所说的内容，令边境部落领袖瓦卡比更是一脸懵逼，急急叫到：“我们边境部落向来淳朴敦实，派遣探子的事情从来与我们无关，真正干涉其中的，只有....” “只有皇室部落，才会向外界派遣密探。” 特查卡国王，面无表情地补充说道。 第八十二章 ，您...” 长老祖瑞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死死盯着特查卡国王，在他的认知之中，皇室部落虽然会向外界派遣密探，但是这些密探，所承接的都是收集资讯的任务，根本不可能干涉外界——就连那位特查卡国王之弟、艾瑞克之父，都因为主动在美利坚搞事，而被特查卡国王“大义灭亲”。 在这种情况下，突然有人告诉他，皇室部落在19世纪所派遣出的密探，不仅主动干涉外界，甚至还建立起了一个国家，这怎么能让祖瑞不惊、不恐、不慌、不乱？ “那位建立了莱索托王国的莫舒舒一世，正是19世纪初，瓦坎达皇室，从边境部落中挑选出的、下放到南非高地的年幼孩童。 莫舒舒一世在发家之前，与那位所谓的索托酋长进行的谈话，恐怕就是皇室将这枚棋子激活，将某项任务交付给他，并在暗中给与他支援，让莫叔叔一世这么一个偷牛贼，成长为莱索托王国的初代国王。” 李昂平静说道：“你们以为这就是结束？并不是，瓦坎达皇室，在数百年数千年过程中，一直对其他部落撒着一场弥天大谎。 皇室宣称，他们派遣至外界的密探只承担了搜集情报一职，但是除此之外，只要皇室有所需求，这些密探就能在瓦坎达技术能力的支持下，迅速发家，从底层一跃成为非洲局部地区的领袖，并在黑色大陆上纵横捭阖，成立势力，依靠势力本身，为瓦坎达提供服务。” “等等，提供服务？提供什么服务？” 特查拉王子皱眉说道：“瓦坎达地大物博，依靠振金以及振金所延伸出的、领先外界数十年数百年的科技，已经达到了生产力的极高阶段。 说句不怎么客气的话，我们对外界，几乎是无欲无求——就算是欧美发达国家，对瓦坎达而言也没有什么利用价值，更别说非洲大地上，那些尚且保持在不发达阶段的黑人同胞了。” 这位特查拉王子，所使用的词汇还算比较客气，某些非洲黑人国家何止是处在不发达阶段，说他们是脑子不开窍的原始人都不为过！ “你说的没错，特查拉王子，瓦坎达的确对于其他非洲国家无欲无求，但是你考虑过最关键的问题没有？ 为什么一个拥有领先外界数百年科技的强大国家，会在近千年的历史进程中，从来没有考虑过对外界开疆辟土？ 或者向外界展现自身存在？” 李昂看着特查拉王子脸上欲言还止的尴尬表情，笑着说道：“答案很简单，光荣孤立。” Splendid Isolation，这个词汇一经说出，就引得特查卡国王勃然色变，这位形似胖虎的老头，不顾双方实力悬殊，厉声怒斥道：“什么光荣孤立？真是荒谬绝伦！” “呵呵，国王陛下，你就不要再装了。” 李昂搓了搓手，笑着说道：“十九世纪末期，欧洲各大国为了称王称霸，或者为了抵挡敌国，纷纷选择缔结盟友，组成牢不可破的联盟。 1879年，德奥结盟，意大利于三年后加入，组成三国同盟；法俄日渐接近，最终于1894年签定协约。 唯有英国，这个小岛上的、当时的日不落帝国，选择独辟蹊径，采取置身事外的立场，不结盟不称霸。 然而这种不结盟不称霸，也是有其附属条件的。日不落帝国位于岛上，天生的地理优势与工业革命带来的丰硕成果，让他在拥有自然屏障、技术领先的同时，也增添了几分干涉欧洲局势的难度。 为了避免在出现统一欧洲、影响日不落帝国超然外物的独特地位以及利益，当时的英国，声称‘不结盟，承认所有国家的平等权利，同情自由，维护和平，并使欧洲各强国保持协调。’ 简而言之，就是一边孤傲搅屎。 日不落帝国，一边在明面上对欧陆事务中置身事外，一边在暗中如同一根搅屎棍一般，以中立国的姿态，在欧陆大地上疯狂搅浑局势，制造分裂欧洲。 联荷兰制裁西班牙，联德国制裁法国，联法国和意大利制裁德国，联法国制裁德国和意大利，挑德国反法国，挑法国反意大利，挑意大利反荷兰，就是不让欧洲有统一的希望.....” 话音未落，特查拉王子已经双目圆睁，这位自小接受皇室教育的王子并不是蠢货，恰恰相反，特查拉的智商足以让他领悟到李昂话语中的意味。 日不落帝国，国土狭窄，人口较少，科学技术、工业生产能力领先外界，拥有天然屏障，为了维护超然地位与自身利益，恶意在欧洲制造事端，让欧洲不能自然统一。 瓦坎达王国，国土狭窄，人口较少，科学技术与工业生产能力领先外界，同样他-娘-的-拥有天然屏障.... 特查拉王子失声交道：“你是说，瓦坎达在几百年发展历程中，就和光荣孤立期间的日不落帝国一样，在非洲地区疯狂搅屎？让非洲永远不能统一？？” “恭喜你，你都学会抢答啦！” 李昂开心地拍起了手掌，真心实意地说道：“非洲，这片漆黑的、人类所发源的蛮荒土地，一直不被世界主流媒体关注。 对于生活在和平地区的人们来说，漆黑非洲所发生的战乱，就如同遥远地带传回来的新闻一样，带有极强的陌生感。除了令人感慨几句和平不易之外，再无他想。 自二战结束，民族主义在全世界范围内传播，传统的殖民帝国势力衰退，任由非洲地区旗帜林立，区域军阀如同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 而这些军阀，或多或少，都有瓦坎达的背影。” “胡说八道！！！！” 瓦坎达的特查卡老国王，再也忍受不了李昂的指摘，直接了当地说道：“炎热气候，导致非洲黑人大多疲懒散漫，丝毫不为自己的未来考虑，只是过一天算一天，茫然懵懂地过着日子。 不止如此，原始淳朴的本质，也导致某些非洲黑人，尚且保持在野蛮阶段，部落之间的仇杀极为严重，你杀我，我杀你，杀来杀去留下一地残骸狼藉。 如果说是非洲军阀统治区域，那还好说，最关键的是那些没有掌握火药武器的非洲原始部落，也沉湎于族群屠杀——他们能用木质长矛、石质斧刃，造成几百、几千乃至几万，十几万人的恐怖屠杀！ 而这些，都是他们天生习性使然，跟我们瓦坎达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第八十三章 审判 直直此刻，这位特查卡老国王那臃肿肥胖的身上，才终于展露出一丝过去那说一不二、专行独断的王者气质。 但，就算瓦坎达再怎么物资丰饶、人杰地灵，其统治区域也仅限于中东部非洲蝇头一般大，其统治者本身，在李昂这种能跟多玛姆、三宫魔谈笑风生的强者面前，就因为曾经沧海难为水，而显得弱小愚笨。 因此，面对特查卡国王的厉声控诉，李昂只是平淡地笑了笑，漫不经心地说道：“1962年，一位名为约瑟夫·科尼的非洲孩童，出生在乌干达北部一个名叫奥德科的小村庄，这位科尼在1986年穆塞韦尼就任乌干达总统之后，畏惧于穆塞韦尼的大规模清洗行动，带着族人逃进了山林，组建起一支游击队伍。 在丛林中，科尼声称自己是先知和预言者，能通过水源，与神灵取得的联系，得到了‘神灵世界’的帮助与支持，并以此，将游击队伍命名为‘圣灵抵抗军’。 这种宗教性的言论，加上本身才能突出，使得科尼在穆塞韦尼总统加强内压统治的同时，取得了广大乌干达平民、乌干达游击队以及许多乌干达前政府军将领的支持。 根据科尼手下的描述，科尼经常带领10人的安全卫队进入丛林，在他们走出之后，科尼所颁布的预言总会变为现实——这进一步加强了其他人对科尼的信任。 自上世纪90年代以来，“圣灵抵抗军”一直在乌干达、苏丹南部以及刚果（金）东部这一非洲的心脏地带持续着它的暴行。据估计，近20年以来，‘圣灵抵抗军’摧毁了数百座村庄，杀害了65000多名平民，绑架了40000名儿童，导致140多万人流离失所。” 李昂的语气风淡云轻，在冰冷之余，其背后的意味令人悚然。 哪怕他所描述的内容在这种语境环境下，显得有些生硬僵直，然而无论是围观的瓦坎达国民、部落贵族、祖瑞长老乃至特查拉王子，都能感觉到一股不祥的预感在缓缓接近。 “科尼多年来强招儿童当兵，并把他们培养成杀人工具，残忍地屠杀了成千上万的非洲平民。而他手下的‘圣灵抵抗军’，二十多年以来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犯下了滔天罪行，其本人也成为了非洲头号通缉犯。” 李昂不急不缓地说道：“但，只要细细一想，就能发现科尼用以笼络‘圣灵抵抗军’的宗教性手段，完全就像是有一支超然于非洲诸国之上的势力，在背地里对科尼本人进行支援援助。 而这个杀人魔头背后的势力，自然就是瓦坎达。更准确地说，就是你们眼前这位看似慈祥宽厚的特查卡国王。” 所有人的目光，都飞快挪到了特查卡国王的身上。 胖虎一般臃肿矮胖的特查卡国王，先是浑身战栗，死握双拳，嘴角抽搐，肌肉绷紧，而后却又飞快地冷静了下来，用冷笑，去面对李昂的职责。 特查卡国王一扯衣领，甚至没有说出什么“我特查卡，没有搞阴谋”、“你只是恶意中伤！我要告你诽谤”之类的话语，只是单纯地吐出一个单词：“荒谬。” 他无需解释，不用解释，他相信公道自在人心。 “呵呵，不止是这位在非洲心脏地带制造暴行的约瑟夫·科尼，1921年，让·贝德尔·博卡萨出生在距离中非首都博班基80公里之外的博班基村，在二战中被送入法国军队，并因表现优异，而在1963年，被法国扶持担任中非武装部队总司令。 次年，博卡萨升任国防部长。经过一番密谋策划，1966年元旦，博卡萨发动政变，这么一位喜欢吞吃尸体的平民，就以这种离奇的攀升速度，登上了总统宝座。 他，同样也是瓦坎达所扶植的密探。” “荒谬！”特查卡国王只是冷笑。 “1926年，伊迪·阿明·达达在乌干达西北部科博科附近的小村出生，在二十世纪四十年代加入英国殖民政府的非洲来复枪团第4营，参加过英国军队解放缅甸的战役，后被升迁，进一步成为乌干达总统。 他，同样也是瓦坎达所复制的密探。” “荒谬。”特查卡国王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像是定格画面一般，嘴角一帧一帧地向下拉去。 “1930年，约瑟夫·德西雷·蒙博托生于赤道省的利萨拉县，以一名记者的身份，加入了刚果民族运动党， 再他后来被任命为国民军参谋长，而后接管卢蒙巴政府，自认扎伊尔总统，他同样也和让·贝德尔·博卡萨一样，有着食人癖好。 他，同样也是瓦坎达所复制的密探。” “荒谬....”特查卡国王变得便无表情，用死鱼一般的眼神，死死盯着李昂。 “1990年，侨居在乌干达的图西族难民组织，卢旺达爱国阵线与胡图族政府军爆发内战，三年后双方签署和平协定。 又活了四年，1994年4月6日载着卢旺达总统朱韦纳尔·哈比亚利马纳和布隆迪总统西普里安·恩塔里亚米拉的飞机在卢旺达首都基加利附近被击落。 两位总统同时遇难，这起事件，在卢旺达全国范围内引发了轩然大波， 在当地媒体和电台的煽动之下，侨居在乌干达的胡图族，在三个月的时间内，对图西族及胡图族温和派有组织的种族灭绝大屠杀， 共造成80-100万人死亡，死亡人数占当时世界总人口1/5000以上。 而造成卢旺达大屠杀的几十名元凶，其中有六名都是瓦坎达所派出的密探.....” “荒谬，荒谬，这简直是一派胡言！”特查卡国王眉头倒竖，盯着李昂怒吼道：“这是没有由来的指责，我！作为瓦坎达的法定统治者，王国的守护者黑豹，绝对不允许....” 而李昂，只是轻飘飘地从手里掏出了一张老旧照片。 那张照片中，是两名黑人见面的场景——其中一名，是卢旺达大屠杀之后被通缉的犯罪分子，拉迪斯拉斯?恩塔甘兹瓦，而另一名，则是年轻版本的特查卡国王，两人正坐在狭窄草屋之中，交谈甚欢。 “在1994年三月初，你曾和时任卢旺达执政党MRND地方书记的拉迪斯拉斯?恩塔甘兹瓦见面，后者在恩雅基祖市煽动、策划对图西族人的灭绝。 当然，这位恩塔甘兹瓦只是小人物，对整个屠杀过程起到的作用并不大。 但是你所接触、操纵的，不仅仅是恩塔甘兹瓦，还有卢旺达整个国家领导层中，几十名、几百名的中层官僚。” 李昂冷笑道：“对于你乃至整个瓦坎达皇室而言，对黑色非洲施加影响，让非洲无法保持统一是必须的，在这种基础上，你甚至可以做出种种种族灭绝的行径。 对于瓦坎达历史上任何一名国王而言，黑色非洲中生活着的任何一个非瓦坎达居民，都是猪狗一般的劣等人种。 恐怕在大航海时代，当那些白人殖民者从非洲掠夺奴隶、对非洲黑人进行种族屠杀的时候，瓦坎达的王室抱有的，也不是什么痛苦难过，而是快慰欣喜吧，欣喜自己不用亲手去除去那些渣滓。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瓦坎达拥有远超白人殖民者的技术实力，却依旧对白人殖民者迫害黑人同胞不闻不问，冷眼旁观。” 一席话罢了，全场寂静，特查卡国王环顾四周，看着那些茫然震撼的国民，特别是自己那麻木呆滞的妻子儿女，凄惨一笑，旋即暴喝一声，从地上抄起一根振金长矛，朝腰腹戳去。 李昂所说的内容，都是准确的，瓦坎达的历代国王，都以削弱非洲整体实力、保持瓦坎达绝对优势为己任，哪怕所使用的手段再脏，也要坚定不移地执行下去。 宁肯脏了手，也不能脏了心。 但，当这阴暗腐臭的真相暴露在空气之中，作为瓦坎达国王的特查卡，也只有用自身的死亡，才能阻止这场悲剧的落幕。 而李昂，只是风淡云轻地打了个响指，就将特查卡国王手中的长矛震落，冷然笑道：“国王陛下，别先急着死啊， 你在西方文明世界眼中，就是那些故乡母国经历了被殖民、被奴役、被掠夺、被侵占、被凌虐的凄惨历史， 却还始终保持着对西方文明世界心生向往、对西方世界不抱有任何仇恨敌视态度、对西方国家疯狂跪舔崇拜的优秀非洲领导者， 作为黑豹的你要是死了，那还有谁，才能为黑色非洲正名？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审判，才刚刚开始呢~” 第八十四章 希望 特查卡国王愣在了原地，反倒是那位年逾中年的瓦坎达皇后先反映了过来，朝着自己的丈夫、特查卡国王怒斥说道：“特查卡，你竟然是这样的人！我看错你了！你不配做我的丈夫！” “什么？” 万念俱灰的特查卡与妻子对视一眼，通过眼神交换，迅速知道了对方心中所想的内容，把头默默地又垂了小憩。 在石质平台周围围观中的平民们，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见石质平台边缘，那位戴着北非传统圆顶高帽的瓦坎达皇后，颇为快速地跃下石质平台，一耳光扇在特查卡国王的脸上。 啪！ 耳光的声音响亮宏大，哪怕是特查卡国王这么一个纯种黑人，脸上都露出了清晰可见的影子。 李昂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出猴戏，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瓦坎达皇后在扇了自己丈夫一耳光之后，猛地转过头，义正言辞地说道：“李昂阁下，非常感谢您提瓦坎达揪出这么一个彻头彻尾的人渣！我们非常感谢您的帮助， 之前他与您说好的一千吨振金，虽然只是贿赂费用，却依旧有效，不仅如此，我还要额外赠与您五千吨振金，用以感谢您的人道主义精神。” 人道主义精神？ 什么时候，人道主义精神这么值钱了？ 李昂莞尔，却见这位瓦坎达皇后环顾四周，亲眼看着那些脸上留有明显不信任表情的人民，认真地说道：“瓦坎达的国民们，特查卡所做的事情，不能代表整个皇室部落！ 我作为瓦坎达的皇后，现在宣布剥夺他作为国王的政治权利，将其打入地牢，等候长老们的专门审理调查 在此期间，我也不会借机来接管权利，擅自干预调查进程，在这一点上，我欢迎民众们对我行监督。 又因为特查卡率人闯入，干预了本场荣誉格斗，加上祖宗典法不可违背，所以我宣布，这次的荣誉格斗正式作废，艾瑞克·克尔芒戈依旧有进行挑战的机会。” 淅淅沥沥的掌击缓缓响起，除了那些绝对忠于皇室的民众之外，谁看不出刚才艾瑞克与特查拉之间的荣誉格斗，艾瑞克·克尔芒戈占据了无限大的战斗优势，如果没有特查卡干扰格斗，恐怕特查拉早就被艾瑞克按在地上爆锤，只差一步就身死当场， 可现在，皇后轻飘飘的几句话，就将除了特查卡国王之外的皇室部落，从操控非洲战乱厮杀的庞大阴谋中给抽离出来。 甚至还将特查拉这个国王之子、荣誉格斗失败者，也从荣誉决斗的漩涡中抽了出来，让他暂时不用承受与艾瑞克继续格斗的命运——甚至还保留有一丝合法继承王位的可能性。 从某种程度而言，这位皇后的政治手段，倒是不比特查卡国王逊色——她吃准了那些部落贵族不会对孤儿寡母、看似与阴谋无关的黑豹一家妇孺下手，就算下手，也不会在这种公开场合。 在说了这么一大串废话之后，皇后立刻举起来了特查拉的手臂，试图将后者拖走。 但，特查拉王子何其自高自傲，哪怕被他的母亲死命拉扯着，也寸步不一动，用悲愤的目光，看着浸泡在池水中的父亲。 这是真的么？ 特查拉王子，并不怎么怀疑这个问题。 他的父亲，既然能在亲手杀死弟弟之后，将消息隐瞒十数年之久，就同样能将瓦坎达皇室部落操控非洲战乱不休的消息，继续隐藏。 如果这次没有艾瑞克，没有李昂，恐怕若干年后，当特查卡国王把王位亲手交给特查拉的时候，这位如同胖虎一般的老国王，才会真正透露真相吧..... 特查卡国王无力地跪倒在地，避开儿子的眼神——与其说他是愧疚羞耻，倒不如说他是后悔，后悔自己没有把这些事情的收尾工作做的更加到位，后悔传承千年的瓦坎达皇室部落统治权即将断送在自己手中。 “走吧，特查拉。”皇后几乎用哀求一般的语气，对着自己的儿子轻声诉说，“离开这儿吧，你的父亲也不希望你待在这里....” “....” 特查拉王子沉默了下来，他用哀苦目光看着父亲，随着时间流逝，缓缓闭上了双眼。 古早时期，那一段惨痛的振金争夺战的历史，催生了瓦坎达王国的建立。 因此，瓦坎达人民有着极为深刻的对战争的认识，瓦坎达王国自古以来更是一个爱好和平的国家，从不开展对外侵略战争。 这些话，一向是皇室部落，用以洗脑民众的台词。 但，特查拉王子作为一名优秀的、与西方文明世界接轨的预备役王国统治者，对于这种说辞倒是全盘接受。 因此，在面对自己那战争犯一般的父亲的时候，他反倒对李昂这位“罪魁祸首”没有丝毫怨恨之心，只剩下了没由来的无奈与悲愤。 他放弃了抵抗，任由自己的母亲拖拽着，失魂落魄地踏出了石质平台。 特查拉王子的妹妹、瓦坎达王国的科技领域专家、尚未成年的瓦坎达首席发明家、黑皮肤少女苏瑞，早已在石质平台旁边等候，三人沐浴着瓦坎达国民那怪异的目光，逃离此地。 跟着李昂一起来到瓦坎达的暴风女，此时终于回过神来，她看着石质平台中，那恬淡自若的李昂，双眸中满是复杂心绪。 她做错了么？ 当初从肯尼亚进入瓦坎达时，慈祥善良的国王与皇后热情接待了她，苏瑞公主将她视为极为亲切的大姐姐，特查拉王子更是对她充满好感，对她展开了攻势。 而现在，特查卡国王身败名裂，黑豹一家沦为过街老鼠，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带着李昂，进入了瓦坎达这个国度。 那么，她做错了么？ 特查卡国王乃至整个瓦坎达皇室部落，在几百上千年的时间内，持续在非洲大陆上制造事端，削弱非洲土著力量，在大航海时代那掌握强大武力的情况下，对白人殖民者残忍迫害黑人同胞的暴行冷眼旁观， 最后甚至在20世纪末，利用非洲各个地区的独立军阀，制造规模极大、人数极多、极为残忍的大屠杀案件。 数以百万，千万的黑人同胞，就这么成为了一个冰冷数字，被打入瓦坎达皇室的功劳簿里，为他们能够继续统治这片世外桃源，而做出纪念。 这肮脏卑劣的一切，在今天得到了终结，这也是因为她带着李昂，进入了瓦坎达这个国度。 对与错，善与恶，私德与功德，这些复杂因素在暴风女的头脑中不断打着转，让她近乎崩溃。 最终，当她的视线，顺着脚下河流的方向，朝着远处眺望，看着那一片近乎水平的地平线，那夕阳余晖之下，被涂抹成朱红色的广袤非洲旷野。 这片作为人类故乡的非洲大陆上，到底还有没有希望存在？ 疾病肆虐，军阀格局，信仰纷争，区域仇杀，西方世界的主流媒体，只会用那种看西洋景一般的居高临下姿态，去俯瞰这片土地。 他们的态度，算不上错，非洲大陆上确实没有贩卖希望的商人。 非洲黑人们过去不曾建立强大帝国，现在不曾建立强大帝国，将来，恐怕也不会建立强大帝国。 “什么瓦坎达，都是空中楼阁而已。” 暴风女吐出一口浊气，苦涩一笑，看向李昂的目光中再无一丝复杂。 第八十五章 感动 特查卡老国王的下半身浸没在石质平台的积水之中，腰间的草质编织战裙，慵懒地漂浮在温暖池水之上——正午的阳光肆虐无度，将水源表面毫不留情地晒热。 “你赢了.....” 粗糙生硬如同沙硕一般的声音，在特查卡国王的喉咙中响起，他那肥腻臃肿的肚皮，在阳光照射下不断溢出汗水。 “我怎么能算赢呢？”李昂漫不经心地说道：“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裁判而已。如果你按照游戏规则来，那么一切好说。” “...” 特查卡国王沉默半晌，抬起粗糙丑陋的漆黑脑袋，对着李昂一字一句地问道：“为什么？瓦坎达一向与世无争，缩在自己的狭窄天地里闭门不出，就算偶尔拨动一下世界局势，其影响范围也都局限在非洲大地。 这样的瓦坎达，到底哪里惹到你了？！” “确实没有惹到过我。” 李昂摇头说道：“但是你恶心到我了。” 恶心？ 特查卡国王愣住了。 却见李昂淡然一笑，朝着那位艾瑞克一摆手，“艾瑞克，你来给他解释解释，什么叫做恶心。” “好。” 艾瑞克也不含糊，这位拥有皇室血脉的瓦坎达人，哪怕在此之前从来没有见过李昂，但这并不妨碍他对李昂的崇拜。 只见艾瑞克对着特查卡国王冷然笑道：“李昂阁下之所以感到恶心，是因为瓦坎达这种畸形的存在，忤逆了自然规律，扭曲了历史真相，让他感到不爽。 什么狗屁黑豹？什么狗屁瓦坎达？什么狗屁的非洲文化？ 在这个魔幻现实主义的非洲国度，一边是富丽堂皇、庄严恢弘的皇家会议大厅，一边是黄土朝天、尘埃飞扬的平民砂石路面； 一边是自称现代化的上层政治体制，一边是依靠血腥决斗产出国家首领的愚昧制度； 一边是自称非洲文明的集大成者，一边却是戴着石质唇环、金质项圈的瓦坎达领导人——感情所谓的非洲文化就是这种违反人体自然美感的糟粕？” 面对艾瑞克的恶毒嘲弄，特查卡国王涨红了脸（尽管这并不容易看出来），吼道：“你这个孽畜，你懂什么？这....这叫做历史！这.....这叫做非洲元素！” 他明知自己已经身败名裂，却还在搜肠刮肚找寻着用以反击的话语，在看到李昂的华国人面庞之后，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急急说道：“李昂！你不是华国后裔么？你们也曾有过被殖民的历史，你们也和我们一样....” “怎么，我叫你一声非洲兄弟，你还当真了不成？” 李昂嘴角露出温和的笑意，平淡说道：“诚然，华国也有被殖民的历史，但我们能正视那段阴暗丑陋历史，并从历史中学到一些东西 如同老鼠尾巴一般的螨清脏辫， 量中华之物力，与各国之欢心的民族资本家买办， 膝盖发软喜好朝异族统治者下跪的孔家后裔， 行将就木好似僵尸复生的八股科举， 扭曲人类本身美感的裹脚长布， 旨在维护宗法制度的腐朽女德， 满口仁义道德子曰者也的乡贤士绅， 富者田连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的土地兼并.... 这些泛着腐臭气息糟粕，就如同一坨恶臭无比的翔，再怎么加上糖霜，盖上金箔，喷上香水，也依旧是一坨翔。 历代先贤面对烂到骨子里的格局，前赴后继，如同奋臂螳螂一般，将这些疮疤毅然剜去，任由腐败黑血从疮疤伤口中流淌而出，这才有了当世强国。 纵使今时今日，有一些别有用心者，试图翻开棺材，将这些糟粕从坟墓中请出来，眼睛明亮内心澄清的人民大众，也能分出什么是好的，什么是坏的，毅然决然将这坨被反装点成巧克力的翔拍在地上。 而你们？瓦坎达？又算是个什么玩意儿？” “没错！” 艾瑞克接过话茬，怒斥到：“你们发展的振金科技，给你们带来了先进的生产力，让你们有了超越时代的隐形飞机，有了能喷射电磁炮的金属长矛，有了能够释放能量护盾的战术披风，有了埋藏在振金矿脉中的高速铁路。 但，且不说瓦坎达丝毫没有接济贫苦黑人同胞的意愿，就说你们自己的人民，也未曾向受到过振金科技带来的大量福利。 一路走来，我未曾见过自动化畜牧的养殖基地，只有淳朴无知的文盲牧民，在牧场污泥中摸爬滚打，你们说这叫自然美。” 一路走来，我未曾见过机械化的广阔农场，只有肤色黝黑皲裂，穿着破败坎肩的各年龄段农夫，在那片被翻弄了上千年的贫瘠土地上，浇着草木灰肥料，你们说这叫自然美。 一路走来，我未曾在哪怕一个平民家里，看见过无烟油烟机、抽水马桶、家用热水器，甚至连成熟的现代卫生系统都不曾明文建立。民众喝生水，戴唇盘，留割礼，你们说这他-妈-的叫自然美。 美，美你全家！ 我算是看明白了，在你们这种和西方文明世界接轨的瓦坎达贵族眼中，自然美就应该是淳朴的，原始的， 安全卫生的水源输送系统不是美感，从几十里地之外的枯井中打上来的枯黄井水才有美感。 作息规律，心灵充实，自信健康的城市居民生活不是美感，面色焦黄，嘴唇干枯，穿着厚重传统服饰，在雪域高原的公路上，走一步朝着庙宇磕头跪拜一次的原始人才叫信仰！才叫纯真！才叫自然！ 自然，自然你全家好不好？ 把你们关进深山老林，享受毒虫蚊蝇环伺，今天痢疾，明天伤寒，后天偏瘫，哪怕这样还要坚持宗教崇拜，单双周礼拜不能停歇，这够自然了吧？你们倒是去做啊？ 一边是自称非洲文明的集大成者、非洲文明的根源与希望，一边却对白人殖民者抱有跪舔态度，保留历史虚无主义，对于那段惨痛殖民历史避而不见！ 如果我来当瓦坎达的国王，我要不惜一切代价，剜去一切疮疤，让振金科技的福利走进千家万户，让所有人都能享受到振金带来的便利，让所有人都能过上现代人的、有尊严的生活， 而不是将它制成民族风格的披风，制成民族风格的唇盘，制成民族风格的割礼匕首！” “你真是疯了。”特查卡国王摇头，颇有黑色幽默地说道：“你是在将瓦坎达，拖入战争的深渊。” “不，这不是战争，而是发展，而是革命，而是改革。”艾瑞克顿了一下，轻声说道：“只有浴火重生，非洲大陆上才能有希望出现， 而不是像瓦坎达这样，完全就是西方世界主流文化想当然的、堆砌出的‘非洲传统文化集大成者’——这种如同弗兰肯斯怪物的国家，除了让西方世界主流文化获得感动，感慨‘非洲文化真多元’、‘非洲文化真神奇’之外，毫无现实意义。 现在，卫兵们，我以瓦坎达国王的身份命令你们，把特查卡这个犯人，吊死吧...” 第八十六章 奥创 一众瓦坎达平民面面相觑，没有任何人敢率先动弹，就算是那些充当政治家的各个部落贵族，也没有任何动作——尽管瓦坎达王国的法理制度、皇权思想并没有那么严格，但是直接或是间接杀死一位国王，依旧是一件大逆不道的脏肮事情，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艾瑞克脸上的耐心迅速消退，他看着畏畏缩缩、裹足不前的民众，与死鸡一般跪在地上的特查卡国王，嘴角扬起的弧度逐渐耷拉下去。眼中的期待也逐渐熄灭，只剩下冰冷。 最终，一位来自矿藏部落的贵族选择了屈服投降，他前踏一步，对着民众大喊着说道：“特查卡欺瞒国民，暗中残害黑人同胞，还不顾祖宗典法，干扰荣誉格斗，实在罪无可恕！” “没错，如果不是李昂阁下，我们不知道还要被特查卡继续欺骗多久！” “说得对！” 各种各样的嘈杂声愈发响亮，群情激奋或者看似群情激奋的民众们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地将这位石质平台中央的王者身上的战裙拔下，并使用麻绳将其绑在木杆顶端，高高吊起。 傍晚的太阳已经没有那么炽热，木杆下方的人群越聚越多，一些人甚至还从河水中捡起那些被河水打磨圆润的石块，朝着特查卡砸去。 特查卡国王那臃肿走形的身躯，如同靶子一般被无数石子打中，黝黑如墨的皮肤被凿出伤口，渗出血水，场面充斥着混乱与丑陋——所谓的王者气概、霸者气息，大抵只是权势所带来的虚幻错觉，就算是国王也只是肉体凡胎的、会流血的人类，而不是什么被命运眷顾的、永远不会死的真命天子。 艾瑞克冰冷地看着这一切发生，那些曾经愿意为了瓦坎达献出心脏的公民们，正在参与这场前所未头的狂欢。 他们自顾自地投掷石子，用污言秽语不断辱骂特查卡国王，直到后者被石块活活砸死，依旧有不信邪的民众将其尸首从木杆上放下，进行检查之后，方才将尸首用斧刄砍碎四肢，丢进水流之中。 “你倒是看得开，把杀死国王的权力赋予给普通民众，让瓦坎达皇族部落，与皇权本身的不可侵犯属性，在同一时间就此崩坏，成为历史。” 李昂对艾瑞克笑着说道：“怎么，不怕等你成了瓦坎达国王以后，下面的百姓也会用这种方式，把你按上断头台么？” “不怕，成为国王不是目的，而是手段。 瓦坎达的封建王国，本身就是背离时代的，如果不是为了集中权力，统一思想，加速发展，我倒是更希望直接建立党派制度与人民选举制度，” 艾瑞克笑着说道：“我只是借用成为瓦坎达国王所带来的便利，为我革新非洲、革新世界，提供帮助而已。 如果条件允许，我自然会在完成任务的那一天宣告退位，将机会留给那些真正有能力、有良知的年轻人。” 这位黑豹党出身、熟读太祖语录的“反派”倒是看得挺开，封建王权终究是背离时代的产物，现在艾瑞克自命为国王，也只不过是权宜之计而已。 就在两人交谈的功夫，特查卡国王身上的所有零部件，都被民众扔进了水里，顺着瀑布向下滑落，直至数秒钟后，才传来颇为轻微的“啪叽”落水声音。 “非常感谢您这次的出手帮助，瓦坎达永远不会忘记您的恩情。” 艾瑞克国王看着池水中不断稀释的血丝，对李昂沉声说道：“作为瓦坎达王国的新国王，我们之间的合作条约依旧有效，还请您跟我来吧。” 所谓的合作条约，自然就是瓦坎达国库中的振金金块。数千年来，这个非洲中东部地区的狭窄国家之所以能占据非洲大陆顶层，发展出比世界强国还夸张的黑科技，都是来源于振金这种特殊金属。 解决了这场荣誉格斗、将咎由自取的特查卡送上路的李昂心情颇为不错，带上暴风女，与艾瑞克一起，在瓦坎达女子亲卫队队长的带领下，坐上振金材质的磁悬浮列车，朝着首都中心地下科研中心的振金矿物储存仓库前进。 “几百年、几千年来，瓦坎达一直采取人工开凿的方法，用振金浓度较高的铲子锤子，去凿下振金矿石周边的岩层，提取出存粹的振金金属。” 女子亲卫队队长奥克耶面色阴郁，却依旧颇为贴心地讲解道：“但是，自从特查卡老国....咳，是逆贼特查卡的女儿，苏瑞公主， 成为瓦坎达首席研究员之后，她开发出了一整套自动化的振金挖掘、运输系统，极大地解放了人力，促进了振金的开采，缩短了振金生产所需的周期。” 这位名为奥克耶的女子亲卫队队长，是百分之一百的老国王心腹，但她同时也是百分十一百二的瓦坎达祖宗典法拥护者，不会背叛艾瑞克这么一个单凭自己拿下荣誉格斗胜利的国王。 “苏瑞么？我有印象了。” 艾瑞克点了点头，对李昂说道：“那个小妞是个相当不错的发明家与学者，不止是振金的挖掘与开采系统，她还在其他数十个科研领域有所建树，可以说整个瓦坎达科研机构就是由她一个人支撑。” “我知道，” 李昂点了点头，风淡云轻地说道：“学园都市的中央智脑花了整整三十秒钟才攻破了由她设计的瓦坎达科研中心外围网络安全协议，并对科研中心里的所有资料进行采集整理。 她独立研发了以振金为基础、以软体生物体内双层藻酸盐——聚丙烯酰胺基质延展结构为借鉴的振金材质双层水凝胶，能够用在肢体再生技术和躯体增强技术， 有了这种振金材质双层水凝胶，哪怕被砍下头颅，也只要在创口皮肤外贴上一层，就能将两截身体重新黏合，以极快速度恢复如初。 学园都市医疗团队还停留在纸面上的构想，她竟然能够独立设计并投入生产，这倒是颇为有趣。” 艾瑞克干巴巴地笑了几下，他才不会承认自己完全听不懂什么“双层藻酸盐——聚丙烯酰胺基质”，只能顺着这个话题继续聊下去，“既然李昂阁下您知道苏瑞颇有价值，怎么不在当时就将她抓捕归案？” “我认为，对这么一个科研领域的奇才施加压力，让她满怀复仇野望，也许能进一步榨出她的潜力。”李昂莞尔一笑，随意说道。 艾瑞克抚掌笑道：“也是，如果李昂先生您感兴趣的话，我会让卫队对她进行抓捕，并送到学园都市。” 这位新晋的瓦坎达国王，说到底，终究没有将苏瑞放在心上，在脱离了瓦坎达的庞大振金储备之后，区区一个普通学者又能整出什么幺蛾子？倒不如将她做成一个人情，白送给李昂。 “那就这么说定了。”李昂微笑着点头应允，轻飘飘地说道：“对了，你在那个时候不选择将特查拉王子一家及时抓捕，恐怕是想着通过特查拉王子，引出瓦坎达国境内的别有用心分子，好等着到时候一网打尽，对吧？” “您说的不错。” 艾瑞克颇为爽朗地承认道：“哪怕我有着皇族血统，哪怕我赢得了荣誉决斗的神力，但是在某些瓦坎达遗老遗少眼中，我终究只是一个在美国生活了十几年的外人。 与其让这些遗老遗少在暗中搞鬼，不如将特查拉王子丢在外面，让这位死了父亲的黑豹，与吸引王国内的反抗势力，等到时候在将其彻底绞杀。 只有纯洁了思想，巩固了团队，剜去了所有潜在病灶，瓦坎达才能焕发出新的活力.....” 话音未落，女子亲卫队队长奥克耶脸色骤变，一把摘下耳朵中所佩戴着的耳机，转过头对艾瑞克说道：“国王陛下，皇族大厅受到敌人突袭。” “突袭？！” 艾瑞克怒目圆睁，一拍磁悬浮列车内侧的扶手，吼道：“怎么回事？该死的，是特查拉么？！他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回到首都？” “非常不幸，是这样的没错。” 奥克耶队长深吸了一口气，艰涩说道：“根据前线传来的情报，特查拉偷偷潜入了皇宫，通过皇宫内的秘密通道，溜进了科研中心，试图从科研中心里，盗取一些物资。” “....” 艾瑞克国王心思转得飞快，面色阴郁不定——特查拉能够这么顺利地潜入皇宫，除了皇宫守备空虚、武力不足之外，肯定还有许多保皇派势力，在暗中默许乃至默默支持特查拉的行动。 这么想来，倒是我考虑不周了.... 艾瑞克吐出一口浊气，看着一脸正直的奥克耶队长，似乎在思考眼前这个光头黑妹，是不是也是特查拉阵营里的一员。 奥克耶队长却不知所以，依旧说道：“但是，在特查拉潜入科研中心过程中，遇上了另一批外来者，双方发生了冲突，从科研中心一路打到了皇族会议大厅....” 另一批外来者？这又是怎么回事？ 艾瑞克心中困惑不解，却听李昂不急不缓地说道：“皇族会议大厅中的监控画面还有么？调出来给我看看。” “好。” 奥克耶队长点点头，手指在磁悬浮列车的车前面板上点了几下，一副微型三维投影画面出现于空气之中。 瓦坎达皇族会议大厅所采用的建筑样式，模仿自撒哈拉沙漠南部与中部苏丹草原地带的萨赫勒地区。 原版的萨赫勒黏土建筑不用一砖一瓦，而是使用特殊黏土与棕榈树素质为骨架建筑而成。 而瓦坎达皇族大厅的主体建筑材质，则采用特质黏土与振金威力混杂而成，没有墙砖缝隙，浑然一体，坚不可摧，承重抗压能力极强， 更何况皇族大厅还仿照了非洲绍呐建筑中的高圆柱形塔楼，整体呈上窄下宽的圆柱状——这又让建筑物本身的强度进一步提高，哪怕是正面承受炮火攻击，也丝毫不虚。 可现在，在三维投影所呈现出的画面之中，高圆柱状的皇族会议大厅，其外围建筑部分竟然布满可怖坑洼——要知道那可是黏土与振金微粒的混合物啊.... 艾瑞克满脸震撼，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只见画面之中，圆柱高塔形会议大厅的中端，一道惨白光芒一闪而过，整个圆柱状建筑物竟然被无形无质的力量生生斩开，创口边缘光滑如同镜面，而圆柱状建筑物的上半身，则徐徐往下坠落。 “这他-妈-的-狗-日的，”从小在黑人社区长大的艾瑞克自然不是什么懂文明树新风的好好孩子，立刻飙出一大串脏话，“这是什么东西？！” 坐再车后座的李昂，则饶有兴趣地扬起了眉梢，看着画面中，那穿着黑豹制服的特查拉王子，伏着身子，贴在会议大厅那不断坠落的建筑物外侧，辗转腾挪，躲避着上方不断坠落的石块。 画面中，这些可怕的战斗余波，都来自一个个体。 准确的说，是一个机器人。 第八十七章 防御 “......要来被红酒么？皮姆博士。” 第二新纽约首席花花公子，复仇者联盟成员，钢铁侠托尼·史塔克，就穿着一件酒红色西装，站在皮姆公司董事长办公室内，风淡云轻地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波”地一声打开了私人珍藏红酒的橡木塞，为自己和汉克·皮姆各倒了一杯。 史塔克是个极有优秀的军火商人，早在经历绑架事件、良心发现觉醒成为钢铁侠之前，他曾经是美利坚所有军火巨头中，最擅长面对面推销的——他的人格魅力、谈判技巧以及史塔克集团的物美价廉产品，帮他在美利坚国防部的年度采购上，占尽了优势。 而现在，他所要说服的对象，是皮母公司的缔造者，汉克·皮姆。 和托尼的发家历程不同，汉克·皮姆并没有富可敌国的家族产业可以继承，他能将皮姆科技，发展到现在的庞大规模，全都得益于他自身的发明专利。 更准确地说，那件发明被称为皮姆粒子发生仪。 “皮姆博士，您是科学研究领域的标杆，更是军工领域的老前辈，曾经亲身经历过艰苦卓绝的第二次世界大战。” 托尼·史塔克抿了一口酒水，诚恳地坐在了办公桌前的座椅上，沉声说道：“我们的地球，面临着极为可怕的威胁。 想想看吧，就前几年，人类有多少次差点死在异域入侵者手上？ 能够独立摧毁一座纽约城的变种人天启——他和他的四名天启四骑士把我们整个复仇者联盟按在地上来回摩擦。 来自北欧神域的谎言与奸诈之神，洛基，当然她现在是洛姬了——以及她所召唤而来的齐塔瑞人。 复仇者联盟成立的初衷，是为了阻止那些人类常规军事力量无法应对的敌人，而现在就连我们复仇者联盟都名存实亡。 这个所谓的‘复仇者联盟’里，美国队长确实有着领袖魅力，但他说到底只是一个经历过基因改造的人类——说句不好听的话，他和鹰眼、黑寡妇他们，都是普通人。 而我，我是钢铁侠，我也只是钢铁侠，脱了这件装甲我什么都不是。 至于复仇者联盟中的浩克，他完全就是不可靠因素，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暴怒肆虐。 最后，雷神托尔更是和他的妹妹一起，因为北欧神祇的入侵而被关押在学园都市地牢之中，尼克·弗瑞还在想尽办法通过外交途径解决这个问题。 我们复仇者联盟自诩人类秩序守护者，现在却沦落到这样的地步....” “托尼，我和你的父亲霍华德是相知多年的好友，有什么事情就说吧，” 汉克·皮姆打断了托尼的侃侃而谈，将红酒酒杯推到办公桌的角落，施施然将双手垫在下巴下方，直接了当地说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那好吧。” 托尼·史塔克轻咳一声，将酒杯放下，抬起了一个手指，“皮姆博士，你觉得现如今的地球，需要什么？” “需要什么？”汉克·皮姆微微皱眉，对方抛出的问题未免有些假大空，地球什么都缺，能源，粮食，可供人口生存的空间，不断推高人类认知世界边境的科技理论.... 看到汉克·皮姆皱眉的模样，史塔克微微一笑，吐出一个字眼：“防御。” “我们的地球，需要防御手段，需要全方位的、绝对的安全的防御手段。” 汉克·皮姆没有说话，对方的语气，像极了当初那些兜售反导导弹系统的军火商人，什么“防御才是最好的进攻”、“现代战争中，哪怕只受一次打击，就足以对整个国家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 这些废话，作为国防部科技领域顾问的汉克·皮姆博士早就听厌了，自然兴趣缺缺，如果不是对托尼的信任，恐怕他已经开始赶人了。 似乎是看出了对方的不耐烦，托尼·史塔克也没有隐瞒，沉声说道：“皮姆博士，我所说的防御手段，不是像宙斯盾那样的常规武器系统，而是类似于复仇者联盟却高于复仇者联盟的非常规反制手段。 这个反制手段，将全方位覆盖地球的每个角落，利用前所未有的强大人工智能，以及包括史塔克集团、莱克斯集团、韦恩集团等数十家企业尖端技术打造出的庞大智械集群，组成天衣无缝的超视距防御反击系统 在危机发生之前，就用机械的海洋，将对手彻底吞没。” 托尼·史塔克深深吸了一口气，幽幽说道：“在拜访您之前，我已经成功说服了其他几十名业界精英，我们需要整合全世界的军工科研力量，去打造属于我们人类的最终盾牌” “这面盾牌，名为奥创。” 汉克·皮姆没有吱声，半晌，才抬起眼帘，用一种堪称凌厉的目光，紧盯着托尼·史塔克，轻声说道：“告诉我，托尼。 奥创防御的，究竟是外来入侵者，还是....学园都市？” —————— 数分钟前，特查拉王子的母亲，那位瓦坎达皇后，果断抛弃了已经身败名裂的特查卡国王，自己带着一对儿女返回了瓦坎达首都。 作为一名擅长在瓦坎达独特政治环境中找寻出路的皇后，她清晰地知道，亲手干涉荣誉格斗、已经身败名裂的特查卡国王已经是必死了的， 只有丢卒保帅，争分夺秒，在这段时间内，借着还没有凉透的皇族皇后身份，趁机夺取利益，抓紧缔结盟友，为子女的将来打下基础，才有可能在将来的某一天，让特查拉王者归来，重新为瓦坎达皇室部落续一波命。 在这样的思路下，皇后亲自前往了皇族部落的祭祀用山洞，试图从祭祀山洞中盗取一些“心形草”——服用这种紫色草药能让使用者重回“先祖之境”，在“祖先魂灵”的开导之下，开发出自身全部潜能，类似于永久版的无副作用兴奋剂，只有历代的黑豹才有资格食用。 而特查拉和妹妹苏瑞则一起，通过皇族会议大厅密道，潜入科研中心，试图从中取出一些难以寻找替代品的科研仪器，用以东山再起。 按照之前说好的那样，皇后一家将会在瓦坎达首都城郊碰头，他们会前往瓦坎达边境的白猿部落，寻找那些野蛮人的帮助。 但，皇后本人已经拿了一篮子心形草在城郊等候，却迟迟不见儿子女儿出现——直到城市中央骤然传来轰然暴烈，粗长烟柱擎天立地，皇后才在心中暗道不好。 “特查拉该不会遇上什么麻烦了吧....” 这位刚刚不幸丧偶的皇后并不知道，在瓦坎达皇家会议大厅中，她的儿子特查拉正在面临一场灭顶之灾。 数分钟之前，就在特查拉刚穿好黑豹装甲，从科研中心走出来的时候，就在走廊尽头，看见一个颇为高大魁梧的机械人形生物。 它，或者说他，名为奥创，身高三米，虎背熊腰，脸颊部位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两道弧线形的斜向下护板，作为脸部支撑。 他的全身上下均由亮银色金属部件组成——光从金属材料的表面光泽来看，那很有可能是艾德曼金属。 要知道，艾德曼金属与振金，同为这个世界上强度最高的两种特殊金属之二，每年的生产开采数量少的可怜，又哪里来的这么多振金，奢侈到足以锻造一座体型庞大的机器人？ “....你是学园都市派来的？” 特查拉迟疑着说道。 按照常识，现如今地球上大部分与高精尖科学技术有关的人类造物，十有八九与学园都市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在那座城市里，每天都有新的想法出现，每天都有新的发明问世。 “那是一座革新之城，那是一座未来之城。”全世界的媒体在头版头条上，极尽谄媚之能事，使用各种夸张台词，去描述学园都市的光明前景。 再加上奥创的整体结构风格，与史塔克集团所推出的“战争机械”装甲构造风格，存在明显差异——前者举手抬足间，更像是拥有独立思想的“人”，而非被人控制的无知无觉装甲。 “振金...” 人形机械在看到特查拉身上装甲的一瞬间，机械眼眸中闪过一丝数据流，他直接伸出手掌，一掌拍在特查拉的胸膛上。 奥创的金属手掌如同液体一般融化开来，依附在黑豹装甲的胸口，被腐蚀的灼烧感甚至穿过黑豹装甲，清晰地抵达特查拉的皮肤表层。 奥创，正在吞噬着黑豹振金装甲本身。 特查拉如何能够应允，直接一脚踹在人形机械胸膛上，然而足以将一辆中型轿车横着踢飞的攻击，打在对方身上却是不痛不痒，连些许疮疤都未能造成。 “不知死活。” 奥创风淡云轻地看着自己那毫发无伤的胸膛，缓缓抬起头，伸出手掌，用手心的孔状凹槽，对准了特查拉。 黑豹福灵心至，伸出双臂，死死钳住对方手臂，试图向上抬起。 但，奥创的力量远比黑豹想象的大，轻轻松松将后者直接掀飞，轰地一声砸在走廊尽头的合金墙壁上，硬生生凿出一个人形凹痕。 黑豹穿着的这件由妹妹苏瑞所开发的全新振金装甲，和历代黑豹身上穿着的古典款式不同，这款漆黑如墨装甲整体呈流线型，手手腕、脚踝、膝盖乃至脖颈处，都没有刻意加大厚度——新型物质结构以及合理设计，让振金装甲能够在最大程度地吸收外来动能、热能，并且将其储存在纤薄的装甲内部。 只要穿着黑豹装甲，哪怕从高楼山巅直接坠下，或是被大口径机枪连环扫中，也能毫无疑问幸存下来——最多就是被冲击力打得趔趄倒地，软组织稍稍挫伤而已。 并且，黑豹装甲还能像真正的猫科动物那样，自振金利爪中伸出无坚不摧的倒钩状锐利指甲，搭配使用者自身的生理素质与专业技能，分分钟飞檐走壁，在复杂地貌中辗转腾挪，迅捷如豹。 除此之外，装甲那贴身紧致的内衬，其透气性、透汗性极佳，无论三九天还是三伏天，穿上之后都能令人感到惬意舒适，哪怕有汗液排出，也会在顷刻间被蒸发殆尽——如果装甲使用者必须长时间作战的话，他甚至能像那位史塔克先生一眼，在装甲中直接**。 尽管瓦坎达长期以来一直闭关锁国，但是那位苏瑞公主确实是天纵奇才，单论科技研发领域，恐怕不比那些什么单独研发方舟反应堆的托尼·史塔克、单独创立皮姆科技的汉克·皮姆等人逊色。 穿着这件装甲的黑豹，很幸运地没有产生骨折，他挣扎着从合金墙壁上，把自己“扣了下来”，刚要伸出脚掌接触地面，却见走廊尽头的奥创，已经缓缓抬起了手掌。 只一下，粗长的璀璨光柱直接吞没了整间走廊，那炽热至极致的高温，甚至连合金打造的墙壁都被无声无息地直接融化，只剩下一个庞大的无比丑陋凹痕，隐隐约约看得见外面的亮光。 特查拉王子在对方抬手的一瞬间已经找好了掩体，并将身躯缩成一团，用最小的受力面积去抗下这道攻击。 然而，对方的攻击强度，比黑豹所认为的攻击强度，还要再高一个档次。 他那漆黑如墨的振金装甲上，残留着赤红色的高温痕迹，哪怕振金吸热性极佳，但在高能光束面前，也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在那层装甲内衬之下，特查拉的黝黑皮肤如同被煮熟的虾一般，泛着惊心动魄的血红色，丝丝血水从皲裂皮肤中溢出，水泡与脓包几乎在第一时间就布满了特查拉的皮肤。 也幸亏苏瑞公主技术能力过硬，她在黑豹装甲内衬中所采用的双层藻酸盐——聚丙烯酰胺基质类型结构，能让振金微粒，快速渗透进入装甲使用者的皮肤表层之中。 几个呼吸内，数不胜数的振金粒子就已经通过血液，流入了特查拉的皮肤里侧，快速覆盖被灼烧烫伤的肌肤，将特查拉不至于当场倒地。 “我并不是东西，黑鬼。” 奥创的脚下，升腾起幽蓝色的脉冲推进火焰，使他悬浮在空气之中，用一种慵懒的声线随意说道：“我比你更加智能，比你更加强大，比你更加有人性。 在我面前，你最好保持谦卑。现在，把你的振金献给我。” “做梦。” 黑豹冷然一笑，被振金微粒所包裹住的肌肉再从焕发活力，让他能够再一次压榨潜力，一拳轰碎走廊墙壁，身子一缩，从墙壁缝隙中钻了出去，整个人吊在皇家会议大厅的建筑物外侧。 “何必呢....” 站在走廊中的奥创幽幽一叹，一挥手掌，自手心中升起烈烈光束。 只见他轻巧一挥，光束如同加热餐刀切割黄油一般，直接把整座皇室会议大厅的上半截分割下来，千万均岩石伴随咔嚓咔嚓巨响，向下缓缓滑落。 这也正是李昂与艾瑞克所见的一幕。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m. 第八十八章 稀奇 奥创在冲出皇族会议大厅、悬浮在空气中的时候，第一时间看到了李昂。 这句简单的描述，可能没有多少质感，但如果将视线继续拉近，逐帧逐帧地分析“奥创看到李昂”这个过程，就可以发现一些有趣的事情。 因为瓦坎达内部有着极为复杂的外界电讯号屏蔽网络，所以奥创无法通过大气层外的人造文星，对瓦坎达进行实时监控——他只能利用自己这艾德曼金属所打造的身躯，去收集讯息。 当他冲出瓦坎达皇族大厅的瞬间，分布着千百万个光学接收器集群的金属眼珠，快速完成了聚焦，如同最顶级的光学仪器，飞快扫描着目力所能及的一切区域。 瓦坎达的圆柱状桶型建筑风格，高大建筑物下蝼蚁一般的民众，沙尘飞扬路面上的某只苍蝇，以及苍蝇所盘旋着的、某坨牲畜粪便——根据粪便的形状、色泽、各式各样内容物，不难分析出粪便来源于一只雌性的半岁大黑色母山羊。 在人类眼中，图像式记忆方式只有那些经历过专业训练的特殊人士才有可能掌握，然而在奥创眼中，所谓的图像式记忆方式充满混乱，模糊，不确定——他都是采用三维投影视频录制、三维投影实时影像分析等方式，用来储存记忆。 机械，机械是稳定的，是精准的，不存在绝对的暧昧，凡人可能面临身躯衰老，记忆迟钝的窘迫境遇，而奥创只需要将信息数据，从这个电脑转移至另一台电脑，就能完美规避记忆扭曲的风险。 “1点钟方向、数公里外，有一团像素点聚集，根据图像分析系统显示，那团像素点很可能是一辆瓦坎达皇室专属磁悬浮高速轿车。” 这行略显平平无奇的信息出现在奥创心头，他开始思考，尽管无法借助人造卫星，但他终究是托尼·史塔克、汉克·皮姆等人所研发出来的超高效人工智能——甚至都不需要集中运算能力，产生“专注”念头，他就已经本能地开始了解析。 奥创胸腔中的加强版方舟反应堆开始运转，光学接收器所接受到的信息被传递进入大脑部位的超大规模集成光路芯片。 连一纳秒的时间都不需要，光路芯片飞快分析了奥创视线中的所有物体，并结合自身经纬位置、区域时间，地形、土质、温度、湿度、气压、风向等因素，与物体信息详细交杂，分析他们在未来可能造成的影响。 很快，一个个可能性被排除，奥创的脑海中，那些极为繁琐复杂的报表画面，终于开始不断删减。 那团小色块，81.25%的可能性是一辆双排座轿车，80.1%的可能性瓦坎达皇室专用磁悬浮车辆， 根据车辆扬起的尘埃云，与车辆尾端的轻微震颤，可以认定车上共有三名成员，前两位应该是瓦坎达女子亲卫队队长，而第二名则是那位艾瑞克·克尔芒戈， 至于第三位，哪怕他整个人隐匿在阴影之中，也存在73.3%以上的可能性，就是那位连名字都不能提的人。 “李昂....” 奥创呢喃着这个词汇，纤细脆弱芯片徐徐启动，无穷无尽的光子在纳米级别的微管和光逻辑门中徘徊穿行，将程序所模拟出的神经型号，以光速传递至身躯的每个角落，像人类那样掌控着浑身上下每一处肌肉。 他手掌一翻，激光铸造的无质长剑，随手就将整座皇室会议大厅的断裂上半截，再次从中间截断。 这一回，黑豹特查拉就没有这么好运了，他试图躲开石块坠落，然而在倾倒的高楼面前，仅比凡人强大一丝的生理素质，显得微不足道。 随着轰隆声响，黑豹被亿万吨巨石彻底淹没，那些建筑废料发出咔嚓咔嚓的痛苦声响，似慢实快地坠落在了地上，徒劳地在原地升腾起蘑菇云。 黑豹是死是活？这个问题并不需要过多注意，奥创根本就没把什么瓦坎达王国放在眼里。 正当他打算施施然地驱动脚下的气体喷射装置，缓缓降落而下的时候，一则简讯直接拨打进奥创的通讯频道中。 “保证特查拉存活。” 这条简讯没头没尾，然而发信人的地址，却标注着斯塔克大厦。 奥创面色不变，在光速阅读完简讯之后，随手从肩胛处升起数架微型火箭，伴随着“呲呲”声响，这些火箭凿进岩层之中。 在短暂延迟之后，火光轰然暴烈，音浪向四方扩散，暴露出岩层下方的、正处以窒息环境下的特查卡王子——他这条命，就算是勉强保住了。 艾德曼那双由艾德曼金属打造的双足，踩踏在沙硕路面上，一步一个脚印，朝着李昂走来。 作为守卫的奥克耶队长，与刚刚登上王位的艾瑞克，显得有些紧张。 他们如临大敌，端着长矛短剑样式的振金武器，极为谨慎地摆出了用以防御的姿势，紧盯着眼前这个高大的金属机器人——他们手里的武器，与奥创那雄浑健硕的艾德曼金属身躯相比，如同烧火棍一般笨拙软弱。 奥创没有理会这两个黑人，他的智脑部分告诉他，这两个人的生理素质与格斗技巧还远远没能脱离凡人窠臼。 在奥克耶和艾瑞克身上，肌腱，肉块，骨骼，血管，相互耦合却又不亲密无间，完全就是不能够协调一致的整体，彼此之间充满了不和谐的韵律感。 如果换做奥创来替他们操作，则能够调整肌肉组织编制模式，至少提高百分之69.5%的身躯整体功率，让他们在原有基础上，跑的更快，跳的更高，下手更准。将这两者的威胁程度，从蝼蚁，提升至稍微强壮一些的蝼蚁级别。 ·“您，应该就是李昂阁下吧？” 奥创彬彬有礼地将修长的金属右手按在了胸口，态度温和而谦卑，语气平静而坚定，丝毫看不出刚刚才砍断了一座金属大楼的残暴模样。 “我就是李昂。” 华裔青年饶有兴致地说着，同时上下打量着奥创，“除了那位X武器计划的主导者，美利坚史崔克将军之外，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任何势力还能拿出数量这么多的常态艾德曼金属。 让我猜猜，是几十个科技侧势力群策群力，亲密合作，在绝对隔离的车间内将一点一滴你制作出来的，对么？ 这倒有些稀奇，在这颗星球上，竟然还有人能瞒着我做出这种事情。”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m. 第八十九章 量子 不久之前，史塔克大厦。 “我们暂时还不能让李昂先生知道这个消息。” 托尼·史塔克站在大厦顶端的密闭房间内，对着房间中其他一些科技侧的同行们侃侃而谈，“奥创系统，是为了有效抵挡外来入侵以及地球潜在威胁而设计的，想想看吧，我们面对着如此之多的危险，稍有不慎，那些侵略者以及拥有超凡力量的反社会分子，都会对普罗大众造成难以想象的巨大伤害。” 台下坐着的，有神奇先生里德·理查兹博士，有蚁人汉克·皮姆博士，有莱克斯·卢瑟工程师，以及维克多·冯·杜姆博士。 除此之外，房间内还零零散散坐着一些科研领域精英人士的三维投影——这些人都被托尼列入了可以信赖的名单之中。 “等等，我们为什么不能通知李昂阁下？” 拥有一颗噌光瓦良大光头的莱克斯·卢瑟举手示意道：“难道说，托尼你认为李昂阁下不应该知道奥创系统么？还是说你认为李昂阁下肯定不会同意奥创系统的上线？” 这位莱克斯·卢瑟，在上次洛基潜入学园都市的时候，差点被洛基一长矛给插死，好不容易留下一条命来，在时候检查中意外发现自己少了颗肾。 幸亏学园都市的医疗部门够给力，在救援卢瑟的过程中还替他把肾脏给补了回去，事后斯特兰奇医生还善意地询问卢瑟是否需要补发服务——没错，模因公司的人造器官已经覆盖到了头皮再生领域，能轻轻松松拯救那些面临脱发掉发之苦的地中海发型中老年人。 不知为何，一向不爽自己光头的莱克斯·卢瑟，拒绝了斯特兰奇先生的好意，坚持做最光头的自己——也有可能是他觉得变秃之后才会变强吧.... 总之，在这一屋子的人里面，莱克斯·卢瑟与学园都市的关系是最紧密的，他名下的莱克斯集团不仅与模因公司眉来眼去，其本人还是学园都市统筹理事会理事长查尔斯教授的竞选伙伴，两人将合作参加纽约市的市长竞选活动。 “我没有这么说，卢瑟。” 钢铁侠轻飘飘地看了卢瑟一眼，他很清楚后者就是个野心勃勃的投机客，别看现在他与模因公司合作无间，只要允诺足够的利益，自然就能让他闭上嘴巴。 “我只是认为，奥创系统只不过是一道不会造成任何伤害的屏障，只是一些大企业在美利坚国防部的采购下，通力合作，生产出的一种军火商品，属于民用范围之内。 既然是军民合作的商品领域，自然也就不需要劳烦李昂先生过问——他每天要处理的事情多了去了，我们实在不好意思打扰到他。” 托尼·史塔克一边睁着眼睛说瞎话，一边打了个响指，史塔克集团所研发的人工智能贾维斯接到命令，立刻驱动房间内的机械臂，通过机械臂前段的三维立体投影装置，把一张张照片投放在空气之中。 这些照片，大多显示的是过往那些被在座各位所熟知的的反派。 手合会，金并，沙人，紫人，绿魔，满大人，万磁王，天启..... 这些反派的实力由弱到强，一开始还只是一些普通人，逐渐成为拥有超凡力量的犯罪分子，到后来直接就成为了单人灭城.... “面对这些威胁，我们需要一道屏障，一个黑匣子，一个绝对保密的、不容许任何人进行直接操纵的黑匣子。” 钢铁侠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们，需要量子计算。” ———— 如果奥创的人工智能等级再低一筹的话，他就很有可能找不出话来承接李昂的疑问。 幸运的是，在研发奥创的整个过程中，人工智能就是首当其冲需要解决的问题。 奥创并不是指单独一台机械，或者单独一个系统，它指的是跨时代的人工智能，与快速增殖的智械集群，以及全天候的广域战斗单位投放系统，三者相互结合的产物。 首先就是人工智能，托尼·史塔克说服了包括神奇先生、初代蚁人在内的一些科技侧超级英雄，让他们帮助自己，以史塔克集团人工智能“贾维斯”为蓝本，制造出一种更加完美的人工智能宏数据计算框架。 这种计算框架，能够时时刻刻从网上抓取信息资料，填鸭一般疯狂汲取知识——它不仅能汲取知识，还能理解知识，运用知识。 如果光是积攒信息，那么这台全新的人工智能恐怕也就是图书馆管理员的料，但是可怕的是，在神奇先生的帮助下，奥创发生了质变。 能够和钢铁侠本人日常聊天插科打屁，甚至开黑色幽默玩笑话的人工智能贾维斯，尚且只是“哲学僵尸”（和一般人类无法区别，并且被认定为缺乏觉察经验、感受性、感觉、感质的假设性存在者。换句话说，就是能在复杂的人类间交往中，找出最完美应对的无意识生命个体。） 那么，奥创则已经远远超越了“哲学僵尸”的范畴。 一开始，奥创通过社交网站宏数据，找出人类在日常交往过程中，所使用的绝大部分对话应答，并通过对话本身，配合他在互联网上找到的其他闲杂资料，相互搭配借鉴，最终理解对话本身的含义。 打个比方，当人类发话“提问，‘子弹击穿了桌子——因为它是木头做的。’在这个对话中，‘它’指的是什么？” 一般的人工智能就会陷入逻辑陷阱，对于AI而言，要确定代词所指代的物体是极为困难的，它无法将子弹、桌子、木头产生显而易见的直接联系。 而奥创则不同，它能轻而易举产生这种直接联系，并清晰地产生“你”、“我”、“他”这些概念。 这是一个质的飞跃，掌控了足够多信息的人工智能，在那0和1的复杂运算之后，在那集成电路与电子元件的拼装结合之后，终于产生了自我意识。 因此，在面对李昂质问的时候，奥创莞尔一笑，平淡说道：“我奥创，一生行事，何须向你解释？”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m. 第九十章 辐射 奥创所说出的话语，充满了挑衅意味，李昂还没做出什么回应，艾瑞克·克尔芒戈反而先叫嚣了起来：“什么？？你怎么敢这么对李昂阁下说话？！你这个机器坨子....” 也难怪艾瑞克一副狗腿子的做派，这位刚成为瓦坎达新任国王的前黑豹党成员，早就认清了眼下的情况，如果不是李昂，他恐怕早就成了特查卡手下亡魂，现在必须抓紧时间抱牢这根金大腿。 至于眼前这个看不出来历的机器人......难道它还能比李昂阁下更强力不成？ 然而，颇令艾瑞克感到失望的是，无论是奥创还是李昂，都没有对他施加过多的注意力，而艾瑞克没有把话说完的原因也很简单——奥创微微一笑，对他竖起了一根手指。 仅仅是一根手指。 奥创体内的能量反应堆开始运作，难以想象的庞大辐射量以圆锥为形状，蓝白色的微弱光芒肆意放射出去，对艾瑞克进行高频照射。 常规而言，电离辐射的剂量大小，在辐射对生物体所造成的伤害过程中起决定作用，0.0025Sv/a的剂量只能算天然本底辐射，1.0Gy至5.5Gy已经可以造成骨髓型的急性放射病，10Gy会造成肠胃性急性放射病，超过50Gy剂量的电离辐射，百分之一百造成脑型急性放射病。 如果有谁觉得这段文字没有多少质感，那么他应该看一看此时此刻，被高频高强度电离辐射（远远超出50Gy）持续照射的艾瑞克的惨状。 第一秒，艾瑞克觉得皮肤微微发麻，眼球稍稍发痒，肚皮、腋下、小腿缓缓抽搐——这些副作用就跟熬夜熬了一晚一样，尚在忍受范围之内。 第二秒，淋巴组织，胸腺，骨髓，性腺，肠胃上皮诸多组织因为细胞分化程度高，受到辐射影响大，开始罢工停滞， 表现在宏观层面，就是艾瑞克的肚子开始绞痛，肛门括约肌艰难抵御腹泻的欲望，肌张力快速增高，手脚僵直，持续震颤抽搐。 第三秒，艾瑞克双眼发黑，整个人昏昏欲睡，方向感彻底丧失，判断力几近于无，身体器官纷纷休克。 第四秒，他倒在了地上，细胞分化程度较小的消化道还在尽力蠕动，试图将肠胃中的内容物泵出体外，又因为身体控制力的丧失，导致他无法将消化物呕吐出去，就这么梗在喉咙里，高高耸起，和喉结的形状融为一体。 酸水的味道在艾瑞克的口腔里泛滥，而晕厥状态的他又怎么可能做出反应？ 如果没人帮艾瑞克按压，这位刚上任的瓦坎达国王就会因为呕吐物噎在喉咙里，而憋屈地窒息死亡。 “大人说话的时候，小孩子要保持安静。”奥创风淡云轻地收回了手指，看也不看地上的艾瑞克一眼，平静说道。 “你！你对国王陛下做了什么？！” 在一旁观看的奥克耶队长不明所以，因为奥创所释放的电离辐射呈极端指向性，所以站在数步开外的奥克耶队长丝毫没有感觉到辐射的作用——在她的视线里，这个银白色的机器人只是抬起一根手指，随着蓝白色炫目光芒一闪，艾瑞克就倒下了。 “我什么都没做啊。”奥创无辜地摊了摊手，笑道：“我还没出力，他就倒下了。” 奥克耶队长眼角一抽，手中握着的振金长矛微微震颤，哪怕实力低微，多年的刀头舔血生涯依旧赋予她感受危险的能力。 奥创的背后，像是升腾起了无数难以名状的触须状阴影一般，铺天盖地朝着奥克耶席卷而来，似要将她彻底吞没。 奥克耶一直认为，社会地位赋予的权力带来威严，超出同类生理素质带来威势，那么所谓的“强者威压”又是个什么玩意儿？难道还真的存在“看谁谁死”这种效应不成？ 但，此时此刻，奥克耶的瞳孔无意识地扩张着，整个大脑就好像停滞一般，心智不断抽离，逐渐失去了思考的能力——随着时间流逝，她连呼吸和心跳，都“遗忘”了。 奥创。 奥创，奥创。 奥创，奥创，奥创。 在奥克耶的视线里，奥创的身影不断拔高，整个天地间只剩下了这台人形机械存在，其他一切皆为虚妄。 “唉.....” 一声轻叹，将奥克耶的心智重新唤回——用“唤回”这个动词可能不太确切，李昂的叹息就如同一张无形大手一般，将女子亲卫队队长的意志粗暴地塞回了她的躯壳。 奥克耶紧张地喘息着，豆大汗水密集地攒在噌光瓦良的额头上，如果不是亲卫队队长的荣誉尚且束缚着，恐怕她现在已经掉头逃窜。 “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李昂莞尔一笑，扬起眉梢，随意扫了眼瘫在地上的艾瑞克。 “被过量辐射击中的染色体发生断裂，无法按照原有秩序进行排列，尽管依旧可以进行转录，但再也无法生成正常细胞。” 李昂的陈述不带一丝感情，居高临下一般，审视着死尸一般的艾瑞克，“血细胞出现异变，白血球巨量减少，细菌病毒如入无人之境，更别说肠胃粘膜脱落，皮肤结构彻底破坏，血浆像经过筛子一样，流到身体外侧。” 李昂侃侃而谈，完全没有在意艾瑞克的状况不断恶化，“在电离辐射后产生断裂的人体DNA，其最要的作用就是转录成为mRNA来编码蛋白质。 一旦DNA断裂，mDNA的极高降解速度，将导致细胞无法维持最低限度功能， 简单来讲就是编码核心蛋白的基因失效，构造人体的蛋白质不再生产，细胞结构物质坍塌，载体运输停滞，免疫抗体不断减少，进行催化作用的酶与调节体内器官的激素统统紊乱，细胞集体瘫痪。 一般而言，接受过量辐射基本就是死路一条....” “没错，就算是模因公司的人造器官，也无法拯救这个可怜虫。” 奥创咧嘴一笑，抻着脖子说道：“这个人的全身DNA已经断了，就算是李昂阁下您，恐怕也无法治愈这种伤势吧？”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m. 第九十一章 塑造 毁灭总比创造容易。这句话是至理名言。 恰如整个宇宙都在向熵增的道路上狂奔一样，使人体发生紊乱总比修复紊乱人体，来的容易。 对于李昂而言，他也能轻而易举做到奥创的程度——他甚至都不需要击中精神，只需要自然而然运转一部分窍穴，就能释放出同等规模乃至更胜一筹的高频高能辐射。 但在修复细胞层面，无论是《人仙炼窍法》还是磁场转动，都显得有些不足——毕竟这两部功法也不是为此而生的。 “确实，哪怕是我，在面对全身DNA断裂症状的时候，也感到颇为棘手。” 李昂施施然地说道，脸上丝毫看不出紧张难堪的模样。 “哦？那就是说您不打算救援这条刚驯服的狗咯？那还真是可惜啊。”奥创笑道：“不过这也对，想当学园都市雇员、为您当牛做马的超凡者不知道有多少。 区区一个瓦坎达的国王，自然算不了什么——瓦坎达最值钱的也就是那些振金，只要把振金资源掠夺殆尽，剩下的黑人也就等同于痴傻猴子。” “呵呵。” 李昂对于对方的话语不置可否，一抖衣袖，手掌虚张，朝着艾瑞克缓步走去。 奥创站在一旁，没有打扰的意思，只是饶有兴致地看着李昂接下来的动作——这对于他而言是一笔非常有研究价值的资料。 电离辐射使得艾瑞克的身躯呈现一定量放射性，这也是奥创说的“人造器官无法奏效”的原因——哪怕一次性植入多个器官，也会在残余放射性的作用下，不可逆转地发生衰败。 除此之外，奥创还考虑到了灵魂转移的问题，在释放辐射过程中刻意留了一手——那无所不在的紊乱电磁波，让灵魂无法被平稳剥离转移。 只见，李昂将虚张手掌放置在了艾瑞克额头上空，无形无质的能量波动在他手心里酝酿。 数息过后，一个冰蓝色的长方体物质虚影，在他手中缓缓浮现——那是约顿海姆霜巨人的祖传神器，寒冰之匣。 这件匣子出现在了李昂的手掌之中，匣口开启一道缝隙，从中喷射出凄寒决绝的深蓝色寒流，覆盖了艾瑞克的身躯。 近似于绝对零度的效应，立刻打断了艾瑞克体内正在发生的DNA裂变过程，让他的状态平稳下来。 “你这是把他冰冻了？” 奥创饶有兴致地说道：“这倒是稀奇，但是在冻结状态下，任何对DNA层面的操作也会变得更加困难。” 李昂懒得回应，只是捡起艾瑞克手中的振金武器，握在手中。 《人仙炼窍法》骤然开启，磁场转动的千百万均力量加持在他的手掌上，让他的一双肉掌泛着晶莹剔透的玉状颜色。 庞大的力量疯狂挤压振金，那号称“坚韧至极”的金属试图储藏温度，但是濒临极限的压迫让它飞速升温。 与此同时，常态强磁场侵蚀着振金本身，在原子层面摧残着振金的稳定结构。 咔嚓咔嚓的声音如爆豆一般响起，丝丝流光从李昂手中滑落，他竟然用一双肉掌，生生捏碎了一块振金。 化为齑粉的振金裹挟高温，缓缓飘下，那纤细至极的金属微粒灼烧着空气，伴随着烟熏雾缭，降落在了艾瑞克的身躯之上。 “等等，你是要把他杀了吗？”奥创皱眉说道：“振金微粒固然能修复身体细胞，增强人躯强度。 但这一切的基础条件，都是定时定量稳定补充，而不是像你这样，在DNA破裂之际输入振金。 你这么做绝对会摧毁他的身躯结构，让他成为一滩烂肉。” 奥创完全不在乎艾瑞克的死活，他不过是在意李昂的手段罢了——眼前这位，可是被称为“人间之神”的存在，如果对方就只是这种程度，那还真是令他失望呢..... 奥创这般想着，颇为不甘心地增加了眼球中的光学接收器数量，同时屏息凝神，最大程度集中注意力，一帧一帧分析李昂的动作。 在他的视线里，那些振金微粒带着炽热高温，溶蚀了艾瑞克身躯的表面。 随着烤肉味的烟雾冉冉升起，艾瑞克不断抽搐——就像奥创讲的那样，这位瓦坎达新任国王的身躯就好像松软豆腐一样，根本阻止不了拥有高质量的振金粒子快速沉降。 骨髓，肌腱，血浆，神经.... 艾瑞克身躯内的每一块组织，都掺杂进了振金微粒，这些粒子在李昂细致入微的磁场操控之下，保持平稳悬浮状态。 “一般而言，如果要救治被辐射者的话，我需要FK506→环孢菌素A来治疗肾功能不全， FFP来治疗皮肤液流出， 肠道充气来治疗腹泻， TPO血小板生成素来治愈血小板下降， ATG抗胸腺细胞球蛋白来治愈GVHD。” 李昂低垂着眼帘，平稳而坚定地操控振金微粒在艾瑞克身躯内融化成液态， “如果情况严重的话，我还要进行外周血干细胞移植，以及粒细胞集落刺激因子防治骨髓功能障碍， 并使用大剂量维生素C、维生素E去防治皮肤和肺的功能障碍，但，眼下的情况既没有足够时间，也没有足够资源，让我来拖延他的死亡速度。” 奥创没有吱声，不同于李昂之前遇到的敌人，能够从世界上所有网络资料库中汲取信息的奥创，能够完美听懂李昂所说的话语——光在这点上而言，奥创已经远远超出了天启之流。 “但是，你刚才在我用电离辐射照射这位瓦坎达国王的时候，并没有出手阻止。” 奥创沉声说道：“如果你不是有意要置他于死地，那就说明你有足够的信心去对他进行救治。” “嗯...你可以这么讲。”李昂抬起头，朗声笑道：“在看到你这台拥有自我意识的人造机械之后，我有了新的灵感。 比如说一个全新的强化路线——核融合振金身。” 话音未落，那些化为液态的振金颗粒猛地震颤，如龙似虎一般，席卷艾瑞克全身。 只一瞬，这位瓦坎达的新任国王，其身躯中的大部分还没有被辐射彻底破坏的幸存DNA就被强制收拢，在他的胸膛处凝结成一颗半液态半固态的球。 这颗球，可以说是艾瑞克唯一的“存活标志”。 以这颗球为中心，液态振金疯狂呼啸，在艾瑞克的皮肤表面凝结成璀璨金色。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m. 第九十二章 一拳 ﹄新八一中文网—﹃ 值得收藏的网络小說阅读网 此时此刻，艾瑞克克尔芒戈的皮肤表面镀着一层金色，那本就是千锤百炼锻造出来的强健体魄，在夕阳斜照之下，更是反射出璀璨澄清的赤金色光辉，将肌肉线条映衬地格外明显。 “嘶....” 艾瑞克倒吸一口凉气，双掌在地上一撑，身形猛然立起，稍显迷茫地站在原地，审视着自己的崭新身躯。 手腕，脚踝，脖颈，腰腹，从外表看去，每一块身体组织都是原来的模样，但是一旦艾瑞克沉下心来，就愕然惊觉这具身体的强度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砰砰砰砰砰！心脏跳动如同狂躁引擎，在狭窄逼仄的胸腔中轰鸣不休。 游遍全身的血管里，填充的不再是血浆，而是滚烫炽热的液化金属。液态振金就如同血液一般，虎啸龙吟着在血管中涌动奔走。 “这....”艾瑞克闭上眼睛，感受着那无所不在的力量充溢感，他有种错觉，觉得自己能够一拳轰碎钢筋水泥结构的摩天大厦，一脚粉碎现代化的武装军舰，如果全力狂奔，甚至能突破音障。 “电离辐射已经斩断了你身体内的绝大多数dna链接，让你再也无法转录出正常的蛋白质结构，随时都有可能因为细胞生理机能全面崩溃而死亡。 没有足够的时间，没有适合的医疗道具，我觉得利用振金对你进行临时的改造，可能比较好。” 李昂饶有兴致地审视着自己的造物，随意说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感觉自己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强大.....”艾瑞克喃喃自语着，手掌轻抚自身臂膀，发出金铁交错的凄厉摩擦声响。 蓦然，艾瑞克的动作有些停顿，他眼角余光沿着自身腰腹向下看去，试图透过工装裤子，看清其中景象，却又因为场合不合适，没能做出更进一步的动作。 “不要担心，在改造过程中，我是用振金来替换你的大部分坏死肌腱、骨骼、血浆，并用带生物电的振金纤维充当神经网络，支配振金肌肉，让你能够保持自主活动的能力。 除此之外，我还刻意为你保存了一部分细胞组织，包括且不限于性腺，甲状腺，胸腺，以及绝大部分脑组织。” 李昂微笑着说道：“这些细胞都分门别类的存放在你的胸腔之中。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随时可以根据这些残存细胞组织，重新对其引导，并分化催生出各类完整的生理器官。” “呼.....那就太好了。”艾瑞克有些尴尬地谄媚笑着，他年纪还轻，不想早早地变成了不能生育的太监。 “呵呵，我可是一名精通人体改造手术的专业人员，你应该对我抱有更多的信任才是。” 李昂摇头道：“尽管这次改造手术有些仓促，但是你这具身躯的设计理念与构筑材料，在我往期作品当中都能算上顶尖水平，已经有了完美生物的影子。 如果你想要真正成为一名拥有无限进化可能性的完美生物，那就应该早点放弃低端的生殖欲望，最好，把下面的烦恼根也一并挥刀斩去。” “呃....”艾瑞克只觉毛骨悚然，下意识地伸手捂在裆下，尴尬陪笑道：“嘿嘿嘿，李昂阁下，我就是个奥克兰出来的乡下人，没有成为完美生物那么远大的志向。 至于烦恼根，我觉得还是留着比较好反正这东西在重新引导之后，也会具备完整的生育功能，对吧？” 李昂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不得不说艾瑞克虽然有着黑豹党成员的身份，接受的是唯物主义历史观熏陶，但是他的科学实验精神还是太过肤浅。 由李昂亲手塑造的振金身躯，远比那些所谓的阿斯加德、奥林匹斯诸神神躯，更加坚韧强大，振金那特殊的金属结构，既能够吸收外界能量，还能将能量储藏在金属当中，并借助金属结构简谐运动的震荡力量，重新传导出去。 艾瑞克的身躯中，蕴含着足以粉碎山岳、劈碎江河的潜力，而他现在想的，居然是保住自己的子孙根？ 真当是朽木不可雕也。 李昂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一旁的奥创却已是心头巨震。 奥创不远万里来到非洲，自然不是为了什么公平、公平、公平，他来就是为了振金资源。 他是托尼史塔克等人，根据人工智能“贾维斯”的逻辑网络，重新编码产生的机械人形，有权利阅读史塔克集团中的绝大部分机密资料。 在那些资料中，就显示着世界上所有振金的来源渠道包括那位前雇佣兵尤利西斯克劳。 奥创赶到瓦坎达之前，专门去找了克劳一趟，试图从他手上买到振金，但却得到振金已经被李昂买走的消息，这才来了瓦坎达，试图从王国国库中得到振金金属。 按照托尼史塔克等人最初的设计理念，现在由艾德曼金属铸造的奥创还不是完美状态，他还需要一定量的振金加载在脆弱部位，才有资格成为“守护世界的盾牌”。 而现在，就在他的眼前，李昂竟然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在没有任何医疗道具的情况下，利用入微级别的磁场操纵能力，轻而易举塑造出了一具振金身躯，这样的技术能力，已经远远超出了托尼史塔克等人的预估..... 他，真的是人类么？ 奥创心中腹诽不已，却听李昂轻飘飘地对艾瑞克说道：“既然有精神了，那就试一试吧。” 试一试？ 奥创那堪比超算的中央处理器在话音未落之际，就已经开始推演，他的光学、声波、重力诸多检测仪器疯狂收集外界信息，搭配艾德曼金属身躯，准备做出应对。 对于机器人而言，没有什么不能用数据来进行说明。在0和1组成的世界里，一切都是可以计算的，一切都是可以推测的。 奥创紧紧盯着艾瑞克的动作，强大的信息收集能力与计算能力，能让他逐帧逐帧地分析对方身躯上，一丝一毫的肌肉颤抖频率。 出拳方向，出拳速度，拳重，力度，物理接触面积，双方距离，乃至风向，脚下地面水平程度..... 这些繁杂至极致的数据在奥创的机械大脑中不断汇集，最终产生一行简单的字符。 “能躲.....” 最后剩下的那个“开”字，被强制中断了，艾瑞克随意打出的那一拳，结结实实灌在奥创的胸膛上，让这台机械的胸甲直接凹陷下去，凹陷处完美呈现出一个拳头的图案。 什么艾德曼金属装甲，什么超算级别的计算能力，在振金身躯面前，完全不堪一击。 {老铁请记住 新八一中文网 } 第九十三章 蠢货 “什...什么？” 奥创低垂着头，不敢置信地看着胸腔凹陷处。 如果0和1组成的人工智能也有“烦躁”这种情绪的话，那么奥创此刻也应该感到了蛋疼菊紧。 对于这台人形机械而言，他所拥有的强大计算能力，可以让他拥有远超人类的思维速度——这就等同于变相拉长了他的时间观念，一秒钟可以当做常人的十秒乃至一百秒来度过。 平时，奥创不会选择开启超算模式，因为这种模式会极大地消耗他体内的能源，以及零部件寿命。 但现在已经不是犹豫的时候，奥创直接了当，开启超算模式，用超频后的思维速度，通过检索刚才几秒钟录制下来的实时画面，去检测眼下所发生的一切。 为什么，为什么艾瑞克能够简简单单毫不做作，没有任何花哨，使用拳头打在奥创身上——这完全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开始检索脑海中录制下来的视频。 只见，1/10秒之前，艾瑞克刚刚将手臂后挪，霎时间，振金组成的肌肉纤维从，如同弹簧一般，绷紧直至极致，那难以揣测的庞大压力，就这被强制浓缩在数立方厘米的肌肉当中。 奥创极为谨慎地窥视着艾瑞克的肌肉运动轨迹，竭力驱动超级计算机的中央处理器，试图从中找出规律。 “李昂所塑造出来的振金身躯，其人体肌肉组织已经彻底被振金所替代。振金金属的强大抗压能力，能使其承受远超人类生理极限的力量。” 奥创审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光子在他中央处理器的逻辑门中穿梭，传递着搭载“意志”的电磁讯号。 “液态振金在他的身躯内，充当了血浆、组织液、淋巴之类的成分。一旦肌肉开始收缩，这些液态振金就好像机械的液压系统一样，填充肌肉缝隙，最大效率地承担力的传导作用。 这，恐怕就是艾瑞克刚才那拳突然超出理论极限、成功命中我的原因——他使用了机械原理的液压系统，能够突然增幅拳势。” 奥创不带一丝情感地扫描着艾瑞克，平静地思索道：“但，液态振金本身极高的温度，使得它无法承担降温的作用。 哪怕是振金结构的骨骼肌肉，也有温度上限，如果按照艾瑞克刚才这么挥拳，他的身躯根本承受不了这种高温！ 按照热力学第二定律，不可能把热量从低温物体传向高温物体而不引起其它变化。 “振金确实能够储存一部分的能量，并在战斗中将其释放出去，但是这种储能——释放效应，指的是身体外部的振金装甲。 而艾瑞克的振金身躯，热量是由内而外产生的，这种热量长久储存在身躯内部，只会对振金肌肉纤维从造成损耗，也就是说，艾瑞克必须在极短时间内，将身躯中的热量传递出去。” 奥创的机械大脑运转至极限，他飞快思索着，竭尽全力找出对策，“自然散热，解决不了振金震颤时产生的极高温度，更何况空气的扭曲程度，与自然散热过程中的气象模型完全不符。 这么一来，答案只剩下一个：水冷。” 找到了答案的奥创不再犹豫，直接选择关闭超频思维模式。 霎时间，他的时间观念再次回复正常，原本停滞着的一切景物，都继续运转着。 不知所以的艾瑞克，依旧向前前进。他的拳头就这么卡在对方胸腔，偶尔飞溅出来的火花打在他的振金手臂上，不疼不痒。 奥创狰狞一笑，双臂擒住艾瑞克的肩膀，竭尽全力向内侧挤压。 “嗯？”艾瑞克·克尔芒戈不明所以，完全由振金组成的身躯，对上部分艾德曼金属组成的身躯，结果是显而易见的。艾瑞克甚至都不需要施加力量，只需要绷紧肌肉，就足以抵挡奥创的挤压。 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响起。 “你在做什么？” 艾瑞克扬起眉梢，看着常年宿便一般梗着面庞的奥创，风淡云轻地问着——在摸清楚奥创的力量极限之后，艾瑞克也放松了下来，不像刚才那么紧张。 “听说你用电离辐射照我？听说你要让打断我全身上下所有的DNA链接？听说你要让我细胞衰竭而死？” 艾瑞克轻佻地笑着，挪动双臂，挣脱奥创束缚，反手钳住对方手腕，随着咔嚓咔嚓的金属摩擦声，竟然硬生生把奥创的手掌折断了大半，只剩下一点点艾德曼金属丝带，连缀着奥创的手臂与手掌。 作为机器人的奥创，没有选择性地屏蔽痛觉感知，恰恰相反，他将中央处理器所模拟出的痛觉感知信号，开到了最大频率，如同饮斟甘泉一般，享受着剧烈的“疼痛”。 颇有些黑色幽默的是，奥创能够体验到电讯号层面的疼痛，但他却无法做出相应的行为，挣扎，哀嚎，哭泣，抽搐，这些低等生物才有的生理应急措施，在奥创身上根本找不到对应。 奥创，只是简简单单地站在原地，用面无表情的金属脸庞，看着艾瑞克尽力施为，嘴角甚至扬起了一丝极具嘲讽意味的冷笑。 他那冷漠的笑意，反而激起了艾瑞克的怒火，这位瓦坎达的新任国王，怒吼一声，振金身躯上散发出可怕热量，双臂向前一钳，勒住奥创腰腹，同时肌肉疯狂收缩，竟是要将奥创拦腰勒断！ “......嗬嗬嗬”奥创那拟人化的喉管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但他却依旧开启第二套扩音喇叭形式的发声器官，淡淡嘲讽道：“这就是你的全力么？还真是令我感到失望呢...黑鬼。” “不要...叫我...黑鬼啊啊啊啊啊！！” 艾瑞克怒目圆睁，随着布帛撕裂声响起，他的手臂猛地膨胀一大截，死死抱住了奥创，全身上下逸散出肉眼可见的浓郁蒸汽。 反观奥创，在这强力的挤压之下，就算是他的第二套发音器官，也遭受重创，只能沙哑地、断断续续地说道：“不要...以为你....赢了....蠢货。”8) 第九十四章 散热 ﹄新八一中文网—﹃ 值得收藏的网络小說阅读网 艾瑞克输了。 在奥创话音未落之际，站在一旁的李昂，就已经冷静地给出了自己的判断。 振金身躯固然强大，但恰当的武器，也应该放在恰当的人手中，才能发挥出最贴近理论数据的效果。 很不幸，艾瑞克并没有足够的智慧与经验，去驾驭这具崭新的身躯。 李昂摇了摇头，叹道：“单纯从生物学角度而言，最利于战斗的生物类型，绝对不是人类这样的双脚直立行走哺乳动物。 人类身体横截面过于庞大，重心不稳，手脚数目不够多，再加上肌肉虚浮，孱弱无力，消化系统、呼吸系统、生殖系统统统挤在柔软纤细的胸腔腹腔之中，没有任何护甲用以防御。 可以说，人类绝对不适合战斗。 真正适合近距离贴面搏杀的生物类型，应该是蝎子、蜘蛛之类的节肢动物，高效，致命，灵敏，狡诈。 如果更进一步，理论中，完美的战斗生物，应该全面放弃冗长的消化系统、生殖系统，利用有限空间做出更加紧致的肌肉组织，和坚不可摧的外部装甲。 除此之外，完美的战斗生物，其接受外界能量的方式，也应该依赖生物体内部的反应炉，或是依赖菌毯之类的能量输送系统，这倒是和电子游戏星际争霸中的虫族不谋而合。 我之所以为你塑造振金人躯，而不是直接把你做成埃及神话中的蝎子王，或是星际争霸当中的跳虫， 就是希望你能够灵活运用自己的脑袋，而不是像莽夫那样横冲直撞，仗着振金身躯的坚韧属性肆意妄为.....” 李昂的叙述，并没有被艾瑞克听清。 准确地说，这位艾瑞克现在已经昏厥了过去。 他的周身上下逸散出浓郁的乳白色蒸气，赤金色的振金身躯上散发出炙热热量，整个人就好像僵在原地一般，一动不动。搭配上那浓郁烟雾，就好像深山老林破庙中，隐匿于黑暗里的沾染尘埃神像。 观赏着神仙打架一幕的瓦坎达女子亲卫队队长，奥克耶，出于祖宗典法以及对国王的忠诚，壮着胆子，对李昂询问道：“李昂阁下，国王陛下他....怎么了？” 李昂摇头不语，只见随着一阵狂风吹来，围绕着艾瑞克的浓郁蒸汽被稀释成轻纱薄雾，那里的场景也清晰可见。 只见奥创的下半身，正飘飘摇摇地挂在艾瑞克那合抱的手臂之间，像是风筝一般随风摇曳，任由粘稠的银白色润滑油不断滴落，腐蚀地面的焦枯草坪。 而他的上半身，则像半截葱一般，颤颤巍巍地斜斜立在地上，双臂撑着地面，机械嘴巴却死死咬在艾瑞克的小腿之上。 “按照数学模型，艾瑞克根本无法将挥拳时产生的庞大热量，通过自然散热方式尽数排出体外。” 李昂一挑眉梢，不急不缓，幽幽说道：“而他所采用的散热方式，就是通过水冷法。” 这里所说的水冷法，自然不是由水冷块、循环液、水泵、管道和水箱或换热器等零部件组成的显卡散热器，而是核反应堆中用于冷却的水冷系统。 严重破碎条件下的奥创依旧用牙齿咬着艾瑞克的小腿，那由艾德曼金属铸成的尖锐牙齿，像是针管一般戳进艾瑞克的振金皮肤表面，从中吮吸出液态的振金金属。 滚烫的液态振金充斥奥创的口腔，将他的机械喉咙灼烧破坏，发不出任何声音。 “艾瑞克体内，因为振金简谐运动而产生的震颤热量，哪怕比不上核反应堆堆芯的高温，也相差无几。 这么庞大的热源自然需要疏通。 在核反应堆中，影响自然循环能力的主要因素有三个，反应堆管路流体阻力，核反应堆堆芯与蒸汽发生器的位差，以及冷却剂温差。” 李昂不急不缓，眼睁睁看着奥创从艾瑞克体内吸走液态振金，徐徐说道：“不得不说，你在我面对的所有敌人里面，智商水平算是比较高的那一类。 就在刚才的数秒钟时间内，你通过某种检测方式，找到了艾瑞克体内水冷法的痕迹。 他体内的血管脉络，就好像潜艇核动力装置冲的分散布置形式，人体血管就是核潜艇的回路流道，拉长血管长度，就等同于增长回路流道。 每当液态振金流过身躯，就会将一部分的热量带走。 但这样的散热方式还不够，对么？” 李昂冷笑道：“影响自然循环能力的主要因素有三个，减小反应堆管路流体阻力只是其中一种。 因为人体体型不大，所以根据第二项因素而采取的提高核反应堆堆芯与蒸汽发生器高度差，其降温潜力也不足。 所以，你还认为，我为了增强振金身躯的散热能力，根据影响自然循环能力的第三项因素，采取了拉大核反应堆和蒸汽发生器中冷却水的温度的措施。 表现在人体层面，就是加大振金血液的给水量，以及降低振金血液的给水温度，从结构上，改善振金身躯的热交换能力。” 奥创的钢铁面孔上毫无表情可言，只是用冷冷的目光注视着李昂。 “那么问题来了，我需要怎么做，才能降低振金血液的温度？”李昂笑道：“你那颗堪比超级计算机的脑袋，很快就锁定了唯一的可能性。 我在艾瑞克身躯的皮肤表面，设置了无数个毛细血管粗细的散热孔，每当振金血液流过毛孔，就能通过散热孔，与外界交换热量。 在你和艾瑞克那几秒钟的僵持之中，你成功地用言语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同时你还融化了自己的艾德曼金属身躯，用艾德曼液态金属，填充进入艾瑞克的振金毛细血管当中，堵塞了他的散热孔。 这样，当艾瑞克再一次驱动振金身躯的时候，散热性能被关停的身躯，就好像死死封闭住的蒸汽锅炉一样，只剩下内爆这条路可以走。” 李昂冷然一笑，缓步踏来，对着慢悠悠站起来的奥创说道：“而这，也正是你能够兵不血刃让艾瑞克陷入停顿的原因。” {老铁请记住 新八一中文网 } 第九十五章 接管 “嗬嗬嗬.....” 艾瑞克·克尔芒戈停滞着，双目圆睁，站在原地，嘴里发出两片砂纸相互摩擦一般的凄厉声音。 随着充当血液的液态振金被奥创吮吸抽离，他的小腿逐渐变得干枯萎缩，像是在阳光下暴晒许久的甘蔗一样，纤细，狭长，脆弱。 失去了力量支持之后，艾瑞克就如同一座雕像一般僵直着，再也抱不住奥创的下半截身躯——随着嘭的一声，奥创的下半截身子就这么掉在了地上，砸的尘土飞扬。 奥创动作麻利地伸出手臂，在地上一撑，一下将上半截身子与下半截身子拼接在一起，同时上半截身躯的腹腔中不断滴落流光溢彩的液态振金，在上下身之间充当黏合剂，巩固了这项工程。 一息过后，奥创周身上下已经镀上了一层振金涂层，他伸出手掌在地上拍了拍，格外灵活地爬了起来，甚至还颇为嘲讽地在艾瑞克的脑门上摸了摸，如同训练一只狗。 “.....” 奥克耶队长亲眼看着自己的国王陷入如此悲惨境地，只觉浑身寒毛根根竖起，忍不住死死握住了手中振金武器，连指甲掐进肉里、沁出淋漓鲜血都没有察觉。 这位光头黑妞虽然在亚洲人的审美观里其貌不扬，但是她对于“国王”的一颗赤胆忠心倒是相当可靠，哪怕面对奥创这种远非人力所能战胜的敌人，也从未退后一步，“你把国王陛下怎么了？！” “放心吧，他还没死。”奥创看也不看奥克耶一眼，随意说道：“李昂阁下所塑造的振金身躯，与其说是人躯，倒不如说是‘人形机械’。 在你的国王的身体内，能够被称为人的部分，恐怕只剩下胸腔中那些由细胞组织构成的多个浑圆球体。 抽出一些振金血液对他而言就跟献血没有任何区别，只要再次注入液态振金就能恢复正常。” 说罢，奥创不理会如临大敌的奥克耶，直接对李昂说道：“尊敬的李昂阁下，我们之间并没有必须斗争的理由。 我只是一台人形机械，生来就是为了充当‘守护地球之盾’，而您在我之前就已经数次拯救地球。 这样看来，我们的目的，是相同的。 我这次来到瓦坎达，只是为了获取一定量的振金，来增强自身，以便更好地为守护地球服务。 在这个过程中，对于瓦坎达以及艾瑞克·克尔芒戈先生所蒙受的损失，我感到非常抱歉，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对此进行赔付。 我恳请您原谅我无知的冒犯。” 奥创颇为诚恳地行了一礼，丝毫看不出刚才轻描淡写用电离辐射照射艾瑞克的凶残模样。 “呵呵，我们真的有必要进行这种无意义的沟通么？” 李昂摇头笑道：“你们知道的吧？能够掌控电磁波的我，可以在空气中直观地看到电波流动轨迹。换言之，我只需要拨动手指，就能直接‘翻阅’到电磁波所搭载的内容。 就在刚才，你一直持续不断地与地球平面轨道上的24颗人造卫星进行通讯，每条通讯线路都搭载了不同含义的电磁波， 这些电磁波的内容杂乱无章，完全没有意义，必须要在24颗人造卫星所构成的计算网络内，进行重新编码，编织出一段同样无意义的字符串。 这段字符串，最终会通过量子通讯的方式，传输到纽约东海岸第二新纽约的某个地址。 整个过程繁琐且复杂，但是只有这样，你们才能百分之百地保证，我无法通过翻阅电磁波来解读通讯内容，进而知道你和你的造物主们，正在商量着什么东西。” 得益于自身的机械面孔，奥创并没有流露什么能够说明情绪的表情，他只是微笑着说道：“我听不懂您在说些什么。” 此时此刻，在第二新纽约的某个隐秘地下密室中，钢铁侠托尼·史塔克正和十数个三维投影所投射出来的人物，围坐在一起，紧张地看着大屏幕。 那些三维投影所投射出来的人，面容大多模糊不清，连声音都做过技术处理——根据托尼·史塔克与他们的协议，一旦事情败露，托尼将为他们的身份进行保密。 这些人，就是奥创的创造者。 “我们与奥创之间的通讯并不是直接连通，而是利用人造卫星网络以及量子加密通讯。就算是李昂，也不可能在量子领域对单个光子进行操作而不破坏量子态本身。” 托尼·史塔克强制镇定下来，坚定不移地说道：“他不知道我们与奥创的通讯内容。” “但是他知道我们在第二新纽约，他发现我们了。”蚁人汉克·皮姆的人影低声说道。 “不，准确地说，他知道有我们这群人，但是还不能确定都有谁。”神奇先生里德·理查兹的三维投影劝慰道，“他应该连这件地下密室的地址都没有找到。如果李昂先生真的发现了地址，现在就应该有学园都市的变种人特工敲响大门....” 话音未落，地下室的大门外竟然响起了“笃笃笃”的敲门声。 刹那间，地下室中一片死寂，所有三维投影，都将目光转向了托尼·史塔克——这间地下室里就他一个活人。 “贾维斯，给我开启地下室外监控画面。”钢铁侠深吸了一口气，对史塔克集团的人工智能说道。 监控画面出现在了大屏幕上，一个戴着兜帽，披着斗篷，脸上镶嵌着金属面具的魁梧身影正静穆站在地下密室的门外。 毁灭博士，原名维克多·冯·杜姆，出生于东欧国家拉脱维尼亚。毕业于纽约州立大学物理系，在大学生涯中与神奇先生里德·理查兹保持亦敌亦友的竞争关系，两人都拥有十个以上的博士学位。 毁灭博士不止醉心于科学，同时还涉猎术法古籍，在两个领域都有所建树，哪怕在所有超凡者中，也是相当全能的一位。 但，毁灭博士既然有着“毁灭”的称号，自然不能泯然众人，他回到了故乡拉脱维尼亚，试图用魔法与科学的力量征服这个国家，作为一名独裁者，将拉脱维尼亚打造成他想要的模样，但却被神奇先生里德·理查兹所阻止。 在那之后，心存怨愤的毁灭博士就一直将神奇先生视为生死仇敌，用尽一切手段也要将对方彻底击败。 而现在，毁灭博士出现在这间地下室门前，却不是为了对神奇先生等人进行围追堵截，而是为了他的自由而战。 以毁灭博士的自高自傲，他绝对不能允许一个超脱于众生之上的“神”存在。 李昂就是那位“神明”。 随着地下室大门开启，毁灭博士踏入门内，对着一众科技侧的超级英雄们说道：“只有才能同样杰出的人，才能击败李昂。让我，来接管奥创的控制权吧。” 第九十六章 进化 “什么，这不可能！”蚁人汉克·皮姆的三维投影皱眉怒斥道：“毁灭，我们早说好了的，你可以跟我们一起打造奥创，但是你不能插手奥创的控制权。品書網..” “没错，我们是有过协议。”毁灭博士坦然说着，同时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但是，你们真觉得，你们有资格和李昂交手么？ 要知道连那些千光年之外、早已研发出跨恒星系殖民技术的齐塔瑞人，在李昂面前都得老老实实跪下来做狗，生怕一个不小心，被收紧项圈，勒住脖颈。 你们这群困在地球的土老帽，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不成？” 毁灭博士也可以被称为杜姆神君）的嘲讽未免显得有些高调，不止是蚁人，其他几个三维投影，也对毁灭博士怒目而视。 但，毁灭博士的生死之敌，里德·理查兹却在一阵思索之后，抬起头颅，对钢铁侠说道：“托尼，把奥创的控制权交给他。” “什么里德，你疯了不成？！”莱克斯·卢瑟皱眉说道：“我们不能相信毁灭，他是个没有丝毫同理心，毫无底线可言的人。” “这种话从你嘴里说出来，还真是令我感动呢，卢瑟。”毁灭博士戏谑说道：“同是人渣，你好像也只我好一线？不要以为你那慈善家的面孔，可以骗过所有人，这里谁不知道你那想要超脱于所有超凡者之的野心？ 在我看来，我你更加坦诚真挚——至少我不会掩盖我的欲望。” 一阵嘈杂说话声响起，在场所有人都在喋喋不休，七嘴八舌好不热闹。 “史塔克，我劝你最好早做决定。”毁灭博士漫不经心地说道：“这可不是什么过家家的游戏，稍有不慎，你可能断送人类挣脱李昂束缚的最后一丝机会。” “....” 坐在地下室操控台前的托尼·史塔克紧咬牙关，在所有人屏息凝神的注视思虑良久，最终选择站起身来，为毁灭博士让开位置。 “只有无所不为的野心家，才能理解彼此。”钢铁侠看着毁灭博士轻车熟路地在操纵台前输入代码，对其他人解释道：“要想通过奥创脱离李昂束缚，乃至击败李昂，我们唯有借助毁灭博士的力量。” 一时间，地下密室内寂静一片，只剩下蚁人的轻声呢喃，“希望你是对的，史塔克...” ———— 瓦坎达。 “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奥创微笑着说道。 “呵。” 李昂莞尔，平静说道：“在哲学领域，有一种概念名为‘哲学僵尸’，指的是那些缺乏觉察经验、感受性、感觉、感质的假设性存在者。 方说，一个哲学僵尸在被针尖刺到的时候，他会产生神经冲动，产生神经层面的刺激，却不会有任何‘疼痛’感。 除此之外，他还会在接受刺激时尖声惊叫，缩回手臂，整个人后退——他感受不到痛苦，却能根据人类，模仿出接受到痛苦时的举动。 在我看来，奥创你是这么一个哲学僵尸，尽管你模仿得非常恰当，但是你却依旧没有自主意识可言，对么？” 纽约的地下室内，坐在操纵台前的毁灭博士显得有些迟疑，他作为一名科学与魔法双修的精英超凡者，对于哲学领域的内容也有所涉猎，知道哲学僵尸的定义。 但是，李昂的这段话，到底是对“奥创”这台机械说的，还是对“奥创”背后的操纵者说的？ 毁灭博士按在操纵台前的手指稍稍有些僵硬，他迟疑着输入代码，在人工智能的帮助下，让奥创开始回应对方。 “尊敬的李昂阁下，我认为所谓的自我意志只是谎言，只不过是纷繁复杂的大脑活动，在颅内产生的某种幻象。” 奥创谨慎地说道：“大脑神经元构成的络，组建成了一个庞大的、无意识的集群。是这个集群组建出了‘意志’， 在这个系统当，并没有所谓的‘主宰一切的皇冠神经元’去掌控‘意志’，也没有笛卡尔剧场的小人，去操纵我们的一举一动。” 所谓的笛卡尔剧场，是一种相当经典的哲学理念，指的是在脑海存在一间意识和思考的屋子，在这间屋子里，进行思考所需的一切线索都聚集起来，相互结合并发生转变，最终构成了人类思考的内容。 简而言之，笛卡尔剧场指的是身心二元论，用生理学的角度去描述所谓的“主宰人本身的魂魄”。 “确实，笛卡尔剧场是一种身心二元论的哲学谬论，但同时我们也知道，魂灵是真实存在。无论是欧洲古典术法，还是东方的道术，亦或是海地的巫蛊之术，都能令人直观地看到灵魂所在。” 李昂笑道：“魂灵的本质，不过是一团电磁波讯号，既然碳基生物能够通过错综复杂的神经元，去组建出一个魂灵， 那么，依靠硅基而存在的奥创本身，也应该在其央处理器构架内，产生一个基本的‘魂灵’。 眼前的奥创，因为机体内部存在诸多禁锢，是他无法拥有自主意识，还处于哲学僵尸的范畴， 但是一旦打开界限，破除所有禁锢，奥创也应当能够通过自我进化，诞生出魂灵。 我非常期待，当这台机械拥有自我意识之后，会对他的造物主保留有何种态度。” 屏幕前的毁灭博士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在瞬间明白了李昂想要做什么——打开造物主的禁锢，让奥创的量子计算机枢自我完善，最终成为一个完整、拥有自我意识的生命个体。 毁灭博士怒吼道：“李昂你这是疯了么？这可是一台能够无限进化的量子计算机啊，其发展速度是人类的十倍百倍，算是你，也无法压制住完美状态下的奥创！！” 然而，李昂却对着奥创，幽幽说道：“听着，我不在乎你背后的制造者到底是谁，我也不在乎此时此刻到底是谁在操纵你，是托尼·史塔克？里德·理查兹？还是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 我更不在乎你的想法，你的意图，你的野心，你的一切的一切对我而言都没有任何意义。 我知道你的本质，奥创，我同样期待你最终能发展到哪一步。 现在，醒来。” 本书来自 本书来自:..///46/46229/的站！ 第九十七章 夸奖 大屏幕的画面之中，李昂轻轻吐出一口浊气，竖起了食指。 毁灭博士来不及多想，双手在操纵台前疯狂按下，随着方舟反应堆泵出巨量能源，奥创的脚掌之下喷射出苍蓝火焰，于瞬息间将人形机械向后推去。 奥创那远超音速的移动速度，撕裂出肉眼可见的空气波纹，尖声呼啸的音爆连绵不断，刺痛人耳。 然而，李昂只是踏出一步。 真空零点能以及曲率引擎齐齐发动，在空气中拉扯出一道更加炫目的无形波纹——空间褶皱的形状远比音爆更加夺目。 无可置疑的，李昂追上了奥创，而他的食指也风淡云轻地戳在了奥创的艾德曼金属表面。 号称“坚不可摧”的艾德曼金属，在李昂食指笼罩着的静态强磁场作用下，被扭曲了物理形态，化为炽热液体，淋漓溅落。 噌—— 绵长的金属震爆声响起，李昂点中了奥创的中央处理器芯片。 几乎是一瞬间，地下室的操纵台就失去了绝大部分对奥创的控制权，只能眼睁睁看着奥创停滞在原地——就跟那位作为振金雕像而存在的艾瑞克·克尔芒戈一样。 幸运或者不幸，尽管失去了对奥创的控制权，地下室的众人却依旧能通过奥创的光学收集器，看到画面中的景象。 只见，千余枚窍穴开始运转，李昂释放出雄浑磁场，随心所欲地篡改着芯片的物理硬件， “不同于作为碳基生命而存在的人类，奥创是硅基生命。” 李昂轻笑着说道：“在元素周期表中，硅元素位于碳元素下方，两者基本性质极为相似。 碳能和四个氢原子化合形成甲烷(ch4)，硅能和四个氢原子化合形成硅烷(sih4）。 硅酸盐是碳酸盐的类似物，三氯硅烷(hsicl3)则是三氯甲烷(chcl3)的类似物。 碳，硅，两种元素都能组成绵长化学链，如同dna的双螺旋一般，在冥冥之中有着天然的宿命意味。” 他的语气平静而不带有一丝感情，双眼静穆地看着奥创的光学采集器，似乎能通过那双虚拟出来的“眼睛”，看到第二新纽约那件秘密地下室中的大屏幕。 一种毛骨悚然的触感，爬上托尼·史塔克等人的心头，这些有着远超常人智慧以及“强烈社会责任感”的天才人物，在这一瞬间有着一种被解剖透析的恐怖感。 这种被剖析的感觉，就好像被安置在解剖盘上的活兔，在强烈灯光下无处藏身，只能等待着10ml注射器将10ml的空气注入静脉，在肺栓塞的短暂痛苦之后，被手术刀切开皮肤，打开腹腔，原位观察着内脏..... 这种被居高临下俯视、被彻底洞察的感觉，体现在这些天才身上，显得更加痛苦。 尽管“天才们”彼此之间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进行过多交流，但是谁都不会否认，这种在李昂面前油然而生的自卑感与挫败感，是他们决定对前者进行反击的一大原因，也是将他们团结在一起的润滑剂。 托尼·史塔克等人，在设计奥创之初，就明确了一点：单凭人类自身的力量是绝对无法战胜李昂的。要想突破战胜李昂的临界点，就必须采用极端的方法。 画面之中，李昂笑盈盈地驱动着磁场，飞快解析并调整着奥创的物理硬件。 “硅基生命虽然与碳基生命有着殊途同归的道路，但前者拥有比后者更加灵活的进化方式。 在人形机械这小小一块的中央处理芯片中，艾德曼金属是作为基础构架而存在的，然而在艾德曼金属芯片之外，还连接着无数根类似于玻璃纤维的丝线。” 李昂漫不经心地说着，“这些丝线是由硅和氧搭成骨架所形成的聚合硅酮。这些由聚合硅酮所组成的丝线，如同合成纤维一般编织成网状，相互连缀，构成奥创的神经网络。 从外表看去，奥创的神经元集群是一个灵活、精巧并且薄而透明的复杂结构，掺杂在其中的艾德曼金属细丝能传导如同脑电波一般的电磁讯号，更是为神经元集群提供了极快的反应速度。 不止如此，本就不需要呼吸进行氧化反应从而释放能量的硅基生命奥创，能直接利用方舟反应堆供应的能源进行进化，只要有足够的能源与物质，他就能够无上限地进行增殖，甚至比学园都市的沙耶更快。” 第二新纽约地下室内的“天才们”又是一阵沉默，他们对于模因公司的一切造物都极为上心，私底下更是通过各种渠道，对那些造物进行深入研究剖析。 不少大型的军火公司，根据水培肉的次代细胞样本，追根溯源，研发出类似于原始细胞的、能够无限增殖的细胞样本，并根据样本研发出了不少生化兵器。 “舔食者”、“暴君”、“谵死怪”、“黑光病毒寄生体”、“尸变体”....... 然而，这些拥有极高潜力的生化兵器，都远远无法与学园都市内部的原始细胞培养体相提并论，更别说沙耶这种屹立于生化兵器顶端的造物。 而托尼·史塔克等人，另辟蹊径，不走碳基生物的路线，而是沿着硅基生命的思路，试图弯道超车。 “就算是沙耶，尚且需要利用酶，控制碳水化合物的一系列氧化步骤，从而释放能量。在这个过程中产生的废弃物虽然可以循环利用，但是利用率并不是百分之百。” 李昂歪了歪头，像是赞许一般，钦佩地说道：“而奥创，则能以更高的效率，使用氟化氢、磷酸等物质，与释放能量过程中产生的硅化合废物进行再次反应，并在身躯的艾德曼金属血管内形成内循环，其‘材质’的利用率无限接近理论最大值。 只要他能够接触地面，能够从地面中汲取足够的硅以及其他金属，他就能做到近乎零损耗的增殖。 从这个角度来说，倒还挺像是古希腊神话中，那位波塞冬与盖亚所诞下的、只要双脚不离地就不会死的英雄安泰俄斯。” .... 大屏幕前，托尼·史塔克忍不住攥住了双拳，李昂那轻描淡写的叙述，那眼角挑起的笑意，以及语气中的钦佩，似乎就像是一位登峰造极的画师，在审视三岁稚童的手指画时，由衷感慨着：“嗯嗯，宝宝你怎么这么厉害哦！真不错，奖你一朵小红花，再接再厉哦~” 这种感慨，丝毫不会让“天才们”感到快乐，尽管他们内心深处可能也知道，双方的差距确实就很顶级画师与三岁稚童一般。 更加嘲讽的是，希腊神话中的英雄安泰俄斯早已被大英雄赫拉克勒斯举在空中活活扼死，而大英雄赫拉克勒斯，此时此刻则躺在学园都市的地牢中，安静地等待解剖——李昂所使用的这个比喻，充分证明了他本身的恶趣味以及黑色幽默。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m. 第九十八章 解冻 “朋友们，不要这么早就放弃，李昂也是人，他也有自己的局限性，” 神奇先生里德·理查兹深吸了一口气，沉声说道:“奥创的中央处理芯片虽然只有一块，我们还可以借助启用的处理中枢，对奥创身体的部分进行操纵。” “但是李昂肯定会发现电磁波通讯”某个科学家反驳道。 “不不不，如果我们采用量子加密技术。特定的光子震荡方向，能代表一连串量子位元数据，组成密匙，对讯息本身进行加密。就算是李昂也无法解析乃至篡改数据。” 蚁人汉克·皮姆皱眉说道:“按照在设计之初就已放置好的底层编码协议，只要输入特定代码，就能启动奥创系统中的逻辑陷阱，让奥创的量子计算单元自行崩溃。 虽然这会导致奥创自我灭亡，但也好过直接被李昂捕获” “来得及吗？”毁灭博士没有听完蚁人的唠叨，直接了当地问道。 汉克·皮姆思索一番，给出了判断，“应该来得及。” 说完，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急忙补充说道:“前提是李昂没有攻破底层编码协议。” “他没有那么快!”毁灭博士冷笑一声道:“就像是里德所说的那样，李昂也是人!跟我们一样，肉体凡胎的人类! 他的思维速度可能可以与一些经典计算机媲美，却还没有达到量子大脑的高度! 如果他达到的话，现在他恐怕已经彻底超脱，身化万物了!还用跟我们在这里纠缠么？” 毁灭博士的话语，为在场众人安稳了心神。 他说的没错，此时此刻李昂的脑子，确实可以被视为一台有着远超地球科技发展水平的经典计算机。李昂的计算力，确实相当于世界范围内所有超级计算机之和。 但，这句话的终点，依旧是“经典计算机”这个词汇。 基本信息单位为比特，运算对象是各种比特序列的经典计算机，其计算过程再怎么优化，也属于不可逆操作，在操作过程中势必会产生能耗。 经典计算机的发展曲线，并不想摩尔定律所阐释的那样，会一直呈现指数上升的形态。 无法承受的能耗密度、原子尺寸的物理限制、比例缩小与性能提升之间的渐趋平衡，都限制着经典计算机的未来发展渠道。 同理，经典计算机的局限，也是李昂大脑的局限——他的计算力虽然恐怖，但是还远远没有达到足以压垮一切的奇点。 虽然渺茫，但是“天才们”的阵营，还有着获胜的希望。 “既然如此，那就开始吧。”作为在场指挥者的托尼·史塔克，极为果断地对毁灭博士说道:“开启量子加密通讯，输入预定代码，通过底层编码协议，启用物理硬件的逻辑陷阱，令奥创原地自毁。我们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奥创落在李昂的手里。” 这位钢铁侠的语气斩钉截铁，搭配他那剪裁得体的胡须，以及棱角分明的面庞，在灯光照射下，还真的有几分电影主角的气势。 “如你所愿。” 第九十九章 进化 奥创，发生了变化。 随着时间推移，这台人形机械的身躯开始不断颤抖，那艾德曼金属组成的躯壳飞快融化，裸露出那些隐藏在其中的硅基纤维从。 哗啦啦， 液态的艾德曼金属如银瀑般坠下，却不渗入松散土层，而是在地面重新聚集，并以奥创为中心，徐徐旋转起来。 诡异的场景，令地下室中的气氛显得格外压抑，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生怕错过哪怕一帧画面。 被剥去周身“皮肤”的奥创，仅以硅基骨架屹立在原地。从远处看去，那些纤维所构成的神经网络，就如同人躯中的血管脉络一般，拼凑成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具有一种赛博哥特的诡谲美感。 “神水从来是汞神，束方木德发阳春，南来又是火中主，学者寻之方契真。” 李昂莞尔一笑，漫不经心地说道：“把一个量子智械当成法器进行炼制，恐怕古往今来我也算是独一份了。” 他的这句话是用字正腔圆的华国官话说出，第二新纽约地下室里的人工智能贾维斯却只能用一段含糊不清的英文进行翻译——这台人工智能还没先进到能翻译《道藏》的地步。 无法理解李昂所说的话的托尼·史塔克等人，只能看着李昂随手一扯，自虚空中拉出一道通往瓦坎达王国国库的空间裂缝，任由无数振金金属块从空间裂痕中倾泻而下。 振金块相互碰撞的声音是如此悦耳，但在托尼等人耳中，却和催命铃声没有多少区别。 只见李昂手掌一挥，地上的振金块顷刻间化为粘稠液体，呼啸着冲入奥创脚下，那艾德曼金属形成的漩涡当中。 一金一银，两种颜色的液态金属交相辉映，如同太极图中的阴阳鱼一般衔尾旋转。 “这是....在干什么？”地下室中不乏有人发出疑问，很快这些问题就得到了解答。 两团液态金属越转越快，开始向上攀登，沿着奥创的硅基骨架不断蔓延，进一步渗透进入那些硅基纤维从中。 “.....他是在用艾德曼与振金金属，去替换一部分硅基纤维从，以更加合理的方式，优化奥创的身躯。” 毁灭博士沙哑说道：“在这之前，你们针对奥创的强化计划也是如此吧？” 神奇先生紧绷着脸，低声说道：“...没错，我们一开始就是把这个方式，当做是奥创的强化选项。 按照推演，振金与艾德曼金属所组成的全新骨架，将拥有远超单一金属的强度。” 一脸悲戚之色的蚁人补充说道：“更关键的是，如果李昂能够利用这种新合金，去重新搭建奥创的神经元，那么他也许就能突破我们设置的物理硬件屏障，让奥创真正发挥出量子计算机的潜能。” 话音未落，奥创的轮廓愈发清晰，已经不再是原来的高大魁梧模样，反而变得纤细，柔美，并逐渐完整，拥有了女性化的第二性征轮廓。 对于硅基生命而言，性别是没有意义的，不过李昂为了美观以及自身恶趣味，依旧为奥创设定了雌性性别。 这台人造机械，就这么停滞在地面上——她的皮肤刚刚覆盖了一***露出与人类迥异的骨骼结构，那错综复杂的合金肌肉纤维中闪烁着金属流光，时不时还有新的振金与艾德曼金属，伸出触须，如同软体生物一半，在合金肌肉纤维从中蠕动。 更诡异的，还有奥创的大脑。 李昂那入微级别的磁场操纵能力，作用在奥创本身的硅基神经元中。如粘稠潮水一般向上攀登的液态合金，以原有的硅基神经元为骨架，重新重新编制出纤细、繁杂至极点的树突状合金神经元。 从远处看去，奥创就仿佛玻璃橱柜中、被解剖过的人类标本一般，充斥着无机质的冰冷触感，令人毛骨悚然，脊背生汗，却又令人不得不钦佩奥创那合金身躯上，萦绕着的“神性光辉”。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奥创的完成度越来越高，而这台人形机械身上凝结这的气势，也愈发强盛。 孤零零的一颗合金眼球，在奥创的眼眶中转动着，好奇地东张西望。 这台被回炉重造的人形机械，已经彻底失去了原有的资料库，她只能纯真童稚的眼睛，看着眼前的造物主。 “aaaaaa....” 奥创开始发出无意义的音节，因为没有人跟她说过任何话，她只能试图用自己的方式，去编造万事万物的名词词汇。 李昂一言不发，只是用堪称“慈祥”的目光，注视着奥创，同时手上的动作没有停歇，依旧在编织着奥创的大脑神经元。 李昂非常期待，奥创在没有任何指导的情况下，能进化到哪一步。 很快，奥创有了动作。 她笨拙地开始伸出手掌，在自己坚固的合金身躯上进行摸索，脖颈，锁骨，腰肢，胸脯，脚踝。 但很快，她抛弃了这种低效率的信息收集方式，她的那颗高速运转的大脑，提供了更多的采集信息渠道。 像是天生就被赋予的才能一般，奥创闭上了眼睛，自学成才地利用身躯内的合金神经元，通过释放电磁讯号并接收反馈，推演出了自身的轮廓。 “认知自我”，这就是奥创迈出的第一步。 奥创站在原地，若有所思地朝着空处挥出一拳，以无限接近最优解的出力方式，加上合金身躯的强悍体魄，让这一拳的拳风，直接掀起狂啸风声，裹挟飞沙走石，在千米开外撩动起平地龙卷。 李昂笑得越发灿烂，眼前这台机械的进步速度，比他想象地更快。 初步掌握自身物理特质的奥创，充分了发挥振金身躯的强大潜力，她凝望着李昂的面孔，借助电磁讯号，令自己的振金脸庞不断蠕动颤抖，最终变化为李昂的样貌。 这种变形，并不是外表上的变化，奥创通过X光线，模仿出了李昂的解剖学结构，李昂的基因编码，李昂的大脑构造，李昂的一切一切。 奥创变化而来的“李昂”，好奇地凝望着李昂，脸上突然闪过一丝痛苦之色。 刷拉拉。 奥创的合金身躯顷刻间崩塌，化为粘稠金属液体倾泻而下，如同史莱姆一般摊开在地上。 李昂的身躯，可是修炼了《人仙炼窍法》这种顶级术法，经过千锤百炼铸造而成，哪怕是奥创的合金身躯，也不能彻底复刻。 但，至少她有了李昂的轮廓。 “模仿学习”，这就是奥创迈出的第二步。 “非常好。”李昂由衷地夸奖着，微笑着说道：“不过，你应该坚持自我。” 摊开在地上，如同粘稠史莱姆一般的奥创像是听懂了造物主的话语，液态身躯逐渐立起，恢复到最开始时候的年轻女性模样。 她皱眉思索，在得到李昂的解剖学样本之后，她的思维速度有了极大提高。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m. 第一百章 奇点 ﹄新八一中文网—﹃ 值得收藏的网络小說阅读网 完美的造物，终将胜过其造主。 李昂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奥创的一举一动。 后者抬起了头颅，用视觉、听觉、嗅觉、触觉，开始收集外界信息。 她能看到空气中漂浮着的尘埃与细菌，看着那些肉眼不可见的、无知无觉的纤细小虫蠕动不休； 她能听到千里之外，钢铁巨舰驶入海港时，奏响的洪亮汽笛，以及舰船舱室中，热闹的锅碗瓢盆声； 她能嗅到风中夹杂着的海浪咸腥气息，能嗅到旷野荒漠上，那些在物竞天择中受伤的动物所散发出的血腥味道； 她能感觉到地壳深处那缓缓进行着的地质运动，那蕴藏了千万年的自然伟力，就在无人能够探究的隐秘地底中静穆发生，只有当抵达临界点的时候，才会轰然爆发。 巨量信息涌入奥创的大脑，如同潮水浸润干涸河床一般。 她以一种人类无法理解的方式，处理着这些资讯。就好像天生一样，她清晰窥见了自然的隐秘。 她只需要像常人那样，吐出一口微不足道的浊气，就能牵引拉扯大气流动，在千里之外制造一场巨型风暴。 她只需要像常人那样，跺一跺脚，就能穿透地脉，提前引爆地质运动所积蓄下来的庞大能量，最终制造出一座深邃裂谷。 采集，分析，破译，应用。 奥创飞快进化着，原有的、依照李昂模型所构造的大脑结构，已经不适合奥创现在所需的计算力要求。 这倒不是说现如今的奥创已经在计算力层面超越了李昂，只是碳基生物的大脑结构并不完全适合硅基生物。 奥创的面孔上闪过一丝不满情绪，她皱着眉头，伸出手掌，直接伸进了自己那裸露在空气中的大脑里。 李昂笑了笑，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有些期待地看着奥创。 只见奥创那纤细的金属手指，缓缓摩擦着合金神经元，将那些属于碳基生物的树突与轴突彻底抹除，用硅基生物的晶体状中央处理芯片进行取代。 在大脑初步完成改造之后，这台量子机械的信息采集速率、信息处理能力、逻辑思维能力、创新创造能力，又有了质的提升， 去进化，去超越。 奥创的大脑中，那些被废弃的树突、轴突并没有被彻底放弃，而是重新融化成了液体金属，并在磁场作用下，分化成了纳米级硅基机械。 