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在怀江山在手 - xp1024.com
《美人在怀江山在手》


喜欢江哲

发表人:山而作者是个有心人,我很喜欢你的作品。

构思新颖。脉络清晰。有细节也很到位。

只是,你的作品选择大唐,真心希望作者能在有些方面尊重一下大唐历史和风俗,虽然作者是有心架空以便利于写作,但我希望自己在看文时而不仅仅满足欲望,真心希望也能学些东西。

同时也希望作者无论在写景还是在写情爱上能更细腻些,小说名为《美人在怀江山在手》,可是都20多万了,还没吃掉一个女子【开个小玩笑】。

很喜欢江哲,无论是角色还是品性以及品行上,很有帝王的魄力,记得刚读时在他身上让我看见了《步步惊心》中康熙的影子,那才是一个真zhèng

地帝王。

真希望江哲早些和皇后大婚,我都等不及了,很期待他们洞房时的摸样,真希望作者能写的搞笑又温馨,毕竟身为皇后必须得有皇后的模样,所以希望他们的婚后,皇后能明通事理,做好贤内助。梦瑶和其他女子正所谓好事多磨,期待作者的表现。

朝堂之事,作者真是有心了,笔者在此向你说声辛苦了。期待朝堂更精彩。在此笔者冒昧一下,作者是不是分卷写更好些呢?比如皇宫、朝堂、塞外、江湖、海外等等,美人在怀,呵呵,真的好希望这个江哲赶快把他的处男证去掉。

最后,希望作者认真构思,用心去写,同时,注意身体、劳逸结合。

一直很喜欢这个【哲】字,江哲,呵呵,我曾经也想过用这个名字做男主角,嗯,希望作者小说更上一层楼,大热大卖大红大火!

一斗印象

忙了很长很长一段时间,顾不上来看书。突然想起今日美人上架,连忙过来踩个脚印。

看文习惯多更的读者都会觉得一斗一日一更太慢了,算不上勤快的好作者。但是希望大家多多体谅他。一斗不是一个全职的作者,他有一份‘周六保证不休息,周日休息不保证’的不靠谱的以加班为生的工作,下班还要回家伺候怀孕的老婆。大多数时候,他只能晚上10点多开始写文,为了严谨和可读性,总是写了改改了写,好几次写到一半睡着了,半夜凌晨梦中惊醒,发xiàn

还抱着电脑。

一斗实在算不上高产的作者,但是他从来都不会断更。从进入17K到现在109天里,每天都会为我们奉上他精心准bèi

的文字。偶尔有事要晚更一会,也会提前跟大家请假,希望得到读者的了解。每日3,5千字的文也许不是大餐,但是家常小菜却更有他自己的特色。前一段时间贵宾加更,号称脱光的连裤衩都没有的裸奔,也没有失约,一个字一个字不加水分的都遵守了自己的诺言。

有时跟一斗开玩笑,说应该早点上架,多赚点,否则以他这个速度给娃儿赚奶粉钱,尿布钱,估计他的娃儿也就要裸奔了。一斗毫不犹豫的拒绝了,虽然现在挣得每一分钱对他来说都很重yào

,但是身上肩负着一家三口生活重担的他一次又一次的和编辑商量,延期上架时间。他心中考lǜ

的更多的是读者,大家是不是愿意读,是不是喜欢他的文字。

一斗是一个有自己独特思想的作者,从头到尾都写在自己构思的框架中,没有借鉴,抄袭,复制别人的内容,也不愿用别人用过的桥段。每一个事件、高潮都是他冥思苦想的体现。也许中间有些许漏洞,些许不合常理的地方,然人终归无完人,没有办法考lǜ

的面面俱到,也就请不要太苛责。

从开始到现在,我可以自豪的说我见证了一位作者的诞生和成长,如同看到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慢慢地开始学着走路跑步。上架,是对一斗这109天努力地认可,也是对像我这样支持一斗的读者的肯定。上架后,一斗还有更漫长而艰辛的道路,作为坚定的读者,会一直追随者一斗,期待着一斗渐渐成熟的文笔,将美人江山揽入怀抱!

PS:好吧,下面说点废话,斗哥,你打算什么时候终结‘江哲’的处男身……难道真的要两年么?!!!╮(╯▽╰)╭……

作者——木木夕桃

这种历史更好看

人都说历史是严谨的,是厚重的,甚至是严肃的,看看一斗兄的《美人在怀江山在手》我才发xiàn

,原来历史是可以嬉笑怒骂的,是可以嘻嘻哈哈的!

不但如此,他还是可以爽的,是可以热血的!虽然那个历史是我们熟悉的大唐……

史书上留笔的都是我们愿意见到的,是当权者愿意见到了的,但却不见的是真实的,虽然他是我们那么熟悉的大唐!我曾想,如果换一个活法,换一种全新的思维,真实的历史会给我们带了怎样不一样的精彩哪?

那么一斗兄的作品面我们就能看到了,这种风格我猜想那一定会是我们喜闻乐见的!皇权并不是那样的高高在上,或许将这些故作神mì

高贵的东西平民化,才能让我们更能知dào

中国人的人情味。

我赞成回马一腔大大所言,那就是历史小说不好写,你要想写好,就必须要读史,而读史却是最枯燥最苦逼的事情,你不但要清晰地了解历史还要考据,人名、时间、地点、历史事件、主要人物角色等等,丝毫不能马虎,就算你架空了历史,但时间可变,地理难变!

这也是易中天等人现在走红的原因,百家讲坛上火了的这几位,正是在帮我们去读史,然后再诉说给你你听,这个谈不上是普及历史知识,只能让我们能节省时间的去听历史,去了解自己感兴趣的故事,那这里面也就谈不上学术严谨了。

易中天等人基本上将正史和野史穿插起来给你讲述,其间夹杂着自己的臆断,这样学习的方式轻松归轻松,但我总感觉缺少点什么,你们说他到底缺少什么呢?我看是缺少了一些真实!这个真实却是残酷的!冷血的!没有人性的!

妄谈历史全部是因为我们自不量力的表现,我指自己却不敢指责别人,一斗兄却是我推崇的作者,他的小说远谈不上正统,却可归纳与“戏说!”对于沉重的东西,戏说是可以减轻压力的!

就让我们在《美人在怀江山在手》当中嘻哈一把吧,哪怕那些历史从不真实走向真实,让我们也走进一种全新的体验,下一步一斗兄会给我们怎样的体验哪?让我们拭目以待——!。

作者——归海求鱼

引子

太阳渐渐地落了下去,熙熙攘攘了一天的金陵城结束了喧嚣,逐渐趋于寂静。夜幕降临以后,除了巡城将士偶然穿过街巷之外,几乎没有行人往来。但在鸡鸣寺东面的一座豪宅里面却是宾客盈门,十分热闹,这是大唐朝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李罡的府第。

此刻府内觥筹交错、笑语喧哗,宾客或坐或立,男女相错,正在观赏一名身材惹火的舞姬跳舞,只见她纤腰轻盈、飞袂拂云,翩如兰苕翠,宛如游龙举。

李罡很随意地盘坐在椅子上,头上只是松松地扎了一块头巾,身上更是敞露胸膛。此刻他正一边观看着舞蹈,一边与身边的美貌侍婢调笑,身侧另有一名年少侍婢执扇服侍。其子李时飞侍立在身后,手却在执扇侍婢的翘臀上游来游去。

宴会进行的正热闹之时,却听门外一阵喧嚷。众人都为之一怔,何人如此大胆,竟敢乱闯宰相府邸?却见司礼监掌印太监赵能疾步走了进来,急急忙忙地跑到屋子正当中,南面而立,怪腔怪调扯着公鸭嗓子道:“有旨意,李罡跪听!”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众人“唿”地站起身来,众宾客忙退到一边回避,李罡则赶紧整理衣冠扑通跪下,叩头道:

“微臣李罡恭聆圣谕!”

后面的李时飞也将咸猪手收回,跟着父亲跪了下来。

“奉旨,着李罡火速进宫面君。钦此!”

“微臣遵旨!”

李罡父子的头还没磕完,赵能已掉头往外走。李时飞平时是跟赵能开玩笑惯了的,一把扯住,似笑不笑地问道:“老阉狗,慢点儿走。你这样儿,不知dào

的还以为天塌了呢。”赵能急得一把扯开,说道:“快快快!没空耽误。”

李时飞年轻不懂事,李罡却知dào

肯定是出了大事,不然皇上也不可能半夜叫自己这个外臣进宫。但他毕竟为相多年,虽迭遭宫变大故,却还是镇定自若,从容说道:“飞儿休得无理,速速吩咐下人将为父的轿子备好。”

赵能在旁顿足道:“我的宰相大人,还备的哪门子轿啊,骑马吧。”说完,掉头就走。

见他急成如此模样,李罡的脸色也不由地发白,竟亲自高声叫了一嗓子“备马”,追着赵能就跑了出去。李时飞则忙着安排相府护卫在后面跟着。

李罡骑马赶上赵能,微微有些气喘,没好气地说道:“看你这点儿出息,天塌了还是地陷了?”离了众人,李罡的语气中也就没有了客气,毕竟他才是这个利益集团中的首脑人物。

“我的爷,可不是天塌了怎地?”赵能马不停蹄,急急地回道,“跟着太子的小春子回来了。”

“太子出事了?”李罡也变了脸色。皇帝的身体一直不是很好,他们已早早地将投资倾注在了太子身上,如果太子有个三长两短也就代表着他们这几年的努力付诸东流了。

“战死了。”赵能叹道。

“战死了?”李罡是真的急了,“怎么回事?”西突厥大军压境,太子江吉领兵出征,他是知dào

的,也是认同的。西突厥虽然军力强盛,但是大唐朝也有险关要塞,虽不能胜,但以太子之尊谅也不至有什么危险。

“听说是惊了马,人摔了下来,一只脚还在马镫上……”赵能在马上摇了摇头。

“皇上什么反应?”

“惊惧过度,当场就晕倒了。再醒来时已经不行了,我出来时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刚才在爷府上我那是假传圣旨,为的的就是保密和赶紧把爷您叫出来。”赵能嘴皮子飞快,“何真也奔太尉府去了。”

“嗡”的一下,李罡全身的血液瞬间都冲到了头上,眼前一黑,差点儿没从马上栽下来。好家伙,皇帝和太子一下子全没了,这江山谁来做?难为赵能这个下面没了头的主儿上面的脑袋倒还好使,知dào

第一时间通知自己。

好个李罡,不愧是一只久历宦海的老狐狸,乍闻宫廷巨变,虽瞬间有所慌乱,但立kè

就恢复了清醒。大脑里迅速地将眼下形势做了下估计,便有了计议,勒住马头,冲赵能吩咐道:“你先别回宫了,速去鲁王府传旨,让鲁王江哲火速进宫面圣。然后再去叫其他皇子。”

“鲁王?那个出了名的木讷王爷?他行吗?”赵能脑子也不慢,已经明白这位大唐朝第一权臣是要保鲁王登基了。

“别嚼你娘的老婆舌头,快去。”李罡也真是急了,顾不得宰相体面,脏话都出来了。

赵能再不废话,掉转马头朝鲁王府跑去。李罡正正神,看了一眼后面远远跟上来的府内护卫,也奔皇宫而去,他兼着领侍卫内大臣的衔,不用太监领着也能进大内。

李罡和赵能二人这边进行的雷厉风行,另一位大太监——何真那边的事情发展却并不那么顺利。一来太尉府在玄武湖边上,到皇宫的距离比相府远上了一大截;二来何真也没赵能那份儿急才,懂得假传圣旨,只是以拜会的名义求见太尉张尽忠;三则张尽忠好酒,每天晚上都喜欢喝上那么几两,这男人喝了酒啊就想干那事儿。何真赶到太尉府的时候,张尽忠正在第十六房小妾身上挥汗如雨呢。大家也都知dào

,喝了酒干那事儿,时间短不了。

如此这般折腾下来,等张尽忠终于知dào

发生了什么事情,急急忙忙地跟着何真赶到内廷的时候,天都已经开始放亮了,进屋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现在宣读先大行皇帝遗诏,诸臣工跪听!”张尽忠立kè

就听出来了,那是自己最大的政敌李罡的声音。

“万岁。”诸皇子跪了下去。

李罡眼见张尽忠现在才到,暗自庆幸自己动作迅速,当着诸皇子的面在皇帝咽气之前拿到了“遗诏”。见张尽忠站而不跪,加重了语气又说了一遍,“诸臣工跪听!”这一次将那个跪字念的是特别的重。

张尽忠虽然知dào

李罡肯定搞了鬼,但眼见诸位皇子都跪了下去,自己再不跪就无异于是谋反了,只好忍气吞声地曲下膝盖。

第一章 皇储江哲

“朕以凉德继大统,获奉宗庙二十五载,本惟敬天助民是务,奈朕自幼体弱,心力不继,致郊庙之祀不亲,明讲之仪久废,既违成宪,亦负初心。

先太子吉,岐嶷颖慧,本应承嗣丕基,然不幸先朕而薨,归于五行,痛哉。

太祖、太宗创垂基业,所关至重,元良储嗣,不可久虚,贤皇子哲,年十六岁,仁孝天植,克承宗祧,兹立为皇太子,即遵典制,持服二十七日,释服,即皇帝位。

内大臣李罡系勋旧重臣,朕今以腹心寄托,其勉天忠尽,保翊冲主,佐理政务。

钦此!”

江哲醒来之后,听到的便是这篇大行皇帝遗诏,根本就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所以虽然遗诏已经宣读完毕,他还是处于茫然状态。但是在场的其他诸皇子已经齐声俯身叩头称道:“臣等谨遵先帝遗命!”

张尽忠肚子里的墨水没有几两,这篇遗诏听的他也是满脸茫然,见皇子们叩头,也只好跟着把头往下磕,口中有样学样地称臣。但是对于为什么遗诏里有李罡的名字他还是很有疑问的。

虽然两个人都在茫然,但是刚刚继承了大唐朝皇位的江哲茫然的理由要来的更为充分,因为他根本就不是大唐朝的人,他只是一个喜欢历史,并在各大网站论坛上发表自己的歪理学说的一名普通的大学生而已。

“穿越了?”网络小说江哲也没少看,对这种情况还是有所了解的。可自己这穿越算哪门子事啊?也没被闪电劈,也没从悬崖上坠落,只不过是安安稳稳地上床睡觉,醒来就跑到这么个时空来了,而且从自己所继承的宿主的记忆来看,自己现在的名字还是叫江哲,但是身份却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虽然作为穿越小说的忠实阅读者,江哲可以相对平静的接受穿越这种事实,但是情感上的沮丧与崩溃,却仍然无可避免。自己出现在这个世界这个事实,不仅意味着自己从此再也不可能回到自己的世界,不可能再见自己的亲人、爱人、友人,不可能再过上自己习惯已久的生活,也意味着自己需yào

面对全新的生活挑zhàn

,自己需yào

在一个陌生的社会生存下来,并且很可能不知dào

意义何在。

最令江哲接受不了的是,他根本就不知dào

自己现在所处的这个大唐朝是怎么一回事,虽然从众人的衣着和宫殿内的陈设看起来像是大家所熟知的那个唐朝,但是众所周知唐朝的皇帝姓李而不是姓江,都城在长安和洛阳而不是金陵,还有这官名也完全对不上。

从宿主的记忆中,江哲可以知dào

自己所处的这个时空,在大唐朝之前都和自己所熟悉的历史一模一样,但是从现在的这个大唐朝建立便是一段自己完全陌生的历史了。

江哲在心里不由自主地咒骂起全能的神来,“招呼都不打就让我穿了,就不说什么了。穿就穿吧,可你好歹也让我穿到个自己熟悉的朝代去啊,那样我说不定还能凭借着自己历史方面的知识奋斗出自己的一片天地来。这倒好,直接给我玩了个架空,我是枪也不会造,炮也不会造的,让我玩什么啊?”

江哲愣在地上出神,其他人也不敢起来啊。李罡暗暗撇嘴,这位爷木讷的有点儿过了头了。但是他最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诸皇子和张尽忠都乖乖地奉诏称臣,于是上前扶起江哲说道:“太子殿下节哀,先帝御体尚未入梓奉安,诸多事情尚需殿下主持呢。”

江哲坐上赵能搬过来的椅子上之后心中仍是一片迷乱混沌,可好歹算是搞明白目前自己的身份了。说实话,之前江哲也曾梦想过有朝一日能够做皇帝,但如今真的要统治一个王朝了,脑子里却又是一团浆糊,不知dào

从何做起。

江哲并没有因为穿越成皇储而得yì

忘形,因为从目前的情形来看,他马上要统治的这个国家的日子并不好过。边关上正有强敌入侵,形势不容乐观,朝廷内部的情况估计也好不了。

看了看眼前的一文一武两个大臣,江哲脑子里飞快地转着念头,“这二人毫无疑问便是朝中百官的首领了。张尽忠是个武将,能不能打仗暂时还不知dào

,但是怎么看都是一个政治白痴;至于李罡,是忠是奸还不好说,但是十足十的一个权臣啊,就拿今晚这个局面来说,十有八九就是这个老狐狸在假传圣旨。不过也亏了这样,自己才能坐上皇位。”

江哲一直是个冷静的人,现在也没有被突如其来的变化冲昏头脑,他很清楚自己的这个皇位并不好坐。张李二人政治才能的悬殊,说明了朝中势力也必然存zài

着不平衡,很大的可能是李罡独霸朝政的局面。如果真是那样,那么自己这个皇帝也就只是一个傀儡。

江哲并不想做傀儡,事实上没人愿意做傀儡,所以江哲就只能选择一条相对较为艰苦的路,做一位自己能够当家作主的皇帝。

看了眼还跪在地上的诸位“兄弟”和太尉张尽忠,江哲叹了口气,挥挥手说道:“都累了一夜了,起来说话吧。”

“谢太子殿下。”

江哲既然已经接受了自己穿越的事实,又已经决定不做傀儡,便对太子殿下这个称呼感到不满yì

了。老皇帝已经死了,自己既然是皇储就应该立kè

即位,干嘛还非要等到二十七天孝满之后才能登基啊?再说了,死了的皇帝也不是自己的真爹啊,自己也没必要给他守孝啊。更何况,还可以抓住机会试一试在场众人对自己的态度。

望了一眼李罡和张尽忠,江哲故作深沉地说道:“朕骤逢大变,哀恸难当,诸事还需二位卿家多多协助才是。”

张尽忠没听出来,李罡可不傻,心道:“这位爷牛啊,憋了半天没出声,出声就称朕,您登基了吗?而且自己作的遗诏里明明已经确定了自己辅政大臣的地位,可江哲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把张尽忠的地位提到跟自己一般高了。”

可李罡也明白这些话,一句也不能拿出来说,遗诏都已经读过了,在场的都知dào

是江哲继承了皇位,而且所幸的是大家也都认可了这个结果,如果这时再在这些小事情上跟江哲较真,一旦争执起来,反而容易节外生枝。

想到这儿,李罡索性也改了称呼说道:“皇上但请放心。先帝不以臣卑鄙,以腹心寄托,臣定当竭忠尽智辅佐政务,以赤诚仰报先帝大恩。”

李罡这几句听起来好听,但其实也是暗藏机锋的。他既向江哲表明了自己支持的态度,又声明自己是在报先帝的大恩,同时也暗示了江哲应该也感激自己的恩情才是。

张尽忠在旁边本也想跟着说两句,可转念一想这颂圣并非自己强项,万一说的不好,得罪了新皇上,还不如不说呢。所以咂了咂嘴皮子,又把话都咽了回去。

江哲默默地将二人的表现看在眼里,心里已是有了进一步的判断。张尽忠虽然拙于言辞,但是并没有反对自己的心思,自己得帮帮他,让他能够进一步和李罡抗衡,也方便自己今后行事;李罡嘴上虽说的漂亮,但事实如何却谁也不知dào

,而且从他反应那么迅速来看,此人绝不是简简单单的权臣,他是真有水平的人,没有十足十的把握,此人绝对不能动。

所以江哲也很虚伪地说道:“爱卿的忠心,朕是知dào

的,也很放心。依爱卿之见,现在该当如何?”

李罡见江哲求教自己,心里还是感到了那么一丝甜意,躬身说道:“大行皇帝骤崩,朝局的稳定乃是眼下之根本。依臣之见,先将大行皇帝遗体安放紫宸殿,待天亮之后,先向文武百官宣读大行皇帝的遗诏,再由礼部主持拟定丧仪,皇上以为如何?”

江哲点点头说道:“爱卿所虑极是。速将先皇的遗体移奉紫宸殿。”

新皇发话,谁敢不听啊?太监们立kè

开锅水般忙碌起来。

江哲略待了一会儿又说道:“朕看也不用等到天亮再去叫百官。张爱卿。”

张尽忠忙躬身道:“臣在。”

“你速去传旨,命六部九卿及在京衙门主官进朝待旨。”

“臣遵旨。”张尽忠躬身而退。

李罡眉头不由地一紧,现在出去传旨是个极好的拉拢群臣的机会,江哲安排张尽忠去而不让自己去,是有心呢还是无意呢?

待张尽忠走后,江哲又道:“李爱卿辛苦了一晚上了。但是朕还不能放你回去休息,你学识渊博,留在这帮着朕把大行皇帝的谥号庙号定出来,另外朕的年号和即位诏书也要仰仗爱卿。”

李罡眉头不由地又皱紧了一分,皇上如此着急上火地要将先皇的谥号庙号定下来,是真的着急,还是故yì

拖住自己呢?

“李爱卿可是腹中词穷?为何紧皱眉头?”江哲适时地追问了一句。

李罡也是正牌子进士出身,这些纸面文章难不倒他,略一沉思,便有了腹稿,说道:“先大行皇帝天表奇伟、性度恢宏,敦敏聪明,逊志覃思,好古敏求,天章睿发、烛照如神——依臣之见谥文可定为‘受天隆运至诚先觉崇文经武恭俭宽裕大孝至诚’,不知皇上和诸位王爷以为如何?”

虽然大家都知dào

死了的皇帝在位二十五年碌碌无为,但这些官样颂圣文章却是不可少的,大家能有什么意见?所以诸皇子都是齐声附和说好。江哲也很佩服李罡这方面的学问,点点头说道:“朕也觉得不错。至于庙号和谥号,朕觉得就是穆宗仁皇帝好了。”

“德政应和曰穆,惠爱溥洽曰仁。圣学渊博,非臣所能仰副万一。”李罡顺势捧了一把江哲。

江哲对于谥法其实只是一知半解,不想自己随口一说李罡就能引经据典予以恭维,佩服之余,对于皇帝这个位置的认识更又上了一层,不自觉地腰背又直上了几分,说道:“朕其实真没想到皇考会将这副千斤重担压在自己身上。但朕既然坐上了这张龙椅,则必当效法我朝太祖太宗,开创一番乾坤伟业,据此朕的年号就定为‘乾伟’。”

“诸位也当以事朕皇考之心事朕,佐朕治理天下,致我大唐朝于极盛之世,朕也必不负尔等。这样,在场诸王皆赏双俸。”说罢目视李罡,略一沉吟又道:“李罡原职不变,赏世袭一等伯爵。太尉张尽忠赏世袭侯爵。”

在场的哪个是没眼力劲的?闻语纷纷跪倒,山呼道:“乾伟皇帝万岁,万万岁。”

本来江哲在说完刚才那段话后就开始后悔了,因为他并不知dào

这个朝代的爵位是否就是自己所熟悉的“王、公、侯、伯、子、男”,刚刚那是说顺了嘴,可现在见众人谢恩,想来是被自己蒙对了,当下偷偷地擦了擦冷汗。

李罡嘴上喊的响亮,心里却不由泛起了丝丝凉意。这位新皇帝不简单啊,嘴上说着让自己定大行皇帝的谥号庙号和他的年号,看起来对自己很是依仗。可结果呢?自己只作了个谥文,其他的这位新主子全包圆了,还顺带拉拢了在场的诸王和张尽忠。

这还是那位以木讷出名的无能王爷吗?自己的眼力还是不够毒啊,这主子不好伺候,看来回去之后还得早作打算为妙。他哪里知dào

眼前的这个江哲根本就不是他所知dào

的那个江哲,而是从他所不清楚的时空穿越过来的一位现代潮人。

李罡还在心里默默地打着自己的小算盘,江哲已是渐渐地适应了皇帝身份,又说话了,“天快亮了。李爱卿,你来拟旨。”

“是。”李罡下意识地应道。

江哲清了清嗓子说道:“皇考和先太子骤然离世,朕很悲伤,但是国不可一日无君。且国家正值多事之秋,朕如因居丧,荒怠政务,不但是适背了皇考托付深意,反而成了不肖之子。因而朕决定自即日起就开始如常理事。”

李罡那么聪明怎么会不明白江哲的意思?这位新主子根本就不打算再等二十七天,他是想现在就登基。有心出言劝阻,可江哲的理由又说的很冠冕堂皇,想了想也没想出什么好的理由来反驳,只好笔走龙蛇将这位新主子上台的第一份诏书挥洒成文。

江哲接过墨汁淋漓的草稿,看到上面写着:“先皇骤崩,归于五行,朕承皇天之眷命,列圣之洪休,奉大行皇帝之遗命,入奉宗祧。谨于今时祗告天地,即皇帝位。深思付托之重,实切兢业之怀。事皆率由乎旧章,亦以敬承夫先志。自惟凉德,尚赖亲贤,共图新治。其以明年为乾伟元年。大赦天下,与民更始。钦此!”

李罡的笔杆子还是比较厉害的,无论是前面的传位诏书还是这份登基诏书都写的是花团锦簇,江哲也甚是满yì

,但还是拾起笔来,将“事皆率由乎旧章,亦以敬承夫先志”一句划了去,然后点点头说道:“很好。即刻誊清用印,待诸臣工来到即行宣bù

。”

江哲这简简单单地一个动作,却让李罡的眉头皱的更深了。因为江哲这一举动既表明了他不想一切都照原来的样子过,又体现了一位英明君主的决绝——他连问都没问就直接将那句划去了。当然也很清楚地表明了他是看的懂这篇诏书的,可李罡所了解的江哲却是个不爱读书的纨绔子弟。种种这些,怎么能不让李罡这位宦海老吏生忌?

这时天际边已露出鱼肚白来,江哲吐了一口气,说道:“这一夜下来诸位也都累透了,但是天马上就亮了,又有许多事情等着你们去做。朕看你们也不用再劳累回去,就在宫门外的侍卫住处歇一歇吧。”

江哲这么做,其实是等于在正式登基之前将在场的诸位给软禁了。李罡这只老狐狸怎么会琢磨不透,但是皇上打的是体恤臣下的旗号,做臣下的又怎好不领情?所以尽管心里已经把江哲列为重点防范的对象,表面还得磕头谢恩。

待众人离去后,江哲舒展了身体,缓步踱出门外,外面的太监、宫女们见新皇帝出来,“唿”地跪下了一大片。一股热血涌上了江哲的心头,自己真的成为九五至尊的皇帝了。

远处的天边,金红色的太阳正渐渐升起……

第二章 美人侍浴

第二天,布告天下,乾伟皇帝正式承嗣帝位。真zhèng

坐上了九五至尊的位置,江哲这才感觉到当皇帝真不是件轻松的差事。新帝登基,面临的第一件事就是先皇的丧事,虽说死了的皇帝其实跟江哲并没有什么关系,但是丧事还是要给人家办的,怎么说也是名义上的爹。

中国历来在丧葬礼仪上都是比较讲究的,皇帝的丧礼就更不用说了,要一直持续二十七天,其中的繁文缛节数不胜数。好在总管丧礼的李罡和礼部尚书李叔正二人还算个中熟手,各项礼节程序处理的还算是顺利,没出什么乱子。饶是这样二人也累了个筋疲力尽。

江哲的日子也没好过哪儿去,每天要到大行皇帝灵前哭三次灵,每次还不能少于半个时辰。问题是他对死了的老皇帝根本就没有感情,只能是在那干嚎,这装哭的活儿本来就不好干,更不用说每天还要装三个小时了。

退回宫里也捞不着闲着,因为他还要批奏章,谁叫他已经登基了呢,好在这个阶段的奏章主要是大臣们写给新君的请安折子,没什么要紧事务。

上面这些都忙完了,他还要查阅朝中百官的履历——他是穿越过来的,根本就不知dào

朝中究竟有哪些人,自己的宿主——原先的那位鲁王——也不是热心国事的家伙,脑子里也没有几个官员的名字。

这期间还有一些常例恩旨要颁布,诸如尊自己的母亲为皇太后,颁恩诏于乾伟元年开恩科考试,并大赦天下等等,算算忙活下来,一天顶多只有四五个小时好睡。

但其实这些都还好说,江哲最受不了的是在整整近一个月的时间里,因为服丧,他不能洗澡,虽说时间已近深秋,并不怎么出汗,但这么久不洗澡还是很令人难以接受的。

好容易挨到丧事结束,江哲赶紧宣bù

百官放假一天,回到弘德轩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洗澡。他这时还没大婚,所以就住在弘德轩,前殿办公后殿睡觉。何真赶紧安排人张罗准bèi

汤沐用具。

这一段时间江哲已经基本弄清楚了自己身边这些人的职责了。赵能和何真是自己身边的两个大太监,赵能伺候自己处理政务,手底下清一色的小太监;何真主要负责自己的衣食起居,手底下以宫女居多。

在大家的印象中皇帝身边的宫女成千上万,其实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宫女是多,但是有机会服侍皇帝的就没几个了。像江哲现在常见面的宫女也就十六个,四个专门伺候他穿衣戴帽,四个专门端茶倒水,四个专管铺床叠被,四个专管寝宫内的灯烛。其他的活都是太监在做。

所以江哲也一直认为伺候洗澡的活也是太监来做的,但当他走进专门为他准bèi

的浴室时却傻眼了。

“奴婢叩见皇上。”濛濛雾气中,四名只披着薄得透光的月白色宫纱的少女冲刚刚进来的乾伟皇帝拜了下去。

江哲的鼻血差点儿没喷出三丈远去,他前世活了二十岁还是个处男,穿越到这儿来之后,虽然伺候他的宫女个个都是难得的美女,但是见面时也都是穿戴的整整齐齐地,加上他也一直在忙正事,根本就没朝男女**方面去想。

现在倒好,四位青春靓丽的美女几乎跟他是坦诚相对,如花般的笑靥,牙琢似的脖项,嫩藕般的双臂、汉玉雕磨似的大腿,哪一样都是秒杀男人的利器。再加上那宫纱实在太轻太薄,四位美女ru上殷红的ru豆,胯下美丽的芳草都隐隐可见。

这般赤裸裸的刺激,江哲这个处男如何能够抵挡的了?面红耳赤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儿?”

四名美女也都是未经人事的少女,只是因为职责所在,才不得不穿成这样来伺候一个男人洗澡,但是如此这般地近乎全裸地呈现在江哲面前,个个也都羞赧难堪无地自容。

害羞归害羞,皇帝问话可是不能不回的,所以领头身材高挑的美女轻声回道:“奴婢等是尚服司的,前来伺候皇上沐浴。”

“洗澡,朕自己会,用不着你们伺候。”江哲急急说道。

有道是言者无心,听者有意,江哲只是为了遮掩尴尬而随口一说,可在四名美女听来却是极严厉的训斥,吓得连连叩头,口中不迭声地告罪道:“奴婢罪该万死。奴婢罪该万死。”

“你们何罪之有?”江哲倒很奇怪她们的反应。

四女互相望了望,还是那名高个子美女回答道:“奴婢等鲁莽愚钝,惹恼了皇上,这就是大不敬。”

江哲见她仓促之间竟能作如此奏对,倒来了兴致,**之心顿时消去许多,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皇上,奴婢叫百里红玉。”美女恭敬地回道。

“抬起头来,让朕瞧瞧。”

美女慢慢抬起头来,江哲的眼睛也渐渐地亮了起来,只见她眉如山黛不描自黑,眼如清泉不饰自秀,唇似丹朱不点而红,身量苗条,体格风骚,十足十的一个大美女。

“倒真真是个妙人。”江哲忘情地开口赞道。

百里红玉听皇帝如此夸她,既羞又喜,不知如何作答,只好顾左右而言他,说道:“奴婢等伺候皇上更衣沐浴吧。”

江哲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洗澡的,有心再叫她们都出去,但从刚才的反应来看,倒叫她们有负罪感,可是被四个大美女伺候着,他还真是不习惯,何况他心里也一直有一只小猫爪儿在那儿挠啊挠的,想了想,说道:“百里红玉留下伺候朕,其他人门外候着。”

百里红玉听皇帝竟然只留她一人伺候,顿时羞的脖子都红了,其他三人走了之后心头还弼弼急跳,冲得耳鸣不已。

江哲这个时候反倒平静下来,他很享shòu

这种让百里红玉害羞的感觉,调笑道:“不是要伺候朕洗澡吗?怎么还跪在地上?难道要朕伺候你不成?”

“啊?”百里红玉从眩晕状态惊醒过来,“奴婢失礼,请皇上恕罪。”

“这不算失礼。”江哲边用他挑逗中不失温存的目光审阅百里红玉的胴体,边笑着说,“朕很喜欢看你看你害羞的模样。”

这已经是赤裸裸的挑逗了,百里红玉也是个正值怀春年龄的少女,何况哪个女人不想被皇帝宠幸啊?而且这个皇帝长的还很英俊。但是在皇帝面前是不能表现的太过不庄重的,所以百里红玉只好柔声说道:“奴婢伺候皇上宽衣。”

说着话百里红玉帮着江哲脱去了外面的金龙褂以及里面的衣裤,又蹲下身子,帮江哲脱去龙靴、龙袜。很快,江哲身上只剩下一条宽大的底裤了,百里红玉稍楞了一下,还是颤抖着将纤纤玉手伸了过去。

这么一个充满**色彩的场景,令来自现代新社会的处男江哲也红了脸,拦住百里红玉的小手,尴尬说道:“这个还是朕自己动手吧。”

百里红玉轻轻点头,红着脸将身子偏转了过去。

江哲以最快的速度脱去底裤,“扑通”一声,纵深跳进了浴桶,但不想因为跳的太急,不但溅了旁边的百里红玉一身的水,还把自己呛着了。

百里红玉见江哲呛水,赶忙过来俯身相扶,正好江哲的手也在那儿胡乱挥舞着,试图抓住一个支撑物。

江哲只听的百里红玉一声娇吟,入手一团酥软,煞是舒服,但旋即明白自己握住的是什么,手犹如触电般弹了回来,但是在快要入水时又被百里红玉那粉嫩的小手抓住了。

四目相对,江哲脑子里瞬间变的一片空白,只是呆呆地望着百里红玉那一双含情露目,不知该作何反应,倒是下身的某个器官,却不由自主地产生了由小到大的变化。

百里红玉也是呆呆的,脸红的都能滴出水来了,身子也在轻微地颤抖着,呼吸明显有些急促,胸前的一对小白兔随着呼吸也在一跳一跳地似要冲破那一层薄薄的宫纱。

江哲深吸了一口气,他不能再忍受这样的诱惑,打小所受的教育也让他不能允许自己的欲望再继xù

蔓延下去,所以江哲只好慢慢不舍地闭上眼睛,开口说道:“朕累了,想独自呆一会儿,你先退下吧。”

百里红玉没想到江哲最后说出来的竟是这么一句,羞意渐去的同时又伴随着丝丝的失落,只好轻轻放开手,慢慢地退了出去。

江哲在宫里享shòu

着美人恩,李罡却没有这份闲情逸致,多年的政治斗争经验使他清醒地认识到皇宫里面那位被自己亲手送上御座的皇帝不是个等闲之辈。江哲身上所表现出来的决断与成熟令这位大唐朝的宰相感到深深地不安。

李罡是奸臣,但绝对不是庸臣,他不会妄自菲薄,也从不盲目自大,他现在很清楚自己的处境:表面上看自己是大唐朝第一权臣,门生故旧满天下,朝中一大半的官员都站在自己这边,在朝中是一言九鼎,风光无限,但这些都是建立在皇帝对自己绝对信任的基础之上的,一旦失去这种信任,手中没有兵权的自己也只能是别人刀俎上的一块鱼肉。

所以先皇的丧礼一结束,李罡回到府上,歇都没歇就派家人去请自己这个集团的骨干商量对策去了。

第三章 裂蟒猛士

相府那边**在动着坏心眼,深处皇宫大内的江哲也没闲着,洗完澡,吃过点心他又回到了弘德轩继xù

浏览百官履历。其实这些天他已经看了不少了,但是直到现在他也没看到一个能让自己感兴趣的名字,倒是他不愿见到的名字倒有一大堆。

从百官履历中,江哲发xiàn

,朝中大半的官员或是李罡的同年,或是李罡的门生,再不就是李罡的亲戚。虽然具体的情形还不清楚,但是估计整个朝政也是被李罡所把持的。

这不由不让他感到泄气,朝中遍布奸臣和庸臣,自己就是再有抱负,又如何能够施展?

就在江哲头昏脑胀的快要失去信心的时候,突然眼前一亮,一个名字映入了他的眼帘——户部淮南清吏司主事陆云海。

江哲之所以对这个人感兴趣,是因为这个陆云海的履历着实与其他人的不一样。

根据记载,陆云海在二十岁时便中了进士,前期官运是非常的好,中进士后的当的第一个官职便是从八品的推官。在推官任上不到三年便被调回京中,直升吏部主事,没几年又擢升为翰林侍讲学士,三十岁不到便已做到了四品高官,且是靠近中枢的要职,简直跟坐着火箭一般。

但是陆云海现在却被贬为户部主事了,而且在这个位子上好几年没有动过地方了。原因则是他向上一任皇帝上书要求改革,而得罪了李罡等一班权贵。

江哲感到全身的血液瞬间冲上了头顶,额头的血管突突乱跳,眼前金星乱冒,竟然欢喜的晕了。

他能不晕吗?虽然他才刚刚登基不到一个月,很多事情还不是很清楚,但是他已经意识到自己所统治的这个国家是内忧外患,矛盾重重啊,这个时候他最需yào

的是什么人才啊?就是有魄力和有能力的改革家啊。这个时候让他发xiàn

这么一个改革人才,他能不高兴的晕了吗?

从陆云海的履历来看,此人应该是有着真才实学的,因为他前期的升官速度实在太快,而这种情况只有两种解释,要不是学问确实大,要不是后台足够硬,可朝中最大的后台——李罡——又是他的政敌,那么也就只可能是他真有点儿本事了。

“赵能。”江哲感觉自己一刻都不能再等了,必须马上见到陆云海。

“奴婢伺候皇上。”赵能答yīng

道。

“你马上去传旨,就说……”江哲话到嘴边又停住了。因为他又想起很多事情来,陆云海现在只是个小小的户部主事,这个时候已经快到晚饭的点了,又正值百官放假,急急火火地叫个六品小官觐见难免让人起疑;而且陆云海是在先皇手里被贬的,现在老皇帝刚刚过世,自己就召见他老人家在世时不待见的臣子,也难免不被人说闲话。

赵能还在等江哲接着往下说呢,可没想到这位爷来了句“就说”就没下文了,开始还以为江哲是在斟酌词句,可一等也不说,再等也不说,才知dào

万岁爷不知dào

是为了什么而出神了。只好大着胆子提醒道:“皇上,旨意不明,请皇上重新示下。”

江哲心绪渐渐平和了下来,轻轻一笑道:“哦,没什么。朕有点儿饿了,你去御膳房传旨,让他们给朕弄点儿可口的饭菜。”

“啊?奴婢遵旨。这就去吩咐他们。”赵能心说,好嘛,我堂堂一个总管太监,去御膳房传膳,也算开了先河了。他心知江哲开始要传的旨意绝对不是这个,但是江哲不说,他也没办法,只好甩着拂尘奔御膳房“传旨”去了。

江哲打发了赵能出去,终究还是心痒难耐,又打开百官履历,拾起朱笔在陆云海的名字上重重地圈了一个圈。心里一阵热,一阵凉,七荤八素的竟有些收摄不住,正在出神,却见太后身边的大太监安宝宝正挑帘进来。

江哲不由地皱了皱眉头,他对太监本来就没好感,尤其是这位仁兄还起了个女人的名字,更是让人没来由地反感。但是人家现在是自己“老妈”身边的红人,倒也不能随便欺负,只好强笑道:“你不在太后身边伺候,到弘德轩来作甚?”

安宝宝也不行礼,径自扯着公鸭嗓子说道:“咱家奉太后懿旨过来叫皇帝过去一趟。太后说……”

江哲本来就看这位安公公不顺眼,现在又见他如此无礼,再也压不住怒火,不待安宝宝说完,抬起一脚踹了过去,怒道:“没上没下的混账东西。你平时就是这么伺候太后她老人家的?信不信朕立kè

叫人活剥了你?”

江哲正在殿内发着火,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小心。”

“乖乖,真好大的个。”

“哎,快闪开。”

“好样的。真神了。”

“是啊,我今天算是开了眼界了。”

江哲本来就在气头上,现在又听得外面侍卫如此喧哗,顿时火冒三丈,心道我这皇帝当的也太窝囊了,太监太监不把我放在眼里,侍卫侍卫也不把我放在眼里。

“什么人在外面,给朕滚进来。”江哲龙颜大怒了。

当值的御前侍卫总管赵辅国疾步抢进殿来,扑通跪倒在地道:“臣等惊扰圣驾,罪该万死。”

江哲怒气未消,责问道:“如此慌乱,是失火了还是来刺客了?”

赵辅国叩头道:“启奏皇上,确实是来了一条刺客,但是已经被臣等击毙了。”

江哲动容道:“什么刺客如此大胆,竟敢白日行刺?哎,不对,你说是一条刺客?这刺客怎么还论条的啊?”

赵辅国忙道:“回皇上。是这么一回事。外面不知dào

从哪儿冒出来一条大花蟒,样子极其凶恶,臣等也是第一次碰见这种状况,所以慌乱之间惊扰了皇上。”

“大蟒?皇宫大内怎么会有这种东西?”江哲也来了兴趣,“带朕去瞧瞧。”说着话抬脚向外走去,见安宝宝也欲起身,抬腿又是一脚,说道:“你个奴才老老实实地跪着,朕回来再收拾你。”

弘德轩外是个小广场,这时已经围站了一圈的侍卫,见皇帝出来,忙纷纷跪倒。

江哲也不说话,径自走了过去,果见人群中间躺着一条黑红相间的蟒蛇尸体,足有一丈余长,碗口来粗细,却已断作两截,地上满是污血。

“这蟒是谁杀的?”江哲问道。

“回皇上,是臣杀的。”一名浓眉大眼,姿颜雄伟的年轻侍卫答道。

江哲见他生的雄伟,点头道:“好。很好。”又见他身上也洒满了血迹,于是关心道:“伤在哪里?要紧不?”

那侍卫笑道:“谢皇上关心。臣没受伤,这是那畜生被臣扯断身子时溅出来的血。”

扯断?江哲忙又回头去看那条蟒蛇的尸体,这才发xiàn

蛇尸断裂之处参差不齐,显然不是被刀剑所伤。江哲这下真的对这名年轻侍卫来了兴趣了,手裂巨蟒,乖乖,这得有多大的力qì

啊?

“你叫什么名字?现居何职?”江哲起了爱才之心。今天真是自己当上皇帝以来的最开心的日子了。先发xiàn

了陆云海这种改革人才,现在又遇见了如此猛将,想不开心都难啊。

“回皇上,臣叫张晓。现为三等侍卫。”那侍卫叩头道。

“你都能生裂巨蟒了,竟然才是个三等侍卫?”江哲疑惑地问道?

“臣……”张晓欲言又止。

“你不用回了,朕明白。”江哲已是回过味来,他虽然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但是也知dào

侍卫们一般都是贵族子弟出身,升迁的速度有时并不是靠能力的高低,而是靠家族势力的大小。这个张晓一看就是个朴实的汉子,而不是什么达官贵戚之后,想必平时没少受排挤。

这种人是很容易争取过来的,只需yào

你真的对他好便是了。江哲正发愁穿越过来还没有一个信得过自己人呢,现在正是收服张晓的机会。

略微思索了一下,江哲便大声说道:“来人。”立kè

便有弘德轩的太监答yīng

着跑了过来。

“记档!张晓护驾有功,即日起晋为御前带刀侍卫。”

张晓虽已料到皇帝肯定会赏赐自己,但是却没想到是如此大的赏赐,居然连跳五级。皇上到底是凭什么如此信任自己?脑子一时乱作了一团,竟呆在原地不动。

“怎么?还不谢恩吗?”江哲低头问道。

张晓这才醒悟过来,忙连连叩头道:“臣蒙皇上不弃,视为心腹。今后只要一息尚存,必竭尽驽钝之力,效命皇上。生当效忠,死当尽节!”

“好。”江哲点点头道,“朕相信你定可以保朕之平安。起来吧。朕现在要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你先去换了服色,回头朕再单独召见你。”

“谢皇上。”

第四章 尤物太后

江哲刚才冲安宝宝发火,起因当然是嫌那个奴才无礼,但是另外还有一个原因便是他不是很想见太后,自己的“母亲”——尤太后。

太后这称呼听着感觉挺老,但是尤太后其实才刚刚三十出头,虽不特别地妖艳,但也是楚楚风韵,眼波生动,一颦一笑,顾盼生姿。

这样的美妇人对江哲这个年龄层的男性特别有杀伤力,但她又是江哲名义上的母亲,你说见面的时候尴尬不尴尬?所以这段时间江哲总是尽量避免和尤太后见面,好在先皇丧期,也有正当理由不过去。

现在尤太后打发安宝宝巴巴来叫自己过去叙叙话儿,江哲也不好再做推辞,只好乘了肩舆朝慈宁宫而去。

皇舆越过一道又一道门关,在皇城之中不疾不徐地穿行着。江哲已经穿越过来二十七天了,这时才有机会和心情,细细地打量起这座大唐朝的皇城来。只见一重重庄严肃穆的巍巍殿宇,恢弘大气,令人望之而生敬畏之情。

不觉间,已经来到了慈宁宫门外。皇舆还未停下,便听见院内阵阵莺声燕语传了出来,江哲抬眼望去,只见慈宁宫内的宫娥们长裙曳地,珠髻环鬓,远远望之,好似身处瑶池仙境一般。

随着何真一声“皇上驾到!”,肩舆缓缓停了下来。慈宁宫门内门外的宫娥连忙闪在路旁,盈盈拜倒。宫衣五颜六色,缤纷绚烂,仿佛鲜花辅满了道路。

刚刚才在浴室经lì

了一番诱惑的江哲,面对着满眼春色,不由暗自唏嘘,难怪历史上的皇帝们一般都活不长呢。在这皇城之中,坐拥天下绝色美女,只要皇帝愿意,便可以终日眠花卧柳,夜夜洞房花烛,可这些个美女哪一个不是伐性之斧?夜夜笙歌的结果,往往也就是短命夭寿。

江哲下了肩舆,冲跪着的宫女们轻轻地挥了挥手说道:“都起来吧,你们是太后身边伺候的人,不用那么多规矩。各自忙去吧。”

“是,皇上。”地下跪着的宫女们纷纷退下,江哲这才迈步进了慈宁宫。

由于还是秋老虎的天气,慈宁宫又见不着一个外人,尤太后头上的凤冠也没戴,只是拿丝巾将一头秀发轻轻地拢在一起,身上更是只穿了一件无袖的束腰长裙,两只裸露的玉臂,温润如玉,嫩白如脂。

这一切对江哲都产生了难以抗拒的作用,加之上午他才和百里红玉有过那么一段绮丽缠绵的时刻,现在他只觉得这位年轻太后,今天显得特别妩媚。

尤太后的一双丹凤眼正注视着自己的“儿子”,只觉得乾伟皇帝神彩飘逸,秀色夺人,越看心里越喜欢。江哲可不敢正视,垂下眼睑,掩饰住自己的心理萌动,清咳两声,跪下说道:“儿子给母后请安!”

尤太后看起来心情很好,走下炕来,伸手牵起江哲,笑着说:“哲儿,快起来。好一阵子没见着你了,为娘的,很是想你。”

又上下打量了一下,说道:“看你这身衣服怎么穿的?龙袍都皱巴了。你身边的人都是怎么伺候的?”说着话向江哲身后看,却一眼看到了鼻青脸肿的安宝宝。

安宝宝多会顺杆爬啊?一见尤太后看他,赶忙紧跑两步,扑通一声就跪下了,扯开公鸭嗓子就嚎开了,“太后娘娘给奴才做主啊。”

说起来,尤太后对这个安宝宝是格外的宠爱。自古以来,后宫争宠,常常闹得乌烟瘴气。皇上就那么一个,可是在册的皇后嫔妃少则几十,多则上百,还有数以千计的宫娥彩女,一个个冰清玉洁,国色天香。这么多的粉黛佳人,皇上哪里照顾得过来?

于是,需yào

温存、需yào

体贴的这些年轻女人们,便在那重门深禁之中,各想其招。可是又不能给皇帝戴绿帽子,所以年轻帅气的太监们往往能得到各位娘娘的青睐,而这位安宝宝公公不光人长的帅气,还特别有一条人所不及的舌头,就更加得宠了。

现在尤太后一见安宝宝眼泪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在那儿哭泣,心当场就疼了,脸上也是晴转多云,怒道:“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哲本来憋着一肚子火想好好整整安宝宝,结果正好碰上张晓那档子事,心情大好之下,也就没再怎么难为安宝宝,现在见他竟然又跑太后这儿来哭诉,而太后又明显地站在他那边,不禁火往上撞,冷冷说道:“母亲勿怪,是安宝宝无礼,儿子替母后责罚了一顿。”

“啊?皇帝打的?”尤太后为难了,一边是自己的儿子,一边是自己宠爱的太监,她到底向着哪一边呢?哎,还是儿子重yào

,再者这儿子现在已经是九五之尊的皇帝了,面子是怎么也要照顾到的。

见安宝宝还在那儿哭诉,尤太后心里也不禁怪他不长眼色,心说:好好的你惹皇帝干嘛?皇帝是能惹的吗?见他脸上的青肿,又不禁心疼,心下也暗怪儿子不给自己面子。

尤太后略一斟酌,开口说道:“没脸的东西,还不快起来?既是皇帝打的,那便是你该打,还有脸哭来着?”

转脸又见江哲的面上还带着不豫,心中也略微有点生气,说道:“皇帝心中还有什么不高兴不满yì

的吗?”

江哲努力将心中的不快压下,沉声道:“儿子不敢。儿子是心悬国事,故才郁郁寡欢。然承欢母后,是当儿子的应尽的义务,儿子如此表现,就是不孝,请母后责罚。”

尤太后今天本来是想欢欢喜喜地和自己的儿子一起吃顿饭,但眼见如此情形,料是欢喜不起来了,只好说道:“皇帝如果还有正事要办,就去忙吧。忙好了国事,就是对我最大的孝顺,来不来给我请安,没什么的。”

江哲忙说道:“儿子不敢。”

尤太后轻轻一笑,说道:“为娘的知dào

你的孝心,去忙吧。记得常来看看为娘。”

江哲这才如释重负,叩头道:“儿子谨遵母后教诲,儿子告退。”

“去吧。”尤太后落寞地挥挥手。

等江哲出了慈宁宫,尤太后才将安宝宝叫到身边,问明情况。尤太后心里明白这事怨不得江哲,确实是安宝宝表现的太过分了。

尤太后没有法子,只好伸手摸了摸安宝宝的脸说道:“小安子啊,都怪哀家平时把你宠坏了,让你养成了这没大没小的毛病。记住了,以后别再惹皇帝生气了,他是皇帝,是九五之尊,别说你有错,就是没错,打了你又能怎么地?”

按说尤太后如此苦口婆心地劝说安宝宝,实在是为了他好,但是这位公公下面的脑袋没了,整的上面的脑袋也不好使了,俗话说胳膊拧不过大腿,你一个太监,还能翻了天不成?他还偏偏将这顿打当做切齿深仇记了下来。

第五章 帅哥保镖

江哲回到弘德轩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他怅然地坐在龙椅上,心里一阵阵地往上冒酸水,两个肩膀上感觉有千斤重物般将他的身躯压的有点儿向下沉。自己好不容易已经适应了穿越,认可了自己作为大唐朝皇帝的身份,但是心里却一点儿轻松的感觉都没有。

边关上西突厥大军压境,朝廷上奸臣庸臣一窝一窝的,自己满腔的抱负得不到施展,现在自己打了一个太监还得看太后的脸色。一肚子委屈和劳累,愣是连个说话排解的对象都没有。

“他妈的,哪个皇帝当的有我这么窝囊的?”江哲越想越气,伸手捡起龙书案上的镇纸就扔了出去。柱子下的宫女冷不防这位登基以来都表现的温文尔雅的皇帝突然发怒,唬得一个个惶恐相顾,垂手低头,都不知dào

是什么人还是什么事惹了这位主子了。

赵能在帘子后也一伸头,又赶紧缩了回去,却不想正被江哲看到。江哲本来就正在生太监的气,现在见赵能如此,更是气得满脸涨红,额前的筋都胀得老高,恶狠狠地吼道:“滚出来。”

赵能忙掀帘子进来,紧走两步,扑通跪倒在地。

“你在后面鬼鬼祟祟地干什么呢?是要监视朕还是要谋刺朕啊?”江哲正在气头上,话语里已是带了杀气。

赵能虽然是李罡利益集团的人,向来飞扬跋扈惯了的,但此时也是三魂当场被吓走了二魂,因为江哲再怎么说也是当今的皇上,无论是监视皇上还是谋刺皇上,那都是杀头罪啊,万一这主子一个不高兴,赏自己个杖毙,那可就惨了。

当下,忙不迭地连连磕头道:“皇上饶命啊。奴婢绝不敢有那个心啊。”他是弘德轩的总管大太监,殿内哪块金砖磕起头来声音比较响,他是一清二楚的。现在也是真的吓到了,顾不得找地方,就在原地猛磕,那头磕的,声音跟敲鼓似的,额头当场就青了。

江哲毕竟是从现代穿越过去的,骨子里还是认为人人平等的,见自己一句话就把赵能吓的头都磕肿了,心下也觉不忍,口气略缓说道:“你在帘子后探头探脑的干什么呢?”

赵能忙回道:“奴婢是想进来问问皇上是不是要传晚膳,还有张侍卫在殿外等候召见。”

江哲这才想起自己是跟张晓说过要单独召见他,但也不愿就此放过赵能,继xù

训斥道:“圣人云,‘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有事禀你就大大方方地进来禀,鬼鬼祟祟的像什么样子?”

赵能听江哲话锋转了,忙磕头道:“皇上教xùn

的是,奴婢以后一定注意。”

江哲略缓一下,说道:“你去叫张晓进来,另外通知御膳房随便做几个菜,就拿到这儿来,朕和张晓一块儿吃。完了,去把百里红玉叫进来。”

“百里红玉?”赵能并不知dào

谁是百里红玉,乍一听,嘴里不自觉地念叨了一句。

“就是上午服侍朕沐浴的。”江哲没好气地说道,“尚服司的。真不知dào

你是怎么当上这秉笔太监的。”

临了这一句又把赵能吓了个够呛,忙不迭地又是连连磕头道:“奴婢愚笨,望皇上恕罪。”

“去吧。”江哲不耐烦地挥了挥衣袖。

“是,是。奴婢这就去传旨。”赵能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向外走去。

“回来。”江哲又是一声断喝。

赵能已是惊弓之鸟,随着话声当场就又跪下了。

江哲真有点又好气又好笑的感觉,伸手指了指地上的镇纸,说道:“没出息的东西!把镇纸给朕捡回来。”

“哎,遵旨。”赵能手忙脚乱地将镇纸拾起,放在龙书案上,这才倒着退出门去。

没一会儿,就听殿外有人高声报道:“御前带刀侍卫张晓觐见皇上!”

江哲正了正身子,沉声道:“进来!”

张晓闪身进殿,这是他第一次正式觐见,当下按规定的觐见礼节行了三跪九叩大礼,然后才抬起头来。

江哲端坐受礼,一脸肃穆庄重之色。接连发生的事情,使他明白了穿越之后的生活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不是像有些穿越小说中写的那样可以随心所欲。

即便自己现在贵为九五之尊,但是一步行差踏错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也是难以预料的事。现在跪在自己的面前这位英武的汉子,是自己打算招募的第一个心腹,但是他到底值不值得自己付出真心,还是未知之数。但愿自己马上要做的决定是对的。

江哲不说话,张晓也是一语不发,静听乾伟皇帝诏谕。

良久,江哲方提笔在一张纸上写起字来,写完起身踱至张晓面前,一字一句地说道:“张晓,朕待你如何?”

张晓没想到皇上的第一句话是问这个,那还用说吗?结结实实地磕了三个响头答道:“臣本一介武夫,并无寸功尺劳,蒙皇上不弃,超擢为御前带刀侍卫,皇上待臣有天高地厚之恩,臣虽肝脑涂地,难报万一!”

江哲略微松了口气,又问道:“朕如果有事交给你办,你能办好吗?”

张晓忽地将上身挺的笔直,斩钉截铁地答道:“为臣子者,生当效忠,死当尽节。”

江哲摇摇头道:“朕不想让你死,朕想让你好好活着给朕做事。”

张晓郑重说道:“臣将誓死保护皇上!”

江哲点点头,说道:“保护朕的安全,是你应尽的职责,但朕还有更重yào

的事要交给你办。”

张晓的面色也凝重了,沉声答道:“请皇上吩咐。”

江哲冲殿内的宫女挥挥手道:“你们都下去,没有朕的旨意,谁也不许踏入弘德轩半步。”他不得不谨慎,历朝历代皇帝身边的太监和宫女都是各方势力刺探皇帝消息的最佳人选。这殿内的宫女难保没有兼着密探的工作。

待殿内只剩下自己和张晓两个人时,江哲才转身摘下墙上的宝剑,双手递于张晓说道:“朕现在赐你天子剑,许你随朕朝会,出入宫禁,剑甲不解!”

“啊?”张晓没想到皇帝突然间给了他那么大的权力,这才是自己第二次见皇帝啊,一时竟不敢去接那把宝剑。

“宝剑赠烈士,你难道要辜负朕之所托吗?”江哲问道。

张晓高举双手接过宝剑,哽咽着答声:“谢恩!”热泪早流下双腮,还欲说话,觉得胸中酸热,堵得一句也说不出来。

江哲也觉眼睛有些潮湿,别过头去,略静了静心神,说道:“朕既视你为腹心,也没有什么可瞒着你的。朕虽贵为九五之尊,但朝中奸臣当道,就是朕的身边也是眼线密布,此等心腹之患不除,则肘腋之疾也必然为虞。”

这一番话只听得张晓是冷汗淋淋,如果不是皇上亲口说出来,他怎么也想不到皇上竟是这般处境。

江哲回过头,直视着张晓,说道:“朕身边没有个自己人是不行的,所以朕希望你能成为第一个自己人。朕下面吩咐你的事,是把身家性命交给你的大事,望你能不负朕的信任。”

张晓明白现在说什么话都是多余,只是将目光也正对着江哲,眼睛里布满了忠诚和坚毅。

“好。”江哲点点头,拾起龙书案上的刚才写好那张纸,说道,“朕要你办的第一件事就是在大内侍卫中暗暗查访,搞清楚他们中到底谁忠谁奸,精选出一批侠义烈士,由你亲自指挥,不受任何人节制。其后再慢慢逐步换防内廷。这是朕的亲笔密旨,便于你行事。”

张晓接过密旨,见上面写道:“钦命张晓为内廷禁卫统领,组建内卫,以保内廷安全与稳定,直属朕躬,许密奏与生杀之权。”纸上印着“弘德轩主人”的皇帝私印。当下将密旨妥善折叠,小心放进怀里,默默地磕了三个头。

江哲这才伸手扶起张晓,说道:“起来吧。陪朕一块儿吃点东西。”

赵能还真有一手伺候人的本事,今天他吩咐御膳房做的饭菜还就对了江哲的口味了,以往琳琅满目的珍馐佳肴一道也没见,只有一锅小米粥和四个小菜,一盘水晶三味菜、一盘生拌莴笋丝、一盘麻辣豆干、一盘五香花生米。

江哲本就是农村出来的孩子,小时候没少吃这些,现在这几样往面前一摆,立kè

便被勾起了馋虫儿。可以说这是江哲穿越过来之后,吃的最香的一顿了。

张晓不知dào

缘故啊,还以为皇帝一直都这么节俭呢,江哲那贪婪的吃相可不像装的。一顿饭下来感动的哭了好几回,但君前不能失仪啊,努力憋着才没有哭出声来,就着小米粥把眼泪又都喝了回去。

第六章 美女秘书

待张晓辞去,江哲还意犹未尽,笑着说道:“赵能啊,看来你能当上大太监,也不是全凭的侥幸啊。倒是真会伺候人。”

赵能呵腰儿笑着答道:“皇上吃的高兴,就是奴婢的孝心到了。奴婢斗胆夸个口,当奴才也有当奴才的诀窍,得会揣摩!”

江哲哈哈一笑,道:“朕这回还真让你揣摩到了。但是朕也没说错你。百里红玉来了吗?”

赵能被江哲这句一波三折的话给绕糊涂了,来不急细想,忙回道:“早儿来了,在殿外候着呢。”

“叫进来吧。”

百里红玉上午侍浴回去之后一直惴惴不安,不知dào

皇帝到底是怎么想的。说实话她心里也是有私心的,偌大的一个皇宫,粉黛佳丽数不胜数,在岁月更替的春花雪月中,有多少红粉佳人变成了永不瞑目的香艳冤魂。

自己好不容易获得了亲近皇帝的机会,若是弄巧成拙惹恼了皇帝该有多遗憾。现在皇帝又召见她,她心里是真如打翻了五味瓶一般,不知dào

是个什么滋味。

江哲看着底下跪着的百里红玉,只见她穿着一条玉白色夹丝长裙,头上也没有戴繁杂的金件玉饰,只是在秀发上斜斜地插了一支翡翠闹蛾儿,这副打扮与上午侍浴时给人的感觉又是不同,倒好像是邻家小妹一般,让人感到分为亲切。

百里红玉见皇上不说话,只盯着自己瞧,脸不由地又红了起来。江哲这才发觉自己有点失态了,浅浅一笑叫道:“赵能。”

赵能没想到皇上开口叫的是自己,忙呵腰答道:“奴婢在。”

“你记住。朕说的,太监们都是下贱之人,是小人。所以从今天朕给你们立下规矩,太监言政、干政者,立杀不赦!朕所看的奏折,无论紧要不紧要,谁敢私看、私传,立杀不赦。

朕方才说你没有当秉笔太监的能耐,所以从今儿起,你就不是秉笔太监了,往后也不再设这个职位。但你会伺候人,还当你的太监总管,但只负责朕的起居生活。哦,还是你管这边,何真管寝宫。听着了,你?”

“是是是!”赵能忙道,“太监们都是贱种,我也是贱种。回头奴婢就将皇上的旨意传渝全宫。”

江哲点点头说道:“宫里再设个职位,就叫弘德轩机要秘书吧,恩,六品衔,俸禄从内帑出,由百里红玉担任,专管这殿里的奏折文书。以后这殿里,除了百里红玉,你们不奉旨一张纸都不能动。”

“是是是!”赵能忙又答道,又推百里红玉,说道:“还不快谢恩。”

百里红玉这才反应过来,忙叩头道:“奴婢谢皇上恩典。”

江哲摆摆手道:“罢了。你以后在这殿里不必跪着伺候,也不用再自称奴婢,你已经是有职分的人了,再这么自称不合适。”

“是。奴……臣妾谨遵皇上谕旨。”百里红玉还有些不适应身份的转变。

“起来吧。”江哲挥挥手又道,“叫人抬张床,就放在这帘子后面,以后百里红玉就住在这儿,离朕的寝宫也近,有事朕叫起来也方便。”

“是。”赵能忙答yīng

着。

因为江哲晚上也不闲着,所以百里红玉这位新科秘书也是丝毫没有得闲,即刻上岗。

其实江哲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会只见百里红玉一面便让她担当如此重yào

的职位,可能和对张晓一样,都是直觉吧。而且江哲作为一位具有正常审美观的男人,百里红玉也是非常适合呆在身边的人选。

百里红玉不光是长的漂亮那么简单,她还有着宫里的美女一般不具备的气质。白净细嫩的皮肤和精致的五官这些自不必说,关键是她那微皱的眉头间凝结的淡淡的怅然,让她立kè

别有一番风韵,江哲甚至不自觉地联想起了孱孱弱弱的西施浣纱和哀哀怨怨的昭君出塞。宫中其实不缺美女,但是有风韵的美女,却是很难找的。

百里红玉其实也在暗中观察江哲,他入宫时间虽然不算久,但是也听老的宫女们讲过不少以前皇帝们的事情。

此前的穆宗皇帝虽然在位二十五年,却几乎没有过问过政事,整天都是在斗狗观花,晚上则是夜夜笙歌。再往前的武宗皇帝则是天天叫着一帮侍卫一块练武,晚上则是通宵达旦的喝酒。从来没有一个皇帝像江哲这样一直伏案工作的。

轻轻走到江哲面前,百里红玉柔声说道:“皇上,夜已经深了,该就寝了。”

话刚说完,江哲还没有回话,百里红玉便看见何真在下面拼命地摇手。她不禁感到奇怪,眼神中充满了询问望向了何真。

江哲顺着百里红玉的目光看见了正在挤眉弄眼的何真,便笑着骂道:“何真你在那儿出什么鬼呢?百里红玉今儿刚来弘德轩伺候,她自然是不知dào

朕几时休息。出于关心,提醒一下朕也是好意,朕又不是桀纣一样的暴君,还能怪罪她不成?”

何真讪讪地谄笑说道:“皇上正在用功,奴婢是怕她影响了皇上的思路,所以才……”

“行了,不用解释了,朕又没有怪你。”江哲打断了何真的告罪,又冲百里红玉笑着说道:“你新来,不清楚,他们是都知dào

。朕是个夜猫子,子时之前是不睡的,你作为朕的机要秘书肯定也是要陪着朕一块的,怕不怕累啊?”

“臣妾自然是不怕累的。”百里红玉落落大方地回答道,“可是皇上承载着我大唐朝的亿万百姓的希望,还是要保重龙体的好。”

江哲轻轻一笑说道:“人这一辈子,一共就那么点时间可活,如果都用来睡觉,岂不是很可惜?再说了,熬点儿夜也未必就能折了寿。”

百里红玉什么时候听过这种理论啊?乌溜溜地眼珠转了好几圈,都还没回味完毕。江哲已经又说道:“好了,别在这儿跟朕炫耀你的眼睛大了,去给朕倒杯茶来。”

这话在江哲来说只是普通的男女朋友之间的调侃,在百里红玉听来却充满了挑逗的意味,但是哪个女人又不想被皇上挑逗呢?当下羞红着脸跑开了。

待百里红玉将茶水端来之后,江哲抬眼望了下沙漏,冲何真说道:“时候也不早了,朕这儿用不着这么多人伺候,你们都退下吧,有百里红玉在这儿就行了。”

何真也是穆宗朝留下来的老人了,类似的场景见过何止一次?立kè

答yīng

了一声,便带着一帮宫女太监退了下去。屋子里只剩下江哲和百里红玉。

百里红玉觉得全身的血液一下子全冲到了头上,太阳穴上面的血管突突地跳动着,她甚至感觉自己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老宫女们跟她讲过太多的皇上临幸宫女的事情,都是类似这种支开别人只剩下皇上和一个宫女单独在一起。

虽然作为不幸的宫女一员,百里红玉也曾不止一次地想象过自己有朝一日能够幸运地得到皇上的临幸,但是当屋子里真的只剩下自己跟皇上的时候,她还是无可避免地感到紧张、还是紧张。

江哲看着百里红玉涨红的小脸,诧异地问道:“你怎么了?发烧了?”

“啊?”百里红玉从胡思乱想中惊醒了过来,慌忙说道:“没有,是烛火太过烤人。”

“烛火太过烤人?”江哲回头看了看蜡烛,诧异的表情更加深了一层,自失地一笑说道,“好了,不是发烧就好,不说这些了。还是说说你吧!”

“臣妾有啥可说的?”百里红玉皱着眉头问道,精巧的琼鼻上面泛起了几圈细细的皱纹。

“知dào

我为什么任命你为弘德轩机要秘书吗?”江哲盯着百里红玉的眼睛问道。

“臣妾不知dào

。”百里红玉轻声答道。

江哲摇了摇头说道:“你是个聪明的姑娘,应该能够想的明白的。”

百里红玉歪着头说道:“皇上可是不愿意赵总管跟何总管他们看到这桌上的东西?”

江哲点点头说道:“正是。朝廷中聪明的人实在太多,他们可以很轻松地从朕所看和所写的东西中推测出来朕的下一步动作,所以朕不得不防。但是朕又不可能一直不让别人靠近这张桌子,所以朕要用一个能信得过的人来替朕打理这些事情。”

“难道赵总管跟何总管他们也靠不住?”百里红玉是真的奇怪。

江哲叹了一口气说道:“靠不靠得住,朕还不知dào

。但是朕却知dào

他们在宫外都还有着另外的主子。”登基的当晚,赵能找的李罡,何真找的张尽忠,便充分证明了江哲的猜测。

“没想到皇上也这么可怜……”百里红玉情不自禁地说了出来,但是紧接着便醒悟过来,慌忙跪下请罪。

江哲伸手扶住百里红玉说道:“起来吧,朕是不会以言语罪人的。朕只想知dào

你是不是朕所能相信的人?”

百里红玉的柔荑被江哲握在手中,但是此时她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害羞和紧张,而是坚定无比地说道:“请皇上放心,臣妾绝不辜负皇上的信任。”

江哲这才舒了一口气,自己在这个陌生的时空里终于有了两个自己人了。可以算是万里长征,终于正式踏出了第一步。虽然秘书和侍卫都不是能影响朝局的人,但是起码自己身边的环境可以放心些了。

第七章 朝会群臣众生相

第二天也就是五点钟的光景,江哲就被叫了起来,因为头天晚上脑子里想的事情太多,他一夜都没怎么睡好,这个点就被叫醒,多少有点儿发恼。看了看外面还是黑漆漆的,江哲没好气地问道:“才几点啊?连个安稳觉都不让朕睡?”

何真在下面回道:“回皇上,已经是卯正时分了。”

“卯正?哦六点了,可这也不算晚啊。平时也没起这么早嘛。”江哲嘟囔着不愿起来。

何真不知dào

皇帝口中的六点是个什么概念,但是作为大太监,该尽的义务他还得尽,不然事后皇帝追查起来又是个事,所以虽然见皇帝不想起床,还是得再叨叨一句,“皇上,今儿个是早朝的日子。”

“早朝?”江哲下意识地反问道。对啊,皇帝是要上朝的啊,可自己已经来了这么久了,怎么今天才要上朝啊?

“是的。我大唐朝皇上每月初一和十五是要早朝的,之前因为是穆宗皇帝的丧期,所以早朝暂停,现在丧礼已经办完了,今儿个又正好是十月初一,所以……不过皇上如果龙体不适,奴婢就派人通知今儿个不早朝了。”何真耐心地给这位新君解释着。

“别别别,朕起来,上朝。”江哲赶紧翻身坐起,好嘛,登基之后的第一个早朝就不上,那不成大昏君了?

宣政殿上,乾伟皇帝面南而坐,左边站在张晓,右边站着百里红玉。江哲之所以让百里红玉随着上朝,而不用赵能,就是为了彻底断绝宦官干政的渠道,朝堂之上的权臣李罡他暂时动不了,但是后宫之中的太监他还是能够制服的。

百官行过一跪三叩礼,山呼万岁之后,朝会就算正式开始了。江哲往下一看,黑压压的人,可就认得李罡、张尽忠等极少数的几个人,也不知dào

这里面有没有忠臣和良臣,反正自己在百官名录里没有看到特别令自己满yì

的人。

静了静心神,江哲开口说道:“今天是朕登基以来的第一次朝会,也是和众爱卿们第一次讨论朝政,所以今天大伙儿可以畅所欲言啊!无论说什么,朕都不怪罪。都说说看,有些什么上奏?”

位置比较靠前的一位大臣出班奏道:“启禀皇上,契丹、高丽、回鹘和吐谷浑遣使来贺我新皇登基,这是礼单,四国使者也在殿外等候。”

江哲认得他是礼部尚书李叔正,边从百里红玉手中接过呈上来的礼单,边笑笑说:“他们消息倒还都挺快的,朕看看。”

翻开礼单,发xiàn

也不过是各国特产,一时也看不甚明白,想想肯定还是要回礼的,就随手放在一边,说道:“这是你礼部的本职差事,照旧制办吧。至于人,今儿朝堂之上就不见了,李爱卿另行安排其他时间吧。”

李叔正退下后,又有数个官员奏报了几项祥瑞之事,一个说某某地出现一条黄龙,然后又飞了,一个说某某地出现伞大的灵芝,无非都是颂圣的话语。

江哲真有种想笑的感觉,这些人难道都当自己是傻子不成?行,你们能吹不是,我倒看看你们怎么圆谎。于是不动声色地说道:“好啊,朕刚刚御极,就有如此多的祥瑞,朕很高兴。既然黄龙飞走了,那就算了,那个灵芝立kè

安排进上来,朕也要看一看。”

几个大臣面面相觑,牛皮吹大了,上哪儿弄那玩意儿去啊,只好尴尬地回道:“臣等也是风闻,并未亲见。”

江哲脸色一冷,说道:“既是风闻,尔等安敢妄言祥瑞,以朕为可欺之主吗?”

几个胡拍马屁的大臣一见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赶紧跪下求饶。

江哲刚想再出言训斥,李罡已出班奏道:“启奏圣上,天下兴,河图洛书出,祥瑞之事古已有之。各位大臣皆是圣人子弟,满腹诗书,又岂会妄言祥瑞?”

李罡这话一出,宣政殿上一多半的臣子立kè

出声附和。

江哲见状,不由倒吸一口冷气,看来自己还是有点儿低估了李罡的势力啊,瞧这架势,当场来个逼宫都是有可能的。

当下,江哲只好口气略缓说道:“朕也并不打算就此治几位的罪,但是你们打今天起都记住,朕虽年幼,但并不是无知之君,你们要侍君以诚。真能为国家社稷和黎民百姓做出贡献的,朕不吝惜高官厚禄;但如果天天只想着媚君、馋君,朕也没什么情面可讲。”这话虽说的敞亮,但是多少还是有点儿无奈的意味在里面。

“皇上圣明。”李罡面无表情地说道。

“皇上圣明。”百官齐声跟着颂道。

“好了,好了。还有什么事情要奏的没有?”江哲的口气里面已经难掩厌烦的语气。

太尉张尽忠又出班奏道:“启禀皇上,边关程广智部发来加急军报,西突厥大军日日夜夜轮番攻城,玉门关守军虽有高墙深垒,但也伤亡惨重,死伤殆尽,请求火速增兵调粮。”

江哲知dào

历史上很多的大败仗都是因为不懂打仗的皇帝瞎指挥造成的,而且这时候的交通很不发达,情报传递最快也得好几天,前方军情瞬息万变,在后方指挥就是正确的指令到了前方也变成错误的了。

而且对这打仗,说实话他还真不敢说自己懂,虽然也多少看过一些这方面的书籍,但是毕竟他又不是军校毕业的。所以江哲还是打算虚心地请教一下,问道:“太尉有什么见识?”

张尽忠豪爽地说道:“臣是个粗人,没什么大的见识,臣就知dào

天朝版图寸土不失,谁捣蛋就打谁。”

看来这张尽忠骨子里还是有股血性的,江哲满yì

地点点头说道:“那依着太尉,这仗下面应该怎么打啊?”

张尽忠不假思索地说道:“调京营十万组成中路军,关内道和剑南道各出三万为东西两翼,加上陇右道本身的驻军,合起来就有二十五万之众,三面钳形夹击,西突厥军力号称才不过十万,一战可定。”

江哲还没说话,底下早有一位大臣出班奏道:“皇上,臣以为太尉大人此举万万不可取。”

江哲一愣,问道:“你是哪位?”

那大臣回道:“臣乃户部尚书李敏。”

“你说说为什么此举万万不可?”江哲来了兴趣,户部尚书还懂打仗?

“如太尉所言那般四面大举进攻,军需调配万万应酬不来。民谚没有米山面山盖不起房,国谚没有金山银山打不起仗!

二十五大军,后方运粮的役夫就要小二十万人,再加上运粮道上的其他人员,加起来得有六十万人,每人每天按十二两口粮计算,光米面每天就要消耗掉六千石,从关内和河东调粮运到前线就要合每石三两银子,如果从淮南和江南调粮还要再翻一番。

这样算下来,每天至少需yào

一万八千两银子,一个月就要五十四万两,这还不包括运粮役夫的工钱,如果统算下来,每个月少说都要上百万两银子。

国库现存银不足两百万两,还要赈灾,还要修陵,总归一句话,皇上,臣出不起这个钱。”李敏说的是唾沫横飞,说到后来可能真是火气上来了,口气都显得很硬。

江哲的精神头一下子就上来了,这个李敏自己之前在看百官履历的时候并没太在意,但看他这一番奏对,起码是个能吏啊,这个人得重点关注。想了一下,开口问道:“那依着爱卿,这一仗该怎么打啊?”

李敏脖子一挺,说道:“臣管着户部,只对钱粮负责,对行军打仗是一窍不通,不敢妄加评论,但是太尉的方法却是万万行不通的。”

又有一位大臣出班奏道:“臣都察院左都御史黄敬泰启禀皇上,李大人之语实属胆小误国之论。西突厥自古为我朝外患,乃我朝累世宿敌,自我朝定鼎以来,从未停止过对我边境的骚扰和掠夺,是贪得无厌的恶贼和强盗,对此等恶贼不能再继xù

容忍,伏求皇上痛下决心,与贼子决一雌雄。”

江哲心里微微摇头,这干御史的口号喊的都比较响,但是也就是喊喊口号而已。你以为朕不想打啊,刚才人家户部尚书说了,没钱,打不起。但是黄敬泰有这种气节,也不能打压啊,于是说道:“爱卿有何退敌良策?”

黄敬泰朗声说道:“保边杀敌乃将军们的职责,非臣所能,但臣以为决不能容忍贼人猖狂。”

江哲心里踹他的心都有了,合着你老哥只管着喊口号啊。看看李罡在底下双面微闭,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虽不十分情愿,还是得开口问他:“李相怎么看?”

李罡慢条斯理地说道:“议和。”

“议和?”江哲心里有点儿抵触,来自现代社会的他,知dào

太多的不平等条约,这种人家打到家门口之后签订的城下之盟是没有什么平等可言。

“对。就是议和。”李罡还是一副淡淡的表情。

“说说你的理由。”江哲咬牙说道。

“西突厥兵强马壮,人如狼,马如虎,而我朝军士却多疏于战阵,以往历次交锋鲜有胜绩,此次我军力抗西突厥大军一月有余,正是谈判议和的好时机。而且西突厥人无非就是要些钱物,给他便是。”

他这一说,除了张尽忠几个武将,朝中大臣皆是纷纷随声附和。

江哲虽然对议和很是抵触,但是眼见朝中大臣一致主和,自己想不答yīng

都难。而且他并不是没有脑子的愤青,他也清楚,照大唐朝目前的局势来看,议和确实要好过硬打,便说道:“那依李相之意,谁适合前去议和啊?”

“臣推荐左都御史黄大人。”不知dào

李罡是不是故yì

整黄敬泰。

江哲正好也想看看这位黄大人是到底真有骨气还是只会喊口号,便说道:“就依爱卿所奏。黄爱卿,望你此次前去,莫失朕之所望。”

皇上发话了,黄敬泰也不能说不去啊,那不成抗旨了吗?只好说:“臣领旨。此去绝不敢失我大唐朝国体和皇上的龙威。”

第八章 户部出能人

整个下午,江哲的心情都很不错,早朝的收获比他原先预想的要好的多,虽然如自己原先所料想的那般,朝中的大臣还是碌碌无为者居多,而且一大半以上的人都是站在李罡那边的,但是可以看出大臣们对自己这位皇帝还是认同的,起码自己不是彻底的傀儡。

同时李敏和黄敬泰的表现也让他精神大振,黄敬泰可能并没什么真才实学,但是有骨气就算不错的,更何况李敏看起来还是真有两下子的。

用过晚膳,江哲稍显无聊,于是打算出宫去走走,这是他穿越来之后的第一次离宫,也没带什么人,只让张晓跟着。

出了承天门,过了金水桥便是奉天广场,广场东侧是吏、礼、户、工四部的办公场所,西边则是兵部所在地,此时各部衙门都已经下了班,只有三十六名侍卫钉子般地站在广场上。

江哲本打算继xù

向前走,却见户部还亮着灯,不禁好奇心起,没想到这个时代也有加班的,于是走到窗前向内看去,见煤油灯下一个书吏模样的人正在伏案疾书,不时地还扒拉一下手边的算盘。

江哲让张晓在外面等着,自己慢慢走了进去,见那人头也不抬,便开口问道:“怎么还不回家啊?”

“啊?”那人不防这时候有人进来,倒是吓了一跳,抬头看看江哲,他也不认得,笑道:“大人您不是也还没回家吗?您先请坐,我这手头的活儿还得等一会儿才能完。”

江哲也不坐下,四下看了看,说道:“是你自己要留下加班的,还是你上司安排的?”

那人头也不抬地继xù

写算,冷笑道:“不怕让大人您知dào

,没一个想主动加班的,这还不是我们陆大人没事找事害的。”

江哲听他说并不是自己主动加班的,对他的好感略有下降,便打算离开,走到门口,随口又问道:“陆大人,哪个陆大人?”

“还能有谁,淮南清吏司的陆主事呗。”

“陆云海?”江哲已经迈到门外的一只脚又收了回来。

“对,就是自比亚圣的陆云海陆大人,大人你也认识?”那人手上不停地说道。

江哲听他口气中对陆云海不大尊敬,竟然直呼其名,心中微微有些不快,但也不便冲一个书吏发火,同时也想听听陆云海的下属到底是怎么看待自己一直想见到的改革人才的,于是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你刚才说陆大人没事找事,怎么讲?”

“这事啊?一句话两句话说不清楚。”

“我正好也没别的事,你就说说吧。”他越不说,江哲反而越想知dào



那人停着手,揉了揉有些发酸的手腕,说道:“这不是西突厥人又打过来了吗?”

“是啊,可西突厥人打过来了,跟你加不加班有什么关系啊?”江哲不解地问道。

那人呵呵一笑,说道:“这位大人看不出来还是个急性子,你听我慢慢给你解释啊。”

江哲也发觉自己确实有点儿急了,看来自己实在是有点儿太重视陆云海了,讪讪地一笑没说话。

那人继xù

说道:“因为西突厥**举进攻边关,陆大人认为,皇上因为是新登基,为了昭显皇威肯定会派重兵予以迎击,而淮南作为天下粮仓也必然会是军粮的重yào

供应之地,所以他就命令我们夜以继日地盘点淮南的各项账目。”

“陆高寒此举并无不当之处啊,你为什么说他是没事找事呢?”江哲略有不解,他因为心中对陆云海充满了期待,所以便以字相称。

那人神mì

地一笑说道:“看来大人您对当今朝局也是不甚了解啊,看你的衣着打扮,是宗室子弟吧?”

江哲一笑,说道:“你眼力倒是不错,我是姓江。”

“说句不怕您生气的话,估计您老也是不关心朝政的主儿。”那人说话倒真的是很直。

江哲并不在意,继xù

问道:“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呢?”

那人边收拾桌上的文件,边漫不经心地说道:“如果您明白当今朝局的话,就会知dào

皇上肯定不会打这一仗,我们家陆大人此举就纯属是在没事找事。”

“你又不是皇上,怎么知dào

他想不想打这一仗呢?”江哲心中的疑惑是越来越重。

那人嘿嘿一笑,说道:“我当然不知dào

皇帝想不想打这一仗了,但是我知dào

皇上这一仗是肯定打不起来的。”

“你好好说说。朕,真想听听你有什么高论。”江哲的好奇心已是被彻底吊了起来。

那人向外看了看,说道:“要明白这点啊,你首先得知dào

这朝里到底谁说的话管用。”

“这还用说吗?当然是皇上了。”江哲故yì

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皇上?”那人摇摇头,说道:“这京里谁不知dào

当今皇上在登基前是有名的木讷王爷?跟您说,这朝里说话最管用的还是李罡李相爷,只要李相不想打,皇上就是想打,他也出不了兵,而李相是历来主和不主战的。而且就算是真的要打这一仗,也不能从淮南调粮。”

江哲微微有些苦笑,本来自己对能第一时间发xiàn

李罡把持朝局这件事还有点儿沾沾自喜,现在看来,这根本就算不上是什么秘密,连个书吏都知dào



“为什么不能从淮南调粮?”江哲对眼前这人已是起了兴趣,便继xù

问下去。

那人搓搓手,说道:“首先就是不合算,从淮南调粮,到玉门关前线,一石粮食得折合六两银子,几十万大军那得是多少银子?有钱也不能这么糟蹋啊,更别说国库里根本就没钱。最好的办法就是把淮南的官粮就地变卖,换了钱去关内买粮再往前线运,可关内的粮食肯定是供应不上的。”

“还可以从河东运粮嘛。”江哲虽觉得他说的有理,但还是要故yì

刁难一下,先皇丧礼期间,他也做了不少功课,对于大唐朝的地理分布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谁想那人不慌不忙,侃侃而言,“河东有粮有兵不假,但是两样都不能动,因为北面就是东突厥啊,虽然这两年因为和亲,他们比较安分,但之前可是我朝第一号大敌啊,谁又能保证他们今后都不会再来侵犯我朝疆域?而往河东调粮的最好选择就是淮南,这就是现在陇右有战事而不能从淮南调粮的第二个原因。”

他这一番见识,倒是真让江哲刮目相看,他实在没想到此人外表看起来普普通通,但是胸中却甚有丘壑,不光思维灵活,而且目光也非常远大,这么样的一个人在陆云海手下好像竟还不大受待见,究竟是怎么回事呢?于是他问道:“你既看的透彻,为什么不跟陆高寒讲明呢?”

那人将嘴角一撇,说道:“说了也没用,我们家陆大人啊,那是犟牛一头,只要是你的观点跟他不一致,他就认为肯定是你错了,而不是他错了。”说完还摇了摇头,看来他对陆云海的这一点非常不满。

江哲本来是对陆云海充满希望的,但现在从这个人的口中了解的来看,陆云海倒并没有自己所想象的那么优秀,心里失望的同时又为能发xiàn

眼前这个人而高兴,但是他还要看看眼前这人水平到底有多高,于是笑道:“跟你说了这半天话,真是受益良多啊。但是你我只是初识,你怎么就敢在我面前对皇上、宰相和你的上司表现出不敬来呢?难道就不怕我去告发你吗?”

那人哈哈一笑,说道:“俗话说损人利己,人只有在对自己有好处的时候才会去打击别人,我只是个小小的书吏,您告发我,对您又能有什么好处呢?没好处,您又何必费那个事儿呢?”

江哲发xiàn

这人是真的不简单,看他说话没有什么惊人之语,但却又句句在理,实在是个可用之人,既有了爱才之心,便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顺口答道:“我叫赵普,您呢?”

“赵普?”江哲一惊,问道,“你可读论语?”

“论语?哦,那是圣人书,我一个小小的书吏,平时哪儿有空读那个啊。”赵普不知dào

江哲为什么有此一问。

不读论语?难道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位?江哲心中稍微有些儿失落,但转而又想面前这位即使不是那个以半部论语治天下而名垂千古的赵普又有何妨?照样是个人才啊,是人才自己就该用。

而且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如果自己继xù

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那恐怕只会是一个失望接着一个失望,陆云海就很令自己失望。对,一定要靠自己,凭借自己对历史的认识,凭借着自己比这个时代的人多出来上千年的知识积累,自己一定能在这个时代建立起自己的乾坤伟业来。

想到这,江哲拍了拍赵普的肩膀说:“以后多读读书,对你有好处。时候也不早了,走了,改日再与你细细讨论。”

走到门口,又说道:“对了,忘了告sù

你,我叫江哲。”说罢,不待赵普反应,已是走了出去。

张晓一直在外面候着,见江哲出来,立kè

跟了上去,悄声说道:“皇上还是回宫吧,天已全黑了,万一有个什么事,臣一个人怕不能保皇上万全。”

江哲点点头,说道:“你的顾虑是对的,朕回宫。但你还不能歇着,朕交代给你的事,要抓紧时间办。”

“是,臣明白。”张晓躬身答道。

第九章 再临户部

第二天,江哲起来洗漱完毕,第一件事就是去给黄敬泰送行,去和西突厥谈判,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事。突厥人多野蛮啊,他们可不管你那套两国交兵,不斩来使的规矩,一不小心,命可能就没了。就冲这点也得去送送人家不是。而且,自己在穿越之前看过不少历史方面的书籍,对于此时的大唐朝该怎么和突厥人谈判还是有一定的认识的,正好可以趁机和黄敬泰说说。

黄敬泰没想到乾伟皇上竟然亲自前来给自己送行,激动之下,眼泪当场就出来了,跪在地上身子不停地抽抽。

江哲看他激动的模样也不像是装的,心中暗暗欢喜,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又拉拢了一个人,看来在这个时代,忠诚还是比较被士人所看重的。

伸手拉起黄敬泰,江哲故作沉痛地说道:“爱卿,西突厥危害边郡,残杀百姓,掠夺财物,朕也想给以重击。然朕初登大宝,诸事不定,这一仗暂时还是不能打。所以只有仰赖爱卿辛苦这一趟,去了之后,要昭扬我大唐朝国威,一言一行要有大国气度。不要让胡人,小看了!”

