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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漫世界阴影轨迹》 楔子 黑夜中的故事 ps： （写在故事前： 这篇楔子是用于和前两本书的剧情勾连，适合一路追下来的老读者阅读。新读者可能有些懵，但没有关系，跳过楔子直接阅读第一章也没有问题楔子的故事并不会影响全文节奏。 哦，对了，我在第一卷的剧情里埋了很多线索，大家可以试着找一找如果能找全，那么在上架的时候，我会额外多更5章~也就是105章！ 好了，开始故事吧！） 阳光下的世界总是太过直白，少了很多弯弯绕绕，没有感性与晦暗，也缺乏一丝神秘。 因此大多数美好故事的起点，都发生在更包容的黑夜中。 在黑暗的包裹下，书写故事的双手第一次落笔，笔尖在黑暗中沙沙作响，一点一点的勾勒出了故事的雏形。 就像是，照亮黑夜的第一缕光 “轰” 平静的夜色下，伴随着一声尖锐的嘶鸣，恐怖的音浪爆炸开，房间中所有的玻璃都在这一刻破碎，就像是被无形的拳头狠狠击中一样。 在男人与女人的尖叫声中，让人恐惧的混乱降临了。 爆炸之后紧随而来的便是火焰。 灼热的火焰在地面的震动中疯狂的翻滚着，就像是被释放的地狱鬼怪。它嚎叫着淹没了这乡间的别墅，将那些粗心大意的人卷入火海，那些可怜的人在火焰中哀嚎，向他们能找到的一切神灵祈祷，但却毫无用处。 绝望正在火海中蔓延。 “维尔顿，快起来，快起来啊。” 在灼热火光的映照下，怀中抱着婴儿，穿着睡衣，满脸狼狈的女人正跪在地上，试图将自己倒下的丈夫重新扶起来。 但倒塌的砖石压在那个男人身上，火焰也在他背后快速扩张，他的脸上布满了汗水，眼中充盈着惶恐，他疯狂的挣扎着，试图脱离这必死的厄运。 他做不到。 他只是个普普通通的男人，只是一介凡人。 “快走！梅伊，走！” 男人用双手撑着地面，那些沉重的砖石压在他身上，越来越重，就像是地狱降临一般。在越来越灼热的房间中，在火光的跳动下，他已经预感到了自己的命运。 在灾难面前，他很难拯救自己，但他不想连累亲人。 这个男人感受到了背后快速蔓延的火势，满是汗水的脸变得扭曲，他眼中闪过一丝果决，对眼前哭泣无助的妻子喊到： “带着孩子离开这！快，我已经没救了” “我” 女人绝望的看着自己的丈夫，她想去帮他，但她怀中的婴儿却在不断的哭泣着。这个刚刚降生的生命，似乎也感觉到了危险，这孩子在本能的求救。 婴儿的哭声惊醒了女人，她最后一次看着自己的丈夫，然后咬着牙，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踉跄着转过身。她用手臂护住怀中的婴儿，低着头冲入了过道中。 在她背后，她的爱人，孩子的父亲，维尔顿莱利，目送着自己的妻子和儿子离开绝境，在十几秒后，这在生命最后时刻，履行了丈夫和父亲职责的男人，便被暴起的火焰吞没。 “砰” 又一声爆鸣，木质的房屋在火焰的肆虐下几乎毫无抵抗力，在女人即将冲出火海的那一刻，房间的二层几乎整个坍塌下来，将奔跑的女人压在了燃烧的火星中。 但即便是在倒下的那一刻，来自母性的本能依然驱使着这女人将怀中的婴儿紧紧抱住。 哪怕火焰已经点燃了她的衣服，哪怕鲜血已经从伤口渗出。 “不！” 女人抖动着身体上的火星，她尖叫着，脸上满是恐慌，但在入目之处，一切都已经化为火海。 没有希望了。 她和她的孩子，已经无路逃生了。 “谁来救救我们！求求你们，救救我们。” 她无助的哭泣着，她难以想象为什么这样的噩梦会发生在他们身上，但高傲的命运，从不屑于向凡人解释什么。 但祈祷也许在绝望之时，祈祷还是有用的。 在火海中，莱利夫人无助的祈祷，就在她的意识模糊的那一刻终于得到了回应。 来自某个更高意志的回应。 莱利夫人感觉自己出现了幻觉，在她眼前，那燃烧的火焰正在一点一点的分开，就像是被拉开的帷幕一样。 一个虚幻的影子，踏着火焰，一步一步走到了她眼前。 那个人穿着笔挺的黑色西装，内衬立起领子的白衬衫，他带着蓝色黑边的绅士帽，在他背后，还有宽大的蓝色斗篷在飘动。 火焰在他身边跳动着，却无法伤害到他，就连靠近都做不到。一股无形的力量压制着火焰，让它们退去，在两人周围形成了一道空白的圆弧，就像是灾难中的庇护所一样。 这个神秘来客站在受伤的女人眼前，他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女人也看着这个神秘人，在那宽大的帽檐之下，她能看到一张被黑暗遮蔽的脸，以及脸颊两侧，如白发一样的鬓角。 “你你是来救我们的吗？” 绝处逢生的喜悦，让女人悲泣出声。但面对她充满希望的询问，这个神秘人却摇了摇头，他用带着磁性的声音说： “我救不了你，莱利夫人。” 这个神秘人停顿了一下，他蹲下身，伸出带着黑色手套的手，帮眼前虚弱痛苦的女人擦了擦脸上的灰烬，在婴儿的哭声中，他轻声解释道： “你和你丈夫死于意外失火，这是命运注定的，是我无法改变的。但” 神秘人的目光落在了莱利夫人怀中不断啼哭的婴儿身上，他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他说： “你们的孩子，梅林莱利，他注定要在未来扮演重要的角色，他的生命不会在今晚终结。” 神秘人的这句话，让莱利夫人眼中闪过惊喜。在这一刻，她并没有在乎自身的命运，她艰难的伸出双手，用那被火焰严重灼伤的双手，忍受着火焰的折磨，她的脸颊都在抽搐，但她依然将怀中的孩子，递给了眼前的神秘人，她祈求道： “没关系没关系，这就足够了。求求你，带我的孩子走，带走他就可以了救救他。” 神秘人看着那双布满了灼伤痕迹的双手，他能想象，眼前这个女人在承受着什么样的痛苦，但他并没有表示太多的情绪。 他接过带着鲜血的襁褓。 说来也奇怪，一直啼哭的婴儿，在被神秘人抱入怀中的那一刻，他的哭泣便停止了，他似乎感觉到了，危险，已经过去了。 “放心吧，莱利夫人。” 神秘人单手抱着婴儿，他低头看着脚下的莱利夫人，他伸出手指，一抹抹蓝色的光晕挥洒在莱利夫人身上，将一切痛苦的感官都隔离开来。 他无法拯救她，但他最少可以让她在平静中回归死亡。神秘人微微摇晃着手臂，让怀中的婴儿更舒适一些，他轻声说： “我正是为他而来，我可以保证，他最少会安安全全活到18岁” “我和维尔顿的孩子，他，他会成为一个伟大的人吗？” 莱利夫人感觉不到痛苦了，她感觉很累，她迫切的想要睡一觉，而在困意袭来的前一刻，她挣扎着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但随后，她又像是自问自答一样，满脸倦容的对自己说： “是的，他肯定会成为一个伟大的人。要不然，天使怎么会特意来救他梅林，我的儿子，爸爸妈妈是多么想陪在你身边” “但，该说再见了。” 神秘人站在火焰中，看着眼前这位母亲的双眼闭合，进入了最后的梦乡。他并没有戳破这可怜的女人最后的美梦。 其实在孩子出生的那一刻，莱利夫妇的使命就已经完成了。神秘人低头看着怀中的婴儿，这孩子同样进入了睡梦中。 “我不是什么天使。” 神秘人左右看了看，挥挥手指，将周围的火焰彻底湮灭，然后蹲下身，将怀中的孩子放回了莱利夫人的怀中。他伸出手指，摸了摸这孩子的脑袋，就像是在告别一样。他抬起头看着头顶的星空，在那群星闪烁之间，似乎有无数双眼睛正看着这里，正看着他怀中的婴儿。 而他那被黑暗笼罩的脸上，也露出了一抹古怪的笑容。 “至于你，梅林，你会成为伟大的人吗？” “那么多大人物们看着你出生，那么多大人物们在你身上押了注，多么波澜壮阔的人生啊。但，你会怎么选呢？我很好奇” 沉睡的孩子当然不能回答他，但这个神秘人也不需要回答，他站起身，后退了一步，在已经毁于大火的莱利庄园的废墟中，他如来时那样，就像是融入水中的墨汁一般，悄然消散在了黑暗中。 在回归黑暗的过程里，在他蓝色斗篷的飘动中，他轻声说： “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在彻底消散的前一刻，他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他轻咳了一声： “现在是1971年8月17日午夜，以双方观察者的身份，我宣布” “游戏” “即将开始！” ————————————————— 数天后，威斯康星州水牛县，莱利家族故居。 一名穿着碎花裙子的小丫头小心的抱着自己的表弟，这小丫头对怀中的婴儿挤眉弄眼，逗得婴儿伸出双手，眉开眼笑。 而在小丫头身边的沙发上，一位带着黑纱的中年妇人坐在那里，她面带悲伤与怀念的看着身边的家具和这间房子。 她是莱利家族的远支，也是数天前死于火灾的维尔顿莱利的表姐，于数年前嫁到了纽约，她是人口凋零的莱利家族目前能找到的最后的亲族。 而在听说了表弟的悲剧后，她第一时间带着自己的女儿，从纽约赶来家乡。 “妈妈，妈妈。” 抱着小梅林的小丫头扭头看着自己的母亲，她一边抚摸着表弟的脑袋，一边低声央求道： “我们真的不能带着小梅林回家吗？我一直想要个弟弟，求你了。” “乖一点。” 莱利女士伸手摸了摸女儿的头发，她对小丫头说： “梅，我知道你很喜欢梅林，但我们不能带走他。我们家的情况不允许再多出一个小孩，我要上班，你要上学，没人能照顾他。如果你真的喜欢梅林，我可以允许你每年回来一次，看看他。” “那梅林怎么办？” 小丫头梅瘪着嘴，看着自己的母亲： “难道我们要把他送到孤儿院去吗？” “不会。” 莱利女士笑着摇了摇头，她看了看时间，对自己的女儿说： “我已经为小梅林找好了新家，我已经联系了詹姆斯，那是和我还有维尔顿一起长大的老朋友，是一位真正的绅士，他是维尔顿和梅伊最好的朋友，我相信，他会愿意帮忙照顾小梅林的。” 说完，莱利女士抬起头，就看到一辆红色的雪佛兰跑车，缓缓的驶入莱利庄园的大门，她站起身，整了整衣服和手臂上的黑纱，她对女儿说： “瞧，他们来了。” “梅，你要礼貌一点，叫他科尔森叔叔，明白了吗？” 小丫头看到一对面色和善的夫妇从车上下来，朝着房子走过来，她忍不住抱紧了怀里的婴儿，她才不愿意把唯一的表弟送给别人家去养呢。但妈妈说的也有道理，小梅林确实不能跟着她们一起回纽约。 小丫头梅低头看着怀里的表弟，她虽然不舍，但她知道，也许将梅林寄养在科尔森先生家里才是最好的选择。 她低下头，吻了吻弟弟的额头，她说： “梅林，我一定会经常回来看你的。” “你这小坏蛋，可不能忘了我哦！” 1.梅林的起点 1989年7月17日，阳光洒在威斯康星州的大地上，这片被印第安人称之为“草原”的大地终于到了一年中最美好的时刻。 此地盛产的牛奶几乎让整片大地都充盈着香气，而对于另一些人而言，这个时节也很重要，因为他们将迎来人生前半段的转折点。 8月份是大学开学的时间，这就意味着，留给高中毕业的年轻人们肆意欢乐的时间可不多了。 在农场边，在道路上，充满了青春活力的年轻人们驱车四处游荡。荷尔蒙激增的男生和女生很容易在这意乱情迷的时节做出一些浪漫的事情，当然，偶尔他们也需要承担激情之后的糟糕后果。 “梅林！梅林！” 一辆黑色的肌肉车以120迈的速度驶过农场前方的道路，又以一个潇洒的飘逸急停在了农场之外。在那车上，坐着几个穿的很清凉的妹子，她们朝着农场大喊着。 “快和我们一起去玩！别总是一个人待着！你这书呆子！” 开车的男生还不断的摁着车喇叭，将农场中的乳牛都惊动了。片刻之后，一个穿着条纹衬衫，看起来稍有些瘦弱的年轻人握着扳手走出了车库。 他有黑色的头发，淡灰色的眼睛，有18米的个头，面容清秀。 他的衣服和手上都有黑色的油污，似乎刚才在修理什么东西。他伸出手，遮挡着头顶的阳光，对那车上的男男女女友好的挥了挥手。他高喊道： “你们去玩吧，我还有点忙。” “别这样嘛，梅林。” 车里的一名女生站起身，在其他人的起哄中，她声音甜美的喊到： “和我们一起来玩嘛。” 其他的女生也开始起哄，看起来梅林在女生们心目中印象很好，当然，男生们就不怎么喜欢他了。开车的那个家伙朝着梅林比划了一个“弱爆了”的手势，然后踩下了油门。 “书呆子梅林！你就自己玩自己吧。” 在一车年轻人的尖叫中，那辆车以赛车般的速度起步，几乎是眨眼之间，就消失在了梅林眼前。 目送着自己的同学们离开，梅林耸了耸肩，他并不在意那些讽刺，而是转身走回了车库。片刻之后，敲敲打打的声音又一次在农场中响起。 梅林这个年轻人，并不怎么喜欢和那些傻乎乎的同龄人一起闲逛。 这个出生时就经历了灾难和噩梦的男孩要比同龄人更稳重一些。尤其是在他的家庭，因为一些和他有关的流言蜚语而被迫搬离了水牛县，来到麦迪逊之后，梅林就更懂得隐藏自己，他尽量不让自己成为焦点。 他知道，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些事情，真的很难解释。 比起将时间花在那些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生们身上，梅林更愿意花些时间和家人相处。或者干脆留在自家农场的车库里，试图将那辆1962年经典款的红色雪佛兰科尔维特修好。 他叫那辆车“洛拉”，就好像那辆漂亮的车，才是他的女朋友一样。 他老爸可是承诺过，只要梅林能修好它，那么这辆很酷的车，就归他了。 对于梅林而言，再没有什么比洛拉更好的18岁生日礼物了，他还打算开着洛拉一路前往纽约，在那里完成自己为期6年的大学生活，然后成为一名医生，找到爱人，生几个孩子，传承莱利家族的血脉，就这么度过一生。 “梅林！你敲敲打打的声音能不能小一些？现在才早上9点！你就不能让我好好睡个觉吗？哪怕只有一天也行啊！” 梅林将前车盖合起的那一刻，抱怨的声音就在他背后响起。 梅林回过头，就看到了穿着宽松t恤衫和牛仔裤，头发乱糟糟，还打着哈欠的菲尔。 那是他的弟弟，菲利普j科尔森，是他的养父詹姆斯科尔森的儿子，比他小3岁，是一名成绩优异的高中生。 “如果你每天能按时入睡，那么每一个9点的清晨，你都应该能在这里帮我修理洛拉。” 梅林靠在洛拉的车盖上，他放下手里的扳手，伸手拿过毛巾。一边擦手，一边打量着菲尔。 直到菲尔开始躲闪他的目光之后，梅林才开口问到： “你昨晚又到2点多才回来，你去干什么了？” 这个尖锐的问题让菲尔忍不住别过脸，他嘟嘟囔囔的说： “我是个健康的15岁年轻人，我很帅气，很受欢迎，现在又是暑假，你说我去干什么了？你难道没有经历过青春期吗？” “我当然经历过，但显然我的青春期没有你这么‘激情四射’。” 梅林站起身，走到菲尔身边，他低头看着自己不服输的弟弟。片刻之后，他叹了口气，将手里的毛巾递给菲尔，他说： “擦擦脖子上的口红印，别被老妈看到，否则她又要吼你了。” 菲尔急急忙忙的接过手巾，对着镜子，将脖子上的三个吻痕擦干净。 梅林站在他身后，看着自己的弟弟，镜子里倒影出的菲尔是个典型的美国白人，他的个子比梅林低一些，白白净净的脸，和梅林一样的灰色眼睛，抿起嘴的时候，这张脸有种意外的冷峻和严肃，这也给他在那些傻乎乎的女孩眼中加了很多分。 菲尔握着数字，将自己乱糟糟的头发梳成很酷的，最近几年很流行的向上微微翘起的发型，然后又很风骚的给头发涂上发胶。 在他身后，抱着双臂，气质如真正医生般的梅林又开口说： “少用点发胶，那玩意会让你多20%的可能脱发。以及，我很好奇，你做好保护措施了吗？” “昨晚的那个女孩叫什么？” “见鬼！别问这种问题。” 这一连串的质问，让菲尔有些恼羞成怒，他回头怒视着自己的哥哥，他说： “在这些事情上，我可比你有经验多了，用不着你教我。以及，昨晚的女孩不是史黛西，是朱莉，就是新搬来麦迪逊的那个姑娘，她有一半北欧血统，很有异域风情，她很喜欢我，我也很喜欢她，如果就这么发展下去，我们以后没准会真的在一起呢。” “等等！” 梅林打断了自己弟弟的美好幻想，他走到车库的桌子边，拉开抽屉，在一沓信件里找来找去，头也不回的问到： “朱莉？朱莉诺伊斯？是她，对吧？” “对，你怎么知道她的名字？” 菲尔好奇的看着自己的哥哥，然后就看到梅林转过身，手里夹着三封信件。那信件上有让菲尔很熟悉的香水味，这让菲尔脸色微微有些不好看了。 “我当然知道她，我愚蠢的弟弟。” 梅林带着一丝古怪的笑容，将手里的信件放在弟弟手里，他拍了拍菲尔的肩膀，轻声说： “在她刚来到麦迪逊高中的时候，她给我写了3封情书，给詹森写了2封，还有博尔德的2封，以及还有其他我不认识的男人，也差不多就是整个高中的所有男孩” “你不会傻到真以为那样滥情的女孩会对你一见钟情，对吧？我的弟弟，从13岁开始，你就一直犯同样的错误，而且一直没有长进。” 菲尔的身体有些僵硬，这也让梅林说话的语气带上了一丝警告。 “菲尔，我不想插手你的青春期，但你最好收敛一些。老爸是高中的体育老师，他在学校和社区里都是个体面人，别因为你的一些不好的行为，让老爸名声扫地，我的意思是以后擦亮眼睛，明白吗？” “那个贱人！那个该死的” 菲尔将手里的信件撕碎，就像是一头焦躁的幼兽，他想要将手里的碎片甩出去，但却被梅林扣住了手腕，他说： “家里，不许说脏话！” “收拾一下，擦干净眼泪，回房子去穿好衣服，今天我们要出去吃饭。这是为了我的生日，我的弟弟，你不会缺席，对吧？” 菲尔默然的点了点头，他的眼眶红红的，显然，这年轻人又一次因为被玩弄感情而伤害了。 但，这就是美国年轻人的特色，谁也逃不开的。 ———————————————————— “好了，都开心一些，今天是聚餐的日子。” 詹姆斯科尔森走出房门，他一边整理着脖子上的领结，一边对自己的儿子挤了挤眼睛： “梅林，校长今天告诉我，他要邀请你作为优秀毕业生发言，你真可让我骄傲，比起菲尔那个不让人省心的小子，你简直是完美的儿子。说起来，你还在修洛拉吗？要不要我帮忙？这离你开学就剩半个月了，你还没修好它，也许你需要一些来自年长者的智慧。” “不用了，老爸。” 换了一套休闲衣服的梅林走到车边，为父亲打开车门，将他扶进车里，他对詹姆斯说： “我已经给洛拉换了引擎，现在只剩下最后几步，你的那辆宝贝车就归我了。” “原装引擎？” 詹姆斯瞪大了眼睛，他看着自己的儿子，眼中有了一丝严厉： “你哪来的钱？你不会去做一些不该做的事情了吧？” “都是我自己赚来的。” 梅林坐上驾驶座，熟练的打火，扣动反向盘，在后视镜中，他看着自己的父母，他一边将车开出农场，一边解释到： “这几年暑假，我都在鲁伯斯的私人医院里实习顺带打工，虽然到今年才够法律标准，但鲁伯斯还是多给了我一些报酬。老爸，我在你眼里就是一个不值得信任的坏孩子吗？” “当然不是。” 詹姆斯还没说话，梅林的老妈安娜科尔森就从后座站起，给自己值得骄傲的儿子额头上留下了一个吻痕，她对梅林说： “我家的小梅林最厉害了，可是你就要走了，真让妈妈伤心。” 面对母亲流露出的一丝悲伤，梅林刚想要回应，就瞥到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启动的车子前方。 虽然只有一眼，但梅林看的很清楚。 他穿着黑色西装，披着诡异的蓝色斗篷，带着黑色绅士帽。 那帽檐压得极低，让人根本看不清楚他的脸，他就那么拄着手杖，嘴角带着笑容，站在梅林驾驶的车前方，就好像是在和他打招呼一样。 那人影如此的清晰，让梅林下意识的就踩下了刹车，正在加速的车猛地摇晃了一下，把猝不及防的科尔森夫人摔在了后座上，也让坐在梅林身边的菲尔猛地撞在了车窗上。 车里几乎一片人仰马翻。 “见鬼！” 菲尔揉着红通通的额头，朝着梅林怒吼道： “你是要杀了我吗？” “不，不是！我看到，前面，前面有个人。穿着斗篷，带着帽子我看的很清楚。” 梅林呆滞的握着方向盘，他的心突然跳的很快，他有些慌乱的解释到，但菲尔扭头看向前方，在这辆车前方，根本空无一人。 “你疯了！梅林。” 菲尔尖叫到： “那里根本没人！” “菲尔！闭嘴！” 詹姆斯看到了儿子脸上的紧张，那不似作伪，这中年人又想起了当年在水牛县流传的，那些关于梅林身世的黑暗流言。 那里的人传说梅林是个不幸的人，在刚出生就害死了父母，任何接触他的人都会遭遇厄运。 因为那些恶毒的攻击，科尔森一家在15年前，才不得不搬到麦迪逊的。 梅林的表情让詹姆斯也有了一些紧张，他当机立断的打开车门，走到车前。但反复寻找，都那里没有任何人影，甚至连脚印都没有。 “没有人，梅林，你可能是眼花了。” 詹姆斯左右看了看，反复确认没有异常后，他坐回车里，安慰着梅林和自己的妻子。然后对嘟嘟囔囔的菲尔喊到： “菲尔，你来开车，让你哥哥休息一下。” “但我只有15岁，你们不是说，15岁的年轻人不能” “闭嘴！让你开，你就去开！该去吃饭了，别迟到。” 在詹姆斯的呵斥下，菲尔倒是没有生气，反而兴致勃勃的开着车离开，作为在农场长大的男孩，菲尔的驾驶技术还是很好的。 但在中午的阳光下，在车辆离开农场，驶向餐厅的过程中，和菲尔换了位置的梅林每一次看向车窗外，他都能看到那个穿着蓝色斗篷，带着帽子的身影。 那个身影在注视着他 那个身影在对他传达某些不需要语言和手势就能说明的事情。 梅林能读懂他的意思。 阳光照耀在这片土地上，然而，梅林却如坠冰窟。 是的，他说谎了。 他对于父母的死去并非一无所知，对于他诞生一个月后，那一夜毁掉莱利家族的火灾，他也并非毫无记忆 他认得那个身影，他记得很清楚，在他父母死去的时候，那个身影出现过。 他整整18年都没有出现过，久到梅林自己都认为那只是一段虚幻而不真实的记忆，但它不是。 不是幻想，而是现实。 世界上真的有魔鬼或者天使吗？ 没人知道，但今天，梅林知道 不管那东西是谁，不管他代表着什么… 他来找他了。 2.仲夏夜之梦（上） “我喜欢这家餐厅的菜，味道真棒，酒也不错。” 中午时分，完成了一次圆满聚餐的科尔森一家从餐厅中走了出来。 詹姆斯科尔森，梅林的养父，也是梅林高中时代的体育老师。 这个身体健康，稍有些发福的中年人兴致很高，他在餐厅遇到了好几个熟人，所以稍微多喝了几杯，现在有些微醺。 他和梅林走在一起，科尔森夫人和情绪糟糕的小儿子菲尔走在后面。 “我说，梅林，还有菲尔，你们两个怎么了？吃饭的时候你们看上去就闷闷不乐的样子。” 詹姆斯压低了声音，带着关切的询问着，梅林不想让家人担心，他也不想说出内心的秘密。所以他耸了耸肩，故作轻松的对自己的父亲说： “只是年轻人的烦恼而已，老爸，别在意。我刚才在想一件事情，8月份我离家之后，不如你就把农场关了吧，和妈妈搬去城区。既能更好的照顾菲尔，也能更好的照顾自己。” “那个农场可不能关，我的梅林。” 头上已经有了白发的詹姆斯固执的摇了摇头，对自己视若亲生儿子的梅林说： “当年你父母留给你的祖居被拆掉了，我没能为你保住它。后来我拿那些钱换回了这片农场，这是我能留给你的唯一的财产，也是我对维尔顿和梅伊的承诺，他们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一起长大，我曾亲眼看着你出生唉。” 詹姆斯想起了过去的事情，他舒了口气，拍了拍大儿子的肩膀，他说： “别担心，梅林，你好好去纽约读书，你的表姐梅已经在那里已经成家，她也会代替我们照顾你。至于威斯康星这边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我会找人照料那片农场的。” “老爸，你知道，我其实不在乎这些。” 梅林扶着詹姆斯的手臂，他回头看了看自己的母亲和弟弟，他对詹姆斯说： “我出生之后就几乎没见过父母，是你和妈妈把我养大的，我不怎么在乎什么遗产之类的事情，你知道的，我有能力养活我自己和你们，我在想，也许我们该搬离威斯康星州，要不，你们和我一起去纽约？” “纽约？不。” 詹姆斯摇了摇头，他说： “我祖父的祖父从欧洲来到这片大地到现在，科尔森家族的每一代人都在这里成长，老去。我才不去什么纽约，那群魔乱舞的大城市。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梅林，你对我们都很好，但要相信我们，孩子，在你离家之后，我们能照顾好自己。” “好吧。” 梅林也知道刚才自己的提议只是脑子一热，也许也和今天早上看到的那个神秘的幻象有关。那东西的突然出现，打乱了梅林18年的平静生活，也让一向沉稳的他，露出了一丝不该有的惊慌。 但说到底，他只是个年轻人，也许比其他年轻人多经历过一些古怪的事情，但这并不代表着他有多么的强大。 “我会经常回来看你们。” 梅林打开车门，他有些犹豫要不要自己开车，还是继续让菲尔开车，但他并没有犹豫太久，就坐在了驾驶座上，他扭了扭后视镜，对自己的父母说： “我保证，每周一个电话，只要一放假我就回来，或者你们可以去纽约看我。” “你走了我就可以搬到你的书房里。” 菲尔坐在另一边，系上安全带，对自己的哥哥说： “还有车库，你会把洛拉留给我，对吧？你不会开走它！对吧？” “啊，很抱歉，我的菲尔。” 梅林眨了眨眼睛，他对菲尔说： “我能把一切东西都留给你，但唯有洛拉，洛拉是我的。” “不！！！” 年轻人的烦恼来的快，去的也快，短短一顿饭的时间，菲尔就从感情欺骗的灾难中恢复了过来，他故作绝望的发出了一声哀嚎，引得车里的三个人哈哈大笑。 在这种欢乐的气氛中，梅林在启动车子之前，特意向左右看了看，这一次，那个身影没有再出现。直到他开着车驶上马路，一路开回农场，也没有丝毫不对劲的地方。 似乎似乎之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幻觉。 这也让梅林微微松了口气。 ------------------------------------- 然而，在科尔森一家其乐融融的时刻，在数公里之外一处草地的高坡上，神秘人正站在那里。他伸手挑了挑帽檐，眺望着科尔森农场的方向，在那压低的帽檐之下，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玩味的笑容。 “小梅林，你准备好了吗？” 他自言自语的说到，带着黑色手套的手指翻转，一块金色的怀表出现在了他手中，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动，怀表翻开，露出了其中比正常怀表复杂繁琐十倍以上的精密机械。 这神秘人低头看了看“时间”，他的嘴巴动了动，就像是在和某些看不到的人通话一样。 “今晚，就在今晚，命运骨骰的第一次‘转动’，它将投射在梅林的命运之上，我会全程旁观，然后回去向你们汇报。” 另一端的通讯者似乎问了个问题，这让神秘人脸上的笑容更甚。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科尔森农场的方向，然后回答说： “当然，我猜小梅林他已经准备好了。甚至，他可能都有些迫不及待了，就和已经等了很久的我们一样。虽然，18年在我们看来，也只是一顿下午茶的时间。” 神秘人的谈性似乎很浓，他很想要继续聊下去，抒发一下自己无处安放的文青气质，但就在几句话说完之后，神秘人的目光突然转向了另一个方向，他的眼睛缩起，就像是在观察远方那在大地之下缓缓升腾的力量。 片刻之后，他对另一端的通讯者说到： “先不聊了它在注视这边，它快来了，我要挂断了，我可不想让你们的大佬气息把它吓跑了。” “就这样吧，等我好消息。” 神秘人伸出带着黑色手套的手指，在眼前的空气上轻点了一下，他身体周围的光芒跳动着，就像是合拢的幕布一样，在顷刻间，就将这穿着古怪的神秘人笼罩入其中。一阵风吹来，将他留在大地上的所有痕迹统统抹去，就像是他根本没有存在过一样。 而神秘人本人其实还站在原地，但他就好像是站在另一个维度一样。 任由身后的蓝色披风在空灵苍白的风中被吹动，他看着科尔森农场，看着那大地之下暗红色的气息如雾气一样，在凡人不可见的视界中缓缓升腾，就像是寻觅猎物的雾气一般。 它暴躁、贪婪、傲慢而又愤怒，就像是渴望爱人的爱抚一般饥渴，又具有想要吞噬整片大地的饕餮之欲，它嫉妒这一切，这阳光下的一切，这被造物主偏爱的世界，它无时无刻不在从自己的地狱里眺望，黑暗的低语在回荡着，就像是不可名状的深渊之物一般。 那显然是并非属于人间界的邪恶力量。 “三宫” 神秘人摇了摇头，他盯着手中异常精密的怀表，低声说： “都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没长进。但怎么说呢，还是很欢迎你加入这场游戏。” “愿你玩的高兴。” ——————————————————— 梅林并没有察觉到异常。 他并不知道自己背后注视的那些目光，就如同他并不知道，在今夜之后，他的命运就会拐向另一条道路一样。 在和家人吃完饭之后，整整一个下午一切都很正常，并没有出现菲尔喜欢看的那些无稽的超级英雄漫画里出现的诡异情节。 大地没有裂开，水流没有倒转，牲畜没有死去，一切都是如此美好，如此正常。 直到夜晚到来，梅林在菲尔的帮助下，给即将属于自己的爱车洛拉，换完了最后一个火塞，现在只需要加满油，这辆1962年的经典红色敞篷跑车，就能又一次驰骋在这片大地之上了。 一想到那个场景，梅林就忍不住心旷神怡。 他的养父詹姆斯很喜欢车，虽然受限于经济能力，没办法收藏那些真正的好车，但洛拉绝对是詹姆斯最棒的收藏品，而现在，这辆真正的“淑女”，就要属于梅林了。 “菲尔，帮我拿一下管钳，菲尔？” 正在车底忙碌着最后检查的梅林喊着弟弟的名字，但没有得到回应，整个车库非常安静，这让梅林内心一跳，他急忙钻出车底，结果却发现，菲尔正躺在车库角落的架子上。 这个年轻人不知何时，已经睡熟了。从他的表情来看，他似乎正在做一个美梦。 “好吧。” 梅林没有打扰自己弟弟的好梦，他自己拿来管钳，将车底彻底收拾干净，洗干净手指的油污，然后第一次以车主的身份，坐在了洛拉的驾驶座上。 他的手指在这辆被擦拭的干干净净的车上摩挲着，就像是触动一位美女完美的皮肤，他的手指最终放在了方向盘上，梅林笑了笑，笑容中充满了满足感与自豪感。 哪个男人不喜欢车呢？ 尤其是当它还属于你的时候。 “啊” 梅林靠在座位上，舒展着身体，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他抬起手臂，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现在是黄昏时分。美丽的夕阳正顺着车库的缝隙照入昏暗的车库内部。 这一切都是如此的安静，安静到让人想要在这里美美的睡上一觉。 于是，他闭上了眼睛 “砰” 一声轻响，突然将梅林从休憩中惊醒，他睁开眼睛，自己还坐在洛拉的驾驶座上，菲尔还躺在架子上呼呼大睡。但在洛拉前方，一个穿着古老的黑色礼服，有一头潇洒的白色长发的男人，正在用手指敲动着洛拉的车盖，发出一声声清脆的敲击声。 梅林看着这个不请自来的家伙，他从来没有在附近见过这个男人，他注意到，这个男人的脸颊上，有些类似于伤痕的暗红色线条，看上去不怎么正常，而且有种诡异的感觉。 “别碰洛拉！” 梅林打开车门，他本能的呵斥了一声。 在他背后，他的左手悄悄的抓住了手边的管钳，这沉重的东西一旦被挥舞起来，能轻松的打爆一个男人的脑壳。 在古怪的环境里，手里握着武器的踏实感觉，总能让人安下心。 梅林站在距离那男人数米远的地方，在他的呵斥声下，那诡异的男人停下了敲击车盖的动作，他回头看着梅林，就像是打量着一件稀罕的物品一样。 而直到这时，梅林这才注意到，这个男人的眼睛是暗红色的，而除了这双眼睛之外，只要他移开眼神，这个男人的面孔就会立刻在自己脑海中被遗忘 这显然不正常！ 他的手指再次扣紧了管钳。 “我有什么能帮你的吗？先生。” 梅林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平静，就好像是他真的忽略了那男人脸上古怪的痕迹，以及他那双让人心头发毛的眼睛，还有他和周围的一切都格格不入的阴霾气质一样。 “有。” 那个男人回答了一声，他的声音很低沉，就像是挥起战锤，任由战锤砸落时候的声响，虽然并不尖锐，但却刺的人耳膜生疼。 他看着梅林，他说： “我为你而来，凡人。” 这个男人伸出手指，一团暗红色的火焰在他指尖跳动，他歪了歪脑袋，看着眼前的梅林，面无表情的说： “和我签个契约” “然后带着你那贫瘠的思维里，所能想象的所有荣光，成为我的“儿子”吧。” 梅林的表情，在这一刻 彻底凝固。 3.仲夏夜之梦（下） 在18年的短暂人生里，梅林并非没有遇到古怪的事情。 就比如1980年，梅林9岁的时候，他曾在自家农场的天空中，看到过一颗包裹着灼热的火焰的流星，坠向东南方的夜空。据说那是一颗砸在堪萨斯州的流星，那是那一年里最轰动的事件之一。 有无稽的小道消息说，那颗流星其实是一艘外星飞船。 再比如，1985年，梅林14岁的时候，他从电视节目上，看到过那一年密歇根湖湖水暴涨，险些淹没了芝加哥。那同样是那一年的轰动事件。 更何况，梅林其实自己还记得，在自己出生一个月后，父母死于火灾的那一晚的模糊记忆，那个穿着蓝色披风和黑色西装的古怪神秘人，那些被神秘人分开的火焰等等。 梅林稍显孤僻的性格形成，从来都不是因为他本性如此，而是因为这个孩子比其他凡人更幸运，或者更不幸。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在一切正常的伪装之下，这个世界真实的运转轨迹是另一幅样子。 那些神话故事，可不都是虚构的。 但即便如此，梅林也从来没遇到过现在这种尴尬的情况。 一个看上去就不怎么正常的人，要求梅林，成为他的“儿子” “我有两个父亲。” 梅林后退了一步，他看着眼前的神秘人，他将背后的管钳一点一点亮出来，他说： “我没兴趣再找第三个，所以抱歉，我” “在你拒绝之前，凡人，听我说。” 梅林的拒绝还没说出口，那个白发男人就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他看着梅林，依然是面无表情，他任由手指上暗红色的火焰跳动着，就像是在忍受着极度的不耐一样，他说： “你独特的灵魂中带着死亡的味道，这是那些愚蠢的凡人无法企及的优点。你的诞生伴随着死亡，你最少越过了一次死亡，这让你的灵魂变得更纯粹，更宝贵，在我眼中，这份纯粹就意味着潜力。” “现在的人间越来越污秽，就像是散发着臭气的池塘，像你这样的鱼儿，已经越来越少了。” 他加重了语气： “我是在仁慈的给予你力量，凡人，你不该拒绝。另外，我觉得你应该看看这个” 那人的手指在空中虚划，一抹跳动的光晕在梅林眼前荡开，在那支离破碎的光晕中，他看到了自己的父亲詹姆斯科尔森。 他正倒在血泊里，在那混乱的画面中，有惊慌失措的人群，而在那些人群之前，是一辆支离破碎的黑色皮卡，那扭曲的车牌号证明了那就是詹姆斯平日里上班时开的车。 它和一辆公交车相撞了。 到处都是散落的，沾血的玻璃，到处都是哀嚎的伤者，到处都是弥漫的死亡气息。 还有火焰跳动的火焰。 那画面不甚清晰，但梅林能看到，在那画面中，詹姆斯艰难的在地面上爬行，渗人的血迹在他身下的道路上拉出了一条鲜红色的轨迹。 他在试图逃离那个地狱。 但就在詹姆斯又一次伸出手的时候，火焰，爆发的火焰，将一切都彻底淹没。 如此的真实，让梅林甚至屏住了呼吸，那反射在他眼睛中的画面里，他能清晰的看到詹姆斯眼中的绝望，痛苦和一抹无法掩盖的眷恋 “嗡” 让人窒息的画面在这一刻散开，梅林的呼吸都变得急促了一些，他看着眼前的白发男人，他说： “这是？” “明天会发生的事情。” 男人手中的火焰变得蓬松了一些，他看着梅林，他说： “当然，你可以把它当成一个笑话，我保证你在梦醒的时候不会察觉到任何异常，你会开开心心的睡到明日，然后得到你父亲死去的消息，又或者” 这男人眼中的光芒跳动了一下，他说： “你可以试着改变它？” “你的意思是，你的契约？” 梅林的脑子转动的很快，但他也是听过童话故事，也是看过超级英雄漫画的人，他并不认为眼前出现的，是一个“机遇”。 因此他眼中满是怀疑。 这种眼神似乎激怒了眼前的存在，在梅林的注视下，那白发男人的长发晃动了一下。直到这时候，梅林才发现，那根本就不是白色的长发，那更像是火焰熄灭后形成的白色烟雾。 一团微弱的火光在这男人的手臂上缠绕起来，他盯着梅林，一股股凶悍的气息泄露出来，就像是无形而沉重的力量一样，压在梅林肩膀上。 在这一刻，年轻人就像是背负着一座高山一样，他甚至能听到自己骨头传来的呻吟。 那白发的男人活动了一下双臂，他上半身的黑色礼服片片破碎，化为燃烧的红色火焰在空中消失，露出了他健壮的上半身，那躯体之上，布满了暗红色的不详魔纹。 在这男人的额头上，一对黑色的角也刺穿了皮肤，而在双耳之下，还有一双更粗壮，犹如牛角一样的恶魔角出现，就像是作为一名恶魔的最后点缀一样。 更恐怖的是，在这恶魔的脸颊上，又出现了一双眼睛，和他原本的双眼组成了一个诡异的正方形。 他就像是释放了真正的自己一样，他不，它舒爽的活动着躯体，用更低沉的声音说： “呸，梅菲斯特的方法一点都不好用。就像是那个老魔鬼的狡诈一样让人厌恶” “凡人，我已经受够了你的叽叽歪歪，也许，我该像对待其他‘儿子’一样，随手把一团地狱之火塞进你的身体里，要么忍受着灼烧成长，那么被烧成灰烬。” “我更喜欢这种‘甄选’的方式，最重要的是，我不喜欢你的眼神！” 眼前的白发男人不再掩饰自己的力量，那恐怖的压迫，仅仅是气息的压迫，就让梅林的躯体倒向地面，就像是倒塌的石柱一样。 “砰” 梅林屈辱的跪在了地上，他挣扎着想要站起。 “很好！” 不再掩饰自己的恶魔满意的点了点头，他粗暴的将一份写满了暗红色符文的卷轴扔在了梅林眼前，然后勾勾手指，梅林的手指就像是被千万根刀片划过一样，鲜血逸散在那卷轴上。 他被迫签下了契约，根本没人尊重他的选择，更没有人想要听到他的选择，这一切在他被拉入这个梦境，不，在更早之前，就已经注定了。 “很好，蝼蚁就该有蝼蚁的样子。” 恶魔完成了契约，他满意的将卷轴收回，他低头看着哀嚎的梅林，他说： “契约完成了，我的‘儿子’。你那珍贵而纯粹的灵魂属于我了，而你可怜的父亲就能得到‘救赎’，呸，我真讨厌这个虚伪的词，和发明它的天使一样虚伪！但可惜，另一个小家伙拒绝了我，所以只有二分之一的‘救赎’，这很公平。” “后天午夜契约正式成立，那是，我会赐给你” 那恶魔伸出如匕首一样的手指，点在了因痛苦而面目扭曲的梅林的额头，他那诡异的暗红色双眼中闪耀出充满恶意的光芒： “力量！” “嗡” 梅林周围的世界在这一刻如被打碎的玻璃一样彻底崩塌，而在那世界崩溃的时刻，梅林听到了那恶魔得意的声音。 “梅菲斯特，老家伙！看到了吗？我也有属于我的‘骑士’了！” 而梅林在晕倒之前，他的脑海中只回荡着最后两个念头。 “这恶魔是谁？梅菲斯特，又是谁？” “最重要的是，不是说好要我自己做出选择的吗？” —————————————— “啊！” 梅林发出了一声尖叫，整个人就像是遭受了极端的惊吓一样，从自己的床铺上坐了起来。 他气喘吁吁的伸出双手，在眼前活动着，他看着自己完好无损的双手，那双手的皮肤和血肉都如此的完整，根本没有被割裂的症状。 他看向窗外，一轮皎洁的月光正照耀在梅林的窗户边，在窗外，是科尔森农场里又一个平静的夜晚。 “一个梦吗？” 梅林走到窗户边，他打开窗户，深吸了几口夜里的空气，他顺手拿起手边的水杯，咕嘟咕嘟的灌下了一口水。 那不太像是梦。 一切都太真实了。 但如果那不是个梦，那不就意味着，詹姆斯明天，可能真的会 不对！ 梅林眯起了眼睛，如果那不是个梦，那就意味着，詹姆斯并不会死去，因为那个恶魔说过，詹姆斯会活下来。 “啊，我可能真的是疯了。” 梅林抓着头发，又回到了床铺上，他双眼盯着头顶的天花板，他自言自语的说： “我居然相信一个恶魔的承诺，我居然相信那个契约。” “算了，明天还是不要让詹姆斯上班了。” 梅林闭着眼睛，试图让自己再次睡过去，他以为这很难，但却出乎意料的简单，几分钟之后，微微的鼾声就在房间中响起。 而在梅林床头，在那不被人注意的黑暗中，穿着黑色西装，蓝色斗篷的神秘人，正一脸悠闲的坐在那里，正如他所言，他以旁观者的身份，目睹了所有的一切。 在黑暗中，他恍若自言自语。 “我真没想到，粗鲁蛮横，和野蛮人一样的三宫，居然也有信奉契约的那一天它礼貌的都让我有些不认识它了。” “所以，大佬，是你们特意修改了世界线，还顺便修改了三宫的性格吗？如果你们能做到这样的话，能不能帮我改改潘多拉的性格，让她别再来烦我了。” 另一个声音在黑暗中回答了他的疑问。 那是个低沉，带着一丝沙哑的声音。 是大佬的声音。 “当然不，魅影陌客，那是命运的力量。你真以为，命运骨骰的名字是开玩笑的吗？还有最后一件事，做完就回来吧。” “当然，一切如您所愿，我的霸王。” 魅影陌客站起身，他回头看了一眼沉睡的梅林，便打开窗户跳入了黑夜中，在他身后，一股温柔的风吹动窗户，将它再次闭合。 一切 再次变得平静。 ——————————————————— 第二天一早，阳光普照，一个真正的好天气。 清晨8点准时醒来的梅林走下房间，安娜科尔森，也就是他的母亲，已经为他和菲尔做好了早餐。 简单的熏肉吐司，却是不简单的真正美味。 “妈妈，老爸去哪了？” 洗漱完毕的梅林坐在椅子上，拿起吐司咬了一口，嗯，还是熟悉的味道，他随口问了一句，在厨房忙碌的科尔森夫人回应到： “詹姆斯去上班了，说来也奇怪，今早校长特意打电话，让詹姆斯早点去学校。” “砰” 梅林手中的吐司掉在了盘子上，还没等他站起身，揉着眼睛走下楼的菲尔科尔森就对梅林喊到： “老哥，你绝对想不到我昨晚做了个什么样的梦！一个白头发的古怪男人要我和他签契约，但我一口拒绝了，最酷的是，你绝对想不到那个男人的真正身份。它是个” “恶魔！” 梅林打断了菲尔的话，他一个健步冲到菲尔身边，抓起弟弟的手，就冲向了车库。 片刻之后，加了油的洛拉发出了一声轰鸣，红色的敞篷跑车如离弦之箭一样冲出了科尔森农场。 一脸严肃的梅林脸上那凝重的表情，让坐在他身边的菲尔根本不敢说话，这个年轻人从没见过自己一向睿智冷静的哥哥，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肯定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洛拉驰骋在农场通往学校的道路上，在转过一个歪之后，梅林的眼睛猛地瞪大了。 在他眼前的街道尽头，混乱的人群尖叫着试图逃离，而在人群前方，黑色的皮卡和公交车相撞，遍地都是破碎的，带血的玻璃，到处都是受伤的人。 在那残骸中，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艰难的试图爬出那个地狱。 “爸爸！” 菲尔尖叫着站起身，却又被梅林一把拉了下来，摁在座位上，梅林自己打开车门，朝着詹姆斯的方向跑去，而就在他跑出100米之后 “轰” 红色的，灼热的，爆发的如炸弹一样的火焰 彻底，吞没一切。 “不！！！” 4.怪人 两辆车的高速碰撞，让彼此的车体支离破碎。被撞坏的油箱渗出刺鼻的燃油，就如同黄色的水一样在翻车现场流淌。这是很危险的事情，对于这些易爆品而言，往往只需要一点点火星，就会引发很极端的后果。 在火与油接触的瞬间，跳动的火焰飞速蔓延，在慌乱尖叫的人群和奔跑的梅林眼中，那火焰跳动的越发激烈，就像是被点燃的火焰，在剧烈的化学反应的推动下，那危险的力量最终以一种爆发式的姿态挥洒开来。 “轰” 两团夹裹着黑烟的巨大火球在废墟中升起，爆发开的高温火焰将周围的一切都吞没，那种在爆炸时急速逸散出的力量就像是冲击波一样，朝着四面八方翻滚开，就像是无形的拳头，狠狠的轰在周围的每一样东西上。 冲向车祸现场的梅林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不可见的力量推入空中，他听到了人群中传来的越发惊恐的尖叫，还有周围街道上玻璃破碎的声音，停靠在路边的车辆此起彼伏的安全警报，这一刻的时间就像是被无限拉长。 梅林甚至可以在翻滚中看到那些恐惧的脸，那些表情，那灾难的火焰在空中一寸一寸的拔高。 还有那让人无法适应的气味，那种带着惶恐的味道。 “砰” 他被狠狠的摔在了地上，在与大地碰撞的那一刻，梅林甚至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但他很快就从地面上爬了起来，在他身后，被吓坏的年轻人菲尔手脚冰冷，他不知道是该先扶起自己的哥哥，还是要冲到火场里，看看自己的父亲是否还活着。 他被吓坏了。 “还愣着干什么？” 梅林揉着发疼的胸口，他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对身后的菲尔喊到： “快跟我来！” “哦。” 菲尔科尔森应了一声，他跟在梅林身后，在慌乱逃窜的人群中逆流而上，冲向了爆炸后正在熊熊燃烧的车祸现场。 凄惨极了。 爆炸后的场面凄惨极了，在两人擦着小火苗冲进现场的时刻，第一个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具被抛飞到地上，正在燃烧的女人尸体，那种味道，混合了刺鼻的燃油和焦臭的味道将这里点缀的犹如地狱一般。菲尔只看了一眼，就脸色惨白的扭过头，开始干呕。 而梅林的脸色也很难看，他努力让自己不去看那些扭曲的尸体，在眼前燃烧的公交车上火焰的灼热气浪中，他脱下自己的外套，在詹姆斯那支离破碎的皮卡废墟上四处拍打，试图将那些火焰打灭。 他用脚踹开那些小型的碎片，在那鲜血和碎肉覆盖的地面上寻找着自己的亲人。 就像是一个真正的疯子一样。 噩梦成真了。 但梅林内心中却有一丝不该有的诡异庆幸感。 这一切都是真的，这也就意味着，他和那个恶魔签下的契约也是真的那个恶魔答应过他，他的父亲詹姆斯会得到“救赎”。 最少，他不会死！ “它答应过我的。” 梅林内心里回荡着这句话，所有相信恶魔的人都是疯子，但在这充盈着死亡的地狱中，他别无选择，只能相信。 “哐” 经历过爆炸之后，那破碎的皮卡已经不堪重负，在爆炸的高温冷却之后，这辆车开始了解体，在梅林焦灼的寻找中，他听到了身后传来的金属破碎声，他回过头，就看到了在那砸在地面的扭曲车盖后，正躺在血泊中生死不知的詹姆斯。 他的父亲，就躺在那里。 他果然还活着！ 在这样剧烈的爆炸中，倾倒的车体在爆炸的那一刻极其幸运的护住了倒在地上的詹姆斯本人，破碎的车体替他承受了爆炸的大部分威力，但詹姆斯依然被波及，他的衣服在燃烧，而且他流了很多血。 “菲尔！菲尔，快过来！” 梅林冲到詹姆斯身旁，他吼叫着弟弟的名字，因为见识了真正丑陋的死亡而虚弱不堪的菲尔扭过头，就看到了梅林和他脚下的父亲，亲情的力量在一刻爆发，压过了菲尔内心的恐惧。 这年轻人快步跑到梅林身边，他和梅林一人一侧，将自己的父亲从血泊中抬了出来。 火焰在他们身后追赶着，但看到梅林和菲尔救人的行动，周围人群中的男人们也快步走出。他们扭开街边的消防龙头，或者干脆从旁边的店里取出水桶。 他们七手八脚的帮助梅林和菲尔打灭了身后和身前的火焰，让两个年轻人将他们幸运的父亲，从这该死的灾难里救了出来。 “快叫救护车！” 梅林将昏迷濒死的詹姆斯平放在地上，身后在他的脖子上捏了捏，脉搏还在跳动，但极其微弱，梅林半跪在地上，准备开始用心肺复苏术维持父亲岌岌可危的生命。 而菲尔手足无措的站在一边，他朝着身边的一个人喊了一声，那人急忙冲进街边的咖啡厅，在那里拨动电话。 实际上，也不需要再打电话求救了，在詹姆斯和其他少数几个幸运儿被救出来之后，不到5分钟，刺耳的警笛声就从四面八方响起。 警车，消防车和救护车都停在了车祸现场边，几名护士推着担架冲到梅林和菲尔身边，他们接受了梅林的急救工作，将被烧伤，被炸伤，被灼伤的詹姆斯科尔森送上了担架。 “父亲还活着，太好了。” 菲尔在这一刻激动的都要哭出来了，但梅林却没有丝毫庆幸，他看着被送入救护车的詹姆斯，他看着自己的养父，詹姆斯躲过了死亡，但他却遭受了可怕的伤势，甚至连今后能不能苏醒都是个未知数。 梅林是个即将进入医科大学的学生，他在私人医院打了3年工，他见过太多这样的例子了。 也许对于詹姆斯而言，那样的后半生，比让他彻底死去还要痛苦的多。 满脸黑灰的梅林回头看着菲尔，他黑色的眼中有一股没由来的愤怒，他拽着菲尔的手臂后退了几步，他恶狠狠的说： “你为什么不答应那契约！如果你答应了，詹姆斯就会平平安安的度过这场灾难！他只得到了二分之一的‘救赎’！都是因为你拒绝了！” “什么恶魔？你到底在说什么？” 面对梅林突如其来的愤怒，菲尔一脸懵懂，梅林咬着牙说： “昨晚的梦！我也做了同样的梦，因为我答应了它，詹姆斯才能活下来！那不是梦，那是真实的。” “你疯了！梅林！” 菲尔瞪大了眼睛，这年轻人一把甩开梅林的手，他尖叫到： “那只是个梦，这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恶魔！清醒一点。” “不，菲尔先生，这世界上确实存在恶魔。虽然你们经常会把它们和魔鬼弄混，但它们确实是存在的。至于你，梅林先生，我能理解你此时的心情，但请冷静一些，大吵大闹可解决不了问题。” 就在两兄弟争吵的时候，一个温和的声音突然在两人身后响起，梅林和菲尔同时扭过头，就看到一个家伙正倚在咖啡厅的门口，手里捧着一杯散发着热气的咖啡。 他穿着黑色的西装，身后有不合时宜的蓝色斗篷，还戴着一顶遮盖了大半个面孔的绅士帽，手指上带着黑色的手套，立领的白色衬衫之外，有三枚独特的银币扣环，又好像是一个银币制作的项链。 那东西在阳光下也没有发出一丝闪光，暗淡的就像是吸收了所有光线一样。 这种古怪的打扮，说实话，让人看了就无法忘记。但此时这热闹的灾难现场里，这么多人，却没有一个注意到这个神秘人的出现。 直到他开口之前，甚至连近在咫尺的梅林和菲尔都没发现他。 “是你！” 梅林认出了他，这就是那个在他婴儿时见过一次，在昨天又见过一次的神秘人。 “对，是我。” 魅影陌客伸出左手，轻轻的打了个响指，菲尔的表情变得呆滞下来，似乎在顷刻间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菲尔先生，去陪你的父亲去医院吧，詹姆斯先生很需要你，还有你的母亲，也需要来自你的支持，至于你的哥哥，不需要担心，他要留在这里，尽可能的帮助其他人。” “去吧！” 魅影陌客对菲尔说了一句，就像是一句指令一样。下一刻，梦如方醒的菲尔毫不迟疑的转过身，越过人群，冲向了那即将离开的救护车。 目送着菲尔离去，神秘人才扭头看向一脸戒备的梅林，他站直身体，侧过身，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然后对梅林说： “好久不见了，梅林先生。现在只剩下我和你了。” “我知道你有很多想问的，你有很多疑惑，甚至是无处发泄的愤怒。但相信我，你父亲的遭遇和我没有关系，最少没有直接关系。” “如果你想知道更多，包括该如何躲避即将到来的，属于恶魔的追捕的话，那么就请花几分钟的时间，和我聊一聊吧。” 魅影陌客抬起头，在那被帽檐遮盖的脸颊上，一抹笑容浮现出来，他用很有磁性的声音说： “请相信，我是来帮你的。” —————————————- 因为外面街道上发生的灾难，导致这临街的咖啡馆里空无一人。就连胖胖和善的老板都跑出去帮忙了。 在靠窗的位置上，梅林安静坐在那里。 在他对面，是捧着咖啡，翘着腿的魅影陌客。两人的姿态就像是多年不见的朋友，但从梅林的表情上，却看不出丝毫的激动。 相反，他的脸上有一丝不加掩饰的厌恶。 在经历了詹姆斯的糟糕事情之后，梅林对这些奇奇怪怪的超自然力量，都充满了警惕和抵触。虽然他很清楚，也许正是因为他和那恶魔做了交易，詹姆斯才能幸存下来。 梅林和魅影陌客对视着，两人维持着这种平静，直到一分钟之后，魅影陌客悠闲的喝了口咖啡，他说： “时间与我而言没有意义，梅林先生，但它对于现在的你来说却很珍贵。而且如果你想得到答案，你就得先问问题，正确的问题对应正确的答案” “你到底是谁？” 梅林抿了抿干裂的嘴唇，他脸上满是救人时留下的黑灰和伤痕，看上去稍有些凄惨。魅影陌客挥了挥手，在吧台上的咖啡机自己运作起来。 几秒钟之后，一杯加了糖的咖啡被无形的手托着，稳稳的落在了梅林眼前的桌子上。 然后他才回答到： “我，我叫魅影陌客，你可以叫我犹大，当然我得额外解释一下，我并不完全是你熟知的那个‘犹大’。” 魅影陌客抬起头，在帽檐投射于脸颊的阴影中，他那双眼睛里闪耀着莫名的光芒，他对梅林说： “你还是个婴儿的时候，见到的那个身影就是我。是我从火海里救了你。” “昨天你看到的也是我我并没有想吓唬你，我只是想用那种方式提醒你，希望你做好准备，现在看来，你确实已经做好了准备。” “什么准备？” 梅林立刻反问到，魅影陌客耸了耸肩，他意味深长的说： “当然是迎接你真正命运的准备，你不会真的以为，你的一生就要在纽约当个医生，娶个妻子，生几个孩子这么简单吧？我觉得在你小时候度过那样诡异的事情之后，你就会明白” “梅林，你和其他人，不一样！” “所以，为什么是我？” 梅林的表情并没有太多变化，他问到： “我和其他人的‘不同’，在什么地方呢？难道就像那个恶魔说的那样，只是因为我的灵魂，很纯粹吗？” “哈哈哈哈” 梅林的问题让魅影陌客发出了一连串长笑，就好像是梅林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一样，这神秘人喝了口咖啡，他对梅林说： “三宫的实力强大，但眼界就很一般，它只能看到你的灵魂纯粹，却无法洞悉这纯粹之后隐藏的真相。如果它得知了那个真相，它只会逃离你，离你越远越好。但很可惜，它已经身在局中了。” “你不需要担心三宫，最少目前不需要，在你真正强大起来之前，它不会是个威胁。” “至于你的‘不同’在什么地方，我想，这个问题不需要我回答。你只需要勇敢的面对命运，然后你迟早都会发现那个真相。” 这个神秘的男人啜饮着咖啡，他轻声说： “我真的很期待你发现真相后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在说完这句话后，魅影陌客活动着肩膀，他站起身，双手张开，幽蓝色的光芒缠绕在了他的十指上，他看着一脸警惕的梅林： “好了，你的问题问完了，虽然没有问到正确的那个，但也没关系。” “让我们先开始办正事吧！” 5.提醒与告诫 “三宫看不起地狱七君，它认为那是一个由懦夫和阴谋家组成的软弱群体，以一种政治博弈的方式试图统治地狱，试图让黑暗世界真正统一。但地狱七君彼此有自己的想法，还有天堂和其他势力的制约，所谓的统一，是不可能实现的宏伟光景。” 魅影陌客的手指在梅林的额头轻点，他就像是聊家常一样，对梅林说着这些凡人无法知晓，很可能也无法理解的诡异事情。 就像是个陷入自我妄想的疯子一样。 但最少他的力量是真实的。 在幽蓝色光芒的束缚下，梅林无法移动一根手指，甚至连眨眼都做不到。他眼睁睁的看着一缕缕如暗红色烟雾一样的东西，被犹大从他的躯体中“抽”出来，就像是某种诡异的祛毒仪式一样。 “但傲慢的三宫又渴望成为真正的地狱之王，尽管它坐拥数个地狱维度，但相比真正的地狱之王的权威，三宫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从很多年前开始，它便用一种很残忍的方式，来进行自我力量的艰难提升。” “你知道，力量越是强大，要提高就越是艰难。” 魅影陌客的手指扣在梅林的心脏上，狠狠向外一抽，一团挣扎的暗红色力量被硬生生拉了出来，就像是虫子一样在他手心里挣扎着，但却被犹大轻易的碾碎，任由其消散在了空气中。 “相信我，梅林，你不会想知道成为三宫的‘儿子’，这意味着什么样的未来。” 犹大发出了一声低沉的笑声，他转向梅林身后，在他的背后狠狠敲了三下，梅林的束缚也在这一刻被解除。 得到了自由的梅林本人，突然有种强烈的呕吐**，他捂住嘴冲入了咖啡厅的卫生间里。 片刻之后，脸色苍白的梅林走了回来，他一边接过魅影陌客递来的纸巾，擦着嘴，一边回头后怕的看着卫生间。 他惊疑不定的说： “那些虫子” “寄魂虫，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犹大一脸轻松的对梅林解释到： “凡人总会认为恶魔或者魔鬼无所不能，实际上它们在人间界活动的限制要比你们想象的更大，距离地狱越是遥远，它们的力量就越被削弱。” “因此它们就喜欢玩这种把戏，把寄魂虫或者其他什么东西留在你们身体里，然后通过操纵寄魂虫，来让你们产生错误的感觉，就好像它们能主宰所有的事情。” “但实际上，你大可以安安心心的生活在人间，只要你不自己去找死，那些恶魔，就包括三宫这样强大的大君在内，都很难真正伤害到你。除非你被自己内心的恐惧压垮，那也是那些恶魔们想要看到的结果。” “操纵内心崩溃的行尸走肉，总要简单的多。” 魅影陌客做了个提线木偶的姿势，但这种解释却很难让梅林感觉到安心。 梅林的担忧被犹大察觉到，这个神秘人停了停，换了一个话题，对梅林说： “我刚才已经祛除了三宫留在你身上的魔力印记，它已经‘看’不到你了，放心吧。” “但那个契约！” 梅林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他说： “它说那个契约能带走我的灵魂，是真的吗？” “呃，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如此。” 魅影陌客从口袋里取出一枚怀表，他看了看怀表上的时间，然后对梅林解释到： “三宫行事粗暴，就像是野蛮人一样，它很少会用契约的方式收拢有潜力的灵魂，这一次你的遭遇，纯粹是因为三宫和梅菲斯特之间的竞争。那两个家伙都是有野心的，在各个方面都在竞争。” “梅菲斯特很擅长用契约为自己制作强大的战士，但在这一方面，三宫是真正的外行。这么说吧，那个契约其实并不完整，最少不如魔鬼的契约来的那么严谨，它是有空子可以钻的。” 犹大伸手推了推自己的帽子，他喝了口咖啡，说： “但现在我不能告诉你该怎么钻空子，因为就算你知道了，你也做不到。” “至于你的灵魂，不需要担心这个，三宫说你的灵魂很奇特，这是真的，你会安然无恙的度过这一劫。但要跨越死亡之门，怎么能不留下一些东西呢？” 魅影陌客伸出手，拍了拍梅林的肩膀，就像是告别一样，他对梅林说： “我要提前告诉你，你会失去一些东西。” “准好准备吧。别问更多，你现在该知道的，你都已经知道了。以后你估计很难见到我了，但在必要的时候，我不会迟到的” 犹大站起身，整了整自己的帽子和衣服，他对梅林叮嘱到： “去看看你的父亲吧，和你的家人好好相处，梅林，珍惜他们，留给你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另外，明晚午夜” 魅影陌客的身影在梅林眼中一点一点的淡去，在他彻底消失之前，他对梅林眨了眨眼睛： “在契约生效的时刻，你最好离凡人远一点，如果你不想让他们被波及的话。” “唰” 犹大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整个咖啡馆里只剩下了梅林一个人。 他站在空无一人的房子里，除了身前桌子上的两杯咖啡之外，再没有其他证据能证明犹大出现过。 这一切都像是一个梦，就像是昨晚的梦一样，如此的真实，却又如此的缺乏真实感。 梅林的心里乱糟糟的，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一切。似乎在一夜之间，平静的世界就彻底消失了，出现在他眼前的，变成了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一个很难让人喜欢的世界。 他有的选吗？ 没有！ 从来都没有。 甚至连逃避的选项都没有。 梅林从口袋里拿出钱包，取出一张钱放在柜台上，他回头看了一眼桌子，那里有两杯咖啡。梅林愣了一下，又取出了一张钱，算是给逃单的魅影陌客也付了账。 嗯，就当是请他喝了杯咖啡吧。 十几分钟之后，姗姗来迟的梅林来到了麦迪逊的医院。在看到梅林走入病房的时候，科尔森夫人哭泣着抱住了自己的儿子，梅林一边安慰着伤心的母亲，一边看着自己的父亲。 詹姆斯就躺在他前方的急救室里，在那厚重的玻璃之后，数十根管子插在他身上，这些医疗仪器，在维持着詹姆斯如风中烛火一样的生命。 他活下来了，但也只是活着。 菲尔科尔森坐在一边，这年轻人的脸上充满了彷徨与茫然。 他还没能接受眼前发生的一切，灰色的眼中有一丝自责。在看到梅林朝着他走过来的时候，菲尔下意识的站起身，他有些紧张的看着自己的哥哥，他说： “梅林真的，真的是因为我拒绝了那恶魔，才让父亲” “不！” 梅林伸出手，将茫然害怕的弟弟抱在怀中，他拍着菲尔的后背，他轻声说： “这和你没关系，忘了它吧，菲尔，那只是一个梦而已。” 他看着弟弟脸上的憔悴，梅林叹了口气，他双手放在菲尔的肩膀上，他对这个15岁的孩子说： “你得成长起来，以最快的速度，你得照顾好妈妈和爸爸，你能做到吗？” 菲尔咬着牙，点了点头： “我能！” “好！” 梅林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对菲尔说： “帮我稳住妈妈，先别让她回家，然后等我回来，好吗？” “嗯，好。” ————————————— 在詹姆斯出车祸的第二天，梅林一直在忙碌着。 在晚上9点钟，一脸憔悴的梅林，提着一个黑色的手提包走入了医院。 菲尔还等在詹姆斯的病房之外，而安娜，也就是科尔森夫人则躺在椅子上假寐着，她这两天太过悲伤，这让她非常疲惫了。 “过来，菲尔。” 梅林没有打扰母亲的休息，他将自己的弟弟喊过来。在病房的拐角处，他将手里的手提包递给了弟弟。 菲尔接过那有些沉重的手提包，他打开看了一眼，眼睛就立刻瞪大了。 手提包里装满了一沓沓绿色的美金，看样子，足有十几万之多。 “你哪来的钱？梅林！” 菲尔压低了声音，朝着哥哥质问到： “你去借贷了吗？” 面对弟弟的质问，一向不吸烟的梅林，罕见的从口袋里取出一包有些皱的香烟。 他打开窗户，将香烟点燃，在烟雾缭绕中，他狠吸了一口，又咳嗽了几声，他用沙哑的声音说： “不，我把农场卖了。” 梅林的父母死后，梅林就有了莱利家族的祖屋的继承权。但那座房屋被拆掉了，梅林的养父詹姆斯用赔偿金重新为梅林购买了一座农场，作为将来留给梅林的遗产。 这农场的所有权一直在梅林名下，他已经18岁了，他完全有资格自由处理这份产业。 虽然，因为时间紧迫的原因，农场的售卖被中介公司狠狠的压了一笔，但源于本能的一种急迫感，让梅林已经无暇顾及这些了。 他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安排好一切，魅影陌客离开时的警告，梅林一直都没有忘记，犹大告诉他，他的时间不多了。梅林能轻易的从其中体会到一种不祥。 他不知道自己要面对什么，不知道自己的结局如何。 因此在结局到来之前，他要竭尽全力，为自己的家人安排好未来的生活。 “你！” 菲尔这下是真的震惊了，他一把握住梅林的手腕，他呵斥道： “你疯了！那是父亲留给你的！” “我知道，弟弟。” 梅林看着菲尔，他说： “但我不需要它也能活的很好，詹姆斯却需要做手术，我在鲁伯斯的私人医院里见过很多这样的病人，他们在手术之后还需要大量的金钱来维持。你要上学，母亲要照顾父亲。詹姆斯的退休金和保险根本不足够支付这些。” “我不想让你们生活在贫困之中。这只是定金，后面还有些钱会打到詹姆斯的银行账户里，它应该足够支撑到你成年之后。到那时候，你和我有了工作，一切就会变好了。” “总之，先别告诉母亲，好吗？” 菲尔低下头，看着手里的手提包，感受着那手提包的重量，最终，他点了点头。 这稍有些跳脱的孩子，似乎在一夜之间长大了。 梅林低头看了看时间，他咳嗽了一声，掐灭烟卷，对菲尔说： “我要出去一趟，可能在午夜之后回来，替我照顾好他们，好吗？” “午夜？” 菲尔疑惑的看着梅林： “你要去干什么？” “别问了。” 梅林拍了拍弟弟的肩膀，他含糊其辞的说： “我去处理一下中介的事情，那些混蛋趁着我们急用钱，就压低了农场的价格，可不能再让他们钻空子了。” 菲尔信以为真，这年轻人并没有发现，自己的哥哥在转身离开时，眼中浮现的那一抹紧张，以及那一抹稍稍的畏惧。 梅林走出医院，夏日的夜晚按道理说并不会太冷，但在看到灯光之外，那深沉流淌的夜色的时刻，梅林还是下意识的裹紧了自己的外套。 他感觉到了一股寒冷，源于对即将到来事情的畏惧。 第三天的午夜将至，三宫魔的契约将成。 梅林并不是去处理什么中介的事务。 他，是要去面对的他的命运了。 就在今夜。 6.梅林之死 伴随着人间界的午夜时刻越来越近，在距离人间界极其遥远的某个地狱维度中，坐在燃烧王座上的三宫魔，也正准备再次将投影扔向人间，完成契约的最后一步。 说起来，地狱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一个世界。 实际上，地狱的概念要比凡人们想象的更广阔。 它由很多个维度组成，每一个维度都相当于一个完整的世界，而这些维度则被不同的地狱君主统治着。包括名声很大的地狱七君，又比如一些名不见经传，但实力同样强悍的魔鬼或者恶魔，最后就是地狱里最大的异类三宫魔。 三宫魔差不多算是所有地狱君主里最强大的那一撮了，它鄙夷其他君主，却又渴望地狱之王的位置，不被恶魔和魔鬼喜欢，它自己也不喜欢自己那些同类。 它蛮横粗野，行事疯狂，让魔畏惧。 “时间快到了。” 三宫低沉如雷鸣的声音，在充斥着岩浆火焰的维度中回荡着，让那些躲在阴影中的邪魔们畏惧的低下头，不敢去直视三宫魔的毁灭威仪。 这个地狱维度很奇特，并非由完整的大陆和熔岩之海组成。相反，一个又一个的浮岛，被用粗大野蛮的锁链束缚连接在半空，如同一座座被赤红色毒烟覆盖的悬空岛屿，悬挂在在这方灼热之地上，组成了一片光怪陆离的景象。 “凡人的灵魂总是手到擒来，但今夜，又一件珍宝将落入我手。” 在最大的浮岛上，在那无尽灼热的气息中，三宫魔坐在王座上，它得意的眺望着人间，在今晚，它又将拥有一个潜力巨大的“儿子”。 但就在三宫准备扔出投影的那一刻，在它庞大的意志之海中，它突然又听到了另一个虚弱的呼唤。 那是一些歌颂地狱之王撒旦的诵念声，仅仅是听到那个名字，就让三宫魔感觉到极端的厌恶。 那应该是人间界的一群魔鬼信徒搞得祭祀把戏，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明明是向地狱君主之一的撒旦献祭，但却又传到了三宫魔耳中。 但这也引起了三宫魔的兴趣。 它和撒旦是竞争对手，它们都在渴望着地狱之王的宝座，如果这件事和撒旦有关，没准它也能从中牟利。 魔王分出一缕精神，顺延着那来自人间界的呼唤，将自己的意志降临在那遥远的邪神祭祀的现场。却愕然发现，那群见鬼的邪教徒们，正围着一个不着片缕的年轻女人在诵念着撒旦之名。 看起来，那个美丽的女人就是祭品。 呵呵，这些凡人可真会玩 把自己的同胞当做祭品献给异域的生灵，渴求得到外物的“赐福”，还有比这更滑稽的事情吗？ 那个赤裸的女人，被安放在一处古老的石台上，她眼中闪耀着惊恐，却被锁链锁住躯体，无法挣脱，只能在那诡异的诵念声中无助的哭泣。 而在那石台之下，绘制的是粗劣而且错误百出的邪神印记，三宫的投影一眼看去，就发现了不下30处错误。 怪不得三宫能听到他们的呼唤，这群不专业的邪教徒，完全搞错了符文的搭配顺序。 这这就像是给领导打电话汇报工作的时候，拨错了号码一样尴尬。 但还能对这些软弱而又愚蠢的凡人有多么高的期待呢？ 他们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三宫魔的意志悬于半空，他打量着那个被作为祭品的年轻女人，那个女人美丽的皮囊对于三宫魔来说毫无意义，它真正在意的，是那个女人的灵魂。 而这乍一看之下，三宫魔顿时就从王座上站起了身。 这个女人很独特。 她身上有一股真正属于撒旦的气息，她应该和撒旦接触过，或者干脆就是撒旦在人间界刻意培养出的“种子”。 也怪不得这群邪教徒会将这个女人作为祭品，要献给撒旦做“魔鬼新娘”。她的生命，很可能就是为这个时刻而存在的。 三宫魔脸上四只暗红色的眼睛同时亮起，它感觉到，也许，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正在向它敞开大门。 “被魔鬼的力量充盈着躯体，一个完美的温床，也许，你能为我诞下一名真正的恶魔王子或者公主。” 魔王嘎嘎笑着，一个邪恶的计划飞快的出现在它脑海中，如果，他占有这名“魔鬼新娘”的话 哈哈，那不但可以破坏撒旦的谋划，还能增强自己的力量，最重要的是，它能狠狠的羞辱高傲的撒旦，让它成为一个连自己的新娘都保护不了的地狱君主 真是完美啊！ 三宫魔走下王座，恶魔的外形缓缓改变，很快就再次变成了那白发男人的样子。 他伸手拨动空间，以自己庞大邪恶的意志响应了那群邪教徒的召唤，它要前往现世，临幸自己的“新娘”了。 “那是真正继承了三宫魔伟大血脉的后裔啊，那是一把钥匙一把通往至高力量的钥匙！” 魔王的身影迈过燃烧的火焰漩涡，以地狱君王的姿态出现在了现世之中，他的降临将那些邪教徒们异常惶恐，也让那被束缚在祭坛上的女人眼中充满了惊恐。 今晚，三宫魔要释放自己的**，至于梅林 在真正的地狱之子或者地狱公主即将降生的时刻，他已经不重要了。 但这不意味着三宫魔会放弃这个新收的“儿子”。它不会浪费每一分力量，因此，在它进行自己的“洞房花烛”之时，它的一名下属，将代替它，前往现世，收取梅林的灵魂。 但问题就在于 “不见了？” 人世间的三宫魔，拥抱着因为黑暗魔力而意乱情迷的“魔鬼新娘”，他以人类形态享受着美好的时光。但来自下属的坏消息，却让三宫的好心情立刻变得糟糕起来。 魔王带着一丝愤怒质问到： “什么叫不见了？” 虽然远隔万里，但三宫魔的愤怒还是通过这魔物的精神链接，几乎完全压在了那头降临科尔森农场的恶魔爪牙的身上。 那是一头高阶恶魔，狰狞扭曲，完全符合传说中丑陋的恶魔形象。 而从它那很像是三宫魔的正方形四眼来判断，这家伙体内应该也有三宫魔的魔力在流转，它也是三宫魔真正的“儿子”之一。 此时，这身高4米多，全身长满了黑色的肌肉还覆盖着坚固角质的地狱之子爪子里，捏着梅林和三宫魔的卷轴。 它站在科尔森农场的前方，在那张开的四只眼睛中，狡诈恶毒的光芒不断的流转着，但此时它却充满了恐惧。面对三宫魔质问，这高阶恶魔不断的用自己的魔力在眼前的农场中来回搜索着，但农场里除了那些牲畜之外，根本没有梅林的存在。 连他的气息都没有！ 就像是就像是梅林这个生命，在一夜之间就被彻底抹掉了一样，更像是，他好像根本就没有存在过！ “至高无上的陛下，我只能说，我完全没有发现那个叫梅林的灵魂。” 地狱之子颤颤巍巍的回答到： “要么是他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要么，就是有我们不知道的力量，截断了您留在他身上的印记，以我的力量，还无法破解这种气息的封闭。” “废物！” 一声低沉的呵斥伴随着女人的呻吟传入了这地狱之子的脑海中，三宫魔从来都不是一个仁慈的恶魔君主，它的惩罚来的如此的迅速，如此的沉重。 那扭曲狰狞的地狱之子就像是被雷击一样，它痛苦的蜷缩在地面上，它全身的血肉都在翻滚，在血与肉和浓浓黑烟间来回转换，它体内的力量毫无疑问的失控了，因为那力量，从来都不真正属于它。 三宫魔可以赐予自己的“儿子”们力量，它自然就可以轻松的收回它们，或者是控制它们，来惩罚那些办事不利的家伙。 “噗” 这地狱之子张口喷出了一口带着内脏碎片的鲜血，但它不敢发出哪怕一丝一毫的声音，生怕引得三宫魔再次发怒。 但说实话，对于梅林“失踪”这件事本身，三宫魔也有自己的考量。 就如同它会抓住一切机会来打压地狱里的其他君主一样，每一个地狱君主都不是省油的灯，它们也会反击。 而三宫魔估计，梅林的失踪，很可能就是其他某个地狱君主动的手脚，毕竟，梅林那样经历过死亡的纯粹灵魂，是每一个君主都想要得到。 堪称奇货可居。 “撕碎卷轴，释放魔力！” 三宫魔在地狱之子的脑海中命令道： “我得不到的东西，其他人也休想得到！抹掉那个灵魂！彻底撕裂它！” “遵命，我的陛下。” 遭受重击的地狱之子谦卑的跪在地面上。在三宫魔的意志沉寂后，这地狱之子将爪子中的卷轴放在眼前，它的四只暗红色的眼中闪过一抹愤恨，它的爪子用力，在暗红色的细碎闪电跳动中，那用恶魔语书写的卷轴彻底被撕碎。 那被撕碎的羊皮纸化为燃烧的火焰，在地狱之子身边跳动着，就像是被点燃的蝴蝶，在燃烧之后，便逐渐熄灭 。这代表着契约被撕毁，而作为承载契约的灵魂，梅林的灵魂也会因为契约的毁掉，而被三宫魔暴走的力量彻底撕裂。 那决计不是凡人能承受的代价。 不管那家伙躲在哪，他都死定了。 ———————————————- 在距离科尔森农场数十公里之外的荒野上，梅林有些不安的驾驶着洛拉，在荒野上飞速前行。 魅影陌客警告过他，在午夜时分到来时，在三宫魔的契约成立时，一定要远离凡人。 但梅林并不清楚这些超自然生物所谓的“远离”是指多远，因此梅林便决定距离自己的家人和其他凡人越远越好。 离开医院之后，梅林就驾驶着洛拉一路冲入威斯康星州的荒野中。他一路踩着油门，而被他亲手修复的洛拉也没有让他失望，这台1962年的跑车在更换了引擎和零件后就像是得到了新生，它的速度快极了，在两个小时的狂奔之后，梅林早已经离开了麦迪逊县区。 他不知道自己来到了哪里，他也完全不在乎。 手表被梅林挂在驾驶盘上，那分针与时针的每前进一格，都会让梅林感觉到压力骤升。 可能会死亡，并不是最悲惨的惩罚，明知道自己的死期，却还要一分一秒的等待那时刻的到来，换句话说，在所有的等待中，等死，永远是最悲惨的。 “咔” 时针和分针在这一刻骤然合拢，梅林也猛地踩下刹车，伴随着洛拉的轮胎和地面的摩擦，在剧烈的震动中，梅林停在了荒野中。 在他眼前的手表上，午夜已到。 他坐在驾驶座上，周围的荒野上一片死寂，只有月光照耀在这冰冷之地。 梅林看着四周，他的呼吸变得急促了一些，他的身体僵硬，他闭上眼睛，等待命运的降临。 就好像是菲尔喜欢看的那些超级英雄漫画里的离奇故事，就像是那些超级英雄一样，通过诡异的方式，得到诡异的力量。 是火焰？ 还是烟雾？ 又或者，生不如死的痛苦？ 梅林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 但闭着眼睛等了好几分钟，梅林发现除了维持这个姿势让自己的肩膀有些酸痛之外，并没有其他事情发生。 他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手表，时针和分针的交错已经来到了12：09，快十分钟过去了，还是没什么事情发生。 这是不是就意味着，他安全了？ 还是说，事情其实已经发生了，只是他自己不知道而已？ 但不管是哪种情况，这都让梅林松了口气。 他伸出手，将车的后视镜向下扳了扳，他看着那镜子中的脸，黑色的头发，黑色的眼睛，稍有些消瘦的脸颊，那是他自己，那是梅林莱利。 他没有变成一头怪物，也没有被恐怖的魔法杀死，他熬过去了！ 这一刻，梅林紧张的内心骤然放松。 他伸出手，拿起驾驶台上的烟盒，拿出一根香烟，在夜色下的点燃。又将洛拉新换上的车载电台扭开，一首杰克逊的新歌在这夜色下的荒野上响起。 梅林靠在驾驶座上，握着香烟的左手搭在车门上，另一只手握紧方向盘，踩下油门。 洛拉发出一阵阵轰鸣，这辆漂亮的红色敞篷车在荒野上划过一个圆弧，梅林准备返回麦迪逊，他要去医院，陪着自己受伤的父亲和疲惫的母亲。 然后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开学季，准备前往纽约，开始自己的人生。 然而 就在洛拉即将加速的那一刻，梅林夹着香烟的两根手指上，突兀的出现了一团暗红色的火苗，将香烟连同他的手指一起，卷入了那突然爆发开的地狱之火中。 午时 已到！ 7.被遗忘者 痛苦！ 无法形容的痛苦在这一刻充盈了梅林刚刚变得轻松的躯体和意志。 就像是体内有一团烈火被点燃，在他皮肤之下，灼热的光在显现。就像是一条游走于躯体中的火蛇。 一缕缕白色的烟气从他的鼻孔，嘴巴和耳朵中散发出来，他就像是一堆柴火，在火星迸溅之间，也许下一刻，他就会被彻底点燃。 “砰” 洛拉的车门被推开，在迈克逊的新歌激烈的节拍中，梅林踉跄着扑在地面上。在躯体与意志中滚动的痛苦，就像是一**潮水，在那极致而鲜活的扭曲痛苦中，他就像是失去了直立行走的能力一样摔倒。 活像是一条脱离了水的鱼，身体痉挛的挣扎，他努力的呼吸，但却连一丝空气都无法吸入肺部，在躯体内部的所有器官，似乎都被涌出的灼热魔力充盈。 而躯体上痛苦的上涌只能让梅林生不如死，但灵魂上正在发生的剧变，却可以让梅林万劫不复。 他的灵魂，正在被撕开！ 这并非是一个形容，而是正在发生的事实。 就像是有看不见的双手，正握在他灵魂的两侧。 在那暴戾的灼热力量的震动中，那扣住灵魂的双爪正在疯狂向外拉神，就像是要将他的灵魂彻底撕开，彻底撕碎，让他这个存在彻底湮灭一样。 “啊！” 梅林双手死死的扣住自己的头发，他将脑袋扬起，砸向地面。试图用这种外部的痛苦，来缓解精神上的折磨。 “砰” “砰” 两次重击，让梅林额头鲜血直流，他第三天仰起头，然而 “咔擦” 伴随着一声低沉的撕裂声，梅林仰起头的双眼，在这一刻骤然失去了光泽。 他的躯体依然完整，而且开始快速降温，就像是烧热的石头被扔进冷水里一样，一股股白色的烟气在他身体萦绕着，但在躯体之内，那躯体承载的灵魂却已经在三宫魔肆意释放的力量冲击下四分五裂。 身后的歌声越来越低沉，就像是终末的音调。 “砰” 梅林无神的躯体砸在了荒野上。 就如三宫魔所说，它宁愿毁了这个奇特的灵魂，也不愿意让其他人得到它。 一阵阵清凉的夜风吹过，梅林黑色的头发被吹起，就如同地面上的野草一样，但他却已经无法回应这温柔的风了。 他，死了。 ----------------------------------- 坐在赌桌上的大佬们旁观着这一幕，没有人发出声音，这表示此时，没有人想要发表自己的看法。 带着奇特手环的大佬取下自己嘴里的雪茄，他看着赌桌对面的那个人。 被大佬注视的，自然也是大佬。 而这一位的打扮，就有些奇特。 他全身都被笼罩在一袭黑色的长袍中，他的左眼上还带着一个黑色的眼罩，另一只眼中的冰蓝色眼眸里并没有什么神态变化，只有一抹如冰雪般的死寂。 “黎明之刃阁下，该你了。” 一个像是裁判一样的声音在这时响起： “‘恶魔’轮序列停滞，进入‘幸运’轮第一序列。两位请准备下一轮掷骰，或者弃权。” “嗯。” 戴着眼罩的大佬点了点头，他看着那画面，他说： “摈除了虚幻的尘，真知才能显现而出。这个故事，终于变得有意思起来了。” 这位大佬扭过头，他看向坐在赌桌边的记录者，他问到： “那么，这一段故事，你打算给它起个什么名字？” 面对这询问，那记录者耸了耸肩，用温和的口吻回答到： “跨越死亡，必须留下一些东西。他因灵魂破碎而死，他也因此得以真正重生，但过往种种，都一如前世之事，他是个” “嗯，被遗忘者。” 抽着雪茄烟的大佬挥了挥手指，打断了他们之间文绉绉的对话，有些不耐烦的说： “那就赶紧让他爬起来吧。” “大半夜的，一个人躺在草地上，看着都挺难受。” --------------------------------------- “嗡” 梅林就像是做了一个漫长的梦，但只要是梦，就有清醒的时刻。 在黎明将至的时刻，他猛地睁开了眼睛。结果就借着旁边的车灯，看到自己眼前，一只从自己洞里爬出的土拨鼠，正好奇的打量着他，就像是看着一个倒塌的巨人一样。 而在梅林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土拨鼠遭到了惊吓，呲溜一下，就窜回了自己的地穴中，躲在黑暗里瑟瑟发抖，生怕那个苏醒的巨人来找它麻烦。 实际上，并没有。 梅林有些虚弱的从地面上爬了起来，他的头很晕，就像是被泰森一拳击中了脑袋一样，他严重怀疑自己可能有了脑震荡的后遗症，因为他现在看什么都是重影。 就像是高度近视一样。 梅林艰难的坐在了洛拉的驾驶座上，他闭着眼睛，揉着脑袋，时不时摇一摇脑袋，想要减轻那种重影的症状。 好消息是，他的视力在快速恢复。 坏消息是，刚才那个梦境中遭遇过的死亡场景似乎并非是虚幻的。 梅林低下头，模模糊糊之间，能看到自己的衣服上浸满了渗人的鲜血，而且耳朵里时不时还会出现一些呢喃一样的杂音，就像是有十几个人一起在说话一样，让他难以平静下来，更无法思考。 梅林只记得自己刚才遭受了恐怖的事件，恶魔的契约最终还是爆发了，自己差点被它杀死，但自己似乎挺过来了？ 是那个恶魔手下留情了吗？ 不，不太可能。 梅林揉着自己的额头，将头发中的血痂清理了一些。他在车里呆滞的坐了十几分钟，直到黎明即将到来，梅林的视力才几近恢复，但在看东西的时候，依然有微弱的重影。 也就是在这时候，梅林在后视镜里，发现了一件诡异的事情。 他的双眼。 黑色的双眼眼瞳中，多了一丝暗红色的光点。虽然很微弱，但却像极了三天前的夜晚，他目睹过的三宫魔的人类形态，那恶魔的双眼中就有这样的火焰。 那个契约，虽然搞不清楚怎么回事，但它看来确实是生效了，至少生效了一部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梅林用手指将眼睛撑大，他借着洛拉的车灯光芒，在后视镜中仔细查看着。在他眼睛瞪大的时候，那红色的光点也会随之增大，但似乎除了视觉特效之外，就再没有其他效果了。 这个发现让梅林稍有些心悸，他猜测自己可能没有完全躲过那契约的影响。 也许这只是个征兆，后面还会有更严重的后遗症。 而伴随着时间的一点点推移，在梅林胡思乱想的时候，黎明时分终于真正到来，第一缕光刺破黑暗，就如光幕拉开一般，照耀在了这片荒野之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梅林总觉得，今天的阳光非常刺眼，甚至让他感觉到有些不舒服，就如同午后的烈阳笼罩，那种微微的焦灼，让梅林忍不住从洛拉的后备箱里取出一顶半旧的牛仔帽和詹姆斯的墨镜，扣在了头上，这才感觉舒服一些。 “先回去吧，妈妈和菲尔该担心了。” 梅林重新发动汽车，他赶回了农场，这里虽然已经被卖出去了，但中介公司给了科尔森一家半个月的时间收拾东西。 梅林在房间里换上了一套衣服，然后驱车前往医院。 但他今天很倒霉。 一路上每个路口都是长时间的红灯，而且在穿越十字路口的时候，差点撞到了一位拄着拐杖出来遛弯的老爷子，结果被那脾气凶悍的老头骂了好几分钟。 在快到医院的时候，梅林的车窗上又被讨厌的鸟儿附赠了一些恶心的“礼物”。 梅林在下车的时候，脚下一滑，又撞在了停车场的栏杆上，脑袋都差点被刺穿。 在他上楼的时候，又撞倒了一名行色匆匆的医生，让自己差点从3楼摔下去。 想要喝口水，结果又遭遇了电线短路。 这一切都让梅林想起了自己无聊时和菲尔看过的一部小说那小说的名字，似乎叫《死神来了》。 “这肯定只是心理作用。” 梅林这么安慰着自己，他走出电梯，小心翼翼的走向詹姆斯的病房。他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平静一些，他并不想让家人担心。 “菲尔！” 梅林远远就看到了靠在病房外的椅子上休息的菲尔，他的弟弟，梅林摘下帽子，犹豫了一下，却并没有立刻摘下墨镜。 他喊着菲尔的名字，走到他身边。 年轻人劳累了一夜，突然被惊醒之后的口气肯定不会太好，他抬起头，盯着眼前戴着墨镜的梅林，他用年轻人的语气不耐烦的说到： “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 菲尔焦躁的口气，让梅林楞了一下，他以为这是弟弟在和他开玩笑。他舒了口气，坐在了菲尔身边，他拍着菲尔的肩膀，轻声安慰道： “别怕，弟弟，我们会撑过去的，父亲会好起来的。” “谁是你弟弟？” 菲尔科尔森也被这个自来熟的家伙弄得一脸懵逼。这个15岁的年轻人一把打开梅林放在他肩膀的手，他语气严肃的对梅林说： “听着，伙计！没错，我的父亲确实遭受了厄运，但科尔森一家确实会撑过去，我感谢你对我们家的支持，但你真的认错人了。” “这是什么意思？” 梅林看到菲尔脸上的表情，他并不愚蠢，他立刻意识到，事情可能出现了一些新的转变。 他再也顾不得掩饰，他摘下墨镜，严肃的看着菲尔，他指着自己的脸，他说： “你不认识我了？” 菲尔认真的看着梅林的脸，几秒钟之后，他摇了摇头，指着梅林的眼睛说： “我真的不认识你，我从没见过你。但你的眼睛很酷，伙计，这是某些新的化妆技巧吗？” “啪” 梅林的拳头在这一刻骤然收紧。 魅影陌客之前在咖啡馆里说过的一句话突然跳入了梅林的心中。 “跨越死亡，你总要留下一些东西。” 之前梅林只以为那是犹大无处安放的文青气质，但现在看来，那其实是一个警告。 如果这件事不是菲尔的恶作剧的话，那就说明，梅林确实为之前的“重生”，付出了代价。 那份被撕碎的契约没能杀死他，但却杀死了他的名字，杀死了一切有关于他的记忆，杀死了他在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痕迹。 把他从一个拥有一切的人，变成了一个孤魂野鬼。 “呋” 梅林长出了一口气。 他看着身边恍若陌生人一样的菲尔，在这一刻，他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离了，他以一种虚弱的姿态坐在椅子上，面色灰白。 这吓坏了身边的菲尔，他以为这个不请自来的伙计生了急病，他正想喊医生，却被梅林阻止了。 梅林伸手示意菲尔他不需要帮助。 他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病房中的詹姆斯科尔森，那个被他称之为父亲长达18年的男人，他舒了口气，重新戴上墨镜，然后对菲尔说： “我去打个电话，我是你父亲的朋友，我一会就回来。” 说完，梅林便转身离开，在他身后，菲尔看着这个背影，他总觉得眼前这个人有些熟悉，但反复在记忆中寻找，菲尔最终还是确定，他真的从没有见过这个人。 “菲尔，我的儿子，那是谁？” 科尔森夫人端着一杯热咖啡从另一边走来，她将咖啡递给自己唯一的儿子，她看着梅林离开的落寞背影，她问到： “那是你的朋友吗？” “不，不是。” 菲尔说： “他说他是父亲的朋友，但他也太年轻了妈妈？你怎么了？为什么要哭？” 这年轻人拉着妈妈的手，安慰着自己的母亲： “我不是说了吗？一位好心人给我们捐助了一些钱，父亲的手术和术后休养，你不需要担心了。” 在菲尔身边，科尔森夫人的眼泪止不住的从眼睛里流下来，这位母亲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对儿子说： “不，不是，我只是我只是突然很想哭，很悲伤，但，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菲尔，我感觉，我感觉我刚刚失去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一件很宝贵的东西。” “你别哭了啊，妈妈。” 菲尔手忙脚乱的安慰着母亲，科尔森夫人看着梅林离开的方向不断流泪，弄得菲尔也悲从心来，这几天经历的一切让这个15岁的年轻人早已经不堪重负，最终，母子两人抱在一起痛哭流涕，引得周围的人也悲从心来。 这里是医院，重症监护室，出现在这里的人，从来都不缺乏悲伤的事情。 而另一边，梅林在医院的公共电话边，拿起话筒，播下了一长串号码，他将话筒放在耳边，在几声响铃之后，一个好听的女人声音从话筒中传来。 “哈喽，你找谁？” “请问” 梅林的嘴唇动了动，他非常紧张，就像是等待开奖的赌徒一样，他的声音都因此变得干涩沙哑，他问到： “请问你是梅莱利吗？” “对，我是。” 那边的女人疑惑的问到： “请问你是谁？” “我是我是梅林，你还记得我吗？表姐。” “梅林？” 女人的声音变得冰冷起来，她警告道： “我不管你是谁，但这个玩笑不好笑！我唯一的表弟梅林在18年前就死了请不要再打来了，我不喜欢你的玩笑，再见！” “嘟嘟嘟” 电话里的忙音让梅林甚至握不住话筒，他整个人都在这一刻倒向地面，他蜷缩在角落里，他的双手捂住了眼睛，泪水，泪水从指缝中不断的溢出。 “你说不允许我忘了你但你，你们却先忘了我” “天呐为什么是我” 他，崩溃了。 18年 18年的所有人生，就像是一场并不存在的梦境一样，在这一刻被彻底戳破。 也许他，也许梅林莱利真的在18年前就死了。 现在的他 只是一个无处安身的孤魂野鬼罢了。 8.伤别离 若有一天，这个世界突然遗忘了你，那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你所存在过的一切证据都被抹掉，就好像是你已经死去很久，久到已经没有一个人能记住你。 但实际上，你却还活着。就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穿梭，就像是游荡的幽灵，没人知道你，亦没有人关心你。 你只能为自己活着，你只能孤独的活着。 更糟糕的是，你还厄运缠身。 “砰” 一声突如其来的爆鸣，引得午后麦迪逊街头的行人发出一阵阵惊恐的尖叫。在十字路口上方的电线杆顶端爆发出一连串的火星。 突然折断的电线在风中晃荡着，将一只无辜的鸟电的羽毛纷飞，它可怜的生命在此刻终结，然后直挺挺的砸在地面，还散发出了烤肉的诡异香气。 人们惊恐的远离那缠绕着火星的电线杆，有的人还在奔跑，呼救。但还有些人却在慌乱中摔倒，甚至一度引发交通的混乱。 但梅林却没有像他们那样慌张。 他站在原地，就站在那短路的电线杆之下，他看着眼前地面上死不瞑目的小鸟，那灰色的，炸裂的羽毛在他前方的空气中飘荡着坠落，在空中打着旋。 那是又一个因他而死的生命。 伴随着他在这座城市待得时间越长，梅林缠身的厄运也显现的更加炽烈。从一开始的自己倒霉，发展到数个小时之后的现在，那无形的厄运已经开始牵连起周围的事物。 厄运在传播，就像是一双看不见的手，在催促着梅林离开这个地方。 他简直就像是一个行走的灾厄之源。 “为什么是你呢？又为什么是我呢？” 梅林看着脚下的死去的小鸟，他喃喃自语。 直到现在，一切都发生了的现在，他依然无法释怀。 虽然在过去的18年中，他有很多时候都会为可能会到来的灵异事件做准备，但在一切都突然发生之后，他还是显得手足无措。 但眼前的小鸟尸体似乎就是一个警告。 他在一个地方待得越久，厄运聚集的情况就会越严重。不管他愿不愿意，他都得迈开脚步，朝着未知的世界探索了。 他并不是个坏人，他并不想引发更大的灾难。 梅林伸出手，将头顶上带着的黑色牛仔帽向下拉了拉，然后后退几步。他弯下腰，伸手扶起了一名崴了脚的女士，将她搀扶到路边，然后在那女士的连连道谢中，梅林挤开人群，加快脚步，朝着停车场走去。 片刻之后，伴随着低沉的引擎声响起，红色的洛拉冲出麦迪逊医院的停车场，坐在驾驶座上的梅林最后一次回头眺望身后的医院。 他前18年人生中最重要的3个人，就在那医院里。 但他得远离他们，甚至是，彻底从他们的生命中消失。 “嗡” 一阵狂风吹来，吹打的街边的树木沙沙作响。一根树枝坠落，在行人的惊呼中，正砸在梅林的车后方，那些坠落的树叶打着旋飘动，似乎代表这一场风卷龙已经开始酝酿，那可是威斯康星州最传统的灾难了。 梅林的心又一次抽紧。 他收回目光，狠狠的踩在油门上，车轮上还沾着草皮泥土的洛拉似乎感觉到了主人焦灼的心情，这辆经典款的敞篷跑车再次加速，飞快的驶离了市区。 梅林并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他对魔法，能量这些事情一无所知。他只能猜测这种缠身的厄运应该和那个契约有关。 本该被完成的恶魔契约被魅影陌客破坏，仪式未能完成，很可能导致了除成功和失败之外的第三种可能。 这让梅林的心情沉重，但却并没有让他完全失望。 既然恶魔已经在他眼前出现，既然世界上还存在着类似于魅影陌客这样的生命，那也就意味着，那些只存在于传说中的魔法和巫术都是真正存在的，既然它们存在，就意味着在那个魔幻的世界里，也肯定存在着能解决他身体问题的方法。 甚至是连他的存在被抹去的这种灵异事件，很可能也可以通过魔法或者其他奇异的手段得到解决。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梅林能在真实世界中找到那些魔法生物。 但在绝境的人，需要一个希望来支撑。 科尔森农场，在梅林的房间中，梅林拿起床头的家庭照片，在那照片上，属于他的影像已经消失不见，菲尔和詹姆斯以及科尔森夫人就像是最完美的一家人，那其中似乎根本没有梅林的位置。 年轻人苦笑着将相框放回原位，他伸手打开了衣柜，将其中属于自己的衣服拿出来，装入了一个大旅行箱里。 然后又从书架上的几本书中，拿出了自己藏在那里的一些钱。那是他打工赚来的，再给洛拉换了新引擎之后，赚来的钱已经花的差不多了，但这些钱足够梅林买上一张前往其他地方的车票，已经足够他离开家乡了。 十几分钟之后，梅林将远行需要的一切都准备完毕，他有些茫然的坐在自己的床上，他看着窗外即将落山的太阳，那火红色的光晕笼罩在天际，就像是一幅最美丽最绚丽的风景。 他无数次见过这样的风景，但从没有像这一次一样，充满了一种难以言说的离愁别绪。 “也许我可以去纽约。” 一个念头突然出现在梅林脑海中。 “我可以去完成我的学业。” 被这个想法驱动的梅林急忙拉开床头的柜子，拿出了自己的录取通知书，但就在他打开那个白色的信封的时候，他绝望的看到，在那信封中，本该被妥善保管的录取通知书，已经变成了一团褪色的黄色纸片，就像是被扔进了时间的长河里，被洗刷了十几年一样。 上面的字迹早已经模糊不清，就像是一幅拙劣的手绘画，在嘲笑梅林的异想天开一般。 “砰” 失望之极的梅林一拳砸在桌子上，他最后的去处也被这样无情的抹掉。 一种软弱从梅林的内心中升起，就像是水流一样，充盈了他已经疲惫不堪的心脏，他倒在软软的床铺上，双手捂着脸，但这一次，他并没有哭泣。 一阵难以辨识的呢喃声又在他耳中响起，就像是耳鸣一样，让梅林难受的甩动脑袋，想要将那模糊的声音从脑海中甩出去。 他站起身，脑海里一阵眩晕，他眼前的事物又一次开始模糊，眼前重影的症状似乎再次变得严重。一抹粘稠的液体从他的鼻孔流下，带着一丝熟悉的腥气。 梅林用手指摸了摸，在他又开始有重影的眼中，他看到了手指上的一抹猩红。 “该走了。” 梅林咬着牙，抓起行李箱，以最快的速度走出了房间，而就在他站在房屋门口的时候，远处的电线杆上又窜起了一抹火花，惊得一群乌鸦嘎嘎叫着飞入空中。 而刚刚被点亮的路灯，就像是熄灭的蜡烛一样，在梅林眼前，一根接一根的熄灭。 阴影黄昏之后的阴影，以这种诡异的方式，将科尔森农场和周围的街区尽数笼罩。在远方的街区中传来了几声尖叫，而目睹了这一切的梅林，感觉到了无形的风在吹动躯体，他又一次感觉到了那种彻骨的冰冷。 他拖着箱子，在黑暗中走入车库。 在黑暗中，梅林看着停放在车库中的洛拉，这辆詹姆斯留给他最好的18岁生日礼物。 它就像是一位穿着红裙的古典美人，安静的待在自己的闺房中，等待着主人的到来。 可惜，它的主人要离开了，梅林再也不能驾驶着洛拉驰骋在大地上了。 年轻人忍着头疼，他伸出手指，抚摸着这辆经典款科尔维特的外壳，那冰冷的触感让梅林内心中五味杂陈。 最终，梅林从口袋里取出车钥匙，放在驾驶座上，然后将手中的便签贴在雨刷器中。 在黑暗的车库里，梅林靠在洛拉的车前，他颤抖着双手，点燃了一根香烟。科尔森家族并没有吸烟的历史，梅林也不是很喜欢这种烟草的味道，但现在，他迫切的需要一些东西让自己冷静下来。 辛辣的烟气在黑暗中升腾，将梅林模糊的脸颊都笼罩了起来。 他站在黑暗中，将过去的回忆当成是最美丽的珍宝，将它们一点一点的封存于记忆的最深处。这些回忆对于一个即将离家的游子而言并非拖累，而是最好的支柱。 足以支撑他越过最艰难的黑暗时光。 但这，可真的并不容易。 “砰” 梅林拍了拍洛拉冰冷的车盖，就像是最后的告别，他将燃烧了一半的香烟取下，扔在地上，踩灭。 然后提起行李箱，将黑色的半旧牛仔帽戴在头上，用墨镜遮住眼睛的异常。 他走到车库外，回头眺望了片刻，然后伸出手，在卷闸门咔咔作响的声音中，整个车库，再次重归宁静。 就像是，将最美最好的宝藏，彻底封存一般。 ———————————————— 第二天一早，满脸疲惫的菲尔科尔森回到了科尔森农场。 15岁的年轻人最近遭遇了很多事情，这些事情彻底颠覆了他过去简单的人生。但好在，遭遇车祸的父亲昨晚进行了第一次手术，手术很成功，医生说，如果幸运的话，詹姆斯可能在几个月后就会苏醒。 这对于这个遭受了打击的家庭而言，毫无疑问是个真正的好消息。 但要失去农场，对于菲尔而言，却是一个不小的打击，毕竟他就是出生在这里，也是在这里成长。相比繁华的麦迪逊，这里才更像是他的家。 可惜为了父亲能更好的恢复，以及能让菲尔完成学业，母亲还是忍痛出售了它。 再有几天，这里就永远不属于科尔森家族了。 母亲在医院照顾父亲，菲尔就得返回家里，收拾东西，准备搬离这里。而年轻人走在农场中，他第一眼就发现了，车库的门被锁上了，这让菲尔有些惊讶，他明明记得，那道门平时并不会被关上。 难道，家里遭贼了？ 这个念头让菲尔下意识的冲回了房间，几分钟之后，他提着一根棒球棍，带着棒球头盔，小心翼翼的靠近了车库。 卷闸门并没有被锁上，它只是被关上了。 菲尔伸出手，将门拉起，伴随着阳光照入车库，一脸警惕的菲尔科尔森看到车库中存在的东西，他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那是一辆超酷的红色跑车，1962年经典款科尔维特，菲尔依稀记得，在自己小时候，自己的父亲好像也有这么一辆超酷的车，可惜那辆车最后被卖掉了。 但它为什么会停在这里？ 菲尔一脸茫然的走入车库，他绕着那辆超酷的车转了一圈，然后在驾驶座上发现了车钥匙，还在雨刷器上，发现了一张便签。 菲尔将那便签取下来，上面有一句留言。 不知为何，菲尔感觉那字体很熟悉，尽管，他之前从未见过。 “她属于你了，菲尔科尔森，好好照顾她。” “？？？” 看到便签上的留言，菲尔一头雾水。 年轻人并不认为自己有那种可以豪爽到随手送出一部车的朋友，在他记忆中，他的父亲似乎也没有那样的朋友，那么这辆车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这是一个恶作剧？ 菲尔第一个想法就是报警，但当他的目光落在这辆红色的车身上的时候，他眼中的喜爱光芒根本无法掩饰。 是的，他舍不得就这么放弃它。 实际上，在看到这辆车的第一眼的时候，他就喜欢上了它。 菲尔科尔森伸出手，温柔的抚摸着这辆超酷的车，他拥抱着它，就像是拥抱着失而复得的宝物，拥抱着整个世界。在这车库中，他自言自语的说： “那么，小宝贝，我就叫你” “洛拉吧。” 9.绿铃的灾厄 “提问” 昏暗的灯光下，刺耳的音乐中，带着黑色牛仔帽的梅林有些微醺的拿起一杯酒，对坐在他对面的醉汉说： “什么东西是只属于你的，而且每个人都有，但被别人使用的次数，远比你多得多？” “呃让我想想，我肯定知道这个！大家都知道我最聪明了。” 那醉汉已经喝的双眼泛红，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坐在这里，和这个年轻的，带着墨镜的小子玩猜谜游戏。 但人喝醉了，自控力就下降太多，他一片混沌的脑海里根本想不起其他事情。 说着要解开谜题，但想着想着，这粗鲁的家伙就脑袋一歪，片刻之后，低沉的呼噜声就在这嘈杂的小酒吧里响起。 按道理说，这里是不能卖酒给21岁以下的年轻人的，但在这午夜里，在酒吧最热闹的时候，谁还会管这些呢？ 拜托，这可是1989年，连手提电话都没能普及，电脑和因特网更只是小部分人的玩具，未来属于科技的光芒方兴未艾，这里还被传统统治着，尤其是在这深入美国内陆的地方。 梅林慢悠悠的喝下了自己的那杯酒，他从口袋里摸出卷的皱巴巴的钱，压在酒杯下。然后又看了看时间，便拖着脚边的箱子，准备离开这里。 他的火车快到站了 在路过那睡得香甜的醉汉身边的时候，梅林伸出手，将即将倒下椅子的醉汉扶正，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在他耳边公布了那个谜语的答案： “谜底，是名字。每个人都有的，最普通的东西。” 梅林顺手从那手臂贴满纹身的醉汉口袋里取出几张钞票，然后活动了一下肩膀，挤开午夜狂欢的人群，离开了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酒吧。 在迈出酒吧，站在黑暗的街道上，被来自密歇根湖的冰冷夜风迎面吹来，让梅林从那种微醺的姿态中清醒了一些。 他看了看手里的钞票，他摇了摇头，顺手将那钞票中的大部分都递给了蜷缩在路边的流浪汉。在那流浪汉沙哑的感谢声中，他将左手插在外衣的口袋里，一手托着沉重的行李箱，将牛仔帽压低，在苍白路灯的照耀下，一个人走向了不远处的车站。 在风中，梅林略带伤感的低语声回荡着： “可惜我已经彻底失去它了。” 这里是芝加哥，这里是梅林毫无目的的长途旅行的第二站、 从麦迪逊出发，梅林来到了真正的大城市芝加哥。梅林还记得自己4岁的时候，发生在芝加哥的故事被那些编剧搬上了百老汇的舞台，就连远在威斯康星州的人们，都知道那部剧的轰动。 那些故事就发生在他脚下，但遗憾的是，此时的梅林，并没有欣赏舞台剧的心思。 他并不是为了享乐而来。 在距离火车站并不远的一条街道上，梅林看着街边的各种霓虹灯组成的招牌，他在街道上漫步，直到他来到一个很狭小的门店前。 那门店上用蓝色和红色的灯管组成了一个略带神秘的图案，而且哪怕是站在门店之外，梅林都能闻到那房子里传出的浓重的熏香味。 一般人是用不到熏香的，更别说像这样把熏香当蚊香用。 这里是一家灵媒店，也是西方封建文明的产物。这里就是梅林来芝加哥最重要的目的，他在火车上打听到，这家本地灵媒似乎很灵验的样子。 作为一个活了18年的普通人，梅林想要追寻魔法的奥妙，除了寻找不靠谱的灵媒和那些远在印第安人保留区的印第安人萨满之外，他还能怎么办？难道真要抛弃一切良知，混入邪教徒之中吗？ 但这已经不是梅林在过去半个月里拜访的第一个灵媒了。 梅林站在这家店门口，他用怀疑和审视的目光看着眼前的门店，说真的，他不怎么相信店里的人能真正的给他帮助。 但来都来了不妨试一试吧。 梅林伸出手，就在他推开门的时刻，那门店装饰的霓虹灯的光芒突然闪耀了一下，然后整个就像是被点燃的爆竹一样，在白色的火花跳跃中，在距离梅林不到5米的地方爆炸开。 这突如其来的响动，完全没有让梅林感觉到惊讶。 他已经习惯了这些事情。 在这一段时间的旅行里，他已经总结出了规律。 只要自己在一个地方停留超过2小时，原本作用于自身的厄运就会开始扩散到周围，在6个小时之后便会引发真正有可能伤人的麻烦。 但只要梅林不停下移动，这个厄运爆发的时间就会被大大延长。就好像是，有种力量在催促着他不要停下前进一样。 “哦，又一个迷茫的灵魂，来我这里寻求帮助。” 在梅林踏入这间被古怪的熏香气息充盈的灵媒店的时刻，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便在刻意做的昏暗的灯光中响起。那声音听上去有点东西，但梅林却没有感觉到这房子里有不正常的气息。 带着墨镜的眼睛在房间里巡视一周，梅林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这房子里几乎没有魔法存在过的痕迹，甚至连一两个虚弱的灵体都没有。 在过去几天里，梅林还时不时能听到古怪的呢喃声，在每个夜里，他几乎都会从光怪陆离的噩梦中惊醒，但好消息是，他的重影症终于彻底好了。 他眼前的视界终于重新变得清晰，甚至有些清晰的过了头。 梅林发现，自己的双眼不但可以轻松的在黑暗中视物，甚至还能隐约看到正常人不该看到的东西，那些灵体，准确的说，是幽灵和其他古古怪怪的生物。 尤其是在梅林摘下墨镜之后，只要他用心去看，那些玩意在他眼中就会变得很清晰。 梅林将这双眼睛的这种能力称之为“灵视”，但打开灵视的行为是有风险的。 因为你在看到它们的时候，就意味着，它们也会看到你。 对于梅林这样一个根本不懂魔法的年轻人，主动招惹那些异常生物，完全就是在找死。因此梅林在发现自己眼睛的异常之后，几乎从不摘下墨镜。 厄运缠身已经够惨了，梅林可不希望自己在解决这麻烦的厄运之前，又招惹上其他的麻烦。 “来吧，坐吧，孩子。” 屋子里的灵媒打扮的就像是传说中的巫师一样，这个看上去有50多岁的家伙，甚至还骚包的给自己配了一套紫色的，带星星的长袍，以及一个不伦不类的尖角帽子，就像是巫师们使用的那种帽子。 搭配上房子里呛人的熏香，和那些故意摆成某种古怪造型的白蜡烛，以及地面上用黑色颜料图绘的不明觉厉的魔法阵，这一切似乎都在向任何走入这间店的人表示，这位灵媒是一个真正“有货”的人。 可惜，他再怎么伪装成大师，再怎么故弄玄虚，都掩盖不了他只是个正常凡人的本质。 最少在梅林眼中，这个老头的精气神已经有些虚弱了，他眼里倒映出的，甚至是一个稍有些丑陋的灵魂。 梅林坐在了这个神神叨叨的灵媒身前，老头从桌子上拿起一副塔罗牌，他看着梅林，他带着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他说： “孩子，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我” 梅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已经知道了眼前这灵媒的本质，这也让他有些意兴阑珊。他见了好几个传的神乎其神的灵媒，但无一例外都是骗子。 这让他觉得，这条路可能走不通。 于是梅林沉默了片刻，他摇了摇头，站起身： “对不起，耽误了您的时间，但我觉得，我的问题，您可能解决不了。” 说完，梅林就打算离开，但在他身后，那老头眼看着一桩生意就要泡汤，他便压低了声音，用一种很唬人的语气说： “你坠入黑暗了！” “嗯？” 梅林的脚步停了下来，这让老头感觉到一阵窃喜，他这样以行骗为生的人最懂得察言观色，眼看着梅林出现了犹豫，他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于是他又说到： “你经历了一些常人难以想象的事情，孩子，那肯定很糟糕。我猜，那和一些传说中的生物有关，我能感觉到，你肯定很害怕来吧，和我说说，没准，我真的能帮你呢？” 梅林转过身，他脸上带着一抹嘲讽。 这样的说辞，几乎和前几个招摇撞骗的灵媒的说辞一模一样。 于是他伸出手，摘下了墨镜，那双黑色眼睛中如火星一样的红色光芒，让老灵媒被吓得身体都挺直了。 头顶用来唬人的尖角帽也因为动作太大掉在了地上，露出了这家伙的真容。 他是一个光头。 “这问题” 梅林指着自己的眼睛，他说： “你能解决吗？” 老头被噎的说不出话，梅林看着他脸上的恐惧，他耸了耸肩： “很遗憾，看来你解决不了。” 说完，他摇了摇头，重新将墨镜带好。他不打算再浪费时间了，他已经在芝加哥待了很久了，他该离开了。 但就在梅林走到门口的时候，他身后的老头却咬着牙喊住了他： “等等，孩子，你的问题是我从没见过的，所以想要解决它，我就必须用一些危险的东西这意味着，你得加价！” “？” 梅林回头看着老头，老头手里已经多了一个盒子。 他似乎感觉到自己被这个小年轻人鄙视了，这让自称为大灵媒的他感觉到了一种羞辱。最重要的是，一旦这小子出去到处乱说，他好不容易才变好的生意，又要遭受打击了。 在骗子这个行当里，名声可是最重要的。 “这个东西！” 光头灵媒将手中的盒子托起，就像是托着一件真正的宝物，他用一种敬畏的语气对梅林说： “这东西曾被印第安人的部落崇奉，有传说它其中封存着恐怖的灵体，在我得到它后，连我这样强大的灵媒也畏惧它的力量小子，如果不是你的问题太过严重，我是不可能动用它的。” 老头眼中闪过一丝狡诈的光芒，他说： “我每一次使用它都需要付出自己一部分生命的代价，所以这一次询问的代价高昂，1000美金！否则你就走吧。” 梅林并没有离开，因为在他眼中，那老头捧着的盒子上确实缠绕着一层诡异的光环，很晦涩很危险，但这却是梅林第一次真正见到有魔力光辉的物品。 看来这个灵媒手里真的有点货。 梅林从口袋里取出自己所有的钱，他将其扔在老头的桌子上，零零散散的有几百美元。 梅林看着他，很坦然的说： “这是我所有的钱了，如果你还不愿意用它，那我也没办法了。” 老头看着桌子上的钱，他皱起眉头，但考虑到今天的生意实在是糟糕，他思前想后，最终点了点头，指着眼前的椅子，对梅林说： “好吧，看在你还是个孩子的份上，我就破例帮你一次，坐在那里，不管一会看到什么，都别害怕。” 梅林照做了。 他看着老头打开盒子，他心中有种久违的期待，他实在是被缠身的厄运折磨的太难受了，他迫切的想要除掉它。 而那老头嘴里念着谁也听不懂的“咒语”，一只手捏着不明觉厉的手印，还点燃了几根蜡烛，然后在梅林的注视中，他从盒子里取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个铃铛。 绿色的铃铛，看上去已经很旧了，上面甚至还有绿色的铜锈，那外形很像是一些古老文明里的造物。但就在老头将铃铛拿出来的那一刻，梅林的脸色大变。 他认出了那气息，和曾经三宫魔的气息非常相似，虽然并不相同而且显得有些虚弱，但那种充盈口鼻的硫磺味，那种若有若无的火焰灼烧的感觉，那是 恶魔的气息！ “别动它！” 梅林尖叫着起身，想要阻止那作死无极限的老骗子。 但这种行为却被那老头误解了，他后退一步，躲开了梅林伸出来的手，他说到： “邪物！我命令你，退出这年轻人的身体！” 伴随着老头手腕的摇动，那不详的绿色铃铛，被摇响了。 “叮叮叮，叮叮叮。” 清脆的声音从铃铛里发出，就像是烧红的针一样，狠狠的刺在了梅林的灵魂上。年轻人捂着耳朵嚎叫着倒在地上，他灵魂中隐藏的，来自三宫魔的黑暗力量被另一个恶魔的气息惊动，开始在梅林的灵魂中疯狂滚动。 年轻人耳中满是来自地狱邪魔的狂笑，他眼前的视界变得一片血红。 恐惧，憎恨，愤怒，各种各样的负面情绪从梅林心底爆发，那些黑暗的力量就像是找到了突破口，一股脑的从梅林残破的灵魂中冲出，开始在他的躯体上显现。在他的手指上，黑色的烟雾开始逸散，他的血肉就像是流沙一样在崩溃。 就好像是，梅林整个人都要被气化了一样。 在那黑色的烟雾中，还有让人头皮发麻的暗红色火星在窜动，就像是火焰熄灭之后的灰烬风暴。 “停下！停下！” 梅林尖叫着，哀嚎着。但他的请求和异变，却被那不学无术的老骗子以为是自己的“驱魔仪式”成功了，他开始更用力的摇晃手里的绿铃。 “邪魔！退散！” “叮叮叮、叮叮叮。” 铃声越来越急促，被惊动的黑暗力量扩散的也越来越快。最终，在梅林又一次抬起头的时候，他的双眼，彻底变成了纯白色，那其中蕴含的黑暗意志，让那老头被吓得后退好几步。 但晚了。 下一刻，梅林的躯体整个散开，就像是一团聚散不休的黑色灰烬风暴，以一种爆发并且无孔不入的姿态，就像苏醒的黑暗魔物一样，将整个房间，连同那做下了恶事的老骗子一起，彻底撕碎。 “轰” 10.噩梦.初次爆发 午夜的芝加哥，靠近火车站的街区里还很热闹。 各个酒吧里都有寻欢作乐的人们，街道边也有站在路灯下搔首弄姿的大胆流萤们在揽客，在黑暗的角落里，还有些流浪汉和瘾君子蜷缩着。 街上来来往往的车辆，那些街道两侧的霓虹灯，还有那些灯红酒绿的光芒，都组成了一副夜色下的人世百态。 这是平凡的一天，平凡的一晚。 直到一声突如其来的爆炸声惊醒了这热闹的街区，就像是往深水池里扔下了一颗炸弹一样。 “轰” 巨大的轰鸣声中，整个灵媒小店的一切都被淹没，倒塌的墙壁和剧烈震动的大地甚至影响到了旁边两侧的小店。 在滚滚的黑烟中，让人惊恐的火星不断的从灵媒店里涌出来，那些物体粉碎后的碎片混杂在烟雾里，砸在街道上，打的那些停在路边的车咔咔作响。 剧烈的爆炸还摧毁了水管和煤气，在迸溅的火星中，喷涌而出的煤气又引发了第二轮爆炸，但这一次的爆鸣要比前一次弱小很多。 惊恐的人从两侧的店铺里冲出来，聚在街道的另一侧，他们看着那被不正常的烟雾彻底覆盖的灵媒店，彼此之间窃窃私语。 有很多人认为，肯定是那个神神叨叨的老灵媒弄出了一些不该出现的事物，结果引来了惩罚。 还有人认为这就是一场普通的煤气爆炸，只是那个老骗子运气不好罢了。 有人拨打了电话，在十几分钟后，风驰电掣的消防车从黑暗中冲出，身穿橘红色衣服的消防员们开始准备扑救这依然浓烟滚滚的小店。 在一片混乱之中，没有人注意到。一个脸色苍白，裹着黑色毯子的年轻人借着烟雾的遮挡，就像是生了重病一样，扶着墙，踉踉跄跄的走入了旁边黑暗的巷子里。 那是梅林。 魔力的失控来得快，去的也快。 他身体里的黑暗魔力似乎是为了惩罚那个不知死活的老骗子，在暴走凝聚成黑暗风暴，将老骗子的一切都抹掉之后，就又很快顺从的回到了梅林的身体中。 化为黑暗风暴的年轻人也重新变回了凡人之躯，他身上没有任何伤痕，甚至就连衣服都完好无损，甚至在他意识模糊的，本能的逃离那爆炸的小店的时刻，他还顺手拿走了老骗子的钱包。 但这不意味着梅林就没有损失。 那个老骗子就像是打开了他体内的某种“封印”，让那本已沉寂的黑暗力量再次活跃了起来，就像是沉睡在他灵魂中的魔力彻底苏醒了一样。 那力量毫无疑问是邪恶的，它在复苏后就摄取了一条生命，那自作孽不可活的老骗子几乎是用自己的生命做祭品，将梅林的“力量”释放了出来。 这不是梅林想要的，他现在没有使用那力量的能力，他甚至无法调动它。 他只能感觉到那灼热黑暗的气息在自己的血管里奔涌着，谁也不知道它下一刻会做出什么。 在通往火车站的小巷里，梅林虚弱的向前行走，在路灯的照耀下，梅林的手指上还缠绕着类似刚才的灰烬风暴一样的黑色烟雾，很淡薄，不用心看根本看不到，但这意味着，那魔力已经开始侵染他的躯体 他的脸色苍白到让人害怕，他在阴影中行走佝偻的姿态，就像是一头虚弱的鬼一样。 阴影，阴影在他身边缠绕着，似乎在等待着梅林的召唤，但年轻人根本不想召唤它们。 他的大脑浑浑噩噩，在被动的，“亲手了结”了一条人命之后，他几近无法思考，他只想离开这里，离那被埋在爆炸废墟中的，属于恶魔的绿铃越远越好。 那是不祥之物 它甚至比三宫魔的力量还要危险，因为那玩意没有限制，最少三宫魔的力量，可不会无差别的袭击任何人。 然而梅林并不知道，在他离开之后，这座城市，其实还发生了一些事情。 爆炸案发生后4个小时，凌晨4点钟。 在芝加哥的消防员们扑灭了灵媒小店的火焰，并且将失去呼吸，几乎被炸得支离破碎的老骗子的尸骨收敛后，警察们在搜查的时候，还发现了其他的东西。 “长官，我们找到了一些被烧毁的衣物和一个箱子，那不是老彼得的所有物，我们基本可以确定，在爆炸时，那店里还有另一个人。” 一名警员对自己的上司汇报了他们的发现，而他的说辞很难让人不联想到一些更坏的事情。 “所以，你们认为，这并不是一场意外爆炸？其中还有一些隐情，对吧？” 半夜里从自己床铺上被喊起来，并且一直忙碌到现在的警长很不耐烦，他一边喝着咖啡，一边看着自己的下属，他头也不抬的说： “还有其他的发现吗？我是说，你们能确定那个和老彼得在一起的神秘人的身份吗？” “呃，目前还不能，长官。” 年轻的警员挠了挠头，对自己的长官说： “排查需要时间，你知道的，那个街区也很乱，老彼得本身就是个有很多前科的骗子，他的交际圈比较混乱。” “那就去查！” 老警长拍了拍桌子，他现在并不关心那个老骗子是怎么死的，以及是谁害死了他。 他现在只想回家好好睡一觉。 但就在警员准备回应上司的时候，芝加哥警局办公室的门却突然被推开了。 一个带着蛤蟆镜，穿着西装，提着一个手提箱的高大黑人走入了办公室，还顺手关了门。 他摘下眼镜，露出了一声精干如鹰的眼睛，他看着眼前的警长和警员，从兜里取出一张证件，放在了这警长的桌子上。 那个证件很奇特，它的徽章是一头在圆环背景上展翅的灰色雄鹰。 而在圆环上有三个单词组成的名称，那是strategicscientificreserve，一个很拗口很古怪的词组。 老警长瞅了一眼那证件，他的表情立刻变得严肃起来，他看着眼前那个带着沉默气息的黑人，他问到： “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管这些刑事案件了？” “我们不管刑事案件，菲尔斯警长。” 那黑人拉开椅子，坐在警长对面，他平静的回答到： “所以如果一件案子需要我们插手，那就证明，它并不是简单的刑事案件。自我介绍一下，战略科学军团高级特工尼克弗瑞，我为昨晚的爆炸案而来，我听说，芝加哥警局在案发现场，发现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 “我们发现了很多东西。” 老警长朝着呆立在一边的警员打了个眼色，后者收起卷宗打算离开，但尼克弗瑞的手指，却摁在了那卷宗上。 这个动作很不客气，充满了攻击性，在警局这种地方，这样的行为，也很容易被认为是挑衅。 年轻的警员看了看老警长，后者微微点了点头，那年轻警员颇有些不服气的瞪了一眼弗瑞，便整了整衣服，气呼呼的转身离开。 直到办公室里只剩下警长和特工两个人之后，老警长喝了口咖啡，他看了一眼弗瑞，然后伸手打开了自己的抽屉，把一个小盒子取出来，放在了弗瑞眼前。 “但我觉得，你可能是为它而来。这是老彼得的藏品，整个店都被炸毁了，但它却完好无损，超过4个警员向我汇报，在他们靠近这玩意的时候，都会听到古怪的耳语声，只有这个一起被发现的盒子能遮挡那声音。” “这东西让我想起了当年在越南遭遇的那些见鬼的巫毒玩意。” 老警长看着眼前的盒子，他有些不安的活动了一下身体，似乎是想要离它远一些。 “嗯，看上去像是传说中的绿铃。” 特工尼克弗瑞却不害怕，他伸出手，打开那盒子，看到了其中安安分分的绿色铃铛，那古朴的玩意看上去就像是一件文物一样。 “这玩意是不可考证的黑魔法造物，在有历史记载的过去，它每一百年最少会出现一次。其踪迹遍布整个欧洲，南美和一些印第安部落，每一次都伴随着大规模的灵异事件。” “您的谨慎值得称赞，警长，可以说，您拯救了这座建筑物里所有的人。” 弗瑞特工谨慎的将那盒子放入自己的手提箱里，用长达12位的秘密锁住箱子，然后顺手将警长桌子上的卷宗收起来。 他戴好墨镜，对老警长微微点头： “菲尔斯警长，收容这些危险的东西是我们的责任，而且这件案子也由战略科学军团接手了，让您的小伙子们忘记它吧，这对我们彼此都好。” “嗯” 老警长并没有表示异议，实际上他巴不得眼前这个冷漠的黑人带走那要命的鬼东西，但是在弗瑞特工离开前，老警长又问到： “我的老上司皮尔斯阁下还好吗？” “他很好，他特意叮嘱我以最快的速度前来这里，就是怕自己的老朋友惹上搞不定的麻烦。” 弗瑞回头笑了笑，对警长说： “他很挂念你们。” “当然，皮尔斯就是这样的人，当年在越南，如果没有他，我们这些老骨头根本就回不来。” 老警长笑呵呵的说了一句，他对弗瑞挥了挥手： “那么，我就不送你了，弗瑞特工，你也看到了，我挺忙的。” “嗯，那就再见了，警长。祝你好运。” ————————————————— “孩子？孩子，你还好吗？” 在离开芝加哥，前往下一座城市的火车上，裹着黑色毯子，深陷噩梦包围的梅林被一个温和的声音惊醒了。 他茫然的睁开眼睛，在墨镜之下，是两个浓重的黑眼圈，显然，他并没有怎么睡好。 入眼之处，火车窗外的夜色依然深沉，但黎明将至。 借着车厢的灯光，梅林从座位上爬起来，他看到了一名拄着拐杖的老人正关切的看着他。 那老人看到梅林醒了，便递过来了一张手帕。 “擦擦血吧，孩子，你看上去需要帮助。” 梅林楞了一下，他试着呼吸，结果一股血腥味冲入了鼻腔，他抹了抹鼻孔，手指上又一次沾上了血渍。 他又流鼻血了。 魔力侵蚀的症状加重了。 “谢谢。” 梅林接过那老人递来的手帕，将鼻血擦拭干净，他看着窗外深沉的夜色，他突然想起了一件要命的事情。他回头看着老人，他语气稍显急促的问到： “现在，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呃？” 梅林的这个问题让老人楞了一下，这位拄着拐杖，穿着得体的老绅士看了看手表，对梅林说： “现在是5:45分，孩子，怎么了？” “快6个小时了” 梅林痛苦的抓着自己的头发，他陷入了强烈的不安中： “我居然睡了这么久，见鬼，时间，时间要到了。” “什么时间？” 老人又问了一句，结果就看到梅林从座位上站起，他慌乱的走向火车的下一节车厢，似乎要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里。 而就在这时，伴随着火车急速向前，这辆列车骤然驶入了一座隧道中，黑暗，更阴沉的黑暗在这一刻笼罩了整个车厢，就像是预示着某些糟糕的事情即将发生。 梅林若有所感的回过头，他看着身后那试图帮助他的老人，还有车厢中其他的人们。 在灵视的视界中，一团团黑色如烟雾一样的气息，已经彻底充盈了这车厢，这列车。 那些黑色烟雾的源头，赫然就是他自己。 “哐” 一声巨响，正在快速行驶的火车就像是被无形的手向外猛推，整个车厢都跳动了起来。 梅林的整个身体都在天旋地转之中被摔在翻滚的车壁上，连续数次撞击让梅林几乎晕厥。 而下一刻，一阵更恐怖的碰撞震动，让整条列车都在刺耳的摩擦声中骤停。 一片哀嚎，尖叫，肉眼可见的慌乱，在那一闪一灭的灯光中，预示着一场灾难已经到来。 梅林最恐惧的噩梦终于爆发。 这辆载满了乘客的火车 脱轨了。 11.黑暗中的路 试想，一辆全速行驶的火车，撞在坚固的山岩上，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破碎。 这是注定的结果，从人类发明出可以行动的钢铁事物之后，这些钢铁怪兽们和大地的较量持续到现在，它们几乎还没有赢过一次。 而在这夜色中，载着梅林和其他270多名乘客的火车，就那么一头撞在了隧道的内壁上，隧道山壁被撞的整个破碎开，剥离的岩石在动能的冲击下，朝着四面八方砸落，将彻底毁掉的车头后方的车厢打的跳动起来。 就如同一条失去脑袋的蛇一样，一节节的车厢翻滚旋转。在动能的冲击下，在铁轨上七零八落的散开，甚至横摆着砸在铁轨上，火车后方的货车车厢里的沉重货物翻滚下来，将隧道另一道的出口，也堵得严严实实。 这是一场不折不扣的灾难，最重要的是，它发生的时间很极端。 清晨5:45分，那时候大部分乘客都在沉睡中，根本来不及采取有效的措施，但幸运的是，火车撞击山壁时并没有引发爆炸，这让那些受害者还有拯救自己的可能。 梅林揉着脑袋，从被数次撞击的痛苦中清醒过来，他艰难的抬起头，结果愕然发现，自己这节车厢，已经整个翻滚了过来，他正趴在一片破碎的玻璃上，但却幸运至极的并没有流血。 而其他人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趴在地上的梅林能听到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哀嚎，那些伤者的呻吟，那些痛苦的哭泣，还有男人们的呐喊声。 在后方的车厢里，一些已经醒过来的客人们，正在试图进行自救。这还得感谢北美这个时间点的列车行驶速度并不快，因此并没有酿成更恐怖的二次伤害。 在梅林眼前，火车的乘务员捂着流血的脑袋，艰难的行走在车厢里，组织客人们离开随时有可能发生危险的侧翻车厢。 一位母亲抱着自己昏迷的女儿哭泣不已，更多的人则带着一种灾难后的侥幸，沉默的跟在乘务员身后，借着手电筒和车厢还残存的灯光，打开扭曲的车门，离开了这车厢。 在玻璃破碎的车窗外，幸存下来的乘客们在乘务员们的带领下，在隧道的边缘集合，人声鼎沸嘈杂，在这一片黑暗的区域中，人内心最本源的恐惧被唤醒，每个人都变得敏感而好斗，而在恐惧的压迫下，在鲜血的刺激下，人们往往会做出很多可怕的事情。 那些组织者可能也知道这一点，他们将男人们分开两队，很快的就朝着隧道的两个方向探索，试图找到离开隧道的方法。 但他们缺少工具，也缺少照明设备，这场灾难，实在是来的太迅速，太让人措手不及了。 梅林没有关注车厢之外的众人，他也没有时间去关注他们，在他眼前，有人更需要他的帮助。 那位之前唤醒他的老绅士，此时正躺在车厢的地面上，在他腹部，有一片刺入其中的碎玻璃，鲜血，鲜血从衣服中流淌出来。 还有那些已经不会再动的尸体，那些逝去的生命，在这昏暗的车厢中，勾勒出了一幅绝望而悲伤的场景。 “忍着点，先生。” 梅林半跪在那老人身边，他对那老先生说了一句，然后用手摁在他的伤口上，以娴熟的手法检查着他的伤口。 在威斯康星州的麦迪逊，鲁伯斯先生的私人医院打工的那段时间，梅林已经是个优秀的护工了，虽然他还没有理论的学习医疗知识，但包扎小伤口对于他而言已经不是什么难题。 “没有伤到内脏，先生，你很幸运。” 在阴暗的灯光下，梅林对那老先生笑了笑，他撕开自己的衣袖做临时的绷带，就准备拔出那刺入老先生躯体里的玻璃。 “你是个医生吗？” 老人显然疼的很厉害，他的脸色都变得极差，但看到梅林一板一眼的准备工作，他便忍不住问到： “为什么像个流浪汉一样躺在车厢里？还有刚才我感觉，感觉你好像预知到了这场灾难一样。” “没有，你看错了。” 梅林略带冷漠的回应了一句，在昏暗的灯光下，他那没有一丝血色的脸看上去极为骇人。 而就在老人想要再次开口询问的时候，梅林的手猛地抬起，那刺入老人腹部的碎玻璃被抽了出来。鲜血顺延着伤口流出来，老人的身体猛地抽搐了一阵，这剧烈的疼痛，也让老人停下了话头。 “摁着它，没有伤到内脏，一会就会止血，在逃出去之后，你最好去正规的医院再看看。” 梅林将一块干净的布折起来，摁在老人的伤口上，他对老先生说： “我帮你包扎一下，另外，我很抱歉。” “为什么要道歉呢？” 老人的面色痛苦，但他还是艰难的露出笑容，他抬头看着周围一片狼藉的场景，在那忽明忽暗的灯光中，他声音干涩的对梅林说： “这又不是你的错，孩子，你也是受害者。” “如果我不是呢？” 梅林低着头，一边继续撕开袖子，为老人包扎伤口，一边用沙哑的声音说： “如果，如果这一切都是我引起的呢？” “怎么会呢？” 老人摇了摇头，他舒了口气，耐心的对梅林解释到： “我知道，在一场有人伤亡的灾难中幸存下来，完好无损，那强烈的对比，总会让人有种负罪感。在心理学上，这叫幸存者心理。但相信我，孩子，这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这和你没有关系。” “我知道这个概念，老先生。我自学过一些心理学。” 梅林将老人从地面上扶起，让他靠在倾倒的座椅边，他一边将撕碎的衣服折起来，一边低着头说： “但我是个不幸的人，厄运就跟随在我身边。你想知道刚才我为什么要问你时间吗？” 梅林停了停，他舒了口气，一边将那止血的布固定在伤口，一边对老人说： “因为只要我在某个地方停留的太久，灾难就会到来。威斯康星州的龙卷风，芝加哥的爆炸，还有这次火车脱轨” 梅林抬起头，他看着眼前面色惊愕的老先生，他摘下自己的墨镜，将自己那双古怪的眼睛暴露出来。他指着自己的眼睛，对眼前这萍水相逢的老头说： “它，它代表着我的本质，老先生，那种黑暗的本质。” “你，你是个变种人？” 老先生看着梅林那黑色中带着火星光点的眼睛，他反问到： “我以为在芝加哥这边已经没有变种人了，这里不是变种人们传统的活动区。” “不，我不是。” 梅林摇了摇头，他带着一丝惆怅的说： “如果我只是个单纯的变种人，那我就不需要这么痛苦了。” “emmmm，听上去你在憎恨自己，孩子。” 老人靠在椅子边，任由梅林为他包扎伤口，大概是因为慢慢在止血的缘故，痛苦虽然还存在，但已经比之前弱小很多了。 这老人似乎也是个狠茬子，哪怕在见识了梅林的眼睛之后，他依然没有太多的害怕。相反，他甚至还有点惊喜？ “我经历过很多事情，孩子，我打过二战，虽然没经历过几次战争，但我曾经也见过不属于凡人世界的事物。” 这老头对梅林挤了挤眼睛，他左右看了看，对梅林说： “瞧，他们在寻找出路呢，看来我们还有点时间可以聊聊。能帮我把兜里的雪茄取出来吗？” 梅林包扎完了伤口，他盘坐在老人身边，帮老人取出雪茄，并且点燃。在一阵阵辛辣的烟气中，这老人咳嗽了一声，他对梅林说： “你知道美国队长吗？就是痛殴希特勒的那个英雄。” “嗯，我知道。” 梅林点了点头： “我的弟弟曾经的弟弟，很喜欢看超级英雄的漫画，美国队长是他最崇拜的英雄。” “嗯，我也很崇拜他。” 老人笑呵呵，又带着一丝自豪的说： “我当年还和美国队长一起执行过任务呢，虽然我的部队只是跟在他后面，收缴那些被打败的德国鬼子。但怎么说呢，我其实也真正见过他，他其实并不如漫画里画的那么英明神武，他也会犯错，但我们会忘记他的错误，只会记得他是如何帮助我们的。” 老人看了看梅林的表情，他说： “就和刚才的你一样，那不是你自愿的，对吧？你的厄运在折磨我们之前，它会先折磨你，所以你也是受害者。” “你瞧，我告诉了你我的故事，你也该说说你的故事吧？” 说到这里，老人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他压低声音，就像个老顽童一样挤了挤眼睛： “放心吧，我不会告诉其他人的。” “我的故事没有什么好说的。” 梅林耸了耸肩，在这昏暗的车厢中，他将自己过去18年的经历一股脑的告诉给了眼前这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老头，这些事情憋在他心里太久了，他迫切的需要一个分担者。 帮他分担压力，帮他分担痛苦。 但梅林的人生故事毕竟只是刚刚开始，短短几分钟，他目前经历的故事就接近了尾声。 “嗯，你是说，是那个恶魔毁掉了你的一切？你身体里还有它的力量？” 老人皱着眉头说： “这可不妙啊，我读过圣经，还有印度的古诗歌，中国的一些古老故事，不管是什么神话里，恶魔都不是正派的人，你得赶紧想办法救救自己。” “可是我没有办法。” 梅林失望的说： “我甚至不知道从何找起，我甚至不能在一个地方长时间停留。我很累，先生，最重要的是，我很茫然，我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每一个夜晚，那些黑暗的声音都会给我编织噩梦，与日俱增，我每一天清晨醒来，都感觉自己距离坠入黑暗更近了一步。” “不不不，不！” 老人认真的听着梅林的诉说，他否认了梅林的说法，他看着梅林，他说： “你没有坠入黑暗，否则刚才你就不会冒险留在这里帮我，也许你认为你正在朝着一个恶棍转变，但没有！孩子，内心里你还是个好人，你愿意帮助其他人。” “听我说，孩子，这是一个老头子的经验之谈。” 老人抽了口雪茄烟，他拍着梅林的肩膀，对梅林说： “还记得刚才说的美国队长吗？我们在战场上听说过很多关于史蒂夫的传奇故事，但很少有人知道，史蒂夫在成为英雄之前是干什么的，但我知道。他是一个从布鲁克林来的，只想做些好事的，体弱多病的年轻人。” “但我要告诉你的是，在你的人生里，你得分清什么东西能给你支持，让你越来越强大，什么东西则会被时间冲刷，让你虚度光阴。” 他伸出手指，指了指梅林的心脏，他语重心长的说： “那些能给你坚持的东西，就应该被坚守。因为人生太长，你要和自己作斗争。你对家人的爱，眷恋，对于希望的期待，解决问题的意志，心向光明的坚守等等。” “而那些会被时间过滤的东西，则不需要报以太多留恋，该释放就释放，因为人生太长了你明白吗？如果你总抓着那些毫无意义的东西，就像是背着一座越来越重的山，你最终会被压垮。是的，我说的就是你对于自己的憎恨和厌恶，这是没有必要的。” “那不是你主动选择成为这样，你是被迫走到这一步的。” 梅林没有回答，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几分钟之后，他才抬起头，目光清澈的看着老人： “你说的这些我有些无法理解，但，我会试着这么做的。能再给我一些建议吗？” 而老人将手中的雪茄放入嘴里，猛抽了一口，又说到： “呵呵，我只是个画漫画的，你的故事我从没经历过，我怎么能给你建议呢？梅林。” “不过我当时参军的时候，我们队伍里有个心理学家。你知道，那年头，心理学家还是很稀有的，总之，他总是叽叽歪歪的告诉我们很多东西，我都忘了，但我还记得他说过一些话，很有道理。” “梅林，我们必须习惯这个世界抽离，或者换掉一些我们喜欢的，熟悉的东西这个过程叫成长。” “成长的滋味总是很复杂的，熟悉的过去也许只能用来怀念，依赖的事物也许必须要学会放手。你已经不是过去的自己了，我想说的是，你得习惯现在的自己，你得接受自己，包括接受你身体里的力量。” 说到这里，老头子的眼睛转了转，就像是个即将偷到鸡的老狐狸一样，他对梅林说： “咳咳，说到这里，我记得，你刚才说，在昨晚，你在芝加哥引发了一场爆炸？你能控制那力量吗？” 梅林疑惑的看着老头，老头则指了指车厢后方那些挡在隧道入口处的货物和扭曲的车厢，他压低声音，对梅林说： “这隧道里现在困着200多人，我们没有能力打破那封锁，现在快到黎明了，但人们却焦躁不安。按照我的经验，梅林，如果再不出现希望，一些不好的事情就要发生了。”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能控制你身体里的力量，你就能再制造出一场爆炸，把堵住隧道的东西炸开把我们救出去。” 老头伸出手，拍了拍梅林的肩膀，他说： “你不是想知道，该怎么才能缓解自己的内疚和自我憎恨吗？” “那就去赎罪吧，用这被诅咒的力量赎罪，做一个嗯，做一个英雄，像史蒂夫那样。梅林，史蒂夫说过一句话，我曾亲耳听到的，决定你成为什么样的人的，绝对不是你拥有的力量，而是你的心。” 眼看着梅林还有些犹豫，老头艰难的扶着座椅站起身，他在梅林肩膀上推了一把，他说： “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去吧，梅林，去成为一个英雄，善用你的力量。” 梅林将头伸出车窗，看到了黑暗里慌乱的人们，那些人，缺乏力量，他们，需要帮助。这是200多生命，如果能救下他们，那么因为厄运引发的一系列灾难而自责不已的自己，也许真的会轻松一些。 梅林回头看着老人，老人的眼中满是鼓励和支持。梅林眼中的红色光点跳动了一下，在黑暗中，那些慌乱的求救声不绝于耳，梅林便轻声说： “好吧，老先生，那我去试试。” 老头耸了耸肩，将雪茄放在嘴里抽了一口气，在那烟气的升腾中，他看着翻出车厢的梅林，他笑呵呵的说： “我有名字的，真是没礼貌的臭小子。你应该叫我马丁，或者像其他那些年轻人一样，叫我” “斯坦。” 12.怪物.力量 在黑暗中行走，是需要勇气的。 在刚刚遭遇了一场危机后，黑暗中的所有人心中都充盈着恐慌，敏感和畏惧。 在这两端被彻底封死的隧道中，阳光的温暖无法触及此处，这里是黑暗在控制着一切。 但梅林却行走于黑暗里，那蔽体的阴影在他体表流动，甚至比阳光更能给他带来一种安心，就像是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他眼前没有什么阻碍，即便是在没有灯光照明的情况下，他依然可以清晰的看到这黑暗中的光景。 大概是在黑暗中视觉被压制，梅林感觉到自己的听觉和感知，变得更敏锐了一些。 他能听到人群中女人们的窃窃私语，那些孩子们压抑的哭泣，在昏暗的黑暗中忙碌着寻找出路的男人们的呼吸，甚至当他的手指接触到冰冷的隧道表面，那些发生在岩石内部的细微分裂，那些已经因为撞击而变得不再稳定的岩石结构。 他在人群中如影子一样前进，不接触到任何人，他小心翼翼不暴露出自己的异常。 但实际上，他正在以惊人的速度适应黑暗。 他混在人群中，在无人注意的情况下，梅林抓着倾翻的车厢边缘，跳入了更浓重的黑暗里，他沿着布满了杂物的铁轨一路向前，很快，他便脱离了人群聚集的位置。 “砰、砰、砰。” 而就在他深入黑暗的时刻，他听到了从前方被挤压变形的车厢里响起的声音。 那是很有节奏的敲击声，但却很微弱。 那应该是被困在车厢里的乘客，在无助的求救。 梅林左右看了看，将头顶的牛仔帽的帽檐向下再次拉了拉，就和当初的魅影陌客一样，用帽檐挡住了大半张脸，再加上墨镜的遮挡。 在这黑暗中，几乎没人能看到他，更没人能认出他。 凭借敏锐的感官，梅林很快就确定了那敲击声传来的位置，他矮下身，顺着两节车厢碰撞的间隙，爬入了那被积压在石壁上的角落。他将手贴在车厢上，蜷起手指，在车壁上轻轻撬动了一下，就像是在回应那敲动的声音一样。 这一声敲动的声音很低沉，但对于那些被困住的乘客来说，无异于天堂般的呼唤。 下一秒，那敲动声就变得急促起来，还有一个很稚嫩的，尖尖的，属于小孩的声音，在这黑暗中响起。 尽管竭力压制，但梅林还是能从那声音中听到一丝掩饰不住的惶恐与无助。 “有人吗？有人在外面吗？救救我们！我妈妈晕倒了，我被夹住了，求求你，救救我们！” “我来了，别怕。” 梅林故意粗着嗓音回答了一声，他双手双脚活动，让自己在那夹缝中向前行动了几步，然后抬起头，便从破碎的窗户里看到了一个头发乱糟糟，脸上还有一些黑灰的小女孩。 她正坐在车厢底部，在那里东张西望。 她的手臂被夹在了倒塌的箱子中，但从她的表情来看，她应该并没有受伤。在那小女孩脚边，有一位晕过去的夫人。那应该就是她的妈妈。 相比她幸运的女儿，这位夫人的运气就不怎么好了，她可能是被倒下的箱子砸中了身体，导致昏迷，但地面上并没有太多血迹。 这也让梅林稍稍放心了一些。 “孩子。” 梅林继续粗着嗓子喊到： “就待在那里，别动，我去找工具。” 梅林再次响起的声音，让那小女孩猛地抬起头。但她并没有梅林的黑暗视觉，她只能看到眼前的一片黑暗，就像是在和幽灵对话一样，这着实让小女孩感觉到了害怕。 “先生？你在哪？我看不到你。” 她故意这么说，然后将身体向后缩了缩。 这个动作让她身边堆砌的行李箱摇晃了一下，让小女孩发出了一声惊呼，也把梅林吓了一跳。如果那些沉重的箱子倒塌下来，这小女孩肯定会被砸伤。 “别动！” 梅林的语气变得更温和一些： “我能看到你，就维持这个动作，别动我很快就回来救你，还有你的妈妈。小姑娘，相信我，好吗？” 说完，梅林后退了几步，再次矮下身体，爬出了车厢扭曲的凹陷通道。 梅林故意发出了一些声音，好让那个敏感的小丫头安心一些。 不过在梅林离开后，那被困在角落的小丫头又有些害怕的缩了缩脑袋，她低头看着昏迷的妈妈，她抽了抽鼻子，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对妈妈，好像也是在对自己说： “别怕，妈妈，有人来救我们了。” “听起来像个大哥哥，他肯定会回来的，对吧？” “我们肯定会得救的。” 但昏迷的妈妈去没能回应她，这让小女孩眼中的泪水又忍不住要流下来，但她努力的忍住了。 她不断的深呼吸，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在黑暗中，这7岁的女孩维持着手臂被垒砌的箱子束缚的姿势，她很累了，但她知道，自己不能乱动。 危险还没过去呢。 看到希望后，再继续等待的时间是很难熬的。小姑娘平均10秒一次抬起头，就像是小兔子一样竖起耳朵，她试图在黑暗中听到哪怕一丝声响，但梅林就像是彻底消失了一样。 1分钟，2分钟，很快，5分钟过去了。 满怀期待的小姑娘的心一点一点的沉了下去，各种各样无厘头的猜想开始在她脑海里回荡起来。 她和其他大部分被困在黑暗中的人一样，开始了自我脑补，开始自己吓唬自己了。 小姑娘内心的恐惧越来越盛，但就在她被自己的幻想压垮之前，突然响起的，钢铁碰撞的声音，将她从自己的幻想里猛然惊醒。 小姑娘吓了一跳，她抬起头，就看到一根扭曲的钢棍，被插在了两节车厢碰撞扭曲的地方。梅林一手握着棍子，使出了吃奶的力量。 他完全无法撼动两节挤在一起的车厢，也无法像漫画中的英雄一样轻松的分开它们，但他可以用最简单的杠杆原理，将已经彻底封死的车门一点一点的撬开。 “砰” 被撬开的车门砸在黑暗中，发出了一声巨大的响动，梅林矮身走入车厢，快步走到那小姑娘和她母亲身边，他伸出手，将压着小姑娘胳膊的箱子一个接一个的推开。 在黑暗中，他对似乎被吓坏的小姑娘温和的说到： “别怕，我就在这里。” 梅林伸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他将最后一个箱子搬开，让被困住的小姑娘得到了自由，而下一刻，那沉默的小姑娘就张开双手，猛地的抱住了梅林的腿。 梅林愣了一下。 他能感觉到，小姑娘的身体在颤抖，她肯定被吓坏了。 她本不该经历这一切的，而这一切的源头，都是他。 梅林舒了口气，他努力将这些负面的情绪排出去，他伸出手，摸了摸小姑娘乱糟糟的头发，他对小丫头说： “先放开我，我要把你妈妈抱出去你跟着我，小心点，好吗？” 小丫头听话的放开了手，她看着梅林俯下身，将昏迷的妈妈抱起。她便伸出手，抓着梅林的衣角，在这被扭曲的，被黑暗覆盖的地方行走。 在被拯救之后，这姑娘终于感觉到了一丝安心。 她不需要再害怕了。 在梅林走出车厢的时候，在隧道后方的黑暗中，一抹灯光照在了这片黑暗里。显然，这是刚才梅林撬动车门时引发的声响惊动了其他人。 梅林听到了清晰的脚步声，应该有最少7个人赶过来了，有男有女。 梅林将昏迷的夫人放在地面上，他蹲下身，摸了摸这懂事的小姑娘的脑袋，他对小姑娘说： “你就待在这里，很快就会有叔叔阿姨来帮你了。还有，别告诉其他人，你见过我，好吗？” 小姑娘的眼睛在黑暗中眨了眨，梅林能看到，那是一双很漂亮的棕色眼睛，她还有一头蓬松的金色长发，就像是一个可爱的洋娃娃一样。 而面对梅林的请求，小姑娘歪着脑袋，就像是在思考，她问到： “为什么呀？” “就和我刚才救了你一样，我现在要去帮助其他人了。但我不喜欢和其他人一起工作，我更喜欢自己一个人做事。” “总之，该说再见了，勇敢的小姑娘。” 梅林站起身，他对小姑娘挥手告别，转身朝着更前方的黑暗走去，那小姑娘在他身后喊到： “你叫什么名字啊？” “梅林。” 低沉的声音远远传来，代表着梅林在快速远去。 “好吧！我答应你，梅林。” 黑暗中没有传来回音，也没有回答。 梅林已经深入了黑暗，他已经离开了。 在黑暗中前进了近15分钟之后，梅林到达了火车最后方，好几节装货物的车厢在这里侧翻，车厢本身连同沉重的货物一起，将隧道出口堵住，还有些落石混杂在其中，让攀爬眼前的障碍也变得极其困难。 梅林能听到在另一个方向，有些男人们在讨论着办法打开这障碍。 但正如那老人说的，那些方法需要时间，而在现在的情况下，如果人们看不到希望，在黑暗的左右下，人们很容易做出一些伤害自己，又伤害其他人的事情。 梅林知道，自己有能力打开眼前沉重的阻碍，就如他在芝加哥的灵媒店里做的一样。 但问题是，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使用那黑暗危险的力量。 不过，他内心里已经有了一些猜测。 结合在芝加哥灵媒店的遭遇，梅林猜测，自己身体里流淌的黑暗力量只有在遭遇强烈的外部威胁的时候，才会主动的爆发开，将周围的一切威胁消弭掉。 就如同芝加哥的老骗子拿出的那个诡异的恶魔铃铛。 而在昨晚的爆发中，梅林在那种化身为烟雾风暴的姿态中，其实并没有完全失去意志。他甚至还能清晰的记起，自己的意识融入那如黑烟一样的风暴中的感知，那种化身为风，轻飘飘的姿态。 他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力量充满了黑暗，极其危险，但它本身并没有本能的恶意。极有可能是因为和主体强行断开，被滞留在梅林的躯体里时间过短，它没能诞生出自己的意识。 所以理论上说，梅林可以自由的使用它，只要梅林找到方法。 “好吧。” 梅林活动着肩膀，活动着手臂，就像是在进行热身一样。 在黑暗中，他深吸了一口气，伸出左手，摁在眼前沉重的障碍物上，他努力的让自己的意志冷静下来，片刻之后，他说： “出来！” 然而，这声呼唤除了弄出了一些回音之外，根本没有用。 那些黑暗的力量就停留在他的身体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就像是对梅林不屑一顾。 “见鬼。” 年轻人暗骂了一句，他换了个姿势，又喊了一声，但依然没有得到回应。几分钟自后，因为连续不断的呼喊，反而还引来了另一侧的男人们的注意，梅林能听到，那些嘈杂的脚步声正在靠近。 没有太多时间了。 梅林咬着牙，他低下头，在地面上寻找着，几秒钟之后，他捡起了一块碎瓶子。 他凝视着手里锋利的玻璃片，他觉得自己肯定是疯了。肯定是刚才那个老头子，给他灌了什么**汤，才让他诞生这么疯狂的想法。 但现在，像个懦夫一样要么离开这里，等待糟糕事情的发生。 要么 就用极端的方法，再试一次。 在黑暗中，梅林双手反握着那碎玻璃，在黑暗中，他低声说： “要么起作用，要么干脆就以一个人类的身份死去。” “听到了吗？不管你是什么！” 梅林的语气变得执拗起来，他就像是在和一个看不见的人对话一样。他咬着牙说： “我才不会任由你把我变成怪物！” 下一刻，梅林的双手猛地向内蜷缩，那锋利的玻璃渣，就如一把匕首一样，刺向了自己的心脏。 没有停留，不似作伪，用尽力量。 就在那锋利的碎玻璃刺破梅林皮肤，在梅林感觉到疼痛的瞬间，他身体里那股沉寂的力量，便又一次在黑暗中复苏。 “嗡” 在不到一秒的时间里，梅林整个人化为黑暗的，混杂着火星的风，在狂啸中，那股黑暗的风狠狠的撞在了眼前如山一样的障碍物上。 就像是巨人的拳头，狠狠的锤在那堆钢铁与货物之上。 梅林扭曲模糊的意识，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团燃尽一切的火焰，将接触到的一切尽数点燃。 这力量果然充满攻击性，在它触碰到那堆障碍物的瞬间，一声爆炸般的巨响就在隧道中响起，将黑暗中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然后是第二声巨响，第三声。 钢铁制作的车厢，沉重的枕木，用于送入工厂锻造的铁锭，漂亮厚重的玻璃。 不管是什么，都被冲击，都被融化，都被点燃。 三次蛮横的撞击之后，重新回归了人类躯体的梅林虚弱的趴在了隧道的地面上，在他眼前，一抹黎明初生的朝阳，就像是刺破黑暗的利剑一样，照在了他身上。 在他身后，是被从中央蛮横的破开的障碍物，那是足有10多米厚的阻碍。就像是被重新开出了一个环形的缺口一样。 “呵呵，做到了” 梅林感觉全身都在疼，不仅仅是酸痛，还有阳光照在脸上产生的诡异刺痛，他很虚弱，全身都没有力气，就像是所有精力都被掏空了一样。 但他却发出了艰难而满足的笑声。 他引发了灾难。 他终结了灾难，他赎罪了。 “哇！” 一个声音在梅林身后响起，虚弱的年轻人回过头，就看到刚才他救下的小姑娘，正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就像是看着一头真正的怪物，和一位真正的英雄一样。 从她瞪圆的眼神来看，这小姑娘，肯定全程目睹了刚才的那一幕。 而在她身后的黑暗中，梅林听到了很多人的脚步声，那是奔跑的声音，是人类奔向光明的本能。 虚弱的梅林艰难的爬起来，他从脚边捡起自己的牛仔帽，然后扣在头上，他竖起手指，放在嘴边，在阳光的照耀下，他对身后的小丫头做了个禁声的动作。 在那些被他救下的人冲入光明之前，梅林已经一瘸一拐的，在阳光的照拂下，离开了这隧道。 就好像是 他从未出现过一样。 13.人世间 当中央城警局的乔韦斯特警官带着同事，一路鞍马劳顿的来到火车脱轨现场的时候。在破碎的隧道边，已经围满了赶来的记者。 这些家伙们来的太快了，几乎就是在被困的人们脱险之后不到30分钟，就已经从中央城市区赶来了这里。 脱轨事件很少见，尤其是对于中央城这样的小城市附近来说，好几年都不会发生一起。 这理所当然的引起了媒体的关注。 当然，他们的关注点除了事故快速的救援和幸存人数巨大之外，还聚焦在另一方面。 “我的天，这是动用了炸弹吗？” 年轻的韦斯特警官看到隧道入口处，那堆砌在一起，挡住了隧道入口的各种货物和车厢，以及那个被从中心炸开的大洞之后，这个干练的黑人警官也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呼。 “不，乔。” 一名和韦斯特警官相熟的记者刚做完报道，他一脸怀疑的对身边的警官说： “这不是炸弹爆炸留下的痕迹，你知道的，我在军队干过一段时间的爆破兵实际上，除非那些被困者呼叫了一辆坦克过来，否则你得用巨量的炸药，才能在宽度达到7米的障碍物上，炸出这么一个大洞。而且还不可能炸的这么圆滑。” 这位记者眯起眼睛，他看着那个大洞周围已经再次凝固的钢铁，他眼中闪过一丝精芒，他说： “毫无疑问，这和超自然力量有关！” “毫无疑问，你刚刚遭遇了一场和超自然力量有关的事情，小姑娘。” 提着黑色箱子的尼克弗瑞特工摘下拉风的蛤蟆镜，他一脸为难的看着眼前倔强的小丫头。 后者正坐在自己的行李箱上，一脸不在乎的喝着热咖啡，身上还裹着一张毯子。而她的母亲，则一脸担忧的陪在自己女儿身边，时不时用警惕的目光盯着眼前这个全身上下都散发着冷漠气息的男人。 “有超过10个人告诉我，小丫头，你是第一个发现这个破口的人。” 弗瑞蹲下身，这个精干的特工努力的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温和。 但作为曾经的精锐军人和军事情报官的经历养成的锋锐气质，让他实在不适合扮演“知心叔叔”的角色。 眼前这个狡猾的小姑娘根本就不鸟他，甚至根本就不害怕他。 弗瑞耐心的对将脸别向另一边的小丫头说到： “所以你肯定看到了一些什么，小姑娘，我是来帮你的，不管你看到了什么，你都应该告诉我。” “可是我什么都没看到呀。” 小姑娘坐在行李箱上，小腿来回摇晃着，她歪着脑袋看着眼前的弗瑞，她一脸嫌弃的说： “我听到声音，就跑过去，然后就看到一个大大的洞然后叔叔阿姨们就来了，我们就这么得救了。我刚才给那个漂亮的记者小姐姐也是这么说的，你们为什么都不相信我啊！” 小姑娘似乎生气了，她扭头看着自己的妈妈，一脸可怜的央求道： “妈妈，妈妈，美国的人好讨厌！我不喜欢这里了，我们回家吧。” “好，好，我可怜的小宝贝。” 那位额头上还带着止血贴的母亲弯下腰，将自己的宝贝女儿抱在怀里。她狠狠的瞪了一眼无辜的弗瑞特工，对自己的女儿说： “我们立刻就回伦敦，宝贝，你爸爸一定担心急了。” 说完，这位女士根本不理会尴尬的弗瑞，她拖起行李箱就要离开。 那机灵的小姑娘趴在妈妈肩膀上，她得意的对弗瑞特工做了个鬼脸，用稚嫩的声音高喊道： “再见了，大个子叔叔。” “还有，我不叫小丫头，我叫赫敏！赫敏简格兰杰，很高兴见到你！先生，祝你好运！” 弗瑞目送着赫敏小姑娘离开，这个经验丰富的特工先生可以肯定，眼前那个小丫头肯定知道一些关于这起超自然现象的内幕，但偏偏他又不能对一个小丫头严刑逼供。 弗瑞虽然见过很多黑暗的事情，甚至亲手执行过很多黑暗的行动。 但他自认为还是个有底线的人。 特工看了看手里的黑色手提箱，里面装着他刚刚从芝加哥回收的危险物品，在爆炸案发生后仅仅6个小时，距离芝加哥并不远的中央城区域中，又发生了一起超自然现象。 弗瑞并不觉得这是巧合。 他回头看了一眼隧道入口处被炸开的大洞，那明显被某种力量炸开的隧道，让他不由的想起了芝加哥发生的爆炸。 他有种预感，这应该是同一个生物的手笔。 但偏偏，他手头却没有任何线索。 “嗨，别碰我！你们这些该死的家伙！” 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在弗瑞身后响起，特工回过头，就看到一个躺在担架上的老头子，正在和几个中央城警察吵架。 那老头子似乎受了伤，但他吼叫起来的样子，就和一头老狮子一样。 “我都说了，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记得了！你们看到了，我只是个可怜的老头子，没准还患有什么健忘症之类见鬼的疾病，所以别来烦我！” “斯坦先生，我们没有别的意思，我们只是想请您描述一下” “滚开！别碰我！我是有人权的！” 眼看那躺在担架上的老头子已经抡起拐杖开始驱赶那些无辜的警察，弗瑞顿时摇了摇头。 这里已经没什么好看的了，他对老头和警察的吵架也没兴趣。 和这起超自然事件有关的唯一的线索即将离开美国，返回伦敦，那也就意味着，弗瑞特工继续留在这里也没有意义了。 战略科学军团的事务是很多的，而且目前这个已经维持了五十多年的机构正在谋求转型，可没有太多时间留给弗瑞这样的资深特工去浪费。 他重新戴上蛤蟆镜，左右看了看，然后矮身钻入了一台黑色的轿车里，在引擎的嗡鸣声中，弗瑞特工很快驶上公路，快速离开了现场。 他有预感，那个引发了两次诡异爆炸的生命，迟早还会再出现的。 他只需要，耐心的等待。 “杀了一个骗子。又救了230多个人。这么严重的脱轨，却只有那么点伤亡，还有人能自己行走离开，这真的是上帝保佑吗？又或者，这其中，有什么隐情？” 弗瑞一边开车，一边胡思乱想。而就在下一刻，他的脚猛地踩下了刹车，黑色的轿车突然震动了一下，飞快的停在了路边。 弗瑞特工，迅速发现了这件事的重点。 他迅速翻开卷宗，看了几眼。 “嗯，有几个没受伤的人自己离开了？” 弗瑞眯起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光芒： “是啊，他离开了” 想到这里，他迅速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 “乔韦斯特警官吗？我是战略科学军团高级特工尼克弗瑞。我需要你派出警员，立刻对隧道周围进行搜捕！对！立刻进行！” ——————————————--- 中央城，这是一座位于美国北部的小城市，从芝加哥坐火车到这里，差不多需要6个小时。 这座名不见经传的小城市在上个时代曾是美国著名的航空火箭研发城市，即便是在探索太空的计划逐渐落幕的现在，中央城中，依然存在有数个美国顶尖，世界一流的科技实验室。 这是一座充满了书卷气的城市，居住在这里的人，也以这种书卷气为荣。 但说实话，这里的气候，在这个时节可算不上太好。 就在今早，一场大雨降临在了中央城以及周围地区。那雨大极了，就连那场引起人们讨论的火车隧道的清理工作和警察们的搜寻工作，也因此不得不暂停了下来。 除了疯子和无家可归的人之外，几乎没人会冒着这么大的雨出行。 梅林，属于后者。 此时的他，蜷缩在中央城街道的角落，身上盖着一张脏兮兮的毯子。 虽然大雨已经停歇，但还有飘荡的小雨滴不断的打在梅林的脸上，让本就已经冰冷彻骨的他，再次感觉到了命运对他的恶意。 从城外的铁轨线一路来到中央城市区，在夜雨中跋涉数个小时的感觉很糟糕。 更糟糕的是，梅林感觉自己好像是生病了。 就像是感冒发烧的人一样，他感觉到全身酸软无力，每一根骨头几乎都是软绵绵的。 尽管已经将衣服裹到最紧，但梅林依然感觉不到一丝的温暖。寒冷，渗人的寒冷从骨髓深处传出，蔓延在他的身体上，他蜷缩在街角，冻得瑟瑟发抖。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牙齿在碰撞，每一次呼吸，甚至都能带出肉眼可见的冷气。 这肯定不是因为淋了雨的原因。 梅林猜测，这应该和他短时间之内连续两次被拖入力量暴走的事件有关，这是他身体里的力量在“警告”他，他此时的身体强度，根本无法支撑连续两次的魔力爆炸。 就像是在发疯的透支未来一样。 “该该走了。” 梅林颤颤巍巍的，挣扎着站起身，他感觉自己就像是被彻底冻僵了一样。但他已经在这里待了很久了，他必须赶在厄运积累起来之前，离开这片街区。 6个小时的界限，逼得梅林不得不想办法离开。 他已经很长时间根本没有好好睡过一觉了。 他的体力，他的精神，都已经到达了极限。 而我们都知道，在极度疲惫的情况下，正常人就该选择休息，而不是到处乱窜，因为这样很危险 就比如现在。 “啊！” 就在梅林准备穿过街道的那一刻，一声尖叫，伴随着亮起的车灯闪耀，随后，梅林感觉自己的身体就像是被狠推了一把，整个人都轻飘飘的飞入了空中，然后 眼前，变得黯淡了下来。 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梅林听到了惊慌的声音，那似乎是一对夫妇。 “亨利，亨利！天呐，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不，亲爱的，冷静下来，他还活着，这个年轻人只是被擦伤了别怕，我好歹是个医生，我会救他的。来，搭把手，我们把他抬到车里去。” “不！” 梅林竭尽全力的挣扎了一下，但他实在太累了，他真的，迫切的需要休息一下了。 “但时间时间要到了。” ———————————————— 梅林感觉自己就像是躺在科尔森农场的露天浴缸里，在威斯康星州温暖的阳光下，惬意的享受着慵懒的午后时光。 那感觉愉快极了，似乎又回到了15岁的时候，最无忧无虑的年纪里，那人生最美好的时光中。 似乎还有人在唱歌，那是一首他没有听过的歌曲，很好听，很温婉，那是一位女士在唱歌。 在那歌声中，梅林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入目之处，不是温暖的阳光。 而是一片洁白的瓷片，那是他从没见过的纹路。 梅林愣了一下，他扭着脑袋，左右看了看，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浴缸中，而这里并不是自己熟悉的任何地方。 他还能感觉到腰部有些微微的刺痛，但身体和精神上的疲惫却已经一扫而空。 经过漫长的休息，他感觉自己又一次活过来了。 梅林从浴缸中站起身，在他迈出浴缸的时候，他发现在水池边，放着一沓衣服。那并不是他的衣服，但却洗的很干净，衣服上有种刚刚晾晒过的，属于阳光的味道。 梅林穿起稍大一号的衣服，他擦干净头发，在这浴室的镜子中，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颊上因为休息不足而产生的黑眼圈，也已经消失了。 在邋遢了快一个月之后，除了没修的胡须还稍显散乱外，他又一次恢复了原本那个干净平和的梅林。 就像是 在地狱里走了一遭，然后又回到了人间一样。 “哟，你醒了？” 浴室的门被推开，一个身材高大，却穿着围裙，似乎正在烹饪的男人走了进来。 他看着照镜子的梅林，这男人顿时露出了一个爽朗又带着一丝歉意的笑容。 他有一头棕色的乱发，总是弯起的眼睛和高鼻梁给了这男人一种温和的亲和力，这应该是个性格很好的男士，也应该是一个好丈夫。 “是你们救了我？” 梅林回头看着这男人，他的表情有些沉重，他问到： “从我昏迷到现在，过去多久了？有没有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哦，你睡了大概18个小时，一切都很好，没有什么古怪的事情发生起初我以为你的内脏出血导致昏迷，但后来我发现，你纯粹就是太累了。” 那个男人挠了挠头，他略显诧异的看了一眼梅林有些古怪的眼睛，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当然这也是我们的错，我真的不该让我的妻子开车的” 说着话，这男人将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然后对梅林伸出手，他带着善意的说： “正式认识一下吧，我是一名医生，我叫亨利。” “亨利艾伦。” 14.祝福 “这么说，梅林你其实是在进行一场全国旅行吗？” 在亨利家中，稍有些局促的梅林被邀请着坐在了餐厅里。 亨利的妻子诺拉，这位待人谦和的，微胖的太太为梅林送上了一份简单的早餐，那酥软的软面包和煎好的火腿散发出的香气，让梅林忍不住动了动喉咙。 在颠沛流离快一个月，又一口气睡了18个小时之后，他迫切的需要吃点东西，来缓解一下自己的心情和稍有些难受的胃。 “是的，夫人。我从麦迪逊出发，一路经过芝加哥，结果在到达中央城之后，被偷走了行礼，如果不是你们二位好心人帮忙，我恐怕就要睡在大街上了。” 说完这个糟糕的谎言，梅林心里也是一阵别扭。 但这是必要的。 自己的真实情况，还是被其他人知道的越少越好。 但凡和恶魔扯上关系的凡人，结果可都不怎么好。 “是啊，中央城最近的治安也变得恶化了，这真让人担忧。” 坐在梅林身边的亨利也拿起一片面包，一边涂果酱，一边略带失望的对自己的妻子说： “上个周还有小贼在当街抢东西，韦斯特告诉我，他们准备进行一次大搜捕，但这改变不了根本问题。如果这城市的经济和我们旁边的星城一样好的话，这样的事情就不会发生的。”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诺拉瞪了自己丈夫一眼，这位太太有些犹豫，但她最终还是坐在餐桌上，她看着梅林，尤其是那双古怪的眼睛，她问到： “梅林，我就直接问了吧，你的眼睛” “哦，这个呀。” 梅林犹豫了一下，轻声回答说： “我是个变种人。” 这个回答顿时让艾伦夫妇瞪大了眼睛，但他们眼中的疑虑和好奇也同时少了很多。 变种人的传说虽然一直被视为某种“都市怪谈”而流传甚广，但说实话，稍微有些见识的人，都知道变种人是一种正常的社会现象。 在如今的1989年，变种人早就不如曾经那么神秘了。 在世界的每个城市中都有变种人的存在，甚至在纽约就有一座传说中只为变种人开放的学院。虽然变种人们大都孤僻避世，但他们的存在目前被各国默认，已经成为了这个世界实际秩序的一部分。 当然，在那些都市传说里，变种人们千奇百怪的能力和他们神秘莫测的起源，总会让普通人感觉到好奇，就像是听千奇百怪的故事一样。 梅林当然不是个变种人。 实际上，他是在之前和火车上的老人斯坦聊天的时候，才有了这个想法。 在梅林看来，与其解释自己因恶魔而生的诡异变化，还不如说自己是个变种人来的简单，反正，变种人里确实有很多都因为基因变异而和普通人有外形上的些许差别。 “那你的能力是什么呢？梅林。” 诺拉夫人兴致勃勃的问到，结果被自己的丈夫打了个眼色。 诺拉夫人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言了。很多年轻的变种人无法很好的控制自己与生俱来的能力，往往会惹出很多麻烦，这也是变种人们大都孤僻的原因。 实际上，当着一个变种人的面，问他的能力，是一件很失礼的事情。 但梅林不是个变种人，所以他并不觉得诺拉夫人的问题有什么冒犯，他一边吃着面包，一边耸了耸肩，对眼前的两人说： “是厄运。” “厄运？真是稀奇，毕竟是无形无质的东西，不像是水流和火焰那么常见。” 亨利是个医生，虽然他没治疗过变种人，但他在医科大学也度过关于变种人的材料。梅林的回答让他来了兴趣，他放下手里的果汁，目不转睛的看着梅林，他说： “那么是操纵厄运，还是？” “比那更糟的多。” 梅林笑了一下，他语气干涩的说： “是厄运缠身。” 他看着亨利，他舒了口气，坦然的说： “我的能力是以时间计的，但凡在一个地方停留2个小时，我的厄运就会开始影响身边的人。一旦超过6个小时，厄运就会开始加剧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规则刚刚失效了。” 说着话，梅林眼中的红色光点跳动了一下，在集中注意力后，他进入了“灵视”状态，他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和周围的环境。 尽管他已经在艾伦夫妇的家里待了18个小时，但这里依然“一尘不染”。并没有出现在火车上那种黑色的不可见雾气蔓延到每一个角落的场景。 