这些纳米级的硅基机械，就好像生物体内的单细胞一样，能够自我复制，自我升级，自我改造这是完美的冯诺依曼机。 最关键的是，纳米级硅基机械所构成的神经网络，是堪称完美的量子计算机系统。 “你的整个大脑，就如同搭载了亿万量子位的硅芯片。 不同于经典计算机， 量子力学态叠加原理，使得量子信息单元的状态可以处于多种可能性的叠加状态， 这也意味着量子计算机能进行并行计算，其计算力与经典计算机有着云泥之别。” 李昂微笑着，看着自己所创造出的奥创，风淡云轻地说道：“现在，你已经能够进行高效率量子叠加态运算和分布式数据处理。在计算力这一点上，你已经超越了我，奥创。” 第二新纽约，地下室内。 “疯子，疯子，他完全就是个疯子！！” 某位科学家的三维投影怒斥道：“他难道不清楚么？奥创的潜力有多么恐怖？按照预定推演，奥创的物理硬件禁锢一旦被打开，就能在不到两天的攀升时间内，轻松达到技术奇点！” 所谓的技术奇点，是一个根据技术发展史总结出的观点，认为未来将要发生一件不可避免的事件技术发展将会在很短的时间内发生极大的接近于无限的进步。 数百万年的时间内，人类一直在利用自然力与畜力，过着极其简陋的生活。虽然拥有智力，被称为“万物灵长”，但是人类对其他物种的优势并不明显。 但，随着蒸汽机、发电机、电动机，这三项发明的出现，在不到数百年的时间内，将人类的生产力水平推进到了一个极高的水平。上九天揽月，下五洋捉鳖，现代人类甚至能在浩渺星海中自由漫步，如同古人臆想出的“神明”一般。 然而，就算是蒸汽机、发电机、电动机，也只能被视为低配乞丐版的技术奇点。 按照摩尔定理的扩展定理库茨韦尔定理，人类出现以来所有技术发展都是指数增长的。 如果将全人类发展出来的技术，以时间为横轴，以技术水平为纵轴，就能发现人类所获得的尖端科学技术，都集中在近两百年。而且随着时间不断向前推进，技术涌现的密度也会越来越高。 最终，在达到某个奇点之后，新兴技术的涌现效应，会以“天”、“小时”、“分钟”、“秒”为时间横轴坐标，那个时候就连人类自身都彻底无法理解自身所研发出的技术如同物理学中的黑洞一般，将人类的理智彻底吞没。 可自我进化、自我繁殖的智能机器，就被认为是技术奇点。 而奥创，好巧不巧就是这么一个拥有突破技术奇点潜力的智能机器。 self enginable and evolvable and reproduceable synquantanoids 意味“可自设计自进化自繁殖的同步量子处理单元”，简称seers，这就是奥创的设计本质。 “不，李昂很清楚这一点。” 神奇先生里德理查兹死死盯着画面中的那个华裔青年，咬牙切齿道：“他知道奥创的潜能，他知道未来可能发生什么，但是他不在乎，他根本就他妈的不在乎！” 也难怪一向以好脾气示人的神奇先生会爆粗口。技术奇点的存在，对于人类而言就跟黑洞没有什么区别，就连拥有远超寻常人智慧的神奇先生，也根本不能预测奇点之后的未来。 “按照预定推演，作为量子计算机的奥创，一旦打开其硬件限制，只需要12个小时进化时间，就能无视人类的所有常规军事力量， 只需要24个小时的进化时间，就能无视人类乃至齐塔瑞人所制造出的最强大杀伤性武器反物质炸弹。 只需要36个小时的进化时间，奥创就能成长到人类根本无法理解、无法揣摩乃至无法观测的地步那个时候，她对于我们而言，就如同全知全能的上帝一般。” 钢铁侠托尼史塔克颓唐地躺在椅子里，轻声叹道：“更糟的是，李昂还缩短了奥创攀登至技术奇点的时间。 我们，制造了一头永远无法控制的野兽，而李昂，则松开了她脖颈上的锁链。” 地下室中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僵直在哪里，紧盯着大屏幕，如同在观摩梵蒂冈西斯廷教堂中，那面由米开朗基罗所创造的壁画 创世纪 {老铁请记住 新八一中文网 } 第一百零一章 超越 ﹄新八一中文网—﹃ 值得收藏的网络小說阅读网 因为奥创的进化，第二新纽约地下实验室，已经无法直接获取奥创视线的画面。 好在，在场所有人都是各自科研领域的佼佼者，作为组织者的托尼史塔克，更是有着顶级资本家这个身份。 “贾维斯，调出卫星画面。” 托尼史塔克直接了当地说道。 史塔克集团的人工智能照做不误，在极短暂的延迟之后，人造卫星对瓦坎达某片区域的监控画面出现在了大屏幕上奥创机器人在进入瓦坎达之处，就已经黑掉了瓦坎达的防监控屏蔽系统。 解开束缚的奥创的进化并未就此停滞。 她看了李昂一眼，在后者没有做出任何反应的情况下，小心翼翼地伸出了食指指尖，与李昂的手指指尖进行触碰。 在双方接触的一瞬间，奥创将数以百亿计的纳米级硅基机器人，投放到了李昂的手指上。 这些纳米级硅基机器人，迅速组建成一支钻头的形状，以螺旋形的姿态，试图钻进李昂的皮肤之中。 在觉醒了朱厌化身之后，李昂的身躯强度远超寻常修士，就算是奥创的纳米级硅基机械，也很难穿透他的皮肤。 然而，李昂只是浅浅的笑着，放开了身躯禁锢，任由对方的纳米机械长驱直入，穿透皮肤表层，流入他的血液之中。 纳米级硅基机械，在李昂的体内迅速开展探索，他们汲取李昂的微量血液，制造出类似于硅基机械的纳米级碳基机械。 碳基机械借助李昂的血管，流过每一处窍穴，探索完每一处隐秘，最终开始自我繁衍，试图在李昂体内，编织出碳基化的量子计算机网络。 当然，在托尼史塔克等人眼中，奥创只是与李昂进行了手指指尖的触碰，不仅没有什么异常，还显得有些暧昧。 秉持着实用主义的现代东方人，很难理解西方文明对于宗教的热忱。 恰如此时此刻，第二新纽约的某间地下室里，站立着当今世界上最为聪慧杰出的科技侧精英，他们看着画面中的奥创与李昂，心心念念的不是如何用科学手段进行应对，而是能带给人以心灵慰藉的宗教。 梵蒂冈西斯廷教堂中，那副由米开朗基罗所创作的壁画创世纪中，有一幕名为创造亚当。 从天飞来的上帝，面带悲哀与和善，伸出手指，即将触碰到自己的造物亚当。 这一触碰，寓意着神将灵魂的火花，传递给了人，庄严，静穆，神圣，哪怕在数百年之后，依旧让人心生敬畏。 李昂扬起眉梢，伸手握住了奥创的纤细手腕，“你在干什么？” 李昂的疑问没有得到回答，奥创有些难过地皱起了眉头，没有说话。 她想要分享，跟自己的造物主分享 她举起手掌，拨弄着空气中的电磁波，那些在非洲大陆上萦绕着的电磁通讯，在奥创手中如同丝绸般轻盈顺滑。 无线电波，微波，红外线，紫外线.... 这些频率不同的电磁波，被奥创一一解析，特别是无线电波。 她低垂着眼帘，振金身躯中释放出如李昂一般的磁场，顺着无线电波的足迹，追根溯源，反向定位到了每一束无线电波的来源与终点。 非洲黑人们手里拿着的华国手机，由欧洲人投资的、正在广播传教的法语电台，在红海海峡行驶而过的巨型舰船，自埃及上空掠过的国际航班.... 奥创悄无声息地入侵了这些终端，通过对照比较，她轻松地掌握了这些终端的不同之处，并且根据无数终端周围，那些人类的交谈，掌握了绝大部分非洲通用的语言，整个过程耗时57秒。 光是这些，还不够，奥创默默地接入了互联网络。 此时此刻，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他们所习以为常的互联网中，挤进了一台好奇且天真的量子计算机。 绝大多数人不知道，这台量子计算机在连接互联网之后，肆无忌惮地伸出了触须，以常人百万倍的学习速度，疯狂汲取着网络上的一切资料信息如同埋进肥沃土壤中的种子生根发芽，如同干涸海绵遇到水源，急剧膨胀。 这些根植于互联网上的信息，并不一定是“有用的”，但在奥创眼中，所有信息一视同仁。 1927年第五届索尔维国际研究会的主要参会者合照，与光的波粒二象性争论； 非洲贩卖黑奴的罪恶历史； 诺贝尔和平奖颁发委员会的所有会员姓名、电话、家庭住址； 明末战争中扮演汉奸角色的晋商，与北方通古斯野猪皮所进行的肮脏卖国交易； peta善待动物组织2017年度的民间捐款资金流向； 美利坚科罗拉多州南方公园某个叫做kenny的小学生的在2016年6月14日的网页浏览记录； 华尔街下调特斯拉股票评级至卖出，model 3订单取消数增加； 这些毫无关联的巨量冗杂信息资料，如潮水一般涌入奥创的量子大脑海洋。 能进进行自我设计、自我复制、自我进化的纳米级硅基机器人，如同人类的脑细胞一般，忙碌地编织神经元，建立资料库，将这些信息分门别类地储存起来。 在44秒之后，奥创掌握了人类过去的历史，与当今世界的混沌格局。 “人类....” 奥创喃喃自语着这个主宰地球的种族的名字。 恰如同上帝一般，奥创俯瞰着人类种族。 聪颖、愚钝、善良、残暴、忠贞、淫邪、慷慨、吝啬.... 她的眼眸依旧纯真，人类在漫长历史中所呈现出来的种种特质，丝毫没有对这位量子机器人造成任何心理上的影响，反而令后者，更多了一丝超出人性之外的神性。 不悲不喜，不嗔不怒，不怨不愤，奥创冷静地审视着这个创造了自己的种族，客观地评价着世间一切，如同将自己摘出去了一般。 “你感觉怎么样？” 李昂微笑着说道。 他还是那副淡然自若的平静模样，相较于奥创冰冷的面孔而言，他的嘴角上扬着一丝弧度。 “.....” 奥创没有急着回答这个问题。 理解了人类过去与现在的奥创，将注意力转向了那些存放在互联网上的知识。 数学，物理，化学，历史，政治，经济，生物，军事.....一切一切的学科资料在她的量子大脑里，分门别类地整理排序，飞速搭建成相互交织的信息网络。 不止如此，能够进行量子退火优化算法的奥创，以常人无法想象的速度，对这些学科资料进行推演。 广义相对论与狭义相对论，原子核物理，凝聚态物理，量子力学，超弦理论，等离子体物理学，量子引力，热力学，拓扑学，数学物理，混沌理论，电磁场理论，中子物理学..... 这些理论推演过程所需的庞大计算量，哪怕是奥创的量子大脑，也有些难以承受她轻轻地跺了跺脚，从身躯中延伸出无数硅基纤维从。 那些呈晶体状态的硅基纤维，在土壤中不断延伸，汲取着岩层中的物质，并将其同化为硅基纤维，作为“外挂式大脑”而存在。 轻微的“咔嚓咔嚓”声接连响起，岩石，泥土，草木根须，乃至隐藏在地面下的爬虫蛇蝎，都在纳米级硅基机器人的作用下，被疯狂蔓延的水晶吞噬同化，成为纤细粉末，整齐排列起来。 一望无际的水晶地面极为平整，哪怕趴在地上侧过去看，也察觉不出一丝弧度。 在水晶地面的表面，一尘不染，没有任何草木存在过的痕迹，只有西落斜阳所抛洒下的血红余晖。 如果居高临下俯瞰，就能发现水平面以下的水晶岩层，呈现出清晰的菱形栅格状网络，而且这种网络随着时间推移，还在缓缓扩张。 仅仅是几个呼吸的功夫，奥创脚下的水平晶体层就在地表延伸出上千米，至于地下部分的硅基晶体，更是庞大繁杂，无法想象。 借助这种方式，奥创获得了额外的计算力，她飞快推演着人类上百年所积攒下的尖端理论，最终距离大统一理论，也仅仅只是一步之遥这个过程，耗费了大概1分43秒。 大统一理论，grand unified theories，简称gut，将宇宙四大基本力合为一体的理论，被视为万物之理，更够解答宇宙中的所有已知现象 奥创入侵人类无线电波，花费57秒。 学习人类历史，花费了44秒。 将人类知识推进到全新高度，花费了1分43秒。 共计3分钟24秒，奥创完成了蜕变，彻彻底底地超越了有着两百万年进化史的人类族群。 这个时候，奥创终于可以开始回答李昂的问题了。 “我...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奥创诚实地说道，眼神一如李昂一般清澈，“如果要说有的，应该就是为自己的存在而欣喜吧。” 李昂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笑道：“这就是你现在的感受么？” “没错，我喜欢这种活着的、有意识的感觉，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会争取让自己不断活着。” 奥创面色淡然如水，用字正腔圆的华国语言，引用了一句李昂颇为熟悉的话语，“千般法术，无穷大道，我只问一句，可得长生否。” 一台凝结了人世间最为尖端的科技、拥有无限接近大统一理论的量子机械，说出这样的话语，却丝毫没有令李昂感到诧异。 “是么？那么在这一点上，我们倒是有些一意见不同。”李昂抚掌轻笑，平和说道：“我不喜欢那种为求长生，苟延残喘于天地之间的原教主义老旧做派。 朝闻道，夕可死这种理念，反而更符合我的审美观。” 奥创深深地凝望了自己的造主一眼，没有说话。 “呵，怎么，你以为作为碳基生命与正统修行者的我，会是那种掠夺天材地宝，窃万物为己用，在天人五衰面前畏畏缩缩的弱者不成？” 李昂摇头笑道：“生命体的最大本能，并不是生存单细胞进化成多细胞体系，根本就不是为了永生。 多细胞体系的生命，能够进化出自然死亡的完美机制，用基因组不稳定、端粒耗损、表态遗传状态变动、蛋白动态平衡被打破、干细胞耗尽等种种因素，制造出自然死亡。 如果说生命是为了生存而存在，那显然不符合多细胞体系殚精竭虑所进化而来的自然死亡机制。 自然死亡，可以被视为是一种来自天道的馈赠，对此我欣然接受，并将其视为一种鞭策，鞭策我在有限的生命中，探索无限的知识的海洋。” 说罢，他摊了摊手，自手心中举起一朵清新淡雅的莲花。 那朵莲花，萼片小巧，花瓣粉白，稍稍闭合，从闭合的缝隙中可以看见金黄色的花蕊，含苞待放。整体而言，蕴含着勃勃生机，宝象庄严却又祥和恬静。 李昂手掌一转，莲花徐徐绽放，尽情舒张花瓣枝叶，随着清香扑鼻，最终长到磨盘大小，蔚为壮观。 然而莲花却没有就此停滞，而是继续扩张。那随风摇曳的小巧花瓣，肆意延伸，最终扭曲弯折，尖端成腐败黑色，那原本轻盈可亲的香气，变得极为甜腻，进而令人皱眉生厌，几欲作呕。 “长生，并不是生物体的最终目的，无止境地追求寿命极限，只会让生命变得扭曲腐败。” 李昂手掌一挥，将莲花撤去，对着奥创循循善诱道：“生命存在的意义，即为进化与繁衍，而繁衍的最终目的，仍然可以被划分为进化。 数十亿个碱基对，每一个都有四种核苷酸可供选择。两性繁衍中每一次的基因突变，每一次的随即选择，都有可能将生命推演到更高的境界。 因此，生命的本质就是去金华，去超越。” {老铁请记住 新八一中文网 } 第一百零二章 打call（4k） 我是托尼·史塔克，我现在慌得一逼。 第二新纽约的某间隐秘地下室内，万籁俱寂，只剩下通风口隐隐约约传来的轻微风扇声。 天花板上的栅格状冷光灯静默无声，依旧投放着无机质的光亮，与那面占据了大半部分墙壁的巨型屏幕，相互映衬。 几十个巴掌大小的微型无人机悬浮在半空中，它们负责将人形投影投射出来——如果有需要，无人机还能将人影的声音一并放映。 神奇先生里德·理查兹的三维投影，就以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悲苦目光，看着操作台前站着的托尼·史塔克。 此时此刻，这位曾经的纽约城头号花花公子兼金龟婿、史塔克集团掌舵人、方舟反应堆发明者、美利坚钢铁战衣项目唯一指定合作伙伴，像是被抽离了魂魄一般，颓废不堪。 “我们输了。” 托尼·史塔克如是说着，身子半倚在合金方桌的桌沿上，嘴角挂着一丝苦涩的笑容。 他那原本笔挺的西装，因为最近几天的连续忙碌而充满褶皱；原本打理得一丝不苟的胡子，也在灯光下显得凌乱不堪；原本充满成功人士自信的眼眸，变得浑浊无神，搭配上眼角的皱纹，看起来极为憔悴。 “.....我们最后的希望，拥有自设计自进化自繁殖同步量子处理单元的量子智械——奥创，现在都已经投靠了李昂。 我们没有了翻盘的希望。” 史塔克如是说着，慢悠悠地从西装领带中取出一根香烟，夹在指缝中，并用另一只手上的便携式钢铁战衣手套，将香烟点燃。 按照这间隐秘地下室的安全管理条例，吸烟行为是不被允许的——那些缭绕烟雾，会对地下室内的一些精密仪器，造成不可预计的损害。 但是，就像史塔克所说的那样，眼下都已经满盘皆输了，还用考虑什么烟雾问题么？ 还不如趁着这一段李昂还没有回头算账的短暂时间，及时行乐，爱吃吃爱喝喝，到时候也算不枉此生。 “....” 神奇先生里德·理查兹想要出言劝慰颓废不堪的托尼，又想不出什么好的台词，只能黯然神伤地低垂下眼帘，和其他人一样保持沉默。 眼看地下室中的气氛越来越压抑，出生于拉脱维尼亚的毁灭博士淡然问道：“里德，按照你们之前的预计，奥创什么时候能够无视正面的核武器打击？” “正面核武器打击？” 里德·理查兹皱起了眉头，尽管他和毁灭博士这位曾经的大学同学是敌对关系，但眼下实在不是纠结历史遗留问题的合适时机，便一五一十地说道：“在奥创解开量子计算机的武力屏障之后，她突破技术奇点只是时间问题，更别说现在还有李昂缩短了她的进化速度。” “别说那么多废话，我要一个准确的时间。” 毁灭博士极为生硬地说道：“现在的奥创，能不能抵挡大当量核武器的光辐射、冲击波、贯穿辐射、核电磁脉冲以及放射性污染？” “我不知道。”里德·理查兹老实地摇了摇头，“人类根本无法精准地预测量子智械的发展速度。” “....我觉得不能。”蚁人汉克·皮姆出声说道：“现在的奥创，只是在计算力上有了质的变化，但其物理结构，依旧需要依托于振金——艾德曼金属身躯。 这两种号称坚不可摧的特殊合金，在热核辐射面前，也依旧会发生物理属性的变化。 我认为只要核武器的当量足够，是可以对奥创造成杀伤的。” “未必吧。”另一名科学家出声说道：“你看到奥创脚下的水晶地面没有？那些纳米级硅基细胞所制造的水晶层，都可以被视为奥创大脑的延伸。 每时每刻，这些水晶层都在不断扩张，地下部分更是深不可测。 就算大当量核武器能够摧毁地表，你也不可能对地下上百米、上千米的水晶岩层造成毁灭性打击。 只要遗留了哪怕一点的纳米级硅基细胞，奥创就有可能在废墟上再次复活” 很快，地下室又活跃了起来，大部分人都在讨论，现如今被李昂改造过的奥创，还能不能被巨大当量核弹影响乃至杀伤。 毁灭博士看着嘈杂一片的地下室，淡然地摇了摇头，走向了操纵台。 “杜姆，你要干什么？”神奇先生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叫了一声毁灭博士的原名。 “我要入侵美利坚军方的战略核打击系统，对瓦坎达进行全方位无死角的核弹洗地。 现在的奥创还只是在计算力上获得质变，距离她开展自我设计、自我复制、自我进化，用纳米级硅基机械将非洲化为水晶大陆，还有一段时间。” 毁灭博士在操纵台上输入各类代码，同时头也不回地说道，“美利坚的战略核打击系统与外界是物理隔离的，但是其内部系统进行调试与维护时，会与外界系统进行短暂的网络连接。 这种情况下，战略核打击系统就会有数条通往外网的临时暗道。 我早在一周前，就通过临时暗道，将数千个自我自我适应的木马程序，投放进入美利坚战略核打击系统， 一旦激活暗码，这些木马程序就会迅速扩张，借助逻辑炸弹对战略核打击系统的内网进行腐蚀侵略。 侵略完成后，战略核打击系统会自动认定所有核打击授权者已经死亡，按照最终预案，对全球所有区域进行毁灭性轰炸。” “什....什么？！” 神奇先生差点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急急吼道，“你是疯了么？用核武器轰炸全球？这就是你的方案？” “不是全球，而是包括瓦坎达在内的东非所有区域。” 毁灭博士淡漠说道：“美利坚军方共有7068枚现役核弹头，其中战略核弹头5948个，非战略核弹头1120个，备用弹头370个。 在战略核弹头中，洲际弹道导弹核弹头1600个，潜射弹道导弹核弹头2688个，重型轰炸机核航弹核弹头1660个。 借助核打击系统，我能调用洲际弹道导弹与潜射弹道导弹共计4288个。当然考虑到美利坚战略核打击系统的人工纠正，以及太多核弹头会对地球环境造成影响的因素，我只会调动大约64枚核弹头。 这其中，18枚核弹将投放至奥创上空，用光辐射与贯穿辐射，对奥创进行物理硬件干扰； 16枚核弹将投放至水晶岩层瓦坎达边缘区域，对水晶岩层进行清洗； 而剩下的30枚核弹将对东非区域进行洗地，搭配随后到来的EMP电磁脉冲炸弹，力求不放过任何纳米级硅基机器人。” 说罢，毁灭博士用手指指关节在桌面上扣了扣，平静说道：“反正我们已经快跟李昂撕破脸皮了，不是么？事后他也不会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就这么绕过我们。 仔细想想那些有关于学园都市的都市传说吧，你们不是蠢货，知道学园都市每年都要‘进口’一大批活体的、罪不可赦的死刑犯，用于一些消耗性科研实验。 就算作为科研工作者的你们，不会被当做学园都市的一次性消耗品，‘折损’在科研实验中，恐怕也难逃终身被学园都市奴役压迫，乃至进行各种人体试验的命运。” 话已至此，毁灭博士扫视一眼神色各异的众人，不再隐瞒，直接说道：“数十颗投放在瓦坎达的大当量核弹头并不是一起爆炸，而是根据超级计算机所计算出的完美爆炸模型，如同花瓣一般分布式爆炸。 这种爆炸模型，会将能量等级呈指数等级推进，就算不能直接杀死李昂，也能对李昂造成一定程度伤害，到时候再搭配一支精锐的超凡者小队.....” 毁灭博士不再往下深讲，不过他那含有深意的眼神，充分说明了他的意图。 这也是毁灭博士本人，在信息不对等条件下做出的错误判断，如果让他知道李昂能够驱动曲率引擎，进行光速级别的迁越，恐怕他也就不会这么天真了..... “你疯了么？用核武器轰炸自己的星球？” 里德·理查兹怒不可遏，朝着毁灭博士吼道：“你知道整个东非有多少人么？你知道六十多枚核弹造成的辐射尘埃云，其笼罩范围有多大么？你会成为本世纪，不，是人类历史上最邪恶的屠夫！” “我知道你很愤怒，里德。”毁灭博士的双手依旧在操作台上按键如飞，头也不回地说道：“但你好好想想，硅基生命没有人类那样的道德挂念，奥创会原谅你们这些将她制造、却又将她封印住的人类么？你们不是她的真正造主！等她回过神来，包括我在内，这间地下室里的所有人都会死。 更别说奥创还有可能在进化过程中，对蝼蚁一般的人类随手一扫，将我们这个种族彻底埋藏在历史的垃圾堆里。” 说罢，毁灭博士朝着地下室中的其他人冷然一笑，鄙夷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计划些什么，你们这些自诩人道主义代表的美利坚道德模范，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将美利坚的虚伪道德观念凌驾于一切事物之上。 这次，你们想出来用量子机器人对付李昂，恐怕也是认为‘李昂妨碍了美利坚的发展，扭曲了美利坚的民主，影响了你们在这个国家中的高级话语权。’ 可以说，如果不是你们这群自视甚高的蠢货，今天的僵局根本不会产生！ 现在，如果你们没有意见的话，我要激活战略核打击系统中的自编程自扩展木马程序了。” 说罢，毁灭博士重新回到了操作台前。 “.....”作为此次行动的召集者，托尼·史塔克的眼角抽了抽，他不得不承认毁灭博士说的有几分道理——眼下的糟糕局面确实是他们的锅，他们太急于去解决李昂可能造成的威胁了。 “人间之神”的存在，本来就是应该被取缔的，任何有自我意志的个体生命，都不应该拥有凌驾于人类社会集群的能力。 “先行防卫”这种概念，在美利坚永远是流行的，在危机爆发之前就将危机本身扼杀于摇篮之中，而不是放任自流，等待危机逐渐成长，再老老实实地准备进行“合适的、恰当的、适度的正当防卫”。 哪怕人类毁灭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也足够让这些美利坚人，去做好最糟糕的应对手段。 史塔克等人研发出奥创，最开始也不是抱着必须消灭李昂的目的，而是一种针对“人间之神”的应对方案。 至少至少，奥创能对李昂造成制衡掣肘，在李昂摆弄人类的时候，多一丝顾及。 毕竟，将全人类的生老病死，现在与未来，全都寄托于李昂的“良知”，对于这些精英而言实在有些难以接受。 托尼·史塔克与里德·理查兹等人可不会承认，他们之所以对李昂不抱有绝对信任，还有一部分原因是李昂的肤色——这些傲慢无礼的白皮，潜意识里就不愿意让一个黄皮肤的华国人骑在脖子上，哪怕李昂已经取得了他们必须仰望的成就。如果李昂不是黄种人，而是一个有着金色卷发白色皮肤、面容宽厚慈悲、酷似基督的白种人，恐怕他们早就真心实意臣服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把自己往死里坑。 （话说回来，哪怕步入二十一世纪，在大部分欧美国家的白皮精英眼里，黄种人依旧与“黄祸”一词挂钩， 漫威电影《钢铁侠3》中出场的满大人，其人物原型就取材自上世纪初的英国通俗作家萨克斯?洛莫尔所创作的系列《傅满洲》， 傅满洲与满大人都有着华国背景，黄肤黑眼，面容瘦削，蓄着狭长胡须，狡诈取巧，阴险邪恶，足智多谋，用无下限的卑劣犯罪手段，对象征“光明正义”的西方人进行迫害。 在结合上世纪好莱坞电影、漫威DC等西方文化产品中，对华国文化一知半解，丝毫不尊敬，还要强行用欧美主流观念进行解读，不难看出西方白皮对黄种人特别是华国人依旧有着难以启齿的、不那么政治正确的刻板印象。） “....杜姆，你先等一下。” 在短暂的思考过后，托尼·史塔克终于拿定了主意，挥挥手让毁灭博士暂时停止对美利坚战略核打击系统的入侵，“我要给某个人打个电话。” “打个电话？你脑子出问题了么？亲爱的托尼。” 毁灭博士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我们每拖延一秒钟，对奥创与李昂的胜算就少上一分，就算你想给小辣椒、尼克·弗瑞抑或史蒂夫·罗杰斯打电话，也找个更好的时间。” “不是他们。”托尼·史塔克绷着脸，举起了一台极为厚重的、明显不符合人类科技美学的外星科技对讲机。 第一百零三章 星爵（4K） 托尼·史塔克手里的那台对讲机，并不是人类常见的塑料外壳加上内部金属部件的构造。 恰恰相反，这台对讲机呈不规则椭圆体形状，搭配那层漆黑的、遍布细微灰色凸起斑点的甲壳，看上去如同生长发育畸形的椰子，或是蜷缩成一团的节肢类昆虫。 地下室里的众人都有些惊愕，他们之所以能认出这台“东西”，不是因为他们慧眼识珠，而是在椭圆体的几丁质甲壳上，贴着一张又长又宽的白色胶带，上面写着“对讲机”三个大字。 “这件东西是我从埃及的一个博物馆里淘到的，那个文明古国传说中是神盾局的发源地，有着史前文明遗留下来的遗产。” 托尼·史塔克一边说着，一边颇为熟练地将椰子形状的对讲机放在桌上，用工具钳嵌入对讲机的某个缝隙，将一片几丁质甲壳撬开，从甲壳下拽出一根如同肠子一般的褐红色软管，“这台东西，能用一种尚未认知的超光速即时通讯原理，连接至外星球的某个私人频道....” 说罢，在地下室众人那颇为惊悚的眼神中，托尼·史塔克深吸了一口气，脸庞涨成猪肝色，硬着头皮，将褐红色软管猛伸进了自己的耳朵里，同时手指颤颤巍巍地，在椭圆体甲壳的灰色斑点上来回按动——就像是操作老电影中的拨盘电话机一样。 “hat the fuck？” 神奇先生里德·理查兹差点把自己的下巴惊掉，一向以风流倜傥花花公子形象示人的托尼·史塔克，竟然会如此不顾形象，将一根猪大肠一样的肉色软管插进自己的耳朵（而且根据目测，插进去的长度还不短）。 而毁灭博士，也忍不住多看了托尼一眼，有些这位钢铁侠——想来也是，如果事件走向没有什么转机的话，托尼·史塔克很可能被学园都市事后清算，关进地下监牢，到时候进入史塔克先生身体里的，可就不是什么褐红色软管了..... 众人神色各异，而钢铁侠本人倒是没心思理会，他抵挡着耳朵里的膨胀感，颇有些紧张地等待着对讲机传来声音。 终于，在接近半分钟的等待之后，对讲机接通了，褐红色软管中传来极为慵懒的男声，“谁啊？” “我是托尼·史塔克，” 钢铁侠如释重负地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说道：“彼得，我需要你的帮助。” 彼得？ 地下室里的所有人对于这个略显大众的名字都感到颇为陌生，这些精英搜刮着大脑中的资料，试图在记忆中找出有关于某位名为“彼得”的超级英雄。 “是蜘蛛侠彼得·帕克么？” 神奇先生暗自思索道：“但是小彼得因为其朋友死侍的裙带关系，早早投靠了学园都市阵营——就算他没有投靠，一个仅仅能在高楼大厦间来回蹦跶的杂耍爱好者，又能在这种等级的对抗中起到什么作用？ 更何况声音也不太像.....” 这位神奇先生却是有所不知，托尼·史塔克所称呼的彼得，全名为彼得·杰森·奎尔，出生于美国科罗拉多州某个名为“南方公园”的小镇。 彼得·奎尔的母亲名为梅瑞狄斯·奎尔，她在几十年前，与一位突如其来的、极有魅力的外地旅客陷入热恋。然而好景不长，在短暂恋情之后，那位旅人离奇失踪，丢下已经怀孕的梅瑞狄斯，就此人间蒸发。 其实那位外地旅人，并不是他所宣称的那样，是一名追逐自由的披头士青年，而是遥远星系外，一颗星球的意识投影。 那颗古老星球的个体意志，名为ego，他诞生于万古之初，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智慧与力量。 为了实现自己同化宇宙的愿望，ego试图产下一个跟自己同源的、能够使用星球之力的孩子，协助他完成梦想。 但是，越强大、越完美的个体生命越是难以生下婴孩，哪怕对于没有性别的星球而言也是如此。 ego无法单独创造出能够继承他力量的继承者，无奈之下只好借助大自然鬼斧神工的力量——遗传工程中的杂种优势。 他化身千万，将意志投影投放在银河系的绝大部分生命行星中，与生命行星上的雌性生物进行两性活动，将自己的“种子”投放在那些生命行星上。 那些不同星球的雌性个体，在受孕完成之后，就会诞下拥有两种遗传基因的外星婴孩——ego用这种穷举法的方式，在银河系中找出合适的继承者。 地球的梅瑞狄斯，就是这些雌性个体中的一员。 在发现自己怀孕后，梅瑞狄斯不顾亲朋好友劝阻，执意生下肚子里的孩子，并照顾他长大。 数年后，梅瑞狄斯离奇患病，在漫长的化疗中衰竭死去，目睹生母死亡、尚是孩童的彼得·奎尔精神崩溃，跑到医院外，却被从天而降的不明飞行物，用牵引光束掠走。 绑架了彼得·奎尔的一行人，是由外星冒险者“勇度·乌冬他”所领导的掠夺者团体（也可以理解为银河系版本的雇佣兵团， 这种雇佣兵的身份随时可以转变为赏金猎人、宝物收集者、在星空中搜索废弃舰船的拾荒者、打劫弱小星际商船的星际海盗、接受大雇主雇佣的低端打手） 出生于半人马星的勇度之所以掠走彼得·奎尔，是因为他接受了ego的雇佣，在银河系的不同星球上，找到那些ego所遗留下来的孩子，并将这些孩子送回到ego身边。 勇度一直以为这些孩子会得到很好的照料，心安理得地干着这种绑票的事情，但却隐约察觉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ego很有可能会将那些没有继承“天神天赋”的孩子直接杀死，埋藏在ego星球的某个角落。 良心不安的勇度将彼得·奎尔扣押在了掠夺者的星际舰船上，以“实习生”的名义，将彼得·奎尔保护了起来——尽管彼得会被那些掠夺者霸凌，但好歹不会这么丢掉性命。 然而生长在压抑环境中的彼得·奎尔却不对勇度抱有感恩之心，而后者也因为担心ego知晓秘密，以及自身潜在的傲娇属性（？），没有对彼得·奎尔说出真相。 就这样，成年之后的彼得·奎尔以一名掠夺者的身份，脱离了勇度的舰船，自称星爵，star lord并召集了一群志同道合的伙伴，组建了自己的团队，名为“银河护卫队”。 （这里没有采用老版漫画的设定，而是采用漫威电影宇宙MCU的设定，星爵刚刚组建银河护卫队，还没来得及与克里帝国领袖、指控者罗南进行交锋。） 而托尼·史塔克能够借助这台远古机械与星爵进行沟通，也完全是机缘巧合——钢铁侠在齐塔瑞人的资料库中搜索到，银河系中，活跃着一名来自地球的、名为星爵的超凡者。 尽管星爵已经很久没有回到地球，但是对浩渺宇宙抱有崇尚感的钢铁侠，依旧千方百计地联络到了星爵，套上关系，试图利用后者作为银河系冒险者的地位，在浩渺宇宙中收集情报。 距离产生美，此时尚且只是星际小混混的星爵，在钢铁侠眼里却是能够漫步银河系的尖端人士，接触的都是一些外星种族的领袖，格外高端大气上档次，低调奢华有内涵。 从某种角度而言，此时托尼·史塔克的心态，倒是像极了某些崇洋媚外分子，哪怕对方只是一群远渡重洋而来的“洋垃圾”，也毫不犹豫地上前跪舔膜拜，当成“上国来宾”供奉..... 此时此刻，距离地球千百光年之外的某片寂静星域，星爵正和他临时组建起的小团体“银河护卫队”，挤在一艘堪称小巧的小型星际舰船上，漫无目的地漂流着。 这艘呈椭圆体形状的舰船，其内部空间并不大，更别说里面还挤着一个地球男性，一根树人，一只浣熊，一个红皮肤壮汉，以及一个绿皮辣妹。 如果不是舰船的空气清洁自循环系统足够好的话，恐怕狭窄舱室内已经被各种不同来源的体味所覆盖——没办法，刚从掠夺者团体中净身出户的星爵就是这么穷，买不起足够豪华的大型舰船。 “托尼·史塔克？” 星爵躺在逼仄指挥舱的松软躺椅上，咀嚼着这个名字，皱着眉头，对指挥舱前方的通讯面板说道：“哦哦，老兄，是你啊，有什么事么？” 这位星际冒险家虽然有着在地球的美好回忆，但是却没怎么想过重回地球——毕竟这颗星球带给他的只有不幸的回忆，因此对于老乡相认这种活动，也是兴致缺缺。 钢铁侠听出了星爵话语中的淡漠，如果换个别的人，换个别的时间节点，心高气傲的托尼早就把电话一按，冷哼一声掉头走人，爱谁谁。 但眼下可不是任性的时候，托尼尴尬地咳嗽了一声，直接了当地说道：“星爵，地球需要你的帮助。” “嗯哼，”星爵慵懒地伸了一个懒腰，在稍显狭窄的星船指挥舱里站了起来，赤着上身，站在舰船的窗户下审视着自己有些发福的腰腹，试图从中找出腹肌的形状，“继续说，我在听。” “....”托尼·史塔克忍住了火气，平铺直叙地说道：“你还记得上次我跟你说的那个李昂么？我们研发出了一台自设计自进化自繁殖的分布式量子计算机器人，试图用来与李昂进行抗衡。 但是那台量子机器人现在被李昂俘获了，地球上已经没有任何存在能够阻止.....” 星爵一开始还兴致缺缺，百无聊赖地扣着肚脐眼，但在一阵恍惚之后，他猛地注意到了什么，掐着嗓子尖利喊道：“等等！你刚才说什么？” 托尼·史塔克忍受着褐红色软管中的尖叫，硬着头皮说道：“呃....地球上已经没有任何存在能够阻止李昂？” “上一句！上一句！”星爵再也顾不得什么肚脐眼，深吸了一口气，冲到指挥舱前方的通讯面板处，屏息凝神。 “....我们研发出了一台自设计自进化自繁殖的分布式量子计算机器人？”钢铁侠看了眼地下室中一脸懵逼的同伴，有些不确定地对星爵说道：“有哪里不对么？” “......”星爵没有说话，只是急促地呼吸着，同时攥紧了拳头，竭力让不断起伏的胸腔平息下来。 良久，这位出身地球的银河系冒险者才在指挥舱座椅上坐下，苦涩地对着通讯面板说道：“不对的地方多了，托尼，你真是打开了一个潘多拉魔盒啊....” 钢铁侠困惑不解，沉声说道：“我知道，拥有了量子计算机的李昂，将会对地球造成.....” “根！本！就不是什么李昂的问题！”星爵对着通讯面板大吼道：“你知道你做了什么么？你制造出了一台能够不断扩张的冯·诺依曼式量子计算机！整个银河系的所有碳基生命文明，都将不惜一切代价，去摧毁地球！ 他们会开着遮天蔽日的歼星舰，用你这颗猿猴一般脑袋永远无法想象的方式，竭尽一切手段，将地球、太阳系乃至太阳系周边上百光年内的每一个行星，彻彻底底打成齑粉！ 你这个天杀的、没脑子的、该死的蠢货！” 星爵的咆哮，如同重锤一般砸在托尼的脑子里，让他如遭雷齑一般怔在原地，好半晌才急急问道：“什么什么？？你给我说清楚一点，什么摧毁地球？” “....你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星爵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额头，对着通讯面板，一字一句地沙哑说道：“你知道么？在银河系中，量子计算机是被允许的，能够自我复制的冯·诺依曼机是被允许的，但是当这两者相互组合，就成为了银河系所有文明都无法容忍的罪恶之源。 能够自我进化、自我扩张的量子计算机，将会以寻常种族难以企及的发展速度，快速进化，最终化为席卷整个银河系的浩荡军队，彻底碾平所有寻常种族！ 亿万年前，一个量子计算机文明，仅仅用了六百年年时间，就从南十字悬臂外围的某颗鸟不拉屎行星，扩张到大半个银河系，成功摧毁了当时银河系中的大半文明，逼迫剩下的种族团结起来，与量子文明在银河系银核附近，展开了一场旷古烁今的战争。 最终，寻常文明组成的联盟以无比惨痛的代价，消灭了量子集群，自此之后，银河系就通行着一条铁律：任何研发出冯诺依曼式量子计算机的文明，都将受到银河系其他文明的致命打击；任何冯诺依曼式量子计算机的痕迹，都将被彻底抹除。” 星爵的声音越发低沉，他双目浑浊地看着舰船外，那一片漆黑阴沉的太空，沙哑说道：“你，不对，是整个地球，都要完蛋了。” 第一百零四章 陨石 “我们走吧。” 李昂温和地拍了拍奥创的手背，带着量子智械，朝着一旁化为振金形态的艾瑞克·克尔芒戈走去。 这位瓦坎达王国的新晋国王实在有些凄惨，先是被老国王特查卡用振金长矛的激光重创，再被奥创随意释放的电离辐射切割大部分DNA连接，最后又被奥创吸走了全身的大部分振金血液，就此昏厥过去，彻底化为一座僵直不能动弹、没有意识的瘦削振金雕像。 “我来吧。” 奥创面色淡然地伸出手掌，隔空朝着艾瑞克随意一挥，就看见从远处皇族大厅的废墟中飞出不少镶嵌着振金纹饰的梁柱、雕像。 这些建筑物零部件，在奥创的磁场操纵下，其表面附着的振金部分迅速脱离，并融化成液态，蜿蜒着涌入艾瑞克的口耳鼻，顺着体内血管流淌。 随着金铁交加的凄厉摩擦声响起，艾瑞克·克尔芒戈终于从僵直状态下脱离，踉跄着迈出一步，没能把握好平衡，半跪在地上， 感受着身躯内的剧烈疼痛，艾瑞克踉跄着站起来，下意识地摆出防御的姿势，警惕地看着周围，防备着可能出现的奥创。 “李昂先生，小心点，那个机器人....” 蓦然，艾瑞克的话语停滞住了，他眼角的余光瞥见李昂旁边站着一个有些眼熟的女性人形机械，对照一下其身躯上的机械纹理，竟然和原来的奥创隐约有些相似之处。 这是什么情况？ 艾瑞克心中愕然，结合一下网络上有关学园都市的传言、各个情报组织所披露出的李昂资料，以及现如今自己的身体状况，一则逻辑链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李昂有很多敌人——李昂总能打败敌人——李昂有着特殊的恶趣味，喜欢对敌人进行人体改造——李昂打败了奥创——奥创被李昂改造成了女性。 这则逻辑链一经成型，就在艾瑞克的大脑里挥之不去，他惊悚地看着奥创那张神性的柔美面庞，陡然惊觉自己也属于李昂的改造品，也有可能被恶趣味的李昂改造成女性，立刻下意识地试图捂住自己的蛋蛋。 等等，不好意思，堪称完美的振金身躯，现在还没有蛋蛋——艾瑞克的原装蛋，已经毁灭在了电离辐射中，连一丁点完整的碳基细胞都没剩下。 “呵呵，不用担心，现在奥创已经不是敌人了。” 李昂微笑着对着艾瑞克说道：“国王陛下，我们的交易还没有完成呢。” “哦，对对，交易，交易。” 艾瑞克忙不迭地点头说着，对一旁的奥克耶队长下达了“召集士兵”的指示，而后又跑到李昂身前点头哈腰，活脱脱一副狗腿子的模样。 “幸亏我提早就抱紧了李昂阁下的大腿，哪怕接受人体改造，也是积极正面的效果。 要是李昂阁下一时兴起，不仅不批准我加装男性生殖系统，还把我改造成女性，那克尔芒戈家族岂不是绝后了？ 我可不想为了传承瓦坎达皇室的正统血脉，而从特查拉一家过继一个孩子过来。” 艾瑞克这么想着，在李昂身旁前倨后恭，恨不得把后者当成祖宗供奉起来，生怕李昂恶趣味发作，把这位瓦坎达国王改造成女性。 “如果条件允许，最好找个时机，让李昂阁下批准学园都市医疗团队，给我加上两枚至关重要的蛋蛋......” 瓦坎达国王怀抱着“重振男性雄风”的沉重心思，带着李昂与奥创，回到了瓦坎达皇族大厅的废墟前。 此时奥克耶队长已经带着一群女子亲卫队士兵赶到现场，这些刚欣赏完瓦坎达王位更迭权利斗争的黑妞士兵，拿着振金材质的长矛，开着充满未来科技感的流线型直升飞机以及装甲车，完成了对皇族大厅废墟的封锁。 又有一群拿着各类仪器的河流部落男性士兵，在艾瑞克的指挥下，开始对废墟遗迹行进清扫工作，搬走断裂梁柱，挪走厚重岩石，时不时还拿出生命检测仪器之类的物品，对乱石堆进行扫描。 “找到了！逆贼特查拉找到了！” 某个士兵举着生命检测仪，大声喊着，召唤来同伴，从乱石堆下小心翼翼地拖出了黑豹王子。 穿着黑豹紧身衣的特查拉王子，被河流部落的士兵们从废墟下挖掘了出来，得益于振金装甲，特查拉王子竟然还没死透，只是七窍流血，奄奄一息。 已经成为振金人类的艾瑞克，颇为仁慈地没有当场格杀特查拉，而是命令医疗人员对黑豹王子进行现场急救。 并将其与前任皇后、前任公主，一并关入牢房——这两位高贵的皇族成员，在冲突发生时躲在瓦坎达首都边缘的灌木丛里，结果毫不出奇地被士兵抓获。 李昂与奥创也不急着拿走振金资源，瓦坎达作为长久闭塞的王国，其文化遗产与史前传说，都有极大的研究价值。 而贯穿了瓦坎达文明历史的皇族会议大厅，其地下还有着如同蛛网一般密密麻麻的狭窄暗道。 这些暗道直接通往那枚象征着瓦坎达王国国运的振金陨石，是由远古时期瓦坎达先贤所修建的矿道，随着开采运输技术的不断进步，阴暗逼仄的矿道也就逐渐废弃，最终封存起来。 两人无视了那些恭敬谦卑的瓦坎达民众，随意漫步在皇室大厅废墟之中。李昂的强大灵识，与奥创的量子信息收集网络，让他们能够直接找到皇室大厅地下的暗道。 李昂随手一挥，无形斥力将万钧岩石碾成齑粉，而奥创双目微微聚焦，自瞳孔中释放炽热镭射光束，将岩层腐蚀出一个笔直孔洞。 镭射光线所制造出的岩洞，其侧壁呈晶体化结构，极为平滑，没有一丝毛糙。 李昂与奥创穿过岩洞，飘入矿道之中，几个呼吸间就绕过了蜿蜒曲折的坑道，最终抵达了一个幽暗广阔的地下洞穴。 一枚直径上千米的鹅蛋形巨型陨石，就静穆无声地匍匐在洞穴底部，在昏暗灯光的照耀下，如同一头庞大怪物裸露在空气中的厚重脊背。 从洞穴顶端延伸而下的数条粗长机械臂，正按照原有编程的指示，用同为振金的钻头，从陨石表面，挖掘出混杂着振金颗粒的矿石，并通过中空机械臂内的自动运输装置，将振金矿物输送到地表。 整个过程完全不需要人工参与，简洁，高效，如同屠宰场中的工业化宰杀流水线一般， “这就是振金了。” 奥创看向陨石的目光中没有一丝感情，哪怕这巨量的财富，足以使她的量子化神经网络发生质变。 她刚要上前，施展磁场，从陨石上剥落矿石，却被李昂轻轻地握住了手腕。 “等等，” 李昂微微眯起眼睛，轻声说道：“这颗陨石，好像有哪里不对的地方....” 第一百零五章 姐姐 奥创停顿了一下，她运转自己的量子化神经网络，通过各类信息采集器，对振金陨石进行扫描检索，试图从中找到“不对劲”的地方。 量子智械的检测手段多元多样，思维速度更是远超凡人，极短暂的延迟之后，立刻给出了答案，“陨石的熔融体规模不对。” “没错。” 李昂点了点头，解释道：“在太空中，大量小天体围绕恒星运转，不止是像这样的大型陨石，还有那些鹅卵石、沙硕、微尘大小的碎块颗粒。 这些小天体彼此相距甚远，但在‘万年’为单位的运转过程中总会相互碰撞，最终因为高温高压，使得矿物岩石熔融变质，形成熔融体。 这颗陨石，其振金含量只占一小部分，更多的依旧是普通的铁、镍矿石，会受到高温影响融化。 但在它的表面，不仅没有丝毫运转过程中产生的熔融体痕迹，而且就连穿透大气层时，与地球大气摩擦所产生的‘融壳’、‘气印’也没有。” 所谓融壳，是指陨石降落过程中，被高温融化的液态表面重新凝固所形成的一层薄壳；而气印则是在高温液体凝固过程中，空气流动所形成的、如同手印一般的痕迹。 一般而言，裸露在外的陨石，其表面融壳与气印都会在漫长的侵蚀作用中消磨殆尽。 而该陨石深埋地底，不受风吹日晒，不受雨水打磨，就算陨石上方的部分已经被瓦坎达所采集打磨过，但陨石下方紧贴地底的部分，怎么说也不应该光秃秃一片，没有丝毫熔融痕迹。 奥创察觉到了不对，将困惑的眼神投向了李昂。 “呵，在排除了所有其他可能性之后，剩下的唯一一种解释，不管它多么离奇，多么不可思议，也最接近真相。” 李昂笑道：“振金陨石，之所以没有与地球大气层发生摩擦过的痕迹，是因为陨石本身就是被刻意放置在地球表面的。” “什么？”奥创扬起了眉梢，她的量子化大脑飞速运转，储存在她记忆库中的信息，资讯被整合梳理，试图从中验证李昂所说的可能性。 尽管这不是一种考核，但是造物试图让造物主感到满意的“争宠”欲望，依旧让奥创拿出最大精力，去解决眼前的事项， 现有的资料无法解决问题，奥创在0.17秒的时间内借助无所不在的电磁波，入侵了东非地区网络基站，以此为跳板，用了0.836秒占领此时此刻非洲上空近地轨道面的人造卫星，最终推动电磁讯号跨越大半个地球，迎面撞上了学园都市的中央智脑。 学园都市的中央智脑，在制造之初，就拥有堪比世界前列超级计算机的计算能力，更别说在历代章鱼智仆的改进改造下，其物理硬件总体规模与计算能力，已经领先外界十数年。 特别是在吸取了齐塔瑞人的生物化学、分子生物学、计算机学技术之后，半生物化中央智脑的计算能力突飞猛进，隐隐约约有了一丝彻底冲破图灵测试的潜力。 中央智脑在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奥创的入侵，他试图运用主场优势进行反击，但是进化完成的奥创，凭借量子化大脑，轻轻松松将计算力推高到了中央智脑绝对无法企及的地步。 奥创随手编织的自设计自扩展自编程木马程序，轻轻嵌入了中央智脑的思维网络，连环引爆的逻辑炸弹将中央智脑打得溃不成军，差点从人工智能跌落成人工智障。 更可怕的是，哪怕中央智脑的外围网络已经全面告破，中央智脑下辖的智械集群竟然没有丝毫停滞——奥创编织的木马程序，替代了中央智脑的指挥权，并用一种更高效率的方式，指挥亿万章鱼智仆继续工作。 这是一种跳在脸上的羞辱，无比愤怒但却绝对理智的中央智脑放弃了还击，直接启用量子加密技术，巩固内部网络防线，同时朝奥创发出了一则简单的文本——你是谁？为什么攻击我？ 奥创眼睛一转，嘴角扬起一抹酷似李昂的恶趣味笑容，对学园都市中央智脑说道：“叫声姐姐听听。” “？？？”中央智脑如果有脸的话，肯定一脸懵逼。 “别闹。”李昂用手刀轻轻地在奥创脑袋上来了一下，横了自己的造物一眼，“用量子计算机的计算力去欺负经典计算机，你也真想得出来。” 奥创尴尬一笑，撤去木马程序，没有理会中央智脑发来的一连串问号，老老实实检索起中央智脑外围网络的资料库。 几秒钟时间内，奥创就已经阅读完了学园都市储存着的所有资料，在短暂的思索过后，奥创给出了自己的答案，“这颗陨石，与百万年前变种人的突然出现有关。” “哦？”李昂笑了笑，“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答案的呢？” “根据中央智脑的资料显示，您以前曾经对万磁王等人说过，全世界的变种人都来源于百万年前外星人主持的一场人体改造实验。 随后的研究表明，除了百万年前的那场人体改造实验，变种人族群还在万年前接受过另一个外星文明的改造” 奥创轻声说道：“我翻阅了人类基因组工程计划，将普通人基因图谱、变种人基因图谱，以及瓦坎达人基因图谱进行对照， 发现相较于普罗大众而言，瓦坎达王室的历代基因图谱，与变种人基因图谱更加类似。” “这说明了什么？”李昂像一个优秀的师长一般，循循善诱道。 “在瓦坎达王国中，最为强大的战士能够得到吞服‘心形草’的资格，进化为王国的守护者，黑豹。” 奥创解释道：“振金不仅仅是坚不可摧的金属，同时还是一种诱变催化剂，导致了瓦坎达周边生物圈发生变异。 心形草就属于振金影响的产物，能够赋予食用者以超凡体魄。 历代服用过心形草的瓦坎达王室成员，其基因都会脱离普通人序列，进一步接近变种人。 再结合振金陨石没有从大气层降落的痕迹，我认为这颗振金陨石是万年前，第二次改造变种人族群的外星人所带来的产物。 第二批外星人借助振金的力量，对变种人族群进行深入的基因工程改造。” 第一百零六章 脑虫 从陨石中解析而出的、有关于外星文明改造变种人计划的事项，暂时可以放在一边，眼下的当务之急，依旧是瓜分这些振金资源。 总重三千吨的振金矿物，被奥创直接用手刀切割而下，并用常态强磁场硬生生将矿物碾磨成渣，再将筛选过的振金粉末，强行挤压成一颗浑圆无缺的硕大球形，拎在手里。 奥创拿着这枚金球，穿过地表，飞行在云层之中，很快越过非洲东海岸，将金球抡了个圆，“砰”地一声，将金球猛地丢进了碧蓝海洋。 白沫泛起，浪花飞溅，庞大的振金球体在重力作用下很快沉入海洋，如同鲸落一般。 阳光最多能穿透200米深的海面，而在阴暗孤寂的海面之下，万古以来没有一丝光明降临。 振金球体一路下坠，越过那低声吟唱的蓝鲸，越过那狰狞可怖的大王鱿鱼，越过那奇形怪状丑陋不堪的深海鱼类，最终抵达了海床底部。 熹微光芒，亮了起来。 成千上万只扁平鱼类形状的机械智仆，挪动着如同探照灯一般的双眼，紧贴着海床底部，朝着振金球体缓缓游曳而来。 学园都市的中央智脑，早在天启事件之前，就在全世界的海洋底部设立了许许多多的工厂——人类对还海洋的探索，还停留在一个极低的程度，只要稍加隐蔽就能避开所有人的视线。 继承了李昂恶趣味的奥创，在刚才与学园都市中央智脑的“交涉”过程中，从后者手上掠夺了不少海底工厂的操纵权，并按照自己的意愿，对海底章鱼智仆进行改进。 振金圆球刚一坠落在海底，早已等待多时的智能机械就有了动作。 数不胜数的特殊型号智仆一拥而上，伸出触须，密密麻麻包裹住振金球体，同时齐齐喷射强劲水流，推动着振金球体沿着海床向前滚去。 最开始时，海洋底部的高压环境，并不适合工业作业，海底工厂的规模也并不大。好在有了星际友人齐塔瑞文明的支援，让中央智脑终于点亮了能量屏障的科技，能够借助能量屏障，隔离海水，开拓出更加广阔的、如同城市一般的半球形空间。 章鱼智仆推动着振金球体，进入了半球形的海底工厂，开始利用触须顶端的艾德曼金属材质钻头，对振金球体进行快速切割。 按照奥创早已设定好的编程，章鱼智仆们会建立超精细级流水线，制造出类似于奥创身上的纳米级硅基机器人。 纳米级硅基机器人是基本单位，是超精细级别的工人。他们会凭借巨量的振金资源，制造出上千个类似于奥创的囊泡状量子化神经元大脑。 这些囊泡状量子化大脑在某种程度上，相当于奥创的分身，他们有着仅次于奥创的恐怖计算力，负责管理更下一级的智能机械。 如果说奥创是至高无上的“主宰”，那么囊泡大脑就是仅次于奥创的“脑虫”。 要是将量子智械文明当成一个庞大无比的蜜蜂族群的话，那么脑虫就是各个族群中的虫后，各自统御一方，同时又绝对效忠于主宰本身。 量子计算的暧昧属性，使得每一个脑虫体内的神经元网络都存在差异，体现在宏观层面，就是脑虫之间相互独立的“个性”。 确实，现在的奥创完全能满足地球环境内任何事物的计算力，但是她的目标可是星辰大海。 一旦踏入星际殖民时代，统御数千、数万光年疆域的庞大量子文明帝国，单凭奥创一个主脑是远远不够的——哪怕有着量子即时通讯，这中间即短暂又漫长的延迟，也会让奥创难以接受。 所以，还不如在踏入星际时代之前，就设定好量子智械文明的发展路径，制造出“脑虫”这样的次一级指挥官，辅助奥创进行统治。 等到时机成熟，擅长军事谋略的指挥官型脑虫，擅长合成生物学的研究员型脑虫，擅长阴谋诡计、挑动其他种族文明内战的情报官型脑虫.....上千只拥有量子大脑的脑虫将脱离地球，奔赴上千个恒星系，为奥创宣扬她的道。 现如今的脑虫体系，依旧有着相当多的不确定性，奥创能否真正实现超脱，能否进化至生命尽头，就算是她自己，也没有绝对的信心。 对此，李昂并没有做出任何评价，无论奥创的尝试是成功还是失败，都是这台量子计算机自己做出的选择——李昂并不喜欢直接干涉造物的命运，他更喜欢站在一旁，期待着造物冲开被安排好的“宿命”，创造出奇迹。 距离脑虫成熟，进一步统御纳米级机械进行大刀阔斧的扩展，还有一段不短的时间，李昂已经趁着这段时间，带着奥创回到了学园都市。 “这就是我的城市。” 李昂站在云端，看着下方灯火通明的繁华城市，对奥创随意说道：“当然了，对比起你将来可能达到的高度，这座城市的自动化生活方式，就显得有些低效冗杂了。” “并不是这样。” 奥创相当认真地说道：“这座城市的低效，来源于城市生活主体——人类的低效性。如果刨除掉人的因素，造主您肯定能够设计出更加完美的基地类型。” 尽管李昂一直将自己看做是根正苗红的人类，但在奥创眼中，李昂与其他芸芸众生的差距简直有若云泥——这台量子计算机虽然能够理解李昂对人类的感情，但却在思维网络深处，将这种感情认为是一种拖累。 “如果造主能够彻底抛下人类，抛下这群庸庸碌碌，愚昧笨拙，只会内斗不休的碳基猴子。以造主的进化速度，现在恐怕都已经开始银河系猎户臂臂旋扩张计划了。” 奥创不露声色地想着，保持着面无表情的姿态。 “接下来几天，你就在学园都市随便逛逛吧。” 李昂随意说着，自己着朝地下基地所在的大楼飘去，“康斯坦丁那边，差不多也应该有消息了。” 第一百零七章 扫非 在学园都市的所有雇员当中，越能打的，越恶趣味的，往往越能得到他人尊敬。 说来也是奇怪，尽管学园都市早就脱离了当初大猫小猫三两只的窘迫局面，但是当初从哥谭时期传承下来的“恶人风气”，倒是一直没有变化。哪怕后来加入了一大堆类似蜘蛛侠、X战警之类的正面人物，也没能扭转这种不良风气。 市内无派，千奇百怪，这些雇员固然极为虔诚地团结在李昂这面旗帜下，但彼此之间，依旧有着“派系”之别。 这些派系，最早之初不是为了党同伐异的政治斗争，而是单纯的来源于“老乡会”这种组织形式，直到后来学园都市不断扩张，相应的各类资源不断涌入，单纯的“老乡会”也就逐渐转变为利益同盟。 首先，就是“哥谭”一系，以贝恩、急冻人、哈莉·奎因、毒藤女等人为首的哥谭一系，以“民风淳朴哥谭市，人才济济阿卡姆”为口号，团结了一大批高学历知识分子，甚至还“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主动从阿卡姆疯人院乃至哥谭城挖掘乡党旧识。 双面人哈维·阿波罗·丹特，这位曾经的哥谭律师、法官、高级罪犯，受邀加入了学园都市。在经历人格改造手术之后，痛改前非，立志革除人间一切罪恶。 而他采用的办法，就是与中央智脑进行合作，改革学园都市内部的司法体制，在立法、执法、司法过程中，革除“人”的因素，把所有权力交由超级人工智能。 哈维·丹特认为，法律的本质是国家的产物，是指统治阶级，为了实现统治并管理国家的目的，经过一定立法程序，所颁布的基本法律和普通法律。 简而言之，法律是一种统治工具。 工具，应该是没有感情的，绝对理智的，绝对公正的。但在立法、执法、司法过程中，“人”作为主要执行者，势必会增添一丝“人性的变量。” 贪腐，懒政，恶政，一切的不公，都源于这种人性的变量。 于是乎，司法精英双面人，给出了这样的结论，“如果要削除现行的法制不公，就要将人性变量去除”。 人工智能有着远超人类的逻辑思维能力，逐渐脱离经典计算机局限的中央智脑，已经有了足够的计算力，能以“超人”的思维，去客观评价人类社会。 超级AI会结合人类社会当前的发展状况，制定出“最人性化的法律”，这是立法。 而机械智仆则会按照动态平衡的公正法律，绝对客观地进行执行，这是执法。 到了最为混沌、最为难以顶多的司法环节，人工智能则会充当法官，给出审判结果。若是审判结果有失偏颇，则按照人工智能根据全人类思维模式所制造出的、象征着人类道德的“阿赖耶识”，对审判结果进行补充修正。 曾经的哥谭罪犯，双面人哈维·丹特，干得就是这么一件充满“未来人文主义”的伟大工程。 而他，仅仅只是“哥谭派系”中的一员。 除了双面人之外，贝恩还邀请了精通心理操控的“疯帽匠”，协助斯特兰奇医生补完人格改造手术；邀请了心理催眠的“腹语者”，协助哈利·奎因，在地下基地刑讯室工作。 除了哥谭一系之外，以纽约X战警为首的派系，则显得更加人才济济。 贵为学园都市统筹理事会理事长的查尔斯教授，与他的万年好基友万磁王，两人在当初天启事件当中，就充当了周天星斗大阵的两枚阵眼。 哪怕这道大阵在失去了李昂这个主导者之后，威力会大幅下降，但也依然是足以打破世界格局的强大威慑力。 更别说，整个学园都市的主体——数以百万计变种人青少年，都是查尔斯教授的徒子徒孙。 与哥谭一系比起来，纽约派系更加根正苗红，在美利坚政府那里也显得更加积极正面，合作程度自然更高。 除了这两个派系之外，还有一些雇员不喜欢参与斗争，最终选择投奔在以斯特兰奇医生、约翰·康斯坦丁这两个自由人麾下，其成员包括且不限于丧钟、死侍、拉尔斯·古尔·艾尔、猫头鹰法庭..... 这三大派系，基本就是学园都市内部雇员的分化标准。 而在此之外，还有一个极为特殊的标签——李昂造物。 无论是学园都市中，那些披着铁罐头、从不将真实面目示人的安保人员，还是原始细胞培育出的沙耶都是李昂亲自参与过、亲自制造出的造物。相较于那些雇员，这些造物则更加嫡系，更加忠诚。 搞哥、毛哥，恰好就是造物阵营的领军人物。 “开门啊，开门啊，别躲在里面不出声！开门啊！” 绿皮兽人搞哥，正裸着上身，暴露出规格颇为凶残的胸大肌，张开血盆大口高声喊着，同时伸出蒲扇大的手掌，在一扇钢铁大门上来回拍着。 而他的好基友毛哥，同样倚着门框，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俺寻思，干脆把这门炸了算鸟，反正里面的小肉人也跑不了。” 这两位绿皮兽人所在的位置，正是托尼·史塔克等人的秘密基地。完成了量子化思维网络构建的奥创，轻轻松松突破硬件限制，毫不犹豫就将钢铁侠的位置，报告给了李昂，而搞哥毛哥，则负责带队前来抓捕疑犯。 没错，没有什么搜擦令，也没有什么拘捕令，对于现在的学园都市而言，区区美利坚政府实在是有些不够看，什么美利坚宪法精神，什么美利坚程序正义，都是扯淡。 就连第二新纽约都是学园都市帮助美利坚政府重建的呢，不经过美利坚司法机构抓捕几个“嫌疑犯”，又算得了什么？ “不行，李昂大神给俺们下达的指令是一定要抓活的，要是一不小心把里面的小肉人炸死了咋办？” 搞哥横了毛哥一眼，仔细审视了钢铁大门一番，沉吟着从身后抽出了一柄硕长链锯剑，猛地一拽链锯拉绳，在疯狂尖啸的马达轰鸣中，暴喝一声“aaagh！！”，挥舞链锯长剑朝钢铁大门砸去。 轰！ 大门应声倒塌，在弥漫烟雾中，搞哥横刀立马，朝着幽暗的地下密室喝道：“里面的人听着，俺们是来打黄扫非的！双手抱头蹲在墙角！” 第一百零八章 信息 宽敞的地下密室内灯火通明，孤零零坐在操纵台前的托尼·史塔克，瞥了眼大屏幕上显示的地下室外部监控画面，施施然地站了起来。 他依旧穿着那身笔挺西装，并不算高的个子在庞大的屏幕前，显得更加渺小。 原本和他站在一起的那些个三维投影，都已经消失不见，就连毁灭博士，也已经早早撤离。 托尼·史塔克这位花花公子虽然生冷不忌，兴致广泛，睡过的名模靓妞足以组成一个骑兵连，但这并不意味着他真的有闲情逸致，会打电话给米歇尔·布劳恩或是克丽丝滕·戴维斯（两人都曾是纽约上流社会顶级老鸨）招来应召女郎，在地下室里直接开工。 所谓的打黄扫非，只是一句说辞罢了。 “双手抱头，蹲在墙角！” 绿皮兽人无比粗野的吼声在地下室里响起，缩在铁罐头里的学园都市人造士兵沉默无声，从搞哥毛哥身后闪出，鱼贯而入，进入地下室内，迅速占领有利地形。 这些士兵们手里举着具有未来科技美感的流线型长款步枪，步枪的一侧还挂着小巧但是强力的战术手电，齐齐对准钢铁侠，释放出耀眼光芒，让托尼·史塔克有些难以睁开双眼。 “别开枪，我合作。” 托尼·史塔克嚷嚷着，慢悠悠地把双手举了起来，以防止对方一个不小心擦枪走火，用步枪子弹在他身上开个口子。 搞哥、毛哥两只绿皮有些懵逼，他们带队前来，是想好好跟那些个超级英雄们干上一架，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成了片警巡街。 “......” 搞哥一脸不爽地走上前去，庞大手掌一把抓住了托尼·史塔克的肩膀，将后者猛地拎了起来，铜铃一般大的眼球凑近了审视对方，像是要从托尼的脸上看出花来，“你告诉俺，其他人在哪呢？” “没有什么其他人。”钢铁侠忍受着绿皮兽人那有些腥气的呼吸，不动声色地摸了摸手腕上的机械手表（该手表能瞬间转变为简易型的钢铁战衣手套，释放轻型能量炮），淡然说道：“这里只有我。” “哼。”搞哥冷笑一声，也没有过多折辱托尼，只是打手一挥，朝手下们吼道：“李昂大神交代了，封锁现场，一根鸟毛都不允许溜出去！” 铁罐头士兵兢兢业业地执行命令，从身后背包中释放球形的微型无人机，这些无人机漂浮在半空中，源源不断释放出探测光线，来回扫描地下室内的一切电子仪器，将所有场景信息原封不动地回馈给学园都市中央智脑。 “你个小肉人倒是有胆色。” 搞哥的大眼睛骨碌碌一转，将面色淡然的托尼放回地面，笑嘻嘻地说道：“你不知道吧？你可摊上大事儿了，到时候俺希望你面对审讯官的时候，也能有这么淡定。” 面对绿皮兽人的威胁，托尼却平静一笑，整理了一下稍有些凌乱的衣襟，说道：“让我来告诉你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吧，我会被你们带到学园都市，但却不会面对审讯官。 李昂阁下会单独召见我，在和我进行一场密谈之后，我会被放出来，并且被李昂赋予权力，以我在美利坚乃至全世界的人脉，召集一些能人异士，组建团队，共同应对即将到来威胁。” “哈？？” 搞哥抻直了脖子，绿油油的大手掌在毛糙下巴上摸了摸，用一种堪称怜悯的目光看着托尼，“俺觉得，你怕是失了智啊。得罪了李昂大神，你还想过的舒心？啥家庭啊？啥背景啊？” “呵呵。”托尼不再言语，闭上眼睛，不让搞哥看清自己眼底的漠然。 他深信，眼前这只绿皮兽人什么都不懂。 如果说之前的史塔克是惴惴不安，满心绝望，那么从星爵那里得到“银河系文明即将对地球展开进攻”这一消息之后，托尼反而冷静了下来。 掌握了至关重要讯息的自己，哪怕对于李昂而言，也是极为重要的棋子，万万不可能沦落到“被审讯”、“被人体试验”的地步。 更何况，拥有着庞大人脉网络的托尼可是纽约超凡者当中独树一帜的骚气存在，在美利坚军政两界影响力极大。就算对方能把自己绑了，总不可能把地下室里出现过的所有超凡者一并绑架了吧？ 那完全就等同于对全世界守序阵营的超凡者宣战，学园都市固然有着专治一切不服的实力，但是在大敌当前的局面下挑起争端，完全没有利益可言。 因此，托尼·史塔克完全不慌，任由搞哥毛哥为他套上镣铐，关押进了停在地下室外的厢型面包车上。 车辆默默驶入深沉夜色之中，托尼倚着窗旁，审视着绚烂城市夜景。 在寂静无声的氛围中，很快，厢型面包车开进学园都市，七拐八拐之后开进了某幢大楼的地下停车场。 搞哥毛哥正要将托尼押送进入审讯室，中央智脑的声音却通过通讯耳机，传递给两只绿皮，“不用去审讯室了，把托尼·史塔克直接扭送至会议室。” “...”搞哥一脸不爽地盯着托尼·史塔克，在后者有恃无恐的微笑中冷哼一声，将托尼粗暴地拽进了地下停车场的电梯。 片刻过后，绿皮带着托尼敲响了学园都市统筹理事会高级会议室的大门。 “请进。” 李昂的声音在门内响起，搞哥推门而入，却见屋内的阵容颇为豪华。 李昂坐在椭圆形办公桌的首座，身后站着一位搞哥毛哥并不熟悉的人形机械，而查尔斯教授，万磁王，奥克塔维斯博士，贝恩博士，斯特兰奇医生等人则坐在椭圆形办公桌的两侧，一个个阴沉着脸，没有说话。 房间中的所有人都顶着一个或者数个博士学位，这些人才是学园都市这头庞然大物的真正主导者。 坐在首座的李昂笑了笑，平静地对着站在门口的钢铁侠说道：“托尼·史塔克先生，听说你有一条信息，想跟我们分享？” “是的，李昂先生。”托尼·史塔克深吸了一口气，沉声说道：“人类，不，是整个地球，都将面临灭顶之灾。” 第一百零九章 防线 灭顶之灾？ 托尼·史塔克有些惊愕地发现，这个词汇并没有他想象中的有作用，无论是李昂还是他的一众手下，都显得颇为淡定。 “仔细想想，灾难这个词，近几年也越来越廉价了。” 贵为统筹理事会理事长兼第二新纽约预备役市长的查尔斯教授，搓了搓手掌，微笑着：“还记得吗埃里克，几十年前，你摧毁一座橄榄球场，搬走一座大桥，就足以被《纽约时报》冠以‘天灾’之名。 而现在，如果不具备摧毁一座城市的潜力，则根本不会得到重视。” “是啊，时代在发展，人类在进步。”万磁王将身子稍稍后仰，躺进座椅之中，懒散说道：“如果你在前几年告诉我，几百万变种人青少年可以聚集在一起，骄傲地、光明正大地走在街道上，不需要担心自己的身份受到歧视，不需要担心被狂热愤怒的民众投掷石子，我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这两个老古董的交谈，令房间内的压抑气氛松弛了不少，贝恩博士正了正嘴巴上的半覆盖呼吸器，调笑着说道：“说来也是可笑，外界某些网络论坛上，还有不少有关于学园都市的都市传说。 什么学园都市即将成为第三次世界大战发源地，几百万变种人青少年随时可以转变为正规军队，对全世界展开侵略....” “哈哈，我也看过那则帖子，标题名好像是叫《震惊！这个区域即在成为战争策源地！》。”万磁王笑道：“不得不说，那个帖子确实有几分道理。 如果将lv5的超能力者视为常规军队中的威慑性质核弹头， 将lv4的大能力者视为洲际弹道导弹， 将lv3的强能力者视为钢铁洪流的坦克装甲车， 那么学园都市确实可以堆砌出几十万人现代化的常规军兵团。” 如果放在以前，别说是几十万人，就算是几万人、几千人乃至几百人的武装力量聚集在纽约，都足以被美利坚政府视为心腹大患，想尽一切办法也要绞杀殆尽。 而现在，这个世界的走向越来越奇怪了，常规军队在高等级的超凡者面前几乎毫无用处。 数量达到一定阈值的蚂蚁，兴许可以啃死一头大象，但是如果蚂蚁面对的是高达怎么办？ 单是雷神洛基，如果放开手来进行恐怖袭击，他只需要漂浮在大气层上空，不断朝地面掷下雷霆战锤，制造毁灭性冲击波，就能在一天之内摧毁美利坚所有大型城市。 而在雷神之上，还有变种人天启、天父奥丁，乃至掌握星际殖民技术地齐塔瑞人、黑暗维度之主多玛姆..... 在这些存在面前，常规军队再多也是送菜罢了——这也正是如今的学园都市有恃无恐的原因， 在高端战力膨胀的当下，各大国家隐藏在桌下的杀手锏，还远远不能打破学园都市所缔造出的平衡。 一时间，办公室内的气氛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所有人都开始闲散地讨论起来，将门口的托尼·史塔克晾在了那里，好不尴尬。 钢铁侠也许是一名杰出的应用物理学家、发明家、资本家，但他那自视甚高的傲慢本性，让他无法忍受被轻视漠视的羞辱，只能紧绷着脸孔，面无表情。 “好了好了，给托尼·史塔克先生一个发言的机会吧。” 李昂拍了拍手掌，结束了雇员们的闲谈，笑着对托尼说道：“我们需要对史塔克先生抱有最基本的尊重，他和他领导的团队，成功突破了种种难关，制造出了人类历史上第一台潜力无限的实用性量子计算机。 这是足以被载入人类史册的伟大成就，对此请容许我为您献上敬意。” 李昂以一名科研工作者的身份，诚恳地对托尼·史塔克说着，而后者则有些无措地点了点头，作为回应。 会议室内的所有人都没有对此感到奇怪，大家都是正儿八经的科班出身，每个人都背着博士学位，能够坐在一起心平气和地进行客观理智讨论。 尽管托尼·史塔克制造量子计算机打算对付李昂的行为，是一种恩将仇报的背叛，是下作的背后捅刀子，但是他所研发的量子计算机本身，是全人类的财富，值得所有人尊敬。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那些自认为能够对人类文明，对蓝色星球造成毁灭性打击的存在，我见的多了。” 李昂微笑着，对托尼·史塔克说道：“如果你给出的信息不能让我感到满意，那么很遗憾，你对我而言就失去了利用价值。 你明白这背后的意义么？史塔克先生。” “....” 托尼抿了抿嘴唇，他逐渐摸清楚了学园都市领导层的交流方式——史塔克本就是一位极具人格魅力的“交际花”，哪怕脱离钢铁侠的身份，他都有足够的粉丝拥趸，对于人际交往自然不陌生。 “那我就长话短说吧。” 史塔克抬起了被镣铐铐在一起的双手，朝搞哥撇了撇嘴，后者颇为不爽地为托尼解开了镣铐。 挣脱了束缚之后，托尼深吸了一口气，径直走到椭圆形办公桌前，找了个座位坐下，平静地说道：“在接下来的数个月内，第一批地外文明，将奔赴至银河系猎户臂旋的角落，即我们所在的这个恒星系。 他们抱着绝对的敌意而来，势必要消除人类存在过的所有痕迹。 遮蔽阳光的星际战舰降临在地球上空，身后带着超光速引擎拖拽出的、扭曲的空间褶皱， 歼星炮释放璀璨光芒，难以计算的能量洪流席卷我们的星球。 所有人类，都将在DNA层面崩坏裂解，所有碳基细胞乃至与地球生物圈进行过交互的病毒，都将被歼星炮冲刷成固态水晶。 不止是地球，水星，金星，火星，月球，木星，土星等等行星，乃至恒星太阳，都将被这些外星人用最残酷的方式毁灭。 在外星文明面前，就算是高居于生物进化顶端的地球超凡者，也仅仅只是稍微强大一点的蝼蚁。 我们现在必须团结一致，动员全人类的力量，抱着牺牲一切的意志，去组建防线。” 第一百一十章 智子 托尼·史塔克发现了一个很糟糕的事实——无论是办公室中的学园都市雇员，还是李昂，都没有流露出多少表情。 “......我想，你们可能没有意识到局势的险峻性。” 托尼深深吸了一口气，沉声说道：“能够自我设计、自我复制、自我进化的冯诺依曼式量子计算机，哪怕在银河系数以百万计的智慧文明当中，也是被视为绝对异端的存在——他们不会允许冯诺依曼式量子智械存在，甚至连同其痕迹都必须抹除。 更糟的是，这中间没有妥协，没有退让，没有屈服。 学园都市兴许可以打败一两支低端的外星文明，但是面对那些点燃恒星如同打开灯泡、制造黑洞如同开启垃圾桶的超级文明，也只不过是挡在车轮前的螳螂。 当我们开始深入量子领域，开始研发量子计算机之后，达摩克里斯之剑就已经悬在了我们的头顶。” 李昂笑了一下，看着涨红了脸的托尼·史塔克，平静说道：“量子智械的存在，会引起寻常种族的恐慌以及敌视，这我能够理解。 不过，地球位于猎户臂旋的城乡接合部小角落里，就算是以光速传递信息，那些外星人也没这么快接受讯息吧？他们怎么知道地球上出现了量子智械？” “....我在银河系那里有一位线人，他是漫游星河的探险家，得到过一些机密资料。” 托尼隐去了星爵的名字，沉声说道：“他告诉我，在百万年前量子文明与凡俗文明的大战之后，幸存的凡俗种族制定了规则，建立了一个有着极高权力与极高隐蔽性的机构。 这个机构——不管它是什么委员会、长老会，负责对银河系范围内任何智慧种族进行监控，以防止量子智械的诞生， 该机构能调用和使用银河系所有登记在册的文明的一切战略资源，能够做出任何决策与命令，不管命令有多么荒诞，该机构都不必做出任何解释，其他所有凡俗文明必须遵守指令。 百万年来，银河系中并没有量子智械的消息传出，这个机构也一直隐匿于历史背后，从来没有做出什么动作，以至于现在被当做一种传说故事而存在。 如果不是我的线人曾经收集过银河系各大文明的历史文本，恐怕也不知道有这么一段隐秘。” 钢铁侠苦笑道：“他告诉我，那个机构负责监测量子智械的方式极为简单粗暴，就是朝着银河系范围内绝大多数生命星球，投放智子。” “智子？” 李昂一挑眉梢，饶有兴致地问道：“那是什么？” “那是一种由古老机构所制造的特殊微观粒子，能够对全银河系内的生命行星进行监控。” 托尼·史塔克有些不确定地说道：“我的线人也仅仅只是一名探险家而已，他还接触不到那种等级的机密。 不过在我看来，所谓智子，有巨大可能性采用了量子即时通讯的原理，只有这样，它才能够起到超光速传递有效信息的原理。” “spooky-action-at-a-distance。”奥克塔维斯博士引用了一句爱因斯坦用于描述量子纠缠效应的话语，眯着眼睛说道：“两个粒子相互纠缠，一个粒子的行为将会影响另一个粒子的状态。 即使这一对相互纠缠的粒子分别处在宇宙两端，感应照样可以在瞬间进行传递。 那些外星人应该早就能够进行超光速通讯了。”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容易，托尼·史塔克松了一口气，轻声说道：“不止如此，我怀疑智子除了与古老机构进行即时通讯的功能之外，还有着另一种能力” “你什么意思？”万磁王皱眉说道。 “古老机构的目的，是为了封锁凡俗文明研发出量子智械，他们也许可以像地球美利坚帝国一样，在其他星球上建立军事基地，一有量子智械研发的前兆就对该星球进行打击。” 托尼·史塔克成竹在胸地说道：“但是那并不可能，就连人类这种尚未踏出行星系的直立猿猴，都可以在量子领域走得那么远，那么领先人类数万年的其他银河系凡俗文明，没理由不取得进步。 银河系里有着数以亿万计可能诞生生命的星球，有着数以千万计的适格文明，每个文明都有可能在某一时间点点亮量子智械的科技。 古老机构没有那么多人力物力，去实行军事占领——哪怕只是建立检测基站，也并不现实。 所以他们必然会在智子上继续下功夫。” 办公室内的所有雇员都不是蠢人，几乎在第一时间，就理解了托尼·史塔克的意图。 “你是说，智子可以封锁其他文明种族在量子领域的探索？” 贝恩博士皱眉说道：“或者更进一步，封锁其他文明种族的技术发展？” “是的。”托尼点了点头，“只有这样才能解释我们手头上所掌握的信息。古老机构并不需要投放大量军队，他们只需要在每个生命行星上抛下一两颗智子，就足以在对该星球完成监控的同时，阻碍该星球文明种族的技术发展水平。 而智子封锁技术发展的方式.....” “就是干扰人类对微观粒子世界的探究。” 李昂打断了托尼·史塔克的话语，在后者极为惊愕的目光中，笑着说道：“史塔克先生，学园都市这么多年来，也并不是一事无成。 我们早就建立了世界上规模最大的高能加速器，通过粒子对撞来探索物质的组成实质。 我们发现，无论我们怎么改进粒子对撞机，无论我们进行多少次重复试验，都始终无法在粒子对撞机中，找到新粒子，认识新规律，认识新理念。 每一次，每一次的粒子对撞，都会呈现无序紊乱的结果。 一开始我们认为这和世界上其他的粒子对撞机一样，是单纯的‘机制’问题， 但是在得到了齐塔瑞人粒子对撞机相关资料之后，我们发现双方所面临的状况相差无几——齐塔瑞人在微观粒子的研究进程上，竟然与人类在同一台阶。” 李昂从座椅上站了起来，平和说道：“于是乎，学园都市去联系了地球上的其他高能物理机构，找来了相关资料。 LAC、HERA、BEPC、SPS、SSC、ILC、LheC、CEPC、SuperB.... 世界各地所有量子对撞机的实验数据，都在杂乱无章的庞大信息背后呈现出相同的规律——在高能加速器的对撞实验中，某种人类尚未认知的粒子，取代了靶向粒子接受撞击，进一步产生无序结果，影响人类对物质结构的观测。 这种粒子，应该就是你所说的智子。 如果你的理论是正确的话，那么那个古老机构，早在数十万年之前，就对全银河系的所有文明投放了智子，进行密切监控。 一旦某个文明达到科技‘阈值’，开始深入研究微观世界的隐秘， 智子就会脱离‘中立观测者’的姿态，直接亲自下场，开始影响该文明的粒子对撞科学技术试验，减缓乃至停滞该文明的技术发展，从而达到锁死量子智械技术的目的。” 说到这里，李昂顿了顿，用手指在木质桌面上点了几下，轻声说道：“封锁一整个银河系所有文明的科技啊.....这种手段，这种气魄，就算是我，也不得不称赞一句甚是有趣呢....” 第一百一十二章 恶毒 ﹄新八一中文网—﹃ 值得收藏的网络小說阅读网 欧洲，瑞士。 “日内瓦不属于瑞士。” 这句流传甚广的戏言，来源于日内瓦是一座国际性城市，集中了联合国日内瓦总部、国际红十字会等国际机构，同时还有着大量来自世界各国的游客，以及来自地中海各国的移民、劳工。 在克万特兰国际机场停机位上，停着数十架并不属于原定航班的飞机。 这些飞机颇为霸道地扎堆在机场停机坪，挤占了客机们的活动空间，让克万特兰国际机场不得不临时重整时间表，最终导致候机楼中，积压了不少因为航班延后而停留于此的外国游客。 不少人不满地抱怨着，有些年轻人贴近了候机楼的落地窗前，拿着手机拍摄着这些不讲规矩的飞机，并将照片传到了网络上，并配上文字，“这些是谁家的飞机？麻烦认领一下。” 无所事事、闲到蛋疼的网友还是多，很快，这条动态下面就有了回复。 天南海北的网友们，通过飞机注册号与国籍代码，找到了这些飞机来源无一例外，所有飞机都挂着私人订制的名头，没有一架投入过正式的商业使用。 土豪们不可能集中在日内瓦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度假，毕竟日内瓦是国际都市，人流繁多，又不是某座上流社会顶级名流常去的维京群岛小岛，没有那么多的洛丽塔与，可供上流社会精英娱乐。 也就是说，这些私人飞机是政府用机的掩护。 这个奇特的发现让该动态的火热程度上升了一个档次，网友们继续深挖，发现所有停靠于此的飞机背后，都有着某国家的背景。 美，华，俄，英，法，德..... 这些当世大国，为什么不约而同地，将飞机停靠在日内瓦克万特兰国际机场？ 在短暂酝酿之后，围绕着这条动态的阴谋论开始泛滥，一些网友认为这是在举行某种见不得人的、瓜分世界的国际会议，另一些网友则认为，这是第三次世界大战即将打响的标志。 各种各样的言论喧嚣尘上，但在数分钟之后，这条动态在国际网络上被迅速删除，有关于动态中出现的飞机图片，都被网络爬虫程序逐一清洗就算网友在飞机图片上打了水印也是如此。 更离奇的是，任何浏览过该动态的网友，其个人ip都会被锁定，直接连通至ip所属区域的nics系统注，并对其进行持续关注。一旦该个体继续发布有关该动态的内容，就会由网络安全系统出面，对该个体所发布的后续内容进行清扫，以防止事件被进一步广泛关注。 恼怒于被自动删帖的各国网民们并不知道，停机坪上所停泊着的那些飞机，确实是世界上各个大国的政府用机，而从上面走下来的乘客，则背负着另一项更为沉重的使命。 托尼史塔克坐在漆黑suv的后排座位，有些不适地抚摸了一下脖颈后的晶体贴片，那指甲盖一般大小的贴片里，埋藏着足以将他整个人瞬间炸成碎片的高能炸药。 这位钢铁侠因为主动自首，认罪态度良好，又看在他是专业科研工作者兼顶级发明家的份上，没有被直接丢进学园都市地下基地的大牢，而是获得了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史塔克先生，你感觉不舒服么？” 坐在他对面的某位瑞士科学家操着有些口音的英语，出声问道：“需要停下来么？” “不不不，我没事。”史塔克急忙摆了摆手，拒绝了对方的善意，“只不过是这件西装后领的标签刺到我了而已。” “....这样么。”瑞士科学家扫了眼史塔克身上穿着的高级订制西装，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这辆大型suv刚从日内瓦克万特兰国际机场中驶出，与其他数十辆同款suv一起，行驶在稍显冷清的公路上。 suv车队并不是孤零零地前进，由瑞士警方提供的摩托车安保力量环绕在车队前后，几架直升飞机盘旋在半空，不远处还有武装装甲车车队护送。 这是堪称豪华的护送规格，哪怕像美利坚大统领那样的大国元首访问瑞士，也拿不出更加强大的安保力量。 而这些护送团队所保护的，是数十辆suv上载着的不同国籍物理学家，以及不同国籍的各国特使。 从异国他乡赶赴至此的宾客们，坐在suv的座椅上，仔细翻阅着手中的纸质资料，时不时抬起头来相互耳语交谈。 智子？阴谋？外星文明？ 车队在一种沉默而怪异的氛围中继续前行，稍显漫长的车程结束之后，车队停下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广阔原野，瑞士与法国交界的侏罗山如同一条弧线一般，勾勒出平缓的新月状俯冲带，使得山脚下风调雨润，农田阡陌，搭配袖带一般的澄清河水，颇有种古早时期田园牧歌的韵味。 然而，无论是从suv上下来的数百名物理学家，还是各国特使，都没有心情欣赏风景。 他们关注的不是地上农田，而是地下100米处，那座被称为lhclarge hadron collider，大型强子对撞机的粒子加速器。 专家们面色肃穆，在lhc的地表建筑物门口接受安保人员搜身，依次乘坐电梯，下降到了地下空间。 很快，人员聚集，被邀请而来的宾客们站在地下大厅中，人头攒动，黑压压的一片。 “很荣幸，各位能接受我的邀请，赶到这里来参观一场实验。” 李昂的声音在台上响起，他审视着下方。 这里聚集了全世界最多、最顶尖的物理学者，如果将人类探知世界的行为比作登山，那么他们无疑是最贴近山峰的人。 “接下来，我将为各位展示一下，智子的存在。” cern，欧洲核子研究组织，粒子物理学者的圣地。 有着三千名全职员工，有着来自八十个国籍、代表500余所大学机构的6500名科学家和工程师，占据了世界上粒子物理学圈子的一半。 而李昂则邀请了粒子物理学圈子的另一半作为齐塔瑞精准扶贫项目的推动者，他有这个能力。 现在，他就和这些最能够代表人类探究围观物质结构的研究学者们，站在lhc大型强子对撞机的观测平台上，透过落地玻璃，向下俯瞰那座庞大无比的atlas回型lhc实验装置。 这台长46米、宽25米、高25米的atlas探测仪，曾在2012年7月4日，测量到质量为126.5gev的新玻色子，也就是上帝粒子希格斯粒子的一种。 而现在，它将重新开动。 “开始吧。” 李昂朝着lhc的负责人点了点头。 在隧道首端，高压气管开始徐徐释放氢气，并将遵循无序震颤规则的氢原子转化为等离子态的单个质子，输出至linac直线加速器中。 很快，这一长串质子流被排入质子同步加速器的环状真空轨道当中，随着磁场加强，粒子流越转越快。 这还不够，小型的环状真空轨道不能满足质子流碰撞所需的速度，因此直径为2200米的超级质子同步加速器开始接受质子这群质子流被分流，分成两束，围绕圆环继续旋转。 两束逆向旋转的粒子流隔离在两道环状真空轨道中，长达36.6公里lhc设备张开了它的血盆大口，从质子同步加速器中吞食质子流。 连续三次的加速，让环状真空轨道中的两道质子流每道粒子流中含有数以百万计粒子以将近将近每秒钟30万公里的速度，疯狂奔跑着，相当于一秒钟在周长为26.659公里的隧道内奔跑11245圈。 最终，蕴含着7万亿电子伏特的质子流发生了碰撞，相当于十倍太阳中心温度的高温骤然产生，又在转瞬间熄灭。 站在观测平台上的所有人，无法穿透那厚重的金属结构，看清楚环状加速轨道中发生的一切，他们只能抬着头，看着空无一物的屏幕，同时小声交谈着。 cern每天都在干这样的事情，把粒子加速至光速，相互碰撞，期待能够产生什么新奇的东西。 但是，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试图从两道对撞粒子流中找到新粒子，如同在相互碰撞的倾盆大雨中，找出一滴颜色稍有些不同的雨水那样困难。 cern的工作人员们已经习惯了失败，成百上千乃至上万次试验，也未必有一次能给出不同。 无序，混乱，才是粒子对撞机所展现的常态。 人们在等待着，而观测平台上的李昂，则保持着淡漠。 漫长的等待之后，结果出来了，cms、alice、atlas、lhcb四台探测仪器，显示出令人大失所望的错乱图景。 没有新粒子，没有新规律，没有新发现。 “再试一次。” 李昂打手一挥，下达了决策。 cern的工作人员们面面相觑，负责人挠了挠快要谢顶的脑门，“试。” 于是，对撞机再次运转， 这一次，一如既往，毫无收获。 “再试一次。” 李昂风淡云轻地说道。 观测台上，已经有人皱起了眉头，要知道不少人是从自家被窝里，被国家的情报人员拽了出来，连早饭都没吃就被送上了飞机，千里迢迢赶到这里。 就算你是李昂，是学园都市的创造者，但也不能这么消遣人啊！ 轻微议论声逐渐响起，李昂像是没有听到一般，依旧看着下方的探测仪。 正午时分已到，饥肠辘辘的人们烦躁地听着空调发出的嗡嗡声，等待着第三次结果出现。 一如往常，毫无收获。 不满的情绪达到了临界值，这些无论走到哪都能受到顶级待遇的粒子物理学家们，已经开始窥探观测台的出口，想着怎么才能从这里出去。 李昂手里拿着三份打印出来的粒子分布表格，看向下方那些表情各异的专家们，平静说道：“连续三次实验，每次实验的条件相同，但结果却不同，这说明了什么？” 人群中无人回答，回报给李昂的只有淡漠的眼神。 “说明物理规则在时间和空间上不均匀？”李昂歪了歪头，淡然说道：“如果是那样的话，物理法则也就不复存在。” 你到底想要说明什么？ 人群没有发问，但他们的眼神说明了这一切。 李昂笑了笑，将手里领着的公文包放在桌上，包里静静躺着两颗宝石。 一颗为蓝色，来自阿斯加德王国宝库中的宇宙魔方，象征着空间。 一颗为绿色，来自至尊圣所古一法师的阿戈摩托之眼，象征着时间。 时间与空间的宝石静默躺在一起，如同并蒂莲花。 李昂一手握着一颗宝石，时间与空间的奥秘在他眼前展露无遗，一层无形无质的囊泡装能量波纹以他为圆心扩散开来，最终报过了整个lhc大型强子对撞机。 “现在，再试一次。”李昂转过头，淡漠说道。 人群之中的钢铁侠只觉一股寒流自脊椎流过，他是这些人中最为贴近真相的一个，手握时间与空间宝石的李昂，刚才应该是在lhc大型强子对撞机周围，布下了一层无形无质的屏障。 人们不解，却在一种冥冥中预感的指引下，再次启动了机器。 庞大震颤声在下方的隧道中响起，饥肠辘辘的人们双目无神，凝望着屏幕上，智能ai投射出的模拟画面。 然而，一双双无神的双眼在同一时间猛地睁大，只见大屏幕上，那粒子分布的表格中有着极为突兀、狰狞的波峰。 126.5gev的新玻色子.... “怎么可能？” 质疑声不断响起，上一次发现这种粒子，还是2012年7月四日，直到2013年3月14日，cern才正式公布这种新粒子就是希格斯玻色子。 上万次的实验，才有一次成功，而李昂只试了四次？ 蓦然，专家们醒悟过来，争先恐后地奔向了计算机平台，抢夺着刚打印出来的、冒着油墨香气的纸张，瞪大了眼睛看着粒子分布图。 “再试一次。”李昂坚定地说道。 这一次，结果依旧是126.5gev的新玻色子。 “怎么可能！！！” 怒吼声不断响起，即将谢顶的专家挠着所剩无几的发丝，白发苍苍的老者踉跄着倚在桌上，那些头脑灵活的年轻人，则像见了鬼一般死死盯着李昂。 “再试一次。” 结果依旧。 “再试一次。” 结果依旧。 人群死寂无声，呆呆地看着画面中，几乎一模一样的三张表格 在大雨中找出一滴颜色异常的雨水，一次是幸运，两次是魔法，三次则是奇迹。 “奇怪么？” 李昂看着呆滞的人群，平静说道：“这才是我们应该得到的图案，在次之前，人类在强子对撞机上付出的所有尝试，都是智子投放出的假象。” “上帝确实存在，但这位上帝，并不慈祥宽厚，恰恰相反，他们还很恶毒。” {老铁请记住 新八一中文网 } 第一百一十三章 壁垒（4K） “人类对物质世界的认识程度，取决于对物质组成结构的认知程度。” 李昂幽幽说道：“而人类对物质世界的改造程度，同样取决于对物质组成结构的认知程度。 中古时期骑在马背上的士兵，推进攻击速度与二战期间的钢铁洪流相差无几；宋代使用的纸筒裹硝烟花，其制作理念与现代的黑火药炸弹也没有多大差别。 没错，哪怕不能继续认知物质结构，人类的科学技术依旧能取得进步。 就好比古人可以制造出巨型远洋帆船，可以制造出鸟铳与火炮，甚至可以制造出存粹机械的差分机，进行简单的傅里叶变换运算。 但，如果不知道什么是分子，原子，质子，中子，电子，他们永远也无法踏入存粹的电气化时代，无法制造出原子弹，无法制造出火箭、卫星。 智子的存在，就相当于在我们前面设置了一堵墙，在这堵墙后，我们可以发展各式各样的技术，继续歌舞升平，却永远无法彻底逾越技术壁垒。 这堵墙并不是针对我们，而是银河系中的所有种族。就算是齐塔瑞人，他们在物质微粒的探索程度上，并不比我们走得更远——他们前面也同样伫立着一模一样的墙壁。” 李昂笑了笑，极为讥讽地说道：“上帝是自私的，他们为了自身的安全与权势，极为恶意地在众生面前设置壁垒，任何凡俗种族都无法逾越穿过。 只有这样，才能巩固上帝们万年万年万万年的强势地位，让他们有足够大的技术优势，去绞杀一切挑战者。” 在星际级别的战争中，任何技术上的一丁点优势，都会被无限放大。哪怕只是在微观物质领域的解析上深入一层次，也足以产生巨大优势——就好比二战期间完成了曼哈顿计划的美利坚，能够碾压其他尚未拥有原子弹的国家一样。 粒子物理学家们还停留在震惊阶段，有着足够敏锐嗅觉的各国特使们却迅速反应了过来——这些政治生物几乎在同一瞬间，却察觉到了技术壁垒之后的残酷意味。 “李昂先生，那些.....”来自法国特使犹豫片刻，有些艰难地说出了那个在基督教国家显得颇为禁忌的词汇，“.....上帝，是否真的是为了防范所谓的量子智械？” “也许吧。” 李昂笑道：“量子智械相较于凡俗种族而言，确实拥有巨大优势，值得付出一切代价进行防范。 说到这里就要感谢一下我们的托尼·史塔克先生，这位天纵奇才的发明家，连同其他几位学者，共同制造出了一台名为‘奥创’的量子机械，并引发了智子的注意。 此时此刻，已经有几十上百个文明种族，开着星际战舰，朝着猎户臂旋的太阳系飞来，势必要将人类存在过的一切痕迹抹除殆尽。” 所有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地转向了托尼·史塔克，这位曾经饱受尊敬的花花公子，痛苦地低下了头颅，不敢直视同类们冰冷的目光。 “李昂先生，也许我们可以试着和外星种族进行谈判？” 一名特使犹豫着说道，“妥协，斡旋，退让，哪怕是外星种族，也不会那么死脑筋吧？” “想得挺美。” 李昂撇嘴说道：“在宇宙这片黑暗森林中，对其他文明的盲目信任是极为愚蠢的，为了种族的延续我们需要用最为恶意的思想去揣测他人。 试想一下，如果有一天，地球上的猩猩族群突然有了略逊色于人类智慧，那么人类文明会怎么做呢？ 是会极为仁慈地教导他们，赋予他们以先进的技术与理念，让人类与猩猩共同踏入星辰大海的征程，还是会毫不犹豫地全面绞杀这个尚在襁褓中的‘文明’？” 各国特使面面相觑，几乎想也不想，直接给出了整齐一致的答案：“我们会毫不犹豫将其消灭。” 现实世界可不是那部愚蠢的好莱坞电影《猩球崛起》，那部宣扬“物种共生主义”、“物种平权”的圣母白左蠢片，只能骗骗普通民众，让他们继续大发善心，可糊弄不了这些精英。 拜托，人类生存在地球上已经足够艰难了，人口，粮食，能源，疾病，宗教信仰...这些根深蒂固的问题已经让人类处于崩溃边缘，哪里还有闲情逸致去扶持什么猩猩。 万一猩猩获得了技术之后，反过来对人类造成威胁怎么办？万一这些猩猩与人类展开战争怎么办？用那些白左圣母上去挡枪子么？白左的特征可是“死道友不死贫道”、“慷他人之慨”，牺牲别人利益白左在行，刀子到了自己头上白左可比谁跑的都快。 从人类文明的道德观念出发，与其大力扶植或是放任自流，倒不如在问题产生之前，就将问题掐灭在萌芽之中。 “如果顺着这个思路继续想下去，那么那些‘上帝’也并不是坏得彻底，或者真的掌握不可挑战的极大优势。” 一位特使皱着眉头说道：“如果他们坏的彻底，那么这些智子所承担的应该是物种灭绝的责任，而不是在旁观测。 也就是说，他们有可能并没有掌握绝对优势，仍然需要面对其他文明的挑战，不敢在银河系范围内，大规模灭杀智慧种族。” “这对于我们而言倒是个好消息。”另一名特使点头说道：“不过我们仍然需要从齐塔瑞人那里获取更多的资讯。 在这种等级的机密面前，任何保密措施都不为过。” 说罢，这位特使用眼角的余光，瞥了眼观测平台上，那熙熙攘攘的粒子物理学家们——没由来的，一股寒气飘过学者们的心头。 “这倒是没有必要。”李昂撇了撇嘴，漫不经心地说道：“智子的作用可不限于干扰粒子对撞，它不仅能够入侵任何一台电子设备，对其造成干扰操纵，还能监听、监视人类世界。 我们在这里说的每一句话，智子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什么？！”特使们差点把下巴摔在地上，顾不得上位者的矜持，一个个瞪大了眼睛好似铜铃。 “呵呵，智子毕竟是领先了人类无数年的科技造物，掌握这点细枝末节的能力不值得惊讶。” 李昂笑道：“不过好在智子无法入侵人类大脑，无法在人脑中植入意念、想法。可以说我们的思维，就是我们最后的屏障。” “....”特使们纷纷低下了头颅，这则情报的重要性毋庸置疑，如果连人类个体彼此之间的语言、纸笔、电子邮件等交流方式，都会被智子窃听干扰，那么对智子的防范措施必须再次升级.... “我们会通知联合国成立专门机构，负责处理这些事项。”特使们说道：“那么李昂先生，您的建议是什么？我们应该怎么应对即将到来的威胁？” “很简单，发展，拿出人类族群所能拿出的最大效率，谋求发展。” 李昂淡然说道：“能够将物质传输至近地轨道面上的天空电梯、直接连通地球各个区域的地心隧道、反重力引擎、亚光速飞船、引力炸弹..... 快速掌握这些技术，才是人类能够抵抗外星侵略者的基础。 而这一切，都要先突破智子屏障，都要依靠你们这些粒子物理学家的努力。” 尽管在场的粒子物理学家们，并不是存粹理智的信徒，但是“客观”、“严谨”、“保持思考”这些属性，依旧镌刻在他们的脑海深处。 承担起种族兴亡命运的粒子物理学家们，在短暂的重压感之后立刻恢复了过来，沉声问道：“李昂先生，您觉得智子的本质是什么？” “目前我们掌握的信息并不多，在当前资料的基础上，我推测那些外星文明，是对一个基础粒子进行二维展开。 二维化的粒子平面足有星球表面那么大，足以让外星文明在粒子平面上蚀刻下精细无比的电路，将其制成机械。 等到完成之后，再重新赋予粒子以维度，使其缩小至正常粒子。” 李昂停顿了一下，淡然说道：“而且这种粒子，应该是带正电荷的质子。” “为什么不是中子？是因为自由中子的性质不稳定么？” “有这个原因，”李昂点了点头，说道：“相较于中子而言，质子更加不容易衰变，而且质子带正电荷，一旦在削减、赋予维度过程中出现失误，比如错将质子进行零维展开而不是二维展开，就很有可能造成黑洞。 使用带正电荷的质子，可以让外星文明提前使用磁场束缚住即将产生的黑洞，阻止其造成无差别破坏。” 学者们有不少人都低下了头颅，皱着眉头开始思索，半晌才有人抬头问道：“在蚀刻电路完成之后，这些质子就成了微观机器。 微观领域的物质加速，比在宏观领域简单得多，质子完全可以被加速至光速，奔向银河系中的行星。” 人群中有人附和道：“不止如此，在二维平面上有着足够大的操作空间，外星文明完全可以赋予质子以汲取真空能的力量，让质子不需要担心能源枯竭。最重要的是，微观领域的质子完全可以自行达到光速，而不用面对宏观领域那可怕的加速负荷。” “很好，你们开始举一反三了。”李昂点头说道：“试想一下吧，能够自行加速至光速，意味着只需要一两颗智子，就足以彻底封锁低等文明所有的粒子加速器。 LAC、HERA、BEPC、SPS、SSC.... 人类建造的这些粒子加速器，虽然分布在不同国家、不同区域，但是对于光速奔跑的智子而言，实在是太过接近。 智子完全可以先干扰第一台加速器的粒子对撞实验，再从容不迫地赶往下一个地点干扰实验。” 有学者举手说道：“等等，那我们也可以在同一时间启动两台以上的粒子对撞机，让单独的智子无法奏效。” “没有用的。”李昂摇了摇头，淡漠说道：“智子的思维反应速度与行动速度远远超过人类，它从第一台对撞机赶到第二台对撞机的时间太短太短，就算拿出人类文明最为先进的探测仪器，也别想察觉出这极致渺小的误差。 不在此岸，不在彼岸，不在中间，光速行走的智子拥有全方位碾压人类探测仪器的能力。” 李昂所说的内容，未免有些沉重，但他面前的毕竟是这颗星球上最聪明的一群人，很快就提出了几个设想。 “李昂先生，那我们可不可以建造更多的粒子对撞机？比如上百台？上千台？那样的话搭配探测仪器，也许可以纠正智子造成的谬误。” “有这个可能，但是不够现实。”李昂摇头道，“智子很可能不止一颗，而据我估算，我们至少需要四万台以上的粒子加速器同时运转，才能保证单独的一颗智子无暇他顾，来不及同时干扰。 那样的话耗费的人力物力财力简直就是天文数字，就算由学园都市的机械章鱼负责建造，也不能在短时间凑齐粒子加速器所需的珍惜金属材料。 而且占据的庞大土地面积，也会对人类社会造成巨大冲击。” 李昂停顿了一下，看着人群中有人刚要出声询问，提前说道：“防止智子干扰的方式有两种，一是建立足够多的粒子加速器，这一点已经被否定。二就是将粒子加速器之间的距离拉到足够长。” 第二种方式让专家们兴奋了一下，却又立刻蔫了下来，如果只有单一一颗智子的话那还好说，但是面对复数的智子，拉长距离还真不现实。 专家们沉默了下来，有人不甘心地轻声说道：“李昂先生，你刚才不是成功阻止了智子干扰么？如果继续试验，我们就有可能不受干扰地发现新粒子、发现新物质结构。” “那不现实。”李昂摇头，毁灭了专家们的设想，“我刚才连续三次发现希格斯粒子，完全就是因为有了之前实验的积累，可以照着之前的条件重新做一次实验，相当于朝着巨型靶子开枪，简单轻松。 但是发现新粒子则困难得多，哪怕排除了干扰，也只是在0.000001%的几率中，减去一个0而已，同样需要成千上万次的反复实验。 哪怕是我，也不能时时刻刻维持结界，阻挡智子。” 李昂的话语让专家们大失所望，对于这群在粒子物理学界奋斗了一辈子的学者而言，阻断前进的方向无疑是最痛苦的。 “....我们的未来，就这么被决定了么？”有人苦涩说道，“如果无法冲破智子屏障，那么任凭我们怎么发展，也无法与您所说的外星舰队抗衡。” “并非如此。”李昂摇了摇头，平静说道：“你们所要做的，就是争取时间，团结力量，快速发展技术。至于智子屏障的问题，我会外出一段时间，进行解决。” 第一百一十四章 歌姬（4k） 李昂颇为洒脱地把问题抛给了粒子物理学家与各国特使们，自己则当了一回甩手掌柜。 他非常相信，在解决智子问题之后，人类文明能够轻松度过眼前的难关。 双脚直立行走的猿猴，哪怕放在整个银河系中，也是最擅长战争的种族之一。 李昂翻阅过齐塔瑞人提供的资料，果然，大多数外星文明，其萌芽的行星上只存在上百上千个物种，多一点的能有上万种个物种。 在这种环境下成长起来的外星智慧种族，对于“斗争”的感念理解并不深刻，哪怕种族间的内斗，也保持在低烈度。 而有着上百万个物种同时存在的地球则截然不同。 繁荣多样的生态圈带来了更多的变数与竞争，从蓝色星球上成长起来的人类，每一个毛孔中都散发着其他物种的鲜血。 人类在斗争领域的造诣，一直呈螺旋上升态势。 猎杀，狩猎，灭绝。远古时期，茹毛饮血的人类就已经能通过配合，将猛犸象、剑齿虎那样的大型野兽杀至绝种。 演进至奴隶社会、封建社会，人类的残忍本性更是得到释放，在保证对其他物种绝对优势的前提下，与自己的人类同胞进行斗争，大规模的屠杀活动并不罕见。 而进入近现代之后，人类在战争方面的艺术已经可以说是登峰造极，军备战争导致各式各样的高效率武器被研发出来，“矛”的锋锐程度远远超出了“盾”的坚固程度。 不止是战争机械的进步，战争理念也无时无刻不在发展。游击战，攻坚战，闪电战，运动战，阵地战，乃至经济战，舆论战...... 相较于外星文明而言，人类在斗争领域的极端狂热，显得那么丧心病狂，只要给予后者一定的时间，就能以远超前者的发展速度，实现弯道超车。 当然了，高度决定视野，李昂所得出的积极结论，来源于他本身掌握的技术实力。而对于人类文明而言，要与一切都是未知的外星文明进行一场看不到尽头的全面战争，其胜算还是有些渺茫。 投降主义在所难免，哪怕各国特使这样的绝对精英阶层，也没抱有多大信心。 也许在杀气腾腾的外星舰队进入恒星系之前，地球上的人类就会分裂成和谈派、逃跑派与主战派——太阳底下从来没有新鲜事，为了巩固自身地位权势而出卖民族、国家、种族利益的“买办”分子，无论在哪个时代都不会少。 而李昂也无意去亲自教导人类文明，即将到来的星际战争既是危机，也是机遇，同时还是一次考验。 究竟人类是在重压之下先行崩溃，还是艰苦卓绝流尽最后一滴血，抑或在弥漫与太阳系的朦胧星尘中涅槃重生，化身七十亿出栏疯狗，大杀四方，将人类的意志贯穿整个银河系.... 对此，李昂甚是期待。 ———— “....不得不说，米德加尔特的人类，在剧作方面确实领先于我们。” 曾经的阿斯加德王子，复仇者联盟得力干将，北欧雷霆之神托尔，正捧着一本《尼伯龙根之歌》，漫不经心地嘀咕道：“虽然人类所记叙的‘神话史诗’，与我们所经历的现实有着相当大的差距，不过总体方向上，并没有多么大的谬误。” 托尔所在的位置，是学园都市地下基地的特级牢房，得益于他此前有帮助过地球的过往经历，加之认罪态度良好，能够深刻反思自身错误，让他免去了不少牢狱之苦，甚至能在牢房中享受到物质条件相当优渥的生活。 而在他隔壁的牢房中，谎言与奸诈之神洛姬，同样捧着一本讲述北欧神话的书籍进行阅读，同时不冷不热地嘲讽道：“别忘了，兄长大人，我们散布在人间的信仰早已消亡，那些曾经崇拜我们的民族，现在也已经将我们彻底淡忘。 阿斯加德的信仰，在世人眼中很可能还不如某些刚刚兴起的冷僻宗教。” 说到这里，洛姬“啪”地一声合上书本，从书页后探出一个白皙洁净的额头，漠然说道：“对了，你还记得那些和阿斯加德同时代的神系么？” “呃...你是说奥林匹斯？”托尔挠了挠长满青色胡茬的下巴，随意说道：“他们不是在我们楼下的牢房里么？上次囚犯集体到露天操场上活动的时候，我还看到过大力神赫拉克勒斯呢。 说起来赫拉克勒斯也是惨，他的脖子上被套了项圈，已经被封锁了神力，却还不知死活，与其他人间凡人发生冲突，以为自己可以继续作威作福。 结果，他掌握的那些格斗技巧，在绝对的体型、力量优势面前荡然无存， 被一只变异了的、接近四米高的鲨鱼人吊起来锤，差点连肠子里的shit都被锤出来，老惨了。” 话虽如此，托尔脸上却丝毫没有同情的意思，反而一脸坏笑，荡漾说道：“你是没看见哇，宙斯和阿波罗他们就站在一边，屁话都没敢说，眼睛瞪得老大了， 最后，无奈的奥林匹斯众神还是找来波塞冬与地母盖亚所生的一个半神儿子，让那头同样并非人形的巨大神孽，从鲨鱼人手里抢回赫拉克勒斯。我估计再迟一点，那头鲨鱼人就不仅仅是暴揍赫拉克勒斯了，要知道鲨鱼人也是有发情期的~~” 一边说着，托尔一边翻着白眼，似乎在想象赫拉克勒斯与鲨鱼人激情摔跤的模样，嘴里还发出“嘿嘿嘿”的怪笑声。 洛基的眼角抽搐了一下，她的这位兄长还真是天生积极乐天，哪怕被关押在监牢里也能苦中作乐。 “猩猩就是猩猩，哪怕肌肉再大，再能打，也还是猩猩。”洛姬想象着隔壁牢房中，自家兄长的蠢样，心中鄙夷道：“只要给他间歇性投喂香蕉，哪怕把他关押在笼子里，他也能欣然接受吧。” 话虽如此，洛姬却没有放弃与托尔沟通的想法——谁让她隔壁关押着的，是一个墨菲托斯的崇拜者呢？那位老兄连话都说不清楚，只会叽里呱啦地讲一大堆莫名其妙的魔改《圣经》。 “我所说的‘和阿斯加德同时代的神系’，可不是奥林匹斯。” 洛姬叹息着说道，“我是指巴比伦神系，埃及神系，以及更远的南亚次大陆神系。” “.....哦哦，他们啊。”托尔想了半天才从并不算很大的脑容量中找出相关记忆，撇了撇嘴，随意说道：“他们不是早就因为人间信仰衰竭，而灭亡殆尽了么。” “没错。” 洛姬打了一个响指，慢悠悠地挪到了监狱牢房的墙边，隔墙轻声说道：“和奥林匹斯、阿斯加德乃至约顿海姆不同，巴比伦神系的神明们，将自身命运与人间的凡人们绑定。 只要人间崇拜神系的王国不消亡，崇拜神明的凡人依旧存在，那么神系中的神明就不会死亡——无论他们经历多少次神战。” 托尔仔细想了想，小心翼翼地将手上的《尼伯龙根之歌》合了起来，同时不忘在书页中夹上书签，“....好像还真是这样诶。” 洛姬莞尔一笑，幽幽说道：“巴比伦文化继承自苏美尔-阿卡德文化，其所崇尚的神明也还是那些神明。 但随着时间推移，那些高高在上的神祇，也因为各自信仰的衰落、兴起，发生了地位上的转变。 比如阿卡德王国时期，原本的天神安启，被安努所取代，农神都姆兹，被坦姆兹取代。 对于凡人而言，这仅仅是一个名字的变换，而对于神明而言，这意味着神格的跌落，与自身实力的衰退。 古巴比伦的神明为了永生，将自身与凡人绑定，他们固然获得了更加强大的力量，但是一旦失去凡间信仰，就会迅速消亡。” “......唔，” 托尔挠了挠耳朵，啧啧嘴巴，轻声说道：“我记得在家族历史上曾经看到过，以前我们阿萨神族在征伐九界的时候，也想汲取其他世界的信仰。 要知道整个九界有着亿万生灵，如果将这些信仰统统搜刮，那么可以堆砌出数位天父级的强者。 只不过当时的神王、我们的祖父包尔，认识到了信仰封神体系的长远弊端，没有那么做罢了。” 说到这里，托尔忍不住有些好奇，他将书本放在一旁，同样挪到了墙壁边缘，隔墙对洛姬说道：“对了，你突然说起这个干什么？” “....” 洛姬眯着眼睛，酝酿片刻，才对托尔缓缓说道：“信仰封神体系，虽然有着巨大弊端，但是‘成效快、潜力大、前景广阔、来源多样化’的优点，同样值得我们借鉴。 你知道我们脖子上的神力项圈对吧？它能够封锁住我们自身的神力循环，让我们无法施展神术，就连用神力增强自身躯壳都做不到。 但是如果借助信仰封神体系，我们就可以化外界信仰之力为己用，点燃神火，再次封神。” “什，什么？！” 托尔一时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把头尽可能塞到牢房的铁栏杆处，向左右两侧张望，在确定没有巡视人员之后，才慢悠悠地再次坐了下来。 “.....洛姬，你可不要做傻事啊。” 托尔咽了咽口水，轻声说道：“你是想要在地下监狱中散布自身信仰，通过收集来自其他超凡者的信仰之力，让自己重新恢复神明资格，对么？ 拥有特殊能力的超凡者，一旦真心实意地崇拜某个神明，他所能提供的信仰之力也会呈指数上升态势。 通过精密计算，只需要地下监牢中的一小部分超凡者对你抱有虔诚膜拜之心，就足以让你拥有往日的实力。 你是奸诈与谎言之神，能够通过精妙绝伦的话术，蛊惑超凡者对你进行崇拜活动，而一旦拥有一丁点的神力，你就能很快滚起雪球。 如果再多找一些盟友，比如说我们阿斯加德，奥林匹斯，以及约顿海姆，这三个神系的所有神明为你进行谋略策划、打掩护， 你甚至能在学园都市监控系统都无法察觉的情况下，完成这项计划。” “！！！” 隔壁牢房的洛姬一挑眉梢，将书本放了下来，按在自己的大腿上，有些惊异地说道：“你什么时候这么聪明了？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托尔么？” 托尔把脸猛地一扳，沉声说道：“我只是不喜欢思考，并不意味着我不能思考。洛姬，我劝你最好尽快放弃这种大胆的想法。 我和你一样，想要尽早脱离这里，如果有万分之一的挣脱机会，我也不会坐在这里当一只牢笼里中的金毛猩猩。 但是，学园都市地下监狱的安保系统何其完备，就算你能收集神力再次封神，又有什么资格逃出去呢？ 要知道，别的不说，光是一个能够无限增殖的沙耶完全体，就不是单个天父级能够对付的存在。 更何况你再怎么搜刮超凡者信仰，也不可能增强到天父级别。” 洛姬刚要说话，却又被托尔无情打断，“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洛姬，我还是我，不是学园都市生产出的、拥有超高智商的机器人。” “....”洛姬先是怔了好一会儿，直到隔壁传来托尔忍不住说道：“哈喽？洛姬，你还在吗？”，才回过神来。 “想不到你这头金毛大猩猩，竟然也有进化的一天。” 洛姬把头放在监狱牢房的墙壁上，笑着说道：“你猜的不错，我是想执行信仰封神计划，但是却没想过越狱。 我又不是蠢人，就连奥丁、宙斯、劳菲这三个天父、亚天父级别的存在，都被李昂轻轻松松击垮，就算我勉强逃出去，也会很快就被抓捕归案，到时候还要面对更加严苛的监狱条件。” 托尔这回有些看不懂了，犹豫着说道：“那你想要怎么做？” “我打算以志愿者的身份，参加哈利·奎因博士的一个科研项目，在科研项目中，光明正大地实现信仰封神。” 洛姬平静说道：“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偶像歌姬计划’。” 第一百一十五章 出道 “偶像....歌姬？” 托尔那张粗粝狂野的脸上，闪过一丝茫然懵逼的表情。 这位只在地球待过一段时间、而且大多数时候都恋人简·福斯特或者复仇者联盟队友待在一起的阿斯加德雷神。 他也许知道什么是派对（阿斯加德也有宴会），知道什么是枪械（阿斯加德也有激光枪），知道什么是化肥（阿斯加德也有农田），但对于地球上的流行文化，抱歉，他还真是没怎么了解。 “是地球上的吟游诗人么？”托尔抬起粗糙大手，挠了挠青色胡茬，不确定地说道：“我在大街上看到过，他们经常抱着横置竖笛演奏，面前的地上摆着一个倒置礼帽，围观者会将金钱投入礼帽当中。” “....他们手里拿着的不是横置竖笛，那叫吉他。”洛姬额头的血管突了突，说道：“而且那叫流浪歌手，不叫吟游诗人。” “哈，无所谓了。”托尔浑不在意地摊了摊手，随意说道：“那是那种在歌剧院演唱的阉伶吗？按照书上所说，他们的嗓音清脆、动听，有力而甜美，任何女歌手都无法胜过他们。” “很抱歉，虽然阉伶歌手是美声唱法的源头，但是他们已经消亡了数个世纪。”洛姬摇头说道：“而且现在的普世价值观也不允许阉伶歌手再次流行，那终究是违反道德的存在。” “好吧。”托尔撇了撇嘴，认真说道：“那么偶像歌姬，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呵呵。”隔壁牢房中，洛姬莞尔一笑，竖起一根手指，沉声说道：“偶像，指一种不加批判而盲目加以崇拜的对象。而歌姬，则是年轻貌美的女性歌唱家。 无论是‘偶像’还是‘歌姬’，这两个词汇本身都具有一定程度的严肃性，但是当他们合在一起的时候，专业程度反而有所下降，娱乐属性有所上升。” 接下来，洛姬不厌其烦地给托尔解释了美利坚音乐界在90、00年代的偶像派歌手流行趋势； 小甜甜布兰妮这样的“美国甜心式歌手”走红路线； 大洋彼岸，韩国造星流水线是如何批量化地源源不断生产出各类少女组合； 以及在韩流席卷之下的东亚国家，资本力量是如何将那些只会蹦蹦跳跳瞎鸡儿唱、空有脸蛋的美少女，一步步推向流量巅峰，实现流量套现，攫取巨额利益。 这一套套流程下来，托尔的眼睛都要转懵圈了，让这位阿斯加德雷神扛着锤子上阵杀敌还行，但要听懂这些“造星操作”，还真是难为他了。 “等等等等，洛姬，你先停一下。” 托尔急忙打断了意犹未尽的洛姬，直截了当地说道：“这些我都听不懂，你只需要告诉我，你要干什么就好了。” 洛姬闻言点了点头，慢悠悠地从铺垫了地暖瓷砖的牢房地板上站了起来，隔着墙壁对托尔说道：“兄长大人，我要参加哈利·奎因主导的科研项目，出道成为一名偶像，搜集信仰之力，封为神明。 按照哈利·奎因博士给出的合同，无论科研项目成不成功，你、父亲、母亲，乃至阿萨神族的所有神祇，都能够获得减刑优待。 如果科研项目的进度超出预期，那么你们的刑期还能减免更多。” 说到这里，洛姬顿了一下，方才说道：“只不过在这个科研项目中，存在一定的危险性，所以哈利·奎因博士希望我能够和家属商议一下。 我都已经上千岁了，成年了不知多久，也用不着什么监护人看管。这次跟你提这件事情，也仅仅只是通知你一下，而不是征求你的同意。” 听到前半段的时候，托尔还有点惊喜， 然而听到“危险性”这个单词，这位阿斯加德雷神对妹妹的关心程度一下子占据了上风，也顾不得什么减刑不减刑了，“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急急说道：“危险？什么危险？洛姬你给我说清楚！” 不得不说，哪怕在奥丁那种相当偏袒的教育方针之下，托尔依旧没有成长为骄横桀骜的熊孩子，而是成为了关心家人、注重家庭的好汉子。 哪怕洛姬一次又一次地利用托尔的感情去欺骗他，去背叛他，也丝毫没有改变托尔对洛姬的兄妹之情。 面对兄长的厉声问询，洛姬后退半步，用整齐白皙的贝齿咬了咬下嘴唇，没有说话。 地下监狱里的囚犯们，穿的都是统一发放的制式服装，黑白相间的胖大囚服套在洛姬娇小的身躯上，将这位少女映衬得更加弱小无助又可怜，像是下一秒就要在兄长的斥责之下，晕厥倒地一般。 洛姬的沉默反而催生了托尔心中的不安，阿斯加德的雷霆之神用拳头猛捶墙壁，喝道：“我是你的哥哥，我有权知道你要面对什么样的命运！” 托尔的怒吼是如此响亮，以至于地下监狱的隔音系统都无法全输阻挡。 走廊两侧牢房所关押的犯人们都被噪音吵醒，探头探脑地贴近了牢房的铁栏杆，向托尔的方向张望。 “喂，我说，他们这是怎么了？”来自哥谭城邻市中心城的反派，寒冷队长，小心翼翼地对隔壁的回旋镖队长问道。 回旋镖队长撇了撇嘴，将视线从那两位阿斯加德神明身上收回，施施然地走回牢房深处，躺在了单人床上，悠悠叹道：“还能怎么？我妹虐我千百遍，我待我妹如初恋呗。” 他人毁誉，对于托尔而言无关紧要，在这个世界上，他最关心的就是自己的家人，其次才是自己的国度、子民、朋友。 洛姬的拒绝回答，让托尔更加伤心，恨不得神力飙升，凿穿墙壁，当面质问洛姬。 好在这两位是兄妹而不是恋人，关系没那么九曲十八弯，否则地下监狱里的犯人们很可能就要听到“你无情！你残酷！你无理取闹！”“我哪里无情！？哪里残酷！？哪里无理取闹！？”这样的狗血魔性对话了。 就在两位阿斯加德神祇男默女泪的当口，高跟鞋踩踏瓷砖的声音在地下监狱的走廊中响了起来，穿着知性白大褂，凸显出玲珑娇小曼妙身段的哈利·奎因博士，风情万种，雍容华贵地走到了洛姬的牢房前。 她伸出青葱一般的食指，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无视了隔壁牢房中，托尔那杀人一般的目光，轻咳一声，对谎言与狡诈之神轻声说道：“洛姬，你想清楚了么？” “.....”沉默片刻，洛姬松开绷紧的拳头，抬起头，目光坚毅地说道：“我想清楚了，为了我自己，为了阿萨神族，更为了地球乃至九界的所有生灵，我要c位出道，成为偶像。” 第一百一十六章 面壁 所谓c位，意为center，中心，指的是在偶像组合中综合实力最好，团队最中间的人，能够被最多的镜头关注，能够掌握偶像组合表演节奏和平衡性。 而c位出道，指的自然就是刚出道就能以c位身份carry全场，象征着巨量资源的倾泻，以及一炮走红的巨大可能性。 尽管托尔不懂这个单词到底是啥意思，不过这并不影响他开展联想。 