黄敬泰抹抹眼泪,说道:“臣明白,臣谨记陛下重托!一定不负使命!”

江哲点点头,又看了看礼部准bèi

的礼物,说道:“这些东西华而不实,突厥人未必感兴趣。依朕看,别的什么都不用带,就带上五千斤茶叶就好了。”

众人虽不明白为什么皇上让准bèi

茶叶,但圣旨岂敢不遵啊?赶紧去准bèi

去了。

江哲这才对黄敬泰说道:“突厥人几乎年年犯边,可却从未深入我朝内地,爱卿可知为何?”

“臣没想过。”黄敬泰老实回答道。

江哲微微一笑说道:“爱卿没想过,可朕想过。突厥人并不是不想彻底统治我们,而是他们的实力根本就不够。虽然他们的将士比我们的能打仗,但是他们的优势并不明显,同时草原物资的贫乏又迫使他们不得不来掠夺我们。所以朕断言,此次他们的目的仍然只是以打促和,借机向我朝索要些物资罢了。而他们最需yào

的物资,不是绫罗绸缎,也不是玉石瓷器,而是茶叶。”

江哲的这么论断,黄敬泰是第一次听过这种观点,虽然并不十分认同,但是也想不出好的反驳理由,只好认真听着。

江哲又说道:“爱卿此去。第一要谨记,不可割地,割地对不起祖宗。”

“是。”黄敬泰也是热血臣子,在这一条上也是毫不含糊的。

“第二,尽量争取我朝利益,赔款越少越好,能不给银子最好。”江哲的口气像是个奸商。

“这……”黄敬泰不由地沉吟起来,心道,突厥人没那么好商量吧。

江哲也知dào

黄敬泰为难,便又道:“当然一点儿好处也不给,突厥人估计也不会答yīng

的。爱卿可以和他们说,朕愿意和他们做贸易。他们可以用马和铁器换我们的茶叶。”

“臣必竭力争取我大唐朝之利益。”黄敬泰又喊起了口号。

江哲又秘密嘱咐了黄敬泰许多注意事项,这才说道:“好了,去吧。朕等着你凯旋归来。”

送走了黄敬泰,回到弘德轩,江哲看看空空的龙书案,才发xiàn

自己好像没事可干了,这突然的发xiàn

令他感到失落,皇帝不应该这么清闲才是。

想想自己已经来到这个世界一个月了,一共只上过一次朝,有营养的折子没看到过一份,君前会议更是没召开过一次。想着想着,江哲就明白自己其实是已经被李罡给架空了。

江哲有些落寞地坐在龙书案前出神,自己的适应能力还真的挺惊人,才这么短的时间竟好像已经融入了这个社会,这段时间竟然没有想想自己的家人和朋友,实在是有点儿不应该。可就算自己把心思全放在自己现在的身份上,可处境却还是如此的步履维艰,除非自己能容忍自己做一个只管享乐却不问国事的昏君。想着想着,一丝苦笑就在嘴角边浮了出来。

百里红玉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江哲,看着他那落寞的神情,看着他那无奈的苦笑,还有那饱含着神彩却又不自觉地流露出丝丝倦怠的眼神。她想不明白这个贵为天子的男人为什么会那么的落寞,那么的倦怠,还有他那份不屈和倔强又因何而来。种种的这些,她都理解不了,但她知dào

这个看起来高高在上的男人也是需yào

人体贴和疼爱的。

百里红玉倒了一杯凉茶,双手捧给江哲,轻声说道:“皇上若闲闷的慌,不若出去走走。”

江哲自失地一笑,“连你也看出朕闷来了?但朕出去走走就能排解了吗?”在百里红玉面前他总能放下戒心,露出真性情来,他也曾怀疑过百里红玉也是某个人的密探,但那一丝怀疑却只是一闪而过,他不愿意想这个问题。

百里红玉答道:“是啊,出去看看风景见见人,心情自然就会好起来了。”

“好。”江哲双手在龙书案上一按,站了起来,“朕听你的,出去走走。正好有个人,朕一直想见却还没见到的,趁这功夫,朕去见见他去。走,叫上张晓,让赵能准bèi

銮驾,我们去一趟户部。”

江哲此次去户部跟上次截然不同,上次是下班时间,而且只带了张晓一个人,朝服也没穿,所以赵普都没认出他来。这次却是在当值时间,坐着三十六人抬的明黄大轿,连太监带侍卫,浩浩荡荡足有两百号人,一直到了户部大门口,才扶着赵能的肩膀下来。

声势搞的这么大,李敏早得到信了,连忙带着户部当值大小官员出门迎接,见江哲身着朝服下轿,“唿”地黑鸦鸦跪下一片。

江哲迈着轻捷的步子上阶,一转眼见赵普也跪在里面,便走过去笑着对赵普说道:“你也在呢。还认得朕不?”

赵普其实已经知dào

上次见的就是皇上,一夜都没睡好,不知是福是祸,现在见江哲和颜悦色,心下稍定,叩头道:“小吏肉眼凡胎,不识龙颜,罪该万死,伏请皇上重重治罪。”他没有职衔,所以还不敢称臣。

江哲呵呵一笑,说道:“不知者不罪嘛,而且上次朕跟你是相谈甚欢啊,你很好,朕很高兴能认识你。”

赵普没想到皇上竟会当面夸奖,心潮澎湃之下,还没忘记自己的身份,再顿首道:“谢皇上恩典,小吏是粗鄙之人,蒙皇上不弃,已是天大的荣幸,不敢再有非分之想。”

江哲很满yì

赵普的答复,点点头,说道:“你不敢有非分之想,那是该当的,但朕却是要用你的。随后会有恩旨给你,你心里有个准bèi

。”

“谢皇上隆恩。”赵普这才彻底放下心来,江哲的这一句话已经表明自己可以正式踏入仕途了,对于没有受过正式教育的赵普来说,这是基本不能想象的事情。跪在地上的其他官吏们见此情景也是又羡又妒。

江哲又冲李敏说道:“起来吧。朕此次来,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就是随便看看,爱卿还是让他们各自忙去吧。”说着话便迈步进了户部正堂,朝正位上一坐,冲跟着进来的李敏说道:“把陆云海叫进来一下。”

江哲虽然下旨让各忙各的,但是他占了户部正堂,除了尚书李敏,谁还敢随便进去啊?只好都在外面站着,陆云海也在其列,正在询问赵普和江哲会面的情形呢,却见本部长官李敏又急匆匆地跑了出来,径自到自己跟前说道:“皇上叫你进去问话,快随我进去。”

“皇上叫我?”陆云海一愣,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六品主事,皇上怎么会想起单单召见自己来了?当下也不及细想,忙跟着李敏走了进去,行了三跪九叩之礼,口呼:“臣户部淮南清吏司主事陆云海叩见吾皇万岁万万岁。”

江哲稳稳受了礼,伸手接过赵能递过来的茶,呷了一口,放在旁边,才开口说道:“朕有些话要问问陆云海,你们都出去吧。”

赵能已是领教了江哲的帝皇脾气的人,听江哲如此说,忙拉了李敏一下,带着众人退了出去,并顺手将门关了起来。

待众人都出去后,江哲才貌似随意地冲陆云海说道:“起来吧。”

“谢皇上。”

“坐吧。”江哲又随口说道。

“臣不敢。”

“朕让你坐你就坐,有什么敢与不敢的?”江哲略显不耐烦地说道。

“是。谢皇上赐座。”陆云海不知dào

江哲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只好本着皇上怎么说自己怎么做的原则,依言坐下。

江哲这才仔细打量起这位先皇时期的变革家来,只见他身着一套曲皱不展的黑色官袍,显其不修边幅;一张不剪髭须的方正面孔,显其不究仪表;唯有一双晶亮灵动的眸子,透出思辨的精明。

说实话,见到陆云海这个样子,江哲心里的失望又增加了一分,他明白在这个时代有很多有才华的人都喜欢表现的放荡不羁,不修边幅,但是一个连自己形象都不注重的人又怎么能托付给他国家大事呢?但是陆云海毕竟是敢自比孟子的人,就此不用也实在可惜,想了想,江哲还是开口说道:“朕听人说你自比孟子,可有此事?”

陆云海以孟子自喻,除了因为他在经术上确有超高造诣外,本身还有借此抬高自己名气,以期望有朝一日能被皇上注意到的用意,早就准bèi

好了该怎么回答,现在见江哲果然问此事,便如实回道:“回皇上,确有此事。”

“好,既然你确实自比孟子。那朕问你,方今天下大势如何?”江哲也不想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地问道。

陆云海本以为皇上还会问自己到底有什么能耐竟敢自比孟子,腹中早以想好了回答,没想到江哲根本没提这茬,直接就问天下大势,这天下大势是能随随便便地就跟一个六品小官谈论的吗?

陆云海立kè

就认识到自己的机会来了,因为他确实是有真才实学,而非欺世盗名之辈,但是他还不知dào

眼前这位年轻的皇上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主子,所以很小心地说出了自己一直想说的话:“隐患重重,非守成之时也。”

“哦,隐患重重,却不知在陆卿眼里,本朝都有哪些隐患呢?”江哲对于陆云海的回答丝毫没有惊讶的意思。

陆云海本想以一句隐患重重先将年轻的皇帝镇住,没想到江哲根本就不上他的当,还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心里不由暗叫了一声好,这主子有帝王气概。

当下陆云海也不再故作姿态,侃侃言道:“臣以为本朝有如下隐患。

一是墨守衰风颓俗,而不知变通;

二是君子小人共处朝堂,皇上难辨正邪之论;

三是以诗赋记诵求天下之士,而无学校养成之法;

四是以科名资历叙朝廷之位,而没有官吏考核实绩的制度;

五是官员调动过于频繁,难于考核实绩;

六是农民徭役沉重,而导致农田水利不兴;

七是军队中老弱病残和兵痞无赖居多,没有战斗力;

八是财政混乱,皇上虽然俭朴节约而民众却并不富足。”

第十章 改革八法

江哲静静地听陆云海说完,才又对这位不修边幅的中年汉子重新起了重视之心,因为能在这个时代看到这些弊端的确实不是一般人,就是穿越过来的自己也一时之间没有想到如此之多。看来这个陆云海,确实可用。

半晌,江哲才又问道:“这番奏对你准bèi

多久了?”

陆云海发xiàn

眼前的这位的年轻皇帝思维跟别人实在是不一样,论理他听完自己这番陈述应该很急切地问解决之道才对,真不知dào

他是帝王心术难以捉摸,还是根本就没听进去。只好再次老老实实地回答道:“臣自入仕途以来无时无刻不在思索强国之道,这些都是臣十余年来的所思所想。”

江哲点点头说道:“这话老实。朕也不相信刚才那些话是你现想出来的。”

“皇上圣明。”陆云海顺势拍了江哲一句。

江哲摆摆手说道:“圣明不圣明,不是靠别人说的。你既然发xiàn

了本朝如此多的隐患,想来也是有解决之道的了。”

陆云海恭声道:“回皇上,有的。”

“那就说说吧。”江哲又端起了茶杯。

陆云海这些年来本来准bèi

了满肚子的理论打算有朝一日用来劝解皇帝的,没想到今天真有机会面君独陈了,却一句都用不到,皇帝很顺当地就让自己把心里话全说出来了,可皇帝自己却不置可否,根本看不出来他的喜怒来。

这让陆云海很有种被轻视的感觉,有心就此不讲,但是实在舍不得这么个机会,只好长吸一口气说道:“臣有富国之法六条,强兵之法两条,伏请皇上圣裁。”

江哲喝了口茶水,淡淡地说道:“你说吧,朕听着呢。”

陆云海咽了一口唾沫,打起精神,将自己十余年的心血所得和盘托出:“一曰农田水利法。派员分行诸路,相度农田水利,垦荒废,浚沟渠,酌量升科,吏民同役,不得隐瞒逃匿。

二曰均输法。凡州郡上输的官粮,官得徙贵就贱,因近易远,预知在京仓库所当办的,得以便宜蓄买。

三曰青苗法。农民播种青苗时,如果无钱播种,由国家借给,令出息二分,俟谷熟随夏秋税偿还国家。

四曰免役法。人民依等级缴纳免役钱于国家,得免劳役,国家将免役钱另募无职业人民充当役夫。

五曰市易法。京师置市易所,使购不卖的物品于官,或与官物交换,又备资贷与商人,依限纳息还本。

六曰方田法:以东南西北各千步为一方,计量田地,依地的肥瘠良窳而定税五等,人民按税则缴纳。

七曰保甲法。采古时民兵制度,十家为保,五百家为都保,都保置正副二人,领导保丁贮弓箭,习武艺。

八曰保马法。设置官马,凡保甲愿养马的,每家得领养一匹,愿养二匹的,听岁一检验,有死病的补偿。”

江哲差点儿没把嘴中的茶全吐出来,熟知历史的他,对这八条新法太熟悉了,这不就是宋代王安石的新法吗?自己还专门研究过一番呢。陆云海这哥们不会也是穿越过来的吧?

说句心里话,如果不带着有色眼镜来看待这些新法,就不难看出这八条新法不但是有道理,而且是可行的。这些新法,如果不走样地得到实行,在这个时代要做到富国强兵,不能只算是空想。这也是为什么自己所知的历史中,宋神宗能够重用王安石的原因。

就拿这免役法来说,这条新法是针对差役法的改革。差役也叫力役、徭役、公役,其实就是义务劳动,光干活不拿工钱。我们所熟知的抓壮丁,就有这方面的意思。

最开始实行这个差役法的原因可能可能是为了弥补低税制的不足,也可能是考lǜ

到民众出不起那么多钱粮,便以其劳力代之。但这样一来,为了保证国家机器的运转,老百姓就不但要出钱(赋税),还要出力(徭役),实在是不堪重负。

而免役法却很有进步意义,是改“派役”为“雇役”,就是老百姓将本应该服的徭役折合成“免役钱”交给官府,由官府雇人服役。这样做有三个好处。第一,农民出钱不出力,不耽误生产;第二,所有人一律出钱,比较公道;第三,忙不过来的人腾出了时间,社会上的闲散人员则多了一条生路,两全其美。

不管这套变法方案,陆云海从哪儿剽窃来的,但是可以说这套变法方案并非一时冲动,也不是闭门造车,而是深思熟虑的结果,它相当科学,而且至少在理论上是可行的。

江哲也很清楚自己现在如果想要建立自己的乾坤伟业,不变法是不行的,所以面对着这现成的八条新法,他还是很急切的,但是他也知dào

变法这种事情是不能急的,一急肯定就失败。

所以江哲虽然心里已经在敲锣打鼓,但面上却一点儿也不带出来,径自淡淡地问道:“如果朕让陆卿你主持变法,你觉得要多久才能将新法推行开来?”

江哲的口气虽然平淡,却在陆云海的心里激起了天大的波澜,他立kè

跪在地上,说道:“如果皇上要中兴我朝,则必须变法,而如果要变法,当今天下,舍臣其谁?如果让臣主持变法,臣敢担保三年之内皇上可以垂拱而得三代之治。”

江哲怕的就是陆云海自信心太强,他这么说已经不能只算作是自信而是彻头彻尾的自负了,所以他并没有如陆云海所预想的那般立kè

拍板准行新法,而是又问道:“如果有人出来阻挠新法的实施,依陆卿之见,又该如何处置呢?”

这个问题问的陆云海一愣神,因为他根本就没想过这个问题,当下据实回道:“臣的新法都是为国家社稷着想,为天下百姓着想,谁会反对?”

“朕是说如果。”江哲感觉陆云海实在是有点儿太想当然了。

“臣觉得不会有如果,就算有如果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祖宗之法已不可守,变法已是迫在眉睫,区区人言不足恤,即便天变亦不足畏。”谈到自己的新法,陆云海已是信心满满,无所畏惧,连君前礼仪都不顾了。

江哲心里不由地连连摇头,心道:就凭你这态度和这脾气,再好的新法也得让你给折腾坏了。看来这陆云海虽有王佐之才,却着实没有宰相的器量啊,这点儿他比李罡差远了。

想到这,哈哈一笑,站起身来说:“虽千万人吾往矣,陆卿的气概,朕很是佩服。今天朕累了,就到这儿吧,改天再听陆卿的高论。”说完也不等陆云海反应,就向门外走去。

这由天到地的变化彻底将陆云海打蒙了,皇帝这到底是怎么个意思啊?逗自个儿玩呢?这也太伤人了啊?心里犹如打翻了佐料铺子,一时酸,一时苦,竟愣愣地跪在那儿,连起身相送的礼节都忘了。

江哲走到门口,突然又回过头来,笑着说道:“陆卿自诩为孟子,想是对《孟子》一书是很有研究的了。朕有点儿想不起来了,虽千万人吾往矣,前面是哪句来着?”

陆云海这才反应过来,《孟子》他是极熟的,当下也不用思索,回道:“自反而不缩,虽褐宽博,吾不惴焉?”

“哦。”江哲作恍然大悟状,“原来是这句啊。陆卿还真是博学,哪天有空了给朕讲讲是什么意思。”边说着话边推开门,迈了出去。

江哲出门来见李敏等一干户部大小官员都还在门前广场上站着,便招手让李敏过来说道:“昨儿早朝,爱卿说国库内存银不足二百万两。朕想知dào

我大唐朝一年的收入有多少,支出又有多少,为什么才十月里,国库就已经基本空空如也了。”

李敏忙回道:“回皇上,我大唐朝岁入……”

江哲不待他说完,便打断道:“朕现在有别的事要去办,没空听你说,而且你这么说估计也说不大明白。这样,你做个详细的条陈,回头到弘德轩来,朕要和你单独面谈。哦,什么时候准bèi

好了,都可以来见朕。”

“是。臣谨遵圣谕!”李敏躬身答道。

第十一章 君相博弈

江哲这天早上起来,并没像往常一样直接去弘德轩,因为李罡的作祟,弘德轩确实也没有什么事需yào

他去处理,所以用过早膳后,他就在寝宫前面的小花园里散着步,琢磨着自己下一步的计划。

何真是跑着进来的,虽已经是十月天了,还是弄得满头大汗。江哲见他如此匆忙,便问道:“怎么了?就急成这个样子?”

何真忙凑上前说:“李相爷一早就到了弘德轩,说有要紧事要见皇上。都在那儿等了近一个时辰了。”

江哲心中不由一动,暗想:“这一个多月了,从来也没见他有事要和我商量啊,今儿这是怎么了?难道是为了昨天自己去户部的事?他的耳报神倒还真是不少。”

江哲其实也非常想见李罡,因为他己刚才想的几个事情,都还得让李罡知dào

,他昨天之所以大张旗鼓地去户部,就是为了让李罡知dào

自己的行为,然后过来探自己的口风。

想见归想见,但是决不能表现出自己的急切来,否则就又落了下风了。所以江哲略想了一想,便说道:“你还回去,就跟他说朕刚刚起床,现在要用膳,让他等会儿去御花园见驾,朕吃完饭要去那儿消消食。”

李罡赶到御花园时,江哲正在那儿拿着鱼食喂池子里的金鱼,见李罡进来,挥挥手让他免礼,笑道:“开阳(李罡的字)啊,你是三朝的老臣了,以后私底下见了朕就不用行什么礼了。哦,你先等一会儿,朕把那边的鱼再喂喂,完了咱们去那边的亭子上坐坐。”

江哲故yì

磨磨蹭蹭,足足用了一炷香的功夫才把鱼喂完。这才让李罡一同坐在池子当中的亭子上的石鼓上,又接过下面太监递上来的茶喝了一口,才说道:“什么事啊,这么早就进来见朕?”

李罡从袖子里取出一张折子,拱手送上说道:“岭南道处置使孙国斌上奏,该道今年遭遇特大旱情,粮食减产严重,请求调两百万石粮赈灾,臣特来请皇上谕旨。”

江哲也不接折子,伸出两个指头来揉揉太阳穴,说道:“朕前儿夜里吹着风了,今早起来这脑子一直就昏沉沉的,折子就不瞧了,有开阳你在,这些事何用朕来操心?你看着办就好了。”江哲在故yì

示弱。

李罡本来听说江哲昨儿去户部单独召见了陆云海,所以今天特别捡了件跟户部有关系的事情进来求见,为的就是打算探探江哲的意图。没想到江哲连折子都没接,直接推了回来,根本就没机会往户部人事方面扯。只好回道:“臣这就去召集人商议对策,一定不辜负皇上的信任和重托。”说完就起身打算告辞。

谁想江哲却又开口了,“依朕看啊,赈灾的事情,开阳你也不用费脑子了,就叫李敏去办好了,谁叫他是管钱粮的呢。”略停顿了一下又说道,“说心里话,朕挺不喜欢这个人的,太迂太直了,前天朝会,居然当众跟朕哭穷,弄的朕很没面子。他不是说户部没钱吗?这次就让他想法子赈灾,朕就不信,打仗他不出钱,赈灾他还不出钱?”

李罡没想到江哲居然主动谈到户部,忙顺着话茬说道:“臣遵旨,回头就让他办这个差。”略停了一下,又故yì

叹气道:“李敏这个人向来悭吝,把朝廷的钱看成他自己的钱,这也舍不得,那也舍不得。穆宗皇帝的丧礼,本来臣和礼部商议定的是用银九百万两,而最后李敏只拨了五百五十万两,实在是有失朝廷体面。”

李罡是趁机告状,打击政敌,江哲却听的心惊肉跳,好嘛,办个丧礼就花了五百五十万两银子,这还是打了折的,再有钱也经不起这样折腾啊,难怪没钱打仗了?

吃惊归吃惊,但江哲在李罡面前却丝毫不能表现出来,反正李敏还要单独面君汇报的,等见了他再问吧。于是江哲也顺着往下说道:“爱卿说的甚是,朕昨天去了趟户部,还单独召见了一个人,就是那个自己把自己比作孟子的陆云海。朕本以为他是个雅人呢,结果却让朕很是失望。夸夸其谈不说,还跟李敏一个毛病,张口闭口都离不开财政钱粮之语,朕很不喜欢他。”说完江哲还故yì

撇了撇嘴,以示轻蔑。

李罡接道:“皇上打算如何处置此人?”他知dào

李敏和陆云海的关系比较好,李敏位高望重不好轻易对付,把陆云海处置了,也算是对李敏的打击。

“处置他?”江哲故yì

装作漫不经心地说道:“朕倒还没仔细想过。开阳你的意思呢?”

“依臣愚见……”李罡见江哲问他,心下兴奋,张口便想狠狠地打击一下陆云海。

可江哲偏偏不让他把话说完,李罡刚开口,他又说话了,“算了,陆云海区区一个六品主事,也不值得我们一君一相惦记着。朕看这样好了,随便贬他到一个县做知县去。”

李罡说了半截的话被噎了回去,差点没呛着,但一听江哲的处置,倒也没什么意见,虽说外官往往比京官要富裕的多,但是贬陆云海去一个穷的不能再穷的地方也是一种快感。忙答道:“臣遵旨。”

江哲又说道:“你刚才不是说岭南闹旱灾吗?就把他贬去岭南,那个破地方,鸟都不拉屎,让他跟当地的土人谈论财政钱粮去。记着给他找一个最穷的县。”

李罡真是心花怒放了,自己所想的皇帝一样不拉全替自己想到了,看来这个陆云海确实不招皇帝待见。心里高兴,面上也就带出来了,笑着说道:“皇上放心,臣一定给他找个鸟不拉屎的县。”

江哲也跟着哈哈一笑,又说道:“好了,这个陆云海就这么定了。朕还有个事要跟开阳商量一下。”

“皇上请吩咐。”江哲做的事情让自己高兴,李罡也乐得给皇帝面子。

“朕在户部看中一个人,原来是陆云海属下的一个书吏,叫赵普,朕想用他,但是他是没功名的人,这个事你看该这么办?”江哲慢条斯理地说道。

一听江哲要用人,李罡心里立kè

就警惕起来,之前皇帝就封了一个张晓,但那是侍卫,而且张晓当众手裂巨蟒,自己也说不出什么意见来,但这个赵普自己却要小心,所以斟酌着词句说道:“我大唐朝祖制非勋贵子弟必须经科举方能入仕,自太祖开国以来,还没有布衣入仕的例子。”

“哦。”江哲的面色稍显不豫,“也就是说朕想用也是用不了了?”

李罡也不想因此就在江哲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遂又说道:“当然皇上如果要下特旨征召也不是不行,但不宜授以五品以上职衔,以免让世人妄生非分之想。”

江哲轻轻一笑说道:“朕没打算封他那么大的官,就让他顶替陆云海淮南清吏司主事的缺好了。就这么着吧,回头你让吏部拟票吧。”

“臣遵旨。”李罡想一想,户部主事的官职在自己的眼里确实是个芝麻绿豆般的小官,估计不会对自己形成什么威胁,便顺水推舟卖皇帝一个人情吧,又站起身来说道:“如果皇上没什么其他的事情,请容臣告退。”

江哲摇摇头说道:“开阳还不能走。朕还有一件很重yào

的事情需yào

你来帮朕做。”

“请皇上吩咐。”李罡只好又坐下。

江哲略显的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是这样的。朕打小儿就不大爱看书,之前还是皇子时并没有觉出什么不便来,现在当了皇帝了,这奏折看起来就显得很费劲。开阳有什么好法子教朕不?”

李罡当场就被这个问题给难倒了,心说:是你自己学问不行,别人能有什么法子?但是做臣子的怎么也不能当面说皇帝学问低,因为向来只有圣学渊博的份。只好说:“皇上谦逊,求知若渴,是天下之福。臣能做的也就是为皇上物色几位大儒陪天子读书。”

江哲说道:“开阳可能还没有明白朕的意思。该认识的字朕还是都认识的,只是在断句的时候常常弄得文意不明,产生歧义和误解,有没有什么法子,能规范一下断句。”

江哲其实是要趁机推出标点符号,因为严格来说标点符号是书面语言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一篇文章只有配备齐全的标点符号才能表达出他的正确思想和情感来,否则要想读懂那一串串的汉字确实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江哲要想在这个世界建立自己的乾坤伟业,肯定是要变法的,既然目前其他的东西还不能变,先把标点符号推出来,对今后的影响也是巨大的。

李罡也不是笨人,听江哲的口气就知dào

他已经有了一些想法,于是说道:“圣学渊博,非臣所能望其项背。还望皇上明示!”

江哲肚子里当然有关于标点符号的知识,但是他是绝对不会直接拿出来的,一是太过招摇,二是他还想利用这个机会拖住李罡的一部分精力。所以他故yì

说道:“朕的想法是用一些符号来进行断句,但还都只是想法,具体的事情还得靠开阳你去做。”

第十二章 财政能手

“如果一句话没有说完,中间要停顿,应该用什么符号来表示;如果说完了又该用什么符号;表示疑问又该用什么符号;表示感情强烈又该如何?”江哲一连串的问题抛向了李罡,这些问题其实都是小学生的水平,但是对于从来没接触过标点符号的人来说却还是有难度的,江哲相信这些已经够李罡费一番脑筋的了。

李罡确实被这一连串的问题搞的有些发蒙,但他也是有学问的人,立kè

便知dào

如果能把皇帝的这些实现了,肯定会是一件轰动文坛的壮举,说不定青史留名都是有可能的。于是很高兴地接受了任务,打算回去好好发明创造去了。

等李罡走了,江哲才发xiàn

时间已经不知不觉间到了中午,肚子也有点儿饿了,便命赵能传膳。

要说户部尚书李敏这个人的工作效率还真是高,江哲的午膳还没用完呢,百里红玉就过来汇报说李敏求见。

对于这位大唐朝的现任财政大臣,江哲还是打算极力拉拢的,从他目前得到的信息来看,李敏的工作能力还是非常突出的,而且关键难得的是他没有派别,脑子里想的全是朝廷,这也是李罡想打击他的原因。所以江哲一听说李敏求见,赶紧叫人用食盒将饭菜盛了,拿到弘德轩去,他要和李敏一块吃。

李敏正站在垂花门外两眼望着地出神,他其实也是一肚子的心事,先皇驾崩,李罡专权,战事不断,天灾频发,朝廷花钱的地方是越来越多,自己熬的心力憔悴还是捉襟见肘。

皇上年纪轻轻也不知dào

到底是不是明主,此次单独觐见正好试探试探。忽然又想到还该趁机推荐一下陆云海,脑子里是天马行空地四处乱跑。听见传叫,赶忙趋步进院,躬身走进弘德轩,趋前一步伏身叩头道:“臣,李敏奉旨见驾!恭请圣安。”

“起来吧。”江哲轻松地笑道,“红玉,给公勉(李敏的字)搬张凳子。”

待李敏坐下之后,江哲又说道:“先不用急着回差事,朕料你这个时候还没吃午饭呢,正好朕也没吃,刚刚叫人简单做了几个菜,正好陪着朕一起吃吧。”

“谢皇上恩典。”李敏心里涌起一股热气,皇帝称呼大臣向来是直呼其名的,很少有称字的时候,而且自己入朝为官二十余年,这还是第一次有幸单独陪皇帝一起进餐。

就冲这两点,李敏就觉得眼前这位的主子值得别人为他卖命,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还能遇上如此礼贤下士的主子。强忍着泪水,默默地陪着江哲吃了这顿意义非凡的午餐。

为了让李敏能吃饱,江哲故yì

吃的很慢,直到李敏主动起身谢恩,才放下筷子,命人撤下饭菜,才笑着说道:“岭南旱灾的事情,公勉已经知dào

了?”

李敏点头道:“臣知dào

,臣过来之前,尚书省已经把折子转过来了。”

“依着公勉,赈灾之事该如何进行?朕料想你户部是拿不出这份钱来的了。”江哲见李敏泰然自若的表情,心里不由地有些疑惑。

李敏躬身微笑道:“皇上圣烛高照,臣的那点小心思,都被皇上瞧的一清二楚。先莫说户部现在确实是没钱,就算有钱,臣也是不打算出这份钱的。”

“哦?朕倒想听听你李公勉为什么不打算出这个钱。”江哲也是来了兴趣。

李敏不慌不忙地说道:“回皇上,岭南道的折子是要两百万石粮食,但据臣所知,岭南全道人口才不过三百万,就算三分之二受灾,按两百万人计算,赈灾口粮每人每天八两,一天的消耗是一万石,一个月是三十万石,三个月也才不过是九十万石,所以臣认为有一百万石的粮食足够让岭南渡过灾期了。”

江哲挥挥手说道:“就算是岭南道虚报,可这一百万石粮食却还是需yào

的,你既不打算让户部出银,这粮食从哪儿来?”

李敏见江哲着急,忙说道:“回皇上,岭南虽遭了灾,但江南和东南两道今年都是大熟的,江南道的义仓已是不够用的了,东南道的上等米价都跌至每石八钱银子了,下等糙米更是低至六钱五分。所以臣打算让东南道出八十万石,江南道出二十万石来赈济岭南的旱灾。”

江哲又道:“谷贱伤农,如能这样最好,但是东南道和江南道的藩库肯定也不愿意白送这份粮食的。

李敏轻轻一笑,说道:“他们当然不乐意白送了,但是臣以一两银子一石的价格跟他们买,他们又怎么会拒绝?”

“买?你刚才不是还说不打算从户部出钱吗?”江哲有点儿迷糊。

李敏回答道:“臣是买他们的,但是臣同时也不给他们钱。”

“你就别卖关子了,快给朕解说明白了。”江哲佯装生气,这李敏看起来木讷老实的,可一谈起钱粮财政来就精的跟鬼似的了。

李敏忙收敛道:“皇上恕罪,容臣慢慢道来。臣是答yīng

了江南道和东南道,此次户部买粮的钱从他们今年的秋税中予以抵扣。”

“哦,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江哲听了这个主意,不禁莞尔,略一顿,又说道,“不过现在已经是十月了,秋税还没缴上来吗?”

李敏说道:“我大唐朝奉行两税制,夏税无过八月,秋税无过明年二月。”

“税率呢?”江哲还是很关心这点的,古往今来苛捐杂税都是激发民怨的最直接的原因之一。

“十五税一。”李敏对答如流。

“那就是百分之七了,还不算太高。”江哲心里默算,自言自语道。

李敏一愣,说道:“请皇上明示。”

江哲这才意识到自己一不小心嘴上跑火车了,忙一笑掩饰道:“朕是说税率不算高,难怪户部没钱了。”

李敏一听皇帝这口风不大对,忙说道:“回皇上,我大唐朝夏税两千五百万两,秋税一千五百万两,每年的赋税共有四千万两之巨,实是算不上少了。”

江哲本就是随口一说借以掩饰自己的口误,现在听说一年的财政收入能有四千万两之多,可国库竟然空空如也,脸上变色道:“既然八月才征的夏税有两千五百万两之多,为何刚过两个月竟只剩下不到两百万两了?”

李敏见状,忙从怀中取出一本账册双手奉上,说道:“皇上垂询之事,臣已整理成册,请皇上过目。”

江哲接过账册,略一翻阅才明白李敏这个户部尚书当的有多么的累。他略显苦涩地念着:“先皇大丧,用银五百五十五万两;各处驻军常规军饷九百二十三万两;各处河工用银四百万两;东突厥岁币一百二十五万两……”

望着李敏花白的发须和略微有点驼的背,江哲也不禁有点儿动容,老皇帝的一个葬礼就花掉了全国军队大半年的军饷,怎么能怪人家户部尚书呢。不过不对啊,这军费有点儿太高了吧。于是开口问道:“一年的军费竟有九百万两之多?”

“回皇上,这不是一年的军费,这是半年的军费。”李敏有点儿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味道。

这才是半年的?那全年还不得一千八百万两?江哲差点儿没骂出国骂来,一年的财政收入才不过四千万两,光军费就占去了足足一半,朝廷哪儿还能存的下钱来?江哲不得不把这个问题问明白了,“我朝甲士有多少?一个士兵一年的费用又是多少?”

“回皇上,我朝有禁军一百六十万人,厢军二百五十万人,合计共有四百万之众。”李敏对这个也很清楚。

“四百万?”江哲眼睛瞪的跟牛眼似的,“全国人口又有多少?朕听你刚才说岭南全道才不过三百万人口。”

“我朝共十二个道,在册人口三千四百一十二万户。”李敏回道。

江哲有点儿啼笑皆非的感觉:“平均算下来,八户人里面就有一个当兵的?八户人里面能有几个劳动力啊?朝廷养这么多兵干嘛啊?”

面对江哲的问题,李敏这次选择了沉默。江哲也随即醒悟这个问题不是做臣子的能回答的,因为如果真要追究责任,那责任也肯定在历代的先皇身上。

作为从现代社会穿越过来的江哲很明白,以农立国、重农轻商的国家,上至君主,下至大臣,都有这个缺点,瞧不起商人,而瞧不起商人的结果,那就是对钱没有概念,有钱了只知dào

花,而不知dào

节制,于是各级官员是越来越多,军队也是越养越庞大。

一想到每年要有四五百万张嘴等着别人养,江哲就不由地一阵头疼。钱啊……一切都是钱作怪。好在眼前这个李敏在财政方面还是有两把刷子的,现在可一定要抓住了,不过看看李敏这身子骨也不知dào

还能工作多久。

顿了顿,江哲关心地问:“公勉今年春秋几何了?”

李敏没想到江哲会突然把话题转到这上来,微笑着说道:“臣今年犬马齿四十又七了。”

“哦,平时多注意点儿身体,准bèi

再给朕出二十年的力qì

。”江哲勉慰道。

这是很明白的话了,李敏当然听的出来皇帝的话语中暗含的意思,忙跪倒在地,叩头道:“皇上既有中兴我大唐之意,臣虽驽钝,但也愿为皇上效犬马之劳。”

能有这样的臣子宣誓效忠,江哲不由地心情大好,说道:“起来吧。这样,你的儿子,对了,公勉可有子嗣?”

李敏以为江哲要趁机封赏自己的儿子,忙谦虚地说道:“臣有二子,然皆顽劣蠢笨之辈,不值皇上挂念。”

江哲知dào

李敏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莞尔一笑,说道:“还孝顺吧?”

“孝顺。”这个问题李敏只好老老实实地回道。

江哲笑道:“孝顺就好。你的儿子就不要出来为官了,专门在家伺候你,记住,这是皇差,把你伺候好了就是最大的功劳。恩,朕给他们六品的俸禄,从内库出。”

“臣何德何能竟让皇上如此记挂?臣定当为大唐,为皇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李敏再也忍不住,老泪汩汩地流了下来。

第十三章 璞玉要雕琢

李敏既已认为江哲将成为一代英主,便觉得是时候向皇帝推荐陆云海了,便奏道:“陆云海乃辅相之才,臣曾与他一同议论过朝政,其胸中所学实乃当今天下之奇才,皇上如想中兴我朝,此人不能不用。”

江哲微微摇头道:“朕已见过陆云海,他现在作翰林学士有余,处辅弼之位则不可。朕已下旨调他去岭南任知县了。”

李敏急道:“皇上,陆云海文学、经术皆冠绝古今,弃而不用,实为我大唐朝一大损失啊。”

江哲平静说道:“陆云海学问自然是有的,但他脾性迂阔,兼之有点儿泥古不化,若现在用他,必定多所变更,想治反乱了。”

李敏还欲申辩,江哲挥手制止道:“朕意已决,此事公勉不必再说。”

李敏只好遵旨,又道:“臣之怕以陆云海的性格,会就此致仕。”

江哲冷笑道:“朕认为他现在能做好的就是一个知县,如果他因此闹脾气,那么说明他连治理一个县的能力都没有,走了也罢。好了,不说他了,我们再好好研究研究这钱粮问题。”

当下君臣二人又谈论了许久,直到了晚膳时分,江哲才许李敏离去。

第二天,旨意下到户部,调陆云海为岭南道鹤庆县知县,按照李敏的推测,以为陆云海断然不会答yīng

去岭南的,不料他却老实不客气,接到旨意,丝毫没有推辞,便答yīng

去走马上任。

按照朝廷制度,京官外放,无论品秩大小皆可入宫面圣,谓之“朝辞进对”。陆云海也照例进了宫,有了第二次跟江哲面对面的机会。

江哲其实也是非常想用陆云海的,但他知dào

变法这种事情是急不得的,以陆云海的那种驴脾气,再好的新法也会被整成祸国殃民的制度,所以他要先磨磨陆云海的性子。

如果陆云海不去岭南赴任,他宁可放qì

这个改革家,也不会贸然进行变法。现在见陆云海奉旨,江哲便觉得还是有必要给陆云海一点儿鼓励的。

“朕让你去岭南,你有什么想法?”江哲单刀直入地问道。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臣既已出仕,便当为大唐出力,为皇上分忧。皇上虽认为臣不堪重任,但臣不能不忠。此去岭南,不敢有怨言。”陆云海梗着脖子说道。

江哲点点头说道:“虽然听起来还有点儿情绪。但你能有这样的想法,朕也已经感到满yì

了。朕没有过多的话嘱咐你,只是要告sù

你,知县品秩虽小,但为一县之父母,在这个县里权力就有如宰相。你不是认为你的新法可以富国强兵吗?朕准你在鹤庆县试行农田水利法、青苗法、免疫法和方田法四项新法。朕给你三年的时间,看看你的新法到底是有用还是无用。”

陆云海是极聪明的人,当然听的出来皇帝的意思,忙叩头喜道:“臣谢皇上隆恩,此去岭南定不负皇上重托。但臣仍有一事不明,请皇上明示。”

“说吧。”江哲干脆地答道。

“均输和市易二法需在中央才能实行,但皇上为什么连保甲法和保马法也不让臣试行呢?”陆云海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江哲心道:“朝廷养了四百万军队,劳动力本身就已经不够用的了,你再实行保甲法和保马法,农业生产还怎么搞?”但他知dào

以陆云海的性格,肯定还要在这个问题上辩上一辩的,他可没那份心思跟陆云海进行一场辩论。

所以沉声道:“朕以为保甲法和保马法还有待商榷,暂不可行,没有朕的旨意,绝不能擅自试行此二法。便是其他四法,你也要常常深入百姓之间,详加了解,一旦发生扰民之事,定要妥善处理。记住,朕不急,你也不要急。”

“臣遵旨。”

江哲见陆云海奉旨,满yì

地说道:“朕对你期望很深,望你此去能给朕交出一份满yì

的答卷来。朕赐你密折专奏之权,下头的情形要及时、如实地奏朕,知dào

吗?”

“臣省得。”

“好了,别的话朕也不多说了,你回去准bèi

准bèi

就出发吧。”

待陆云海离去之后,江哲又吩咐赵能去户部叫赵普进御花园见驾,然后也不叫别人跟着,只带了百里红玉一个人溜溜达达地朝御花园走去。

赵普接旨后也很感到惊讶,他现在才不过是小小的一个六品主事,按理说是没有机会能进御花园见驾的,不过转眼一想,自己既然能有机缘布衣入仕,现在这份荣耀反倒不算什么了。

赵普随着赵能到达御花园的时候,已是未末时牌,日影西斜照得秋树山湖一片苍翠明媚。秋风一起,湖摇树动,起伏不定,极目四望,山色水景,万树攒绿,丹楼如点,有田畴、有林木、有小桥流水、有苍藤古藓……真个清芬杂错,极为磅旎。

但是面对如此美景,赵普却也不敢东张西望,生怕失了礼数,让人看轻。只是目光平视,跟着赵能亦步亦趋,走了足有半个小时,方见赵能停住,原来是到了一座轩阁前面。赵普抬眼望去,一块竖匾上写着“体仁阁”三个大字,心知是到了。

赵能让赵普在外面稍候,便进去通报去了。没多大功夫,便见一名甚是美貌的宫娥出来,正是百里红玉,走到赵普跟前说道:“赵大人,皇上叫你进去呢。”

赵普也不敢细细打量百里红玉,连忙整了整衣服,拾阶而上,入得殿去,再拜叩:“臣户部淮南清吏司主事赵普,拜见陛下。”行礼完毕,方敢抬起头来,却见江哲身上只穿着一件淡黄色的便衫袍,正冲着他微笑着说:“起来吧。这儿也没旁人,朕还是想跟上次一样,跟你无拘无束地聊天,这才有意思。”

赵普忙答道:“臣粗鄙之人,蒙皇上不弃,超擢入仕,已是感恩涕零,岂敢再乱了礼数。”

江哲摇摇头,有点儿气恼地说道:“朕用你,是看中你的见识和敢于直言,你这样就成了奏对格局了,岂不大大的无趣?”江哲一生气,连日本式汉语都出来了。

赵普这才起身,说道:“既如此,臣遵旨便是了。”

江哲笑道:“对了。这才是朕想见的赵普。朕今天召你来,是有些事要想你请教,希望你能跟朕实话实说。”

赵普躬身道:“臣不敢承皇上请教之语,但凡臣所知dào

的,一定知无不言。”

江哲也知dào

要想赵普再像第一次见自己时那么放松已是不可能的了,便不再纠缠于赵普的多礼,说道:“你上次说朕不清楚当今的朝局,言下之意就是说你很清楚眼下的朝局了。”

见赵普又要请罪,忙摆手制止道:“你不用惊慌,朕并没有怪罪你的意思,朕今天是诚心向你请教来的,希望你能跟朕好好解说一下当前的形势。”

听到江哲如此说,赵普内心不由翻腾不已,因为眼前他要面临很大的抉择,如果选择正确,那么自己今后肯定会飞黄腾达,光宗耀祖的愿望就能一举实现;而如果选择错误,那么自己所将面临的就是万劫不复。

江哲很明白赵普既然已经知dào

了自己的身份,那么说话自然要有顾忌,现在见赵普犹豫不定,便也不去逼他,反而转身走到墙边的书架上,取了一本书读了起来。他心里很有把握,赵普最终还是会站到自己这一方,因为如果他不选择自己,自己立kè

就可要了他的性命。

好大一会子,赵普才长舒一口气,走近两步,跪倒在地,叩头道:“臣誓死效忠皇上。”

江哲放下手中的书本,笑道:“起来吧。朕不是说了不用跪了嘛。”

赵普再叩头道:“臣该死,臣之前有私心,这是欺君之罪,伏请皇上严惩。”

江哲说道:“朕不怪你。真的,起来吧。”

赵普慢慢站起身来,缓了缓神,说道:“臣愚昧,之前未识龙颜,才有上次的胡言乱语。今日才知dào

皇上乃百年不遇之圣主,对当前形势又岂有不知之理?臣所能做的,便是为皇上拾遗补缺。”

江哲听赵普如此说法,知dào

自己已是收服了此人,便问道:“依你看,当今朝里有几股势力?”

赵普沉声道:“三股。”

“哪三股?”江哲追问道。

赵普果duàn

地说道:“李罡**,张尽忠一伙,还有极少一部分的中立派。”

“朕的势力呢?”江哲听了赵普的话,稍微有点郁闷。

赵普一低头,说道:“恕臣直言,皇上目前只有名分,并无势力可言。”

江哲摸了摸下巴,说道:“没势力就没势力吧。你先给朕说说这个李罡这班人,为什么你管他们叫党?”

赵普答道:“李罡官居尚书左仆射兼门下省侍郎,管着尚书和门下二省,又是三朝元老,门生故旧遍布天下,朝中大半的官员都是他的党羽,惟其马首是瞻,连中书舍**判中书省事姚弼光都是他的人。

之前穆宗皇帝在位时,他尚有有些畏惧,如今穆宗已逝,皇上年纪又轻,在李罡的心目中估计已经是无人可以钳制他了。而且李罡兼着领侍卫内大臣,其子李时飞为兵部侍郎,其亲家熊骥才为羽林卫大将军,皇城之内的兵马俱在其手,一旦李罡异心萌动,皇上有祸在旦夕之虞。臣以为,为今之计,当对李罡速作处置。”

江哲眼中寒光一闪,冷幽幽地说道:“李罡他敢有异心吗?”

赵普答道:“现在还不敢,但并不代表以后不敢。现在他的手里只有大内侍卫和羽林卫两只近卫兵马,人数不足三千人,可京师却驻扎着二十余万的禁军,这也是他暂时不敢动的原因。”

江哲接口道:“想来这二十万禁军的兵权是由张尽忠掌握着了。”

“虽不完全是,但也差不多。”赵普踏前一步,说道,“京师的禁军主要驻扎在两个地方,一个是江北大营,驻有十一个都司,总兵力近二十万人,这十一个都司的指挥使有九个曾是太尉张尽忠的部下,而且能调动江北大营驻军的虎符也在张尽忠手中,可以说江北大营基本就是被张尽忠所控zhì

着。”

江哲虽然心里早有准bèi

,但是听说京师三分之二以上的部队都被一个外臣控zhì

着,还是不由地抽了一口冷气。暗自庆幸掌握兵权的张尽忠不是一个有野心的人。略静了静,又问道:“另外一个地方在哪儿?兵权又在谁的手里?”

赵普答道:“京城的另外一支武装力量是驻扎在玄武湖的骁骑卫,下辖五个千户所,共有五千六百人,提督是丁秉祯。此人是个典型的中立派。”

“骁骑卫?”江哲眉头一抬,急问道。

“是的。该营人数虽不多,但因为全是骑兵,所以战力绝不容忽视。这股力量还是应该以拉拢为主。”赵普对骁骑卫的战力显然是比较推崇的。

“朕省得。”江哲嘴角荡漾着不为人知的微笑。

第十四章 突厥谈判

西突厥的沙罗可汗这几天心情一直不大好,因为时间已经马上就要进入冬季了,昨日探马来报说草原上已经下了第一场雪了。如果在第二场雪之前还不能结束这次的战争,那么他就只能承认失败,率部队返回大草原,冬天的游牧民族是不能打仗的。

他在恼怒为什么直到现在还没见到大唐朝前来议和的使者的同时,还兼带着后悔在秋季出兵,以前都是选择在春季出兵的。

归根结底西突厥的国力是不可能消灭大唐朝的,甚至是三个月以上的战争也是打不起的。双方交战,经济往来都被切断,吃亏的始终是突厥人,这次的战争已经持续了两个月了,西突厥的茶叶已经快耗尽了,据下面的人反应,连达干(突厥高级武官名)级别的官员都已经供应不上了。这种植物的叶子在大唐朝人眼里,只是一种饮料,但对草原上的游牧民族来说却是生存的必需品,是生命之泉。

沙罗可汗之所以明知dào

自己没有能力消灭大唐朝,却还是发动战争,很大一方面原因就是大唐朝输往西突厥的茶叶太少了。既然正常贸易不够用的,他就只有通过战争来进行掠夺,而大唐朝的军队向来是不堪一击的,很容易就能实现以打促和的战略目的。这样就可以通过局部战争的胜利,来争取谈判桌上的实jì

利益。

金色帐篷的门被掀开了,一名传令兵跑了进来,单膝跪地,急促地说道:“拜见可汗!大唐朝的使者来了!”

沙罗可汗长舒了一口气,心道:“你他妈的可终于来了,想死老子了。”将手中的酒杯朝面前的案上一顿,大手一挥说道:“去把达干以上的官员都叫到金帐来,再让大唐朝使者进来。”

在突厥士兵的唱报声中,黄敬泰迈着四方步走进了金帐,冲着坐在当中的沙罗可汗行了一个标准的作揖礼,说道:“大唐朝乾伟皇帝敬问突厥大可汗无恙!”

“乾伟皇帝?”沙罗可汗有点儿惊讶,“你们又换皇帝了?本可汗记得原来那个不叫这个名字来着。说起来这已经是本可汗在位以来的第三位皇帝了,你们的皇帝老是喜欢别人称呼他为万岁,可结果呢,全是短命鬼,哈哈哈。”

随着沙罗可汗的笑声,在座的突厥众将也都放肆的大笑起来。

黄敬泰脸色也不由地显得有点儿尴尬,沙罗可汗说的并不错,大唐朝的皇帝和我们所熟知的历史上的绝大多数皇帝都一样,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向来是四体不勤,五谷不识的,年纪轻轻就开始沉湎于酒色之中,能活的长久那才叫怪事呢。

但是自己现在代表着大唐朝的脸面,并不能因为对方的问题比较刁钻就沉默不答而失了国体,略一停顿,便说道:“我大唐朝历代皇帝,皆是心系臣民的旷世明主,事无巨细,莫不殚精竭虑,躬亲操劳,以致于精力损耗极多,积劳成疾,故早逝者居多。然我朝子民感恩戴德,历代先皇,虽已逝去,音容笑貌却长留百姓心间,谓之万岁也不为不当。”

沙罗可汗哈哈一笑,说道:“你们大唐人就是会耍嘴皮子,这都能被你给说圆了,难怪你们的皇帝会派你来了,连本可汗都有点儿佩服你了。说吧,你们的皇帝派你来,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黄敬泰说道:“是的。当今我朝乾伟皇帝初即位,就适逢大可汗狩猎于此,我朝皇帝为示礼貌,特派本使臣来向大可汗重申坚持和平政策!并以厚礼相赠!以示诚意。”

沙罗可汗嘿嘿冷笑道:“厚礼?你们大唐朝的礼物向来都是中看不中用的物件,我们不稀罕。”

黄敬泰脸上微微发热,国力不盛,这使臣就不大受人重视,但还是礼貌地笑道:“本使此次带来的礼物,大可汗也许会感兴趣的。”虽然这话说的自己也不相信,但是此时此刻黄敬泰也只好选择相信江哲的“高瞻远瞩”。

沙罗可汗摸了摸胡子说道:“你们所谓的厚礼无非就是花里胡哨的丝绸做的衣服和陶瓷做的瓦罐,虽然看起来都挺漂亮,可是穿了你们的衣服,我们的骑士便骑不了马,用了你们的瓷器,我们的战士便丧失了敢作敢为的作风,不好,不好!”

黄敬泰侧了侧身说道:“这次的礼物是我朝皇帝陛下亲自所选定的,并没有大可汗所说的丝绸和陶器。”

“哦?没有丝绸和陶器?你们以前不是一直都送这些东西吗?”沙罗可汗这下是真的诧异了,略一停顿,接着又笑道:“难道你这次带的是好酒不成?说实话,你们大唐人打仗虽然不行,不过这酒酿的实在是比我们的好喝,味儿不错,可以说是好酒。如果你这次带的是酒的话,我倒可以考lǜ

一下你们关于议和的提议。”

“很可惜,让大可汗失望了。我们皇上为大可汗准bèi

的也不是好酒佳酿!”黄敬泰咂了咂嘴唇说道。

接连猜错,倒让沙罗可汗对江哲产生了兴趣,不由地坐直了身子说道:“这也不是,那也不是,你们这位新皇帝到底让你带了什么来啊?不会是让你送什么美女吧?事先跟你说明白了,本可汗只对你们大唐朝的公主感兴趣。”

“本使奉我朝皇帝之命,此次携带的是茶叶五千斤。”黄敬泰没有法子,只好将自己认为上不了台面的礼物说了出来。

“你说的是什么?”沙罗可汗激动的忽地一下站了起来。

黄敬泰被吓了一跳,还以为是沙罗可汗嫌弃礼轻而生气了呢,但是作为使臣,虽然害pà

,还是不能当面坠了威风,后退了一步,又梗着脖子说道:“茶叶,五千斤的茶叶!”

“你们这位新皇帝倒还算是有点儿意思啊,知dào

本可汗最想要的是什么。”沙罗可汗咧着嘴点着头,饶有兴趣地说道。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又问道:“你们的新皇帝,肯定是还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喽!”

黄敬泰这才反应过来沙罗可汗并不是生气而是高兴,当下心中的底气又增加了几分,平静地说道:“是的。我朝皇帝让本使臣跟大可汗说,你们突厥人是猛虎,但是我们大唐朝也是雄狮,虽然现在雄狮睡着了,但是如果猛虎表现的太过过分的话,保不齐就会将雄狮吵醒过来。”

沙罗可汗神色一冷,怒道:“你这是在威胁本可汗吗?”随着他的话语,周围的突厥将领纷纷发出怒哼,甚至有人已经将手伸向了腰间的刀柄。

黄敬泰强忍住心中的害pà

,按照江哲的事先吩咐,故作镇静地说道:“大可汗不要误会。这不是威胁,而是善意的劝告。我朝皇帝说,雄狮、猛虎都是王者霸者,二者相争,只会两败俱伤,反而会便宜了其他的人。不若大家和平相处,互惠互利,合zuò

共赢。”

沙罗可汗嘿嘿冷笑两声说道:“你们这位新皇帝算盘打的倒是挺响,可是他有什么资本可以和我们合zuò

啊?只要本可汗一声令下,我们突厥的人铁骑就会长驱直入,打的你们大唐人乖乖地给我们进贡。到那个时候,凡是我们要取的,你们想不给都行。”

随着谈话的深入,黄敬泰心中是越来越平静,因为他发xiàn

沙罗可汗的反应居然和在京城时江哲和自己所说的几乎一摸一样,所以他并没有被沙罗可汗看似凶恶的模样所吓住。

等待沙罗可汗发泄完毕,黄敬泰才不卑不亢地说道:“大可汗想必也清楚您所说的只是自欺欺人之语。如果你们突厥人真的有能力灭掉我大唐,又怎会等到今天?说句不客气地话,论人数,你们突厥人连我们一个道的人口都不到,我们大唐朝的人便是站着不动让你们杀,怕是也杀不过来吧?”

沙罗可汗眼中的寒光随着黄敬泰的话越来越亮,同大唐朝打了那么多年的交道,什么时候有大唐朝使臣敢这样和他说话啊?虽然他心里也清楚黄敬泰所说的都是事实,但是身处大可汗的位置,却容不得他被大唐朝使臣如此奚落,他的手已从胸前慢慢地伸向了腰间,那里悬挂着饮过无数人的血的精钢弯刀。

就在沙罗可汗马上要爆fā

而黄敬泰还未发觉而住嘴之际,坐在右手边一位眉清目秀的少年突厥将领突然站了起来,走到沙罗可汗身边,悄悄地拉住了那只已经按在了刀把上的手,又冲黄敬泰喝道:“停止你的演讲吧,这儿不是你们大唐朝的朝堂,而是我突厥可汗的金帐,说说你们的皇帝到底打算怎么议和吧!”

“对,尽说这些没用的管什么用。快说说你们的皇帝是打算割地还是打算赔款吧。”突厥众将纷纷附和道。

黄敬泰丝毫没用意识到刚才的危险,他现在已经是在兴头上了,听了突厥众将的话语并不着急回答,而是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衣冠,面无表情地说道:“我朝皇帝既不打算割地,也不打算赔款。”

那少年将领目光一寒,抢先说道:“不要以为你是大唐朝皇帝的使者,我们便不敢杀你。既不割地,也不赔款,那你们的皇帝派你来做什么?”

“本使刚才便已经说了,议和。”黄敬泰已是彻底恢复了御史做派。

“你拿什么议和?”那少年将领又一次抢先咬牙发话道。

黄敬泰不慌不忙地说道:“开通关市,通商往来。”

黄敬泰的短短八个字,却一下子令本已沸沸扬扬的突厥可汗大帐安静了下来。

“开通关市,通商往来。”沙罗可汗不由自主地跟着念了一遍。

“开通关市,通商往来。”那名少年将领也跟着念了一遍……

第十五章 骁骑卫

一大早,天还没大亮呢,江哲就起床了。倒把伺候他的宫女太监们弄的不知所错,还以为记错了上朝的日子呢,因为他们都知dào

,不是早朝的日子,江哲都喜欢睡到辰时才起床洗刷的。

当困劲儿还没过去的赵能听到江哲让他备马去玄武湖骁骑卫驻地的时候,赵能立kè

就醒困了,他也实在是服了江哲这位主子了,整个是想一出是一出啊,这外面还下着濛濛秋雨呢,着急上火地去军营干嘛?难道是出事了?可看皇帝的面色不像啊。大着胆子说道:“皇上想去检阅骁骑卫,先容奴婢去跟他们打声招呼,好让他们做好接驾的准bèi

。”

“打什么招呼?朕现在就去。”江哲果duàn

地说道。

“那奴婢去准bèi

銮驾。”

“你这奴才是越来越不会伺候了啊。朕让你备马,你备哪门子的銮驾啊?”江哲笑骂道。

“是。奴婢这就去备马。”

冒着秋雨,带着张晓等二十余名侍卫,江哲骑着白马直奔玄武湖而去。

玄武湖,位于金陵城东北城墙外,湖岸呈菱形,周长约十公里,湖内有五个岛,把湖面分成四大片,各岛之间又有桥或堤相通。本来是一个很好的游览胜地,但是大唐朝却把这个地方选作了京城最精锐的部队骁骑卫的驻地。

俗话说一场秋雨一场凉,深秋十月,湖中已是红稀绿瘦,残荷凋零,更兼雨洒秋池,愁波涟漪,一片肃杀景象。

江哲带着张晓等人来到这儿的时候,只见整个湖区都被栅栏围着,一面被雨水打湿了的大旗在寒风中抖动,上面绣着一只长着翅膀的凶恶豹子,仿佛真要乘风翱翔一般。影影绰绰地可以看到营内一队队排列整齐的军士正在进行操练,不时有口号声传过来。

江哲见偌大的营区,井然有序、戒备森严、号令肃整,不禁冲张晓点头称赞道:“看来这位丁提督倒真是一位将才。”

张晓见骁骑卫军容如此整肃,也精神振奋地说道:“是啊。皇上是突然驾临,他们不可能知dào

消息。想来这骁骑卫平素都是如此的了。”

二人还欲再点评几句,却突然听到前边传来一声断喝:“什么人竟敢在此骑马?难道不知dào

营前骑马是犯了死罪的吗?下来!”

江哲身后的侍卫们,哪个不是骄横惯了的?立kè

便有人打马上前喝道:“瞎了你的狗眼,这是当今万岁爷,也给你下马?”

不料那名军士并不害pà

,只是冷冷地说道:“本军未曾接到通知。”

那名侍卫见这军士居然连皇帝都敢拒之门外,不觉怒火上升,扬起鞭子,就要抽过去。却被张晓一把托住了胳膊,向那名军士说道:“确实是皇上驾到了,速速搬开拒马,打开营门,宣丁秉祯出来迎接御驾。”

那士兵还是不为所动,把脸一扬,说道:“对不起,在本军中只听丁将军号令!”

听到这句,张晓也怒了,喝道:“大胆,皇上御驾你敢不迎?”

江哲见状忙把张晓叫住,说道:“不怪他们,确实是我们来的太突然了。”

“那我们怎么办啊?皇上。总不能就此回去吧?”张晓还有些气不过。

江哲嘿嘿一笑,说道:“朕从来就不会做无功而返的事情。把这个拿给他们看。”说着话,从怀中掏出一个明黄包袱来。

张晓接过来一看,也不由神情一变,他没想到皇上居然随身把玉玺带来了,忙恭恭敬敬地把包袱打开,双手将玉玺高高举起,朗声说道:“大唐朝皇帝传国玉玺在此,速传丁秉祯接诏,皇上要进营观兵,命他速速前来接驾!”

守门的军士虽然没见过玉玺,但见此情形也知dào

十有八九真是皇帝到了,忙说道:“请大人稍候,小的立即去禀报丁将军。”

约莫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就见一名旗牌官飞速跑了过来,站在营门口,大声说道:“提督骁骑卫军务总兵官丁将军恭请皇上入营!”

张晓见丁秉祯竟只派了一名旗牌官出来接驾,自己反倒在营中等着皇帝进去见他,不由火气上涌,当场就要发作。却见江哲早已翻身下了马,朝营中走去。众侍卫见此情形,谁还敢说什么啊,只好乖乖都下马,护着江哲踩着泥泞,深一步浅一步地朝营中走去。

江哲一行直走到距离中军大帐不足百米的时候,才见一名高高的个子,宽宽的肩膀,穿着褪了色的军衣的中年将领大踏步走了出来。古铜色的脸上嵌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看面相也就三十来岁,但是仔细瞅瞅,额角上已经有好几道皱纹了。

只见这名高瘦的中年将领走到江哲面前约十步远的地方,嘎然停住,也不跪拜,只是双手一抱拳说道:“皇上,臣戎装在身,请容臣以军礼相见!”

张晓再也忍不住怒气,暴声喝道:“丁秉祯,你不要太放肆!”

江哲却叫住张晓,冲丁秉祯微微一笑,说道:“准了。免礼吧。陪朕四处走走看看。”

丁秉祯昂首道:“请皇上检阅。”

江哲一边走着,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丁秉祯聊着天,“营中现在有多少人,武器装备怎么样?”

丁秉祯答道:“全营共有在册官兵五千六百二十八人,战马五千匹,骡子五百匹。”

江哲听说竟有如此多的马,几乎每名士兵都有一匹马,不禁很是高兴,笑道:“既如此,丁将军就给朕等表演表演如何?”

丁秉祯心中暗笑这位皇帝没有常识,但嘴上还是客气地说道:“皇上今儿来的不巧,这天上下着雨,马匹容易打滑,速度太快的表演不大方便,不过臣可以安排骑兵阵法演练。”

江哲一听下了雨不方便表演,心下便有些失落,心道,难道这骁骑卫也是中看不中用的银样蜡枪头?但从这军容军纪来看,这支部队应该也是大唐朝的部队中的佼佼者了。既然来都来了,实jì

的东西看不上,看看骑兵的表演也算聊胜于无了。便点点头说:“准奏。”

随着丁秉祯一声令下,一千名黑衣黑甲的骑兵齐聚在校场之上,开始了阵法演练。其实在玄武湖这个地方,是没有骑兵发挥的空间的,何况今天还下着雨,所以丁秉祯能呈现给江哲看的,也不过就是让骑兵走走方阵,变变队形之类的阅兵上常见的那一套。

江哲虽然感觉并没有自己期待中的那么好,但是看到骑手们和马的协同度都非常好,也不由地微微点头,毕竟汉民族的骑兵向来都是不咋地的。

江哲在丁秉祯的军中足足待了一上午,直到了该用午膳的时间才离开。在回宫的路上,江哲问张晓:“出云(张晓的字),你怎么看丁秉祯这个人?”

“此人桀骜不驯,目无君父,臣以为皇上应该治他以大不敬之罪。”张晓对于丁秉祯的狂妄还是耿耿于怀。

江哲哈哈一笑说道:“朕倒不怪他这一点。朕看中的是他会带兵,今天你也看到了,骁骑卫的兵可以称得上是虎狼之师。”

张晓急急道:“丁秉祯虽有治军之才,但是倨傲如此,非为臣者所为啊。”张晓其实对丁秉祯并没有成见,只是对江哲太过忠心,所以对于丁秉祯今天的种种行为始终不能释怀。

江哲回头望了望玄武湖方向说道:“出云如果认为丁秉祯真的如此倨傲,那么你还是高看了他。”

张晓疑惑地问道:“臣不懂皇上的意思,还望皇上明示!”

江哲冷笑道:“据朕观察,丁秉祯今天的桀骜表现是故yì

所为。”

“故yì

所为?臣就更不懂了。”

“你是真性情的汉子,当然不懂得这些官场政治中的龌龊手段了。”江哲狠狠地抽了胯下坐骑一马鞭,接着说道,“我们今天所看到的,除了在营外的那些,其他的都是丁秉祯故yì

让我们看的。他在知dào

朕来了之后,居然还稳坐中军大帐,等着朕走过去见他,如你所说,这不是臣子所为,而且他见朕的时候明明未披战甲,却故yì

以军礼相见,等等的这些,他都是在故作姿态。”

张晓皱眉道:“丁秉祯为什么要这么做啊?他想造反不成?”

“造反?再借他三个胆子他也不敢。”江哲冷笑一声,接着说道,“他是个聪明人,知dào

凭他手里的那点儿兵翻不了天,但是他很清楚自己的势力在这朝局中也起到着至关重yào

的作用。他这是借机向朕炫耀实力,向朕施压,希望朕能多给他点儿好处。”

张晓默默无语,他实在想不到丁秉祯居然还有这层心思,他更想不到自己眼前的这位年纪轻轻的主子竟又能将事情看的如此透彻。小小年纪,哪儿来的这种帝王心术?难道真是真龙转世?

正在胡思乱想,却又听江哲笑道:“也好。丁秉祯今天的故作姿态让朕对他也放了心,说明他还是把宝押在朕身上的,只是胃口比较大而已。”

张晓接道:“皇上打算怎么封赏他?”

“封赏?”江哲嘴角一紧,咬着牙说道,“他倒是想要封赏,可朕什么也不会给他,照样让他乖乖地对朕效忠。真zhèng

忠于朕躬的人,朕自然会用真心待他,但若是跟朕耍这种政治手段,朕也自有非常手段应对。”

第十六章 相府密会

江哲还没回到宫中,李罡就已经得到了皇帝去玄武湖军营的消息了,他这几天也没大去尚书省,净在家琢磨标点符号去了。表面上看,他是在家悠悠度日,其实,皇上的一举一动都还在他的监控之中,满大内到处都有他的耳报神。

吃午饭的时候,李罡还在思索着江哲去军营对自己意味着什么,以至于精神恍惚地什么都没夹着就把筷子放到嘴里嚼了起来。他不得不慎重,现在龙椅上坐着的那位主儿一会子表现的极具帝王心机,一会子又表现的像个无知小儿,但不管怎么着,只要皇帝手里没有兵权,自己就不用害pà

,现在皇帝突然去了军营,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得赶紧叫人来商议一下对策。

他只顾着算计别人,全没想到如果他没有叛逆之心,又何必在意皇帝的所作所为呢?

晚间戌牌时分,有一乘两人抬的便轿忽忽悠悠抬到了李罡位于鸡鸣寺附近的府邸门前,从轿上下来一位学究模样的中年人,早有一个管家模样的人上来对那位先生说:“王大人,怎么这么晚才到,都等着你呢。这边请。”

这位打扮成学究先生的不是别人,正是吏部左侍郎王眉山,是李罡这个利益团体的军师级人物。

李府的密室里,李罡冲着正要行礼的王眉山连连摆手说道:“不要行礼了,都正等着你呢。”

王眉山这才发xiàn

屋子里已是坐的满满登登的,有中书舍**判中书省事姚弼光、兵部侍郎李时飞、羽林卫大将军熊骥才、礼部侍郎何太涛、太常寺卿杨景隆、应天府尹赵咏、御前侍卫首领赵辅国,感情李罡的亲信们是全部都来了。

王眉山是多么聪明的主儿啊,立kè

就知dào

发生了大事,平时就是上朝也没聚的这么齐过啊。但是他并不着急问,因为他知dào

会有人主动跟他说的。

果然,王眉山刚刚坐下,李时飞便急急地说道:“宫里的那位今儿去玄武湖骁骑卫了,老王你怎么看这事?”

王眉山捧着茶杯,慢慢地呷了一口说道:“宫里的那位又是哪位啊?”

“你明明知dào

,干吗还偏要这么问?”李时飞一甩袖子说道。

“下官委实是不知dào

啊。”王眉山一脸的无辜表情。

赵辅国见王眉山还在那儿装傻,也有点儿恼他故作深沉,便没好气地说:“公子说的是皇帝。”

“皇帝?”王眉山眉毛一挑,说道,“这称呼怕不是人人能用的吧?”

李罡明白王眉山是在等自己的表态,在不清楚自己想法的前提下,这只狐狸是不会说出一句有营养的话的,便故yì

咳嗽两声说道:“今天下了一天雨,天气是比较凉了。就那么冒着雨跑了半个南京城,万一淋病了怎么是好啊。哎,想想还是老夫一手把那娃儿扶上龙椅的,真不叫人省心啊。”

一句“娃儿”叫出了口,在座的众人无不变了脸色,连王眉山都是眉毛连连抽动。李时飞倒是长舒了一口气,他一直是主张废了江哲的,但苦于李罡迟迟不表态,他也是毫无办法,现在父亲一句“娃儿”出口,他便明白,事情已经是定了,接下来就是具体怎么做了。

王眉山知dào

自己既然已经上了李罡的船就只能一直跟着走下去,现在李罡既然已经表明了态度,自己就该尽自己的本分为其出谋划策,所以将茶碗一放,说道:“李公其实大可不必如此操心。如果下官所料不差的话,宫里头的那位要发愁的东西比李公还要多上好几倍呢。”

李罡听得王眉山此语,眼中不禁精光一闪,但他毕竟是宦海老人了,心中虽然急切,但是面上却并不表露出来,只是一声不响,专心聆听。

王眉山便接着说道:“诚如李公所虑,皇帝应该是已经将您视为眼中钉了,只待时机成熟,必然是要向李公您下手的。”

李时飞首先在旁边憋不住了,急急问道:“父亲保他登上龙位,他为何反要恩将仇报?”

王眉山冷笑道:“公子难道没听说过功盖天下者不赏这句话吗?”

“这话是什么意思?”这次是赵辅国问的,在座的就他文化层次低点,知dào

自己不问,是不会有人问的。

“功劳太大,主子赏无可赏,但是如果不赏又会被人说主子寡恩,这时候当主子能做的事情便是想法子不用再赏了。”

见众人都沉默不语,王眉山接着说道:“李公此时便是此种情况,本朝祖例,非军功不能封爵,可李公现在却已经是世袭一等伯爵,另外还兼着太子太傅这种臣子活着的时候一般都得不到的头衔。是不是已经到了赏无可赏的地步?”

“伯爵上面不是还有王公侯三等吗?张尽忠不就是世袭侯爵?”赵辅国感觉王眉山有点儿在故yì

危言耸听。

“你也知dào

张尽忠才是侯爵?他可是有军功的人。”王眉山冷笑着说道,“至于你说的王爵和公爵,太祖有遗训,异姓不得封王,别说是异姓,就是**宗亲也没有全封王爵的。至于公爵,你可知‘王公大臣’这个词?王公王公,向来是放在一起说的。除太祖时封过几个异姓公爷,后来你可曾见哪位皇帝再封过?”

姚弼光在旁边忍不住说道:“依着你的说法,那张尽忠岂不是也面临着赏无可赏的局面?”

“正是。”王眉山站起身来说道,“所以我才说皇帝要操心的事情远比我们要多的多。但是张尽忠的情形跟李公又不一样,李公是因拥立之功而受赏,而张尽忠则是因为皇帝为了平衡李公的势力而沾的光罢了。

当然张尽忠手握江北大营二十余万兵马,皇帝对他的戒心比对李公的更甚一层。我想,皇帝想要将骁骑卫收为心腹,更多地是为了对付张尽忠,而不是李公。毕竟,在皇帝的心目中,一百个文官的影响力也比不上一个手握重兵的武将。”

听到这儿,李罡不由冷哼一声,说道:“既然老夫在那娃儿心目中如此无足轻重,为何还不动手将老夫除去呢?”

王眉山忙回身略微一躬身说道:“李公虽是文官,但也是权高势大,门生故吏密如罗网,又掌着近卫之权。皇帝想动李公?怕也是不得要领的。”

李罡故yì

长叹一声道:“难道老夫与那娃儿就真的不能和平相处吗?”

王眉山心道:你一口一个娃儿,根本毫无臣子应守之礼,还装什么于心不忍啊?但面上却沉痛地说道:“君弱臣强,必不能相容矣。”

李罡这才说道:“依着你,老夫现在该怎么做呢?”

王眉山笑道:“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当务之急,我们要先了解双方的势力范围,分析利弊。”

李时飞一哂,说道:“这还用了解啊?朝中百官肯定都是站在我父亲这边的;宫里的太监宫女也多是我们的人;羽林卫由岳父大人掌管;至于侍卫……”

赵辅国接口道:“侍卫不用担心,除了一个张晓,别的人我都指挥的动。”

王眉山回身坐下,喝了口茶,说道:“表面上看我们占尽优势,但事情却并不像大家想象中的那么乐观啊。”

李时飞不解地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王眉山冷笑道:“朝中百官表面上是唯李公马首是瞻,但除了我们几个,却大多是墙头草随风倒类型的,在我们实力占优的时候,他们会站在我们这一边,但一旦情形不对,我敢担保他们肯定不会与我们一起面对的。”

应天府尹赵咏说道:“你这也有点儿杞人忧天了。就算朝中的官员们是墙头草,但风向却也是由我们所掌握着的嘛。”

王眉山摇摇头说道:“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我这不是杞人忧天,而是劝大家要考lǜ

周全。再比如羽林卫和侍卫,指挥权虽然在我们手里,但是这些人向来接受的思想灌输都是怎么保护皇帝。现在是能指挥的动,但是让他们起来反对皇帝,谁又能保证他们还会听话呢?”

“这……”

李罡见王眉山聊聊数语便将众人说的哑口无言,便开口说道:“那依着伯峰(王眉山的字)的意思,应该如何应对呢?”

王眉山回头面冲李罡说道:“就眼下而言,我认为应该做好以下几件事。”

“请讲。”李罡忙道。

王眉山捋了捋胡子,伸手屈下拇指,说道:“第一,江北大营有六位指挥使任期快要到了,李公应该知会兵部一声,好好物色新的指挥使的人选。公子便是兵部侍郎,此事想必不难。”

王眉山又慢慢弯下食指,说道:“第二,江南这边最大的军事力量便是玄武湖的骁骑卫,听说丁提督快要过寿诞了,李公应该备份大礼给他。”顿了一下,紧接着又说道:“即使丁秉祯不能站在我们这边,只要他继xù

保持中立也行。若再不然,李公可以想法子给丁大人换换位子。”

“至于第三嘛。”王眉山又曲下了中指,说道:“弘德轩是皇上处理政务和休息的地方,可谓是重中之重,里面的人一定要尽可能多的是我们的人,光有位赵公公是不够的。”

第十七章 龙体微恙

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着,被李罡的乌鸦嘴不幸言中,江哲真的是病了,秋雨激人本就容易生病,更何况江哲继承的这个躯壳并不强壮,回到宫里的当晚就开始感觉头晕恶心、四肢乏力,口干舌燥,还带着浑身发冷直打颤。

江哲并不知dào

感冒在那个时候也不是小病,以为不过睡一觉捂捂汗便好的事,谁曾想到了下半夜症状不但没减轻,反而加重起来,不停的咳嗽,头疼的几乎要爆zhà

的感觉,在床上时辗转反侧,再也难以入眠。

百里红玉在外面听见动静,忙悄悄披了衣服,端着蜡烛进来,刚到床前,适逢江哲正好翻过身来。睁眼见到百里红玉,倒吓了一跳,说道:“你要干什么?”

百里红玉答道:“臣妾在外头听到咳嗽声,想是皇上身上不舒服,所以过来瞧瞧。”

江哲艰难地露出一丝笑容,说道:“头上有点晕,嗓子发痒,所以咳嗽了两声。倒让你这大半夜地过来,衣服也不穿好,再冻坏了怎么好?”说着话,挣扎着想坐起来。

百里红玉忙靠上前去扶江哲起来,又拿过枕头给他垫在腰间,回手往头上一摸,竟烫的跟块炭似的,心里当时就慌了,脱口说道:“哎呀,了不得了。”

江哲笑骂道:“小丫头咋呼啥啊?我不过是感冒而已,吃两片白加黑就好的事,至于你这么大惊小怪的?”

“还说没事,都烧的开始说胡话了。”百里红玉语气中已是带了哽咽。

虽说跟着江哲的时间并不是很久,但是这位年轻英俊的皇帝身上似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气质,雍容华贵之中却又带有不时流露出的爽朗质朴,使人不自觉地就想跟他亲近。

百里红玉有时候就感觉跟江哲在单独一起的时候,总会感觉很快乐,从心灵到指尖都有幸福的感觉。

江哲这才醒悟自己一不小心嘴上又跑火车了,见百里红玉心酸,便勉强笑道:“你们女孩子就是喜欢哭,朕好好的在这儿嘛。”

“都烧成这个样子了,必须马上叫太医进来瞧瞧。我就说这殿里不能没人嘛,你还非把人都赶出去了,说什么有人在睡不着,这要不是我听着了,你还不得烧一夜啊?”百里红玉情急之下,已是忘了忌讳,嘴上也没了规矩。

江哲见百里红玉的表现像极了正在数落不听话男友的女孩子,恍惚间觉得自己又回到了熟悉的空间,自己不是什么皇帝,眼前的女孩子也不是自己的臣下,而是自己的女朋友。一时竟忘了病痛,看着百里红玉发起痴来。

百里红玉见江哲直直地盯着自己的脸蛋,不由伸手在脸上摸了一下,说道:“我脸上有东西吗?”

“没有。只不过你这个样子,让人看着很舒服,听着也舒服,没那么多的规矩。”江哲淡淡地笑着说道。

百里红玉这才醒悟到自己已是犯了大不敬之罪,忙跪下说道:“臣妾无礼,请皇上治罪。”

江哲的头立kè

又疼了起来,挥挥手说道:“起来,起来。哪儿那么多的罪要治?朕还是喜欢你刚才的样子,显得跟朕亲切。你这一跪,又成了君臣,没由得让人感觉凄凉。”

“纲常不可乱,臣妾刚才乱了礼数已是大不敬了。”一旦发觉了自己的失态,百里红玉自是不敢再口无遮拦。

江哲无力地说道:“朕不想谈什么君臣礼数,朕只是想和你像朋友一样,就像刚才。”

“朋友?皇上也能有朋友吗?”百里红玉这句话既像在问江哲,又像在问自己。

“当然可以有,你刚才的表现就是朋友的表现嘛。”江哲激动着想坐直身子,但苦于四肢乏力,又跌了回去。

百里红玉到底是关心着江哲的,见状赶忙站起身来,扶江哲坐正,又柔声劝道:“皇上病的如此沉重,还是叫太医进来看看吧。”

江哲伸过手去拉百里红玉的手,她略一动便又停止了挣扎,任凭江哲握着,听他说道:“深更半夜的,你这一闹不要紧,得惊动多少人?你不知dào

,有多少双眼睛在这黑夜里盯着朕呢。也根本不知dào

,朕这一病,有多少人可以拿来做文章。”

百里红玉到底还是女孩子,听江哲说的恐怖,身子不由地朝江哲又靠了靠,柔声说道:“可是皇上病成这个样子,又该怎么办呢?”

江哲苦涩地一笑,说道:“略微有些发烧罢了,死不了人的。赶明儿如果不好,随便打发个人去太医院叫个太医来,也不会惊扰视听。这会子是万万不能声张的。”

百里红玉听了,也只好作罢,回身向案上斟了碗茶,试了试温度,才拿给江哲。江哲知dào

这时如不让百里红玉服侍,她也肯定不依,况且自己身上确实也是没有力qì

,因此便倚在床上,任由百里红玉去伏侍,好好地享shòu

起美人恩来。

第二天,天才刚刚亮,百里红玉到底是放心不下江哲的病,也没顾得上梳洗,急急忙忙地穿了衣服出来,吩咐一名小太监去太医院请太医。

因为江哲的吩咐,百里红玉并没有明说是皇帝病了,又因为百里红玉熬了一夜,基本没怎么睡,早上又没有梳洗化妆,显得异常的憔悴,所以这名小太监还以为是百里红玉病了,一边在心里嫌百里红玉小题大做害自己觉没睡足,一边拖拉着朝太医院走去。

今天太医院当值的是右院判王道吉,小太监走进来的时候他还正在拥被高卧,小太监也不认识他,见没人理他,心情郁闷之下,说话也就不是很客气,“太医院的人都死绝了不成?”

王道吉的好梦被人惊醒,心情也不可能好,抬眼一看这位“公公”也没见过,又这么年轻,料想地位也不可能高,便也不客气地说道:“这天都还没亮呢,怎么就有只鸭子在那儿乱叫唤?还是只不公不母的鸭子。”

小太监被抢白了一顿,便要再找回场子来,自己怎么也是皇帝身边的人,大臣是不敢得罪,一个太医还能怕了你不成,便也狐假虎威地发起狠来,说:“你们院使大人呢?让他来和我说话。太医院还没了规矩了?”

王道吉将眉毛一剔,说道:“白院使今个儿不当值。”

“那你们院判大人呢?”小太监听说院使大人不在,心里其实也是松了一口气,太医院院使是正五品,也不算小官了,还真不一定能把自己放在眼里。

王道吉嘿嘿冷笑两声,说道:“我就是太医院右院判王道吉,你还待怎么着?”

小太监一听眼前的这人就是自己口中的院判大人,虽然还心有不甘,但也赶忙堆下笑脸说道:“王大人真是一点官派都没有,小的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你这是说本官土气了?”王道吉一口又呛了回来。

“不是,不是,小的是说王大人平易近人。”小太监心里发着狠,脸上却还是带着笑。

这话倒逗的王道吉也差点儿笑出来,两个人刚刚还在唇枪舌剑的互飙垃圾话,立kè

就能夸人家平易近人,这脸皮不是厚到一定程度,这马屁也还真拍不出来。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王道吉见小太监马屁都拍成这样了,也不好再口出苛刻之言,便淡淡地问道:“这大清早的,你来太医院到底是什么事啊?”王道吉知dào

皇帝还未大婚,宫里头正经的主子就只有太后和皇帝两个人,如果是这两个人病了,十有八九是安宝宝和赵能来传旨,而绝对不会是派这么一个小太监来,所以才有此一问。

小太监笑容不变,说道:“回王大人的话,是宫里有人病了。”

王道吉一愣,还以为自己猜错了,但旋即便醒悟到宫里有人病了,并不代表是皇帝和太后病了,便没好气地说道:“宫里的人多了去了,到底是谁病了啊?”

小太监忙回道:“是百里红玉姑娘。”

“百里红玉又是谁?”王道吉皱了皱眉头。

“就是弘德轩机要秘书百里大人嘛。”小太监解释道。

“百里大人?弘德轩机要秘书?”王道吉是越来越糊涂,这个职位自己怎么从来也没听过?而且女人也能做官吗?那不是牝鸡司晨吗?

“是啊,皇上亲口封的,正六品呢。”小太监刻意地强调了一下百里红玉的品级,因为他知dào

王道吉也只是正六品的职衔。

果然王道吉的眉头不由自主地皱了一下,百里红玉的身份还真有点儿让他犯难,按理说一般宫女病了,是请不到太医院御医的大驾的,顶多就是太医院帮忙配配药,但是这位百里姑娘明显是跟皇帝很近的人,但是她又不是嫔妃。想了想,王道吉便拿定了主意,说道:“你去妇人科叫今个儿当值的胡运来胡吏目去给这位百里大人瞧瞧吧,他是我们太医院的妇科圣手。”

“谢院判大人。”小太监笑着行了一个礼,便朝妇人科走去,请那位所谓的妇科圣手去了。

第十八章 房事不节?

胡运来今年已经五十多岁了,黑黑瘦瘦的,还略微带着点驼背,可以说其貌不扬,但是难得的是这位老兄是深度近视,作为太医院的妇人科的大夫,他的这点儿毛病却成了优势。

穆宗在位的时候他也是很得器重的,要不是因为他于人情世故上比较的木讷,且有个好八卦的毛病,最起码也有御医的头衔了,而不会是到现在还是个吏目。但是他也丝毫不以为意,倒是真真地做到了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也正是这个心态,才让他在充满门户之见和妒忌之情的太医院左右逢源,谁也不找他麻烦。

百里红玉正站在弘德轩门外的台阶上焦急着等待着,见小太监引着胡运来慢慢地走过来,忙上前去问道:“怎么这么久?”她是弘德轩机要秘书,见惯了外臣的人,所以见了太医也并不回避。

小太监笑着回道:“姑娘只知dào

催,却不知dào

咱们这儿到太医院也不是个近路,何况胡太医眼睛不大方便,走也是走不快的。”又回头冲胡运来说道:“这位就是百里红玉姑娘,有劳胡太医了。”

胡运来双眼望着地,嘴上却说道:“听姑娘说话,倒不像是有疾的样子,敢是在戏弄老朽?”

百里红玉说道:“不敢戏弄先生,想是小春子传话时传走了样,叫先生来并不是为红玉瞧病,而是另有其人。”

“却不知到底是哪一位?”

“先生随我来便是了。”百里红玉边说着话,边引着胡运来进了弘德轩。

胡运来随着百里红玉进了位于弘德轩后面的皇帝寝宫,见江哲半躺在榻上,他也看不清楚男女,便问百里红玉,“这就是病人了?”

百里红玉说道:“正是。请先生坐下,让红玉先把病情跟您说一说。”

胡运来摇摇头说道:“依老朽的意下,还是先看脉,看老朽说的对不对,再请教病源为是。”

百里红玉喜道:“先生真是高明。如此便请先生赶快看一看脉息,也好让人放心。”

江哲本来是在半睡半醒之间,听见动静,便睁开眼睛,看到胡运来的尊容,心中没来由地有点儿厌烦,便说道:“朕只是冒了点风寒,也不用看脉,你随便开一剂方子,给朕疏散疏散即可。”

“啊?病人是皇上?”胡运来大惊道。

江哲在病中,心绪本来就不平静,加之又不想让自己病了的消息传了出去,见胡运来惊慌失措的样子,更是来气,伸手一拍床沿,怒道:“你叫唤什么?信不信朕现在就治你惊驾之罪?”

胡运来向来就拙于御前奏对,现在见皇上震怒,也不知如何辩解,只是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

百里红玉毕竟担心江哲的病情,好不容易请来的太医,可不能就这么被赶出去啊,忙在旁边劝道:“皇上请息怒,龙体要紧,还是先让太医瞧了脉再行处置吧。”

江哲见百里红玉眼中尽是关切之意,也不好扫她的兴,只好伸手搭在百里红玉拿过来的一个黄袱小枕上,方便胡运来诊脉。

事情逼到这个份上,胡运来也不敢再说自己其实只是妇人科的大夫,而且他虽然名义上是专给女人看病的,但其实很多时候女人得的并不都是妇科疾病,所以他也倒不至于不会看这个感冒。

不管怎么说,即便是赶鸭子上架也得上了,胡运来只好膝行到江哲的卧榻之前,放松精神,调匀了呼吸,闭上眼睛先诊了江哲左手的脉象,又请过右腕也摸了一会儿,才跪着退下,又叩头道:“皇上的脉息,左关浮郁,左寸沉数,右寸关浮郁,有上越之势。其左关浮郁者,乃肝气上升,邪犯少阳证;左寸沉数,乃心气虚而生火;右寸关浮郁者,乃……”

江哲对中医医理纯粹是一窍不通,现在见胡运来在那儿拽文,没来由地肝火上升,说道:“你就说朕病的厉害不厉害,怎么治就行了,不用说这么多。”

胡运来忙又叩头道:“依微臣的浅显见识,皇上乃是外感内滞,郁气中滞,神不得通,加之近来时气不好,竟算是个伤寒之症。皇上想来是有口苦,咽干,目眩,寒热往来,胸胁苦满,心烦喜呕,默默不欲饮食等症候了?”