似乎，他身上的厄运源点被“关掉”了，不会再被动的释放出那种不详的力量了。 但这不是因为艾伦夫妇有某种特殊的力量，因为他们两个都是普通人。 梅林猜测，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可能是因为之前的两次力量爆发，让自己体内的魔力达到了某个“节点”，它变得虚弱，或者说，它感应到了梅林的虚弱，所以暂时停下了魔力侵蚀的脚步。 魔力侵蚀停下，就意味着那种诡异的厄运散布也暂时停下了。 可惜，伴随着梅林的意识复苏，那股力量也重新开始蠢蠢欲动。 也许过不了几个小时，自己又会恢复之前那种厄运缠身的状态。 餐厅里的气氛一时间变得诡异起来。 看着梅林双眼中的火光跳跃，诺拉夫人稍有些害怕。梅林看到了那种恐惧的表情，他急忙低下头，将最后一口面包塞进嘴里。 片刻后，他抬起头，对两人露出了笑容，他说： “好了，感谢两位的招待，但我该走了。我可不想将我的厄运，留在你们这样的好人家里。” 眼看着梅林要走，亨利急忙站起来，他挽留道： “不，梅林，我们没有别的意思。我的意思是，你腰部的伤还没好，你最好去我的诊所再看看。” “其实，我今年要去的就是医科大学，亨利先生。” 梅林笑了笑，他对亨利说： “我的理论经验没有你丰富，但相信我，这点小伤，我自己能处理。再说了，对于一个即将拥有孩子的家庭来说，我觉得，我这样的情况，还是真的不适合在这里久留。” “？？？” 听到梅林的话，亨利和诺拉顿时瞪大了眼睛，诺拉夫人惊讶的问到： “梅林！你怎么知道我们即将有孩子了？亨利，是你告诉梅林的吗？” “不，不是我。” 亨利先生也有些诧异。 梅林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灵视”又看到了更多的东西。 就在刚才，他“看”到了诺拉夫人比普通人更旺盛的生命力，那代表着这位夫人正在孕育一个新生命。 他还是经验太少了，这些事情属于他人隐私，是不该被说出来的。 梅林带着歉意，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他不好意思的说： “对不起，诺拉夫人，我能“看”到一些东西，我不该说出来的，请原谅我。” “没关系，没关系。” 诺拉夫人急忙回应了一声，但说实话，在梅林这样古怪的存在面前，诺拉夫人还是感觉到了一些不适应，那种几乎没有秘密的感觉，让诺拉夫人忍不住后退了几步，下意识的想要离梅林远一点。 亨利先生察觉到了妻子的窘迫，他便从衣架上取下外衣，然后拍了拍梅林的肩膀，对梅林说： “既然你执意要走，那我也不挽留了。走吧，孩子，我送你去车站。” “不，不需要了，我自己能走过去。” 梅林婉拒，但却被亨利先生打断了，这位待人热情的医生笑着说： “你知道这里距离车站有多远吗？孩子，走吧，记得拿着你的衣服和帽子，哦，顺便说一句，帽子很酷。我记得我年轻时，也有一顶同款的。” 30分钟之后，中央城车站，亨利将车停在停车场，却没有立刻下车，相反，他拿出钱包，从其中取出几张美金，递给了副驾驶上的梅林。 梅林看着亨利先生的举动，他摇了摇头，坚定的拒绝道： “不，我不能要！” “拿着它，孩子。” 亨利先生用一种温和但不允许拒绝的口吻说： “这不是施舍！这是表达我们的歉意。” “虽然我知道你可能并不在意，但毕竟是因为我妻子的行为导致你受伤，你可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我也不想追问这些，但梅林把这当成我们真挚的歉意吧。再说了，不管你要做什么，不管你要去哪里，没钱可不行。” 他大概是看到了梅林脸上的犹豫，这位和善的医生便压低了声音，对梅林说： “听着，每个男人都有一段窘迫的时光。我当年大学刚毕业的时候，可比你惨多了，梅林，那时候诺拉和我谈恋爱，可是吃了不少苦。” “我是说，不要拒绝善意的帮助，如果你觉得受之有愧，那等到你遇到需要帮助的人，不妨也去帮助他们吧。” 亨利先生的劝说，让梅林最终点了点头，他伸手接过那几张美元，虽然只是几张纸，但却重若千钧。 看着梅林的样子，亨利先生对于这个孩子的秘密越来越好奇了。 但他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他能克制住自己内心里对于他人秘密的渴望。 他打开车门，将装着梅林的衣服，和自己的几件旧衣服的提包从后备箱里取出来，将其递给梅林。他看着眼前这孩子，他忍不住问到： “说起来，孩子，你到底想要去哪呢？” 这个问题梅林没法回答，他只能带着一丝茫然的说： “我也不知道也许，也许是下一个我要路过的地方吧。” “呃。” 亨利先生耸了耸肩，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这种充满文青气息的回答，于是便拍了拍梅林的肩膀，就打算坐回车里。 两人是萍水相逢，已经是时候说再见了。 就在亨利即将离开的时候，梅林弯下腰，趴在亨利先生的车窗上，他努力的露出一个笑容，他对亨利说： “你是个好人，亨利先生，包括你的夫人，也是一位真正的好人。不管我身在哪里，我都会为你们和你们未来会出生的儿子祈福的。” “？” 亨利扭过头，不可置信的看着梅林，他说： “你说什么？我的什么？儿子？你是说，我会有个儿子？你看到了？你能看到，对吧？” “又说错话了。” 梅林真想给自己一巴掌，但看到亨利先生惊喜的表情，他便点了点头，带着歉意的说： “对不起，亨利先生，我不是有意” “没有什么对不起！” 亨利眉飞色舞的看着梅林，他真的想给这个小伙子一个拥抱，他说： “叫我亨利，梅林，这是我今天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谁说你只能带来厄运？不！你给我带来了一天的好运气！哈哈哈，我要有儿子了！这太棒了！” “我要给他起个名字，不不不，我和诺拉早就给孩子起好名字了，那个笔记本在哪？” 亨利快要惊喜的疯掉了，他一边在车里寻找着记载孩子名字的笔记本，一边哼起了歌。 那沉浸于快乐的表情，让旁观的梅林的心情，也忍不住变好了很多。正如斯坦和亨利所说，他所能带来的，也许真的，不只是厄运。 “对了！就是这个！” 亨利在车里翻开笔记本，一连找了好几个名字都不满意，直到他发现了自己最中意的名字，他一字一顿的念了出来： “巴塞洛缪艾伦，是的，这个名字。我的儿子，我的宝贝，我会叫你，小巴里！巴里艾伦！” “哈哈，再见了，梅林！我要去和诺拉分享这个好消息！祝你一路顺风，孩子你一定会找到你想要找到的东西的！别放弃！加油！” 在一阵欢呼中，亨利哼着歌发动了车，在挥手告别之后，他很快离开了车站的停车场。 梅林背着包裹，他目送着亨利离开，然后回头看着背后的车站。在阳光的照射下，梅林带上墨镜和牛仔帽，在这一个月里，他的心情从未像现在这么放松过。 “巴里小巴里吗？” “真是个好名字啊。” “巴里艾伦，幸运的小家伙，祝你有个完美的人生吧。” 15.两个小偷 人生就是一场旅程，在某些时刻，我们需要休息，抛掉一些不甘和悔恨，然后重新启程。 只有一身轻松，才能让你走的更远。 梅林正小心翼翼的行走在钢铁铸造的舱室中，阴影披散在他身上，帮他掩饰住了微弱的脚步声，甚至连呼吸的声音都被包裹了起来。 就像是一个无声的猎手在行动。 他左右打量着眼前的岔路口，灵视的感知向外散发，确认周围没有人之后，他才从阴影的笼罩中走了出来。 他双手放在眼前的金属握柄上，深吸一口气，嘴里默念着什么，然后将那合起的盖子向外拉开。 一股阴森的寒气从其中喷涌而出，让梅林的手指忍不住动了动。 但在他看向那打开的金属柜子的那一刻，梅林眼中的期待，迅速变成了一抹失望。 “又没有水果！也没有面包只剩下这点鸡肉了。” 梅林站在货船的厨房里，他看着眼前空空如也的冰箱，这年轻人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哀嚎。 “我讨厌鸡肉！” 但嘴里说着讨厌，梅林还是手脚麻利的将那几块鸡肉拿出来，放在了随身的饭盒里。 然后将冰箱合起，又在厨房的其他地方寻觅了一番，那动作极其娴熟，这显然不是他第一次做这种事了。 不过今天的收获并不算好，在翻找了好几分钟之后，梅林也只找到了几块有点发硬的面包。他盘算着要不要趁着船员们换班的时间，溜进船员室里再拿点吃的，但想来想去，他还是放弃了这个计划。 这个世界对于他这样的恶魔行者从不宽容。 尤其是对于一个没有买票，而且已经躲在货船上蹭吃蹭喝了快一个月的“偷渡者”来说，一旦被抓住现行，他恐怕会被愤怒的厨师直接扔进海里。 而最近这大半个月，因为梅林在厨房和船上的“秘密活动”，已经导致船员们之间流传起了“货船幽灵”的传说。 但梅林又有什么办法呢？ 距离他离开中央城，已经过去了快5个月，亨利先生给的钱早就花光了。 梅林又没有身份证明，更要命的是，他身缠的厄运，这让他就算是想要找个地方打打零工都不可能。 梅林重新呼唤阴影，将那暗淡的光笼罩在自己身体上。 这是他最近5个月里摸索出的，对于自己那力量的一种使用的简单方法。 梅林叫它“暗影斗篷”。 在这种阴影遮蔽躯体的情况下，他能在黑暗中轻松的隐匿自己，遮蔽脚步和呼吸，不知道能不能遮蔽心跳，反正梅林也从没有用这个技能进行过战斗。 这东西显然不是完美的。 暗影斗篷的名字听着威风，但在光源下会迅速失效，而且笼罩身体的阴影也不稳定，遭受碰撞或者强烈的电磁场，甚至是在强风中，都会很快消散。 它并没有太多的实用价值，在梅林看来，这东西也就只能用来在夜晚时分，到厨房里偷食物。 或者溜进船员们的舱室里，拿一点生活必需品了。 他带着自己的晚餐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那就是一个装满了货物的货舱，梅林在那些箱子中为自己收拾出了一个狭窄的安身之地。 他现在拥有的东西很少，只有一套轻薄的被褥，一个背包，和几件换洗的衣服，以及一个在上船前，用最后一点钱买的饭盒。 毕竟哪怕是被恶魔力量侵染了，还是要恰饭的嘛。 而俗话说得好，一艘船就是一座宝库，这货舱里放着很多东西，就算是船员们想要搜寻那个传说中的“幽灵”，他们也很难彻底艘遍这货舱。 即便是不走运的遇到了，梅林也能在这个充斥黑暗的环境中用暗影斗篷快速带着自己的东西转移。 所以他在这里藏匿了一个多月也没有被发现过。 “先去洗个澡。” 梅林将饭盒放在自己的被褥前，从背包里取出一条毛巾，又换上了短裤拖鞋，然后将毛巾搭在肩膀上，在阴影中哼着歌，走向船舱的上层。 这一个多月里，他早就摸清了船员们的活动规律，这个点上，船员们早就休息了，虽然一些夜猫子会躲在餐厅里玩牌到午夜，值守的船员们的也只会待在上层甲板上。 只要他洗漱的时候，不发出太大的声音，是没有人会注意到他的。 梅林在货船的淋浴花洒下很快冲洗了身体，他又从一名比较讲究个人卫生的船员那里，“借”了一张锋利的剃须刀片，借着浴室昏暗的灯光，梅林在那不甚清洁的镜子前，收拾了一下自己的面容。 在刮掉有些繁盛的胡须，又随便修了修头发之后，在镜子中，那个熟悉的梅林又回来了。 但他能看到，在这漫长的5个月里，因为魔力的变化，让他的外表也发生了一些转变。 他的皮肤要比以前苍白的多，就像是一名失血过多的病人。 他变得很消瘦，但那双恍如跳动着火焰的双眼，却变得很明亮，就像是燃烧的火苗。 他依然是那个厄运缠身的梅林，但他的精神状态明显比之前好了很多。这就说明，在这5个月中，确实发生了很多事情。 梅林从中央城的车站坐火车一路向东，他途径了数座城市，而就像是在离别时，亨利告诫的那样。在这场旅程中，他在以力所能及的方式，帮助着那些需要帮助的人。 他帮一位老人从小偷那里取回了被偷走的手包。 他帮迷路的孩子找到家长。 他帮受伤的警察联系医院。 都是一些小事情，但梅林彷徨的内心，却因此得到了宝贵的慰藉。 所有的这些事情都让他明白，尽管他已经被诅咒，但他并非不能继续做好事，继续去帮助他人，或者偶尔小小的吓唬一下那些恶棍。 当然，梅林能安心的旅行5个多月，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是他终于找到了一种能克制缠身厄运的方法。 这是从那场火车脱轨和之后在艾伦夫妇家中的经历得到的灵感。 那次事情证明，他躯体里的黑暗力量，是可以通过“消耗”的方式，让其变得迟钝的。 这就给了梅林操作的空间。 在昏暗的灯光下，在镜子前方，梅林手握锋利的刀片，在自己的手臂上轻轻一划。 皮肤被割开，在刺痛中，鲜血从伤口流出。 而紧随其后的，就是一抹如黑烟一样的力量，包裹在梅林的伤口上，短短几秒钟，那被割开的伤口就开始结痂，2分钟之后，那伤口彻底愈合，只留下了一条细细的疤痕。 梅林测试过，就算是这疤痕，也会在几个小时之后消失。 他感应了一下身体里的力量，然后再次割开一道伤口。 他重复着这个过程，直到15次之后，梅林终于感觉到了一丝虚弱。 这就是他的方法。 用痛苦，压制那种蠢蠢欲动的黑暗之力。 “啊” 梅林舒展着身体，将手中的毛巾拧干，搭在肩膀上。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他说： “今晚可以睡个好觉了。别再来烦我了，噩梦们。” 说完，梅林将锋利的刀片收纳起来，让它不至于伤到人。然后再次进入暗影斗篷的形态中，身心放松的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在这稍微颠簸的货轮上，他该享用自己并不美味的晚餐了。 虽然今天的问题解决了，但让梅林感觉到担忧的是，这种方法并不是总会生效的。 过去数个月中，在每个月的特定几天里，他身体里的黑暗力量总会比以往更活跃，如果稍稍处理不当，就会引发一连串的糟糕事件。 而再过几天，就是那该死的日子到来的时刻。 所以他必须养足精神，来应对可能会发生的一切。 “咦？” 梅林回到自己的房间里，他盘坐在被褥上，准备开始吃饭。 但就在拿起饭盒的时候，梅林突然发现了不对劲。 他手里的饭盒，要比自己记忆中的轻一些。 年轻人伸手打开饭盒，虽然其中放置的鸡肉和面包都按照原来的方式放置着，但梅林一眼就能看出，鸡肉和面包都少了一些。 有人来过了！ 有人从他这里“借”走了一些食物。 这让梅林猛地抬起头，他左右看了看。周围的阴影遮蔽不了他的眼睛，在那些四处安放的大箱子周围，梅林看到了那地面的灰尘上留下的几个脚印。 确实有人来过了，而且是个很心机，很小心的家伙 梅林并没有立刻行动，相反，他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他像平常一样，将饭盒里的食物吃干净，一点残渣都没有留下来，然后将饭盒洗了洗，就那么躺在被褥上，就像是真正睡着了一样。 另一边，在另一个货柜中，一个穿着长衣的年轻人正蜷缩在几个大箱子中央。 他刚刚吃掉了那冷掉的鸡肉和干硬的面包。 坦白说，那是他人生17年里吃过的最糟糕的东西，如果现在是在家里，那么老阿福肯定已经准备了温热的汤和美味的牛排，如果他不想吃牛排，那么贴心的阿福肯定会准备其他口味的饭菜。 家里的厨子精通世界各地的美味，总会让人享受晚餐。 在饭后，还会有温度正合适的洗澡水，以及一个足够舒适的床铺。 在自家的庄园里，夜晚也不会有这样的晃动，扰人清梦的水声，和头顶时不时传来的脚步声。 他努力的将过去的那些美好又软弱的记忆抛出脑海，这年轻人大概是从梅林的“房间”得到了灵感，他也在自己的货舱里收拾出了一个能容纳成年人的地方，几个箱子搭在一起，能完美的将这地方隐蔽起来。 这也给了这又累又饿的年轻人一点微不足道的安全感。 他蜷缩在黑暗中，努力的让自己忘记饥饿，努力的让自己睡过去。 他彻底厌恶了那座他出生成长的城市，也厌恶了自己的懦弱，明明罪魁祸首就在他眼前，但他却不敢扣下扳机。 那懦弱的记忆在他内心里翻滚着，让他想要逃离。 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他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他内心非常茫然。他只知道，自己现在，要离那里越远越好。 但在这种极度的负面情绪的冲刷中，想要睡过去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一整天没有怎么吃东西的饥饿压迫下，两块冷掉的鸡肉和两片面包，也完全不足以饱腹，伴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胃部发出的不甘的抽搐让他更加心烦意乱。 这年轻人最终猛地坐起身，似乎是终于下定决心，打算再去找点东西吃。 但就在他坐起身的那一刻，他的身体就僵硬了一丝。 在他眼前的箱子上，一个阴影中的人影正悠闲的坐在那里，晃荡着双腿，正看着他。 就像是看着一个菜鸟一样。 那年轻人在黑暗中很难看清楚梅林的外表，但梅林却能清晰的看到这个年轻人的面孔。 这是个英俊的年轻人，脸部的线条坚毅而优美，有一双如情人般温柔的蓝色眼睛，一头棕色的短发虽然有些散乱，但看得出来，那之前也是经过精心打理的。 他穿着一件淡绿色的长衣，虽然看不清楚牌子，但梅林能感觉到，那是真正的高级货。 还有这年轻人内衬的衣服，也都是散发着金钱香味的奢侈品。 他手腕上有手表，另一只手插在口袋里，尤其是在突然看到黑暗中的梅林，被惊吓之下，那口袋里的手似乎更用力的握住了一样东西。 如果梅林没有猜错的话，那应该是一把枪 但梅林并不害怕，他敏锐的感官没有从眼前这个年轻人身上感觉到杀意。 最重要的是，在看到这个年轻人慌乱中带着一丝痛苦的眼神的时候，梅林就像是看到了6个月前，刚刚遭受了厄运，不得不离开家，踏上流亡之路的自己。 他们两个也许是一类人。 他们也许，可以成为朋友。 “菜鸟，那么点东西可顶不住饥饿。” 梅林轻盈的从箱子上跳下来，站在了那年轻人眼前，这让那年轻人猛地后退了一步，他蓝色眼睛中的警惕变得更直白。 “别过来！” 他警告道。 “你偷了我的食物，导致现在你和我都很饿” 梅林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他对眼前紧张的年轻人说： “我现在要去拿点东西当宵夜，你要么乖乖的扔掉枪，和我一起来。” “要么，就在这里挨饿吧。” “我不是罪犯！我也不会和你一样！” 那年轻人咬牙切齿的回答到，结果梅林耸了耸肩，他坦然的回答说： “不！我没有犯罪，小子，我只是想填饱肚子，就和刚才的你一样。说大话也不会让你饱起来，我只等你5秒钟。我确实需要一个人帮忙，但并不是非你不可，所以来不来，就看你了。” 说完，他毫不迟疑的转身离开，似乎根本不在意来自背后的威胁。 在他身后，那年轻人的手一直握在口袋里的手枪上，但肚子里的饥饿在催促他，最终，他脱掉上衣，走入了黑暗中。 片刻之后，两个年轻人一前一后，蹑手蹑脚的朝着货轮上层走去。 更熟悉货轮的梅林在前面带路，那个沉默的年轻人跟在他身后，梅林低声问到： “我叫梅林，你叫什么？” 那年轻人没有回答，似乎也不愿意回答，梅林又说到： “一起行动的话，我总得知道你的名字，或者干脆是一个代号，要不我怎么联系你？” 几秒钟之后，在黑暗中，那年轻人低声说： “布鲁斯” “叫我布鲁斯就好。” 16.离家同盟 “这艘货轮属于斯塔克工业，它们财大气粗，别看这船老旧了一些，但在船员室和船长室里，都有专门的冰箱，里面放着很多好东西。” 梅林在黑暗中行走，对身边的布鲁斯小声说道： “我知道有几个喜欢打牌玩乐的家伙总会在餐厅玩到很晚，他们几个的舱室现在没有人。我在这里看着，你进去拿东西。别拿零食，拿点吃的和喝的，明白了吗？” “嗯。” 梅林新来的小伙伴布鲁斯，不怎么喜欢说话，他是个很沉默的年轻人。 虽然有种与生俱来的富贵气，但在这关键时刻，他也不含糊。 在梅林的催促下，穿着衬衫的布鲁斯三两下就爬上了船员室的栏杆，提着一个小口袋，蹑手蹑脚的走向梅林告诉他的舱室。 而梅林也跳上栏杆，站在边缘，警惕的看着四周。在不远处的甲板上，有灯光不时照耀过来，还有巡夜的水手在走动。 以往他总是在厨房取东西，很少来船员室的原因就是这里人很多，一不小心就会被发现。现在有了布鲁斯这个帮手，两人分工合作之下，梅林总算能改善一下伙食了。 出身富裕家庭的布鲁斯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之前在梅林那里拿走食物是迫不得已，但现在，他却主动的去搜集食物，这种属于偷窃的行为，让布鲁斯内心很纠结。 因为过去的一些事情，他很厌恶任何罪犯和犯罪行为，但他现在却不得不为了活命而做出这样的事情。 在这种内心的纠结中，布鲁斯顺利的溜进了无人的舱室里。 舱室很乱，毕竟常年生活在海上的水手们也并没有太好的卫生习惯，布鲁斯强忍着那种刺鼻的味道，他伸手打开了放在边缘的小冰箱，在那冰箱灯光亮起的那一刻，布鲁斯看到了其中的东西。 几个苹果，几根熏肠，一袋巧克力，几包速食食品，以及数目巨大的软饮料。 这些平日里他看都不会看一眼的食物，在布鲁斯腹部饥饿的催动下，让这贵公子甚至分泌出了唾液。 自从他2天前溜上船到现在，除了梅林的几块鸡肉之外，他几乎没吃过其他东西。 在那种进食本能的催促下，布鲁斯拿起一个苹果，咬了一口，那种甘甜让他忍不住咬了第二口。 只是片刻之间，一个冷冻过的苹果就被吃的干干净净。 好在，布鲁斯还记得梅林的叮嘱，他咬着苹果核，双手活动，将冰箱里的东西扫入口袋里，但就在他想要再拿一些东西的时候，一只突然从旁边深处的手，扣在了布鲁斯的手腕上，把布鲁斯吓了一跳。 他回身就是一拳。 “别拿太多，菜鸟！” 从阴影中跳出来的梅林闪身躲过了拳头，他瞪了一眼布鲁斯，又看了看被他弄得一片狼藉的冰箱，他有些头疼的对年轻人说： “船员们不是傻瓜，你这样乱搞，他们下一次就会有防备了。你不能只看现在，得为以后考虑一下。” 说着话，梅林拿过布鲁斯的口袋，把其中的一些东西又放回了冰箱里，将那些东西重新摆好。他捏着一块巧克力，在布鲁斯眼前晃了晃，然后扔进口袋里，他说： “这种高热量的东西很重要，而且便于携带，多拿点。” 梅林把几个苹果都放回了冰箱里，他说： “水果这种东西不好保存，一次拿一个就行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布鲁斯手里的苹果核。 梅林摇了摇头，又拿了一个苹果，扔进口袋里，然后合拢了冰箱的门。 “走了，下一个！” 有梅林这样娴熟的高手带领，短短20分钟的时间，布鲁斯的口袋里就装满了各种各样的东西，不只是食物，还有毛巾，没开封的牙刷和梳子，可以用来当饭盒的大杯子这样的生活必需品。 和梅林有准备的“旅行”不同，脑子一热就冲上船离家出走的布鲁斯，除了身上的名贵衣服之外，几乎毫无准备。 梅林不得不手把手的教他如何在这样的陌生环境里生活下去。 他们两人“搜刮”的最后一站，是船长室。 船长是一艘船上地位最高的人，就像是小王国里的国王，船长室里的收获也应该是最大的。 但船长们往往都是经验丰富的人，所以如非必要，梅林是绝对不会溜进船长室里的，稍有不慎，就会直接引发一场针对“偷渡者”的大搜查。 堪称得不偿失。 “船长这会应该在吃宵夜，我们还有5-10分钟的时间。” 梅林看了看手腕上的表，他对东张西望的布鲁斯说： “这一次我去，你躲在旁边，看到有人来了，就敲三下，明白吗？” “嗯。” 布鲁斯沉默的点了点头，梅林将口袋递给布鲁斯，然后伸手在船长室的锁子上扭动了几下。 他拿出几根细细的铁签，正准备用一些技术性的手段打开门，结果扭头就看到布鲁斯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这让梅林有些不太舒服，他不习惯在其他人的注视下做这些事情，于是他说： “扭过头好吗？小孩子别看这些！” “也许我们不该这么做” 布鲁斯有些扭捏的说： “东西已经足够我们吃了，我们应该回去。” “还有最重要的东西没拿到。” 梅林的手指细微的活动着，他说： “今天我们能遇到，就是命运的安排，我得给我的小老弟安排一场“欢迎会”，没有酒怎么行？你就知足吧，布鲁斯，当初我离开家的时候，可没人为我做这些。再说了，咱们这位船长并不是节俭的人，他用不了东西在靠岸后也会被扔掉或者卖掉你懂我的意思吗？” “咔” 一声轻响，舱门打开。 梅林闪身走入了其中，然后将门缓缓合拢。 布鲁斯抱着口袋，忍受着夜里寒冷的风，他的注意力在这夜晚中凝聚着，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会引起布鲁斯的高度警觉。 他迫切的希望这件事早点结束，好不用这么提心吊胆。 但人越怕什么，什么就越会来。 5分钟之后，布鲁斯听到了几个男人的说话声，他急忙抬起头，就看到大腹便便的船长和几个船员从餐厅中走了出来，正朝着船长室的方向走来。 布鲁斯急忙蜷起手指，在船舱上敲动了三下，然后将自己的身影隐藏在角落的阴影中，祈祷不会被人发现。 做错事被抓个正行的恐惧感笼罩着布鲁斯，让这少爷有些不知所措，眼看着船长越来越靠近，布鲁斯的心也跳得越来越快，甚至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梅林却一直没有动静。 直到船长距离自己的房间只有不到20米的时候，在布鲁斯内心的紧张达到极限的时刻，一只手，突然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梅林的声音也在他背后响起： “拿着！别怕，别发出声音！别动！” 说完，一个盒子便被塞进了布鲁斯的手里，紧接着，一股稍稍寒冷的风吹在他身上，他眼前的画面也变得模糊了一些，就像是被拉进了一层不甚清晰的黑暗幕布中。 布鲁斯和梅林贴在一起，两人就站在船长室的边缘。 按道理说，船长只要没喝酒，就能一眼看到他们两。但让布鲁斯惊讶的是，那船长就好像是根本没看到他们一样，就那么径直的打开房间的门，然后走了进去。 “砰” 舱门关闭，布鲁斯一直提起的心，也放了下来。 “走吧，我们回去。” 梅林走在前面，朝着布鲁斯晃了晃手里的酒瓶，在他的带领下，两人从另一个方向，避开了所有人，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中。 “咔” 一个应急灯管被扭开，被放在地面上，幽幽的灯光照亮了这箱子围起来的“小房子”。 梅林和布鲁斯盘坐在地上，在他们两人眼前，一个用木箱子被搬来当餐桌，水果，肉，面包，牛排，熏肠被放在餐布上，在灯光的照耀下，这些普通的食物，似乎也变得诱人起来。 “砰” 梅林又扭开了酒瓶，拿出两个杯子，给两人倒了两杯酒。他看着瓶子上的商标，他对布鲁斯说： “瞧，20年份的威士忌，咱们的船长还真会享受，可惜没有冰块。” 布鲁斯没有说什么，他端起酒杯，对梅林举了举，然后将那琥珀色的酒液倒入嘴里。片刻之后，布鲁斯皱起眉头，将酒杯放下，他拿起一片面包，夹着熏肠，咬了一口，然后对梅林说： “根本没有20年，这酒最多5年，船长被骗了。” “哟，行家呀。” 梅林拿起水果，咬了一口，他上下打量着布鲁斯，他笑着说： “我就知道，你身份不同寻常。像我，我可喝不出20年和5年的区别。” “其实也没什么区别。” 布鲁斯低下头，似乎是不想让梅林看到他的表情，他说： “喝起来都一样说起来，刚才你是怎么办到的？” “什么？” 吃着水果的梅林故意装着糊涂，试图就这么瞒过去，但布鲁斯抬起头，那双蓝色的眼睛紧紧的盯着梅林，直到后者扭过头为止。 “船长应该能看到我们的，但他却忽略了，或者说，你用某种方法，让他看不到我们了。是某种技术？还是还是魔法？” “魔法？你喝多了吧，布鲁斯，这世界上没有什么魔法。” 梅林笑了一声，他借着喝酒的姿势掩饰自己的神情，眼前这个年轻人，居然这么敏锐，在那种紧张的情况下，还有时间关注这些。 “有！” 布鲁斯拿起又一块面包，在填饱肚子之后，他的思维也开始运转起来，他说： “在哥谭那个地方，虽然我没见过，但我至少听说过。” “你可能不知道，但我的祖辈曾是第一批到达美洲大陆的清教徒，在他们留下的手札里，他们记载了印第安人巫师的魔法。而且我的管家阿福，也曾在战场上亲眼见过巫毒的法术，这世界上是存在魔法的。更何况，你还叫梅林这个名字，怎么能不让我联想太多呢？” “好吧，看起来你果然是个懂行的。” 梅林抬起头，他伸出手，摘下了一直带着的墨镜。那双不正常的眼睛让布鲁斯下意识的挺直了身体，他看着梅林，眼中充满了惊奇。 “所以，你真的是个巫师？” “我不是！” 梅林说： “我只是个被厄运缠身的可怜人，关于这件事你最好别问太多，布鲁斯，我是为你好。不过说起来，我倒是对你祖先留下的那些笔记更有兴趣，他们有没有说，在哪里可以找到那些会使用魔法的巫师？” 梅林眼中闪过一丝渴求，这差不多算是他第一次真正接触到知晓超自然力量的人，他已经失望太久了，他迫切的渴望得到一些有用的东西。 面对梅林的询问，布鲁斯闭着眼睛回忆了一下，他将面包塞进嘴里，在十几秒钟之后，他才有些不确定的回答说： “我的祖先对于那些奇闻怪事的记载，在南北战争的时期曾中断过。但我还记得，我的曾祖父曾写过一个故事，那是他在西部旅行的时候，经历的一些故事。那是在西部时代落幕的时间点，在德克萨斯州附近的沙漠里，他曾亲眼见过骑在马上，熊熊燃烧的骑士。” 布鲁斯对梅林说： “我的祖父说那是上帝降下的灾厄，他还从当地人那里买过一个护符，据说有奇特的力量。那是最近几百年里，我家族的记载里最真实的灵异事件了。” “德克萨斯吗？” 梅林点了点头，他不能确定布鲁斯说的东西的真伪，但反正是旅行，如果有机会，可以去那西部大地看一看。 他看着眼前默默吃东西的布鲁斯，他感觉到，眼前这个比他还要小一些的年轻人，似乎隐藏着很多秘密。 他问到： “说说你吧，布鲁斯。是什么让一个富家公子放弃一切，来和我这样的家伙当一个流浪汉呢？” 这个问题让布鲁斯吃东西的动作停了停，然后他摇了摇头： “不，我现在不想说。” “那就算了吧。” 梅林也不纠结，他意识到，就这么直白的询问陌生人很私人的问题，确实也不太好。 他拿起酒杯，对布鲁斯举了举，他说： “总之，欢迎你加入我的‘离家同盟’，布鲁斯，接下来的这一段时间，我们得互帮互助了。吃饱了就好好休息吧，明天我带你在船上转转。” “想要长久的在这里生活下去，你最少得知道浴室和厕所在哪里，还得知道怎么和船员们捉迷藏好了，不打扰你了。” “好好休息吧，布鲁斯，心情放好点。最少明天，又是充满期待的一天呢。” 17.过去的故事 接下来的几天，梅林和布鲁斯一起行动。 他们就像是隐藏在这艘货轮中的幽灵一样，神出鬼没，但又很有操守，只会拿自己需要的东西。 布鲁斯学得很快，在这样一个环境里，想要长久的生活下去，必须学会克制。 只有不破坏原本的秩序和环境，才能长久的隐藏自己。 但要供应两个人，厨房每次的食物缺失的总比以前更多，这很快就引起了厨师长的注意。船员们对于船舱的搜查也变得越来越频繁，梅林意识到，这艘船已经不安全了。 “下一次靠岸的时候，我们必须离开了。” 梅林端着饭盒，对坐在自己身边，胡子拉碴的布鲁斯说： “我们重新找一艘船，或者想办法赚点钱，坐火车。按照我的经验来说，火车可比货轮好多了。” “这就要走了吗？” 布鲁斯喝完了最后一口汤，他有些遗憾的看着周围的货舱，他说： “真遗憾，我甚至有点喜欢上这个地方了。” “打住！” 梅林拍了拍布鲁斯的肩膀，他说： “你这17岁的傻孩子，你喜欢的不是这里。你喜欢的是那种偷东西的刺激感觉我可是发现了，这几天你越来越活跃了，这可不好，布鲁斯！” “我没有。” 布鲁斯矢口否认，但梅林转过身，从他的“房间”里拿出了一瓶酒，在布鲁斯眼前晃了晃，他说： “我都看在眼里，布鲁斯，你开始尝试着越界了我现在还记得，我们认识的第一晚，你是如何坚决的告诉我，你永远不会成为罪犯，但很可惜，现在，你正在做错误的事情。” “你不是也一样吗？” 布鲁斯不服气的反问到： “你也在冰箱里拿食物，从船员那里借东西，我们没什么区别，梅林。” “我们有！” 梅林加重了语气： “我从来不会拿我不需要的东西，我所做的一切都很单纯，只是为了保持最低限度的活下去。” “我知道那是不好的行为，如果可以，我绝对不会主动去偷窃。如果他们能认同我，我甚至愿意在船上打零工来换取食物，可惜斯塔克工业从不雇佣外人。” 梅林叹了口气，他站起身，对布鲁斯说： “听我说，布鲁斯，这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问题，但它代表的含义却很严肃。我曾差点陷入其中，我差点害死了几百人，如果不是一个可敬的老先生帮助我，我恐怕就会真的成为一个怪物。” 他伸出手指，在自己脚下虚划，对眼前的同伴说： “布鲁斯，那里有条线，我们看不到它，但它就在那里。别跨过去，跨过去就再回不来了。老斯坦告诉我，如果你不想做个坏人，那就千万，千万别让自己成为坏人。” 梅林带着警告的话，让布鲁斯反驳的声音消失在了喉咙里。 他没什么可以反驳的。 他确实从一开始对于偷窃的抗拒，变得越来越适应，甚至是学着享受。 他享受那种不劳而获，享受那种行走于界线上的刺激，他被压抑的太久，过去那些黑暗的事情一直在影响他，也许，他在通过这种方式放纵自己。 这个世界上，有的人一生都在被童年治愈，而有的人，一生都在治愈童年。 “好吧。” 布鲁斯抬起头，看着梅林，他认真的说： “我会把它还回去的，一会就去。” “嗯，这才是我的布鲁斯，一个乖乖的小年轻。” 梅林故意开了句玩笑，结果引来了布鲁斯的怒视。这个沉默的年轻人很少开玩笑，也不怎么适应其他人开玩笑。 而在梅林吃完最后一块面包后，布鲁斯突然坐在他眼前，他看着梅林，说： “你不是想知道我的故事吗？我觉得现在时候说出来了。” “嗯？” 梅林顿时来了兴趣，他坐直身体，看着布鲁斯： “终于到故事分享的时间了吗？我以为还得再过几天。” “那就说吧，我在听呢，彼此分享一下苦难总会让人如释重负，如果你想听，在你说完你的故事之后，我也会告诉你我的故事。” “我对你的故事确实有兴趣。” 布鲁斯将手里的餐杯放在一边，他看着梅林： “毕竟，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真正的超自然者。至于我的故事，其实，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 这位来自哥谭的阔少交错着十指，在这昏暗的货舱中，他似乎陷入了过去的回忆中，对眼前的梅林说到： “我出生在1973年，我的家族是哥谭市最古老的家族之一，我姓韦恩。” “韦恩？” 梅林眯起了眼睛，他回忆了几分钟，看着布鲁斯： “我知道这个家族，在麦迪逊市郊，就有一座韦恩工业的工厂。我小时候很多人都在那里上班，但9年前，它莫名其妙的就关闭了，让很多人失业，当时还闹出了一阵不小的风波。” “1981年吗？” 布鲁斯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当然，因为那一年，我的家族发生了糟糕的事情。我的父亲和母亲被谋杀了，家族的企业在那一年里发生了很多问题，遍及世界的产业也因此受到影响。” 梅林的眼神变化了一下，他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几秒钟后，他用一种安慰的声音说： “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件事一定很痛苦，毕竟你当时应该才8岁。” “痛苦？不。” 布鲁斯摇了摇头，他用平静的声音说： “痛苦已经无法形容那场景了。” “每一个夜晚，我都还记得，那时候我父母带着我，去哥谭歌剧场看那场著名的剧目，《佐罗》，说真的，那部剧不怎么适合小孩看。我很害怕，那些演员们精湛的表演引得一阵阵喝彩，但我却很害怕。” 布鲁斯的语气没有太多波动，但梅林却看到了他握紧的拳头。 显然，哪怕只是回忆，这件事都让年轻人情绪出现了极大的波动。 那一定很痛苦，并且一直在折磨着他。。 “我要求我父母带我离开我那时候总是那么任性，就像是一个被惯坏的富家小子。” 布鲁斯的声音越发轻盈，他说： “父母带着我离开了剧院，前往停车场，老阿福在那里等着我们。只有几百米的距离，但就在我们走出剧院的时候，却在那里遭到了一个罪犯的逼迫。他过的很落魄，他挥舞着一把枪，他想要一些钱，一些东西。我被吓坏了，那时候我就知道，我不该从剧院里出来。” 布鲁斯捂住了眼睛，他舒了口气，没有再说故事的结局。 但梅林能猜到。 他将手里的酒瓶拿起，伸手将其扭开，递给了布鲁斯，他拍了拍布鲁斯的肩膀，没有说话。 布鲁斯接过酒瓶，仰头灌了口酒，那辛辣刺鼻的味道让他的眼泪和鼻涕一起涌出，他手忙脚乱的擦拭着。他咬着牙说： “有一段时间，我一直认为那不是那么简单。我寻找，我拼命的寻找密谋存在的证据，但没有。那就是一场意外，意外，夺走了我的父母。” 梅林看着些哽咽的布鲁斯，他说： “我能理解，有那么一段时间，我也渴望寻找发生在我身上的那些悲剧的意义，有时候它确实有意义，但更多的时候悲惨的事情就那么发生了，没有险恶用心，也没有秘密团体，就是发生了而已。” “但你知道最讽刺的是什么吗？梅林。” 布鲁斯咬牙切齿的说： “最讽刺的是，在1981年那时候，整个哥谭市都遭遇了大失业，经济情况很差，资本家们根本不顾及市民们的死活，只有我的父母在号召富人们慷慨解囊，帮助城市度过灾难。齐利，那个凶手，那个被贫穷逼的不得不铤而走险的疯子，他亲手杀死了那座城市里唯二两个真心想要帮助他们的人。” 布鲁斯的眼中有一抹赤红，他用一种失望至极的语气说： “偏偏又在我父母死后，感觉到了死亡威胁的富人们开始团结，他们害怕同样的厄运降临在他们身上。城市复苏了，数以百万计的穷人得到了救济，但却牺牲了我的父母，就像是献给哥谭的祭品。” “我不喜欢哥谭，因为它吞噬了我的父母。” 布鲁斯又灌了口酒，他对梅林说： “我却又不能憎恨它，因为我的父母为它而死，直到死去的那一刻，他们都在希望那座城市能变得更美好。” “我曾想为我的父母复仇，用法律的手段惩罚那凶手，但后来我发现，齐利他只是个可有可无的小人物，就算没有他，在那个夜晚，也还会有其他人的出现。那是一个时代的悲剧，我该怎么惩罚那个已经逝去的时代？” “所以你选择离开？” 梅林了然的点了点头，他似乎理解了布鲁斯的纠结，他带着一丝默然的说：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就能理解你为什么不愿意谈论它了。另外，那个凶手呢？别告诉我，你就这么放过他了？” “不，他死了。” 布鲁斯站起身，将自己的餐杯收起来，他从口袋取出一把银光闪闪的左轮枪，将其放在梅林眼前： “齐利和哥谭最大的犯罪家族有些关系，那些混蛋买通了法官和陪审团。齐利被当成精神病人当场释放。我当时就站在人群里，手里握着这把枪，我当时想的是，如果法律无法惩罚齐利，我就自己来。” “但你没有，对吧？” 梅林问到，布鲁斯点了点头： “我确实没有。但在我犹豫的时候，一颗子弹打穿了齐利的心脏，他就死在法庭外面，死在记者们的包围中。枪手是那个犯罪家族的人，齐利已经失去了用处，他没有活下去的资格了。” “我感觉自己被愚弄了，我拿着枪冲过去找那个犯罪头目。” 布鲁斯闭上了眼睛，此时他的面孔上浮现着满满的失落与痛苦： “我冲进他的酒馆，把枪顶在他头上，但我却没有勇气扣下扳机，哪怕他夺走了我最后的复仇机会。我是个懦夫，梅林，我在他面前暴露了我内心里最大的懦弱，我被他嘲笑，我不得不离开。” 年轻人停了停，他对梅林说： “我得承认，梅林，我刚开始遇到你的时候，我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我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得到什么，我更不知道自己这样自我放逐的意义何在。” “但就在刚才，我知道了，是你告诉了我我需要的答案。” “哦？有吗？” 梅林耸了耸肩，他对布鲁斯说： “我可不记得我教过你任何东西，我们一直不都是互帮互助吗？” 梅林的回答，让曾经的阔少笑了笑。 他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执拗，他向前一步，对梅林伸出手，他说： “我是因为被那些罪犯们羞辱才逃走的，那时的我不懂得哥谭的游戏规则，在犯罪的压迫下，我就只能无助的逃离，我知道只靠我，根本没办法打败他们。” “他们行走于黑暗中。那些罪犯，如果我不曾了解他们，又该如何才能找到他们？” “还有黑暗中的罪孽，如果我不了解犯罪，我又该如何制止犯罪？” “就像是你教会我在船上生活下去，你教会我在船上的规则，你教会我融入这体系中。” “这就是我要做的事情，我要去了解那些罪犯和他们的罪恶，直到我发现他们在黑暗中所有的秘密，直到我足够了解他们的弱点之后。到那个时候，我会回去，回去哥谭！” 布鲁斯握紧了拳头，他一字一顿的对梅林说： “我会回去，做完我父母没做完的事情我要回去保护我的城市，就像是你发现自己的力量一样，我也要去发现属于我的，属于布鲁斯韦恩的力量了。梅林，你相信我吗？” “信！” 梅林抓着了布鲁斯的手，他对眼前这个年轻人说： “为什么不信？你有足够的理由这么做，我也相信你能做到，你学东西很快，虽然偶尔有些鲁莽。” “说起来，你这其实在对我告别，对吧？你打定主意要离开了？” “下一个港口。” 布鲁斯露出一抹真诚的笑容，他说： “我还能陪你几天，但之后，我就要走了。我要去旅行世界，开拓眼界，寻找那些黑暗里的邪恶规则。” “放心吧，梅林。我会学着做一个最坏的恶棍，但相信我，我永远都不会真正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这一番话让梅林微微呆滞，他本来只是想提醒一下布鲁斯不要沉迷于黑暗，却没想到反而让布鲁斯得到了这么深刻的结论。 就好像是无心之间，帮眼前这个年轻人找到了未来的方向一样。 但这也让梅林的心情豁然开朗，他又一次帮助了需要帮助的人。 他咧了咧嘴，伸手拍了拍布鲁斯的肩膀，他笑着说： “得了，别弄得和生离死别一样。如果幸运，我们以后还会再见的，说起来，下一个港口是哪里？据说是在缅因州？” “嗯” 布鲁斯从口袋里拿出一份折叠了很多次的地图，放在地面上摊开。 “缅因州，也是这货轮的终点站。” “据说叫” 布鲁斯低着头在地图上找了找，指着一个地方，对梅林说： “慈恩港？” 18.呼唤鱼的少年 “哐” 一道粗壮闪亮的雷电撕裂了黑暗的天际，将这暴风雨笼罩下的海洋在这一刻彻底照亮，犹如白昼一般。 大海从不平静，也不温柔，每当你以为自己已经征服了大海，它就会像个悍妇一样，狠狠的给你一耳光。 就比如现在，白天时还平静的海洋，在夜晚中就犹如被看不见的手疯狂搅动，怒涛翻滚，将沉重的货轮狠狠从海面上抛起，又疯狂的扔进海中。 将自己捆在舱室里的布鲁斯，依稀之间就像是回忆起了小时候玩过山车的场景，他此时的情况糟糕极了。 说实话，在这风暴到来之前，布鲁斯真的不知道，原来自己也是晕船的。 “这都是我的错，我该早点离开这里的。” 梅林的情况更好一些，他趴在货舱入口处，竭力倾听着船舱上方传来的声音。 在黑暗的感知中，他能听到那些船员惊恐的喊叫，以及船长气急败坏的怒吼，似乎在船舱上，有些不好的事情已经初显端倪。 梅林的脸色很难看，虽然并不知道这风暴的出现是不是偶然，但梅林还是下意识的认为，是自己一直在压制的厄运爆发，才导致这船只遭到了现在的危局。 他艰难的在疯狂摇摆的货舱里站直身体，他回头看着头晕欲死的布鲁斯，他咬了咬牙，上前一步，将货舱的门推开。 “布鲁斯，照顾好自己。” 梅林喊到： “我去上面看看。” 布鲁斯韦恩看到梅林冲出了货舱，他想要去帮忙，但他此时的情况实在是太糟了。 他艰难的解开腰间的绳索，扶着跳动的船壁，一路朝着上层舱室挪移。 梅林顺着厨房冲入餐厅，在越靠近甲板的位置，在这本该寒冷的暴风雨中，他就越感觉到不该出现的灼热气息。 那是火焰在燃烧，在船只遭遇暴风雨的侵袭的同时，在舱室里因为运转的机械突发故障，还引发了一场小型的火灾。 他越是靠近那里，就越能听到船员们杂乱的呼喊声，似乎有几个倒霉蛋被困在了火场里。 “让开，都让开！” 梅林再也顾不得隐藏自己，他带着墨镜，拨开恐慌的船员。他将冰冷的阴影覆盖在体表，从旁边拿起灭火器，就朝着眼前被火焰阻挡的舱室跑了过去。 蔽体的阴影能让他在火焰中坚持的时间长那么一点点。 不过就算是真的遇到了致命危机，他身体里的黑暗能量也不会放任他就这么死去。 “那个疯子是谁！” 闻讯赶来的大副抓着一个船员，指着冲入火场中的梅林喊到： “我怎么从没见过他？” “没人知道，老大。” 那船员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他疯狂的摇着头： “也许是偷渡客但他现在最少在帮我们。” “哐” 又一波大浪袭来，整个货船都被狠狠扔起来，让一众海员们站不住脚，在充斥灼热气息的舱室里东倒西歪。 他们一个个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燃烧的舱室，不管对突然出现的梅林感官如何，他们都只能祈祷，那个突然出现的家伙，能把他们困在火场中的兄弟救出来。 一分钟，两分钟，直到所有人都快绝望的时刻，一直不肯放弃的胖厨师突然指着眼前跳动的火焰高喊道： “是他！是那个年轻人！” “他真的做到了！快帮忙！” 在火场边等待的船员们七手八脚的上前，把气喘吁吁的梅林和那几个被他从火场里拖出来的家伙拉到一边。这些倒霉蛋被烧伤了，却并不致命，如果梅林再晚去十分钟，他们的情况可能就更糟糕了。 梅林躺在一边，他身上也有被灼伤的痕迹，但很幸运的是，他除了比较累之外，并没有明显的伤势。 “我不知道你是谁，我也不知道你在这船上干什么。” 黑人大副将眼前的舱门关上，阻止火势的蔓延，他低头盯着梅林，他说： “但也许现在，这艘船上的所有人都要感谢你。” 梅林没有力气回答他，他只是抹了抹脸上的黑灰，摆了摆手。在这船舱的火势被控制住的同时，梅林看向窗外，那似乎要摧毁一切的疾风骤雨，似乎也变得小了一些。 这场厄运里最糟糕的时刻，总算是过去了。 第二天一早，突发的暴风雨在几个小时前彻底停下，已经差不多失去动力的船只，只能飘荡在海面上的船只，也终于等来了救援者。 来自慈恩港的数艘船靠近了货船，他们要先把船员们送到港口，然后安排拖船将这损坏的不轻的货轮拖回码头。 而此时，在船长室里，劳累了一夜的老船长眼神严厉的盯着眼前的梅林和布鲁斯，他抽了口烟，敲了敲桌子，然后说： “也许我该把你们两个交给警察，毕竟你们是偷渡客，还偷了我们不少食物。最重要的是，我怀疑你们还有别的目的，毕竟，斯塔克工业经常会遭到其他同行派出的商业间谍的刺探但很遗憾，我没有证据证明这一点。” “可是我们也救了你的船员。” 脸上贴着止血绷带的梅林看了看船长，他说： “所以我觉得，我们应该是扯平了，对吧？” “扯平？” 老船长眯着眼睛，他语气恶劣的说： “想得美！” 这身体高大的老头站起身，他眼神不善的盯着梅林和布鲁斯，那种具有侵略性的眼神让两个年轻人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好几分钟之后，这老头才重新坐下，他拉开抽屉，从抽屉里取出一个信封，扔给了梅林。 梅林将那信封接在手里，低头看了看，发现那信封里，夹着一沓钱。 他有些疑惑的抬头看着老船长，后者对他耸了耸肩： “现在，我们才扯平了。” “这是那几个船员们送给你们的‘礼物’，毕竟，你救了他们的命，我其实也应该谢谢你。” 老头又拿起了一根香烟，在悠悠然点燃之后，他对梅林和布鲁斯说： “斯塔克工业内部事务处理的流程很繁琐，其中一个界限就是人员伤亡。如果不是你救了那几个倒霉蛋，我恐怕现在就要飞回纽约去接受调查了那群该死的xx长在脸上的混蛋不会就这么轻易让我过关的，所以，理论上说，你也拯救了我岌岌可危的职业生涯。” “现在，滚吧！底下有船在等你们。我就当没看到你们，下次，别让我再看到你们这两个小贼偷了。” 梅林和布鲁斯对视了一眼，梅林将信封丢给布鲁斯，自己打了个哈欠，就转身离开了船舱。 而布鲁斯则从信封里抽出一张钱，放在了老船长的桌子上，这个蓝眼睛的年轻人对不明所以的老船长说： “这是酒钱，这几天感谢你的招待。” “另外提醒一下，下次别在那家店买酒了。你酒柜里那些‘名贵’的威士忌都是假的。” ——————————————————— “呃，这里的酒味道真怪。” 在慈恩港的码头上，布鲁斯和梅林结伴前行。梅林喝了口刚买的酒，一脸难受的对布鲁斯说： “就和过了夜的果汁一样。” “还行吧。” 布鲁斯倒是无所谓，他感受着迎面而来的海风，对梅林说： “好好享受吧，这可是花我们自己的钱买的。” “嗯这样一说，这酒的味道就好一些了。” 梅林哈哈一笑，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将杯子扔进垃圾桶里。他戴着墨镜，左右看了看，指着不远处的海边，对布鲁斯说： “看！那里有座灯塔。” “不只有灯塔” 布鲁斯眯起眼睛，他看向那深入海面的灯塔上方，他说： “上面还有个人，他在干嘛？” “那是个孩子，见鬼！” 梅林抬起头，被强化的视觉一眼就看出了那灯塔边缘正在活动的物体，那是个趴在栏杆边的小男孩，似乎下一刻就要从灯塔上坠落下来，他急忙拍了拍布鲁斯的肩膀： “他要掉下来了！快！” 布鲁斯立刻扔下手里的酒瓶，跟着梅林就冲向了灯塔。 但就在他们就要靠近灯塔的时刻，梅林发出一声惊呼，在两人眼前，那抓着灯塔栏杆的小男孩，就从灯塔上方一跃而下。 “该死的！” 眼看着那孩子坠入海中，梅林一边跑，一边脱下了上衣，将衣服丢给布鲁斯，他一路冲到海边，二话不说就跳入了海里。 梅林的游泳技术不算太糟，他窜入冰冷的海中，双手双脚摇摆着，朝着那在海面上挣扎的男孩冲了过去。 布鲁斯则在码头栏杆上抓起一个连着绳子的游泳圈，在岸上朝着小孩坠落的方向跑去。 “我抓住你了！别放手！” 梅林靠近那在水中浮浮沉沉的孩子，他一把抓住了他的手，高喊道： “别怕，我会救你的。” “我不要你救！” 结果那孩子的挣扎反而变得更剧烈，他金色的头发被打湿，他倔强的朝着梅林尖叫着： “放开我！快放开我！我要去找我妈妈！” “别闹！” 危机的时刻，梅林顾不得理会这小子的尖叫，他一手抓着孩子的手臂，一手划着水，朝着岸边游去。 “来帮我！来帮我！” 被梅林抓着手臂的小男孩朝着海洋的方向呼喊着，最开始梅林只以为那是孩子在闹腾，但很快，他就发现周围的海水不太对劲了。 鱼！ 到处都是鱼！ 从黑色的小鱼，到银色的，在海面上窜动的剑鱼，甚至是成群结队的海豚，在梅林回头的时候，他甚至在海外看到了鲸鱼喷出的水花，还有鲨鱼在海面上竖起的鱼鳍。 仅仅是几分钟，梅林就感觉自己就像是被鱼组成的风暴追赶着，他觉察到了危机，就连他体内的黑暗力量，也在这一刻流淌起来。 在冰冷的水中，梅林将阴影覆盖在身体上，把那孩子也拉进了阴影斗篷之中。 他不敢挣扎，他能看到，几条危险的鲨鱼就在他身边几十米处游弋着。 梅林死死的捂住怀中的男孩的嘴巴，他有种疯狂的猜想 也许就是这个男孩，唤来了那些鱼。 那些鱼，是来帮他的。 “真是见鬼！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 梅林咬着牙吐槽了一句，在阴影斗篷的气息遮蔽下，那些流窜的鱼类失去了目标，就在这浅海里散开。 那几头危险的鲨鱼，也觉察到了食物的存在，它们分散开捕食，这让梅林终于放下了心。 他抓着不再挣扎的小男孩，向前游动了20多米，然后一把抓住布鲁斯抛下来的游泳圈，带着金头发的男孩，回到了岸边。 这处灯塔和码头还有些距离，因此这离奇的一幕，并没有被太多人看到。 梅林抱着男孩冲上岸，他对布鲁斯打了个眼色，后者立刻会意。 几分钟之后，梅林带着男孩来到了慈恩港的大灯塔下方，他坐在灯塔门口的椅子上，他一边扭干身上的衣服，一边看着眼前的小男孩，那孩子也在看着他。 “那些鱼是你叫来的？” 布鲁斯蹲在小男孩身边，他从背包里取出刚买的毛巾，帮小男孩擦着头发，他问到： “你叫什么名字？” “亚瑟，我叫亚瑟。” 小男孩回答了布鲁斯的问题，但他的双眼却一直盯着梅林。 就像在观察一个神秘人物一样。 梅林刚刚躲过被鲨鱼分食的糟糕命运，他心情很差，便恶声恶气的吓唬着那小男孩： “看什么看？再看，我就把你扔进海里！” “你是魔法师！我看到了！你用影子把我们遮挡起来！” 小亚瑟并不害怕梅林的威胁，相反，他瞪圆了眼睛，看着梅林，他带着一丝期待的对梅林说： “魔法师大人，你能带我去深海吗？” 小孩子问出的这个问题，让梅林愣了一下。 他知道眼前这孩子肯定不普通，没准从他身上，就能找到解决自己厄运的办法，于是梅林反问到： “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去深海啊？” “因为我妈妈就在那里！” 小亚瑟脆生生的回答说： “就在亚特兰蒂斯，海底人的城市里，我妈妈是女王！” 说着说着，他又有些伤心，他低下头，一边玩着手指，一边对梅林说： “我很多次都想游过去找她，但我太小了，我还游不过去。每次我游得太久，那些鱼儿就不帮我了你是我遇到的第一个魔法师，你能帮帮我吗？” 梅林正想要回答，但就在这时候，这个大灯塔一直关着的门，突然被从里面推开。 一个穿着毛衣，有些憔悴，但难掩英俊的男人站在门口，小亚瑟看到他，就欢呼一声，扑到了这男人的怀里。 “爸爸，爸爸！我找到魔法师先生了！他会帮我们去找妈妈，他答应我了！” “哦，是吗？” 那男人露出了一丝笑容，他抚摸着儿子的头发，他说： “我的小亚瑟还真是厉害。” 说完，他又扭头看向梅林和布鲁斯，他眼中带着一丝审视与警惕，片刻之后，他侧过身体，做了个“请”的姿势。 他说： “但很可惜，他们两位并不是魔法师所以他们帮不了我们。” “不过，还是请进来坐坐吧，两位善心的先生。” 19.寻找 “亚瑟是个好孩子，但他有些控制不了对母亲的思念。也许，我当初就不该给他将那么多关于大海的故事。这样他就不会一直冒险，一直想要去深海里了。” 汤姆库瑞，慈恩港的灯塔管理员，此时正坐在沙发里，捧着一杯热茶。 他看着自己的儿子，和家中养的小猫趴在地毯上玩耍。 在他身边两侧，梅林和布鲁斯坐在那里，作为客人。 “但实际上，并没有什么亚特兰蒂斯，也没有什么海底人，那只是小亚瑟的幻想。” 汤姆先生对梅林笑了笑，那笑容中多少有一丝无奈，他低下头，解释到： “他这个年纪的小孩子，总是喜欢胡思乱想。” “那他的母亲？” 布鲁斯低声问到，汤姆喝茶的动作停了停，这位很有类似于诗人般气质的灯塔管理员笑了笑，温和的对布鲁斯说： “亚瑟的母亲死于难产，她在5年前，就从我的生命中离开了。” “你的意思是，小亚瑟说的那些，都是他听来的童话故事吗？” 梅林问了一句，而汤姆点了点头，他似乎不想在这件事情上说太多。但又一次看到了希望的梅林却不想错过这希望，他盯着汤姆的眼睛，他谨慎的说到： “这孩子能呼唤鱼帮助他。我亲眼见过，他甚至能控制危险的鲨鱼和鲸鱼” 梅林舒了口气，他伸手摘下自己的墨镜，他说： “这是种罕见的能力，我可不认为缅因州人人都有这样的能力。而且汤姆先生，很抱歉我套你儿子的话，但我你也看到了，我需要帮助。” “你，你的眼睛！是魔法造成的吗？” 汤姆果然是见多识广之人，在看到梅林眼睛的异常之后，他并没有太惊讶，他的眼神中也没有畏惧。 他看着梅林，后者点了点头，这也让汤姆明白了梅林的来意。 在几秒钟之后，汤姆放下茶杯，摇了摇头： “我理解，以凡人之身牵扯进这些超自然的事情里总会引发糟糕的后果。但很遗憾，我帮不了你，梅林先生，你也看到了，我只是个稍微经历多一些的普通人。” “但你最少有那些经历。” 梅林几乎用一种祈求的语气说： “汤姆先生，我经历的那些事情让我心神俱疲，我已经不奢望能回到之前，我只想消弭我缠身的厄运，然后找一个地方重新开始我的人生。如果您也经历过同样的事情，那就请您请您帮帮我！” “如果您有什么顾虑或者要求，请尽管说！” 布鲁斯也开口说道： “我我会竭尽全力满足您的要求。” 布鲁斯和梅林是一起经历过苦难的朋友，他即将离开北美，他希望在自己离开之前，能看到梅林摆脱这糟糕的命运。 最少每天不需要再用那痛苦的自残方式来压制厄运。 两个年轻人的请求，让汤姆有些犹豫。 片刻之后，汤姆将该午睡的小亚瑟抱回房间，在他走出来的时候，他对梅林和布鲁斯偏了偏脑袋： “我们出去说吧。” 几分钟之后，在灯塔下方，靠近海面的礁石边，穿着风衣的汤姆对身边的两个年轻人说： “这里，五年前，我就是在这里发现了亚瑟的母亲。她当时身受重伤，我救了她，留她在灯塔里生活，然后我们成为朋友，起初只是互相吸引，然后我们相爱在最甜蜜的时光之后，又被迫分离。” 海风吹拂着汤姆的脸和他的风衣，汤姆的眼中有一抹无法释怀的痛苦，他深吸了一口气，轻声说道： “是的，我是见过亚特兰娜使用魔法，我知道亚特兰蒂斯的海底人们有专门用魔法战斗的海洋术士，我亲眼见过那些海底人操纵水流，掀起风暴和海潮，海水在他们手中幻化为最强大的武器。但很遗憾，这就是我知道的全部了。” “那您有联系那些海底人的方法吗？” 梅林看着眼前波涛汹涌的大海，他问到： “或者，您可以告诉我，在什么地方能找到他们？” 汤姆摇了摇头，他眺望着眼前一望无际的海面，他说： “没有。在5年前，在海底人登陆，来强行带走亚特兰娜的时候，我就该殒命的，是我的爱人以自己的自由为代价，拯救了我和我的儿子。她不想让我们牵扯进七海王国的争斗中，她也没有留下任何联系海底人的方法，但” 汤姆有些犹豫，他回头看着梅林，看着梅林眼中那跳动的火花，他说：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几年，我总感觉，在这周围的海域中，存在着其他生物。我在大学毕业后，就在灯塔这边生活，起初是做关于大海生物的研究，后来遇到了亚特兰娜，干脆就成为了这里的灯塔管理员，我对周围的海洋生物很了解。” “梅林先生，我可以告诉你，这片海域，并不是鲨鱼和鲸鱼的栖息地，但它们现在却出现在了这里。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嗯。” 梅林点了点头： “任何环境里的所有生物的食物链应该都是稳固的，这样大规模的生态变化，必然有一股力量在推动，您的意思是，这片海域里，可能存在海底人？” “是的。” 汤姆点了点头，他略带担忧的说： “这里应该有和亚特兰娜来自同一个地方的人，但我不知道他或者她的来意。在亚特兰娜被带走的那一夜，我的生命就无足轻重了，我唯一放不下的，是我和亚特兰娜的儿子，小亚瑟。如果那海底人是带着恶意而来，我便无法保护我的儿子” 汤姆停了停，他回头指着灯塔另一侧的悬崖海湾，他对梅林说： “我不想隐瞒你，梅林先生。我曾在午夜时分，在那悬崖上见过一个人影一跃而下，跳入海中，而且不止一次，所以如果你想在这个地方找到和海底人有关的事物，就该从那里找起。但这很危险，不仅仅是因为那悬崖距海面有200英尺，最重要的是，我亲眼见过那些全副武装的海底人” “他们对我们陆地人的态度，真的算不上友好。” “200英尺？” 布鲁斯顿时摇了摇头，他对梅林说： “不带任何防护，从200英尺的地方跳入海中，就算你足够幸运不撞在礁石上，你也会因为撞击力和海水的暗流淹死，这已经不是冒险了，这是在找死，梅林！别去试！” “我知道。” 梅林看着灯塔背后，那仿佛被无形利刃截断的悬崖海湾，他眼中的光芒跳动着，他说： “但我得去试一试我已经离家快1年了，布鲁斯，这是我第一次距离真正的魔法这么近。我得去试试，我必须去试试！” “那就拿着这个。” 汤姆从自己的风衣口袋里取出一条银色的吊坠，那吊坠末端是一个精致的三叉戟的徽记。 他看着这吊坠，眼中满是对过去的怀念，他对梅林说： “这是亚特兰娜留给亚瑟仅有的几件东西之一，这是来自亚特兰蒂斯的造物，如果那里真的有海底人，那么这东西也许能让你从他的敌意中逃生。” 汤姆握着梅林的手，他如之前的梅林一样，用祈求的声音对梅林说： “我以一个父亲的身份请求你，梅林先生。如果你见到了那海底人，如果他带着善意，那么请帮我询问一下亚特兰娜，亚瑟的母亲，是否，是否还活着以及，我该不该让亚瑟继续接触海水我不知道，亚瑟有天赋，他和我不一样，但我不知道，这对于他来说，是不是一件好事。” “我会问的。” 梅林接过那吊坠，他对汤姆点了点头： “如果我能活下来的话，我一定会问的。” 说完，梅林又扭头看向布鲁斯，他对一脸担忧的布鲁斯说： “但在那之前，还有一件事。我得先把你送走，我的朋友。” ————————————————————— “我不明白，你应该让我陪着你一起，最少让我在悬崖上做准备。两个人去，总比一个人好，最少我们能互相有个照应。” 布鲁斯背着一个背包，带着棒球帽，在他背后，是一艘即将起航前往欧洲的货轮。 汤姆库瑞从小在慈恩港长大，他在这码头上人头很熟，只用了20分钟，他就帮布鲁斯找好了船只。还和相熟的船长说好，让布鲁斯在船上打零工，来抵做前往欧洲的船票。 梅林将小亚瑟架在脖子上，一边逗小亚瑟玩，一边对布鲁斯说： “我就是怕你有这个想法，所以必须把你送走。” “我知道你把我当朋友，布鲁斯，我也把你当朋友，所以我更不希望看到你因我而陷入险境。这是我的事情，我的冒险，你也听到汤姆的说法了，海底人相比我们，简直就像是真正的超人，而且他们对陆地人可不友好。” “再说了，真的遇到危险，我最少还能逃走，如果再加上你，我们逃跑的希望，那可就太渺茫了。” “你是把我当累赘！真是可恨。” 布鲁斯咬着牙朝着梅林的胸口捶了一拳，引得梅林肩膀上的小亚瑟咯咯笑个不停。布鲁斯从兜里取出一块糖，塞进了小亚瑟手里，然后伸手拉了拉棒球帽，他认真的对梅林说： “不管这事能不能成，都坚持下去，好吗？我在欧洲也会帮你找关于魔法的资料，那边的历史更古老，我相信我会有发现的。” “得了吧，布鲁斯，你是害怕我在绝望中自杀吗？” 梅林从兜里取出一根香烟，点燃，他对布鲁斯说： “我已经经历过那样可怕的噩梦了，你觉得，这世上还有什么能击垮我？保持联系，布鲁斯，等你回到北美的时候，如果我还活着那我们再一起喝酒！” “说什么呢！你这样的人，不会就这么轻易死掉的。” 布鲁斯伸出手，在梅林肩膀上拍了拍，他将一样东西塞进梅林手里，他说： “好好活着！等我回来。真的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就用这个找阿福，他肯定会帮你。但别随便透露我的行踪，明白了吗？” 梅林低头看了看，手里是一张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条。 他将那纸条收好，双眼清澈的看着眼前的布鲁斯，他朝着布鲁斯伸出手，他说： “你也是。不管你在什么地方，不管你遭遇什么样的事情，千万别忘了布鲁斯韦恩是为了什么才踏上这条路的。” “当黑暗诱惑你的时候，永远别忘了自己是谁，我知道你做的到，布鲁斯，你是天生就注定要做大事的人，我能感觉到。” 布鲁斯毫不迟疑的握住了梅林的手，他看着梅林，蓝色的眼中有情绪在跳动，他笑着问道： “我在你心里的评价这么高吗？那让我问一问你，如果黑暗朝我低语的时候，我该怎么办呢？” 梅林耸了耸肩，他说： “那就狠狠的给它一巴掌吧！” “哈哈哈” 两个年轻人畅快的笑着，几分钟后，梅林帮布鲁斯提着行李，送他上船。 在码头上，梅林拉着小亚瑟的手，汤姆站在他身边，他们对布鲁斯挥手告别，目送着那艘船，载着他人生中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好朋友离开海岸。 那艘船在梅林视线中缓缓远去，他收回目光，梅林最后的担忧也消弭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回头看着身边的汤姆，他说： “我不想等了，就今晚吧。” “不过在这之前能教我跳水吗？” 20.希望之跃 “一般来说，跳水者都要双手先落入水中，这样能减少阻力，发生危险的概率会低一些。但介于你要从200英尺的高度跳入手中，这简直就是世界上最疯狂的悬崖跳水，所以我的经验已经很难帮上你的忙了，运气才是最重要的”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有什么特殊的能力，最好都用出来！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午夜将至，在灯塔之外的悬崖海岸上，汤姆将一大堆东西，从自己的皮卡上拖下来，放在梅林脚边。 他对梅林说： “这悬崖下方是没有礁石的，这对于你来说是最好的消息，你不需要担心会被摔死。但一定要记住，尽可能的保持身体直立，把身体和水面的撞击力度降到最低，还有，要带好眼镜，免得眼睛受伤。” “最最重要的是，不要晕过去！” 汤姆尽可能简单的对梅林讲述着重点： “从这么高的地方跳下去，你身体和水面的碰撞会产生巨大的冲击力，你得挺过去，否则就算我立刻去救你也来不及。” “我尽量。” 梅林也有些紧张，他穿着潜水服，将泳镜扣在眼睛上，然后在悬崖边活动着身体。 200英尺的高度，让人向下看一眼都会觉得头晕目眩，如果还有别的选择，梅林也不会这么孤注一掷。 深海的海风吹打在他脸上，让他感觉到了一阵寒冷，他不断的深呼吸，竭尽全力的将自己的状态保持在最好。 梅林并不担心自己死亡的问题。 过去的数次试验都证明了，在遭遇生命危急的时刻，他身体里的黑暗力量会帮助他躲过灾难。 他最担心的是，哪怕是自己抛开一切去冒险，结果还是无法抓到那一丝稍纵即逝的希望。 “准备好了吗？” 汤姆紧张的看着梅林，他说到： “要不，再等几天？等你熟悉了跳水之后。” “不！” 梅林回头看着汤姆，他咬着牙说： “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我可能就没有勇气这么做了谢谢你，汤姆，谢谢你给了我一个机会。” “我给你的，也许是通往地狱的门票。” 汤姆是个真正善良的人，这一刻，他有些后悔，他说： “我后悔了，梅林，也许一开始，我就不该告诉你关于海底人的事情。” “现在后悔已经晚了，为我祝福吧，汤姆！” 梅林握紧了手里的三叉戟吊坠，在一次深呼吸之后，他朝着悬崖跑了过去，然后竭力跳起，就像是飞翔一样。 他的身体腾空而起，在空中按照汤姆教的那样，张开双臂，维持平衡，他看到了黑夜下的大海，在身体的翻转中看到了站在悬崖边朝他挥手的汤姆，然后在视线的旋转中，他看到了海面。 梅林双臂死死的贴在身体上，就像是坠下的利箭一样，朝着黑夜下的海面窜了下去。 风，寒冷的风拍打着他的脸，让他几乎睁不开眼睛，他的头发在寒风中疯狂的摇晃着，在他眼前，波涛不休的海面越来越近，就像是一面真正的镜子。 他身体里的黑暗力量似乎感觉到了危险将至，在距离水面越来越近的时刻，梅林的双手和躯体，也开始如消散的烟雾一样，飞速的“融化”。 “啊啊啊啊啊！” 梅林感觉到了躯体的变化，这代表着那股力量认为他会遭遇到生命危险。这也让梅林忍不住发出了一连串的尖叫声。 在他坠入海面的那一刻，他的躯体在顷刻间散开。 就像是一团烟雾被拍碎一样，黑色的，带着火星的烟尘，在那冰冷海水的表面猛地炸开，就像是炸弹在海面上爆炸一样，溅起的水花在巨响中冲入空中，将波涛搅碎。 在烟雾飘散之中，梅林整个摔入冰冷的水中，他还记着汤姆的警告，闭着嘴巴，不让自己呛到水。 除了悬崖上的汤姆之外，在这黑暗的水波之下，还有另一个人也全程目睹了梅林充满了希望的跳跃，但在梅林如石头一样砸入水中之后，这个水中人扶着刀柄，一脸不忍直视的说到： “音效满分。” “姿势0分。” “又一个不自量力的自杀者身上还有恶魔的臭味。愿大海宽恕他吧。” 说着话，这如站在陆地上一样站在水中的人轻轻摇摆了一下手臂，这就打算转身离开。 但就在他最后一瞥之间，他看到了梅林手心中紧握的银色吊坠，这让那人转身的动作停了停。 片刻之后，他身体前倾，就像是出膛的炮弹一样，以一种难以想象的急速冲向梅林。在梅林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他扣住梅林的手臂，然后在水中急速转向。 梅林就感觉到汹涌的水花拍在自己脸上，那种在水中几近音速的动能施加在他意识上，就像是一记重拳狠狠的轰在下巴。 他的泳镜前视界摇晃，让他看不清楚周围水中的物体，隐约只能看到一个黑乎乎的人影。 梅林下意识的挣扎，让扣住他手臂的海底人露出了一丝轻蔑的笑容，他的双脚在水中摇摆一下，本就极快的速度，又一次加速。 施加在梅林身体上的力量瞬间加倍，他甚至听到了自己脊椎不堪重负的咔咔撞击声，这让梅林眼前一黑，便在水中晕倒过去。 那水底人的手指摇晃，片刻之后，一只被召唤来的海豚绕着两人转了几圈，然后驼起昏迷的梅林，跟着那海底人，朝着南方游了过去。 等到梅林再苏醒的时候，他已经身在一片洁白的沙滩上，周围海风习习，波涛不断，还有海鸥的鸣叫。 他睁开眼睛，就看到了一片耀眼的阳光，这让他下意识的伸出手，挡住了眼前的光芒。他嘴里满是一股海水的咸苦味，这让人感觉到非常的渴。 “你是谁？” 一个声音在梅林身后响起，让梅林猛地跳起来。他回过头，就看到了一个陌生人，正坐在他身后沙滩的石头上。在那人手中，正握着汤姆交给梅林的银色吊坠。 “你是海底人？” 梅林看着那人，他的外表和人类没什么不同，黑色的头发在他头顶上打成了一个古怪的发髻，让人忍不住要多看两眼。而他身上穿着一套黑色的，类似于长袍一样的衣服，不像是人类的服装，但那紧身的长袍，在水中肯定很便于活动。 总之，如果单从外表来看，眼前这人，绝对不像是梅林想象中的海底人。 没有鱼鳍，没有鳞片，没有尾巴完全不像是奇幻生物。 “准确的说，我是亚特兰蒂斯人。” 那人看着梅林，他绿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光芒，他伸出手，将那吊坠悬在空中，他说： “你怎么会有亚特兰娜陛下的信物？你是从哪里得到它的？” “是汤姆库瑞给我的。” 眼看那人承认了自己的身份，梅林有些激动，他如实说到： “汤姆发现了你在慈恩港周围活动，他很担忧，他不知道这是不是海底人的警告。他是个父亲，而孩子，永远是父亲最大的弱点他想知道，你到底是带着善意，还是恶意而来？” “汤姆库瑞” 那黑发的海底人用一种咬牙切齿的声音念着这个名字，他深吸了一口气，冷漠的说： “5年前我就该杀了他，如果当时我那么做了，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傲慢的陆地人总是这样，以为世界都是围绕着你们转的汤姆只是个可有可无的凡人，我在慈恩港活动的唯一原因，就是亚瑟，亚瑟库瑞，亚特兰蒂斯的王子，他身体里有亚特兰蒂斯七海王国最高贵的血脉，仅此而已。” “汤姆还想知道，他该不该让亚瑟继续接触海水？” 梅林又说到： “亚瑟有天赋，我亲眼见过，他可以号令海水中的生物，那些鱼甚至是鲨鱼和鲸鱼。但以我的经验来看，这种天赋对于小亚瑟来说也许不是好事，如果他想要在人类社会生活下去，他就不得不隐藏起自己的天赋。” “他可以号令鱼类？” 海底人显得有些惊讶，他看着梅林： “你确定吗？我上一次来看他的时候，那孩子还没有这种能力！” “上一次？什么时候？” 梅林疑惑的看着眼前的海底人，后者默默计算了一下亚特兰蒂斯和人类之间的时差，他说： “大概是在几个月前，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亚特兰娜王后是我的好友，但我必须先忠于我的国王。” 梅林敏锐的注意到，这个海底人在谈起亚瑟的母亲的时候，眼中闪过了一丝痛苦，这让梅林预感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但他并没有选择说出来，他解释到： “小亚瑟告诉我，这是他上个月在游览海族馆的时候，意外发现的能力。那时候你还没回来，你应该是错过了。” “嗯，应该是如此。” 那海底人点了点头，他说： “也理应如此，亚特兰娜家族的血脉在亚瑟身体里流淌，他注定要做出一番大事但你，陆地人！你必须远离亚瑟！” 那海底人的语气变得冰冷了一些，他看着梅林，就像是看穿了梅林的一切秘密，他警告道： “你身上被浓郁的黑暗力量笼罩着，你厄运缠身，你是不详的人。从今往后，我禁止你出现在亚瑟身边，如果再让我发现你靠近他，我会毫不犹豫的把你扔进海沟里！” “我知道！” 梅林终于抓住了机会，他看着眼前的海底人，他说到： “这也是我拼了命寻找你的目的。汤姆告诉我，海底人能使用魔法，你看到了，我身上厄运缠身，包括那见鬼的黑暗力量，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请求你帮帮我，哪怕只是告诉我该怎么消弭这些让人疯狂的厄运？” “你的意思是，让我帮你洗刷掉你身体里的黑暗魔力？” 海底人笑了笑，他反问了梅林一个问题： “先不说我能不能做到，陆地人重要的是，我为什么要帮你呢？” 不等梅林回答，这海底人就侃侃而谈的说： “亚特兰蒂斯存在的时间要比你想象的长的多，人类文明几乎就是在我们眼皮底下发展壮大。我这漫长的一生里见过很多愚昧的陆地人盲目的追寻力量，像你这样的情况，在你们所谓的中世纪里简直多如牛毛和恶魔有牵扯的人大都是咎由自取。” “在我看来，你和你那些疯狂的同胞没什么区别，也根本不值得被拯救。” “但我不是自愿的！” 梅林指着自己的眼睛，反驳到： “这一切，都不是我想要的！是那个恶魔强塞给我的，如果可以，我宁愿这一切都根本没有发生过！” “哦，是吗？” 海底人不屑的笑了笑，他指着梅林的眼睛说道： “黑暗魔力充盈你灵魂的每一个角落，这是恶魔契约成立的征兆，既然是契约，就代表着你做了交易你用这一切作为代价，从恶魔那里换来了一些东西。” “陆地人，看着我的眼睛，然后告诉我，如果我给你一个逆转一切的机会，你真的会拒绝那份契约吗？” “我” 梅林本来想干脆利落的说不，但詹姆斯科尔森的面孔突然浮现在他眼前，这让梅林在这一刻犹豫了。 他真的愿意逆转一切，然后看着詹姆斯死在车祸里吗？ 他真的愿意放弃这个也许是唯一能拯救詹姆斯的机会吗？ 也许 这个海底人说的是对的。 契约完成了，詹姆斯活下来了，代价就是他厄运缠身，尽管活的人不人，鬼不鬼 但问题是，在他的现状和詹姆斯的生命之间，让他做一个选择，他会选哪个呢？ 梅林眼中的犹豫，没有逃过海底人的注视，这海底人摇了摇头，他说： “看来你自己也明白了，对吧？” “你现在遭遇到的一切，也许并非出自你本意，但源头都在你的选择。陆地人，我们海里人从小就知道，每个生物，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你做出了选择，你承受结果这世界上，是不存在后悔药的。” 他转过身，打算就此离开，他说： “你在追逐的，只是一个悔恨的苍白影像。你需要的不是拯救，而是接受这个冰冷的现实。” 梅林的眼中一片苦涩，他看着眼前离开的海底人，他有些茫然的伸出手，却不知道该怎么挽留他。直到几秒钟之后，梅林语气沙哑的问到： “好吧，我知道了。但，但你能告诉我，有没有办法，能消弭这厄运？它真的快把我逼疯了，最重要的是，我不想再看到糟糕的事情因我而生，我想做好事请你，请你帮帮我！” “哦，这又回到刚才那个问题了。” 海底人扭头看着梅林，他说： “我和你是朋友吗？我有义务这么做吗？” “我会保守亚瑟库瑞的秘密，我相信我的朋友也会。我会如你所愿，远离亚瑟，这一生都不出现在他身边。” 梅林眯起眼睛，他咬着牙说： “最重要的是，我会向小亚瑟，保守他母亲的秘密” “她，其实已经不在了，对吧？” 21.命运？ “唰” 锋利的刀刃抵在了梅林的脖颈上。 那不是普通的利刃，在那利刃表面，如水波一样的光芒在流动着，这让这把刀越发锋利。 梅林能感觉到，只要眼前这个海底人动下手腕，他的脖子就会被彻底划开。而从这个海底人另一只手里跳动的光芒来看，即便是他化身黑雾，这个海底人也有办法在这里格杀他。 但越是如此，梅林内心对于亚特兰娜王后命运的猜测，就越发确定。 亚瑟的母亲，汤姆的爱人，真的已经死在了大海深处 他们守候的，只是一个永远不会到来的希望。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黑发的海底人绿色的眼中闪耀着不加掩饰的杀意，他看着梅林，厉声质问道： “谁告诉你的？” 梅林应该惶恐。 毕竟小命正握在其他人手里。 但他没有。 也不知道是黑暗魔力改造的结果，还是彻底认清了恶魔契约的事实，激发了梅林的执拗。总之，这一刻的他，非常的平静，就像是无视了架在自己脖子上的激流之刃一样。 他看着眼前的海底人，低声说： “是你告诉我的。” 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这双眼睛，能看到细微之处，这大概是这被诅咒的契约给我的最好用的东西了。你们确实很强大，我看不到你们的灵魂，但你们还是生命，你们依然有情绪刚才，在你提到亚特兰娜王后的时候，你眼中的悲伤是骗不了人的。” “其他人看不到，但瞒不过我。我其实也是猜测，但你过激的行为，更验证了我的猜测。” 梅林深吸了一口气，他举起双手，看着海底人，他说： “我不想惹事，我也不想让亚瑟失去最后的希望。我知道，你动动手就能杀了我，我很弱小，这没错。但那个恶魔说过，我的灵魂很奇特，他说，我的一生注定传奇与其在这里杀了我，不如给我一个机会。” “独力守护秘密是很艰难的，海底的朋友，也许，你应该给自己找个帮手。” 眼前的海底人握刀的手松了松，但他眼中依然只有一抹轻蔑。 他看着梅林，他说： “就凭你吗？亚特兰蒂斯随便派一个战士，就能轻松的干掉你。你说你会成为一个传奇，但抱歉，我现在看不到。” “那让我们换个角度谈一下这个问题吧。” 梅林歪了歪脑袋，让自己的脖子距离那寒气逼人的利刃远一点，他脑海里的思维疯狂运转，另一个突破口在他脑海里成型，他看着海底人，说： “让我猜一猜，你一直在强调亚瑟的身份多么高贵，是亚特兰蒂斯的王子。但以我浅薄的历史知识来看，我可不知道，哪个文明会放任自己的王子远离国家，在普通人的培育下成长，所以，我可不可以认为你不是不想让亚瑟回去，而是不能让亚瑟回去？” “有什么原因在阻止你带着你的王子回到亚特兰蒂斯，因为他回去就会有危险。” “如果亚特兰蒂斯真的像你说的那么强大，那么什么危险会危及一个身份高贵的王子呢？” 梅林眯起眼睛，一抹笑容出现在他脸上，他伸出手指，小心翼翼的摁在那流水之刃上，将刀锋向外推了推，他说： “你们的国王有足够的理由不喜欢他，因为他不是自己的儿子” “但一个国家不能没有传承，尤其是像你们这种封建王国。你们的国王看上去并不担心没有继承人，也就是说，国王，最少还有另一个儿子。而那个，则被你的国家的所有人熟知，他应该是亚瑟的弟弟，也是亚特兰蒂斯天命的国王，对吧？” “唰” 海底人手中的刀收回了刀鞘，他盯着梅林，片刻之后，他吐出了一个名字： “奥姆，真正的王子。你说的不错，陆地人，真是精彩的推理你的智慧也许值得你继续活下去。但光有智慧是不行的，你还需要理智。” “没错，亚特兰娜在生下奥姆之后，就被奥瓦克斯那个暴君扔进了海沟族的地狱里。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眼睁睁的看着她走入地狱，在她牺牲前，她托我保护亚瑟所以我来了。” 这海底人眼中的痛苦不加掩饰。 而梅林猜测，这个人对于亚特兰娜王后的感情，应该并不只是单纯的友谊。 也许，还包裹着一丝爱慕，但他理智的没有点破这个秘密。 “你可以活下去，带着这个秘密一起。” 海底人看着梅林，他思索了片刻，摇了摇头： “但关于你提出的邀请，抱歉你太弱了，我不能把亚瑟的安危寄托在你身上，等你足够强大之后再说吧。至于你身上的厄运，我可以帮助你，但我也没有把握。” 海底人坦然的对梅林说： “亚特兰蒂斯人擅长水魔法，我们居住的环境让我们在很早之前就摒弃了其他魔法的使用，而和恶魔有关的一切事务，都和让人厌恶的黑魔法有关。我只能帮你净化你身体上那些逸散的黑暗魔力，至于如何彻底消弭或者同化它们，你得另寻他法。” “你们人类的魔法传承还没有断绝，去寻找人类的巫师吧，他们也许会有些办法。” “这就足够了！” 梅林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他没料到，事情竟会如此顺利。他也从未贪婪的想要一次性解决所有问题，当日三宫魔的威压至今还影响着梅林，那种能摧毁一切的暴戾力量，绝对并非随便哪个人就能消弭。 魅影陌客也清楚的说过，三宫是所有恶魔里最强大的那一小撮，要解决它留下的力量，梅林可能需要穷尽一生的时间去寻找方法。 但只要能解除这让人头疼的缠身厄运，梅林就能真正踏上寻找希望的路，这只是起点，但却是最重要的一环。 “我该怎么做？” 梅林看了看周围的阳光和沙滩，因为阳光的照射，他的皮肤甚至都出现了灼伤的征兆，他看着海底人，他问到： “需要准备什么东西吗？” “不需要！你就站在这里，别动！我要先看看你的灵魂是否还完整。” 海底人的十指活动着，一股股肉眼可见的水流在他手心跳动。 他严肃的对梅林说： “你最好祈祷你的灵魂还完整。这是很重要的先决条件，一旦恶魔力量开始渗入你的灵魂，那即便是涅柔国最强大的魔法师，也不可能再净化你。” “那意味着什么？如果灵魂破裂的话？” 梅林问到。 海底人将手指点在梅林的额头，他轻声回答道： “那意味着，你将会从人类的身份，向恶魔转化，等到恶魔力量彻底同化你，人类的你就会消。