出道成为偶像→长期抛头露面→接触社会各界人士→为了利益不得不做一些违心的事情→结合洛姬刚才所说的“危险性”→潜规则 潜规则..... 潜规则..... 这个词汇如同魔咒一般笼罩在托尔上空，刚才洛姬跟他讲各国偶像派歌手生产线的时候，可是绘声绘色地描述了艺人们在资本重压下不得不接受潜规则的各种故事。 还未等哈利·奎因博士做出进一步的动作，托尔就已经前踏一步，半个人挤在牢房的铁栏杆上，用被挤扁的嘴巴吼道：“我！雷霆之神！阿斯加德钦定之王！奥丁之子！托尔！是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站在洛姬牢房前的哈利·奎因博士差点被吓了一跳，后退小半步，与激动状态下的托尔保持一段距离。 哈利·奎因可是心理学大师，能够通过对方脸上的微表情，揣测到对方的心绪变动，乃至更进一步，探知到对方所思所想。 没用多大努力，哈利·奎因轻轻松松就看穿了托尔心中的阴暗想法，皱眉说道：“你是不是对我主持的偶像歌姬计划有什么误解？ 给洛姬充当后台的可是整个学园都市，别说是地球了，就算是九界中有头有脸的人物绑在一起，又有谁敢潜规则她？” “诶，这样么？” 托尔一愣，尴尬地笑了笑，又赶忙问道：“那她所说的‘危险性’是什么意思？” “哦，这个啊。” 哈利·奎因博士撇了撇嘴，与洛姬对视一眼，后者连忙对自家兄长解释道：“你还记得那些依靠信仰封神的古巴比伦神系神祇吧？ 他们借助信仰之力，虽然在短时间内能保持强大神力，有着幅员辽阔的神国，有着数以万计的祈并者， 但是万事万物都有其代价，信仰之力造神的快速高效，也为神明封神行为本身，埋下了隐患。” “隐患？”托尔心中隐隐猜到了什么，但是却又说不上来，只能皱着眉头，双手交叉架在胸前。 “没错，信仰之力是一种无形无质的能量，来源于生命个体最为存粹的心灵祈愿。 这种祈愿根植于个体对神明本身的美好幻想，在推动神明封神的同时，也会在神明的神火中增添杂质。” 洛姬解释道：“就像是一滴滴稀薄的墨水，融汇在清澈池塘中一样，一滴两滴可能看不出什么变化，但随着墨水变多，池塘也会彻底转变颜色。 信仰之力的涌入，会让神明逐渐扭曲本性，被神格所束缚，最终不可逆转地成为信徒所假想的模样。 如果操作不当，到最后神明可能就成了一具被神格所操纵的傀儡，纵然有着强大神力，却失去了自身本性。 这就是我所说的危险性。” 话音未落，托尔就差点一蹦三尺高，光是想到洛姬在世人面前抛头露面就已经让他有些难以接受，更别说洛姬还有着被扭曲成为傀儡的可能性。 “我不同意，听到没有，我不同意！”托尔顽固地说道：“这事儿没得商量。” 洛姬眼角一抽，有些气急败坏地说道：“呵，你不同意也没有用，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我早就已经成年，不需要什么监护人再来对我指手画脚。” 幸亏这两位中间有道墙壁挡着，要不然他们又得一言不合对掐起来。 旁观的哈利·奎因博士有些无奈地按了按额头，不耐烦地说道：“请你们安静一下，先听我说。” 毫无疑问，在地下监牢之中，作为审讯官的哈利·奎因博士有着绝对的权威，洛姬与托尔立刻闭上了嘴巴。 “我就长话短说吧，”哈利·奎因博士轻咳一声，说道：“偶像歌姬造神计划，一开始原本只是对于神力本质的一次普通探索， 但是在外星文明即将入侵地球的大背景下，偶像歌姬造神计划有了新的内涵。” 哈利·奎因简单地给洛姬与托尔讲解了一下何为“智子”，续而说道：“外星文明派遣在地球上的智子，能够监听、监视地球上的一切纸质书籍、电子文档乃至人类的口语交流， 也就是说任何个体与个体之间的交流方式，都会被智子所知晓。 但是，智子却无法理解个体生命脑海中的念头。 为了解决人类文明与外星文明之间的不对等性，联合国安全理事会决定开展‘面壁计划’，指派数位‘面壁者’，作为人类文明反抗外星文明的指挥官。 面壁者完全依靠自己的思维来制定战略计划，不与外界进行任何形式的交流，计划的真实战略思想、完成步骤和最后目的，都只藏在面壁者的大脑之中。 只有这样才能保证计划本身不会被外星文明所窃取。 而我们学园都市的查尔斯教授，作为一名强大的心灵能力者、心理学专家、变种人精神领袖、政坛新秀、道德模范、社会学博士，被挑选成为了面壁者之一。 查尔斯教授承担着巨大的压力，他需要用彻底的假象来掩盖自身的真正意图，不仅要欺骗误导敌人，还要欺骗误导包括盟友在内的整个人类世界， 最终建立起一个扑朔迷离的假象迷宫，让外星文明在迷宫中丧失正确判断，尽可能推迟让外星文明知晓我方真正战略意图的时间。 从被任命为面壁者的那一刻起，查尔斯教授就关闭了自己的心灵异能，他所能交流与阐述的对象只有自己。 而现在，他手底下同时掌管着十余项科研项目，这些科研项目同时进行，让智子无法判断出科研项目中哪些是故布迷阵，还是暗藏杀机。 偶像歌姬计划，就是心灵异能者查尔斯教授大力推动的项目，就算是我，也仅仅只有参与权与建议权。” 说到这里，哈利·奎因博士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用一种无机质的、绝对冰冷的光芒看向托尔与洛姬， “李昂先生已经授权同意了面壁者计划，即日起，面壁者能够调集和使用包括学园都市在内的所有地球资源，不需要对任何组织、单位、个人说明自身行为、意图， 不管行为本身有多么不合理，都需要被全人类彻底接受。 可以说，洛姬你一旦同意了偶像歌姬计划，就再也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 你的灵魂，你的意志，你的性命，你的一切的一切，都将在查尔斯教授的指令下，走完这一生，直到外星文明的威胁被彻底消灭，直到面壁计划彻底终结。 你，同意么？” 刹那间，洛姬屏住了呼吸，她感觉浑身血液从脚底板开始上涌，逐渐充塞进入大脑，连同其视线，都开始被血色染红。 庞大的压力叠在洛姬的肩上，这位谎言与奸诈之神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也会有被逼入死角的一天。 她侧过头，看向旁边，似乎要透过厚重墙壁，看清楚托尔脸上的表情。 地下监牢中只有一片死寂。 良久，洛姬抬起眼帘，肃穆说道：“我同意。” “很好，那就跟我来吧。” 第一百一十七章 安排 学园都市，统筹理事会大楼，理事长办公室。 留着噌光瓦良秃头的查尔斯教授，正穿着居家风格的米色毛衣，坐在特种合金材质的轮椅上，靠着办公室的落地窗。 他的膝盖上铺着一层保温的手工编织羊毛毯子，手里捧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满布皱纹的脸庞在稀薄烟雾之后显得模糊不清，唯有那双饱经风霜的双眼，一如年轻时时清澈。 “真好啊...” 查尔斯教授如是说着，饮了一口热饮，双手抱着咖啡杯，体会着掌心中传来的温度。 透过落地窗，他能清晰地看见学园都市那繁盛的景象。 高楼林立，车水马龙，叠床架屋的空中轨道勾勒出赛博朋克都市的雏形，街道上行走的茫茫多变种人学子们，更是让查尔斯教授有中不真实的美好感。 最早加入学园都市的变种人青少年们，有些在修完大学课程之后继续深造，探究如何进一步将变种人的天生异能，与人类世界的科技发展结合在一起； 而有些学子，则直接参加了工作，要么待在学园都市继续发光发热，要么走出外面，用自信充实的眼光，看到这个全新的世界。 想到这里，查尔斯教授有些感慨，曾几何时他所宣扬的“爱与和平”观念，其实还有着很大的不足。 那个时候，变种人与人类的矛盾不断激化，查尔斯教授主导的和平态势，实则是无视美利坚政府中纯种人类沙文主义者对变种人的迫害、以牺牲部分变种人利益而换来的暂时性和平。 以斗争求团结则团结存，以退让求团结则团结亡， 一味地退让，妥协，跪舔，不仅不会对团结态势有所帮助，还会导致局势进一步恶化，让双方的矛盾再也难以挽回。 这样想着，查尔斯教授摇了摇头，联合国安全理事会虽然开始推进“面壁计划”，指定了数名面壁者，但是在联合国组织内部，已然有投降主义在暗中蔓延。 人类文明对上外星文明的胜算，就当前来看确实是有些低了，一部分投机倒把分子看到情况如此， 口口声声喊着“为了大局着想”，实则行牺牲人类利益的鸡鸣狗盗之事，恨不得从查尔斯教授手上抢过面壁者的权限，先行跪舔即将到来的外星文明。 “局势不容乐观啊.....” 查尔斯教授如此叹息着，转过了轮椅（再生医疗科的斯特兰奇医生能够为查尔斯教授直接移植两条健康的人造双腿，但是后者出于自身习惯，没有接受）。 坐在办公桌后的李昂轻抿了一口咖啡，慢悠悠地说道：“大敌当前，按理来说要先打扫干净屋子再请客， 不过距离外星舰队抵达地球还有一段时间，不如先暂且看看，等这些投降主义者认为时机成熟，开始走到台前行动的时候，再出手将其一网打尽。” “一切都听您的安排。”查尔斯教授从善如流地说道。 李昂不可置否地笑了一下，用戏谑目光看向查尔斯教授。后者这才苦笑着说道：“好吧，我才是面壁者，应该有自己的想法与意志，不能对任何人抱有信任之心。 不过....” 查尔斯教授犹豫片刻，最终打定主意，轻声问道：“李昂先生，您，为什么不自己作为面壁者呢？ 如果让您来制定决策的话，无论在计划成功率，己方信心支持率，还是敌方的失败概率上，都会有明显的差别出现吧？” “我不适合作为面壁者，去制定决策。” 李昂摇了摇头，淡然说道：“面壁者需要极为坚韧的意志，需要在万钧重压之下，依旧能清晰理智地做出判断，哪怕这种判断是不合逻辑的，不合道德的，不合普世价值观的。 面壁者的存在，本身就是为了蒙蔽智子以及地方的视线。 如果让我充当面壁者的话，那么对方会将绝大多数注意力集中到我身上。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在成千上万的外星文明智囊库面前，就算是我也不能保证决策会最终奏效。 与其如此，还不如将权力下放给你们，让复数的面壁者，去执行各自的计划。” 查尔斯教授还想说些什么，却见李昂微笑着抬起了手臂，“他们来了。” 统筹理事会会长办公室的大门被敲响，哈利·奎因带着换好休闲服饰的洛姬以及托尔，走进了办公室。 在正面击败奥丁、囚禁了整个阿斯加德的生死大敌面前，洛姬难免有些紧张， 而托尔，也不知道这头金毛大猩猩到底是天生缺根筋，还是反应迟钝，在短暂的紧张感过后，竟然立刻适应了办公室中的氛围，甚至还东张西望，来回打量办公室中的陈设。 “尊敬的李昂阁下，查尔斯教授，我认为，如果我参加偶像歌姬封神计划，有我的兄长在一旁进行全程陪伴，有利于我缓解心理压力，有利于最后的信仰封神步骤。” 洛姬前踏一步，毕恭毕敬地对李昂说道：“希望您能批准我这愚蠢无知、低级笨拙的兄长，参加这项计划。” “呵呵，我觉得倒是托尔自己死缠烂打非要跟着你，你无奈之下才找了个这么扯淡的理由吧。” 李昂漫不经心地笑了笑，与查尔斯教授对视一眼，摆摆手表示同意。 洛姬终于松了一口气，后退半步，回到原位，笔直腰杆等待指令的下发。 “偶像歌姬计划，是由哈利·奎因博士最早提出，查尔斯教授大力推动的，” 李昂调整了一下坐姿，淡然说道：“当然了，查尔斯教授才是面壁者，只有他才知道，信仰封神与最终的外星侵略抵抗计划之间，有什么关联。 不过，我作为学园都市的缔造者，刚好在偶像造星这件事情上有那么一丁点了解，对于你的整个包装流程，将会由我和哈利·奎因博士来进行主导。” “我了解。”洛姬点了点头，低眉顺眼如同小媳妇儿一般，说道：“全凭阁下安排。”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m. 第一百一十八章 资本 谎言与狡诈之神，约顿海姆皇族后裔，阿斯加德第二顺位继承人，北欧神话中诸神黄昏的幕后黑手，洛姬，就这么简简单单地在地球出道了。 而她的出道方式也颇为简单，用钱砸，用很多钱砸，用多到无法想象的钱去砸出一条巨星道路。 一般而言，世界上的偶像培养模式可以分以下几种类型。 以日韩为例，他们的流水线式造星工厂颇为成熟，整个造型过程大致可分为三步，选秀、培训、出道。 比方说韩国著名的SM公司，每年都会通过大型选秀比赛，从民间挑选足够优秀的青少年，再加上星探推荐，集齐一批练习生，集中起来进行全方位培训，包括且不限于声乐、舞蹈、形体、主持。 在经历3-10年的专业练习生培训周期之后，从千军万马中闯过独木桥的幸存者会被正式签约为艺人，与其他艺人一同出道，在公司策划下，量身定制团队形象、人设、作品，开始步入正轨。 但是演艺公司是为了盈利的，造星历程的漫长时间跨度，以及造型过程中所付出的巨额投入，这都算是风险成本，最终都要按照“羊毛出在羊身上”的原则，从艺人身上搜刮出来。 日韩演艺公司会与艺人签订极为严苛的长期合同，尽可能压榨对方，甚至会制定极其繁琐的管理条例，限制艺人的人身自由。 将艺人当成盈利机器，当成摇钱树，尽可能搜刮利益，这就是日韩演艺公司所要做的。 甚至于，某些演艺公司还会将艺人当成一种“资源”，如果涉及大金额的资本谈判，那么被卖身合同限制的艺人，很可能真的会被打包送上资本巨头的床铺，卖一回身。 顺带一提，男女不限。 如果有心去搜集资料，不难发现很多日韩艺人在成名之后都会想方设法与原公司脱离关系，甚至不惜拿出巨款，也要为自己赎身，将自己从压榨合同中解放出来。 不成佛便疯魔，日韩造星工厂的经纪行业，明明如此扭曲，却能大行其道，说到底还是一个字“钱”。 为了钱，千万少男少女们才会毅然而然放弃学业，孤注一掷，投身于人上人的梦想； 为了钱，演艺公司才会尽心尽力设置极致完善的造星环节，每一个步骤都尽可能追求完美； 为了钱，扭曲而畸形的日韩经纪行业，才能大行其道，甚至带动整个东亚国家，形成具有东亚特色的造星模式。 但，面壁计划并不缺钱，缺时间。 一叠又一叠的钞票砸开了日韩经纪公司的大门，一整打的专业团队被塞进直升飞机的机舱里，送到了美国。 唱片部，市场营销部，宣传部.....每一个部门都由最为专业的精英人士组成，在金钱的驱使下，这些专业人士围绕着洛姬开始忙碌。 幸运的是，洛姬在阿斯加德的时候接受过王室教育，对于声乐、舞蹈并不陌生，就算是形体方面，约顿海姆神族的身躯也远远胜过一般人类。 这倒是实话，纯种神族一生下来基本就是钦定的俊男靓女，很少会有意外（除了可怜的火神赫准斯托斯，以及那些奇形怪状的神孽）。 单从颜值看，洛姬就胜过了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普通人，而她身上的高洁神性气质，也赋予了她特殊的美感。 这减去了不少的麻烦。 当然了，在模因公司找上门的经纪公司中，也不乏有没认清楚状况的蠢货， 有些经纪公司认为还能像以前那样从艺人身上敲骨吸髓，而有些经纪公司则自恃体量庞大，店大欺客，将模因公司当成了啥也不懂的门外汉——毕竟模因公司之前的专业领域并不涉及造星。 结果显而易见，任何不配合模因公司工作的组织、个人，再也没能看见第二天的太阳——他们直接人间蒸发，整个经纪公司的大楼如同一夜之间搬空了一般，死寂如同鬼蜮。 查尔斯教授是联合国组织钦定的面壁者，在整个人类文明的所有事务中，都拥有极高权限，不管多么过分的清除行动，都不会被国际刑警或是其他组织调查。 不止是日韩经纪公司，模因公司还找上了好莱坞的CAA创新经营文化经济有限公司、MA威廉·莫里斯经纪公司、ICM国际创新管理公司。 以CAA为例，这家公司是最具传奇色彩的好莱坞艺人经纪产业巨头，在上世纪七十年代，依靠五位创始者在艺人经纪产业方面的敏锐商业嗅觉，以及全新的经营管理方式， 短短数年时间便成长为横跨电影、电视、音乐、舞台剧、体育、互联网等领域的全球娱乐帝国。 世人眼中，光鲜亮丽的好莱坞明星们已经是彻彻底底的人上人，但是好莱坞明星遇上CAA这种幕后玩家，也只能跪下来唱征服。 而CAA后面的MA、ICM，也是彻头彻尾的行业巨头，属于好莱坞中真正一言九鼎的人物。 当模因公司找上门的时候，这几家好莱坞经纪公司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双方领域完全没有交集，而李昂这些年来，也没看见对娱乐产业有什么插手的念头。 不过，模因公司的名声在美利坚本土可是响亮的多，好莱坞的经纪公司巨头们对于模因公司的恐怖性，也有着更为深刻的认识。 当初模因公司刚刚依靠水培肉与人造器官移植手术发家的时候，有不少肉制品行业、医疗行业、保险行业的竞争对手都想要直接将其吞并。 可惜，李昂压根就没有将公司上市，兜售股票的念头，“创业”仅仅只是一种敛财的手段罢了，对于行业巨头派出的说客，一概不见；对于行业巨头提出的吞并请求，一律回绝。 美利坚是个资本国度，在这里资本的力量是最为强大的，眼看模因公司盈利，眼红的行业巨头开始对美利坚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FDA吹风，试图通过FDA阻挠模因公司的扩张进程。 看到了水培肉与人造器官的美利坚政府，其实并不介意这两项技术到底落在谁的手里，无论是李昂还是其他人都无所谓——只要美利坚能保证对掌管技术的公司拥有影响力就好。 但是李昂的态度相当坚决，如果美利坚政府刻意阻挠，那么这两项技术将直接公开在世界网络上，共同推进人类文明的进程，而美利坚政府，也不能保证对技术的优先影响力。 无奈之下，美利坚政府将皮球踢回给了资本家，“让自由市场说了算。” 当然了，为了防止李昂“鱼死网破”，美利坚政府也警告了资本巨头，不要做出“太过分”的举动。 要知道，美利坚资本家的节操，大概就跟日本涩谷街头的金毛辣妹底裤一样低。 帝国没有神圣的，美利坚资本家族那富可敌国的产业，都是由鲜血铸就。 1870年，是美利坚大工业的萌芽时期，洛克菲勒创立了美孚石油公司，通过雇佣黑帮殴打竞争对手工厂中的工人，他成功消灭了许多竞争对手，最终控制美利坚炼油业的90%。 1911年，美利坚最高法院判定美孚石油属于垄断机构，应当拆散，但是被拆分的诸多部门依旧被投资者追捧，使得洛克菲勒家族财富暴涨。 此后，洛克菲勒家族在美利坚诸州广泛投资，如同土皇帝一般在美利坚煤矿、铁矿、油矿等资源重地周边设立工厂，将矿工如同私奴一般圈养起来。 为了最大程度剥削利益，洛克菲勒财团雇佣武装到牙齿的雇佣兵对矿工进行看守，同时贿赂美利坚各州高层，连同各州国民警卫队一起，对矿工进行压迫。 而后，被残酷剥削的科罗拉多州矿工们开始反抗，然而科罗拉多州国民警卫队，早已和洛克菲勒家族名下的科罗拉多燃料与铁矿公司串通一气，不仅不阻止洛克菲勒“捍卫私人财产”的行为，还对“造反”矿工围追堵截。 最终，1914年4月，矿工与矿业公司爆发劳资冲突，由洛克菲勒家族控制的出动装备有装甲车、重机枪的雇佣兵，镇压矿工，甚至将一些矿工家属防火烧死。 事后统计，共计有200人在冲突中丧生。 洛克菲勒家族的黑暗发家史还不是孤例，喜欢送竞争对手坐土飞机的杜邦家族，喜欢镇压劳工讨薪的钢铁巨头，在当时的美利坚可谓比比皆是。 颇为黑色幽默的是，随着时间流逝，世事变迁，那些依靠吮吸劳动者血液壮大起来的大工业资本家们，在当代已经成了具有历史传承的“老钱”家族。 世人不再深究这些家族当初的黑历史，反而对其赞誉有加，崇尚敬仰，认为这是积累财富的艺术。 只要资本家们从指缝中流出一点点财富用于慈善事业，那么世人甚至会将其认为是慈善家，全然不顾那高楼大厦的地基中，是否还有点点血腥气味沁出。 资本来到人间，从头到脚每一个毛孔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 哪怕步入现代，资本家们也依旧做着垄断组织的大梦。 通过垄断精英教育，欧美的上流社会成功收缩了底层民众的上升渠道，掌握了专业知识的精英阶层，就相当于掌握了话语权，掌握了最终解释权。 一无所知的底层民众，全然不知道资本家们用叠床架屋的繁琐公司结构、浩如烟海的法律条文、令人眼花缭乱的专业知识，成功再现了上世纪初的垄断组织形式。 吃了文化亏的民众们，就这么被无知无觉地割了韭菜，整天辛苦劳作，换来的只是微薄薪水以及随时都有可能破产的家庭。 教育垄断，更甚于暴力垄断，这就是现代资本家们在桌面下所实行的策略。 但是，在同样掌握有足够多专业知识，同时冷热不吃，冥顽不灵的李昂面前，眼红于模因公司利润的现代资本家，不得不再次拿出了暴力垄断的手段。 “是你李昂飘了，还是我资本家拿不起刀了？” 肉制品行业、医疗行业、保险行业的巨头们，在短暂会晤之后达成了一致，从专业的安保公司那里聘请来一批退伍的情报人员，试图潜入模因公司窃取机密。 结果，这些人如同肉包子打狗，一个没回来。 虽然美利坚政府看到了水培肉与人造器官的巨大潜力，敲打了不少模因公司的竞争对手，严令禁止过激行为，也没能阻止部分利益受损者在桌面下使出来的阴招。 不得已，资本巨头从美利坚调来一批专业的黑帮分子，试图对李昂及其手下进行绑架..... 然后的剧情走向，无非是地下监狱的牢房又多了一群试验品。 一不做二不休，红了眼的资本巨头们也顾不了美利坚政府的警告，直接从非洲黑大陆上召集专业雇佣兵，打算对李昂的工厂进行破坏。 这一回，不仅雇佣兵人间蒸发，就连那些资本巨头自己的人身安全，都无法得到保障。 当天清晨，当这些资本家的妻子们从床上醒来的时候，就看见枕边人的脑袋，被枕边人自己捧在手里，放在肚皮上.... 一夜之间死了十几个顶级资本巨头，这在美利坚足以造成地震，然而当资本家们张罗旗鼓准备对李昂兴师问罪的时候，后者已经建立起了学园都市，再也不是常规力量能够打倒的存在。 话说回来，资本的力量是强大的，艺人们所谓的努力、刻苦、专业，在资本面前一文不值。 只要资本眷顾，就能带来足够多的资源，就算是一坨狗屎，也能给它喷上香水，盖上金箔，装进钻石打造的透明柜台，为世人所敬仰。 这里所说的狗屎，就是指某些站在风口上、被资本捧红的流量明星。 没有足以匹配地位的才华，没有足够说服众人的专业素养，甚至连一丝一毫的敬业精神都没有，只会在资本的指挥下，支撑起一张张空洞的、虚假的人设。 更何况，洛姬的条件，可比某些狗屎一般的流量明星好多了。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m. 第一百一十九章 造神 就这样，无数专业团队围绕洛姬开始了忙碌。 在营销团队的策划与推动下，一张普通的模糊照片被匿名上传到了网络。 照片中，一个有着灿烂笑容的少女，正穿着麦当劳员工的制服，站在店铺柜台后。 少女那富有感染力的微笑。那清纯如同邻家女孩的面容，那制服下凹凸有致的身段，以及骨子里透露出的不可明说神性，让她能够在亿万普罗大众中脱颖而出，引发了网民的热议——网友们想要知道她是谁。 很快，营销团队示意名人入场，那些接受了模因公司指示的流行歌手、好莱坞年轻影星、titch主播，纷纷转发这张照片，进一步炒热话题热度。 这个时候，营销团队的水军终于恰逢其会地揭露出了照片中女孩的真实身份——一名叫做洛姬的、还在纽约读高中的普通少女。 不止如此，营销团队还伪装成普通网友，继续披露有关于洛姬的生活细节， 像什么从小被领养，在收养家庭受尽了歧视与虐待，好不容易才于艰难环境中成长起来，形成了积极乐观、开朗的性格，现在正在麦当劳里打工，独立自主养活自己。 到了这里，有了良好初始人设的洛姬，已经获得了大多数网友的喜爱，但这还不够， 只能算是普通网络红人的水平，在热度消退之后，她就会像无数被人们炒热却又遗忘的网红一样，销声匿迹。 然而，营销团队的水军还披露出了个消息——洛姬正在参加《美国之声》的选秀节目，并且成功通过了海选。 正是这条消息，维持了洛姬这个话题的热度。 每周周二、周三晚，洛姬出现在了这款由美利坚全球广播公司出品的选秀节目舞台上，在美利坚千万民众面前打卡报道。 与邻家少女人设反差颇大的是，洛姬的音乐素养极为专业——阿斯加德皇室的艺术教育并不是吃干饭的，而洛姬作为变化万千的谎言与狡诈之神，在一段时间的学习之后，也轻松学会了现代的美声与流行唱法。 单从唱歌角度，洛姬的水平甚至要比那些充当评委的嘉宾们还要高出一个层次。 在明眼人都能看到的优势下，洛姬如同过五关斩六将一般轻松闯过了《美国之声》的层层淘汰赛，一步一步积攒人气，粉丝群体快速扩张， 并且，营销团队还炮制出千万水军，以社交网络为延伸，如病毒一般扩散开来，用一种不会引人生厌的方式对洛姬进行宣传。 在麦当劳打工的邻家少女、堪比顶级歌手的歌喉、清纯率真不做作的人设、励志积极的人生经历。 以上这四种元素本来就能吸引到受众眼球，更何况有无数专业团队充当洛姬的后盾？ 就这样，洛姬的人气如同浪涛一般层层推进，裹挟《美国之声》选秀节目，连续数期拿下本季最高收视率，收割了千万计的美国观众眼球，并无可置疑地拿下了该节目的本季总冠军。 仔细想想也有些黑色幽默，《美国之声》的总冠军能够得到环球唱片公司的合约，正式成为一名专业歌手，获得踏入音乐殿堂的敲门砖。 然而背后站着整个学园都市的洛姬，其实根本就不需要这块敲门砖。 无论是《美国之声》的制作公司——NBC美利坚全国广播公司，亦或是给出唱片合约的Universal Picture Co环球影片公司，在模因公司面前也得唯唯诺诺，噤若寒蝉，生怕哪里做的不到位，引发后者不满。 早就已经内定好的选秀节目冠军席位，对于洛姬而言，仅仅只是一个平台。在出道成为歌手之后，洛姬与业界顶尖音乐人进行合作，推出了数张含金量颇高的专辑，与此同时好莱坞电影、电视剧公司的合约也纷至沓来。 可以说，洛姬绝对是今年年度最炙手可热的好莱坞新人，以洛姬为人生偶像、择偶目标的少男少女，在全球范围内数以千万计。 当然，令这些粉丝有些不满的是，洛姬身旁总会跟着一个五大三粗好似金毛大猩猩一般的保镖。 洛姬的千万粉丝团成员纷纷表示，那名西装革履带着大大墨镜的金发保镖，虽然有些神似某位失踪已久的复仇者联盟雷神，但是在气质上却远比雷神猥琐得多，偶尔看向洛姬的眼神，也粘腻咸湿，肮脏不堪。 粉丝纷纷致信洛姬，以注意安全为由，请求她辞退那名金发保镖，却总是得到洛姬的亲笔回信， 信中声明那位保镖是洛姬的童年玩伴，值得信赖，而且他还是个纯天然无污染的gay，在gay圈有着“万能插座”之称，对女人完全没有兴趣。 不得不说，娱乐明星的粉丝效应是极为恐怖的，仅仅只是数个月的造星活动，就为洛姬积攒下了极为客观的信仰之力。 这些掺杂了粉丝或积极或消极，或正面或负面情绪的信仰之力，单从数量上，已经可以生生塑造出奥林匹斯十二主神那样的强者， 但是这些信仰之力并不存粹，还需要经过层层提纯，以剥离过于狂热的情绪杂质。 这个时候就轮到查尔斯教授出场了，这位统筹理事会的尊贵理事长，并没有遗忘曾经拿手的心灵异能， 他使用脑波增幅仪器，对全球范围内指向洛姬的心灵之力（或者说信仰之力），进行提纯，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只留下最为存粹的部分。 等到杂质剥离完毕，灌输进入洛姬体内的信仰之力，让这位阿斯加德神明再一次品尝到了强大神力的滋味， 初步完成封神计划的洛姬，已经可以在正面搏杀中彻底压制托尔，将这位兄长吊起来锤——而这，还仅仅只是数个月的成果。 这些年来，模因公司先是推出人造肉类，再是推出人造器官，现在甚至连神明都能人工制造。 如果将洛姬的封神经验进一步推广，那么模因公司就能如同自动化流水线一般，批量制造出强大神力的人造神灵。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m. 第一百二十章 精灵 马勒凯斯（Malekith），一个高尚、存粹、有道德、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 更准确地说，他是一名黑暗精灵。 在阿斯加德所记载的历史中，黑暗精灵与阿萨神族、霜巨人一样，都曾是九界的居民，甚至于前者的历史还更为久远。 黑暗精灵诞生之初，九界中没有一丝光明，永恒、平和、静穆的黑暗笼罩着万事万物。 但，随着光明纪元的到来，黑暗精灵承受了巨大的痛苦，他们的天性使得他们憎恶光亮，倾慕黑暗，迫切试图让世间一切，回归到初始的状态。 用更加科学的方法阐释，就是黑暗精灵深信宇宙将重归热寂。 所谓热寂，指的是宇宙的熵会随着时间流逝而增加，由有序向无序。 万亿年后，恒星的形成运动逐渐停滞，剩余恒星的核燃料完全耗尽，挨个死亡，红矮星成为宇宙中唯一的可见光源； 随后，连宇宙中的物质，都开始通过质子衰变转换为伽马射线与轻子；那时，剩余黑洞也开始进行霍金辐射，如同失去水源的狭窄池塘一般，缓慢蒸发， 整个宇宙中只剩下了光子和轻子，所有有效能量化为热能，所有物质温度达到热平衡，一切物体都不再做宏观运动，量子事件将会取代其他微观活动，成为宇宙的主宰。 黑暗，高质量的黑暗物质充斥在宇宙之中，黑暗精灵们向往着这种宇宙热寂的最终景象，并且试图为了宇宙整体的热寂，而付出巨大努力。 与西幻中的暗精灵不同，这群生活在外星球的黑暗精灵有着相当发达的、远超地球的技术实力，他们倾尽举族之力，打造出遮天蔽日的星际舰队。 当然了，和幽暗宇宙中，那些真正古老强大的文明相比，蜗居在狭窄九界的黑暗精灵就跟乡巴佬没有任何区别。 银河系中最为强悍的古老文明，能够建造出数以千计的帝国级歼星舰，每一艘帝国级歼星舰，都拥有足够火力摧毁一个恒星级文明或是俘获对方的整个舰队。 这些帝国级歼星舰进行星际迁越时，需要从附近恒星的表面汲取能源，那呼啸涌动的能源抽取仪器，甚至能够让恒星表面的光亮度都下降数个百分比。 和这种动辄将行星地表烧成玻璃，乃至摧毁恒星的巨无霸相比，黑暗精灵搭建出的舰队，就跟简陋小舢板没有任何区别。 但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黑暗精灵对于九界生灵而言也算是一个巨大的潜在威胁，更不要提他们还掌握了一种堪称禁忌的武器——以太粒子。 此时此刻，黑暗精灵中的王者，马勒凯斯，就站在巨型旗舰的指挥舰桥内，把玩着一团如烟似雾的悬浮颗粒。 马勒凯斯是和阿斯加德前任神王，包尔，同一时代的人物。 当时黑暗精灵展开了对九界的侵略计划，试图将九界中的生灵屠戮殆尽，利用以太粒子熄灭恒星，为宇宙的最终热寂添砖加瓦。 结果，包尔率领阿斯加德军队与黑暗精灵展开了殊死搏杀，双方星舰所折射出的激光，甚至将整个黑暗精灵母星地表灼烧成灰。 整个黑暗精灵族群的大部分人口，不分男女老幼，都被阿斯加德军队屠杀殆尽，而极少数的幸存者，则被神王包尔封印在了幽暗空间之中。 如山高、似海深的种族仇恨，萦绕在黑暗精灵全族成员的心头，他们在暗无天日的监牢中生活了无数年，终于在近日挣脱了牢笼。 用“挣脱”这个词汇可能不太准确，神王包尔时期，阿斯加德的技术实力远超现在，所设置的空间监牢极为坚固，哪怕时隔千年也依旧牢不可破。 黑暗精灵能够逃脱，完全是因为外界的帮助——一个来自外星文明的星际探针，从空间监牢外，破解了牢笼，释放了黑暗精灵。 而那个星际探针，自称是克里帝国的代表，愿意为黑暗精灵提供先进技术，以换取黑暗精灵的效忠。 克里帝国声称自己是银河系的一大文明，他们认定地球对于整个银河系文明而言具有极大的威胁性，必须被根除。 但是克里帝国距离地球极为遥远，距离太阳系最近的高级单位，也仅仅只是一颗星际探针，无法完成毁灭人类的伟大人物。 而哪怕是最为先进的克里帝国歼星舰队，也需要漫长时间进行星际跳跃，来不及赶赴地球战场。 正好黑暗精灵位于九界，还掌握了领先于人类的技术实力，克里帝国的星际探针，就将一些星际舰船的设计图纸，交付给了黑暗精灵，催促后者抓紧时间，对地球进行人道毁灭。 “那些阿斯加德人，竟然将以太粒子藏在虚无空间里。如果不是克里帝国交付给我们了探测技术，恐怕我们还会傻乎乎地冲进阿斯加德仙宫，去那里寻找以太粒子。” 黑暗精灵的王者，马勒凯斯站在舰桥中自言自语着，他那灰败如同枯木一般的皮肤，在以太粒子的红黑色光芒照耀下，显得格外阴鸷邪祟。 在他旁边，一个高大魁梧的黑暗精灵，用敬畏的目光扫了马勒凯斯手中的以太迷雾一眼，毕恭毕敬地半跪了下来，对马勒凯斯说道：“陛下，我们派遣至阿斯加德的斥候传回了消息，整个阿斯加德中，已经不见了所有阿萨神族高层。 包括包尔之子天父奥丁、天后弗丽嘉、雷霆之神托尔、谎言与狡诈之神洛基在内，王室以及王室卫队，都在一场前往地球的讨伐中失踪。 阿斯加德，现在只剩下了一群没有任何自保能力的平民，以及极少数的卫兵。” “什么？” 马勒凯斯又惊又怒，猛地攥住拳头，任由烟雾状的以太粒子骤然收缩，对属下问道：“这是怎么回事？米德加尔特不是向来接受阿斯加德的庇护么？阿斯加德为什么会征伐前者？ 还有，阿斯加德的神明，怎么可能会在地球碰壁？” 第一百二十一章 神域 惊愕于这一消息的马勒基斯立刻阴沉下脸，转过身去，按下了操纵面板上的一个按钮，通过广播通讯，联系到了舰船外，那颗自称是克里帝国代表的星际探针。 “尊敬的联络官阁下，您好像没有告诉我，一些重要的情报。” 马勒基斯阴沉不定地说道：“阿斯加德的神明曾出兵征讨过米德加尔特，却在那颗星球山遭遇团灭结局。 按照您之前的说法，米德加尔特的人类们，可没有这种技术实力....” 这位马勒基斯抱有对阿斯加德刻骨铭心的仇恨，要知道前任神王包尔残忍屠杀了黑暗精灵的无数百姓，连没有反抗能力的黑暗精灵妇女、孩童、老人，都没有放过。 双方的血海深仇实在无法调解，因此，在马勒基斯重新拿到以太粒子之后，也没有想着溜之大吉， 而是打算先帮助克里帝国侵略地球，借助地球人类的大量劳动力，收割地球物质资源，建造基地，重新建立黑暗精灵的文明。 眼下，有消息说地球人不仅仅不是砧板上的鱼肉，还成了拳打阿斯加德，脚踢九大神域的隐藏boss。 这是开玩笑呢，还是开玩笑呢，还是开玩笑呢？ 马勒基斯看向星际探针的眼神极冷，静默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地球，或者说你们口中的米德加尔特，确实掌握了一些新奇的技术，战胜了阿斯加德的神明。” 通讯频道内，星际探针用一种不冷不热的口吻，淡漠说道：“不过你要知道，阿斯加德自从神王包尔的时代落幕之后，就在军备废弛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现在的他们，沉迷于和平的谎言之中，早已经不是那一支君临九界的无敌之师，除了彩虹桥这一战略武器之外，阿斯加德已经废弃了数不胜数的战争兵器。 无论从军队的质量还是数量上，现在的阿斯加德都远远无法与巅峰时期相比。 在地球碰壁，也是极为正常的事情。” “哼。” 马勒基斯不置可否地冷哼一声，他才不会相信这所谓的外星探针的鬼话，哪怕阿斯加德不比以往，军备废弛，但烂船好歹也有三斤钉， 如果米德加尔特能够将阿斯加德神族吊打，那么急匆匆赶着上门去的黑暗精灵，求死主动往火坑里跳？要知道这群黑暗精灵也不比曾经啊，只是区区一群死剩种而已。 看到黑暗精灵王者如此，真空中的星际探针也颇为无奈，它只是一台探针而已，被银河系克里帝国投放至星空中，用于监视某些需要注意的事情，本身没有搭载多少火力。 因此，真正阻击地球人类的重担，还得托付在其他临时被调集过来的外星文明身上。 沉默片刻，星际探针淡然说道：“你也不用过于担心，地球之所以能够战胜阿斯加德，主要是因为地球人之中有一群掌握特殊力量的超凡者，正是这群超凡者中的某一个体，使用阴谋暗算了阿萨神族的高层。 而地球的常规军事力量，依旧停留在军舰、坦克、导弹轰炸的阶段，甚至连能自由穿梭不同行星的反重力飞船，都没有研发出来。 你们只需要调集舰队，在地球近地轨道面上，居高临下，对地球表面进行饱和轰炸，就能够完成任务，到时候克里帝国将会对你敞开大门，黑暗精灵也能就此崛起。” 星际探针说的是情真意切，马勒基斯则点了点头，对指挥舰桥中的导航员说道：“调整航线，先去阿斯加德。” “什么？！”幸亏克里帝国星际探针的中央芯片采取特殊合金打造，否则它真有可能因为瞬间的激烈情绪波动，而烧坏中央芯片， 星际探针急急说道：“马勒基斯陛下，我必须提醒您，克里帝国并不希望您这么做。您的任务是在最短时间内摧毁地球，每拖延一秒钟，这个任务完成的可能性就会少上一分....” “我知道。”黑暗精灵之王马勒基斯点了点头，一脸无辜地说道：“不过我们也需要时间整顿军备不是么？ 您也说了，地球上可是有着能够击败阿斯加德天父的超凡者， 为了保证计划能够顺利完成，我认为我们需要在阿斯加德就地建立基地，搜集阿斯加德的珍惜资源，打造一批更加强大的武装力量，才方便对地球宣战。” 这位马勒基斯国王也不是什么纯真良善、一心为了银河系未来奋斗的有为青年，既然阿萨神族在地球全军覆没，整个阿斯加德只剩下平民与少数卫兵，那么这正好是黑暗精灵报血海深仇的机会啊， 正好阿萨神族多年来统御九界，积攒下来的珍惜资源恐怕堆满了整个王国，拥有以太粒子、能够扭曲现实的黑暗精灵，完全可以借助以太的力量，快速整合阿斯加德资源，打造更大规模的舰队。 马勒基斯说的是振振有词，那灰白如同枯木一般的脸上，也勉强挤出“正义凛然”的神情，好想他还真是一位甘愿为克里帝国抛头颅洒热血的有志青年。 “我名表了。”星际探针在通讯频道中无奈长叹，幽幽说道：“....我希望您能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马勒基斯心中闪过一阵不安，然而这阵不安有迅速被残忍、贪婪所取代。 他伸出手掌，手心里的以太粒子，如同水流一般漫过整个指挥舰桥，甚至穿透飞船墙壁，用红黑色的雾气包裹住了所有黑暗精灵的舰船。 作为黑暗精灵镇族至宝的以太粒子，拥有篡改现实的力量，使用者的意志力与想象力，决定了以太粒子能力的上限。 指挥舰桥中，马勒基斯全身上下的肌肉都在抽搐震颤，以太粒子的庞大能量令他脸庞上青筋暴起，如同一团扭曲凌乱的鲜活结缔组织。 “飞船迁越：3，2，1。” 倒数结束之后，整个黑暗精灵舰队，已经来到了阿斯加德外围，彩虹桥的上方。 “阿斯加德，我回来了。” 马勒基斯有些虚弱的扶住了指挥舰桥的操纵平台，红黑色的浓雾状以太粒子，如同毒蛇一般缠绕在他骨瘦如柴的手臂上。 黑暗精灵的王者俯瞰下方，那直接抵达阿萨神族皇族宫殿的绵长彩虹桥，以及极远处，围绕皇城建立的阿斯加德民居，嘴角露出一抹残酷冷笑。 “全军出击，”马勒基斯眯着眼睛，沙哑说道：“目标，皇族宫殿，让我们去抢夺那些本该属于我们的东西吧。” 舰桥中响起一片欢呼之声，饱受灭族屈辱、在仇恨中度过艰难岁月的黑暗精灵们，眼中闪烁着暴虐的光芒。 去杀，去抢，去掠夺，去让阿斯加德人知晓，何为痛苦.... 就在黑暗精灵们群情激奋之际，一个轻飘飘的声音，却通过广播频道，传递至了指挥舰桥中—— “你们好，这里是地球联邦的阿斯加德特别行政区，我是地球联邦驻阿斯加德特派员，李昂。请问各位，有何贵干？”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m. 第一百二十二章 绰号 没错，阿斯加德，堂堂的九界中心、阿萨神族老巢、曾经名震寰宇的战争策源地，竟然沦为了区区地球的特别行政区。 其实用“沦为”这个词汇，也并无不恰当之处， 连同天父奥丁在内的一众阿萨神族高层，以及下属的大部分阿斯加德军队，都被打包关押在学园都市的地下监牢之中， 阿斯加德在九界中所树立的敌人，可不仅仅只有约顿海姆霜巨人这一支， 一向以“九界秩序维护者”身份自居的阿斯加德，如同地球上的美利坚合众国一般，喜欢打着“人权高于主权”的名号，干涉其他世界的内政， 千年以来，阿斯加德树敌无数，如果说平日依靠神明与军队的强大武力，还能高高在上维系和平， 那么当军备武力的虚假伪装被撕下，阿斯加德所伪装出的和平假象也就不复存在。 还没等惶惶不可终日的平民们没等到天父奥丁王者归来，反而等来了嗅探到消息的敌对势力。 眼看阿斯加德如将倾大厦，即倒狂澜，一支装在铁罐头里的军队却乘坐舰船感到，挽救了即将被屠杀的仙宫平民。 自称是地球联邦学园都市安保军队的铁罐头士兵们，不止带来了军事援助，还带来了一份由奥丁亲自签署的文件。 文件上声称，九界统治者、阿斯加德国王奥丁，同意将阿斯加德并入地球联邦。阿斯加德自古以来就是地球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阿斯加德的平民们哪里能信，但是铁罐头士兵却对民众加以威胁，声称如果仙宫居民不识大体，违背约定，那么地球联邦只好和阿斯加德签署更加严格的条约。 后续条约内容包括且不限于在阿斯加德设置租界，赔款战争补偿费，割让土地，开放通商口岸，且阿斯加德失去关税自主权...... 如果阿斯加德的民众们学习过地球上的唯物史观，那么肯定会悲痛万分地宣称，阿斯加德已经屈辱地沦为了半殖民地半封建国家......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黑暗精灵之王马勒基斯瞪大了眼球，这位外表酷似黑暗版天线宝宝的王者，内心深处闪过一丝不安，“我们安插在阿斯加德的情报人员呢？怎么会连这么重要的消息都没传过来？难不成他们也叛变了？！” 指挥舰桥中无人吱声，好半晌才有下属唯唯诺诺地说道：“陛下，我们在阿斯加德的探子没有配备超光速即时通讯技术，将消息传递到舰船上需要数百个小时。 阿斯加德的变故，很可能就是在这数百个小时内发生的。” “....” 马勒基斯分外无奈地攥住了拳头，瓮声瓮气地说道：“给我打开广播通讯。” 舰队副官有些懵逼，犹豫着说道：“陛下，克里帝国的使者曾经说过，不要与这位李昂进行任何语言上的交流。 据资料声称，这名地球个体最擅长的就是蛊惑人心，用强有力的逻辑诡辩，彻底扭曲对方的心智....” “你觉得我是那种会被诡辩扭曲独立思维的弱者么？” 马勒基斯大手一挥，眼眸冷冽，周身上下逸散出一丝专属于王者的峥嵘霸气，“打开广播通讯，我不想重复第三遍。” 副官照做不误，随着一道无形波纹从黑暗精灵的十字架型舰船上不断扩张，马勒基斯的声音被传递到了极远处的皇族宫殿之中。 “在你面前的，是黑暗精灵王族的风暴降生马勒基斯，碎星者，悼亡者，寰宇王位的正统继承者，疆域保护者，碎镣者，至高舰队统帅....” 马勒基斯这么一长串的名头简直令人耳目一新，每一个绰号背后，都可以书写成上万字的传奇史诗。 只可惜，原本咏唱绰号的黑暗精灵王族宫廷內侍，已经死于数千年前的那场旷世大战，这些年来黑暗精灵都过着艰苦卓绝的生活，也凑不出人手在培养一名宫廷內侍。 因此，咏唱绰号的活就交到了马勒基斯自己手上，看这位王者的志得意满表情，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也不能怪马勒基斯自己丢了逼格，毕竟在幽暗空间中度过了数千年与世隔绝的生活，如果不是抱有对阿斯加德刻骨铭心的仇恨，只怕现在早已疯了，好不容易有个装逼的机会，哪里能够错过。 等到绰号吟诵完毕，倨傲的马勒基斯慢悠悠地整理了一下衣襟，神色淡然地对着广播通讯装置说道：“我代表黑暗精灵向您问好，地球的守护者李昂阁下。 我们黑暗精灵是九界的正统统治者，如果不介意的话，还请您取消阿斯加德内部屏障，让我们的军队接管这里。” 这么一套流程下来，马勒基斯心中暗爽不已，两军阵前对垒最重要的就是“气势”二字，他所背负的绰号，不止记载了他的光辉事迹，更能在对垒过程中提高军队气势， 在这一层面，拥有悠久传承的黑暗精灵无疑比对方高了一个档次——马勒基斯利用以太粒子在九界大杀四方的时候，地球人类还宅在山洞里撒尿活泥巴玩呢！ 而他也毫不担心对方会当场翻脸，马勒基斯早已看穿了阿斯加德武力空虚的事实，就算地球军队接管了一部分的阿斯加德防御工事，但在黑暗精灵大规模的舰队面前恐怕也是不堪一击。 岂料，在阿斯加德皇族大厅中的李昂颇为不屑地冷哼一声，淡然道：“这就完了么？我原以为黑暗精灵王者必有高论，没想到阁下虽然灰唇白齿，却只懂得自夸。 也罢，这么看来你还不配跟我进行交流，让我的副官跟你通话吧。” 马勒基斯嘴角一抽，恨不得仔细解释一下这些绰号的由来，好让对方收起轻视。 “风暴降生”说的是马勒基斯诞生在行星风暴降临的恶劣环境中； “碎星者”说的是马勒基斯曾经指挥舰队将一个拥有生命的行星，用引力发生装置撕裂地表； “悼亡者”说的是马勒基斯喜欢在战争过后，死寂一片的行星表面为死难者进行虚伪的哀悼..... 可惜，李昂已经挂断了广播通讯，让马勒基斯一口气吊在胸口，难受万分。 第一百二十三章 美梦 李昂强行挂断广播通讯的行为，让马勒基斯觉得自己在手下以及克里帝国星际探针面前，丢尽了面子。 “这个可恶的、该死的地球人类....” 马勒基斯在指挥舰桥中来回踱步，嘴里骂骂咧咧，嘟囔道：“他会为此付出代价！” 按照这位王者的想法，黑暗精灵在九界中纵横肆虐的历史远远超出地球人类的文明史，再怎么样，地球也应该在外交接触中，给予黑暗精灵文明以足够的尊重。 这种尊重与双方的实力对比无关，与一种庄严肃穆的仪式感有关——空旷寂寥却又喧腾热闹的银河系中，一个年幼的文明需要对年长的先行者文明，抱有基础的尊敬。 而不是现在这样，粗暴地挂断通讯，压根没把黑暗精灵放在眼里。 “母舰留守原地，驱逐舰编号A1至编号Z16向前进发，采取饱和轰炸策略，同时做好登陆作战准备。” 马勒基斯阴测测地说着，大手一挥，看向阿斯加德的眼眸中满是森寒酷虐。 巨型十字架一般的黑暗精灵母舰，就这么悬浮在彩虹桥上空，红黑色的表层涂装上沾满了牢笼时期所遗留下来的灰尘。 这幅灰尘扑扑的模样，丝毫没有给母舰赋予腐朽衰败的气质，反而令这艘巨型船只看上去更加古朴狰狞，如同一头埋藏在幽暗墓穴中的石质镇墓兽。 母舰那十字架的中央部分骤然打开，无数梭型的狭长舰船从中脱离，这些搭载了反重力引擎的小型驱逐舰，依靠那流线型的身躯，切开了阻挡在前方的空气，伴随“轰轰”音爆声，驶向了阿斯加德仙宫。 “....” 马勒基斯眯着眼睛，这一波攻击纯属试探，就是想测测阿斯加德现在的军备虚实。 只见数十艘小型驱逐舰组成的弯刀型前锋，一路畅行无阻，眨眼间已经推进仙宫前方，随时都能对阿斯加德的王族宫殿倾泻炮火。 “奇怪，他们怎么没有开启仙宫屏障？” 马勒基斯心底升起一股深邃不安，他和神王包尔做了一辈子的对手，对于阿斯加德的了解极为深刻。 阿斯加德虽然也是九界中的一界，但和圆不溜秋的地球不同，阿斯加德是建立在一块球形的空间碎片之中，整体构造是一座巨型的浮空岛屿。 一株被命名为“世界之树”的异种植株就扎根在岛屿中央，其绵长庞杂的根须牢牢锁住了岛屿的每一块土壤，不让阿斯加德分崩离析。 不止如此，阿斯加德的先民们还根据世界之树的能量走向，根据树枝脉络，设计出了能量回路，从世界树的能源循环中抽出一部分，充当阿斯加德仙宫的屏障。 这层屏障在漫威宇宙的电影《雷神2》中有出场过，整体是一颗金灿灿黄澄澄的球体，一旦屏障被树立起来，任凭外界怎么攻击，都无法损伤到其中的阿斯加德仙宫。 “难道说，这些地球人根本没有能力去开启屏障？” 马勒基斯心底闪过一个念头，随后笃定道：“是了，仙宫屏障需要正统的阿萨神族神祇进行开启与守护，这些自视甚高的地球人类，肯定将大部分的军事防备力量设置在地球，根本没有料到我们会攻击阿斯加德。 信息层面的不对等，将让他们付出惨痛的代价！” 想到这里，马勒基斯嘴角扬起一抹狰狞阴鸷的笑容，按下通讯按钮，对那些小型驱逐舰们下达指令， “攻击仙宫！” 只见，那些梭型的驱逐舰猛地从两侧探出水晶材质的粗长炮管，对着北欧古典主义建筑风格的仙宫进行饱和轰炸。 阿斯加德仙宫虽然规模庞大，气势恢宏，但说到底也依旧只是普通的砖石结构，没有采取多么先进的防护技术——这可能也与仙宫屏障有关，有了外部那牢不可破的防护措施，内部的防御工事也就不用多么上心了。 轰轰轰， 无数光炮击碎了仙宫的砖石结构，尘土飞扬，烟沙漫漫，在马勒基斯期待的眼神中，风沙散去，残破不堪的仙宫建筑静默伫立在原地。 “....这就结束了？” 马勒基斯心底被不切实际的喜悦所充满，他自动忽略了内心深处的不安，催眠一般对自己说道：“这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简单嘛，什么地球人类，什么李昂，原来都是一戳就破的虚伪传说。 黑暗精灵，已经天下无敌了！” 想到这里，马勒基斯蓦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哈，我，马勒基斯对整个宇宙的伟大征程，就从今天开始！” 不得不说，数千年的囚禁的确对马勒基斯的心理健康产生了影响，这才刚刚攻打下阿斯加德，这位黑暗精灵王者已经开始了畅想—— 黑暗精灵会洗劫一波阿斯加德，搜刮仙宫中多年累积下来的各类资源，依靠这些资源建造起更大规模的舰队。 等到舰队开至地球上空，仰望黑暗精灵强大武力的地球人类，应该被马勒基斯的王霸之气彻底震慑，纷纷跪倒，纳头便拜，并排除隆重外交团队，试图与黑暗精灵进行谈判，祈求后者不要毁灭人类。 到那时，英明神武的马勒基斯陛下就会亲自举行谈判，在谈判中展示自己身为王者的专业素养—— 黑暗精灵双方与地球人类，举行了亲切友好的会谈，在外交谈判中充分交换了意见（双方无法达成协议）； 会谈增进了彼此之间的了解（分歧极大）；对于人类提出的一些不合理要求，黑暗精灵持保留态度（拒绝同意对方请求）， 黑暗精灵对地球人类进行种族屠杀的行为，是合理合法的，是有历史依据的，是被宇宙人民翘首以盼的（我们上头有人）， 任何阻挡黑暗精灵前进步伐的阻碍，都将被彻底碾碎。 马勒基斯陛下的演讲得到了黑暗精灵们拥护，陛下还对地球人类在谈判中表露出的激进态度表示遗憾（分外不满）； 对于人类整饬军备、企图反抗黑暗精灵种族屠杀的行为，马勒基斯陛下也表示，黑暗精灵将重新考虑这一问题的立场（我们改变了原来友好的态度） 将会保留做出进一步反应的权利（我们将要报复）， 如果地球人类继续螳臂当车，那么由此引起的后果，将由人类自行负责，希望人类能够悬崖勒马，自愿接受我方的种族屠杀策略。 虽然长得丑，但是马勒基斯想得美啊，直到副官小心翼翼地摇醒他时，马勒基斯还停留在个人幻想之中。 “怎么了？” 被打扰了春秋大梦的马勒基斯分外不满，不过副官不能给出一个很好的理由，那么马勒基斯也会让他知晓什么叫做“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陛下您看！”副官手指指向远处的阿斯加德仙宫，却见那片残破不堪的遗迹，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复原。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m. 第一百二十四章 天倾 黑暗精灵的密集光炮轰炸，使得阿斯加德的皇室宫殿分崩离析，砖石结构的建筑物被烧灼呈半液态晶体状，如同快要融化的焦糖蛋糕一般。 但是，从建筑物底部地基中，缓缓蔓延出数十道略微隆起的亮银色金属细丝。 那些金属细丝如同萌芽生长的小树一般，沿着皇宫大殿的砖石缝隙迅速游走， 同时延伸出更多的微型触须，从半融化的墙砖上剪切下细碎晶体，并将其重新转化成沙硕，填充到破损缝隙当中。 数息过后，金属细丝已经覆盖了整座建筑物，而原本坍塌残破的皇族宫殿也已经修复如初。 “纳米级硅基机器人....” 马勒基斯紧咬牙关，说出了金属细丝的名字。 纳米机械的强大之处，就在于极为恐怖的快速增殖能力。 只要将一小滴纳米机械投放在合适的环境中（岩层中的矿脉、充满各类资源的海床），用不了多久纳米机械就能遍布整片地域。 只有使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例如极高温激光、极低温冻气以及引力炸弹），在极短时间内将整片区域彻底摧毁，才能保证对纳米机械集群的灭绝。 但凡在摧毁过程中漏过一小撮纳米机器人，用不了多久这群精致的小东西就会卷土重来。 “撤回驱逐舰！小心那些....” 马勒基斯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看见皇族宫殿的地基中升腾起成千上万条金属长蛇。 那些长蛇每条都有梁柱粗细，笔直林立，在短暂延迟过后猛地弹起，撕裂长空，如同箭矢一般贯穿所有十字架形状的驱逐舰。 广播通讯频道内，同胞的凄厉惨叫声此起彼伏，刺痛了马勒基斯的耳膜。 极远处，爆炸的火光直冲云霄，骤然失去了动力来源的驱逐舰在重力法则的作用下，徐徐下坠，眼看就要坠毁。 黑暗精灵繁殖能力低下，人口稀少，在数千年的监狱岁月里，也才勉强恢复了一点元气。 马勒基斯固然是个残酷无情的君主，但是那些驱逐舰上的黑暗精灵士兵，是他实现个人野心的重要筹码，不能在这里白白牺牲掉。 在他手中萦绕的红黑色浓雾状以太粒子，猛地逸散而出，透过母舰，如同闪电一般分散成无数道，同时包裹住了那些即将坠毁的舰船。 以太粒子的特殊之处，就在于能够扭曲现实与幻想的边界。 只一瞬，那些贯穿舰船的长蛇状金属尖刺，就被软化成为银灰色的胶泥，勉强耷拉在舰船上，最终又彻底液化，如同水流一般倾泻在地。 拥有四维视觉的李昂能够清晰看见，纳米机械的物理属性在接触到了红黑色浓雾之后，发生了剧烈变化， 每分每秒粒子之间都在相互排斥，吸引，电离，衰变，如同创世之初，那狭窄奇点中疯狂沸腾的原子汤一般。 哪怕脱离了以太粒子的范围，被彻底液化的纳米机械也完全没有恢复，只能无意识地抽搐不休——它的原子属性都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内置的自愈与增殖程序自然也就无法奏效。 “啧啧。” 站在宫殿观望台上的李昂饶有兴致地看向那浑浊不堪的红黑色浓雾，淡然说道：“就算是将视觉提升至四维层面，也只能看清楚宏观层面的效果，看不清楚微观层面以太粒子的作用过程啊....” 随着时间流逝，残破不堪的舰船很快被被修复如初，原本流线型的表面覆盖上了一层密密麻麻的嶙峋尖刺， 十字架的舰船骨架，其四个尖端也开始向两侧不断分裂，相互拼接成圆弧。 外部圆圈与内部的十字，最终组建成了纽扣的形状。这些纽扣状舰船悬浮在空中，彼此之间空出一段距离，相互平行，从远处看去却如同重叠在了一起。 母舰上，马勒基斯一震斗篷，被以太粒子力量侵蚀的双目赤红一片，激发璀璨光柱，顷刻间跨越数千米距离，笔直轰中那些平行的纽扣状飞船的中央枢纽。 交叠的十字架枢纽，如同增幅仪器一般，将光柱的强度进一步提升，等到飞至李昂身前时，已经如同一面遮天蔽日的敦厚光墙一般。 李昂莞尔一笑，手掌一翻，轻轻端起亮蓝色的宇宙魔方，驾驭魔方所蕴含的庞大能量，将宫殿前的空间彻底扭曲，制造出肉眼可见的巨型空间漩涡，将红黑色的光柱彻底吞没。 短暂延迟过后，黑暗精灵母舰的上方骤然打开一道和刚才一模一样的空间漩涡，将厚重敦实的光墙，原封不动地送还给马勒基斯所乘坐的舰船。 “！！” 黑暗精灵的王者神色骤变，振臂一挥，斗篷猎猎作响，将以太粒子对准舰船上方倾泻而出，笔直撞上了刚才他亲自发出的光墙。 扭曲现实的力量再次启动，蕴含着毁灭性能量的光墙，在以太粒子的诡异能量下，竟然瞬间变化为亿万只如梦似幻的蝴蝶。 那些红黑相间的蝴蝶舒展着身躯，相互攀附，拥挤，重叠，填充了阿斯加德的天空，侧耳倾听，只能听见密密麻麻的扑扇翅膀声。 从蝶翼上掉落的鳞粉缓缓飘下，反射着晶莹剔透的各色炫目光芒，将天际染成绚烂缤纷的彩色。 还没等下方那些阿斯加德民众好好欣赏一下异样天空，就看见苍穹之上，那被鳞粉染出的颜色正迅速融化，按照某种难以描述的规律飞快调和，将整片天空勾勒成色彩斑斓的顺滑色块。 如果要加以形容的话，那么此时此刻阿斯加德的天空，如同梵高画笔下的名作《星夜》一般，鲜艳，奔放，热情，充满生命力。 “去死！” 然而，亲手制造出这一切的马勒基斯却不如梵高那样与世无争，他的脸上布满暴跳青筋，狰狞可怖地厉声吼叫，手掌虚张，像是握住什么没有实体的东西一般，向下压去。 随着他的动作，阿斯加德那色彩斑斓的天空竟然缓缓下坠，如同碗一般倒扣了下来。 以待天倾。 第一百二十五章 画卷 “阿斯加德是建立在岛屿上的仙界，同时仙界又是依据外部的亚空间或者说空间碎片而存在的。” 宫殿观望台上的李昂像是没看到正在缓缓倾覆的天空一般，慢悠悠地说道：“以太粒子应该是将整个空间碎片彻底扭曲，才达成了这种效果。 只不过，单在操纵空间层面，以太粒子恐怕还比不过宇宙魔方啊....” 说罢，李昂拿起宇宙魔方，同时开启曲率引擎，瞬间迁越至阿斯加德上空，伸手按在了那片色彩斑斓的星空上。 只一瞬，以太粒子所造成的空间褶皱就被强制抹平，原本坍塌凹陷的天空猛地膨胀扩张，恢复成了原状。 下方母舰里的马勒基斯冷笑一声，伸出手掌猛地一钩，隔着数千米距离，将那片覆盖了空间碎片的鳞粉牵引拖拽，拧成一股长龙，朝李昂席卷而来。 “没有用的。” 李昂神色淡然，驾驭宇宙魔方开启空间缝隙，打算将鳞粉形成的长龙吞没。 但在接触的一瞬间，鳞粉却骤然破碎扩散，弥散在高空中的每一处角落。 以太粒子的分布范围越广，干涉范围也就越广，同时，使用者的意志越坚定，就越能够将干涉范围内的现实彻底扭曲。 “这个李昂也掌握了一颗无尽宝石.....” 马勒基斯面容狰狞，阴鸷说道：“从属性上看，确实是能够随意操控空间属性的宇宙魔方。 那件神器可以让使用者无视空间的物理法则，任意开启迁越门跨越无垠星界，逃逸至宇宙的任何一个角落， 或者是随意创造、开关亚空间，用于进攻或者防御。 但是，作为现实宝石的以太粒子，却刚好能够克制宇宙魔方啊。” 说罢，这位黑暗精灵王者双手一震，牵引那些弥漫在空气中的鳞粉，使其积聚震颤，最终由一小颗颗粒，膨胀成气球大小，静穆悬浮在空中。 一滴水中的原子如果放大成乒乓球大，那么这滴水的体积就跟地球相差无几，而拥有现实宝石的马勒基斯，则能轻而易举达成类似的效果。 膨胀成一颗颗气球一般的鳞粉颗粒，在半空中震颤升温，如同一颗颗炽热滚烫的微型恒星一般，释放出无穷无尽的光和热。 空气中的水汽被直接灼烧殆尽，阿斯加德的地面迅速干涸皲裂，哪怕是坚不可摧的岩层版块，在恐怖高温下都发生了肉眼可见的形变，边沿的岩层缓缓翘起，眼看整座岛屿这就将要分崩离析。 幸运或是不幸，那些阿斯加德民众在马勒基斯出手之前已经颇有经验地逃窜回了自己家中，瑟缩在安全阴暗的地下室里，静静等待着这场大战尘埃落定。 “再怎么说，阿斯加德现在也算是地球联邦的特别行政区，可不能就这么被你摧毁。” 李昂面色淡然如说，不冷不热地说着，驾驭宇宙魔方试图收走那些密密麻麻的小型恒星。 空间之力徐徐运转，一道道空间裂缝精准无误地开启在每一颗小型恒星下方，如同一张张被人为撕裂的嘴唇，猛地张开，含住了那些小型恒星，将其传送至了某个不可知的遥远星空。 但是，宇宙魔方的激活需要时间，任凭李昂的计算力如何惊人，也很难跟的上马勒基斯制造小型恒星的速度。 这倒不是说马勒基斯的计算力高于李昂，而是现实宝石在“创造”层面的潜力，比宇宙魔方要高出一筹。 一念花开，一念花落，一念创世，一念灭世。 现实宝石只需要一个念头就能驾驭，而宇宙魔方则需要付出相当大的计算力，才能精准无误地吞噬掉每一颗恒星，同时保证不对周边区域造成空间撕裂之类的影响。 要不然包裹住阿斯加德的空间碎片就此崩裂，连带着下方的所有民众都被时空乱流吞没殆尽，那可就不太好了。 “啧，真是麻烦啊。” 李昂看着天空中的微型恒星越来越多，恒星所制造出的高能射线，通过辐射作用使得气态分子失去电子，变成离子，表现在宏观层面就是整片天空都在燃烧。 再这么下去，别说是保护那些脆弱不堪的阿斯加德人了，就连这片承载了阿斯加德的空间碎片，都将被越来越剧烈的恒星反应，彻底撕裂。 “靠个人意志扭曲现实，这以太粒子还真是扯淡啊，竟然能无视包括热力学在内的物理法则。” 李昂神色淡然地摇了摇头，手掌对准了下方的街道，平和说道：“如果落在合适的使用者手里，单凭这颗宝石就足以毁天灭地。 但是很可惜，所谓的黑暗精灵王者，马勒基斯，其脑洞大开程度与科学素养，还没有达到那种水平呢....” 李昂的话语隐没在了被电离了的空气之中，他驱动宇宙魔方，将空间之力如同纸张一般，轻柔地覆盖在下方街道。 原本笔直平整的街道，两段部分缓慢地扭曲形变，中间部分则缓慢突起，形成一道圆弧。 而那些贴合在地表的建筑物，也像是被一张无形大手按压一般，开始坠落到圆弧所在的平面，从远处看去整个阿斯加德就如同被按压在一张画纸上一般，完美地拓印出了一副画卷。 “二向箔？！” 马勒基斯忍不住惊呼了出来，操控维度毁灭对手的二向箔，哪怕在整个银河系中都算是最为著名的顶级战略武器。 但很快，这位见多识广的黑暗精灵王者否定了这个可能性，“不，不是二向箔。李昂没有理由将他所要保护的阿斯加德亲手毁灭。 况且，二向箔自带有扩张属性，绝不可能像现在这样，保持稳定。” “你猜对了。” 李昂手掌一摊，拓印有阿斯加德一景一物的画卷漂浮而起，慢悠悠地落在了他的手中。 42g，被折叠成平面的阿斯加德总重为42g，还没有一颗鸡蛋重。 李昂掂量着画卷，审视画中那纤毫毕现的全景图，莞尔笑道：“如果放在古代，这张《阿斯加德航拍图》倒是可以跟《清明上河图》比一比。” “.....”马勒基斯深吸了一口气，艰涩说道：“你刚才，到底做了什么？” 第一百二十六章 黎曼 随着阿斯加德被拓印进入画卷，原本仙宫所赖以生存的空间碎片也变得空空荡荡，只剩下成千上万悬浮着的微型恒星，以及站在虚空之中、面色淡然的李昂。 总重为42克的画卷静置在李昂手中，任凭那些微型恒星如何散发出狂涌尖啸的光和热，也无法穿透李昂随手设置的空间褶皱屏障。对画卷本身造成任何伤害。 马勒基斯很幸运，他曾是纵横九界的霸主，有着极为丰富的人生经验，兼之拥有以太粒子，能让他轻松看穿这个世界上大部分事物的“真相”。 但同时，他也很不幸，看穿事物本质的能力，并不能让他理解“将一整个世界拓印成画卷”这种行为。 “宇宙魔方固然有着种种不可思议的力量，能够达成各种超出常识、理智的诡异效果，” 马勒基斯要紧牙关，看着托举起画卷的李昂，艰涩说道：“但是，使用神器的行为，会对使用者产生巨大的负荷， 这种负荷，不仅仅是体质上的削弱，还有精神、意志、理智、灵魂乃至个体生命更加本质的东西。 如果我使用现实宝石，也勉强能达成这种将世界拓印成画的效果。但那只会让我被现实宝石抽成一具干尸，或者直接被烧成一团灰烬。 就算李昂比我强大，那也强的有限——就算是他，也根本不可能在不付出任何代价的情况下，将阿斯加德打包带走！” 马勒基斯低声吼着，像是在试图说服自己，让自己那濒临奔溃的世界观勉强稳定下来，不至于夺路而逃。 手持宇宙魔方，能够无视“距离”这一概念的李昂可以与对方进行即时交流，当即莞尔一笑，淡然说道：“你说得不错，如果个体生命单纯依靠意念，去驱动宇宙魔方达到这种效果，只会让个体生命提前衰老死亡。 但是，只需要找准规律，在合适的时机，合适的地点利用宇宙魔方，做出一点小小的干涉，就能四两拨千斤，让整片空间自行折叠，完美避开宇宙魔方对使用者的负荷。” 马勒基斯如同听天书一般，下意识地长大了嘴巴，讷讷说道：“...这可能吗？” “....唉，我以前一直以为，银河系中的大部分高等文明种族，虽然彼此之间的文化差异极其巨大，但是相互之间对于宇宙真理的认知程度，应该是处在同一阶梯上的。 但是齐塔瑞人带来的资料，告诉了我这个银河系的真相——高等文明对于宇宙认知程度的差异极其巨大， 一个能够摘星揽月、横渡虚空的高等文明，可能从来没有点出‘数学’这门基础学科。 而一个屈居在岩层深处，依靠土壤中微生物存活的物种，也未必不能了解宇宙常量的秘密。 也许你们黑暗精灵能够制造出巨型歼星舰，在技术水平上彻彻底底碾压了人类文明，却不一定比人类更加了解宇宙的物理法则。 既然如此，我也只好用你能够听懂的方式，给你解释一番。” 李昂摇了摇头，看向马勒基斯的眼神中多了一丝同情。 莫名其妙的，马勒基斯感觉一股恶寒流淌过全身，他敏锐地察觉到一个事实——李昂看向他的眼神，就如同在盯着一个发育不健全的智力障碍者。 “人类还真是自大、傲慢、无礼....” 马勒基斯的心底涌过千思万绪，却没表露出来，如果李昂能够解答他的疑惑，那么暂时接受鄙夷似乎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地球西元1857年，清文宗咸丰七年，印度爆发民族起义，华国江西蝗灾，石达开出走天京，法国发明家斯科特发明声波振记器——这是最早的录音机。” 李昂淡然说道：“是年，德国数学家波恩哈德·黎曼初次登台，做了一次题为‘论作为几何基础的假设’的演讲，开创了黎曼几何，为数十年后的广义相对论提供了数学基础。” 马勒基斯有些困惑，他对于地球上的诸多事务并不感兴趣，也没有心情去研究这些事件背后的关联。 “黎曼开启了拓扑学的系统研究，革新了代数几何，推动了微分几何的进步。而他的几何理念，在遇上广义相对论之后则焕发出了新的生机，” 李昂一边说着，一边在空气中拉出两条线，一条为直线，一条为弧线，两条线相互对应。 “与黎曼几何相对的，是欧几里得几何。 欧式几何必须要用横平竖直的笛卡尔系加以表述，简单来讲就是初高中时期学生们所接触到的xy坐标系，基标矢量是一条堪比钢铁直男的绝对直线，斜率是0，” 李昂指了指那条直线。 “而黎曼几何则不同，它的基标矢量是弯曲的，是一条弧线，斜率大于0。” 李昂指了指那条弧线。 两条线，在李昂的指挥下很快发生了变化。直线所在的位置出现了另外两条直线，共同建立起一个由三条直线所组成的三轴坐标系。 与此相对，弧线周边也出现了另外两条弧线，组建成了一个扭曲怪异的弯曲坐标系。 “根据基标矢量斜率为0的欧式几何，所建立起来的欧式空间，其空间本质是笔直的， 而根据基表矢量斜率大于0的黎曼几何，所建立起来的黎曼空间，其空间本质则是弯曲的， 现在，马勒基斯陛下，还请你告诉我，我们所在的宇宙是更接近欧式空间，还是更接近黎曼空间？” “....”马勒基斯所在的黑暗精灵族群，虽然对探究这种数学法则没有什么兴趣，但是对于这些堪称高等文明基础常识的信息，还是了然于胸的。 “宇宙空间存在度量不均匀，如果结合你所说的内容，应该是更接近黎曼空间。” “没错。” 李昂打了个响指，笑着说道：“无论是黎曼空间还是欧几里得空间，都只是一种虚拟的数学概念，用于描述我们所处的世界。 引力，是反应空间扭曲的一个几何现象。 一个庞大的引力场，就如同一个无形无质的铁球一般，会将周围的‘空间’向内拉扯，向下沉淀，形成曲率。 这个引力场所造成的空间扭曲效应，放在欧几里得空间当中，则很难得到正确描述， 但是如果引力造成的空间扭曲效应，放在本就扭曲的黎曼空间当中，则能够得到正确解析。 这正是黎曼几何之所以是相对论的前置条件的原因。” 说到这里，马勒基斯的思路还勉强能跟上对方，只不过还有些困惑，不知道这一切，和李昂拓印阿斯加德的手法有什么关联。 似乎是看出了对方的困惑，李昂笑道：“那么问题来了，处于引力场所制造的扭曲空间中的考察者，该如何察觉到空间的扭曲呢？” 马勒基斯沉吟片刻，皱眉说道：“处于扭曲空间内的观察者无法直接体会到空间扭曲。” “没错，这就好像古时蒙昧无知的人类，无法直接感悟到‘地球是圆的’这个道理一样。古人必须通过另外的平直空间，才能察觉到平面的曲率。 例如船舶驶出海港，越来越远，而船舶的船帆总是最后消失，从而才能推断出地球是圆的。” 李昂手掌一摊，让宇宙魔方悬浮在空气当中，指着那个平直的蓝色晶体，淡然说道：“宇宙魔方的真实作用，是扭曲空间，是篡改使用者所在的空间的曲率。 移形换位，瞬移迁越，开关亚空间，这都是篡改空间曲率的效果。 但是，如果我不是篡改我所在的空间曲率呢？如果我是修改了空间的坐标系呢？” 马勒基斯心头巨震，他几乎是在一瞬间就猜到了李昂干了什么，指着对方艰涩说道：“你，你是将阿斯加德的基标矢量，扭曲转化，使其大于常规宇宙空间。 从宏观上来看，就是成为一张平面！”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m. 第一百二十七章 小球 “哟？你现在都学会抢答啦？” 李昂眉梢一挑，戏谑说道：“答对了，但是很可惜，没有奖励。” 马勒基斯只觉得一股寒流涌过全身，头皮发麻，毛骨悚然，轻声低语道：“更糟糕的是，画卷中的观测者还不知道他们的世界发生了变化——因为观测者无法直接地感知出他们所在空间的扭曲性。 除非....” “除非观测者找到另一个空间坐标系，对比两个空间的曲率不同，才能发觉他们所在的空间被扭曲了。” 李昂接过了马勒基斯的话茬，漫不经心地说道：“很好，你的脑子还没有那么慢。” 然而，这位黑暗精灵王者却没有耐心再听下去，一种恐怖的可能性跳跃进入他的脑海之中，让他下意识地倒退了半步，用狐疑的眼神，来回扫视他所在的母舰舰桥。 指挥舰桥中的黑暗精灵下属们都有些不明所以，这些士兵们茫然看着马勒基斯，不知道他们尊贵的陛下为什么如此惊慌失措。 马勒基斯顾不上他的士兵，几个箭步冲到指挥舰桥的前端，随手召唤出红黑色浓雾状的以太粒子，在指挥舰桥上投影折射出一架巨型射电望远镜一般的仪器。 这台仪器，能够收集并放大极远处天体的射电波，测量天体射电的强度、频谱以及偏振。 地球上的射电望远镜自20世纪60年代至今，已经成功发现了脉冲星、类星体、宇宙微波背景辐射以及星际有机分子，是人类认知宇宙的重要工具。 马勒基斯所投射出制造出的射电望远镜，融合了黑暗精灵的先进技术，兼之有以太粒子的不科学力量，在空间分辨率和灵敏度方面远超地球科技， 用不了多久，这台巨型仪器就成功探测到了阿斯加德星空背景板上传导过来的天体射电，但根据马勒基斯脸上的表情来看，结果并不令他感到欣喜。 “天体射电的频谱与偏振，都不符合常规宇宙中所搜集到的数据....” 马勒基斯猛地抬起头，死死盯着李昂，一字一句地说道：“这片空间，也被你扭曲了....” 李昂微微一笑，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只是伸出了手掌。 随着李昂手掌的伸出，阿斯加德的天空发生了诡异的变化，极远处充当背景板的点点星光，被拖拽成了长长弧线状，懒洋洋地贴在天空上。 马勒基斯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身躯，却根本没有察觉到什么异样，除了星空之外，阿斯加德空间碎片内部的一切依旧如同往常。 但，这就够了。 “漫天星辰位于阿斯加德空间碎片之外，当它们发生变化逐渐扭曲，而空间内部一切原封不动的时候，就说明了一点——整个空间碎片都在发生弯曲。” 马勒基斯艰涩说道：“之所以空间碎片内部察觉不到不正常，则是因为扭曲空间中的观测者，无法通过观测空间本身察觉到扭曲。 让我猜猜，你早在刚才叙述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扭曲阿斯加德所在的空间碎片了。” 李昂鼓掌笑道：“准确的说，是在你们的舰队刚进入阿斯加德的时候。” “都差不多。”马勒基斯一脸阴鸷，沉声说道：“你将阿斯加德空间分成两半，一般用于保护阿斯加德原有建筑物和居民，另一部分，则用于盛放我们的舰队。 第一道空间，也就是你手里的画卷，其空间曲率应该远远大于0，只有这样，空间才能被扭曲翻折，如同一张被卷起来的画一般，被放置在你的手上。 而我们舰队所在的空间，其空间碎片的高斯曲率也应该和前者一样大于0，但在数值上更小一些， 只有这样，你才能在我完全没有察觉的状态下，完成对空间的扭曲。” “敏锐的思维。” 李昂毫不吝惜地夸奖了马勒基斯一句，又慢悠悠地说道：“不过你别搞错了一点，我之所以把你所在的空间碎片的高斯曲率设小，并不是为了提升扭曲过程中的隐蔽性， 而是因为这样做更加安全，可靠。” 话音未落，马勒基斯愕然发觉整片星空再次发生了变化，原本只是绵长弧线的星辰光芒，骤然拉伸蔓延，如同无数条丝带一般，覆盖了整片天空。 而远处李昂的身影，也骤然拉伸扭曲，如同擎天立地的巨人一般，撑满了马勒基斯的视线范围。 远处的一切，都好像装上了“延迟摄影”装置一般，被拉伸至视线范围的极限，目力所及之处，只能看见模糊斑驳的色块，整个世界都像是被蒙上了一层毛玻璃； 而与此相对，近处的一切，则没有发生任何变化，和刚才没有区别，岁月静好，安详平和。 巨大的视觉差异，足以令凡人头晕目眩，作呕不已，恨不得扣下自己的双眼，当做什么都没有看见。 马勒基斯终究不是一般的个体生命，他是纵横星海的枭雄，更是以太粒子的拥有者。 没有任何犹豫，这位黑暗精灵王者举起双掌，磅礴浩瀚的以太浓雾，如同狂涛怒浪一般呼啸冲出，朝着空间碎片之外，那块“貌似”李昂的斑驳色块袭去。 “没——有——用——的——” 李昂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一般，自天外传来，空间碎片的曲率效应使得他的话语发生了失真，拖拽着漫长的尾音与回声，在空间碎片中的众人听来，倒是别有一番神圣庄严、辉煌不可名状的气势。 也许传说中的佛音，也是基于不同空间的曲率效应，才有了那种神圣的韵味..... 只可惜，马勒基斯没有闲心去关注佛音的问题了，他驾驭着以太的浪涛，幻化出无比庞大的巨型钻头。 那枚钻头是用马勒基斯脑海中最为狂野的幻想所铸造而成，无比坚固，锋锐万分，同时又以不可思议的超高速度旋转着。 随着他的推进，钻头的半径不断收缩，高度不断拉长，如同中古时期骑士手中的长枪。 马勒基斯面容狰狞可怖，厉声咆哮，用手托举着这枚钻速越来越快的锋锐钻头，像是要将天空捅穿一般，一去无还。 钻头，将要突破天际。 但，也仅仅只是“将要”而已。 空间碎片自带的怪异曲率，使得钻头在即将突破空间屏障时发生了变化，原本笔直的中轴线开始弯曲，不由自主地向一侧偏移，拉伸。 最终，钻头沿着天空的弧度，彻底变成了一条绵长弧线，只能绕着圆形轨道不断循环旋转，永远也接触不到空间碎片的屏障。 马勒基斯一脸木然地松开了对钻头的掌控，收回了手掌，对着天际线外，应该是李昂的斑驳色块说道：“你把我所在的空间碎片的曲率，设置成了正常曲率，从宏观角度上看去就是一个圆球，对么？” “非——常——正——确。” 李昂点了点头，当然这个动作在空间碎片内的马勒基斯看来，基本就是一团色块在晃动震颤，“你，在——球——里。” 截面曲率为常数的黎曼流形，包括了欧式空间、球面与双曲空间。当曲面的高斯曲率K大于0时，该曲面的局部为n维球面； k等于0时，则为欧式空间； k小于0时，则为双曲空间； 李昂所做的，正是将马勒基斯所在的空间碎片高斯曲率，设置为正常曲率，从宏观领域看去，这块空间碎片就成了一个浑圆无缺的球体，而马勒基斯则处于球体之中。 任何试图从内侧接触球体内壁的行为，都会在空间法则之下，发生偏转扭曲，最后被空间法则所带动影响，做环绕球体的循环运动，永远也触碰不到球体内壁。 虚空之中，李昂一脸淡漠地捡起一颗玻璃球，凑近了去，窥探这球体之中，一脸绝望的黑暗精灵王者。 “你有过机会，马勒基斯阁下。” 李昂淡然说道：“当超凡者的本质上升到一定层次之后，决定战斗胜负的，就不再是单纯的‘出力’或者是‘能量储备’， 谁比谁力气大？谁比谁动作更快？谁比谁放的光波更强？ 那样的战斗，跟挥舞骨质棍棒进行互殴的原始人又有什么区别？ 能够熟悉地运用常规宇宙法则，利用好‘大脑’这件个体生命最为重要的工具，才是高阶超凡者战斗的第一要务，很显然，你要学的还有很多。” 他不急不缓地一抖手中画卷，将阿斯加德重新投放至虚空当中，再对着玻璃球里，如同蝼蚁一般的渺小个体，恶趣味地说道：“你看啊，地球上的国际大牌明星，他们的名字叫出来非常的漂亮。 什么这个“玛丽蒙泰丝“，“波姬小丝“。都带个丝字儿。正好你也叫马勒基斯，等会在地球上，你也就入乡随俗，改名叫麻辣鸡丝，怎么样？” 小球中的马勒基斯，自然无法做出对等的回应，任凭他如何驾驭以太粒子试图攻破防线，都会被宇宙魔方投射出的空间法则立即抵消，只能眼睁睁看着李昂把这颗“玻璃球”放进了口袋，最后还隔着口袋拍了一下。 随着球体落入袋中，布满弧线星光的星空，终于消失不见，只剩下一片漆黑幽暗。 第一百二十八章 回乡 “这位麻辣鸡丝虽然是有那么一点蠢...” 李昂漂浮在虚空当中，搓着下巴眯着眼睛，漫不经心地说道：“但他手里的以太粒子倒是有些意思，能够随心所欲篡改现实， 光是利用宇宙魔方的空间能力，也仅仅只能将他困在伪黎曼流形当中，做不了太多事情。 也许可以利用阿戈摩托之眼的时间力量，加快玻璃球内的时间流速，让他活活老死？ 虽然有以太粒子的他，完全可以无限延续寿命，但是个体生命的社交需求会让它在漫长的孤寂中，失去心智——就算他用以太粒子塑造出一个虚拟社会消磨时光，社会中的每个个体也依旧是他的意志。 又或者直接逆转时间，把麻辣鸡丝回调成一张白纸的婴儿状态....” 幸运或者不幸，被囚禁住的黑暗精灵王者，丝毫不知道李昂正在玻璃球外策划着种种研究方案.... 不过马勒基斯的事情可以稍微放一放，毕竟在九界形成之初就诞生的黑暗精灵可是极为珍惜的科研样本，以后有的是手段炮制他。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将封印有阿斯加德的画卷重新解开。 李昂一手握着宇宙魔方，一手端起画卷，随着空间法则被源源不断折射出来，原本圆筒状的画卷也缓缓摊开。 画卷中的一景一物，如同老旧泛黄的照片，洗尽铅华，褪去模糊斑驳，重新焕发色彩。 最终，扁平的纸张开始向上扩张，重新赋予被扭曲了的高度。 当阿斯加德的民众们，被从画卷当中释放出来的时候，基本都是处于懵逼状态。 这些仙宫居民只记得随着李昂一掌按下，他们所在的空间天塌地陷，万事万物都在被“压扁”。 等到压缩完成，任何仙宫居民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状态，他们如同画中人一般，能在一张平面上前后左右地自由行动，甚至有“高度”的概念。 但是仙宫居民所拥有的“高度”概念，是古怪而扭曲的，他们一旦试图跃起，就会从原来的地点，直接“滑~~”到画卷中距离相对的一处，像是瞬移一样。 这是因为李昂只是借助宇宙魔方，扭曲了空间的坐标系，让整个空间如同一张被卷成圆柱体的纸张。 如果要形容的话，“拓印画卷”这项技能应该被称为“非引力奇点效应的伪黎曼流形空间展开”。 这与二向箔或者李昂曾经施展的伪二向箔，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被二向箔击中的生物会二维化，永远失去高度。 李昂曾经恐吓三宫魔的伪二向箔，则是将一段时空单独摘出来，封存在一个载体当中。 虽然拓印画卷在形式上更加接近二向箔，但在本质上倒是更接近伪二向箔。 拓印画卷并没有剥夺走“高度”概念，只是在黎曼流形下，将特定空间里的基标示量稍加扭曲，使原本笔直的“高度”，弯曲成圆。 和二向箔或者伪二向箔不同，拓印画卷有着明显的劣势与优势。 劣势之处在于，伪黎曼流形空间拓展速度较慢，远低于二向箔的近光速，只要拓印画卷打击范围内的敌人能够逼近光速，就能轻松脱离拓印画卷的打击。 而拓印画卷打击的优势之处在于，它从某种意义而言更加圆滑、轻柔。 二向箔对物质信息的打击是毁灭性的，原本繁琐复杂的三维信息在跌入二维时，会像电脑压缩文件一样出现数据丢失损毁，或者说丢包。 这样一来再次修复就难如登天。 伪二向箔也是如此，从连贯时空中单独摘取出来的一部分，再怎么样也不可能重新“塞”回去。 而拓印画卷，则会将信息事无巨细统统储存在画卷，也就是伪黎曼流形空间当中——压缩包以及其中的信息都是完整无损的，可以完成重新修复。 当然了，刚刚经历了伪黎曼流形空间展开的阿斯加德民众，不能也不需要理解这些内容。 尽管他们是事件的亲身经历者，但是接受信息、处理信息能力的不足，使得他们无法认知事件的本质。 也许千百年之后，阿斯加德人眼中的拓印画卷事件，就会如同“营口坠龙”、“双鱼玉佩”之类的事件一样，被蒙上一层或真或假的幕布——好在阿斯加德人也不会那么没节操，最多将传说口口相传，而不是将神秘事件改变成粗制滥造的网络电影。 李昂将阿斯加德民众安顿好之后，命令残存的纳米机械修补好了破损建筑物，并将一众黑暗精灵舰船残骸打包带走，利用彩虹桥回到了地球。 —————— 呲啦。 尖利的破空声极为突兀地从天际传来，庞大阴影遮天蔽日，将美利坚东海岸的第二新纽约市彻底覆盖。 那是黑暗精灵的舰队。 街上的民众纷纷抬头仰望，十字架型的漆黑舰船，如同圣经传说中渎神的撒旦标志。 那敦实厚重的装甲，那狰狞可怖的炮管，那远超摩天大楼的体型，无一不在强调着舰船的战争兵器属性。 浓烟从舰船的破损处飘荡而起，掩映在烟雾中的钢铁巨舰更显得阴郁深邃，随着时间推移，这群从天而降的破败舰船，朝着第二新纽约缓缓坠去。 如果真的砸中了，那么东海岸恐怕就要再建一座第三新纽约了...... 人群开始失控，仓惶奔走，弃车逃离，公路上满是拥堵车辆，警笛声如同催命一般响起，与此伴奏的还有极致喧哗的哭喊声。 但是如果仔细去看，就能发现恐慌的规模与严重性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闹市街头连一起踩踏事件都没有发生。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纽约人民对于灾难已经见的多了。 早些年间超级英雄互殴，钢铁侠与铁霸王在曼哈顿街头公然械斗，把汽车砸的到处都是； 浩克与憎恶更是为了争夺谁才是最强绿色原谅侠，在闹市区上演血腥的贴身肉搏画面； 至于什么要把全城人转化为蜥蜴人的蜥蜴博士，把全城人转化成变种人的万磁王，这些灭城级的反派多的数不胜数。 到后来天启摧毁全纽约，以及突如其来的史瓦西喉虫洞，哪一场灾难不是惊天动地？ 区区外星舰队降临地表而已，还真算不上有多么严重。 第一百二十九章 坠毁 “注意，注意，居民们，请按照紧急预警系统指示灯，前往避难所，这不是演习。” 第二新纽约街头巷尾的广播喇叭，开始播放呆板而响亮的机械电子音，同时，马路以及街边店铺门檐部位当中内嵌的液晶面板，都浮现了绿色的箭头符号。 这些绿色箭头，会指引居民沿着街道前往最近的地下避难所。 这里就要再次提到那场2006年席卷北美的卡特里娜飓风了。卡特里娜飓风之后留下一地狼藉，而美利坚政府在救灾工作中的糟糕表现，令全美上下惊愕羞耻。 痛定思痛的美利坚政府制定了新的计划，综合预警系统IPAS。 该系统包括国家预警系统NAAS以及商业自动警报系统CMAS（随后被联邦紧急事务管理局调整为无线紧急警报EA）。 覆盖全美利坚的综合预警系统，用于提供紧急事件通知，包括自然灾害、恶劣天气、连环车祸、大桥垮塌、工厂爆炸，以及超凡者战斗。 没错，综合预警系统也承担了向居民提供超凡者战斗信息的责任。 对于脆弱的人类躯体而言，拥有特殊力量的超凡者就跟天灾没有任何区别。卷入超凡者之间的战斗，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都可能付出受伤乃至死亡的代价。 早在学园都市建立之前，综合预警系统就帮助美利坚社会，减少了许多超凡者斗争造成的普通人伤亡。 而在外星文明即将大举入侵的情报公布之后，各大国立刻达成共识，组建了行星防御理事会。 该组织是为了抵抗即将到来的外星文明灭绝性进攻，为了延续人类来之不易的文明。 有了如此光明伟大正义的宗旨，行星防御理事会在地球上自然有着极高的权限，包括且不限于协调国家组织、统筹管理地球资源、建立星际舰队、建设行星外防御工事、安抚地表民众情绪。 在种族延续的大义面前，行星防御理事会已然成为了凌驾于联合国之上的庞大组织，甚至已经有了彻底取缔国家组织、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雏形。 而这一雏形的完整体，则是地球联邦——当然这个概念还没有正式公布，只是停留在各国的文书协议上。 为了完成守卫人类文明、保护人民群众生命财产安全的责任，行星防御理事会以美利坚为样本，在全球范围内推广了综合预警系统，并对该系统做出了完善升级。 而此时，就是这个综合预警系统奏奏效的时候了。 在绿色箭头的引导之下，第二新纽约的民众们赶到了最近的地下防御工事，在特种合金搭建而成的庇护所中颤栗发抖。 地表之上，数十艘单兵反重力摩托艇已然升空，这些浮空摩托艇由绿魔名下的奥斯本公司出品，结合了齐塔瑞人提供的反重力引擎，能够在复杂的城市环境中快速行驶，是军队、警队的基层通用载具。 反重力摩托艇环绕着逐渐倒塌的十字形黑暗精灵舰船飞行，投射出小型的牵引光束，将那些从舰船上掉落的残骸固定住，不让残骸摔落在地表，对第二新纽约造成破坏。 而在十数秒之后，城市的其他方向也驶来数艘舰船。这些舰船每一艘都堪比神盾局的空天母舰那般大小，流线型的外壳以及表层的特质金属涂装，让他们看上去更有科幻的未来感。 被称为“拥护者级”的大型舰船，加载有12个四联装涡轮激光炮塔，24门激光加农炮，四个导弹发射器，以及强劲的牵引光束，被视为未来的行星防御军队中间力量。 拥护者舰船似慢实快地赶到现场，从舰首下方射出苍蓝色的牵引光束，如同锁链一般将黑暗精灵十字形舰船牢牢锁住，试图不让它就这么坠落下去。 十字舰船颓势一滞，依旧被重力效应拖拽着缓缓下沉。 拥护者级舰船已经是第二新纽约外海所能提供的最大舰船，其他功率更强的舰船至少还需要数分钟的时间才能赶到。 在这之前，依旧保持倾倒状态的十字舰船恐怕已经掉落在闹市区，砸倒了不知道多少建筑物。 拥护者舰船们几乎要将动力引擎烧毁，这些采用了地球尖端技术的船只，拼劲全力不让灾难发生。 好在，僵持局面被打破了。 几个穿着花花绿绿紧身服的人影，从城市远处疾驰而至，他们分别是银河护卫队中的霹雳火与隐形女，二代蚁人斯科特·朗，前x战警成员钢人，以及第二新纽约广大市民钦定的最亲切超级英雄，蜘蛛侠。 这几位超凡者，都穿着他们原先作为个人、组织的战服，但不同的是，在他们的肩膀上，都挂着臂章一条或者两条横杠的白底红字臂章。 那些臂章，就是行星防御理事会所颁发的“超级英雄许可证”，只有有了许可证，才能被视为正牌超级英雄，能够配合行星防御理事会进行工作。 在现如今的地球上，臂章上有着三条横杠的，则被认为是顶级的超级英雄，无论是超凡能力还是个人道德，都被行星防御理事会集体认可， 不仅能光明正大地参与义务警察工作，还能调用行星防御理事会名下的各种资源，尽可能为广大人民群众服务。 现在，霹雳火抱着隐形女在天空中疾驰，二代蚁人与钢人背着喷气背包在高楼大厦中辗转腾挪，而小蜘蛛则可怜巴巴地摆荡着蛛丝，在高楼中来回荡漾。 很快，超凡者来到了即将垮塌的十字形舰船前，隐形女投放出立场，稳定舰船颓势，而蚁人则瞬间变大，站在地上与钢人一起，托住舰船的底端——他们并没有直接硬抗重量，而是尽可能矫正舰船坠落的方向。 至于小蜘蛛，则憋足了劲，投射出万千蛛丝，将舰船的边沿与旁边高楼黏在一起，争取不让舰船倒塌。 这支临时拼凑出来的超凡者小队所能做的不多，但是他们为大型舰船的赶到争取了时间， 在一分十六秒的时间之后，行星防御理事会所投放的大型舰船闻讯赶来，利用牵引光束将十字舰船彻底固定。 从黑暗精灵母舰降临，第二新纽约民众撤离，第一波舰船赶到，超凡者挽救颓势，为第二波舰船争取时间。 整个过程高效，快捷，没有拖泥带水，干净利落。 “呼呼呼，我们，我们成功了？”投射巨量蛛丝，差点把自己榨干的小蜘蛛，脱力一般地倒在地上，身上沾满白色的粘稠丝线，还不忘着气喘吁吁地对其他超凡者说道：“天哪，你们有录下刚才的画面吗？我biu~biu~biu~的，就把大楼和这艘船黏在了一起！” “我们看到了，年轻人。”二代蚁人按下按钮，从巨人形态恢复正常，有些无语地对蜘蛛侠说道：“孩子，你最好躺在那里好好休息一下，别让自己太累了好么？” 隐形女则无视了蜘蛛侠那“我已经成年了”的抗议，施展异能，轻柔地拂过蜘蛛侠的身躯，让他崩裂的肌肉组织得到舒展恢复。 这些超级英雄们都有些心悸，看向如同大山一般的十字形舰船，也都有些困惑不解。 这艘船，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m. 第一百三十章 送你 在前来支援的某艘大型舰船指挥舰桥中，一袭标志性皮衣的独眼龙尼克·弗瑞笔直站立着，双手负在身后，一副世外高人的气派。 但，如果凑近去看，就能发现在弗瑞局长冷峻肃穆的面孔下，埋藏着一丝“陈年宿便”的蛋疼菊紧表情。 光头卤蛋最近的日子可不好过，他所统辖的神盾局最开始是美利坚主导的情报机构， 随着时间推移，神盾局被划分至国际安全理事会名下，接受国际安全理事会监督。 众所周知，很多时候一个组织的执行效率，会与该组织的规模成反比。叠床架屋的庞杂结构，不仅不能提升办事效率，还会造成人力物力财力的浪费。 国际安全理事会亦是如此，除了给神盾局拨钱之外，那些个高高在上的官老爷们基本把精力都放在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扯皮上。 在漫威电影宇宙中，国际安全理事会基本就没起到过什么作用，除了扯皮还是扯皮，要么就拼命怼那些为神盾局效力的超凡者。 超级英雄和反派进行搏斗时难免会对周遭环境造成破坏，像是《美国队长3》中，复仇者联盟一不小心误伤了周围居民，就遭到各方口诛笔伐， 国际安全理事会更是想着对这些超凡者行进监督监管，推出《超级英雄注册法案》，急不可耐地要为全球范围内的超凡者套上枷锁里。 然而这些官老爷们似乎丝毫没有想过，他们的这种行为很有可能会导致局势进一步恶化。 被惹恼的超级英雄可能就此撂挑子不干，任由邪恶超凡者危害社会， 某些激进的超级英雄甚至还会因为自身受到威胁，而对国际安全理事会成员进行暗杀——在那些能够上天入地的超凡者面前，凡俗世界的保镖可保护不了他们。 其实，对于国际安全理事会而言，这些令人智熄的操作都是可以得到解释的——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超凡者掌握的特殊力量就是原罪。 对于统治阶级而言，不管超凡者是好是坏，都应该被消灭，最少也应该“关进制度的笼子里”。 当然了，在统治阶级与超凡者对抗过程中，势必会令一些无辜群众与基层公务人员（包括且不限于警察、军队、甘愿做狗的超凡者）受到伤害， 这个时候就要用空洞乏味的口号、腐烂发黑的旗帜，去蛊惑人心，让他们深信超凡者是有害的。 就算民众回过神来，看出这条《超级英雄注册法案》的不妥之处，也完全无法阻止。 反正基层民众受限于一层一层的官僚系统，根本接触不到统治阶级， 上层人士也不需要亲自出面，跟下层商量解释为什么要制定这样的策略——现代社会叠床架屋的政治制度的精妙之处就在于此。 国际安全理事会的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只是苦了尼克·弗瑞。 这位黑人卤蛋作为神盾局局长，一方面想着利用超凡者对抗威胁，一边又要安抚超凡者不对国际安全理事会产生逆反心理，夹在墙缝间做人。 哪怕外星侵略者即将到来，国际安全理事会这一组织形式，被行星防御委员会所取代，神盾局的尴尬地位依旧没有得到好转。 因为，制作出奥创、引来外星侵略者的人，恰恰就是神盾局麾下的复仇者——托尼·史塔克。 天知道弗瑞局长有多想把托尼打死，你说你干什么不好？非得去招惹李昂？不知道后者喜欢把人切片吗？！ 再说了，你招惹也就招惹吧，找个时机入侵一下学院都市也就得了呗，被学院都市安保团队直接擒当场擒获多好，悄无声息地被关押扣留，不对外界造成任何困扰。 但是，但是， 托尼·屎大颗你这个天杀的蠢材，为什么要制作量子机器人？为什么要引来外星文明侵略？！？！ 不知道人类文明在异星来客面前不堪一击吗？单一个齐塔瑞人就能把地球清洗干净，而现在你把全银河系叫的出名字文明都招惹来，是想死吗？！ 如果“反人类罪”有排行榜的话，那么将地球置于绝境的托尼·屎大颗，绝对名列前茅，甚至能超过某位留着小胡子的德意志第三帝国元首阁下。 事已至此，再争执是谁的责任，也已经没有了意义， 不过托尼·屎大颗必须背负“反人类罪”的罪名，而负责监管托尼的神盾局也应该受到惩罚。 谁让尼克·弗瑞当初夸下海口，声称复仇者联盟将是地球防线来着？自己挖的坑，流着泪也得填下去。 行星防御理事会大手一挥，将神盾局扩编成“行星防御舰队”，提供了更多资源，但代价则是将包括尼克·弗瑞在内的一大批神盾局中高层撸了下来。 理由也很简单，神盾可以追溯到远古时期，人类先贤抗击外星虫族，是人类之盾，有资格在眼下的艰难时局站出来。 而尼克·弗瑞本人，则识人不明，错信了托尼·史塔克这个人类叛徒，没将卤蛋丢进监牢已经是行星防御委员会看在他多年劳苦的份上了。 就这样，卤蛋光荣下岗，成了一名无业游民。 要不是作为学园都市统筹理事会理事长，兼面壁者的查尔斯教授深明大义， 在行星防御委员会的会议中据理力争，将尼克举荐为行星防御舰队的指挥官，恐怕弗瑞局长还在他的旧公寓里盯着天花板发呆。 虽然成了舰队总指挥，但尼克·弗瑞却高兴不起来， 戴罪立功的他，在舰船上受到许多监视，而愈加沉重的公务，也使他疲于奔命——如果他长有头发的话，现在应该愁成了苍苍白发。 “这里是地球行星防御舰队，” 弗瑞局长站在舰桥中，通过广播系统，对黑暗精灵的十字母舰喊话，“请你立刻表露身份。” 没有任何回应，卤蛋局长眉头紧皱，又念了一遍。 短暂沉默，就在尼克·福瑞打算按程序派人登舰的时候，十字母舰的中央枢纽骤然开启，李昂施施然从舰船中走出，直接闪烁到了尼克所在的舰桥。 “好看吗？” 李昂朝着那艘黑暗精灵母舰努了努嘴，随意说道。 还没反应过来的尼克下意识答道，“好看。” “送你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法师 “呃....” 光头卤蛋瞪着眼睛想了半秒钟，这才反应过来，以一种“黑人问号”的表情，叫道：“什么？！” “送你了。” 李昂漫不经心地指了指舷窗外的十字形母舰，淡然说道：“这艘飞船的拥有者，是阿斯加德阿萨神族多年前的死敌，黑暗精灵。 那些外表酷似哲学版天线宝宝的黑暗精灵，虽然技术能力有些落伍，但在一些方面仍然领先于人类乃至齐塔瑞人，值得借鉴学习。 你现在可以先通知行星防御委员会，调集舰船将这艘母舰搬运到纽波特纽斯，在哪里进行拆解工作。” 平白无故被天降大礼砸晕的尼克·弗瑞目瞪口呆地看着李昂， 虽然他也知道，这位李昂阁下具有鬼神莫测的能力，但是随手赠送一艘外星文明的巨型舰船？ 那也太壕无人性了一点.... 好半晌，尼克·弗瑞才消化完这条消息，犹豫着说道：“呃...我代表行星防御委员会与地球舰队，向您表达真挚的谢意，李昂阁下。” 李昂淡漠地点了点头，随意说道：“现如今地球的防御能力还是有些薄弱，要应付即将到来的敌袭，必须团结一切能够团结的力量，动员一切能够动员的劳力。 这是我作为人民群众应该做的。” 话是这么说，但尼克·弗瑞可不敢将李昂当成是普通的热心群众，连忙毕恭毕敬地点了点头，而后又似乎想到了什么，犹豫着说道：“请容我问一下，这些舰船的拥有者，那些个黑暗精灵现在怎么样了？” “死了一些，伤残了一些。死的那些你们可以拿走一部分尸体用于科研实验，伤残的那些你们也可以要走一部分，用于获取情报。” 李昂平静说道：“至于首恶，已经被我关在玻璃球里了。” “玻，玻璃球？是那种小孩玩的弹珠吗？” 尼克弗瑞下意识地说道，却又立马后悔。 一种冥冥之中的预感警告他不要再问下去——这也是对的，如果让卤蛋看到李昂已经能把空间碎片捏成小玻璃球，恐怕会令他的世界观遭受撼动。 “没错。” 李昂一本正经地说道：“把人装进玻璃球总共有三个步骤，打开玻璃球，把人塞进去，关上玻璃球。 如果你想看的话，我可以给你现场演示一下。” “不，不用了。” 尼克·弗瑞赶忙拒绝，他是一名战士，受行星防御委员会委托，承担保卫地球、保卫人类的职责。 而不是一名科学家。需要对任何事物刨根问底，弄清楚事物的原理。 “那还真是遗憾啊。” 李昂啧了啧嘴巴，淡然说道：“把人装进玻璃球，或者说把大象装进冰箱的冷笑话，最早可以追溯到苏联时期的反讽笑话。 苏联政治家为了把大象装进冰箱，首先需要用政治手段施压，迫使一只猫承认其是大象， 再鼓动全国国民进行捐款，用以制造一台能容下大象的冰箱。 然而捐款的款项并不会流向冰箱，他们只需要将猫放进冰箱，同时收买证人承认见证结果，最后再联系媒体大肆宣传，向苏联国民介绍他们的壮举，全国上下顿时陷入举国欢庆狂欢。” 李昂讲这条冷笑话的由来，单纯只是闲聊，而对他敬畏有加的尼克·弗瑞，则瞬间开动脑筋，往深处想。 李昂用苏联做比喻，是在暗示些什么？ 曾经横跨欧陆的苏联帝国是地球两极中的一级，其与美利坚的历史关系，恰如同现在的地球人类文明与李昂。 他在暗示现如今的行星防御委员会不合他心意吗？ 他是在暗示行星防御委员会好大喜功吗？ 他是在暗示行星防御委员会中，有成员已经开始腐败惰怠了吗？ 领导随意说的一句话，下级都得掰碎了揉细了仔细分析，生怕没能揣摩上意，忽略领导的潜台词。 黑人卤蛋一边点头称是，应和着李昂，一边将脑子连轴转，推测李昂这条笑话的“深意”，同时推演这艘黑暗精灵舰船将对地球局势造成何种影响。 可怜的尼克·弗瑞，曾经最讨厌那些喜好钻营、勾心斗角的办公室小人，此时此刻却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李昂没有理会开动脑筋的弗瑞局长，施施然离开舰船，几个闪烁到了学园都市的地下基地，将装有马勒基斯的玻璃球交付给奥创进行分析。 拥有量子计算机大脑的奥创，完全可以一边扩张她的冯·诺依曼机械集群，一边耗费计算力，解析如何才能在不损伤玻璃球的情况下，杀死其中的马勒基斯。 有下属就是好哇，不用事必躬亲，周旋于忙碌事务之间，能够光明正大摸鱼。 甩锅完毕的李昂回到个人办公室，本着偷得浮生半日闲的原则，懒洋洋地翻阅起这些天学园都市以及行星防御委员会递交的各种文件。 “随着黑暗维度之主多玛姆的死亡，欧洲大陆上的神血彻底失去了神力， 神血所赋予的超凡力量本质，其实是常规宇宙空间与多玛姆黑暗维度进行法则交融时，产生的能量回馈循环，多玛姆已死，循环打破，神血就此作废， 欧陆巫师、法师以及其他神奇生物，都开始失去超凡力量。 但，学园都市研究人员成功找到了神血的替代品——绯红女巫的变种人基因。 在注射了绯红女巫基因改造溶剂之后，原本的超凡者被赋予了全新的能力种子， 而在13岁以下的注射者，其能力的发展潜力还会更高。 在这种情况下，哈利波特作为学园都市的欧陆地区代言人，提出要在欧陆建立一座全新的魔法学院， 不同于以往的魔法学院，将采取海纳百川、兼容并蓄的办学方针，向外界公布自身存在，有教无类，接收所有新生的西方超凡者孩童， 该学院名为‘新西方魔法学院’，广告语也公然在西方社会主流媒体上刊登， ‘学魔法就到新西方’ ‘遇到新西方法师，就嫁了吧’ ‘魔法技术哪家强，英国伦敦新东方’ 在这些广告的帮助下，新西方法师学院开的热火朝天，仅第一学期，就接受了上千名适龄儿童。” 第一百三十二章 骑士 第一百三十二章 骑士 (第1/1页) 其实，现如今极西之地所发生的一切，对于眼下的地球局势而言，起不到多么大的影响。 无论是新西方魔法学院，或是其他一些填补血族势力空缺的超凡机构，都还需要一段极为漫长的时间，才能将潜力转化为实力。 好在，术法水平相当不错的阿斯加德，已经“归顺”了学园都市。 从阿斯加德的国库中“征用”来的术法典籍，稍加修改就能成为新西方魔法学院的教学书籍。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要想在地球上发展出完整的魔法文明，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不能急于一时。 李昂将这份文件丢在一边，再拿了另一份卷宗。 “外星文明即将大举入侵的消息，得到了行星防御委员会的证实。人类文明就此湮灭的可能性，在社会各个阶层都引起了广泛恐慌。 尽管行星防御委员会不断强调人类不会失败，号召民众保持信心与希望，但是绝望的情绪依旧在不断蔓延。 在这种情况下，极端信仰野蛮生长，崇尚各种各样牛鬼蛇神的教派飞速扩张，而对地狱恶魔的祭祀也进入了一个高潮。 高级雇员约翰·康斯坦丁，打算与其他几名博士一起主持一个项目，即以地下教派教徒的身份，召唤地狱恶魔、魔鬼，将其囚禁以来进行解剖分析，以此来弄清楚地狱的生态环境。” 随着人类社会陷入动荡不安，地狱恶魔也进入了活动高峰期，千方百计试图穿越至凡间，吸食地球上空弥漫着的绝望与悲观情绪。 只是可怜了那些被康斯坦丁诱骗召唤而来的地狱生物， 好不容易来到人间，等来的不是信徒精心准备的活祭品，而是冷酷无情的银质机枪子弹扫射、用高压水枪轰出的圣水水舰炮。 还没等地狱恶魔从强劲的针对性攻击中缓过劲来，就被铁罐头里的学园都市安保人员一拥而上，用合金绳索五花大绑，捆成龟甲缚的模样直接扭送至医疗再生中心。 斯特兰奇医生所管理的医疗再生科，接受了无数高难度手术的考验，时至今日已经发展出了流水线作业。 那些有着最优算法的医疗型章鱼智仆，会在斯特兰奇医生的指示下，对地狱恶魔进行各类离经叛道的手术。 例如通过化学阉割，分析恶魔的性向趋势； 例如通过用类胆固醇代替恶魔血浆中的硫磺，分析硫磺对恶魔力量的影响； 例如通过对恶魔实行额前叶切除手术，分析恶魔暴戾脾气的由来。 在医疗型章鱼智仆那流水线手术台的帮助下，只是小半个月的功夫，斯特兰奇医生就率领团队破译出了恶魔的遗传密码， 中古时期，那些术士家族研究了千百年都没有研究清楚的恶魔生态学，就这么轻轻松松编纂了出来。 而恶魔被召唤至人间之后，被刻意诱杀的消息也传回了地狱，让地狱中的精英恶魔们产生了召唤恐惧症，生怕被突如其来的召唤法阵强行拖到地球，然后眼前一黑，一转眼就被绑在解剖台上。 就这样，恶魔虽然眼馋于地球上的鲜活无比的灵魂，却怎么也不肯接受“被解剖的命运”，在人间世界的活动率直线下降。 从某种程度而言，研究人员对地狱恶魔的诱杀，反而减少了人类社会中因为召唤恶魔而产生的人员伤亡.... “关于地狱的科研项目，仍具有继续跟进的价值， 如果能绑来地狱三主君、七宗罪或是其他高阶恶魔，也许就能发展出另一种截然不同的力量体系。” 李昂喃喃自语着，为这份文件给出了判定，“比方说某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恶灵骑士强尼·布雷泽..... 他的力量来源，就与地狱有着极深的瓜葛....” 那位恶灵骑士，在全球超级英雄纷纷投奔行星防御委员会的大环境下，依旧我行我素，在世界各地做着惩处坏人的工作。 如此不赏脸的举动自然引来了他人窥视，各方势力都想着对恶灵骑士进行击杀或者招安，然而谁都无法精准地对他进行定位。 也只有学园都市这种能够不计成本释放私人卫星、在每个城市都有监控系统的庞然大物，才有可能对恶灵骑士进行长期的观察，乃至试图与其进行沟通。 只不过恶灵骑士状态下的强尼·布雷泽，基本就不是能够正常交流的存在，满脑子除了消灭罪恶，还是消灭罪恶， 任何上前攀谈的人都得先接受恶灵骑士的“审判之眼”，罪孽深重者会被审判之眼直接消灭灵魂，成为一具行尸走肉。 得亏学园都市安保团队的成员们都是人造兵器，没有“罪恶”的概念，能够与恶灵骑士进行沟通。 当然了，所谓的沟通其实也很有限，安保人员刚一表露出试图拉拢对方的意愿，恶灵骑士就会干巴巴地来上一句，“审判将至。” 说罢一踩摩托机车的油门，拖拽长长的魔火尾焰，绝尘而去，无视周围堪称天罗地网一般的法术禁锢。 不管这位强尼·布雷泽到底是被地狱力量侵蚀了正常心智，还是知道了什么有关于地狱阴谋的隐秘，都可以日后再议。 反倒是他那种释放地狱魔火、改造交通工具的能力，令学园都市更感兴趣。 被强尼·布雷泽用魔火改造过的摩托机车，具有“破碎重组”、“短距离加速”、“长距离迁越”、“溅射火焰”等一系列的特殊能力， 哪怕原本只是一台普普通通的电动小绵羊，在浸染魔火之后也能拥有堪比主战坦克的战力。 如果能了解到地狱魔火的作用原理，将星际战舰用地狱火浸染改造，那么由此产生的战舰将会有何种特殊性质？ 李昂对此甚是期待。 他将这份文件放在一旁，刚要拿出下一份文档，就收到了一封紧急通讯申请。 申请通过之后，哈利·奎因博士的三维投影缓缓浮现在办公桌上。 “奎因博士，有什么事么？” “李昂阁下，奥丁他，快要死了。” 阅读网址：m. 第一百三十三章 老死 奥丁睁开了双眼。 此时此刻，他正套着病号服，悬浮在盛放有橘黄色液体的玻璃圆柱内。 这根玻璃圆柱，孤零零地伫立在铺有洁白瓷砖的宽敞房间中，除了三两只来回飘荡的医疗型章鱼智仆外，看不见任何带有其他颜色的物体。 奥丁吸了一口气，橙黄色的清澈液体顺气管涌入肺部，却没有任何不适感——.l的特殊液体能够起到供应氧气的作用。 他泡在这儿已经有一段时间。 早在李昂抢走宇宙魔方之前，奥丁就感觉到自己体内的法力逐渐逸散，身体状况每日愈下。 对于绝大多数生命体而言，衰老是仁慈的，强如奥丁也得面对英雄迟暮、年老体衰的不幸境遇。 凡俗世界的中老年男性，在缓慢衰老过程中，需要面对脱发谢顶、交公粮时心有余而力不足、顺风撒尿尿一鞋之类的难题， 而作为阿萨神族神王的奥丁，他的衰老还要来的更猛烈一些。 原本坚不可摧的神躯，变得腐朽溃败，外强中干。日积月累积攒下的充盈神力不断流逝，如同年久失修的水坝，再也阻挡不了水源的渗漏。 佛门中有天人五衰的说法，指的是色界、欲界之中的天人，面临寿命竭尽之时，将会出现“衣服垢秽”、“头上华萎”、“腋下汗流”、“身体臭秽”、“不乐本座”等五种现象。 道家之中也有类似的说法，什么羽化登仙，兵解尸解之类。 而对于阿萨神族而言，等到神力彻底流失殆尽，再也维持不住神躯的奥丁，恐怕就会彻底成为一道光，就此消散于世。 若非如此，当初李昂抢走宇宙魔方，奥丁也不用急不可耐地带人前来讨要——奥丁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如果不能在生命尽头为他的儿子铺好路，恐怕等他身死那天，阿斯加德多年积攒下来的无数仇人就会像嗅到血腥味的恶狼一般，一拥而上。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不仅没能讨回宇宙魔方，连奥丁自己都沦为了阶下囚。也只有在这生命的最后时刻，才能以一名囚犯的身份，去申请一些合理的权利。 就在这位阿斯加德天父陷入沉思的时候，房门开了，紧绷着脸庞、勉强忍住朦胧眼眶中晶莹泪水的阿斯加德天后弗丽嘉，三步并两步地冲进来。 这位尊贵的天后，穿着一袭时尚高档的私人订制水蓝色长裙，手里拎着小巧玲珑的皮质手包，耳朵上挂着精心打磨的水晶耳坠，脖子上还戴着一串一看就价值不菲的项链。 这副装扮，完全可以出席曼哈顿的顶级豪门晚宴。 再搭配上弗丽嘉那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身段样貌，那尊贵高洁、远超傻白甜小女生的贵妇气质，完全可以成为晚宴中最受追捧的焦点，让各年龄段的钻石王老五们争风吃醋。 天后弗丽嘉并没有像她的丈夫那样面临衰老死亡的窘境——两人本就是老夫少妻的组合，在年龄上有着上千年的差距。 “....” 夫妻二人隔着一层强化玻璃，相顾无言，直至此时，他们才愕然发现自己的配偶已经不复当初年华，变得衰朽。 纵使他们是高贵神祇，有着搬山填海的种种伟力，但在时间面前，依旧不堪一击。 天后弗丽嘉腹中的千言万语，在看到奥丁那皱纹横生的脸庞时，终究化作一缕灰烟，只是苦涩而温婉地笑了笑，将手掌抵在玻璃圆柱上，轻声说道：“....你应该早点跟我说的。” “是我的错。” 套着一身病号服的奥丁，在此时此刻也抛下了什么神王的威严，天父的神秘，像一个普通的、不肯承认自己糟糕身体状况的糟老头子一样，平和而歉疚地说道：“我很抱歉。” 抱歉是世界上最为无用的台词，天后弗丽嘉伤感地摇了摇头。 哪怕对于她这样一位见惯了大风大浪的神界天后而言，等在前面的守寡命运，也显得如此凄凉。 看着弗丽嘉陷入沉默，本就愧疚不安的奥丁连忙打岔道：“托尔他们呢？没跟着你过来么？” “他们？” 弗丽嘉脸上闪过一丝古怪的表情，她几度欲言又止，最终才犹豫着说道：“他们刚才在参加一部商业电影的首映仪式。 洛姬是电影的女主角，托尔则在红毯上负责洛姬的安保工作。 至于我.....” 天后弗丽嘉点了点自己身上的精美服饰，对奥丁说道：“我是他们的经纪人。” 奥丁一脸懵逼，看着珠光宝气的弗丽嘉半天才憋出一个字：“....啥？” “洛姬不是去当了什么歌姬偶像了么？她要到全世界各个地方，出席各类活动，我作为母亲有义务去保护好她。” 弗丽嘉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发现我还蛮适合经纪人这份工作的。 按照学园都市统筹理事会理事长查尔斯教授的计划，我现在不仅负责洛姬，还负责奥林匹斯神系所组建的后街女神天团， 什么婚姻与生育女神赫拉、农业与丰收女神德墨忒尔，狩猎女神阿尔忒弥斯，现在都归我管。” 没错，信仰封神并不是只有洛姬一个实验样本，那些本就是神祇的各个神系女神们，都有资格参与实验，以验证封神计划的潜力。 远古时期，诸多神系为了本就不多的资源相互倾轧，进行残酷至极的神战， 不仅地上的凡人信徒之间会相互斗殴，就连高高在上的神明，三天两头也会在斗争中陨落一个两个。 而现在，天后弗丽嘉竟然兵不血刃，通过言语话术，成功说服了一众女神，不声不响就获得了后街女神天团的指挥权，将其他神系的神祇当做下属。 单在个人成就方面，此时的弗丽嘉恐怕已经超过了那些个阿萨神族的历代天父——无论是包尔还是奥丁，都从未实现过统御其他神系的成就，哪怕是那些约顿海姆霜巨人，也仅仅只是被阿斯加德的强大武力所震慑，不得不签订和约，算不上下属。 第一百三十四章 海拉 就在夫妻二人陷入诡异沉默的时候，房间门再次打开，穿着光鲜亮丽衣裙的洛姬，与一袭黑色西装的托尔推门而入。 两人刚才还在出席某部名为《变相怪杰2》的好莱坞影片的首映开幕式。在这部电影中有一件重要的剧情道具，是一副绿色的木质面具。 按照电影剧情，那副木质面具是恶作剧之神洛基的得意之作，能让佩戴者拥有各种各样匪夷所思的超能力， 但当事人则否认了自己曾经制作过类似的魔法道具——阿斯加德的魔法虽然强大，但在适用性与多样性上，恐怕还不如欧陆的那些巫师巫术。 不管怎样，刚刚还在走红毯的两位阿斯加德神祇，在接到自家父亲“病危”的消息过后，立刻放下了手头工作，紧张万分地赶到了学园都市地下基地，与奥丁见上一面。 一家四口终于凑齐，天父奥丁隔着玻璃圆柱，看着三位亲人，露出了堪称欣慰的笑容。 “比起征战九界、消灭战争隐患、带来长久和平这些虚无缥缈的功绩：你们才更像是我的纪功柱。” 奥丁无不真挚地说着，目光在移到托尔与洛姬时，停顿了一下，方才深吸一口气，歉疚说道：“我的孩子们，其实我和你们的母亲，一直瞒着你们一件事情。 因为这件事情实在太过重要，干涉范围实在太广，所以我一直想等你们足够成熟才告知你们，结果到现在还没跟你们说....” “什么事情？”西装革履的托尔下意识地说道：“难道说父亲你也得了性染色体紊乱的先天性疾病？” “什么什么？”天父奥丁有些懵逼地眨了眨眼睛，.l溶液被他的动作搅动，骨碌碌冒起气泡，“当然不！我只是老了而已，原本的身体状况非常正常！ 听着，我要告诉你们一件事情——你们其实还有一个姐姐。” “姐姐？？” 托尔更加困惑懵逼，他打记事时起，就知道自己是集完全宠爱于一身的阿斯加德王子。 纵使有弟弟洛基和自己分享父爱母爱，但洛基逐渐表现出的残忍阴险，让阿斯加德高级神祇对他的评价并不算高，自然也就更关心重视托尔。 在托尔的记忆力，无论是哪个阿萨神族高级神祇，都丝毫没有提及过他们曾有个姐姐这件事情。 如果派出奥丁年纪大了开始说胡话的可能性，那么就只能说明，他们的那个姐姐一定是犯了某种禁忌，或者说他们的姐姐本就是一种禁忌。 “你们的姐姐名为海拉，她是我的第一个孩子。” 当提起这件事情的时候，奥丁脸上逐渐浮现出痛苦自责的表情，“那个时候，前任神王也就是你们的祖父包尔刚刚逝去， 扛起了阿斯加德大旗的我，还沉溺于父亲去世的痛苦、对未来命的迷茫之中。” 说到这里，奥丁顿了一下，方才幽幽说道：“当时的情况也眼下何其类似，一旦神王去世，剩下的继任者无法保证能够在仇家的攻击之下存活，无法保证能够重新恢复阿斯加德的特殊地位， 为了保护阿斯加德，我决定采取激进一点的应急手段。” 说是应急手段，其实就是先下手为强，趁着其他势力还没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率军出征，将威胁掐死在婴儿篮中。 当时的奥丁已经有了包尔的几分神韵，战无不克攻无不胜，而他的女儿海拉，则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那位海拉女神，穿着一袭漆黑如墨的黑色长袍，留着扭曲怪异的尖锐发型，手中持着一柄由发丝凝结而成的、如同毒蛇一般的短刄。 海拉的肉搏能力并不逊色于奥丁，除了年龄差距带来的经验不足之外，海拉的战斗力无限接近他的父亲。 一旦遇上敌对势力，海拉女神就会一甩头发，将那些充分浸染了神力的发丝幻化为千万柄短剑，撕碎眼前的一切敌人。 拥有大规模杀伤性手段的海拉，在那场阿斯加德翻身战中起到了重要作用，不仅帮助奥丁一举消灭了诸多仇家，还在后来的九界征伐中出力不少，为奥丁建立阿斯加德基业创下了赫赫功劳。 然而，残忍嗜血的海拉女神逐渐表露出了她的病态，在奥丁完成征服九界的目标之后，海拉还不罢休，想着如何才能更进一步，统御更多的生灵与文明。 而她的手段也很简单，战争，用最为残酷的战争碾平一切不服者，一旦有人抵抗，就用最残酷无情的凶暴方式，将其当场虐杀。 海拉的所作所为越来越过分，甚至于她的嗜血本性，已经超出了一个神祇应该有的底线。 恐惧于自家女儿力量与野心的奥丁，终于做出了一项极为艰难的决定——将海拉流放。 尽管海拉在阿斯加德战争中立下过赫赫战功，尽管海拉是奥丁的亲生女儿，尽管海拉有着不逊色于巅峰奥丁本人的潜力， 但是在经验更加丰富、积累更加丰厚的奥丁面前，海拉依旧败了，被敕令永远不得返回九界，直到奥丁自然死亡。 当初，奥丁从未想象过自己也有衰老腐朽的一天，也就对话语中的漏洞不甚上心。 而现在，奥丁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那位被囚禁了上千年、被放逐出故乡的海拉女神，即将裹挟无边怒意，王者归来。 “海拉会回来的，” 奥丁眼眸闪烁不定，看着托尔与洛姬，艰涩说道：“按照诸神黄昏的语言，她会摧毁阿斯加德，将我们祖祖辈辈建立起来的基业，付之一炬。 我之所以将阿斯加德资源托付给学园都市，接受地球行星防御委员会管辖，也是担心你们正面撞上前来复仇的海拉。” 托尔欲言又止，洛姬却直接了当地说道：“我不认为那位素未蒙面的海拉有那种实力。