江哲这也是第一次见识到中医的玄妙,见胡运来居然把自己的症状说的一清二楚,也不禁来了兴趣,点头道:“正是,你说的一点儿都没错。”

胡运来见自己说中,自信心立kè

充足起来,摇头晃脑道:“皇上的病,表面上看是受了风寒所致。然真zhèng

的病因却是为正气虚亏。”

“正气虚亏?”江哲疑惑地重复道。

“对。如果身体虚弱,或劳倦饥饿,起居失常,寒温不适,房事不节,均可导致正气虚亏,易被外邪侵犯成病。”胡运来肚子里还是真有点儿真材实料的。

江哲本来听胡运来前面说的几项,自己还真的都占全了,正点着头呢。没曾想胡运来又说出个房事不节来,顿时闹了个大红脸,忙去瞧百里红玉的反应,正好碰上对方也正看过来,目光甫一接触,忙又都回过头去。

这一幕无巧不巧地还正好被胡运来尽数看在了眼里,当下更认为自己所猜不错。

江哲为了掩饰自己和百里红玉的尴尬,忙打断胡运来的继xù

“胡言乱语”,沉声说道:“听你说的惊心,朕的病到底要紧不要紧?”

胡运来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是在给皇帝看病,看不好自己先要挨处分的,忙回道:“幸亏皇上素日饮食有限,所受风寒也不是很大,不过是气血原弱,偶然沾染了些,吃两剂药疏散疏散就好了。”

“既是如此,”江哲笑道,“下去拟方子吧。”

胡运来从弘德轩出来时,已是辰末巳初十分,他是上了年纪的人,又刚值了一夜的班,现在便有点儿昏昏欲睡,正低着头摇摇晃晃地朝宫门外走,冷不防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险些一屁股坐在地上。

还未待胡运来反应,那人早已一把抓住了他,张嘴就骂道:“你他娘的是瞎了,还是眼睛长屁股上了?”声音又尖又细还带着点儿颤音,一听就是太监。

胡运来虽说没大有脾气,但听那人说话难听,当下也冷冷地说道:“我是瞎子不假,难不成你也是瞎子?”

胡运来本来以为对方还是要骂回来,却不想对方却笑了,说道:“原来是老胡啊,咱家还以为是哪个不开眼的小苏拉呢。别怪别怪啊。”

胡运来这时也听出对方的声音,便也笑道:“我倒是谁这么大脾气,原来是安公公。”

这人正是安宝宝,原来穆宗在朝时,胡运来也是经常进宫里的人,跟安宝宝也是极熟了的。当下安宝宝见胡运来从宫里往外出,便疑惑地问道:“老胡这是给谁瞧病来了?皇帝还没大婚呢。”他对江哲一直是耿耿于怀,所以不愿意以皇上称之。

胡运来摇头笑道:“说来你可能都不信,老朽这是刚刚给皇上看完病。”

“你给皇帝看病?”安宝宝眼睛瞪的老大,“你不是妇科圣手吗?”

“机缘巧合。”胡运来抬手示意安宝宝不要声张,“纯属巧合而已。”

“不行,你今天一定要给咱家说明白了。不然咱家是不会放你走的。看你这个样子,昨儿当值了吧?快点说说,说完就放你回去睡觉。”安宝宝并不打算就此罢休。

胡运来无奈之下,只好将给江哲看病的经过细细讲了。安宝宝听完之后,却是两眼放光,咬着后槽牙说道:“听老胡你的意思,皇帝这病怕是有危险的了?”

胡运来摇摇头说道:“危险倒也谈不上,皇上毕竟年轻,只要能克制房事,再注意调理,过不了多久便会痊愈的。”

“你是说皇帝纵欲?”安宝宝眼中的光芒更亮了,“他不是还没大婚的吗?”

胡运来虽然有些木讷,但并不糊涂,听见安宝宝竟然用“他”字来指代皇上,也不禁皱了皱眉头,这可是大不敬啊。但是他也知dào

安宝宝是太后身边的红人,自己也得罪不起,便略一抱拳说道:“安公公,您忙着,老朽实在是坚持不住了,要回去找周公了。”

“哎,你还不没回答咱家的话呢?”安宝宝继xù

不依不挠。

胡运来实在拗不过他,便没好气地说道:“老朽也只是从医理上得出的推论而已,皇上的病因是正气虚亏,这正气虚亏的由来无非是劳倦饥饿,起居失常,寒温不适,房事不节。皇上身为天子,又怎么会劳倦饥饿,起居失常,寒温不适呢?”

安宝宝听胡运来如此说,也是连连点头,甚是赞同。他却不知,江哲这个皇帝当的并不顺心,这四个病因中,他前三个都占着了,还偏偏就没有房事不节什么事。

“老胡你可知dào

这个让皇帝生病的人是谁?”安宝宝继xù

刨根问底。

“这话老朽可不敢说,不过你可以去问问皇上身边的那位百里红玉姑娘。”胡运来八卦的习性还是不改,他这么一说,除了傻子,任谁也听的明白是怎么回事。

安宝宝不是傻子,所以他当然明白胡运来的意思,当下满yì

地拍了拍胡运来的肩膀,转身朝慈宁宫而去。

第十九章 太后要废帝

胡运来的运气实在不好,从皇城里出来,走到兵部门口的时候,又正好碰见了李时飞打里面出来。李时飞妻妾成群,也没少麻烦过胡运来,所以见面肯定还是要打上一个招呼的,见胡运来只顾低着头走路,便笑着说道:“老胡,你这么着急上火地往家赶,是不是想你家老太婆了?”

胡运来摆了摆手说道:“李大人就不要再取笑老朽了,老朽的家室都是故乡,现在老朽在京师是孤身一人,哪儿有什么老太婆在家等着?这是刚刚才被安宝宝欺负了一通,所以急于回家休息呢。”

“那个阉货又怎么你了,说给我听听。”

胡运来没有法子,只好又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地说了一遍。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同样的一件事,安宝宝关心的是江哲跟百里红玉有奸情,而李时飞关心的则是江哲生病了。待胡运来讲完,李时飞心里已是有了想法,便笑着说道:“老胡啊,本公子最近又看上了一位,还得麻烦麻烦你。”

“不是上次才帮你配了一瓶‘合欢散’吗?这么快便用完了?”胡运来以为李时飞又要让帮着配春药。

“这回不配那个了。要点硬货。”李时飞作出恶狠狠地表情,说道:“那娘们的丈夫太过碍事,我是请你帮忙配点让他永远碍不了事的东西。”

“这还用的着找我啊?药店多的是,砒霜。”

“砒霜倒是快,但是难脱干系啊。”李时飞阴笑着说道:“有没有那种下了之后要好久才发作的药?”

“方子我倒是有。”胡运来皱皱眉头说道,“不过做这事有点儿损阴德啊。”

李时飞故yì

哂道:“损阴德的也是我,你担心个屁啊?这个事就这么定了,配好了老地方给我。”

晚膳的时候,慈宁宫中却突然传出了太后一声惊呼。

“你说的都是真的?”慈宁宫里尤太后正厉声喝问着安宝宝,说起来她已经很久没有用这种口气和安宝宝说话了,毕竟安宝宝是很得她的宠信的。

“奴婢死了也不敢哄骗太后您啊。句句都是真话。”安宝宝话虽说的婉转,但是表情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惶恐。

尤太后气的身子都在打颤,她能不生气吗?自己一共就这么一个儿子,从小就当宝贝一样惯着,虽说木讷些,但是毕竟是自己的心头肉。

天可怜见的,先帝去世的时候竟让自己的儿子登上了龙位,自己听到消息的时候高兴的差点儿都晕了。而且这个木讷的儿子从登基之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宵衣旰食勤于国事,渐渐的都已经开始露出盛世明君的气象来了。当母亲的还能要求什么?她甚至好几次都在梦中笑醒过来过。

现在突然听说那些都是儿子故yì

做出来的假象,实jì

上自己的儿子是个荒yin的皇帝,还没大婚却天天流连于床帏之间,年纪轻轻的就把身子掏空了,居然因纵欲过度导致病的卧床不起了,这让自己怎么有脸去见列祖列宗啊?尤太后是越想越感觉痛苦,从儿子登基那天起,开始在心里积存的幸福感瞬间被掏空了。

她犹豫了半天,用自己都不相信的语气说道:“哲儿向来循规蹈矩,是不是你听错了?”

安宝宝一扬脖颈,说道:“太后如果不信,可以宣太医胡运来当面对质。”

尤太后不由啐了一口,说道:“你是越来越糊涂了,这话哀家也能去问?还是该把那个狐狸精叫过来审一审。”

安宝宝冷笑道:“她有皇帝撑腰,即便问了,十有八九也是不招的。反倒更惹太后您老人家生气。”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依你说该怎么办?”尤太后到底还只是个女人,碰上这种事情,顿时没了主见。

安宝宝故yì

沉吟道:“奴婢倒是有法子,只怕太后下不了决心。”

“你说。”尤太后是真的急了。

安宝宝甩着拂尘,不慌不忙地说道:“奴婢有两个思路,这其一是保皇帝,其二是保我大唐朝江山。就是不知dào

太后是怎么想的。”

尤太后恼道:“你就别卖关子了,保皇上不就是保大唐朝江山吗?”

安宝宝摇摇头说道:“非也非也。皇帝是大唐朝的,而大唐朝却不是皇帝一个人的。”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拽文?”尤太后冷着脸说道,“你先说说保皇帝的法子。”

安宝宝趋前一步,凑到尤太后面前神mì

地说道:“其实要保皇帝也很简单,只要太后下的去手。”

“什么意思?”尤太后转脸问道。

“只需太后下一道懿旨,将弘德轩上下的所有人连带太医胡运来一齐处死,这个事也就成了个秘密,外人也就不会知dào

圣德有亏,这样皇帝也就保住了。但是皇帝是否能就此改过,就不是奴婢所能预料到的了。”

“不行。这是几十条人命呢。”尤太后连连摇头说道,“况且那个胡运来既能跟你说,也难保不会跟别人说,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你要让哀家杀多少人才能堵住大家的嘴啊?”

安宝宝心里暗笑,他知dào

尤太后笃信佛经,向来是不肯杀生的,他之所以要出这个“保皇帝”的点子,就是看准了尤太后绝对是不会答yīng

的。见尤太后果然上当,便故yì

装着很沉重的样子说道:“太后既然不肯杀生,那么便只有舍弃皇帝而保我大唐朝江山了。”

“舍弃?”尤太后大惊道,“怎么舍弃?”

“废掉乾伟皇帝,另立新君。”

“废掉哲儿?”尤太后真是花容失色了,儿子好不容易才坐上龙位,才短短两个月便要废掉?她接受不了这个结果。

“对,废掉江哲,这样对他也好。”安宝宝知dào

尤太后心里防线已经崩溃,故yì

步步紧逼,情急之下连江哲的名讳都直接叫了出来。

尤太后已是心神俱乱,也顾不上去理会安宝宝的无礼行为了,急急地说道:“哲儿一向老实,这次虽然荒唐,但是毕竟是初犯,就此废掉他,是不是太过分了?”

“此次如不严惩,只怕往后再想惩治却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可,可,我,……”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太后,圣人之训,不能不听啊!”安宝宝又烧了一把火。

“即便是要废掉哲儿,可又让谁来接替皇位呢?”

“齐王江启生母早丧,可以让他接替皇位。”安宝宝毫不停顿,显然是早有预谋的了。

尤太后拼命地摇摇了头,说道:“你让我再想想,再想想。”

安宝宝眼见大事能成,尤太后却又犹豫起来,哪里甘心就此放qì

,当下双手抓住尤太后的肩膀,用力说道:“太后,不能因为妇人之仁,而为大唐朝立下一代昏君,而遭千古骂名啊!”

安宝宝没有想到他这一句竟让尤太后清醒了过来,她沉默了半晌,才说道:“这事儿太太,关系到大唐朝的国祚,关系到天下百姓。废不废皇帝,你说了不算,哀家说了也不算。”

安宝宝一愣,问道:“太后您说了不算,还能谁说了算啊?”

尤太后无力地说道:“李丞相和张太尉是顾命大臣,这事还得由他们来决定。你去传旨,让李罡和张尽忠来见哀家。”

“是!”安宝宝虽然心里感觉不是很踏实,但只要能有机会废掉江哲,什么事他都乐意干。

安宝宝出来的时候,太阳已经西沉,晚霞照在红墙碧瓦的皇城之上,折射出一片金黄色的光芒,形成了一副美丽无比的景色。皇城内外忙忙碌碌的太监宫女和各衙门的官员们却不知dào

,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正在他们的身边发生。

很多时候,小事并不被大家所注意,但是历史往往恰恰因为小事而发生着改变。如果安宝宝不是舍近求远地先去了张尽忠的府邸,那么江哲的皇帝生涯有可能就在他这次病中走到了尽头。

安宝宝走到张府门口的时候,恭王江琰的二十四人抬大轿也刚刚落下。

“小安子?”江琰有些吃惊,“这个时候你到张尽忠这儿来做什么?”

“奴婢是来传旨的。”安宝宝仗着有太后给他撑腰,在皇城里是天不怕地不怕,但是碰到江琰,他还是得乖乖地装奴才。

别看这位老王爷如今不管事儿了,整日养花逗鸟,过着清闲无比的日子,但是当年那可是大唐朝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大将军王。按辈分算,他是当今的皇帝江哲的爷爷辈,也是江哲的爷爷武宗皇帝最为宠爱的一个弟弟,今儿是来找他的老部下张尽忠喝酒来了,不想正好碰到了安宝宝。

“传旨?”老王爷一皱眉头,说道:“传谁的旨?”

“回王爷,奴婢传的是太后的懿旨。”

“这个时候传太后的旨意?什么内容?”

安宝宝抬头看了一眼江琰,见老王爷的脸上并没有一丝笑容,只好乖乖地说:“太后宣张太尉去慈宁宫。”

“宫门都要下钥了,这个时候宣一个外臣进去算怎么一回事?有什么事不能明天再说?”江琰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他对安宝宝和太后的事情略有耳闻,所以并不是很喜欢尤太后,现在听说尤太后要宣张尽忠觐见,心里更是不大舒服。

“这……”安宝宝不由地沉吟起来,废帝的事情,他可不敢就这么跟这位老王爷说。

江琰脸色一冷,说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非要这个时候召外臣进宫?你如果不说,这个旨意你也不用传了,本王替张尽忠回绝了。”

安宝宝见江琰发了脾气,忙回道:“是太后要废掉皇上,另立新君。”

第二十章 恭王保江哲

“什么?”江琰大惊失色,紧走两步,抓住安宝宝的胸口说道:“当今皇上并无失徳之处,尤太后为什么突然冒出这么个鬼念头?”江哲虽然才登基不到两个月,还没有什么特别出色表现,但是所作所为也不是一个昏君的样子,起码是要强过他那个老子的,所以江琰对于江哲还是充满期待,现在听说太后要废掉江哲,当然是不乐意了。

“当然是皇帝做了坏事,太后才要行废立之事的了。”安宝宝可是听说过江琰的本事的,自己这身子骨可禁不起他老人家的折腾,忙把江哲“荒yin无度”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我当是多大的事呢?”江琰听安宝宝说完,不由地乐了。江哲都已经十六岁了,身处美女如云的皇宫之中,想不拈花惹草也困难啊,再者说了,历朝历代哪个皇帝没有这个毛病啊?这都能成为废帝的理由,尤太后这女人真是脑子坏掉了。

但转头一想,又觉得这个事情并不简单,因为江哲还没大婚,这种婚前性行为在大唐朝可是大逆不道的事情,作为皇上,干出这种事情来更是不该,如果太后出面要废帝,再有一两个说的上话的大臣附议,江哲的皇位还真有可能坐不住。

想到这里,江琰忽然觉得自己肩上不知不觉间就又担上了一副重担,不知dào

就罢了,既然已经知dào

太后要废江哲,自己就不能任事态继xù

发展下去。当下又拉下脸来说道:“皇上宠幸百里红玉的事情,是你发xiàn

的?”

安宝宝见江琰的面色不善,当然不敢说是了,忙答道:“不是奴婢发xiàn

的,奴婢也是听胡运来说的。”

“既是风闻,你怎么就敢跟太后说?你又不是御史言官。”

“奴婢也是为了我大唐朝江山社稷着想啊。”

“大唐朝的江山社稷好像还轮不到你一个阉人来考lǜ

。”江琰将袍袖一甩,说道:“你也不用传旨了。本王现在要去慈宁宫见太后,你头前引路。”

自从派安宝宝去传旨之后,尤太后的心神就没静下来过,她烦躁不安地在慈宁宫里走来走去,连进来请示是否传晚膳的宫女都被她骂了出去,吓的大大小小的太监宫女们一个个噤若寒蝉,大气也不敢出。

正在尤太后烦躁的要脱去外套的时候,宫门口传来太监的禀报声:“恭王有要事求见!”

“啊?”尤太后一激灵,忙整了整衣服,又对着镜子抿了下头发,说道:“快请老王爷进来!”边说着话,边迈步朝外殿走去。对于江琰这位王爷,她还是不敢摆太后的架子的。

江琰已经进了外殿,见尤太后出来,立kè

上前一步,躬身说道:“老臣江琰参见太后。”

尤太后见状,慌忙侧身闪过,挥手说道:“皇叔切勿如此,您老是武宗爷亲口御赐‘称臣不名,见君不趋’的,哀家安敢受您老的礼?快请坐下说话。”早有宫女搬了凳子过来。

江琰却并不坐下,而是沉声说道:“大唐朝已是生死存亡之际,老臣不得已贸然求见太后,还请太后恕罪。”

尤太后听江琰如此说,又见其身后神情萎顿的安宝宝,已是明白了,便挥挥手示意伺候的人都退下去,才说道:“皇上的事,皇叔想必已经知dào

了。”尤太后说着话看了一眼安宝宝。

安宝宝忙屈身向前说道:“启禀太后,该说的奴婢都已经跟恭王爷说了。”

尤太后点点头,冲江琰说道:“皇叔认为此事该怎么处理?”

江琰不慌不忙地说道:“老臣还是想先听听太后的旨意。”

尤太后拿手绢沾沾眼角,抽泣道:“皇上行事不端,圣德有亏,哀家想把他废了,另立贤君。”

江琰其实一直是在压着火,现在亲耳听到尤太后要废江哲,再也忍不住,脱口说道:“此事万万不妥。”

“皇叔此话怎讲?”尤太后丝毫不以江琰的无礼为甚,眼中反而充满了急切。

归根结底,尤太后的心里还是并不想废掉江哲的。从她所受的教育来讲,在乍一听说江哲的那些所谓的荒yin行为时,她确实是很生气、很伤心。但紧接着母爱又泛了起来,所以安宝宝提议要废掉江哲时,她并没有马上答yīng

,而是让安宝宝去传李罡和张尽忠来商量。

而之所以要传这两个人,除了因为他们现在是文武百官之首这个原因外,还有一个她不能明说的原因,那就是这两个人都是江哲的拥立之臣,按她的理解,这两人是不会同意废掉江哲的。他当然不知dào

江哲同李罡已经逐渐成水火之势了。

现在大唐朝最有威望的王爷开口说江哲不能废,尤太后当然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了。

江琰可不知dào

尤太后的心里就这么一会儿已经转了那么多念头,自顾自地顺着自己的思路说道:“皇上有六不可废。

其一,皇上是先帝定下来的嗣位正君,甫登大位便遭废黜,置先帝于何地?

其二,短短不到两个月的时间连换两位皇帝,安能保证我大唐朝政局稳定?

其三,皇上有亏圣德之事,只是胡运来猜测之言,胡某其人向非诚实之士,安能以不诚之人不诚之语而废我大唐朝之君?

其四,皇上登极以来,虚心好学,勤勉政事,日后必成万民拥戴的一代明君,若因小过而遭废黜,岂不令天下人失望?

其五,皇上青春正茂,龙马精神,即便有风流罪过,亦是可以原谅之事,因此而遭废黜,岂不过分?

其六,即便是要废帝,这罪名又该如何公布?若不公布罪名,又怎能向天下人交代?

故此,老臣以为,仅仅凭一庸医之胡言乱语,断断不可行废帝之举。”

“恭王爷若是不信,可以叫皇上和百里红玉前来对质啊。”安宝宝是料定江哲和百里红玉之间是不干净的。

不待江琰说话,尤太后已是红着脸斥道:“小安子休得胡说,此事又怎么问的出口?”

安宝宝冷笑道:“既然不能问,那便不能否定皇上没有做有亏圣德的事情。万一丑事真的做下了,弘德轩上上下下那么多张嘴,难保不会将丑事宣扬出去,到那时,只怕更不好收场了。”

江琰脸色一冷,目光如刀般看向安宝宝,说道:“你想说什么?”

安宝宝本来还是想劝说尤太后废帝的,见江琰目光不善,忙掉转话锋说道:“奴婢是想,皇上可以不废,但是弘德轩伺候的奴才们却绝不可以留。不管皇上有没有做下丑事,安全起见,还是应该将他们全部处死。”他这是故技重施,希望能利用尤太后的善心。

却不想江琰根本就不给他机会,未等尤太后表态,便已冷冷地说道:“如果是怕丑事传扬出去,却也是持重之言。但是要处死的怕不仅仅是弘德轩的奴才吧?你安宝宝也是奴才,你也知dào

这件事,是不是要连你也一块处死?”

安宝宝没想到自己绕了半天反而把自己绕进去了,他可是明白江琰的能力的,即便是真把自己杀了,太后也未必敢把江琰怎么样。忙跪下说道:“奴婢可全是为我大唐朝好,为皇上好啊。太后,您老人家是知dào

奴婢的,您,您给奴婢说说话啊。”

尤太后是修佛之人,安宝宝两次要将弘德轩的人杀了灭口,她心中本也生了厌恶之心,但是毕竟安宝宝毕竟是自己最宠爱的奴才,再有不好的地方,也容不得别人来说,眼见安宝宝被江琰如此对待,心中也是不甚乐意。

但是江琰的身份,又让她面上不能带出不豫的表情来,当下笑着说道:“小安子的主意虽然不好,但是他的心却也是向着我们皇家的,皇叔就别跟他一般见识了。还是教教哀家现在该怎么做吧。”

江琰冷哼一声,说道:“为今之计,老臣以为当做好以下几件事,才能保我大唐朝朝局之稳定。”

“皇叔快快讲来!”尤太后急急地说道。

江琰瞪了一眼安宝宝,说道:“第一,无论皇上是否做了不该做的事,太后都要装作什么事都不知dào

,这样才能避免被小人所利用,趁机兴风作Lang。”

尤太后咬了咬嘴唇说道:“哀家省得了。皇叔请接着说。”

“第二,弘德轩的人要慢慢地换掉,特别是那个百里红玉,更是不能再继xù

留在皇上身边。”

“依皇叔的意思,要将他们如何处置呢?”尤太后问。

“穆宗皇帝的陵快修完了,可以让他们去为先帝守灵。”

“这样处理最好。”尤太后颔首同意,又说道:“那个百里红玉,哀家是一天也不想让她在皇上身边待了。”

江琰想想也没什么不妥,便说道:“太后明断,此女媚惑皇上,如此处置已是对她的恩典了。”

“皇叔既然也同意,那哀家明儿一早就让小安子去传旨。皇叔可还有要教哀家的没有?”尤太后此时的心情已是平静了下来,见事情已经基本定了下来,口气中已含了送客的意思。

“老臣还有一事要请太后的旨意。”

“皇叔但说无妨。”

“请太后做主,速速为皇上大婚。”

第二十一章 太后行家法

大唐朝开国一百多年,至江哲已经是第六位皇帝了,却还没有一位皇帝享shòu

过大婚的待遇。江哲以十六岁的年龄登上皇位,是大唐朝开国以来最年轻的一位君主,而皇子们一般十五岁就会结婚。江哲之所以十六岁还没有娶亲,主要是因为穆宗皇帝只喜欢太子江吉一个人,对于其他的皇子都不放在心上所致。

现在江琰提起江哲的婚事,自然让尤太后想起了之前凄凉的境遇,她不由地叹了口气说道:“哀家也在着急这事,但是哀家一直身处深宫,实在不知dào

哪家的女子合适。今儿皇叔既然提起这事儿,少不得还得劳烦您老人家多费费心。”

江琰略一沉思,说道:“太尉张尽忠之女静姝,年方十六,娴静端庄,气质文雅,德才兼备,依老臣之见,可主后宫。”

尤太后虽然对政治并不精通,但是也知dào

张尽忠现在身为太尉,掌握着天下兵马大权,江哲如能娶了他的女儿,对皇位的巩固是很有好处的,当下点点头说道:“皇叔既如此说,那自然是不错的了,哀家没有意见,只是诸事还要劳乏皇叔主持。”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太后就带着人去了弘德轩。江哲因为吃了药在发汗,还没起床呢,听到何真奏报太后驾到,连忙命人伺候穿衣,心里还在纳闷,太后怎么会突然到弘德轩来了?印象中自己登基以来,太后从来也没来过,难道是知dào

自己病了过来探视?

等江哲到了前殿,才发xiàn

一群人都在那里,尤太后在中间坐着,一脸怒色,跟前跪着百里红玉,见江哲进来也不理。百里红玉因为照顾江哲,连日劳累,如今被人现从床上拉了下来,更显得蓬头垢面,恹恹可怜。

江哲虽不知dào

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但见此情形也明白肯定不是好事,但是太后在上,还得先行问安才是。当下过去给尤太后行了礼,陪笑说道:“母亲安好?”

“好。”尤太后黑着脸冷冷地答道。

江哲见不是气色,又讪笑着说道:“母亲有什么事情,派人叫儿子过去便是,怎么倒巴巴地跑到弘德轩来了?”

“皇帝这是责问哀家吗?”尤太后脸上的寒霜又厚了一层。

江哲没想到自己的低声下气倒换来更大的责难,有心出言顶撞,但看看周围尽是太后的人,且平时一贯趾高气昂的赵能和何真也都是低眉顺目的,便知dào

眼下还是得先服软,只好低头说道:“儿子不敢。”

尤太后这才说道:“哀家今儿过来是为了帮皇帝整顿整顿下面的奴才。”

江哲疑惑道:“奴才们虽不懂事,但儿子用着还好,还请母亲明示要整顿的地方。”

尤太后冷笑道:“皇帝用着还好?打量我隔得远,都不知dào

呢?我人虽然不过来,可我的心思却时时刻刻都在皇帝这儿呢。今儿我再不过来,皇帝还不知dào

要被这个、这帮狐狸精们调唆成什么样子呢?”

江哲越听越是疑惑,也越听越心惊。听太后话里的意思,明显是有人在她那儿告了状,这倒是在自己意料之中的,但是怎么会扯到狐狸精上头去了?自己平日所为并没有不检点之处啊?而且看这架势,百里红玉肯定是太后重点处置的对象了。

尤太后见江哲不说话,便又自顾对着弘德轩众人说道:“皇帝心儿软,不愿处置你们,哀家今天就替皇帝做一回恶人。穆宗皇帝的陵快要修好了,需yào

有人前去守灵,这殿里头除了赵能和何真留下外,其余的一律发往皇陵。”

江哲见是如此处置,心中倒是感激尤太后帮他把李罡等人的耳目清理了,但是百里红玉红玉他可是舍不得的,所以忙说道:“母亲。您先听儿子跟您解释……”

“这事我说了算。速速把人都带出去。”尤太后打断江哲未说完的话,朝安宝宝吩咐道。太后下了旨,安宝宝等人又是早有准bèi

的,当下便有条不紊地忙活起来,百里红玉更是被两名太监直接架了出去。

尤太后又冲身边的其他人吩咐道:“你们都退出去。”

众人都退出去了,殿里只剩下尤太后和江哲,相对无言。

良久尤太后才叹了一口气说道:“哲儿。你不用解释了,为娘的都知dào

。别说我们皇家,就是一般的大家庭都有这种事,你今年也已经十六了,为娘也理解。可这个口子不能开,不管你想的开想不开,为娘的都必须这么处理,何况你还在热孝之中。不然,但凡有一句半句传出去,皇家的脸面可丢不起啊,就是你的皇位都有可能坐不稳。”

尤太后讲的虽隐晦,江哲多少也听出来点影子,貌似是在说自己与宫女之间不大干净,但是自己确实是冤枉的啊,刚想出口辩解。

尤太后又说道:“你什么都不用说了。娘也不是狠心的人,今儿赶出去的人一个都不会死,这你可以放心。另外,娘已经命人筹备你的大婚典礼了,立太尉张尽忠之女为后,再给你选两个妃子,这下满yì

了吧?”

江哲再也憋不住了,急急说道:“此事万万不可。”

“什么?你说什么?”尤太后站了起来。

“儿子大婚之事,此时未可遽议。”江哲并未因尤太后的责问而低下自己的头。

“你,你这是为何?要故yì

和为娘的作对不成?娘这也是为了你着想。你是皇上,掌管天下,可这后宫里也得有皇后来料理诸事,不然也就没了规矩。”

“儿子不是这个意思。儿子是说此时不宜讨论这个事情。”

“这个时候怎么了?是雷震三大殿,火烧五凤楼,实异迭见,皇天示警?还是国有大难,强兵入侵,四夷反叛?”尤太后反问道,顿了一下又将语气缓和下来说道,“依着为娘的见识,你刚刚举行过登基大典,大赦了天下,蠲免钱粮,正是普天同庆之时,若再举行大婚吉礼,不更是喜上加喜吗?”

江哲心中苦笑,太后光顾着喜上加喜,可不知dào

这哪一样喜事也都是离不开钱的,可这些话就是说了估计太后也听不进去,只好说道:“儿子已是深思熟虑过了,三年之内不议婚事。常言道强扭的瓜不甜,您又何必让儿子为难呢?”

“为娘的这么做全是为了你好,怎么倒成了为难你了。你想气死为娘不成?”尤太后见江哲不答yīng

,气的不停跺脚。旋即她脑海中又闪过一个念头,回头说道:“莫非你已有了心上人?没关系,说出来,为娘的准你立她为妃好了。不过,那个百里红玉不行。”为了能让江哲收心,尤太后已是做了极大的让步了。

江哲心里对百里红玉确实是一直有好感,但是却从来也没往男女**方面去想,毕竟从“前世”所处的社会来讲,百里红玉这种十五岁的小姑娘还是不便用来性幻想的。

现在听尤太后竟如此说,当下闹了个大红脸,忙说道:“母亲,您误会了。儿子自登基以来,所有心思都用在国事上,自觉才疏学浅愧对天下,又逢现在国事繁杂,百废待兴,儿子正事都忙不过来呢,此时哪还有心思去立后妃呢?”

“国不可一日无君,后宫也不可一日无后,立后也是正事和大事。有了皇后帮你管理后宫,你不是更可以安心处理国事了吗?”

“可是,这毕竟是儿子的终身大事,怎么也的让儿子自己做主吧?”江哲发xiàn

太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容易说服,只好使出缓兵之计。

尤太后长出了一口气,笑道:“原来是为这个啊。除了皇后,妃子由你自己做主,这下该满yì

了吧?”

“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你还有什么不愿意的?”尤太后的脸色又拉了下来。

事已至此,江哲只好叹了一口气,说出自己真zhèng

的担心,“儿子不敢欺瞒母亲。眼下国库已是一贫如洗,西北战事需yào

巨额军饷,西南旱灾也需yào

赈济,已经是入不敷出了。如果这时候要给儿子举办大婚典礼,花费必然不菲,叫儿子如何能够高兴的起来呢?”

江哲说着说着便想起自己登基以来,便发xiàn

诸如兵饷、官俸、王禄以及赈济、宫费等等耗费巨大,兵穷民困,灾旱频频,黎民饥寒交迫,田园荒芜,百业凋敝。等等这一切,都让自己的雄心壮志一次一次地接受考验。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江哲再一次品味到身为帝王的甘苦。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不顺心的事情?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烦心哪!说到后来,声音中已是带着哽咽。

江哲此番忧国忧民的话令尤太后不禁感觉欣慰,自己的儿子毕竟没有辜负自己的期望,是一位勤于国事的好天子。但是这也更激发了她让江哲立kè

完婚的决心,这么一位好皇帝,是不能没有皇后辅佐的。

所以尤太后放缓语气,柔声说道:“难为哲儿你心怀百姓。为娘的不会令你为难,此次大婚的费用不用全部从国库出。为娘的还有一万两银子,就拿出来给你操办大婚各项吉礼好了。”

第二十三章 特务头子(加更)

江哲饶有兴趣地盯着赵普看了看,突然笑道:“朕有时真的感到很奇怪,你这些消息都是从哪儿得来的?”

赵普心下一激灵,忙恭声说道:“臣并没有刻意地去搜集,只是平时听的别人说的多了,自热而然地便记住了而已。”

江哲用手点了点赵普,摇头道:“你这话不老实,朕才不信呢。”见赵普又要告罪,便摆摆手接着说道:“你不用紧张,朕其实并不想知dào

你的情报来源,朕关心的是你有做情报工作的天分。这也是朕今天叫你来的主要的原因。”

赵普虽然还不知dào

江哲到底要自己做什么,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那便是皇上肯定有非常重yào

的事情要让自己去做,而且这件事是可以让自己今后仕途一片光明的好事,所以忙表忠心道:“臣本一小吏,蒙皇上不弃,拔擢起用,臣虽肝脑涂地亦不能报此知遇之恩。皇上如觉得臣尚有可用之处,臣必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江哲对于这些肉麻的奏对之语其实是非常不喜欢的,但是也不好打击人家的积极性,更何况从赵普的语气表情看来,他确实是真心效忠的。所以也笑容可掬地说道:“你的忠心朕是知dào

的,你的能力朕也是知dào

的。所以朕现在要将一件关系到我大唐朝千秋万代的大事交于你去做,也希望你能做好。”

“臣一定办好。”赵普显得很是急切。

“先别急着夸口。”江哲适时地给赵普泼了泼冷水,“朕要你做的这件事可是困难重重的。”

“臣不怕困难。”赵普接的很快。

“好。既然你有如此充足的信心和不怕困难的决心。朕也相信你能将这件事情办好。”江哲双掌一击,果duàn

地说道:“赵普听封。”

赵普忙跪倒在地,叩头道:“臣赵普,恭聆圣谕。”

江哲正色道:“朕现在任命你为‘总情报事大臣’,组建情报司,专司搜集各类消息,直属朕躬,许密折专奏之权。”

“臣谢主隆恩。”

“先别急着谢恩。朕还有几件事情要事先跟你说明,听明白了再谢恩也不迟。”江哲继xù

严肃地说道。

“是。”赵普再次低下头去。

江哲缓缓说道:“第一,朕虽许你建立情报司,但是朕没有人可以派给你,也没有多少银子可以给你,所有的一切都要靠你自己去想办法。至于你能想出什么办法,那是你的事。开青楼也行,办赌场也可,创立车马行也罢,只要不是伤天害理和对我大唐朝不利的事,朕都不管。这一条有没有问题?”

赵普一上来听说皇上既不给人又不给钱,还深蹙双眉,可越往后面听,眉头越是舒展,感情皇上早已替自己想好了出路,无论是青楼也好,赌场也罢,这些都是既能挣钱又方便打探消息的生意。所以江哲这边刚说完,那边赵普便立kè

叩头说道:“没有问题。”

“好。”江哲点了头,说道:“第二,情报司只负责搜集情报和分析情报,所有情报皆可直接向朕汇报,但没有抓**和审讯权,更没有杀**。这一条是铁律,明白不明白?”

“明白。”赵普下意识地回答道。江哲冰冷的话语让他不敢对此条款提出异议。

“第三,情报司根本就不存zài

,如果你的人犯了事,情报司这块招牌将起不到任何的保护作用。”

赵普疑惑地抬头看了江哲一眼,发xiàn

江哲面上的神情丝毫没有玩笑的迹象,这才明白自己不但是接到了一件美差,同时也接了件苦差,甚至是能让自己莫名其妙地掉脑袋的差事,但是眼下已是事成骑虎,再想退缩也是不可能的了。只好苦涩地叩头道:“臣明白。情报司根本就不存zài

。”

“很好。”江哲这才放缓语气,说道:“起来吧。说说你打算跟朕要多少银子用来发家?”

赵普慢慢站起身来,默默地计算了一番,说道:“微臣想,怎么也得有十万两才能勉强够用。”

“十万两?你想的倒美。”江哲笑骂了一句,说道:“十万两都够两个中等县一年的赋税了。朕最多只能给你一万两。”

“一万两委实太少。”赵普面现难色,“怕是很困难。”

“容易的事情,朕还用你去办?”江哲佯怒道,“而且朕记得你刚刚才说过不怕困难来着?这么快就忘了?”

“臣不敢。臣想办法。”遇上江哲这么一位吝啬的主子,赵普只好认栽。

“这还差不多。”江哲笑逐颜开,又说道:“这一万两银子想让李敏出怕是不大可能。这样,朕再派你一个差事,就做朕的婚礼采办使,负责采办朕的婚礼用具,去找太后要钱,她老人家可是答yīng

出钱了的。明儿,朕就叫中书省发明诏给你。”

“这?”赵普一时没转过念头来,搞不懂江哲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江哲见赵普懵懂的样子,不禁一乐,笑骂道:“这什么这?难道还用朕教你怎么中饱私囊吗?”

赵普这才反应过来,忙说道:“臣不敢。”

“你这个不敢说的好。倒叫朕不明所以,是不敢中饱私囊啊,还是不敢让朕教你啊?”江哲心情大好之下,开起了赵普的玩笑。

赵普毕竟是封建臣子,哪儿经得起皇上如此玩笑话,局促之下,忙又说了一句,“臣不敢。”

这一句说出来,更逗的江哲哈哈大笑起来。笑罢,江哲说道:“真不知dào

你是不故yì

逗朕笑的。好了,不说笑了。我们来好好谈一谈这个情报司到底该如何运作。”

当下二人就情报司的人员选用、资金筹措、情报搜集、传递消息等内容详细地研究起来。

赵普的想法是,要建立起一个庞大的情报机构,最主要的还是钱和人,人员可以慢慢招募,而首当其冲的便是银子的问题。谁都知dào

在南京城最赚钱的生意便是开青楼,一条秦淮河,每晚进进出出的银子足足赶的上很多中等的县城。所以赵普认为自己应该先在秦淮河边上物色一块地皮,然后再盖上一座青楼。但是鉴于江哲只给了他区区一万两银子,这青楼的规模就很受限制了。

江哲听了赵普的设想后,连连摇头,说道:“不妥。如果按照你的设想去做,多半是要白白Lang费朕的这一万两银子了。”

“请皇上为臣解惑。”赵普有点儿奇怪。

江哲缓缓说道:“十里秦淮,处处烟花,竞争之激烈可想而知。那里的青楼虽然赚钱,可朕估计每年因经营不善而离开的人也不在少数。一万两银子在秦淮河边上根本显不出来,何况你对如何经营青楼也并不了解。贸然涉足,焉有不赔之理?”

赵普听了江哲这一席话,在暗自庆幸自己没有贸然行事的同时也深深感到疑惑,他非常不理解,生于深闺之中,长于妇人之手的皇上怎么会对这种世俗之事有着这么深的看法。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又听江哲说道:“依朕的看法。你选择秦淮河为第一投资目标的思路还是正确,只是不该用那么笨的方法。那里的青楼已是多的不能再多了,你再多建一座又能占到什么便宜?”

“圣学渊博,非臣所能仰副万一。”赵普此时说出这句话来,倒还真的不是单纯拍马屁。

江哲继xù

说道:“朕的意思是,京城这边你还是以青楼和赌场为主要经营场所,这是集搜集情报和筹措资金于一体的行当,但是没必要开新店。可以选择用入股的方式加入进去,慢慢地再想法子控zhì

这两个行业。”

赵普沉吟道:“皇上的法子自然是好的,只是……实行起来仍有难度,只怕他们未必肯与臣合zuò

。”

“朕本来认为你是个极聪明的人,怎么现在看来你这脑子里面装的全是浆糊啊?”江哲对赵普的不开窍有点儿恼怒,真怀疑自己是否应该让赵普去做这件事情。所以口气也严厉起来,说道:“不要忘了你是官,还是朕的钦差,只要你过去跟他们说你想出钱入股,从中赚些好处,而且与他们彼此互利互助,朕就不相信他们会不答yīng

和你合zuò

。”

“谢皇上,臣知dào

该怎么做了。”赵普现在也是心花怒放,江哲的话里话外明显地都是在告sù

他可以做一个贪官,颇有点儿奉旨做贪官的意味。

江哲回身从案上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又说道:“当然你也不要忘了情报司根本就不存zài

,凡事都要低调行事,朕不想看到关于你的任何一封御史奏上来的奏折。”

“臣明白。”

江哲放下茶杯,接着说道:“至于地方上,朕觉得你的重心应该放在车马行上面,全国各地都有经营车马行的,而且受条件限制,规模一般都不大,也方便你进行控zhì

。靠着他们,你可以将触角伸到各个地方,但是他们的组织一般很松散,单纯靠他们能搜集的情报很是有限,这些就要靠你自己去想办法了,总不能什么事情朕都替你想到。”

“皇上放心,臣一定不负皇上重托。”赵普听着江哲言语中微微对自己有些不满,连忙抓住机会再次表示忠心。

“恩,朕还是相信你的。跪安吧。”

“是。”赵普慢慢地退了出去。

第二十四章 前朝公主

送走了赵普,江哲缓缓踱出体仁阁,因季节已是深秋时分,所以虽时间已近晌午,但是气温仍是十分凉爽宜人,连阳光也显得分外的柔和,整个御花园沐浴在一片金红色之中,显得格外的华丽、优美。

江哲见秦怀玉仍像座玉像般地站在体仁阁门外十步远的地方,便招招手叫他过来,说道:“你去叫张晓过来见朕。”

“遵旨。”秦怀玉并没有一句多余的话没有,行了个礼,便转身传旨去了。

随着秦怀玉渐渐远去的背影,江哲的目光也一点一点地凛冽起来。错综复杂的斗争局势,已经让本来性格开朗的他养成了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怀疑的习惯,也让他逐渐练就了一种下意识般的敏锐观察力。

他现在便有种直觉——这个太后派来的小太监绝不是像他的外表那般无害。因为这个小太监明明是刚刚来到自己的身边,但是对自己身边的人全是非常的熟悉,这是极不正常的。

虽然穿越过来的时间并不算长,但是江哲已是对自己的处境有了很深的认识。表面上看自己贵为九五之尊,但是实jì

上却是真真zhèng

正的孤家寡人。而自己要想在这个并不属于自己的世界中取得一番成就,最先要做的事情便是想法子站稳脚跟,而要站稳脚跟就必须要发展自己的势力。无论在哪个世界里面,要想有自己的势力都得“有人、有钱、有枪。”

江哲长呼了一口气,整理了一下思绪,继xù

想到:“军权是最重yào

的一项,也是最困难的一项。骁骑卫的丁秉祯虽然还在犹豫不定,但是凭他的政治敏感度,只要自己的赢面稍有显露,便会倒向自己,不过此人却是绝对不能当作救命稻草来用的。以丁秉祯的性格,他只会做锦上添花之举,而决不会有雪中送炭的行为。

京师最重yào

的军事力量还是张尽忠,整个江北大营几乎都听命于他,虽然自己马上就会娶他的女儿,从而能使他站在自己一方。但是此人却又是一个政治白痴,关键时刻也是靠不住的。

目前看来,一旦真的发生宫变,战斗的规模有可能也只是发生在这皇宫之中。自己目前最大的敌人——李罡,手中虽然也没有过于强dà

的军事力量,但是他所掌握的又偏偏是这内城的防卫力量。怎么能不叫人头疼?”

江哲略显恼怒地揉了揉眉头,又用力地挥了挥手,像要把种种烦恼就此挥去。

至于钱财,户部的李敏虽然是少数几个真心忠于自己的人,但是面对着大唐朝这个烂摊子,饶是李敏殚精竭虑地熬干了心血,户部的银子还是入不敷出。自己的目前的希望就是内帑,自己之所以迟迟没有去清点内帑,除了因为那是最后的储备,还有一个很大的原因就是怕内库也是空空如也。

所以自己目前唯一能做的,也必须做的就是尽快培养出足够多忠于自己的能人。

朝廷里面现在是被李罡一手把持,但是自己也并不是完全没有机会,户部已经基本可以算作是站在自己这一方的,李敏是个有能力的人,而且在朝中也有一定的影响力,这些在关键的时候都是可以派上用场的。

另外,作为清流代表的左都御史黄敬泰也是倾向于自己的,这帮人在舆论上也是可以给自己很大支持的。但是,无论是户部还是御史台,在真zhèng

的宫变来临时,也都是发挥不了任何作用的。

如果真的会有宫变,那么在漩涡中心的便是三股力量,羽林卫、大内侍卫和太监。羽林卫的大将军是李罡的亲家,军官也多是李氏集团的人,目前来看有点儿水泼不进的意味。

大内侍卫人数虽然不多,却是最靠近自己的武装力量,且多数都是格斗好手,可以说自己最应该依赖的就是大内侍卫,但同时也是自己最应该防范的对象。张晓的武功不消去说,也足够忠心,有他在自己身边,十数个人也未必能对自己的性命构成威胁,但是其他的能力到底怎么样,自己到现在也不清楚,待会等他来了一定要问一问那件事情进行的怎么样了。

还有自己向来不喜欢的太监,无论是赵能,还是何真,都不是真zhèng

忠于自己的人,虽然不知dào

他们真zhèng

效忠的主子是谁,但是可以感觉出来他们肯定属于某一个宫外的利益集团,而且这个利益集团最大的可能便是李罡**。至于安宝宝则更不用说,那个家伙估计是绝无可能向自己效忠的了。”

“臣张晓,叩见皇上。”

江哲被张晓硬朗的声音从沉思中拉了回来,这才发xiàn

自己已不知不觉般地走到了亭子中,抬眼见张晓正跪在亭外的台阶下,旁边站着秦怀玉。

“起来吧。”江哲看似漫不经心地说道,稍稍移动了下身形,让张晓挡在自己与秦怀玉之间,然后抬手指向秦怀玉,冲张晓命道:“将这人拿下。”

事情猝起,张晓和秦怀玉都不由一怔,但张晓毕竟是做侍卫的,稍一迟疑便已反应过来,见秦怀玉正站在自己左侧一步远的地方,遂左手一探,已擒住了秦怀玉的肩头。

二人身体刚刚一接触,张晓劲力刚一发出,便发觉这位年轻太监身上像是棉花般柔软,自己的劲力反倒飘飘散散落不到实处上,不禁暗自骇然。忙出右掌击向秦怀玉胸口,同时高声说道:“皇上小心,这小太监身上有功夫。”

话音未落,秦怀玉已随着张晓的掌力飞出有一丈远去,倒在地上吐血不止。这戏剧性的一幕倒让张晓怀疑自己刚才是否判断错了。

“卸了他的胳膊,带过来,朕要问他话。”江哲在亭子里冷冷的说道,本来他还只是对秦怀玉略有怀疑,现在见此情形,已是断定秦怀玉的身份肯定藏着秘密。

“是。”张晓下意识地答yīng

道。他发觉这位年轻的主子身上透露出来的王者气息是越来越浓了,不自觉地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江哲是真龙转世。

秦怀玉挨了张晓一掌,又被卸了胳膊,只疼的黄豆般大小的汗珠不停地滴下。江哲望着秦怀玉那张因疼痛而变的蜡黄的俊脸,缓缓说道:“真没想到,朕的身边倒还有你这么一位高手。”

秦怀玉涩声说道:“请皇上明鉴,奴婢并不懂得武功,又怎么会是什么高手?”

“不懂武功?”江哲冷笑道,“朕也不懂武功,但朕知dào

刚才张晓那一掌如果换作是别人,早已丧命。可你却在受了那么重的一击情况下,还能再抗着胳膊脱臼的疼痛而不晕死过去。说不懂得武功,你信吗?”

张晓也醒悟过来,忙在旁说道:“臣刚才那一掌,用的是十成的小天星掌力,以臣的功力,便是石头也当能打碎了的。”

江哲冲秦怀玉继xù

说道:“朕是不懂得什么叫小天星掌力,但你想必是知dào

的了,你还能编出什么样的理由来解释你为什么能受此重击而不死吗?”

“奴婢确实是会武功。”秦怀玉见再也满不过去,便说道,“可奴婢并无歹念啊。”

“没有歹意?”江哲趋前一步说道,“既然没有歹意,你又何必不承认自己懂得武功?”

“这……”秦怀玉不由地为之语塞。

“说,你到底是谁?你的主子又是谁?”江哲见状趁机厉声喝问道。看过很多《犯罪心理》之类的作品的江哲,对于现代科学的审问技巧还是知dào

一些的。

“我……你杀了我吧。”秦怀玉别过头去,不敢再看江哲凛冽的眼神。

“连你我这样的称呼都出来了,看来你还真不是个普通的太监。”江哲饶有兴致地仔细打量起秦怀玉来,这一看才发xiàn

不对劲。

因为秦怀玉现在正好侧面对着他,所以平时被头发遮住的耳朵便整个显露了出来,只见那耳朵小巧玲珑,耳垂既圆润又白嫩,就像一枚微型的荔枝,而且在耳垂上面清清楚楚的有着一个针眼般的小洞,江哲就是再迟钝,也知dào

这只耳朵的主人是个女儿身了。

江哲自失地一笑,难怪自己老感觉秦怀玉有点儿像女人呢,感情她分明就是个女人。也难得这个小丫头想的到假扮成太监这种本身就偏向于女性的物种,倒把自己这个现代社会穿越过来的人给骗过了。

既然知dào

了秦怀玉是女人,江哲对审问成功就更有把握了,他很清楚这个社会的女人怕的是什么。所以他故yì

慢悠悠地说道:“朕知dào

你不怕死,但是死也分好多种。你知dào

凌迟吗?”

第二十五章 意外收获

凌迟是这个时代最严厉的一种刑罚,几乎人人都有听说过,秦怀玉自然也不例外,听到江哲口中说出凌迟这个词的时候,她虽然没有说话,身体却微微地颤动了一下。

就是这么一个细微的动作却已经表明了她的恐惧,一直注视着她的江哲,嘴角也露出了一抹笑意。

“你不说话,那么便是不知dào

了。”江哲继xù

着自己的心理攻势,“说实话,朕也没有亲眼见过。听说是用鱼网覆盖于犯人的身上勒紧,然后用锋利的小刀,一刀一刀的割从渔网缝隙露出的皮肉。”

随着江哲的话语,秦怀玉的身体的颤抖频率也在逐渐的加快。就是旁边站着的张晓也被江哲那种平静中透着丝丝寒意的语气激的浑身都感到不舒服。

“朕还听说,这凌迟之刑在结束之前,行刑者是不能让犯人死去的,不然便会受到严厉的惩罚,所以每一名凌迟的行刑者都有着非常精湛的刀法,割下的皮肉甚至能薄到透明。”如此恐怖的事情,江哲说起来却是慢条斯理。

听到这儿,秦怀玉已是抖作了一团,头也转了回来,瞪着江哲说道:“你是魔鬼。”

江哲知dào

秦怀玉的心理防线已是崩溃在即,自己所要做的只是再添上那么一小把火便可以了。所以他并不理睬秦怀玉的辱骂,而是故作猛醒状,坏笑着说道:“哦,对了。在做这些事情之前首先要做的便是将犯人的衣服剥光,朕相信到时会有很多人来看你的身体的。”

“不要,不要啊。”秦怀玉再也承shòu不住恐惧的压力,放声哭了出来。

“想不要这样,也可以。朕就再给你一次机会。”江哲倏地收起笑容,喝问道,“说,你到底是谁,你的主子又是谁。”

“我叫上官瑾,是钟吾王朝的公主。”扮作小太监的美女说出了一句令江哲当场石化的话。

“钟吾王朝?”江哲确实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他的宿主记忆里也没有这方面的资料,所以这句话他是冲张晓问的。

张晓见状,忙回答道:“回皇上话,钟吾乃前朝**期间的一个小国,其都城在我朝淮南道宿迁县,国土大约是淮南道的一半,后被我朝太祖所灭。”

江哲不禁哑然失笑,只有半个道大小的国家也称王朝?想了下又问道:“灭国多久了?”

“具体的年份臣并不清楚,总有一百多年了吧。”张晓对此也不甚了了。

江哲再次失笑,这位上官瑾小姐倒有点儿《天龙八部》中的慕容复的感觉,巴掌大的一块地方的土皇帝,被灭国上百年了还自称公主,想想就觉得可笑,难不成这皇家的身份真的就那么让人放不下吗?

以江哲的学识,他自然知dào

像上官瑾这种情况,想复国是根本就不可能的事情,所以在知dào

了上官瑾的身份后,他反而感觉平静下来。回头吩咐张晓道:“将她的胳膊接上吧。”

张晓并不马上奉召,而是说道:“皇上。上官家武功自成一脉,乃是内家拳法的翘楚,还是小心为上。”

江哲哈哈一笑,说道:“朕看你的武功比她只高不低,何况她还受了重伤,有什么可担心的?”

张晓无奈,只好靠上前去将上官瑾的双臂接上。江哲这才又说道:“既然知dào

了你的身份,朕也就没有必要再问你的主子是谁了,你就是主子嘛。”

上官瑾哼了一声,并没有说话。

江哲并不怪上官瑾无礼,而是浅笑道:“至于你乔装混进皇宫的目的嘛,朕也能猜个大概。首先肯定不是为了要刺杀朕,因为你有过不止一次的机会都没有下手。”

“你知dào

就好。”上官瑾昂昂了头说道。

江哲继xù

说道:“既然不是为了刺杀朕,那便是来刺探消息来了,而且你这密探的工作效率确实也不低,朕身边的情况还真被你了解的八九不离十了。”说到这儿,江哲故yì

顿了顿,又接道:“按理说,你既然刺探到了消息,朕就不该让你活着离开这里。”

“被你发xiàn

了,我就没打算活。”上官瑾又恢复到了冷傲的表情,浑然忘了刚才被江哲吓的惨状。

江哲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可朕现在并不想要你的性命了。朕,要你…”他突然顽皮心起,想要逗逗上官瑾。

上官瑾果然上当,啐道:“你,无耻。”

“无耻?”江哲故作惊讶状,说道:“朕要你留着性命回去给你的哥哥或是丈夫报信,何耻之有?”他一本正经的样子,让张晓在旁边也差点儿忍俊不住笑出声来。

“你……”上官瑾情知受了捉弄,因受伤而苍白的俏脸上泛起了阵阵红霞。

“不过,看你这么不乐意的样子。朕又想改变主意了,也许将你关进大牢是更好的选择。”江哲继xù

着猫捉老鼠的游戏。

“君无戏言。你明明说放了我的,怎么可以再反悔?”上官瑾急急地说道。

“好一句君无戏言。这么说你是承认朕是皇上了?”江哲抓住上官瑾的口误穷追猛打。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上官瑾完全跟不上江哲的节奏。

“哦?君还有其他的意思吗?对了,还可以作夫君讲。小丫头也不害臊,既无父母之命,又无媒妁之言,自己就敢给自己找夫君。”江哲边说边撇着嘴,外带还不停地摇头。张晓在旁边已是憋笑憋的腰都弯了,他实在是没想到平时都是一本正经的皇帝也能这么胡搅蛮缠。

“你,咳,咳”上官瑾被江哲气的已是说不出话来,随着咳嗽,嘴角又流下一缕血丝。

江哲见玩笑开的有点儿过火,便也收住笑容说道:“朕不过是与你玩笑几句,你便激动若此。就这点儿涵养还想妄谈复国?”

“得yì

什么?你也不过是在这儿和我一个弱女子逞逞口舌之利罢了。”上官瑾一再被江哲挖苦取笑,非常想找回面子,不及多想便说道:“若你们君臣同心,我们要想复国自然是困难重重,可是你们现在内斗不断,莫说是李罡有不臣之心,便是你的母亲尤太后也曾想过要废掉你,大唐朝如今是大乱指日可待,我上官氏乃是前朝正统,你又凭什么断定我们复不了国?”

她这话本来只是说来气江哲,却不想正好点醒了江哲。所谓,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江哲现在就是这头鹿的主人,一旦控zhì

不好,是真有肯能导致天下大乱的。可是上官瑾刚才说的太后要废自己的事情又是怎么一回事?

江哲直直地盯着上官瑾的眼睛说道:“天无二日,就冲你这句话,朕就该杀了你。你刚才说太后要废了朕,是怎么一回事?”

“你认为我会告sù

你吗?”上官瑾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你好像又忘记了凌迟是怎么一回事了。”江哲咬着牙狞笑着说道。

上官瑾不由得又打了一个寒颤,无奈之下,只好将太后要废了江哲的始末说了一遍。

听完上官瑾的叙说,江哲感觉口中略略发涩,没想到自己差点儿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丢掉了皇位。看来自己这个皇帝还真是当的窝囊啊。不过这也正好提醒自己要赶快充实自己的实力。

江哲已经没了和上官瑾玩笑的兴致,便说道:“如你所说,君无戏言,朕既然答yīng

了放你走,便不会食言。你走吧。”

“你真的放我走?”上官瑾仍有点儿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江哲转过头去,说道:“你要再不走,我可能会改变决定的。”

“好。这次算我欠你的人情,以后我也会饶你一次性命的。”上官瑾说完话,拖着受伤的身子踉跄地朝院外走去。

望着上官瑾的背影,张晓蠕动着嘴唇说道:“皇上真的就这么放她走了?要不要臣安排几个人跟上去,将他们一网打尽?”

江哲看了一眼张晓,摇头道:“朕既然要放她走,自然便是真的要放她走,若再派人跟着,便不是为君之道了。”见张晓略有点儿不好意思,便又接着说道:“不过你能有这种想法,说明你还是有些政治头脑的,并不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一介武夫,也不枉朕对你的信任。”

张晓挠挠头,说道:“臣本来是很愚钝的,但是见惯了其他的侍卫间的勾心斗角,不自觉地也学会了些生存之术。”

江哲点点头说道:“是该有些生存的技巧。你刚才说要安排几个人跟上去,你手底下的人已经很多了吗?”

见江哲问起正事,张晓忙躬身道:“臣按照皇上密旨,在大内侍卫中留意可用的人选。据臣所观察,大内侍卫中有意忠于皇上的仍占多数,只是有的迫于形势、有的为了自身富贵而大多选择了加入赵辅国的势力圈内。但是赵辅国向来飞扬跋扈,侍卫中多有对其不满者,臣便从这些人中观察选拔,时至今日,臣已募集誓死效忠皇上者五十六人。”

“侍卫一共有多少人?”江哲对五十六人是多是少并没有个明确的概念,所以有此一问。

“目前在册侍卫共六百四十人,分作三班,循环当值。”张晓还是做了不少功课的,对于江哲的问话对答如流。

“这么说是十分之一都还不到。人还是少了,你还要继xù

努力。”江哲对这样的成绩难以感到满yì

,又怕自己的情绪带给张晓不好的影响,顿了一下,又说道:“当然,首先还是要保证内卫人选的绝对忠心,宁缺毋滥,这点儿你一定要好好把握。”

“是。皇上放心。”张晓沉声答道。

江哲在亭子里来回踱了两步,说道:“朕还有一件事情,不,是两件事要让你去办。也趁机看看你手下这些人的能力。”

“皇上请吩咐。”张晓听说有新的任务,眼睛都冒出了光。

第二十六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自从上次相府秘密会议之后,李罡已是下定了决心要和江哲彻底走向对立面了。但是表面上他还是一如既往地行事,每天照常到尚书省理事,对于标点符号的研究也丝毫没有落下,听说江哲龙体欠安,还专门进宫问安。不知dào

的还以为李罡和江哲这对君臣关系好的很呢,丝毫看不出来是互相视对方为死敌的两个人。

这天晚饭过后,李罡便走到后院的花园里散心,刚刚没走几步,便看见李时飞满面喜色地一路小跑地走了过来。李罡不由皱了皱眉头说道:“亏你还是朝廷重臣,毛毛躁躁的像个什么样子?刚才吃饭的时候也没见到你,又跑哪里去了?”语气里充满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李时飞却并不在意,而是笑嘻嘻地从怀中取出了一个瓷瓶,说道:“回父亲的话,孩儿是去取这个去了。”

李罡看了一眼那个不起眼的瓶子说道:“这里是什么东西,让你高兴成这个样子?不会又是找那个胡运来配的不干净的东西吧?”李时飞找胡运来配春药的事在李府并不是什么秘密,所以李罡才有此一问。

李时飞尴尬地一笑说道:“东西确实是胡运来配的,却不是那种药,而是能帮父亲成就大事的东西。”

李罡听了这话一怔,问道:“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又扯到成就大事上去了?”

李时飞小心翼翼地拔掉瓶塞,神mì

地说道:“这是我托胡运来专门给宫里的那位练的药。据胡运来说,叫作百鸟霜,乃是取百鸟之粪所炼制,无药可解。更难得是此药遇水即化,而且是无色无味,便是用银针也探不出来,可谓是防不胜防啊。”

李罡虽说要害江哲,但是陡然间见着如此毒物,心中不禁一阵慌乱,他实在没想到李时飞居然已经将计划进行到这一步了,静了静神才说道:“用毒不是上策,当场就会穿帮,没的惹来一身嫌疑。”

李时飞忙说道:“父亲放心,这个药不会当场发作,而是服下去七天才会起效,任谁也想不到的。”

李罡心中兀自扑扑乱跳,却又不能在儿子面前露出胆怯的意思,便强自镇定地说道:“这个东西你先仔细收好,以后再考lǜ

用与不用。眼下最紧要的事情是怎么处置胡运来。”

“处置胡运来?”李时飞听了这话感到非常奇怪。

李罡伸手点了点李时飞的脑袋说道:“你什么时候能动动脑子?你找他配了这么毒的东西,他能想不到是用来做什么的吗?”

李时飞无所谓地一笑说道:“老胡那个人出了名的糊涂,我跟他说我看上了一个妇人,这药是用来毒那妇人的丈夫的,他当时就信了。”

“他糊涂?我看你才是真糊涂。太医院是什么地方?那是最能排挤人,迫害人的地方,胡运来能在太医院待了二十几年而毫发无损,这个人能是个简单的人?”李罡没好气地说道。

李时飞皱了皱眉,半转着身子说道:“那依着父亲,难道要把老胡除掉?”

李罡来回走了两步,思索了一下说道:“胡运来虽然地位不高,但却是太医院很受青睐的一个人,在宫里算是个非常熟的人,除掉他虽然不难,但是也容易牵扯出不必要的麻烦!”

“那我就去给他点钱,再吓唬吓唬他,让他把嘴管住!”李时飞不耐烦地说道。

“你什么时候能动动脑子再说话?”李罡用手指点着李时飞说道,“本来还没什么事情,你又是送钱又是恐xià

的,胡运来就是再笨也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李时飞边向后躲着,边说道:“那到底该怎么处置他啊?”

李罡蹙着眉头,想了想说道:“如果能有一个法子,既不让他死,又让他说不了话,写不了字就好了。”

“这好办!”李时飞很干脆地说道,“我让人去把他舌头割了,再把他的手筋挑了,不就行了。”

李罡狠狠地瞪了李时飞一眼,恨不得上去抬腿踹他两脚……

李时飞被瞪的有点儿发毛,不解地问道:“这样、这样不就能让他说不了话,写不了字了吗?还不要他的性命!父亲不是这个意思吗?”

李罡恼羞成怒地说道:“你整这么大动静,还不如直接杀了他呢!按你说的方法去做,傻子也知dào

他是被人暗算的了。我要静悄悄的法子。”

李时飞低头想了一下说道:“这也不难,老胡曾经跟我说过,他会配一种药,人吃了之后,便会卧床不起,口不能言,手脚也都不能动弹,就跟中风一般。”

李罡眼睛一亮,说道:“竟有这种药?”

“是的。”李时飞点了点说道,“这是有一次在一起喝多了酒,老胡向我炫耀说的,说是本来为了配那种药,结果误打误撞地配成了这种药。”

李罡也清楚,太医们经常会给皇帝配一些能让女人软手软脚不能反抗的药的,想来胡运来在实验的时候,误配出了药性更强的毒药,也不是不可能。当下默默的点了点头,说道:“这就好办了。你马上去胡运来家里一趟,就说你不想要那名相好的妇人丈夫性命,让他把那个药给你,然后给他灌下去。记得,做的干净一些,别惹来一身骚!”

“好勒!”李时飞响亮的答yīng

了一声,掉头而去。

李时飞嘴上答yīng

的响亮,可是刚出了大门,便又突然想起来晚上还有另外一件非常重yào

的事情要办,便叫过自己的贴身长随李贵,吩咐他去胡运来家暗算胡运来,而自己则转身去了吏部侍郎王眉山家。

李贵是李家的家生子奴才,打小便跟着李时飞,耳濡目染之下,早也成了一个欺男霸女的主儿,平时也不少干过伤天害理的事情,现在接了这个任务,当下也没犹豫,便奔胡运来家去了。

胡运来因为昨天夜里又刚值了个夜班,晚饭的时候才刚刚睡醒过来,所以李贵到的时候,他才刚吃完晚饭不久,正拿着粮食喂廊下养的两只画眉呢。

“老胡在不在?”李贵人没到,声先到,吆喝完了之后,才大摇大摆地进了胡运来家的院子。

胡运来使劲地眯了眯那双高度近视的眼睛,也没看清到底是谁,只好没好气地说道:“这是谁呀,这么大嗓门?”

“好你个老胡,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李贵边向前走,边回着话,“你就别再眯你那眼了,我看着都难受。还没听出来呢?李贵!”

“哦,原来是小李管家啊,你不跟着李大少爷,跑我这儿来做什么来了?”胡运来放下鸟食,迎上前来说道。

“我们大少爷多么忙的一个人啊,有些小事情自然只是使唤我们这些做下人的来做了。”李贵打着哈哈走上前来,说道,“我们大少爷让我来跟拿药!”

“拿药?”胡运来疑惑地问道,“拿什么药?”

“我哪儿知dào

是什么药啊?”李贵继xù

打着哈哈说道,“我们少爷说你肯定明白,他不是又看上了一个小娘子嘛。”

“这个事啊!我知dào

。”胡运来点点说道,“可是药我已经给他了啊。怎么还要?”

李贵搓了搓脸说道:“我们少爷善心大发,改主意了,不想要那个倒霉蛋的性命了。”

“这是好事啊。”胡运来笑着说道,“那你是来拿春药的了?我前不久才给他配了一些啊,这也用的太快了。”

“什么春药啊,不是的。是能让人口不能言,手脚不能动的药。”李贵不耐烦地说道,随即又似想起了什么,接着说道:“你那春药也给我拿点儿!”

“你说的是软筋散啊。”胡运来听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皱眉说道,“这个药吃了下去,人虽然不死,但是其实也跟死了没什么区别了,同样也是伤天害理啊,你还是回去跟你们少爷说一说,别用了。”

“我说老胡,你怎么这个磨磨唧唧的毛病还是不知dào

改一改呢?你要是能做到该说的就说,不该说的一定也不说,你他妈的早成太医院的头儿了,也不至于是现在这个样子了。”李贵瞪眼说道,“赶紧的吧,快去拿去,我们少爷还等着用呢,快去,你放心,少不了你的好处。”

胡运来见拗不过,只好嘟嘟囔囔地进屋取了药出来,交给李贵,说道:“黑瓶里的是软筋散,这些分量够二三个人用的了,一定要慎重啊,伤天理的。白屏里的是如意膏,房事前涂上一些,包你金枪不倒,鏖战通宵!”

李贵笑嘻嘻地抢过了白瓶,装入怀中,又小心翼翼地接过黑瓶,说道:“老胡,你这什么劳什子软筋散,真的那么好使?”

“你要不相信,就吃点儿试试。”胡运来没好气地回答道。

李贵一边涎着脸笑着,一边四下瞅了瞅,见并没有别人在旁,突然脸色一冷,一把攥住胡运来的衣领,狞笑着说道:“老胡,大爷我还真的不是很信,你先尝点呗,让大爷我看看效果如何。”

“李贵,别开玩笑。”胡运来见李贵手中的瓶口距离自己的嘴越来越近,吓的脸都白了。

“谁跟你开玩笑。”李贵继xù

狞笑着说道,“你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吗?你知dào

的太多了,我们少爷不放心呢。”

“我什么都不知dào

啊!”胡运来嘶声说道,“李贵,你听我说,李贵!你怎么啦?”

胡运来没法不紧张,因为李贵的眼睛已经突了出来,鼻孔和嘴角也正有黑色的血流出来,身子渐渐地软了下来,慢慢地向胡运来身上倒了过来……

胡运来吓的连连后退,失去了支撑的尸体,扑到在地,背上赫然插着三根袖箭,蓝汪汪的,显然抹着剧毒。

一个人影从院外的大树上跳了下来,胡运来已是惊弓之鸟,哑着嗓子说道:“谁?”

“胡先生,不要惊慌。”来的是个年轻人,笑着走上前来说道,“我叫邓双龙,是皇上跟前的大内侍卫,专门救你来了。”

“救我来了?”胡运来还是惊魂未定。

“不错,是皇上派我来救你的,快跟我走吧。”

天阴了下来,黑云如泼墨一般笼罩了大半个天空,一道道闪电在乌云中窜动,一阵一阵由远及近的雷声更让这天气愈发显得阴晦。

太医胡运来的宅子里面开始不停地有火苗冒了出来,因为住的比较偏僻,所以等有人发xiàn

时,火势已经很大了,再想救援,已是来不及了。

“估计是刚才打闪,不小心走了水了。”远远围观的群众中有人说道。

“肯定是的。可怜啊!”旁边有人附和道。

“咔嚓!”仿佛是为了印证两人的说法,又一道雪亮的闪电从天空中划过……

第二十七章 目标青楼

夜色渐渐深了下来,巡逻的侍卫刚刚从广场上通过,十数条黑影便从皇城中疾步走了出来。凉飒飒的夜风吹过,将黑影身上的漆黑大氅扯的笔直,但他们的脚下却并不停留,径直朝宫门走去。

“站住。什么人?”宫门下突然亮起数盏灯笼,值宿的侍卫断声喝道:“再敢前进一步,格杀勿论。”

黑影们停住身形,宫门口的侍卫这才看清,他们大约有十一二个人,每个人都是一身连头黑氅,罩住了全身,连面目也看不清楚。

领头的一等侍卫张伟见状,噌的一声拔出了腰刀,警惕地走上前去,以刀指向为首的黑衣人说道:“宫门已经上锁,闲杂人等禁止通行,违者可就地处死。若是自家兄弟,请摘下风帽,亮明身份,免得发生误会。”他见这帮人行迹虽然可疑,但是人数不少,又是从内往外走,所以并不敢断定便是刺客。

为首黑影旁边的一人,悄无声息地闪出,在张伟来的及反应之前,长剑已经出鞘,冰冷的锋刃贴上了他的脖子。同时,人群中又快速闪出二人,各以一半身子护住了为首的那人,却并不出声。

张伟的冷汗滴了下来,他能当上一等侍卫,并不是全靠的人脉关系,他也是真有功夫的人,但没想到对方竟能在眨眼之间便将自己制住。他目光稍斜,望向脖子上那把泛着寒光的宝剑,惊讶地发xiàn

剑脊之上赫然镌刻着一条五爪金龙,那龙栩栩如生,仿佛要破空而去一般。

“腾……腾龙剑……”张伟的嗓音有点儿嘶哑。

作为侍卫的张伟很清楚腾龙剑的来历,那是大唐朝开国太祖传下来的皇帝佩剑,俗称天子剑。整个大唐朝,这种刻着五爪金龙的宝剑只有两把,一把在恭王江琰手中,那是武宗皇帝赐的,另一把在御前带刀侍卫张晓手中,乃是当今皇帝所赐。

“张晓,把剑放下。”为首的黑衣人开口说道。他抬手摘下遮住面容的风帽,露出了英俊的脸庞。

制住张伟的正是御前带刀侍卫张晓,听到命令,慢慢地收回了腾龙宝剑,默默地退后一步,静静地站到了发话的黑衣青年身后。

张伟抬手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怎么?不认识朕了么?”黑衣青年低声问道。

“皇上!”张伟这才惊醒过来,忙将刀锋背转,屈膝就要跪下。

“起来!”江哲低低地喝止了他。

张伟竟不敢违抗,默默地站直了身子。

“打开宫门。还有,”江哲压低了声音,“今夜风大,你和你的人什么都没看见,听到了没有?”

张伟楞了一下,急忙答道:“是!”

江哲一行悄无声息地通过了宫门。张伟敬畏地跟在身后,将他们送了出去。陡地一道闪电从云缝后窜了出来,将阴森森的皇城照得一片惨白。张伟抬手摸了摸脖子,腾龙剑上的寒意仿佛还在,他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出了宫门,江哲望着茫茫夜色,问向身边的张晓,“怎么走?”

张晓抬手指向西南,说道:“臣已经事先准bèi

好了马匹,从这条街穿过去便是,骑马一炷香的功夫便能到秦淮河边上。”

江哲点点头说道:“那快点走吧,看这天气,随时有可能下雨。这丁秉祯还真有点儿邪气,朕每次见他总要被雨淋上一淋。”

张晓边在头前引着路,边说道:“可不是怎的?上次皇上便着了风寒,今儿天气更冷,依着臣的意思,不若再找时间见他。”

江哲脚下不停,笑着说道:“白天见他又不方便,晚上他又一般住在军营里,今儿要是为了天气不好而不去见他,岂不是又要耽误上一个月?”

“是臣愚昧了。”张晓告声罪,接着也笑道,“这位丁将军也真有意思,奔四十的人了,也不成家,说他不喜欢女人吧,他又每个月十四号这天都要到媚香楼的玉香那儿住上一晚。倒让皇上和臣等鸡鸣狗盗了一回。”他在江哲身边待的久了,发xiàn

这位皇帝有的时候更喜欢自己以朋友的口气和他说话,所以在保持君臣之礼的前提下,他也越来越能放的开了。

江哲呵呵一笑,说道:“听你这么一说,我们刚才偷出皇宫的行为的确实有点儿鸡鸣狗盗的意思。”笑罢,又说道:“不过,朕今儿个偷出皇宫也并不完全是为了出来见丁秉祯,也有点儿考较你们的意思。朕是想看看你们到底有没有能耐能将朕悄无声息地带出皇宫。”

“幸不辱命。”张晓对自己这帮兄弟们能通过江哲的考验而感到很高兴。

江哲点点头说道:“恩,朕也很满yì

。说实话,朕对武功是一窍不通,但是你每次都能让朕感到惊喜,刚才出剑的速度真是到了迅雷不及掩耳的程度。如果他们个个都有你这样的身手,朕便是睡觉都有可能要笑醒了。当然大家今天的表现也都是非常好的,这也是出云(张晓的字)你领导有方。明儿全部都有赏赐。”

“谢皇上。”众内卫一起谢恩道。

“罢了。”江哲摆摆手,说道,“丁秉祯这件事你们办的很好。另外一件事办的怎么样了?”

“皇上放心。”张晓沉声说道:“臣已经让邓双龙全天候在那边盯着了,他是这方面的高手,出不了问题的。”

“恩,一定要小心。”说着话,众人已是来到了藏马匹的地方。江哲又说道:“我们今儿是微服出宫,又是去的媚香楼,从现在起都要换了称谓。不要再叫朕,不对,不要再叫我皇上,叫我公子就好了。”

“是,皇上。”众人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错了,重来。”江哲没好气地说道。

“是,公子。”

“这才对了,上马,目标——媚香楼。”

虽然今天的天气很是恶劣,但是媚香楼门口悬挂的灯笼发出的光芒仍如平时一般诱人。灯笼上“媚香楼”三个大字在漆黑的夜幕衬托下更显得醒目。这是秦淮河边也是整个京师最闻名的青楼妓馆。

据说媚香楼姑娘个个风雅超然,有文采、通音律、能诗能画,可谓琴棋书画无不精通。而且媚香楼的姑娘不同于别家,虽是青楼女子却颇有大家风范,清丽动人,所以引得京师的名人雅士,趋之若鹜。连朝廷明令禁止涉足风月场所的官员们,也以能留宿媚香楼而引以为荣。

江哲一行赶到媚香楼时,已是戌末亥初时分,正是媚香楼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候。

离着媚香楼还有一箭之地,便有眼尖的**见众人江哲等人怒马鲜衣,气度不凡,早已迎上前来,谄媚地笑道:“诸位爷好福气,今儿是我们媚香楼四大头牌中的头牌花魁梦瑶姑娘的生辰,里面正在开席庆祝呢。梦瑶姑娘亲自唱曲儿。”

江哲不由失笑道:“你倒好眼力劲,怎么知dào

我们便是要去你们媚香楼?”

“这就没法跟公子爷你说明白了。”那**上前来,牵住江哲的马头,说道:“哪一行都有自己的门道。不满公子您说,做我们这行的,凭的就是这个眼力劲。不然岂不是要去喝西北风了,您说是不?”

“你这也算是盗亦有道了。”江哲翻身下马,说道:“头前带路吧。”

“好嘞。”**响亮地答yīng

着。回身扯开嗓子喊道,“贵客到,里面的迎着了。”

这还是江哲前世今生第一次进青楼,进的门来,却见好大一个厅,摆设文雅,桌椅精致,一点儿也不像江哲想象中的那样。此时厅中已是座无虚席,却并不吵闹,大家都在静静地听着一个柔美的女声唱到:“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江哲停下脚步,品味了一会儿这甜美的丽喉佳音,才顺着歌声向上望去,见二楼回廊之上,一位身着荷色长裙的丽人正半倚栏杆,轻展歌喉。

江哲不是没见过美女,宫里的每一位宫女都称得上是漂亮,但是他还是被眼前这位女子的美貌所吸引。媚香楼的花魁的称号果然不是Lang得虚名,她的美不同于一般意义上的美,别人的美是一眼就看得见摸得着的,而她的美却让人有点儿不知如何形容。可以说,每个男人看到她,都有冲上前去将她推倒的欲望,但是却又没有哪一个男人会忍心去这么做。因为她在具有夺人魂魄般的美丽的同时,又有着仙子一般的高雅,让人难以仰视。

向来不认为自己是好色之人的江哲竟一时看的呆在原地……

第二十八章 花魁梦瑶

媚香楼的老板芸娘,从江哲踏入大厅的那一刻起便注意到了他。这位风姿绰约的老板娘,虽然才刚刚三十岁,可是在风月场上却已混迹了有十几年,客人尊贵与否,一眼便可看出。她见江哲周围的十几个年轻人俱是器宇轩昂之辈,却全部都似有似无地护着江哲,好像生怕他有什么闪失似的,便知dào

江哲的身份必然非同一般。

芸娘满面春风地迎上前来,对着江哲深施了一记大礼,笑语连连地说道:“贵客光临,有失远迎。快请这边坐。”说着话,引着江哲进入客厅一角的用屏风隔成的雅间。张晓冲侍卫们一使眼色,众人会意,三三两两地混入人群之中去了,而张晓则寸步不离地跟着江哲进了雅间。

芸娘又亲自给江哲倒上了茶水,问道:“公子想是为了梦瑶今儿梳弄而来?”

张晓并不知dào

什么是梳弄,可江哲却在上高中看三言二拍时便懂得了这是青楼女子第一次接客伴宿的委婉说法,当下吃惊地问道:“梦瑶姑娘尚是处子之身吗?”他当然有理由吃惊,京师第一名妓居然是个处女,给谁谁不吃惊啊?

芸娘见江哲的吃惊模样,掩口笑道:“公子难道不是本地人?可听口音又不像是从外地来的。再不就是从未到过这秦淮河了。”

江哲芸娘如此说,更是感到糊涂,回头见张晓也是一脸茫然,便知dào

他也不清楚,只好老实说道:“我确实是第一次来,但不知dào

你是怎么知dào

的?”他当皇帝的时间也不算短了,已经养成了不对别人使用敬称的习惯,所以对芸娘只以你字来称呼。

芸娘是个玲珑透了的人,见此情形更是肯定了江哲身份的尊贵,便耐心解释道:“公子对我们媚香楼原来是一无所知啊。我们媚香楼不同于别家,在我们这儿,十八岁以下的姑娘一律都是清倌儿,只有到了十八岁才会留宿客人。今儿便是梦瑶姑娘的十八岁生辰,也是她梳拢的日子。”

“原来如此。”江哲不由地点了点头,看来这媚香楼能成为京师头号青楼,还真有点儿和别人不一样的地方。想了想,江哲又问道:“朕,真是和别家有所不同,但我还有一事不明。”

“公子请讲。”

“今儿来了这么多人,你们又依据哪般挑选梳拢梦瑶之人呢?”

芸娘听到江哲问这个问题,心下暗喜,他既然能问这个问题,自然是有意为梦瑶梳拢了,也是自己发财的机会来了。当下忙笑着说道:“这第一个条件嘛,首先得是梦瑶姑娘能看的上的人,公子风流倜傥,这点儿自然不是问题了。”

江哲听他夸自己,微微一笑,并不说话。大唐朝已经开国百年,经lì

了好几代的基因改良,自己的相貌要是再不好kàn

,那开国太祖得丑到什么程度啊?

芸娘接着说道:“我们媚香楼是生意家,这第二个条件嘛,当然还是得看银子说话。”

“要多少钱。”江哲竟不假思索地问了出来。

芸娘伸出两根如葱的手指,说道:“我们媚香楼四大头牌中的玉香和素婉的梳拢费都是一千八百两,度夜之资则为一百两。梦瑶作为花魁,梳拢费自然还要高一些,是两千两。”

江哲听到四大头牌的度夜费居然要一百两,心中一动,但面上却并不带出来,轻轻一笑说道:“春宵一刻值千金,两千两不算多,但是我估计在座的能出的起这个价的也不在少数吧,那又要如何处理呢?”

芸娘心里已是乐开了花,但是面上还尽量控zhì

着,说道:“梦瑶姑娘自己还预备下了三道考题,凡是符合前面两个条件的,又能答上考题的人,今晚便可做梦瑶的入幕之宾了。”

江哲微微一笑,说道:“若是无人能答的上来呢?”

“那自然是价高者得了。”芸娘心里其实还是很希望没人能回答上梦瑶的题目的。

二人正说着,外面已安静了下来,原来梦瑶已唱完了曲子。又轻启朱唇,说道:“众位今日光临媚香楼,为梦瑶祝hè生辰,梦瑶无以回报,已在房中略备薄酒,以待有缘。”说完冲众人又做了个万福。

梦瑶的话虽说的文雅,但是在场的众人谁又会不明白呢?都知dào

今晚会有一个幸运儿可以夺走这位京师第一美女的初夜。所以梦瑶的话语刚落,便有人叫道:“梦瑶小姐太客气了,我等今日都是为梦瑶小姐的绝世风姿所倾倒而来,也早听说梦瑶小姐已经准bèi

好了三道试题,便请快快出题,也免得让人等的心焦。”

“诸位、诸位请稍安勿躁。”芸娘不知dào

何时已走到了梦瑶身边说道,“大家想必也都知dào

我们媚香楼的规矩。并不是人人都可以有机会答题的,首先得……”

“不就是要先得有两千两银子吗?”底下的人不耐烦地说道,“芸妈妈火眼金睛,难道还看不出来我们有钱没钱吗?”

芸娘见自己一开口便被人起哄,暗自感叹岁月不留情,自己当年也是京师四大名妓来着,但是她也确实看的出来,今天到场的人非富即贵,哪一个也都不好惹,只好面带春风地说道:“既如此,梦瑶便快快出题吧,也免得大家急切。”

望着楼下那一双双充满了欲望的眼睛,梦瑶面上虽还带着笑,心中却满是苦涩。自己自幼便被卖入青楼,十二岁便做了清倌,凭着如花美貌和过人的才学,六年来已经为媚香楼挣下了无数的银子。

本以为在这一天到来之前能够遇到一位和自己真心相爱的人,救自己脱离这苦海。谁知dào

,到今天,自己还是要出卖自己的肉体。只希望待会儿能有人回答上自己的考题,这样至少心理上会感到好受一些。因为她知dào

,如果没人能答题成功,便将进入竞拍环节,那样自己被卖的感觉就会更深一层。

梦瑶回身招招手,便有贴身的丫鬟捧过来一轴条幅,展开后,挂在了二楼栏杆之上。只见上面写着:

“下楼来,金钱卜落;

问苍天,人在何方;

恨王孙,一直去了;

詈冤家,言去难留;

悔当初,吾错失口;

有上交,无下交;

皂白何须问;

分开不用刀;

从今莫把仇人靠;

千里相思一撇消。”

竟是一首闺怨口吻的诗,底下立kè

纷纷议论了起来。

望着乱哄哄的众人,梦瑶开口说道:“今天的第一道便是这首诗,在座的诸位只需应和一首便可过关。时间是一炷香的功夫。小梅,点香。”随着她的吩咐,站在她身后的丫鬟拿出一盘怪模怪样的香点了起来。

雅间里面,张晓不由奇怪地问道:“公子,梦瑶小姐这题目也太简单了吧?今天在座的不凡有才之人,应和一首诗有什么难的?”

江哲轻轻一笑,说道:“你懂什么?梦瑶小姐这首诗表面看起来,不过是首抒发她胸臆的普通闺怨诗,但其实还是个字谜,每一句都暗含了一个字,当然这字谜也不难猜,就是一到十这几个数字罢了。可是把字谜和诗融合在一起就不简单了,还要和梦瑶小姐的这首诗应和上,就更困难了。你没看见他们一个个的都在那儿抓耳挠腮、苦思冥想吗?”

“原来还这么复杂啊?”张晓不好意思地吐吐了舌头说道,“我看公子一点儿着急的样子都没有,想是对这道题胸有成竹了。”他见江哲对梦瑶很感兴趣,也期待着江哲能抱得美人归。

江哲故yì

瞪了他一眼,说道:“我们来这里是要找玉香姑娘房中的那位的,又不是为了找梦瑶姑娘而来。题目难不难,又关我们什么事?为什么要着急?”

“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万一传了出去,说公子您居然被一个青楼女子的题目所难倒,公子岂不是颜面丢尽?”张晓揉着鼻子说出了这句激将之语。

“我要是把你的脑袋砍了,又有谁会将这件事传出去?”江哲也笑着回应道。

“啊?那当我什么都没说好了。”张晓知dào

江哲是在开玩笑,所以也并不害pà



“不过,我碰巧还真就会做梦瑶小姐的这道题,既然碰上了,就正好凑凑热闹吧。”江哲翘起了二郎腿,因为他想起了乾隆皇帝写过的一首诗,今天正好对上。

“我就知dào

公子肯定不会被难住的。”张晓是真的高兴,因为他发xiàn

自己效忠的这位主子,是越来越值得自己佩服了。

“好了,好了。溜须拍马的话就不用说了。”江哲止住张晓的兴奋,说道:“让他们准bèi

笔墨。”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梦瑶的心情也是一点一点地走向失落,没想到今天来了这么多人,居然连第一题都没人答的上来。看来自己的贞操注定是给不了一个能让自己满yì

的人了。

正在梦瑶要丧失信心的时候,“竹”字雅间里面传递出一张便笺来,飞速地有人送到了梦瑶的手上。梦瑶打开便笺,轻轻读道:

“下珠帘焚香去卜卦,问苍天,侬的人儿落在谁家?

恨王郎全无一点真心话,欲罢不能罢,吾把口来压!

