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计 Ⅱ - xp1024.com
《美人计 Ⅱ》


回国

前序

颜筝去找傅琢玉时,傅琢玉正坐在办公桌前,手里拿着笔,双眸痴痴地望着窗台上的仙人球。仙人球开了不知什么时候开了红色的小花,小小的骨朵鲜艳绽放,分外娇嫩可爱。

这颗仙人球从她刚认识傅琢玉起就见她带着。颜筝惊讶的是,一个连自己都收拾不好的女人竟然能养活一株植物,还养了这么多年,并且无论怎么迁徙,她都会将这颗仙人球好生收藏一同带走,大有“物在人在,物亡人亡”之感。

当然,也有一部分是仙人球易存活的缘故。若她养的是昙花、君子兰之类,估计早死了不知多少次了。

颜筝敲着门故意清咳了两声,傅琢玉这才把注意力收了回来,刚看向她时目光还略有迷茫,但很快又恢复清淡。

她的嘴角挂上了一抹笑容,连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礼貌地问候:“颜老师。”

“在想什么呢。”颜筝踩着高跟鞋慢慢走了进来。

傅琢玉一眼便看出颜筝有话要说,也从办公桌前走了出来,招呼颜筝一同在沙发上坐下,“颜老师你最近活接那么多,我只能趁着这么一小会儿休息一下,还被你发现了。”

颜筝淡淡的笑了笑:“你这是在抱怨?很难得啊。”

傅琢玉摇了摇头,“我没有啊,哪有人嫌钱多的呀,越忙越好。”

颜筝若有所思地点头,但没一会儿又看着她的双眸问道:“真没什么事儿?”

傅琢玉哭笑不得,“颜老师难道你还希望我出什么事儿?这间事务所干活的人那么少,我要真出了事儿,你不得忙疯了。”

颜筝摆了摆手,不以为然,“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joy,我是你的老师,还是你的老板之一。最近已经有两个病人跟我投诉,说你给他们治疗的时候心不在焉的。joy,你是一个心理医生,虽说医者不自医,但是……anyway,在帮助别人之前,是不是应该先整理好自己的情绪?连一个外人都能看出你状态不好,你不觉得自己该反省一下了吗?”

傅琢玉沉默了半晌,轻声说了一句“对不起”。颜筝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起身离开——

最近傅琢玉的状态确实非常的差劲,她常常不是对着仙人球发呆,就是对着日历发呆。日历上的某一个数字被她用笔画了一圈又一圈。她不断地想要摆脱现状,但心里还是有一个声音每天都在提醒着她:还有一百天,还有九十九天……

这样的状态令她很苦恼,却也是无可奈何。

唯一的苦中作乐大概就是每天下班回家后到睡觉前的那一段时间。

就在还有六十八天的日子,颜筝中午和她吃饭,忽然提起:“joy,你想回国吗?”

傅琢玉有些诧异地看着她。

颜筝幽幽地说了一句:“时间也差不多了,是时候该回去了。”然后向她解释,“尽管心理医生在国内并不吃香,但是我是想回国先开一家小型的事务所,试试看能不能打开国内的市场,如果你有愿意的话,我想带着你一起回去。当然,如果你对我的这个想法很有兴趣的话,我们还可以做合伙人。joy,你是我一手带出来的,也是我最喜欢的徒弟,我非常希望你能跟我一起回国创业。”

“那这里的事务所呢?还有……calvin呢?”

“这些都不在你考虑的范围内。你只需要回答我想或不想就可以了。”

像是给了她一个回国的理由,傅琢玉坐实了这冠冕堂皇的借口,没有多加考虑便答应了颜筝的建议——

距离那一天的到来还有五十六天,傅琢玉跟着颜筝搭上了纽约直飞国内的航班。

飞机落地的那一刻,傅琢玉呼吸着熟悉又想念的空气,像是又活过来了一般。

天气晴朗,万里无云。暌违七年的城市终于久别重逢。

是的,七年了。

七年不见,我回来了,你呢,过的好吗?

chapter 01

颜筝算准了时间,敲了敲办公室的门,一个悦耳动听的声音隔着门传入她的耳中:“请进。”

颜筝没有迟疑地推门而入,高跟鞋在红木地板上留下轻快的哒哒声。在办公桌前埋首工作的女人听到了这个意料之外的声音后,终于抬起了头。

那是一张非常赏心悦目的脸。高傲却不是沉稳,低调却不失华丽,清秀却不失性感。

她穿着一身黑白拼接的及膝短裙,洁白的脖颈与细滑的手臂暴露在空气中,有极其好看的线条。

颜筝想起第一次遇见她时,她还是个孩子,更加确切的说,是一个心理很不健康的孩子。她脸色很不好,整个人瘦骨嶙峋,不善交谈,沉默寡言,若不是听说她住在一个很大的别墅里,她几乎要怀疑她是不是从难民区里出来的。

如今却出落成了亭亭玉立的佳丽,想到这其中算是有一份她的功劳,颜筝不由地会心一笑。

她的眼中透出微微的惊讶,但旋即莞尔一笑:“颜老师,搞定了?”

“嗯,搞定了。”颜筝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joy,我听小周说,你又新接了两个病人?要不要这么拼命?”

“年轻的时候不拼命,要到老了才拼命吗?”她合上手里的笔记本和书,整理好放在了一边,便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绕过办公桌引导着颜筝往沙发而去,“颜老师,先坐。”

她正准备从饮水机下面拿出一次性杯子,却被颜筝阻止:“joy,我不渴。”

她一愣,面露赧然,挠了挠后脑勺,无奈地笑:“颜老师,我习惯了。”

颜筝宽慰般地点点头,拍了拍黑色的沙发,往旁边移了一点,“坐吧。我们俩好长时间没有聊过了吧,趁你这会儿有点时间,我有话跟你说。”

她在颜筝的边上坐了下来。

颜筝问:“joy,你手上还有几个病人?”

她详细地答:“不算一些平时来咨询的,固定的病人有五个,有两个疗程就快结束,正好朋友给我推荐了两个人可以填补这个空缺。”

颜筝若有所思地沉吟了一小会儿,问:“你新接的那两个人有没有可能推后,或者推辞?”

她蹙了蹙眉,然后摇头:“都是友情介绍的,推辞恐怕不太好。病人的心理诉求也是一时之需,以后是个未知数,推后等于浪费我们的机会。颜老师,这些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那除了两个疗程快结束的,另外五个都转到我下面吧。”

她听了颜筝的话又是一怔,不明所以地问:“颜老师,你已经够忙了,有病人又要去外面做讲座……”她抿了抿唇,似乎有些不知所措,“颜老师,你是不是觉得我做的不够好?”

颜筝轻松一笑,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她:“don-t worry,我们合作这么多年了,你是我最信任的partner。只是港大办了一个心理课程,我觉得对你挺有用的,我花了点力气让人帮你留了个名额,你有兴趣吗?”

她问:“这个课程多久?”

“大概三个月到半年。”

她有些犹豫:“我们的公司才刚起步,我这样走了,颜老师你一个人可以?”

颜筝说:“这些你不用担心,我初步的计划是招个熟悉国内心理行业的人。但我不确定你是否对这样的课程感兴趣。joy,这个公司是我们俩共同创办的,你有的压力我也有。你比我年轻,以后公司的支柱是你,所以有好的机会我就希望你去试试。工作是做不完的,提升个人的空间更重要。况且你也说了,我们公司刚起步,趁着这个时候去进修再好不过。”

她最后揉着眉头,说:“颜老师,我需要考虑一下。”

颜筝点了点头:“当然,我知道你回国并不单单是因为我的邀请,也有一些私人原因。但我希望你不要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她说:“这两天我会给你答复。”——

第二天,诊所里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前台兼行政小周对着眼前固执不肯走的男人再次强调了:“叶先生,这里没有您要找的傅琢玉这个人。”

男人也再次强调:“我看见她走进了这里。”

小周非常想告诉这位叶先生,跟踪侵犯了公民的人身自由权和隐私权,是违法行为。但是面对他那张清俊而好看的脸,她的口气实在硬不起来,她在心中叹了口气,说:“叶先生,我们这家心理诊所暂时只有两个心理医师。一位姓颜,一位姓吴,真不是我不帮您,而是我们这里真没有您所说的傅小姐。”

“那能否请你说的仅有的两位工作人员出来一下,是不是我看一眼便知道。”

“叶先生,颜老师上午就外出了,joy wu的客人刚来,都没有时间。”

“我可以等,等到她们有时间。”

小周无奈地看着眼前的男人镇定自若地坐在了沙发上。他表情有些严肃,却盖不住眼中的疲惫,他转了一会儿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后,用手撑着脑袋,阖上了双眼闭目养神了起来。

小周简直要被闪瞎了眼,男人常有,而又高又帅又有气质的男人不常有。她一边细致地打量着男人的上上下下,一边盘算着时间忍受着内心剧烈的煎熬。

下午五点。男人已经从中午开始等了四个钟头。他的脸上却没有露出半分不耐。但小周却替他焦灼到不行,心中反复已经叨念了二百二十二次joy wu怎么还没好。

看着时钟上的指针准确无误地转动到五点十分,小周忍不住打到了joy wu的电话上。

joy wu接电话时语气并不是很好,似乎有些不耐烦:“哪位?”

小周的心跳如擂鼓,紧张的像高考:“j……吴、吴医生,是我,小周。”她本是想像平常一样叫她joy的,但是话到嘴边却改了口,在这种情况下,再叫的这么亲密恐怕不太合适。

joy难得硬邦邦的声音从电话里传了出来:“小周,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会诊的时候不喜欢别人来打扰我?”

“对、对不起,吴医生。可是……可是……”

joy打断她:“小周,你最好确实有重要的事,否则这个月的奖金扣光。”

joy第一次这么严厉地跟她讲话。在小周的印象里,joy虽然话不多,看上去冷冰冰的,但待人都还不错,并没有那么难相与,有时候会邀请她去聚餐,有时候买了好吃的也会分给她吃,所以小周一直都还蛮喜欢这个领导的。

但刚才她的态度着实令她吓了一跳。小周心中不由自主地冒出了三个字——“工作狂”。

小周胆战心惊地说:“吴医生,已经五点十分了……我是不是可以下班了?”

joy的声音听上去确实是生气了:“小周,你就为了这件事打扰我的工作?你明天可以不用来上班了!”

小周简直要哭出来了,她顾不上其他,想着临死之前至少也要给自己伸个冤吧,于是脱口而出:“吴医生,等等!是这样的,差不多下午一点的时候有位先生找到了这里,说是要找个叫傅琢玉的女士,我跟他强调了很多遍我们诊所里没有,但是他不听,他让我找你和颜老师出来跟他对峙,我说你们都在忙,然后他就等到了现在!我快要下班了,怕他擅自闯进来,所以才想要告诉您一声。真的很对不起打扰到了您工作!”

joy沉吟了许久,开口时声音已恢复了平常,“你说他要找谁?”

“一位叫傅琢玉的女士。”

“他叫什么?”

“啊?傅琢玉……”

“不是,我问来的人叫什么名字。”

“他说他姓叶。”

“……我知道了。”

小周说话的间隙,那位叶先生已经走了过来,他做了个接电话的手势,想让小周把电话递给他。

小周哭丧着脸放下了电话,他的手伸到了她的面前,小周说:“已经挂了……”

叶先生的唇抿成了一条线。

小周无奈地说:“叶先生,我已经尽力了。我为了您连饭碗都丢了……”

叶先生疑惑地看着她。

“joy很讨厌工作的时候别人打扰她。”

叶先生突然问:“joy wu?”

小周点点头。

叶先生又问:“她是外国人?”

小周摇摇头:“她有美国的绿卡,但是是中国人。”

“你知道她的中文名吗?”

小周愣了愣,“不知道。我一直叫她joy,颜老师也一直叫她joy,她的名片上也是这个名字。”

叶先生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这时,小周的视线情不自禁地转移到了joy的办公室门口。

办公室的门被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清瘦的看上去只有十六七岁的年轻人,孩子的爸妈中午把他送了过来,是joy的病人。

joy尾随在他的身后。

两人一直走到了玄关。

joy扫了一眼伫立在前台边的男人,蹙了蹙眉,但很快又换上了一副笑脸,她拍了拍身边年轻的男孩子,“小钱,姐姐给你爸爸打过电话了,你在这边先坐一会儿,和这位漂亮姐姐一起玩,可以吗?”

男孩子点了点头。

joy转身对小周说:“sorry,我刚才语气不是很好,你能不能晚点下班,帮我陪一会儿小钱,我会算给你加班工资。”

小周顿顿地说:“吴医生……”

joy开口:“小周,我收回我说的话,是我太性急了,为了向你赔礼道歉,这个周末我请你吃金钱豹?”

小周吞吞吐吐地问:“吴医生,你不开除我了吗?”

“当然,小钱先麻烦你了。”

处理完这边,joy转身面对那个据说已经等了四个多小时的男人,“叶先生?”

男人伸出右手,严肃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温文如玉的笑容,“你好是,我姓叶,单名棕,叶棕。傅小姐,我想你应该听说过我的名字吧?”

joy搭上他的右手,握了握之后立刻松开,嘴角微微勾起,那是她演练了无数遍的无懈可击的官方的笑容。

她笑着说:“叶先生,恐怕您认错人了吧。我姓吴,我在国外长大,你可以叫我joy。”

叶棕

傅琢玉到家时,回想刚才的情景仍觉得惊魂未定,仿佛大病初愈,背后沁了一身冷汗,彻骨的寒意刺得骨头钻心的疼。但幸好只是虚惊一场。

这其实是她第一次见叶棕,从前对这个人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与他碰面。不知他是怎么认出她的,但恐怕和叶家人脱不了干系。

叶棕似乎想要跟她谈谈,但她态度强硬,不给他任何机会。本就不认识他,况且她也不想再与叶家人有任何瓜葛。

哪知叶棕并没有放弃,她从后视镜里看见一辆黑色的沃尔沃紧紧地跟在后面,定睛一瞧,透明窗下那张熟悉的轮廓分明才在诊所见过。

傅琢玉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异常头疼。

这座城市的道路非常难开,她不敢轻易回家,怕被叶棕胡搅蛮缠上。

她兜兜转转了好几条马路,后面的那辆车还是耐心的穷追不舍。

她眼看前方交叉路口的绿灯显示还剩三秒,它正在快速地跳动,joy打了方向灯,猛踩油门,钻进了旁边前后车的夹缝中,此起彼伏的鸣笛声令她应接不暇,后面的车似乎擦到了她的车身,但她无暇顾及,将油门又往下踩了一点,就着黄灯闯过了这个红绿灯。

她原以为可以甩了那辆令人厌恶的沃尔沃,没想到过了一会儿它居然又跟了上去。

她没有办法,最后连闯了三个红灯,再一个急转弯,那辆车终于再也没有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时光看她心急火燎的模样,不由地有些疑惑:“琢玉姐,你怎么了?”

她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没事。”

时光说:“头一回看你这么慌,不知道的还以为家里进了小偷呢。”

她故意转移了话题:“家里有吃的吗?我快饿死了。”

时光摊了摊手:“我刚和韩棠吃了晚饭回来。”

她皱了皱眉头:“你和韩棠这么恋爱太不对劲了,别的情侣吃一顿饭至少十点才回家,你呢,天天七点不到就到家了。”

时光清咳了两天:“琢玉姐,要不我去给你煮方便面吧?”

傅琢玉说:“算了,我自己来吧。哦,对了……”她往厨房走到一半,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如果最近有陌生人上门来找我,跟他们说这里没有这个人,或者告诉他们跟你同居的人叫joy wu,千万不要提起我的真名。”

时光皱了皱眉头,心里有些疑惑,但是想了想还是没有问出口,只是点了点头。

傅琢玉没有料到的是,她小看了叶棕。

第二天小周给她电话,说是昨天来的叶先生想要预约,她很是无奈,让小周告诉他,她的日程排到了半年以后,如果他愿意的话就让他等吧。

小周很是好奇,joy wu的工作日程她手上也有一份,她明明是有时间的,但为什么拒绝叶先生呢?

那位叶先生也是……神神秘秘的,一定说自己要找的人在这里。

难道说……叶先生曾经是joy wu的挚爱,他们俩发生了一段缠绵悱恻的爱情,却发现上一辈是仇家,一辈子不能在一起,所以joy wu为了逃避叶先生,所以隐姓埋名生活在了这里,最后还是被叶先生找到了?

小周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阻止自己越来越没有逻辑的脑洞。

哎,叶先生长得那么帅,她还真想再见他一面呢。

结果第三天又有一位自称是李先生的男人前来预约joy wu的心理咨询。小周愈发的疑惑了,最近joy wu怎么这么热门啊,照理说颜老师年长,经验也更加丰富,怎么就没有预约呢?

小周把这件事告诉了傅琢玉,傅琢玉不疑有他,翻了翻自己的日程表,把李先生的咨询放到了周五下午。

结果周五下午,小周再一次看见了自己梦寐以求的叶先生。

叶先生对她一笑,她甚至忘了叫住他。

直到叶先生对着joy wu的办公室敲门时,她才猛然间惊醒。

等她飞奔而去,却来不及了,叶先生已经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傅琢玉再次见到了叶棕。

小周从后面着急地钻了进来,“joy姐……”

她对小周摆了摆手,“没事,小周,你先出去吧。”

小周咬着下唇点了点头。

叶棕在她对面坐下。

她说:“叶先生,我下午还有个预约,您还有五分钟的时间,这五分钟我就不收费了,您还有什么话想说但上次没说完的就请尽快。”

叶棕说:“这五分钟的费用我会连同今天下午的咨询费一起打到你的账上。”

傅琢玉一愣,立刻反应了过来:“李先生是你?”

叶棕笑了笑,说:“吴小姐让您百忙之中抽出点空不容易,只好高价买下您的时间了。恕叶某冒昧。”

她深深吸了口气:“既然这样,我这里只接受心理咨询,请问叶先生有什么心理上的问题呢?”

叶棕说:“吴小姐愿意听听我的故事吗?”

“这个故事与您的心理咨询相关吗?”joy抿了抿唇,心中长长地叹了口气,她还是第一次问这么不专业的问题。

“当然。”

“叶先生,请随我来。”傅琢玉指了指旁边偌大的沙发,示意叶棕坐下,自己则搬了个椅子坐在了一边,手中拿着笔和纸,说,“叶先生,开始吧。”

叶棕缓缓开口,开始了自己的故事:“我在哥大毕业回国后便在b大任职,我很为我的研究事业骄傲,我也很喜欢这份职业,和学生接触总比和那些虚伪的政治家接触好。虽然我承受了很多的家庭压力,但是我还是很欣慰家人并没有反对我最后的这个决定。总之,在我家出事之前,所有的一切都很好……”

傅琢玉在纸上公式化地写下——

精神状态检查:意识清,仪表整洁,自行步入病房,年貌相符,接触主动合作,对周围环境不敢陌生,定向力完整,生活可自理。未发现感、知觉障碍和思维联想障碍……

写到一半,她停下手中的笔:“不好意思,恕我打断一下,能不能详细说明一下您所谓家里出事是指什么?”

叶棕说:“吴医生有没有听说过五年前叶赞礼之孙叶槐涉嫌□□罪和吸毒,最后被判了十年这个案子?”

傅琢玉垂下眼眸,“sorry,我回国才八个月,这八个月里大部分时间都在忙这里的事,恐怕对国内的新闻并不是很了解。”

“没关系,我现在说给你听。我是家里老大,叶槐是我的弟弟,之后叶家又爆出了我堂弟和堂妹姐弟恋的丑闻,尽管我堂弟是领养的,他们俩没有血缘关系,但还是给叶家捅下了很大的篓子。接二连三的打击使家里的老爷子高血压突发,脑溢血,虽然当时抢救成功,但他的身体却垮了,仅过了一年他就去世了。有句俗话说得好,富贵传家,不过三代,正是应验了我们叶家。家族有难,我作为老爷子膝下最年长的孙子不得不站了出来。可是这么久,我除了疲惫还是疲惫……”叶棕将他无奈又幽怨的情绪隐藏在了他叙述的事件之中。

他的故事有些长,傅琢玉好几次都情不自禁地停下了笔,仔细去聆听他的故事。

但令傅琢玉意外的是,他并没有牵扯到一点关于她以为的事。他是真的在跟她讲故事,讲他的人生经历。

他说了两个多钟头,最后顿了顿,对着傅琢玉尴尬地笑:“吴医生,对不起,这是我第一次向别人倾诉,会不会显得太罗嗦?”

“叶教授,您客气了。这是我的职责。”傅琢玉把早已准备好的矿泉水推到叶棕面前,“说了这么久渴了吧,喝口水。”

叶棕喝完水后,问道:“我想问问您,吴医生,我要怎么跨过心理上这道坎?当我不喜欢这件事,但又不得不去做时,应该怎么办?”

傅琢玉问:“那你可不可以选择不做?”

叶棕笑着摇了摇头。

傅琢玉说:“那答案很明显了。你不得不做,就必须硬着头皮上。就像我刚才不愿意接待你,但你来了,并且支付了高昂的咨询费,那么我就不得不委曲求全了。一个人的潜意识会告诉你两者之间,哪个更重要,两者不可兼得时,你就必须要强迫自己舍鱼而取熊掌。”

叶棕笑:“这好像不是一个正规的心理医生应该给出的答案吧?”

傅琢玉说:“这是我的肺腑之言。”

叶棕点了点头:“谢谢您的肺腑之言,我会试着采纳。现在还有一点时间,介意我继续我刚才的故事吗?”

傅琢玉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我原以为我们家到这个地步,完全是咎由自取。但是后来我发现,原来是曾经的一个发小把叶家害成这样。原来背叛是这种感觉。尽管我很清楚,说到底还是自身的问题,但是当我处于水生火热时,就免不了去恨那个人。这种想法刚开始是一团小火苗,但随着木柴的增多时间的推移,这簇火越烧越高,越烧越旺。那个人……介意我说出他的名字吗?”

“不介意。”

“那个人,他叫石晋阳。”

香港

“石家曾和叶家是世家,关系密切,最好的时候,石晋阳还曾是我堂妹夫……这个堂妹就是我刚才所说的和堂弟爆出绯闻的那个。”

傅琢玉越听越不是滋味,不惜再一次中途打断了叶棕的叙述,“叶先生,你不用跟我说那么事无巨细,可以直接说重点吗?”

叶棕深深地看着她一眼,说道:“不好意思,吴医生,在我看来,这是你能正确认识我的第一步。”

傅琢玉快速地眨了眨眼,没有说话。她很清楚现在自己的状态有多么不对劲,这对一个心理医生来说,已经可以称之为医疗事故。若是她在医院任职,碰到一些比较纠缠的人,她应该会被投诉。

叶棕却也不生气,他神情自然,抬起手臂来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对傅琢玉说:“时间差不多了,吴医生谢谢你能耐心听我说这么久,若是有可能的话,我能继续预约您下周一下午的时间吗?”

傅琢玉故作拿出手机查了一下日程,接着看着叶棕一本正经地说:“不好意思,我下周只有周五下午有空。”

“仍旧是这个时间,可以吗?”

傅琢玉点点头:“ok。”

叶棕走之前,对傅琢玉说:“吴医生,我最后有一个问题。”

“请说。”

“你说一个人会不会凭空消失?”

傅琢玉微微一怔,随即莞尔一笑:“一个人凭空消失,应该有两种可能。”

“哪两种?”

“一种是不希望被从前的人事所扰和从前彻底断了联系,寻求一个全新的生活的人。另一种就是死人。”

“前者如果有心的话,还是能找到一些细微的他留下的迹象的吧?只有后者,后者才可能做到杳无音讯,凭空消失。”

傅琢玉不置可否,没有说话。

叶棕忽然从鼻子里哼出了一声笑,“吴医生,你说奇不奇怪,我调查了石晋阳五年,都没有发现他的一点踪迹,我去过他所在的监狱,狱警们闭口不谈这个人,就像他从来没有存在过。可他明明当时被判刑了,并且判了七年。有人告诉我,石晋阳在监狱里的第二年就自杀了。他死了,除了这个,我想不出其他的理由。吴医生,你能不能说出一个除了他死了之外的能让我信服的理由来解释他为什么会不见了这件事?”

叶棕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对面女人的回答,他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的脸庞。

他以前曾在一个宴会上与她有过一面之缘,但恐怕她已忘记。那个时候她瘦瘦高高的,尽管稚嫩,却藏不住她的美丽。

那时候的她是一朵花苞,含苞待放。而现在她是一朵已经绽放的花朵,粉嫩的花瓣以最曼妙的曲线盛开,花蕊弥漫着清雅好闻的馨香。

肤如凝脂,面如白玉。

只是那张令他刹那心动的脸上,此刻正浮现着异于常态的神情。

彼时的明眸星辉如坠地的星星,陷入了沉寂。双眼无神黯淡,神色沉默怔忡。

叶棕注意到她此刻的表情,心中竟松了口气,嘴角不由自主地勾勒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再次喊了一声:“吴医生?”仍是没有反应。

他伸出右手在她的眼皮底下晃了晃,她这才有了点意识,怔怔地“啊”了一声,眼神重新聚焦到叶棕的脸上时,她终于彻底从失神中走了出来。

她尴尬地笑了笑,说:“不好意思,刚想起了一件事,没有听到您说的话,您能否再说一遍?”

叶棕却是摇了摇头,“没关系,没听见就没听见吧,我们可以下次再聊这件事。吴医生,为了感谢您的帮助,叶某今晚请您吃饭?”

傅琢玉客气地笑:“叶先生,您出了钱,您就是主顾,我帮您是我的分内事,怎么好意思再让您请客。今天和我们公司的小周已经约好了出去吃,下次我请您吧。”

叶棕嘴角漾起笑意:“那就这么说定了。”——

傅琢玉晚上请小周去金钱豹,她吃了很多,小周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她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问小周:“怎么这么看我?”

小周瘪了瘪嘴,吞了口口水:“joy姐,你不要生气我这么说啊,你今天有点不正常啊。”

“怎么不正常了?”她远远的瞥见厨师又把菲力牛排摆了出来,她对小周摆了摆手,说了声“等等”,踩着高跟鞋疾步快走了过去。

回来时,她气喘吁吁地把餐盘放了下来,说:“小周,一人限一块,要不我分一半给你吧?”

小周吃惊地下巴都快掉下来,她赶紧摇头:“joy姐,你自己吃吧……”

小周看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住了:“joy姐,你今天是怎么了啊?”

傅琢玉眨眨眼,“没怎么啊。哦,对了,你刚才的话还没说完呢,我哪里不正常?”

小周说:“joy姐,你难道没发现么,你今天吃的特别多……”

傅琢玉耸了耸肩:“我的胃口一直挺大的。”

小周不由地嘀咕:“今天尤其大……”她提高了音量,抓了抓头皮,“还有,joy姐,你大概自己没发觉,你今天晚上的行为特别的孩子气,和你平时完全不一样。”

傅琢玉放下刀叉,双手交叉搁在桌面上,对小周抿起嘴来笑了笑,“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如果工作里充斥着生活,那工作必然做不好,如果生活里充斥着工作,那么生活岂不是太没意思了。”

“可是……”小周欲言又止,最后吞吞吐吐的说,“joy姐,你不知道……你今天的样子特别像……嗯……像失恋。心情不好却又不肯承认自己被影响的人才会用吃喝玩乐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joy姐,我这么说你千万别介意啊。”

傅琢玉继续笑着,笑容却越来越僵硬,“不介意。我只是觉得自助餐总得吃回本吧,小周,你一看就是刚毕业没吃过苦的,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你就知道了,什么东西都讲究个实惠,面子是次要的……”

小周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傅琢玉却越说越来劲,笑容无时不刻不荡漾在嘴边,就像是拿钉子钉住了似的。

结束晚餐之后,傅琢玉开车送小周回家,小周下车之后敲了敲车窗,傅琢玉以为她落了什么东西,没想到小姑娘却弯下腰探出脸对她说:“joy姐,你从下班开始就一直在笑,可那笑就像是挂上去的,我这种外行的都能一眼就开出来,那笑不是真心的。我不知道我这句话该不该说,joy姐,我总觉得你应该心里面跟明镜似的通透通透的,但没想到你也有被困扰的一天。其实,难过就哭,开心就笑,是一个人的常态,不用憋着的,解铃还须系铃人,光靠食物购物只能纾解一时……”

“小周。”傅琢玉打断了她,“你说的我都懂,谢谢你的关心,祝你过个愉快的周末,再见。”

然后小周看着车窗被关上,白色的高尔夫掉了个头,消失在黑夜的尽头——

到家后的第一件事,傅琢玉给颜筝打了个电话。

电话通了很久,对方才接了起来,显然是找了个安静的地方,“joy?”

“颜老师,你吃过饭了吗?”

“正在吃。怎么了,是诊所出什么事了?”

“不是。”傅琢玉顿了顿,“颜老师,关于去港大培训的事,我考虑好了。”

颜老师的声音轻松了些:“嗯。怎么样?”

傅琢玉问:“课程什么时候开始?”

“七月一日。还有两周,你准备一下,提前两天过去。”

“颜老师,我订下周五的机票如何?我需要过去适应一下,采购生活用品,顺便找找房子,毕竟需要三个月,总住酒店开销太大。”

“你决定了就这样吧。joy,你要记得,你现在不是我的属下,比起合作伙伴,我们更是朋友。”

“颜老师,谢谢。”傅琢玉感激地说,“对了,我不在的这三个月,时光就要麻烦你了,我看她最近情绪不太对,如果有可能的话,你跟她联系一下。”

“joy,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小时光可是我的病人。”

……

两人又聊了两句便收了线。

说实在话,她要离开三个月,最担心的就是诊所和时光。

她认识时光是因为颜老师,那时候颜老师还是她的研究生导师,颜老师给时光做心理辅导时,她有旁听过几次。后来,她就和这个比自己小两岁的小姑娘熟悉了起来。

时光有比较严重的抑郁症,她用了四五年才从这个深渊里走了出来,这四五年里她们俩成了很好的朋友。后来时光回国,她继续跟着颜老师,再后来她和颜老师回国创办公司。她在h市租了房子,时光想要脱离家庭,便选择了和她合租。

可是近期,傅琢玉老觉得时光有旧病复发的趋势。

晚上她找时光聊了一会儿,小妮子并没有什么反常,但是却刻意逃避了某些关键问题,傅琢玉没有故意去揭开她的伤疤,反而拍了拍她的肩膀,说:“我下周五要去香港,你有什么想带的给我列个单子吧。”

时光有些惊讶,问:“去多久?”

“大约三个月吧。这段时间悠着点儿,自己保护好自己,想我了就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儿可以找颜老师,颜老师会代替我照顾你的。”

时光失笑:“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傅琢玉笑了笑,揉了揉时光的头发——

当一个人非常忙碌的时候,时间会走的比平时快很多。

傅琢玉觉得自己都没有睡几个小时,机票上的日子就已到了眼前。

周五早上刷牙的时候,傅琢玉的右眼皮就开始跳,跟着她的心跳一样,七上八下的。她隐隐约约的有种不好的预感,这次的香港之行恐怕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但对于一个心理医生来说,秉着科学的态度,她不应该有这样无知的想法。

所以,无论如何,她既然答应了颜筝,那么香港这次是非去不可了。

两个多小时的飞机,傅琢玉才刚睡着就被空姐叫醒,空姐含着微笑告诉她,飞机已到达香港国际机场。

傅琢玉从头等舱上下来,停留在机场的大门口,深吸了口气,眺望远处的世界。

鳞次栉比的楼宇大厦,忙碌而匆匆的行人。这是一座拥挤的城市,却也是一座繁华的城市;它是中西方文化交融之地,也是国际和亚太区重要的金融、航运枢纽和最具竞争力的城市之一。

它是中国最繁华的城市之一,它的名字叫——

香港。

定尘

这不是傅琢玉第一次来香港,只是之前是中途转机而作短时间逗留。而这一次,她将要在这里待上三个月。

她没有找到合适的房子,怪只怪她太过诚实,三个月对她来说已经够长,但对房东来说太短。

她告诉颜老师这件事,颜老师倒是非常的无所谓,言下之意就是让她三个月都住酒店里得了,住宿费和来回飞机票公司都会给她报销。

傅琢玉却是不以为然,公司说到底就是颜老师和她开的,所谓的报销不就是羊毛出在羊身上。

颜老师只好答应傅琢玉替她找找看。

过了两天,颜老师打来了电话,说她的朋友在山道上有一个高层洋楼空置,位于皇后大道西,可以看到海景,最关键的是离登山电梯仅有三五分钟的路程,可以直达港大。交通便捷,外加地理环境极好,简直没有比这更好的选择了。

傅琢玉却有些心有戚戚,问颜老师:“这房子很贵吧?”

颜老师说:“你好歹现在也是个小老板,干嘛一天到晚装得自己很穷的样子,别活到最后跟葛朗台似的,怀里兜着钱一分没花一辈子就这样过去了,这样也太不合算了。赚钱不就是为了活得更舒服更潇洒一点?在外面不比家里,是该住的好点的。”

傅琢玉被颜老师劝动,最后不假思索地答应了下来,结果颜老师却跟她说,因为是朋友的缘故,房租给她打了个折,一个月才四千港币。香港寸土寸金,更何况还是个大套,这样便宜的租金仿佛天上掉下了馅饼似的令她心花怒放。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么好的运气。

她的右眼皮还时不时地乱跳,她心下想,肯定是自己多虑了。

医学书上说,眼跳在临床上是一种常见的症状,常见的原因一般有三种,一是用眼过度,身体不适。当用眼过度,身体不适时,眼部肌肉会不由自主地抽动;二是眼部炎症;三是支配眼部肌肉的神经纤维受到炎症刺激或压迫。

她分析了一下,自己应该是属于第一种情况,前一阵因为要来香港,所以把所有的工作都聚集到了一周,那一周她每天只睡两三个钟头,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难免会用眼过度。

什么不好的预感在这一刻统统消失,傅琢玉深深的觉得,自己作为半个医生,下次应该要遵循科学,而不是相信迷信——

颜老师把房东的电话给了她,让她自己去交涉。她几乎是立刻给对方打了电话。

对方一开口就是广东话,傅琢玉听不懂,只好用英语跟他交流。

因为事先颜老师已经和他沟通过,所以她说明来由之后对方很快便和她的意见达成了一致,约定明天晚上去看房,如果满意的话,后天即可交付租金准备入住。

收线之前,傅琢玉突然想到了一件事,连忙问道:“sorry,i-ve forgot to introduce myself。my name is joy wu,and you?(不好意思,我忘记介绍我自己了。我叫joy wu,你呢?)”

是的,她都还不知道房东的姓名,自始至终房东都没有介绍自己,颜老师也没有对她说过,她自己也忘了这茬事儿。

那人说:“albert。”

“ok,albert,thanks a lot。see you tomorrow。”

“see you。”

他简单地说了最后一句,便率先挂了电话。

傅琢玉对着电话发了一会儿的愣。

不知是错觉抑或她太过想念从前,她竟觉得那声音像极了那个人。

其实她早已忘了那个人的模样,也忘了他的声音是怎么样的。但听到albert声音的第一秒,她就想到了那个人。沉稳而清冷的声线,不咸不淡的语调,像极了被她已深藏在心底的那个人。

她不知道他在哪里。或者可以说,他是否还活着。

叶棕说他已经死了,他真的死了吗?说实话,她不信。

电影里电视剧里坏人最后的结局永远是悲剧,但现实告诉她,越坏的人越是坚强越是命大,他们能够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摸爬滚打,重新立足在这个残酷的世界上。

她坚信,总有一天她会重新遇见他。

后来想起这些,她觉得自己或许还不够成熟。

成熟的人被生活磨平了棱角,不再相信奇迹的发生。可她竟然还在期待着奇迹。

但事实上,如果没有追求奇迹的力量,她大概早就失去了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动力。

幸好,她坚持了下来,老天也没有辜负她。

只是有些可笑的是,她猜中了开头,却没有猜中结尾——

傅琢玉和房东albert约好的时间是下午七点。

自从来了香港之后,她的作息就调整的非常健康,再加上明天就要去上课,傅琢玉等会儿回酒店后估摸着还要打包准备明天搬走的行李,所以这个时间对她来说已是稍晚。

定在这个时间主要是为了体贴albert的时间。根据她近期的了解,香港人的作息好像都比较晚,一般都要七八点才吃晚餐。

哪知说好了七点,结果傅琢玉等到了七点半,却连半个人影都没有出现,甚至没有给她一条慰问的讯息。来来往往的都很多看上去还是学生的年轻人,也有互相搂抱着相携走进高层的情侣。傅琢玉在微风中等的不耐烦,忍不住给他打了个电话。

电话里他的语气没有任何的歉意,倒显得理所当然,他说他的助理已经出发在路上了,或许在堵车,应该很快就会到。

傅琢玉头一次觉得香港人原来这么大牌,看个房子都还要派个助理。若不是现在她急着要房子,她也许会直接转身走人。

哎,她叹了口气,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七点五十五分的时候,她接到了一个陌生来电。

那人说得一口普通话,自称是albert的助理,问她现在在哪里。

她把大致的方向报给了他。接着看见了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朝她这边小跑了过来,手里还举着手机。

傅琢玉说了一声“我看见你了”,便挂了电话。

她往前走了几步,对着前方挥了挥手。

那人定在原地看了她两眼,然后疾步走了过来。

走进才发现,这男人长得很好看,清隽挺拔,皮肤很白,薄薄的刘海稀稀落落地沾在额前,他的额头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小汗珠,看上去热极了。

傅琢玉也替他觉得热。这么高的温度,他居然还穿着衬衫西装,把自己裹得一丝不漏,他这是要搞禁欲诱惑?

傅琢玉不禁低下头勾了勾唇角,为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而感到好笑。

那男人问她:“你好,你是joy wu吴小姐是吗?”

傅琢玉收起淡笑,一本正经地回答:“是。”

男人伸出右手,“hello,我是albert shi的助理黄绍光,你可以叫我阿光。”

傅琢玉怔了怔,突然间皱起眉头:“你刚说你老板姓什么?”

黄绍光似乎对这样的问题感到疑惑,“石,怎么了?”

傅琢玉心头一震,又有些茫然,不确定地问:“哪个石?”

“石头的石。”

最后那个音落下的同时,傅琢玉的手不自觉地紧紧攥成了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中,她的脑袋一团乱麻,那个字如石刻刻在了她的脑中,抹也抹不掉。她反复告诉自己,这世界上姓石的人那么多,不要去在意。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怎么还是这么没骨气,不过是个相同的姓氏,她都这样大惊小怪。

她对着黄绍光摇了摇头,又扯起一抹勉强的笑容,“没什么。”但没过几秒,她还是忍不住问出来,“不好意思,恕我冒昧问一句,你老板叫石什么?我也有个姓石的朋友,香港这个地方姓石的人并不多吧,不知道会不会是同一个人。”

黄绍光好奇地问:“既然是你的朋友,你为什么会对他的现状一无所知?你应该跟boss通过电了吧,难道听不出是不是你朋友的声音吗?”

作为一个助理,他的问题一针见血。傅琢玉心想她这个房东恐怕不是普通人。

第一,有一个看上去非常利落干练长得还非常可观的助理,这个助理一看便是名牌大学毕业出来的知识分子。

第二,在香港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段他却空置了一套大居室,说明他现在住的应该比这里更好。

第三,他甚至不愿意亲自来陪她走一趟,而是让助理来带她,这样的情况不是本人工作太忙,便是太过自视甚高。当然,傅琢玉更希望是前者。她早就听说香港人对大陆人不太友善,但她更希望这些只是谣言而已。

她回过了神,眼底的怔忡烟消云散,她淡淡地笑了起来:“那个朋友是我的旧友,我和他失联许久,听到这个姓突然想起来罢了,若是黄先生您不方便透露你老板的姓名那也没关系,我只是随便问问。黄先生,那我就不浪费您的时间了,您现在可以带我去看看房子么?”

黄绍光深深地凝视了她一眼,忽然说:“石定尘。”

她愣了愣,下意识地“啊”了声。

“我boss的中文名是石定尘。尘埃落定的定尘。”

春梦

尘埃落定……

傅琢玉在心中反复咀嚼着这四个字,与此同时,却也如重石终究落地,身体顿时一轻。刚才的慌张惶然不过自己吓自己,她终于能够长长的松了口气。

石定尘。很特别的名字。

她对着黄绍光又是嫣然一笑:“你老板的名字很好听,很可惜不是我认识的朋友。”

黄绍光眼中掠过一丝诧异,却也笑了起来:“我只听过两个人夸这个名字好听。”

“一个是我,还有一个呢?”傅琢玉问。

“boss本人。”他说,“boss很喜欢自己的名字,他说他的名字颇有深意,每次介绍自己的时候,一定会说尘埃落定这四个字。他认为这是他名字的精髓所在。”

说完之后,黄绍光下了结论,“吴小姐,这么看来,你和boss还蛮有缘的。”

傅琢玉笑了笑,不置可否。

黄绍光带她去看房子,虽然是高层,但是地处不高,位于八楼。很好的数字。一看就是富人的做派。香港的富豪要比大陆迷信的多。

傅琢玉在房子里兜了一圈,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她花四千港币能租一套这样的房子完全是她占了便宜。

她满意的不行,恨不得立马就搬过来。

分道扬镳之前,她问黄绍光:“你家boss放着这么好的洋楼不住,现在住哪儿呢?”

黄绍光挑眉看了她一眼。

她怕他想歪,连忙解释:“我不是想要调查他的底细。我就是好奇而已。放着这么好的公寓不住,说明他现在住的地方更好,对吧?你给我说个大致的方位就行。”

“半山。他住在半山别墅。”

听到这样的答案,傅琢玉的脑中顿时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土豪,咱们交个朋友吧——

傅琢玉住的酒店离港大挺近。她第二天早晨早起了一些,步行去学校。

这次港大开设的是一个研究犯罪心理学的课程,颜老师想在国内拓展事业,于是花了一番力气把她安插了进去。

港大不愧为亚洲最好的学校之一。英文教学,课程有趣生动,教授案例和理论结合的非常到位。课程紧凑,教授却也没有因此囫囵吞枣,讲课讲得头头是道。课堂氛围极其活跃,教授估计也被感染,语速越来越快。幸好傅琢玉是去国外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听这些并不吃力。

傅琢玉几乎每分每秒都全神贯注地听课记笔记,比她在国外上大学读研究生时还认真。最主要的原因是这门课程的学费贵的令人发指,傅琢玉觉得自己浪费一秒,就是浪费了好几张毛爷爷,一想到毛爷爷即将在自己的眼前飞走,她就只能迫使自己不要走神。

这样一天下来,她只觉得很累。

但再苦再累,家还是要搬的。

她的东西很少,没什么好搬的。只是给自己的新房子打扫卫生费了点力气。等到她弄完,已是十点半了。

她忍着腰酸背疼铺好了床,拿着睡衣去洗了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一出来就躺倒在了床上,不出两三分钟便睡着了。

梦里,她好像闻到了一阵熟悉的味道。

独特的沐浴rǔ的馨香带着淡淡的薄荷味,夹杂着淡淡的古龙水。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梦梦到了这样的味道。

那阵香像风一般拂过她暴|露在外的脸颊上,轻柔舒缓,仿佛带着微微的温热。

这个梦这样真,真到她好像看见了一个黑乎乎的身影在床边坐下,然后那个黑影伸出手,毛糙的指间划过她的眉间,抚过她的细眉,她的鼻尖,她的薄唇。她甚至恍恍惚惚感受到了指间的温度正流连于她的五官之间,久久不肯离去。

奇怪的触觉,她觉得脸上有些痒痒的。她想睁眼却睁不开,她想动却动不了,就好像粘了胶水被固定住了似的,她觉得很是痛苦。

她看不见那人的脸,不知道他的模样,却能看见他缓缓弯下腰,用深沉而炙热的目光描绘着她脸上的每个细节,最后默默地在她的额前轻轻地流下一吻。

等她再想回味时,那个人影却像会瞬间移动的外星人,忽然之间便消失了。

她在这样的梦里挣扎了很久。

第二天醒来时,她隐隐约约知道自己做了个春梦,但具体是什么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课程持续了一个礼拜后,她结识了和她一起上课的一个女孩子,姓单名洁,比她小四岁,从深圳来港大进修。

认识的过程很简单。她下课后在超市购物买单,走时却落下了几件结完账的东西,排队在她后面的单洁特地追上她把东西拿给了她。

傅琢玉道谢时,单洁却突然指着她的脸诧异地问道:“你是不是最近在港大修犯罪心理学?”

大概是略激动的原因,单洁直接说的广东话。

这是傅琢玉在香港这段日子非常不习惯的地方,这里的人大部分说的她听不懂的粤语,幸好如今大陆的游客量非常大,服务性行业的人还是会说普通话,否则傅琢玉都不知如何生活。

傅琢玉茫然地看了这个帮助她的看上去非常年轻活泼的小姑娘一会儿,说:“不好意思,你会说普通话么?”

小姑娘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她的普通话并不算很好,但傅琢玉还能听得懂。

她点了点头,“你认识我?”

小姑娘说:“难怪看你很眼熟,好像哪里见过……我也在那个班上上课,真巧啊,下课了还能在超市碰到你。”

傅琢玉笑了笑,“是啊,真巧。”

结果两个人一前一后走了一段路,发现对方走的是同一个方向的,更巧的是,一问才知道,住的还是同一个住宅区。

当两个人同时走进同一幢楼时,尴尬至极的两人终于忍不住相视而笑,小姑娘对她伸出了右手:“这是缘分,我们必须得认识一下。我先自我介绍,我叫单洁,来自广东深圳,这次趁着暑假来港大进修心理学课程,我准备考港大心理学的研究生,所以先提前来了解一下。你呢?”

傅琢玉同她握手,善意地莞尔一笑:“我姓吴,你叫我joy就行。我比你大上几岁,已经研究生毕业参与工作了。”

单洁张大了嘴,略显讶异地说:“啊,完全看不出来呢。我以为你跟我一样大呢。”

身为女人,自然对这样的赞美没有免疫力,傅琢玉笑说:“谢谢夸奖,还是头一次听人说我年轻呢。我小学的时候,人家问我初几了,我中学的时候,人家问我大几了,我像你这个年纪,人家都问我小孩几岁了。”

单洁掩着嘴笑,“joy姐,看不出来嘛,你还很有幽默细胞。”

晚上傅琢玉伏在ipad和笔记本前复习笔记时,听到门铃声骤然响起,开门一看竟是单洁。单洁双手捧着一个小盒子,笑眯眯地送了上来,“我自己做的葡式蛋挞,尝尝看吧。”

傅琢玉惊讶之余也有些尴尬,已经很少能碰到如此热情的人了,她性冷,不善交谈,习惯将外人拒之门外,碰到这样单纯外向的女孩子,实在不知如何拒绝。

她挠了挠头皮,掩饰眼中的尴尬,说:“这怎么好意思。”

单洁说:“没事,我就这点兴趣爱好。平时在家里喜欢做些甜点之类的,你大概以后会经常被我骚扰,做我的试验者,顺便做我的食客。joy姐……”单洁咬着下唇,澄澈的眼眸透着异常的光亮,“看在我刚才在超市帮了你忙的份上,你能不能不要拒绝我的提议,我是真的很需要一个人对我的作品提出意见,帮助改善我的厨艺。joy姐,拜托啦……”

单洁走近一步,主动拉住傅琢玉的手臂,对着她撒娇。

傅琢玉这人有一个缺点,就是吃软不吃硬。看到小姑娘这幅样子,她完全狠不下心来拒绝,最后还是答应了小姑娘的要求。

三个月而已。她如今在香港无依无靠的,这样也好,多一个伴,就不会老是觉得孤单寂寞——

一周后的周末,单洁约傅琢玉去中环逛街。香港作为购物天堂,自然惹得很多购物狂的喜爱。

只可惜傅琢玉不是购物狂。再加上她有密集恐惧真,香港地方虽小,但人却多的让她感到头疼,所以她拒绝了单洁的提议,说是工作日太辛苦,周末她想待在家里休息。

听单洁的语气有些失望,傅琢玉感到万分的为难,但人终究是自私的,她最后还是决定宅在家里。

哪知颜老师一个电话打过来,说是有一个case,对方是香港人,希望她可以接下来。

傅琢玉当然没有问题。

颜老师说这人是富豪,手上有一家大型的上市公司,如果顺利的话可以狠狠地捞一笔。

傅琢玉觉得傅琢玉觉得这不像颜老师的为人,颜老师却叹了口气,如是说:“回国了之后才知道创业多艰难,特别是我们这行,吃饱都成问题,哪儿还顾得上职业cāo守。”

只是傅琢玉好奇的是,香港到底曾经是英国的殖民地,受欧美的影响,心理咨询是很吃香的职业,香港的心理医师也要比国内好上许多,作为一个地道的香港人,怎么会兜兜转转找到她们这家刚成立不久的小诊所呢?

对此颜老师的解释是:“他当然不是病急乱投医,他有个朋友正好是我的朋友,通过朋友的引荐才认识,他知道我搞心理那块,他说最近正好想找个心理医生,我想你正好在香港,就接下来了。”

“我只有周末和晚上有空,他ok吗?”

“这个你和他商量?”

“行啊,我把他号码给你。”

邂逅

这个富豪名字非常霸气,叫做梁雄。

傅琢玉跟富豪联系上后,富豪高贵冷艳地说他很忙,但是有希望能尽快见到她,所以约在了周日的下午五点,他说他只有一个钟头的时间,想要看看她的职业素养,再决定需不需要用她。

傅琢玉一边感叹着贵人就是事儿多,一边却只能点头哈腰地应承他。

收了线之后,她深深地觉得自己确实有必要去逛一下街了。

她没有预料到这样的状况,带来的衣服都是平时穿的休闲装,一套正装都没有带上,听刚才那叫梁雄的富豪的口气,应该是要求非常高的,她穿休闲服去见他恐怕不太合适,所以还是得去买套能彰显她的职业素养的正装,这样才不会在富豪面前失态。

她改变了主意,又约单洁一起出去购物,“小洁,我变卦了,我想我需要去商场买一套正装。”

但这回儿又成了单洁犹犹豫豫地难以开口了,“那个……joy姐,不好意思哈,我跟我男朋友在一块儿呢,他正陪我逛街呢。”

傅琢玉顿了顿,羡慕嫉妒恨的同时,说道:“没事儿,当然是男朋友要紧。”

“你要一个人去逛街吗?”

“当然。”

“要不要……你过来和我们一起?”

傅琢玉失笑:“别开玩笑了,我不喜欢当情侣之间的电灯泡,太傻了。你们俩好好逛。”

“那你自己一个人会不会太无聊?”

“不会,我都习惯了。”

傅琢玉淡漠的语气落在单洁的耳边,只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但是单洁看了看等在她旁边的高大俊朗的男人,还是咬了咬牙只能致以深切的歉意:“joy姐,对不起哦。”

“对不起什么……不说了,你好好玩,后天学校见。”

傅琢玉一个人上了商场,没人作陪对她来说也是一件好事,目标明确,不会花无用的时间,她挑衣服的眼光一直很精准,看中了一套,换上之后发现非常合身,简直就是为她量身定做的似的,她没有试第二件就买了单。

买完衣服,照理说她是准备回家的,但不知为什么,心中突然萌生了不想就这样回去的念头,而这个念头在很短的时间内越来越强烈。

于是她找了一家电影院,买了一杯可乐和一盒爆米花,看了一个下午的电影。

回家的路上想起冰箱里已经没了食材,又拐到超市里去买了些菜,回去刚准备烧饭,又有人来找她。

门铃声响个不停,她急匆匆地洗了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快走着去开门。

“噔噔噔噔——”

门外的单洁吓了她一跳。回过神来后,她哭笑不得地说:“你吓死我了。”

单洁却是不介意她的嗔怒,挽住她的手臂,喜笑颜开地对她说:“joy姐,你煮饭了没?”

“刚准备烧,怎么了?”

“那正好!”单洁兴奋地说,“joy姐,你把围裙脱了跟我上去呗。”

傅琢玉皱了皱眉头,不明所以:“你又搞什么新花样了?”

“我买了好多材料,准备煮火锅呢。我一个人吃多没意思啊,你上去跟我一起吧,正好省得你再开火啦。”

傅琢玉自然是拗不过这样蛮缠的小妮子的,最后还是脱了围裙关了灯跟她一块儿上楼去了。

单洁拿钥匙开了门,先换了拖鞋进屋,然后回过身来替傅琢玉拿了一双拖鞋。

傅琢玉说:“谢谢。”

单洁摆摆手,大气地说:“谢什么呢,joy姐,我家就是你家,你千万要把这里当成你自己的家,别跟我客气啊!”

傅琢玉笑笑不说话。

但是换鞋的时候,她无意中扫到了鞋箱里竟有一双男士皮鞋,如果她没有认错,应该是纪梵希本季新款。

傅琢玉怔了怔,想要问单洁,哪知小妮子早就蹦蹦跳跳地朝里面去了,甩下她一个人在门口。

她叹了口气,换好拖鞋,关上了门。

刚走进客厅,就看见白雾从饭厅里面滚滚而来,渐渐萦绕,傅琢玉的眼前似乎有些模糊。

她朦朦胧胧地看到单洁在饭厅,她的旁边好像站着一个挺拔颀长的身影。

单洁正面对着她对她挥了挥手,大声的招呼她过去。而旁边的男人留给她一个侧影。

她含着微笑缓缓走进。

但靠近桌边时,她却猛地一顿,突然停下了步伐。

她愣愣地看着前方的两人。

单洁嬉皮笑脸地对傅琢玉吐了吐舌头:“joy姐,不好意思哦,我不是故意骗你的,如果我跟你说我男朋友在一起,你肯定不愿意跟我上来。我这是善意的谎言啦,你不要介意,不要骂我!”

傅琢玉扯着嘴皮子勉强的笑了笑,目光怔怔地定在了男人的身上。

单洁指了指她旁边的男人,给她介绍:“joy姐,这是我男朋友。他叫石定尘,你叫他阿尘就可以啦。”

男人正在准备火锅料,听到女朋友的话,抬起了头,单洁同他笑了笑,用眼神示意他打个招呼。男人定在原地沉默了数秒,然后转过了头。

有那么一瞬间,傅琢玉紧紧闭上了眼。

她竟不想看到背后的那张脸。

她终于知道,原来思念到了极致就是害怕,就是忐忑不安。

那个身影如此相似,她似乎闻到了他的气息,不过一个侧影,就将她越发模糊的记忆牵扯了出来,往事就像很长的电影,一幕幕浮现在她的脑海中。

他有可能就在她的眼前,但心里却有个很响亮的声音告诉她,不要是他,不要是他……

明明等了这么多年,明明想了这么多年,但他靠的那么近的时候,她却下意识的抗拒。

她自己都不明白个中原因。

她缓缓睁开眼,几乎是立刻对上一双眼。

她又是一怔。

他漆黑的瞳孔如化不开的墨,他的眼深邃如万丈深渊,神秘如广袤宇宙,那里头似乎装着很多深不可测的东西,但仔细寻觅时,却好像什么都没有。

他只是定定地看着她。

傅琢玉不知所措,甚至觉得连手都没处可放。

她沿着牛仔裤缝擦了擦自己的掌心,心跳仿佛擂鼓般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单洁清咳了两声,顶了下男人的腰部,“阿尘,说啊!”

男人却是极其冷淡地做了一个极为简短的自我介绍:“石定尘。”

傅琢玉的目光终于舍得从他的眼睛上离开,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再从不远处看他脸时她却又是一怔。

她感到自己全身都在颤抖。

比恐惧更为深切的情感,叫做恐慌。她现在正在体会这样的感觉。

她努力地克制自己,却做不到。

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甚至额头上已是密密麻麻的冷汗,她的冷汗已经浸湿了她薄薄的t恤,手心滑腻腻的,令她非常的不适。

她突然很想很想回家,回到那个不是她应该在的土地却是她最为珍贵的家。

只有家才可以弥补当下她完全缺失的安全感。

她想回家,再不济若能凿一个洞让她钻进去也可以。

单洁看她的脸色不对,急急忙忙地走到她身边扶着她问:“joy姐,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傅琢玉抬眸瞥了一眼石定尘,咬着牙说了一句:“小洁,我肚子不太舒服,恐怕不能陪你吃火锅了。”

单洁皱了皱眉头,撅起了嘴,“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

傅琢玉凑到她耳边说了几个字,单洁的脸上立刻面露恍然大悟的神色,“你要不要紧,难不难受,要不……”

傅琢玉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道:“没事,回去休息一下就好了。火锅不能陪你了,下次再约好么?”

单洁一副无奈却又不得不牵强答应的模样,但还是扶着她到了门边,“你小心一点啊,要不要我陪你上去?”

“不用,没那么严重,你陪你男朋友吧,我自己可以。”

单洁想,毕竟是女人每个月都有的那几天,用不着那么大惊小怪的,“那好吧,有什么事给我电话,我随传随到。”

“嗯。”傅琢玉扯了扯嘴角,笑着点了点头,“谢谢,先走了。”

傅琢玉一到家就拿着抱枕呆呆地盘腿坐在了沙发上,跟尼姑念佛经打坐似的。

那张脸在她脑中反复的出现,到最后她都快要记不清他脸上的五官。

是他,却又不像他;

不是他,却又像极了他。

五官还是那样的五官,但摆在了一起却不一样了。

可是那双眼睛那么的明显,还有他的个子身影骗不了她,她待在他身边两年多,不可能连这些都分辨不了。

但那张脸却又不是他。

为什么?

到底是不是他?会不会是他的兄弟?否则怎么会这么相像,但又不是同一个人?

一万个问题像迷彩的蝴蝶盘旋在她的脑海中翩翩飞舞。

她不知道答案,她甚至不知道她自己想不想知道答案。

但她也知道,有些问题是她就算费尽心思也猜不透的,除非他亲自来告诉她。

只是没想到想曹cāo曹cāo就到。

傅琢玉迷惘了许久,踟蹰着要不要想个办法约他出来交流一下,哪知他不请自来了。

“叮咚——”清脆的门铃声响起。

刚开始傅琢玉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无法自拔,根本就没有在意外界。后来迷迷糊糊地听见好像有声音,一听,终于下了沙发趿拉着拖鞋去开门。

她站在门后,门上没有猫眼,她不知道是谁,不敢乱开门,躲在门口问道:“不好意思,请问哪位?”

过了一会儿,一个沉稳而微微沙哑的迷人嗓音隔着一道门若有似无的钻进了她的耳朵里。

“我,石定尘。”

思念

傅琢玉在门后靠了好一会儿。

如果是他……

就连声音都和他如此相像,只是多了一丝沧桑的沙哑,多了一点与年龄相符的老成。

如果是他,她应该怎么办,她现在应该做什么?