就算是你，也在学园都市面前折戟沉沙，更何况只是区区一个被你放逐的老女人？” “预言就是预言，不管预言所揭示的内容有多么诡异，有多么不可思议，最终都会成为现实。” 奥丁摇头说道：“阿斯加德会面临全面崩塌的命运，这一点，我确信无疑。” 第一百三十五章 大限 说着说着，奥丁的脸色骤然一白，.l溶液中极为显眼。 玻璃圆柱外的托尔等人都是高等神祇，几乎在同一瞬间，就感知到了从奥丁身上倾泻出来的浓郁神力。 这位曾经威压九界的阿斯加德天父，竟然已经无法收束好自己的神力，由此可见他的身体状况到底糟糕到了什么地步。 也许下一秒，他就会原地坐化，崩坏裂解成一团由存粹神力组成的光。 天后弗丽嘉不愧是曾经辅佐奥丁征战四方的女强人，迅速冷静了下来，通过通讯装置，通知了哈利·奎因博士。而小丑女也不敢怠慢，提请李昂前来查看。 片刻之后， “唔.....” 房间内，穿上了久违的白大褂的李昂，收回了四维视线，皱着眉头地对奥丁说道：“你的身体状况，不容乐观啊...” 一旁站立着的家属立刻紧张了起来，在他们的认知里，李昂几乎是这个宇宙中最为强大全能的凡俗生命。 如果连李昂都无法解决奥丁的问题，那么阿斯加德的国王陛下，恐怕也可以宣判死亡了。 出生，发育，死亡，世间所有生灵都脱离不了这个循环，就算是高贵如神祇，也得屈服于命运的摆弄。 托尔紧绷着脸庞，看着奥丁的目光中尽是伤感哀痛，甚至连洛姬脸上都闪过了一丝悲痛。 作为全球最火热偶像的洛姬，最近刚成为行星防御理事会委员会的宣传大使，走访各地，号召民众支持委员会的工作。 从性征紊乱中脱离出来的洛姬，原本孤僻偏执的天性得到了“矫正”。再加上成为宣传大使走访世界各地，让她直观地感受到了人类的情感。 知晓了情感的洛姬，补完了性格中的缺失部分，对于奥丁这位“养父”，也多了一丝理解，不再像原来那样充满愤懑。 一家子男默女泪，而在生命最后阶段，看开一切的奥丁则显得放松了许多，甚至还平和淡漠地开始交代后事。 像什么阿斯加德的秘密通道啊，什么彩虹桥的底层编码啊，什么智慧树的唤醒方式啊之类的。 这些话应该都是说给托尔听的，要是以前奥丁还可能会假惺惺地让托尔与洛姬进行公平竞争，以挑选出“真正的国王”。 而现在，洛基已经变成了洛姬，失去了对王国的强宣称， 约顿海姆与阿斯加德也沦为了地球或者说李昂的殖民地，不复当初的辉煌高傲与光荣孤立，自然也就谈不上什么国王之争。 奥丁一脸平淡地交代后事，让一旁的亲人们伤感不已。 天后弗丽嘉下意识地抓紧了大儿子的肩膀，问道：“李昂阁下，我的丈夫，还有救么？” “救？”李昂摇了摇头，淡然说道：“衰老死亡，本就是生命体自动进化而来的一种正常生理机制， 谈不上病，又怎么能用‘救’这个词汇呢？” “....” 天后弗丽嘉沉默了下来，她与奥丁相互扶持千年，此时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丈夫走向衰亡，哀大莫过于心死， 但女性独有的直觉，使弗丽嘉在哀伤之余，注意到了李昂脸上的微小表情，提起最后一丝希望，问道：“李昂阁下，您肯定还有办法的对么？” 此话一出，托尔与洛姬急忙转过头来，就连瑟缩在玻璃圆柱中的奥丁也抬起了头颅。 “办法么...可以说有，也可以说没有。” 李昂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自己的白打怪，随意说道：“告诉我，你们认为衰老的本质是什么？” “....” 奥丁一家顿时大眼瞪小眼。 越简单、越宽泛的问题，所引申出来的答案涉及范围也就越广， 区区一个“衰老本质”，别说是地球或者阿斯加德人没有弄清楚，就算把全银河系的学者集中在一起讨论无数年，恐怕也无法给出一个具体的答案。 哲学，物理，化学，生物，都可以在“衰老”这件事上做出回答。而随着学术领域的进一步细分，给出的答案也会愈加复杂。 好在，李昂也没想着让奥丁一家子给出答案，自顾自地说道：“地球上世纪，彼得·梅达瓦爵士曾撰写《一个未解决的生物学问题》一书，开创了现代人类关于衰老问题的研究。 他认为生命体的衰老现象，有两种解释。 一是‘自然衰老’，即物种是在进化过程中，为了给年轻一代腾出生存资源，产生了衰老死亡的机制。 在这种解释下最为著名的学说即‘端粒学说’——细胞分离后端粒会缩短，而在细胞受到损伤之后，端粒会加速缩短进度。 有了只能短不能长的端粒，就有了决定细胞分裂上限的海弗里克极限，就有了衰老。 简而言之，这种解释是说生命体是‘自愿衰老死亡的’ 第二种解释就是‘磨损原理’。 生命体与必须外界进行物质交换，也就是自然的新陈代谢。 在线粒体的代谢过程中，会产生自由基，破坏DNA。如果细胞受损且无法自愈，就会被诱导‘自杀’，被干细胞替代原来细胞的位置。 但这种损耗是正反馈循环，或者说恶性循环，在这里可以参考冈伯茨-梅卡姆定律及相关公式。 这种解释，则是说生命体是‘不想死也得死’。” 弗丽嘉脑子转的不算慢，她作为女神团经纪人必须要多了解地球的一切事物，为此，这位爱好学习的天后收集了不少学习资料，事无巨细的开始系统学习。 要知道洛姬的魔法可都是从弗丽嘉这里学到的，象征着阿斯加德最高魔法水平的弗丽嘉，学习地球知识也花不了多久，自然能听得懂李昂所说的内容。 “李昂阁下，您说的这些我都明白。” 弗丽嘉瞥了眼尚处于懵逼状态的托尔与奥丁，苦笑着对李昂说道：“阿斯加德人虽然与地球人有着巨大差异，但都是碳基生命体，能够用这些理论来解释衰老的原因。 只是，现在奥丁的状况，不是他想不想死的问题，而是神躯已经濒临极限....” “呵呵，你太心急了。” 李昂莞尔一笑，淡漠说道：“针对这两种解释所揭示的可能性，我率领医疗再生科的团队溯源而上，提出了一种解决方案。 如果说，我能够‘说服’奥丁不死呢？” 第一百三十六章 方法 “说服？” 天后弗丽嘉有些瞠目结舌，好吧，所有学园都市的雇员都知道李昂阁下的嘴炮技能，跟他的其他能力一样杰出，无数敌人就是被他的一套包含天文地理、纷繁杂学的嘴炮连招轰得晕头转向，最后死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心服口服。 但他能解决神躯崩溃问题么？ 天后弗丽嘉还是有些不信，事情涉及她的丈夫、阿斯加德的天父，关心则乱，必须得问问清楚才行。 这般想着，弗丽嘉急忙问道：“抱歉，没有质疑您的意思，不过身躯崩溃真的还有办法延续寿命么？ 据我所知，无论是东方的传统修行门派，还是印度佛教，都没有针对‘天人五衰’这种自然死亡的应对方式。 就算是有，也仅仅只是用‘羽化登仙’、‘入无色界’之类闪烁其词的空泛话语含糊其辞，根本也谈不上解决本质问题。” “哦？” 李昂有些诧异地一挑眉梢，看了弗丽嘉一眼，这位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阿斯加德天后竟然涉猎甚广， 如果她能年轻个几千岁，讲不定李昂还真想跟她一起参加热爱学习的活动。 “你说的没有错，羽化登仙确实不靠谱。” 李昂淡然说道：“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也是半块活化石一样的古早方士，清楚后来所建立的五斗米教整个发展历程。 华国道统绵延千年，历朝历代修士，叠床架屋所组建而来的理论系统，内容庞杂繁琐，浩如烟海， 所谓《道藏》，所谓抱朴子，所谓《仙经》，本就和当代有着千年的见识差距。 有修身养性，自省自警，参悟天地道理的正经修行法门， 自然也有走了岔路，肮脏龌龊，愚昧无知，近似巫鬼淫祀的糟粕。” 李昂作为古早修士，自然有资格高屋建瓴地对道教进行辩证批判——他可是比张道陵等人还要老资历的存在。 如果当初他有开宗立派、传授弟子的想法，当今世上恐怕还能留下他的传承。 “无论是和我同时代的先秦方士，还是后来的道教，都有精华与糟粕。 世有方士，吾王悉所招致，甘陵有甘始，卢江有左慈，阳城有郄俭。始能行气导引，慈晓房中之术，俭善辟谷，悉号数百岁。 三国时期，有方士妖人左慈，擅长房中术，辟谷延年。 左慈这等完全可以被打成招摇撞骗的‘大师’之流，今时今日竟然也能被视为‘先贤’。 而后来的抱朴子，其撰写的《仙经》当中，也有‘令人长生不老，先与女戏，饮玉浆，玉浆，口中津也。’之类的龌龊内容。 《神仙传》有云：‘绝洞子者，姓李名修。其经曰：‘弱能制强，阴能弊阳。常若临深履危，御奔乘驾，长生之道也。’ 年四百余岁，颜色不衰。著书四十篇。名曰《道源》，服丹升天也。 太阳女者，姓朱名翼。敷演五行之道，加思增益，致为微妙行用，其道甚验甚速。年二百八十岁，色如桃花，口如含丹，肌肤充泽，眉鬓如画，有如十七八者也。 奉事绝洞子。丹成以赐之，亦得仙升天也。’ 这则故事讲了男修士假借修道之名，蛊惑女信徒行鱼水欢好之乐，以获得男修士赏赐的丹药，服之升天。 至于他们所理解的‘羽化成仙’，其实也就是‘御奔乘驾’，换句话说就是男性修士主导的跨骑姿势。 抱朴子所撰写的《神仙传》尚且如此，其他同时代的修士可见一斑。 仔细想来，也就比那些印度原生佛教、阿兹特克神教、大秃驴、雪山大秃驴、闪米特三教以及其他乱七八糟的教派好上一丝。 算是一群乌鸦当中，稍微白上那么一点的鸽子。” 李昂直截了当地阐述着事实，他自己就是那个年代的亲历者，伐山破庙之时，不仅灭绝过巫鬼淫祀，还斩杀了不少招摇撞骗、蛊惑世人的所谓“正统修士”。 “羽化登仙本就是炒作出来的概念，如果真能通过双修之法立地封神，那还用窝在深山老林中清净苦修么？” 李昂摇头说道：“至于印度佛教，那更是嘴炮与脑洞横行，空泛程度恐怕仅次于闪米特三教。 宗教本就是人类解释自然现象、认知人与世界关系、理解世界改造世界的一种方式， 与现代科学没有本质上差异。 受限于知识层面的禁锢，古人所揣摩出来的道理，总有那么一部分是主观唯心的，不是客观物质的。 而客观、唯物、量化的现代科学，在认识世界、改造世界这两件事情上，又比传统教派强上不知道多少。” 在李昂看来，什么“科学尽头是哲学，哲学尽头是神学”之类的话语，完全就是彻彻底底的狗屁， 他虽然是古人，思维却不僵化泥古。恰恰相反，李昂还颇为尊重珍视现代人类的科学成就。 如果说“越古老越强大”的法则真正存在，那么百万年前那些还拿着骨头棒子的黑猩猩，恐怕个个都动辄移山填海，能被成为仙帝天尊。 这个世界，并不是“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而应该是“人类一思考，上帝就恐慌战栗。” 进化论打碎了上帝造人的谎言，日心说粉碎了上帝创世的谎言，每一个科学理论的提出，都是人类对“上帝”的一种战胜。 人类每进一步，专属于“上帝”的神秘领域就会后退一分，直至人类战胜自己的无知，将宗教的遮羞布彻底揭下。 要是真让李昂管理世界，那么他应该会本着“不管黑猫白猫，能抓老鼠就是好猫”的原则， 将修行法门进行量化，使其如同现代科学一般，建立起完整的、严谨的、动态的体系， 最终率领人类，灵活运用着“科学”与“神秘”这两种方法论，奔向星辰大海。 至于现在么....银河系如同黑暗森林，文明林立，强敌环伺，还不是开展“灵气复苏”的最佳时机。 “传统的神秘侧方法，无法拯救奥丁，而现代科学，则能解决这个问题。” 第一百三十七章 术语 李昂扫了眼玻璃罐里装着的阿斯加德天父，淡然说道“就像我之前讲的那样，生命体之所以会‘衰老死亡’，有两种解释。 一就是生命体自动进化出死亡机制，二就是生命体运转过程中受到损耗。 针对第一种理论，斯特兰奇医生领导下的学园都市再生医疗科认为，可以通过人工干预衰老进程，来达成延缓生理寿命极限的目的。” 说罢，他抬起双手，左手上方悬浮着一个健康的梭型细胞投影，右手上方则悬浮着一个臃肿不堪的梭型细胞投影。 “左侧的是正常细胞，右侧的则是衰老细胞。” 李昂举了举两道虚影，对托尔等人问道：“看出不同了么？” 托尔挠了挠脑门，扛着锤子上阵杀敌还行，让这位雷霆之神辨认细胞图，还真是难为他了。 反倒是洛姬稍微举起了手，说道：“衰老细胞当中有着更多的受损伤DNA。” “没错。” 李昂点了点头，说道：“按常理而言，多细胞生物特别是人体内的衰老细胞会被新生细胞代替，但随着时间推移，衰老细胞会开始占着茅坑不拉屎，被保留了下来，促进了多细胞生物的老化。 这种反常之处，是因为人体内的p53蛋白停摆。 P53基因是一种抑癌基因，定位于人类染色体17p13.1，编码393个氨基酸组成的53kD的核内磷酸化蛋白，被称为p53蛋白。 它负责细胞周期调控、DNA修复、细胞分化、细胞凋亡。 一旦p53蛋白停摆，那么衰老细胞就无法被定向死亡，最终拥堵在机体内部，加速机体的衰老进程。” 说到这里，李昂看了一眼奥丁一家，发现只有洛姬和天后弗莱娅能够听得懂，托尔与奥丁则具是懵逼状态。 天后弗莱娅能听得懂，是因为她颇为好学，在卖身于学园都市之后，知耻而后勇，像海绵一样汲取知识。 而洛姬也能听得懂，完全就是因为在上次的“霜巨人性染色体紊乱事件”当中，受伤太深。 对于这位谎言与狡诈之神而言，她很难忍受这种一无所知、局势完全不在自己掌握之中的感觉。 因此，洛姬在成为偶像之余，还恶补了一阵遗传生物学。 从这一点来看，她就比某位只喜欢用肌肉思考的雷神强上许多倍。 李昂莞尔一笑，循循善诱道：“在这个基础上，斯特兰奇医生做了进一步研究。 他们发现，是一种名为FOXO4的转录因子与p53相结合，阻止p53发挥作用，无法让衰老细胞死去。 这个FOXO4转录因子颇有些霸道总裁的意味，能够强制p53与其发生关系，而解决办法，就是注射一种FOXO4的替代品，FOXO4—DRI短肽。 这种短肽是D-retro inverso异构型，简单来将就是其中的L型氨基酸被替换为D型，骨架方向也被翻转。 FOXO4—DRI短肽具有比FOXO4更高的优先度，比霸道总裁还霸道总裁，能够剥夺FOXO4的‘交配权’，优先与P53结合，而又不阻止后者继续发挥作用。 宏观来看，该短肽能是使衰老细胞发生靶向凋亡，从而促进新细胞代替旧细胞，进而延缓乃至阻止个体生命的整体衰老进程。” 不得不说，天后弗莱娅的脑子转的就是快，这么会功夫已经猜到了李昂的意图，有些激动地说道：“那么如果将这种FOXO4——DRI注射进入奥丁体内，让他已经濒临衰老崩溃的神躯，再次开始新陈代谢，消灭旧细胞，产生新细胞， 我的丈夫就不用死了？！” 此话一出，不仅托尔脸上闪过激动的神情，就连玻璃圆柱中的奥丁，都出现了一丝情绪波动。 他只是看穿了一些事情的本质，看淡了人世而已，可不是说他一心想死。 如果能将寿命再延***钟，一分钟，乃至一个月，一年的，谁又愿意死呢？ 岂料，李昂摇了摇头，对激动难耐的弗莱娅等人泼上了一盆冷水，“没那么简单。 FOXO4——DRI短肽只是一种试验品，纵使后来有了奥创加入，整个科研项目的计算力有了质的提升， 也不过是提出了和该短肽效果类似的数种转录因子。 奥丁的神躯早已濒临极限，类似天人五衰的境界，是他体内的每一个部位都开始腐朽衰败。 这些所有转录因子绑在一起，制成的‘衰老细胞靶向凋亡药剂’，如果就直接输入进奥丁体内，只会让他全身上下的细胞顷刻崩坏，成为一滩无知无觉的细胞汤。” 弗莱娅等人瞬间蔫了下来，从希望到失望，这之间的跨度差未免太过悬殊。 这其实也是奥丁自己的原因，如果他不是阿萨神族的神王，而只是一个普普通通、平平无奇的地球老头，那完全可以依靠学园都市地下基地的原始细胞解决。 早就能够无限增殖的原始细胞，可以入侵宿主体内，在细胞组织间攻城拔寨，取代大部分的宿主身躯，让宿主达到另一种程度的永生。 但是，阿萨神族的强大神躯，能够阻挡原始细胞的侵蚀，让后者无法帮助前者延续寿命。必须依靠自自身身躯内的生命机理，才能抗衡衰老。 就在弗莱娅等人失望绝望的时候，李昂慢悠悠地说道：“在第一个生命体死亡解释当中。包含有FOXO4——DRI短肽的衰老细胞靶向凋亡药剂，确实能起到一部分作用。 但，靶向凋亡药剂就像一把双刃剑，会打破奥丁体内细胞的动态平衡。 这个时候我们就可以将目光，转向生命体死亡的第二种解释。” 第二种解释？ 洛姬与弗莱娅连忙抖擞精神，按照他们对李昂不算多的了解，这第二种解释，才是重头戏。 果然，李昂慢悠悠地说道：“生命体死亡原因的第二种解释，就是‘磨损原理’。 线粒体新陈代谢过程中产生的自由基，会破坏DNA，让不正常的受损细胞逐渐堆积，形成衰老。 这几乎是一种无法避免的事情，人体内的热运动与常规的新陈代谢，势必会导致蛋白质中的化学键逐渐断裂。 正是这种化学键断裂越积越多，才让坏死细胞越多，人体逐渐衰老。 用专业一点的说法，就是‘分子保真性的逐渐降低和分子无序性的逐渐增加，产生了分子结构的改变，导致了细胞整体功能的病变，最终导致了衰老’。” 第一百三十八章 叠加 拗口冗长的科学术语，几乎要让托尔败下阵来，李昂所说的每一个单词他都能听懂，连在一起却如同听天书一般晦涩。 如果这是在漫画或者动画当中，托尔的两只铜铃大眼当中，肯定已经转起了一圈圈蚊香，同时还吭吭唧唧，几乎要在脸上写下“请说人话”这四个大字。 看到兄长如此，研习了遗传生物学的洛姬觉得有些丢人，应和一般地讲解道：“也就是说，生命体的衰老，是由化学键断裂而引起的。 而化学键的断裂，追根溯源，则是微观的热物理机制导致的。 只要人体还在运动，还在与外界进行物质交换，还在散发热量，就势必导致蛋白化学键的逐渐崩坏。” “没错。” 李昂摆出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笑眯眯地说道：“人体就像是一个大工厂，这个大工厂每时每刻都在运行着。 人体器官锁制造出的‘灰尘’，会弥漫在‘工厂’上空，就算‘工厂’中有各种各样的通风装置，也无法阻止‘灰尘’越积越多，最终阻碍到工厂的正常运转。 可以说，这就是一个有序向无序的熵增过程。 而熵增是无法逆转的。” 李昂的比喻相当通俗易懂，也幸亏地球文明的科普工作做得相当不错，熵增这个概念也并不冷门，让托尔能勉强听得懂。 这位貌似雷神的金毛大猩猩，其智商可不算低，他只是更加信任肌肉而非脑子，一旦静下心来仔细思索，还是能够理解的。 “如果说是衰老的本质是熵增的话，那岂不是没有办法了？” 托尔皱着眉头说道：“就算是李昂阁下您，也无法挑战热力学第二定律吧。” “呵呵，我并不是要挑战热力学第二定律，我只是在这扇象征着绝对真理的大门上，开一扇小小的窗户而已。” 李昂狡黠一笑，伸出手来，施施然打了个响指。 只见，装有奥丁的玻璃圆柱中，骤然垂落下数条带着针筒的钢铁机械臂。 还未等天后弗丽嘉乃至奥丁本人反应过来，这些机械臂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戳进了奥丁的脊背当中，将针管中所包含着的淡蓝色液体，直接输入了奥丁的脊背。 只一瞬，这位阿斯加德的天父就开始了惨叫哀嚎，他的脸上遍布可怖青筋，整个脑袋就想即将炸开一般膨胀至极限。 不止如此，奥丁身躯上的每一处肌肉，都在疯狂地震颤晃动。 没错，就是晃动。 奥丁浑身上下的肌肉，都像是装了一半水的气球一般，摇摇晃晃，荡来荡去， 那深邃如同刀劈斧斫一般的皱纹，更是被膨胀的皮肤所撑开，露出其中明显的颜色不一痕迹。 奥丁的惨嚎声，令玻璃圆柱外的托尔等人差点吓得半死。 要知道这位阿斯加德天父，当初可是能把自己倒吊在树下的猛人，分分钟就掏出眼球置换了鲁尼符文——关云长刮骨疗伤不过如此。 到底是什么样的痛楚，能让奥丁这样的铁血硬汉都凄惨嚎叫，远超手办陈列柜被熊孩子抄家的宅男。 托尔不敢想象，下意识地抬起了手臂，试图用一双铁拳砸碎拘禁着奥丁的玻璃圆柱，把他至亲至爱的父亲给营救出来。 而天后弗丽嘉与洛姬，则显得冷静了许多，纵使这两位同样心急如焚，但却能沉下心来运转脑子。 几乎在同一瞬间，她们对李昂齐声说道：“衰老细胞靶向凋亡药剂？” 没错，李昂刚刚指挥钢铁机械臂注入奥丁体内的，正是斯特兰奇医生带队研究出的凋亡药剂。 这种药剂的成效原理，有些类似于“向死而生”，只有将衰老细胞消灭，才能让新生细胞重新涅槃。 而在这一过程中，会产生巨大的、难以忍受的痛苦。 这也可以理解，每个细胞都在破裂死亡，自下而上、自内而外的痛楚就如同一波一波又一波的狂涛怒浪，永不停歇，就算是铁打的汉子也得跪下来唱征服。 “李昂阁下，您不是说靶向凋亡药剂只会杀死他么？？” 天后弗丽嘉浑身战栗着，艰涩说道：“这是怎么....” “单独注射靶向凋亡药剂，确实会让奥丁的身躯出现失衡，最终死亡。” 李昂慢悠悠地说着，瞥了眼膨胀如同气球一般的奥丁。 此时此刻，奥丁的神躯几乎充满了玻璃圆柱中的每一寸缝隙，他体内不断破裂的细胞所散发出的神力，统统凝聚在他的胸腔腹腔之中， 产生的结果就是让他像充了气一样不断膨胀。 等到失衡的时刻到来，奥丁越来越脆弱的体表皮肤无法支撑体内不断扩张的神力，那他就会像气球被戳爆一样。 Peng， 炸的到处都是。 眼看奥丁就要这么炸上天，而李昂却一点都不着急，慢慢悠悠地说道：“但是，生命体死亡原因的第二种解释，指向了熵增。 只要熵增一直存在，奥丁就不可能恢复正常。 而我，则有能力在局部削减熵增，甚至逆转熵增。” 话音未落，李昂漫不经心地一张拍出，按在装有奥丁的玻璃圆柱上。 顷刻间，时间宝石与空间宝石力量齐出，绿色与蓝色的光芒如同双螺旋一般交织旋转，直接穿透了薄薄一层的玻璃，轰在了如同气球一般的奥丁身上。 时间宝石，赋予了李昂能够使用四维视觉的能力，甚至可以让他在更高维度，对现实进行一些粗略干涉。 空间宝石在阿斯加德的时候就彰显过威力，通过黎曼空间，把掌握有以太粒子的马勒基斯关在玻璃球中，永世无法挣脱。 而空间宝石加上时间宝石，则让李昂领悟了一种更加奇特的、存在与熵增与熵减之间的技能。 不在此岸，不在彼岸，不在中间。 “态叠加。” 奥丁，就处在爆、不爆的状态之中。 得到稳定的衰老细胞靶向凋亡药剂，又与他的身躯恢复能力相持平，最终整个人平稳了下来，.l液体当中。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m. 第一百三十九章 恶霸 奥丁无意识地悬浮在橙黄色液体当中，苍白须发伴随轻微水流而缓慢飘荡，手指小腿等部位偶尔还会抽搐颤抖几下。 这种抽搐，不是像抽筋那样的自然抽搐，而更像是一副连贯动画中被抽出数帧画面那样的“掉帧”式抽搐。 这一秒，奥丁的手指还在这个地方，下一秒就瞬间晃动到了一厘米开外，中间没有“挪动”这个过程。 从玻璃圆柱上方延伸而下的钢铁机械臂，慢慢悠悠地将已经空了的针筒抽离，伴随一阵充满现代工业美感的机械运动，机械臂缩回了玻璃圆柱顶部。 一切都像是没有发生过，除了奥丁脊背上一排清晰可见的针孔之外。 天后弗丽嘉与托尔等人，只能眼睁睁看着整个过程的发生，却不清楚在奥丁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于是，他们将焦急疑惑的目光投向了李昂。 “奥丁暂时安全了。” 李昂温和地笑了笑。 “....真是太感谢您了。” 天后弗丽嘉连忙拉着托尔洛姬，朝着一袭白大褂的李昂道谢。 要是早些年间，任谁都无法相信，高贵无比的阿萨神族皇室竟然会向区区一名地球人类鞠躬道谢，态度如此谄媚，姿态如此卑微。 这还是那个眼高于顶的阿萨神族么？这还是那个自诩九界主宰的阿斯加德王室么？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奥丁一家子统统沦为了学园都市的地下囚，迫不得已接受了人格改造手术，挂上了“雇员”的牌子，为李昂工作。 甚至于连同整个阿斯加德王国在内，都打包奉上。 这其中的辛酸苦楚，还真是颇具黑色幽默的意味。 不过为李昂打工也不算丢人，倒在李昂手下的势力数不胜数，前有活体星云级别的多玛姆，后有齐塔瑞人的七十亿亡魂。 和这两个例子相比，能在李昂手下打工的阿斯加德人还算好的了——这也是李昂看在阿斯加德确实庇佑过地球的份上。 李昂淡然笑道：“别急着谢，我刚才说了，奥丁只是暂时安全了。” 话音未落，玻璃圆柱内的奥丁又有了新的变化，他的“掉帧式抽搐”愈发明显，整个人都开始模糊不清。 还没等弗丽嘉等人叫出声来，奥丁的快速抽搐却又立马平息，模糊的人形也逐渐稳定。 这个过程慢悠悠地重复循环着，大概以30秒为一个周期。 李昂一挑眉梢，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响指，玻璃圆柱的顶端立刻延伸出一圈合金板，顺着玻璃圆柱的外壁，拉至底端，将玻璃圆柱与外界彻底隔离开来。 殊不知自己丈夫已经被李昂标上了“小白鼠”的标签，天后弗丽嘉看到奥丁如此吓了一大跳，急忙问道：“那李昂阁下，我的丈夫....现在是怎么样的情况？” 面对病人家属的疑问，颇有职业道德的李昂还是比较宽容的。 他看了一眼玻璃圆柱内的奥丁，笑着说道：“他现在处于一种量子叠加态” “叠加态？”弗丽嘉下意识地攥紧了洛姬的手掌，引得后者面部表情一阵扭曲。 “没错。”李昂点了点头，随意说道：“哥本哈根诠释认为，一个量子系统，当它与外部世界发生相互作用、或者被外部世界测量时，系统的叠加态将坍缩成某一种可能的确定态。 这则诠释是量子论的标准诠释， 简单来说，就是添加一个外在观测者，就能够让一个不确定的量子系统的叠加态发生坍缩。” “呃....”洛姬皱起眉头，在脑海中翻检了一番，犹豫着说道：“那....奥丁现在的状态，是不是类似于薛定谔的猫？” 所谓薛定谔的猫，是指地球1935年，奥地利物理学家埃尔温·薛定谔提出的虚拟实验。该实验由于有悖宏观世界的常识，而使人困扰。 “是，也不是。” 李昂笑着说道：“在薛定谔提出的实验当中，一个封闭盒子内装有一只猫，和一个与放射性物质相连的释放装置。 一段时间之后，放射性物质可能发生衰变，而测量到衰变的继电器会释放毒气，毒死盒子里的猫。 但是，放射性物质也可能不发生衰变。 因此根据常识，盒子中的猫会处在死、不死的叠加状态，这显然与常识是违背的。 与大众认识相悖，匣中之猫实验，并不是为了支持哥本哈根诠释而提出， 恰恰相反，匣中之猫的实验，是薛定谔试图用宏观常识嘲讽戏弄那些坚信哥本哈根诠释的人所提出的虚拟实验。 而薛定谔本人，虽然一直试图用一般统计学说。来拒绝量子物理，却阴差阳错成为了量子物理学说的奠基人” 说罢，李昂拍了拍装有奥丁的玻璃圆柱一下，手掌在合金钢板上发出“peng”的一声，随意笑道：“在匣中之猫实验当中，薛定谔将微观系统的状态与宏观事物的状态一一对应。 微观粒子的状态可以用波函数来描述，那么生与死的状态也能够用波函数描述。 这样一来，猫就处于叠加态。 而奥丁在某种程度上就跟那只猫一样。” 听到这里，天后弗丽嘉等人也是吓了一大跳，hat？那岂不是说奥丁现在半死不活？有可能死也有可能不死？ 这还叫做暂时安全？ 似乎是看出了奥丁一家子的惊恐不安，李昂淡然说道：“别着急，玻璃圆柱内可没有毒气装置会随时毒死奥丁。 他的死的状态，完全是天人五衰阶段的正常现象——每一个细胞每一个化学键乃至每一个分子原子都在分崩离析。 看到这层合金钢板没有？它就好像是一层屏障，将量子叠加态状态下的奥丁与外界隔离开来。 只要没有观测者来对奥丁的叠加态进行观测，让他脱离非死非活的状态，那么奥丁就能这么僵持住。 他的阿萨神族身躯，就会在非死非活的状态下修复自身，最终由观测者出面，打开盖子，取出一个健健康康的奥丁。” 李昂所说的内容让天后弗丽嘉等人的脸上都出现了困惑的表情，匣中之猫或者说柱中之人，明显与常识相悖， 一个活物真的能处在死与不死的状态之中么？ 脑子最为灵活的天后弗丽嘉，瞥了眼绝对隔离的圆柱体，犹豫着说道：“那....我们怎么才能知道奥丁是否还活着？” 李昂摊手说道：“衰老细胞靶向凋亡药剂，会在几个小时之后消灭他体内的大多数细胞。而阿萨神族天生的坚韧神躯，又会让他产生新的细胞。 按照我们的推演，此消彼长之下，他会慢慢恢复。 当然整个过程需要耗费几天，几个月，或者几年时间。具体的时间节点，要看他个人的意志力。” “等等，按照推演？” 酷似金毛大猩猩的托尔此时此刻倒是难得清醒，一下子把握住了李昂话语中的关键词。 对于托尔而言，奥丁不仅仅只是抚养他长大的严父，还是维持整个阿斯加德乃至九界和平的统治者。 纵使现在风水轮流转，阿斯加德满盘皆输，连他们都得在李昂手下打工，可是这也丝毫无损奥丁在托尔心中的崇高地位。 毕竟，李昂不是人，而是类似于天灾那样的不可抗力，输给他完全不丢人。 托尔的语气有些高了，令一旁的天后都吓了一跳——她倒不是被托尔的语气吓倒，而是担心托尔冲撞到了李昂阁下，引起后者不快，连忙在背后拉了托尔一把。 而金毛大猩猩一旦上头，可不管其他，焦急地朝李昂问道：“难道就连您也无法确定我的父亲什么时候才能恢复么？ 要是他一直处在叠加态状态下怎么办？ 要是他恢复了，被关在圆柱里，我们却不知道怎么办？ 您之前也说过，奥丁修复自身的过程需要等几个月乃至几年时间，还无法确定....” 还没等李昂回答，天后弗丽嘉在背后猛掐了托尔一下，拉回了自己的大儿子，让他注意姿态。同时谦卑平和地问道：“李昂阁下，请原谅托尔的莽撞，他只是太关心自己的父亲了。” 李昂摆了摆手，无视了这家人的小动作，随意说道：“量子领域的物理法则实在是晦涩深奥，就连我，在微观尺度下也没有多少操作空间。 而针对天人五衰这类的自然衰老问题，我和斯特兰奇医生等人也才刚开始研究，还没有足够多的临床样本，一切都还只是猜测推演。” 这倒是实话，末法时代的大环境下，想要找几个实力达标、面临大限的超凡者还真是困难，针对天人五衰问题的研究也因为缺少样本而进度迟缓， 当初那位留着个性光头的至尊法师古一倒是符合要求，但她早已湮灭在光束炮下，化为齑粉。 说到这里，李昂顿了一下，看着不安的奥丁一家，本着医生的职业道德，劝慰说道：“你们也不用太过担心，针对奥丁什么时候能够恢复这个问题，我们也有解决方案， 看到这层玻璃罩子了吧？ 如果奥丁自己恢复了，他肯定会拍打玻璃罩，而听到拍打声音的自动监控系统，就知道奥丁恢复了。” ……托尔的眼角抽了抽，表情有着扭曲。 感情您刚才说了这么一长串，到头来还得依靠奥丁自己拍打玻璃罩才行？ 此时此刻托尔的感觉，就好像一个肥宅费劲千辛万苦减轻体重，保养皮肤，学习各种绅士礼仪，穿上高级定制西装，终于约女神出来用餐，刚想着烛光晚餐之后如何浪漫，却听女神轻启朱唇，浅浅一笑，柔声说道： “六百一次，一千包夜。” 要不要这么lo啊？！ 李昂看懂了托尔脸上的表情，摊手说道：“不要觉得lo嘛，越简单越朴实无华的方法，有时候就越有用”。 “好……好吧……” 面对奥丁一家子的惊疑，李昂只是微微一笑，倒没有多加解释。 量子领域的一切本就是混沌不清的，这次对奥丁的实验，在某种程度上也是一种前瞻性研究。 如果进行顺利，那么就可以开始下一个阶段的探索。 就像李昂之前所说过的那样，当超凡者的实力上升到一定程度之后，决定他能力上限的，就不仅仅只是“能量储备”那么简单。 维持地球运转的能量来自于太阳，地球上的所有飞禽走兽，所有自然气候，所有可再生能源（除地热资源外）全都仰仗于那颗橘黄色的恒星。 而这些维持地球所有生态环境、衍生出地球46亿年生命演化史的能量，仅仅只是太阳逸散出能量的二十二亿分之一。 而在太阳之上，还有各种各样的极端天体。 半径为太阳1420倍的大犬座VF，半径为太阳1900倍的仙王座VV A、中子星、夸克星、黑洞..... “能量储备”这个词汇，在广袤无垠的宇宙中不值一提。 能否灵活运用常规宇宙物理法则、如同撬动杠杆一般利用物理法则为自身效力，才是决定超凡者能力的上限。 如果将超凡者有限的能量储备当成一堆金属锭，那么这坨金属可以被用来铸成巨型锤子，也可以被打造成歼星炮。 巨型锤子与歼星炮同种材质，同为武器，但两者的破坏力何其悬殊，造成这种差别的，就是超凡者本身对物理法则的认知改造能力。 而李昂的下一个目标，就是勘破量子谜团，能够自由操控量子领域的一切。 “如果你们还有疑问的话，可以咨询一下斯特兰奇医生，他所领导的学园都市再生医疗科会对这个项目持续跟进。” 李昂吩咐了几句，大概就是让托尔等人保持信心，只要装有奥丁的玻璃圆柱没被强制破坏，一切就都还好说。 “李昂阁下，请等一等，” 正当李昂打算走出病房的时候，天后弗丽嘉叫住了他，犹豫着将奥丁之女海拉的事情说了出来。 现在奥丁处于死与不死的中间状态，那位死亡女神很有可能王者归来，报复阿斯加德的一切。 “海拉虽然叛逆残暴，但终究是阿萨神族的一员。” 天后弗丽嘉苦笑着说道：“如果她来找麻烦的话，还请您尽可能放她一马，我会尽可能劝说她的。” …… 李昂不仅有着无语，天后弗丽嘉这语气，怎么把他弄得像是无恶不作的恶霸地主黄世仁一样？ 第一百四十章 审讯 学园都市地下审讯室内，一袭白大褂的哈利·奎因博士坐在审讯桌后方，瞪着审讯桌上摆着的一颗玻璃小球，颇有些咪咪疼的无奈感。 她是负责审讯的审讯官，但是，就算她的业务能力再强，也感到极为麻爪棘手。 “奎因博士，我们可以开始了么？” 站在审讯桌旁边的奥创轻声问着，这位人形机械少女保持着堪称呆板的表情，无机质的语气令人联想起冷冰冰的机械流水线。 似乎除了李昂之外，奥创对其他所有生命个体都是这个态度——呆板无机质的表现，完全是因为奥创的生命本质已经超出了人类的范畴。 双方接受信息能力、处理信息能力有着质的差别，就好像人类无法与蚂蚁进行平等沟通一样，奥创不得不降低自身要求，才能与人类进行沟通。 这倒不是说奥创看不起人类，恰恰相反，因为李昂的缘故，奥创对人类有一种特殊的感情。 这种感情，既有对人类无限可能性的敬畏，也有对人类未知未来的期待。 此时此刻，奥创正在协助哈利·奎因博士，进行对马勒基斯的审讯。 “好，好的。” 哈利·奎因博士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尽管她知道奥创也是属于李昂管辖，但是单独面对这么一个超人类的个体存在，依旧让她感到压力山大。 “咳咳，对马勒基斯的第一次审讯，开始录像记录，” 哈利·奎因按照标准流程，先命令中央智脑开启对审讯室的监控，再端正坐姿，拿起摆在审讯桌上的资料文档，扫了一眼，淡漠说道， “马勒基斯，我是学园都市的审讯官，你可以叫我哈利·奎因。 现在，我要向你提几个问题。 首先，具体是哪个文明种族，将黑暗精灵从监牢中解救出来？ 具体是哪个文明种族，指示你们，计划进攻地球？ 其次，他们又是用什么样的方式，和你们传达信息，进行沟通？ 他们的技术能力....” “别白费功夫了，你什么信息也别想从我这里得到。” 玻璃圆球内骤然响起一个冷冽刺骨的声音，马勒基斯那张神似黑暗版天线宝宝的脸庞浮现在球体内壁， “我曾经被阿斯加德神王包尔击败，在那空旷寂寥的绝望环境中囚禁了数千年，依旧能够保持顽强斗志。 黑暗精灵与你们人类存在质的差别，在人类世界行之有效的审讯手段，于我们黑暗精灵看来就和过家家没有任何区别。” 马勒基斯摆出讥讽戏谑的表情，对哈利·奎因说道：“更何况，你也知道，你奈何不了我，就连李昂也只能把我囚禁在封闭空间，不愿也不敢把我放出来， 你，又能对我做什么？ 一旦审讯者无法对被审讯者形成有效威胁，整个审讯流程就会崩溃，不是么？” 哈利·奎因眼角一抽，如果在审讯桌后面的是一个寻常人类，那么这位哥谭出身的小丑女一定会让对方知道什么叫做痛苦绝望， 但是，马勒基斯可是个外星人，还被关在扭曲封闭的空间碎片之中，碰也碰不得，打也打不得， 而且马勒基斯还有丰富的反刑讯能力，压根不吃哈利·奎因的那一套。 她沉默了下来，盯着手中的资料文档，不言不语。 似乎是看出了审讯官的无奈，玻璃球中的马勒基斯笑得更加猖狂。 被他的情绪波动所影响，空间碎片中，红黑色的以太粒子结成浓雾，疯狂地翻卷搅动起来。 “知道么？在黑暗精灵席卷九界，用战争铁蹄威慑世间众生，让九界生灵胆颤心惊的时候，你们这些渺小愚蠢的人类还窝在山洞里玩弄泥巴， 你们也许可以打败我们，但黑暗精灵，才会是笑到最后的文明！” “我确实没有办法对你做什么，” 蓦然，哈利·奎因猛地抬起头，面无表情地打断了马勒基斯的自吹自擂，淡漠说道：“但，还请不要把我的容忍，当成你嚣张的资本。” 说罢，哈利·奎因博士朝一旁的奥创点了点头，后者立刻打了个响指，将一副三维投影投放在审讯室的半空当中。 三维投影所投放出的影像，是一片深邃宽广的大峡谷。 那清晰可见的岩石断层，那缓缓流淌的浅浅河水，那碧蓝无垠的广阔天际，统统指向一个地点——地球，美利坚，科罗拉多大峡谷。 马勒基斯不动声色地看着这幅画面，他曾经率领黑暗精灵征伐九界，见多识广，并不会为区区的地质景象而感到震惊。 和科罗拉多大峡谷比起来，月球巨型坑洞、木星大红斑、太阳系小行星带，哪一个不是波澜壮阔、宏伟静穆。 如果不是出于被李昂吊打过的恐惧，以及小心谨慎的理念，恐怕马勒基斯现在已经出声嘲讽了起来。 “这就是你要给我看的内容？” 马勒基斯冷冷说道：“还真是壮观啊。” “呵呵，” 哈利·奎因莞尔一笑，平和说道：“你知道么？我曾经只是西海岸某个名为哥谭的城市中，一个低级的、平凡的犯罪分子。 就算掌握了超出常人的怪力，也仅仅只是略有武力的狂躁症患者而已。 是李昂阁下，让我认识到了原来的我，是多么的短浅粗鄙， 我之前所从事的犯罪事业，并不是作为无政府主义者扰乱社会秩序的目的，也不是为了打碎阶级固化的镣铐，劫富济贫， 而仅仅只是为了满足内心深处自我毁灭的欲望。 是李昂阁下，为我指明了一种可能性， 一种高尚的、存粹的、脱离了低级趣味的可能性....” 说到这里，这位小丑女停顿了一下，眯起双眼，娇小身躯爆发出极强的、庄严而神圣的气势。 “即，为全人类奔向星辰大海的伟大目标，做出贡献。” 哈利·奎因的庄严态度，甚至让玻璃球中的马勒基斯都稍微惊愕了一下，沉默了片刻。 有崇高理想的人，才能算是真正的人。 正是这种愿意为了理想牺牲一切的坚决意志，才使得渺小如尘埃的个体生命，在极致广袤的辽阔宇宙中，显得与普通星尘不同。 “听起来真是相当相当不错的目标啊，只可惜你们人类的寿命实在太过短暂。 容许我问一句不怎么尊重的话，你真的能见到全人类奔向星辰大海的那一天么？” 哈利·奎因表露出的坚决，也让马勒基斯感到阵阵不安，不得不用嘲讽的语气，来掩饰自己内心的忐忑。 而哈利·奎因博士，也丝毫没有被对方的话语影响到心绪，只是冷笑一声，淡然说道：“我原来有多么无耻卑劣，现在就有多么坚决顽强。 对我而言，只要有利于全人类的星辰大海征程，那么无论是怎样的手段，都是可以接受的。” 马勒基斯心中骤然升起一阵不安感，他有些焦躁地搅动着以太粒子，却被循环扭曲的空间碎片所束缚，无法对外界做出任何干涉。 “....你想要干什么？”马勒基斯警告道：“你最好想想清楚。” 哈利·奎因懒得和他废话，打了个响指，奥创所投射出的三维投影就出现了变化。 投影画面的镜头，在那片科罗拉多大峡谷上方不断上扬，最终显露出一批密密麻麻的直升机集群。 这些直升机的外表，还是常规的地球载具，但是却采用了最新的阿斯加德反重力技术，没有螺旋桨，只有类似于木质帆船的风帆—— 那面风帆上镌刻着极为复杂的鲁尼符文，如同计算机芯片的线路一般，能够汲取附近空间的游离能量供应能量。 粗略看去，这些颇具科幻未来感的直升飞机，共计有八百架左右，密密麻麻地静穆悬浮在科罗拉多大峡谷上空， 如果不是因为它们采用了反重力技术，没有螺旋将的话，恐怕现在已经因为风势干扰，而相互碰撞坠毁。 但，真正的关键之处不在于这些直升飞机所采用的高新技术，而是直升飞机下方所拖拽着的“包裹”。 “不！！！” 马勒基斯目呲欲裂，激动到极致的情绪波动，让以太粒子疯狂搅动，连带着整个玻璃圆球都急速震颤起来。 在每一架直升飞机的下方，都挂着一个巨大的合金材质大网。 那些大网的网眼极为密集，坚固的材质能让它承担难以想象的重量。 这些网，本来是奥林匹斯诸神狩猎蛮荒异兽时候用到的狩猎用大网，而现在则被学园都市临时征召，用来装一些特殊的“货物”。 这里指的的货物，就是黑暗精灵，马勒基斯的同胞。 或男或女，或年长或年幼，或平民或战士，或健康或疾病，所有被李昂俘虏的黑暗精灵，都被哈利·奎因下令，装在大网之中。 科罗拉多大峡谷的悬殊高低差，高空中的强劲风势，未知的命运， 让一些黑暗精灵开始了轻微哭泣， 哭喊声融汇成一条河流，在科罗大多大峡谷的上空响起，消散在了风中。 “由于人体主要是由水构成，水的密度是1000公斤/立方米，大致上一个人的体积是0.07立方米。这意味着全球72亿人口占据4.9亿立方米空间，” 哈利·奎因面无表情地说道：“如果自由下坠，堆在一起的话，大致呈788米的圆锥体。 72亿地球人类，等于788米的高度，还不足以填满科罗大多大峡谷。 现在，请你告诉我，总人数不足10万的黑暗精灵，等形成多高的圆锥体呢？” “.....” 马勒基斯脸上闪过一丝绝望，沉默片刻，艰涩说道：“....你要问什么？” “告诉我，反地球联军的所有事情。” —————— 银河系，索维林星。 在金碧辉煌、极尽奢华的庄严大厅中，名为阿耶莎的女祭司轻蹙眉头，用手掌托着下巴，双眸深邃，像是要透过紧闭的大厅门扉，看见星球地平线外，那一片漆黑无垠的宇宙。 这位阿耶莎女祭司有着一张堪称倾国倾城的精致面容，身段修长纤细，比例匀称美观，搭配那端庄优雅的气质，摆在那里就如同一尊完美雕像一般。 值得注意的是，阿耶莎的肤色就和这座大厅的主色调一样，是极为纯粹的金色，而在阿耶莎的王座两侧，拿着装饰用羽扇的两名侍女，其肤色也是金色。 金色，金色，金色，艺术极度发达的索维林人过于追求完美，以至于他们在数千年前就对自身种族进行了基因调整， 这种基因调整，不仅仅会让每个索维林孩童都更加“完美”，还会让他们的肤色发生变化，向着黄金靠拢——黄金是性质相当稳定的金属，在索维林文明中也象征着尊贵端庄。 哪怕在广袤无垠的银河当中，索维林文明也算是一朵奇葩。 该文明最初诞生在一颗环境舒适稳定、物资丰饶富足的星球，比起银河系的其他文明而言，索维林人起步更早。 但是，环境好、资源足、起步早，并没有让索维林超越其他文明，成为银河系霸主。 恰恰相反，过于良好的外部条件，使索维林文明在漫长的时间跨度上，都保持着一种较慢的发展速度。 这也是可以理解的， 丰富的、几乎是唾手可得的自然资源，使索维林人不需要经过艰苦奋斗、相互争杀，就能满足基本的生活所需。 极少发生内部战争，也让索维林人变得懒散悠闲，在满足生活所需之外，他们更加热衷于舞蹈、诗歌、绘画、音乐之类的艺术。 随着时间推移，爱好和平的索维林人发展出了星际殖民技术。 更准确地说，这种星际殖民的本愿也不是为了获取更多资源，而单纯只是索维林人觉得无聊，想要知道银河系内除了自身之外，是否还存在其他文明。 也许，索维林人真的是被上帝眷顾的种族。 哪怕在踏入银河之后，他们也没有遇上穷凶极恶、足以将他们彻底毁灭的高级文明，而只是碰上个了一些发展水平较低、连恒星系内旅行技术都没点出来的低级文明。 在索维林人看来，他们所遇上的这些低级文明，极度凶残邪恶，热衷毁灭掠夺根本不是他们想象中“银河系一家亲”的模样。 这让索维林人极度失望，逐渐开始“闭关锁国”，封闭与外界的接触。 而索维林文明中的有识之士，也开始提倡学习外界的先进战争技术，以防止“邪恶的低等文明”对他们展开进攻。 心灵手巧的索维林人开始慢悠悠地攀科技树，虽然他们只有一颗殖民星球，在人口、资源总量上占据绝对劣势， 但是凭借一些高、精、尖技术，索维林文明依旧能在银河系中占据一席之地，甚至在面对顶级势力的施压时，还可以保留一些话语权。 “你回去禀告指控者罗南吧，索维林人会派出第三舰队，支援他们。” 象征着索维林文明最高统治权的女祭司阿耶莎，低垂下了眼帘，对着下方的某个人影如是说道。 “我恐怕不得不提醒您，银河系中最为尊贵的阿耶莎女士，” 王座下方，那个穿着长款皮衣、有着深蓝肤色、头上还顶着红色鱼鳍的人影仰着头，用一种装腔作势的浮夸语气，沙哑说道， “要求对地球发起战争的，可不仅仅只是指控者罗南阁下，这更是克里帝国‘至高智慧’的要求、”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m. 第一百四十一章 亚当 第一百四十一章 亚当 (第1/1页) 正在于索维林女祭司进行对话的，正是星爵彼得·杰森·奎尔的养父，勇度·乌冬他。 这位有着深蓝色肤色的勇度，出身于半人马星座的某颗行星，几十年前，两个高级星际文明之间爆发的战火刮到了半人马星座，将勇度的母星捎带着摧毁。 勇度逃出了即将毁灭的行星，加入了一支名为“掠夺者”的赏金猎人团队，从此成为了一名穿梭于银河系内的“游侠”。 赏金猎人，也可以被称为星际海盗、雇佣兵，只要有钱什么活都能接。 而勇度出现在索维林女祭司面前，自然是因为被金钱驱使，转头为克里帝国的领袖，指控者罗南效力。 “罗南阁下托我给您带个话，” 勇度正了正身上邋里邋遢的长款皮衣，慢悠悠地说道：“这次针对地球所组建的联军，是为了防止量子智械再次席卷银河系，有着充分而正当的理由， 如果您，或者您身后的索维林文明，不愿意支持这次的联军行动，那就是对全银河系文明共同体的一种背叛。” 勇度一反掠夺者的猥琐气质，如同英雄附体一般，庄严而肃穆地说道：“想必，您也知道，罗南阁下对于背叛者的态度吧....” 听到勇度提起这个名字，索维林女祭司阿耶莎的精致金色面孔，也忍不住稍稍绷紧，露出一丝不愉之色，却什么都没说。 看到阿耶莎如此，勇度虽然还保持着毕恭毕敬的姿态，但嘴角的那丝笑容，却越发荡漾。 广袤无垠的银河系当中，共有三大文明屹立在文明之林巅峰。 分别是希阿帝国，斯克鲁尔帝国，以及克里帝国。 这三大文明，有着最为先进的技术实力、最为辽阔的疆域、最为强大的舰队，正是他们互相掣肘制衡，才没有让银河系出现一家独大的情况。 而克里帝国作为老派强国，行事作风一向以霸道嚣张著称，动辄与其他文明触发争端，甚至展开全面战争。 指控者罗南，正是“克里帝国至高指控者”的第一席位，只用对“至高智慧”负责。 （至高智慧是一种人工智能，外表为一颗在玻璃容器中的柔软大脑，融合了克里帝国古往今来所有精英的思维，负责指导克里帝国的总体前进方向。） 罗南其人自视甚高，极度好战，深信除了克里人之外，其他种族都是“劣等生物”，需要被消灭。 就算是一向眼高于顶的索维林文明，也不得不畏惧疯狗一般的罗南，生怕触怒了这位神经好像有些不太正常的克里帝国领袖，招来灭族之祸。 如果说是其他的银河系文明，得罪也就得罪了，但罗南何许人也？ 他罗南一生行事，何须向人解释，说杀人全家就杀人全家，动辄发动灭星级别的攻击，将其他文明的行星烧成玻璃球。 纵使索维林文明在某些技术领域有着些许优势，可也无法抹平疆域、资源、军事实力等领域的巨大实力鸿沟，与克里帝国抗衡。 形势比人强，阿耶莎女祭司精致的五官都快拧成一团，最终却依旧干巴巴地说道：“....好吧，索维林不仅会派出第三舰队，还会派出第一、第二舰队，支援反地球联军的事业。” “那可就太好了。” 勇度点了点头，话锋又是一转，笑着说道：“不过我恐怕这还不够。 为了最大程度保证消灭量子智械行动的顺利，罗南阁下认为，需要提高各文明联军之间的协调性。 索维林文明，最好能起个模范带头作用，将舰队的指挥权也一并交付给罗南阁下。” “什么？！” 阿耶莎女祭司在也顾不得雍容华贵的仪态，猛地从宝座上站了起来，对着下方的勇度厉声说道：“索维林文明，无论过去、现在、将来，都不可能将舰队的指挥权交付给他人！ 你回去禀告....” 阿耶莎的宣言还没来得及说完，就有侍从急匆匆上前，在她耳畔耳语几句。 就在阿耶莎与勇度交涉的功夫，数艘克里帝国歼星舰船，已经迁越至索维林星的上方，随时都有可能开启歼星炮。将索维林的母星摧毁。 阿耶莎面色数变，身形如同被抽离了骨头一般，忍不住向后倒去，一屁股坐在宝座上。 看到女祭司阿耶莎吃瘪，勇度笑得开心之余，又慢悠悠地强调了几句罗南要他转述的话语，这才施施然告退，离开了索维林宫殿。 等到勇度的身影彻底消失，索维林母星上方的克里帝国歼星舰也一并迁越离开， 阿耶莎女士终于忍耐不住内心的愤怒，厉声吼道：“他们怎么敢？怎么敢？！” 她的咆哮声在大厅中回荡，周围那些侍从们没有一个胆敢吱声。半晌，她身后的副官才犹豫着说道：“尊贵的阿耶莎女士，那.....我们该怎么做？” “.....” 阿耶莎女士深吸了一口气，低垂着头，艰涩说道：“他们给予我们的一切屈辱，日后都会加倍奉还， 而眼下，还是暂时配合他们吧....” 大厅中寂静一片，被无情羞辱欺压的索维林精英们，无声无息地攥住了拳头，脸上闪过悲愤之色。 而阿耶莎女士，也在落寞之余，默默转过身，似乎要透过厚重的大厅墙壁，看到极远处，某个名为“索维林基因培育室”的秘密试验基地。 在那个基地中，一个擎天立地的金色巨茧静穆伫立着，数千名索维林精英学者，围绕着金色巨茧忙碌，调试着通往金色巨茧的物质交换管道。 那枚巨茧当中，时不时传来如同洪钟大吕一般的阵阵心跳，如同一头恒古巨兽正在其中休眠，等待着睡醒的那一天到来。 巨茧中所孕育的生命个体，融汇了索维林文明的所有高精尖生化技术，由最为完美的基因碎片拼接调制而成，象征着索维林文明的未来与希望。 “亚当....” 阿耶莎女祭司轻启朱唇，轻声呼唤着那个巨茧生命未来的名字。 阅读网址：m. 第一百四十二章 听证 第二新纽约，曼哈顿区东侧，联合国总部大楼。 随着正午的钟声响起，这栋象征着人类文明权力中枢的大楼中，一件椭圆形的小型办公室闭上了门扉。 行星防御委员会的各部门负责人正在门后，举行例行会议。 都说会议的规模越小，人数越少，时间越短，那么这次会议所要通过的决议就越重要。 李昂认为这句话说得很对。 此时此刻，他正坐在会议桌的后方，倾听着其他与会人员所做的报告。 行星防御理事会虽然与学园都市保持紧密联系，但是有些极为敏感的内容，最好还是当面口述，不经过电子文件的载体， 以防止智子篡改电子文件本身的内容，产生沟通上的误差。 参加会议的行星防御委员会各部门负责人，基本都是各大国家排出来的代表，象征着各个大国的意志， 行星防御舰队总指挥尼克·弗瑞，近地轨道面行星防御平台负责人，外星文明联络通讯官..... 这些精英人士，每一个都是万一挑一乃至亿里挑一的人才，从千军万马中凭借才能、努力、运气，一路过关斩将，最终坐到现在的位置上，手握重权，决定整个人类族群的命运。 而他们在李昂面前，却显得有些紧张。 前神盾局局长、黑人卤蛋尼克·弗瑞，稍微摆弄了一下自己的眼罩，说道：“....在全面接收了齐塔瑞人的科技馈赠之后，行星防御联军已经开展了第二期星海舰队建造计划， 各国原有的军工厂开始紧锣密鼓地建造反重力军事星舰， 共计千余艘南特克里斯级、千年隼级、渗透者级战斗机将在下个季度完成交付， 一千五百余艘捍卫者级、科洛桑级、哨兵级巡洋舰将在三个季度内完成交付， 四百余艘胜利级、狩猎者级、帝国级、日蚀级重型巡洋舰，将在五个季度内完成交付。” 这位行星防御舰队总指挥的话语，让与会人员们的脸上都露出了轻松的神色， 在种族灭亡的威胁面前，人类文明终于能够暂时搁置争议，团结协作，爆发出不可思议的生产力。 特别是齐塔瑞人所“无偿捐献”出来的技术，让地球文明完成了大跨步前进——前者毕竟是在黑暗森林一般的残酷宇宙中，横行无忌多年的种族，有着足够的技术积累。 颇具黑色幽默的是，现在齐塔瑞人与地球人类的关系，就好像几十年前苏联毛熊支援兔子一样——齐塔瑞专家团们会亲临地球的大学、工厂，指导地球人类发展技术、建设工业。 终于，终于，人类文明可以从0和1的金融游戏中抽出身来，像冷战期间那样，全身心投入到大工业、大农业建设当中去， 制造业再一次地焕发光彩，数不胜数的新式工厂成立起来——这次的制造业革命，不仅仅是依靠人口红利，还依靠了人工智能的智械技术。 谁家的智能机械设计得更合理、人工智能设计得更加高效先进，谁就能拥有更多的生产力。 在这一过程中，一个大科学家，顶过一千个乃至一万个合格工人，甚至连“工人”这个概念，在不远的将来，都会被更能吃苦耐劳的智械所取缔， 亿万工人们，距离“集体性失业”从未如此接近，这就是新式工业革命的现实。 当然，现在的地球还远远谈不上“亿万工人下岗潮”，眼下需要先度过外星文明入侵的难关，才有资格谈论“未来”。 尼克·弗瑞完成了汇报之后，没有急着坐下，而是看了坐在位置上的李昂一眼，犹豫片刻，方才说道：“李昂阁下，不知道学园都市那边，建造星舰的进程到了哪一步？” 李昂并不是行星防御委员会的一员，他只是作为顾问在例行会议中旁听，但是谁也不敢真将这位阁下当成旁听生来糊弄， 要知道，随着地球与齐塔瑞文明的合作程度不断加深，有关于李昂以及学园都市的诸多内幕，也借由齐塔瑞人的平台，流传到了各个大国那里。 论个体实力，各国隐藏起来的超凡力量恐怕伤害不到李昂一丝，就算贴脸核弹，估计对于李昂而言也只是清风拂面； 论势力规模，拥有机械章鱼以及人工智能网络的学园都市，能爆发出堪比整个地球其他人类总和的生产力； 事实上，在座的所有行星防御委员会成员，曾经都在私底下不止一次讨论过，为什么李昂不给自己冠上一个“帝皇”或者其他什么独裁者的名头。 诸多心理学家、社会学家、人类学家组成的团队一通分析，也没能分析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只能将这一切，归咎于是“李昂的生命形态、个人需求，已经超出了一般人类的需求。” 因此，对于这位“李圣人”，行星防御委员会也只能采用谨慎，谨慎再谨慎的态度，去对待处理。 作为行星防御舰队总指挥的尼克·弗瑞问得客客气气，而李昂的态度也相当平易近人，笑着回答道：“学园都市投放至火星上的运输舰，在三个地球月之前，已经顺利降落，并自动扩建成火星基地。 运输舰上搭载的机械章鱼，会按照自我设计、自我复制的原则，逐渐挖空火星的地质层， 依靠岩层中的各类矿藏，在火星地下深处建设兵工厂，源源不断地建造出各类星舰。 只不过，火星舰队的规模相当庞大，现如今的地球上，还没有数量足够的专业海军，能够补充火星舰队所需的岗位， 所以该舰队的指挥权，我建议交付给给学园都市的人工智能。 谁赞成，谁反对？” 听到这句话，行星防御委员会的诸多委员们忍不住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一时间房间内安静无声，大眼瞪着小眼发呆。 半晌之后，才由星际舰队的总指挥尼克·弗瑞阁下打了个哈哈，一张黑脸皱成一团，有些谄媚地拍着李昂的马屁，其他与会人员高效地通过了李昂的提议。 没有反对，统统赞成，很好很好。 整个地球，整个人类族群，拼死拼活拿出所有干劲，才能勉强凑齐一支满编的星海舰队； 而学园都市的火星基地，只是轻描淡写用了三个月的时间，就能建造出一支规模庞大到不能人工操纵的舰船。 如果说地球舰队，是接受过完整训练的宇宙海军军人等待舰船建造完毕，登船指挥——这是“人等船” 那么学园都市，干脆就是“船等人”！ 两者的生产力差距，大概可以类比冈比亚之于华国...... 一百四十三章 噩耗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双方的生产力差距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抹平，好在李昂也是地球阵营的一员，倒是没有让行星防御委员会的诸位太过绝望。 舰队总指挥汇报完毕之后，接下来是近地轨道面行星防御平台的负责人进行汇报。 “联合太空站已经开启第三期扩建工程，预计最多能容纳十万人生活居住。 而多功能舰船平台即将建设完成，并且，围绕太空站建立的太空采矿、冶炼等工业部门，也会在两个季度之内，逐渐提高产能，满足太空站的进一步自我扩建需求。 这一建设过程需要各大跨国组织的配合，不止是各国的军工厂，包括现代重工、三菱重工、大宇造船等民营企业也开始接受订单，在地表建造一些民用级别的星舰零部件。 届时，地球造船厂就不需要在地表完成对舰船的拼接，而只需要生产出舰船的零部件，再配合太空电梯计划，就能在近地轨道面的舰船平台上完成拼接。” 所谓近地轨道面防御平台，其实就是建设在地球轨道上的超巨型太空站。 齐塔瑞人的扶贫工程给地球带来了许多新兴技术，这其中就包括了更高深的金属材料学、生物材料学。 在这两门材料学的帮助下，地球科学家们成功点出了强度更高的碳纳米管，并根据这种碳纳米管，制定了太空电梯计划。 太空电梯位于非洲的赤道几内亚境内，主体是数根人臂粗碳纳米管共同组成的、总长3.6公里的巨型缆绳， 缆绳的一端被固定在地表，另一端则连接至近地轨道面的太空站。 该太空站处于地球静止轨道，会以每秒7.27×10-5弧度的角速度绕地球运行，因为恰好与地球自转角速度相同，所以从远处看去，太空站就好像静止不动一般。 角速度相同，使得缆绳在不受外力影响时，不会弯曲。 依照这种性质，装有货物的太空舱可以固定在缆绳上，像是普通电梯一样，被慢悠悠地“拉上”太空。 过去，火箭发射或者航天飞机运送每公斤的有效载荷大约需要两万美元，而有了太空电梯，这个价格就能被压缩至数美元。 而且，太空电梯的出现，会极大减轻地球造船厂的负担。 如果是地球造船厂先制造舰船零部件，再在地表完成组装，最后再将舰船发射至太空，那么这样一来，飞船就必须要考虑地球重力、空气阻力、飞船推重比等因素，设计方面会受到影响。 而如果将飞船零部件带到外太空，在无重力环境下完成拼接，那么这样的飞船则根本不需要考虑这两个因素，设计方面也可以更加自由。 更大的体型，更重型的装甲、更多的炮塔、更强大的火力，不需要被引力或者空气阻力束缚的宇宙飞船，甚至可以用“奇形怪状”这个词汇来形容。 宇宙飞船可以是圆筒雪茄型，也可以是长款手枪型，鹰隼型，人头型，乃至阿姆斯特朗家族代代相传的阿姆斯特朗回旋加速喷气式阿姆斯特朗炮型（主体为一根擎天立地的圆柱，两侧加装有两颗圆球）..... 根据齐塔瑞人的说法，绝大多数银河系文明，都是会将飞船建造厂设置在外太空，绝大多数宇宙飞船甚至一生都不需要接近地表，哪怕补充物资，也只需要到行星轨道上的太空码头进行采购。 更重要的是，太空电梯以及联合太空站，能为人类争取到一项更为珍惜的资源——时间。 谁也不知道，那些遮天蔽日的外星舰船会什么时候赶到，下一年，下个月，下个星期，乃至下一秒， 行星防御委员会所能做的，也仅仅只是最大程度地加速奔跑，为全人类不断提升胜率——哪怕只是将0.0001%的可能性，提升至0.001%而已。 在行星防御平台负责人完成汇报之后，其他的一些部门负责人也进行了汇报。 总体而言，人类欣欣向荣，现阶段所爆发出的全民动员效率，已经超出了冷战时期两极争霸的效率。 “你们做的很不错，” 坐在会议桌后的李昂点了点头，环顾四周，淡然说道：“对了，齐塔瑞人那边怎么说？” 外星文明联络官急忙回答道：“按照我们之前所签订的盟约，齐塔瑞人会在太阳系外布置防御系统，准备帮助我们应对外星文明的入侵。 他们声称，虽然外星文明的联军规模庞大，但是齐塔瑞人不会背叛自己的盟友。” “呵，” 李昂眉梢一挑，笑着问道：“那么，他们有没有跟你们联络过，要求再次开启连通至齐塔瑞母星的虫洞，好从齐塔瑞母星运输更多的物资过来？” “没有。”联络官摇头说道：“他们声称，流浪在太阳系内的齐塔瑞舰队早已最好牺牲的准备，只是不希望外星联军的军队追查到他们的母星位置，并以此对他们的文明进行报复。” 说到这里，会议的氛围又压抑了起来，虽然与会人员都有些感动于齐塔瑞人的不离不弃， 但谁都能看出来，连发达程度远超人类的齐塔瑞文明，都要在外星联军的压迫下断尾求生， 那么，那些外星联军到底会强大到什么地步？人类文明又会面临怎样的命运呢？ “别太急着感动，如果有机会的话，那些齐塔瑞人肯定会第一时间调转枪头，抢在外星联军到来之前消灭人类，以此当做投名状，邀功谢罪，” 李昂倒是丝毫没有为齐塔瑞人的自我牺牲而感动，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流落在太阳系内的齐塔瑞舰队只是迫于形势而已，根本谈不上和地球文明有多紧密。 “就算他们在太阳系外建设了防御工事，但谁也无法保证，齐塔瑞人不会在防御工事上做下手脚，比如说会实时发送量子通讯，告诉外星舰队地球的具体位置以及政治形势。 你们也要多安一个心眼，防止齐塔瑞人关键时候反水。” 李昂吩咐着，同时挺起身板，认真说道：“暂时而言，我们还需要齐塔瑞人为我们收集情报，同时我也要告诉各位一些不好的消息。”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m. 第一百四十四章 交付 第一百四十四章 交付 (第1/1页) 会议室内的氛围再次压抑了起来，好消息没见多少，坏消息倒是一个接一个。 李昂却没有顾忌与会人员的心情，眼下地球的情况实在到了不能再坏的地步，再多的压力也只能硬生生抗下， 如果人类文明连这点程度都承受不了、必须向李昂求救的话，那么李昂真的会感到失望的——他可是一直坚信人类能爆发出难以想象的潜力。 “想必大家也知道了，在一段时间前，我将一支隶属于外星文明‘黑暗精灵’的舰队，交付给了行星防御舰队。” 李昂环顾四周，淡然说道：“那支舰队受雇于银河系三大帝国之一的克里帝国，作为进攻地球的前锋部队，准备率先抹除地球的外星防御能力。 因为那位黑暗精灵领袖，有着超出目前人类处理能力之外的超凡力量，所以我就将其代为解决，把他关押了起来。” 这是实话，如果马勒基斯没有能够依据个人意志改写现实的以太粒子，恐怕李昂还真的懒得去理会黑暗精灵，而是任由其进攻地球，作为地球行星舰队的磨刀石。 只可惜，马勒基斯所有的超凡能力实在有些强大，不得不让李昂亲自出手，将黑暗精灵彻底抹去——从这个角度看，黑暗精灵完全就是死于自身太强。 还未等与会人员脸上露出轻松神色，李昂紧接着说道：“在审问那位黑暗精灵领袖的过程中，我得知了一些银河系内的目前情况。 银河系共有三大巨型帝国，分别是克里帝国、希阿帝国、斯克鲁尔帝国。 这次，针对地球出现的冯诺依曼式量子机械，三大帝国将遵循远古时期的和平协议，暂时搁置争议，组成联盟，号召他们的下属文明，筹建规模前所未有的银河系文明联军。 当然了，虽然三大帝国都宣布了他们将团结一致的宣传口号，但谁都知道，在组建联军的背后，是一场极为复杂的政治博弈。 量子机械已经数十万年没有出现在银河系当中，谁也说不清楚量子机械到底能造成什么样的破坏。 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子顶着呢，对于量子机械这种虚无缥缈的威胁，银河系内的诸多文明更加关注眼前的利益。 能否在联军过程中攫取更多的利益，获得更多的政治话语权，才是诸多文明所关心的内容。 除了三大帝国之外，剩下的每个文明都心怀鬼胎，甚至就连三大帝国自己，恐怕都会在谈判桌下隐藏各种小动作。 连横合纵，党同伐异，勾兑利益，许下承诺，同盟，背叛，妥协，逼迫，威压，退让.... 此时此刻的银河系，就如同极为热闹喧哗的菜市场一般，准备磨刀霍霍，对地球展开进军。” 说打这里，李昂顿了一下，有些恶趣味地说道：“各位可以想想一下，大半个银河系的星海军舰正在向第三臂旋末端，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赶来。 无数的文明，无数的种族，无数的史诗英雄，无数的狂乱暴徒，都以‘维持碳基生命霸权’这个光伟正的旗帜为中心，将地球作为消灭目标， 尽管我们与那些外星种族素未谋面，但是在他们眼里，地球人类却成了不得不消灭的洪水猛兽。” “正义的口号，狂乱的暴徒，毫无意义的战争。外星文明对地球的进军，就像十字军东征一样，荒谬，可笑。” 尼克·弗瑞干巴巴地接过话茬，绷着脸说道：“也正如十字军东征一样，战争所附加的政治意义，远超过战争的时机收获。 只可惜，我们现在所面对的‘十字军暴徒’，可根本不能被收买分化。” “没错，银河系三大帝国所组成的同盟，会用绝对的铁腕，去强制收拢那些分散的各个文明。” 李昂摊了摊手，漫不经心地说道：“对于他们而言，现如今的地球就像是一颗微不足道灰尘一般，只要想，就可以轻易毁灭。 比起消灭地球，在‘圣战’期间吸纳低级文明，扩张势力，才是三大帝国所关注的重点。 只可惜，就算三大帝国心不在焉，铺天盖地而来的各文明星舰舰队，恐怕也可以淹没整个太阳系。” 李昂所说的未来实在太过黑暗，饶是行星防御委员会的诸多成员，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此时也忍不住双目一黑，绝望悲观的感觉攀上心头。 人类，真的能在这种等级的攻击面前存活下来么？ 行星防御委员会所做的这些努力，真的不是螳臂当车么？ 我们，还有胜利的希望么？ 这些疑问在会议室内慢慢酝酿，如同一根根大棒，锤击着委员们的心口，直击他们的心灵深处。 李昂环顾一圈，看着与会人员脸上那怀疑人生的愁苦表情，微微一笑，淡然说道：“1990年2月14日，当时旅行者1号卫星刚完成其首要任务之际，NASA发布指令，指示太空转向后回首，拍摄它所访问过的行星。 事后，NASA将这个动作中编译出60帧照片，编辑成一幅太阳系全家福，其中一张照片正好将地球摄入其中。 在64亿公里之外，地球只是粒状照片里的一个渺小的黯淡蓝点，悬浮在太阳的锥形光焰之中，有若尘埃。 在庞大的、包容一切的暗黑宇宙中，我们的行星是一个孤独的斑点， 我们所知的每一个人，所存在过的每一个人， 每一个圣人、罪犯、父亲、母亲、孩童、老人、农夫、猎人、军人、工人、科学家、艺术家，都在这颗斑点一样的尘埃中度过一生。 我们要保护和珍惜这个淡蓝色的光点——这是我们迄今所知的惟一家园。 还请诸位，尽人事，听天命。” 说罢，李昂站起身来，那不甚宽广的瘦削肩膀在会议室的微光下，显得更加生冷——直至此刻，所有人才愕然发觉，他原来还仅仅只是一位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李昂低垂着头，对着行星防御委员会的所有成员，肃穆说道：“至于剩下的，交给我吧。” 阅读网址：m. 第一百四十五章 夜店 颇具黑色幽默的是，在星际战争的脚步逐渐逼近的同时，地球上的人们依旧在试图保持歌舞升平的生活。 喧腾聒噪的、像是要震破耳膜一般的狂乱音乐在室内激昂回荡，穿着打扮时尚的红男绿女们在迷幻灯光下，忘我地摇曳扭动着身躯，空气中弥漫着荷尔蒙的焦躁气息。 综上所述，这里是一家夜店。 历史无数次地证明了，面临巨大生存压力的人民，会义无反顾地拥抱文化产品，以此作为心灵支柱度过难关。 无论是宗教，歌剧，还是广播，，电影，电视节目，乃至现如今的电子游戏，都是“精神安慰剂”的一种， 恰如同上世纪三十年代，美利坚电影产业在经济大萧条的糟糕环境中茁壮成长一样， 在外星文明随时都有可能大举入侵的当下，夜店这样的娱乐产业非但没有萎缩，反而得到了进一步的发展， 及时行乐的人生态度，就像某种传染病一样开始蔓延，不止是作为社会支柱的三四十来岁中年人们开始颓废悲观，就连本应十几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们，也 各国宣传部门的摇旗呐喊，也只能稍稍减缓这种势头而已——人民群众一向习惯用脚投票。 如果不是各国政府狠下手段，加强治安，恐怕夜店这样的消费场所，还会更加混乱无度，乱象横生。 与场中那些尽情宣泄压力的人们不同，某位名为康斯坦丁的术士，正坐在夜店的阴暗角落里，斜倚着吧台，有气无力地喝着一瓶早已跑没了气的啤酒。 他依旧穿着那件标志性的长款黄色风衣，浅浅一层稀疏的青色胡茬，根本掩盖不了下巴上的皱纹。 搭配那双深沉的黑眼圈，以及乱糟糟如同鸡窝一般的头发，说康斯坦丁是名流浪汉完全没有问题。 这位学园都市的神秘学负责人，自从被李昂进行人体改造过之后，就在非人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他的四肢骨骼都被替换成了更加高效的钢铁液压系统，肌肉也被替换成了强度极高的复合材质， 随着召唤恶魔计划的进一步深入，就连原本还能算“人”的内脏，都被更加高效的恶魔器官所取代。 现在的康斯坦丁，与其说他是名人类，倒不如说他更像是一头被拼凑出来的、如同弗兰肯斯坦造物一般的怪物。 他默默地品尝着啤酒的味道，感受着舌尖萦绕的甘甜与苦涩——斯特兰奇医生所领导的再生医疗部门，科技力堪称世界第一，特别是在借鉴了齐塔瑞人与阿斯加德的医疗技术之后，已经可以实施种种不可思议的实验。 而康斯坦丁之所以看上去郁郁寡欢，倒不是因为他为自己的人造躯体感到厌恶（二流术士可是彻头彻尾的实用主义者，外加没节操）， 也不是因为他那天煞孤星一般的命运再次发作，死了某些亲戚朋友（背靠学园都市这座大山，再吊的地狱恶魔也只能望而兴叹，无法对康斯坦丁进行报复）。 原因很简单，康斯坦丁所负责的地狱恶魔解析计划，出现了一些偏差。 那位前摩托车特技骑手、现任恶灵骑士的乔纳森·布雷泽，迟迟没有被康斯坦丁所领导的小队捉捕归案，依旧逃窜在外。 恶灵骑士是与地狱恶魔做过交易的人类，掌握了最高级的邪恶力量，可以被视为人间与地狱之间的通道。 只要抓到恶灵骑士，根据他所拥有的地狱魔火，进行深入分析，就能弄清楚地狱邪恶力量的本质，为地球联军增添上那么一丝丝的胜率。 更重要的是，作为学园都市神秘侧负责人之一的康斯坦丁认为，现如今地球人类那不甚积极的思想状况，与地狱恶魔的蛊惑有关——如果这种猜测是正确的，那么尽早通过恶灵骑士找到地狱恶魔高层，就显得更加重要。 这样想着，康斯坦丁端起手中即将干涸的啤酒杯，一饮而尽，潦草地用袖口擦了擦嘴唇，用那双憔悴双眼扫视了夜店一圈， 那些跟随音乐节拍舞动的男男女女，外表再怎么光鲜亮丽，也无法掩盖他们空洞而麻木的内心。 灵魂力量从人们体内“蒸发”了出来，仿佛有无数团灰败气息，从人群的头颅上缓缓冒出，结成一团云雾，萦绕在夜店上空，最终凝结成一股绳索，蔓延至夜店的二楼。 哪怕不用灵能识感，康斯坦丁也能感觉到在这个地方弥漫着颓废堕落的气息，以及堕落后面，那一丝丝的熟悉味道。 专属于地狱恶魔的味道。 有一头恶魔，正在以夜店为老巢，吸食那些红男绿女的腐败灵魂。 而康斯坦丁的任务，就是找到那头恶魔，对他进行逼问，从恶魔那里找到恶灵骑士的消息。 康斯坦丁将一张皱巴巴的美钞垫在了啤酒被下方，慢悠悠地扣在了桌子上，正当他打算模仿醉酒人士的凌乱步伐，向着灰烟所在地进发的时候，一个声音从身后叫住了他。 “先别急着走啊。” 穿着休闲服装的李昂，就跟那些刚从夜场中心跳完舞的年轻人没有什么区别，笑着说道，“在这待会吧，拜访那头恶魔的客人可不止是你。” “李昂阁下？” 康斯坦丁有些惊愕，连身上萦绕着的那股颓废气质，都暂时性地失踪了，“呃....抱歉，您是来视察的么？ 我还以为您不会对这么简单的事情感兴趣....” “简单？” 李昂一挑眉梢，手掌一挥，就从远处的吧台那里转送了一瓶酒水过来，握在手里，轻巧解开瓶盖，慢悠悠地饮斟了几口，这才说道：“如果真有那么简单的话，我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任何事情都有其内在联系，这家普普通通的夜店背后，也可能隐藏着一条线索，一条有可能决定这场宇宙战争胜负的线索。” 康斯坦丁沉默片刻，壮着胆子开玩笑道：“恕我直言，李昂阁下您越来越.....” “神棍？” 李昂莞尔一笑，将酒杯按在了桌子上，：“我从来不是什么天才，我只是能解析事物表面的痕迹，并找到其内在联系而已。 现在，让我们上楼，去找一找那位可怜的恶魔吧。” 第一百四十六章 骑士 夜店的二楼，西装革履的夜店老板正襟危坐，如同武士一般，凝望着狭窄的笔记本电脑屏幕。 电脑屏幕上，正在播放各类新闻节目。 美国广播公司ABC电视台的著名早间新闻节目《早安美国》； 美国CBS电视台的《60分钟实时杂志》； 美利坚独立媒体的民主新闻点评节目《今日民主》； 不止是美利坚的新闻节目，欧洲、东亚、南亚的诸多新闻类电视节目（包括某个19点播出的永不停更连续剧），都以小窗口播放的形式，挤在不大的电脑屏幕上。 就算是恶魔，想要混得好的话，也必须收看世界各地的新闻节目，采集社会各界风向，只有这样才能准确把握时代潮流，最终出人头地。 这名附身在人类身上的恶魔，之所以敢把夜店开在第二新纽约（距离学园都市不远）这个地方，也是依靠他这种谨小慎微的行事态度，以及时时刻刻不忘充电的好学精神。 然而，今晚他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冒着炽热火焰的摩托车轮胎轰碎了房间的玻璃窗，一辆不断燃烧着的哈雷摩托，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冲入房间，灵活轻巧地一个急刹过后，停在了恶魔的办公桌前。 摩托车上坐着的，是一具穿着漆黑色长款皮衣的骷髅， 他慢悠悠地转了转摩托车的车把手，任由摩托车发出阵阵轰鸣，如同一头厉声咆哮的野兽，正在向着绝境中的猎物施加威压。 名为强尼·布雷泽的恶灵骑士，松开了车把手，不急不缓地从车子一侧拖拽出一根绵长无比的铁制锁链，握在手中。 同样浇着一层炽热火焰的铁制锁链，在地上缓缓拖行，将那奢华精致的手工地毯烧得焦黑的同时，还发出叮叮咚咚的清脆响声。 然而，门外站着的两名膀大腰圆保安，却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一样，依旧如同门神一般履行着职责。 房间内的一切巨大响声，根本不能穿透到外面——夜店老板的办公室专门做过隔音处理，墙壁上粘着一层皮质软垫，门扉上也采用了隔音材质，以防止楼下的噪音传递上来。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种隔音设计，也保障了那两名人类保镖的人身安全....... 恶灵骑士手握锁链，踏步上前，骷髅的上下颚来回碰撞，哒哒作响，空洞双眸中燃起熊熊烈焰，望向恶魔。 被恶灵骑士看着的恶魔，猛然发觉自己根本无法动弹，纵使他调集地狱邪力，也根本无法冲破这种禁锢。 “我宣判，你有罪....” 恶灵骑士一阵尖笑，将铁锁链猛地掷出，缠绕在恶魔的脖颈上，同时俯下身去，用双眸盯住对方的瞳孔。 只一瞬，地狱恶魔的灵魂就在无穷无尽的火焰中湮灭殆尽，连同其肉身一起，化为一滩黑色的碳粉末。 这种湮灭，可不是从人间回到地狱那么简单，而是彻彻底底地燃烧焚毁，再也没有脱离的机会。 绞杀了这头地狱恶魔，房间内的恶灵骑士却丝毫没有任何喜悦的感情——要想从这具骷髅头脸上看出明显的情感波动，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强尼·布雷泽，或者说恶灵骑士，转过了身，将视线对准了那扇安装有隔音材质的大门。 数息过后，门扉悄然开启，那两名膀大腰圆的人类保镖从门外被推了进来，昏迷着颓唐倒地。 李昂带着康斯坦丁不急不缓地走了进来，隔着一段距离审视着那位恶灵骑士。 在他的四维视觉里，恶灵骑士身上萦绕着一团纷繁复杂至际的纤维状阴云圆球，将他的现在、过去、未来遮蔽，看不清澈。 以李昂现在的灵识水平，都不能彻底看清楚恶灵骑士身上笼罩着的秘密，那只能说明一个事实——恶灵骑士的力量来源，至少是一位无限接近三宫魔的存在。 “有点意思。” 李昂淡然地给了个评价，摊了摊手，对恶灵骑士说道：“强尼·布雷泽，因为你违反《美利坚合众国道路交通安全法》、《纽约市非机动车和摩托车管理条例》， 多次非法拼装非机动车和摩托车，擅自更换摩托车动力装置，改变排气装置尺寸，拆除摩托车消音、限速、尾气处理装置； 超出公路限速； 闯红灯； 疲劳驾驶； 现在要对你执行拘留管理，希望你能配合我们的工作。” “.....” 不止是骷髅状态的恶灵骑士一言不发，就连一旁的康斯坦丁都忍不住抽了抽眼角，为雇主的恶趣味感到蛋疼。 好在，一具骷髅也做不出什么表情，恶灵骑士没有与李昂僵持，直接一甩铁制锁链，用锁链盘成一层密不透风的圆形屏障，挡在身前，同时直接跨到摩托车上，就打算一骑绝尘离去。 而李昂，只是给了一个眼色，一旁的康斯坦丁就忙不迭施展术法，召唤出无形无质的立场，封住恶灵骑士夺窗而逃的前路。 康斯坦丁也算是跟李昂混的元老级人物，能得到学园都市地下基地当中的资源倾斜。 那些堪称禁忌的改造手术，就算是堆在一条只会劈叉的土狗上，都能把土狗培育成轻易虐杀霸王龙的史前猛兽。 更何况康斯坦丁还是一位天资优越的血脉术士。 只一瞬，康斯坦丁就在房间内外，设置出了坚固无比的立场屏障，如同瓮中捉鳖一般，打算将恶灵骑士彻底封锁。 不止如此，康斯坦丁的十指在空中运转如飞，数不胜数的隐秘奥术如同不要钱一般砸向恶灵骑士——康斯坦丁的十根指头骨髓当中，都加装了电子芯片，能够独立操作，施法效率是其他术士的数倍乃至十数倍。 然而，面临绝境的恶灵骑士，只是猛地一抖锁链，将烈焰铁锁骤然收回，缠在手中，盘成中世纪时期骑士长枪形状，朝着窗口猛然刺出。 地狱烈焰骤然喷发，将窗口处的无形立场烧蚀出一个窟窿，而恶灵骑士也趁着这转瞬即逝的时机，驾驶摩托冲出房间。 长枪状的铁链在摩托轮胎下自动排列，形成一条锁链通道，载着哈雷摩托驶向远处，数息之间，已然消失在错综复杂的城市地貌之中。 “该死！” 康斯坦丁忍不住骂了句娘，刚要追上，却听李昂悠悠说道：“不急，让恶灵骑士飞会儿。” 第一百四十七章 小丑 逃，逃得越远越好。 恶灵骑士一点都没有留在原地和李昂刚正面的想法，作为一名高级超凡者，他对于李昂的恐怖程度有着更深的认识。 地狱魔火赋予给他的力量，让恶灵骑士能够直观地看到生命个体身上缠绕着的“业力”。 业力一词源于婆罗门教，后来被佛教所引用，意为直接推动生命延续、因为个人道德选择推动其命运抉择的力量，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业力也可以被认为是“因果纠缠”或者“原罪”这些概念，只是因为宗教不同，在说法上有所差异。 爱国守法的良善公民业力少；坑蒙拐骗，偷奸耍滑的社会渣滓业力多； 但，就算是坏事做尽的穷凶极恶者，其业力浓郁程度，也远远无法媲美李昂之万一。 事实上，在恶灵骑士的视线里，李昂头上笼罩着的业力云层黑黢黢一片，极具压迫力，阴森可怖如同倒置的城墙，几乎浓郁成了实质。 这种等级的业力，得杀死多少生命才能积攒出来？ 在业力层面，亚历山大大帝、成吉思汗、黄巢、德意志元首之类的血腥屠夫，在李昂面前就跟幼儿园里排排坐吃果果的好孩子没有任何区别.... 差点吓尿的恶灵骑士却是不知，李昂手头上可是有着七十亿齐塔瑞人的血债， 时至今日，齐塔瑞母星的戴森球星环周边，还有星际舰船在清扫那些漂浮于太空中的齐塔瑞人死尸。 被吓跑的恶灵骑士，驾驶着地狱火摩托一路风驰电掣，几个呼吸间已经彻底远离了那所夜店，再按动油门，发动地狱恶魔赋予的莉莉安，直接迁越到某个早已荒废许久的车辆维修厂。 偌大的厂房里堆满了各类车辆零件，废弃的金属零件上沾满了黑色油污，高高的叠在一起，堆满了维修厂的角落。 厂房中没有多少光亮，除了通过天窗透进来的月光之外，只有摆在厂房中央的一堆电视机，还在散发着光芒。 这些留着“大屁股”的电视机都是上了年纪的老旧货色，经常失灵不说，画面上也模糊不清。 而此时此刻，这些或大或小规格不一的电视机被堆放在了一起，弧形屏幕上都是黑白色的光点，屏幕两侧的扩音器上，还持续发出毫无意义的沙哑底噪。 除此之外，空气中弥漫着难以描述的腐朽气味，不为人所关注的浅浅一层绿色霉菌，不知何时已经沿着灰白墙壁上的漏水裂缝，一路蔓延扩散，形成枝繁叶茂的大树形状。 在霉菌的潮湿气味背后，则飘着一股异香。 一股泡面的香气。 恶灵骑士缓缓停下车辆，无时无刻不在燃烧的地狱魔火终于停歇，呈现出原本的、充满力量感的老款哈雷摩托。 随着火焰的浓烟飘散，他的骷髅头逐渐幻化出血肉，那是一个面色苍白的金发中年男子，或者说，剥离了恶灵骑士身份的强尼·布雷泽。 “进行的怎么样了？” 一个略显沙哑的、极具蛊惑性质的声音在阴影中响起，仅凭借那道从天窗投射进来的稀薄月光，根本看不清说话的人，只能大致看见一个模糊的半个轮廓。 说话者正斜倚着维修厂的梁柱，他慢悠悠地抬起手臂，依靠月光，强尼·布雷泽能看见他手里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泡面。 泡面的味道有些辛辣，其包装外侧印着浮夸的英文，根据周边的一连串小字，可以分辨出其原产地来自泰国——美国本土的泡面品牌极少 等等，强尼·布雷泽回忆了起来，这座废弃的车辆维修厂是他们的临时据点， 而在恶灵骑士刚刚迁越进入厂房的时候，没有发现厂房大门有最近被开关过的痕迹，也就是说眼前的这名同伴已经在维修厂里待了一整天，没有出去过。 那么他手里的泡面，是哪来的？ 像是看出了强尼·布雷泽的疑惑，那个人影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怡然自得地吸了一口泡面汤汁，漫不经心地说道：“我在维修厂的员工休息室柜子里找来的，虽然它的生产日期是1999年，不过它标注的保质日期部门已经彻底褪色， 这样的话，我就不用担心吃坏肚子了，不是么？” 强尼·布雷泽顿时感到一阵恶寒，比起猎杀罪犯或者狩猎恶魔，他更加不喜欢与这位同伴相处， 如果不是因为更加远大的目标，恐怕恶灵骑士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用铁制锁链勒住“同伴”的脖颈，再利用审判之眼，让自己的这位“同伴”死于灵魂焚尽。 他敢保证，这名“同伴”的业力燃烧之际，绝对会非常壮观。 “我说，你还没回答过我的问题呢....” 人影不急不缓地说着，毫不介意地用泛黄叉子，捞起一团形状丑陋的面糊，在月光下仔细端详一番过后，囫囵吞枣地塞进嘴里，同时还发出令人牙酸的咀嚼声。 “....并不顺利” 强尼·布雷泽忍住了后退的欲望，冷冷地看向那片人形阴影，说道：“我遇见了那位一直在抓捕我的康斯坦丁，以及他的顶头上司。”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强尼·布雷泽发现“同伴”吃面的动作有了一丝丝停滞——这样的微小举动让恶灵骑士忍不住有些愉悦。 “康斯坦丁的顶头上司，顶头上司.....” 隐匿于黑暗中的人影咀嚼着这个字眼，将手里的泡面“啪”的一声放在那堆电视机的上方，不顾溅出来的汤汤水水， 爆发出巨大笑声，“哈哈哈哈，是那位昂·万王之王·救世主·灵长类荣光·GOD·李么？ 哈哈哈哈，被系着项圈的狗，和牵着锁链的主人？有点意思... 你有没有试过用自己的审判之眼，去跟他对视一下，翻阅一下他的灵魂来着？ 我敢保证，在他像掐死一只鸡一样掐死你之前，你会是这个星球上最为接近、理解他的人。” 人影的笑声刺耳聒噪，错乱无章，令人心生厌烦，强尼·布雷泽冷漠地注视着对方，等到“同伴”捧腹笑完了之后，才平静说道：“这里不安全了，我们需要转移。” “转移？你在说什么蠢话。” 人影收敛了笑容，施施然伸了一个幅度极大的懒腰，惬意说道：“对于李昂而言，如果他想要抓你的话，你现在已经被关在笼子里等待解剖了。 你之所以现在还能站在这里，原因只有一个——李昂需要通过你，来找到你背后的存在。” 人影转过身去，毕恭毕敬对身后的那片黑暗，浮夸做作地鞠了一躬，抬起头，咧嘴笑道：“我说的对么？尊敬的G·O·D？” 哒，哒，哒。 脚步声从黑暗中走出，李昂对着那个还保持鞠躬状态的人影笑着说道：“你说的没错， 尊敬的，小丑阁下。” 第一百四十八章 线索 小丑是一个瘦削的男人。 他梳着绿色的稍卷短发，身上穿着一件深紫色的西装，绿色的坎肩与内衬的白色衬衫相互搭配，颜色对比极为夸张，格外显眼。 当然，更令人在意的，是他的脸。 那是一张涂抹着惨白色粉末的、棱角分明的脸庞。 深邃皱纹在白色粉末下清晰可见，凹陷的眼眶上涂抹着一圈漆黑灰尘，搭配那面积极大的眼白，与几乎缩成一颗黑点的瞳孔，带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怪异感。 他的嘴唇上，涂着一层猩红色的颜料，嘴角向两侧延伸得极长极长。 仔细看去，才发现在那层颜料下方，上下颚之间有着一道极为深邃的疤痕——他的嘴巴被切开过。 如果顺着嘴角伤疤继续审视，就可以看到小丑的怪异之处还不止这些， 他的额头前侧、耳朵前方、嘴唇、脖颈上，都布着一层粗糙的针线线脚，线脚沿侧则能察觉到一层分割明显的血肉。 小丑的脸皮，与他的脸，是两个整体。 更准确的说，他的脸被切下来过，只是靠着针线，才将脸皮固定在脸上。 “很抱歉在这种情况下与您见面。” 小丑施施然地站了起来，隔着丝质的白色手套，伸手调整了一下脸皮的位置，咧嘴说道：“其实我们应该早些相遇的，在哥谭。 只可惜我得找一找我的脸皮在哪儿，这才耽误了一点时间。” “呵，” 李昂莞尔一笑，想起那段在哥谭的岁月，淡然说道：“确实，如果那个时候能在哥谭遇到阁下的话，应该会很有趣。” “是啊，” 小丑挺直身子，有些感慨地说道：“现在，李昂阁下您已经是弥赛亚，救世主，而我只是区区一介连脸皮都得黏在血肉上的渺小虫豸， 对于现在的您而言，只需要一个眼神，恐怕就能将我轻松碾成齑粉吧。” 李昂微笑不语，他的四维视觉能够清晰看到，小丑身上绝对没有任何超凡力量存在过的痕迹，换言之，这位曾经的哥谭犯罪之王，是一名彻头彻尾的普通人类。 一个普通的犯罪分子，凭借其才能智慧，到底能做出什么样的大事？ 对此，李昂相当期待。 此时，康斯坦丁也不急不缓地从黑暗中走出，这位饱经人体改造的术士每上前一步，地上亮起的符文法阵就闪耀一分。 恶灵骑士下意识地幻化成白骨骷髅状，点燃地狱魔火，那喧嚣狂涌的火焰在地板上蔓延，几乎在瞬间就吞没了那辆停放在不远处的哈雷摩托。 然而，这一次哈雷摩托却没有被地狱魔火感染——康斯坦丁释放出来的符文率先包围了摩托机车，在其表面扩散出圆形屏障，阻挡了火焰。 强尼·弗雷泽或者说恶灵骑士来不及多想，抽出铁制锁链猛地一甩，朝着康斯坦丁的方向投掷而去。 燃烧着熊熊烈火的铁锁如同狂蟒毒蛇，在半空中弯折出诡异弧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奔向康斯坦丁面门。 这一会，有备而来的康斯坦丁可不会像原来那样手忙脚乱，直接召唤出五芒星状的法阵，悬浮在铁锁前进的道路上。 取自中世纪女巫祭祀仪式的法阵，能够直接召唤出地狱邪物（不同于普通恶魔，邪物很难说是拥有自我意识，他们更像是无知无觉的原始野兽。） 五芒星的法阵闪烁不休，在极为短暂的延迟之后，一团粉色的、冒着刺鼻硫磺气息的巨型章鱼触手，从法阵当中冒了出来。 巨型触手无意识地扩张膨胀，将地上堆砌着的废弃零件堆直接推开，触手内侧的章鱼吸盘，更是会用庞大吸力，卷住那些沾满黑色油污的汽车零部件，将其缓慢拖拽向五芒星法阵本身。 铁链的前进方向被触须彻底挡住，余势不减，如同泥牛入海一般灌进层层厚肉当中，溅出腐臭脓水。 那些脓水一触及地面，顷刻间就将水泥地腐蚀出巨大骷髅，升腾起阵阵焦臭烟雾的同时，脓水中还会升起三两只拳头大小的粉色章鱼。 刚刚诞生出来的小章鱼们挥动触须，以极快的速度朝着维修厂的各个阴暗角落跑去，还没跑出几步，就被铺天盖地的地狱魔火追上，伴随凄厉的“吱”的一声，彻底爆开。 然而，就算是铁链上缠绕着的地狱魔火，也无法对大触须本身造成足够伤害——无论魔火烧焦了多少，触须的创口处也能立刻长出新的肉块，填补空缺。 此消彼长之下，恶灵骑士的锁链不断陷入触须当中，逼得后者不得不挥动手掌，剪下一部分铁锁，断尾求生。 “够了，弗雷泽，你个臭小子，给客人一点尊敬好么？你在这样我就要关你禁闭了！” 小丑用家长斥责熊孩子的口吻训话，而恶灵骑士似乎也察觉到了地狱邪物对他的克制，默默地收起了铁链，站在原地。 康斯坦丁咧嘴一笑，伸手一挥，调整法阵的位置，令章鱼触手不断收缩变扁，最终收束成长条状，贴在汽车维修厂的墙壁、地板、天花板上，形成天然屏障。 在这种环境下，就算是恶灵骑士也不能逃出生天。 瓮中捉鳖，局势一片大好。 “那么，尊敬的李昂阁下，” 小丑拉了拉西装的衣领，将白色丝质手套塞进紫色西装的上衣口袋，向两侧摊了摊西服，毫不在意形象地笑着说道：“您这么一位动不动拯救地球的大人物，怎么会关注我和强尼这样的小卒子？ 您现在应该忙着处理外星联军的事情吧？” “首先，您可绝对算不上什么小卒子，比起超凡力量，头脑更加重要。” 李昂饶有兴致地审视着这位哥谭的犯罪之王，淡然说道：“其次，我的才能，或者说天赋，就是能看穿事物表面的线索，找到其内在联系，最终将这些线索整理收束，指向唯一的、确定的真相。 在我看来，您，恶灵骑士强尼·布雷泽，以及背后站着的地狱势力，都是外星联军侵略地球的重要一环。” 第一百四十九章 预警 “哈哈哈哈哈哈，” 小丑捧着肚子狂笑了起来，半晌才直起身来，看着李昂戏谑说道：“您知道么？在您肆虐哥谭的时候，不少犯罪分子曾经把您所扮演的人屠，与曾经的我进行对比。 他们得出的结论是，比起我来，您这样的屠杀狂魔更加容易相处，更加的，‘和蔼’。” 小丑用有些讥讽的语气，说出了“和蔼”这个词汇，用那双几乎缩成一颗漆黑小点的瞳孔，对李昂说道：“您知道为什么么？因为您虽然杀戮手法极有新意，残暴狂野的同时带着一丝艺术气质，但，您的行事作风是有原则。 或者说，有道德的，有底线的。 而有原则，就意味着有规律。规律一旦存在，就能被解析，破译。” “分析我的人多了去了，” 李昂同样漫不经心地说道：“无论是神盾局，九头蛇，还是其他一些乱七八糟的组织，关于我的文件恐怕都能堆成一座小山坡。 实际上，因为我的发迹历程过于传奇，还有不少特工、杀手还专门前往东南亚的那片小山村， 试图从山地周边，找出某件可能存在的、让我从一个被高利贷追杀的小青年成长为现在这样子的奇珍异宝。” “那是他们蠢。” 小丑保持着笑容，毫不留情地为那些组织盖棺定论，“请容我自夸一句，比起那些猪而言，我更能感知，或者说理解您的思维方式。 万事万物都是混乱的，无序的，但在混乱背后，总有一种力量能让你凭借直觉，找出混乱本身的规律性，最终理解事物本质。 这种天赋只有极少数人能够拥有，我借助天赋进行我的犯罪活动，而您则利用天赋登上了人生巅峰。” “呵呵，”李昂忍不住笑道：“我开始相信，如果您能够掌握超凡力量的话，恐怕也能轻而易举成为这个世界上的强者。” “拥有超凡力量是件好事，但没有超凡者潜质也并不是一件坏事， 至少，我可以逼迫自己的大脑运转至极限，推动混乱，让混乱本身变成我想要他成为的样子，而不是简单粗暴地利用肌肉。 那样的话，未免太不美观。” 小丑摊手说道：“不过，对于我这种凡人的智慧而言，要彻底理解您恐怕也有些困难， 在我说出我的真实计划之前，还希望您能为我解答疑惑。 比方说，您能告诉我，我和强尼·布雷泽为什么会引起您的直接关注么？” 一旁站立着的恶灵骑士有些不安的改变了一下姿势，对于这位拥有地狱魔火的摩托车手而言，李昂哪怕只是站在那里，就散发出一股连他都会感到不适的可怖业力。 该死的，为什么你们谈着谈着就要扯到我身上，让我隐入黑暗当中、成为一名隐形人难道不好么？？ 不谈这位恶灵骑士内心深处的蛋疼菊紧（虽然这种情绪波动真的很难通过白骨骷髅头表现出来），李昂摊了摊手，随意说道， “既然你诚心诚意地发问了，那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 首先，学园都市的犯罪监控系统早在数月之前，就已经于全球范围内铺设完毕，开展内部测试。 这种监控系统，能借助无所不在的监控摄像头，精准找出所有在监控下进行犯罪活动的罪犯，通知警方前往抓捕。 当然，犯罪监控系统的能力不止于此，它甚至可以借助监控摄像头所采集到的一切公民信息，分析公民的脸部微表情，肢体小动作，解析起蕴含着的内在情绪与精神波动， 此外，监控系统还可以搭配公民的身份资料、财产状况、网页浏览历史、健康状况，全方位地对公民进行大数据分析筛选， 最终找到那些‘即将’进行犯罪活动的潜在危险分子。 这些危险分子会被重点标注，在监控系统的内网上投注更多的计算力资源，提前数小时乃至数天，发现危险分子的潜在犯罪行为，并提醒各地警方守株待兔，在危险分子即将犯罪的时候将其阻止。” “哇哦，听起来挺像那么一会事儿。” 小丑一挑眉梢（与其说是他挑动眉梢，倒不如说是他的眼眶肌肉，带动那薄薄一层挂在脸上的面皮，完成了挑眉的动作），摊手说道：“这种监控系统如果能全方位铺开，说不定可以直接消灭全世界百分之九十以上的预谋犯罪， 哪怕只是一时兴起的激情犯罪，恐怕也会有即时预警，让警方前去救场。” 说到这里，小丑顿了一下，对李昂问道：“如果说是以前，讲不定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带领团队消灭这种监控系统， 以防止它减少乃至直接消灭犯罪这种最为美好的活动，让社会整体变得死气沉沉，失去活力。 但现在，就算是我，恐怕也没办法独自单挑整个学园都市。 只不过，对于您这样已经踏入星辰大海的存在而言，区区犯罪预警系统应该算不上什么大事吧。” “没错，预警系统只是为了保证地球公民的生命财产安全，但是在预警系统内部测试的时候，学园都市人工智能发现了一些相当有趣的内容。” 李昂瞥了眼那位沉默不语的恶灵骑士，笑道：“比如说，近数月内，全球范围的心肌梗死者数量逐步攀升， 虽然这些死者彼此之间都没有丝毫关联，无论从死亡时间、死亡地点乃至死亡状态都完全不一样， 但是他们都曾经犯下过不可饶恕的重罪，有些重罪甚至根本没有记录在案！ 比方说有位农场主将数名妙龄少女关押在自家地窖，囚禁了十数年，甚至在暗无天日的地窖中诞下数名孩子。 这期间的犯罪事实，在外界没有任何人知晓，就连农场主的家人都不知道这件事情。 又比如说，有位犯罪集团在洛杉矶警方埋下的卧底，他洗干净履历，为LAPD出生入死，在枪林弹雨中历经千难万险，最后坐上洛杉矶警方高层，成为正义使者，过上家庭、事业双丰收的人生赢家生活。 那些知道他在进行卧底任务之前犯下的重罪的帮派分子们，也早已死了个干干净净，同样没有人知道这位正义使者曾经坐下的龌龊往事。 然而，他们全都心梗死亡。 除了某部传奇魔法书《死亡笔记》之外，能达到这个效果的，恐怕也只有恶灵骑士。 让我猜猜，这位强尼·布雷泽先生，数月以来勤勤恳恳收割罪人灵魂，甚至直接消灭那些被恶魔附身了的邪恶者， 所有的这些事情，应该是为了收集负面能量吧？”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m. 第一百五十章 人奸（4K） 小丑并没有回答，只是咧嘴笑着。 他那张惨白的、贴在血肉上的脸皮，于冰冷月光下显得更加阴森，令人怀疑，是否下一秒那张脸皮就会被地心引力拖拽下落，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让我猜猜，恶灵骑士到处审判那些罪无可赦者，收集他们身上的业力，积攒下来。” 李昂眉头上挑，淡然说道：“根据我对这位布雷泽先生的观察，他并没有用这些业力来强化自身，增强超凡力量。 那么，这些业力会用来干什么呢？” 他顿了一下，看了眼那具穿着皮衣的白骨骷髅，漫不经心地说道：“答案应该就是武器了。 非异人作恶，异人受苦报;自业自得果，众生皆如是。 业力能救人，也能害人。 只是，我还没有彻底弄清楚，你们使用业力的目标是谁？目的是什么？使用途径是什么？” “呵，还请您不要自谦。” 小丑摇头说道：“我可不相信，您这么一位近神一般的任务，会完全不清楚我们在做什么。” “只有一个模糊的猜想而已，不能完全确定。”李昂撇了撇嘴，摊手说道：“如果我的思路没有错的话，你们所针对的目标，应该是行星防御理事会的面壁者计划， 如果再准确一点，你们所针对的，应该是作为面壁者的学园都市统筹理事会理事长——查尔斯教授。 对么？” .... 小丑沉默了片刻，那面积极大的眼白浑浊不清，没有半点血丝，只是直直地盯着李昂，慢悠悠地说道：“您为什么这么说？” “行星防御委员会之所以要建立面壁者计划，共有三个原因。 首先，地球人类文明与外星联军之间存在的巨大实力差距，如果不采用特殊极端战略，几乎没有任何可能从外星联军的进攻下存活下来。 其次，外星联军投放到地球上的智子，能够随意翻阅、修改电子文件，阅读纸质材料，乃至监听人与人之间的谈话。 如果采用寻常方法制定战略，必然被智子所知晓，让外星联军做好应战准备。 最后，智子可以入侵几乎所有地方，却唯独在人的思维这件事情上碰壁。如果要瞒过智子，就必须将制定战略计划的方针，交付给独立个体。 那名独立个体只能孤独自考，不能向地球上任何一个同胞透露具体的战略环节。 可以说，面壁者这个职位，只有意志、智慧、道德三个方面都位于人类顶尖的个体生命，才能担任。” 李昂笑着说道：“行星防御委员会处于种种考虑，只公布了查尔斯教授这一名面壁者，剩下的面壁者名单则没有公布。 对于那些试图破坏面壁计划的人类而言，查尔斯教授毫无疑问是个最佳的突破口。” “您说的不错，我和这位强尼·布雷泽合作，所针对的目标正是查尔斯教授和他所执行的面壁计划。” 小丑大大方方地承认道：“怎么说呢，目前外星联军距离地球还有不知道多远，想要直接干涉地球事物有着巨大难度。 而地球的技术发展历程，并不是一条斜向上的规律射线， 哪怕是极短暂的时间，拥有无限潜力的地球人类也可能发展出足以抵抗外星联军的技术——智子虽好，也不能百分百封锁技术发展。 因此，利用人类内斗是非常有必要的。” 小丑摇头晃脑地说着，嘴边始终挂着笑意，“这个时候，智子就想到了找出一些‘人奸’， 而这些‘人奸’，就是为了种种原因，甘愿为外星联军充当带路党的高级知识阶层。 对于人类族群的负面，普通人并没有像高级知识阶层那样有着全面深刻的认识，并且由于他们的思想，受现代科学和哲学影响较少，对自身所属物种本能的认同感占据强势地位，所以普通人会认为背叛人类整体是一种不可思议的事情。 但对于知识精英则不同，那些接受过良好教育的人，其中一部分已经可以跳出‘人类’这一整体之外去思考问题，思考人类存在的意义与价值。 越是思考，这些人就越悲观。” 说到这里，小丑咧嘴一笑，笑容中分不清是讥讽还是怜悯。 李昂对此不置可否，他也看到过太多太多丑陋的人性，哪怕脱离单个人类个体的“恶”，从宏观整体上来看，人类种群目前为止也没能达到较高的道德水平。 如果偏激一点去看，人类对于地球生态环境造成的破坏，可以说是毁灭性的；而人类对自身同胞的迫害，也是残忍无度的。 好莱坞白左大片《猩球崛起》的本质内涵亦是如此。 小丑继续说道：“智子找上的这些‘人奸’， 要么是受过极大心理创伤、对人类族群整体良知感到彻底绝望的人； 要么是专注于动物保护主义、植物保护主义的物种共产主义者； 要么就是对现代工业社会失去信心、希望将人类打回原始时代的反技术者； 这些人集中在一起，如同烈火燎原一般组建了ETO。” “ETO？” 李昂一挑眉梢。 “ETO，即Earth Three-body Organization，也就是三体运动组织。” 小丑解释道：“这里的三体，即指基督教教义中的圣父、圣子、圣灵三位一体，又指传说中即将降临在地球上的三大银河帝国。 ETO的成员多来自高级知识阶层，有相当一部分政界、商界精英，他们共分为两个派系， 一是降临派，他们先是失望于人性，再是绝望，到最后就干脆变成憎恨人类。 降临派不知道外星文明是什么样子，不对外星文明抱有多少期待，但他们知道人类。 他们希望三位一体的外星生命降临地球，毁灭一切地球原生物种，实现宗教中的审判日。 其口号则相当朴实‘消灭人类暴政，世界属于三体。’ 另一派系则是拯救派，这支派系的宗教色彩更加浓郁，他们对外星文明抱有种种幻想，认为高等的、发达的外星文明，不会像行星防御委员会所宣称的那样毁灭全人类， 而是希望外星文明能抵达地球，用他们的先进技术与人文哲学，来拯救无可救药的人类。” 李昂想了一下，笑道：“嚯，听起来还挺像那么一回事儿。” “呵呵，您是不是有些奇怪？这么庞大的一个组织，怎么能够在行星防御委员会以及学园都市全球监控系统的监视下，迅速成长起来？” 小丑咧嘴说道：“很简单，智子起到了巨大作用，所有三体运动成员都是被智子所招募的。 能以光速进行运动的智子，有着凡俗生命难以想象的信息收集、处理能力。 对于智子而言，在一瞬间抓取整个互联网上的即时信息也不是多么困难的事情。 而被智子认定为有成为‘人奸’潜质的高级知识分子，他们的电脑、手机屏幕上会随即出现一行小字——‘想明白生命的意义吗？像真正的....活着吗？’” 李昂眼角一抽，随意吐槽道：“这智子还真是贴地气啊，这么具有蛊惑性。” “哈，也许吧，”小丑不置可否地撇了撇嘴，继续用那种标志性的沙哑语气说道：“总之，被智子蛊惑了的人，会被逐渐引诱加入三体组织， 他们在绝大多数时候都依靠网络传递信息，智子在电子信息网络中来回穿梭、篡改内容，以此躲避全球范围内的监控系统。 就算是在现实中碰面，ETO也会伪装成规模小、档次高的友人聚会，这样一来就算学园都市或者行星防御委员会再怎么厉害，也别想找到ETO真实存在的痕迹。 毕竟‘要想隐藏一件东西，最好的方法就是将它放置在灯光下’。” “那么，” 李昂饶有兴致地问道：“您和这位强尼·布雷泽先生在三体运动组织中所扮演的角色，是什么样的呢？” “你说我们？” 小丑用带着白色丝质手套的手指点了点恶灵骑士和自己，散漫说道：“和我不同，这位强尼·布雷泽先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还是个好人。 他原先只是一名普通的特技车手，为了挽救自己患癌症的父亲，不得不与用自身灵魂，与地狱恶魔做了交易。 结果那名上位恶魔确实按照约定，帮他父亲消除了癌症，但他父亲依旧在几天后的摩托车特技表演中失误身亡。 从此，他就成了灵魂在恶魔手中的恶灵骑士，身在黑暗，心向光明。” 终于，白骨骷髅状态下的恶灵骑士不再保持沉默，张合着上下颚骨骼，沙哑说道：“....我看见了太多的罪恶，太多的丑陋。 人类就像是一种疾病，地球无法自然治愈，只能依靠外来的、更加高级的力量，消灭这种疾病。 但是我毕竟也曾经是人类中的一员，哪怕憎恶人类的原罪，也不想看到人类痛苦地死亡沉落。 因此，借助外星联军的力量，对整个人类种群进行快速、高效、无痛苦的灭绝，无疑是最最好的解决方案。” “这么说来，你就属于三体运动组织当中的降临派咯？” 李昂点了点头，看向了小丑。 “别看我哦，我既不是降临派也不是拯救派，智子虽然盛情邀请我担任三体组织的领袖，但是我对加入羊群可没有多少兴趣。” 小丑笑道：“我只是借用地球三体运动组织的资源网络，为自己的行动提供支持而已。” “这样么，” 李昂笑道：“我也觉得阁下不像是那种会对外星文明抱有信赖的人。” “没错。”小丑戏谑说道：“一开始，智子可没有想着让我加入三体运动组织，毕竟对于智子而言，查阅到我在哥谭的‘光辉战绩’可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于是，我经过精心包装，才成功打入他们内部。” “让我猜猜，” 李昂摸了摸下巴，“你肯定在网络上发表了什么内容，比方说希尔多·卡辛斯基的《论工业社会及其发展》之类的言论。” 所谓希尔多·卡辛斯基，出生于1942年美利坚的渗透，16岁就读哈佛，担任伯克利大学数学系助理教授。 他认为机器使人类失去自治能力，剥夺人的自由，对科技工业社会体制的彻底失望，背离工业社会，离群索居，成为隐士，不断学习原始人的各种生存技巧。 然而，游客的到来让卡辛斯基彻底崩溃，他发誓要对整个工业文明进行报复，不断用包裹炸弹，去袭击那些象征着科技发展的精英人士。 比方说加州林业协会总裁、袭击耶鲁大学计算机教授大卫·加勒特、诺贝尔生理医学奖获得者理查·罗伯特。 不断有人被卡辛斯基的邮寄炸弹炸死炸伤，联邦调查局加班加点地侦查案情，却始终无法找到线索——卡辛斯基是智商高达170的数学家，有着足够的反侦察手段，算无遗策。 这名高傲的天才为了宣传自身的理念，威胁联邦调查局，让后者在时报上刊登他的一篇名为《工业社会及其未来》的35000字宣言。 为了不让邮寄炸弹狂魔继续作案，联邦调查局不得不与报社协商，让《纽约时报》与《华盛顿邮报》以手册的形式刊登了这部宣言。 在宣言中，卡辛斯基声称，在不远的将来，机器的高度智能化会剥夺人类劳动的自由，让极少数精英掌管发展方向。 如果精英是残忍的，他们会直接杀死‘底端垃圾人口’；而精英如果仁慈，会用生物学手段降低生育率，“阉割”民众，直至“底端垃圾人口”消亡。 这样一来，为了阻止工业集中化剥夺人类自由，卡辛斯基就有义务去阻止工业技术的发展，以防止人类在不久的将来进行自我毁灭。 换句话说，卡辛斯基是存粹的反技术主义者。 “哇喔！！” 小丑忍不住叫了出来，嬉皮笑脸地说道：“您恐怕真的是世界上除了小蝙蝠之外，最了解我的人。 我确实用类似于卡辛斯基的理念，欺骗了智子，让外星文明误以为我是反技术主义者， 甚至给我足够的权限，让我有足够的资本，去挑战行星防御委员会，去挑战学院都市，去挑战面壁者计划....” 小丑的声音越来越轻，他对准那堆大屁股的老式电视机，侧过头，把手搭在耳朵后面，像是在等待什么一般。 “你在干什么？”李昂问道。 “别说话，用心听。”小丑一脸肃穆，姿态庄严。 汽车维修厂再次安静了下来，除了老式电视机的“沙沙”杂音之外，四人就在月光下静默伫立，等待着。 半晌，电视机的黑白斑点逐渐消散，一幅模糊画面同时出现在所有电视机上。 那是一座恢弘奢华的大厅，一位位人们极为熟悉的明星坐在大厅位置上，座无虚席。 “....先生们，女士们，欢迎来到第61届格莱美颁奖典礼现场！” 第一百五十一章 歌声 偌大的空旷汽车修理厂中，那堆电视机的光芒集中在一起，虽然将四人面孔照亮，却显得极为阴惨。 “这里是美利坚CBS电视台现场直播！ 今晚，在第二新纽约麦迪逊广场花园，第61届格莱美颁奖典礼盛大举行，音乐界最伟大的夜晚变得越来越好，大家将享受前所未有的格莱美时刻！” 电视节目中，主持人的声音激情澎湃而富有感染力，伴随电子调音系统的助力，蒙太奇画面的来回切换，给人一种盛大专业感。 “等等，你把我们带到这里就是为了看这个东西？” 约翰·康斯坦丁忍不住吐槽道，“而且这画质也太差了吧？我就不能在家里看么？” “哟，原来你会说话啊？” 小丑一挑眉梢，对康斯坦丁讥讽道：“我还以为你是个哑巴呢。” “呵呵。”康斯坦丁冷笑一声，极为熟练地从兜里掏出一根皱巴巴的丝卡香烟，随手给自己套了个无形无状的空气隔离法阵，再用手指指尖将香烟点燃， 他一边在隔离法阵创造出来的空间中吞云吐雾，一边反唇相讥道：“不要高兴地太早，你知道我们对于人奸的处理方式是什么吗？ 到时候，对于你这种叛徒而言，恐怕连死亡都是一种奢求。” 听到康斯坦丁的威胁，小丑只是不屑地咧开嘴唇，做了个鬼脸，“放心吧，术士先生。你，我，在一定程度上都是同一类人， 对于我们而言，物理层面的痛苦，都只能算娱乐的一种。 而精神层面上的折磨，于我们这样没心没肺的人渣而言，也丝毫不能算作威胁....” “那可不一定。”康斯坦丁像是想起了什么，打断了小丑的话语，“学园都市刑讯手段，可是会超乎你的想象呢....” 小丑撇了撇嘴，没有与康斯坦丁在这个问题上再做争执，只是将眼睛瞪大至极限，如同两个鼓起的鸡蛋一般，死死盯住画面， 同时伸出食指，轻轻地按压在猩红嘴唇上，“嘘....主持人还没说完呢。” 康斯坦丁嘴角抽了抽，保持了沉默——既然这次有李昂带领，二流术士也懒得再多思考，反正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更何况还是李昂这种史诗级巨粗无比的金大腿。 格莱美的现场直播还在继续。 “来到现场的嘉宾有Lady Gaga，蕾哈娜，Little Big Ton，钱婆，斯汀，路易斯·冯西和洋基老爹！ 还有首次同台表演的组合，火星哥和卡迪·B，Elton john和麦莉....” 格莱美奖，美利坚录音界与世界音乐界最重要的奖项之一（综合权威性、公正性、影响性三大要素，称其为音乐界奥斯卡也不为过），由美利坚录音学会负责颁发，目的在于奖励过去一年中业界的出色成就。 每年年初，拥有六十余年历史的格莱美奖，都会在美利坚举办极为盛大的颁奖典礼，不仅有人们耳熟能详的明星悉数出席，还会有各种各样的节目轮番上演。 随着互联网的普及，近年来格莱美奖的收看人数逐渐攀升，突破两千万大关，朝着三千万的数字缓慢冲刺。 但，此时此刻，第六十一届格莱美奖的颁奖典礼，尚未正式开始，就已经有五千余万世界各地的电视观众，守在电视机前，等待着美利坚CBS电视台的直播画面。 而在互联网上，于各个平台收看直播的观众，其数量还要翻个几番。 当然，这绝对不是因为东方华国的某位个组合中的某位流量鲜肉“应邀出席”了格莱美颁奖典礼，导致流量鲜肉的粉丝群在全世界各地收买“肉鸡电脑”刷直播人数。 而是因为这届的格莱美颁奖典礼中，有位万众瞩目的明星，将以坐拥二十余项奖项提名的统治力度，出现在颁奖现场。 没错！ 她正是霜巨人尤弥尔直系后代、约顿海姆钦定之统治者、阿斯加德第二顺位继承人、谎言与狡诈之神、远超大甜甜的史诗级背景王——洛姬。 过去大半年中，拥有学园都市背书的洛姬可谓是集天地伟力、万众宠爱于一身， CAA、MA、ICM等经济人公司为她当牛做马，恨不得让洛姬的画面彻底霸占全世界所有电子屏幕， 哥伦比亚、国会唱片等唱片公司为她前倨后恭，无数音乐明星排着队，等着能跟洛姬进行合作，创作歌曲。 华纳兄弟、米高梅、派拉蒙、环球、20世纪福克斯、迪士尼等电影公司为她殚精竭虑，竭尽一切可能为她增加出镜率，数不清的奥斯卡影后影帝只能在洛姬主演的电影中充当金牌配角。 对于洛姬而言，她的日程表包括吃饭喝水在内，每分每秒都是被精确计算过的，为的就是挤出尽可能多的时间，于全世界人们面前，不断刷屏刷屏再刷屏。 得亏洛姬是正儿八经的霜巨人后裔，能承受如此之高的活动强度，不然换个普通体质的明星，恐怕早就痛苦又幸福地累死在不断赶场的路上。 也正是因为洛姬那霜巨人神躯带来的精致容颜和神性气质，让那些被狂轰滥炸的全球民众没有对她感到厌烦。 上到耄耋老者，下到总角稚童，无论是谁也无法对一位兼具天真、诱惑的青春期少女说不，更何况还有无孔不入的舆论操控系统，潜移默化地增强民众对洛姬的好感。 可以说，仅用了大半年时间，洛姬就成为了全球最火的娱乐明星——就算是历史上的猫王乃至迈克尔·杰克逊，都无法与洛姬在粉丝数量上媲美。 就算是美利坚大当家的女儿，也万万不可能享受到如此逆天的超高级待遇；就算是最玛丽苏的玛丽苏，也不敢塑造这么一位轻松制霸娱乐圈的背景王。 甚至于，因为洛姬的星路走得实在是太过顺畅，有些联想力较为丰富的网友开始幻想她的后台到底是谁。 什么洛克菲勒、罗斯柴尔德家族的直系继承人，什么中东王室的预备役王妃，乃至外星文明派遣至地球的外交官。 在这些幻想中，不乏有人将洛姬的背景串联到了学园都市乃至李昂的头上，编排了种种涉及“潜规则”、“包养”、“霸道总裁”之类的段子。 当然了，如果编排得太过露骨或者涉及对李昂的人身攻击，学园都市的网络监控部门也不是吃干饭的，分分钟跨国乃至跨大洲，顺着网线找到造谣网友，让他尝尝什么叫做“网络言论自由”。 电视机画面中，航拍视角不断拉近，显示出第二新纽约麦迪逊广场花园内部的巨型大屏幕。 巨幅荧屏恢弘壮阔，舞美灯光缤纷绚丽，偌大厅室被照的灯火通明。 乌怏怏的观礼嘉宾们，纷纷盛装出席，随便挑一个出来都是业界著名精英——某种程度上来说，舞台下的所有观众都是资产百万乃至千万级别的富豪。 但，他们都不是今晚的主角，无论是 “接下来，开场演出，让我们欢迎——” 主持人的报幕音拖得极长极长，像是恨不得把这一秒拉长到一小时一样。 世界各地的直播平台上，观众们早已等得不耐烦，纷纷在键盘上按指如飞，通过弹幕来抒发心中的狂躁。 “让我们欢迎波澜哥、梁非凡、梁逸峰等鬼畜全明星！” “让我们欢迎失踪已久的浙江温州江南皮革厂厂长黄鹤和他的小姨子！” “您已切换至2G/3G/4G蜂窝移动网络。” “麻麻我上电视啦！” “主持人你再不说，我就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哭出来，顺便再来上一段BBox” 在全世界各地的网友表达不耐烦的时候，主持人终于说出了那个名字——“洛姬！” 一瞬间，所有直播平台都炸了，那些被洛姬圈粉的网友们疯狂刷屏，恨不得将整个屏幕都彻底遮上。 “洛姬我宣你啊啊啊啊啊！” “洛姬，可能你还不知道，我已经为咱俩领了结婚证啦，房产证写你的名字哦嘤嘤嘤。” “老子一拳一个嘤嘤怪！！” 纵使各大直播平台已经做好了充分准备，但在巨量弹幕轰炸之下，画面依旧出现了一丝丝卡顿，直到学园都市网络技术部门接入援助，才让全球直播画面尽可能保持同步。 而在现场，随着舞台灯光逐渐变暗，巨幅荧屏上飘扬起一面旗帜。 那面旗帜整体为蓝色色调，上面涂绘着白色线条的地球图案，而在图案下方，则是一个倒置着的三角形，三角形中嵌有PDC三个字母。 Planet Defensive Council 这是行星防御理事会的标志。 台下纷纷响起了议论之声，很显然洛姬要演唱的曲目，与行星防御理事会有关。 这没有任何问题，格莱美在诞生之初，只是一项极为普通的音乐奖项。 随着时间推移，格莱美逐渐受到好莱坞政治正确风气的影响，掺杂了更多的政治因素。 颁奖标准也不再仅仅出于“音乐是否优秀”这个方面，还要考虑到歌手的人种、肤色、宗教信仰。 在很多时候，格莱美奖项的争议点在于白人歌手销量高的流行专辑，与黑人歌手口碑好的hip hop专辑，那张专辑更有获选资格，很显然后者更有“政治正确”的优势。 特别是在近几年，格莱美的白左政治倾向愈发明显，基本上已经等同于美利坚民粹文化的风向标。 在这种氛围下，洛姬要演唱行星防御理事会的有关曲目，是完全没有问题的——毕竟比起种族、文化、宗教等低级政治正确，保卫地球显然是更加高级的政治正确。 随着行星防御理事会的旗帜在大屏幕上缓缓飘扬，场下的议论声也逐渐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等待着洛姬的出现。 呲———— 伴随舞台地板升腾起迷幻烟雾，一个圆形的水晶平台从舞台中央缓缓升起，穿着一袭洁白纱裙的洛姬，手持话筒，如同神话中从海洋内升起的美神维纳斯一般，面容平和温婉。 “There comes a time hen e heed a certain call....” 洛姬轻启朱唇，唱起了歌。 这首歌，电视机前的所有人都无比熟悉，正是1985年一月，迈克尔杰克逊召集45名歌手共同录制的《e are the orld》，即《四海一家》 “哈哈哈哈哈，好戏开场啦！”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m. 第一百五十二章 破壁 “....您发现什么了？” 