一个半魔人，也会因此诞生，那是最可悲的等等！你的灵魂怎么这么古怪？” 一向很淡定的海底人这一刻显得很惊讶，他放下了手指，看着梅林，就像是看着一个怪物，好几分钟之后，他才说： “你知不知道，你的灵魂，是双层的。” “什么？” 饶是梅林已经经历过这么多事情，在听到海底人的说法后，也是一脸懵逼。 双层的灵魂，这是怎么回事？ “就像是鱼龙果。” 海底人用他熟悉的，但梅林完全没听过的玩意做例子，解释到： “一层为外壳，一层为果仁。两层之间互不连接，但两个灵魂都是你，共享记忆和情感，那恶魔的契约确实撕裂了你的灵魂，但撕裂的只是外层的那个。” “也正因为灵魂外壳被撕裂，内部的灵魂才能真正苏醒怪不得你身上的魔力反应这么奇怪。” 海底人对梅林说： “那个恶魔契约同时在你身上体现出了成立和不成立两种结果，导致你处于一种很难形容的状态。” “恶魔的力量留在你灵魂里，但限于契约，却无法伤害到你，甚至它还会主动保护你因为契约实际上已经成立了，它保护你，就是保护自己的宿主。” “那我的厄运是怎么回事？” 海底人说的这些魔法术语听得梅林头大，他看着海底人，他直入主题的问到： “如果那力量要保护我，为什么我身上还会向外逸散那些黑色的烟雾？另外，我一直没问一个重要的问题，那就是，你叫什么名字？我不能总以海底人来称呼你吧？你也不要总叫我陆地人，听着怪怪的，我叫梅林！梅林莱利。” “好吧，我叫维科。亚特兰蒂斯王室侍从长官，以及亚特兰娜王后的私人谋士，同时也是她最好的朋友。” 海底人将手放在胸口，做了个古怪的手势，他对梅林解释到： “你说的那些黑色的烟雾，并不是厄运的显化。” “梅林，你的魔法学知识太浅薄了，厄运这种力量是无法观测到的，古往今来有太多魔法师试图掌握厄运与幸运的力量，但没有一个人成功，那不是属于我们应该觊觎的力量。” “至于你看到的黑色烟雾，只是你身体里的黑暗魔力流失造成的轨迹甚至是你认为的厄运，那也不是厄运本身。” 维科用简单的描述对梅林说到： “就比如你意外摔倒，有可能是你身体里不断逸散的黑暗魔力扭曲了你的视觉，或者干脆是那些腐蚀性的魔力破坏了地面。你被掉落的石头砸倒也是同样的道理，魔法是很神秘的，尤其是不受控制的能量流动，经常会以被误解的形式显现出来。” “你并不是厄运缠身。当然，你本身的运气也绝对不会太好。会遇到恶魔的人，运气都远不能算好。” “你是一个黑魔法力量的发射源，你说的厄运破坏周围的一切，那其实是黑暗魔力对周围存在事物的侵蚀。” “是这样吗？” 梅林了然的点了点头，但另一个问题又浮上心头，他对维科说： “那2个小时和6个小时的界限又怎么说？为什么时间会卡的这么准？” “因为你内部的灵魂，正在融合外部被撕裂的灵魂碎片！” 维科眯起眼睛，对梅林说： “想象一下，一个弱小而初生的灵魂，以混杂着黑暗魔力的灵魂碎片为食，这个过程并非时时刻刻都在发生，它与你的身体活动是捆绑在一起的，只有你处于最放松的姿态时，灵魂吞噬的速度才会加快。” “而每一个灵魂碎片被吞噬，其中的黑暗魔力就会向外爆发，形成你所说的大灾难而这个时间，恰好就是2-6个小时。”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你只要一直保持活动，灵魂就不会进行吞噬，但只要停下，灵魂就会开始自发的壮大自己。它会将你被撕裂的灵魂中的大部分黑暗魔力排除出去，但这也会让你新生的灵魂不可抑制的融入黑暗” 维科皱着眉头，他也是第一次遇到梅林这种特殊的情况，他只能尽可能完善的做出猜测。 “这个过程是好是坏不好说，但它必须被完成否则你的灵魂就无法真正的完整。” “那我该怎么做？” 梅林又问到： “你的意思是，只要等到两层灵魂融合完毕，这种厄运缠身的灾难就会彻底消弭，对吧？” “不但如此。” 维科点了点头，他语气复杂的对梅林说： “一旦融合完成，你的灵魂就会达到普通陆地人两倍的强度，单从灵魂容量而言，甚至可以直接比肩一些苦修派的强大魔法师，而这只是个开始，以陆地人的标准来看，你还很年轻，伴随着年龄的增长，你的灵魂还会进一步壮大” “灵魂的壮大，意味着精神力的稳步提高，意味着你身体里能容纳的魔力会成倍增加。而灵魂的容量庞大，意味着你可以完成很多魔法师无法完成的精密操作，我不知道这样的灵魂形态是怎么形成的，但毫无疑问，那个恶魔帮了你一把。” 海底人做了个敲击的动作，他说： “它敲碎了外壳，让你的灵魂提前踏上了壮大之路，还留下了纯粹的黑暗魔力在你的躯体里，就像是一种馈赠，只要找到正确的方法就能开启这个魔力的宝藏。” “你确定，这是你无意中遇到的事情吗？” 维科语气疑惑的问到： “这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巧合倒像是提前安排好的一样。” 维科的疑惑，让梅林心中的那一条断断续续的线在这一刻被彻底补全。 三宫魔、魅影陌客、甚至是芝加哥那个突然出现的铃铛，甚至是眼前的维科，这一切如此的突然，又如此的巧合。 梅林下意识的抬起头，看向头顶的天空，那里空无一物，但梅林这一刻，却感觉到了一种毛骨悚然，似乎似乎有眼睛在看着他，有双手，在推动着他。 所有的一切都联系起来了但却是以最糟糕的方式 那就是 命运吗？ ————————————— 与此同时，在另一个地方，旁观这一切的大佬们正在窃窃私语。 “哟，瞧，他觉察到了一丝皮毛，他正试图看到我们呢。真是个不讨人喜欢的家伙。” “但他还无法纵览全局，他亦无法改变眼前的路。命运之骰的力量在叠加，那么多因素，那么多力量，他最终只能陷入其中，再无法超脱。” “不过说起来，霸王扔下的‘恶魔’走到这里，已经被死神投出的‘幸运’破解的差不多了，第一轮的交锋即将结束，我还是很希望看到结果他到底会走上什么样的路呢？” “别急嘛，这只是刚刚开始。你看梦神的记载，甚至连二十分之一都没有呢，安静的看吧。” “呵呵，一切的路，最终都会导向黑暗我已经看穿了结果，我已经” “闭上嘴，安心看戏！不安分的巴巴托斯，你再耍神棍，小心我们联合起来再揍你一次！” 呃，大佬们的日常生活，倒也还真是丰富多彩啊。 22.再遇的起源 “啪” 一张钞票被摁在了桌子上，将午后阳光下，昏昏欲睡的老板惊醒。 在这佛罗里达州的街边小店里，稍有些秃顶的老板抬起头，就看到一个穿着沙滩衬衫和大短裤，脸上还扣着墨镜，几乎遮盖了大半张脸，还背着包的年轻人正站在他眼前。 “5瓶水！” 那年轻人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他说： “请快一点，我快要赶不上火车了。” “5瓶？” 老板迅速的收起钱，他有些诧异的看着眼前的年轻人，他问到： “你一个人喝？” 这个问题，让带着墨镜的年轻人露出了一丝无奈的笑容，他伸手推了推墨镜，对老板耸了耸肩： “是的，我喜欢喝水，超喜欢的。” 片刻之后，背包里装满了水的梅林，将背后的遮阳帽扣在头上。 他扭开一瓶水，在阳光下咕嘟咕嘟的灌进了嘴里。 伴随着冰凉的水进入身体，挂在他脖子上的贝壳小吊坠闪过了一丝如水波般的光芒。梅林能感觉到，水流顺着他的喉咙流入胃部，那种清凉的感知，又在海底人维科给他的魔法饰品的作用下，快速的充盈他的躯体。 在梅林灵视的状态中，从他身上“流出”的黑色烟雾刚刚试图逸散，就在无形流水魔力的洗刷下，快速的消散。 梅林摇了摇头，将手里空掉的水瓶扔进了车站门口的垃圾桶里，就像是个十足的普通背包客一样，漫步走入了火车站中。 这是1990年，让罪犯无所遁形的网络体系才刚刚成熟，并没有达到能取代传统售票模式的程度。而对于拥有暗影斗篷的梅林来说，他甚至根本不需要护照和车票，这火车站，对于他而言几乎就是不设防的。 几分钟后，梅林轻松的背着包，在月台上等待着从佛罗里达州前往美国西部的火车到来。他的手指下意识的摸了摸脖子上的贝壳吊坠，那东西就像是个来自佛罗里达州沙滩上的廉价纪念品。 但手指触及它，就会感觉到像是将手伸入水中一样，有股清凉。 这是维科给他的“解决方法”。 这东西什么都好，就是激活方式有些古怪。梅林现在还记得，在他和维科分开时，维科给他的提醒： “贝壳吊坠能净化黑暗魔力，但最多一小时使用一次，不喝水就没效果。一旦超过六个小时不饮水，它就会暂时失效。而你在6个小时里，积累起来的黑暗魔力，则会立刻引发一场糟糕的灾难。” “所以，卡准时间多喝水！热水冷水都可以，泡在水里效果更好。” “好吧。” 梅林顺手又从口袋里取出一瓶水，仰起头，咕嘟咕嘟的灌进了嘴里。 这一早上，他已经喝了4瓶水了，在这瓶水喝完之后，梅林感觉自己的肚子里已经咣咣作响了。 于是在他进入列车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 去厕所。 ————————————— 北美的铁路网修建的时间很早，尤其是越靠近西部大地，这里的铁轨线就越有种时代的气息。 这里的很多铁轨线，甚至都是在西部时代修建的，伴随着时代的进步，更多的交通形式被人们使用，曾经被视为文明进步象征的铁路，也在这种竞争中落入了下风。 毕竟有更方便更快捷的航空体系，以及越来越多的汽车，会选择坐火车出行的人就越来越少了。 在有节奏的哐当哐当的响声中，梅林将头靠在车窗上，他欣赏着车窗外的风景。在进入德克萨斯之后，窗外的风景也变得粗犷起来，就像是在提醒乘客们，他们已经来到了这个国家最狂野的一片大地上。 梅林很放松，他从没有这么放松过。 海底人维科帮他解决了一个大麻烦，虽然身体里的黑暗力量时不时还会躁动一下，但缠身的厄运，已经可以通过净化的方式消弭。 这让梅林终于可以成为一个真正的游客，不需要时时刻刻担心自己在不经意之间会毁掉一切。 人，一旦放松下来，就会不由自主的去思考更多的东西，就在梅林沉浸于西部景色的时候，一个好听的声音在他身边响起。 “你好，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梅林回过头，他看到了一个漂亮的金发小妞，背着包，也是一副旅行者的打扮。 “当然，坐吧。” 梅林将自己的背包取过来，放在脚下。金发美女坐在了他身边，那种若有若无的香水味冲入了梅林的鼻孔，让他有些心猿意马起来。 他今年19岁，是个健康的成年人，荷尔蒙的躁动还在他身体中流动着。以往的旅程里并不是没有靓丽的同行者，但那时候的梅林，专注于对付自己的坏运气，根本无暇思考这些。 也许 是时候结交几个朋友了。 “第一次来西部吗？” 梅林看着身边的小姐姐，他问了一句，那小姐姐放下手里刚刚打开的书，她扭头看着梅林。和一个样貌清秀，还带着一丝神秘感的男士聊天，并不是一件让人抗拒的事情，因此小姐姐回答说： “并不是，我出生在德州。” “哦，我是第一次。” 梅林漫不经心的说： “我走遍了整个东北部，从麦迪逊到芝加哥，从缅因州到佛罗里达，我从没见过这样的风景。” “你在进行全国旅行吗？真酷。” 小姐姐赞叹了一句，她的目光落在了梅林脖子上的吊坠上，她说： “很不错的项链，是纪念品吗？” “这个呀，这个可是我的幸运护身符。” 梅林笑了一声： “让我想想，嗯，它是我在佛罗里达州的一个小沙滩上得到的就在我花了差不多6个小时，从缅因州抵达佛罗里达之后。” “6个小时？你可真会开玩笑。” 小姐姐被逗乐了，她笑的前仰后合： “你是坐航天飞机吗？” “不，比那更酷！” 梅林墨镜后的眼睛眯了起来，他压低了声音，就像是分享秘密一样，对身边的小姐姐说： “我是坐在海豚身上，一路游过来的。” “哈哈哈，你真幽默。” 枯燥的旅程，在两个年轻人彼此的玩笑和分享中，也变得愉快起来。根据相对论的说法，身处愉悦的情绪中，时间就会过得非常快。 “你听说过芝加哥的爆炸案吗？我可是亲身经历者。” 在圣奥斯汀车站，背着背包的梅林，挽着金发小妞的手臂，他轻声说： “要不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下。顺便，我把我知道的所有秘密，都分享给你。” “你这是在约我吗？梅林。” 那小妞回头看着梅林，她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容，她说： “你觉我是那种放浪的女孩吗？” “你当然不是。” 梅林牵着她的手，很自然的走向车站之外的旅馆，他说： “我也不是但这也不妨碍我们分享一下彼此的秘密啊。你看，这只是很单纯的聊天而已。” “所以如果只是单纯的聊天，就下一次吧，如果我们有缘再见的话。更何况” 美丽的佳人轻轻甩开梅林的手，她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对梅林笑了笑： “我还有些事情要去办呢。” 说完，这美女拂了拂自己金色的头发，将一样东西塞进了梅林的手里，送给他一个飞吻，便拖着稍有些沉重的行礼转身离开。 “好吧。” 梅林也并不失望，他看着手里的东西，那是一张纸条，上面是一个名字和一串电话号码，以及一句留言： “梅林，你藏起的眼睛应该很漂亮记得联系我。——-伊内兹坦普，你在德州的友人。” “啊，美好的人，美好的时光。” 梅林握着那纸条，走到车站外。他看着外面被阳光笼罩的城市，他摇了摇头： “但到此为止吧，可爱的女孩坦普我可不想伤害你。” 说完，他将那纸条撕碎，扔进了垃圾桶里，然后背起背包，转身离开。 与人分享故事确实很轻松，但放松之后，就该办正事了。 他来西部，可不是只是为了玩的。 ————————————————— 德克萨斯州的沙漠地带，位于这片狂野大地的西北部，从圣奥斯汀坐火车，大概需要数个小时的时间才能到达。 那里就是梅林的目的地。 他从布鲁斯那里知晓，在西部时代没落的时刻，这里曾经出现过很多超自然事件。时至今日，还有很多灵异故事在当地的人口中流传。 麦田恶魔，沙漠巫师，墓园幽灵，以及本地最著名的传说恶灵骑士。 据说在靠近沙漠最偏僻的地区，还有个以闹鬼闻名的城镇废墟，据说那里遭受了可怕的诅咒，人们死后的幽魂被困在那里，无法得到自由。那鬼地方叫圣凡冈萨，梅林花了2天的时间到达了那里，但他却不敢走入那城镇废墟中。 他能看到普通人看不到的事情，在他眺望那蛮荒的城镇废墟的时候，他看到了密密麻麻的怨灵被困在那废墟中，它们面目扭曲，疯狂的嘶吼着，但却无法冲出那废墟之外。 哪怕只是靠近，梅林都能感觉到那地方阴风阵阵，群鬼嘶吼之间，简直如真正的人间地狱一样。 那是梅林还不能去的地方。 现在的他，还没有能力进入其中寻找隐藏的秘密。 但这个废墟的存在，却证明了这地方的那些灵异传说都是有迹可循的。这就给了梅林希望，他最怕的，就是和以前一样，费尽心力，却又一无所获。 梅林将危险的圣凡冈萨记在自己随身携带的笔记本上，这里是个灵异地带，以后实力强大了，倒是可以回来看看。 他开着租来的车，沿着沙漠公路向最近的城市进发。 如果圣凡冈萨是存在的，那就代表着和这个小镇有关的恶灵骑士也是存在的，他要去附近的城市图书馆里找一找，没准就能找到自己想要的线索。 不过就在梅林开车路过一个小镇的时候，他突然觉察到了一股很熟悉的力量。 晦暗，阴沉，就如同爬行于地面的蛇一样。 那是魔力，黑暗的魔力，和他身体里的黑暗力量不尽相同，但应该都来自同一个地方。 地狱。 这让梅林停下车，他打开车窗，向那力量散发的地方看去，那是一个夜色下的马戏团。灯光和大篝火的燃烧，将那马戏团照耀的非常热闹，哪怕已经是夜里，但游客依然很多。 显然，这个马戏团的表演者的技术一定很高超，或者噱头很足。 梅林顺着熙熙攘攘的人潮进入马戏团，在这镇子之外的草地上，有好些搭起的临时帐篷，那就是表演的场地。帐篷里时不时发出一两声惊呼，但这并没有打扰梅林的寻觅，他顺着那薄弱的黑暗力量延伸出的方向行走，一路走到了马戏团的内部，这里应该是员工们休息的场所。 相比外面热闹的场景，这里就非常平静。 他摘下墨镜，在黑暗中，他眼睛的瞳孔变化了一下，眼前黑夜中的事物无所遁形，那在黑夜中顺延而出的魔力，也在梅林眼前显现而出。 就像是一连串的脚印，通往一个亮着灯的大帐篷。 梅林将阴影覆盖在身体上，悄无声息的走了过去，在绕到帐篷入口处的时候，他看到了非常熟悉的场景。 一个穿着西装长袍，拄着手杖的白头发老人，正将一样东西，递给他眼前一脸茫然的年轻人，这个场景让梅林陷入了强烈的既视感里，在一年前，他也是这样，被强迫着签下那个该死的契约。 最重要的是，那个年轻人并没有发现眼前这老头的真实身份，但梅林发现了。 在灵视的状态下，他看到了一个幻影，一个燃烧着地狱之火，背生双翼的红色身影，它有锐利的双角，反曲型的蹄子，还有一支在空中摇摆的尾巴。 那是一只真正的魔鬼。 这一幕，像极了一年前的那个午夜，梅林所经历过的一切。 一个凡人正在被魔鬼诱惑着签下见鬼的契约，一个年轻人的人生正在被摧毁，一个如他一样被诅咒的灵魂即将诞生。 这是不该出现的！ 眼看着那年轻人伸手接过了老头手里的金色卷轴，梅林便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愤怒，他从黑暗中站起，厉声高喊道： “不！别碰它！” 23.奇货可居 “不！别碰它！” 黑暗中响起的喊声，让正准备接过契约的强尼布雷泽猛地回过头。 他看到了一个带着墨镜的年轻人正朝着他跑过来，他下意识的收回了要接住契约的手，但那个老头的手指却在这一刻向前探出，手中的金色契约精准的落入了强尼手中。 那老头的脸上有一丝惊讶，但眼中却是阴谋得逞的诡异表情。 契约落入强尼手掌，被安置在契约顶部的锋利尖刺，刺破了强尼的皮肤，鲜血涌出，沾染在掉落展开的契约之上。 “唰” 黑暗的魔力在这一刻骤然收束，强尼就像是晕倒了一样，整个人倒在了地面上。 梅林奔跑的脚步，也在这一刻停在了原地。 他看到了，那鲜血，从那年轻人手指上流出的鲜血，还有那被老头捡起的金色契约。 那个伪装成人类的魔鬼，他将契约放在手中，他回头看着梅林，脸上是一抹阴沉的表情。 火焰，跳动的火焰将他手心已经完成的契约点燃，在如灵魂哀嚎一样的尖叫声中，金色的契约飞快的消散成灰烬，被风吹起，那灰烬飘荡在空中，缠绕着那老头的躯体晃荡一圈，然后就彻底消散。 他还是晚了一步。 魔鬼的契约已经完成了。 “哪里来的小杂碎，竟然妄想破坏我的事情？” 那老头双手拄着手杖，一脸不屑的看着梅林。在黑暗的笼罩中，梅林也握紧双拳，在看着他。 他并不害怕这个魔鬼。 因为这只是个幻影。 也许它在地狱中的本体很强大，但梅林早就从魅影陌客那里知道了关于地狱和人间界的准则。只要他不作死的召唤恶魔或者魔鬼的本体，只要他不害怕，那些以投影出现在人间界的魔物，就很难伤害到他。 受到眼前这魔鬼微弱的气息冲击，梅林握紧的双拳之上，黑暗力量缠绕之间，一层黑雾一样的魔力开始翻滚，那缠绕着点点火星的黑雾让眼前的魔鬼投影眯起了眼睛。 “哦，我以为是谁呢。” 这魔鬼虽然以投影的姿态出现于现世，力量羸弱，但眼界还在。 它看出了梅林的跟脚，用一种嘲讽的声音说： “原来是三宫的‘儿子’，啧啧，是你的父亲让你来阻止我的吗？真可惜啊，你差一点点就成功了，但很遗憾，这一次天命在我。” 这魔鬼嘎嘎笑着，在人类形态下，那老头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幸灾乐祸的表情： “你失败了，孩子。你的父亲很快就会惩罚你了，三宫那个暴脾气啊，呵呵，做它的儿子，一定很辛苦吧？” “我和它没关系！” 梅林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强尼，在灵视中，他能看到魔鬼的力量正在慢慢蛰伏于强尼的躯体中，他知道，自己已经没办法救他了。 于是他转过身，准备离开这是非之地。 而就在这时候，他背后的魔鬼突然开口说道： “等等，我看错了你确实不是三宫魔的‘儿子’。真是奇特，那个暴君居然学我试图在人间界塑造它的骑士，但它失败了，于是你这个怪胎就出现了。” “它学你？” 梅林扭头看着背后的魔鬼老头，他眼中闪过一丝恍然： “你，你就是梅菲斯特？喜欢招募骑士的那个魔鬼？” “正是在下。” 那魔鬼优雅的俯身行礼，就像是从历史中走出的古典人物一样，他抬起头，看着梅林，他说： “我能感觉到，你有很多疑问，你在追求解脱之道，你想挣脱三宫魔给你的枷锁？那么，为什么不问问聪明睿智的梅菲斯特呢？没准我就能给你答案呢？” “算了吧。” 梅林谨慎的后退了一步，他看着眼前装腔作势的魔鬼，他说： “我已经被恶魔害得够惨了，我可不想再和魔鬼扯上关系。” “这可由不得你，可怜的孩子。” 魔鬼哈哈笑着，他拄着拐杖，靠近梅林，他站在距离梅林3米远的地方，他深吸了一口气，就像是用鼻子嗅一些看不见的东西。 他说： “有人帮了你，对吧？” “三宫魔留在你身上的魔力道标被抹掉了。你脖子上的吊坠，能压制你罕见的双层灵魂融合的过程散发出的力量，恩，那应该是亚特兰蒂斯的产物。我还从你身上嗅到了一个‘老朋友’的味道，但时间有点久了，你是不是接触过一个吵人的铃铛？” “我差点被它害死。” 梅林又后退了一步，他看着眼前的大魔鬼梅菲斯特，他说： “那个铃铛是什么？” “那是一件神器，准确的说，是一套神器的一部分。单独使用铃铛除了招来灾祸再没有其他用处了。” 梅菲斯特解释到： “和它配套的，还有银轮和红罐，三件物品放在一起，然后摇动铃铛，你就能得到远古三魔的全部力量。当然，在你注定的死亡到来之后，那三个疯子就会被释放出来100年，这是一个节点，循环往复，永不停歇。” 大魔鬼说的很清楚，语气流利，咬字清晰，就像是在讲故事，充满了善意。 梅菲斯特这种好似无所不知的姿态，也让梅林有些犹豫，片刻之后，他抬起头，看着梅菲斯特，他试探的问到： “你说，你能帮我从三宫魔的桎梏里解脱？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你奇货可居啊。” 大魔鬼的眼睛里闪过一道如燃烧灰烬般的圆环，它非常坦然的说： “你瞧，你身上的力量来自三宫，倘若三宫发现了你，按照它的行事风格，你除了臣服之外就只有死路一条。但显然，你是个有干劲，有冲劲的小伙子，你不会这么简单的让它得逞，你会反抗它，用尽一切方式。” “啧啧，父子相残的戏码，这可是地狱里能看到的最棒的戏剧了。” “我甚至不需要现身，只需要轻轻推你一把，你就会站在三宫的对立面上，你能走多远没人知道，但如果我能用一些微不足道的知识，就给让人厌恶的三宫找到一个对手，一个阻碍，那么我为什么不这么做呢？” 大魔鬼张开双臂，它看着梅林，就像是看着一件最稀奇的宝物。 它用一种有人堕落的声音，对梅林说： “让我告诉你那个残忍的真相吧，我的孩子。” “三宫有很多很多的儿子，它慷慨的把力量分给他们，就像是培养一群小猪仔用心的培养，让那些小猪仔们发展壮大，等到他们足够可口的时候。三宫就会张开血盆大口，把你们统统吃掉！” “啧啧，那是个很残忍很残忍的过程，残忍到让我这样的魔鬼都感觉到压抑和悲伤。” 说到这里，这魔鬼还装模作样的拿出手帕，抹了抹眼睛，就像是流泪的鳄鱼一样。 它的眼睛转了转，它对梅林说： “你已经和三宫建立了联系，虽然现在那联系被隔断，但总有一天，它会被重新激活。孩子，三宫的力量是很特殊的，它包含多种属性，而且可以在多个生命体之间来回移动，所以你想要自由，就只有一个方式击败三宫，恶毒的抽走它所有的力量！把它变成你的‘儿子’。” 梅林脸色一僵，而大魔鬼也有些怅然的拍了拍梅林的肩膀，它说： “呵呵，当然，我不认为你能做到这件事。所以，睿智的梅菲特斯，会给你第二个建议，听好了！” 魔鬼压低了声音，它的语气冰冷而狡诈，它说： “去找到三宫其他的‘儿子’，杀掉他们，拿走他们的力量。只要你杀得足够多，杀得足够快，等到三宫再一次找上你的时候，你也许就能稍有些反抗之力。” “这就像是养蛊一样，在无尽与疯狂的自相残杀中活下来的最后那个，最强大最狠毒，獠牙最锋利的那个，才有资格躲在黑暗里，等到养蛊人将手伸进来的时候，狠狠的给他一下！” “你，懂了吗？” 梅菲斯特的话说完了，大魔鬼看着梅林，后者的表情很难看，但面对大魔鬼的询问，他还是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但我不会这么做。” “哈哈哈，瞧你这傻孩子，居然以为自己还有选择。” 梅菲斯特发出了一声低沉的笑声，它突然伸出手，贴在梅林的手臂上。 下一刻，这副投影最后的力量涌动之间，将梅林身体周围的空间撕碎，让猝不及防的年轻人坠入了洞开的传送之门中。 “啊啊啊” 梅林就像是坠入深渊一样，他的身影在那破碎的空间中一闪而逝。 大魔鬼友好的对他挥了挥手，就像是在告别一样。 “但这可由不得你！” “去吧，在那远方的城市里，有很多你的‘兄弟’，去吧！把它们统统杀干净，如果你想活下去的话。” 传送门的光芒在大魔鬼眼前消散，因为投影的力量被挤压干净，梅菲斯特人形态的躯体，也像是破碎的玻璃一样散开。 在消散之前，它回头看着躺在地面上陷入了昏迷的强尼布雷泽，这大魔鬼的脸上闪过一丝胜券在握的表情。 “至于你，我的骑士，好好成长吧。很快，很快你就要踏上战场了。” 它又抬起头，看向头顶的星空，它说： “瞧啊，地狱，那么大那么多野心勃勃的混蛋，但地狱之王只能有一个！” “那就是我！” 呼啸的阴风吹拂下，梅菲斯特的身影就像是流沙一样消散于深沉的夜空，马戏团的后方帐篷又一次安静下来。 除了亘古的观察者之外，没有人知道，这一夜到底发生了多少事情，而这些已经发生的事情，又会对这个世界的未来，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这就是命运，它释放出一缕微风，最终，它将得到 一场风暴！ ——————————————— 强尼布雷泽感觉自己做了场梦。 他梦到自己遇到了一个古怪的，邪里邪气的老头，那老头告诉强尼，他可以治疗强尼父亲的晚期肺癌，只要强尼成为他的骑士。 强尼记得，就在自己要接过那契约的时候，一个声音制止了他，但那契约却依然掉在了他手上。 鲜血染红了契约，一切都无可挽回了，一切都 “强尼！快起来！” 中气十足的喊声，将沉睡的强尼从睡梦中惊醒。他抬起头，就看到父亲正靠在帐篷的柱子上，正在准备今天的摩托特技的表演。 他看上去非常健康，脸色红润，丝毫没有前一段时间病恹恹的感觉。 “老爸，你好了？” 强尼惊喜的问到，这问题引来了他父亲的怒视，巴顿布雷泽，整个圣奥斯汀最好的特技车手以为自己的儿子睡糊涂了，他说： “发什么癔症呢？我一直很好，刚去做过体检，莱克医生说我壮的像匹马。别偷懒了，快起来，今天我们要进行双人表演，再过几天，我就要挑战飞跃10辆车的记录了。” “太好了，这太好了。” 年轻人没有想太多，他看着健康归来的父亲，他很满足，甚至将那个怪梦都扔到了一边。强尼有自己的打算，他已经和意中人约好了，要一起离开这里，前往远方的大城市生活。他可不愿意像自己的父亲一样，大半生都居无定所。 就连那么爱他的母亲，都不得不带着自己的弟弟妹妹离开了他。 这样的生活不是强尼想要的。 但和魔鬼签契约的人，怎么可能会有这么美好的未来呢？ 梅菲斯特怎么可能允许自己的骑士就这么快快乐乐的过完人生？ 他必须让他接受苦难的锤炼，必须让他在绝望中混沌的活着，必须让他饱尝人世间最痛苦的滋味，让他失去一切，最终心甘情愿的成为魔鬼的骑士，为它角逐地狱之王的宝座！ 几个小时后，巴顿骑在自己的机车上，接受来自周围观众的欢呼。 作为西部最好的特技车手，巴顿已经习惯了这种荣耀，他朝着观众挥着手，带上头盔，准备来一次低难度的火圈杂技，来热热身。 强尼就站在幕后，他也在准备自己的表演。 然而，就是那么一个初学者都能轻松完成的火圈杂技，西部最好的特技车手，“烈火”巴顿却失手了！ “砰” 强尼抱着自己的头盔，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父亲一头载入火焰中，那平日里顺服的机车，就像是有了自己的生命一样，它吼叫着将巴顿甩入火中。观众们惊慌失措的试图逃出去，整个现场乱成一团。 所有人都在试图拯救巴顿，只有强尼，强尼呆滞的站在那里，看着自己的父亲在火焰中殒命。 那个梦，那个梦又一次出现在他脑海里，不！那不是梦！ 那是真正发生过的。 他和魔鬼签了契约，魔鬼救了他的父亲，但同时却又阴狠的玩弄了他。 他被耍了。 “砰” 强尼手中的头盔砸在了地面上，他就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他坐在那里，双手抱着脑袋。 是他害死了自己的父亲他本该还有几年好活，但现在，他死了，以一种最耻辱的方式死去了。 “有个声音那个人！那个阻止我的人，那个声音。” 强尼喃喃自语，父亲的死如灵魂中撕裂的最痛苦的伤痕，但未来的人生将被魔鬼控制，自己会变为怪物的结局更让强尼感觉到恐惧。 他蜷缩在尘土中，他拼命回忆着昨晚记忆中梅林的身影，对于他而言，那个曾试图阻止他的人，就是最后的希望。 “我要找到他！我必须，必须找到他！” “天呐，我都做了什么啊。” 24.寻找 “啊啊啊！” 昏暗的路灯下，一阵突如其来的哀嚎声惊动了正在觅食的小鸟们，小家伙们拍打着翅膀惊慌的四散逃离。 在灯光的闪耀中，一扇虚幻的大门突兀的在空中张开，只持续了一秒钟不到，一个狼狈的家伙就从那一闪而逝的门中坠落了下来。 “砰” 梅林狼狈的摔在了草地上，那股并不强烈的撞击让梅林很快起身，他拍了拍身上的草屑，从脚边捡起钱包，数了数钱包里的钱。 然后朝着空无一物的天空狠狠的比划了一下中指。 他被梅菲斯特扔进了诡异的空中，然后整整坠落了15分钟！ 那感觉就好像是从外太空坠入了地球一样，有那么一瞬间，梅林真以为自己会摔得粉身碎骨。 “这是哪里？” 梅林晃了晃脑袋，让自己冷静下来。他站在这方草地上东张西望，这是一片安静的地方，并没有什么路标来给他更多的提示，这里看上去，好像是城市中的一座公园。 他顺着道路一路向外行走，花了几分钟的时间，他终于来到了公园的路边，在他眼前，是一片繁华忙碌的车水马龙。 梅林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了一个路标，上面标识的区域让他瞪大了眼睛。 “纽约？布鲁克林？” 他回过头，看着身后的城市，他顿时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在前几天，海底人维科一夜之间，将他从美国最东北的缅因州带到了最东南的佛罗里达海岸，他以为那就足够奇幻了。 但现在，只是短短15分钟，他就从德克萨斯州，被扔到了纽约城里。 “这就是魔法的力量吗？” 梅林深吸了一口气，他左右看了看，然后低下头，融入了身边的汹涌人潮中。 他没忘记梅菲斯特的提醒，那个大魔鬼愿意帮他肯定有它自己的考量，没准这就是魔鬼邪恶计划的一环。但梅菲斯特说过，这座城市里有很多三宫魔的“儿子”，这让梅林感觉眼前的纽约就像是一个最危险的猎场一样。 他并不打算按照魔鬼的建议，去追猎那些“同胞”。 但他也不想让自己成为那些半魔人追捕的对象。在过去一年多的旅行中，梅林学会了很多在陌生地区活下去的技能，现在，他要做的，就是以最快的速度，在这座城市里隐藏起来。 他不打算伤人，但多了解一些关于三宫魔的事情，肯定是没有坏处的。 最重要的是，经过漫长的旅行，他也很疲惫，也是时候找个地方歇歇脚了。 “就在这里停一段时间吧。” 梅林在纽约的夜色里停下脚步，他在一处街边报刊亭前停下。他拿出一张钱，对正在看报纸的老板说： “一瓶水，一份报纸，谢谢。另外，我想请问下，如果我想在这里找个临时住的地方，有推荐的吗？” 梅林的问题让那老板抬起头，他瞅了梅林一眼，然后扔出一份报纸，又回身给他取水，一边嘟嘟囔囔的说到： “如果你有身份证明，还有钱，那么布鲁克林就很适合你。如果你没有，而且身上还有些警察们不喜欢的小玩意的话，那么我建议你去地狱厨房，那地方绝对很‘欢迎’你这样大半夜还带着墨镜的怪咖。” “哦，地狱厨房吗？” 梅林拿起报纸，当着老板的面扭开水瓶，咕嘟咕嘟的喝完了一瓶水，他哼了一声： “听上去像是个好地方，谢了。” ——————————————————— 梅林试图在纽约最混乱的街区找到一个容身之地，远在万里之外的缅因州，另一个人也在寻找着任何和梅林有关的蛛丝马迹。 而且他已经很接近梅林最后的秘密了。 “咄咄咄” 在夜晚时分，慈恩港的灯塔下，在稍显寒冷的海风吹打中，灯塔守护者汤姆库瑞打开了门，就看到一个高大的，散发着冷漠气息，还穿着皮质风衣的黑人，正站在门外的寒风中。 尼克弗瑞从怀里取出自己的证件，放在汤姆眼前，他说： “战略科学军团高级特工尼克弗瑞。汤姆先生，我来找你了解一些事情。” 汤姆瞅了瞅弗瑞的证件，他略带警惕的看着眼前这个不好惹的家伙，他说： “门外说吧，我儿子刚睡着。” “嗯，可以。” 弗瑞侧过身体，摘下眼镜，他对汤姆说： “放心吧，先生，这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的。” 片刻之后，换了身衣服的汤姆和弗瑞特工坐在了距离灯塔并不远的码头的桌椅上，借着码头的灯光，弗瑞特工将几张手绘的人物图像放在了汤姆眼前。 汤姆一眼就看出，那上面画的是梅林。 尽管画的并不十分清晰，一些细节也稍有错误，但那张脸的轮廓，绝对是梅林无疑。 “你认得他，对吧？” 汤姆表情的变化，瞒不过经验老辣的弗瑞，他一直在观察着汤姆，他沉声说： “这个年轻人叫梅林，他已经被证明和最少3起超自然现象有关，我们的专家认为，梅林先生很可能是引发那3起超自然现象的原因。” “换句话说，他很危险，也许不是出于他本能，但他身上毫无疑问有些必须被重视的元素。放任他继续自由行动，对于他自己，或者他身边的人都很危险。” “因此，汤姆先生，如果你见过他，请如实告诉我他的去向。相信我，这是为了他好。” 汤姆没有立刻回答，他看着弗瑞。 这个英俊的灯塔管理员能被亚特兰蒂斯的王后青睐，绝对不仅仅是因为他曾经出众阳光的外表，汤姆是个睿智的人，也是个重感情的人，他是绝对不会将梅林的行踪告诉给眼前的特工的，更何况，这还牵扯到他的宝贝儿子。 因此，汤姆换了种说法，他轻声问到： “弗瑞先生，您的意思是，梅林是个坏人吗？他都做了哪些坏事呢？” “我并没有说他是个坏人，汤姆先生。” 弗瑞从汤姆的话里，听出了别的意思，于是他解释到： “我的专家认为，梅林阁下很可能也是一起超自然现象的受害者。相信我，这样的情况在过去并不少见，从二战之后到现在，我们处理了很多这样的事件。普通人在遭遇到灵异事件后总会下意识的寻求帮助，而我们，就是专门来帮助他们的。” “我们会寻找他们，我们会收容他们，最后，我们会保护他们。” “至于梅林先生，他的情况比较复杂。” 弗瑞从随身携带的箱子里取出几份卷宗，递给了汤姆，在汤姆翻阅卷宗的时候，弗瑞说到： “我们最初注意到梅林，是源于芝加哥的一场爆炸，有一名劣迹斑斑的骗子成为了爆炸的牺牲品。” “第二次，是一年前，在中央城，梅林先生用自己还无法控制的力量，打穿了坍塌的火车隧道，拯救了200多人。” “第三次，是半个月前，在慈恩港之外，距这里并不远的大海上。斯塔克工业的货轮在夜晚遭遇到了毫无征兆的暴风雨的袭击，几名船员重伤，据说是梅林和另一个年轻人救出了那些伤者。但最让我们惊讶的是” “最近这一段时间，根本没有暴风雨。” 汤姆说完了弗瑞没说完的事情，作为灯塔管理员，预测暴风雨到来是他的责任。 但最近这一段时间，他根本没有观测到任何有关暴风雨的征兆。 “所以，我想你也应该理解了我们的担忧。” 弗瑞叹了口气，对汤姆说： “三次事件之间间隔的时间很长，但毫无疑问，梅林先生身上的某些力量也在增长。如果放任他就继续这么独行下去，也许下一次，我接到的，就有可能是一份陨石袭击城市的伤亡报告了。成千上万人会因为那突发的灾难而死。” “人命，这是很严肃的事情。” “汤姆，如果你知道些什么，那么你就应该告诉我！” 弗瑞加重了语气，他能看出来，汤姆也有些犹豫，但就在弗瑞打算再次施压的时候，他随身携带的大块头手机却响了起来。 弗瑞对汤姆歉意的笑了笑，然后走到一边，将那大块头如砖一样的玩意放在耳边。 “是的，我在这里，追查89084号的线索。你说什么？皮姆博士打了卡森部长？” 弗瑞特工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他对电话另一头说到： “拦住他！别让他离开！通知卡特长官和皮尔斯长官，我马上就赶回去！” 特工遇到了另一件紧急的事情，他转身走到汤姆身边，从口袋取出名片，放在了汤姆眼前。 他收起卷宗，对汤姆说： “汤姆先生，对于我刚才说的那些，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你是一位真正的善良者，你与人为善，这里的人都很喜欢你，你也不希望他们遭受厄运吧？” “如果你想起了任何事情，都请通过这个电话联系我最后强调一次，我真的是来帮助梅林先生的。请相信我！” 说完，这位雷厉风行的特工就提起箱子，快速离开了港口。 汤姆站在码头上，看着弗瑞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他摇了摇头，转身回到了自己的灯塔里。 这位经历过很多的父亲趴在儿子床前，他看着沉睡的小亚瑟，他伸出手，从口袋里取出那条银色三叉戟的吊坠，小心翼翼的将其放在了小亚瑟的床边。 就在弗瑞特工到来之前，海底人维科刚刚来拜访过他。 那冷漠的海底人没有说太多的事情，只是说，他受亚特兰娜的请求而来，以后他会教导亚瑟使用自己的能力，并且他会保护亚瑟直到成年，保护亚特兰娜的儿子，不受其他力量的伤害。 这让汤姆放下了一直担忧的心。 这也说明，梅林确实做到了他承诺的事情，相比那个特工，汤姆更相信梅林。 至于梅林现在去了哪？ 维科没说，汤姆也没问，但他肯定还活着。 祝愿那个善良好心，却遭受厄运的年轻人，一路顺风吧。 ————————————————— 另一边，在遥远的大洋彼岸，在伦敦贝克街的一间高档公寓中。 11岁的赫敏小朋友正在自己的房间里，和家里的猫玩着游戏。 她穿着一套小号的牛仔服，带着墨镜，头顶顶着儿童版的牛仔帽，就像是虚弱的病人一样跪在地上，她对身后一脸懵逼的小猫说： “我已经打通了隧道我救了你们，快走吧。” “别告诉其他人你见过我，可爱的赫敏小姐，请帮我保守我的名字，我的秘密。” 但那只猫却一脸懵逼的看着自己的小主人，它完全无法理解小主人在干什么？ 很显然，这古灵精怪的小丫头是在模仿当日梅林化身黑雾，轰开隧道的场景。 她差不多是所有被救的人里，唯二两个知道梅林真实身份的人，而且她还是唯一一个亲眼看到梅林拯救大家的旁观者。 虽然在那之后，她就再没有见过梅林，但作为拯救了200多人，又在阳光中悄然离开的无名英雄，梅林在赫敏心中的地位，俨然已经高到了一定的程度，简直就是所有小孩子心目中英雄的真正化身。 “唉，好无聊啊！” 再好玩的游戏玩了很多遍，孩子们也会觉得无聊，更何况，对于赫敏小丫头来说，再过2个月，她就要进入中学了。 那对于从小就被安排好了人生轨迹的赫敏来说，绝对不是一个值得期待的日子。 她已经亲眼见过了世界另一面的存在，那些黑暗中引人入胜的故事，她甚至亲自参与其中，这让赫敏如何才能甘心的继续做一个普通人呢？ “也许，我该去美国找梅林！也许他会教我使用魔法。” 一个念头出现在了赫敏的脑海里，然后变得越来越不可抑制。 “砰” 就在小丫头开始准备打包离家的衣物的时候，一声撞击把她吓了一跳。 赫敏转过头，就看到一只灰色的猫头鹰正拍打着翅膀，悬停在她房子的窗户外，而在那猫头鹰的爪子中，还捏着一封信。 “哇！” 赫敏惊叫了一声，但她并不害怕，她爬到床上，给那猫头鹰打开窗户，然后小心翼翼的取下它爪子上的信，又从自己的零食里取出了一小袋肉干，喂给那温顺聪明的猫头鹰。 赫敏将那封用红色封蜡封起来的信封打开，里面是一份古怪的入学通知书。是用最优美的字体写出的。仅仅是信封的抬头，就已经吸引了小赫敏的目光。 “霍格沃茨魔法学院” “校长：阿不思邓布利多（国际魔法联合会会长、英国巫师协会会长、梅林爵士团一级魔法师）” “哇！” 赫敏又发出了一声混合着惊喜和期待的尖叫，她急忙向下看去。 “亲爱的赫敏简格兰杰小姐：” “我们愉快的通知您，您已经获准在霍格沃茨魔法学院就读。随信附上所需书籍以及魔法材料一览表。您的学期定于九月一日开始。我们将于七月三十一日前静候您的猫头鹰带来回信。” “副校长：米勒娃麦格谨上。” 赫敏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读着这封信，她的声音越来越大，到最后几乎就是在欢呼着读完。 这孩子已经处于极度的兴奋中，她从小就知道，她这一生，绝对不会和父亲母亲一样，成为医生她的人生绝对会很精彩！现在看来，她猜对了。 “啊，这都是梅林先生带来的好运！” “从今天起，我也是巫师啦！” 25.暴裂无声 “两瓶水，一袋面包。谢谢。” 纽约，地狱厨房，傍晚时分。 带着棒球帽和墨镜，穿着风衣的梅林将双手插在裤兜里。 在这街边的小商店中，梅林只要扭过头，就能看到繁华的街道边，那些蜷缩在角落里的流浪汉。在距离那些流浪汉不到10米远的地方，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流萤们正在招揽客人。 灯红酒绿的光芒，给这纽约最混乱的街区蒙上了一层看似繁华的外衣，但若是现在就从暗巷里冲出几个蒙着脸，手持手枪的劫匪，梅林也不会意外。 这里是让所有纽约人望而却步的地狱厨房，暴力和黑暗，就是这里的代名词。 他在这里生活了快5个月了，他已经习惯了周围随时可能出现的危险。黑帮抢地盘，或者是小混混斗殴，又或者是磕了药的飙车疯子，这里应有尽有。 哦，对了，仅仅是这片街区，就有超过7个类似于他一样的灵异事件幸存者。 他们借着从恶魔或者其他诡异的玩意那里得到的力量，在这混乱的街区中横行无忌，都已经混得相当不错了。 但他们依然没有发现梅林，一方面是因为梅林将自己隐藏的很好，另一方面，是因为三宫魔的力量，哪怕只是残余，都要比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幽灵或者下级恶魔强出太多。 梅林在这城市里暗地里寻找着梅菲斯特说的那些“同胞”，那些三宫魔真正的“儿子”，他花了5个月的时间，锁定了曼哈顿附近十几个有嫌疑的人，但他并没有行动。 他没有下定决心去杀戮，或者说，他一开始就没打算那么做。 仅仅是一点点残余的力量，就已经让梅林一度生不如死，更不需要说再来多一些力量梅林是有自知之明的，他自己都不认为，自己能在那样的力量冲刷下，还继续维持理智。 他可不想再次滑入黑暗了。 “你的东西，拿好了。” 店员用一个塑料袋为梅林装好了水和食物，梅林付了钱，将那袋子提在手中。 他走出商店，拐向自己居住的房子，在走出一个小巷之后，梅林的耳朵动了动，他清晰的感觉到了，在他身后的黑暗里，跟着几个不怀好意的家伙。 这种尾随抢劫的戏码，已经让梅林有些厌烦了，但这，就是地狱厨房的日常。 “我真的该搬出去了，这地方果然不适合久住。” 说着话，梅林伸手拉了拉棒球帽，向前快走几步，转进了另一个巷子里。跟在他后面的几个小混混急忙也加快了脚步，但当他们冲入那巷子的时候，他们眼前却空无一人，更诡异的是，这个巷子前方被堵得严严实实，是没有第二个出口的。 “那个垃圾佬去哪了？” 为首的一个健壮的，双臂涂满了乱七八糟纹身的黑人壮汉左右寻找着，这巷子也就几米宽，周围根本藏不了人，更何况，他们是亲眼看到梅林走进来了。 “也许，也许是我们眼花了？” 另一个瘦高个抓了抓头发，将棒球棍放在一边，抓起打火机想要点支烟。但下一刻，他放在旁边的棒球棍就诡异的消失了。 “眼花？你是抽嗨了吗？” 那个黑人壮汉骂到： “一个眼花还行，难道几个人一起眼花了？” 被骂的瘦高个耸了耸肩，周围的几个打扮的稀奇古怪的家伙还嘎嘎的笑着，一脸幸灾乐祸。 这几个人看上去并不像是专业的抢劫者，他们甚至没有一把枪械护身，就证明了这些家伙哪怕是在地狱厨房，也是档次很低的那种小混混。 在彻底失去了梅林的踪迹后，几个混蛋就骂骂咧咧的准备离开，但就在那个黑人壮汉转过身的那一刻，一把抡圆的棒球棍就呼啸着从黑暗中闪现而出，狠狠的砸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这家伙都没吭一声，就在鲜血四溅中趴在了地上，鲜血在他衣服上流淌，就跟死了一样 这个诡异的动静将周围的4个人彻底吓坏了，那个胆子最小的瘦高个扭头就跑，但那染血的棒球棍却又从他的眼前呼啸着飞出，一棍子砸在了他的胸口。 暗影斗篷中的梅林这一击卯足了劲，结果就是那个瘦高个整个人都被这迎面一击打的向后飞起，他嚎叫着摔在地面上，痛苦的翻滚着。这家伙比他的老大幸运一些，但估计也断了几根肋骨。 剩下的三个人彻底被吓呆了，他们感觉就好像是有个辣手的幽灵在这小巷里徘徊着，那种看不到人，只能被打的恐惧，让剩下的三个人动都不敢动。 黑暗中梅林冷笑了一声，他左手一抛，那染血的棒球棍被扔在了地上。 “砰” 那响动把三个人吓了一跳，他们几乎不由自主的拔腿就跑。 还算他们聪明，是分开朝着三个方向跑的。 最靠近梅林的那家伙刚刚起跑，就被梅林伸出的腿绊了一下，整个人向前翻倒，脸狠狠的磕在了地面上。在他身边的梅林抬起左脚，对着那丑陋的脸就是一脚踹了过去。 “砰” 那家伙捂着鼻子哀嚎不休，但他的叫声太难听了，于是又被一脚踹在了双腿中间，这下，他是彻底叫不出来了。 梅林依然维持着阴影斗篷，他不紧不慢的从地面上捡起一把小折刀，在手中甩了甩。 然后一点一点的靠近了那个慌不择路的，跑进巷子里的混蛋。 那家伙都吓傻了。 他眼前是没有出口的巷子，在他身后空无一物，但他知道，那个可怕的幽灵就在那里他不敢过去，他只能像是被吓坏的小女孩一样，死死的贴在巷子的墙壁上，大口大口的喘息着，甚至是祈祷着。 但，没用。 那家伙的双眼瞪得大大的，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会让他神经质的扭头去看，豆大的冷汗从他脸上流下来，他甚至都不敢去擦。 刚才那一幕太惊悚了。 “唰” 就在这家伙刚刚喘了口气的时刻，在他眼前，那个带着棒球帽和墨镜，穿着风衣，提着水和食物的垃圾佬突然出现，就像是幽灵一样。 他就站在距离他只有2米远的地方！ “啊！！！” 一声如女人一样的尖叫声响起，这家伙吓得双腿战栗，一股难闻的味道从他身下传来。梅林厌恶的捂住了鼻子，后退了一步。 这家伙，居然被吓得失禁了。 “这点胆量，也敢学人出来抢劫？” 他故意粗着嗓子嘲讽了一句，然后活动手腕，那锋利的折刀擦着这小混混的脸刺入了背后的墙壁中，把那家伙吓得整个人都跪倒在了地上。 “以后要做个好人，知道吗？” 梅林扔下了一句话，然后转过身，一步踏入了阴影里，就如幽灵一样，再一次在这家伙眼前消失。 那可怜虫就跪在那里，他不敢动弹，只能抬头看去，在这巷子的尽头，在他扑街的老大身边，那鬼魂一样的家伙又一次出现在灯光之下。 他留给了这可怜虫一个冷漠的背影。 单手插在口袋里，另一只手里提着水和食物，一步一步的走入了黑暗中，消失在了街道的尽头。 直到梅林彻底消失之后，这可怜虫足足花了十分钟的时间，才勉强从地面上爬起，他扶着墙，一步一步走到扑街的老大身边，看着老大身下的血泊，他的身体又是一颤。 他突然感觉到小混混这份工作真是太没前途了，他也许应该回到自家的超市里，帮助老爸经营。 虽然少了点自由，但最少，最少不会再遇到这样见鬼的事情了。 ———————————————————— “啪” 梅林将喝光的水瓶扔进了垃圾桶里，他站在哈德逊河偏僻的河岸上，他身后是一片树木，这里是非常安静的地方。 在夜色之下，梅林眺望着眼前这泛着冷光的河水。 他用手指捏着额头，他的躯体中流淌着一种发泄暴力后的畅快感，但他眼中却满是思维压制的疲惫。 “厄运之后，是暴力吗？” “你开始，用另一种方式影响我了吗？” 他看着自己另一只手，手指上还有一丝没擦干净的血渍。就在刚才，梅林用被他视为“无用之物”的暗影斗篷，在那巷子里轻而易举的干掉了4个男人，如果他下手再狠一点，再快一点，第5个也绝对逃不掉。 这是什么啊。 这只是三宫魔的黑暗力量最微不足道的一抹残留！ 却就让梅林在面对普通人的时候占据了压倒性的优势，如果力量再多一些呢？如果梅林能真正掌握那种化身黑暗之风的能力呢？ 那他岂不是可以在羸弱的普通人面前为所欲为？ 这个想法太可怕了，就像是摇摆在梅林眼前的一把黑暗的钥匙，似乎只要他伸手握住它，很快，他就会成为普通人眼中的神 说真的，这一刻的梅林有些动摇了。 这世界上，又有谁能抗拒这种使用暴力，抹掉一切麻烦，一劳永逸的诱惑呢？ “哐” 就在梅林心神摇曳的时候，一声巨响从他背后的树林中响起，在梅林的黑暗感知中，他清晰的听到了车轮剧烈摩擦的声音，以及女人微弱的呼救声。 这打断了梅林此时的胡思乱想，他转头就朝着树林的方向跑了过去。 有人受伤了，他甚至都能嗅到鲜血的味道，那代表着有人需要帮助。 梅林冲进了树林，他看到了一辆很豪华的车撞在了路边的树干上，那车的前盖都向上翻起，还有危险的火星在跳动。而在那车厢中，一队夫妇在挣扎，那是一对老夫妻，他们流血了。 “别动，我来帮你们。” 梅林冲到车边，艰难的拉开车门，想要将那个头部被撞在方向盘上的老头抱下来，但那白发苍苍的老头在挣扎，他一手死死的握住梅林的手，也不知道这老头哪来的那么大的力气，他咬着牙说： “去，去救她！救我的妻子！” “后备箱里，有东西拿上，带着她，跑！他们他们快来了。” “嗯？” 梅林瞪大了眼睛，老头的话给他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他将老头拖出车厢，放在地上。又冲到另一边，将那濒死的老夫人从车厢里抱了出来。 他按照老头的要求，打开了车的后备箱，在那里有个灰色的金属提箱，梅林刚把那箱子从后备箱里取出来，就听到背后传来了摩托车的嗡鸣。 他下意识的回头看去，那摩托车的车灯照耀的极其耀眼，他只能依稀看到，一个穿着黑色军装，一头散碎长发的人坐在那摩托车上，他的一只手握着车把，另一只手里握着一样危险的东西。 那是一挺，军用步枪！ 这一刻，梅林预感到了极致的威胁，甚至和他在芝加哥听到那恶魔铃铛时一样的疯狂感知。 危险！危险！ 他下意识的张开暗影斗篷，整个人朝着旁边翻倒，然后就听到了如爆豆子一样的枪声，子弹撞击在梅林头顶的后备箱上，溅起的灼热火花，就像是黑夜里的一道道惊雷。 于死寂的无声中，骤然爆裂！ 26.惊天事件 1989年的8月份，梅林遭遇到三宫魔，开启了自己颠沛流离的岁月。 如今是1991年的10月份，梅林已经整整离家2年。 除了后面在地狱厨房的长住，在这场旅行中，梅林几乎没有能停下脚步的时间。 他遇到了很多，经历了很多，见识了世界真实的模样，也遭遇过数不清的危险，甚至有几次都陷入了致命的危机。 但在过去的旅行中，他可从没有遭遇到现在这种情况。 轰鸣的摩托车已经停在了路边，那个冷酷的，全副武装的杀手正在靠近这辆车，但不管他做出什么样的动作，他手中枪械的扫射都一直没有停下过。 那种可怕的火力压制，让处于暗影斗篷中的梅林不敢露头。 阴影只是能遮蔽他的身影，可不能帮他挡下子弹。 他背着灰色的箱子，趴在车底，手脚并用。爬到了老夫人和老头身边，一手一个，将他们拉入阴影中，然后艰难的试图逃离这被子弹打的支离破碎的车。 好在，这是被黑暗笼罩的地方，在这里，梅林的暗影斗篷能发挥出最强的效果。 “咔” 一声轻响，那袭击者手中的枪械打空了子弹，这个冷酷的黑衣战士将那武器扔在一边。他并没有立刻去追索凭空消失的三个人，他来到那车辆后方，在他眼前，是空无一物的后备箱。 最重要的东西，被拿走了！ 这让这个袭击者重新从腰部抽出两把手枪，他脸上的古怪面盔在黑暗中寻觅着，伴随着一声轻响，面盔转入了夜视模式。在一片淡绿色的荧光中，这冷酷的袭击者，轻易的发现了草地上向树林深处延伸的血迹。 他不动声色的冲到了一棵树后方，手中的手枪抬起，对准了延伸的血迹最后方，那里空无一物。 但那里有东西！ “砰、砰” 两声枪响，正被梅林艰难的拖走的老头的身体上爆出了两团血花，也将梅林的暗影斗篷打破，三个趴在地面上的人暴露在了黑夜与之下。 梅林内心中对于危险的感知在这一刻提升到极致，他放下手里的两个伤者，猛地向前翻滚。 在他身后，在他刚才趴着的地方，随后而来的子弹射入了草地之中，打的草皮纷飞。 他暴露了！ “跑！快跑！” 脑海中浮现出的意志，让梅林在地面上手脚并用，强烈的恐惧俘虏了他的心神，他要逃离背后那个可怕的袭击者。 但就在梅林刚爬起来的时刻，一阵呼啸的风就从背后袭来，黑暗感知所带来的敏锐反应，让梅林猛地矮下头，一个握紧的拳头，就擦着他的头发砸了出去。 那个袭击者，就在身后！ 他的速度，怎么这么快！ “砰” 袭击者的第二拳被梅林用手臂挡住，但那股恐怖的力量，就如炮弹一样轰在他双臂上，将梅林整个人打的飞起。 他摔在地面上，双臂剧痛。 在他眼前，那个带着古怪面具的袭击者双手在腰间一抹，两把黑色的格斗刀就落入了他手中，直到这时候，梅林才注意到，这袭击者的右臂，是古怪的银白色，那显然不是正常的皮肤，那是钢铁制作的。 而在那金属手臂之上，还有一个古怪的红星，看上去，像是前苏联的标志。 梅林还能感觉到，眼前这个冷酷的袭击者在战斗的时候根本没有情绪的反应，就好像是一台真正的机器人，以杀戮作为目的机器人。 但看到这些细节是毫无意义的，眼看着这个冷酷的煞星握着刀，朝着他走过来。梅林意识到，这家伙想要的，很可能是自己背后背着的灰色箱子。 下一刻，梅林就将背后的箱子取下来，果断的扔向了眼前的袭击者，后者明显愣了一下，下意识将那抛过来的箱子抱在怀中。 趁着这个当口，梅林猛地跳起，整个人再次进入了暗影斗篷之中。 他想要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但这不意味着，梅林要以自己的生命作为代价。 助人为乐是好事，但必要时，还是要考虑成本。 在阴影的遮蔽下，他以最快的速度远离这个危险的家伙，正面拼毫无疑问，是没有胜算的、 面对再次消失的梅林，拿到了灰色箱子的袭击者并没有放弃追杀。 这是一次秘密任务，任务中的任何生命，都要被除掉。 下一秒，袭击者从腰后取出一样东西，拉开拉栓，以一个标准的投掷姿态，朝着梅林消失的方向扔了出去。 那是一颗特制的手雷。 “嗖” 一个投掷物下坠的声音，让正在快速奔跑的梅林回过头，他看到一个黑色的玩意砸在了他背后不远处的地面上，跳动了几下。紧接着，一团炽烈的火焰和恐怖的能量，就从其中爆发开来。 那简直是个疯子！！！ 梅林下意识的转过身，举起双臂，交错着挡在眼前。 摧毁一切的火焰和冲击波以一种排山倒海一样的方式，朝着梅林砸了过来，但就在那毁灭性的火焰覆盖在梅林身体上的瞬间，黑暗的保护又一次被激活。 黑烟，滚滚黑烟从耀眼的火焰中汹涌而出，梅林的整个躯体都在飞快的烟雾化。 黑暗的力量流淌在他的躯体上，将他内心压抑的愤怒激活开来。这枚手雷让他意识到，那个袭击者根本没打算留活口，他会用尽一切方式来摧毁目击者 已经不能逃避了，也已经没办法逃避了。 留在梅林眼前的，只剩下最后一条路了。 “轰” 更恐怖的爆炸在火焰中腾飞，甚至将那爆炸的火焰，硬生生的在地面上压灭。 混杂着火星的灰烬风暴从未像这一次这样活跃过，也许是感觉到了梅林内心的孤注一掷，它在抵消了火焰的爆炸之后，并没有像以往那样悄然消散。 相反，这黑色的灰烬风暴在空中聚拢，就像是一团纷飞的烟雾之龙，就像是被风吹动着，呼啸着砸向已经准备离开的袭击者。 那个杀人凶手！ 而冷酷的袭击者在扔出手雷之后，甚至没有多花时间去看看战果。作为世界上最强大的杀手，他从不会浪费时间去关注没有意义的东西。。 他对自己的武器了如指掌，那特制的手雷会在落地后，以定向的方式摧毁落地点数百米之内，呈一个半弧形范围内的任何东西。 以那个会消失的诡异人类奔跑的速度，他根本躲不开那爆炸覆盖的范围。 只要那家伙还是血肉生命，他就死定了。 冷酷的袭击者背着灰色的箱子，他抽出手枪，走向躺在草地上生死不知的老夫妇。那是他必须除掉的目标。 但就在他走出十几步之后，一股浓烈而灼热的燃烧气息便从他背后显现。 袭击者猛地转过头，手中已经握住了威力极大的霰弹枪。他果断的朝着身后的鬼东西东西开火，一连射出5发霰弹，数以百计的小钢珠飞向身后，但却完全没能击中目标。 子弹再怎么厉害，又怎么能伤害到风呢？ 愤怒的黑暗之风发出了尖锐的嘶鸣中，这袭击者整个人都被那涌动的黑暗风暴抓住，从地面上升起。他拼劲挣扎，但就像是被一团无形的烟雾束缚着一样，被撕扯着血肉，拽入天空。 梅林以微弱的意志控制着这黑暗的力量，在冲入天空近30米之后，他再也无力控制暴戾的黑暗魔力，便放开意志，任由这黑暗的魔力，以最疯狂的姿态宣泄出来。 “轰” 伴随着一声巨响，无数的火星在空中爆发，就像是一颗炮弹在空中爆炸。 黑暗魔力中蕴含的力量如千百道拳头，狠狠的轰在袭击者的躯体上，将他的作战服轻而易举的撕开，再撕开他的血肉，再猛击他的骨骼。 源自三宫魔的力量从不仁慈，在梅林第一次彻底释放了它之后，它就如同嚎叫的魔头一样，誓要将这个冷酷的杀手湮灭在这空中。 “啊啊啊！” 饶是冷漠如冰的超级战士，也抵抗不住魔力入体嗡鸣的痛苦，仅仅是一瞬间，他就像是被扔进了刀轮旋转的利刃风暴里。那灼热的黑暗魔力几乎将他全身的皮肤都切开，也许下一刻，他就会被整个撕开，彻底死在这里。 但，并没有。 袭击者的身体素质经过特殊的强化，他的骨骼密度和肌肉强度，要远超于常人，他还有异常迅速的自愈力，这让他在被释放的黑暗魔力的肆虐中，艰难的支撑了最后一刻。 他用金属的右臂死死的护住心脏，那魔力疯狂的侵蚀他的金属手臂，但最终也没能突破这道防线。 伴随着一声不甘的咆哮，梅林在意志层面的坚持达到了极限，黑暗的风暴骤然收拢。 它重新汇聚为梅林完整的躯体，让梅林摔打着落入地面，而在另一边，那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超级战士，也如被鲜血染红的石头，在如雨一样的鲜血滴落中，悄无声息的砸入了前方的树林里。 他也许还没死，但他肯定已经无力继续作战了。 他低估了梅林，他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噗通” 虚弱的，面色惨白的梅林跪在了老夫妇的身边。那位雍容的夫人已经失去了呼吸，而中枪的老头，却在痛苦的刺激下，还维持着最后的意识。 “对不起” 梅林握着他的手，他充满歉意的低声说： “我救不了你们，我太弱了对不起。” “拿着它，他们他们不会放过你的跑，孩子，快跑” 老头用最后的力气指向不远处的草地。 在那里，被爆炸撕裂的灰色箱子的残骸砸在地面上，其中那几包蓝色的液体也在爆炸中被扯开，但还有一点液体幸运的残留在那袋子中。 “那是什么？” 梅林问到，老人已经没办法回答他了。 他中了枪，还在之前的车祸里被重创了内脏，他的意识已经模糊了，他死死的扣着梅林的手腕，他如梦呓一样说： “告诉告诉托尼” “我们我们爱他” “托尼是谁？别睡！告诉我，他是谁？” 梅林扶起老人，轻拍着他的脸颊，试图让他再次清醒，但短短几秒钟之后，这老人就彻底失去了呼吸。 “嗡嗡嗡” 剧烈的风和嘈杂的声音从夜空中传来，梅林抬起头。在黑暗视觉中，他能清楚的看到，几台直升飞机正朝这个方向赶来，看来这老人的身份很不一般。 梅林知道，自己该走了。 以他现在的情况，被牵扯进这样的事情里，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他用最后的一点时间，将老人放在那老夫人的身边，用袖子帮他们擦了擦脸上的血迹。 然后他站起身，朝着两位死者俯身行礼，又走到那箱子的残骸边，将那最后的小半袋液体拿起，小心翼翼的倒入了自己随身携带的小水壶中，然后将它贴身放在口袋里。 在第一台直升飞机进入这一片狼藉的现场的时刻，梅林将自己的棒球帽扣在头上。他转过身，呼唤暗影，在眨眼间消失于空气中。 “砰” 直升飞机还没落地，一个穿着风衣的人就跳入了地面，他顶着强烈的风冲进现场，结果第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地面上的老夫妇，他们已经死去了。 “我们还是来晚了。” 这人紧握着拳头，就像是雕像一样站在老夫妇的遗体边。在他身后，穿着黑色制服的士兵们分块的散开，在几名指挥官的喝令下，开始在周围的草地上寻找某些东西。 片刻之后，那灰色箱子的残骸被找到，一名充满军人气质的指挥官走到上级身边，压低了声音，汇报到： “弗瑞长官！我们找到了一些疑似血清的东西但它们基本都在爆炸中被摧毁了。” 尼克弗瑞，战略科学军团的高级特工此时面色冷峻。他挥了挥手指，用沙哑的声音对那指挥官说： “把所有的东西都收起来，带回基地。” 他看着眼前的两具遗体，他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把霍华德先生和玛利亚女士的遗体也带回去，通知佩吉女士，我需要对战略科学军团内部人员进行审查！” “要找到那个泄露了消息的人！” “然后，让他付出代价！” 27.第一滴血 “我们很抱歉” “霍华德先生一生为国家付出了太多” “我们会竭尽全力” “请节哀” 穿着黑色西装，表示哀悼的尼克弗瑞撑着伞，站在滴沥的小雨中，眺望着眼前的斯塔克家族豪宅。 他能看到那栋华丽的建筑外停满了赶来吊唁的车，以及那个穿着白色衬衫，在管家的搀扶下，脸色惨白到极致，摇摇欲坠的年轻人。 那是托尼斯塔克。 霍华德斯塔克先生和玛利亚女士的独子，是斯塔克工业的继承者，一个出了名的天才，一个放荡不羁的花花公子。 但现在，他褪去了所有的光环，现在，他只是一个19岁，痛失父母的年轻人。 “我以为，托尼和他父亲的关系很糟糕。” 弗瑞特工低声说： “但他显然很痛苦，外界的传闻是假的，对吧？” “霍华德确实不怎么善于处理和他儿子的关系，他对所有人都能巧言令色，但惟独在面对托尼的时候，他就成了一个严厉的父亲。但我知道，他很爱托尼，他愿意为托尼付出一切。” 在弗瑞身边，是一位拄着拐杖，穿着黑色裙子的女士。 她的衣服上，插着一朵象征悼念的小白花。在她身后，一名年轻的女孩为她撑着伞，那女孩的面容和这位女士，有6分相似。 这位女士的黑发里已经有了丛生的白发，面孔也不再年轻，但依稀可见她曾经的风韵。她双眼中闪耀的光芒和她身上的冷冽气质，都代表着这是一位真正的掌权者。 她叫佩吉卡特，是已经失踪了46年的传奇英雄，美国队长史蒂夫罗杰斯的女友，也是战略科学军团目前的掌舵人。 她麾下有从二战到现在，整个世界最出色的一群特工，她就像是一个隐形的保护者，在痛失爱人的几十年中，都在保护着这个北美的国家。 但实际上，卡特女士，是一名地地道道的英国人。 “霍华德死了，死在一场卑鄙的阴谋中。最耻辱的是，到现在为止，我们还不知道是谁策划了这一切。” 在佩吉女士另一侧，是一位撑着伞的中年人。 他也有一头花白的头发，但身体挺得笔直，就像是一个真正的老兵，哪怕是说话时，都充满了一股如刀锋一样的冷冽气质。 “不管他们是谁，他们都是冲着霍华德复制出的超级士兵血清而来的。” 弗瑞特工说： “可惜，那些血清，都已经” “我们从一开始就不该重启这个项目！就像是我们之前不该盲目复制皮姆粒子，导致汉克在愤怒之下脱离了我们一样。” 一脸平静的佩吉女士眼中的光芒跳动了一下，她说： “这是个错误，现在，我们为错误付出代价了。你们失去了一位世界顶级的科学家，而我，我失去了最好的朋友。但愿这能让你们以后做决定的时候冷静一些” “好了，我该去陪我可怜的侄子了。皮尔斯，弗瑞，收尾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 “嗯，我们会完成的。” 战略科学军团的二号人物，亚历山大皮尔斯严肃的对佩吉女士回应了一声。 在目送着佩吉女士和她的侄女走入霍华德豪宅之后。皮尔斯深吸了一口气，他扭头看着自己最信任最能干的下属，他说： “弗瑞，有发现吗？” “有！” 弗瑞特工从口袋里取出两份报告，递给了皮尔斯，他说： “我们的特工在现场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能量残留，在对比之后，我发现，那和我这几年一直追查的一连串超自然现象有关。那是一个代号为89084号的年轻人，很神秘，我们的电子档案库中找不到任何和他有关的线索，甚至在全国人口档案里，也没有找到这个人。” 弗瑞抿了抿嘴，他说： “他就像是凭空出现一样，就像是一个幽灵。” “2年前他在芝加哥引发了一场爆炸，又在中央城的一起列车脱轨事件中，拯救了200多人，还和中央城的一对普通的夫妇有过交集。他最后一次确切的出现，是在缅因州的慈恩港，那是去年的事情了，在那之后，我们就失去了他的踪迹。” “他所到之处，都会留下能量的残留，这一次也不例外。” “显然，不管霍华德夫妇是因何而死，是被谁杀死，那个年轻人都肯定都在现场遗憾的是，我们没能发现他的踪迹，甚至连一滴血液都没有。我们倒是发现了另一种血液的来源，对比之后，那应该是曾该是前苏联的王牌杀手，我们在几年前的数次任务里，曾遭遇过他。” “冬日战士，或者叫他，冬兵。” 弗瑞的长官，资深特工皮尔斯看着手里那手绘的画像。他眯起眼睛，就像是找到了猎物的鹞鹰一样，片刻后，他厉声说： “那就找到他们！找到这两个幽灵！” “不惜一切代价！” 皮尔斯抬起头，看着眼前充满了悲伤的豪宅，他摇了摇头，转身坐入车中，他对弗瑞说： “发讣告吧。” “今天，这个国家，失去了一位伟大的人。真遗憾。” ——————————————— 梅林戴着墨镜和棒球帽，穿着半旧的风衣，背后拖着行李箱。 他面色如常的行走在地狱厨房的街道上。在这清晨时分，梅林却感觉到了周围环境的变化，似乎有些事情发生了，街道上的很多人都面怀悲伤。 他来到相熟的报刊亭，买了几瓶水和食物，以及一份报纸。在看到报纸的头刊的时候，梅林就瞪大了眼睛。 在他眼前，在报纸的头刊，用加粗加大的字体，写着一行字： “巨人的陨落：霍华德和玛利亚死于车祸，举国哀悼。” 在那标题下方，配着一张黑白的照片，那上面是一个严肃而颇有风度的中年人，虽然从没听说过这个名字。但梅林依然一眼就看出，这照片上，分明就是昨晚死在他怀中的那个老人。 在这报纸的封面下，还有关于霍华德斯塔克精彩的一生的简介。 说实话，这不是他第一次接触斯塔克工业了，在去年和布鲁斯逃亡的时候，梅林还坐过斯塔克工业的货轮，还在那货轮上救了几个人。 他拖着行李箱一边向前走，一边读着手中的报纸。而这一读之下，梅林才发现，昨晚的老夫妇，还真的是不得了的大人物。 霍华德斯塔克的家族很早就发迹了，据说那是第一批移民到北美的清教徒家族之一，在这片大地上堪称历史悠久。 而霍华德是个真正的天才，他在成年后不断的以一己之力发明出影响重大的机械造物，在一战和二战之中，都有霍华德设计的武器登场，他和他的家族也因此获利丰厚。 斯塔克家族，是北美最富有的数个家族之一，而霍华德本人，则是很多年轻人崇拜的对象。 他英俊，潇洒，有钱，年轻时放荡不羁，在遇到真命天女玛利亚女士后，又痛改前非，成为了所有女人心目中的好丈夫。 他是一个出色的企业家，一个慈善家，一个成功的军火贩子，一个花花公子，一个理想家，又同时是一个实干家。可以说，这老人的一生就是真正的传奇。 当然，他最传奇的经历，还是他在二战时期，和美国国防部的厄金斯博士一起研制出了举世闻名的“超级士兵”血清，并且成功的将史蒂夫罗杰斯变成了历史上的第一位超级士兵，也是美国二战时乃至现在，最出名的传奇英雄。 不过在实验成功时，厄金斯博士遭到了**特工的暗杀，超级士兵血清也因此失传。 但一直有小道消息说，霍华德本人，其实也掌握着完整的超级士兵血清的配方，但因为政府的禁令，导致他一直不能将其公布出来。 这些对于梅林而言没有什么意义，对于他来说，在这份报纸上最重要的收获，就是他终于知道了霍华德先生临死前，让他寻找的人是谁。 “托尼斯塔克，霍华德先生的独子。” 梅林眯起眼睛，他记下了报纸上报告的住址，然后将报纸放在了一名流浪汉的身边。他抬起头，看着眼前的车站，他看到了车站前的警察，显然，他们是在寻找什么。 梅林将棒球帽向下拉了拉，然后转过身，拖着行李箱混入了人群中。 他要离开这座城市了，这里不安全了。 霍华德先生在死前对他的警告，他牢记在心中，昨晚的经历告诉他，那绝对不是一场普通的车祸，有人在追杀霍华德夫妇。 更要命的是，他已经被卷入其中，他无法脱身了。 像是霍华德这样举足轻重的人说杀就杀，那个神秘的组织背后的势力是梅林无法想象的，他不会愚蠢到寄希望于他们无法找到他。 过去的经历已经告诉了梅林，在这种事关运气的事情上，他还是提前做好最坏的打算为好。 但是在离开之前，他还有件事要去做。 毕竟，他答应过那位老人，就必须做到。 ————————————————————— 托尼斯塔克独身一人坐在客厅里。 这个19岁的年轻人从未这样憔悴过，他穿着红色的睡衣，手里抱着父母的相框，呆滞的表情完全不像是一名天才，反而像是遭受了巨大的刺激，导致自闭了一样。 他的父母死去了。 去的那么突然，无法诉说的悲伤淹没了他，让他陷入其中，无法自拔。 “少爷，你得吃点东西。” 垂垂老矣的老管家贾维斯先生将一份晚餐放在托尼眼前，他如同看着自己的儿子一样，看着陷入悲伤的托尼。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个年轻人。 贾维斯从年轻时，就作为霍华德的管家，他为斯塔克家族服务了几十年，他早已经是这家庭里的一员了。 他没办法安慰托尼，因为至交好友霍华德的死去，同样在影响着他。 “奥巴代亚斯坦先生在等你，他是你父亲的合作伙伴，斯塔克工业的执行董事，也是企业第二大股东。” 贾维斯对托尼说： “他有很多东西要和你交接，你父亲留给你的遗产，几栋房子还有很多” “我不想去！让他等着！” 托尼咬着牙说： “让我安静一下吧，贾维斯，求求你，让我一个人待会吧。” 年轻人突然的情绪爆发，让老管家有些惊讶，但随后，他叹了口气，转过身。 “好吧。但你最好吃点东西。” 贾维斯离开了，还顺手关闭了客厅的门，让托尼一个人待在这房间中。年轻人抱着相框，他闭上了眼睛，他和父亲的关系并不好，甚至还很紧张。 但他从未想过，那个总是严厉的中年人，在突然离开之后，会对他造成这么大的影响。 他不是不爱他，他只是没有察觉到这份爱，用争吵和对峙掩饰这份爱。。 而现在，他失去他们了，永远的失去了，在他完全还没做好准备的时候。 “你应该吃点东西。” 一个声音突然出现在托尼眼前，让年轻人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看到一个带着棒球帽和墨镜，穿着风衣的陌生人，正站在桌子的另一侧，就像是个幽灵一样。 “你是谁！” 托尼站起身，厉声喊到： “你怎么进来的？” “这不重要。” 梅林看着眼前的托尼，他从这个19岁的年轻人的脸上，看到了和霍华德先生很相似的双眼，以及那种几乎同出一源的不羁气质。 他双手插在口袋里，低声说： “我来这里不是为了伤害你，我只是为霍华德先生传几句话给你，托尼。你父亲是死在我怀里的，我很抱歉，我曾想想要救下你的父母，但我没能做到。” “什么意思？” 托尼是个真正的天才，他继承了他父亲惊人的才智，他立刻就从梅林的话里听到了其他的意思，他死死的盯着梅林： “你是说，那不只是一场车祸？” “你认为，你父亲这样的人，会死在一场普通的车祸里吗？” 梅林反问到，这让托尼有些默然。 早在他父母死去的消息传来之后，他就有这种猜测，他虽然不喜欢自己的父亲，但对于父亲的睿智，他是很崇拜的。 他父亲这样的传奇人物，怎么会死在区区刹车失灵的车祸里？ 而梅林的出现，也证明了他的猜测。 果然不是这么简单的，果然另有隐情他父亲不是死于车祸，而是 谋杀！ “是谁杀了他？” 托尼咬着牙，面目扭曲的质问到，梅林看着他的眼睛，那种被仇恨充盈的眼睛，他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但他在临死前，托我向你说” “他和你的母亲，很爱你。” 说完这句话，梅林的身影就被阴影覆盖，果断的消失在了托尼眼前。一切都消失了，呼吸声，脚步声，甚至是心跳声，就好像是他从未出现过。 “不！回来！回来！” 托尼就像是疯了一样，在这客厅中大喊大叫到： “你还没告诉我呢！是谁杀了我父母！” “出来！出来！告诉我！告诉我啊！！” 28.黑暗行者 客厅中的嘈杂立刻就引起了注意。 “砰” 客厅的大门猛地被推开，手握一把霰弹枪的老管家贾维斯带着一身杀气冲入客厅。他年轻时也是一名好士兵，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失去了军职，在机缘巧合之后，才成为了霍华德的私人管家。 虽然已经远离了打打杀杀的世界，但只要需要，贾维斯还是能再次成为一个好士兵。 不过提着枪，冲入客厅的贾维斯，只看到了孤身一人的少爷，这里根本没有其他人存在的痕迹。 他急忙放下枪，安抚有些狂躁的托尼。 托尼则抓着贾维斯的手，他不断的，反复的说：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贾维斯，我父母的死不是意外有人谋杀了他们！我知道了。” 他冲到客厅边缘，抓起电话，拨了一串数字，几分钟后，电话接通，佩吉卡特女士低沉的声音在话筒中响起： “托尼，又怎么了？” “佩吉姑妈，我知道了！” 托尼咬着牙说： “我父母是被谋杀的，你不需要向我隐瞒这些告诉我，是谁杀了他们？” “不要急，托尼，慢慢说。告诉姑妈，你是从什么地方知道这个消息的？是有谁告诉你的吗？” 在另一边，佩吉卡特一边用语言试图让托尼冷静下来，一边按下了桌子上的按钮。 不到10分钟，几架直升飞机就呼啸着冲入了曼哈顿区的夜空。在尼克弗瑞的指挥下，战略科学军团的特工们几乎是以水泄不通的姿态，将霍华德豪宅附近的街区尽数封锁。 他们还启动了特殊的检测设备。 那是类似于声呐一样的生命探测仪，梅林能隐身行走的秘密已经被特工们大概猜到了，肉眼很可能无法捕捉到这个‘幽灵’，但在同样无形的音波锁定下，纵使梅林能在阴影中隐藏身形，他也休想逃离这里。 灵视赋予的黑暗感知，让梅林能感觉到那微微震动的空气，但很遗憾，以他的速度完全躲不开这些音波的探测。而在他视线尽头，哈德逊河的桥口已经被士兵们戒严，很显然，有人在刻意的等待，或者试图捕捉他。 梅林不知道这些人的来意，他也不想去猜，他只想离开这里，离开这个烂摊子和大麻烦。 “唰” 一把黑色的格斗刀跳入梅林手中，那是他和冬日战士对抗了一场后得到的战利品。 如果可以，他并不想伤人，但迫于自保的压力，他可能 不得不开始一场点缀着血腥的逃亡了。 “桥梁附近1370米处的树林里有生命体在活动！疑似目标！做好准备！” 架设在直升机下方的几台改进型声呐探测器很快锁定了目标，在曼哈顿的夜空中，尼克弗瑞带着通讯器，对附近几架直升飞机上待命的特工们喊到： “注意了，特工们！这一次的目标很重要，也很危险。” “根据我们目前得到的消息，目标很可能具有隐匿和能量发射两种能力，你们佩戴的红外探测器可以检测到他！务必注意，不要太过靠近目标！换上橡胶子弹和电击枪，我们的任务是抓捕，不是击杀，不要使用致命武力！” “出发！” 弗瑞一声令下，4台军用直升机飞快的掠过夜空，悬停在了那片树林上方。在距离地面数十米的位置，20名训练有素的特工们手持武器，身穿防弹衣与头戴式红外探测仪，身手矫健的落入了下方的地面上。 他们手上提着的枪械里装着的都是橡胶子弹，这玩意是专门用于镇暴和维和的特殊子弹，动能极强，但除非打到人体脆弱位置，否则不会造成致命伤。 还有的特工手里提着黑色的电击枪，这也是战略科学军团经常使用的一种非致命武器。 参与行动的，都是战略科学军团的优秀外勤特工，如果不是梅林和身份极其重要的霍华德夫妇的死亡扯上了关系，弗瑞也没有权力在曼哈顿这种地方组织起这样一支武力。 而从这一方面来说，为了抓捕梅林，弗瑞特工也是煞费苦心了。 特工们落入地面，他们以非常专业的姿态用手语交流，然后在弗瑞的指挥下，从数个方向朝着梅林所在的位置包围了过去。就像是进入了捕猎状态的狼群，在头狼的指挥下，它们开始围捕猎物。 每一个参与行动的特工，包括指挥行动的弗瑞在内，没有一个人认为梅林能再这样的形势下逃脱。 但弗瑞忽略了一件事情。 虽然他追查这个超自然生物已经有2年的时间，从芝加哥爆炸案开始就盯上了他，但他对于梅林的了解，也仅限于梅林表现出的那些能力，在黑暗中隐匿，以及可以造成大范围伤害的爆炸。 可惜，这并不是梅林的全部能力，三宫魔的契约，让他受尽了苦头，但也让他得到了一些很珍贵的东西。 比如灵视，比如灵视赋予的黑暗感知！ 弗瑞认为在包围圈数百米之外开始作战就是安全的，但并不是！ 从那些特工们落入树林的那一瞬间开始，这些特工们的行动，都能被黑夜中，将注意力提升到极致的梅林感应到。 他半蹲在地面上，手指贴在冰冷的土壤中，耳朵微微竖起。 梅林眼睛的瞳孔中，那团总是火苗一样的光芒，正在一点一点的膨胀。 这是梅林从离家以来，第一次如此主动的将黑暗感知提升到极限。而源自超阶大恶魔三宫的力量，也没有让他失望。 在这黑夜的笼罩中，风，荧光，声音，甚至是大地微微震动，都成为了梅林的眼睛，都成为了梅林的耳朵，他的感知仿佛被无限制的放大，他在这一刻接收到的信息太多了 那扑面而来的信息，多到让梅林都几乎有些反应不过来，但他远胜于常人的灵魂强度，在这一刻帮助梅林挺过了那堪称恐怖的信息流。 就像是有无形的雷达，在梅林精神中敞开，一个又一个正朝着他靠近的特工，他们的位置都在梅林的掌控之中。 “东边” 他伸手将自己的棒球帽向下拉了拉，从口袋里取出小水壶，喝了口水。 他毫不迟疑的朝着东边的方向跑去，既然在声呐和红外探测器面前无法维持隐匿，梅林干脆就放开了暗影斗篷，将自己能控制的每一分力量，都倾注到了自己对于外界的感知中。 而梅林突然的移动，也立刻被位于上空指挥作战的尼克弗瑞察觉到了，在他眼前的声呐图中，代表梅林的光点正在朝着东方移动。而那个方向，正是他麾下的特工们包围圈即将形成之时最大的缺口！ “他察觉了！法克！” 弗瑞爆了句粗口，他立刻意识到，自己对于梅林的预估出现了问题。 “这个家伙很可能还具备某种超级感官” “1队，快速向前！2队，向顺时针方向移动！其他人向东边前进！快！” 弗瑞在通讯器里发布了新的命令，在他眼前的声呐图上，20个光点也开始了急速移动。 让弗瑞欣慰的是，按照训练有素的特工们的移动速度，他们应该能在梅林冲出包围圈前，拦截到他。 但弗瑞能在声呐图上看到的信息，梅林依靠黑暗感知都能“看”到。 他急速的奔跑着，喘息着，大脑还保持着飞速的运转，计算着侧面飞速靠近的5个特工的位置，在双方即将碰面的那一刻，梅林突然停下脚步，快速的转向另一侧。 这个行动改变的太过迅速，让弗瑞都没来得及向队员通报，下一刻，5名手持枪械的特工就跑到了梅林身边，他们的红外探测仪清晰的在黑暗中勾勒出了梅林行动的身影，他身体散发出的热量，在红外探测器上显示的非常清晰。 但为首的特工刚刚举起枪，梅林就将一样东西朝他举起。 那是街面上随处都可以买到的强光手电，在黑夜中如一道光剑一样刺向带着夜视镜的特工。 刺眼的光芒让那特工下意识的偏过头，这训练有素的特工几乎是本能的做出了防御，但从黑暗中扑出的梅林挥起的拳头显然更快，在那特工格挡之前，就狠狠的落在了他的脸上。 “咔擦” 头戴式红外探测器发出了一声低沉的碰撞声，眼睛遭到袭击，让那特工踉跄着后退。而他手中的电击枪则被梅林扣在手中，这年轻人顶着朝他飞来的橡胶子弹，朝着身前的特工们扣动了扳机。 “唰啦” 从枪口飞出的渔网抛在了特工们身体上，紧随而来的强烈电流让眼前的3个特工全身颤抖着倒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梅林的腹部，腿部和肩膀，也不断被飞来的橡胶子弹击中。 疼！ 很疼！ 但这种进攻不伤及性命，梅林是无法进行烟雾化的。 他只能承受那种可以让普通人瞬间失去行动能力的痛苦，橡胶子弹打的梅林蜷缩在了地面上，但他咬着牙不让自己晕厥。 他的灵魂要比一般人更坚韧更强大，这意味着梅林能忍受更强的痛苦。 最重要的是，在2年前，在威斯康星州的荒野上，他连灵魂撕裂的痛苦都承受了，现在这点痛苦，对他而言，可算不了什么。 梅林的坚韧，他对于痛苦的忍耐，同样是他的武器。 他在地面上翻滚，一把捞起掉在地上的步枪，几乎不需要瞄准，在翻滚停歇之间，就朝着眼前黑暗中的人影扣动了扳机。 “砰、砰” 剩下的两个特工被飞出的橡胶子弹精准的击中了躯体，两枚子弹精准的打在他们的胸口，这犀利的反击，让他们几乎同时倒下。 拥有超级感知的另一个好处就是，在梅林手握枪械的时候，他根本不需要依靠眼睛去瞄准。 只要在他能感知的范围之内，他只需要依靠意识的指引，然后扣下扳机就好了。 “对不起了。” 梅林将步枪背在身后，手握冬兵的格斗刀，一瘸一拐的来到倒下的特工们身边，在他们的腿上快速的补了一刀，让他们受伤，让他们失血。 最重要的是，让他们失去行动的能力。 做完这一切之后，梅林能感觉到，又有5个特工在快速靠近他，他们应该是被枪声吸引，或者，有人在指挥！ 梅林抬起头，看了一眼远方夜空中悬停的直升飞机，他揉了揉发疼的伤口，又从地上捡起一把电击枪，踉跄着朝着树林的另一侧跑了过去。 “有特工受伤了！4队，去救援他们！” 弗瑞此时的内心很窝火，他发现自己还是小看了一个能引发数次超自然现象的家伙。 不到10秒钟，他就失去了5个特工。 这让弗瑞意识到，他对于梅林的了解，还不足以让他制定出专门针对梅林的抓捕计划。 就从目前看到的情况，这个家伙除了超级感知之外，还有极其强韧的意志，不是所有人能都在承受了橡胶子弹的攻击后还能继续反击的。当然，也不排除梅林可能会有一定程度的身体强化。 伴随着时间的推移，情况越来越糟了。 