论文字交情不差,染成皂难讲一句清白话。

分明一对好鸳鸯,却被刀割下。

抛得奴力尽手又乏。

细思量,口与心俱是假。”

第二十九章 独占鳌头

江哲写出来的这首诗,不但同样暗含了一到十的数字谜底,更难得的是这首诗也是以怨妇的口吻写出来的。梦瑶小姐刚刚念完,底下的叫好声已是响了起来。毕竟今天的客人很多都是真zhèng

的文人,见到自己回答不上来的题目竟然能被别人回答的如此巧妙,也确实是佩服。

梦瑶的心中也一阵欢喜,虽然还不知dào

“竹”字雅间中的客人到底长的什么样,但就冲这份才情,也是让人折服的啊。稳了稳心神,梦瑶说道:“这位公子才智过人,这第一关,便算是通过了。”

“梦瑶姑娘,你的题目出的确实巧妙,雅间里的这位兄台回答的也着实精彩,我等自叹不如。还请姑娘快快讲出下一关的题目吧,我们也好继xù

领略两位的才情和魅力。”人群的一位客人说道。

“对,梦瑶姑娘快快出下一关的题目吧。”众人随声附和道。其实他们更多的是想梦瑶的下一道题目可以将雅间里的神mì

人物难住,这样他们就还有机会进行竞拍,而不是将梦瑶拱手让给别人。

“好。这位公子请听这第二关的题目。刚才第一关的时候点的香,便是这第二关的题目,这种香可以烧半个时辰(1个小时),现在给公子两只香,请问公子有何办法可以确定一段三刻钟(45分钟)的时间?”

此题一出,在场的众人更是全部傻眼,因为像这种算数性质的知识,在这个时候文人是不学的,第一道题目,时间再长一些,大家可能还有一定的机会能够答出来,可这道题那是说什么也不会的了。按照大家的理解,雅间里的那位客人也是不可能会解答的了。

张晓也很紧张的看着江哲,因为他也知dào

,皇帝所学的知识里面应该是不包括这种内容的。

可江哲刚一听完题目便笑了,这种小学奥数题,当年自己不知dào

做过多少,又怎么可能被难住呢?他招招手让张晓附耳过来,说出了答案。

正在众人暗自庆幸机会又回来了的时候,“竹”字雅间里走出来一位佩剑的英武青年。

“公子可是已有了答案?”梦瑶疑惑道,她见年轻人英武雄壮,心中大是欢喜,但是却不大相信有人可以这么快便将自己苦心思虑了好久的题目解开。

“不错。确实是已有了答案。”

众人立kè

又躁动了起来,这也太神奇了,眨眼的功夫,怎么可能就得出如此困难的题目的答案了呢?

“不知公子的答案是什么?”梦瑶也很是惊讶,赶忙问道。

张晓照着江哲的吩咐缓缓说道:“将两根香同时点燃,但一根两头都点燃,另一根只点一头,当第一根燃完后立即将第二根的另一头点燃,那么整个香烧完就是三刻钟。”

因为众人对算数问题大都是门外汉,所以一时也没有反应过来这个答案到底是对与不对,只好都将目光转向梦瑶。

“怎么可能?”梦瑶已是惊呼出声,发觉失态,忙又用手遮住微张的小口,说道:“公子以前可是算过此题?”

“没有。”张晓摇头道,“姑娘的这种香我们今天也是第一次见到,又怎么会算过你的题目呢?”

“可是,可是此题梦瑶之前自己也是计算了数天,才机缘巧合得出准确的答案,不知公子是用的什么方法,这么快便得出了答案呢?”梦瑶虽然想找到一位才智过人的献出第一次,但是她也是一个要强的人,自己苦思冥想了数天的题目被人眨眼之间便行解开,心中多少也有点儿不服气。

“这就要问我家公子了。我是不知dào

的。”张晓只好照实回答道。

“啊?你只是个下人?”众人惊呼出声。一个下人便已经如此光彩夺目,那主人又该如何呢?

此时坐在“梅”字号雅间中的一位学究模样的人冲身边的年轻人说道:“公子可觉得这位年轻人面熟?”

“没有啊。王大人见过他吗?”公子哥模样的年轻人回答道。这两个人正是吏部侍郎王眉山和兵部侍郎李时飞。李时飞好色成性,像今天这种场合自然是少不了他的,可是他对自己是有几斤几两也还是知dào

的,自忖是答不上来梦瑶的题目的,所以专门拉了王眉山来当帮手,谁想梦瑶的题目实在太难,连李罡集团中的智囊王眉山都没能回答上来。

王眉山和李时飞其实都见过张晓一次,便是在江哲穿越过来后的唯一一次朝会上,可是他们二人对于一个侍卫都没怎么太过在意。王眉山只是隐约觉得自己见过这个年轻人,但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李时飞则更是对张晓一点印象都没了。

“可否请你家公子出来一见呢?”梦瑶姑娘问出了大家都想问的问题。

张晓毅然地摇了摇头说道:“我家公子说了,如能全部答出姑娘的三道试题,自然可以见面,但如果答不出,见又何益?”

“既然如此,公子请听梦瑶的第三道题目。”梦瑶冲着“竹”字号雅间抬高声音说道。她已是被这位还未见面的神mì

公子所吸引,期盼着能和他进行交流,哪怕是先听听他的声音也好。

“姑娘请说。”江哲满足了她的愿望。同时,“梅”字号雅间中的王眉山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这第三道试题是对联题。本来梦瑶只准bèi

了一个上联,但是见公子才智实在惊人,所以梦瑶又想了另外一个上联,公子不会见怪吧?”梦瑶转动着灵动的大眼睛说道。

“姑娘说笑了。刚才那道算术题实在太过简单,本就应该不算。”江哲嘴上如此说,其实是心里对于自己第一道题目剽窃乾隆皇帝的诗而感到有些惭愧。但是现在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虽然他在上学时就比较喜欢对联,而且也背了无数的经典联句,但是对能否答上梦瑶的上联,还是没有把握的。

梦瑶轻启朱唇道:“公子请听第一个上联——三光日月星。”

此联一出,人群中又是一片轰动,“绝对”之语不乏于耳。张晓有些疑惑地冲江哲问道:“她这上联我听的很是平常嘛,怎么那么多人说绝对?”

江哲回道:“此联乍一听感觉很简单。但其实是非常难的一个对子。因为,联语中的数量词,一定要用数量词来对。上联用了个‘三’字,下联就不应重复。而“三光”之下只有三个字,那么,无论你用哪个数目来对,下面跟着的字数,不是多于三,就是少于三。”

“那岂不真成了绝对了?”张晓惊讶道。

江哲微微一笑,说道:“难是难了点儿,但要说是绝对,则不尽然。”江哲心中其实已经是乐开了花,这个对子,自己在小学的时候便看到过了,看来古人玩来玩去的也就是这么点东西啊。

梦瑶见江哲久久没有回话,以为他也终于被难住了,在自尊心稍有回复的同时,又伴随着些许的失落,不由自主地开口追问道:“公子可是有下联了?”

江哲故作沉吟地回答道:“此联确实妙不可言,若换作平日,我也是难以能够答的上来,偏巧梦瑶姑娘第一关的题目是诗,倒给了我灵感。所以想出了这个下联——四诗风雅颂。”

“错了,错了。”不待梦瑶姑娘说话,底下就有急于进入竞拍环节的人起哄道,“风、雅、颂才三个啊,怎么能当做四个用呢?”

可惜他的错误实在是太不上台面了,当场他的朋友便甩手道:“亏你也算读过书的人,怎么就忘了,雅还分‘大雅’和‘小雅’呢?以后不要说你我认识,我都丢不起这人。”

众人轰然一笑,在嫉妒江哲马上便可抱得美人归的同时,也确实佩服起江哲的才华学识来。他们又哪里知dào

,除了第二关的题目,江哲都是一直在剽窃啊。

梦瑶至此也是心若鹿撞,可又不甘心自己被彻底比了下去,羞红着脸说出了今晚的最后一关的题目:“双手推开窗前月,月明星稀,今夜定然不雨。”

“最后一题也太简单了。”现场短暂的静寂之后,人群中有人不服气地说道:“这就是普普通通地应景联嘛。”

旁边一人低声说道:“兄台,此题大不简单啊。梦瑶小姐这是一语双关啊。”

“一语双关?”那人不解地问道。

“今夜断然不雨,表面上是接月明星稀而来,但实jì

是隐含了‘云雨交欢’的意思。看来,梦瑶姑娘春心已动,虽然在上联中故yì

说今夜断然不雨,但怎么听来都有主动求欢的意思。哎,我等彻底没希望了。”

“可雅间里那位不是还没有对上来吗?”

“你现在还觉得他对不上来吗?”

“……”

第三十章 入幕之宾

雅间里,江哲也是在苦笑连连,没想到这最后一道题,自己还是撞上了大运,同时他也感觉出了梦瑶在此联中蕴含的情意,还有那一丝丝被自己彻底打败的怒意。外面明明是风雨交加,可是她却睁着眼睛说瞎话,非说什么月明星稀。

江哲有心马上答出自己已经知dào

的答案,但是却又明白此题一答,便是要和生出很多事情来,然而此时的自己实在是不宜节外生枝的;有心就此不答,又实在舍不得将梦瑶送入别的男人怀抱。决绝不下,不由地长叹了一口气。

张晓以为江哲是因为对不上了这最后的一道题而叹气,便在旁劝道:“公子其实已是连过三关了,即便是这最后一题答不上来,也是足够傲视文坛了。”

江哲苦笑道:“我并不是为答不上来这道题目而犯愁,而是为了答了题目之后所伴随而来的问题而发恼。我们今儿是来秘密会见丁秉祯的。”

张晓失笑道:“以公子刚才的表现,现在即便想低调恐怕也不可能了,而且梦瑶姑娘的闺房也恰是个僻静的好地方。公子若是会答这道题目,还是答了吧。”张晓并没有多余的想法,他就是很自然地认为像梦瑶这么漂亮的才女,就该配给江哲,而根本没去考lǜ

梦瑶的身份问题。

江哲对梦瑶姑娘确实也是已生爱慕之心,刚才也只是担心麻烦而已,现在经张晓一撺掇,当下也下了决心,“好不容易穿越了一回,又是帝王身份,如果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不敢收,那么也真是糟蹋了上天对自己的眷顾。”

想到这儿,江哲再不犹豫,朗声冲外说道:“梦瑶姑娘请听下联——一石击破水中天,天高气爽,明朝一定成霜。”

“对的妙啊。”人群中有的是反应快的,“霜与双谐音,既然成双这云雨一定是免不了的。好对啊。”

梦瑶也是羞红了脸,含笑说道:“公子才智无人能比,梦瑶倾慕不已,已在房中略备薄酒,请公子房内叙话。”说完,已是娇不可羞得快步走回了二楼自己的屋内。

今天来的众人,也多是知书达礼之人,眼见江哲技压群雄,赢得美人主动投怀,虽多少还有点儿不甘,但也还是纷纷道贺。当然也免不了的还有一些人出于嫉妒等心理,而在人群中出言不逊的。

芸娘早已快步回到了“竹”字雅间,冲江哲笑着说道:“公子一进媚香楼的大门,奴家便知dào

公子必然不是凡人,果然是人中龙凤啊。奴家这就带公子您上楼。”又冲张晓笑道,“至于梳拢银子,是否由这位兄弟办理啊?”

江哲这才想起还需yào

掏两千两银子的腰包的,可自己并没有带钱出来啊,看张晓的表情,估计也是空着荷包出来的,就算带了,也决计不可能有两千两之多。笑容当下便僵在了脸上。

正在尴尬之时,雅间的屏风一开一合,一位学究模样的人走了进来,冲芸娘笑道:“老板娘精明一世,怎么却又糊涂一时啊。这位兄弟是我家主人的贴身护卫,他哪里有什么银子啊。要银子你得找我这位账房管事。”

那人又冲江哲行礼道:“两千两为梦瑶姑娘梳拢,奉外再拿一千两出来,请今儿来的诸位喝酒。公子看这样安排可好?”说完冲江哲挤了挤眼睛。

这人正是吏部侍郎王眉山,他刚才便觉得张晓面熟,只是因为一共只在朝会上匆匆见过一面,所以迟迟没有想起来,但是再加上江哲的声音,终究还是让他醒悟过来,这“竹”字雅间里的正是大唐朝的当今皇上。

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测,王眉山在醒悟过来的当口,便决定过来一探究竟,江哲的相貌他还是很有印象的,所以立kè

便认了出来,这才有了他给江哲解围的这一幕。

江哲却没有认出王眉山来,虽然不知dào

他此举用意何在,但至少是让自己脱离了眼前的尴尬,当下也笑道:“就照你说的办吧。张晓,你和他一起。”

“我还是跟着公子的好。”张晓听说江哲要自己留下,立kè

提出了异议。

“张护卫,公子是去见梦瑶小姐,你还要跟着不成?”王眉山在旁说道。

“可是……”张晓还欲争辩。

“不用可是了,就这么办吧。”江哲打断张晓的话,冲他使了个眼色,说道:“你们二人办完了这边的事情,再过来找我。”

“是。”张晓躬身答yīng

道。他也是极聪明的一个人,当下便明白江哲是让自己趁机问清楚这个神mì

人的身份,然后再带丁秉祯去见他。

当下江哲随着芸娘,沿着窄窄的回廊来到了楼上,梦瑶的房间便在二楼的最里角。

江哲一进房门,便觉有一股香气扑面而来,却并不是普通的胭脂水粉的味道,而是淡淡的百合花香,极是醒神,不由地多吸了两口。

说起来,这还是江哲第一次踏入女子的闺房,虽然是青楼,但还是下意识地仔细打量了一番。只见房中并无过多的陈设,整体布局透着细腻与精致,外间只有一张红木桌和一张红木茶几,几上摆着一架瑶琴。此刻桌上已是摆满了精致的酒菜,红烛香案,余香袅袅,梦瑶也已换了一件大红衣裙,端端正正地坐在桌边。向里望去,透过珠帘,隐约可见雕花床上红幔微垂。

“公子请坐。”梦瑶见江哲果然是一位丰神俊朗的年轻公子,心下欢喜的同时,又感到十分的羞涩,因为自己的这间闺房还从没有男人进来过。眼见江哲的目光又转向了卧室,脸颊更是一阵阵地发烧起来,忙出声招呼江哲坐下。语气虽然镇静,手指却已将手绢绕了不知dào

几个圈。

江哲见梦瑶如此模样,哪儿还有京师第一名妓那超凡脱俗的气场,分明就是一位羞怯含情的小姑娘嘛。微微一笑,便故作大方地坐到了梦瑶对面,仔细地打量起自己穿越过来以后第一次动了**之心的丽人。

俗话说,灯下观美人。迎着烛光,梦瑶的姿色更加动人,柔和的鼻翼,温润的香腮,两弯淡淡蛾眉,一张樱桃小嘴,还有那蕴含清亮与聪明的媚眼……尤其是项间露出的那一抹象牙白的柔嫩肌肤,在红烛的光影下是更是诱人。

江哲本来还打算说几句礼貌的话,面对如此美色,也只好先咽了咽口水。

梦瑶见江哲直直地看着自己,更是羞的将头都深深的低了下去,不敢直面江哲那火热的眼神,可是在发xiàn

江哲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的时候,梦瑶也只好再次主动打破沉默,轻声说道:“公子才智过人,技压群雄,小女子深感佩服,但不知公子尊姓大名,还请不吝相告。”

“哦。在下姓江。”江哲从神往中醒了过来,说道:“姑娘才是才智过人,我那都只不过是碰巧而已,不足挂齿。”

“江公子太过谦了。梦瑶敬您一杯。”说这话,梦瑶便要起身为江哲斟酒。

“还是我自己来吧。”江哲笑着拿过了酒壶,说道,“几上有琴,不知小姐可否为江某奏上一曲。”

“当然可以。”梦瑶移步到几前,调了调弦,问道:“江公子想听什么?”

“随意就好。”江哲对这个时候流行什么样的曲子并不了解。

“公子才智超群,不若公子即兴口占一首,或诗或词,由奴家应景儿配上曲子。”

“啊?”江哲心说,我哪里有那种本事啊?这不是让我当众出丑吗?好在前世自己记诵了不少名家的诗词,现在少不得又得行这剽窃之举了。可是,一时之间,又想不起选择哪一首拿来用才能应眼前之景。

梦瑶见江哲皱眉不语,便又幽幽叹道:“公子可是不愿随意留下佳作?如是那般,倒辜负了这窗外的秋风秋雨。”

风雨两字恰好给了江哲灵感,他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晚来一阵风兼雨,洗尽炎光。”

“公子好急才,这是写今儿的实景了。”梦瑶笑着说道。

“理罢笙簧,却对菱花淡淡妆。”江哲又吟诵了一句。

梦瑶脸色微微一红,请嗔道:“公子莫要取笑奴家了。”梦瑶以为江哲这是在说她了。

江哲这一句出口,才想起来这首《丑奴儿》是首春词,此时此地读出来,十有八九是要给梦瑶留下一个轻薄的印象了。

梦瑶见江哲突然住了口,还以为自己刚才那么说,让他不高兴了呢。忙又轻笑道:“公子的词婉约动人,比我们女孩儿作的词还像女孩儿。奴家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听公子这下半阙又是如何意境。”

江哲抿了抿嘴唇,说道:“你真的还想听吗?”

“想。”梦瑶回答的非常干脆,她虽然从上半阙词的内容和江哲的神态隐约能推断出下半阙肯定还是会是描写自己的句子,但是却又真的非常想听听江哲是怎么用艺术的手法来形容自己的。

“那我可说了。”

“说吧。”

“绛绡缕薄冰肌莹,雪腻酥香。笑语檀郎,”江哲故yì

留了最后一句不说。因为这首词到目前为止,可以说和今晚的情景完全的相符。梦瑶恰好传的是红色的衣裙,而且她确实可以称得上是冰肌雪肤。

果然,江哲吟的这首词,比什么情话都好使,梦瑶的脸已经羞得都要滴出水来了,可还是低着头,腻声说道:“不知词中这位姑娘说了什么?”

第三十一章 降服悍将(言出必践——加更)

“今夜纱厨枕簟凉。”江哲回过头去,避开梦瑶,说出了这首词的最后一句。反正都到这份上了,说调戏,前面几句都有调戏的成分,也不在乎这一句了。不过这句话也是红着脸说出来的。

“啊。”梦瑶轻声惊呼,忙又捂住了小口,低着头默不作声。

两个人就这么互相红着脸坐着,一个一个低着头不停的弄着衣角,一个歪着脖子看着他处。

好一会功夫,梦瑶已知dào

眼前的这位公子爷也是个脸皮薄的,明明出巨资加上一路过关斩将,赢得了自己的初夜权。可是进了屋子,只是写了首调情的词,而且貌似他自己也是羞的满脸通红。

梦瑶正在胡思乱想之间,江哲终于耐不住这沉默,开口说道:“梦瑶姑娘,在下并非存心轻薄,还请……”

“今夜纱厨枕簟凉。”梦瑶并没等江哲把道歉的话说完。

“你,你说什么?”江哲有点儿怀疑自己的耳朵。

“你好坏,故yì

装作没听到。”梦瑶娇嗔一句,起身作势要打江哲,可粉拳刚刚抬起,便被江哲握在了手里,四目相对,无声胜有声。

江哲闻着梦瑶身上散发出的幽兰般的体香,只感到小腹一阵阵地发热,难以自恃,他伸出双手,轻轻地扶住梦瑶瘦削的双肩,便欲低头亲吻她那鲜艳欲滴的樱唇。

梦瑶脸红心跳,眼睛也不由自主地闭了起来……

忽然,“砰砰砰”的敲门声响来起来,梦瑶立kè

睁开了眼,挣脱开去。江哲咽了咽口水,生气地斥道:“门外何人?”

“公子,是我。”声音清亮爽朗。

“张晓?”江哲精神一振,已是从温柔乡中醒来过来,想起了自己此次媚香楼之行的真zhèng

目的,当下忙站直身躯,喊道,“进来。”

张晓推门进来,也不敢看旁边的梦瑶,只朝江哲行了一礼,禀道:“王管事已经回去了,丁教头在外面有事要向公子汇报。”

江哲当然听的出来张晓到底说的是什么,遂回头对梦瑶说道:“你在此等我,我先出去处理下家事。”便跟张晓二人出了梦瑶的房间。

张晓边在头前带路,边极快地低声禀道:“刚才那位先生就是吏部侍郎王眉山,他见过皇上和臣一面,所以认了出来。”

“这都是他直接说的?”江哲皱眉问道。

“是。有什么不妥吗?”张晓有点儿不解。

“是有不妥,而且是很不妥。”江哲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说道:“他若真的是吏部侍郎王眉山,便不该主动承认。因为无论是他自己来青楼,还是看到我来青楼,都是不该让我们知dào

的。他就不怕我们对他不利吗?”

“公子是说他是冒充的?”张晓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江哲摇了摇头说道:“那也说不通。他若是冒充的,又怎么会认出你我?”

“这……不知dào

。”张晓苦着脸说道。

“我也想不明白啊。”江哲用力地甩了一下头,说道,“想不明白先不想了。不过我们行迹既已暴露,此地便不宜久留了。见了丁秉祯,即刻回去。”

“是。”

媚香楼四大头牌中的玉香,跟梦瑶相比又是另有一番风情。体型娇小的她,宛若精灵,让人不自觉地生成一股保护感。这也许正是丁秉祯这位军旅汉子喜欢她的原因。

此时,丁秉祯正老老实实地坐在椅子上,看着房门,卧室的牙床之上玉香静静地躺着,好像是睡着了。

其实,丁秉祯想不老实也不行,因为他是被人绑在了椅子上面,嘴里还塞上了布团。玉香也不是睡着了,而是被人打晕了。

丁秉祯身子虽然动不了,可他的大脑却一直在高速运转着,但是任他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出来袭击自己的到底是谁。他的仇人本就不多,在他所知dào

的几个可能会对他不利的人中,没有人可以这么干净利索地将他制服了,他怎么说也是带兵的将军。

正在丁秉祯头疼不已的时候,房门被推了开来,江哲和张晓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

因为两个人此前只见过一次面,江哲今天又是穿的便装,丁秉祯一开始倒还真没认的出来,眼睛里闪烁的还是杀人的光芒。但下一秒钟,他便反应过来站在他面前的是谁了,眼睛里的光芒黯淡下去的同时,豆大的汗珠也开始滚落。

江哲故作生气地冲张晓喝道:“怎么如此粗鲁地对待丁将军?快快将布团取下。”

“是。”张晓应声拽掉了丁秉祯嘴里的布团。

“咳、咳”丁秉祯干咳了两声,才涩声说道:“皇上请恕臣不能见礼了。”

“准了。”江哲仿佛没看见丁秉祯还被绑着一般,自顾自地选了张凳子坐下说道:“还在玄武湖的时候,朕就准了你不用见礼的。”

丁秉祯听着江哲话语中的刻薄,心底的凉气越来越重,他第一个反应便是上次玄武湖军营的表演过了火,而江哲又是一位小肚鸡肠的主子,上次表演不但没在江哲心里留下能臣良将的印象,反而让江哲误认为自己桀骜不驯,有不臣之心。今儿是来和自己秋后算账来了,因为此时此地,可以说是杀他的最佳时机了。

“臣久居行伍,极少见驾,所以往往忽略了君前礼仪,但是臣的心却是真的忠于皇上的啊。”丁秉祯立kè

便决定改变策略,先服起软来。

“丁将军的忠心,朕岂能不知?”江哲淡淡地笑着说道,“朕是真的没有怪你君前失仪,朕看中的也就是你这种军人的血性。”

丁秉祯见江哲的面色不像是作假,沉吟着说道:“那皇上今天……”

江哲故yì

放肆地一笑说道:“朕今天本不是冲着你来的,朕为的是梦瑶姑娘。听梦瑶说起玉香姑娘的常客模样,朕猜想是你,所以才想悄悄地过来看看。也怪朕没说清楚,让他们理解成了让你变的悄悄的了。”

丁秉祯明知dào

江哲是在故yì

胡扯,但是听江哲的口气,也知dào

自己今天并无性命之忧,所以心下略宽,也勉强一笑说道:“都怪臣学艺不精,怪不得张侍卫,他也是职责所在。”

江哲回头看了一眼张晓,说道:“恩,你这话说的不错,他是很懂得自己的职责,也很懂得守本分。朕今儿来这媚香楼,他还极力劝阻呢,说是我大唐朝禁止官员狎妓,更不准留宿青楼,朕作为一国之君,更要起到表率作用。大唐朝的律法厚厚一大本,我是记不住那么多条的,丁将军可记得有这一条不?”

丁秉祯的冷汗立kè

又下来了,大唐朝明文规定文武百官但有狎妓冶游者,一经查实,立即革职。虽说这项法律自颁布以来,还没有哪一个官员真的因为狎妓而被革职过,但是毕竟这项法律是存zài

的啊,自己今天被皇帝抓了个现行,就是满身是嘴也说不清楚啊。可是,皇上问话又不能不回,只好惴惴地说道:“是,是有这一条。”

“啊?真有啊?”江哲故作惊讶状,说道,“这么说,丁将军是违法了大唐律了,该作何处罚啊?”

“按律,按律当,当革职。”

“这么严重?”江哲这下的吃惊倒还真不是装出来,他本来以为只是罚俸呢。

“臣也觉得过于严重了。”丁秉祯赶紧顺杆往上爬。

“恩,是过于严重了。”江哲点着头说道,“俗话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这野花总是要比家花来的刺激。而且,堵不如疏嘛,朝廷既然允许青楼妓馆的存zài

,却又禁止官员狎妓,情理上是有点儿说不大通的,也是禁不住的。”

丁秉祯没想到江哲会忽然说出这么一番离经叛道的话来,虽然觉得有点儿不大能让人接受,但是最起码自己狎妓的事情看来是过去了。当下忙高兴地说道:“皇上圣明,皇上圣明。”

江哲对丁秉祯的颂圣之语并不感兴趣,自顾自地又说道:“朕听梦瑶说,玉香姑娘的度夜费是一百两银子一晚,不知dào

丁将军的俸禄又是多少呢?”

丁秉祯只感觉自己今天晚上犹如荡秋千一般,精神刚刚松弛下来,又被江哲这一句话给吓着了,因为他知dào

江哲这一问代表着什么。皇帝也许能对臣子的私生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对于贪污一般都是不能容忍的。只好,战战兢兢地回道:“臣每月俸银为三十六两。”

“三十六两。”江哲轻拍着手说道,“如此算来,丁将军三个月才能到玉香姑娘这儿来一次,是不是这样?”

“是,啊,不是。”丁秉祯在江哲施加的压力面前,神智有点儿混乱。

“到底是还是不是。”江哲趁热打铁。

“臣有罪。”丁秉祯的心理防线在江哲一紧一松的攻击下终于崩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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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一帘春梦

“你能承认自己有罪,便有可恕之处。”江哲口气略缓,说道,“朕知dào

你对玉香姑娘一往情深,并不是简单地迷恋风尘。更何况,情到浓时,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能一月才见玉香姑娘一次,足以证明你心里装的更多的还是军务正事。”

“皇上……”丁秉祯没想到江哲竟能如此设身处地的为他着想,已是哽咽起来。

江哲继xù

说道:“当然,你既然遇上了玉香姑娘,那么一个月三十六两的俸银便绝对是不够用的了。正好,刑部尚书夏大成丁忧出缺,李罡前儿已跟朕举荐了你。尚书的月俸是八十两,虽还不够,但是也相差不多了,你意下如何啊?”

江哲这看似随意的一问,却让丁秉祯额头上的冷汗滴的更快了,因为江哲这简简单单的一句问话里,包含了三方面的意思。看似是对丁秉祯的关心,想要升他的官,但其实却绝非如此,因为江哲说了,这是李罡提出的建议。

丁秉祯飞快地转着大脑,“如果自己爽快地答yīng

了,那么首先的后果就是,皇上将无可避免地怀疑自己是李罡的人,而从自己所了解的情况来看,皇上对李罡是充满了猜忌的,就此走到皇上的对立面去,绝对不是明智之举。”

“其次,骁骑卫提督的职位虽然没有刑部尚书来的威风,但是却是有实实在在的兵权在手的,如果自己答yīng

了做刑部尚书,那么兵权也就将被剥夺,没了兵权的自己,在京师这个权力斗争的漩涡中心,又有何价值可言?”

“第三,皇上此时此地提出让自己升任刑部尚书,实在有点儿可疑,怎么想都有点儿试探自己的味道,虽然不知dào

皇上要试探的是什么,但直觉上如果答yīng

了,也就正好了中了皇上的圈套。”

经过飞快的思考,丁秉祯已是打定了主意,讪讪笑道:“臣乃一介武夫,原不值得皇上如此关爱。”

江哲冷笑一声,说道:“这原本也不是朕的意思,朕登基不久,对你也不熟悉,这都是李罡慧眼识人。”

丁秉祯听出了江哲语气中对李罡若有若无的不满,当下更坚定了想法,顺着江哲的话语说道:“臣倒觉得李相并不了解臣,大司寇一职,负责着朝廷律令,岂是臣这个大老粗所能胜任的?臣还是觉得给皇上管好骁骑卫才是臣应该做好而且能够做好的事情。”

“好,看来你也很明白自己的本分和能力。”江哲知dào

丁秉祯心意已定,自己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将身体轻松地靠在椅背上,说道,“不调动你的职位,未必就是不喜欢你;升迁你也未必就是真的关心你,你是聪明人,想必其中的道理也能想的明白。”

“臣明白。”丁秉祯这话倒不是随口而说,他还是明白自己手中的军权的重yào

性的。

江哲站起身来,示意张晓给丁秉祯解开绳子,又说道:“朕知dào

你喜欢钱,也需yào

钱,这都不是罪过。但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朕今儿答yīng

你,如果你来日能立下一份功劳,朕许你官居一品,并为你和玉香姑娘赐婚。”

“谢皇上。”丁秉祯趋前一步,叩头道,“请皇上看臣的表现。”

江哲点点头,没再说话,转身出了房门,他还要去和梦瑶道别。

梦瑶刚才见江哲急急地出去,心里本来凄凉,现在见江哲又回来了,顿时喜出望外。

江哲明白此地已不宜久留,但对梦瑶终有些不舍,想了想,摘下自己腰间的玉坠,说道:“家中出了急事,朕不得不马上回去,头次见面也没准bèi

什么礼物,这块玉便送给你吧。”

“朕?”梦瑶听出了江哲话语中的漏洞。

江哲这才醒悟过来,刚才同丁秉祯话一直是以君臣身份进行谈话,乍一到这儿,倒忘了身份的转化了,可是解释也不好解释,只好装糊涂道:“是啊,真的要马上回去才好,改天再来看你。”

说完,狠下心来同等候在门外的张晓一起离开了媚香楼。

江哲搞不明白自己怎么又走回了梦瑶门外,他很清楚自己现在要做的事情有很多,但纠缠于儿女情长绝对不在其中,可他就就是无法控zhì

自己的脚步。

立在门外,江哲抬手敲了敲门,门内却没有回应……

门上并没有上锁,于是江哲轻轻地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梦瑶微耸着肩膀坐在桌旁的几凳上,夕阳从窗外歇歇地射进来,在梦瑶身上泛起了一层朦胧的光晕……

“梦瑶……”江哲叫了一声却不知该再说什么。

梦瑶却并没有回答他。

江哲稍稍走近了一些,才发xiàn

梦瑶竟然是睡着了。他将手轻轻地放在她的肩膀上,隔着衣服感受那一份温腻。但梦瑶的身子被他这么一碰,竟全向着他压了过来,他也只好选择接住。

面对着怀中的美人,江哲反而陷入了踌躇,因为他不知dào

自己到底是该把梦瑶叫醒好,还是把她抱到床上去比较合适。

沉思了良久,江哲还是选择将梦瑶抱到床上去,因为他不忍心将梦瑶从梦中叫醒。

江哲缓缓沉下身去,将梦瑶整个抱了起来,感觉分量比自己想象的还要轻。“真瘦啊。”江哲叹了口气,凝神看向怀中的人儿,那是一张宛若百合的脸,红润小巧的樱唇微微开启着,似乎是在渴求着什么。

就在江哲为眼前的美景而发呆的时候,隐约地听见梦瑶似乎在叫着某人的名字,江哲仔细听了听,她叫的名字是“江郎”。

江哲的心里充满了欣喜,看起来自己并非是一厢情愿,梦瑶是确确实实地喜欢自己的……

梦瑶醒过来的时候,清楚地感觉到了压在自己身上的重量和温暖,虽然一共才见过一面,但她立kè

便分辨出身上的人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江郎。而此刻爬在她身上的英俊的人儿正在她的脸颊和唇边小心翼翼地吻着,那份小心倒让她心里泛起了丝丝笑意,因为这正说明他是多么地珍惜自己。

梦瑶的双手无声息地爬上了江哲的肩头,环上他的脖颈,将他向自己拉近,然后香舌伸进江哲微启的唇中,引导他与自己纠缠……

江哲并没有发觉身下的人呼吸心跳早已乱了频率,那不是一个熟睡中的人所有的,他只是很自然地在享shòu

着这个逐渐加深的吻。

江哲的吻慢慢地向下延伸到了那象牙白的脖颈,轻轻地咬动着梦瑶项间的肌肤,双手则慢慢地解开了她的衣服……

没了衣服的阻隔,锁骨、肩膀和胸前的坟起便也一一被那双湿润的双唇细细描画。双手则摩挲着她那细滑如缎子般的肩背,紧张、兴奋、有点虔敬又有点怜惜……

梦瑶承shòu着江哲带给她的一切,身体也渐渐地变得燥热起来,双臂将江哲也环得更紧……

江哲却突然停下了手,他放开梦瑶的身体,手忙脚乱地整理着之前被他解开的衣服。

江哲的举动让梦瑶心里暗暗气恼,她伸出手去抓住了江哲正在帮她扣衣扣的手。挣开了眼睛,凝视着那张英俊的脸,然后重重地吻上那同样丰润的嘴唇……

两个人比之前更深地纠缠,然后便是沦陷……

云收雨歇之后,江哲伸手轻轻地将梦瑶额前湿透的发丝理顺,说道:“梦瑶,此生得你相伴,我已别无所求。只希望在今后的日子中,能够带你游遍天下名山秀水,了此一生。”

梦瑶脸色绯红,深情地看着江哲,缓缓说道:“梦瑶乃蒲柳践躯,做梦也没有想过会有今日。从今以后,公子去哪里,梦瑶便跟着去哪儿,与你同甘共苦,只要公子他日不抛弃梦瑶便好!”

“尽说傻话。”江哲笑着刮了一下梦瑶的鼻子,眼中蕴含着无限的柔情蜜意,说道,“要不我给你发个毒誓?”

“才不要呢!”梦瑶娇羞地伸出柔荑按在了江哲的嘴唇上:“公子待我好便是了,又何必发誓?我只愿年年岁岁共此花月春风,便心满yì

足了。”

江哲正要回答,房门突然被撞了开来,李敏、赵普、张晓、百里红玉等一行人涌了进来,齐声说道:“皇上,您可不能耽误在这温柔乡里啊,大唐朝的老百姓还都指望着您呢。皇上,皇上,快醒醒吧!”

“啊”的一声,江哲睁开了眼,才发xiàn

自己身处弘德轩中,望着跪在床前的何真,抹了抹汗说道:“是何真啊。朕刚刚是梦魇了。”

“皇上是操劳过度了。”

“这么早叫起,是又该上早朝了吧?”江哲揉了揉太阳穴问道。

“是的。今儿是十五,早朝的日子。可皇上龙体欠安,奴婢是否告sù

前面,今儿的早朝取消?”何真斟酌着词句说道。

“一个月统共也就上那么两回朝,再取消一次,像什么话?朕起来,正常上朝。”江哲用力地摇着头,好像要把刚刚的梦全部忘掉。

“来人,伺候皇上更衣。”何真回头吩咐道。

“慢着。”江哲急叫道。因为他这才发xiàn

自己裆间已是湿了一大片,感情是梦遗了。此情此景他怎么好意思让宫女上前来服侍自己更衣?只好找借口说道:“朕刚刚梦中出了汗,内衣都湿透了,让他们重新拿一套来,朕就在这被窝里换了,也免得着凉。”

“是!”何真赶忙答yīng

着,又回头吩咐道,“快去给皇上重新拿套内衣来。”

江哲在被窝里扭扭捏捏地换了亵衣亵裤,这才下床来,说道:“朕贴身的内衣,不放心让浣衣局洗。红玉,你辛苦点儿,把朕这身脏衣服洗了吧。”

见无人答yīng

自己,江哲才醒悟过来,百里红玉已经被贬去守陵了,回头见何真等人的尴尬表情,暗暗咬了咬牙,笑道:“叫顺了口,一时竟改不过来。”陡的又把笑容一收,说道:“更衣,上朝。”

第三十三章 到底娶谁好

今天,宣政殿上的气氛跟往常有些不同,因为前来参加朝会的众人之中多了一个并不常见的身影——恭王江琰。

作为江琰的老部下,张尽忠等一班武将自然是赶紧上前问安叙话,可李罡的心情就没有那么轻松了。

经过这么多年的经营,李罡对朝中众人都有着相当的了解。他很清楚,江琰因为功高震主而一直在家刻意避嫌,如果没有特别重yào

的事情,这位老王爷是不会堂而皇之的跑来参加朝会的。

虽然对于江琰为什么突然前来参加朝会而充满了疑问,但是李罡自恃身份,并不愿直接上前打听,便冲旁边的吏部侍郎王眉山使了使眼色。

王眉山也是一点就通的主,当下便踱了过去,深施一礼,说道:“给恭王爷请安。”

江琰坦然受礼,淡淡地说道:“免了吧。”

王眉山轻轻一笑,说道:“想见您老一面实是不容易啊,下官依稀记得您老人家可是有近一年没有来参加朝会了。”

江琰冷笑道:“你这话透着矫情。本王很少来参加朝会不假,但是我恭王府的大门从来都是敞开的,你若想见本王,怕也不难吧?”

王眉山没想到一开口就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钉子,当下讪笑道:“您老说笑了。实是因为王爷您向来尚武,府中来往的都是各位将军,下官乃一介书生,怎好擅自叨扰?加之朝廷有法度,外官严禁私交宗室子弟,恭王府的大门即使长开,下官也是不便上门的。”

江琰眉毛一竖,沉声说道:“你这是说本王擅自结交武将,有违朝廷法度了?”

王眉山整了整衣冠,好整以暇地说道:“不敢,不敢。”

“你当然不敢,因为你不过是条狗而已,该怎么叫,得听你家主人的意思。”江琰对于李罡集团的人丝毫不留情面。

王眉山刚待反唇相讥,忽闻玉磬声响,御前带刀侍卫张晓已走到阶上龙椅之旁,朗声叫道:“皇上驾到——”随着话声,两名执扇宫女也来到龙椅后墀栏上,斜扇交错,就此凝立不住。

群臣连忙各自站好位置,分作两排肃立站好。

伴随着悠悠丝竹清乐,江哲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到了龙椅前,施施然地坐了下去。

群臣俯身跪倒于地,齐声颂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江哲抬了抬手,缓缓说道:“罢了,都起来吧。”

“谢皇上!”群臣齐声道,这才爬起身站好。

“有事早奏,无事退朝!”张晓例行扬声道。

江琰一甩袍袖,出班躬身说道:“老臣有本上奏。”

江哲虽然没见过江琰,但是见他在朝班之中的位置还在李罡的前面,再从神情相貌及服色上判断,已是猜出了他的身份,便笑着开口说道:“是恭王啊,难得见着您老,不知您有何事要奏?”

“请皇上早立皇后。”江琰稳稳地说道。

江哲还没说话,底下已是炸开了锅。李罡更是连连皱眉,他在暗自悔恨自己怎么没想到这点。毋庸置疑,江琰既然提出来让江哲立后,那么肯定已经有了皇后的人选了,想来想去,当属张尽忠的女儿可能性最大。一来是年龄合适,最关键的是张尽忠是江琰的老部下。

如果让张尽忠的女儿顺利入主后宫,那么对自己是有百害而无一利的,张尽忠会更加忠心,势力也会大增,对自己构成更大的威胁;江哲得到张尽忠的支持,也会对自己成大事构成威胁。

想到这儿,李罡顾不得身份,急忙出班说道:“立后之事,关系重大,非一时可骤然决定之事。需容后再议。臣觉得眼下仍应以西北战事为重。”

江哲呵呵一笑说道:“就因为关系重大,所以才要趁大家都在的时候议上一议嘛。至于西北战事,不是已经让黄敬泰去议和了嘛,还有什么好议的?难道李相不想让朕选后?”

“啊?臣不是这个意思。”李罡没想到自己随便的一句话就被江哲扣了这么大一顶帽子,慌忙解释道。

“不是这个意思就好。李爱卿,依你之见,这后宫之主的位置当由谁来坐比较合适?”江哲故yì

先问李罡,当然不是出于对他的尊重,而是想趁机再确认一下谁是李罡的死党,因为他知dào

李罡既不会让自己娶张尽忠的女儿也不会将自己的女儿送进宫,那么就只能推荐自己死党的女儿。

“回皇上,微臣心中倒是有几个人选可供选择,但是不知皇上是何意见?”到底是久历宦海的老狐狸,明明是江哲先问的他,反而却被他轻轻地又推了回来,还顺带着想套江哲的口风。

江哲心道要是真让我做主,我当然选梦瑶为皇后了,怎么说那也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个产生**的女人。可他也明白眼下朝局之中多方关系纠结,自己的皇位坐的并不稳当,尤其是李罡,不臣之心已显。自己此时的婚事并不能由着简单的喜好来决定,还是要迎娶朝中有实力的大臣之女才能达到政治目的。

想到此处,江哲故yì

笑笑说道:“李爱卿真是爱说笑,朕从来没有离开过这皇宫内苑,别说喜欢谁家的女孩儿,就是谁家有女孩子朕都不知dào

,又何来的意见?”

不待李罡回话,江哲转头又冲江琰说道:“这个话题既然是恭王您老提出来的,想必心中也是有了人选的了?”

江琰捋了捋胡子说道,“太尉张尽忠之女,娴静端庄,堪为国母,臣认为正是皇后的合适人选。”

“李爱卿意下如何?”江哲盯着李罡问道。

面对江哲直视的目光,李罡并不惊慌,缓缓说道:“虎父无犬女,张太尉之女本是极好的人选,不过,臣听闻这位静姝姑娘素来喜好舞刀弄棒,倘若入主后宫,怕是不好。而且张姑娘的年龄也有些偏大,已经十六了。”

江哲现在是真不知dào

该哭还是该笑,张尽忠的这位女儿在江琰口中是娴静端庄,在李罡嘴里就又成了个泼辣妹了,自己是真不知dào

该信谁的。还有,十六岁居然还嫌年龄大,难不成还真给自己找个未成年少女啊?

江哲想归想,嘴上却不闲着,接过话头说道:“张太尉的女儿如果不合适,那朕又该选谁呢?对了,你的女儿呢?”

“啊?”李罡没想到江哲居然将话头牵扯到了自己女儿头上,闻言楞了一下。他是想造反的人了,又怎么会把自己女儿送进宫来?忙又说道:“臣的女儿不合适。”

“不合适?”江哲笑着反问道,“朕看不会吧。论相貌,爱卿你仪表堂堂,女儿想必也是国色天香;论教养,你是朝中文官领袖,令嫒也定是知书达礼,难不成她也是位老姑娘?”

李罡没想到江哲竟有如此一张利口,自己刚刚还暗自讽刺张尽忠的女儿十六岁还没嫁人,转眼就又被江哲给当面堵了回来,忙说道:“那倒不是,犬女年方十四,年龄倒是恰当的。但是臣已贵为宰辅,若再让犬女入宫,恐有碍清议。”

李罡这个理由说的冠冕堂皇,而且顺带将了张尽忠一军。我是文官泰斗,我让女儿当皇后会有人说闲话,你是武将老大,咱俩地位平等,你还好意思让女儿入宫不?

“既然李爱卿认为张家姑娘和你的女儿都不合适,那你又会推荐谁呢?”江哲又把问题绕了回来。

“礼部尚书李叔正之女文静多才,年龄也刚刚好,当是理想人选;吏部侍郎王眉山之女天真活泼,也可供选择。”李罡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推荐人选。

江哲在心中暗骂了一句狡猾,表面上看李罡重点推荐李叔正的女儿当皇后,但是谁都知dào

李叔正是老好人一个,而且掌管的又是礼部这种无实权的衙门,娶他的女儿,政治价值少之又少。所以王眉山之女才是他真zhèng

的筹码。

江哲表面上在这请教这个,请教那个的,其实他心里很明白,自己目前娶张尽忠的女儿是最佳选择。因为整个朝中,除了李罡就属张尽忠的影响力最大,而且他所掌握的又都是武将,论实力还在李罡之上呢。更为关键的是张尽忠这个人虽然政治觉悟低了点,但难得的忠心啊。

唯一不确定的是,张尽忠长的并不算好kàn

,他的女儿不知dào

是不是恐龙,虽说是政治婚姻,但是怎么说也是在选皇后,真成了亲,也不能一直扔在旁边不用是不?

第三十四章 皇后我娶,秘书还我

江哲心里还在盘算着厉害得失,江琰已是等的不耐烦,大声说道:“皇上,臣认为李叔正和王眉山的女儿都不是合适人选,皇上还是应该立张尽忠之女为后才是。”

“皇上,臣认为王眉山之女最为合适。”羽林卫大将军熊骥才也不甘示弱地大声说道。

“你们非逼着皇上娶王眉山的女儿,到底是何居心?”江琰吹着白胡子说道。

“不知dào

恭王逼着皇上娶张尽忠的女儿又是何居心啊?”李罡也虚眯着眼睛反问道。

“啪!”的一声,将正在争的面红耳赤的人都给吓了一跳,众人忙回头才发xiàn

,江哲已是站起身来,手握着镇纸在龙书案上拍打着,脸涨的通红。

江哲见众人安静下来,便大声说道:“你们把朕的朝堂当成菜市场了?亏你们还都是知书达礼的体面人,怎么一个一个都跟泼妇似的?吵的朕脑子都疼了。你们泼不是?跟你们说,朕比你们还泼,朕不用你们帮着出主意了,都给我滚。”

众人面面相觑,都没反应过来,“滚”这个字也是皇上能在朝会上说的字眼?

“你们都听不懂朕说的话啊?那朕再说一遍,都给我滚,退朝,退朝!”江哲不耐烦地撒泼道,同时转身便欲离开。

“退朝!”张晓也适时地朗声吼道,他内功深厚,这一声又是刻意用力吼出,顿时震的百官耳鸣不已。

大家这才反应过来,皇上是真的发火了。李罡带头说道:“臣等告退!”江哲把大家轰走,其实是正中他的下怀的,他本来的意思便是让江哲从长计议,也好方便自己上下使劲,不让江哲娶到自己的对手张尽忠的女儿。

众人见皇上和宰相都要走了,自己还留着干嘛,便都齐声告退,鱼贯而出。

江琰虽然不大乐意,但是江哲和其他臣子们都已经离去,他自己留在这儿也没有办法,只好无奈地摇了摇头,向外走去。

江琰还没走出大殿,张晓已经赶上了他,轻声说道:“恭王爷,皇上请你去御花园一叙。”

“真的吗?”江琰又来了精神。

“卑职岂敢假传圣旨啊!”张晓轻轻一笑,打消了江琰的疑虑。

御花园里,江哲冲着要行礼的江琰说道:“这是私下觐见,您老人家快免了这一层吧。”

江琰站直身子,说道:“皇上召见老臣,可是已经定了皇后人选?”

江哲轻轻一笑说道:“朝堂上人多嘴杂,有些话不方便说。现在就剩咱们爷俩了,都是自家人。朕也不跟你绕弯子了。”

江琰也乐了,笑道:“如此最好。老臣我是个武人,最喜欢直来直去了,皇上有什么话尽管直言。”

江哲点点头说道:“朕其实很明白,无论哪朝哪代,想不拉帮结派那都是斯文话,台面上唱唱的。李罡之所以能独霸朝政,便是因为他身后有着很多的门生故吏给予他支持。所以朕也得有自己的帮派才行。”

江琰赞许地点点头说道:“不错,正是如此。”

江哲接着说道:“其实朕这次选后便是在选自己的政治力量,这点你知dào

,我知dào

,李罡也知dào

。”

“皇上圣明。”江琰没想到江哲小小年纪便能够看的这么透彻,当下由衷地称赞了一句。

江哲嘿嘿冷笑一声,说道:“所以说,其实朕根本不用费脑子去想,真zhèng

合适的人选只有一个,那就是张尽忠的女儿,因为只有他才有实力能和李罡进行抗衡。”

“皇上所思所想与臣完全一致。”江琰高兴地说道。

江哲继xù

说道:“你是江家的人,所思所想也肯定是为了朕好,这一点朕毫不怀疑。朕现在就可以答yīng

你,立张尽忠之女张静姝为后,但是朕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皇上但说无妨。”只要江哲能够答yīng

娶张尽忠的女儿,得到大部分武将的支持,江琰现在几乎可以答yīng

江哲的任何条件。

“你去说服太后,将百里红玉放回来,她这个秘书,朕用的比较顺手,别人还真代替不了。”江哲略微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江琰低头思索了一下,看来皇上和这个百里红玉之间是肯定扯不清的了,但是只要江哲大婚,那么似这种临幸宫女的事情,便不会成为臣子指责的把柄。想来,将百里红玉放回,并不会有什么其他的坏处,便点点头说道:“这好办。老臣这就去办。”

望着江琰渐渐远去的背影,江哲无声地苦笑了一下。他虽然贵为大唐朝的皇帝,但是对自己的婚姻之事却无能为力,尤其是在选择册封皇后的问题上他丝毫没有选择的余地。

自己现在帝位不稳,江琰和张尽忠等一班手握兵权的臣下的支持,显得尤为重yào

。权衡利弊之下,江哲不得不选择立张尽忠之女张静姝为皇后。这杯爱情之酒虽然比较苦涩,但是江哲还是得万般无奈地喝下去。

太后毕竟只是一个女人,江琰并没有费多大口舌便说服了她同意放回百里红玉继xù

担任弘德轩机要秘书。这也算是江哲在此轮选后斗争中些许的小胜利吧。

为了不让李罡集团有节外生枝的机会,第二天,江哲便发明诏布告天下,立张静姝为后,鉴于先皇新丧不久,所有仪式从简,一个月内举行大婚吉礼。

于是乎,宫里宫外一下子就忙碌了起来。皇帝大婚典礼需yào

备办各种物品,其种类之多、数量之大、动用人员之众,都是难以用文字来表达的。尽管皇上下旨一切从简,但是这毕竟是大唐朝第一位皇帝举行大婚,所以置办得相当隆重豪华。

(今天是6.1儿童节,应书友木木夕桃之要求,今日加更一章,将于晚上12:00发布,敬请期待!)

第三十五章 度日如年痈?

“皇上,这是礼部定下的给张家预备的彩礼!纯色白马十匹,玲珑鞍十副,贡缎一百匹,纱一百匹,金制茶具一套,银盆二只。”礼部尚书李叔正拿着礼单向江哲禀报着。

“这些都是有定例的,你们看着办就行。”江哲漫不经心地说道。

见皇上没有提出反对意见,李叔正便躬身退下,回身立定,高声喊道:“皇帝钦奉皇太后懿旨,纳一等靖国侯太尉张尽忠之女张静姝为后,敕命一等忠毅伯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李罡率百官众卿持节前往皇后府邸行礼纳彩。吉时已到!启程!”

李叔正话音刚落,殿外立kè

鸣鞭三响,韶乐大作。

所谓纳彩,就是皇帝向皇后娘家赠送具有定婚之义的彩礼。普通人家成亲,还得向女方家送点儿吃的穿的呢,何况是当朝天子的大婚?能不格外的隆重和铺张吗?

眼看着李罡在鼓乐声中,持节下了丹陛,率文武百官下了中阶,御仗前导,鼓乐齐鸣,从承天门渐渐远去,御座上的江哲不由得舒了一口气:“这日子真难熬啊!”

张晓就站在江哲旁边,听到这一句,一时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又连忙捂住了嘴。

但是江哲早已发xiàn

,瞪了一眼张晓,问道:“你笑什么?”

张晓忙躬身说道:“臣不敢说。”

“你不敢说,倒是敢笑啊?”江哲笑着骂了一句,“赶紧点,别逼着朕治你君前失仪之罪。”

张晓这才犹豫着说道:“臣是见皇上急切的样子,一时忍俊不住,才笑出声了,还望皇上恕臣君前失仪之罪。”

“朕也就是随口一说,哪儿有那么多的罪要治啊?”江哲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认为朕是为了能早点成亲而感觉煎熬吗?”

“难道不是?”张晓疑惑地问道。

江哲摇了摇头说道:“你根本就不明白朕的心思。如果是为了大婚而着急,那也是高兴的着急。可你能在朕的脸上找到高兴的影子吗?”

“这个……”张晓怔了怔,不知该如何回答。

江哲边缓步向前踱去边说道:“朕现在真的有点儿后悔穿越成皇帝。”

“穿越?”张晓脸上一副不理解的表情。

江哲抿了抿嘴,说道:“朕是说真的很后悔生在这帝王之家。自打坐上了这张龙椅,朕就一刻也没有停止过演戏,是处处言不由衷,时时身不由己啊。”

“皇上这话臣不明白。”张晓虽然能够影影绰绰地听出江哲话语中的真实意思,也为江哲将自己当做自己人而感到感动,但是这些话都不是当臣子的该懂得,所以他只有装傻。

江哲轻轻一笑,并不揭穿,而是继xù

说道:“出云,你应该也看的出来,朕其实是有着远大志向的,朕想把我大唐朝建设成为极盛之国,真zhèng

做到民富国强,百姓可以安居乐业,百官可以各司其职。”

张晓跟在江哲身后说道:“民殷国富是皇上的志向,也是臣等的愿望。”

江哲长叹了一口气,咬牙说道:“可是朕登基以来,已经数月,却空有满腔抱负而不得施展,甚至还天天为了该用谁在身边伺候,该娶谁这些破事所困扰。”

张晓惭愧地低下头去,说道:“臣是个武人,但是也知dào

‘君忧臣辱,君辱臣死’这句话。臣不能为皇上解忧,实在是感到惭愧。”

江哲自失地一笑,说道:“朕现在除了忍气吞声,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又怎么能怪到你的头上去呢。”

张晓沉默了半晌,说道:“皇上可是在为李相的事情烦心?”

江哲点点头说道:“朕登基以来,随着时间的推移,朕知dào

的事情越来越多,内心不但没有趋于平静,而是愈发的显得战战兢兢和惴惴不安。不是朕敏感,也不是朕刻意猜忌大臣,朕是真真切切地能够感受到威胁,来自宰相李罡的威胁。”

张晓略微斟酌了一下,小心地说道:“皇上,据臣的浅显见识,李相虽然权倾朝野,但是并没有要谋反的迹象和实据。臣斗胆说一句,皇上是否有些过分忧虑了?”

江哲摇了摇头说道:“朕不是过分忧虑,而是想的比较深!李罡没有要谋反的迹象和实据不假,其实朕也是认为李罡未必便会谋反,但是这些都不代表他没有异心。”

张晓疑惑地问道:“既然皇上也认为他不会谋反,为何还如此担忧呢?”

江哲望了一眼张晓说道:“你是个直肠子的人,想不到政治斗争中的种种黑暗。朕之所以说李罡未必会谋反,那是因为朕知dào

李罡是个聪明的人。他能做到今天这个位置,绝不是靠着侥幸,而是真的很有头脑。”

张晓憨厚地一笑说道:“臣愚钝,皇上越说臣是越糊涂。”

江哲也轻轻一笑说道:“李罡是聪明人,他很清楚大唐朝已开国近百年,前面五代帝王没有一个残暴之主,天下百姓和满朝文武对于**都还是比较忠诚的,在这种情况下,凭他一个文臣,想要谋反,无异于自寻死路,所以朕说他未必会谋反。”

见张晓脸上疑惑的表情又深了一层,江哲接着说道:“但是权力这个东西是很可怕的,也是非常容易让人上瘾的。穆宗朝时,因先帝倦政,三省六部凡各衙门办理事务,都要预先知会李罡,并得到他的同意方可进行,可以说将整个国家都是交给李罡打理的。有些话,你们当臣子的不好说,但是朕很明白,近二十年来,李罡才是大唐朝实jì

的皇帝。”

张晓想了想大唐朝的实jì

情况确实是跟江哲所说的一般无二,也不由地叹了一口气,不知该做何感想。

江哲咬了咬嘴唇,接着说道:“现在先帝已逝,朕坐上了这张龙椅,而李罡已经品尝到了权力的滋味,并不愿归政于朕,而朕也不愿意当个傀儡皇帝。所以李罡虽然未必敢谋反,但是想除掉朕的心思,却从朕登基那晚便应该就有了。朕又不缺兄弟,诸王之中,李罡也不愁找不到一个乐于任它摆布的傀儡。”

“皇上怎么如何应对现在这个局面呢?”张晓默默地问道。

江哲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如果朕不和他李罡争,想来也是可以相安无事的。”

“可是,尊卑有序,臣子岂能凌驾于皇上之上?”张晓急急地说道。

江哲苦笑了一下,说道:“所以,朕不得不过这种难熬的日子。因为朕的安危取决于朕的势力大小。首先朕要取得**宗亲的支持。这一点其实倒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先太子已薨,二哥也早逝,朕虽然排行老三,其实在诸皇子中已经是长子,朕的母亲也是贵妃之位,在继承权上他们说不出一点儿的不是来。朕登基之初,便已赏诸王双俸,以恭王为首的几位老王爷对朕也算是忠心。”

稍微顿了一顿,江哲嘴角又露出一丝的冷笑,说道:“倒是齐王江启跟李罡好像有点儿眉来眼去,不清不楚的,打量着朕不知dào

呢!”

张晓听到这里,心中不由一惊,江哲天天足不出户的,居然能对齐王江启的动态了如指掌,他到底是从哪儿得到的情报啊?由此看来这位主子的心机绝不是自己所能揣摩的透的,其手段也不是普通人能够透晰的。当下,心中更是增加了一份小心。

江哲倒没在意张晓一瞬间心中已动了那么多的念头,而是接着说道:“其次,也是非常重yào

的一点,为了对抗李罡,朕必须取得朝中文武大臣的效忠。所以朕虽然不情愿,但是也只能选择和张尽忠联姻,如此一来,京师中的主要军事力量都会站在朕的这一边,李罡也不得不重新掂量掂量朕在他心目中的斤两,或许能够让他稍为收敛。”

“如果李罡不存异心,皇上会放过他吗?”张晓犹豫了半天,还是问出了一句不该问的话。

江哲盯着张晓的脸仔细看了看,直到将张晓盯的都发毛了,才突然笑着说道:“朕是那种容不下人的昏君吗?朕此前便说过,只要是真心效忠朕、辅弼朕的,朕绝不会吝惜封赏;但如果是另有所图,朕也不是什么善人,为了自保,也只好以非常手段予以对付了。”

张晓赶紧一躬身,说道:“还望皇上明察,臣绝没有腹诽皇上的意思。”

江哲呵呵一笑说道:“朕也没有说你什么啊!起来吧。”

这时二人已走到大殿门口,江哲望着一层一层的宫墙和交叠错落的宫殿,又望了望远处层峦叠嶂的紫金山,长舒了一口气说道:“天天待在这一道道的圈子里,都快把人待的长霉了。趁今天他们都不在,咱们出去跑跑马,兜兜风去。”

张晓虽然不懂得什么叫兜兜风,但是也明白江哲想要做什么,赶紧下去准bèi

马匹去了。

而此时,在太尉府,张尽忠面对着前来纳彩的百官,却只能强颜欢笑,勉强应酬。因为,未来的皇后——张静姝——失踪了!

第三十六章 萝莉和御姐(鲜花加更)

出了城门,向着紫金山的方向,江哲只管纵马奔驰,他真想就此逃离京城,进山去做个逍遥隐士,也好过现在这种勾心斗角的日子。因为他的马好,又是不惜马力一路狂奔,饶是张晓的骑术要好过于他,但还是被落在后面好大一段,好在还没有跟丢。

如此一连奔驰了二三十里,江哲才放缓一直扣紧的缰绳,让马儿的脚步慢下来。刚才的这一阵疾驰,他已经将心中的悲愤宣泄了差不多,虽然不是很情愿,他还是要选择回去继xù

当他的皇上。

可是当江哲想往回走的时候,才发xiàn

自己迷路了,刚才只顾着纵马狂奔,根本就没有留意路径,现在到底身在何处也是不知dào

的了。

苦笑了一下,江哲冲刚刚赶上来的张晓说道:“你记得回去的路不?”

“啊?”张晓也是一惊,苦着脸说道,“皇上跑的那么快。我光顾着在后面追赶,根本就没记路啊。臣实在该死!”

江哲打断张晓的告罪,说道:“行了,行了。你就别再自责了,是朕的错,跟你有什么关系啊。好在时间尚早,咱们慢慢找出山的路吧。”

二人费了好大的功夫,终于在天色渐渐暗下来的时候,找到了山脚下的一条蜿蜒而过的大道。

张晓高兴地说道:“皇上,这是官道,肯定是通往京城的。”

江哲倒并没有过分高兴,而是淡淡地说道:“我也认得出这是官道,也知dào

它肯定通往城里,可是这路是两头的,你知dào

哪头是进城,哪头是出城的啊?”

张晓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道:“我不知dào

。不过我们可以找个人问问。”

江哲撇撇嘴说道:“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天色又不早了,哪儿有人给你问路啊……”

江哲话没有说完便自行停住了。因为此时官道上正缓缓驶来一辆华丽的马车。车前车后各有四骑健马,马上骑者都是仆人装束。宽敞的车厢精雕彩绘,天蓝色的车帷绣着百鸟,垂着流苏,叮咚作响,声音悦耳。帷幔低垂,香风四溢。不知是哪一个大户人家的女眷驾车出游。

江哲二人刚想纵马下山,过去打探道路。忽然,一声尖锐的啸声从官道旁边的密林中传出,随着啸声十余骑健马自树林中冲了出来,正好挡住了那辆马车的去路。马上的骑手都是黑巾蒙面,手中的钢刀在夕阳的余晖中,映射出一道道的渗人寒光。

马车旁的仆人们不禁大惊失色,对方这种做派,任谁也知dào

是响马强盗了。这儿是京师近郊,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有强盗出没,所以也就没有带专门的护卫,不想竟真出了这等意wài



害pà

归害pà

,还是有一名仆人策马而出,色厉内荏地喝道:“哪儿来的瞎眼强盗!看不出来这是谁家的车辆,你们也敢拦劫?”

响马中为首的骑手闻声狂笑道:“怕?如果怕,老子们也就不会当响马了,小崽儿,说给你听着,爷爷我们劫的就是你们这些有钱的。”说完一挥手,说道:“弟兄们,把这些狗腿子全给我宰喽。”

随着首领的命令,众响马立kè

催马舞刀,向马车扑去。这边的众仆人也赶紧举起马鞭抵挡。但无论是人数、身手还是武器,这帮仆人都不是响马的对手,双方甫一接触,便纷纷中刀落马。

这帮响马显然是惯犯老手,下手是又准又狠,眨眼间的功夫,马车前的几名仆人便悉数毙命,连驾车的车夫也被一刀砍去了半个脑袋,血淋淋的尸体扑倒在车辕上。几匹健马失去了主人,落荒而去。

响马们并不理会逃散的马匹,踏着尸体一窝蜂拥到马车前。领头的那名响马伸刀撩起车帷。只见车内有二名年轻女子,体似筛糠,惊作一团。其中一名少年女子紧偎在车厢一角,而另一少年女子则侧身相护,面色惨白,惊恐万状。

看清楚那两名少年女子的面貌,几个响马三魂六魄立kè

飞去了大半。其中一个响马叫道:“好漂亮的小妞儿!老子平生头回得见。他奶奶的!这趟买卖没有白做。”

那名响马首领更是心痒难搔,馋涎欲滴。色迷迷盯着依偎在角落里的那名少女,说道:“这妞儿我要了。那小丫鬟弟兄们拿去快活。”

其他响马一听大喜,而车内的二名少女却闻言大惊。那丫鬟模样的少女忙护在车厢前,颤声道:“你们不能对小姐无礼。”

响马首领瞪眼怒道:“你这小丫头好不识趣!把她给我拖下去,你们轮着上。哎,远着点啊,千万别吓坏了我的小宝贝儿。”

其中一名响马应声提刀而出,跃上车辕去拉扯那丫鬟。两名少女放声大哭,紧紧相拥,死命握住车子不放手。

看到此处,江哲再也无法坐视不管,正待命张晓上前救人之时,只听远处有人喝道:“大胆贼人,吃我一箭!”一匹枣红色的骏马从官道一头疾驰而来。

马上骑士左手挽长弓,右手持利箭。怒喝声中利箭破空而至,正贯入车辕上那名响马的后心,利箭透胸而过,当场便要了那名响马的性命,尸体也翻落车下。

响马们不禁大惊失色,齐齐催马散开,闪避下一轮的要命利箭。那名响马首领回身怒喝道:“什么人不要性命,竟敢坏老子们的好事?做了他,为死去的六子报仇……”但是他话还没有说完,眼睛便又瞪了个溜圆。

因为枣红马上的竟是一位身着蓝色劲装,足蹬粉红色小蛮靴的少女,一条白纱巾,扎着一头乌黑柔软的秀发。身材曼妙,两腿修长,腰肢纤细,皮肤白皙光滑,眼睛有如月光般澄澈灵动,睫毛浓密,嘴唇小巧红嫩。难得的是脸上未施脂粉,却有着如此的美貌。

“慢着点,兄弟们,这小娘们不能杀啊,要活捉,活捉,我要把她带回去慢慢地折磨,为刚刚死去的兄弟报仇。”响马首领见色起意,立kè

改了命令。

随着首领的命令,五名不怕死的响马,挥舞着手中的马刀,吆喝着冲向了蓝衣少女。

面对来势汹汹的悍匪,那少女却毫无惧色,拉满强弓,又是一箭射去,正中当先那名响马的咽喉。尸体翻落,脚却仍旧挂在马蹬中。坐马不知主人已死,拖着尸体落荒而去。

但是这帮响马确实凶悍,不顾同伴的尸体被马拖走,继xù

向前冲杀。

双方距离本就不远,又加上双向纵马狂奔,那少女第三箭还没来得及射出,众响马已是冲到了跟前,当头的那名响马不管不顾,照着少女面门便是一刀。

那少女慌忙之间连忙弃弓抛箭,身子直直地向后倒去,堪堪躲过这致命的一刀。趁着双方坐骑错身而过的机会,蓝衣少女伸手将挂在马鞍之下的宝剑拔了出来。

双方带马掉头,众马盘旋,又斗在了一起。那少女剑术倒也精妙,但是气力稍显不济,用的又是女子用的细剑,根本不敢硬接响马们的厚重马刀,但是以一敌四,光靠闪躲腾挪,又是在马上,如何能够取胜?

只来回几个照面,蓝衣少女便左支右拙,险象环生了。那响马首领在旁边看着少女香汗淋漓的模样,心中更是邪念丛生,连连在旁喊道:“我说,你们都小心点,千万别伤了我的小宝贝。哎,你他妈的,没听到吗?下手那么狠?”

就在少女马上便要不支被擒之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一白一黑两匹骏马自山上疾驰而下。在距离少女和四名响马相斗之处不足十米时,黑马上的那名骑士突然凌空飞起,好似一只捕食的猎鹰一般扑向了马上的响马们。

秋水一般的剑光闪过,四名围攻少女的响马根本没有看清空中那人的招式,便齐声惨叫,落马而死。

空中那人一招之间杀了四名响马之后,却并不落地,身形继xù

向前,正好稳稳地落在了奔跑过来的黑马上,伸手一带缰绳,停住了马匹。那白马骑士则正好停在了蓝衣少女面前。

这一黑一白两匹马上的正是江哲和张晓。江哲此时正目不转睛地盯着那蓝衣少女,他实在是没法控zhì

自己对这名少女生出好感,因为她不光人长的美丽,心灵也更美丽,路见不平就敢拔剑相助。

那少女虽然是习武之人,但是毕竟是个女孩子,面皮还是比较嫩的,见江哲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不由地生出几分羞意,嘟起小嘴,说道:“你看什么啊?是不是笑话我武功不济啊?”她见张晓眨眼之间便杀了四名武功高于自己的响马,江哲和他同行,想必也是武功高绝之人,却不知江哲其实是一点儿武功也不会。

第三十七章 又见梦瑶

白色骏马上的江哲并没有直接回答蓝衣少女的问话,而是轻轻一笑说道:“从家里偷跑出来的吧?”

蓝衣少女不由地大吃一惊,诧异地问道:“你们是我爹爹派来找我的吗?”

江哲呵呵一笑说道:“我连你姓甚名谁都不知dào

,又怎么会跟你父亲牵扯上关系?”

蓝衣少女撅着小嘴说道:“你骗人,既然不是我父亲派来的,你又是怎么知dào

我是离家出走的?”

江哲心平气和地说道:“你衣饰华贵,肤白貌美,显然是出身富贵家庭。”

蓝衣少女听江哲如此直白地夸自己,不由自主地羞红了脸,可嘴上却并不愿输了气势,咬着嘴唇说道:“算你眼光不错,但是这也不能说明我是离家出走的啊?”

江哲淡淡一笑,继xù

说道:“你这身打扮明显是要离家远行,仗剑江湖的模样。可是无论是人还是马都是光鲜照人,肯定是刚刚离开家不久。而且就冲你的那点儿武功和判断形势的能力,显然并不适合在险恶的江湖上行走,令尊和令堂是一定不会放你出来的。那么就只能是你迷恋江湖风情,自个儿偷跑出来的了。”

蓝衣少女扬了扬头,露出一段象牙般的脖颈,嘴角带笑地说道:“你虽然很会分析,但是你却还是错了,我是偷着跑出来的,但是原因却并不是像你想象的那般。”

“哦?”江哲一愣说道,“那你是为了什么跑出来的?”

蓝衣少女脸色又是一红,扭捏着说道:“我是逃婚出来的。”

听闻此言,江哲不禁哑然失笑,前世看电视时经常会看到一些大户人家的小姐会逃婚,没想到今天还真被自己碰上了一个。努力控zhì

了一下想笑的念头,江哲故作深沉地问道:“敢是你那未婚夫是个丑八怪,所以你才要逃婚?”

蓝衣少女歪头说道:“其实我也没有见过他了,只是一想到他今后还会娶很多女人,我就一点儿也不想嫁给他。”

江哲微微叹了一口气,大唐朝是一个一夫多妻制的国家,眼前这少女显然出身贵族,那么她的夫家也肯定是非富即贵,自然是免不了要三妻四妾的,这少女能为了这点便选择离家出走,在显得任性的同时,也表现出了这个时代绝大多数的女孩子所不具备的勇敢和叛逆。

江哲正在沉思如何劝说眼前的少女,却突然听到张晓暴喝一声,“贼子安敢?”身形已从马上飞起,迅捷地向前扑去。原来是那名响马首领见江哲和蓝衣少女聊的正欢,便想趁大家不注意,跳上车去劫持那名小姐为人质。

那名响马首领虽然身手也是不错,但是毕竟只是一个剪径的强盗,怎么可能是张晓这位顶尖高手的对手?没两个照面,便被张晓一剑斩于马下。

江哲这才想起车上还有两名受了惊吓的女子,便也催马上前,朗声冲车内说道:“贼人已除,你们不必害pà

。”

车中的两名少女只听得外面一阵的兵器撞击和惨叫声,并不知危险已过,此时仍在相拥而泣,瑟瑟发抖呢。听到车外有人发话,那名丫鬟小心翼翼地撩开帷幔,从缝隙向外窥视。

看到江哲相貌堂堂,温文尔雅,不像是坏人,才略微放下心来,战战兢兢地问道:“是公子救了我们吗?”

江哲轻轻一笑说道:“贼人是我的侍卫所杀,谈不上是我救的你们。不知两位小姐尊姓大名,欲往何处?你们的随从皆已被杀,如果需yào

我们主仆帮忙的地方,尽管直言。”

那名丫鬟胆色渐壮,撩起帷幔,整个探出身来,说道:“我家小姐姓李,就是京城人士,我是丫鬟彩。此次我们是上随云观还愿来了,不想正要回去的时候,偏偏遇上了这等祸事,几名仆人惨遭毒手。若非公子及时搭救,小姐几乎名节不保。”

江哲听她说话的语气,便知她仅是一名丫鬟,便又向车中看去,见那位李小姐身量苗条,一袭纱质白裙,淡紫色的坎肩,此刻正螓首低垂,看不清相貌。

江哲叹口气说道:“未能及时援救,在下也十分遗憾。贵同伴的尸体,待返回城中后,我自会派人前来安葬,倒是没了车夫,两位如何回城?”回头冲张晓问道:“出云,你可懂得驾车?”

张晓点点头说道:“自然懂得。”

“那咱们便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你再给李小姐充当一回车夫好了。”江哲爽朗地说道。

那名李小姐仍然是低垂螓首,轻声说道:“蒙公子相救,已是感激不禁,又怎敢劳动贵友大驾为我等驱车?万万不可。”

江哲苦笑道:“不劳动我们,难道小姐要自己驾车回城吗?”

李小姐说道:“驾车乃是下等粗活,委屈了贵友,贱妾十分不安。”

江哲听李小姐如此说,便知dào

在这个时代,等级观念根深蒂固,如若说不出十分充足的理由来,这位李小姐大有宁死也不让张晓驾车的姿态。

想到此,江哲轻声一笑说道:“圣人曾有言:富而可求也,虽执鞭之士吾亦为之。可见执鞭之士并非低人一等,圣人尚且甘为执鞭之士。我们都是孔门嫡系传人,步他老人家后尘,又有何不可?”

张晓也是通笔墨之人,听到江哲如此说,便也趁机说道:“如公子所说,属下如能为李小姐驾车,当能媲美于先贤了,此等好事,属下怎么会错过呢?”说着话已是跳上了车,捡起缰绳,准bèi

启程。

李小姐为江哲二人所救,本已心存感激,现在见人家居然还不嫌弃为自己驾车,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偷偷地撩起帷幔向外窥视,这一瞅,却再也无法将撩开的帷幕闭上……

江哲只觉得一阵淡淡的女儿体香飘入鼻中,忍不住抬头去看李小姐。只见她眉淡睫长,樱唇雪肤,清丽绝俗,这一看江哲的目光也再也移不开,心中生出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因为这位李小姐竟是自己日思夜想的梦瑶。

李梦瑶脸颊绯红,纤手轻颤,芳心如小鹿般乱撞,不知是甜蜜还是惊慌。

江哲也是心痒难搔,魂飞天外。而此时此刻他又偏偏想起了上次夜里梦见李梦瑶的那个春梦,脸色也不由地红了,暗暗在心底批判着自己脑子里尽想着这些龌龊念头,而且刚才自己明明还冲那名蓝衣少女生出了好感来着,看来自己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好色之徒。

那名蓝衣少女也早已催马走了过来,现在见到二人的模样,不知为何心里突然涌起一股酸酸的感觉,鼻中冷哼一声,冲江哲嗔道:“你们这些臭男人都是一个德性,哼,没一个好东西。我回去嫁给他去了。”

江哲眼睛并不没有离开梦瑶,头也不回地说道:“他本来就是你的未婚夫,你不嫁他嫁谁啊?”

“你!混蛋!”蓝衣少女小脸顿时涨的通红,不顾淑女形象地骂了江哲一句,然后连连挥鞭抽向胯下的坐骑,好像那马就是江哲一般。枣红马受痛之下,亮起四蹄,疾驰而去,只留下蓝衣少女身上的一丝淡淡的香。

“她为什么骂我混蛋啊?”江哲痴痴地望着梦瑶问道。

同为女人,李梦瑶当然能够体会出蓝衣少女刚才所表现出来的醋意,但是她又怎么会说出来呢,当下并不回答,只是轻轻一笑,说道:“江公子既是梦瑶的旧识,又是梦瑶的救命恩人,车上来坐吧。”

第三十八章 暧昧暧昧

马车隆隆前行。因为江哲上了马车,那名丫鬟早已知趣地坐到车外头去了。李梦瑶凝视着江哲玉雕般的脸庞,羞意渐去,打破沉默,问道:“江公子,你在想什么?”

江哲心道:我在想什么?我在想和你双宿双飞,可是我马上就要娶那个什么张静姝了,你是个可怜的人,我又何尝不是可怜之人呢?我们同样都是身不由己啊。

但是这些都是不能说给李梦瑶听的,江哲只好强笑说道:“我在想什么时候能够再听一次你给我弹的琴,是那么的好听。”

李梦瑶灿烂地一笑说道:“车上便带的有琴,梦瑶这便弹给江公子听。”说着话,从身后的橱中取出了一架古香古色的瑶琴。

李梦瑶微微调了一下气息,兰花手指在琴弦上轻盈地跳跃起来,琴声像是清澈的泉水那样从每一根琴弦上溢了出去,静悄悄地溢满了天地。

夕阳将天空映照成一片金红色,轻盈的云雀掠过天空,划出曼妙的弧线,仿佛女孩儿的眉梢。天边的云懒洋洋地舒卷,大地静馨,像是一场甜甜的梦刚刚醒来。

琴声停了许久,江哲才回过神来。他情不自禁地握住了李梦瑶的双手,放到唇边轻吻,一股淡淡地暖香立kè

飘进了他的鼻子里面。像是麝香,却又那么飘忽,只是在鼻尖轻轻地拂过。

“梦瑶,你抹的是什么香?闻起来这么迷人。”江哲轻轻抽了抽鼻子笑着说道。

李梦瑶摇了摇头,说道:“梦瑶从来不喜涂脂抹粉,想来是车里的熏香吧。”

“不是熏香,是你身上的香味。”江哲说着话,将梦瑶的小手递到她自己面前。

梦瑶疑惑着嗅了嗅,摇了摇头,说道:“我为什么闻不出来?”

江哲稍一犹豫,探身上前,凑到梦瑶身前,细细地闻了闻清淡的发香,然后鼻子又向下移去,在象牙般的脖子上略顿了一下,终究没有抗拒住诱惑,轻轻地吻了下去。

李梦瑶在江哲刚刚凑上来时,便已经羞红了脸,但是心中却也有着那么一丝的渴望,渴望江哲能够有更进一步的举动。

但是当敏感的皮肤遭到了湿润的嘴唇攻击的那一霎那间,李梦瑶还是慌了,她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双手不听使唤地支了起来,试图把江哲推开。

正好江哲的双臂也刚刚展开,企图将梦瑶揽入怀中,四臂相交,劲力交错之下,再加上马车本就有些颠簸,两个人都无法再保持身体的平衡,于是便一起滚落,滚落在车上柔软的猩猩绒毡毯之上……

江哲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时候自己的呼吸突然地粗重起来,但是他越是刻意压制,呼吸反而越是粗重。

李梦瑶被江哲重重地压在身下,脸上可以很清楚地感受到他呼出的热气,她感觉自己的脸烫烫的,脸肯定是红了,竟好似是被他那炙热的呼吸给熏红一般。她想反抗,但是另一个她却又在告sù

自己不要反抗。

在反抗与不反抗之间挣扎的梦瑶,身体也在做着细微的扭动,她的秀发已经开始散乱开来,她的呼吸也开始沉重起来,随着气息的流动,丰满的胸部也在做着不规律的起伏韵动,牙雕般的脖颈上泛起了一层淡淡的粉色,其间还可见一丝丝的青色的血纹。

江哲的目光也灼热起来,直直地凝视在梦瑶琼花般的脸上。梦瑶觉得自己的脸是那么的红,她甚至可以很清楚地感觉到皮肤下每一根纤细的血管都在紧张地跳动着,她不敢再面对江哲,含羞将头扭向了一边。

江哲的手不受控zhì

地攀上了梦瑶的腰间,略带着一丝颤抖地去解那条绣着紫色蝴蝶的裙带……

李梦瑶用尽全身的力qì

,抬手按住了江哲的手掌,轻声说道:“江公子,梦瑶,梦瑶不想在这儿将身子给你!”

江哲的大脑中仿佛划过了一条闪电,眼神开始清亮起来,他翻身坐了起来,盯着马车的门帘怔怔出神。

李梦瑶轻轻整理好衣裙和秀发,也起身坐着,手指在琴弦上轻轻地滑动,却并没有琴声传出。

一时之间,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

车外的张晓和小丫鬟彩琴本来听着车内的动静,脸都开始红了,都互相不去和对方有目光交集,现在见车内居然没了声息,两人竟同时转头望向对方,眼神中都充满了询问的意思。但是二人又很失望地发xiàn

,对方也不能给自己想要的答案。

良久,江哲才长叹一口气说道:“梦瑶。你是那么的美,美的令人不忍侵犯……不知dào

……不知dào

将来谁能有天大的福气,可以娶你!”

梦瑶的手颤了一下,一串泛着宝石光泽的血珠滚落在琴弦上,随着琴弦轻轻地颤动……

“你的手……”江哲慌忙探身上前,握住了梦瑶的手。

锋利的琴弦像是刀子一般割进了梦瑶手上柔嫩的皮肤,她的中指指肚之上,横贯着一条血色的细线,随着血液的继xù

涌出,细线正在逐渐变粗。

江哲举着那只手,焦急地左顾右盼,却没发xiàn

一件可以用来包扎的东西,情急之下,倏地张开嘴巴,将梦瑶的指尖含进了口中。但是当他抬头看到梦瑶含泪的双目时,又突然醒悟过来,脸上带着尴尬的笑容,将那根嫩葱般的手指又吐了出来,送到梦瑶自己的面前。

李梦瑶轻轻摇了摇头,将手指放在江哲唇上,说道:“如果公子不嫌弃,梦瑶从此愿意追随公子,我,我的身子还是干净的。”说到后来,声音已是轻不可闻。

江哲用力地攥着梦瑶的手指,叹气道:“梦瑶,我是喜欢你的!可是,我……”

“公子已有妻室是吗?”李梦瑶的话语倒是充满了镇定。

江哲无力地点了点头,说道:“不错。经族中长老指定,已是定了女方,只是还未过门而已。”

李梦瑶浅浅地苦笑了一下说道:“梦瑶是个无福之人,零落红尘,安敢还有什么非分之想?能为公子一侧室,已是知足。”

江哲再也无法抑制住胸中的翻腾,手上一用力,将李梦瑶拉入了怀中,紧紧地抱住她说道:“回去我便为你赎身!”

李梦瑶的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从十二岁进媚香楼,到今天终于肯有人为她说出这句话了,身子也开始抖动起来,六年来压抑的情感终于得到了释fàng



江哲轻拍她的肩头,说道:“赎身是好事,你怎么反而哭了?”

梦瑶抬起头来,笑着擦着不停流下的眼泪,说道:“我是高兴的,我终于等到了。”

江哲看着梦瑶那软玉般的肌肤、如水墨画般的眉眼,饱满的胸口和梨花带雨的娇颜,再次情不自禁地搂紧了她。

马车外的张晓和彩琴二人也再次望向了对方,双方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那份为主人得到好伴侣而感到高兴的神彩。

车内的二人,都在享shòu

着这份宁静、这份柔情,直到马车快到城门口时,李梦瑶才好似突然想起来一般,抬起头来说道:“我干娘虽然对我不差,但是她是生意人,我又是媚香楼的花魁,赎身银子只怕,只怕会有点儿高。”

“有多高?”江哲笑着问道。

“十万两总是要的。”李梦瑶咬着嘴唇小心地说道。

马车外的彩琴也很紧张地望向了张晓,她们主仆二人怎么能不紧张,这边都私定了终身,别整了半天,江哲根本就拿不出钱来,那不是白扯吗?

江哲呵呵一笑说道:“区区十万两算的了什么?我的梦瑶根本就是无价之宝嘛!”江哲已经打算动用登基以来从未用过的内帑了,想来内帑之中,不会连十万两银子也没有的。只不过,将银子用于为梦瑶赎身,怎么着都有点儿爱江山更爱美人的意味。

李梦瑶嘟着嘴唇说道:“说真的,十万两不是个小数目,你要是一下子拿不出来也没关系,这些年我也攒下了不少……”

江哲伸手轻轻按住了李梦瑶的嘴,说道:“不用担心钱的问题,别说是十万两,便是再多上几倍,我也拿的出来。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李梦瑶紧张地问道。

江哲不好意思地说道:“只不过我的家世比较特殊,为你赎身之后,无法让你立kè

过门,只能先为你在外面置一处宅子。”

李梦瑶惨笑一声说道:“这个你也不用担心,不就是住外宅吗?说实话,你们的大宅门我还真不愿也不敢进呢。”

江哲抬手抹去李梦瑶眼角刚又滑落的泪珠,说道:“梦瑶,你放心。假以时日,我一定会让你堂堂正正地进我江家大门。”

李梦瑶虽然心中认为江哲这句话只是为了哄自己开心的善意的谎言,但是面上还是笑着说道:“我等着你的花轿!”

一时无话,马车直到媚香楼才停下,江哲陪着李梦瑶见了芸娘,将路上发生的事情叙述了一遍。众人都是唏嘘不已,芸娘连连向江哲道谢,说道:“自打上次江公子来,我便看出您肯定是个贵人,没想到还真是我们家梦瑶的贵人啊。”

江哲浅浅一笑,开口说道:“路见不平拔剑相助,分所当然,不值一提。不过我今天有事要和妈妈商量。”

“江公子有事尽管吩咐。”芸娘笑嘻嘻地说道。

江哲平静地说道:“我要为梦瑶赎身。”

“赎身啊。”芸娘的笑容僵住了,说道,“梦瑶是我们媚香楼的花魁,赎身可要很多银子的。”

“很多是多少?总是有个数目的吧?”江哲还是笑的很从容。

“白银十万两。”芸娘咬牙说道。

“没问题。”江哲爽快地答道,“今儿出来匆忙,身上未曾带的银子。明日,明日我便让人送银子过来。不过,我可要说明白了,梦瑶从今儿起,便算是我江家的人了,你可不能再强迫她见客人了。”

“江公子,你就放心吧!”芸娘干笑着说道。

第三十九章 好事多磨

第二天,李梦瑶起床后,只稍作梳洗便呆呆地倚在窗前,贴身丫鬟彩琴见她心事重重便也不多言语,轻手轻脚地整理好床铺便下了楼。

虽然媚香楼一直是一个热闹的地方,但是自江哲离去之后,李梦瑶一直感到孤单寂寞,情不自禁吟颂起了江哲临行前“写”给她的词:“料得有心怜宋玉,只应无奈楚襄何,今生有分共伊么。”

“砰砰砰……”李梦瑶正在顾影自怜之际,门外传来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李梦瑶打开门,却见媚香楼的老鸨芸娘亲手捧着托盘,托盘上放着一盘水晶硝肉、一盘凉拌干丝,外加一笼灌汤小笼包,看起来玲珑小巧,闻起来香气诱人。

“梦瑶,你是决定了,从今儿起……从良了?”芸娘放下托盘,带着几分犹豫说道。

“是啊!”李梦瑶爽快地答道。

“就为了……那个江公子?”芸娘问道。

“自然是他,不然还能有谁?”李梦瑶用手卷着胸前的一缕秀发,眼睛里带着笑意说道。

“自打上回江公子过来答对了你那三道题,你就没见过客,干妈我就看出来了。”芸娘看着李梦瑶的脸色,斟酌着词句说道:“按说这江公子吧,看他穿着打扮,言语谈吐,应该也是一个贵人。可是,梦瑶你不要忘了,男人薄情。”

“那是别的男人,江公子才不会呢。”李梦瑶嘟起了小嘴。

“什么叫才不会?”芸娘往前紧走两步说道,“自从上次之后,他什么时候来过?要不是昨儿出了那事,你们还是见不着不是?他又不是离这儿十万八千里,就是这京城人士,如果真的想你,早就该来了。”

“那是因为他平时比较忙嘛,他又不是什么无赖公子,天天无所事事的。”李梦瑶还是在为自己的情郎尽情地进行着辩护。

芸娘又近前一步,抓住李梦瑶的手说道:“梦瑶啊,干妈是过来人,不会坑你,这女人啊,还是要靠自己。趁着你还年轻,接上几年客,攒上一些体己。到时候再从良也不迟,我就不信,凭着你整个金陵城都知dào

的艳名和这倾国倾城的姿色,还愁找不到一个如意郎君?”

李梦瑶挣脱出手,正色说道:“干妈,昨儿江公子话都跟你说的很明白了,我就没有重复的必要了吧?”顿了一顿,接着又说道:“这些年,我做清倌也攒下了不少的银子,我一钱也不要,都留给您老人家,就算作我的赎身钱,如果您老还嫌不够,我可以让江公子再给您。”

“梦瑶,你这是误会干妈的意思了,干妈怎么会要你的钱呢?干妈真的是为了你着想啊。”芸娘见气色不对,赶忙陪笑说道。

李梦瑶抽了抽鼻子说道:“干妈,我走错这一步,已经很后悔了。好不容易碰到江公子,您老总不能让我破了身子再去跟他吧?”

芸娘摇了摇头说道:“梦瑶啊,干妈怎么说你好呢?男人没有不薄情的,江公子现在喜欢你,只是因为你长的好,可是咱们毕竟是风尘女子,你还指望着嫁进江家做夫人呢?”