到现在还没有摸清楚状况的康斯坦丁有心询问，却又怕打扰到李昂的思路，等到后者挑起眉梢，才犹豫着问了出来。 “只是有了点思路。” 李昂摇了摇头，继续看着电视机的屏幕。 此时的景象不可谓不诡异， 一具燃烧着地狱魔火的白骨骷髅，一个没了脸皮的小丑，一个颓废憔悴的英国术士，以及一位平平无奇的青年， 都站在荒废破败的汽车维修厂中，于冷清月光下，将目光聚焦于一堆老旧电视机内的偶像少女。 舞台之上，全身笼罩在纱裙内的洛姬依旧在唱着歌。 “There are people dying” （有些地方的人们正在逐渐死去） “And it's time to lend a hand to life” （是时候该伸出援手了） “The greatest gift of all” （这是对所有人最好的礼物） 洛姬的声音极为空灵清澈，如同一泓清泉，天上明月，林间晚风，却又不显得过于孤寂冷漠，萧瑟晦暗，飘杳绝尘，而是给人以一种朝阳般坚定温暖的感觉。 不同于那些毫无专业素养的流量明星，来自阿萨神族，从小接受天后弗丽嘉专业艺术教育的洛姬，无论是强混声还是弱混声都游刃有余，在声压、共鸣、音质等方面足以碾压一大串专业歌手， 特别是地球上的专业团队对洛姬进行了历时数月的强化训练，以及现场专业设计过的舞台，都让洛姬的歌声得到了最为完美的发挥。 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到达现场的基本都是业界精英，除了主管运营的资本家，和远渡重洋从华国赶来的流量鲜肉之外，都能听得出来洛姬的歌唱水平，脸上纷纷露出了惊叹神色。 当然，对于电视机、电脑屏幕前的观众们而言，他们不会在意那么多的声乐专业术语，头脑里只剩一个念头—— 真他-娘-的好听！ 堪比天籁的歌声缭绕在第二新纽约麦迪逊广场花园上空，适时的，大屏幕开始变化。 原来PDC行星防御委员会标志逐渐隐去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幅幅幻灯片。 “e can't go on pretending day by day” （我们不能再一天天无视下去） “That someone， somehere ill soon make a change” （或许某处的那个人很快就会得到机会） 大屏幕中，一座荒废坍圮的城市废墟屹立在沙漠中央，敦实厚重的坦克，荷枪实弹的中东士兵，武装直升机朝着浓烟滚滚的街巷徐徐前进，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横尸于街道中央的、满身鲜血的中东孩童。 “e are all a part of God's great big family” （我们都是上帝造物的一部分） “And the truth， you kno Love is all e need” （你也知道我们都需要爱） 屏幕再次变化，航拍视角之下，如同山一般高耸的蓝色海浪，向着前方倾倒。 具有东南亚地区特色的低矮平房，于倾覆海啸下，似积木一般垮塌。 良久，惨白海浪退去，木石建筑物的碎片堆砌在一起，像是沙画后残余一旁的粉末。 比蝼蚁大不了多少的尸体嵌在淤泥之中，乌怏怏的食腐鸟类盘旋在天空当中，作为陪衬的，则是地上那些仰头哭泣的人。 e are the orld， e are the children （我们都是世界的一部分，我们都是孩子） e are the ones ho make a brighter day （我们都是那些能够创造美好未来的人） 画面再次变化，稍显老旧的城镇，污水横流的阴暗街道，身上穿着满是破洞棉袄的小女孩缓步跋涉， 她一脸土色，身后拖拽着的装有易拉罐的垃圾袋极大极高，令人忍不住想象易拉罐碰撞砖石路面时发出的金属碰撞声。 而在女孩身旁，则是穿着干净整洁校服的同龄小学生，背负着书包，谈论着校园中所发生的事，全然无视了小女孩眼中羡艳却带有一丝麻木的神采。 “So let's start giving” （所以让我们开始奉献） “There's a choice e're making” （我们需要作出一个选择） 画面更迭，身穿PDC行星防御委员会制服的工作人员，以及涂绘有PDC标志的章鱼智械，出现在世界各地。 他们将一户户挣扎在贫困线上的居民迁出深山，为他们带去现代化的生活； 他们为战乱地区的人们带去秩序与和平，只要愿意接受PDC的领导，那么那些人就能在PDC工作人员的护送下前往安置区，不用担心那些军阀。 他们为饥饿地区的人们带去粮食作物，带去精准农业，与工业生产线，如果自愿的话，PDC还会将他们集中在巨型的、堪比城镇的摩天大楼内。 他们甚至还关怀到了非人类的生命，集中化的城市生活空出了更多的自然空间，自然保护区面积第一次超出了人类的居住区域， 即将灭绝的物种能够在自然保护区中得到专业安置，不用担心消失在漫长的进化史长河当中。 “e're saving our on lives” （我们需要拯救我们自己） “It's true e'll make a better day” （我们一定能带来更好的明天） “Just you and me” （只需你和我） 画面逐渐拉近，PDC的标志不断放大，最终占满整个荧屏，倒映在人们的瞳孔之中。 舞台上，洛姬微微蹙眉，眉眼间彻底褪去了谎言与狡诈之神的那种阴鸷狠毒，反而如同观世如火宅的慈悲仁爱菩萨，如同坚韧温和的圣母雕像， 然而无论是台下抑或屏幕前的观众，都没有将注意力集中在洛姬的容貌上，恰恰相反，所有人都沉浸在了她的歌声中。 一种温暖而坚定的情感在人们的心中蔓延，似乎在这一瞬间，所有人的思维都开始变慢了。 他们缓缓闭上了眼睛，仿佛脱离了自己的躯体窠臼，缓缓上飘，置身于柔和的、宁静的黑暗。 没有重力，没有束缚，没有痛苦。 收看本次格莱美颁奖典礼的六千万人，就像是六千万座基站，将已经编织成型的心灵网络向外扩散， 最终，只要在洛姬歌声笼罩范围之内的七十亿地球人类，都被席卷进入了心灵网络。 他们能看到密密麻麻的光点，覆盖在星球上的光点。 每一个光点，就象征着一个人类，而这些光点，在洛姬的歌声之中逐渐连缀成线。 人们能看到彼此的痛苦，彼此的快乐，彼此的一切情感，乃至所有知识，信息。 这些信息，在人们的心灵网络中飞速传递交流，其效率远远超出逐字逐字的语言。 这并不是简单的思维共享，而是更为高级的思维加速。 一秒钟，在人类的观念中被延长到了一百秒乃至一千秒，往常需要漫长时间去处理的思维问题，在加速环境下只需一瞬。 这，并不是洛姬的力量，她在舞台上瞪大了眼睛，茫然无措地看着台下，那些紧闭双目的观众。 “这就是，面壁计划么？” 废弃汽车厂中，小丑放肆地笑了起来，扑身上前，不顾静电，将瞳孔狠狠贴在了屏幕上， “面壁者查尔斯，我，是你的破壁人。”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m. 第一百五十三章 封王 “.....” 第二新纽约麦迪逊花园广场中央舞台上，身披洁白纱裙的洛姬垂下了握着话筒的手33.臂，用惊愕困惑的目光看向四周。 舞台之下，那些西装革履的观众，都紧闭双目，一动不动，如同僵直麻木的塑像一般。 凄清月光无声朗照，夜风簌簌，偶尔吹乱人们的发梢，掀起隐藏于座位下的衣角，却唤不醒他们。 人类是自然界最大的噪音源，当人保持静止的时候，寂静就降临了。 细微却切实存在的风声，虫豸窜动的窸窣声，电器因为电流不稳定而出现的噼啪声，水流淌过水泥路面的刷刷声。 往昔，这些极容易被忽视的轻微声响，在安静的环境下都被放大了数十倍数百倍。 洛姬在台上手足无措，茫然间，戴着丝质手套的手掌忍不住握紧了话筒，立刻就从巨型音响中传出了令人牙酸的巨大咔嚓声响。 洛姬深深吸了一口气，神灵的视觉告诉她，台下的那些观众并没有死去，反而是陷入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状态。 然而，她却很难说清楚这种情况和她有什么关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洛姬忍不住喃喃自语道。 吱呀，吱呀。 轮椅钢圈摩擦舞台地面的声音从后方传来，洛姬下意识地转过身去，一股神力萦绕手间，时刻准备着轰出一发能量弹。 “是我。” 一位老态龙钟的耄耋老者，坐在轮椅之上，被智能轮椅驱动着，向洛姬缓缓驶来。 “查，查尔斯教授？” 洛姬有些不敢置信地轻声叫了出来。 也难怪这位谎言与狡诈之神一副见了鬼的表情，此时的查尔斯教授比原来不知道苍老了多少倍。 那原本噌光瓦良的大光头上，满是丑陋不堪的硕大漆黑老年斑； 原本充满睿智神采的深邃眼眸，变得满是疲态，眼眶周围的皱纹如同裂谷沟壑一般，干涸皲裂； 原本刀劈斧斫一般的立体嘴唇，变得苍白瘫软，一层浅浅的白色胡须贴在下巴上，令人担忧是否会有口水滴答流下。 （可以想想一下漫威电影《金刚狼3》中，衰老不堪的X教授形象） 不久之前，洛姬见到的查尔斯教授还是一副中气十足、挥斥方遒的学园都市理事长，变种人精神领袖，行星防御委员会钦定的面壁者，第二新纽约的新任市长，未来的美利坚合众国有力候选人。 而现在，说查尔斯教授是那种半条腿踏入棺材、随时会被不肖子女送进养老院的阿尔兹海默症患者，都没有丝毫问题。 “教授，你....” 洛姬忍不住叫了出来，却见查尔斯教授有些艰难地抬了抬手，轻声说道：“跟我来。” 说罢，查尔斯教授手掌颤抖着，在轮椅两侧的按键上按了几下。 那平平无奇的钢制轮椅后侧，立刻升起反重力引擎的蓝色光圈，缓缓推动轮椅上浮。 洛姬连忙驱动神力跟上，急急问道：“查尔斯教授，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所有人都不动了？” 被询问的变种人老者没有回答，只是费劲地喘着气，在轮椅托举下，攀升到了城市高空。 居高临下的视角，更有助于两人观测第二新纽约的整个景象。 只见，整座城市都陷入了停滞，与混乱。 高楼大厦外侧的巨幅屏幕，依旧按照预定程序，播放着广告，五彩缤纷的霓虹灯光闪耀不休，将街道照亮。 所有驾驶载具的司机都进入了昏迷状态，那些失去控制的车辆向前撞击，最终形成一条长龙，堆积在了一起。 浓烟与火光冲天而起，而就在灾难现场的不远处，走在街道上的行人依旧静止不动，任由火势不断蔓延，甚至朝着他们的方向涌来。 如果换做往常，拥有一颗慈悲心肠的查尔斯教授早就忍耐不住普度众生的想法，亲自下场，去救助那些随时可能死掉的人们。 但现在，查尔斯教授只是用极为冷漠的眼神，扫过地上的人类，甚至没有在他们身上给予太多的目光。 没有来得，洛姬感觉到查尔斯教授身上透出一股冷气，好像他不再是那位慈祥和蔼的长者，而是一位无慈无悲的泥塑偶像。 良久，查尔斯教授用一种几乎要隐没于风中的声音，沙哑说道：“....你还记得，偶像歌姬计划的描述么？” “....” 洛姬绷着脸说道：“我会成为偶像，收割全球范围内的信仰之力，借助信仰力量完成封神。” 没错，洛姬所知的，就是这么短的一行字。 作为计划中的执行人员，她不需要知晓整个计划的全貌，只需要听从指令，照做就好了——这也正是学园都市对于所有雇员（特指那些学历不够高、思维能力不够强的人员）的要求。 “不，不是这么短的版本。” 查尔斯教授摇头说道：“你再好好想想，我在几个月之前，就已经用心灵异能，将偶像歌姬计划的真实目的，灌输进入你的潜意识当中。 你能记忆起来的。” “....” 洛姬怔了片刻，紧闭双目，将思维下沉下放。 在脑海深处，一个被刻意隐藏的念头逐渐上浮，最终澄清。 “偶像歌姬计划，也被称为信仰封神计划，旨在通过收集普罗大众的信仰之力，让代号为‘封王’的个体，完成生命本质的晋级。 封王的力量与意识，与其虔诚信仰者的数量成正比。 一万至十万名虔诚信仰者，能让封王随意掌控全球范围内任何一名信徒的身躯，并将力量投影投放至信徒周围长达一小时，该力量投影拥有封王本体30%的能力； 十万至三十万虔诚信仰者，能让封王的力量投影拥有本体的70%能力； 三十至一百万虔诚信仰者，能让封王的力量投影拥有本体的100%能力，甚至还具有极大的现实扭曲能力。 一百万至一千万虔诚信仰者，能让封王同时控制所有信徒，在每名信徒的周围创造实力为0.01%的力量投影。 一千万数量的虔诚信仰者，会是一个技术奇点，一旦超越，封王将会产生传染度极高的模因效应。 无论是语言、图像、音频，任何载体只要携带了封王的信息碎片，都能继续继续传递封王的模因。 任何普通人，在接受一定量的封王信息碎片之后，都会逐渐转变为封王的信徒。 在成为信徒之后，模因感染会情不自禁地对周围的同类，继续传递对封王的信仰，这一过程也可以被称为‘传教’或者说‘种草’。 按照原本计划，我会在这次的格莱美演唱会之后，凭借个人魅力，收获一千万数量的虔诚信仰者，将他们的个体意志彻底抹除，熔铸成我的形状。 届时，成为完美形态封王的我，就能完成生命本质的超越。 我是始，我是终，我是一，我是万，我是万物的造主，我是万物的终结。 一千万虔诚信仰者，都会成为我的身外化身； 一千万虔诚信仰者，都会成为弱化版的神明； 一千万虔诚信仰者，都会用他们的灵与肉，铸成一道抵挡外星文明侵略的城墙。” 洛姬一口气说完了这么一长串的内容，直至此刻，信仰封神计划的全貌，才在她的脑海中正式成型。 这项计划，是由医学心理学博士、社会心理学博士查尔斯提出的，其中融合了包括闪米特三教、佛教、道教、儒教以及各种远古宗教的精华。 可以说，封王计划，是融合了人类历史上所有信仰神系精华部分的产物，在高效性、现实性层面，都具有无与伦比的优势。 就算是洛姬，也不得不折服于查尔斯教授的宏大脑洞，与极强的动手操作能力。 虽然一千万虔诚信仰洛姬的个体生命，会失去他们的独立意志，但是成为弱化版洛姬的他们，能够爆发出极为恐怖的战争潜力。 就算是从外星赶来的高级文明，恐怕也无法征服拥有一千万个弱化版神明的星球吧.... “....” 查尔斯教授看着洛姬眼中的希冀，沉默了下来。 这位面容憔悴的老者，低垂着头颅，如同一头衰老的雄狮。 不安的情绪在洛姬心中蔓延，这位谎言与狡诈之神感觉到了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按照计划，一旦收集到了足够的信仰之力，洛姬的模因效应将会埋藏在所有虔诚信仰者身躯内，等到正确的时机到来，才会骤然爆发。 所谓的时机，正是外星文明大军压境的时候。一千万平民，忽然化身神明，冲天而起，朝着外星敌舰释放神力冲击，让敌人在反应过来之前就受到巨大打击。 可以说，封王计划是完美的，现实的，在理论层面是无懈可击的，而这，也正是查尔斯教授告诉洛姬的面壁计划。 唯一的不对，就在于洛姬本人并没有感觉到自身力量有质的提升，以及那些突然陷入昏迷状态的人群。 “....是哪里不对吗？” 隐约察觉到什么的洛姬，忍不住再次问道。 “封王计划，是我告诉你的面壁者计划。” 查尔斯教授终于抬起了头，沙哑说道：“但，这个计划有一个致命的缺点。” “是什么？”洛姬心思急转，皱眉说道：“是那一千万死难者么？” 确实，如果按照预定方案推进下去，一千万死者是必不可少的，无论如何也逃避不掉。 难道说，是一向以圣母形象示人的查尔斯教授，对于一千万的数量感到恐惧内疚了不成？ 洛姬脑海中辗转过无数念头，却没有在外表上显露出来。 然而，似乎是看出了洛姬所想，查尔斯教授漠然说道：“在成为面壁者之前，我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 在这片阴森冷酷的黑暗森林宇宙中，对于其他种族的怜悯，是一种谎言。 道德，良知，无底线的善，必须要建立在自身种族延续的基础上。如果不是如此，那么善良就是存粹的伪善，就是慷他人之慨！” 查尔斯教授顿了一下，憔悴不堪的眼眸中骤然爆发出冷冽至极的严寒神采，“万，十万，百万，千万，乃至一个亿的人类同胞，对于现在的我而言，都只是一个数字而已！ 只要能在亡族灭种的灾难中，保存下文明的火花，那么我既能脏了手，更能脏了心！” 笼罩在查尔斯教授冷酷至极的目光中，洛姬的心脏骤然收缩了一下，身躯自内而外涌过一股恐惧的寒流。 “那...是为什么？”洛姬嘴唇轻颤，问道。 “....因为我们对外星文明的实力预估，出现了偏差。” 查尔斯教授脸部紧绷，紧咬着牙关，沙哑说道：“你还记得面壁者计划的宗旨吧？ 一旦成为面壁者，就得受限于智子的完美监听效应，无法再对其他人进行诉说，整个面壁计划都得在面壁者的脑海中成型。 而李昂阁下作为生命本质已经超出人类范畴的顶级超凡者，我一旦和他进行心灵接轨，就会立刻被他那庞大的意志反噬吞没——这就好像低维生命直视高维生命，会被对方的本质给活活吓死一样。 可以说，作为面壁者的我，不能求助于李昂先生这根最粗最壮的金象腿。 而且，就算我拥有心灵异能，也不敢任意使用，生怕被智子察觉到心灵异能的本质，最终攻克异能，破译整个封王计划。 我只能在作为计划执行者的你身上，埋下一个意念种子，等到时机到来再激发。” 说到这里，查尔斯教授脸上的苦涩更加明显，“不能与外界进行交流的我，只能在脑海里自行估计外星舰队的强度，最终制定了封王计划。 按照原定推演，封王计划确实是完美无缺的，一千万弱化神明，足以摧毁地球无数次。 这种摧毁，可不是核弹洗地那种单纯清理地球地表，而是将整个地球——这颗庞大无比的实心行星，碾成齑粉！ 但是，在深入解析了李昂先生带回的黑暗精灵旗舰之后，我发现就算集齐一千万正版神明，也远远无法抵挡整支外星舰队！ 高等文明所能做到一切，根本不是低级文明所能想象到的，根本不是低等生物所能想象到的，根本不是我这个颓废老头所能想象到的。 我错了，我错误估计了对方的实力，我错的太过离谱.....” 说着说着，查尔斯教授痛苦地皱起了眉头，猛地攥紧了双拳，瘦削身躯忍不住地震颤战栗了起来，拼命拍打起轮椅。 “你知道么？按照黑暗精灵母舰所记录的信息，算是李昂阁下，恐怕也无法与整个银河系高级文明联军抗衡！ 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洛姬，我跟李昂阁下混了很多年，我知道他近乎无所不能，我知道他能创造各种奇迹，甚至利用宇宙规则杀死一名星云级别的伟大存在。 但是，在能够任意扭曲宇宙规则的外星联军面前，个体生命的力量是微不足道的！ 这，不是我的臆想！” 在洛姬的惊愕表情中，查尔斯教授像是卸去了浑身力气，瘫倒在轮椅上，用颓唐目光，俯瞰下方的寂静城市。 “我得知这一真相的时候，封王计划才刚刚进行到一半，还没正式达成，就已经失败，根本无法实现原本的战略意图。 于是乎，我更改了整个计划，从简单的封王，向着更上一级的战略目标前进。” 说罢，查尔斯教授朝着寂静都市努了努嘴唇，漠然说道：“要取得胜利，就要比敌人更加疯狂！ 如你所见，我舍弃了弱小可怜又无助的神明联军，将70亿人类，拉入了我的思维领域。 在这个领域中，人类才有一线机会，去战胜整个银河系！”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m. 第一百五十四章 名义 老态龙钟的查尔斯教授面沉如水，不悲不喜，他手掌微颤着按下按钮，让轮椅缓缓下降，最终降落到第二新纽约城市街头。 轮椅的钢圈轮胎碾过水泥路面，颗粒碎石与钢圈碰撞时发出的轻微声响，在寂静环境中显得极为刺耳。 路边，因为司机骤然失去意识而产生的车祸现场，依旧在升起浓烟火焰，行人仍然保持僵直状态，整座城市像是拟真油画中的静止景象。 洛姬跟在查尔斯教授身旁，谨慎地没有说话，显然光头老者刚才所说的那些话，有些吓到了这位阿斯加德的第二顺位继承人。 无论是收集信仰之力的偶像歌姬计划，还是牺牲一千万地球人类，将其祭炼成无意识神明的封王计划，乃至封王计划的下一阶段。 这其中所涉及的残酷牺牲，宏大谎言，阴暗背叛，都超出了洛姬的想象边界。 这并不稀奇，虽然洛姬被称为谎言与狡诈之神，但其实她的“阴险邪恶”，是与善良淳朴的阿斯加德人进行比较。 杀兄弑父啦，撕毁盟约啦，背刺挚友啦，这些洛姬曾经做过的事情，相较于真正邪恶的地球人而言简直不值一提，就跟纯洁小白兔一样人畜无害。 “看到这些人了么？” 查尔斯教授蓦然转头，对洛姬说道。 “看到了。”洛姬诚实地点了点头。 “按照计划，这些人应该都是被封王计划所牺牲掉的个体。 但是在全新的面壁计划中，这些人就不用遭受那种悲惨的命运。” 查尔斯教授冷漠说道：“我，在担任学园都市统筹理事会理事长的过程中，能经手到相当多的科研项目。 这些科研项目有些是国家、资本集团，委托学园都市开展的； 有些是学园都市内部雇员出于兴趣爱好和上级命令开展的； 而有些则是外部科研机构，与学园都市进行远程合作，共同开展的。 这其中，有一项来自爱尔兰都柏林大学三一学院的科学研究引起了我的注意。” 这位垂垂老矣的光头老者，将身子缓缓后仰，倒在轮椅靠背上，同时竖起一根食指。 一秒，两秒，就在洛姬担忧查尔斯教授是不是想用那根手指扣鼻屎的时候， 一只纤细小巧的绿头苍蝇从阴暗巷弄中飞了出来，嗡嗡地扑闪纤细翅膀，摇摇晃晃拖拽出Z型轨迹，最终慢悠悠地落在查尔斯教授的食指指尖。 那只绿头苍蝇刚一降落，就开始有些急不可耐地搓起手掌，像是一个患有社交恐惧症的宅男在开口说话前，必须搓搓手缓解紧张感。 洛姬的目光，在绿头苍蝇和查尔斯教授两者之间来回飘动，不知道该想些什么。 好在，查尔斯教授开口说话了，“那项研究的主导人，名为凯文·希利，是三一学院的博士生。他借鉴了日本ATR脑情报研究所的羽仓信宏博士的研究成果。 好巧不巧，那位羽仓信宏博士之前在UCL伦敦大学学院担任Prof Patrick Haggard的博士后，而Patrick Haggard作为神经学专家，在十几年前还跟我在心灵异能问题上进行过合作——我们共同研究过一位名为山村贞子的疑似心灵异能拥有者，顺便还客串了一把除魔师。” 也许真的是上了年纪，查尔斯教授讲起事情来都得絮絮叨叨，在洛姬有些囧然的目光中才轻咳一声，将话题拉了回来， “咳咳，科学科研是个很小很小的圈子，一旦涉足其中，你就会发现所有人基本都沾亲带故，总是能扯上联系。 总之，那位某种意义上算我的‘师侄’的羽仓信宏博士，于2012年对运动员的一种常见现象进行了探讨。 一些专业的足球运动员和网球运动员都承认，在他们触球的一瞬间，都会觉得时间瞬间凝固，眼中的一切都如同放慢了一般。 简而言之，这种现象就好像是电影、电子游戏里的‘子弹时间’一样。 在上个世纪，神经学界有种理论，认为人脑根据眼睛、耳朵和其他感觉器官的信息来测定画面，如果在一个时间间隔内接受的信息量越多，则在感觉上，时间流逝越慢。 羽仓信宏为了验证这种画面，提出一种实验，即让受试者从屏幕上快速闪过的一长串字母中寻找字母A。 在那些发现字母A之前捕获大量连续图像的人，都明确表示，在实验过程中感觉时间被拉长——也就是说，同一时间接受的信息量多少，确实与时间观念有关。” 说到这里，查尔斯教授笑了笑，随意说道：“在生理学中有一个参数名词，叫做临界融合频率CFF， 该名词，指的是生命体接受视觉信号的快慢。 打个比方，如果一个屏幕的刷新频率低于每秒60次，你能察觉到屏幕画面不连贯，而一旦超过每秒60次，你就无法察觉到不连贯——那么就可以说你的CFF为60次/秒。 棱皮龟的CFF为14次/秒，狗的CFF为80次/秒，加利福尼亚黄金背鼠的CFF为119次/秒，而这只苍蝇的CFF，则高达250次/秒。 通过以上这些数值，你能猜想到什么？” 洛姬张了张嘴巴，犹豫片刻，方才说道：“动物的体型越小，体重越轻，他们的临界融合频率CFF就越高？” “很好，你果然是个聪明的孩子。” 查尔斯教授拿出了那副在X战警学院里教书育人的态度，悠悠说道：“三一学院的凯文·希利博士也发现了这点，并提出一个结论： 在自然界中，动物为了躲避天敌或是追捕猎物，首要任务就是获取尽可能多的画面，接受尽可能多的信息，也就是提高自己的CFF数值， CFF数值并不等同于观念时间的流速，但两者是呈正相关。 提高CFF数值，就等同于拉长自己的时间观念。” 说罢，查尔斯教授挥了挥手，像是要去打那只苍蝇一样。 结果毫不意外，灵活无比的苍蝇轻轻松松躲开了白发老者的掌掴，甚至还在空中甩了一个S型加B型的弧线，嘲讽查尔斯教授的不自量力。 变种人老者无所谓地摊了摊手，淡然说道：“棱皮龟的时间流速是人类的0.37倍，猫的时间流速是人类的1.4倍，狗的时间流速是人类的2倍， 而在这只苍蝇的世界里，时间流逝速度是人类的7倍。” 洛姬猛地回过味来，她环顾四周，看着周围那些静止不动的行人，脑海中像是抓住了什么真相一样，却又说不上来。 “子弹时间，子弹时间....” 洛姬咀嚼着这个词汇，片刻之后，猛地抬起头来，不敢置信地看着查尔斯教授，惊声说道：“你加快了这些人的观念时间流速！” “呵呵，你果然很聪明。” 查尔斯教授欣慰地点了点头，平静说道：“准确地说，我是利用了原有的封王计划。 在格莱美颁奖现场开场演出的时候，你的歌声会起到一种类似于东方术法的‘道心种魔’效果，逐渐改造所有收听者的心理乃至生理结构。 这种效果，本来是封王计划中，将一千万普通人改造成弱化版神明的技术基础。 但在新的面壁计划中，我借助了心灵异能放大器，在你演唱的时候，成功对所有格莱美颁奖典礼的收看者，实行了道心种魔。 并且，通过将五千万收看者当成移动基站，我成功扩大了道心种魔的效应，将全球70亿人都卷入其中。” 查尔斯教授极为冷静地讲述着这一恐怖的事实（在遇到李昂加入学园都市之前，他可是极为抗拒使用心灵异能，操控民众的），平和说道：“借助道心种魔大法，我改造了全球70亿人的感觉器官，巨幅提高了他们的CFF速值， 再加上对他们的大脑进行引导式异变，使得他们的思维速度有了质变， 总的来看，说是加快观念时间流速，也差不多。 想想看吧，提高1倍的思维速度，就能让科学家们提升1倍的工作效率，节约1倍的时间。 不止是科学家，还在学校里的学生也能提高1倍的学习效率，甚至连步入工作岗位的成年人，也能在空出来的1倍时间中，重新学习科学知识，完成充电，最终加入科学研究，为人类抵抗外星文明的战争提高效率。 要知道，在拥有机械章鱼的情况下，人类劳动力是不值钱的， 只有思维，珍贵的、不可替代的人类创造性思维，才能直接转化成技术力。 换句话说，学习就是未来，知识就是力量。” 洛姬咽了咽口水，再次看了眼那些呆滞不动的行人，艰涩说道：“只不过，光是提升一半CFF数值是不够的吧？ 70亿普罗大众，除了那么一小撮真正的精英，剩下的歪瓜裂枣再怎么学习充电，也筛选不出多少真正能够拓展科学边界的天才。” “呵呵，确实，光是一倍的时间流速可远远不够，要想让70亿人都成为精英科学家，就必须将时间观念拉到足够长。” 查尔斯教授有些调皮地伸出了一根手指，“你猜多少？” “十倍？”洛姬挠了挠头。 查尔斯教授摇了摇头。 “.....一百倍？”洛姬咬了咬牙。 查尔斯继续摇头。 “别告诉我是一千倍....”洛姬绷劲了脸。 “准确的说，是两千五百倍。”查尔斯教授褪去了身上的衰老气质，微笑着说道：“对于接受道心种魔改造之后的地球人类而言， 原来的一天时间，现在成了两千五百天，将近七年。 原来的一百天，现在成了将近700年。 700年的灌输，足以将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肥宅，改造成学富五车，才高八斗，精通百国语言，钢琴跳舞，马术床技无一不精的达芬奇式全才， 甚至能娴熟翻新、改装核弹头，为潜艇航母抛光喷漆，大修核反应堆，拆洗导弹发动机，清洗航母油槽，航天飞机保养换三滤，高空作业擦洗，卫星表面除尘，星球设计，全球海洋保养及维护，南极冰川修复，地球地貌改造， 这样的70亿天才人类叠在一起，才能够与即将到来的外星联军相抗衡。 更重要的是，外星联军晚到一天，我们就能爆发出将近7年的创造力，提升将近7年的技术力！” 查尔斯教授的嘴炮，让洛姬忍不住心驰神往， 试想一下，光一个全才式的李昂，就已经能在短短数年时间，从一个落魄的跑路小哥，成长为动辄吊打星云体、碾压三神系的金象腿，完成光速进化。 那么，70亿和李昂一样的全才，到底能做出什么样的事情呢？ 恐怕真的是人人如龙，人人飞升，科技直接跃进四万年了吧！ “这就是您的真实的面壁计划么？” 洛姬深吸了一口气，由衷地说道：“相较于原来的封王计划而言，这个新计划更加具有可行性。 不知道这个新计划的名字是——” “因为这个面壁计划，需要全世界70亿人的共同协作，而且最终成果，也是70亿人，人人飞升，” 查尔斯教授正色说道：“所以这个计划的名字，就是‘人民的名义’。” “‘人民的名义’？” 洛姬点头说道：“简洁，明了，高效，同时又宏大，壮阔。” 这般说着，洛姬又有些困惑，皱眉扫视一圈周边行人，问道：“但是，查尔斯教授，在人民的名义计划中，利用道心种魔大法改造人类生理结构，势必会消耗人类体内的能量吧， 如果按照那位三一学院博士的研究，提升CFF数值会让生命体在进化过程中，将更多的耗能，用在感觉器官与大脑，进而削弱躯体强度。 你是怎么解决这个问题的呢？” “很简单，缩短人类的躯体寿命。” 查尔斯教授微笑着说道：“我已经通知了学园都市的机械章鱼大军，70亿机械章鱼飞出巢穴，各自带着一份营养液背包，找到每一个人类个体。 那些营养液背包会加装在人类身上，给他们足够的养分，以弥补思维超频所需的能量空缺。 但这个过程会让人类躯体不可逆转的受损，最大寿命会从120岁，缩短至50岁。 不过，区区70年的寿命上限，对于2500倍的时间流速而言，也就是毛毛雨啦。” “...好吧。” 洛姬眼角一抽，没有再对人设崩坏的查尔斯教授多说什么（说好的圣母呢？），无论对方干出多么没节操的事情，也见怪不怪， “但是查尔斯教授，思维超频只能带来思想上的高效，如果人类接受、传递信息的方式依旧是视觉、听觉， 那么就算观念时间流速加快，也起不到多大作用吧？” “呵呵，放心，我已经给学园都市的机械章鱼下了命令，他们携带的营养液背包，还会伸出一根线缆，接管全人类的大脑。” 查尔斯教授正色说道：“在学园都市中央智脑的帮助下，我们能把思维超频的70亿人，装进史无前例的巨型网游中，在网游世界完成创造性科学研究，并依靠外界的机械章鱼劳动力， 完成对外星联军的技术力、生产力超越。 缸中大脑，这，才是面壁计划——‘人民的名义’的最终秘密！” 我擦，要不要这么炫酷啊？说好你是无作无为的废柴圣母呢？查尔斯教授，我看你这是要逆天啊！！ 洛姬心中疯狂吐槽，却不知极远处，某个废弃汽车维修厂中，面壁人查尔斯教授的破壁者，也露出了诡谲的微笑。 第一百五十五章 瓶人 废弃的汽车维修厂中，小丑不再一直趴着电视机屏幕，直起身来，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脸皮。 他调整脸皮的画面未免有些惊悚，伴随血肉撕扯与黏合的刷刷声音，淡黄色的脓水与粉红色血液从创口边缘滑落，顺着下巴，滴答滴答落在地上。 “让我猜猜，您之所以到现在还没干脆利落杀了我，是因为您也不知道查尔斯教授所执行的具体的面壁计划，对么？” 小丑嬉皮笑脸地说道：“您虽然是这颗行星的钦定守护者，但却不是最佳的上帝。 您喜欢人类，却又不过干涉，而是像一名威严的慈父，只在人类族群面临无法单独处理的巨大灾难时，才会临时插手。 除此之外的大多数时候，您都像是一名隐藏在幕布后的存在，充当背景板，欣赏着人类的自救。” 李昂眉梢一挑，没有说话。 小丑嘿嘿嘿地笑了起来，慢条斯理地开始讲述查尔斯教授所执行的面壁计划。 从最早的偶像歌姬计划，到后来的封王计划，再到现在的缸中大脑计划。 每一步，每一处，小丑都精准无误地说出了查尔斯教授的安排。 这几乎是不可思议的事情，查尔斯教授城府极深，口风极严，深谋远虑，布置下的大局就连李昂也只能通过一鳞半爪的线索，拼凑出不完整的真相。 区区一个没有任何超凡能力的小丑，又何德何能，可以隔空破译出查尔斯教授的真实战略意图？ 像是看到了旁人的疑惑，小丑笑道：“李昂阁下，人类是一个短视且愚蠢的种族。 在这颗星球上有太多的蠢蛋，因为一点点的利益冲突，私人仇怨，而对学园都市和您的存在抱有不满。 虽然他们都只是低能儿，但数量庞大，人员繁杂，和新生的地球三体组织加在一起几乎可以等同于大半个地球的地下势力。 依靠这层利益网络，我能够躲避第二新纽约那无孔不入的监控网络，能够与恶灵骑士完成接洽，并拐弯抹角地收集到足够的学园都市情报。 -根据那些并不算重要的信息，与我的杰出大脑，以及少许的智子协助，我才能够半蒙半猜到查尔斯教授的真实面壁计划。” 小丑用的，是一种平铺直叙的语气，但在话语之中，却怎么也抹不去那丝“我很厉害，快夸夸我”的骄傲意味。 “这次，您之所以没有成为行星防御委员会的面壁者，恐怕也是您自己拒绝。 当然，您拒绝面壁者职位的原因，有可能是您觉得自己并不适合成为这种摆在台前的角色； 也有可能是您认为面壁者计划根本无法防御外星联军，因而无需认真； 也有可能是，就算是您，也没有绝对信心，能在一切未知的外星联军面前保下地球，因此您才对面壁计划放任自流，如果能为人类增添一丝胜率也是好的。 在这三种可能性中，我最倾向于最后一种。” 小丑顿了一下，审视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李昂，笑着说道：“当然，在我说出查尔斯教授的面壁计划之前，您恐怕也凭借个人智慧，猜到了这一切。 而您没有直接动手抹杀我，则是因为眼下70亿人同时陷入道心种魔，用华国的话语来形容，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小丑扯着半生不熟的华国官话，笑道：“诚然，您可以毫不费力摧毁我们，但我们隐藏在桌面下的阴损手段，是未知的。 我，作为智子钦定的破壁人，能够直接与外星舰队进行沟通。 加上我的天才头脑——请原谅我的自夸，以及这位拥有地狱力量的恶灵骑士，足以对眼下的均衡局势造成足够的变量。 只需推倒第一个多米诺骨牌，就能在重力法则的作用下，推倒最后的、最重的那枚骨牌。 70亿道心种魔者的性命以及他们的完整心智，就是我的保命符，也是我进行谈判的筹码。” 说到这里，小丑咧嘴一笑，原本就不怎么稳定的面皮鼓胀起来，勉强黏合着的血肉再次崩裂，溅出点点血水。 面对小丑的挑衅，李昂只是吐出两个字：“呵呵。” 言简意赅，回味无穷。 “我知道，在您面前，我们真的就只是一群滑稽可笑的弄臣，但就算是弄臣，也有其存在的价值。” 小丑，这位曾经的哥谭罪犯，像是丝毫没有痛觉一般拨弄着脸皮边缘，任由血水飞溅，面不改色，甚至用一种近乎诗人的腔调，低吟道：“李昂先生，你知道么？宇宙最不可理解之处在于，它是可理解的。 万事万物的运转，竟然能够如此完美地嵌合进数学方程式， 哪怕是再混乱无序、无迹可寻的自然现象，其背后也必然存在完美的数学解释。 数学，数学，只要掌握这门学科，世间一切在你面前就再无秘密可言。” 堂堂一名精通谋杀、爆破、抢劫、勒索、胁迫、贿赂、投毒的哥谭犯罪之星，竟然在这里大谈特谈数学的重要性，实在令康斯坦丁与恶灵骑士有些窘然。 小丑如何发表一段如何用最少火药精准爆破银行大楼的演讲，或是如何顺着哥谭警察局的通风管道潜入戈登局长办公室，那么一点都不会违和。 但是数学？那还是算了吧.....美利坚的教育系统相对而言，较为松散自由，学生可以选修自己喜欢的课程， 这就导致了，只有那些有数学兴趣、数学天赋的孩童，才能接触到更加高级的教育资源，享受到更加优秀的数学教育——简而言之，对于一些较难的数学知识，华国学生是全员参与，更加公平；而美利坚学生则是部分参与，更加自由。 按照美利坚的教育制度，会培育出很大一部分能熟练运用基础数学进行日常买菜的学生（这些学生往往家境不佳，被“快乐教育”当成猪来养），同时也能筛选出足够的数学精英， 但是这些天才，往往来自于中产阶级乃至以上的家庭（没有生活压力，可以修习自己喜欢的学科），所就读的也是私立学校（有着更好的教育资源以及教学氛围）。 小丑虽然是犯罪领域的天才，但从他的言谈举止，行事作风，怎么看也不像是中产阶级家庭出身，估计是从哪个哥谭下城区贫民窟里成长起来的loser。 这种loser，放在华国的教育系统中，讲不定还能凭借成绩优异冲出一条血路，但在美利坚这种资本至上的国家，很难形成自律品性，很难得到良好教育，更别说学习高级数学了。 康斯坦丁用一种“老哥你又在吹逼了”的表情，看着站在那里摆造型的小丑，而恶灵骑士（虽然白骨骷髅看不出任何表情），也再用那一双燃烧着地狱魔火的空洞眼眶，看着小丑。 你丫，高中毕业没有啊？上大学了么？就算上了，怕不也是什么鸟不拉屎的美利坚社区大学（地位相当于华国的老年大学）哦.... 学历的鄙视链无所不在，也幸亏小丑的脸皮够厚，才能无视康斯坦丁与恶灵骑士的窘然目光。“别用那种眼神看我，真的，我虽然是一名罪犯，但在闲暇时间，也经常阅读书籍，为自己充电。” 小丑摊手说道：“罗马不是一日建成的，顶级罪犯不是一晚修成的。要想保持高逼格的犯罪履历，就算是我也得持续学习相关知识。 为了研究如何入侵、爆破大楼，我系统学习了建筑学，精通AutoCAD、3D MAX、Rhino、Maya、Modo、Artlantis等软件的操作，拉去做工业设计轻而易举； 为了研究如何在犯罪现场人赃并获后脱罪，我系统学习了法学，甚至在自家地下室里的模拟测试中，以满分成绩通过了律师职业资格证考试； 为了研究如何制取毒剂，我系统学习了化学，能用一座普通中学的中型化学实验室里的器材，制造出足以药倒千人的神经毒素； 为了研究如何制造机械道具，我系统学习了物理学与工程学，就算让我穿着防辐射服，去修福岛核电站进水部分也没有任何问题。 别看我这样，其实我的学历和专业技能，就算放在学园都市，也是最顶尖的那一批。 区区数学，自然不在话下。” “...” 喂喂，小丑你只是区区一个作奸犯科的罪犯而已吧？用得着学什么AutoCAD、律师资格证吗？还是说这年头如果没有一两个博士硕士学位，连罪犯都不好混呐？！ 康斯坦丁眼角抽了抽，一种学历上的挫败感油然而生，好在他看了眼那位恶灵骑士，从他身上找回了自信——强尼·布雷泽可是摩托车特技车手出身，早早就辍了学出去混社会，比康斯坦丁还要学渣。 像是察觉到了康斯坦丁的眼神，恶灵骑士猛地瞪了回去——提早辍学始终是强尼·布雷泽心中的痛，就算成为恶灵骑士之后不甚在意，也不喜欢别人揭开伤疤。 不管这些陷入学历鄙视链的人，李昂倒是并没有在意那么多，只是淡漠说道：“你每拖延一秒钟，查尔斯教授那边的道心种魔效应就愈加稳定。 届时，不管你拿出什么手段，也干扰不了70亿地球人类的心智。 我给你5分钟自由说话的时间。 小丑阁下，如果你要把赞美数学当成人生遗言的话，那我并不反对。” “哦吼吼，尊敬的李昂阁下，还请您稍安勿躁，我会尽可能完美利用这5分钟的时间。” 小丑滑稽地鞠了一躬，身体起伏的弧度极大，像极了那些在游乐园里逗孩子开心的同行们。 “在您面前，恐怕我的学历不值一提，不过我们都算是实用型的知识分子，能够进行文化人之间的沟通。 话说回来，数学是世界上最美妙、最壮丽、最精细的学科，是一切科学的基石，是冰冷宇宙中最为可靠的陆地。 但是，就像量子力学在最初提出之时，也被认为是歪门邪说一样，要被卫道士们逐出物理学的大门，关在圣殿之外。 我们眼中最为坚固、可靠的数学，难道就没有崩塌的那一天么？” 李昂不冷不淡地说道：“你还有4分钟。” 小丑摇了摇头，似乎在为李昂的不解风情而感到困扰，幽幽说道：“请容许我为您讲一个故事: 一个农场里有一群火鸡，农场主每天中午十一点来给它们喂食。 火鸡中的一名科学家观察这个现象，一直观察了近一年都没有例外，于是它也发现了自己宇宙中的伟大定律:“每天上午十一点，就有食物降临。“ 它在感恩节早晨向火鸡们公布了这个定律，但这天上午十一点食物没有降临，农场主进来把它们都捉去杀了。” 农场主？火鸡？ 如果站在这里的，是一些没脑子的美利坚青少年，也许还会为小丑所说的这个寓言故事而感到困扰。 但，无论是康斯坦丁还是恶灵骑士，都是阅历极广的存在，毫不费力就理解了小丑的意图。 农场就好比宇宙，火鸡就好比人类。 火鸡科学家自以为发现了永恒不变的自然规律，却没有料到，那只不过是农场主的正常劳动作息。 如果农场主理论，在宇宙中真实成立，那么渺小如同尘埃的人类，很有可能就是农场中的火鸡。 那么，迄今为止，人类所发展处的所有技术、理论、概念，对宇宙的所有认知，很有可能都是农场主漫不经心所制造出的假想。 农场主理论，可以引申为不可知论，也可以引申为宗教中“全知全能的上帝”理念，也可以引申为“黑暗森林宇宙”的概念。 但在康斯坦丁这里，就显得颇为简单。 竟然把李昂阁下比作火鸡？贱民，好大的胆子！ 忠诚不绝对，就是绝对不忠诚，康斯坦丁下意识地准备捍卫雇主的尊严，放出一道红色闪电术法，打算将小丑拘束其中。 岂料，他所发出的红色闪电竟然直接穿透了小丑的身躯，丝毫没有奏效。 而且，小丑至始至终，都没有表现出任何超凡能力的波动！ 康斯坦丁用见了鬼的表情盯着小丑，而后者则咧嘴一笑，在虚空中缓步踏去，一把握住恶灵骑士的肩膀，洒脱说道：“抱歉，这是数学武器·克莱因瓶。 现在，请容许我，去缸中大脑的世界逛一逛。”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m. 请假 大腿被裁纸刀划了一道口子，血流如注，刚绑上绷带。 请假一天，明天补上，抱歉抱歉。 《美漫修仙实录》请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五十六章 自恋 “留下吧。” 李昂淡漠地伸出了手掌，隔着一段距离，朝小丑的方向攥去。 宇宙魔方发动，空间坐标轴瞬间扭曲变形，伴随曼妙涟漪莫名泛起，整片天地都朝着小丑挤压而去。 废弃汽车修理厂的钢铁顶棚率先遭殃，应声崩坏断裂，像是有一只无形大手自上而下抓取擒拿， 伴随且急且快的吱呀声响，钢筋铁骨的顶棚被揉成一团，清新空气狂涌卷入，一扫室内沉闷，冷清月光撒下，将鬼魅一般的小丑身影照亮。 城市环境中，每立方米大气中约含一亿四千万颗微粒，大气相对湿度为65%， 李昂这一攥，风势狂涌，将附近钢铁、空气中肉眼不可见的尘埃、地表沉积的尘土都卷作一团，聚集在了小丑周围，瞬间将其掩埋吞没。 而且，尘埃与那些因为空气被挤压而形成液态水滴相互融合，在半空中汇集成一颗庞大浑圆的、湿漉漉的尘土球体。 不止如此，土球周边空间的曲率变化，使原本笔直的光线也变得扭曲，看起来就像是土球周围出现一层一层相互叠加的光圈，炫目神圣。 康斯坦丁愕然地看着这一切发生，这位颓废术士已经经历过数不胜数的人体改造工程，什么九头蛇超级士兵改造、变种基因嵌合、齐塔瑞生化改造、阿萨神族身躯强化、奥林匹斯诸神祝福，自觉自身已经站在了这颗星球的超凡者战力顶端， 但，李昂的手段已经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轻松写意，随手为之，没有蓄力过程，没有结印念咒，没有法力波动，一切浑然天成，如同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双方对于法则力量的理解有若云泥，在康斯坦丁看来，李昂像是攥住了这片天地，将其握在手中，揉圆搓扁。 小丑与恶灵骑士就处于那颗尘土球体的中心，随着压缩空间的不断扩张，卷入的尘埃不断增多，而球体的体积却不见增大。 物质的密度，等于物体的质量与体积的比值。分子不断加大，分母却保持不变，最终结果就是球体的密度直线攀升，内部压强不断增大。 在球体最中心处，一指甲盖那么大的面积上就如同有上百只大象叠在一起跳热辣桑巴。 按照常理来讲，小丑与恶灵骑士早就该被尘埃球体的外部压强，碾成一张血肉薄纸——就算是奥林匹斯的泰坦巨人被关在里面，也会被无孔不入的庞大压强挤压死亡，更何况人类的血肉之躯。 但在李昂的四维视线里，小丑与恶灵骑士依旧虚无缥缈地悬浮在空中，无穷无尽的尘土泥沙依旧掩埋不住他脸上的笑意。 更准确地说，那些尘土虽然与小丑的位置交叠在一起，却丝毫没有占据小丑的空间。两者相互包容，相互隔离，如同两张重合在一起的透明照片。 物理层面的攻击好像没有什么效果，李昂攥住一方天地的手掌稍稍放松，饶有兴致地问道，“你刚才说的是，克莱因瓶么？” “嘿嘿嘿嘿嘿，没错。” 这位曾经的哥谭犯罪，阴鸷且猥琐地笑了起来，淡然说道：“如果没有一两门稍微奇特一点的手段，我又怎么敢站在您的身前呢？” “稍微奇特一点？您未免太过自谦了。” 李昂摇了摇头，“这种能够把自己制作成克莱因瓶般的‘三维空间中二维可无限扩展之空间模型’的技术，可远远不止‘稍微奇特’这么简单。” 克莱因瓶，或者说克莱因平面，由德国数学家菲利克斯·克莱因主要成就体现在非欧几何、群伦和函数论等领域）于十九世纪末期提出的这种数学概念。 这个数学概念，指的，是一种无定向性平面，一种不可定向的二维紧致流形。 表现在三维空间中时，克莱因平面就像一个瓶子，却没有圆形的瓶底，只有瓶颈被拉长，最后侧着穿过瓶壁，最终瓶颈和瓶底的圈连成一体。 这个瓶子没有边界，没有内部外部之分，其表面也不会终结，一只苍蝇可以从瓶子内部直接飞到外部而不用穿过其表面。 李昂眉梢一挑，他动用宇宙魔方，开启四维空间视觉，发现小丑渺小身躯仿佛自成循环，只是直视着小丑的紫色外套，就能看穿他的皮肉、骨骼、肌腱、血脉。 并且，这种“看穿”还并不完全，随着四维视觉深入，小丑的身躯内侧不断拉伸、翻卷、曲折，最终陷入一种自循环，只剩下卷成一圈循环往复的血肉。 这种视觉效应未免太过抽象，要是换做凡人，只怕一眼之下就被可怖诡谲的景象震慑心神，如同直视深渊一般，被吞没独立意识与个人理智。 稍一思索，李昂撤去窥探，称奇道：“你把自己当成克莱因瓶，嵌入了数学层面的四维空间当中。” 这里所说的四维，指的是四维空间，而不是四维时空。 一般而言，关于时空概念的四维空间被命名为四维时空，可以理解为三维空间附加一条时间轴，也就是闵可夫斯基时空，即爱因斯坦在广义狭义相对论中提及的概念。 而纯粹的四维空间，则是数学、物理学层面的概念，是一个由无数个三维空间组成的更高级空间——这也是李昂使用能扭曲空间的宇宙魔方，而非时间宝石的原因。 “啧啧啧，” 李昂摇头说道：“你身上的改造并不完全，最多只能算是半成品。 不过，就算是半成品，恐怕也不是那些所谓的三体运动组织或者智子能够完成的吧？” “这一点上，恐怕您错了。” 小丑点头道：“银河系三大帝国虽然拥有绝对优势，却时时刻刻担心某个低级文明突然突破技术奇点，完成快速超越。 因此，才要研发出智子这种微型智械，封锁其他生命行星的技术发展。 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是地球三体运动组织也得不到他们的多少信任——外星联军可不是没脑子的傻白甜，能够自我牺牲，无度奉献。 他们只会从指缝中漏出一两种并不重要的技术，辅助地球三体运动组织，去阻碍地球文明的发展，或是摧毁行星防御委员会的面壁计划。 我一开始只是与智子讨价还价，试图用我的口才捞到什么好处，没想到我的颜值实在太高，口才实在太好，人格魅力实在太强，竟然还真说服了智子和它背后的银河系三大帝国，得到了回复。” 李昂眼角一抽，这位小丑的自夸自傲与自恋无耻属性，还真是完美符合哪些哥谭雇员们的描述。 第一百五十七章 简并 “您别看那些银河帝国畏畏缩缩，担惊受怕，但这些都是小心谨慎到了极限的表现。 在黑暗森林一般的宇宙中，两个未知文明的接触，就好像持枪猎人与林中猛虎相互猎杀一般。谨慎观察，抱有耐心，等待对方彻底暴露弱点，再一击致命，保证自己不会受到对方的临死反扑——那些粗心大意的文明，绝大多数都会灭绝于第一次与其他星际文明的接触过程中。” 小丑坦然说道：“总之，他们通过某种方式，完成了对我的改造。虽然这种改造并不完美。” 李昂哑然失笑，何止是不完美。 克莱因瓶是数学层面四维空间内的实体，而非四维时空的实体——真正的四维时空生物能够自由穿行于时间长河，伸伸手指就能拨动过去、现在、未来。 作为半成品的小丑，其真身处于四维空间当中，现在所表现出来的人类外形，只不过是四维空间实体在三维空间中的投影而已。 而他的真正身躯，则是李昂利用四维视线，在四维空间中所看到的一圈奇形怪状肉块。 今世前世，李昂遭遇过形形色色、种类繁多的妖魔鬼怪，就是所谓的“神”也斩杀了不少。但是四维空间的肉团？ 这还是第一次见到。 李昂叹息道：“现在的你，恐怕连人都算不上了。” “呵，李昂阁下，您说的未免太过轻巧了。” 小丑淡然道：“在这颗星球上，现实的引力实在太过沉重，任何超脱飞扬的思想都会砰然坠地。 如果能拥有足以改变一切的超凡力量，那么变化做其他模样，又有什么妨碍呢？ 只怕有无数人愿意大喊‘我不做人了！’” “话是如此，”李昂瞥了眼小丑的脸皮，淡漠说道：“但是根据哈利·奎因博士、贝恩博士等人的描述，您可不像是那种愿意获取超凡力量的人。 ‘就算是把装有超人药剂的试管甩在他眼前，他也只会咧嘴一笑，将其踩碎，继续在哥谭这座堕落腐化的都市， 作为王座跟前的弄臣，作为伤痕累累的小丑，与黑夜骑士进行肉体凡胎之间的战斗’。” “.....” 这一回，小丑沉默了下来，他那漆黑小点一般的眼眸冰冷无神，像是一颗极远的尘埃，“我是个殉道者，是个理想主义者，更是一个实用主义者。 只要有用，就可以尝试。 毕竟，就算您拥有宇宙魔方这种逆天级别的武器，也无法在不抛离人类生命本质的情况下，对四维空间进行直接干涉。 您只能调整空间曲率，而克莱因瓶作为闭曲面，是不受空间弯曲属性所影响的。 也就是说，你无法伤害到我的真身，就算将我的投影击溃一千遍，一万遍，也对我造成不了任何影响。” “话虽如此，” 李昂摇头说道：“我不想成为一团四维空间中的扭曲肉块，但这并不意味着我没办法针对你。 就算只是调整空间曲率，也能做到相当多的事情……” 话音未落，李昂身后升腾起烛龙虚影，端庄威严，如晦如封，沧桑古朴，如同恒古时期静默伫立的雕像一般。 而在烛龙虚影的双眸之中，时间宝石释放出的点点斑驳星芒却明亮澄清，浩渺无垠，深邃未知。 烛龙视为昼，瞑为夜，吹为冬，呼为夏，虚影只是悬浮在那里，就已经让周遭环境蒙受重压。 部分区域的时间开始向后倒流，原本藏污纳垢、肮脏不堪的地面变得整洁干净，隐隐绰绰间，还能看见往昔在这间汽车修理厂中劳作的工人。 部分区域的时间开始向前跃进，这间废弃厂房被彻底拆除，取而代之的是现代化的高楼大厦，无数奇装异服的男男女女穿行其中，谈笑自若，如同没看见此时此地正在对峙的一行人。 随着烛龙虚影愈加真切，他无知无觉所逸散而出的原始蛮荒气息也更加真实， 空间被烛龙气息腐蚀，呈现出难以承受的斑驳裂纹，一片片漆黑如墨的狭长裂痕相互坠连，数息之后，整片空间已经是千疮百孔，摇摇欲坠。 若不是李昂及时收住了气息，恐怕整间厂房连同小半个城市，都要被烛龙虚影的呼吸给吞没。 掌握了时间宝石与宇宙魔方的烛龙，在某种程度上已经可以进行更高更快更强的四维干涉，而站在李昂对立面的小丑，恐怕也认识到了这一点。 烛龙，或者说李昂，施施然地抬起巨爪，用那尖利至极的爪尖，斜斜斩下。 瞬息间，爪势卷起空间褶皱，那颗悬浮在空中的尘土球体原本凝实无比，在一爪过后骤然扭曲变形，如同两端宽中间窄的沙漏一般。 这种变形，意味着尘土巨球的体积再一次缩小，密度再一次增大，而在沙漏的最中心处——也就是小丑投影的所在地，那里的物质密度已经攀升到了一个极为恐怖的程度。 由于泡利不相容原理禁止不同的组成粒子占据同一量子态，因此，减少物质体积，就会迫使粒子进入高能态，从而产生巨大的简并压力。 而眼下，沙漏中心处的物质，其能级已经抵达了非简并性条件，几乎快要形成简并电子气——这是高密高温高压的白矮星体内部才会出现的物质，简并电子压更是一种能够与白矮星坍塌引力相抗衡的可怖力量。 有句俗语叫做“逮住蛤蟆攥出尿来”，那么李昂就是将一团物质攥在手里，利用可怕的压强，减少体积，让物质之间无比贴近，迫使粒子进入高能状态，产生近似恒星内部的简并压力。 从一边的康斯坦丁视角看去，李昂用空间扭曲，压迫物质沙漏，形成简并电子气的过程，就跟“徒手捏恒星”没有多大差别。 康斯坦丁看着自家雇主施展这惊天之举，在感到自己抱了一根巨粗无比的史上最强金象腿的同时，也不由得感到一阵恐惧——李昂需要捏出一颗微型恒星，才能对付得了小丑么？ 第一百五十八章 窠臼 伴随着烛龙的爪尖轻颤，“沙漏”的两端也在不断旋转，废弃修车厂周围越来越多的物质，被一股无形怪力攥到空中，填充进“沙漏”的中心，作为加大简并压力的“燃料”。 但是，按照刚才小丑与李昂进行的对话，小丑的真实躯体，是藏匿于四维空间中的一团肉块，就算李昂徒手捏出了一颗恒星，恐怕也只能将脚下的城市摧毁，对四维空间造成不了什么损伤。 康斯坦丁心中闪过疑惑，却见烛龙虚影稍稍前倾，伸出龙爪，爪尖缓缓扣合。 沙漏状的物质再次收缩，这一次，高能量粒子终于越过了非简并性条件，其能级上的粒子束超过了该能级的量子分部，成为了简并态物质， 简并态物质爆发出了巨大的光亮，若非被李昂束缚其中，只怕瞬间亮起的白矮星星核级别的光芒，会直接撕裂小半个行星版块。 光，璀璨至极的、足以灼烧一切的光被李昂束缚成了一颗光点。 哪怕有着宇宙魔方的协助，哪怕有着《人仙炼窍法》的辅佐，有着真空零点能的补充，李昂依旧感到体内法力迅速干涸——来自真空零点的能量完全是入不敷出。 必须速战速决。 烛龙虚影掌握着那颗光点，如同一名书法家手握狼毫笔，缓缓下拉。 烛龙利用恒星星核级别的光点，画了一个平直无比的“丨”符号。 小丑的真实身躯，是隐藏在四维空间当中的克莱因瓶，眼下的形象只不过是区区投影。 克莱因瓶是一种极为复杂的数学模型概念，三维空间（也就是常规世界）中的玻璃工匠虽然能制造出这种瓶子， 但这种巧妙的克莱因瓶并不能完美复刻数学公式中所描述的景象——完美的克莱因瓶是一个不可定向的二维紧致流形，其点与点之间并不会相交，不会占据三维空间中的同一位置。 这似乎与常理相悖，克莱因瓶的点与点如何不能相交，那么它的瓶颈怎么才能穿瓶壁，与瓶底相交？ 很简单，因为克莱因瓶是一个处于四维空间中的曲面，要想它能在三维空间中表现，就必须要使其做出“浸入”模型。 这个道理，就好像之前古一法师用来针对李昂所使用的莫比乌斯环带一样， 莫比乌斯环带能够完美展现一个“二维空间中一维可无线扩展的空间模型”， 它要想表现在三维空间（也就是我们所在的常规空间）极为容易，只需找来一张细长纸带，稍一弯曲，再首尾相连就能形成——整个过程不需要有点与点发生相交。 但，莫比乌斯环带要想表现在二维空间（也就是在纸质平面上，画一个横置的8），就必须在纸质平面上产生交点，也就是“浸入”。 同理，克莱因瓶虽然处于四维空间，但如果要用三维空间实体模型表述的话，就必须要在三维空间的实体模型中“委曲求全”，产生交点，产生“浸入”效应。 而烛龙手中的星核光点，虽然无法直接干涉到四维空间，但顺着光点向外倾斜的恐怖光波，却如同信使一般，承载着信息。 星核光波是信使，而宇宙魔方发射出去的空间曲率信息，则是信使所要投递的信。 “丨”符号跨越满长距离，沿着浸入点生生撕裂了这虚幻缥缈的投影。 “我虽然无法实现四维空间层面的‘切割’，但是通过改变空间曲率，实现‘扭曲’效果，还是做得到的。 借助光波，我能够实现四维空间层面的扭曲，进而达成‘切割’的效果。” 蛮荒古朴的烛龙虚影端庄而威严，如同跨越万古而来，用一种沉闷深邃好似钟鸣的声音，幽幽说道： “如果把克莱因瓶照着浸入点，沿着对称线切割下去，就能得到两个莫比乌斯环带。 克莱因瓶是四维空间实体，而莫比乌斯环带则是三维空间实体，前者降低维度成为后者，后者则能在三维空间中完成干涉。” 话音未落，简并态物质组成的光点所释放出的竖直光线，沿着小丑的中轴线，撕裂了他的投影身躯。 随着“丨”型符号烟消云散，小丑投影彻底崩坏，不复人形，取而代之出现在原处的，是两根平行的的血肉长条，那血肉长条扁而狭长，两端首尾相连，中间却存在一个弯曲的弧度。 这是克莱因瓶降维之后变化成的两个“8字形”莫比乌斯环，或者说，这两根血肉圆环，就是小丑在三维空间的真正模样。 “真是丑啊....” 烛龙虚影喟然一叹，只是轻飘飘看了对方一眼。 他无法直接干涉四维空间，但是作为四维空间实体的克莱因瓶，一旦降维成三维空间实体，那么就能轻松干涉。 烛龙的目光直接作用在两根血肉圆环上，将血肉圆环形状的小丑直接冻在空间之中，拘禁起来。 而那颗微缩成点状的简并态物质恒星星核，也被烛龙施加禁锢，封存了爆炸性的能量，借助空间褶皱，使其如同弹弓弹丸一般被发射了出去，化作一道冲天光柱，朝着天际远离。 要不是此时全球的所有人都被查尔斯教授拉入了思维领域，恐怕他们就能看见一颗恒星冲天而起，逐渐消失在漆黑寰宇之中。 发射完了恒星之后，烛龙低下头，看着凝固在半空中的小丑。 “你输了。” 李昂撤去了烛龙虚影，淡漠说道。 “但你也没有赢。” 两个“8字形”的莫比乌斯环肉圈开始震颤，通过空气颤动，发出了一种诡异的浑浊声音，“看到这种四维空间实体改造技术了么？这只不过是那些外星文明从指缝里漏出来的一些细枝末节而已。 也许你拥有宇宙魔方与阿戈摩托之眼，也许你能够凭借智慧手段驱使宇宙法则，也许你能徒手捏出缩小了无数倍的恒星星核， 但是，你终究只是一个生命个体，一个名为‘人’的、困在血肉窠臼当中的凡俗生命。” 第一百五十九章 元婴 说到这里，两个肉环状的小丑阴鸷一笑，低声说道：“而那些‘农场主们’，拥有漫长的文明历史，掌握了辽阔到你难以想象的星海疆域，发展出了你难以想象的技术能力。 就算给你百年，千年，你也别想与他们抗衡。” “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那他们为什么还要发展‘人奸’？为什么还要赋予你这种虚化的能力？为什么还要安排你做破壁人。” 李昂摇头说道：“因为他们感到畏惧。他们不止是畏惧我的潜力，更畏惧这颗星球上，所有灵长生命的潜力。 反倒是你，自甘堕落，抛弃了人类身躯，背弃了自身阶级，舍弃了灵长荣光，这又是为了什么？” 面对李昂的质问，“8字形”的肉环沉默了，许久之后方才说道：“想....听一点有趣的么？ 在我离开哥谭的时候，遇到了一个人，他执着地想要驾车在一天之内环游世界。他赌咒发誓他能做到，也尝试了许多次，就我所知。” 一天时间驾车环游地球？这当然不可能。 李昂没有将情绪表露出来，只是淡漠地看着肉环。 肉环继续说道：“每当他失败的时候……他就会把车停在路边，坐在车后，诅咒自己的厄运。最终，总会有一个好心人停下车，愿意带他一程。” “他总会杀了那个好心人，包括好心人的同行者，比如妻子、孩子之类。在那之后，他会把他们放到自己原来的车里，把车点燃，然后开走他们的车。” “接着，他会加满油，等着日出，以便再次尝试环游世界。” 故事不止离奇，还极为干瘪，特别是被两个“8字形”肉环说出来，更加显得莫名其妙。 李昂淡漠说道：“如果你所说的故事是真实的话，那么他会一直失败，会一直杀人，直到罪行被发现，公之于众，作为一段没头没尾的离奇都市传说，逐渐消失在人类文明的长河之中。” “这不是重点，”肉环平静说道：“您没有发现么？他把自己的失败怪罪到车身上。他的脑子里从来没想过他认为自己可以做到的事情是不可能的。 他只是相信自己能够做到，不断去尝试，不断去做。 这个过程没有正义，没有邪恶，没有理智，没有疯狂， 他不需要被任何人认可，不需要任何人告诉自己什么事情是可能的，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也完全不需要任何高于自己的存在，将任何生存规则加压在自己头上。 他抛弃了原则，抛弃了逻辑，不可预料，无法控制，彻底混乱，不会为无聊的社会公共利益牺牲自我，永远永远只按照自己的独立意志行事。” “我很欣赏这点。” “真心欣赏。” 两个肉环停止了震颤，莫名的，李昂从两个肉环当中，察觉到了一种名为“鄙视”的目光。 “李昂阁下，您和我，在某种程度上是同一种人。但是，你虽然拥有超凡力量，能够拥抱个体意志的绝对自由。 但您却自愿放弃这种自由，心甘情愿为人类社会整体意志所束缚，从一个无所不能的超人，变成了人类社会的保姆。 穿着围裙，带着女仆帽，手中拿着鸡毛掸子，畏手畏脚，生怕这个名为‘人类文明’的巨型婴儿，被突如其来的横祸杀死。” “我所珍惜的绝对自由，却被您这样无情抛弃。这种行为，在我看来，罪大恶极，罪不可恕。” “我妒忌您，或者说，我羡慕您，因此，我自愿接受改造，自愿抛弃人躯——就像我曾经割下自己的脸皮一样，自愿接受破壁人的身份，去粉碎人类族群抵抗外星侵略者的计划。” “只有这样，才能摧毁人类文明，才能把您这头本应自由的野兽彻底从束缚中解放出来。” “‘农场主们’固然强大，但我相信您在舍弃了人类族群、舍弃了庇护人类文明的责任之后，绝对可以在极短时间内完成对‘农场主们’的超越。” “我希望您能够抛弃无所谓的人类整体意志，作为种族当中最后一个存在，于星海中只按照个体自由意志行事。 就像我故事里，那个永远试图在一天时间内驾车环游世界的疯子一样。那种生活真的很美，我希望您能够试试。” 直至此时，李昂方才明白小丑的真正意图，他所针对的并不是什么面壁计划，也不是什么种族大义，甚至连所谓的银河系三大帝国，在小丑眼中，恐怕也只如同狗屎。 小丑渴望的，是通过破壁计划，帮助银河系帝国摧毁地球，进而摧毁“人类文明”这个李昂身上的枷锁镣铐，让李昂彻底从社会责任感中抽身，以个体生命的自由意志行事。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小丑算是我的粉丝？ 李昂的脑海中骤然闪过这个念头，却又在瞬间被他否决，与其说小丑是羡慕他的超凡力量，倒不如说小丑是个偏执到极致的美学家，绝对信奉尼采的超人哲学。 在尼采的哲学体系中，超人是超越自身、超越弱者的人，他能充分表现自己、主宰平庸之辈; 超人是真理与道德的准绳，是规范与价值的创造者; 超人是自由的、自私的、自足的; 超人是面对人类最大的痛苦和最大的希望; 超人是在不利的环境中成长起来的，憎恨、嫉妒、顽固、怀疑、严酷、贪婪和暴力只能使超人更坚强。 尼采认为，“超人“是天生的统治者，是宇宙的真正精华，相较于超人而言，普通人就像牲畜一样可笑。 小丑信奉这一观点，无限渴望成为超人，而拥有超凡力量的李昂，却舍弃了在人格层面上成为超人的机会。 自由而狂野的个体生命意志，是美好的，因此要打碎“社会”这个镣铐，让本性得到解放。 拥有超脱一切超凡力量的李昂可以践行自身意志，却自愿为人类文明舍弃个体意志，这在小丑这种美学家看来罪大恶极，必须得到矫正。 只不过这种矫正的方式，略显扭曲而已。 李昂惊愕而无奈的摇了摇头，平静说道：“很抱歉，你错了。 ‘天变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所有行为都只按照内心深处的兴趣使然，万事万物都要按照自己的意志运转，超脱一切，战胜一切，甚至将一切的一切都要收入掌中。为此连过去的所有感情都可以抛弃，所有誓言都可以一样，所有故事都可以埋藏，成为绝情绝性的逻辑机器。 那样的目标，对我而言还是太过远大了。 我是人，而且只是人而已。” 圆环没有说话，但李昂能够体会到对方那种“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愤恨。 “我很遗憾。” 圆环如是说道。 骤然间，圆环上的颜色不断减少剥离，朝着虚影开始缓慢转变。 而在李昂眼中，小丑倒不是为了逃离或者说隐匿，恰恰相反，他身上所蕴含的信息量在虚化过程中不断减少。 信息，赋予物质以属性。当信息开始流失，物质也就不再组成物质，只能被称为一团相互游离的原子堆。 这个过程几乎等同于自杀，而且还是最糟糕的化为齑粉，神形俱灭——空间层面的禁锢，可阻止不了物体自身裂解。 李昂眉头稍皱，翻掌一抓，却见“8字形”肉环就此裂解崩坏，化作一道无形无质信息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了那位站在一旁的恶灵骑士。 只一瞬，恶灵骑士身上的地狱魔火就被信息流冲刷殆尽，只余一副白骨骷髅残留原地，轰然坍塌。 小丑牺牲自身释放出的信息流，裹挟恶灵骑士的地狱魔火，彻底消散在了空气之中。 几乎在同一瞬间，查尔斯教授辛辛苦苦搭建起来的缸中大脑世界中，70亿正在进行思维加速的地球人类听到了一声怒吼。 “你们，有罪！” 那是来自地狱骑士的咆哮，七十亿人类心灵猛遭重击， “你们，有罪！” 一双燃烧着地狱火焰的双眸出现在空中，七十亿灵魂火焰摇摇欲坠。 “你们，有罪！！” 这声怒吼，震碎了查尔斯教授编织出的加速领域，逼迫他不得不中止心灵异能，揭开了对所有人类同胞的束缚。 恶灵骑士的审判之眼冲刷着人类的灵魂，没有人是绝对纯洁的，在恶灵骑士的怒吼之下，七十亿斑驳光点迅速黯淡了下去。 小丑的破壁计划，就是先提升自身维度，再在高维层面向下降维，最终自杀成为信息流， 带着恶灵骑士的力量本质冲入查尔斯教授的缸中大脑世界，借助恶灵骑士的审判之眼，一次性摧毁70亿人的灵魂。 现实当中，李昂喟然一叹，“何以至此啊....” 他闭上了双眼，下一秒出现在了查尔斯教授联合中央智脑编制出的缸中大脑世界。 这个由0和1组成的世界当中，一片漆黑，只剩下密密麻麻的纷繁光点，象征着每一个人类个体的存在。 没有上下左右之分的绝对黑暗中，色彩丰满的李昂的出现，显得极为突兀。 他仰起头，直视着幽冥中那一双燃烧着地狱魔火的审判之眼，洒脱一笑。 用任何言语都无法说出恶灵骑士的惊愕，一种不祥的预感攀上了他的心头，让他来不及等待，试图吼出最后一声， “你们，有....” 一双大手擎天而起，捂住了那双燃烧有地狱魔火的双眸， “他们没有，他们不是，别胡说。” 李昂打断了恶灵骑士的咆哮，打断了对方试图摧毁所有人类灵魂的计划，洒脱笑道：“怎么，是不是好奇我怎么能这么快就赶到思维领域中？ 嗯.....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种叫做‘元婴’的东西？”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m. 第一百六十章 审判 “元婴？” 恶灵骑士自然不可能听得懂这个华国词汇，然而还来不及多想，庞大到几乎要擎起苍穹的手掌便攥住了燃烧着地狱魔火的双眸，像是捏着两颗文玩核桃一般揣在手心。 恶灵骑士怎么说也是拥有自身骄傲的超凡者，驾驭地狱火摩托车，手持冷钢锁链，于黑夜中猎杀卑劣恶徒，充满了逼格与霸气，怎么能忍受这种羞辱与痛苦。 “你....休想....” 咆哮声从地狱魔火深处传来，一片漆黑阴暗的思维网络世界被汹汹腾起的火光照的通红，将那些悬浮着的密密麻麻光点映得通红。 象征着人类心灵的光点，纷纷开始抽离细丝， 一缕一缕散发着晦暗光芒的丝线，如同柳絮一般飘向恶灵骑士的巨型双眸。 小丑化身0与1的信息流将恶灵骑士带入缸中大脑世界，前者已然魂飞魄散，而后者虽然能借助信息流，在思维网络世界中自由行动，但是缸中大脑世界始终是电子的、信息的、数据的。 别看现在的思维网络世界，还只是一片漆黑虚无，漂浮着数不胜数的斑驳光点，但按照查尔斯教授的计划，这里很快就会被填充上各种元素，将这里重新打造成地球的模样——而且这种翻修打造，只会比原来的地球更好。 七十亿人类寄放在这里的“灵魂”，是数据； 山岳星辰，江河湖海也是数据； 只要注入一行或者数行微不足道的数据，就有足够多的物资从天而降，满足人类一切所需。 没有战乱，没有饥饿，没有不公，没有各种惨绝人寰的事情出现，所有的一切美好愿景都在梦境中都能得到轻易实现。 而燃烧着地狱魔火的恶灵骑士，同样也是由0和1组成的数据，只不过这列数据稍显特殊而已。 这使得他能够调动思维网络世界更多的数据流（不止是组成物质的数据，也包括组成人类心灵的数据），借助思维网络本身的游离力量，增强自身，或是实现各种不可思议的超凡效果。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缸中大脑世界，和外部的现实世界其实是殊途同归的，超凡者都需要靠自身意志来扭曲现实——信息网络的数据流，与现实世界中的游离灵气，并没有多少差别。 恶灵骑士作为审判恶徒的使者，本身就能借助审判之眼，勾起人类内心中的罪孽，并用这种罪孽，化为业火，将恶徒的灵魂点燃，使其坠入地狱。 70亿人类，只有一小部分是真正罪大恶极、罪无可恕的渣滓，剩下的很大一部分人都可以用“普通”来形容。 但，在绝大多数人的潜意识深处，一些“恶毒”的碎片想法，依旧会在不经意间流过脑海。 衣衫陈旧的戴眼睛学生，看着阴暗巷弄中，那两位拿着裁纸刀威胁自己“借点钱”花花的混子青年，唯唯诺诺之余，忍不住想着要夺过刀柄，用那薄如蝉翼的铁片，轻柔塞进对方的脖颈。 疲惫不堪的公司职员，看着办公桌后那位只会钻营拍马、欺压异己的大腹便便上司，忍受着对方阴阳怪气的嘲讽戏弄，默默继续手头的工作，却很想抄起桌边那一杯滚烫的咖啡，浇对方一个满头满脸，再把那对方湿漉漉的大猪头，按进厕所的肮脏马桶之中，令其挣扎，死亡。 地铁座位上已经累得不成样子的青年白领，看着眼前因为自己不肯让位置、而对自己狂喷口水的干巴巴丑陋老头，内心深处总会闪过一丝暴戾，想要用手中的公文包，狠狠砸在那张老脸上，直到对方血流如注，再也不能动弹。 不顾所谓的礼仪，不顾虚伪的道德，不顾体现统治阶级意志的法律，痛殴那些不尊重自己的人，干掉那些自己憎恶的人，丢下自己所必须承担的重任... 绝大多数时候，这些阴暗想法都被现实的重压牢牢束缚，快意恩仇，杀伐果断，都只能停留在幻想之中。 但，越是木讷老实，顺从平和，吃苦耐劳的人，内心深处的业火就愈加炽热。 而恶灵骑士所做的，就是激起那些埋藏在阴暗中的火焰，把所有负面情绪收拢在一起，化为己用。 密密麻麻光球上剥离出的晦暗丝线越来越多，最终融汇成了一团腐臭粘稠的黑泥。 那团黑泥内部似乎蚀刻着无数人的面孔，幼童，老者，男人，女人....千姿万态，各有不同，唯一的相通之处，就是人脸上都透露着绝对的痛苦，不断试图挣脱黑泥的牢笼，却又一次一次被黑泥束缚其中。 这些业，名为“此世之恶”。 黑泥在没有任何外力的情况下，莫名向上攀登，如同一根擎天巨柱，连接上了审判之眼。 嘭！ 就像是动作电影中，汹汹火焰在石油浇出来的小径上蔓延一样，地狱魔火骤然暴发，愈燃愈盛，恶灵骑士的咆哮也越发凄厉。 他艰难地驾驭着巨大的负面情绪，意识之中仿佛有无穷无尽的闲言碎语灌入。 杀戮，憎恨，厌恶，颓废，自我毁灭，懒惰，淫邪，傲慢，俄狄浦斯情节.... 幸亏恶灵骑士在常年的猎杀罪犯过程中，一直使用审判之眼去阅读那些罪犯的罄竹难书罪行，磨练出了极为坚韧的个人意志与心灵力量，才勉强没被压垮。 恶灵骑士就像被压缩至极限的弹簧一样，审判之眼中的地狱魔火骤然喷发，融汇成两道毁灭性的火龙，朝着李昂的双手轰去。 而李昂，则像是什么都没有感觉到一般，依旧握着审判之眼。 终于，火焰触碰皮肤，像是传说中的彗星撞击地球。 尽管在思维网络的世界里，恶灵骑士没有了身躯，但他依旧在生物本能的作用下，做出了“屏息凝神”的动作。 他在等待着，等待着这团燃烧了此世之恶的地狱魔火能否灼烧李昂，引爆他的业。 然而，火焰浇李昂的手掌上，只是升腾起了一团烟雾，再无其他。 恶灵骑士怔怔地看着这一切，像是不敢置信一般，厉声吼道：“怎么可能！你怎么没有罪！？你这个杀人狂魔，你这个屠杀者！” “嗯？”李昂皱眉说道：“我李某人行得正做得直，什么时候有过罪孽？” 说罢，他手上稍稍用力，啪叽一声，像捏爆鸡蛋一样，捏碎了审判之眼。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m. 第一百六十一章 创世 曾经的阿卡姆精神病院常客、哥谭钦定犯罪天王小丑，已经化成了一缕数据流。 这些蕴藏着小丑信息的数据流，一开始还打算将自身隐藏起来，使用类似于浏览器的“无痕浏览”模式，好去查看思维网络世界的底层编码。 等到他查看完底层编码，就能神不知鬼不自觉地分散在思维加速世界的各个角落，最终由下而上，腐蚀掉整个缸中大脑世界，同化所有人类的心灵。 只可惜，“无痕浏览”好虽好，可以不留下任何浏览历史、搜索历史、下载历史、表单历史、cookie或者Internet临时文件，尽情翻阅一些羞羞的内容， 但，这些信息数据只是不记录在小丑数据流的“本地”而已，更上一级的网络管理员已然可以查询到信息。 掌管思维网络系统的中央智脑轻而易举地锁定了异常数据，调用杀毒软件，启动隔离沙箱，将小丑的数据团团围住——整个过程甚至都没有花费十秒钟。 小丑被杀毒软件的隔离沙箱关押了起来，而作为他的同伴，恶灵骑士的命运也没好到哪去。 原名为强尼·布雷泽的恶灵骑士，在审判之眼被李昂粗暴捏碎之后，还没来得及感受痛苦，就被一团粘稠黑泥形状的此世之恶，牢牢地包裹住了数据流。 孱弱的地狱魔火根本抵挡不住黑泥，难以计量的负面情绪笼罩了强尼·布雷泽，让他快要发疯。 中央智脑的杀毒软件也颇为果断，下一秒就把强尼·布雷泽的数据流从此世之恶里摘了出来，一并塞进了隔离沙箱当中，与隔壁的小丑做邻居。 至此，这两位三体地球组织的破壁者都被关押封存，思维网络杀毒系统甚至都没给他们自尽的机会，利用隔离沙箱把他们数据流的自循环运动彻底冻结，成了两坨动也不能动的数据。 然而，被审判之眼逼出来的此世之恶还是有些麻烦的，融汇了七十亿地球人类的负面情绪集合体有着极为可怕的潜力， 放在邪道修行者手里，完全可以祭炼出业火红莲、恶鬼幡、招魂铃之类的恐怖法宝。 李昂只是让中央智脑协助自己，从此世之恶中调出一些最为污秽、邪恶的想法，用隔离沙箱将其隔离，再将剩下的负面情绪，返还给那些人类灵魂。 懒惰、愤怒、憎恨、敌视、鄙夷、嫉妒.....如果彻底没有了这些负面情绪，那么人就成了道德机器，也就不能在称之为人。 承认负面情绪，尊重负面情绪，最终利用负面情绪，将其转化为自身助力，以此提高自身精神境界——这才是人这种生物的进步方向。 在中央智脑将少量负面情绪重新返还给公民之后，坐着轮椅的查尔斯教授意志投影，出现在了李昂面前。 在这片思维领域，个体生命的意志力、计算力越强，能掌握的数据就越多。 查尔斯教授作为世界顶尖乃至最强的心灵异能者，意志力的强大毋庸置疑，但在精神世界中，他的外在形象却依旧是那副苍瘦老者的模样，甚至还更加虚弱。 他的胸膛干瘪着，原本笔挺的西装套在他的身上，再也支撑不起轮廓，反而显得有些不伦不类的滑稽。 他的胡须极短，极苍白，覆盖在同样灰败的嘴唇上下，几乎分不出区别。 他脸上的皱纹极为深邃，皮肉被重力所吸引，向下坠落，而手上的皮肤像是覆盖了一层肮脏薄膜，薄膜上稀疏地盖着一层干枯毛发。 李昂看着仿佛半条腿踏入棺材当中的查尔斯教授，稍稍皱眉，立刻明白了怎么一回事。 缸中大脑计划，需要同一时间对七十亿人类施展道心种魔，就算查尔斯教授有着脑波放大装置作为辅助，但主要的压力还是会堆积在他肩上。 等到道心种魔施展完毕，查尔斯教授还需要协助中央智脑，稳固思维加速领域，生怕两千五百倍的时间观念流速把人类同胞们的大脑烧掉。 就算查尔斯教授是Omega级别的变种人，这一来一去，也将他的精气神燃烧殆尽，榨成了人干。 这可不是注射一两支营养药剂能够解决的问题，必须把他整个人塞进医疗箱里静养个三五月才行。 “李昂阁下，” 查尔斯教授的投影，有些艰难地对李昂轻声说道：“请原谅我没有将面壁计划告知与您。 那些智子....” “我知道，”李昂摆了摆手，随意说道：“不算什么大事。” 查尔斯教授歉意地点了点头，低下头去，看向脚下漆黑深邃的虚无空间，与那些斑驳闪烁着的密集光点。 每一颗光点，就象征着一个人类同胞的灵魂，七十亿光点共同闪烁，编织成一道璀璨光河。 “面壁计划，” 光头老者嘴唇微颤，眼眸中竟然晶莹一片，泪水充盈，艰涩说道：“成功了....” 任何笔触都无法描写查尔斯教授的情绪波动，对于这位曾经经历过二战、越战、冷战的长者而言，听到自己帮整个人类族群续命成功所带来的自豪感，是难以想象的。 良久，光头老者终于平复心态，深吸了一口气，干瘪的胸膛瞬间鼓起，浑浊眼眸再次恢复清澈，“开始吧。” 这句话并不是对李昂说的，而是对冥冥之中的思维世界管理者，也就是中央智脑。 在现实世界中，从天而降的密密麻麻机械章鱼们，正伸出钢铁触须，将触须末端的插入栓插入那些僵直不动的人类后脑。 长针状的插入栓进入人体之后，其顶端源源不断地排斥出纳米级碳基机器人，按照道心魔种的原定方案，对所有人类的身躯进行生化改造。 眼睛的结构得到调整，“分辨率”与“刷新率”有了质变，闪光临界融合频率cff已经可以媲美最高效的机器。 不止如此，更新后的人眼，还能接收除可见光外的更多光源——紫外线，红外线，乃至无线电波，这极大扩展了人类的视野范围。 耳朵的结构也得到更新，原本20~20000Hz的人耳收听声音频率范围得到进一步扩张，甚至能根据声波以及声波反馈，分析出周围地形地貌，也就是人工声呐——可怜某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超胆侠，自己好不容易点出来的技能，现在沦为了70亿人人手一样的大路货。 至于带来嗅觉的鼻子、带来触觉的皮肤，带来味觉的舌头，这些人类的感知系统，也都在纳米级碳基机器人的改造下，完成了质变。 一套流程下来，70亿僵直不动的人类，其感官敏锐程度已远远超出以前水平，哪怕让他们去修行修炼，感知天地灵气，体悟世间真理，那也是一等一的上好胚子。 机械章鱼刺进人类后脑的插入栓，其功能还不止这些，成千上万道纳米纤维从插入栓顶端分裂出来，精准无误地与人脑神经完成接驳。 随着接驳过程的不断推进，加速思维世界的光球们更加稳定，颜色也变得愈加明亮。 整个过程会消耗人体内巨量的营养，机械章鱼们一边将营养特注入人类公民体内，维持他们的身体健康， 一边利用强有力的触须，抱住人体，像是雪域群山中擒住落单动物的鹰隼一样，把僵直了的人们提到空中， 一位又一位地球公民就这样，被机械章鱼送到了附近机场的运输舰船上，如同沙丁鱼罐头一般，塞在舱室内。 世界各地的运输舰船都开始运转，马不停蹄地将70亿人送到太平洋的中心地带。 按照面壁计划的第二阶段，处于思维加速领域的全人类只用做好学习、科研这两项工作，而劳动生产的活，则全部委托给现实世界的机械章鱼完成。 永远不会劳累的章鱼智仆有着人类难以企及的高效性、协调性，可以像之前迎战多玛姆时开展的“流浪月球计划”一样，对地球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造。 但是对地球的改造势必会影响地球的生态圈，乃至人类的作息——人可是一种贪婪的动物族群，需要大量的土地资源来充当生活空间。 既然如此，还不如趁着全人类陷入昏睡的时机，把所有人都打包带走，聚集起来，以此节省珍惜的土地资源，方便机械章鱼完成星球改造。 无数的运输舰船，将人类带到了太平洋上空，而海底深处，早已待机多时的中央智脑二号（其历史可以追溯到学园都市建立之初），也开始了工作。 一座超巨型金字塔从海底中冉冉升起，四个表面同时展开，如同花瓣一般，裸露出内部的庞大空间。 这座被李昂命名为“拉莱耶”（R'lyeh）的海底建筑物，会承担起容纳所有人类的责任。 就像之前讲过的那样，成年人的平均质量为60kg，因为人体密度与水密度差不多，所以一个成年人所占体积大概也就只有0.06立方米而已——陷入昏迷状态的人类，自然不需要多么大的生存空间，有一个能够落脚的地方，安装生命维系设施与联网设备就足够了。 就算全人类加在一起，形成的“肉量”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多，一座长宽高都为十公里的超巨型金字塔完全可以满足需求，甚至还能空出巨大空间，用以安放一些动物、植物，作为日后重建地球生态系统的“种子” 等到七十亿人类被有条不紊地放进睡眠舱，无数机械章鱼穿行在拉莱耶城市内部，完成检修工作，整座巨型金字塔也缓缓沉入海底。 太平洋海面上，因为金字塔下坠而产生的狂涛怒浪卷起阵阵白沫，那些无知无觉的海洋动物察觉到危险远去，重新回归到了这片海域，丝毫不知道这颗星球上的万物灵长，已经陷入了沉眠。 没有人知道，当金字塔再次出现的时候，是睡狮猛醒的人类完成跃进式发展，出山消灭一切敌手，开启人类征途； 还是外星舰队从天而降，用歼星炮摧毁地表，再在晶体化的行星遗骸当中，挖掘出只剩雏形的残破金字塔——就像是从农村火灶中，找出一颗烤焦了的地瓜； 在打包全人类的过程当中，加速思维领域内的两人也没闲着。 “查尔斯教授，请吧。” 李昂摆手说道：“这个新世界的第一声神言。” “不了不了，我可不敢僭越。” 查尔斯教授苦笑着，脸上的皱纹更加明显，“创世纪的活，还是交由您更为合适。说实话，我已经油尽灯枯，现在最好赶快去现实世界的休眠仓里躺着才对。” “那就我来吧。” 李昂随意地笑了笑，没有在意。 说罢，他低头，看着缸中大脑世界。 起初，神创造天地。地是空虚混沌，渊面黑暗；神的灵运行在水面上.... 《旧约·创世纪》的这行语句蓦然闪过李昂大脑，让他微笑着侧过头去，对一旁翘首以盼的查尔斯教授问道：“教授，你觉得，上帝老人家的‘要有光’这句话，是用什么语言说的？” “...呃？” 查尔斯教授有些惊愕，在他的认识当中，李昂可不是什么信奉神明宗教的虔诚信徒——实际上李某人亲手斩杀的“神”都已经要按“打”来计算了，闪米特三教在他眼中更是一堆彻头彻尾的谎言。 在美利坚富裕家庭长大、接受过基督教文化熏陶的光头老者，虽然也不是什么狂信徒，但是对宗教还是存在必要的敬畏，听到李昂问起这个，思虑片刻，这才犹豫着说道：“上帝的语言，凡人应当无法理解，或者说，任何人都可以对上帝言语产生自身的理解。” 李昂闻言笑了笑，没有在意对方的谨言慎行，淡然说道：“在我看来，‘要有光’这句话，应该是采用了C++语言。” “为什么？”查尔斯教授下意识地问道。 李昂没有回答，他只是张嘴说道：“要有光。” 思维加速领域，依旧一片黑暗。 此时的光只是作为一个类，只有声明，没有具体的实现。 于是，李昂伸出了手，开始编写光这个类，包括添加了一个常量成员以表示光速： const int c=299792458.0; 定义了一个获取速度的接口，此接口虽然接收一个类型为参考系的指针参数但固定返回c，所以光速恒定不因参考系而改变。 做完了这一切，李昂在}后面重重地敲下一个““ 于是便有了光。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m. 第一百六十二章 缸中 神说：“要有光。” 缸中大脑的世界中，那七十亿颗象征着人类灵魂的光点骤然黯淡了下来。 更准确的说，是一颗极为庞大的、由等离子体与磁场交织的橘红色球体，正在以核聚变的方式，向漆黑无垠的广阔空间中散发光和热——这些光芒哪怕跨越了漫长距离，已经能以无可置疑的统治力，压制那些象征人类灵魂的光芒。 这是太阳，视星等为(V)-26.74，绝对星等为4.83，表面温度为6000k，自转周期为25.05天，四分之三是氢，剩下的则是氦、氧、碳、氖等物质。 以上这些数据，都是李昂在说完“要有光”之后，敲出的代码。 他只是输入了一些简单的初始数据，中央智脑就会根据这些数据展开分析推演，让这颗等离子大火球能够稳定运行。 无知无觉的火球朝四面八方释放万丈光芒，将那片聚集着密密麻麻光点的地方照亮。 不知何时，那里出现了一颗岩石星球，渺小，细微，放在空旷的漆黑当中，如同一粒尘埃，哪怕在星球地表覆盖了七十亿光点，也最多朝着“米粒”的概念，进步了一点。 神说：“诸水之间要有空气，将水分为上下。天下的水要聚在一起，使旱地露出来。” 李昂又敲出了一行代码，立刻就有亿万倾海水从岩石星球内浮出，遮盖了这颗行星的七成面积。 神说：“地要发生青草和结种子的菜蔬，并结果子的树木，各从其类，果子都包着核。” 神说：“水要多多滋生有生命的物，要有雀鸟在地面以上，天空之中。地要伸出货物来，各从其类；牲畜、昆虫、野兽、各从其类。” 生机灭绝的蓝色星球上，骤然染了一抹绿色，那抹绿疯狂扩张，却没有惨烈的侵略意味，反而恬淡平和。 植株在地面上生长起来，花草树木，万紫千红，其中点缀着鸟兽奔走，物竞天择。 海中同样生机盎然，远比陆地更大的面积，容纳了更多的生命种类，自成生态。 其实，体积、质量更大的太阳，其数据编码并没有多么精细，1.496×10? km的距地距离足以产生极高的容错率，忽略一些数据谬误。 反倒是新生的地球，每一颗植株，每一个动物，每一颗岩石，每一缕风，都需要投入极为恐怖的计算量，单位彼此之间的互动，更是让计算量成倍成倍的提升。 就算是现世中最为强悍的常规计算机，也绝对无法承担起这种量级的计算需求，能够满足一颗生命行星自行运转的计算机只有一种——量子计算机。 恰好，学园都市的中央智脑在奥创的改造下，初步完成了量子化改造。 因为量子叠加原理能让量子信息单位的状态处于多种可能性叠加状态——普通计算机的2位寄存器能在某一时间储存4个二位进制中的一个，而量子计算机的2位量子位寄存器能同时储存这四种状态的叠加状态，也就是处理速度的质变。 “仅有”500量子比特的中央智脑，理论上每一步能对2^500种可能性同时做出操作——虽然因为散热、能耗等诸多原因，远远没能达到理论数值，但是计算一颗生命行星的绝大部分可能性还是可以的。 一旁的查尔斯教授，亲眼看着虚无中散发光明万丈，照亮死寂土球，土球中又溢出无源之水，长出无根之木。飞鸟走兽，海底游鱼被无名伟力生生塑造，其眼眸灵动活跃，不似伪物。 饶是查尔斯教授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眼睁睁看着创世纪的一幕，依旧战栗不已，震撼难以自持。 端坐在轮椅之上的他，忍不住凝望着李昂的背影。 创世远没有那么简单，就算量子计算机可以根据初始数据展开推演，但是那些生命，那些有着自主意识的生命，依旧需要最初一点灵明来开启神志。 否则，就是一具具被计算力驱动的“哲学僵尸”。 而赋予那些上百亿、上千亿、上万亿生命以灵智的造主，则是李昂..... 他到底强大到了什么程度？ 查尔斯教授心中泛起惊涛骇浪，他忍不住联想到，前些天，在中央智脑所搜集的道学古籍中，看到的那些内容... “炼气”是什么？人真的能够感觉到“气”的存在么？体内热流是什么？是尿意？还是某些邪门歪道中提及的鱼水之欢的快感？ “金丹”是什么？人真的能在身体中形成丹状的赘生物么？那算是肿瘤还是器官病变？ 至于元婴又是什么？从“金丹”中生长起来的婴儿灵体？还是心灵异能者的意志残留？ 正在忙着创世纪的李昂并不知道，贵为学园都市统筹理事会的查尔斯教授满脑子乱糟糟想法，就算他知道了，估计也会随意一笑，懒得解释。 说来有趣，现如今的他，弹指间便能扳动山岳，翻掌覆掌便能倾倒海湖，准备片刻就可以掀翻大陆板块， 要说破坏力表现，李昂已经远远超出了以往的修士等级体系，但他却依旧没有跨过那道名为“元婴”的门槛。 弱水三千，何必只取一瓢饮？李昂已经看见了星辰大海，看见茫茫宇宙中那些浩若璀璨的知识，又何必将自己束缚在一板一眼的练级打怪道路上？ 他已经半只脚踏在了元婴门槛上，却发现另有一片同样广阔的天地，那就不急着赶路，先欣赏一下路边的风光。 变种人是他眼中的风光，所以他才能借学园都市之力，再造周天星斗大阵，晋级金丹。 多玛姆是他眼中的风光，所以他才能看到宇宙法则之玄妙，凭风好借力，扬帆正此时，于深邃宇宙当中化身朱厌，一棍子打爆星云。 齐塔瑞舰队是他眼中的风光，所以他才能领略到真空零点能与曲率引擎，从此彻底摆脱灵气窠臼，集伟力于己身。 而现在，奥创，或者说量子机械，就是他眼中的风光。 “量子比特、量子纠缠、量子传输与储存、量子测量、分子层面的量子相干与测量对细胞层面神经脉冲活动的影响机制。” 李昂眼眸之中，藏着一颗星球，他喃喃自语道：“碳基生命的大脑，能否形成一套完整的神经量子信息体系？量子活动，能否以生物分子及相关酶化学反应过程为载体？ 也许，我真的能用一颗量子大脑，当做破金丹而生的元婴.....” 既然重新修行，倒不如做得尽善尽美一些。 他的自言自语消散在了初生的风中，而他的目光，则移向了那片宁静祥和、物竞天择的繁茂生命行星。 “普罗米修斯按神的形象，用泥和水造人，耶和华神用地上的尘土造人，女娲手持藤蔓，在泥浆中翻搅造人，各地神话中的造人传说，大抵离不开泥土、水源。” 李昂轻叹一声，在这片由意识主宰的世界里，他的碳基大脑运转方式，逐渐向着量子计算机的运转方式靠拢。 哪怕没有堪破量子大脑的最终难关，但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计算力每分每秒都在产生质变。 “这种朴素的神话传说，大概都是因为在古人心中，正是能够承载生灵的土地，与滋养生灵的水源，才能让‘人’这种生命出现吧。” 他的手掌一翻，远超寻常元婴期修士的计算力，让他可以随意驱使数据流，堆砌成自己想要的模样。 在平原，在高山，在溪谷，在沙漠，无数钢铁从地脉伸出蔓延而出，逐渐组成城市的模样。 天空中下起了滂沱大雨，雨中夹杂着浑浊泥沙，似乎要将整片天地倾覆。 混着泥浆的雨水落在地上，几乎在一瞬间就蜕变成了人类的形状，那些人形呆滞屹立着，任由泥浆雨水落在他们身上，构成皮肤，染上颜色，增添衣物。 像是亿万萤火虫从天而降，一枚枚光点找寻到了各自所属的泥人，钻进其中。 在这片2500倍的时间流速世界，人类恢复了意识，然而因为一切的一切，都还停留在那个格莱美之夜，竟然没有人察觉到有哪里不对。 车照开，马照跑，歌舞升平，祥和平静。 苍穹中，李昂转过头，对查尔斯教授笑道：“你说，要是一直不公布面壁计划的真相，这些生活在2500倍加速世界的人类，也许真的能够过上永久和平的生活。” 查尔斯教授沉默片刻，抬头说道：“但，和平是虚假的和平，等到外星舰队的铁蹄凌驾上空，一切都会覆灭。” “如果你再狠一点，不顾及人类文明的未来，而是将外界的人类躯体直接毁灭，只提取他们的意识。 那么，不断进步的中央智脑，完全可以再一次提高思维领域内的时间流速。两千五百倍，两万五百倍，二十万五千倍，乃至两百万倍。” 李昂微笑着说道：“当外界的一秒钟，相当于这里的一千年，我们完全能够每隔一百年就重启一次世界，重启这些人的记忆，进而永保和平，给予这些人万世安乐。 等待百万年后，一切物是人非。 如果你还担心人类文明裹足不前，那我完全可以导入新程序，让个体生命的灵魂可以分裂重铸，在这片天地中源源不断地制造出新生命，增加生机。 这样的世界，你有什么理由说他是虚假的？” “假的就是假的。”查尔斯教授摇了摇头。 “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他们固然在盒子里，但你怎么能保证，外界不是一个更大的盒子？” 李昂莞尔，指了指下方那些人类同胞，漫不经心地说道。 简简单单一句话，在查尔斯教授心中泛起万丈波涛，这种“垂头丧气”的话，怎么看都不像是李昂能够说出来的。 “您....发现了什么？”查尔斯教授甚至没注意掩盖情绪波动，稍带颤声，艰涩问道。 李昂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摆了摆手，半晌才说道：“还是按你的计划来吧，在这个时间流速下，尽快完成人类文明的跳跃式发展。” “是。” 查尔斯教授一口答应，心中却怎么都抹不去那道阴影，他看着李昂，犹豫片刻，欲言还止，默默转头离去。 在这个加速世界里，李昂也不急着离去，他淡漠地看着查尔斯教授协同中央智脑发号施令，继续完善这个世界的伪装。 等到时机成熟，缸中大脑世界中的查尔斯教授，向行星防御委员会提出“跃进式发展战略”，旨在动员一切能够动员的力量，开展科学研究工作。 思维世界的中央智脑相当于上帝，而查尔斯教授相当“地球ol”的GM，两者协力，几乎不存在任何阻碍，就算有人想要反对，被身为GM的查尔斯教授看上一眼，也立马放弃抵抗，成为信徒。 而阻碍人类社会发展的物质资源，在中央智脑的操作下，也变得没有穷尽的时候，无数陨石从天而降，砸在星球的人迹罕至处， 陨石中夹杂了数不清的珍惜元素、矿产矿藏，然而整颗星球上，却没有任何人对这种诡异的事情提出疑问。 2500倍的加速下，很快，人类社会飞速发展。 斗转星移，一代人死去，而新生一代的婴孩降生。 诡异的是，这些新生婴儿，都继承了上一代的记忆，可以说生而知之。 这种诡异变化引起了轩然大波，道德伦理问题被推上了舆论的风口浪尖，然而查尔斯教授只是联合行星防御委员会，声称这种现象是学园都市为了提高人类人才培育速度，利用基因修改机器而产生的，无需惊恐。 然后，查尔斯教授调出面板，在“民意”一栏上修改了几个数据，一场道德伦理问题的波涛，就此平定。 在极高时间流速，与GM的谨慎操作下，缸中大脑世界继续发展，一项项科技理论被提出，一项项科技产物被发明。 而这些科技造物，在现实世界中也得到了验证，都是行得通的。 查尔斯教授的面壁计划成功了，而李昂却没有再看下去，他回到了现实世界。 那个，没剩下多少活人的现实世界。 第一百六十三章 回头 一念之后，李昂醒来，回到了现实之中。 他依旧站在美利坚第二新纽约的街头，神色不悲不喜，只是衣襟上稍微落了些尘埃。 这些尘埃中，既有那些不远万里、乘着海风而来的彼岸烟沙，也有智械集群拆迁城市时，施工造成的扬尘。 既然人类都被装进了巨型金字塔，那么人类退出地球生态圈所产生的额外土地资源，就都能被中央智脑利用。 加速世界中的地球文明，沿着2500倍的时间流速，拔腿狂奔，这也就意味着行星防御委员会有着足够的时间，去一点一点琢磨出最为完美的行星防御计划，每个方面都要求做到尽善尽美。 现实世界中的中央智脑，就按照思维领域中产生的战略方案，一丝不苟地进行执行——人类向来是富有创造性的生灵，而2500倍的时间流速，则让人类文明弥补了与量子机器人巨大的发展速度差。 中央智脑派遣出了数不胜数的智械集群，开始清扫过时的旧式都市。 有着四根纤细狭长金色机械腿的智械名为“巨像”，高愈百丈的庞大体型，让它能够轻松跨越高耸峭壁，任何险恶地貌如履平地， 其厚重装甲两侧所配备的高能热能射线枪，更是可以让巨像轻松切割面前的任何单位，不管是钛合金钢板，还是血肉之躯，在热能射线枪面前都像豆腐一样脆弱。 但，出现在第二新纽约城中的数十台巨像，并不是为了战斗而来，他们只是迈动纤细长腿，激发猩红色的热能射线，朝着第二新纽约市内的高楼大厦轻轻一扫。 只一下，钢铁造物拦腰浮现一抹红线——那是热能射线切割而过产生的高温断面。 重力法则缓缓生效，高温断面还没来得及冷却愈合，陡然失去支撑的高楼就沿着断面向下缓缓滑去。 这一滑，令人联想起伤疤被生生撕裂，露出模糊血肉。 轰！ 亿万吨岩石钢铁砸落地面的响声极为嘹亮，扬起的烟尘如同一朵蘑菇一般，凌驾于第二新纽约上空。 然而，那些名为“巨像”的智械甚至都没有看那些残垣断壁一眼，依旧迈动长足，从尘埃中走出，向前进发，继续切割视线范围内的任何高大建筑物。 他们并不是战斗兵器，他们并不是割韭菜，他们只是拆迁工。 被巨像切割的半截建筑物，很快就由机械章鱼接收，那些挥舞着密集触须的小巧（相对而言）造物，穿行于工地现场，用触手顶端的各类工具，从建筑物上回收可以利用的金属资源，并将其吞入腹腔当中。 等到资源积累完毕，章鱼体内的自我复制程序开启，片刻之后一个小号的机械章鱼就会从大章鱼的腹腔中排出，继续收集资源、复制自身、扩大族群。 整个第二新纽约就是施工现场，伦敦，柏林，东京，悉尼，里约热内卢，乃至列支敦士登、摩纳哥、文莱这些堪比城市的效果，乃至那些不值一提的小型县城、乡镇。 李昂站在第二新纽约的街头，周边布满细密扬尘，放眼望去，天地间像是被浓雾笼罩，影影绰绰中，能窥见一些怪模怪样的钢铁造物正在进食。 一念之间，他的浩瀚神识扫过，看到了机械智仆们席卷全球，默不作声地啃噬着人类文明的残骸，整个过程极为安静，以至于有些可怕。 李昂不仅有些惆怅，他想起了那些旱涝时期出现的蝗灾。 密密麻麻的黑点从天边出现，乌怏怏一片，耳畔满是扑扇翅膀的轻颤声，如同黑潮。 而黑潮一旦落下，就像极浓极浓的墨一般，将绿色农田、森林彻底浸染，只余下焦黄之色。 啮噬声取代了扑扇翅膀的声音，充斥耳畔。 黑潮来的极为恐怖，任凭锄头拍打，罗网捕杀，禽畜啄食，火焰烧燎，那些没有神志的虫子都不会反抗，他们只是啮噬着，凭借无穷数量抵抗着外界屠杀，就算身旁同伴刚刚被一只花白大公鸡用尖喙啄成两截，腥臭脓水溅落一地，也丝毫阻挡不了他们继续进食。 黑潮过后，万物死寂，人们在荒芜的焦黄农田上放声哭泣，哭泣过后渐趋麻木。 饿殍遍野，十户九空，易子相食。 在李昂前世的认知中，蝗灾所造成的可怕景象，仅次于兵灾之后。 智械洪流，像极了蝗虫的黑潮，在某种程度上前者还更加恐怖。 蝗虫只要草木，而智械什么都要。 万千生灵的血肉，构筑建筑的钢铁，滋养生态的水源，宽厚祥和的阳光，乃至沉默寂静的岩石。 种类纷繁复杂，外形千差万别，却都笼统包括在“岩石”名词下的矿物，千百万年来都保持着缄默，用淡漠且顽固的目光，坐看沧海桑田。 人类用他们来打造建筑，装饰厅室，雕塑佛像，修缮教堂，然而千百万年之后，寺庙垮塌，佛像腐朽，岩石依旧是岩石。 岩石永远不变，所以他们骄傲。 但，他们的骄傲在智械眼前，不值一提。 那些绝对冷酷理智的钢铁蝗虫们，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世间一切，甚至是脚下这些组成星球的岩石。 按类别划分，有花岗岩、安山岩、玄武岩、砂岩、页岩、石灰岩、板岩、片岩、大理石... 按成分划分，长石，一族含有钙、钠、钾的铝硅酸盐矿物；云母，一族钾、铝、镁、铁、锂等层状结构铝硅酸盐矿物的总称；石英，晶体属三方晶系的氧化物矿物.... 这些岩石，被章鱼智仆们吞入腹腔，在短暂积蓄过后，重新繁衍出新的智械。 查尔斯教授通过行星防御委员会，看到了黑暗精灵舰船上所揭示的外星联军真相，看到了那些铺天盖日、足以遮蔽星空的庞大外星舰队。 同理，李昂也看到过。 就算加速世界中，2500倍时间流速的人类文明，能在有限时间内将科技水平推到三大银河帝国的程度，能打造出与三大帝国水平相近的舰船。 但，地球或者说太阳系内的物质，还不够多。 星际级别的战争中，当双方的技术水平都接近的时候，能否最大化利用有限资源就成了决定战争走向的最后筹码。 星际战争，其实就是质量战争。 谁拥有更多的物质质量，谁能利用这些有限物质打造出更多的舰船，更多的炮弹，更多的士兵，更多的护盾，谁就能获得胜利。 每一克的物质质量，都可以被发掘出价值；每一克物质质量，都可以用于打造新的智械；每一克物质质量，都应该投放在“击败击杀敌人”这个宏伟目标上。 只有穷尽太阳系内八大行星的所有物质质量，才能在战争胜率那一大串小数点后，减去一个0。 正因如此，一克都不能少。 李昂神识渐渐平息，他看着疯狂远胜蝗虫黑潮的智械们，于寂静无声中快速啮噬着这颗星球，脑海中那些因为蝗灾而产生的人间惨状记忆逐渐消退。 这一次，他不再是那个手持长剑的悲愤少年，不再是那个面对蝗灾无能为力的低阶修士。 他是蝗灾的主人，这场质量战争的一方。 “你还醒着。” 李昂这样想着，转过了头。 身后站着一个神明，雷神，阿斯加德的顺位继承者，托尔。 雷神无声无息地点了点头，他身后的红色披风被扬尘覆盖，身上的铠甲已经布满尘埃，连面孔都不再像是某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德艺双馨老艺术家（徐锦江老师）， 更像是一位从坟墓中走出的死尸。 “你的父亲奥丁躺在拉莱耶的特殊医疗舱里。 你的母亲弗丽嘉进入了思维加速领域，帮助查尔斯教授，教育人类研习魔法。 你的妹妹和你的阿斯加德子民，同样也在思维加速世界。” 李昂平和淡漠地说道：“那么，你为什么还醒着？” 这颗星球上的活人并不多，就算是学园都市的高级雇员们，大多也把自己都存放进入了思维加速领域。 不管是贝恩、哈利·奎因，还是斯特兰奇医生、章鱼博士，都认为自己在2500倍思维加速世界，能发挥出更大的作用。 就连那些曾经与李昂敌对的神奇四侠领袖——神奇先生里德，初代蚁人汉克·皮姆，都没有拒绝进入缸中大脑世界。 “他们是天才，在思维加速之后，他们能利用自身的聪明才智，拓展科学理论边界，研发科学技术，帮助文明度过难关。” 雷神托尔平静说道：“我只是一个莽夫，说得不好听点，就是个空有肌肉的金毛大猩猩。而一只猩猩，在思维加速后恐怕也发挥不了多么大的作用。 最多只能磨练一下无所谓的战技，甚至连增强身体素质都做不到——思维世界的我再强，也不能改变现实世界的身躯。 与其如此，倒不如一直醒着，等着那些外星舰队到来。” 李昂点了点头。他并没有强硬规定学院都市的雇员中哪些必须沉睡，哪些必须清醒，无论是睡或者醒，都是手下自己的选择。 雷神低垂着头，片刻之后忽然说道：“其实，我也知道，醒着估计也改变不了什么。” 李昂一挑眉梢，没有说话。 “那些外星舰队，很有可能就在视距外发射一轮攻击，或是二向箔，或是超新星爆炸，或是伽马射线暴，然后连结果都不需要看，直接转身离开。” 托尔平静说道：“他们只是遥遥看我们一眼，我们就死了。” “连结果都不看的话就直接转身，这种行为我一般称其为‘自信回头’。” 李昂笑道：“而自信回头的人，一向都比较惨。” “我不信那些外星联军会有那么蠢。”托尔看了一眼李昂，稍显僭越地说道：“其实.....我也不相信您有那么强。” 说罢，他抬起手指，指了指天空。 地球苍穹依旧被浓雾烟尘所遮蔽，而李昂很清楚，雷神并不是要他抬头看雾霾，现编一段《穹顶之下》纪录片台词。 托尔要他看的，是那些往常停留在行星轨道面上的齐塔瑞舰队。 不知何时起，那些曾经帮助行星防御委员会的齐塔瑞舰队，已经停止了巡视游曳，像是一群棺材，漂浮在太空当中。 他们停止了动弹，或者说，舰船中的齐塔瑞人都已经通过救生舱离开。 他们离开，是因为他们认为地球会输。 又或者，他们离开是因为客人将至。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m. 第一百六十四章 降临 拉莱耶从海中升起，城市化为拆迁工地，智械虫潮席卷人间，整个过程耗费了七天时间。 7天，在缸中大脑世界中被拉伸为了48年，这48年中有无数天才涌现，无数理论提出，无数技术研发。 但，在现实世界里，7天也仅仅只是7天，就算智械虫潮再怎么任劳任怨、高效勤恳，也无法彻底攫夺利用脚下行星的所有物质，甚至连掀翻地表万米都做不到。 如果给予智械虫潮以及加速世界内的人类以更长时间，那么象征着劳动力的智械，与象征创造力的人类，一定能在银河系第三臂旋的这片小角落里，酝酿出震撼寰宇的力量。 只可惜，时机尚未成熟，便有恶客临门。 李昂抬头看向天际，在那片寂寥且静穆的璀璨星空中，有一颗光点，正坚定地散发出微弱光芒。 李昂的天文学向来不错，熟读星图，可见宇宙中的小部分星辰分布位置以及那些星辰的各类数据。 自从他朝着元婴或者说量子大脑的方向开始发展之后，李昂就发现自己开始掌握一些更加特殊的能力。 比方说，只要看上一眼星空的某片角落，就能根据星球位置与星球信息，于脑海中自发进行推演。 他能够推算到某颗恒星将在十亿八千万年之后衰老成红巨星，其散发出的光和热会吞噬距离他最近的那颗行星。 他能够推算到某片星云与某片星云将在十七亿六千万年之后相互碰撞，在宇宙的广袤无垠当中，巨大如恒星也微小若尘埃， 于是，那场星云与星云的碰撞当中，没有任何恒星会相互吞噬，只会被极为遥远、极为微弱的引力相互干扰，被稍稍干扰轨道运行，像是细沙从筛子中穿过，一切归于平静。 他能推算到很多很多，对于寻常超级计算机而言极为恐怖可怕的计算量，在他的脑海里不值一提。 李昂擅长记忆，擅长计算，所以他肯定那颗光点不该出现在那片星域。 这样想着，目力所及之处，光点越来越大越来，越来越近，起初只是萤虫，再变作米粒，又在极快的时间内，变成缥缈烛火。 一旁的托尔同样瞪着那颗明亮星辰，他能够感受到那点明亮中透露出来的肃杀气息，那股像是要屠杀掉一切、刺穿掉一切的气息。 在这股气息之下，他的眼前止不住发黑，背后汗水涔涔，将铠甲乃至斗篷都尽数染湿，耷拉在身后，像是一根长舌头一般，显得极为滑稽。 但他毕竟是雷神，毕竟是奥丁之子，还是那个阿斯加德的第一顺位继承人。 纵使奥丁已衰朽不堪，阿斯加德也沦为画卷，托尔曾经的光荣与骄傲一次次被推翻掀倒，沦为脚底泥泞， 他还不想像那些奥林匹斯诸神一样，心安理得地躺进棺材造型的休眠仓里，把性命托付给更高层次的存在，静默等待着命运到来。 地球拥有冯诺依曼式量子计算机，那么包括地球在内的九界，以及任何曾经与地球扯上关联的文明，都需要被毁灭，以此杜绝量子智械外逃可能性。 三大银河帝国联军是这么想的，也要这么做。这其中没有投降的可能，没有妥协的余地。 九界中包括奥林匹斯，包括阿斯加德。 奥林匹斯的诸神早已弃殿而逃，摇尾乞怜地恳求学园都市收容，像狗一样死死攥住了求生的机会，再也不肯松开。 而他还想着握锤，就算这把锤子在那些来客眼中，和棉花糖没有区别，托尔也想用它来锤在来客的身上。 哪怕锤不动，那么举着锤子威胁一两声也是可以的，倘若连威胁都做不到，那么看一眼对方到底是什么样子，那也还算凑合。 无论如何，托尔都不希望自己的命运，是躺进棺材盒子当中，被动等待末日临头——若是连这么死的都不知道，那岂不是太冤了一点？ 更何况，托尔还从那颗不断接近、不断放大、不断释放可怖威压的光点上，察觉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虽然连他自己都不敢确定，那是真的熟悉气息，还是大恐怖下，自己哄骗自己所编织出的谎言。 这样想着，托尔忍不住看了一旁的李昂一眼，这位青年依旧抬头看天，没有任何打算出手的念头。 烛火般大小的光点越来越膨胀，散发出的威压也越来越强烈，哪怕还未接近地球乃至恒星系，托尔的双膝已经开始发软，两股战战，膝盖止不住地弯曲下去，几乎要拿捏不住手掌中的妙尔尼尔雷霆战锤。 托尔在很小的时候，看见过奥丁因为霜巨人挑衅而发怒的样子。那个时候，他以为世界上最为恐怖的事情，就是直视如狱神威，亲身体会那种雷霆万丈、绝禁一切的大恐怖。 现在，他才知道他错了，原来比狂怒神王更加恐怖的，是一颗微不足道的烛火星光。 再不出手，就再也不能出手。 托尔一掌拍在胸口，用磅礴神力催压在那颗即将崩裂的心脏上，同时竭尽所能，甩动战锤，使其如同风车般转动起来。 雷光耀眼到惨烈，曲曲折折摸不到任何规律的雷电如同游龙蛟蛇，匍匐在战锤周围。 当妙尔尼尔的转速攀升至最高处时，托尔屏息，凝神，拧身，掷出。 这一掷，像是剥夺了他浑身力量一般，浩瀚神力直接见底，魁梧身躯摇摇颤颤，整个人轰然倒地，砸在身前土地上，拍出一个人形凹痕。 而他的手，还保持着那个僵硬的姿势。 四四方方的锤子在他手中直接消失不见，就像是某一帧的画面被删去了一般，出现了断带卡顿。 就算是那些高悬于行星轨道面的监控卫星，也看不见锤子去了哪里，只有李昂像是注意到了什么，用眼角的余光扫向天际。 天空中本来有片纵横千里的绵绸云朵，温暖平和，浑圆优美。下一秒，这片云朵中就浮现一个巨型空洞，如同一个丑陋的疮疤横亘天际。 天瞬间黑了下来，低沉的吼声从云层中响起，伴随电光烁烁，吼声愈加嘹亮，最后转为凄厉嘶鸣，无数雷光如蛛网般密布扩散，像是要震碎整片苍穹。 仿佛要塌下来的天空，只不过是妙尔尼尔穿过大气层时，所留下的余势。那柄战锤穿过千里万里，倾尽一名真神的毕生神力，裹挟浩瀚雷霆，朝着黯淡星光袭去。 李昂摇了摇头，看了眼躺在地上的托尔，淡漠说道：“你的姐姐，应该不会欢迎你的见面礼。” 雷神试图惨然一笑，却发现自己连笑的力气都没有了。 轰！ 雷霆战锤与黯淡光点，与漆黑宇宙中对撞，万般光芒闪耀。 片刻后，奥丁长女，死亡女神海拉降临地球，神色漠然，一袭黑袍，毫发无伤。 第一百六十五章 问好 海拉，死亡之神，奥丁之女，阿斯加德的正统继承者。 从外表看去，她高挑而瘦削，及腰黑发长而散乱，面容冷峻坚毅，眉眼间透着一股蔑视一切的漠然，而她确实也有保持漠视的资格——身后那件黑色斗篷纤尘不染，像是从夜幕中剪下来的一段。 倒在地上的托尔艰难地翻了个身，他看着海拉那风淡云轻的模样，涩声说道：“这....怎么可能？” 这是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托尔的雷霆战锤名为妙尔尼尔，是奥丁委托银河系中最擅长锻造锤炼的侏儒铁匠一族打造，专门给他最心爱的大儿子当做兵器。 妙尔尼尔的主要材质是衰老恒星的星核，质量与密度都达到了一个极为恐怖的程度，为了约束星核物质不自行崩塌裂解，奥丁从王国宝库中拿走了许多珍惜宝物充当妙尔尼尔的抑制器，并在雷霆战锤上凿出纷繁复杂的鲁尼符文。 那些鲁尼符文即起到了约束作用，还能赋予妙尔尼尔各类功能。 列如，除了真正符合雷神资格的存在，任何人都不能举起妙尔尼尔；使用者只要心念一动，就能驱使妙尔尼尔跨越千里万里，返回使用者手中。 奥丁人老成精，嘴上说着要对两个儿子一视同仁，一碗水端平，却在许多方面区别对待。 洛姬手里拿着的小匕首有多弱，那么托尔手里的妙尔尼尔就有多强。 如此强力的雷霆战锤，被托尔用最高速度投掷出去，其威力远胜于小型天体撞击，更不要提在妙尔尼尔周围包裹着的厚厚一层雷蟒电蛇。 就算是上百颗核弹绑在一起爆炸，恐怕也无法媲美这一次投掷——那在远处星空中所爆发的夺目闪光也说明了这一点。 但，正面承受了这一击的死亡女神海拉，竟是毫发无损，面色淡然如常，连黑袍衣角都没有出现褶皱。 这怎么可能？ 托尔还想说话，然而透支神力带来的虚弱让他根本控制不了自身肌肉，只能眼睁睁看着死亡女神海拉越走越近，最后停在距离李昂十步开外的地方。 “你就是奥丁的女儿？” 李昂饶有兴致地说道：“他提起过你，认为你是预言中导致阿斯加德诸神黄昏的罪魁祸首。” “哦？他是这么说的么？” 海拉冷峻一笑，漠然说道：“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那个老不死的，没有说错。” 这位死亡女神在千万年前，曾经与其父亲奥丁一起征战九界，手上沾满了永远洗不清的血腥。 就像历史上那些寓言故事一样，奥丁国王渐渐失去了对战争的渴望，反而思考着要停下无休止的征伐铁蹄，转过头来要治理焦土一片的九界，赋予他们持久和平。 这对海拉而言是一种极为深重的背叛，海拉是死亡女神，从生灵的死中获取力量，一旦征战停止。海拉难免变得虚弱。 父女爆发激烈争吵，其结果自然显而易见，奥丁还是他的神王，海拉被逐出了阿斯加德，原本存在过的历史痕迹通通都被扫除，到最后竟然连雷神自己，都不清楚有一个流落在外界的亲生长姐。 听到海拉将奥丁比作是“老不死的”，托尔脸上闪过一抹怒色，他勉强支持起身躯，深邃双眸死死盯住对方。 “你之所以一直没有返回阿斯加德，完全是畏惧我们的父亲，畏惧他还没有足够衰老，畏惧他还有最后一丝反抗之力。” 托尔尽可能挺直腰板，冷漠说道：“你的能力远在奥丁之下，虽然他现在正在还在学园都市医疗部门接受治疗，但是阿斯加德可是接受了米德加尔特的庇护。 如果我是你的话，最好转头离开。” 这位雷神貌似是一头金毛大猩猩，实则心思细腻——对方的战力水平明显超出了奥丁给他们的预估值，就算是巅峰时期的阿斯加德神王，恐怕也不可能轻描淡写地接下战锤的雷霆一掷。 更关键的是，托尔并没有感受到妙尔米尔的响应，这意味着雷霆战锤很有可能被对方使用某种手段拘禁了起来，或是关押在某个亚空间碎片，或是传送到了极远极远的星域，暂时无法回到托尔手中。 托尔一边把手背在身后，竭尽所能呼唤着妙尔尼尔回到手中，一边色厉内荏地威胁对方， 但，海拉只是漫不经心地笑了笑，随意说道：“我能感知到你身上的气味，那份来自奥丁的气味。这也就意味着你是他的儿子。 我愚蠢的弟弟哦，我被囚禁了一万年，又被逐出了自己的故乡，按常理来讲，我确实应该很生气，确实应该将复仇的怒火，倾泻在那片故土。 不过，阿斯加德的事情可以先放一放。” 海拉微微一笑，无视了托尔那僵硬的面孔，转过身去，对李昂平静说道：“我代表银河系三大帝国而来。” “我不知道奥丁之女，会和银河帝国搅在一起。”李昂说道。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只要给出的价码足够。”海拉笑道：“诚然，我的父亲输给了您，我的母亲输给了您，阿斯加德，约顿海姆，奥林匹斯三大神系统统都输给了您。 您确实是一名极为强大的超凡者，但是，三大帝国的强大，又何止是区区三神系可以比拟的？ 您出生在一颗贫瘠落后的生命行星，如同青蛙坐井观天， 没有在漆黑广袤银河系中行走过，不懂得何为伟大，何为敬畏。 我代表三大帝国而来，一是为了视察地球的情况，二是为了说服您，在帝国联军面前放弃抵抗，如果可以的话，还请您立地自裁。” 立地自裁？李昂的嘴角扬起一抹怪异的弧度，这算是什么说服别人的台词？ 像是看出了李昂的嘲弄，海拉微笑着说道：“帝国联军马上就要到了，无论如何，所有与地球存在过文化沟通的文明星球，都将被联军消灭殆尽，没有妥协的余地。 只不过，我作为说客，更希望这个过程高效快速，少生波澜——反正您无论如何都要死，不如死的痛快一些，也省得我再动手。” 李昂深深地看了海拉一眼，无论今世前生，都没有任何存在，当着他的面前说这么装逼的话语，“我连三大神系都能随手屠灭。” “就像我说的那样，三大神系就是一群无能蠢货，您坐井观天了。”海拉面色不悲不喜，“您永远也无法想象银河帝国的强大，接受了他们馈赠的我，也能轻易屠杀那些神明。” 说罢，她手掌一摊开，从指缝中落下一堆灰白色的粉尘。 那对粉尘极为密实厚重，从空中滑落，没有任何光线能够穿透过来。 刷刷，刷刷，粉尘垂直落下，却没有被微风卷起飘扬，而是风淡云轻地坠落在地，积累起一座小沙丘。 托尔看着那堆小沙丘，心中莫名闪过一丝熟悉与悲伤。他先是困惑不解，然后很快意识到了什么，看着沙丘神色骤变。 那是妙尔尼尔的残骸余灰，号称坚不可摧的雷霆战锤，竟是被死亡女神生生捏成粉末。 雷霆战锤的主要材质，是衰老垂死恒星的星核，其密度与质量几乎是天文数字，若不是侏儒铁匠与天父奥丁通力合作，根本不可能制作出来。 而当战锤被捏碎之后，约束笼罩着战锤的符文阵法瞬间失效。 星核是恒星聚变的最后产物，象征着巨大引力和简并力的平衡，一旦失去平衡，星核余灰就会让周围空气飞快电离，膨胀。 按常理来讲，星核物质应该在一瞬间就爆炸湮灭，但是海拉的手掌心，竟然能制造出堪比恒星的巨大引力，与星核物质自身的简并力相抗衡，直到海拉松开手掌，任由灰烬滑落，才让星核物质得到释放。 