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她简直要疯了。

她花了那么久时间,想象了多少次与他遇见的情况。

她想过,就像无间道里陈永仁偶遇他的初恋女友牵着他的孩子却告诉他孩子只有五岁那样,如果有一天她在街上同他相遇,她牵着他们女儿的手走到他的对面,他视而不见,她却高兴的和他打招呼,他问她,孩子几岁了,她故意告诉他,五岁。

她也想过,他早就调查到了她在哪里,他一直在暗中窥视着她,等到有一天他策划好了一切等到她回来。

她还想过,他有了自己亲密的人,有了一个温馨的家,不再需要她,他没有想要再见到她的想法,故意躲避着她,永远都不再相见。

但她从未想过,如果有一天,他就站在她面前,身旁站着一个挽着他的女人,可她却再也都认不出他。

她不想这样。

就算也许他们再也不能在一起,他们可以成为陌生人可以成为朋友可以成为仇人,但她不希望他知道她的一切她却什么都不知道,甚至连他的人都认不出来。

所以,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她打开门,门外挺拔的身影如一颗高壮的树定定地站着,他应该等了很久,但脸上却没有露出丝毫的不耐烦,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楼道里的灯突然暗了下来,周围陷入了昏暗,只有客厅的水晶吊灯投放过来的微弱的光芒隐隐约约照了过来,他的眼睛在这样黯淡的环境中亮得仿佛两束光,又像无边无际的黑夜中自提发光的恒星,闪耀着异样的神采。明明什么都没有,却那样深邃,好像藏着浓浓的情愫。

傅琢玉的心跳越来越快,快的好像马上就要从她的xiōng口跳出来,喉咙口仿佛被什么堵住了,她觉得越来越难以呼吸。

她有点受不了,连忙拿手敲了敲门,楼道突然大亮,恢复了光线。

她看见他手里拎着一个便利店的塑料袋,眼神中露出疑惑。

石定尘一手插着裤袋,一手把袋子举了起来。

傅琢玉用食指指了指自己,“给我?”

石定尘冷漠地点了点头,简短地解释:“angela买的。”

傅琢玉愣了一下,才想到angela是单洁的英文名。

她接过袋子的同时,突然意识到一件很奇怪的事情,石定尘虽然会说普通话,但是仍带着浓重的广东话口音,普通话并不标准。

当然,口音这种东西是可以改变的,如果在异地住的时间很长的话。

傅琢玉拎着袋子,低头往里看了看,是卫生巾、暖宝宝还有巧克力和三明治。

傅琢玉皱了皱眉头,再抬头时发现石定尘已经转身。

“就这么走了?”

他回头面无表情地瞥了她一眼,又淡漠地转了回去,继续往前走。

傅琢玉变了脸,扯了扯嘴角苦笑起来,连性情都如此像。

她在他背后开了口,声音不大,但是在安静的楼道里显得格外响亮,“石定尘,尘埃落定的定尘,是吧?”

他双手插在裤袋里,停下了步子,却没有转身也没有回头。

“走这么快做什么?我现在站着的这个地方不是你的地盘么,albert shi?”

他终于肯转过身来,只是那张脸仍是一尘不变的面无表情。傅琢玉几乎要怀疑他是面瘫。

“真巧啊……”傅琢玉挑眉,挠了挠太阳穴,“不会这整栋楼都是你的房产吧?所以你女朋友也住这里?”

他的眉毛似乎稍微动了动,但仍是沉默,不愿同她说一句话。

傅琢玉有种自说自话的感觉,这样的感觉并不算很好,她走出门口,连拖鞋都没有换,一路走到石定尘的面前。

她对他伸出右手,又扬起嘴角微笑,“房东先生,上次没有见到你很可惜,这次终于有幸见识真身。怕您贵人多忘事,我是joy wu,您可以直接叫我joy,听说您和颜筝颜老师认识,我是……”

他忽然开口,惜字如金:“不认识。”

她反应了好几秒才明白过来他指的是他不认识颜老师,傅琢玉稍稍皱眉,但很快又笑了起来,“总之很高兴认识你,石先生。”

她的手一直举在半空中没有放下,石晋阳扫了一眼,放在口袋中的双手动都没有动一下。傅琢玉等在原地。

“说完了?”石定尘冷冷地问。

傅琢玉怔了怔,疑惑地看着他。

他却转过身,向楼梯迈开步子。

傅琢玉连忙在后面叫住他,“等等,我还没说完!非常感谢您能以这么低的价格租房给我……”

石定尘没有停下脚步,已经跨上了第一节阶梯。

傅琢玉顿了顿,咬紧牙关想了又想,在他走到楼梯中间时终于问了出来:“最后一个问题,您听说过一个叫石晋阳的人么,或者说认识他么?他和您身形很像,估计和您年纪也差不多大……”

没有等她说完,石定尘就打断了她,极其简短的两个字:“没有。”

他的步伐没有停驻。

傅琢玉听到自己的心跳一下子平静了下来,不是因为没有得到预期答案的失望,而是失落,不知道为什么失落的失落,身体的最底下好像有一片很深很深的海,她的心跌落在那片海里,就像jack最后和rose告别沉入了深深的海底,再也找不回来。

心底的声音告诉她,也许石定尘并不是那个人,也许真的只是她思念过甚记忆错位。不知在哪里看过这么一句话,青梅枯萎竹马老去,从此我爱的人都像你。她太敏感了。这世界上六十多亿的人,长得相似不是什么难事。

其实,真要说起来,石定尘和那个人一点都不像,虽然性格都很冷,但那个人只是话少,但他有一颗温暖的心,他是个很细心的人,有时候能注意到她都没有注意到的细节,刻意佯装的冷漠抵不过他心中的寂寞和渴求真心的心。

往事如风,擦过她的脸庞,席卷她的思绪。

她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一条老街的小弄堂里。

逼仄狭小的空间,她面前的三个小混混将她逼到了角落里,她退到无路可退,这时候他却出现了。

尽管一切都是假的,尽管无数次听说那个人是如何如何的冷酷无情,但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却是实实在在的他帮了她。

后来的相处中更是如此,传闻只是传闻,真正的他有一颗柔软又细致的心。虽然什么都不说,但什么他都看在了眼里记在了心里,怕你受伤,总会提前一步为你铺上垫脚石,或者跟在你的后面一直保护着你。

他是那样好的男人。

而石定尘与他不同。他是冷到了骨子里,对外界毫不关心,没有希望就没有失望,没有渴求就没有寂寞,他不在乎,对什么都不在意,连多说一个字都觉得烦扰。这样的人……傅琢玉冷笑了下,他活在这个世界上有什么意思。

所以,他不是他。

傅琢玉看着那道背影,下了最后的结论。

正当她要掩上门时,突然听见了“叮——”电梯到达的声音。她探了一眼,见到单洁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看见傅琢玉的时候,单洁停了下来,“joy姐!”

傅琢玉勾起唇对她笑笑。

“joy姐,我刚好像听见你和阿尘的声音了。阿尘上去了吗?他把东西给你了吗?我想你刚来香港不久应该没有准备卫生巾怕你不方便,所以去便利店看到正好买了一些给你,还有暖宝宝和巧克力,我来的时候最喜欢这两样东西,效果特别好,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反正可以试试啦。哦,对了,还有面包……本来邀请你去吃火锅的,结果你没吃就走了,我估计你回家后也不会再煮东西吃了,就给你买了几个面包充充饥。”

单洁的语速很快,其中有些卷翘不分,听得傅琢玉有些吃力,半天才弄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傅琢玉着实很感激热情的单洁。不过几天她们就能成为朋友,这其中全是单洁的功劳。她是个很好的姑娘,她没有心机不会算计,她是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干净通透,清澈纯洁。和她相处没有负担,就算静静地听她说话也很有趣。

有时候傅琢玉恨老天,为什么对她那么残忍,让她失去了她珍爱的一切。

但有时候她又感激老天,老天待她不薄,赐予了她很多意料之外的东西,比如对她很好的养母,比如总是用温柔的眼神看着她体贴着她的曲池,比如可爱的令她非常想念的小狮子,比如现在又碰到了一个能不计较其他真心待人的朋友。

有得必有失,有失必有得,这大概就是人生。

傅琢玉莞尔,举起袋子在单洁面前晃了晃,“谢谢你能为我想到这些。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单洁撅起了嘴,说:“joy姐,你这么说就显得生分了啊,下次别说这种话了,我们不是朋友嘛,朋友之间就应该互相帮忙啊。”

傅琢玉点了点头,微笑着说:“你男朋友走的楼梯。”

单洁瞪大了眼睛:“不是吧,十八楼欸,他疯了么?!”

傅琢玉耸了耸肩,拍了拍单洁的肩膀,“快去吧,别让他久等。”

单洁无奈地摇了摇头,“他有时候就是这样,谁都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有电梯不乘走楼梯……走shi他算了!”

傅琢玉说:“他走死了你又该心疼了。”

单洁叹了口气:“不说了,我上去了啊。”

傅琢玉微微颔首,挥了挥手向她告别。

傅琢玉看着单洁再次走进了电梯,电梯门缓缓合上的同时。她心中又冒出了一个问题,他们俩应该是饭后出去散步,但为什么不是一起回来的呢?

而且还是石定尘先她一步上来,单洁落在了后头,让他把东西交给她……一般来说,很少女性会让自己的男朋友单独接触自己的女朋友,单洁对自己的男朋友如此放心,不是感情基础打得很好,就是她自己太大条了。

单洁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这段时间单洁在做什么呢?

大概是心理医生的职业病,一个细节都要追求个究竟。

这个习惯有时候很无趣,有时候无端增添自己的烦恼。

她告诉自己,别人的私事不要去多加考虑。

但是不得不承认的是,自从见到了她的房东先生之后,她的心理已经快速地产生了变化。

她对单洁的生活开始有了深厚的兴趣。

陷阱

虽然知道石定尘在里面,但单洁却没有让他开门,而是自己掏出了钥匙。

她换了拖鞋,走了进去,石定尘正一手横放在沙发后背上,另一手搁在沙发上撑着脑袋,左脚放在了右脚上面,慵懒闲散地看着晚间新闻。

客厅里漂亮的吊灯洒下来亮黄色的光芒,他半边的侧脸陷在yīn影里,另外的半边脸笼罩在光圈下,深刻的线条,冷峻却好看到极致的脸庞,都让单洁的心跳瞬间加速。

单洁知道,这样的感觉叫做,心动。

听到她关门的声音,石定尘往她身上瞥了一眼。

她朝沙发小跑了过去,呼了一口气做到了石定尘的旁边,石定尘的目光从电视上移开,冷冷地看着她。她撅起了嘴,吐了吐舌头,往边上靠了一点儿。

单洁说:“是不是等了很久啊?”

石定尘冷冷地开口:“你跟她说了什么?”

单洁说:“没说什么啊,就照你让我说的跟她说了。”

石定尘没有再说话,但过了一会儿,他警告地说了一句:“我的底线,清楚?”

单洁可怜兮兮地看了他一眼:“知道啦……”

石定尘说:“不要被我发现……”

这时候单洁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拿出来看了一眼,手机上显示的是joy wu,她快速地扫了一眼石定尘,接起了电话:“joy姐……”

她嗯了几声,挂了电话,对石晋阳笑了笑:“joy姐好像有事要跟我说,我下去一趟?”

石定尘点了点头,她临走的时候嘱咐了一句:“再提醒你一次,别乱说话。”

单洁说了一声“知道啦”就开门下去了。

单洁到傅琢玉家门口时,整理了一下服装,收拾好自己的表情,按下门铃。

傅琢听到门铃声,再次看了眼手里的东西,不禁舔了舔干燥的嘴唇。

她站起身来,走到门口,开门。

门外是单洁娇小活泼的身影,“joy姐……”

傅琢玉笑了笑,伸出手把蓝色的小盒子递给了她:“你的东西落门口了。是你的吧?”

单洁看着她手上的盒子,尴尬而羞涩的神情在脸上一晃而过,她咬住下唇娇羞地笑:“是我的呢。嘿嘿,不好意思啊!”

傅琢玉淡淡的笑:“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快回去吧,春宵一刻值千金。”

“谢谢joy姐!那我走了啊!”

傅琢玉看着那道小巧玲珑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门的背后,嘴角的笑意终于降了下来——

第二天下午四点,傅琢玉收拾好自己的着装,拎着包出门。因为对香港并不熟悉,她也不想浪费时间找公交和地铁,直接打了个的去往梁雄所说的港式餐厅。

梁雄人至中年有些发福,尽管如此,他把自己打扮的非常规整整洁,西装笔挺,黑得发亮的皮鞋,还有用发胶固定的发型。保养的也非常好,不显老气,看上去十分干练。

着装,还有身上的配饰,一看便是成功的生意人。

两人打过招呼便坐了下来。

傅琢玉原以为梁雄是个蛮不讲理的暴发户,所以她昨晚还准备了好多演讲词,就怕今天面对客户无法做到最好。

却不想梁雄非常健谈,大多数时候都是他在说,傅琢玉在听。

傅琢玉的举止得体,看上去很得梁雄的欢心,最后梁雄满意地对傅琢玉点了点头:“miss wu,很高兴认识你,今天和你的谈话很高兴。不好意思,有纸吗?”

傅琢玉从包里拿出一本笔记本,推到梁雄面前,“梁先生。”

梁雄掏出了一支笔,在笔记本上写下一串似乎熟记于心的地址,然后递给傅琢玉,“miss wu,以后能否请你周一、周三、周五的晚上八点,和周六周日的下午一点都去这张纸上的地址?”

傅琢玉愣了愣:“梁先生,这个时间是不是太集中了,一般来说,一周一到两次就可以了,太密集的心理治疗并不一定有效。”

梁雄笑出了声来:“吴小姐是觉得这样会影响到你个人休息时间吗?”

虽然心里确实是这么想的,但嘴上毕竟不能这么说,傅琢玉笑着摇了摇头,“也不是……”

梁雄打断了她的话端,“既然不是,就没有什么问题了。吴小姐,一般您一次疗程多少时间?”

“时间不定,因为客户的需求不同,我们可以调整,有可能您不了解,我们这行是按小时收费的。”

“梁小姐,我这个人呢算术比较差,我们按次收费可以吧?一次一个小时也算一次,一次五个小时也算一次,一次我给这个数……”梁雄伸出了食指,比了一个“1”。

傅琢玉在心底冷笑,“梁先生,若是只有一千的话,按照我的收费标准,一小时三百,如果五个小时的话,早就超……”

梁雄晃了晃食指,“nonono,吴小姐,再加一个零。我梁雄不是那么吝啬的人,只要吴小姐做得好,我可以在再这个基础上付双倍的价格。”

傅琢玉一怔,这个价格还真是……诱人啊……

她却说:“梁先生,这不合行规,每行都有每行的规矩。”

梁雄说:“这是私人的要求,只有你和我知道,你就当做赚点外快。”他双手交叉,笑着说,“你接下来要招待的这位先生要求很高,这点报酬也是你应得的。”

傅琢玉皱了皱眉:“梁先生,难道……不是你?”

梁雄说:“哦,忘了跟你说,他是我的一个朋友,具体的不方便多说,你去见了就知道了。”

傅琢玉说:“梁先生,你出价这么高,我也不舍得拒绝。但是一次都没见过的人,我并不确定他是否喜欢或者适应我的治疗。心理医生和病人之间也是要看缘分的。万一没有效果,不是浪费您的钱么。这样吧,我先试一次,这一次我不收费,如果各方面都很适应,我就接下这个case。”

梁雄点点头,说:“吴小姐,我就喜欢您这样长得又漂亮又知书达理的女人。”

傅琢玉笑了笑:“梁先生,谢谢您的夸奖。但是我还是想提一下,这个治疗频率太高了,心理问题并不适合这样频繁的治疗。”

“吴小姐,这个是他的要求,您也只能配合一下了,辛苦你了,所以我说那个数字的报酬是你应得的。接下来麻烦吴小姐了。”

傅琢玉叹了口气。

接下来的时间,她恐怕会很忙了——

第二天放学之后,她匆匆在外面吃了点,就打的去了半山。

她坐在计程车上不自觉地叹气,本来来香港一方面是学习,另一方面也是休整。结果不想却比之前更忙。

计程车上的司机好奇地用广东话问她话。

她笑了笑:“师傅,不好意思,我不会粤语,能不能麻烦您说普通话?”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问:“你是大陆过来旅游的吗?”

她点了点头:“算是吧。”

司机又问:“去半山找朋友吗?你纸上的地址是半山的别墅区,那里都是富豪。”

她说:“不是朋友,只是受朋友之托过去办点事。”

她和司机又聊了两句,很快就到了地方。

她付钱下车,看了眼时间,还有半个多小时。

因为她要进的别墅区一般的车不能进去,她只能走进去,没想到到门口时还被门卫拦了下来,“不好意思,这里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哦……”傅琢玉从兜里拿出纸条,给保安看,“我是这家主人的心理医生,因为是第一次,所以大概没有通知过你们,需要我打个电话吗?”

把电话拿出来时,她才想起来并没有他的电话,刚要让保安通融一下时,保安问她:“不好意思,请问您叫什么?”

“我姓吴,joy wu,能不能麻烦您通知一下主人,告诉他我的名字就可以了。”

保安回想了一下,“吴小姐?”他的脸上几乎是立刻布上了笑容,同时指了指旁边停着的黑色奔驰,“吴小姐不好意思,这是石先生给您安排的车,我会送您进去。”

真是至高无上的待遇啊!

一路上傅琢玉看着边上的别墅,还有茂密的绿化,心中感慨着有钱人的挥霍。

没想到还有很长一段路,好一会儿才到了目的地。

保安通知了主人,并将车子开进了停车库内。

她一个人走上了阶梯,大门开着,没有人在门口。她走了进去,还是没有人,她有些疑惑,既然知道她来了,至少要来接一下她吧,没有主人的指示,她哪里敢在装修这么豪华的大别墅里随便走动。

不会不在家吧?不像不在家的样子啊,门都开着,那人呢……在楼上不下来了么?

她仰起头,对着楼上不轻不响地喊:“不好意思,请问有人吗?”

可惜没有人回应她。

她在客厅里手足无措地站了好一会儿,正当她无奈地准备打电话给梁雄时,突然从楼上传来了一阵拖鞋与地板接触的声音。

她竖起耳朵听,走了几步仰头看着楼上,隐隐约约地看见一个身影,却什么都没有看清。

她连忙退至玄关,装作一直没有走动过的样子。

过了几秒,她看见楼梯的尽头出现了一个人影。

傅琢玉从下到上看过去,细长的双腿,硬朗挺拔的身体,他穿着简单宽松的家居服,但傅琢玉还是能看得出来他的身材很好。

视线移到他的脸上时,傅琢玉倏地一顿,眸光停滞,那一瞬间,仿佛空气都停止了流动,一切静止。

下一秒,他一边擦着尚在滴着水的头发,一边走到了她的面前,漠然的表情,冷淡的话语:“久等了,joy wu。”

逃避

石定尘把洁白的毛巾往边上一丢,指了指偌大的沙发,用蹩脚的普通话说:“坐。”

傅琢玉却站在原地不动,石定尘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眼神意味不明。

傅琢玉闭上双眼,呼了口气,心中满满的无法言喻的感觉,就像掉入了一片海里,她使劲地扑腾,但结果不过是越陷越深。

前方是泥泞的泥潭,她是要选择继续前进,还是折路而返?

她不明白的是,她只是想要一份简简单单的爱情,安安稳稳的生活,为什么所有的事情都要向复杂的方向发展?

如果他是那个人,他这样的举动让她很失望。

如果他不是,她就没有再在他身上浪费时间的需要。

他一个人就够了,她不想再和一个莫名其妙的和他长得很像的人有任何瓜葛。

所有的一切都像是策划好的似的,从她来到香港开始,尽管只见了两次面,但她却像是无所不在似的,一直围绕在她身边。她住的房子的房东,她朋友的男朋友,还有她即将要面对的她的病人,原来都是一个人,他一样姓石,只是他叫石定尘。

这个叫石定尘的男人,已经闲散地坐在了沙发上,慵懒的神情依然是无法掩饰的冰冷,他的每个字如冰刀一样在她耳边凌厉地落下,“吴医生,不要让我把话说第二遍。”

傅琢玉张开了双眸,像是下了某种决定,她决绝地转过身,往大门口走去。

她刚要开门,门突然被一只手猛地按上。

“现在的心理医生都这样?连声招呼都不打就擅自离开?”

她转过身,对面的男人嘴唇抿成了一条线,脸色暗沉,yīn晴不定,似乎有一瞬他的嘴角勾勒出一抹讥诮的笑意,令傅琢玉感到心寒。

她勾了勾唇,露出一抹无懈可击的虚假笑容,“石先生,很抱歉,我恐怕不能做你的心理医生。”

男人面无表情地收回了手,□□了裤袋里,“原因。”

“是我个人的问题,石先生。”

“个人问题?”他稍微扯了扯嘴角,却是皮笑肉不笑,“看你的表情,应该是不想见我?”

傅琢玉抿嘴笑了笑,“石先生,不好意思,先走一步。”

“你要搬家吗?”石定尘在她身后问。

傅琢玉转过身,“石先生,我想你不会用这么幼稚的手段吧?租金我会定期打到你的账户上,但是多余的见面就免了吧。”她吸了口气,佯作想起什么事的样子,“啊,有可能很奇怪,但不要问我原因,我也不知道原因,你可以当我是神经病。”

“心理医生是神经病。这个笑话真好笑。”但他的脸上却没有任何笑容。

傅琢玉保持笑容,“石先生,再见。”

“如果我出十倍的价格呢,也不做么?”

傅琢玉坚定地摇头,“不做。”

傅琢玉换鞋走出去的时候,听见石定尘略戏谑的声音:“吴医生,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

傅琢玉忍住心中深深的疑惑,咬着牙头也不回地走了——

隔天梁雄给她打电话,在电话里大肆表扬了她一番,说是石定尘非常满意她,让她周三一定要准时到,钱他已经按双倍的价格打进了她的账户,先打了两周的费用,一共二十万。

傅琢玉不得不悄悄走出了教室,外面的走廊里异常的安静,她只好出教学楼在室外说话。

“梁先生,您大概不知道,昨天我并没有为石先生做过什么。个人原因,我不想接这个case,梁先生,那二十万我会还给您。”

“吴医生,你现在在跟我开玩笑吗,石先生第一次这么满意一个人,你却跟我说你不做了?吴医生,什么个人原因不能放一下?我给你加钱,三倍四倍?”

“梁先生,不是钱的问题,这个忙我不能帮。”

说到最后梁雄几乎是用恳求的语气,但傅琢玉异常坚定,只是拒绝。

就连颜老师都很快给她打来了电话。

她只说了一句话:“颜老师,如果有一个长得和他很像的人给你设下了圈套,而你却连是不是他都不知道,你会选择跳下去,还是绕开他离开?”

“你遇见他了?”

她苦笑了一声,“也有可能不是他。”

颜筝一阵静默,过了会儿说:“你不想接就不接吧,反正我们也不缺那么点钱。”其实不止那么一点钱,但如果做得不称心,再多的钱也没有用。颜筝是很明白这一点的。

傅琢玉感激地说:“颜老师,谢谢。”

她连续接完两个电话,准备折身回去时,脚步忽然停了下来。

她抬起头,静静地看着前方的人。

空旷的校园里,他玉树临风地站在日光下,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他双手插在裤袋里,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傅琢玉不禁蹙了蹙眉。怎么是他,他怎么来了?

他淡淡地微笑,迎面而来。

第一句话便是:“吴医生,终于找到你了。”

如果不是他此刻就站在她的面前,傅琢玉恐怕已经忘了这个人。

说起来,当初她这么着急的来香港大部分原因是因为他。

成长的过程给她忠告:得而不喜,失而不忧,宠辱不惊,去留无意。

可是她终究做不到,她能做到的就是,能逃则逃,能避则避,万不得已,迎面而上。

她莞尔一笑:“叶先生,您大老远的跑一趟香港不容易。不如这样吧,等我上完了课,我请叶先生吃饭。”

“好啊。”叶棕淡淡的一笑。

傅琢玉五点多才下课,天空依旧湛蓝,清风如缕丝丝飘过,吹拂起她留了七年的长发,她将头发捋到耳后,抬眸看见一抹颀长清瘦、温文儒雅的身影正在不远处直直地伫立着。

她听到身边有一个女孩子偷偷指着叶棕的方向,低头惊呼:“靓仔!”

然后旁边的一群女孩子哄然大笑,开始窃声讨论着什么。只可惜她们说的是广东话,她听不懂。

但是“靓仔”这两个字她还是听懂了,她好整以暇地上下仔细地打量了叶棕一会儿,最后笑了下,如果不带有色眼镜看人的话,他确实是“靓仔”。

而许多女孩子眼中的“靓仔”这时在人群中张望到了自己想找的人,大步流星地向她走来,最后稳稳地停在了傅琢玉的面前。

傅琢玉完全没有想到这一出,她旁边还跟着单洁,单洁讶异的眼神在他们身上反复的流转,她还听到身边其他女孩子的吸气声和叹息声。

傅琢玉怔了怔,然后转头对单洁笑了笑:“小洁,我晚上约了人,不跟你一块走了。”

单洁也是个聪明人,她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嘿嘿,知道啦,joy姐你好好玩啊,玩的高兴一点啊。如果明天早上来不及的话给我电话,我会帮你带一套衣服出来的!”

傅琢玉被她这么一说,又好气又好笑,无奈地瞪了她一眼,却又拍了拍她的肩膀,“早点回家,路上小心。”

单洁给她敬了个礼,“yes,madam!”

傅琢玉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待单洁走远,傅琢玉的笑容终于浅了下去,她抬头看了一眼叶棕,先向前走了起来,边走边说:“没想到你能等那么久,走吧。”

叶棕跟上她,“傅小姐请客,我怎么能错过?”

“那请问叶先生您想吃些什么呢?”

“我比较随意,傅小姐……您做决定就好。”

傅琢玉这才意识到叶棕对她称呼上的改变,她有一丝的恼怒,但又不能发火,只能不动声色道:“叶先生,我姓吴,若是您再喊错了,可得您请客了哦。”

“请客倒不是什么大事,只要吴小姐愿意作陪。”

傅琢玉着实弄不懂他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关子,她想了想,有些事情总要说清楚的,如果她不主动出击,她就永远处于被动的弱势,这样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很不好。

傅琢玉想起单洁之前跟她提到过的比较有名的茶餐厅,于是她便带叶棕去了华星冰室。

他们下车之后,叶棕看了前方的餐厅,脚步顿了顿。

傅琢玉挑眉看向他:“不介意我请你吃这个吧?你大鱼大肉燕窝鱼翅吃多了,偶尔换换口味应该也还不错。”

叶棕看着她笑了笑,抬脚迈了进去。

他们坐下来各自点了东西,等待的间隙傅琢玉说:“叶先生,你如果只是为了心理治疗特地跑来香港,那完全没有必要,说实话,你没有任何心理上的问题。”

“我知道。”他的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说的大言不惭。

傅琢玉哼笑出声,“叶先生,您可真有意思。既然没有心理问题,为什么来找我?”

“傅小姐……”叶棕顿了顿,诡异的一笑,“哦,不好意思,吴小姐,其实你心里很清楚我为什么来找你,不是吗?”

傅琢玉放在桌下的手不自觉地紧紧攥成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手心中,但表面上她还是只能挂着笑,“叶先生,这话我就听不懂了,我又不是您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会知道您的想法。既然您不是来看病的,我也不需要跟您太客气了。我们都是成年人了,做事都有分寸,叶先生,您就别拐弯抹角了,我们一次性把问题解决吧。您到底为什么盯着我不放?”

叶棕定定地看着她,傅琢玉不肯认输地同他对视,但看了一会儿她就莫名的心悸,有点承受不住地移开了目光。

叶棕又笑了。

这时,服务员端着他们点的东西上来。

叶棕摆好餐盘,拿起叉子开始吃面。

傅琢玉皱了皱眉头,“叶先生……”

叶棕头也不抬,慢条斯理地将嘴里的面吃完,拿起纸巾擦了擦嘴角,一副教养极好的样子。

他抬头看着她,指了指她面前的盘子,说:“傅小姐……哦,不好意思,实在改不过来。食不言寝不语,我们先把东西吃完了再谈好么?”

他又低下了头,傅琢玉无奈。

她心里装着心事,有些食不知味。

吃到一半时,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拿出手机来看了一下,心跳顿时一滞,所有的思绪都被她抛在了脑后。

她腾地站了起来,对叶棕说:“叶先生,抱歉,我出去接个电话。”

她步履匆匆,叶棕还来不及说什么,就见她走出了门口。

来来往往的行人很多,傅琢玉找不到隐蔽的地方,怕那头的人等太久,只好在街上接起了电话。

几乎是立刻手机里冒出了一个可爱的稚嫩的声音:“妈咪——”

诗诗

“妈咪——”

这是一个能令她的疲惫和烦躁在一瞬间统统消失的叫声,现在只有这个声音能够让她鼓足勇气战胜一切。

曾经的很多时候,她只有听见她的声音,她才能确信自己还活着,自己还能够撑下去,就算仅仅只是听到她的哭声。

十九岁,她的小狮子出生的时候,她才十九岁。

她却觉得自己好像已经度过了半个世纪般漫长的时间。

那时的痛苦和绝望只有自己知道,妈妈和曲池常常来陪着她,就怕她做什么傻事。

只是他们或许不是真正地了解她。

就算在她面前放着一把刀,她也不会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因为她要带着她的小狮子再次来到那个人的面前,然后狠狠地甩他一个巴掌。

这就是他亲手把她丢下的后果。

可惜事过境迁,现在的心境和当时早就不同了。

没有谁会一直维持现状,没有谁会一尘不变。

大概唯一没有改变的就是,她从不曾后悔生下小狮子。

“mami,why don-t you say anything?!”小狮子的声音带着些幽怨,带着些赌气。

傅琢玉抹了抹眼角不自觉溢出的水珠,吸了吸鼻子说,“诗诗在做什么?最近有没有乖乖听外婆的话?”

小狮子大惊小怪地说:“mami,you have caught a cold!”她的情绪变化很快,这不语气中又充满了担心。

“妈咪很好,没有感冒。诗诗你最近有没有好好学中文,不要偷懒。妈咪不是和你说过了吗?妈咪和外婆跟你说中文的时候你也要用中文回答。”

“mami……”

“说中文。”

“mami,i miss you,i haven-t seen you for a long long time。”

傅琢玉的心里不禁有点难受,但是她强忍了下来,“诗诗,说中文,不然妈咪生气了,就要挂电话咯。”

“妈咪妈咪,你都两周没有给我打电话了,你现在还要挂电话,你都不想诗诗吗?”

“想啊,可是妈咪这边有点忙,而且妈咪和诗诗那边是有时差的,妈咪白天在上班的时候,诗诗晚上要睡觉,所以妈咪不能总是打电话给你啊。”

“可是,妈咪,我觉得你说的都是excuse,如果你真的想诗诗,一定会天天给诗诗打电话的。妈咪,诗诗都等了两周了,可是你却一个电话都没有,妈咪,你是不是不要诗诗了?”

“诗诗,你乖一点,不要闹。”

“妈咪,你是不是又头疼了啊?”

“没有没有,诗诗妈咪没事。诗诗,你听妈咪的话,好好学中文,再过两个月,诗诗过来陪妈咪好不好?”

“去中国吗?”

“嗯,妈咪和外婆外公,还有你曲叔叔的祖国。”

“什么是祖国?”

“motherland,知道吗?”

“噢,那外婆也要回祖国吗?”

“外婆不回来,就诗诗一个人回来。”

“外婆为什么不回去?”

“因为……”傅琢玉想了半天,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刚要开口时,就听见吴玲玉在旁边窸窸窣窣的声音,“因为外婆身体不好,不能乘飞机。”

“可是我想外婆一起去,否则我会想外婆的。”

“外婆也会想诗诗的,诗诗经常和妈妈回来看外婆好不好?”

“不好,外婆不去我也不去!”

“诗诗!”傅琢玉皱着眉头提高了音量,“你不听妈妈和外婆的话了?!”

“妈咪,你在哪里啊?你什么时候回来?”

“诗诗,你想不想爸爸?想不想见见你爸爸,你爸爸在中国。”

“爸爸?!”诗诗愣了一下,“妈咪,爸爸回他的星球补充好能量水晶回来了?”

傅琢玉失笑,“是啊,爸爸很想很想诗诗,爸爸想看看诗诗。”

“爸爸既然是外星人,为什么不能来我这里看我?”

“因为……因为有规定,爸爸的星球上规定爸爸只能待在中国,不能去其他地方,否则就会死掉!”

“这样啊……”小狮子犹豫了很久很久,最后弱弱的声音似乎带着一丝委屈,“那好吧。”

“诗诗那就这样说好咯。诗诗,来,和妈咪拉钩。”傅琢玉对着电话说。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收线后很久,傅琢玉都没有从小狮子的声音从回过神来。

这就是她不愿意经常给家里打电话的原因。

每次听到小狮子呼唤她和她吵闹,她就会自我陷入到一种很惆怅而心痛的感觉中,也令她产生了分分钟回到她身边的想法。

但是她知道她不能这么做,她的根在这里,也只有在国内她才有一丝希望找到他。

只是这个时候接小狮子回来并不合适。

首先,她需要确保那个人还在,第二,她需要确保那个人还喜欢着她,而不是为了他们无意间多出的结晶而被迫和她重新在一起。

她强制自己收起了胡乱的无法沉静的思绪,转过头,却发现叶棕靠在了垃圾桶旁抽着烟。

她走进他,他连忙摁灭了烟头,丢入了垃圾桶。

他从一直拎着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瓶矿泉水,咕噜咕噜喝了半瓶之后,口中的异味少了很多。他说:“这里环境不太好,挑个安静点的地方吧,我请你。”

叶棕熟门熟路地带着她去了龙景轩,挑了个包厢坐了下来。

两个人都醉翁之意不在酒,随便点了几个点心就作罢。

没想到叶棕的第一句话却是:“你有孩子了?”

傅琢玉不禁皱了皱眉:“你偷听我讲电话?”

叶棕又问:“石晋阳的?”

傅琢玉说:“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石晋阳是谁,我不认识。”

叶棕的嘴角勾勒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他突然把公文包放到了桌上,然后拉开了拉链,从里面抽出了一个牛皮纸文件袋,推到了她的面前。

光用看的就能看出来文件袋里厚厚一刀的东西。

傅琢玉疑惑地瞥了叶棕一眼。

叶棕做了个请的手势,“傅小姐,你可以打开看看。”

傅琢玉拉着细绳,一圈一圈绕开,从触感可以感觉到里面是如书本一样的东西,她打开后,把一刀纸张从里面拿了出来,扫到了封面最上方的名字,她不禁幽幽地一怔。

姓名:傅琢玉。

旁边还附了一张清晰的证件照。

她快速地往后翻,有很多很多她的照片,她甚至不知道这些什么时候拍的,从哪里来的,当然,其中也包括她和石晋阳的合照。还有很多的文字说明。

她冷吸了一口气。

幸好,资料上面并没有她现状的分析。

可她心里想到的是,如果叶棕能调查的到她这么多的资料,那么那个人是不是也可以,甚至于说,七年前,在她没有出国之前,那个人也早就对她的信息和来头了若指掌,只是到了最后才揭穿她?

不是以前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重要的是,就算她更名改姓,是不是他一样能够把她这几年来的所有情况都了若指掌?

傅琢玉把资料塞回了文件袋里,淡淡道:“叶先生,给我看这些做什么?”

“傅小姐,我调查了你六年,这些都是我六年努力下来的结果。若你觉得我看了你六年的照片还是会认不出你的话,你也太小看我了,更何况你就坐在我的面前。我还能背出你的三围,你信不信?78 61 84。”

傅琢玉莞尔一笑:“叶先生,我是不是该为您拍手。只可惜这是我七年前的三围了,您是不是忘了更新数据?”

叶棕道:“傅小姐,开个玩笑而已。既然大家现在都坦白了,那我想你应该知道我来找你的原因了吧?”

傅琢玉说:“叶先生,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帮你?”

“石晋阳对你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甚至到最后还是那么自私。听说你离开时肚子里已经有了孩子?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告诉他,不过看情况……无论有没有告诉他,结果似乎都似乎不尽人意。石晋阳是个心思很缜密的人,如果不是经过了精密的计划,他不会选择轻易自首。你应该听说过关于他父亲的事情,在他自首之前,他父亲先被贬谪,其实这都是他一手cāo纵的,先是利用关系让他父亲下位,把他父亲调去乡下,这样一来,到关键的时刻,他可以不牵扯到自己的家人,唯一的牵扯就是叶家,他既可以给叶家带来创伤,同时又可以摆脱叶家的羽翼,所以他毫不犹豫。大概这个计划中唯一有可能的变化就是你,但是石晋阳将你保护的太好,没人能够动你。但我没有想到的是,石晋阳最后还是抛下了你和他的孩子。”

“叶先生……”傅琢玉举起杯子抿了口果汁,“你这样当我的面诋毁我孩子他爸,挑拨离间我们的关系,你以为能成功么?”

“傅小姐,这不是挑拨离间,这是事实。如果他爱你,就不会七年都没有消息,事实上,如我上次对你所说,他在监狱的第二年就已经不见了。”

“叶先生,你上次也说了,他已经死了。”

“你我都很明白,死还是他打的一张牌而已,石晋阳辛辛苦苦计划好了一切,怎么可能会死?”

“所以呢,你想怎么样?想借用我找到石晋阳,然后再将他打垮?叶棕,我还没有那么蠢,会帮你做这种事。不管我喜不喜欢或者恨不恨石晋阳,我都不打算再和以前有任何牵扯,我现在只想好好过日子。很抱歉,今天的谈话令我很不愉快,我想先走一步。”

她拎起包站起来,叶棕没有阻止她。

过了一会儿,她想起一件事,转过头来,对叶棕冷静地说:“叶先生,还有……恐怕您搞错了,我孩子的父亲不是石晋阳。我现在生活得很好,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

宿醉

傅琢玉打开包厢门,垂眸向门口走去,步履匆匆。

忽然耳边传来了一阵骚动,她看向前方,见到一批人从另一个包厢里出来。西装革履,莺燕环绕,为首的居然是一个熟悉的身影。

石定尘。

而他旁边是一个她并不认识的女人。穿着黑色的裸肩晚礼服,踩着黑色的高跟鞋,大大的波浪卷披在一侧的肩上,一颦一笑都如黑珍珠般耀眼,气质绝佳,右手挽着石定尘,两人显得十分亲密。

傅琢玉愣了愣,视线便瞥向一边,装作没看见似的,继续向前。

路过他们身边的时候,她非常希望自己可以具有缩小术,甚至隐身,这样就没人可以发现他。她有种预感,石定尘一定会发现她,并且叫住她。

果然,不出她所料。

“joy。”一个淡淡的声音,不紧不慢,不轻不重,却异常清晰地钻进了她的耳朵。

她当做没有听见。

“吴医生,这么走掉不合适吧?不跟我打个招呼么?”那个声音又在不远处响了起来。

傅琢玉终究停下了步伐。她一时之间没有转头,直到稀稀拉拉的脚步声渐行渐近,她不禁幽幽地叹了口气。

她的面前一大伙人,除了石定尘之外的每个人都眼色各异,有诧异、有探究、也有钦羡……

她抿了抿嘴,嘴唇一阵干燥。

“吴医生,你可是第一个看见我就逃的人。”他的语气中带着淡淡的嘲讽,脸上却面无表情,好像在说一件一本正经的事似的。

她面对众人,只能勉强地笑了笑:“原来是石先生,不好意思,以为是不认识的人呢,石先生有什么事么?”

旁边有人故意说道:“石总,不介绍一下这位靓女?”

石定尘挑眉看了那人一眼,“我的心理医生。怎么,刘总,您也有兴趣么?”

最后一句话听上去有种近乎威胁的味道,将那人问的有些讪讪的,“石总,您真会开玩笑,我最近吃得饱睡得着,用不着心理医生呢,哈哈哈……”

石定尘微微扯了扯嘴角,转回目光,停留在傅琢玉的身上。

傅琢玉想了想,微笑道:“石先生,有一点我必须纠正一下,我是您曾经的心理医生。”

石定尘不动声色,过了一会儿,说:“吴医生,我就说我们很快就会再见的,你看我说的没错吧。”

傅琢玉说:“石先生真是料事如神。没想到能在这里碰见你,真巧呢。”

“是,巧的很。吴医生也在这里吃饭,一个人?”

傅琢玉垂眸笑了笑,随后仰起头来毫不退缩地同他对视,“石先生,您的女伴真漂亮。”

石定尘顿了顿,扫了一眼旁边的美人,突然手搭上了她的腰部,用力地往怀里一扯,“吴医生真有眼光呢。”

傅琢玉浅浅一笑,“石先生,若没什么事的话,我就不打扰您,先走一步了。”

“好啊。”石定尘轻松而爽快地回答,“吴医生,路上小心。哦,对了,别忘了明天八点准时到。”

傅琢玉皱了皱眉头,“石先生,我想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石定尘说:“吴医生,你不是说要走了吗,还不走?要跟我们一起续下摊吗?”

傅琢玉发觉今天石定尘的话特别多,也特别的霸道,她注意到他脸上有微微红晕,兴许是喝了酒的缘故。

既然他已经对她下了逐客令,那她也不好当着众人的面让他下不来台,这不是她的作风。

不过,她的底线也在那里,她明天是肯定不会去的。他总不能逼着她去吧?她现在也没什么好被威胁的。

总之,只要他一天不承认他是石晋阳,她就一天不会同他有任何瓜葛。

她边想着边走出了酒店。

晚风袭来,不知不觉一股幽怨和悲伤袭上她的心头。

人是那么容易被周边的环境所影响,不过是飘来若隐若现的歌词“一路上有你,苦一点也愿意,就算是为了分离与我相遇……”,就让她感到了一阵人事尽非的苍凉。

她还记得很久很久之前,她把他的手当做枕头,靠在他的怀里,让他给她唱歌,他犹豫了许久,最后唱了这首歌,而她伴着他的歌声进入沉沉的梦乡。

那么温柔宠溺的歌声,她至今还犹然在耳边。

华灯初上,这座城市才进入最热闹的时候。

越嘈杂的地方,越能映照心底的慌乱。

她看着脚下从后面渐渐向前移动的人影,赶路的人群不断覆盖住灰暗的踪影,而她却越走越慢,最后只剩下她和路灯形影相吊。

石定尘……

她还是被他影响了。

她偶然瞥见路边一家pub,冥冥之中有一个声音在劝说她进去,她忽然就有种一醉方休的冲动。

尽管借酒浇愁愁更愁,但就算只有一时半刻地断片,也好过这样无底洞的想念,就像喝中药一样,苦不堪言,连含着糖都止不住苦涩的蔓延。

反正到了明天早上,又是一个明天,她又要开始忙碌的生活。

她穿的很是普通,又没有梳妆打扮,简直是pub里的另类。

但不想还有几位男士与她打招呼,都被她客气地拒绝。

只是到最后,她喝的有些迷糊,意识渐渐不清,见到眼前的男人嘴唇不断的翕合,却已经分辨不出他说的到底是什么,身体里仿佛有一股火正在燃烧,烧的她全身发热,手心里、脊背上都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她觉得口干舌燥。朦朦胧胧中看见她的面前又多了一杯蓝色的调制酒,她异常兴奋,举起酒杯来一饮而尽,酒甜甜的,很好喝,她不禁舔了舔嘴唇上留下的余味。

前方的男人靠的她越来越近,她都没有发觉。

她好像被人搀扶了起来,然后……然后好像又被扯了一下,她听见有个人在说:“……她是我女朋友。”

她一个没站稳,倒在那人的身上。却不是想象中的奇特的沐浴rǔ的味道和淡淡的古龙水的混杂香味,而是一种植物的味道,再凑上去闻,类似于中药的香味,苦苦的,但是有种异样的香。

她觉得这味道还挺好闻的,比香水的味道要好一些,不禁多闻了几下。

然后……胃里有一股气瞬间涌了上来,她一个没憋住,情不自禁地吐了出来——

第二天醒过来时,她一睁眼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周围的陈设和她记忆中的完全不同。她几乎是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

看样子好像是酒店的总统套房,又像是酒店式公寓,总之房间里的装潢和布置都十分豪华。

她不经意间瞥见床头柜上有一个玻璃杯,杯里装着大半杯的水,纯净的水中漂浮着两片柠檬片。

她正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有些晕眩,便拿起杯子来咕噜咕噜喝了个见底。

她放下杯子,揉了揉太阳穴,回忆昨晚上的情景。

她只记得从龙景轩出来后去pub喝了个烂醉,后来的事已经完全想不出来,她是怎么走出去的又是怎么到的这里,她统统都没有印象了。

她拎起被子的一角,朝里看了一眼。

她身上变成了一套她的记忆中不曾有过的家居服,而她昨晚的那套衣服早已不知所踪。

她的头越来越晕了。

宿醉带来的后遗症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她的酒量一向不是很好,她不该喝酒的。

她还在想她现在是该躺回床上好好反省,还是立马走人,房间的人忽然被人从外面打开。

门口出现了一个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的身影。

傅琢玉顿时心一阵凉透。

男人见她已经醒了,似乎有些惊讶,但很快就若无其事地淡淡一笑:“醒了?我给你泡了柠檬水醒酒……”他刚要指向床头柜,却发现只剩一个空杯子,他微微挑了挑眉,“已经喝完了啊……”

傅琢玉没耐心等他说完,匆忙地打断了他:“怎么是你?!”

男人笑了笑,“怎么不能是我?还是说,不是你意料中的人,所以你感到很失望?”

傅琢玉没有心情再去应付他,开门见山地问:“叶棕,昨天我的衣服是你帮我换的?”

叶棕说:“傅小姐,我比你大十二岁,可以算的上是你的长辈,你这样直呼其名是不是不太好?”

傅琢玉说:“抱歉,叶先生,昨天我的衣服是不是您帮我换的?”

叶棕顺势靠在了墙边,双手从裤袋里拿出,交叉横在了xiōng前,“你有在这里发现第三个人吗?”

傅琢玉皱了皱眉头,不知道叶棕到底是说真的,还是仅仅只是想要试探她的反应,她想了想,说:“叶先生,我比您小十二岁,可以算得上是您的小辈,您这样不经过我同意就擅自动我的衣服是不是不太好?”

她把相同的话反击了他,她说完之后,叶棕就眯起了双眸好整以暇地打量着她,眼中似乎带着深入的探究,好像要望进她的心里去。

过了一会儿,叶棕说:“我让客房部的服务员来给你换的。”

傅琢玉松了口气,“有劳叶先生您费心了,多谢。”

叶棕不以为意,没有说什么。

傅琢玉放宽了心才想到上课的事情,一看墙壁上的时钟,居然已经是中午十一点二十二分。

她吓了一跳,连忙下了床。

晃了一圈还是没找到自己的衣服,便问:“叶先生,请问我的衣服呢?”

叶棕说:“让她们拿去洗了。你昨天吐得全身都是。”

“什么时候能好?”

叶棕耸肩,“不知道。”

傅琢玉皱了皱眉,又问:“卫生间在哪儿?”

叶棕带她到卫生间门口,她走进去,发现盥洗台上多了一套洗漱用品,应该是叶棕给她准备的。

她洗漱完毕后,叶棕已不见人影。

她听见厨房里传来炒菜的声音,应该是在烧午饭。

她想了很久,不告而别绝对是最差劲的逃避,于是她敲了敲厨房的门,怕他听不到又将门拉开。

“叶先生——”

叶棕边炒菜边转过了头,手上把持着锅铲,身上兜着围裙,俨然一副家庭煮男的模样。

傅琢玉想,叶棕这样温吞的个性,确实适合当老师,而不是从政,抛开主观的判定,客观来说,嫁给叶棕的女人应该很幸福。

“叶先生,打扰了你一晚上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先走了。”

“等等!”他叫住她,“你一晚上又一个上午没有吃东西,肚子不饿么?”

厨房里的菜香令她瞬间感到了饥饿,肚子都开始叫唤。

尽管很饿,但她还是说了声“再见”,径直向门口走去。

“joy!”叶棕关掉了电磁炉,转过了身来,从厨房里冲了出来,“我昨天在龙景轩里看见了一个人,他就是石晋阳,对吧?”

心动

傅琢玉到酒店前台去询问昨天干洗的衣物,得知还没有洗完,她只好打车到最近的商城买了一套再普通不过的休闲服换上。

打了个电话给单洁,让她占个座,单洁连声答应,但电话里暧昧的笑听得她很不舒服。

她到了学校,单洁打量着她身上的新衣服,捂着嘴笑,“不是都说了如果来不及就给我来电话吗,我帮你带衣服过来。”

傅琢玉放下包,坐了下来,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打趣道:“我没想什么呀。”

傅琢玉不想多说,拿出书来对单洁说:“给我抄下笔记?”

单洁举着笔记本在她面前晃了晃,笑得花枝乱颤,“你昨晚没回家吧?我打电话去你家了,但是没人接。”

“……”

她叫嚷道:“告诉我你们昨晚干了什么,我就借你!”

傅琢玉觉得单洁就跟个小孩子似的,但转念一想,她确实还是个孩子。

她简答地答:“没干什么,我们只是朋友。”

单洁不以为然,“朋友会在外面过夜?”

“难道要带回家过夜吗?”

傅琢玉的反问让单洁一怔,单洁微微诧异,“joy姐,我还以为……”

“以为我不是那么随便的人是吗?”傅琢玉勾唇笑了笑,却是没有丝毫的笑意,“其实我就是这么随便。”

单洁似乎抿着唇吞了口口水,吐着舌头把笔记本推到了傅琢玉的面前,“你不会生气了吧?”

“没有。”傅琢玉低头抄笔记,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问道,“对了,你和你男朋友恋爱多久了?”

单洁忽然红了脸,羞涩地一笑:“也没多久呢,我来香港之后,大约两周吧。”

“哦……你对他了解吗?”傅琢玉想了想,补充了一句,“我的意思是,你知道他的过去吗?了解他现在的日常生活吗?”

单洁有些疑惑:“怎么突然问这个?你认识他?”

傅琢玉摇了摇头,安抚般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当然不认识。作为你的朋友,我只是想以过来人的身份提醒你,在和一个男的交往时,你可以不介意他的从前,但一定要清楚他的现在,包括他对你是不是真心的,他对你好不好,外面是不是还有其他的女人等等。不要不信任他,但也不要傻傻地全相信他,免得最后被骗的尸骨无存。”

单洁皱了皱眉头,好像对她的这番话有些不悦,她稍稍提高了语调,“joy姐,我怎么听你的意思是在说,我男朋友只是玩玩我?”

傅琢玉耸了耸肩,看似随意地说:“我之前碰到过这样的事,所以给你个忠告而已,无需多想。”

单洁睁大了双眸,眼中透出好奇的神色,似乎想问下去,但看傅琢玉冷漠的表情,想了想还是憋了回去。

放学时,两个人意外看到石定尘等在校门口的身影,单洁兴奋地先跑了过去,“阿尘,你怎么来了?”

石定尘的视线扫过傅琢玉,回到单洁的脸上,“下班早,顺便过来接你。”

单洁脸上洋溢着可以称之为幸福的笑容。

傅琢玉垂眸上前,对单洁和石定尘笑了笑:“我先走了?”

单洁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好……”

石定尘却说:“吴小姐一个人?不如和我们一起共进晚餐?”

“石先生,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已约了人,改天吧。”

“这样啊……”石定尘意味深长地说,“既然吴小姐这么说,那就改天。”

“今天下课早了些?”

石定尘和单洁尚未走开,忽然一个很近的声音传入了傅琢玉的耳朵。

傅琢玉蹙了蹙眉,转头看向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叶棕。

叶棕装得像是真的似的,“等很久了?肚子饿不饿?哦,这两位是……?”

单洁一眼就想起来了他是昨天带走她的joy姐的男人,笑嘻嘻地说:“你好,我是joy姐的同学,单洁。”她指了指旁边的石定尘,“他是我男朋友。”

叶棕今天穿着淡蓝色的衬衫和白色的西短,笑起来忽如一夜春风来,颇有一副文人雅士的风范,“单小姐,石先生,我是joy的……朋友,我姓叶,单姓棕,棕树的棕。”

“久仰大名,久仰大名……”单洁的口气中藏不住的揶揄,“叶先生,你恐怕不是joy姐的朋友那么简单吧?是不是朋友前面漏了一个字?”

叶棕只是笑,傅琢玉听不下去了,急急地想解释,但目光掠过石定尘脸上时,她隐隐约约的好像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他的脸色晦暗yīn郁,微微眯着眼,眸中装着一种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暗藏着危险的信号。

傅琢玉顿时改变了主意,她蓦地挽起叶棕的左手,伪装出一个无懈可击的笑容,“小洁,我等的人来了,那……我先走了?”她用手势指了指身后的方向,示意要走。

单洁笑着颔首:“好啊。”

傅琢玉拉着叶棕想快些离开,她轻声问叶棕怎么来的。

叶棕说:“打车。”

傅琢玉又问:“车呢?你让司机走了吗?”

叶棕理所当然的表情让傅琢玉一阵心寒,在心里重重地叹了口气。

他们还没等到车,一辆黑色的宾利就停在他们面前,鸣笛声响起的同时侧窗也降了下来,副驾驶座上的单洁微笑着对他们说:“joy姐,上车吧?我们送你们回去?”

傅琢玉还没说话,叶棕就先开口说了声“谢谢”,然后拉着她一同上了车。

傅琢玉心中万分后悔,果真是一念之差,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这会儿她想拒绝都难。

两人一同上了后座,不知是不是错觉,傅琢玉从后视镜里看到石定尘定定地看了她好一会儿,她低下头,故意靠近叶棕。

车子启动了起来,石定尘突然问:““吴小姐,叶先生,等会儿准备去哪儿吃?”

叶棕不答反问:“石先生是本地人吗?”

石定尘沉吟了一会儿,说:“是。”

叶棕说:“昨天joy跟我说想吃炒蟹,不知石先生有没有什么好的推荐?”

石定尘从后视镜里探了一眼叶棕,“这么巧。小洁最近也老吵着要吃蟹,不如作伴?”

叶棕欣然答应,没有给傅琢玉任何反应和拒绝的机会。

等傅琢玉意识到他们在说些什么时,她恨不得立刻从车上跳下去。她恨恨不已,拿出手机来发了条短信给叶棕——

你想做什么?!

过了一会儿,叶棕拿出手机来,若无其事地回:我只是想知道他是谁,我想你也应该非常想知道这个答案,我们合作吧?

傅琢玉回:no!

叶棕又回:如果不愿意,你现在可以跳车。

傅琢玉看着手机一阵无语,若她有胡子,应该早就被她吹得翘了起来。

没过几秒,又有一条叶棕的新信息过来了:你迟早会改变主意和我合作的。

傅琢玉没有理睬,将手机放回包里,视线移向窗外。

饭店门口等了好些人,但是他们四人却因为石定尘的关系跟着服务员大摇大摆地进了包厢坐了下来。

整顿饭下来,傅琢玉觉得似乎就她一人在这个环境里格格不入,食不下咽。

叶棕一边替她剥着蟹肉,一边含着笑和石定尘高谈阔论。

傅琢玉从没有想到面瘫先生还有话多的时候,其实也算不上话多,大多数时候都是叶棕在说,从天文谈到地理,从数学谈到金融……叶棕的知识面非常广,连傅琢玉都听了禁不住赞叹。而石定尘时不时地附和,还能在最关键的时候总结两句,总算不是再惜字如金的装模作样。

单洁也是第一次看到石定尘这副模样,很兴奋地同她耳语:“阿尘从来没有这样过,就算他和他几个朋友出去的时候,也基本不说话。今天这样,应该是对你家老叶非常满意,亲爱的,作为你的朋友,这位叶同志在我这里过关了!你要好好把握啊!”

这时,叶棕正好剥完了一个蟹脚,把肉统统都夹到了她的碗里,单洁羡慕地赞叹了一声:“我这辈子估计都享受不到这种待遇啊。”说罢异常幽怨地看向石定尘。

却不想傅琢玉发现石定尘的视线正停留在她面前的碗里,眉头微微蹙起,嘴唇紧紧地抿成了一条线,表情清冷。

傅琢玉突然心跳加速,不知道为什么竟感到紧张,莫名地低下头夹了一筷子蟹肉塞进嘴里。

叶棕用纸巾擦了擦手指,温柔地对她说:“天天念着要吃蟹,带你来了又不动手,非得让我帮你剥好了才吃么?”

傅琢玉怔了怔,转头看着叶棕,心中只想骂娘,想着下次一定要给他报名奥斯卡最佳男配角,演成这样真不容易。

而单洁则一直在一旁嗤嗤的笑。

她不知怎么收场,只好找了个借口去洗手间。

出来时就撞见了靠在墙边抽烟的人影。

一支烟夹在他的大拇指和食指间,他眯着眼,摩挲着烟身,香烟微微旋转,他吸了一口,吐出一个又一个白色的烟圈。

傅琢玉有种看呆了的感觉。

他沉默地抽着烟,周围的嘈杂仿佛静止,来来往往的人流视若不见,他是遗世独立的天之骄子。

曾经不觉得他有多好看,可就在这一瞬他的与众不同、冷静沉着都在无形之中被放大,冷峻姣好的脸庞无限衬托着他的气质,那样神秘而桀骜的姿态令她心跳加速,脸庞发烫,身体里某个不知名的角落突然被触发了技能似的,开始活蹦乱跳,一股热流流淌并贯穿全身。

傅琢玉忍不住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睁眼,走上前去。

她克制住异常的情绪和颤抖的声音,对石定尘微微颔首莞尔,“石先生,放着女朋友一个人,自己出来抽烟,这不太好吧?”

告白

灯火辉煌,他靠在墙边,慵懒的抽着烟,听到她的话,眼睛向她瞥了过来。

淡漠的眼神,里面没有一丝感情,“吴医生或许管得太多?”

傅琢玉的心顿时凉了下来,xiōng口堵着一块石头,令她闷得慌。

傅琢玉撇过了头,嘴角怎么也挂不上一抹笑容,“我先走了,石先生请自便。”说罢,她头也不回地绕过他。

然而下一秒她的手腕猛地从身后被人狠狠地攥住。

仿佛催化剂,心底幼小的火苗忽然便窜了上来,傅琢玉冷着脸转头,眼中释放出犀利的怒意,“石先生这是做什么?!”