李梦瑶咬了咬嘴唇说道:“我没有想过要做夫人,但是我和江公子是真心相爱,我必须洁身自好。我宁可从今以后讨饭过日子,也要清清白白的,绝不糟蹋身子。”

“傻孩子,你怎么能这么傻呢?”芸娘激动地又走上前去,说道,“明知dào

进了江家也是做小,干吗还非跟他姓江的啊?李相爷的公子,兵部侍郎李大人已经托人来提过好几回了,也要给你赎身,抬你过门呢。”

芸娘不提这事还好,李梦瑶起先还能坚持住,现在再也忍不住,抽抽噎噎地哭着说道:“干妈,你有为女儿我想过没有?谁不知dào

李时飞是出了名的好色无德?像女儿这种风尘女子,在他眼里说的好听一点儿像朵花,说的难听一点儿就是一只狗,都是随他玩,任他糟蹋的。干妈,你就真的忍心把女儿往李家这个火坑里推吗?”

李梦瑶毕竟是芸娘最喜欢的一个干女儿,而且听李梦瑶哭的伤心,保不齐也想起来当年自己卖笑卖身的情景,眼泪不由自主地也跟着掉了下来,用手绢擦了擦,上前扶住李梦瑶的肩膀说道:“傻孩子,别说了,干妈怎么舍得让你受罪呢?

李梦瑶抽泣着说道:“干妈,我当初是没法子,才一脚踩进这烂泥里,现在我想清楚了,不管是不是能嫁进江家做夫人,从今儿起,我生是江公子的人,死是他们家的鬼。”

芸娘轻轻点点头说道:“其实放下私心,细细想想。干妈也是希望你能跟江公子在一起的。他才华出众,人也长的好,最难得的是对我们这些风尘中人一点儿也不歧视,也不会对楼里面的哪个姑娘随意轻薄。说实话,干妈其实也是从心眼里喜欢他。人心都是肉长的,跟他就跟他吧,干妈实在也是不愿你被那些禽兽无赖们糟蹋。”

“干妈!”李梦瑶这一声可以说是第一次充满感情地喊了出来,破涕为笑说道:“谢谢您。您比我亲妈还疼我!”

芸娘掏出手绢帮着李梦瑶擦着脸上的泪痕,说道:“谢不谢我的没什么关系。可是,梦瑶啊,干妈还是要提醒你,江公子的出身肯定不是一般人,这些从他的行为举止都是可以看的出来的。而且他年纪那么轻,家中父母应该都还在,就算是他对你是真心的,可是你们过的了他的家长那一关吗?”

“干妈,您老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人家心里一直想又不敢想这个问题呢,您偏偏要说出来。”李梦瑶撒娇地说道。

芸娘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哎,干妈我是真的担心你日后会受气啊。”

李梦瑶也叹了一口气说道:“干妈,我已经拿定了主意,宁为夫子妾,不作庸人妇。这碗低三下气,倚门卖笑的下贱饭,我实在吃不下去了。如果江公子的家人容不下我,我就安心做他的外室。如果他也变了心,那我就削发为尼,一辈子与青灯木鱼为伴!”

芸娘慌忙按住李梦瑶的嘴说道:“傻孩子,千万不要这么痴情,凡事都要想开一点儿,知dào

不?”

李梦瑶还未待回答,彩琴已是焦急地跑上楼来说道:“小姐,小姐,不好了,李府的人又来了。”

“小丫头,慢慢说,到底这么回事。”芸娘心头一紧,已是猜到了几分,昨天李梦瑶上山还愿的时候,李时飞便打发人来闹过一次了,因为畏惧李府的威势,所以芸娘才劝李梦瑶嫁给李时飞,估计今天又来闹来了。但为了不让李梦瑶惶恐,还是强装镇静。

彩琴稍微平复了一下接着说道:“李府上来了好几个人,扬言今天一定要抬小姐过门,不然就要,就要……”

李梦瑶也是刚烈的性子,听了这话,陡的站起身来说道:“就要做什么?他们还能做什么?逼急了,我大不了一死了之。”

“他们说,今天要是小姐不过去,他们便要冲上来破小姐的相。”彩琴带着哭腔说道。

听了彩琴的话,李梦瑶也变了脸色,她毕竟只是一个弱女子,最引以为傲的便是这如花美貌,现在听说人家要破她的相,她怎么能不感到害pà

?当下呆坐了下来,纤细的身躯在剧烈地抽动,连嘴唇儿都打起了颤。

关键时刻,到底还是芸娘见过的事情多,还能保持镇静,拍了拍李梦瑶的背,安慰道:“梦瑶别怕,咱惹不起他,难道还躲不起吗?彩琴,带着你小姐,从后门悄悄的出去。出去后去找那个江公子,我看江公子的家世未必就会怕了这李时飞,金陵城中姓江的,怎么着也得是个皇亲国戚,说不定还是个小王爷也说不定呢?”

彩琴带着哭腔说道:“可是干妈,我根本就不知dào

江公子住在哪儿啊。”

芸娘转向李梦瑶问道:“你呢,知dào

不知dào

?”

李梦瑶无力地摇了摇头,并不说话。

气的芸娘连连跺脚,说道:“这怎么说的?爱的死去活来的,结果连人家住在什么地方都不知dào

。”

李梦瑶和彩琴二人听了这句,再也忍不住,一起哭了起来。

“好了,别哭了。”芸娘一跺脚,叹了口气说道,“先出去躲躲再说,赶紧地,只拿一些细软,别的一样别带,快走。我去前面拖住他们。”

李梦瑶和彩琴从后门出来的时候,还没想好朝哪个方向走呢,彩琴突然高兴地冲李梦瑶说道:“小姐,快看,你快看。那儿不是江公子的管家吗?”

李梦瑶顺着彩琴手指的方向,果然看见一位学究模样的中年人,正是王眉山。王眉山的身边则停靠着一辆马车。

“谢天谢地,救星终于来了。肯定是江公子让他来的。”李梦瑶高兴地说道,“彩琴,咱们赶快过去。”

这时王眉山也看到了李梦瑶主仆二人,笑着迎了上来。

天上一朵浓厚的乌云飘了过来,遮住了正在升起的太阳,天色阴沉了下来……

第四十章 情牵帝心

乌云还未将天幕完全笼罩起来,雨点便落了下来,这个季节的雨最是阴冷,而且雨裹着风,风携着雨,便是能够躲开雨,却也躲不开那股子寒,寒气是藏在雨里的。深秋的雨,像是带了把刀子在往下落。

因为这场雨,连一向热闹非凡的秦淮河,也暂时的没了往日的欢声笑语,甚至显得有些冷清。

媚香楼的姑娘们也难得的有了一丝的空闲,三三两两地依偎在门内看雨。雨幕中一匹黑色的骏马正大步流星地奔驰着,碗大的马蹄踏在青石板上,溅起朵朵碎花。

马上的骑士披着蓑衣,带着斗笠,看不清容貌,但是体态洒脱,气宇轩昂,还是惹得门前看雨的姑娘们争相夸赞起来。

黑色的骏马到了媚香楼前一个人立,停了下来,马上骑士翻身下马,走进门来,开口问道:“芸妈妈可在?”

“在,在,您老稍等!小的这就给您叫去。”早有龟奴起身陪笑着说道,说完便退着小跑去叫芸娘去了。

芸娘一脸疑惑地走上前来,犹豫地问道:“敢问贵客是?”

那青年骑士摘下斗笠,说道:“芸妈妈不认的在下了?”

“你是,你是江公子的那个侍卫?”芸娘激动地说道。

“不错,正是张某。”张晓笑着答道,“在下奉我家公子之命,前来为李梦瑶李姑娘赎身,这是银票十万两,请芸妈妈查验!”

“哎呀!”芸娘一拍大腿说道,“要不怎么说好事多磨呢?梦瑶前脚刚刚离开避难,你这后脚便到了。”

“离开避难?”张晓眉毛一竖,说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芸娘现在愈发认为江哲的身份肯定不一般,便也想趁机告告李时飞的状,当下便将上午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临了说道:“哎,怪只怪梦瑶这孩子命薄,那李大人是兵部侍郎,他家老爷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大人,这谁惹的起啊?”

张晓本就艺高气盛,加之年纪轻轻便得到江哲重用,而江哲也没有将要除掉李罡的事情瞒着他,所以听了芸娘的话之后,立kè

便火了,脸色一冷说道:“你惹不起,不代表我家公子便惹不起。我家公子昨日明明已经和你说的清清楚楚,今日来为李姑娘赎身,你怎可让其走掉?”

“哎呦。”芸娘拍着手说道,“你这小哥倒埋怨起我来了。我这么做还不都是为了你家公子好吗?你家公子是不怕李家,但是我们只是无权无势的生意人,怎么对抗的了李家啊?我若不让梦瑶逃走,那还不立时便被李时飞给糟蹋了啊?”

张晓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说道:“好了。不要说这些没用的了,快快告sù

我李姑娘去了哪里?”

“啊!”芸娘一捂嘴巴,这才想起来,当时只顾着让李梦瑶赶快离开避难,根本就没有说定要逃向哪里,只好苦着脸说道,“看我这糊涂劲,竟忘了问了。”

“你!”张晓被气的为之一滞,深吸了一口气又问道:“那李姑娘朝哪个方向去了,你可知dào

?”

芸娘不好意思地说道:“这我也不知dào

。不过梦瑶是从后门出去,后门只有一条路,一头通向城里,一头通向城外。”

“走了有多久了?”张晓接着问道。

芸娘曲着手指,说道:“总有近两个时辰了吧?”

张晓再不说话,回身迈出门外,跃上马匹,扬鞭而去。两个女人,一个多时辰走不出多远的路去,何况中间还下了雨,他要立kè

去追。不然他都不知dào

该怎么回去跟江哲回话。他已经把江哲视为自己的主心骨,江哲是真的喜欢李梦瑶的,他才不管什么礼教风化呢,他只知dào

要把皇上喜欢的女人带到皇上跟前去。

满怀欣喜的江哲等回来的是垂头丧气的张晓。

张晓刚刚见到江哲便跪了下来,叩头说道:“臣无能,臣有罪!”

江哲心里一凉,知dào

肯定是李梦瑶出了什么事情,但是他本就不是软弱的人,穿越过来后步步惊心的宫廷生活,也进一步地磨练了他的心智。所以虽然心中焦急万分,面上却并不带出分毫,而是拉起张晓,平静地说道:“先别急着告罪,慢慢说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张晓面露惭愧地将从芸娘那儿听来的事情复述了一遍,又说道:“臣听了之后,没敢有丝毫的耽搁,立kè

纵马去追,但是直直追出去有二十里地,也没见到人影。臣不死心,又一路返回,逢人便问,但是却没人见过李姑娘主仆二人。好像,好像他们二人从媚香楼一出来,便凭空消失了一般。”

江哲听罢张晓的奏报,并没有马上说话,而是静静地走回到龙书案前,捡起靠在砚台旁的一截徽墨,轻轻地磨了起来。

半晌,江哲缓缓说道:“梦瑶生的国色天香,行在路上,不可能不引起别人的注意。但是你一路访查,却没人见过她主仆二人,可人又不会凭空消失,那么就只有一个解释。”

“是什么?”张晓急切地问道。

江哲放下手中的徽墨,长舒了一口气说道:“她们二人一出门,便被人捉进了马车或是轿子。芸娘能想到让梦瑶从后门逃走,李时飞一伙儿又怎么会想不到在后门事先安排上人呢?”

“知dào

在哪儿便好办。”张晓咬着牙说道,“臣这便去相府要人。”

江哲拦住张晓说道:“要人?你凭什么去要人?”

“就凭李姑娘是皇上的红颜知己,谅他们也不敢不将人乖乖地叫出来。”张晓振振有词地说道。

江哲摇了摇头说道:“不要忘了,朕是皇帝,梦瑶是歌妓,无论是朝廷法度,还是伦理纲常,都是不允许我们二人在一起的。你如果去了相府,直说我和梦瑶的关系,只怕会被李罡以谤君的罪名将你擒下!”

“那该怎么办?难道就任凭李姑娘受辱于李时飞那个无赖?”张晓着急地说道。

江哲望着外面的雨幕说道:“人当然是要去要的,但是光你去不行,得朕亲自去。”

“皇上乃千金之躯,怎可贸然身临险境?万万不可。”张晓虽然着急,但是听说江哲要亲自去李罡府,立kè

表示反对。

江哲平静地说道:“最危险的地方往往也是最安全的地方,今天又下着雨,任谁也是想不到朕会突然去他李罡府上的,没有事先准bèi

,有你这位高手护驾,谅他们也不能对朕怎么样。”

“可是,万一李罡府中也蓄有武功不弱于臣的高手又该如何是好?”张晓还是不敢贸然答yīng



江哲轻轻一笑说道:“朕虽然不懂武功,可是也能想象的出来,天下能有你这般身手的,不会超过十个人。李罡即便想找,也未必找的到。而且,他虽然是权倾朝野,渐有不臣之心,但是毕竟还未有反相,诸位王公大臣们也都认可朕的身份,谅他此时此时也不敢让朕在他的家中出现意wài

。”

见张晓还在犹豫,江哲笑着问道:“怎么?出云不敢和朕同去?”

“有何不敢?”张晓经此一激,立kè

豪气干云地回道。

“很好!”江哲点了点头,又冲外面高声说道:“何真,拿件蓑衣来。”

此时的相府中,其实并不平静。李罡因为江哲雷厉风行地选定了张尽忠之女为皇后的事情,趁着下雨天,衙门里没什么事,正在家中召集自己人密谋计议呢。

李时飞、熊骥才、赵辅国、何太涛,还有杨景隆等几个李罡亲信此时正在唾沫横飞地争论着,而李罡则舒适地半躺在榻上,闭目静听众人议论。

自从上次密会之后,其实大家心里都已经明白,动手除掉乾伟皇帝江哲只是早晚的事情,现在江哲宣bù

立太尉之女为后,必然会得到一干武将们的支持,假以时日,局势必然会翻转过来。所以在座的几位,都是主张要加快事情进度的。

李时飞因为手里有着胡运来给他配制的剧毒“百草霜”,所以便提议买通一个奉茶宫女,偷偷地将毒下在茶里给江哲服下去,反正是要七天之后才见效,神不知鬼不觉的,还不会引起大家的怀疑。

到时候,凭借着李罡在朝中的地位,是要另立新帝,还是要取而代之,都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当然李时飞还是非常希望李罡到时候能够取而代之的,如果李罡当了皇帝,那么他自然便是太子了。

而赵辅国则主张直接就在弘德轩动手,因为他是大内侍卫统领,宫中的侍卫都归着他管,江哲白天处理政务,晚上睡觉都是在弘德轩,在这里动手最合适不过了。

熊骥才为了不被别人把功劳都抢了,也不甘人后,主动提出到时候率领羽林卫进驻承天门,策应弘德轩中的赵辅国,以防宫外勤王的队伍。

李罡见众人议论的热火朝天,便适时地浇了一下冷水,坐起身来说道:“不要忘了,我们只有三千多人,玄武湖边上便驻扎着丁秉祯的骁骑卫,清一色的骑兵,一旦接到消息,一盏茶的功夫便能杀到宫门口。”

“是啊!不去掉这一隐患,做什么都是有后顾之忧的。”何太涛附和说道,“江北大营虽然兵力众多,但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对我们威胁最大的便是丁秉祯这颗钉子,只有彻底搞定他,主动权才会在我们手里。”

众人正要接着讨论如何才能彻底搞定丁秉祯,前门伺候的老家人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回道:“禀、禀、禀……”

李时飞听着难受,不耐烦地说道:“到底怎么了?别结结巴巴的。”

那老家人这才缓过一口气来说道:“禀相爷,皇上来了!”

“什么?”众人齐声问道。

“圣驾到府前了!”老家人又重复一句。

第四十一章 单刀赴会

一屋子人都是心怀鬼胎,现在忽然听到他们正在密谋要对付的皇上就在外面,谁个不惊,哪个不慌啊?一时之间,在座的众人都开始急急忙忙地起身,试图找一个可以藏起来的地方。

到底还是李罡久经世面,还稳的住,见众人慌作一团,微微摇头的同时,大声喝道:“都冷静下来,人还没进来呢,怕什么?”

众人这才略微平静下来,李罡这才冲前来报信的老家人问道:“皇上带了多少兵?”

“兵?”那名老家人疑惑地说道,“皇上只带了一个年轻人,兵倒是没有看到,哦,对了,那个年轻人带着剑。”

“就两个人?你不会是糊涂的不识数了吧?”李时飞不敢相信地问道。

“恩,老奴虽然老了,但是还不糊涂,确实是只有两个人。”老家人也很不客气地顶了回来。

李时飞眼中的光芒一闪,喜道:“父亲,机会来了。我们正愁不好下手呢,他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赵辅国在旁接道:“没那么容易。他身边带着的肯定是张晓,那小子的功夫我试过,很难对付,没有十个八个的高手,根本就别想近他的身。”

李时飞讥笑道:“亏你还是大内侍卫统领呢,怕一个手下怕成这个样子!”

李罡在旁打断二人的争吵,说道:“决不能在这府里动手,那娃儿怎么说也是正儿八经的**子孙,在朝中的大臣们眼中虽然没有威望,但却也是正宗的天子,咱们现在还没有发布檄文,讨伐他的罪状,如果这时候让他死在我府中,会产生极其不好的后果。”

“那现在该怎么办?”李时飞恨恨地问道。

李罡整了整衣冠,说道:“大臣私下集会乃是重罪,你们先回避一下吧,我去前面‘迎驾’去!”

当下众人连忙在老家人的带领下穿堂过巷,从边门和角门离开了相府,或回衙门,或回自家府邸。

李罡也一路小跑地出来接驾,却见江哲身着便服,已经在张晓的陪同之下,脚步轻快地过了二门,正在对着院子中的假山品头论足呢。

李罡忙一撩袍袖,快步上前,也顾不得地上积着雨水,便跪了下去,说道:“皇上有什么着急要紧的事情,只管使唤人来传谕召臣进宫便是,怎么就淋着雨亲身来了?”

江哲看了一眼李罡,回头冲张晓笑着说道:“朕说什么来着?咱们这么冒冒失失地前来,肯定是要让李相教xùn

上一番的。”

李罡跪在雨水之中,直觉得丝丝寒气顺着膝盖缝直往身体里面钻,但是君臣之礼在那儿拘束着,江哲不让他平身,他是不能随便起来的,只好咬牙说道:“臣安敢教xùn

皇上?只不过皇上身居尊位,事关社稷,似如此这般,只带一个侍卫,便冒雨离宫驾临人臣之府,确属不当!”

江哲又望了一眼李罡,这才上前一步伸手挽起他,笑着说道:“好了,开阳你这一本,朕受下来,以后一定注意改正。起来吧!”

李罡这才颤抖着站起身来,说道:“不知圣驾光临,有何谕示?”

江哲哈哈一笑,说道:“哪里有那么多的正事啊?朕这是带着张晓出来散心,走着走着便想起来开阳你的府邸便在这儿,所以就顺势拐了进来。你已经请了好几天的病假了,怎么样,身子可好些了?”

李罡在心里暗暗骂道:刚刚你还让我在深秋的雨水中跪了半天,还假惺惺地问我身体好些了没?本来没病,经你这么一折腾也得病上一病了。但是面上,还是带着笑说道:“蒙皇上惦记着,臣的病已是见好,料想不日便可入朝理事了。”说这话又侧过身,说道:“外面风雨寒气袭人,请皇上中堂上坐。”

江哲点点头说道:“一起吧,开阳,这儿是你的家,不用那么多的礼数。”

张晓早已抢先一步进了中堂,眼睛飞快地将室内陈设来回扫了几遍,只见当庭摆了一张紫檀雕花大方几,方几上方悬着一块金边蓝底雕龙大匾,匾上写着斗大三个字是“如意堂”,赫然是穆宗皇帝的手笔。方几两侧各安放着一把高背紫檀座椅,地上则是铺着猩红的地毯,上面齐整整地摆放着两溜十六张楠木圈椅。

张晓仔细瞧了瞧,未发xiàn

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这才侧身站到一旁,江哲和李罡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江哲坐了上首的座位,略一停顿,开口说道:“朕今儿来你府上,一来是顺路来瞧瞧你的病;二来,是有个事还要和开阳商量一下。”

“皇上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李罡欠身说道。在和江哲正式开战之前,这些表面文章他还是要做足的。

江哲看似漫不经心地说道:“你之前上了个折子,要举荐骁骑卫提督丁秉祯担任刑部尚书一职。”

李罡点了点头说道:“不错。丁秉祯带兵有方,理该受到重用拔擢。臣也一直想请问皇上,为何将臣的这道折子留中了。”

江哲笑着指了一下李罡说道:“今儿到你府上来,真是不轻松啊。这才多大一会儿?已经谏了朕两本了。”稍微一顿,又接着说道:“不过你谏的好,皇上是不该随便留中臣下的折子。这次也确实是事出有因。”

“哦?”李罡皱着眉头说道,“不知是何原因?”

江哲向后靠了靠椅背,说道:“本来开阳你举荐的人,朕应该直接批了才对。可是无巧不巧地是,就在你的折子之前,朕还接了一道弹劾丁秉祯的折子,朕对这丁秉祯并不熟悉,所以一时决绝不下,故而将两份折子都留中了。”

“弹劾丁秉祯?”李罡是真的疑惑了,丁秉祯整日里待在军营里不出来,政治上又是一个典型的中间派,谁会没事去弹劾他啊?而且折子应该都经过自己才对。难道是江哲在撒谎?想到这儿,李罡开口问道,“不知dào

是何人为何事弹劾丁秉祯?”

江哲轻轻一哂说道:“说来都令人感到害臊,是御史台的人上的密折,参的是丁秉祯嫖宿娼妓。”

御史就是负责参人的,而且为了防止打击报复,他们确实也有密折专奏之权,对于江哲这话,李罡挑不出半点毛病,但是还是摇摇头说道:“御史台的人仗着他们有风闻奏事的特权,向来喜欢捕风捉影,皇上还是不要信他们的好。”

江哲摆了摆手说道:“也不尽然。如果说他们捕风捉影,可是奏折里写的明明白白,丁秉祯嫖宿的就是媚香楼的四大头牌之一的玉香。哦,对了,折子里还顺带把令公子也给参了。”

“时飞也被参了?”李罡着急地站起身来,说道:“也是为了嫖宿的事情?”李罡可是非常了解自己的儿子的,如果说有御史参李时飞**,那肯定不是捕风捉影,因为李时飞有三分之一的时间就是住在妓院的。虽说这种事情在达官贵人之间并不是什么新鲜事,可是大唐律可是明明白白地写着“官员嫖宿,按律革职”的。

江哲笑着说道:“开阳不要激动,坐下来慢慢说嘛。”

李罡还未重新落座,李时飞已经端着茶盘走了进来,茶盘上放着一只盖碗,径自走到江哲跟前,躬身说道:“皇上请用茶!”

李罡脑子里轰的一下,炸了开来。堂堂相府,佣人上百,虽说来的是皇上,可是也不需yào

李时飞来端茶啊。更何况,李罡是清楚的,他这个儿子,好吃懒做,骄横无礼,他今天是转了性了?主动前来奉茶?不用动脑子,李罡已是联想到了李时飞上次拿给自己看的毒药“百鸟霜”了。

江哲看了看李时飞,又抬头看了看李罡,笑着说道:“时飞好不懂礼貌。令尊在此,你怎可只取一盏茶过来?还不快将这盏茶奉于你父亲。”

李时飞并不动弹,而是继xù

说道:“天地君亲师,皇上的位次自然是在臣父之前。”

江哲呵呵一笑,说道:“百善孝为先,你还是该先孝敬你的父亲才是。”

李时飞犹豫了一下,又说道:“先忠后孝,理所当然。”

李罡在旁边气的肺都快炸了,江哲又不是傻子,他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在外面喝东西?一旦真的争执起来,他旁边的张晓可不是一般人能对付的了的。

眼见李时飞仍在继xù

设法让江哲喝下那杯“毒茶”,李罡再也不敢耽搁,趋前一步,抬腿一脚将李时飞踹到在地,怒道:“不长进的东西,谁教的你?就这么面对面的和皇上折辩起来了?平日里也没见过你有这份急才啊。还不快跪到一边去,皇上正说御史弹劾你的事情呢。”

江哲望了望摔碎在地的茶碗,抬手制止了李罡的训子行为,笑着说道:“看在朕的面子上,开阳先罢了手吧。其实御史参时飞的并不是嫖宿,而是不顾风化,强娶妓女。”

“强娶妓女?”李罡又来了精神,李时飞最近娶没娶小妾,他还是知dào

的,连忙说道:“请皇上明察,犬子虽然顽劣,但是却绝没有此等事情啊,想来定是御史在风闻奏事。”

江哲见李罡面色不像撒谎,便又转向李时飞,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说道:“真的没有此事?奏折中可是有名有姓,说你要强娶媚香楼的花魁梦瑶,可是有的?”

李时飞揉了揉被李罡踹疼了的屁股,撇着嘴说道:“这帮子御史消息倒是灵通。”

“那就是有了?”江哲瞳孔倏地收缩,急急问道。

李时飞叹了口气,说道:“臣倒是想来着。可是那花魁梦瑶却不愿意跟臣,偷偷地跑了。”

“是跑了?还是被你藏了起来?”江哲继xù

紧逼道。

李时飞争辩道:“真的是跑了。就是今儿上午的事,臣的迎亲队伍走的前门,她从后门偷着跑了。跑哪儿去了,也不知dào

。后来臣还派人去后门街道上问来着,都说没见到。”

江哲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当下哈哈一笑说道:“时飞倒也是条敢作敢为的汉子,御史奏的这一条虽不是捕风捉影,但也终究不是事实。起来吧,朕不予加罪!”

李罡忙冲李时飞吼道:“还不快快谢恩!”

“谢皇上隆恩!”李时飞心中虽不情愿,但是也只好乖乖地给江哲叩头。

李罡又骂道:“还不快滚?杵在这儿做什么?”

李时飞咂了咂嘴唇,揉着屁股退了下去。李罡这才又说道:“既然犬子之事御史所奏不实,想来丁秉祯之事也值得商榷!皇上看这丁秉祯升任刑部尚书一事……”

江哲想问的事情既然已经有了答案,便不想跟李罡继xù

纠缠下去,所以不接李罡的话头,而是抬头看了看天色,说道:“这个时节真是天短的很,这还没坐多大会子呢,这天就眼瞅着要黑下来了。好了,咱们也该回去了。真等黑了天,不定路上会碰上什么牛鬼蛇神呢。”顿了一顿,接着说道:“至于丁秉祯的事情嘛,他已经做了那么久的骁骑卫提督,即便要升官,也不急在这一时,等开阳你的病好了,咱们再议。”

说完话,径自带着张晓扬长而去。整的李罡愣在原地,半天没缓过劲来……

第四十二章 突厥来使痈?

江哲从李罡府上刚刚回到宫中,赵能便急急地跑了过来,奏道:“皇上,御史台的黄大人回来了,递牌子请见呢,在外面都候了好一阵子了。皇上见不见?”

“谁?”江哲精神一振,反问了一句。

“左都御史黄敬泰黄大人。”赵能重复了一遍。

“黄敬泰回来了?”江哲高兴地说道,“快请进来。”

江哲当然高兴,刚才在李罡府上虽然并没有找到梦瑶,但是起码却可以判断出梦瑶也并没有落在李时飞手里。现在黄敬泰又回来了,那么基本可以断定西北的战事要结束了,只要边关安静下来,他就可以专心对付朝堂之上的李罡。

所以,黄敬泰进来之后,还未来得及跪下行礼,江哲便已摆手制止,说道:“罢了,不用行礼了,快快坐下,告sù

朕此行如何?”

黄敬泰也并不坐下,躬身说道:“拖皇上洪福,臣此次带去的茶叶很令突厥人高兴,提出的开市通商的条件他们也很感兴趣,这都是有赖皇上的高瞻远瞩……”

“颂圣的话就不用说了。”江哲制止了黄敬泰的絮叨,说道,“你直接告sù

朕,突厥人是否已答yīng

退兵?”

黄敬泰直起身子说道:“退兵倒还没有答yīng

,不过他们已经答yīng

暂时停战。”

“暂时停战?那就是说他们对通商感兴趣,却想在通商中获取更大的利益。这些就都不是你可以决定的了。”江哲眼珠一转,已是明白了其中的究竟。

“皇上英明,分析的丝毫不差!”黄敬泰由衷地赞颂道,突厥一行,他已经对江哲彻底信服。

江哲如有所思地笑着说道:“朕现在关心的是他们是等着朕再派使臣前去和他们谈判,还是他们的使臣已经跟着你一起来到了京城?”

“他们的使臣确实是已经来到了京城。”黄敬泰开始有点儿怀疑江哲是否会未卜先知了,又接着说道:“皇上是现在就召见他们?还是等至明日让他们按国礼觐见?”

江哲用手指在龙书案上轻轻地敲打着,嘴角露出一丝冷酷的笑意,摇了摇头说道:“他们远道而来,天又下着雨,今天就好好休息一下吧。至于明天,明天就说朕因为淋了雨,龙体不适,不宜相见。”

黄敬泰搞不懂江哲心里打的什么算盘,疑惑地问道:“那皇上打算什么时候见他们?”

江哲伸了个懒腰,舒服地向后靠在椅背上,惬意地说道:“什么时候见他们,朕还没有想好,但是今明两天是肯定不见的。”

黄敬泰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躬身说道:“皇上,突厥人向来跋扈,如此避而不见,怕是会激怒他们啊!如果他们一怒之下,就此离去,岂不可惜?”

江哲轻松一笑,说道:“爱卿不必担心,朕心中有数。如果此次他们没有派使臣跟你一同回来,而是等着朕派人去跟他们谈,那么朕绝对不会耽搁半点儿时间的。但是既然他们的人主动来了,那么便说明他们比我们要来的着急。

可是如你所说,突厥人向来跋扈惯了,他们的使臣,现在肯定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能最大程度地争取他们的利益,这个时候和他们谈,我们占不了上风,先晾他们两天,让他们发热的脑子凉快凉快之后,朕再见他们。”

“那臣先去跟他们说一声。”黄敬泰躬身说道。

江哲摇了摇手,说道:“你不用去,你回家去休息,朕会派一个小太监去的。”

“这样,这样好吗?”黄敬泰对江哲的做法,有点儿不可理解。

“爱卿放心地回家去歇着吧。”江哲笑着说道,“哎,对了,他们住在四夷馆的哪个院子?”

“那倒没有。”黄敬泰忙说道,“他们住在客栈里,好像是叫‘同福客栈’。”

“住在客栈?”江哲忽地一下站了起来,“你怎么不早说?”

“住在客栈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黄敬泰也着急了,连忙问道。

“不妥大了去了。”江哲边说着边向外走去,高声喊道,“张晓,备马,跟朕去同福客栈!”

黄敬泰彻底呆在了原地,他实在是搞不明白,就在刚才江哲还说要好好地将突厥使臣晾上一晾呢,怎么转眼之间就要亲自去客栈见他们去了?

张晓对于江哲要冒雨前去客栈的做法也不是很理解,在听说是要去见突厥使臣之后,更是不同意江哲只带自己前去。

江哲边翻身上马,边说道:“他们是来谈判的,又不是来行刺的,再说了,朕答yīng

和他们开市通商,如果朕死了,新的皇帝未必会同意这个对他们大有好处的做法。所以朕活着,比死了对他们更为有利,那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见张晓还站在原地未动,江哲佯装生气说道:“怎么?还跟朕耍起脾气来了?告sù

你,你跟着,朕去;你不跟着,朕还是要去。你看着办吧。”说完,一抖缰绳,胯下白马已奔了出去。

张晓没有办法,也只好赶紧上马,扬鞭去追。

“皇上为何如此着急地去见突厥使臣啊?而且按照国礼也应该是他们明日到朝堂之上请见皇上才是啊!皇上如此去,只怕会被突厥人看轻!”张晓追上江哲后,说着自己的看法。

江哲马不停蹄地说道,“如果他们不是住在客栈而是住在四夷馆,朕才不会这么快便见他们呢。”

“住在客栈跟四夷馆有什么区别啊?”张晓跟黄敬泰一样都看不出其中有什么不妥。

江哲望着连绵不断的雨幕说道:“他们如果住在四夷馆,一切都得照着礼部规定的礼仪来,也方便更快地见着朕。但是他们现在住在客栈情况就不一样了。”

见张晓静静地听着,江哲接着说道:“他们住在客栈,便表示他们根本不急着见朕,人都来到了金陵,却不急着见朕,说明他们肯定还有别的人要见,或是还有别的事情要办。而住在四夷馆并不妨碍他们办事,只会妨碍他们见人。”

张晓若有所思地说道:“他们要见的这个人会是谁呢?如果是朝中大臣,那可是里通外国的叛国大罪啊!”

“不管是谁。”江哲干净利索地说道,“他们既然选择先见那个人,而后见朕,就说明他们认为先见到那个人,他们能收获到更多的东西,那么朕便绝不能让他们得逞了。所以只好,冒着雨,先去见了他们再说。”

从皇宫到同福客栈的距离并不是很远,二人又是骑着马,没用多久便赶到了。同福客栈的伙计在听说江哲二人是来见突厥使臣之后,稍一犹豫便将二人带到了客栈后面的独立院落。

突厥使臣一行六人,领头的是个身材高大,一脸钢针般胡子的中年汉子,他们在见到江哲二人的时候,也是非常的奇怪,因为他们并不清楚江哲二人的身份,所以只是疑惑地看着江哲和张晓。

江哲轻轻一笑,略拱了拱手,说道:“不知贵使如何称呼?”

领头的中年壮汉略一愣怔之后,便咧开大嘴,笑道:“你一定是……”

“还没请问贵客尊姓大名呢!”中年壮汉旁边的一位眉清目秀的青年将领抢先说道。

“对对对,你们还没说你们叫什么呢!”中年壮汉改口说道。

这一切都被江哲看在眼里,他嘴角浮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回头冲张晓使了使眼色,却并不说话。

张晓踏前一步,朗声说道:“大唐朝皇帝陛下亲临,请突厥使臣上前答话!”

“你是大唐朝的皇帝?”那名青年将领看着江哲,眼中流露着不相信。

“笑死我了,真当我们突厥人是傻子呢?这就是你们大唐朝的皇帝?”那中年壮汉也不相信张晓说的话。

其余四人也都跟着发出了放肆的笑声。

张晓刚待发作,江哲已提前笑着说道:“不知贵使又是怎么知dào

朕不是大唐朝当今皇帝的呢?”

领头的那个中年壮汉继xù

笑着不停地说道:“就你这个毛头小子,能统领这么大一个国家?别蒙骗我们了。”

江哲仍不在意,继xù

笑着说道:“贵使久居苦寒之地,想来是没有听过‘有志不在年高’和‘自古英雄出少年’这两句话了。”他话虽然是冲着那中年壮汉所说,眼神却是看着那名青年突厥将领。

那中年壮汉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说道:“我们才不管什么年少、年高的,在我们的印象中,你们的皇帝向来都是极其怕死的,身边总是少不了成千上万的人保护,可是你今天居然只带了一个人便来了,就冲这一点也就知dào

你是假冒的了。”

江哲不禁哑然失笑,说了半天,这突厥人居然是凭着这点儿在认为自己不是皇帝,失笑之余,回头冲张晓使了使眼色,说道:“让他看看大唐朝皇帝的安全程度。”

那中年壮汉还没反应过来江哲这话是什么意思,张晓已踏前一步,左手闪电般探出,向那壮汉面门抓去,那壮汉也是久经战阵的将军,虽然事起仓促,仍本能地抬去左手去格挡,同时右手去拔腰间的弯刀。

但是张晓存心显示实力,又怎么会让对方有反击的机会,左手突然变向,已经抓住了那壮汉的右手脉门。同时身形半转,右手将腾龙剑拔出,剑身一挑,剑尖已停在旁边的那名青年突厥将领的项间。因为那青年见势不妙,也正打算拔刀呢,只是手刚刚抬起,便已经被制住了。

中年壮汉身后的四个人,这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再想动也已经晚了,己方的首领已被对方制住了。

第四十三章 斗嘴?你不行

江哲望着被制住的突厥大汉,冷笑着说道:“怎么样,现在可是有人相信朕是大唐朝的皇帝了?”

那领头的壮汉也确实是条好汉,虽然脉门被制,直疼得冷汗直流,但是却并没有停止挣扎,可是光凭他的蛮力,又怎么可能挣脱的开?反而是挣扎的越厉害,脉门上承shòu的压力也越来越大,他所能感受到的疼痛也越来越强。

不过他始终没有认输,瞪着他那双铜铃般的大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张晓。如果说眼光可以杀人的话,那张晓肯定已经死了不知dào

多少遍了。

眼见那名壮汉已经疼的开始口吐白沫,旁边的那名年轻将领终于开口说道:“我们相信你是大唐朝皇帝,请让你的下属放开阿史那大箭头吧。”

江哲心中陡地一惊,他早已看出那名年轻将领的身份还在这领头壮汉之上,如今听到那领头壮汉的身份竟然是相当于大唐朝王爵的大箭头,那么那名年轻将领的身份岂不是更为尊贵?

心中虽然吃惊,但是江哲面上并不带出分毫,只是冷冷地说道:“你又是何人?够资格替你们的大箭头说话吗?”

那名年轻将领微笑着说道:“我叫齐洛,至于我够不够资格,大皇帝为什么不让你的下属将阿史那放开,让他自己告sù

你呢?”

江哲这才示意张晓放开那名壮汉——大箭头阿史那。终于脱离了张晓的魔爪后,阿史那恶狠狠地瞪了张晓一眼,然后才冲江哲说道:“你来做什么?”

江哲冷笑一声说道:“朕让张晓放开你,是为了让你能够回答朕的问题,而不是为了让你问朕的问题。还有,你既然身为突厥使臣,便该当知dào

使臣应有的礼节,敢问你在你们那儿,也是冲着你们的可汗你啊我啊的吗?”

阿史那不禁为之语塞,正不知该作何处置之时,那名青年将领又已发话道:“我们突厥人向来是不大注意这些虚礼的,还望大皇帝谅解。”

江哲转向那名青年将领说道:“如果朕猜的没错的话,你才是这次突厥使团的首脑人物。但是朕还是有一点不明白,还希望你能够回答。”

“大皇帝想知dào

什么?”青年将领转动着大眼睛问道。

江哲揉了揉鼻子说道:“朕对你们突厥也有一些了解,知dào

大箭头在你们那儿也是极高的官位,再往上就只有可汗和叶护了。你们现在的可汗朕虽然没见过,但年龄肯定要比你大上许多,那么你就只能是身为储君的叶护了。但是朕不明白的是,你一个女孩子,是怎么能够坐上储君的位置的?”

那名青年将领的脸色明显愣住了,她一直是以男装示人,甚至是突厥人都早已不把她当女人看了,没想到江哲和她刚刚见面,便能够看出她是女人,所以皱着眉头说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江哲心中暗笑,为什么这个时代的女人都认为女扮男装那么不容易认出来呢?于是轻声笑了笑,说道:“你虽然穿着打扮,行为举止没有丝毫破绽,但是这脸蛋对于男人来说,实在有点儿太过俊俏了,所以一开始朕便留意上了你。”

那女将军虽然是突厥人,比较的泼辣,但是听江哲当面夸她长的俊俏,还是感到略微的羞意,但是嘴上却不愿服输,于是脸色微红地说道:“大皇帝难道见到俊俏的男人便盯着看吗?”

江哲抽了抽鼻子,说道:“朕对男人没兴趣,虽然你只能算是个男人婆,但是事实证明,朕看的还是女人。倒是你从朕一进门开始,眼睛便一直在朕的脸上没怎么移开过。怎么说也是叶护你更喜欢盯着男人看啊!”

那女将军没想到江哲堂堂帝王之尊,打起嘴仗来也是这么的伶牙俐齿,一轮交锋下来,自己这个女人竟然是完败。当下不敢再继xù

招惹下去,只好变换话题,说道:“大皇帝冒雨前来,不会是仅仅为了和我斗嘴的吧?”

江哲并不接对方的话茬,而是自顾自地笑着说道:“既然叶护承认自己是女儿之身,那么想来齐洛这个名字也是假的了?这个名字怎么听也不像是女孩子该有的名字。”

那突厥女将领脸色又是微微一红,抿着嘴唇说道:“我叫绮罗。”

“绮罗?”江哲点了点头说道:“好听!这才像是叶护这般美貌的女孩子该有的名字嘛。是大可汗为你取的?”

“不是!”绮罗摇了摇头,说道:“是我妈妈起的。”

“令堂是我们大唐人?”江哲继xù

追问道。

“不是!”绮罗继xù

摇着头说道,“我妈妈的老师是你们大唐人!”

“哦!”江哲默默地点了点头说道,“令堂身体可好?”

“好着呢!”绮罗虽然不明白江哲问这些话的用意,但是因为是问道母亲,所以还是如实作答。

别说绮罗对于江哲的问题感到困惑,突厥使团的其他所有人和张晓也都是在大眼瞪小眼,不知dào

江哲葫芦里到底是卖的什么药。

江哲缓步走到桌前,拖过凳子,坐了下来,才又继xù

说道:“你还没有告sù

朕你一个女孩子是怎么当上叶护的啊?”

绮罗真是被江哲给搞晕了,这位大唐朝的皇帝刚刚进来时还有着一副帝王气概,然后就变成了伶牙俐齿的无赖小子,现在又是东一句西一句的胡诌八扯,不知dào

还以为他脑子有问题呢。

但是绮罗实在是不愿和江哲继xù

墨迹下去,因为自己要等的那位客人随时有可能进来,万一和江哲当面碰上了,就真的是大事不好了。所以,绮罗虽然心有不甘,还是老老实实地说道:“我们突厥跟你们大唐不一样,我们女孩子一样可以继承父亲的牛羊和弓箭。”

“是吗?”江哲皱着眉头说道,“朕的印象中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有哪位可汗是女的?”

“那是因为之前的可汗都有儿子。”绮罗无奈地快速说道,“我们突厥女孩子一样有继承权,但是前提是父亲没有儿子。”

“哦!”江哲作恍然大悟状,说道:“也就是说,你是沙罗可汗唯一的女儿,并没有其他的兄弟姐妹了?”

“是的。”绮罗感觉自己的眼泪都快要下来了,这位大唐朝皇帝实在是太活宝了。

“那如果你要是有姐妹怎么办?”江哲突然又转过头来问道。

绮罗憋的胸部都鼓起来老高,但是忍了忍还是克制着说道:“大皇帝,您今天晚上来这儿到底是为了什么?不会是就为了问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吧?”

“无关紧要?”江哲摇了摇头,说道:“朕不这么觉得。朕觉得我们是在聊非常重yào

的事情。”

绮罗再也无法抑制满腔的怒气,大声说道:“我们是来和大皇帝谈判的,不是来聊天的。我的名字是谁起的,我有没有兄弟姐妹,这些跟我们要谈判的内容有什么直接联系?”

江哲皱了皱眉头,曲起小指掏了掏耳朵,说道:“原来河东狮吼是真有其事,今天算是见识了!”

绮罗并不知河东狮吼的典故,见江哲不理自己,冲上前去,啪的一拍桌子,说道:“快说啊,想把人急死怎么的?”

江哲依旧是笑吟吟地说道:“叶护干嘛如此着急啊?难道是还有什么着急的事情要办?还是有什么要紧的人要见?”

绮罗到底不是擅于勾心斗角之人,听了江哲的话,面色不由为之一滞,旋即讪讪地笑道:“我们人生地不熟的,哪儿有什么人要见?”

江哲心中不由暗自冷笑:我明明问了你两个问题,你却只说没有人要见,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当下,江哲脸色一肃,站起身来说道:“朕不管你承认与否,也不管你们要等要见的人是谁,但是朕告sù

你们。你们犯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错误!”

“什么错误?”绮罗急急问道。

江哲继xù

冷着脸说道:“你们的错误便在于,你们根本没有弄明白,你们到底要见的是谁!”

“我们当然明白,我们要见的是……”绮罗话到嘴边,才突然反应过来差点儿便上了江哲的当,被他激出了那个人名。突厥人向来是喜欢直来直去的,她什么时候见过这么会耍心眼的人啊?当下气鼓鼓地说道:“你好狡猾!”

江哲哈哈一笑,说道:“狡猾?朕身为大唐朝的皇帝,你们到了这儿,不找朕谈,却要找别人谈,狡猾的怕是你们吧?但是你们也不动脑子想想,朕是大唐朝的皇帝,别人能给你们的,朕都可以给,朕不想给的,别人谁也给不了。”

“是吗?”绮罗也冷笑着问道。

“不是吗?”江哲盯着绮罗的眼睛,寸步不让。

终究还是绮罗先行败下阵来,低下头说道:“不知dào

大皇帝能够给我们什么?”

江哲轻轻一笑,说道:“终于说到正题了。既然是谈判,那么朕想先听听你们的条件。”

第四十四章 和平谈判

当江哲说出让绮罗先提条件之后,绮罗和阿史那对视了一眼,浅笑着说道:“既然大皇帝如此大方,那我们也就不客气了。第一条,我们要和亲!”

江哲丝毫没有犹豫,爽快地回答道:“可以!”

“可以?”绮罗没想到江哲会答yīng

的如此爽快,下巴差点儿被闪掉,迷糊了一会儿,才又问道:“不知dào

大皇帝打算让哪位公主前往突厥和亲啊?”

“谁说朕要派公主去你们那儿和亲了?”江哲瞪眼说道。

绮罗皱着眉头说道:“大皇帝不是刚刚答yīng

要和亲的吗?”

江哲点着桌子说道:“朕是答yīng

和亲了,但是朕又没说派公主去你们那儿啊,朕的意思是让你们可汗把女儿嫁过来,朕虽然要大婚了,但是绝对不会亏待你们可汗的女儿,朕答yīng

给她贵妃的名号!”

绮罗脸色一红,啐了一口,说道:“大皇帝,我们这是在谈判,关系着两国的将来,请您正经一点好不好?”

江哲这才想起来,绮罗是沙罗可汗的独女,但是还是很一本正经地说道:“朕哪里有不正经?你说要和亲,可是朕连婚都还没结,肯定是没有女儿了,也没有姐妹,自然是无人可嫁,那么就只能娶了。你们可汗可是有女儿的,虽然你比较男人婆一点儿,但是朕也是不嫌弃的。”

其实江哲根本就是在胡扯八道,他没有女儿是真,姐妹却是不缺的,就是当嫁未嫁的也还有两位。可是江哲打心眼里反感“和亲”这种和平手段,凭什么让一个弱女子去承担那么大的责任啊?男人都干什么去了?而且把自己的女人送给别人,实在是太过憋屈,突厥人的这个提法本身也是带有着一定的侮辱色彩的,所以江哲便直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嫁,我娶!

可是绮罗这边却认为江哲是在故yì

无理取闹,但是苦于江哲说的冠冕堂皇,一时之间又想不出来什么好的话语进行反驳,直涨的满脸通红,张着嘴,气道:“你……”却也“你”不出个所以然来。

“看来这和亲之事,叶护做不了主啊。”江哲揶揄道,“既然如此,此条暂且不谈也罢。”

“好。”绮罗银牙紧咬,接着说道,“第二条,我们希望大皇帝可以答yīng

将云岭以西,镜面湖以北的草地牧场送给我们放牧,反正你们大唐朝留着这些草地也没有用。”

江哲紧紧地盯着绮罗的眼睛看了一会儿,又转头望向了窗外,悠悠地说道:“今儿这雨下的蹊跷!”

绮罗的秀眉又皱了起来,这位大唐皇帝的思维实在是太过跳跃了,这儿正谈着判呢,他倒有心情关心起这雨该不该下的问题来了。但是自己确实是想不明白江哲说这话的用意,所以只好没好气地问道:“大皇帝,有什么话只管明说。我们突厥人听不来这些弯弯绕绕的话。”

江哲回过头来,似笑非笑地说道:“朕的意思是,这个时节,不该下雨,该下雪才是!”

听了江哲这话,绮罗心中不由一动,脸色一变,急急说道:“你什么意思。”紧张之下,竟然连敬语也忘记再用。

江哲轻轻一笑说道:“朕的意思是,如果叶护再继xù

这么Lang费宝贵的时间,草原上只怕就该下第二或者第三场雪了。”

绮罗不由地瞳孔收缩,干巴巴地说道:“那又如何?”

江哲继xù

跟讲故事似的,悠悠说道:“朕没有去过草原,所以没有见过草原上的雪。不过倒是听别人说过,白毛雪一来,不知dào

要冻死多少的牛羊和马匹?哦,对了,听说待在外面的人,也是会被冻死的。叶护长年生活在草原上,不知dào

这传说是真是假啊?”

绮罗的脸色彻底白了,她这才明白,这场谈判他们根本就不可能占到任何便宜,因为江哲显然不同于任何一个他们所熟悉的大唐人,他对突厥太了解,知dào

突厥人真zhèng

想要的是什么,同时也知dào

突厥人怕的是什么!面对着这么一个对手,绮罗发觉自己浑身的劲一点儿也用不出来,因为江哲就好像是一堆棉花一般,看起来轻轻柔柔的,但是你每一拳打上去,都打不到实处,反而震的自己胳膊生疼。

见绮罗半天不说话,江哲又主动笑着说道:“叶护,还有什么条件,都说出来听听吧!该第三条了!”

绮罗使劲地剜了江哲一眼,气鼓鼓地说道:“还说什么说啊?我说一条,你否一条,这么下去,双方不用再谈了,咱们还是战场上用刀说话吧!”

阿史那在旁边早就被江哲这种钝刀子杀人的做法给弄的毛躁的不行了,只是苦于绮罗不发话,他也不好发脾气,现在见绮罗也恼了,立kè

踏前一步,大声吼道:“我早就说了,大唐人狡猾的狠。今日一见,这大唐朝的皇帝更是狡猾,不谈了,不谈了,回去继xù

厮杀,等我们的铁骑杀进关来,看你这个皇帝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慢条斯理的。”

江哲并不为所动,而是淡淡地说道:“叶护、大箭头还是稍安勿躁的好。其实你们也都明白,如果你们的所谓铁骑真能杀进关来,你们又何必车马劳顿,长途跋涉地来到这儿跟朕谈判呢?”

“我们是为了两国的和平,所以才诚心诚意地千里跋涉而来,可是没想到大皇帝却是一点儿诚意也没有,着实令人失望!”绮罗边摇头边叹气地说道。

江哲轻哼一声,说道:“朕是很有诚意的,没有诚意的恰恰是你们。无论是和亲还是割地,甚或是赔款,这些都是无理要求,我大唐朝并没有战败,对于这些条件是坚决不会答yīng

的。”

“你什么条件都不答yīng

,那我们还谈什么?”绮罗没好气地说道。

“绮罗,依我说,我们就别在这儿耽误时间了,直接回去,我亲自率队攻城,就不信攻不进关来。”阿史那在旁跳脚道。

“就是,就是。不跟他们谈了。”其余的几个突厥人也在旁帮腔道。

江哲静静地坐着,一言不发,直到绮罗等人都安静下来了,他才撇着嘴说道:“怎么不说了?接着说啊?不嫌累你们就继xù

接着说,接着跳,朕有的是时间。就是不知dào

你们闹腾的这段时间,草原上的雪能够冻死几匹马,又能冻死几个人?”

绮罗狠狠地瞪着江哲,说道:“你不要再在这儿说这些不冷不热的话了。赶紧说出你的条件吧!总不至于是让我们无条件退兵吧?”

江哲轻轻一笑,说道:“你们早这么说不就得了,干吗还非要费上那么半天的劲?朕的条件,其实黄敬泰上次去你们那儿已经跟你们说的很清楚了,就是开市通商。”

绮罗点点头,说道:“开市通商我们也同意,但是每年开几次,什么时候开,哪些可以交yì

,哪些不可以交yì

,得由我们说了算。”

江哲无声地一笑,说道:“叶护还没搞明白吗?既然是谈判,那么所有事情便都得由你我双方共同协商决定,如果叶护执意要你说了算,那么我们便有的耗了,因为我们也可以要求什么都是我们说了算。你说呢?叶护?”

绮罗是彻底崩溃了,她发xiàn

自己根本就不该来,这个年纪轻轻的,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小帅哥,根本就像他外表所表现出来的那么无害,自己在他面前,是处处落于下风。

绮罗决定放qì

,使劲地摇了摇头,紧咬银牙,说道:“算你狠。我懒得和你说了,我们的底线是每年开市不得少于四次,每次不得少于三天,茶叶必须无限量供应。”

江哲沉思了一下,点头说道:“每年开市四次,每次不少于三天,朕都没有意见,茶叶的贸易要求也无可厚非。”

绮罗听了大喜,笑逐颜开地说道:“这么说,大皇帝是答yīng

我们的条件了?”

江哲抬手制止了绮罗的继xù

兴奋,浅笑说道:“叶护先别急着高兴,你们的条件朕可以答yīng

,但是我们大唐也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绮罗下意识地紧张起来。

江哲盯着绮罗的眼睛,继xù

浅笑着说道:“叶护不用这么紧张,我们的条件非常简单。”

“你还是先说吧。”绮罗没好气地说道。

江哲点点头说道:“就两个字——公平。”

“什么意思?”绮罗皱了皱秀眉。

江哲侃侃说道:“第一,除了武器不得交yì

之外,不得禁止两国民众买卖其他任何物品。”

绮罗想了想,江哲提出的这一条好像对突厥更为有利,因为突厥毕竟只是一个游牧民族国家,能够拿得出手的东西并不多,而大唐朝却有着很多好东西。所以,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江哲见绮罗没有反对,便又接着说道:“第二,自愿交yì

,双方不得随意操控价格。”

绮罗点了点头说道:“我们突厥人最是讲究信用,这一条也很公平,我们也同意。还有什么条件?”

江哲哈哈一笑说道:“如果以上两条,你们都能够答yīng

并遵守,那么朕没有其他好说的了。取纸笔来。”

当下,突厥使团的下人便取过了文房四宝,将二人刚才所议定的条款誊写清楚,江哲和绮罗二人看看没有错误,便分别从怀中取出宝玺盖上。

绮罗至此才将紧蹙的双眉展了开来,笑着说道:“愿我们双方能够合zuò

愉快!”

江哲心中暗道:“现在就开始笑?后面有的你哭的时候。”但是面上却也是灿烂地笑着说道:“叶护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是否该即日返回,通知可汗,退兵返回草原,以便安然过冬啊?”

绮罗笑容一滞,接着说道:“我从来没有来过你们这都城,看着什么都是好奇的,怎么也得到处看看再回去啊。”

江哲心中暗笑绮罗连撒谎都不会,草原上随时都可能降下大雪,鬼才相信她会只为了玩乐便要耽搁上数日,但是并不说破,而是继xù

笑着说道:“不知dào

叶护打算游玩几日,可要朕派人陪同?”

绮罗忙摆手说道:“不用了。还是我自己逛着比较的自在。”

江哲点点头说道:“既然如此,朕便先告辞了。”

“告辞!”

第四十五章 深谋远虑

自客栈离开之后,江哲见绮罗并未派人暗中跟随,便冲张晓正色说道:“回去之后,即刻命你的人,二十四小时监视这个客栈,如果有人和突厥使臣见面,无论何人,一律秘密拘捕。”

“遵旨。”张晓在马上一抱拳说道,又怯怯地问道:“二十四小时是什么意思?”

江哲真是有了撞墙的心了,可是一时之间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好的说辞,只好摆出皇帝的谱说道:“就是十二个时辰。这都不知dào

,笨。”

张晓这训挨的实在是稀里糊涂,半天脸上还是一副迷茫的神情,想不明白二十四小时这一说法到底出自哪里。

“还有。”江哲面色一冷,继xù

说道:“等突厥使团一离开,立kè

查封这家客栈,将店老板和伙计全部抓起来。”

“为什么?”张晓皱了皱眉头问道,他是真的不明白江哲这一做法的用意。

“为什么?”江哲冷笑一声,说道:“我们进去的时候,那名小二的反应便可说明一切。绮罗一伙人为了掩人耳目,故yì

换了我们大唐的服侍,那个小二怎么可能知dào

他们便是突厥使团?”

张晓恍然道:“不错,这点实在是可疑!”

“所以,这儿十之八九可能便是突厥人设在京师的情报点。”江哲眼中闪着寒光说道,“跟朕玩无间道?朕连根都给你拔了去!”

张晓皱了皱眉,又问道:“既然那小二不可能知dào

他们是突厥使团,皇上为何在进店的时候又如此问他啊?”

“那是因为朕从一开始便已经将此处列为了重点怀疑对象。”江哲望着连绵不断的雨幕,说道,“绮罗一伙人来都来了,却又不住四夷馆,非要住客栈。而且他们人生地不熟的,为何却能找到这家身处城市中央的普通客栈?”

张晓闻听此言,不由地吐了吐舌头,佩服地说道:“臣没有想到皇上竟然想的如此之深。”

听见张晓这位实诚的汉子当面颂圣,江哲还是感到非常受用的,呵呵一笑,说道:“这又算的了什么?朕今天真zhèng

感到高兴的是谈判非常顺利。”

张晓抿了抿嘴唇,说道:“皇上,请恕臣直言。今天的谈判虽然比较顺利,但是好像协议条款对我大唐并不算有利啊!”

“哦?”江哲来了兴趣,说道:“谈谈你的看法,为什么说条款对我大唐不利啊?”

张晓稍微整理了下思路,说道:“我们大唐地大物博,无所不有,根本没有需yào

从突厥购进的东西,而突厥却需yào

我们很多的物品,如果不对贸易加以限制,岂不是等于用我们的物资在资助突厥人吗?”

江哲赞许地点了点头,笑着说道:“你能看到这些,已属不易。说明你确实在用心思考,但是你考lǜ

的还只是表面,并没有看到这贸易背后真zhèng

所能产生的影响。绮罗他们便是想的和你一样,所以才很爽快地答yīng

了朕的条件。但是,今后事情的发展,会令他们后悔的连肠子都得变青了。”

张晓皱着眉头说道:“臣……实在不明白。”

江哲叹了一口气说道:“首先你要明白。突厥人兵强马壮,咱们大唐在战场上处于劣势,如果不主动议和,一旦真的被突厥铁骑叩关而入,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

“可是刚才皇上不是一点儿都不担心边关告破吗?”张晓疑惑地问道。

江哲苦笑着说道:“朕那是在虚张声势,其实对于突厥人到底能否破关,朕和他们心里都没底,但是朕占了一个便宜,那便是朕可以等,而他们能等的时间却是不多,因为一旦草原下起第二场雪,他们便只能乖乖地返回草原,预备过冬。所以在双方的僵持中,朕才能坚持到最后。这是一步险棋,但是朕下对了。”

叹了一口气,江哲接着说道:“既然是我们主动议和,那么能够不割地、不赔款而结束战争,我们其实已经是占够了便宜了。然后通过和绮罗的交谈,让朕了解到了更多的信息,所以朕才更加放心大胆地提出了那两条表面看起来对突厥更为有利的条件。”

张晓悄悄地吐了一下舌头,不好意思地笑着说道:“臣的脑子实在是不够用的,虽然就站在旁边,但是却是不能明白皇上和绮罗叶护说的那些话的用意。”

“你小子不用拐弯抹角地说的这么好听。”江哲笑骂了一句,说道:“你心中肯定是认为朕当时是在没话找话,和绮罗聊家常是吧?”

张晓略显委屈地说道:“当时皇上确实是在聊家常……”

“放屁。”江哲笑着说道,“朕当时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经过了严密思考,每一句话都是有用的,你小子居然会认为朕是在说废话。不过,绮罗他们估计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朕才顺利地将所要知dào

的重yào

信息全部都套了出来。”

“重yào

信息?”张晓是真的惊了。绮罗的名字是谁给起的,有没有兄弟姐妹,这些在皇上的眼里居然是重yào

信息?难道皇上真的想要纳那个男人婆绮罗为妃吗?张晓为自己会有这么疯狂的想法而打了个寒颤。

江哲点点头说道:“不错。非常重yào

的信息。朕先问问你啊,你觉得绮罗这个名字怎么样?”

张晓已经开始苦脸了,无奈地说道:“挺好听的吧!”

“除了好听,就没有别的什么了?”江哲循循善诱地说道。

“臣真的不知dào

还有什么可说的。”张晓彻底无奈地说道。

江哲摇了摇头说道:“在朕看来,绮罗这个名字,至少包含着两个重yào

的信息。第一,它表明突厥贵族已经开始慢慢接受我大唐文化,绮罗这名字更像咱们大唐女孩子的名字不是?”

“听皇上这么一说,还真是!臣之前怎么没有注意到呢?”张晓感叹着自己的反应迟钝。

“那是因为你不是皇上,不用操这么多的心,所以自然也不需yào

费那么的脑子去想事情。”江哲的身子随着马匹的跑动,轻轻地摇晃着,惬意地说道:“至于第二点嘛,就更简单了。它表明突厥人对我们大唐的丝绸特别感兴趣。绮罗本身便是绸缎做的衣服的意思。”

张晓的眉头又皱了起来,说道:“皇上这话臣明白,却又不明白。突厥人喜欢咱们大唐的丝绸那又如何?”

“如何?”江哲哈哈一笑说道,“光凭这一点,朕就能让突厥人流泪到天明。”

虽然江哲高兴之下,又不小心地引用了一句现代歌词,但好在这并不影响张晓的理解,所以张晓并未就皇上的这一语病提出疑义,而是接着问道:“皇上打算如何利用这点对付突厥人?”

江哲笑吟吟地说道:“朕已经对付了他们。他们已经答yīng

了朕的公平贸易的条件。那么在以后的双方互市之中,咱们将牢牢地占据着上风。”

张晓挠了挠头说道:“臣愚昧,我们大唐的物品种类和精致程度都要远远大于突厥人,为什么会是我们占便宜呢?”

“就是因为我们对他们有用的东西更多,所以在公平贸易的时候,只有他们求着我们的份,而不是我们去求着他们。”江哲的眼中寒意又渐渐升起,“我们的东西虽然多,但是实jì

对突厥人真zhèng

有用的仅有茶叶和盐等少数几样。其他的诸如丝绸、陶瓷等物,他们不但用不着,反而会消弱他们的意志,降低他们的战斗力,可他们偏偏却又非常喜欢这些。”

略一停顿之后,江哲接着说道:“既然是他们想要,而又没有,那么他们便是求人的角色,那么价格的高低便是由我们来说了算了。”

“原来如此。”张晓这才明白江哲的深意。

江哲嘴角挂着冷笑,说道:“不止如此。表面上看,突厥人并没有我们需yào

的东西,但是其实不然,他们的马匹和皮毛都是极其重yào

的战略物资,我们正好可以趁着互市的时候,大量进行低价收购。”

望着已经渐渐映入眼帘的皇宫大门,江哲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有了好的马,才能有好的骑兵啊;有了皮毛制成的衣甲,咱们的士兵才能更好地在苦寒之地,保护自己,才能有希望打赢同游牧民族的战争啊!虽然这些事情都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的,但是朕不得不早作准bèi

啊,毕竟和突厥人正面开战都是迟早的事情。”

宫门已经在望,淅淅沥沥的雨水也终于停了下来,明天太阳又将会重新升上天空……

第四十六章 争夺丁秉祯

自江哲突然造访相府之后,李罡也确实觉得是该加快各项工作的步伐了。根据大家商议的结果,目前重中之重的事情便是要收买骁骑卫的提督丁秉祯。

按照王眉山的说法,收买一个正常的男人其实很容易,无非就是银子和女人的事情。一个男人可能不贪财,也可能不好色,但是不存zài

既不贪财又不好色的正常男人。

即便是有既不贪财又不好色的男人,也必然会在这两方面存zài

着一定的弱点。或是生活为钱所困扰,或是痴情种子,可以为某个女人牺牲自己的一切。

情报显示,没有任何一点证据能够证明丁秉祯不是一个正常的男人,所以他们并没有认为收买丁秉祯会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李罡派去收买丁秉祯的是应天府尹赵咏,因为赵咏和丁秉祯是老乡。

因为丁秉祯没有自己的宅子,平时都是住在军营里,所以赵咏只好派人拿了自己的名帖邀请丁秉祯到京城中最有名的酒楼“醉仙居”一叙同乡之谊。

丁秉祯在军营中主持完一天的军务之后,刚刚走进“醉仙居”的包间,便感觉到银光四射,定眼一瞧,整整齐齐地两箱银元宝并排放在包间的餐桌之前,借着灯光,一个个的银元宝泛出诱人的银光……

“福祥(丁秉祯的字)兄终于来了,劳累了一天,很是辛苦吧?赶紧入席吧!”赵咏见丁秉祯走进门来,忙拱着手上前套近乎。

“好说,好说。”丁秉祯边回礼便指着那两箱的银元宝,说道:“这是什么意思?”

赵咏笑着走上前来,拉着丁秉祯坐下,说道:“福祥兄提督骁骑卫,为了京师的安全,日夜加紧操练,可谓是劳苦功高。所以,李相特命兄弟我送来赏银两万两,请福祥兄笑纳!”

丁秉祯回头瞅了瞅箱子里的元宝,又回头看了看赵咏一直在笑的大脸,淡淡地说道:“赵兄,你这话我怎么听的有些糊涂啊?”

“哪里糊涂啊?”赵咏继xù

笑着说道。

丁秉祯歪着脑袋说道:“既然是赏银,便当有皇上诏书,由户部发银才对,怎么倒让李相自个儿掏腰包呢?朝廷还没穷到这个份上吧?”

“福祥兄!”赵咏拖长了音说道,“你难道还不明白,非让兄弟我把话说穿了不可吗?”

丁秉祯冷笑道:“你还是说清楚的好,兄弟我委实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赵咏见丁秉祯故yì

装傻,只好老老实实地说道:“实不相瞒,这是李相深爱福祥兄大才,所以才从自家府库中提出这两万两白银,赠予老兄,以表李相的敬仰倾慕之情啊!”

丁秉祯呵呵一笑说道:“你老兄早这么说不就完了。说实话,兄弟我很感激李相的厚爱,可是这钱兄弟我不能收。”

赵咏听丁秉祯的口气,本以为事情已经办成,没想到丁秉祯话锋一转,直接拒绝了,连忙问道:“为什么?”

“赵兄你聪明一世,怎么糊涂一时啊?”丁秉祯自顾自地拿起筷子,夹了口菜说道:“你为什么要请我在吃饭啊?”

“因为我们是老乡啊!”赵咏不假思索地说道。

“不不不,我说的不是这个。”丁秉祯连连摇头说道,“咱们兄弟是老乡,有些话啊,没必要藏着掖着,赵兄你请我吃饭是假,帮李相送银子是真。你别不承认,我说的对不对吧?”

赵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福祥兄,有些话,心里明白就行了……”

丁秉祯耸肩笑了笑说道:“既然目的是送银子,赵兄你还干嘛非要跑到这醉仙楼来啊?”

“这不是因为你没有宅子嘛”赵咏没好气地说道,“我总不能给你送军营里去啊!”

“还是的。”丁秉祯坐直了身子,放下筷子说道,“赵兄你不好给我送,难道我丁某人就方便拿吗?”

“疏忽了,疏忽了。”赵咏啪的一声拍了下脑门,说道,“福祥兄莫怪啊,是兄弟我考lǜ

不周。兄弟我这就回去回禀李相,给福祥兄换银票来。”

“银票和银子难道不是一样?丁某人总不能天天将两万两的银票揣在身上带着吧?如果不随身带着,军营里人多嘴杂的,谁知dào

会传成什么个样子。”丁秉祯佯装生气地说道,“不要,银票,我也不能要。

赵咏愣怔一下,随即醒悟过来,笑着拿过酒壶,给丁秉祯满上一杯酒说道:“来,福祥兄,兄弟我敬你一杯,提前祝您乔迁之喜了!”

丁秉祯并不说话,只是也笑着举起酒杯同赵咏轻轻一碰,干了下去。

当下二人你来我往,喝了起来,但是因为心中都有事情,也并没有待上许久,便各自回去了。

赵咏急急忙忙地回去向李罡表功,既然丁秉祯答yīng

要房子,那么便代表他是乐意被收买的。

李罡听了赵咏的汇报后,也很高兴,当场便拍板说道:“就还用这两万两,在玄武湖附近给他置办一处上好的宅子。只要丁秉祯也站在我们这一边,那么老夫就真的没有任何后顾之忧了。”

王眉山却在旁边皱着眉头说道:“不对,我觉得这里面有问题。”

“有问题?有什么问题?”赵咏直直地问道。李罡也将目光投向了王眉山,看来他是想问这个问题的。

王眉山捋着小胡子说道:“我虽然说不出问题在哪儿,但是我总觉得丁秉祯不该这么容易被收买才是。”

“切!我还当你有什么理由呢?原来就是这个啊?”赵咏没好气地说道,“那可是白花花的白银两万两,谁看着眼睛都得直。”

王眉山摇了摇头说道:“我还是感觉不对。丁秉祯向来节俭,吃穿都和士兵待在一块儿,身上的衣服都两三年了也舍不得换新的,怎么看也都不像是贪财之人。不要忘了,军队是来钱最快的地方,他真要是贪财,光吃空饷一项,一年便能有不少银子。”

李罡来回走了两步,沉思了半晌说道:“伯峰怕是多虑了,丁秉祯这人表面看来不贪财,但其实最会察言观色,计算风向,为他自己和骁骑卫谋取利益的。而且,只要他收了咱们的宅子,不怕他不为咱们办事。”

王眉山无奈地点点说道:“为今之计,也只能如此了。但是卑职觉得还是应该对丁秉祯予以密切监视,决不能掉以轻心。”

“这是自然。老夫自有安排。”李罡洋洋得yì

地说道。

而此时,丁秉祯也正在给江哲写着密折,详细描述了李罡派赵咏向自己行贿的过程,以及自己的答复。

江哲在看到丁秉祯这份密折之后,脸色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笑容,经lì

了这么久,终于让他抓到李罡的切实罪证了。身为宰相,私下结交手握重兵的武将,光这一条就够杀头的。而且李罡能够随随便便就拿出两万两银子来拉拢人心,想必这贪污受贿之事也没有少干。

稍微思索了一下,江哲提笔蘸了朱砂,拿过几张空白的宣纸写道:“所奏知悉!爱卿处理的非常妥当,朕甚欣慰。此欣慰,既为卿之忠诚,亦为卿之才智。他日,彼如将豪宅相赠,卿可放心居之,朕绝不加以怪罪!

彼以白银两万两欲令卿变节,卿既可以‘富贵不能yin’,朕又何惜阿堵之物?待李罡束手,爱卿乔迁之日,朕之贺礼两万两亦会准时奉上。(玉香姑娘赎身之资为白银八万两,卿已有一半了,继xù

努力!)另:李罡在宫中眼线密布,为安全起见,卿之密折,朕留中了!

第四十七章 红玉归来

在命人将密折偷偷送出之后,江哲坐在龙书案前,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种种迹象已经表明,李罡反意是越来越明显,虽然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是一想到接下来必然会有一场血雨腥风,江哲心中还是不自觉地感到紧张和焦躁,但同时又有着一丝不受控zhì

的兴奋和激动,一时之间各种情绪在心中互相打着仗,真可谓是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一应俱全。

“皇上,喝口茶,歇息一下吧。”一句温柔的话语把江哲从波涛汹涌的思绪之中拉了回来。

“哦,先放着吧。”江哲漫不经心地答道。一回头,却发xiàn

眼前端着茶水居然是百里红玉。

此时此刻的百里红玉,身着荷色曳地长裙,一头乌黑靓丽的长发并没有梳髻,只是用一根紫色的丝带轻轻地束着。想是因为前一阵子被贬去守陵,受了不少委屈,略施粉黛的俏脸,在红红的烛光映照下,显得格外风姿绰约,神态俊逸的同时,又别有一番楚楚可怜的姿态。

江哲竟不自觉地看呆了,他第一次发xiàn

原来在自己心目中一直是个女孩子存zài

的百里红玉也这么的富有女人韵味,竟令自己不由自主地生出了一种立kè

上前将她推倒的冲动。看着看着,江哲自己都觉得自己开始心跳加速、气息粗重起来,这是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二个女人让自己有了**的冲动。

“我现在是大唐朝的皇帝,历朝历代的皇帝无不是三宫六院,嫔妃无数,日日洞房,夜夜欢娱的。虽然我最爱的是梦瑶,但是眼前的百里红玉一样让我无法自拔。而且,过不了几天,我便要大婚,娶那个不知dào

是俊是丑的张静姝了,既然终归是要过夫妻生活,为什么第一次不选择一个让自己动心的女子呢?”江哲的心中在剧烈地翻腾着,一时之间绮念横生,不能自控。

“皇上,可是有些不舒服?脸色红红的!”百里红玉见江哲直直地看着自己,脸色越来越红,不由地关心地问道。

江哲一手接过茶杯放在桌上,另一只手却拉住了百里红玉的柔荑,继xù

热烈地直视着她,说道:“红玉,你瘦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百里红玉虽然在江哲身边伺候的时间不短了,可从来没有见过江哲这么跟他说过话啊,就是上次江哲生病的时候,也不是这个味儿啊,而且他那直勾勾的眼神,放给任何一个女孩子都明白其中所蕴含的情意。

虽然百里红玉私下里也曾不止一次地想过有朝一日,自己能够得到江哲宠爱,晋身嫔妃的行列,但是当江哲此时此刻真的对她生出情意时,她却慌了。

百里红玉只觉得心头砰砰地乱跳,脸上仿佛被火烤一般的热,甚至可以感觉到脸上的每一根汗毛都在竖起,一股又酸又麻的感觉顺着被江哲握住的手上直直地传到了心间,顿时一股无力感油然而生,身子不由自主地想顺着江哲并不大力的拉扯倒向他的怀中……

但是百里红玉心中还是保持着那么一丝的澄明,她很清楚地知dào

,此前自己的被贬,便是因为太后听信了谣言,以为自己和皇上之间有苟且之事。

而且百里红玉是个聪明的女孩子,她知dào

如果现在自己不加抗拒便从了江哲,那么作为富有四海的皇帝,江哲未必会珍惜自己,很有可能明天就忘了这事。而如果此时自己能够守身如玉的话,那么自己在江哲心目的印象将会更上一层楼,假以时日,位列妃嫔也不是不可能。

当然,百里红玉虽然不愿此时委身给江哲,但是对于皇帝的主动示好,还是不能直截了当的予以推辞的,那可是欺君之罪啊!所以虽然明知dào

再被江哲抚摸下去,自己会丧失抵抗的决心,百里红玉还是既不敢出言嗔怪,也不敢将被江哲握住的纤纤玉手撤回。

“回皇上话,臣妾是晚膳后回来的。”百里红玉一边回答着江哲刚才的问话,一边转头四顾,希望能够有人过来给自己解围。但是她不看还好,一看之下,心中更是紧张了。原来何真早早便注意到了二人的情况,已经悄无声息地带着屋内的宫女们躲的远远的去了。

百里红玉越是害羞,江哲的欲望越是高涨,他也已经注意到偌大的弘德轩内只剩下他和百里红玉两个人了,便索性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说道:“别看了,已经没有人了,来,坐下说话!”

百里红玉实在无奈,只好红着脸偏着身子坐上了江哲的大腿,但是却丝毫不敢跟江哲有目光接触。

江哲轻舒双臂,将百里红玉揽入怀中说道:“朕真想一直这么抱着你,什么事情都不想。”

江哲说的本是情话,但却恰恰提醒了百里红玉,她努力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回转身子,面对江哲说道:“皇上,臣妾也希望可以一直这么跟皇上在一起,但是臣妾知dào

,皇上还有着更重yào

的事情要做,此时此刻是不宜将心思用在臣妾身上的。”

顿了一顿,百里红玉又说道:“而且,臣妾的职分是弘德轩机要秘书,不是,不是皇上的妃子,也不是宫女!”

听了百里红玉这几句清清朗朗的话语,江哲满脑子的爱意和**顿时消散的干干净净。他松开手,扶百里红玉站起身来,说道:“红玉,你说的很对!是朕失态了,你是朕的好朋友,也是朕的得力助手,刚才如果不是你提醒,一旦朕真的临幸了你,那么朕便同时少了一个朋友和一个好的臣子,岂不抱憾终生?”

这几句话在百里红玉心里又掀起了另一番波涛,她既为江哲视她为友而感到高兴,又为这一层关系而感到丝丝的失落,因为这预示着她成为江哲妃嫔的机会又渺茫了几分,当下微带醋意地说道:“皇上风华正茂,有临幸,有临幸女子的想法很是自然,好在皇上大婚已定,皇后娘娘不日便可入宫,到那时,皇上便不用再……”

“好了,好了,别说了。”江哲是一听到大婚两个字便头疼,“再说小心朕真的不再憋着了。”

百里红玉轻轻地咬了咬嘴唇,屈膝跪倒在地告罪道:“请皇上恕罪,臣妾再也不敢了。!”

江哲略显不耐烦地笑道:“起来!刚离开朕几天啊?便忘了朕之前跟你说的?不用这么多的规矩,朕不喜欢。老是跪来跪去的,朕光看你一会儿高,一会儿矮去了,还怎么说事情?”

百里红玉抿嘴一笑,站起身来说道:“臣妾起来了,皇上有什么要吩咐的?”

江哲端起桌上刚才百里红玉端过来的茶水,喝了一口说道:“你怎么看李罡这个人?”

百里红玉一怔,忙低头回道:“臣妾不敢妄言。太祖有遗训,后宫干政者,一律杀无赦!”

江哲呵呵一笑说道:“朕是大唐朝的皇帝,连这个还不知dào

吗?可是刚才是谁说自己既不是朕的妃子,也不是朕的宫女,而是朕的秘书来着?你是六品职衔的官,当官的不言政,朕要你干啥?”

“皇上居然还记臣妾的仇?”百里红玉嘟着嘴巴说道,但随即醒悟到这是在跟皇上说话,忙又捂住了嘴,低声说道:“不知皇上想要臣妾说什么?”

“不是朕要听你说什么。”江哲放下茶杯说道,“而是你是怎么想的,便怎么说。”

百里红玉略一思索,小心翼翼地说道:“臣妾认为李相的势力稍嫌过大了一些!”

江哲点点头,以示鼓励说道:“恩,接着说。”

百里红玉轻轻地咬着嘴唇说道:“他的势力过大,皇上的权力就被架空了。而且,李罡为相已二十余年,穆宗在位时,又不大关心朝政,李罡掌权的时间实在是有点儿过于久了,长此以往,百官将只知有相公,而不知有皇上了。”

江哲没想到百里红玉一个女孩子竟能看的这么深,当下神情又严肃了几分,上身前倾问道:“依着你的见解,事态会如何发展?”

百里红玉连续得到鼓励,信心大增,歪着脑袋,说道:“臣妾认为,皇上如果是不思进取、安于现状之人,那么当可和李罡相安无事;如果皇上试图有所作为,则李罡比不能相容!”

江哲点了点头,说道:“那你认为朕现在又应该怎么做呢?”

百里红玉忽闪着大眼睛说道:“皇上如果要大展宏图,也是肯定要踢开李罡这个绊脚石的。又何必来问臣妾呢?不过臣妾觉得,李罡也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人。”

江哲轻轻一笑说道:“李罡的势力遍及朝臣,自然是不容易对付,你觉得他哪儿最不容易对付啊?”

百里红玉接着说道:“李罡最不容易对方的地方便在于他并没有触犯众怒,反而在大臣们中间还有着很高的声望。皇上便是想除他,也是顾虑重重的!”

“你见的很透。”江哲击节赞赏道,“得不到清议的支持,朕在这场君相之争中,便处处落于下风。所以,朕首先要做的便是将这主动权争取过来。”

第四十八章 四人组出游

既然决定了要将这场君相之争的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江哲便觉得有必要先把心腹之人集合起来通通气了。但是他现在的心腹实在是不多,除了百里红玉之外,只有一个张晓和赵普。

因为顾虑着李罡在宫中的眼线,所以江哲打算借出游为名,趁机在无人处开个小范围的君前会议。在定下了时间和地点后,江哲让张晓偷偷地去通知赵普。

第二天一早,江哲由百里红玉伺候着换了便服,还没等出门,何真便进来瞧见了,陪着笑说道:“皇上这是要出去?”

江哲便自个儿理了理袖口,随意地说道:“朕去西山寺转转,中午便回,如果有人要见朕,便让他们候着。记着,朕这次是微服出游,不要泄露朕的行踪,知dào

了吗?”

“奴婢知dào

了。”何真答yīng

了一声便退了下去。

待何真离开了视线,江哲冲百里红玉说道:“去把赵能叫来一下。”

没一会的功夫,赵能便一溜小跑地过来了,躬身说道:“皇上叫奴婢有何吩咐。”

江哲舒展了一下筋骨,说道:“没什么事情。朕想去随云观散散心,你去把张晓叫来,让他跟着朕。另外,朕中午就能回来,如果有要递牌子请见的,告sù

他们下午再来,不要跟他们说朕去了哪里。”

赵能爽快地答yīng

了一声,便回身去叫张晓了。

于是乎,江哲骑着白马,张晓骑着黑马,百里红玉骑着一头青骡,君臣三人晃晃悠悠地出了宫门。

“咱们去的是随云观,皇上为什么要跟何真说去西山寺啊?”出了城门,见周围并没有其他人等,百里红玉问出了一直想问的问题。

江哲的身子顺着胯下白马的步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摇晃着,笑着说道:“朕倒不是有意识对何真说谎,只不过他正好在跟前罢了,如果是赵能在跟前,那么朕对赵能也是会说去西山寺。”

百里红玉皱着眉头说道:“臣妾还是不明白!”

江哲呵呵一笑说道:“小丫头不明白就对了,这是术,不是道,明白了就说明你不单纯了。等着吧,等一会儿你就可能知dào

了,再不然等下午回去,我再解释给你听。对了,咱们这是微服出游,别一口一个皇上和臣妾的。叫公子吧。”

百里红玉答yīng

了一声还待再问,一回头见张晓一脸的笑容,便嗔道:“你笑什么啊?难不成你明白?”

张晓笑着说道:“我本来是不明白的,但是联想起来昨天夜里公子让我做的准bèi

,便有些明白了。”

江哲在旁说道:“说起准bèi

,出云你到底做的怎么样?”

张晓回道:“公子请放心,我挑出来的都是好手,保证万无一失。可是若是没有人来,又该怎么办?”

江哲笑道:“没人来才更好呢,其实我心里还是不希望有人来的,毕竟赵能也确实是个好奴才。”

百里红玉在旁越听越是糊涂,蹙着秀眉问道:“你们说的这是什么跟什么啊?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明白?你们快跟我说说嘛,都快急死我了。”

江哲用马鞭点了点百里红玉说道:“你这丫头,怎么突然这么没有规矩,就这么你呀我呀的叫唤起来了?”

百里红玉咬着嘴唇说道:“公子不是说了这是微服出游嘛,而且平时公子不也是老嫌别人规矩多吗?怎么今天倒突然这么讲究起来了?”

“出云,你看看!”江哲回头冲张晓开心地说道,“这丫头,出了宫就立kè

变成野丫头了,一点儿规矩都没了,竟然还数落起我来了。”

张晓对于江哲和百里红玉之间的打情骂俏并不敢妄自出言评论,正思索着该怎么回话呢。却见一个人影正从旁边的小道上走过来。便忙冲江哲说道:“公子你看,赵先生来了。”

江哲和百里红玉顺着张晓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赵普一身私塾先生打扮,侧骑着一头大草驴,双手笼在袖子里,样子极其地好笑。江哲忍不住笑出声道:“老赵,这这模样怎么瞧怎么像是张果老啊!”

“张果老是谁?”百里红玉蹙眉问道。

看着张晓和赵普二人眼中同样的疑问,江哲才知dào

自己又犯了错误了,这个前世家喻户晓的人物,在现在的大唐朝根本就没人听说过,当下只好飞快地转动着大脑,信口开河地扯谎道:“哦,那是我看的一本杂书当中的人物,专好似老赵这般模样骑驴。”

“原来如此。”赵普和张晓虽然不觉得这有什么可笑之处,但是碍于江哲的皇帝面子,还是点头表示赞同,倒弄得江哲感觉更是别扭。

当下,君臣四人一路说说笑笑,走了有半个多时辰,随云观已是遥遥在望。江哲仰头望去,但见道观四周万亩参天,清幽欲绝,不禁开口赞道:“倒真真是个道家修身之地啊!”

四人加快了胯下坐骑脚步,又走出去有一里地,忽然有两名身着粗布衣衫的青年壮汉迎面而来,和四人擦肩而过,赵普和百里红玉看了看这两人都觉得不甚对劲,倒是身为侍卫的张晓却好似什么事情都没有似的。

没走几步又有三个青年壮汉挑着柴草下山,再往前走,则又有几名青年聚在一起闲谈风景,待走到道观门口,粗略一算,这一路竟遇到了四五十名青年壮汉。

赵普再也忍不住,悄声对江哲说道:“公子,情况不大对,这些青年人身形矫健,明显都是练武之人,别是有什么埋伏。”

江哲却并不紧张,而是轻轻一笑说道:“老赵不用紧张,埋伏确实是有的,但是却不是敌人布下的,而是咱们的大侍卫张大高手布下的。”

说完,又回头冲张晓斥道:“还说什么万无一失?连老赵都能看出问题来,别人难道会看不出来?赶紧的,让他们统统都回来,装作香客散入观中。”

张晓一脸羞愧之意,但是身负护卫之责,又不能离开,连忙招手叫过一名自己的属下,转述了江哲的旨意。

江哲这才翻身下马说道:“既然到了道家清修之地,咱们无论是上香还是观光,骑马进观,都不甚恭敬。各位,下来走走吧!(哥几个,走着!哈哈!)”

于是君臣四人拴好坐骑,信步向山门走去。

进了山门,江哲见天井之中种了几株一人围的银杏,至少有上百年的历史,其中一株明显有焚烧的痕迹,想来是曾经遭过雷击。院内另栽有大大小小几十棵各色松柏,因山间多雾,此时夹道中送过来的风竟带着丝丝的水气,凉意竟微微浸骨。

“无上天尊!贫道清虚有礼了!”江哲一行正在四处打量,一位白眉白须的老道士已经过来行礼。

江哲轻轻推开已第一时间站在了自己与那道人之间的张晓,拱了拱手说道:“道长好!”

那老道士笑吟吟地说道:“今儿一早,贫道突然心血来潮,料是必有大事发生,不想竟真有贵人降临!”

江哲心中一紧,难道这老道士已经看出了自己的身份?但随即一想,自己衣饰华贵,出门既带着侍卫、管家还带着侍女,任是谁也能够看出自己是贵人了,便放松笑道:“道门胜地,三清面前,在下一个凡夫俗子安敢称什么贵人啊,道长取笑了!”

“先生过谦了。”那老道一侧身说道,“还请先生到后院精舍奉茶!”

江哲轻轻摇了摇头说道:“道长请自便。我们先在前边瞻仰瞻仰,待会儿再去后面向道长请教!”说完回身冲张晓说道:“出云,奉上香资,请道长代为装饰三清法相!”

张晓答yīng

一声,自怀中取出一块官锭递了过去,两人手指只略一触,张晓陡觉一股大力传来,连忙运功抵抗,却又发觉那老道手上力道隔着棉花似的,若有若无似吐似吞得不着边际,不禁暗自骇然。那老道却似浑然不觉,含笑接过银子,又冲江哲行了一礼,才施施然向后走去。

待清虚道长不见了身影,张晓忙趋前冲江哲说道:“公子,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还是赶紧离开吧?”

江哲皱眉问道:“你发xiàn

了什么?”

张晓微微红脸说道:“那老道有点儿邪门,万一他有什么歹念,怕是不好应付。”

江哲看着张晓的表情便明白他刚才已经吃了暗亏,于是也慎重地问道:“可是他暗算了你?伤在何处?”

张晓武功内外兼修,已达极诣,自出道以来从未遇过敌手,现在听江哲如此说,不由自主地激起了傲性,说道:“那老道武功摸不出头脑,也不知是正是邪,但是要想伤我,也没那么容易,只不过是万一有事,很扎手罢了!”

江哲略一沉思,说道:“无妨,咱们是来上香游历的,无缘无故的,他也不可能为难咱们,他刚才可有伤你之意?”

张晓回道:“公子这么一说,属下倒也觉得那老道并无伤人之意,刚才那一下,应该只是为了试探属下功力。”

江哲点点头说道:“既是如此,那么咱们便接着游赏。走了,反而让人起疑!”