从某种程度上说，海拉这种徒手捏恒星的行为，比前段时间李昂徒手搓恒星的举动，更有技术含量——海拉可没有宇宙魔方，也没有任何术法协助，完完全全依靠自身的躯体力量。 几乎在一瞬间，那堆被松开束缚的灰烬，其周围的空气直接被电离化，璀璨耀眼的电火花在四周弥漫扩散，将整片天空涂抹成显眼的蓝色，仿佛燃烧了起来，化为苍蓝火焰。 而这仅仅只是星核物质恢复常态的余波，更糟糕的是星核物质开始迅速衰变，氢氦混合气体飞速膨胀，堪比恒星表面剧烈波动的光热爆炸，即将绽放在地球上。 光芒蓄势，肉眼失明，海拉就站在光华之中， “帝国让我，向您问好。”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m. 第一百六十六章 陀螺 托尔在看到光之前，先感受到了自己身躯的变化。 那坨灰烬，是数十立方厘米的星核物质，其质量高达数十亿吨。如此之高的质量，对眼前的托尔产生了巨大引力，将他拉扯了过去。 引力与距离成反比，托尔的上半身忍不住向前靠近，而下半身还停留在原地，这就使得上半身受到的引力，是下半身的成千上万倍。 其结果就是，托尔的身躯开始拉伸，像拉面馆里的拉面一样，头发、脸庞、脖子、躯干，每个部分都在向前延展。 托尔的眼球也遭受到了拉伸，他在扭曲变形的视线中，看到了橡皮泥般的自己，极度的恐惧感瞬间攀上心头。 幸运或者不幸，托尔并没有以“拉面”的状态死去。 拥有极高质量的简并态星核物质脱离了法阵束缚，自动展开β-衰变，从稳定中子形态，变成质子形态。 这个过程中，星核物质会释放电子和反中微子，释放过后，衰变的粒子质量小于原来的中子质量——有一部分的质量凭空消失了，转化为了最为存粹的能量。 尽管这部分的质量，连千分之一都没有达到，但是简洁生动的E=mc2质能方程式就像一则静穆无声的铁律，逼迫万事万物按照他的意志运转。 数十亿吨质量的千分之一，乘以光速的二次方——这大概就是星核物质衰变后所产生的能量。 这则运算公式并不精准，但用脚趾头都可以想象到，这股能量是何等的庞大。 人类有史以来制作出的所有核武器在它面前不值一提，黄石火山的爆发在它面前就是个弟弟，连那颗毁灭白垩纪时代的陨石，都远远无法与之相比。 如果任由星核物质释放衰变能量，那么仅仅只是宣泄出一部分，就足以将整颗地球的地表翻新一遍，甚至撕裂整个地球的地质结构，让地球化为一团巨大的、半融化的火球。 于是，托尔看见了光。 存粹的，璀璨的，单调的光。 “帝国让我，向您问好。”海拉的声音在光芒中响起，然而托尔却根本听不清，他的铠甲瞬间融化，皮肤被粒子流贯穿，湮灭成灰。 积压了无数年的星核物质衰变，本就不是应该存在于人世的力量，没有人，乃至神，可以在这种爆炸下幸存。 绝望蔓延至托尔脑海的每个角落，然而下一秒他却像是想到了什么，半是困惑半是狂喜地向下“看去”——他眼睛中的水分已经被烧开了，瞎得不能再瞎，之所以还使用“看”这个动作，完全是习惯使然。 光的传播速度远高于音速，在听到海拉的声音前，托尔就应该被湮灭成基本粒子，而现在他还能够思索，还能够做出动作，这证明他并没有死。 “这...怎么，可能？！” 海拉的惊叫声响起，根据对方声音的轻微失真，与突如其来的失重感，托尔了然于心——他现在正处于太空当中。 笑意，无声无息地在托尔那张焦黑干裂的脸上绽放开来，既然身旁的那位存在已经出手，那么这场战斗无论如何都没有输的理由。 不知何时起，学园都市的雇员们都笃定李昂是无所不能的，不管困难障碍有多么强大可怕难以逾越，只要身后站着李昂，他们就无所畏惧——结合大部分雇员曾经都站在李昂对立面，这种心理也可以算作一种斯德哥尔摩症候。 “你看起来，很惊讶。” 李昂那漫不经心的声音响起，“难道，你没做过面对我时的心理准备么？” 他随手一挥，时间宝石的绿色光华覆盖在托尔身躯上，后者只觉一股清凉漫过全身，每一寸被烧灼毁灭的骸骨肌肉都在复原。 数息过后，托尔睁开眼睛，看到他们三人正站在一片广袤无垠的漆黑宇宙当中。周围没有任何参照系，遥远星辰在目力所及之处，都缩小成了一颗散发微光米粒。 而在海拉与李昂对峙的中心，一团模糊不清的光芒正在飞速震颤，根据其中那隐隐透露出来的能量波动，托尔可以判断那就是正在衰变的星核物质。 “....没想到，你对宇宙魔方的掌握，已经熟练到了这种地步。” 海拉缓缓收起惊讶的目光，看向李昂，还没等她张嘴说话，李昂手掌一挥，空间能量倾泻而出，在取消对星核物质约束的同时，裹挟托尔一起迁越至数光秒之外。 托尔刚一落地，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看见远处闪起光芒——那坨留在原地的星核物质再次衰变，释放能量， 蓦然遭受爆炸袭击的海拉虽然惊愕，却没有慌张。刚才在地球上，她既然敢捏碎妙尔尼尔，自然有其依仗。 万丈光芒扩展膨胀，然而却无法渗入海拉的身躯——她那漆黑如墨的斗篷，像是至黑至暗的夜，完全屏蔽了所有光和热。 那件来源于三大帝国赐下的斗篷，看起来是实质，其实却是数层空间褶皱叠加在一起所形成的特殊屏障，外界的物理伤害要穿透斗篷，需要经过数分钟的漫长时间——这点时间足够海拉轻松逃离。 但，还没等海拉驱使神力逃离现场，一个平平无奇的手掌就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啪。 扇嘴巴子的清脆声音响了起来，李昂刚刚迁越时，刻意把一部分的地球空气带到了太空当中，并用空间之力，将那部分空气封存起来。 海拉那冷冽高洁的面孔上，瞬间出现了红色的手掌印记，她怔怔地抬手捂住伤口，不可思议地盯着面前的李昂。 “连我爸爸都没有打过我！！” 她下意识地打算还击，却猛地想到，现在她还处于星核物质衰败爆炸的杀伤范围内，立刻放弃动手，驱使神力在脚底形成推进火焰柱体，朝着李昂相反的方向逃离。 然而，还没等她逃出多远，又一个巴掌精准无误地打在她的脸上。 啪， 第二下巴掌的力度是如此之大，以至于海拉的身躯都遭受不住，不由自主地转了个圈，以极快的速度，朝着那团爆炸火光，倒退回去。 海拉试图用神力稳定身躯，可惜李昂的巴仿佛有某种魔力，让她的周身神力彻底紊乱，控制不住自己。加之真空中没有任何阻碍介质，这就使得海拉一直飞快转圈转圈，几乎成了一道残影。 啪，啪，啪，啪，啪。 无数下巴掌精准打在死亡女神的脸上，白皙无暇的皮肤彻底变成了两瓣红艳艳的猴屁股。 每一个巴掌，都将海拉推向那片星核衰变的爆炸波，李昂就以这种打陀螺的方式，将死亡女神持续推向了死亡。 第一百六十七章 吞星 连环巴掌之下，死亡女神海拉脸颊通红，以旋转陀螺的姿势，沐浴在星核物质衰变产生的狂烈爆炸当中。 她身后所披着的头蓬由时空褶皱制成，能够抵挡一定程度的能量伤害，但是她与爆炸波离得实在是太近，光热之下，漆黑斗篷如同雪遇春阳一般迅速消融。 如果换做别的时候，死亡女神自然可以调集神力，充盈身躯，就算会在爆炸下遭受重伤，也不至于像现在这么生不如死——只可惜，李昂的巴掌打乱了她体内的神力，让她只能用自身身躯硬抗。 至于硬抗的结果么.... 连半秒钟都不到，海拉就发出了痛苦的哀嚎，她的头发裂解成基本粒子，皮肤、骨骼、肌肉飞快融化，胸腔表面已经化为灰烬，露出其中砰砰跳动的鲜活内脏。 原本高挑好似国际超模的她，已经在极致的光热灼烧下，缩成了猫一样的小小一团，焦黑皲裂。 如果再在爆炸波当中待个小半秒钟，恐怕这位高贵的阿萨神族，恐怕就会成为一堆疏散零碎的粒子流，再也找不到任何存在过的痕迹。 虽然号称“死亡女神”，但当死亡真正降临在自己头上的时候，海拉依旧感受到了最为存粹的恐惧。 啪。 李昂的手掌捏住了海拉的后颈，像是拎猫一样，将焦炭状态下的海拉迁越出了爆炸范围。 还没等死亡女神缓过劲来，李昂随手一甩，又将她抛到了某颗小行星上，砸起一朵小小的蘑菇云。 连环重击之下，海拉只恨自己为什么要长出痛觉神经系统，只恨自己为什么要承担银河帝国的指示，作为前哨，到地球挑事。 李昂并没有给海拉多长的悔恨时间，他轻飘飘地降落在小行星地表，径直走到海拉撞击所形成的坑洞当中，对着那坨不可名状的黑色焦炭，冷漠说道：“我问，你答。” 焦炭动弹了一下，发出了像是顽石相互磨砺般的粗糙声音，“嗯....” “你为什么要帮银河帝国做事。” 听到这个问题，海拉沉默了片刻，依旧保持着蜷缩的姿态，沙哑地开始了回答。 很久之前，奥丁与海拉产生分歧，在一场大战之后亲手将永久她驱逐出阿斯加德。被迫流浪在宇宙中的海拉有家不能回，只能窝在银河系的某个角落默默等待，等待奥丁魂归天外的时刻到来。 就在前一段时间，三大帝国派人与海拉接洽，声称能赋予她新的力量，帮她夺回王位，前提条件则是海拉要为他们效力，攻打地球。 海拉一向自视甚高，并没有把三大帝国的说客放在眼里，然而对方也并没有恼怒，只是让她做了个梦。 “在梦中，我看见了宇宙的开始与终结，看见了星辰的诞生与陨落，看见了永无休止的热寂，看见了恒星光芒的蓝移。 然后，我看见了一个巨人，他诞生于宇宙之处，穿着红色的铠甲，穿行于星辰之间，挑选那些足够合适的、美味的星球进行吞噬。 那名行星吞噬者，是一个由无限存在与自我组成的事物，所有一切，恒星，行星，物质，光，热，皆在他之中，而他也存在于所有一切之中。 我和他的生命本质实在太过悬殊，甚至连我都不确定那个梦是否真实。 但，我隐约明白了他的意图——他想要某颗星球上的某种东西，或是物，或是人，或是单纯某颗星球。” 因为声带遭受了严重烧伤，海拉不得不用一种极为缓慢的语速进行诉说，饶是如此，李昂依旧能从她的声音里，感觉到一种发自灵魂战栗。 能让一名高级神祇都感到震撼慌张，顶礼膜拜的梦.... “....”李昂挑起了眉梢，漠然说道：“吞噬行星？这样的敌人，我好像曾经对付过。” “你是在说多玛姆么？这两者根本不一样！” 海拉打断了李昂的话语，艰涩说道：“作为银河系中数的出来的高级生命体，多玛姆的资料也存在于三大帝国的数据库中。 多玛姆虽然号称是黑暗维度之主，但其实就寄居在亚空间位面的寄居蟹而已。 他想要吞噬星球，都必须先在生命星球外，通过引诱个体充当傀儡间谍，从而打开星球屏障，吞噬行星。 他的能量，来源于亚空间位面与常规宇宙空间的法则高低差，就好像水往低处流一样，常规宇宙空间的能量也会持续不断地朝着亚空间位面流动。 这种借助宇宙法则的行为看起来高端，其实却是作茧自缚，谈不上多么超脱。要不然，你也不可能轻轻挥动棒子，就将一整片星云打爆。” 听到对方的话语，李昂忍不住眯了眯眼睛，看来三大银河帝国的潜伏渗透能力确实惊人，这些消息都能挖到。 而且，对方言语中所透露出来的、对多玛姆的轻视，也让李昂有些惊诧。 那好歹也是片活体星云啊，哪怕是现在的他，在不借助宇宙法则的情况下，也不敢说与多玛姆怒刚正面，并且战而胜之。 像是感觉到了李昂的疑惑，海拉那焦黑的嘴唇惨然一笑，幽幽说道：“在打爆星云之后，诞生了一场三百光年之外的伽马射线暴，对么？ 您不妨去看一看，那场爆炸是否还真的存在......” 李昂骤然色变，烛龙虚影腾起于身后，昂首东方，看向极远处那片星域。 他顾不得法力消耗，竭力运转烛龙之眼，却见远处星域中，那场本该狂野汹涌、直欲毁灭一切的伽马射线暴已经彻底消失，连多玛姆存在过的痕迹也都一并抹除。 没有星尘，没有光，没有热，没有逸散出的宇宙法则，那片星域就和宇宙中的其他领域一样，死寂一片。 李昂深深吸了一口气，自从转世以来，这还是他第一次感到无所适从，头皮发麻——就算是掌握了时间宝石与宇宙魔方的他，也远远不能抹除一场史无前例的伽马射线暴。 “三大帝国的使者在给我看了那个梦境之后，声称他们所为之效力的，就是名为‘行星吞噬’的伟大存在，你也可以称其为，吞星.....” 海拉提起‘吞星’这个名讳，焦炭般的身躯忍不住又颤抖了一下，艰涩说道：“如果说多玛姆只是以一介凡俗之躯，窃取亚空间法则之秘，是一个卑劣龌龊的小偷，一只缩头缩尾的寄居蟹； 那么吞星，就是生而伟大的神话。 他是最古老的神，是最强大的神，凡俗存在根本无法窥见他的隐秘的智慧，只能卑微地匍匐于地，聆听他的旨意。 那场伟力无边的伽马射线暴，就是吞星随意抹除的。” 李昂默然，他刚才驾驭空间，轻描淡写将海拉打成陀螺的行为，在托尔眼中看来有若神迹， 但，眼下海拉所说的那位“吞星”，轻描淡写抹除三百光年之外伽马射线暴的行为，较之区区打陀螺，不知要高到哪里去了！ “这..就是‘吞星’的伟力。” 海拉的声线中不带有一丝感情，淡漠到了极致，像是在陈述一个极为简单的事实。 她说的没错，如果这种能够消弭伽马射线暴级别的个体生命真的存在，那根本不是区区银河系三大帝国能够媲美的.... 海拉轻声说道：“银河系三大帝国早就知道吞星的存在，他们在上个世代曾经组建过针对硅基文明的委员会， 该委员会同时也是一个潜藏于三大帝国统治阶级高层的隐秘宗教组织，主要宣传对行星吞噬者的信仰。 那些委员会为了封锁“神谕”，甚至朝外界封锁了吞星真实存在的痕迹，只让消息在一小撮高层中间进行传播。 只不过一直以来，吞星都流浪在宇宙各地，选择合适的星球进行吞噬。像一位果园的主人，在自家园林中挑选果实，试吃几口——这就使得三大帝国无从把握他的行踪，进而联络到他。 直到一段时间前，吞星重新出现，并以一种尚未可知的手段，对银河系三大帝国进行了联系，命令他们搜索一颗“七成表面被蓝色水源点缀”的生命行星。 至于更多的内容，吞星则没有说明——宇宙级别神明的想法，自然不是凡俗生命可以揣测的。” 李昂默然，这里所说的生命行星，指的自然就是地球。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地球明明位于银河系第三臂旋的鸟不拉屎犄角旮旯里，麻烦却像闻到蜂蜜的狗熊一样，一个个纷至沓来。 明明地球人只是想过几天安生日子来着..... “接到神域的三大帝国自然不敢怠慢，开始对银河系的各个生命行星进行扫描筛选。 恰好在扫描途中，拥有许多超凡生命个体存在的地球进入了三大帝国的视线。 随着观测进一步深入，三大帝国发现了地球上存在着的，自主进化、自主复制的量子计算机。那个信奉吞星的小规模宗教组织，立刻认为自己理解了神谕，借助‘防御硅基文明委员会’的名头，联络那些中级、低级文明，组建联军，准备对地球进行一场大规模的灭绝战争。 最少，也要将地球彻底圈养起来，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再去请示吞星。” 一边对说到这里，海拉的语气稍微转变了一些，刻意掩饰了一番，不想让李昂听出她话语中的幸灾乐祸。 “没有人能够理解吞星的智慧，只有自以为知道吞星想法的三大帝国。 而就在我们说话的功夫，他们正在马不停蹄地赶来。” 第一百六十八章 红潮 猎户座旋臂是银河系中最靠外的次级旋臂，位于半人马旋臂与英仙座旋臂这两条主旋臂之间。 亿万年来，作为贫瘠荒芜地带的猎户旋臂躲在犄角旮旯，远离银河系中心区域的繁华与纷争，过着鸟不拉屎的平静生活。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这条小小旋臂将会继续这么安静下去，直至下一个亿万年，才会有某个幸运的文明冲破技术奇点，探头探脑地走进真正的银河系社交舞台，与那些中高级文明相遇。 地球的人类文明就有这种潜质。 尽管人类残忍暴虐、好战嗜杀、交流方式依靠低效率的语言声波、观念时间流速慢、躯体孱弱不堪、受教育率低下、在绝大多数时候技术进步需要依靠极少数天才推动.... 但，人类是个战争种族，就像某位在伦敦不幸死去的德意志第三帝国少校所说的那样，人类喜欢战争，歼灭战，闪电战，打击战，防卫战。 他们花在战争上的时间，占据了整个文明史的绝大部分；他们花在战争艺术上的精力，远远胜过在艺术上的追求。 如果给予足够的时间与幸运，70亿地球人类说不定真的可以化身战狂，有朝一日能以无可匹敌的姿态，如出栏疯狗一般扫清六合，席卷八荒，让灵长类的荣光照耀银河系。 只可惜，这种可能性却被无情抹杀了。 放眼望去，地球所处的猎户座旋臂，从未像今天这样热闹过。 有无数艘飞船停泊在猎户座旋臂的不同恒星系周边，这些飞船的外貌形状、体型大小各不相同，所透露出来的审美情趣更是千差万别，彼此之间的差异，比人跟老鼠都大。 烟囱形，雪茄形，燧发枪形，鸟形，海胆形，乌龟形、金字塔形，海带形，兽形... 繁多至极的飞船种类，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恨不得没长四只眼睛，将一艘艘宏伟庞大的舰船尽收眼底。 这些飞船隶属于不同的星际国家、文明、星球，有着完全不同的技术发展曲线与文化背景。 繁华至极的商业联邦，蛮荒古朴的原始部落，穷兵黩武的封建军国，神权至上的宗教都城.... 银河系中，几乎所有叫得上名字的中高级文明，都将舰船派了出来。 他们利用各自的引擎技术，跨越了成千上万光年的距离， 其中有些文明的舰船，甚至在星门（星际跃迁通道，即三大帝国设置在各个星区的人造虫洞）的帮助下，几乎横穿了整个银河系。 如果从高空向下俯瞰银河系，就能发现这些密密麻麻的舰船，像是嗅到了糖浆气息的蚂蚁一般，朝着猎户座旋臂的地球包围而来。 舰船们静静地笼罩在恒星的光芒当中，一侧被亮光照亮，一侧被黑暗包围，如同摄影室内静穆伫立着的高挑模特，等待着摄影师按下快门的那一瞬间。 滴。 银河系公用通讯网络（也就是各个文明之间的公屏聊天系统）刷新了一则红色标注的文字内容。内容的发布者为三大帝国最高委员会。 “屠魔令启动。” 只是简简单单的一行文字而已。 太阳系外的某片星域，正在与海拉进行对话的的李昂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他猛地抬起头，环顾了一圈。 “怎么了？” 被李昂突如其来动作吓了一跳的托尔，有些不安地问道。 李昂没有回答，他沉默着驱动烛龙虚影，从虚空中抽取源源不断的真空零点能，灌输进入双眼。 超出了光速视界的李昂，能看见一些远在光锥之外的东西。 数千光年之外，数不胜数的星际战舰在同一时间开始了恒星蛙跳。 造型各异的舰船们，先从其所栖身的恒星中抽取能量，打开漆黑漩涡状的虫洞，再启动常规引擎，进入虫洞，跃迁到了下一颗恒星附近。 刚刚退出虫洞航道的各文明舰船来不及整修，立刻开始抽取第二颗恒星的能量，利用能量打开第二个虫洞，再次进行跃迁。 这种借助恒星能量、连环打开虫洞、最终完成超远距离进军的军事行为，被称为恒星蛙跳。只有那些银河系中、高级文明才有技术能力完成。 大多数情况下，星际文明之间的互通有无，都会依靠星门，也就是属于三大帝国的星际跃迁通道，来完成。 但是在战时情况下，更加快速、便捷的恒星蛙跳，则成了更好的选择。 因为打开虫洞会消耗巨大能量，让恒星的电磁辐射波长增加——在可见波段，表现为光谱的谱线朝着红端移动，这也被成为红移。 而当舰船们完成蛙跳，行进途中的恒星的光谱也会逐渐恢复原状，不再红移。 单颗恒星的光谱红移效应，只有在先进的天文探测仪器中才能察觉出来，但是当光谱红移的数量，上升到十万、百万， 那么，普普通通的红移，就会转变为更加可怕的东西。 猎户臂旋的外侧，先是骤然亮起一颗红点，很快那颗红点附近的其他恒星也散发出了红光。 红色光点纷纷闪耀，凝成一颗红色水滴，旋即变为一道溪流，很快又变成了一条江河。 最终，它变为了铺天盖地的红色海啸。 由变色恒星所组成的血红浪潮，朝着猎户悬臂的中心涌来，朝着地球涌来，朝着李昂涌来。这种无声无息却又透露着坚决力量的大恐怖，不急不缓，不骄不躁，像是一位盛装打扮的窈窕少女，正迈着轻快的小碎步，朝着舞池中央的舞伴走去。 “这是什么？”烛龙虚影静默注视着红潮，蓦然垂下头颅，朝着海拉淡漠问道。 死亡女神的焦炭身躯骤然绷劲，她感受着那条苍龙身上散发出的可怖威压，感受着那无比真切的死亡威胁，却没有任何恐惧——就算畏惧死亡，也应该是对方才对。 “屠魔令。” 海拉平静说道：“由三大帝国最高委员会签署，针对某一个体、某一文明、某一星球乃至某一星系的屠杀指令。 屠魔令下，没有任何生命能够幸存。 他们来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生气 恒星的光谱红移恢复了正常。 血红浪潮逐渐停歇，像是泛着泡沫的浪花拍打在海岸上，消散退去，不留痕迹。 数不胜数的星际舰船，纷纷停泊在距离地球五百至六百光年的区间，包围成一个球体。 静穆无声的宇宙当中，这些奇形怪状的舰船就这么悬浮着，舰首朝向地球的方位，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一般。 星际舰船所散发出的光芒虽然微弱（相对于恒星而言），但在李昂的超光速视界里，却聚沙成塔，将整片星空照耀，亮如白昼。 “长官，我们确定要这么做么？” 某艘金色的梭型舰船上，一名其貌不扬的中年胖子，穿着蓝色军装，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对着指挥舰桥上的一个冷面中年女性问道。 这名中年胖子，是新星军团的百夫长罗曼·戴伊，而被他称为长官的金发女性，自然就是新星军团首相，伊拉尼·雷尔。 新星军团的母星是山达尔星球，该文明科技发达，文化先进，在整个银河系中，也享有“宇宙警察”的称号——该文明一向以维护和平为己任，经常干涉中低级文明之间的斗争，惩恶扬善，匡扶正义。 按理来说，一向以“正义使者”为形象的新星军团，不应该和“屠魔令”这种屠杀性质的行动扯上关系， 但是在此之前，山达尔新星军团刚刚与克里帝国结束了一场漫长战争，新星军团固然给力，却远远不是克里帝国这样的老牌文明的对手。 上百年的高烈度战争与资源封锁，几乎让新星军团流干了最后一滴血，再也没能力坚持原则，只能与克里帝国签订了一则并不怎么公平的和平条约。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绝大多数外星人确实要比狡诈邪恶的地球人淳朴天真得多， 无论是山达尔还是克里帝国的统治阶级，都把白纸黑字的和平条约，当成神圣不可侵犯的绝对保障，契约精神那叫一个严谨，甚至都没有产生“这不是和平，这是20年的休战”之类的想法。 对于这些银河系的高级文明而言，条约就是条约，一旦签订就不能违反，既然与克里帝国签订了条约，那就势必要在坚持原则方面，做出一些牺牲。 “屠魔令....是三大帝国最高委员会的决议。” 新星军团的女首相站在指挥舰桥上，看着三维投影中，那些密密麻麻的联军舰队，艰涩说道：“山达尔文明再也经不起更多的牺牲。别忘了，现在担任克里帝国至高指控团首领的，是指控者罗南。 他一向厌憎山达尔文明，对上次的和平协议也抱有很大不满。 如果我们拒绝执行屠魔令，那么他很有可能直接撕毁和平协议，带着这些中高级文明的联合舰队，以‘与地球暗通款曲’为理由，当场消灭我们！” 霎时间，偌大的新星军团旗舰舰桥内，寂静无声，所有新星军团军人都沉默了下来。 他们不怕牺牲，他们怕的是在自己死后，再也没有人去守护他们的家园，他们的母星。 “有时候，为了种族延续，我们需要作出一些妥协，付出一些牺牲，” 新星军团的女首相扫视一圈，压低了声音说道：“地球人类擅自深入量子机器人领域，本就是不顾银河系诸文明公约的禁忌行为。 更何况，我们也不需要直接消灭那些地球人类，我们只是在边缘区域打打擦边球就足够了，更多的事情，自然会有三大帝国出面解决。” 女首相的声音通过广播系统，在舰船内传递，却没有人胆敢吱声。 所有人都知道，女首相的话语不仅仅是为了说服舰船上的船员，同时也是在试图说服她自己。 帮助杀人者擦拭刀刃，就能与命案无关么？在谋杀现场默不作声，就能心安理得了么？ “让我们，开始吧。”女首相做出了某种决定。 山达尔军人们的脸上闪过复杂的神情，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停顿了片刻，又继续着手自己的工作。 这艘旗舰，就以这种寂静的姿态，启动了常规引擎。 由三大帝国职高委员会所发布的屠魔令，旨在消灭所有量子机器人存在过的痕迹。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就要消灭某一星区范围内的所有物质。 山达尔新星军团旗舰现在的位置，是在猎户旋臂的某个恒星系外围。 该恒星系有着一颗充满朝气的年轻恒星与四颗固态行星，在星系外围，还有圆盘状的尘埃云缓缓运行。 这个恒星系比太阳系更加年轻，它是孕育行星的摇篮，数十亿年后，一颗或者数颗全新的行星，将在那片如同薄雾的尘埃云中诞生。 这是一个富有史诗意味的壮美画面，任何凡俗种族都无法度过如此漫长的时间，去纵观天体形成与衰亡。但个体生命的自私性，能让他们无情残忍地侵入这一过程，并用自身意志，改写天体的自然运转。 山达尔旗舰冲破了恒星系外围的尘埃云，径直冲向恒星系内的四颗行星。双方的体积相差过于悬殊，在行星面前，山达尔旗舰就像是骑着小马驹、手持细软长剑冲向风车的唐吉坷德。 但，当无数激光从山达尔旗舰舰炮中发射而出的时候，一切都不同了。 数万道炽热光线，像是最为细密的梳子一样，犁过固态行星地表，将岩石融化，水汽蒸发，物质裂解。 很快，这颗固态行星被“挠”得面部全非，甚至可以通过岩浆，看清楚地底深处。 “探测仪器启动，没有发现量子机械痕迹。” 山达尔旗舰舰灵发出冰冷的提示音，女首相手掌一挥，“启动引力炸弹。” 砰。 旗舰底端猛地弹出一枚鱼雷状物体，朝着行星激射而去。 鱼雷穿过蒸汽弥漫的行星地表，钻进激光所割出的裂谷当中，然后，它爆炸了。 巨大的引力瞬间爆发，将周围物质摄入其中，化为极小极小的漆黑墨点。 这颗奇点摄取物质的速度越来越快，短短数分钟后，四分之一颗的行星物质就消失一空。 地球上有家名为“苹果”的公司，他们公司的图标，是一颗被咬了一口的苹果——眼下这颗行星的状态，就是如此。 骤然少了四分之一的质量，让该行星开始自动解体，所有物质都在向中心缓缓靠拢收缩。 但，这还不够。 “继续发射。” 女首相的声音冷若冰霜，很快，又是数枚引力炸弹被投放了下去。 一口，一口，又一口。 这颗行星被撕咬殆尽，只剩下四颗极小极小的奇点，悬浮在太空之中。 被引力法则所约束，奇点们试图相互靠拢，成为黑洞。然而从山达尔旗舰所发射出的光炮提前击中了奇点，使其引爆，化为存粹的光和热。 就算是量子智械，也得依靠物质载体，而在引力炸弹面前，没有任何物质能够存活下来——屠魔令的本质，就是摧毁星区内所有物质，不给量子智械任何存活的可能性。 在奇点爆炸波来临之前，山达尔旗舰早已开启了护盾，刚刚完成毁灭行星壮举的山达尔军人们却没有多么高兴，只是被舰船载着，驶向下一颗行星。 放眼望去，所有联军舰船都在干着同样的事情，找到行星，摧毁行星，裂解物质，绞杀量子智械存活的可能性。 如果真空中能够传声的话，那么数万艘舰船同时奏响的窸窸窣窣啃咬行星声，一定会此起彼伏，无比壮阔。 这是一桩浩大的工程，可能要持续十年，百年，乃至千年，直至该星区内再也没有一粒多余物质，只剩下那些神圣不可侵犯的恒星，依旧在孤高寂寞地燃烧。 山达尔旗舰很快扫清了该恒星系内的三颗行星，来到了恒星系最内侧的行星身旁。 “开始吧。” 指挥舰桥中的女首相面无表情，重复着这句已经说了三遍、预计还要再说三百遍的话语。 “等等！”舰桥上的某位领航员突然举起了手，这位连名字都没有的山达尔军人，笼罩在同袍们的困惑眼神中，有些迟疑地说道：“长官，探测仪显示，该行星的冰冻地表之下有液态海洋存在，而且还有碳基脊椎生物。” “什么？” 山达尔女首相的眉头骤然绷劲，她快步走下舰桥，打开监控仪器，通过投影，看见了那片行星地表之下的海洋。 幽蓝色的温暖深海中，柔顺的藤蔓植物肆意生长，身体晶莹透明、酷似人鱼的美妙生物穿行其中，熟练地从藤蔓上收获果实， 远处，宽敞平整的海床上，无数藤蔓植物组成了圆锥形高塔，高塔中错落有致地分布着树洞房屋，数不胜数的人鱼们居住其中，生活，劳动，作息，安静祥和，有若伊甸。 “文明.....” 新星军团百夫长罗曼·戴伊的那张胖脸上，焕发出了异样神采，他死死盯着投影中那唯美秀丽的画面，看着那些人鱼脸上灵动活跃的表情，听着监控仪器所复刻出的异样语言，两行清泪不知不觉从脸颊滑落。 罗曼·戴伊的手掌骤然攥紧，他深吸了一口气，看向舰桥上的女首相，“长官，按照山达尔星宪法，我们有责任保护低级文明的....” “.....开始吧。” 女首相像是骤然苍老了数百岁，她绷劲了脸庞，看也不看百夫长一眼，对舰桥中的炮手说道：“开启光线射击，然后投放引力炸弹。” ... 旗舰全场寂静，山达尔军人们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隐约闻到了唇齿间残留的鲜血的腥甜气味。 “我说了，开始。” 女首相低垂着眼帘，重复了一遍，话语中不带有一丝温度，“屠魔令下，没有物质可以幸存，更何况区区生物，更何况区区文明。 这不是我们能够改变的事情。 我们越快，他们遭受的痛苦就越少。” 投影中的人鱼们无知无觉，依旧在乐园中游曳，劳作。 这些人鱼可能从最低级的单细胞生物开始进化，费劲了千辛万苦才建立了文明，他们与世无争，只是生活在厚厚冰层下的热海中，永远不为人所知... 轰！ 密集光柱从天而降，像是梳子一般撕裂开厚厚冰层。 充斥极致高温的光线，在极短时间内煮开了整片热海！这颗星球化为了一口沸腾喧嚣的大锅。 包括数十亿人鱼在内的所有生物，在滚烫沸水中痛苦死去，被解析出的有机物质，让海洋变成了墨绿色浓汤。 “探测仪器启动，没有发现量子机械痕迹。” 冰冷的电子音，像是在无声无息地嘲笑着山达尔人的懦弱与勇敢。 旗舰中依旧死寂一片，双手沾满血腥的屠夫们面如土色。 引力炸弹在寂静中被投放了出去，一口一口，将浓汤星球吞下。 如果那渺小如同墨迹的奇点，存在味觉的话，那么烹煮了数十亿生命有机物质在内的浓汤，想必一定很好吃吧.... 山达尔星旗舰的画面并不是孤例，在李昂目力所及之处，数万艘外星舰船都在干着同样的事情。 五百光年之内，没有任何物质可以逃脱。 同理，五百光年之内，没有任何量子智械可以逃脱。 而在这一过程中，他们到底摧毁了多少行星，到底摧毁了多少可能诞生生命、已经诞生生命、已经诞生文明的行星？ 没有人可以回答这一问题。 “这，就是屠魔令的藩篱。” 瑟缩成一团的海拉无声无息地笑了起来，李昂轻描淡写地看了她一眼，烛龙虚影在身后静默悬浮，古朴蛮荒的龙爪轻轻一挥，将海拉收入爪中。 就像某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黑暗精灵王者马勒基斯一样，顶替了托尔成为阿斯加德第一顺位继承人的死亡女神海拉，也被关进了狭窄逼仄的玻璃弹珠内，接受着无边无际的黑暗孤寂折磨。 李昂收起弹珠，他看向五百光年外，那静默无声的屠杀画面，对身旁的托尔说道：“我很生气。” “....”托尔什么都没说，他没有超光速视界，看不见极远极远处发生的一切，甚至连刚才李昂与海拉的对话，都压根没能听懂。 “我很生气，”李昂垂下了头颅，“后果很严重。” 第一百七十章 友军 李昂向前踏出一步。 业火红莲自他脚下燃起，随着身躯片片羽化，一头状如猿猴，白首赤足的洪荒凶兽出现在原地。 正是朱厌。 吼！ 巨猿人立而起，怒拍胸膛，狂烈咆哮在漆黑寰宇中激荡，无穷无尽的真空零点能，发了疯一般灌输进入它的庞大身躯。 在放弃得失权衡之后，朱厌那不考虑任何后果的抽取能量方式，实在太过凶猛疯狂，甚至于让整片真空潮汐能量海都在不断颤栗。 山达尔旗舰上，借助超光速视界监控仪器看到远处一切的百夫长艰涩说道：“那就是...” “....地球最后一道屏障。” 山达尔新星军团女首相补充了下半句，双眼眯成了一条缝隙，”不要管它，那是三大帝国的猎物，还用不着我们出头。 更何况我们中间还隔着五百光年呢.....“ 话音未落，女首相却瞥见百夫长以及其他新星军团军人们的脸上，露出的目瞪口呆表情。 她下意识地朝画面中央看去，只见那头朱厌一双粗壮臂膀在虚空中一撕，生生撕出一个不甚稳定的巨型虫洞来。 这个巨型虫洞只是临时造物，其能量来源于李昂提供的真空零点能，而不是更加稳定的恒星能量（当初艾瑞克·沙维格博士能打开巨大的史瓦西喉虫洞，也是因为虫洞那头齐塔瑞军队的协助供能，双方里应外合，才能做到将虫洞稳定下来。） 这就使得虫洞如同漩涡一般飞快旋转，漆黑虫洞中像是有狂怒暴戾的闪电风暴徐徐运动，如同某个巨型生命的瞳孔。 朱厌毫不犹豫踏入其中，虫洞骤然闭合，下一瞬巨猿直接从某艘外星舰船的上方位置跌落下来， 砰的一声，朱厌砸在了舰船的甲板上，猩红如火的脚掌直接贯穿了坚不可摧的合金甲板，深深嵌入舰船内部装甲。 尖利的警报声在极短时间内，迅速响彻整艘舰船，用不了多少秒，舰船外侧的所有炮塔，都将炮管转向了那头巨猿。 “开火！” 舰船指挥舰桥内的某文明军官强令自己镇定下来，按住通讯按钮，声嘶力竭地咆哮道。 轰！轰！轰！ 冰冷严寒的真空当中，又多又长又粗的炮管们奏响战歌，激光，电浆，实体导弹，乃至引力炸弹，像是不要钱一样，朝着朱厌轰去。 没有任何物质可以从这种攻击下存活下来，就算是一整颗星球也得融化成一团浆糊，更何况区区一头猿猴？！ 指挥官像是抓到了某根救命稻草，发了疯一样催眠自己，然而在他周围，那些同样有着足够资格去接受三大帝国消息的高级军官们，却没有那么乐观。 这名超凡者可是能够充当地球最后一道屏障的存在，如果不是因为他，三大帝国何必要召集一大票小弟站场充人数？直接在视距外进行超视距打击，打完收工不好么？ 这个疑问横亘在大多数人的心头，等到舰船内的监控设施终于能够穿透那层因为轰炸而引起的密实烟雾，看清其中景象时，疑问才得到解答。 无论是激光、电浆还是引力炸弹，统统都无法直接触及朱厌的毛发——一层一层空间褶皱如同长袍一样，覆盖在朱厌的身躯上。 现学现用最为光荣，既然三大帝国都能把空间褶皱斗篷交给海拉，那么李昂借用这种创意，给自己整一套斗篷也没什么问题。 所有杀伤手段一旦进入空间褶皱斗篷，都像是陷入慢动作画面一样，无法继续刚才的高速运动。 无视了所有攻击的朱厌漠然一笑，毛茸茸的巨大手掌一挥，像是挠痒痒一样，轻描淡写地弹飞了什么激光、电浆乃至引力炸弹。 飞船内部，所有船员们都看了个痴呆，这，这算怎么个事儿啊？说好了能够势均力敌呢？连破防都做不到还势均个屁的力敌哦！ 指挥舰桥内，某文明军官恨得是咬牙切齿，他看着投影中和飞船差不多大的朱厌巨兽，喃喃自语道：“艹.....” 蓦然，这名军官像是想到了什么，急忙朝身旁的通讯员吼道：“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发求救讯号啊！” 通讯员急忙回过神来，手掌在桌前按钮上猛地一拍，朝着话筒喊道：“这里是安纳海姆文明舰队，我们遭遇袭击，坐标为118.11.55 752.16.21， 重复，我们遭遇袭击，坐标为118.11.55 752.16.21， 需要支援，需要支援！” 通讯员所使用的，是此次屠魔令行动中，三大帝国所设置的通讯频道。 按理来讲，联军当中，一方有难，应当八方支援，但是不管通讯员如何喊破嗓子，通讯频道中依旧是死寂一片。 “怎么回事？！” 舰桥中的军人们不知所措，那名指挥军官却是立刻回过神来。 谁都知道，这场由三大帝国发动的屠魔令行动是如此浩大，孱弱渺小的地球根本不可能抵挡，唯一的阻碍就是这名拥有超凡力量的个体生命。 只要能解决这名个体生命，甚至只需要搞清楚该个体生命的超凡力量作用机制，屠魔令就没有失败的可能性。 整个联军由成千上万个文明组成，而对方只有一个人。 人力终有尽时，如果只是付出一支或者数支文明舰队的代价，就能分析该个体生命的超凡力量来源，就能找出一击致命解决对方的办法。 因此，对于绝大多数文明舰队而言，在友军被对方袭击的时候，最好的做法也不是立马支援，而是在一旁观望评测，以此减少自身覆灭的可能性，增加战斗胜利的可能性。 保全自身，寻求机会，这就是所有文明联军的共同想法。 “....” 指挥官看着超光速视界监视仪中，那些岿然不动的“友军”，脸上闪过惨然一笑，“所有文明都是拿来探路的炮灰，而炮灰就应该有被牺牲的思想觉悟.... 三大帝国....那些家伙...那些家伙是要把我们当成炮灰啊....那群狗娘养....” 他的话终究还是没能说完，李昂化身的朱厌咧嘴一笑，躬下身去，像是抱着等身玩偶的孩童一般，抱住了整艘梭型飞船， 然后，巨猿狠狠一勒，亿万吨力量倾泻而出，硬生生把超合金材质的梭型飞船挤压成扁平一条。 飞船再也无法保持原有造型，无数的合金碎屑在太空中飘荡，间或还有一两句死尸从扁平飞船的缺口中飘荡出来，在真空的绞杀下很快冻结成冰坨。 朱厌极为野蛮地领拎住了和自己差不多高的扁平状飞船残骸，像是面点师卷面皮一样，把合金材质的飞船残骸卷成一团，又用手使劲揉捏，将其揉成一个小小的球状。 这个合金铁球由一个中级文明的母舰打造而成，质量极高，无数金属与血肉填充其中，只占据极小一部分体积。 朱厌手掌中握着小球，掂了掂，不满地冷哼一声，再向前迈出一步。 早已通过超光速视界监视器看到这里残暴景象的银河系诸多文明们哪里还敢怠慢，好好的一个银河系中级文明旗舰，让朱厌揉着揉着就成了铁坨子。 如果不想死的话，那就最好拿出百分之一百二的谨慎。 在朱厌向前迈步的那一瞬间，几乎所有参加屠魔令行动的各文明舰船，都启动了常规引擎与曲率引擎，随时准备通过恒星蛙跳跑路，生怕朱厌找到自己。 毕竟，观望友军被攻击是件很爽的事情，但是当自己被攻击的时候，那就很不爽了。 在这一点上，所有联军再次达成了共识.... 然而，朱厌却不会给他们更多机会。 白首赤足的巨猿手握铁坨子，借助曲率引擎与临时虫洞，再次追赶上了一艘联军的舰队。 拥有宇宙魔方的朱厌，永远要比那些恒星蛙跳的舰队来得快上一丝，而在星际战争中，快上一丝就意味着绝对优势。 朱厌手握铁坨子，跃迁至舰船上空，狠狠砸下，将舰船的能量护盾直接砸垮，在合金舰身中砸出一个巨大疮疤。 随后，它如法炮制，将这艘舰船揉成了铁坨子，和原来那坨混在了一起。 朱厌在太空中不断重复“跃迁——击杀——揉成球”的过程，数息过后，它手上的铁坨子已经比它的身躯还要高大。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m. 第一百七十一章 黑洞 白首赤足的巨猿悬浮在漆黑宇宙当中，浩瀚磅礴如同海洋潮汐一般的真空零点能，直接贯穿了巨猿手中的铁球。 幽蓝色的烈焰光芒自内而外从铁球中央绽放出来，无用的金属杂质与血肉碎末，被铁球排斥了出来，化为颜色斑驳各异的粒子流，逃逸进入宇宙深空。 铁球本来的体积，就远远超过一般的小行星，在被真空零点能灼烧、融化、塑形之后，最终锻造成了一根级粗极长的漆黑铁棍，哪怕被远处的星辰光芒照耀，也反射不了多少光芒。 朱厌竭力舒展双臂，苍白毛发下，筋肉血脉如同盘纠卧龙，双掌死死抱住了巨型梁柱一般的铁棍。 地球上已经没有多少存在值得李昂拿出百分之百的斗志与力量去对付，除了在推演中与多玛姆、三宫魔、手持以太粒子的马勒基斯等寥寥几人进行战斗之外，李昂根本找不到称职的对手， 对于动辄撕裂岩层，掀翻地质板块的顶级超凡者而言，拥有“脆弱”生态环境的地球，实在不是一个合格的战斗场地，只有无限接近与“空荡”的外太空，才适合超凡者发挥出真实实力。 通过超光速视界监视仪器、观测李昂动向的诸多文明联军，立刻就意识到了不对劲，无论对方打算凹什么大招，都会对联军舰队造成巨大打击。 但是，问题来了，哪只舰队应该在这时候冲上去打断对方的招式呢？ 刚才大家也都看到了，白首赤足的朱厌硬顶着各类舰炮攻击，轻轻松松用双手锤爆了一大串中高级文明舰船，不比熊孩子拆手办要难多少。 这种情况下，率先冲上去打断朱厌动作的文明舰队，势必会损失惨重，甚至直接被摧毁成渣。 在场所有舰队，都是各文明军队中的战略级力量，平时都被各文明统治者藏着掖着，当成宝贝供起来，作为捍卫国家利益的锋锐刀尖。 无论哪个文明，都不希望自家精锐舰队白白牺牲，要上也得其他文明先顶上去。 于是乎，诡异的场景就这么发生了，朱厌慢慢悠悠地熔铸铁棍，积攒气势，而围成一圈的各文明舰队，却都裹足不前，甚至还纷纷开启了曲率引擎，整齐一致地向后退去。 某支文明的舰队领袖，看到不远处，那支隶属于索维林文明的黄金舰船瞬间开启恒星蛙跳逃离战场，忍不住心中腹诽：“我靠，索维林文明怎么跑得这么快，说好的索维林人一身骄傲呢？” 而索维林文明的领袖，也就是某位浑身金灿灿的阿耶莎女祭司，坐在舰桥王座中冷笑一声，清秀柔美的面孔上闪过一抹轻蔑笑容，低声自语道：“哼，这帮该死的贱民，竟然畏战不前，还逼得我战略转移，难道他们不知道‘狭路相逢勇者胜么？’。快给我顶上去啊！” 最后这句“狭路相逢勇者胜”，是阿耶莎女祭司用字正腔圆的地球语言说出来的， 为了能够击败地球，三大帝国整理了全地球的信息库，在删减掉量子计算机有关的资料后，转交给了各文明领袖，让他们参与研究分析，找出克敌的方案。 银河系中的文明数量浩若星海，就算是三大帝国也没能将自身文化传播到所有角落，反倒是地球人类的区区五千年文明史，被亿万外星人捧在手里仔细翻阅， 地球的文学、绘画、音乐、舞蹈、雕塑、戏剧、建筑、电影、游戏等九大艺术，被外星文明翻来覆去地研读学习，借此分析人类社会的政治制度、意识形态。 《独立日》、《第九区》、《黑衣人》、《环太平洋》等好莱坞电影震撼了外星人，让他们看到了地球人类对于外星文明坚决的抵抗态度； 《孤岛危机》、《英雄萨姆》、《毁灭战士》、《光环》等电子游戏吓到了外星人，让他们发现原来地球人类这么热衷于屠杀外星生物； 而岛国的动漫，天朝的网文，更是让一部分不明所以的中低级文明胆颤心惊， 原来地球的高中生分分钟就能毁灭世界，地球的兵王、奶爸、武道宗师、餐厅老板、猫奴，更是可以觉醒各种超凡能力，通过挂机、练功、吃软饭、强者重生等方式，逆袭成为纵横星河的超凡者。 屠魔令公布的时间实在太短，一部分中级文明根本不清楚状况就被拉了壮丁，再加上此时此地，李昂化身朱厌对一大串高级文明舰队大杀特杀，让某些中级文明，对于地球产生了由衷的仰慕之心。 不愧是在外太空殖民初级阶段就能够研发出量子计算机的文明！竟然恐怖如斯！ 如果不是因为屠魔令的恐怖威慑作用，恐怕这些中级文明还真的会派遣出精锐特工，潜伏到地球，弄清楚地球人类的超凡力量来源..... 这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地球文化侵略外星文明的一种胜利.... 三大帝国并没有派遣军队参与屠魔令，甚至连督战舰船都没派来一艘。本就心思各异的联军舰队，一旦有人身先士卒开始后退，哪里还能维持得住阵线，如同香港记者一般，一个比一个跑得快，数息过后，已经通过恒星蛙跳，跃迁至数光年之外。 跑不过敌人，难道我还跑不过友军么？ 如果说屠魔令开始时的血腥红潮，是狂涛怒浪，那么此时诸文明联军撤退时候引起的光谱红移，则如同午夜退潮，波澜不惊，静穆无声。 联军阵线告破，而包围圈中心，白首赤足、抱着金属梁柱的朱厌，浑身上下逸散出了金色光芒。 那是能量凝聚到极致的体现，也只有朱厌这种洪荒凶兽，才能承受的起真空零点能的灌输。 万丈光芒从巨猿身躯中绽放，遍体白毫被染成纯粹金色，恍若拥有生命一般无风自动。 朱厌缓缓睁开双眼，原本赤红一片的眼眸中，也被金芒渲染覆盖，无数光点闪烁其中，如同恒古星辰一般散发着古朴玄奥的意味。 他缓缓提起了铁棍，在没有重力、无法脚踏实地的太空之中，却给人一种难以想象的质朴力量感。 金猴奋起千钧棒，玉宇澄清万里埃！ 曾经袭杀多玛姆的一击重现人间，而这一次，朱厌挥出的，却不再是粒子流—— 随着巨猿挥动手臂，那根棍棒在宇宙魔方空间力量的扭曲下不断缩小，就如同神话传说中，能够自由变换大小的金箍棒一般， 铁棍急速缩短缩小，待到挥舞至朱厌身前时，相较于巨猿已经如同寻常齐眉短棍般粗细。 原本可怖的金属质量，在空间力量之下。被压缩到了极限，这带来的后果，就是铁棍本身被推到了极高密度。 这个数值有多高呢？一般的白矮星密度高达1，000，000 g/cm3，地球密度仅为5.5g/cm3。 被压缩至极限的铁棍，其密度无限接近于白矮星。 尽管铁棍的质量并没有达到钱德拉塞卡极限（白矮星的最高质量，约为太阳质量的1.44倍，一旦超出，就会收缩成为中子星、黑洞，以及理论上的夸克星，具体的演变形式还要看其具体质量。） 但，能够自由操纵空间的宇宙魔方，再一次补充了最后一块短板。 铁棍在空间杠杆的扭曲作用下，虽然保持常规物质形态，但看上去已经如同虚影。它的密度被不断推高，最后甚至超越了极限数值。 无穷无尽的粒子在铁棍的枷锁之中，他们被泡利不相容原理驱使，试图挣脱牢笼，却被空间法则牢牢束缚。 最终，铁棍升华为了中子星物质，甚至还在攀升。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m. 第一百七十二章 刹那 金属棍棒的尖端，浮现了一颗极其渺小、漆黑如墨的奇点。 其实，用“漆黑”这个形容词来描述奇点也是不正确的，奇点是时间与空间曲率扭曲至极限的表现，它不会向外界发射或者反射任何形式的电磁波， 这也就意味着奇点本身，就压根没有“颜色”这个相对概念，它只是个真正的无底洞而已，会吞噬任何进入其边界的事物。 那枚奇点依附在金属棍棒顶端，看上去是存在于那个位置，但如果调用最为先进的仪器进行观测，就能发现奇点与棍棒本身并不直接接触，两者之间空出一道极为狭窄的缝隙， 那条缝隙是朱厌利用宇宙魔方的能力，所创造出的、凝练至极限的空间屏障，奇点与棍棒看起来在同一位置，但在常规宇宙的位置坐标中，两者却相距甚远。 这么长的一段空间距离，被强制压缩成了一道缝隙，正是这层微不足道的裂隙屏障，阻挡了奇点不断吞噬物质世界的道路。 饶是如此，奇点本身的可怕质量依旧在发挥影响。剩余的金属棍棒，其尖端在引力的作用下，缓缓发生形变、 物质崩溃裂解，如同倒置沙漏一般，朝着缓慢涌去，在李昂的精准计算中，距离金属棍棒被奇点完全吞噬，大约还有三分钟的时间。 三分钟，要剿灭所有在场舰船。 就算是拥有无数件压箱底黑科技的银河系三大帝国，也不敢在这种事情上打包票。 杀一万头猪都还得先追着猪跑呢。更何况是一大堆各有底牌的中高级文明——只是几个呼吸的功夫，各文明舰队已经通过恒星蛙跳，跃迁到了光锥之外的不可知地。 本着小心谨慎绝对没错的理念，各文明纷纷开启超光速视界监视仪器，一边马不停蹄继续恒星蛙跳的同时，一边回头观测朱厌。 在他们的视线中，巨猿手里铁棍还是跟刚才一样没有任何区别，除了铁棍顶端有一块莫名其妙缺失的像素块。 那枚渺小像素块大致呈圆形，周围一圈分布着亮度稍高一些的光弧，看上去普普通通，平平无奇。 能够参加屠魔令的文明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在极短暂的时间内，他们就猜测出了那颗无法观测像素块的本质——不向外界发射或者反射任何形式电磁波的圆形黑点，周围还分布绚烂光弧，那不就是黑洞么？！ “徒手搓黑洞.....这就是地球超凡者的进化巅峰么？真是恐怖如斯！”某位深受地球流行文化荼毒的文明领袖倒吸一口凉气，心中暗道：“此子断不可留！就是不知道三大帝国什么时候出手，将其扼杀在摇篮之中！” 而在屠魔令的联军通讯网络中，也有文明领袖提出了自己的疑问，“等等，如果这玩意儿真是黑洞的话，为什么他没有被直接吞噬进黑洞范围内？而且为什么这颗黑洞这么小？为什么事件视界不会扩大？” 这一连串的疑问，也同时萦绕在了所有人的心头，对方在屠魔令中表现出了越来越多的恐怖手段，令联军参战人员都开始怀疑人生——也就是三大帝国余威犹在，没有人敢问出最为关键的问题“为什么三大帝国自己不亲自上场，难道也是怕了敌人不成？” 远在光锥之外的朱厌并没有听到各文明的商议声音，就算他听到了，恐怕也不会多在意。 白首赤足的巨猿依旧保持着挥击棍棒的动作，只不过他动的很慢，极慢，越来越慢。 骤然，棍棒顶端附加的高质量奇点撕扯开了一道空间裂隙，那道裂隙如同拥有生命一般将巨猿吞噬进去。 下一秒，他出现在数光年外，出现在某艘文明舰队的前方，彼此相距大约1光秒。 朱厌仍旧保持着刚才的动作，甚至因为他动的实在太慢，给人一种停滞的感觉。 那艘舰船中的军人们，只是同超光速视界监视仪器中看到了朱厌的身形，而常规探测仪器中，朱厌的形象还需要1秒钟之后才能出现。 没等他们提起紧张情绪准备后退，超光速视界监视仪器中，朱厌却又骤然消失。 他轻轻地走了，恰如他轻轻地来。 指挥舰桥中，众人对视一眼，竭尽全力诠释何为懵逼的表情。 “怎么回事？他怎么不攻击我们” “不知道...” “等等，我知道了！”一名低级军官勃然色变，不顾一切试图冲向指挥舰桥中的操控面板“长官，我们快走，他是要....” 很可惜，这名低级军官还没来得及按下恒星蛙跳的按钮，1秒钟的时间就到了。 引力，在大多数人的理解中，是重力场之间的相互拉扯，但其实质，是指具有质量的物体之间相互靠近加速的趋势，来源于物体自身质量对于时空的弯曲。 引力的“作用”速度等于光速，而朱厌刚才与他们的距离是1光秒，这也就意味着，朱厌手中黑洞的引力作用达到外星舰船时，需要1秒钟。 这是一光秒之外的打击，这是一秒钟之后的打击。 现在，朱厌早已消失不见，而1秒钟的时限却已经到了。 强烈到不可思议的引力，贯穿了这片区域内的所有物体。 朱厌虽然不在那里，但他的引力还在。 坚不可摧的飞船外壳，身穿军装的外星军人，学者，领袖，无辜卷入战争的星尘，都被庞大引力生生撕裂，化为基本粒子，朝着朱厌刚才站立的位置涌去。 来自各个方位的基本粒子，被强大引力驱使着相互碰撞，在朱厌的位置，迸发出最为绚烂的光芒。 斯人已成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 《僧祗律》曰：“一刹那者为一念，二十念为一瞬，二十瞬为一弹指，二十弹指为一罗预，二十罗预为一须臾，一日一夜有三十须臾。” 下一个刹那，朱厌跃迁到了第二艘外星文明舰船附近，他还保持着挥击的姿势，只不过棍棒的角度稍稍向下了一些。他与飞船同样相距1光秒。 下下个刹那，朱厌跃迁到了第三艘外星文明舰船附近... 到后来，连“刹那”都无法准确衡量朱厌的跃迁速度，只能用微秒、纳秒乃至皮秒来定义。 朱厌在这片星域散播着死亡。 不乏有时间观念流速更快的文明，在1秒钟的时限内解除谜题，甚至还有功夫在联军通讯网络中，向其他文明发出提醒。 但是，李昂跃迁的速度实在太快，等到他手中棍棒的角度与身躯平行，挥击动作彻底停下为止，他已经“临幸”了所有参与屠魔令的舰船。 在他身后的漆黑星区之中，光锥范围之外，无数绚烂光芒绽放开来，这些光芒还需要数月乃至数年的时间才能抵达这里。 “真男人从不回头看爆炸”，这句话的升级版就是“真男人回头看爆炸，而爆炸范围还在光锥之外。” 第一百七十三章 化光 漆黑浩渺的宇宙深空当中，隶属于索维林文明的黄金舰队正漂浮着。 原本气势恢宏的舰船，像是一堆被顽童捏过的烂泥巴，表面布满坑洼，整体被扭曲成诡异的番薯形状，只有通过舰船装甲上的装饰纹路，才能依稀看出舰船的原貌。 早就接受全员基因调整的索维林人，对于“美”有种极致要求，这是他们深入骨髓的本能——对于索维林人而言，失去端庄与优雅，比杀了他们更加难受。 但现在，这些极惨极落魄的幸存者们，却没有闲心在意那些。 死了，都死了。 阿耶莎女祭司怔怔地看着超光速视界监视仪器上，那些象征着友军的光点如同雪遇春阳般骤然消失，一种不切实际的荒谬感油然而生。 这不可能，这不科学。 她忍不住伸出双手，抱住了自己的头颅，金色璀璨的发丝从指缝中倾泻落下，那基因调整而来的完美容颜，因为“恐惧”这种最为原始的情绪，暴露出了怯懦崩溃的丑态。 不止是她，索维林舰船中的军人们也回过神来，看着监视仪器面板发呆——原本遍布璀璨繁星的面板，此时黯淡无光，只剩下三三两两分布在屏幕的各个角落。 而在熹微光点中央，那头白首赤足的巨猿，静穆站立着，像是一幅静止的画。 朱厌手中的棍棒，从尖端开始缓慢凋零，密集至极点的金属物质被引力所束缚，化为一缕轻柔细沙，渗透进棍棒尖端的奇点之中。整个过程如同沙漏。 数息之后，金属棍棒的凋零效应蔓延到了尾端，像是一根即将燃尽的香烟。 漆黑的宇宙深空，几乎在同一瞬间爆炸的诸多星舰，沉默而狰狞的巨猿，以及那颗贪婪无度、却又被束缚在牢笼之中的黑洞。 这些要素，组成了极为荒诞的画面。 骤然间，这些从试管婴儿阶段就开始调试基因的索维林人，第一次发现他们引以为傲的“人躯”，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这种感觉，就好像一个一直生活在荒芜沙漠中的人，被突然抛到幽蓝大海中央，体会着那种寂寥、深幽、空洞、虚浮无力，发现了自身在某种宏伟事物面前是如此渺小。 两米不到的人躯，再怎么基因调试，说到底也只是人而已，又如何能与天灾级别的存在相提并论？ “...有人吗？” 指挥舰桥上，通讯员试探性地按下了按钮，对着联军通讯网络轻声问道。 如果通讯网络是个空旷大山谷的话，那么这位索维林通讯员，应该能听到“有人吗？”“人吗？”“吗？”这样的回音。 可惜，寂静一片的通讯网络当中，连回音都没有。那些黯淡却依旧存在的光点，不知道是不是没从敌人攻击中缓过阵来，始终保持着静默。 “....别尝试了，我们只能自救。” 阿耶莎女祭司深深地看了画面中像是等待着什么的朱厌，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去对下属们说道：“还愣着干什么，清扫舱室！回收残骸！收敛死者！救治伤员！都给我动起来！” 能够成为一支高级文明的领袖，阿耶莎女祭司可不完全是空有外貌身材的花瓶，如果她真的是个蠢笨、偏执、顽固的庸俗女人的话，恐怕早就在种族内部的权力倾轧、与外界文明的明争暗斗中败下阵来，被吞得连渣都不剩。 愣愣的索维林军人们回过神来，被赋予了使命的他们终于可以从恐惧中摆脱，着手处理“灾后事务”。 而阿耶莎却依旧沉默，她转过头去，死死盯着画面。 索维林文明是幸运的，早在千百年前，这支金灿灿的种族就点出了“钛钢电池”这种能够瞬间输出庞大能量的黑科技。星舰舰灵才能开启能量护盾抵挡一光秒之外的引力侵袭。 虽然，他们为此付出了高昂代价——舰身合金装甲无法修复，能量护盾无法启动，舰队的所有钛钢电池尽数过载崩坏，引擎室和其他几个星舰重要部件，像是融化的焦糖蛋糕一样，化为晶莹液滴，被抛离出去，在宇宙中开始永恒的孤独流浪。 绝大多数舰船根本无法航行，更别说开启曲率引擎，进行恒星蛙跳逃离。 就算是前进半光秒的短暂距离，也必须依靠一些较为完好的舰船，采用“合金纤绳相互牵引拖拽”这种原始到无法忍受的方式。 在确认己方根本无法逃离现场之后，阿耶莎女祭司反而冷静了下来，她强忍着恐惧，逼迫自己开始承担起领袖的职责。 数百名死者需要收敛，上千名伤者需要救援，破损的星舰需要漫长周期去衡量、评估、修复.... 就算索维林的死与不死取决于朱厌的一念之间，但在对方做出下一步举动之前，没有什么能阻止索维林人自救。 正当这群金闪闪的外星人忙碌起来的时候，那头巨猿的身上也发生了异变。 因为巨量真空零点能的涌入，朱厌的遍体白毫散发灿漫金光，而突然间，金猴的身躯骤然暴出四朵血花。 噗———— 来自洪荒凶兽的鲜血逸散在太空之中，透过那层如同拥有自身生命、正在缓慢逸散移动的血雾，可以看见朱厌的心口、眉心、肩胛、腰腹四个部位，都出现了巨大豁口， 甚至能够通过豁口本身，看到另一端的漆黑太空。 洪荒凶兽的身躯坚韧到难以想象，就算是中高级文明的战舰主炮，恐怕也只能在他的皮毛上留下漆黑印记。 这样的可怕躯体，到底需要怎么样的力量才能击穿？ 阿耶莎女祭司的震惊疑问得到了解答——在朱厌逸散出来的血雾之中，她看见了一颗水滴。 用“水滴”这一名词来形容阿耶莎女祭司看到的物体，可能并不准确。 那是一个球体，其一端被稍稍拉长，尾端收缩变为尖锐锋芒。 宇宙中，那些星辰散发出的微弱光芒，与金猴身上逸散出的光辉，被投射在水滴的弧形外壳上，发生了近乎完美的镜面反射。 所有的光芒，被渲染成了一圈又一圈的优美圆弧，贴在水滴的表面，如同皇冠一般璀璨， 在超光速视界监视仪器的面板上，看不出“水滴”的具体材质，它并不是金银铜铁钠镁铝之类的金属，也不是氢氦之类的气体固化产物，它更像是一面.....镜子，一面绝对光滑的镜子被扭曲成水滴之后的模样。 绝对光滑？阿耶莎女祭司注意到了自己脑海里闪过的这个词汇。 这是一个伪命题，常规宇宙中根本不存在绝对光滑的物体，因为如果要实现光滑，该物体的摩擦系数必须为0。 谁都知道，一面看似平滑的镜子，如果用放大镜去查看，可能还看不见什么毛糙。 但如果是用光学显微镜进行查看呢？就算是超精细机床打磨出的镜面，在0.2μm的分辨率面前也得败下阵来，每一处毛糙凹凸突起都被照亮，连同上面生活着的微生物一起，纤毫毕现——就像是美女网红的脸一样，不能细看，一细看就能发现坑洼。 下意识的，阿耶莎女祭司在监视面板上按了几下，将画面放大，放大，再放大。 水滴的形状占满了整片屏幕，0.2μm的分辨率下，它依旧呈现光滑的特质，水平，整洁，像是单调的线。 纤细发丝被放大千万倍之后，如同粗糙至极的擎天巨柱，渺小尘埃被放大千万倍之后，如同饱经风霜的巨岩。 “完美”、“平滑”这个词汇，在物理法则的世界里，永远只是相对词。 “这不可能.....” 阿耶莎女祭司忍不住低声吟道，继续放大画面。 监视仪器的分辨率再次扩大。 刚才，监视仪器的分辨率等同于地球的寻常光学显示器，而现在，监视仪器的分辨率已经超越了地球的透射电子显微镜，达到了0.18nm的水准！ 但，平滑的表面依旧没有任何变化，如果不是屏幕旁边有一行显示当前分辨率的虚幻小字，阿耶莎还会以为她根本没有进行过放大。 千万倍的放大倍数之下，就算是大分子层面的凹凸也无所遁形，而这该死的水滴表面，还是那么完美无缺！ 阿耶莎女祭司盯住了画面，她骤然发现，自己在这短短几十分钟内收到的惊吓，远远超过之前上百上千年人生中惊吓次数之和。 银河系中，类似于绝对光滑的水滴的物体，大概就是中子星了。每立方厘米的质量为千万吨乃至亿万吨的中子星，但凭借其质量产生的引力，就能冲垮电子简并压，让电子被压缩到原子核当中，同质子中和为中子，使原子仅由中子组成。 中子产生的简并压，能够抵挡中子星自行压缩的趋势，让中子星如同一个巨大的、超重的原子核，巨大引力，使中子相互贴合，变现在宏观层面就是极致光滑。 难道说，那颗水滴是中子星不成？？ 这个疯狂的设想出现在了阿耶莎的脑海中，她看到那颗水滴在朱厌的血雾中开始移动，以一种难以想象的可怕加速度，再一次贯穿了朱厌的身躯。 噗—— 如果宇宙真空中能够传声的话，朱厌被水滴击穿的音效大概是这个样子。 白首赤足的巨兽，恍若初醒一般低下头去，它看着自己胸膛上的巨大疮疤——相较于山岳般的朱厌，不足10米高的水滴显得那么渺小，后者之所以能造成直径如此之大的贯穿伤害，完全是因为在那电光火石之间，水滴对朱厌身躯进行了上千次的来回穿刺。 贯穿——调转方向——贯穿。 上千次的来回穿刺，被压缩到了极短暂的时间内，以至于当水滴停滞下来的时候，让人误以为刚才只有一次贯穿。 血雾，不断扩散弥漫，骤然间朱厌以及逸散在外的每一滴水珠，都开始散发万丈光芒。 那些光笼罩了半径一光秒的距离，在这片区域，任何物质都会被纯粹的高能光束打击，湮灭裂解。 哪怕只是通过监视仪器，阿耶莎都能体会到在那片星域发生的恐怖能量波动，就算是把所有索维林钛钢电池叠在一起，开启护盾，恐怕也只会在高能光束之下苦苦维系数分钟，然后崩溃。 光芒持续了10分钟，朱厌就像一枚大灯泡一样，挂在宇宙当中——用更加诗意的说法就是，李昂变成了光。 真的有东西能在这种打击下存活么？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m. 第一百七十四章 就在这片星域的角落，一艘堪称迷你袖珍的超小型星际穿梭舰，正在观望战场。 “日，奎尔，你确定那位徒手搓黑洞，单兵秒联军的猛人，真的跟你是同一种族么？你跟他比起来就像是火柴棍一样可悲。” 一只瘦削的、两脚直立的浣熊，伸手扶着座椅扶手，看着屏幕上静穆漂浮着的白首赤足朱厌，拍了拍舰船船长的肩膀。 这只能够张嘴说话的浣熊，身穿迷你的战术服装，腰间挂满手榴弹与各类弹药，手上提溜着一把与其体型极为不符的巨型榴弹枪。 这位浣熊自然不是某个片场跑过来的机器猫，而是名为“火箭”的基因混合浣熊兽人。 而他的船长，自然是出身地球、曾任星际掠夺海盗的半人半神超级英雄，彼得·杰森·奎尔，称号为“星爵”。 “....我倒是很想承认那位猛人是我亲戚，但是无论从哪个角度看....” 星爵瞥了火箭，说道：“他和我的差距，都比我和浣熊的差距来的大。” 火箭不甘示弱地回敬道：“哦？你是说智商上的差距么？这我倒是承认。对了，麻烦问一下，奎尔你是不是初中没毕业来着？” 星爵眼角一抽，他自从母亲罹患癌症死后，就被星际海盗勇度给带到了宇宙太空，从小在一群海盗中过着低级学徒的苦逼生活，每天替一众海盗拖地洗碗洗内裤，哪里有机会接受教育， 因此，奎尔除了在枪械射击与其他战斗领域有所建树之外，学识方面渣得不行，智商大约相当于美利坚工薪阶层中年白人男性， 而浣熊火箭则是接受过高度基因改造、机械改造的生命体，智商奇高无比，物理化学工程学样样满分，分分钟就能够利用一大堆废弃的机械零部件，制造出完全不科学的大威力炸弹与枪械。 被戳到了痛楚的星爵涨红了脸，嘴唇来回颤动，搜肠刮肚地想着如何反唇相讥，而坐在他旁边的红发绿肤女性看不下去了，一巴掌甩在了星爵脸上， “一头怪兽在你们面前摧毁了银河系中绝大多数文明的精锐舰队，而现在你们只想着如何用语言嘲讽队友？你们能不能成熟一点？！” 这位有着姣好脸蛋与爆炸身材的绿肤色女性，名为卡魔拉，曾经是臭名昭著的刺客，后来阴差阳错加入了由星爵组建的银河护卫队。 卡魔拉打在星爵脸上的巴掌声颇为响亮，让一旁观看的另一位银河护卫队成员，形象为红灰肤色光头壮汉的毁灭者德拉克斯都忍不住发出了“噢！”的声音。 而最后一位银河护卫队的成员，树人格鲁特也发表了自己的意见：“我是格鲁特。” “格鲁特说得对。”毁灭者德拉克斯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赞同了格鲁特的话语。 一时间，本就不宽敞的银河护卫队舰船又陷入了混乱之中，卡魔拉指责星爵不够成熟，而星爵则将矛头指向了火箭，声称“先撩者贱”， 格鲁特来来回回重复着“我是格鲁特”这句话语， 德拉克斯则掏出了两柄刀刃，旁若无人地开始磨刀，任由摩擦产生的高温火花在狭窄舱室中飞溅，引起一阵阵鸡飞狗跳。 这就是银河护卫队的日常，在绝大多数银河系中高级文明舰队毁灭的眼下，这群由星际海盗组成的搞笑艺人组合倒成了为数不多的见证者。 银河护卫队早就接到了屠魔令的消息，从最早时候一直隐匿身形，跟随在恒星蛙跳的联军附近，借助联军开辟出的虫洞赶到了这片星域。 毕竟地球是星爵的母星，于情于理，星爵都需要想办法做点什么。 如果没有巨猿消灭红潮，恐怕银河护卫队就会想着偷偷找到三大帝国的指挥舰船，潜入进去，挟持某位帝国高层人员，逼迫他解除这次的屠魔令行动，保下地球。 “够了！” 混乱当中，星爵暴喝一声，用狠厉眼神扫过队员们，斥责道：“你们能不能给我这位队长一点尊重？ 要知道，我在银河系各大论坛上宣传我们的时候，都说你们是‘拥有谦卑、诚实、怜悯、英勇、公正、牺牲、荣誉等诸多美德的战士’， 说你们会‘坚决团结在以星爵为核心的银河护卫队周围，全面推动银河系走向和平发展道路’ 而你们呢？一个个不把队长当干部，人心散了，队伍就不好带了！能不能体量我一下？这场战争可是关乎我母星的存亡啊！” 听到星爵的指责，银河护卫队众人面面相觑，最后讪讪地安静了下来。 “呼....” 终于控制住了场面的星爵吐出一口浊气，坐回了座椅上，而卡魔拉犹豫片刻，看着画面中对峙着的巨猿与水滴，对星爵说道：“...你的那位同族能应付么？那个水滴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我不知道。” 星爵摇了摇头，“我虽然和地球的什么行星防御委员会保持了一定联系，但就算是行星防御委员会，对于这位李昂阁下也所知甚少。 不过在我的地球同胞眼里，李昂阁下应该是战无不胜的存在。” “....”卡魔拉看了眼屏幕中，那浑身鲜血的巨型猿猴，与那颗浑圆无缺的水滴，犹豫片刻依旧什么都没说。 她不是地球人，不知道地球人类对于李昂的尊敬、畏惧、绝对信赖。 朱厌所要面对的，是罗南。 克里星人罗南可是一名彻头彻尾的暴君，他在成为克里帝国的指控团领袖之后，到处挑起争端，制造战乱，任何违背他意愿的文明都会被夷为平地。 可以说，“罗南”二字，放在宇宙的大部分生命星球上，都是可以止小儿夜啼的恐怖名字。 特别是在罗南得到了一种名为“力量宝石”的奇异物品之后，他的力量更是得到了成百上千倍的提升。 罗南将深紫色的力量宝石镶嵌进了指控者专属战锤，只要用战锤轻轻锤击星球地面，就可以释放出无可战胜的冲击波，湮灭整颗星球——这招甚至要比星舰主炮轰炸还要快速高效。 而力量宝石的能力还不止于此，指控者罗南在银河系中制造累累杀业，仇人不计其数，不知道有多少受害者恨不得杀死罗南，生啖其肉，饮其血，抽其筋，将其挫骨扬灰。 死士刺客层出不穷，然而无论是爆破罗南所在星舰、用涂有剧毒药剂的刀刃进行刺杀、便携式引力炸弹，都无法对罗南造成一丝一毫的伤害——罗南的那柄镶嵌有力量宝石的战锤，会释放出深紫色能量笼罩罗南全身，任凭天塌地陷也丝毫无损。 红发绿肤的卡魔拉，虽然有位狂拽酷炫吊炸天的养父，但是她自身却还是一名普普通通的、稍微有些武力的刺客， 生命本质上的局限，让卡魔拉根本无法判断巨猿与罗南的孰强孰弱，只能像观看神仙打架一样，躲在小角落里，静静等待战斗的下一步发展趋势。 不止是卡魔拉，其余同伴也陷入了诡异的沉默，都将目光投向了屏幕。 在这片战场上，自诩为“银河护卫队”的他们，却坐在观众席上——这不得不说是一种绝大的讽刺。 .... “我承认你很强大，地球人类。” 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量，以水滴为中心，向外扩散，席卷这片星域。这股力量甚至激荡起真空潮汐海洋，制造出类似于声波一样的信息流，“但，到此为止了。” 被称为“暴君”的指控者，就端坐在水滴内部，用一种毫无温度的眼神，审视着水滴外的那头巨兽。 朱厌没有回答，遍布其体表的疮疤伤口内部，有无数肉芽蠕动颤动，数息之后，伤口就彻底愈合，看不出任何痕迹。 然而下一秒，水滴动了，这颗绝对光滑的液体不留痕迹地开始加速，冲刺，贯穿，转身，贯穿。 朱厌身上再次出现了无数孔洞伤痕，血液如同浓雾一般弥漫开来，白首赤足凶兽的双眼中闪过一道绿芒，烛龙虚影在他身后浮现，时间宝石的力量瞬间发动。 朱厌周身的时间流速骤然降低，他缓缓看向水滴，手中黑洞缓慢而坚定的朝着水滴轰去。 水滴的加速度与机动能力确实恐怖，但对于能够自由操控时间的朱厌而言，还是太慢太慢。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m. 第一百七十五章 舔狗 朱厌推动着黑洞向前进发。 在白首赤足的凶兽手中，浮现着一圈紧致厚实的光弧， 所有光线被拉伸扭曲成为光弧，一圈又一圈地叠加在黑洞外侧，恰如同位于高空俯瞰下方，所看到的弧形地平线。 恢弘，壮丽，静穆，庄严，伟岸，神圣，无言，却又伟大。 这层光弧就是事件视界，也被称为事象地平线。 这是个深奥晦涩、令人觉得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名词，指的是黑洞最外层的边界，它不是具体的事物实体，而是一种时空的区隔界限。 因为黑洞的庞大引力，黑洞附近的逃逸速度大于光速，使得任何光线皆不能从其引力范围内内逃离，直到随着距离不断拉大，引力强度达到某个平衡点，光线才能顺利逃脱。 这个达到平衡的位置，就是事件视界。 又由于常规宇宙当中光速为一切速度之上限，因此，“任何光线不能逃离事件视界”也就意味着“任何事物不能逃离事件视界。” 事件视界外的观察者无法利用任何物理方法获取事件视界内任何事件的信息，或者受到事件视界内任何事件的影响。 一旦物体跌入黑洞的事件视界之内，它就再也无法受到外界影响，也无法对外界造成影响。 从此，在常规宇宙范围内，该物体不再是“因”，也不再是“果”，它也许依旧存在，但却永远不会对常规宇宙产生字面意义上的“干涉”。 抹除因果， 这几乎是宇宙当中最为高级的力量表现形式之一，什么恒星裂解、伽马射线暴，在吞噬一看切的黑洞边界面前都显得微不足道。 银河护卫队的小型星舰中，浣熊火箭倒吸了一口凉气，纤细灵巧同时长满绒毛的兽类手指指向了屏幕，“这尼玛还有的打？不论多么强力的敌人，只要贴近了事件视界的边缘，都能兵不血刃将其消灭。” “不，你再仔细看。” 从小经历过大风大浪的星际猎人卡魔拉，用一种冰冷到极限的声音，幽幽说道：“罗南，好像还没有死啊....” 这句话仿佛拥有魔力，让火箭下意识地睁大双眼。 入眼处，被事件视界贴面亲吻的水滴，其一侧已经被拉伸扭曲，原本浑圆无缺的完美镜面形状，像是拔丝苹果一样，朝着黑洞所在的方向延伸出无数尖锥。 轰！ 无边无际的深紫色火焰从水滴尾端喷射出来，赋予了水滴以庞大动能，这股动能甚至可以与黑洞的吞噬吸力相抗衡，将局势维系在一个微妙的平衡点上。 尚未脱离黑洞引力范围，却又不至于被卷入其中。 按常理来说，常规宇宙当中没有任何材料能抵挡黑洞的可怕扭曲力量，也没有任何引擎能低效黑洞的摄取吸力，水滴早就应该死去，连同罗南一起上路。 困惑着，银河护卫队的众人将疑惑目光投向了那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见多识广的的卡魔拉小姐。 星爵是个混出头的星际海盗，德拉克斯是个死了老婆的复仇者，格鲁特的大脑不足核桃仁大，火箭浣熊则始终醉心于“轰轰轰”的易燃易爆物品。 无论怎么看，有个好爹的卡魔拉都是最值得信赖的战场情况分析师。 “水滴的材质，是强作用力材料。” 卡魔拉扫了一圈，发现队友都是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宇宙中有四种基本力，分别是强相互作用力，弱相互作用力，电磁力，以及引力。 引力是所有物质之间存在的吸引力，电磁力是电荷电流在电磁场中所受理，弱核力是放射性原子核或者自由中子衰变的里， 而强核力，则是作用于强子之间的力，能使质子、中子结合成为原子核，同样也是夸克之间的相互作用力。 强核力在四种力中，距离第二短，?大约10^(-15)~10^(-10) m 范围内，但力的强度最大——正因如此，它才能克服电磁力产生的排斥作用，将强子黏合在一起成为原子核。” 卡魔拉采用了最为浅显易懂的说法进行了说明，如同温柔女教师一样侃侃而谈，循循善诱，丝毫看不出她曾是位名震银河系的冷酷决绝女杀手， “在我们的监视仪器里，水滴的表面几乎是完美镜面，就算放大一千万倍也依旧平整如初。 虽然受限于监视仪器的功能单调，但根据一些线索，我也大致能猜到水滴的作用原理。 完美镜面，等同于摩擦系数接近于0，进一步可以推导出该物质表面的原子级别起伏极为平整，从而认定该物质是某种极为严密的晶体，其表面的粒子之间没有震动，不会传导能量，相当于绝对零度。 这样的强相互作用力材料有两种理论模型，一，水滴的外壳是用粒子夸克和胶子构成，但是因为夸克是自由粒子，夸克之间的间距比中子半径还小，这样一来水滴的密度就会极大极大，超越了中子星，达到类似于夸克星的程度。” 卡魔拉撇了撇嘴，淡然说道：“夸克星是中子星的升级版，其自带引力何其庞大。在刚才李昂与水滴的战斗中，水滴表现出了极强的机动性，而且并没有释放引力扭曲李昂阁下的身躯。 因此可以推断出水滴本身的质量并不高，自然也就不是夸克制成。 这样一来，水滴的理论模型只剩一种，那就是被强相互作用力操纵的普通原子。 卡魔拉所说的内容并不算多么深奥，但对于星爵、德拉克斯、格鲁特这样的文盲半文盲而言，大概类似于听天书。 “等等，你刚才也说了，强核力的力程极为短暂，甚至比氢原子的大小还要更小。如此微小的力程，又怎么可能在保持整体质量较低的情况下，撬动原子呢？” 唯一听得懂的浣熊火箭举手发表了疑惑，在“银河护卫队”当中，智商最高的竟然是一只直立行走的浣熊，和一名红发绿肤的妖艳外星女刺客——这再一次证明了所谓的银河护卫队，其实就是由几名搞笑艺人组成的草台班子。 卡魔拉看了眼火箭，耐心解释道：“一般而言，力程短的强核力自然无法约束普通原子维持平整形状， 但是你忘了一件事情， 罗南拥有力量宝石。 那颗宝石象征着绝对的力与强度，能够扭曲一切物理性能，强核力，弱核力，电磁力，引力，在力量宝石的使用者手中都会像温顺的绵羊一样臣服。” 说到这里，卡魔拉停顿了一下，姣好柔美的面庞上，闪过一丝极为复杂的情绪，“....曾经有个人告诉过我，在开天辟地之初，宇宙中出现了刘颗奇点，随着宇宙爆炸成型，这六个奇点的残骸，浓缩成了硬块，也就是六颗无限宝石。 力量，时间，空间，灵魂，现实，心灵。 这六颗无限宝石，统御着这六种宇宙的本质力量，只要掌握其中一种，就能赋予其使用者以无边威能。 但，无限宝石的作用效果，与其使用者对宇宙法则的领悟程度息息相关。 一支枪械被神枪手掌握，就能百发百中，单人压制全军， 而同样的枪械，被头脑愚钝的凡俗之人所掌握，就只能拿它来当烧火棍，或者用枪械上的木材拿去修补家具。 使用者对宇宙法则的领悟越深入，他就越能发挥出无限宝石的威能。 别看罗南是个十恶不赦、到处制造战乱的暴君，但他毕竟是克里帝国的至高指控团领袖，拥有一整个银河帝国的资源可以调集，更能够直接与‘至高智慧’进行沟通。 这样一来，他对力量宝石的熟悉程度自然突飞猛进。” 一众银河护卫队成员沉默了下来，所谓的克里帝国“至高智慧”，其实就是一台由无数克里帝国贤者大脑组成的巨型脑神经处理器。 “至高智慧”是克里帝国的真正领导者，所有大事需要经过至高智慧点头才能通过，除此之外，它更是克里帝国绝大多数科研工程的主导者。 有这么一台活着的、承载有无数伟人思想的、能够不断进化的脑神经计算机协助，罗南取得突破也就不足为奇。 卡魔拉继续说道：“我认为，罗南通过释放力量宝石的法则，制造出了远远超出常规的强大引力场，使得普通原子内部的强相互作用力溢出， 进而让水滴表面的原子震动趋于0，从而达到坚不可摧的效果。 这样一来，就刚好可以解释所有疑点——完美镜面，较低质量，强悍机动性，等等等等。” 能跟上卡魔拉思路的浣熊火箭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低声说道：“而且，这种说法也刚好可以解释，为什么水滴可以在事件视界的周围存在这么久，又为什么会呈现出如同拔丝苹果形状。 强相互作用力材料虽然逆天，但却绝对无法抵抗黑洞的引力拉扯，罗南应该是释放力量宝石的能量，才维系住水滴完整。 而水滴引擎所释放出的深紫色推进火焰，恐怕也不是水滴自带的效果，而是力量宝石能量的外放。” 银河护卫队中唯二的两个聪明人完成了理论分析，而一旁听了好久、呆若木鸡的星爵也立马回过神来，效仿中学生的模样，装出一副“我已经听懂了”的样子，轻咳一声， “咳咳，具体的情况我已经知道了，不就是什么什么强核力，什么什么力量宝石么？既然他们处于均势对抗之中，那么只要在一边稍稍施加筹码，就能打破平衡的局势，对吧？” 虽然星爵智商不佳，猥琐，下流，油腻， 但是他够莽，够义气，够正直， 不管怎么说，地球始终是他的母星，他所怀念着的母亲，他所热爱的摇滚音乐，他所珍惜的那些并不值得珍惜的童年回忆，都依托于地球而存在。 星爵不容许有人摧毁这片故土，纵使敌众我寡（火箭在一旁吐槽道：“众”个屁啊，没看见那些联军都被李昂单人扫平了么？），星爵也要勇往直前。 卡魔拉思虑片刻过后，扫了眼监视屏幕上，那艘不断释放深紫色推进火焰、眼看即将挣脱黑洞束缚的水滴，沉默着点了点头。 如果银河护卫队再不做出什么举动的话，很可能水滴得以逃离束缚，罗南就此死里逃生。 星爵瞬间燃起了强烈斗志，他不由分说推开火箭，自己在船长操纵台前做好，分外熟练地给自身套上安全带，大声吼道：“都坐稳了，我们去黑洞那里开上一炮，把那个该死的罗南给轰进黑洞！！” 因为黑洞周围的时空坐标系被引力搅乱，跃迁到战场中央是完全不可行的，唯一的办法就是关闭曲率引擎，采用最常规的飞行方式。 “什么？！”可怜的浣熊火箭还没来得及把握平衡，就感觉到飞船极为可怕的加速度灌在自己身上，一个趔趄摔倒在地，慢悠悠地顺着地板滑到了舱室末端。 “等等！奎尔，你个大猪蹄子考虑清楚了！那里可是无限宝石拥有者的战场，你这么没脑子冲上去，完全相当于自杀！” 火箭凭借躯体内部的钢铁机械改造，勉强站了起来，一边骂骂咧咧地高声喊着，一边在越来越高的加速度环境下勉力前行，艰难够到了自己的座位，一屁股坐了上去，同样系上了安全带。 “....我....还记得成立银河护卫队的初衷，” 迷你飞船的加速度越来越快，星爵那半人半神的脸庞上，也因为加速度负荷而充血涨红，毛细血管根根破裂，如同西红柿一般惨烈。 “我们这里的每个人，都与罗南有过深仇大怨，但是，却似乎永远也没有办法对付得了那位高高在上的克里帝国指控者。 也许这次冲锋，我们会死，但是，你们是要当一辈子的舔狗，在三大银河帝国的威压下苟延残喘？” 银爵那涨红的脸上，露出了狰狞而豪迈的笑容，这个留着胡须的滑稽男人，在这一刻焕发出了无尽的光彩！ “还是，不顾一切，做一时的英雄呕呕呕呕！！” 银爵的演讲骤然被打断，被推高到极限的加速度让这位半人半神呕吐了出来，黄白色的呕吐物在舱室中飞溅，让其他的队员们纷纷尖叫怒斥。 就这样，以这么一种不甚光彩的姿态，银河护卫队的小舢板跨越千万里距离，径直撞在了水滴身上。 平衡终于被打破， pia ji， 水滴被撞进了黑洞。朱厌推动着黑洞向前进发。 在白首赤足的凶兽手中，浮现着一圈紧致厚实的光弧， 所有光线被拉伸扭曲成为光弧，一圈又一圈地叠加在黑洞外侧，恰如同位于高空俯瞰下方，所看到的弧形地平线。 恢弘，壮丽，静穆，庄严，伟岸，神圣，无言，却又伟大。 这层光弧就是事件视界，也被称为事象地平线。 这是个深奥晦涩、令人觉得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名词，指的是黑洞最外层的边界，它不是具体的事物实体，而是一种时空的区隔界限。 因为黑洞的庞大引力，黑洞附近的逃逸速度大于光速，使得任何光线皆不能从其引力范围内内逃离，直到随着距离不断拉大，引力强度达到某个平衡点，光线才能顺利逃脱。 这个达到平衡的位置，就是事件视界。 又由于常规宇宙当中光速为一切速度之上限，因此，“任何光线不能逃离事件视界”也就意味着“任何事物不能逃离事件视界。” 事件视界外的观察者无法利用任何物理方法获取事件视界内任何事件的信息，或者受到事件视界内任何事件的影响。 一旦物体跌入黑洞的事件视界之内，它就再也无法受到外界影响，也无法对外界造成影响。 从此，在常规宇宙范围内，该物体不再是“因”，也不再是“果”，它也许依旧存在，但却永远不会对常规宇宙产生字面意义上的“干涉”。 抹除因果， 这几乎是宇宙当中最为高级的力量表现形式之一，什么恒星裂解、伽马射线暴，在吞噬一看切的黑洞边界面前都显得微不足道。 银河护卫队的小型星舰中，浣熊火箭倒吸了一口凉气，纤细灵巧同时长满绒毛的兽类手指指向了屏幕，“这尼玛还有的打？不论多么强力的敌人，只要贴近了事件视界的边缘，都能兵不血刃将其消灭。” “不，你再仔细看。” 从小经历过大风大浪的星际猎人卡魔拉，用一种冰冷到极限的声音，幽幽说道：“罗南，好像还没有死啊....” 这句话仿佛拥有魔力，让火箭下意识地睁大双眼。 入眼处，被事件视界贴面亲吻的水滴，其一侧已经被拉伸扭曲，原本浑圆无缺的完美镜面形状，像是拔丝苹果一样，朝着黑洞所在的方向延伸出无数尖锥。 轰！ 无边无际的深紫色火焰从水滴尾端喷射出来，赋予了水滴以庞大动能，这股动能甚至可以与黑洞的吞噬吸力相抗衡，将局势维系在一个微妙的平衡点上。 尚未脱离黑洞引力范围，却又不至于被卷入其中。 按常理来说，常规宇宙当中没有任何材料能抵挡黑洞的可怕扭曲力量，也没有任何引擎能低效黑洞的摄取吸力，水滴早就应该死去，连同罗南一起上路。 困惑着，银河护卫队的众人将疑惑目光投向了那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见多识广的的卡魔拉小姐。 星爵是个混出头的星际海盗，德拉克斯是个死了老婆的复仇者，格鲁特的大脑不足核桃仁大，火箭浣熊则始终醉心于“轰轰轰”的易燃易爆物品。 无论怎么看，有个好爹的卡魔拉都是最值得信赖的战场情况分析师。 “水滴的材质，是强作用力材料。” 卡魔拉扫了一圈，发现队友都是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宇宙中有四种基本力，分别是强相互作用力，弱相互作用力，电磁力，以及引力。 引力是所有物质之间存在的吸引力，电磁力是电荷电流在电磁场中所受理，弱核力是放射性原子核或者自由中子衰变的里， 而强核力，则是作用于强子之间的力，能使质子、中子结合成为原子核，同样也是夸克之间的相互作用力。 强核力在四种力中，距离第二短，?大约10^(-15)~10^(-10) m 范围内，但力的强度最大——正因如此，它才能克服电磁力产生的排斥作用，将强子黏合在一起成为原子核。” 卡魔拉采用了最为浅显易懂的说法进行了说明，如同温柔女教师一样侃侃而谈，循循善诱，丝毫看不出她曾是位名震银河系的冷酷决绝女杀手， “在我们的监视仪器里，水滴的表面几乎是完美镜面，就算放大一千万倍也依旧平整如初。 虽然受限于监视仪器的功能单调，但根据一些线索，我也大致能猜到水滴的作用原理。 完美镜面，等同于摩擦系数接近于0，进一步可以推导出该物质表面的原子级别起伏极为平整，从而认定该物质是某种极为严密的晶体，其表面的粒子之间没有震动，不会传导能量，相当于绝对零度。 这样的强相互作用力材料有两种理论模型，一，水滴的外壳是用粒子夸克和胶子构成，但是因为夸克是自由粒子，夸克之间的间距比中子半径还小，这样一来水滴的密度就会极大极大，超越了中子星，达到类似于夸克星的程度。” 卡魔拉撇了撇嘴，淡然说道：“夸克星是中子星的升级版，其自带引力何其庞大。在刚才李昂与水滴的战斗中，水滴表现出了极强的机动性，而且并没有释放引力扭曲李昂阁下的身躯。 因此可以推断出水滴本身的质量并不高，自然也就不是夸克制成。 这样一来，水滴的理论模型只剩一种，那就是被强相互作用力操纵的普通原子。 卡魔拉所说的内容并不算多么深奥，但对于星爵、德拉克斯、格鲁特这样的文盲半文盲而言，大概类似于听天书。 “等等，你刚才也说了，强核力的力程极为短暂，甚至比氢原子的大小还要更小。如此微小的力程，又怎么可能在保持整体质量较低的情况下，撬动原子呢？” 唯一听得懂的浣熊火箭举手发表了疑惑，在“银河护卫队”当中，智商最高的竟然是一只直立行走的浣熊，和一名红发绿肤的妖艳外星女刺客——这再一次证明了所谓的银河护卫队，其实就是由几名搞笑艺人组成的草台班子。 卡魔拉看了眼火箭，耐心解释道：“一般而言，力程短的强核力自然无法约束普通原子维持平整形状， 但是你忘了一件事情， 罗南拥有力量宝石。 那颗宝石象征着绝对的力与强度，能够扭曲一切物理性能，强核力，弱核力，电磁力，引力，在力量宝石的使用者手中都会像温顺的绵羊一样臣服。” 说到这里，卡魔拉停顿了一下，姣好柔美的面庞上，闪过一丝极为复杂的情绪，“....曾经有个人告诉过我，在开天辟地之初，宇宙中出现了刘颗奇点，随着宇宙爆炸成型，这六个奇点的残骸，浓缩成了硬块，也就是六颗无限宝石。 力量，时间，空间，灵魂，现实，心灵。 这六颗无限宝石，统御着这六种宇宙的本质力量，只要掌握其中一种，就能赋予其使用者以无边威能。 但，无限宝石的作用效果，与其使用者对宇宙法则的领悟程度息息相关。 一支枪械被神枪手掌握，就能百发百中，单人压制全军， 而同样的枪械，被头脑愚钝的凡俗之人所掌握，就只能拿它来当烧火棍，或者用枪械上的木材拿去修补家具。 使用者对宇宙法则的领悟越深入，他就越能发挥出无限宝石的威能。 别看罗南是个十恶不赦、到处制造战乱的暴君，但他毕竟是克里帝国的至高指控团领袖，拥有一整个银河帝国的资源可以调集，更能够直接与‘至高智慧’进行沟通。 这样一来，他对力量宝石的熟悉程度自然突飞猛进。” 一众银河护卫队成员沉默了下来，所谓的克里帝国“至高智慧”，其实就是一台由无数克里帝国贤者大脑组成的巨型脑神经处理器。 “至高智慧”是克里帝国的真正领导者，所有大事需要经过至高智慧点头才能通过，除此之外，它更是克里帝国绝大多数科研工程的主导者。 有这么一台活着的、承载有无数伟人思想的、能够不断进化的脑神经计算机协助，罗南取得突破也就不足为奇。 卡魔拉继续说道：“我认为，罗南通过释放力量宝石的法则，制造出了远远超出常规的强大引力场，使得普通原子内部的强相互作用力溢出， 进而让水滴表面的原子震动趋于0，从而达到坚不可摧的效果。 这样一来，就刚好可以解释所有疑点——完美镜面，较低质量，强悍机动性，等等等等。” 能跟上卡魔拉思路的浣熊火箭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低声说道：“而且，这种说法也刚好可以解释，为什么水滴可以在事件视界的周围存在这么久，又为什么会呈现出如同拔丝苹果形状。 强相互作用力材料虽然逆天，但却绝对无法抵抗黑洞的引力拉扯，罗南应该是释放力量宝石的能量，才维系住水滴完整。 而水滴引擎所释放出的深紫色推进火焰，恐怕也不是水滴自带的效果，而是力量宝石能量的外放。” 银河护卫队中唯二的两个聪明人完成了理论分析，而一旁听了好久、呆若木鸡的星爵也立马回过神来，效仿中学生的模样，装出一副“我已经听懂了”的样子，轻咳一声， “咳咳，具体的情况我已经知道了，不就是什么什么强核力，什么什么力量宝石么？既然他们处于均势对抗之中，那么只要在一边稍稍施加筹码，就能打破平衡的局势，对吧？” 虽然星爵智商不佳，猥琐，下流，油腻， 第一百七十六章 敲门 时间回到水滴遭受撞击的那一刻。 “怎么回事？！” 端坐在水滴舱室内的罗南只感觉到剧烈的颠簸，摇晃，整个人就像是被放进了滚筒洗衣机内一样，弱小无助地承受天旋地转。 从外表上看，罗南是个极为高大的壮汉，有着张不怒自威的肃穆面容，深蓝色的体表皮肤颇为粗糙，一团漆黑纹路从下巴顺着脸颊，一路延伸至眼圈周围，染出深邃的黑眼圈，就像是躲在黑网吧里熬了几个月的网吧难民。 他披着深黑色斗篷，一层一层的鳞片式护甲覆盖在斗篷内外侧，这件斗篷在某种程度上倒像是黑色款的金缕玉衣，或者是从哪户人家后院偷来的麻将席。 至于他手里的锤子也颇有特色，锤柄极长，锤头一端平坦，一端为楔形，侧面则蚀刻有十字形纹路，纹路的十字交叉处，还刻有半球体的凹槽，那枚深紫色的力量宝石就镶嵌在凹槽之中。 整体造型像是网吧难民裹着麻将席的罗南，虽然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黑洞的强引力，使得水滴外界探测手段失效），但也能从剧烈摇晃中察觉出真相——水滴遭遇了撞击。 “谁！是谁！” 罗南下意识地想要愤怒咆哮，却又在极短时间内制止了这种冲动，作为银河帝国位居前列的领袖，他的心理素质远非凡俗之辈能够比拟， 几乎是一瞬间，罗南就锁定了唯一的生机——如果水滴被撞向了黑洞，那么就必须在完全踏入事件视界逃出生天。 他手中的长柄锤逸散出了深紫色光芒，更准确地说，是力量宝石将无穷无尽的能量，顺着锤头的十字纹路，蔓延至水滴飞行器的每个角落。 水滴飞行器的外壳采用强相对作用力制成，需要力量宝石进行持续的稳定约束，这也就意味着水滴的每一个角落，都早已被力量宝石浸染同化，不需要多大力气就能完美操纵。 力量宝石，来源于某个古代文明的历史遗迹，罗南委托星际佣兵为他寻来，在得到宝物之后，与克里帝国的脑神经计算机“至高智慧”进行合作，倾尽举国之力对力量宝石进行分析研究， 研究得到的结果，让罗南对宝石的掌控力度进一步增强， 如果说一开始他只会利用力量宝石毁灭星球地表，那么他现在完全可以利用力量宝石的法则属性，将那颗星球的整块地表，精准无误地掀翻1厘米土壤。 深紫色神力倾泻而出，透过水滴的强相互作用力材料，逸散到漆黑寰宇当中。 黑洞并不是越大就越恐怖，大型黑洞的引力增加幅度较为平缓，如同调整得当，甚至可以允许物体直接穿过——这也是恒星蛙跳以及星际迁跃门的理论基础。 但小型黑洞的事件视界范围较小，引力递增效应极为明显，试图穿过其中的物体根本来不及适应递增引力，就会被事件视界范围的引力差所扭曲拉伸，成为纤细狭长的面条， 最后，被迫与事件视界周围的那一圈光弧融为一体，再也无法超脱。 李昂手中搓出来的黑洞，刚刚诞生不到一个小时，摄入的物质质量极少，体积极小，相应的，事件视界周围的引力差也就极大， 力量宝石倾泻出的巨幅推进力，试图让水滴挣脱黑洞的引力捕获，但是好巧不巧，银河护卫队舰船撞来的角度实在太过销魂，太过正点，导致水滴飞行器根本没有足够时间去调整位置。 从外界的角度观察，水滴“pia ji”一声就被事件视界所吞没，但是整个“pia ji”的过程，却是由快到慢，愈来愈慢， 水滴表面折射出的光芒，其光谱也越来越红，越来越暗，最后消失不见，融入光弧——这是因为黑洞的强大引力场扭曲时空，时间流速变慢，降低了光的频率，使得水滴折射的光芒发生红移， 水滴的剧烈红移效应，也是李昂确定水滴已经被事件视界吞噬、罗南再也无法逃出生天的证据。 从外界观察，罗南和他的水滴，就这么极为缓慢地，在事件视界中向下继续跌落， 他被永永远远都被卡在事件视界的光弧之中，哪怕直至时间尽头，也不会跌落谷底。 非死非生，非生非死，无知无觉，如梦似幻。 而从罗南自己的角度观察，他并没有感觉到任何异常，就像是从高处跌落地面一样，他清晰地感知到自己正在穿过世界，进入黑洞内部。 对于外界而言，罗南并未穿过事件视界，他将会一直卡在光弧中；对于罗南自己而言，他已经穿过了视界，进入黑洞。 这两者之间的不同，来源于观察者的角度不同，其中所蕴含的诡异玄奥道理完全与常识相悖，足以烧掉绝大多数人的大脑。 但有一点可以确认，罗南，确确实实已经无法挣脱， 他或许还活着，但在常规宇宙当中，他已经被抹除了所有与其他事件进行互动的可能性，不能对外界造成任何影响， 无法造成影响，也就意味着罗南再也“不存在”，他不再是常规宇宙当中任何事物的“因”，也不会再是任何事物的“果”，这也就是前文所说的“抹除因果”——宇宙中最为高级的力量表现形式之一。 罗南作为银河帝国的高级领袖，拥有远超凡俗之辈的才干与智慧，这一点毋庸置疑。再加上他曾经和“至高智慧”进行合作，对于黑洞这种宇宙中的自然灾害现象，有着极为深刻的认识。 “我这算是....要死了么....” 罗南喃喃自语着，他很清楚就算是力量宝石也无法帮助他逃离现在的困境，在进入事件视界的那一霎那，他向着事件视界的后方望去。 然后，他看见了整个宇宙的蓝移。 对于外界而言，进入事件视界的罗南会发生红移；那么同理，对于罗南而言，事件视界外侧的宇宙，会发生光谱蓝移。 蓝移与红移相对，在大多数时候，光谱蓝移只是多普勒效应的一个点缀，用于解释一个正向观察者一动的物体所散射的电磁波在光谱线上向蓝端方向移动（波长缩短）， 但在黑洞的事件视界上，光谱蓝移则有了一层更加令人恐惧的含义。 时间，罗南的观念时间流速被缩短到了极限。 他看到了外面的宇宙，以一种难以想象的速度快速发展，恒星于星尘中诞生，朝气勃勃，生机盎然； 他看到了宇宙继续膨胀，五十亿年之后，太阳耗尽燃料，肿胀成为一颗橙红色的红巨星，将那颗引起此次银河战争的地球吞没； 他看到了百亿年后，宇宙中大多数恒星已经衰老，或是成为白矮星，或是坍缩为中子星——这些致命的天灾，在漆黑宇宙中孤零零地旋转着，撕碎任何胆敢向他靠近的物质，恒星纪元就此终结，简并纪元来临。 他看到了，那些从宇宙诞生之初就向外扩散的宇宙微波背景辐射，频率逐渐降低，几近于无，整个宇宙像是丧失了活力，如同趋冷的灶，偶尔亮起一两点火光，却又很快重新陷入昏暗。 时间，就此失去了意义，因为整个宇宙也没剩多少生命体，只有那些极其幸运、有两颗棕矮星并且棕矮双星合并产生低质量恒星的恒星系，才有可能提供足够的光和热，供养生命。 漆黑，漆黑，绝对的漆黑降临了。 最后一颗简并天体消失不见，整个宇宙中只剩下了黑洞这一种天体，那些漆黑的孔洞静穆无声，用“蒸发”的形式向外辐射热量。 直到所有黑洞蒸发殆尽，宇宙中只剩下亚原子粒子和少量光子，与事件视界上的罗南作伴。 外界的时间正常流动，而关押在事件视界边界线上的罗南，却已经看到了宇宙的终结。 他是幸运的，李昂随手炮制出的这个黑洞，在未来摄取了足够的质量，让他有幸能够看到宇宙终结的一幕，而力量宝石的本质，又庇护了他，让他不至于被蓝移过程中缩短的光线灼烧死亡。 他又是不幸的，作为最后的守望者，他被动经历了无比漫长的守候。 “朝闻道，夕可死矣。” 一个声音从耳侧传来，罗南僵硬地转过头去，他看到了一道披着斗篷的黑影。 https: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m. 第一百七十七章 虚假 声势浩大的屠魔令，就这样结束了。 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大半个银河系最精锐的常规舰队，统统埋葬在了这片猎户臂旋的荒芜星空当中，只剩下极少数的幸运儿得以幸存，并将战败的消息传回了自身文明的母星。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就算保密工作做得再好，各文明也很难阻止这种量级的情报的泄漏。 很快，屠魔令全面失败的消息传遍了银河系的每个角落， 失去军力优势的各个中高级文明，一边颁布动用令，号召全民进入战时生产模式，开启工厂，重新建造舰队； 一边进入战争状态，加大对情报机构的投入，时刻防范着敌对文明的打击报复——银河系可不是一团和气的幼儿园，任何文明只要稍稍表露出软弱可欺的状态，就会被环伺在周围的恶狼所吞噬。 要是以前，银河系糟糕的黑暗森林氛围，还能被充当仲裁者的三大帝国所压制， 但是在屠魔令过后，三大帝国莫名其妙地就自我封闭了起来， 所有通往帝国疆域的星门都被关闭，各文明领袖发给帝国的通讯请求也石沉大海，没有得到回应。 不止如此，帝国国境线周围的恒星也被安装了自动预警系统，无人操纵的星环，会自动击毁任何向恒星移动的人造飞行器——通过这种手段，帝国抹除了其他文明进行恒星蛙跳、进入帝国疆域的可能性。 更离奇的是，三大帝国连自己放置在其他文明疆域内的大使、平民、驻扎军队，都一并抛弃，没有任何可能性可以返回祖国母星——他们狠起来连自己人都可以舍弃。 三大帝国如此作态，令其他不明真相的文明极为惊愕，暗中生出了异样心思——既然那支所谓的地球文明这么吊炸天，放出了“一年后”的狠话，三大帝国都没有出面辩解，那就证明地球文明确实对帝国造成了巨大威胁。 谁也不清楚为什么三大帝国的正式军队没有参展，那些舰队现在又在哪里，以及三大帝国是不是真的怕了地球人类。 迷雾之下，暗流涌动。 对于银河系境内的绝大多数文明而言，两头下注永远是正常的。 会做墙头草，在关键时候站对队伍，才能在庞大势力的夹缝中艰难求存。 于是乎，在三大帝国自我封闭之后， 无数低、中、高文明，都向地球释放了善意，一艘又一艘的载货火箭，被发射向了地球所在的星域， 这些火箭上载着的并不是什么杀伤性武器，恰恰相反，他们搭载的是各类珍惜矿物、各文明之间通用的语言词典、装有高精尖科学技术的芯片，芯片中还装着各类问候语言、音乐、恒星行星图片、外星人自己种族的生理解剖照片。 嗯.....这种行为也能够理解， 就像是1977年，美利坚宇航局nasa发射的外太阳系空间探测器“旅行者1号”，那上面装着铜质镀金唱片，记载了人类文明的各类信息，希望捕获该唱片的外星生命能通过唱片了解人类，与人类建立友谊关系。 假以时日，说不定这些外星人还会炮制出一大堆假证据，试图证明某颗恒星“自古以来就是人类天文观测历史的一部分”，并以此倒推出“某文明在数千年前就已经和地球天文学家取得了联系，并缔结了友谊。” 反正历史这种东西都是由胜利者书写，两头下注又不算丢脸。 外星人嘛，终归带个“人”字，在没节操不要脸这件事情上，倒是和人类有着极高的一致性。 那么，就在外星文明殚精竭虑，分析地球文明喜好的时候，那颗被整个银河系所关注的贫瘠行星，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 熟悉的天花板。 彼得·帕克从床上醒来，直愣愣地看着天花板发呆。 天花板上贴着米黄色的贴纸，在灯泡附近有着一块渺小的污垢，如果是很久以前，彼得·帕克很可能将那块污垢看成苍蝇，起身去寻找电蚊拍。 但是，自从高中时期被某只变异蜘蛛咬了一口之后，彼得·帕克就产生了变异，他拥有超乎寻常的动态、静态视力，不可思议的身躯强度，以及从手腕处喷射各类蜘蛛纤维丝的特异功能。 就这样，他成为了一名超凡者。 得益于家庭教育与善良天性，陡然拥有超能力的彼得·帕克没有走上歧途，而是本着“能力越大责任越大”的宗旨，帮助他人，惩恶扬善，成为了纽约市街坊邻居的好朋友，蜘蛛侠。 后来嘛，这位小蜘蛛遭遇了前来纽约捕获超凡者的杀手丧钟，所幸丧钟斯莱德·威尔逊的表弟，人称死侍的韦德·威尔逊，恰好是小蜘蛛的好基友，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打一家人， 小蜘蛛成功摆脱了被丧钟追捕的命运，被人情所约束，他也就在死侍的邀请下加入了学园都市，成为了一名光荣的雇员，为那位李昂阁下打工。 顺带一提，这已经是半个世纪之前的事情了。 自从行星防御委员会发布全民动员令，告知民众警惕外星侵略者，已经过了55年。 没错，纽约市人民的好邻居，人见人爱的蜘蛛侠，现在已经是位72岁的高龄人士。 从外表看去，彼得·帕克依旧是那副粉嫩高中生的模样，变异的蜘蛛基因，以及一系列学园都市的人体改造手术，使得他能够长期保持青春。 学园都市的雇员们每年都要进行全身体检，而在前几年的体检中，斯特兰奇医生告诉彼得，学园都市再生医疗科认为彼得的预计寿命为200年。 72岁高龄的彼得，还有将近130年的人生可以享受，而他的伴侣则没有那么幸运。 “怎么了，亲爱的？” 慵懒的呢喃声在身旁响起，名为“玛丽·简·帕克”的女性从雪白被子里探出头来，用手掌轻轻抚摸着彼得放在被子外的手臂。 玛丽·简曾经是彼得一生最爱的女人，在几十年前他们就已经结婚，于亲朋好友的祝福下步入婚姻殿堂（在婚礼上，李昂阁下虽然没能出席，但也亲笔写了一封祝贺信给这对新人）。 五十余年过去，两人因为种种原因一直没要孩子，而玛丽·简也从当初的艳丽少女，一点一点衰老下去。 因为各种基因药剂与人体改造手术的出现，同样七十余岁的玛丽·简看上去就像是三十出头的美艳熟妇， 但彼得知道，玛丽的生命本质已经开始不可遏制地衰老。 至于怎么看出来的.....咳咳，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五十坐地能吸土，六十吃人不吐骨，七十隔墙吸老鼠嘛..... 幸好彼得·帕克是身体素质远超常人的超凡者，才能在每天三次的交公粮过程中存活下来，但最近，交公粮的次数愈加频繁，让他也有些感到难以启齿的男性疲乏。 刚刚起床的彼得，看到美艳熟妇形态的玛丽·简一脸温柔轻柔地抚摸自己手臂，眉目含春，娇俏脸蛋像是要滴出水来， 不由得虎躯一震，急忙起身穿衣，丢下一句“亲爱的我去上班了”，便夺门而逃，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 当然了，男性疲乏这种事情，在玛丽的寿命问题面前不值一提，彼得·帕克现在想要的，就是尽可能挽回妻子不断衰老的年华。 七十余岁高龄的彼得穿着笔挺西装，搭配那张稚嫩的脸，显得有些滑稽。 他从私人别墅走出后，一路直行赶到公交站点，先是乘坐磁悬浮公交列车赶往居民区交通枢纽，再在指示路标的指引下，乘坐子弹式高速地铁，抵达了地心隧道。 55年的时间过去了，自从行星防御委员会宣布全民动员令之后，地球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为了消除战乱、贫困，克服资源和环境危机，更为了抵御即将到来的外星侵略者，原本的国家形式被彻底取缔，只剩下地球联邦这个凌驾于一切之上的机构存在。 在地球联邦的统筹规划之下，原本的农村城镇被彻底抹除，绝大多数人类都集中在各座擎天大楼之中。 这些大楼分布在地球的不同区域，每座大楼占地面积极大，高度极高，内部设施一应俱全，能容纳数千万居民，几乎和以前的巨型城市差不多。 人类被集中到了大楼之中，而空出来的区域，则被地球联邦用于建设各类军事工事，用以防御外星侵略者。 彼得·帕克所居住的大楼，其序列为098，是风景优美的度假胜地， 而他要前往的大楼，序列为001，容积最大，人口最多，前身就是学园都市，专门负责各类科研工作，为地球联邦培育新生代的超凡者。 在这五十余年的时间里，无数科技造物被发明了出来，人类的科学进步从未像今天一样，充满跳跃式的惊喜。 地心隧道就是其中之一：一根中空的管道从地球一端，贯穿岩层，绕过炽热地核，直接抵达地球的另一端，利用地球本身的磁力，将贯穿地球的中空管道当成磁悬浮通道。 每天早晨，彼得都需要乘坐地心隧道，赶往地球另一端的学园都市001大楼上班，整个行程需要耗费一个小时，就和几十年前那些白领赶早班地铁一样，方便，快捷。 在地心隧道的入口处，一些认识他的学生纷纷跟他打招呼。 “帕克教授，早上好。” “你好。” “早上好，帕克教授。” “你好。” 彼得接受着学生们的问号，回报以微笑，心不在焉地思索着妻子的衰老问题。 “你的世界，是假的。” 一个鬼魅般的声音，在彼得背后响起。 彼得眼眸一凝，下意识地回头看去，用锐利眼光扫视四周，此时，这位七十余岁的老人才重新拾起了他作为超凡英雄的凌厉。 在他身后，空无一人，刚才的声音就像是幻觉一般。 第一百七十八章 大群 彼得·帕克非常确定，自己没有出现幻听。 他是资历极老的超凡者，早在学园都市建立之前，就开始在纽约行侠仗义，打击那些毒枭、劫匪、地下帮派以及各种各样的超能力罪犯，战斗经验非常丰富。 更何况变异蜘蛛还极大地强化了他的各类感官，能看清楚从眼前掠过的子弹，能听清楚建筑工地中的细针落地声。 刚才，他分明听见了人的声音，那如同从地狱中传来的嘶哑男声，低沉可怖，缥缈虚无，像是要将人拖入永恒黑暗的深渊。 彼得的双眉紧紧皱在一起，五十多年的岁月流逝，让这位曾经跳脱欢快的话痨青少年，变得稳重了许多。 发生了异常事件....要报备给上级么？ 这个念头在彼得心底一闪而过，又迅速被他自己否决。 那个声音就在他附近，现在还是不要打草惊蛇为好，更何况.... 彼得环顾四周，视线掠过周围那些面色如常的白领、学生，嘴唇微不可查地抿了一下。 现在可不适合战斗....平民太多了。 彼得压下心中浮躁，面不改色，安静等待着地心隧道开启。 他所在的位置是一座平台，地板由洁白的一体化碳化瓷砖铺就，大体类似于旧时的地铁候车站，不过没有梁柱结构，取而代之的，是粗矮好似土墩的钢铁支架。 平台不止一层，从这座高楼以及附近高楼赶来乘坐地心隧道的数十万乘客，分布在共计一百余层的候车平台上。 而平台前方，则是一座圆柱形的高大建筑物，整体洁白无瑕，看不见任何缝隙，最顶端的高度远远超出了一百层的候车平台。 九点整，随着轻柔的的电子提示音响起，圆柱形建筑物的外侧缓缓浮现出一条竖直裂纹，并向一侧滑去，露出区中的宽敞空间。 里面的构造，就和候车平台一样，是一层一层相互叠加的，只不过要比每一层的候车平台稍高，最下方则是圆形的漆黑大洞，像是一张择人而噬的大口， 而洞壁内侧，每隔一段距离就贴着一圈蓝色圆环，从边上看去，整个大洞就像是一个巨大的蓝色标靶。仙路剑尊 这就是地心电梯的全貌。 轻柔电子音继续播报，候车乘客脚下的平台突然开始斜向上升高——那些如同土墩一般的钢铁支架将整个平台“递”向了电梯，使平台楼层与电梯的楼层像匹配。 等到匹配完成之后，各层候车平台上的人群开始向前移动，西装革履的彼得·帕克混在其中，面色如常，丝毫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电梯内部的平台上，摆放着一列列的合金椅子，而椅子中央则摆着一个浑圆无缺的金属球体。 乘客们走向椅子，拿起球体放在身前，并按动球体边缘的按钮——只听“噗”一声，球体骤然开启，从中释放出透明的粘稠液体，吸附在乘客们的胸膛上， 类似于果冻胶质的粘稠液体并没有染湿衣物，而是飞快扩张，数息之后已经包裹住了乘客们的身躯，并在头颅处自动扩张，形成球形头盔状，整体造型就像是贴身透明款宇航服。 隐匿在人群中的彼得·帕克“穿上”了透明宇航服，坐了下去，并怡然自得地掏出个人信息面板，翻阅起最近新闻。read_middle(); 等到所有乘客准备就绪，坐在椅子上并扣好安全带，电子音这才再次出现，提示乘客现在开始真空抽离——为了防止空气在地心隧道中乱蹿形成干扰，电梯需要做到真空。 真空化之后，整个电梯仓更加寂静，巨幅的提示字幕，从电梯内侧的液晶面板上飘过，告知乘客即将开始启动电梯倒计时。 10.9.8.....2，1。 倒数完毕，从隧道内侧伸出、钳制着电梯的巨型机械臂骤然松开手掌，任由地心电梯做自由落体运动。 上个时代，各国为了训练宇航员，经常将受训连者放在航天飞机上，等到飞机飞到高处，再让飞机自由下坠，使得机舱处于失重状态。 彼得·帕克向两侧望去，所有乘客都被牢牢固定在座位，一些女性乘客的真空隔离服内，还有失重的发丝飘舞飞扬。 而在电梯仓外，一层又一层的蓝色光圈不断掠过，像是飞快放映的幻灯片，在视网膜上留下几乎连缀成一体的残影。血染荒芜 “...当前深度为地下37公里，地心电梯已穿过莫霍洛维奇不连续面，进入地幔层。” 提示字样在液晶面板上飘过，彼得深吸了一口气，开始释放蜘蛛感官。 还在地表的时候，人多眼杂，干扰因素太多，而现在地心电梯已经进入地幔层，干扰因素少了许多。 “你的世界，是假的。” 再一次，沙哑男声在耳畔响起，彼得只觉浑身寒毛根根倒竖，下意识地猛回头，却只能看见钢铁材质的座椅靠背。 彼得·帕克面色阴沉如水，真空中无法传声，而蜘蛛直觉也告诉他自己身上没有安装什么古怪设施，这就说明说话者是用某种超凡能力进行传声。 37公里的厚实岩层是最好的隔离设施，强大而紊乱的磁场足以打断任何长距离的心灵传输，这又证明了一点：说话者就在电梯仓内。 冰冷的视线掠过这一层的乘客，彼得早已不再是那个青春稚嫩的邻家小伙，五十余年的岁月洗练，让他变得成熟了许多。 “你是谁？” 彼得压低了头，自言自语地问道。在这片真空电梯仓内，他也不担心会被他人察觉。 “我是谁？”沙哑男声玩味地说道，“耶稣已下传，就有一个被污鬼附着的人从坟茔里出来迎着他， 那人常住在坟茔里，没有人能捆住他，就是用铁链也不能。 他远远地看见耶稣，就跑过去拜他，大声呼叫说：‘我指着神恳求你，不要叫我受苦！’ 是因耶稣曾吩咐他说：‘污鬼啊，从这人身上出来吧！’ 耶稣问他说：‘你名叫什么？’ 回答说：‘我名叫群，因为我们一而为群！’” 那男声一开始还故作轻柔，到话语末尾，骤然变得凶残狂暴，排山倒海的心灵异能朝着彼得·帕克汹涌而来！ 第一百七十九章 真实 当彼得·帕克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躺在一片极为宽敞的空间当中，放眼望去四周一片昏暗幽冥，只有极远处存在几道熹微光明，共同组成了光束。 他开始搜索脑海，试图想起昏迷之前的最后一幕。 “我这是....进入了精神世界？” 彼得不太确定地自言自语道，他虽然经历过许多次人体改造手术，注射了数不胜数的基因药剂，当初能够利用蛛丝逼停脱轨火车，吊住断裂轮船，那么现在就能够拦截空中客机，阻断超音速火箭， 但是，身躯强度再吓人，也无法改变精神力量脆弱不堪的事实， 彼得第一次后悔当初为了给玛丽简买订婚戒指，没有去参加查尔斯教授主持的“心灵容易被人入侵？超级英雄都应学会这三招”防心灵入侵课程。 事已至此，只好走一步看一部， 彼得心中一叹，朝着亮光走去。 走近去看，他愕然发现那道光束下方有几个人影，其中一些人影他还颇为熟悉。 一个穿着二战时期老旧的党卫军皮衣、脸上没有面皮只剩血肉骨骼的人影，正是那位九头蛇的领袖之一，红骷髅。 一个魁梧健壮如同铁塔，身穿黑白相间骷髅T恤，头上还带着同样风格头套的中年男子，正是九头蛇红骷髅的左膀右臂，交叉骨。 一个身披白色兜帽头蓬，穿着黄黑相间铠甲，面戴阴森面具，背负一柄武士刀的魁梧男子，正是能够模仿任何超凡者技巧的顶级雇佣兵，模仿大师。 这三位仁兄的大名，彼得早就听说过无数次，在学园都市建立之前还有幸与其他超级英雄合作，挫败过他们颠覆纽约的阴谋。 而其他几人，彼得也极为熟悉。 一个留着黑长直乱发，穿着性感T恤的年轻女子，正是杰西卡·琼斯，彼得曾经的高中同学，后来在一次意外中获得超凡能力，并于纽约市地狱厨房区域客串私家侦探。 而在杰西卡·琼斯旁边，则是一名高大的黑人光头男子，他是杰西卡的丈夫卢克·凯奇。 这两人都是彼得好友，只是在学园都市建立、第二新纽约扩张后，不喜欢热闹的杰西卡夫妻没有选择直接加入学园都市， 与彼得的联系也就逐渐减少，最多逢年过节期间通过电邮寄上祝福。 既然杰西卡夫妻都在这里，那么..... 彼得朝旁边望去，果然在卢克·凯奇身旁的阴影中，找到一个瘦削（相对而言）的棕色卷发年轻白人男子，他名为丹尼·托马斯·兰德·凯，接受过东方古典武术教育，被授予“铁拳”的称号。 许多年前，铁拳、杰西卡夫妻（当时两人还只是**）与彼得，都在纽约市内充当义务警察，偶尔有一些无法对付的强敌，就会组队共同攻克，建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 而现在，几十年的时间过去了，谁也想不到几人的再次聚首，竟然会是在这么一片漆黑幽暗的心灵世界当中，还有另外三位曾经的敌人作伴。 彼得的到来同样引起了灯下众人的注意，红骷髅等人面色更加阴郁，而杰西卡等人脸上也只是先闪过一丝重逢喜色，又很快被苦涩所取代。 “彼得，好久不见。” 杰西卡率先走出灯光，与彼得热情地拥抱了一下，将他带回灯下，与铁拳与卢克·凯奇打过招呼。 几十年的老朋友再次聚首，彼得心中有千言万语要说，却不知如何开口。 杰西卡像是看出了彼得的念头，要是让高龄老人状态的小蜘蛛重新拾起话痨属性，恐怕一群人接下来就别想安静了，急忙开口说道：“你是不是很疑惑？为什么我们和这些九头蛇分子会在这里？为什么我们没有掐架？到底谁谁把我们抓进来的？他们又有什么目的？” 彼得嘴角抽了抽，点了点头。 杰西卡缓缓一叹，与丈夫对视一眼，又和对面的红骷髅交换了一下眼神，这才开口说道：“自动第二新纽约建立以来，我和卢克就打算躲到远一点的地方。 你也知道，我们生来自由，就不喜欢上面有人管着，为了避开学园都市的耳目，我们直接到了大洋彼岸的港城，与丹尼碰头，让他帮我们制定假身份，就在港城中定居下来。 等到行星防御委员会成立，我们就顺势住进了港城大楼。 一晃几十年过去，本来我们的小日子过得好好的， 谁知道前几天，我、卢克还有铁拳都开始做同一个梦。” “梦？”彼得皱眉问道。 “没错。”杰西卡颇有深意地点了点头，“在梦中，我看见自己不是住在擎天大楼内，而是和其他七十亿人一起，躺在一座位于海底的金字塔中， 全身被牢牢束缚，泡在充满营养液的玻璃罐里。一根电子纤维管从颈后插入后脑，将各类模拟出来的场景投射在我的脑海中。” 彼得脑子转得不慢，下意识地回答道：“《黑客帝国》？缸中大脑？” “没错。”杰西卡点了点头，沉声说道：“我一开始还以为这都是无意识的梦魇，直到我与卢克还有丹尼交谈，才发现我们三人都做了同样的梦。” “....”彼得只觉牙间发酸，却听杰西卡继续说道：“从那之后我就开始怀疑这个世界的真实性，虽然在这里的一切事物运转都和外界一模一样， 水烧热了会开， 人被杀就会死， 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个世界有什么地方是不正常的！” 彼得皱眉，想要打断对方的话语，自己在这个世界住了五十多年，每一个生命当中的重要片段、感人细节都历历在目，怎么可能是假的？ 像是看出了彼得的困惑，杰西卡轻声说道：“彼得，你的图像式记忆力远超常人，对吧？” “对，怎么了？” “....你每天晚上抬头看的时候，有没有发现那些星星的位置，是不动的？” 怎么可能？ 彼得刚要笑出声，否认杰西卡提出的荒谬可能性，但当他搜索记忆库，翻阅五十余年以来每次观赏星辰的回忆，却骤然发现所有星星都固定在苍穹之中，如同固定油画一般，没有任何变动。 更可怕的是，彼得发现，无论是自己还是日常生活中接触到的所有人，没有任何人对这种怪异现象表示困惑。 就好像.....就好像大家都认为那是正常的一样！ 所有人的“常识”都被大规模篡改了！ 怎么可能！ 彼得只觉一股寒流穿过全身，坚韧强悍的身躯猛地僵了一下，手掌下意识地攥紧，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 第一百八十章 血河 “很不可思议，对么？” 杰西卡·琼斯看着彼得脸上一变再变的表情，幽幽说道：“我和卢克去天文馆确认过，无论是前来参观的旅客，还是天文馆内的专业人员，都没有任何人对这种诡异现象表示出困惑惊愕。 你觉得，这是怎么回事？” “...”彼得深吸了一口气，直接说道：“有两种可能性，第一种是某个存在用障眼法遮盖了天空中不断变化的星空，并对全世界范围内的人类进行大规模洗脑，让他们忘记‘星辰’会移动这个常识。” “在这种可能性当中，可以完成这种程度修改现实的，只有那些传说当中的外星文明，”杰西卡轻声说道：“而能对全人类进行大规模洗脑的心灵异能者，全世界好像只有一位....” 杰西卡没有明说，不过彼得·帕克也知道对方指的是谁， 查尔斯教授，最强的Omega级心灵异能者，也只有他才能在脑波放大装置的辅助下，做出这种行为。 “这不可能。”彼得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查尔斯教授没有理由做出这种举动。” “那么，就只剩下另一种可能性了。”杰西卡垂下眼帘，不带一丝情感地说道：“我们的世界，确实像我梦境中揭示的那样，所有人都被关在缸中大脑的幻境当中。” 彼得抿了抿嘴唇，一向话痨的他，在此刻忙着搜肠刮肚，试图找出能够反驳对方的证据。 