石定尘举起手臂,状似无意地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然后意味深长地注视着她,“吴医生,八点了。”

傅琢玉压都压不住心中的火,咬牙切齿地说:“八点又怎么了!”

“吴医生贵人多忘事。”石定尘一边的嘴角忽然动了动,勾勒出一抹冷淡而戏谑的邪笑,“到我们的治疗时间了。”

“石先生才是贵人多忘事,我想我已经说过多遍了……喂!石定尘!你要干什么!”

石定尘忽然紧紧地拉着她的手,大步流星径直向门口走去。

傅琢玉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心中一阵不安,在后面拖着步子不肯走,无奈男人的力气大如壮牛,她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只得在后面三步并两步的小跑。

傅琢玉狠狠地想:叶棕他人呢!没事凑热闹,关键的时候连个人影都没有!

她想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电话,石定尘却像后脑勺也有一双眼睛似的,转过了头对她说:“求救也没用,你觉得叶棕会来帮你?”

傅琢玉不好在饭店里喧哗,一出饭店,迎面便是如絮晚风吹佛过她的脸庞,她气势汹汹地问:“你到底是谁?!”

他拉着他到了停车场,这才停下。“我是谁吴医生还不清楚吗?我是你的房东,也是你的病人,石定尘这三个字不难记吧?”

他的语气异常欠揍,傅琢玉恨不得一个拳头砸上去,但她知道做这些都不过是无用的挣扎。

傅琢玉咬着牙死死地盯着她。

“噢,若是一定要加个称谓,现在人们最喜欢说我是中国最有潜力最有发展的年轻地产家,这样吴医生是不是对我有更深一层的了解了?”

傅琢玉冷冷地一笑:“石先生今天喝多了吧,怎么老做些莫名其妙的事,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我们不熟,石先生不必对我说这些,如果石先生没事了,我叫我男朋友出来接我回家。”

“吴医生怎么总是这么不听话呢。”他的手指忽然暧昧地轻轻地拂过她的下巴,沿着她脸部的线条,一路到达她的唇边。

傅琢玉怔了怔,异常的悸动瞬间蔓延开来。同时又感受到了屈辱。

他这样暧昧不明算什么?当她是和其他女人一样的玩物吗?!

石晋阳从来不会这样对她……在石晋阳身上,她只看到了他的体贴和关心,就算刻意对她冰冷发怒,也藏不住眼底的宠溺。

可是他,这个如恶魔一样,长得与石晋阳如此相像的男人,却没有真心,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听在她耳朵里都是无限的讽刺,都是不经过心的假意。不对,或许他没有心。

她抬起头,瞪大眼睛同他对视,仿佛只有这样她才不会输了阵势。

石定尘却忽地一笑,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绽放出如此大的笑容,一时有些恍惚。

但也只是一瞬,他又很快恢复了面无表情,“吴医生,你和你男朋友拍拖多久了?”

“关你什么事?”

石定尘双手插在裤袋里,“是不关我什么事。但你男朋友看上去对我很有兴趣,我总该了解一下他。”

傅琢玉嗤笑,“石先生未免自作多情了些,我男朋友对我感兴趣都来不及,怎么会对您感兴趣,您的意思是因为我的魅力不够,我男朋友都喜欢上男人了吗?”

“吴医生,我都没说什么,你为何如此咄咄逼人。鄙人只是奇怪,我女朋友并没有说出我的名字,叶先生不知是如何知道知道我姓石?若不是叶先生关注我,那必然是吴医生你很关心我了。你说是不是,吴医生?”

傅琢玉皱了皱眉头,回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当时单洁介绍石定尘时,并没有说明他的姓名,但叶棕不小心脱口而出。

她沉住气,问:“石先生想太多了,您自己也说了,你是如今中国最炙手可热的地产家,我男朋友知道你也是理所当然。”

“不知叶先生从事什么行业?”石定尘忽然发问。

傅琢玉抿唇,皮笑肉不笑地说:“石先生为何对我男朋友这么感兴趣?”

“因为叶先生是你男朋友。”

傅琢玉不明所以,严肃地看着他。

他说:“吴医生,不瞒您说,我对你很感兴趣,叶先生若不是你男朋友,我恐怕没有这么多时间应付他。”

傅琢玉倒吸了口气,沉吟了许久,说道:“石先生,我说过多次,我想你已经很明白,我不想做你的心理医生,您为何非得纠缠不放。”

“吴医生,我指的感兴趣,可不是光光是你的工作性质,明人不说暗话,说的简单一点,就是我对你一见钟情了。”

傅琢玉感觉到自己的手心湿湿的,沁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

香港的夏天算是比较温和,没有杉市热,更没有加州热,但此刻傅琢玉却觉得热的口干舌燥,好像可以吐出一口火来似的。

这个男人……他到底想做些什么?她一点儿都猜不透。

傅琢玉笑得异常难看,最后想了想还是收起了刻意的笑容,“石先生,您的玩笑真好笑。”

石定尘歪着头,好整以暇地打量着她:“吴医生为何觉得鄙人是在开玩笑呢,我最不喜欢开玩笑,做人嘛,最重要的就是诚实。”

“石先生这样说,那我只能多谢您的抬举了。可惜我有男朋友,您也有女朋友,我们俩恐怕并不合适。”

“可我觉得我们俩很合适呢。”

石定尘忽然向前移了两步靠近她,他们俩的脸庞离对方大概只有十公分的距离,他低下头,他们四目相对。傅琢玉看着他黝黑的双眸中她被放大的脸庞,她一阵紧张和惶恐,不由地想退后。

然而石定尘像是猜中了她的心思,猛地伸手揽住她的腰,迫使她不能再动。

傅琢玉忍无可忍,“石定尘,你不要欺人太甚!你这样对得起小洁吗?!”

石定尘手中的劲儿越来越大,他冷静地说:“单洁不是我女朋友。”

“那谁是你女朋友,昨天碰到的站你旁边的气质美女吗?!”

石定尘似笑非笑,“吴医生,你的记性可真好。你若是说对我没有感觉,我可一点儿都不信。”

傅琢玉被他说得顿了一下,随后立刻反驳:“我是心理医生,自然观察力和记忆力比一般人要好一些。”

“哦,是吗?”他淡淡地说了一句,旋即又将话题转了回来,“吴医生,考虑一下吧,做我女朋友?”

他这样理所当然的语气,听在傅琢玉的耳中无比讽刺,她冷冽地一笑,“石先生,请问做你女朋友有什么好处呢?”

“你想要什么好处呢?房子,车子,还是钱?”

“不好意思,我有房有车也不缺钱。”

“那你要什么,我的人?”

傅琢玉故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石先生您可真有趣,我就是对您的人不感兴趣,所以才不想做您女朋友。”

“对我的人暂时不感兴趣没关系,有个词说的好,日久生情,我有信心,在不久的将来,吴医生您一定会喜欢上我。”

“石先生成语用的真好,那您知道‘恬不知耻’这四个字怎么写吗?”傅琢玉渐渐板起了脸,不耐烦地说,“石先生,和您浪费的时间太久了,我男朋友见到我这么久没有回去一定会着急,我可不舍得让他着急,您也是,回去多陪陪小洁吧,别总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女人最讨厌的就是这个。”

“吴医生,单洁并不是我的女朋友。”石定尘再次重复,“我不喜欢别人把我的话当做耳边风。因为是你,我愿意再把话重复一遍,但千万别让我说第三次。”

“石先生,说实话,我并不关心您的感情。但单洁是我的朋友,我还是得多说一句,我非常讨厌您的这种作为,我会回去提醒她。”

她去意已决,挣扎着想从他的怀里挣脱。

路上人来人往,大家只觉得这又是一对俊男靓女之间的小吵小闹。

傅琢玉却感到了一阵又一阵的烦躁和羞耻,在那一瞬间,她对自己产生了深深的厌恶。

“你不喜欢叶棕。”石定尘忽然扣住她蠢蠢欲动想要挣脱的手,像是下结论一般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傅琢玉抬眸看着他深邃的眸,蹙着眉。

他说:“你是心理医生,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自己的心,你也不喜欢叶棕。甩了叶棕,和我在一起。”

最后一句就像命令,听在傅琢玉耳里异常刺耳。

“叶棕对我足够好。”她说。

“我也一样会对你好。”

“我告诉你,石定尘。”傅琢玉的语气越来越僵硬,“我这辈子最讨厌姓石的人,我不可能答应你这样无理的要求,我永远都不可能和你在一起,因为你姓石!”

石定尘忽然笑了,笑容里暗潮汹涌。不知为何,傅琢玉却觉得他在生气,他隐忍着自己不断膨胀的情绪。

他猛地低下头,凑近她:“吴医生,你说的可比你长得更漂亮,我都想为你鼓掌了。不如我们试试来玩这个游戏,看谁会赢?”

傅琢玉刚想说话驳斥他,他却骤然按住了她的后颈,然后吻如暴风雨来袭猝不及防地压了下来,根本没有给她任何反应的机会。

傅琢玉措手不及地应承着他在她的唇上捻转吮吸,脑中刹那间一片空白。

亲吻

他的唇凉凉的,像一块冰块亲吻着她。

不知从哪里传来一阵音乐,她恍恍惚惚地觉得这音乐异常耳熟,忽然一个激灵,想起是自己的手机铃声。

铃声就像是楼上人家忽然倒下来的一盆水,淋得她浑身是水,彻底将她浇醒。

傅琢玉别过头,用力地推他却推不开,他的嘴唇强硬地落在她的嘴边。

她伸出脚,猛地踢了他一脚,“石定尘,别让我恨你!”

石定尘终于松手放开她。

傅琢玉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手机屏幕上跳动着一串不知名的号码,她有些疑惑,换做平时,她是不会接的,但此刻不比平时,她接了起来。

居然是叶棕。

“joy,你在哪儿?小洁说去卫生间没有找到你。”

傅琢玉轻轻叹了口气,瞥了一眼面前的石定尘,“我刚觉得头疼就先回去了,一时忘了给你电话,你和他们吃好了也回去吧。”

“到家了吗?我来找你?”

“不用了,我在计程车上,马上就到了。”

“对了,joy,单小姐让我问一下,你去上厕所后有没有遇到石先生,石先生也不见了。”

不知叶棕是不是故意的试探,傅琢玉稍加思索,说:“我看见他在抽烟,打了个招呼我就走了,他还没回来?”

傅琢玉收了线,抬头边对上石定尘如化不开的墨般的双眸。

他的眼中似乎装着戏谑,“吹牛都不用打草稿,脸不红心不跳,吴医生不愧是女中豪杰。”

“石先生,不要再打趣我。我最后说一遍,我不喜欢你,我不想和你在一起。我也是有人格的,你们香港人最喜欢讲究人权,你这样做侵犯了我的人权,我可以告你骚扰。今天的事到此为止,我不知道你是喝多了还是故意的,总之我会忘了你今天对我说的,对我做的。虽然我更希望我们以后不要见面,但若是不小心碰到你,我希望你能当做没有看见我,不要和我打招呼,不要跟我说话,同我擦肩而过就好。石先生,多一个陌生人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好吧。”

傅琢玉说罢,用力地擦了擦嘴唇,像是要把他刚才印在她嘴上的所有痕迹都擦掉,甚至到最后她的嘴红了一片她还没有住手。

可今天的石定尘像是变了个人,面对她如此强硬的拒绝却还不愿善罢甘休,“就因为我姓石?吴医生你未免太强人所难了。”

“我没有强你所难,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就好。再见了,石先生。”

傅琢玉不愿再同他多啰嗦,石定尘的桎梏在她接电话时放开,可她举步欲走,他的手再一次搭上了她的手腕。

她狠狠地甩开,转过头来崩溃似的大喊:“石定尘,你还想怎么样?!我***都告诉你了我不喜欢你了,你堂堂一个钻石王老五,女人多得是,为什么非得缠着我不放?!是,我不喜欢叶棕!但我也不可能喜欢你!我告诉你,我这辈子只喜欢一个人,他姓石,他叫石晋阳。除了他,我看见姓石的就讨厌,这样行了么?!”

她的声音在空旷的停车场里被无限放大了音量,有几个经过的都用奇怪而惊异的眼神扫过他们身上,特别多看了几眼那个气质绝佳的男人。

男人面对这样的怒吼却依旧不动声色,十分的冷静沉稳,这样看起来,倒是女方颇为泼妇了些。

而且港地谁人不识“石定尘”这个大名鼎鼎的名字,惊讶碰到他的同时,恨不得和他合照一张。这样厉害的男人,感情上也必然比平常人复杂许多。

不就是女人为了钓上金凯子欲擒故纵的老把戏,看在别人眼里,不过是十足的笑料。

只有傅琢玉注意到了石定尘眼中一闪而过的忡怔。

不知道是因为她突如其来的爆发,还是因为她提到的那个名字。

她承认,她是故意的,她故意说出那个名字,故意说她爱他,她想看他是什么反应。

都到了这个份上了,面子和自尊早被她踩在了脚下,如果他是石晋阳,她也要告诉他,告诉她她内心真实的想法。

她对这样无趣又猜忌的游戏感到厌烦,她不想再同他玩游戏了,也不想再试探他的态度和反应,她就想告诉他,她爱他。

如果他是石晋阳,却已经不爱她了,他一定会表明自己的态度。

如果他不是石晋阳,那么她也告诉了他她的选择,两人分道扬镳,永不瓜葛。

当然,如果他是,他还爱着她,那么这将是最美好的大结局。

她没有走,而是等待,等待他沉默背后的答案。

但是等了很久,却没有等到。她满心欢喜,满怀激动,将自己的心交给了未知的他,他却连一个字都没有给她。

反而等来了意料之外的声音。

“joy?!”

“joy姐?!阿尘!”

傅琢玉和石定尘的视线不由地向一个方向看去。

是叶棕和单洁。

他们两个人都愣在了原地,眼中充满着不可置信。

傅琢玉闭上眼深吸了口气,心中愈发烦闷。事情正向她无法控制的方向越走越远。

最后石定尘送单洁回家,而叶棕送她回家。

单洁走之前,特意多看了她两眼,她的脸色很不好,就像是被最亲密的朋友欺骗了那种茫然和愤怒。

或许不是好像,在单洁的眼里,这是事实。

傅琢玉很后悔,非常后悔,她至少应该坐在他车里跟她谈的,不至于落到如此地步。她本来是想解释的,但今天这个场合,这个时间,恐怕她也不会听进去,索性作罢。她想着明天上课的时候再好好跟她说吧。

她坐在计程车里,若有所思。

叶棕凝视着她,她无法避开那道视线,转过头问道:“你们怎么会去停车场?”

“单洁说要去看看石定尘的车还在不在,我就陪她去了。你们俩谈了些什么?”

“我们俩谈了些什么没必要告诉你吧,叶先生?”傅琢玉这会儿终于有时间去质问叶棕今天的所作所为,“叶先生,如果不是你,也不会遇到这些麻烦事。能否解释一下你今天莫名其妙的行为。”

叶棕耸了耸肩,“如果不是我,你就会在石晋阳和单洁面前变得更加难堪不是吗,我以为你会感谢我才对。噢,他就是石晋阳吧?”

“第一,叶棕,你使我陷入了更甚的困境,我想我不骂你已经是很克制了。第二,他是不是石晋阳,你好像比我更清楚,我只知道他的名字叫石定尘。”

叶棕笑了笑:“这么说,他到现在还没有认你这个前女友?”

傅琢玉蹙了蹙眉:“我不是石晋阳的前女友。”

叶棕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也对,你们俩没有正式交往过。”

“……”

“所以说,我建议我们俩合作,或许我和你的搭配可以刺激到他,他会更快承认他的身份。”

“no way。”傅琢玉说,“叶棕,你是叶家人。我对叶家没有好感。你们叶家恐怕也对我没什么好感。我不想帮你,也不需要你的帮忙。我之所以还愿意坐在这里和你说话,无非是看在你很诚实的份上。”

“石晋阳没有找到不去说,你并没有因为我和石晋阳的那一层关系而暗地里算计我,反而老老实实地告诉我你的目的,我很意外。所以,说实话,叶棕,你曾经的职业让我尊敬你,你的为人我也很欣赏,我相信你不会做暗度陈仓的事情来伤害我或者石晋阳,但并不代表我就会帮你。”

“谢谢你的信任,其实帮我就是帮你自己,我只是想找到石晋阳这个人,和他正面对决,而不是到最后发觉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面对的不过是一缕空气。”

傅琢玉一时无从开口,叶棕这个人和她曾经碰到的叶家人完全不同,他一看便是一个光明磊落的正人君子,她在他面前也感到了羞耻,感到了无所遁形。

她说到底不过是个自私自利的小人而已。

计程车到了目的地,她从车上下来,听见叶棕对司机说一声“等一下”之后,她看见叶棕也从车里出来。

她说:“我一个人能上去。”

叶棕点了点头,说:“我看着你进去。去吧,早点睡。”

叶棕善意的温柔让单身了七年的傅琢玉感到了一瞬的不适,好像什么梗在喉咙口,她沉默了许久,最后说了一句“谢谢”后转身离开。

目视着傅琢玉消失在黑夜的尽头中,他缓缓迈开步伐,径直向一个角隅走去。

一辆黑色的宾利停在众多的车辆之中,在深深的黑夜中安静而神秘。

其实一般人并不会注意到它,更不会想到车里还有人在。

石定尘看着那个身影一点点靠近他的车,最后停在他的车门边。

敲窗声随之响起。

友尽

石定尘直接开门下来,将烟头丢在了地上,踩在脚底□□了几下,遂伸出右手,客气道:“叶先生,幸会。”

“不幸会,在我看来,石先生你恐怕在这儿已经等了一会儿了吧?”叶棕款款一笑,没有任何不妥,“石先生,等了这么久,怎么不去跟joy打声招呼呢?”

石定尘面无表情地说:“叶先生,您大概误解了。单洁也住在这幢楼里,我也刚送她回来,准备抽支烟就走。”

“原来是这样。石先生,真不好意思,我还以为你是来找joy的。”

石定尘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两手闲散地插在裤袋里,淡淡的说:“叶先生猜忌心也太强了些,我不过在停车场和吴医生随口聊了几句,就这样防备我了。”

叶棕笑了起来,无奈地说:“没办法,谁让joy漂亮又聪明,我总算追到她,怎么也不能让她在我的指缝中溜走吧。”

石定尘听他这样说,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有吴医生这样的女朋友,是该费心些。”

他垂下眸,忍不住从兜里掏出烟盒,抽了一支递给叶棕,叶棕却摇了摇头,说:“joy不喜烟味,我戒了。”

石定尘顿时没了抽烟的兴致,又把烟盒塞了回去。

叶棕问:“石先生怎么不抽了?”

“不想抽了。”石定尘说,“叶先生,您还不走?”

“走。不过走之前,我有个问题非常想问石先生。”

“且问。”

“石先生长得很像我认识的一位旧人,不知石先生认不认识他?”

“谁?”

“石晋阳。”

石定尘忽地挑了挑眉,表情有一丝的异样:“这不是我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倒是头一次有人说我像他。不认识。”

“不认识?”叶棕微微惊讶。

“虽然我们五百年前是一家,但并不代表我认识这世界上所有姓石的人。”

“这样啊,是我多心了。”叶棕还是笑,故作亲昵地拍了拍石晋阳的肩,“石先生,不好意思,叨扰你了。”

石定尘看着那道渐行渐远的身影,也拍了拍刚才叶棕碰过的地方,十分嫌弃似的挥着手,像是要挥走他带来的晦气——

傅琢玉第二天去学校的路上碰到了单洁。她加快脚步跟上她,哪知单洁冷冷瞥了她一眼,用更快的速度往旁边移了几步,眼神中充斥着对她的厌恶,似乎恨不得离她越远越好。

傅琢玉很快又落在了后面,她对着她的背影喊了一声,单洁却是一点反应都不给她。

傅琢玉知道她还在生气,这样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也不是个法子,只好作罢。

单洁到了学校看到几个和她之前关系挺好的朋友就变了脸,勾肩搭背的和她们坐在了一起,一圈人说的都是广东话,傅琢玉自然插不进去,在单洁坐的后面一排找了个座位。

上课时总有些心不在焉,在笔记本上写了一段话然后撕了下来攥成一团,让人递给了单洁。

中间经过几个人,有了一些小骚乱。傅琢玉暗自后悔,在心里狠狠的骂自己幼稚。都是中学时候的戏码,中学的时候没传过纸条,现在研究生都毕业了倒玩起这种把戏了。

纸团终于传到了单洁的手里,单洁莫名地看了传纸条的人一眼,那人指了指边上,最后单洁看到了坐在后排不远处的傅琢玉,对着她冷冷地横了一眼,就将纸团丢进了课桌里,再也没有动过。

傅琢玉这一刻才感觉到自己的愚蠢。

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搭错了,居然做出这样的事。

在她为期短短的二十七年生涯中,她几乎没有如此阿谀奉承过一个人,甚至连她曾经最亲爱的朋友——顾晓卓都没有。大多数时候都是别人来讨好她,来哄着她,她这样主动也算是少数。

其实刚开始也都是单洁缠着她,围着她转,可才一天的时间,为什么就变了角色?

因为她心怀愧疚?

可她为什么要愧疚?!她自问问心无愧,没有做任何对不起单洁的事!

既然这段友情这么不牢固,为了一个男人就支离破碎,那还不如放弃。

课间去上厕所时,她在隔间里居然听见了有人在谈论她。还有一个非常熟稔的声音。

一口的广东话,异常刺耳。

在这里生活了一段时间,也算是接触了一些广东话,稍许能够听懂一点,傅琢玉在她们的话里找到了关键词“贱人”“贱精”“贱格”“bitch”之类,总之有种怎么难听怎么来的趋势。

傅琢玉蹲在厕所里想了想,无非就是说她抢好友的男朋友,做事没格调这样的意思。

这种时候自然是士可杀不可辱,她没必要被别人这么骂还躲在厕所里不出来,她推开门,大大方方、昂首阔步。

她看见镜子里反射出来的几个人影都露出微微的诧异和赧色。

她特意走到了单洁的边上,冷冷地说:“管好你自己的男人,别有事没事就把错误往别的女人身上揽,感情这种事情一个巴掌可拍不响。还有,我对你男人一点儿兴趣都没有,自己长点心儿吧,别老把精力放在我身上,最后连自己是怎么被甩的都不知道。”

“你!亏我还叫你一声姐,你怎么说话这么难听?!”单洁愤恨地怒瞪着她。

她勾着唇轻松地一笑:“你刚才骂我下贱,□□的时候也没一点停顿啊,这些字眼可比我说的难听多了。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们老师应该教过你们这个成语吧?”

过了会儿,她收起了笑,甩了甩手上的水,忽然正色道:“单洁,你当我朋友的时候,我也把你当朋友,但你不把我当朋友,甚至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我想我也没有必要再死缠烂打。做人不要太野蛮,要有分寸,交朋友更是。我不想给自己找不愉快,我方才说的不是玩笑话,自己的男人自己管管好,别老是疑心疑鬼的以为整个世界的女人的心都在觊觎你男朋友,他确实有很多人喜欢,那你就更应该提升自己的整体素质,让他更喜欢你,而不是在这里骂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你如果觉得还是觉得我抢了你的男朋友,那你就继续恨我。如果你改变了主意,我们可以继续当朋友。”

“我说完了,谢谢你愿意听完这么一大段话。再见。”

傅琢玉在单洁目瞪口呆的惊讶中转身离去——

就这样不咸不淡的过了几天,单洁忽然主动来找了她,塞给她一张邀请函,红着脸说:“周末我办生日party,joy姐你愿意来吗?”

傅琢玉怔了怔,很快接过她手里粉色的邀请函,翻看了一下,“周末你生日?”

“我是八月十九号生日,下周一,提前到周日过。joy会你会来吧?”

傅琢玉沉吟了会儿,说:“如果你很勉强的话……”

“不勉强!”单洁急急地说,“对不起,joy姐,上次是我误会你了,我错了……”

她都这样说了,傅琢玉也不好再踟蹰,否则就显得太过矫情了。

她对着邀请帖笑了笑:“看样子这party还办得挺大的?还用邀请函?”

单洁忽地露出一抹羞涩的笑意,两侧脸颊泛着淡淡的红,如刚熟的水蜜桃一般,水灵得很。

她说:“是阿尘帮我办的,办在一家会员制的bar里,有邀请帖才可以进去。”

“你们和好了?”

单洁吐了吐舌头,“其实也没有吵架啦,就是当时不开心了一下,第二天阿尘就给我解释清楚了,说看见你在路边拦车,就想送你回去。只是我后来放不下面子,一直没好意思来找你。joy姐,sorry啦……”

傅琢玉说:“解释清楚了就好。我现在最讨厌的就是小三。”

“知道啦,以后不会错怪你啦,joy姐,都是我不好!我的生日party你一定要来哦!带你男朋友一起过来!”

“我男朋友?”傅琢玉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就是叶棕啊!我真傻啊,joy姐你都有了叶棕这样高富帅的男朋友,怎么还会……哎,不说了不说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傅琢玉笑了笑,不再多说——

单洁生日party的当天,傅琢玉正准备凭邀请帖入场时,哪知在门口遇见了叶棕。

傅琢玉想起单洁对她说的让她带男朋友一起来,但她完全无意通知叶棕这件事情。叶棕这个“男朋友”不过是当时无奈之下一时无措犯下的错误,两人都心知肚明只是演戏,当晚这个身份就已失效。既是如此,她就当然不会自讨苦吃听从单洁的让他过来。

撒一个谎本来就很累的,要通过说更多的谎言来圆这个谎更累。

她以为当时已经结束,却不想才是刚刚开始。

她还没问叶棕怎么也来了,叶棕就举着粉色的邀请帖在她眼前晃了又晃,“单洁给了我请帖,说让我和你一起来。我想我如果告诉你了,恐怕就没机会在这里遇见你了,所以特意提前在门口等你,想要给你一个surprise。”

脸上洋溢的和煦笑容仿佛是在炫耀,傅琢玉没来由地一阵烦躁。

她讽刺地说:“比起surprise,你的出现对我更是fright。”

“有这么恐怖?”他笑出了声来,旋即幽幽的感叹,“这样也好,总比连一点感觉都没有来得好。”

傅琢玉皱了皱眉,“你说什么?”

他无所谓地笑笑,不假思索地说:“没什么。”

这时候,单洁不知为什么到了门口,看见了他们,连声招呼他们进去。

叶棕倏地执起她的手,云淡风轻地对她笑,“joy,可以走了吧?”

风起

单洁的party简单而盛大。

之所以简单,是因为人并不多,一共才十几号人。

之所以盛大,是因为她居然把整个bar都包了下来,弄成了魔幻又神秘的party样式,令傅琢玉叹为观止。

哦,不对,不是她包下来的,而是石定尘替她包的。

据说石定尘为人很大方,之前每次和女朋友分手不是送房子,就是送车。她在网上查石定尘资料时,看到这样的话还不以为然的嗤笑,没有当回事儿。

今天看了这阵势,网上那些报道十有□□就是真的。

傅琢玉不禁有些后悔。

她当时应该答应石定尘的,否则也能狠狠捞一笔不是。

单洁穿着白色的小礼服裙,美丽不可方物,仿佛从天降临的天使。她笑脸盈盈,明眸善睐,顾盼生辉。

她拿着话筒,站在舞台上,甜美地笑着,彬彬有礼地说着感谢的话语:“谢谢大家今天来到我的生日party,我很高兴大家愿意百忙之中抽出空来陪我过生日,今晚大家千万不要客气,就当做在自己家,想吃就吃,想喝就喝,想唱就唱,想干就干,吃饱喝足玩个够是我们今晚的目标!最后,我要特别感谢一个人……”

她的语速慢了下来,目光在人群中游离,最后停在了一个挺拔健朗的身影上,人群中三三两两的欢呼声和喝彩声,最后大家都看着目标任务坏笑了起来,除了傅琢玉和叶棕。

“就是我的男朋友,石定尘。是他精心为我布置了这场意义非凡的生日party。”

单洁提着裙子小心翼翼地从台上缓缓走了下来,径直到达石定尘的面前。

石定尘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然后面无表情地注视着眼前的人。

周围的人又开始起哄:“kiss!kiss!kiss!”

单洁踮起脚尖,正要一点点靠近石定尘。

当两人快要鼻尖相抵时,石定尘忽然伸手抓住了单洁的肩,单洁的动作在那一秒静止,石定尘顺手揽住了单洁的腰,将她抱在了怀里。

与此同时,伴随着拥抱而至的是三三两两的吹哨声和悦耳而十分有节奏感的音乐。

有人注意到二楼的dj正在鼓捣着cd和键盘,激动地大声嚷嚷:“快看快看!连dj都请来了!”

傅琢玉闻声看了过去,慢慢地目光发散,呆呆地望着远处发呆,不知在想些什么。

从单洁开始说话,她的表情就自始至终没有好看过。

叶棕忽然在旁边开口打趣她:“看你羡慕的都看呆了,你生日的时候我也帮你办一个?”

她以为叶棕是说笑,自嘲道:“我可没有单洁这么好的福气。你忘了?我是单亲妈妈,小孩儿都六岁了。”

她说着注意到石定尘的视线落在了她的身上,深邃的眼眸里装了她看不懂的情愫,她勾了勾唇,撇开了头走到一边,端起个盘子在盘里放了一些水果色拉。

这场生日宴会的后来,旁人都玩的很高兴,然而对傅琢玉来说有些无聊,在她眼里,单洁的这群朋友大抵都是小朋友,小朋友围着寿星和寿星的男朋友吵吵闹闹个不行,大多都觉得好玩,但她早已过了那个喜好八卦的年纪。

叶棕陪着她坐在角落里吃东西,她问:“陪我坐在这里不会很无趣么,不如和他们一同去玩。”

叶棕好笑地说:“你大概忘了,我比你还大十二岁。”

“说起来叶先生这个年纪没有结婚着实有些奇怪。”傅琢玉若有所思地看向他。

叶棕沉吟了许久,缓缓开口:“我太太出车祸去世的时候,孩子才三岁。”

总看叶棕温文儒雅沐如春风的笑容,从没有想过原来他还有此等遭遇,傅琢玉顿时就心生愧疚,“对不起。”

“没事,都十年了。”

“你孩子是男是女?十三岁该读初中了吧?”

身为父母,最容易聊得开的还是关于孩子。叶棕说了些孩子的事情,傅琢玉立刻就被吸引了过去。

说到最后,叶棕说:“joy,你不觉得我们还挺配的,都有一个孩子,却都失去了另一半,都经历过一些事情,现在都只想好好过日子。若是不介意的话,要不要考虑一下我?”

“你们俩在说什么悄悄话呢……我怎么听见了孩子呢!joy姐,你不会是有孩子了吧!”

单洁不知什么时候从人堆里挤了出来。石定尘伫足在离他们较近的地方,单洁从他的后面过来,伸手勾住了他,挽着他一同来到了他们两个所在的角落里。

单洁的脸颊红彤彤的,应该是玩热了。

灯光闪闪烁烁,打在她的身上,她的眼睛像星辉一般明亮闪耀,又妖冶的仿佛精灵,眼中含笑,若有似无地瞟向旁边的男人。

傅琢玉的脸却早在看见石定尘的那一刻僵住了,她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她和叶棕前面说的。如果听见了……

她下意识地看向石定尘。

那人遮住了灯光,整个人都陷在了yīn影里,脸庞黑乎乎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她喉结像被堵住了似的,一个音都发不出,还是叶棕替她解的围:“没呢,就这么说着,我们还没想那么远。”

单洁坏笑着说:“是你没想那么远还是joy姐没想那么远啊?”

叶棕暧昧地看了一眼傅琢玉,回过头笑着说:“我倒是没什么意见,主要看你joy姐的意思。”

单洁对着他们俩笑得花枝乱颤,最后扯着石定尘的手臂甩了甩:“你看叶棕哥对joy姐多好!”

石定尘沉默地看着他们,最后面无表情地发出了一个单调的单音节:“嗯。”

单洁又同他们说了几句,便又拉着石定尘回去了。

傅琢玉心里七上八下的不安定,怕石定尘听到了她和叶棕交流的那些。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清楚地知道,其实在她心里早就已经把石定尘当做了石晋阳。

叶棕安抚她:“你在担心什么,你不是告诉我孩子不是石晋阳的么?”

她说:“我在担心今天晚上风那么大,可能会下雨,但阳台上的窗我没有关。”

叶棕:“……”

后来傅琢玉没有心思再在party上忍受煎熬,找了个借口溜了出去。叶棕跟着她一起出来。

她不让叶棕送他,自己招了辆计程车坐了上去。

开到一半时,车上的司机跟她聊了两句,最后用普通话告诉她:“靓女,后面有辆taxi一路都跟着我们,是你认识的人,还是有人在找你麻烦?”

傅琢玉转过身去观察了一会儿,什么都没看清。

到了之后,傅琢玉从车上下来,那辆一直跟着的计程车也停了下来。一般人看到这种情况,大抵都先逃回家再说,傅琢玉倒也不怕,拎着包走了过去,却不想竟是叶棕。

叶棕说:“我只是想看你安全到家,没别的意思了。既然你到了,我就不下车,你快上去吧。”

傅琢玉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说了显得自己自作多情,不说叶棕的行为又太容易让人误解。

最后想了又想,留下一句“你也早些回去休息,晚安”,转身走上阶梯开门上楼——

之后的两周傅琢玉的日子都过得极为平静,平时除了叶棕会来找她吃顿饭,单洁和她恢复了友谊邦交帮她占座位一起上课谈心外没有任何的事情,生活如风平浪静的海面,静静地飘荡,几乎没有起伏波澜。

石定尘也没有再因为心理咨询的事情来打扰过她。

期间她见过石定尘两次,在同一天,他来学校接单洁,她到家后在楼底下又碰到他一次。

但是次他都没有做些什么,没有拉住她,没有跟她说话,两人擦肩而过的一瞬,谁都没有想要停下。

傅琢玉突然想起曾经看过的一本小说,男女主角同样分开了七年,但男主角等了女主七年,最后终于等到了她,重新找到了她。

她看的小说的初版,里面有这样一句话:你转身的一瞬,我萧条的一生。

她很喜欢这句话,后来作者把这句话删了,她一度觉得很可惜。

再后来,她懂了些什么,倒觉得这话有些矫情了。

没有了石晋阳,地球依然在转,她依然在生活,因为有小狮子的存在,她也没有过的很萧条。

就如他们看见了对方,却一个向左走,一个向右走,傅琢玉不知道石晋阳心里想的是什么,但她心里想的是:这大概就是命运的安排,没有什么好难过的——

于是日子不断翻页,很快就到了八月三十号。

这个日子说特别并不特别,说不特别还是有那么一点特别,因为隔天就是傅琢玉的生日。

其实活到这个年纪,孩子都这么大了,生日对她来说早就是可有可无的了。所以她也没多大在意。

那天晚上她很早就睡了。

只是到半夜被手机铃声大作将她吵醒时,她非常后悔没有将手机关机。

她睁开惺忪的双眼,伸手抓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眯着眼看了眼屏幕后,顿时醒了。

屏幕上没有署名,只有一串铭记于心的数字。

她看了下时间,11:30,正正好好,不多不少。

等屏幕暗下去时,时间变成了11:31 。

但不出十几秒,手机又响了起来。

所谓事不过三,第三次时她终于接了起来。

石定尘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喘,却只给了她两个字:“下楼。”

她看着莫名其妙挂断的电话,走到床边掀开窗帘一看,被吓了一跳。

她睡得沉竟然一点儿都没有发觉,此刻正下着倾盆大雨,甚至间或还有闪电雷鸣出现。

她皱了皱眉头,披了件衣服下楼。

她没想到,石定尘居然就站在磅礴大雨中,没有撑伞没有躲避,黑夜中只有他孤零零的一个人,整个人淋得跟落汤**没有两样。

傅琢玉撑起伞站在楼道里,推开门喊他进来,他却跟个木头人似的一动不动。

傅琢玉无奈,不得不走到他的面前。石定尘的眼神一直跟随着她,凝视着她,眼中似茫然,似痛苦。他目光中深谙的情愫令她不禁怔了怔,感到了一丝讶异和疑虑。她不知道他想做些什么,但隐隐约约的就开始不安了起来,仿佛有一场灾难即将降临在她的头顶上,天翻地覆,天崩地裂。

她的喉间有些干燥,声音有些沙哑:“有什么话进来再说。”

石定尘却猛地抓住了她的手臂,什么话都不说,脸色晦暗,眼神忽然风起云涌。仿佛蕴藏着极大能量的海洋白天还风平浪静,然而黑夜降临,同样来临的是一场令人惊愕的暴风雨,就像少年派和他的父母搭船去往加拿大卖走小动物的那晚,那样来势汹汹的惊涛骇浪,令人根本无力抵抗。

“你……”傅琢玉才说了一个字,就突然被他堵住了嘴唇。

云涌

这是他第二次吻他。

第一次早在一个月前,但傅琢玉惊讶地发现她竟然还记得石定尘那次给她带来的触觉。

凉凉的,有些强硬,但又不失柔软和温存。那次是真的在吻她。

而这次不同,他并不是在吻她,而是在啃噬她,啃噬着她的唇,像是还要啃噬她的心。

他的唇像是冷冷的冰雨胡乱地拍下,她摇着头不让她得逞,他也不管不顾,带着雨水的湿润的吻狠狠的压住了她的嘴角,又不由地滑向了另一边。

他的唇比上次更冰凉,更没有感情,像是冷血动物,又像是机器人做着机械的动作。

傅琢玉奋力的挣扎在她面前就像是徒劳无功的小丑,最后他用力地扣住她的手和下巴,她便只能被迫承受他的冷酷无情。

他很快便吸走了她的舌头,卷走了她的呼吸,吻到此刻,他的唇终于带了一丝温度。强制性的动作也渐渐慢了下来。

他松开桎梏,忽然一手紧紧地环住了她的腰,一手按住了她的后脑勺,用力地吮吸着她,仿佛要夺走她的空气她的呼吸,仿佛恨不得将她揉进他的身体里同她合二为一似的。

傅琢玉手里的伞不知何时已经掉落在地,她的手举在半空,甚至忘了放下。

她觉得她是疯了,她的心竟然在这样的吻中抽搐了起来,隐隐作痛。他的吻中好似含着深沉到无法言喻的感情,她不知道他藏着什么,只知道她自己都快要心痛的窒息了。

他的每一下都比上一下慢,但都比上一下更重。

是什么样的感情,他连说都说不出,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表达?

他分明就是石晋阳……她可以感觉的到……

是什么让他隐姓埋名,不惜换了一副皮相来开始一段新生活,甚至在她面前,他也不肯承认自己的身份?

傅琢玉终于慢慢地平静了下来,甚至慢慢地开始回应他的吻。

如果他这样做,一定有他的原因。她应该试着理解他的。

发丝上的水滴不断落下,流过她的面颊,划过她的鼻尖,就在她渐渐迷失自己时,石定尘忽然便放开了她。

他们在雨中不知对望了多久,最后石定尘抱住她,在她的耳边轻轻说:“听说,今天是你的生日?”

傅琢玉怔了怔,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会儿。他的眼眸是她从未见过的澄清明朗,她沉着声点了点头。

他极其难得地笑了笑,甚至抚了抚她沾满水的脸颊,在她的额头俯下一吻,“进去等我。”他凑在她的耳边,轻声道。

留下这四个字后,他忽地转身在雨中小跑了起来。

傅琢玉这才注意到,他竟然赤脚只穿了一双拖鞋,而衣服也是一身再简单不过的短袖t和休闲裤。

像是匆匆忙忙赶出来的。

他钻进车里,很快车灯便亮了起来,宾利标志在磅礴大雨中若隐若现,车子很漂亮地打了个弯儿,雨水高高的溅起,迅速地甩尾而去。

傅琢玉不知道“进去”两个字具体指的是哪里,她也不知道自己要不要进去,或者说要不要等。她想了又想,无论如何,她也应该尝试一次,他不愿意承认自己是石晋阳,那么她就想办法让他承认。

如果他不是,他不可能莫名其妙地对她做这些事,所以他一定就是石晋阳——

傅琢玉在楼道口张望了一会儿,熟悉的宾利车边打着刺眼的大灯回来了。车子跐溜一下便停在了停车位里。石定尘下车关门按下遥控板,快速地向她跑了过来,手里拎着一个塑料袋。

她替他推开玻璃门,他侧身进来,“不是叫你回去等?怎么等在这里?”

她看着他,没说什么。

他也看了她一眼,似乎很轻很轻地叹了口气,说:“上去说。”

按楼层按钮时,傅琢玉挑眉睨了一眼石定尘:“八楼还是十八楼?”

石定尘扫了眼手里的塑料袋,视线流转最后停在傅琢玉的脸上,他沉吟了一会儿,说:“你决定。”

你让我留下,我就留下;你让我走,我就走。

傅琢玉一边感慨着姜还是老的辣,一边按下了八楼。

进屋之后,傅琢玉让石定尘等在客厅,进房间拿了一条新的毛巾出来,“我这里没有可以给你换洗的衣服,你忍一下先擦擦,等会儿回去了再洗吧。”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又是大半夜的,难免干柴烈火,但傅琢玉并没有要把他留下的想法。

“哦,对了……”后半句话尚未说完,她忽然一顿,脚步倏地停了下来,客厅猛地陷入了昏暗,“石定尘,你关灯做什么?!”

她怔怔地看着随着黑暗的降临亮起的一缕烛光,那道烛火因不知从何而来的微风轻微的浮动,幼苗一般的火焰却照亮了大半个客厅。

石定尘手捧着一块很小的方方正正的蛋糕向她缓缓走来,蛋糕上面是一支最普通的白色的蜡烛。

他没有为她唱生日歌,只是在她面前站定时,郑重而认真地说了一句:“生日快乐。”

明明是这样的老土,明明是这样的没诚意,但傅琢玉的眼泪忽然就盈眶而动,她微微仰头深呼吸,飞快地眨眼想把泪水憋回去,但是偏偏不听话地掉了下来,她别过头沉静了片刻,再回头微笑着说了声“谢谢”。

“吹蜡烛。”石定尘只说了三个字。

傅琢玉吹完了蜡烛,径直走去开灯。

灯光亮起,石定尘将蛋糕放在了茶几上,说:“蛋糕点都关门了,这是我能找到的最大的蛋糕。”

他的语气中竟能听出淡淡的歉意,这着实令傅琢玉惊喜又惊慌。

她正要拿毛巾擦湿漉漉的头发时,突然若隐若现的手机铃声再次打断了她。

她摸了摸湿湿的口袋,没有手机的踪影,她好像并没有待下去,那么应该在房间里。她在床上看到了屏幕正亮着的手机,看到来电显示,她急急忙忙地接了起来。

“mami,where are you?!”

傅琢玉愣了愣,“诗诗,妈咪在家啊,诗诗怎么问这个?”

“妈咪,你在撒谎,你明明不在家!我等了你一天了!sean去找了颜阿姨,颜阿姨说你在香港。”电话那头的小朋友气鼓着嘴吧,气呼呼的说。

傅琢玉顿时一惊,“诗诗,你回国了?!妈妈不是让你过两个月等妈妈通知你再回来吗?怎么突然回国了?谁带你过来的?!”

“sean。”小狮子委屈地说,“妈咪,诗诗想回来帮你过生日的,可是你不在,妈咪,我都一年没见到你了,诗诗好想你,呜呜呜~~~~”

“诗诗,乖。曲叔叔在不在旁边,让曲叔叔接电话。”

小狮子的声音传了过来:“sean,mami want to talk to you。””ok。”

曲池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甜甜。”

“哥,你怎么把诗诗带过来了?”

“诗诗吵着闹着要见妈咪,要帮妈咪过生日。反正我正好也准备回来,就带诗诗一块儿回来了。”

“正好要回来?回来做什么?”

“去见见amy的父母。”

傅琢玉忽然便笑出了声来,“你们俩终于到这一步了。”

曲池长叹了声,半开玩笑道:“是啊,年纪不小了,如果不是你,我们俩早结婚了。”

“欸,别怪我头上啊。是你们俩自己说‘若为自由故,爱情大可抛’,所以迟迟不肯结婚,跟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是是是,跟你没关系。”

“说真的,amy认识了你那么久,跟了你也有好几年,女人可比不得男人,等不起,你早就该主动一点的。”

“呵呵,那时候不是不懂事么。不说了,诗诗要跟你说话。”

“嗯,行,我也不罗嗦,你们俩好好的就行了。”

“happy birthday,甜甜。”

“thank you。你们一定要幸福。”

“你也是。”

电话又交到了小狮子的手里,“妈咪妈咪,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傅琢玉说:“诗诗,妈咪还要一个多月才能回来……嗯……诗诗,你想不想来香港玩?”

小狮子的声音一下子就兴奋了起来:“妈咪,我可以吗?!”

“当然。这个周末妈咪把你接过来好不好?”

“好!!!妈咪最爱诗诗啦!!!诗诗也最爱妈咪!!!妈咪,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一首生日歌唱完,傅琢玉反复叮嘱着小狮子早点睡觉,小狮子好一会儿才恋恋不舍地挂了电话。

傅琢玉还在回味女儿的歌声时,身后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冒了出来:“什么电话,打了这么久?”

傅琢玉握着手机的手颤了颤,转过身来,定定地同他对视了一会儿,冷静地问:“你都听到了?”

石定尘却不说话。

傅琢玉又问:“你听到了多少?”

他还是不说话。

傅琢玉抿起唇,忍不住舔了舔越发干燥的嘴唇,她深吸了口气,说:“其实……”

“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他突然问。

傅琢玉一怔,“啊?”

他都到她的面前,突然抓起她的手,轻抚着她的手心,“这么紧张?连冷汗都出来了……”

傅琢玉抬头,“你不觉得天气太闷热了么?”

他扯了扯一边的嘴角,“哦?嗯,这天确实有点热。”他呼了口气,说,“出去吃蛋糕吧。”

明争

傅琢玉注视着他又远去的背影,心跳却越跳越快,都快要到嗓子眼了。

她越来越茫然,也越来越疑虑,脑中是一团巨大的疑云。

他有没有听到什么,他为什么什么都不说?

她就像是掉进了没有尽头的森林里,找不到目的,找不到方向,甚至连自己正处在哪里都无从知晓,她只知道沿路直走,随机应变,却忘了或许这是错误的方向,若是走反了会离终点越来越远。

她没什么胃口吃蛋糕,但石定尘一直看着她,她紧张得只认得眼前的小蛋糕了。

她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十七岁的那年,不,其实连十七岁都不如。十七岁那年她还怀有一腔孤勇,而此刻的她却只剩下胆战心惊。

蛋糕很快便吃完了,她的头顶仿佛被盯出了一个洞。

她的视线渐渐移到他的身上,他的衣服竟已有些干了。

她的发尾仍有细小的水滴缓慢地滴下,湿漉漉的衣服沾着她的身体,同他赤~裸的目光一样,令她感到难以忍受。

她想了想,问:“你还不走么?”

石定尘挑了挑眉,说:“我以为我可以留下来过夜。”

她说:“谢谢你这么晚特地冒着大雨来给我过生日,但是我没有把你留下的打算。时间不早了,早些回去洗洗睡吧。”

石定尘沉吟了许久,缓缓道:“joy,我以为我这么做已经表现的很明白了。”

傅琢玉不解地问:“你指的是什么?”

“我很早之前就对你说过,我对你很感兴趣。我现在很正式地再对你说一次,joy,我喜欢你,我不是开玩笑,我很认真。”

他说这话的时候神情严肃,傅琢玉有一种在听领导训斥的感觉。

情话被说成这样,大概也只有他能做到了。

傅琢玉轻轻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了。”

石定尘问:“你知道什么了?”

傅琢玉看了他一眼,“……知道你的意思了啊。”

“我什么意思?”

傅琢玉被他问得莫名其妙,“你不是说你喜欢我吗?!”

“嗯。”他的表情这才稍许放松了下来,“所以你怎么看?”

傅琢玉不禁抚了抚额。

他这样的问法,换了任何一个人都觉得无法继续沟通下去。

真是太傲娇了……

她极度怀疑石定尘是被人捧得太高,习惯性的颐指气使别人,所以连表白时都控制不住地炫耀着他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傅琢玉决定压压他的气焰,给他上生动的一刻。

她瞪大双眼,认真地说:“我怎么看?我没什么好看的……等你先和你女朋友分手了再说吧。”

“我跟你说过不止一遍,我没有女朋友。”

石定尘微微蹙眉,深深地看了她几秒,随后拿出手机,点了几下屏幕后放在了耳边。

很快他对着电话开口:“angela,我是石定尘。”

傅琢玉一怔,震惊地盯着石定尘的脸和他手里的手机。

她听不见电话那头的声音,只听得石定尘说:“不好意思打扰你休息,有些人误解了我们的关系,我想有必要打电话给你解释一下。angela,你父亲是我很好的合作伙伴,我一直把你当做侄女看待,对你没有任何非分之想,你这次来香港,你父亲托我照顾你,我算是尽了地主之谊,不知我的招待是否合你的心意?”

过了一会儿,石定尘又说:“嗯。正好她在我边上,你帮我跟她解释一下。”

石定尘把手机递给了她,她愣了愣,迟疑了很久最后还是接过了手机。

“小洁?”

那边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嗓音,但是听上去却有些奇怪,“果然是你啊,joy姐。”

“是我。”

“你现在在他旁边?”单洁的声音失去了平时的活泼和讨好,而是带着淡淡的高傲和嘲讽,像是变了一个人。

傅琢玉突然豁然开朗,好像明白了些什么,她说:“嗯,他来我家了。”

“呵……joy姐,真没想到呢,看着你人挺不错的,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呢。等等,你先别说话,听我说完。”单洁顿了顿,说,“有句俗话我很喜欢,年龄不是问题,身高不是距离。joy姐,我把你当朋友,朋友的意思就是两肋插刀,万死不辞,但我不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我什么都不缺,所以什么也不求,只求你别跟我抢男人。我实话跟你说,我非常喜欢他,很喜欢很喜欢,从我第一次见到他起就喜欢。我也很清楚,他对我没意思。但这有什么关系,没有什么感情是时间换不来的。我这次来香港的目的很明确,我必须得到他。”

“我父亲和他有很多的合作,甚至手上还持有他公司百分之十的股份。最近他的公司正在重组,如果没有了我父亲的支持,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吧?虽然他是创立者,但创立者被拉下马的还少么,噢,就算他下不来,重创那也是在所难免的。你懂我的意思吗?有了我,他的事业会事半功倍。”

“我听说你有喜欢的人,既然这样,就别再和阿尘纠缠不清了。虽说这样一个人能在自己身边会特别风光吧,但joy姐,我相信你不是这种人,对吧?拒绝他,然后离他远远的,可以吗?”

傅琢玉忍了许久,刚要说话,她又开始说:“……啊,我忘了,他在你旁边呢。你知道他要我跟你说什么吗,他要我告诉你,我跟他没有什么关系,他关心我照顾我只是因为受我父亲所托。这些话我是不会说的,joy姐,我就是这样的人,喜欢就是喜欢,会不计后果无所谓自尊,直到追到他为止。我跟你说的这番话,我不介意你让他知道。当然,我知道你不会说出去的,对不对?我不想和你成为情敌,所以……你懂的。”

是不是女人一涉及到情感问题,就会变得又敏感又啰嗦?

傅琢玉静静地听了很久,直到单洁结束这段长到令人困乏的话。

“说完了?”她冷冷地发问,“如你所愿,我会告诉他的。”

不再等单洁说话,她就挂断了电话。

“说什么了,怎么那么久?”石定尘看样子已然等得不耐烦,不知何时走到了窗台边,摆弄着唯一一株植物——可爱的仙人球。

傅琢玉想了想,说:“她说她喜欢你,但是你不喜欢她。”

石定尘面无表情,云淡风轻,似乎毫不惊讶,“她一个小孩子,懂什么喜欢不喜欢。”

“她不小了。她这个年纪……”傅琢玉把想说的话咽了下去,“早就有辨别是非的能力了。”

她十八岁的时候就被石晋阳所占有。若是附和他的话,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石定尘说:“我对一个年纪可以当我女儿的孩子不感兴趣。”

傅琢玉皱眉,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你女儿应该没这个岁数吧?”

石定尘双手□□了口袋里,表情有些无奈:“如果你因为她单方面的一面之词就否定了我的诚意,我不接受。”

“到现在为止,对我来说,你也只是单方面的言辞。”

“你要拒绝我?”他的脸色忽然就沉了下来,眼神变得晦暗yīn森,神情中满是不悦。这是第一次,傅琢玉猜透了他的心情。

傅琢玉不置可否,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说:“时间不早了,我要休息,你可以走了吗?”

他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线,过了良久他终于恢复了最初的面无表情,对她说:“我给你时间考虑,希望你能尽快给我答复。”

他径直走到门口,打开门时转过了头来,对她说了最后一句话:“生日快乐。”——

傅琢玉那晚睡得昏昏沉沉,早晨想起的时候,却连眼睛都睁不开。脑袋昏昏沉沉的厉害,全身都失了力气,大热天的竟觉得浑身发凉。

她吃力地摸了摸额头,果然又发烧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的体质还是跟从前一样弱。

生日不得不在生病度过,真是苦不堪言。

她撑着身子硬生生从床上爬了起来,洗了把脸,吃了颗退烧药,又喝了一大杯滚烫的白开水,然后躺回了床上。

她睡得并不安稳,朦朦胧胧的总觉得耳边嗡嗡作响,神智极其不清醒。

她闷着被子,好不容易沉入梦乡,却被家里的门铃吵醒了。

她眯着眼看墙上的时钟,只觉得连眼皮都重的快要支撑不住。

时钟上显示五点一刻,她这才惊觉除了早上的一杯水,她竟然已经不吃不喝睡了一天。

她躺在床上一点儿都不想动,在脑袋里仔细思考了一遍所有的可能性。

傅琢玉仔细想了一遍可能性,不可能是小狮子,不可能是曲池,不可能是颜老师,噢,也不可能是单洁。那会是谁呢?

石定尘?他又来了?

暗斗(上)

门外的人极有耐心。傅琢玉迟迟不动,门铃声仍是一刻不停的响着。

漫长又烦人。

傅琢玉被吵得无法入眠,仿佛犯上了强迫症,安静中唯一的声响被无止尽地放大,她闷在被子里反复辗转。

这种时候的人最容易被逼疯,浑身无力的她就像回光返照,脸上被折磨的两颊泛红,她腾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哪知这时门铃声倏地便停止了。世界又回到了安静。

她才享受了没几秒清净,手机又开始吵。

她抓起手机看都不看一眼,就靠在了耳边,满是火气地问:“谁?!”

“是我,叶棕。”

傅琢玉一怔,稍稍收敛了点,“找我有事?”

“我听到你手机铃声了,给我开下门。”

傅琢玉又是一怔,下意识地问:“你怎么知道我家地址?”

“我问单洁要来的。”

傅琢玉揉了揉太阳穴,喉咙干涩到不行,,连说话都觉得吃力:“你现在在我家门口?”

叶棕说:“嗯,joy,你能开一下门么?”

傅琢玉无声地叹了口气,说:“你等等。”

身上像是有千百万根刺,刺进她的毛孔,扎进她的骨头,她忍住不适,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趿拉着拖鞋往门口走。

她走路时头重脚轻,有些摇摇晃晃,晃了好一会儿才开了门。

叶棕是个极有耐性的人,站在门外这半天,脸上却毫无不耐烦和怒气,仍是镇定自若,甚至在看到她时抿嘴一笑,悠悠地举起了一直摆在身后的右手。

居然是一束鸢尾。

他优雅地做了个绅士献花的姿势,将话递到她的面前。

傅琢玉不好意思收,也不好意思不收,犹豫着半晌没有接过花。

叶棕却也不恼,举着花说:“还记得单洁那天生日我说过的吗?我来实现我的诺言。”

傅琢玉茫然,不解地看着他。

叶棕淡淡地笑了笑:“能否请吴小姐赏脸同我出门走一趟?”

傅琢玉刚想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他,不想他却接着道:“你不会想让我的努力白白浪费吧?”

傅琢玉越发的不懂了,什么努力,什么浪费?叶棕他到底做了些什么?怎么神神秘秘的,也不肯说个究竟。

傅琢玉说:“你要带我去哪儿?”

叶棕说:“去了就知道了,保准你大吃一惊,不会后悔。”

傅琢玉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不对,居然最终答应了他,“等我换件衣服吧。”

叶棕点了点头。

傅琢玉随手从衣柜里拿了一套最简单却也最舒适的衣服出来换上,对着镜子梳头时,竟被镜子里的人吓了一跳,镜中的自己脸色极差,苍白的仿佛一张白纸。

傅琢玉本想补个淡妆,但深思下来还是放弃。女为悦己者容,叶棕又不是自己喜欢的人,何必为他梳妆打扮。

但叶棕似乎也不在意,不但对她难看的脸色视若无睹,反而夸赞她:“穿的很漂亮。”

她无力地说:“谢谢。”

叶棕不知从哪儿兜来了一辆可以和石定尘的宾利比拟的迈巴赫,傅琢玉对着logo有些吃惊,“你从哪儿借来的?”

叶棕虽然可以压制,但口气中还是流露不由自主的得意:“就不能是我的?”

傅琢玉愣了一下,强打着力气半开玩笑地说:“你更像是买辉腾的人。”

傅琢玉上了车,叶棕带着她兜兜转转,傅琢玉累得慌,靠在副驾驶上闭着眼小憩,过了一会儿感觉到叶棕碰了碰她,“睡着了?”

她睁开双眼,看见叶棕俊俏的脸蛋近在咫尺,不禁又往后靠了靠:“到了?”

“嗯,到了。”叶棕笑了笑,坐了回去。

傅琢玉往窗口一探,便是一愣,“你特地把我叫出来,就是为了叫我来泡吧?”

叶棕不置可否:“你还记得单洁生日那天我对你说过的吧,我说我也会帮你办一个跟她一样,哦不,比她更豪华的生日派对。”

傅琢玉蹙了蹙眉,不甚满意:“我记得我当时拒绝你了。”说完后觉得自己语气着实太僵硬,又补上了一句,“做这种事真不符合你的风格,你不是向来崇尚低调做人,高调做事的么?”

叶棕忽地温和一笑,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后脑勺:“嗯,你还真了解我。”

傅琢玉赶紧插了一句撇清自己的关系,“……你忘了我是学心理的了?”