第四十九章 谋划

江哲今天之所以将几名心腹都叫着,目的就是为了在这个相对远离皇宫的地方,将自己的心中所想和下一步的打算相互交个底。

四人顺着观里的围墙信步走着,江哲的手在一溜的冬青上轻轻地扫着,看似漫不经心地说道:“你们几个相互之间还用不用朕给你们介shào

介shào

?”因着周围不见一个旁人,又是谈正事,江哲便将称呼又改了回来。

身后的三人相互之间看了看,都不知dào

江哲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因为三人虽然谈不上熟悉,但是也都认识,还有什么需yào

介shào

的?

看见三人脸上都带着疑惑不解的表情,江哲笑了笑说道:“你们是不是认为朕糊涂了?”

百里红玉眨了眨大眼睛,笑着说道:“皇上肯定是不糊涂的了,只是我们当奴才的比较愚钝罢了。”

江哲笑着刮了一下百里红玉的鼻子,说道:“就你会花言巧语哄朕开心。”顿了一下又说道:“其实你们都知dào

自己是朕的心腹,但是相互之间却不知dào

对方也是,所以朕才问你们要不要介shào

。”

赵普其实一开始便已猜到张晓和百里红玉肯定也是江哲最为信任的人,但是他却并不认为一个侍卫和一个宫女能有什么作用,所以听了江哲的话,只是陪着笑了一下,并没有出声。

同样张晓心中也有类似的想法,在他眼里赵普也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六品户部主事,芝麻绿豆般大小的官,在江哲和李罡的斗争中能起到的作用十分有限。

江哲将二人面上的神色看在眼里,心下默默一笑,冲张晓和百里红玉说道:“咱们还是先来认识一下赵普赵大人吧。知dào

齐王江启和李罡相互勾结的事情,朕是怎么知dào

的吗?”

张晓疑惑地问道:“难道是赵大人所奏?可是赵大人明明是户部的人,怎么会知dào

宰相跟王爷的事情呢?”

江哲呵呵一笑说道:“出云你名义上只是朕的贴身侍卫,但实jì

上还是内廷禁卫统领,掌管着无人知晓的内卫。和你一样,赵普表面上只是户部主事,但暗中却是我大唐朝的情报大臣。他手下的眼睛和耳朵到底有多少,连朕也是不清楚的,但是只要朕想知dào

的事情,赵普都可以有办法打听到。”

张晓惊讶之余,又看了看百里红玉说道:“百里姑娘莫非也身兼秘职?”

江哲哈哈一笑,说道:“她嘛,就是朕的秘书,如果一定要说还有什么秘职的话,那便是兼任着朕的开心果。”

三人听了这句,不约而齐地笑了起来,刚才略显尴尬的气氛顿时消散无踪。

一行人走了一段,江哲看见一处突出的山石之上修有一座石亭,便笑着说道:“这真是有亭翼然了,咱们去那亭子里坐下说话。”

百里红玉嘴里咀嚼了一下,说道:“皇上的才情比起翰林院的很多学士们还要好上许多,若非智者天生,仓促之间,这翼然二字怎么想的出来?”

江哲本来是随口而出,不想却又偷了古人的成果,心下虽觉的有些对不起欧阳修,但是表面上还要装腔作势,故yì

说道:“你这丫头,去守了一阵子皇陵,回来竟变的如此会溜须拍马了?”

百里红玉略微垂了垂头,说道:“臣妾对皇上的才情是由衷的钦佩,哪里有媚君之意啊?”

江哲左右看了看赵普和张晓,说道:“你们看看,这丫头被朕惯的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就这么质问起朕来了。”

赵普和张晓虽然是江哲的心腹,但是对于皇上和百里红玉之间的这种儿女调情之乐,也只能装作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所以江哲的问话,二人实在是不知dào

该怎么回,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希望对方能够先开口,好解自己之围。

江哲也已醒悟到自己太过放松了,这话又岂是当臣子能够回答,便岔开话题说道:“正好四张石鼓,都坐下吧,咱们谈正事。”

落座之后,江哲正色道:“李罡恃功欺君,把持朝政,结党营私,意图不轨!朕已经给了他机会,但是他却不思悔悟,一心想要走到朕的对立面去。既然其心叵测,那么朕为了免遭其毒手,也只好先发制人了!”

赵普和张晓二人忙起身跪下说道:“臣誓死效忠皇上!”

“起来吧!”江哲抬了抬手,说道,“这儿不是朝堂奏对,你们是朕最信赖的人,今天可以畅所欲言,咱们共同商量一下如何才能够将李罡这个奸臣除去!”

张晓血气方刚,扬眉说道:“只要皇上下了决心,给臣一道手谕,臣这便去取了他的性命,看谁敢阻拦?”

江哲还未答话,赵普已连连摇头,说道:“这不行。李罡身为宰相,岂可单凭一纸手谕,便行诛杀?一旦如此做了,满朝文武怎会不对皇上充满非议?此计万万不可。”

江哲也点点头说道:“赵普说的对,除掉李罡只是朕要做的大事中的第一件,如果为了除李罡而失去了朝臣的拥戴,那么便是得不偿失了。”

张晓一拍桌子说道:“那么臣便蒙面前去刺杀,谅他府中无人能够挡的住我,事成之后,谁又能知dào

是皇上的意思?”

赵普对于张晓的武功并不了解,听了之后,还是摇头说道:“相府之中禁卫森严,张护卫能够顺利得手的几率想来并不甚大,一旦行藏败露,影响更为不好!不妥,不妥。”

张晓急道:“这也不妥,那也不妥,你有什么好办法,倒是说来听听?”

江哲抬手虚按了一下,说道:“出云,稍安勿躁。你的这个方法,朕也是不同意的,朕知dào

你的武功已臻化境,若要前去行刺,当可成功,但是此法流于末流,非人君所为,朕不取!”

百里红玉也点点说道:“臣妾也认为不妥,皇上派人行刺大臣,一旦传扬出去,圣德岂不有亏?”

张晓见众人齐声反对,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说道:“没想到要除掉李罡还有这么多顾虑,真是头疼。”

百里红玉眨了眨眼睛,接话说道:“若是皇上颁布明诏,列明李罡的罪状,将其擒获后,再予以治罪呢?”

江哲和赵普对视了一眼,摇头说道:“李罡权倾朝野,天下百官,他的门生故吏占了有一半,羽林卫和很多侍卫又都受他控zhì

。朕是可以下诏擒他,但是你觉得他会奉召吗?到那时,冲突起来,孰胜孰负,不可料知啊!”

赵普沉吟了好大一会,才缓缓开口说道:“皇上,请恕臣直言。李罡有不轨之心,这是肯定的。但是要说他要谋逆,目前却没有实证,此时此刻,若要将其擒杀,实在难以做到万全。”

江哲听了这话,默默点了点头,说道:“你的意思是要朕等?”

“是的。”赵普往前探了探身子,说道,“等到李罡真的谋逆之时,皇上无论用何种手段将其除去,都不会有人产生异议!”

江哲站起身来,来回走了两步,才回过身来,说道:“朕可以等,但是李罡一旦发动,必然是有十足把握的,你又有何计策可保朕无虞呢?”

赵普也站起身来,说道:“十足的把握谁都不可能有。臣不敢说大话,但是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只要我们对李罡的动向了如指掌,提前做下准bèi

,仍是我们胜算较大。”

江哲长舒了一口气说道:“朕虽然可以等,但是也不能让他李罡坦然的进行着谋逆准bèi

,朕要诱引他犯错,逼迫他急躁。如果运气好的话,今天咱们便可得到他的一项实证!”

赵普并不知dào

江哲出门时已经给赵能跟何真设下了诱饵,听闻此言,疑惑之下又不好直接向皇上询问,便望向张晓,希望能够得到解答。

“你不用看他。他也不是十分明白的。”江哲笑着说道,“朕出门时,故yì

将行踪透漏给了赵能跟何真。”

“哎呀!皇上怎可如此托大?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赶快离开。”赵普急急地站起来说道。

江哲摇了摇头说道:“朕实在不想继xù

等下去了,必须要有所动作。如果李罡真欲谋逆,今天便当会露出一些痕迹。朕也可以趁机除去身边的一只狗崽。”

赵普虽觉用狗崽来骂充当密探的太监并不恰当,但是此时此刻又哪里顾得上去和皇上争论这个,只是急急地说道:“可是,一旦李罡党羽意图行刺,必然是来势汹汹,皇上千金之躯岂可轻易涉险?”

江哲好整以暇地说道:“无妨。无论是赵能还是何真,只见到张晓一名侍卫跟着朕出来了,可是朕已命张晓在外面布置了五十人,刚才你也看到了。除非他们公然派军队来,不然应该是可保朕无虞的。”

“可是……”赵普还欲再谏。

江哲已经起身说道:“不用可是了。如果朕连这么点儿风险都不担,想除掉李罡,又何异于痴人说梦?不说这事了,朕去后面见见那位清虚道长去。这老道确实透着股神mì

,说不定从他身上又能牵扯出什么事情来呢。”

而此时,在后院的精舍之中,一个女声正急急地说道:“叔祖,前面情况如何?”

“瑾儿,我劝你还是不要动手的好。他身边的那个侍卫的武功,不是你能应付的了,而且观外还布满了不下五十位高手。”赫然是那老道清虚的声音。

那女声又说道:“难道以叔祖你的武功,还对付不了他那个侍卫吗?”

清虚略显惆怅地说道:“我现在是出家人,不会帮着你做这种事的。”

“叔祖!”屋内的年轻女子开始撒娇。

但是清虚明显不为所动,而是继xù

说道:“瑾儿,我劝你还是消了这个念头,赶紧离开京城,寻一处安静之所,好好生活的好。”

“我倒是想,可是我哥……还有,这个狗皇帝,我一定要抓他一次,好好地羞辱羞辱他,谁让他上次那么羞辱我来着。”拿女声中充满了恨意,而且竟是冲着江哲而来。

室内沉寂了一小会,清虚的声音继xù

传了出来:“哎,冤冤相报何时了,听叔祖的话,赶紧离开吧,至少今天不行。我这儿是道家清修之地,不能让你在这儿行打打杀杀之事。”

“叔祖!”年轻女子还不放qì



“去吧!”清虚的态度也非常的坚决。

第五十章 静室密谈

随云观的后院又是另一番风景,这儿种满了丈余高的湘竹,风来婆挲,沙沙作响,清新之气扑面而来。这么个所在,才真个算是有点儿隔绝尘世喧嚣,超凡脱俗的味道。

江哲自踏入这后院,便先不由自主地在心里暗叫了一声好。他今天穿的是质地较为轻柔的白绸长袍,加之人又长的帅气,此时此地,人物和风景形成了完美的映照,颇有几分风姿飘逸,飘飘欲仙的味道。

“公子真乃一等一的风流人物。今日能够大驾光临,小观真个是蓬荜生辉啊!”清虚道长不知何时已自静室之中走了出来。

张晓因为此前在清虚手里吃了一记暗亏,现在见其现身,立kè

戒备起来。江哲也回身拱手说道:“道长谬赞了。在下不过区区一凡人,道长才是道德高深之人,今日有缘幸会,还望不吝赐教!”

“无上天尊。”清虚又念了声道号,目光缓缓扫视了众人一眼,才缓缓说道:“公子与贫道确属有缘,今日一见,令贫道顿生好些感慨。实没想到,贫道居此四十载,竟于今日得见旧人后裔。”

清虚这段话说的江哲等人莫名其妙,听他那口气好似是认得江哲的祖上,那岂不是代表他已经知dào

了江哲的身份?但是他却又称江哲为公子,实在让人有点儿摸不着头脑。

张晓本身便对清虚有着一肚子的火,现在见他又故弄玄虚,更加忍耐不住,趋前一步说道:“道士,有事说事,莫要装神弄鬼,你跟哪个曾是旧人,在此胡乱冒充长辈。”

清虚并不生气,而是轻轻一笑,冲张晓说道:“在这位公子面前,贫道自是不敢妄称前辈。但是对于你,贫道却还是有资格叫你一声晚辈小子的。”

张晓闻言,眉毛一竖,又踏前一步,说道:“是吗?还未请教道士的俗家姓名,清虚这个名号,请恕在下实在没有听说过。”

清虚并不介yì

张晓的步步紧逼,而是自顾微笑着说道:“令师木清风木先生可还健在?当年他也给我做过侍卫!”

这简简单单的一句问话,却顿时将张晓镇在了当场,他自出道以来,凭着师传绝学,从未遇到过对手,不自觉间也萌生出了一定的自大。可是,面前的这位老道士仅仅是和自己手指互碰了一下,便已知dào

自己的武功师承,而且听他所言,自己的师父竟然还曾经是他的下属。

江哲一看张晓面上的表情便知dào

清虚所言非虚,当下对这个老道士更是刮目相看,竟深施一礼,说道:“请道长赐教!”

清虚转过身来,凝视了江哲一番,才轻抚长须,说道:“前尘往事已成空,慨然回首已百年。过去的事情,贫道本已不欲再提……可今日见公子英姿焕发,不禁想起令祖当年风采,恍如昨日啊!”

这段话一说出来,在场的谁也无法再继xù

冷静下去了,清虚摆明了是说他已经清楚江哲的身份了。但是江哲仍不死心,强自镇定说道:“不知dào

长是何时与家祖相识?”

清虚喟然叹道:“贫道与令祖并不是朋友,只不过四十年前,倒也打过不少的交道。”见江哲面上疑惑的表情愈加明显,又接着说道:“贫道俗家复姓上官。”

赵普在旁一直在绞尽脑汁地想这个老道士的身份,但是苦无头绪,现在听说他俗家复姓上官,脑中仿佛像被闪电击中,浑身一颤,已是想到了清虚的身份。再也无法保持镇定,急忙上前用身体护住江哲,同时冲张晓叫道:“出云,快快护驾!他是前朝余孽上官复兴!”

张晓闻言左臂一横,右手已将腾龙剑拔出,但是清虚却依旧洒脱地笑着,并不做其他动作。

江哲轻轻拨开赵普,冲张晓说道:“出云,将剑收了。道长如有意加害于朕,又何必等到现在?”清虚既然已经挑明了身份,自己也就没了继xù

伪装下去的必要了。

清虚也稽首说道:“公子神烛高照,无愧于这天下之主,请室内小坐片刻,贫道有几句话要说。”

江哲点点头说道:“你们在外候着,道长请!”

赵普和张晓二人齐声阻拦,但是江哲边向前走去,边摆手说道:“这是圣旨!”

江哲随着清虚进到室内,落座之后,江哲开口问道:“不知dào

长有何指教?但说无妨!”

清虚紧盯着江哲的面孔,说道:“公子身为万盛之尊却白龙鱼服,仅带着寥寥数人,到这说偏不偏、说远又不远的随云观来,却又香也不上,景也不赏,到底所为何事,可否明示?”

江哲没想到自己一行自认为做的很小心、仔细了,结果还是一眼便被这老道给看穿了,当下尴尬一笑,说道:“难逃道长法眼,我等来此确是有事,说不得还会惊扰了三清法驾,但是绝非因道长而来!”出于对清虚的尊重,江哲并不以朕自称。

清虚微微一笑,说道:“既不是为了贫道而来,那便是为了避开李罡的眼线了?”

“你怎么知dào

的?”江哲面色一变,旋即又平静下来,说道:“事关重大,还望道长明示为好!”

清虚缓缓地说道:“公子无需忧虑,四十年前同令祖武宗皇帝几番争斗,贫道早已断了痴心念想。只是贫道虽已不问俗尘中事,然家中晚辈却仍孜孜于名利。贫道虽不欲知,却也免不了听他们唠叨几句所谓的朝中局势。”

江哲脑子里飞速地转了几圈,已是明白了个大概,便说道:“曾经有一位上官瑾姑娘乔装蛰伏于我身边,想来她便是道长的晚辈之一了?”

“正是!”清虚点了点头。

江哲自失地一笑,说道:“如果我所料不差,这位上官瑾姑娘自打上次被我识破放走之后,肯定是一直在暗中监视着我的行踪。想来今天也是跟着来了,这儿有你这么一位武功出神入化的上官家长辈坐镇,我是不是自投罗网了?”

清虚摇了摇头说道:“公子前面所说的都对,但是这最后的一句话却错了。瑾儿确实是尾随你而来,也确实曾请求我出手助她擒你,但是贫道却并没有答yīng

,如今她已经走了!”

“道长为何不助家人反而帮zhù

我这个外人啊?”江哲略带着一丝疑惑地问道。

清虚平静地说道:“公子认为贫道是在帮你,实则不然,贫道这是在帮家中的晚辈。”

“哦?愿闻其详!”江哲是真的有一点儿不大明白这老道的做法。

清虚捋了捋胡须,说道:“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得国祚已逾百年,天下百姓归心,且听瑾儿所述,公子不愿重蹈令尊穆宗皇帝的覆辙,而有着满腔的雄心壮志,是急欲中兴大唐的。无民心之助,我上官氏便只是流寇暴徒。且此时此刻,公子如遇意wài

,则天下或将大乱,绝非百姓之福。”

江哲正色说道:“道长能为民考lǜ

,实乃大贤,江哲在此先行谢过!”

清虚袍袖一甩,阻住了江哲的施礼,接着说道:“公子既为君,贫道安敢受礼?今日请公子来,实是有一事相求!”

“道长但说无妨!”江哲回答的很是爽快。

清虚欠身说道:“瑾儿虽是处处跟公子作对,但是她本身确是个好孩子,只是受她那不成器的哥哥逼迫,才不得不为之。他日,如瑾儿犯下了什么事情,还望公子能够法外施恩!”

江哲点点头说道:“道长请放心。瑾姑娘并非恶人,我现在便可答yīng

,只要她不做伤天害理之事,无论她如何对我,我都不予追究!”

清虚闻言深施一礼,道:“如此,贫道代瑾儿谢过公子!”

“道长无需多礼!”江哲忙起身相扶。

清虚又缓缓说道:“为表谢意,贫道有一言赠与公子!”

江哲面色一肃,说道:“道长请讲!”

“请公子在提防李罡的同时,不要忽略了太后身边的安宝宝……”

第五十一章 尴尬男女穑

自随云观出来后,张晓冲江哲说道:“今儿落了个空,并没有什么人过来。”

“怎么着,你小子还巴不得朕出点事吗?”江哲笑着骂了一句。

“臣不是这个意思。”张晓不好意思地挠头道。

“朕知dào

你不是这个意思,朕跟你也是开玩笑的。”江哲哈哈一笑,又左右看了看,说道:“刚才在观里受了点寒气,这肚子有点儿不舒服,你们在这候着,朕去寻个‘五谷轮回之所’去。”

“五谷轮回之所?”张晓和百里红玉都对这个名词感到非常的新奇。

倒是赵普的脑子转的比较快,略一咂摸便已悟出了这个五谷轮回之所指代的是什么,扑哧一声没憋住,居然笑出了身来,赶紧又用手捂住了嘴巴。

江哲哈哈一笑说道:“他已经明白了。你们去问他吧。朕去了。”

张晓还要跟上前去,赵普早已一把拉住,贴着耳根说道:“皇上是去出恭,你跟着作甚?”

“什么出宫啊?”张晓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兀自说道,“咱们现在不就已经是在宫外了吗?”

“哎呀,你怎么这么笨啊?”赵普也是恼羞成怒,虽然当着百里红玉的面,还是忍不住爆了粗口,说道:“皇上是内急,如厕去了!”

张晓这才反应过来,又想了想江哲所说的“五谷轮回之所”确是恰如其分,不禁无声地傻笑起来。百里红玉早已羞红了脸,故yì

望向远处,不发一言。

因为刚刚下过雨不久,地上仍是非常松软,江哲顺着齐腰的茅草,深一脚浅一脚地转过眼前的小山丘,四下看了看,并没有发xiàn

有其他人存zài

,便松开腰带,褪下裤子,撩起袍子,掏出龙根,打算给绿色植物施加一些生物肥料。

只听得的哗哗水响,一道清泉划过优美的弧线,浇在松软的土地上,拍击出点点的雪白的水花,江哲不禁舒服的长吁了一口气……

但是江哲还没等舒服完毕,就听的“啊”的一声尖叫。前面的草丛中站起了一位年轻姑娘,张着嘴唇愕然的站在那儿,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江哲胯下正在自由地吐水的龙根。

江哲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给吓到了,硬生生地将还未尿完的水分给憋了回去,但是身体上的生理反应还是无法避免,尿虽憋了回去,但是还是不由自主地打了两个哆嗦。

但是随着目光的移动,江哲又迎来了新的一轮不受控zhì

的生理反应。因为感情那少女也是躲在草中小解,此时虽然站了起来,但是因为骤然受到惊吓,双手只顾着交叉抱于胸前了,竟是忘了裙子还褪在腿弯之上。

荒草夕阳,金红色的光柱穿林而下,那少女的玉股纤腰失去了衣裙的保护,顿时显露无遗,甚至连离离芳草掩盖之下的春湾玉洞也是依稀可见,江哲刚刚被吓的蜷缩不前的龙根顿时又来了精神,不待主人发出指令,已是自行昂首怒立起来。

江哲胯下器官的变化,让那少女不由自主地又“啊”地一声叫,红霞迅速地爬上了双颊,双脚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但是她忘记了裙子还套在膝盖之上,一退之下,顿时身体失去了平衡,飘飘荡荡地向后倒去。

江哲顾不得尴尬,急忙快步奔上前去,试图拉住那少女倒下去时扬起的手臂。但是他也忘记了一件非常重yào

的事情:裤子在没有腰带束缚着的时候,如果你不用手提着它,它会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自然而然地掉落至你的膝盖以下,然后将你绊倒。

于是,两个裸着下半身的人在物理定律的作用下,不可避免地一同摔倒在地,但好在茅草足够茂盛,那少女虽被江哲重重地压在了身下,却并没有受伤,只是发出了一声略显痛苦但在江哲听来却又无比销魂的轻哼。

但旋即,那少女又再次发出了一声尖叫,因为她很清楚地感到有一根热的滚烫的**在刚才二人倒下的时候,无巧不巧地顺着自己双腿之间的缝隙钻了进来,此时正好垂直停在自己的玉门之外,兀自在突突地跳动。

而江哲此时此刻也是大脑一片空白,身下少女的身体温润柔软,香骨珊珊,压起来甚是舒服。但是这些都还好说。关键是胸前抵着她那饱满坚挺的酥胸,耳边听着她那噬魂销骨的呻吟鼻息,胯下龙根则感受着那一丝丝的温润滑腻。这番境地,便是圣人在世,柳下惠复生,也不敢说不为之动心吧?

江哲不但不是圣人,还是一个基本上可以胡作非为的帝王身份,所以他在本能欲望的驱使之下,伸手按住了那少女的两只手,便欲提枪上马,强行攻入……

但是下一秒钟,江哲却又停住了动作,因为少女的双手被按在了臻首两侧之后,那如花娇靥便呈现在了江哲面前——赫然是上次碰见的逃婚的蓝衣少女——江哲可不愿破了这位待嫁姑娘的身子,那样是伤天理,要折寿的。

连续三声尖叫,张晓早已听见,此时此刻也已扑了过来,但是放眼看去,并没有见到江哲——齐腰深的茅草遮住了江哲和那少女倒在地上的身形——急忙高声呼唤道:“公子,公子,你在哪里?”

江哲头也不回地叫道:“张晓速速退下,这儿用不着你!”又冲身下仍在不停地扭动着身躯的人儿,低声说道:“我的大小姐,你就老实一点儿,别再动了好不好?你越动的厉害,对我的诱惑越大,知dào

不?再动,我可真的受不了了啊。”

张晓内功深厚,听力非凡,江哲虽然刻意地降低了声音,但是他还是听了个清清楚楚,当下也是脸色一红,急急忙忙地又退了下去,顺带还拦住了正往这儿跑的赵普和百里红玉。

赵普和百里红玉也都是聪明之人,见张晓这么快地退了下来,又支支吾吾地说不明白,只说公子并无危险,无需上前护驾,便也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赵普立kè

抬头望天,装作什么事情也没发生;百里红玉则是嘟着小嘴,冲旁边的枝条发起小脾气来。

那少女听了江哲的话之后,果然停止了扭动,双手也被江哲放了开来,但是玉门仍被江哲的龙根紧紧顶住,又羞又急之下,急忙身手向下,试图去推开那根讨厌的棍子,但是纤纤小手刚刚碰到那个炽热的所在,便又醒悟过来,倏地一下移了开去。

虽然只是惊鸿一瞥的轻轻一握,江哲的身体还是不由自主地颤栗了一下,差点儿没控zhì

住,直接叩关而入。好在身下的女孩在做出了这个错误的举动之后,便真的不再动了,江哲好不容易才将欲火生生地压了下去。

江哲双手撑地,腰部用力便想站起身来,但是二人下身接触的实在是太过紧密,他一做动作,坚挺肿胀的下体顺势前倾,立kè

顺着那一抹柔嫩的沟壑微陷进几分,蚀骨的销魂感觉,瞬间冲上大脑。

那少女秀眉一皱,以为江哲要行兽行,当下紧咬银牙,双掌用力推出,生生将身上的男人推离了自己是身子。

江哲恍若一下子被抛离了天堂,心中正暗自叹息,身子又直直地落了下来,那少女毕竟不是张晓一般的高手,虽用尽全力也仅是把江哲推开数尺而已,她的劲道一失,江哲便又无可奈何地被地心引力再次拽下。

二人的身体不可避免地又做了一次亲密接触,又是一股欲陷似入的片刻极乐传来,江哲的鼻息无可抑制地粗重起来,他实在是无法再抗拒这种诱惑了,腰部一挺,便欲将错就错。

然而那少女已是恢复了理智,危急时刻,身体忽地向上一缩,俏盈的臀部生生向上移开了一寸……

一寸已是足够江哲失去靶心,只听的他闷哼一声,身体向旁边一歪,已从那少女身上翻落下来,双手抱着下体打起滚来……

第五十二章 巧舌诡辩(求收藏、求鲜花!)

江哲吃痛之下,翻倒在地,那少女趁机整理好衣裙,站起身来,捡起不远处开始便放在地上的宝剑,“呛啷”一声,将剑拔了出来,冲向江哲,便欲报受辱之仇。

江哲本来是双手抱住下体,正在忍痛呢,见那少女气呼呼地拿着剑冲了过来,顿时吓的忘记了疼痛,连忙双手急挥,说道:“你听我解释,听我解释,我不是故yì

的。”

江哲说的什么,那少女是一句也没往耳朵里面去,但是江哲的双手拿开后,胯下的龙根便又露出了狰狞面目,这少女还是位未出阁的姑娘,无论如何也是无法直视那男性的特有体征的。

羞愧之下,那少女只好背转了身子,气呼呼地说道:“你这小yin贼,还不快点把衣服穿起来,受死!”

江哲见那少女关键时刻不但停住了手,反而背转身去,又说出这么一句话来,便已明白自己其实是被自己的小弟弟给救了。

江哲充满了感激地向胯下望了望,又急忙说道:“要我穿衣服也行,咱们得先把话掰扯明白了,不然我是死也不会穿衣服的。”

那少女被江哲的无赖举动,气的连连跺脚,恨恨地说道:“小yin贼,小无赖,你不要以为这样便可以要挟到我,我背着身子也能把你杀了。”说这话,果真倒退着向江哲靠了过来。

“别动!你再动我就喊了!”江哲急急地说道。同时背上用力,向后挪了两步,又说道:“我的属下可就在附近,刚才你也听到了他过来的动静了。他的武功如何,你上次也是见识过的。即便你现在能把我杀了,以他的武功,在听到我的叫声之后,也是可以及时地擒住你的。”

“你以为我会怕死吗?”那少女继xù

恨恨地说道:“只要能杀了你,报了刚才受辱之仇,我便死了也甘心!”

“我知dào

姑娘肯定不怕死!”江哲快速地转着眼珠子,说道,“但是我现在衣冠不整,如果这个样子死在姑娘手中,等我那属下侍卫过来之后,他又不明事实真相,怕是要说我是被姑娘你先奸后杀的!”

“闭嘴!”那少女闻言更羞,直气的浑身哆嗦地说道,“谁,谁那个你了?”

“就算没有奸,那说姑娘你因奸不遂,愤而杀人,传出去也是不好听吧?”江哲已是彻底地豁出去了,没办法,为了活命,这脸皮要不要的也无所谓,索性耍无赖到底了。

“你,你到底想怎么样?”那少女被将江哲的无赖做法给吃的死死的,无奈之下,只好口气略缓地问道。

江哲见那少女口气软了下来,紧绷的身躯这才松弛下来,感觉到背上汗津津的,感情是吓出冷汗来了。其实这一阵紧张,他胯下的龙根早已软下去了,只是那少女却并不知情罢了。

稍微换了一个更舒服的躺姿,江哲说道:“我不想怎么样,我只想把话说明白了喽,是你一直在想杀了我。”

那少女顿足道:“还有什么好说的?我看也被你看了,摸也被你摸了,还被你……被你那个了,你不是yin贼是什么?我不杀你,又有何面目活在这世上?”

“哎,哎,哎!”江哲急忙制止住那少女的控诉说道,“先说明白了!那个是哪个?”

“你还说你不是yin贼?那个不就是那个了?”那少女已是彻底凌乱了。

“我实在是不明白你说的那个是哪个?如果是我理解的那个,我跟你说,我们根本没有那个,那个不是你理解的那个!”江哲摇头晃脑地说出了一串绕口令。

“什么那个这个的?”那少女也被江哲整晕了,“就算我们没有那个,那你看了我,摸了我总是事实吧?”

江哲连连摆手(虽然那少女看不到),说道:“你不要随意诬赖好人啊!”

“我诬赖你?”那少女的声音拔高了几分,其中已经开始带着哭腔了,刚才那一阵折腾没把她弄哭,可是现在她快被江哲的诡辩给气哭了。

“不是吗?”江哲理直气壮地说道,“我是摸了你不假,可是你是当事人啊,你不知dào

我刚才为什么摸你啊?你在那儿一直乱动,不老实,我是男人,正常的男人,你那么一阵乱动,我能控zhì

着不动吗?我要不是及时用双手制止了你,我们说不定还真那个了呢!”

“你!……”那少女被江哲这种黑的说成白的功夫彻底气傻了,实在是不知dào

该说什么了。

而江哲却得理不饶人,兀自在那儿说道:“至于说看你,这就更得说明白了。我在那儿好好滴解决生理问题,是你先看的我好不好?你看就看了吧,躲在草丛里偷偷地看,我也不知dào

,也就什么事情就不会发生了,可你非得跳起来看;你跳起来就跳起来呗,你还非光着屁股就跳起来了;你光着屁股悄没声地也行啊,你还非得叫唤一声,引起我的注意。我这才看的你好不好?”

“似你这般说法,竟好像都是我的过错一般!”那少女无力地说道。

江哲见那少女已失去了戾气,便也不再咄咄逼人,将口气缓了下来,说道:“其实今天这事,你没错,我也没错,只是一场误会而已!”

“误会?”那少女反问道,“你说的倒轻巧,可是这误会却害得我失节,我还怎么嫁人?”

江哲心道:这算的哪门子失节啊?可是也知dào

这个时代的贞节观念不能用自己这个现代人的眼光来衡量。只好轻声哄骗那少女道:“这儿就你我二人,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dào

啊?”

那少女说道:“抬头三尺有神明!你我不说,不代表事实不存zài

!我既已失节,便不能再嫁给我的未婚夫!”

江哲心道:我管你嫁不嫁你未婚夫呢?只要你不再要杀我,烦我就行了。正思量着怎么劝解那少女放过自己,耳朵里又传来了一句让他无法安坐的话语。

“所以今天,要么我杀了你,然后自杀;要么,你娶我!”那少女语气决绝地说道。

“我的个姑奶奶,你整个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也亏你想的出来!肥皂剧看多了吧你?”江哲一边在心中暗自腹诽着那少女,一边急急地寻思着对策。

“我数到三,你必须给我一个答案。”那少女继xù

说道,“如果数到三,你还不说话,我就杀了你,然后自杀。一!”

“……”江哲只有选择沉默,因为他实在不知dào

该说什么,他总不能真的答yīng

要娶这姑娘吧?那张静姝怎么办?

“二!”

“……”江哲还是没有说话,但是脸上的汗又出来了。

“三!”那少女说完,便欲转身!

“慢!”江哲急忙说道。

“你是答yīng

娶我了?”那少女问道。

“我倒想答yīng

,可是我这身份根本答yīng

不了啊!”江哲苦笑着说道。

那少女皱眉说道:“为什么?”

江哲一边偷偷地开始往上拉裤子,一边说道:“因为我跟姑娘你一样,都是有婚约在身的人,我娶了你,便是负了我未婚妻啊!”

“既然只是你未婚妻,那你可以去把婚退了嘛!”那少女的语气中充满了刁蛮任性!

江哲的裤子已经拉上腰间,开始偷偷地系腰带,嘴上却并未停下,故yì

叹气说道:“古语有云,宁拆三座庙,不毁一桩婚。我那未婚妻,并无失德之处,怎能说退就退?”

“这我不管!”那少女扬起下巴说道,“你不退婚娶我,我便马上杀了你!”

江哲系好了腰带,偷偷地站起身来,慢慢转身便欲逃开,但是他刚刚转过身来,便惊的大叫了一声,因为在他刚才的背后,现在的面前不知dào

何时已经站了十余个人。

这十余个人清一色的黑衣黑裤,手持利刃,面蒙黑巾,便是傻子也看的出来,他们来者不善了……

第五十三章 智脱危局

江哲面对着十余个蒙面杀手,在短暂的惊惧之后,反而冷静了下来。双方距离不足二十米,作为丝毫不懂武功的自己,转身逃走肯定是凶多吉少;大声呼救,张晓肯定会飞速赶来,但是任是张晓轻功再好,只怕赶过来后,也只能给自己收尸了。

目前唯一的希望则在于,身后的这位少女是懂武功的,虽然武功确实是不怎么样,但是起码比自己要强上许多倍,如果她能挡住这些杀手片刻,等到张晓赶到,应该还是可以力挽狂澜的。但是让一个女孩子替自己挡刀,江哲这心里无论如何也下不了这个决心。

身处死地,江哲居然笑了,而且笑的非常灿烂,“你们终究还是来了!”

“你跟谁说话?”那少女边疑惑地说道,边转过了身子,也立kè

被眼前的景象吓呆了,不由自主地又发出了一声惊呼!

那些蒙面杀手中立kè

便有几人作势要扑向前来,却被领头那人伸手拦住了,那好那领头之人,阴沉着嗓子冲江哲说道:“你刚才那话什么意思?你好像早就知dào

我们要来似的?”

“故yì

变声和我说话?那么肯定是怕我听出你是谁来了?就凭这点,便已经将你的身份暴露了!”江哲想到这儿,便哈哈一笑,镇定地说道:“你们现在离开,我还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dào

,因为我虽然知dào

你们肯定会来,但我却是不可能知dào

你们每一个人的身份的。”

领头那人继xù

沉声说道:“你以为凭你几句诈语,我们便会乖乖地撤tuì

吗?”

江哲冷笑一声,说道:“我给你们离开的机会,是因为念着你们也曾为保护我而出过力,不忍就此痛下杀手。如果你们继xù

执迷不悟,非要行不轨之事,那么我也就没有什么情面可讲了!”李罡的党羽中,怕自己能听出声音的,还又懂得武功的,想来想去也就冯骥才和赵辅国两人,所以江哲才敢如此说。

黑衣蒙面杀手人群立时起了小小的骚动,想来他们是认为江哲确实已经洞察了他们的身份,而且预先已经做了充足的准bèi

,眼前的情形,只是江哲故yì

布下的陷阱。

江哲又缓缓说道:“我身后的这位姑娘,同此事无关,为了不泄露此间事情,还是让她先离开的好!”

领头的蒙面人点点头说道:“我们对你的女人不感兴趣!”

那少女听闻此话,踏前一步,说道:“我才不是他的女人呢?还有,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竟敢光天化日之下,便欲蒙面行凶?”

江哲心道:“姑奶奶,你就别在这儿添乱了,凭你那点儿能耐,这个闲事你管不了。”想到这儿,便向旁边侧行两步,靠近那少女,捉起她的手,说道:“你还是赶紧回家去吧,以后别再随便往外跑了,也别再让我碰见了,每次碰见你,不是打就是杀的,准没好事!”

那少女一开始见江哲直接牵自己的手,刚欲生气,便感觉掌心痒痒的,低头一看,江哲正用手指在自己掌心写字——出去叫人!

那少女虽然刁蛮任性,但是也看的出来眼前的这些蒙面人个个武功都是不弱,自己的那点儿本事,留在这儿根本于事无补。江哲有个武功深不可测的侍卫,她可是知dào

的,刚才好像还过来过呢,如果能把他找来,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待江哲说完,那少女轻轻地一握江哲的手指,以示明白,同时暗示了自己的关心和担心,嘴上却说道:“你以为我很想碰见你吗?每次见到你,周围总是会有强人出没!”

“既然如此,你还不快走?”江哲故yì

轻松地笑道。

“姑娘,此间没有你的事情,还是速速离开的好!”那领头的蒙面杀手也催促说道。

那少女这才又深情地望了江哲一眼,直到江哲再次说出“去吧!”才转身离去。

待那少女的身影出了视线,那领头的蒙面杀手才又说道:“你真的是在故yì

等我们前来行刺?”

江哲此时已是彻底地放下了心,因为这些蒙面杀手既然肯放那少女离开,便说明他们内心其实已经动摇,只怕此时心中所想的只是怎么才能给脱罪,而不是行刺了。所以江哲很镇定地笑了笑,说道:“现在没有外人了。朕说话也就无需顾忌了,是赵能将朕的行踪透露给你的吧?”

蒙面杀手们的骚动更大了,因为江哲既然敢表明身份,又将赵能的名字说了出来,那么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这儿就是江哲设的一个圈套——他们上当了。

领头那人紧了紧手中的钢刀,使劲压着嗓子说道:“既然你都知dào

了,那么我等也只好拼死一搏了。我知dào

张晓肯定躲在暗处,但是你我现在距离不足二十步,我不信张晓有那个能耐,能赶在我杀了你之前,将我制住!”

“你可以试试!”江哲笑着说道。他的笑容在蒙面杀手们看来是轻松,但是他自己心中却清楚,这是自己费了多大的劲才装出来的。自己已经表明了身份,对方居然还是以“你我”相称,那么便说明对方确实是存了拼死一搏的心思了。看来这场空城计,被自己唱的有点儿过火了。

眼见那领头的杀手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江哲赶紧又故作神mì

地说道:“如果朕是你,朕不会试!你要想好了,只要你再踏前一步,这谋逆的罪名便是坐实了。朕最后说一句,你们现在离开,朕绝不追究!”

领头那人身形已是绷的挺直,他现在确实是有点儿骑虎难下,本以为今儿能立一大功,好让李罡从此对自己另眼相看。可万万没想到,费了半天的劲,终于鼓动起来几名铁杆属下前来行刺,又正好中了江哲的计策。可是如果就此退去,先不说江哲究竟会不会追究自己,便是以后在李罡面前和属下面前也都再也抬不起头来了。

沉默了片刻,领头那人还是下定了决心,既然已经走到这步,再想回头也是不可能的了。如果能一举将皇上斩杀,那么一切都还有可能扭转过来。所以,他将身子缓缓地沉了下去,作势便欲扑出。

江哲见状,心中不禁大急,张晓还不见踪影,眼前这人无论是赵辅国还是熊骥才都可以一招结果自己的性命,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掉,这到底该如何是好?

情急之下,江哲也只好一咬牙一顿脚,决定再拼一次人品,高声冲那群蒙面刺客说道:“侍卫们,朕知dào

你们是忠于朕的,只是受了赵辅国的胁迫,所以才意欲行此大逆不道之举。朕理解你们!只要你们能够现在将赵辅国擒下,朕保证你们安然离开,绝不追究。”

这伙蒙面刺客正是由大内侍卫组成,领头的也正是侍卫统领赵辅国。江哲虽然是病急乱投医,随便蒙了一下,却也正好说中。大内侍卫们一向接受的洗脑便是要誓死保护皇上,虽说他们更倾向于听命于赵辅国,但是这刺杀皇上之举,实在是让他们在心里不停地进行着斗争。

现在眼见又已经中了皇上的圈套,如果继xù

跟从赵辅国,只怕死了都会被定为谋逆大罪,那可是要诛九族的……

所以,侍卫们听了江哲的话,立kè

起了骚动,开始窃窃私语起来,有几个人已经开始宠宠欲动,其中一人更是直接向赵辅国靠了过去。

赵辅国没想到手下的侍卫们会这么容易阵前倒戈,见势不妙,抢先发难,挥刀向正靠近自己的那名侍卫砍了过去……

其实那名靠近的侍卫是此行中最忠于他的一个,之所以向他靠近,就是为了表明立场,要坚定地跟他站在一起的,自然是对他没有丝毫防范之心,猝不及防之下,连肩带背直接被劈了个两半。

其余的侍卫本来还在犹豫不决,眼见赵辅国出手竟然如此狠辣,兔死狐悲,为了避免自己也遭赵辅国的毒手,为了自保也只好群起而攻之了。

赵辅国武功虽然不弱,但是这些个侍卫哪一个也不是弱手,侍卫们又是哀兵,所以赵辅国没能坚持多久,便连中数刀,倒在了地上。

江哲眼见侍卫们临阵倒戈,心下暗自高兴的同时,听得身后破空之声想起,一回头,发xiàn

张晓正似一只猎隼般飞速地掠了过来,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眼见侍卫还要继xù

上前,江哲忙出声制止道:“不要杀他!”

侍卫们停住了手中的刀,齐齐望向了江哲和张晓。

张晓眼中寒光一闪,右手已经按上了腾龙剑的剑柄……

江哲踏前一步,拦住了张晓,冲侍卫们朗声说道:“朕遵守刚才向你们许下的诺言!你们都走吧!朕现在不知dào

你们是谁,以后也不想知dào

!”

望着侍卫们急急离开的背影,张晓皱眉说道:“皇上,他们是谋逆的贼子,怎可轻易放过?”

江哲摇了摇头说道:“他们刚才明明是在救驾,怎么能说他们谋逆呢?而且,君无戏言,朕既然答yīng

了放他们走,又怎么能出尔反尔?如果是那样的话,朕还值得你效忠吗?”

张晓惭愧地低下头说道:“臣救驾来迟,请皇上治罪!”

江哲轻轻一笑说道:“是朕不让你过来的,又怎么怪的了你?哦,对了,那姑娘呢?”

“还在外面等着呢!”张晓老实地回答道。

江哲皱了皱眉头,说道:“朕不想见她。这样,你护着朕先回宫,让你的那些属下押着赵辅国去找赵普,他有合适的地方用来关人!”

“遵旨!”张晓躬身答道。

江哲这才长叹了一口气,说道:“没想到终究还是来了。赵能啊,赵能,你是多么好的一个奴才啊!朕还真有点儿舍不得你呢!”

第五十四章 始清君侧

当江哲安然无恙地迈进弘德轩的大门的时候,赵能惊讶地连行礼都忘记了。

江哲停住了脚步,饶有兴趣地看着赵能,笑着说道:“能不能告sù

朕,是哪一位准许你见到皇上不用行礼的?啊,赵大总管?”

赵能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跪下,重重地叩头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奴婢这是走了神了。请皇上相信奴婢,奴婢对皇上是最忠心的。”

江哲冷冷一哂说道:“朕只是问你见了皇上该不该行礼,你怎么说起忠心不忠心来了?朕有问过你这个吗?”

赵能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实在是紧张的过了头了,连忙收敛心神,强自镇定笑道:“皇上虽然没有问,但是奴婢却不能不让皇上知dào

奴婢的心思不是。”

江哲转过身来,淡淡说道:“既然你说起来了,那我们就来聊一聊这忠诚的问题。说实话,朕相信你是忠诚的!”

赵能听江哲如此说,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涎着脸笑着说道:“奴婢定当尽心尽lì

服侍皇上,绝不辜负皇上的信任!”

江哲冷笑一声,说道:“朕相信你是忠诚的,但是这份忠诚却未必是针对朕的。”

赵能只觉得脑子里“轰”的一下,眼前瞬间一黑,血液好像停止了流动一般,浑身发冷,但是却又有一道道的汗顺着脊梁流了下来,使劲稳了稳心神,才没有当场晕倒。煞白着脸说道:“皇上说的话,奴婢不懂,奴婢,奴婢是忠于皇上的。”

“忠于朕?”江哲踏前一步,继xù

给予赵能重压,沉着脸说道:“你倒是怎么个忠诚法?朕出去之前明明叮嘱过你不要将朕的行踪告sù

别人,你倒好,转眼便通知你真zhèng

的主子去了,然后让他派杀手来杀朕!”

“不是的,不是这样!”赵能歇斯底里地高声尖叫着,“我发誓,绝不是我走漏的消息……是那个谁……何真,对肯定是何真,一定是何真干的,不信你叫他来对质。”

江哲哈哈大笑起来,说道:“赵大总管平日里在朕跟前都是礼数十足的,今儿这是怎么了,就这么直接的你啊,我的说起来了。”

赵能咚咚咚地连连叩头说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请皇上治奴婢大不敬之罪!”

“你让朕治你大不敬之罪?”江哲面子一紧,说道:“你可知dào

大不敬之罪该如何处置?”

“按律当斩!”赵能颤抖着说道。

江哲长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反应倒是快,决定也下的快,想一死了之,但是这恰恰说明你在掩饰更大的罪名。参与谋刺朕躬,这是谋逆的大罪,是要诛九族的不是?”

“皇上,求求您。”赵能痛哭流涕地叩头说道,“奴婢确实是犯了大不敬之罪,但是绝对没有谋逆啊。”

江哲轻轻摇了摇头说道:“你到现在还把朕当傻子吗?朕来告sù

你,你说谎的技术是多么的差劲。朕出去前,确实也把行踪告sù

了何真,但是朕跟他说的是去西山寺。至于朕真zhèng

所去的随云观,除了你,朕没有跟其他任何人提过。”

赵能的手指使劲地扣着地上砖缝,急慌慌地说道:“宫里人多嘴杂,皇上和奴婢说的时候,难免不会被哪个小太监或是宫女听去……一定是何真干的,奴婢知dào

他好多事情,奴婢这就说给皇上听,保证皇上听了之后,惊得浑身血液冰凉……”

“何真和你一样,在宫外面还有着一个主子。”江哲平静地说道,“他跟你一样靠不住。”

“皇上都知dào

?”赵能是真的吃惊了,江哲平静的语气显示他对于这个惊人的消息一点儿也不感到吃惊,但是他天天都在这宫里呆着,是怎么知dào

的?

“你以为朕都不知dào

吗?”江哲冷笑着反问道。

“皇上既然早已知dào

,为何还一直留着奴婢们伺候?”赵能瘫在地上问道。

江哲可怜地看着赵能说道:“因为朕知dào

你们这些太监们个个都贪财,如果仅仅是为了能够多收一点银子而和某个大臣走的比较近的话,朕自然也乐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似你这等卖主求荣的够奴才,朕自然也不会放过你。”

“奴婢自知罪该万死,不敢奢求活命,只求皇上能够绕过奴婢的家人。”赵能闭上了眼睛。

“你倒还挺有骨气。”江哲冷笑一声,说道,“朕成全你。张晓!”

张晓踏前一步,刷地一声,腾龙剑出鞘。

但是还未等张晓的剑斩下,赵能已经尖叫一声,拼命地向外爬去,爬过的地上留下一地湿漉漉的水迹,感情居然是吓尿了……

此情此景,把一向沉稳的张晓也给整呆了,手举着腾龙宝剑,愣是不知dào

该作何举动,活像是一副雕塑。

江哲也差点给气乐了,心中暗骂了一句“你妹的,晦气”,转身走到赵能前头,喝道:“别爬了。要想活命也行,把你知dào

的都说出来。”

“奴婢想活,奴婢什么都说,绝不敢有半分隐瞒。”赵能不停地磕头求饶道。

江哲抬头捏了捏鼻子,试图不去闻那股冲鼻子的尿骚味,冲张晓唤道:“你过来,只要他有一句假话,你立kè

结果他的性命。”

“奴婢不敢说谎。”赵能抬头望着江哲说道,“不知dào

皇上想知dào

什么?”

“你外面的主子是谁?”江哲问道。

“……”赵能沉吟了一下。

“张晓!”江哲脸一冷,叫道。

“是李罡!”不待张晓有所反应,赵能已抢先回答道。

“你以为朕不知dào

你在给李罡当耳目吗?”江哲冷笑着说道,“朕只不过是为了看看你到底还会不会撒谎!”

“是,是!奴婢绝不敢撒谎!”赵能已经是彻底没了脾气。

江哲稍微顿了一顿,接着问道:“你替他搜集信息多久了?”

赵能急急地呼吸着说道:“从李罡坐上相位便开始了,总有小二十年了。”

“二十一年了。”江哲重复了一句,又问道:“这些年间,你出卖了多少人?”

“出卖?奴婢没有出卖过什么人啊!”赵能的额头上一圈汗珠闪着亮光,被汗水湿透了的几缕头发黏在已经开始松弛皱巴的皮肤上,显得煞是不堪。

“也许朕该换个说法,这些年你帮着李罡打压了多少人啊?”江哲叹口气说道。

“这个,这个,奴婢没有计算过。”赵能低下头去说道,但是紧接着又抬起头来说道,“奴婢这也是为了大唐朝江山社稷着想啊。先帝爷从来不问政事,整天只是酗酒、纵欲,而李罡初等相位,在朝中又诸多掣肘,不除去那些人,难换大唐朝的太平啊。”

“除掉朕也是为了大唐朝的太平?”江哲黑着脸问道。

“奴婢没想到他们会去行刺。”赵能低着头说道,“李相跟奴婢保证过说不伤皇上的性命的。早知dào

就直接通知李相,而不是告sù

赵辅国这个笨蛋了。”

江哲内心不由自主的一紧,此时此地,赵能在不经意间仍心向着李罡,甚至仍对李罡保持着尊称,看来李罡确实有着一套笼络人心的方法啊,竟能让人死心塌地跟随。

想了一下,江哲又问道:“除了赵辅国,还有哪些人是跟你们一伙的?像李时飞、熊骥才之流就不用再说了。”

“奴婢知dào

的还有吏部侍郎王眉山、奉天府尹赵咏……”赵能知dào

此时绝对无法再行隐瞒,只好将自己所知dào

的和盘托出。

江哲越听越是心惊,他原本就知dào

朝中一大半的臣子都跟李罡有着或多或少的关系,但是他没有想到这么多掌握着要职的大臣都是李罡的亲信,京城中的各大衙门几乎都有渗透。

强压住内心的翻腾,江哲平静地说道:“侍卫中有哪些是你们的人?”见赵能稍有犹豫,江哲接着说道,“你要是不说,朕可以去问赵辅国。”

“奴婢说,奴婢说。有林海东、曹旭……”赵能生怕一不小心再惹江哲生气,急急忙忙地又讲出了一大批的名字,末了说道,“奴婢就知dào

这些,再有的,要问赵辅国了。”

江哲回头冲张晓问道:“都记下了?”

“记下了。臣回头就去办。”张晓躬身说道。

“办什么啊?”江哲笑着说道,“朕是让记下,又没让你去办什么。”

张晓疑惑地说道:“既然已经知dào

了哪些人是李罡那边的,为何不趁机拿下呢?”

“打草惊蛇你不知dào

吗?”江哲揉了揉眉心,接着说道,“这些人一直都在,也没有什么动静,现在知dào

了他们的身份,小心提防,更不担心他们能翻上天去。如果大肆抓捕,反而会适得其反。”

张晓想了想,觉得江哲说的确实有道理,便也点着头说道:“皇上所言极是,臣回头便将信息传达给内卫,小心提防!”

江哲回头又看了看赵能,见他身上已被自己的尿湿了大片,觉得一阵作呕,便说道:“把他带下去,秘密关押。不要让他死了!”

“是!”张晓躬身答yīng

道。

“谢皇上!谢皇上!”赵能也在地上不停地叩头谢恩。

待张晓提溜着赵能刚刚要走出门外时,江哲突然想起了什么,急急问道:“出云,上次在媚香楼为我们解围,付了两千两银子的那人叫什么来着?”

张晓略想了一下,说道:“好像是王眉山,吏部侍郎!”

“王眉山!”江哲嘴角又露出了一丝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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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舌战赛诸葛

王眉山接到张晓的传旨,让他到御花园见驾之后,一路上心情都未能平静下来,因为他根本就不知dào

江哲到底知dào

什么,见他又是为了什么。他虽然号称赛诸葛,但毕竟比不了诸葛亮,更何况即便是诸葛亮也不能未卜先知。所以王眉山脑袋都想疼了,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只好跟自己说,既来之则安之,走一步算一步了。

随着小太监到了体仁阁门前,王眉山刚想报名请入,江哲的声音已从里面传了出来,“是王眉山来了吗?直接进来吧!”

王眉山忙答yīng

了一声,重新又整理了一下衣冠,这才撩袍子,迈过高高的门槛,走进了体仁阁,见江哲身着常服,正提着毛笔,立于案前,笔走龙蛇地写着什么。王眉山忙一撩袍袖,跪了下去,叩头道:“臣吏部侍郎王眉山奉旨见驾,叩见皇上!”

江哲重重地一顿笔,写完了最后一划,放下毛笔,接过旁边宫女递上的毛巾,擦了擦手,又接过另一名宫女奉上的茶水,呷了一口,这才笑着说道:“朕这字实在是上不了台面,不抓紧时间练习练习,只怕以后批折子要被大臣们笑话死了!”

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人称赛诸葛的王眉山不知dào

该如何接话。因为江哲的字虽然不难看,但是确实是谈不上好kàn

(作为现代穿越过去的人,毛笔字能写的好kàn

才叫怪了!),贸然颂圣只怕会被江哲误会为故yì

讽刺;可是又不能附和着说皇上的字确实需yào

练习,那是皇上,他自己可以说自己,别人却是万万说不得的。

其实这些对于王眉山来说,都还不算是困难,最关键的是江哲说了句“以后批折子”,他可是已经当了几个月的皇帝了,折子怎么也批了有好几百份了,可现在听了,好像他从来没批过折子似的。放给别人可能不会多想,但是王眉山这种肠子都比别人多几道弯的主儿,自然不会认为是江哲信口胡说。

事实上,王眉山也非常清楚江哲这话是据何而说。李罡一手把持朝政大局,除了直接递给皇帝的密折,其他所有的折子都要先经过李罡的手,所有江哲能真zhèng

批的折子都是无关痛痒的请安颂圣之类的折子,其他的都被李罡直接代劳了。

迟疑了一下,王眉山才干笑着说道:“臣倒觉得皇上的墨宝流出的越少越好,免得被某些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了!”

王眉山这话也是明显的话中有话,江哲重重地瞪了王眉山一眼,这才醒悟过来,自己唯一一次在外面留下“墨宝”便是在媚香楼写了那首应和李梦瑶的诗。上次太后已经因为自己和百里红玉之间根本不存zài

的奸情,动过一次废帝的念头了,如果自己的这份“墨宝”,真的落入别有用心的人手中(比如眼前的这位),那么后果还真的不知dào

会是什么样!

“看来这个王眉山真的不是个容易对付的主儿!”江哲心中不由地又加上了几分小心,面上却并不带出,而是继xù

笑着说道:“刚才你过来之前,朕刚刚看了你的履历,你是圣元(穆宗皇帝年号)八年的状元!朕没记错的话,那一年的主考是李叔正吧?”

“皇上记得不差,那年确实是李尚书主持的春闱!”王眉山不知dào

江哲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只好老老实实地回答。

“那朕就真的觉得奇怪了!”江哲脸上一副很夸张的表情,说道:“李叔正既然是你的座师,你为何同李罡走的那么近,反而跟李叔正较为疏远呢?”

江哲这话可以说问的很露骨了,王眉山的眉毛也不由地跳了两跳,他很清楚这话不好回答,先不说江哲对于李罡到底是怎么个态度,就是君相二人之间没有矛盾,那么作为皇帝,江哲对于朋党也肯定是深恶痛绝的。李罡现在权倾朝野,李党的叫法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如果今天一不小心,被皇帝坐实了朋党的口实,后果是什么还真的不敢想象!

脑子里飞快地转了几个圈,王眉山决定还是从朋党上做文章,当下正色说道:“天地有尊卑,君臣有名分。为人臣者,义当惟知有君。臣忠于的是皇上,而不是李叔正,也不是李罡。李叔正虽为臣之座师,然其掌管礼部,与臣并无政事上的往来,故臣与其相交亦少;李罡身为三省长官,吏部诸事皆归其管辖,故臣与其相交较多。但一切皆为公义,而非私情!还请皇上明察!”

江哲见王眉山居然可以把根本不存zài

的事情,说的如此义正言辞,心下暗笑的同时,也不禁对他有点儿佩服,拉拢之心又增加了几分,虽然今日见面,直到现在,还是不得其门而入,但是又不不愿就此放qì

这么一位“人才”。

想了想,江哲点头笑着说道:“你说的很好!君臣为公义,朋友为私情。人臣当以公灭私,岂得稍顾私情而违公义?想朕当年在藩邸时,坦易光明,不树私恩小惠,与满朝臣工、素无交与;有欲往来门下者,亦严加拒绝。穆宗皇帝见朕居心行事,公正无私,所以临终遗诏,令朕继承大统。”

江哲这话侃侃而谈,表面听起来像是在说他自己,可是听在王眉山耳朵里,却也非常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些话有点儿脑子的都能听的出来江哲其实是在说李罡。

说什么“不树私恩小惠”,不靠着私恩小惠,李罡怎么收买人心?说什么“与满朝臣工、素无交与;有欲往来门下者,亦严加拒绝。”不和臣工们打交道,李罡怎么能够党羽遍天下,权倾朝野?

而且,江哲点出他当年在藩邸时怎样怎样,怎么听着都有点儿像是在影射李罡和齐王走的过近的意思。

王眉山虽然听的懂江哲的每一句潜台词,但是他却打定了主意要跟江哲装傻到底,所以等江哲说完,他又一本正经地说道:“皇上得登大宝,实是满朝臣工之幸,天下百姓之福。臣愿同满朝文武,大小诸臣,合为一心,共同辅佐皇上开创一番乾坤伟业!”

江哲今日专门召见王眉山,本意是为了能够将他从李罡那边拉过来,毕竟上次在媚香楼,这个王眉山帮过自己一次,说不定他心里还是倾向于自己的呢。谁料自己连番试探,这个人称“赛诸葛”的人精,却只是装痴作呆,根本不接自己的茬,才知dào

自己既小看了李罡的魅力,也小看了这王眉山的头脑。

江哲心中不禁升起了阵阵的烦躁,穿越至今,虽说事事不顺心,但是还从未像今天这样面对面地失败过,他感觉这王眉山的心机实在太深,饶是自己费尽心思,仍是看不透他心中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江哲暗自长吁了一口气,努力将烦躁的心情压抑下来,故作轻松地笑着说道:“今儿叫你来,其实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儿,只是朕突然想起来,上次在楼里跟你借了三千两银子,还一直没有还你呢。这皇帝欠臣子的钱,可是有点儿说不过去啊!”

“楼里?三千两银子?”王眉山皱着眉头,满脸的大惑不解的表情,歪着脑袋,说道:“臣怎么不记得有这事儿?这楼又是什么楼?红楼?黄楼?还是青楼?”

“你!”江哲被王眉山顶的一口气差点儿没上来,忽地一下站起身来,便欲发作,但是瞬间便又克制了下来,继xù

笑着说道:“你既然不记得,那么想来是朕记错了。哪儿有债主不记债的道理嘛!”

“既然并没有借钱一事,不知皇上还有何训示?”王眉山面上笑吟吟地说道。他觉得自己有足够的理由去笑,自打江哲和李罡暗斗以来,这位年轻的皇帝从未真zhèng

吃过亏,可是今天却完完全全地败在了自己的手中,他又怎么能够抑制住兴奋呢?

江哲也在笑,笑容也同样的灿烂,声音也依然透着不该有的平静:“朕还年轻,哪里有什么可训示你们这些老臣的?你退下吧!”

“臣告退!”王眉山叩头说道。这时他才反应过来,自始至终,江哲根本就没让他平过身,意识到此,他脸上的笑容不由地为之一滞。但是江哲接下来的话,才真zhèng

让他彻底地笑不出来。

“朕还约了李罡,想来这会子也该到了!”江哲像是漫不经心地说道,但是双眼却丝毫没有离开过王眉山的身体,他看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抖动。

王眉山到此刻才终于明白,自己终归还是上了江哲的当,以李罡的多疑,如果让他看到自己孤身一身从体仁阁里面出来,不知dào

会作何感想?最起码,李罡在一段时间之内,不会再像以前那般信任自己了……

果然,王眉山在离开时,从刚刚进来的李罡眼中看到了深深的疑惑和不信任……

第五十六章 引蛇出洞

自打江哲登基伊始便展现出英明天子的气质以来,李罡这位丞相和江哲这位皇帝就不大对付,虽说直到现在谁也没有主动翻脸,但是几个月以来,这一君一相就没怎么正儿八经地见过面。

所以,李罡对于江哲突然召他御花园见驾是感到非常吃惊的;等他进了御花园,见到王眉山独自从体仁阁出来时,他就更感到吃惊了;但是让他更没有想到的是——这还不是今天让他最吃惊的事。

江哲的话语是平静的:“御前侍卫统领赵辅国勾结司礼监掌印太监意图不轨,欲行谋逆之举,已遭御前带刀侍卫张晓当场格杀。”

李罡的心情却绝绝对对地无法平静:赵辅国掌管着大内侍卫,是自己最重yào

的两只武装力量中的一支,可以说是自己的左手;赵能是自己这个利益集团中离着皇帝最近的人,有他在,江哲的一举一动都瞒不过自己去,可以说是自己的眼睛。

现在一夜之间,江哲就废掉了自己的眼睛和一支胳膊,李罡怎能不吃惊?

虽然吃惊,但是李罡还是保持着足够的冷静,他不相信赵辅国和赵能居然会这么愚蠢和莽撞,在不经过自己的情况下,便擅自起事。(事实上,他手下的这二赵还真就那么的愚蠢和莽撞。)有心质询,但是江哲说的又非常明白,二人已被张晓当场格杀,直接来了个死无对证!

李罡很明白江哲之所以巴巴地把自己叫过来,告sù

自己这些事,就是要当面打击自己。说实话,他真有一点儿被打击到了,自己苦心积虑的准bèi

了这么久,还没开战,便损失了两员大将,放给谁也不会好受。

也正因为受到了严厉打击,李罡才在心里不停地提醒自己这个时候一定要镇定。

镇定下来,李罡就想到了更为吃惊的事情——江哲是怎么知dào

赵能和赵辅国是自己的人?

人的思想是具有无限发散和联想能力的,不需yào

任何提示,李罡自然而然地便联想到了刚刚离开的王眉山……

李罡根本不记得后来江哲还说了些什么,他只想着快点儿回去,好好将思路重新整理一下,江哲的突然袭击,将他的计划彻底打乱了。原本商量好的,在弘德轩进行逼宫的方案,因为赵辅国的折损,已是彻底丧失了可行性。他必须召集自己的心腹,重新议定新的方案,当然王眉山是肯定不能再叫了。

李罡离去之后,张晓自暗处闪出,疑惑地向江哲问道:“皇上此前不让臣去捉拿大内侍卫中的叛逆,说是怕打草惊蛇;可是现在皇上却将赵辅国和赵能的事情告sù

了李罡,岂不也是打草惊蛇了?”

江哲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你那是打草惊蛇,朕这是引蛇出洞,是绝对不可混为一谈的。”

张晓尴尬地笑了笑,说道:“臣愚昧,实在是看不出其中的差别!”

江哲缓缓说道:“大内侍卫中的叛逆身份虽然已经泄露,可是李罡他们却还不知dào

,此时若动他们,便是打草惊蛇,只会让他们更加小心。”

站起身来,走了两步,江哲接着说道:“而赵辅国和赵能的事情却不一样,即便朕不说,最迟明天李罡也必然会知dào

他们二人已经出事,那时他们也一样会更加小心,另作准bèi

。但是,朕主动和他说,却又完全不一样了。”

“如何不一样?”张晓还是难以明白。

江哲鼻中轻轻一哼说道:“出云你还记得在随云观的时候,朕说过要逼着他李罡犯错的话不?”

张晓不好意思地一笑,说道:“记得自然是记得,可是臣却一直不知dào

皇上如何才能够逼着李罡犯错。”

江哲神mì

的一笑说道:“朕主动告sù

他赵辅国和赵能的事,便是在逼他。这两个人虽然不是他最为器重的人,但是在他的阵营中却发挥着非常大的作用。现在朕明着告sù

他,‘朕就是打击你了,而且专捡你疼的地方打,你又能怎么着?’”

“如果是臣,臣会很生气,会想着赶紧把场子找回来!”张晓恍然大悟般地说道。

江哲点了点头说道:“李罡也是人,而且还是个很强势的人,被朕如此当面折辱,虽然未必会像你想的那般急于报复,但是起码也是要在一段时间内乱了方寸的。只要他乱了方寸,便会犯错,他犯了错,咱们的机会便来了!”

张晓点了点头说道:“那现在李罡肯定是回去想新的对策去了。我们是不是也该有进一步的动作才是?”

江哲轻轻吁了一口气,说道:“那是自然。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咱们只有比李罡准bèi

的更为充分,才能在这场斗争中笑到最后。”

“那我们现在该做什么?请皇上吩咐!”张晓感到有点儿热血沸腾。

江哲抬起两根手指,轻轻地揉了揉太阳穴,说道:“要想知dào

下一步该做什么,必须先知dào

李罡下一步会做什么,只有这样,咱们才可以有的放矢。”

张晓皱眉说道:“这可难了,我们在他那边又没有人,怎么才能够知dào

他下一步想要干吗呢?”

江哲轻轻一笑,虚空点了点张晓的头,说道:“这脑袋是用来做什么的啊?虽然咱们不是李罡肚子的蛔虫,但是只要肯动脑子去想,便可将他下一步要做的事情,猜个八九不离十!”

见张晓脸上一副不相信的表情,江哲接着说道:“李罡之所以有谋逆的心思,其实无非仗着两点。”

“不知皇上所指的是哪两点?”张晓很是虚心好学。

江哲鼻中一声轻哼,冷笑着说道:“李罡的第一个凭仗,便是朝中的大臣们大多都是唯他马首是瞻;第二则是他的手中掌握着羽林卫和大内侍卫这两只皇城内的近卫兵马。”

顿了一顿,江哲接着说道:“现在赵辅国已经落网,作为李罡眼线的赵能也已束手就擒,大内侍卫这边,短时间之内李罡是无法好好掌控的,所以如果朕所猜不错的话,他下一步首先要做的便是设法将大内侍卫重新掌控在他手中!”

“这一点,他好像是做不到了。”张晓乐观地笑着说道:“结合赵辅国和赵能二人的供词,大内侍卫中忠于李罡的人员已经全部暴露,臣已经安排下属一对一地进行严密盯防,只需皇上一声令下,便可一网打尽!”

江哲摇了摇头,说道:“即便你将这些人全部都抓起来,也未必管用。李罡苦心经营这么多年,如果因为一个赵辅国倒下,他在大内侍卫中的势力便全部暴露,那么他还真不配作朕的对手。如果所料不差,李罡在大内侍卫肯定还安插着其他重yào

的角色,而这个人,可能是连赵辅国都不知dào

的。”

“那便如何是好?”张晓是真的有点儿急了。

江哲抬起右手,用力一握拳,说道:“跟他争!借着赵辅国这件事,咱们可以趁机在大内侍卫中争取更多的忠诚之士。一旦双方撕破脸皮,这是最先能够威胁到朕的力量,所以要尽一切可能增加咱们的影响力。”

“皇上放心!臣一直没有放松这方面的精力!”张晓自信满满地说道。

江哲点点头,接着说道:“其次,李罡应该还会加快在群臣之中串联的速度。虽然大臣们平时多数都是站在他那一边,但是这些人要么是有求于他,要不是畏惧他,真要让他们跟着李罡谋逆,没有几个会痛痛快快地答yīng

下来。李罡毕竟是个外姓之臣,没有足够的舆论支持,他想谋逆那是自寻死路!”

“这一点上我们该如何应对才好?”张晓有点儿忧心地问道。

“还是和他争!”江哲又是一握拳,说道,“不过朕不会一个一个去跟他争,那样太丢身份,效果也未见得好。朕的策略是,要重点进攻,而不要全面进攻!”

张晓不好意思地笑着说道:“臣不明白!皇上怎么又说到兵法上去了?”

江哲呵呵一笑,说道:“这本来就是一场战争,自然是要讲兵法的。李罡要舆论,朕也要清议,所以能够掌握舆论走向的人,朕一定要牢牢掌控在自己手里!”

“哪些人才能够掌握舆论走向呢?”张晓疑惑地问道。

江哲慢慢曲下手指,说道:“首先便是礼部尚书李叔正,此人虽然手中没有实权,但他是文坛领袖,翰林泰斗,什么事只要他出面登高一呼,抵得上千军万马。

其次是左都御史黄敬泰,兰台御史们向来便是舆论的风向标,无论是朕要对付大臣,还是大臣要对付朕,甚或是大臣们内斗,御史都是最好的排头兵。

还有便是户部尚书李敏,他掌管着户部钱粮,又和李罡一样,同为三朝老臣,在百官之中的拥有着极高的声望。起码整个户部都是会跟着他的步子走的。”

“皇上真是算无遗策,李罡定然不是皇上的对手。”张晓由衷地颂圣道。

江哲摇了摇头,说道:“光靠这些是不能打败李罡的,这些只是守策,是为了保证咱们不败!而要想打败李罡,还是需yào

主动出击!”

“主动出击?”张晓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对!”江哲神mì

地笑着说道:“依着你的看法,你觉得李罡最牢固的势力是哪里?”

“该属羽林卫吧?”张晓想了想,说道,“熊骥才是他的亲家,而且在羽林卫也已经经营了好多年了,基本上可以算是滴水不进了!”

“连你都如此想,那么李罡对羽林卫就更为放心了!”江哲满yì

地点了点头,说道:“那么朕就从他最放心的羽林卫着手进攻,打的便是出其不意!”

第五十七章 破冰羽林卫

做为数代王都,南京城的百姓生活显得十分的丰富。当夜晚降临之后,街道上彩灯高悬,热闹非凡。当然最热闹的地方还是要属秦淮河畔和夫子庙前。秦淮河热闹是因为两岸布满了青楼妓馆,而夫子庙则是林立的店铺和酒肆。

在众多的酒楼之中,有一家新成立不久,但是生意确实异常的火爆,这便是“快意楼”。

这快意楼和别的酒肆最大的一点不同便是“贵”,可以这么说,中等人家的一年的收入都不一定够在这快意楼吃上一顿饭的,可是人就是这么的贱,越是贵的,越有人削尖了脑袋往里挤,所以这快意楼的生意不但不少,反而是异常的红火。当然了,价格虽然昂贵,可是快意楼提供的酒菜和服wù

却绝对是货真价实的,而且还提供额外的其他服wù



一身新衣的朱轶在快意楼的门前已经来来回回走了有好几趟了,仍是没有拿定主意到底要不要进去。

虽然身为羽林卫的副指挥使,但是朱轶却是绝对消费不起这快意楼的,因为除了朝廷的俸禄,朱轶再也没有别的收入,而羽林卫副指挥使的品秩仅是三品,每月的俸禄仅是二十八两。

这点银子如果放给普通人家自然也不算是小数,可是对于这快意楼?朱轶还是暗中的摇了摇头,他也是人,也有虚荣心,这快意楼他听过不止一次两次了,也路过很多次,可是他也知dào

这里面随便的一壶酒的价格都要上百两,所以他虽然一直在想,可却从来没有进去过。

可是今天朱轶从羽林卫下了值之后,回到家中却见到一位青年,自称是快意楼的,奉他们东家的命令,前来请朱轶过去一叙。

说实话,朱轶乍一听说时,是根本不相信的,因为他的世界和快意楼的东家完全没有交集,他想不出人家为什么会请他。但是同时他也想不出,谁会这么无聊,会故yì

来戏弄他?所以,虽然犹豫了许久,朱轶还是来了,可是到了门口,他又再次地犹豫了起来。

在快意楼外徘徊了许久,朱轶最终咬了咬牙,下定了决心。他大步迈进了快意楼的大厅,只见那大厅中来来往往的客人和伙计,个个身着簇新的锦衣,极尽奢华,和他们一比,自己身上足足花了十两银子买的新衣倒显得寒酸之极。

自惭形愧之下,朱轶便欲掉头退出门去,但是跑堂的小二却并不以貌取人,麻利地跑了过来,笑呵呵的说道:“客官,一个人?是楼上雅间,还是就在这大厅热闹热闹?”

朱轶被阳光晒的黑黑的脸皮,腾的一下涨成了呈酱紫色,蠕动着嘴唇说道:“我找人!”

“找人?”小二一愣,随即接着笑道,“不知客官找的人是谁,坐在何处?小的带您过去!”

朱轶已是渐渐适应了这屋内的气氛,而且见那小二一直非常客气,自信心顿时暴增,当下故作镇定地说道:“我找你们东家!”

“找我们东家?”那小二这回是真的乐了,“我们东家从来不来这楼里,客官怕是找错了地方啊!”那小二本来见朱轶衣着打扮不像是特别有钱的人,心中早就轻视了几分,只是因为店中的规矩极严,才不得不一直以笑相待,现在听朱轶的口气,倒像是来找麻烦的,所以口气中也不自觉地带了点火药味。

就在这时,一位账房先生模样的人走上前来,挥手屏退了那名小二,径自走到朱轶的身前,低声的问道:“敢问客官贵姓?”

“免贵姓朱!”朱轶的脸色又紫上了几分,刚刚积攒起来的自尊,因为这小小的插曲,又一次地遭受了严重考验。

“可是朱轶朱大人?”那账房先生又确认了一遍。

“呃,正是在下!”朱轶急忙答道,这账房先生既然知dào

自己的名字,那么看来自己今天受邀也是真的了。

果然那账房先生已是侧转身,肃手揖让道:“大人这边请,我们东家已经等你多时了!”

“那……烦请带路!”朱轶茫然地说道。他此时虽已确定受邀之事不是别人的恶作剧,但是心中的疑惑却是更大。

那账房先生也不再多说,扭头带着朱轶大步穿过了喧闹的大厅,也不上楼,径自向后院走去。

朱轶静静的跟在那账房先生的身后,一边走,一边留意快意楼的后院。

后院共分为三进,每一进都各有不同的特色。那账房先生带着朱轶脚步也不停留,直奔第三进的小院。

这是一个十分雅致的小院,院中一张石桌,桌旁坐着一名丰神俊朗的年轻人,在他的身旁则站着一位剑眉星目、腰悬利剑的青年和一位三旬上下的私塾先生模样的中年人。

那账房先生停住脚步,冲朱轶说道:“这便是我们东家和掌柜的。朱大人,请!”说完,冲石桌方向躬身一礼,退了出去。

朱轶看着面前的三人,一个也不认识,但是也可看出坐着的那个年轻人肯定是主人,便满面疑惑地走过去,抱拳说道:“在下朱轶,不知dào

公子请在下来,有何指教?”

那年轻人只是淡淡地笑着,却并不说话,旁边的私塾先生模样的中年人开口说道:“朱大人,这是当今圣上,还不快快拜见?”

“皇上?”朱轶惊骇地抬起头来,直直地盯着江哲,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

江哲浅笑着说道:“怎么?朕看着不像吗?”

朱轶急急说道:“在下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在下虽身为羽林卫的副指挥使,却一直未能有机会得见当今天颜,这两位在下也眼生的很,所以不敢认!”

张晓踏前一步,左手一抬,已将手中宝剑横了过来。朱轶见状,连忙后退一步,凝神戒备道:“你要做什么?”

张晓笑着说道:“朱大人不必紧张。张某只不过想让你看看这把剑而已!”

朱轶并未放松戒备,皱眉说道:“这剑怎么了?”

张晓缓缓抽出宝剑,将剑脊冲向朱轶,上面正欲破空而出的腾龙栩栩如生……

看着朱轶收缩的瞳孔,张晓淡淡地说道:“朱大人身为羽林卫的一员,这把剑总该是认识的吧?”

“这是……这是腾龙剑?”朱轶惊讶的说道。作为天子的近卫军,羽林卫的人都知dào

腾龙剑长的什么模样,而且也都知dào

如何辨别腾龙剑的真假——剑上的龙睛用的是天外材料,颜色漆黑,晶莹剔透,犹如真的眼睛一般。

“不错,正是天子佩剑——腾龙剑!”张晓自豪地说道,“这下朱大人该相信面前坐着的是当今的皇上了吧?”

朱轶的目光又在江哲三人的身上来回扫视了一遍,虽然还不敢十分确定,但是料想也不会太差。江哲身上的华贵气质还是一目了然的,眼前的这位手持腾龙剑的青年汉子则明显是一位武功高绝的侍卫,至于那位私塾先生的身份则可能是某一位天子近臣。

心中权衡了半晌,朱轶还是选择了相信,毕竟腾龙剑是造不来假的,于是踏前两步,跪倒在地,洪声说道:“臣羽林卫副指挥使朱轶叩见皇上!还请皇上恕臣大不敬之罪!”

江哲笑着站起身来,伸手扶起朱轶,望着他说道:“不知者不怪罪,朱将军这也是谨慎之举嘛。倒是朕贸然相邀,唐突之处,还请将军原谅!”

朱轶哪里想到皇上会如此客气,连忙口称不敢。江哲又介shào

了旁边的赵普和张晓,大家又寒暄了两句,江哲这才坐下,并招呼几人也都坐下。朱轶这是第一次见驾,虽然不是在朝中,还是觉得浑身不自在,只是半欠着身子坐着。

“皇上今日召臣前来,不知有何吩咐?”朱轶心里终归是不大踏实,落座之后直截了当地问了出来。

江哲抿着嘴,看着朱轶,突然间沉声问道:“朱轶,你忠于的是谁?”

朱轶被江哲的突然翻脸吓了一跳,面色一白,急忙就势跪下说道:“皇上是一国之君,臣自然是忠于皇上的,绝不敢有半点贰心!”

“忠于朕?只怕你的心中时刻在想着怎么杀了朕吧?”江哲咬着牙,冷冷地说道。

朱轶身上轻微一颤,继xù

恭声说道:“臣确实是忠心耿耿,还请皇上明察!”

江哲鼻中轻轻一哼,说道:“你既说你是对朕忠心,那么朕问你一个问题,你可愿如实回答?”

“皇上只管问,臣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朱轶伏在地上颤声说道。

“朕的问题其实很简单。”江哲浅笑着说道,“你的真实姓名到底叫什么?”

闻听此言,朱轶倏地一下握紧了双拳,刚欲起身,便感觉到一股重压压了过来,眼角的余光发xiàn

,张晓已经移到了身边……

第五十八章 破冰羽林卫(下)

朱轶伏在地上,身子不停地颤抖着,好像内心在做着激烈的斗争,过了好大一会儿,握紧的双手才又缓缓地放了开来,直起身来,沉声说道:“皇上既然如此问,想来是已经知dào

臣的真实身份了?”

江哲紧盯着朱轶的眼睛,说道:“朕知dào

不知dào

,跟你说与不说,这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

“皇上既然已经知dào

了,不知dào

打算怎么处置臣?”朱轶脸上挂着惨笑,说道:“臣没有家室,无亲无故,是没有九族可灭的!”

江哲回头和赵普对望了一眼,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虽然此前经过赵普手下的情报司人员的密查,发xiàn

了朱轶的身份可疑,但是他们都无法确定朱轶是否便是他们所猜测的那个人。现在朱轶既然承认了身份,那么便说明他们的猜测是正确的,也就意味着距离他们的目标又近了一步。

“你现在是否还坚持说你是忠于朕的?”江哲盯着朱轶,缓缓地说道,“祝明举?”

听到江哲叫出了自己的真实姓名,朱轶使劲地抿了抿嘴唇,但是还是无法控zhì

激动的情绪,身体不断地抖动着,良久才又开口说道:“臣是大唐的臣子,皇上是大唐的皇帝,既为君臣,又怎会生不忠之心?”

江哲轻轻地点了点头,又问道:“你全家皆死于先皇之手,你难道对朕就没有一点的怨恨之心吗?”

“臣如果有怨恨之心,便不会选择入朝为官,而是落草为寇了!”朱轶悲愤地说道。

“朕其实也感到非常的疑惑。”江哲缓缓地说道,“当年的‘祝鹏飞谋逆案’中,你因远处乡下,而侥幸逃脱。为何过了多年,你不但重新回到京师,而且还加入了你父亲的生前所供职的羽林卫?难道就不怕被人发xiàn

吗?”

朱轶努力控zhì

着悲愤的心情,咬牙说道:“先父身为羽林卫大将军,职责便是守护皇上,又怎么会生谋逆之心?委实是受了冤枉!但是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臣苟且偷生,并非为了有朝一日能向皇家寻仇,而是为了能够洗脱我家的罪名。”

“所以,你回来了,仍是做羽林卫,便是为了向朕证明你祝家的忠心是不?”江哲的语气中也带了一丝丝的感动。

“皇上能够明白臣的心,臣死又何憾?”朱轶抑制不住感情,泪水已是夺眶而出。

江哲站起身来,平复了一下心情,缓缓说道:“朕不是瞎子,也不是聋子,谁忠谁奸,还是可以分辨的出来的。如果朕真的认为你不忠的话,又怎会有今天的见面?”

“皇上……”朱轶听了此言,更是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江哲接着说道:“朕专门调阅了当年你父亲谋逆案的卷宗,确实是一桩冤案,祝家是清白的。仅凭一句‘敢叫日月换新颜’的诗,不足以证实你父亲谋逆的罪名!”

江哲这话明摆着是要给祝家平反,朱轶又怎么可能听不出来?他背部挺的绷直,双耳竖的老高,一个字也不敢漏掉。隐姓埋名、不畏艰险地返回京师为官,如此这般辛苦为的是什么?不就是能够有朝一日洗刷家族的罪名吗?

看着朱轶眼中期待的目光,江哲话锋轻轻一转,说道:“当然,在你父亲这件事上,先皇并没有做错什么?对于谋逆这种事情,再小心也不为过!所以,真zhèng

害死你全家的凶手不是先皇,而是那个告发你父亲的人!”

朱轶重重地一点头,恨声说道:“臣明白。臣自始至终也没有怨恨过皇家,臣恨的只是那个诬告先父的小人。只是臣没有那个手段,无从得知仇人的姓名!”

江哲右手轻轻地搓弄着腰间的佩玉,缓缓地说道:“朕明白你的心思,你想让朕将这个名字告sù

你!”

“请皇上将仇人姓名告知!臣必肝脑涂地,誓死效忠,以报君恩!”朱轶边重重地叩头,边急切地说道。

江哲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此事不是很好办。首先,这有违朝廷制度,不管你父亲是否被冤枉,这告发之人都是不应该被泄露的,否则,之后还还会有谁会向朝廷举报不法之事?

其次,即便朕现在告sù

你一个名字,你又如何知dào

朕不是在欺骗于你?不要说什么君无戏言,朕一样是人,是人便会说谎话的。

再者,即便朕让你知dào

了这个人是谁。你又如何知dào

他不是身处高位,凭你一己之力根本无法对他构成伤害呢?如果你拼着一腔热血,贸然前去行刺,朕岂不是反而是害了你?”

江哲的一席话,似解释又似劝解,朱轶也并非无脑之人,听了江哲的连番暗示,心中已是知dào

,自己的仇人必然是位高权重,不但是自己,即便是皇上可能都对这个人没有办法。

朱轶心中略一思索,便已明白,皇上今天召见自己肯定是有着非常重yào

的目的的,绝不是仅仅为了揭露自己的真实身份,而且这个目的肯定是不可告人的,否则也不用偷偷选在这里见面了。

想来想去,皇上今天的目的很大的可能便是要联合自己一起除掉那个让皇上顾忌的人——同时也是自己的仇人。放眼整个朝堂,能让皇上感觉扎手的人,除了那个人还能有谁?如此说来,自己的仇人姓名,也是呼之欲出了。

“可是他和先父是八拜之交的好友啊!”朱轶脑子里面想着,嘴上已是控zhì

不住地说了出来。

“他是谁?”江哲紧接着朱轶的话语,说道,“朕可有跟你说任何名字?”

朱轶叹了一口气,低下头去,说道:“臣明白。事涉朝廷法度和庙堂重臣,臣不该妄自揣测!”

江哲点了点头,说道:“不错。你父亲当年便是死于先帝的揣测,所以在没有证据的前提下,咱们无论听到了什么,都是不该做出任何的猜测的,朕说的可对?”

江哲这话听着平淡,可在朱轶听来却似是旱地惊雷。前一阵子,熊骥才开始在羽林卫中渐渐地散播一些江哲的谣言:先太子不是战死的,而是被江哲派在前线的刺客刺死的;先皇也不是病死的,而是被江哲用枕头闷杀的;甚至还说,江哲根本不是先皇的骨血,而是尤太后和别人生的野种。

因为这些谣言,羽林卫们之间也确实生出了不少的猜测,朱轶自己也曾暗想:江哲想来不是真命天子,否则怎么会有这么多关于他的坏话?估计他这皇位也坐不长,没准过几天就会被赶下台去的。

自打隐姓埋名,偷偷地返回京师以来,朱轶一直都保持着低调,从不卷入任何的派系斗争。因为一直求稳,他虽然有着过人的才华和能力,经过了十几年的努力和拼搏,才仅仅混上个三品的武将职衔;也正是因为这种明哲保身的态度,他也才能稳稳地坐住羽林卫副指挥使的位子。

虽然熊骥才好几次想要把朱轶换掉,但是苦于一来找不到半点的借口;二来朱轶在羽林卫中拥有着比他还高的威望;三来朱轶也确实“听话”,只要不是原则性的问题,朱轶都会让着他这个羽林卫大将军。

朱轶人虽然低调,但是却不是政治白痴,他其实影影绰绰的也能感受到现在的帝都阴云密布,私下里也曾在脑海中胡乱想着谁会在这场斗争中最终胜出。只不过,理智让他保持着克制,在他的心中,只认一个死理:不论是谁当这个家,只要他好好的当官,不拉党,不结派,也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

当然,在朱轶的心中,对江哲还是十分的佩服,毕竟江哲是正统的皇室接班人。但是李罡势力太过于强dà

,自江哲登基以来,大权全在李罡的手中把持,这不禁让他感到了对江哲的一点失望。

但是当他在这快意楼见到了江哲,又听了江哲的这些话之后,他才明白,江哲比他想象中的要聪明上百倍,跟这种人作对,无异于是自寻死路。他现在反而开始对李罡失望起来:作为几十年的宦海老吏,居然看不出来,江哲这样的皇帝,根本就不能惹。

当然,朱轶现在更明白了一件事,以前的平静日子将一去不返,他必须要在李罡和江哲之间做出选择,因为从今天这次见面之后,在这一场斗争中,他绝不可能再有中立一说。

果然,江哲不待他做出回答已接着说道:“朕现在可以答yīng

你的是:为你父亲平反,洗脱你祝家的罪名。但是如果朕此刻正受到别人的威胁,不知dào

朱将军是否会站在朕这一边?”

“臣,必将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朱轶丝毫没有犹豫,立kè

再次伏身沉声说道。

江哲笑了笑,“很好,朕能有朱将军这一句话,则大事必成!”

说着,他负手而立,站在院中,低声的说道:“其实欲行谋逆之人虽然势大,但是毕竟不是我大唐正统,要想除他,倒也不难!”

“皇上,计将安出?”朱轶眼波一转,低声问道。他自然非常关心,现在已经基本可以肯定江哲的敌人便是他的仇人,自己没有能力报仇,江哲能替他除掉也是好的啊。

江哲并没有回答,而是突然转过头,看着朱轶,沉声问道:“朱将军,你在羽林卫多年,对羽林卫众人想来是非常熟悉的了?”

朱轶一愣,他看着江哲,有些不明白江哲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但是旋即便明白了其中暗含的意思,忙点了点头,说道:“臣在羽林卫已经十四年,现在的羽林卫中下级军官,或者是臣的老部下,或者就是臣提拔起来的……”

江哲那俊朗英挺的面孔露出一抹满yì

的轻轻浅笑,却不再和朱轶说话,而是冲旁边的赵普和张晓笑着说道:“时候不早了,咱们也该回去了。”

“皇上这就走了?”朱轶满头雾水,“什么事情都还没说明白呢?留下自己在这猜闷葫芦吗?”