得到了武器的梅林变得越来越棘手，他知道自己无法和数量占据优势的对手长时间缠斗，于是他开始用远程攻击来给弗瑞的特工制造麻烦。 3分钟之内，4位特工就被精准的击倒，弗瑞给梅林的定位便又加了一条。 这狡猾的89084号，似乎还是个神枪手。 依靠延伸到极限的黑暗感知，梅林屡屡在几乎不可能的位置上，用橡胶子弹击中追击他的特工。 而尼克弗瑞在成为特工前，也是一名优秀的士兵，他意识到，梅林的好几次射击，都是在自己的视觉盲区里发动的进攻。就像好像是他根本就不需要看到那些追击者，就能凭空锁定他们的位置。 这太诡异了！ 简直就像是玩fps射击游戏的时候，开了自动瞄准的外挂一样。 “他要跑了！狗屎，我们有好几个兄弟受伤了，长官，申请试用致命武力！” 眼看着梅林距离哈德逊河的河岸越来越近，追击他的特工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怒火。他们都是战略科学军团最好的外勤特工，他们什么时候遭受过这样的戏耍！ 是的，就是戏耍！ 在特工们看来，他们追捕的目标根本就不是什么经受了超自然现象的普通人，这分明就是一个手段娴熟的士兵，或者干脆是一个穷凶极恶的暴徒！ 特工的申请在弗瑞耳中回荡着，他思考了几秒钟，沉声说： “批准使用致命武力！尽量活捉！” “收到！” 得到了命令的特工们纷纷将手里的玩具枪扔在一边，从腿上的枪套里抽出装着真正子弹的手枪。 他们向外散开，在各个方位朝着眼前数百米之外的梅林开火，呼啸而来的弹雨混杂着死亡的味道，让梅林躯体中那一直在蛰伏的黑暗力量开始躁动起来。 但这 不正是梅林想要的吗？ 在弗瑞诧异的注视中，梅林停下了奔跑。 他转过身，在夜风的吹拂中，梅林身上破烂的风衣猎猎作响。 他站在那里，站在枪林弹雨之中，朝着远方夜空中的直升飞机狠狠的竖起了中指。 下一刻，梅林低下头，就像是送死一样，朝着背后开枪的特工们冲了过来。 看到梅林的这个反应，弗瑞顿时面色大变。 “后退！后退！停止射击！这是个陷阱！” 然而 晚了。 一颗混杂着灼热火焰的黄铜子弹，在夜色中划过一道璀璨的弧线，朝着梅林的心脏激射而来。 在这要命的小玩意接触到梅林躯体的前一刻，竭力奔跑的梅林就像是被看不见的拳头凭空打散了一样，整个人都在一瞬间腾空而起，化身为致命的黑色风暴。 在特工们震惊的注视中，那黑色的，混杂着不灭火星，就像是木材燃烧的黑烟一般的风暴，以一种席卷一切的姿态，如猎食的魔鬼一样，朝着他们呼啸着冲了过来。 危险！危险！ 每个特工的危机感应都在疯狂报警，他们转身就跑。 但人的速度，那里能比得上全速前进的风暴呢？ 在弗瑞的怒吼中，他麾下最好最棒的十几个特工几乎被这黑色的风暴一扫而光，紧接着，就是耀眼的，如巨量炸药聚集在一起的猛烈爆炸。 在那黑烟飘散的时刻，五分之一个树林都在梅林的最后反击下被彻底摧毁，那凶猛的力量，吹的弗瑞的直升机都在空中摇晃。而在烟雾散尽之后，十几个重伤的特工被扔在了那一片狼藉，仿佛遭遇到火炮轰击的大地上。 是的，梅林没有要他们的命，在爆炸的最后时分，他竭尽全力的控制了黑暗魔力爆炸的方向。 他和这些特工们无冤无仇，他既也没有权力，也没有意愿要夺走他们的命。他不是噬杀之人，他更无意做一个双手染满鲜血的屠夫。 这只是一个警告。 那些伤者，那些鲜血，这最后的一场如落幕一样的爆炸，都是来自一个被逼到绝境的黑暗行者的警告。 那意思很简单，用一句话就能简单概述。 别找我 更别逼我！ 29.梅林的反击 “5个特工腿部中刀，刀刃从肌肉之间穿过去了，没有伤到骨头。要么是我们的特工们都很幸运，要么就是下刀的人手法精准。” “11个特工被卷入了疑似魔法力量的爆炸中。他们中伤势最轻的那个，都需要在医院里躺2个月，而运气糟糕的那几个，可能就要永久的转入文职了。” 战略科学军团二号人物，亚历山大皮尔斯将手里的报告扔在了桌子上。 这个年近50的老特工向后倾倒，靠在了自己的办公椅上，他双手交叉，放在腹部，看着站在自己眼前的尼克弗瑞，他轻声问到： “我听说，那人还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做到了这件事，他正面打垮了我们最优秀的20个战士。” “所以，弗瑞，你还要告诉我，这个人这个梅林，其实是个无害的目标吗？你还要告诉我，这个梅林，其实一直都在尽力弥补因他而起的糟糕事情，他一直都在做好事吗？” 没等弗瑞回答，皮尔斯就挺直身体，以一种很有压迫力的姿态，站起身，双手撑在桌子上。 他用锐利的眼神盯着弗瑞，沉声说： “那是个拥有超自然力量的怪胎，是个极度危险的人物！他以这种最直接的方式，对我们宣战了！弗瑞！” 弗瑞没有立刻回答，他熟知皮尔斯的脾气，在这时候反驳只会让问题越来越糟。 以他的经验，皮尔斯这种如火一样的脾气，最多只会维持10分钟。在骨子里，皮尔斯是一个很冷静的人，他很会权衡局势，做出最完美的判断。 就像是他曾经在越战战场上做的那样，以冷静的思维和卓绝的大局观，带着他们一次又一次的取得胜利。 果然，在几分钟之后，皮尔斯眼中的愤怒一点一点的褪去。这个战略科学军团的二号人物深吸了一口气，他走到窗户边，看着下方一片繁华的街道，他点燃了一根香烟，他说： “说说吧，弗瑞。过去两年，是你一直在试图追查他，我现在需要你给我一个建议。我们该怎么处理梅林？怎么处理这个084号人物？” 片刻之后，弗瑞的声音在办公室中响起。 “皮尔斯，虽然我这样说会让你很愤怒，但如果你需要我给你一个建议，那么我会说” 弗瑞特工轻声说： “我们应该换一种更柔和的方式与他接触。先别生气，听我说完！” 眼看着皮尔斯又要发怒，弗瑞冷静的解释到： “你也看过梅林的卷宗，你也知道他那种爆炸的最大威力在2年前，他就能轻易的炸开7米厚度，混杂着钢铁的障碍物，2年后，他的力量只会更强。所以，如果他真的心怀杀意，我们的特工根本不可能活下来。” “但他们活下来了。这就让我想起了一些被我忽略的事情，也许，这并不是敌对，而是我采取的方式出了问题。他并不是在向我们宣战，皮尔斯。” 弗瑞走到皮尔斯身边，他对自己在战场上和办公室里的老上司说： “就像是响尾蛇发出声音，就像是猎犬发出狂吠。这是个警告，他在警告我们，他抗拒和我们接触，他在试图用这种方式传达信息，让我们远离他。” “所以呢？” 皮尔斯眯起眼睛问到，弗瑞则轻声回答说： “这种警告意味着他保有理智，也意味着，他确实有秘密。” “在梅林闹出那么大的事情之前，他曾潜入斯塔克豪宅，和托尼见了一面。托尼拒绝向我们描述他们见面的场景，但我怀疑，那应该和霍华德夫妇的死亡有关。” “也就是说” 皮尔斯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他用推演思维的方式轻声说： “那个梅林，看到或者得到了一些重要的东西。也许是他看到了行凶的凶手，又或者是，让我们的思维散发的更深入一些，也许在霍华德夫妇死前，他被指引着拿走了一些重要的东西，而现在，他想要将那东西还给托尼斯塔克。” 说到这里，皮尔斯看了弗瑞对视了一眼，他看到了弗瑞眼中的期待。 “没准就是，为霍华德引来了杀身之祸的超级士兵血清！” 弗瑞点了点头，他说： “梅林身上也许带着血清，甚至他有可能已经注射了那种血清。这就能解释，为什么他被橡胶子弹击中数次之后，还能自由活动他极有可能被强化了。” “那就必须立刻找到他！” 皮尔斯飞快的走到办公桌前，唰唰唰的在一份文件上签署了自己的名字，并将那文件递给了弗瑞，他语气严肃的说： “那个年轻人很可能还不知道他手里东西的价值和危险性，有个躲在黑暗中的组织正在寻找他。他们能毫不犹豫的为了血清杀死霍华德夫妇，就必然不会放过他。” “他正处于危险之中我授予你紧急状态权限，弗瑞，你可以调集你需要的任何人手，我会全权支持你！” “我只有一个要求！” 皮尔斯咬着牙，一字一顿的说： “以最短的速度，把失踪的梅林，给我带回来！” ———————————————— 梅林并没有注射那蓝色的液体。 对于目前的局势，他虽然很茫然，很无措。但他还没有绝望到，将一罐来历不明的东西，就那么鲁莽的注射进自己的身体里。 他已经因为粗心大意吃了很大的亏了，那教训将伴随他一生，也足以让他学会谨慎。 “咔咔，咔咔” 在火车的震动中，梅林放在腿上的保温杯里发出了冰块碰撞的声音，这并不足以影响到梅林的思考，他眺望着车窗外的风景，但他根本无心去看那一闪而过的风光。 那蓝色的液体被他用冰块保存着，他不知道这种简陋的保存方式会不会让那液体失效。 他也不知道霍华德斯塔克在临死前，为什么要让他将液体带走。 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这东西必然很珍贵。珍贵到连霍华德夫妇这样的大人物，都要为它陪葬。 仅仅是这一点，就足以让梅林以最慎重的姿态去看待这东西。 其实，根据这几天梅林收集到的信息，他大概已经猜出了这东西是什么。 霍华德这一生最大的成就，就是在二战时，为盟军制作出了最伟大的英雄，美国队长史蒂夫罗杰斯，而任何关于史蒂夫的传奇故事里，都少不了超级士兵血清这样化腐朽为神奇的药物。 在厄金斯博士被**特工暗杀后，这种药物的配方就彻底失传了，但关于霍华德知道完整药物配方的小道消息一直很有市场。而如果霍华德真的重新制作出了超级士兵血清，那么他遭遇杀身之祸，就并非不能理解了。 现在霍华德斯塔克已经死去了，如果没有意外，梅林手中的这小半包液体，就是这世界上仅剩下的最后一支超级士兵血清。 但知道这些其实没什么用，曾经的梅林距离成为一个医生只有一步之遥，他有足够的医学知识能理解，要完成像美国队长史蒂夫罗杰斯那样从凡人到超级英雄的转变，绝对不只是注射一管药物就能实现的 人体的大幅度改造，不是那么简单的，它必须佐以其他的方式来进行催化。 单纯的药物注射，不仅不会让梅林一夜强大，甚至还会有极大的可能，会直接杀死他。 梅林伸出手，握紧拳头，他看着自己的拳头，他想起了过去两年里的经历，又想起了几天前，在曼哈顿哈德逊河岸发生的那一场战斗 他比绝大部分人都清楚，这世界上，从没有哪一份力量，会来的如此容易。 “那我该怎么处理你呢？” 梅林将手里的保温杯摇了摇，他能感觉到，杯子里的冰块已经快要融化了，他需要再次更换冰块。 好在，冰块这东西并不稀有，在这列开往美国西海岸的列车的餐车上应该就有。 他站起身，将棒球帽向下拉了拉，然后背着自己的背包，朝着餐车的方向走去。 遗憾的是，他没有买票，而是通过一些特殊的方式溜上车的，就和以前一样。所以他必须躲着列车里的乘务员，所幸，这对于梅林来说，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依靠灵视的黑暗感知，梅林一路完美的躲过了2个乘务员，他来到餐车中，这时候并不是吃饭的时间，整列餐车里，也只有几个乘客在聊着天。 梅林很快找到了装着碎冰的罐子，他将保温杯里的水倒出来，然后将里面填满碎冰，又将保温杯紧紧合起。 在他做完这一切的同时，一位金发美女端着一杯酒，来到了梅林身边，她似乎也要从罐子里夹碎冰。 梅林很有绅士风度的后退了一步，他回头看了一眼钟表，然后拿出另一个随身携带的小水瓶，准备喝口水，润一润已经很干涸的嗓子。 但就在他举起杯子的那一刻，他内心里突然一跳。 黑暗感知传来了不妙的信息，但还没等梅林反应过来，那端着酒的美女就将手里的酒杯狠狠的摔在吧台边缘，在玻璃破碎的声音中，她将破碎的酒杯，以匕首的姿态刺向了梅林的腹部。 这一击来的如此的突然，梅林只能向后退。但下一秒，一个坚硬的东西，就抵在了梅林的后腰上。 “滋滋滋” 伴随着刺耳的电流声，被电击器碰到的梅林全身都在这一刻麻痹了，他甚至抓不住手里的保温杯，只能眼整整的看着那杯子摔向地面，又被那个眼疾手快的金发美女接在手中。 她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跑。 梅林全身麻痹，但那电击并不致命，无法让梅林激发黑雾，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女人带着那一小袋超级士兵血清，快速挪到了餐车的角落。 被麻痹的梅林倒在餐车上，几乎身体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在抽搐。 在他身边，几个眼神不善的大汉从各个方向围了过来，在更远处，穿着乘务员制服的人，从外面将餐车的门彻底锁死。 短短几天的时间里，梅林的战斗方式已经被这未知的对手识破了。 他们用了更聪明的方式，将梅林禁锢在了这餐车中，让他落入了一个精心准备的陷阱里。 “打晕，带走！” 为首的那个高个子，也就是最开始用电击器暗算梅林的人，眼神冷漠的看了看正从麻痹中复苏的目标，他冷酷的吩咐了一句。在他身边的一个壮汉就矮下身，将梅林从地面上提了起来。 但就在这一刻，在梅林被麻痹的有些抽搐脸上，却露出了一个艰难而古怪的笑容，他结结巴巴的说： “你们” “应该在我喝完水之后再动手的！” 此时，在梅林身后的墙壁上，挂钟的分针轻巧的划过下午4点钟的刻度。 此时，距离梅林上一次喝水，正好，6个小时！ 梅林脖子上悬挂的贝壳吊坠上的淡淡水波在这一刻突兀的变得暗淡，而那扼住梅林脖子的壮汉，也感觉到一股阴寒的风吹过他的躯体，就像是，某个诡异的地狱，被打开了一样。 “哐” 一声巨响，正在正常运转的列车引擎中跳出一抹火花，它急促的停机，导致让高速运行这列车就像是撞到了无形的障碍物，但幸运至极的并没有引发爆炸。 整架列车的速度都在这一刻飞速降低，车厢里的人们发出一声声尖叫，就像是灾难时刻一般。 毫无准备的倒霉蛋们被狠狠的甩向前方，在有座位遮挡的客车厢里还好，但在稍显空旷的餐车中，这种急促的停车，就引发了更糟糕的情况。 那些精美的玻璃杯被抛向天空，就像是梅林眼前那些东倒西歪的壮汉们，他在这一刻狠狠的咬了咬舌尖，让自己清醒一分，他没有向那些壮汉进攻。他知道，在这样有准备的情况下，他们只需要几支电击器，就能让自己再次失去战斗力。 所以他选择了最直接的方式 他抽出了藏在靴子里的黑色格斗刀，在那些壮汉们惊恐的注视中，梅林那苍白扭曲的脸上，露出了一个邪气凛然的笑容，他反向握刀，在那领头的刺杀者的怒吼声中，将那锋利的格斗刀，狠狠的刺向自己的心脏。 “我已经警告过你们了” “别来！惹我！” “轰” 在梅林愤怒的吼声中，暴戾的黑暗魔力，直接在这停下前进的列车的餐车中炸开。 在这个封闭的空间中，魔力爆炸的威力被提升到极致，那漂亮的餐车就像是被无形的手粗暴的从中央撕开，在所有玻璃的破碎中，整个餐车都被从中心扭曲，带着红色火星的滚滚浓烟从这金属的废墟中升腾。 魔力的爆炸来得快，去的也快。 几分钟之后，面色苍白，走路都有些踉踉跄跄的梅林混入了那些惊慌失措的，试图逃离列车的乘客之中。他背着包，带着棒球帽和墨镜，手里提着一个不起眼的保温杯，就像是个被爆炸吓坏的背包客。 而在他身后，在那因为爆炸而彻底扭曲成小孩玩具一样的餐车废墟中，那美丽的金发姑娘，那伪装成乘客的暗杀者，已经被锋利的钢铁刺穿了心脏。 她那漂亮但却无神的眼中，还残留着临死前的恐惧，就像是亲眼看到了地狱降临一样。 但还好，她很幸运。 最少在这个钢铁和鲜血碎肉铺满的地狱中，她好歹留了全尸。 “这一次得感谢你，维科。” 梅林扭开水瓶，畅快的喝了口加冰的水，让贝壳吊坠重新开始运作。他回头看着背后惨烈的场景，有些黯然的摇了摇头。 但愿，这一次的几个死者能让那些追捕他的人，在做决定的时候，脑子更清醒一点吧。 至于他 他的旅程，还没结束呢。 30.国王密令 奥克兰的2月份已经稍显炎热了。 这座位于加利福尼亚州西北部的城市靠近大海，让这里的气温常年不会低于0°，在这个地方，保暖的衣服是没有市场的。 不过此时，在奥克兰某个偏僻的黑人街区中，在黄昏中行走的梅林，还是下意识的裹紧了身上的外套，尽管外部的温度并不冷，但不管是身上的衣服，还是背后的夕阳，却都无法让他感觉到温暖。 因为他的寒冷，并非来源于躯体的感知，而是灵魂。 梅林现在的样子，很可能会吓坏周围的小朋友，他的脸色惨白如纸，看上去毫无血色，脖子上青筋暴起，就像是中了毒一样。 再仔细看去，梅林在行动的时候，他的脸上，手上，仿佛时时刻刻都笼罩着一层淡薄的黑色光芒，一缕缕几乎不可见的黑烟从他的皮肤上散发出来，让他看上去就像是偷渡到人间的鬼灵。 他步履沉重而艰难，仿佛每走一步都要竭尽全力。 他的情况很糟糕，在过去2个月里，他几乎横穿了整个北美。在这个过程里，像是当日在火车上的突然袭击，已经发生了不下5次。 而且梅林现在可以确定，那些追捕者并不是曼哈顿夜战时的特工，而是另一群人。 一群更心狠手辣的人，他们的目的很明确，就是为了得到梅林手中的超级士兵血清，再顺便除掉梅林。 一张针对他的网已经张开了，而且正在快速收缩。 就在昨晚，在奥克兰市郊的小镇，梅林不慎踏入他们布置的陷阱。 一整个旅店被埋藏的大量炸药引爆，梅林化身黑雾才堪堪逃脱，紧接着他就遭遇了数十人的围捕。他们配备着高强度的电击枪、带着倒刺的渔网、致盲用的闪光手雷，人人都佩戴着红外探测器。 昨晚的夜战，是梅林遭遇到的最危险的情况。 只差一点点，他就会陷入那个被布置成死亡陷阱的小镇里。 不过幸运还是眷顾着他，在拼命砍倒了几个追捕者后，梅林再次激发黑雾爆炸，如负伤的野兽一样，冲入了茫茫夜色之中。 但有幸运的事情，就同样有不幸的事情。 梅林趁着暗淡下来的夜色，在暗影斗篷的遮蔽下，闪身走入了路边的一座公寓大厦中。依靠黑暗感知，他快速的找到了一间无人居住的房间，然后走入其中。 梅林将外套脱下，在他的腹部，几道正在愈合的伤痕显得如此的触目惊心。 在梅林的灵视中，他能看到，一道道黑色的能量覆盖在这些伤口上，在致使它们愈合，但也在一点一点的侵入自己的躯体，血肉与能量在融合。 “情况越来越糟了。” 梅林叹了口气，有些虚弱的躺在冰冷的床铺上，他打算休憩片刻。 而就在他闭上眼睛的时候，已经很久没有出现的黑暗呢喃声，又一次出现在了他的耳中。 那是他灵魂和躯体中存在的黑暗魔力的躁动。 追杀者锲而不舍的追击，让梅林短时间内多次使用魔力爆炸，这导致它再次开始侵蚀梅林的躯体，而且这一次侵蚀的速度更快，来势更猛。就像是被长久压制后的反弹。 而在曼哈顿的夜里，在离开纽约的火车上，在昨晚的小镇中，对手使用的非致命武力，也给梅林的躯体上留下了很多暗伤，甚至是撕裂的伤势。 他就像是在疲惫中逃亡的野兽，根本没有时间好好休息，而如果再这么下去，梅林很可能会被疲惫击溃意志。 就像是2年前在中央城的遭遇，但这一次，他估计没有那么幸运，能遇到像艾伦夫妇那样的好人了。 “让我休息一会吧。” 梅林咕哝着，他看了看手腕上的时间，此时是下午8点钟，距离午夜到来，还有4个小时。 他从口袋里取出小水壶，喝了口水，让贝壳吊坠开始净化逸散出的黑暗魔力，然后捂住了耳朵，蜷缩在黑暗的床铺上，似乎这样就能将耳中回荡的黑暗回音遮挡住。 他迫切的需要睡一会了。 但这个夜晚并不平静，在3个小时之后，梅林被一阵低沉的嗡鸣声惊醒，他猛地从床铺上跳了起来。 因为腹部的伤势还没有完全愈合，这个剧烈的动作，让梅林忍不住呲了呲牙。他快步来到窗户边，将窗户打开，然后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向天空中看去。 下一刻，梅林的眼眸就猛地紧缩。 在夜晚阴沉的云层遮蔽中，他看到了一个不规则的椭圆形黑色物体，正悬停在云层之上。那是普通人视力的极限，但对于梅林来说还远不止极限。 头顶上，云层中的东西，像极了都市传说中的飞碟。 但它显得很厚重，很有科技感。而且从下方看去，那飞船下方的三个能量喷射口组合起来，就像是一张模糊的人脸。 不过梅林可以肯定，在1992年的这个世界里，肯定没有哪个国家能做出这种玩意！ “巫师，海底人，超级士兵之后，就是外星人吗？” 梅林喃喃自语道： “这个该死的世界到底是怎么了？” 但下一刻，关于外星人的胡思乱想就被打破了。 因为在梅林的灵视中，他清晰的看到，几个身影用某种俯冲装置，从那悬停的飞船下方落了下来。 虽然因为目标太小，移动速度太快而显得有些模糊，但梅林可以肯定，那几个都是真正的人类。 不过最让梅林感觉到自己厄运缠身的是，这几个来路不明的家伙，下落的目标，赫然就在他所在的这栋公寓大楼。 “难道，他们就是这一次的追杀者？” 一个念头在梅林脑海中跳了出来，但下一秒就被梅林否定了。 “不太可能！如果那些猎狗们有这样的黑科技，他们根本就不需要追着我横跨整个北美了。” “这是另一伙人。但他们来这里干什么？” 梅林脑海中疑窦丛生，他回到了床铺上，重新躺下。 他闭上眼睛，任由阴影覆盖他的躯体，然后像是在曼哈顿黑夜中那样，将自己的意识一点一点的借由黑暗感知扩散开。 片刻之后，在梅林斜上方的某个房间里，他听到了两个人压抑低沉的对话。 “听着，我们只需要保持快进快出就没什么问题。你从西边过来，转到拐角处，我和另外两个人在这里等你，汇合后那车就不要了，明白吗？这里” 一个人说话的声音很急促，但很有条理。他很快停下了发言，就像是预感到了什么，他突然对另一个人说： “快！把枪收起来！有人来了。” “是警察吗？” 另一个人稍显紧张的问到。几秒钟之后，伴随着某种金属敲击的声音响起，在梅林的倾听中，最开始说话的那个人回答说： “不，不是” 伴随着手枪上膛的声音，梅林立刻意识到，这里有可能发生一场枪战，就在他准备收回黑暗感知，离开这里的时候，意外的事情却发生了。 “外面站着两个很奇怪的妞，她们，她们还带着矛？” “开门！” “你确定？她们看上去很危险。” “开门吧，相信我。她们下一次就不会敲门了。” 开门的声音，和某种金属诡异震动的声音回荡在梅林的意志中，他更加好奇那房间里发生了什么。 他开始将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那房子里，就像是声呐回声组成的影像一样，一副模模糊糊，不甚清晰，只能看到线条和轮廓的画面，在梅林脑海中浮现。 他看到了两个紧张的人，其中一个人握着手枪。 在他们眼前，是两个手握冷兵器的女人，梅林注意到，那两个女人的生命力很旺盛。除了海底人维科之外，梅林再没有见过这样生命力强大的人类。 而在梅林的感知中，还有一个古怪的家伙，正隐藏在房间的黑暗里但梅林却感觉不到他的生命力和灵魂，就像是有某种东西，在阻隔着梅林的黑暗感知。 他只能感觉到一个黑乎乎的，在快速移动的影子。 但可以确定的是，那家伙肯定很强，他在黑暗中的移动，就像是蜘蛛一样敏锐，就连黑暗感知，都很难真正捕捉他的动作。 这个人，让梅林想起了在霍华德夫妇遇害的那一晚，他见到的那个有一支金属手臂的袭击者，他们真的很相似。给梅林带来的感觉，都是极端危险。 房子里的四个人用一种梅林听不懂的语言在交流，那似乎是某种土著语言，很有节奏感。 他感觉到有个人掰开了自己的嘴唇，似乎在验证些什么，而下一刻，短暂的电流阻断和重启的声音，清晰的倒映在梅林的精神中。 他虽然看不到那画面，但他能联想到那房间里发生的事情。 那个隐藏在黑暗中的家伙，从黑暗中现身了。 嗯，肯定吓了那两个普通人一跳。 梅林感觉到，在那个古怪的家伙现身之后，其中一个普通人立刻跪在地上，他用低沉的声音说： “陛下！” “陛下？” 这个称呼让梅林很疑惑，在这个时代，在1992年，还有真正国王的存在吗？ 而且最重要的是，如果这是一位国王，那么他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出现在奥克兰的一个偏僻的黑人街区里？ 这位古怪而强大的国王，到底因什么秘密而来呢？ “让他离开！” 那被称为国王的人用一种低沉如黑暗的声音命令道，而那个跪在地上的人则飞快的解释说： “这是詹姆斯，我以我的生命起誓，他值得信任，他可以留下，只要您允许，我的特查卡陛下。” “好吧，那就如你所愿，起来！” 这一段对话，他们用的是英文，这让梅林松了口气。如果听不懂这些古怪人的对话，那就休想搞清楚这越来越奇怪的事情了。 梅林听到了那个被称为陛下的人的名字，他叫特查卡。 这个发音，总感觉有些奇怪啊。 梅林继续聆听，他感知到，那个国王取下了自己的头盔，而在他取下头盔的那一刻，梅林对他的感应骤然变得清晰起来。 看来，是那头盔和他身上的盔甲，阻断了梅林的黑暗感知。 但在感知恢复之后，梅林却清晰的感觉到，如果说其他人身上的生命力是一团火焰的话，那么这个特查卡国王身上的生命力，雄壮的就如同一片滔天烈焰。 他的生命力最少是普通人的5-10倍！在梅林的感知中，这家伙简直就不像是人类，倒像是一个危险至极的怪物一样。 甚至比海底人维科，还要危险！ “我的兄弟，我来看看你过的怎么样。” “我过的很好，我的陛下，我体格依然健壮，只是有些思念家乡，对了，家里怎么样？” 国王和那个男人似乎熟识，更像是朋友，两人语气轻松的聊着天，直到那个男人问了一个问题。 梅林能感觉到，那房子里的气氛，骤然紧张了起来。 “家乡，不好。” 国王回答说： “有个人，他叫尤利西斯克劳，他偷走了我们025吨振金，为了逃跑，他在边境引爆了炸弹，我们死伤惨重。最重要的是，我的兄弟，这个外来者，他知道我们藏匿振金的位置，也知道该如何有效的发动袭击，显然，他有内应。” 国王的语气变得低沉起来： “我来这里，我的兄弟，我想让你看着我的眼睛，然后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背叛我们的祖国，为什么你要背叛瓦坎达！” “振金？那是什么？一种金属吗？瓦坎达又是哪里？我好像听说过这个国家。” 梅林就像是个老练的偷窥者一样，他满心都是好奇，但他没有声张，而是继续悄悄的扩散黑暗感知，继续观察着那房间中紧张的局势。 他听到了那个名叫“恩乔布”的家伙，和特查卡国王的争辩，以及他身边那个可靠的“詹姆斯”兄弟突然反水背叛的一幕。 原来那个被恩乔布信任的詹姆斯，居然也是这个古怪的瓦坎达王国派入北美的间谍，一直就隐藏在恩乔布身边，记录下了他叛国的所有证据。 这场异域王室的内斗，听得梅林眉头紧皱，他似乎又在不经意之间发现了一个大秘密。 而此时，在那房间中，特查卡国王的宣判已经结束。 “恩乔布王子，我以瓦坎达黑豹的身份，要求你立刻返回祖国，面见长老议会，并向他们坦白你的罪行！” 就在这一刻，梅林突然睁开眼睛，他若有所感的，迅速的将黑暗感知向外扩散。 在街区对面的大楼中，一个熟悉的，锋利的气息进入了黑暗感知的领域中，就像是从隐匿中突然出现的猛兽一样一样。 这骇的梅林猛地的跳起来，不顾一切的冲向房间的窗户，从4楼的位置打破玻璃一跃而下。 而与此同时，在这大楼的对面的顶楼，冷酷的冬日战士则扣下扳机，在一阵低沉的呼啸之中，一枚反坦克火箭拖着耀眼的火焰，冲向了梅林所在的楼层，这个追击者，几乎完美而精准的锁定了他藏身的地方。 最致命的猎手，在黑暗中，再现！ 31.混乱 “轰隆隆隆” 直升机的螺旋桨疯狂的转动着，这涂成黑色的军机，正载着一队人在黑暗中飞向奥克兰市区。 在这直升机后方，还有同样的5台军机，里面坐满了全副武装的士兵和特工，和上一次在曼哈顿不同，这一次，他们手里握着的，可是危险的真家伙。 而在机舱中，尼克弗瑞正在用加密过的通讯频道，向远在纽约的皮尔斯汇报着任务的进度。 “皮尔斯，很不幸，你的猜测是对的。有一支陌生的力量正在沿途追杀梅林，从内华达到奥克兰，我们检测到了最少3次魔力爆炸的能量残留，这证明梅林已经和他们交火了。” “那他现在的处境就很危险，弗瑞。” 皮尔斯有些失真的声音，从通讯器中传出，他语气凝重的说： “锁定他的位置了吗？” “嗯，已经锁定了，他在奥克兰市的黑人街区里，有一名警察看到了他，并且向我们提供了线索。” “很好，那就赶在那个杀手组织动手之前，把他带回纽约。” 皮尔斯说到： “我们的某些‘同事’，对于梅林造成的麻烦，已经忍耐到极限了，在联邦调查局，国防部和国家安全局插手之前，必须结束这件事情。” “恩，我知道了，交给我吧。” 弗瑞挂断了通讯，他对飞行员打了个手势，这台直升机的速度再次加快。 近十分钟之后，就在他们即将到达梅林藏身处的时候，一团爆炸的火焰，在下方的街区中突兀的出现，那爆炸的声音在这高空中甚至都能听到。 “是梅林！” 弗瑞对比了一下位置，他眉头紧皱，手指下意识的拂在了腰间的枪柄上。 下一刻，弗瑞的命令就传达到了通讯器中。 “下降！进入作战区！清理那些丧心病狂的杀手！1队，2队，跟我来！我们去把可怜的小子带回来！” ———————————————————— “嗡” 火箭弹精准的击中了梅林所在的房间，在它爆炸的前一刻，梅林就撞破了玻璃，从房子里一跃而出。 灼热恐怖的爆炸火焰几乎就在他头顶上喷涌出来，那股冲击力砸的梅林在空中失去平衡，打着旋摔在了地面上。在接触到地面的前一刻，他化身为黑雾躲过了致命的坠落，在下一秒又回到人类的躯体。 梅林的脸色更苍白了一些，但他顾不得身体里蠢蠢欲动的黑暗魔力，他一瘸一拐的冲向街区的黑暗角落，试图先逃开那些冲出人群的丧心病狂的杀手的袭击。 在他身后，突如其来的爆炸，将正在街头破旧的篮球场里打篮球的孩子们吓了一跳。很多孩子尖叫着逃离，但有一个孩子却嚎叫着试图冲回那正在燃烧的公寓。 他可能有亲人被困在那公寓中。 “别去！别去！” 梅林一把抓住那激动的孩子，他几乎是拖着他一路奔跑。 在梅林的黑暗感知中，在爆炸发生之后，几辆车横冲直撞的冲入这街区，最少有40多个杀手从车里跳下，越过人潮，朝着爆炸发生的地方赶来。 那些脚步沉重的家伙肯定持有武器，而且他们大致测算出了梅林的黑暗感知的范围，这些狡猾的混蛋几乎都躲在近千米之外的地方。 “是我疏忽了。” 梅林一边抱着挣扎的孩子，朝黑暗中撤退，一边自责的反思。 他对于秘密的好奇，使他放松了对周围的警惕，将自己陷入了这种危急的处境。最要命的是，梅林在黑暗中回头看去，那栋住着很多人的公寓已经开始从四层向上燃烧，滚滚的黑烟从楼层中涌出。 那枚旨在杀死他的火箭弹，肯定点燃了其他东西，引发了大火。 而且从这枚干脆利落的火箭弹就能看出来，那个一直在追杀他的组织，已经不在乎他身上携带的超级士兵血清了。 肯定是突然发生了什么事情，导致梅林在他们眼中的威胁大大提升，以至于那个组织做出了必杀的决定，哪怕是以超级士兵血清彻底消亡作为代价，他们也要把梅林在这里抹掉。 “听我说！安静点！听我说！” 梅林怀中的孩子疯狂的嚎叫着，这让梅林不得不将他放在地上，他摁着这孩子的肩膀，直视着他的眼睛，他大声喊道： “闭嘴！听我说！” 这一声怒吼将那孩子吓了一跳，他看着梅林，后者指着那开始燃烧的公寓，对孩子说： “你有亲人在那里，对吧？” 孩子点了点头，又摸了摸眼泪： “我爸爸和叔叔在那里。” “你冲进去帮不了忙，听我说，孩子，你想救他们，对吧？” 梅林左右看了看，他感知到那些危险的杀手正在靠近。他只能长话短说，他语气急促对孩子说： “去找警察和消防员，告诉他们这里有人受伤了，有人快死了，让他们来救人！再去打这个电话！” 梅林将一串号码告诉那孩子，让他复述了一遍，确认他记住之后，他说： “告诉电话那边的人，就说布鲁斯的朋友有危险，让他们赶紧来帮忙！如果你想救你爸爸和叔叔，一定要这么做，记住了吗？” 那小男孩使劲点了点头，梅林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到： “那就去吧！快去！” 说完，他扭头跳入了黑暗里，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这一幕把那小男孩吓坏了，他惊慌失措的左右摇着头，试图寻找到梅林存在的痕迹，但怎么也找不到。 小男孩回头看着背后开始燃烧的公寓，他拔腿就跑，片刻之后，梅林给他的那个电话号码被拨通，一个温和的，属于老人的声音在话筒里响起。 “您好，这里是韦恩庄园，我是韦恩家族的管家阿尔弗雷德，请问您有” “布鲁斯的朋友有危险，快来帮忙！” 小男孩将梅林的话复述了一遍，电话那边的声音沉默了下来。几秒钟之后，那个老人的声音变得严肃了一些，他简短有力的问到： “你们的位置在哪？” ———————————————— “嗡” 在爆炸发生后5分钟，悬停在如战场一样的街区上空的古怪飞船上，瓦坎达王国的国王特查卡正看着眼前的屏幕投影。 在那投影上，那个神秘组织的杀手们正在整个街区的范围内搜寻着什么。 他们手持各种各样的武器，炸弹的爆炸声此起彼伏，让地面上的街区看上去根本就不像是一个文明城市，反而像是真正的战场一样。 在气息冰冷的国王身后，之前和他交谈的恩乔布王子正躺在特殊的治疗仪上，在刚才的爆炸中，他不幸受伤，而且看上去已经很难再救治了。 “陛下，恩乔布他” 一名手持战矛的女侍卫低声说： “他可能坚持不下去了。” “砰” 国王手中把玩的黑豹雕像在这一刻被捏的粉碎，他看着投影的双眼变得冷酷，他说： “恩乔布是我的弟弟，是王室成员，是瓦坎达最尊贵的血脉之一。” “他确实犯了错，但他的错误，只能由长老议会来裁定，谁给那些外人的权力，来伤害瓦坎达的王子？” “奥克娜！” “在” 国王身边健壮凶悍的黑人女侍卫将战矛点在地面，她朝着国王低下头，等待着命令。 “穿上你的战甲，拿着你的武器！以黑豹的名义，我给予你复仇的权力。去抓到那袭击者，杀死那些恶徒！今日，瓦坎达流血了！今日，我们要以命，换命！” “遵命！我的陛下。” 那凶悍如母狮一样的侍卫后退一步，在其他侍卫的帮助下，她穿上了一套泛着金属光泽的黑色盔甲，有完整的战靴和护颈，却不戴头盔，而是在脸上涂抹了特殊的油彩。 一名同伴将几颗用古怪金属制作的珠子放在她手中，女侍卫奥克娜将其装在自己的腰包里。 在国王特查卡的注视中，这凶悍的女侍卫双手交错，放在胸前，就像是杀戮前的祈祷一样。 “唰” 她脚下的甲板骤然打开，将这女侍卫整个人从高空投入了地面的战场。 她在空中急速坠落，她挥起战矛，将锋利的矛尖刺入身边的公寓大楼的外层墙壁。在一阵刺耳的撕裂声和火星四溅中，这女侍卫下属的速度骤然减缓，在距离地面3米的位置上，她的双腿踹在墙壁上，整个人就像是捕食的猎豹一样，扑向了距离她最近的杀手。 “噗” 锋利的战矛在那狂野的女侍卫的挥舞下，轻而易举的洞穿了杀手的胸口，在第一个人倒下去的同时，其他杀手也调转枪口，朝着那袭击者倾斜着子弹。 但如此近距离的射击，面对军用步枪的致命子弹，那女侍卫根本没有闪避，因为那子弹根本无法洞穿她的盔甲，甚至连在上面留下刻痕都做不到。 “为了瓦坎达！” 黑豹女侍卫中最强大的奥克娜手中的振金战矛在空中舞成一个致命的圆环，将周围的三个杀手拦腰斩断，这血腥的杀戮立刻引来了那些杀手的反击。 但还没等他们冲过来，女侍卫就将战矛举起，扣动尾部的机关，一道能量光束顺延着战矛射出，就像是坦克开炮的场景，将那几个猝不及防的杀手直接炸上了天。 他们落地的时候，甚至连全尸都没能留下。 另一边，梅林从背后将一个持枪的杀手击倒，他一脚踹在那杀手的背部，然后从腰间抽出黑色的格斗刀，在眼中火焰的跳动中，那锋利的刀刃狠狠刺下。 再没有犹豫，再没有等待，落下的刀刃精准从背后刺穿了这杀手的心脏。 梅林能感觉到，杀手的身体猛烈的颤抖了一下，就再没有生息了。 这是他第一次亲手了结生命，他不得不这么做。 但夺走生命却没有让他感觉到反胃恶心，相反，他感受着手指上温热的鲜血，内心中那黑暗的感知似乎也变得鲜活起来。 它在撺掇他，它在鼓舞他，来自三宫的邪恶力量，在本能的将梅林推入黑暗之路，它诱惑着梅林，给予他虚幻的希望。 梅林狠狠的摇了摇头，想要将那活跃的黑暗思维甩出脑海。 他捡起杀手的枪，将格斗刀拔起，插回靴子中。 在黑暗感知中，在这阴暗的小巷之外，那些杀手们似乎遭遇了其他突发的事情，他们正在朝另一个方向聚拢。 “机会！” 梅林感觉到了包围圈的撕裂，他不再犹豫，提着枪，在暗影斗篷的遮挡中，他如无影的猫一样，悄无声息的试图顺延着那包围圈的缺口，离开这已经很危险的地方。 而在他头顶上，姗姗来迟的弗瑞特工看着下面如战场一样的街区，他感觉到自己的头很疼。 为什么有梅林出现的地方，情况都会演变成现在这样？那家伙是个天生的扫把星吗？ “长官！看看这个！” 在弗瑞身边的特工对弗瑞喊到： “那里有个拿着长矛的女人！她在大开杀戒！天呐，她就想是女武神一样，那些杀手根本伤害不了她！” “女人？长矛？” 弗瑞的思绪在这一刻变得混乱，为什么这里还会突然出现一个拿着战矛的女人？ 但情况已经由不得弗瑞迟疑了，他在通讯器中喊到： “下降！准备作战！” 6艘直升机在空中盘旋，开始寻找最合适的空降作战的方位。 在另一处楼房的天台上，冷漠的冬日战士抬起头，用夜视镜观察着头顶上盘旋的直升机，片刻之后，这最顶级的杀手从背后拿下一把沉重的狙击步枪。 这普通人需要两只手握持的重武器，在冬日战士的机械臂的握持中，轻的就像是一根羽毛一样。 他以战姿站在天台上，将枪口对准头顶的直升机，在片刻的瞄准后，伴随着一声低沉的爆鸣，弗瑞所在的直升机的油箱豁然洞开。 伴随着子弹壳砸在地面的声音，冬日战士的第二枪接踵而来，在弗瑞的怒吼中，他身前的飞行员的脑袋直接被轰开，鲜血和白色的液体布满了整个驾驶舱。 那直升机立刻就失去了控制，打着旋，以一种危险的姿态，朝着地面砸了过来。 它砸下的方位，正好是瓦坎达女武士奥克娜和杀手鏖战的地方。 冬兵根本没有回头看那直升机坠落的场景，他背起狙击枪，便从二楼的天台一跃而下，朝着梅林逃跑的方向追赶了过去。 搅局者已经暂时被清除，现在，就该专心于完成任务本身了。 “轰” 恐怖的爆炸在冬兵身后升起，那灼热的火焰映红了夜色下混乱的街区，冬兵的头发被吹起四散开，露出了他脸上交错恐怖的疤痕。 那是上一次见面时，梅林留给他的“礼物”。 这一次，他也会给梅林一份礼物 一份，甜美的，死亡快递。 （兄弟们，推荐票来一发啊！！！） 32.煞星 “叮叮叮” 布满了烟气的昏暗房间里，清脆的电话声突然响起，它不停的响，弄得人心乱意乱。 片刻之后，那电话才被拿起，一个站在阴影中的，身材极其惊人的女人将电话放在耳边，她轻咳了一声，很不耐烦的说： “喂？你是谁？找我又有什么事？” “我通过一些朋友介绍，他们说你是现在市面上能找到的最好的佣兵？我想问你，接受委托吗？” 韦恩庄园的老管家语气平淡的说： “我需要你去奥克兰帮我救个人。” “救谁？” 那女人问到，阿尔弗雷德回答说： “一个叫梅林的人，带着棒球帽和墨镜，身体消瘦，脸色不正常的苍白。他现在正在被一伙危险的人追杀，因此留给你的时间并不多。” “时间不是问题，但你给的信息太少了。” 这个隐藏在阴影中的女人拨了拨黑色的长发，轻声说： “而且我现在在休假，不怎么想接活。” “50万美元。” 阿尔弗雷德随口报出了一个价格： “我不需要你将他带到什么地方，最近有太多人关注我这边。我只需要你救下他，确保他安全就行。” “嗯，不接，这种保镖性质的活最麻烦了。” 已经不耐烦的女人语气恶劣的拒绝了，说着就要挂断电话，而在电话另一段的老阿福又报了一个价格： “那就加价500万吧。” “好！稍等一下，我这就出发！” 这女人干脆利落的报出了一个银行账户，全然不见一秒钟前的厌烦，她飞快的挂断了电话，开始整理装备。 但还没等她穿好战斗用的衣服，一个来自银行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她的私人理财经理告诉她，2分钟之前，她那贫瘠到可怜的账户里，就多了整整100万美金。 嗯，那是预付的定金。 这么爽快的客户，让正在休假的女佣兵极其高兴。 她一边哼着歌，一边顺手拿起一把沉重的黑色武士刀，然后将自己柔顺的长发甩了甩，在手指的挥舞中，一道绯红色的能量刃出现在她的手指上，然后又随即消失。 这位穿着极其夸张暴露的黑色作战服的女佣兵向前跨出一步，从衣架上取下一件黑色风衣，两条大长腿飞快的踏上前往天台的旋转楼梯。 片刻之后，伴随着一阵直升机起飞的声音，她驾驶着自己拉风的交通工具，离开了自己在拉斯维加斯的豪宅，朝着奥克兰的方向一路疾驰。 所幸，这两个地方的直线距离，离得其实并不远。 英姿飒爽的女佣兵靠在驾驶座上，她看着夜幕下的天空，她盘算着500万美金全部到手后要买些什么东西。虽说已经有了100万，那家伙是死是活她都赚了，但卖命拿钱这一行里，名声还是很重要的。 再者说了，能眼睛都不眨的扔出100救人的家伙，必然也不是什么好惹的家伙。 在这种事情上，违约的成本，着实有些高了。 “嗯，价值500万的黄金梅林啊，再坚持1个半小时，姐姐这就来救你了” ——————————————— “砰” 梅林前方的墙壁突然爆开，被致命的弹头击穿，那墙壁的砖石整个碎开，爆裂的碎片劈头盖脑的砸在了梅林的脸上和身体上，打得他向前奔跑的动作一个踉跄。 他不敢回头，而是猛地向前一扑，整个人都躲入了那暗巷拐角的墙壁后方。 他靠在墙壁上，气喘吁吁。 他和身后那个致命杀手之间的追与杀，已经持续了很长时间，他们两个人一路从那已经成为战场的街区向外转移，现在已经远离了刚才的街区。 梅林几乎都能看到通往市郊的公路和树林了。 刚才那一枪射来的时候，梅林在黑暗感知的示警下，间不容发的向外侧开了身体。否则刚开爆开的可就不是这面墙，而是他的心脏了。 背后在追击他的人，正是那个杀死了霍华德夫妇的袭击者，有一支金属手臂的袭击者。 那家伙的生命活动很奇特，生命力极其顽强，但思维活动近乎于无，这种特征只要感受过一次，就绝对不会忘记。 他又来了。 在上一次没能杀死梅林，还被梅林的反击弄得身受重伤之后，他又一次出现在了和梅林的战场上。 而这一次，被摸清了所有底牌的梅林，已经很难再阴到他了。 他拔出手中步枪的弹夹，看了看，大概只剩下几枚子弹了。在子弹打光之后，梅林就没办法用远程手段反击了，那意味着他要和背后那个超级杀手来一场正面较量。 以他只会挥王八拳的格斗方法，根本没有希望能赢得的。 “砰” 又是一枪，子弹顺着刚才打穿的弹孔，将厚重的墙壁拐角撕开了一道缺口，几乎是擦着梅林的肩膀飞了过去。 这让梅林立刻转移了位置。 他知道，背后那个超级杀手，很可能装备着红外探测仪或者其他玩意。暗影斗篷的遮蔽效果，是瞒不过他的。 只能咬牙一搏了。 如果能像上次那样，用黑雾风暴打他一个措手不及的话，没准就还有希望。 梅林下定了决心，他双手握着步枪，在超级杀手第三次开火后的间歇，梅林猛地从藏身地跳了出来，他手中的枪口在黑暗感知的作用下，对准了后方的冬日战士，梅林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 两发子弹搭在了冬兵藏身的矮墙上，最后一发击中了冬日战士的手臂，在黑暗中溅起的尘土和碰撞的火花，让冬兵快速矮下身，用战术躲避的姿态，藏在矮墙之后。 他同样发达的感知能听到梅林的脚步声，梅林肯定是打算趁着他被压制的间歇，冲到他身边来。这个小子，是打算故技重施，用那种危险的黑暗魔力的爆炸，来又一次重创他。 但冬兵并没有躲开，相反，他从腰后的弹药匣里，取出了一枚圆形的手雷。 就在梅林距离冬兵只剩下15米的距离的时候，一个圆滚滚的玩意，突然从冬兵藏身的矮墙后方扔了出来，在地面上蹦跳了两下，正好砸在梅林的脚边。 这东西，和常见的手雷有些不太一样。 它的外壳是银白色的，被激活砸在地上之后，并没有立刻爆炸，相反，一缕缕诡异的橘黄色光芒从那圆滚滚的手雷内部散发出来。 第一眼看去很漂亮，就像是桔色的太阳光芒一样。 而伴随着一秒的时间推移，那外壳内部的橘黄色光芒越来越盛，再也无法给人温暖的感觉，取而代之的，是极端的危险。 就像是一颗要爆发的小太阳一样。 梅林并没有因此后退，他越过了地面上的手雷，他需要这种危险的刺激，激发黑雾的暴动，以此来解开眼前这个杀局。 就在他停下脚步的下一秒，在他身后，橘黄色的光芒就像是流淌的火焰一样，以那圆球坠落的方位作为圆心，朝着四面八方爆发开。 梅林的躯体被灼热的火焰拍打，在这一刻骤然消散成混沌的黑雾，在那桔色火焰风暴的闪耀中，以一种张牙舞爪，淹没一切的姿态，朝着冬兵藏身的地方扑了过去。 但冬兵却并没有躲避，相反，他就那么毫无防备的站了起来。 他站在那矮墙之后，看着眼前朝着他冲过来的滚滚黑烟，他那冷漠的，布满了疤痕的脸上，似乎还带着一抹讥讽与嘲笑。 这让梅林预感到了问题不妙。 但已经没有时间留给他后悔了，梅林竭尽全力的将黑雾散开，冲向冬日战士。 但是在他身后，那轰然爆开的橘红色火焰，在覆盖到周围10米的距离上的时候，却就像是碰触到了一条无形的界限，那充满破坏力的橘色火焰在下一刻，就被更恐怖的力量扯动着骤然收拢。 就像是无形的光点膨胀到极致，然后又合拢一般，在这特殊的炸药反应的第二阶段，所产生的拉扯力量，甚至要比爆炸时的冲击力更强数倍。 梅林能感觉到，自己化身的黑雾就像是被扔进了一团向后拉动的风暴中。他的黑雾只要再跨过不到1米的距离，就能接触到冬兵的身体，但他做不到！ 就像是一个吞噬一切的黑洞中在他身后打开，在梅林的吼叫声中，所有的黑雾，那滚滚的烟雾被拖动着向后飘散。 那桔色的火焰在一秒之内，全部收拢回爆炸原点，并且将10米范围内的所有一切破碎的玩意都聚集在一起，形成一个诡异的石头碎片圆球，砸在了地上，发出了沉重的响动、 而耗尽了力量的梅林也从烟雾形态中被强行脱离，重新变回了人类的形态。 他摔在地上，他很累。 从没有哪一次变身之后会像这一次这么累。就像是透支了所有的精力一样。 他最后的底牌被打破了，他已经无计可施。 在这个诡异的世界上，不仅是魔法的手段可以抑制梅林的魔力爆发，只要用对方法，科技的力量，一样能轻松破解它。 冬日战士的走到梅林身边，他举起手中的狙击枪，用沉重坚硬的枪托狠狠的砸在了梅林的脑袋上，这一击重击打的梅林眼前一黑。 但这还没完，冬兵将自己遗失的格斗刀，从梅林的靴子里取了回来。 他的手一甩，一个圆形的金属片就被扔在了梅林身上，那跳动的蓝色电流疯狂的在梅林躯体上来回跳动，在短短几秒钟之内，就将年轻人弄进了昏迷状态中。 做完了这一切的冬兵伸出手，从昏迷的梅林口袋里取出了那个保温杯，然后将梅林扛在肩膀上，转身走向黑夜中。 任务完成了。 他要把这个超自然现象的产物带回他的组织中，也许过不了多久，梅林就会成为他的“同伴”了。 梅林有很大的潜力，他只是不愿意彻底拥抱黑暗来获取力量。但在那个组织里，个人的意志一点也不重要，他们有无数种方法，能扭曲梅林的思想，将他洗脑成最致命的战士。 就和现在的冬兵一样。 曾几何时，他可也是个英雄来着。 不过，就在冬兵扛着梅林，准备呼叫返程支援的时刻，在他身后，一道绚丽的绯红色能量刀骤然划破黑暗，就像是黎明时分的阳光一样，以一种切断一切的姿态，呼啸着砍向冬兵的背后。 超级杀手预感到了危机，他猛地向前一扑，躲过了这一记偷袭。 但被他扛在肩膀上的梅林，却打着滚落在了一边的地面上。 冬兵在地上一个翻滚，手中的枪口就对准了背后的袭击者，但还没等他扣动扳机，一道雪白的刀光就迎头砍下，将冬兵举起的步枪轻易的切成了两段。 “唰” 钢铁被切断的碰撞，让眼前的持刀者身形停滞了一瞬，也给了冬兵反击的机会。 他双手一甩，两把黑色格斗刀出现在手心，面对眼前那个挥舞着武士刀，穿着一身黑色皮衣，打扮的和一个女忍者一样的敌人，他毫不畏惧的迎了上去。 “铛、铛、铛” 两人不说一句话，武士刀和格斗刀伴随着他们的战斗，不断的在空中格挡，武器碰撞的清脆声音在这夜色中传出去老远，就像是一首轻快的歌曲一样。 这个突然出现的女武士很棘手，但冬兵可也不是吃素的。 作为曾经前苏联精心培育的战争机器，他真的放开手之后，凭借着两把短刀和自己可以不断蓄力的金属手臂，加上丰富的战斗经验和势若野兽一样凶狠的攻势，打的那来袭的女佣兵节节败退。 “不错嘛！” 那女人甩动长发，单手持刀，挡住了冬兵的一记突袭。 她空余的另一只手五指合拢，绯红色的能量飞快的逸散，伴随着她的手腕挥动，能量组成的长鞭呼啸着甩在了冬兵左腿上，在那女人的手臂又一次挥动中，冬兵整个人都被从地面上拉起，然后被甩向背后的大地。 “砰” 冬日战士在空中旋转了几圈，就像是战锤一样，被狠狠的砸在了地面上。 但他落地之后，便挥起右臂。在机械手臂的机关被激活后，远超常人的力量狠狠的砸在这女武士的能量长鞭上，将那能量聚合的长鞭从中央砸断。 女佣兵向后退了几步，她看了一眼眼前进入了战斗状态的冬日战士，又看了看身边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梅林，她已经不打算和冬日战士缠斗了。 “他只付给了我救人的钱，可没付我杀人的钱。” 女佣兵哼了一声，她收起武士刀，双手合拢，然后向外猛然展开，绯红色的能量就像是激发的无尽弹雨一样，呼啸着砸向冬兵。后者举起的金属手臂，挡住来袭的能量箭，却又引发了一场爆炸，将冬兵再次击飞。 被连续打退两次的冬日战士很快就从一片狼藉的地面上跳了起来，但他眼前已经没有了那个女武士和梅林的身影。 更重要的是，当冬兵扭开手里的保温杯的时候，里面根本没有超级士兵血清 那个狡猾的梅林，肯定在预感到危险后，就提前把那血清藏起来了。 “为了瓦坎达！” 冬兵刚想要去追那逃跑的女佣兵，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声怒吼，在呼呼的破风声中，一杆振金长矛破空而来。 手持长矛的瓦坎达女武士奥克娜极其狼狈，振金盔甲保护她不会重伤。但在由冬兵引发的直升机的坠落爆炸中，她的大半张脸，几乎都被毁了。 那鲜血在伤口上流淌，让这悍勇的女武士看上去就像是地狱的恶鬼一样。 但麻烦还不止她一个。 提前从直升机上跳入地面，幸运的躲过了爆炸的弗瑞肃清了那街区里的杀手，现在正带着20多个精锐士兵，从天空赶来追捕冬兵。 这个超级杀手必须先甩掉或者干掉这些追击者，才能继续去履行自己的任务。 功亏一篑。 那个搅局的神秘佣兵，真该死 （这是第一卷的最后主线了，兄弟们，我挖的那些坑，都找到了吗？） 33.黑暗之路 梅林再次苏醒的时候，他第一眼看到的，是一位正盯着他看的美女。 她有一张典型的东方人的脸，皮肤很好，吹弹可破。 她的眼睛是蓝色的，不是欧美人普遍的海蓝色，更像是天空那样纯粹的蓝色。她的头发低垂，一头黑发中，混杂着一缕别样的紫色，看上去非常的漂亮，非常的柔顺。 她还穿着黑色的皮衣，打扮的和一位女忍者一样，战斗服之外套着潇洒的风衣，而那把沉重的武士刀被随手扔在床边。 这位完成了任务的佣兵，正坐在床边，用好奇的眼光看着梅林。 准确的说，看着梅林的眼睛，那与众不同的眼睛。 “咳咳，你，你在看什么？” 梅林虚弱的问到，那美女耸了耸肩，她站起身，后退几步，坐在了旁边的沙发上。 她说： “我在看黄金！” “什么黄金？” 梅林不明所以的反问了一句。 那美女哼了一声，伸出手指，一边玩弄着自己的指甲，一边说： “有人出500万，只为了让我救你一命。知道吗？现在在我眼里，你就和等体积的黄金一样贵重。” “哦，是吗？” 梅林闭上了眼睛，他知道，雇佣这位强悍美女的，应该是布鲁斯的家人。 他一直不打算使用布鲁斯留给他的号码，但在昨夜的致命时分，他还是用了，而且那确实救了他一命。 唉，也不知道该怎么才能报答他。 “你叫什么名字？” 梅林稍显艰难的靠在床头，他看着眼前的美女佣兵。 后者挑了挑自己的黑中带紫的头发，慵懒的说道： “问这个干嘛？看你的样子，你也雇不起我。你也不算美型，不是我喜欢的类型，还是算了吧，等你安全之后，我们就没有关系了。” “我总要知道恩人的名字。你毕竟救了我一命，也许在你看来那只是一桩生意，但那是我的一条命” 梅林轻声但却固执的说： “虽然对于你而言，我可能帮不上忙，但如果你需要，我也必然竭力相助。我，不怎么喜欢欠人情。” “” 梅林的这一番话让美女沉默了片刻，她看着梅林，她说： “嗯你不像个美国人，倒像是我家乡那边的人，知恩图报，好，很好。” 这美女翻起身，毫不在意的将自己美好的身形暴露在梅林眼前。她趴在沙发上，在自己的小包包里找来找去，找到一张皱巴巴的名片，将其扔给了梅林。 她叉着腰，朗声说： “那就记好了，小子。” “叫我灵蝶，是这世界上最好的，也是最漂亮的佣兵。哦，对了，另外提醒一下” 灵蝶伸出手指，一团绯红色的能量在她手中化为利刃，她甩了甩那能量刀，她说： “我是个变种人。你似乎也是？” “嗯算是吧。” 梅林不想太多的解释这个问题，他沉默的休息了几分钟，然后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便急忙挣扎着站起身，端起床边的水，一饮而尽。 他回头看着背后的钟表，现在是清晨9点钟，距离他上一次喝水，过去了5个小时57分钟 真悬啊。 正在这酒店房间中无聊的看着电视的灵蝶，略带诧异的看了一眼梅林。 她并没有在乎梅林的举动，她知道，很多变种人都有古怪的怪癖，贸然询问这个，是不礼貌的。 “你要带我去哪？” 梅林站在窗户边，眺望着下方繁华的街道，这里应该还是奥克兰，但应该是在城市的另一端，很靠近机场的位置。 “随便去哪都行。” 灵蝶撕开一袋零食，一边吃，一边说： “只要你安全躲过这一次追杀就可以了。” “我打算带你去加拿大，变种人兄弟会在那里有个基地，只要你愿意加入万磁王的组织，这世界上就没有太多不长眼色的杂碎敢来惹你了。” “万磁王？” 梅林摇了摇头，他知道这个强大的变种人，据说是变种人社会里的两个首领之一。 但由于万磁王在过去十几年里策划了很多针对人类的袭击，所以在人类心目中，万磁王就相当于一个真正的大反派。 更何况，即便是万磁王对变种人爱护有加也没用，因为梅林根本就不是变种人。 他对灵蝶说： “我不想去那里，我想留在这里。” “？？？” 灵蝶回头看着梅林，她惊讶的问到： “留在这里干什么？送死吗？” 梅林没有回答，灵蝶便喋喋不休的说到： “你知道冬日战士在佣兵界多有名吗？” “过去十几年，他为苏联政府服务，苏联解体后，他就开始为某个组织服务。他接手的任务完成率几乎是百分之百，而且很多都是极其危险的政治暗杀任务。” “被这样一个狠角色盯上，就算是我，也会很头疼。你梅林，不是我小看你，你的能力很不稳定，而且明显没有成体系的开发过，你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原来他叫冬日战士啊，好名字。” 梅林点了点头，他并不在意灵蝶说的那些。 在灵蝶的注视中，梅林扭头看向窗外，他看着自己的手，他说： “那些人都是因我而死的，灵蝶。” “在你来之前，我藏身在一栋公寓里，冬日战士为了杀我，朝着那公寓发射了一枚火箭弹，他的下属们还在那街区里扔了很多炸药。” “他们不该遭受这样的命运，他们之所以会得到这个结果，只是因为我在那里藏身，而且还没能及时离开。” 梅林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目光眺望着窗外，他说： “我不是个坏人，我只是运气不好，我的运气一直不好。” “我牵连了他们，我牵连了很多人，我厄运缠身我这样的怪物，居然还奢望自己有一天能回家，我早就该知道，我没有家了，并不是家不接纳我，而是我不配拥抱那个家。” “我只会伤害他们” “所以你觉得内疚？你想牺牲自己来维持秩序？” 灵蝶语气讥讽的对梅林说： “我活的时间比你想象的要长的多，梅林，我见过很多像你这样的人。你想知道结果吗？让我来告诉你吧，就算你死了，争斗也不会停歇。像冬日战士那样的人，只要他还活着，他就不会停下制造杀戮，你想结束这一切？” “可以杀了他，一切就会暂时结束的。” “但问题在于，你能做到吗？梅林乖宝宝，我问你，你杀过人吗？” 灵蝶舒舒服服的躺在沙发上，将自己如超模一样的身体舒展开，她说： “以暴制暴固然低级，但在现实世界里，这永远是解决问题最好的方式，别和我扯什么世界和平连查尔斯教授那样强大的变种人，可以在瞬间控制世界所有政要的强者，都无法真正实现世界和平。” “在我漫长的一生中，如果说有什么是亘古不变的，那就是人对同类之间的憎恨这是原罪，你知道吗？无法消弭的原罪！所以别快有那种幼稚的想法了，好好活下去才是真正重要的。别忘了，你可值500万呢！比普通人贵多了。” 被灵蝶以长者的身份一番训斥，梅林沉默的点了点头、他似乎放弃了自己幼稚的想法。 片刻之后，在灵蝶的注视中，他转过身，一瘸一拐的走入了卫生间里。 灵蝶继续将注意力放在了眼前的肥皂剧上，直到近8分钟之后，梅林还没从卫生间里出来。灵蝶这才突然意识到，她好像在几分钟之前，就再没听到卫生间里传来的水声了。 “见鬼！” 灵蝶一脚踹开卫生间的大门，里面果然空无一人。 与此同时，在这酒店的楼下，街边，梅林坐进一辆出租车里，他对那司机说： “奥克兰火车站，谢谢。” 30分钟之后，带着墨镜和棒球帽的梅林走到了火车站的储物柜前，他从靴子的夹层中，取出一把钥匙，打开了眼前角落的储物柜，在那里，正放着一个黑色的保温杯。 他将那保温杯取出来，扭开，将里面融化的水倒掉，然后将那小袋的蓝色液体倒入了一根刚买来的注射针管里。 梅林将针管放在眼前，他看着针管中那粘稠的蓝色液体。 在那液体上倒映出的，是梅林苍白如纸的脸，以及他墨镜下的双眼。 火焰在那充满阴影的眼睛中跳动着。 “你让我怎么才能心安理得的看着无辜者因我而死？过去的负担压得我已经快喘不过气了” “就当我幼稚吧。” “噗” 针管精准的刺入手臂的血管中，蓝色的液体一点一点的注入梅林的躯体。 他不知道这血清就这么注入躯体会引发什么后果，但也许灵蝶说的不错，在这和童话不一样的真实世界里，也许，以暴制暴，才是他应该选择的赎罪方式。 但以暴制暴，需要力量！ “砰” 空掉的针管掉在了地上，被梅林一脚踩碎。 他的躯体开始颤抖，血清起作用了。也不知道，这种身体剧烈的颤抖是不是正常反应。 一股痛楚在梅林的意志中爆发开来，那是身体结构在细胞层面开始撕裂的征兆，致命的危机再次显现，黑色的烟雾在他手臂上翻滚开，但却没能完成黑雾的完全显化。 有种力量在梅林躯体里绽放开，它在阻止黑暗魔力对梅林躯体的继续侵蚀，它也在阻止梅林的躯体化为黑暗的烟雾。 梅林蜷缩在角落里，感官更清晰的阴影如流水一样覆盖了他，就像是将他拉入了另一个维度一样。 他双手抱着身体，一股股剧烈的痛苦从身体深处冲出，很疼。 就像是2年前，在威斯康辛州的荒野上，在他失去一切的那一晚，遭遇到的痛苦一般。 黑暗的力量就像是茧一样，在烟雾的升腾中，将梅林一点一点的包裹了起来。 超级士兵血清的吸收需要巨大能量给予催化，梅林没有那些精密的设备。但幸运的是，他注射的并不是满剂量的血清，而且如果只是能量的话，他并不缺。 “如果，这是一场游戏” “那就让它变得公平一些吧。” ————————— 一个小时后，换了一身宽松打扮的灵蝶冲入火车站里。 她蓝色的眼眸里有光芒在微微闪动，就像是无形的道标，指引着灵蝶一路来到了火车站，她顺延着看不到的道标前进，直到走到储物柜的边缘。 她能感觉到，一个痛苦的生命就隐藏在这里。 灵蝶左右看了看，她伸出手，将绯红色的能量覆盖在手指上，然后向那空无一物的角落狠狠一抓。 伴随着轻微的，类似于玻璃破碎的声音，蜷缩在阴影中的梅林，就被灵蝶一把抓了出来。 “跑啊！你再跑啊！” 灵蝶骂着，一手挥起，绯红色的能量缠绕在梅林躯体上，将他死死捆住，似乎就打算这么将这500万的家伙带走。 梅林并没有反抗，他情况并不太好。 全身涌出的汗水已经将他的衣服彻底打湿，看上去就像是从水中捞出来一样。他低着头，用沙哑的声音问到：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灵蝶瞪了他一眼，不耐烦的说： “我能感应到其他人的心灵，虽然我不喜欢这个能力，但不代表着我不会使用它。我还真是小看了你，梅林，你居然能从等等，你的眼睛！” 梅林的眼睛发生了变化。 他眼中原本像是跳动的火苗一样的光芒，在这一刻已经彻底凝固成了暗色的橘红光点，就像是火焰燃烧结束后留下的，即将熄灭的煤炭余烬一样。 灵蝶这才注意到，梅林的脸色不再像之前那么病态的苍白，反而变得红润起来。 他稍有些瘦弱的躯体，也变得健壮。 甚至连他的个子，都在这短短一小时之内，向上猛涨了15公分。原本合身的裤子和衣服，就像是凭空小了一号。 “你对自己做了什么？” 灵蝶诧异的问到： “你是接受了什么邪恶的改造？还是喝下了魔法药水之类的东西？” “没什么。” 梅林活动着双臂，伴随着黑烟在手臂上微微滚动，灵蝶束缚他的能量环，被一点一点的挤开。 他重新带上墨镜，对灵蝶说： “我只是微微拥抱了那些，一直在呼唤我的东西，我发现了，当你越是想要逃避，就越会和命运不期而遇。” “于是我决定让自己活得危险一点，就像是你一样。” “一条通往黑暗的道路确实很糟糕，但对于无路可走的人来说，它最少也是一条路。” “现在，我在路上了。” 梅林回头看向稍有些诧异的灵蝶，他眯起眼睛，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他说： “说起来，你有心灵感应，对吧？灵蝶女士” “能帮我一个小小的忙吗？” “帮我找到冬日战士吧。这一切，该结束了” “当然，在那之前，我得先洗个澡，吃点东西瞧瞧这味道，可真难闻。” 34.武士的结局 “唰唰唰” 温热的水流不断的从头顶的花洒落下来，梅林站在这水中，就像是一尊雕像一样。 他任由那流水冲刷他躯体上的汗渍，在浓郁水气中，梅林的心情很平静。 他已经做出了决定，那些摇摆不定的思绪已经无法影响到他了。 最少在现在这个时刻，他不再会被其他想法左右。 梅林睁开眼睛，向前走了一步，他伸出手，将眼前那被水气打湿的镜子擦了擦。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似乎变得有些陌生了。 他确实经历了很多事情，成长和成熟都是应有之意。 如果过去的那些事情还不足以让他成熟，那么只能说，他这两年都白活了。 梅林拿起剃须刀，开始休整自己的面容，在胡须被清理干净后，他又取下刀片，开始整理自己的头发。 黑色的短发落在他脚下的水中，又跟着那水流的运动，被冲入了下水道里，就像是那些已经逝去的东西，只能被用来怀念，而无法被挽留。 几分钟之后，裹着浴巾的梅林走出浴室。 在房间的沙发上，已经穿好了黑色风衣的灵蝶听到声音，回过头。这位强大而凶悍的佣兵看到了自己的雇主，看到了他的新形象。 在浴巾之外，梅林肩膀上和胸口的肌肉虽不夸张，但超级士兵血清为他带来的躯体改造，却依然让他看上去有种异样的健美感。 修长的身体，再搭配那稍显妖异的双眼，和打理的很整齐，很精神的短发，最后是那黑暗经历带来的阴郁气质。 这些搭配在一起，让真实的梅林此时给人的第一眼感觉，就变得稍有些惊艳了。 灵蝶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与赞赏，她伸出手，抓起沙发上刚买的衣服，丢给了梅林。 后者接在手中，背过身，开始穿衣服。 他并没有刻意躲着灵蝶，那个很有经历的强大佣兵，似乎也不在乎这些繁文缛节。 完成了战斗装束的灵蝶，双手带着战斗用的护臂手套，背着武士刀，穿着便于活动，但总感觉有些暴露的黑色皮衣，宽大的风衣笼罩在她躯体上，伴随着黑发中那一缕紫发的飘扬，让她看上去意外的洒脱。 她抱着双臂，看着梅林，用一种公事公办的语气说： “我感应到冬日战士的藏身处了，他应该正在和那个用战矛的女武士纠缠，那个女武士应该不是冬兵的对手。但我要警告你的是，梅林，我不会帮你打架，因为你没钱雇佣我。我只会在你即将被打死的时候，把你再一次救出来。明白了吗？” “嗯。” 梅林点了点头，将灰色的衬衫穿在了身上，一边系着扣子，一边问到： “其实我有些好奇，雇佣你这样优秀的战士，一般来说，需要多少钱？” “看你需要我做什么了。” 一谈到钱，灵蝶冷峻的眼神立刻变得鲜活起来，她如数家珍的对梅林介绍到： “我可是佣兵中最厉害的那一小撮，所以出场费嘛，就比较高。一般的安保任务，对付的是普通匪徒的话，10万美金。” “如果是对付棘手的敌人，军事化的集团或者是一些和我一样的变种人，那么就20万。” “像今天这样的营救任务也是分档次的，价格在30万到200万之间。” “最后是暗杀任务，这一类任务我需要承担风险的，所以价格就更高一些。当然，你也可以雇佣我做一些其他事情” 灵蝶左手叉腰，右手抚摸着自己的头发，她语气轻松的说： “除了佣兵之外，我还兼任平面模特，如果是找我走t台，做广告之类的，就要便宜一些。如果找我代言某些商品的话，可以签合同，也可以分期付款。” “那如果找你出来喝酒呢？” 梅林系好最后一粒扣子，他转过身，看着灵蝶，眼中带着一丝笑意： “如果想让你成为我的朋友呢？” “哦，这个价格就更高了，小梅林。” 灵蝶摇曳着身姿，走到梅林身边，稍有些轻浮的伸出手指，在梅林的鼻尖上点了点，她说： “一天一万所以，等你有钱之后，我们再做朋友吧。” “嗯，我到时候会联系你的。” 梅林后退了一步，躲开了灵蝶的手指。 他从旁边拿起一双黑色的皮质手套，他看着灵蝶，有些诧异的问到： “为什么要买这东西？” 女佣兵哼了一声，转过身，挥了挥手，一脸无所谓的说： “这是我的一点小小怪癖。虽然做的是玩命的买卖，但我其实不怎么喜欢，让双手沾血。” “走吧，我带你去找冬日战士。” 她轻声叮嘱说： “我要劝你一句，也许你觉得自己现在优势很大，你觉得自己变得强大之后无所畏惧，但那只是错觉。听我说我不知道你得到了什么能力，又有什么杀手锏，但面对冬日战士那样的刺客，你最好还是提前做好准备。” “我知道。” 梅林带上黑色手套，将一顶棒球帽扣在头上，他说： “有人对我说过，任何奇迹，都需要时间。我会足够耐心的。” “不，我的意思是” 灵蝶回头看了他一眼，语气古怪的说： “500万先生，如果你有什么贵重财产的话，最好提前立下遗嘱。当然，我也可以替你保管。” “免费的哟。” ——————————————————- 在奥克兰市郊的一间废弃工厂里，冬日战士正躲在黑暗中。 在他眼前的地面上，瓦坎达的女武士奥克娜正一瘸一拐的拖着战矛，在寻找着冬兵的踪迹。 这位国王侍卫的盔甲上沾满了鲜血，当然大部分都不是她的。 在昨晚的乱战中，她几乎一己之力，击溃了冬兵带领的那些杀手。瓦坎达特有的振金盔甲让她刀枪不入，甚至能正面抵抗小型爆炸，当然，不带面盔的习俗也让她吃尽了苦头。 这位如雌豹一样的女武士的大半张脸都被火焰烧伤，那肯定很疼。 而在当时弗瑞特工的直升机坠落的时候，奥克娜虽然躲过了爆炸，但她的左腿被飞舞的残骸撞击。尽管振金在保护她，但没有经过特殊处理的振金，依然无法良好的吸收所有的动能。 一夜的追踪，让她很累了，但她还能战斗，还有最后的罪魁祸首没有伏法，她必须继续战斗。 这是身为黑豹侍从的尊严，在她的国家里，国王是最强大的武士，是所有人民的保护者，被尊称为黑豹。也只有最悍勇的武士，才有资格追随无敌的黑豹左右。 若不能完成黑豹赐予的任务，那就是玷污了武士的荣光。 这是性格执拗高傲的奥克娜无法忍受的。 这位强悍的小姐姐忍受着脸颊上的刺痛，她打量着眼前的废弃工厂，她一路追踪冬兵来到这里，这里就是最后的战场。 “出来！” 奥克娜尖叫到： “别像个老鼠一样躲躲藏藏！” “轰” 奥克娜挥起战矛，一道蓝色的能量箭砸在眼前的箱子上，打的木屑纷飞。 “砰” 一样东西被从暗处扔了出来，正落在奥克娜脚下。那是一枚被拉开了插销的古怪炸弹，在女武士脚下，正散发着危险的橘黄色光芒。 “轰” 下一刻，耀眼的橘黄色火焰，就像是太阳的光芒一样，朝着四面八方疯狂涌动。但奥克娜的躯体之外，一层如音波一样的能量护盾，却帮她挡住了这迅猛而危险的爆炸，她站在那桔色的烈焰中，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这女武士手心里扣着一枚银灰色的金属珠子，那是瓦坎达高超科技的结晶，具备多种功能的防身装备，它撑开的能量盾，完全吸收了眼前的橘色火焰带来的冲击和高温。 在昨晚的乱战中，奥克娜已经用了2枚这样的机械珠子，再加上这一枚，奥克娜手里应该还有3枚。 这也是她敢于一个人追捕冬兵的底气。 瓦坎达武士并不愚蠢，她们是最好的猎人，在追猎之前，她们总会做好一切准备。 但奥克娜失误的地方在于，冬兵扔出的炸弹并不是普通的炸弹，如果她看见过冬兵如何用这炸弹对付梅林，那么她肯定会第一时间跑开，而不是站在原地。 “轰” 在那橘黄色的爆炸火焰膨胀到10米极限之后，又一声诡异的爆炸在那火焰核心处响起，一股比之前的爆炸更诡异，更强大的吸引力撕扯着奥克娜的躯体，将她拉向那爆炸核心。 周围地面上被爆炸撕碎的一切，那些扭曲的金属条，危险的金属断茬，都在这引力炸弹的二次爆发下，如狂风暴雨一样，从四面八方砸向奥克娜的躯体。 “叮叮叮叮” 那些金属砸在她的振金盔甲上，打的她不断的向前挪移，还有些细小的断茬划过她的脖子和脸颊，将这女武士弄得鲜血淋漓。 “砰” 奥克娜双手举起战矛，狠狠的刺入地面，用战矛作为支点，努力让自己维持战姿。 “哐” 引力炸弹将周围10米内的所有东西都聚集成了一个杂物扭曲成的金属圆球，哐当一声砸在地上。 诡异的爆炸终于停止了。 而瓦坎达的女武士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一个身影就从前方的黑暗中扑了出来。 沉默凶狠的冬兵左手挥舞着黑色的格斗刀，在奥克娜抽出战矛的瞬间，就扑到了这女武士身侧。那锋利的合金战刀顺延着振金盔甲的缝隙，狠狠的刺入了女武士的腰部。 而他的机械右臂，在快速充能后，以一种摧毁一切的姿态，狠狠的砸在了奥克娜的胸口。 “噗” 被突袭的女武士喷出了一口鲜血，整个人都被这一击打的向后翻滚，狠狠的砸在地面上，突袭而来的冬兵一把抓起地面上的振金战矛，气势汹汹的就朝着奥克娜冲了过去。 “唰” 振金战矛对准女武士的脑袋就刺了下去，奥克娜手中的另一枚金属珠子撑开音波的护盾，挡住了冬兵的第一击，但那超级杀手的第二击就破开了这护盾。 女武士努力的偏转身体，躲开了战矛直刺，但冬兵的手腕一转，战矛呼啸而来，护颈被打掉，她的脖子，也被锋利的矛尖轻易的撕开。 鲜血，鲜血喷涌而出。 在这场女武士和冬日战士的最终对抗中，奥克娜输了。 输的代价，就是死 冬兵抬起左脚，踹在这女武士的胸口，将她固定在地面。 奥克娜在挣扎，但脖子被撕开的伤势已经几近致命，她挣扎的力度越来越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冬兵手中的战矛，朝着她的双眼刺了下来。 “对不起陛下，我让您蒙羞了。” 奥克娜已经无力回天。 “砰” 就在女武士已经彻底绝望的时刻，就在那锋利的振金战矛即将落下的时刻，就在冬兵眼中的杀意达到极限的时刻，一道突如其来的黑暗风暴，在空中翻滚的如重拳一样，如火车一样，狠狠的撞在了正欲行凶的冬兵的躯体上。 那股冲击力极强，冬兵整个人都被撞飞，他手中的战矛砸落在地上，发出了沉重的响声。 黑暗的风暴呼啸着，将猝不及防的冬日战士架到了空中，就如他和梅林初遇的那一夜一样，如混杂着火星的滚滚黑烟一样的风暴将冬日战士整个包裹起来。 抓住了时机，发动了致命一击的梅林根本没打算留手，他疯狂朝着眼前的敌人倾泻着力量，在体魄被血清强化后，他已经可以主动化身黑雾。 而今日，他就要将眼前这个冷酷而危险的杀手，彻底埋葬在这滚滚黑烟中！ 为了那些因他而死的生命，为了那些贪婪而引发的灾难，为了过去那无数个难以入眠的痛苦夜晚。 “啊！” 如刀一样旋转的黑烟，将冬兵的衣服和盔甲尽数撕开，一片片血肉被撕扯下来，就像是有一头无形的怪兽在啃咬他的身体一样。 在那黑烟之中，梅林的意识盯着眼前的杀手，他体内的黑暗力量在沸腾，就像是流淌的岩浆。 黑雾化身最强力的一击魔力爆炸！ “撕啦” 魔力翻滚到沸腾的前一刻，冬日战士的机械右臂里，突然窜出一团耀眼的蓝色火花，被安置在其中的超强电极开始迅速放电，蓝色的火花在黑烟中窜动，就像是在黑色的烟雾里弄出了一朵蓝色的闪电一样。 “啪” 遭受强烈电击的黑雾骤然消散，将冬兵整个抛飞了出去。而在空中翻转之时，全身浴血的冬兵咬着牙，挥起手，一枚散发着桔色的炸弹被抛向天空，被抛向空中翻滚的黑雾。 他没有放弃！他仍然在试图反杀！ 但在那炸弹爆炸之前，梅林的黑雾就飞快的，极其灵活的消散，片刻后落在了地面，几乎是完美的躲开了那引力炸弹爆炸的10米范围。 他已经吃了一次亏了，同样的招数，不会再对他生效第二次了。 “轰” 在头顶桔色火焰的爆发中，梅林甩了甩手，让身体上强烈的麻痹感消退，眼中如燃烧的余灰一样的眼瞳中浮现出了一丝遗憾。 魔力爆炸的最后一击，被那跳动的强电流终止了。 看来，在上一次的遭遇之后，冬兵背后的组织为他的机械手臂增加了一些新的东西。刚才的那短暂放电，足以顷刻间杀死普通人，那玩意，也许正是用来对付他的。 在梅林眼前，极其凄惨的冬兵从地面上爬了起来。除了他的机械右臂之外，他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了一片好肉，就像是个血肉模糊的怪物一样。 在那沾满了鲜血的头发之下，冬兵那灰色的双眼死死的盯着眼前的梅林，他似乎感觉不到痛苦，又像是他用自己的意志压制了痛苦。 他双手活动着，两把黑色格斗刀出现在他手中。 梅林也向外摊开带着手套的双手，双臂的血肉化为滚滚黑烟。 下一刻，两个人几乎同时发动了冲锋。 没有对话，没有呵斥，没有逃避。 他们要在这里 彻底的，了结恩怨！ 35.终末 “唰” 冬兵的匕首狠狠的刺穿了梅林的心脏，但他却没感觉到有刺入血肉的感觉，只觉得轻飘飘的，就像是一拳打在了烟雾上。 在他眼前，梅林脸上也没有什么痛苦，他对这致命一刀毫无感觉，继续挥起拳头，狠狠的砸在了冬兵的脸颊上。 梅林的战斗技巧很烂。 最少在旁观的灵蝶看来，他完全没接受过训练，几乎就是在乱舞王八拳，但搭配他那古怪的能力偏偏却很有效。 在佣兵界让人闻风丧胆的冬兵，被这直来直去的一拳正中面孔，整个人都被梅林毫无保留的力量打的踉跄着后退。 梅林注射的超级士兵血清是正常计量的二分之一多一点，在他身体里的黑暗魔力的支撑下完成了体魄强化，但不足量的血清并没有能立刻将梅林改造成如美国队长那样的超级战士。 他的力量相比冬兵还是处于劣势。 但那血清确实前面强化了梅林的力量、感知和敏捷，还将他虚弱的身体加强到了最健康的状态。在来这里之前，梅林在灵蝶的要求下，测试过力量。他现在的全力一击，可以达到800磅，这是个什么概念呢？ 一头拥有优良血统的成年牛，其体重也不过1000磅而已。 用一种更形象的描述，梅林全力打出的一拳，被打中的人，差不多相当于被一头狂奔的牛正面撞击。 但这并不惊人，最少相比美国队长史蒂夫的1200磅卧推的纯粹力量，梅林还是差了很多。 “咔” 冬兵的骨骼发出了一声脆响，他的下巴被这一拳打的脱臼。 但这个超级杀手的战斗本能远在梅林之上，即便是在被打的后退的时候，他也没有忘记防御。 机械的右臂横挡在身前，蓝色的电流窜动之中，将冲上来的梅林再次逼退。高强度电流对梅林的克制很大，他毕竟还是个肉体凡胎。 但冬兵的电流攻击仅限于他的机械右臂，这就给了梅林机会。 他的左手向外挥动，手掌化为黑烟，呼啸着冲向冬兵的面孔，就像是一张纸一样覆盖在他的脸上、 只要冬兵呼吸，那黑烟就会进入他的躯体。 也许只需要短短几分钟，他就会被窒息而死。 在这种危局中，冬兵甩起手，将最后一颗引力炸弹扔在了自己脚下。 这家伙真的是个不折不扣的狠人，眼看着炸弹要爆炸，梅林立刻化为黑雾后退十几米，而眼看梅林被逼退，冬兵也后撤一步，右臂挡在身前，几乎是硬吃了这一击引力爆炸。 他整个人都被再次抛飞，在那橘红色的火焰爆炸又收拢之后，梅林能看到，冬兵的腹部就像是被刀削过一样，那种伤势简直让人触目惊心。 但冬兵之前被梅林的黑雾划伤的伤口，却已经开始愈合了。 梅林的眼神一凛，这家伙，除了超级力量和感知之外，居然还有自愈力！打了这么久，受了这么多伤，他居然还能活动，这家伙肯定还有超级耐力。 他从地面上捡起冬兵掉落的黑色格斗刀，将它握在手中。 梅林整个人再次化为黑雾，开始在这废弃的工厂中飘散开来。 不能再和冬兵打持久战了，这一击就彻底了结他！ 就在梅林和冬兵死斗的另一边，看热闹的灵蝶用自己武士刀的刀鞘拍了拍地面上濒死的武士奥克娜，冰冷的触感让濒死的武士猛地睁开眼睛，并且开始挣扎。 “嘿嘿，别动，别动！” 灵蝶蹲下身，真诚的对那女武士说： “你伤得很重，你需要帮助。如果你能把你那根价值连城的振金战矛和这套盔甲送给我的话，我就带你去看医生。” 嗯，这见多识广的女佣兵果然是个识货的。 她一眼就看出了奥克娜的武器和盔甲的原料，而振金这种东西，从二战之后到现在，在世界范围内的黑市里，几乎是供不应求。 这种金属号称目前人类发现的所有金属里最坚固的玩意，据说被锻造成型的振金，可以正面抵抗核爆！ 而且最广为人知的传奇英雄，美国队长史蒂夫罗杰斯使用的盾牌里，据说就加入了振金这种稀有的金属和一些其他原料。美国队长在二战战场上，曾不止一次用自己的盾牌对抗过坦克或者重炮的正面炮击。 “帮帮我。” 女武士感觉到了自己的虚弱，她在灵蝶的帮助下，艰难的坐起身，靠在了废弃工厂边缘。 她看着眼前化身黑雾的梅林，和凄惨的冬日战士的战斗。 作为瓦坎达最优秀的武士，奥克娜一眼就能看出，虽然梅林占据着优势，但他只是在依靠雾化的能力强行压制受伤的冬日战士。 而冬日战士的自愈和耐力，以及那凶狠的战斗本能，正在一点一点的扳回战局。 奥克娜并不担忧梅林落败，她担忧的是，冬兵很可能会在恢复了一些体力后选择逃跑。 那家伙并不是个纯粹的战士，他是个被人控制的狡猾刺客，他不会在一场没有胜算的战斗中拼死一搏。 而奥克娜，不能让他逃走！ 冬兵杀死了瓦坎达的王子，尽管是失势并且选择自我流放，还做下了错事的王子，但瓦坎达的高贵血脉不能就这么被轻易抹掉。 她要完成黑豹陛下赐予的任务，这是身为光荣的多拉米吉卫队一员的使命，而为使命而死，是属于武士的荣耀。 “咔、咔” 两声轻响，被奥克娜扣在手中的银灰色金属珠子被激活，跳动的红光代表着它进入了预备爆炸的模式。 脸上被火焰烧伤，身上满是鲜血的女武士艰难的扭头，对身边的灵蝶说： “跑吧！” “巴斯特女神的荣光，将在此显现。” 灵蝶低下头，看到了奥克娜手心里的两颗闪耀着光芒的金属珠子，她蓝色的眼睛在这一刻猛地瞪圆。 与此同时，梅林和冬兵的激战还在继续。 “砰” 伤痕累累的冬兵挥起右臂，在蓝色电流的缠绕下，一拳轰在了梅林的胸口，年轻人的躯体雾化，在被击中之前，就化为黑雾飘荡着覆盖在了冬兵的躯体上。 电流的麻痹让梅林全身都在颤抖，但他还是咬着牙，在冬兵背后显化实体。 此时梅林的姿态很糟糕。 上半身显化，下半身却由烟雾组成，死死缠绕在冬兵身体上。 他看上去就像是阿拉丁神灯中的怪物一样，但这姿势怪异是怪异，却很实用。 梅林双手握住格斗刀，在一声低沉的吼叫中，那锋利的刀刃从背后刺向冬兵的心脏。 “啪” 鲜血四溅，梅林感觉到，刀身被坚硬的骨骼挡住了，没能完全刺进心脏。 骨头真硬！ 梅林抽出格斗刀，准备再来第二次穿刺的时刻，灵蝶的声音也在他脑海里响起。 “别打了！走！不要命的女武士要引爆这里了！” “唰” 梅林回过头，就看到了灵蝶快速冲向厂房玻璃的背影，以及濒死的女武士奥克娜手心中那跳动的越来越急促的红色光点。 一股危险的预感在他心中浮现。 “噗” 梅林挥起手，将这致命一刀狠狠的刺入冬兵胸膛，然后爆发黑雾，将这濒死的超级战士扔向半空。 他整个人化为黑雾散开，呼啸着冲向灵蝶。 他将那逃跑的佣兵卷人黑雾里，蛮横的撞开这废弃工厂的玻璃，带着灵蝶飞出了爆炸核心区。 “砰” 冬日战士从半空坠落，在他抬起头的那一刻，他看到瓦坎达的女武士奥克娜，正在用一种冷漠如猎人一般的目光打量着他。 “瓦坎达！万古长存！！！” “轰” 第一抹跳动的火焰从奥克娜手心跳出，冬兵只来及将钢铁的右臂护在身前。 在不到1秒之内，那两颗爆炸的金属珠子就释放出了难以想象的能量，几乎在瞬间就将这废弃的厂房彻底覆盖，然后朝着四面八方喷涌出了致命的烈火与爆炸。 “让我来！500万先生。” 厂房之外，在半空之中，爆炸的火焰喷涌而来的时刻，被梅林托在空中的灵蝶尖叫一声，双手向外摊开。 在梅林的注视中，灵蝶具备的绯红色能量，就像是喷涌的潮水一样覆盖在两人眼前，就像是一个圆形的罩子一样，将他和灵蝶护在半空的滔天烈焰里。 眼前吞没一切的剧烈爆炸，那灼热高温的恐怖烈焰翻滚着袭来，却无法撼动灵蝶的护盾哪怕一丝一毫。整个天际都被爆炸的烈焰之海彻底吞没，但在灵蝶的护盾中，一切都很安全。 在长达数十秒的爆炸结束后，梅林周围的所有建筑物，已经变成了一片彻彻底底的废墟。 梅林落在这还洋溢着灼热温度的废墟之中，在他眼前，灵蝶挥手散去那绯红色的能量护盾。 在黄昏的光芒中，那些游历的绯红色光点，如巨大的双翼一样覆盖在灵蝶身后，像极了一只展翅飞舞的绚丽蝴蝶。看到灵蝶的长发在风中飞舞，看到她脸上轻松的表情，梅林这才真正意识到，灵蝶这个变种人所具备的力量。 那是他目前还无法企及的力量。 他也知道了，为什么灵蝶会有这个外号 灵蝶，这肯定不是她真正的名字。 “啪啪” 佣兵小姐姐拍了拍手，她满脸轻松的对梅林说： “保护任务完成，我该去收我的酬金了。再见了，500万先生。” 说完，她几乎没有留给梅林告别的时间，背负沉重武士刀的身影恍如真正的黑色蝴蝶一样，飞快的掠过这方废墟，短短几秒钟之后，灵蝶的身影就消失在了梅林的视线尽头。 “下次再见。” 梅林对空无一人的废墟说了句告别，然后扭过头，握着手中的格斗刀，又一次迈进了眼前已经倒塌的废墟中。 他必须得确认，冬日战士是真的死了。 十几分钟之后，梅林抱着女武士奥克娜的盔甲和战矛走出了废墟，里面的一切都被爆炸毁掉了，在那废墟中，他还发现了冬日战士那机械右臂的残骸。 这让梅林彻底的放下了心，这意味着他已经安全了。 他有些无语的看着手中的战矛，这可以拆卸成短武器的战矛的矛尖失踪了，火焰没有摧毁奥克娜的盔甲，就代表着火焰无法破坏这种金属的结构。 所以，战矛的矛尖，肯定是被其他人带走了。 如果梅林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灵蝶偷偷带走了这价值连城的东西。这严重的破坏了那个女佣兵在梅林心目中的完美形象。 就在梅林离开这片被爆炸摧毁的地区的时候，在战场边缘的荒野上，他看到了另一名和奥克娜打扮几乎一模一样的女武士。 她脸上涂着油彩，手握战矛，似乎在等待着梅林。 她用不太熟练的英语喊到： “奥克娜在哪？” 