叶棕笑着说:“你也别怪我做出这样的事儿来,我活了这么大把年纪了没有追过人,自己都觉得挺丢人的,单洁教我追女人就要死猪不怕开水烫,不遗余力地上,别管面子,别怕丢人。我这才豁了出去,joy,你若是觉得不好也别说出来,我也是第一次干这种事。”

傅琢玉的下巴都快掉下来,她的身上仿佛有无数只蚂蚁爬过,令她不舒服不自在,“你、你说什么?”

叶棕的双眸就像两颗黑夜里的星星,绽放着异样的光芒,对她一本正经地说:“joy,我说,我要追你。”

傅琢玉大脑顿时当机,过了好久终于反应了过来,“叶教授,别开玩笑了。”

叶棕认真地说:“joy,你这是拒绝我的意思?”

傅琢玉沉着脸不说话。

叶棕叹了口气,说:“joy,我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说实在的,到了我这个年纪,早就没有年轻时候的一腔热血,我知道感情是讲究双方的,我不会强迫你。但是,我也想请你给我一个机会,好好考虑,毕竟对我来说,遇到一个心动而合适的人并不容易。”

傅琢玉皱着脸说:“叶教授,我……”

“不要拿你有孩子这件事来搪塞我,我也有孩子,这一点看来,我们俩更合适。至于你心里面的那个人,joy,我相信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说句难听的,感情在时间面前就是狗屁。如果你愿意接受我,我保证我不会介意你心里藏着那个人,我也有信心超越他。当然,如果你不愿意接受我,那也没关系,我会等你接受我,所谓日久不一定见真情,但一定见人心,我会证明给你看我的真心。”

傅琢玉简直想要翻白眼,“叶教授,好的坏的都让你说去了,我实在没什么可以说的。早知道你是这个心思,我就不该跟你过来。叶教授,我小时候不太懂事,别人给我的真心我都视如草芥,从没有以相应的真心去回报别人,我很后悔,所以我现在总希望能够珍惜身边的人,无论如何,多个朋友总是好事。我很感激你,你若是坚持要追我,我当然也不能把你怎么样,我不会说我永远不喜欢你,永远太遥远,谁都把握不了未知的定数。但如果你真的有心,你就不会没有发现我正在生病。”

叶棕一怔,“你生病了?”边问边皱了皱眉头,稍一顿便伸手欲探上她的额头。

傅琢玉躲了躲却没有躲开,叶棕碰了一下收回了手,“怎么烧的这么厉害?你出来时怎么不说?”

傅琢玉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也不再看着叶棕,靠回座椅,说:“非常抱歉浪费了你的一番心意,能不能送我回去?”

叶棕重新发动了车子,却说:“我送你去医院。”

“叶棕……”傅琢玉无奈又无力,疲惫席卷她的全身,像是失去水的鱼,不能自由自在的畅游,就连呼吸都如此困难。

其实她生病的时候最讨厌别人过分的关心。有首歌怎么唱的,哦,对了,“最怕空气突然安静,最怕朋友突然的关心,最怕回忆翻滚绞痛着不平息……”

生病时最为脆弱,因为再没有力气去坚强,去伪装,平时风里来雨里去的勇气终究烟消云散,平时身上穿着的坚硬的铠甲不得不卸下,于是不想让别人看到这个最原始的单薄的自己,更不想听到别人的慰藉。人心是如此的动荡,若是放下了盾牌,不过一个善意的眼神一句随意的安慰就可以让人溃不成军。她只怕一个没忍住自己就向现实妥协。

她到最后还是坚持道:“送我回去,我不喜欢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

叶棕长长地叹息:“joy,对不起。”

傅琢玉摇了摇头,“跟你没关系,我生病又不是你的问题,你不用道歉。”

叶棕到底是听从了她的心意,他让她休息一会儿,到家了会叫醒她。半路傅琢玉感觉到车子停下来一次,她睁开眼看到叶棕小跑着进了药店,不知为什么,她看着他的背影觉得很是萧瑟,他太瘦了,一点儿都没有男人在这个年纪应有的身材。

叶棕还在药店里买药,傅琢玉意外地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喂,你好,哪位?”

“甜甜,你现在住在哪里?”

傅琢玉有些吃惊,“哥?”

“嗯,是我。”曲池的声音忽近忽远,伴随着背后巨大的广播声,“甜甜,我现在在机场,你住哪儿?我把甜甜给你送过来?”

“机场?哪个机场?”傅琢玉一下子就精神了起来,像是不相信一般,她问了个底,“香港国际机场?”

曲池说:“是。”

傅琢玉不禁皱了皱眉,“诗诗怎么那么淘气,不是都告诉她我周末去接她?哥,你怎么也跟着她胡闹?”

曲池说:“也不光是为了诗诗,amy还没有来香港玩过,她想正好趁着在国内来香港玩几天。”

一看就是曲池和amy为了小狮子找的借口,傅琢玉也不好意思拆穿,到底都是为了她女儿,她有什么脸去嗔怪他们?

傅琢玉本想去接他们,但曲池坚持直接送小狮子去她那里。傅琢玉一想,反正一样都是计程车来去,她也不必多此一举,就报了个地址给他们。

叶棕回来时,傅琢玉对他说:“我女儿来香港了,叶教授,能不能麻烦你开的快点,我赶时间?”

叶棕怔了怔,把药塞给她,随后垂眸颔首:“我知道了。”

却不想碰到了最为麻烦又让人焦急的堵车。

时值七点不到,正逢下班高峰,他们又是身处香港最为繁华的地段之一,一公里的路等了二十来分钟,简直让人心烦意乱。

叶棕开进小区,尚未到达她住的楼下,傅琢玉就看到了那个心心念念的娇小如花的身影,和她边上穿着淡粉色连衣裙的amy。

傅琢玉连忙勒令叶棕停车,急急忙忙地开门下车。

她快走了几步,忍住眼前的晕眩,声音有些发颤地喊:“……诗诗?!”

小小的身影和amy听到傅琢玉的叫唤声,同时转了过来。

“妈咪!”

小狮子看到她,脸上立刻洋溢着兴奋的笑容,向她跑了过来,跑到她面前的时候,张开了双臂。

傅琢玉蹲下身,紧紧的抱住她。

“妈咪,happy birthday!”小狮子靠在她耳边甜甜地说。

傅琢玉亲了一下她的脸颊,“谢谢诗诗,不过你别以为这样妈咪就不说你了,你这样是不对的,你曲叔叔和amy阿姨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你怎么可以……“

小狮子摇晃着脑袋,故意学金鱼吐泡泡的样子装傻。

傅琢玉脸色一紧:“诗诗!”

小狮子立马又绽开了脸笑容肆意,抱着她的脖子撒娇:“妈咪妈咪,你知道我刚刚看见谁了吗?我看到了一个长得特别像爸比的人!真的好像好像!”说完这句,小狮子可爱的五官忽地皱了起来,小脸蛋上满是纠结和伤感,“可是我跑上去问他是不是爸比,他很凶很凶地说他不是,他还把我的手甩开了!!!妈咪,爸比是不是不喜欢诗诗,爸比是不是不要诗诗了?诗诗好想好想爸比啊,嘤嘤嘤~~~~~”

暗斗(中)

石定尘接到单洁的电话急匆匆地赶到了她所在的小区,刚下车没走几步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只见一个小小的身影如风一样朝他奔了过来,他迟疑地停下了脚步,下一秒双腿就被那个身影抱住。

他低头往下看。那是一个个头只及他大腿根部的小女孩,她扎着一个细细的马尾辫,辫子荡在半空中,随风飘动。

小女孩紧紧抱着他的双腿不放开,仰头凝视他,她留着薄薄的平刘海到眉毛下面一些,眼睛黑得发亮,似乎比头发还黑,眼眸恍若无边无垠的夜空中最闪耀最大的星星,一闪一闪亮晶晶。石定尘觉得她的眼隐约的眼熟,却着实想不起个所以然来。

小女孩咧开嘴一笑,才降临的夜幕中她的牙齿尤为白亮,就好像天上挂着的那轮月亮,洁白透亮,石定尘一时着了魔,竟不知不觉地胡思乱想:呵~这孩子可以去拍牙膏广告了。

他还在犹疑中,小女孩忽地大叫了一声:“爸比!”

清亮的嗓音带着高分贝的音量,那两个让人浮想联翩的字眼在黑夜中显得尤为响亮,亦尤为刺耳。像是回声一般,反复在他的耳边兜兜转转了好几回。

爸比?

石定尘深深地蹙起了眉,半蹲下身,用力地掰开小女孩儿抱着他腿的手,僵硬又冷漠地说道:“小朋友,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爸爸。”

小朋友却比他还要坚持,还要坚定,重新又伸手抱住他,“不可能!妈咪给我看过不止一次爸比的照片,诗诗的记忆力可好啦,你就是诗诗的爸比!”

石定尘眉头蹙得更紧了,很强硬地再次重复了一遍:“……小朋友,我不是你的爸爸。”

“不,你就是诗诗的爸比!”眼前的小女孩也很强硬地重复了一遍她刚才说的话。

石定尘深深吸了口气。

就他个人而言,他并不喜欢小孩子,他这个年纪,身边基本都是已经成家的狐朋狗友,见多了因为孩子的出生而失去自由抑或因各种各样因孩子而发生的糟心事,小孩子在他眼里更多的是个累赘和包袱。就算长得再可爱再漂亮,也掩盖不了他们就是麻烦这样一个无法摇头的事实。

石定尘的忍耐到了极点,用力地扯开眼前的小孩,往旁边大大地退了一步,指着她的鼻子道:“我不认识你,不要跟着我。”

说罢他头也不回大步流星地朝门口走去。

石定尘搭上电梯时,往楼道里看了一眼,没人,看样子那小女孩没有追过来。他不由地松了一口气,伸手扯了扯领带透了口气。

他摸了摸额头,居然都是汗液。

他用手背边擦拭边心想,这天气真是越来越热了。

然后,他去了八楼。

他按了很久的门铃,没有人给她回应。

他想了想,又走回了电梯,按下了十八楼。

单洁似乎等了他有一些时间,给他泡好的茶已经凉的差不多了。

他却把单洁端到他面前的茶水一把推开,单洁没拿稳,特意为他备好的上好的紫砂杯一下子摔在了大理石上,甩出了一地的水和茶叶。

他往地上扫了一眼,顿了两秒,语气中没有抱歉,只有冰冷:“我去找过她了,她不在,你有什么瞒着我?”

单洁有些委屈,看着一地的狼藉,眼泪都要掉出来:“你怎么那么凶?”

她要蹲下去捡起地上的紫砂杯,却被石定尘一把抓住手臂。

单洁长长地叹了口气,说:“就这么着急?”

石定尘只抛下了一个字:“说。”

“就这么喜欢她?”

石定尘眼中露出了不耐烦:“就算你是单志杰的女儿,也别挑战我的底线。”

“不就是一女人嘛,至于这样?嘿,叔叔,你不会是动真心了吧?”

单洁的脸上露出单纯无害的笑容:“叔叔,你这样我还真有点儿紧张呢。掰着手指头数一数,我也认识了你五个年头了,五年来,我还没见你对哪个女人上心过呢。你不会是真喜欢她吧?”

单洁这样说着,心中却异常地不自在。

她还记得,她去港大上课的第一天,因为她父亲特地关照过,石定尘去学校接她。那天,她上了车,司机刚要开车,却突然被石定尘喊停。她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许久,终于找到了他目光的聚焦处——一个女人的身影。而那个女人,她后来终于知道,她叫joy wu,心理医生,据说在国外长大,尽管她根本不信。

那天,石定尘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很久,最后居然摔门而出,追了上去,但令她感到疑惑的是,他追到一半又不追了,在远处痴痴地看着她的身影渐行渐远。

那一幕深深地烙印在了她的心里。那是她第一次看到这个成功的却又不近女色的男人为一个女人失神。

她为此又高兴又伤心,高兴的是,她非常庆幸她喜欢的人喜欢的不是男人,伤心的是,改变他的那个女人并不是她。

但没关系,她只要成为他的最后一个人就好。

面对单洁的拐弯抹角,石定尘彻底失去了耐性,转头就走。

单洁侧身拦住了他:“就这么等不了?就不想知道她去哪儿了?”

石定尘说:“你真的想说?”

单洁苦笑了笑:“今天是她生日,你知道了吧?”

“……”

“你今天凌晨给她表白了吧,否则你也不会给我打那通电话了,不过我猜,她拒绝了你对不对?”

“……”

“刚才叶棕带着她最喜欢的花去找她了,然后他们一起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石定尘蹙着眉:“你要说的就这些?她不喜欢叶棕。”

“对,这不影响她和叶棕在一起,比起你,我感觉她更喜欢叶棕,我常听她说叶棕对她很好,但我可没在她嘴里听说过你的名字。哦对了,我听说,咳,她好像有个孩子,不知道是谁的呢,看她和叶棕那么暧昧,也许是叶棕的?或者,我上次还听到她跟另外一个男人讲电话,好像关系特别好,听得我**皮疙瘩都掉了一地,也许是那个人的?”单洁没有根据地揣测,一面瞄着石定尘的表情刻意试探,“如果她真的是未婚妈妈呢,叔叔,你不会这样都不介意吧?”

然而石定尘只回了她两个字:“无聊。”

单洁顿了顿,倒也不恼,又说:“叔叔,我只是善意的提醒,千万别忙活了半天,倒是为别人做嫁衣了。你们男人都一个样,女人越是不搭理你们就越是来劲,叔叔,你可得看看好了,别被外表迷惑了双眼,谁知道她是不是在耍手段欲情故纵呢。”——

而与此同时,路灯和美女作陪,傅琢玉抱着她的小狮子,安慰着她:“诗诗乖,你认错了,那人不是你的爸爸呢。”

“怎么可能!”小狮子撅起嘴,立刻就红了眼,“妈咪,你的钱包呢?!”

傅琢玉把钱包拿出来递给小狮子,小狮子立刻打开钱包,指着钱包上的那一张照片大声嚷嚷:“就是他就是他嘛!长得一模一样!妈咪你说他是我爸比的!妈咪……不会是你在骗诗诗吧?”

傅琢玉无奈道:“没有……”

“那就是爸比不要诗诗了!嘤嘤嘤~”

“爸比也没有不要诗诗……”

“那爸比为什么不认识诗诗!”

傅琢玉想不出应该怎样回答她,告诉她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爸爸在哪儿吗?

她刻意地转移小狮子的注意力,“诗诗,你说话声音小一点可不可以?妈咪被你喊得头很痛。”

小狮子伸手碰了碰傅琢玉的脸,忽然小声地惊呼:“oh my god,妈咪你的脸好烫!你是不是发烧了!”她突然站起身来扯了扯旁边的amy,“姐姐姐姐,妈咪好像发烧了!”

amy半蹲下来,碰了碰傅琢玉的额头,眼中露出惊讶,刚要说话,却被一个声音打断:“joy她在发烧,先扶她上去休息。”

“你是谁?!”小狮子皱着五官,疑惑地发问。

叶棕瞥见旁边的小朋友,弯下腰来揉了揉她的头顶,“小朋友,我是你妈咪的好朋友,我姓叶,你可以叫我叶叔叔。你叫什么呀?”

小狮子不确定地向自己的妈妈看去,见她妈妈笑着点头,她才说:“我叫傅诗诗!”

“诗诗你好,我们一起扶你妈咪上楼休息好吗?”

小狮子迷茫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

要走时,小狮子突然停住了脚步,回头看着amy,“姐姐,你不和我们一起走吗?”

amy弯下腰双手扶着膝盖,笑着说:“我要等你的sean啊!”

傅琢玉这才想起来曲池,问amy他去哪儿了。

amy说:“诗诗肚子饿了,他去买点吃的。你们先上去,我等曲池。”

傅琢玉说:“外头热,等一会儿他若是还不来就上来吧,他知道地方,不会迷路的。”

amy点了点头,客气的微笑:“我知道。”

傅琢玉和小狮子还有叶棕一起上楼。

小狮子问叶棕:“叔叔,你说你是我妈咪的朋友,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啊?”

“因为诗诗你在国外,叔叔在国内啊。”

“叔叔你很早就认识我妈咪了吗?”

叶棕想了想,说:“算是吧……”

“那叔叔……你见过我爸比吗?”

叶棕又想了想,说:“见过几次……”

“我爸比人怎么样?长得帅不帅?”

“帅……”

“叔叔,我爸比比你还帅吗?”

叶棕挠了挠太阳穴,好笑地答:“嗯,比我帅……”

小狮子忽然就牵起了叶棕的手:“叔叔,恭喜你通过了诗诗的考验,现在你可以成为我的好朋友啦!”

叶棕一怔,莫名地问:“什么考验?”

“诚实度考验啊!”

“……”

三人走进了电梯,电梯门缓缓关上。

电梯里很暗,小狮子的手在黑暗中摸了半天,“妈咪——”

傅琢玉差点就忘了这孩子有夜盲症,连忙牵起了她的手,“诗诗,别怕,妈咪在这里。”

黑暗中,小狮子的双手同时被傅琢玉和叶棕紧紧地牵着,一左一右,没有人放开。

只听见”叮——“的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

傅琢玉刚抬起脚,就是一顿。

电梯门外居然站着一个人,而这个人,她今天凌晨刚刚见过。

暗斗(下)

石定尘站在电梯门外等着电梯。

从单洁那儿出来后他又不死心地去了一趟八楼。他直接拿出钥匙开门,屋子里黑漆漆的一片,他走进她的卧室,床上有些杂乱,被子乱乱地堆叠着,看样子出去的时候有些急。

她还没有回来。

他想起他第一次见到她,其实不过是无意中的回眸一瞥,他已记不太清具体是什么日子,大概就是一年前吧,他在大陆出差,然后在人群中注意到了她,他也不记得她当时穿了什么衣服了,因为他的注意力全在她的脸上。

他也弄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莫名其妙地对这张脸产生了如此大的反应,在看到这张脸的时候他的脑中会突然浮现一种仿佛像胶片卡带,想要回放却又无法回放的场景,甚至心脏都会莫名地收缩绞痛。

明明脑中搜索不出任何关于她的信息,直觉却告诉他,他认识她,比似曾相识更强烈的感觉。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与君初相识,又似故人归。

一个大男人用第六感来判定一件事,说起来会让人笑话,但当时下的此情此景唯一能解释的只有这三个字,这自然也令石定尘感到了无法解释的困顿。

后来他想方设法去找这个擦肩而过的女人,却没有找到,他在那个地方停留了一个月,却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再后来他经常去那里出差,一次机缘巧合,他和合作企业的某位领导一起等电梯时,她突然从电梯里迎面而出,而正好那位领导还和她打了声招呼,由此他终于是知道了她,并调来了所有能获得的资料。

其实也没多少资料,关于她的信息寥寥无几,joy wu,几个月前回国,之前在新西兰和美国长居过,但更细致的没有人知道,他甚至请了私家侦探,跟了她半个月,几乎每天都是两点一线的生活,也没探出什么究竟来。

正巧有心人告诉他,港大暑期有个心理学课程,他心一动,随便和合作伙伴谈起了这件事,合作伙伴又和据说是她老师的颜筝说起了这件事。

不过动用了一些小关系,促成了这一场看上去完美无缺的“邂逅”,对他来说再好不过。

而此刻,他再一次看着他越来越重视的女人从电梯里迎面而来,就像他第二次见到她的那副景象。但他如今却渐渐开始怀疑,怀疑自己没来由的好奇和心动为了什么。他甚至对她一无所知,无论是从前,抑或现在。

作为一个快四十岁的男人,人情冷暖世间险恶早就看穿,又怎能为为感情所牵绊?

但眼前两大一小,一男一女一左一右同时牵着中间的小女孩,就像一家三口一样,楼道里昏暗的灯光打在他们的身上,地上一短两长的倒影如此的和谐友爱,可这一幕看在石定尘眼里,更像是不小心掉进眼中的沙子,令他既烦躁又厌恶。

偏偏中间的那个小女孩儿,他还记得,就是刚刚在楼下胡来叫他爸爸的那个……原来她就是joy的女儿……

呵~这么快就又找到了个爸爸~

这一刻,内心的心烦意乱出乎他的意料,他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说到底对她还是有影响力的,这影响力或许还不小。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是人之常情。但古往今来美人如此多娇,各路英雄竞折腰的事情也多的是,一个男人,若是拘泥于情情爱爱,除非本身资格够硬,否则绝无成功的可能,这是身边各种各样的经验告诉他的。

如果可能,能不碰就不碰,这是他告诫自己的。

他面无表情地扫了一遍眼前的三人,本想直接绕过他们,不想一道声音喊住了他:“石先生。”

石定尘瞥向他,神色冷淡,“叶先生。”

叶棕看了一眼旁边的母女二人,用另外一只手摸了摸小狮子的头,然后松开了小狮子,率先向前走到了石定尘的面前,对着他伸出了手。

石定尘冷眼睨了一眼他举在半空中的手,偏生动也不动,只是云淡风轻地看着对面的人。

两个人都憋着一声不吭,静静地看着对方,四目相对,火光四溅,好像谁先说了第一句话谁就输了。

他们的周围的气压低到了极点,好像四周的空气马上就要结冰,冷得让人倒吸冷气。

最后还是叶棕先开了口:“石先生来找joy?”

势均力敌的二人,就连身高都差不多,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石定尘的气场比叶棕更强一些,脸上的表情也更加冷漠一些。

傅琢玉站在一边,心一凉,直觉不好。

小狮子在一旁戳了戳她的手,对着她勾了勾手指,示意她有话要说。傅琢玉倾下身,小狮子捂着嘴靠在她的耳边,小心翼翼地轻声问:“妈咪,他们在干什么?”

傅琢玉叹了口气,然后对着小狮子摇了摇头:“妈咪不知道。”

小狮子纠结地抓了抓头发,又对着傅琢玉的耳朵说:“妈咪,他就是我刚刚看见的人呢,他真的不是我爸比吗?”

傅琢玉顺着小狮子的目光看过去,她看着不远处的石定尘,若有所思又有些沮丧地说:“……明明他长得那么像爸比。”

傅琢玉蹲了下来,抚着小狮子略显幽怨的脸,然后按着她的后脑勺,将她抱进怀里,悄悄地问:“诗诗,就这么想你爸比吗?”

小狮子用力地点头。

傅琢玉又叹了口气,“诗诗,妈咪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爸比呢。”

小狮子的眼中露出深深的疑惑:“妈咪,你在说什么啊,你不会把爸比忘了吧?”

小狮子的声音突然大了些,前面的两个男人同时转过头来。

傅琢玉有些尴尬。

小狮子眨着大眼睛,又撅起嘴不满地看着傅琢玉。

傅琢玉说:“不是这样的,诗诗,你乖一点,等妈咪确定了再告诉你好不好?”然后她又凑近了小狮子的耳畔,轻轻说,“诗诗,你爸比在其他星星上生活了一段时间,那颗星星上吃的东西和我们的不一样,所以你爸比长得和以前不一样啦,妈咪正在找你爸比,所以诗诗再等等好吗?”

小狮子皱着小脸纠结地问:“妈咪,尊的是这样嘛?”

傅琢玉重重地点头,拂过小狮子乌黑的长发,轻声说:“嗯,妈咪一定会帮你找回爸比的。”

傅琢玉安抚好自己的女儿,站起了身来,发现面前的两个男人都在看着她们。

傅琢玉挺直了xiōng脯,轻皱着眉头,牵着小狮子的手,说:“诗诗,我们先回家?”

小狮子憋着嘴,没有说话。

她不清楚这两人的暗斗到底是因她而起还是叶棕故意针对石定尘,但无论如何,她没兴趣不想加入男人的争锋相对中,她拉着小狮子的手想要速速撤离。

哪知经过石定尘身边时,小狮子忽然挣脱了她的手,猛地转过身用力攥住石定尘的衣角,“爸比,我叫傅诗诗,你真的不认识诗诗了吗?”

这下傅琢玉想阻拦也拦不住了。

石定尘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动了动,眉头渐渐地蹙了起来。

已经是第二次了。

这个叫傅诗诗的小女孩儿再一次把他认成了她爸爸,而她上一秒还牵着叶棕的手。

石定尘抓住她的手腕,迫使她的手离开她的衣服,然后指着她不耐烦地说:“这位小朋友,我说最后一遍,我不是你爸爸,我没有女儿,更没有像你这么大的女儿。你的爸爸……”石定尘瞥了一眼对面的男人,伸手随意地指了指,“难道不是他么?”

小狮子顺着他的手看向叶棕,疑惑不已,“叔叔?叶叔叔我今天第一次见啊,他不是诗诗的爸比啊!爸比不长叶叔叔这个样子!唔……”她拉了拉叶棕的手,“叔叔,你不是诗诗的爸比吧?”

叶棕不知如何回答,笑了笑,安抚地揉了揉小狮子的头发。

石定尘淡淡地说:“小朋友,我也是今天第一次见到你,你就叫我爸爸了。”

小狮子用力地摇头:“才不是!诗诗不是第一次见你,诗诗见过你很多次了!在家里的相框里!还有妈咪的钱包里!”

石定尘一怔,下意识地把眉头蹙的更深了,双眉之间是深深的“川”字。

面对如此认真的小朋友,如此坚决的话语,他开始不确定了起来。难道真的是年轻不懂事时落下的债?

可这一丝不确定很快就被他抛在了脑后。

他的嘴角浮起一抹冷笑。

怎么可能,除了第一次见到joy wu冒出的诡异的念头,他反复思索,他曾经的人生中都没有这个人的出现,又怎么可能和她有过一个快五六岁的女儿?五年前,他正在生意场上自顾不暇,连女人都鲜少碰。

石定尘居高临下地看着小狮子,小狮子则仰着头一脸的虔诚和认真,晃着他的衣角:“爸比……”

石定尘问:“小朋友,你说我是你爸爸,那你说说看你爸爸叫什么名字?你知道他名字吗?”

“当然知道!”小狮子眨着眼睛肯定地点头,“我爸比叫石晋阳!”

石定尘又是一怔,脸色几乎是立刻就沉了下来。

石晋阳。

这个名字再一次闯入他的耳中,他xiōng口仿佛有一团火一下子窜了上来。

呵,又是他,yīn魂不散的石晋阳……他咬牙切齿地想。

22-25

☆、第22章 替身

没人喜欢因为长相相似而被当做另一个人的替身。

对石定尘来说,亦是如此。

更何况他是这么心高气傲的一个人。

他的嘴唇抿成长长的一条线,脸色差到了极点,像是在极力的隐忍。

可面对小朋友一如既往的天真无邪的注视,他越来越烦闷。还有旁边两个大人的注目,石定尘第一次感到了耻辱的滋味。

他一下甩开傅诗诗的手,刻意压制火冒三丈的脾气,冷冰冰地抛下一个字:“滚!”

他毫不客气地推了一把小狮子,小狮子还小,他一使劲她就不由地向后趔趄了几步,整个人摇摇欲坠地向后倒去。

傅琢玉见状不对,急急忙忙地从后面跑了上来扶住小狮子。小狮子险险地站稳,一脸的惊魂未定,“妈咪……”

傅琢玉着急地问:“有没有哪里受伤?”

小狮子摇了摇头:“妈咪我没事……刚刚我不小心绊到了叔叔的脚,幸好妈咪你在我后面,谢谢妈咪!”

傅琢玉没注意到小狮子已经把对石定尘的称谓改成了叔叔,见到小狮子还能笑出来,这才稍微放心了些。

她站直了身体,倚在小狮子的身后,双手搭在小狮子的肩上,表情甚是严肃:“石定尘,你今天凌晨对我说的那些,我想我现在可以给你答案。”

石定尘神色紧了紧,暗沉着脸凝视着她。

“还要我继续说下去吗?”傅琢玉冷着脸问,“你应该很清楚我想说的是什么了吧,不用我说出来了吧?这儿这么多人,你若不嫌丢人,我倒是无所谓。”

石定尘却只是深深地看着她,紧抿着唇什么话都不说。

傅琢玉吸了口气,一脸的正色,想了想,语气还是婉转了下来:“诗诗是我女儿,我十岁破|处,十八岁怀孕,十九岁生下诗诗。作为一个未婚妈妈,我受到了很多异样的眼光,就像你现在看我的目光,但我觉得这没什么丢人的,我人生最幸运的一件事就是生下了她。”

“正如你看到的,我所说的,我的私生活很乱。如果你骂我放荡,我不会否认,因为我就是这样。大部分男人都对我望而却步,说实话,我碰到过不止一个向我表白但深入后又很快撤离的男人。你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所以,你说过的那些话我会当做没有听过,等你有一天能够接受我的状况,再来跟我说那些话的那时,我会再考虑你的提议。”

说完这些,傅琢玉轻轻地呼气,拍了拍小狮子,“诗诗,我们走。”

但有时候事情偏偏就那么巧,她才刚摸出钥匙准备开门,“叮——”的一声,电梯到达的声音在静默到只剩下沉重的呼吸的楼道里分外突兀。

“甜甜。”

曲池刚从电梯里出来就觉得气氛极其压抑,而amy在他的边上,跟着他一同停下了脚步。

他的眼神兜转了一圈后停留在傅琢玉和小狮子的身上,唤了这个他已经好久不见的姑娘一声。

傅琢玉回过头,发现是曲池和amy,想对他们笑笑,却发现怎么都笑不出来,“曲池。”她无力地叫了他一声。

“sean!”小狮子倒是非常欢快地跑了过去。

曲池蹲□将她抱了起来。

小狮子六岁,身高也有一米多了,家里人都不抱她了,当然,也是因为吴玲玉(傅母)和傅琢玉都抱不太动的关系。但是偏偏小姑娘老是缠着曲池,曲池也非常地疼她,小狮子和曲池的关系甚至比母女俩的关系更好。

小狮子在曲池怀里得意洋洋的笑,她偷偷瞄着旁边的amy,过了一会儿,她说:“sean,我要下来。”

曲池把她放了下来。

小狮子拉着曲池的手,说:“sean,妈咪在等我们呢,我们快点进去吧!”

曲池却捏了捏她的脸颊,宠溺地说:“诗诗先跟妈咪还有amy姐姐进去好不好?”

小狮子露出疑惑的眼神,问:“sean,你还要做什么?”

曲池随意地扫了一眼前方的两个男人,对小狮子说:“sean要跟两位叔叔打个招呼。”

小狮子眨了眨眼睛,似乎陷入了思考,但很快就点了点头,“那sean你要快点哦。”

“嗯,肚子饿了吧,给你买了你喜欢吃的面筋包塞肉,进去乖乖吃饭。”

小狮子笑得咧开了嘴,兴奋地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谢谢sean!amy姐姐,我们走吧!”说着她松开曲池的手,又换上了amy的手。

傅琢玉只觉得异常头疼。

本来那两个男人怎么对峙都不关她的事,但曲池若是参与了进去,那就有关系了。她怎么都放心不下,让amy先带着小狮子进门,自己则向曲池走了过去。

曲池当然不会却步,无视傅琢玉警告的眼神,直直地走到叶棕的面前,“初次见面,我是曲池,joy的哥哥。从来没有见过您,不知您贵姓?”

叶棕简单地介绍自己:“你好,我是叶棕。”

“叶棕……”曲池若有所思地挑了挑眉,“原来您就是叶大哥,久仰大名。”

“不敢当。”叶棕谦虚道。

曲池笑了笑,对叶棕说:“还有个老朋友,可否让我先去打个招呼?”

“当然。”

“曲池!”傅琢玉拉住她,想要阻止他,但是完全没有用,他甩开了她的手,脚步没有停下。

直到面对那张脸时,他倏地一顿,步伐猛然间停滞,眼中渐渐充满了深深的疑惑和不可置信。

曲池不敢确信地喊了一声:“石晋阳?”

石定尘自己也没明白为什么自己在处于暴走临界值时没有一走了之,而是等到了现在。

结果又被羞辱了一次。

他这个替身要当到什么时候?

在他遇见joy之前,只有一两个人跟他提过这个名字,有一个人对他说过,他长得很像他以前认识的老友石晋阳,但他又告诉过他,石晋阳已经死了。他们一笔带过了这个人,所以他也不甚在意。

但在那之后,他不但反反复复地被提起这个名字,提醒他们之间的相像,更是一次次被比较。

石晋阳到底是谁?!

石定尘冷眼瞥了眼曲池:“石、定、尘。”他说的有点慢,一字一顿。

曲池不禁琢磨了起来,片刻后,他又想开口,傅琢玉却直接打断了他,给了他一个最直接的解释,“他们俩只是长得像,他不是石晋阳,也许是他的远房亲戚。”

石定尘冷哼了一声,面无表情地斜睨了他们一眼,然后双手插进裤袋,从他们身边绕过,径直走向电梯,按下向下键。

直到他等到电梯,再也没有人没有说话。

他的背影消失在电梯的门后,曲池忍不住问傅琢玉:“他真的不是石晋阳?”

“是。”

“不是。”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傅琢玉看了一眼叶棕,振振有词地解释:“如果他是石晋阳,他就不可能对我们的女儿无动于衷。他看见诗诗的时候,眼里连惊讶都没有,更没有愧疚和心疼,风平浪静,一丝波澜起伏都没有,就像在看一个与他毫无瓜葛的人。”接着她反问叶棕,一锤定音,“假设你曾经的前女友突然领着一个孩子到你面前,这个孩子的年纪和你们分开的年头差不多,你的第一反应会是什么?”

叶棕被傅琢玉这样一反问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确实如她所说,就算再绝情再冷漠,也没有人会对自己的亲身骨肉无动于衷。

她还指望着叶棕能够反驳她,不想连叶棕都是如此反应,那……她也无法再说服自己了。

傅琢玉无力地笑了笑,垂下眼眸,说:“叶棕,谢谢你替我过生日,我的家人都在这里,我就不招待你了,回去的路上小心点。”

明显不过的逐客令,叶棕也没有强留,告辞离开。

叶棕背过身后,傅琢玉有些支撑不住地猛地抓上曲池的臂膀,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的身体颤颤巍巍的,像是要摔倒的模样。

曲池一惊,手绕过她的腋下,撑住她的躯体。

这时叶棕像是想起了什么,回过身提醒曲池:“曲先生,joy在发烧,麻烦你照顾一下。”

曲池皱着眉头低头看了下几乎是靠在自己怀里的傅琢玉,对叶棕笑了笑,“叶大哥费心了,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曲池半拖着傅琢玉进屋。进门之后傅琢玉松了一口气,顿时失了所有的气力,昏昏沉沉地按着脑袋倚着墙壁滑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在过渡章……

所谓的过渡章……就是男女主经过了“惊艳”的相遇而到在一起之前的各种啰嗦的情节和废话= =(你们是不是就是这么想的!!!)

马上就要到上部第一章的情节啦~不是下一章就是下下章~到了那个情节之后嘛……就是唧唧歪歪的宠文啦……(你们确定爱看宠文?)

知道过渡章你们没啥好说的~但还是要求留言求撒花求收藏~mua~

看文虽易,码字不易,且看且珍惜~

哦,对了,听说把123言情网页版上的换成ooxx就不抽了……

123言情就是个傲娇受!!!

小剧场:

大果纸:小狮子你当着你sean叔叔女朋友的面亲他真的好嘛?!!!

小狮子:就是要让amy姐姐知难而退啊……

大果纸:你到底喜欢sean叔叔还是都叫兽!!!(╯‵□′)╯︵┻━┻

小狮子:两个都要不可以吗?

大果纸:……我已经给你想好台词了……时至今日都是我咎由自取,花痴就是花痴,与任何人无关。生活上的平顺,造就了我狂妄自大,骄傲蛮横的脾气,导致我今日脚踏两条船的地步。我的行为不配得到大家的原谅,但我想戒掉花痴的行为,必须要戒掉,这是我今后的生活。至于我自己,已咎由自取,愿日后再不花痴。

☆、第23章 彼时

本来曲池和小狮子是准备给傅琢玉过生日的,然而傅琢玉高烧至三十八度七,哪儿还有力气去整这些乱七八糟的。生日再重要,也比不过身体。

傅琢玉在床上休息了一天一夜,烧终于退了下来。

傅琢玉觉得特别愧疚,每次她一生病,都会忙坏了身边的人,偏偏她动不动就发烧,都说女人分娩期间注意调理,体质就会变好,但那时候吴玲玉和曲池这么照顾她,生完了诗诗之后体质还是和以前一样差。

退烧了之后,傅琢玉就叫来了曲池,让他赶紧带着amy出去玩,别老是在她眼前瞎晃悠。

曲池哭笑不得地说:“甜甜,你这是过河拆桥,你今天的午饭还是我烧的,amy喂你的,你就这么看不得我们俩待你这儿,着急着赶我们走啊?”

傅琢玉挑了挑眉,淡笑着说:“是啊,你们俩成双入对相亲相爱,看的我十分碍眼,所以还请曲少快点带着你女朋友出去玩吧。”

傅琢玉虽然不说透,但曲池也明白她的意思:“其实你不用太在意,amy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

傅琢玉长长地叹了口气:“曲大少,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没有一个女人对自己的男人是不小心眼的。再大方的女的都会在看见自己的男人关心别的女人时产生不快乐的情绪。你没有发现是因为她没有在你面前表现出来,她希望你不要认为她很小心眼,她想展现给你看她很大度,不会束缚你与朋友交往的自由而让你萌生厌恶感。女人这样做,无非是因为她很爱这个男人。所以,哥,你比我更清楚amy是个多好的女孩儿,你既然跟amy在一起了,就不要辜负她。她愿意原谅你的从前,那么至少你要给她一个现在。”

傅琢玉算是曲池和amy之间一路的见证者,他们俩能走到现在一波三折,着实不易,当然其中也有她的原因。

想当初她第一次见到amy,那时候她还自诩喜欢曲池,非曲池不嫁……呵~小女孩儿的感情就是这样,这样简单纯粹,谁对你好就喜欢谁,但又这样善变,其实也就没过多久,她就和石晋阳睡在了一张床上。

但她还深深的铭记着,那些年幼稚嫩的时光里,曲池是对她那样好,几乎把她放在手心里疼,她一直以为他喜欢她,从不质疑他对她的感情,他出国留言,她便等着他,甚至为了曲池的父亲曲弈城的一句“若是完成了任务,我就让曲池娶你回家”这样的话,又傻又天真地不惜以身犯险,来到了当时算得上“极其危险的人物”的石晋阳身边,做着她根本无法想象的,事与愿违,连自己都恨自己的事,可是那然后呢?她心心念念着的曲池回国时却带了一个美女回来并告诉她,他和amy交往了一段时间,他们是要结婚的关系……

曲池算是她的初恋,用这样惨绝人寰的方式来刺激她打击她的初恋,让她有种被全世界都欺骗的感觉。

这样一来,她对amy的第一印象自然便不太好。

后来她才知道,曲池是无意中发现了吴玲玉(她妈)和曲弈城(曲父)之间的苟且关系,而那时候她又刚刚和他表白,本来是那么快乐幸福的一件事,但在他亲眼所见他们父母的奸|情后,她的情就变成了最烫手的山芋,最锋利的刀子,他最不想面对并回应的问题。所以他选择了逃避。

而他逃避的方式,就是长时间的杳无音讯。

等到他终究想通,就找来了amy同他演一场戏,为了断绝她的心思,他和amy一唱一和,配合的默契无双,她根本就无从发现破绽,彼时她整颗心扑在了曲池的身上,曲池却有了最亲爱的女朋友,她为此伤心欲绝了好几天。

幸好那时候,石晋阳一直陪着她。

而amy是他们那一场混乱的yīn谋中最无辜的受害者。

再后来,她和曲池出国。

她不知道amy怎么又再次出现在他们的生活中,但是她听说amy每天都会给曲池做饭送饭,每天都会给他发两条问候的消息,下雨的时候会到曲池的单位给他送伞,曲池感冒的时候她会买药送药,倒不是作秀,因为曲池每次都是只见其物不见其人,比如曲池每晚下班回家就会发现家门口多出叠了几层高的饭盒,生病的第二天会发现门口多了好几盒药,下雨的时候前台总是会亲切地递给他一把伞。

当然amy做的远不止这些。

傅琢玉问过曲池,你知道这些是谁做的吗?曲池说,知道。她问,她为你做了那么多,你不感动吗?曲池回答,感动不是爱。她问,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拒绝她?曲池十分无奈地告诉她,amy根本就没有跟他表白过,就是默默无闻地做着这些事,他也劝诫过她,但她说自己只是顺便,第二天还是照常该怎样就怎样,他也没有办法。

就连傅琢玉家门口也有好几次莫名其妙的多出一个保温盒。

amy坚持了五年。

五年,都足够让一对男女相爱相恋结婚又离婚。而amy对曲池却是五年如一日。她是一个很安静的女孩子,没人会想到她对待感情如此认真如此执拗。

再铁的心都会被这样坚韧的毅力所折服。傅琢玉不知道曲池是否真的爱上她,但至少他最后还是牵起了她的手。

有时候傅琢玉看着amy时很是感慨,是不是这才是真正的爱情,不计较他的一切,奋不顾身只为他好,希望他幸福。

她承认,她一辈子都做不到amy这样。

所以,她真心希望曲池和amy能一直在一起。

这样她就能相信勇敢与坚持能够战胜现实,并不是所有的感情都脆弱的经不住时间的摧毁。

“甜甜,提个意见啊,能不能不把你那套研究心理的东西放在自己最亲的人身上?自从你学了心理,就总喜欢把大道理挂在嘴边。”

傅琢玉耸了耸肩:“职业习惯,你怎么还没适应?”

曲池又好气又好笑,“比我小好几岁的妹妹总教育我,你让我怎么适应?”他拍了拍傅琢玉的肩,“放心吧,amy怎么对我我还不清楚吗,有些事不说不代表我不明白,以前只是我没珍惜。其实不用你说,我也已经在准备行程了,不过诗诗……”

“诗诗我来带就好了,不会做你们的电灯泡的。”

因为曲池和amy的出行被提上了日程,傅琢玉白天又要去上课,所以当天晚上她就在网上搜集保姆的消息。

翌日她还是没有去上课,她昨晚联系了保姆,保姆今天会上门。

曲池和amy收拾东西准备出门,门铃就响了起来,傅琢玉要去开门的时候,被曲池抢先了一步,“你陪诗诗玩,我去开门。”

傅琢玉在后面说:“应该是保姆,你就直接让她进来就好。”

过了一会儿,曲池带着一个女人进来,不由自主地说:“现在的保姆怎么都这么年轻……”

傅琢玉有些不解,刚想说没有啊,就看见一个年轻的女人从曲池后面走了出来,对着她笑着挥了挥手:“joy姐,你在找保姆啊?”

曲池挑了挑眉:“不是保姆?你们认识啊?”

傅琢玉笑了笑说:“嗯,在香港认识的朋友。你们收拾好了快走吧,我和诗诗这电灯泡当得已经受不了了。”

曲池无奈地摇了摇头。

傅琢玉给单洁倒了杯水,把小狮子从房间里叫了出来:“诗诗,过来叫阿姨。”

小狮子乖乖地从房间里面小跑出来,站在单洁的面前,“阿姨好!”

单洁对着小狮子发了很久的怔,然后呵呵笑了起来,却是皮笑肉不笑:“joy姐,你连小孩子都有了啊。”

傅琢玉说:“你应该说,你的小孩儿都这么大了啊。”

傅琢玉和单洁随便乱扯着,直到曲池和amy离开,傅琢玉让小狮子去玩玩具。

小狮子点了点头,又跑回了房间里。

傅琢玉这才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你不陪着你男朋友,跑来我这里干什么?”

单洁说:“joy姐,你现在很讨厌我哦?”

傅琢玉沉着气说:“讨厌倒也不至于,不过你都跟我说那样的话了,我当然对你不会有什么好感。”

单洁说:“joy姐,你也太较真了吧……我是对事不对人的,你抢了我喜欢的人,就是我的情敌,我是肯定不能轻易让走我的男人的。但是除了这件事,我还是很喜欢你的啊,你都三天不来上课了,我怎么都应该来关系一下我喜欢的朋友吧?”

傅琢玉扯了扯嘴角,说:“谢谢你的关心。”

“joy姐,你这三天为什么没来啊?”

傅琢玉打量着单洁,许久后叹了口气说:“小洁,你不用装的很关心我的样子,你如果讨厌我可以不用再理睬我,可以把我当做陌生人,就像你误认为我勾引石定尘的那次那样,把我当做敌人来看待也可以。但你这样虚伪的问候让我非常不适应,也不舒服。”

作者有话要说:这些剧情的增加是为了木有看过上部的童鞋~

留言越来越少了……沮丧的、失去**血的大果纸表示这章木有小剧场……

因为昨天木有更~等会儿还会有一更……

☆、第24章 夜宴(上)

窗外的阳光洒在单洁的半边脸上,她嘴唇微微嘟了起来,眼睛瞪得很大,眉头轻蹙,表现出幽怨又无奈的表情。

她无疑长得极漂亮,人很瘦,又很高,即便是随意的黑色t恤搭配牛仔短裤都非常有型,脸是标准的鹅蛋脸,染成酒红色的长发及xiōng,衬得脸十分的白,五官都亮了起来,

最重要的是她还年轻,优渥的家境使得她无需cāo心生活,只要将自己cāo持的完美,所以皮肤好的可以滴出水来,而不像她,妆容下的皮肤已暗沉。

她拥有的是最好的年华,有大把的时间去挥霍,她若是很爱一个人,只需要放心大胆地去追他。

傅琢玉不得不承认,她很羡慕她。

“joy姐,我不喜欢别人误解我,如果你是这么看我的,那我一定要解释清楚。我的性格就是直来直往的,有什么说什么,我不开心我不会埋在肚子里,你从我脸上就能看出来我今天的心情,我喜欢了那么久的人碰到了你之后就疏远了我,我能感觉不出来吗?石定尘他对你感兴趣,我知道。我也知道这不能怪你,但是我就是觉得不开心,我就是恨你,这种事情换了哪个女的都不开心吧?可是后来石定尘来跟我解释过了,男人嘛,都喜欢朝三暮四的,不过他既然低头跟我道歉了,我又这么喜欢他,当然就原谅他了,还能怎么办呢?对于你,我也一直很后悔,但是说肯定要说清楚的。你如果也喜欢他,那我立刻就走,我们以后就是情敌,老死不相往来,如果你不喜欢他,我是真心还想跟你做朋友,还一个月不到课程就结束了,你就要回去了,以后我们能不能再见面都成问题,为什么非得给对方留下一个很差的回忆?多一个朋友怎么都比多一个敌人好吧?”单洁最后顿了顿,呼了口气,“这就是我现在真实的想法,这几天我一直想找个稳妥的机会跟你说这些话,可是你没来学校,我在想是不是因为我的缘故。今天我实在忍不住了,joy姐,要杀要剐你就给一句话吧!”

她说话时,傅琢玉一直看着她的眼睛,她的眼睛水汪汪的,澄澈清净,一点儿杂质都没有,看上去非常真诚,甚至说到最后眼中还带着那么一点点调皮的笑意和撒娇的成分。

傅琢玉听到她的最后一句,心也不自觉地软了下来。

她本来就没想和这姑娘争男人,为什么非得平白无故地给自己添一个仇人?但事到如今,经历过那些,她是不可能再像初时那么对待她了。

一着被蛇咬三年怕井绳。

傅琢玉垂下了眸,道:“我不想杀你,也不想剐你。既然你这么说,我也表达下我的立场,我有自己的爱人,他是我孩子的父亲,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跟你抢什么,不过我很抱歉我令那个人产生了幻觉。我这几天没来上课,是因为我生病了,外加孩子来了的缘故,与你无关,所以你不用想太多。”

傅琢玉肯解释,单洁心中一喜,咬着下唇装可爱,“joy姐,你这是原谅我了吧?”

到底还是小孩子。

傅琢玉心想,虽然自己也才二十五岁,但她当妈都当了六年了,和她们这些女孩子肯定是不能比的,干嘛要和她们这些孩子计较什么呢。

她淡淡一笑:“你又没做错什么,要我原谅你什么?”

后来她们又说了很久,其实大多数时候都是单洁在说,她在听。单洁说她和石定尘的第一次相识,到她喜欢上他。

傅琢玉中间不放心小狮子,打断了她,去了房间。

没想到小狮子竟然在安静地画画。

画上一*红色的太阳,一条淡蓝色的小溪,一片绿油油的草坪,边上还有一幢大房子,而两个大人牵着一个小朋友走在通往没有尽头的小路上。

傅琢玉看着那幅画叹了口气,问道:“……诗诗,你肚子饿吗?妈咪煮点东西给你吃好不好?”

小狮子放下手里的油画棒:“妈咪,你跟阿姨谈完了吗?”

单洁从傅琢玉的身后探出头:“小朋友,你好!你在画画吗?画的是谁啊?”

“爸爸妈妈还有我。”

“画的真漂亮!我也喜欢画画,我和你一起画画好不好?”

“好啊!”

单洁一看就是练过画画的,她画的是卡通人物,从唐老鸭、米老鼠……到最近流行的猥琐猫,丢丢和呆呆都画了个遍,小狮子很久就放下了画笔在旁边聚精会神地看着单洁。

“姐姐,你画的好可爱好漂亮!可以教我画画吗?”

“可以啊,以后姐姐有空就过来陪……咦,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傅诗诗,姐姐你可以叫我angel,这是我的英文名。”

“angel?”单洁眯着眼睛狡黠地笑了起来,“姐姐的英文名叫angela,是不是很有缘分?”

“唔,姐姐,我觉得你的英文名比我的好听,我们俩能不能换一下?”

傅琢玉不禁笑了笑,小孩子的世界就是这么纯粹,他们的思维很简单,简单到谁愿意花时间陪她们玩,她们就愿意跟他们好。这不,连刚开始的“阿姨”都变成了“姐姐”。

傅琢玉会心一笑,看到单洁和小狮子玩的那么好,对单洁的防御又卸下了一层。

中午的时候,傅琢玉留单洁下来吃饭,单洁很爽快地答应了。

直到下午保姆上门,单洁才告别离开。

后来单洁三天两头就往她家跑,有时候下课了之后会跟着她回家,跟小狮子一起玩。

傅琢玉当然不在乎多加一双碗筷。只要小狮子喜欢,她没什么不可以的,所以渐渐也对单洁放下了戒心。

不过她们俩能如此和谐相处还有一个原因,彼此之间都是绝口不提那个人。就算有时候聊着不小心说漏了嘴,也会很快转移话题。

说起来,自从她生日那天之后,傅琢玉就再也没有见过石定尘。

这世界就是这么神奇。

当一个人想见一个人时,身上就好像装了可以探测到那个人的雷达,几乎无时无刻都可以“碰巧”见到对方。

当一个人不想见一个人时,就连擦肩而过仿佛都成了奢侈。

世界可以变得很大,也可以变得很小,这完全取决于一个人的一念之差——

港大的心理学课程很快就进入了尾声。

傅琢玉发现,自从小狮子回来了之后,她的生活简单了很多,时间也快了很多。每天白天上课,晚上回家后亲自烧饭,吃完饭了陪小狮子看电视玩游戏写写画画,再给她洗澡,躺床上之后讲故事睡觉,每天很快就过去了。所以她完全没有在意日子过得有多快。

意识到马上就要回国这件事情,还是单洁提醒她的。

单洁说因为她在香港认识的朋友们很多都要离开香港各自劳燕分飞了,所以想跟大家吃一顿散伙饭,她请客,朋友们只需要负责来就好了。

傅琢玉拒绝了她的好意,因为保姆按时下班,到时候家里只有小狮子一个人她不放心。

单洁说:“你带诗诗一起来嘛,joy姐你根本就不用担心什么,诗诗多可爱啊,大家一定都会喜欢她的。”

“算啦,年轻人的聚会,我带孩子来不是扫兴嘛,你们玩吧,我现在也玩不动了。”

“joy姐,说的你有多老似的,我第一次见你还以为你也只有二十出头呢,你就别装老啦。再说啦,就是吃饭而已,玩不动还吃不动么?嗯……这样吧,我请个阿姨帮你带一晚诗诗,你就给自己放一天假,跟我们好好玩玩?”

单洁看样子是不说服她不罢休,反复地劝说她一起,傅琢玉着实拗不过她,最终答应了她。

那天她特意跟请来的阿姨说清楚了情况,希望她晚上也能带一下诗诗,直到她回家,晚上的工资按白天的双倍算,阿姨自然没有二话。

跟着单洁到了酒店里才知道,酒店今天居然被单洁包场了。后来她才知道,原来这家酒店是单洁家的产业之一。

这天来的人很多,大约有五十个人左右,有傅琢玉认识的,但更多的是不认识。

晚餐是自助餐性质,傅琢玉拿了点东西就坐到了角落里。

傅琢玉很庆幸今天单洁没有请叶棕过来。

这段日子里她并没有向单洁撇清她和叶棕的关系,尽管她感觉,单洁应该能猜到一些。

刚开始单洁以为小狮子是叶棕的,她很好奇地问过她:“为什么诗诗姓傅,她爸爸不是姓叶吗?”

傅琢玉听了后哭笑不得,“谁告诉你她爸爸姓叶了?”

“难道不是叶棕吗?”

“当然不是!”

后来单洁有一次问她:“joy姐,你是不是不爱叶生?”

傅琢玉挑眉问她为什么这么说。

单洁说:“你曾经说过,你的爱人是诗诗的爸爸,但诗诗几乎不提及她爸爸的事情,你也不说,叶棕还是你男朋友,我猜,诗诗的爸爸是不是……和你离婚了?还是过世了?”

傅琢玉笑了笑,说:“他消失了,我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单洁似乎当时还想谈个究竟,但是她点到为止,不愿再说下去,单洁也只好作罢。

自从那次对话后,单洁在她面前提及叶棕的次数越来越少,棕有时候上门探访,单洁再不像以前那样没大没小,拿他们俩打趣。

而今天单洁没有请叶棕过来,或许是因为知道她并不希望叶棕过来。

傅琢玉一个人静静地吃着东西,她选的地方极其偏僻,大家都是恨不得离主角越近越好,或者是离食物越近越好,可偏偏她挑了一个昏暗的连灯光都触及不到的角落。

她只想快点吃完,然后快点回家。

她边吃边无聊地拿手机刷微博。

忽然她觉得光线迅速地暗了下来,她有些奇怪地抬起了头,只听见身后有个男人的声音传了过来,离她很近,所以异常清晰:“joy?你就是joy wu?”

作者有话要说:那个……不小心又啰嗦了一下……你们想要的内容在下章- -

因为写到现在和最初的大纲有了很大的差池……所以上部的第一章和实际的内容会有一些差别,我需要修一下,否则剧情会变得突兀和不连贯,当然大情节还是不变的。

最后问一句,你们的123言情还在抽么……不抽的话请留言吧……

跪求留言啊!!!

你们是不是知道俺上不了月榜所以根本就无视了双更一周这样的承诺啊!!!

不管怎么样,总要争取一下的嘛~~~~(>__

26-30

☆、第26章 车战(修bug)

唐少恨极了,换了谁中途被打断心情都会不好,也顾不得是不是自己的朋友,他咬牙切齿地说:“叼你老母,回来干什么,快给我滚!”

男人的背后是外面射~进来的光亮,他陷在yīn影之中,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只见他一步一步沉稳而缓慢地走过去,不说一句话。

唐少不耐烦,“呢条冚家铲!石定尘你滚……”

话音未落,他的嘴巴忽然张大,人头马的酒瓶忽然就砸了下来,伴着还没喝完的洋酒,他闻到了一股比酒味还浓郁的血腥味。

港地大家族唐氏老三被敲晕在了包厢里。

男人横抱起瘫软成一团的傅琢玉,她的身上很热,裸~露在外的皮肤都是浮着红晕,额角的汗珠一滴滴不断地沁出。

他抱着人,步子依然稳健而快速。

他把傅琢玉丢在车后座上。

开车的时候,他的耳边充斥着某个姑娘的嘤咛声和因难受而发出的呻吟。

她的声音从未这样的温软动听:“我热,好热……我想喝水……难受,我要……我想要……”

不看人,光听着这样的声音,就足够让人血管爆棚。

更何况吟哦着的女人还是一个天生丽质,很难不让人动容的美女。

石定尘留意着后视镜里的动静,一不小心便闯了一个红灯,差点与前方横行的车流撞上。他猛地踩下刹车,后座的女人撞到了什么,“啊”大声地尖叫了一声。

车子在撞上别人之前一秒停了下来。

前方的车子主人摇下窗户,表情愤怒,似乎想要谩骂,但余光扫到了石定尘的车型和车牌,扫兴而晦气地又摇上了窗。

石定尘郁闷至极地等绿灯,再往后视镜里看时,后座上居然空空如也,他仔细找了一下,看见了她从座位下伸出来的一只手。

他皱了皱眉头。

这条路上车子比较多,不可能随随便便就停车熄火,石定尘迅速在大脑里搜索附近能够停车的角落,这下不敢再分神,左拐右拐拐进了一个僻静的胡同里。

他从驾驶座上下来,打开车后座的门,钻了进去。

他弯下腰,伸长手将傅琢玉从座椅底下拉了起来。烂醉如泥的某人还在发生嗯嗯啊啊的声音,一点儿都不配合他,他一只手完全抓不住她,只好双膝跪在后座的沙发上,倾□用两只手将她抱起来。

悬在半空时,那人突然抓住了他的衣领,然后又勾住了他的脖颈,双腿下意识地环住了他。

幸好他的车子后面的空间够大,两个人绰绰有余。

她在他耳边没有意识的,轻声地呢喃:“石……定尘……”嗫嚅完后竟下意识地凑近他。

石定尘顿时一怔,心中没来由地冒火,控制都控制不住。也是,自从遇到她之后,和她在一起他就从未克制住过自己。

她湿湿的嘴唇轻触着他的脸庞,急急地探寻着他的嘴,他看着身底下一脸醉意的女人,她的脸颊上两坨红晕,身上像是散发着一股蛊惑人心的香气。

他脑中的弦吧嗒一声,断了。

他早就过了与女人耳鬓厮磨的年纪,没心情跟眼下的女人做任何前戏。药物和酒也早让她足够的湿润。石定尘趴下她的裤子,她的皮肤透着淡淡的粉红,很是好看。

他脱掉身上的所有遮掩,抵住她的臀~部,决然地分~开她的双腿,用力地一下冲到了底。

因为异物的侵略,她忽然尖叫了起来。

她的身体还是那么紧,就像多年以前他第一次进入她时的感觉。

石定尘用手捂住了她的嘴,不让她再发出任何声音,却仍旧有残余的叫声从指缝中溢出。

每一下都是狠狠的大进大出,不知过了多久,他松了力气,听到她无意识地哭泣声:“好痛……不要了……”

他却仍是不肯放过她,将她翻了个身,从后面进去,继续在她体内横冲直撞。

□迭起的时候,他看着匍匐在他身下的女人,心里有一个声音缓缓升起——

甜甜,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就有多恨你。

可是,说到底,还是爱你。

第二天傅琢玉醒过来,揉着太阳穴看了看四周,然后松了口气。确实是在自己的房间里没错。

但是除了全身酸痛异常之外,总觉得还有些不对劲。

她想了很久,然后对着自己身上那套睡衣发呆。

这套睡衣她前天刚洗掉,换了另一套,难道昨晚上她喝醉了神志不清又穿上了这身?