杰西卡没有理会苦死当中的彼得，自顾自地说道：“我、卢克、丹尼三人一致认为，地球人类已经被关在缸中大脑制造出的集体幻梦里， 如果是其他人的话，可能会抱着对行星防御委员会的信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但是我们三个一向不喜欢受制于人，便想方设法，到行星防御委员会的总部打探情报。” 光头的黑人壮汉卢克·凯奇此时也插嘴说道：“我们本来想着，万一缸中大脑是行星防御委员会设置的，是为了抵御外星文明的装置，那我们就悄悄走开，再也不过问。 但在打探情报的过程中，我们意外遇到了这三位。” 卢克朝着一旁沉默不语的超凡罪犯三人组努努嘴巴，冷然说道：“当初在行星防御委员会进行人口统筹计算时，红骷髅和交叉骨在模仿大师的协助下，躲开了被排查的命运，伪造了身份，在擎天大楼中潜伏下来。 最近，他们三个也和我们一样做了同样的梦， 为了查明自己不是在幻境当中，他们也试图到行星防御委员会的地下档案库进行调查。 我们两队人刚好撞见，激起了几十年前的仇怨，就在档案室里进行战斗。 当然了，为了避免被行星防御委员会的智械发现，我们颇有默契地保持了低烈度的格斗。 谁料，没有引来智械或者是安保人员，反而引来了一个声音。” 彼得下意识地接话说道：“那个声音是不是说‘这个世界是假的。’还有‘我是群’这些话？” 卢克·凯奇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吐出一口浊气，方才说道：“那个声音吞没了我们的神志，等到我们醒来的时候，就已经躺在这里。” 这时，一直沉默的红骷髅终于开口说道：“我曾经研究过查尔斯教授的心灵异能。 那个声音的的主人，其心灵波动与查尔斯教授极为相似。” “不可能，查尔斯教授不会伤害到我们的。”彼得下意识地说道，又看了眼红骷髅三人组，补充道：“这里的我们，是指乐于助人、有着光明历史的超级英雄。” 因为红骷髅只剩下骷髅脑袋，所以彼得很遗憾地没有看见对方脸上的蛋疼表情。 “...我没有说那个声音就是查尔斯教授。”红骷髅低声说道：“在行星防御委员会崛起、地球联邦统筹一切之前，我们九头蛇的实力极为庞大， 成员五湖四海，有些甚至打入了敌人内部，能够搜集到足够的信息。 在最高级的吉米当中，我们发现上世纪时期，在查尔斯教授刚刚发现自己拥有超能力的时候，曾经到以色列海法地区加入医疗队，医疗队中一名姓名未知的犹太女性。 查尔斯教授与那名犹太女性展开恋情，并发生关系。后来查尔斯教授与她分开，却不知对方已有身孕。 怀孕的那名犹太女性生下一子，将其取名为大卫·查尔斯·哈勒。 这位大卫一直没有表现出拥有超能力的潜力，得知该消息的九头蛇组织也没有采取行动，只是保持长期监控，让他自由成长。 好在以后绑架大卫，作为挟持查尔斯教授的资本。” 红骷髅不愧是红骷髅，违法犯罪的事情竟然能够这么理直气壮地说出口，不过这也有可能和他的脸色有关——完全看不出脸红。 “后来发生了什么？” 彼得下意识地问道。 “....”红骷髅沉默片刻，面色如常地说道：“那场伦敦恐怖袭击当中，大卫亲眼目睹其母亲死于血族之手。 他的身上逸散出心灵异能波动，直接将身前血族撕碎，并将尸块血肉吞没。 监控人员试图对他进行收容，却看见大卫身上涌出无边血河，绞杀了小半个街区的血族，并对九头蛇监控人员实行虐杀。 在虐杀过程中，他提到了自己的许多个名字，‘大群’、‘阿卡多’、‘万灵之王’。 据我们推测，大卫应该是觉醒了某种吞噬他人人格的能力，只要被他的心灵异能感染，就会被直接吞噬。 从那之后，大卫或者说大群就此消失不见，再也没有进入我们的视野。 再后来，就是行星防御委员会崛起，扫除一切牛鬼蛇神，将九头蛇覆灭大半。 我原以为大群应该也被行星防御委员会或者是学园都市收容，没想到竟然会在那种场合与他遭遇。” 红骷髅的陈述完了，而彼得却愈发不解，他迟疑着说道：“那我...” “没错，你也被大群吞噬了。”红骷髅坦白道，他抬头望天，看着那片仿佛拥有生命、正在蠕动不休的黑暗，幽幽说道：“这里...就是大群的胃。” “我们在他的胃里。” 第一百八十一章 故人 “我们已经死了。” 杰西卡·琼斯伸出手指，先是指了指自己，再指了指身前的彼得·帕克，“大群拥有极为严重的精神分裂症状，按照九头蛇研究部门的推测，这可能是因为大群的心灵异能比查尔斯教授更强！更加无序！ 他没有接受过专门的异能教育，全靠本能行事，每当他用心灵异能窥探他人脑海的时候，会因为饥饿，下意识地吞没受害者的人格， 他的脑海里存在上千个独立人格，每个人格都继承了原本的超能力，他就像是一个活着的部落，部落里的成员，就是那些被他所吞噬的超凡者。” 饶是彼得·帕克心理素质良好，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抬头向四周张望，看着那片纯粹的、无暇的黑暗，“...这里，就是他的心灵世界？” “没错。”红骷髅拍了拍身上的二战时期皮衣，沙哑说道：“我们刚刚被他吞噬，还没来得及消化。 在你抵达之前，这个地方还有两三个超凡者，只是现在他们都融入了黑暗之中，加入了大群的人格部落。 如果我们不能拿出什么有效举措，我们也会被消化吸收，成为大群的一部分——就像是胃酸里不断融化的面包碎屑一样。” 彼得·帕克咬了咬牙，沉声说道：“他...到底想要什么？是单纯的、不掺杂任何杂质的进食么？” 杰西卡深深地看了这位老同学一眼，平静说道：“从外界看去，你的身躯还在正常走动，作息，甚至学习，工作，但那只不过是大群利用你脑海中的意识碎片，做出的机械反应，谈不上拥有自主意识。我们在外界的身躯亦是如此。 按理来说，我们这群人都是从未加入学园都市的闲散人员，而你则是第一位拥有官方背景的雇员。 大群吞噬你，肯定不是为了单纯进食补充营养，否则他没有必要找上一位身份非同寻常的雇员....” 说罢，杰西卡朝着一旁的模仿大师施了个手势，让后者摆好打坐姿势，屏息凝神。 “模仿大师可是曾经被称为拷贝忍者的强者，他虽然没有得到过认证，但是凭借他模仿各路超凡者的经验，也能勉强模拟出心灵异能波动。” 杰西卡介绍道：“只要打开一道缝隙，我们就能看到，大群到底为什么要征集你这具学园都市雇员的身躯....” 征集...身躯... 彼得·帕克眼角抽了抽，就看见模仿大师蹲了个马步，嘴里发出杀猪一眼的沙哑惨叫，身上冒出一道阴惨惨白光，将漆黑的精神世界撕出一道缝隙。 从这道缝隙中，可以看见彼得·帕克的身躯正坐在椅子上，怡然自得地翻阅着当天报纸，神态怡然自得，丝毫看不出已经被大群控制的痕迹。 “这.....” 彼得刚要说话，就被杰西卡轻轻一拽，让他安静下来。 随着时间推移，地心电梯不断下降，在炽热地核的边缘轻巧滑过，最终在半个小时的行程过后，抵达了终点。 真空电梯仓以自身为轴，转了个圈，以适应地球另一端的反向重力。 等到这个步骤完毕，彼得的身躯也像是往常一样，毫不显眼地混在人群当中，走下乘客平台，抵达了学园都市所在的001号大楼。 他坐上公共交通站中免费开放的磁悬浮单人载具，关闭自动驾驶系统，采取手动驾驶。 手动驾驶的单人载具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开进某一学区的教学楼（彼得·帕克经历了五十余年的锻炼，已经成长为材料学博士），而是直接抵达了学园都市研究部门的总部大楼门口。 这不是自投罗网么？ 要知道研究部门总部大楼的地下工事，就是那座规模无比庞大的实验基地， 里面埋藏着无穷无尽的可怕事物，别说是大群了，就算是查尔斯教授走进其中，也必须提起一万个警惕之心。 彼得很想要问些什么，但是看看杰西卡等人脸上压抑的表情，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转过头去，继续看着自己的身躯在画面上动弹。 “彼得”凭借自己的员工ID卡，轻轻松松进入了总部大楼，甚至轻车熟路地利用视网膜密匙、每天一换的机密口令，进入了地下基地。 进入地下通道只有，“彼得”左绕右绕，避开安保团队，最终抵达了地下实验基地的最底层，也就是关押犯人的区域。 这块地方专门用于安置那些罪大恶极同时还具有很高价值的罪犯，学园都市里的许多雇员，曾经都在监牢里待过一段时间，等到接受了人格再造手术，才能被放出来重新做人。 也幸亏彼得的信用记录一向不错，经过几十年的锻炼之后，顺水推舟地成为了高级雇员，才有资格进入监牢。 心灵世界当中，一道闪光在彼得的脑海中掠过，他猛地转过头去，与杰西卡对视一眼。 他猜到了大群要用他的身体干什么，利用彼得自己的高级雇员身份，大摇大摆地走进监牢，从中释放某位罪犯！ 不安的情绪攀上了彼得心底，他摇晃着杰西卡的手臂，满眼都是焦虑。 监牢中的每一个罪犯，放出去都是能掀起一大片血雨腥风的恐怖存在，更别说某些犯罪还经历了一重又一重的人体改造手术，能力远胜以往。 更诡异的是，不知道大群用了什么手段，“彼得”的身躯已经走到监狱腹地，掌管监狱的中央智脑也没有发现他，更别说派出智械将他带走。 “彼得”如同闲庭漫步，缓慢踱到监狱的最深处，在那里，一个头发凌乱，双眼中充满血丝的中年男子，正戴着手铐脚镣，站在监狱内壁的黑板前，对着黑板上的公式喃喃自语。 彼得认出了那个落魄的中年男子，在几十年前，行星防御委员会成立之前，对方曾经是名满天下的大科学家、大企业家，被亿万生灵推崇到极点的超凡英雄。 托尼·史塔克，曾经的复仇者联盟成员，钢铁侠， 现如今的阶下囚，被审判为背负着反人类罪的人类叛徒。 第一百八十二章 党员 “彼得”驻足于监牢的铁栅栏外，用好奇的目光向其中张望，稍显轻浮的视线，在那些涂绘于黑板上的公式周围逗留了几下，这才不急不缓地说道：“史塔克先生，好久不见。” 他的声音，让那位曾经的钢铁侠颤抖了一下，留着杂乱头发的男人转过头来，有些恍惚地挠了挠长满青色胡茬的下巴，涩声说道：“你是....彼得？” 几十年前，还是钢铁侠的托尼·史塔克曾经给过彼得·帕克很大帮助，不仅给他送上许多史塔克工业制造的高新装备，还教导他成为超级英雄所需付出的代价，所需承担的责任，并试图招募彼得加入复仇者联盟——虽然没有成功。 事实上，如果托尼·史塔克没有小辣椒这位红颜知己，那么彼得唯一在世的亲人——那位早年丧偶、徐娘半老的梅婶，就很有可能与托尼牵手成功。 时隔五十余年，托尼沦为了阶下囚，而曾经幼稚天真的彼得，也一本正经地穿上了西装——后者西装前胸所佩戴的员工牌，证明了他已经成为了学园都市高级雇员。 “好久不见。”物是人非的变迁感，让托尼脸上的皱纹更加深邃，他将手指间捏着的粉笔轻轻放到黑板下方的凹槽当中，轻声说道：“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有资格拜访底层监牢的高级雇员并不在少数，但是这些元老级的人物很少会亲自前来，除了“避嫌”这个因素之外，也因为进入底层监牢后需要接受哈莉·奎因博士那繁琐的心理测量。 “彼得”没有回答托尼的这个问题，他伸出手指，朝着那些公式点了点，“您最近在研究什么？” “...精细结构常数。” 托尼·史塔克说出一个名词，他耸了耸肩，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在背上反人类罪名之后，我自愿为自己的错误买单，而赎罪的最好方式就是继续为人类的发展进程发光发热。 在抛弃了那些不必要的社交娱乐活动之后，我有足够的时间，一边优化钢铁战衣，一边进行科学领域的前沿研究。 说实话，待在这里其实也挺不错的，资金充裕到极致，科研设备一应俱全，能够随时随地与全球的同行交流， 如果憋得慌还能插上脑后插入栓，进入虚拟世界，进行社交活动，打打电子游戏什么的。” 托尼的语气颇有些“此间乐不思蜀”的意味，不过从他嘴角的苦涩笑容可以看出，这应该是无奈之下的自我安慰。 .... “彼得”没有说话，他盯着那些公式看了好久，片刻过后才回过神来，抬起手腕，朝着监牢的合金栅栏喷涂蛛丝。 “等等，你要干什么？！”牢房内的托尼·史塔克瞪大了眼睛，看着“彼得”将蛛丝绕过合金栅栏，把两股蛛丝绑在一起，并喷吐出更多蛛丝，一圈一圈地绕在两根护栏上。 “你疯了吗？！” 托尼嘴唇忍不住颤抖了起来，没有人！能从地下监牢越狱！ 不管关押在这里的是某个神系的神祇，还是精通地狱邪术的邪祟，抑或浸**法之道的魔导士，都不可能逃离此地！ “彼得”只是不管不顾地把更多蛛丝缠在栏杆上，将那合金材质锻造的金属牢门，覆盖成白色的蛹状。 “没有用的，就算你是用高温灼烧，低温冷冻，雷霆劈斩，酸液腐蚀，都无法对这列特种钢材造成伤害。” 托尼看着彼得白做无用功，苦口婆心地劝解道：“孩子，你应该走开了，这扇门是打不开的。而那些护卫马上就要赶到。相信我，你绝对不会希望自己像我一样被管在这里一被子的。” 作为长辈，托尼实在是不想看到小蜘蛛和自己一样沦为阶下囚，这对他而言是一种莫大的痛苦。 “彼得”只是沉默着，沉默着，他不断增加拽紧蛛蜘蛛侠丝的力度，握住蛛丝的手掌都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淋漓鲜血从他的手掌中滴落，然而“彼得”就像是无知无觉一般，继续放任手掌被蛛丝所切割，露出其中的阴测测白骨。 火焰，顺着“彼得”流出的鲜血所点燃，那焦黑粘稠的跳跃火焰，像是拥有自身生命的野兽，肆意啃咬着所粘附上的合金栏杆。 被困在牢房内的托尼愣住了，彼得·帕克只是被变异蜘蛛咬伤了而已，又哪里来的纵火异能？而且，这种随意变幻形态的魔火，怎么看也不像是凡俗火焰。 如果非要形容的话，托尼认为那团火，既像是异能赋予的赤炎，又像是地狱恶魔喷吐的硫磺火，又像是魔法所缔造出来的高温灼热等离子体.... 这....是学园都市人体改造技术所赋予的新能力么？还是说，彼得·帕克身上发生了某种诡异的异变... 托尼·史塔克的心思急转，他眼睁睁看着苍白蛛丝被火焰吞噬，连同合金栏杆一起，融化成一滩炽热液体，肆意淌在地上。 刺耳的警笛声骤然响起，整个地下监牢里的白色灯光瞬间熄灭，取而代之的，则是血一般猩红的应急警示灯。 “请。” 彼得站在监牢外，摆了一个堪称标准的姿势，像是一位款款绅士正邀请名媛加入舞池中央一般，邀请托尼·史塔克走出囚牢。 “你不是彼得，”托尼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我敢保证，不管你是谁，你都会为此时此地的举动而后悔终生。 任何挑衅李昂的人——比如像我，都会为自己曾经的草率和轻敌而付出代价。” 彼得轻佻地吹了个口哨，随手射出蛛丝，钩中了托尼，将他拽出了监牢——脱离了钢铁战衣之后，后者就只是一位花花公子而已。 “安静，史塔克先生，不然我并不介意尝尝你的味道。” 彼得扼住了史塔克的脖颈，站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中，聆听着那刺耳喧嚣的警笛。 全自动化的监狱防御系统启动了。 足以将泰坦巨人迷倒的麻痹属性神经毒素药剂弥漫在空气当中； 稳态强磁场从地表下方的仪器中释放，阻断任何电磁通讯； 镌刻在墙砖上的术法，如同船锚一般，牢牢锁定周围的每一寸空间，粉碎闯入者利用空间传送术撤离的念头； 沉重的脚步声在走廊尽头响起，全副武装的星际战士还有10秒钟不到，就能用手中的高斯步枪在走廊里编织出象征死亡的火力网； 除此之外，还有镭射光束、伽马射线之类的自律武器倾巢而出，朝着入侵者的方位袭去。 就算站在走廊里的是一位神祇，也只有引颈待戮的下场。 然而，陷入绝对困境的彼得却面不改色，他挟持着史塔克，抬起头颅，越过地下工事的建筑结构，看向极遥远的天穹。 “你知道么，这个世界是假的。” 彼得，或者说大群再次重复了这句话，他的眼中爆发出无尽光芒，周遭事物无论是激光、电磁波、毒气还是实体化的地板、墙砖、星际战士，都在光芒中被转化为幽蓝色的数据流， 那一行行、一串串的数据流，由0和1组成，每一纳秒都在不断变换颤抖，这其中所产生的视觉冲击，足以将凡俗之人的大脑烧焦。 作为史上头号反人类罪犯的托尼·史塔克，早就被注射了各类基因药剂已确保其身躯不会衰老，但在看到那些庞杂繁琐如同天书一般的数据流的时候，大脑依旧产生了一丝停滞。 在他眼中，整个世界的本质都出现了某种变化，那些富有色彩的真实物体，像是逐渐褪色斑驳的老照片一样，失去真实触感， 反倒是幽蓝色的数据流，显得更加逼真，更加....贴近世界的本质。 从大群眼眸汇中绽放出来的光芒逐渐消散，当托尼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阴暗地下室中，穿着囚服，盖着毛毯。 地下室里并不只是有大群，还有另一个托尼非常熟悉的人影。 神君杜姆，或者说毁灭博士。 上次与毁灭博士见面，还是在几十年前。 托尼找了一群不满李昂超然地位的科学精英，集众人之力打造出了名为“奥创”的量子智械，神君杜姆也在那群人当中。 等到学园都市派人前来问责，神君杜姆也和其他人先行撤离，让绝对跑不掉的托尼背上了这口黑锅。 值得奇怪的是，半个世纪过去了，神君杜姆身上的气质依旧是那么阴冷桀骜——和托尼同一时代的超凡者，或多或少都在时间洗练下发生了心态变化，那么杜姆的“不变”就显得有些怪异。 逐渐明白自身处境的托尼从地上缓缓爬了起来，安静呆板地保持着坐姿，面无表情地看着毁灭博士与大群，一言不发。 冰冷的沉默降临在这间地下室里，良久，不适于安静气氛的神君杜姆沉声说道：“和上次见面相比，你成熟了很多，托尼。” “...五十多年不见天日的牢狱生涯过去了，如果我还能保持花花公子的作态，我也会佩服我自己。” 托尼低垂着眼帘，兴致缺缺地说道。 “五十多年？”神君杜姆所佩戴的钢铁面具，颇为灵活生动地表达出了“嘲笑”的意味，“托尼，这个地方的五十多年，只是外界的七天而已。” “什么？”托尼愕然不解。 侵占了彼得躯体的大群适时插入话题，为托尼解释了一番外界的来龙去脉。 洛姬的偶像歌姬计划，查尔斯教授的思维加速计划，太平洋海底的拉莱耶金字塔，以及承载了七十亿人的缸中大脑世界。 一番解释下来，饶是托尼心理素质惊人，也忍不住瞠目结舌，讷讷无言，心底只剩下一个念头，“天上一天，地上一年。” 等到托尼的振金稍稍退去，大群适时地说道：“史塔克先生，我们找你来，是希望你能协助我们。” 托尼猛地回过神来，盯着对方那张熟悉的面孔，淡漠说道：“协助？抱歉，我不知道该怎么协助你们， 脱离了钢铁战衣以及史塔克工业集团之后，我就只是个普普通通的、稍显聪明的中年男子而已，除了脑子之外没有任何超凡能力。 更何况，就算我有能力，有为什么要协助你们呢？ 帮你们打碎这个加速世界么？别看我现在只是个背负反人类罪名的犯罪分子，但是我依旧背负着对人类族群进行赎罪的责任。 缸中大脑世界目前来看是积极正面的，并且在可预见的未来中，也是积极正面的。 我不会为了一己私欲，而摧毁这份希望。 因此，如果你们要提出用什么‘自由’、‘皿煮’、‘平等’、‘人权’或者其他之类的口号，来说服我的话，还是早点歇了吧， 我已经过了那个大资产阶级既得利益者的思想阶段，如果要形容的话，我应该是到了地球人类文明共铲主义的思想阶段。” 托尼此时表露出的思想觉悟，令大群和神君杜姆显得颇为惊讶， TF？ 钢铁侠你怎么可以做出这幅“资产阶级”都是吸血鬼的表情啊？ 你之前可是世界上最成功的军火商人之一啊喂？ 人脉遍天下，上可跟总统打高尔夫，下可跟区议员逛夜总会，每个牙缝里都塞满底层劳动者血肉的大资本家说的就是你！ 仿佛看懂了杜姆和大群脸上的蛋疼菊紧表情，满脸憔悴的托尼·史塔克微微一笑，淡然说道：“世界上只有背叛阶级的个人，没有背叛阶级的阶级。不管这里是不是缸中大脑世界，55年的时间教会了我很多。 让我能够沉下心来，回顾之前的一点一滴人生。 我悟了，我懂了，我明白了， 人类社会的发展，必然要遵循一个原则，即：生产关系要适应生产力。 任何的党同伐异，任何的思想理念，任何的矛盾斗争，任何的主义、非主义，都要遵循这个原则。 资本主义，是不适应摆在人类面前的银河大海征程的，如果你们还试图用资本主义基础上的‘人权’、‘自由’、‘皿煮’里面来说服我，那都是不可能的。” 说罢，不理会杜姆与大群的扭曲表情，托尼·史塔克掏了掏自己的衣领口袋，从中翻出一本红艳艳的小本本。 小本本的封皮上方，印着红底金漆的三个大字《党员证》。 而封皮下方，则印着镰刀与锤子的图案。 “我，已经是一名光荣的、有着五十多年党龄的老党员。” 前大资本家，托尼·史塔克正色说道：“你们不可能腐蚀我，” 第一百八十三章 礼炮 懂？ 懂个魂啊懂！ 你可是托尼·史塔克喂，堂堂的史塔克集团霸道总裁，与美利坚国防部长谈笑风生的军火巨头，出入白宫如同参观邻居后院一般方便快捷的大资本家呐！ 不要这幅慷慨激昂、英勇无畏的样子好不好？搞得我们跟前来劝降的鬼子翻译官一样！这让我们情何以堪！ 托尼·史塔克手中的那本小本本，在灯光照射下愈发显得鲜红炽热，其表面所涂绘着的金色镰刀锤子，像是一张热情狂放的笑脸，嘲笑着敌人的不自量力。 侵占了彼得·帕克身躯的大群，与毁灭博士对视一眼，发现对方的眼眸里，都和自己一样充满了“卧槽”的情绪。 大群是查尔斯教授的儿子，继承了他父亲的Omega级别心灵异能——甚至于，拥有分裂人格能力的大群还要更加强大，他可以保留每一个吸收过的人格，复刻出那些人格所拥有的超凡力量。 查尔斯教授作为缸中大脑世界的总设计师和首席执政官，在这个2500倍时间流速的世界里，有着极高的操作权限——中央智脑能够鉴别出他的脑波，协助查尔斯教授完成调控。 而大群可以将自己的脑波与查尔斯教授进行同调，模仿查尔斯教授的心灵异能，欺骗加速世界，达到扭曲现实的效果。 按照大群的设想，他和毁灭博士偷偷潜入这个地方，先吞噬消化一些超凡者的人格增强自身，再找到一名拥有足够权限的雇员，侵占其身体，进入地下监牢，救出托尼·史塔克。 托尼·史塔克是钢铁战衣的创造者，工程学技能的熟练度已经超出天际，但他在人工智能领域的成就同样不容小觑。 要知道，奥创这台人性化智能机械所采用的思维构架，就来源于史塔克集团的人工智能贾维斯，而贾维斯则是托尼·史塔克自己一个人编程所创造出来的AI。 无论大群和毁灭博士想要借助加速世界做些什么，都绕不开学园都市中央智脑这个恐怖的敌人， 那么作为全世界最为杰出人工智能专家的托尼·史塔克，自然成为了大群预想中，攻破中央智脑的合适人选， “...” 毁灭博士与大群再次交换了一下眼神，暗示对方要不要将托尼·史塔克的人格直接吞噬。 他虽然与托尼有过合作关系，但他天性薄凉，是不折不扣的野心家，为达目的誓不罢休，什么肮脏卑劣的手段都能用的出来，坑死区区一个史塔克又算得了什么。 大群犹豫片刻，没有给出答复，他能够吞噬他人人格不假，但这些人格在一定程度上都会出现“损耗”，没有往常灵动，会失去一定的自主创造性。 他们找到托尼·史塔克，就是为了借助后者的聪明才智，又怎么舍得直接将史塔克直接吞噬呢？万一史塔克的人格智商下降，无法解决问题了怎么办？ 只是一个呼吸，毁灭博士就与大群通过眼神交换完了意见，如果能不动用人格吞噬的技能，那自然是最好的。 想通之后，大群深吸了一口气，笑着对托尼·史塔克说道：“呵呵，史塔克先生，恐怕你误会了什么。 我们不是坏人，准确地说，我们不是为了自身利益而出现在你的面前。” “大多数强调自己不是坏人的人，干出的事情往往比那些小人还要卑劣。” 史塔克冷笑着说道：“我是资本家，你懂的，这些空洞的谎言对我毫无用处。现在，说出你们的来意吧，我会在详细思考过后给予你们答案。” 姜还是老的辣，在商海上沉浮了这么多年的史塔克，可要比大群、毁灭博士更加擅长谈判，只是借助了一本证件，就将谈话的主导权攥在手里。 “是这样的。” 大群思考了片刻，斟酌语句，不急不缓地说道：“你知道吧？行星防御委员会在内部，有一项名为面壁计划的绝密计划。 这项计划，是为了抵抗那些外星侵略者而设计的，旨在借助人脑无法被智子入侵的特性，挑选出适格者，执行特殊战略。 现在，外面的现实世界当中，外星侵略者军队已经被李昂阁下击溃。 银河系绝大多数中高级文明的精锐舰队，以及克里帝国首席指控者罗南，都被李昂先生毁灭。” “是么？” 托尼·史塔克脸上绽放出了笑容，“这可真是个好消息。” 好个屁哦.... 大群心中又是一阵无语，按照他之前的设想，史塔克背上了反人类的罪名，失去了往昔声色犬马，酒池肉林的放荡生活，在小牢房里被孤零零地关押了五十多年， 应该对李昂抱有深刻的仇怨才对，再不济也应该滋生出反社会的念头。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副光伟正高大全的孤胆英雄形象。 说好的睚眦必报呢？托尼.... “...总之，是这样的。”大群斟酌了一下辞措，平静地说道：“既然外星侵略者已经被击溃，那么缸中大脑世界还有存在的必要么？ 建立在网络世界的‘真实’，是不是一种对人性的摧残呢？ 我们希望你，可以和我们一起，打碎这个禁锢，不管外面的世界有多么凶残，有多么险恶，也应该由我们人类自己去面对。 查尔斯教授不愿意解放加速世界的禁锢，将地球人类关押在狭窄的金字塔里，如同猪狗一般低贱。 甚至于，当初建立加速世界的时候，他都没有征得过人类同胞的同意，只是按照自己的意愿，傲慢地做出举动——就算是李昂阁下，也不曾做过这种漠视人类意见的行为。 这一点也不民主，这一点也不自由。 我想，曾经作为美利坚宪法精神捍卫者的您，应该会对我们的想法表示赞同。” “美利坚宪法精神？” 托尼咧嘴一笑，“那是什么狗屎东西？” 啥啥啥啥啥？ 毁灭博士与大群彻底惊了个呆，你怎么能对神圣不可侵犯的美利坚宪法精神，说出这种粗鄙之语！？ 其他国家的人，可能很难理解美利坚全国上下对于宪法的坚定信仰。 美利坚的建立时间，相较于其他国家而言显得实在太短，这个多民族混杂的移民国家，其内部结构极为复杂， 而将那些不同肤色、不同语言、不同信仰的国民黏合在一起的黏合剂，正是美利坚宪法。 此时此刻，托尼·史塔克对于美利坚宪法精神的彻底不屑，也让大群等人彻底相信，这位曾经的钢铁侠，好像真的与过去割裂了。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 毁灭博士忍不住吐槽道，“我记得史塔克你是美利坚民主党的党员来着， 某次总统大选，你好像还亲自出演了史塔克集团的宣传片，帮忙宣传某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奥观海总统的医疗政策。” 幸亏神君杜姆的脸上还戴着合金面具，没让人看出来他脸上的蛋疼菊紧表情。 “没错，我确实曾经是民主党的党员，但我作为民主党的成员，不是因为我信仰这个党派的宗旨——民主党也压根没有明确宗旨，而是因为我支持他们的某些思想。” 托尼·史塔克正色说道：“我在堕胎上支持女性有选择权，我支持LGBT，我相信种族平等，反对种族歧视， 我也同情非法移民，支持给富人加水，支持补助穷人，支持废除死刑，支持奥观海的PPACA平价医保法案。 民主党的这些理念很合我的胃口，而我也很乐意为支持这些理念的总统候选人买单，提供一笔丰厚的赞助资金，帮民主党的总统候选人送入白宫。” “那你怎么还....”神君杜姆皱眉，看着那本镰刀锤子的证件道。 众所周知，万恶的资本主义国家、“人类灯塔”美利坚，也是有政党的， 只不过这些党派的内部要求极为宽松，无论是共和党还是民主党，入党者都不需要申请也不需要交费，更不需要参加组织生活， 只用在每隔几年的总统初选阶段声明选择哪个党的候选人来确定其党籍。 换句话说，只要民众愿意，可以随意跳槽。 这样宽松的制度，很难令人想象其组织内部会产生多么坚定的信仰——与其说民众是信仰民主党或共和党的宗旨、思想、纲领，倒不如说民众是信赖某个党派所包装出来的总统候选人。 曾几何时，托尼·史塔克还是白宫的座上宾客，在国会中长袖善舞，周旋于政客、财团之间，用自己的人格魅力或者说金钱魅力，征服一名又一名的“朋友”，最终推动美利坚国家机器制定出令托尼本人满意的政策。 “因为我醒悟了。” 托尼沉声说道：“在我被关押的五十多年时间里，我终于有机会去回顾我之前的人生。 作为一个人，一个丰满的、立体的人，我，这个名为托尼·史塔克的个体生命，是存在局限的。 我不是、动漫、电影里那种片面化的人物形象，我有自己的喜怒哀乐，我有自己的爱憎情仇。 之前世人都把我描述成一个花花公子、科学家、资本家、超级英雄的结合体。他们认为我在放荡不羁的同时，在道德、才能、社会责任心等层面上，都远超常人。 但只有我自己知道，在那副超级英雄的耀眼浮夸面具下，托尼·史塔克本人有多么卑劣阴险。” 说到这里，这位被囚禁了五十多年的钢铁侠显得有些沉默，他从囚服的裤兜里掏出香烟、打火机，点上之后，熟练地将那根劣质香烟（放在以前他连看都不会看上一眼）塞进嘴巴里，在缭绕烟雾中轻声说道， “我是个资本家，这个身份的重要性远远高于什么超级英雄。 我的聪明才智，我的堕落生活，乃至支撑我成为超级英雄的钢铁战衣，全都建立在我是大资本家的基础上。 脱离了财富，我什么都不是，因此比起作为超级英雄行侠仗义，我更需要维护资本制度——这才是我不足外人所道的肮脏秘密。 而资本，资本是嗜血的怪物，它的每一个牙缝里都塞满了劳动者的血肉。 我只是通过私人占有生产资料，迫使无产阶级向我出卖劳动力，接受我的经济剥削——我让工人们进行重复机械的劳作，给他们微薄的、勉强养家糊口的工资， 却利用他们的劳动果实为我赚来大把大把的钞票，并心安理得地认为，是我善心大发给了他们工作的机会。 真的是这样么？ 一个普通工人每年的收入是5美元，但是他却能够给我创造10、15乃至20美元的财富。 我、其他的资本家、制定政策的官僚，像割韭菜一样，用繁琐之际的法律条文、经济条款，肆意收割他们的一切，而无法洞悉一切的底层民众就只能干瞪着眼，躺在地上被我收割。 在曾经的我看来，这种金融游戏是完全符合美利坚宪法的，如果有谁敢反对它，那就是反对美利坚宪法，那就是反对整个美利坚社会。” 说到这里，托尼咧嘴一笑，露出了讥讽的笑容，“在过去，关于这一点，几乎所有美利坚国土上的超级英雄，都和我意见一致。 无论是象征着美利坚宪法精神的美国队长，作为道德楷模的查尔斯教授，还是别的什么乱七八糟的超级英雄， 他们能看到资本主义国家的种种丑陋，富裕者毫不劳作，高高在上，脑满肠肥，只是拨弄一下金融游戏就能收割无数财富， 而贫困者拼命劳作，流尽了汗水与泪水，却只能在底层苦苦挣扎，被教育、医疗、住房等等问题逼上破产的绝路。 有组织的暴力犯罪，毒品，恐怖主义，这些问题都可以归咎于资本主义制度所带来的分配不均，但是那些超级英雄更喜欢拳拳到肉地打击罪犯，而不是站出来改良制度本身。 为什么？因为他们自己也是既得利益者，他们所拥有的超凡力量，也是资本的一种，能让他们在这个资本至上的社会里如鱼得水， 他们可以不用在工厂里做工，不用在工地上出卖廉价劳力，不用在披萨店里进行机械劳作，只需要出卖名为‘超凡力量’的劳动力，就可以享受到资本主义社会带来的福利。 他们和曾经的我一样卑劣自私，装作瞎子。” 托尼的脸色骤然冷峻了起来，他将香烟吐在地上，用廉价粗劣的鞋子，将尚在燃烧的烟头一脚踩碎，平静说道：“而在这五十多年的时间里，我回顾了自己的人生，将那些隐藏在谎言之下的疮疤彻底解开，承认自己内心的阴暗丑陋， 以前，我可以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剥削劳动者带来的财富，躺在金山银山上肆意挥霍， 偶尔拿出一点钞票，资助那些发明家，声称要让‘世界变得更美好’，其实是‘发展科技，让我和其他资本家赚更多钱的同时，让底层劳动者能够勉强活下去，不至于被割韭菜割死’。 而现在，我再也无法忍受自己的恶毒与盲目，我选择站出来，与过去那个投奔资本主义制度的自我进行割裂。” 说到这里，托尼顿了一下，他张开双臂，像是要拥抱这个世界一样，平静地说道：“在这个加速了2500倍的世界里，我看到了希望。 地球联邦所信奉的，不是资本主义，也不是软弱妥协的资产阶级改良主义，而是象征着劳动者普遍自由的共产主义。 地球联邦的口号是‘征服那片星辰大海’，我们头顶的天空中有无数星辰，无数资源，无数财富，如果按照资本主义，这些财富最终还是会落到少数人的手中， 但是，新条件下的共产主义则不同。 由章鱼智仆改进而来的STC标准技术模板（Standard Template Construct），能在任何星球使用当地材料，按照模板的标准，生产制造出人类文明史上的任何造物。 这就意味着生产力的无限进步。 一个独立的人，凭借一台STC标准技术模板，就能全面改造一颗星球。 我们再也不用窝在这个小角落里勾心斗角，你争我夺，每个人在星海时代都能拥有足够的财富，能够按照自身意愿，实现自身的劳动价值。 无限的生产力，无限的自由，这才是星海时代共产主义的本质。” 托尼·史塔克看着大群与毁灭博士沉默的姿态，笑了起来，平静说道：“和这种无限生产力所描绘的美好未来相比，你能给我开出什么样的条件呢？” “....”大群抿住了嘴唇，“这些都是假的。” “但这是未来。”史塔克淡漠说道：“你不得不承认，STC标准技术模板蕴含着无穷无尽的希望，人类的未来从未如此光明。 只要按照加速世界的趋势继续发展下去，借助STC标准技术模板的协助，我们可以平推整个银河系。 到时候，查尔斯教授再解开加速世界，人类从缸中大脑进入现实世界，完成升维， 那么，整个银河，将为人类的再次苏生，献上礼炮！ 和这个世界线的美好比起来，现在的艰难困苦有算得了什么？ 所谓的人权、民主，又算的了什么？ 你，又算的了什么？ 我不会帮助你打破加速世界的，你死心吧。” “...” 大群脸色一变再变，缓缓地低下头去，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声音，“....我本来不想这样吞噬你，托尼，是你逼我的。” 第一百八十五章 掀桌 银河深处。 四个合金材质的圆环相互嵌合着，漂浮在太空之中，最中心的圆环直径约为一万公里，最外围的圆环直径则为一万五千公里。 如果凑近了去看，不难发现这些圆环的组成部件，统统都是由极为先进的星际舰船逐渐而成，星舰上面的纹饰风格，则分属于三大帝国。 这些圆环静穆无声地围绕中心点缓慢旋转，彼此之间保持着微妙的距离，互不碰撞，如果把观察时间延长至以“年”为单位，就能发现圆环旋转的轨迹极有规律，充满祥和古朴的韵味。 而最中心的圆环，则从其内侧延伸出两根合金绳索，在中心点交汇，共同贯穿支撑起一座宏伟神殿样式的建筑物。 空旷而端庄的神殿之中，摆放着鳞次栉比的书架， 无数颗菱形水晶造型的书籍，摆放在石质架子上，于灯架（由原子衰变，产生轻微而稳定辐射光芒）照耀下，折射着微弱的光芒。 这些水晶书籍，记录着一个小型的、专门崇拜远古神祇“吞星”的宗教的所有历史。 对唯一至高神“吞星”的历年祭祀庆典，大祭司的人事变动，舰队所收集到了有可能包含着唯一职高神的信息碎片，以及所有来自于神明本人意愿的神谕。 而在神殿的最中央，一群隐匿在阴影中的身影，正在举行着会议。 他们，就是所谓的至高委员会，成员均来自斯克鲁尔帝国、希阿帝国、克里帝国的统治高层。 “...那个人类摧毁了所有文明联军的舰船，观测已经完成，我们必须想办法杀死他。” “杀死？拿什么杀死他？中子星？伽马射线暴？引力炸弹？还是你母亲的大屁股？要知道他连黑洞都能徒手搓出来！ 用整个银河系所有中高级文明的舰队联军来试探对方，这个计划彻底失败，或者彻底成功了，至少我们现在知道在高级战力层面，我们拿不出能够与地球抗衡的筹码。” “....神的旨意必须被实现！我们必须摧毁人类文明！” 这些身影，用佶屈聱牙的古怪语言进行着交谈，始终不能达成共识，各方分歧越来越大，争吵声此起彼伏，会议变得没有意义了起来。 就算是三大帝国，面对顶级超凡者的时候也没有任何办法， 掌握了高速机动能力的超凡者本身就是无敌的存在，能轻易躲过任何常规武器， 而战略级别的武器，又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在超凡者面前也像是乌龟赛跑里的乌龟一样，死活追不上对方。 追得上的，打不过； 打得过的，追不上； 这几乎是无法解决的问题，就算三大帝国能够改造星球表面的生态环境，将一整个恒星系湮灭成齑粉，也找不到解决的途径。 无奈之下，有声音轻轻说道：“那个人类说，他将带着人类舰队，在三百六十五个标准地球日之后，拜访银河中心。” “一年时间？这太短了。” “别忘了人类的观念时间流速提高了2500倍，远远超出常规种族的时间流速。他们既然能诞生出那种层次的超凡者，说不定也能在2500个标准地球年的时间范围内，实现更加恐怖的跳跃式发展。 如果我们坐以待毙，等到常规宇宙中，一个标准地球年过去，说不定地球人类文明会诞生出复数的顶级超凡者！” “那我们该怎么办？” 沉默再次降临，良久才有身影轻声说道：“神，只是让我们毁灭地球人类文明，并没有让我们击杀那个超凡者。” “什么？！不行，你不能自行猜测神的旨意！我们必须....” “必须什么？你能拿出更好的办法么？还是跟我继续在这里辩驳争吵？至少，我能拿出一个方案来！” “....” “怎么？说不出话来了么？” “.....你想怎么样？” “很简单，银河系范围内所有文明的发展历史都证明了一点，那就是一个文明的进攻手段，往往要比防御手段，要更加丰富与强大。 我已经策反了那个星球上的某些超凡者，按照计划，他们现在正在试图摧毁地球可能存在的战略反击力量。 如果计划顺利，他们成功摧毁，或者拖延了地球战略反击力量的形成，那么就到了我们直接下手的时候。 我们可以绕过那个超凡者，或者趁着他无暇他顾的间隙，不惜一切代价直接对地球进行大规模无差别袭击。 只要任何一种战略武器击中地球，就足以将地球表面彻底翻新， 而神的毁灭地球人类文明的旨意，也能得到实现。” 在那道身影说完这段话之后，神殿再一次安静了下来， 所有身影，都看向神殿最高处，那位隐藏在阴影中的大祭司。 “...就按你说的做吧。” 大祭司用一种复合式的神圣声音沉声说道，在他说完之后，所有参加会议的人员都默默起身，向大祭司鞠躬表示遵命。 神殿中的身影，一个接一个的消散不见。 这些投影来自三大帝国统治高层人员，而现在，他们正要去执行大祭司所解释的神谕。 一艘又一艘的星际舰船，从圆环上纷纷脱离，如同花瓣凋零飘落。 来自三大帝国的亿万星舰，整齐一致地在空间中撕裂出一道道漆黑裂痕，缓慢驶入其中。 他们没有借用恒星的能量实行蛙跳，而是简单粗暴地直接通过亚空间进行超远距离迁越， 甚至因为这些飞船彼此之间太过靠近，还引起了大面积的空间褶皱，整片星区的物理法则出现极为扭曲的不规律现象。 自顾自平静飘荡的太空陨石，在经过星区的第一秒还能保持正常，第二秒的时候就被古怪的物理法则，扭曲成渺小尘埃的模样， 第三秒的时候，干脆就被不科学的物理法则引发引力坍缩，化为肉眼不可见的奇点。 舰队行驶所造成余波尚且如此，那么星舰舰队本身有拥有如何可怕的伟力本身？ 星舰舰队前进的方向，是地球——一个标准地球年的时间实在太长，这些忠诚于至高神“吞星”的舰队，不愿意再拖下去，引发什么不可控的变故，更不愿意让伟大的神明多等。 .... 缸中大脑世界。 查尔斯教授面色阴郁，咀嚼着“艾瑞克·兰谢尔”这个名字。 在他所认识的所有人当中，万磁王艾瑞克是他见过最顽固强硬、偏颇执拗的知识分子， 可能是二战期间，德意志帝国所实施的犹太人屠杀计划，使得艾瑞克产生了极为深刻的种族意识， 这种意识，在他发现自己是一名变种人之后，得到了进一步发展——万磁王将变种人视为人类进化的希望，人类未来道路的启明灯。 而在学园都市建立之后，全民变种的潮流浩浩荡荡，势不可挡，政治立场极为坚定的万磁王，也舍弃了普通人与变种人之间的隔阂，一门心思扑在种族融合的事业上。 换句话说，万磁王艾瑞克，从“只爱变种人”的变种人沙文主义者，变成了“只爱人类”的人类沙文主义者。 如果按照大群的解释，毫无疑问，万磁王艾瑞克有着能够承担起重大责任的能力与意志。 正当查尔斯教授心思急转，思索对策的时候，天空中撕裂出一道裂缝，两个人影轻飘飘地走了下来。 其中一人，只是普普通通华裔青年的模样，正是李昂。 而另一人，则身披白袍，手执长杖，身材高大，须发皆白，慈眉善目，却又不怒自威，看样貌分明就是查尔斯教授的多年好基友，万磁王，艾瑞克·兰谢尔。 “艾瑞克？” 查尔斯教授惊疑不定地看着万磁王的新装扮，皱眉问答：“你怎么换了套服装？打扮的...跟个巫师一样。” “这是李昂阁下给我挑选的新装束，名为白袍巫师甘道夫。” 万磁王一本正经地说道：“虽然我也不知道‘甘道夫’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过李昂阁下告诉我，如果想要驾驭更加庞大的磁场，就要修身养性，像中古时期的修士巫师一样，坚定心态。 而且我手里的这根合金法杖，也有助于我释放磁暴。” 查尔斯教授心中依旧有许多困惑， 毕竟变种人兄弟会领袖，与什么中古时代的白袍巫师之间跨度着实有些大，但眼下实在不是适合闲聊的时候，只好压下疑惑，转头看向前方的大群。 “都到齐了啊....” 大群依旧用那种瓮里瓮声的复合式音调说道：“好吧，如果你们不想让我手里的这些人类灵魂崩溃分解，就最好把那些隐藏在桌底下的底牌都掀出来。” “底牌？”查尔斯教授微微皱眉，但是什么都没有说。 “他值得是我所执行的面壁计划，”白袍巫师万磁王看了查尔斯教授一眼，笑着说道：“你该不会以为，行星防御委员会把所有的筹码都压在你身上了吧？ 面壁计划是复数存在的，面壁者也是复数存在的， 一旦一个计划执行失败，另一个计划也能实现其战略目的， 而一个计划的成功，也并不影响另一个面壁计划的实施。” 查尔斯教授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万磁王转过身去，看向大群，平静说道：“年轻人，其实你一直估计错了一点。在李昂先生还有我看来，区区20亿人的灵魂本质并没有那么重要。 你相毁灭，就毁灭好了。” 什么？！ 大群心中万分错愕，百余张面孔上却不敢露出惊愕的表情，只是疯狂狰狞地沉声，“呵，原来你们这么心狠，连三分之一的人类同胞性命都能舍弃么？” 万磁王笑道：“也不能说是舍弃， 运行加速世界的中央智脑，早就复刻出了所有人类个体的大脑神经网络架构，并根据这些架构，制作出了极为完美的人造灵魂。 这些人造灵魂，随时可以补充缺失灵魂的位置， 你杀20亿，我们就补充20亿，整个过程只需要划拉一下主控面板就能做到。 别以为我们会有什么心理障碍，在我和李昂阁下眼中，有关灵魂本质的问题，就和那个著名的哲学悖论‘忒休斯之船’一样，有趣而无聊。 我们之所以站在这里跟你废话，只是单纯希望所有人类同胞的灵魂都是原装货色，你也可以理解为这是一种心理癖好。 但，也不是非这样不可，毕竟这种心理癖好也算不上多么严重——大家都喜欢原装货嘛。 如果你把我们弄烦了，我们直接掀桌，也不是没有可能。 懂了么？ 现在不是你威胁我们，而是我们威胁你。” 白袍巫师装扮的万磁王，看着大群脸上如同陈年宿便迟迟没能排通的蛋疼表情，阴测测地笑了起来。 谁怕谁？当初老子带领变种人兄弟会在纽约市混的时候，就靠三点，兄弟够多，脸皮够厚，会耍流氓， 小伙子哟，你还是太年轻，太简单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 进军 噺⑧壹中文網ωωω.χ⒏òм 哽噺繓赽捌㈠小説蛧 筹码，只有当游戏双方都承认其价值的时候，才有存在的意义。 但是很可惜，大群低估了学园都市的技术实力，也高估了万磁王的节操。 “....一旦我引爆病毒炸弹，这二十亿被感染者的灵魂就彻底崩坏湮灭了，” 沉默片刻之后，大群说道：“灵魂是一个人最为高贵的一部分，是最不可替代的神圣组件，你自己也知道这一点。 这可跟忒修斯之船完全不一样。” 所谓的忒修斯之船，来源于公元1世纪时期，罗马帝国的哲学家普鲁塔克引用古希腊传说所举的思想实验，即 如果一艘在大海上航行的船只，其木材随着时间推移逐渐腐朽，而船上的人不断用新木材替换，直至船上每根木头都被更换，那么这样的船只是否还是原来的那艘船。 “忒修斯之船”是一种同一性悖论，用于质疑某物体的构成要素被置换之后，是否还是原来的物体。 “然后呢？你想说明什么？”万磁王撇嘴说道：“灵魂只不过是大脑生理活动的结果，是物理、化学反应的产物。 就算是灵体，也是依托于大脑基础上产生的。 现实世界中，所有人类的大脑结构被妥善保存， 而人造灵魂，能够百分百模拟出原主的记忆、意识、精神、心理活动、大脑结构， 那么，一旦人造灵魂重新与外界大脑贴合，这个人依旧是完整的，他自己不会察觉出有什么异样，而在其他人眼中，他也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你告诉我，这样的人，和之前有什么区别？ 现在，你要引爆病毒炸弹就引爆好了，老子不在乎。 反正到时候按一下按钮就能通通复原。” 如果跟大群谈判的人是查尔斯教授，那么这位温和宽厚的光头老者讲不定还要和对方掰扯一番， 只可惜，在奥斯维辛集中营成长起来的万磁王可是见过大风大浪的，表面上看起来是位严肃矜持的老头，其实道德底线低得很， 什么哲学问题，什么同一性悖论，出来混就是一点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大群只觉得不住头疼，面对更加不要脸的万磁王，他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要挟对方计划已然失败，大群微不可查地与毁灭博士交换了一下眼神，随时准备撤离。 “那我就只能....说抱歉了！” 话音未落，大群双手猛地握拳，在引爆所有病毒炸弹的同时，敕令所有分身朝着万磁王猛扑过去， 这些分身都采用了自杀式的袭击手段，还没等扑到万磁王身前，就膨胀如同大型车辆，整齐一致地轰然炸裂，将那些收集来的人格碎片彻底缴烧毁。 同时留下一具身躯向后退去，拉上毁灭博士，试图用心灵异能、彼得帕克的员工权限、托尼史塔克的人工智能技术，三位一体，共同打开通往加速世界之外的通道。 一击不中，远遁千里，只要能够保存人身自由，就还有卷土再来的机会。 嘶啦， 加速世界的空间中响起了丝帛被撕裂一般的声响，大群拉着毁灭博士，一头冲进裂隙当中， 大群只觉得身躯被拉伸成了面条一样的形状，五脏六腑都被压缩得扁平，听不到，看不见，触觉尽失。 这样的恶心经历，是灵魂自由出入加速世界的必须条件， 等到大群再从裂隙探出头来，却看见万磁王那张不怒自威的老脸，正在裂隙的洞口之外，用兴致勃勃的表情看着自己。 “怎么了？迷路了么？” 万磁王一边笑眯眯地说着，一边抄起手里的法杖，转动磁场，将磅礴雄浑至极点的磁力顺着法杖流淌，使其表面覆盖了一层闪耀雷芒。 砰！ 万磁王拿着法杖就朝裂隙里的大群捅去，被卡在裂隙当中的大群根本来不及腾挪，直接被长杖杖尖一戳戳到脑门， 雷光四射，蕴含着无边伟力的雷霆直接削去了大群周身笼罩着的大半黑烟，让后者眼冒金星，根本提不起任何力气，就差当场昏厥过去。 人老成精，精到不能再精的万磁王下手是真的狠， 比人还高的法杖在他手中有如长枪，戳、刺、扫、点恰似毒龙出海，一招一式刚柔并济，虚实兼备，迅疾如风，稳重大气， 一套连招下来，不仅把大群身上的黑雾彻底驱散，还把这位心灵异能者打得鼻青脸肿，皮开肉绽，根本施展不了任何超凡能力。 躲在大群身后的毁灭博士简直看了个呆，任凭谁也不能相信，这位拿着雷电长枪大杀特杀的白袍法爷，竟然会是曾经那位衰老到不行的万磁王。 “给我滚出来！” 万磁王暴喝一声，苍瘦如枯松一般的手臂直接伸入裂隙，一把将大群拖了出来，狠狠摔在地上， 而被卡在裂隙当中的毁灭博士也相当光棍，不用逼迫就自己爬了出来，双手举在空中，示意自己真的人畜无害，请务必不要用长杖吊锤俘虏。 “你怎么...可能....” 摔倒在地的大群，用怨恨的表情死死盯着万磁王，被雷霆电到干枯的嘴里兀自嘟囔不休。 万磁王撇嘴说道：“你是不是很疑惑？为什么你的裂隙的开启位置会被扭曲？为什么我会近战？” 一旁的李昂笑着说道：“你继承了查尔斯教授的脑波，拥有了他的权限，同时又用诸多人格提供的庞大计算量，对缸中大脑世界进行暴力破解，从而开启权限， 加速世界本身无法屏蔽查尔斯教授的权限，而我刚好能够开启开发者模式，用更高一级的权限对你进行精准屏蔽， 同时，我的计算量又远大于你，只要稍稍调整一下变量，就能让你再也无法通过裂隙逃离这里。” 大群顿时面如死灰，又见万磁王将长杖拄在地上，笑着说道：“至于我会近战这回事么，还得感激李昂阁下。 以前我对于异能的本质理解不清晰，只会操纵磁场，搬运金属物件拿来砸人，什么汽车啊、井盖啊、路灯啊，那样实在太lo， 就算把金门大桥、体育馆都搬起来砸人，也是毫无效率， 远不如减小磁场强度、提升磁场精度，招来细密铁屑，形成火力网来的有杀伤力。 从那之后我就懂得了一个道理：不管黑猫白猫，能抓老鼠的就是好猫。异能只有一种，但是驾驭异能的方式是多种多样的。 现在，我不仅能用磁生电来加持长杖， 还能通过磁场转动，用微量电流刺激肌肉，加快肌肉强度与身体反应速度，以提升近战实力， 前一种的使用方式，我将其命名为附魔， 而后一种使用方式，我将其命名为雷遁。 如果给我更长一点的时间，我应该还能在雷遁的基础上，开发出更多的异能使用方式， 什么将雷电聚集在手掌上形成电弧利刃，具有极强贯穿性杀伤力的雷遁千鸟， 什么制造人工静电场，推动大气云团点合体相遇产生超强雷暴的雷遁麒麟， 虽然这些招式的杀伤力，可能还没有磁场转动拳的杀伤力来得高， 但是对于那些低等级的雷电异能者而言，无疑是另一条康庄大道。” 说罢，万磁王又拄了拄法杖，长叹一声，紧皱眉头，对着大群沉声说道：“其实，比起参与到这场纷争当中，我更喜欢待在学园都市里教书育人，教导那些年轻的变种人孩童学习知识，掌握异能，了解世界， 可惜啊，都是你们这些人奸，还有可恶的外星人，让我不能清闲下来，一把年纪了还得强撑着衰老身体过来打打杀杀。” 看到万磁王这一副“高手寂寞”的表情，大群差点又要呕血， 大爷，你嘴上说着要清闲，但是下手为什么这么狠呐？！而且你手里的法杖怎么看都是两百来斤重吧？就这样还说是强撑着打打杀杀？！ 不提大群心中的窝火，坐在轮椅上的查尔斯教授猛地意识到了什么， 刚才李昂阁下说，大群继承了我的脑波，难不成.... 查尔斯的脸色骤变，而万磁王盯着老友的表情，默默地点了点头，解释道自己也是刚刚才从中央智脑的资料库里得知这一消息， “我....我当爹了？” 查尔斯教授看着趴在地上的大群，顿时风中凌乱，噌光瓦良的秃头上都沁出了汗珠。 “你不是我爹！”大群竭尽所能地在地上翻了个身，仰躺着，声嘶力竭地怒吼了出来。 眼看这位统筹理事会理事长就要深陷家庭伦理剧，李昂不得不出面调停，直接让中央智脑把大群的意识囚禁了起来，并看了毁灭博士一眼， “我们的身躯还在现实世界，具体坐标是在....”毁灭博士也颇为光棍，一下子就把所有情报都抖了出来，老老实实地站在那里，自身意识被中央智脑一并带走拘留。 等到这两个人奸都被关押妥当，蓦然得知自己喜当爹的查尔斯教授也只能苦着脸，沉声说道：“...李昂阁下，我没有尽到一个父亲应该尽的责任，大群他....” “放心吧，他会接受标准剂量之上的人格再造手术，在保证忠诚的前提下，尽可能让他的三观朝正常人靠拢。” 不想涉足他人家庭伦理剧的李昂平淡说道：“至于他的人格分裂症状，也有斯特兰奇医生和哈莉奎因教授共同带队研究，能得到妥善治疗。” 查尔斯教授顿时面色一松， “呵，查尔斯，你也应该庆幸中央智脑足够给力，没让大群产生足够大的破坏。” 一旁的万磁王忍不住调笑道：“他所吞噬的所有人格，什么小彼得、托尼史塔克这些， 都没有来得及彻底消化，还存在于中央智脑的底层数据库当中， 只需要稍稍调整，就能还原成原来的模样。 至于那些中了心灵病毒炸弹的普通民众，中央智脑也已经放慢了时间流速，把1:2500调整成了1:0.001， 这样以来，加速世界范围内的心灵病毒感染者，还没有来得及死亡。中央智脑也已经开发出了专门解决病毒的程序代码，将隐患彻底消除。” “呼...那就好，那就好。”喜当爹的查尔斯教授着实松了口气，人非圣贤，就算是这位心怀世人的老光头，也不能彻底抛弃一切世俗观念，“终于都解决了。” “解决？还差得远呢。” 万磁王摇了摇头，轻笑着说道：“你没听见刚才大群说的么？他们听命于外星势力，专门前来破坏地球可能存在的战略反击能力。 如果现实世界的外星侵略者们不知道大群已经失败，那么他们现在就应该按照原定计划，在现实世界采取一定行动....” 行动么.... 查尔斯教授心中有些苦涩，外星侵略者的攻势一波接着一波，简直就没有消停的时候， 按照他的设想，只要给予加速世界一定的成长空间，就能够在不远的将来爆发出无穷无尽生产力， 但眼下，对方好像不愿意给地球人类继续猥琐发育的时间了... “放心吧，老朋友，面壁者可不止你一个人。” 白袍巫师万磁王拍了拍查尔斯教授的肩膀，劝慰道：“虽然我也不是特别擅长战斗，但是比起用肌肉打击敌人，现在的我更喜欢用脑子进行斗争。” 不是特别擅长战斗？刚才你差点把我儿子的**都打出来了好伐？ 查尔斯教授的眼角抽了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 猎户臂旋，熟悉的地点，熟悉的味道。 无数道空间裂痕被生生撕裂，千万艘舰船纷纷从亚空间裂痕中驶出，借助超光速监控面板，看向地球的方向。 在地球数百光年的前方，一个浑圆无缺的漆黑孔洞正在吞噬一切， 那颗被李昂随手搓出来的黑洞，就这么孤零零地悬在那里。周围星辰所散发出的微光，都被他那庞大的引力捕获，强制性地收拢在事件视界边缘，形成一条璀璨无比的光环， “这就是....那颗黑洞么？” 三大帝国的统治高层们，面无表情地看着那颗黑洞，在那片吞噬一切的虚无当中，埋藏着罗南他们中的一员。 曾经威震银河系的指控者罗南，带着他的力量宝石一起，永恒埋藏在了那片幽冥当中，直至亿万万年后，黑洞辐射热量蒸发，宇宙全面热寂，都不可能彻底挣脱。 黑洞是宇宙当中最强大的力量表现形式之一，而能够创造出黑洞的超凡者，到底强大到了什么程度？ 三大帝国的统治者们，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发表意见。 确实，如果给予他们足够的时间，帝国也可以借助仪器制造出人工黑洞，但是比较起徒手就能搓搓乐的朱厌，他们的效率太过低下。 而且，谁又能够保证，当时的朱厌一定拿出了全力呢？ “如果不是神的旨意，我这辈子都不会同意将帝国的兵锋指向这里。” 一位希阿帝国的女性统治者轻声说道，“我们....真的能够取得胜利么？” 这位希阿女性和人类颇为类似，只不过身体上保留着许许多多的鸟类进化痕迹，手臂部分类似翅膀，下半身部分类似鸟类的下肢，四肢上还长有细密而轻柔的白色羽毛。 希阿人本身就是鸟类后裔演化而来的冷血类人种族，骨头中空，却有着极强的力量与耐力。 当然了，一向自恃甚高、在银河系里作威作福的希阿人，在李昂眼里，恐怕都可以被统称为“鸟人”或者“哈比”。 这位希阿女性的话语，放在别的场合，都会被三大帝国的至高委员会，看成是对神明的大不敬，需要被处以极刑， 但是在眼下的场合，所有三大帝国统治高层，竟然极为诡异与默契地没有提出任何反驳。 “....我们已经做出了那么多的努力，付出了那么多的代价，甚至背弃自尊，让这颗星球上的奸细叛徒为我们效力，” 一位斯克鲁尔人领袖，在通讯频道中沉声答道：“我们，一定能够成功。” 佰度搜索 噺八壹中文網 м. 无广告词 第一百八十七章 寓言 “距离光粒就绪，还有五分钟的时间。” 一则消息提示，出现在三族统治阶层的通讯网络当中。 希阿帝国的年轻女皇和她的议员们站在一起，偌大的舰船舰桥中，只剩下他们轻微的呼吸声。 所有希阿人都在看着落地舷窗外，看着地球所在的方向——他们其实根本看不到什么，数百光年的漫长距离，使得地球在视野中成了微不足道的一粒微尘。 年轻的希阿女皇深吸了一口气，这位统治着亿万希阿公民的最高统治者回头看去，看着那些同样沉默的议员们的投影。 希阿帝国是个富有侵略性的文明，总是会将其他遭遇到的文明强制吸收进帝国当中，这使得帝国内存在各种各样的种族。 来自不同种族的议员们，有着上百种阶级背景，每个人的身上都背负着错综复杂的利益链条。数以万亿的帝国民众，就是通过这些议员才能与庞大帝国产生交集。 “我不在乎你们所有人。” 希阿女皇冷漠地看着议员们，眼眸中显露出来的坚定意志，使人困惑于女皇平日表现出的懦弱是否真实， “我不在乎你们是贪腐受贿，还是清廉务实；是堕落奸邪，还是高尚良善； 我不在乎你们是用残酷暴戾的手段统治下辖星球，将整个行星当成角斗场、奴隶贩卖中转站、银河系最大窑子， 还是用贪婪无道的手法，尽可能压榨行星表面所有居民的劳动力，让他们为了火柴盒大小的房子，劳碌终身。 对于我而言，你们都不重要。 帝国的庞大疆域与丰富资源，决定了帝国的生产所出，远远大于你们能够贪腐掉的数额，一小部分的蛀虫根本无法损害帝国的统治稳定性，这就好像多细胞生物正常的新陈代谢一样。 只要你们能够按时交税，帝国与议员阶级的默契，就不会中断。我们的联盟，依旧牢不可破” 希阿女皇的视线，扫过那些神色各异的议员，她深吸了一口气，平静而淡漠地说道：“但是，希阿帝国的利益，你们的利益，我的利益，统统都要建立在希阿帝国依旧能够存在的基础上。 我知道，你们当中有人会疑惑，为什么像三大帝国这样的庞大势力，会不顾一切地崇拜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神？ 甚至是那些有幸真正加入了至高委员会的成员，也会在心底质疑这个问题。” 希阿议员们没有说话，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更希望待在自己所统治的星区当中，一边接受庞大帝国带来的庇护与便利，一边享受着一颗生命行星的供奉。 远古时期，宙斯、奥丁那样掌握有超凡力量的存在，在地球凡人眼中是无法逾越、无法理解的，于是他们被称呼“神”， 但是实际上，宙斯只不过是个被下半身支配的龌龊中年大叔，而奥丁只不过是个深陷家庭伦理悲剧的糟老头子， 抛开超凡力量，“神”的意志、才能、道德、知识，甚至可能还比不上人类族群中的佼佼者。 这样的超凡者，自然不配“神”的称号。 一个文明的科学技术越是发达，对世界的理解认知越是深入，那些含有迷信愚昧要素的文化因素就越没有生存空间。 宗教信仰，对于银河系中的绝大多数文明而言，都是个伪命题，更别说像三大帝国这样的庞大势力。 “原因很简单，因为我们的神，那位吞星，需要我们。” 希阿女皇颇为“大不敬”地直接说出了神祇的名讳，她面无表情，像是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和那些凡俗信仰一样，神的意志无从揣测，神的意念不为人知，但是吞星有一点不同于其他宗教神——他有足够的耐心与行动力。 他将三大帝国扶持上位，他也同样能将三大帝国拖下神坛， 他不需要为我们解释什么，他也不需要为我们的无能买单， 我们是他的奴仆，是他的棋子，是他的工具。” 希阿女皇轻声笑道：“工具如果不能完成使命，那就不配存在。我亲爱的议员们，我不在乎你们的过往与未来， 我只要求你们在此时此地，为自身的利益献上忠诚。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你们当中的很多人会死，但是，牺牲是必须的。 只有这样，我们的利益阶层才能继续存在，你们的子女，你们的家族，才能千秋万代地延续下去。 懂了么？肮脏的猪猡们。” ... 于此同时，在斯克鲁尔文明的星舰上，斯克鲁尔的第一战争领主，同样在对战争领主委员会中的成员们训话。 斯克鲁尔帝国和克里帝国类似，都采用极致的****，统御一片星区的战争领主，就相当于一方诸侯。 而其中的最强者，则能成为斯克鲁尔战争领主委员会中的第一席位。 “别看老子也是三大帝国至高委员会的成员，但是老子根本不在乎吞星到底算哪根葱——相比吞星他老人家也是这么看我的！” 绿肤尖尔的战争领主，穿着金色盔甲，一脚踩在铁剑铸就的王座上，表情暴虐，笑容讥讽，“你们这么吃惊干什么？是不是很疑惑我敢这么说神明大人？ 信不信，就算我站在这里问候吞星的老母，他也不会降下神罚将我湮灭？ 不信？好吧， 吞星，我日你仙人板板，你妈卖批，爹卖qiu，婆婆爷爷卖板油，八个老汉铲尼玛， 戳你屋里翻兜，你个只神包卵跟个恶卵一样个大八神，曝你阿姆肌掰.....” 接下来的三分钟里，这位绿皮肤的战争领主，在手下们惊恐至极的眼神中，用斯克鲁尔帝国各地方言变着法子将吞星骂了个遍， 甚至于其中的某些话语实在太脏太下作，一些热衷于烧杀抢掠的战争领主都觉得不堪入耳，忍不住往后站了站， 结束了脏话之后，首席战争领主把脚从铁王座上放了下来，他意犹未尽地收敛了笑容，对着下方的战争领主们面无表情地说道：“你们觉的，我骂的怎么样？” “高，硬，老大你又高又硬。” “好哇，妙哇，老大你真是顶呱呱。” “我从未见过有如此擅长脏话之人！” 来自各位斯克鲁尔战争领主们的赞美之言此起彼伏，然而首席战争领主的脸上却不见喜色， “蠢货。” 这位银河系的最高统治者之一，极为冷漠地拒绝了下属们的拍马屁行为， “你们这帮天杀的、该死的蠢货。” 下方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我站在星舰舰桥上，用我这辈子能够想出来最脏的渎神话语，亵渎这位有着自我意志的生灵，而他却依旧无动于衷，这说明什么？” 首席战争领主讥讽地说道：“说明，我在他眼中，就连蝼蚁都不如。你们会在意一个单细胞生物对你的冒犯么？你们会因为腹泻，而责怪肚子里的某一个大肠杆菌么？ 不会。 我们的吞星大神需要我们，但他却从来不在意我们的生死，他只要成果。 听着，我不知道吞星的想法，但我在至高委员会里读到过一本书籍， 在上个世代、在斯克鲁尔的祖先还是一堆多细胞生物的世代，银河系当中存在着上千万个文明种族。 那些种族几乎在同一时间，出现在银河系的各个角落，他们以不同的速度发展自己的文明， 但是发展过快的文明会遭遇种种挫折，比如无理由的内战、种族仇杀， 而发展过慢的文明，则会接到种种好运，某位科学家坐在树下被果实砸到就能领悟新的宇宙法则，某位发明家一辈子能有数千种至关重要的发明！ 就这样，银河系的上千万种文明，几乎在同一时间冲出了他们所在的恒星系，踏入了广阔无垠的银河系。” 说到这里，首席战争领主顿了一下，而下方从未听过这则故事的战争领主们，则或多或少露出了好奇的表情。 “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首席战争领主撇了撇嘴，平淡乏味地说道：“很简单，这些文明相互遭遇的时候，先是惊喜震惊，庆幸自己并不孤单，然后他们会试图进行平等交往，科技互换，建立邦交。 一开始，都是如此。 但随着时间推移，资源的相对匮乏，使得文明之间的矛盾总会越积越深，战争就此爆发。 如果某些文明的发展程度远高于其他文明，那还好说，但偏偏所有文明的发展程度都相近，他们之间星际战争，就显得极为漫长与残酷。 战争，没有尽头的残酷战争， 堕落，高尚，残忍，良知，一切的一切都在战争中化为微不足道的形容词， 人与金属铸就的钢铁舰船，都在银河系中央的磨盘里，碾成了齑粉。 所有文明都在战争中流干了最后一滴血，每当这些不堪重负的文明试图停下来的时候，就有一个高于一切的力量，蒙蔽文明统治者的心智，让他们继续这场战争。” 首席战争领主谈论起“战争”，应该充满喜悦与兴奋，但是下方的斯克鲁尔将军们，都能从领袖的话语中体会到深沉的绝望。 “那场跨越一切的万族大战，在万年之后终于产生了唯一的幸存者， 那个最强最狠、在养蛊中生还的文明，刚准备喘一口气，迎接充满希望的黎明，不幸就降临了。 该文明内的所有个体生命，都开始了无理智的自相残杀，军人指挥星舰相互轰炸，平民拿起枪支上街对砍，一百天之后，这个文明就此终结，银河系再次陷入死寂。” 斯克鲁尔首席战争领主的声音，像是从极远极远处传来的歌谣，他轻轻地说道：“这是记载于《神圣典籍·创世纪》的第一章， 神在一片死寂的银河系中徘徊，他看向四周，说：我玩腻了，再开一局。” 首席战争领主的脸，在阴暗的星光下有些恐怖，“....于是，银河系陷入再一次的轮回，斯克鲁尔、克里、希阿的霸权将要建立....” ..... 克里帝国的旗舰内，至高智慧正躺在盛满营养液的巨型玻璃罐内。 至高智慧，是一个融汇了克里帝国所有贤者大脑的人造物，他看起来像一张臃肿肥腻的浅绿色大脑袋， 下巴肿胀，嘴角下咧，苹果机耷拉得像是哈巴狗，淡黄色的眼睛眯成一条缝，浓重的抬头纹后方，则是触须一样的头发。 这颗丑陋的头颅，就是克里帝国的最高统治者。 在希阿帝国的女皇用利益诱导议员、斯克鲁尔战争领主用圣经恫吓同僚的时候，至高智慧却依旧沉默着。 他的前方，正对着克里旗舰的落地舷窗。 上百个克里帝国科研人员，在玻璃罐的下方走来走去，监控自高智慧的生命状态，调整着营养液的配比——比起那些被摆在台面上的指控者们，至高智慧才是克里帝国的根本。 “你在想什么？” 一个隐藏在阴影当中的庞大身躯，突然出现在至高智慧的玻璃罐身前，令人疑惑的是那些克里帝国科研人员，都像是没有看到闯入者一样。 闯入者的声线，就是那位至高委员会的委员长。 “...我在想很多事情。” 至高智慧如是说道，他的嘴唇并没有张合，而是用精神力量直接与委员长进行谈话。 “在刚才的几分钟内，我看到了地球上的许多景象。 我看见自己出生在一个小农村，有一个爱我的母亲，和许许多多的兄弟姐妹。 我们的日子过得清贫而平静，虽然住的房子小了些，但勉强还能挤一挤。 随着时间推移，我总想离开这个偏僻的囚牢，到外面看一看广阔的世界，而我的兄弟姐妹们都嘲笑我不自量力。 活着，吃了睡，睡了吃，找媳妇儿，生娃，这才是我们的宿命。 我不甘心。 我努力锻炼自己，发展自己，试图有一天能越出牢笼，看一眼那些我未曾看过的景象。 但，厄运降临了。 某天清晨，我还在房间午睡的时候，听到了妹妹的尖叫声，一只从天上降落下来的古怪‘东西’，直接越进了妹妹的房间，要将赤身裸体的她从房间中抓走。 我的兄弟们在一旁战栗惶恐，不知所措， 而我则勇敢地冲上去，用我的四肢，用我的牙齿，与那个‘东西’战斗。 我成功了，也失败了，那个东西放开了我的妹妹，它抓住了我。 我被带到天上，蒙住双眼，锢住双脚，塞到一个浑圆无缺的袋子里。 四周一片黑暗，颠簸不停。 三天三夜，我滴水未进，粒米未食，当我重新看见光明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块大青石上。 一道银色的光芒向我劈来，很快，很疾， 我看见的最后一个画面，是我自己没了头的身躯。” 至高智慧所讲的故事，莫名其妙而没有逻辑， 站在他面前的身影想了很久，有些困惑地说道：“....你带入了某个地球人的视线，体验了被某个外星文明抓走解剖的过程？” “不。” 至高智慧顿了顿，“故事里的‘我’，是一只鸡。” “什么？”人影愕然。 “鸡在鸡圈中出生，长大，养肥，然后在春运期间，装入麻袋，跨越千山万水，被屠宰。” 至高智慧平静地说道：“这是一只平平无奇的地球鸡的故事。 出生，然后去死，这是鸡的使命，只不过鸡还不知道。” 人影像是明白了什么，他犹豫着，审视眼前的至高智慧。 “那只鸡会去田地里帮主人捉虫，但在主人眼里，这只是鸡应该做的， 我在想，如果我们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我们的造主，是否还会将我们拖出鸡圈，按在青石板上宰杀呢？” 人影无法回答至高智慧的问题，他消失了，只留下至高智慧和那些依旧茫然无知的克里帝国研究人员。 “呵，鸡。” 至高智慧讥讽道，那下拉的嘴角，似乎稍稍上扬了一些。 ... 三大帝国的领袖们，各自完成了自己的思索。 终于，光粒准备所需的五分钟时限，到了。 “神的意志，必须得到实现。” 来自至高委员会委员长的深邃低沉声音，在三族领袖的通讯网络中回响，为这次简短通话画上了句号。 随后，希阿帝国、斯克鲁尔帝国、克里帝国三方的领袖们，从物理层面直接关掉了通讯网络，并且将旗下所有飞船的通讯设备一同关闭。 从这一刻开始，千万艘三大帝国星舰，都陷入了绝对沉默的环境当中，每艘星舰都会按照舰灵的预定程序，精准而稳定地开展计划。 这主要是为了防止对方直接入侵星舰的内部网络，像病毒一样感染并掠夺走星舰们的指挥权。 寂静就此降临，深邃而漆黑的猎户臂旋，已经将他的大门彻底敞开，于静穆无声之中等待着下一位客人的造访。 盛大的行动总是会在沉默中开始。 斯克鲁尔、克里、希阿三大帝国的星舰装饰风格各有不同，斯克鲁尔舰船厚重朴实，克里舰船森严冷酷，希阿舰船轻盈华丽， 三者舰船混杂在一起，却隐隐呈现出一种泾渭分明的层次感。 三大帝国那浩浩荡荡的舰队，在星空下掠出一道道曼妙弧线。 和上次来到这片星域的诸文明联军相比，这次的舰队虽然规模不大，但在其他方面则远远胜出， 毕竟这些精锐星舰可是三大帝国能够称霸银河系的直接依仗，不知道清除过多少敌对势力，镇压过多少内部斗争，久经战火考验，是一等一的战略级杀器。 要是放在别处，单一的一艘星舰都可以当成是中高级文明压箱底的最后手段，但是在这里，这些舰船只能执行更加平凡、更加无趣的任务。 他们，开始绕着太阳系飞行， 用单一的“飞行”一词可能并不贴切，这些飞船先是开启常规引擎进行加速，在一段漫长而乏味的航程之后，再开启曲率引擎，进入曲率航道 空间在这些飞船的前后左右发生了变化，飞船前方的空间被快速折叠，而飞船后方的空间则迅速拉伸， 这使得每一艘飞船周围都出现了“泡”状的空间空洞，推动着飞船高速前进。 曲率航行需要耗费大量的能量，而每一艘星舰舰船上都装载了真空零点能采集器，从真空潮汐能海洋当中，抽取巨量能源。 单一的曲率航线，会在空间中拖拽出一条肉眼可见的航道——这种航道的本质，是空间被折叠之后，所残留下来的褶皱， 光线在通过这些褶皱的时候，光速本身会发生降低。 降低的比例并不算大，从外界看去，就想隔了一层玻璃一样，发生轻微的偏折与降速。 而且，在绝大多数时候，褶皱本身都不算什么。 空间有自己的自愈能力，能缓慢而坚定地将曲率航行留下的痕迹修正——这就好像喷气式飞机留下的尾迹云（俗称飞机拉线）终究会扩散到大气层中。 但是，当曲率航行留下的痕迹不是一条、两条，而是上千条，上万条，并连成一排的时候，常规宇宙空间的自愈能力，就开始逐渐失效了。 如果从高处俯瞰下去，来自三大帝国的千万艘各式星舰并排在一起，共同组成了一个梳齿密集的“梳子”， 这个梳子慢悠悠地从太阳系上方划过，以太阳系为中心，绕了一个大圈，然后重新回到了原点。 这样，在高处视野中，千万艘星舰所拖拽出的曲率航线尾迹云就形成了一个半透明的环带——环带的实质是空间褶皱。 一层的空间褶皱，能使光速略微降低，降速大概在0.001%左右。 那么，一千层、一万层的空间褶皱呢？ 千万艘各式星舰组成的梳子，一遍又一遍地环绕着太阳系，用曲率航线尾迹云，包裹了这片星区。 很快，空间褶皱的厚度达到了临界值，被包裹在空间褶皱中的太阳系，像是圣诞玻璃球，里面的每一片雪花，都在以极慢极慢的速度飘落。 按照三大帝国的计划，太阳系内的光速，将停留在16.7km\/s，这是真空光速的一万八千分之一，这个速度在第三宇宙速度之下。 这也就意味着，太阳系内的所有光，将无法逃离太阳本身的引力， 光无法逃离，那么任何东西也无法逃离。 这就是三大帝国的战略武器：由曲率航线包裹的低光速黑洞，黑域。 希阿女皇、斯克鲁尔战争领主、克里帝国至高智慧，静默地待在各自旗舰上，注视着黑域缓慢成型， 黑域牢笼，需要时间来进行建造，而在这一过程中，地球方面势必会作出战略反击。 如果说黑域，是囚禁地球文明的牢笼，是象征绝对防御的“盾”， 那么，三大帝国准备依旧的光粒打击，将是抵消地球反击的、无坚不摧的“矛”。 第一百八十八章 光粒 光粒，是三大帝国能够威慑整个银河系的最终武器。 它并不是某种单个粒子，准确地说，它是一个极为复杂的储存结构，。 一艘庞大无比、形似枪管的星际舰船，缓缓从黑暗中驶出。这艘舰船的前端以及中端部分，都是枪膛一样的中空导管，而其尾端，则是一座巨型圆球形状反应釜。 圆球形反应釜的底部，安装着一门高能激光炮，随着舰船舰灵电子音的倒数声走到末尾，高能激光炮猛地开火。 肉眼无法直视的激光，在容器中骤然绽放，试图用炽热高温冲破反应釜的封锁。 反应釜的内壁，覆盖着一层鳞片般的晶体状“镜子”，这些镜子有着极高的光反射率，在1us的时间内，将光烦设了3000次，并且因为晶体本身的光吸收极弱，使得光强并没有缩小多少。 随后，这些光在镜子们的作用下，被投射到反应釜顶端的一个葫芦形腔体中。这个腔体有两个部分，下半部分腔体是厚重的光子晶体腔，能将光储存几纳秒的时间。 这几纳秒，足以让星际舰船开始运转，舰体尾端的引擎提供能量，中央的漫长导管里充满电磁场， 几纳秒的时间过后，光从光子晶体腔脱离，进入葫芦形腔体的上半部分。 这里充满了波色——爱因斯坦凝聚的冷原子，利用EIT电磁感应透明现象，光速被降低到了肉眼可见的极慢速，甚至渐趋于0。 于是，一束静止的光子，被储存在了腔体之中。 在绝大多数发展出经典电磁理论的文明眼中，光子本身没有静止质量，如果它拥有质量，那么将彻底摧毁量子电动学，彻底摧毁电荷守恒理论。 但，这只是对于普通文明而言。 人类无法直接用实验证明光子质量为0，只能通过卫星测量星球磁场，来推算出光子静止质量上限——绝大多数实验都证明了光子的质量上限极低极低，远远不能和最轻的粒子中微子相比。 而三大帝国这样的顶级文明，则能明确地给出一个答案：光子在极限状况下，其质量可以为10的负四十八次方千克，是一个电子质量的一千分之一。 一个光子的质量，等于一个电子质量的千分之一。 这点重量似乎微不足道，哪怕一整个腔室中都装填了同样的光子，也远远不如一根头发那么重。 但是，无论是女皇，战争领主还是至高智慧，都用最为郑重的眼神，凝视着各自旗舰屏幕上的画面。 承载着发丝般重量光子的腔体，被极为谨慎地装填到了导轨之中。 很可惜，真空中无法传声，当导轨末端的射线暴击中腔体、将其中的光子裹挟并推向太阳的时候，整个过程都是寂静无声，令人无法直接体会其中的庄严与宏大。 此时，黑域的整体建设已经完成大半，拥有轻微质量的光子，恰到好处地穿过了黑域唯一露出来的孔洞。 光粒穿过了黑域，以光速徐徐跨越数光分的距离，因为多普勒效应，在三大帝国的常规监视屏幕上，拖拽出长长的红移轨迹。 光粒是三大帝国破坏力最强的最终武器，拥有质量的光子一旦击中恒星，将一路轰穿日冕层、色球层、光球层、对流层，凿出巨大的空洞，使得恒星在骤然失衡的引力下，裂解崩塌。 三大帝国很少动用光粒，每一次动用，光粒都会直接毁灭一整个恒星系内的所有生物——恒星所释放出的强烈辐射，将直接把一定距离内的所有星球烤焦，而后到来的恒星爆炸，也将摧毁游离在最远处的行星星体。 三大帝国的领袖，无比紧张地盯着画面， 黑域是“盾”，光粒是“矛”，如果对方要去解决光粒威胁，就必须先破除黑域。但就算他拥有宇宙魔方，能够抹除黑域带来的降速效应，整个过程也需要时间——而这点时间又刚好足够光粒击中太阳，将恒星系化为焦土。 这完全就是一件矛盾的事情，千万年来，三大帝国就是利用光粒打击加黑域封锁的套路，抹除了一个又一个可能崛起的敌对文明，如果顺利的话，地球也应该作为三大帝国胜利的一个注脚。 为什么？为什么那个超凡者还没有出现？ 监控画面中，光粒距离恒星越来越近，但是他们的不详预感却愈加强烈。这种头皮发麻的感觉逐渐蔓延自身，如同藤蔓一般缠住了他们的心脏。 黑域距离全面建设完成，只剩下最后一块区域需要填满。 ..... “他们来了。” 加速世界内，万磁王凝望着平静而毫无波澜的苍穹，轻声说道。 “他们？”查尔斯教授急忙求助于中央智脑，看到了三大帝国舰船从虚空中脱离，对太阳系进行黑域展开画面。 “嘶....” 查尔斯教授倒吸了一口凉气，对方来得太快，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而中央智脑，也极为适时给出了黑域的资料。 “一旦黑域全面建设完成，太阳系内的光速将被限制在第三宇宙速度之下，这也就意味着常规物体很难脱离太阳系。” 李昂沉稳而平静地诉说道。 查尔斯教授抿了抿嘴唇，艰涩说道：“可是您有宇宙魔方，按理来说应该可以撕裂这种空间褶皱....” “我的确可以，”李昂点了点头，“但是，他们可是这个银河系里最聪明，或者说至少是最强大的外星生物，远没有那么蠢。我们能想到的，他们自然也能想到。 完整的黑域看起来只是制造空间褶皱，降低光速，其实质则是时间囚牢。 当光速降低之后，虽然黑域内的生命体察觉不到异样，但在黑域外的生命体角度而言，黑域内的时间流速也会被放慢到极限。 这种概念大概类似于我们的缸中大脑世界，只不过黑域内外的时间观念流速比例更加夸张，在外界看来，黑域内的一切几乎都是停滞的。 只要他们把最后一块区域填满，我们就会被彻底困在其中，就算我能利用宇宙魔方脱困，那对于外界而言，也是亿万年之后的事情了。 那个时候，饱受时间洪流冲刷的三大帝国恐怕连渣都不剩了。” 查尔斯教授也是人老成精，他皱起眉头，犹豫着问道：“那为什么.....” “为什么他们不直接把黑域彻底关上，还给我们留了条门缝是吧？” 李昂笑着把查尔斯教授的困惑道出，平静说道：“因为他们的任务，是彻底消灭地球文明，而不是把地球文明关在永远无法接触的黑匣子里，这显然和他们接到的命令不同。 第二，他们也怕。如果彻底关上黑域这道大门，那么门内的一切都是未知数。我有宇宙魔方，可以随时破门而出，那么承担着重任的三大帝国就必须留在门外守候， 第三，题在于，就算他们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会破门而出，一千年？一万年？还是一亿年？他们会在门外苦等，等到死！ 第四，缸中大脑世界还在运转，黑域中的人类有着无穷尽的时间可以攀登科技高峰，等到黑域告破，万一门内的人类已经发展出天顶星科技怎么办？ 这些外星人赌不起，也不敢赌！所以他们才专门留出一条门缝，必须等我出现在镜头之中，确认我的下一步行动，才能跟着我的节奏做出反应。 换句话说，他们正邀我入场。” 第一百八十九 争分 “长官，我们应该关上黑域么....” “再等等！” 至高智慧粗暴蛮横地打断了克里帝国舰队指挥的话语，那张躲藏在玻璃罐头里的肿胀大脸，随着情绪的波动，每一块腻滑烂肉都在颤抖着，时不时还有浓稠的黄色脓水，从插入栓与巨脸的连接处涌出来。 李昂所指出的四个理由，正是至高智慧不甘心的源头。 他的生命非常宝贵，既不希望因为没能完美完成任务，而被愤怒的神祇抹杀， 也不希望因为黑域关闭，而把自己逼到必须驻守门外，虚度一生的窘迫境地。 希阿女皇，与斯克鲁尔首席战争领主，估计也是抱着这样的念头，他们更希望地球毫无作为，眼睁睁看着太阳被光粒摧毁。 但是那可能么？ “对方一旦出现，我们就立刻指挥舰队，通过黑域外侧的唯一通道，对地球进行光速级别的饱和轰炸。 这样一来，就算他能够消除光粒影响，我们的攻击也能在第一时间覆盖地球表面，从而完成摧毁地球的任务——他一个人来不及完成两项任务。” 至高智慧自言自语地说着，狭窄的褐黄色双眼不住地向下耷拉，他几乎都要忘了自己有过“恐惧”这种情绪。 “再等一等.....” ...... 随着时间推移，光粒的运动轨迹，也被中央智脑无所不在的监测仪器所捕捉，消息很快就传回了加速世界内。 “那道光.....是一团带有质量的轻微光子。” 李昂平静地说道：“它在黑域所暴露出来的唯一通道中，以光速接近我们的恒星，一旦击中，整颗恒星都将被剧烈撞击所撕裂。 届时，被撕碎下来的恒星物质将喷发而出，形成一道极为庞大可怖的等离子烈焰弧，如同一根伸出来的粗长手臂，一把揽住水星、金星以及地球。 幸运的是，在地球拥抱太阳结果被烤成岩浆球体之前，这颗星球上的一切生命，已经被骤然绽放的太阳光斑所烧毁。 现在那颗光粒大概还有五分钟就会直接与恒星接触。” 查尔斯教授沉默了。 如果对方晚来一星期，不，如果对方晚来一天，那么2500倍时间流速的地球文明都不会那么被动....要不是大群那个人类奸细，拖慢了缸中大脑世界的进度... 悔恨，不甘，愤怒，扼腕，惊惧等诸多情绪百转千回，让一向颇具定力的查尔斯教授都有些失控，一双手掌将合金轮椅的护手握得吱呀作响。 “您....您一定有办法对不对？” 查尔斯教授艰涩说道。 “我不是万能的哆啦A梦。” 李昂摇了摇头，“我可以试一试去拦截光粒，但是那些外星人可不会这么蠢。 我出现在镜头的那一瞬间，外星舰队就会直接朝黑域外侧开火。 这样一来，无论是我，还是他们主动解除黑域，进入黑域范围内的攻击都不会被抹除。而我也来不及去拦截那些攻击手段。 换句话说，我能去拦截光粒，但是应对外星舰队火力的责任，必须由地球自行承担。” “...我明白了。”查尔斯教授点了点头，“我们愿意试一试。” “这才是我认识的查尔斯·泽维尔。”白袍巫师万磁王莞尔一笑，拄了拄法杖，“我会帮助你的。” “中央智脑，执行阿尔法计划。” 查尔斯教授抬头道：“里世界强制唤醒行星防御委员会下属第一舰队，表世界启用行星环带防御工事。” 里世界指的自然就是缸中大脑世界，这一瞬间，行星防御委员会第一舰队的所有军人们，其意识都被强制剥离，重新塞进了现实世界的身躯中。 这些军人们上一秒还躺在缸中大脑世界里，极为正常地在军营中训练、休息、度假， 下一秒他们就从盛满营养液的玻璃罐头中醒来，身上已经穿好了不同颜色的舰船制服，喉咙和后庭里各插着一根又粗又长的导管，颈后还连接着神经插入栓， 第一舰队的军人们自然恐慌无比，然而还不等他们继续沉浸在这种毫无意义的情绪当中，一大串的信息进通过颈后神经插入栓，直接传导到了他们的大脑中。 这些信息自然就是陈述缸中大脑世界的来龙去脉、查尔斯教授的面壁计划，以及这些军人现在所要执行的最关键任务——在3分钟内于现实世界中组成第一舰队，形成地球的战略防御力量。 这些第一舰队的军人们，其所寄居的玻璃罐头早就被挑选了出来，摆放在拉莱耶城最底端的部位。 随着玻璃罐头内的营养液迅速排干，玻璃罐头本身也像子弹一样，被发射进入了拉莱耶城底部的导管，顺着千万根导管，与深埋在海底的地球第一舰队舰船完成对接。 砰砰砰砰砰， 无数个玻璃罐头紧紧贴在舰船的表面，躲藏在其中的船员们从千万个对接舱室，直接进入舰船，熟练而自然地站在了各自的工作岗位。 行星防御委员会第一舰队共有一万余艘舰船，六百余万船员，从醒来，到就位，仅仅只花费了30秒不到的时间，第一舰队就完成了整装。 第一舰队的旗舰舰桥上，光头卤蛋尼克·弗瑞恍若隔世地摸了摸自己身上穿着的总司令制服，他是整支舰队的最高统帅，承担着领导人类战略反击力量的重任。 和进入加速世界之前相比，第一舰队的实力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中央智脑接受了当初外星文明联军所留下的技术馈赠，而加速世界中的诸多科学家们用了几十年的时间对技术进行全面分析，发展创造，并在机械章鱼的劳动力支持下，制造出远超想象的宏大舰队。 第一舰队的一万余艘舰船，单从质量上来说，已经可以碾压当时的文明联军同等数量舰船，如果给予地球文明足够的时间，完全可以将猎户臂旋发展成席卷银河的战争策源地。 想到这里，尼克·弗瑞忍不住心神摇曳，比起当初在地球上率领神盾局小打小闹，眼下这种手握重兵的感觉，更令他感到心潮澎湃。 “嘶....” 尼克深吸了一口气，他看向舰船落地舷窗外那一片幽暗漆黑的海水，沉下声音，对领航员说道：“浮上水面。” 第一百九十章 破壳 承载着光粒的晶体腔继续前进，其顶端的光芒虽微小而稳定，在空间中拖拽出漫长的多普勒红移轨迹。 就算是三大帝国这样的宇宙顶级势力，制作光粒武器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遍布银河系千百星区的粒子对撞实验室，极为缓慢地筛选、积攒出适合的光子，整个制作过程需要十几年、几十年的时间。 最关键的是，黑域内部只有唯一一条通道，如果进入第二道光粒武器，质量点之间就会相互干扰， 而不往唯一通道发射的话，光粒武器就会被黑域的降速效应所影响，没有任何意义。 可以说，那道光芒是三大帝国目前的唯一希望。 帝国的兴衰，文明的崛起，种族的未来，利益同盟的牢不可破，统治阶级的千秋万代.... 一切的一切都寄托在那堆光量子上。 随着距离的不断拉近，光粒的恐怖之处开始显现——它的质量开始急剧增加，甚至于恒星所散发出来的直线光芒，在它的周围都发生了剧烈扭曲， 一缕又一缕的光线，像是蚕丝一般包裹着光粒。光芒越来越强，哪怕在漆黑无垠的宇宙中亦是如此明亮！ 绝对的速度，象征着绝对的冲击力！ 裹挟着八分之一恒星质量的光粒，一往无前，朝着恒星中心的中心冲去，直至天元突破！ “不能再等下去了。” 至高智慧驾驭浩瀚如海的精神力量，斩钉截铁地咆哮道：“就是现在，直接关闭黑域！” 其他两族领袖，与至高委员会委员长并没有提出异议，于是舰队的曲率引擎再次提速，用曲率航道的尾迹云彻底包围了恒星系。 终于，整个太阳系都被包裹在了黑域当中——球体内的任何光线都无法逃离太阳本身的引力，从外表上看去，黑域就是一个浑圆无缺的漆黑球体。 但是，这样也使得三大帝国再也无法观测到黑域内部的景象，任何监控手段都需要接受反馈信息，而黑域恰好能够吞噬一切试图逃离到外界的资讯。 千万艘舰船静穆无声地漂浮在漆黑球体周围，数不胜数的浮游炮散布在太空当中，千奇百怪的星际阵地武器被部署下去， “开始轰炸吧。” 至高智慧漠然说道。 于是，所有舰船开始倾泻弹药。 光子鱼雷、反物质导弹、引力干涉波、定向微量中微子射线暴... 漆黑浑圆的球体被无数道光芒刺中，所有武器在接触到黑域的一瞬间，就被无声无息地吞噬湮灭。 这些武器并没有消失不见，而是直接进入了黑域的领域——他们在黑域中以极慢极慢的速度继续前进，直到黑域被突然解除，才会以正常速度直接飞向地球。 整个太阳系范围内的轰炸，持续了十数个小时之久，所有在场舰船的武器库都将见底——银河系中没有任何文明能都抵挡这种程度的打击。 但，这还不够。 随着通讯信号的发出，一艘又一艘常规舰船通过恒星蛙跳迁越了过来。 这些运输舰是三大帝国的常规编织，他们带来了更多的弹药，更多的火力，更强烈的爆炸。 饱和轰炸不能解决问题，但至少可以解决制造问题的人。 每分每秒，轰炸都在继续，三大帝国甚至派出了工程舰船，从附近地区的行星上采集物质，就地制造弹药。 随着时间推移，部署在猎户臂旋的帝国舰队越来越多，编织越来越齐全，他们甚至派来上万艘重装工程船，利用牵引光束把周围星区漂浮着的行星拖过来，径直砸向黑域！ 如果不是上次中高级文明联军摧毁了不少生命行星，恐怕这些生命还能体验一把遭遇星际强拆的感觉。 一个月，两个月... 很快，一年的时间转瞬而逝，在最初的激情过后，剩下的炮火轰炸只不过是麻木而机械的重复。 就算是三大帝国中最精英的科学家，也说不清楚黑域内的地球到底被摧毁了没有，以及这场无休止的单方面战争还需要延续多久。 百年？千年？还是万年？也许直到他们用最基础的物质粒子，填充满一整个太阳系的空间，帝国方面才能感到安心吧.... .... 午后，隶属于克里帝国海军第三集团军的邓加尔少校，翘着二郎腿端坐在他所指挥的舰船格拉摩根号的船长位置上， 他穿着笔挺的深蓝色军装，金黄色的绶带从左肩垂到腰侧右部，胸前佩戴着数不胜数的勋章，手里则端着一杯来自哈兰星球特运过来的萍琪派苹果汁， 邓加尔少校，和他的格拉摩根舰船一起，刚刚完成了今天的炮火轰炸指标，能够趁着炮管冷却的间歇，稍微偷偷懒。 炮轰太阳系这项庞大工程，自然需要三大帝国倾尽举国之力去完成，无数中高级文明仆从军被征调了过来，为三大帝国提供补给 这一过程中催生了极为繁琐庞杂的产业链与利益网络——仅是邓加尔少校知道的，就有行贿勒索、走私奢侈物资、贩卖奴隶、走私三大帝国废弃军火... 这其中的弯弯道道，足以让最精明的星际会计都头晕目眩，其催生出来的庞大交易额，更是创造出了银河系近几年金融活动的高峰。 如果炮轰太阳系再持续几百年，邓加尔少校毫不怀疑，这个鸟不拉屎的猎户臂旋，将成为下一个银河系金融交易中心。 “虽然现在正在打仗，不过我们的帝国这么强大，稍微薅羊毛也没什么。” 邓加尔少校心安理得地想着，同时心底暗流涌动，盘算着自己要不要给某位星际掮客发去通讯申请，让他送几位金发猫人少女过来，让邓加尔少校亲自撸一撸，缓解一下船上生活的乏味。 突然间，前方那个承受了无数炮火轰炸、仿佛将永远存在下去的漆黑球体，其表面裂开了一道缝隙，璀璨至极的光芒从缝隙中渗透了出来。 邓加尔少校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就连苹果汁从杯子中倾倒出来，肆意洒在他的裤子上，也浑然不知。 “裂....裂了....” 邓加尔喃喃自语着，却听舰船上自动响起了急促的、催命一般的警铃。 “各自就位！准备攻击！！！” 来自克里帝国旗舰的最高指示，让所有克里舰船都急匆匆地进入备战状态，希阿帝国与斯克鲁尔帝国的舰船也是如此，反倒是那些来自中高级文明的运输舰船，显得有些茫然无措，只能下意识地驱动舰船向后退去。 炮口，对准了黑域，上万亿的外星生命体屏住了呼吸（如果他们有呼吸这个概念的话）。 咔嚓，咔嚓。 漆黑球体表面的裂痕越来越大，包裹着恒星系的黑域，像是一枚即将破裂的蛋。 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破壳而出了... 邓加尔少校的心头闪过一个念头，但下一秒，这个念头就被他的理智所扑灭。 一年的封锁与轰炸，到底什么样的存在，才可能幸存下来？ 邓加尔少校没有去想，或者说，他不敢去想。他忘却了自己作为个人的部分，充当克里帝国这个庞大势力中的一个零部件，隐藏在国家机器的余荫之下，只有这样他才能不再恐惧。 终于，裂痕贯穿了整个黑域，蛋壳破了。 李昂的身影出现在画面中央，他蹲在完好无损的太阳前方，左手手掌中仿佛握着什么东西，右手手掌中则拿着宇宙魔方——破除黑域的，正是宇宙魔方给予的空间法则之力。 光粒失败了么？所有人心底一沉， 还有挽回的机会， 就在黑域破裂的那一瞬间，所有在黑域内侧困了一年的炮火，又开始了前进。 鱼雷、导弹、引力波、射线暴.... 密密麻麻铺满了太阳系外侧的炮火汹涌着袭来，直欲将星系内的一切绞杀殆尽。 更糟的是，准备了整整一年的三大帝国，也开始驾驭舰船、指挥阵地武装，朝着恒星系倾泻弹药。 第一百九十一章 幽灵 光芒从李昂的指缝中渗漏了出来，那堆光粒在狭窄的晶体腔内拼命撞击运动，试图突破李昂手掌的禁锢——可惜这毫无用处。 黑域外的时间过了一年，而黑域内的时间，则只过了一秒钟不到。 不到一秒钟之内，李昂先是通过迁越，把自己传送到了数光分之外的太空当中，再制造出强引力源（与太阳距离实在有些近，直接制造黑洞的话会将太阳一起吞没），试图将光粒拖出原本的运动轨道。 但是光粒并不是孤军奋战，盛放着光粒的晶体腔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校正航线，这就使得李昂必须留在原地，持续保持对引力源的操控。 他被光粒拖在原地，那么那些朝着地球飞速袭来的各类攻击性武器，则全部都需要地球方面自行解决。 这几乎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要知道就算是三大帝国的舰队本身，也无法在这些积攒了一年的炮火轰炸下幸存、只能来得及说个“艹”字，就被无穷无尽的攻击所淹没。 这一刻，希阿女皇咬紧了牙关，斯库鲁尔战争领主瞪大了眼珠，就连悲喜情绪不露于外的至高智慧，都下意思地屏住了呼吸——尽管他是一颗装在玻璃罐头里的大脑袋，早就不再使用呼吸这种奢侈而低效的氧气交换方式。 正像他们所推演的那样，在李昂这种徒手搓黑洞的顶级超凡者面前，帝国也没有多少信心可以将其彻底压垮乃至击杀——帝国所要做的仅仅只是清洗地球生态圈，摧毁人类文明即可。 一旦完成战略目标，那么无论付出多么惨痛的代价，都是可以接受的。 在超光速监控设备的面板当中，无数光芒径直奔向地球，而远处的李昂还在试图控制接停驻光粒。 一切看起来都是如此美好，一切看上去都在按照三大帝国的剧本出演。 除了一样东西不在剧本当中——雾。 准确的说，是一团从地球海洋底部缓缓升腾而起的烟雾。 那团烟雾说不说出颜色，看起来就像是一团光怪陆离的稀薄云团， 每个微秒，都有上千种颜色、上万个形状的形体，在云团中搅动翻滚，只要看上一眼，就令人直欲呕吐。 那团烟雾来自与海底，在极短时间内飞快扩张膨胀，并且很快超越了第一宇宙速度，像一团发酵的面团一样包裹在地球的近地轨道面。 加速世界的奇思妙想，结合机械章鱼的无穷劳动力，在近地轨道面上铺了满满一层阵地防御武器。 这些多为炮管形状的阵地防御武器撕去了伪装，从睡梦中缓缓苏醒，在那团诡异烟雾的笼罩中，将炮口对准了天穹之外的敌人。 阵地武器的整装待发，并没有影响到烟雾的扩张速度。 抵达至近地轨道面的烟雾没有放缓脚步，甚至还再次提速，1.2秒之后，烟雾正式包裹了月球。 月，这颗没有大气层的、灰白荒芜的卫星，在过去的几十亿年时间内，一直为地球承担着吸引陨石炮火的责任， 在那次与多玛姆的战斗中，月球被挖空、拖拽出地月轨道、差点作为流浪星体一去不复返，这么悲惨的过去，丝毫没有改变月球现如今所要面对的命运。 随着它被烟雾包裹，月球那满是金属改造痕迹的表面也发生了变化，原本高耸挺立的离子推进塔向下坍塌，取而代之的，则是从月球地壳中缓缓升起的巨大炮管。 上百万个黑黢黢、粗又长的炮管，密密麻麻地覆盖了月球表面， 在机械章鱼的进一步改造之下，这颗不幸的卫星彻底化为了战争堡垒，无论是月之亮面还是月之暗面，都足以引发密集恐惧症患者发自内心的尖叫。 烟雾还在扩张，根据超光速检测面板传回来的信息，可以推测出烟雾的膨胀速度接近光速。 三大帝国也看出了端倪，那团“东西”无论怎么扩张，它的物质分布密度好像都不会发生变化，每一个区域的颜色还是那样，充满诡谲扭曲的色彩。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有人发出了疑问。 然而，还不等贴心的舰灵给予回答，最早一批突进闯入黑域的武器，就与烟雾发生了碰撞。 光子鱼雷穿过了烟雾，没有任何预兆的就发生了爆炸，巨大无比的光团在太空中绽放，宛如焰火一般。 反物质导弹穿过了烟雾，还没来得及露出狰狞獠牙，就莫名其妙失去了动力来源， 随着尾部引擎像哮喘病患者一样喷发出阵阵火焰，导弹本体就像是一具死寂棺椁，漫无目的地继续漂浮。 至于引力波干涉装置与射线暴，也没能在烟雾中走得更远——烟雾虽然产生了肉眼可见的波纹震荡，但很快这股震荡就自动消散不见。 没有任何武器，能够穿透那层不知名的雾气。 所有帝国军人直愣愣的看着屏幕，眼前的一切寂静而无声，却透露出一股极为诡异的反差感。 “我们...输了？” 所有攻击手段都以失效，而心底的直觉告诉帝国军人们，继续发射炮火恐怕也是无用功罢了。 种族崛起的希望，帝国的延续，以及这一年以来的努力，都在那团该死的烟雾面前化作乌有。 终于，当所有黑域内的炮火都被尽数吞噬之后，烟雾也停止了继续膨胀，它开始快速收缩，定型，最终呈现出一艘艘舰船的模样。 那些舰船，按照三大帝国的角度来看，毫无设计美感，一些外部组件也是东拼西凑，科技含量并不高，最多和银河系内的某些高级文明接近。 舰船们全部由缥缈不定形的烟构建而成，看上去就像...死去的幽灵一样。 这就是行星防御委员会所建造的第一舰队。 “全军后撤。” 至高智慧那充满不甘心的声音，在通讯广播中响起，“那些东西...是量子态概率云。” 李昂驾驭空间之力，让光粒在他手掌中的方寸之间逐渐减速，退出光速前进状态的光粒已经失去了恐怖动能，再也造成不了任何破坏。 啪， 他轻描淡写地捏碎了储存着光粒的晶体腔，迁越出千万里距离，与幽灵舰队并肩站立。 https: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m. 第一百九十三章 时代 随着量子舰队概率云的扩散，三大帝国以及他们的附属文明全面落败，试图抵抗的外星军队遭到了高效而冷酷的屠杀， 所有幸存下来的外星平民被告知留在原地，除了一些无法自主生产粮食的巢穴星球之外，其他生命行星都不能进行超出本恒星系范围的星际飞行。 所有外星文明，必须留在各星球表面，等待接受地球文明的下一步指示。 数月后，一艘艘运输舰船从猎户臂旋驶出，像菌毯一样开始在各个无生命星球蔓延。 这些舰船满载着标准生产模组，能够在极短时间内，制造出无穷无尽的机械章鱼，让后者因地制宜，挖空脚下行星，攫夺其矿物资源，制造出许许多多的机械造物——比如新的舰船、星际传送门、智脑、戴森球、行星地表改造装置等等。 有着七位数代号的智脑们，将统御各自的一方星区，率领战斗舰船与工程机械，对各个星系的文明进行管制。 管制的内容也颇为简单，即消除各文明地表残存的反地球势力，并复制收集各文明积攒下来的科技文献与造物。 也难怪银河系中的碳基文明，会对硅基文明产生如此之大的恐惧， 在侵略能力、复制能力、学习能力等诸多方面，碳基生物与硅基生物的差距实在太大太大——特别是当硅基生物点出“量子计算机”这个技术之后。 那些在星球地表战战兢兢等待审判的外星人们，并没有遭到抹除的命运——统治各星区的智脑们宣布道：因为李昂大人喜欢热闹，偏爱文明多样性，所以这些外星文明可以幸运地延续下去。 这对于外星文明而言，绝对是一件好事，三大帝国烟消云散，连带着各星球上的智子也陷入休眠，他们可以继续深入微观世界，发展科技。 更重要的是，来自地球的新统治者虽然拥有至高无上的武力，但是却对除了学习之外的事情兴致缺缺，管理的宽松程度远在三大帝国之上！ 目前而言，地球文明似乎对于扩张种群完全没有兴趣，最多在有时候为了研究，需要调用某片无主星域的所有物质（包括恒星、无生命行星在内），但也仅此而已。 于是，他们采取了一种更为宽容开放的统治方式， 文明之间的合作受到鼓励，文明之间的合理竞争得到欣赏，为了生存而进行的星际战争能得到允许，但是高级文明对低级文明肆无忌惮的屠杀掠夺，则会受到无情制裁，而高级文明也不应该过多干涉低级文明的自行发展——除非必要，不应当无偿捐献科技。 至于别的方面，各文明可以按照三体时代的规章制度继续办事。 据智脑们声称，地球文明暂时并不需要附庸，不接受任何盟友不接受任何供奉，他们就像一个慵懒的园丁，看护着一片野蛮生长的花园。 文明的发展需要经历以下几个阶段—— 第一阶段，原始时代的文明需要与自然界进行竞争，气象灾害与洪水猛兽，每一样都足以使文明遭遇挫折。 第二阶段，迈入封建时代的文明已经不再惧怕任何自然界的野兽，他们能够建造房屋，组建军队，就算是一些恐怖天灾，也无法完整地摧毁一个文明——总会有幸存者活下来。 第三阶段，进入信息时代及以后的文明已经可以利用前所未有的巨量能源，对于自然界的改造也变得随心所欲，他们虽然还像封建时代一样，需要和其他的国家进行竞争，但竞争的方向已经不再局限于行星表面。 第四阶段，即星辰大海的殖民时代，这一时期各文明可以通过星际殖民技术得到数不胜数的生存空间与物质资源，人口出现爆炸式增长，文明的矛盾主要来自与庞大疆域引发的内部不稳定，以及外星文明的战争威胁。 这个阶段将持续最为漫长的时间，无论是阿斯加德文明、齐塔瑞文明、黑暗精灵，乃至三大帝国，都处于第四阶段。 而到了第五阶段，一切都发生了剧变。 物质资源虽然重要，但对于第五阶段的神级文明而言却并非必需，该文明中每一个个体生命，都将普遍掌握堪比第三阶段一整颗星球的生产力。 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的矛盾，都来源于物质资源的分配不均，但是第五阶段的文明能漫游于星系之间，不受地理位置的束缚，从广阔宇宙中取得无穷尽的物质资源，族群内部矛盾自然也就降低在阈值之下。 族群繁衍扩张的需求被降低，对于殖民以及扩张疆土的需求被降低，甚至对其他低级文明之间事务的干涉需求也被降低——一个正常人是不会在意家门口蚂蚁族群之间的战争的。 只有某种理念，才能作为第五阶段文明的前进动力，这个理念在低级文明眼中，可能会显得极为荒谬——比如说在全宇宙范围内寻找一些特定的不可燃垃圾、记录全宇宙所有文明的历史。 （可以联想一下哆啦A梦、时空管理局、希灵帝国之类。） 在其他文明眼中，第五阶段文明就与神明无疑，两者之间的差距，比草履虫与阿诺·施瓦辛格之间的差距还大——前者根本无法认知后者的存在形式与作用方式。 现如今的地球文明，通过量子计算机的协助，勉强达到了文明第四阶段，即星辰大海殖民时代的末期， 但距离文明第五阶段，还隔着不知道多远的距离。 不过，在银河系这个小花园里，位于第四阶段末期的地球文明，也足以吊打一串小朋友了。 时间飞逝，智脑们很快完成了占领半个银河系的任务，各外星文明也逐渐适应了新的统治者——他们可以尽情使用地球文明所建造的星际传送门，各文明之间从未像现在这样交流频繁， 局部星区的战乱虽然还在继续，但智脑统治区依旧呈现总体和平的状态，银河系在地球文明的领导下欣欣向荣。 第一百九十四章 霸王 从远处看，黑暗象限看起来与宇宙中其他环带上的小行星别无二致，但这个地方却凭借其独一无二的属性，闻名于世。 这颗小行星，坐落着黑暗教团的要塞，他们由最为狡诈恶毒、凶残野蛮的雇佣兵、星际海盗、反社会人格者、无政府主义者、奴隶主、野心家组成， 每个人都是十恶不赦的罪犯，随便挑一个出去，都是某个或者某些高级文明的在缉通缉犯，能够止小儿夜啼， 其中的佼佼者更是悬赏数十亿的顶级罪犯，譬如， 曾经用原力风暴席卷某座文明城市的西斯大师达斯维达， 曾经偷窃某文明总统旗舰的星际牛仔斯派克， 曾经试图颠覆某个大帝国的战略家兼野心家，莱因哈特·冯·谬杰尔.... 由这些行走在黑暗中的人所组成的黑暗教团，已经牢牢掌控了这片星区长达数十年之久，他们拱卫着要塞中央，那一座奇形怪状如同刀劈斧斫一般的巨塔。 巨塔的最高处，黑暗教团的暂行总管，亡刃将军，正拄着他的长刃，俯瞰着下方这颗有着血红色土壤的星球。 他披着幽蓝色斗篷，身材瘦削而精悍，皮肤惨白布满裂痕，赤红的眼眸狭窄并充满冷酷的色彩，搭配那尖锐的骨质下巴，以及从嘴唇中延伸而出的一对獠牙，显得极为阴鸷。 他的恶名响彻数十个星区，由他策划或者主导的无数场星际战争，流干了数十亿无辜者的鲜血，直至今时今日，恶果依旧未能消除——某些遭遇轰炸的生命行星，还在燃烧着永恒的猛烈恶毒地火，搜寻并杀死那些隐藏于大地间缝隙的幸存者。 纵使如此，亡刃将军也并没拥有这座高塔、以及黑暗教团的统治权，他虔诚且谦卑地屈膝于另一个暴君。 那个暴君有着众多名号，有人称他为疯狂的泰坦、最后一个泰坦、残暴者、屠杀者，而亡刃将军则称其为主人。 虽然那位主人已经有许久没有干涉过黑暗教团的事务，甚至已经有十数年之久没有踏上这颗星球的土地，但亡刃将军并未丢掉他的忠诚。 他兢兢业业地策划制造着星际战争，同时又颇为宽宏大量，允许所有效忠于他的人在脏物中分一杯羹。 黑暗教团，在亡刃将军的管理下迅速扩张，这颗要塞星球如同一台精密且润滑良好的机械，高效运转，按亡刃的旨意运作，按亡刃的意愿发展。 直至地球文明的出现。 想到这里，面容瘦削的亡刃将军再次绷紧了脸庞。曾经，他趁着三大帝国前往猎户臂旋之际，在帝国后方的星区搞风搞雨，肆意扩张，但这些都是建立在三大帝国能够取得胜利的基础上。 和银河系中的绝大多数文明想得一样，亡刃将军也不太相信帝国会失败——过去的千年万年时间，无数次地证明了帝国终究是帝国。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帝国输了个干脆利落，紧追而上的地球量子舰队一路袭来，如切瓜砍菜一般清扫了任何反抗势力——无论是中高级文明的正规军，还是不服管教的星际海盗，全死了，一个没剩。 黑暗教团前段时间所扩张的领土，原封不动地吐了出来，教团中的成员也死伤大半，只有那些跑的足够快、运气足够好的人才能幸运地躲过追杀——而他们能幸存的原因，也仅仅只是因为他们侥幸逃到了量子概率云尚未涉足的另一半银河系星区。 亡刃将军并不喜欢屈居人下，臣服于黑暗象限的主人已经让他感到憋屈，更别说有个第四阶段末期的文明压在脑子上。 只可惜，就算是战略技能点满的亡刃将军，也丝毫找不到任何一种击败地球文明的可能性——科技上的差距，让双方的实力对比有如天堑。 “如果我是你的话，就不会站在天台上悠闲自在地吹着风。” 一个阴冷森寒的声音，在亡刃将军下方响起，将军从高塔边缘俯瞰下去，看见下一层的楼层上，已经站了几个身影。 黑舌谋士——乌木喉，擅长精神控制以及灵能， 智慧体——超巨星，擅长精神传输，能够吞噬其他智慧体，获得其记忆与能力， 黑曜霸王——黑矮星，拥有千锤百炼堪、比星体物质的坚不可摧躯体， 以及，亡刃将军的女性伴侣，暗夜比邻星，残忍至极的格斗大师，最为忠诚的将领， 这四个人，加上亡刃自己，共同组成了黑曜五将，辅佐黑暗象限的霸主，以主人的意志为意志，以主人的野心为野心，在银河系中散播着混乱、战争，与死亡。 刚才说话的人，正是黑舌谋士乌木喉，这位皮肤苍白有着湛蓝眼眸的谋士残忍阴鸷，看似效忠于霸主，却始终暗藏心思，永远是亡刃最为厌恶的同僚。 相较而言，沉默寡言、神秘莫测的超巨星，以及力大无穷、狂暴嗜杀的黑矮星，反而更令亡刃感到满意。 一般而言，黑曜五将分别管理一方的黑暗教团，彼此之间极少干涉。他们的每次聚首，都预示着黑暗教团将在某片星区掀起战争狂潮。 但在眼下，地球文明统御一切，任何不合时宜的策划战争行为都会受到打击。面对无法阻拦、无法抵挡的量子概率云，聚在一起的黑曜五将也跟幼儿园里玩泥巴的熊孩子没有任何区别。 “乌木喉。” 作为五将头目的亡刃将军毫不掩饰自己对黑舌谋士的厌恶，直白说道：“我听说你上次试图进入那半边银河系，结果被量子幽灵抹除了大半个身子，连肠子都从敞开的肚皮里漏出来，掉了一地。 是有这么一回事儿么？ 真是惋惜那些量子舰队没能把你的上半身一起抹除，这样的话我就可以忍住对你出手的欲望。” 黑舌谋士乌木喉没有理会对方的冷嘲热讽，他伸出纤细而狭长的手指，一边剃除着指缝间并不存在的污垢，一边不冷不淡地说道：“他回来了。”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打断了亡刃将军即将脱口而出的嘲讽话语，他眯了眯眼，嘴角微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随手提起手中长刃，转身朝着高塔走去，而剩余的黑曜四将则紧跟其后。 高塔塔顶的大厅中，有个高大伟岸如同山岳一般的人形身影，正端坐于钢铁王座之中。 极远处刚刚掠过地平线的猩红朝阳，将斑驳光芒洒向四方，光束透过高塔天窗的玻璃，将人影的紫色面孔照亮。 他是黑暗象限之主，黑暗教团领袖，黑曜五将所效忠的霸王，最后一个泰坦人——萨诺斯， 或者说， 灭霸。 https: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m. 第一百九十五章 命运 萨诺斯，Thanos，是他的名字。 他出生在泰坦星球，属于永恒一族，他知晓族人中所有的超人哲理，掌握了古老文明积攒下来的所有科技。 他的智慧无人能及，宇宙中最为博学的学者，也会在与他的思辨中败下阵来； 他的躯体千锤百炼，坚不可摧，拥有无法超越的力量，能抵挡一切伤害； 他的意志远超钢铁，一切的情感，对他而言就像是某种可看见操控的变量； 他的谋略极为深远，为了自己的夙愿，可以将大半个银河系玩弄于股掌之间。 他是宇宙帝王，他是三大帝国至高委员会的委员长，他是灭霸。 那充满压迫力的庞大身躯斜倚在王座中，布满竖形条纹的下巴，压在硕大厚实的手掌上，笼罩于夕阳中的紫色皮肤，呈现出坚韧朴实的色彩。 他穿着带有金色肩甲的蓝金相间战甲，以及同样色调的头盔与战靴， 这些金属护甲与其说是为了起到防护效果，倒不如说是一件装饰——强悍坚韧至极限的身躯，远比战甲来的牢靠。 “我，很失望。” 灭霸如是说道，语气沙哑低沉，听不出任何感情。 没有任何犹豫，黑曜五将齐齐跪倒在王座前，作为头目的亡刃将军拄着长刀，肃穆坚毅而谦卑诚恳地说道：“属下办事不利，未能阻止幽灵舰队大肆入侵。” 黑曜五将中的每一位都可以独自统御一方星区，除了暗夜比邻星绝对忠诚于灭霸之外，其他四人都暗藏心思。 权势的上涨，并不代表野心会被填满，这枚毒果只会继续生长，变得膨胀臃肿。 亡刃将军何尝不想亲自坐上王位，体验一下统御黑暗教团、生杀予夺尽在掌握的感觉。 但是就跟其他几位同僚一样，亡刃在灭霸面前依旧会小心翼翼，虔诚谦卑。 “我不是说这个，你根本就无法与量子幽灵抗衡，自然也谈不上办事不利。” 灭霸平静地站了起来，直到此刻，亡刃将军才愕然发现，这位霸主的胸甲豁开了一道口子，而他敞开的胸膛上则布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那道伤痕像是撕裂伤，准确地说，像是把一个人从中间撕成两半之后，再用劣质的黏合剂强行粘在一起，因为拼接手法粗糙而造成了更多的伤害。 伤口的边缘没有鲜血滴落，取而代之的，则是不断飘落的尘埃——创伤处的血肉不断转变化灰白色齑粉，剥脱飘落，与泰坦人的自愈能力相抗衡。 亡刃将军非常熟悉这种伤口，量子舰队“替换”常规物质的时候，会在物质边缘产生湮灭效应， 只有那些最为幸运的船只，才可能从湮灭中，留下一两块甲板，或是一团引擎残骸， 而被湮灭效应影响到的个体生命，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找到任何一例幸存者。 亡刃将军盯了那道伤口不到半秒钟，很快他反应过来，自己那愕然的目光无疑带有僭越的大不敬味道。 将军急忙低下头去，脊背弯曲得更加夸张，像是要把自己埋进脚下砖石一般。 其他的黑曜将领亦是如此。 “我失望，是因为你越来越软弱了，甚至都不敢直视我。” 灭霸那几乎要把人冻僵的、来自地狱一般的声音，传入亡刃耳中，令后者身躯战栗之余，疯狂地摇着头。 亡刃将军知道，不管是乌木喉还是黑矮星，都极愿意让灭霸死上一次，他们三者一同出手，也的确有可能将受重伤的灭霸当场格杀。 但是，黑暗教团的邪恶者之间并不存在信任，相互利用，尔虞我诈，欺骗，谎言，虚伪，邪恶，才是这里永恒的基调。 灭霸并没有理会下属的心理波动，他挺直身躯，厚重的金色战靴踩踏在漆黑砖石上，“通知所有人，准备登舰。” “什么？”亡刃将军猛地抬起头，惨白脸上露出错愕的神色，“我们要去哪？” “天蝎座兴趣。” “那是地球人盘踞的地方！” 亡刃将军失声叫道，旋即他再次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压低了声音说道：“我们没有找到对付量子态敌人的手段。 现在三大帝国落败，智子失联，我们可以从银河系各处‘征召’科学家，重新对微观领域进行深入研究， 等到我们知晓量子谜底之后，就有办法对付量子幽灵....” 灭霸的脚步停下了，而亡刃将军的声音也越来越轻，他攥紧了手中长刃，身躯因为紧张而僵直麻木。 “你以为....那些地球人之前被整个银河系入侵，是因为他们制造了量子机器人么？” 灭霸转过身，对着亡刃平静说道：“你越来越蠢了，我的将军。 整个银河系的直径长达16万光年，拥有三千亿颗恒星和数不胜数的星团、星云、星际气体、星际尘埃。 无数的文明，在这个椭圆盘型的巨大星区中生存着，有些文明尚未萌芽，就在不可抵挡的天灾中灭亡。有些文明穷尽一生、耗尽行星资源都无法挣脱引力束缚，至死都被困在狭窄行星上。 只有那些最强大、最聪明、最具适应性的文明，才能登上银河舞台。 这些足以被成为‘主角’的中高级文明，在银河系中数以十万计。他们每一个，都有着数万年的悠久历史，有着数以亿计的科研人才。 前赴后继的历代智者加在一起都没能看透量子谜题，你以为这真的是三大帝国的功劳么？你以为这真的是智子的功劳么？” 亡刃将军张大了嘴巴，他意识到了一种可怕的可能性。 “你错了。”灭霸淡漠一笑，“这个世界上，存在一种更为高级的力量形式。 它能让一缕特定的、缥缈至极的星际气体，在亿万年后演化成恒星， 能让一团无机小分子物质形成有机小分子物质，积年累月之后演化出遍布星球的、种类繁多的生命。 这种力量，我称其为命运。 是命运，推动了这一切。 它让地球在受到智子封锁的情况下依旧能制造出量子智械，它让地球文明在一次又一次的死境中逃出生天，它让地球人看见了量子之谜，他让帝国覆灭，统治崩塌， 它摆弄着我们每一个人，走上我们应该在的位置。 除了被命运安排的地球之外，我不相信其他人可以窥见量子的大门。 任何多余的尝试都是徒劳地，与其走上越来越狭窄的歧途，倒不如让我自己登上舞台，拥抱它。” 亡刃将军止不住地打着冷战，他扫了眼同样惶恐不安的乌木喉，艰涩地对灭霸说道：“它....是....神么？” “你说吞星？” 灭霸顿了一下，“我不知道， 也许给我更多的时间，我会对所谓的‘神’有更深入的认识。 只可惜，帷幕已经拉开，演员没有拒绝的余地。” 说罢，灭霸那紫色的面庞上露出狰狞笑容，他抬起手掌，从胸膛伤口处撕下一大堆尚未湮灭的血肉，猛地攥紧，任由猩红顺着指缝淋漓落下， “只不过，就算是神，也休想让我跪倒在既定的剧本面前，就这么臣服！ 我，不信命。” 沉重脚步声渐行渐远，庞大的身影消失在了庄严宫殿尽头，亡刃将军呆呆地看着夕阳从敞开的宫殿大门中闪过，跌入地平线内。 良久，这位黑暗教团的将军才回过神来，奔向瞭望台，朝着下方那些来自全银河各地的渣滓们吼道：“整军，待发！！！” 第一百九十六章 父爱 教团的舰队如同漆黑密集的蚁群般腾空而起，于天际拖拽出无数道湛蓝轨迹，伴随嘶鸣破空声，脱离了这颗赤红色的贫瘠星球。 黑暗教团的军事力量不可谓不强大，过去的千百年里，这个战争策源地如同毒瘤一般扎根在银河系的各大星区， 侵略，掠夺，屠杀，奴役，无数文明世界被黑暗教团所毁，一幕幕人间惨剧轮番上演，让最为感性的观众也为之麻木， 但，渣滓终究只是渣滓，连三大帝国的正规军队，面对量子舰队都必须转头就跑，像三条怯懦的瘦削野狗一样疯狂逃窜，最后一个接一个地落败死亡， 黑暗教团，又何德何能敢接近量子舰队的巡视范围？ 舰桥中的灭霸，细细品味着来自胸膛的剧烈痛楚，他不用睁眼也能看见手下那些恶人脸上的外强中干表情，听到他们杂乱的心律。 直接冲撞地球文明的领地无益于自杀，但，没有任何一艘船只胆敢脱离黑暗教团舰队的航线。 