梅林见识过这些女武士的战斗力，他无意和眼前这武士敌对，他将手中的盔甲和失去了顶端的战矛递给那女武士，他说： “她死了，和敌人同归于尽了。” 这句话让眼前的女武士眼中洋溢起悲伤，她将自己的战矛背在身后，双手接过了梅林手中的盔甲和武器，她对梅林点了点头，似乎是在表示感谢。 她抚摸着手里的盔甲，她问到： “她死的荣耀吗？” “很荣耀。” 梅林说： “她至死都是一名真正的战士，从没有后退过。” “好！” 那女武士回应了一声，不过在看到失去了矛尖的战矛的时候，这女武神的眼神就变得锐利起来。梅林摊开双手，对那女武士说： “不是我拿的，我也不知道它去了哪，我就只找到这些。” 那女武士盯着梅林，好几秒钟之后，她果断的转过头，带着同伴的盔甲和武器离开了这片离家很远的大地。 “别透露瓦坎达的任何信息。你经历的一切，你看到的一切，请保密。就看在，你曾和奥克娜并肩作战的份上。” 那女武士的警告声在梅林耳中回荡着，他点了点头，目送着那女武士离开。 片刻之后，梅林又看到了那造型古怪的飞船，它掠入天际，就像是隐去了身形一样，它几乎是瞬间就消失在了天空中。 战场上倒下的武士，终于回家了。 36.善意 终于清闲下来的梅林坐在火车上，而此时，正是静谧的午夜时分。 他穿着轻薄的风衣，带着手套，用一顶牛仔帽遮着脸，靠在靠窗的位置上，似乎是在休息。 他脚边放着一个旅行包，而在他手边，是一个装满了水的小水壶。他看上去就像是一位普通的游客，似乎被漫长的旅行弄得心神疲惫。 整个车厢里静悄悄的，大部分旅客都在休息，一两个还醒着的人，也没有发出声音。 这辆车开往美国中部，它的目的地是威斯康星州的麦迪逊。 在走遍了这片大地之后，梅林最终决定回到一切开始的地方。 他还没想好以后要干什么，他也不知道以后还有什么故事在等待着他，但经历过那么多事情之后，梅林终于决定面对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情绪，他要再回去看看。 看看爸爸，妈妈，和他的弟弟菲尔，尽管，他们已经不记得他了。 “咔” 列车车厢的门打开，一个提着手提箱的人走入车厢。 他迈着稳定的步伐，一步一步靠近梅林。在那人越来越近的时候，似乎已经陷入沉睡的梅林的左手动了动，悄无声息的握住了插在靴子里的刀柄。 来人的目标是他这一点很容易感觉到。 但出乎梅林意料的是，那人并没有发动袭击。 相反，他就那么大大咧咧的坐在了梅林对面的椅子上，将手提箱放在脚边，取下帽子，摘下蛤蟆镜，然后伸出手，敲了敲桌子。 就像是在打招呼一样。 梅林摘下挡住脸的牛仔帽，他坐直身体，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人。 一个健壮的黑人，留着短发，双眼锐利有神，看样子当过兵，身上散发着一股冰冷的，生人勿近的气息。而在他的额头上，还贴着止血绷带，那伤口似乎是最近留下的，好像刚刚经过缝合。 这个不该出现的伤口，严重的破坏了眼前这家伙的冷漠气质，让他看上去稍有些滑稽。 他看着梅林，梅林也看着他。 “我认识你吗？先生？” 梅林问到。 “不，你不认识。” 那个人耸了耸肩，对梅林说： “但我认识你，2年前就认识了。” 他从口袋里取出一样东西，放在了梅林眼前。 那是一张被减下来的报纸，已经有些泛黄了，那上面写的是芝加哥爆炸案的新闻。 那确实是2年前发生的事情，就是由梅林引发的事故。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尼克弗瑞。战略科学军团高级特工，从2年前开始，我就一直在关注和你有关的消息，89084号先生，或者我应该叫你，梅林？” 尼克弗瑞看了一眼梅林的姿势，他摇了摇头，耐心而平静的对梅林说： “把你的手从刀柄上移开吧，梅林。我孤身一人到这里来，就是表达我的诚意。” “你和冬日战士在奥克兰郊外的战斗瞒不过我们，实际上，我的伤，就是在那一夜里留下的，我当时去帮你，结果我损失了7个最好的战士，就连我自己都差点葬身在那爆炸里。” “你一直在追查我？” 梅林放开了握着刀柄的手，他靠在座位上，看着眼前的弗瑞，他说： “为什么呢？那时候的我应该还是个被厄运笼罩的无名小卒。” “因为这是我们的责任，梅林先生。” 弗瑞解释到： “战略科学军团是一个保卫组织，这个机构的雏形建立于二战时期，曾经帮助过美国队长史蒂夫罗杰斯打倒**。在二战结束之后，我们从**德国那里收缴了很多危险的东西，那些东西不该流入民间。” “从那时起，战略科学军团除了继续自己保卫人民的使命之外，我们还在世界范围内寻找各种危险物品，加以收容。” “这其中包括一些危险的超自然物品和不该被传扬出去的科学制作物，比如你在芝加哥遇到的那个铃铛。又比如冬日战士战斗时使用的那种‘内爆’炸弹的设计图等等。” “当然还包括一些危险的生物。” 弗瑞特工瞥了一眼梅林，他意味深长的说： “这个世界不是普通人看到的样子，在秩序的表象之下，这个世界隐藏着很多不为人知的力量。变种人，异人以及其他特殊生物，幽灵、魔鬼、恶魔，甚至是不怀好意的外星人等等，你已经见到了这个真实世界的一部分，你甚至参与其中，成为了他们的一员。” “这就是我为什么从一开始就会注意你，梅林先生。难道你觉得，放任你这样一个人物在城市里行走，是一件不需要被当局担心的事情吗？” 弗瑞的解释让梅林点了点头，他能理解这个逻辑。 任何一个政府都不可能允许不可控的因素融入民间，在知道世界上有超自然生物的存在之后，政府成立一个专门应对这些因素的机构也是合情合理的。 唯一让梅林还保有疑虑的，是这个机构的目的。 他直白的问到： “那么你们准备怎么处理我这个怪胎呢？弗瑞先生？” “是抓住我，把我扔进监狱里？还是寻找到某这些方法，将我彻底抹掉？或者干脆是，把我当成疯狂科学家的试验品？” 梅林的问题带着恶意，但弗瑞应对的却很轻松，他敲了敲桌子，对梅林说： “都不是！” “我们会提供给你一份工作，一份远离民众的工作，将你吸纳到我们之中。如果不想接受，那么我们会给你一个新的身份，在某些安全区为你准备一套房子，一种新的生活，前提是，你得接受我们的监管。这是一种嗯，谨慎的保卫措施。” 他看着梅林，他说： “当然，那是以后的事情了。介于你刚刚帮我们解决掉了上个时代最危险，最丑名昭著的疯子杀手，我想，我们之间，应该可以心平气和的谈谈，对吧？” 梅林没有立刻回答，他做了个“请”的姿势。 弗瑞的身体前倾，他趴在桌子上，他看着梅林： “1991年12月17日那一晚，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霍华德夫妇被杀死的全过程。” 梅林没有任何隐瞒的说到： “他们的车刹车失灵，撞在了路边的树上。我想去帮忙，但当时已经重伤的霍华德先生让我带着他的夫人和后备箱里的一些东西离开。不过冬日战士来的太快了，我想带他们逃走，但我做不到。冬日战士击中了霍华德先生，在我和他的缠斗中，那些东西，也碎了。” “那是什么东西？” 弗瑞语气严肃的问到，梅林看了他一眼，有些意外的反问到： “你不知道那是什么吗？” “我不能确定。” 弗瑞说： “霍华德先生在战略科学军团里的地位超然，他是机构的建立者之一，他拥有极高的自主权，他想研究什么，他研究出了什么，都很难被其他人知道。但我认为，能给霍华德先生引来杀身之祸的，肯定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超级士兵血清，对吧？” “嗯” 梅林点了点头，对弗瑞说： “一共有5袋血清，在我引发的爆炸中，大部分液体都被蒸干了，最后只剩下一小袋，只是一点点的残留。霍华德先生在垂死的时候，告诉我，将那东西直接喝下去” “你喝了？” 弗瑞顿时眯起了眼睛，而梅林则摇了摇头： “我没有直接喝。” “我注射了它” 在弗瑞的注视中，梅林伸手拿过了弗瑞放在桌子上的墨镜，伴随着五根手指收紧，那墨镜发出了低沉的咔咔声，片刻之后，一堆玻璃粉末出现在了桌子上，而那蛤蟆镜的边框，则已经被梅林用两根手指，揉成了一个小金属团。 “真可惜。” 弗瑞看着那团粉末，有些遗憾的说： “那可是我最喜欢的眼镜” “呃，我会赔给你的。” 梅林小小的囧了一下，他对弗瑞道了个歉，然后坦然的看着他，他说到： “我并不想这么做。实际上，我一直在考虑着是不是要将它还给你们。但可惜，冬兵一直在追杀我，走投无路之下，我只能冒险一搏。” “不，我们并没有怪你的意思，梅林先生。血清被你注射，总比落入冬日战士那样的人手中好得多。” 弗瑞站起身，他似乎已经问完了，他提起自己的手提箱，下意识的想在口袋里抓自己的墨镜，却抓了个空。 弗瑞后知后觉的又看了看桌子上的粉末，他耸了耸肩，对梅林说： “但既然你已经注射了血清，那就跟我来吧。” “接下来的谈话，就不该我和你说了，有一位值得尊敬的人在等你。我猜，你应该听说她的名字。” “如果我不想去呢？” 梅林坐在座位上，没有起身，他看着弗瑞，他说： “也许我觉得，我不该和你们扯上关系呢？” 听到梅林的话，弗瑞前进的脚步停了停，他回头看着梅林，他那锐利的眼睛闪耀着胜券在握的笑容，他说： “你要知道，梅林先生，科学研究是一件很复杂的事情，像是超级士兵血清那样的东西，虽然在几十年前就已经出现了，但它的构造和成分在今天都是个迷。” “那种东西，不只是注射完就完事了如果你想安全的度过即将到来的转化期，那么我相信，你会做出正确的选择的。毕竟，你要去见得，可是当年帮助美国队长完成了转化训练的人” “她，大概是这世界上最了解超级士兵血清的人。” “所以，你确定，你要拒绝吗？” ———————————— 虽然梅林很想拒绝弗瑞，但十几分钟后，他还是老老实实的跟着弗瑞，回到了奥克兰市区的一家高级宾馆里。 而那位弗瑞口中的大人物，就在宾馆的某个房间里等着他。 那是一位坐在轮椅上的女士，穿着黑色碎花的裙子，黑色中混杂着白色的头发被盘起来，脸上有了些许皱纹，但笑起来，却依然有种风韵犹在。 就像是一位饱经风霜的老人家一样。 但她房间之外，那十几个气息凶悍，佩戴武器的护卫，以及这座被彻底清空的宾馆，都代表着她的身份和权力。 “你好，梅林。我叫佩吉卡特，战略科学军团的局长。当然，你们这些孩子可能更熟悉我的另一个身份” 这位女士笑了笑，她平静的说： “我确实是美国队长史蒂夫罗杰斯的女友，不过那已经是40多年前的事情了。” “坐吧，梅林，不需要紧张。让我们好好聊一聊，关于你身上的血清，关于你的过去，以及，关于你的未来。” 梅林老老实实的坐在了女士对面的沙发上，虽然卡特女士说话很和气，但作为带领了战略科学军团长达40多年，还经历过战争洗礼的实权人物，她和气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容抗拒的意味。 在面对这样的女士的时候，不管她说什么，梅林都会下意识的服从。 也许，这就是人们经常说的人格魅力吧。 “我从弗瑞那里听说了你的故事，梅林，他们都说你是个危险人物，但我不这么看。” 卡特女士看着梅林，她说： “我看到了你救人的事迹，在中央城，在慈恩港，还有这一次在奥克兰。是的，确实有很多人因你受伤，甚至死去，但你也救了很多人，更难能可贵的是，没有人要求你这么做” “是你自己决定去做的。” “被逼着做好事，和自愿去做好事，可能结果都是一样的，但对于施救者本身而言，却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在看到你的时候，我总是会不由自主的想起史蒂夫虽然你和他，可能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人。” 卡特女士双手叠放在腹部，她对梅林说： “摘下眼镜吧，梅林，让我看看你的脸。” 这个要求让梅林有些迟疑，他说： “卡特女士，我的眼睛，可能会吓到你” “吓到我？” 佩吉卡特发出了一阵笑声，她看着梅林，她说： “孩子，我这一生已经经历了太多太多奇怪的，糟糕的，恶心的，或者是悲伤的事情，我见过太多东西了，但没有一样能吓到我瞧瞧，多么漂亮的一双眼睛啊，就像是火焰燃尽后，最美丽的余烬一样。” 卡特女士旋转着轮椅，来到梅林身边，她伸出手，温柔的触摸着梅林的脸颊，观察着他的眼睛，就像是看着世间最美丽的宝石一样。 在卡特女士眼中，梅林没有感觉到任何的厌恶或者抗拒，这是他第一次被陌生人如此友善的对待。 他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这份真诚的善意。 直到好几分钟之后，卡特女士的轮椅后退了一些，她眯起眼睛，带着一丝柔和的笑容，她对梅林说： “梅林，你想做个英雄吗？就和史蒂夫那样。” “我” 毫不夸张的说，这片大地的每个小孩，都是从小听着美国队长的传奇故事长大的，面对卡特的问题，他一时语塞。 卡特女士笑着对梅林说： “我知道，我知道，史蒂夫那样完美的人可能只有那一个。” “但他有的东西，你都有。你们都见识过黑暗，你们都向往光明，你们都愿意帮助其他人，都对受害者们抱有怜悯之心，甚至连力量之源都是一模一样” 卡特女士伸出手，温和的握住了梅林稍有些冰冷的双手，她轻声的，带着一丝鼓励的说： “梅林，给自己一个机会，试一试吧。” 37.奥克兰的最后一夜（上） 卡特女士已经有60岁了，这老人从纽约来到奥克兰已经很疲惫了，她和梅林聊了一会就精力不济，将剩下的工作都交给了弗瑞来做。 这位看似和善的女士不是个好相与的角色，在她和梅林聊天的20多分钟中，她用一种润物无声的方式，将梅林过去21年所有的底细挖了个通透。 在她的引导下，梅林几乎将自己所有的故事都告诉了她。 当然，最重要的那些，被梅林隐瞒了下来。 包括科尔森一家，包括海底人维科和小亚瑟，包括瓦坎达的女武士奥克娜，包括伸出援手的韦恩家族以及布鲁斯的行踪等等。 答应了别人保密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这是梅林的准则。 而接替卡特女士和梅林谈的弗瑞，也是个很狡猾的特工，他知道梅林已经被卡特女士说动了，便不再刻意引导他加入战略科学军团。 而是大方的给梅林开了间房间，让他好好休息，并且给了他3天的时间考虑，然后再给他们答复。 说实话，梅林真的动心了。 不只是因为卡特女士的鼓励，也不只是因为弗瑞提出的那些优渥的条件。 他动心的最重要的两个原因是，首先，战略科学军团确实有办法帮助他度过血清的转化期。根据卡特女士的说法，当年美国队长史蒂夫在成为超级士兵之后，花了近3个月的时间，才完全的掌握了那种躯体改造的力量。 而且正是因为霍华德先生为史蒂夫量身定做了一套合理的训练计划，才能让美国队长的潜力不断的被发掘，让他以最快的速度成长起来，并且在战争中越战越强，直到成为力挽狂澜的大英雄。 其次，弗瑞不止一次暗示过，冬兵所在的组织，很可能是前苏联解体之前的官方情报组织，但现在因为时局动乱的原因，那些原本强有力的情报组织，都已经堕落成了佣兵或者暗杀组织。 梅林已经和他们结了仇，杀死了他们最强大的战士，那些人可不会善罢甘休。 与其梅林独身面对接踵而来的报复，不如就此投入战略科学军团，他们有足够的能力挫败那些组织对梅林的报复。 最重要的是，梅林属于自己的私心。 在加入战略科学军团之后，他不管是要继续寻找传说中的巫师们，彻底解决黑暗力量的问题，还是求助于科学的方式，来让自己摆脱被恶魔威胁的困境，都可以借助这个机构的能量。 堪称事半功倍。 但他还是无法立刻下定决心。 过去的经历，已经让他学会了谨慎，学会了在做决定之前，反复并且周密的思考一遍，学会了审时度势。 他内心有种对未来的不安，尽管他自己也不知道，这种不安究竟来自何方。 “你看上去没睡好。” 第二天清晨，梅林起来吃早餐的时候，遇到了弗瑞。 后者一个人占据着一张桌子在大快朵颐，周围也有很多人在吃东西，但从他们的表情和动作来看，这些家伙，应该都是和弗瑞一起前来保卫卡特女士的特工们。 “是没怎么睡好，毕竟有你们在身边。” 梅林端着早餐坐在了弗瑞对面，他看着眼前这个正在切面包的高阶特工，这家伙吃相可真够糟糕的。梅林还注意到，弗瑞切面包的方法很古怪，没有更方便的斜着切，而是绕着面包四角切开。他觉得很好玩，便问道： “为什么这样切面包？这也是战略科学军团的规定之一吗？” 弗瑞瞅了他一眼，摇了摇头，说： “我不吃三角形的面包” “为什么？” 梅林追问道，弗瑞没好气的说： “因为越战的战场上，我在餐桌上遇到过伪装成面包的三角形炸弹。还要继续问吗？” “好吧，好吧。” 梅林没有再问下去，免得激怒弗瑞，而就在他正要吃饭的时候，弗瑞将一样东西放在了餐桌上，递到了梅林面前，那是一块黑色的手表，看上去和普通的手表没什么区别。 “送给你的。” 弗瑞拿起餐布，抹了抹嘴巴，对梅林说： “后勤部门的新产品，里面装着新式的gps定位器，还有个微型炸弹，可以用于被禁锢后逃生。” “嗯？” 梅林眯起了眼睛，他吃了一口水果，拿起那手表，对弗瑞说： “你应该知道，如果我真的要跑，那你们依靠这东西，是不可能抓住我的吧？就算它爆炸了，也伤害不了我。” “所以我没有向你隐瞒它的‘小秘密’。” 弗瑞并不在意，他端起酒杯，小小的抿了口酒，对梅林说： “不管你最后愿不愿意接受我们的善意，你都要进入战略科学军团的监控范围。这东西其实就是一个诚意的表明。” “梅林，当你带上它的时候，就意味着你愿意和我们和平相处，就意味着我们是朋友，最少是熟人。你带着它，我们会知道你在哪，你遇到危险的时候，我们就能去救你，当然，前提是你愿意让我们知道的话。” “当特工的，都是这么小心眼的吗？” 梅林哼了一声，当着弗瑞的面，将自己已经很破旧的手表换了下来，将那新手表戴在了手腕上。 这个动作让弗瑞露出了笑容。他站起身，拍了拍梅林的肩膀，将一沓钱放在了梅林手边，他说： “虽然你还不是正式成员，但你这个月的薪酬和津贴，我就先给你了。这几天好好出去玩吧，在离开的时候，我会通知你的。” 弗瑞离开了餐厅，梅林左右看了看，一边嚼着嘴里的食物，一边将那沓钱拿了起来，数了数，然后满意的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他喝下了最后一口汤，将一张纸币压在盘子下面，然后擦了擦嘴，转身离开了这宾馆。 在离开奥克兰之前，他要去一个地方。 —————————————————— “唉，全毁了啊。” 带着棒球帽的梅林，站在那个黑人街区的入口，就像是站在一片战后废墟上，入目之处，最少有五分之一房子已经在那一晚的混战中彻底被摧毁了。 他曾经藏身的那栋公寓，更是被整个炸塌了三分之一，那挺立的残骸，散发着一股悲凉的气息。 这街区四周已经拉上了警戒线，但没有警察在维持秩序，也没有记者来报道这新闻，除了在废墟上茫然的搜寻着东西的当地居民之外，这里平静的就好像是彻底被外界遗忘了一样。 梅林大概能猜出来，应该是战略科学军团向本地媒体施压，彻底封锁了这里的消息，为了掩人耳目，或者说，为了不让城市的其他居民感觉到恐惧。 这是必要的信息管制，即便是在现代社会，人们的接受力就不见得很强。 如果当地媒体贸然爆出这样的凶险事件，很可能会引得人心惶惶，甚至引发一系列不该发生的恶性事件。 梅林的手插在口袋里，他在布满了瓦砾的街道上行走着，这里应该是被紧急清理过一遍，废墟中的尸体，枪械和血迹都被掩盖了，当然在一些偏僻的角落，还能看到一些微弱的血渍。 而在梅林开启灵视之后，他甚至能看到，哪怕在阳光下，这些废墟上都还飘荡着一些弱小的幽灵。它们徘徊在这片废墟中，久久不愿意离去。 但这些弱小的灵体无法抵抗阳光的照射，就像是冰放在阳光下会融化一样，再过2，3天，这里就会变得很“干净”。 关于那一晚的枪战与袭击的结果，梅林也从弗瑞那里得到了消息。 附近的警察和消防员们来的还算及时，据说还有另一股秘密力量的帮助，总之，大楼垮塌前，绝大部分人都撤了出去，真正的死伤者并不多。 这大概是所有的坏消息里，唯一的一个好消息了。 “先生，先生，为我们的社区重建奉献一点力量吧。” 梅林走到街角的时候，一群人正站在那里，呼吁着本地人和往来的人为重建街区捐款。 一个头发乱糟糟的小女孩站在梅林身边，努力的举着一个募捐箱，用期待的眼神看着这位大哥哥。 梅林回头看去，在这募捐的场地后方，本该是篮球场的位置上，很多孩子们都很茫然站在那里，他们脸上没有了笑容，也不再追逐着打球，似乎他们也为这场无妄之灾而感觉到难受。 “好吧。” 梅林从口袋里掏出还没焐热的薪水，只给自己留下了十分之一，然后将剩下的，统统放入了那小孩端着的募捐箱里。 “对不起，孩子们，祝你们一生平安。” 他摸了摸那惊喜的小女孩有些乱糟糟的头发，说了句孩子根本听不懂的抱歉。然后站起来，转身就准备离开。但就在他转过身的时候，一声小孩的尖叫，从篮球场边缘的地方传了出来。 那尖叫很凄惨，就像是被虐待的猫一样。 梅林走了过去，发现是几个肩膀上纹着乱七八糟纹身的家伙，正在殴打一个小男孩。而最巧的是，那个孩子，梅林认识。 那就是那天晚上，被梅林派去打电话的那个孩子。 他完成了梅林交给他的任务，联系上了韦恩庄园的管家，那位老管家雇佣了灵蝶来救他。可以说，没有这个小男孩，梅林可能早就被冬兵抓走了。 “嘿！” 正在殴打那孩子的几个男人，听到身后传来了一声阻止他们的声音，为首的那个满脸凶光的家伙扭过头，看着身后戴着棒球帽，穿着风衣的梅林。 他恶狠狠的骂到： “滚开！没你的事！” “我没有叫你！” 梅林无视了那个凶汉，他伸手摘下棒球帽，对抱着脑袋，蹲在地上，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小男孩说到： “你，孩子，需要帮忙吗？” 那被吓坏的小男孩抬起头，他嘴角和鼻孔还有血渍，他有些茫然的看着梅林，在梅林摘下帽子之后，小男孩的眼睛里迸发出一抹惊喜。 显然，他认出了梅林。 男孩的表情引起了那个凶汗的注意，他活动着肩膀，走到梅林眼前，伸出手指，狠狠的点在梅林胸口。他用一种凶狠的声音说： “你认识那孩子？他父亲欠我们钱，他肯定还不了，那就你来还吧！” “好啊。” 梅林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他左右看了看，指了指不远处的巷子，他说： “这里人多眼杂，我们去那说吧。” “走！” 为首的大汉一挥手，5个人就把梅林推着走进了那巷子里，被扔在原地的小男孩有些茫然，又有些畏惧的看着走入巷子的几个人。 片刻之后，他听到了一声惨叫，这让小男孩急忙跑到巷子边，他以为是梅林被那几个凶狠的家伙揍了。 但孩子朝巷子里探出头，却惊讶的发现，梅林正单手扼着那大汉的脖子，轻易的将他提在空中，就像是提着一只小鸡仔一样，而在梅林身后，剩下的四个壮汉，在不到1分钟的时间里，已经全部扑街了。 鲜血洒的到处都是，让这巷子里充斥着一股恐慌的味道。 “欠你的钱，还完了吗？” 梅林平和的问到，那被他扼住脖子的男人根本说不出话，梅林耸了耸肩，他说： “既然不说话，那我就当你默认了啊。” “砰” 梅林一甩手，那家伙被扔出去好几米远，正砸在那天晚上被冬兵打碎了砖石的巷子拐角，撞得头破血流。 解决了一起债务纠纷的梅林愉快的拍了拍手，他有些厌恶的看着自己手指上沾染着的鲜血，他在脚下的一个家伙身上擦了擦血，然后转过身，就看到了站在巷子口的小男孩。 他走过去，拍了拍那男孩的脸，他说： “走，好孩子别看这些。” 孩子跟在他身后，不时回头看一看，在走了几分钟之后，梅林突然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你父亲和叔叔救出来了吗？” “我叫埃里克，埃里克史蒂文森。” 男孩一边擦着脸上的血，一边有些悲伤的说： “父亲和叔叔都不见了，他们说我父亲死了，我不相信，我父亲总说要带我回家看看，他说我们家在很远的地方，那个地方叫瓦坎达” “瓦坎达？” 梅林眯起了眼睛，他问到： “你父亲叫什么名字？” “恩乔布，我叔叔叫詹姆斯。” 男孩抬起头，看着梅林，他眼中闪过一丝希望，他说： “你能帮我找到我父亲和叔叔吗？你这么能打，你肯定能帮我找到他们。” “恩乔布吗？” 梅林回忆着这个名字，如果他没记错，这应该就是那一晚和那个神秘的黑豹陛下对峙的人，应该还是瓦坎达的一位王子。黑豹国王说他伙同外人背叛了瓦坎达，还说要将恩乔布送回去给长老议会制裁。 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梅林的思索，被男孩埃里克以为是权衡，从小在黑人社区成长起来的埃里克见过很多这样的事情，他咬了咬牙，拉起了梅林的手，对梅林说： “跟我来，老大，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就当是” “当是我付给你的报酬吧！” 38.奥克兰的最后一夜（下） 梅林并非是那种纯粹的做好事不图回报的人。 但他也还没有丧失底线，从一个十几岁的孩子那里拿东西。 他想要拒绝埃里克的“报酬”，但那孩子根本没给他拒绝的时间，一溜烟就跑了出去，梅林只能跟在他身后。 埃里克从小就在这片街区长大，他对于这里的地形很了解。他带着梅林穿过数个小巷，来到了一座几近废弃的停车场中。埃里克停在了一辆半旧的黑色皮卡车旁边，警惕的左右看了看，然后伸手在皮卡的车底下一抹，就拿出了一把钥匙。 他回头对梅林笑了笑，然后用钥匙打开了车门，从座位下方，取出了一个黑色的提包。 他坐在座位上，将那黑色的提包递给了梅林，然后满怀希望的看着他。 “这是我父亲失踪前留下的，他很宝贝这些东西，把很多一样的铁罐子都放在家里。但在火灭了之后，我回去家里看了，那些罐子都消失了。” 埃里克对梅林说： “现在就剩下了车里这一个。” “我很难帮你找父亲和叔叔，埃里克。” 梅林没有去看袋子里的东西，他将那袋子递回给了小男孩埃里克，他说： “在爆炸的那一晚，我确实就藏在你们的楼层里，我也听到了有陌生人和你父亲说话的声音。我听到他们说，要把你父亲带回瓦坎达就是你的家乡。” 梅林看着眼前的小男孩，他说： “你应该知道那地方在哪？对吧？” “我知道！” 埃里克知道了父亲的消息，他那还留着血瘀的脸上顿时露出了一副喜悦的表情。他最害怕的是父亲已经死了，但现在从梅林这里，他又看到了希望。 他接过梅林递来的口袋，他对梅林说： “我父亲经常给我讲关于瓦坎达的故事，我知道那地方在非洲，但父亲说，地图上的瓦坎达只是个伪装，不被承认的人，是无法找到真正的瓦坎达的。” “那你应该没问题啊。” 梅林靠在车边，和这个有些早熟的男孩聊着天，他说： “你不是地地道道的瓦坎达人吗？需不需要我买张机票，送你回家找父亲？” “呃，实际上，我并不算是完全的瓦坎达人。” 埃里克有些忧愁的对梅林说： “我父亲是瓦坎达人，但我妈妈不是。我妈妈是奥克兰人，几年前她被卷入了一场街头枪战，结果就离开我和父亲了。而且父亲从没有带我回过瓦坎达，他总说，等我长大了，会带我回去。所以我也没有去过那里。” “哦，这样吗？” 梅林从埃里克的解释里，觉察到了一丝不详的意味。 他是亲眼见过瓦坎达的女武士，为了国王的命令能疯狂到什么程度。 这也意味着，瓦坎达可能科技发达，但那地方应该还是古老的封建制度在统治。 众所周知，任何稳定的封建制度的一大特点，就是崇尚血统论。 虽然埃里克的父亲恩乔布是瓦坎达的王子，但埃里克的母亲却不是瓦坎达人，在一些血统论蠢货们看来，也许这就意味着这个孩子的血统并不纯粹。 这也很有可能，就是埃里克的父亲，一直不带他回家的原因 嗯，这个小孩的处境，倒是意外的和小亚瑟有些相似啊。而且那些瓦坎达武士不可能不知道恩乔布有个儿子，但他们带走了恩乔布，却没有带走埃里克，侧面也说明了梅林的猜测，很可能是正确的。 看来，科技惊人，能制作出珍贵的振金武器的神秘国度瓦坎达，也是一个封闭的国家。 但梅林并没有点破这件事。 一来，这孩子可能无法理解。 二来，这毕竟不是他的事情，是人家的家事，他不该随便插手。 梅林看了看天色，他低头对坐在车里的埃里克说： “保管好你父亲留给你的‘宝物’吧，也许你该听你父亲的话，等到你长大之后，再去寻找瓦坎达。哦，对了，刚才那几个人真的是你父亲的朋友吗？” “不是！” 埃里克一脸厌恶的说： “我父亲从来不和这街区里的黑帮交朋友。那些人只是来敲诈我的，父亲和叔叔都失踪了，我找不到其他人帮我。” “嗯那你现在有住的地方吗？” 梅林上下打量着埃里克，这孩子应该已经好几天没有洗澡了。而面对梅林的询问，埃里克伸手拍了拍这辆半旧的车，他说： “我这几天就住在这里，父亲在车里留了些钱，足够我吃东西了。” “你没有别的亲人了吗？” 梅林皱起了眉头，面对他的询问，埃里克摇了摇头： “父亲是瓦坎达人，他在本地没有亲人。我妈妈还有个弟弟，但前几年因为抢劫被关进监狱了，他们让我去孤儿院，我不想去。” 说到这里，埃里克抬起头，他固执的说： “我父亲又没死，他只是只是回家了。我才不是孤儿！” 几秒钟之后，小男孩又抬起头，他看着梅林，眼中又有了一丝期待，他对梅林说： “老大，不如我跟着你混吧，你这么能打，肯定很厉害！这街区的孩子都希望长大之后能找个好老大，多赚些钱，然后享受生活。” “什么老大不老大的！” 梅林很不喜欢埃里克身上偶尔流露出的帮派气质，看来这孩子在这治安很差的街区待得久了，已经被其他人脑海里的糟糕思维影响了。 他皱着眉头，对埃里克说： “小孩子就该去上学！然后毕业找份体面的工作，做一个体面的人。我也不是什么老大，我是个嗯，我是个政府雇员，明白吗？公职人员！一个正派人。” “可是这里没人喜欢公职人员。” 小埃里克反驳到： “那些警察只会欺负普通人，我还亲眼看到他们和本地的几个老大一起喝酒呢。” “那是他们，不是我！” 梅林伸出手指，狠狠的在埃里克脑袋上敲了敲，他考虑了一阵，便对埃里克说： “你算是救了我一命，我不能就这么把你扔在这个该死的地狱里不管。这样，收拾东西，跟我来，我带你去纽约，然后在那里给你找个寄宿家庭。你在那好好上学，等到你长大了，我就送你去找瓦坎达和你的父亲，怎么样？” “别打我头。” 埃里克抱着脑袋，躲过了梅林的手指敲击，他蜷缩在椅子上，对梅林说： “要是我父亲回来了，找不到我怎么办？我不想离开这里，哪怕这里破旧一些，危险一些，但这里总是我的家呀。” “那就给你相熟的孩子们留下信息，如果你父亲回来了，他自然会顺着这些信息找到你的。你不是说你父亲很聪明吗？” “嗯，这样也好。” 埃里克考虑了几分钟，然后点了点头。 他跳下车，把车钥匙递给了梅林，他说： “那就走吧，我带你去找我最好的几个朋友。哦，对了，老大，这个东西你拿着吧。” 在梅林坐在皮卡的驾驶座上之后，埃里克将座位边的袋子又提了起来，他趴在驾驶座后面，就像是展示玩具一样，将袋子里的东西取了出去，对梅林说： “你看！它很漂亮，黑夜里还会发光呢。” “嗯？” 梅林回头瞥了一眼，就看到埃里克脚边，放了一个古怪的金属罐子。 那罐子中央是用玻璃制成的圆柱，而在有几十公分高的罐子中，有一些类似于液体，又像是半凝固体的东西，在黑夜中，散发着点点荧光，那蓝色的光芒看上去煞是漂亮。 “这东西，是什么？” 梅林伸出手，将那东西拿在手中。入手颇沉，大概有2千克左右的样子。 他从未见过这种东西，只觉得这玩意充满了高科技的感觉，他靠在驾驶座上，将黑暗感知延伸出来，试图靠近手中的古怪罐子，但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就像是有东西在阻隔着梅林的观察，他的感知无法穿透这个罐子，就像是遭遇到了障碍一样。 梅林眼睛猛地眯起，他猜出这东西是什么了。 那一夜，梅林偷听到了瓦坎达的黑豹国王和恩乔布的对话，黑豹说，他们的国家遭受了袭击，有人抢走了025吨原始振金，还说恩乔布和那些袭击者狼狈为奸 而梅林也曾感知过身穿盔甲的瓦坎达女武士，他知道，振金这种坚硬至极的金属，可以抵抗黑暗感知。 也就是说，他手里的东西，很可能是恩乔布伙同其他人，从瓦坎达抢走的振金之一。 女佣兵灵蝶曾告诉他，振金在黑市上的价格高昂，她那样强大的佣兵，都可以不顾脸皮的偷偷带走女战士奥克娜的振金武器，这已经说明了这玩意的珍贵。 梅林感觉，自己手里好像捧着一个真正的金库一样。 “把它收好！” 梅林将液体的振金递给埃里克，他叮嘱到： “别告诉其他人你有这东西” “它很珍贵，也许未来，在你长大之后，你还要依靠它回归瓦坎达呢。” “如果它真的这么珍贵，那就由你帮我保管吧，老大。” 埃里克嘿嘿一笑，他这么大的小孩还难以理解振金的价值，而从小在街区里看到的那些场景，那些事情，都让他学会了依靠强者，梅林在他眼中就是个强者。 梅林瞪了他一眼，说： “别叫我老大，叫我梅林。以及，这是你的东西，你想依靠它回归家乡，你就好好保管它，知道这件事的人都已经离开了，已经没人会关注你了，只要你自己不随口乱说，就不会有什么危险。” “好吧，梅林。” 埃里克耸了耸肩，他知道了父亲的消息，还找到了新靠山，这让他心情愉快，他靠在后面的座椅上，一边哼着歌，一边从座位底下翻出一个游戏机，叮叮叮叮的玩了起来。 “在这里等一下，我去买点东西。” 在路过一个便利店的时候，梅林停下车，对身后的埃里克说了一句。然后打开车门，走入了便利店中，他买了些东西，在结账的时候，对老板说： “我用一下电话，好吧？” “那就多给我2块钱！” 老板是个戴眼镜的老婆婆，脾气挺凶。 梅林交了钱，走到一边，拿起电话，他向外看了一眼，将黑暗感知散发开，然后拨下了一个号码。 几声响铃之后，电话接通，一个温和的声音在话筒中响起： “你好，这里是韦恩庄园，我是韦恩家族的管家阿尔弗雷德” “你好，阿福。” 梅林轻声说： “感谢你的帮忙，让我活下来了。” 话筒那边的声音停了停，几秒钟之后，老阿福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是梅林，对吧？很高兴听到你还安全的消息，如果你真的是少爷的朋友，那么这就是我应该做的。那么，梅林，现在能告诉我，少爷去了哪吗？很多人都在担心他。” “抱歉，我不能。” 梅林说： “我答应过布鲁斯，不能泄露他的行踪。但我可以告诉你，他现在很安全，而且到了一个新地方，正在计划着开始自己的冒险他会回去哥谭的，他告诉过我，等到他找到他想要的东西，他就会返回他的家乡。所以，阿福，耐心等待吧。” “唉，少爷总是这样执拗。” 话筒那边的老阿福叹了口气，这位管家用一种悲伤的声音说： “自从他9岁那年，老爷和夫人重病死去之后，他就一直” “得了吧，阿福。” 梅林哈哈一笑，他说： “别试探我了，布鲁斯把他小时候的时候都告诉我了。是8岁，在犯罪巷，他的父母被一个叫齐利的抢劫犯杀死那天的剧目，是《佐罗》，而且事情发生时，你就在距离他们并不远的停车场里，却没能挽救这场悲剧。” “好吧，看来你果然是少爷的朋友，如果不是真朋友，他也不会把这些事情告诉你。” 老阿福也真正放下心，他语气愉悦的对梅林说： “总之，感谢你带来的消息，我今晚总算能睡个好觉了。” “另外，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打这个电话，顺便给我一个地址，我给你寄几件东西过去。别总用街边的公用电话很容易被查出来，我可不想哪一天看到新闻上说韦恩家族的坏话。” 梅林笑了笑，他说： “我还得几天才能安定下来，到时候我会联系你。另外，再次感谢你，阿福。” “如果你真的想谢我，就告诉我少爷到底去了哪。” 老阿福抱怨到： “他应该待在家里，和其他年轻人一样，找那些小妞们花天酒地，尽情享乐，最好能给韦恩家族留下血脉。而不是在世界的某个地方挨冻受饿，也许还会遭遇到危险。” “放心吧，阿福，布鲁斯很坚强。” 梅林看着窗外的夜色，他轻声说： “他很强大，比你想的要强大的多而且，厄运，已经远离他了。” 39.要求 “我听说你昨晚带了个孩子回来？” 第二天一早，在梅林的房间外，一脸不满的弗瑞正站在那里。在他眼前，是刚刚洗漱完毕，准备去吃顿饭的梅林。 “你最少得先打个电话通知我，梅林！” 弗瑞用一种训斥下属的口吻说： “卡特长官居住在这酒店里，这里现在是三级警戒状态。你不能就这么不闻不问的带个陌生人回来！” 梅林瞥了他一眼，他说： “首先，我在前台报备过了，你的下属没有阻拦我。” “其次，那只是个12岁的孩子你们这些特工是不是看谁都是敌人？一个孩子能在几十个配枪的特工眼皮底下做些什么？” “最后，我们能不能边吃边说？我现在很饿，大清早就发火，你难道不饿吗？” 梅林的话让弗瑞的额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皱了起来，他恶狠狠的盯着梅林，他说： “你应该庆幸你还没有正式入职！否则你现在就该去禁闭室待着！战略科学军团可是军事化组织，你最好提前改改你这种过度自由的作风” 说着话，弗瑞摸了摸肚子，他舒了口气，转过身： “走，吃饭去。” 梅林耸了耸肩，跟在弗瑞身后，走下了楼梯。 几分钟后，两人坐在餐厅的角落里，一边吃着味道还算不错的早餐，一边说着话。 “嗯，今天的汤不错。” 弗瑞拿着勺子喝了口汤，一边感叹了一声，一边对梅林说： “怎么样？考虑好了吗？要加入我们吗？” “差不多了。” 梅林咬着水果，他抬头说： “我该怎么做？投份简历？还是写个申请？” “你什么都不用做。” 弗瑞慢悠悠的喝着汤，他解释到： “战略科学军团有一套完整的纳新流程，原本你需要等待1-2年的考察期，用以对你进行审查和培训，但最近一段时间，我们的机构在谋求转型。现在距离二战结束已经过去50多年了，前苏联也在去年正式解体，冷战彻底结束，一些战时的体系就不适用于未来的时代了。” “所以说，你很幸运。不需要等待那么久的时间，因为佩吉卡特长官的推荐，你只需要在特工学院，接受5-8个月的学习与训练就可以了，当然，社会关系审查是避免不了的。所以如果你隐瞒了什么特殊的事情，最好现在就说出来。” “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卡特女士了。” 梅林说： “难道还要我再复述一遍吗？你知道我情况特殊。” “唉，你还是不懂。” 弗瑞叹了口气，他对梅林解释到： “卡特女士是资深特工，她的资历比我多很多，我不能因为你的事情就去直接问她。而且卡特女士已经是半退休状态了，她从数个月前开始，就不再插手行政事务，所以你告诉她是一回事，对于机构本身而言，我们还需要出具一份完整的报告。” 他盯着梅林，他说： “说真的，我也很好奇，你要知道，战略科学军团有权限调查全国公民档案，我去找过你的档案但没有！你的前18年就像是一张白纸一样，根本找不到任何记录，所以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做到的？难道你18岁之前，一直都生活在荒郊野外，从没有进入这个社会吗？” “我说了，我的事情比较复杂。” 梅林不怎么想讨论这个问题，他一笔带过的说： “如果卡特女士没告诉你这些，就代表着，她也认为这些事情不重要。所以就别再问了，如果非要出具报告的话，你就自行脑补吧，我是不介意的。” “但如果我好奇呢？” 弗瑞拿起手边的口香糖，分了一颗给梅林，他说： “如果我想知道呢？不是以高级特工的身份，而是以尼克弗瑞的身份，你会告诉我吗？” “魔法。” 梅林简短的说： “是魔法造成了这一切，是魔法抹掉了我前18年的人生，也是该死的魔法造就了我，你知道这个就行了。” “果然” 弗瑞摇了摇头，他不再纠结于这个问题。 梅林是卡特女士亲自举荐的，就像是梅林说的，如果卡特女士认为梅林过去18年的空白不是问题，那么它就真的不是问题了。 别小看一个带领情报组织50多年的首领的权力和威严，在现在的战略科学军团中，卡特女士也许做不到一手遮天，但也差不多了。她做出的决定，就连弗瑞的长官，即将接任首领的亚历山大皮尔斯都不敢质疑。 毕竟，那可是一个活着的传奇。 “好了，不说这些了。” 弗瑞嚼着口香糖，他对梅林说： “还有什么其他要求吗？全部说出来吧。” “让我想想。” 梅林揉着额头，片刻之后，他说到： “那个孩子，他在那一晚救了我一命，但却不幸的失去了父亲，所以我希望你能帮我妥善的安置他。在纽约找个好人家，然后帮他办理一下当地的入学手续。” “可以。” 弗瑞没有拒绝，实际上，在那个孩子进入酒店3个小时之后，那孩子的全部资料就被送到他房子里。 那个孩子的父亲也许在从事一些非法的事情，但那个孩子，没有威胁。而且不用梅林说，弗瑞也会将这个孩子放在自己的眼皮底下，他可没忘记那一晚出现的持矛的古怪女战士，没准这个孩子就和那女战士有关。 “然后呢，我希望你们能帮我找个人。” 梅林有些踟蹰的说： “我本名叫梅林莱利，据我所知，莱利家族现在就只剩下了两个人，除了我之外，还有我的一位表姐，她在纽约皇后区居住，那是我剩下的嗯，唯一有血脉联系的亲人了。” 梅林看着弗瑞，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他说： “比较麻烦的事情在于，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我的表姐彻底遗忘了我的存在，我希望你能帮我用一点官方的手段，重新让她‘记’起我。” “这个嘛，问题不大。” 弗瑞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他问到： “你的表姐叫什么名字？” 梅林说： “梅，她叫梅莱利。她前几年刚刚结了婚，她的丈夫叫本帕克。” “好的，交给我们吧。” 弗瑞站起身，整了整衣服，他看了一眼梅林，表情突然变得古怪起来，他从口袋里取出一张纸，递给梅林： “擦一擦你流鼻血了。” “嗯？” ————————————————— 另一边，在一个不知名的地方，一些和梅林息息相关的事情正在发生。 这地方看上去像是个仓库，四周堆放着一些沉重的货柜，在顶部有微弱的灯光照耀，但那光芒并没有让这地方真正变得光明起来。反而因为灯光太散，让这里看上去越发黑暗了。 十几个人正站在这仓库中，各种打扮的人都有，从衣冠楚楚的上层人物，到穿着制服的工人，还有些看上去流里流气，肩膀上印着各种花纹，散发出嚣张气息的大佬们。 这本该是完全不同的圈子，但此时，这些人站在这里却相处融洽。就好像是，他们本就是来自同一个地方一样。 “哐” 伴随着仓库门被推开的声响，正在低声聊天的所有人都回头看向入口。 一辆老式的轿车正停在仓库门口，保镖打开车门，一位大佬从车里走出。他穿着白色的西装，带着领结，双手将外衣的扣子扣紧。他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入仓库，在他锐利的眼睛里，架着一副古怪的眼镜。 那样式并不像是现在流行的款式，反而像是上个时代的知识分子们带的眼镜，黑色的，小圆框。 他的头发梳的整整齐齐，但却已经有了白发。他的面孔冷峻，看上去有种日耳曼人的特征，总之，这个人和周围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就像是根本不属于现在这个时代一样。 眼看着大佬走入仓库，一个像是负责人一样的男人急忙迎上来，他对那沉默的大佬点了点头，然后在前方引路，顺便介绍着情况： “我们的人，在奥克兰市郊的污水处理厂发现了他，他是被污水冲出来的。当时他的情况很糟糕，几乎就像是被炸碎了一样，真的很难想象，伤成那样，他居然还能逃出来。” “嗯，不要小看这些被称之为‘超级士兵’的生命。” 那位穿着白色西装的大佬点了点头，他轻声说： “超级士兵血清，确实是上个时代最伟大的发明之一，在我看来，它甚至比原子弹都要伟大的多。后者只能带来毁灭，而前者可以带来新生。一种自我的进化，人类的未来前景。他们却将它用于战争，真是短视” “是，是。” 本地的负责人唯唯诺诺的赞同着大佬的说法，哪怕他自己认为，超级士兵血清本身就是最好的武器。但在大佬面前，他的想法和意志并不重要。 “阁下希望您能使用一些‘技术’，来帮助他复原。毕竟，在目前的时间点，他是我们组织里最不可或缺的战士。” “阁下？” 这位白色西装的大佬不屑的哼了一声： “50年过去了，他们居然还在玩这种古老的隐藏游戏。他们还真是当老鼠当上瘾了。真是可笑先让我看看他！” “遵命，大人，请随我来。” 那位负责人俯身行礼，但大佬似乎很不满意这个称呼，他说： “叫我丹尼尔。那些该被扔进垃圾堆的东西，就别再捡起来用了。” “好的，丹尼尔先生。” 说完，那负责人挥了挥手，在仓库中的其他人立刻转身离开，他们守在仓库之外。而名为丹尼尔的大佬，则被带到一个货柜前，那负责人亲手拉开了货柜的大门，一股肉眼可见的寒气便从其中逸散出来。 一起溢出来，还有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丹尼尔拿出手帕，捂着鼻子，上前走了几步。 借着货柜中的灯光，他看到了眼前那个被冰封起来的生命，那已经很难称之为人了。 他的大半个腹部都被撕开，左腿已经彻底消失，右腿只剩下了三分之一，在那腹部的伤口中，能清晰的看到内脏缺失了一些，在胸口处还有断裂的骨茬，大半张脸都失去了皮肤，甚至能看到阴森的白骨。 他的右臂整个失去了，但从那平滑的伤口来看，这应该并不是在最近的一次爆炸中受损的。 而在灯光下，那张残存的脸上，依稀能看出他的身份 这是冬日战士！ 难以想象，他居然在瓦坎达武士引发的死亡爆炸中活下来了。 不过这个状态的冬兵现在绝对是生不如死，梅林的黑暗魔力和瓦坎达的爆炸科技差一点就把他真正送入了地狱。但即便是到了这种程度，却还依然能看到他的胸口在冰霜的覆盖中微弱的跳动。 他还活着，就像是艰难求生的野兽一样，在拼尽一切的活着。 “他一直在自愈。” 本地的负责人站在丹尼尔大佬身边，对大佬说到： “超级士兵的自愈力很惊人，但说实话，这么严重的伤，已经超过了他能承受的极限。不借助外力的话，他可能永远都无法恢复了，我们只能用冰冻的方法把他封存起来。” “嗯，确实有点棘手。” 丹尼尔伸出手，在冬兵血肉模糊的伤口上摸了摸，他说： “就算是异人血液里提取的自愈血清，也很难对这样严重的伤势起效。我会尽力，但你回去告诉嗯，告诉那位阁下，我没有把握，而且就算最后他能愈合，也很难恢复全盛期的实力了。不过倒是可以采取一些生化科技的手段，正好，我前几天看到了一份很有创意的计划。” “可行性很高，而且很符合冬日战士现在的情况。” 这位大佬后退了一步，他勾了勾手指，他身后的保镖就将一份资料递到了他手中。他将那资料转交给身边的负责人，对他说： “把这资料带回去，让他看看。” “冬日战士我先带走了，他现在的情况，不适合待在这里。” “嗯，好的。” 负责人对丹尼尔挥手告别，他指挥着几个人，将这货柜送出仓库，在那里，正有一辆重型卡车在等待呢。 而负责人自己，则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将丹尼尔交给他的资料拿出来，那封面上写着一行大字。 “死亡战士计划。” 40.另一种人生 “滴、滴、滴” 梅林躺在一张床上，在他身边，一些复杂的仪器正在运作，在另一边的屏幕上，一条绿色的线在跳动着，代表着梅林的心跳。 一名年轻的护士正在帮梅林抽血，她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是淡淡的花香味。 可惜，医院的味道并不好闻，梅林并不喜欢消毒水的味道，还有那些穿着白色衣服来来往往的大夫们。 他还记得，在小时候，他很害怕去医院，并不是因为害怕打针或者吃药，他只是不喜欢那种氛围。悲伤、绝望、痛苦、难过，这是一个充满了压抑的地方，健康的人不会来这里。 他并没有生病。 他只是在进行入职前的体检，顺便抽血化验。据说这是为了他后续的训练计划收集资料。 “你的身体很健康。” 带着听诊器的医生，拿着检测结果走进了梅林的病房，他对躺在床上的年轻人说： “心脏、循环系统、大脑等等，都没有任何问题，检查结果也表明，你是一个健康而且正常的年轻人，在我过去的十几年里，我从没见过一个人像你这么健康。唯一有些古怪的地方，就是你的血液温度低于标准值，但这也并非什么大问题。” “给，这是你的体检报告。” 那医生将几张纸递给梅林，他将双手插在口袋里，对梅林说： “抽完血之后，你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谢谢你。” 梅林对医生点了点头，表示感谢。 而在医生离开之后几分钟，尼克弗瑞就走入了房子里，那小护士也抽完了血，离开了房间。 梅林有些遗憾的看着小姑娘离开，然后将目光放在弗瑞脸上，他一边揉着手臂，一边说： “你知不知道，有时候，你这张脸真吓人。你应该学着笑一笑。” “我当然可以笑，但那不代表着我高兴。” 弗瑞面无表情的回答了一句，然后从口袋里取出一张身份卡，丢给了梅林，他说： “拿好这张卡，在你从特工学院完成培训后，就去基地报到，会有专人负责你的入职流程。” “我需要提前告诉你的是，梅林，现在你的身份还是被监管人员，要等到你的审查程序走完后，你才能正式成为战略科学军团的一员。而在那之前，我希望你能好好接受训练把你身上那些不该有的习气都扔掉！” 梅林哼了一声，他学着弗瑞的语气说： “我当然可以扔掉它们，像你一样，成为一个冷酷无情的秘密特工。但这不代表着我喜欢那么做。” 他看着弗瑞，似乎是察觉到了弗瑞的冷漠，他便换了个话题，他说： “我什么时候开始接受血清的转化期训练？” “不急。” 弗瑞背着手，慢悠悠的回答到： “最少得等我们搞清楚，你为什么会经常流鼻血。卡特女士记忆里，美国队长在接受血清转化后，可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这有可能代表着” “那什么都代表不了。” 梅林打断了弗瑞的话，他有些意兴阑珊的说： “别找了，你们不可能找到原因的。” “哦？” 弗瑞眯起了眼睛： “听起来，你似乎隐瞒了一些东西？你知道自己流血的原因，对吧？” 梅林穿好衣服，拿着自己的身份卡，走出了房间。 弗瑞跟在他身后，似乎是在等待着梅林的回答，在走出这战略科学军团本部的医院后，梅林站在路边，看着远方清晨下的纽约城，他深吸了一口气清晨的空气，他有些黯然的说： “是的，我知道。” “在我刚刚与恶魔缔结契约的那一段时间里，每当我觉察到身体里的魔力流动的时候，我就会流鼻血，更严重一些的时候，甚至连我的耳朵都会流出鲜血。但这不会损害我的健康，一位朋友告诉我，这是我的灵魂逐渐成长的过程，它什么都代表不了。” 听到梅林的话，弗瑞的表情变化了一下，他轻声说： “有趣的说法，我还是第一次听到。听上去很神秘。” “神秘？” 梅林摇了摇头： “不，你觉得它神秘，你对它好奇，是因为它没有发生在你身上，我的长官。相信我，当你的身体里住进了一头恶魔的时候，你就不会觉得它好玩了。” “那它到底代表着什么呢？” 弗瑞又问到，梅林迟疑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他和弗瑞沿着医院的街道一路走向停车场，他说： “每一次流血，都代表着黑暗魔力对我身体和灵魂的侵蚀。在刚刚注射血清，在我的身体被强化后，我以为这种情况会减弱，甚至会消失。但没有，相反，我能感觉到，伴随着我的身体越来越强大，它所能承载的魔力也越来越多，它的侵蚀变得更猛烈了。” “每个夜晚，在每一片黑夜中，它都在悄无声息的发展壮大。它潜伏在我的灵魂中，直到它足够强大的时候，从内部，将我一头吞掉。” 梅林略带痛苦的揉了揉额头，他说： “昨晚，我做了一晚上的噩梦我曾以为我不会再做噩梦了，可惜，这可能只是我一厢情愿。它从来都没有消失过，而且伴随着我使用它的力量越来越频繁，它与我的联系也越来越紧密。” “它在改造我，弗瑞长官，它在把我推向一个边界，而我一旦越过了它我就会失去人类的身份。” “你会变成什么？” 弗瑞拿出车钥匙，打开了他那辆黑色轿车的车门，他坐在车里，梅林坐在他身边，他一边发动汽车，一边问到： “会变成一个摧毁一切，口吐烈火的恶魔吗？” “没那么夸张。” 梅林笑了笑，他靠在座位上，对弗瑞说： “按照我那位朋友的说法，我会变成一头半魔。不属于人类，也不属于恶魔，如果我控制不住内心的毁灭欲，我就会变成一头恐怖的杀戮怪物。说起来，你从没见过半魔吗？像你这样见多识广的人，不应该啊。” “嗯？” 弗瑞瞪大了眼睛，他拨弄着方向盘，问到： “为什么我一定要见过半魔呢？我确实收容过很多危险的东西，但说真的，我还从没亲眼见过那些异类生物呢。” “那你真是太幸运了。” 梅林扭头看着车窗之外，在阳光下，整座城市似乎都在苏醒，他说： “你知道吗？仅仅是在曼哈顿区，就隐藏着不少于5个半魔，在整个纽约，有差不多11个他们潜伏在人群中，有各种各样的身份，因为不同的目的而潜伏在这座城市里。我其实一直很好奇，整个北美，又该有多少这样的怪物呢？” “你说什么？” 弗瑞这下是真的惊讶了，他看着梅林： “你能确定吗？纽约真的有11个半魔人？” “是的，我能确定。” 梅林闭着眼睛，回忆着他在地狱厨房居住的那5个月，他说： “是最少11个，而且还只是拥有强大传承的半魔，意思就是他们的力量直接来源于大恶魔或者大魔鬼。一旦力量失控，立刻就会引发一场活火融城的灾难。” “至于那些被普通异类侵染的人类，那就更多了。但按照我的理解，如果只是幽灵或者小魔鬼那样的异类，他们在人类社会中，是闹不出什么大问题的。哦，对了，我不知道你有没有了解，其实在纽约的一些偏僻的地方，就有很多吸血鬼在活动。” “我曾亲眼见过他们当街诱惑无知的少女和少男。” “咔” 弗瑞猛地踩下了刹车，他看着身边的梅林，片刻后，他从身边取出纸和笔，递给梅林，他严肃的说： “把你现在知道的所有隐藏起来的半魔人的性命和活动区域，以及生理特征给我。还有那些聚集着大量异类生物的地区，总之，你知道的任何关于这些家伙的信息，我都要！” “卡特女士也许就是看到了这一点梅林，你确实是我们急需的，关于超自然现象和事务方面的人才，所以我会给你一个任务，这也是你加入战略科学军团的第一个任务。” 弗瑞拍了拍梅林的肩膀，对他说： “你直接受我管理，我需要你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整个纽约隐藏的异类都找出来，最好能制作一个异常生物的名单。” “没用的，弗瑞。” 梅林摇了摇头，他一边在纸上写着东西，一边对弗瑞说： “我和你的特工们交过手，他们连我这个只接受了一点点黑暗力量的普通人都对付不了。在面对那些强大的半魔的时候，你让他们上，就只能是去送死，换句话说，你就算我把你需要的东西都给你，你也对付不了它们。” “谁说我们没有？” 弗瑞哼了一声，他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姿态，对梅林说： “你加入战略科学军团才几天？你就知道我们底细了？” “得了吧，梅林，你根本就不知道战略科学军团在这个体制里所占据的位置多么重要。我们内部也有专门处理异类事务的大师，但正因为他们是大师，所以我们不能总麻烦他们。那些搜集情报的小活，就只能由你来干了。” 弗瑞眼中闪过一丝冷漠，他说： “你只负责定位和清查。得罪人的活，我们来！” 梅林看了看弗瑞脸上的表情，在灵视的状态下，他清晰的看到了弗瑞眼中的自信，他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对弗瑞说： “既然你这么有信心，那么这个任务，我接下了。等到我正式入职后，我会开始这项任务的。” “嗯当然，要在短时间内跑遍整个纽约，我就需要一辆好车，油费你们来报销！如果可以的话，再给我一个不那么蠢的搭档，毕竟不能什么杂事都让我来做吧。” “你想的倒是挺多。” 弗瑞摇了摇头，对梅林说： “这些，等到你从特工学院毕业之后再说吧。” “切，没意思，我已经开始后悔加入你们了。你看那些电影里，詹姆斯邦德那伙人多帅啊。” 梅林抱怨着，弗瑞哼了一声，重新将车启动，他打着方向盘，冷不丁冒出一句： “詹姆斯邦德？那只是个化名，他本人其实是个很健谈的人，而且他的真实经历，可比那些娘炮的电影精彩多了。” “你见过他？” 梅林惊讶的看着弗瑞，后者戴上了一副新的蛤蟆镜，遮着大半张脸，嘴角依然是那副高深莫测的笑容。 “你猜。” 梅林没有猜，他看了看路边的路牌，在片刻的安静后，他突然对弗瑞说： “帮我个忙，送我去哥伦比亚大学。” “嗯？你去哪干什么？” 弗瑞问了一句，梅林没有回答，但弗瑞还是转过方向盘，驶上了通往哥伦比亚大学的道路。 ———————————— “砰” 带着墨镜和棒球帽的梅林关上车门，他看着眼前的哥伦比亚牙科医学院，他墨镜之后的眼中，闪过一丝微弱的波澜。 他转过身，将写满了字的纸递给了弗瑞，他趴在车门上，提醒到： “这是我找到的所有疑似半魔人的目标。听我句劝，弗瑞，没有万全把握之前，别去招惹这些人我可不想等我入职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帮你收尸。” “嗯，我知道。” 弗瑞并没有因为梅林的挑衅而生气，相反，他将那张纸慎重的折起，放在自己口袋中。 他看着梅林，他说： “我还是不明白，你来这里干什么？这是学校，不是接待流浪汉的地方，你和这里简直格格不入。” “我知道。” 梅林站起身，他将自己的帽子向下拉了拉，他对弗瑞说： “如果没有那些意外，我现在应该在这里应该是个二年级的医科学生。你明白吗？这里！” 梅林指了指身后的学院，他说： “这里就是我已经逝去的另一种人生” “我只来缅怀一下” “那个已经死去的自己。” 第一卷的总结和答疑 漫长的第一卷总算是结束了，这本书的楔子终于打好，之后就可以从这些埋下的线索开始后续的故事。 我注意到很多读者兄弟都提出了共同的问题，就在这里专门开单章解释一下。 1问：前期为什么要做这么多铺垫，都不嫌烦的吗？ 回答：对于这本书的起始时间而言，铺垫是绝对必要的。目前我们能找到的所有美漫同人，基本上都没有大篇幅描述1990-2008之间18年的故事，绝大部分同人都是直接从钢铁侠诞生做起始。就算是我的上一本美漫同人，《霸王轨迹》的起始时间也在1999年。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呢？ 原因很简单，不管是漫威还是dc，在电影方面，几乎都没有涉及过这个时间段出现的故事。所以去写这18里发生的故事，就需要作者自己去脑补出一个美漫世界的前传性质作品。 这是极其困难的。 不过在《惊奇队长》上映之后，漫威mcu的世界观向前到了1995年，将电影体系起始点向前拓展了13年，这就让我们去脑补所有故事的前传变得简单清晰了起来。 也是在看完那部电影之后，我才萌生了写《阴影》的想法，我觉得写出一个其他作者不会去写的故事，这样很cool，毕竟，我不想被人说我总是在跟风，写同人已经够遭人恨的了。（笑） 说到这里，兄弟们应该已经明白，为什么第一卷要挖这么多坑了。 我不能太多的使用漫画剧情，这样做会让很多读者兄弟对故事很陌生。所以就只能在电影中寻找各种细节，添加到第一卷的线索里，用这些线索试图完整的编织出1989年到2008年之间的所有故事。 这是我的一次尝试，说实话，我自己心里也没有底，只能尽可能的写到更好，还希望兄弟们多多支持。 2问：为什么要在美漫作品里加入hp元素？这样做会不会很奇怪？ 回答：这个问题的答案和上个问题差不多。我需要从1991年到2008年之间的故事填充，恰好hp的故事时间就是从1991-1998年，而且hp的故事和美漫一样，被大多数人熟知，用它来做填充就再好不过了。 第二个原因是，hp特殊的故事脉络，决定了它可以成为主角梅林最初力量的来源。 我必须在94-95年的时间点到来之前，让梅林有足够可以护身的力量。 大家都知道惊奇队长这部电影的力量等级有多高，如果让一个身为菜鸟的特工就这么鲁莽的闯入那个故事里。除非我给他一路开金手指，否则他是很难活下来的。 所以hp的故事，在前几卷里会是一个特殊的支线，但这个故事的长度加起来不会超过2卷，所以，它并不会影响整体的故事线。 读者兄弟们把这个故事当成普通的支线来看就好。 3问：老路你为什么非要把前几本的书主角加进来？这样对新读者太不友好了！ 回答：其实这个问题在开篇时就回答过，赛伯和泰瑞昂的出现对于老读者而言是惊喜，对于新读者而言确实会有一些困惑。 但说实话，在这本书里，他们两扮演的角色就是一个大背景。我当初在设计这个情节的时候，我想到了高天尊和收藏家，甚至是我们酷爱玩‘父子’游戏的黑暗邪神巴巴托斯阁下。 但后来我突然想到，如果我一定需要用两个漫画中的大佬来做背景的话，那么为什么我不用自己塑造出的角色呢？ 于是，赛伯和泰瑞昂就这么加入了这个故事。 如果兄弟们的确实想要的话，后期让狄克大佬也来耍一耍，倒也不是不行。 所以综上所述，老读者当彩蛋来看，新读者就把他们两当成背景，他们在这故事里除了掷掷骰子之外，估计也没什么特殊的戏份了。 哦，对了，在这里再解释一下。 他们两的赌局掷骰子的次数没有大伙想象的那么频繁，有可能是数个故事结束之后，他们才会掷出新一轮的骰子。 而骰子上显现出的图景，是一种更高层面的故事象征。 我的意思是，在梅林的故事里，主动权其实还是掌握在他手里，只有在一些特殊的大事上，他才会受到命运骰子的影响。并不是说他吃喝拉撒睡，都会收到那骰子的影响。 这样做就太low了。 大佬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赌局只是娱乐，不可能事事都插手的。 4问：老路啊，这么多支线，这么多铺垫，你驾驭的过来吗？真的不会崩掉吗？ 回答：我也不敢打包票，毕竟是第一次搞这种大规模的半原创故事。但既然脉络已经铺好，按部就班的写下去，问题应该不大。 当然，如果兄弟们能一直支持我的话，我写故事的激情可能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这本书，也许没准能突破600w字也说不定呢。 5问：老路啊，什么时候上架啊！还有尼克弗瑞和冬兵巴基很讨厌，能不能把他们干掉啊？ 回答：上架这个要走完一轮推荐啊，而且目前来看，这本书的收藏和推荐票成绩并不太好，能不能上三江强推都是个疑问呢。 但不管怎么样，书还是会写完的。所以大家不需要担心烂尾，这是来自老路的保证。 还有，在所有的漫威故事中，弗瑞都是一个很重要的人物。 我觉得把他塑造成这种微微让人讨厌的性格是必要的，因为他是个老特工，一个装着很多秘密的特工是不会被人喜欢的。当然后面关系熟了，弗瑞的态度自然会发生变化。 至于冬兵巴基，他的剧情目前已经结束了，下一次再出现，估计要等到2008年的剧情以后了。也就是说，读者兄弟们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看到他了。 再解释一点，关于死亡战士计划，在《神盾局特工》这部很棒的电视剧里有详细的介绍，我想说的是，这个计划使用的血清虽然比美国队长的超级血清low一点，但它却有个超级血清没有的牛逼功能，当然，以后写到之后再说吧。 好了，关于第一卷的疑问就写到这里了。 请大家期待每天开始的第二卷，另外，求多多支持，求票，求收藏谢谢大家！ 1.等待时光 1992年9月17日，战略科学军团附属特工学院图书馆。 梅林安静的坐在一张靠窗的桌子上，他眼前正摆着一本摊开的书。 虽然在图书馆带着墨镜看书总显得有些奇怪，但考虑到梅林情况特殊，所以这样的打扮，其实也就情有可原了。 今天并不是个特殊的日子，他度过今日的方式，也和过去6个月没什么区别。 清晨早起，吃过早饭，便开始参加超高负荷的体能训练。 吃过一顿午饭后，又在数名教官的指导下，进行格斗特训。 傍晚的训练是最轻松的，1个小时的射击训练和30分钟的武器拆卸与保养练习，1小时的追踪与反追踪课程，之后还有作为选修的野外生存知识课。 现在是晚上9点钟，一天中难得的自由活动时间，再过2个小时后，整个学院就会准时熄灯。 2个小时的时间，要读完他眼前这本书，应该是足够了。 梅林的左手放在桌子上，右手翻着眼前的书页，身体很自然的靠在椅子上。看的出来，他是很认真的在读这本书。 而和6个月前的他相比，现在的梅林，少了一分自由主义，多了一分沉稳的气质。 这是大量知识加身带来的改变，在这6个月里，他不仅仅在接收卡特女士为他制定的超级士兵训练，还在学习如何成为一名优秀的外勤特工。目前他的学习进度让人满意。 22分钟后，梅林读完了眼前这本书，他伸了个懒腰，站起身。 将这本最新刊的花花公子杂志放回了书架上，然后随手挑了一本《伪装的艺术》，又坐回了桌子前。 “放松时间结束。” 梅林活动了一下十指，他轻声说： “开始学习吧。” 翻开第一页，在墨镜之后，梅林眼睛的瞳孔变化了一下，灵视状态开启，黑暗感知开启。 在这种敏锐感官的加持下，他的思维也随之变得活跃，这能让他以更高的效率接受外界的信息，能让他学习的效率更强。 但很可惜，还没等梅林体会到学习的乐趣，他左手手腕上的手表，就微微震动起来。 这让梅林皱起了眉头，他站起身，走到图书馆前方，拿起桌子上的电话，拨了个号码。片刻之后，弗瑞低沉的声音响起： “梅林，校园生活怎么样？” “我很想说我喜欢这里。” 梅林靠在墙上，他叹了口气，轻声说： “但实际上，这里糟糕透了。” “我整天和一群向往特工生活的孩子们一起训练，但他们却连枪林弹雨都没感受过。为了不让他们的乐观和幼稚感染我，我甚至不得不躲到图书馆挑灯夜读。我希望你这个电话能让我摆脱这里我亲爱的弗瑞，我这卑微的愿望，会实现吗？” “算是吧。” 弗瑞模棱两可的说： “我现在接到一个任务，去欧洲，找一个人。你敏锐的感知能帮上大忙，但我不确定你是不是已经做好准备了。” “我听说，他们把我的成绩单寄给你了？” 梅林突然问起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电话那头，弗瑞看着办公桌上的一沓成绩单，他说： “确实，都在我手里。但说真的，在特工这一行里，成绩可说明不了问题。” “哦？” 梅林哼了一声： “好吧，如果9个s，2个a还不能说明问题，那么我们就来讨论一下6个月前的事情吧。” “打住！” 弗瑞慢悠悠的说： “击败冬日战士有运气的成分在里面，而且你显然隐瞒了很多东西。最少我知道，那一天在那工厂里的，绝对不止你一个人梅林，你还没懂我的意思。” “我是不是懂，要取决于你到底想让我懂什么。” 梅林语气平静的反驳到： “在你心里，我还缺少什么样的特质呢？” “你缺的还多，但那些都可以通过时间慢慢积累。” 弗瑞毫不客气的说： “我最大的不确定，是你否做好准备，你是否下定了决心。” “在面对冬兵的时候你表现的很勇敢很无畏，那是因为不勇敢你很可能就会死，你别无选择。但现在的情况是，也许只需要一个命令，你的双手就会沾上鲜血。” “你射出的每一颗子弹都有可能击中他人。你做出的每一个决定也许都会让你抱憾终身。而最重要的是，你的内心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可要比我更清楚。” 弗瑞的语气变得慎重了一些，他问到： “你，真的确定，自己做好准备了吗？” “我确定。” 梅林的语气中变得冷漠了一些，他说： “但愿我不需要用各种无聊的方式向你证明这一点，不管你的决定是什么，我都会耐心等待直到你认为我可以为止。” “很好，明天上午来办理入职手续，我们后天午夜出发。” 弗瑞干脆利落的说道： “这一次有个新队友和我们同行，到时候你会见到他的。” “好。” 梅林点了点头，就准备挂断电话，他内心现在很轻松，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离开特工学院了。 而就在这时候，弗瑞又说起了一件重要的事： “新身份会在明天早上送到你的宿舍，一封信也由社会保障局送到了梅莱利手里，如果不出意外，你明天就可以前往皇后区和她见面。但你最好在见面前，记住你的新身份，控制住你的情绪，免得露馅。” “” 听到弗瑞的话，梅林一时间有些语塞。过了好几秒钟之后，他才真诚的说了一句： “谢谢你的帮忙，弗瑞。” “先别急谢我，还有一件事。” 弗瑞的语气变得有些不耐，他说： “你带回的那个孩子，埃里克史蒂文森。在你培训的这一段时间，他已经轮换了3个寄宿家庭，但每一个都没能待够一个月。他们甚至把电话打到了我妻子那里那个孩子不怎么愿意和我们交流，他要求你成为他的监护人，他只信任你。” “我现在把他放在圣艾格尼丝孤儿院，那里有一所学校，能让他读完小学，而且那里距离你的新房子很近。我的意思是，明天和你的表姐吃完饭后，记得去把那孩子接回去。” 梅林听完了弗瑞的话，他回应到： “两个问题，第一，你连一个孩子都搞不定吗？第二，我什么时候有房子了？” “两个回答。” 弗瑞说： “第一，我有我的事情要做，我的时间很宝贵，所以你自己惹得麻烦自己搞定。” “第二，那座房子不是让你住的，而是用于工作的。还记得我给你的那个任务吗？这一次从欧洲回来之后，你就从纽约最混乱的地狱厨房查起作为异类监控项目的第一个试点，你需要的搭档我也找好了，现在还有问题吗？” “没有了。” 梅林回答说，弗瑞的声音也随之传来： “那么，明天早上见，梅林特工。” “恩，晚安，弗瑞长官。” ————————————— 弗瑞挂掉了电话，在他的办公室中，他的上司亚历山大皮尔斯全程旁听了弗瑞和梅林的通话。 在通话结束后，穿着一套黑色西装的皮尔斯把玩着手里的雪茄，他坐在沙发里，沉吟了几分钟，然后说到： “你确定，这个梅林，适合加入我们吗？” 面对上司的询问，弗瑞坦然的说： “他还很年轻，过去的事情也证明了，梅林能承受压力，他具有很强的可塑性。再说了，卡特女士虽然已经退休，但梅林毕竟是她退休前，招募的最后一个人” “我明白你的意思。” 皮尔斯眯起眼睛，这位卡特女士曾经的左膀右臂有些无奈的说： “只要卡特长官的影响力还在，梅林进入战略科学军团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但我总觉得，这个年轻人，有些跳脱，还隐隐有些膨胀。他和你，和我，甚至和这个机构里的其他人，都不一样。他缺少一种嗯，一种使命感！你不觉得吗？” “这很难说，皮尔斯。” 弗瑞双手放在桌子上，他对上司兼好友皮尔斯说到： “你也读过梅林的卷宗，如果是我经历了和他一样的事情，我也会很渴望真正的自由。” “从我和他的接触来看，梅林每天都活的很压抑，他每天都在伪装自己，每天都在保护自己的秘密对我们来说，伪装是一项技能，对他来说，伪装就是他的生活。” “从这一点来上来讲，他真的很适合特工这一行。最重要的是，他所掌握的那些关于异类的知识，那些力量，对于目前正谋求转型的我们来说，相当于补上了一个很大的白板。” “他也许不适合，但他很重要，他很有价值。” 弗瑞用严肃的口吻说： “有价值的东西，就该合理使用。这是你教我的，皮尔斯。” “嗯，你说的也有道理。” 皮尔斯缓缓的点了点头，他对弗瑞说： “我会留意他的，弗瑞。但他必须由你亲自来带，才能让我放心，你是个真正有信仰的人，我希望你也能把那个有潜力，有力量的年轻人，变成一个有信仰的人我希望，你不要放松警惕！” “梅林自己都说了，如果他坚守不住意志，就会真正堕入黑暗，就算以现在他拥有的力量来说，一旦他堕入黑暗，他会造成破坏，将远超普通的罪犯。甚至会形成一场灾难。” 皮尔斯将雪茄点燃，他对弗瑞警告道： “我可不希望我下一次过来，就是来追捕他或者处决他。” “我也担心这一点，所以我给他绑上了两条绳。” 弗瑞看着眼前桌子上的两张照片，那分别是梅莱利，和埃里克史蒂文森。他轻声说： “一个代表梅林对亲情的渴望，另一个代表着他的感恩之心。要对抗内心的黑暗，就得握持心灵的光明，我相信，有这两个人陪在梅林身边，会让他走的更稳，更坚定。” “你说得对，皮尔斯，每个人都需要信仰，如果梅林没有，那我们就给他找一个！” “嗯，高明的手法。” 皮尔斯赞赏了一声，眼前的弗瑞曾经是他在越战战场上的下属，弗瑞曾是一个优秀勇敢的士兵，现在，弗瑞已经成为了一个优秀的特工主管。 可惜，他却要离开这个工作了二十多年的地方了。 在上个月，一手创立了战略科学军团的佩吉卡特女士正式退休后，她一手组建的幕僚团也正式解体。在卡特女士的推荐下，皮尔斯将进入最近成立的世界安全理事会工作，也算是对皮尔斯20多年努力工作的回报。 至于尼克弗瑞，他将留在机构中，接替皮尔斯的工作。 不过战略科学军团将在最近被改换门庭，成为一个新的组织。 所以弗瑞很可能无法立刻进入新组织的指挥层。像是战略科学军团这样的机构的领导者们，都是要经过一番政治博弈之后才会产生的。 “我从一些老朋友那里打听到了，弗瑞。” 在临走前，皮尔斯压低声音，对尼克弗瑞说： “战略科学军团会被拆分，中央情报局和国家安全局会分走一些属于我们的项目，但它们也会把一部分项目转移到我们这里，新拆分并且合并成立的组织叫战略危险干预与谍报后勤处（strategic，hazardintervention，espionagelogisticsdirectorat）。” “谢特！什么破名字！” 弗瑞听到这消息，顿时爆了句粗口。 而皮尔斯的坏消息还没说完呢，他伸手挽住了弗瑞的肩膀，对弗瑞说： “还有个更坏的消息，听我说，我打听到，新任的处长，很可能是科勒。” “科勒？无能者科勒？” 弗瑞瞪大了眼睛，他不可置信的对皮尔斯说： “那个十几年前，因为传递了错误消息，差点把冷战变成热战的三流特工科勒？国会那些议员是疯了吗？他们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机构，交给科勒来管理？他们终于下了决心要毁掉战略科学军团吗？” “我也觉得不可思议。” 皮尔斯眯起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疑虑，他对弗瑞说： “我觉得这背后肯定有其他组织在动手脚，中央情报局和国家安全局，甚至是特勤局，都已经眼馋我们手中的资源很久了，保不齐这一次，它们就是要借着冷战结束的机会，一口气吞掉我们。但不要急，弗瑞，我正在想办法，这需要时间，不要太在意科勒，他只是那些家伙推出来的无名小卒。” “听我说” 皮尔斯拍了拍弗瑞的肩膀，对自己的下属面授机缘： “这一段时间别和科勒起冲突，要糊弄那个无能之辈很容易。在我找到办法之前，你要在暗处保护我们最精锐最核心的一部分力量，保护好那些优秀的特工，搜集更多的力量，就像是梅林这样的种子。” “对于我们而言，人！人才！才是最重要的。” “时局越是艰难，我们越要像以前那样合作无间。一旦机会到来” 皮尔斯用一种凌厉的语气说： “一旦我们抓住了机会，那些混蛋从我们这里拿走的东西” “我会让他们加倍还回来！” 2.新人梅林 鲜血。 到处都是鲜血，甚至连鼻腔中都充盈了血腥气。 梅林感觉自己又回到了科尔森农场，但他的双手上，他的身体上，都沾满了鲜血。在他眼前的房间中，还有渗人的尖叫声在回荡。 梅林迈开脚步，飞快的冲入了涂满鲜血的房间中，就看到一个全身包裹着黑色烟雾的怪物，正趴在地上，啃食一具尸体。 那是菲尔年轻的菲尔倒在地上，双眼绝望的看着梅林。似乎在质问他，为什么来的这么晚。 而那个怪物，那个大快朵颐的怪物也觉察到了梅林的到来。 它发出了一阵尖锐的冷笑声，那布满了古怪的黑色角质的脑袋向后旋转了180°，用一种诡异至极的姿态，盯着站在门口的梅林。 那是另一个他！ 面目扭曲，头生双角，四只眼睛中绽放着至恶的光芒。 已经完全魔人化的另一个梅林抬起手，不，抬起爪子，那锋利的，如附带着黑色骨质的爪子指向梅林。 “这就是你的未来” “别挣扎了！你终会堕入黑暗！” “唰” 梅林睁开了眼睛，入目之处，是没有任何点缀的天花板。在他床头的闹钟正在轻响，就是这杂音将他从噩梦中惊醒。 现在是清晨5:55分，也是他一贯清晨苏醒的时间。 梅林习惯性的伸出手指，在鼻子下方摸了摸，果不其然，手指上又一次沾上了鲜血。 他又流鼻血了。 这代表着他躯体中黑暗的侵蚀还在继续，就像是一个永远不会结束的噩梦一样。 但好在，缠身的厄运已经几近消失，按照海底人维科的说法，这代表着梅林的灵魂融合即将完成。现在就算是不佩戴那贝壳项链，他也不会再引发大型灾难。 但，他已经习惯了那吊坠的存在，就像是他习惯了，每天清晨醒来，先喝一杯水一样。 梅林穿好衣服，洗了个澡。 在6:30分的时候，他准时站在了镜子前，他拿起剃须刀，开始收拾自己的外表。在他身后的衣柜里，几套他比较中意的衣服已经被取了出来。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 今天，梅林要去见自己最后的血脉至亲，他的表姐，梅莱利。 “也不知道弗瑞给我编了个什么身份。” 梅林刮完了胡须，他一边自言自语着，一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注射超级士兵血清带来身体强化，让梅林看上去很健康，很壮实。 身上的肌肉棱角分明，举手投足间都有一股阳光的气息，尤其是在梅林露出笑容的时候，很容易让人产生善意和亲近的感觉。 但他眼睛的异常是瞒不过其他人的，那如余烬一样的眼睛会让普通人下意识的畏惧。 不过好在倒也不是没办法解决。 梅林打开抽屉，拿出了一副特制的无边框方形眼镜。 他将眼镜架在鼻梁上，抬起头。 这一刻，在镜子中，透过镜片，他的瞳孔在光线的折射下，就变为了普通的深灰色。 虽然换个角度，依然能看到他诡异的瞳孔。但在大部分情况下，带着这副眼镜，就足以让他伪装成普通人了。而且这副无边框的眼镜，也给梅林意外增加了一丝书卷气，让他的脸部线条，显得更柔和了一些。 “嗯，霍尔博士的技术真不错。” 梅林在镜子前换了几个姿势，这副由战略科学军团后勤部门的科学家为他特制的眼镜，很牢固的卡在他的耳朵上，在非战斗状态下，这东西几乎不会意外掉下来。 而且就和其他的特工装备一样，这副眼镜还有其他的几个功能。但对于拥有灵视的梅林来说，其他的功能几乎都派不上用场。 这汇聚了很多高科技的东西，在他眼中，就是一个简单的伪装道具而已。 梅林转过身，选了一套灰色的休闲西装和蓝色的衬衣。几分钟之后，打扮一新的他摊开双手，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嗯，再搭配一个手提包的话，他看上去就像是一位合格的保险推销员了。 “咄咄咄” 清晨6:50分，敲门声响起。梅林打开房门，就看到在特工学院相熟的霍尔博士正站在他门口。 “梅林，下面有你的包裹，我就帮你拿上来了。” 这位待人温和，有40多岁的博士叫弗兰克林霍尔，加拿大裔美国人，是特工学院二年级的工程学导师，负责给未来的技术特工们传授最尖端的科学技术知识。 他也在这栋宿舍楼里居住，而且就在梅林隔壁。 这五个月里，他和梅林已经很熟悉了，而且经常会拉着梅林给他打下手，在实验室里制作一些不明觉厉的东西。 “哦，谢谢你，霍尔。” 梅林伸手接过那个纸箱子，他对霍尔笑了笑，指着自己的金丝眼镜，对霍尔说： “这东西真的很棒。” “哈哈，毕竟是我亲手做的。” 霍尔博士得意的哈哈笑了两声，他对梅林说： “看在这眼镜的份上，过一段时间，我得让你帮我做几个测试实验，你应该不会拒绝吧？” “不会！” 梅林友善的点了点头： “到时候打电话就行。” “好的，我不打扰你了，今天还有几节课要准备呢。” 说完，霍尔博士向梅林告别，走回了自己的房子里。 梅林关上门，将那箱子打开，里面有一沓文件，这应该就是弗瑞为他安排的新身份了。他将那纸张拿起来，上面写了一些基础的身份信息。 “梅林莱利，22岁，出生在威斯康星州水牛县。” “父母早亡，12岁之前一直在孤儿院度过，12岁被送往寄宿家庭，跟随养父母来到纽约。20岁从社区大学毕业，21岁进入纽约桥梁隧道管理局工作。目前单身，个人经济情况良好，性取向正常，喜欢健身与旅行。” “直系亲人：梅莱利，埃里克史蒂文森。” “目前居所：纽约曼哈顿区地狱厨房第7街。” 看到这新的身份，梅林皱起了眉头，他说： “性取向正常是什么鬼？还有为什么是纽约桥梁隧道管理局？这是战略科学军团的伪装地址吗？” 梅林将身份信息放在一边，在箱子最底部，还有张明信片，上面写着一个地址： “请前往21世纪贝尔电话公司。” 十几分钟后，梅林拖着一个小旅行箱离开了特工学院，坐上了专门的校车。 在近3个小时的漫长车程后，他进入了纽约市区，然后转乘出租车，来到了位置很偏僻的21世纪贝尔电话公司楼下。 梅林抬起头，看着眼前这栋很旧的建筑，它坐落在老街中，挂着上个世纪风格的招牌，外表看去充满了一种破旧萧索的感觉，但实际上，这地方的业务却出乎意料的繁忙。 梅林跟着人潮走入大厅中，就看到有个人正在电梯边等待他。 尼克弗瑞。 这家伙今天穿着黑色的西装，打扮就像是个已经混成业务经理的保险推销员一样。 “嗯，总算有点样子了。” 弗瑞伸出手，拍了拍梅林的肩膀，对这年轻人说： “跟我来。这里只是我们在纽约的一个部门，专门负责处理人事工作，我们平时的工作地点不在这里。而且过一段时间，新的办公楼就会投入使用，那地方比这里好找多了。” “嗯。” 梅林点了点头，他跟着弗瑞走入电梯，用一种无悲无喜的声音，对自己的长官说： “新的办公地点？难道在纽约桥梁隧道管理局吗？” “别在意，那只是个伪装。” 弗瑞摆了摆手，他拿出自己的身份卡，在一个隐秘的凹槽上刷了刷，然后在电梯的合拢键上有节奏的连按6下。在电梯的急速下坠中，他对梅林说： “那地方是另一个政府部门的所在地，那个部门的保密等级比战略科学军团还要高，用那地方作为通讯地址，几乎不需要担心会暴露。但怎么说呢，在你的权限提升之前，你不需要关注这个问题。” “实际上，没人带着你的话，你都找不到它在什么地方。” “叮” 一声轻响，电梯门在另一侧打开。 