她看了眼墙壁上的时钟,已经是十点多了,心中一惊,看了眼平时小狮子睡的地方,没有人。

她连忙下床趿拉着拖鞋往房间外快走,“诗诗?!诗诗?!”她大喊了起来。

刚到客厅,就看见小狮子正抱着她最喜欢的海绵宝宝玩偶坐在饭厅的桌子上,小脸蛋上有些畏畏缩缩的,看见她的身影,弱弱的喊了一声:“妈咪——”

“……”傅琢玉刚想说什么便蹙了蹙眉。

有个人大摇大摆地坐在茶几前的沙发上,慵懒地翻着报纸,脸上云淡风轻的,与小狮子的胆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傅琢玉对小狮子招了招手,小狮子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

“诗诗,你进房间去自己玩一会儿好不好?”

小狮子点点头,乖乖地进了房间。

傅琢玉则径直走到石定尘的面前,不客气地问:“你怎么在这里?”

石定尘瞥了她一眼,手里的报纸却不放下,“不记得了?”

傅琢玉试图回想了一遍脑中的细节,她的记忆却只到石定尘唱歌那一段,后来她喝着喝着就不记事了。

傅琢玉摇了摇头。

石定尘把报纸折起来放在一边,面无表情地说:“既然你不记得了,那我来提醒一下你。你昨晚喝醉了之后大叫着石定尘的名字,然后吻了我。”

他说着话的时候脸上没有狡黠,很是正经不像是在骗她,傅琢玉愣了愣,脸上渐渐浮起的红晕更快地反应了她的尴尬。

“然后呢?我有没有做什么不该做的事?”

“你说呢?”他反问道,“你或许该去问问你孩子的父亲,如果有一个女人跌倒在他怀里,又反复向他索吻,他会有什么反应?”

有些画面好像突然若隐若现地闪现在她的脑海中,她在车里喊着石定尘,他从前面的车厢钻进了后面的车厢,把她拉上来的时候,她吻住了他。后面的事情如此的顺其自然。再后来……再后来他们好像从客厅做到了房间。

一幕幕片段像是吹出来的泡泡一个个蹦了出来,断断续续的,令她羞愧难当。

石定尘偏偏还在旁边添油加醋:“你不是说你这辈子只爱一个人吗?怎么,我不过和你见过几次面,帮你过了个生日,你就被我感化了?”

“……”

她不知道说什么,她无话可说。石定尘说的没错,就算他说的有错,但她确实是那么做了。明明想着的是石晋阳,可话到嘴边却成了另一个名字,还是说,其实她当时想着的就是石定尘?

像是泥泞的沼泽,她正在一点点深陷,无法自拔。

她迫使自己不再想下去,因为也许想到最后,她最初的答案就变了。

可是她不想变。

“说啊。你们女人是不是都是这样,嘴上说着一套,心里想的又是一套。joy,你知不知道你很差劲,如果你承认你变心,我能理解,可你偏说你爱的只有那个人,那你昨天晚上叫我的名字,又主动勾搭我是什么意思?”

今天的石定尘有那么一点儿的不同,但具体不同,傅琢玉也说不上来。

此刻的他像是一个斤斤计较的大男孩儿。但转念一想,谁碰到了这种事情都会觉得不开心,他这样的态度也是情有可原的。

傅琢玉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把他随意丢在方便的报纸放在茶几上,自己做了下来,转头与他平视:“对不起,我昨天喝多了,所以失态了。”

“对不起就完事了?”

“当然不,你希望我怎么做?”

石定尘突然笑了,笑容冷冽:“请问吴医生是怎么想的呢?”

傅琢玉沉吟了良久。

在床事这件事情上,吃亏的总是女的,她不明白,她都无所谓这件事了,他还在计较些什么。

她不禁垂下了眸,说:“既然你问我的想法,我不妨坦白给你听。每个人都是有欲|望的,昨晚我喝多了,大概是看见了你所以……你当时应该推开我,而不是随我乱来。当然,我可以理解,男人更无法拒绝就在眼皮底下的诱惑。这件事情肯定是双方的责任,如果可以,能不能请石先生当做露水姻缘,走出了这扇门就忘了?”

“呵呵,吴医生,这么说,你觉得我也有错?”

“这种事……一个人也完不成吧?我也没有不承认我的错误啊,主要错误在我,我道歉,所以刚刚那是我的提议,如果石先生您有另外的想法,我没有反对意见。”

“我随便提什么要求你都会同意?”

“当然不包括杀人放火违背道德的事。”

“和我在一起?”他突然说,“哦,不对,这件事违背了你的道德伦理吧?你爱着一个人,还替他生了个孩子,如果还和我在一起,就脚踏两条船了,对吧?”

“……”傅琢玉闷声不吭。

“怎么不说话?我以为你会大声呵斥我的。”

“对……和你在一起确实违背了我的道德观,我不能接受。”她说。

“那你为什么喝醉了之后,反复叫着我的名字呢?人家都说醉后吐真言。这有没有违背你的道德观呢?”

“……”

他不断纠缠着这个问题,这让傅琢玉有些崩溃。

她怎么会知道?!她如果知道,她就不会叫他的名字了!

看着傅琢玉纠结的表情,石定尘的心情却没有好转,反而愈加的烦闷。

他手里的拳头越攥越紧,最后不耐烦地说:“去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的表情……”他从沙发上猛地站了起来,“没空再跟你周旋,我的补偿等想好了我会来找你,你说的,不管什么你都会同意,别说话不算数。”

连床都上了,还有什么不可以呢。傅琢玉默默地想。

但她相信,他也不是那么蛮不讲理会强迫她的人。如果他想强迫她,他早就下手了,也不会等到现在。

傅琢玉垂着眼说:“我做好心理准备了。”

作者有话要说:好像虐的又是甜甜……(⊙o⊙)……

怎么样才可以虐到屎粑粑呢?

大果纸:屎粑粑,你这样一直虐你老婆干什么?

屎粑粑:我虐她了么?

大果纸:你明明失去记忆了为毛不告诉她,还让她这么纠结这么伤心?

屎粑粑:我这是想让她明白,她爱的到底是谁!

☆、第27章 饕餮

她这个准备等了很久,等到她把香港都逛了一圈,石定尘还是没有来找她。

颜老师反复催她快点回去,事务所里都忙不开来了,她居然还在香港悠闲地逛街购物观光游览。

她牵着小狮子的手走在路上,对着电话说:“颜老师,这是小狮子第一次来香港,你懂的……”

颜老师大概是想到了小狮子粘人的程度,忙说:“行了行了,再给你两天啊,不准再拖了!”

“知道啦。”

傅琢玉琢磨着,她都要走了,既然石定尘不来找她,那她便自己上门吧。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既然答应了人家,就应该做到的。

这是一个很好的借口,好到让她自己都深信不疑。

甚至忘了她是怎么骗了叶棕然后来到香港,忘了她曾经是怎么想方设法骗过石晋阳得到她的信任。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守信用的人,她一直都是个骗子。

却也不知道为什么偏偏这次就想守信了。

然而她打了好几个电话他都没接,就在她以为他是不想理她时,石定尘却回了电话给她,第一句便是问:“怎么,等不及了?”

傅琢玉说:“石先生,并不是每个人都像你那么有空的,我还有两天就要回h市了,如果你有什么要求的话,请在这两天提出来。”

那边顿了顿,“你要走了?”

“领导已经算是给我放了三个月的假,我还要上班,还要养家糊口的,石先生。”

“你走了,我的要求你要怎么完成?”

“谁知道呢,所以你可以提一些能在这两天之内完成的要求。”

“比如说?”

“比如说,我可以烧顿饭给你吃,我厨艺还不错。”

他的声音陡然降了下来,“呵呵,吴医生,我可以问问,你给几个人烧过饭吗?”

“这有什么重要的吗?”傅琢玉好奇地反问,“总之,五只手指头数不过来吧。”

让她算算……石晋阳,小狮子,吴玲玉,曲池,颜筝她曾经最敬爱的干爹……好像也就这么六个人?

其实,她虽然厨艺还不错,但确实很少下厨,甚至连时光都没有尝过她的手艺,时光大概还以为她不会烧饭吧。

不是她不重视时光,只是她没时间,也懒惰,平时工作太忙,有休息时间自然就休息了。煮饭烧菜也是个技术活。

石定尘冷哼了一声,好像不太高兴,傅琢玉正寻思着要不要解释,却听他冷冷地说道:“吃你烧的饭就免了,明天陪我吃饭吧。”

傅琢玉吃了一惊,怔了怔,心想:还是不解释了吧。

“这就是你的要求?”她问,心中知道自然没这么简单。  “不,只是附加条件而已,怎么,没空?”

傅琢玉犹豫了一会儿,道:“有空,就这样吧,你订时间和地点。不过不要太晚了,我不放心诗诗。”

石定尘似乎是不愿再同她多说,连句再见都没说,挂了电话。

傅琢玉对着手机叹了口气。

这人就是不能被人捉到小辫子,虽说那次也不算她的小辫子吧,但总是她的错,这样就足以令她在他面前失去底气,只能低他一等,连说话都不够分量。

而石定尘这人偏偏是个得理不饶人的资本家,如今他对着她连说话的腔调都见长了不少。

他跟她表白那会儿可没见他这么嚣张过。

罢了罢了,那事儿确实是她主动的,她先挖了个火坑给自己跳,还能怎么办呢?

他那天走之后,她慢慢地都回想起了那晚的事情,只是中间似乎还有段空白她怎么都想不起来,就是石定尘和单洁走后,到他抱着她上车之间的过程。

她还是不记得,已经走了的石定尘怎么又会像哈利波特似的突然又出现;也不记得,她走了之后她到底又喝了多少酒;她只记得,唐少笑脸盈盈,见她醉了也不阻止,继续和她耍着划拳。

她总觉得,好像没那么简单。

晚上她吼完小狮子睡觉,小心翼翼地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准备刷一会儿微博再睡,却在屏幕上看到了石定尘发来的新信息——

珀翠餐厅。晚上七点。

看样子他还是照顾了她的时间。毕竟对他一个大忙人来说,七点吃饭着实不易。

傅琢玉刚要回复,一条新的短信又进来了——

带傅诗诗一起过来。

傅琢玉右眼皮忽地一跳,她下意识地按下了“不带”,但她看着屏幕上他的两行字,最后还是发了“好的”。

她当然没有那么傻。

第二天傍晚出门的时候,她千叮咛万嘱咐保姆看着小狮子,千万别让她乱跑,等到保姆连声应下她才放心。

其实她知道保姆平时也很注意,她再叮嘱她也只不过如此,但她还是乐此不疲地反复提醒保姆。

这就像学生群中流行的补习,其实补习有用吗?实际大概只能起到百分之五的效果,学习好的孩子就算不补习成绩照样优异,学习不好的孩子就算每天都补也见效缓慢。但这为什么还是成为一种风潮。无非是求一颗定心丸,好像补习了才能学习好,补习了才能叫家长安心。

她不愿意花时间去找地方,自然而然就选择了计程车。

半路的时候又接到了颜老师的电话。

傅琢玉一接电话连忙说:“颜老师,我不是发短信给你了吗,明天两点半的飞机票,你就不要再催我啦!”

但没想到颜老师说的却是:“不是不是,joy,有件事我想问问你意见。你对催眠有没有兴趣?”

傅琢玉问:“怎么?有人要催眠?颜老师,你知道的,催眠这一块我没你好,催眠还是要经验老道的才行,还是你接这个case吧。”

“你应该听过stephen gilligan吧?”

“你是说世界第一催眠大师dr.milton hyland eri的弟子?”

“对,就是他。他去香港了,你有没有兴趣跟着他学几天?”

“我?!可以吗?”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尽量帮你引荐。”

这么好的大事,哪有不愿意的!

研究一行,自然都对这一行各个分支的领袖有所耳闻。就像士兵想成为将军,研究生想成为科学家,每个人都有一个自己追求的目标,就算不可能达到那个巅峰,但至少也想要向那个巅峰努力。

每个人的山顶都有好几个。傅琢玉想,对于所有学心理并想在这一行有所建树的人,世界第一催眠大师dr.milton hyland eri就是他们不可高攀的山顶之一,他就像是珠穆朗玛峰的山巅,可望而不可及。傅琢玉自然也不例外。

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可以和他的弟子求学,dr.milton hyland eri去世之后,他的几个学生同样成为了享誉全球的、世界上最好的几个催眠大师。其中包括颜老师所说的stephen gilligan。

这样好的消息,让傅琢玉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兴奋的状态一直持续到见到石定尘。

石定尘远远地就看见傅琢玉询问着服务员,然后跟着服务员向他走来,她看到了他,双眸好像亮了一下。

石定尘能看的出来,傅琢玉今天的心情似乎很好,脸色白里透红,表情自然而轻松,她向他走来,仿佛全身都笼罩了金色的光环。

此刻天已经半黑,餐厅里的灯光朦胧,她优雅的身影令他心生异样的情愫。

这么看着,就连石定尘的心情也好了起来。

餐厅人并不多。也对,这么豪华的餐厅,也不是一般人能够上来的。

她甚至怀疑,若不是她报上了石定尘的姓名,根本不会有人愿意搭理她。

她唯一庆幸的是,出门前她换了一件前几天刚在置地广场买的一条连衣裙,也不知道当时怎么想的,但走进酒店的时候,她却是松了口气,默默在心里为自己的情商点了个赞。

她在他对面坐下,随意地问:“什么时候来的,等很久了?”

“就一会儿。不是让你带诗诗过来么?诗诗呢?”

傅琢玉被他这么一提醒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茬事。对了,他让她带小狮子过来,但她反复思虑,还是没带出来。带出来做什么呢?他又不是小狮子的爸爸,也对小狮子并不喜爱。

自从最初小狮子认他爸爸被他严厉地拒绝之后,爸爸这个词在小狮子心里好像成了不能触及的心事,她之后再也没有提过找爸爸的事,只除了那次……蓝天白云小溪涓涓他们一家三口手拉着手一起出门——小狮子画下了她最美好的愿望,她一直渴望这一天的到来,她从来都知道。

小朋友的愿望不会被石定尘的冷漠所摧毁,但石定尘确实让她产生了疑惑,对于父亲的疑惑。

小孩子的直觉是最灵敏的。

她的潜意识里应该感受到了抵触,对于父亲的抵触,因为她觉得她的爸爸不喜欢她,不想和她一起生活。

总之,看到那天早上小狮子对石定尘的反应,傅琢玉知道恐怕小狮子短时间内是无法接受石定尘了。

她边喝了一口桌上摆放着的白水,边翻开桌上的菜单,“点单了吗?”

石定尘说:“点好了。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你有什么想吃的可以另点。”

傅琢玉怔了怔,却也没说什么。

他们这样的生意人,主意永远比一般人要多得多,他们喜欢cāo控全局的感觉,所以她并不惊讶他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她又喝了一口水,低头正想合上菜单时,双眸扫过每一道菜下的标价,差点把嘴里的水都喷了出来。

当然,她克制住了自己。她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怎么都不能让自己丢脸啊。

但是她想了想,还是丢脸地问了出来:“石先生,我想确认一下,你昨天确实说的是让我‘陪’你吃饭,对吧?”

作者有话要说:为了写出屎粑粑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气质,这段香港之行,大果纸几乎把所有香港所有的餐厅都查了一遍……好的、一般的都看了……嗯……下次去香港吃的方面妥妥的啊 = =

另外……为了心里和催眠方面的问题……俺也查了很多资料……

但俺从没有接触过这方面……若有bug,请指出……

ps.借用一下世界第一催眠大师和他弟子的名字……(这算不算接地气啊哈哈哈)

大果纸:屎粑粑,老实说吧,是不是你搞得鬼?

屎粑粑:你指什么?

大果纸:你说我指什么?

屎粑粑:哼~

大果纸:哼什么哼~小猪才哼哼~不想让你老婆回去就不想呗~干嘛不肯承认~哼!

☆、第28章 真心

灯光下,石定尘竟勾了勾唇,微微一笑,傅琢玉注意到了他深不见底的眼眸在昏黄优雅的烛光下竟难得地闪耀着不同寻常的光芒,眼波流转,仿佛泛潮。

他大概是猜透了她心底的想法,只觉得好笑。

傅琢玉却被他反常的笑容吓得一惊,心跳加速,眼皮都开始跳了起来。

何为笑里藏刀?只怕平时连听到笑话都不笑的人对着你笑,却在你背上抵上一把锋利的刀。

他没有说话,也许是根本不屑回答她的问题,好像会拉低了他的身份似的。

旁边服务员端着一个篮子送了瓶红酒过来,傅琢玉看着瓶身一怔,纵然她好像什么都看不懂,但好歹她也是在国外混过的人,知道这瓶红酒的名字叫拉菲……

服务员放下来时,傅琢玉仔细盯着上面的字看了看,终于瞄到让她感到相熟的阿拉伯数字——1997 。

她对红酒知之甚少,但也晓得拉菲贵的离谱,特别是82年的拉菲。据说是有钱人都买不到的东西。

她现在只能庆幸的是,幸好不是82年的。

她不懂石定尘为何非要带她来这个地方,又为何要和她吃这么贵的一顿饭。

但她不得不承认的是,她坐在靠窗的位置,美丽而曼妙的维多利亚港的夜景此刻一览无遗,鳞次栉比的高楼此起彼伏,星星点点的灯光,如天边的星光闪耀,还有它们后面绵延不绝的大山,天际一线,好像与黑夜融为了一体。此番美景的确非常赏心悦目,这是一种美轮美奂的享受,好像全世界都臣服在自己的脚下。

“好美。”她便感慨着,边收回了视线,回头发现石定尘正拿着高脚杯替她倒红酒,眼见已然半杯的量,她连忙阻止他,“可以了!”

石定尘看了她一眼,将酒瓶竖了起来,放下了她的高脚杯,又推到她面前。

他抿了一口红酒,淡淡地说道:“你还没有回答我。”

“啊?”

“我让你带傅诗诗一起过来的。”

“哦。”傅琢玉说,“诗诗不想来。”

石定尘的眉头紧了紧,“为什么?”

傅琢玉状似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半开玩笑地说:“你怎么突然又对我女儿感兴趣了?老少通吃?”

石定尘冷哼了一声,却没有不屑和嘲讽的意思,“她不是之前还喊我爸爸,现在怎么就不想来了?

傅琢玉说:“你对一个小孩子态度那么差,她怎么会喜欢你?”

石定尘的表情顿时闷了下来,不再说话。

之后他们没再说些什么,甜点过后傅琢玉擦了擦嘴,只觉得自己像是什么都没吃,甚至有种前xiōng贴后背的感觉。所有贵的餐厅都一样,他们想给人呈现的并不是他们精艺的厨艺,而是精致的盘子,食物无非是在点缀好看的餐具而已。

她双手撑着桌子,叫了一声石定尘。

她好像从来没有这样心平气和地喊过他,只觉得有些怪异。

石定尘“嗯”了一声。

“我明天就走了。下午两点半的飞机。”傅琢玉故意这样说。

石定尘挑眉瞥了她一眼:“嗯。”

“嗯?”傅琢玉蹙了蹙眉,“你不想说点什么吗?石先生?”

“你要我说些什么?”他说,“祝你一路顺风么?呵~我还挺希望你能一路顺风的,顺风你就回不去了。”

傅琢玉一怔,“石先生,我听不太懂你在说什么?”她顿了顿,说出了自己想说的,“其实说实话,石先生,我们都是成年人了,咳……上|床用不着这么纠结吧,再说,这种事到底还是女的吃亏,我们就这样好聚好散,不是很好?”

石定尘沉默了一会儿,反问道:“你就这么想推卸责任?”

他说的如此冠冕堂皇,好像她真的大错特错了一般,傅琢玉越想越觉得自己和石定尘的身份好似对调了,他是女的,她才是男人。只有女的才会指着男人说:“你这不负责任的臭男人!”但石定尘却嫌她不负责任……

傅琢玉只能硬着头皮说:“石先生,你这么说我就太委屈了,我不是想推卸责任,是我给了你时间,但你放弃了实施的权利。”

他问:“我要的你真的给的了吗?”

傅琢玉故意跟他打太极:“我能给的你不一定要。”

石定尘双手交叉,手肘撑着桌面打量着她,突然问道:“今天感觉怎么样?”

“什么?”

“这边的环境。”

“我能说实话么?”

石定尘点头。

“这里的风景简直好的让我恨不得不走,但我想我会饿死在这里。”

听她说完,石定尘居然轻笑出声。

傅琢玉又是心一颤。今天的石定尘真的不太对劲……

但他很快就收起了笑容,面无表情地对她说:“本来想好好跟你吃顿饭的,你偏要讨论这个问题,你倒是比我还急,啊?”

如果傅琢玉仔细听的话,就会发现不知从何时开始石定尘普通话开始越说越好,好像是上天突然赋予了他这个技能似的。

但很可惜,她并没有注意到这个点上。

傅琢玉抿了抿唇,看着他。

石定尘又说:“既然如此,我是当然要履行我的权利的。我就提一个要求。”

傅琢玉看着他愈发认真的神情,心跳顿时停了一拍:“如果我做不到呢?”她下意识地为自己找退路。

其实她从一开始就在为自己找退路。她知道他的要求她或许根本就做不到。他什么都有,有钱有势有能力,而她除了自己以外一无所有,她能给他什么呢?

所以她才会明知自己还要在香港再呆一段日子,却还是选择告诉他她明天就走,因为她想让他放弃,她更想让自己放弃,只要见不到他,只要远离他,她的心就不会再摇摆不定。

不管他是不是石晋阳,她就不想再让自己纠结了。

医者不自医。

她可以医治别人的心理问题,却治不好自己的心病。

她只能告诉自己:如果是她的,别人夺不走,如果不是她的,她怎么求都求不到。

石定尘说:“就如你所说,绝对不触及你的道德底线,这个要求很简单。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有个问题想要问你,你必须给我最诚实的回答。”

傅琢玉在心底深深地叹了口气:“我尽量吧,请说。”

“你现在爱的是石晋阳还是……我?”

傅琢玉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问,无非还是回到了他曾经问过她的那个老问题上。

为什么她嘴上说爱着的是石晋阳,但是偏偏情动之时叫着的却是他的名字?

她本来是那么擅长为自己找借口的人,可是面对这个问题她也束手无策。

她也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这世界上最令人头疼的事情,不是自欺欺人,也不是骗的了别人骗不过自己,而是她可以骗过自己,却骗不了别人。

傅琢玉沉吟了很久,最后抬眸,对上了他深邃的眼睛。

七年前的石晋阳,三十岁,其实还算年轻,还有着未退却的热血和只对她的温情;七年后的石定尘,三十七岁,脸上布满了沉寂和沧桑,他对着所有人都是一样的表情,比起石晋阳,他更成熟更稳重更有魄力,却也更冷酷无情。石晋阳的喜欢,是对她很好很好,是真心以待,而他的喜欢,更像是占有,这只是个占有欲极强的男人。

他们两个人,她到底爱的是谁呢?

当她意识到脑海中盘旋的是什么念头的时候,恍若五雷轰顶,一下子在她脑中炸开。

她居然在拿石晋阳同他比较……她在搞什么?!

她狠狠地咬住下唇,控制住自己的思绪不让自己再想下去。

她直视着他面无表情的脸,双手紧紧地攥成了一个拳头,浅浅的指甲都几乎要嵌进她的手心里,她为自己没来由的想法而感到恼怒。

她突然睁大了双眼,瞳孔变深,好像刻意压制住了什么,她一字一顿地说:“这个问题还用问吗,我的答案永远是这样——石、晋、阳,不会变。”

这一个个字眼儿像是从她牙齿缝里面蹦出来的,听着更像是在说服自己,让自己的想法坚定下来。

石定尘倏地挑了挑眉,肃穆的表情忽然松了下来,显得有些慵懒,有些云淡风轻,朦胧的壁灯照着他的脸,嘴角似乎有着神色不明的笑意,却又不像在笑,是在深深地探究着她。他的双眸好像能望进她心里面去似的,叫她甚是害怕。

噢,对了,不管是七年前,还是七年后,不管是石晋阳,还是石定尘,她面对着他们,好像都有一个相同点。

他们似笑非笑的时候,都是她最害怕的时候。

傅琢玉胆战心惊地问道:“石先生,时间不早了,诗诗还在家里等我,我回去还要收拾行李。”

“好啊。”他镇定自若地说,“我的要求就是,留在香港。”

傅琢玉一怔,下意识地拒绝:“石先生,不可能,我在h市还有工作。”

“你以前在纽约工作,后来去了h市,现在也可以来香港。反正h市和香港都是一样的,亲人都不在你的身边。”

“……h市的那家事务所有我的股份。”

“那很简单,我投资你的事务所,你们在香港设立个分部,你做负责人。”

“你……”傅琢玉简直要对他的霸道无语了。

石定尘说:“你听出来了么,只要我想要你留下来,办法有很多,但我不想强来,我希望你能心甘情愿地待在香港,当然,如果你不愿意,我也有的是手段,必要的时候,处理问题最好的方法就是威胁。”

“你不觉得你太过分了吗?”

“不会。如果没有这点观念,你认为我如何能够带着你坐在现在这个位置,喝着97年的拉菲,吃着从世界各地空运过来的食物。”

“石先生,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喜欢喝97年的拉菲,吃从世界各地空运过来的事物的。说不定我喜欢吃的只是最简单的清汤挂面。”是的,她最喜欢吃的是清汤挂面,而且是石晋阳亲手给她做的。

“所以接下来我会带你去吃可以吃饱的大排档。”石定尘说。

傅琢玉恍然大悟,她终于能明白石定尘为什么要带她来这个地方,坐在五十六楼的高处,俯瞰半个香港。他是在告诉她他的身份他的地位,他有本事带她上天,也就有本事让她入地。只有站在他站的地方,她才能体会到他身处的地方有多高,那是她不可战胜的高度,只有他愿意,她才能同他并肩。

而他的那句“所以接下来我会带你去吃可以吃饱的大排档”不过是让她做一个选择。如果她的选择令他满意,那他可以无所顾忌的屈居身份迎合她的口味。如果她的选择不令他满意,那么他就会将她悬在高空——也许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傅琢玉妥协了,因为不知道他会干出什么样的事儿来,她问:“时间呢?你总要给我个时间节点吧?我不可能一直待在香港吧,我总要回纽约,回我妈身边的。”

“计划可赶不上变化。”石定尘轻描淡写地说,“你偏要定个时间的话,也行,等你爱上我的那天,你就走吧。噢,得在前面加两个字,真心。”

☆、第29章 v章

颜老师隔天给傅琢玉打了电话,说是在香港国际机场。

事出突然,傅琢玉带着小狮子急赶去机场。

碰到颜老师的时候,小狮子和傅琢玉都给了颜老师一个大大的拥抱。但显然颜老师更喜欢小狮子一些,一抱就不肯放下来,戳着她的鼻子问东问西。

“诗诗,香港好不好玩?你妈咪都带你去哪里玩了?”

“迪斯尼乐园!妈咪带我去看了米奇和米妮,我还跟维尼一起玩了!不过香港的好小,没有美国的好玩……对了对了,妈咪还带我去水族馆玩啦,我看到了好多好多的鱼,它们都会发光,长得可漂亮啦……”

小狮子喋喋不休地说着,似乎身临其境似的,一脸的兴奋。傅琢玉看着她这幅样子,却越发的愧疚。说实话,小狮子在香港的这段日子里,她基本就没怎么带她出去玩,一直在忙自己的事情,后来不上课了才有了些时间,带她到处去逛逛,其实也就去了迪斯尼乐园和水族馆,大部分时间都是小狮子跟着她在购物,帮颜老师时光陶醉她们带礼物,带化妆品包包之类的。

而也许是因为香港地方太小人又多的缘故,她们去迪斯尼乐园和水族馆的那天人潮拥挤,到处都在排队,她们也没玩到什么,所以这并不算是一次很愉快的旅行。更何况,其实迪斯尼和水族馆早在美国的时候她就带小狮子去玩过,相对于美国来说,香港的显得有些简陋了。

但只要跟她在一块,小狮子从来不会说不好,好像什么都特别有劲似的,傅琢玉也不知道她这股劲头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颜老师又和小狮子说了几句,抚着小狮子的头,边直起腰边对傅琢玉说:“哎,不得不服老咯,才弯了一会儿腰就疼了,起来都困难。”

傅琢玉伸出手搀了一把颜老师,无奈地说,“颜老师,你这就喊老了,你让那些七老八十的怎么办呢!”

颜老师说:“joy,我比你大十岁呢,孩子都读初中了,还不老呢?”

“颜老师你别说,你看着像只有二十岁出头的。”

颜老师摇着头笑:“行了,你这马屁拍的太明显了啊。”

傅琢玉莞尔笑了起来。“颜老师,你好好的怎么跑香港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

“不告诉你是为了给你和小狮子一个惊喜呀,当然,最主要的还是要为你引荐stephen gilligan,他是我老师的老师的好朋友,你千万别给我丢脸啊。”

“你老师的老师的好朋友,就是我老师的老师的老师的好朋友,我是不会给我的老师丢脸的。”傅琢玉开着玩笑。

颜老师吐槽她:“你在绕口令呢?”

她问:“那这次过来了什么时候走?”

“事务所那边忙,明天晚上就走。”

傅琢玉有些惊讶:“这么急?”

“是啊。”

颜老师忽地温婉一笑,傅琢玉总觉得那笑容里有些不对劲,“颜老师,看你的表情有点不对啊,咳咳咳,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哦~”

颜老师嘴角的笑意怎么藏都藏不起来,她说:“其实calvin和小闳最近也在香港玩,我准备和他们会和。”

“calvin和小闳在香港?颜老师你怎么都不告诉我?”傅琢玉惊讶地说,“那然后呢,他们跟你准备以后跟你一块儿待在h市了?calvin不回去了?”

“暂时是这么考虑的。”

“颜老师……calvin对你也太好了,这样的男人上哪里找?”

颜老师微笑,“joy,比起一个爱你的男人,你更希望得到是你爱的男人,你不是没有对你好的人,而是你不喜欢将就罢了。其实你并不羡慕我,不是吗?”

被颜老师一下子就戳中了心思,傅琢玉清咳了两声,“颜老师,你定宾馆了吗?没定住我那儿吧。去我家放了行李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颜老师意味深长地说:“joy,哄小孩哄多了吧?我定酒店了,和我一起过去吃点东西。”

到了才知道stephen gilligan原来也在这家酒店,颜老师约着几个人一起吃饭,stephen gilligan好像很喜欢小孩子,和小狮子玩小游戏聊天,很高兴的模样。饭局结束了之后,stephen gilligan问傅琢玉,这次他出来只带了一个助理,人手不够,不知她愿不愿意帮忙,兼任助手和翻译的工作。

傅琢玉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他。

stephen gilligan是个非常严谨的人,在她同意了之后,他居然拿出了一份雇佣合同和保密协议给她。

傅琢玉在保密协议上签好名之后,把没有签名的雇佣合同一齐推给了他,她用流利的英文说道:“gilligan先生,这份雇佣合同我不能接受,我做你的助理是自愿的,能跟着你学习对我已是最大的财富,我不需要任何报酬。”

stephen gilligan却坚持:“不,这是你应得的。”

傅琢玉只好找借口:“gilligan先生,中国的劳动合同有规定,一个人不能同时签订两份劳动合同,这是违法行为。”

stephen gilligan向颜老师求问,颜老师点了点头。stephen gilligan只好收回合同,“好吧,我很感激你能免费当我的助理。我大概会在香港待一到两周的时间,joy,这一周你能完全配合我的时间吗?”

“当然。”

“后天我有一场在香港中文大学的讲座,早上九点四十五分,明天我们要准备演讲稿和ppt,你能九点准时来酒店和我们汇合吗?”

“没问题。”

老外都是比较注重*和自由的,一般非工作时间绝不会再牵扯工作事宜。stephen gilligan主动提起今天下午想要逛逛香港,傅琢玉问他需不需要导游,她可以给他带路,尽管事实上她自己也对香港完全不熟。然而stephen gilligan拒绝了他,说是自己曾经来过香港,他更喜欢一个人随处逛逛。

于是吃过饭后便各自分道扬镳,傅琢玉本来想和颜老师喝顿下午茶,毕竟这么久时间不见,无论是工作上还是私人上,都有些话想跟她说。但颜老师心系她儿子和calvin,傅琢玉自然不好意思拉着小狮子去做一大一小的两只瓦数巨高的电灯泡。

她们走到酒店的大厅里,傅琢玉一下子便捕捉到了calvin高大健朗的身影和坐在他旁边正在埋头玩ipad的小男孩。

趁着最后的时间,傅琢玉抓紧时间问了一个盘旋在她心中很久的问题,“颜老师,你认识石定尘?”

大概是不太理解傅琢玉这么问的用意,微微皱了皱眉,眼中露出了疑惑:“石定尘?你是说最近排上了福布斯富豪榜的意林实业的ceo石定尘?”

傅琢玉点了点头。

“认识啊。”颜老师笑着说,“只不过他不认识我罢了。怎么了,钻石王老五追求你?”

傅琢玉连忙否认:“没有的事,颜老师你别乱猜。”

“这是从心理学的角度分析的,有科学依据的,不是猜哦。”

“颜老师,我很认真的。”傅琢玉无奈地说,顿了顿,又问,“颜老师,我现在住的地方你说是你一个朋友的房子,这个朋友是谁?”

“怎么了?”傅琢玉这么问肯定是有玄机,颜筝立刻就正色了起来,“那套房子就什么不对吗?应该不会那么不巧吧?我也是经别人介绍的,就是我们一栋楼里的,楼上瑞尔的市场总监给我推荐的。至于房子的主人到底是谁,我也不是很清楚。怎么?这房子是石定尘的?”

“是。”

“这也不奇怪。意林旗下的房地产最近发展的最为迅猛,说不定港大那一片商区都已经是他的了也说不定。”

傅琢玉垂眸,沉思了起来。

颜老师问:“然后呢,他,石定尘怎么了?”

傅琢玉想了想,说:“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是奇怪,这一块地段这么好,房价照理也贵,为什么给我那么便宜的价格,我以为是颜老师你认识人,但原来不是。颜老师,是瑞尔的总监主动找你的吗?”

“是啊。”颜老师也感觉到了其中的蹊跷,“你的意思是,有可能是有人,就是石定尘撒下了一张人际关系网,然后等着你上钩?他是故意让别人透露了这个消息,然后告诉我,在通过我找到你?”

傅琢玉不置可否。

“你为什么这么觉得,是不是他找你提过什么非分的要求?”说完这话,颜筝自己都摇了摇头,“不可能,他那样的一个人,为什么要处心积虑做这些?他以前就认识你?”

傅琢玉长长地叹了口气:“颜老师,也没那么复杂,我就是随便问问。他没对我做什么,是我自己多虑了。没事,clavin,小闳在等着你了,你快去吧。”

“真没事?不用跟我说说吗?”

“不用,不是什么大事,反正过了这两个礼拜马上就要离开香港了,以后就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这些事情不管也罢。”

“嗯,你自己怎么想最重要。joy……”颜老师拍了拍她的肩,“不要钻牛角尖,你就是太容易钻牛角尖了。”

clavin和颜闳过来和她们打了声招呼后,颜老师反复嘱咐她跟着大师好好工作,得到她极其肯定的回答后,便放心地跟着她老公和孩子走了。

傅琢玉事后回想觉得好笑,在很长的和颜老师交往的时间中,颜老师总是这样,好像她还是个孩子似的,万分关心着她。或许在颜老师眼中,她本来就还是个孩子。

她一直很好奇颜老师的曾经发生过什么?尽管颜老师将自己藏得很深,但傅琢玉始终坚信,颜老师的曾经一定是一本动人又虐心的小说,她将这本小说尘封在箱底,拿钥匙锁了起来,丢了钥匙,再也不让别人发现,然后装作自己没有发生过那段过去——

第二天傅琢玉在stephen gilligan的酒店套房里和stephen gilligan、还有他的助理一直待到了晚上十点多。

其实stephen gilligan早就把演讲的思路和内容准备好了,但是他实在是个要求非常严格的人,演讲稿和ppt几次校对都不能让他满意,不得不反反复复地修改完善。

傅琢玉倒也乐在其中,因为细细琢磨他的文字能让她学到更多。

到了正式演讲的那天,傅琢玉和助理在后台为stephen gilligan打点好了一切,stephen gilligan上台。他们掀开帘子正在仔细地听,傅琢玉的手机忽然振动了起来。她看了一眼屏幕,显示的是“单洁”。

她退后,躲到旮旯里接通电话。

单洁的声音很急:“joy姐,我是真的想不到办法了才来找你的,你现在还在香港吗?”

傅琢玉冷静地问:“怎么了?”

“如果你不在香港的话,我出钱,你能不能来一趟香港?”

傅琢玉又问了一遍:“小洁,你得先告诉我出了什么事。”

“阿尘的公司有困难,joy姐,拜托你了,能不能帮帮他?”

作者有话要说:入v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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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么哒~~~~

☆、第30章 v章

傅琢玉皱了皱眉头,压低声音对着电话不耐烦地说:“小洁,我现在很忙,等我忙完了我打电话给你。”

“joy姐!求你了,如果你能愿意帮我们,我们以后定不会亏待你的!我会和阿尘商量分你一些股份!”

单洁此话一出,傅琢玉只想冷笑。这单洁年纪也没比她小几岁,怎么就这么幼稚?

她把电话放远了一些,故意对着电话喂喂了两声:“……听得见吗?你说什么?我为什么听不到……信号怎么那么差……”

然后她挂了电话。

她回到原处,对stephen gilligan的随身助理笑了笑,“对不起,刚接了个朋友的电话。”

助理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她重新看向舞台,stephen gilligan还在结合ppt上的图文向同学们讲解一些纯理论的知识,再等一会儿就会进入全场的□,stephen gilligan将会为大家表演一场精彩绝伦的催眠秀。这是世界上最好的催眠大师之一首次在亚洲为大家现场展示催眠的魅力。

昨天stephen gilligan在酒店里大约地和她配合演练了两遍,她非常期待接下来现场的表现。

突然她握在手里的手机振动了两下,她拿起来看了一眼,是单洁的——

joy姐,你身份证号码是多少?

傅琢玉不明她的用意,直接忽视了这条消息。

哪知过了半个钟头,却又来了一条短信,是一个非正常号段,她看着手机前面的几个字牵扯到了订购机票的事宜,不禁有些疑惑地打开了信息。

她一看便愣了。

此刻stephen gilligan已经开始他的催眠秀,他的助理跑上去帮忙,她一个人在后台,怔怔地看着短信,眉头却越蹙越紧。

她正想打电话给单洁,单洁的电话先她一步过来了。

不等单洁说话,她就开门见山地问道:“机票是你订的?”她的声音冷冰冰的,像是动了怒。

单洁急得直接承认,“是,是我订的。joy姐,我记得你说过你在h市工作,我帮你订了明天h市直飞香港的航班。你明天来香港吧。”

傅琢玉问:“你怎么知道我身份证号的?”

“这不重要,joy姐,求求你,你一定要过来。”

傅琢玉沉默了一会儿,重复了一遍:“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证号的?”

“我去教务处查了这里上心理课程的学生名单。”

傅琢玉火气越来越大,“单洁,你是不是太离谱了,你爸妈没教过你什么叫素养,什么叫个人*吗?谁给你这么大的权利偷窥我的*的?你这人真是有意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都在想些什么,小小年纪怎么那么多心思,别怪我说话不客气,中国人就讲究个礼尚往来,你侵犯我,我就没必要再跟你和气。”

单洁大概被傅琢玉的一番话吓蒙了,过了好久才说话:“joy姐,你……”她重重地呼了口气,像是在压抑自己的情绪,“joy姐,只要你愿意帮我们,随你怎么骂我,就算你把我骂的狗血淋头,连人都不是,我都不会回半句嘴。求求你了……”

“骂你?这怎么能叫骂呢,就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而已。骂你纯属浪费我的时间而已。”傅琢玉一阵冷笑,语气越来越差,她极少对别人这样说话,她多数时候不愿说便不说了,多说多错不说不错,但这一刻,她怎么忍也忍不住越窜越高的火气,好像被什么附身,突然魔怔了一般。

她继续伶牙俐齿地说道:“还有,单洁,麻烦你别求我了,搞得你委曲求全的好像我在欺负你似的。你有钱我承认,但我不花你的钱,没有听从你命令的需要,你不是地球也不是人民币,我没必要围着你转。法律上没有规定说,单洁让傅琢玉向西傅琢玉就必须得向西,单洁让傅琢玉跳楼傅琢玉就必须得跳楼吧?所以,你让我来香港我就得来?呵呵,别开玩笑了。我们什么关系?连朋友都不是!”

“傅……”单洁那边支支吾吾地想要说话,傅琢玉打断了她,“不用狡辩,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从来没把我当过朋友,你接近我别有所图,图的是什么,你我心知肚明。”

单洁像是忽然不急了,沉默了下来,而后装糊涂:“joy姐,你在说什么呀?我怎么不明白?”

“你怎么可能明白,你连石定尘当面拒绝你都不明白,这个智商自然不知道我在说些什么。”

“……joy姐,你太过分了,我当你是长辈所以一直对你很尊敬,你不要仗势欺人。”到底是被她说的生气了,这个年纪的小姑娘自然是沉不住气的,虽然语气还是软软的,但字眼里却是分明的挑衅,刚刚放低的姿态刹那间就消失了。

傅琢玉笑了:“朋友做不成,直接认长辈了?我就弄不懂了,你为什么非得跟我攀上点关系,难不成你真觉得和我攀上点关系石定尘就会多看你两眼?”

“joy姐,你说的真好笑,现在阿尘是我的,以后阿尘也永远是我的,我干嘛要和你计较些什么?”

“既然你那么自信,为什么还要刻意接近我?”

“……我说了你就能来香港么?”

“你说说看。”

“我承认,阿尘确实有一段时间痴迷于你,我很吃醋,我就想看看是什么样的女的才能让他动心,你说的是对的,我接近你确实是别有所图。你是他第一个喜欢的女人,我当然好奇,更想化敌为友,如果你是我的朋友,和他在一起的可能性很低。他是不喜欢我,但没关系,我相信我是最适合他的那一个,我们一定能走到一起,并且结婚,因为我爱他。joy姐,你反正都不喜欢阿尘,为什么非得跟我纠缠这些。”听着单洁的声音,她似乎有些恼,但也许经过考虑,求她的事仍是占了上风,所以不得不跟她解释这些。

傅琢玉闭上双眼,脑中越来越混乱。

她其实只是在套单洁的话,不过果然被她猜对了……石定尘比单洁更早就认识她,可他如果不是石晋阳,他怎么会认识她?

单洁打断她的思绪:“现在重要的不是这个,joy姐,我老实告诉你,阿尘的新项目马上就要启动,但是突然一大笔资金流失,银行不肯借钱,我爸爸那里钱周转不过来,阿尘遇到了很大的麻烦,现在只有你可以帮我们了。”

傅琢玉揉了揉太阳穴,听着单洁不断地说着“我们”,顿感异常烦躁:“不好意思,我也没钱。”

“不需要你花钱。你还记得唐少吗?就是我生日那天和你很聊得来的唐少?唐家在香港根基很深,几代的金融家,香港的所有银行长都是他家的朋友,唐少和阿尘发生了点摩擦,唐少被阿尘打的住了院,唐家一气之下下令银行撤资,不许借钱给阿尘,阿尘才会到现在这样的地步。joy姐,唐少很喜欢你,如果可以的话,你能不能去劝劝他?”

傅琢玉沉默了许久,“……石定尘让你过来做说客的?”

“啊?噢,不是,是我自己想到要来找你的。”

“我凭什么要帮你们?”傅琢玉问,“奇了怪了,这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好好的干嘛把自己卷进去?”

“你要什么条件才肯答应?只要你肯答应,开什么条件都行,只要我能做到的,统统没有问题。”

“我现在过得很好,什么都不缺。”

“……”

“我没兴趣也没这个能力帮助‘你们’,”她故意加重了你们两个字的音量,“就这样吧,我挂了。”说罢,就要挂电话,然而单洁的下一句却让她停下了动作。

“等等!你怎么能这样!如果不是因为你,阿尘也不会变成这样,他是为了你才和唐少打起来的,你就这样置之度外,是不是太没良心了!”

单洁越想越后悔,如果不是她故意给唐少那个机会,现在就不至于很不得卑躬屈膝地求着这个女人。她只是想让她快点有个伴儿,这样石定尘就不会再心心念念想着她了。那天石定尘匆匆忙忙的赶来她就觉得不对,后来他的表情更是不对,送她回去的时候简直是在飙车,在狭小拥挤的道路上竟然开到了一百三十码。她以为他只是在生气,但她没想到他特地跑去找她,甚至还把唐少砸成了脑震荡,唐少的脑袋上就此多出了一个窟窿。

唐少是唐家的老小,除了管控不住自己的下半身之外,唐少确实是一个令人称道的精英,他头脑发达,是香港金融圈的头号cāo盘手,唐家老爷子最喜欢这个聪明机灵的儿子,所以得知儿子被人打了,而且打得还是脑袋,他气得差点就晕过去,立刻下令切断石定尘所有的资金源头,誓言要好好给他一个教训。

所以现在单洁悔得肠子都青了。

“什么意思?什么叫石定尘是为了我才和唐少打起来的?”

单洁缺斤少两,挑肥拣瘦地把大概的情况跟傅琢玉复述了一遍。

傅琢玉听完了之后,终于明白了她酩酊大醉的那天晚上石定尘为何会突然出现,为什么她会和石定尘上床。

她那晚的情动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就像身体不是自己的似的,思及唐少想要对她做出的行为,她可以怀疑,她应该是被唐少下了药。

但石定尘却没有告诉她。

傅琢玉的食指摩挲着手心,她想了一会儿,对单洁说:“你是石定尘的代言人?既然只有我可以帮你们,只让你出面是不是太没有诚意了,你让他自己来求我,我说不定可以考虑考虑。”

作者有话要说:入v两更结束……敬请期待明天的双更……

会不会明天就没留言了……t.t

ps.虽然屎粑粑木有出现,但是屎粑粑从未远离过我们~真相正在一点点揭晓~下章屎粑粑就出来了~甜甜马上就要知道屎粑粑的真面目啦!

31-35

☆、第31章 v章

香港的十月渐渐入秋,气温也低了下来,但仍是偏高,有时会下淅淅沥沥的小雨。

傅琢玉已来香港三个多月,而小狮子也已在这里陪了她有一个多月。

生活在有条不紊地继续,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却又好像发生了好多事。

尽管傅琢玉当日口口声声声称必须要石定尘亲自来她才肯考虑要不要帮她,但石定尘自然没有来。就像单洁所说的,“阿尘那性子怎么可能去求别人,他就是不肯拉下脸来才到如此地步。”

她当时说什么了?

哦,对了,她说:“不肯求人就等让他等死吧。”然后她就挂了电话。

她心里有了个谱,说话也硬气了起来。

总要心狠一点,才能得到想要的结果。若那人不肯低头,她再去纠缠不清就没意思了。本来就是他先挑起的头,她没道理偏要像个小媳妇儿似的听他的。只有占据主动权的人,才能赢得最后的胜利。她不想再做被动的那一个。

毕竟,如果真的要开始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她要面对的不止是那人一个人,还有借着父亲缠着那人的单洁,和……她自己心底的心魔。

再说,谁知道单洁刚才说的是真是假,如今想来,也许这还是她的一个圈套。

单洁这女的看上去纯真无害,其实处处兜着心思。

刻意靠近她,刻意和她成为朋友,在闹翻了之后又和她和好,她着底下藏着的小九九,她不是看不出来。只是她总想着得过且过,毕竟单洁故意讨好,她没什么损失,她就不如装作看不见,反正很快就能和她说再见。她的成长经历告诉她,这人啊,一旦太执着于真心,一旦太认真,到最后,受伤的总是自己。她不想再受伤了。

小时候总喜欢分辨着好人坏人,对方是好人就付出一切,不求回报,对方是坏人就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渐渐地终于明白,这世上哪有绝对的好人和坏人呢。

就像她曾天真的以为她的干爹曲弈城是好人,结果呢,原来曲弈城才是杀害她父亲的罪魁祸首。

就像她曾听信于曲弈城以为石晋阳是坏人,但他对她那样的好,她迷惑了心眼,最后真的想就这样和他在一起,最后甚至替他怀了孩子,可是呢,他却在她爱上他的那一刻,弃她和孩子于不顾,直到现在都杳无音讯。他是好人,还是坏人呢,她也不知道。

就像她自己,她以为自己是好人,但是呢,她却处处藏着心机靠近石晋阳,将他骗的陷入她的圈套,她还害得自己曾经最好的朋友失去了自己的深爱最后被奸人所害犯上毒瘾前程未卜,后来她又丢下石晋阳一个人独自去国外逍遥,如今呢,她总以为她不会再爱上别人,却那么下|贱,口是心非地喜欢上了别人。

她是好人吗?不,她不是。她是坏人吗?倒也不至于。

这几年来,她就像在和石晋阳比谁更坏似的,她想要等着,等他来找她的那一天,她等到他出狱的日子,他不来找她,她又等了一年,他还是没来。终究是她败了,她回国,她到处查他的消息,最后所有人都告诉她,石晋阳死了,石晋阳从人世间消失了。

她不信,她想终有一天他会出现。可她都变心了,他还是没来。

所以,她不想再拿好人坏人去衡量别人。单洁不过是爱上了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她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单洁也不过是个可怜人,不管怎么样,只要不要再侵犯到自己就好。

只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没想到单洁越发的得寸进尺,欺人太甚。傅琢玉估摸着她那晚是故意把唐少叫着一起去唱歌的,就为了让她和唐少“凑成一对”。现在,不管她说的是不是真的,她都不会再相信她——

傅琢玉跟着stephen gilligan工作了好几天,stephen gilligan渐渐对她信任,几乎把在香港的工作都交由她来打理,比如后续的几天接连的讲座都是她在安排,但她其实做的不多,因为演讲稿和ppt沿用的都是那次在港中大用的,后续只要做一点小更改就可以。

香港到底是曾经受过西方文化熏陶浸润的地方,几乎每个有钱人都有自己专属的心理医生。stephen gilligan的名声很快就传了开来,有好几个名流贵族都想着花重金上门请教。但stephen gilligan跟傅琢玉提过,不接受任何私人的咨询。做学术研究的人就是这样,不像她主要是以赚钱为主,他们去外地做讲座更是为了学术的推广和传扬,而不是为了物质上的丰裕,他们的脑子里根本没有名誉金钱的概念。

所以慢慢的傅琢玉还有一个任务,就是拒绝国内各方的来电,对他们的支持表示感谢,同时表达stephen gilligan个人的意愿。

她的工作任务不重,还有些时候她会帮忙整理stephen gilligan以前的各种案例。这是stephen gilligan给她的一个特殊的权利,照理说作为心理医生,他不应该泄露客户的*。但好在这些都是陈年旧事,stephen gilligan隐去了当事人的姓名和信息,她又签订了保密协议,给她看看也无妨。

边整理边研究,傅琢玉忽然就看到了一份令她非常感兴趣的报告。

报告里面记录了stephen gilligan对一个男性患者治疗了长达三年之久的所有细节与内容。这个案例的特殊情况在于stephen gilligan作为世界顶级的催眠大师和心理医生,极少碰到能令他感到棘手的问题,所以两年的治疗过程在stephen gilligan给她看的所有案例中,是最久的之一。其中与患者相处时间花了将近一年,诊断并实施临床心理治疗一年,后期的观察一年多。

这对stephen gilligan来说是个很难得的经历,因为这是震惊世界的全球第一例——成功用催眠术抹除抹去曾经大片记忆的例子。

其实傅琢玉在国外读书的时候听说过这个案例,当年成功后国外的报纸杂志和网络大肆宣传了stephen gilligan的这个壮举,这极大的推进了心理医学,但同时也引起了平民百姓的强烈反响和极大的恐慌,当时反对派甚至上街游行,抗议stephen gilligan的这个研究违反了人类的自然发展。一般人认为,人类的记忆无论痛苦抑或快乐,都是自我的一部分,故意消除记忆这很不科学。之后stephen gilligan也因此发表了正式言论,说明这个只是研究,他不会将此用作商业用途,也就是说他以后不会为一般人用催眠术消除记忆。这才平息了这次事件。

傅琢玉也是因此听说了stephen gilligan这个人,知道了他原来是世界第一催眠大师米尔顿.艾瑞克森的学生。

当然,作为一个专业于心理学的人来说,stephen gilligan这个举动没有任何不妥,也很可惜,因为stephen gilligan的声明表示了他们以后将再也没有机会学习怎么能将催眠术运用的出神入化。

但她如此有幸,不但能再次接触到这个案例,而且还能正面、全面地看到有关这个案子的全部过程和具体解析。

她不知道是不是stephen gilligan不小心将这份报告混进了资料堆里,还是他有心给她了解这个案子。总之,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stephen gilligan接手这个病人是在六年前,第一次遇见患者是在美国一家很有名的私人医院,全程配备高级医护,患者神志清醒,但他的眼神空洞无神,脸上还有很深的刀疤和极大创伤的印痕,脸部的骨骼都好像移了位,脑部被绷带包的很紧,听说他的身上受了很严重的伤,双腿皆粉碎性骨折,正用夹板体外固定复位。看来他受了很严重的伤。stephen gilligan一眼就看出他患了失忆,一般失忆的患者都是因为脑部受了极大的撞击,眼神也如他一般,空洞代表着缺失。

患者看到他的一瞬间,黝黑的眼睛闪动了一下,却又很快陷入沉寂。

stephen gilligan几乎当下做出了决定,就是他了。

他一生都致力于如何能够用催眠术消除人类记忆中的某些画面或某段记忆,从而减轻人类的痛苦,他尝试过很多次,屡战屡败,屡败屡战,他曾经半成功过几次,当事人却在几天或几个月后又想起来了这段记忆,所以仍然算是失败。但见了这个年轻人以后,他感觉到自己这次可以成功。

“小白鼠”的亲属跟他深入地谈过,由于现在“小白鼠”患了选择性失忆,但选择性失忆的周期很短,他已在慢慢恢复记忆,他们希望stephen gilligan可以将他的这段记忆摘除。至于为什么,亲属说的很是遮掩笼统,他不想再提,便没有写在报告上。

当然,一切还要等到患者生理上痊愈之后。

再次见到“小白鼠”时,他的身体近乎没有大碍,走路很稳,四肢非常健全,唯一还有的缺陷就是,脸部仍然有些畸形。据说,过些日子他会被安排脸部整形。

“小白鼠”的情绪仍然非常不对,沉默寡言,像是换了失语症。脸上像是写着“勿扰”似的,不愿靠近任何人,也不愿相信任何人。stephen gilligan有理由相信,他的心智不太健全,曾经心理上受过很大的创伤。

但这种现象在心理学上很普遍,他完全可以用最普通的催眠去引导他说出内心的想法,然后用临床心理学和催眠术去填补他的伤口。

困扰住stephen gilligan的是,“小白鼠”的反抗意识很强,又或者是他的暗示性很差。总而言之,他非常地不愿意配合医生的治疗,他们的互动过程就像是stephen gilligan一个人自娱自乐而已。

stephen gilligan尝试用压迫颈部主动脉的生理催眠方式终于让他进入催眠诱导阶段,但“小白鼠”将他的“秘密”藏得很紧,只字未透露,这就是人类潜意识的反抗。就像一般的心理医生在催眠的过程中,若是问患者保险箱的密码,他们不会说一样。因为这是他们的机密,他们不想让别人知道,所以没有人能够夺取。

stephen gilligan也算是医术高明了,但在他尝试了几个月之后,他却手足无措。

这个时候,stephen gilligan明白了一个道理。他必须要让“小白鼠”信任他。只有充分地相信一个人,才有可能让这个人进入他深部的记忆——

“呲——”

手机震动的声音打断了傅琢玉的聚精会神,她将视线从报告中移到了手机上。

看着屏幕上显示的人名,她不禁吃了一惊,连忙接起了电话。

作者有话要说:第29章的留言全部送了红包~没有拿到的姑娘可以提醒一下大果纸~

30章123言情抽的上不去~等不抽了大果纸能进去了马上就送= =(29章已经送过的就不送了啊)

有姑娘问为什么买了前面的几章v,看到的却是之前的内容,所以大果纸在这里解释一下什么叫倒v……倒v就是倒上去把前面几章内容也入v,比如大果纸当时免费写到了28章,但是却从22章开始v,22-28章这几章就叫倒v……(越说越拗口,大家能看懂不= =)

这章屎粑粑确实出现了哟~~~虽然不是真人~~~~~但估计你们也很愿意看到这段~~~~哈哈~~~~~

本文的心理案例纯属虚构~~~~千万别上纲上线~~~

☆、第32章 v章

“肉肉!”一个激动又可爱的声音突然间从听筒里冒了出来。

傅琢玉有些疑惑地问:“陶醉?”

“嘿嘿,是我!很久没见你有没有想我啊?我好想你啊,可是我都不敢打电话给你啊,时光说你很忙啊,你怎么都不打电话给我啊?嘤嘤嘤~”陶醉就像个得不到爱的小朋友在跟自己的男朋友撒娇,听到她的声音傅琢玉觉得好笑,不由地弯起了嘴角咧开了嘴,心情瞬间就好了起来。

傅琢玉总觉得陶醉还是个孩子,她性格很爽朗,没有心机,很二很单纯,初次见到她时,她还以为陶醉是九零后,很羡慕她的年轻有朝气,后来才知道,她原来和时光一样大,之所以还能保持这种在成年人身上几乎绝缘的纯真,除却她自身的乐观向上之外,也因为现在她是在读博士,还是个未出世的学生,没有经过社会的洗礼,具备着一身的学生气。

所以第一次和她见面的时候,傅琢玉就喜欢上她了,不单单是因为陶醉身上具有她想要却没有的所有特质,更是因为她的气质很像她曾经最好的朋友顾晓卓。

顾晓卓,这个她一提到就心痛的名字。不知她现在在哪里,还过的好不好。傅琢玉之前有尝试联系过她,但她之前的手机号码早已是空号,她去过她曾经喜欢去的地方,也找过她曾经她喜欢的人葛亦舟,找过她曾经的同学,但没有一个地方有她的踪影,没有一个人知道她的下落,没有人知道她在出狱后去了哪里。

刚认识陶醉的时候,她总觉得这女孩子身上有顾晓卓的影子,觉得和她特别投缘,所以对她特别特别好,甚至于对她的喜爱超越了时光。只是渐渐地,她终于明白,她对顾晓卓心怀愧疚,所以恨不得把所有人都当做她,这样对那个人好就像对她好似的,可以缓解她心里面巨大的歉意,她就是这样自私的人,只为了自己心里好受,就把别人当做她,这对她是有多不公平。

傅琢玉收拾起自己的回忆,对着电话轻笑出声:“是啊,我太忙了,所以都没有时间想你呢。”

“啊……”陶醉就是这么容易上当受骗,声音迅速低了下来,“肉肉你好讨厌啊,你真的没有想过我吗?我是真的很想你啊,你上次答应带我去吃的很好吃的牛肉面还没带我去呢!”