江哲已经迈步离开,张晓紧紧跟了上去,赵普也缓步向外走去,但在经过朱轶身边之时,却“啪”的一声自怀里掉了一样东西下来,但是赵普却浑然未觉,脚下反而加快了速度……

朱轶低头去看那件赵普掉落的物品,瞳孔立kè

急速收缩,地上掉落的是一个卷轴,轴脊上写着一行楷书小字——羽林卫大将军祝鹏飞谋逆案卷宗!

第五十九章 文坛领袖李叔正

在回宫的路上,张晓疑惑地问道:“皇上刚才的话好像并没有说完,这样便走了,那朱轶能自此真的效忠皇上吗?”

江哲呵呵一笑说道:“有时候话不说完要比说完反而管用的多,朱轶外表虽然比较蔫儿,但其实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对于聪明人,话是不需yào

说的太透的,他自己便会分析利弊得失,做出应该做的选择。”

“可是皇上并没有给他什么赏赐和恩典啊,他万一再被李罡收买了怎么办?”张晓还是有着一丝的担心。

“恩典?”江哲笑着说道,“这恩典是不能胡乱给的,你得根据每一个的不同需求来给以恰当的恩典才能真zhèng

让他们效忠于你。像丁秉祯,不贪财、不好色,但是非常喜欢要面子,讲排场,那么朕便什么都不给他,只许他事成之后官居一品;至于朱轶,朕已经给了他最大的恩典,他自然会誓死效忠。”

“最大的恩典?”张晓皱着眉头,说道,“皇上可是什么也没给啊!”

“傻小子,你以为只有升官发财才是恩典吗?”江哲哈哈大笑道,“朱轶最大的愿望便是能够洗脱家族的罪名和报仇;朕替他父亲平反,还让他知dào

了仇人是谁,他能不感恩戴德?”

“对了。皇上不是说不能把朱轶的仇人名字告sù

他吗?那样有违朝廷法度不是?”张晓继xù

着自己的问题。

“朕最终也没有告sù

他任何名字啊!”江哲坏坏地本着脸说道,“不过他自己偷了卷宗,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说着话,和赵普对视了一眼,二人一起笑了起来。

“哦!”张晓也随即醒悟过来,“怪不得刚才赵大人故yì

落在后面,原来是偷偷地在后面……”

“不可说、不可说!”江哲笑着点了点张晓,摇头说道。

赵普平复了笑容,缓缓说道:“如果朱轶对羽林卫的掌控能力真的有那么大的话,那么现如今骁骑卫和羽林卫都已经掌握在我们的手中,赵辅国又已被擒,李罡对大内侍卫的掌控也大不如前,皇城内外的军事力量已明显倾向于皇上了。”

江哲也收了笑容,说道:“不能盲目乐观。丁秉祯这个人非常精明,保不齐他现在还是脚踏两只船;朱轶虽然在羽林卫中拥有着极高的威望,但是毕竟只是副职,关键时刻能不能抗的住也是个问题。”

顿了一顿,江哲抬起头来望向北面的星空,长叹一口气说道:“不要忘了,还有江北大营!那儿有着二十万手持刀枪的人马呢!”

张晓在旁接道:“江北大营的调兵虎符在太尉那儿,皇上还有不到一个月便要大婚了,到时太尉和皇上成了一家人,江北大营自然就不需yào

担心了!”

张晓不提大婚还好,一提大婚,江哲便不自觉地感到郁闷。自己身为男人,而且是贵为九五之尊的皇帝,居然做不了自己婚姻的主儿,这其实也是一种和亲,是一种屈辱。一想到那个见都没见过,根本不知dào

长的什么样的张静姝,江哲的脑海中便会不自觉地浮现出另外两个倩丽的身影:梦瑶的温柔多情、不知名蓝衣少女的刁蛮可爱。

用力地揉了揉太阳穴,江哲重重地吐了一口气,说道:“这些先不说了。李罡肯定也在进行着他的计划,咱们不能落在他后面。下一个目标——李叔正!”

果然如江哲所料想的那般,江哲在努力争取着李叔正的同时,李罡也没有忽视这位举足轻重的文坛领袖。

对于其他的官员们,李罡并不需yào

自己亲自出面,自然有其他人代替他去游说,可是对于李叔正,李罡还是不敢摆这个谱的。

这天晚饭过后,月上柳梢之时,一顶装饰精巧的八人抬轿子在狮子山下的一座大门紧闭的豪宅前停了下来。李罡迈出轿门,抬头看了看那豪宅门头上写得斗大李两字的匾牌,不由地暗自皱了皱眉头。

说实话,礼部尚书李叔正的府邸,李罡这还是头一次来访。真个儿是不见不知dào

,一见吓一跳。想他李罡贵为一等伯爵,三省长官,百官之首,宅院占地也没有这么大,院墙也没有这么齐整,门楼也没有这么雕梁画栋啊……

李罡暗自叹了一口气:没想到这李叔正平日里啥事不问,不显山不露水的,竟暗地里捞了那么多的油水,这府邸修的都快赶上王府了,虽然地基高度、厅堂建筑、用瓦用色都还在规制之内,但是这豪华程度相交王公府邸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如果让不懂的御史看到,说不定都会一道奏折直接参到皇帝那儿去——说这老头子逾制啊。

想了想,李罡竟亲自走上前去,来到门前,伸手便欲敲门,那门环一入手,李罡心里又是一惊。刚才离的远了,还未在意,现在贴近了一看,这礼部尚书府大门上的门环,竟然是纯金打造的,硕大的两个门环,足足有好几斤沉。李叔正竟将这十足赤金公然悬挂门外,而不怕有人偷走,不是脑子读书读秀逗了,便是真的让钱烧的不行了!

李罡轻轻的摇了摇头,扣响了门扉……

大门内静悄悄的,没有半点的声息。李罡有些奇怪,再次敲打,过了老大一会儿,才听到从门内懒洋洋的传来了一个声音,“大晚上的,不在自个家搂着老婆睡觉,跑这儿来敲什么敲?别敲了,没看到那门环是金子做的?敲坏了,你赔的起吗?”

李罡被骂的愣在了原地,心里的怒火腾腾地往上涌。他实在是没有想到,作为文坛领袖、道德先锋的李叔正府上的家人竟然会如此的无礼,这跟李叔正的身份根本就是不搭调嘛。

又过了半晌,大门才从里面被缓缓地拉了开来,一个头发和胡须都已经发了白的老家人,伸着懒腰,揉着稀松的睡眼,走了出来,看都不看门前站立的宰相大人,自顾自地哈气连天地说道:“你谁啊?不知dào

我家老爷晚饭过后就不见客的吗?”

闻听这话,李罡又是一愣,他这么些年几乎没怎么和李叔正打过交道,哪儿知dào

李叔正什么时候见客,什么时候不见客啊?但是自己一个堂堂的宰辅,怎么也不能被一个家人如此慢待啊!

所以李罡稍微一愣,之后,便抖起了宰相威风,怒声骂道:“混账东西,你家老爷就是这么教导你的吗?也不看看我是谁,便口出污言秽语,实在是放肆之极!”

那家人却并不买账,伸手推了李罡一把,会骂道:“名刺都没有一个,老子哪里晓得你是谁哦?”

李罡这才醒悟过来,到别人府上拜访按理是该带拜帖的,可是他作为当朝宰相,向来只有别人来拜他,哪里有他去拜见别人的时候啊?而且为了方便谈话,又是晚上,他今天还专门穿了便衣来的。李叔正虽然是清水衙门礼部的尚书,但好歹也是二品大员,再加上他的学生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一向也都是别人前来拜会他的。

暗自生了口闷气,李罡沉声说道:“你去跟你家大人禀报,就说一等忠毅伯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李罡求见!”

那家人摇了摇脑袋,说道:“您这官名太长,我可记不住,直接告sù

我你的名字就好了,叫什么来着?”

“李罡!”声音中明显带着愤nù



“行!你在这儿慢慢候着!我去给你通报去!”那老家人无精打采地转过身去,说道:“不过我家老爷刚刚焚了一柱香,说是要静修!怕是有的你候着喽!”

李罡气得直想发笑,怒道:“混帐的奴才,还不赶紧去传话,嚼什么老婆舌头?”

“行、行、行。我混帐,你不混帐好吧?”那老家人说着话,已是转身进了门,砰的一声又将厚厚的大门关了起来,门上激起的飞尘扑了李罡满头满脸。

又过了好大一会子,李罡感觉腿都已经站麻了,才听得大门吱呀一声又打了开来,李叔正身穿一件亮白色的锦缎衫袍,疾步走了出来,老远便拱手笑着说道:“李相,稀客,真是稀客啊,今儿是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当真让寒舍蓬荜生辉啊!”

李罡滋着牙花子,半笑半不笑地说道:“大宗伯,你这儿还能说是寒舍?只怕是整个儿南京城也找不出第二家这等气派的府第了吧?”

李叔正也是为官多年的老狐狸了,又怎么会听不出李罡语气中的讥讽呢?但是他却故yì

装作没有听懂,而是哈哈地笑了笑,说道:“李相太客气了。李某年事已高,这心力劲儿已是大不如前了,早已没什么心思花在这些上面了,所以府第有些寒酸,让相公见笑了……”

两人各怀心机的打了一会儿哈哈,才互相让着进了门。

李罡也没提之前受那门房侮辱之事(作为堂堂宰相,被一个门房侮辱,如果再向主人告状,脸面就更没地方放了。吃了亏,就向大人告状,那是小孩子干的事情,不是宰相肚量!)。

李罡不提,李叔正更是乐于装作不知dào

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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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文坛领袖李叔正(下)

李罡跟着李叔正,在幽深的庭院中穿行。李叔正府邸要比他的相府还要大上一倍有余,穿行在府中幽静的小道,李罡放眼所见,尽是奇花异草,奇石林立……

一路行来,李罡是越看越心惊。他也是喜好装饰庭院的人,哪些东西需yào

多少钱,他心里还是有点儿数的。就这一会子,他已经看出来,没有个三五十万两银子,这院子根本就建不成这样。而且这还仅仅是庭院,若是到了正厅,那又会是怎样的情形?李罡不敢想象,但是心中却又觉得安心无比。李叔正只要喜欢黄白之物,便可进行收买,无非不过是价钱问题。

待到了客厅,二人又是一番相让,这才并排着走了进来。

李罡进了客厅,目光环视了一周之后,眉头皱得更紧,倒吸了一口凉气,轻轻的摇头。这客厅实在是奢华,虽然已经入夜,可这大厅却是亮如白昼,又闻不见一点儿的烛火气味,李罡抬起头来才发xiàn

,在大厅的正顶端,赫然嵌挂着一大六小七颗夜明珠。

夜明珠发出的珠光宝气,映的李罡有点儿眼花,同时也让他感到有些头晕,这李叔正的家底儿实在是太厚,要想收买这么一个人,这代价他还真不大敢想。

二人落座之后,李叔正轻轻一笑说道:“李相可是难得到我这儿来,今儿不知dào

是出了什么大事情了?竟让您亲自跑了过来?”

李罡捋了捋胡须,看着稳稳端坐的李叔正,沉吟了一会,才沉声说道:“季端(李叔正的字)兄,你我也不算是陌生,我也就不跟你拐弯抹角的客气了。今日前来,实是有一件非常重yào

的事情要和老兄商量!”

李叔正眉毛连连跳动,李罡贵为百官之首,向来颐指气使惯了,何时对自己这么客气过?就冲他这态度,想来事情也小不了,难道真的和那位主儿有关?

心中虽然波涛汹涌,可是李叔正面上却并不带出分毫,只是淡淡地说道:“李相客气了,有什么话,您只管明说!”

“哎!我是越老越糊涂了啊!”李罡长叹一声,故作悲痛地说道:“当日先皇和先太子同时离世,为了这大唐江山社稷的稳定,必须立kè

让新君即位,我当时想着活着的皇子中,江哲是最年长的了,而且向来较为忠厚,所以……”李罡却是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就将话题引到了江哲身上。

“你的意思是,当今乃是你立的?你是假传圣旨?”饶是李叔正多年来打熬的一副好脾气,还是没能抑制住冲动,脱口便说了出来。

“是啊!”李罡以袖掩面,语气中充满了悔恨的意味,“不瞒季端兄,当日先皇驾崩之前确实立下了储君,不过不是三皇子江哲,而是四皇子齐王江启。”

“先皇既有遗诏,你为何又擅自做主?”李叔正不自觉地向前倾了倾身子。

“这都怪我糊涂啊!”李罡演戏的本事十足,这还没几句话,眼泪就下来了,“我当时想,鲁王和齐王都不是嫡出,如果放着哥哥不立,反而立弟弟,一个不好,便要出事啊!”

李叔正听了李罡的话语,沉吟了一下,说道:“听李相的语气,现如今你又后悔了?”

“谁说不是呢?”李罡顿足说道,“当初立江哲,是因为他比较忠厚老实,谁想到他那都是装出来的,他其实精明的很。这段日子,我可以明显地感觉到他为了不让这段隐秘泄露出去,除掉我的心思是越来越重了。”

李叔正在心里暗骂了一句老狐狸,如果事情真如李罡所说,那么自己现在也知dào

了这所谓的隐秘,是否也会被除掉啊?这李罡嘴上说不拐弯抹角,其实话里话外都在引导着自己站到他那一边去啊。顿了一下,缓缓说道:“李相当日既可用鲁王代替齐王,今日为何不再次行那废立之事呢?”

“今时不同往日啊!”李罡又是一口长叹,说道:“自打他登基以来,短短数月,已是拉拢了好大一批人,此时即便想要动他,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了。现在他又要和太尉张尽忠联姻。只怕他大婚之后,便要和我动粗了啊……”

李叔正站起身来,走了两步,突然停住脚步,神mì

地一笑,说道:“李相,你聪明一世,怎么却又糊涂一时啊?”

“季端兄此话怎讲?”李罡觉得今天的收获很大,谈话进行到现在,李叔正丝毫没有表现出站在江哲那边的意思。

李叔正缓缓说道:“如果我所记不差的话,‘先帝遗诏’中明确地确立了李相辅政大臣的地位,他登基不久,威望未立,这人心应该还是在李相这边的。作为辅政大臣,这京师的人员安排,不还都是你说了算?”

李罡听了这话,腾地一下,站起身来,紧盯着李叔正说道:“你的意思是让我和他撕破脸,尽管行事?”

“难道李相还认为今天撕破脸和明天撕破脸有什么区别吗?”李叔正的眼中闪过一丝寒芒,冷冷的说道。

“季端兄可愿站在我这边?”李罡急切地问道。

李叔正并不正面回答,而是轻轻一笑说道,“叔正不过一酸儒,没什么能耐,不过就是有几个学生罢了,李相用不到我的!”

李罡这种老狐狸又怎会听不出李叔正话里的真实含义呢?他同时也明白,李叔正并没有说大话,这朝中的百官,除了他李罡的学生,便是李叔正的学生,学生正是李叔正最大的资本。

所以李罡也满面笑容地说道:“季端兄实在是太过自谦了。依着老兄的意思,这最先该变动变动的人该是谁呢?”

李叔正无声地一笑,说道:“李相何以如此着急?这京师之中需yào

变动的职位数不胜数,仓促之间,我又哪里想的周全?”

李罡也立kè

便反应过来,自己实在是有点儿过于急切了,李叔正既然主动提出这个话题,那么肯定是想在这波人员变动之中得到一些好处的,他学生那么多,确实是要掂量掂量。

想明白了,李罡便也呵呵一笑,说道:“不错,不错,是在太过急躁了,这人员变动之事,还需季端兄多多费心才是!”

李罡面上笑着,心中却还是有点儿打鼓。李叔正选择站在他这一方,他确实是高兴的,但是他总觉得李叔正不该这么容易便选择加入自己的阵营才是。

李罡心里还在泛着嘀咕,李叔正却又笑了,不过这次的笑容里面夹杂了一丝的神mì

,又有一丝的谄媚,有点儿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李相,有一件事,不知dào

可否帮个小忙?”

李罡心中咯噔一下,心道:终于来了。但是面上却继xù

笑着说道:“季端兄,但说无妨,只有我力所能及,绝对不敢推辞。”

李叔正又干笑了两声,说道:“叔正今年已届花甲之年,没几年好活了。所以这身后之事,便也已提上日程。”

“季端兄,有话但请明说。”李罡制止了李叔正的旁征博引。

“我看中了一块地,颇有几分灵气,如果用来建设阴宅,实是再好不过了!”李叔正脸上明显的一副贪婪之色。

“我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呢?”李罡轻松地一笑,说道,“不就是一块地吗?季端兄,尽管明说,你想要的是哪一块地?”

“紫金山下的六合村。”李叔正直言道。

“整个村子?”李罡眉毛不由地竖了竖。

“必须是整个村子啊,这块地暗合六合之数……”

“季端兄,不用多言。你想要这个村子,倒也不难。”李罡心中对李叔正那仅有的一点防范之意顿时烟消云散,李叔正既然敢开口跟自己要整个村子,那么便说明他起码是要跟着自己的路线行进了。当下,笑呵呵的说道:“此事就包在我身上,你只管等着好消息吧。”

“嗯,谢谢李相。”李叔正双手抱拳拱了拱,接着说道:“还有一件事情,也希望李相能够成全。”

李罡明知dào

李叔正这是在得寸进尺,但是此时此刻,李叔正越是提要求,他心里反而越是放心,当下也不犹豫,哈哈一笑,说道:“季端兄,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只要我能帮上忙,保证令你满yì

。”

李叔正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干笑着说道:“叔正要那六合村,目的乃是为了修建阴宅,不过这工程花销确实是颇为庞大,凭叔正这点儿俸禄,只是杯水车薪啊……”

“季端兄!”李罡故yì

本着脸说道:“有困难你只管说嘛,差多少,你给我个数!”

李叔正笑着说道:“李相说笑了,叔正不过是想请李相帮着借些银两罢了。至于建这阴宅,需yào

多少花销,我也没有仔细算过,但想来一百万两是需yào

的。”

饶是李罡拥有着宰相风度,听了李叔正报的价,也不禁脸色大变。一百万两,这李叔正也真是敢要啊?他现在突然觉得李叔正那张皮笑肉不笑的老脸看起来是那么的可恶。但是他也深知,现在李叔正和他同是一条船上的人,不能因为这银子的事翻脸。

强忍了心中的怒气,李罡脸上不露半点的声色,他看着李叔正,好半天咬着后槽牙说道:“季端兄,一百万两实在不是一个小数目,仓促之间难以凑齐。这样如何?我明日便让人送三十万两银票过来,也不要季端兄还了,权作我的一份心意。”

李叔正听说只有三十万两,略微显得有些不快,但是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同意了李罡的意见。两人又在厅中坐了一会儿,李罡借口尚有其他的事情要办,便起身告辞离去。

待李罡离开之后,李叔正并没有返回大厅,而是立kè

匆匆的向后院的花园走去。花园之中有一座小楼,李叔正快步走进楼去,冲正笑吟吟地坐在一张太师椅上的年轻人跪了下去,躬声说道:“回皇上!一切顺利,他已经上钩了!”

“好!很好!”江哲拊掌笑道,“李罡既然想谋逆,那么朕就帮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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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温柔乡、英雄冢

江哲和李罡都在忙着拉拢自己的势力,准bèi

最终的行动,王眉山那边也没闲着。自从上次在御花园和李罡见了一次面之后,王眉山明显感觉到自己已经失去了李罡的信任,为了证明自己,也为了自己不成为这场君相斗争的牺牲品,他也不得不设法绞尽脑汁,为自己在李罡面前重新赢得信任的筹码。

王眉山一直对丁秉祯那么容易地便接受了收买而心存疑惑。因为无论从哪方面来看,丁秉祯都不是那种轻易便可对付的主儿,而且丁秉祯为官那么多年,又一直都是肥差,身家却从来都不算富裕,怎么看也都不是一个贪财之人。一个不贪财的人却能够被两万两银子轻易收买,这其中的玄机,便值得让人好好地寻思寻思。

所以,王眉山便派了自己的一个家人王小石全天候地在玄武湖骁骑卫的驻地外面盯梢。可是这丁秉祯却根本就不出军营,王小石在军营对面的酒楼上连续等上了七八天,也没见到丁秉祯的影子。

眼瞅着金乌西坠,又过了申牌时分,对面的军营也没见到有任何动静,王小石心中感到甚是懊丧,嘴里嘀嘀咕咕地骂了声娘。虽然王眉山许诺他只要发xiàn

了一点儿关于丁秉祯的消息,都重重有赏,可是这守株待兔的活干起来实在是无趣。一想到好几天没去见自己的那个相好的了,他心里就觉得痒痒的。

正浑身不自在,忽然眼睛一亮,骁骑卫的营门打开了,一个身着便装的人走了出来。王小石顿时来了精神,赶紧擦了擦眼睛,仔细瞅了瞅,发xiàn

出来的那人,高高瘦瘦的,浓眉大眼,虎背熊腰,不是丁秉祯还能是哪个?

“老爷猜的不错,这老小子果然是有问题。”王小石心中暗道一声“好”!急急忙忙地结了帐,下楼远远地盯着丁秉祯,跟了上去。

丁秉祯一路未停,径自来到了媚香楼,芸娘早已瞅见,一步三摇地迎上来,说的:“丁大爷,真个儿是准时,我盘算着这两天您也该来了。”

丁秉祯牵住芸娘的手,很自然地递过去一锭二十两的银子,笑着说的:“多谢芸妈妈的挂念,玉香在屋里吧?我这就上去。”

“在呢,在呢,一早就等着你了!”芸娘笑颜如花地说道。

王小石在旁听的仔细,看着丁秉祯上了楼,才赶紧一路小跑地回去向王眉山汇报。

王眉山听了王小石的汇报之后,陷入了沉思:从媚香楼的老板娘芸娘对丁秉祯的态度来看,丁秉祯应该是媚香楼的熟客了,而且每次去找的都是玉香。那么是否可以说这个丁大提督对玉香是动了真情呢?

王眉山一直认为,任何一个人都是有弱点的,对于男人来说,这个弱点不是金钱便是女人。既然丁秉祯对于钱财看的不是那么重,那么这位玉香姑娘在他的心目中应该能够占据着比较重的分量。

“没想到媚香楼的姑娘还真的这么吃香。”王眉山心中暗自笑了一下,“宫里的那位迷上了梦瑶,这位丁将军又迷上了玉香,看来这温柔乡,还真的事英雄冢啊。梦瑶已经被自己阴差阳错地软禁了起来,这位玉香姑娘倒是得动动心思,总不能强行到媚香楼去绑人啊!”

仓促之间,王眉山也想不到什么特别好的办法,只好让王小石再带个人一起去媚香楼外面继xù

蹲点,希望能够等到玉香独自出门的好机会。

说来也巧,这玉香平时即便是三月两月的也不出一回门的,可这王小石刚刚去监视了没两天,玉香便只带了一个贴身丫鬟,出了媚香楼。

王小石一边派人去向王眉山汇报,一边暗地里跟了上去。却发xiàn

玉香既不逛布店,也不去买胭脂水粉,而是寻了一家医馆走了进去。再出来时,眼角已是泛着红圈。

眼见着玉香主仆二人便要原路返回媚香楼,王小石正在着急之际。却见一顶四人抬小轿在玉香身旁停了下来,王眉山自轿中走了出来,冲玉香说了几句什么,玉香脸色便由阴转晴,笑吟吟地上了轿子。

丁秉祯在接到王眉山的请帖后,是犹豫了好久的,他实在想不出这位吏部侍郎能有什么重yào

的事情要跟自己这位带兵的将军要谈。但是越是这种不知dào

目的的邀请,越是令人产生一探究竟的心理,所以丁秉祯虽然充满了迷惑和犹豫,最后还是准时来到了王眉山所定的见面地点——快意楼的一个雅间里。

王眉山认为这是一个很好的请客地点,快意楼是整个南京城最昂贵也是最奢华的酒楼,如果丁秉祯对这儿都不动心的话,那么便可肯定他对金钱是真的不看重。

果然在喝了一口生平第一次见到的宝石红颜色的葡萄酒之后,丁秉祯撇了撇嘴说道:“这西域运过来的酒真难喝,不知dào

你们这些人为什么偏偏喜欢。”

王眉山轻轻一笑,说道:“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丁将军不喜欢这葡萄美酒,同样别人对烧刀子也未必感兴趣。”

丁秉祯直直地盯了王眉山一会儿,才哈哈大笑说道:“你这话说的好。不过这儿的菜味道确实不错。难为王大人你费心了。”

王眉山继xù

淡淡地笑着说道:“些许酒菜有什么好费心的,真zhèng

让王某人费心的还是别的事情。”说完,更是很放肆地笑了起来。

丁秉祯的眉头皱了起来,在他的想象中,王眉山不该是这么不会控zhì

自己情绪的人才是,所以冷冷地问道:“王大人笑什么?”

“因为我开心!”王眉山继xù

着笑意。

“哦?”丁秉祯的眉毛跳了跳,也笑着说道,“是什么事情能够让王大人开心成这个样子,可否说出来,让丁某人也开心开心啊!”

王眉山摇了摇头,说道:“王某开心的事情,只怕未必能让丁将军开心,只怕还会让丁将军痛心呢。”

“是吗?”丁秉祯没想到王眉山专程请自己来吃饭,结果客套话基本没怎么说,却句句挑zhàn

着自己的耐性和修养,当下便也冷冷地说道:“王大人尽管将来,看看能否让丁某人痛心。”

王眉山止住笑容,身体前倾,紧盯着丁秉祯的眼睛说道:“我手里有你的女人。”

丁秉祯也同样紧紧地盯着王眉山的眼睛,看对方并没有移开视线的意思,才向后靠在了椅背上,避开正面的交锋,故作轻松地说道:“王大人真会说笑,丁某人尚未婚配,哪里来的女人?”

王眉山脸色挂着淡淡地笑意,说道:“王某并没有说这个女人便是丁将军的夫人啊。咱们都是男人,没必要不好意思,没娶妻,不代表没有女人啊。比如说,青楼总是可以去的嘛。”

丁秉祯故作镇定地抓起桌上的酒杯,慢慢地喝了起来。但是这个动作在王眉山眼里看来却是可笑之极,因为丁秉祯刚刚才对这葡萄酒表示过厌恶,现在却又主动地去喝,恰好说明了他心中的紧张。所以丁秉祯不说话,王眉山也乐得不言语,而是真zhèng

惬意地享shòu

起杯中的葡萄美酒来。

“你他妈的,为什么对老子跟谁上床感兴趣?”丁秉祯在将杯中的酒喝完之后,将酒杯重重地顿在桌上,怒喝道。

“因为我想知dào

你到底站在哪一边!”王眉山单刀直入地说道。

“你以为这么做,我便会站到你们那一边吗?”丁秉祯涨红着脸说道,“你错了。老子根本就不吃你一套。”

“是吗?”王眉山浅笑一声,说道,“你的女人,那个妓女,漂亮的尤物,曼妙的身材……”

“你是怎么发xiàn

她的?”丁秉祯恨不得立kè

冲上前去将这个讨厌的家伙掐死,但是他是真的在乎玉香,他知dào

这个时候自己表现的越担心,王眉山越能钳制自己。所以这句话,他说的非常的轻描淡写,但是语气中还是不可避免地带了一丝的颤抖。

王眉山站起身来,继xù

浅笑着说道:“丁大人的行踪并不是如你想象中的那般隐秘,以后如果要去青楼,还是要更加小心才是。”

丁秉祯努力用平静地语气说道:“王大人好像忘记了和妓女打交道的非常重yào

的一点。”

“哦?是吗?同妓女打交道,丁将军比王某人在行的多,还请指教!”王眉山故yì

惊讶着说道。

丁秉祯装作很随意地一笑,又倒了一杯酒,说道:“**无情,戏子无义。她们是人尽可夫的,作为嫖客,你并不拥有她们,只是暂时用她们罢了。”

王眉山哈哈一笑,说道:“没想到丁将军还有这么一张犀利的嘴巴。只可惜啊,这位玉香姑娘却是不同的。她是你真zhèng

喜欢的女人,可以说喜欢到骨子里去了,是不是?”

听到玉香的名字被说了出来,丁秉祯知dào

王眉山确实不是在虚张声势,但是他还要再赌一下,所以也故yì

装作轻松地笑道:“如果王大人认为我真的如你所说的那般喜欢这个**的话,你尽管折磨她好了,看看丁某人会不会心痛。”

王眉山见丁秉祯还不死心,冷笑了一声,说道:“也许是王某人猜错了,丁将军对这位玉香姑娘并不是真心的。可是,这位玉香姑娘对丁将军却是真心的。”

丁秉祯哈哈一笑说道:“王大人真会说笑。她一个**,哪里会对别人动什么真心啊?”

“如果不是动了真情。”王眉山走近丁秉祯身边,盯着他的眼睛,说道:“这位玉香姑娘又怎么会怀上你的孩子?”

“玉香怀孕了?”丁秉祯再也无法克制自己的情感,忽地一下站起身来,抓住王眉山的领口,怒道,“你把他们母子弄到什么地方去了?”

王眉山并不害pà

,轻轻拍了拍胸前丁秉祯的手,说道:“丁将军放心,如果你肯支持李相的话,我们是不会伤害玉香姑娘的。但是如果你意图对李相不利,那么他们母子会有什么后果,王某也不敢予以保证。”

“啪”,丁秉祯重重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扭曲着面孔,恨声说道:“到底让我做什么,你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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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江哲送礼

自从和李叔正深谈了之后,李罡便下定了决心,决定逼宫,逼江哲退位,不再理会这般那般的忌讳。

和一干心腹谈毕事情之后,已经是深夜时分。李罡独自坐在书房中,心中却仿佛有一团火在燃烧一般。

这一夜,李罡失眠了,直到天边放亮,他才缓缓的进入了梦乡。在梦中,他梦到自己身披龙袍,走向那个象征着至高皇权的龙椅。

李罡笑了,他张开了双臂,伸出手去,想去抚摸那种真实的感觉。可是眼前的影像却突然一变,龙椅上赫然坐着一脸冷笑的江哲,而自己又回到了阶下,一群挥舞着刀剑的士兵正怒吼着自己扑过来。

“啊!”李罡一声高叫,翻身坐了起来,额头上布满了细碎的汗珠。李罡眉头微微一皱,披衣走下床榻,来到了门前。刚想出声呼唤家人前来问问,却见府中的管家李福全一溜小跑着快步走了进来。

“外面出了什么事情?怎么这么吵?”李罡皱着眉头,沉声的说道。

“回老爷,小的正要和您说这事儿呢。宫里的何公公过来了,说是有旨意,前面等着呢。”李福全急火火地汇报着,但是神色之间却有着掩饰不住的喜悦。

李罡奇怪的看了一眼李福全,不明白他那份喜悦从何而来,但是自打江哲登基以来,这是第一次有人到他这宰相府里传旨,他也想知dào

江哲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点了点头,“你先过去,告sù

何真,让他先候着,老夫待会儿就过去。”

李福全欲言又止,还是答yīng

了一声,转身去了。

李罡穿戴整齐之后,这才大步走进了正厅。只见何真神色庄重的坐在大厅正中,两边站着四名虎背熊腰的大内侍卫。李时飞正站在下首和何真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身旁也站了一个人,竟然是王眉山。

一见李罡走进了正厅,何真刷地一下,站起身来,扯着又尖又细的公鸭嗓子,喊道:“有旨意,李罡父子跪听!”

如今李罡尚未和江哲正式翻脸,心中虽然有千百个不愿意,但还是得无可奈何的跪下,沉声肃容说道:“臣,李罡恭聆圣谕!”身后李时飞也跟着跪了下去,王眉山则急忙退出大厅以示回避。

何真“哗”的一下,展开圣旨,抑扬顿挫地念道:“槐路清肃,台阶重峻,经邦论道,变谐是属。然而表德优贤,昔王令典,庸勋纪绩,列代通规。

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忠毅伯罡,地胄清华,风神?悟,立志温裕,局量宏雅。譬兹梁栋,有若盐梅,翊替绸缪,庶政惟允。历居端揆,彝章缉穆,元功懋德,膺兹重望。

今特赏皇家之物,以示君臣之互信,布告天下,咸使闻之!”

何真大声的宣读完诏书,笑嘻嘻的将手中的圣旨递给李罡,说道:“相爷,接旨吧!”

李罡是正牌子进士出身,这篇诏书虽然辞藻异常华丽,但是他也是一听便明白,无非是江哲把他好好的夸了一番,然后赏赐了一些东西给他。

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但是却又不知dào

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对。正皱着眉头思考,眼角一扫,发xiàn

王眉山在厅外手舞足蹈地冲自己打手势,他这几日本来就有点儿烦王眉山,现在见他那副耍猴模样,更是没来由地感到生气。

着急上火之下,何真又催促了一遍,李罡便也不再多想,伸手接过了圣旨,伏地沉声说道:“臣李罡领旨谢恩!”说完,站起身来,疑惑的冲何真问道:“你可知dào

皇上送了什么东西给老夫吗?”

何真是张尽忠的人,本来就对李罡没什么好感觉,现在见他又在自己面前拿大,连声公公都懒得叫,便也一甩脸子,说的:“东西就在厅外院中,你自可前去查看。咱家送完了东西,还要回去交旨的,就不叨扰你了!”

说完回身冲四名大内侍卫一挥手,说了声“走”,便扬长而去了。

看着何真离开,王眉山不待李罡召唤,便急火火地跑了进来,李罡皱了皱眉头,说道:“王侍郎,你今儿是怎么了?如此毛毛躁躁的,哪里还有朝廷重臣的气度风范?”

“相爷,我一直在给你做手势,使眼色,你怎么……怎么愣是不明白,还是把这圣旨接了呢?”王眉山顾不上李罡的嘲讽,甩着手,叹着气说道。

这话直接把李罡说楞了,皱着眉头说道:“你在那儿手舞足蹈的,我倒是看到了,可是却没看明白啊。你是说这圣旨不该接?可是,我听着这圣旨没有什么问题嘛!”

王眉山苦着脸说道:“这圣旨是没有什么问题,可是这东西有问题啊!”

“东西?”李罡彻底被王眉山给搞晕了,一脸迷惑地说道,“什么东西?有什么问题?”

旁边的李时飞也是一头雾水,不耐烦地冲王眉山说道:“就是的,老王你到底说的什么啊?我也是一句也没听明白。”

王眉山跺跺脚,不再多言,伸手拉起李罡父子,大步走进了庭院之中。此时的相府中的下人们都簇拥在两辆装饰华贵的马车旁,相互交头接耳,议论个不停。

“相爷,你看看这马车!”王眉山叹着长气说道。

“这个何真!走的这么急,连马车都忘这儿了!”李时飞笑呵呵地走向前,抚摸着拉车的高头大马,说道“这马不错啊,一水儿的橙黄,除了这四蹄踏雪之外,没一根杂毛啊!”

李罡初始也还没在意,现在听了李时飞这话,脸色刷地一下也变了……

“看出问题来了吧?相爷!哪里有钦差不当面交接皇上的礼物,只是匆匆宣读圣旨就离开的?”王眉山此时已是叹无可叹,走到车前,冲一名相府下人说道,“打开马车,将里面的东西取出来。”

马车的车门打开后,发xiàn

里面的物品都用明黄绸缎包着,那家人将放在边上的一个黄绸包裹着的盒子伸手拿了出来。王眉山摆摆手,说道:“拿去给相爷过过目,看看那圣旨里面所说的皇家之物到底是什么!”

李罡从刚才看到那两辆马车时,心中已是猜出了个七七八八,只是还不敢肯定。而旁边的李时飞却耐不住,走过来伸手接过了那个盒子,嘴里嘟囔着说道:“老王尽在这儿故弄玄虚,管他是什么,打开不就知dào

了?”

李时飞是说到做到,话音刚落,便已经将那个黄绸包裹着的锦盒打了开来。李罡凝神向盒中一看,脸色顿时变得煞白,竟然顾不到宰相风度,当场大吼了一声“把东西放下,都别动!”说着话,已是快步走到马车前,亲自动手又取过一个盒子,打开一看,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

李时飞不知dào

父亲这反应到底是因为何故,因为他怀中的盒子里面放的只不过是一瓶酒而已。再向李罡刚刚打开的那个小盒子里一看,他脸色也变了。

因为那个小盒之中,竟放着一套黄色长袍,上面绣着九条五爪金龙,这东西,傻子也知dào

是什么——龙袍啊!

王眉山走到李时飞旁边,摇着头说道:“公子,知dào

何真为什么没把马车带走吗?因为这马车也是皇上赐给李相的礼物。后面那辆车,那是兵车,你们打开看看里面是什么。

两名家人上前将后面那辆马车的车门打了开来,只见那车上,放着两扇朱红色的大门、斧钺和一红一黑两张弓。

“这是?这是?”李时飞茫然地望着王眉山,一脸疑惑地问道。

“公子还看不出来吗?金车大辂、兵车戎辂、玄牡二驷;龙袍;朱漆大门;斧钺;还有彤弓、玄弓,这是皇家九锡啊!”

九锡是皇帝赐给诸侯、大臣有殊勋者的九种礼器,是最高礼遇的表示,这些礼器通常是天子才能使用,可以说大臣如果能够得到九锡赏赐,那是至高无上的荣誉。

按理说李罡得到九锡赏赐,应该是高兴才对。问题在于所谓“九锡”,王莽、曹操、孙权、司马昭都接受过;后来宋、齐、梁、陈四朝的开国皇帝,包括前面的隋文帝杨坚都曾受过“九锡”,而这些哥们无一例外,全部都跟个“篡”字结下了缘分,于是乎“九锡”几乎就成了篡逆的代名词。

一般而言,若是要逼宫胁迫帝王退位,大都是先着令他们赐赏九锡,以示荣耀。而九锡一旦赏赐,那么也就意味着一场政变将要开始了……

第六十三章 力量对比

望着眼前的皇家九锡,李罡一时之间呆住了,大脑甚至都开始有些麻木了!从江哲登基那天开始,他便对江哲留上了心,但是从今天的情况来看,他还是低估了江哲行事的决绝和深思远虑,他根本就没有想到江哲会用出这么绝的招数来。

李时飞还有点儿懵懂,相府的仆人甚至因为这赏赐而倍感荣耀,但是李罡和王眉山却知dào

事情的麻烦之处。这九锡一下,就是向整个天下的臣民,和满朝的文武宣bù

,李罡将要逼宫了!

就算李罡还没有动逼宫造反的念头,就凭这九锡的赏赐,已经让他有口难辨。

皇家九锡象征的是帝王的权利,虽然这项殊荣历朝都存zài

,但是没有那个皇帝会闲着没事拿他赏赐给臣子玩的,这话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即便是赏赐了,作为人臣的,也应该毫不犹豫地予以拒收。可现在李罡在不经意之间,居然坦然接受了九锡,稍微有点儿政治头脑的人都会作很自然的联想的。

可以说江哲这一招,让李罡再也没有半点的回旋余地,同时也让他在舆论上首先陷入了被动,没有哪个人会愿意和意图谋逆的权臣走在一起的……

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李罡不想再看眼前这九锡的仪仗。挥了挥手,他示意家人将九锡搬到屋后,一个人缓缓的走进了大厅。

王眉山紧紧的跟随着李罡,也不开口,神色显得十分的凝重。大厅中,似乎在一瞬间的功夫,笼罩上了一层无形的压力,让李罡几乎无法喘息……

“李相,您打算怎么办?”王眉山低声的问道。

李罡依旧的闭着眼睛,没有回答王眉山。他的脸色显得阴晴不定,好半天,他咬着牙,沉声说道:“那小兔崽子看来是要和我们扯破脸来干了。九锡一下,就算老夫没有造反之心,天下人也不会相信。而且,这京城的大小官员也一定会相信,这是老夫向那小兔崽子强行要来的体面!”

说到这里,李罡突然停了下来,眼睛骤然间睁开,闪烁出夺目的寒光。

“既然如此,那么老夫索性就也就不再顾虑那么多了!”李罡坐直了身体,望向李时飞,沉声说道:“时飞,你立kè

通知你岳父他们,让他们晚上来这见我!你亲自去。”

李时飞答yīng

了一声,便离开了。

李罡这才冲王眉山点了点头,说道:“伯峰,你好一阵子没有来我府上了。今儿想必是有非常重yào

的事情,才专程过来的吧?”

王眉山忙将丁秉祯的事情向李罡做了汇报,末了兴奋地冲李罡说道:“现在骁骑卫已经真zhèng

被我们所控zhì

,李相又下定了决心,眉山心中一直压抑的一口气,终于可以吐了出来了。”

李罡一直对于王眉山为何如此热衷于让江哲下台感觉奇怪,此前只是认为他那是对自己忠心,是为自己考lǜ

,今天听他这口气,好像里面还有其他内情。但是王眉山不说,他自恃身份,也不好发问。

王眉山接着说道:“江哲既然赐下了九锡,便是决定和李相撕破脸皮,把这君相矛盾公布于世了。从此前的行事来看,江哲并非做事不动脑子之人,他既然敢这么做,那么肯定是已经做了比较完备的准bèi

了。为了安全起见,我们不宜贸然起事,还应该将各方面的准bèi

做的齐全一些才好。首先,还是应该将他的老底彻底的查一查,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啊。”

李罡听了王眉山的话语之后,摇了摇头,呵呵一笑,说道:“伯峰,你实在是过虑了!江哲虽然精明,但是毕竟年轻。又刚刚登基不久,威信未立,他能有什么力量?除了身边有一个武功非常的侍卫,他还有什么?”

王眉山皱了皱眉,看了看李罡,终于还是咬了咬牙,继xù

进言道:“李相,话虽是如此,但是骄兵必败,我们这一直以来,在和江哲的对抗中丝毫没有占到上风,不恰恰说明了我们一直都太轻视了他吗?”

王眉山这话明显带着那么一丝的不满,李罡颇感意wài

之下,也不由地引起了重视,沉思一下,说道:“伯峰,你说的也有道理,按照江哲的行事来看,他既然敢赐下九锡,便是代表着他根本就不怕老夫逼宫,也就是说他一定有了自认为万全的应对之道。可是江哲登基才仅仅数月,平时又都是呆在皇宫里,他能有什么力量对抗我们呢?”

王眉山缓缓的走了两步,说道:“如果李相和江哲一旦正式交锋,那么这皇城之中牵扯到各方势力便包括以下几个方面:首先便是朝中的百官。”

李罡轻松地说道:“朝中百官无需担心,除了李敏的户部和黄敬泰的御史台,其他的各部官员都已经立字宣誓效忠于老夫,包括素有文坛领袖之称的李叔正也是毫不犹豫地站到了我们这一边的。”

“李叔正表面看起来不显山不露水的,但是他能和李相你一样历经三朝而不倒,必然是有其过人之处,他就那么简单地表示支持我们?”王眉山对于李叔正的选择表示了怀疑。

李罡轻轻一笑,说道:“你的这个老师,确实不是什么善茬啊!为了让他站到我们这一边,我可是付出了相当大的代价啊。不但替他买了墓地,连装修阴宅的费用也都替他出了,整整三十万两白银啊。这还不算,他还打算在京师的各个重yào

部门中安排上他的学生。”

王眉山寻思了一下,确实也没发xiàn

什么可疑之处,便接着说道:“其次便是大内侍卫和羽林卫这两只皇上的近卫力量。赵辅国被杀,也就意味着大内侍卫现在已经全部掌握在江哲手中了。”

李罡冷笑一声,说道:“你以为老夫在大内侍卫中就一个赵辅国吗?”

“李相的意思是……”王眉山面上一喜,紧接着说道,“即便李相仍有后招,但是这大内侍卫咱们仍是不能指望的,起码张晓的人是绝对忠于江哲的,而张晓在大内侍卫中的影响是飞速的提升的。”

李罡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有道理,不过即便大内侍卫全站在江哲那边,也才几百人,能成的了什么气候?羽林卫可是绝对掌握在我们手中的。”

王眉山也觉得李罡说的有道理,跟着说道:“再加上丁秉祯的骁骑卫,可以说这皇城之中的军事力量,几乎都在我们这边了。可是为何,江哲会认为他的赢面比较大呢?”

“会不会你我都想错了,江哲赏赐老夫九锡,根本就没有想那么多。”经过如此一番分析,李罡也对此前的想法产生了动摇。

王眉山摇了摇头,说道:“应该不会,如果不是为了逼李相谋逆,江哲怎么会无缘无故地想到赏赐九锡这种事?”

百思不得其解之下,二人都陷入了沉思,一时之间,大厅静的落叶可闻。

突然,两人好像同时想到了什么,一齐抬起头来,望向了对方,李罡首先说道:“江哲什么时候大婚?”

“本月十六。”王眉山很快速地回答道,“只剩下五天了。”

“想来想去,把这茬给忘了。”李罡顿足说道,“江北驻扎了二十万的大军呢。”

“是啊!”王眉山也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只是这江北大营的兵非经虎符调动,是不能进入皇城的,所以也一直没把他们考lǜ

进去。可是,眼瞅着江哲一大婚,这掌管着江北大营调兵虎符的张尽忠便成了他的老丈人了。到那时,调多少兵过江,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

“难怪这小子这么胸有成竹呢?”李罡恨声说道,“大军一过江,别说什么逼宫了,朝中百官一个一个地都得轮着被他收拾。早知dào

这小子心思这么重,谋划这么长远,当初就死活不该同意让他娶张尽忠的女儿。”

“李相,事已至此,后悔已是无用,还是该想想如何应对眼下的不利局面才是。”王眉山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话语间也顾不得那么多的规矩了。

“怎么办?”李罡望着窗外,心中升起了一种莫明的感慨,猛地一咬牙说道,“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江北大营的兵过江!”

第六十四章 又起风波

夜色黑了下来,慈宁宫中灯火通明,但是却不见一个侍女。屋中只有尤太后和安宝宝,此时尤太后正坐在灯前,手中拿着一封信……

“啪”的一声,尤太后将信纸拍在了桌上,站起身来,移过烛火,便要将那封信放到烛火上去烧。

安宝宝连忙上前,一把拦住,说道:“太后,这烧不得啊,烧了就没了证据了。”

尤太后不安的站立起来,在大殿上来回地走动着,神色间显得阴晴不定,此刻她已是思绪大乱,心中仿佛有一团火在烧一般,口中不住的低声呢喃:“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会是这样?哲儿怎么会如此狠毒?难道,难道先皇的死和他也有关系不成?”

“太后!”安宝宝趋前一步,说道,“你身处深宫不知dào

,外面已经有消息说,先皇也是皇上害死的,用的是枕头!”

“啊?!”尤太后惊叫一声,捂住了心口。

安宝宝接着说道:“虽然现在还没有证据,可是先太子的死,他却是绝绝对对地脱不了关系的。”

身体微微的一抖,尤太后的眼中骤然闪烁着泪光,她颤声说道:“小安子,哀家现在到底该怎么办啊?”刚刚积攒起来的对江哲的信心,一瞬间又被击垮的一干二净,作为一个女人,尤太后终究还是柔弱的,作为先皇的遗孀,她又不可能向任何一个男人倾诉心中的苦闷,只好将情感寄托在安宝宝这个太监身上,不知不觉间,早已养成了对安宝宝的依靠。

“太后,江哲如此的心狠手辣,除非您装作什么都不知dào

,要不然很容易被他灭口啊!”安宝宝危言耸听的说道,激动之下,居然当着尤太后的面,便直呼江哲的名字。

“怎么可能?我是他亲生母亲!”尤太后申斥道,情急之下,她也根本没有注意到安宝宝词句之中的大逆不道。

“先皇也是他亲生父亲。”安宝宝眼中闪动着寒光,说道,“先太子也是他亲生的哥哥!不是一样都遭了他的毒手?”

“我不信!我不信!”尤太后摇着头说道,“我的哲儿不是这种人,他打小变宅心仁厚,什么也不争,什么也不求的!”

“那都是江哲故yì

装出来,迷惑世人的。”安宝宝咬着牙说道,“自打他登基以来,太后难道还看不出来,他和之前相比,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一般。哪里还有一点儿当皇子时的安分老实模样?再联想一下,他之前出了名的‘木讷王爷’的外号,太后还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吗?”

“那你说该怎么办?”尤太后无奈地说道。

“奴婢有上中下三策可供太后选择。”安宝宝神mì

地说道。

尤太后没好气地说道:“行了,这个时候,你就别卖关子了,赶紧说说吧。”

“这上策嘛。”安宝宝握住尤太后的手,说道,“还是废帝。废掉江哲,立齐王为帝,齐王生母早逝,太后还是您老人家的。”

“中策呢?”尤太后不置可否地说道。

“中策便是太后装作什么都不知dào

,无论事情如何发展,也无论江哲再做出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您统统都不再过问,这样或可保自身平安!”安宝宝脸上表情生动地说道。

尤太后听了这中策,更觉的心烦意乱,不耐烦地说道:“你再说说那下策!”

安宝宝眼中寒光一闪,冷笑着说道:“下策就是召江哲来见,或安排死士利刃,或用毒鸠……”

“住口!”尤太后不待安宝宝说完,便厉声打断了他。

“太后!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啊!”安宝宝并不放开尤太后,双手扶着尤太后的双膝使劲地摇晃着说道。

“你去让哲儿来见我!”尤太后粉面寒霜地说道。

“哎,遵旨!”安宝宝一愣,接着一喜,立kè

去弘德轩传旨去了。

江哲听说太后召见自己,不自觉地便皱了皱眉头,他这一阵子要处理的事情实在太多,而且眼瞅着就到了要和李罡“图穷匕首见”的时刻了,实在是没有多少心情耗在和这位年轻老妈打交道上。

但是中国人向来重视孝道,皇帝尤其如此,很多皇帝就是因为没有天天去给自己的老妈请安,便被后世史笔记为不孝之君了。所以虽然心里不乐意,江哲还是跟着安宝宝来到了慈宁宫。

在给尤太后请了安之后,江哲开口问道:“不知母后叫儿子来,有何吩咐?”

尤太后仔细地瞅了瞅眼前的清俊的儿子,怎么也无法把他和弑父杀兄的恶徒联系在一起,但是他确实和原来当皇子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那时他是老实的,甚至是有些愚笨的,而现在却是做事雷厉风行的皇帝。

“皇帝可知dào

血杀卫这个组织?”尤太后紧盯着江哲问道。

江哲不禁皱了皱眉头,他实在没想到尤太后叫自己来居然是问这种事情,他还以为又是关于大婚的事情呢,路上设想的回答,现在一个也用不上,愣怔了一下,只好老老实实地回答道:“血杀卫?这是什么组织?儿子从来也没有听过,他们是做什么的?”

尤太后把江哲的反应尽数瞅在了眼里,无论是皱眉,还是短暂的愣怔,这些都被尤太后理解为江哲在隐瞒着什么,心下更是失望,沉痛地说道:“你不知dào

?好!那我再问问你,先太子是怎么死的?先皇又是怎么崩了的?”

江哲的眉头皱的更深了,听尤太后这口气,好像先皇和先太子的死都跟自己有关似的,但是自己却什么都不知dào

啊,难道是自己的宿主,真zhèng

的那位鲁王干的?可是如果真是自己的宿主杀了先太子和先皇,又怎么会轮到自己来做皇帝啊?

思考没有结果之下,江哲只好按照自己所知dào

的讯息,说道:“先太子是在战场上惊了马薨了的,先帝陡闻噩耗,悲痛之下,引发旧疾,故而驾崩!”

“是吗?我怎么听说太子是被血杀卫暗算致死,先皇也是被,被,被人用枕头闷死的。”尤太后沉痛地说道,他多么希望这些都不是真的啊。

江哲心中是又气又乐,这位太后不会是清宫剧看多了吧?那太子就是那么好暗算啊?皇帝被人用枕头闷死,就没有人发xiàn



“母后是从哪里听到的这些风言风语?”江哲跟尤太后说着话,目光却去寻找着安宝宝,如果所料不差,这些没头没脑的消息肯定又是安宝宝告sù

尤太后的。但是,刚才跟着自己一起进来的安宝宝此时却已不知dào

去了何处,估计是怕被自己责骂,而躲了起来了。

“你不用管别人,只说有没有这些事?”尤太后有点儿歇斯底里地说道。

“儿子从来也没有听过这些。”江哲无奈地回答道。

“那你看看这是什么?”尤太后眼见江哲“百般抵赖”,恼羞成怒之下,从袖中拽出那封信,扔给了江哲。

江哲满面疑惑地展开那封信看了起来,但是越看脸色越是难看,看到最后,直接楞在了当场——因为那是一封写给“血杀卫”统领的一封秘信,信中指示身处前线的血杀卫,不惜一切代价在太子江吉返京之前将其刺杀!

信的内容倒还罢了,关键是落款是江哲二字,这都还可以理解,因为这些都可以伪造。江哲最搞不明白的是,这封信确确实实是自己的笔迹,但是自己又的的确确从来没有写过这么一封信,可如果说是仿造的,那么他自己也不相信。

“你还有什么话说?”尤太后沉痛地说道。

江哲苦笑了一下,说道:“字确实是我写的。”

“这么说,你是承认了?”尤太后嘶声问道。

“承认什么啊?”江哲继xù

苦笑道,“我对这封信的内容一点儿印象也没有。”

“你是说你失忆?你能不能找个更为合理一点的理由?”尤太后颤抖着手指点着江哲说道。

江哲想了想,抬头说道:“母后,儿子有些奇怪。这么一封重yào

的秘信,是怎么会到了安宝宝的手上的?您不用辩解,我知dào

这封信肯定是安宝宝给的您。安宝宝突然奏上这么一封信,其用意又在何处?”

尤太后这才醒悟过来,这些确实都是疑点,但是当时自己看了这信之后,又惊又怕又急之下,早已没有了正常判断的能力,可是她又不相信安宝宝会欺骗于她,所以她径自说道:“你不要转移话题,你还没有说清楚这封信到底是真是假呢?”

“儿子实在是说不清楚。”江哲只有再一次苦笑。

“你一句说不清楚,就想把自己摘吧干净吗?”尤太后的话语里既有气愤,也有心痛。

江哲无奈地说道:“儿子目前可以肯定地告sù

你,字确实是我写的,但是信的内容我确实是一点儿印象也没有。如果母后愿意相信别人,而不相信自己的亲生儿子,那么儿子也没有办法。”

“为娘的当然是想相信你了。”尤太后抚摸着江哲的俊脸,说道,“可是你又无法解释清楚这封信是怎么回事,为娘的怎么相信你啊?”

江哲无奈之下,只好翻身跪倒在地,说道:“请母后给儿子三天时间,三天之内,儿子一定弄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如果到时仍不能真相大白,那么儿子愿意任凭母后处置。”

听了江哲的话语,尤太后也觉得逼的江哲过甚了,便点了点头,以示答yīng

,转身歪倒在榻上,闭目不语。

江哲退出了慈宁宫大殿,冬天的寒风夹裹着寒气出来,感到一种莫名的寒冷,那种寒冷是从骨子里发出来的,却又令他顿时精神一振!

(大大们,不知不觉间,一斗的这本书就过了20万字了,书写到这儿,一斗的战斗力如何大家也能看出一二了,咱写的是皇帝,绝不可能去做大内总管的,大大们看着爽的同时,可以放心收藏。不要忘了投鲜花啊!要是有贵宾和盖章就更更好了!万分感谢!)

第六十五章 阴差阳错

江哲走了之后,尤太后静静地半躺在卧榻之上,感到从未有过的困倦。从内心而言,她也不相信江哲会做出弑父杀兄的事情来,但是作为这皇宫中的一员,她也非常明白,在这森幽的皇城之中,什么事情都是有可能发生的!

虽然怀疑江哲,但是只要一天没有得到江哲肯定的回答,那么作为母亲,尤太后也就一天不会真的站到江哲的对立面去。在她的心中,她渴望江哲是无辜的!这样,她才能继xù

享shòu

这种天伦之乐……

双手揉了揉太阳穴,尤太后站起了身来,对殿外喝道:“来人!”

随着她一声沉喝,殿外伺候的宫女,忙疾步走了进来,躬声问道:“太后有何吩咐?”

“告sù

御膳房,让他们准bèi

一些清淡的白粥,哀家有点饿了。”尤太后有些乏力地说道。

那宫女答yīng

了一声,快步退了出去。

望着宫女走出了大殿,尤太后暗自叹息一声,“哲儿,哀家真的希望所有的这些都只是谣言,你还是那个忠厚老实的孩子。”她低声的呢喃道,“哎,哀家也明白,作为一位皇帝,如果太过仁厚,又成不了大事!也许哀家真的不该再管你了!”

尤太后轻移莲步,来到了铜镜之前,看着镜中的自己,不由得又是一声长叹……

老了,真的是老了!尤太后心中叹道:脸上都已经有了皱纹……

静悄悄的大殿中,寂静无声,那烛火燃烧,发出轻微的丝丝之声,更透出了一种极为诡异的阴森和诡异的气息。

作为专门为皇帝和后妃们做饭的部门,御膳房是时刻都有人值班的。但是值班归值班,真zhèng

用的到他们的时候并不多,特别是江哲登基以来,更是如此,因为江哲几乎没有吃夜宵的习惯,而且因为没有大婚,他自己的后妃也就没有一个。太后和几位太妃又向来都是睡得比较早的。

所以,今天当值的几位大师傅闲来无事就在御膳房里面的一间小仓库内开起了赌局,正玩的兴起的时候,只听得一个声音在外面说道:“御膳房的人都死绝了不成?还有没有喘气的?”

“妈的,这谁啊?这么牛气?”已经赢得盘满钵盈的胡师傅歪着嘴说道,“老吴,你去瞅瞅去!”

被唤做老吴的人,是专管熬粥做饭的,虽然同为御厨,但是受待见程度自然是比专管热炒的胡师傅要低上不少,平时也是被使唤来使唤去的,尽管心里不服气,可是也无可奈何,今儿晚上他一直在输,现在正在急于反本,听见外面有人招呼,本就心烦,现在又被胡师傅使唤去看看,要暂时离开赌桌,这火气就更大了。

一路骂骂咧咧地走到门外,这位吴师傅看也不看,便张口骂道:“哪儿来的叫驴,瞎叫唤什么呢?是不是吊大没地方使,想母驴了?”来这御膳房传膳的一般都是地位不甚高的小太监,御厨们也都惹得起,所以吴师傅故yì

拣太监们最不愿意听的东西骂,使劲地出了一口恶气。

但是吴师傅还没爽完呢,这脸就绿了,因为他这时候才看清楚,站在屋子中央的是一脸铁青的何真——传说中的大内总管,这自打赵能出事之后,何真俨然已成了这皇城之中奴才们的老大了。

“何总管!怎么是您老亲自来了?”吴师傅苦着脸,陪着不是,说道,“您大人有大量,别跟小的一般见识,我是叫驴中不中?”

何真身份再高,也终究是个太监,对于某方面的话题,在他面前绝对是个禁忌,可是这位老吴同志,实在是不开眼,还在这儿提叫驴,这不是明摆着打何真的脸吗?

何真的脸都已经快气成茄子了,一把揪住吴师傅的腮帮子,扯开嗓子骂道:“你他娘的腚疮长嘴里了,还是花柳长眼睛里了?平时也没见你有什么本事,怎么这骂人的能耐倒是不小啊?有学骂人的功夫,你琢磨点什么不好?也好过你天天就会烧点稀粥,在一干子御厨中死活抬不起头来。”

“何大总管,你就饶了小的吧。”吴师傅一边歪着脑袋,一边哀求着说道。

何真这才放开手,说道:“你们几个是不是又在里面开局子呢?”

吴师傅不好意思地笑笑说道:“小的们这点儿事,瞒不过何总管您的眼睛。”

何真平时没事也喜欢赌,听说他们确实是在开赌,这心里便也痒痒起来,但是面上却装出一本正经的模样说道:“你去把做凉菜的老钱叫出来,让他给皇上做几道可口的凉菜,完了你再烧点小米粥,皇上喜欢喝小米的。”

“皇上这会子怎么想起来要吃的了?”吴师傅皱着眉头说道,他还想着早点儿回去反本呢。

“就你他娘的话多。”何真伸手敲了敲吴师傅的脑门,说道,“要不要我去把皇上叫来当面跟你解释解释啊?”

“啊!小的不敢,小的不敢。我这就去叫老钱去。”吴师傅急慌慌地跑开了。

待老吴和老钱两位开始忙活开了,何真冲老吴又说道:“你帮我也烧碗粥吧,我也有点儿饿了。对了,我不要小米的,你给我熬大米的得了,清淡点儿,什么都不用放,就放几颗青菜就行。”说完便一头钻进旁边的小仓库,加入战斗去了。

“拿着鸡毛当令箭,事儿还不少,皇上还没这么多要求呢?”吴师傅冲着何真的背影,轻声地抱怨着。

稀饭和凉菜都不是什么特别费事的东西,没用多大会功夫,二人便都做完了。吴师傅拿过一个食盒,将小米粥和四样凉菜整齐地装了起来,放到一边等着何真拿走,而何真要的大米粥则单独放到了桌子上。老钱早已在将凉菜做完后,便又重新回到赌局中去了。

吴师傅收拾完毕之后,刚想转身返回赌局,屋里又进来了一个人,他抬头一看,心中不禁发出了一声苦笑:今儿这是怎么了?来的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基本上从不踏足御膳房的安宝宝来了。

“安公公好!”吴师傅刚刚才被何真教xùn

过一顿,对于这位脾气比何真坏上不知dào

多少倍的安公公,他哪里敢有丝毫的不尊敬。

却不想安宝宝很和蔼地说道:“不用这么客气。咱家就是出来随便溜达溜达,你忙你的吧,我自己四处看看。”

吴师傅如逢大赦一般,笑着点了点头,便欲离开。

“哎,慢着!”安宝宝叫住了吴师傅,说道,“桌上这粥是这么回事啊?你们就是要吃宵夜,也不用这么节俭啊?”

“回安公公的话。”吴师傅继xù

点头哈腰道,“这粥不是小的们要喝的,是皇上身边的何公公来要的。”

“何真过来要的?”安宝宝眼中寒光一闪的问道。

“正是。何公公在里面呢。我去给您叫去?”吴师傅是巴不得尽快不跟这位安公公待在一起。

“不用了。”安宝宝急忙制止道,又挥了挥手,说道,“你忙去吧。不用管我。”

待吴师傅的身影一离开视线,安宝宝飞速的从怀中取出了一个玉瓶,将其中的白色粉末尽数撒进了桌上的白粥之中,他本来是打算将药抹在御筷和御碗上面的,现在听说这粥是何真要的,那么想都不用想,肯定是江哲要喝的了,正好省了麻烦事。将白粥又搅了搅之后,安宝宝再不停留,飞速的离开了御膳房。

何真眼见老吴走了进来,便知dào

饭菜已是准bèi

完毕,虽然他正在赌桌上大杀四方,玩的正开心,但是却不敢耽误正事,便恋恋不舍地离开了赌桌。

何真刚刚走回放着饭菜的房间,正好太后身边过来传膳的宫女也到了。

何真本来就不是十分的想喝东西,只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现在听说尤太后正好要喝清淡的白粥,便顺水推舟,让那名宫女将桌上的白粥端了回去……

慈宁宫中,那名宫女踩着细碎的脚步走进殿内,冲尤太后躬声说道:“太后,白粥送来了!”

尤太后并没有睁开眼睛,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用手一指,低声说道:“放在这里吧!”

“是!”那宫女恭敬地回答道,走上了丹陛,将盛着白粥的托盘放上了榻桌。

尤太后冲那宫女轻轻地挥了挥手,说道:“你下去吧!”

宫女点头应了一声,缓步走下了丹陛……

尤太后这才坐起身来,端起白粥,喝了一口,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恨不得能把心中的郁闷一吐而空。

突然,尤太后觉得一股奇异的感觉从腹中如游丝一般的缓缓升起。这种感觉很舒服,令人有种沉沉欲睡的感觉,而且还隐隐的令人感到一种缥缈的幻境……

看来自己是真的累了。尤太后苦笑了一下,又端起白粥,喝了一口……

体内的那股游丝般的暖意愈发的强烈起来,渐渐的竟令她的全身有些麻木,不再听从她的使唤,而且,眼前隐约可见各种诡谲的幻境,让她有些恍惚,殿内的物件也开始变的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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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在新书榜上,一斗还是有点儿郁闷啊,连续的被人爆菊,已经掉到了19位了,亲们,咱们能不能再给力些,让一斗也尝尝爆别人菊花的滋味啊?)

第六十六章 慈宁宫惊变

江哲回到弘德轩之后,一直在研究着那封信,他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字是自己写的,可是内容自己却是一点儿印象也没有?难道真的是失忆了?抑或是这信真的是自己的寄主写的?

伸手接过奉茶宫女端上了的茗茶,浅啜了一口,江哲看也不看,便将茶杯递了回去,但是那宫女没想到江哲居然会这么快便将茶杯递回,一愣神的功夫,手中的托盘还没来得及送出,江哲已经将手撒开了……

哗啦一下,整杯的茶水都倾倒在了龙书案上,桌上的文件立kè

湿了一大片,那封信也被整个的泡透了……

“怎么侍候的?如此毛手毛脚!难道在你自个儿家中也是如此顾前不顾后的?”江哲恼怒地骂道。

“皇上恕罪!”那宫女吓得跪倒在地,连连叩头道,“奴婢再也不敢了,请皇上饶过奴婢吧!”

江哲望着桌上已被彻底湿透的信纸,烦躁地说道:“这么重yào

的东西被湿成这个样子,你让朕怎么……”

那宫女本来听江哲语气之中仍然充满了愤nù

,正在担惊受怕之际,却突然没了动静,悄悄地抬头一看,江哲正紧紧地趴在案上,仔细地观察着那张已经被茶水湿透的信纸。

看着看着,江哲脸上居然露出了笑容,自言自语地说道:“原来是这么一回事,脑子都大了也没想明白,却被一杯茶水给解开了谜。”回头瞧见那名宫女还在可怜巴巴地望着自己,便哈哈一笑,说道:“别哭了,你没罪。不但没罪,还有功,而且是大大的功劳。起来吧,回头有赏赐给你。”

那宫女懵懵懂懂的不知dào

是怎么一回事,犹自愣在地上不敢起来。江哲刚想亲自上前将其扶起,却听得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

“何真,你去看看,外面是怎么了?”江哲皱了皱眉头,冲廊下的何真说道。

何真答yīng

了一声,刚想往外走,弘德轩的大门已被推了开来,两名侍卫夹着一名宫女冲了进来。

江哲眉头一皱,沉声喝道:“到底什么事?竟然敢擅闯这弘德轩?”

“太后!”那宫女噗咚一声跪倒在地,哭泣道,“皇上,太后,太后……”

“不要着急!”江哲的眉头皱的更紧了,沉声喝道,“慢慢说,太后怎么了?病了?”

“太后薨了!”那宫女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薨了?”江哲也懵了,“晚膳的时候太后还见朕来着,那时还好好的,怎么说薨就薨了?”

“奴婢也不知dào

。”那宫女哭泣着说道,“皇上走了之后,太后说要喝白粥,奴婢便去御膳房取了白粥回来,太后喝了白粥之后,便突然、突然……”

“粥里有毒!”江哲的瞳孔倏地一下收紧了,急忙回头冲何真问道,“那会子你应该也在御膳房,把你知dào

都说给朕听!”

何真也懵了,说什么说啊?说自己一直在里面赌博,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一点儿也不知dào

?那还不得被皇上当场给杖毙了啊?但是皇上问话也不能不回啊,只好颤着声说道:“事情太过突然,奴婢也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不过,不过这白粥本来是奴婢要喝的,如果里面有毒,应该是,应该是冲着奴婢来的才对。”

“冲你?”江哲鼻子中冷哼了一声,说道,“要杀你,用不着这么费事,这是冲着朕来的!”

顷刻之间,江哲已是明白了事情的原委,暗自心惊的同时,也觉得实在是庆幸,同时也是出离的愤nù

,当下银牙一咬,双拳一握,说道:“传张晓,召齐所有不当值的大内侍卫,马上去。”

大内侍卫的宿处离着弘德轩并不算远,没一会儿的功夫便已在门外集合完毕,江哲忽的一下,推开大门,走了出去,天上不知何时已经开始飘下细细的雪花。

望着眼前钉子般站立的大内侍卫们,江哲沉着地下着命令:“邓双龙,带上你的人,立kè

包围御膳房,没有朕的亲笔手谕,任何人不得进出。”

“遵旨!”侍卫们虽然不知dào

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作为侍卫,服从皇上的旨意,便是他们的天职,所以邓双龙没有丝毫犹豫,便领旨而去。

“张伟,带上你手中的侍卫,持朕的手谕,立kè

奔赴皇城各门,落锁下钥,禁止一切人等进出!”

“遵旨!”

“张晓!”江哲稍微透了一口气,说道,“带上其余的人,随朕前去慈宁宫!”

此时的慈宁宫外,早已站满了侍卫,负责慈宁宫守卫的侍卫首领,并不是一个傻子,在听说太后中毒身亡之后,第一时间便将慈宁宫的大门封锁了起来。

安宝宝正在门内进行着辱骂,“兔崽子们,识相的赶紧闪开,咱家有非常重yào

的事情要去面见皇上,再不让开,耽误了大事,小心你们的狗头!”

“安宝宝!”江哲一声断喝,说道:“朕来了,你有什么重yào

的事情,现在便可以说了。”

安宝宝眼见江哲已经来到,自己再想逃脱已是不可能,便突然指着江哲大喊道:“大家看好了!毒死太后的便是他啊!”

江哲差点儿没被这位仁兄给气乐了,“就你这种水平的选手,还要跟我对着干呢?清虚道长还提醒我,要我小心你,我还以为你有多大能耐呢?整了半天,就想出来一个下毒的下三滥招数,还阴差阳错的毒错了人。现在更离谱,我还没说是你下的毒呢,你倒先跳出来指责我来了?”

想到这儿,江哲目光冷冷地一扫安宝宝说道:“跳梁小丑,血口喷人,朕现在便让人活剐了你!”

“你如果敢动我,便是要杀人灭口!”安宝宝抻着脖子,凸着眼珠说道。

“好!”江哲冷笑一声,说道,“朕就给一个申辩的机会,让你死的心服口服。你口口声声说是朕毒死了太后,有何证据?”

“证据?”安宝宝扯着公鸭嗓子,尖声说道,“太后本来好好的,为什么见了你一面,便紧接着就被毒死了?这还不是证据吗?”

“朕离开时,太后也是好好的。”江哲冷着脸,说道:“倒是朕离开之后,你这个慈宁宫总管是怎么伺候的?而且,太后是朕的生母,朕为什么要害他?”

“因为太后发xiàn

了你的罪证!”安宝宝跳着说道,“先皇和先太子都是你害死的!你这是为了杀人灭口!我是有物证的,本来我是交给了太后的,现在也不见了,肯定是被你毁掉了。”

“你说的物证便是这封以朕的名义写给所谓的血杀卫的密信吧?”江哲轻轻冷笑着,自怀中拿出了那张已经湿掉了的信纸。

“不错!就是它!这就是证据!”安宝宝仿佛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原地转圈说道,“这就是江哲写给他手下的血杀卫的信,信的内容便是让血杀卫刺杀先太子。”

江哲轻轻抖开那张纸,淡淡的说道:“难为你有这份心思,也难为你有这份耐性,将这封信伪造的如此逼真,连朕都几乎被你糊弄住了。”

“伪造?什么伪造?”安宝宝急急地说道,“那信上的每一个字都是你亲笔所书,难道你不承认!”

江哲四周望了一下,见众人的面上也都有着一丝疑惑的表情,便缓缓说道:“字确实是朕写的,可是这信却是你伪造的。”说这话,回头冲张晓说道,“拿给他看!”

张晓伸手接过那封信,走至安宝宝面前,单手展了开来,安宝宝抬头一看,面色立kè

变的惨白,没了动静。

“如果不是朕不小心打翻了茶水,湿了这封信,倒险些让你蒙混过关。”江哲沉声说道,“你居然能够想到将朕此前所写的字,一点一点的收集起来,然后拣出你需yào

的字来,再一个一个地拼凑黏贴起来,伪造了这封所谓的密信。居心不可谓不险恶,手段不可谓不刁钻,但是天道昭昭,真相终将大白!”

张晓这时也发xiàn

,那张湿透了的信纸之上,有几个字已经偏离了它们原来的位置,仔细一看,果然所有的字都是黏贴上去的。这个时候的纸是比较粗糙的,如果不明真相,真的是很难发xiàn

的。

“你还有何话可说?”江哲盯着安宝宝怒喝道。

“即便这封信是我假造的,你也没有证据是我毒死了太后!”安宝宝继xù

负隅顽抗,抵死狡辩。

江哲呵呵一笑,说道:“安宝宝?你这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啊!朕何时说过太后是你下的毒了?”

“啊……”安宝宝这才惊觉失言,但是后悔已是不及,顿时豆大的汗珠开始滚滚滴落。

江哲向前走了两步,盯着安宝宝,冷笑着说道:“朕知dào

,你本来想毒的也不是太后,而是朕,是吧?那碗白粥本来是何真要的,你便以为这碗粥应该会进到朕的肚子里,可是你没有想到,太后也会想喝粥。”

看着安宝宝并不出声,江哲接着说道:“安宝宝,这些证据够不够你安心去死的?还有没有必要把御膳房的人叫来和你对质一下?”

安宝宝面上的表情抽搐了一下,渐渐的站直了身躯,声音也突然平静了下来,面无表情地说道:“人算不如天算,早知dào

事情会如此发展,我便该早早就动手将你除去才是。本来以为你这位木讷王爷登上皇位,会对我们有好处,没想到你的愚笨都是装出来的,一缓再缓之下,竟让你在这皇城之中彻底站住了脚跟!”

“你们?”江哲眉头轻轻一皱,说道:“看来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啊!说出你的同党来,朕可以考lǜ

留你一条性命!”

“留我的性命?”安宝宝哈哈一笑,说道,“我先要了你的命再说!”

周围的气温随着安宝宝的话语瞬间急剧下降,以安宝宝为中心的方圆数尺之内,空气也开始像漩涡一般移动起来……

江哲的面色变了,张晓的面色更变了,身负绝顶武功的他,当然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这是一种纯粹以内力化成的气场。眼前的这个安宝宝表面看起来又蠢又笨,活足足的一个跳梁小丑,但谁也没想到竟也是一个十足十的绝顶高手。

“皇上小心!”张晓左手急抬,一道柔和的掌力送出,将江哲推了出去,右手则闪电般的探向腰间,龙吟声中,腾龙剑业已出鞘。

同一时间,一道刺眼的银光也自安宝宝的袖中激射而出,似一条致命的毒蛇一般噬向了江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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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孤家寡人

眼见江哲遇险,张晓不求伤敌,但求救人,腰部用力,身形在瞬息之间化成一抹轻烟般的幽灵,拦向安宝宝攻击的方向。

“叮!”的一声清脆鸣响,二人身形乍合即分,紧接着又缠斗在了一起,一连串的剑刃金铁交击之声响起,犹如骤雨打在芭蕉叶上一般疾快。

二人同是绝顶高手,但是打法却大相径庭,安宝宝的每一招每一式都充满了狠毒,刺出的每一剑都仿佛是急于噬血的毒蛇,而且尽是拼命的招数,全无半点回防的后着。

反观张晓,却又是另一番景象,虽然一样是以快打快,但是几乎没有一招用到实处,腾龙剑仿佛一只蝴蝶一般在安宝宝的攻击中四处翻飞,组成一道巨大的剑幕屏障,将安宝宝的剑qì

牢牢的束缚住。

渐渐地安宝宝的攻击开始慢慢减缓,他每一招都用尽了全力,内力已是开始吃紧……

“叮”的一声,二人的兵器又是发生了一次实打实的撞击,趁着兵器相交之际,安宝宝左掌挥出,一道至阴真气向张晓卷去……

张晓内力深厚,丝毫不惧,左掌也立时迎上,但是二人双掌接实的一瞬间,张晓突然觉得对方的力道瞬间消散的一干二净,自己的力道仿佛打在一片虚空之中,飘飘荡荡的。但就在下意识的将力道一收之际,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力道又突然涌了过来,恰好击在张晓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

“啵!”的一声,张晓和安宝宝两人再次分开,两人依旧凝立原处,仿佛不曾动过半分,依旧保持着战斗开始前的状态……

片刻之后,一抹嫣红在安宝宝的腋下开始现出,他的脸上也弥漫着一种骇人的笑容,嘎声说道:“木清风的徒弟果然是只懂得防守,不知dào

主动进攻,其实以你的武功,如果不管身后的江哲,全力进攻的话,我未必是你的对手。”

张晓静静的看着安宝宝,缓缓说道:“你的招式我虽然没见过,但是你这一掌所用的内力我却已是第三次遇见,随云观的清虚道长,功力比你更高,我尚且能够全身而退,何况是你?”

安宝宝凄然一笑,说道:“你就不用再装了,刚才那一下吃没吃亏,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你若不信,可以接着来试试。只怕是我那一剑,已经让你无法再动了吧?”张晓屹立原地,继xù

心平气和地说道。

“那我就再领教领教!”说着话,安宝宝的身形突又暴起,向前扑来,张晓脚下不动,右手快速挽了一个剑花,腾龙剑再次横在了胸前。

就在二人身形似接未接的时候,安宝宝突然停住了身形,双足一顿,已如一只大鸟一般倒飞而出,掠上了慈宁宫大殿的屋脊之上。

“这么多人,还让我跑了,大内侍卫也不过如此嘛。”安宝宝在屋顶狂妄地笑着,然后又冲江哲叫道:“太后待我不薄,我也不忍让她就此死去,如果你还讲孝道的话,便跑一趟随云观吧,看看还能否救得活她。”

说完,安宝宝再次掠起,只几个起落,便已不见了踪影……

张晓这才突然一口鲜血夺口喷出,身形一栽,险些摔倒,强拄着腾龙剑才将身体支撑住,惨笑一声,说道:“张晓一时大意,败于安宝宝之手,未能将其缉拿,有负圣望,还请皇上恕罪。”

江哲急忙上前,伸手扶住张晓,眼中含泪,说道:“走了一个安宝宝算的了什么?朕担心的是你,伤在哪里?可要紧?”

张晓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皇上无需担心,这点儿伤要不了臣的性命,不过臣经脉被安宝宝震伤,怕是一月之内无法动用内力,皇上身边……”

“你不用关心别的事情,只管安心养伤!”江哲听到张晓性命无忧,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又回头冲其他的侍卫说道:“过来几个人,将张晓扶下去休息,门外不得断了守卫,务必保证他安心养伤完毕!”

“遵旨!”几名大内侍卫答yīng

一声,上前自江哲手中接过张晓,小心地扶了下去。

江哲这才转身疾步迈进慈宁宫大殿,因为太后突然“遭鸩而薨”,此时空荡荡的大殿上,没有一个人影,透着一股阴冷的寒流,令人不寒而栗。

大殿正中的榻椅上,尤太后静静的躺在榻上,一动不动。一头瀑布似的长发无力的垂在榻边,透着一种诡异的死气。

江哲并不害pà

,三步两步已是冲上丹陛,在榻椅前停下了脚步。

尤太后的神态显得很安详,仿佛熟睡了一般,那张眼角微现鱼尾纹的俏脸,依旧隐约可见她年轻时的风华,她双目紧闭,静静的躺在榻上……

“母后!”虽然听安宝宝话里的意思,尤太后可能还没死,但是江哲此时此刻却丝毫察觉不到尤太后半点的生气,不由得悲声的叫了出来。

这是他第一次真心实意地叫尤太后为“母后”,一直以来,他只不过当尤太后是一位絮絮叨叨,总爱没事找事的烦人的家庭妇女。今天他才突然觉得不知不觉间心里已经把尤太后当做自己的母亲了。想想自己穿越到这个时代来,孤身一人,远离了父母亲朋,虽然贵为天子,却也是分外凄凉,如果此时自己的这位“母后”再突然离世,那么自己真的要变成孤家寡人了……

霎时间,江哲眼前又闪过尤太后充满笑意的面孔……

“哲儿,快过来,好一阵子没见着你了,为娘的,很是想你……看你这身衣服怎么穿的?龙袍都皱巴了。你身边的人都是怎么伺候的?”尤太后和他说过的并不算多的话语,此时竟一句一句的回响在耳边。

江哲此时再也顾不得半点的体面,泪水夺眶而出,穿越以来心中所承shòu的压力在这一瞬间彻底释fàng

了出来。他俯下身子,将尤太后那僵硬的身体抱在怀中,口中低声的呢喃着,“难道做皇帝真的要失去那么多吗?”

今天他遭受的打击太大了,太后被鸩,张晓重伤,为了他这个皇帝,他身边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地被伤害。

良久,江哲方才止住悲声,擦干眼泪,站起身来,眼中重新充满坚毅的神情,转身迈步走出大殿。

望着眼前慈宁宫中的太监和宫女以及自己带来的大内侍卫们,江哲朗声说道:“太后身体突感不适,病倒卧榻。太医看过之后,用了些药,现在太后需yào

好好的休息。传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打搅太后的休息,否则,一律杀无赦!”

院子里的这些人哪一个是没眼力劲的主儿?立kè

便明白了江哲的意图:现在太后虽然未确定生死,但确实是跟死了没有什么两样的。一旦消息传了出去,必然会对江哲产生影响。因为谁也不会相信才三十多岁的太后会是无疾而终,既然不是无疾而终,那么肯定是暴毙。无论是庙堂之上的朝臣们,还是处江湖之远的普通百姓,向来对这种宫闱秘闻都是非常感兴趣的,而且也都是乐于添油加醋,四处传播的!

“遵旨!”众人齐声答yīng

道。

江哲不动声色地走下台阶,出了慈宁宫的大门,回头冲身边的带刀侍卫钟南海沉声说道:“立kè

封锁慈宁宫,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否则格杀无论!”

钟南海神情一愣,但是立kè

反应过来,忙躬声答yīng

,立kè

准bèi

去了。

寒风夹着雪花吹在脸上,一阵痛痛的凉,却也让人头脑更为清醒。江哲边缓缓地走着边整理着思路:

从安宝宝的武功路数和他临走之前所说的话语中,可以推断出来,他应该也是上官家安排在皇宫中的卧底,但是江哲并不担心这个。因为安宝宝如果单单是上官家的人,除了需yào

加强自己的保卫工作之外,别的确实是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江哲是打心眼里不相信一个已经灭国一百多年的皇朝,凭借着几个武功高强的人便能够复国成功的。《天龙八部》中的姑苏慕容家就是最好的例子,个人武功再高,你又能打的了几个人?想要真zhèng

将这江山握在手中,最终还是要靠的人心——文臣的心、武将的心、天下百姓的心。只有人心向背,这皇位才能够坐稳。

随云观的清虚道长就是上官复兴,安宝宝让自己去随云观找解药,那么所指的肯定就是这位清虚道长了。从上次会面的情形来看,他确实是已经安心向道,不再痴想复国复辟,但是真实情形又会怎么样呢?安宝宝让自己去随云观,又是不是一个阴谋呢?

如果真的是阴谋,那么是否又可代表着太后其实是已经死了,因为刚才抱着太后的时候,自己没有感受到任何的生命气息!如果太后真的死了的话,又会对自己产生什么样的影响呢?

首先,大婚肯定会向后延期,身为皇太后,不可能不享shòu

国丧的待遇。大婚延期,便代表着张尽忠的势力加入自己的阵营也将随之而推迟。

其次,在这个讲究孝道的时代,太后年纪轻轻便突然暴毙,难免不会不滋生出很多的谣言来,所谓谣言惑众啊,这舆论导向便是人心的反映,如果舆论对自己不利,那么在和李罡的斗争中又如何能够占据上风?

想到李罡,江哲的眉头就又皱的更紧了。自己已经赐下了皇家九锡,如果李罡确实没有贰心的话,他便应该上折子将九锡退回,或是直接要求致仕,以求避嫌才是,可是他却坦然受之!这司马昭之心,可谓已是路人皆知。

既然李罡已决心谋逆,那么自己和他之间的斗争终将爆fā

,自己应该尽快争取更加有利于自己的舆论导向。也不知dào

李叔正给李罡下的套,能否起到作用……

雪渐渐地大了起来,地面上也渐渐地有了积雪,殿阁楼宇也已经隐去,茫茫天地间,两行脚印,正一步一步地向弘德轩中的御座走去……

(各位亲,很不好意思地和大家说一声。周四一早一斗有非常重yào

的事情需yào

处理,所以今晚不能熬夜熬的太厉害,可能周四这一天就只能一更了!但是大家不要失望,马上就是端午节假期了,一斗一定会抓住机会,多多码字,让大家看的更爽的!)

第六十八章 江哲大婚

时光飞逝,转眼便到了十二月十六这天,繁琐至极的大婚序曲终于唱完,真zhèng

的大戏开锣了。

一大早,祭拜完祖先之后,江哲一身崭新的衮冕,驾到宣政殿正殿,面南背北坐在了御座之上,周围侍卫环立,东西朝堂则站满了五品以上的文武官员。

气派归气派,江哲坐在龙椅之上,却有点儿呆呆地,怔怔地出神,虽然这场婚礼前前后后已经准bèi

了足足有一个月了,但是他还是觉得此事来得太突兀,令他措手不及。

张尽忠的女儿张静姝,他从来没有见过,其实是谈不上什么好恶的。虽然他心中很清楚,这是一场政治婚姻,在这场婚礼里,新郎和新娘的好恶,根本无足轻重。但是他还是情不自禁地想起李梦瑶和那位蓝衣少女,甚至是连百里红玉也在不经意间被拿来跟这位还未见面的皇后做个比较。

毕竟皇后是他终生最重yào

的伴侣,虽然这位伴侣并不是自己梦寐以求的人儿,但是心中仍在无意中进行着勾勒。这张静姝到底是象蓝衣少女那样洒脱妩媚和刁蛮活泼兼而有之;还是象李梦瑶那样学识渊博,温柔清丽?

良材难觅,佳偶难求,期望过高最终往往是失望。江哲非常明白这个道理,用力地晃了晃脑袋,试图静下心来:张静姝只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官家千金,只怕注定要令自己失望,自己又何必在这儿自作多情的伤脑筋呢?

其实在江哲定下了要娶张静姝之后,坤宁宫便已经开始进行装修布置,由有过性经验的女官领衔的八名铺床宫女也早已在坤宁宫的床上等待着对皇上进行夫妻生活的业务指导。

按照规矩,这八名铺床宫女要在这一个月内,每日每夜都要进行陪宿,以此来训liàn

皇帝的活塞运动操作技巧。但是这项令每个男人都羡慕不已的培训活动,却被江哲毫不客气地予以拒绝了。

对于女人,江哲一样也有着正常男人的欲望,但是对于这种铺床行为,他实在是提不起任何的兴趣,因为那样让他觉得自己非常像是一个实验品。而且,他在心中还下意识有个不能对别人说的小情结,那就是自己的第一次一定要给这辈子自己最喜欢的女人。

当然他这个小情结,肯定是一个伪命题了,除非到死前之前,他是无法知dào

,这辈子最喜欢的女人是谁的。

虽然江哲一再要求节俭,但是除了天大地大,就是皇上大,所以这皇上的婚礼再怎么节俭,仍然逃不过场面大,动静大,规矩大,麻烦大……不然,为什么同是娶媳妇儿,皇上娶就非得叫作“大婚”呢?

皇宫中早已是到处张灯结彩,各主要宫殿,都备足了红色烫金双喜字儿外加大蜡烛,御路上也都铺上了红毡子。中和韶乐设在宣政殿前,丹陛大乐设在中极门内;法驾卤簿陈设在宣政殿丹陛及庭院内;“女乐”分设在弘德轩后面和交泰殿前面。

静鞭三响,在鼓乐声中,诸位王公大臣向江哲行了“三跪九叩”礼,“万岁”之声,地动山摇。

江哲轻轻揉了揉耳朵,也不说话,只是略显烦躁地摆了摆手,示意赶紧接着进行下一项,对于这些繁文缛节,他实在是提不起任何兴趣,巴不得早些结束。

礼部尚书李叔正手捧金册、金宝,宣读册文、宝文之后,太监们把早已准bèi

好的节、册、宝授予迎亲使者李罡。

王公大臣们再拜,礼乐再起,迎亲队伍这才出发。江哲也起驾前往交泰殿,静候皇后的到来。此时的他,却越发地显得心神不宁,不知是欢喜还是担忧,大老婆马上就要娶进门了,可到现在还不知dào

品貌如何,脾性如何,不论他天性多豁达,心情都不会平静的。

虽然现在还是大白天,外面的道路两边还是挂满了数百盏宫灯。迎亲仪仗队伍从午门一直摆到太尉府门前,最前面的方阵由九十六名太监组成,应着乐律,边走边一齐拍手;随后是一百零八匹纯色马组成的对子马方阵;在这之后,便是十六人抬的明黄凤驾,在礼乐声中缓缓地移动着。

一行人马,花花绿绿,绵延数里,绝对是难得一见的“靓丽的风景线”。城中百姓得知是皇帝要娶亲,谁还能在家里坐的住啊?真个儿是万人空巷,观者如潮,夹道迎送。

这边动静大,规矩大,太尉府那边也一点儿也不轻松,自纳采、纳吉、告期以来,太尉府来了个全府总动员,上上下下,谁都没有闲着。

先是整修宅院,大搞环境卫生;可是这里面的学问也是非常大的,因为你首先不能“僭越”,否则太尉府搞得像皇宫一般,那还了得?但是,在不“僭越”的前提下,你还得尽量让人看着有“门当户对”的感觉。单是阖府上下、全家老小,置办里外三新的行头,就忙得够呛,何况,还得张灯结彩,张罗喜筵,广泛散发“喜帖”呢?