梅林跟着弗瑞走出电梯，在他眼前的场景，是一片正在忙碌的办公区域。这地方像是个宽阔的地下室，在梅林视线尽头的墙壁上，有一个战略科学军团的灰色雄鹰徽记，代表着这地方所处的机构。 数十张办公桌被安放在地下室中，穿着西装制服的工作人员们在进行着自己的工作，这里就好像是和纽约的其他公司没什么区别，不过梅林注意到，这里的工作人员们使用的电脑，明显要比外界那种稍显笨重的个人主机更轻便，更充满科技感。 “去办你的入职手续吧，我在外面等你。” 弗瑞将梅林带到一间办公室中，他拍了拍梅林的肩膀，就转身离开了这地下室。梅林走入办公室中，那里已经有几位专门的工作人员在等他了。 “来，站在这里，严肃一点，对！” 梅林抿起嘴，让自己看上去威严一些。 “咔擦” 伴随着相机的轻响声，梅林的第一张证件照完成，十几分钟之后，他得到了自己的特工证件，和弗瑞那个一样，证件被放置在一个黑色皮夹中，这东西还能当钱包来用。 最给力的是，梅林又得到了一张驾驶证，这意味着他又可以合法开车了。 “这是你的个人物品。” 一名女士抱着一个盒子放在梅林身边。他将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把装在枪套里的配枪，一个子弹盒，一个黑色的移动电话，这玩意有250克重，拿在手上就像是砖头一样。最后还有几张不同作用的银行卡，包括梅林的工资卡，以及一张可以在紧急情况时使用的信用卡。 最后一项流程，梅林要签署几份合同，那是战略科学军团为他办理的几项意外保险和个人医疗保险，甚至还有牙医保险。 梅林仔细的看了合同，里面居然还规定了梅林每年的带薪年假，工作福利真的算是不错了。 “咔” 最后伴随着一声轻响，一个红色的钢印盖在了梅林的个人信息上，那个负责盖戳的老头双手将所有的资料递给梅林，他对梅林笑了笑： “那么，欢迎加入我们。” “特工梅林。” 几分钟之后，梅林拖着行李箱走出21世纪贝尔电话公司，弗瑞那辆标志性的黑色福特车就停在路边，看到梅林出来，弗瑞按了按喇叭。 在梅林靠近后，弗瑞打开车门，然后把一样东西扔给了他。 那是弗瑞的车钥匙。 “一会去见你亲人，开我的车去吧。你的公务车正在走申请流程但别把我的车刮花了，好吗？” 梅林也不矫情，他将行李放在后备箱里，对弗瑞挥了挥手： “谢了，长官。用完之后，我会给你开回去的。” “不用。” 弗瑞拍了拍车窗，对梅林说： “就停在你家里，明天晚上，我会去接你的做好准备，这是你的第一个任务，你也不想搞砸它，对吧？” 梅林扭头看着弗瑞，他眼睛眨了眨，问到： “你只是说我们去欧洲找人，我其实很好奇，到底是什么人，会需要你这样的高级指挥官出马？” “现在我不能告诉你，因为你这菜鸟可能会泄密。” 弗瑞语气神秘的说： “我能告诉你的只有一点点，我们的目标是一个女人。一个致命的，藏着秘密的，手上沾满鲜血的女人。” “你的意思是，我们要抓捕她？” 梅林追问道： “或者干脆杀了她？” “不，杀性不要这么重。” 弗瑞站起身体，活动了一下手指，他对梅林说： “我们接近她，说服她，最后就像是我招揽你一样，我们也招揽她。” “真有那么容易吗？” 梅林表示很怀疑，而弗瑞却有很信心，他对梅林说： “当你真正处于绝境中的时候，任何朝你递来的手，你都会握住的。” “相信我，这并不难。” 3.亲人 在进入新人生的时刻，梅林努力的隐瞒着过去的秘密。哪怕是在面对佩吉卡特女士的时候，梅林也没有透露出科尔森一家的存在，他在试图保护他们。 他不想让自己曾经的亲人又因为他的原因，再次陷入麻烦之中。 但面对弗瑞的盘问，梅林最终还是说出了他的表姐梅莱利的名字。 一方面，他必须用这种方法打消弗瑞对他过去的追查。另一方面，在2年的流浪之后，梅林也很渴望再次回到亲人身边。 相比科尔森一家，梅莱利的存在，对于梅林来说，则意味着另一层意义。 虽然他和梅见面的次数并不多，但血脉的羁绊，是任何灾难和距离，都无法斩断的。 皇后区的一家普通餐厅中，梅林正坐在靠窗的位置，他努力的将其他情绪都从脑海中排除，努力的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但伴随着手表上的时间越来越靠近12点钟，他的心情也越来越紧张。 在他开始流浪之前，几乎每一年，他的表姐梅，都会从纽约前往威斯康星州，去看看自己的表弟。 最初的时候，她是跟着梅林的姑姑一起，后来姑姑生病去世，表姐就一个人独行。 梅林小时候非常喜欢这位性格活泼的表姐，每一年，她都会带着礼物，在梅林生日的时候，准时的出现在梅林眼前。 梅林一年一年的长大，表姐也一年一年的成熟。梅林几乎是目睹着表姐，从一个喜欢穿碎花裙子的小姑娘，成长成了总是带着安静笑容，戴着圆框眼镜的知性少女。 她完美的继承了莱利家族的优良血脉，她很漂亮，每一次她带着梅林行走在麦迪逊的街头，都会引来很多人的注视。 就像是就像是一位模特一样。 梅林现在还记得，有一年夏天，他的弟弟，傻乎乎的菲尔悄悄对他说，以后等他长大了，一定要娶梅姐姐当妻子。 呵呵，菲尔的愿望估计是实现不了了。 梅林笑了笑，在他17岁的那一年，23岁的表姐结了婚，据说她的丈夫是一名纽约本地的工程师。可惜，还没等到表姐带着她丈夫来给梅林庆祝生日，梅林就已经彻底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陷入过去的回忆，总会让时间过得飞快，等到梅林从记忆中清醒的时候，他手上的手表，已经来到了12：25分。 梅林若有所感的抬起头，然后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在一名男士的陪同下，走入了餐厅之中。 梅林几乎是立刻站起身，他朝着走入餐厅的梅莱利挥着手，就像是他记忆中，过去17年里，每一次他见到表姐时的场景。 梅莱利在这一刻也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带着遮阳帽的她转过头，就看到了站在餐桌边，正朝着她挥手的梅林。 她从没见过眼前那个年轻人。 但在看到梅林挥手的动作的时候，她突然有了种陌生的熟悉感。 似乎这一幕，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一幕，很熟悉。 这股涌上心头的熟悉感，让梅莱利下意识的走向梅林，不过下一刻，她的手就被丈夫拉住了。 微微有些胖的本帕克先生对深爱的妻子微微摇了摇头，他向前一步，走在妻子身前，拉着她的手，来到了梅林身边。 本先生用审视的目光看着梅林，在好几秒种之后，他冷着脸，用一种带着威胁的声音说道： “你就是梅林？” “对，我是。” 梅林看着自己的表姐，他看到了表姐漂亮的眼睛中露出的陌生与怀疑，这让他微微有些忐忑。 但他很快调整了情绪，对朝着眼前的两人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他说： “先坐吧，表姐不，梅女士，还有本先生。我们坐下说。” 三人坐在了椅子上，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在梅林眼中，眼前美丽的女士是他的亲人，但是在梅和本眼中，梅林只是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 如果不是一个周前，来自社会保障部的一封信寄到了他们家中，向他们告知了梅林的存在，否则他们根本不会和梅林有什么交集。 “我很抱歉。” 在几分钟的沉默后，梅林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他对眼前的梅和本诚挚的道歉，他说： “未经你们允许，我私自安排了这场见面。我知道，你们心中肯定有怀疑，怀疑我是个骗子，怀疑我的身份等等，这很正常。” 梅林舒了口气，他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取出一份血液检测报告，递给了眼前的本先生。 他说： “我们之前素昧蒙面，要说服你们两位接受我，这是不可能做到的。所以，在见面之前，我动用了一些不那么‘合理’的手段来求证，还希望你们见谅。” “这是什么？” 梅的丈夫，本帕克先生，并没有在意梅林的歉意。他低头看着梅林递来的检测报告，他皱着眉头问到： “这看上去像是dna检测结果？” “是的。” 梅林看着眼前的梅，他坦然的说： “这是我和梅女士的dna检测结果，我觉得与其用感性的语言劝说你们，不如直接用科学的数据来对比。我和梅的基因相似度在15%，这足以证明我们是一个家族的成员。” 听到梅林的话，坐在本身边的梅，一把抢过了丈夫手里的检测结果，在读完之后，她有些惊讶抬起头，看着梅林，而梅林眼中，则是一片不能作为的温柔。 “我真的是你的弟弟，梅女士。” 梅林轻声说： “我没有骗你们，我是你的亲人。” “但我更好奇的是，你是怎么拿到我妻子的血液的！” 本先生的表情不太好看，这是很正常的，任何一个人遇到眼前的事情，都会感觉到一丝丝愤怒。 “是体检。” 梅林已经背过了弗瑞给他的资料，他一脸坦然的对眼前的两个人说： “我拜托了我在医院的一些朋友，在上一次你们体检的时候，我拿到了你们的血液样本。我知道，这很难让人接受，但相信我，我没有带着恶意做这件事情实际上，如果你们还不相信，那么我们现在就可以去你们指定的任何一家医院，再做一次基因检测。” “半个月前的体检？” 梅那漂亮的眼中闪过一丝释然，她看着自己的丈夫，她对丈夫说： “怪不得那次体检来的那么突然还是免费的，我就说，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好事。” “我能理解你的想法。” 本先生对妻子点了点头，但他依然一脸不快，他对梅林说： “但我接受不了这种窥探**的行为。梅林，你到底是做什么的？” “我是一名公职人员。” 梅林取出自己的身份证明，当然，是伪造的那一款。他将身份证明交给了本先生，他说： “你可以在网上，或者去警察局验证真实性，我有足够的时间等待。” 梅林对梅女士说： “我已经等了22年，我不介意继续等下去，直到你们真正接受我为止。” “桥梁隧道管理局？” 本先生一字一顿的念出了那个名字，他疑惑的看着梅林，他说： “我在纽约生活了26年，怎么从没有听说这个机构？” “因为我们很低调，本先生。” 梅林低下头，借着喝水的动作，掩饰自己的窘迫，他转移了话题： “或者，我可以叫你，姐夫？” “不，现在别这么叫。” 从没有人这么叫过本，所以本有点不太适应。 他看着梅林，眼睛里依然有一抹怀疑，但检测报告的那些数据却在提醒他，他的生命中，可能确实要多出一个弟弟了。 “和我们谈谈你吧，梅林。” 相比自己丈夫的怀疑，梅自己内心其实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 实际上，在她第一眼看到梅林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梅林和她很像的鼻梁，以及那双稍有些怪异的眼睛。 眼前这个从未见过的年轻人，总能给她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如果说，他真的是自己的弟弟的话，那么这种诡异的熟悉感就能解释了。 不过梅到底不是一个愚蠢的人，她对梅林说： “21年前，1971年，我当时6岁，我记得很清楚，梅林。我的母亲接到了噩耗的电话，她带着我去威斯康星州，她唯一的弟弟死在了一场火灾里，连同他的妻子和儿子。我母亲当时很悲伤，她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而我那个刚出生，就不幸死去的弟弟，也叫梅林。” 梅揉了揉额头，她对梅林说： “我不是不相信，但现在这一切突然出现在我面前，你突然告诉我，你其实没死，这让我很难接受。你明白吗？” “我能理解，这就像是死而复生一样让人难以承受。但说实话，这其实不是我们第一次聊天，表姐。” 梅林看着一脸纠结的梅，他笑了笑，对梅说： “我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2年前的8月份，有一个电话打到你的公寓里电话里的人，自称是你的弟弟？” “对！我记得！” 梅抬起头，一脸惊讶的说： “我当时以为那是个恶劣的玩笑，你的意思是，那个来自威斯康星州的电话，是你打的？” “是的。” 梅林轻声解释说： “当时我刚刚大学毕业，特意去威斯康星州旅行。” “我去了一趟莱利家族的故居，那里现在已经被改成一座公园。我听附近的一些老人说，莱利家族有位女士在年轻时远嫁到了纽约，我便顺着这个消息追查了下去，结果在当年的警局里，找到了姑姑留下的电话，我当时很激动，就打了过去。” 说到这里，梅林笑了笑，他说： “结果被你训斥了一顿，那个时候我就知道，如果我不拿出真正的证据。我聪明并且固执的表姐就不会承认我的存在，所以，就一直拖到现在。” “很抱歉，梅，我该早点来找你的。” “没关系，没关系。” 听到梅林提起了2年前的那件事，梅内心中对于梅林的怀疑顿时消散了大半。 一个骗局是不可能从2年前就开始布局的，即便是那样庞大的骗局真的存在，也不会是针对她和本这样普通的中产阶级。 一想到眼前这个年轻人真的是自己的弟弟，梅心中就涌起了一股奇怪的感觉，就好像，一切就好像本该就是这样的。 她本该就有一个弟弟，一个被她深爱，被她关心的弟弟。这种想法一出现就无法消除了。 在这种感性的情绪的驱使下，梅的眼眶红红的，她伸出手，想要触摸梅林的脸颊。梅林犹豫了一下，没有躲开，任由梅的手指放在了他的脸上。 梅轻声说： “这么多年，你都是一个人生活吗？” “不算一个人吧。” 梅林温和的笑了笑，他说： “在我还小的时候，我在孤儿院度过童年，那时候也有些朋友。12岁就被送到了现在的家里，我的养父母嗯，他们都是很好的人，他们带着我来到纽约。这些年，我一直就生活在曼哈顿那边，但我却不知道，我和我真正的亲人，只是相隔不到30分钟的车程。” “直到我在威斯康星州发现了你的存在，表姐。你无法想象那时候我有多高兴，当我知道，我这一生，不会孤苦伶仃的一个人度过的时候，我有多么的高兴。” 梅林的真情流露，他的眼睛变得湿润。为了不让梅和本发现他眼睛的异常，他转过身，取下眼镜，擦了擦眼睛。 但他再次回头的时候，脸上挂上了温柔的笑容，他牵起梅的手，他认真的说： “这是命运的恩赐。是命运让我再次找到了你，表姐我发誓，我发誓我再不会离开你了，我再不会允许其他人，其他力量，把你从我生命中夺走了。” “嗯嗯” 梅的眼中蓄满了泪水。 三宫魔的力量能抹掉记忆，但却无法抹杀真挚的感情。 即便是没有了经历的支撑，但血脉之间的羁绊依然存在，在梅彻底放下心防的那一刻，已经被阻断压抑了3年的感情如潮水一样喷薄而出。 她上前一步，抱着梅林，就像是抱着失而复得的宝物，在也不愿意放手。 而在两人身边，旁观着这一幕的本先生，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 这个胖胖的，感性的男人一边用纸巾擦着脸，一边说： “天呐，我也许是疯了，但这太让人感动了。” “梅林，从今天起，你就是帕克家族的家人了。” “你不要再孤独的活下去了，姐夫会照顾好你的。呜呜。” 4.黑暗中的威胁 “梅林，住到我们家去吧。” 下午时分，梅林陪着表姐和姐夫走出餐厅，眼睛红红的梅拉着梅林的手，她对自己失而复得的弟弟说： “别住在外面了，你可以和我们住在一起。” 站在梅身边的本，也一个劲的点着头。 虽然初遇时的场景并不友善，但本先生，是一个真正善良的人，一个能让人放心的人，在吃饭的时候，梅林就觉察到了这一点。 也难怪美丽动人的表姐，最终会嫁给并不英俊，也不富有的本先生。 “还是不要了。” 梅林握着表姐的手，对梅说： “我自己在地狱厨房那边有一间公寓，而且我还收养了一个孩子最重要的是，可能明天，我就要出差去欧洲一趟，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他带着歉意的对梅说： “等我回来之后，我会去拜访你们的。” “那，好吧。” 梅和自己的丈夫对视了一眼，她有些惋惜的点了点头。 在梅林准备离开的时候，梅突然上前一步，抱住了梅林，就像是小时候那样，她温柔的拍了拍梅林的后背，对他说： “那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哦，我的弟弟。” “嗯。” 梅林感受着这突如其来的关心，那种涌动的感情，促使他认真的点了点头。 几分钟之后，他和表姐姐夫挥手告别，带着空虚的内心被填补的满足感，梅林发动汽车。他哼着歌，打着方向盘，驶向了地狱厨房的方向。 让人快乐的事情结束了，接下来，就该去做让人不那么快乐的事情了。 “吱” 一声轻响，弗瑞这台保养的很好的经典款福特轿车就停在了圣艾格尼丝孤儿院门口。 梅林放下车窗，看着眼前这孤儿院，在门口有一座古朴的天使雕塑，还有周围点缀的十字架，都代表着这里是一个宗教场所。 这个孤儿院和梅林想象中的孤儿院完全不同。 它占地面积很大，旁边是地狱厨房著名的圣马修教堂，和圣艾格尼丝修道院，这三座建筑物几乎占据了三分之一个街区的面积。 而且梅林之前在地狱厨房居住的时候，他听闻过这座教堂和修道院的历史，据说那是在南北战争时期修建的，距离现在已经有一百多年了。 据说这三座教会建筑属于一个叫神圣恩典姐妹会的宗教组织，那个组织的总部在欧洲，但是在世界各地都有教产。那是一个很虔诚也很庞大的组织，听说这个组织在中世纪就建立起来了。 而现在，圣马修教堂和修道院，由一位叫保罗的神父管理，他是远近闻名的神学大师，经常会在教堂召开信徒弥撒。即便是在秩序混乱的地狱厨房街区，保罗神父也是一位备受尊重的长者。他很乐意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不管他们有没有做过恶事。 梅林之前见过那位神父几次，虽然没有聊过天，但仅仅从外表来看，那位神父确实是一位值得尊重的善良者。 “你好，请问你找谁？” 梅林被孤儿院的保安拦了下来，那名佩戴着警棍的保安用礼貌但不失警惕的语气问道。梅林从口袋里取出一份手续，递给了他，然后说： “我是埃里克史蒂文森的监护人，我现在来带他回家。” “哦，是那个坏小子的家长啊。” 在检查了梅林的文件后，保安这才放下心，他笑着对梅林说： “请你在这里等一等，我这就把埃里克叫出来。你可能还不知道，那坏小子前几天受伤了，但并不严重。” “哦？” 梅林皱起眉头，他问到： “埃里克是怎么受的伤？” 保安带着一丝庆幸的回答说： “那孩子外出的时候，被卷入了一场枪战，一伙匪徒抢劫商店，据说当场死了4个人，他能活下来，真的是太幸运了。” “枪战吗？” 听到这里，梅林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还真是地狱厨房的特色。” 梅林在门外等了几分钟，就看到在保安和一位修女的陪同下，手臂上还打着绷带，脸上贴着止血绷的埃里克被送了出来。 这小子头顶上带着棒球帽，穿着带兜帽的外衣，还提着一个小箱子，看起来像模像样的。不过从他变得壮实了一些的身体就能看出，这家伙这几个月大概没受苦。 在看到梅林的时候，正在对修女说着话的埃里克立刻放下箱子，使劲对梅林挥了挥手，这个动作可能牵扯到了伤口，让这小家伙又是一阵呲牙咧嘴。 在和修女告别后，梅林将埃里克的箱子放在车的后备箱里，坐在了驾驶座上。埃里克坐在后座，在车辆启动之后，梅林关上车窗，他温和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他从后视镜里看着埃里克，他问到： “我本来想训斥你，因为你6个月换了3个寄宿家庭，一看就是在故意闹事。但看到你现在的样子，我猜，这里面应该有隐情，对吧？” “还是你聪明！梅林。” 埃里克嘿嘿笑着站起身，趴在梅林的驾驶座后面，他压低声音，对梅林说： “有人发现我们的秘密了，他们还在追捕我。” “嗯？” 梅林的眼睛眯了起来，他说： “但东西你没带在身上，对吧？” “嗯，我听你的嘱咐，把它藏起来了。” “那就好！现在坐好，我们回去说。” “嗡” 弗瑞的车发出一阵低沉的轰鸣，车速骤然加快，将地面上的落叶卷起。在梅林的操纵下，这辆车很快就开到了弗瑞给他准备的房子前方。 这房子有些旧，但还算不错，自带车库和草坪，后面应该还有个院子。 梅林将弗瑞的车停在车库里，拿下了埃里克的行礼，两个人打开房门，站在门口，看着自己的新家。 “呃，连家具都没有吗？” 梅林看着眼前简陋到极致的客厅，那里只有三把椅子和一个餐桌，这让他有些失望。 他原本还以为，弗瑞会给他把一切都准备好呢。 现在看来，弗瑞估计只是派人付了房租而已。 “还算不错。” 站在梅林身边的埃里克小子倒是不在意空旷，他走进屋子里，回头对梅林说： “这比我在奥克兰的家好多了。” “你倒是容易满足。” 梅林哼了一声，伸手在埃里克的头上抓了抓，把这小子梳好的头发弄的乱糟糟的。他将行李放好，然后关上房门，摘下外套，挂在衣架上。 梅林打开冰箱，里面有几瓶水，他拿起一瓶，扭开，靠在客厅边缘的墙上。他看着埃里克，然后轻声问到： “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吃的吗？” 埃里克坐在椅子上，眼巴巴的看着梅林，他说： “我很饿，边吃边说，好吗？” “我刚才点了披萨，一会就送来了。” 梅林拉开椅子，坐在埃里克身边，他看着眼前这个黑人小子，他严肃的说： “而且比起吃饭，我觉得你现在更应该担心你的小命枪伤是那些追捕你的人做的？” “嗯，他们是冲我来的。” 埃里克脸上闪过一丝紧张，他对梅林说： “昨天下午，我和佩尔修女去给孤儿院买东西。刚进商店，就冲进来了3个人，拿着武器，如果不是佩尔修女让我从后门逃跑，我恐怕就要被他们抓住了。我跑回了修道院，但佩尔修女中了一枪，现在还在医院。” “他们根本就不是要抢劫，他们根本没有拿柜台的钱，而是拿走了我的背包。” 埃里克看着梅林，他有些畏惧的缩了缩身体，他说： “那些人，是冲着我们的振金来的。” “嘘！” 梅林将手指放在嘴边，对埃里克做了个禁声的动作，他低声说： “声音小点，先说说你的前几次寄宿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故意逃跑？” “因为他们一直在追我！” 埃里克对梅林解释到： “在你离开后，我被送到了一对老夫妇家里，他们人很好，我也很喜欢他们。但我住进去的第7天，我就发现，一到晚上，就总有人在院子外游荡。最开始我以为是小偷，但直到我的房间被‘光顾’了两次之后，我就知道了，那绝对不是什么小偷。” 黑人小孩仰起头，他说： “有哪个小偷不去卧室偷东西，反而一直在我的房子里翻找？幸亏我在到纽约之后，就把东西藏起来了，要不然那一次估计就被偷走了。” “我故意和那老夫妇吵架，然后被送回圣艾格尼丝孤儿院，我要回到那里。” 埃里克对梅林耸了耸肩： “我就把东西藏在那里。” “不用告诉我这个，埃里克，那是你的东西，是你的秘密。” 梅林摇了摇头，他看了看时间，又问到： “第二家和第三家寄宿也是这个原因吗？” “嗯，第二次是。” 埃里克低声说： “我给佩尔修女说过了，我不想离开孤儿院，但保罗神父说每个孩子都需要亲情。所以他给我联系了第二家人，这和第一家人的遭遇一样。但第三个寄宿家庭是主动找上门的！” 这精明的黑人小孩左右看了看，他神神秘秘的对梅林说： “他们伪装的很好，他们想要收养我，但我还是发现了他们的身份他们是那个疯子克劳的下属！我父亲有他们的照片，我见过一次。” “疯子克劳？” 梅林听到这个名字，突然觉得很熟悉。他努力的回忆着，最终，他记了起来。 “你说的是尤利西斯克劳？那个冲进瓦坎达抢了振金的家伙？” “对！就是这个名字！” 埃里克从椅子上站起来，他对梅林形容着那个人： “在奥克兰的时候，我有一次放学回家，就看到克劳在我家里，和我父亲说话。他身上的酒味很浓，脖子上还有伤痕，那家伙还试图给我吃糖。但被我父亲阻止了。” “我父亲偷偷告诉我，克劳是个真正的疯子，让我不要轻易接近他。” “嗯，如果是这样，那就说得通了。” 梅林点了点头，他对埃里克说： “克劳和你父亲合作，从瓦坎达偷出了一批振金，大部分被克劳拿走了，但那个家伙念念不忘你父亲手里的那一批振金。在你父亲失踪后，他就盯上了你。” “嗯嗯，应该就是这样了。” 埃里克使劲的点了点头，他满怀希望的看着梅林： “梅林，你能不能想个办法，把克劳抓出来？” “要抓，也许不是太难。” 梅林思考着，他对埃里克说： “但我明天要去一趟欧洲，等我回来之后再说。这几天你就待在圣艾格尼丝孤儿院里，没问题吧？” “当然没问题。” 埃里克是个很早熟的孩子，他能理解梅林的难处，他对梅林说： “孤儿院挺好的，里面的人待人都很和气，修女嬷嬷们对我们也很好，还有很多孩子和我一起上学，保罗神父还会给我们讲故事，我挺喜欢那里的。而且教堂旁边就是警察局，克劳的狗腿子们不敢进教堂里。” “那行，今晚我就把你送回去。” 梅林对埃里克说： “你就待在那里，等我回来。说起来，我5个月没见你，你的心情倒是好了很多，是交到新朋友了吗？” “当然咯。” 埃里克耸了耸肩，他说： “孤儿院的孩子们都没我大，他们都喜欢跟着我一起玩，修女们让我照看那些小不点。我还帮保罗神父打扫教堂，帮他布置弥撒，哦，对了！我还要负责在修女们吃饭的时候，照顾小艾达。” “小艾达？” 梅林回头看着埃里克，他问到： “那是谁？” “一个2岁大的小婴儿。” 门铃声响起，埃里克站起身，在门口取了送来的披萨，他一边嗅着香气，一边对梅林说： “我听佩尔修女说，她是在2年前的一个夜里，被放在孤儿院门口的。没人知道小艾达的父母是谁，就连艾达这个名字，都是保罗神父给她起的。还有很多人都说小艾达厄运缠身，因为但凡是收养她的家庭，都会遭受厄运但小艾达很可爱的，她很乖，不哭不闹的，比其他孩子们好多了。” “你说她厄运缠身？” 梅林的手指活动了一下，他自言自语的说： “这怎么听上去，有些似曾相识啊。” ps：（上一章的dna检测数值问题，表亲之间的遗传dna相似度，其实就在15%左右，真没有大家想象的那么高。） 5.多管闲事 当天晚上，9点钟。 梅林的车停在了孤儿院门口，他给埃里克买了几身新衣服，还在小孩的央求下，给孤儿院的孩子们买了披萨。 已经证实了梅林身份的保安这一次没有阻拦他们，他帮着梅林将好几份叠在一起的披萨拿进院子里，本该已经休息的孩子们看到埃里克哥哥拿回了美食，顿时就又喊叫成一团。还惊动了正在做祈祷的保罗神父。 “抱歉，神父。” 梅林带着歉意，对保罗神父说： “我只是想做点好事，却打扰了您的祈祷，这太不应该了。” “没关系，没关系，梅林先生。” 表情平和的保罗神父对梅林摆了摆手，他回头看着分享着披萨，满脸欢笑的孩子们，他笑着对梅林说： “主引导我们行好事，这是不该被训斥的善行。只是下一次，你可以在白天过来，孩子们年纪还小，晚上吃的太多，对他们的肠胃不好。” “您是一位真正善良的人，主会赐福于你的。” 神父的话，让梅林露出了一丝稍显艰难的笑容。 如果这位神父的主真的存在的话，梅林倒是希望那位无所不能的神，帮他除掉身上存在的黑暗力量。 但想想这也是不可能的。从他开始流浪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这些事情，只能依靠他自己解决了。 “我就不打扰您继续祈祷了，神父，我把埃里克的东西送到他房间去。” 梅林对这位善良的神父告别，提着埃里克的箱子和他买的一些东西，在埃里克的带领下，走向孩子们的房间。 圣艾格尼丝孤儿院占地面积很大，这里的孩子们住房充裕，甚至能保证2-4个人住一间房，就和寄宿制学校的宿舍一样。修女们也会监督孩子们的日常生活，在她们的要求下，这里的孩子们都很注意卫生，而且都很有礼貌。 “对了，埃里克，小艾达在哪？” 在帮埃里克收拾完东西后，梅林给他留了点钱，就准备离开了。在离开之前，他装作好奇的问到： “你总是说那孩子很可爱，我也想看看呢。” “哦，艾达这会估计都睡了，她应该在修女们的房间里，那里有个摇篮。” 埃里克一边吃着披萨，一边对梅林说： “但修女们正在做祈祷呢，你可能看不到她了。” “好吧，那还真是遗憾。” 梅林耸了耸肩，对埃里克挥手告别，转身走出了房子。 但在走下楼梯的那一刻，梅林将黑暗感知扩散开，在确定周围没人后，他的手指一动，阴影蔽体，让他在瞬间消失于楼梯之上。 超级血清不仅强化了梅林的身体，还给予了他对魔力更强的操纵力，他现在不但可以主动化身黑雾，而且对阴影斗篷的使用，也变得更加细腻。 梅林在特工学院偷偷测试过，在黑暗的环境中，他的阴影斗篷，甚至可以隐藏身体散发的温度。 也就是说，现在连红外观测器，也无法再捕捉到他的身影了。 可惜，音波和光线的探测，比如声呐或者激光这样的东西，依然可以透过阴影的遮蔽，锁定他的位置。 梅林在阴影中行走，他没有惊动任何人，很快来到了修女们的房间中。修女们在教堂祈祷，房子的门锁了起来，但这难不倒梅林。 他从钱包里取出特制的开锁工具，只花了几秒钟，就打开了房门。 他一步一步走入房间里，看到了眼前的摇篮，果然如埃里克所说，摇篮里的孩子很乖。她的脸粉嘟嘟，圆乎乎的，看上去煞是可爱，就像个洋娃娃一样。 梅林站在摇篮边，他摘下无框眼镜，然后开启灵视。 在他眼中，摇篮中的婴儿那羸弱的灵魂也倒映了出来，梅林仔细的观察着这孩子的灵魂，片刻之后，他又重新戴上眼镜，如来时一样，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这房子。 “那孩子没有被恶魔附体，也没有黑暗的力量，看来是我想多了。” 梅林内心中的不安终于被消除。 实际上，在听到埃里克说小艾达厄运缠身的时候，他就联想到了自己，他担心这孩子的体内和他一样有逸散的魔力，但现在，她什么都没有发现，这让梅林松了口气。 不过就在他走出孤儿院的那一刻，他敏锐的黑暗感知里，又听到了一些别的声音。 是保罗神父，他似乎正在和几名修女争执着什么。 “玛吉并不是犯了错被驱逐，或者是背离了主的教诲，她依然是善良的，诚挚的。神父，我求求你，救救玛吉吧！她现在情况很糟。” 一名修女哀求着，但一向温和的保罗神父，他的回答却有些冷漠。 “玛吉背弃了自己的誓言，孩子，在信仰和爱情之中，她做出了自己的选择，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我也曾劝过她，我比你们任何人都渴望看到玛吉回到主的怀抱，但她让我失望了。” “玛吉生了孩子，神父！玛吉现在每天活在痛苦中，她很忧郁。她每天都在家里对十字架忏悔，神父！求求你，再给她一次机会吧。” “修女是不能生子的。” 保罗神父固执的说： “那是不被主允许的，那也是错误的行为！玛吉今年才19岁，那个杰克，害了她！” 尽管神父屡次拒绝，但那几个修女还在苦苦哀求。 “神父，请别把玛吉当成修女，就把她当成需要帮助的人吧。她现在的情况真的很糟，我去看过她，她她甚至试图自杀，来挽回自己曾经的错误。” “这好吧，那我跟你们去看看。” 最终，她们似乎说动了神父，而就在神父带着修女们走出教堂的时候，他就看到梅林靠在车边。梅林看着保罗神父和他身后的修女们，他说： “看上去你们遇到了棘手的事情，神父，需要帮忙吗？” “感谢你，梅林，但这是圣马修教堂内部的事宜” 神父礼貌的拒绝了梅林，他似乎不想让梅林参与这件事，而梅林也不强求，他指了指自己身后的车： “现在已经是晚上了，地狱厨房的治安很糟。最少，我可以载你们一程。” ————————————————— “就在这里了，谢谢你，梅林。” 梅林将车停在路边，保罗神父解下安全带，再次对梅林表示感谢。在夜色中，他带着修女们走向了旁边的一栋公寓楼。 梅林坐在车里，点燃了一根香烟，在刚才来的路上，梅林已经听叽叽喳喳的年轻修女们说了事情的原委。 圣艾格尼丝孤儿院旁边，是一座修道院，里面有很多诚挚的信徒，还有些年轻的女孩从教会学校毕业后，被分配到这里成为修女。平日里，她们会负责教堂的清理，偶尔进行传教，以及帮助保罗神父组织每周日的信徒聚会等等。 而在修道院里，有个年轻的修女，叫玛吉，是个活泼的，有些叛逆的少女。 她经常会带着其他修女溜出修道院，去周围玩。 但在1年前，叛逆的玛吉修女认识了一个叫杰克的拳击手，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总之，在一个夜里，玛吉修女不辞而别，搬过来和杰克同居了。 保罗神父很愤怒，他数次试图将玛吉带回修道院，但都被蛮横的杰克阻止了，这也让保罗神父慢慢的失望，最终，他不再试图挽救玛吉修女的灵魂。 但就在前几天，玛吉修女的一位好朋友去看望她，却发现玛吉修女的情况很糟。 在1992年，关于产后抑郁症的研究已经有了成果，但对于有信仰，或者曾经有信仰的人来说，产后抑郁症很容易被她们误解。那种本能的抑郁会加重她们内心的自责，甚至将她们推向自杀的边缘。 而刚刚生了孩子的玛吉修女，就处于这种糟糕的状态里。 她的朋友不忍心看到玛吉遭受这样的痛苦，便央求保罗神父将玛吉带回修道院。 这就是这件事的原委了。 “自作自受啊。” 梅林在车里抽着烟，他打开车窗，让烟气散一散。 对于玛吉修女的遭遇，梅林并不怜悯，就像是海底人维科曾经告诉他的，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承担后果。在梅林看来，玛吉这女孩误入歧途，就该受到惩罚，但她确实很幸运，有一群一直在帮助她的朋友。 “你们在我家干什么？滚出去！” 就在梅林抽完烟，启动车准备离开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了从公寓里发出的嘈杂而愤怒的喊声，还混杂着摔打东西的声音，这让梅林停下了开车的动作。 他想了想，便打开车门，走进了公寓里。 此时，在公寓中，听到消息赶回来的拳击手杰克，正撞上了要带走自己妻子的神父和修女，这脾气暴躁的家伙根本不听神父的解释，他抓着神父的衣领就开始殴打他。 可怜的保罗神父脸上已经挨了一拳，他一直都是以理服人的，现在遇到这蛮横的家伙，有再多的道理都说不出来的。 但神父依然挡在畏惧的修女们面前，他不能让杰克伤害她们。 眼看着杰克要将神父揍第二拳，那些惊恐的修女们忍不住发出了尖叫。就在那拳头落下来的那一刻，一只从背后伸来的手，却稳稳的接住了那拳头，并且将神父从拳击手的束缚下解脱下来。 “啪” 冲入房间的梅林一甩手，就将愤怒的拳击手推的后退了几步。 他回头看了一眼鼻子淌血的神父，说： “神父，带着修女走吧。我来和他谈谈。” “你又是谁？” 杰克怒气冲冲的瞪着眼前的梅林，平心而论，这个拳击手确实有一副英俊的外表。再加上他从事的职业，给他增添了很多男人味，也难怪他能迷得小修女宁愿抛弃信仰，也要和他同居生子。 但此时的玛吉修女的精神状态显然不正常，她目光呆滞，对眼前的一切不闻不问。她刚出生的儿子在床边的摇篮里撕心裂肺的哭泣，但依然没能引起她的注意。 眼看着玛吉修女被其他几名修女抱起来，扶出房间之外，梅林回头，看着拳击手，他眼中的鄙夷更甚。 梅林抓住了试图越过他，阻拦修女们的杰克。他的手指扣紧，就像是铁钳一样扣着杰克的手腕，他对杰克说： “玛吉女士和你在一起显然很痛苦，杰克，让她去她该去的地方吧。” “混蛋！那是我妻子！” 杰克挥起一拳，砸向梅林的脸颊，但梅林的手腕一转，这个暴力的拳击手就被狠狠的摔在地面上。 用超级血清的力量欺负一个普通人实在是不应该，于是梅林后退了几步，堵住了门口，他对从地面上爬起来的杰克说： “她真的是你的妻子吗？你和她登记过结婚吗？你手指上的戒指呢？别骗我了！杰克，你只是把她当成自己的禁脔而已！我真该报警，把你这混蛋扔进监狱里！” “胡说！我爱她，她也爱我！你们这群该下地狱的混蛋！” 杰克吼叫着再次扑上来，这一次梅林没有再躲闪，他躲过杰克砸来的拳头，然后一巴掌打在了杰克的脸上。这一击重击打的拳击手头晕目眩，他后退了一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半边脸都肿了起来。 “你如果真的爱她，那玛吉女士怎么会请求自己的朋友带她回去？” 梅林蹲下身，伸出手，单手将杰克摁在墙角，他说： “显然，她并不觉得待在这里是幸福的事情。杰克，我不知道你是个好人，还是个坏人，但如果你真的觉得自己爱她，那就拜托别表现的像个混蛋一样，好吗？” 杰克挣扎着，他怒视着梅林： “玛吉只是生病了，只要她病好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放开我！” 梅林盯着杰克，他摇了摇头，站起身。 杰克从地上爬起来，却没有再朝着梅林发功进攻，而是走到床边，小心翼翼的将自己正在哭泣的儿子抱了起来。 在这房间中，孩子的哭声渐渐的平息了。 看着杰克温柔的抱着孩子的身影，梅林突然觉得，也许，眼前这个男人，并不像那些修女们说的那么可恶。 在好几分钟之后，杰克将睡熟的孩子放回摇篮。 他有些茫然的看着自己的房间，然后低下头，开始沉默的收拾乱糟糟的房子。 梅林就站在门口，看着这个似乎接受了一切事实的男人，在十几秒之后，梅林说： “保罗神父是个好人，你不该伤害他的。” “呵，在我眼里，他只是个强行带走我妻子的恶棍！” 杰克咬着牙说： “我的孩子失去了母亲，这都怪你们！” “不，他没失去母亲。” 梅林看着那摇篮里的孩子，他说： “如果你真爱玛吉女士，也许等她复原之后，你可以去劝她回来。堂堂正正的向她求婚，而不是用浪漫去骗小女孩。” “我当然会那么做！不用你教我！” 杰克恶狠狠的握着扫把，他对梅林说： “我不想再看到你了，滚吧！” 梅林转过身，准备离开，在离开前，他鬼使神差的说了一句： “你的孩子很可爱，杰克，他叫什么名字？” 杰克本不想理会梅林这个大恶人。但最终，这个落寞的男人坐在床边，低头看着自己的儿子，他眼中满是痛苦与温柔的交替，他低声说： “马特。” “我给他取名叫马特。” “马特默多克。” 6.任务开始 临近午夜时分，在前往出发点的车上，尼克弗瑞抬起头，在后视镜里看着后座上的梅林，他说： “你看上去有点累，怎么回事？” 梅林揉着额头，低声回答说： “没什么，只是做了点坏事，然后噩梦丛生而已。” “做坏事？” 弗瑞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什么坏事？” 梅林扭头看向车窗外，片刻之后，他开口说： “把一个妻子从丈夫身边夺走，将一个母亲带离她孩子身边。昨晚，我深深的伤害了一个男人。” “你和他很熟吗？” “不，之前从没见过。” “那你后悔吗？” “不，我救了那女孩的命。” “那你到底在烦恼什么？” “” 梅林被弗瑞连续不断的问题弄得有些烦躁，他抬起头，对眼前的长官说：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也有可能是紧张，毕竟我们要跨过大海，去世界另一端寻找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我觉得我应该紧张，你说呢？” “嗯，有道理。” 弗瑞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他将车开进一处偏僻的隐秘机场，关掉引擎，然后回头看着梅林，他说： “但我现在没时间听你诉说年轻人的忧伤！打起精神来，菜鸟。这次任务要是搞砸了，你就背着包继续滚去流浪吧。” “现在，下车！” 在弗瑞的呵斥下，梅林戴上了棒球帽，背着旅行包，就像是个游客一样，从弗瑞的车里走了下来。 在他眼前的黑夜中，一架小型飞机正停在几百米之外的地方，一些地勤人员正在做飞机起飞前的检查。在黑暗中，梅林能清晰的看到，在小飞机的入口处，正有一个瘦高个的人在那里等候着。 嗯，那应该就是这一次行动的最后一名成员了。 同样打扮的和游客一样弗瑞，将车钥匙扔给身边接应的特工。他和那西装革履的特工说了几句话，然后从那人手中接过一个黑色的提箱，朝着梅林走了过来。 “那个人是谁？” 梅林跟在弗瑞身后，他朝着飞机的方向努了努嘴，弗瑞抬起头看了一眼，但是他没有梅林的夜视能力，他只能看到眼前模糊的一团。 因此他并没有回答梅林，而是以一个指挥官应有的高冷态度，一路沉默的，带着梅林踏上了小飞机的梯子。 “弗瑞长官，好久不见了。” 在弗瑞进入飞机舱门的时候，一个稍有些沙哑的声音就在机舱中响起，下一刻，机舱的灯光打开。 一个又瘦又高的家伙正从座位上站起，他有一头短发，脸颊消瘦，四肢修长，还有一双看上去稍显冷酷的灰色眼睛。 他穿着一套黑色的无袖作战服，腰间插着一把作战匕首，看上去精明强干。 而在他脚边放置着一个箱子，梅林能感觉到，那箱子里放着的，应该是某种金属制作的冷兵器。 “巴顿，好久不见。” 弗瑞向前走出一步，和那家伙握了握手。他转过身，将身后跟随的梅林暴露在机舱中，他对眼前那个人说： “这是梅林，新加入我们的优秀特工，这一次他将和我们一起行动。梅林，这位是克林特巴顿，战略科学军团最厉害的行动专家，绰号‘鹰眼’，也是我最信任的特工，同样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 “你好，梅林。” 巴顿特工面无表情的对梅林伸出手，而梅林则敏锐的察觉到了，眼前这为特工眼中的那一抹冰冷的审视。 他看着眼前的手，他报以微笑，伸手握住了巴顿的左手，他说： “你好，克林特。” 下一刻，友好的握在一起的两只手，同时发力。 “咔” 伴随着手骨传来一声轻响，鹰眼巴顿的脸色微变，连笑容也变得稍有些僵硬起来。他看着眼前眯起眼睛露出笑容的梅林，这家伙手劲好大！ “来，都坐下吧！” 弗瑞从机舱的小冰箱里取出两瓶水，对眼前的两个下属说了一句。 梅林和巴顿收回彼此的手，梅林活动了一下五指，而巴顿则将左手放在身后，使劲甩了甩。 “嗡嗡嗡” 在3人坐定后，这小飞机的螺旋桨开始快速转动，飞机缓缓的转入跑道，准备起飞。在机舱中，弗瑞拿起一张欧洲地图，放在了桌子上。他看了一眼身边的两人，语气严肃的说： “你们应该都知道了这一次的行动任务，我们要去欧洲劝降一位‘同行’。” “地点就在这里，东欧的一座小城，索科维亚。” 弗瑞的手指在地图上点了点，他从口袋里取出一张照片，放在了地图上，继续说： “而目标人物，名叫娜塔莎罗曼诺夫。这有可能是她的化名，在过去几十年里，她是前苏联情报部门‘红房子’中最活跃的顶级特工之一。她的脚步几乎遍布世界，破坏了很多次中央情报局精心策划的特工行动。” “尤其是在冷战初期的那一段时间，娜塔莎甚至数次潜入北美，为前苏联策反了数名和曼哈顿计划有关的科学家。据说在70年代的时候，她还从兰利带走过一些机密资料，但这个说法，从没得到过中情局的正面确认。” “等等，我有个问题。” 在小飞机颠簸着起飞的那一刻，梅林端起水杯，喝了口水。 他将地图上的照片拿起，那黑白照片上，是一个戴着墨镜，穿着大衣，踩着高跟鞋行走的女士。仅仅从外表来看，这位气质十足的女士恍如一名超级模特一样，根本看不出她会是一名危险的特工。 梅林将照片反过来，他看着弗瑞： “这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 “大概是3年前，在克里米亚的某个小镇里。” 弗瑞说了一句，梅林皱起眉头又问到： “但你刚才说，娜塔莎在冷战初期就开始活跃了，就算她从青少年时就为前苏联服务，那么如果我没算错，她今年最少也有40岁了吧？” 梅林晃了晃手里的照片，他说： “你确定你没拿错照片吗？” “没错，那就是娜塔莎。” 弗瑞指着梅林手里的照片，他解释到： “我们从前苏联叛逃的一些特工那里得知，间谍机构‘红房子’里，有一种特殊的药物能延缓衰老，娜塔莎这样的超级特工，肯定注射过这种药物。当然，也有种说法是，娜塔莎其实是个变种人但这个猜测并没有证据支撑。” “嗯。” 梅林点了点头，他看着手里的照片，他说： “看来我们的对手，是一个不老魔女啊。” “可别被她的外表欺骗了，她很危险。” 一直保持着沉默的鹰眼巴顿，也在这时候插话说到： “3年前，那时候我刚刚加入战略科学军团，在东欧执行外勤任务的时候，曾遭遇过娜塔莎。她应该是意外闯入了我们提前布置的陷阱里，结果她以一人之力，将我们整个行动小组玩弄于鼓掌之中。如果不是足够幸运，最后我们就会葬身在那座城市里。” “这也是为什么我会把你抽调到这次任务中的原因，巴顿。” 弗瑞严肃的说： “你和娜塔莎交过手，她的手段你很清楚。而且我收到的消息是，娜塔莎现在正在被曾经的自己人追杀，她最后活动的地方，就在索科维亚。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被自己人追杀？” 梅林好奇的问到： “她背叛了自己的组织吗？” “没有。” 弗瑞摇了摇头，他看着梅林，眼中闪过一丝古怪的光芒，他说： “娜塔莎不但没有背叛‘红房子’，相反，在她的很多同伴都叛逃的时刻，她依然固执的数次拒绝了我们的招揽。她对她的国家和组织依然很忠诚，可惜，她的忠诚已经成为了一种负担。” “那她为什么会被” “因为她知晓太多不该被揭露的秘密，而且她不愿意遗忘那些秘密，固执的不愿意改变。对于她那已经变质的组织而言，她越是忠诚于曾经的信念，她的威胁就越大，就像是一颗定时炸弹一样。” 巴顿闭着眼睛，一针见血的说出了谜底。 这个稍有些残酷的真相，让梅林沉默了片刻。特工这个行当，从来都是和秘密绑在一起的，而娜塔莎的故事，也让梅林对于特工的理解更深了一层。 看来，知晓太多秘密，果然不是一件好事。 “巴顿说的很正确。” 弗瑞补充到： “因为前苏联的突然倒塌，冷战的结束，世界格局的变化，导致那个国家内部的错综复杂而且极其庞大的情报部门失去了使命，也失去了资源。为了死中求活，它们不得不在对未来的茫然中，谋求着危险的‘转型’。” “包括红房子、红蝎子甚至是神秘的‘利维坦’等等，它们都在转变自己的定位，开始脱离国家机器的刻板印象。这些原本为国家服务的情报组织开始诞生自己的思想，这是好是坏目前还不好说。但可以肯定的是，这对于我们而言，是个极好的机会。” 弗瑞黝黑的脸上闪过一丝笑容，他说： “对于娜塔莎的招揽，只是一次尝试。在今后几年中，这样的行动还会有很多。就像是二战结束时，佩吉卡特女士主导的‘回形针’行动那样，我们的前辈们将**德国的力量用于强大自我。而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仿照他们的思路再来一次！” 尼克弗瑞站起身，他对身边的巴顿说： “巴顿，我找你来还有另一件事情。” “梅林是个不折不扣的新人，他拥有一些特殊的力量，他能帮上很大的忙。但他是个菜鸟，冲动，鲁莽，具备一切菜鸟应有的特点，他对于特工职业的所有认识，都来自于6个月的特工培训，他还有很多东西要学。” “我没你说的那么糟，弗瑞。” 梅林有些不满的反驳到： “你这是在让我在我的新朋友面前丢脸。” 弗瑞没有理会梅林的抱怨，他很严肃的看着梅林，他说： “巴顿，是我亲手招募的特工，也是我见过的最优秀的特工。梅林，我希望你能服从巴顿的教导，一起合作来完成这次招募任务。” 说着话，弗瑞看了看时间，对眼前的两人说： “30分钟之后，飞机会到达指定地点。索科维亚最近时局混乱，所有航班都已经停飞，处于空中管制状态。我们不能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进入那里。” “那我们怎么过去？” 梅林问了一句，弗瑞指了指脚下，他脸上闪过一丝古怪的笑容，他说： “坐船！有一艘货轮在公海上等你们，3天后，我们在索科维亚会合。” “你不和我们一起去吗？” 梅林又问到，弗瑞从口袋里取出一张身份证明，在梅林眼前晃了晃，他说： “我的身份是美国驻索科维亚大使馆的武官，享有外交豁免权，有专门的飞机会送我去大使馆。梅林，刚离开特工学校，你就忘了你学过的东西吗？特工守则第7条！” “任何时候都要有底牌” 梅林下意识的回答了一句，而弗瑞则耸了耸肩： “我会用官方渠道和娜塔莎再联系一次，如果能说服她加入我们最好，但如果我失败了，那么隐藏在暗处的你们” “就是我的底牌！” 梅林恍然大悟，他说： “就和钓鱼一样” 弗瑞呵呵一笑，他拍了拍梅林的肩膀： “你说的没错，一明一暗，两手准备，就和钓鱼一样。” 30分钟之后，夜色中的小飞机在公海上盘旋着，飞机机舱的门已经打开，背着降落伞的梅林站在机舱入口处，他看着下方的茫茫大海。 寒冷的风吹打在他脸上，他回头看着弗瑞，已经换好了一套武官制服的弗瑞，正在对他友好的挥手告别。而同样背着降落伞的鹰眼巴顿，则一脸平静的看着他。 一场同类之间的追猎游戏即将开始，这将是幼兽梅林的第一次“捕猎”。 他有些紧张，也有些激动。过去的那些回忆还在干扰他，但梅林知道，自己应该继续前进了。从这里，进入自己新的人生，也许前路黑暗，但那必然很精彩。 下一秒，他深吸一口气，向前冲出一步，从飞机上一跃而下。 就像是，展翅的渡鸦。 今夜梅林莱利！ 加入猎杀！ 7.鹰眼.友谊赛 “还有两天，我们就到东欧港口了。” 梅林端着一份午餐，走入了他和巴顿在货船上的房间里。巴顿还是和昨天一样，在这狭小的船舱里检查着自己的武器和装备。 梅林将午餐放在巴顿眼前的桌子上，后者抬起头，对梅林点了点头，代表着自己无声的感谢。 他没有立刻用餐，而是继续做着手头的事情。 梅林拿着一个苹果，坐在一边看着巴顿。 后者用一把小刀在校准一根黑色的的箭矢。他用小刀拨动那箭矢的金属箭头，时不时将箭矢横起，放在手指上，似乎是在测试这玩意的平衡性。 “你用弓箭吗？” 梅林突然问道，巴顿没有理会他，而是将校准好的箭矢放回了箭筒里。在那个黑色的古怪箭筒中，已经有差不多20根被校准好的箭矢了。 “现在他们不都用枪吗？枪更方便，更迅速，威力也更大，为什么你还要用弓箭？是有特殊的能力，还是你喜欢这种复古的武器？” 巴顿依然没有理他，这种无视的态度让梅林皱起了眉头，他将吃了一半的苹果放在桌子上，对眼前的特工说： “弗瑞让我们合作，但你的态度可不像是合作应该有的。我不知道你是自傲，还是怎么回事，这过去的一天里，我们甚至没说够5句话！你是对我有意见吗？克林特！” “没有。” 巴顿重新拿起一支箭，一边用小刀校准，一边说： “我只是单纯的不喜欢说话，并非对你有意见。” 他看了一眼梅林的表情，摇了摇头，将手里的活放下，然后挺直身体，看着眼前的梅林，他说： “好吧，梅林，你想和我聊什么？” “呃” 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毕竟，聊天这种事情总要有个话题，而看着巴顿那冷漠的脸，梅林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和他说些什么。 他和眼前的巴顿特工，完全就是两种性格。他们之间的共同点，也几乎少得可怜。 “说说这个吧。” 梅林把巴顿眼前的箭矢拿在手中，他看着巴顿，他说： “克林特，你为什么要用弓箭做武器呢？你看，它携带不方便，不好隐藏，而且补充弹药要比枪械慢得多，它简直全身都是缺点。” “不，不是的。” 巴顿特工看着梅林，他说： “首先，别叫我克林特，叫我巴顿。” “好的，克林特。” 梅林点了点头，结果被巴顿特工瞪了一眼。后者从自己随身携带的小箱子里取出一根黑色的短棍，手腕轻轻一甩。 “啪” 一声脆响，短棍两端快速延伸出弯曲的黑色钢片，在轻微的弓弦嗡鸣声中，一把黑色的战弓出现在了巴顿特工手中。 “特殊材质制作的弓身，隐藏状态下，可以躲过x光的检测。重量是一把狙击枪的四分之一，搭配特制的箭，有效射程在600米左右。它能适应各种作战环境，尤其适合进行渗透和特种作战，射出的箭悄无声息，极其适用于进行暗杀行动。在必要的时候，还能当成近战武器来用。” 巴顿特工看着梅林，他说： “说真的，梅林，你真的觉得随身带着一把又沉又容易暴露的枪，会比这玩意更方便？” “呃，也许真的没有。” 梅林伸手接过巴顿特工手里的战弓，他将这现代工艺制作的合金弓上下颠了颠，果然如同巴顿所说，这东西要把一把狙击枪轻得多。 “但你不得不承认，克林特，弓也许很好，但带着箭确实没有子弹方便吧？” “你的意思是，弹药问题？” 巴顿特工笑着摇了摇头，他拍了拍手边那个特制的箭筒，那东西的底部有一个古怪的金属转盘，也像是一件订制的精密武器。 “后勤部门为我设计了这箭囊，里面存放着60枚用于不同场合的箭头，而箭杆是可以重复使用的。而且就算真的用完了箭矢，我也不是毫无反击之力。” 巴顿从眼前的盘子里拿起一颗插在牙签上的樱桃，他将水果放入嘴里，然后将那牙签甩了甩。 下一刻，巴顿手指一挥，梅林眼前桌子上放着的苹果，就被牙签整个刺穿。 “酷！” 梅林将颤动不休的苹果拿起，放在眼前仔细的看着。 巴顿射出的牙签从中间直接刺入苹果的核心，这种精妙的技术，就意味着，如果在他和巴顿特工这个距离上，巴顿特工射出的牙签，也可以轻易的洞穿他的眼睛，或者是喉咙。 这已经很难用技艺来评价了，这看上去就像是某种卓绝的天赋。 小小的露了一手的巴顿，并没有太过得意，他将战弓取回，重新将它还原成短棍的姿态，然后拿起勺子，开始安静的吃午饭。 “这让我越来越好奇了。” 梅林将牙签拔出来，咬了一口苹果，对眼前的特工说： “克林特，你在做特工之前是干什么的？是一名杀手吗？还是和娜塔莎一样，是其他组织的人？在被追杀的时候，被弗瑞招揽？” “又或者和我一样，是走投无路，才选择成为一名特工的？” 巴顿特工抬起头，看了梅林一眼，他说： “都不是。” 他将最后一片面包放入嘴里，片刻之后，他对梅林说： “我的过去没有你想的那么精彩，以及，我是自愿加入战略科学军团的。弗瑞给了我一个做好事的机会，仅此而已。” “那你之前是做什么的？” 梅林看着巴顿身边的弓箭，他说： “是一名箭术教练吗？” “我啊” 巴顿特工脸上浮现出一抹回忆的神色，他看着窗外的海面，他说： “在遇到弗瑞之前，我在马戏团工作。” “马戏团？” 梅林发出了一声惊呼。 巴顿点了点头，脸上一片平静，似乎是在说别人的故事一样。 “是的，在马戏团，我曾是一名杂耍者。经历了一些事情，然后遇到了弗瑞，就是这样。” “好了，弗瑞让我教你一些东西。” 眼看着梅林还想要追问，巴顿特工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肩膀，他看着梅林： “正好，我也很好奇，为什么弗瑞会这么看重你他说你有一些非同寻常的能力，之前在飞机上，我见识到了你超乎常人的力气，但我想，你肯定不止这么点本事，对吧？” 巴顿拿起纸巾擦了擦嘴，对梅林发出了邀请： “来一场‘友谊赛’吧。” ———————————————————— “难得这远洋货船还能找到一个空着的货舱。” 梅林拉开了一间舱门，伸手拍了拍眼前飞扬的尘土，他朝里面看了看，这货舱里几乎没有什么东西，就像是一块空地，很适合进行一番饭后运动。 “尤里的这艘船是专门搞走私的，他们会在阿尔巴尼亚靠岸，从那里搞到一批低价的武器，然后送到非洲的某些地区，赚些差价。” 带着红色护目镜的巴顿特工走入货舱，他对梅林说： “在军火商这一行里，尤里不算是大贩子，但也挺知名的了。” “你看上去很熟悉这艘船？尤里又是谁？听上去像是个俄国佬。” 梅林甩了甩手，将一副黑色手套带在手上。听到他的问题，巴顿轻声说： “我不是第一次坐这艘船了，至于尤里，他是一名乌克兰移民，一个军火贩子，也是弗瑞的合作伙伴，经常会帮战略科学军团送特工去东欧地区。” “那看来我们的‘合作伙伴’还挺多样化。” 梅林双手摊开，活动着十指，他对巴顿特工点了点头： “准备好了吗？” “开始吧！” “嗖” 在梅林说出开始的瞬间，巴顿的手便扬起，一道寒光飞向梅林，快的让人根本反应不过来。 “啪” 那飞来的东西停在了梅林耳边，距离他的耳朵，只有不到3公分的距离。那是一把银色的三角形飞刀，边缘打磨的很锋利，此时，那飞刀正被梅林捏在手中。 在踏入船舱的那一刻，梅林的黑暗感知就已经扩散开了。鹰眼巴顿扔出飞刀的速度极快，换个人过来肯定已经被擦伤了耳朵，但对于感知和躯体都被强化过的梅林来说，飞刀上附着的速度和力量，还伤害不了他。 “别看弗瑞那么贬低我” 梅林捏着飞刀，他眯起眼睛，看着对面严阵以待的巴顿，他说： “我可没有他说的那么弱呀！” “嗖” 飞刀又被梅林抛了回去。虽然他并没有学过投掷飞刀的技巧，但依靠黑暗感知和自我的力量，他投出的飞刀又快又狠，就像是一道离弦的箭一样。他本人则跟在飞刀之后，张开双手，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巴顿逼了过来。 巴顿在战斗中更加沉默，他侧过身，任由那飞刀擦着胸口钉在了身后的船壁上。眼看着梅林已经冲到他身前，鹰眼并不慌张，他双手向外一甩，两把匕首就出现在了手心中。 梅林挥起的拳头被巴顿矮身躲过，高瘦的特工反持双刀，朝着梅林的脖颈撩了上来。梅林后退一步，躲开刀锋，另一只手抓向鹰眼的手臂，但却被鹰眼一脚踹在了腹部。 “砰” 这一脚就像是踢在了轮胎上，梅林的身体摇晃了一下，但没有后退。他左手格挡，右拳轰出，将鹰眼巴顿逼得后退。 梅林没有系统的学习过格斗，在特工学院，他学习的也是直来直去的军用格斗术，但搭配他那远超常人的蛮力，这套格斗术打出来，却也是虎虎生风。 鹰眼没有再试图攻击，他不断的躲闪梅林砸来的拳头，就像是一个不倒翁一样，每一次梅林的攻击都是差之毫厘。 “嘿！” 眼看着鹰眼被逼到了墙角，梅林眼中寒光一闪，他双拳挥起，朝着鹰眼砸了过去。但就在这一刻，巴顿的左脚在背后的墙壁上猛地借力，整个人轻盈的就像是马戏团的小丑一样，从梅林的头顶上翻了过去。 他的双手在空中张开，两把匕首交错着刺向了梅林的肩部。 并没有用刀刃，而是用刀柄碰触了一下，然后在梅林的肩部借力，再次轻盈的落在了他身后的地面上。 如果刚才是生死搏斗，那巴顿的匕首就已经切断了梅林的脖子。 “啊，我输了。” 梅林伸手摁了摁肩膀，他回头看着巴顿，他伸出大拇指，一脸佩服的说： “速度真快！” “不，不是我速度快。” 巴顿并没有得意的表情，他收起匕首，正色的对梅林说： “我现在知道为什么弗瑞让我来训练你了。把你在特工学院学的那些格斗技巧都忘掉吧，它不适合你。你的力量很强，但更珍贵的是你的反应速度和超强感知，你应该用更快捷更有效的技巧，这种直来直去的风格，反倒束缚了你的发挥。” 鹰眼对梅林说： “就从现在开始吧，我来教你更有用的技巧。” “行，求之不得呢！” 梅林对鹰眼露出了一个笑容，他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对巴顿说： “不过在开始学习前，再来一次吧，克林特。这一次别留手你不是想看看我的能力吗？” “哦？” 巴顿也来了兴趣，这特工的手指转了转，两把匕首又落入他手中，他的身体向下压了压，他对梅林说： “那我来了！小心！” “嗖、嗖！” 鹰眼双手中的匕首以投掷飞刀的姿势朝着梅林飞出，这一次他果然没有留手，那匕首飞行的速度比之前的飞刀最少快了2倍，最重要的是，这两把匕首飞行的轨迹很古怪，并不是直线。 “啪” 梅林抓住了第一把匕首，但第二把匕首已经从侧面刺向了他的脖子。他对巴顿特工眨了眨眼睛，下一刻，在飞刀接触到梅林之前，他的身影就如同爆裂的气球一样，在一瞬间化为漫天飞舞的黑色烟雾。 这一幕让巴顿瞪大了眼睛，也让他感觉到了极端的威胁。 鹰眼只来得及从背后抽出一把格斗刀。下一刻，他眼前骤然一黑，整个人都被烟雾卷起，在空中翻滚了一周，连格斗刀都脱手而出，然后就被一股爆发的巨力，猛地摁在了地上。 “唰” 他眼前的烟雾快速合拢，重新凝聚成了梅林的样子。他对一脸愕然的巴顿笑了笑，然后放开了扼住鹰眼脖子的手，他后退一步，将巴顿从地面上拉了起来，然后将他的格斗刀还给了他。 “怎么样？克林特。” 梅林伸出手，帮巴顿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他对眼前的高级特工说： “没让你失望吧？” 面对这个问题，巴顿迟疑了几秒钟，然后对梅林伸出了大拇指，他维持的冷漠表情在这一刻终于有了波动，他略带迟疑的说： “这个能力，厉害！但下一次，别随便在其他人面前‘表演’它，梅林。” “子弹飞离枪膛就失去了威慑。” 巴顿伸出手，拍了拍梅林的肩膀，他轻声说： “保护好你的底牌” “来吧，摘掉手套，我教你格斗。” 8.小城魅影 东欧，阿尔巴尼亚海港，晚上9点30分。 梅林和巴顿正在码头上和船主告别，如果不是巴顿提前告诉了梅林眼前这个30多岁的人的身份，梅林绝对不会把眼前这个打扮的西装革履的帅哥，和一位成功的投机军火商扯上关系。 这个叫尤里的军火商很热情，而且很会做人，更会做生意。 “亲爱的朋友，你们要去的地方很危险，要不要再多准备点防身物品？” 尤里将一盒高档雪茄作为分别礼物送给巴顿，又搓了搓手，对梅林说： “我的船上还有一批不错的货，看在弗瑞老兄的份上，我给你们打个二折吧！再免费送你们一箱手榴弹。” “不需要。” 巴顿冷漠的拒绝了眼前这个精明的商人，这个高级特工仿佛面对任何任务，都只需要一把弓就足够了。 而梅林则有些犹豫，他现在全身上下只有一把配枪和一个弹夹，火力不足的阴影从出发时，就一直笼罩在这个菜鸟的头顶上。 最终，梅林还是没能经受住尤里这个奸商的诱惑，五分钟之后，他的包里就多了一把银光闪闪，威慑力十足的小玩意，十成新，还附赠了三个弹夹。 如果不是带的包太小，经验不足的梅林，在尤里巧舌如簧的煽动下，估计还会再多采购一些“防身物品”。说真的，尤里的私人货舱真让“土包子”梅林大开眼界。 那简直是个小型的军火库，梅林能想到的任何东西，里面都有充足的货源。 在夜幕的掩盖下，两名特工婉言谢绝了好朋友尤里赠送的手榴弹。然后租了辆车，沿着码头的道路，一路赶往几百公里之外的东欧小城，索科维亚。 弗瑞，已经在那里等他们了。 —————————————————————— 索科维亚，东欧的内部城市，常住人口200万，充满了浓郁的苏联风情。 这也难怪，在二战结束后的几十年里，这里一直都处于前苏联的体制中。但说实话，索科维亚这座城市的治安，却一点也不像是俄国佬们治下的其他城市，这里的民族矛盾很尖锐，经常会爆发种族战争，尤其是在苏联倒下之后，索科维亚的治安环境迅速恶化。 从1年前起，这里就开始进行空中管制，而伴随着西方势力开始进入索科维亚附近区域，这座不停内斗的城市又迎来了新一波的风暴。 按照战略科学军团的预计，最多1年，这里就会爆发一场真正的战争。但新的秩序，也会在战争结束之后降临。 不过这一切，和弗瑞没什么关系。 此时，在东欧不算炎热的阳光下，他正顶着大使馆武官的头衔，在大使馆三个街区之外的露天咖啡馆里坐着。这个黑人在悠闲的看着报纸，就像是个贪图享乐的外国佬。 但从弗瑞时不时看向手表的动作，就不难猜出，他并不是在虚度时光，而是在等待某个人的到来。 “滴、滴、滴” 在弗瑞喝完了一杯咖啡后，他放在桌子上，如砖头一样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弗瑞拿起手机，放在耳边，在伪装用的平光眼镜之下，他锐利的目光左右巡视着，寻找着任何可疑的人，他说： “娜塔莎？” “嗯，是我。” 一个甜美中带着一丝沙哑的女人声音，在弗瑞耳边响起，就像是和老朋友聊天一样，隐藏在某个角落里的前苏联特工娜塔莎罗曼诺夫轻声说： “弗瑞先生，来索科维亚的旅程还顺利吗？” “挺顺利的。” 弗瑞回答说： “除了我来见的客人，已经晚了两天之外，一切都很美好。这里的人都很热情，我很喜欢这里好了，不绕弯子了，娜塔莎。我记得，我们之前已经说好了，我来这里见你，表示战略科学军团的诚意。而你，会加入我们，对吧？” “是的，我们说好了。” 娜塔莎回答说： “我不仅和你说好了，我也和银弹先生说好了，也和卡特女士说好了，还和霍华德先生有个迟到的约会但那又怎么样呢？弗瑞。” 这个幽灵一样的女特工语气中充满了一种玩味与讽刺，她说： “我答应了他们，但我违背了约定。我答应了你，我同样会违背约定。我们是特工，谎言就是我们的武器好了，时间到了。祝你和你的‘新朋友’们玩得愉快。” 在娜塔莎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弗瑞身边的露天咖啡馆里坐着的其他几个人纷纷站起身，面色冷漠的朝着弗瑞逼了过来。 显然，他们不是来喝咖啡的。 但弗瑞并不慌张，相反，他还在和娜塔莎聊着天，他伸手摘下自己掩饰用的眼镜，他说： “你把我当诱饵，来引出那些追捕你的‘红房子’特工？娜塔莎你还真是狡猾。” “彼此彼此吧。” 那女人轻笑了一声： “你也不是第一天当特工了，弗瑞，你布置在附近的那些‘朋友’，可瞒不过我的眼睛。虽然远隔万里，但我也知道，你是佩吉卡特亲自招募的精英，她很看重你！而在二十多年前，卡特女士可是我最好的对手所以，有什么手段就使出来吧，弗瑞。” “你想要捕获黑寡妇？你想要完成你的前辈们没能做到的事情？” “那么，不流点血，怎么行呢？” 伴随着一声稍有些尖锐的笑声，弗瑞手中的手机停下了通讯。 他脸色平静的摇了摇头，看着身边那几个围着他的，明显具有斯拉夫人特征的红房子特工，他语气平和的对那些人说： “让一下，谢谢。” “你们，挡住我的阳光了。” “砰” 一声枪响，弗瑞眼前的家伙应声倒地。 然后是第二声，第三声，第四声，短短几秒钟，那些猝不及防的特工们连枪都没来及掏出来，就被埋伏在附近的数个狙击手击毙。 还坐在椅子上的弗瑞就像是没看到脚下的鲜血和尸体，他有些厌恶的用纸巾擦了擦手臂上的血，他按下手表上的按钮，对自己隐藏在暗中的两个底牌说： “行动吧！” ——————————————————— 娜塔莎甩了甩自己柔顺的酒红色头发，她穿着一身红色的大衣，挎着小皮包，踩着高跟鞋，摇曳着身姿，行走在索科维亚的大街上。 斯拉夫女人的所有优点，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即便有大衣的阻隔，也能将周围所有男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的身上。那副不近烟火的姿态，像极了一名刚刚下班的超级模特。就连那自由不羁中，带着一丝疲惫的气质，都像极了那些真正的都市丽人。 她停在路边，似乎在等车。在看了一眼手表后，这位几乎无死角的美女从手包中取出一包女士烟，用一个金色的打火机点燃。她甩了甩头，仰起头，吐出一口烟气。 在她身后的人潮中，一个背着旅行包，带着墨镜的高瘦男人一点一点的靠近她。就在两人距离10米的时候，这位美女的小姐似乎预感到了什么，恰逢街道的红灯亮起，她活动了一下肩膀，提起手包，走向了街道的另一边。 几分钟之后，她拐入了一条巷子里，而在她身后，那个高瘦的男人，也悄然走入其中。 “砰” 一声枪响，子弹几乎是擦着巴顿特工的头皮飞了过去。 在他眼前，脱掉了伪装用的外衣，身穿黑色贴身作战服的娜塔莎正手持双枪，一脸冷漠的看着他。 “砰、砰、砰、砰” 前苏联的顶级特工果然是话不多的狠角色，没有对话，没有迟疑，手中的双枪接连开火，每一枪射出的子弹都极其致命。 巴顿在地面上翻滚了一周，他将背后的背包狠狠的砸向眼前的女特工，手中的短棍向外一甩，黑色的战弓出现在手中。 “嗖” 巴顿射出的第一箭就展现出了鹰眼的真正实力，那箭矢在空中划过一道诡异的弧线，从侧面飞向了娜塔莎，逼得女特工不得不闪身防御，但第二支箭接踵而来，逼得她连瞄准的时间都没有。 鹰眼在快速靠近中，不断的射出一支支箭矢，将娜塔莎逼得连连后退。最重要的是，这些箭矢都附带着特殊效果的箭头，有的在靠近女特工的时候，释放出麻痹电流，还有的会诡异的分裂开，只是交手3分钟，女特工的脸颊上就多了三道血痕，而她的左臂，更是直接被分裂的箭矢刺中，无法再举枪射击。 “砰”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预感到威胁将至，女特工将手枪砸向巴顿，然后转身就跑，她闪身消失在了巷子的拐角，但在鹰眼追过去的时候，单手握着匕首的娜塔莎又从角落里扑出，那锋利的高跟鞋踹在巴顿特工的手腕上，将他的战弓击飞，两人便开始了更致命的近身缠斗。 这个女特工果然是个狠角色。 她很清楚，在面对一个擅长追踪和远程进攻的对手的时候，转身逃跑只会迎来末日，而拼死一搏，还有获胜的可能。 但左臂的伤势，让力量本就不如巴顿的娜塔莎，在近身的白刃战中，很快落入了下风。 巴顿用刀的技巧，丝毫不比他用弓箭的技术更差，短短十几秒钟，在数次交错后，娜塔莎就被他逼入了死角。 “放下武器！跟我走！” 巴顿挥起匕首，挡住了娜塔莎的斩击，另一只手握成拳头，砸在了她的手腕上，将她手中的匕首磕飞。他手指活动之间，两把匕首消失在掌心。巴顿上前一步，用一种柔术一样禁锢的姿势，将娜塔莎死死的摁在了墙壁上。 他冷漠的看着眼前挣扎的美女，他说： “我没有恶意！” “你妈妈就没告诉过你吗？” 脸上还在流血的女特工咬着牙，对巴顿说： “靠近蜘蛛的时候，要小心一点！” “哗啦” 耀眼的蓝色电光从娜塔莎的手腕上爆发开，就像是某个电击开关被打开，原本占尽上风的巴顿特工这一刻如遭雷击。那电流只持续了不到一秒，但他已然失去了反击的力量。 “砰” 娜塔莎挥起一脚，踹在了巴顿腹部，他整个人在强烈的麻痹中摔倒。然后被一把冰冷的匕首抵住了脖子。 女特工艰难的抹了抹脸上的血迹，那一丝血痕让她看上去有了种别样的气质，她盯着被麻痹的巴顿，她说： “你还不错，小特工。” “但很遗憾，弗瑞把你送入了地狱里。” “再见了！” 她抽动匕首，就要割断鹰眼的脖子，但在她身后，一团黑影诡异的破空而出，手掌狠狠的切在娜塔莎的脖子上。 “砰” 女特工整个人都被这一击打的翻向地面，但她并没有昏迷，而是头晕目眩的试图爬起来。 “咦？怎么没晕倒？” 一个年轻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下一刻，黑色的金属手铐落在了娜塔莎的手腕上，将她最后的逃生机会，彻底扼杀。 “咳咳” 巴顿特工在那强烈的电击麻痹中艰难的爬起来，他捡回自己的战弓，脸色很不好看的对梅林说： “首先，她是个被强化过的特工，没那么容易晕倒。” “其次，你的手法根本不对！你打错了位置你这菜鸟！” 说完，巴顿不再去看一脸尴尬的梅林，他蹲下身，将娜塔莎的脸抬起，他盯着那双灰色的美丽眼睛，他说： “你好，娜塔莎。弗瑞，想和你聊聊。” 但娜塔莎并没有理会巴顿，她扭头看着身后如幽灵一样出现的梅林，她脸上闪过一丝厌恶： “变种人？你们这些怪胎，也开始为政治服务了？” “我不是变种人，娜塔莎小姐。” 梅林抓着娜塔莎酒红色的头发，将她粗暴的从地面上拽起，他看了看娜塔莎被困住的双手，他带着一丝别样的笑容，对女特工说： “别试了，这手铐有4重锁，你短时间之内是打不开的。” “我需要打开吗？” 阴沉的娜塔莎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容，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在周围的巷子里响起，这女特工轻声对眼前的两位特工说： “弗瑞没告诉过你们吗？红房子为了抓我这个‘叛徒’，往索科维亚派了上百个杀手。只要我露出踪迹，他们就会尾随而来，把我，连同周围所有的目击者赶尽杀绝！” “唰” 巴顿特工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在两人身边，娜塔莎用一切尽在掌握的声音说： “放开我吧，两位阁下。我可以带你们离开这里毕竟，我小时候就是在这里长大的，我很熟悉这里，我知道，该怎么才能甩掉他们。” “不用！” 巴顿特工还没说话，梅林就带着一丝惋惜的将手里的手枪收起，然后活动了一下十指。 他向前一步，挡在巴顿身前，他对鹰眼说： “帮个忙，蒙住她的眼睛，然后找个安全的地方躲着。” “虽然我不太愿意这么做” 梅林的身体开始快速雾化，他看着眼前出现的那些手持武器的冷漠杀手们，他稍显遗憾的说： “但，今天，这座城市估计得流点血了。” 9.黑寡妇 女特工娜塔莎的头上戴着头罩，她被巴顿特工抓着手臂，拉扯着朝着巷子外转移。 她并没有太过反抗，作为一名见识过很多大风大浪的顶级特工，她很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她一边顺从的跟着巴顿转移，一边隔着头罩，对巴顿说到： “你确定你不去帮那个小子吗？他可能有点小手段，但恕我直言，你这样把他一个人扔在后面，就是在让他去送死。没人能一个人对抗那么多杀手，在这狭窄的战场上，他连躲避子弹都做不到。” 巴顿没有回答，而娜塔莎的声音也变得讥讽起来： “尼克弗瑞告诉我，在他的组织里，不可能出现类似于我这样的遭遇但看看现在，一个老练的特工就这么毫不犹豫的将一个年轻人派去送死，这就是你们战略科学军团的冷血传统吗？你到底亲手害死了多少同伴？你就一点内疚之心都没有吗？” 娜塔莎能感觉到，巴顿后退的速度变慢了一些，她觉察到了身边特工内心的犹豫。 于是，她的声音又变得温和起来，她轻声说： “听我说，年轻人。你现在可以返回去帮他，那年轻的生命才刚刚开始，不该被浪费在这里。你只需要表现出一点点‘诚意’，我就会帮你去救他！相信我，我和那些杀手之间，也有些小小的过节要处理，我很乐意帮你们。” 巴顿依然没有回答，而娜塔莎的手指也在背后悄悄的活动着，试图挣脱那手铐。 但就在这一刻，稍显诡异的呼啸声在两人身后响起，那如龙卷风吹打一样的声音，让娜塔莎下意识的回过头。可惜，带着头罩的她，根本看不到背后的景象。 “轰” 一声剧烈的爆炸随即而来，娜塔莎感觉到，自己就像是被无形的手梦猛推了一把，整个人都向后倒去。 这是个机会！ 她在地面上翻滚了一周，挣脱了巴顿的束缚，她跳了起来，按照记忆中的路线，朝着小巷之外跑去。但没跑出几步，一击重击就从背后打在了她的脖子上。 这一次，从阴影中跳出的梅林，找准了位置，他的手掌精准的打在了女特工的颈部动脉上。 娜塔莎眼前一黑，摔在地上。在昏迷之前，她又一次听到了那个年轻人的声音，那声音稍有些沙哑，稍带一丝疲惫： “这一次找准位置了，而且问题解决了” “我们走吧。” ——————————————— 娜塔莎罗曼诺夫，前苏联情报组织“红房子”中最优秀的秘密战士。 她参与过很多很多的大事件，见证过**的倒塌，旁观过柏林墙的竖起，参与过阿拉伯战争，经历过古巴危机，还亲眼见证了苏联从强大到毁灭的全过程。 她的人生经历复杂到寻常人根本无法想象，而在她的脑海里存在的秘密，更是浩如烟海与群星一般。 而现在，这位因为太过忠诚，而被自己人下狠手追杀，已经有些走投无路的女特工，正躺在从意大利直飞北美的一架飞机上。 这是她从未想过的旅程，代表着她人生新的转折点。 “唰” 娜塔莎睁开眼睛，从强制昏迷中苏醒的感觉并不好。她下意识的揉着自己的脖子，那里很疼。 梅林用的力气太大了，如果不是娜塔莎身体素质远超常人，被以那种力度击打脖颈，很可能会导致心脏骤停而死去。 “真是个菜鸟！” 娜塔莎咬着牙说了一句，她从床铺上坐起身，以一个超级特工应有的警惕姿态，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脚下传来的微微震动在告诉她，她应该在一架正在航行的飞机上，而周围的布置则像是一个小型的禁闭室，没有窗户，没有其他家具，在她眼前，只有一把椅子。 上面坐着一个人，一个之前被她放了鸽子的人。 尼克弗瑞。 “你这一觉睡得可够漫长，娜塔莎女士。” 弗瑞手里端着咖啡，他看着眼前的超级特工，他并不紧张。他看着娜塔莎平静到冷漠的脸，他说： “最近一定很难熬吧，被自己人，在自己国家曾经的领土上追杀，不管是反击还是逃亡，都是很糟糕的经历吧？我猜，你最近一定没睡好。” 弗瑞停了停，他看着娜塔莎： “或者我该叫你另一个名字，黑寡妇。” 这个更像是外号的名字，让坐在床边的娜塔莎抬起了头。 这女特工的外表确实出众，哪怕是在不施粉黛的情况下，她酒红色的长发搭配那柔和的面部曲线，以及那极具特色的灰色眼睛，都让人能升起一股保护欲。 但这样出色的外表，也是娜塔莎特工最有力的武器之一。 尽管很多时候，她都用不上这种武器。 她看着弗瑞，灰色的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她说： “这一局你赢了，弗瑞。你的那个会变魔术的小菜鸟确实出乎我意料，我不怎么喜欢和这些奇奇怪怪的家伙打交道，但我也没输。” 娜塔莎站起身，朝着弗瑞走了过来，但在走出几步之后，她就被一道无形的玻璃挡住了去路。 女特工双手贴在这完全透明的玻璃上，她对弗瑞说： “我不知道你们战略科学军团是怎么防止特工叛变的，但我可以给你讲一讲‘红房子’的规矩。” 娜塔莎指了指自己的脸颊，她脸上带着冷漠的笑容： “当一个特工掌握了太多被人恐惧的秘密的时候，她的命运注定不会太好。但他们依然需要我为他们服务，因为我是最好用的那个他们想出了一种比较极端的方式，来试图控制我。” “生命是如此的脆弱，只需要几颗微型炸弹，就能让一个人彻底消失。所以，你猜，我身体里被植入了几颗炸弹？” 女特工眨了眨眼睛，她轻声说： “你在最后关头犯了个错误，弗瑞，你不该把我带到你们的飞机上。” “放我离开，否则我们就一起死！” 面对黑寡妇的威胁，弗瑞的脸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变化，他拿起手里的咖啡，喝了一口，然后慢悠悠的对眼前的娜塔莎说： “我经历过战争，娜塔莎，不止一次。” “你吓不到我。我敢把你带入这里，我就有信心能在你的最后反扑下活下来，但我们真的需要走到那一步吗？娜塔莎。” 弗瑞的身体前倾，他的双臂撑在膝盖上，他对一墙之隔的黑寡妇说： “你为苏联服务了几十年，忠诚对你而言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一种信仰。我不会幼稚到试图用语言诱惑你放弃这种信仰，我其实也不会干涉你继续保留它。” “因为苏联已经不在了，你的忠诚已经无处安放，那种信仰不是威胁。它只能被你用来怀念，而如果你想继续活下去，你就得给自己找一份新的人生，新的寄托。” “娜塔莎，像我们这样的人，被秘密的阴影笼罩着，想要真正退出，是不可能的。而双手沾满血腥的前半生固然让人厌恶，但每个人都值得有第二次机会，你可以做些好事，来为自己赎罪。” “前提是，你愿意这么做！” “我在这里，和你谈这些，只是想告诉你，我会给你一个机会，一个证明你不只是个好特工，还有可能成为一名真正英雄的机会，但我不会强迫你接受它。” “我会给你足够的适应时间，而我也相信，一旦我们回到北美，以你的智慧，你应该知道选择什么对你才是最有利的。” 弗瑞将最后一口咖啡喝光，他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他看着手腕上的手表，他说： “还有14个小时，休息一下吧，娜塔莎。” “我等着你的答复。” 弗瑞走出这房间的舱门，房间里的光线变得黯淡下来，娜塔莎罗曼诺夫看着弗瑞离开的身影，她的双拳握紧，最终狠狠的捶了捶眼前的玻璃。 她知道，自己最虚弱最茫然的那一面，落入了对手眼中。 他们识破了自己的窘迫和无奈。 事实确实如弗瑞所言，娜塔莎已经走投无路了。 在她眼前，已经没有太多选择。 而在房间之外，弗瑞将空掉的咖啡杯扔在垃圾桶里，他的手心里，全是汗水。 刚才黑寡妇威胁说要引爆炸弹，同归于尽的时候，弗瑞内心并不如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这名资深特工深知落入绝境的特工们会做出什么样疯狂的事情，尤其是娜塔莎这种心狠手辣的人物。 但好在，弗瑞抓住了黑寡妇的弱点。 “她身体里有炸弹。” 弗瑞走到宽敞的机舱里，他对自己的两名下属说： “她的精神状态也不太稳定，现在还不排除她会孤注一掷的可能，所以接下来的14个小时，我们轮流监控她。” “如果只是炸弹的话” 裹着毯子的梅林对弗瑞和巴顿说： “我有把握保证你们不会被炸死，我也能把你们安全的送到海面上。” “但那不是我们想要的。” 巴顿一边用绷带缠着自己的伤口，一边说： “我们花了这么大精力把她带回来，不是让她表演空中自杀的。我去和她谈谈。” “不。” 弗瑞摇了摇头，他看向梅林，他说： “你去！” “我？” 梅林眨了眨眼睛，他看着弗瑞，他说： “我在特工学院可确实学过怎么劝说敌人，但我一次都没有尝试过，你确定让我去吗？” “嗯，如果她引爆炸弹，我们中只有你能在那个距离上逃开。” 弗瑞坐在沙发上，对梅林说到： “其次，像娜塔莎那样的特工，她见识过几乎所有的刑讯手段，肯定也接受过这方面的训练。所以心理战的那一套对她效果很差。我不是让你去劝她，梅林，我只是让你去和她聊聊天，降低一下她的警惕心，让我们能安全的度过这14个小时等回到基地，自然有专人接手这份工作。” “嗯，那行。” 梅林也不拒绝，他将裹着的毯子放在一边，整了整衣服，就端着两杯水，在弗瑞和巴顿的注视下，走入了娜塔莎的囚笼中。 “砰、砰” 两声敲击玻璃的响声，让正蜷缩在床铺上休息的黑寡妇猛地睁开了眼睛。她警惕的回过头，就看到梅林正将一杯水，从玻璃的缺口里递过来。 “喝杯水吧，美丽的女士。” 梅林尽量让自己显得温和一些，但娜塔莎并没有立刻去接那水，相反，她盘坐在床铺上，饶有兴趣的看着梅林，几秒钟之后，她说： “你这小家伙还挺有意思我都没听到你的脚步声，你走起路来就像是没有重量一样。你是怎么做到的？