“你是想我还是想牛肉面啊……”傅琢玉憋住笑,故作生气地问。

陶醉还真的琢磨了一会儿这个问题,最后得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唔……想你啦,也想牛肉面……”

傅琢玉忍不住笑了起来,笑了一会儿听到陶醉郁闷地声音:“大肉肉!你是不是在嘲笑我!”

“没有啊。”

“你明明在嘲笑我是吃货!”

“你不是吗?”

“呃……”

“好啦,不逗你了,找我什么事啊?”

“哦,对了!”陶醉像是这才想起打电话的主题,忙说,“大肉肉,时光让我不要告诉你,但我想了想还是要告诉你一下的,时光住院了!”

傅琢玉的笑容立刻降了下来,眉头蹙了起来,“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又住院了?”

陶醉说:“是这样的,你知道周澹然的嘛,周澹然就一直追时光啊,时光本来是不想重蹈覆辙的,所以就跟韩棠在一起了啊,哪知道周澹然就穷追不舍,时光毕竟喜欢的还是他嘛,所以一下子就被他攻陷了,时光很纠结啊,在两个男人之间徘徊了好一阵,最后还是选了周澹然嘛,韩棠就很生气……”

“陶醉,请说重点好么……”傅琢玉听着听着就有些无奈了,陶醉实在是太罗嗦了,这是不是专攻学术研究的人的特点,万事都讲究前因后果,必须要说出原因,才能得到结果。

“呃,好啦,马上就说完了。就是韩棠生气了,就找上门了,周澹然和韩棠打起来了,光光帮韩棠挡了周澹然一拳,然后就被砸成轻微脑震荡了。”

傅琢玉的嘴角抽了抽,“周澹然下手也太重了吧。”

“就是啊,医生还说光光脑里面有淤血啊什么的,说的很恐怖的样子。”

傅琢玉忍不住黑线:“陶醉,你是博士,能不能尊重事实,不要说的这么严重,轻微脑震荡养养就会好的。”

“我是文学的博士,又不懂医学,医生怎么说我就怎么说嘛,我又不懂。”

“好了,我知道了。我这两天会回来看时光的。”——

当天后来傅琢玉便没有再去研究那个她感兴趣的案例,因为挂了电话没有多久她就被stephen gilligan通知下班,傅琢玉到底有些困惑,因为通常就算没有stephen gilligan没有讲座要做,她还是会跟着他办公一天,替他打打下手,看看案例报告之类。stephen gilligan在平时生活中是个很随和的人,有几次还很正经地让她把小狮子也带过来一起玩,她带过一次,那天保姆有些事情,stephen gilligan居然和小狮子玩的很开心。

所以傅琢玉一向是在stephen gilligan的酒店套房里和他、还有他的助理待到晚饭时间才会回家,可今天中午还没过,stephen gilligan就让她回家,这还是第一次。

她问stephen gilligan下午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私事?

stephen gilligan告诉她,下午他有一个病人要来咨询,因为对方注重*和保密,所以只有他能在现场,其余人等都需要避开。

傅琢玉着实有些惊讶,stephen gilligan不是说了不接受任何私人的会诊咨询的吗?为什么又改变主意了?

她问stephen gilligan,stephen gilligan却只说这是他以前的患者,其余的不肯再多说,傅琢玉只好作罢。

离开前,她想起来刚才陶醉打来的电话,于是她跟stephen gilligan说了一下情况,想明天请一天假。

明天没什么事,而后天是stephen gilligan在香港的最后一场讲座,在港大,她只要明天晚上赶回来就可以。

stephen gilligan自然没有二话地答应了她的请求——

小狮子看到她提早回去显然十分高兴,拉着她的手嘟着小嘴跟她撒娇:“妈咪妈咪,诗诗想吃芒果捞了!”

小狮子跟她提要求,她一向不太晓得怎么拒绝,毕竟孩子从小就没有爸爸,做妈妈的总觉得心中有愧,幸好小狮子算是很乖的孩子,从来不提什么过分的,傅琢玉大抵是能满足她就满足她了。

她去网上搜了一家比较有名的甜品店,和小狮子打了辆计程车坐过去。

然而偏逢不巧,刚走进去就看见了傅琢玉不想看见的人。傅琢玉拉着小狮子就想往回走,小狮子愣愣地跟上,但有人却已经看见了她们。

“joy姐!”身后一道清脆甜美的声音划破了工作日下午甜品店静悄悄的氛围。

傅琢玉认命地转过头去,看见单洁离开座位朝她走了过来。刚到她面前,突然身体一软,“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甜品店里零零落落的几桌人全部看了过来。

傅琢玉几乎是逃也似的拉着小狮子奔了出去,无视了身后单洁可怜兮兮的大叫“joy姐,求求你了,帮帮我们吧”这样的言语。

只怕单洁再找过来,她当下拦下了一辆计程车,让师傅快开。

她在车里看到后面单洁也跑出来的人影时,她松了口气。

“妈咪,你是不是其实很讨厌小洁姐姐啊?”

傅琢玉回头看着小狮子勉强地笑了笑,摸着她的头发,想了想还是不要骗小孩子,便点了点头:“是啊,妈妈不喜欢那个姐姐,但是诗诗好像很喜欢她?”

小狮子抿着唇疯狂地摇头:“妈咪不喜欢,诗诗就不喜欢!”

“靓女,去哪里啊?”前面的司机插了句进来。

傅琢玉说:“师傅,海港城那里是不是有许留山?”傅琢玉记不太清了。

司机想了一会儿,说:“好像是吧……去海港城?”

“嗯,就去那里吧。”

“妈咪……”小狮子弱弱地叫她,“诗诗不想吃芒果捞了,诗诗让妈咪不开心了,对不起,我们回家吧。”

“诗诗。”傅琢玉捏了捏小狮子的苹果肌,“妈咪没有不开心,和诗诗出来吃东西妈咪很开心啊。”

吃芒果捞的时候傅琢玉问小狮子:“诗诗,妈咪明天要回h市去看你时光姐姐,诗诗想一起去吗?”

小狮子眨眨眼,用勺子叼了一口冰激凌:“去了还回来吗?”

“回啊,妈咪还有工作,等工作做完了就马上回去。诗诗想跟妈咪一起去吗?”

“妈咪去哪里,诗诗就去哪里啊!”小狮子笑眯眯地说。

傅琢玉帮小狮子嘴唇上残留的冰激凌擦掉,心软成了一片。

第二天,小狮子起得比傅琢玉还早,还把她摇醒了:“妈咪妈咪,快起床啦,要赶灰机啊!”

她和小狮子急赶慢赶地赶到了机场,正好搭到了回h市的飞机。若不是小狮子机灵,恐怕她就要误机了。

香港到h市的机场很快,两个小时就到了,傅琢玉拉着小狮子走在h市机场里面的时候,突然听到广播里传出一个很特别的播报。

“请乘坐xx航空9c8959从香港抵达h市的傅琢玉小姐注意,听到广播后速至广播台;请乘坐xx航空9c8959从香港抵达h市的傅琢玉小姐注意,听到广播后速至广播台……”

广播播了好多遍,傅琢玉越想越不对劲,广播台里说的好像是自己?

这时候小狮子也向她来了过来,一大一小相对眨眼。

“诗诗,广播里叫的是不是妈咪的名字啊?”

“好像是的呢……”

傅琢玉拉着小狮子的小手问了机场的地勤,急匆匆地赶到了广播室。

她看着美丽的工作人员着急又好奇地问:“你好,我就是傅琢玉,请问……”

她还没说完,姑娘微笑着说:“傅小姐您好,您的先生找不到您们了,所以托我们广播找人,幸好找到了呢。”

“我的先生?”

“是啊。”姑娘突然莞尔一笑,红着脸指了指另外一边。

傅琢玉和小狮子朝广播室的休息座位上看过去,居然看见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他双手插在黑色西装裤袋里,正慵懒而悠闲地打量着她们。

作者有话要说:果然,木有了送红包的活动大家就都不想理大果纸了呢……

你们听到心碎的声音了吗……

双更好累……大家还不表扬大果纸……感觉不会再爱t.t

ps.这章里面出现的陶醉就是下篇文的女主角~~~小二货+吃货~~~~不知道有木有人喜欢~~~~~

pps.大家留言的时候能不能留+2分……不要再给大果纸鸭蛋了……看到这么多鸭蛋大果纸瞬间就不好了起来~~~~~~嘤嘤嘤~~~~~~

☆、第33章 v章

傅琢玉怔怔地看着不远处。

竟是石定尘。

他穿着白色衬衫和黑色西裤,衣袖卷至手肘,长长的双脚翘着二郎腿,双手悠闲地插在西裤里,视线停留在她们一大一小的身上,眼神慵懒,面无表情,好像已经等了她们很久。

“妈咪,那个人好眼熟啊……”小狮子拉着她妈咪的小手指晃了晃,又勾了勾手指示意她妈咪弯□来要说悄悄话。

傅琢玉终于回了神,凑近小狮子,边摸着她的头边问:“诗诗,怎么了?”

小狮子靠到她的耳边,掩着小手窃声问:“妈咪,那个人是不是就是上次我认错的蜀黍啊?”

傅琢玉抿着嘴淡淡地笑了笑,然后点了点头:“是啊。”

小狮子疑惑地眨了眨眼:“他为什么在这里啊?那个很漂亮的姐姐好像说他在找我们?蜀黍为什么找我们呀?”

傅琢玉撅起了嘴佯装思考了半天,然后皱起眉头无奈地摇头:“妈咪也不知道呀?诗诗去问问看蜀黍?”

小狮子连忙摇头:“诗诗不要去,妈咪去问!”

“好吧,那诗诗跟着妈咪哦!”傅琢玉摸了摸小狮子的耳垂,对着她温柔地笑,再站起来时,嘴角的笑意浅了下来。

她牵着小狮子径直走了过去,站定至他面前时,小狮子迅速躲到了他的身后。

傅琢玉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怎么在这里?”

石定尘右边的嘴角浅浅地扬起,那笑容怎么看都有些淡淡的嘲讽之意,他深邃的眼眸定定地看着她:“这个问题问的不错。”

傅琢玉蹙了蹙眉,似乎对他这样的答案很不满意。

但他很快又说:“因为你在这里,所以我在这里。”

傅琢玉顿时愣了愣。

石定尘的右脚放了下来,触及地面时,他双手插着裤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他长得高,气势逼人,傅琢玉下意识地垂眸,不由地后退了一步。

“你在怕我?”石定尘问。

傅琢玉连忙抬起下巴,直视着他:“没有。”她顿了顿,问,“石先生找我们有什么事?”

“非得有事才能找你么?吴医生?”

“无事不登三宝殿,石先生日理万机,若不是有事,怎会站在这里同我一个手无缚**之力的弱女子闲聊?”

石定尘忽地勾了勾唇,一脸的戏谑:“手无缚**之力的弱女子?吴医生真是太自谦了。”

“……”

这样无趣的客套令傅琢玉感到极度的不耐烦,到底不是资本家的对手,傅琢玉很快就沉不住气:“石先生,您就直说了吧,您故意在这儿堵我不会就是为了看我一眼,跟我说这些无聊的话吧?有什么事儿您就直说,我还赶时间。”

“赶时间去哪儿?见你的旧情人?”石定尘冷哼了一声。

“去哪儿不用向你报告吧!”傅琢玉冷冷地说。

石定尘深深地看着她,却也没有生气,只是看着她,看到她有些焦急的时候,他倏地说了两个字:“走吧。”说罢拉着她的手背过了身。

傅琢玉莫名其妙地瞪大了双眼,想要甩开她的手却甩不掉,“你干嘛?!再不放手我就要叫……”

“叫非礼?”石定尘回过头云淡风轻地勾起了唇角,像在嘲笑她似的,“吴医生,你这招过时了,能换一招么?”

“蜀黍!”一直跟在傅琢玉后面的小狮子突然跳了出来,大叫了一声,把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可她面对石定尘的勇气也就那么两秒,很快又退缩了,讪讪地压低声音嗫嚅着:“蜀黍,妈咪的手都被你弄痛了……”

石定尘定定地凝视着小狮子,突然便放开了傅琢玉的手腕。

傅琢玉的手细皮嫩肉的,特别白,这会儿手腕一圈浮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

小狮子的眼睛都红了,居然上前捧起了傅琢玉被石定尘抓红的那只手,“妈咪,你疼不疼啊,诗诗给你吹吹!”说罢便对着淡淡的粉红吹了起来。

傅琢玉急忙蹲下来,揉了揉小狮子的眼睛,将她抱进怀里安慰她:“诗诗,妈咪没事,你不要害怕,乖,不要哭!”

小狮子推开傅琢玉,对着她坚强地摇了摇头:“小狮子不哭的,妈咪你疼不疼?”

“不疼,妈咪不疼。”

小狮子像是这才放心了下来,放下了傅琢玉的手,忽然她转过了身,面对着石定尘,小跑到了石定尘的面前,很大力地推了他一把。由于身高问题,她只能推动他的膝盖处。

石定尘大概是没有注意,抑或怕是伤着了小朋友,竟真的被她这么一推往后趔趄了两步,最后扶到了旁边的椅背才险险地站稳。

他的眼中难得的露出了惊讶。

小狮子倏地对石定尘生气地大喊:“蜀黍,我讨厌你!你能不能离我妈咪远一点!妈咪每次见到你都会不开心!诗诗最讨厌你了!”

小狮子喊得很大声,本来就对眼前这一家三口现在的情况有些疑惑的工作人员这下更是好奇了,甚至于还有几个人被眼前的热闹吸引住了脚步,干脆驻足观摩。

石定尘这下真的是直接愣住。

傅琢玉也怔了怔,对小狮子的行为似乎有些不可置信,对着她看了很久,然后猛地将她抱了起来,严肃地叫了她的名字喝止她:“诗诗!”

小狮子有些委屈地嘟起了嘴:“妈咪我说的都是实话嘛,你每次见到了这个蜀黍之后都会不开心啊,有时候妈咪你还会被他欺负,他对你说话的时候也一点儿都不尊重你……”

傅琢玉顿时觉得好笑,小朋友知道“尊重”是什么意思吗,居然还用了尊重……

“叔叔没有……”

“对不起。”

傅琢玉刚开口想解释,哪知石定尘忽地开了口,居然冒出来了这三个字。

傅琢玉猛地转头注视着石定尘。石定尘正好也看着她,居然又重复了一遍:“抓痛你,让你不开心,对不起。”

傅琢玉彻底懵了,愣了半天只憋出了一个字:“我……”

石定尘的目光却移到小狮子的脸上,向前走了一步,“叔叔送你和你妈妈去你们想去的地方,可以吗?”

小狮子:“……”刚刚的勇气像是被风吹走了似的渐渐消散,眼睛瞪得大大的,眨眼眨眼,又眨眼,眨了一分钟之后,怔怔地点了点头。

就在傅琢玉和小狮子都还没从震惊中脱离,石定尘淡定地伸手从傅琢玉怀里抱走了小狮子,脑中飞快地寻找曾经别人抱小孩的方式,向上托了托,让小狮子更舒服一些。

做完这一切,他淡淡地瞥了眼傅琢玉:“走吧。”

他抱着小狮子走了起来,路过工作人员身边时,对着一脸惊讶的工作人员面无表情地道谢:“谢谢,不好意思麻烦你们了。”

傅琢玉难以置信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幕幕,下巴简直快要掉到地上。

她过了一会儿终于反应过来,急急忙忙地小跑跟了上去。

一辆黑色的辉腾不知什么时候停在机场的门口,石定尘径直走到车边,空出一只手打开车后门,把小狮子放在了后座上。

小狮子眼睛在石定尘的身后游离,弱弱地喊了一声,:“妈咪……”

石定尘侧身让开,站起身来对刚到的傅琢玉说:“上车,我送你。”

傅琢玉说:“不用了……”

尚未说完就被石定尘打断:“我说了,我送你。这边打车不方便,送你到目的地我就走。”

傅琢玉低下头看了一眼车里的小狮子,她正仰着头瞪着大眼看着她,乌黑的眼珠子在眼眶里溜啊溜,傅琢玉心顿时软成一片,叹了口气坐了进去。

石定尘也跟着她挤了进来,傅琢玉不得不让了一个座位给她,自己往另外一边靠了又靠。

石定尘忽然伸手碰住了她另一侧的腰,像是要扶住她似的,她一哆嗦,回过头蹙着眉看着他。

“车子空间很大,你用不着坐那么外面。”

傅琢玉低头一看,他们俩之间确实还空出很大一段距离。

“知道了。”边说边看了一眼他的手,示意他离开。

石定尘没说什么,移开了手。

小狮子拉了拉傅琢玉,傅琢玉低头勉强地笑了笑,搂住了她。

前方的司机问:“石先生,去哪里?”

石定尘转头看着傅琢玉,傅琢玉报了医院的地址。

石定尘瞬时皱眉,“去医院干什么?你生病了?”

傅琢玉想了想,说:“不是,朋友生病了,我来看看她。”

听着她的回答,他的眉头蹙的更深,双眉之间的“川”越来越深,“只是回来看朋友?”

“是啊,不然呢?”傅琢玉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你以为……”

“我以为你离开香港了。”说完这句话,石定尘转过了头,目视前方不再说话。

傅琢玉的眼皮忽然突突的跳,她不禁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有些头疼。

到了目的地后,她扶着小狮子下了车,石定尘的样子也像是要下车,傅琢玉连忙阻止,她微微欠了欠身,说:”石先生,今天麻烦你了,非常感谢你能送我到这里,你去办正事吧,我和诗诗先走了。”她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石定尘顿了顿,动作也停了下来,他动了动喉结,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像是突然吞了一个哑声弹,只能怔怔地看着母女俩走远。

作者有话要说:瞬间宠文的即视感啊!

小狮子你简直太棒了!

么么么么么哒~~~

大家知道今天网文严打么~~~大果纸木有锁文也木有黄牌~~~~说明大果纸是个彻彻底底的小清新呢~~~~~hiahiahiahia~~~~~~~嘘~~~~咱们都低调点,不能太高调……万一进局子了咋办?乃们会给大果纸送吃的么?

今天下午去外面逛了一圈呼吸新鲜空气,所以不能双更了呢~~~~

不过改天会补上!

顺便说一声……大果纸离首页月榜还有两百万不到的差距……

谢谢大家的支持和留言~~~~~~

但是……啊啊啊啊啊!!!顿时感到好紧张啊!!!俺不想双更一周啊!!!t.t

还有六天就要过月榜的时间了……

你们应该不会这么给力把我捧上月榜吧……上了月榜俺真的要双更一周么……~~~~(>_

36-40

☆、第36章 v章

“叶棕?!”傅琢玉看见来人时很是诧异。

叶棕穿着一身深灰色的西装,手里拎着公文包,走到她的面前。

他现在的模样就是典型的香港男文员。

他不应该在这里的,傅琢玉以为他早就回了国。

“你怎么在这里?”叶棕将插在口袋里的手伸了出来,指了指她,在这里看到她也是万分惊讶,但很快他就恍然了,“你来找石定尘?”

傅琢玉点了点头,“你呢?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在这里工作。”叶棕淡淡的一笑。

傅琢玉一怔,重复了一遍他的话:“你在这里工作?!”

叶棕点了点头,歪着头,还是像以前那样一脸和煦的笑容,“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你以前在大陆的工作呢?你不是说叶家只靠你了,你现在在这里替人打工?”

“以前也是一样替人打工,我现在任这家公司的法律顾问,石先生开给我的薪资很高。”

“所以你把之前的工作辞了?”傅琢玉深深地怀疑,“叶棕,你跟我说过,你不喜欢商场上的风风雨雨,你不像是为了一点钱就背弃自己信念的人。你是不是为了调查石定尘的背景,你是不是不还是坚信石定尘就是石晋阳,所以借着这个机会来查他?”

叶棕轻松地一笑:“你还是那么聪明。不过我也说过,我并不喜欢搞政治。现在这家公司的氛围我挺适应的,石定尘对手下的人都还不错,这在我的意料之外。哦,对了,你不是来找石定尘的吗?怎么等到现在?前台没跟你说,他今天外出没来公司吗?”

傅琢玉皱了皱眉头,“前台跟我说石定尘在开会。她们在骗我?”

叶棕笑了笑,说:“其实这种事情很正常,公司里的小姑娘都把她们的老板护得很紧。”

“啊?”傅琢玉不明所以。

“钻石王老五嘛,不要看公司里的女的大部分都有男朋友或者老公,但公司里三分之二的小姑娘都还是暗恋他。”

“有这么夸张?”傅琢玉无奈地摇了摇头,半开玩笑道,“那还有三分之一呢,是不是暗恋你啊?”

叶棕笑出了声来,“吃过饭了没?”

其实傅琢玉现在饿的发慌,但她还是点了点头,“吃过了。”

叶棕眯起了眼:“你刚说你下班就赶过来等他,现在你又说你吃过了,你是在骗我呢,还是在骗你自己呢?”

“……”

“走吧,我正好也饿了。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随便吃点我就送你回家。”

和叶棕吃过之后,叶棕送傅琢玉回了家。

回家的路上,叶棕突然问:“joy,如果最后证实石定尘确实不是石晋阳,你要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傅琢玉淡淡地说,“凉拌呗。”

“你要放弃吗?”

“你呢?你会放弃吗?”

“不知道。”叶棕的眼神忽然有些迷茫,“我的目标就是找到他,寻找一个事实的真相,我想知道他当年为什么要那么做,为什么要把叶家害得一败涂地。”

“这个答案我想我知道,石晋阳跟我说过,他爷爷是被叶家害死的,他想帮他爷爷报仇,也想脱离叶家的羽翼。”

“那他为什么要自首?又为什么要自杀?”

“这是我出国后的事了,我也很想知道原因。”

“joy。”他深深地看着她,“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你再也找不到他了,你会不会考虑一下我?”

“叶教授,你在开玩笑吗?”

“如果我说没有呢。”

“叶教授,我能理解你上一次说这样的话,或许是为了从我这里了解一些石晋阳的消息,但我现在把你想知道的都告诉你了,你就不用再说这些话了吧。”

“joy,人可以另找,案子可以再查,但话不可以乱说,说出口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收不回的。”

“……”

“你有很多时间考虑,不用太着急答复我,慢慢等,也慢慢想。”叶棕安抚她,后来他们俩再没有说话。

傅琢玉回去之后,保姆便告辞回家,她帮小狮子洗澡,小狮子小心翼翼地问她:“妈咪,你今天是不是去找蜀黍了啊?”

傅琢玉愣了一下,勉强地笑了笑:“没有啊,诗诗你别乱想。”

“妈咪,你每次见过那个蜀黍之后就这幅表情……”

傅琢玉皱起了眉头,表情变得严肃,“诗诗。”

小狮子的表情似乎有些害怕,嘟起了嘴不再说话。

傅琢玉哄小狮子睡觉,给她哼着小曲儿哼了很久诗诗都睁着眼睛看着她她不睡觉,傅琢玉点着她的鼻子,故作生气地说:“诗诗,快闭上眼睡觉,再不睡觉妈咪要生气了哦!”

小狮子从刚刚开始一直闷闷不乐的,这会儿听了她的话,闭上了双眼。

傅琢玉刚松了口气,小狮子就又睁开了眼睛,突然开口糯糯地说道:“妈咪,其实我想跟你说,你如果真的喜欢那个蜀黍,就和那个蜀黍在一起吧,妈咪,诗诗不想看见你难过。虽然妈咪和外婆都跟诗诗说,爸比是有事回他自己的星球去了,可是现在诗诗已经大了,诗诗知道妈咪和外婆都只是安慰诗诗,爸比其实已经去了天上了对不对?妈咪,你不用瞒着诗诗的,诗诗……”

“诗诗?你……”傅琢玉顿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诗诗从来没有见过爸比,但是妈咪一直留着爸比的照片,还总是跟诗诗说爸比的事情,妈咪很爱爸比,诗诗知道的。爸比一定在天堂过的很好,妈咪你不用再担心啦,你也不用担心诗诗,只要妈咪开心,诗诗就会开心的。”诗诗眨巴着眼睛,头头是道地对傅琢玉说着,瞳孔闪亮,无比的认真。

“诗诗,如果你真的希望妈咪开心呢,就快点睡觉好不好?”

小狮子故作深沉地叹了口气,这才乖乖睡觉。

小狮子睡下之后,傅琢玉靠在床边犹豫了很久,要不要去半山,但实在是放心不过小狮子,想了想还是算了。

但过了一会儿,她还是拿起了手机,给石定尘发了条短信:“你在哪儿?”

没过片刻,石定尘直接打来了电话。

傅琢玉下了床,趿拉着拖鞋径直走向门外,小心翼翼地掩上门。

傅琢玉一接起电话,就听见石定尘开门见山地问:“听说你今天去公司找我?”

“是。”

“有话跟我说?”

“是。”

“诗诗睡觉了吗?”

“睡下了。”

“我现在过来。”

没等傅琢玉再说一个字,电话那头已被挂断。

大约过了五分钟,家里的门铃就响了起来。傅琢玉怕吵到小狮子,急急地去开门。

石定尘站在门口定定地看着她。

她垂下眸侧身让开,“先进来。”

石定尘换了拖鞋,兀自走入客厅,自顾自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傅琢玉去厨房给他倒了杯水,放在茶几上,然后在另一个沙发上坐了下来,“怎么来那么快?”

石定尘看着她,直言不讳:“我的车就停在你家楼下。”

傅琢玉一时不知说什么话,沉默了下来。

石定尘喝了口水,问:“今天找我?”

“嗯。”傅琢玉点点头,“听说你公司最近资金有困难?”

“谁跟你说的?”石定尘深深地蹙紧了眉头,下一秒断然否认,“没有的事,别听别人瞎说,以讹传讹。”

听到石定尘这么说,傅琢玉终于确信了下来,他的公司确实是遇到了麻烦。

看到傅琢玉异样的眼神,石定尘沉着声哼了一声,“你在关心我?”

傅琢玉垂下眼眸,拿起茶几里水果盆里的苹果和削皮器,“听到了一些风声,随口问问罢了。”

她拿着削皮器对准苹果皮往下一拉,哪知用力过度,划开了右手的中指,手指上掉了一小块皮。她咬着牙把中指弯了进去,不想让别人看见,但是石定尘早已见到了她中指处的一滩红点。

石定尘直接抢走了她手里的苹果和削皮器,同时把纸篓也拉了过去,边削边说:“拿着削皮器还能受伤,给你把水果刀你是不是准备把手指都砍断?”

“……”

过了一会儿,他把削好皮的苹果递给她,她摆摆手,“给你吃的。”

而他居然真的毫不客气地咬了一口。

傅琢玉:“……”

他把嘴里的东西吞下去,看向傅琢玉:“很甜,谢谢。不过你不会只是让我过来吃苹果的吧?”

傅琢玉的食指在大腿上画着圈圈,她沉吟了许久,最后淡淡地开口:“石先生,我想你应该知道我想说些什么吧?”

石定尘看着她,耸了耸肩,若无其事地说:“我早就想知道原因了,你快说吧。”

“啊?”傅琢玉莫名的皱了皱眉,“什么原因。”

石定尘说:“你难道不是想跟我解释为什么你孩子的父亲姓石,你姓吴,而你孩子却姓傅这件事情吗?”

傅琢玉舔了舔嘴唇,缓慢地开口:“这个没什么好解释的。你现在不是已经知道了我姓傅了吗?”

“但我想知道你骗人的原因。”

“又不是骗你一个,不用问那么明白吧?这是我私人问题。”

石定尘比了个“ok”的手势点了点头,“既然不是这件事,傅小姐就是有别的话要跟我说?”

傅琢玉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深深吸了口气:“为什么你在医院里对周澹然说你是石晋阳?”

石定尘面无表情地吃了口苹果,过了会儿,回过头,“我有吗?”

“你没有吗?”傅琢玉冷声问道。

而他居然摇了摇头:“没有,我没有说过我是石晋阳吧?傅小姐,是不是牵扯到你的心上人了,所以你特别敏感?”

“石定尘,别跟我说你得了健忘。在医院里,周澹然问你是不是石晋阳,你嗯了一声,我就在你旁边,你以为我失聪了?”傅琢玉掷地有声地说道。

“噢,”他若有所思地假装自己想起来了这件事,慢慢说道,“我只是嗯了声而已。”

“呵呵。”傅琢玉冷笑,“石定尘,跟我兜圈子好玩吗?既然你有胆子假扮石晋阳,现在怎么就不敢承认自己做过这件事了?”

傅琢玉的激将法却并未对石定尘产生影响,石定尘淡淡地笑了一声:“傅小姐,被骗的又不是你,不用问那么明白吧?”

“……”小心眼的男人!傅琢玉几乎想翻白眼,但这会儿不是松懈的时候,傅琢玉皱着眉头说,“好,我说,由于职业的关系,石晋阳的身份比较敏感,况且他惹上的仇人应该挺多的,他以前跟我相处过,我怕有心人打探到我的消息,对诗诗不利,所以我就干脆改名换姓,这样没人能查得到我的从前,也没人能够伤害我们母女俩。我这个人就是这么自私,可以了吗?”

傅琢玉顿了顿,说:“我说完了,现在轮到你了,石定尘。”

作者有话要说:留言越来越少

ps.上次入v两章还有留言的菇凉木有收到红包的吗?木有收到要跟大果纸说哟~

小剧场(今天的小剧场有点不一样哦)

大果纸前两天嘴馋在网上买了好多好吃的,其中有张君雅小妹妹~

蓝后,大果纸为了拍果爸的马屁,就拿了一包给果爸。

对话如下:

大果纸:爹,你看你女儿多好,给你买了好吃的!

果爸对零食不感兴趣,他睥睨了一眼,问:啥东西啊?

大果纸:张君雅小妹妹!很贵的哟!进口的哟!

果爸:哼,你这包小妹妹才几个钱,你知道我最近给你花了多少钱吗,balablabala……我不要吃!

大果纸:……

蓝后果爸就把张君雅丢给了果妈。

过了一会儿,果爸突然屁颠屁颠跑过来问大果纸:“小妹妹呢?!”

大果纸:小妹妹?哦……我不是把小妹妹已经送给你了吗……嘿嘿嘿嘿~~~”

果爸:“= =”

果妈冷冷地瞥了一眼果爸:怎么?这把年纪了还想找个小妹妹?”

果爸对果妈说:我不是把小妹妹交给你了吗……

☆、第37章 v章

石定尘不说话,静静地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又拿起一个苹果开始削皮。客厅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投射下黄色的光芒,照在他认真的侧脸上,另一半陷入yīn影之中,他的身影被光晕所笼罩,散发出一圈金色的沦落,仿佛他整个人在闪闪发光。

傅琢玉一时看呆了眼,直到他伸出手来,把削完皮的光滑的苹果递给她。

她愣愣地接过。

他说:“我一个苹果吃完了,现在轮到你了,傅琢玉。”

他没有起伏的声音提醒着她的走神,眼中一闪而过的戏谑让她感到心慌,她把苹果放在茶几上,强压心底的澎湃,故作冷静地说道:“我没说我要吃苹果。”

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我也没说过我要承认啊。”

“……”

傅琢玉再次拿起茶几上的苹果,狠狠地咬了一口,石定尘很清晰地听到了她牙齿互相碰撞的声音,心中不由地觉得好笑。

如果她是一壶水,他想,现在她应该已经开始冒烟了。

当然,适可而止——这个词他学过,而且在他的字典里,这个词绝对排的上号。

他慢条斯理地开口:“周澹然的父亲叫周城,是x市的书记,他祖父是周粟,在中|南|海是响当当的人物,我虽然只是个商人,但这些我还是知道的,要做一个成功的商人,光有这里……”石定尘用食指碰了碰太阳穴,“是不够的,能力只能让你创业,却不能守业。而你我都明白,困难的不是创业,而是守业。joy,你那么聪明,应该懂我的意思了吧?”

傅琢玉有些没好气:“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怎么会知道你的意思。石定尘,如果你真的有心向我解释,就不要总是说话说一半,让我自己再去猜另一半,那样我会觉得很累,而且,你那么多变,我并不是每一次都能猜准你的想法。”

石定尘抿着唇看了她片刻,最终还是选择继续说下去:“我是商人,商人的目的就是赚钱,怎么能赚更多的钱,就是要把握最佳的时机。周澹然的背景可以掌握最新的政策信息,如果能利用这个机会交到周澹然这个朋友,一定会对我的事业有所帮助……”

他说到一半时,傅琢玉微微张开了嘴,出乎意料之余勃然变色,不由地怒火中烧。

石定尘的最后一个字尚未落下,傅琢玉就怒不可遏地质问:“所以你是在演戏?!哈哈,石定尘,我是不是该颁一座奥斯卡最佳男演员给你?!你可装的真像啊,连我都骗过去了。”

傅琢玉的双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头,像是在极力地压抑自己,两只手都在轻微地颤抖。她的指甲几乎要嵌进手心中,她却不觉得疼。

她的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面蹦出来的:“石定尘,你真行啊,利用我一个人还不够,还要利用我丈夫,我闺蜜,和我闺蜜的男朋友。你在听到我名字的时候还装得很惊讶似的,其实你早就知道了吧,知道我是傅琢玉,你接近我不过是为了能从得到……”

石定尘终于开口打断了她:“得到什么?joy,你掰着手指头数数看,我能从你这里得到什么?得到人际关系?呵,八字还没一撇,我为了认识周澹然,非得费这么大劲从你这边下手?你也太小看我了,只是正好罢了,如果机会就在眼前还放过的人,不是君子,而是傻瓜。”他看着傅琢玉愤愤不平的眼神,顿了顿,“好,就算这次是我处心积虑利用了你,你……不对,你刚刚说什么?!”

傅琢玉瞪着他,紧闭着唇不说话。

“你结婚了?!”他稍稍提高了音量。

傅琢玉昂起下巴:“我早就结婚了,如果没有结婚,我怎么会有孩子。”

“你丈夫是……”

傅琢玉一字一顿地说:“不、是、你、就、行、了!”

石定尘仍然穷追不舍地问:“你和石晋阳结过婚?”

傅琢玉愤怒地直接爆了粗口:“关你屁事!”

石定尘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两手叉腰,伸出舌头来舔了舔嘴唇,仰起头朝着天花板呼了口气,然后对着傅琢玉严肃地说道,“你这个女人真的是……”

话未说完,傅琢玉就指着大门对他怒气冲冲地大喊:“你还有什么话好说的,我根本不想看见你,滚!”

傅琢玉现在脑中一片混乱,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却又找不到也想不起来不对劲在哪里。

她很愤怒,她愤怒的不是石定尘假扮石晋阳,而是她竟然在很长一段时间都相信了,还为此很高兴,甚至昨天一夜未睡,一直到他来之前,她都在想着这件事,想过千种万种可能,也想过石定尘不肯承认,她为每一种可能都准备好了措辞,所有的谎话都是有破绽的,她不会没有办法揭穿他。她很笃定,也越来越确定,她的石叔叔就要回来了。

可是,她从来预想过石定尘给她准备了这么一套近乎完美的说辞,他居然利用这个似是而非的身份牵桥引线,顺利地搭上了周澹然这层的关系。这是多么好的借口,多么好看的一场戏!

她气得根本无从辩驳。

其实只要她冷静下来回想一下,就能找到其中的漏洞,可是她没有,她什么都想不出来,她能想到的就是她又被骗了一次。

她怎么那么傻,以前也是,每次以为自己能厉害,xiōng有成竹,一切早在自己的运筹帷幄之中,其实自己那点小心思早就被某些人一猜就透,不知不觉中掉进了那个人的漩涡里。

石定尘面无表情的说:“早知道我把我的想法告诉你你送给我的只有这个字,我就不应该告诉你。”

“你不告诉我,我送给你的也只有这个字。石定尘,我现在不想再和你多废话什么,如果你再不出去,我就叫保安了。”

石定尘淡定地说:“joy,你似乎忘了,我是业主。”

“而且我还可以给他们看短信和电话,是你让我来的,其实现在就算我把你上了,也没人敢质疑我什么,你、信、吗?”

石定尘的眼中突然散发出一种危险的信号,他缓慢地、一点一点向傅琢玉靠近。

傅琢玉的心刹那间跳得很快,像是对她的警示,她刚想向后退避开他,哪知他的手猛地便绕过她的后背桎梏住了她的腰。

“现在才想到要逃?”他勾着唇角问。

“你想做什么?”傅琢玉紧紧蹙着眉头,对上石定尘深邃的双眸,“你别太过分了!”

石定尘yīn鸷地笑:“那晚你上我的时候,我可没对你说过这句话。”

他的脸突然在她的眼前放大,下一秒她便感觉到了自己的嘴唇上一阵温热。

只是这个吻并不像他压迫的气势那般来势汹汹,反而温柔缱绻,反复在她的唇畔上轻轻地捻转。

**我是可爱的扫黄打非的分割线****他们已经吻完了噢耶**

傅琢玉理智恢复的那一刻,她推开了对面的男人。

刚刚她在他脸上看到的温存顿时一闪而逝,他捏住了她的唇:“傅琢玉,你在反抗些什么呢?你就承认吧,你也喜欢我的,不是吗?”

傅琢玉冷着脸别过了头:“别妄想了,我怎么可能喜欢你。石定尘,你收敛点吧,你是有女朋友的人,别老是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小心吃撑。”

“你不喜欢我,刚刚为什么要闭上眼睛,你不喜欢我,为什么在意我是不是石定尘,你不喜欢我,为什么会这么在意我有没有女朋友,为什么总是因为单洁吃醋呢?”石定尘冷冷地笑,“傅琢玉,你怎么就那么虚伪呢,为什么不肯承认自己心里的想法呢?”

“没有想法,我为什么要承认?”傅琢玉咬着牙,恨恨地看了他最后一眼,然后抬步径直向门口走去,重重地拉开大门,“石定尘,你既然把房子借给我了,我房租也付给你了,我现在有权请你出去。事不过三,不要再让我说第四遍。出去!”

石定尘刚走了两步,卧室的房门突然被人打开。

只见小狮子一手抱着她最喜欢的海绵宝宝,一手揉着眼睛,驻足在房间门口,头发有些杂乱,一副未睡醒的茫然样。

她微微嘟起嘴,莫名地看着眼前,“妈咪……”

“诗诗,进去睡觉。”

傅琢玉怎么遮掩都掩盖不了口气的恶劣,小狮子眨了眨眼,眼神中露出忐忑,看了看她妈咪,又看了看石定尘。

“诗诗。”石定尘忽然叫了小狮子一声。

小狮子怯怯地“嗯”了一声。

石定尘对她招了招手,抿着唇脸色稍微好看了点:“诗诗,过来,到……叔叔这边来。”他说着张开双臂蹲了下来。

傅琢玉不明所以。

小狮子更是呆呆地看着他,但石定尘的目光像是带着魔力一般,过了一会儿小狮子拖着步子一点点向他靠近,最后停在他的面前。

石定尘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个不大不小的红盒子,从里面拿出一个很小的金镯子,拽着她的手低头替她带上,“叔叔今天给诗诗带了礼物。”

小狮子默默地看着石定尘,五官纠在了一起:”蜀黍?”

石定尘摸了摸小狮子的头顶:“对不起,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把你吓坏了。叔叔其实不是这样的人……”

小狮子抓了抓头发,“蜀黍,你今天好奇怪啊……”

“……”

傅琢玉走过来一把把小狮子抱了起来,然后头也不回地将她抱进了屋里。她出来的时候,石定尘还蹲在原地。

看见她,石定尘这才站了起来。

傅琢玉把金镯子强硬地塞回他的手里,“无功不受禄,还是麻烦石先生快走。”

他问:“如果不走呢?”

“石先生,我没有得罪你,求求你放过我,我生活的很快乐,我不希望打破现有的平静。你说你喜欢我,可是喜欢不是这样的,喜欢是恨不得把对方捧到天上,喜欢是最好把自己的所有都给对方,喜欢是不求回报,只想看到对方最美的笑脸,让对方永远幸福。你对我有这样的感觉吗?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有没有哪一刻什么都不计较,只想对我好?没有吧?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能看得出来,你只是燕窝鱼翅吃多了,想尝尝青菜的味道,这种感觉无非是占有欲作祟。等我离开了香港,你这种感觉就会消失,你很快就会忘记我这个人。”

“……”石定尘沉默了许久,才开口,“你说你很快乐。你丈夫不是消失了,没有他你还是很快乐吗?”

“他的精神与我同在。”

“joy,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吗?”他一步步逼近她,眼神咄咄逼人,“你明明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心,但是永远都不敢走出那一步,就像你早就猜出了事实的真相,却忐忐忑忑地不敢前进。当别人靠近你,你却还是选择退缩,你好像在遵守一个既定的原则,好像总是有理有据,但你早就失去了自我,失去了享受幸福的机会。你快乐吗?其实你不快乐。”

他说的每个字都掷地有声地落在傅琢玉的心上,仿佛大珠小珠落玉盘,每一下她都听见了清脆的响声,是什么在破碎的声音,令她鼻子发酸,喉间艰涩。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难受,他明明说的一点都不对啊,他说的明明就不是她啊。可是她还是觉得难受。

石定尘终于离开,没有说一句再见——

隔天傅琢玉很早就去stephen gilligan的酒店套房“学习”,她想让自己变得忙一点,想让其他的东西充斥她的脑子,忙着才不会想到那些乱七八糟的。

stephen gilligan对着她直摇头:“joy,你最近的状态越来越差了,看看你的黑眼圈,作为一个女人,不懂得保养可不行。”

傅琢玉笑了笑,没说什么。从橱里拿出上次没有看完的报告,继续看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为啥别人家的作者写作者有话说,菇凉们都会很配合!!!

我每次写作者有话说都没人有反应!!!你们只会说剧情好慢快点发展,昨天的每一条留言几乎都在抱怨这个!!!t.t

明天不写有话说了!!!~~~~(>_

41-45

☆、第41章 v章

傅琢玉在手术室门口左顾右盼,徘徊了几百次,若不是叶棕拉住她,说不定她早已冲进手术室。

当手术室的大门从里面被拉开,医生拖着口罩一步步向他们走来时,傅琢玉的一颗心吊到了最高处,呼吸都变得无比困难。

医生在白色光芒的笼罩下,对他们点了点头。

那一瞬间,就像一道烟花在傅琢玉的脑中炸开,松了口气的同时居然有种头昏目眩的感觉,眼前猛然天旋地转,变成了一片黑色。

她连忙扶住了墙壁,终于慢慢地恢复了意识,短暂的失明后,她也重新看到了眼前的一切。

冷冷的白炽灯,夜色从窗外来透进来,月光如水,还是叶棕对着她紧张的神情,“你没事吧?”

她摇摇头,抬头继续看向医生,“医生,我未婚夫没事吧?”

诚如医生所言,胃大部切除手术普通而普遍,医术已经成熟,所以石定尘的手术很是顺利。

再次确认了一遍,傅琢玉心中那块沉重的石头终于重重地落下。

医生和护士将石定尘移到了病房后,告诉傅琢玉,石定尘很快就会醒来,同时对傅琢玉叮嘱几句,交代了后续的安排,以及一些忌口和调理的事宜。

傅琢玉认真地听着,后来大概是怕忘了,竟然还从包里拿出了本笔记本写下来。

叶棕在一旁苦笑:恐怕她学习和工作的时候都不及现在专注罢。

等到医生和护士都走了之后,傅琢玉对着石定尘默默地看了很久,久到叶棕都不知何时竟已睡着。

但是到底不是睡在床上,不过是浅眠,稍许的动静便将他惊醒。

他睁开双眼,原先傅琢玉坐的位置上已然空空如也,他极快地背过身去看了门口一眼,只见门正缓缓地从外面被拉上。从门上的窗口看出去,傅琢玉低着头,脸上布满了小心翼翼,大约是怕吵醒病房里的两个人,所以连关门都这样的谨慎。

傅琢玉站在窗边,将窗拉开了一条缝,初冬的晚风有些冰凉,刮到脸上时,有些像钝钝的刀划过,脸部被吹得有些刺痛。但这样的风却正适合此时的她,她需要清醒的理智来做接下来的一件事。

皎洁的月亮被黑色的云慢慢的遮掩,一点点消失在云端背后,不远处树上的叶子迎风悄然落下,混在地上堆积的枯叶中无法分辨,微弱的路灯为夜行者照亮了脚下的路,却无法指引尽头在何方。

她看着眼前,一遍又一遍地提醒自己不要感情用事。

最后她翻开包,寻找手机,其实找手机的时候她还是下不了决定,但她的视线扫到包里白色的药瓶时,她的手忽地一顿,这时候她终于清楚了自己内心的想法——她不能在让他置自己的生命于不顾。

如果真的能够帮到她,她愿不计一切。

因为她爱他。

她曾经爱过他,如今又爱上了全新的他。他逃不出她的手掌心,她又何尝不是呢。

她按下了那个本是极不愿意再联系的名字,拨出了电话。

对方过了好一会儿才接了起来,开口时声音很是惊讶,像是完全没有想到她会打给他,“joy?!”

她说话时,后面满是杂七杂八的说话声和嘈杂的音乐声,像是在酒吧里。

傅琢玉皱了皱眉,稍微提高了点声音,冷静地说:“是我。你现在来一趟xx医院,石定尘胃穿孔,刚动完手术。”

“什么?”她像是换了个地方,声音终于小了许多,“不好意思,我刚才没有听清,你说什么,joy,你是不是想通了?愿意帮阿尘去劝唐三了?”

“单洁。”傅琢玉冷冷地叫她的名字,“石定尘刚动好手术,在xx医院。你能不能来一趟?”

“手术?!什么手术?”单洁急急地说,“我马上就过来!”

看到单洁终于出现在医院门口的那一刻,傅琢玉紧闭着的唇畔终于松了开来。

此情此景,她的心中唯有庆幸和苦涩。

庆幸的是,这个她曾用真心对待的朋友,尽管她最初接近她便是居心不良,但她至少有一点没有骗自己,那就是她爱石定尘。这让她相信,这个女孩儿并不坏,她有真心,有一颗为爱情而跳动的热情的心,所做的一切不过就是为了追随自己内心的爱,就是有这样的一种人,他们为爱而生,她们为了自己的爱情可以不计一切。这一刻,她突然感到释然,她愿意原谅她之前的所作所为。

可她终要将她深爱的人推给她,她的原谅似乎不值一提。

她把自己的笔记本交给了单洁,细心地交代了一遍医生叮嘱她的东西,单洁听得有些发怔,大概是对她的行为异常不解,傅琢玉说到一半单洁实在忍不住,打断了她:“joy,你这是做什么?”

傅琢玉看着她,“告诉你要注意的事项,方便你照顾石定尘。你千万要记得这些,特别是饮食方面,尽量多给石定尘吃流质的事物,就是多煮粥多煲汤,不要给他吃辛辣生冷类食物,饭后不要给他喝水,少食多餐……这些我本子里都记了,你要是还是不放心,可以多问问医生,别自己瞎捉摸,知道了吗?”

“你要走了?”单洁好像猜出了什么。

傅琢玉说的理所当然:“我当然要走,我又不是他女朋友。”

单洁的眼中出现了一丝鄙夷:“他病得那么重,你居然要在这个时候走?”

傅琢玉若无其事地反问:“你在这里就够了,我留在这里有用吗?”

单洁什么都不说,看了她许久,最后不屑别过了头,一句话都不愿对她多说,摆了摆手道:“你,哦,不对,你们走吧。走吧。”她扫了一眼不知何时出现在一旁驻足旁观的叶棕。

傅琢玉也看到了叶棕,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然后对他说:“我们可以先走了。”

叶棕蹙着眉意味深长的注视着她,喉结滚了滚,好像要说什么。

傅琢玉在他开口之前,拉住了他的手臂,“我中午到现在都没吃过东西,肚子很饿,你陪我去吃点东西吧。”

叶棕沉吟了许久,最后终于轻轻地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他们走之前,傅琢玉听见了单洁在她背后不轻不重地冷哼了一声:“亏得阿尘爱你,为了你几乎连自己的事业都没了……这样自私又自利的女人,到底有什么好的?”

傅琢玉的脚步一顿,叶棕侧头看向他。

她闭上眼深吸了口气,又睁开,对他抿了抿唇,扯出一丝勉强的笑容。

坐到车上时,叶棕才问她:“你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傅琢玉皮笑肉不笑地说:“为了找个借口混出来填饱肚子,免得像他一样得胃穿孔,只得把自己三分之二个胃都切除。”

叶棕眨了眨眼,知道傅琢玉是不肯说实话了,他发动车子,说:“那你想吃什么?我请你。”

傅琢玉看了一眼车上显示屏上的时间,4:35 。

“算了,现在这个点,还有哪家饭店还开着。”

“我家啊。”

傅琢玉摇了摇头:“我很困,想回家好好睡一觉。”

“你刚刚还说你饿了。”

“开个玩笑而已,送我回家吧。”

叶棕看她疲惫地合上双眼,靠在椅背上,最后还是发动了车子。

中途他在一家便利店附近的路边停下,买了两罐热饮,一盒饭,一盒皮蛋瘦肉粥,还有一盒速食汤面。

他回来的时候,傅琢玉竟似乎查无察觉,双眼仍紧紧地闭着。

许是睡着了吧。

到她家楼下时,他心想着要不要叫醒她,可她倒自然醒了,看了眼窗外,对他说:“谢谢你陪我到这么晚,也谢谢你送我回来,我先走了,你也早点回去,路上小心。”

“joy!”他叫住她,把刚在便利店买的东西递给她,“不知道你要吃什么,吃点东西再洗洗睡吧,别睡到一半把自己饿醒了。”

傅琢玉没有拒绝,抿了抿嘴,又说了一声:“谢谢。”

“joy,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我想你一定有你自己的想法,我只希望你做出的事情不要让自己失望,否则我会觉得我的牺牲很无辜很委屈。”

傅琢玉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他伸手到她的头顶,然而最后却还是放下,拍了拍她的肩:“三思而后行,别到失去了才知道后悔。我不想让自己的放弃显得愚蠢,所以你一定要幸福,知道了吗?”

“……”

“好了,去吧,记得吃点东西在睡觉!”

“嗯,拜。”傅琢玉故意忽略了他刚才说的话,下了车对他挥了挥手,“你也快回去吧。”

“好。”

不知道为什么,傅琢玉有一种预感,他肯定不会轻易就走。到家后,她把东西放在桌上,走到窗口掀开窗帘一看,他的车果然还在。她对着窗户又做了个“再见”的手势,这才见他的车缓缓开动蠕动——

没想到傅琢玉一沾上床就睡着了,只是睡得很不安稳,做了很多个梦。

但她醒时却怎么都记不起自己做了什么梦。

只是看到枕套上皱皱的,还有两圈淡色的印记,像是眼泪。她摸了摸眼角,却好像没什么特别的。

也不知是不是没睡好的缘故,她的眼睛红肿的厉害,眼皮底下还有青青的黑眼圈,脸上很是沧桑。

她刷牙的时候,诗诗突然抱着海绵宝宝闯进了浴室:“妈咪,你昨天一晚上没回来!还是阿姨陪我睡的!”

小孩子到底是中气十足,傅琢玉只觉得累,连争辩都没有力气:“昨天晚上你蜀黍进医院了,妈咪去医院照顾他。”

“是妈咪喜欢的那个蜀黍吗?”

傅琢玉没有承认,也没有不承认:“诗诗刷牙洗脸了吗?”

诗诗摇了摇头。

“那跟妈咪一起好不好?”

诗诗又点了点头。

傅琢玉成功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洗漱完之后,傅琢玉让诗诗先去吃早饭,自己则躲在房间里打电话。

她昨天在石定尘的手机里面找到了他的电话,所以正好存了下来。

对方大约是还没醒,被电话铃声吵醒,声音很是暴躁:“谁啊?!”

“唐少么?是我,joy。”

作者有话要说:有人问……说好的v后就宠呢= =

咳咳咳~~~~~这个不是传说~~~~~~~

私以为……楠竹喜欢女主就是宠呀~~难道不是吗~~~屎粑粑如此深情~~~~~难道不宠吗???那么一点点的虐完全不影响宠文的节奏好嘛!!!

☆、第42章 v章

“唐少,今日你几好彩啊!(唐少,你今天运气很不错啊!)”

唐少笑了笑,将手上的牌推到了中间,猛吸了一口雪茄,“一般般啦。”

那几个人乐呵呵地将筹码放到了唐少的面前,一点都没有输牌的不情愿和懊恼。

这时,一个西装革履,长相清秀的男人敲了敲门,随后推门而入。

唐少朝门口抬眸扫了一眼,看见来人后便皱起了眉头:“不是说没重要的事别找我吗?!”

来人正是唐少的私人助理。他脸上没有因唐少的不满而失色,依然镇定自若。他径直向唐少走来,他一边俯身凑近唐少的耳朵,一边将手中的手机递给唐少。

他掩着嘴在唐少耳边低语,只字片语之后,唐少摆摆手,示意他知道了。

唐少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却直接挂断了电话。

助理退出了包厢,把工作电话留了下来。

唐少对着另外等着他的三人笑了笑:“来,我们继续。”

唐少按下了自动麻将桌上的按钮,一副排列好的新牌自动陈列在四边上。

这副牌又是唐少坐庄,然而他刚打出第一张牌,手机再次响了起来。

唐少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容,再次挂断。这让包厢里的另外三人感觉到了气氛的诡异和不对劲,互相偷瞄了一眼,不知到底是什么情况。

唐少却招呼他们继续打牌,虽然他们心中不安,但还是只好迎合。

在手机响了第三次后,唐少终于举起了手机,对对面的三人说:“抱歉,我接个电话。”

唐少走后,有一个人将手里的一张牌摔了出去,“唐博森搞咩啊!”

“who knows?”

唐少终于肯接电话,傅琢玉在那边倒觉得有些不习惯,不过转念一想,或许还是他的助理,于是她试探了一声:“唐少?”

“吴小姐?”唐少佯作很惊讶地叫她,“真难得啊,吴小姐找唐某?”

傅琢玉“嗯”了一声,“唐少,我今天收拾东西的时候,发现上次喝酒的时候你有样东西落在我这儿忘了拿回去,你什么时候有空呢,我把东西给你送出来。”

唐少问:“什么东西?我不记得有什么东西落在你那里。”

“袖扣,你的袖扣,和我的毛衣勾在了一起,你没注意吧?”

唐少不禁冷哼了一声,心想,如果真的落下了,早就该发现了,为什么到现在才说。

但话到嘴边却是:“是吗?好像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啊……”

傅琢玉说:“对唐少来说一个袖扣或许不算什么,但对我来说是很贵重的东西,放在我这里并不合适,唐少若是有时间的话,还是把东西拿回去吧。”

“行啊,那吴小姐什么时候有空呢?”

“我这几天都有时间。”

“可是我最近很忙。我想想啊,明天中午我有大约半个钟头的时间,不过可能得麻烦吴小姐来一趟我公司了。”

“没问题。”傅琢玉一口应下,但挂了电话后才想起来,自己并不知道唐少到底在哪家公司工作。

她准备去网上搜索,但刚在输入框里打下一个“唐”字时又停了下来,她这才意识到她只叫着那人唐少,其实他的名字叫什么她也不知道。

她抓着头发想了许久,但始终没有在有限的记忆中捕捉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诗诗在门外大叫:“妈咪!阿姨烧了餐蛋面,再不吃就要冷掉啦!”

傅琢玉一听到诗诗的声音,心情稍微好了一些。

她走出去捏了捏诗诗的脸颊,问:“诗诗吃好了吗?”

诗诗摇了摇头:“诗诗想等妈咪一起吃。”诗诗拉着傅琢玉在饭桌前坐下,诗诗盯着桌上的餐蛋面舔了舔嘴唇,眼中仿佛冒着星星。

傅琢玉见她这幅样子不由地咧开了嘴,觉得好笑。

小狮子最喜欢吃阿姨煮的餐蛋面,而且百吃不厌,所以早餐阿姨经常会煮餐蛋面,诗诗每次都会吃个精光。

傅琢玉将小狮子额前的刘海捋到耳后,“快吃吧。”

小狮子将叉子合在双手的手心中,虔诚地对着碗祈祷似的闭上了双眼,然后睁开了双眼:“妈咪我开动了哦,你也快吃!阿姨阿姨!你也一起来吃!”

小狮子招呼着把热好的牛奶端出来的阿姨,阿姨看了一眼傅琢玉,傅琢玉点了点头,“坐下一起吃吧。”

阿姨也坐了下来。

小狮子端起碗来先喝了一口汤,顿时一脸餍足,眉眼弯弯。她将面卷在了叉子上,张大嘴一口吃了下去。

傅琢玉的胃口被小朋友吊了起来,空了一天的肚子终于感受到了饥饿,也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陪小狮子用完早餐,小狮子拉着傅琢玉的手晃啊晃:“妈咪,你今天可不可以不要去上班啊?”

“怎么了?”

“唔,妈咪能不能带诗诗去看电影,电视上说最近麦兜在电影院上映啦。”

“想看麦兜?”

小狮子点头如小**啄米。

“那今天妈咪带你去看麦兜,不去上班了。”

“真的吗?”小狮子高兴地跳了起来,“妈咪,你要说话算话啊!”

傅琢玉摸了摸小狮子的头顶,含笑颔首。

为了不让小狮子失望,傅琢玉放下了手上的事,带她去看电影,还带她去吃了好吃的,带她去游乐园玩了一下午。

傅琢玉陪了小狮子一天,小狮子大概也是玩累了,很早地便睡觉了,睡觉前还不忘亲傅琢玉的脸颊,“今天诗诗玩的很开心,谢谢妈咪!”