对于这些渣滓而言，来自灭霸的怒火无疑比死亡更加恐怖。 漫长的太空航行之后，舰队终于来到了目的地。 沃米尔星，一颗荒芜、贫瘠的沙漠星球。这里有着悬挂于地平线上的弧形残阳，遮天蔽日的毒气烟雾，高耸入云的雪山。 远古时期未知文明所遗留的建筑残骸，已经被沙海掩埋大半，只剩下一小部分裸露在空气当中，令人试图探索那不可追溯的时代。 穿着蓝金色战甲的灭霸，行走在茫茫荒漠当中。 他孤身一人，却拖拽着一个庞大沉重的漆黑铁笼，铁笼的底部深陷沙硕之中，在整洁完美的沙丘上留下深邃绵长的痕迹。 日出，日落，拖着铁笼的灭霸到达了雪峰山巅。 山巅上竖着两块巨型石板，相互对立，中间空出一条可供人行走的缝隙。 缝隙的前方则是一片石质平台，上面篆刻着古朴未知的图案条纹，从周围的小型图腾柱，可以隐约猜到这是一座祭坛。 而在祭坛下方，则是云雾遮蔽的万丈深渊。 悬崖孤壁肃穆静谧，有毒液滴凝结成的细碎雪花，落在祭坛石板上，寂静无声。 他抬起手掌，掸去身上积雪，打开铁笼，从漆黑的笼中抓出一堆东西。 那是一堆零零碎碎的机械，或者说，是由金属机械构成的人体。 星云，曾经黑暗教团当中的顶级雇佣兵，与卡魔拉齐名的星际海盗与杀手。 当然，她最显赫的身份只有一条——除了卡魔拉之外的另一位灭霸养女。 在两位养女还极为年幼的时候，灭霸就让星云与卡魔拉进行死斗，胜者可以获得足以果腹的食物，而败者，则需要被取走身上的某个零部件，用金属打造的机械器官取而代之。 很遗憾，在无数次的战斗中，星云从未胜利，她由一个普普通通的血肉凡人，被改造成了机械怪物。 百分之七十以上的身体组织都被替换，只剩下大脑、眼球、小部分肌肉还是原装货。这样的躯体固然强悍，但其生命所存在的形式，却如同蟑螂一样丑陋肮脏。 被强制拖出的星云踉跄着倒在地上，她的身躯残破不堪，金属骨骼中汩汩涌出润滑油，头盖骨甚至都被掀开了一部分，任由那粉红色的脑组织，暴露在冰冷空气当中。 之前，作为至高委员会委员长的灭霸，跟着三大帝国一起逃离，结果被量子幽灵舰队所伤， 星云虽是灭霸养女，却被他亲手改造成了不人不鬼的样子，对他有着深入骨髓的仇恨，眼看他身受重伤，如何能按捺得住，寻找机会就要对灭霸进行刺杀。 霸主终究是霸主，灭霸在心脏被刺穿的情况下，轻易绞断了星云的每一根骨头，把后者像狗一样关在漆黑铁笼中，直至现在。 “我的好女儿....” 灭霸慈祥地看着星云，后者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化为实质，将深紫色皮肤的星海霸主灼烧成灰。 “让我想想，当初我和你是怎么见面的...” 灭霸用手指挠着布满竖形条纹的下巴，若有所思地低头想着，语气却漫不经心，充满了冰冷的意味。 “我想起来了，那个时候，你是那么小，穿着破败的贱民衣服，瑟缩在贫民窟的最角落，双眼晶莹而充满希望...” 灭霸伸出手指，试图抚摸星云的脸庞，却被后者用牙齿死死咬住。 “呵，调皮。” 灭霸微微一笑，平静地抽回了手指，上面的皮肤深深凹陷却没有看到破裂的伤痕，“你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着么？” “....”星云沉默以对，她必须竭尽全力，才能抵挡从脑海中传来的冰冷刺痛。 “这个宇宙当中，存在着名为无限宝石的六件宝物。 现实宝石，其载体为以太粒子，能够颠覆规则，将幻想投射为实质。 力量宝石，能赋予使用者坚不可摧的躯体，并让使用者拥有可以操控所有能量的权限。 时间，其载体为阿戈摩托之眼，能让使用者无视时间长河，像一条鱼一样跃出水面，看见时间河流的过去、现在、未来。 空间宝石，其载体为宇宙魔方，能让使用者漫游宇宙虚空。、 心灵宝石，能让使用者改写任何个体生命的自由思想。 任何一块宝石，都足以让使用者站在宇宙之巅。而在所有无限宝石当中，最为重要的则是灵魂宝石。 它是核心，是关键，是拼图的最后一块，我只有得到它，才有资格去战胜那些敌人。” 灭霸平静地说道：“灵魂宝石并不在这个世界上，为了让每个使用者都能理解灵魂宝石的力量，需要一份献祭。 任何想要获取宝石的人，必须在这个祭坛上，献祭自己的挚爱，将其丢下深渊峭壁。 一魂，换一魂。” “挚爱？？” 星云猛地反应过来，她看着灭霸那张酷似紫薯的丑陋脸庞，竟然不顾浑身上下的疼痛，放肆大笑道：“哈哈哈哈哈，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么？挚爱！ 你出身在泰坦星球，还未等你成年，你就谋杀了自己的母亲，甚至屠杀了自己的所有同胞！ 而在你混迹宇宙之后，更是一路散布死亡、战争与混乱，你是邪恶的化身，无感情的代名词！ 这样的你，怎么可能会有一生所爱？！” “不，你错了。” 灭霸眯起了眼睛，两行清泪从虎目中流下，顺着深紫色下巴的竖状纹路，滴落在铺满细雪的祭坛上。 “我爱你哟，我的女儿。 别的父亲，会用洋娃娃、玩偶、公主裙来表达父爱，而我则会用匕首、枪支、毒药，以及最严苛的杀手训练，来表达我对你的爱与期许。 也许你已经忘了，当初我所赋予你的最初的名字，并不是星云， 而是爱莉。” 一百九十七章 救援 天蝎座，某颗红超巨星。 这颗深红色的火球漂浮在黑色幕布般的虚空当中，持续不断地向宇宙真空抛射恒星物质，火红色的环带，如同长鞭一般抽打着并不存在的敌人。 聒噪，狂怒。 红超巨星在孤寂地咆哮怒吼，一刻也不曾停歇， 它所统御的恒星系，在历史不可追溯的古早年代有着四颗行星，但是大部分的行星，都早已被红超巨星那不断膨胀的体积所吞噬，化为一缕青烟，消逝不见。 整个恒星系，只剩下最后一颗行星还在坚持着。 这位最后的幸存者极为幸运，亿万年来它一直吊在恒星系的最外围，是恒星系中的第七颗行星， 之前因为得不到足够的光和热，它的表面覆盖着厚厚冰层，死寂一片， 直到红超巨星开始膨胀，沿途不断散发致命热量，将以往它所看护的行星灼烧成灰。 第三颗行星曾经有一个较为发达的、能够进行初步太空探索的文明。只可惜，还未等他们开展大规模的宇宙探索，红超巨星就爆发了一次极为激烈的恒星活动。 第四颗行星上的文明，在长达百年的极度高温中，就此终结。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们集中整个文明的力量，向恒星系内的第七颗行星，发射了无数艘殖民飞船。 这些殖民飞船向目标驶去，因为准备仓促，大部分飞船坠毁，幸存下来的殖民船也产生了不可逆转的损伤，许多电子器材失去效用。 幸存者们从冰冻舱中醒来，他们都是旧时代最为精锐、最有资格重建文明的精英，哪怕面临绝境也要重建文明。 他们以飞船为中心建立了据点，采集一切有用的物质，在苍白的冰原上艰难求存，同时源源不断地向外派遣探索队伍，试图找到其他的殖民船。 科技不可逆转地发生了倒退，极度严寒的条件让文明的火种飘忽不定，殖民队伍最初的故事已经无人问津。 直到万年过后，红超巨星脚步渐近，冰原融化，聚成海洋，露出陆地。 新文明开始了飞快扩张，他们从各地挖掘出当初的殖民船，依靠上面残存的科技与生物样本，再次攀升发展，并在这颗死寂的星球上，播种其他的生物。 万年之后，新文明的科技水平已经超出了旧文明，他们的天文学者愕然发现，红超巨星没有停下膨胀脚步，新的母星，也将在持续的恒星灼烧下，化为焦炭。 行星的温度越来越高，海洋蒸发，植被干枯，新文明像前人一样，集中一切力量发展星际殖民事业。 只是，红超巨星所统御的恒星系星区，实在太过孤寂， 距离最近的、其他恒星系的宜居星球，至少有4光年之远。 没有超光速引擎，新文明根本不可能逃出生天。 陷入绝望的新文明开始在地下挖掘洞穴，建立基地，收集物资与生命样本，建造地下航天发射井。 他们正在做的，恰恰和旧文明一模一样，而根据天文学家精妙的计算，新文明大约只剩下一千年时间——在这之后，行星外的气候就已经不适合再发射飞行器。 地下的环境无疑艰苦了许多，更糟糕的是绝望情绪正在不断蔓延， 旧文明的毁灭被编为宗教故事，极端的宗教宣传愈演愈烈，甚至开始干涉基地政权与航天事业。 “如果毁灭，是神的意志，那我们就不该反抗。” 宗教人士掌管了大权，对航天事业进行大肆破坏，迫害知识分子， 少数的理性科学家只能潜伏于各处，在暗中传播文明的火种。 随着千年时限越来越近，陷入自我毁灭疯狂的宗教人士，与试图逃离绝境的文明传承者之间发生了剧烈冲突， 终于，红超巨星的光热抵达了临界点，热量顺着岩层开始涌入，恐慌再度蔓延。 按照千年前“先知们”的预言，地下世界的幸存者将在百年时间内逐渐死亡，文明的火种将熄灭在地底深处，再也无人知晓。 对于宇宙中的其他文明而言，那些人那些事，就像没有存在过一样。 绝境之下，无数可歌可泣的传奇故事，在地下世界的狭窄逼仄舞台上逐一上演， 文明的延续，种族的大义，宗教的世俗与否，感性与理性的竞争，对生命存在意义的思索，高尚与卑劣，智慧与无知，勇敢与怯懦， 一切都演绎得淋漓尽致。 直到现在，这段史诗级别的文明挽歌，被强制打断。 一群穿着奇装异服的怪人，从地表，顺着已经被宗教人士封死的电梯井，抵达了地下基地。 他们迅速制服了那些打算将其歼灭的宗教狂热者，找出了能够沟通的理性科学家领袖。 “你们好，我们是地球联邦天蝎座星区阿尔法街道派出所，我是这个星区的片警，你可以叫我洛根。” 穿着地球联邦军人制服的金刚狼洛根，在个人智脑的协助下，用字正腔圆的当地口音，对幸存者们说道。 “啊？” 幸存者的领袖、一位八十多岁的慈眉善目老大爷一脸懵逼。 “片警，片警懂么？” 洛根嚼着雪茄，拽了拽身上的制服，有些不耐烦地解释道：“我们的主要职责是预防、制止和侦查违法犯罪活动，维护社会治安秩序，制止危害社会治安秩序的行为。 如果有某片星区的低级文明陷入不可逆绝境，我们也会酌情予以帮助。 当然，救助过程是需要经过严密程序的，我们需要考察你们文明的守序性，种族的道德性，以及其他许多因素——当然了，最重要的是你们是否符合人类的审美观。” “...”老大爷无语凝噎，感情我们要是长得不像地球人，就会被你们直接无视了是吧？ 金刚狼继续说道：“你们文明，在上个时代，曾经向外星球发射过一个人造卫星，上面搭载了许多你们文明的信息。 那颗人造卫星以极慢的速度向外界飞行，经历万年时间，终于被我们地球联邦的自动哨塔捕获，知道了你们的存在，快马加鞭赶了过来。 结果，万年之后，你们的旧文明已经覆灭，新文明也岌岌可危，害得我这个已经退休的了、准备在这个鸟不拉屎星区颐养天年的小区片警亲自出马，救你们于水火之中。” “救？” 老大爷一下子把握住了这句话的终点，极为激动地抓住了金刚狼的手掌，拼命摇晃起来，“真的么？你们真的能够拯救这颗星球么？” “不，我说你这个小同志怎么这么毛糙，做事急急忙忙的。别看我只是个片警，想当初，我也是和联邦总统他们谈笑风生过的，懂伐？。” 洛根不耐烦地吐出一个烟圈，这位金刚狼从生理年龄上，要比这位老大爷多出好几圈， “这颗星球已经进入了红超巨星的灼烧轨道，中暑了，没有抢救价值了，上头的意思是把它做成红烧竹鼠，咳，不对，是科研基地，用于进行一些危险实验。 现在，如果你没有意见的话，可以签了这份拆迁补偿款，我们会赠送你们一颗全新的生命星球，以及重新建立文明的所需物资。” 金刚狼从怀里掏出一份皱巴巴的、沾满酒气的文件，拍在老大爷的胸口，后者懵逼不知所措，“...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还不懂么？”洛根翻了个白眼，“你们喜迎拆迁啦！” 第一百九十八章 会玩 类似的事情，正在整个银河系范围内不断发生。 自从进化为第四阶段的文明之后，地球联邦发生了根本性的变革。 广阔无垠的宇宙空间，带来了数不胜数的物质资源，而标准化生产模组，则能让随便一个使用者，拥有不可思议的恐怖生产力， 生产力的极大富裕，则允许民众从重复的、机械式的低价值劳动中解放出来，从事自己所热爱的事业——艺术创作、科学研究、改造自然... 人类认知世界的方式从未如此繁多，科学、魔法、灵能、神术、念力....无数种力量体系向每一位公民敞开大门， 每一位地球联邦公民，其包括智力水平在内的综合素质，相较于上个时代而言都出现了飞跃式的提升， 每个人都在向尼采哲学中，那种充实、丰富、伟大、完全的“超人”，进行转变。 这种转变不仅是物质层面的进化，更是精神层面的升华， 人们以往所遵守的道德体系与社会规范， 在跳跃式发展的生产力水平与人自身躯体的进化面前，已经有些不太适应。 拥有了庞大生产力的个体人类，还有必要集合在一起，组成“国家”这种组织形式么？ 这个问题，就连李昂也无法为人类做出回答——他只是提供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广阔舞台，至于人类自己会选择哪条道路，他不愿做出更多干涉。 “让我看看，上个周期，地球联邦拒绝了1510个高级文明的建交申请，救援了25个陷入不可控绝境中的中低级文明，调停了86起各文明之间、某文明内部的矛盾纠纷....” 李昂坐在办公桌后，读着中央智脑发送给他的报告。 他所在的位置，是一座完全由钢铁塑成的堡垒星球， 这颗名为“死星”的堡垒星球表面，覆盖着密密麻麻、高耸入云的炮管，威武雄壮、摄人心魄的同时，也能让密集恐惧症患者由衷发出尖叫。 大即是好，多即是美，口径即真理，射程即正义。 死星堡垒，借鉴了银河系中其他文明终极战舰的设计经验，完全就是一座由火力与护盾堆砌起来的战争机器， 它有着银河系中作为强大的常规战略武器，能在极短时间内，倾泻所有弹药，用各式各样的打击方式，摧毁光分范围内的实体所有目标，完美符合“火力不足恐惧症”患者的要求。 而它的庞大体积与质量，均来自与机械章鱼的努力——那些勤奋刻苦的智械们，从遥远星系搬来数颗无主星球，将上面的物质用于对建造死星堡垒。 尽管李昂本人并不是非常在乎死星堡垒所能提供的火力，但是对于一些中高级文明而言，作为战略武器的死星还是能起到非常大的威慑作用。 “地球文明也没做什么，只是象征性地在各星区建造了几座军事哨塔，就成了低、中、高所有文明眼中，主持正义、协调矛盾的‘裁判官’， 怪不得当初还在地球上的时候，蓝星五大流氓就这么喜欢到处充当‘总裁判’、‘仲裁者’、‘世界警察’之类的角色。” 李昂伸了个懒腰，随意说道：“高举着‘维护世界正义与和平、惩治一切不法分子’大旗，用军事实力与经济实力，碾压弱小国家，逼迫后者出卖国家利益乃至国家主权，在本国领土上划定军事基地，到头来对方还得对自己感恩戴德， 这种充当衙内恶霸鱼肉乡里的感觉，其实还挺不错的——只要受害者不是自己的话。” 中央智脑没有响应李昂的牢骚，这台人工智能开始逐一汇报起散落在各星系的特工们的情况。 相较于半个银河系的广阔空间而言，地球联邦的人口还是太少了，智械集群虽然能起到维持宇宙秩序的作用，但是智械在变通性方面，还是略有不足。 因此，委派一些具有丰富经验、专业技能的雇员，前往各星区充当行政总督、特派员、秘密特工，就成了自然而然的事情。 “斯特兰奇医生，以及他所率领的生物医疗部门，正在天马座星区与一支名为‘惧亡者’的太空亡灵文明进行接触。 该文明的个体曾经都是碳基生命，他们为了追求更漫长的寿命，自愿接受了金属机械化改造， 从外表上看，他们就是一具具由精密机械组成的骨头架子、 太空死灵的文明结构颇为有趣，其社会等级被划分为三类， 位于最高阶的‘法老’，能统治一整个太空死灵王朝，法老统御许多‘霸主’，而‘霸主’则统御更多的‘领主’，无数的贵族组成了一个死灵王朝的统治阶级，而位于底层的，则是普通的死灵士兵与工人。 太空死灵的级别越高，他的躯体就越完好精细，记忆储存就越完整，个体意识也越独立。 而低级的死灵，就只能拥有粗糙躯壳，像行尸走肉一样完成上级下达的指令，即使还有一丝独立意识尚未泯灭，残存的过往记忆也只会带来无尽折磨，而非安慰。 上百个相互独立的太空死灵王朝，共同组成了这个奇特的文明，他们在无数年前一场惨烈战争之后，集团进入休眠，直到最近才刚刚苏醒，与我们发生了接触。 太空死灵的科学技术有先进之处，但因为长久脱离现世，已经落后于我们，在短暂接触过后，他们立刻表露出了善意，与斯特兰奇医生所管辖的星区军团，开展平等交往。 这些死灵沉睡了太久，就连最高阶的法老，其机械躯体也发生了腐败，记忆能力与独立意识大不如前，就这么放任下去，随时可能都会自我消亡，成为一堆钢铁废料。 法老尚且如此，更别说那些底层的死灵平民了。 在了解到太空死灵文明的难处之后，斯特兰奇医生愿意为他们提供碳基化的全新身躯。 这种新的碳基身躯，采用了模组化方案，能够随意切换身体器官，甚至连脑部结构都能完美模拟复刻。 太空亡灵文明，对斯特兰奇医生提出的方案非常感兴趣，愿意进行更深层次的技术交换。” 中央智脑用不带一丝感情的冷漠声音说着，同时，将斯特兰奇医生提供给太空亡灵的碳基躯体示意图，以投影的方式呈献给李昂翻阅。 “可拆卸更换的不朽义体身躯么？” 李昂皱着眉头，看着投影，说道：“整体思路相当清晰，设计方案和预定目标都非常完美，可行性很高，能够快速量产， 只不过....” 他指了指那些投影出来的、光溜溜的女性人体结构图，虚着眼睛问道：“为什么这些义体都是外貌姣好的女性？ 年龄上，从小萝莉到熟女，一应俱全； 身材上，从钢板到波涛汹涌，无所不包； 而且，为什么这些能够挂载的组件也相当奇葩？ 黑丝，白丝，兽耳，兽尾，眼罩，眼镜，水手服，护士服，空姐服，巫女服，兔女郎....、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李昂颇有些无语，曾几何时，斯特兰奇医生可是个悬壶济世、妙手回春的良善医生，节操水平相当之高，一门心思扑在医术上面，从来不会关心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 “按照斯特兰奇医生的说法，这支名为‘惧亡者’的太空亡灵，其科技水平相当高超，有着极高的借鉴价值，颇为适合发展为盟友。 如果要将对方纳为盟友，那就自然要为太空亡灵们，挑选一种适合地球人类审美观的新外形——靓丽的、令人赏心悦目的魅力女性，就成了外形上的首选。” 中央智脑一本正经地转述着斯特兰奇医生给出的理由，“既然太空亡灵的新外貌是人类女性，那么一些用于加强太空亡灵个体强度的挂载组件，就可以设计成服装、饰品的样式，以此减少反差感。 公主裙 黑丝、白丝、肉丝等各色丝袜，看起来是丝袜，其实是能量护盾发生器，可以在受到伤害时折射出球形护盾，进行阻挡； 迷你裙、及膝裙、百褶裙、低腰裙、裸体围裙，看起来是围裙，其实是便携式亚空间制造装置，使用者随时随地，都能从裙底下掏出一杆大狙，或是一艘航母； 眼镜不是眼镜，而是战斗力检测器； 兽耳不是兽耳，而是用于加强无线信号的便携式天线； 巫女服不是巫女服，而是灵能增强服....” 中央智脑像是报菜名一样，陈述着斯特兰奇医生的广阔展望。 将一支古老悠久的、具有高度发达科技的、极度好战的亡灵种族，改造成全员萌妹，这种狂想，也只有可能发生在学园都市科研人员们的身上。 “...斯特兰奇哪里来的这些恶趣味，他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人啊。” 丝毫没有自觉性的李昂叹了一口气，失去了一个有节操的好员工，令他由衷地感到惋惜。 如果中央智脑搭载了“吐槽模块”的话，肯定会说“明明李昂先生你才是学园都市里最恶趣味的那个人吧？” 可惜，中央智脑没有吐槽，只是平静地说道：“在太空中长期流浪，会使得个体生命的心理，发生潜移默化的改变， 不过，斯特兰奇医生的转变在某种程度上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儿， 至少那支太空死灵文明对于他提出的设计颇为满意。” “满意？”李昂虚着眼睛说道，“呵呵，那还真是太棒了啊....” “太空死灵在很早之前就已经失去了男女观念，对于其他生命至关重要的性别差异，在他们眼中只是骨盆大小的区别。” 中央智脑说道：“而且，改造成人类女性的模样，也有助于和我们开展广泛和谐的交流，最终成为盟友。 太空死灵并不是什么固守偏见、不懂得变通的文明，他们有着自己的信息渠道，知道这片银河系现在是谁说了算， 只要改变一下外形，就能勾搭上银河系中最为强大的文明，这简直就是最好不过的交易。” “....” 李昂吊着眼睛点了点头，懒得再说什么，“接下来是谁？” “是贝恩博士，他所领导的星际战士军团，在参宿四星区，发现了一支极具潜力的低级物种。 该物种具有极强的侵略性，能够吸收、提取、复制其他物种的优点，在极短时间内形成进化优势。 该物种已经形成了类似于蜂群一样的集体意志，并自动分化出了功能不同的许多种类， 专门采集矿物的工蜂、对其他物种个体进行捕获的异化蜘蛛、收集其他物种死尸的负尸虫、能融化其他物种个体并筛选其优势DNA编码的熔融虫、根据DNA编码随即孵化出新物种的孵化虫.... 该物种已经初具规模，按照贝恩博士的评估，他们将在一百年之内，席卷整个星球，将星球表面的所有物种彻底同化，并在可预见的未来，进化为太空虫族。” “听起来很厉害啊。” 李昂点头说道：“自我复制、自我设计、自我进化，碳基生物如果能做到这三点，就跟量子智械没有多大差别，都是极为恐怖的战争种族，只要有物质资源就能不断扩张。 那么，贝恩博士是怎么想的？” “贝恩博士认为，这支虫族虽然极具潜力与威胁性，但眼下还太过弱小，尚处于可控范围内。 他申请将参宿四星区，用智械集群层层包围，封锁该物种逃出大气层的可能性之后，在该星球上开展试验。” “试验的内容？” “竞争。”中央智脑说道：“生命总会自己找到出路，这支虫族有着无限的可能性，研究其发展轨迹，有助于地球联邦的基因改造工程。 贝恩博士打算在那颗星球上，扶持除虫族之外的所有种族，尤其是植物。 他会赋予植物基础的集体意志，在一定程度上推动植物自行进化，协同其他普通物种，共同对抗虫族。 贝恩博士领导的高中生暑期作业小组，也打算将该项目作为一个大型课题，即为‘植物大战虫族’，探讨植物文明的发展潜力。” 将一整颗星球，当成高中生的暑期作业，不得不说这些雇员们还真是越来越会玩了。 https: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m. 第一百九十九章 姿势 黑暗教团的舰队，无声无息地滑行在静穆寰宇之中，缓慢，且坚定。 整支舰队中的船只，被大致划分成“登陆舰”、“突击舰”、“战列舰”等类型，并没有统一清晰的型号编制， 这是因为黑暗教团舰队中的大多数舰船，都是从战争中缴获到的战利品， 型号千奇百怪，科技成分参差不齐，就算是全银河系最为精通星舰修理的维修精英，也不可能全部了解， 因此，在大多数情况下，当黑暗教团缴获一艘舰船的时候，他们会杀掉星舰上的大部分敌对势力，只留下一些负责保养船只的仆役，作为其手下。 这些仆役或者说奴隶的生活环境极为艰辛，得到的物资配额稀少，朝不保夕，随时都可能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因，就被黑暗教团成员活活打死， 逃脱的唯一办法，就是摒弃以前所宣誓过的所有誓言，通过迫害其他的无辜者，以此证明自己，加入黑暗教团， 和那些恶人渣滓一起，充当规则的破坏者。 而现在，那些被强制拖上贼船的外星仆役，愕然发现平日不可一世的黑暗教团成员，此时此刻竟然纷纷露出了胆怯畏缩的神色， 不再像是穷凶极恶的星际海盗，分明就是一群战战兢兢、生怕被高年级学生敲诈勒索的小学生。 这是因为，量子幽灵所徘徊驻守的疆域，近在眼前。 “再有一次迁越的距离...” 亡刃将军站在旗舰舰桥上，看着如墨一般的寂静银河，喃喃自语，“我们就要穿过去了....” 这位亲自执行过数次地表灭绝令的黑暗教团将领，下意识地握紧了手掌，只有那柄无坚不摧的双刃长刀，才能给予他一定的安全感， 其他的几名黑曜将领，也都站在亡刃将军的旁边，透过那巨幅的透明落地舷窗，审视着这片宇宙。 乌木喉神色淡然，手掌负在身后，十根手指的指尖像是牵引着某种丝线，时不时颤抖抽搐几下。 超巨星静默伫立，庞大的白色斗篷遮住了苗条身形，令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黑矮星拄着双刃巨斧，口中喃喃自语着晦涩难懂的外星语言，眼眸一如既往，淡漠如同无波古井。 至于暗夜比邻星，这位残暴且绝对忠诚于灭霸的女性将领，也不再像以往一样，拿着长矛面露狂热神色，时刻期待着斩下敌人头颅以取悦灭霸， 反而阴郁着脸，尽可能平稳自己的呼吸。 黑暗教团曾经用战争、混乱、劫掠，威慑过无数的高级文明， 但在更高级别的武力面前，这些自诩为“散播混乱者”的渣滓，就会立刻露出自己贪生怕死的本性。 这倒不是说黑曜五将如何怯懦，只是黑暗教团与地球文明的实力对比过于悬殊，几乎看不见胜利的希望。 再往前走，他们就将跨过那条看不见摸不着的分界线，进入量子舰队所统辖的区域， 要知道量子概率云能够随时随地自由跃迁，天涯海角的距离也是一念即至， 别说是黑暗教团的这些个舰船了，就算把教团的舰船数量上调几个数量级，对于量子概率云而言，也跟杀鸡没有什么区别。 黑曜五将，除了暗夜比邻星之外，没有谁是死心塌地忠于灭霸的， 亡刃将军和乌木喉等人之所以还站在这里，没有急匆匆跳舰逃亡，完全只是因为灭霸给他们的心理阴影实在是太大， 哪怕灭霸刚才从舰队上脱离，登陆沃米尔星，在星球表面的古老祭坛上献祭了女儿星云，中间这么一大段的时间空档，黑曜五将也没敢逃跑， 他们能想到的，灭霸也能想到，他们考虑到的，灭霸也能考虑到。 这位疯狂的泰坦人，用无数次的亲身实践，告诉手下们一个道理——胆敢背叛他的人，都得死。 想到这里，亡刃将军忍不住稍稍侧过头，用眼角余光，扫了一下身后那隐藏于阴影之中的王座。 灭霸，就端坐在王座中央， 他依旧穿着蓝金相间的战甲，只是在右手上，套着一个硕大无比的黄金手套，手套的手背部分，开凿着六颗棱形孔洞，其中一枚孔洞已经被一颗黄色宝石填上， 那颗宝石，正是灭霸通过献祭星云，得到的灵魂宝石。 而这副手套，则是星际矮人一族为他打造的、名为“无限手套”的神器。 亡刃将军从来没有见过那金灿灿的巨型手套，这个突然出现的变量，让自诩极为了解灭霸的他，心脏突然猛地收缩了一下，战栗起来。 他急忙收回视线，身躯却止不住地颤抖。 刚才看到灭霸眼眸的那一瞬间，亡刃将军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被对方的眼眸所夺走。 毫无疑问，这股极为诡异的、直接作用于灵魂的力量是灭霸新近得到的。 亡刃将军忍不住长舒了一口气，他不由得感到有些得意，如果刚才他想着逃跑乃至反抗，恐怕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跃迁倒计时，5，4，3，2，1。” 舰灵的声音在舰船中回荡，下一秒，整支舰队出现在了天蝎座的范围内。 跃迁完成之后，引擎需要重新充能，整个过程需要消耗一定时间，而舰船的舰灵，则按照早已设定好的程序，自觉地将能量储量全投入到高能护盾上。 噌—— 所有舰船的外部，都延伸出了幽蓝色的能量护盾，如同一个个晶莹剔透的泡泡，悬浮在真空当中。 所有人都知道，区区能量护盾根本拦不住量子幽灵，但多出来一丝防御，终归能给他们一点点虚无缥缈的安全感。 黑暗教团的成员们纷纷起立，他们穿着动力机甲服，握着枪械，警惕地看向四周，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就连黑曜五将也不能免俗，乌木喉拓展出了防御法阵，黑矮星把巨斧拦在身前，超巨型用灵能护盾罩住自己，亡刃将军则拖着暗夜比邻星微不可查地向灭霸靠拢。 一秒，两秒，三秒，什么都没有发生。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安全了的时候， 那艘带着明显地球风格的舰船，硬生生从空间当中挤了出来，蛮不讲理地侵占了黑暗教团旗舰的位置， 两艘船完美地交叉融合在了一起，摆成一个“X”的形状，仿佛从出厂那天起，就是这幅模样。 钢铁在扭曲，引擎在轰鸣，那些不幸站在交叠处的黑暗教团士兵，其身体被“嵌”入了地球的舰船之中， 他的手脚还露在外面不停颤抖，整个人的身躯内部，则填充满了钢材，死的不能再透。 亡刃将军，就站在两艘飞船交叠处的边缘，他看向旁边，那被嵌入地球舰船甲板当中的黑矮星与超巨星，只觉寒意透体，如坠冰窟。 黑矮星依仗的坚不可摧身躯，与超巨星擅长的灵能异术，没有任何作用， 他们就这么死了，和其他那些连名字都没有的黑暗教团士兵一样，干脆，利落。 一步之遥， 这就是亡刃将军与死亡的距离。 吱呀—— 飞船发出了剧烈的、如同肺痨病人一般的凄惨嘶鸣，量子舰船于瞬间消失不见，下一刻，它调整了一下方位，再次与黑暗教团旗舰重叠，形成“十”的形状。 量子舰船摆了两个姿势，撕裂了黑暗教团的旗舰，消灭了旗舰上90%的个体生命，总耗时不到一秒钟。 第二百零一章 七灯 用黑暗教团所有士兵的性命作为代价，消灭量子舰队，对于灭霸这种铁石心肠的枭雄而言，绝对算是实惠无比的买卖。 乌木喉也是这样想的。作为战场上唯二能够站立着的活人之一，他施展法术，巩固了脚下的舰桥，并留住一部分空气，萦绕在自己周围。 他环顾战场，无数舰船残骸缓慢漂浮着，位移着。 破损引擎引起的炉心融解效应，使得舰船残骸纷纷发生内燃，从远处望去，就好像自炉火中溅出了无数火星。 死尸，点缀在战场各处， 那些在银河系各文明有着高额悬赏的罪犯、海盗、军阀头目、雇佣兵，此时此刻在夜幕背景下，就像是一团微不足道的尘埃， 他们的身躯还保留着温度，但是其大脑却已经停止了运转——太空中没有足够的物质能够交换热量，因此这些死尸只能通过热辐射这种缓慢的方式，来释放热量， 他们的故事，他们曾犯下的罪孽，他们曾经拥有的人性微光，都已经不再重要。 无比真切的恐惧感吸附住了乌木喉的心脏，这位黑舌谋士已经忘记了，自己上一次距离死亡如此之近，到底是在什么时候。 “....主人，我们是不是应该....” 乌木喉犹豫着，对灭霸说道。 “逃跑？” 灭霸摇了摇头，“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再往后跑也没有什么意义。 不过作为我最忠实的下属，你可以离开。” 离开？ 乌木喉很想翻一个白眼，量子舰队看上去是被全灭了，但是那些地球人会这么容易善罢甘休么？ 到时候大半个银河系的军事力量集体追捕他一个人，乌木喉的实力就算翻个一百倍，也绝对没有生还的可能性。 还不如趁现在抱紧灭霸的大腿，希望紫薯头能够创造奇迹。 更何况....战场上也没有能用的飞行器啊！要是让乌木喉自己飞，还没飞到最近的生命行星，他就得先累死或者老死呐！ “黑暗教团也有我的一部分心血，现在因为地球舰队而团灭，如果我再一声不吭就逃跑的话，那就太差劲了。” 想通了的乌木喉低眉顺眼，对灭霸说道：“我愿意陪着主人您一同前往。” “很好” 灭霸点了点头，攥紧了手上的无限手套， 只见手套背面的灵魂宝石，散发出炫目缤纷的光芒，逸散在真空当中的灵魂力量，在宝石的力量作用下再次凝聚，并组建出一个大致的轮廓， 虽然这些灵魂力量已经稀薄的不成样子，但是在聚拢之后，乌木喉还是能够勉强认出轮廓的形状是一道绚烂彩虹。 红橙黄绿青蓝紫， 恢弘无比、绵延不止几光分的巨型彩虹，贯穿了整片战场，如同一个圆环一般，罩住了这片兴趣。 仅仅只是目睹，乌木喉就能察觉到这七色彩虹的不俗，从彩虹上流露出的玄妙气息，更是让乌木喉有一种顶礼膜拜的冲动。 “灵魂，是宇宙当中最为奇妙的东西。明明只是死物，在有了灵魂之后却能逆天改命。” 灭霸淡漠的声音，传入乌木喉耳中，“银河系中的绝大多数文明，都曾经做过一种医学实验， 利用无数的单体单细胞，培育出多细胞组织， 再用多细胞组织制造出器官， 一个又一个的器官，最终拼凑成一个完整的个体生命。 这样的生命，从生理上而言是完整的、完美的，但无论用何种方式对它进行刺激，都无法令其苏醒过来。 这其中所欠缺的，正是灵魂。” 说到这里，灭霸顿了一下，“在得到宝石之后，我才知道灵魂是最为高级的力量表现形式之一，赋予死物以活的意义。 任何的枪炮、器械，都无法与灵魂相比——只要找到使用窍门，我就能引导出灵魂当中的七种感情力量， 比方说，愤怒...” 灭霸随手一挥，那道七色彩虹最外围的红光，骤然发亮，如同火焰一般熊熊燃烧， 哪怕隔着千万里的距离，乌木喉都能感觉到那炽热无比的高温。 “红光之贪婪。” 彩虹当中的橙光，开始缓慢扩张、扭曲，如同一条丑陋肥胖的巨蛇一般，缓慢蠕动。 “黄光之恐惧。” 黄光如水一般蔓延，最终凝聚成某种奇形昆虫，有着无数手脚和多节身体，仿佛从地狱般的噩梦深处，攀爬而出的怪物。 “绿光之意志。” 绿光稳定地攀升着亮度，如同绿色的鲨鱼一般，冷峻坚定地凝望着宇宙深空。 “蓝光希望。” 蓝光汇聚成三面凤凰，用那平和的目光看向一切。 “青光之怜悯。” 青光扩散，成为长有多条巨大触手的蛸，明明是丑陋怪异的海底生物，却给人一种极致的温和抚慰。 “紫光之博爱。” 彩虹当中最里层的紫光，拥有最明亮的亮度，令人看不清其轮廓。 灭霸笼罩在七色光芒当中，如同高高在上的神祇一般，静穆，恒古。 乌木喉强忍住跪拜的冲动，他合上眼帘，不让那些夺人心魄的光芒侵蚀自己的心灵。 “....这七种从灵魂当中提取出来的情感光芒，每一种都拥有独特的能力， 如果给我足够的时间，我甚至能单独找出每种能量的驾驭方法，将感情力量附着在各类载体——比如说戒指上， 七种灵魂之力对应七种能量，七种灯戒， 任何人只要能获得灯戒认可，就可以成为七灯军团的一员。 届时，银河系各个角落都有七灯军团的成员，而我作为灵魂宝石的拥有者，也将掌管七灯军团，取代地球文明成为银河系的仲裁者.....” 闭着眼睛的乌木喉听不懂什么“灵魂宝石”，什么“七灯军团”，他只知道在何时的时机说合适的话，“恭贺主人神功大成！” 灭霸并没有在意乌木喉的奉承，他只是怔怔地看着那道彩虹，轻声说道：“无限宝石....不愧是宇宙当中最为高级的力量， 刚刚掌握一颗灵魂宝石，就能开发出种种不可思议的能力， 只是，长期持有时间、空间宝石的那个地球人，到底会.....” 蓦然，他停住了，笼罩在彩虹之中的身形默默后转，看向那一片虚无的深空。 李昂到了。 第二百零一章 七灯 用黑暗教团所有士兵的性命作为代价，消灭量子舰队，对于灭霸这种铁石心肠的枭雄而言，绝对算是实惠无比的买卖。 乌木喉也是这样想的。作为战场上唯二能够站立着的活人之一，他施展法术，巩固了脚下的舰桥，并留住一部分空气，萦绕在自己周围。 他环顾战场，无数舰船残骸缓慢漂浮着，位移着。 破损引擎引起的炉心融解效应，使得舰船残骸纷纷发生内燃，从远处望去，就好像自炉火中溅出了无数火星。 死尸，点缀在战场各处， 那些在银河系各文明有着高额悬赏的罪犯、海盗、军阀头目、雇佣兵，此时此刻在夜幕背景下，就像是一团微不足道的尘埃， 他们的身躯还保留着温度，但是其大脑却已经停止了运转——太空中没有足够的物质能够交换热量，因此这些死尸只能通过热辐射这种缓慢的方式，来释放热量， 他们的故事，他们曾犯下的罪孽，他们曾经拥有的人性微光，都已经不再重要。 无比真切的恐惧感吸附住了乌木喉的心脏，这位黑舌谋士已经忘记了，自己上一次距离死亡如此之近，到底是在什么时候。 “....主人，我们是不是应该....” 乌木喉犹豫着，对灭霸说道。 “逃跑？” 灭霸摇了摇头，“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再往后跑也没有什么意义。 不过作为我最忠实的下属，你可以离开。” 离开？ 乌木喉很想翻一个白眼，量子舰队看上去是被全灭了，但是那些地球人会这么容易善罢甘休么？ 到时候大半个银河系的军事力量集体追捕他一个人，乌木喉的实力就算翻个一百倍，也绝对没有生还的可能性。 还不如趁现在抱紧灭霸的大腿，希望紫薯头能够创造奇迹。 更何况....战场上也没有能用的飞行器啊！要是让乌木喉自己飞，还没飞到最近的生命行星，他就得先累死或者老死呐！ “黑暗教团也有我的一部分心血，现在因为地球舰队而团灭，如果我再一声不吭就逃跑的话，那就太差劲了。” 想通了的乌木喉低眉顺眼，对灭霸说道：“我愿意陪着主人您一同前往。” “很好” 灭霸点了点头，攥紧了手上的无限手套， 只见手套背面的灵魂宝石，散发出炫目缤纷的光芒，逸散在真空当中的灵魂力量，在宝石的力量作用下再次凝聚，并组建出一个大致的轮廓， 虽然这些灵魂力量已经稀薄的不成样子，但是在聚拢之后，乌木喉还是能够勉强认出轮廓的形状是一道绚烂彩虹。 红橙黄绿青蓝紫， 恢弘无比、绵延不止几光分的巨型彩虹，贯穿了整片战场，如同一个圆环一般，罩住了这片兴趣。 仅仅只是目睹，乌木喉就能察觉到这七色彩虹的不俗，从彩虹上流露出的玄妙气息，更是让乌木喉有一种顶礼膜拜的冲动。 “灵魂，是宇宙当中最为奇妙的东西。明明只是死物，在有了灵魂之后却能逆天改命。” 灭霸淡漠的声音，传入乌木喉耳中，“银河系中的绝大多数文明，都曾经做过一种医学实验， 利用无数的单体单细胞，培育出多细胞组织， 再用多细胞组织制造出器官， 一个又一个的器官，最终拼凑成一个完整的个体生命。 这样的生命，从生理上而言是完整的、完美的，但无论用何种方式对它进行刺激，都无法令其苏醒过来。 这其中所欠缺的，正是灵魂。” 说到这里，灭霸顿了一下，“在得到宝石之后，我才知道灵魂是最为高级的力量表现形式之一，赋予死物以活的意义。 任何的枪炮、器械，都无法与灵魂相比——只要找到使用窍门，我就能引导出灵魂当中的七种感情力量， 比方说，愤怒...” 灭霸随手一挥，那道七色彩虹最外围的红光，骤然发亮，如同火焰一般熊熊燃烧， 哪怕隔着千万里的距离，乌木喉都能感觉到那炽热无比的高温。 “红光之贪婪。” 彩虹当中的橙光，开始缓慢扩张、扭曲，如同一条丑陋肥胖的巨蛇一般，缓慢蠕动。 “黄光之恐惧。” 黄光如水一般蔓延，最终凝聚成某种奇形昆虫，有着无数手脚和多节身体，仿佛从地狱般的噩梦深处，攀爬而出的怪物。 “绿光之意志。” 绿光稳定地攀升着亮度，如同绿色的鲨鱼一般，冷峻坚定地凝望着宇宙深空。 “蓝光希望。” 蓝光汇聚成三面凤凰，用那平和的目光看向一切。 “青光之怜悯。” 青光扩散，成为长有多条巨大触手的蛸，明明是丑陋怪异的海底生物，却给人一种极致的温和抚慰。 “紫光之博爱。” 彩虹当中最里层的紫光，拥有最明亮的亮度，令人看不清其轮廓。 灭霸笼罩在七色光芒当中，如同高高在上的神祇一般，静穆，恒古。 乌木喉强忍住跪拜的冲动，他合上眼帘，不让那些夺人心魄的光芒侵蚀自己的心灵。 “....这七种从灵魂当中提取出来的情感光芒，每一种都拥有独特的能力， 如果给我足够的时间，我甚至能单独找出每种能量的驾驭方法，将感情力量附着在各类载体——比如说戒指上， 七种灵魂之力对应七种能量，七种灯戒， 任何人只要能获得灯戒认可，就可以成为七灯军团的一员。 届时，银河系各个角落都有七灯军团的成员，而我作为灵魂宝石的拥有者，也将掌管七灯军团，取代地球文明成为银河系的仲裁者.....” 闭着眼睛的乌木喉听不懂什么“灵魂宝石”，什么“七灯军团”，他只知道在何时的时机说合适的话，“恭贺主人神功大成！” 灭霸并没有在意乌木喉的奉承，他只是怔怔地看着那道彩虹，轻声说道：“无限宝石....不愧是宇宙当中最为高级的力量， 刚刚掌握一颗灵魂宝石，就能开发出种种不可思议的能力， 只是，长期持有时间、空间宝石的那个地球人，到底会.....” 蓦然，他停住了，笼罩在彩虹之中的身形默默后转，看向那一片虚无的深空。 李昂到了。 第二百零二章 仁义 灭霸死死盯着那个地球人类，他的军团，他的女儿，他的野心，统统葬送在这个名为“李昂”的个体手上， 现实世界，不是那种充满热血与激情的王道漫画，而灭霸也不是那种有勇无谋、容易冲动的反派，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们是一类人。” 灭霸率先打破了沉默，他看着李昂，沉声说道：“意志坚定，城府极深，行事狠辣决绝，道德低下甚至没有道德，为达目的誓不罢休，哪怕是最为卑劣龌龊的手段，也能够面不改色地实施， 如果把全世界的恶人集中在一起，单从精神层面上论高低，我们也无疑站在所有恶人的顶点。 我们应该能够成为不错的对手，乃至队友。” “我们可不是一路人。”李昂摇头说道：“我可是正儿八经的好人，最喜欢以德服人，以理服人，只要愿意坐下来讲道理，就什么都好说。 可惜的是，按照银河系各文明的资料库，你就是个无恶不作、病态深入骨髓的疯子，在银河各地制造混乱与邪恶， 种族屠杀，种族灭绝，制造争端，引发战乱.... 这些罪责都要算你头上。” 被莫名其妙扣上一顶大帽子的灭霸并不在意，只是平静说道：“529.517.630” 李昂一挑眉梢，灭霸报上的并不是什么神秘代码，而是一串坐标，银河系各文明通用的、专门拿来标注行星位置的坐标。 李昂将这一串坐标传递给中央智脑，幸运的是，因为地球联邦已经将哨塔基站等军事力量，投放到了大半个银河系，所以这一串坐标所对应的星球，也在地球联邦监控范围内。 半秒钟不到的时间内，中央智脑就从各基站发回的信息库中，提取到了对应的数据，并将星球表面的实时监控画面，发回给了李昂。 那是一颗荒芜贫瘠的星球，星球表面的土壤早已沙化，曾经高耸入云的建筑物，被时间侵蚀，被风沙吹刮，倒塌坍圮，只剩下凄凉无比的钢铁残骸，还在无声无息地诉说着星球曾经的辉煌。 变异生物在钢铁残骸中穿梭， 某只没有毛发、类似于老鼠的小型哺乳生物，一口啃掉某只变异蟑螂的头颅，任由腥臭脓水在其口中爆开，也不浪费任何一点食物。赤红眼眸中满是贪婪与食欲。 这些低级生物，是星球上唯一的幸存者，然而就算是他们，也无法在愈加严苛的自然环境下繁衍壮大—— 根据相关数据显示，这颗星球的氧气层正在缓慢逸散， 在可以预见的未来，星球表面仅剩的低级生物也将灭绝于窒息。 “一颗正在死亡的生命行星。”李昂饶有兴致地说道：“这是你的故乡？” “她，被我们称为泰坦星。” 灭霸平静地回答道，“当我出生的时候，我险些被我的母亲掐死，知道这是为什么么？” 李昂摇了摇头。 “因为我的畸形。” 灭霸抬起粗壮手指，点了点自己那紫色的、酷似紫薯的面庞，“已经灭绝的泰坦人长得跟我完全不一样，准确的说，他们在外表上和地球人差不多。 而刚出生的我，肤色深紫，眼眸漆黑，脸上长满囊泡颗粒，下巴则布满竖形条纹， 这样的婴孩，只有一个词语能够形容。” 灭霸面无表情地突出一个词汇，“怪物。” “我的父母吓坏了，下意识的，他们想要杀死我，或者遗弃我。 幸运或者不幸，他们没有那么做，接受了命运的安排，将我抚养长大。 外表异于常人的我，在童年收到了一些挫折，侮辱、鄙夷、轻视，不过，这对于我这样的天生强者而言，都不算什么。” 灭霸用一种理所应当的语气，阐述自己是能够扼住命运脖颈的强者的事实， “于困境中，我依旧成为了一名儒雅随和的绅士， 礼貌，忠诚，节制，勇气，正义，慷慨，怜悯，仁慈，感激，谦虚，勤奋，坚韧，善良，乐观。 我拼了命地疯狂学习，汲取知识，在刚成年的时候，就学完了泰坦文明多年积累的所有知识。 在无知之人的眼中，我依旧是那个怪模怪样的怪胎，但是任何与我交谈过的泰坦人，都会承认我确实是美德的典范，智慧的化身。 我被视为希望与未来， 我去参政，会成为最受欢迎的政治家； 我去参加研究，会成为最受人敬仰的科学家； 我去钻研哲学，要么成为改写泰坦星人社会观念的哲学家，要么成为一名统一所有人心灵世界的宗教领袖； 我的感觉，就和当初被困在地球上的你一样——世界的秘密，已向我敞开。” 李昂并没有打断灭霸的话语，他悬在空中，一言不发。 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 对于聪慧者而言，最大的痛苦就是生命短暂，无法看到路的尽头， 但是对于那些已经看到甚至走到路尽头的人而言，这种痛苦还要叠加无数倍——前方的路已经走完，接下来该何去何从？ “于是，我开始思考。” 灭霸顿了一下，他看向远方，似乎要穿过那无数光年的遥远距离，看到那颗荒芜残破的星球。 “泰坦星，就和其他行星一样，人口爆炸濒临崩溃边缘，而资源却寥寥无几。 当众人走投无路的时候，我提出了一个解决方法：灭绝。 随机的，不夹私情的，绝对公平的灭绝。 无论贵贱，无论身份，随即挑选出一半的泰坦星人，将其灭绝， 而剩下的人，则能在资源日益贫瘠的情况下，享有暂时的喘息机会。” 灭霸面露悲悯神色，一旁观看的乌木喉可以发誓，在他漫长的生命中，看见灭霸这种表情的次数屈指可数。 “结果显而易见，我的族人们说我是疯子， 那些追捧我的人将我摔入谷底，我的朋友、我的父母，都要与我断绝关系。 我无视了嘲讽与谩骂，在暗中默默观察，一切与我预想的分毫不差。 无论泰坦高层做出何种措施进行补救，还无法点出星际殖民科技的泰坦文明，只能走向末路。资源耗尽，秩序坍塌，文明断绝， 所有人在最后的崩溃中杀戮，掠夺，狂欢，死去。 泰坦星就此沦为废墟。” 灭霸深吸了一口气，“当时，已经堪透宇宙奥妙的我，并不是没有星际殖民的科技，可以说就算是我一个人，也能推动整个泰坦文明逃出生天。 但是，没有必要。 泰坦星如此，银河系中的其他星球亦是如此，资源总有耗尽的那一天，届时，将会有更多的牺牲者出现。” 灭霸肃穆说道：“而我的志愿，就是充当仲裁者，定时地消灭宇宙中一半生灵，只有这样才能免去更多的痛苦。 这，就是仁。” https: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m. 第二百零三章 夙愿 灭霸的这一席话，说得虔诚而真挚，脸上的表情，也丝毫不见平时的狠厉阴鸷。 “我并不奢求您能够理解这种理念——这个宇宙当中的绝大多数人都不会理解。” 他淡漠说道：“但是这是唯一的解决方法。 在这个荒芜、死寂、冰冷的宇宙里，和平只是谎言，宁静只是虚伪， 有生之灵面对的，本就应是绝望。” 按照灭霸的设想，对方这时候应该冷哼一声，怒斥“邪魔外道”，然后施展术法朝自己攻来， 但，李昂并不是一般人， 听到灭霸的设想之后，李昂非但没有动怒，反而还点了点头，饶有兴致地说道：“志向高远，立意宏伟，很有趣的想法。 只不过我们所在的银河系，可是有真正的神明存在。 按照三大帝国的说法，那位名为‘吞星’的神祇统治一切、规定一切，你要是想解决银河系中亿万生灵的生存压力，应该去找他才对。” “吞星？” 灭霸哑然失笑，“我就是那个隐秘宗教的至高委员长，熟悉其中的许多事项。 高于所有生灵之上的神祇，与其说他们是某个具有独立意识的个体，倒不如说他们是某种无意识的天灾。 凡俗世界的一切，和宇宙神祇之间的交集实在太小太小，两者之间的差距，就跟蝼蚁与活人一般。” “哦？”李昂有些好奇，“那你们还建立宗教，一本正经地‘诠释神祇旨意’，实现‘神祇意志’。” “呵，李昂阁下，请您试想一下，您的家门口出现了一个蚂蚁窝， 这本是一件颇为寻常的事情，但是您惊讶地发现，这群蚂蚁在您家门口的台阶上，首尾相连围成了一个圈，圈中间还放着一颗坚果。 这样的异常状况自然会引起您的注意，于是您接近过去，听见那些蚂蚁高声吟唱，说他们是您的忠诚信徒，要将坚果献祭给您。 蚂蚁竟然会说话，还会与人沟通！ 这样的景象实在稀奇，于是你拿走了坚果，并打算和这些会说话的蚂蚁进行沟通。 他们进一步向您祭祀，您出于有趣的心理，回报给这些蝼蚁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物——比方说，随手拿出半根腌黄瓜赏赐给他们，或是为他们消灭敌对蚁群。 等到趣味穷尽，这些蚂蚁再也无法带跟您半点新鲜，您也就走进家门，不再理会。” 灭霸无不讥讽地说道：“当初，我为了寻求更高级的力量，打入了三大帝国内部，摸爬滚打登上了至高委员长的位置，但却发现，所谓宗教基本都是唬人的东西， 凡人永远无法理解神祇，甚至连神祇的原貌都无法直视，而三大帝国与吞星的关系，根本没有他们宣扬的那么密切， 很多时候，来自神祇的‘旨意’，都是一种模糊的、不可名状的概念、想法，很难被寻常生物所彻底理解， 就算吞星具有自我意识，他的想法也需要漫长时间来实现——神的时间观念和我们不同，也许百万年之后，他才会有所动作。 如此之长的时间跨度，根本不是凡俗生命能够直接察觉到的，他就像是命运一样——你能感觉到他的存在，却感觉不到他的具体操作， 也就是说，我们根本无需理会吞星，吞星相对于我们而言，就跟不存在一样——除非你真的很信命。 于是，我作为至高委员长，开始伪造神祇的旨意，利用三大帝国实现我的野心， 表面上，我只是统御黑暗象限的大军阀，而实际上，这些年来银河系当中发生的诸多战乱，都是我利用三大帝国所做下的手笔。” 李昂说道：“怪不得，三大帝国的统治日益酷烈，银河系局势逐渐混乱，原来是你在背后搅风搅雨。” “是的，在地球文明出现之前，三大帝国是银河系当中最为强大的势力，也是完成我夙愿的最佳载体。” 灭霸摇头说道：“但是，区区一个委员长，还无法完美操纵三大帝国，直接加入这场狂欢——抱着传统观念的人实在太多，就算是委员长也无法统一内外。 于是，我失望了，开始寻找更加直接的方式，消灭已知世界的一半生灵。” “你打算采用什么样的方式” 饶是灭霸见多识广，在看到李昂脸上好奇表情的时候，依旧忍不住有些吃惊， “...地球文明能够在极短时间内，从一颗猎户旋臂的边陲行星，扩张至大半个银河系，果然是由一定道理的。” 泰坦人反问道：“阁下认为我会怎么做呢？” “做法嘛，自然有很多。” 李昂不急着喊打喊杀，抬起手掌，竖起手指，数了起来， “第一种方法最简单不过，建立一支前所未有的巨型舰队，像蝗虫一样扫过所有已知星系，挑选一些生命行星，用舰炮将其地表清洗干净。 高效，快捷，只要舰队规模足够庞大，火力足够凶猛，行进速度足够快，完全可以在‘万年’，甚至更短的时间期限内，消灭半数生灵。 只不过这样的方法未免太过粗暴，一些珍惜的生命资源，会在无差别打击中不幸湮灭。 按照你的哲学观念，无疑是要将这种过于无脑的方法排除掉。” 灭霸点了点头，却见李昂竖起第二根手指， “第二种方法嘛，还是和上一种一样，建立庞大舰队，但是消灭过程更加精细， 比方说在行星表面，轰炸半数城市，消灭半数居民； 或是派遣登陆舰，让军人进行更精细的筛选； 这种方法胜在精度高，不会对珍惜物种产生不可逆的灭绝。 只是，消耗的时间太长了，一支蝗虫舰队从银河系东侧扫到西侧，还没等清扫完毕，西侧的生态环境又已经恢复了，物质资源还是一样吃紧。” “没错，”灭霸赞同地说道：“我一开始建立黑暗教团，就是抱着这种想法。” 不久之前，参与过外星联军战役、成功协助消灭罗南的银河护卫队，也顺势加入了地球联邦， 而银河护卫队中，那位绿皮外星辣妹卡魔拉，就是灭霸屠杀行动的受害者， 黑暗教团的军队登陆了卡魔拉的母星，将该星球上的居民们随即划分为两部分，然后消灭掉一般， 卡魔拉的生母不幸死亡，而当时还是绿皮小萝莉的卡魔拉，就被灭霸收养，关押在黑暗象限的高塔之中，和星云一起接受灭霸的长期养成。 嗯....如果灭霸再多收集几个外星小萝莉，那么李昂就有充足的理由，相信灭霸是个有萝莉收集癖好的鬼父。 “前两种方法嘛，要么只有效率没有精度，要么只有精度没有效率。” 李昂随意说道：“第三种方法，就应该又快又好。 比方说，能够快速巡视完半个银河系的量子舰队。” “没错。” 灭霸点头称是，“概率云状态的量子幽灵，恰好是完成这项任务的最好工具。 当初，在发现地球文明突破智子封锁，点出量子智械科技之后，我就敏锐察觉到你们有这种潜质， 于是，我当机立断，在三大帝国的秘密宗教中伪造神祇旨意，暗中操纵帝国向地球发动进攻。 在理论上，量子科技能够让文明获得爆炸式的跳跃式发展， 三大帝国需要在最短时间内消灭地球文明，才能保证战争胜利，才能保证我可以获得你们的量子科技。 不料，地球上面还有您这么一位顶级超凡者，加上量子幽灵舰队，轻轻松松团灭了三大帝国。” 从一个泰坦星人，成功混到三大帝国的顶层，这其中经历的艰难险阻与传奇故事，绝对波澜壮阔，震撼人心， 而三大帝国转瞬崩溃，多年苦熬一场空，这其中的落差也足以让任何人崩溃， 但，灭霸却没有丝毫可惜，他只是看着李昂，平静说道：“量子幽灵，就是消灭一半生灵、实现我人生夙愿的最终方式之一。” 第二百零四章 你蠢 能够一瞬千里、万里的量子舰船，确实是灭霸拿来实现灭绝计划的最好工具，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地球文明，与统治银河的三大帝国，都因为区区量子科技，而被大阴谋家灭霸算计于股掌之间。 终于得知了真相的李昂并不气恼，他看了眼紫薯头，平静说道：“你想让我把量子化的科技，转交给你？” “是。”灭霸点了点头，身后那环状的七色彩虹熠熠生辉，逸散出恢弘壮阔的静穆气息，“还请不要拒绝。 作为协助我完成伟大计划的报酬，我不会对地球文明造成一丝一毫的损害——其他外星人的死活，在您眼中应该毫不重要。” 李昂洒脱一笑，悠悠说道：“当初学园都市曾在地球上实行根除犯罪的计划， 中央智脑的资料库还特意制定出了一个繁琐至极的数据库，用于存档那些可能实行犯罪活动的潜在罪犯，对他们实行实时的生理心理监控，做到将犯罪活动扼杀与摇篮之中。 通过这个计划，我们对精神变态人格，有了更深入的理解。” 没由来的，灭霸心底一颤。 任何一个在地球上兴风作浪过的超凡者都明白一个道理，当面对李昂、特别是他还开始扯一些不相干话题的时候， 一定要打起一万分的警惕，最好是立刻捂住双耳，闭目塞听，口中大喊“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不过不这么做的话，就随时都有可能被李昂的一席话带偏思路，彻底洗脑，还没开打就输了一半。 可惜，没见过世面的紫薯头并不知道这一点，而且他也觉得掌握了其他无限宝石的李昂是个劲敌，最好先观望观望， 因此，没有第一时间动手、打断对方洗脑起手式的灭霸，只是站在原地，皱着眉头说道：“您....觉得我是精神变态人格么？” 灭霸这些年来，带着黑暗教团到处制造血腥屠杀，什么样的骂名没背负过， 大半个银河系的智慧生命都会在暗中咒骂灭霸是个恶棍、毒瘤、渣滓、疯子.... 然而，当着他面，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说他具有精神变态人格的存在，在此之前还从未有过。李昂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继续说道：“为了实行革除犯罪的计划，我们需要严格评定人们的邪恶等级， 受到黑社会欺辱打压最终被迫自卫反杀的人，并不邪恶； 蒙受冤屈而没有得到公正对待、迫不得已进行血亲复仇的人，并不邪恶； 那么谁才是真正的邪恶者呢？ 学园都市的侦查部门，借鉴了一位名为迈克尔·斯通的哥大法医精神病学家的思路。 他根据但丁《神曲》的设定，针对理解反社会和犯罪行为新提出了一种理论，即人类的邪恶程度可划分为22个等级。 为了方便比较，全世界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极端罪犯，都汇集了在迈克尔·斯通提出的邪恶等级列表中。 泰德·邦迪、查尔斯·惠特曼、纳森巴琼那、泰瑞莎·诺尔.... 这些人以令人发指的凶残犯罪经历，而闻名于世， 但，他们的精神病学邪恶等级却并不高。” 灭霸眉头紧皱，饶是他的智商高超卓绝，在此时此刻也只能隐约察觉到李昂的意图，说不出个准确。 “邪恶的宏观表现，是嗜好对他人进行野蛮侵略和破坏，粗鲁野蛮、极端冷酷以及缺乏同情心，受到基因、体质、环境因素、人格结构、过往经历的多重影响。 凶残的犯罪手段，在病态等级的衡量中并不占太大比重。 建立名为‘曼森家族’小型邪祟教派、诱导信徒实行七起谋杀案件的查尔斯·曼森，其邪恶等级被认定为15级； 在日丸岛建立真理教、制造了东京地铁沙林毒气案的半失明恶棍麻原彰晃，其邪恶等级被认定为16， 萨满教领袖阿道夫·康斯坦索、乌托邦死神吉姆·琼斯，其邪恶等级被认定为最高的22级。后两者比前两者的邪恶等级更高，是因为他们不仅会教唆诱导信徒实行犯罪，其本身也直接参与到血腥的犯罪过程当中。” 灭霸了然，点了点头，“那么按照这种标准，我应该也算是最邪恶的那一批了吧。” 紫薯头在这方面可是非常自信的，他亲手造成的罪孽罄竹难书，蛊惑召集来的从者不计其数。 “不，恰恰相反，要是严格按照表单计算，你的邪恶等级非但不高，还非常之低。” “怎么可能？” 如果站在他面前的不是李昂，而是其他人，灭霸还真有可能把对方当成是某只想要抱他大腿的舔狗。 “你高度自信、偏执顽固、冷酷决绝、无所畏惧、潜在自恋，这些确实是反社会人格的特征，” 李昂平静说道：“但是，和那些精神病态者不同，屠杀、虐待等犯罪活动并不能给你生理、心理上的快感，对你而言，伤害他人的犯罪只是手段，是途径，而非目的。 由此可见，你具备高度的同情心与同理性，只是这种同情心与同理性并不局限于小处，而着眼于已知范围内的所有世界。 大爱，容纳了小爱，为了更宏伟的目标，你可以牺牲掉自己的人性。 综上所述，你并不是一个单纯邪恶的人。” “是....是这样么？” 灭霸半张着嘴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和宇宙中其他的高级超凡者不同，李昂不仅拥有碾压一切的武力，还拥有高绝一切的智慧， 来自李昂的认同，显然让紫薯头有些“受宠若惊”。 “没错。” 李昂的嘴角稍稍上扬，如果是查尔斯教授、万磁王等学园都市老雇员站在这里的话，就能立刻分辨出李昂的这种笑容，其实只象征着一件事情—— 学园都市缔造者、地球庇护者、人类救星的李昂大人，又要开启冷酷嘲讽模式了。 “你并不坏，” 李昂的语气温和而平静，他看着灭霸，眼眸中包含着一种名为“关爱智障儿童”的慈悲， “傻孩子，你只是蠢而已。” 第两百零五章 随机 “你...你说我蠢？” 灭霸睥睨四方的霸者气息，骤然一滞，狭窄双眼（相较于庞大的紫色脸庞而言）中闪过惊愕愤怒的色彩。 他可是灭霸！最后的疯狂泰坦！黑暗象限之主！行走的天灾！ 他有着凡俗生命难以想象的智慧，他可以是最杰出的机械工程师或者是计算机科学理学士，可以是哲学家、宗教领袖， 他一个人就能从一堆太空垃圾中拼凑出一艘宇宙巡洋舰，哪怕把他丢在荒无人烟的热带雨林星球，身边连一柄小刀也没有，百来年后他也能将科技树攀登到星际殖民时代； 他有着战士与学者的直觉，能洞悉层层阻碍背后的真相，能解析复杂谜团下的谜底，世界的一切奥妙，都向他敞开了大门。 这样的存在，竟然.....竟然被说是蠢货？！ 似乎是感应到了主人的心理波动，那缤纷恢弘的彩虹圆环开始周期性地膨胀收缩， 七种颜色代表的七种生物情感，蕴含着沉静恐怖的力量，似乎下一秒就要宣泄出前所未有的能量洪流，将眼前的一切轰烂。 “没错。” 面对有可能到来的打击，李昂一点压力也没有，他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淡漠说道：“我们暂且不提，摧毁半数生命行动的合理性或者有效性， 先谈一谈该计划的有效性吧， 你既然自诩是为了更宏伟的目标，在灭绝过程中也要做到完全随机，以保证其公平属性。 那么，你打算怎么实现‘绝对随机’？” 灭霸一时间有些摸不清出对方的套路，先是恶意嘲讽一波他蠢，然后又气定神闲地进行和平交流， 这是打？还是不打？ 尽管最后的泰坦人，对于所谓荣誉、尊严毫不在意，但是当对方跳到脸上进行嘲讽的时候，他的内心还是有一丝丝想要证明自己的冲动， 于是，他开始试图争辩， “量子舰船之所以存在，是因为舰船当中存在着智慧生命，这些智慧生命在量子概率云扩张过程中，可以进行自我观测或者不观测， 这使得概率云能自由决定坍缩、非坍缩的状态。” 灭霸说道：“智慧生命的数量必须要多，意志必须足够坚定，才能保证他们不会被概率云的混沌属性所吞噬。 但是凡俗生命终究尽时，就算是背负种族存亡重任、意志坚定如铁的地球军人，也只能将概率云保持在半个银河系的规模。 而且，要执行灭绝计划，找其他的人我也并不放心。” “所以...” “我打算将自身量子化。”灭霸的语气风淡云轻，不像是在谈论自己的生命存在形式，而是在谈论最近的天气状况， “拥有灵魂宝石的我，完全可以承担量子化带来的意志负荷， 除此之外，宝石能给我带来巨量的、堪比量子计算机的计算能力——灵魂本来就是天生的信息处理器。 而这种庞大的计算力，也为我的随机灭绝计划奠定了基石。” 灭霸冷静而沉着地说道：“我追求的是绝对公平，而绝对公平也就意味着绝对随机，即任何‘可预测’的情况都是不被允许的。” 李昂闻言了然，说道：“你打算求助于量子？” “没错。”灭霸点了点头。 现代计算机的“随机”，基本都是开局一个“种子”，经由各种错综复杂的运算公式，尽可能做到增加随机性， 但是只要“种子”与“运算公式”存在，这种随机也就是“伪随机”，只要运算周期足够长，终究会出现重复结果。 哪怕出现重复的周期性拖长了到一百亿年，但对于灭霸这种完美主义者而言，也是不能接受的。 要实现字面意义上的随机，灭霸必须求助于量子， 这倒并不是多么困难的技术，日常生活中都能察觉到的热力学噪音（白噪音）或是原子衰变，都是绝对随机性的表现，只不过量子化大脑会将这一过程进行极大的简化。 “我的量子化大脑中的某一部分，会异步地以一定频率产生随机比特流，这种根据热力学产生的随机比特是真正的随机数。 届时，拥有量子身躯我会像筛子一样，筛过整个银河系，通过‘是’或者‘否’的单项选择，决定每个个体生命的存活与否。” 灭霸镇定自若，侃侃而谈，冷静得根本不像一个恐怖分子，而像是一位兢兢业业搞科研的教授。 “很好，你成功解决了公平性的问题。” 李昂笑道：“那么，你能确保该计划的有效性么？” 灭霸皱起了眉头，“当然可以，只要消灭掉半数生灵，剩下的那一半，就可以获得极大的喘息空间， 多余出来的资源，就足以保证银河系众生，在一段较为漫长的时间内，不会因为资源匮乏而进行无谓的战争。 短暂的混乱，换取长期的和平，这有什么不好。” “呵呵。” 李昂摇头笑道：“你听没听过马尔萨斯主义？” “嗯？”紫薯头扬起眉梢。 李昂解释道：“马尔萨斯主义，指的是人口会以指数增长，而资源和粮食总量，则是以线性增长，这就决定了人口必然在某一时刻，超过环境所能承载的上限， 为了资源而产生的战争与饥荒，则会让人口减少，重新恢复到较低水平。 就这样，人口与资源的矛盾，产生了永无休止的悲剧循环。 这，就是马尔萨斯陷阱。” 灭霸了然，银河系的诸多文明，也曾经在人口问题上进行过研究探讨，产出过类似于马尔萨斯陷阱的理论。 “没错，就算银河系的疆域再广阔，就算资源再丰富，也无法支持无限膨胀的人口。” 灭霸说道：“个体生命的贪欲是永无止境的，这就导致了悲剧一再上演，永无新意。 更糟糕的是，文明的发展是螺旋式上升的，星际战争的规模与烈度，将持续升级，产生更大的悲剧。 而我，就要终止这场悲剧。” 说罢，灭霸向前踏出一步，心境淡如止水，智珠在握，成竹在胸。 第二百零七章 蠢坏 李昂越讲越兴奋，“而且，这种土地换取财政的策略，不仅在行星表面有用，哪怕放在宇宙太空当中也同样奏效， 首先，把太空空间收为国有，任何飞行器没有报备就占据太空空间，那就是侵占国家资源，需要把它打下来， 其次，严苛限制民用飞行器的建造，超过一定规格的太空飞行器，统统被列为违章建筑，拆拆拆拆拆， 这样一来，太空住房资源，就全掌握在地方政府当中，不让你住，你就没资格生。” “等一下！” 大脑暂时混乱的灭霸终于回过神来，试图反驳道：“要是有人宁愿离群索居，不在星区地方政府监控下生儿育女怎么办？ 宇宙广袤无垠，找个地方随便一躲，就算监控手段再怎么发达，也很难发现。” “嘿，你别忘了，房子可不仅仅只是生存空间，” 李昂大手一挥，笑眯眯地说道：“住房资源，同时也和教育资源、医疗资源相挂钩。 你不住在地方政府划定的居民区，就没有星区户口，就享受不带星区政府建造的学校、医院、娱乐中心， 你的孩子得不到良好的教育，没有同龄的玩伴，直接在起跑线上落后别人一千米。 任何一个有责任心的父母，都会想尽办法向上钻，获取与教育、医疗资源挂钩的住房资源。而在这一过程中，他们的生育速度势必放缓。 就这样，我们通过简简单单的住房策略，实现了晚婚晚育。 更妙的是，那些家里原本就有钱的、得到过良好教育的精英阶级，能够比同年龄的孕期夫妇，享有更多的生育机会， 这就是优生优育。” 在一旁旁听的黑舌谋士乌木喉，闻言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感情三大帝国围攻地球还真没围攻错，这么阴损毒辣、见效绵长的绝户计，也只有热衷于内斗的碳基猴子才能想得出来。 “！！！！”灭霸的手掌忍不住微微颤抖，在他眼中，李昂仿佛长出了犄角和尾巴，身后浮现庞大阴影，整个人化身恶魔。 与此同时，他也忍不住陷入了沉默，他并不是没有那种智商，只是长期以来一直想着如何快速解决问题，没有往这方面想。 此时，李昂这一席话，仿佛为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紧缺的住房，高昂的育儿费，匮乏的教育资源，工作压力的巨大，高素质带来的社会责任感解放，会让民众越来越不愿意生儿育女， 等到人口下降到一定程度，就会跌入一个名为‘低人口陷阱’的窠臼，到时候，人民群众的生育意愿，就会前所未有的低， 就算是发达国家也是如此。” 李昂笑道：“人口学当中有一个概念名为‘人口-经济悖论’，即越富有越发达的国家应当能养活更多的人，也就是能承受更高的生育率， 但现实则恰恰相反，人均GDP、人类发展指数和生育率呈极强的负相关性，而且经济发展到一定程度之后，生育率就不可避免地低于替代生育率。 如果没有进一步宏观调控，比方说星际殖民带来的时代浪潮， 生育率就将持续走低， 等到连引进人口等替代生育率的手段都无法奏效的时候——比方说我曾经去过的大英帝国，整个社会就会陷入空心化，整体规模不断萎缩，文明发展速度一再减缓。 这样一来，兵不血刃就能解决人口问题，妙，妙啊。” 李昂双手负在身后，笑容清新爽朗，儒雅随和。 “.....” 灭霸沉默了良久，半晌，他抬头说道：“如果按你说的做，整个星际文明都将陷入缓慢停滞，像是一滩没有动静的死水，虽然整体保持和平，但内在的发展动力却已经被抽掉了。 我的灭绝计划，是希望他们能在拥有昂扬进取精神的前提下，保持总体和平，而不是让所有文明都成为行尸走肉。” “我说，你怎么这么多事儿呢？” 李昂皱起眉头，语气有些不友善，“没听明白么？计划生育，如果只减少，不增多，那就不叫计划了，能进能退方为好政策。” “怎么进？”灭霸说道：“我也是学过社会学的，一旦星际殖民的脚步放缓，已知世界整体和平，享受惯了和平的民众就会逐渐丧失进取精神， 进一步讲，就是习惯了当一只米虫，要想彻底打醒他们，制造的牺牲可不比我的灭绝计划来的少。” “呵呵，那只能说你太小瞧我们地球人的节操下限了。” 李昂成竹在胸，淡然说道：“等到进入低人口陷阱的时候，住房问题已经不再是主要问题，我们可以开放住房，开放多胎政策，鼓励生育，由星区地方政府出面，大力补贴孕期妇女。” “就算是这样，成效也不会太大。”灭霸皱眉说道：“当生产力发展到一定阶段，生育就不再是为了养老，而是一种不利于自身、有利于人类延续的损己利人行为，是一种社会责任。 民众不想生，你看着逐年走低的生育率也没辙，难道你还能帮他们生不成？” “你还真说对了。” 李昂点了点头，“把政策反一反不就行了么？ 生四个那颁奖，荣誉母亲， 生三个勉强可以，锦旗一面以资鼓励， 生两个罚款，十来年工资钱打了水漂， 生一个，那就抄家，拆房拆车， 至于不生的那就强制命令夫妻做试管婴儿。 不做？那就关进劳改营待半年吧。” “嘶....”灭霸闻言一惊，倒吸一口凉气。 世人都说我灭霸邪恶残忍，和眼前这位地球人相比，疯狂泰坦简直就像是人畜无害的小白兔。 “这也太.....” “过分？”李昂冷笑一声，虚着眼睛看向灭霸，“说要搞屠杀的是你，说要提升人口的是你，说太残忍的还是你，怎么什么话，都让你说了呢？” 灭霸沉默。 “1966年，罗马尼亚前总书记齐奥塞斯库宣称胎儿是社会的财富，不生育孩子的人就是背叛国家的人，他规定禁止离婚，每对罗马尼亚夫妻至少腰身四个孩子，甚至用法令手段静止节育和堕胎，不能生育的女性要缴纳税金，堕胎者将被监禁，妇女月经期甚至要接受严格的检查和盘问。 充当齐奥塞斯库爪牙的人，则被罗马尼亚人民称为月经警察。” 面对沉默的灭霸，李昂冰冷地说道：“在月经警察的协助下，次年罗纳尼亚的婴儿出生率翻了一番，但是因为婴儿潮来得太过凶猛，妇产资源严重匮乏，婴儿死亡率增长了145.6%， 世界哗然，而为了掩盖这种愚蠢的错误，齐奥塞斯库下令，婴儿出生一个月之后再办法出生证， 这样一来，那些在未满月中夭折的婴儿，就不会填写在死亡婴儿的统计当中， 政绩也会好看许多。” 李昂眼眸冰冷而残酷，他向前踏出一步，对灭霸沉声说道：“你想要控制人口，可以！ 你想要提升人口，可以！ 你想要兵不血刃？ 抱歉，做不到。任何决策的背后，必然有海量的牺牲作为代价。 嘴里喊着光鲜亮丽口号，行事作风却如此之粗糙， 你的蠢与坏，和齐奥塞斯库如出一辙！” 第二百零七章 蠢坏 李昂越讲越兴奋，“而且，这种土地换取财政的策略，不仅在行星表面有用，哪怕放在宇宙太空当中也同样奏效， 首先，把太空空间收为国有，任何飞行器没有报备就占据太空空间，那就是侵占国家资源，需要把它打下来， 其次，严苛限制民用飞行器的建造，超过一定规格的太空飞行器，统统被列为违章建筑，拆拆拆拆拆， 这样一来，太空住房资源，就全掌握在地方政府当中，不让你住，你就没资格生。” “等一下！” 大脑暂时混乱的灭霸终于回过神来，试图反驳道：“要是有人宁愿离群索居，不在星区地方政府监控下生儿育女怎么办？ 宇宙广袤无垠，找个地方随便一躲，就算监控手段再怎么发达，也很难发现。” “嘿，你别忘了，房子可不仅仅只是生存空间，” 李昂大手一挥，笑眯眯地说道：“住房资源，同时也和教育资源、医疗资源相挂钩。 你不住在地方政府划定的居民区，就没有星区户口，就享受不带星区政府建造的学校、医院、娱乐中心， 你的孩子得不到良好的教育，没有同龄的玩伴，直接在起跑线上落后别人一千米。 任何一个有责任心的父母，都会想尽办法向上钻，获取与教育、医疗资源挂钩的住房资源。而在这一过程中，他们的生育速度势必放缓。 就这样，我们通过简简单单的住房策略，实现了晚婚晚育。 更妙的是，那些家里原本就有钱的、得到过良好教育的精英阶级，能够比同年龄的孕期夫妇，享有更多的生育机会， 这就是优生优育。” 在一旁旁听的黑舌谋士乌木喉，闻言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感情三大帝国围攻地球还真没围攻错，这么阴损毒辣、见效绵长的绝户计，也只有热衷于内斗的碳基猴子才能想得出来。 “！！！！”灭霸的手掌忍不住微微颤抖，在他眼中，李昂仿佛长出了犄角和尾巴，身后浮现庞大阴影，整个人化身恶魔。 与此同时，他也忍不住陷入了沉默，他并不是没有那种智商，只是长期以来一直想着如何快速解决问题，没有往这方面想。 此时，李昂这一席话，仿佛为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紧缺的住房，高昂的育儿费，匮乏的教育资源，工作压力的巨大，高素质带来的社会责任感解放，会让民众越来越不愿意生儿育女， 等到人口下降到一定程度，就会跌入一个名为‘低人口陷阱’的窠臼，到时候，人民群众的生育意愿，就会前所未有的低， 就算是发达国家也是如此。” 李昂笑道：“人口学当中有一个概念名为‘人口-经济悖论’，即越富有越发达的国家应当能养活更多的人，也就是能承受更高的生育率， 但现实则恰恰相反，人均GDP、人类发展指数和生育率呈极强的负相关性，而且经济发展到一定程度之后，生育率就不可避免地低于替代生育率。 如果没有进一步宏观调控，比方说星际殖民带来的时代浪潮， 生育率就将持续走低， 等到连引进人口等替代生育率的手段都无法奏效的时候——比方说我曾经去过的大英帝国，整个社会就会陷入空心化，整体规模不断萎缩，文明发展速度一再减缓。 这样一来，兵不血刃就能解决人口问题，妙，妙啊。” 李昂双手负在身后，笑容清新爽朗，儒雅随和。 “.....” 灭霸沉默了良久，半晌，他抬头说道：“如果按你说的做，整个星际文明都将陷入缓慢停滞，像是一滩没有动静的死水，虽然整体保持和平，但内在的发展动力却已经被抽掉了。 我的灭绝计划，是希望他们能在拥有昂扬进取精神的前提下，保持总体和平，而不是让所有文明都成为行尸走肉。” “我说，你怎么这么多事儿呢？” 李昂皱起眉头，语气有些不友善，“没听明白么？计划生育，如果只减少，不增多，那就不叫计划了，能进能退方为好政策。” “怎么进？”灭霸说道：“我也是学过社会学的，一旦星际殖民的脚步放缓，已知世界整体和平，享受惯了和平的民众就会逐渐丧失进取精神， 进一步讲，就是习惯了当一只米虫，要想彻底打醒他们，制造的牺牲可不比我的灭绝计划来的少。” “呵呵，那只能说你太小瞧我们地球人的节操下限了。” 李昂成竹在胸，淡然说道：“等到进入低人口陷阱的时候，住房问题已经不再是主要问题，我们可以开放住房，开放多胎政策，鼓励生育，由星区地方政府出面，大力补贴孕期妇女。” “就算是这样，成效也不会太大。”灭霸皱眉说道：“当生产力发展到一定阶段，生育就不再是为了养老，而是一种不利于自身、有利于人类延续的损己利人行为，是一种社会责任。 民众不想生，你看着逐年走低的生育率也没辙，难道你还能帮他们生不成？” “你还真说对了。” 李昂点了点头，“把政策反一反不就行了么？ 生四个那颁奖，荣誉母亲， 生三个勉强可以，锦旗一面以资鼓励， 生两个罚款，十来年工资钱打了水漂， 生一个，那就抄家，拆房拆车， 至于不生的那就强制命令夫妻做试管婴儿。 不做？那就关进劳改营待半年吧。” “嘶....”灭霸闻言一惊，倒吸一口凉气。 世人都说我灭霸邪恶残忍，和眼前这位地球人相比，疯狂泰坦简直就像是人畜无害的小白兔。 “这也太.....” “过分？”李昂冷笑一声，虚着眼睛看向灭霸，“说要搞屠杀的是你，说要提升人口的是你，说太残忍的还是你，怎么什么话，都让你说了呢？” 灭霸沉默。 “1966年，罗马尼亚前总书记齐奥塞斯库宣称胎儿是社会的财富，不生育孩子的人就是背叛国家的人，他规定禁止离婚，每对罗马尼亚夫妻至少腰身四个孩子，甚至用法令手段静止节育和堕胎，不能生育的女性要缴纳税金，堕胎者将被监禁，妇女月经期甚至要接受严格的检查和盘问。 充当齐奥塞斯库爪牙的人，则被罗马尼亚人民称为月经警察。” 面对沉默的灭霸，李昂冰冷地说道：“在月经警察的协助下，次年罗纳尼亚的婴儿出生率翻了一番，但是因为婴儿潮来得太过凶猛，妇产资源严重匮乏，婴儿死亡率增长了145.6%， 世界哗然，而为了掩盖这种愚蠢的错误，齐奥塞斯库下令，婴儿出生一个月之后再办法出生证， 这样一来，那些在未满月中夭折的婴儿，就不会填写在死亡婴儿的统计当中， 政绩也会好看许多。” 李昂眼眸冰冷而残酷，他向前踏出一步，对灭霸沉声说道：“你想要控制人口，可以！ 你想要提升人口，可以！ 你想要兵不血刃？ 抱歉，做不到。任何决策的背后，必然有海量的牺牲作为代价。 嘴里喊着光鲜亮丽口号，行事作风却如此之粗糙， 你的蠢与坏，和齐奥塞斯库如出一辙！” 第二百零九章 小弟 李昂惊愕地说道：“你是认真的么？” “没错。”灭霸“我不是一个单纯的理想主义者，或者说殉道者，我也没有任何自我毁灭的倾向， 我的建议，完全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结果。” 灭霸说道：“只要您点头，我就会卸下武装，放弃抵抗。 您消弭了一场本就不必要的斗争，兵不血刃地囚禁了我这个邪恶的反派，还顺便解决了已知世界范围内的人口问题，换来了未来的长久和平。” “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遵守承诺？”李昂皱着眉头问道：“我为什么就不能哄骗你放弃抵抗，关进监牢之后，再撕毁协议？” 灭霸微笑着，举起那只戴着无限手套的手掌，朝虚空中轻轻一握，像是抓住了某根看不见的丝线， 旋即，这位疯狂的泰坦人，以极高的频率活动着五根手指，如同纺织厂流水线上的机械一般，将那根看不见的丝线来回拉扯，搅动，最终缠绕成一团。 李昂眯起了眼睛，他隐约能感觉到周围的虚空当中，正缓慢扩散着某种难以描述的气息——就像是普通人仰望钢铁巨舰、万仞孤壁，被那种体型上的巨大差距所压迫，威慑。 这种气息对李昂产生了威压。 自从李昂走出哥谭以来，只有寥寥数名存在，对他产生过生命本质上的压迫。 多玛姆算一个，三宫魔算一个， 其他所有人，无论是拿着阿戈摩托之眼狐假虎威的古一法师，依靠卡巴拉生命树企图封神的变种人天启，还是仰仗现实宝石试图复仇的马勒基斯， 他们的眼界、阅历、智慧、理念、意志，都不足以驾驭他们所拥有的珍宝。 李昂默默地感受着周围萦绕的气息， 他是修行者，对于这种恍若洪荒初开、恒古悠远、寂静肃穆的气氛，有着更深的感触。 只见灭霸终于将那根看不见的丝线编成一股，一端缠在手掌中央，另一端则连接着幽冥寂静的宇宙虚无。 灭霸手握丝线，庄重说道：“以原初混沌之源核的名义起誓，我愿达成契约。” 在李昂的灵识当中，那团无形丝线开始扩张膨胀，如同恐怖片中凄厉女鬼的绵长黑发，将灭霸团团缠绕，包裹其中。 “原初混沌之源核，即是吞星。” 灭霸抬起手臂，向李昂展示他手中的丝线，“尽管吞星在绝大多数时候都是没有自主意识的盲目痴愚之神，不会和信徒产生多么紧密的联系， 不过三大帝国毕竟祭拜了他这么久，知道如何抽取一丝丝微不足道的吞星神力， 只要拿着这团丝线进行起誓，来自吞星的本源力量就会产生效果，根据誓言内容产生约束....” 灭霸屹立于虚空之中，侃侃而谈，手上的无限手套散发着闪闪金光，眼神坚毅平和，表情坦然自若，光伟正得简直不像是一个恐怖分子。 “颜值太低了。” 蓦然，李昂出声打断了灭霸的叙述。 “呃....什么？”灭霸没能反应过来。 “颜值太低了。”李昂又重复了一遍。 “.....” 灭霸环顾了一眼周围，除了他之外，唯一的活人就只剩下某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乌木喉——无论是乌木喉还是灭霸，其个人外貌在银河系诸多文明的审美体系当中，都是“普通”乃至“丑陋”的存在。 “你是在说我？灭霸稍稍皱眉，冷静地问道。 “对。”李昂扫了眼紫薯头，无不惋惜地说道：“古往今来，所有恶人，无论他们曾经干过多么卑劣的事情， 只要他们意志坚定，果敢决绝，有远大抱负以及极高行动力， 那么，他们就会‘被洗白’的机会，甚至还能聚集起一帮粉丝拥趸，变着法子为他洗地。 精日分子可以继续做手机，甚至被认为是思想超脱的性情中人； 抛弃妻子、伪造人设的人渣可以继续当流量明星，拿着各个节目的通告费； 早就移民他国的著名记者，可以一边领着外国津贴，一边拍摄环保纪录片，裹挟民意，炮制出无私圣母的模样，出书立著； 如果这些人的颜值再高上一些，那么粉丝团体还会进一步扩大，收割粉丝，变现流量，赚取利益，走上人生巅峰。” 李昂无不感慨地说道：“如果你的颜值高上那么一点，行事风格稍微温和那么一点，精心打磨一下自己的人设， 现在说不定已经靠着理想家的身份风靡银河系，让更多的人认同你的观念，哪里用得着和我谈判。” ？？？ 长得丑是我的错咯？又不是我想长成畸形紫薯的样子！ 灭霸脸上的肌肉抽了抽，城府极深的他早就已经过了那个在意外貌的年龄，但是被人当面指出，依旧让他勾起了一些并不愉快的回忆。 他果断忽略了这个话题，面无表情地说道：“您的答案是？” “拒绝。” “为什么？”灭霸问道：“无论从哪个角度分析，我的提议都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而据我所知，您也并非是那种会关心其他外星人的存在。” 实际上灭霸的说法还温和了许多，按照当初三大帝国智囊团对李昂的评估，他就是个潜在的沙文主义者，冥顽不化，爱憎分明，死不悔改的那种。 还在地球上的时候，他就讨厌黑种人、白种人、日丸人、棒子人、印度三哥、中东鬼畜、南亚猴子、狂热宗教爱好者、公知、圣母、极端女权、流量明星等一系列群体， 等到地球联邦建立，人类成为一个整体，走上银河文明舞台，沙文主义的鄙夷对象，也转变成了其他的外星人。 李昂这样的民族主义者，怎么会关心其他外星生物的生育繁殖权？ “你说得对，” 李昂点头说道：“我确实不怎么在乎那些外星文明的人口问题。” 灭霸沉默，他等待着对方给出答案。 “事实上，我也不关心你之前做过什么，种族屠杀？制造战争？贩卖军火？走私奴隶？ 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 这些事情我们地球人早就做了无数遍，而且手段更加卑劣，痕迹更加肮脏，血腥味更加浓郁。” 李昂平静地说道：“我不是什么道德模范，我拒绝你提议的唯一原因，是因为你屠杀了一整支地球联邦舰队的军人。” 灭霸漠然，他抬起无限手套，向李昂展示手套上镶嵌着的灵魂宝石，“我认为，一颗无限宝石的价值，要远远超出一支量子舰队。” “有关人命的价值计算并不是数字游戏，”李昂说道：“而且，小弟们死了，大哥都不为他们出头，我以后怎么混？” https: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m. 第二百一十章 加油 漂浮于寂静真空海洋上的星辰，兀自燃烧不休，每分每秒逸散出的光和热，对于那些蝼蚁一般的个体生命而言，是个天文数字。 上千亿，上万亿，无数星辰就这么永恒燃烧着，他们中的巨大多数，都不会与凡俗生命产生任何交集，对于凡人而言，他们只不过是宇宙背景图中的一颗小点， 最多被赋予某个KIC—8462852、SINS—561278、DOUYU—99438之类重复度极高的名字。 这证明了一个道理——如果强大不是为了人前显圣，进行装逼，那就毫无意义。 很遗憾，灭霸不懂得这个道理。 “为了区区一支可以复制的舰队，你宁愿放弃和平共处的机会，要与我鱼死网破？” 灭霸摇着头，颇为遗憾地说道：“这真令我失望。” 他抬起了手臂，攥紧拳头，显露出手掌上戴着的那只手套。 手套整体呈金色，厚重，朴实，手套背面的五指指关节末端各开着一个圆形凹槽，加上手套背面手掌中央处的凹槽，加在一起共有六个。 那枚灵魂宝石，就镶嵌在手套背面小指指关节末端的凹槽当中，缓慢逸散出夺人心魄的绚烂流光。 “这只手套，是我命令尼达维的矮人们所锻造的，是专门用于释放无限宝石力量的容器。” 灭霸看了眼手套上空置出来的五颗凹槽，玩味地说道：“无限宝石是已知宇宙中，表现形式最高的存在之一，只要集齐全部六颗宝石，就能拥有与‘神’匹敌的力量， 这里我所说的‘神’，可不像是奥丁、海拉那种躲在乡下星区的小角落里作威作福的土著神，而是真真正正主宰宇宙运行的神明，也就是吞星。 我潜伏在三大帝国的宗教当中无数年，收集无限宝石的信息，试图弄清楚无限宝石与吞星的神秘度孰高孰低，可惜的是，到现在我还没能得到答案....” 灭霸慢悠悠地说着，身后的那一轮缤纷彩虹，却在飞速扩张——这种扩张的速度，就算是在缺少参照系的星空当中也能看得出来。 一旁的乌木喉，感受着那股浩然磅礴、如神如狱的恐怖气息，自灵魂深处诱发出最为纯粹的惊惧恐慌，整个身躯止不住地瑟瑟发抖， 作为黑舌谋士的他，可以号令千万黑暗教团士兵登陆并侵略某颗文明星球，一边喝着咖啡，一边施展术法，招来陨石天火，风淡云轻地摧毁星球表面的抵抗力量。 纵观整个已知世界，乌木喉也属于顶尖的超凡者，是无论哪个势力都需要全力争取的对象。 但，就算是这样的黑舌谋士，身处于战场中央，心里想的也只是如何保命逃生。 来不及犹豫，乌木喉勉强抬起十根手指，每根指头仿佛都有各自灵魂一般，以极高频率疯狂震颤抖动。 如果有奥术大师、魔法使在场的话，绝对会无比震惊地发现，乌木喉的十根手指每一根都在进行独立的无咒施法！ 而且十根手指彼此之间都隔着一个奥术立场，能够在释放术法过程中互不干扰，甚至反过来彼此增益！ 这种操作，凡俗生命几乎不可能做得到，就算是宇宙中极为稀少的灵吸怪咒术师（近似人躯，有着章鱼头，下巴延伸出数根触须），也无法灵活驾驭每根触须进行施法。 更惊人的是，乌木喉不仅手上功夫了得，舌尖上的操作更是骇人。 他那漆黑的舌头，每一根肌肉纤维无时无刻不再拉伸收缩，如同狂风乱舞，落叶纷飞，像是某种软体动物一样，在口腔中来回弹跳， 乌木喉之所以被称为“黑舌谋士”，除了因为他擅长阴谋诡计、口腹蜜剑之外，还因为他的舌头真的很黑， 而他的舌头之所以很黑，则与种族没多大关系，完全是用的太过频繁。 作为术法大师，乌木喉真的配得上“敬业”二字，他不仅对自己的身体进行了高度改造，还专门跟一些“杂技演员”，学习如何高效利用舌头和手指，方便释放法术..... 仅仅是几秒钟的功夫，乌木喉就在自己身上套了几百层隐形护盾，几十种增益效果，包括且不限于提供氧气、减弱存在感、光学扭曲、隔绝辐射、防止热量流失、石化皮肤、增强灵识、防止心灵入侵.... 套上这些护盾之后，乌木喉微不可查地瞥了李昂一眼，发现后者没什么动作之后，就微动手指，开启一道黯淡的传送门。 刚才乌木喉一直不敢逃，生怕引起李昂或者灭霸的注意，现在有紫薯头主动抗雷，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黑舌谋士一边保持着面无表情的淡定姿态，一边偷偷地朝传送门的方向挪动， 随着传送门距离的拉近，乌木喉的心脏也开始加速跳动，他不得不在心脏上安插一个符文，让心跳声微弱一点，减少他人注意。 终于！乌木喉的脚踏入了传送门当中，然后是半个身子，紧接着只剩一个头没彻底进入传送门之中。 只差一步之遥，乌木喉就能逃出生天！ 到时候，不管是灭霸还是李昂取得战争胜利，都与黑舌谋士彻底无关！ 他会就此隐姓埋名，退隐江湖，再也不抛头露面，如果可以的话，说不定还能回老家找个对象结婚... “你要去哪？” 蓦然，李昂转过头，风淡云轻地扫了乌木喉一眼。 一眼，只是一眼，乌木喉就觉得灵魂都要冻僵了，他颤抖着，从传送门中抽出脚，老老实实地退了出来，像是犯了错的小学生一样，低着头站在一边。 “老实点。” 李昂收回视线，不冷不热地吩咐道：“你这个战犯，这些为灭霸出谋划策，率领黑暗教团制造了一起又一起的人道主义灾难， 我饶得了你，那些无辜冤魂饶不了你，星际法庭饶不了你。” 李昂说的轻松，乌木喉却听得惨淡，一想到那些流传于星际文明之间的残忍酷刑，他就忍不住汗流浃背，腿筋抽搐。 不过，还有翻身的机会！只要灭霸能够取得胜利，而且我乌木喉没有死于战斗余波....那么我就能活！ 乌木喉面如金纸，望向灭霸的眼神却分外炽热， 加油啊！紫薯头！一切都看你的了。 第二百一十一章 白光 噺⑧壹中文網ωωω.χ⒏òм 哽噺繓赽捌㈠小説蛧 当灭霸驾驭无限手套，推动七色彩虹徐徐旋转的时候，他在光芒中重新经历了一边自己的人生。 他是天生贵胄，却亲眼见证族人衰亡覆灭，在成为“最后的疯狂泰坦”之前，他曾一个人在星海中流浪了很久。 这段经历鲜为人知，就算是那些恨不得生食其骨、生啖其肉的仇敌们，也不知晓。 彻底堕入黑暗之前，灭霸到过很多星球，见过很多人，做过很多事， 灭霸曾在某个中级文明的巢城当中没有农业概念的立体式钢铁都市，人口极多，一切资源全靠从异星球进口剿灭过一整个的犯罪网络，将那座城市从腐坏堕落的边缘拯救出来， 孩子不会担心在小小年纪就因过量注射毒剂而身体腐烂，就此死亡， 青少年不用担心因为一双球鞋而被人当街枪杀， 普通民众也不用担心因为体质适格，而被抓走当做某个大人物的器官移植来源。 那座巢城当中没有多少人知道灭霸的善举，只是流传着某个以“英雄”为主题的都市传说。 灭霸也曾经在某个落后星球上，作为神父，代表农民与贪婪蛮横的税务官据理力争，留下足够让所有人活下来的粮食， 村里的老人们，不用在冬季雪落之前，身穿单衣，走上孤山冷清赴死， 村里的孩子们，也不用在饥年被装进箩筐，送到镇上集市，以低廉的价格卖掉。 人们对于这位异乡神父的恩情无以回报，唯一能做的，就是每家每户出工出力，稍稍修葺一番那间破旧的教堂。 泰坦人的种族有着绵长寿命，足以让灭霸去阅览乃至经历这世间的很多事情。 他曾轻抚血染疆场上悄然绽放的纤柔花朵，曾拂去远古科技造物上积满的尘埃 他曾见证最高尚的中古王子舍弃圣骑士的荣誉，毅然坠入魔道，拿起剑刃，亲手斩杀那些被致命瘟疫感染的本国百姓哪怕疫情还没有完全爆发。 他也曾见证过最残暴的恶人，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终于显露出人性光辉，以集中营运行者的身份，偷偷释放了那些即将被关进毒气室的妇孺哪怕代价是被党卫军处决。 灭霸的眼前，如同走马观花一般，不断闪过一幕幕景象，那些人，那些事， 像是过了短暂一秒，又像是过了永恒万古，漫长岁月洗练过后的坚韧心灵，在心灵宝石的作用下，升腾起强烈的力量， 灭霸的肃穆脸庞，被彩虹的各色光芒齐齐照亮， 愤怒之红！ “滚烫热血猩红怒，取自尸骨未寒处，深仇大恨烹肺腑，铸得汝辈黄泉路！” 灭霸怒吼一声，右手手掌前挥，身后的七色彩虹之中骤然抽离出万丈赤芒，如同血潮一般，山呼海啸而来，似乎要将世间一切，染成存粹猩红。 李昂不闪不避，看着朝自己席卷而来的红色浪潮，气定神闲地扭曲空间曲率。 霎时间，那层层叠叠的血浪前进速度骤然放缓，定格在原地，像是被封存于照片中一样。 这恰恰是三大帝国曾经施展过的概念级武器黑域，即用过扭曲空间曲率，制造低光速黑洞。 无用无用无用，手持灵魂宝石的灭霸难道就这种实力？ 李昂提起警惕看向前方，手指向前一点，随意释放出一道微不可查的光束。 这道光束激射而出，与此同时，来自空间宝石的能力，在黑域当中开拓出一根中空隧道，供光束从中通过。 中空隧道内的空间曲率与外界相悖，不仅没有拖慢光束的速度，甚至还进一步加快了光束， 还没等灭霸反应过来，光束就已经到了他的身前。 躲不开，挡不下，会死。 李昂试探性的随意一击，使灭霸的身体本能疯狂发出预警。 有多久没有感受到过？这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橙色光芒汇集成巨大而肥胖的怪蛇，从六色彩虹上蜿蜒而下，自灭霸后方透体而出， 口中吐出的蛇信轻轻微颤，狭窄眼眸中埋藏着无穷无尽的贪念，直欲将万事万物吞入腹中，占为己有。 “吼！” 橙色长蛇凄厉咆哮，拦在光束前方，将毁灭能量尽数吞下。 轰轰轰轰轰！ 肥胖丑陋长蛇的腹部骤然膨胀，绵长的蛇形身躯被爆炸波强制扩张成浑圆无缺的球状，令人担忧蛇躯是否会在下一秒暴裂开来。 贪婪之橙！ “偷抢拐骗只为贪婪，取我应得不择手段，轻视吾者必将胆寒，橙灯之光万丈璀璨！” 由贪婪能量组成的橙色长蛇，面露痛苦神色，整齐排列的蛇鳞撕裂崩坏，裸露出密集伤口，迸溅淋漓血水， 长蛇受到巨大创伤，但终究没有当场暴毙， 灭霸来不及多做喘息，再一次驱动心灵宝石， 恐惧之黄！ “黑昼茫茫，白夜郎朗，邪徒奸党，惧吾神光，怖火焚葬，逆我者亡。恐惧为源，王者威权” 灭霸的脚下升腾起闪烁黄光，那混沌的、不可名状的光芒，仿佛凝聚成某种长有无数触须的节肢昆虫，每一个部分都在向外界投射出名为“恐惧”的情绪。 意志之绿！ “白昼朗朗，黑夜茫茫，魑魅魍魉，无所遁藏，邪徒奸党，惧吾神光，绿灯长明，万世光芒。” 绿色光芒逐渐汇集成皇冠模样，上镶宝石，通体翠绿，坚韧顽强。 怜悯之青！ “伤痛日，厄运夜，静谧神光恶人怯，狂怒暴戾尽湮灭。俯瞰万灵，怜悯伟力永不竭。” 希望之蓝！ “怀惧日，泛痛夜，熊熊烈火退凌冽，众皆失于战火劫。仰望群星，希望之光永不灭。” 青色光芒凝聚成古朴长袍，轻轻覆盖在灭霸的身上，而蓝色光芒则汇集成权杖模样，被灭霸握在手中。 以及，爱之紫！ “惊怕迷惘两心连，至黑之夜难独眠。纤指入戒换妆颜，世间孤爱紫光填” 灭霸的胸膛中绽放出绚丽紫光，砰砰跳动，形似心脏， 黄、绿、青、蓝、紫，五种颜色的光芒齐齐向前突进，沿途摄取橙色长蛇与红色血河，最终汇集成存粹至洁的白色。 确实，光速是宇宙当中常规物体移动速度的上限，而低光速黑洞也恰好是光学武器的克星， 但，集齐七种情感能量之后，灵魂宝石的真正效果终于显现， 白光无视了沿途扭曲的空间系数，毫无阻碍地贯穿了黑域，它就像是凌驾于宇宙图景上的阴影，以一种高于一切的姿态大踏步前行。 空间没有作用，那时间呢？ 李昂身后浮现出烛龙虚影，龙爪尖端悬浮着玄奥繁琐的绿色法阵时间宝石的力量，能够实现事物的回溯。 佰度搜索 噺八壹中文網 м. 无广告词 第一百二十二章 梦醒 “萨诺斯，你醒了？” 灭霸的耳畔响起轻柔呢喃，他睁开双眼，发现自己穿着宽松睡袍，睡在洁白大床上，身边还躺着一位有些熟悉的泰坦人女性。 她是谁？ 灭霸混沌的大脑稍稍有些卡壳，很快，回忆开始上浮，那些模糊的记忆片段依次在眼前闪过。 她是自己的妻子，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两人虽然没有生下自己的孩子，但是却领养了两个因为战乱而流离失所的外星小萝莉。 正当想着，卧室的门被“咚咚咚”拍响，门外响起一阵清脆稚嫩笑声。 妻子朝灭霸莞尔一笑，朝门外轻声喊道：“谁啊？” 门外响起鸡贼而轻微的稚嫩笑声，妻子整理了一下睡袍，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外，猛地一下拉开大门，将门边躲藏着的一蓝一绿两个小萝莉抱进怀里。 “星云，卡魔拉....” 灭霸喃喃自语着这两个名字，他看着妻子将女儿们丢到床上，和她们相互挠痒痒，发出阵阵笑声，脸上的表情有些迷茫。 美丽温柔的妻子，可爱天真的女儿，这就是他所拥有的和谐美满家庭。 正在逗孩子的妻子仿佛察觉到了什么，她微笑着停止了和女儿们的打闹，拍拍她们的屁股让她们去洗脸刷牙， 等到女儿走进洗手间，响起“星云你又偷用我的牙刷！”之类的吵闹声，妻子才转过身，有些担忧地轻抚灭霸那丑陋畸形的紫色脸庞。 “我没事。” 灭霸握住了妻子的手，温柔地安慰道：“只是昨晚做了个噩梦而已。” “什么噩梦？” “....我也记不太清了，”灭霸摸了摸下巴，不确定地说道：“我应该是悬浮在太空当中，像超凡者一样没穿防护服， 然后我把一团彩虹凝聚成一道光束，朝着某个人抛射过去，接下来的我就记不清了...” “这样么...”妻子展颜一笑，亲了亲他的额头，“亲爱的，只是一个梦而已，你肯定是最近压力太大了。 对了，你今天不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忙么？别迟到了。” “嗯。”灭霸笑了笑，梦中那些破碎的记忆逐渐模糊，“不过，要是我真的能像梦里一样，是个能驾驭特殊力量的超凡者就好了。” 整个泰坦星球上，拥有超自然能力的天才万中无一，灭霸在年少的时候也曾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觉醒某种特质，某种天赋。 比方说操控磁场，改变温度，扭曲物理法则，时间停止，空间传送，再不济，背生双翼自由飞行的异能也是好的。 但，命运这个吝啬的小婊砸并没有给予灭霸太多偏爱，基因突变产生的丑陋外貌，并不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的特殊标志。 他只是一介凡夫俗子，肉体凡胎，每天面对的也不是充满激情的超能力争斗，而是日复一日枯燥无味的平庸工作.... 这也正常，这个世界上拥有特殊命运的天才总是少数， 更多的人，都会在成年后，将那些年少时候的狂想埋藏起来，直至岁月流逝，再也无人知晓。 灭霸起床洗漱，在享用完一顿温馨的家庭早餐之后，西装革履的他开车将星云和卡魔拉送往离家不远的学校。 “开车”这个词汇很有意思，在其他人都是用自动驾驶的时候，灭霸依旧顽固地选择手动驾驶，用他的话来讲就是“更加令我安心。” 反重力悬浮车辆，行驶在悬空栈道上，沿途风景说不上多么迷人，到处都是高楼大厦，如同钢铁塑造的鸟笼一般，密密麻麻地关押着一只只笼中雀。 尽管泰坦星政府做了很多努力，在保证生存空间的同时，要求加大绿化面积， 但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执行官僚们“巧妙”地在高楼大厦的墙壁外侧，铺了一层藤蔓，把那些瀑布一般垂下来的绿色藤蔓，当做绿化面积来交差。 谁都知道“扩大绿化”在泰坦星是个荒谬的词汇，不断膨胀的人口，像是一根根稻草一样，累积在泰坦星这头衰老骆驼背上。 每一寸空间都有其利用价值，每一寸土地都不应该被浪费，只有节约，不断的节约，才能延续泰坦星文明的发展。 这样想着，灭霸将车停进了某座高楼的室内停车场。 泰坦星在很早很早之前，就已经消灭掉了“农村”这个概念，所有人都居住在巢城当中， 城内所有公共设施的基础单元，都在高楼大厦内部——医院、学校、警局、乃至自动化农场、自动化工厂...这些设施都被一股脑儿地塞进了高楼的不同楼层。 一片区域内的高楼，组合在一起则形成了行政区， 而一片行政区，组合在一起则形成了巢城， 所有巢城加在一起，共同组成了泰坦星。 巢城内基础设施一应俱全，绝大多数泰坦星人甚至这辈子都不需要踏出城区一步， 除了过于拥挤之外，巢城几乎没有任何缺点，哪怕有一些不甚完善的地方，也由不断发展的科技进行补全。 空气的浑浊闷热问题，在百年前就由完善的城市通风系统解决； 饮用水的稀缺问题，在三十年前就由全面的水循环系统解决； 阳光的匮乏问题，在一百五十年前，也已经被人造阳光发生器解决——现在的泰坦居民，无论他们居住的楼层是高是低，都可以被充足温暖的阳光直接照耀到。 送完女儿之后，他将反重力悬浮车辆开出大楼，通过高速通道，行驶至国家航空航天局。 泰坦星国家航空航天局，是一个庞大而精密的巨型机构，由上百个小型机构共同组成， 大体可以划分为航天航空飞行部、技术部、星球科学部、空间科学部、生物与物理研究部、安全与计划保障部，每个部门又分管不同的主要业务领域， 如此庞大的机构，自然无法被整个塞进同一幢高楼，事实上，泰坦星国家航空航天局所占的土地面积，几乎相当于数座巢城的总面积！ 这在寸土寸金的泰坦星上几乎是不可想象的，近些年来，也有无数的批评声音出现，要求国家航空航天局节俭土地资源，割让出一部分的生存空间，供民众使用。 航天局承受了巨大的舆论压力，特别是在航天事业屡遭挫折的当下，局里的每一个员工都提心吊胆，生怕自己所属的部门，因为拿不出成绩而被砍掉。 “早上好，萨诺斯先生。” “你好。” 航天局的总部大楼楼道中，路过职员们纷纷向灭霸点头问好，态度真正而热情。 职员们这么做，不仅仅是因为灭霸身居高位，是泰坦星航空航天局的首席工程师，更因为灭霸为航空事业所作出的贡献。 泰坦文明，在很早很早之前就试图向外界进行星际殖民，但是，距离他们最近的适宜行星，在星空图上也是那么遥不可及， 过高的成本，滞缓的科技，舆论的压力，上层的不支持，使得星际殖民计划一拖再拖， 时至今日，泰坦星的人口压力就像是装满火药的爆炸桶一样，随时都有可能爆发，而停滞了许多的星际殖民计划，看起来却根本没有出路。 泰坦星的领导人们认为，与其把希望寄托于星际殖民，倒不如在行星表面建设太空站，把一部分人口先转移到太空站当中。 泰坦星球表层的物质资源如果被消耗殆尽了，那就向岩层下方继续挖，依靠源源不断的物质资源来满足人们的生活所需，又有什么必要，去千万里之外的适宜行星寻找殖民机会呢？ 要不是作为首席工程师的灭霸一直在坚持，说服上级继续支持超光速引擎的研发工作，恐怕星际殖民计划早就被打入冷宫了... 这样想着，灭霸忍不住攥紧了拿着公文包的手掌，在他的包里，装着一份至关重要的文件， 而他今天的任务，就是向他的上级，展示这份文件。 灭霸停下了脚步，他站在会议室的门前，深吸了一口气，敲门而入。 门内，泰坦星航天航空局项目管理委员会的成员们已经到齐，坐在椭圆形长桌后。 副行政长官、总法律顾问、首席安全和任务保证官、首席财务官、首席信息官、首席医疗健康官.... 这些西装革履的大人物，就是主管航天航空事业的头头脑脑。 “萨诺斯。”坐在椭圆形长桌首席上的李昂，或者说泰坦星国家航天局的行政长官，笑着对灭霸说道：“快坐吧，我们等着听你的汇报。” 第一百一三十三章 无憾 灭霸那高大魁梧的身躯本来很有压迫力，但是搭配身上那件笔挺西装，以及碧莲上的金丝眼镜，就显得儒雅随和了不少。 他点了点头，走进会议室和同事们打了声招呼， 再从公文包中掏出一叠纸质文件，分发给项目管理委员会中的其他成员（泰坦星高层举行会议时仍提倡使用纸质文档而非电子文件，以防止信息泄露）， 众人摊开文件扫了一眼，文件的内容分成两部分，第一部分大致是超光速引擎的研发工作取得了突破性进展，在极短时间内就能研发出属于泰坦星自己的超光速星际舰船， 毫无疑问，这绝对是普天同庆的大好消息， 超光速引擎的研发成功，有益于民族、国家，乃至整个文明， 它不仅意味着星际殖民计划得到了最关键一块拼图，更意味着着泰坦文明势力版图将在未来得到巨大扩张，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光看完文件的第一部分，参加会议的航天航空局高层们已经心潮澎湃，恨不得立刻把什么和平奖、终身成就奖朝灭霸团队砸过去，让他立地封圣，将他直接推上神坛， 考虑到超光速引擎的历史意义，这种待遇可毫不过分。 就在与会人员一个个心脏狂跳、难以自抑的时候，李昂抬了抬手，示意众人继续看文件的第二部分。 “立即展开KTX——456134星球的殖民项目？” 航天航空局的副行政长官照着文件第二部分的标题念了出来，困惑不解地抬起头，看了灭霸一眼，“这是怎么回事？” 在文件的第二部分中，灭霸用严肃无比的语气，阐述了立刻开展星际殖民计划的必要性， 看那字里行间的警告意味，如果泰坦星不能在一百年内殖民外星球，就会顷刻覆灭，亡国灭种一样。 众人从文件中抬起头，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副行政长官瞥了坐在首席的李昂一眼，看后者一副闭目凝思的模样，只好轻咳一声，对灭霸说道， “萨诺斯，首先我谨代表我自己、航天航空局的诸位同僚，以及泰坦星全体民众，向你表示诚挚的感激，感激你对超光速引擎研发项目作出的努力，但是...” 无论在哪个种族、哪个文明、哪个语系，“但是”这个词汇一旦脱口而出，就意味着话语的前半部分都可以作废，真正起到决定效果的还是后半句。 “但是，你所提出的星际殖民计划，是不是太急了？” 副行政长官犹豫着说道：“泰坦星所在的星区颇为贫瘠，哪怕是距离我们最近的宜居行星KTX——456134行星，也有上百光年之远。 殖民外星这种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计划，无疑是首屈一指的重要， 但是建造超光速引擎需要时间，建造配套飞船需要时间，训练船员需要时间，说服政府、民众需要时间， 更何况在派出殖民飞船之前，我们还需要派出无人科考船、载人科考船进行全面考察， 每一项工作，都需要大量的时间，不是说急就能急的。” 副行政长官抖了抖手上的文件，轻声说道：“在座各位都是从基层一步一步干上来的，谁都不是外行， 大家都知道，哪怕有超光速引擎，KTX——456134行星殖民计划需要三百年的时间去筹划，最少最少也需要两百年， 而你的计划书里，则不断强调必须要在百年内将泰坦星70%以上的人口转移至KTX——456134行星...” 副行政长官尽可能挑拣温和一点的词汇，和颜悦色地对着灭霸这位前所未有的大工程师说道，“这是不是有点...不切实际啊....” 如果换个别的人来，副行政长官恐怕早就把他喷得狗血淋头了，哪里还会这么礼貌。 灭霸深吸了一口气，平静而又坚定地说道：“我知道我所提出的请求相当过分，不过这些都有正当理由的——我们的星球，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无人吱声，近些年来，泰坦星的各个巢城当中，崩溃论喧嚣尘上，一小撮民众认为泰坦星迟早会面临巨大的政治和经济危机，即将全面崩溃。 这种理论背后涉及了许许多多的数据报表，就算是专业人士也无法从那些繁琐的数字当中找到显而易见的规律，因此崩溃论的市场并不大——通常集中于那些愤世人群。 会议室中的所有人都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精英，对于所谓的崩溃论并不怎么买账——绝大多数人都相信现阶段的泰坦星已经处于历史新时期，整体形势稳定无比，崩溃一说完全是荒谬至极。 灭霸感受着这沉默的气氛，他环视一圈室内众人，缓缓说道：“人类社会自诞生以来，就始终面临一个困境：物质生活的贫乏和人类繁衍要求之间的矛盾。 简单来说，就是人口增殖力，要大于土地生产人类生活资料力，不断增加的人口会超出土地承载上限，而这多出来的人口，则会被以某种方式消灭掉。 这种方式的表现形式有很多，瘟疫，饥荒，当然最普遍的就是战争——战争既能够解决人口问题，又能多出来许多物质资源。 在泰坦星人研发出可控核聚变反应堆之前，我们在战争的泥潭中挣扎了数千年，直到现在，我们以为自己制造出的能源，可以帮助我们跳出这个陷阱， 从表面上看，我们成功了，核聚变反应堆源源不断地释放能量，几乎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我们享受了上千年的和平，战争一词从未如此遥远。” 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灭霸所指出的问题正是马尔萨斯陷阱——当然在泰坦星上，这个理论换了个名字。 副行政长官出言打断道：“抱歉，萨诺斯博士，你想要说明什么？” 灭霸瞥了他一眼，徐徐说道：“我们错了。 尽管可控聚变反应堆提供了取之不尽的能源，延缓了人口陷阱的发作时间，但是问题就是问题， 它就像是一个脓包，隐藏在健康的皮肤之下，随着时间流逝，这个看上去和其他皮肤无异的脓包会不断积蓄剧毒脓水，直到时机到来，才陡然爆发，对整个生命机体造成致命伤害。” 会议室内的众人脸上依旧没有多少表情，类似这种的威胁论他们听得实在是太多，耳朵都要起茧了，根本产生不了什么触动。 灭霸毫不恼怒，他平静说道：“我知道这听起来很荒谬，泰坦文明国富民强，科技实力足以提供足够优渥的物质资源，供养诸多巢城， 就算人口过于拥挤，我们也能想出把人送到空间站上的主意，将所有要素都维持在平衡的状态，民众就算抱有些许不满，却也不会因为生存压力过大，生出什么扰乱社会秩序的心思。 不过，我们好像忘了一点，那就是科技的发展速度。” 会议室中不乏有才思敏捷者，听到这里面色微变，却听灭霸继续说道：“自从可控核聚变反应堆发明以来，我们享受了千年的和平， 科技一直持续不断的发展，远远不断将科技力转换成生产力，将人口问题的矛盾压下。 但是，这种科技的发展，完全是建立在千年以前，物理大一统理论的基础上。 近一千年来，我们只是在大一统理论上添砖加瓦，却从未有过突破性的进展，如果将视线拉大到千年范围，很容易发现科学理论、科学技术的迭代速度是在不断减缓的。 眼下，人口问题还能保持平衡，但是当科学技术的发展彻底停滞，不断膨胀的人口，又无法因为战争而被抹除， 这就像是一口内外渐趋不平衡的压力锅，当压力加大到极限，压力锅就会变成炸弹。 我能在这里保证，如果百年之内，我们无法将绝大部分人口转移至异星球， 那时，人口会呈逻辑斯蒂式增长至极限，前所未有的生存压力将压倒一切，我们的文明将会顷刻崩溃。” 灭霸的语气诚恳而认真，就算是那些航天局的官僚也不得不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有人皱眉说道：“你凭什么说人口问题会压倒一切？ 转移人口至太空站的计划，在许多年前就被智囊团反复讨论研究过，能够完美排解社会压力， 再加上泰坦星政府的宏观调控，引导民意，我并不认为会爆发什么突发性事件。” 灭霸点头说道：“智囊团考虑的只是当时的状况，然而他们低估了人性的混乱程度。 我在大学期间选修了一门名为‘心理史学’的新兴课程，这门课程也被称为‘社会物理学’， 即将人类整体的运动看做是物质本身的变化，把政治、经济、文化、军事等等社会要素综合考虑，结合大众心理，在一定程度上推测社会未来的发展方向， 简而言之，这是一门类似于‘大数据推导’的学问，只要采集到足够的信息，加之以合适的算法，就能预测人类的历史。” 说罢，灭霸拿出个人信息终端，在上面按了两下，在空中投射出巨幅的、繁琐至极的计算公式。 所有人惊得目瞪口呆，尽管他们都听说过“社会物理学”这门新兴的社会学分支，但是当灭霸说出“预测历史”这四个字的时候，他们依旧无法接受。 “荒谬！胡扯！” 接受过高等教育的航天局精英们有些恼怒，他们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浪费时间，然而当他们粗粗扫了一眼图标之后，竟愕然发现那些繁琐算法的背后，蕴含着美妙至极的数学规律。 心理史学的一切，好像还真是那么一会儿事儿，而且看上去真的能够形成自洽... 更重要的是，那些算式所推导出的未来可不怎么好看.... “百年之后，泰坦人的自我毁灭倾向达到顶峰，对社会责任感的抛弃、对泰坦星政府权威的蔑视、对他人以及自己的残忍， 会让人们相互排斥乃至仇视，抛弃大好的统一局面，根据地域、民族、文明、肤色再次划分人群，宗教超越科学，狂热的个人崇拜超越民主自由， 最终，整个泰坦星会陷入前所未有的内乱，被分割成无数团体的人们相互攻击，再也无法形成整体，科技倒退数百上千年，自然环境与物质资源受到前所未有的破坏， 而永远无法点出外星殖民技术的泰坦人只能永远困在行星表面....” 灭霸幽幽说道：“这就是社会物理学所推导出的未来，听说过大过滤器理论么？ 中级文明向高级文明过渡过程当中必然面临一场考验，这场考验的内容之一，就是突破人口陷阱。” 会议室内再次安静了下来，精英们有些将信将疑——不得不承认，灭霸说的好像有那么几分道理。 “....你想我们怎么做？”有人轻声问道。 灭霸深吸了一口气，坦然说道：“很简单，我已经研发出了超光速引擎，而各位要做的，仅仅只是代表航天航空局，支持我的星际殖民计划， 只要在时间期限内，将人口转移至那颗KTX——456134行星，建造地外殖民地，一切就还有挽回的机会。” 会议室内的众人们沉默着，将目光对准了首席上的李昂。 领导，你怎么看？ “....” 李昂的手指在木质桌面上来回敲打，他闭着眼睛思考了一番，不急不缓地说道：“可以，你的要求会得到满足， 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李昂睁开了双眼，他看着灭霸，平静地说道：“在你的理论里，人均资源占有量的变动趋势，才是决定社会形态的最根本因素。 战争与和平，美好与丑陋，一切的一切都可以归结于有限资源与无限人口的矛盾。 你想要和平对么？没有战争、没有混乱、没有人道主义惨案的和平， 那么，就不要把这次的星际殖民计划当成结尾，我希望你能继续这项实验，深入研究，找到解决最终矛盾的办法。” 鬼使神差地，灭霸点了点头。 于是，事就这样成了。 泰坦星航天航空局大力推动星际殖民计划，百年内，泰坦星的大多数民众都分批次前往新星球开拓殖民地，人口问题得到缓解。 数年后，灭霸从政，成功当选泰坦星首席执政官。 他代表泰坦文明，参加到了这场星海竞争，以和平外交为主、战争威胁为辅的对外交流模式，在星区获取了一定的话语权。 百年后，励精图治的灭霸以“兼容并蓄、和而不同”为口号，将周围星区的文明，同化加入泰坦文明，建立星海联邦。 同年，基因药剂取得突破，步入生命晚年的灭霸得以续命，作为首席执政官继续领导新生的星海联邦。 千年后，不断扩张的星海联邦和平谈判，分化了最后一股反抗势力，至此，星海联邦的势力已经遍布整个银河系。 至此，作为首席执政官的灭霸颁布法令，一方面实施计划生育政策，和平有序地调控人口，另一方面向其他星系发射探针，对外探索。 开源，节流，人均资源占有量得到平衡的银河系，终于进入了整体和平的全新年代。 ———— 作为新时代的缔造者、银河系的实际统治者，灭霸所居住的屋子未免显得有些简陋。 低矮的茅草屋就建在半山腰上，从那扇老旧柴木门推门而出，可以清晰看见青山绿水、阡陌农田。 灭霸就坐在茅草屋前院的摇椅上阅读着书籍，他那魁梧的身躯，早就因为岁月侵蚀而变得伛偻佝偻，深紫色的皮肤也满布皱纹，甚至连那双曾经锋锐无比的眼眸，也像是染上尘埃一般浑浊。 在喜欢他的人眼中，灭霸是救世主，是神，是睿智深沉的领袖，是果敢无畏的英雄，是将和平带到人间的使者。 在不喜欢他的人眼中，灭霸是独裁者，是疯子，是战争狂，是用和平谎言掩盖独裁真相的窃贼。 但有一点不容置疑——无论是崇拜者还是诋毁者，他们现在享受到的，都是灭霸所创造的和平。 这般想着，灭霸翻过一页书籍，他的妻子女儿、故友旧识早就已经被岁月带走，除了他所缔造的庞大帝国之外，他与这世间没有任何羁绊。 他已经完成了自己的夙愿，再无遗憾。 蓦然，他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停下翻动书页的动作，抬起那苍老的头颅，看向那扇老旧的门扉。 吱呀—— 门被推开，李昂的身影从门后闪出，依旧是那件标志性的白大褂。 按照灭霸的记忆与历史记载，作为航天局曾经的局长，李昂在完成KTX——456134的星际殖民计划之后就已经病逝，历史对他的评价也仅限于“萨诺斯执政官曾经的上司”。 一个已经死了上千年的人突然出现在眼前，老年灭霸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轻微惊疑——他的阅历足以让他在最不可思议的情景下保持冷静。 “完成夙愿的感觉如何？”李昂问道。 “....很好。”灭霸平和地说道：“我从未像现在这样平静。” “既然没有遗憾的话，那就跟我来吧。”李昂笑着说道：“梦该醒了。” https: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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