还有之前在索科维亚，你是在怎么击败那几十个杀手的？用了某种爆炸物吗？” “嗯” 梅林看着娜塔莎，他耸了耸肩，对眼前这个美女特工说： “你先喝水，我就告诉你。水可是真正的好东西。” 梅林自己喝了口水，然后对娜塔莎挤了挤眼睛： “它能让我们躲过灾厄。” 黑寡妇看着眼前这个菜鸟，她摇了摇头，指着梅林手中的杯子： “我要那一杯！” “为什么？” 梅林疑惑的问到，娜塔莎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她说： “相比之下，那杯水里有古怪药物的可能性更低一些你们这些男人最下流了，谁知道你们会怎么对付我这个身陷囹圄的弱女子呢？” “弱女子？” 梅林瞪大了眼睛，他用稍显夸张的语气说： “放开你的禁锢，你一个人可以打3个我我可是亲眼看到你把克林特揍得有多惨，现在在这间只有我们两房间里，应该害怕的人，不是你吧？” “哦，原来他叫克林特啊。” 娜塔莎伸出手，接过梅林递来的水，她靠在玻璃上，将自己完美的曲线展现在梅林眼前，她发出了一声娇媚的笑： “他看上去挺没意思的，倒是你，小家伙，你让姐姐很好奇。关于你隐藏起来的，那些能力” 梅林笑了笑，又喝了口水，然后将椅子搬到玻璃边，他左右看了看，手指轻轻一挥，一小团黑烟在黑烟中升起，如一层纸一样，遮住了这房间里隐藏的录音设备。 他脸上的笑容消散，他看着娜塔莎，他说： “说说正事吧，娜塔莎。” “他们说，你知道很多秘密？” “这个要看和谁比较了。” 娜塔莎拂了拂头发，这个动作让她身上的女人味简直爆棚，她用一种迷离的眼神看着眼前的梅林，她用诱惑的声音轻声说： “比起你们的卡特女士，我的那些秘密可不算什么，不过，我是不是一个充满秘密的女人，就要看你想问什么了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梅林。” 梅林眼神清澈的看着眼前散发着无尽魅力的黑寡妇，他轻声说： “而我想知道的是” “你，见过巫师吗？” 10.新朋友 梅林被一些事情困扰着。 他试图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但很遗憾，他身边的人，以及他能找到的信息里，却没有他渴望看到的答案。 梅林猜测，在战略科学军团的数据库中，应该有一些和魔法以及巫师有关的资料，这也是他接受弗瑞招揽的一个重要原因。 海底人维科曾告诉他，要想彻底解决梅林身体里盘踞的黑暗力量，他就需要从黑魔法的领域里寻找答案。而伴随着黑暗力量对于他的侵蚀速度越来越快，梅林再一次感觉到了那种急迫。 他必须在自己被黑暗力量压垮之前，找到自救的方法。 而现在在他眼前的娜塔莎罗曼诺夫，毫无疑问就是另一个突破口。如果黑寡妇真的像弗瑞说的那么神秘的话，那么从她这里，梅林应该能得到一些让人喜悦的好消息。 但，这个难度可不小。 眼前的女人，绝对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巫师？” 饶是以娜塔莎的见多识广，这一刻也被梅林提出的这个问题弄得愣了一下。 她隔着玻璃，打量着眼前的梅林，她以为这小家伙是在和她开玩笑，但从梅林那认真的表情来看，他应该不是在开玩笑。 “没想到，你都长大了，却还像是个小孩子一样。” 娜塔莎发出了一声让人浮想联翩的笑声，她弯下腰，看着眼前的梅林，她说： “你到现在，还相信魔法和巫师的儿童故事吗？” “以弗瑞的警惕，他很快就会发现声音收集装置出了问题。所以留给我们的时间并不多。” 梅林用平静的声音对眼前的女人说： “我只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但也并非只有你一个选择。” 娜塔莎的表情在这一刻突然变得阴沉，就像是变脸一样，她盯着梅林的眼睛，她说： “我凭什么告诉你？或者我说的再直白一点，你能给我什么？” “就像你说的，我能给你什么，取决于你想要什么。” 梅林兜了个圈子，他眼前的娜塔莎露出了一丝不屑的笑容，她说： “你能给我自由吗？” 梅林摇了摇头。 “你能给我未来吗？” 梅林摇了摇头。 “你能给我新的人生吗？” 梅林摇了摇头。 “所以，你大番周折的和我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娜塔莎打了个哈欠，她转过身，走向床铺，似乎失去了所有谈话的兴致。 但在她身后，梅林轻声说： “我能竭尽全力的保护你，只要你需要，不管你在哪里，我都会去救你。” “哦？” 娜塔莎转过头，她似笑非笑的看着梅林，她说： “我凭什么相信你呢？你们男人，最会说谎骗女孩，答应的时候海誓山盟，但又总会在事情恶化之前找机会离开这就是男人。” “唰” 梅林的右臂在这一刻化为飘散的黑烟，顺着玻璃的缺口出现在了娜塔莎身边，就像是一只无形的手一样，温柔的摸了摸娜塔莎光滑的下巴，在女特工反应过来之前，那团黑烟又骤然消散。 这个过程，连1秒钟都不到。 坐在椅子上的梅林抬起头，看着娜塔莎，他说： “只要我知道你在哪，我就能把你救出来我不是在开玩笑。” “有意思！” 娜塔莎的眼中闪过一丝精芒，她转过身，再次来到梅林身边，她隔着玻璃，打量着眼前这个长相清秀的年轻人，她说： “你才是弗瑞的真正底牌怪不得他有恃无恐。” “行，我帮你！小家伙，记住你说过的话。” “砰、砰、砰” 敲门声在这一刻响起，梅林和娜塔莎对视了一眼，两人微微点头，交易达成。 梅林站起身，收回了遮住录音设备的烟雾，他打开门，弗瑞站在他眼前，对他低声说： “先出来。” “怎么了？” 梅林一脸懵懂的问到： “我才刚和她开始聊天。” “没什么。” 弗瑞面色如常的说： “监控设备出了点问题，你们稍后再聊。” “嗯，好。” 梅林面色如常的离开了这房间，在他身后，娜塔莎目送着梅林离开，她那张美丽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弱的笑容，但转瞬即逝。 她用慵懒的声音，对进入房间的弗瑞说： “你真该教教那孩子怎么保密了，弗瑞。我刚才稍稍引导了一下，他就告诉了我巴顿特工的名字，卡特女士的现状，还有你们最近准备转型的事情我就说你们怎么突然想起我了，弗瑞，你也感觉到了威胁，对吧？” 娜塔莎叹了口气，就像是感慨世事一样，她对弗瑞说： “像是‘红房子’和战略科学军团这样的组织，只有在战争时期才有用，一旦战争结束，政府的第一刀就会砍向我们。兔子都死光了，要猎犬还有什么用呢？” 弗瑞的回答也很有意思，他看了一眼娜塔莎，他说： “战争结束了？没有吧。苏联倒下了，但你的同事们还在活跃，在欧洲，在南美，在北非，在中亚，你们的势力并没有遭受太大的打击，而且失去了规则的束缚，他们甚至会比以前更危险。娜塔莎，你看，这就是你现在面对的问题。” “你要成为野兔？还是成为猎犬？” “我还需要再考虑一下。” 黑寡妇轻声说： “再给我点时间，说实话，如果我答应的太爽快，你反而会起疑心，不是吗？” “那就继续考虑吧。” 弗瑞退出禁闭室，他说： “娜塔莎，为了你的安全着想，别玩小花样，好吗？” 禁闭室再次恢复安静，在微弱的灯光中，娜塔莎伸了个懒腰，重新躺回了床铺上。她闭着眼睛，开始思考未来的问题。 正如弗瑞所说，在逃离了红房子的追杀之后，她得好好为未来考虑一下了。 数个小时之后，这架飞机飞越了大西洋，在顺利进入北美领空之后。巴顿特工和弗瑞换了次班，弗瑞端着咖啡坐在了监控屏幕前方，他看着监控中的禁闭室，娜塔莎罗曼诺夫一直就躺在自己的床铺上，她似乎睡得很熟。 弗瑞喝了杯咖啡，他拿起一份文件，开始阅读起来。 那是关于战略科学军团将在几天后开始的改组的汇报，在几天之后，这个机构将迎来一次大洗牌。就连弗瑞这样亲自被卡特女士招募进组织的高级特工，也很难猜测这个组织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子。 没人知道这种变化是好是坏，但在目前的国际大形势之下，各个情报组织遭到削弱，已经是不可阻止的大势了。 而就在弗瑞将注意力放在报告上的时刻，在禁闭室中，正在沉睡的娜塔莎，突然感觉一只手放在她的脸颊上，她猛地睁开眼睛，就听到了一个微弱的声音。 “嘘，别动！小声说话” “梅林？” 娜塔莎的身体维持着睡眠时的样子，她重新闭上眼睛，用耳语一样的声音说： “是你吗？” “嗯。” 隐藏在阴影斗篷中的梅林左右看了看，他向旁边挪了一步，将自己隐藏在黑暗中，他问到： “关于巫师的事情” “这个不急。” 娜塔莎的声音里多了一丝玩味，她说： “你说，如果我现在跳起来大喊一声，你的下场会如何呢？” “唰” 一把锋利的格斗刀抵在了娜塔莎的脖子上，梅林阴冷的声音传入她耳中： “娜塔莎，你在威胁我？” “不，我只是在提醒你，梅林。” 娜塔莎翻了个身，她说： “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了，我希望你告诉我，弗瑞准备怎么对待我。你看，我是个孤苦可怜的女人，无处安身，我有必要通过一切方式，来了解我未来会过的生活你是战略科学军团的特工，我觉得你比他们两更值得信任，所以告诉我，你觉得这个组织，可信吗？” “你问错人了。” 梅林收回格斗刀，他平静的说： “我对战略科学军团的了解，远不如你。我才正式入职不到5天，也许，你该抽个时间，去问问克林特，他知道的，比我更多。” “好吧，那你了解弗瑞吗？” 娜塔莎又问到，梅林这一次的回答迟疑了片刻，他说： “我知道弗瑞是在1988年3月份正式加入战略科学军团的，在那之前，他似乎为军方服务。” “你对你身边的人了解的太少了，梅林，这迟早会让你惹上麻烦。” 黑寡妇哼了一声，她轻声说： “尼克弗瑞，出生于1950年7月14日，阿拉巴马州人，高中毕业后参军，一直从事军事间谍工作，1986年以上校军衔退役。在冷战时期，他作为优秀的间谍在贝尔法斯特、布加勒斯特、贝尔格莱德和布达佩斯进行过多起非常成功的渗透间谍活动。” “他的名字和信息在红房子里是三级机密，他破坏了我们数次行动。佩吉卡特会主动招募他进入战略科学军团，是因为弗瑞这个人天生就适合进行特工工作，而且知晓的秘密绝对不比我更少，而且他很会保密。” 娜塔莎发出了一声近乎于无的轻笑，就像是一只狡猾的狐狸： “他以为他之前没见过我，但我之前可不止一次见到过他。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梅林尼克弗瑞是个复杂的人，我猜，你之前肯定问过他关于巫师和魔法的问题，但我也知道，他肯定没有正面回答你。” “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 梅林略带诧异的问到： “你是在试图策反我吗？” “你可以这么认为，或者你可以把这当成我的一份善意，或者说一份投资，小梅林。如果我决定要进入战略科学军团工作，那么我必须提前交到一个有潜力的新朋友，并且想办法让他疏远老朋友。” “恰好，前几天我听说了一个意外的消息，那位传奇的卡特女士在退休前，又招募了一个神秘人进入她的机构。” “那就是你，对吧？” 娜塔莎哼了一声，她似乎感觉到了梅林的惊讶，她说： “你以为你们的组织是密不透风吗？这世界上没有哪个组织内部是没有眼睛的！战略科学军团内部也并非绝对安全，正如你不应该盲从于弗瑞一样。单纯的梅林，我们来做个交易吧。” “我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以后我在战略科学军团内部需要帮助的时候，你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来帮我。ok吗？” 梅林没有立刻回答，他沉思了十几秒钟，最终，他舒了口气： “好！成交！” “真乖” 娜塔莎就像是伸懒腰一样，她的双手向外伸展，那手指在梅林隐藏的手背上轻轻一划，她说： “在英国，准确的说，伦敦。” “在我从军情五处找到的一些陈年情报里，据说在伦敦的旧城区和郊外的某些古老的地方，隐藏着一些巫师。他们与世隔绝，抗拒和普通人的交流，但有自己的小圈子。据说二战时，在希特勒身边，就有一位神秘的魔法顾问，他的代号是‘黑魔王’。而与此同时，盟军这边，也有一批巫师在支持他们。” “我在红房子里，也曾听我的前辈们聊起过，据说在西部利亚的荒野上，也有一些神秘生物的存在。它们在很早之前，就已经脱离了现世，它们就像是居住在另一些空间里。” 黑寡妇如梦呓一样说道： “据说，只有那些天赋异禀的人，才能看到它们，才能接触到它们。毫无疑问，他们说的，就是你这样的人，小梅林。” “还有呢？” 梅林追问道，而娜塔莎脸上则露出了一丝笑容： “剩下的，就等以后再告诉你吧。任何精明的情报商人，都不会一次性卖掉所有有价值的消息的。好了，离开这里吧，我要好好睡一觉了。” “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梅林。” “对了别忘了我们的约定哦。” 11.无能者科勒 “轰” 伴随着一阵颠簸的震动，在黎明时分，载着弗瑞一行人的飞机，降落在了肯尼迪国际机场。 由于执行特殊任务的原因，在飞机挺稳后，有几辆黑色的轿车迅速驶入机场。短短几分钟，梅林就坐在了一辆加长款的轿车里，巴顿和娜塔莎坐在后面的车里，那是一个伪装起来的押运车。 在梅林眼前，一位他从没见过的女性特工，正在和弗瑞说着话。 “首先恭喜你们完成了连卡特女士都没能做到的事情，弗瑞长官。” 这位女性特工看上去有27，8岁左右，显得非常干练。比较引人注意的是，这位女性特工的黑色长发中，混杂着一缕缕酒红色的头发，让她看上去在严肃之中，又带上了一丝俏皮的感觉，搭配一副黑色眼镜，让她意外有了种独特的威严。 而弗瑞，和这位女特工很熟悉。 “维多利亚，我也很意外，一向很忙碌的你，今天会来迎接我们。” 弗瑞靠在座位上，手里握着一瓶水，他看着眼前的女特工，他说： “是有事情发生了吗？” 这位女特工看了一眼梅林，似乎在顾及这个新人的存在。而弗瑞则摆了摆手，对维多利亚说： “梅林值得信任，他是卡特女士举荐的新人，而且在这一次行动里，他已经证明了自己的价值。梅林，这位是维多利亚汉德特工，战略科学军团高级特工，是大本营的情报主官，也是我的好友之一。” “你好，维多利亚女士。” 梅林坐在一边，努力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他向汉德特工打了个招呼，然后就拿起了一本杂志，似乎根本无心倾听这两个人的交流。 “那好吧。” 汉德打了个手势，在前方开车的特工按下按钮，这辆车前后升起挡板，隔绝了一切声音的传播。做完这一切之后，那位女特工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她对弗瑞说： “弗瑞长官，就在你们离开纽约的第二天，科勒就带着他的人，接管了大本营和特工学院。他代表国会，宣布撤销战略科学军团的建制，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叫‘战略危险干预与谍报后勤处’的组织。” 弗瑞似乎知道汉德想说什么，他一点都不意外，他喝了口水，对自己的两名下属说： “这件事我提前半个月就知道了。不需要担心科勒那家伙，能被他接管的，都是一些边缘部门，战略科学军团的真正要害部门，都还握在我们手里。” “菲利克斯特工3个月前被调往‘沙箱’基地，加勒特特工会在欧洲分部继续坚守，斯特莱顿特工会留在贝斯赛达医疗基地，罗伯特上校会暂时赋闲，但他以后会有重要职务。” “至于特工学院，丢了就丢了吧，那个制度老旧，理念落后的特工学院反正也即将被拆除。” 弗瑞眼中闪过一丝精芒，他沉声说： “新的特工学院在未来将被重新建立，而韦弗特工正在为这件事情奔走。至于你，汉德，你也接到调令了，对吧？” “嗯。” 维多利亚汉德特工点了点头，她从口袋里取出一张纸，看了一眼，对弗瑞说： “孤岛监狱我愿以为我被科勒流放了，但现在看来，这应该都是你提前留下的安排。弗瑞长官，你可真狡猾。” “这不能叫狡猾，维多利亚。” 弗瑞叹了口气，他说： “中央情报局和国家安全局，甚至是特勤局，都认为战略科学军团的存在是没有必要的。它们认为我们占用了太多资源，而那些资源，本该被分配给它们。因此它们一直在寻找机会，试图彻底肢解我们冷战的突然结束，给了它们一个绝好的机会。” “卡特女士和皮尔斯长官很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他们已经做了很多工作，我所做的，只是为他们的工作收个尾。但接下来的这一段时间，对于我们所有人而言，注定很难熬。科勒只是被我们那些同行推到台面上的一个小卒子，他来到这里唯一的目的，就是从核心处分裂我们，并且埋葬我们。” “我们要低调行事，维多利亚。” 弗瑞对眼前的女特工说： “你替我向我们曾经的同伴们发出消息，让他们蛰伏起来。在时机到来之前，不要贸然露头。皮尔斯已经顺利的进入了世界安全理事会，我相信，他很快就能找到机会，挫败这一切针对我们的恶意围剿。” “嗯。” 汉德特工点了点头，她轻松的舒了口气，对长官说： “你们不在的前几天，真是人心惶惶，科勒很狂妄，他当众宣称皮尔斯是个无能的指挥者，还试图污蔑卡特女士，但被群情激奋的特工们反抗了数次之后，科勒也学乖了。他开始耍一些小手段，将不愿意服从他的高级特工，要么清退，要么调离到了偏远的位置上。” 汉德特工偷偷看了一眼弗瑞，她低声说： “还有个和你有关的坏消息，弗瑞长官。” “嗯？” 弗瑞抬起头，看着自己的下属，汉德特工压低了声音，对弗瑞说： “科勒在上任之后，废除了卡特女士定下的特工选拔标准。他宣布战略危险干预与谍报后勤处内部，开始使用一套全新的特工分级。科勒将特工分为1-6级，分别代表特工的能力、资历和官职。” “他大言不惭的将自己定为第一个6级特工，他的亲信们被定为4-5级，那些不愿意追随他的特工们，则统统被定到了3级以下。” “而你，弗瑞长官，你现在是战略危险干预与谍报后勤处3级文职特工。没有经过允许，不得执行外勤任务，而且你的办公室，也被从最顶层，挪到了地下一层。甚至连你的车，也被回收了科勒在故意羞辱你，弗瑞长官，他在逼你离开，这毫无疑问。” “他想得美！” 弗瑞不屑而又恶狠狠的说了一句，就像是被彻底激怒的狮子一样，他咬着牙说： “战略科学军团是我们的组织！那个废物休想就这么拿走它！我倒要看看谁能真正笑到最后！” 十几分钟之后，车辆在曼哈顿区的一处高耸的建筑物前停下，弗瑞和梅林打开车门，走了出来。弗瑞对车里的汉德特工面授机缘： “娜塔莎罗曼诺夫不能交给科勒，那个混蛋一定会第一时间杀了她的。我现在把她交给你，维多利亚，你先把她带到孤岛监狱接受审查，巴顿特工会先在那里协助你。一定要保护好娜塔莎，她很有希望成为我们的一员，成为我们手中最优秀的行动专家。” “没问题，交给我吧，长官。” 汉德特工应了一声，这车队便转了个方向，驶向纽约市郊。 目送着他们离开，梅林伸手拉了拉自己的棒球帽，他一脸无奈的对弗瑞说： “长官，你被降职了，现在只是个小小的3级文职特工，你的办公室和车都没有了。这是不是意味着，你答应给我的配车和任务，也都泡汤了？” “不！” 弗瑞从口袋里取出蛤蟆镜，扣在脸上，他对梅林说： “你继续你的任务，这一段时间不要来大本营，免得科勒那个家伙注意到你。我给你找好的搭档，会在明天去找你，你的薪资更不用担心，任务已经立项，款项早就拨下来了，是皮尔斯亲自批准的，科勒根本没办法阻止。至于答应给你的车跟我来！” 弗瑞转过身，一身杀气的走入大本营的办公楼，他坐上电梯，直入最下层停车场。 梅林跟着他在停车场里转悠了一会，终于找到了弗瑞的那辆配车，结果那车已经被用一把锁锁了起来。 弗瑞摘下眼睛，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爱车，片刻之后，他转过身，对梅林打了个眼色。 梅林了然的笑了笑，上前一步，深吸一口气，一脚踹在了车轮的锁上。超级血清强化过的力量，让那锁子应声而断。 弗瑞拿着一把榔头，敲碎车窗，将车钥匙从驾驶座上拔下来，丢给了梅林。他将榔头扔在一边，拍了拍手，对梅林说： “这车归你了，开走吧！” “那你呢？” 梅林将自己的包扔进车里，他回头看着弗瑞，弗瑞哼了一声，语气阴冷的说： “我上去找我的‘老朋友’科勒聊一聊。” “所以说，这个科勒到底是谁？” 梅林一边将车倒出来，一边隔着那破碎的车玻璃，和弗瑞聊着天： “我看你和汉德特工都对他很不屑的样子，他是你们的对手吗？” “对手？不，他不配！” 弗瑞一脸不爽的解释到： “科勒也是一名老特工，他一直在中央情报局供职，但相比他投机钻营的能力，他在特工领域的能力堪称稀烂。科勒在情报界有个大名鼎鼎的外号，叫‘无能者’。他做过的最出名的一件事，是在1968年，他宣称自己从苏联政府里，偷出了一份绝密情报。” “为了他所谓的情报，我们的特工和苏联特工在克里米亚大打出手，险些酿成了一场战争，更是差点让冷战激化成热战，那是从1962年古巴导弹危机之后，双方的平衡最有可能被打破的一次。但实际上呢？科勒所谓的情报根本毫无意义，最少并没有他宣称的那么有用。” “依靠他的情报，我们在欧洲抓住了7个间谍，但为此，我们损失了超过100名情报人员。” 弗瑞讲完了无能者科勒的“光辉历史”，他有些不齿的说： “这放在其他人身上简直就是耻辱，但科勒却宣称自己为国家安全做出了贡献。他很会钻营，甚至因此躲过了后来军事法庭的审判，蛰伏了十几年之后，又被其他人找了出来，这一次，他是专门为针对战略科学军团而来。那就是个真正的蠢货！一个自以为是的疯子！” “那他为什么这么恨你呢？” 梅林又问到： “他还不惜撕破脸，都要把你的职位撤掉，还这么不讲格调的羞辱你。” “他不是恨我，梅林。” 弗瑞叹了口气，为梅林解释到： “他背后的人，想要打倒亚历山大皮尔斯，也就是我之前的长官。皮尔斯现在已经进入了世界安全理事会，那个位置很多人都在盯着，但他们不好直接对皮尔斯出手，所以他们就把目标放在了我身上。一旦我被查出任何的瑕疵污点，就会直接牵连到皮尔斯。” “所以呢？” 梅林反问到： “难道就一直这么忍着吗？” “凌厉的反击是需要机会的，梅林。” 弗瑞说： “而机会不会自己飞来的，我们得耐心寻找。等到科勒露出马脚的时候，再一举掀翻他！不过这些事情和你无关，在目前战略危险干预与谍报后勤处的名单里，你只是个不起眼的一级外勤特工。做好你自己的工作，梅林，你即将制作出的那份名单很重要。” “好吧，我知道了。” 梅林戴上墨镜，对弗瑞挥了挥手，他说： “那你保重！一旦我有了发现，我会立刻联系你的。” “不！” 弗瑞制止了梅林的话，他将一张纸条递给了梅林，上面写着一个地址，他说： “你和我保持单线联系。有任何发现，就到这个地址找我注意不要被其他人跟踪了。” “放心吧！在这方面，我有信心。” 梅林扭动车钥匙，这辆福特车发出一声轰鸣，载着梅林一路冲出了停车场。 汽车的轰鸣和锁子被破坏的声音引来了另外两个特工，在弗瑞离开停车场的时候，那两个西装革履的家伙挡在了弗瑞眼前，他们正色的对弗瑞说： “弗瑞特工，你没有权力破坏被收缴的公物！这种破坏行为需要” “你们的意思是，你们要惩罚我？” 弗瑞蛮横的打断了眼前特工的话，他上前一步，19米高的身体就像是一堵墙一样压了过去。他伸出手指，点在那特工的胸口，他一字一顿，满身杀气的说： “让科勒来对我说这些！” “如果他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就让他亲自来！而不是派两个毫无意义的小卒子！” 这两个年轻人被弗瑞的气势吓住了，他们根本不敢再多说什么。 毕竟在他们眼前的，不光是一个优秀的特工长官，还是一名曾经的精锐士兵，一名在生死之间徘徊过很多次的真正老兵。 哪怕科勒已经把弗瑞降了职，但这栋建筑物里的人都知道，尼克弗瑞，才是这里真正的老大。 “我的办公室在哪？” 弗瑞一脸阴沉的问到，一个特工颤颤巍巍的指了指楼顶，弗瑞瞪了他一眼，然后大摇大摆的走入了电梯里。 在电梯合拢的那一刻，弗瑞自言自语的骂到： “战略危险干预与谍报后勤处？” “呸！什么破名字！” 12.准备和搭档 黄昏时分，梅林开着车回到了自己在地狱厨房的家里。 他花了些时间，找了个地方，帮弗瑞的车换了车窗，还换了车锁，给车加满了油，最后做了一次保养。 现在这辆经典款的福特肌肉车gaxie500现在看上去就像是新的一样。 驾驶这种硬朗的车的感觉，和梅林曾经驾驶洛拉的感觉完全不同，但在失去了洛拉之后，时隔2年多，梅林终于又有了自己的车。 这让他非常高兴。 回到几乎没有什么家具的房子里，梅林略显孤独的坐在黑暗中，他没有选择开灯，而是点起一支烟，在朦胧的烟雾升腾中，回忆着过去几天发生的事情。 和巴顿在黑夜里跳伞，趁着夜色潜入索科维亚，在大街上追捕狡猾的娜塔莎，以及在小巷中最后时刻出手，将娜塔莎击倒在地，还有那几十个被魔力爆炸埋在废墟之下的红房子杀手。 还有黑寡妇娜塔莎对他说的那些 关于弗瑞，关于巫师，关于那些秘密。特工的日常生活，果然精彩无比。 而现在，那也是他的生活了。 梅林坐在椅子上，任由黑暗将他包裹。 在适应，并开始学着使用身体里的邪恶之力后，他开始变得喜爱黑暗，抵触阳光。 这是一种不好的现象，它代表着象征层面的某种意志偏移。但每一次被黑暗包裹的时候，梅林都会感觉到一阵安心，就像是真正回到了自己的家里一样。 在这种藏身黑暗所带来的安心中，梅林开始思考接下来自己要进行的任务。 早在进入特工学院之前，弗瑞就告诉他，在他入职之后，就要开始着手搜查纽约的数个街区。他需要依靠梅林对于黑暗生物的感应，制作出一份“异类监控名单”。 这件事说难也不难，只要梅林开着车，在纽约大大小小的巷子里转一圈，基本就能找到这座城市里70%的异类生物。 但它也绝对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早在梅林拥有灵视的时候，他就知道了一个道理，面对异类，尤其是黑暗生物。在你看到它的时候，它同样能看到你，而黑暗生物可是出了名的脾气糟糕，睚眦必报。 现在梅林要把它们从藏身的黑暗里一个一个的揪出来 那些家伙估计不太可能会心甘情愿的配合梅林的工作。 在被超级血清强化了躯体，能承受更多黑暗魔力，还能自主雾化之后，要对付那些弱小的，三流的黑暗生物，梅林还有点把握。但一旦对上比较强的异类，比如和他一样的大恶魔力量继承者，或者干脆就是越界的黑暗生物伪装的人类，梅林的把握就小了很多。 他有能力保证自己的安全，但一旦打草惊蛇，就很容易引起麻烦。在这种思路的推动下，梅林突然感觉到，自己确实有必要加强一下自身的实力了。 但内部因素目前无法解决。 在真正找到对黑魔法有研究的巫师之前，梅林没打算继续发掘黑暗之力。 所以他就只能从外部因素入手，来解决自己面对的问题了。 梅林站起身，脱下外套，在休闲衬衫之外，有黑色的悬挂式枪套。他将自己的配枪，和从军火贩子尤里那里买来的银色手枪拿出，放在桌子上，然后又拿出背包中的所有的弹夹。 梅林看着眼前摆放的武器和数十发子弹，他顿时有些头疼。 “用这些东西去对付那些恶魔之子，简直是去送死。” 梅林吐槽了一句，他感觉到，自己需要加强一下防身武器的火力等级了。 思来想去，梅林站起身，又站在椅子上，掀开了头顶的天花板，将一样东西从其中取了出来。 那是一台黑色的手机。 和弗瑞使用的那种砖头一样，重达600多克的玩意并不一样。梅林手里的东西看上去很轻巧，重量不会超过350克。 梅林有些笨拙的打开这先进的通讯工具的翻盖，在泛着蓝光的屏幕上，有一个预存的号码。那是韦恩庄园的管家，阿尔弗雷德的私人电话，而这个超先进的通讯手机本身，也是由阿尔弗雷德寄给梅林的。 那位素昧蒙面的老管家担心梅林会暴露他和韦恩家族的关系，因此特定给梅林送来了一台被加密过的手机，这是号称绝对不会被其他人追踪到的玩意。 梅林按着记忆按下一连串号码，片刻之后，一个略带口音的男人声音，从手机中响起： “你好，哪位？” “是尤里奥洛夫吗？” 梅林在黑暗中低声说道： “我是弗瑞的朋友，前几天坐过你的船。” “哦哦，想起来了。那么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呢？” 尤里果然是个精明的商人，他根本没有询问梅林的名字，而是直接问他的目的。梅林说： “我需要一点有威力的东西来防身，但不要太贵的那种，而且我现在在纽约，能送货上门吗？” “纽约是吗？具体在哪？” “地狱厨房第七街。” “地狱厨房那个鬼地方？可以！没问题，我在那里刚好有个朋友，看在弗瑞的份上，这次再给你打个2折，不过朋友，下一次，就是真正的生意了。” 尤里很干脆的答应了梅林，和上一次一样，附赠一箱手榴弹。 这一次，梅林没有拒绝。 打完了电话，梅林终于有了点安全感。 他看了看时间，正好是晚上8点钟。他想了想，便推开门走了出去，片刻之后，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响起，梅林开着车离开了自己的家。 他要去接埃里克，顺便和自己的表姐姐夫一起吃顿晚饭。 就当是第一次外勤任务顺利完成的庆祝吧。 ————————————————— 第二天一早，早上八点钟，梅林刚刚结束了一趟晨跑，就看到自家门口停着一辆黑色皮卡，一个穿着花花衬衫和牛仔裤的年轻黑人正站在车边抽着烟，似乎是在等待梅林返回。 那小伙子很高很瘦，看上去可能才刚刚20岁，脸上五官还残留着一抹青涩。 但偏偏从他娴熟的抽烟动作和糟糕的穿衣品味来看，这家伙应该已经混迹社会很久了。 “嘿，伙计，你在这里干什么？” 穿着健身背心的梅林走上前，他身上那棱角分明的肌肉所带来的压迫感，让这年轻人稍稍后退了一步。 他看着梅林，又指了指眼前的房子，他说： “请问您是尤里老板的朋友吗？” “对，我是。” 梅林点了点头，他知道眼前这小伙是干什么的了。 昨晚尤里告诉他，在地狱厨房有个伙计会把东西送到梅林那里，同时接收货款，那应该就是眼前这个小子了。 “我受尤里老板的委托，送些东西给您。” 黑人小伙一脸谄媚的指了指自己的皮卡，在那皮卡的车厢里，有个大箱子，看上去就像是装家具的箱子一样。 他可是知道，这箱子里都装了些什么东西，以他多年在街头厮混的经验，这黑人小子意识到，眼前这个肌肉壮男，肯定是一个他惹不起的狠角色。 “好。” 梅林点了点头，他伸出双手，轻松的将那箱子从皮卡里搬了出来，然后搬进了房子里。 这一幕看的黑人小伙目瞪口呆。 那箱子里装满了危险的钢铁制品，其重量最少也在100磅以上，他还专门准备了一个小推车，但梅林却单手抬起那箱子，就像是抬着普通的家具一样。 见鬼，这家伙力气有多大？他还是人吗？ 几分钟后，梅林拿着钱包走了出来，数出900美金，递给了这个黑人小伙。 在那小伙接过钱的时候，梅林敏锐的注视到了那家伙眼中的一抹敬畏，他站在梅林眼前，就好像是在面对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一样。 “你叫什么名字？” 梅林突然问道，那黑人小伙子立刻回答说： “我叫塔克。” 说着话，他从口袋里翻出一张皱巴巴的名片，双手递给了梅林，他讨好的说到： “我不如尤里老板那么神通广大，但我在地狱厨房人头很熟，你有什么需要的东西，或者要找人，又或者是要买类似的‘防身用品’，都可以打电话给我。” “嗯，塔克，我记下了。” 梅林接过名片，然后目送着这个热情的小哥离开。 离去的黑人塔克一边开着车，一边揣摩梅林的身份。 这家伙从小就在地狱厨房厮混，他看人的眼光很准。他笃定梅林是个来头不小的人，因为就连尤里奥洛夫老板，都要亲自打电话给他，布置今天的交易。 那个箱子里的东西最多也就值5000美金，在尤里老板眼中，根本连零头都算不上。 但尤里老板却对于这次小得不能再小的交易如此重视，这让身为马仔的塔克也意识到了一些东西。连神通广大的尤里老板，都如此看重这个年轻人，那就代表着，如果他能和梅林搭上关系，那就绝对不会吃亏。 这就是塔克这样的街头小人物的生存智慧，并不多么高超，但绝对很实用。 梅林注意到了塔克的敬畏，但他并没有深究，相反，他对那箱子里装着的东西很感兴趣。 那箱子分成三层，彼此之间用塑料泡沫隔开。 最上面是一把崭新的黑色突击步枪，可以挂载榴弹发射器，塔克贴心的给他配上了三个弹夹，还有十颗盒装的榴弹。 箱子中间是一把草绿色的轻型狙击枪，附带三个用于不同场合的瞄准器，有两个弹夹以及50发尖头子弹。 最后是尤里附赠的一盒子手榴弹，这些不起眼的绿色小玩意是真正的军用品，如果不是遇到危急情况，梅林也不会丧心病狂的在城市里使用这东西。 箱子里还有两个专门用来装武器的手提箱，梅林将这些刚到货武器放入了手提箱里，又给其中装了几颗手雷。他将这些东西，统统放在了自己那辆车后备箱的夹层中，又把银色的手枪放在了驾驶座下方，只给自己身上留了把配枪。 收拾完这一切之后，梅林内心中火力不足的恐慌总算被缓解了一些。 就在他准备出门再转转的时候，门铃又一次被摁响，梅林的黑暗感知向门外渗透，他看到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年轻男人。 一个背着背包，打扮的和留学生一样的印度裔年轻人，正站在他门口。 这家伙带着没有边框的眼镜，脸上稍有些紧张，而他身上最鲜明的特点，在他的头部。 他的头发很稀疏 稀疏到不像是他这个年纪的人该有的发型。 而在看到梅林打开门的时候，这个年轻人下意识的挺直身体，他用紧张而又严肃的声音说： “梅林长官！战略危险干预与谍报后勤处特工学院二年级学员贾斯帕希尔维特向您报到！我奉命前来支援您的” “好了好了！” 这紧张的年轻人自报家门的声音很大，让梅林下意识的伸出手阻止他。 梅林自认为是个真正的菜鸟，但没想到，弗瑞分配给他的，居然是另一个菜鸟。 比他还菜！ “进来说。” 梅林将希尔维特拉入了房间里，他订的家具还没送到，他只能让希尔维特先坐在椅子上，然后给他倒了杯水。 在希尔维特观察四周的时候，梅林靠在墙边，他看着希尔维特。从这个年轻人身上，他又一次感觉到了特工学院里那些年轻人们身上的气质，对于特工生涯的期待，自我内心的紧张，与急于表现自我的急迫。 嗯，这家伙，肯定是从特工学院刚刚毕业的，甚至是还没有毕业，就被弗瑞通过某种方法，骗来给梅林当“实习人员”用了。 “不用紧张，希尔维特。” 梅林对希尔维特说了一句，后者急忙站起身，对梅林说： “是的，长官，我” “别叫我长官，叫我梅林。” 梅林将希尔维特摁回了椅子上，他对希尔维特说： “我也只是个一级特工，你不必如此紧张。我们先来说说我们即将开始的这个任务，关于这个任务，弗瑞是怎么给你说的？” “是维多利亚汉德长官转告我的任务内容。” 希尔维特看到梅林一脸和气，他很紧张的心情也有些放松，他喝了口水，对梅林说： “汉德长官告诉我，你正在对纽约市的地下势力进行一场大规模的评估，而我需要协助你完成这项评估，她说我不需要出外勤，只需要帮你进行数据总结和归纳，以及最后的上传。” “嗯差不多就是这样。还有呢？” 梅林听到希尔维特的话，就知道弗瑞可能并没有将他的任务内容告诉给其他人，而是用“评估地下势力”这个笼统的说法作为归纳，这让梅林松了口气。 眼前的年轻人可是个真正的普通人，一旦他被卷入那些灵异事件里，他有很大概率就死定了。 而面对梅林的追问，眼前还没从特工学院毕业的希尔维特特工挠了挠自己稀疏的头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汉德特工还说，如果我的工作得到了你的认可，那么我就可以提前从学院毕业，并被录取到战略危险干预与谍报后勤处工作。” “嗯，很好，看来你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工作内容。” 梅林就喜欢眼前这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的年轻人，他学着弗瑞的样子，拍了拍希尔维特的肩膀，对他说： “那么我们来安排一下工作程序。每一周的周一，我会把我收集到的一些目标的名字和照片交给你，你要负责搜集他们的社会关系和各种背景信息，每周六你要将归纳的信息交给我过目，周日你休息一天，然后下一个周又是这个循环。” “这项工作是长期工作，按照我的估计，它可能需要数个月，乃至1年多的时间才能进入尾声。嗯，再让我想想，这样吧，我们先按照这种方式运行2个月，如果你表现的足够好，那么我会向汉德特工推荐你！有问题吗？” “没有！长官！” 希尔维特信心满满的对梅林说： “我一定完成任务！对了，长官，我在哪里办公？” “为了方便和安全起见你先住在我车库里吧。” 13.巫师 下午时分，梅林订的家具终于送到了，在布置完成之后，这空旷的房子总算像个家了。 梅林用弗瑞给他的银行卡，从任务拨下的款项里取了些钱，然后带他的新搭档希尔维特出去转了一圈，买了些生活必需品和一些食物。 因为希尔维特的工作需要，他还额外得到了一台崭新的电脑。他在梅林的车库里手脚麻利的组装好了电脑，算是给自己收拾出了一个简陋的办公室。 好在梅林还算一个有点良心的老板，并没有让希尔维特伙食自理。 “这是我预支给你的工作津贴。” 梅林站在希尔维特身边，将几百美金放在了他桌子上。他指了指旁边的房子，对干劲十足的希尔维特说： “你的房间在二楼，想吃东西就去厨房做。偶尔我的一个远方表弟会回家住，改天我带你去和他吃顿饭，互相认识一下。” “哦，对了，还有这个！” 梅林从自己的车里拿出自己的胸挂式枪套和自己的配枪，将那东西放在希尔维特眼前，他说： “每次出去的时候，记得带着这个。” “呃，长官，我还不是正式特工。” 希尔维特摸了摸自己稀疏的头发，他对梅林说： “按照规定，我还不能持枪。” “听着，希尔维特，这是为你好。” 梅林语重心长的说： “地狱厨房是个很糟糕的地方，这里的治安很差，跟你在特工学院时的环境完全没办法比。我可不想在外出执行任务的时候，收到你被抢劫打伤的消息。” “你现在也是个公职人员，你为我工作，我就得保证你的安全。这东西不是为了让你伤人，而是让你自保用的。” “那，好吧。” 菜鸟希尔维特将那枪套和手枪放在了这二手办公桌的抽屉里，他对梅林说： “那长官，我们什么时候开始任务？” “今晚。” 梅林看了看手表的时间，他对希尔维特说： “我现在要出去了，大概在午夜时分回来。” “那我呢？我干什么？” 希尔维特愣了一下，他小心翼翼的问到： “我不需要和你外出，对吧？” “怎么？你害怕出外勤吗？” 梅林反问了一句，希尔维特讪讪的笑了笑。 梅林一边打开车门，一边对身后的搭档说： “你可以先去休息，给自己做顿晚饭，从明天开始搜索整理资料。又或者你帮我打扫一下房间吧，如果你真的没事情做得话。” “嗡” 梅林启动了车，他放下车窗，对身后的希尔维特叮嘱到： “有问题就给我打电话。” 说完，这黑色的车就冲出了车库，拐入了眼前的道路上，很快消失在了这街区中。 目送着梅林离开，实习特工希尔维特叉着腰，站在车库里。他看了看眼前这有些寒酸的办公室，自言自语的说： “不难打交道，虽然显得抠门了一些。那我现在该干什么呢？” 这实习特工想来想去，几分钟之后，他拿起了吸尘器，走入了房间里。 嗯，就把打扫卫生，当成他即将开启的特工生涯的第一件任务吧！ ————————————— 梅林开着车，游荡在地狱厨房的夜色下。 车速并不快，伴随着车辆的前行，梅林的黑暗感知就像是一个移动的异类雷达一样，掠过这条偏僻的街道。他在用这种搜索的方式，寻找隐藏起来的异类。 这种方式效率很低，但却是梅林目前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异类们很会伪装自己，就像是梅林之前在地狱厨房遇到过的那些家伙们，他们其实并不算是真正的黑暗生物。 很多都是被幽灵或者小魔鬼侵染了意识，他们本质上还算是人类，但已经越过了灵异事件的界限，或多或少的有了一些古怪的能力。 这些人，就是弗瑞眼中的不稳定因素，也是梅林需要从纽约的茫茫人海中寻找出来的目标。 而除了这些弱小的异类之外，还有一些比较强大的。 一些从地狱或者其他地方冲进人间界的黑暗生物，比如以实体存在的纯血魔鬼和恶魔。 一些隐藏在人类中的奇幻生物，比如经常在黑夜里到处流荡的吸血鬼和狼人。 理论上说，像是维科那样的海底人，也是梅林的任务里需要记录的目标。 但和这些家伙贸然接触，就有风险了。 梅林必须隐藏好自己，然后悄悄的接近并且观察它们。 最后是一些梅林需要暂时躲开的危险生物，一些很强大的家伙。 就比如在曼哈顿区的华尔街街区，梅林就曾发现过一个很危险的半魔。那家伙给梅林的感觉，就像是在直面一头真正的超阶恶魔，那家伙散发出的恶魔气息，甚至隐隐笼罩了整个华尔街。 它根本不掩饰自己的存在，说明它对自己的力量很有信心，仿佛在警告它的同类们，不要来惹它。 梅林搜集过那家伙的信息，他知道，那个半魔叫戴蒙。 他表面上的身份，是华尔街一家投资公司的老板，经常出入纽约上流社会。 而像是戴蒙这样的强大半魔，在曼哈顿区，还有好几个，它们之间泾渭分明，河水不犯井水，似乎都有自己固定的势力范围。 “咔” 一声轻响，梅林手中伪装成烟盒的相机被收回。 在他侧面的街道上，有一对正在热情拥吻的情侣，而那个情侣中的女士看上去很漂亮，但在梅林的黑暗感知中，她散发出的黑暗魔力很明显，那应该是一头伪装成人类的幼体魅魔。 “嗯，祝你好运，兄弟。” 梅林怜悯的看了一眼那飘飘欲仙的男人，他摇了摇头，旋转方向盘，离开了这个十字路口。 他只负责记录，并不负责救人。 而且以梅林的亲身经历来看，能和恶魔扯上关系的人，也多半不值得拯救。 在下一个街区，是一个靠近曼哈顿边缘的，梅林之前从没来过的地方。 但在这里，他却意外的发现了一些东西。 他将车停在路边，看着前方那个坐落在街区边缘的酒吧，或者叫夜总会。 在梅林的眼中，这地方几乎充斥着各种各样的诡异魔力，更重要的是，梅林隐隐能看到，一层散发着绿色荧光的光环，束缚着那些黑暗魔力，不让它们逸散出去。 “异类的聚集地？” 梅林随手关上车门，他眯起了眼睛： “还有那光环是某种魔法吗？” 梅林来了兴趣，他左右看了看，然后戴上棒球帽，朝着眼前的那个酒吧走了过去。 但在夜总会入口，梅林却被拦了下来。一个穿着白色背心的光头大汉看着梅林，他沉声问到： “是第一次来吗？” “是的。” 梅林点了点头，而那个壮汉从手边的盒子里拿出一张古怪的牌，举在梅林眼前。他问到： “牌上是什么？” 梅林眯起眼睛，那张古怪的牌上，也有一丝微弱的荧光。而在灵视状态下，那张背对着他的牌，就像是显现出了某种倒影，能让梅林看的清清楚楚。 那牌上，是一个恶魔的图像。 “恶魔。” 梅林回答了问题，那壮汉露出一丝笑容，他侧过身体，对梅林说： “请吧，先生。今晚有很棒的演出。” 排在梅林身后的一个年轻人，看到梅林走了进去，他也跃跃欲试的上前一步。那背心壮汉拿着同样的牌，问到： “牌上是什么？” 那年轻人学着梅林的口吻说： “恶魔！” “唰” 那牌被翻开，结果牌面上是一张滑稽的青蛙，这让那个年轻人瞪大了眼睛。他明明看到，眼前这个壮汉根本没有换过牌。 “你作弊！” 他尖叫着，试图闯进夜总会，但下一刻，就被两个冷漠的壮汉拽着胳膊，拖了出去。 已经进入夜总会的梅林并没有注意到这个小插曲。 他顺着地面上的血红色地毯，朝着夜总会内部走去，伴随着嘈杂的音乐声融入他耳中，在梅林眼前，在那疯狂转换的混乱光线下，一片群魔乱舞的景象暴露了出来。 里面都是寻欢作乐的人。 他们的外表和普通人们没什么区别，但这只是表象。 在梅林眼中，这夜总会简直就像是个异类生物的展览厅一样。被幽灵操纵着跳舞的尸体，魔鬼变幻的姑娘，喝得醉醺醺的吸血鬼，背生双翼，和狼人扳手腕的恶魔，还有像传说中的妖精一样的美丽生物，还有其他奇奇怪怪的，梅林根本没见过，也叫不出名字的古怪家伙。 梅林甚至看到了一个胡子拖在地上，正和精灵大口喝酒的矮人。 勉强算是见多识广的梅林，这一刻彻底愣住了。 他之前从没有见过这么多异类聚集在一起，他还对弗瑞说，纽约市的异类并不多。但现在看来，那只是梅林的错觉。 他之前根本没找到这些异类的聚集地，现在看起来，这座城市里的异类数量很可观，而且，他们确实有自己的圈子，前提是，要找对地方。 这一刻，梅林的头开始疼了。 他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对于自己的任务有些太盲目乐观了。 他对希尔维特说，这任务最多一年就能完成。但现在看来，弗瑞需要的那份异类监控名单，很可能需要好几年的时间，才能初步有个结果了。 “嗨，帅哥，要来喝杯酒吗？” 在梅林身后，一位穿着很清凉的美女伸手挽住了梅林的手臂，发出了暧昧的邀请。梅林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摇了摇头，礼貌的松开手，他轻声说： “抱歉我对幽灵没什么兴趣。” 说完，他摆脱了这位尸体女士，走入了眼前混乱的人群中，就像是融入了异类的海洋里一样。 他来这里，可不是寻欢作乐的，他是来执行任务的！ 20分钟之后 “呋” 梅林畅快的喝完了一大杯古怪的鸡尾酒，他感觉到这酒的味道非常棒，便将酒杯往桌子上一放，对眼前的半天使酒保说： “再来一杯！顺便给我的朋友们也来一杯！” 梅林的话音刚落，周围的几个异类顿时发出了一声欢呼。 在酒吧里交朋友就是这么简单，梅林拿出伪装成烟盒的相机，他对身边的人说： “马提，来抽根烟。” “不了，兄弟，我不喜欢这味道。” 那个幽魂伪装的帅哥拒绝了梅林的好意，后者耸了耸肩，将烟盒收回，那一声“咔”的轻响，在周围嘈杂音乐的掩饰下，根本不会被人注意。 而在这相机里，已经存下了最少30个异类的照片，这就是梅林这20分钟的工作成果。 “给我来支烟。” 就在梅林要把相机装回口袋的时候，在他身体的另一侧，一个慵懒的声音说： “我出来的匆忙，忘记带了。” 梅林转过头，在他身边，多了一个穿着黄色风衣，头发乱糟糟，面色苍白，有些英俊，又显得放荡不羁的年轻人。而出乎梅林的意料，这家伙居然不是个异类，他是个人类！ 货真价实的人类，没有被恶魔或者魔鬼的气息侵染，但他身上却有魔力流转的气息。 梅林顿时眯起了眼睛。 “给，兄弟。” 梅林从另一只口袋里，取出自己的烟盒，递给了那慵懒的家伙，后者接在手里，看了一眼，便吹了个口哨： “丝卡香烟，我的最爱！” 说完，他娴熟的取出一根，叼在嘴上。梅林适时的递过去打火机，在那家伙点燃香烟的时候，梅林轻声问到： “你叫什么名字，兄弟？你是个巫师吗？” “呋” 那家伙吐出了一个漂亮的烟圈，他对眼前的酒保打了个手势，然后用手臂撑着身体，扭头看着梅林，在烟雾的遮挡中，这个古怪的年轻人回答说： “叫我康斯坦丁，巫师的话勉强算是吧。” “还有，兄弟，你偷拍的动作太明显了，已经有很多人注意到你了。你是在这里找什么东西吗？” 梅林脸色微变，他左右看了看，将一直压制的黑暗感知扩散开。果然，在吧台周围的角落中，确实有几道不善眼神在盯着他。 不过梅林并不太慌张，他伸手接过酒保调好的鸡尾酒，对身边的康斯坦丁说： “我确实在找些东西，而且我已经找到了。” 他将酒杯对眼前的年轻人举了举，他说： “我遇到的第一位巫师先生，有兴趣单独聊一聊吗？” 14.糟糕的人 “这地方是午夜老爹的地盘。” 在夜总会的一个小包厢中，康斯坦丁靠在沙发上，一边狼吞虎咽的吃着一碟通心粉，一边对梅林说到： “那个凶狠的巫毒术士从十几年前开始，就在这里经营他的夜总会。这里是个中立区，欢迎任何人来喝酒，前提是不能在这里闹事，否则午夜老爹会很不高兴，然后就有人要倒霉了。” “嗯，这样吗？” 梅林点了点头，怪不得这夜总会里有这么多异类，它们居然还能和平相处，原来是有专门的人在维持秩序。而且听上去是个狠角色。 他喝了口酒，看着眼前吃相很难看的康斯坦丁，他皱着眉头说： “你是几天没吃饭了吗？” “再来一盘！” 康斯坦丁抹了抹嘴巴，将盘子扔在一边，他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一边用纸巾擦嘴，一边对梅林说： “我是4个月前才到纽约的。之前我一直在伦敦生活，纽约这个地方什么都好，姑娘也很热情，天气也比伦敦好多了。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这里花钱的速度太快，而赚钱的速度太慢。” “我今天刚花完了兜里最后一个子，结果就遇到了你，梅林。我太幸运了，对不对？” 梅林摇了摇头，他按下呼叫服务员的按钮，然后对眼前的康斯坦丁说： “康斯坦丁，我现在很怀疑，你真的是个巫师吗？巫师们都过得这么惨吗？” “那你要看和谁比了，对了，叫我约翰就行。” 年轻的康斯坦丁伸手拨了拨自己的头发，他从梅林的烟盒里取出一根烟，一边自顾自的点燃，一边回答着梅林的问题： “别看我现在这么落魄，但比那些被猎魔人们追杀的黑巫师，我可幸运多了。” “最少我四肢健全，还能享受生活，也没有因为各种意外，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但是要和那些生活优渥的正统巫师相比，那我可就连个流浪汉都算不上了。” 现年22岁的康斯坦丁很会察言观色，他注意到，梅林似乎对巫师和魔法的事情很感兴趣，他便投其所好，将自己在伦敦看到的，或者是听到的一些消息，通通说了出来。 “你根本无法想象正统巫师们有多么奢侈，尤其是那些纯血家族的巫师。他们历史悠久，很早就积累了大量的财富，尤其是霍格莫德村里的那些与世隔绝的家伙们我听说他们的一顿普通午餐，就要花费10个金加隆！” “金钱这个概念，对于那些老不死的混蛋们来说，早已经没有意义了。” 说到这里，康斯坦丁一脸羡慕，而梅林则注意到了其中的一些细节，他问到： “霍格莫德村？还有金加隆？” “哦，那是一个在英国的纯巫师村落，他们拒绝一切麻瓜，也就是普通人的进入。至于金加隆，那是巫师们之间使用的货币。” 康斯坦丁解释到： “一枚金加隆，大概等于5英镑，或者7美元，你得到妖精们的银行里才能兑换这些东西。说起来，梅林，你为什么要寻找巫师们呢？” “他们都很古板，很难打交道，并不是每个巫师都像我一样随和哦，谢谢。” 康斯坦丁的话还没说完，一位服务员就将一大碟吃的放在了康斯坦丁眼前，后者感谢了一句，然后又活动着手指，准备开始大快朵颐。 他漫不经心的对梅林说： “尤其是你身上还携带着恶魔的气息，正统的巫师们厌恶恶魔和魔鬼，任何和恶魔扯上关系的行为，在他们看来都是一种罪孽。” “我也认为这是一种罪孽，约翰。” 梅林喝完了手里的酒，他对康斯坦丁说： “你能帮我解除这种罪孽吗？” “解除？” 正在狼吞虎咽的吃东西的康斯坦丁抬起头，看着梅林，他耸了耸肩： “我做不到，而且就算我能做到，我也不会这么做。” “为什么？” 梅林皱着眉头问到，他不断的询问似乎让康斯坦丁有些不耐烦，后者停下吃东西的动作，对梅林说： “因为那有风险！” “恶魔们都是一群婊子，它们比魔鬼更麻烦，它们不会和你讲道理。一旦我触动了你身体里的黑暗力量，很可能就会引来恶魔的注意，那时候你的麻烦就变成我的麻烦了。” 这放荡不羁的家伙耸了耸肩： “而我的麻烦已经够多了。” 梅林点了点头，不再强求这件事。康斯坦丁的意思他明白，而且能理解。 几分钟后，康斯坦丁吃完了东西，他舒畅的发出了一声呻吟，拿起桌子上的啤酒，给自己灌了一口，然后抹了抹嘴，看着沉思的梅林，他的眼珠子转了转，故作神秘的说： “感谢你的款待，我的朋友梅林。我虽然没办法解决你现在的麻烦，但如果你能给我500美金，我就可以给你一个你急需的建议。” 梅林愣了一下，他看着康斯坦丁，后者对他露出了一个极其虚伪的友善笑容。 “啪” 几张钞票被放在了康斯坦丁眼前，那个颓废的年轻人拿起钱，揣进自己口袋里，然后在烟灰缸里掐灭烟头，一脸正色的对梅林说： “你最好现在就离开这里。我的意思是，离开纽约，远走高飞，重新找个地方隐姓埋名的生活。” “为什么？这和我身体里的黑暗力量有关吗？” 梅林问到，康斯坦丁露出了一个稍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容，他抓了抓头发，说： “算是吧。你知道的，我是一个很出色的侦查，我会接各种活。” “半个月之前，我接了一个委托，有个脾气不那么好的先生，委托我帮他寻找一个人。它告诉我，它有一个陌生的‘兄弟’，在几个月前在曼哈顿活动，然后又突然消失，但最近又回到了这里。” “那位先生迫切的希望和能自己的兄弟见一面，聊聊天，一起吃顿饭什么的。” 这年轻人撇了撇嘴，不屑的说： “但它很吝啬，完全没有你这么出手阔绰。哦，对了，它身上的恶魔气息，和你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几乎一模一样。所以如果我没猜错，它要找的人” “就是你。” “什么？” 梅林猛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他看着康斯坦丁，他用一种低沉的声音质问道： “你是说，这半个月里，一直有个半魔在找我？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件事？最重要的是，为什么是现在？” “因为你请我吃饭，你很热情，而且你出手阔绰，这就让我很犹豫。” 康斯坦丁一脸无辜的说： “我是个侦探，伙计，我有职业操守！而且已经收了那位先生的定金！我可是做了很长时间的心理斗争，才决定打破准则提醒你的。” “快跑吧，梅林，它今晚就在附近活动，如果你运气不好的话，可能就跑不了啦。” “康斯坦丁，虽然我只是刚刚认识你，但你可真是个混蛋！” 梅林仍下了一句话，推开门就冲了出去。 在他身后的包厢里，康斯坦丁得意的弹了弹手指，这个毫无职业道德的家伙自言自语的说： “嗯，两头赚钱，我可真是个天才！” “照这样下去，我很快就能一夜暴富啦！” ———————————————————— 大魔鬼梅菲斯特曾经告诉过梅林，三宫魔喜欢将自己的力量分给数目众多的“子嗣”。 这并非是一种仁慈与大度，因为这些力量彼此之间是可以流动的，三宫魔用这种方法，鼓励自己的“儿子”们互相残杀，直到诞生出最强大的恶魔之子。 就像是养蛊一样，最后活下来的那个最强大的恶魔之子，就会三宫残忍的吞噬，以此来提升那超阶大恶魔的本体力量。 梅菲斯特曾撺掇梅林在纽约主动猎杀那些恶魔之子，梅林并没有采取大魔鬼的意见、 但他一直在警惕，避免自己被其他恶魔之子发现。而从康斯坦丁告诉他的事情来看，现在已经有恶魔之子盯上他了。 康斯坦丁虽然是个混蛋，但他的提醒来的恰到好处，这给梅林了一些提前准备的时间。 梅林打开后备箱，将其中的手提箱提了出来，然后驾驶着车驶入黑夜中。 他的车速并不快，伴随着车辆的移动，黑暗感知也在一点一点的扩散开，在数个街口之后，梅林果然察觉到了一个跟在他后方的家伙。 那家伙的气息，和梅林身体里的黑暗力量几乎同出一源，而且比起梅林小心翼翼的隐匿自我，那家伙根本没打算掩饰，在灵视中就像是一团鲜活的火炬一样。 不过跟在车后的那个家伙，他的气息不算强大，就比那些幽灵和小魔鬼强的有限。 这就意味着，梅林只需要找一个合适的地方，就能轻松的把他干掉。 “轰” 梅林的车开进了一处废弃的停车场里，他打开车门，提着一样冰冷的东西站在了原地。黑夜的风吹的梅林的风衣猎猎作响，他伸手摘下眼镜，黑夜中的世界，顿时变得更清晰了一些。 在他眼前，伴随着车灯的闪耀，一辆轰鸣的黑色重型摩托车也驶进了这里。 在那嘈杂的声响中，一个机车骑士打扮的壮汉，从摩托车上跳了下来。 他看上去有30多岁，穿着黑色的飞行夹克，头顶上还带着蓝色的头带，一脸的凶悍之气，在他的肩膀上还纹着乱七八糟的纹身，但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此时，在黑夜中，这家伙脸上的肌肉已经全部扭曲了，在他的双眼之上，在那扭曲的额头上，还有另外一双眼睛。 诡异的四只眼睛里都散发着暗红色的光芒，就像是一团火焰在燃烧一样。 “找到你了！” 这家伙几乎没怎么和梅林交流，他声嘶力竭的咆哮着，似乎已经在恶魔力量的灼烧下失去了意识。他完全没什么章法，就是依靠纯粹的蛮力，挥舞着被火焰点燃的双臂双拳，就朝着梅林冲了过来。 “把你的力量！给我！” “砰、砰、砰、砰” 梅林摇了摇头，放弃了交流的打算。 他提起手里的卡宾枪，在枪口消焰器的火光攒动中，十几颗子弹精准的倾泻在了眼前这个莽汉的身体上。 双方不到20米的距离上，子弹所携带的致命冲击力足以撕开他被强化过的躯体，不断的飞射出的血浆，也将那莽汉原本气势十足的冲锋衬托的异常凄惨。 但被魔力烧毁了脑子的半魔依然没有停下袭击，在那四只眼睛中，因为痛苦而迸发出的火焰更加炙烈。 他扑向梅林，距离越来越近，在距离梅林只剩下5米的时候，这蛮横的恶魔之子发出了一声兴奋的嚎叫，似乎下一刻，他就能吞吃掉这个软弱的“兄弟”，并以此变得更加强大。 “咔” 一声轻响，梅林手中的枪口上抬，他看着眼前面目扭曲的半魔，他说： “你看起来火气很大，消消火吧。” “砰” 挂载在枪口下方的榴弹发射器中，一枚圆头的杀伤破甲榴弹从粗大的发射口中喷出，就像是一记凶狠的拳头，砸在这恶魔之子的胸口，将他的胸口血肉撕开，那强大的动能更是将这半魔打的翻滚起来。 “轰” 下一秒，在大量高爆炸药的催动下，高温恐怖的火焰将周围8米之内所有的一切都卷入其中。 300多枚不规则的杀伤弹片，更是将火焰中存在的一切，都尽数摧毁。在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中，这个废弃的停车场附近的街区民众被惊动，他们在这黑夜中彻底混乱了起来。 “唰” 在黑烟蔓延之中，梅林的身影在爆炸范围外重现，他盯着眼前的爆炸残留下的，还在燃烧的残骸。 他手里提着武器，但脸上却没有丝毫喜悦的表情。因为他能看到，在那火焰的废墟中，还有一个模糊的人影在活动。 “面对这些魔物，普通子弹唉，用处果然不大了。” 梅林看着那个全身都被点燃的火焰人影踉跄着站起来，他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将手中的枪械背在身后，双手在腰间一抹，两枚手雷被扣在了手中。 “咔、咔” 两声轻响，手雷的插销砸在了地面上。梅林脸上闪过一丝跃跃欲试的光芒，他的身体在下一刻化为黑烟，呼啸着冲向眼前那从火焰中走出的人影： “那就再来试试，更有威力的东西吧。” 15.狂犬莫里斯 一般来说，恶魔们的力量大都和火焰有关，这大概是因为它们生存的环境导致的。 用火焰对付恶魔无疑是愚蠢的行为，因为恶魔们的火焰抗性一般都高到丧心病狂。但作为恶魔力量的载体，梅林眼前的这个半魔却并不能完全免疫火焰的伤害。 他从爆炸的火焰中站起身，他的全身都被点燃，躯体被那四散飞舞的破片轰的七零八碎，看上去极其凄惨。 但黑暗的魔力却在飞速的填补他的伤势，让他还能在这种极度的痛苦中坚持下来。 可惜，梅林的武器试验，已经到达尾声了。 “哗” 就在这家伙从火焰中走出的那一刻，一团黑暗的烟雾就缠绕在了他的躯体上，就像是一阵拂面而来的风。梅林将两样东西塞进这半魔破碎的躯体里，然后以极快的速度后退。 2秒钟之后 “轰” 手雷爆炸的动静丝毫不比刚才的榴弹爆炸更小，这一次的爆炸真正炸碎了眼前那个半魔的躯体，这一次，纵使他恢复力再强，也没办法站起来了。 爆炸的火焰很快消散，梅林显出身影。 他走到眼前的残骸边，他蹲下身，从那跳动的火焰中拿出了一块被烧的发黑的骨头。 他能感觉到，这骨头里有微弱的黑暗魔力，但让梅林感觉到不妙的是，这股黑暗魔力虽然确实散发着三宫魔的味道，但仔细去辨别，就不难发现，这股力量并不纯粹。 并不像是他身体里那完全由三宫魔赋予的魔力，倒更像是转了一次手一样。 这魔力里，还饱含着另一个气息。 “啪” 那发黑的骨头被扔回了火焰里，梅林甩了甩手指上的灰烬。他皱着眉头，走向了那机车骑士的摩托车，他在那摩托车里翻找，最终找到了一些类似于组织标志一样的徽记，他将那些东西拿在手里，然后坐回车中。 在警察赶来之前，梅林开车离开了这个停车场。 梅林大概能猜到，他干掉的这个家伙，应该并不是康斯坦丁让他小心对待的真正半魔。 这个家伙，应该是那半魔的下属，或者叫追随者。 类似于邪教徒一样的玩意。 他只是个派出来送死的卒子，或者说是鱼饵，就是为了引梅林上钩，暴露出他自己。而真正的半魔，应该还躲在黑暗里，甚至可能就躲在附近，在窥视着梅林与自己追随者的战斗，用以评估梅林的力量与威胁。 等到那个狡猾的半魔摸清楚梅林的底细之后，它才会真正出手。 这让梅林感觉到了威胁，在经历过之前的追杀与逃亡之后，他又一次被当成了猎物。 但这一次，梅林不会再束手而逃了。 —————————————————————— “这些照片，还有名字，搜索记录。” 第二天一早，梅林晨跑结束返回家里的时候，希特维尔已经做好了工作的准备。梅林把自己伪装成烟盒的相机交给了希特维尔，指着电脑屏幕上的那些照片，将每张照片的名字都告诉给了希特维尔。 他拍了拍实习特工的肩膀，对希特维尔说： “在数据库里搜集他们的信息，住址，尽可能的完善他们的个人档案，今晚之前能整理出来吗？” “嗯，可以，这并不难。” 希特维尔推了推自己的眼镜，他的双手飞快的在键盘上敲击着，这个印度裔的年轻人，显然已经进入了工作状态。 “很好，那我不打扰你了。” 梅林告别了工作的希特维尔，他走入房间里，打了个电话，换了身休闲装，带上棒球帽和墨镜，走出了房门。 十几分钟之后，在地狱厨房的一处咖啡馆里，梅林等到了自己的客人。 和梅林有过一面之缘的黑人小伙塔克走入咖啡馆，他带着讨好的笑容，坐在了梅林对面的椅子上，他说： “梅林老大，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叫我梅林就行了，塔克，我找你来，是有件事要请你帮忙。” 梅林点了两杯咖啡，然后将昨晚从那机车骑士身上找到的徽章，递给了塔克，他说： “你上次说，你在地狱厨房人头很熟。那这东西，你在附近见过吗？” 塔克将那徽记那在手里，只看了一眼，他便点了点头，对梅林说： “当然见过，这是地狱狂犬的标志。” “地狱狂犬？那是什么？” 梅林从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塔克便为他解释到： “那表面上是一群跑长途，做货运的司机组成的兄弟会。” “里面的成员很杂，都喜欢机车，偶尔会组织机车游行，但实际上，他们也会做一些不合法的生意。我听说，地狱狂犬掌握着一条从墨西哥到纽约的贩x渠道。曼哈顿这边百分之二十的毒x，都是由他们送过来的。” “他们的大本营就在地狱厨房，距离乔茜酒吧不远。你走到那里，经常能看到一群穿着机车夹克的人在聚会。” 塔克把那徽章还给了梅林，他小心翼翼的说： “地狱狂犬在地狱厨房势力很大，自从他们几年前干翻了爱尔兰黑帮之后，就没多少人再愿意招惹他们了。” “嗯。” 梅林点了点头，他昨晚遇到的那个半魔，也是一副机车骑士的打扮，他很有可能就是这个地狱狂犬里的人。 梅林想了想，又问到： “那地狱狂犬的成员里，有没有那种嗯，很像是邪教徒一样的家伙？歌颂魔鬼啊，举行个祭祀之类的。” “这个，我倒是没听说过。” 塔克面色纠结的对梅林说： “梅林，你也看到地狱厨房的情况了，这里什么人都有，号称自己崇拜魔鬼的人更多的是。” “不过，我确实听说过一些小道消息，据说，地狱狂犬的老板是个很神秘的人，他每个月会定期到大本营和成员们见面。每个月的那一天，他们的大本营都会紧关大门，不接任何生意。确实有些老人说，他们可能是在搞邪教，但也没有证据。” 黑人小伙耸了耸肩，对梅林说： “除此之外，他们就没什么异常的了，最近几年，地狱狂犬一直在地狱厨房扩张，我的很多朋友都加入其中了。毕竟他们有官方的身份做掩饰，本地警察很少找他们的麻烦，加入他们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呢。” “那你呢？塔克。” 梅林展开黑暗感知，看着塔克的眼睛，他问到： “你为什么不加入他们呢？” “我不喜欢机车，我小时候差点被一个喝醉的机车疯子打死。” 塔克撇了撇嘴，一脸不满的说： “而且地狱狂犬干的活很危险，每个月都有人失踪，贩x毕竟是个有风险的行业。我这个人，也不喜欢冒险。” “每个月都有人失踪吗？” 梅林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他结束了这个话题，然后对塔克说： “我要再从你这里买点‘防身物品’，有没有威力更大一点的玩意？” “有！” 塔克一听到有生意来，顿时眉开眼笑的对梅林说： “我带你去我的仓库看看。如果你不满意，我还可以帮你联系尤里老板，他那里连二手的陆战车和坦克都能搞到，呃，虽然那东西不适合开到地狱厨房来。” “瞧，那里！那里就是地狱狂犬的大本营。” 几分钟后，塔克开着自己的皮卡，在路过一条比较偏僻的街道的时候，他指着路边的一栋建筑物，对梅林说到： “看他们门口停的全是机车，而且都是些高级货。我虽然不喜欢机车骑士，但不得不承认，这些家伙确实很有牌面。” “哦，是这样啊。” 梅林回头看着那栋稍有些老旧的建筑物，那应该原本是一栋仓库，现在被改成了一个类似于酒吧的地方。 在那四层楼的墙壁上，用红色的油彩，涂刷着一个凶狠的，脑袋被火焰包围的猎犬标志。 而且正如塔克所说，这仓库之外，停着十几辆高档机车，他们以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彰显着自己的财力。 恩，确实很有牌面。 梅林记下了这个位置，在墨镜之后，他的双眼里闪过一丝光芒。 他现在很怀疑，康斯坦丁提醒他要小心的那个半魔，很可能就是地狱狂犬背后的神秘老板。至于地狱狂犬这个组织，也很可能是那个半魔鼓捣出来的类似于邪教一样的玩意。 像昨晚那个被派来送死的家伙，这地方里应该还有一些。 “说起来，塔克，你知不知道一个叫康斯坦丁的家伙？” 梅林坐在副驾驶上，一边和塔克分享着香烟，一边随口问道： “可能是个侦探，穿着黄色的风衣，金色的短发，总是一脸颓废，说话有点英国那边的口音。” “嗯让我想想。” 塔克一边开车，一边皱着眉头冥思苦想，几分钟之后，他摇了摇头： “不，我应该没见过。但如果你需要的话，梅林，我倒是可以找我的朋友们帮你找一找，他们在其他街区人头也很熟，但那就不是免费的了。” “那就去找吧！” 手握项目经费的梅林现在财大气粗，他连价格都不问，就把这件事委托给了塔克。 后者也不在意，塔克虽然年轻，但从小就在地狱厨房厮混，什么样的事情他没见过？ 只不过是找个人而已，这简直是最轻松的赚钱方式了。 两人说话之间，就来到了塔克的私人仓库，这地方在地狱厨房最边缘，靠岸的一处小码头上，有很多集装箱堆在这里，塔克的私人仓库，就在其中一个里。 “请进吧，梅林。” 塔克打开沉重的锁子，对梅林做了个“请”的姿势，这个黑人地头蛇得意的说： “找遍整个地狱厨房，你也绝对找不到比我这里货更全的地方了！就连布鲁克林那边，都有人专程过来找我买东西，相信我，你绝对不会失望的！” ——————————————————————— 当晚，梅林开着车，来到了地狱狂犬兄弟会大本营之外。 他将车停在两个街区之外，然后接着夜色的掩护，一个人来到了这栋建筑物之前。 已经是午夜时分，但这大本营里依然人声鼎沸，看样子，地狱狂犬的家伙们正准备彻夜狂欢。梅林绕到后门，就看到一个喝得醉醺醺的肌肉大汉，正在一个身材很棒的女士在黑暗中卿卿我我。 那后门就那么敞开着，似乎他们根本不担心，会有人潜入他们的房子里。 梅林没有打扰那大汉和女士的幽会，借着暗影斗篷的掩盖，他很轻易的就进入了这栋四层的楼房中。 这栋楼内部的装饰就像是个地地道道的兄弟会，像是一个酒吧，刺耳的音乐震得人耳朵生疼，一群肌肉糙汉喝着酒，聊着天，还叫来了一批衣衫褴褛的小姐姐们为他们跳舞助兴。 简直是糜烂至极！ 梅林小小的鄙视了一下这群醉生梦死的家伙，他在黑暗中朝着更高层进发。 第二层是一个空旷的场所，摆着很多修理机车用的工具，还有几个机车骑士，正坐在这里，改造着一辆很酷的黑色平铲头摩托。 这里同样没有梅林希望看到的东西，没有什么魔力的波动和残留。 他便继续向上，第三层，是类似于宿舍一样的布局。梅林在进入这里之后，终于嗅到了一丝不纯粹的黑暗魔力，就和他干掉的那个机车骑士一模一样。 梅林花了几分钟，将十几个宿舍都查看了一遍，他在几个房子里，都发现了沉睡的半魔。 或者叫，二次转换的半魔。 他们都是普通人，被用特殊的方法，强行灌注了黑暗魔力，然后又被禁锢在床铺上，忍受着那黑暗魔力入侵躯体的痛苦。 那种痛苦梅林亲身体会过，那是普通人很难承受的。 怪不得被他干掉的那个半魔看上去毫无理智，就像是野兽一样。被用这样惨无人道的方式实现转化，任何一个人都会被折磨的疯掉。 梅林知道自己猜对了，地狱狂犬兄弟会，果然是由三宫魔的“儿子”，组建起的一个邪教团。 但梅林内心依然有疑惑，那个半魔为什么转化这么多残次品出来？ 它到底有什么目的呢？ 带着这种疑惑，梅林踏上了前往四层的楼梯，他将全部精力都放在维持暗影斗篷上，他也不清楚，那个半魔在不在这里，以及，它能不能感应到梅林的存在。 而就在梅林踏入四层，悄悄顺着打开的玻璃渗入那奢华客厅的瞬间，他手腕上带有bp机功能的手表，突然震动起来。 这个突如其来的声响，惊得梅林立刻停下渗透，将手表的震动停止。 而他眼前紧闭的房门，也在这一刻突然被推开。 一个满脸横肉，精赤着上身的凶狠光头探出脑袋，朝着梅林所在的位置看了过来。 那是莫里斯，绰号狂犬！ 地狱狂犬的神秘老板。 在他出现的那一刻，浓郁的让人无法喘息的暴戾气息也是扑面而来。这果然是个半魔！强大的半魔！三宫魔真正的“儿子”，恶魔之子！ 而这一刻，在这静谧的，被黑暗包裹的房间中，三宫魔的两个“儿子”，四目相对。 16.弗瑞的召唤 狂犬莫里斯是个半魔！ 梅林早就有这个猜测，但是在真正感应到莫里斯身上那如一堵墙一样厚重，如火焰一样灼热的气息的时候，梅林才真正确定。 莫里斯果然是真正的恶魔之子。 而且他和梅林完全是两个极端。梅林一直在克制自我魔力的侵蚀，用尽一切方式来保留身为人类的理智与灵魂的纯粹，但莫里斯却反其道行之，他任由魔力侵染自己，并且主动接受那黑暗的力量，沉浸其中。 在莫里斯探出头的那一刻，梅林能清晰的看到，莫里斯的双眼瞳孔已经彻底变成了燃烧的火焰，而且在他光滑的头皮上，也有了类似于恶魔鳞片一样的角质。 他身体的臃肿并非是因为肥胖导致，而是因为身体的肌肉在黑暗魔力的刺激下不断的强化，已经导致他的身体出现了扭曲。 莫里斯正在失去最后一丝人性。 半魔的转化，是先从灵魂开始的，一旦躯体出现恶魔化的征兆，就意味着灵魂已经被改造完成。等到他的躯体也彻底被黑暗力量扭曲之后，莫里斯就会拥有真正的半魔形态。 从此不再是人类，也不会彻底成为恶魔。 那将是两个物种最糟糕的融合，一个真正的怪物就将诞生。 “唰” 在和莫里斯正面对视的时刻，梅林下意识的握住了腰间的黑色格斗刀，他做好了孤注一掷的准备。 然而，莫里斯却就像是没看到他一样，这个大光头直接略过了梅林站立的位置，他左右看了看，露出了一个疑惑的表情。 他没有看到梅林！他没能发现暗影斗篷之下的梅林！ 机会！ 在莫里斯回过头的那一刻，梅林飞速的顺着刚才打开的窗户，溜出了四楼。以最快的速度，冲出了地狱狂犬的大本营。 2年前的梅林也许有些鲁莽，但是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他已经学会了谨慎。 他还不清楚莫里斯的力量和底细，更不了解莫里斯的背景，就这么贸然开战，胜算很小。 莫里斯制作出的残次品半魔，都能抵抗子弹的打击和榴弹的爆炸，那么莫里斯本人的能力必然更加惊人，要对付这样的半魔，梅林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 最少，他得先找到一些能对恶魔造成有效杀伤的方法或者武器。 几分钟之后，梅林回到了车里。 他一脸晦气的拿起自己配发的砖头手机，拨了个号码，片刻之后，电话接通。尼克弗瑞的声音在话筒中响起： “你刚才在忙吗？” “我差点被你害死，弗瑞。” 梅林没好气的说： “我刚才在收集一头危险的半魔的信息，你发过来的消息差点让我暴露。” 说到这里，梅林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他沉吟了片刻，试探性的对弗瑞说： “不过弗瑞，我发现了一些事情。刚才我追查的那个半魔，正在曼哈顿区大肆转化普通人，用极其残忍的方式将它们变成怪物，而且我很怀疑，它在策划一些很危险的东西。” “我之前听你说过，战略科学军团里，有专门负责处理超自然现象的大师对吧？能不能请他帮忙，来配合我处理掉这个危险的半魔？” “现在不行。” 弗瑞有些为难的回答说： “科勒上台之后，开始大肆追查我们的秘密。我已经让那位大师前往欧洲暂避，他现在回来，很容易被科勒抓住把柄。” “又是那个无能者？” 梅林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他说： “就不能处理掉那个无能又碍事的混蛋吗？让巴顿埋伏起来，一箭就能轻易把他解决掉。” “然后呢？” 弗瑞也有些无奈，他说： “解决了科勒，他背后的人还会派来下一个，没准比科勒更难对付。而且政治暗杀这种手段，后患无穷。” “先不谈科勒了，他的存在只是个可有可无的麻烦，立刻来我的安全屋，梅林。有件事情发生了，很重要的事情。” “我需要你的力量。” “好，我20分钟之后到。” 听到弗瑞语气凝重，梅林没有太多迟疑，他调转车头，就朝着弗瑞在布鲁克林区的安全屋赶了过去。 20分钟之后，梅林来到了一个有些老旧的住宅区，他将车停在地下停车场，坐着电梯一路上到7层，然后左右看了看，又用黑暗感知感应了一下房间里的情况，在确认弗瑞在其中之后，他敲响了房门。 有节奏的3次敲击，然后是急促的2次，最后再是有节奏的4次。 虽然时间已经来到1992年，但暗号这种古老而有效的方式，依然在特工群体中大行其道。 “啪” 房门被打开，弗瑞看着梅林，对他点了点头，示意他进来。 梅林走入客厅里，他似乎是最后一个到的，这客厅里已经坐满了人。 有他认识的巴顿特工，有过一面之缘的维多利亚汉德特工，还有他不认识的一个气息彪悍，正坐在沙发里，抽着雪茄烟的中年人。 最后是一个梅林没想到的熟人。 1个多月前，刚刚被“请”回来的黑寡妇娜塔莎罗曼诺夫。 她就靠在窗户边，和其他三个人明显不是一个圈子。而在看到梅林走入房间的时候，娜塔莎隐蔽的对他眨了眨眼睛，似乎是在问候一样。 “我给你介绍一下，梅林。” 弗瑞关上门，转过身，对梅林说： “你已经见过汉德特工了，她身边的这位先生，是欧洲分部高级特工主管约翰加特勒，也是卡特女士亲自招募的优秀特工，他刚刚从欧洲分部飞到纽约，专程来帮助我们。” “你好。” 梅林友好的对眼前的老特工点了点头，后者叼着雪茄，从鼻孔喷出两缕烟气，他用一种锐利的眼神审视着梅林，片刻之后，他扭头看着弗瑞，他说： “其他人都没问题。不管是你，还是汉德，都是我多年的老友，我对你们绝对放心。而巴顿和娜塔莎的能力我也有所耳闻，我对他们也没有太多的担忧。但这个孩子” “弗瑞，你确定要让他参加这次行动吗？哪怕算上在特工学院的时间，他当特工也还不到1年。” 约翰加特勒看着弗瑞，他严肃的说： “这可不是在玩，或者是什么见鬼的测试这一次我们可是要真的上战场了。你不如把菲利克斯或者韦弗叫来。” “菲利克斯远在北非，韦弗特工在执行的任务见不得光。我也没有太多选择，加特勒。” 弗瑞摇了摇头，他对其他人说： “放心吧，诸位。我向你们保证，梅林不会拖我们后腿的。实际上，这一次行动最关键的一部分，我打算交给他来执行！” “我同意！” 沉默的鹰眼巴顿点了点头，赞同弗瑞的提议。而在靠在一边的黑寡妇娜塔莎也弹了弹手指，轻声说： “嗯，确实，再没有谁比梅林更合适营救人质了。” “嘿，等等！” 梅林还有些搞不清楚情况，他看着眼前的所有人，他举起手，打断了他们的讨论，他回头看着弗瑞，他问到： “所以到底是什么事情？为什么这位老牛仔说我们要上战场了？难道你叫我过来，就是为了带我去打仗吗？” “差不多，梅林。” 维多利亚汉德特工推了推自己的眼镜，用一种很理性的声音为梅林介绍到： “我们刚刚收到消息，南美洲国家巴拿马首都爆发了动乱，一伙**武装攻入了大使馆，挟持了多名人质，我们要以最快的速度将人质从那里救出来。” “为什么是我们？” 梅林又问到：“这些事情，不是应该有专人去做吗？” “因为皮尔斯也在那些人质里。” 弗瑞语气严肃并且沉重的说。 “皮尔斯？那不是我们的” 梅林回头看着弗瑞，后者点了点头，轻声说： “是我们在世界安全理事会的后台，也是战略科学军团曾经的首领，这件事不只是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可怜的皮尔斯刚降落在巴拿马，准备进行一轮首脑会谈。结果没过1个小时，首都就发生了叛乱。那群见鬼的**武装不去攻占议会大楼，不去接管通讯站，偏偏冲入了大使馆，还把皮尔斯抓了个正着。” 约翰加特勒特工将手里的雪茄烟取下来，发出了一阵玩味的笑声，他说： “看来，科勒背后的人，已经不打算再等了。他们要砍掉我们这些人的主心骨，然后把我们一脚踢出去。” “是的。” 弗瑞伸出手，放在了梅林的肩膀上，他说： “如果皮尔斯被‘叛乱分子’打死了，那么我们想要夺回战略科学军团的可能性就彻底为零了。没有皮尔斯在世界安全理事会为我们站台，科勒和他背后的那些豺狼，会把我们身上的每一块肉都吃的干干净净。” “梅林，没太多时间给你准备了。我们要立刻启程前往巴拿马，必须在天亮之前解决这件事。” 弗瑞对梅林说： “我们几个，负责突入大使馆，吸引火力。而你，你要负责冲入大使馆地下室，把皮尔斯连同其他人都救出来，有问题吗？” “问题倒是没有。” 梅林耸了耸肩，他回头看了一眼屋子里的5个人，他压低了声音，对弗瑞说： “但现在时局惨到这个地步了吗？都需要你们这些指挥官上战场拼命了吗？你们麾下的其他人呢？” “科勒现在还是名义上的局长，哪怕是从欧洲分部调集特工，也会被他察觉。” 弗瑞轻声解释到： “科勒那个人，做事不成，但要搞砸一件事却很在行。” “如果他觉察到我们准备营救皮尔斯，也许还没等我们赶到，皮尔斯就人头落地了。实际上，皮尔斯被抓住的消息现在还没有正式传到国会，是卡特女士动用了一些关系，才临时封锁了消息。” “我们不但得救出皮尔斯，还得保住他的脸面，以及他在世界安全理事会里的职务，最后这一点尤其重要。” 弗瑞说完，如老牛仔一样的加特勒特工站起身，走到梅林身后，带着一丝玩笑般的口吻，对梅林说： “而现在，这个重要的任务，就压在你肩膀上了。梅林特工，要是你不小心失手了，咱们这些人的未来，就可是一片黑暗了。” 梅林倒是不担心这个，他疑惑的是另一个问题。 他对弗瑞和加特勒说： “如果只是救人的话，那我一个人去不就够了吗？一个人行动更方便，更快捷。” 这个问题，让加特勒特工露出了一丝局促的表情，而弗瑞的脸色也有些古怪，他轻咳了一声，解释到： “这件事你一个人搞不定，梅林，相信我。你需要支援，只要指引，最重要的是，你一个人没办法掩护那么多伤者撤离。” “而且这些老狐狸，也不可能让你一个人拿走所有功劳。” 一个轻飘飘的声音传了过来。黑寡妇娜塔莎靠在窗户边，她抱着双臂，对梅林解释到： “想一想吧，小梅林。我们的长官们带领着我们，冒着生死危机，不远万里的闯入万军之中，把陷入困境的自家老大从地狱边缘救回来。” “这可是救命之恩！” “只要皮尔斯能在世界安全理事会站稳脚跟，那么我们的弗瑞长官和加特勒长官未来的职业道路，绝对就一片光明了。” 至此，梅林才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个明明他一个人就能完成的营救任务，非要拉上这么多人一起行动。 他耸了耸肩，没有多说什么。 这里站着的，果然都是一群老油条！ 但没关系，他们现在是自己这边的，这就够了。 17.营救行动 “嗖” 夜半时分，一架小型喷气式飞机快速的划过天空，就像是夜色中的追猎者一样。 在机舱中，6名特工正在进行作战前的最后准备。 “咔” 弗瑞将自己的手枪弹夹抽出，看了一眼，然后又合了上去。 在他身边，加特勒摆弄着一把加载了榴弹发射器的卡宾枪，在这老牛仔一样的特工脚下，还有通讯器，夜视镜等等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 巴顿特工还是最悠闲的，他坐在座位上，数着自己箭袋里的箭，看来这一次他依然不打算用热武器。 不过梅林注意到，巴顿手边放着一把刀，很像是灵蝶使用的那种武士刀。 他自己摆弄着战术手套，腰间悬挂着两把消音手枪，由于他负责营救人质，所以没有携带太多的热武器，取而代之的是两把用于暗杀的短剑。在他靴子里，还插着那从冬兵那里拿到的黑色格斗刀。 “我说，这么快就成为我们的一员了吗？” 收拾好装备的梅林嚼着口香糖，坐在椅子上，他看着身边闭目休养的黑寡妇，他轻声问了一句。 这个超级女特工闭着眼睛，就像是在打盹。 她穿着黑色的作战服，全身上下除了两把手枪之外，基本看不到其他武器。不过娜塔莎的手腕上却有两圈类似于护腕一样的黑色束带。 梅林知道，这东西也算是一种武器，当时在索科维亚，巴顿特工就是被这手环爆发出的强烈电流击倒的。 听弗瑞说，这东西叫“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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