傅琢玉勾了勾唇角,在小狮子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妈咪也很开心。”

小狮子的眼皮快要睁不开来,却还是迷迷糊糊地问:“妈咪……你开心什么啊……”

还没等傅琢玉回答,小狮子的眼睛已安然地阖上,呼吸也渐渐趋于平稳。

她的手拂过小狮子的脸颊,滑过她柔软的发丝,很轻很轻地叹道:“妈咪开心小狮子这么懂事啊,妈咪这辈子最庆幸的就是生下了你,如果没有你,妈咪恐怕撑不了那么久呢。”

小狮子睡下后,傅琢玉才开始cāo心唐少的事情,一直拖到很晚,她终于给叶棕打了个电话打听唐少这个人。

因为具体的信息太少,傅琢玉只能从外观描述这个男人:“二十七八岁的样子,长得不算高,大概一米七五左右,不胖不瘦,身材挺匀称的,他应该经常做运动,打扮的挺时髦的,他们家在香港很有名,应该是家族企业,单洁叫他唐三,大约是唐家排行老三的意思。”

“如果按你的描述,这样的男人在香港应该很多,很著名的姓唐的家族企业应该只有一家,唐氏企业,他们家和金融圈、银行业打交道,香港是金融中心,所以他们家族在香港的地位举足轻重……就是不知道你说的是不是这个唐家?”

“他们家有几个儿子,老三叫什么?”

叶棕说:“你可以去网上搜搜看,唐家可是大家族,十只手指头也不一定数的过来。”

“嗯。”

“怎么了?怎么突然打听起唐家来了?”

“哦,我最近接到了一个case,我想先看看对方的背景,再考虑要不要接下来。”

“有钱人出手大方,但是这不一定是一件好事,如果你要接这个case,joy,你恐怕得多提防小心着点儿,唐家人可不是那么好相与的。”

“嗯,我知道。”

傅琢玉在听叶棕说话的时候,已经迅速在搜索引擎上搜索了唐氏集团。

唐氏集团旗下涉及投资银行、私有银行、信托等等行业,当然傅琢玉的关注点并不在这些上面,傅琢玉第二时间点开了介绍唐氏家族的链接,里面放上了一张家族关系谱,清晰又简洁地列出了唐家最主要的人物,后面又详细地介绍了这些人物现在或以前从事的职位、他们的成就,其中包括了外戚,还有所有人物的子嗣,最小的是前一阵被吵得很火的唐博宇和代娇娇刚出生的女儿。可以见得,这张关系图更新还是非常及时的。

傅琢玉一眼就认出了关系图上的唐少,原来他叫唐博森。

天子骄子,事业平步青云,从来没有遇到什么坎坷,难怪为人这样嚣张。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既然都查了,傅琢玉索性在网上搜起了唐博森,不搜还不知道,一搜吓一跳,虽然只是唐家如今掌门人的第三个儿子,但他的新闻绝对不比老大老二少,和他事业上的荣誉成就齐足并驱的是关于他的各种各样的花边新闻。

早就感觉到他的为人,所以在看到这些新闻时傅琢玉也不觉得惊讶,反而已开始为明天的见面打腹稿——

唐博森现在工作的地方是一家有点来头的投资银行,他年轻有为,早早地已经扛下了经理的职位。

傅琢玉第二天中午打车去了他的公司,在前台那里等了半个多钟头,就有个秘书过来领着她去了唐博森所在的办公室。

她敲了敲门,听见唐博森说了句“请进”后,才敢推门进去。

唐博森指了指办公室里的沙发,说:“吴小姐远道而来,先坐一会儿吧。lily,你去帮吴小姐冲一杯咖啡。”

“哦,不用,我不喝咖啡,给我一杯白开水就行。”

傅琢玉坐在沙发上喝着水,唐博森还在笔记本上飞快地敲击着键盘,就这样又晾了她快半个钟头。

忽然一个清秀的男人敲门进来,将两大袋东西置放在了茶几上,“唐总,午餐按照您的意思准备好了,您可以就餐了。”

“嗯。”唐博森的目光终于从电脑上移开,对着助理点了点头,“麻烦你了,你下去吧。”

“是。”

唐博森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悠悠然走至她的旁边,坐了下来,打开塑料袋,一一将里面装着菜的饭盒拿出,打开,整齐地摆放在茶几上。然后递给傅琢玉一盒饭一双筷子和勺子,说:“不好意思让你等了这么久,吴小姐,我实在是太忙,没时间出去吃,所以只能请你在办公室里就餐,不介意吧?”

“不介意。”

“不知道这些菜合不合你胃口,若是不喜欢,还可以换一家外卖。”

“不用,我很喜欢家常菜的。”

“那就好。”唐博森谦和地一笑,看上去内敛而稳重,完全没有那晚对她时的轻浮,傅琢玉不由想到一个成语——衣冠禽兽。

唐博森搓了搓竹筷,说:“你也看到了,做我们这一行的就是忙,整天忙得晕头转向的,有时候连饭都没得吃。别看08年金融危机,但找我们投资融资的公司还是多的数不过来,少个一家两家的对我们来说根本没什么影响。”

傅琢玉怔了怔,只觉得他话中有话,抿了抿唇角牵强地笑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唔~

其实甜甜就是想为了自己喜欢的男人做点事,因为她觉得自己神马都没有做过~

ps.最近实在累的没空回复留言~连码字都很吃力~所以就想节约点时间来码字~但是每条评论大果纸都有看哦~~所以大家表对勤劳勇敢的大果纸这么冷漠嘛~~~~~

求调戏!

调戏成功周末说不定有双更哟~~~~

☆、第43章 v章

唐博森自顾自地大快朵颐,傅琢玉却在旁食不知味。

伴君如伴虎,她算是知晓了其中滋味。

唐博森吃饭的时候很斯文很安静,慢条斯理的,一副极有教养的模样。越是有钱的人家对礼仪就越是讲究,食不言寝不语,这是他们从小就养成的习惯。

傅琢玉叼着饭粒吃不大下,唐博森的筷子停在半空中,挑眉看着她,却不发一言。他的眼神好像在问“不是说很喜欢家常菜么,怎么动都不动”。

傅琢玉扯了扯嘴角,夹了一筷菜往嘴里塞。

唐博森将自己饭盒里的饭吃的一粒不剩,菜也吃的一干二净,吃完后他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嘴,丢在垃圾桶里,然后张开双臂靠在沙发上,等傅琢玉。

傅琢玉连忙也放下了筷子。

“吃好了?”唐博森问。

傅琢玉点了点头。

“吴小姐这么瘦,身上都是骨头,该多吃点才是。”

傅琢玉垂眸,“体质就瘦,怎么吃都吃不胖。”

“哦?”唐博森的声音有些轻佻,“……那可怎么办才好,这么瘦可不是好事啊……”

傅琢玉不知怎么回答,索性不说话。

她整理桌上的一次性饭盒,将它们一个个合上,然后叠起来放进塑料袋中,她将塑料袋丢进了垃圾桶中,又把垃圾桶中黑色的垃圾袋拿了出来,放在了一边,她说:“等会儿走的时候我会带出去。”她顿了顿,又问,“唐先生,你这里有洗手间吗?”

唐博森的办公室里还配备洗浴设备,她进去洗了手,对着镜子看着自己。镜子里的人面色很差,暗沉无光,就算厚重的粉底也无法掩饰她脸上的疲惫。她用力地拍打着自己的脸颊,试图让自己振作起来。

卫生间的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拧开。

傅琢玉一怔,这才想起自己竟忘了锁门。

她从镜中看见唐博森一步步靠近她,她迅速地转过身来,正想往旁边走开和他保持安全距离,但唐博森快她一步,双手绕过她的腰部,撑在了流理台上。

唐博森的脸在她的眼前渐渐放大,见到傅琢玉发怔的表情,他的眼中有明显的揶揄。

傅琢玉倒吸了口气,无处可躲。

唐博森歪着头,在离傅琢玉的鼻尖只有五公分距离的时候停下,“袖扣呢?”他问。

傅琢玉狠狠地咬了一下下唇,直视着唐博森道:“在我包里,我去拿给你。”

她找到借口,用力地推开横亘在她身前的手,唐博森看着她的身影急急地远去,嘴角的戏谑越来越明显。

唐博森走到她的身后,她转过了身。袖扣被她封在一个很小的塑封袋里,她小心翼翼地拿出来,递给了唐博森。

唐博森看了一眼她手心里的袖扣,长方形的式样,上面是阿玛尼的经典图样,普通又不是高调,简单又不失档次,当然,袖扣上的logo决定了这一切。他在心底冷哼了一声,傅琢玉挑了一款最为保守的款式,从另一方面说,她给他挑礼物的时候并没有走心,只是走了最稳妥的一条路罢了。

唐博森不禁觉得索然无味,但他还是拿走了傅琢玉手里的东西,掂了掂道:“原来是这款,我都忘了。”

傅琢玉笑了笑:“俗话说得好,贵人多忘事,唐先生这么忙,自然没有空注意这些细节。”

“是啊。”唐博森居然欣然点头同意,“不是还有句俗话这么说,成功男人的背后总有一个女人在默默地支持他,这么说起来,我身边确实缺了这么一个人啊,你说是不是,吴小姐?”

傅琢玉抿唇浅浅地笑,“唐先生说的是。”

唐博森意味深长地对着她笑。

两个人相对沉默了一会儿,傅琢玉从沙发上拿起了她的包,勾在了臂弯里,站直了对唐博森说:“唐先生,既然袖扣已完璧归赵,那我也不便多留,您继续忙您的吧,今天很抱歉耽误了您这么多时间。”

说完这番话,傅琢玉等唐博森回应。哪知唐博森只是看着她,什么话都不说。

傅琢玉沉不住气,向后退了一步,“那我先告辞了,唐先生,再见。”说完转身。

傅琢玉有一种预感,唐博森一定会叫住她。

事实证明,女人的第六感还是相当准的。

唐博森在她开门出去之前终于开口:“就这么走了?”

傅琢玉的手搭在门把手上,顿了顿。

唐博森的脚步声从她后面响起,渐行渐近,最后他扳过她的肩膀,迫使她转身对着他。

他勾着嘴角,眼中却并无笑意:“吴小姐,多谢你还记得我的袖扣,唐某无以回报,只能请吴小姐吃饭聊表谢意,不知吴小姐是否愿意赏脸?”

傅琢玉眨了眨眼,垂眸:“唐先生太客气了,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

“那也是煞费了吴小姐一番苦心,还劳烦吴小姐大老远的跑一趟,一顿饭是应该的。这周我抽不出时间,吴小姐下周六有空吗?唐某一定会补上今天的,好好犒劳吴小姐,吴小姐千万要给我留个面子,别拒绝我。”

傅琢玉的手心沁出了汗珠,湿湿的,她憋出了一丝笑意:“既然唐先生这样说,那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吴小姐不用客气,这是应该的。那下周六下午七点不见不散。

“好。”

傅琢玉离开大厦时,冷风袭来,将她心头的热□□散。她的手上已一片濡湿,大约是终于有了脚踏实地的感觉,反应过来之后竟觉得双腿发麻。

可怕的不是正面的针锋相对,而是虚假的曲意逢迎,明明早就透析了一切却还迎合着她,看似走一步算一步,其实将她的每一步都算计在了自己的计划中。

她曾经就被石晋阳这样骗的团团转。

但石晋阳毕竟是不同的。

他说到底只是利用她,不会将她推向悬崖。而唐博森明显就是把她当做了送上门的枪靶,也猜到了她不会拒绝,所以更加地恣意,意图摆明了就写在脸上,完全不顾及她的感受——

stephen gilligan终于婉转地向傅琢玉表达了“辞退”她的意思,他表示香港的工作已经结束,不再需要助手,而他继续留在这里是为了一些私人的事宜,等到将私事办完,便会即刻离开香港。

傅琢玉没有什么不同意的,她本就是跟着stephen gilligan学习的,她能学到这么多已经很高兴了,她虽然没有对谁试过,但她有信心,自己的催眠术很快就能和颜老师的持平。

傅琢玉答应的这么快其实还有个原因,她已经知道了石晋阳的下落、石定尘的身份,就好像了却了心头的一件大事,在这件大事的比较下,很多事情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比如说他到底在牢狱里经历了什么到这样的地步,比如说他还能不能记起以前的事……这些都比不上知道他还在这个世界上活着的消息。

傅琢玉通过叶棕得知石定尘在手术第二天醒来,并且在单洁的照料下恢复的还不错,很快就要出院了。

叶棕对她的行为很是不解:“你不去医院看看他?”

傅琢玉说:“有单洁在就行了,我就不过去添乱了。”

“……你就这样把他推给了单洁,让单洁把你的功劳全部抢走?”

“我本来就没做什么,何来功劳这一说。”

叶棕沉吟了许久,“joy,我以为你爱石定尘,所以心甘情愿地放手。我给过你建议,你为什么还是让我变得这么愚蠢?爱一个人,难道不就是希望对方开心对方幸福吗?你觉得你这样违背自己良心的走开,石定尘真的会高兴吗?我不明白你在纠结矛盾些什么,又或是在顾全些什么,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但是joy,我看得出来,你爱他,他对你也是有感觉的。你们俩又不是罗密欧和朱丽叶,为什么把对方搞得那么悲惨,互相喜欢还是不能在一起?”

傅琢玉像是吞了一颗核桃,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口。她要怎么向叶棕解释她这么做的理由。尽管叶棕说的都对,如果她现在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跟石定尘在一起,他们也许也可能像歌里唱的那样“等到风景都看透,也许你会陪我看细水长流”,但在风景看透之前呢?他们能够用爱情战胜一切吗?

生活不是爱情,生活是琐碎堆砌起来的现实。爱情在现实面前不堪一击。

更何况,失忆了的石定尘真的爱她吗?还是凭着自己的一丝感觉对她感兴趣而已?

失忆了的石定尘真的能够接受单身母亲的她吗,真的能够接受凭空多出来的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女儿吗?真的不会计较她从前的一切吗?

而在所有的一切之前,他能不能度过眼前的难关,他身体有恙,事业有在这个时候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滑铁卢。在她不知道他的身份之前,她还可以视而不见,但她知道了他就是石晋阳,她怎么还能无动于衷?

她现在所能想的就是船到桥头自然直,若是她的,她怎么躲都躲不掉,若不是她的,她挤破脑袋也得不到。石定尘之于她,到底是前者还是后者,时间自有考量——

周六未到前,唐博森给傅琢玉寄了个快递到家里。

傅琢玉没有告诉过唐博森她的联系方式,他自有办法,傅琢玉倒也不惊讶。

他寄给她的是一身白的一尘不染的长裙,一双白色的裸根高跟鞋。

礼盒里还有一张纸条:周六pm7:00,等在你楼下。

周六下午傅琢玉好好打扮了一番,穿上了唐博森给她准备的一套,等到七点准时下楼。

楼下停着一辆加长林肯,唐博森带着墨镜靠在车边,颇有一番明星的势头,旁边路过的人不禁纷纷侧目。

傅琢玉尴尬地拎着长裙走近,他绅士地为她打开车门。

傅琢玉坐在车上,双手紧紧地攥着裙子,心中满满的不安。

这么周到的礼数,如此隆重的迎接,这一顿饭势必是一场鸿门宴。

等到下车走进恢弘的楼宇时,傅琢玉更确定了她的想法。

服务员见到了唐博森就领着他们一直往里走。他们站在很别致的大门之后,服务员替他们推开。

而门后的一切,却是出乎了傅琢玉的意料。

她以为唐博森只是请她吃饭,却不想是……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写到这里了,好吧,俺终于可以确定,三章之内石叔叔就要和甜甜摊牌了……

你们为啥老是嫌弃俺慢热啊!!!在家里被爹娘嫌弃!!!写文被你们嫌弃!!!这日子没法儿过了啊!!!

学理工科的人习惯什么事情都有个前因后果啊有木有啊!!!不能莫名其妙地就在一起啊有木有!!!虽然俺也很想让他们莫名其妙地在一起!!!但是强迫症啊!!!你们懂不懂啊!!!

好吧,俺应该在文案上加上:此文慢热!!!

下篇文一定加上这四个字= =

ps.读者虐俺千百遍,俺待读者如初恋……

明天双更……

你们就继续虐俺吧……

其实虐的不是大叔和甜甜啊,明明是俺啊有木有!!!

☆、第44章 v章

灯火辉煌,觥筹交错中,黄绍光正在角落和石定尘低语着什么,石定尘的视线冷冷地瞥向某处,忽然黄绍光注意到门口的来人,视线不由地停驻。

“石总……”

石定尘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稍稍怔了怔,眼眸倏地变得幽暗,脸色也沉了下来。

唐博森的右手弯了起来,挑眉看了眼傅琢玉,示意傅琢玉挽着他,傅琢玉犹豫了一下,上前勾住了他的臂膀。

傅琢玉是第一次参加如此大的场合,来参加这场盛宴的都是各界的名流权贵,不光是香港本地,还有喜多大陆赫赫有名的大亨,傅琢玉还看见了几个耳熟能详的一线女明星,因为场合特殊,都是作为女伴入场的,像她一样。

傅琢玉深吸了口气,紧跟着唐博森。

唐博森在圈子里的人际关系很好,凑上来打招呼的人络绎不绝,这和他的身份背景不无关系。

傅琢玉只觉得听着这些人谈话很是无聊,但是不得不一直挂着笑容。

服务员端来盛着酒的酒杯经过他们身边,傅琢玉叫住,端了一杯酒递给唐博森,再转头回去时一眼竟扫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手举在半空中顿了顿,多看了两眼,果然是他。

他的视线这时也对了上来,并没有停留很久,很快就移开了去。

服务员将酒端到傅琢玉面前,傅琢玉收起了目光,接过了酒杯,抿了一口。

大约是傅琢玉刚才给唐博森递酒的举动提醒了对面的男人,男人多看了两眼傅琢玉,对唐博森笑着说:“这位小姐以前没有见过。”

到底是有不识时务的人,唐博森转头看了眼傅琢玉,然后对着对面的男人笑了笑,却什么都没有说。

唐博森的冷淡处理让男人有些下不来台,很快就走了。

唐博森抿了口酒,问傅琢玉:“很无趣?”

傅琢玉淡淡地说:“还行。”

“你必须适应这样的场合,”唐博森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如果想跟着我的话。”

傅琢玉噎了一下,有些震惊地看着他。

“怎么?不愿意?”唐博森抬头看向前方,像是不再同她说话,但确确实实在对她说,“你自己决定,到时候不要说我没有给你机会。”

唐博森这样的直接到让傅琢玉有些不习惯,但他还是给她留了点面子,没有直接点明她接近他的目的,其实他早就心知肚明了。

两人沉默了片刻,唐博森像是忽然发现了新大陆似的眼睛猛地一亮,对着前方勾起了唇角。

“joy ?”他轻轻地叫着她的名字,声音有些郑重,又有些轻佻。

傅琢玉看向他,不明白他这样叫她是何用意。

唐博森却不说话了。

傅琢玉只好“嗯”了一声。

唐博森转头看着他,嘴角明显地扬起,“你认识石定尘吧?”

傅琢玉怔了一下,犹疑地看着他。

唐博森再次向她确认:“joy,回答我,你认识石定尘吗?”

傅琢玉紧紧地抿着嘴唇,指甲刻进手心中,痛觉提醒她这个时候绝对不能乱说话,她舔了舔嘴唇,道:“你是说单洁的男朋友么,见过几次。”

“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傅琢玉简洁地说:“什么关系都不是。”

“你确定?”

傅琢玉反问:“难道唐先生希望我和那人有什么关系吗?”

唐博森牵着嘴角说:“呵呵,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走吧,看见老朋友了,过去会会。”

唐博森在石定尘和黄绍光面前停下,傅琢玉迅速地看了一眼石定尘,下意识地垂眸。

其实傅琢玉已经猜到了唐博森要会的人是石定尘,否则他不会那样问。

唐博森的一举一动都落在众人的眼里,如果不是运筹帷幄,他绝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石定尘的项目是他下令封杀的,而他主动前去问候自己的敌人,对那些有些牵扯的人来说,无疑是封杀令的解除。这对石定尘来说是一件好事。

只不过石定尘自己好像不这么想。

他冷冷地看着两人,居然对黄绍光说:“阿光,这里的空气不太好,我们换个地方。”说罢就绕开他们两人欲走开。

傅琢玉看着他冷漠的身影,咬了咬牙,顿时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石定尘从来不是这么冲动的人,

幸好唐博森并不计较,叫住他:“石生,不要走得那么快嘛,好久不见都不打个招呼?”

石定尘的脚步停了停,到底是有些顾忌,不能走得那么爽快,他侧过身来,沉着脸说:“啊,原来是唐生,没有看见你在这里,不好意思啊。”

唐博森笑了笑:“石生,听说你最近进医院了,是因为眼睛吗?”

“难为唐生这么关心我,托你的福,最近闲的厉害,正好抽空去医院做了趟检查罢了。”这么说起来,石生还应该感谢我咯?你的公司在几年之中风生水起,越做越大,你必是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现在正好趁有时间出去玩玩散散心养养身子。石生你年纪比我大,应该更懂身体比钱更重要这个道理。”

“没想到唐生这么年轻,就已经懂的享受生活,不过我看唐生也是忙得不可开交,别光说不练啊,自己的身体也要注意,人家都说小毛小病多的人不生大病,唐生你不常去医院,千万要小心啊。”

傅琢玉在旁边听得非常疲惫,这些个人说的每句话都拐八百个弯,听上去是在寒暄、在关心对方,实则唇枪舌战,刀光剑影,以用言语打败对方为乐,谁都不肯退后一步。

她想,连她都觉得累,他们这样活着不觉得累吗,为什么不能让自己变得轻松一点。如果这世界上每个人都能活得轻松一点,也许她就不会违背心意站在唐博森的身边,而是过着安安稳稳、岁月静好的生活。

姜还是老的辣,唐博森被石定尘呛的只得点头迎合:“石生说的是,到底是过来人,我们这些小生还得向您学习,不过石生你年纪大了,要更加小心才是啊。joy,你说是不是,你是医生,应该比我们都懂得多。”

傅琢玉知道唐博森的矛头早晚会指向她,否则唐博森怎么可能利用没有价值的她,唐博森愿意站在这里的原因就是因为手中握着一个重要的筹码,当然,前提是这个筹码对石定尘来说确实是有用的。但是试试总是不错的,反正他总有的是办法对付石定尘。

傅琢玉牵强地说:“我是心理医生,不太懂临床医学那一块。不过我看两位先生面色都很好,身体状况应该都还不错。”

“joy真会说话,不用这么客气的,石生是自己人,有什么话都可以说的。哦,对了,忘了介绍了,石生,这是我女朋友,joy wu,你们上次应该在单洁的生日宴会上见过的。”他又若无其事地转头对傅琢玉说,“joy,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石定尘,石生的眼光很准,投一个项目准一个,你如果想赚钱的话可以请教他。”

傅琢玉扯了扯嘴角,“石先生,又见面了,你好。”说着伸出了右手。

石定尘冷着脸垂眸看了一眼她的手,又移开了眼,目不转睛地盯着她,那幽深的眼眸闪着如狼似虎的光亮,仿佛要将她吞噬一般。

傅琢玉打破诡异的气氛,尴尬地对唐博森笑了笑:“既然石先生的眼光这么准,博森你为什么不投一个呢?”

唐博森勾起唇角,伸手搂住傅琢玉的腰,手又收了收紧,挑着眉问她:“你想让我投啊?”

“我想不想不要紧,最重要的是没有人会跟钱过不去。”

唐博森对着她笑出了声来,然后猛地亲了一下她的嘴角,傅琢玉震惊地瞪大了双眸,不可置信地看着唐博森。

“果然是会持家的女人啊,我如果能娶到你何其有幸,”唐博森爱抚般地摸了摸她的脸,“既然老婆大人发令了,我只能从命啦。石先生,有兴趣让我加入吗?”

石定尘冷哼一声:“唐生你也太善变了,一个月前,你刚从我的项目中撤掉了一大笔资金,你忘了吗?你说我的项目只有理念,违背市场规律,暂时不可能有什么发展,所以很不看好,你也忘了吗?”

唐博森笑了一声:“忘倒是没忘,只是……”

“你现在不怕亏钱了?”

“怕还是怕的,不过钱到底只是身外之物,如果千金能换红颜一笑,何乐而不为呢,反正钱总是赚得到的,不过喜欢的女人可就只有这么一个,错过了可就回不来了。”唐博森突然深情款款地看着傅琢玉,“以前总觉得事业没有女人重要,可是碰到了joy才知道,什么狗屁名誉地位,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庭才是最重要的,家庭才是男人奋斗的目标……哦,石生,你大概不太明白这种感觉,石生,别怪我多嘴,男人啊,还是要组建个家庭,有了家庭就稳定多了,我很庆幸,我能在这么年轻的时候就遇见joy,否则只怕也要和你一样,错过了最好的时机,没有再谈情说爱的心情咯。”

“……”

唐博森终于扳回一城,和石定尘道别时心情似乎特别好,特地提醒了石定尘:“过两天我会到你的公司找你谈项目的事情啊,反正我也不缺钱,就当帮忙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呵呵……”

“……”

石定尘压抑住汹涌澎湃的怒气,将即刻就要脱口而出的“滚”硬生生的压了下去。

唐博森搂着傅琢玉离开,居然还乐悠悠地吹起了口哨。

傅琢玉有些郁闷,“有这么高兴吗?”

“有!当然有!哼,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小子还以为自己真有什么本事,嚣张的不行,不过是半路出道的暴发户而已,就该治治他的气焰。”

“可是我看你也很嚣张啊。”傅琢玉将心底的想法不小心脱口而出。其实她明白,他们这种家族企业,一代代流传下来的富家子弟最看不起暴发户。

唐博森挑了挑眉,斜眼睥睨着她:“哟,老虎的牙齿总算露出来了?”

傅琢玉连忙噤了声。

唐博森见她这般小鸟依人的模样,轻佻地捏了捏她的脸颊:“你也不用觉得我嚣张,有资本的人就算嚣张,也能让别人诚服。你以后跟着我,记得千万别让别人看你乌黑的头顶,要让别人看你的下巴,狐假虎威知道吧,怎么着气势都得给我挤出来,我可不希望我的女人受到别人的欺负,那样简直就是丢我的脸。”

傅琢玉有些无奈:“……为什么是我?”

唐博森笑出了声来:“这问题真好笑,不是你主动找上门来的嘛。”

“……”

“当然,我唐三也不是来者不拒的人,所以你大可以放心,我不是随随便便的人,做了我的女人,我唐三肯定不会亏待你,只要你想要的,我都可以满足你。”

“……”

“不过,你要是要天上的星星,我大概只能跟你say sorry啦。”唐博森故意开了一个玩笑。

但傅琢玉却笑不出来。

没想到唐三这里这么容易搞定,傅琢玉总觉得好像背后有更大的yīn谋,强烈的不安感围绕着她。

唐博森看见傅琢玉脸上的愁容,有些不悦:“joy,我花那么多钱不是为了看你脸色,你就摆这张脸给我看?”

傅琢玉扯了扯嘴角,轻轻的叹了口气:“唐先生,对不起。我闻多了烟味容易犯偏头痛,现在我有些晕,能不能先走一步?明天一定请你吃饭赔罪。”

傅琢玉的脸色和嘴唇确实都有些苍白,而她也没在骗人,她确实头痛,脑袋里的一根筋绷着,太阳穴突突地跳得特别快,她难受的有些想吐。

她到底是不适应这样的场合,再加上好几天都失眠,身体立马就给了她报应。

她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咬着牙硬撑,胃里一股一股的反胃冒了上来,却又吐不出来。

她乞求地注视着唐博森。

她以为唐博森会和她纠缠,而他没有,他对举办这场盛宴的主人找了个借口先行告退,然后送她回家。

唐博森对她的举动一直就像个绅士,哦,不,他本来就是个绅士。

可那晚上为什么会发生那样的事,会不会是她想错了,唐博森根本没有给她下药?

傅琢玉皱眉眯着眼靠在窗户边,实在疼的忍不住了,她开始狂打自己的太阳穴。

唐博森见她如此魔怔的行为,不禁吓了一跳,抓住了她的手,急急地提高了声音:“你干嘛?!”

傅琢玉连眼皮都无力睁开,嘤嘤嗫嚅着:“头疼……”

唐博森皱了皱眉,这才终于相信了她。他还以为头疼只是个借口,没想到是真的……

“你一直有偏头痛,平时怎么治?”

“吃药,睡觉,睡一觉就不疼了。”

傅琢玉沉默地开了会儿车,见傅琢玉的眉头越来越深,脸上的痛苦越来越明显,心生懊恼与不甘,但还是在路口处打了个急转弯,换了个方向。

唐博森笔直往傅琢玉所住的地方开,脚下的油门越踩越重,没一会儿便到了。

唐博森叫醒了傅琢玉,“到了,要不要扶你上去?”

傅琢玉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摇了摇头:“不用麻烦了,老毛病了,没睡好就这样,回去吃颗药睡一觉就会好的。”

“那我就不陪你上去了,免得影响你休息,你自己好好睡一觉。明天我来看你。”

“好。”傅琢玉点了点头——

傅琢玉一回家就下意识地找小狮子。

她请来的阿姨和小狮子的关系越来越好,有时候见她不回来,也会主动留下陪小狮子睡觉。傅琢玉自然也不会亏待她,该给的钱绝不会少一分,平时买东西也想的到阿姨,所以阿姨照顾小狮子也越发的细心。

阿姨和小狮子正睡在侧卧。

傅琢玉小心翼翼地掩上了侧卧的门,退了出去,没有惊到里面熟睡的二人。

傅琢玉回了主卧,找到止疼药吃下便倒头栽在了床上,只是疼得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脑袋里好像有一颗沉重的铅球,她往左边侧睡左脑便疼得厉害,往右边睡右脑便疼得厉害,她躺平了睡后脑勺又开始疼。她最后疼得满身的冷汗,只好从床上坐了起来。黑夜里,她的脑袋涨的像要炸开来了似的,神经紧绷着扑腾扑腾跳个不停。

她睡也不是,坐也不是,疼得她不知所措。

过了一会儿,胃里忽然有一股恶心冲了上来,她飞快地捂着嘴跑向厕所,吐到最后都是酸水,整个人几乎崩溃。

她扶着马桶坐了一会儿,胃终于停歇。她冲掉了污秽,又用抹布擦干净了她不小心吐到的外面,这才扶着盥洗盆开始整理自己。

镜子里的女人就像没有灵魂的鬼,头发杂乱无章地披着,有几缕甚至沾着她吐的酸水,她的脸色暗沉无光,仿佛笼罩着一股乌气,眼睛周围深深的一圈黑眼圈,比她的肤色更黑,而眼睛内部因为呕吐红彤彤的,水汽盈眶,睫毛上还有细小的水珠。她的嘴唇苍白没有血色,一把鼻涕一把泪流过她的嘴边,脸上早已分辨不清到底是眼泪鼻涕还是吐出来的东西。

她对着自来水狠狠地拍打着自己,想让自己清醒过来。最后放了一盆的水,憋着气直接将脸浸了进去,反复几次之后,竟真的觉得好像头疼缓解了一点。

然后她又冲了一个很烫很烫的热水澡,清洗了一遍自己。

再上床想要睡觉时,尽管还是隐隐作痛,却因为疲惫至极,眼睛都快睁不开的缘故,竟能够安然地躺下了。

没有那么快入睡,但比之刚才好了许多,迷迷糊糊快要睡着时,好像听见了门铃声。

她以为自己是幻听,没有注意。

耳中门铃声一直响个不停,她怀疑是自己压力太大,神经衰弱,想要起床找耳塞看看能不能缓解一些。哪知走了几步,她却恍恍惚惚地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傅琢玉,开门!咚咚咚——开门!”

这下她有些分不清到底是自己幻听还是真实的声音,她打开了房门,慢慢地向门口走去,那声音越来越响。

傅琢玉昏昏沉沉的,透过猫眼看出去,突然就精神了。

门口多出来了一个疯子。

傅琢玉打开门,那个疯子没有准备,扑腾一下跌跌撞撞地倒了下来。傅琢玉来不及扶他,反而被他一同撞在了地上。傅琢玉下意识地弯起了腰,避免自己脑部落地。

“咚——”重重的一下,傅琢玉的背部受到了强烈的撞击,疼得她龇牙咧嘴,很快又生出了一身汗。

没想到她还没叫出来,害她倒地的,趴在她身上的疯子倒是闷哼了一声。

他一身的酒气,还对着傅琢玉呼了口气。

臭气熏天!傅琢玉只觉得脑袋瞬间又疼了。

他的双手撑在地上,没有意识似的一点点站起来,又不小心踩到傅琢玉的小腿,傅琢玉吃疼地“啊”了一声,紧接着听到了一个稚嫩的声音大喊:“妈咪!”

小狮子不知何时被吵醒,从房间里出来了。

她见到这幅景象,向他们跑了过来,撅着嘴愤怒地推了一把那疯子,“蜀黍,你踩到我妈咪了!”

醉酒的疯子连小朋友的力气都抵不过,摇摇欲坠又要倒下,傅琢玉急忙让开了一点,不想他还是倒在了自己半边身子上。

傅琢玉没空去思考自己身上的疼痛。邻居已经被吵醒,没好气的眼神从门缝里窥探着他们,她除了歉意也没有什么好办法解决问题,只好让阿姨把门关上,自己则翻开身上的男人,瘸着腿吃力地缓慢地从地上爬起来。

男人喝醉了酒身子比平时更沉,两个女人加一个小朋友还是对眼前的男人束手无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他拖到了沙发下面。然后傅琢玉将他的上半身抬起靠在了沙发上,和阿姨两个人扣住他的腋下一点点将他的上半身放到了沙发上,再放下半身。

等终于完全把他安置在沙发上时,傅琢玉气喘吁吁地靠着沙发坐在了地上,心想着澡是白洗了。这时候才后知后觉的感觉到了身上到处都痛,特别是背部,她本来就瘦,背上就是皮包骨头,刚才那一下真真是将她撞得几乎是当下就冒出了眼泪,然后又被她逼了回去。

但傅琢玉不习惯将自己的痛感表现出来,特别是对着小狮子。

“妈咪,蜀黍怎么变成这样了?”小狮子揉着惺忪的眼睛问。

“蜀黍喝醉酒了。”她顿了顿,拉着小狮子的手说,“诗诗,妈咪吵醒你了,对不起,你跟阿姨进房间继续睡觉好不好?”

小狮子摇摇头:“妈咪和蜀黍呢?蜀黍为什么要来我们家?”

“叔叔喝醉酒了,喝醉酒的人是不清醒的,所以叔叔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来我们家。”

“叔叔为什么要喝醉?”

“因为……”傅琢玉想了想,想要为石定尘挽救他在小狮子心中越来越不堪的形象,“因为他想小狮子了。”

小狮子微微张开嘴,眼中出现的一瞬间的呆滞,“呃……真的吗……”

傅琢玉摸摸小狮子的头顶,“诗诗听话,跟着阿姨去睡觉,这里有妈咪就好。”

“不要。”小狮子又摇摇头,“我走了蜀黍就会欺负妈咪,诗诗要保护妈咪!”

傅琢玉弯起了嘴角:“诗诗,你看现在叔叔睡着了一动不动,现在妈咪打叔叔叔叔都感觉不到的。”说着傅琢玉不轻不重地给了石定尘的肚子两个拳头,“看吧,现在只有妈咪能欺负叔叔,叔叔欺负不了妈咪的。”

“唔……”诗诗皱着眉头,状似思索的模样,过了好一会儿,终于被傅琢玉劝服,“那好吧。阿姨,我们去睡觉吧!”

石定尘像是还有知觉,小狮子一走,他就突然爬起了上半身,对着地板吐了起来。

傅琢玉无奈地看着一地的污秽,都懒得再去拿脸盆,心中只剩苦笑。

他们俩连呕吐都“安排”在了一起,这样算不算心有灵一点通?他们还真是一对“苦命鸳鸯”啊!

作者有话要说:双更放在了一起,将近7000~

把大果纸的**血全部用完了……

你们不来给大果纸打点**血吗!

求**血!!!

不对,好像鸭血比较好吃啊……

来一锅鸭血火锅!

\(^o^)/~

☆、第45章 v章

石定尘醒过来的时候觉得有些不对劲。

宿醉后的头昏脑涨令他怀疑自己眼花,睁眼就看见的天花板和吊灯竟不是自家熟悉的款,他闭上眼,下意识地使劲按压住两边的太阳穴揉了揉,不舒服的感觉没有退却,他再次睁眼,天花板边框雕刻的式样仍同家中的不同,但又隐约的有些印象。

他沉沉地呼出一口气,浓浓的酒气让他深深蹙起了眉。

直到一个清亮可爱的声音响起,提醒着他确实身处异处的事实。

“蜀黍,你醒了啊?”

石定尘一怔,抬起头看了看不远处,只见傅诗诗抱着黄色的海绵宝宝抱着双膝蹲坐在另一个沙发上,她的下巴搁在膝盖上,眨着眼睛好奇而好整以暇地打量着他。

石定尘克制着身体上的酸痛不堪,从沙发上坐了起来,伸手抚上后颈边揉边敲打着,然后转动着脖子,像是不确定一般叫小狮子的名字:“傅诗诗?”

小狮子眨了眨眼睛,乌黑透亮的眼珠子在眼眶中转了转:“唔,叫我干什么呀……”

石定尘皱眉闭上眼,用拳头打着自己的额头,想要自己快点回忆起昨天从酒吧回来之后的事。

怎么会到这里来的呢……

都说酒醉之后吐真言,所以他是无意中将自己的心意暴露了吗?

他的食指在大拇指上摩挲着,心中不由地感到烦躁。

小狮子见石定尘沉思的表情,小脸蛋上出现了略纠结的表情,也开始做思考状,一面咬着手指,一面打量着石定尘,最后开口说道:“蜀黍,你脏脏的又臭臭的,妈咪说最讨厌不干净的小孩儿了!你快去洗澡澡啦!”

石定尘睁眼,凝视着小狮子,看了她许久。

小狮子有些忐忑不安,“蜀黍,你为什么看着诗诗啊?”说着抓了抓后脑勺。

石定尘对她招了招手:“诗诗,过来。”

小狮子猛地摇头:“不要。”

石定尘一怔,“为什么不要?”他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反应过来之后竟觉得好笑,自己这么一问,就像一个吃不到糖而委屈的小孩儿。他不禁兀自摇了摇头。

小狮子说:“因为诗诗不喜欢蜀黍。”

石定尘又是一怔,到底是自己的女儿,虽然是凭空多出来的女儿,但被这么说还是有些难过不高兴,他的神情陡然黑了下来,声音也沉沉的:“为什么?”

小狮子被石定尘的表情弄得有些害怕,撅起嘴来说:“蜀黍你又这样了,诗诗说的是实话嘛,蜀黍你总是生气,对着妈咪也总是这幅表情,还老是欺负妈咪,妈咪每次一见到你回家之后就会不开心,有时候在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哭,都怪蜀黍!所以诗诗才不要喜欢欺负妈咪的蜀黍!”

哼……可是妈咪喜欢你,诗诗就算不喜欢你也只好喜欢你啊……诗诗在心里默默地想。不过她才不要告诉蜀黍妈咪喜欢他!

咦……不对啊,妈咪好像没有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哭啊,虽然妈咪会不开心,但是好像没有哭过啊……唔,好像骗人了呢……

小狮子吃着手指,快速地闪着眼睛,怕被石定尘发现她骗人。

石定尘倒吸了口气,想要说什么,但喉结动了动,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喉咙口就像被什么堵住,令他无法开口。

原来是这样的么?傅琢玉竟会一个人躲在被子里默默地哭?

石定尘忽然觉得xiōng口有点闷,但好像又有点高兴,他呼了口气,本来想要打破沙锅问到底,但他闻到了一股冲人的酒气,自己都皱了皱眉,想了想还是先去洗澡为妙,否则小朋友只怕要更讨厌他了。

他尽量用温和的语气对小狮子说:“诗诗,对不起,叔叔其实没有想欺负你妈妈的,叔叔先去洗澡,等叔叔洗完澡了叔叔再来陪诗诗聊天,好不好?”

小狮子清咳了两声,故作傲娇地指了指另一个方向:“哝,卫生间在那里。”

石定尘勾了勾嘴唇,忍不住揉了揉小狮子的头发,小狮子扬起小脸,缩了缩脖子,纠着五官撅着嘴不满地看着他。

石定尘竟笑出了声来。

石定尘走进卫生间,站在镜子前,心里有些空空的,他对着自己的手想了一会儿,转身,却见小狮子躲在门口悄悄地探出头来看他。

见被发现了,小狮子连忙收回了小脑袋,但想了想还是探了出来,装得若有其事地说:“蜀黍,诗诗只是想提醒你,你忘了关门了!”

“……”石定尘连眼眸都浮上了难得的笑意,只是笑的同时,心中又开始发酸。

这么可爱又聪明的小小姑娘是他的女儿,是他和他的小姑娘的结晶,他从不曾想过他有这样的幸运,只是这份幸运还是降临在了他的头上,这是上天的赠与,而他感到愧疚,感到更大的虚无感,他不配拥有这份幸运,他的小姑娘最辛苦的时候他不在,诗诗出生的时候他不在,诗诗慢慢长大的时候他还是不在,他让他的孩子失去了本该拥有的父爱,他没有陪着她们经历,可他的孩子还是无忧无虑的长大,长得那么可爱那么漂亮……

他很后悔,他错过了诗诗那么多年的成长,失去了作为一个父亲的欢乐。

石定尘的嘴角渐渐降了下来,他走上前去,揉着小狮子的头顶,蹲下来问:“你妈妈呢?”

小狮子转了转眼珠子,说:“妈咪昨天陪蜀黍陪到很晚,现在还在睡觉呢。”

“蜀黍可不可以去看看你妈妈?”

小狮子凝视了他一会儿,然后抿着嘴重重地点了点头。

石定尘小心翼翼地推开主卧的门。看见躺在床上的某人时,他不由地蹙眉。

傅琢玉的睡相有些差,反身趴在床上,大约因为呼吸不了的缘故,她的头侧向左边。这样的睡法很不科学,不但会压到心脏,而且对颈椎也不好,亏她还是医生。

石定尘在床边坐下,忘了自己找傅琢玉的目的,想要把她翻个身,但是小姑娘睡得很沉,蠕动了一□体,逃开他的手掌,又纹丝不动了。

石定尘强硬抓住她的腰,又扶住她的背部,突然听见她在睡梦中“啊——”了一声,紧紧地皱起了眉头,又渐渐眯起了双眼。

石定尘立刻松手,傅琢玉却已被他吵醒,抳了抳惺忪的双眼,慢慢睁开眼睛,但看见坐在她床边的是石定尘时,她突然顿了一下,手撑着床,往床的另外一边靠了靠,最后移到到床沿,差点就摔了下去。

石定尘见她如此反应,不悦涌上心头,但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我吵醒你了?”

傅琢玉却反问:“你怎么在这里?”

“我还想问你,我怎么会在这里,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我问的是,你怎么会进我房间?”

石定尘好整以暇地反问:“你门又没锁,我怎么就不能进你房间了?”

傅琢玉无奈,面露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出去!”

石定尘想抓住她的手在半空中骤停,他沉默了半秒放下,嘴唇紧紧地抿成了一条线,像是在刻意压制自己的脾气,过了许久,他缓缓地开口:“……我进来只是想问问你有没有新毛巾,我要洗澡。”

傅琢玉却没有动作,反而冷漠地说:“既然醒了为什么不走,还要洗澡?你家里的浴室应该比我这儿的舒服的多吧。”

傅琢玉的冷言冷语让石定尘有些失望,“你非得这么跟我讲话?”

“石先生,你昨天突如其来的造访弄得我很累,但你那时候醉了我也怪不了你什么,但是你现在清醒了,就请你从我这里出去。等会儿我男朋友要过来,看见你在这边不太好。”

石定尘好不容易压抑下来的脾气猛地就涌上了心头,他忍不住嘲讽道:“你这里?这套房子什么时候变成你的了?你手上有房产证吗?还有,你男朋友?呵,你是说唐博森那小子?让他看见我在这儿不太好?真可笑,我和你的关系还不止这些呢,如果让他知道我们两还上过床,这场好戏是不是会很好看?”

石定尘违心地说完这段话,傅琢玉的脸上露出了厌恶的神情,“你怎么这么变态?就见不得别人好吗?我有男朋友了,你不祝福就算了,非得诅咒我?你还说喜欢我,都是谎言吧!喜欢一个人是希望她幸福,而不是破坏她的幸福!”

“傅琢玉,你这套把戏用过不止一次了,上次是叶棕,这是又变成了唐博森,真是品位越来越差了。你就这么讨厌我,为了逃避我,一次次拿别的男人来搪塞我?你觉得我还会信吗?!”

“对,我就是讨厌你!我讨厌你的自以为是,我讨厌你那么霸道,我都说了几百遍了,我不喜欢你,我不会和你在一起,你有听到耳朵里去吗,凭什么你喜欢我,我就非得喜欢你?有法律规定过我必须喜欢你嘛?!况且你还是有女朋友的人!你能不能别老是利用人家小姑娘?不喜欢她就别和她在一起,和她在一起了就好好对她,别朝三暮四,三心二意的,我最鄙视你们这种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男人了!当然了,人家小姑娘都没说什么,我没资格指责你怎么对人家小姑娘,这是你们俩的事。但是你别影响到我,你对我的喜欢已经影响到我的日常生活了!以前我和叶棕是假的,所以你怎么来我都无所谓,但是现在我和唐博森是认认真真的在谈恋爱,我请你别老是在我面前晃悠,让我男朋友误会我,可不可以?就当我求你了,石先生!”

“昨天你来醉了之后来我家的事情就当没有发生过,石先生,从你出了这扇门开始,我们俩就划清界限,你别再来找我了,下次你如果醉了再来这里,我不会再帮你开门!”

“哦,对了,还有你说的房子的事情,我男朋友说让我搬到他那里住,很快就会从你这里搬走,你就别天天拿着你的房子说事儿了!我也不是没付钱,你这样说我很不开心。”

石定尘的一双手紧紧地攥成两个拳头,用力过猛,正在轻微的颤抖。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面对傅琢玉,不管是从前的石晋阳,还是现在的石定尘,他们的自控能力都会变作负数。

所以,此刻的石定尘心中的一股火直接上窜烧到了他的脑子,将他紧绷的一根自制的弦烧断了。

他猛地翻过了身,单膝跪在了床上,向傅琢玉扑了过去,极其精准地扣住了她的双手,将她牢牢地正面压在了床上,他紧抓着她的手,双手撑着床,双膝跪在床上,覆在了她的上方。

傅琢玉被他的大力撞在了床上,幸好是席梦思,但背部仍是免不了地火辣辣的烧了起来。为了让自己的背快点好起来,她特地趴着睡,睡得她很是难受,哪知昨晚受的伤到现在还是在隐隐作痛,不对,现在是比昨晚更痛了,傅琢玉怀疑是不是伤筋动骨了。

她冷嘶了一声,咬着唇忍痛怒视着石定尘:“放开!”

她甩着手想要脱离石定尘的桎梏,但是牵动了背部,越发的疼,她动作小了下来,冷不丁对上了石定尘幽深冷冽的眼眸。他黝黑的瞳孔中倒映着自己惶恐的脸庞和颤抖的身影,幽暗的眼底藏着冰霜和暗潮,仿佛黑夜中忽然狂风大作,雷鸣闪电,雷雨交加,平静的海面骤然随着龙卷风而至风起云涌。

他在生气,非常生气。

如一头兽在暴怒,眼中散出诡异而异常的光芒,下一刻就会将她吞没。

他手中的劲越来越大,傅琢玉在说与不说之间纠结了许久,最后决定再一次添油加醋:“石定尘,你以为你强迫我我就会喜欢上你,快放开我,别让我觉得你恶心!”

果然,傅琢玉话语一出,石定尘恨得牙齿都开始打架。

一阵风吹过,傅琢玉的嘴唇被狠狠地压住,再也不给她多说一句话的机会。

恍若冷风过境,傅琢玉被迫承受着刺骨的冷意,他的唇冷得像一把刀,蹂躏着她的唇,她的下巴,她的脖颈,像是恨极了她,每一下都是在用力地咬,移到她的脖间时,他嘴上的力气更大,好像是要她一下毙命死在他的怀里似的。

她的太阳穴又开始突突地跳,头疼本就还没缓过来,这会儿又涨了起来,背上脚上唇上脖子里,旧痛加新伤,伤痕累累。

她有些疲惫,闭上眼想要屏蔽所有的感官,只是无用功。她却不能有所回应,她不能让自己所做的努力功亏一篑。她选择淡漠地一动不动,不管他怎么啃噬她,不管他多用力。

直到他撕扯开了她身上的睡衣,一只手冰凉的手覆盖住了她的xiōng|部,另一手拉扯着她的睡裤。她才猛地惊醒了过来。

“不要!”傅琢玉大叫道。

现在这个时候,实在不适合发生这样的事,徒增两个人的烦恼罢了。

“呵呵,现在知道不要了?傅琢玉,你挑战了我的底线,你还妄想从我手中逃脱?别做梦了!”

石定尘挤进傅琢玉的双腿间,正要进去,突然门口传来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尖叫——

“哇!”

尖锐的哭声,只见房门被推开了一半,黄色的海绵宝宝倒在地上,傅琢玉和石定尘一齐看过去,只见小狮子站在房门口,怕是被吓到了,抹着眼睛大声啼哭。

阿姨听到哭声急急地赶了过来,往门里看了一眼,连忙皱起了眉头,赶紧拉着小狮子撤离。

小狮子还扭扭捏捏地不肯走,“蜀黍又在欺负妈咪了,诗诗最讨厌蜀黍了,呜呜呜,诗诗要帮妈咪,呜呜呜!阿姨,你别拉诗诗,我们过去帮妈咪!”

阿姨忙大叹了一声:“诗诗,乖,跟阿姨走啊,叔叔不是在欺负你妈咪,叔叔是在疼你妈咪啊!”

“叔叔明明就是在欺负妈咪!他还在扒妈咪的裤子!他想干什么!”

“不是的不是的……如果一个男的和女的一起在床上呢,是互相喜欢,叔叔是喜欢你妈咪,所以才……呃……欺负她!”

小狮子揉了揉眼睛,停止了哭泣:“阿姨,照你这么说,在床上的欺负就不是欺负咯?”

“啊啊啊,就是这样,诗诗真聪明……”

声音越传越远,傅琢玉懊恼地移回了眼神,即刻便对上了石定尘的双眸。不知他看了她多久,他的手已经放开她,却还是撑在她的身体上方,深深地凝视着她。

傅琢玉说:“够了!下去!”

石定尘却迟迟不动。

“你还准备做下去?石定尘,你想让小朋友都恨你吗?”

石定尘终于从她的身上下去,他坐在床沿整理着衣服,突然说:“我不会走出这扇门,我不会和你划清界限的。”

“……”

傅琢玉懒得再管他,扶着背坐了起来,穿好衣服,趿拉着拖鞋走向洗手间。

她关上了门,还特地报了锁。

她脱掉了衣服,背过身对着镜子照了照,难怪那么疼,昨天撞到的地方一片乌黑,很大的一块,触目惊心。

她幽幽地叹了口气。

她的脸色依旧很差。

昨天大晚上的被他吵醒,好不容易把他拖到沙发上,特地烧了滚烫的水给他擦脸擦身体,当然,避过了某些地方,还给他做了柠檬茶解救,最后清理了地板。等到所有的事情都一一弄完,已经是凌晨三点多。

她洗个澡,睡下时已是凌晨四点。

而她却睡不着了,趴着身体睡觉很是不舒服,她过了好久才有了睡意。

可大清早的又被他以这么暴力的方式弄醒……

她洗漱着,只觉得自己来到香港之后便是各种悲催,心想着等到唐博森和石定尘签好合同,石定尘的项目启动之后,她一定要快去回去才是!

她洗漱完毕走出卫生间,石定尘竟还坐在床上,对着手中攥着的镜框发呆。

傅琢玉扫了一眼床头柜,上面的镜框不见了。

那是一张她和小狮子在美国迪士尼乐园的合照,她瘦瘦弱弱,却把四岁的小狮子架在了脖子上,小狮子手中抱着米妮玩偶,咧开嘴笑得天花乱坠。

那是曲池给她喝小狮子用单反抓拍的,自然又好看,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她们的头顶上是一轮光圈,小狮子就像降临在人间的天使。

石定尘看的出神,连她走进都没有察觉。

傅琢玉不禁有些心酸,又有些迟疑,他不会是想起来什么了吧?

她敲了敲墙壁,提醒石定尘回神,石定尘睨了她一眼,把镜框放回了床头柜上。

“石先生,您真准备耗这儿不走了?”

石定尘定定地看着她,不说话。

“我看吧,石先生您就是寂寞太久了,急需要个家庭。你要是喜欢小孩儿呢,可以找一个女人跟你生一个。诗诗到底不是你的孩子,你多看两眼她也不会变成你的。你就死心吧!”

“这么说起来,唐博森不介意你是未婚母亲?”

傅琢玉怔了怔,立刻回了神:“当然不介意,介意我怎么会和他在一起吗?”

“呵呵,是吗?”石定尘一脸的怀疑,明显不相信她,“我认识唐博森的时间比你久,好心提醒你一句,唐博森这人诡计多端,别看他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实则好色成性,若是跟他在一起,有你苦的时候!”

“谢谢石先生的提醒,我听说过他的那些旧事,他都跟我坦白过,我是想过了才和他在一起的,必是不介意的,再说我苦便苦了,苦也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石先生就不要多管闲事了罢。”

“……”石定尘冷冷地注视着她,“你这个女人真是不识抬举!”

“既然这个女人这么不识抬举,石先生您也认清了她的真面目,不如一早放开我,否则不过是折磨罢了。”

石定尘怒极,咬牙切齿地看着她。

这时,忽然有人敲了敲房门,“joy,有客人!”

“谁啊?”傅琢玉皱着眉头问。

“一位姓唐的先生。”

傅琢玉猛地一愣,下意识地看着石定尘。

石定尘的嘴角忽地浅浅地勾起,似乎很期待接下来的一场好戏,眼神分明在说“看你接下来怎么办”。

傅琢玉顿感烦躁,深吸了口气,直接敞开房门,靠在门边,看向里面:“石先生,你这尊大佛我是请不动你了,我男朋友来了,我没空招待你,你若是想走就走,不想走就留在这边吧。”

她说完便走了出去,唐博森正等在客厅里,她皮笑肉不笑地打了个招呼:“来了啊?”

“家里有客人?”唐博森双手横在xiōng前,挑着眉问傅琢玉。

傅琢玉淡淡地“嗯”了一声,指了指沙发:“坐吧。”

唐博森坐在沙发上,对傅琢玉招了招手,“过来。”

傅琢玉就着坐了过去。

唐博森伸手按住她的后脑勺,将她拉向了自己,然后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地吻了一下,问道:“头还疼吗?”

傅琢玉还在发怔中,“嘭——”地一声将她拉回现实。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双更的字数~6000+~

下一更就摊牌啦~

ps.俺记得你们之前狂叫要虐屎粑粑来着!!!现在我小虐了一下!!!就一下!!!你们就一边倒了开始骂女主了!!!你们这群磨人的小妖精!!!叫我拿你们肿么办!!!是不是天天hhhhh你们才开心啊!!!

pps.你们说虐虐虐!!!真的很虐吗????我觉得每次小狮子出现都很欢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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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v章

半掩着的房门被石定尘拉开,又重重地推到了墙上,在墙上砰砰反弹了几下,就见到他黑着脸从房间里走出来,站在了门口。

他冷冷地注视着沙发上的两人,嘴唇紧紧地抿成一条线,身后的拳头攥成一团。

然而他忽地一笑,抱着双臂,看起来云淡风轻,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不过是在极力地隐忍。

唐博森翘着二郎腿挑了挑眉:“哟,稀客啊!石生你怎么会在我女朋友这里,不会是知道了我女朋友生病所以特地来探望啊,诶,这也不对啊,没见单洁的人影啊,你不会是一个人来的吧?咳……石生你不觉得这样不太好么?”

石定尘还没开口说话,傅琢玉就抢着说道:“其实这房子是石先生的地产,石先生今天是来收租金的,顺便看看房子打理的如何。”

“是么……”唐博森将尾音拖得很长,对着石定尘意味深长地笑,“这种小事石生用不着亲自来做吧?石生房产那么多,若是一家一家看过来,恐怕半年都看不完呢。”

石定尘勾着唇,笑容更甚:“昨天不是才刚谢过唐生,托你的福,石某现在闲的发慌,闲着也是闲着,不如上门讨房租。”

“怎么听都觉得你不是在谢我啊,倒是在骂我似的。”唐博森笑了笑,说道,“其实你也闲不了多久啦,你不就差钱嘛,我昨天不是答应投钱给你嘛,你那个项目很快就能启动了。”

石定尘冷笑,”那还真得多感谢唐生了,明知道我这项目要赔钱,还给我投资。”

“是joy说你的项目还不错,只要joy开口,这点小钱不算钱。你该谢谢joy。”唐博森搂着傅琢玉,勾了勾唇角。

傅琢玉直觉不妙,她明明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唐博森非要硬加在她的头上,这分明是一箭双雕,既试探了她的反应,又刻意地想让石定尘对他的话产生联想而测试他是否对她用情。

傅琢玉垂下眼眸,娇嗔着说:“博森你这话说的,不是你说石先生眼光精准,投一个中一个嘛,所以我才让你参个股,这决定权还是在你手里啊,你要是觉得不好就不要投啊,我一介女流见识短浅,你随便一听就好了,千万不要以我的话为准啊。”

唐博森哈哈笑出了声来:“joy,你这么说我就更得投了,古时候杨贵妃想要吃串荔枝,唐玄宗特地让千里飞骑快马加鞭赶来,如今我的女人说点话连我都若是不放在心上,那别人还得怎么看你啊,不晓得的还以为我抠着这点钱不让自己女人花呢,唐家最不缺的就是钱,呐,做人呢,最重要的就是开心,只要你开心就好了。”

傅琢玉扯了扯嘴角,敷衍地浅笑。

石定尘倒是笑得神情自若,“那石某就不打扰二位了。傅小姐……”石定尘刚将这个称呼说出口,唐博森便皱了皱眉,石定尘连忙改口,“哦,对了,joy,如果没有你,石某可拿不到唐生的投资,你给了石某一个这么大的惊喜,石某理应对你表示感谢,过几天你必会收到石某的谢礼。咱们走着瞧吧。”

石定尘走了之后,唐博森挑眉看着傅琢玉,若有所思的模样。

傅琢玉耸了耸肩:“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石定尘笑了笑,脸渐渐凑近,像是要靠过来亲她,傅琢玉腾地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我去给你倒杯茶。”

“这种事让阿姨做就好了嘛。”

“不用,泡茶也是学问,我喜欢亲自来。”

傅琢玉叫阿姨一齐进了厨房,边泡茶边问:“诗诗呢?”

“诗诗在房间里呢,她刚刚看到你们……那个,受到了惊吓,自己躲房间去了。”

傅琢玉有些不好意思,支支吾吾了半天,说道:“对不起啊,突发事件,我也不想的,你去看着诗诗,我尽量让外面的男人快走,在那人走之前你让诗诗不要出来。”

阿姨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最后应声点头。

傅琢玉端着茶杯从厨房出来,唐博森接过去,抿了一口:“这茶不错。”

“这是我从h市带过来的明前龙井,自然是好味道。”

“你说这房子是石定尘的?”

傅琢玉点点头。

“过几天搬我那儿去吧。”

“好啊。”傅琢玉欣然答应,“不过……再等几天吧。反正我人总是你的了,插翅难飞,唐少你那么厉害,还怕我逃啊?”

唐博森猛地转头,好整以暇地看着傅琢玉。

傅琢玉眯着眼朝他笑。

唐博森勾起一边的嘴角:“当然……不怕。joy,我就喜欢你这个聪明劲,不过呢……”他拿手指碰了一下她的鼻子,“别总想着把这个聪明劲儿用在我头上,我该给的会给你,但是你要是想和我斗,你是赢不了我的。”

“我哪敢和您斗啊,我可不想最后渣都不剩。”

傅琢玉故意的奉承惹得唐博森心花怒放,唐博森到底是年轻气盛,耳根子软,过分轻敌,特别是蔑视女人,把女人都看做手无缚**之力的弱女子,所以也没怎么把她放在心上,傅琢玉就是抓准了他这个短处,加以利用。

唐博森离开之后,傅琢玉终于松了口气。

起身走到侧卧门前,敲了敲门,推门而入。

小狮子正趴在床上,闷闷不乐的模样。

傅琢玉过去坐到床边,伸手摸了摸她的后脑勺:“诗诗?”

小狮子往旁边靠了靠,不理她。

傅琢玉叹了口气,又叫了一声:“诗诗?你在生气?”

小狮子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妈咪,为什么有那么多蜀黍来我们家!之前有个叶蜀黍,还有长得很像爸比的蜀黍,刚刚我又看见了一个蜀黍!你到底喜欢哪一个!”

傅琢玉看着小狮子怒气冲冲的样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那诗诗喜欢哪个?”

“妈咪!”小狮子纠着眉头很不高兴,傅琢玉却仍是笑着,小狮子纠结了一小会儿,闷闷地说,“诗诗最喜欢爸比,可爸比不在了。如果一定要选一个的话,那诗诗还是喜欢那个长的像爸比的蜀黍。”

“因为他长得像你爸比?”

诗诗摇摇头:“因为妈咪好像更喜欢他一点。”

傅琢玉渐渐收起了笑容,亲抚着小狮子的头顶:“诗诗,如果那个蜀黍就是你的爸比呢?”

“妈咪不是告诉诗诗他不是吗?”

傅琢玉伸手将小狮子揽进自己的怀里,“对不起,诗诗,妈咪也是才刚刚知道,他就是你父亲。可是,诗诗,怎么办呢,他根本就不知道你是他的女儿。所以,诗诗,妈咪和你做一个约定好不好,那个蜀黍是你爸比的事情,是现在只有你和妈咪才知道的秘密,我们暂时不要说出去,不要告诉你爸比好不好?这是秘密,诗诗和妈咪谁都不能说出去,等你爸比自己来发现这个秘密好不好?”

“为什么呢?”

“因为……想给你爸比一个惊喜啊?”

“爸比如果永远都不发现呢?”

“不会的,你爸比一定会记起来诗诗的。”

“……可是爸比好像不喜欢诗诗啊。”

“那是因为他不知道诗诗是他的女儿,如果他知道了,一定会很疼很疼诗诗的。”

“疼?为什么要疼诗诗!诗诗怕疼,诗诗不要疼疼!”

“这个疼不是痛的意思,就是爸比会很喜欢很喜欢诗诗的意思。”

“噢……”

诗诗眨巴着眼睛,若有所思,隔了很久迟迟地点了点头——

stephen gilligan打电话来同傅琢玉做最后的告别,他即将离开香港回国,傅琢玉有些吃惊,问清楚了stephen gilligan的航班,当日特地赶到了机场送别。

她的出现让stephen gilligan感到欣慰,夸赞了她这段时间认真的表现,傅琢玉不知道stephen gilligan的表扬是客气还是真心,但无论如何,大师的话令她羞愧的红了脸。她担不起大师的称赞。实际上,她今天来送机不过是别有用心之举罢了。

大师就要走了,这是她最后的机会,她一定要抓住。所以,尽管很是不好意思,但她还是无所顾忌地向大师打听:“gilligan教授,你前几天不是还说有一个以前的病人需要复诊,怎么这么快就回国了?你这么快就搞定那个病人了吗?”

stephen gilligan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这件事情一言难尽,不过对他本人来说也许算是好事吧。”

傅琢玉听不大懂大师的意思,便仔仔细细地问:“怎么说?”

“这个case是机密档案,过去很多年了,它是我的骄傲,却无奈受世俗的限制,无法将它拿出手,我为此沮丧了很多年。其实我这次香港之行并不是为了讲座,主要的目的为了他,他是我最得意的病人,他出了事,我一定得过来探个究竟。”

“他出了什么事?”

stephen gilligan却点到为止:“joy,你刨根问底的精神我很喜欢,但是这件事情实在不便多说,它本就不可以成心理界的教材,更何况它现在失败了。”

傅琢玉不明所以地蹙眉。

她咬着唇思索了许久,最后深吸了口气,对stephen gilligan说道:“教授,实不相瞒,我问你这些不是因为想要学习,是因为私人的原因。你还记得吗,我上次对你说过,你的这个病人有可能和我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现在我几乎确定。教授,你这个患者是中国人吧?你知道他的中文名吗?”

stephen gilligan闷着不吭声,在傅琢玉的眼里就是默认了,傅琢玉抿唇淡淡地笑了笑:“他的名字是石晋阳对不对?”

石晋阳这三个字傅琢玉是用普通话说的,她将这三个字说出口时看到了stephen gilligan湛蓝的瞳孔迅速扩大,她在他的眼中看到异样和诧异。

傅琢玉松了口气,继续说道:“你一定在他的梦中听他说过一个名叫傅琢玉的女孩儿吧,你在报告上写过他的故事,他的故事都是围绕着他和这个傅琢玉的小女孩儿产生的,是不是?这个女孩儿刻意接近石晋阳,噢,也就是你的患者,然后他后知后觉地发现了女孩儿用美人计陷害他,他为此很痛心,为了报复女孩儿又反过来设计陷害她,但最后他们俩都发现互相爱上了对方,石晋阳为了从这场局中脱身,所以去警局自首了。教授,我说的都对吧?”

“不不不。”教授连连摇头,“你看过我的报告,所以你知道这些也不足为奇。”

傅琢玉镇定自若,“但是教授,你并没有在报告中提过当事人的名字,而我知道,我甚至知道,你给他取的新名字,你让他以一个新的身份重生,而这个身份的主人叫做石定尘。”

“……”

“教授,你为什么不问问我我为什么会知道?”傅琢玉淡淡地一笑,不等stephen gilligan问她,她就先回答了,“因为我就是那个女孩儿,我的中文名叫做——傅琢玉。”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去找编编,对话如下:

大果纸:编编,你说制服控这个名字会被黑吗?

编编:会……

大果纸:那十八禁呢?

编编:你会被锁文的……

大果纸:……那交警算军旅不?

编编:算……亲爱的,你写一篇普通的都市小言吧!

t.t

交警也算军旅啊妈蛋!!!好吧~制服控开不了啦~你们要怪就去怪组织吧~

接下去要写神马呢……(吃手指ing)

☆、第47章 v章

就算stephen gilligan专业素养再好,但在她无比充分的理由下,却也感到了一丝疑惑。

“你就是傅琢玉?”他深锁着眉头,问道。

傅琢玉点了点头,“教授,我没必要骗你,我的专业能力和您差得多了,就算窃取了您的技术,我也做不到能用催眠将一个人的记忆取走,再替换成全新的,所以若不是和我有关,我为什么非得对那段往事那个人穷追不舍,甚至咄咄逼人?”

stephen gilligan沉默了许久,摸着下巴一直打量着她,直到助理提醒他登机,他才对傅琢玉说道:“那你想知道什么呢?”

“我想知道他之前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当时满身重伤地进医院?我也想问问,他还有没有可能找回从前的记忆?”

stephen gilligan有些惊讶地说:“如果你就是傅琢玉没错的话,为什么还来问我这些问题呢?”

傅琢玉不明所以地问:“教授,为什么这么说?”

“albert跟我说他已经找回他的小姑娘了。”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他已经找回从前的记忆了?”

stephen gilligan脸上浮起了一丝怀疑,到最后口气变得决绝:“不管你是不是傅琢玉,我都不可能把患者的*告知于你,如果你有什么疑惑的,可以亲自去问albert,如果真如你所言,你是傅琢玉的话,我相信,albert不会瞒着你,他会将所有经历过的事情都告诉你。”——

在傅琢玉尚未揣摩过来stephen gilligan的三言两语到底是何意时,石定尘果真如他所言,给傅琢玉送来了一份谢礼。当傅琢玉拆开这份谢礼后,如同五雷轰顶在她脑中炸开,她的脑子一片空白,她发了很久的怔,整个人都陷入了惶恐的情绪中。

她惊慌失措地打了个电话给唐博森,间接地打听唐博森最近的行程,唐博森听出了傅琢玉地意有所指,故意吊她胃口:“最近?最近很忙啊,忙各种各样的事。”

傅琢玉不知该怎么开口,有些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但直接说出来的话只会不利,她寻思了一会儿,硬生生找了个借口:“博森,单洁知道我们在一起了,是你告诉她的?”

没想到她随口这么一问,唐博森坦然地承认了:“就是我告诉她了。怎么了,她来找你了?”

“是,她来求我让你帮忙……就是石定尘的事情。你上次不是说要投资石定尘的项目吗,还没开始吗?”

“呵……”唐博森沉吟了会儿,开口,“看来单洁和石定尘关系不是很好呀,消息这么不灵通……我们都开始合作了,石定尘项目都启动了。”

“真的?”

“哟,joy你这么激动干什么?石定尘又不是你男朋友,你不会现在正准备去找石定尘吧?”

傅琢玉握着手机的手忽地一颤,从狭小的空间望向窗外,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什么熟悉的身影和车影,傅琢玉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你说什么呢,我去找石定尘做什么?”

唐博森冷笑着说:“没有就好,joy,你已经逾越了,不要再有下次。既然做了我的女人,就安安心心做我的女人,我不喜欢我的女人再对前任或者其他的男人投怀送抱。如果被我发现了……就算石定尘项目都已经启动了,我也有很多的办法让他中途停止,或者一败涂地。”

傅琢玉只能装傻,“博森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

唐博森哼了一声,说:“今天晚上我会来你家找你。”

傅琢玉皱着眉头挂了线,她对着手机发了很久的呆,直到司机叫她:“小姐,到了!”

傅琢玉掏出两张港币丢给他,“不用找了。”

她再一次涉足石定尘的公司,前台已经认识她,经过上一次叶棕的“教育”,前台不敢再轻视她,含笑问道:“你好,吴小姐,请问您要找谁呢?”

傅琢玉的脸色苍白,说话也有些有气无力,“石定尘。”

“好的。”前台打了个电话,说了几句挂掉后对她说,“吴小姐,石总正在开会,您看您是坐着等会儿还是……?”

“又是骗我?”傅琢玉问。

前台连忙摇了摇头:“没有没有!”干笑着说,“吴小姐,上次真的不好意思,想见石总的女人太多了,我们不是存心的。现在石总真的在开会,不信您可以问叶总!”

傅琢玉不说其他,自顾自地在角落里坐下。

等了大约半个多钟头,前台忽然过来跟她说:“吴小姐,石总开完会了,请你到他的办公室,请随我来。”

傅琢玉摆摆手:“不用了,我知道他办公室在哪里,我自己就行,谢谢你了。”

她走得飞快,跟石定尘的秘书打了个招呼,便大力地敲着石定尘办公室的门。

石定尘深沉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请进。”

傅琢玉推开门走了进去,又反身关上了门。

石定尘靠坐在黑色的沙发椅上,从面对着落地窗前转了回来,手臂弯起,手肘撑在红木桌面上,双手十指交叉,好整以暇地打量着门口的她。

天色yīn沉,更增添了一丝冬日的冰冷。

“来了?这么急找我有事?”他虽这么问,但眼中没有一丁点的疑惑和惊讶,显然她的到来在他的意料之中。

傅琢玉大步流星地走到他的办公桌前,把手里一直攥着的信封甩在他的桌上:“这是什么?!”

“这是什么?”石定尘挑了挑眉,从桌上拿起信封,抽出里面的一张纸,翻开来看了两眼,微微勾起了嘴角,“你都已经看到了,还问我?”

傅琢玉气得太阳穴狂跳,“你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上面写得清清楚楚了,法院传票,案由:抚养权纠纷,被通知人:傅琢玉。有什么字你是不认识的吗?”

“……诗诗不是你的女儿,你拿什么跟我争?!”

“你确定诗诗不是我的女儿?”石定尘神情泰然,处变不惊,嘴角挂着微微的笑意,“甜甜,你要骗我到什么时候呢?”

傅琢玉一怔,猛地瞪大了眼睛:“你……”

石定尘忽然打开抽屉,从抽屉里拿出来一份牛皮纸信封袋,他转动着白色的细绳,最后打开信封袋,不想里面还有一个透明塑封袋。

这么精密保存着的东西,必定是非常重要,傅琢玉急中生智,看着塑封袋,里面是一张a4纸,石定尘把纸张递给她。

她不过扫了几眼,便撒了手,纸张掉到地上。她全身都失了力气,不由地后退了两步。

石定尘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了几步,弯腰将那张纸捡了起来,一个字一个字重重地念道:“依据dna检测结果,待测父系样本无法排除是待测子女样本亲生父系的可能。基于15个不同基因位点结果的分析,这种生物学亲缘关系成立的可能为99.9999%。”

他冷冽而嘲讽的笑声声声入耳,听在傅琢玉耳中无比讽刺。

他走到傅琢玉面前,伸手抚上她的脸颊,迫使她抬头,傅琢玉对上他深邃漆黑的双眸,似乎看见他的眼底汹涌澎湃。

他冷声质问她:“怎么样?现在还想否认吗?”

“你记起来了?”傅琢玉咬着没有血色的下唇,痴痴愣愣地问他,“什么时候记起来的?”

“甜甜,我暗示过你不止一次,甚至明示过你,上次在机场的时候,我让广播播的是傅琢玉这个名字,你来了,就不怀疑我为什么会知道你的真名吗?”

“还有,你以为我为什么会知道你回h市,如果我不认识stephen gilligan的话。”

“你以为你为什么能知道我是失忆了?如果不是我把我的报告偷偷塞进那堆报告里的话,你大概永远都不会知道。你有时候特别聪明,但有时候又特别爱装傻。甜甜,你到底在逃避什么?”

傅琢玉沉默了许久,凝视着他的眸,深吸了口气缓缓地开口:“你做了那么多,为什么就不能直接告诉我?”

“我没有逃避,我从一开始就告诉过你,我爱你,我这辈子只爱石晋阳一个人。”

“那时候我还没记起来。”

“你反反复复不断地问我,爱的到底是石晋阳还是石定尘呢,那时候也没记起来?”

他看着她没有吭声。

傅琢玉抚了抚额,“想起来了还那么问我?”

“我只是想让你清楚自己的心意。”

“都是你,有区别吗?”

“甜甜,你永远都像待在一座围城里,以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我想让你明白,喜欢一个人就去追随自己的心意,而不是死死地守着心中早已堙没的废墟,如果我真的死了呢,如果你又碰到了一个喜欢的人了呢,你要永远守着一个死人吗?”

傅琢玉深深地皱起了眉头:“你怎么把死说的那么容易?”

石晋阳淡淡一笑,云淡风轻地说:“死本来就很容易,我从死门关边上都走过好几回了,早就不怕死了。”

傅琢玉忿忿地瞪着他,瞪了他很久,像是把这段时间积攒起来的怨气都聚集在了这一刻的眼中。

石晋阳生生地应承着这一切。

只是忽地,傅琢玉深棕色的眼眸闪了闪,无力地蹲了下去。她用力地抹了抹变红的眼睛,颤着声喊:“死?你怎么可以说死这个字?你怎么可以不怕死?你怎么可能死,你怎么可以死?!你死了我怎么办?你死了诗诗怎么办?要我们陪你一起去死吗?!”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期待的章节来了~

求撒花好么!!!

你们知道当一个作者看见一章留言比一章留言少是什么感觉吗?

噢,好想好想好想坑文啊~~~~~~~~

☆、第48章 v章

石晋阳也蹲了下来,“如果我死了,你想跟着我一起死吗?”

傅琢玉抬头看着他。

深邃的眼眸中透露着认真,只是比起最初的嘲讽,这时脸上的线条很是柔和。傅琢玉不知为何,眼眶中的艰涩顿了一秒,憋了回去,然后怔怔地摇了摇头。

石晋阳挑了挑眉。

“不会。”傅琢玉若有所思地又重复了一遍,“不会,我还有诗诗,我走了诗诗怎么办……”

石晋阳轻轻叹了口气,抓住她的手臂,拉着她起来,“走吧,我送你回家。”

傅琢玉愣了愣,“回家?”

“不回家吗?”他顿了顿,“饿了吗?要不要吃什么?”

傅琢玉站直了身体,和他对视了很久,本来想说些什么,但却什么都没有说,点了点头道:“饿了。”

石晋阳路过秘书室,对秘书打了个招呼:“我出去吃饭,后面有什么行程吗?”

秘书微笑着回答:“没有特别重要的事。”

“ok,有事call我。”

石晋阳双手插在裤袋里,靠在秘书的办公桌边等傅琢玉跟上来,和她并肩而行,哪知没走几步,傅琢玉又落在了后面,他以为是自己走的太快了,持续放慢脚步,但傅琢玉却以更慢的速度,仍旧走在他的身后。

石晋阳索性停了下来,傅琢玉撞到了他坚硬的脊背,捂着鼻子皱了皱眉头,仰头看着他。

石晋阳转过身来,幽幽地又叹了口气:“你在怕我?”

傅琢玉摇摇头,但过了会儿却露出了一丝苦笑。

石晋阳的喉结动了动,沉着声攥住了她的手,在众人的目光下一路前行。

石晋阳将她推到了副驾驶上,上了车后问她:“想吃什么?”

傅琢玉疲惫地靠在沙发上,闭着眼摇了摇头:“随便。”

“那诗诗呢?她喜欢吃什么?”

傅琢玉眯起眼,“诗诗?”

“你要把诗诗一个人留在家里?”

“家里有阿姨在。”

石晋阳坚决的说:“带她出来,我们一起吃顿饭。”

傅琢玉没说好,也没说不好。石晋阳却也不管她是否同意,径直往她住的地方开去。

开到一半,傅琢玉突然想起一件事,心中一震,连忙坐直了身体:“停车!”

她煞有其事的模样让石晋阳立刻在路边停了车:“怎么了?”

石晋阳侧过身来注视着她,傅琢玉下意识地垂眸:“你先去找地方吧,诗诗喜欢吃中餐,你挑家茶餐厅就行了。”

“你呢?”

“我打的回去带她出来。”

石晋阳深深地凝视了她很久,傅琢玉已经在肚子里找好了借口,哪知他点了点头:“好,那我找到了地方打你电话。”

傅琢玉扯着嘴角刻意地笑了笑,“嗯。”

傅琢玉急急地下车,招手拦下一辆计程车。

唐博森在电话里说今天晚上会来她家找她,她一定要在他来之前把小狮子带走。唐博森不知道她有孩子这件事,万一知道了,谁知道他会有什么反应,总之还是不要让他知道的好。

现在阿姨和唐博森还没有给她打电话,他应该还没到。

但当傅琢玉打开门的那一刻,她感受到了一股不同的气息。

阿姨对着她挤眉弄眼:“吴小姐,你可终于回来了。”

傅琢玉心下一沉,右眼眼皮开始乱跳:“诗诗呢?”

“我让诗诗回房间了。”

“家里有人来吗?”

阿姨忽然推了一把傅琢玉,将她推出门外,朝门里望了望,悄悄地靠在她耳边,声音不大不小地说:“有!上次那个姓唐的先生又来了!吴小姐,我不知道该不该放他进来,但是他自己进来了,他看到诗诗的表情好恐怖,然后我就让诗诗进房间了。”

傅琢玉安抚般地拍了拍阿姨的肩膀,感激地道谢:“杨姐,谢谢你!”

阿姨抚了抚心脏:“我一把年纪了受不了一点惊吓,吴小姐,我今天可以早点下班吗?”

傅琢玉点点头:“杨姐,辛苦你了,其实本来就不早了,你走吧,路上小心点。”

“是。”

傅琢玉推开半掩着的门,走了进去,换上拖鞋,回头对阿姨说:“阿姨,你拿了包早点下班吧。”

“好的,谢谢吴小姐。”

傅琢玉笑了笑,回头走了几步,一眼就看到了唐博森正靠在沙发上打电话,脸色不佳,火气似乎很大。

他的视线不由地瞟向傅琢玉站在客厅口的身影,脸上挂着嘲讽的冷笑和被人欺骗的厌恶,傅琢玉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见他很快对电话说了对“bye”挂了电话,然后将手机丢在了茶几上,双手交叉横在xiōng前,那眼神意味不明。

等到阿姨拿着包离开,傅琢玉终于干笑着开口:“来的挺早啊。怎么不先跟我说一声。”

“事先跟你说了,怎么能看到你这么劲爆的秘密。”

傅琢玉收起了笑,“唐先生不用冷言冷语的讽刺,想说什么可以尽管说出来。”

“那孩子是谁的?”

“我的。”

“你才二十五岁,那孩子一看就是五六岁的样子,你二十岁就生小孩了?”

傅琢玉大大方方地承认:“准确地说,是十九岁。”

“艹!”唐博森忍不住爆了粗口,眼神中闪过一道光亮,如一把锋利的刀直直地砍向她。那眼神仿佛在说,我居然看上了一个十九岁就被人|cāo|过的女人,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傅琢玉说出口后倒是觉得浑身一轻,但想到石晋阳的项目却又觉得头疼。

唐博森又问道:“孩子的父亲是谁?”

“这重要吗?”

唐博森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到她面前,嘴角勾起,冷声问道:“我只是想知道哪个男人被戴了绿帽子还不自知。”

唐博森手指慢慢地拂过她的脸,从鬓角一路到下巴,最后死死地扣住了她的下巴,傅琢玉吃疼地咬紧了下唇。

然而下一秒唐博森却出乎意料地猛地靠了上来,傅琢玉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就被唐博森攫住了嘴唇。

她艰难地发出了“唔……”的声音,潜意识让她用力而疯狂地拍打并推搡着唐博森。

唐博森眼神yīn鸷,身上的戾气令她感到害怕,她的反抗就像蚊子的叮咬令他浑然不觉。他边啃噬着她,边重重把她按到了一边的墙壁上,她被挤到了墙角里,避无可避。

尽管如此,唐博森似乎还是不满意,又掐住她的腰,迫使她在他的桎梏中往另一个方向后退,唐博森不断地推动她,直到她的大腿碰到了一个坚硬的物体,她不知情况,感觉不妙,果然,下一秒她忽然被唐博森压了下去,她很快向后仰去,撞上了一桌的东西。

她背上的淤青还尚未全部消退,这一下砸的她的五官都揪了起来,整个人都缩了起来,她痛得想叫,只是除了“唔”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她的嘴唇已被唐博森咬得破了皮,满嘴都是刺激而恶心的铁锈味,甚至舌头也被他吮吸到痛得没有知觉。

唐博森就像是一只没有感情的动物,只懂得发泄的野兽,恨不得将她啃得连骨头都不剩。

他把她的身体拎了起来,大手一甩,将桌上所有的东西都拨到了地上,“噼里啪啦”各种器具和零食都摔在了地上。

然后,他双手攥住傅琢玉毛衣的衣摆,大力地向上拉扯着。

“哇——呜呜——”

小狮子看见这种景象显然被吓坏了,呆呆地站在房门口嘶声裂肺地哭了起来。

就像上次的场景回放,但这次毕竟不是石晋阳,小狮子的啼哭对唐博森来说无疑于更大的刺激,唐博森凶神恶煞的目光倏地一下就投射到了小狮子的身上,他放开了傅琢玉,起身向小狮子大步流星地走去。

傅琢玉终于怕了,不顾身上的疼痛,连忙把自己撑了起来,扑过去阻拦唐博森,她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拉住了唐博森的一条腿,唐博森低下头来,眼中闪过一道危险的光芒,下一秒她的肩膀受到了剧烈的撞击。

她跌坐在了地上,而唐博森似乎还未解恨似的,朝她的肚子上也狠狠地踢了一脚。

她瘫倒在了冰凉的地板上,眼睁睁地看着唐博森把越哭越厉害的小狮子拎了起来。

小狮子的眼睛顿时睁得大大的,眼中满是深深的恐惧——

傅琢玉拼了命一般,朝唐博森冲了过去,想把小狮子夺过来。

这时候,“嘭——”地一声,像是门被重重撞开的声音。

接着傅琢玉的余光就扫到一抹黑影如风一般从她身边经过,接着傅琢玉就看见那个黑影在唐博森的背后伸出了脚,快到她一眨眼的时间,只见唐博森目瞪口呆地松了手,然后黑影险险地接过了唐博森因受到惊讶而脱手的小狮子,将小狮子紧紧地抱在了怀里,最后在唐博森双膝跪地时,他又在唐博森的腹部大力地补上了一脚。

他的所有动作如此之快,大约只有几十秒的时间,傅琢玉看的失了神,连他的正脸都没有看到。

只是他的身影是那么熟悉,熟悉到她好像都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和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植物香味。

明明之前那种气味已经消失了很久,但好像此刻又飘了过来。

等他把小狮子交给她时,傅琢玉才看清了来人,毫无疑问,是石晋阳。

他没有去找饭店,而是跟了过来。

傅琢玉怔怔的看着他,他转头大声喝道:“走啊,还愣着干嘛?!”

傅琢玉抱着小狮子匆匆后退,怕小狮子被伤及,将她带进了主卧里。

石晋阳正架着唐博森,皮鞋踩着他的小腿不让他从地上起来,脸上掠过一丝狠戾。

唐博森从震惊中彻底清醒了过来,咬牙切齿地cāo|着一口脏话:“我叼你老母!石定尘你老母的寻死吗?你信不信我明天就让你破产!让你尝尝从天上掉到地上的滋味!”

“尽管放马过来,我石定尘连死到十八层地狱的味道都尝过了,还怕从天上掉到地上?呵呵~唐少,我到底比你大了那么几岁,你也太小看我了。”

唐博森年轻力壮,大叫了一声“啊——”后,一只手脱离了石晋阳的桎梏,狠狠地往石晋阳脸上砸了过去。两个人一个左直拳一个右勾拳,一个飞腿,一个旋踢,厮打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临近结局,卡文成殇。

呕心沥血,码字三天。

若问日更,无语凝噎。

心怀愧疚,立刻遁走。

遁走之前,求打**血!!!

ps.结局he,不用怀疑。\(^o^)/~

欺负我家小狮子都是坏人!!!木有好下场!!!

唐博森:妈蛋,为什么总是我???为什么我老是被石定尘个傻逼打!!!

大果纸:既然你诚心诚意地发问,我就大发慈悲地回答你:为了防止世界被破坏,为了维护世界的和平,贯彻爱与真实的邪恶,可爱又迷人的反派角色,大果纸。我我要代表月亮消灭你!就是这样,喵!

☆、第49章 v章

这不是花拳绣腿,而是真真切切地实战。

傅琢玉从主卧安抚完小狮子出来就看见两个人已经打的难舍难分,她想都不想,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别打了!”

她想在中间拦住两人,但其实拦住的只是石晋阳,石晋阳怕伤到她,手在空中一顿,收了回去,但唐博森却丝毫没有迟疑,反而目露凶光,手里的动作更没有因为女人的介入而停下。石晋阳眼见不对,眼疾手快地伸出臂弯勾住了傅琢玉,紧紧地将她卷进了怀里,唐博森坚硬的拳头近在咫尺,石晋阳神色一紧,急忙背过了身。

拳头重重地砸了下来,落在石晋阳的背上。

傅琢玉听见石晋阳闷闷地哼了一声,她心急地想从石晋阳怀里逃脱,可是石晋阳却越抱越紧,几乎要将她揉进身体中。

就在这空隙,唐博森又连着砸了好几拳下来。

傅琢玉听见石晋阳在她耳边轻声说:“回房间,别出来,听话。解决了我就进去找你。”

他用力把她往主卧的方向一推,傅琢玉一咬牙,看了他一眼,最后回了房间。

她在房间里反复踱步徘徊,小狮子抱着海绵宝宝轻轻嗫嚅:“妈咪——”

傅琢玉回头看了一眼小狮子,坐在了床上,对小狮子挥了挥手,小狮子乖巧地躲进她的怀里,傅琢玉揉抚着她的后脑勺,说:“诗诗不要怕,很快就会好的。”她用双手堵住了小狮子的耳朵,心急如焚地等着。

好一阵,傅琢玉听见传来门被摔上的声音,她放开小狮子,径直走向门口,开了一个缝隙,往外探去,只看见石晋阳一人杵在原地,背影萧瑟而落寞,看上去瘦了一圈。

傅琢玉推开门,渐渐前行,她在他的背后的不远处停驻,不敢上前。她连碰都不敢碰她,甚至手举到一半还是放了下来。

石晋阳不知在想些什么,一动不动。

但很快他就转过了身来,看见她时他的表情似乎怔了怔,他问:“怎么出来了?”

傅琢玉不答反问:“人呢?走了?”

“走了。”

“你跟他说什么了?”

“他为什么会在你这里?”

“你是不是答应他什么条件了他才会走?”

“他之前跟你说过什么和我有关的事?”

傅琢玉忍不住大叫:“石晋阳!”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用手抹了抹受伤的嘴角。

傅琢玉想到他身上的伤,心一软,也叹了口气,指了指沙发,故作没好气地命令:“坐下。”

石晋阳没说什么,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傅琢玉下意识地想去找药箱,但走了两步想起这不是在自己家,这个地方必是没有这些东西的,于是转头对石晋阳说:“你坐一会儿,我去买点东西。”

石晋阳看了她一会儿,居然点了点头,说:“好。”

傅琢玉愣了下,然后嘴角挂起了很浅很浅的笑意,但马上降了下来,她走到主卧门口,推开门,看着在床上发呆的小狮子,叫了一声,“诗诗,妈咪出去一趟,你乖乖的,不要乱跑啊。”

小狮子眨眨眼:“……只有诗诗一个人吗?”

“不是,还有……”傅琢玉犹豫着叫“爸爸”还是“叔叔”,最后只说,“家里还有人陪着你,不用怕。”

小狮子重重地点了两下头,“噢!”

傅琢玉买了一套装备,回家时石晋阳并不在客厅里,傅琢玉打开主卧的门,“诗诗——”

“嘘!”小狮子双腿跪在床上对傅琢玉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指了指床边的人,跐溜一下从床上下来,赤着脚跑到她面前,然后推着她出去,又小心翼翼地关上了门。

“妈咪,爸比睡着啦!我们不要打扰他哦!”

“爸、爸比……?”小狮子如此坦然地说出这两个字,让傅琢玉不禁抚了抚额角。

“唔……不对吗?不是妈咪说他是我爸比的吗?”

“嗯……他什么时候睡的?”

“爸比进来看诗诗啊,然后诗诗看他脸上都肿起来了,就让爸比躺在床上给他贴邦迪啊,贴到一半爸比就睡着了。”

“……”

傅琢玉忍不住嘴角浮起一抹笑,然后摸了摸小狮子的头:“诗诗饿不饿?”

小狮子猛地点头,“好饿!”

“妈咪煮面给你吃,诗诗去看会儿电视。”

“噢!”

冰箱里没什么食材,傅琢玉心有余而力不足,匆匆做了葱油拌面了事。她本想多煮一些,但是想到石晋阳在睡觉还是不要打扰他比较好,还是煮了两人份的面。

等水煮熟的间隙,她出去看了看小狮子,她正在玩拼图。

“这拼图不是都拼过了,怎么又开始拼了?”

“爸比在睡觉,看电视会吵到他。”小狮子认真地说。

“……”傅琢玉若有所思地笑了笑。

她还在厨房拌面,小狮子闻到浓郁的葱香味,丢下手里的拼图跑进厨房,“妈咪,好香啊!诗诗可以吃面面了吗?”

傅琢玉把手里那只小碗递给诗诗,又递给她一双筷子,“去外面饭桌上吃。”

“嗯!”

傅琢玉拌好自己的那碗,拿出去吃了没几口,就听见门把手被拧动的声音。

接着就看见石晋阳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的眼神还像是尚未从睡意中清醒过来,她难得看到他木然无害的模样,他揉着脖子一步步向她们走来,然后问:“你们在吃什么?”

傅琢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碗,说:“晚饭。”

“噢。”他拉开红木椅坐了下来,看着傅琢玉,傅琢玉也看着他,两人面面相觑,他终于问,“我的呢?”

傅琢玉怔了怔,“你要吃?我看你在睡觉,所以没煮你那份……”见石晋阳皱了皱眉头,她将自己的碗推到了他面前,“你不介意就先吃我的,我再去煮?”

石晋阳看了眼她推过来的碗,没有犹豫地拉到了自己的面前。

傅琢玉站了起来,“我去帮你拿筷……”

话音未落,就见石晋阳拿起她那双筷子吃了起来。

小狮子嘴里还含着一口面条,也愣愣地看着石晋阳。

石晋阳却浑然不觉,大口大口的,简直是狼吞虎咽的架势。

傅琢玉挠了挠眉头,转身进了厨房。

烧水的时间正好切葱,下油,放葱,葱油香冒出来时,锅里的水也差不多烧开了。

她正想出去问问石晋阳还要不要,回头看见石晋阳把门拉开了一半,双手横在xiōng前靠在门框上,眼睛已回归沉黑澄澈,没有了刚睡醒时的惺忪。

她问:“还要吃吗?”

他点点头:“要。”

傅琢玉这次学乖了,特地又多下了点面。

没想到还是不够石晋阳吃,她最后那些吃不掉的也被石晋阳狼吞虎咽地收拾掉了。

傅琢玉清咳了两声,“你是不是几天没吃东西了?”

小狮子在他对面看的目瞪口呆,“哇,你居然吃了三碗欸!”

石晋阳抬头看了眼小狮子,忽地笑了笑:“诗诗,男子汉大丈夫,吃三碗面不算多。”

小狮子眨了眨眼,疑惑地问:“男子汉就要吃三碗吗?可是我看颜闳哥哥都只吃一碗饭饭的啊!”

“颜闳?”

傅琢玉解释,“颜闳是颜老师的儿子,颜老师就是和我一起合开事务所的人,我读大学时,她当过我的助教。”

石晋阳点点头,“……面很好吃。”

傅琢玉听他这样问,不免问了一句:“你不会还想吃吧?”

“想。”

傅琢玉一惊:“啊?”

“不过不是现在。”

傅琢玉又是一怔,“啊?”

石晋阳沉吟了一小会儿,说:“别住在这里了。”

傅琢玉更不明白了,“欸?”

“带着诗诗去我那儿住吧,这里不安全。”

傅琢玉表情瞬间变了,微微皱了皱眉,眼睛眯了起来,“你说什么?”

“我怕唐三还会来找你,这里没人照顾你们,我不放心,去我那里住。这次说的够清楚了吧?”

傅琢玉垂眸,清咳了两声:“说到唐博森……你刚才那样打他是不是太草率了,他好歹是你项目的投资人,你上次的教训还没受够么,好不容易能启动项目了,你想失败?”

“唐三这么跟你说的?”他冷哼了一声,“他说因为他的资金到位了,所以助我的项目启动了?”

傅琢玉抿了抿嘴,没说什么。

他吸了口气,笑了笑,突然伸手抚上她的耳垂,摸了摸,傅琢玉反射性地往后仰,“你做什么?”

“没什么。”他挑了挑眉,勾了勾唇,“你还是怕我?”

傅琢玉眨了眨眼,看向桌面上的手,“没有。”

石晋阳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移开目光落向小狮子,扬起了嘴角:“诗诗,你喜欢玩拼图?”他指了指散落一地的拼图片。

小狮子“啊”了一声,从座位上跳了下来,然后跑到堆积的拼图片那里,把拼图统统丢进了装拼图的纸盒里,然后抱着纸盒径直跑向卧室,跑到一半突然回头:“妈咪,爸比,诗诗去房间里自己玩!”

转身关门时又大声喊了一句:“你们俩好好谈哦!爸比,你不准再欺负妈咪,否则诗诗真的真的真的会讨厌你的哦!”

石晋阳自诩冷静沉着,但听到那两个字也无法冷静下来了。他明显怔住了,眼神中一瞬间闪过了震惊、恍惚、茫然、不知所措、惊喜……最后尘埃落定的一刻像是夜空中绚烂的烟花在空中消失后的沉寂,像是流星在天际划过后的黑暗,像是野火燎原后只剩下的灰烬……懊悔而落寞。

然而他并没有沉浸于此,只消片刻他便抬眸凝视着傅琢玉。

“爸比……?”他意有所指地问道。

作者有话要说:后面都是宠文的节奏啊……

大概还有2w的样子~主要是领个证啊~再生个胖儿子之类的~

说好的宠一定会有的啦,一定宠到你们腻了再完结!

☆、第50章 v章

小狮子聪明地关上了门,留石晋阳和傅琢玉两人在客厅里。

傅琢玉舔了舔嘴唇,轻轻叹了口气:“怎么了?她这么叫你不对?你不是把亲子鉴定都测了么?”

“我不是这意思。”石晋阳想解释,张了张嘴却又不知说些什么,他沉默了一小会儿,说,“只是不习惯罢了……你什么时候告诉她的?”

“我知道了之后就告诉她了。我不会像你一样选择隐瞒。”

“……”

“其实你真的没必要试探我的,我回国的念头就只有一个,替诗诗找回她爸爸。他错过了诗诗的六年,我希望他不要再错过她的童年。”

“……”

“你当年的刑期判的是七年,所以我七年后回来,却发现物是人非,你已消失不见,我怎么找都找不到你。”

她故意这么说,无非是想他主动透露他这些年是如何过来的,为何会伤痕累累提前出狱,为何会走投无路找心理医生,失忆的这些年他做了些什么,又是如何找到自己的记忆的。

这一切的一切,有关于他,她都想知道。

傅琢玉看着他深邃的双眸,想从里面找寻她想要的答案,但是眼底如化不开的墨,他将心事藏得太深,她什么都看不到。

石晋阳淡淡地说:“……怪我太钻牛角尖了。”

傅琢玉摇了摇头,“你不是在钻牛角尖,而是你一直不相信我爱你。就算我亲口告诉你这三个字,你也选择了不相信。”

“……”石晋阳沉吟了良久,才缓缓开口承认,“对不起。”

我说了所有的谎,你全都相信;简单的我爱你,你却老不信。

“所以,你才会不敢承认自己是石晋阳,你怕用石晋阳的身份束缚我,你怕我只是对过去感到抱歉,你希望我能爱上现在的你,但你想让我对过去释怀的同时,又希望我能对过去念念不忘,因为你希望我是真的爱过你,你很矛盾,所以你选择了逃避,你想思考清楚你应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再说。只是时间不等人,你自己创办的公司危在旦夕,你现在的位置岌岌可危,你没有时间再去想这些,你没想到我会和唐博森私下交易,换一种说法,也可以认为你知道了但是还是选择了不相信,因为你不信我会为你做到这个地步。等你确认时,已经来不及了,然后你终于不再纠结,最后你不是用石晋阳的身份绑住我,也不是用石定尘的身份来困扰我,而是直截了当地放了大招,你知道诗诗是我的死穴,所以你直接承认了自己是谁,因为我不管爱不爱你,我都不会拒绝诗诗的亲身父亲。”

傅琢玉有很多话想说,而她这一刻终于把她憋在心里许久的话说出了口,犹如害怕了很久的千涛骇浪终究抵达,犹如筹谋彩排了很多遍的节目在战战兢兢中到来,有些东西怎么逃都逃不掉,所以当真正面对这一刻时,她的紧张她的害怕消失殆尽,只余平静。

她平静地说出自己的想法,不是为了和他吵架,只是想要知道他究竟在想写什么,只是想更接近他一些。

石晋阳凝视着她,过了好一会儿,他的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笑容:“甜甜,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什么?”

“不要从心理学角度去分析自己最亲近的人,也许你分析的都对,但最后受到伤害的是你自己。”

“你应该是怕我揭穿你内心的真实想法吧?”

“一小部分。我自认为我的想法不太要紧,我确实会在你面前掩饰一些自己的情绪和想法,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觉得这些都不足为奇,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不想让你因此而多想,自从知道了你的职业,我就没有想隐瞒你什么,之所以你还是认不出我,是因为你顾虑的太多,就像你刚刚说的那么多,你什么事情都要找个理由,把条条框框列出来,或许猜准了,那又有什么用,猜来猜去的,不累吗?还都偏偏是对自己不利的想法,你想到这些的时候不会觉得伤心吗,因为照你说的,我从来没相信过你……”

“我只是想知道是不是,你有没有那么想过?”

“……”

“如果你什么话都愿意跟我说,而不是藏着掖着,我就不用去猜,不用去分析,这样我就不累了。”

“……”

“我倒更喜欢只是石定尘那时候的你,你那时候比现在果决,想要什么会不计代价直接出手,包括对我,你一直都是说一不二,用各种手段让我爱上你,将我圈在你的身边。而你现在不是,想的多了,做事也畏首畏尾了起来。”

“……”他忽地笑了,“这么说起来,我确实有很多不足。”

“是的。”傅琢玉点点头。

“所以呢?你想让我怎么做?”他慵懒地将双手□□裤袋中,好整以暇地问道,“还是你想让我告诉你,你分析的都对,我不相信你爱我,又想让你爱我,我反反复复最后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导致你有可能带着我的女儿永远离开我?”

傅琢玉摊开手掌,耸了耸肩:“我能让你做什么呢,你又不是我的谁,我现在是以什么身份跟你夸夸其谈我自己都不自知。你知道心理医生最大的毛病是什么吗,医人者却不自医。我解不开自己的心病,解铃还须系铃人,可是若是两个人心里头都装着丁零当啷响个不停的铃铛,要怎么办才好呢,我也不知道。”她顿了顿,补了一句,“你放心,我暂时不会离开你,我过几天还得跟你打官司,不是吗?”

石晋阳怔了怔,“打官司?你说抚养权的官司?”

“不然呢?”

“其实,传票是我让叶棕伪造的。”

傅琢玉张了张嘴,过了片刻后说道:“的确像你的风格。”

“……说完了吗?”石晋阳叹了口气,“甜甜,不要再转移话题了,回答我的问题。”

傅琢玉沉默以对。

石晋阳向前一步,伸开双手搂住她,“你应该很累了吧。我认错,我不该瞒着你,不该骗你,不该质疑你的真心。我们好不容易走到今天,好不容易又找到了对方,我该感谢你的坚持,感谢你还惦记着我。甜甜,我什么都不求,只求你跟我回家,我们不要再浪费时间了,好吗?”

傅琢玉甩开他搭在她手臂上的手,把他推离自己,然后又后退了两步:“我们浪费的时间还少吗?你还在乎那一点时间吗?反正我是不在乎。石晋阳,说爱很方便,但你可知相守一辈子有多难,我不可能因为你随口说的一句话,就和你在一起。如果这样草率地和你在一起,我宁愿不要。”

石晋阳皱了皱眉,“你想如何?”

傅琢玉说:“我不想如何,我只是觉得就这样和你在一起不会开心。七年了,你不是当初的你,我也不是当初的我,我们都变了。”

“你什么意思?”石晋阳深深地看着她,脸色沉了下来。

“很久之前,我怀着目的接近你,从来没想到有一天会爱上我的对手,世事难料,你对我越好,我就越心怀愧疚,愧疚渐渐累积成感情,我发觉我好像离不开你的时候,却发现你不过是在利用我,可那时候我怀上了你的孩子,我一度想过,就这样吧,就算你没爱过我那又如何呢,我爱你就够了,我还有你的孩子,我们一家三口好好生活。所以你把我推开,送出国,我一方面不明白你的计划,一方面很生气。我恨你的自私,恨你的自说自话,恨你不爱我只爱你自己。但恨到后来,再也恨不起来,我太累了,累得连自己都顾不回来,哪里有时间去恨你呢。自己还是个孩子却还要带一个孩子,就算我妈在,曲池也常来,但那种有苦不能说的感觉简直比生诗诗的那天还难受。我想,只要能找回你,什么都可以不计较,我只想有个人能照顾我和诗诗,我也可以轻松一些。但这几天我发觉,也许是我想的太美好,我的想法都变过那么多,何况你呢。鱼只有七秒的记忆,七秒过后它们就会忘了从前重新来过。我们中间相隔着七年,七年能够改变的东西太多了。我忘了问一问你,你喜不喜欢诗诗……”

“喜欢!”石晋阳忍不住插了一句,又很肯定地重复了一句,“我喜欢。”

“听我说完。你喜欢诗诗,但并不代表你能够忍受你的生活里突然多出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这种话不是只是说说而已,你从一开始就在猜忌我、试探我,如果你真心想和我在一起,首先就要无条件信任我,其次,你要把你隐藏的心事都告诉我,当一对男女有所隐瞒的时候,大部分情况下,他们都会很快就走不下去,最后,小孩子会占据你的很多时间,你愿意陪一个小孩子玩无知幼稚的游戏吗,愿意没有怨言地这样陪一天吗?这些都是问题。我们现在在一起,需要考虑的不止是爱,我现在想要的只是一个安稳的生活状态,爱情是暂时的,我只是想要一个人来照顾我和诗诗,你做得到吗?接下去的日子只是柴米油盐酱醋茶,我很快就变成黄脸老太婆,也许经常会为一些**毛蒜皮的小事和你吵架,你能忍得了吗?我早早地告诉你这些,是让你有心理准备。在你能够完全相信我,能够对我坦诚布公,能够接受这样无趣的生活之前,我不会搬过去和你一起住。若你做不到,我们就好聚好散,不要用过去牵绊对方,为难对方,毕竟过去的已经过去了。你说呢?”

这些话本来是不必说的,但俗话说得好,期待越大,失望也就越大,傅琢玉太怕如果不说的清楚一些,到时候两个人在一起了,感情终究抵不过现实,最后石晋阳会怪她会恨她,毕竟他们之间多的不止是七年,还多了一个孩子,尽管这个孩子本来就是他的,但对他来说,也许还是不能习惯。

而且她觉得太快了,她还没有做好准备,也没有在他口中听到她想听的。他什么都不说,凭什么这么便宜他,她受苦受累了这么多年,而他随便一句话她就得像个小媳妇儿似的乖乖跟在他身后?

“你想清楚了?”沉沉的话音郑重地响起,石晋阳见傅琢玉点点头,他xiōng膛起伏了一阵,心下晦涩叹息,“如果这是你想要的,我会尊重你。”

作者有话要说:请各位镁铝默念这是宠文一百遍……

嘿嘿~过渡章而已~这真的是宠文~不要怀疑~

这个月之内肯定会完结~

后面基本是隔日更为主~

跪舔各位坚持到现在的镁铝~么么么么么么么么哒~~╭(╯3╰)╮各位有木有被大果纸吻肿?

51-553完结

☆、第51章 v章

晚上傅琢玉哄小狮子睡下之后,一个人看着天花板发呆。不得不说,此刻她的内心很是复杂,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情,她一时之间无法理清自己的思绪,就像是在电脑上看电影突然卡了,需要缓冲一下才可以继续播放,她需要一点时间去思考,去好好想想今后的生活。

其实,她还有一点担心。她把唐博森和她的交易想的太简单了,她把注意力都放在了自己的身上,所以忽略了唐博森极有可能欺骗她的事实。刚才虽然话题被石晋阳一带而过,但是现在想起来,石晋阳的意思应该是说,唐博森并没有给他的项目注资,唐博森为了得到她所以编了一个谎言。

傅琢玉想了想,应该不是唐博森吝啬,他既然在石晋阳面前夸下了海口,他的傲气和尊严必定令他无法食言而肥,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石晋阳拒绝他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石晋阳要面子,绝不可能接受来自敌人的馈赠,更何况这还是用她的牺牲换来的……

难怪今天石晋阳出来之前问秘书有没有什么工作安排,秘书说没有……

傅琢玉轻轻地叹了口气。

月色依稀从没有拉严实的窗帘中透进来,初冬的月亮略显凄凉萧瑟,傅琢玉觉得有些冷,翻了个身将空调又调高了两度,转身帮小狮子掖了掖被子。

“妈咪——”小狮子从被子里将小脑袋探了出来。

傅琢玉一惊,“诗诗,妈咪吵醒你了?”

“妈咪,你为什么不把爸比留下来呢?”小狮子的声音糯糯的,小心翼翼地看着她妈咪的眼色。

傅琢玉含着下唇,沉吟了会儿,拨开零散在小狮子眼前的头发,手拂过她的侧脸,“诗诗,你喜欢爸比吗?”

小狮子撅起嘴来思索了会儿,然后点了点头,“喜欢。”

“诗诗不是之前对妈咪说过,你不喜欢他吗?”

“是啊,如果他不是我爸比,我就不喜欢他,因为他老是欺负妈咪你啊。”小狮子眨了眨眼睛,“不过他是我爸比嘛,哪有小朋友讨厌自己的爸比的呢,诗诗是乖小孩,才不要讨厌爸比呢!而且妈咪喜欢爸比呀,只要妈咪喜欢,诗诗就喜欢!因为诗诗最喜欢妈咪了!”

傅琢玉面对小狮子侧躺着,凝视着小狮子乌黑的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心中忽然有些咸湿,就像海水忽地涨潮冲上半片沙滩,一种说不明道不明的滋味涌上心头,随潮涌上下起伏。

她伸手搂住小狮子,话语间有些艰难:“诗诗,你有没有一点恨你爸比?”

小狮子不太明白,“什么是恨?”

“就是……爱的反义词。”

“就是讨厌咯,可是诗诗刚刚说了不讨厌爸比的呀!”

傅琢玉“唔”了一声,想了想,说:“诗诗,以前你跟小朋友一起玩,人家会来问你你爸比在哪里,你那个时候不是很伤心很委屈,妈咪要劝你很久你才会开心起来,你也老是问妈咪,爸比什么时候回来。诗诗都六岁了,可是前面六年爸比都没有陪诗诗玩,也没有来找过诗诗,诗诗连爸比一面都没有见过,你不难过吗?”

“难过啊。”诗诗理所当然地说。

“那你有没有在心里怪过爸比为什么不来看你?”

“没有啊,妈咪你不是说爸比在外星球上吗,诗诗知道妈咪是骗人的,诗诗以为爸比已经在天上了,诗诗永远都看不见爸比了。所以现在爸比回来了,诗诗好高兴哦,诗诗还想谢谢上帝爷爷把爸比还给诗诗呢。”

“诗诗……”

“妈咪,爸比能回来就好了啊,诗诗一点都不恨爸比,妈咪,你下次能不能不要把爸比赶走,诗诗喜欢爸比,想和爸比一起玩,诗诗好不容易才和爸比见面,不想爸比又消失。”

傅琢玉怔了怔,然后揉了揉诗诗的后脑勺,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是啊,能回来就好了啊。

这世界上如果每个人都像小孩子想的那么简单,也许心想就能事成,如愿就能以偿,也许地久就能天长,也许执子之手就能与子偕老。

如果她想的像小狮子这么简单,那么石晋阳现在就不会走。可事实是,石晋阳已经被她气走了,如果还有机会再见,那他必是下了极大的决心。

若是他退缩了呢,她闭上眼,着实不敢想下去。

后来她回想起这一天,只觉得万分庆幸,石晋阳这个有些大男子主义的男人,终究没有让她一个女人去思考这么残忍的问题的答案。

反过来想,或许也是因为她很笃定,笃定石晋阳一定会回来,一定会拉起她的双手,亲手给予她满满的幸福,将他们七年的空缺双倍弥补给她,所以她才那么自信,自信地放开石晋阳,给他时间去考虑,去做他想要的选择。

用一句大家再熟悉不过的话来说,她这么笃定这么自信,无非就是仗着石晋阳还爱着她。

也幸好,他还爱着她——

石晋阳是第二天傍晚时分过来的。

傅琢玉给阿姨放了假,自己在厨房给小狮子准备简单的晚餐。

她听见厨房门被拉开的声音,她娴熟地打着蛋,头也不回地说:“诗诗,不是让你自己玩吗,厨房油烟味重,快出去。”

回答她的却是特属于男人的深沉的轻咳声,她愣了愣,转头,只见石晋阳站在门口,他把手里的购物袋网上提了提,“……我买了点菜过来。”

“你怎么……”还没说完,小狮子的头就从门背后探了出来,“妈咪,有人按门铃,我一看是爸比,就放他进来啦!”

“……”

石晋阳居然笑了笑,摸了摸小狮子的头顶,然后踩着步伐走了进来。傅琢玉一时忘了手上的蛋和锅里正噼里啪啦爆开的油,直到石晋阳把购物袋放在流理台上,提醒她:“甜甜,油开了。”

她猛地从怔忡中回过神来,将手里的蛋倒了进去,拿起菜刀不断翻炒。

翻炒间,她的余光瞥见石晋阳正悄然向门口走去。

她又是一怔,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你就这么走了?”

石晋阳听到她的声音,转过身来,有些疑惑地问:“……你需要我帮忙?”

傅琢玉忍不住说道:“这个时候,不应该是你主动提出帮忙吗?”

石晋阳沉默了一会儿:“你确定?”

“你吃过饭了吗?”傅琢玉反问道。

石晋阳摇了摇头。

“那不就行了。”傅琢玉理所当然地说,“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石晋阳抚了抚眉没说什么,缓缓地又走回去,脸上的表情看上去有些难以捉摸。

他问:“要我做些什么?”

傅琢玉指了指她早就从冰箱里拿出来的西红柿,说:“你把它们切一切。”

“哦。”

等到她将锅里炒得金黄色的炒蛋盛到了盆里,再回过头去看石晋阳时,嘴角不禁抽了抽,“你在干什么?”傅琢玉吃惊地走了过去。

石晋阳手里拿着菜刀正对着大红色的西红柿左右上下地摆着姿势,像是在比对着什么。

石晋阳清咳了一声,说:“我在思考问题。”

“……你不会是不会切吧?”傅琢玉不可置信地说,“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切‘十’字再切片啊!”

石晋阳说:“不用你说,我知道。我只是在研究怎么切比较好看……”他一刀缓慢地切了下去,西红柿里的汁水溢到了砧板上。

傅琢玉有点看不下去了,把他挤到了一边,抢走了他手中的菜刀,“我来吧,你太慢了。你去往锅里放点油,把油煮沸。”

石晋阳抿了抿唇,问:“油呢?”

傅琢玉指了指和调味料一起放在角落里的油桶,然后转头利落地切西红柿,切的时候还忍不住偷吃了两片。

石晋阳突然在她身后冷嘶了一声,傅琢玉急忙往后看,只见石晋阳皱着眉头甩着自己的手,看着锅子已经开始翻滚的油,一脸如临大敌似的紧迫,眼中还有略微的无奈。

傅琢玉忍住扶额的冲动,说:“……算了,你出去陪小狮子吧,我好了叫你们吃饭。”

石晋阳立刻放下手中的锅铲,但又想起什么,补了一句:“不需要帮忙了?”

傅琢玉好像听到了一群乌鸦叫的声音,无奈地摇头:“不用了。”

“哦。”石晋阳掩饰尴尬,故作正经道,“既然你这么说,我就出去了,诗诗一个人玩我也不放心。”

他转身离开。

傅琢玉的嘴角微微勾起,她还没怎么呢,他就已经自动进入角色了?

傅琢玉做了三菜一汤,招呼一大一小过来吃饭。

石晋阳对着桌上的菜皱了皱眉,“我不是买了很多东西么,刺参、花蟹、鳕鱼什么的……你怎么不烧?”

“……你要吃你可以自己去烧,我和诗诗吃一顿家常便饭就行了。”

石晋阳吸了口气,喉结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他还是拉开了椅子,坐了下来。

吃完了晚饭,石晋阳主动提出洗碗,傅琢玉心里盘算着让他摔掉几个碗合不合算,咬了咬牙同意了。

没想到倒是没出什么事,石晋阳洗完了出来,从茶几上抽了一张纸巾,在傅琢玉和小狮子身边坐了下来。

傅琢玉正在陪小狮子看动画片,片尾曲响起的时候,石晋阳终于缓缓开了口,声音听上去有些郑重,“甜甜,出去走走?”

傅琢玉挑眉看向他,他也正深深地凝视着她的双眸,他如夜般漆黑的瞳孔中倒映着她的脸颊,她似乎可以看见她的眸子里正在期待着什么。

她点了点头。

小孩子到底玩心重,小狮子一听兴奋地说:“爸比,妈咪,你们要去哪里?!诗诗可以一起去吗?!”

“当然。”石晋阳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把诗诗腾空抱了起来。

“等等,我去换衣服,再给诗诗拿件外套,外面冷。”

“嗯。”石晋阳的目光柔和,点了点头。

傅琢玉从房间里出来时,石晋阳正高空举着小狮子,从左晃到右,从上晃到下。石晋阳有身高优势,她就做不到这样。

不过……她满脸黑线地走过去,“石晋阳,诗诗已经六岁了。”

石晋阳不以为然,“诗诗,好玩吗?”

诗诗咯吱咯吱笑得咧开了嘴,连眉梢都沾染了浓郁的笑意,“好玩!”

傅琢玉在心底微微叹了口气,嘴角却不由自主地扬了起来。

石晋阳也笑了,转头问她:“好了?”

“嗯,可以走了。”

诗诗笑得更开心了,“耶!好棒!爸比,妈咪,我们出发吧!”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确定你们喜欢宠文吗??

为什么开始宠了留言却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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