为张静姝化妆,更是一件死脑细胞的活。前前后后准bèi

了一个多月,动静整的这么大,差不多天下尽人皆知,虽然生米还未做成熟饭,但是“退货”是不大可能了。可是,万一进了洞房,江哲一掀盖头,不满yì

,不开心,皇恩就很难浩荡了。

可是偏偏这位太尉府的大小姐,根本就不是一盏什么省油的灯,一点儿大家闺秀的模样都没有,平时没事都是上墙爬屋的。于是乎,现在就开始遭罪了,先是沐啊浴呀,几名老妈子恨不得把张大小姐搓掉一层皮来!

沐浴之后,又反复地用各种护肤剂了,西域香水了之类的东东揉面擦身;完了再用蜂蜜、玫瑰花瓣等原料制成的洗面奶涂面;又用羊脂、百合花瓣等原料制成的护肤霜,反复涂抹。总之这一切的目的都是为了让本身并不是很白的张大小姐,一转身变成个白无常。

这些还不算完,因为脸上还没开始画画呢!先扑香粉,再画眼线,然后涂眼影、描青眉、抹红唇;最后还要在两个脸蛋子上,鼓捣出两块“腮红”来,才算完成。(这道工序,估计一些女书友会更了解一些,如果顺序有什么不对的,你们也就将就看吧,男书友们应该是发xiàn

不了什么BUG的。)对了,还有头发也得进行打理,由大姑娘变成人家的媳妇儿了,头发就不能再散着了,要开始梳发髻了。这发髻的样式可是有着严格规定的,张静姝是皇后,如果一不小心把本应梳的凌云髻,梳成了妃子的望仙九鬟髻或是嫔的参鸾髻,那就整出笑话来了。

梳头发的时候,还要考lǜ

带凤冠的方便程度,还要考lǜ

张大小姐的脸型,两绺鬓发,无论如何也要“自然下垂”,有如飘逸的蝉翼,让江哲一见,就两眼发光,啥也不想,只想抱着张大小姐上床做运动才行。

这什么事情啊,都怕做过了,张府就为了能够让张静姝看起来像皇后,可是这么一番费劲地捯饬下来,本来挺活泼的张静姝,被收拾的一点儿活泛气儿都没有了,看上去,活像是一个白面捏成的假娃娃。

可是太尉张尽忠大人看了之后,却连连鼓掌说好:就这么着,一个字——美,两个字——漂亮,三个字——先等我想一会儿,再告sù

你。

此刻的张大小姐全副武装,端坐在绣楼之上,这其实都是被硬逼着的。耳闻迎亲的鼓乐声越来越近,她心里的那面“鼓”,点儿也越敲越急,因为她同样也不想就这么嫁给从未见过面的皇帝。皇帝啊,那是三宫六院,佳丽三千的,她可不希望自己的男人被别的女人瓜分。还有,更为重yào

的是:她的心里已经有了其他的意中人。

一切准bèi

妥当之后,迎亲队伍也到了太尉府门前,张尽忠赶紧率全家老少,在大门口跪接迎亲队伍。

迎亲使者李罡高声宣诏。鼓乐声中,充当迎亲门面的高大的羽林卫们把皇后凤驾和放着“金册、金宝”的龙亭,抬入前院,再换由太监抬到后院的“绣楼”前,按钦天监官员指定的“吉利方位”停放。

张大小姐身着皇后礼服,头戴凤冠霞帔,在两名身强力壮的妇女“搀扶”下,闪亮出场,跪受金册、金宝,然后再返回楼中,等待吉时。

随着李罡的一声“吉时一到”,新娘子这才升舆启驾。大队人马再沿着刚刚铺过黄土的大道,奔皇城而去,此时的城楼上也开始钟鼓齐鸣。

皇后仪仗进入皇城之后,太监、宫女们仍是列队夹道,一个劲地拍巴掌“热烈欢迎”——其实是在通知消息。

一直来到交泰殿的丹陛下,迎亲使者李罡还节复命。鼓乐声再起,礼部尚书李叔正手捧皇后金册、金宝,交有关人等陈列于交泰殿中。

早已等候多时的预先选出来的诰命夫人和女官、宫女们,急切而不失规矩的一拥而上,或引,或抬,或扶,或随,簇拥着张静姝所坐的凤驾,再从交泰殿前往坤宁宫而去。

在坤宁宫,皇帝江哲和皇后张静姝要拜天地、行大礼,成为夫妻!

(亲们,这江哲的大婚,在众多书友的催促之下,一斗终于写出来了,但是这皇帝大婚一斗也没经lì

过,如果写的有不妥的地方,还望大家能够见谅。咱毕竟看的是YY小说不是?鸡蛋里头挑骨头的活干着也累,乐一乐,爽一爽,才是正经不是?)

第六十九章 洞房

男人和女人结了婚都要入洞房的,坤宁宫的东暖阁便是皇帝和皇后的洞房。在一众诰命夫人和女官、宫女的簇拥下,江哲和张静姝双双进入了洞房。江哲抬头一看,新娘子头上蒙着大红的盖头,吉服又十分宽大,别说面貌不得而知,就连身材如何也难以分辨。

在松软的喜床上相对面坐之后,江哲二人在女官的引导下,先行祭祀礼,敬告神灵,让诸神和列祖列宗为这乾坤合晋的美满婚姻祝福。

祭礼结束后,司饰的女官恭敬地为二人捧上手巾,江哲和张静姝接过手巾,擦净双手;再由衣冠整肃的尚食女官进前跪伏,自己先尝进献的食物,表明食物没有毒,再将食物授给皇帝、皇后。当然这些食物,只需yào

象征性的吃一点就行了,这叫做食三饭。

吃过饭后,精心挑选的两位年轻美丽的尚食女官又献上两份美酒,进授皇帝、皇后,这叫做合卺酒。卺即是“瓢”,最开始的时候,古人把一只葫芦剖成两个瓢,新郎新娘各执其一,喝交杯酒,取“合二而一”之意。(看来,古人早就意识到“男人的一半是女人”。)这合卺酒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喝了的,那也是有着严格的程序的和种种的繁文琐节,要新娘斟酒一杯,递给新郎;新郎抿一口,交给新娘,新娘一饮而尽。新郎斟一杯酒,交给新娘;新娘抿一口,还给新郎,新郎一口喝干。

江哲也不甚明白,听凭命妇和女官们摆布,活象一个木偶。趁着这喝合卺酒的机会,红盖头下的张大小姐的玉颜露出了小半边。不看还好,一看之下,江哲直接抑制不住腹中的翻腾,差点儿没吐出来。

这张小姐脸上的粉足足有几十层厚,那脸煞白煞白的,活像是棺材之中的僵尸,再加上那血红的嘴和猴子屁股一般的双颊,虽然只是露出那么一点点,江哲也可以想象的到这位张小姐到底是怎样的一副尊容。

合卺酒喝完之后,宫女们撤去丰盛的佳肴,皇帝和皇后还要换衣服。江哲被带到东屋里面,由宫女为其一一脱下冕服,然后再换上喜庆的常服;那位张大小姐则是进入内室,由女官伺候,也是褪去冕服,换上鲜明华丽的服饰,盖头则依然顶在头上。然后,江哲则也被女官引着进了这内室,也就是二人的洞房。

如此折腾下来,江哲只疲惫不堪,暗想:“世上最苦最累的差事应该算是新郎官,新郎官当中最苦最累的则肯定是这皇帝新郎官。”

此时,众人都已经散去,这洞房之中,只剩下皇帝和皇后二人。江哲刚才在那边使劲地喝了几杯酒,才鼓足了勇气,踏进这洞房之中,现在只觉脑中昏昏沉沉,眼前的景象不住晃动。模模糊糊看见合欢床边坐着一个红色的人影,不问可知便是新娘子——张静姝。

江哲并没有走上前去,而是就着门边的靠椅便坐了下来,心里愤愤不平地想到:“老天好不容易给了我一个穿越的机会,而且是身为一个大帝国的皇帝,坐拥江山的同时,也应该是美人满怀才是。即便不能将天下的美女全部都收入帐下,但是如果这保有了多年的处男之身,在今晚失身于眼前的这个活僵尸,那就真的是太悲催了。

早知dào

这样,此前的李梦瑶、蓝衣少女、百里红玉三个绝色,自己就该抓住机会,收一个是一个才是,即便是那八名铺床宫女也都是称得上美女的啊,自己的处男之身哪怕是被她们夺去,也好过眼前的这位僵尸新娘啊。”

江哲不知dào

他脑海里翻江倒海的同时,对面合欢床上坐着的新娘子——皇后张静姝——心里也在默默地动着心思。如果江哲知dào

了张静姝心里在想什么的话,他一定不会继xù

坐着这儿,而是肯定夺门而出了。因为张静姝此时此刻心里想的是:“如果这个讨厌的皇帝要是敢碰我,我就杀了他!”

“看她那德性,假装淑女,看着就想吐。”江哲不知dào

张静姝的想法,看着她坐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还以为人家是故yì

在装文静。

二人就这么着离着有一丈多远,足足坐了小半个时辰,既没有说一句话,也都没有移动过半分,倒仿佛是两位入定了的得道高僧一般。

良久良久,江哲觉得一直这么坐着也不是办法,即便能坐着过了今晚,以后还会有无数个夜晚呢。所以站起身来,想走向前去,跟张静姝说说话,顺便给自己找个离开这儿,回弘德轩睡觉的理由。

但是他的靠近,在张静姝看来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她的粉拳倏地一下握紧了,“这个好色的家伙,终于忍不住了,要过来坏我的身子了,我绝不能让他得逞。”

江哲边缓缓地向前走,边想着到底该找一个什么样的借口,浑然没有想到危险正一步一步地接近着自己。他走到床前,轻轻地抬起右手,下意识地想去揭开张静姝头顶的红盖头,但就在他的手刚刚接触到红盖头时,张静姝的小粉拳也赢面捣了过来。

江哲猝不及防之下,这一拳正正地打在鼻梁之上,江哲只觉得鼻腔里一股火药味儿蹭蹭地往上蹿,呛得胸口都开始发疼,用了极大的毅力才强忍着没有叫出声来。

但是鼻子被重击的痛苦,绝对不是江哲这个一点武功也不会的普通人所能承shòu的住的,虽然叫是没叫出来,但还是当场便咬着发酸的牙根儿,捂着鼻子蹲到了地上,一双眼睛朦朦胧胧地望着张静姝,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你想做什么啊?”江哲一边强忍着疼痛,一边抬手制止张静姝继xù

进攻,瓮声瓮气地说道。

“哼!你留的住我的人,留不住我的心。我已经有心上人了。”张静姝双手护在胸前,恨声说道。

“我靠,我当多大个事儿呢?”江哲心里嘀咕了一句,慢慢捂着鼻子站起身来,说道,“你有心上人还干嘛嫁给朕?”

“我才不要嫁给你呢!”张静姝急急说道,“是你硬要娶我的。”

“你以为朕愿意娶你吗?”江哲鼻子上一阵阵的酸痛传来,心情自然也不可能好,加上本来就对这婚姻充满了无奈和下意识的抗拒,当下也没好气地说道,“朕也有心上人的好不好?”

“你也有心上人?”张静姝一楞,说道,“那你不会和我,和我那个了吧?”

“就你?”江哲鼻子中哼了一声,眼泪立kè

又疼的落了下来,咬着后槽牙说道,“你倒是想的美!”

“好,那你发誓,如果你跟我那个,怎么办?”张静姝犹自不放心江哲。

“我全家死光光,好了吧?”江哲一暴躁,连称呼都懒得注意了。

“好。那我也发誓,如果我主动跟你那个,我全家也死光光。”张静姝见江哲发下了毒誓,心情大好,也跟着起誓道。

经此一闹腾,江哲更是没有了继xù

在这屋子里待下去的兴致了,气呼呼地说道:“今天晚上你自己睡吧!朕去弘德轩。”说完便一甩袍袖,转身离去。

外面伺候的太监宫女们见江哲气呼呼地从洞房里跑了出来,都不知dào

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谁也不敢上前去问啊。只好一个一个地低头噤声,装作什么都不知dào



第七十章 多情红玉

江哲在弘德轩的卧榻上坐了没有多大一会儿,百里红玉便走了进来,看了江哲一眼,默默地倒了一碗茶,轻轻地放在了江哲的手边的小几之上,又静静地退到了一边。

江哲也看了百里红玉一眼,翘了翘嘴唇,说道:“你不要劝我,我是不会回去的。”

百里红玉低着头淡淡地说道:“臣妾不是来劝皇上回去的!”

“那你深更半夜的不睡觉,跑来做什么?”江哲有点儿奇怪地问道。

“其实,皇上睡不着,臣妾也睡不着。”百里红玉使劲地捏着衣角说道,面上仍是看不出任何的表情来。

江哲伸手指了指身边,示意百里红玉也坐到卧榻上来,然后说道:“朕是迫于无奈才结这个婚,所以睡不着,你又是为的哪般啊?”

百里红玉静静地坐到了江哲身边,屈起双腿,双手环抱着膝盖,咬着嘴唇说道:“臣妾十三岁进宫,十四岁进入尚服司,以为这辈子也就是这么过,从没有过其他的什么想法。但是遇到皇上之后,臣妾才知dào

……”

“知dào

什么?”江哲皱着眉头问道。

“才知dào

情是一种什么感觉。”百里红玉忽闪着大眼睛望向江哲说道。

江哲咽了咽唾沫,说道:“红玉,我们是朋友……”

“臣妾知dào

。”百里红玉眼中充满了坚毅和柔情,直视着江哲说道:“臣妾一直不敢有什么奢望。可是,可是今天皇上大婚,我心情痛极了,我才知dào

,我是……”

“不会吧?你是说你喜欢我?”江哲并不是傻瓜,当然能够听出百里红玉话中的情意来,可是他跟百里红玉太熟了,尤其是上次动了一次情之后,他已经把她当做了小妹妹和可以谈心的红颜知己。现在,突然又要在两人之间牵扯出爱情来,江哲想想就觉得别扭,甚至下意识的有种要**的感觉。

百里红玉咬了咬嘴唇道:“臣妾出身贫贱,本来没有过什么念想,可是皇上却从未臣妾的出身而轻视半分,对待臣妾一直都是真情真意。”她紧紧攥着双拳,指甲都陷进肉里,声音虽然平静,娇躯却在不断地发抖:“臣妾不敢想名分,只是想就这么靠着皇上,便觉心安。”说着话,百里红玉臻首一歪,已是靠在了江哲的胸前。

百里红玉的声音凄楚哀婉,听得江哲一阵心颤,他万万没料到百里红玉已对他暗生情愫,今儿受了自己大婚的刺激,竟然当面表白起来了。这是个什么时代啊?这个时代的女孩子要主动表白,得下多大的决心啊?

江哲彻底呆住了,过了许久许久,百里红玉转过头来,直直地冲江哲说道:“皇上为什么不说话?是臣妾长的太丑,不足侍奉枕席吗?”

江哲这才闻到一股浓浓的酒味,再看看百里红玉红红的脸颊,已是明白了怎么一回事,这小妮子不知dào

喝了多少的酒啊。一来自己的鼻子被张静姝狠狠地打了一拳,二来刚才自己也喝了酒,三来百里红玉刚才的表现也不大象是喝醉酒的摸样,所以竟然没有发xiàn



百里红玉鼓起勇气倾诉了心声,却见江哲只是发呆,心中不由一阵气苦,她攸地起身道:“难道……你的心中,从来就不曾喜欢过我?罢了,全是红玉我自作多情,我……”所谓酒壮人胆,百里红玉这时候酒劲已经开始发作,渐渐的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顾了,直接的当着江哲的面,便你啊我啊的叫唤起来了。

百里红玉想是确实触动了心中的痛处,说着说着便泪流了满面,转身便欲逃开。

江哲这个时候哪里放心她一个人走啊?急忙一把拉住她的手,说道:“不是的,红玉,朕只是……只是突然之间惊闻此事,一时有些发呆罢了,并非对你无意。”

百里红玉心中一喜,双眼放光地道:“皇上……你真的喜欢我么?”

江哲看着百里红玉水汪汪的大眼睛和似张不张的红唇,拒绝的话又如何能够说的出口?而且百里红玉温柔恬静,妍雅动人,说自己不喜欢她,那也是假话,所以几乎考lǜ

都没有考lǜ

便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百里红玉见他坚定地点了点头,不禁又落下泪来,这次,却是欣喜的泪,一直以来,心中藏的那份秘密终于有了结果,那份突如其来的喜悦充塞了她的胸臆。

百里红玉轻轻抹抹眼泪,低声道:“我知dào

,皇上贵为天子,身边的女人肯定少不了,臣妾不敢奢望将皇上独占,只要皇上你……你待我象对她们一样好,我就心满yì

足了。”

眼见百里红玉已经杏眼含春,江哲只好继xù

顺着她的话接道:“红玉不要多想,你的性格温柔恬静,比之皇后这种所谓的大家闺秀,强上何止一点半点,朕如果能够得你相伴终生,也了无遗憾了……”。

百里红玉满心欢喜,含羞低头,双颊也绽放出两朵灿烂的桃花,但是紧接着便又扬起了脖子,双目含情地看着江哲。

江哲只觉得百里红玉浑身越变越软,一颗心也禁不住卟嗵卟嗵地跳了起来,望着眼前那鲜红欲滴的樱唇,情不自禁地低头吻了下去……

百里红玉的身子越来越软,越来越软,然后像是面条一般自江哲身上滑落,横在榻上,居然是睡着了……

江哲抻着脖子,张着嘴,双目射出夺人的火焰,一副恨不得要杀人的表情,就差一秒,就差一秒啊,还是没有吻到……

江哲在后宫之中整的满地鸡毛,皇城之外却也发生着其他的故事。在大婚仪式结束之后,礼部尚书李叔正边向外走着,边冲身边的李罡说道:“这差事,咱老哥俩总算顺利办完了。太尉府还设有宴席,李相可要过去一起坐坐?”

李罡摇了摇头,说道:“老了,最近感觉这身子骨是越累越不好,忙活了这一阵天,老夫就不过去了。”

李叔正点了点头说道:“那太尉的宾客,武将占了一大半,想来也是非常闹腾的,既然李相不过去了,老夫素来喜静不喜动,也就不去了。”顿了一下,李叔正接着说道:“李相可发xiàn

今儿少了一个人啊?”

“少了一个人?”李罡奇怪地问道,“少了谁?”

李叔正神mì

地说道:“早上皇上好像只去了太庙!”

李罡也瞬间便明白过来了,眉头一皱说道:“今儿一天,太后就没出来过……”

“这里代表着什么呢?”李叔正面无表情的说道。

“季端公!”李罡笑着说道,“去我府上小酌两杯如何?”

“相公相邀,安敢推辞啊?”李叔正也笑的很灿烂。

第七十一章 太尉府喋血

此时的太尉府中,也是热闹非凡。几乎张尽忠的所有在京中的老部下都来参加了喜宴。因为前来祝hè的人以武将居多,所以喧闹程度也相对要激烈一些,乐队们发出的声音早已被众人的喧哗所掩盖。

虽然已是初冬季节,但是因为室内烧了很多的炭盆,空气反而显得窒闷温热,但是更多的热量则是由前来贺喜的宾客们所散发出来的。

张尽忠早已不知dào

自己究竟已经喝了多少杯酒下肚了,他只知dào

将酒像水一样地往肚子里面倒。他的部下们也一个个都喝得酩酊大醉,当兵的一般喝酒也都是较为爽快的,何况今天又是如此喜庆的一个日子,所以这些个武将们,几乎没有一个藏着掖着的,喝起酒来都活似不要命一般。

只有张尽忠的两名贴身侍卫滴酒未沾,虽然今晚是皇上的大婚之夜,这儿又是太尉府的欢庆宴会,但是作为侍卫,他们的职责决定了他们必须时刻保持清醒。

张尽忠又是一仰头干了杯中酒,将酒杯递给旁边的侍女重新满上。他的脸上充满了笑容,这当国丈的滋味还真的不是一般的好,连向来跟自己不大对付的羽林卫大将军熊骥才都过来道贺,他没法不感到开心。

端着重新满上酒的杯子,张尽忠踉踉跄跄地朝熊骥才的座位走了过去,杯中的酒液因为他的晃动,也在淅淅沥沥地洒着。

熊骥才的锦袍之下鼓鼓囊囊的,显然是还穿了其他的衣物,在这闷热的环境下,实在是感觉度日如年。他瞥到张尽忠走了过来,伸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笑着说道:“国丈,告个罪,在下内急,先出去一下,回头再向你敬酒!”

“奶奶的,现在还跟老子拿大。”张尽忠看着熊骥才向大门走去,直着眼睛骂骂咧咧地说道,手里的酒杯已经彻底歪倒,酒液在袍子上留下了一条明显的湿痕,不知dào

的还以为是他在裤子里面尿了呢。

酒精和现场的热烈气氛早已迷惑了张尽忠的大脑,也迷惑了今晚到场的大部分的宾客,以至于没有一个人注意到熊骥才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手势,并且将大门带了起来。

一群醉的东倒西歪的宾客,摇摇晃晃地拥向了张尽忠,他们围着张尽忠,有人扯他的衣服,有人攀他的胳膊,有人扶住他的腰,都说要先和他喝一杯。

张尽忠的两个贴身侍卫立kè

警觉起来,一人试图驱赶着这群没见过的宾客,一人则把手紧紧地握在了腰间的剑柄之上。可张尽忠本人却毫不在意,反而是笑的更加灿烂。

江北大营一共十一个都指挥使,今天过来了九位,他们都曾经是张尽忠的部下,今天自己的老上司升格为国丈,在这喜庆的宴席之上,他们自然也是放开了酒量,无论认识不认识的,凡是过来敬酒的,他们全是杯干酒尽。

现在其中四位都指挥使已是头枕着桌子,长醉不醒;另外两人摇摇晃晃的在为自己倒上另一杯酒;还有一位酒是不喝了,却也不在自己的座位上坐着了,而是四处逡巡,挑捡别人桌上的食物,也不知dào

是不是别人吃剩下的要更来的美味一些;剩下的两位,一人正在精神抖擞地向刚刚端上来的烤ru猪发起攻击,另一人则试图站起身来去出去尿尿,但是努力了几次,都没有成功地离开座位……

张尽忠的贴身侍卫还在努力地想将张尽忠带离这一帮敬酒人的包围,但是这群敬酒的宾客实在是太热情了,无奈之下,其中一名侍卫只好加大力道,紧紧地捉住一名宾客的胳膊,想通过暴力将其扭转过来。但是双手握实的那一刹那,才发觉对方的袖子里面竟然还暗藏着铁甲,顿时惊觉不妙,浑身冷颤,下意识地伸手便去拔剑。

但是显然这群过来敬酒的宾客们的醉态是伪装出来的,那名侍卫刚刚发觉不妙,他的两只手便被人死死地摁住了,嘴巴也被一只手捂了个严严实实,同时两把锋利的匕首顺着他的甲叶的缝隙无声无息地刺进了他的肋间,鲜血立kè

顺着鼻孔呛出,流满了捂在他嘴上的那只手……

另一名侍卫也发xiàn

了事情的不对,高声示警的同时,肩膀一沉将张尽忠撞到在地,但是他的剑还未来得及出鞘,胸前、腰间和腿上已是中了不知几刀,他的叫喊声也被嘈杂的吵闹声所淹没,没有一个人听到他的示警……

那名侍卫眼中的神采正在渐渐地淡去,但是他的神志还在,他知dào

张尽忠已是烂醉如泥,如果无人保护只是一只待宰的肥猪,自己已经没有了保护他的能力,必须在自己倒下之前,找到一个还具备这种能力的人,他的眼神飞快地在大厅中的宾客们身上扫过……

曹有泪是张尽忠的老部下之中最早当上都指挥使的,酒量也是出了名的好,今晚他其实喝的不少,但是对于他的酒量来说,距离喝醉还差着那么几斤。现在他正在使劲地啃着面前的烤ru猪,那份贪婪劲,仿佛他嘴下的不是小猪的肉体,而是一具诱人的少女的裸-体。

“哗啦”一声,曹有泪眼前的桌面被砸了个乱七八糟,酒液菜汁溅了他一头一脸,曹有泪恼怒地放下烤ru猪,刚想开口大骂,却发xiàn

砸在自己桌上的竟然是一把精钢长剑。

今晚是喜宴,虽然前来贺喜的宾客大多都是武将,但是刀剑这种东西,贺喜是用不上的,曹有泪的佩剑便在一进门的时候就交给了太尉府的下人了。所以在今晚的喜宴上只有两个人可以佩剑,那就是张尽忠的贴身侍卫。

曹有泪虽然性格粗犷,但是却并不代表他是一个粗心的人,侍卫的剑绝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到了自己的桌子上,肯定是出事了。

寒光闪动,衣袂带风,曹有泪一抬头便发xiàn

一个自己不认识的人满面狞笑,手持匕首正向自己扎来,他想都没想,便将左手的烤ru猪迎了上去,匕首“扑哧”一声,扎进了烤ru猪里……

曹有泪右手飞快地捡起面前案上的长剑,剑尖冲外,轻轻地往外一送,前来刺杀他的那个人双目向外一凸,已是被穿了个透心凉。

惨叫声从身边传了过来,曹有泪扭头回望,才发xiàn

自己的同袍,那位从刚才便想起身去尿尿的哥们,已经被人用匕首从嘴巴里刺穿了脖子,尸体倒了下去,弄翻了身前的桌子,杯子、酒壶、碟子、酒肉四处横飞,血红的液体流满厅堂的地面。

曹有泪无暇再去看其他的同袍是否也都遭受了同样的下场,他着急地在人群之中寻找张尽忠的身影。

不远处,张尽忠肥大的身躯正仰面躺在地上,他的身上是四肢张开扑在他身上的身着铠甲的侍卫,他们的周围围了一圈人,匕首正在起起落落……

曹有泪目瞪欲裂,大吼一声,抬腿一脚将自己刚刚杀死的刺客尸体踢飞了出去,撞开几名正在冲张尽忠挥舞着匕首的人,左手扔掉了烤ru猪,掀起了一张桌子,忽地一声扔了过去,正好将张尽忠盖在了下面。

“咚、咚、咚”另外几把再次落下的匕首全部插进了桌面的木板之上,一时竟拔不出来。

曹有泪飞身高高跃起,双手紧握剑柄,重重落下,一篷血雨洒过,一名刺客竟被他一剑连肩带背地劈作了两段,旁边的另一名刺客则被剑尖扫过,惨遭开膛破肚,立kè

红的绿的流满了一地……

转身又砍翻了两名刺客之后,曹有泪这才有空闲去看看其他同袍们的情况。那四名已经醉的的瘫倒在桌子上的指挥使毫无悬念地在睡梦中便被结果了性命;那名四处捡东西吃的哥们则是一只手拿着烧鹅,一只手拿着羊腿正在和三名刺客进行着搏斗,因为武器并不趁手,所以也是险象环生;另外的两个人背靠着背迎战着七八名其他的刺客,其中的一人刚刚一酒壶将一名冲上来的刺客砸晕在地,酒壶也碎作一堆瓷片,两人仅有的武器也没了……

曹有泪紧咬牙根,拼着挨了一刀,将面前的最后一名刺客来了个腰斩之后,将桌子掀开,推开早已死的不能再死的侍卫,将张尽忠拉了起来,见他身上并没有什么严重的伤口,心下稍安。但是眼前的形势让他不敢有半点儿的耽搁,将张尽忠的胳膊朝自己的脖子上一架,便拖着他朝门口杀去。

其他的还活着的张尽忠的部下,则拼死进行着抵抗,不让刺客朝曹有泪他们那边杀过去,但是今晚的宾客之中,也不知dào

有多少人是刺客,仍是有十余条人影越过了他们的防线。

短短的十几米距离,在曹有泪看来,却彷佛是天涯那么的远,他足足身披八创,才堪堪来到门前。刚想伸手去开门,那扇朱漆大门却轰然一声从外面打了开来,全副披挂的熊骥才当先冲进了大厅,身后跟了近百名衣甲鲜亮的羽林卫,他们手中全部端着精致的弩箭。

第七十二章 变数

“谢天谢地!终于有人来了!”曹有泪筋疲力尽地冲熊骥才说道,“快把他们都抓起来!”

熊骥才居高临下地望了曹有泪一眼,那眼神里充满了嘲笑和愚弄还有着蔑视,他缓缓抬起手来,说道:“将这些刺客统统射死,一个不留!”

曹有泪觉得将刺客统统射死并不妥当,还是应该留下一两个活口才好方便问话的,所以他抬起头来,打算说出自己的意见。但是他抬头望见的是闪着刺眼寒光的弩箭。

一支箭射穿了曹有泪的身体,刚好插进肩膀下。他直愣愣的盯着熊骥才,希望得到答案,但是第二支箭又射了过来,刺入了大腿,他膝盖一软,单膝跪了下去。

随后便是一、二、三,无数的弩箭射了过来……

江哲静静地坐在弘德轩的龙椅之上,眉头紧锁,神态显得从未有过的忧虑,面前的案上摆放着一纸奏折,殿中的方凳之上坐着李敏和熊骥才,此刻,两人的脸色都显得有些阴沉。

江哲脑子里现在其实是一片空白,虽然他早已做好要同李罡斗争到底的准bèi

,但是当斗争真的开始的时候,却又是如此的残酷——太尉府喜宴,遭大批刺客袭击,自太尉张尽忠以下阖府老幼尽遭屠戮,到场宾客亦未能幸免,所幸羽林卫大将军熊骥才发xiàn

及时,率众赶到,将一众刺客全部当场正法——这是熊骥才的折子。

江哲非常想当场发作出来:“你们都当我是傻子呢?这种漏洞百出的折子我会看不出来真的是怎么一回事?我TMD还真是傻啊,怎么就没想到你们会这么绝?居然在我的大婚当晚,便屠了张尽忠满门啊?”

江哲握紧了双拳,在纸上搓起了一道道的褶皱,他在努力地克制着自己的怒火!因为他知dào

现在最不应该做的事情便是冲动!李罡他们既然敢这么做,事后又连掩饰工作都做的这么马虎,便说明他根本就不这个时候跟自己翻脸。没有了张尽忠和江北大营的支持,在这场君相之争中,自己已经彻底地落入了下风。

努力平复了一下心情,江哲尽量用平静的语气,缓缓说道:“这事你们怎么看?”

“臣觉得刺客既然已经当场全部伏法,此事便没有什么可查的了。好好处理国丈的后事,才是目前的当务之急!”熊骥才一本正经地说道。

江哲的拳头握的更紧了,指甲都已经开始嵌入肉里,咬着牙根,沉声说道:“李相是什么看法?”

李罡面无表情地说道:“国丈的后事自有朝廷的惯例可循,此事并不难办。臣以为,目前最重yào

的事情还是安抚好江北大营,在这次刺杀事件中,除了国丈,江北大营一共还有九位都指挥使遇难,可以说现在整个江北大营已经处于无主状态,一个不好,闹出兵变来,怕是有不忍言之事发生啊!”

“李相说的不错!”江哲点点头说道,“目前最重yào

的是稳定住江北大营。但是仓促之间,这么多空缺,如何填补是好?”

“臣提议立kè

由熊将军接任太尉,掌管虎符,以保京师之安全!”李罡说出了此行的最大的目的。

“熊将军接任太尉,朕没有意见!不过这虎符,朕却不并不知dào

其下落,难道熊将军在太尉府也没有找到吗?”江哲淡淡地说道。

“臣已里三层外三层的都找遍了,确实没有见到虎符的影子啊!”熊骥才没有听出江哲话里的陷阱,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李罡虽然察觉出了熊骥才话里的毛病,但是现在也丝毫不惧江哲,所以也只是嘴唇略动,终究还是没有说什么。即便江哲现在知dào

了太尉府的人都是熊骥才杀的又能如何?他现在手中除了大内侍卫,没有任何其他的军事力量,还能对自己构成什么威胁?

“羽林卫的副指挥使叫什么名字来着?”江哲突然转移了话题,问道。

“朱轶!”熊骥才不疑有他,闻言立kè

答道。

“就这么着吧。熊骥才升任太尉,节制江北大营。羽林卫大将军一职由朱轶暂代。空缺出来的九名都指挥使人选,由李相着急相关人员,议好名单之后呈上来。”江哲说到这儿,揉了揉太阳穴说道:“突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朕感觉有点儿累了。你们先退下吧!朕想一个人静一静!”

熊骥才听到江哲答yīng

升他做太尉,立kè

高兴地跪下谢恩。李罡虽然对于江哲在升熊骥才的官的同时也免去了他羽林卫大将军的职位感到有些警觉,但是想了想朱轶也不是江哲的人,并不需yào

过分担心,回头再收买一下就是了。

想到这儿,李罡也就没有提出什么反对的意见,毕竟现在京师最重yào

的军事力量已经掌握在自己的手中,都已经在江哲面前装了那么久的忠臣了,也就不在乎再多装几天了。站起身来,和熊骥才一起叩头之后,便离开了。

江哲并没有静下来休息,而是带着张晓,秘密地出了皇宫,去了快意楼,在后面的小院子里,李叔正和赵普早已得到了信儿,在那儿等着呢。

江哲将熊骥才的那份奏折朝桌子上一扔,说道:“估计这折子你们都不需yào

看,这么大的事情,你们应该早已得到了消息才是。”

赵普瞄了一眼桌上的奏折,沉声说道:“臣确实已经知dào

了。但是如今正是我们最关键的时候,请皇上一定要沉得住气,万不可因一时冲动,而坏了全盘计划啊!”他知dào

这件事对于江哲的打击一定是非常大的,生怕江哲年轻气盛,一时冲动,会做出过激的反应来,语气中也就顾不了那么多的规矩了。

江哲斜着瞪了一眼赵普说道:“朕如果沉不住气,便不会来见你们了。你们是朕的智囊,朕是来听听你们的看法的。”

李叔正其实在昨天便对李罡不去太尉府道贺感到有一丝奇怪,但是没有想到竟会是要刺杀张尽忠,现在想来还有着一丝的后怕,捋了捋胡须,说道:“昨夜李罡对张尽忠下手,说明了他已经坐不住了!所以以臣看来,最多不会超过旬月光景,李罡必然会动手逼宫。”

“你以为朕看不出来吗?”江哲略有些烦躁地说道,“朕想知dào

现在应该怎么办?”

“等!现在只有等!”赵普沉静地说道,“现在我们的一切都在按照着计划在行动,李罡也一步一步地走进我们所设好的圈套。如今要做的便是等待,等待李罡率先发难,九锡之礼让他已经再也无法安坐,下面的事情会让他做那头跳墙的疯犬!”

江哲深吸了一口气,说道:“目前也只好如此了。”顿了一顿,又说道:“本来事情都在按照着我们的设想在发展着,可是现在出了这么大的变故,很多地方我们还是要重新进行安排的。”

“皇上指的是江北大营?”李叔正谨慎地问道。

“不错。”江哲点点头说道,“虽然本来也没指望着靠调江北大营的兵过来解决李罡,毕竟大军过江的影响太大了,谁也不敢说一定能够控zhì

的住局面。但是现在张尽忠死了,虎符不见了,这个变数也就变的太大了,我们不得不将他考lǜ

进去。对了,来这之前,朕已经答yīng

了让熊骥才继任太尉,节制江北大营了,不过顺带免掉了他的羽林卫大将军的职位。”

李叔正捏了捏胡子尖,说道:“皇上这步棋下的很妙,没有虎符,根本就调动不了江北大营的兵马,熊骥才即便坐上太尉的位子也是枉然,反而失去了羽林卫的兵权!妙啊,实在是妙!”

“这儿就我们几个人,颂圣的话儿不用说了。”江哲稍显烦躁地说道,“没有虎符,调动不了江北大营的兵马,这点我们知dào

,李罡他们应该也知dào

,可是他们却答yīng

了朕的决定,这是不是代表着失踪了的虎符就在他们手上呢?”

“这倒是不可不防!”赵普接话道。

“所以,朕今天便以疲惫为借口,没有继xù

和李罡他们谈下去,现在江北大营空出来九个都指挥使的名额,李罡肯定是要安排自己的人进去的。如果被他得逞,那么对于江北大营,我们就彻底失去了掌控力,所以这些人员的调动安排,我们必须牢牢地控zhì

住。”

“李罡此前并未涉足过军队,他手下并没有出色的武将,这九个都指挥使的名额想必也会令他头疼不已的。”李叔正缓缓说道。

江哲苦笑道:“我们又何尝不头疼?张尽忠和他的亲信下属一夜之间,全部被刺而死,现在这京城之中,还到哪里去找合适的武将人选?”

想到这儿,江哲脑海里面突然闪过一个念头,立kè

冲李叔正说道:“朕有主意了。既然没有武将,索性便不用武将了。这样,你回头立kè

去找李罡,共同商量这江北大营都指挥使的人选,就用你们两个的学生。他李罡现在权倾朝野,只要是他提出的人选,不管多么的不合理,朕都是要答yīng

的不是?”

李叔正又岂能不明白江哲的意思,想了一下,也觉得目前确实没有其他的更好的办法,便点了点头以示赞同。

当下几人又就具体的人选和该有的说辞进行了详细了讨论,直到晚膳时间才各自回去。

第七十三章 布局

江哲回到宫中之后,又犯起了踌躇,张家阖府被杀,这么大的事情,总该还是要让张静姝知dào

的,虽说两人之间没有感情,但是出于人道主义,也不能瞒着人家啊。

所以江哲犹豫了好久,还是走到了坤宁宫的门口。

坤宁宫侍候的宫女们远远地瞧见江哲过来,赶忙飞快地跑进去通知张静姝。虽然皇帝皇后位列同体,但是皇帝驾到,皇后也不能大模大样地坐在屋里,连迎接都不迎接的。

没想到张静姝这位皇后就是这么的牛气,当听说是皇帝来了之后,不但没有高兴的要出门迎接的意思,反而气呼呼地让宫女去挡驾。但是宫女们哪敢去挡皇帝的驾啊?一个一个地跪在地上都不敢起身。这反而让张静姝更为生气,索性破口大骂起来。

江哲走进坤宁宫的天井的时候,听到的便是张静姝的河东狮吼。他不禁皱了皱眉头:自己娶的这位皇后,哪里有一丁点儿的国母风范啊?这分明就是一个泼妇嘛!

江哲有心就此转身离开,但是又不忍心让张静姝继xù

被蒙在鼓里,便站在天井里扬声说道:“皇后!朕来了。”

“知dào

是你来了!”张静姝的声音传了出来,明显带着不悦,“你来做什么?”

“你开开门,让朕进去和你说好不好?”江哲尽量心平气和地说道。这报丧,最好是当面和人家说的好。

“你想的倒美!”张静姝在屋里扯着嗓子,说道,“有什么话就站在那儿说吧,别想什么鬼点子。信不信我一拳再把你的眼睛打成桃子?”

坤宁宫的宫女们被张静姝的大逆不道的话彻底吓傻了,一个个都瘫在地上,噤若寒蝉。这皇后也太彪悍了,她难道就不怕皇上怪罪下来吗?

俗话说,佛也有火。江哲本来就对张静姝没有什么好感,现在听她连番出言不逊,自己好歹也是一位皇帝,被一个女人这么当面顶撞,颜色何存啊?所以他也便没好气地说道:“既然如此,朕就在这儿告sù

你。你的父母死了!”

屋内突然平静了下来,过了一会儿,张静姝的声音才再次传了出来,“你是骗我的是吧?我才不会上当呢!”语气中明显充满了颤音,她嘴上说不信,心下其实已是信了。

“君无戏言!”江哲无奈地说道,“何况朕又没有骗你的理由,何必要撒谎?”

屋内又静了片刻,房门突然被打了开来,一身红衣的张静姝冲了出来,厉声怒道:“是你这个狗皇帝杀了他们是不是?我要杀了你,报仇!”

“你疯了?”江哲边向后退着,便又惊又怒地说道。突然一抬头,发xiàn

了张静姝的庐山真面目,顿时愣在了当场,喃喃地说道:“怎么是你?”

“啊!怎么是你?”张静姝也愣住了……

而此时的相府之中,李罡也是一脸又惊又怒的表情,吹着胡子说道:“不行,绝对不行。这些人我听都没有听过,没有一个我们的人,你让他们出任江北大营的都指挥使,岂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站在李罡面前的正是礼部尚书李叔正,此时他脸上挂着淡淡地笑容,丝毫没有因李罡的态度而感到不高兴,而是笑呵呵地低声说道:“李相,你先听老朽说完,若是那时你依旧觉得老朽的安排有错,再责怪不迟!”

李罡也感到自己方才的话似乎有些过重了,当下歉意的一笑,“宗伯大人勿怪,李某洗耳恭听!”

“李相,这些人的来历和底细,你不清楚不假,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们不是自己人啊。这些人,老朽可是清楚的很的。”李叔正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笑呵呵的看着李罡说道,“他们都是我的学生,是绝对可靠的。”

李罡的眉头立kè

就皱上了,这李叔正的胃口也太大了,居然想一下子便将江北大营的兵权都掌握在自己手中,那自己忙活了一阵子为了什么啊?所以轻轻一笑说道:“原来如此。不过季端兄的学生都是文官吧,如何能够充当统兵的将领啊?”

李叔正嘿嘿一声冷笑,说道:“大唐朝哪门律法规定了带兵的必须是武将啊?何况,你是当朝宰辅,还是先帝遗命的辅政大臣,老朽也是一部尚书,你我二人联名举荐,一位刚刚登基数月,对百官还不了解的皇帝,又有何理由不准呢?”

李罡仿佛醍醐灌顶一般的醒过神来,点点头,说道:“季端兄所言甚是。你我联名举荐,谅他也不敢不答yīng

。”稍微一顿,接着又说道:“不过这举荐的人选嘛,还是要再斟酌斟酌为好!这带兵可不是小事,如果资历不够,就算有些本事,却也是难以服众的。”

李叔正当然听的出来李罡话里的真实意思,便也不动声色地说道:“李相所言甚是!老朽仓促之间,所拟定的人选确实未必就是适当人选,比如这四人,就稍嫌年轻了些!李相如果有合适的人选,便换掉了吧。”

李罡不置可否,又拿起那份名单看了看,说道:“这个肖龙涛,没有外放过,一直做的是静观,也不是个合适人选,还是一起换掉的好!”

李叔正捋了捋胡须说道:“李相言之有理,他确实不是合适人选,老朽正好想起一个人来,可以替代他!”

“是谁?”李罡语气中明显带着不满:这个李叔正也太把自己当盘菜了,竟然敢明白张胆地跟自己讨价还价。九名指挥使,自己让给他四席,居然还不满足?

“兵部郎中尤浩云!”李叔正说出了一个人名。

“季端兄,你敢是糊涂了?这尤浩云可既不是我的学生,也不是你的学生啊!”李罡拉着脸子说道。

“李相当我不知dào

吗?”李叔正又捋了捋他那保养的极其柔顺的胡须,笑着说道,“尤浩云是恭王爷的人,对不?”

看到李罡点了点头,李叔正接着说道:“恭王爷和皇上血脉相连,一脉承传。李相敢是担心这尤浩云会靠向皇上那边?”

“季端兄,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李罡沉声说道。

李叔正摇了摇头,说道:“李相有所不知。让这尤浩云出任江北大营的都指挥使,对我们其实并没有什么坏处!”

“哦?愿闻其祥!”李罡连忙问道。

李叔正笑了笑,说道:“尤浩云资历浅薄,正如李相所说,即便真有些本事,但是到了军营之中,也难以服众。如此一来,看似将其中一个都司的兵马交给了恭王爷,实jì

上尤浩云却是没有半点的军权!”

“即便如此,那对我们又有什么好处?何不索性安排一个我们的人呢?”李罡仍是疑惑地问道。

李叔正撇了撇嘴唇说道:“有什么好处,老朽倒还没想到,但是起码是没坏处的嘛!”

李罡刚想继xù

争辩,突然醒悟到,李叔正这是在和自己争平衡,一共九个都指挥使的空缺,如果两个人分,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平等的,现在李叔正生生地把尤浩云拉了进来,便是为了能够在这次人事安排中和自己平起平坐。

略微斟酌了一下,李罡也感觉让尤浩云分一杯羹对自己并没有多大的影响,便也乐于给李叔正个面子,笑着说道:“既然季端兄认为如此安排比较好,那么就这么定下吧。老夫立kè

便起草奏折!”

李罡也算是学富五车之人,笔走龙蛇,顷刻之间便已将推荐江北大营都指挥使的折子写就,李叔正看了一眼,也没有发表什么意见,提起笔来,在后面也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李罡看着李叔正签名完毕,笑呵呵的说道:“季端兄,你认为这一纸奏折递上去,宫里头的那位会有何反应?”

李叔正瞅了一眼李罡,也笑了起来,说道:“李相,何以如此自谦?现如今的朝局,只要你我没有意见,皇上他即便有意见,又能奈我们如何?”

“哈哈哈,老夫真的是有点儿糊涂了!”李罡也是一阵大笑,说道:“不错,现如今这京师中的军政大权皆在你我手中掌握,他能奈我们如何?”

说着,他站起来,看了一眼李叔正,接着问道:“对于大内侍卫,宗伯大人又有何良策否?”

李叔正沉吟着说道:“大内侍卫是皇帝的亲卫,目前来说,咱们还是没有太好的法子予以插手!不过,江北大营和羽林卫都被我们控zhì

,一旦成事,大内侍卫也就不战自溃了!唯一需yào

担心的也不过就只有骁骑卫了!”

李罡自信满满的笑道:“骁骑卫无需担心,不怕让季端兄知dào

,那丁秉祯也是老夫的人。”他已将李叔正彻底的当作了自己人,话语之间也就没了防备。

李叔正眼中精光一闪,接着又消弭于无形,点着头笑着说道:“既然如此,那便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稍顿了一下,李叔正又神mì

的说道:“李相,你在宫里的耳目没有和你说太后的事情吗?”

“太后?”李罡皱着眉头说道,“太后出了什么事情?”

“知dào

大婚那天,太后为什么没有出现吗?”李叔正继xù

卖着关子。

“想来季端兄是详知其中内情的了!”李罡饶有兴趣的说道。

李叔正眼中放光的说道:“之所以这几天没有太后的动静,那是因为太后已经被宫里头的那位鸩杀了!”

“此话当真?”李罡急切的问道。

“李相在宫中也有耳目,还不叫人打听打听?”李叔正不置可否的说道。

话说到这个份上,李罡不由得已是信了九分。想想这一阵子,自己安排在慈宁宫中的眼线一直没有和自己联系,十有八九便是被江哲控zhì

住了。剩下的那一分不相信,也顿时烟消云散……

李罡在大厅中来回的走动着,心中不停的翻腾着:大唐朝是个注重孝道的王朝,此前他们已经想到造谣江哲弑父杀兄,但是毕竟没有真凭实据,如果现在太后真的被江哲毒死了的话,那么舆论将会无可争议地倒向李罡一方。

(亲们。对于今天的晚更,实在感觉不好意思。这几天实在是太忙了,一斗拼了命的挤时间码字,也只是能够保证不断更。一斗知dào

每天一章大家看的肯定不过瘾,一斗心里也觉得很内疚。啥也不说了,忙完这阵子,爆fā

!大家看一斗表现!)

第七十四章 坤宁宫场)

张静姝是只不折不扣的胭脂虎,但是再凶悍的女人也有着她柔情的一面。在发xiàn

自己现在的丈夫就是那个早已拨动自己心弦的人的时候,张静姝彻底呆住了,久久不语。

江哲在发xiàn

张静姝原来便是那个活泼可爱的蓝衣少女时,也呆住了。

虽然两个人同时变成了雕塑,但是江哲呆住的原因和张静姝确实完全不同的。张静姝是又惊又喜又悲又慌,百感交集;而他则是在奇怪为什么如此美丽动人的姑娘,会在大婚的当天打扮成一具活僵尸。

正所谓不是冤家不聚头,江哲和张静姝二人可真称得上是地地道道的欢喜冤家了。在从愣怔状态恢复过来之后,二人不知dào

哪根筋搭错了,又同时在脑海中冒出了一个少儿不宜的想法:既然他/她是自己的丈夫/妻子,又是自己心中所喜欢的人,那岂不是可以名正言顺的做那夫妻间才可以做的事情了?

两个都还是处子之身的人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同一时间进行着YY行为,也算是一大奇事了,可偏偏这两位也都算不上是厚脸皮的主儿。在心里想想过过瘾,别人也不知dào

,可是你脸红什么啊?还真是精神焕发吗?

两人因为自己心中的龌龊想法而脸红的同时,又以惊人一致的频率同时看向了对方。在发xiàn

对方也在满脸通红地看着自己的时候,又同时醒悟到了对方在想着什么,于是脸便更红了……

这份暧昧的气氛还未来得及消散,两个人又几乎同时想到了大婚当晚发的毒誓,通红的脸蛋瞬间又变的煞白。

这一切,倒把周围的太监宫女们吓的够呛,这一帝一后相对而立,不发一言,可是一会儿面色潮红像是发了高烧一般,一会儿又白的跟掉了冰窟似的。你们这两位主子到底是得的个什么病啊?

半晌,江哲砰砰跳动的心,才逐渐平复下来,再次抬头向张静姝望去,却见张静姝那张已经洗尽白粉的俏脸上,此刻尽是泪水……

对于男人而言,往往是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女人流眼泪的,要不怎么说,女人的眼泪是对付男人最有利的武器呢?(女书友们没事可以回去试试!)江哲虽然是皇帝,但是也一样是个男人,见到女人的泪水一样也感到手足无措,而且无论是他印象中的张静姝还是他脑海中的蓝衣少女,都不像是跟眼泪能够搭边的女人啊!这巨大的心理落差,让他更是不知该如何应对。

张静姝无声地哭了半天,却发xiàn

江哲仍是站在原地不动,不禁心中大恸,哇的一声,已是哭出声来,同时飞快地向江哲冲了过来,臻首靠在了江哲的肩膀之上,哭声不住的同时,双拳也在不停地击打着江哲那并不算强壮的胸膛……

周围的太监宫女们眼睛更直了——皇后的行为算不算大逆不道啊?皇帝能那么打吗?——可是江哲不发话,谁也不知dào

到底该不该上前将张静姝拉开,只好一个个像个鸭子一般,抻着脖子,张着嘴巴看热闹。

江哲从来没有过哄女孩子不哭的经验,根本不知dào

这个时候到底应该做什么,但是胸口传来的剧痛,却让他明白绝对不能让张静姝继xù

这么发泄下去。这丫头难道不知dào

她是练过武的,手劲儿特别大吗?再打几拳,自己非吐血不可,现在嗓子眼已经开始发甜了,再往下就该发咸、发腥了。

但是江哲也知dào

这个时候是万万不能够将张静姝推开的,如果那样做的话,自己就真的是禽兽不如了。为了表明自己和禽兽有着本质的区别,也为了自己还能够继xù

有命活下去,江哲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张开双臂,将张静姝抱入怀中,于是乎……

这一抱,红巾翠袖遇檀郎这一抱,金龙彩凤配佳偶这一抱,天长地久,白头相守誓不分开这一抱,生死不改,松萝共倚鸾凤和鸣(上面这四句,纯为一斗自娱自乐,其实跟剧情没有半毛钱关系,书友可以无视之,千万不要被误导!不过如果您非要认为这是剧透的话,一斗也没法说不不是?)江哲本以为自己牢牢地将张静姝抱住了就能免于皮肉之苦了,却不知这女人真伤心的时候,心中的原始欲望往往也会趁机抬头,比如很多女人便会在伤心的时候失身于陌生人,再比如《瘦身男女》中的郑秀文义无反顾的吃成了超级肥婆。

大唐朝的新科皇后张静姝显然便是郑秀文那一派的,在双手被江哲抱住了之后,她毫不犹豫地抬起头来,张开嘴,咬住了江哲的脖子。江哲这才重又想起,自己娶的是一位僵尸新娘,会吸人血的来着……

周围的太监宫女们再也无法保持安静了,这皇后明显是有弑君的倾向啊,赶紧纷纷向前,试图将张静姝拉开。

江哲却强忍着疼痛,轻轻地挥了挥手,让大家都退下。众宫女太监本来还在犹豫,却见江哲面色坚毅地又挥了挥手,才明白这一帝一后二人精神都有点儿不正常,赶紧逃离了现场。

良久,张静姝才收了悲声,松开嘴巴,说道:“疼不疼?”

江哲心道,“废话!我咬你试试疼不疼?”但是面上却轻轻一笑说道:“开始的时候确实是疼,但是被你咬了这么久,反而变得又麻又痒起来,疼痛却是感觉不到了。”

张静姝虽然正处伤心之时,也被江哲逗的“扑哧“一下笑了出来,忙又收敛心神说道:“你说的我父母的事情是真的吗?”虽然知dào

江哲应该不是在骗人,但是她还是在心里抱有着那么一丝的希望。

江哲本来并未觉得通知张静姝这个噩耗会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但是现在却发觉自己根本就张不开嘴,他多么希望自己可以骗她说这都是假的,只是自己编出来骗她的。但是他现在发觉说假话也是那么的困难。

最终江哲还是无声地点了点头……

张静姝的身子晃了晃,但还是稳住了,又问道:“我小弟呢?他才六岁,现在在什么地方?”

江哲闭了闭眼睛,沉痛地摇了摇头说道:“整个张家,阖府上下,无一活口!”

“是谁?”突然间,张静姝又便变成了一头母狮,而且是受了伤的母狮,犹如野兽般的一样叫道,“到底是谁干的?我要杀了他全家!我要报仇!报仇!”

江哲非常后悔刚才讲宫女和太监们都赶走了,现在只剩下自己一个人面对着发疯的母狮子,他不知dào

自己能否在锋利的狮牙和狮爪之下幸免于难。

江哲这个时候当然不能告sù

张静姝实情,他很明白以这个丫头的疯劲儿,不用知dào

凶手是谁,只需yào

知dào

这件事跟谁有关,她便会立kè

杀到人家门上去。而在这个李罡正逐步迈入自己所设立的圈套的紧要关口,任何的节外生枝都是应尽量避免的。

江哲双臂被张静姝紧紧抓住,像跟面条一样被她来来回回摇晃着“逼供”,江哲感觉自己全身的骨架都快要散掉了,这么下去,不用等李罡动手,自己就先被自己的皇后给折腾死了……

就在江哲马上要崩溃掉,打算招出李罡的时候,一名身材瘦长的侍卫闪了进来。

不待江哲下令,那侍卫已趋步向前,并指在张静姝的颈后一点,张静姝立kè

软身倒在了江哲怀里。

“大胆!你怎敢打伤皇后?”江哲虽然被张静姝虐待的死去活来,但是还是不容别人伤害她的。

那侍卫躬身沉声说道:“臣见皇上形势危急,才自作主张出手救驾,请皇上赎罪。至于皇后娘娘,当无大碍,臣只是点了娘娘的睡穴而已!”

“乖乖,点穴啊!张晓都没见用过这手功夫。这还真是头一次亲眼见到。”江哲不禁对眼前的这位侍卫来了兴趣,仔细上下打量了一下,只见他面容轮廓如刀削般线条分明,虽不算是十分清俊,却也充满了男人的刚毅,只是那眼神却是毫无生机,象是一块寒冰般森然、冷酷、无情。

“你是宫里的侍卫?叫什么名字?”这一细看,江哲倒对眼前这人的身份产生了怀疑,因为这个人身上的气质不但不像是侍卫,反而更像是一名杀手。

“回皇上,臣是御前带刀侍卫诸葛青云,此前在宣政殿和保和殿当值,前日刚刚调过来负责交泰殿和坤宁宫的安全。”那人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江哲见他对答如流,心中疑惑渐去,但是仍不放心,盯着那人腰间的佩刀,又故yì

说得:“难怪朕对你没大有印象,这里的侍卫领班原来是张晓来着。他跟一样,也喜欢用刀。”、那人眉头皱了皱,说得:“皇上想是记差了。张晓是皇上的贴身侍卫,一向只在弘德轩伺候,从未来过这坤宁宫,而且前几日他受了伤,现在正在闭关养伤,就更不会到这边来了。另外,张晓用的是剑,是天子佩剑——腾龙剑!”

“没想到你对张晓倒还挺熟悉的。”江哲呵呵一笑,已是对诸葛青云去除了戒心,又上下打量了一番,说道,“你和张晓比,谁的武功更好一些啊?”

“没有比过,臣不知dào

!”诸葛青云干巴巴的说道。

“那让朕看看你的刀有多快!”江哲发xiàn

自己已经有点儿开始喜欢这个冷酷的侍卫了。

诸葛青云眉头略皱了皱,可能是对于这种表演并不是很热衷,但是皇上说的话便是圣旨,虽然不是很乐意,还是后退了两步,停在了石桌旁。

江哲只听得咔嚓一声,刀光一闪,又已入鞘,并未见到诸葛青云的刀是何等模样,不由地皱了皱眉头说道:“快倒是挺快,不过不知dào

具体威力如何啊?”

诸葛青云伸出右手轻轻碰了一下身旁的石桌,只听的哗啦一声,石桌已是分作两半倒塌在地。感情刚才那一刀已将这石桌劈作了两半,只是因为刀实在太快,所以才并未倒下。

江哲的眼睛这下是真的亮了,他再怎么不懂武功,也看得出来诸葛青云肯定是个世间少有的高手啊。便点了点头说道:“张晓受伤,朕身边缺个贴身保护的人,自即日起,你调入弘德轩当值!”

第七十五章 百姓告宰相痈?

这几天的南京城可谓是风云变化,旬月之间,李罡一连上了十几封折子,不但把江北大营的都指挥使换了个遍,顺带连着六部各衙门也进行了大换血。

礼部尚书李叔正和户部尚书李敏也跟着凑热闹,一道接着一道的举荐折子飞到了江哲的案头,江哲也非常给“三李”的面子,只要有折子递上来,一律批准,连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

同时,河东道的驻军,突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向南运动,一直到了距离京师二百余里的地方,这才驻足不前。这一切虽然是在无声中运作,但是凡是有心人,却都多多少少地能够看出了一点儿其中的玄机。

面对京师的动荡,江哲却恍若未觉,反而是少见的老实起来,一连许多天都没有出过宫。据李罡安排在宫里的眼线汇报,江哲最近正在被两件事烦的不行:一是皇后张静姝不愿意和皇帝同房,江哲整天在坤宁宫腻歪着,试图能让张静姝回心转意;二是负责保护受了伤的江哲的贴身侍卫张晓的两名侍卫,突然被人无声无息的杀掉了,江哲正里里外外的折腾着找凶手呢。

“归根到底还是一个小孩子,出了一点儿事情便慌了神,毛手毛脚的不知dào

要干嘛了。大婚都近十天了,连皇后的床都还没爬不上,也算是一大奇闻了。”李罡一边听着汇报,一边笑着对前来参加秘密小会议的心腹们说道,“一切照原计划行事。”

而此时的紫禁城内,江哲确实也在头疼:皇宫大内,两个活蹦乱跳的大内侍卫居然被人无声无息的击杀,这不能不引起他的重视。现在死的只是两个侍卫,没准再过两天死的就该是自己了。

张晓和诸葛青云都看了那两名侍卫的伤口,给出的论断惊人的一致:一剑毙命,两名被杀的侍卫连刀都没来得及出鞘便被刺穿了咽喉,而且两个人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被杀,所以没有示警。

“这么快的剑,即便是我没有伤,也未必有把握接得住,如果这个刺客在杀完他们两个之后,趁机进来杀我的话,我一定无可幸免。”张晓皱着眉头说道,“但是奇怪的是,他为什么不杀我呢?”

“也许是他不愿趁人之危吧!想等到你身体复原之后再当面杀了你吧?”诸葛青云在旁冷冷地说道。

江哲饶有深意地望了诸葛青云一眼,说道:“依青云你看,这个凶手会是什么人,你有没有把握能够抓到他?”

诸葛青云平静地说道:“破案抓人不是大内侍卫的强项,不过依臣看,这个凶手的目标应该是张侍卫,而不是皇上。”

“为什么这么说?”江哲疑惑地问道。

诸葛青云趋前一步,说道:“如果刺客的目标是皇上,他就不该在得手之前杀其他人,这样只会令他暴露,加大他行刺的难度。”

“但是如果说刺客是冲着我来的,为什么只杀他们两个,而不杀我呢?”张晓在旁也皱着眉头说道。

“杀他们两个是在向你炫耀实力。”诸葛青云冷冷说道,“或许这个刺客在此之前并不知dào

你受了伤,但是在杀了他们两个之后,却未见到你有动静,才不屑于趁危动手吧!”

“那我真想快点儿好起来,当面领教领教这位快剑高手的能耐!”张晓豪气干云的说道。

“应该会有机会的!”诸葛青云握了握刀柄,说道,“他既然杀了人立了威,便应该还会有进一步动作的。”

“青云你的刀也非常快。”江哲在旁说道,“如果你的快刀对上这个刺客的快剑,你有把握赢吗?”

诸葛青云摇了摇头说道:“没有比过,臣不知dào

。”

江哲笑着点了点他说道:“你这人,真没趣!”

三人正说着话,何真走进来奏道:“礼部尚书李叔正在外面递牌子请见,不知皇上见是不见?”

“见!”江哲脸上一副不耐烦地表情说道,“这三李哪一天不过来几趟?朕躲了这个,躲不了那个;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的。索性,来了朕就见。你们两个先下去吧。”

张晓和诸葛青云退下去之后,李叔正也迈着沉稳的步伐走了进来。

何真不知dào

李叔正和江哲说了什么,只是知dào

李叔正走了之后,江哲非常高兴,兴冲冲地吩咐准bèi

天子卤簿,明儿要出宫,然后便奔坤宁宫去了。

何真被江哲没头没脑的一句圣旨给整蒙了,皇上说的倒轻巧,准bèi

天子卤簿,可是这天子卤簿也是有区别的啊,你这是到底让我们准bèi

大驾、法驾还是銮驾啊?没法子只好硬着头皮再跟着去问明白喽。

十二月二十三日,恰好是张尽忠的头七,江哲决定带着张静姝出宫祭拜。

诏令头晚便传达至在京大小王公和三省六部各级官员,这一下顿时让京城大小的官员们着了慌,不管以后怎么样,起码现在江哲还是这大唐朝无可争议的皇帝。皇帝正儿八经地出宫祭拜老丈人,下面需yào

准bèi

的事情多了去了。仓促之下,很多衙门都是连夜加班进行着准bèi

,终于在天光放亮之前,家家户户的门前都摆上了鲜花或锦帛,一路上摆满了香烟缭绕的桌案。

登基以来,这是江哲首次如此兴师动众的出宫,也是首次亮相于京师民众的面前。一时间,得见天颜的兴奋之情令每一个寻常百姓激动的整夜无法入睡。上次皇上大婚的时候,那热闹就看了个过瘾,但是终归是没见到皇帝和皇后长个什么样啊,这次怎么着也得看看这大唐朝的新君是个怎生模样不是?

辰正时分,皇城之中的鼓楼便开始钟鼓齐鸣,午门之外更是乐声大作。

先是一名手持三丈长的静鞭的精壮太监走了出来,“啪”、“啪”、“啪”三声静鞭响过,午门内开始缓缓行出遮天避日的黄伞旌旗。

最前头的是五十四顶华盖,四顶明黄九龙曲柄盖打头。紧跟着是两顶翠华紫芝盖,二十四顶直柄九龙盖。再后面,什么纯紫,纯黄伞盖扈随而行,招摇若黄龙一般铺天盖地的压来……

虽然是身在南京城,但是寻常的百姓一辈子能见过几次如此浩大的场面?江哲之前的两位皇帝,爷爷武宗常年征战在外,一年之中待在京师的时间都不多,老爸穆宗虽然在位二十多年,却基本没踏出过皇城半步。

如今这场面,南京城里只有年过七十的老人才隐隐约约地记得五十年前真宗皇帝盛大出巡,前往泰山封禅的时候有过如此的场面,但是五十年多年过去了,如此盛大的场面,早已忘的差不多了。

如今再一次见到这种盛大的天子卤簿仪仗,一些老人们隐隐的觉察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百姓跪在街道两旁,眼见着头里仪仗的十六根信幡,豹尾龙头杆,还有一面面的龙旗在微风中栩展。

这头里的仪仗过去,就是二十四面宗旗大纛,十六杆羽杖大纛,全部用纛车驮载,辚辚潇潇怒马如龙。

再往后,则是四十面销金大纛,旗上绣有祥禽瑞兽,仪凤、翔鸾、仙鹤、孔雀、游麟、彩狮。

前面的仪仗足足摆了了二里地,江哲乘坐的金辇这才出现在众人的眼中。

前面是二十名身穿明黄服色的大内侍卫,跨骑御马开道。中间则是三十六名腰胯长刀的侍卫簇拥金辇,张晓和诸葛青云则分立在金辇两侧。

突然间,缓缓徐行的金辇黄帐一挑,江哲昂首从中走了出,立于金辇鞍桥之上,神色显得无比的祥和。一身淡黄色九龙皇袍迎风而动,脸上柔和的笑容,别有一番超凡脱俗的意味。

当江哲缓缓向跪在街道两旁的百姓挥手致意时,人群沸腾了,山呼万岁之声直冲九霄之外……

这声音听在李罡等人的耳朵里,显得是那么的刺耳,他们没想到江哲只是简简单单地露了一个面便在百姓之中产生了那么的反应。

江哲站在金辇保持着一脸淡淡的笑容,也不说话,只是轻轻的向两边的百姓点头示意。那柔和的双眸扫过,顿时令人产生一种如沐春风般的和煦温暖。

金辇过后,则是由羽林卫组成的方阵,他们手持五色销金旗,节绒,黄绒,卧瓜,立瓜,大刀,弓矢,豹尾枪,金铁之色在朝阳下光烁烁,亮闪闪,气势辉煌。

此时,送驾的百姓们再也无法抑止内心的激动,再次山呼海啸般的齐声高呼:“皇上万岁,万万岁!”

坐在金辇之中的张静姝,耳听着车外那山呼海啸般的呐喊,脸上也不由得露出灿烂的笑容。百姓如此拥护他的夫君,她作为皇后又怎么会不高兴呢?

声势浩大的队伍还没全部从午门内出来完毕,金辇却突然间一振,骤然停了下来。围观的百姓和列队的文武百官按捺不住好奇,都纷纷朝前面望去。

江哲皱了皱眉头,冲着正急急地跑过来的先导太监,沉声喝道:“出了什么事情,为什么突然停下来了?”

“启禀皇上,前方道路之上,突然出现大批百姓跪地拦路,求见皇上!”那名太监听出了江哲话语中的不满之意,声音略带惶恐的说道。

因为事发突然,无人敢出声喧哗,所以声音可以远远地传出去,很多的官员和百姓都能够听到江哲和那名太监的对话。

“百姓拦路?”江哲眉头皱的更深了,沉声喝问道:“哪里来的百姓?这京师的百姓不都在这儿吗?”

“他们说是京郊紫金山下六合村的村民。”那太监惶恐的回答道。

站在百官前列的李罡在听到六合村的名字时候,眉头也不由自主地皱了皱,他觉得这个名字自己好像在哪儿听过,可是却又一时想不起来。

江哲抬头望了一眼文武百官和众百姓,口气略缓,又问道:“可知他们为何拦住仪仗?”

那太监却又犹豫起来,半天没有回话。

江哲皱了皱眉头,又问了一遍,那太监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说道:“启禀皇上,百姓们说要,要,要告御状!”

告御状?这个词从那名太监的嘴里一出来,立kè

在百官和百姓之中,引起了很大的反响。好嘛,百姓拦住天子法驾,当街告御状,整个儿一出戏词啊。很多百姓开始缓缓地朝前移动着,试图更近距离了解事情的发展。大家也都期待着江哲如何处理这起突发事件。

江哲站在金辇之上,眼光缓缓扫过围观众人一圈,这才沉声接着问道:“他们可曾说要状告何人?”

“李罡……”那名太监压低了声音奏道。

“谁?”江哲皱了皱眉头,身体略向前倾,沉声说道:“大点儿声,朕听不清楚,百姓到底要告谁?”

“他们要状告当朝宰辅——一等忠毅伯李罡!”那名太监提高了声音回答道。

“哗”的一声,文武百官和众百姓都无法再保持安静,纷纷议论了起来:这出戏是越来越精彩了啊,百姓当街拦住皇帝仪仗要告御状本就很富有戏剧色彩了,现在他们要告的人竟然是权倾朝野的第一人——李罡,那就更有意思了。百姓们不知dào

,文武百官可是非常清楚,这李罡可是连皇帝也惹不起的权臣啊。

李罡虽然知dào

百姓告不倒自己,但是就这么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告了,这脸上是怎么也不好kàn

的,所以那眉头不知不觉间已经皱成了一个川字。他也想知dào

江哲会如何处理这件事情,所以站在原地并没有动。

江哲的眉头也皱成了一团,他手扶金辇的鞍桥,陷入了沉吟,仿佛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抉择。

“混蛋,李相是他们能随便状告的?命羽林卫立kè

将他们趋散!”站在金辇下面的秉笔太监何真看到江哲的脸色愈发的阴沉,没等江哲开口,立kè

大声的冲着那名报信的太监训斥道。

“狗奴才,你要让朕成一个被百姓唾骂的无道昏君吗?”江哲走下金辇,脸色阴沉的看着何真,怒声的喝道。

“奴才不敢!”只觉得一股威严之气骤然自江哲身上发出,随着他缓缓的走下金辇,那无形的威压令何真有些喘不过气来,他可是见识过江哲对待太监的手段的,连忙伏身跪地,声音颤抖的低声说道:“奴婢绝无此意,只是担心扫了皇上的兴致,所以才……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江哲阴沉的脸色微微的缓和了一些。他来到何真的身前,沉声说道:“何真,你是朕身边的大太监,是早晚服侍朕的贴身近侍,应当知dào

,朕虽然刚刚登基不久,但是却始终心系苍生百姓!”

江哲虽然不懂武功,身体也谈不上强壮,但是毕竟也是一个健康的年轻人,中气还是挺足的,这番慷概激昂的演讲还是几乎传到了在场大多数人耳朵之中。

顿了一下,江哲接着说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不让老百姓说话,只会断了言路,阻塞视听,长此以往,会酿成大错的,朕不做那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皇帝。”

“皇上圣明!”何真惶恐的高声应道。

文武百官和众百姓一个一个都是抻着脖子,屏住呼吸,等待着江哲的最终决定。

江哲抿着嘴,右手不停地搓弄着腰间的佩玉,突然一咬牙,彷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冲那名先导太监说道:“带路,朕去见见这些告御状的百姓们!”

说完大步向仪仗前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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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借势

江哲来到仪仗之前,果然见到有数百老百姓乌压压地跪在地上,各个都是以头触地。

江哲走上前去,站在一位跪在最前面的须发皆白的老者面前,弯下腰和声问道:“老人家,您先起来,有什么事情慢慢说,不要这样跪着说话!”

“我们要见皇上!”老者没有抬头,依旧以头触地,语带哭音的说道。

跟在江哲身后的侍卫见状就要上前,江哲摆了摆手,再次和声说道:“老人家,朕现在就站在你的面前,你有何话说,尽管站起来回话。”

闻听江哲的话语,那老人身体微微一颤,抬起头来,这才发xiàn

江哲一身明黄色的九龙皇袍,知dào

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便是如今大唐朝的皇帝,立kè

再次伏身哭喊道:“皇上,皇上呀,请您为草民们做主呀!”

江哲轻轻一笑,竟伸出手亲自将那老人扶了起来,说道:“老人家,请站起来说话。朕就在这里,你有什么冤苦尽管说来,只要是理字当先,朕保证一定为你们做主”

那老人再次抬起头,瞪着一双明显已经开始昏花的老眼中直直地望着江哲,非常不确定地说道:“你真的就是皇上吗?”

何真见那老人无理,没等江哲开口便径自尖声喝道:“大胆,竟然敢对皇上说如此大不敬的话,当真大逆不道……”

江哲却并不以为甚,而是冲何真喝道:“你这个狗奴才,真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朕说话的时候,什么时候轮到你插嘴了?”

何真身体激灵一颤,连忙躬身退下。江哲转过头,继xù

和颜悦色的说道:“老人家,这天子卤簿只有皇上可以用,文武百官也都可为朕作证。”说着话,江哲回身冲已经跟了上来的文武百官和众百姓大声说道:“你们告sù

这位老人家,朕是不是这大唐朝的皇帝。”

“是!”文武百官淅淅沥沥地回答道,显然还有着某些顾忌。

“没错,这就是咱们大唐朝的皇帝!皇上万岁、万万岁!”围观的京师百姓中却传出了高声的颂圣声。

“皇上万岁、万万岁!”其余百姓被那叫声感染,也齐声呼喊道。

这下文武百官也不甘落于后面了,也齐声颂道:“皇上万岁、万万岁!”

李罡虽然口中妆模作样的跟着颂圣,但是心中却已经把江哲骂了个底朝天:“这个小子太贼了,也太会利用舆论造势了。经他这么一闹,整个南京城还有谁不承认他是皇帝?这对自己后面的逼宫行为可是大大不利的啊!”

江哲满yì

地点了点头,回身冲那老人笑着说道:“老人家,你现在该相信朕的身份了吧?有什么话,尽管将来。”

那老人颤颤巍巍地看了围观的人群,又看了一眼面前这位看起来温文尔雅的年轻帝王,扑通一下,又跪了下去,颤声说道:“皇上,六合村全体百姓共计八百三十六人现在联名上告,状告当朝宰相李罡强行圈地,害的我们居无定所……”

江哲回头看了一眼李罡,又转过身来,故yì

沉着脸说道:“老人家,先不论你告的是谁。你可知dào

?以民告官,先已有罪?即便这御状你告赢了,也是要流放三千里的。”

“皇上,我们这些人家没有了,田没有了,已经没有地方可去了!”老者老泪横流,激动的说道,“只要能把这御状告赢,老汉我流放八千里也认了!”

“豪气!”江哲双掌一击,冲那老人笑着说道:“老人家,你的状子,朕接了,而且赦你无罪!你现在可以好生的将你的冤苦告sù

朕,朕当着文武百官和这京师的百姓向你保证,立kè

替你办理,如何?”

“皇上圣明!”不待那老人回话,周围围观的老百姓已经开始自发地赞颂起江哲来。李罡的眉头也是越皱越深了……

“皇上呀,您真是天下间第一等的仁君。草民活了这么大岁数,也没有见过您这样的皇上啊。”那老人激动的泪水涟涟,干枯的手掌紧紧握住了江哲的手,痛哭失声道,“其实草民也知dào

皇上您今天肯定是有着很重yào

的事情要办,草民不该来打扰您,可是……我们实在是没有法子了……但凡我们还有一丝半点的活路,也绝不会做出阻挡圣驾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来的……”

江哲见那老人说来说去说不到重点上,微微皱了皱眉头,轻轻拍了拍那老人的手,说道:“老人家,您这样哭也不是办法,有什么冤苦您说出来,朕也好为你们申冤啊!”

那老人才发觉自己说了半天,自己为什么告御状还没说出来,赶紧擦了擦眼泪,说道:“皇上,请听草民跟你讲。我们都是紫金山下六合村上的普通百姓。从太祖开国起,我们就住在这六合村上,算起来已经有一百多年了。太祖、太宗、真宗、武宗和穆宗皇帝的皇陵都安置在紫金山上,像草民这些住在六合村上的人,因为紧靠着龙脉,沐浴着皇恩,心里甭提有多高兴了……”

想是因为年纪大了,都爱唠叨,这老人的话匣子一打开,也是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而不可收拾……

江哲的手放在那老人的手里,静静地站立着,默默地聆听着,时不时的点点头,并没有再次出言打断老人的话语。周围围观的人群也都是屏住了呼吸,生怕漏掉了一个字。

“本来草民等住的好好的,但是谁也没有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啊!”那老人说着说着,话锋陡转,“十多天前,村上突然来了一群官吏,说我们这六合村被朝中的一位大官看上了,要在这里修什么阴宅,要我们在十天内全部迁出六合村。皇上,太祖开国时,对天下盟誓,绝不圈地,没曾想,到了今天却搞起了这种强占土地的事情,您说说,这是什么道理?”

江哲抿着嘴,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怒意,嘴角抽搐了数下,半天没有说话。旁边围观的群众耐不住,有人问出了大家想问的问道:“老人家,您可知dào

是朝中哪位官员要占那块土地?”

那老人看了一眼江哲,眉头皱了皱,又回身冲围观的人群大声说道:“当时我也是这么问那个前来传令的官来着,你们猜那个官儿说的是什么啊?”

“是什么?”江哲冷冷的问道。

“那个官儿说,看中我们六合村这块地的人就连皇上都惹不起,让我们不要问那么多,乖乖的听话,赶快搬家!草民就不明白,咱这大唐朝难道还有比皇上还要大的官吗?”

江哲咬了咬牙根,回头看了一眼李罡,面孔抽动一下,沉声问道:“老人家,你接着说,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他不说清楚,我们自然不会搬,那官员临走的时候,告sù

我们,说我们如果不按时离开六合村,后果自负!”那老人气鼓鼓的说道:“皇上,您听听,这不是在威胁我们吗?我们六合村的人当年也都是跟着太祖打江山的人啊,就是老汉我也曾经跟着武宗皇帝上过战场,死人堆里爬出来了的,这气节还是有的。”

那老人越说越激动,涨红着脸说道:“俗话说,不争馒头争口气,无凭无据的我们自然不会搬,便没有理他们。没有想到三天前,突然来了一队人马,打着应天府的旗号,个个手持兵器,见人就砍,说我们占了什么爵爷的地,还说我们不服从爵爷的命令,就是视同造反。”

那老人死死瞪着江哲,说道:“皇上,草民不明白,为什么他们抢了我们的地,反而变成了我们是造反的人?我们气不过,便和他们打了起来,但是我们手无寸铁的,又怎么是他们的对手?无奈之下,草民等只好离开了六合村。

但是这口气我们却不能咽下去,寻思着要上皇城敲登闻鼓告御状,昨儿恰好听说皇上今日要出宫,所以草民就带着全村的人来问问皇上,这天下究竟还是不是你江家的天下?龙椅上坐的还是不是太祖太宗的子孙?”

江哲越听越是沉默,脸色也越发的阴沉,紧皱着眉头不发一言。

“老人家,那爵爷到底是谁个?”旁边围观的群众再一次有人发问道。

“这个人就是爵封一等忠毅伯官居宰相的李罡。”那老人情绪激动地说道,“按理说,我一个平头老百姓,直呼宰相大人的名讳,实属不敬。可是这位宰相大人连皇上也不放在眼里,岂不是更是大不敬?皇上,请问您能不能为我们做主?如果不能,那么我们就拼着一死,冲进京师,向这位宰相老爷讨个公道!”

江哲闭了闭眼睛,又忽地一下睁了开来,眼中精芒爆射,沉声向后喝道:“李罡!”

第七十七章 民心所向痈??

李罡正在寻思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的当口,被江哲一声暴喝直接给吓的醒过神来,下意识地答yīng

了一声,走到江哲跟前。

那老人看着李罡,双目冒火,哆嗦着说道:“你就是那个李罡,我要和你拼了!”

“拼了,揍死他!”老人身后的其他六合村村民见到害的他们家破人亡的“正主儿”露了面,个个义愤填膺,都从地上爬了起来,便要向前冲过来。

“这个老东西居然还有脸出来啊?揍死他个狗-日的!”围观的老百姓也破口大骂起来。

现场的局势立kè

便有点儿要失控的感觉……

江哲有那么一秒钟心里在想着,就让这些已经被仇恨鼓动起来的老百姓冲上前来,将李罡打死拉到,也省了自己再去费神对付他。但是他知dào

自己不能那么做,如果自己放任百姓冲上来而不制止,那么李罡确实很有可能被当场打死,但是自己也将在百官心中失去拥戴,今后的皇位将会坐的更加艰难。

所以江哲回身冲正欲冲上来的百姓沉声喝道:“大家都静一静。你们都是朕的子民,朕自会替你们做主,但是如果你们现在要往前冲,那便是暴民,大唐朝的律法自然也不能够放过尔等。还请大家稍安勿躁,朕自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其实不用江哲担心,在百姓一开始要往上冲的关口,大内侍卫和羽林卫们早就已经先行冲了过去,布起了好几道人墙,将百姓和江哲等人隔了开来。

江哲放缓语气,冲那告御状的老人说道:“老人家,你也不要激动。李罡现在便站在这儿。不教而诛谓之虐,咱们给他一个辩解的机会,如何?”

“好!”那老人激动的颤巍巍地说道,“老汉我倒想听听,他能不能说出个花来?”

江哲这才冲李罡沉声说道:“李罡,刚才这位老人家的话,你也都听到了,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李罡现在已是想明白了整个事件的前因后果,心中暗自埋怨起李叔正来:老家伙活的好好的,非要给自己盖什么坟墓,还好死不死地看上了六合村,结果整的这个村子的人都是当年跟着太祖打江山的老兵的后代,一直牛气惯了的,谁的账都不买。

但是转而一想,这事其实一点儿也怨不到人家李叔正,李叔正又没有让人去强行占地。想到这儿,李罡又开始埋怨起应天府尹赵咏来:我只是让你去想法子把六合村的地整过来,又没有让你用强,你是不是平日里胡作非为惯了?就知dào

拿刀拿枪说话?也不看看你这次惹的是谁?

但是现在埋怨谁也不管用啊,得先想法子解脱眼前的窘境才是正理,看这些百姓的架势,如果自己一句话说的不好,他们真可能冲上来把自己活活打死。

想到这儿,李罡决定直接来个死不承认,什么事情都让赵咏顶着去,这叫丢车保帅,便开口说道:“回皇上话,这位老人家所说的事情,臣毫不知情!”

“你是说老汉我撒谎了?”那老人用手指着李罡,喷着唾沫说道,“难道我身后的整个六合村的村民也都在撒谎不成?”

李罡擦了擦脸上的唾沫星子,无奈地说道:“老夫并没有说你撒谎,老夫说的是……”

“你的意思是有人假借你的名号在做这伤天害理之事?”江哲打断李罡的话头,说道。

“皇上明鉴。臣正是这个意思。”李罡躬身说道,“臣的身后之地早已选定,就在臣的老家,干吗还非要再去强占别人的土地呢?”李罡决定不将李叔正牵出来,毕竟现在两个人是盟友嘛,后面需yào

李叔正帮忙的地方还是很多的。

“既然如此,朕暂且相信你。”江哲冷冷地说道,又回头冲气的脸色发白的老人,笑着说道:“老人家,那些强占了你们家园的暴徒目下还在六合村吗?”

老人的身体颤抖着,轻轻的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他见江哲并没有处分李罡,以为他也是官官相护,心里已是开始有些失望,所以才不愿说话。

“青云!”江哲冲跟在身后的诸葛青云说道,“立kè

带领二十名大内侍卫和二百羽林卫飞驰六合村,将六合村上那些胆大妄为的暴徒尽数扣下,若是有人胆敢反抗,不论来历,一律格杀!”江哲语气中带着阴冷的杀气……

“遵旨!”诸葛青云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立kè

转身带着大内侍卫和羽林卫奔六合村飞驰而去。

“何真!”江哲又沉声说道,“传赵咏前来见朕!”

“皇上,臣在这儿,在这儿!”赵咏早已吓出了一身冷汗,听见江哲让传自己,赶紧连滚带爬地跑了过来。

江哲厌恶地看了一眼赵咏,冷冷地说道:“赵大人!这位老人家的话想必你也听到了,就不用朕再给你复述一遍了吧?”

“不用,不用,臣,臣全,全听到了。!”赵咏语无伦次地回答道。

“那六合村上的暴徒可是你的下属?”江哲陡地抬高了声音,厉声喝问道。

“是的。啊,不,不过不是皇上想的那样!”赵咏急火火地说道,“臣也是奉命而为啊!”

“奉命而为?”江哲直直地盯着赵咏,嘴角带着冷笑,说道,“你是应天府尹,好像是向朕直接负责的吧?朕怎么没有印象给你下过什么旨意呢?”

“不是皇上下的旨,是李相下的。”赵咏情急之下,话语间的毛病也都顾不得了。

“嗯?”江哲饶有深意地看了李罡一眼。

“皇上!赵咏这是在血口喷人,臣对六合村的事情,毫不知情!”此时此刻李罡也是坚定不移地以保全自己为最大目标啊。

“李相,李相!”赵咏扯着脖子,哑着嗓子嗓子,说道:“你不能不管我啊,我可是一直都对你忠心耿耿的,你不能不管我啊。”

李罡双手冲左上一抱拳,说道:“你我都是大唐朝的臣子,忠于的对象都应该是当今皇上。你如此语无伦次,玷污老夫的清白,是别有用心,还是得了失心疯?”

站在人群中的李罡集团的其他人见李罡为了自己,不但不想法搭救赵咏,反而还趁机倒打一把,心中都或多或少的有点儿吃味,对李罡的忠心已是不知不觉间开始动摇起来。

“够了!”江哲沉声怒喝道,“当街互咬,哪里还有一点朝廷重臣应有的气度?”

顿了一下,江哲接着沉声说道:“来人!将赵咏革职拿问,听候处置!等诸葛青云他们回来,如果证实了六合村之事,确是你所指使,朕活剐了你!”

江哲的话音刚落,立kè

便有两名大内侍卫冲上前来,麻利地摘了赵咏的顶上乌纱,扒了身上的官袍,然后冲腿弯一脚,将赵咏踢的跪倒在地,取出绳子五花大绑,带了下去。

江哲这才扭过头来,冲身边目瞪口呆的老人说的:“老人家,是朕无德,治下的臣子出了这等奸人,让你们受苦了!”

那老人眼见江哲雷厉风行地训斥了李罡,处置了赵咏,还派人去六合村抓那些强拆的官吏,早已是感动的热泪盈眶,扑通一声又跪倒在地,真心实意地说道:“明君呐。皇上真乃是千古不遇的一代明君啊,大唐朝有您在,一定会千秋万代,永远昌盛的!”

周围的老百姓也不约而同地发出了由衷的颂圣声,这些声音听在文武百官耳朵里,却在他们的心里产生了不小的震动,让他们开始重新考lǜ

到底该站在哪一边。

江哲伸手扶起那名老人,双目含泪地说道:“老人家,朕配不上你的夸赞。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处置这些奸臣恶吏,理所当然,不值得夸耀,倒是百姓流离,却是朕之过呀!”

“皇上圣明呀!”老人再次激动地痛哭失声道。

“皇上圣明!”周围的百姓也再次跟着齐声颂道,而这次一部分的官员也开始跟着一起应和了。

江哲望了望周围的百姓,闭了闭双眼,眼泪顺着眼角滚滚滑落,好半天,突然一声沉喝,说道:“取笔墨来!”

众人呆呆的看着江哲,不知dào

他又要做出如何的举动倒是何真反应的快,连忙指挥着负责文房四宝的小太监将笔墨纸砚拿了过来,自己则横着身子跪了下去,将后背让给江哲当做书案。

江哲缓缓四顾,突然间一撩袍袖,冲着紫金山方向跪了下去。

“哗”的一下,整个现场都沸腾了,乖乖隆地洞,天子跪百姓啊!这谁承shòu的起啊?不用等人吩咐,所有在场的人,全部都跪了下去,废话,皇帝都跪下了,谁TM的敢站着啊?

冲着紫金山方向,江哲深深拜了三拜,这才站起身来,抓起毛笔,低头奋笔疾书,边写边颂道:

致理兴化,必在推诚;忘已济人,不吝改过。

大唐太祖六世孙哲,登基以来,寸功未立,德行有亏,陷黎民于水火,致百姓流离于京畿。愧对列祖列宗于宗庙,无颜见天下诸姓于江湖。

今拜天地于野外,祭皇陵于路中,书罪己之诏,以告天下苍生:

无识人之明,致奸党横行,戕害百姓,此朕之罪一也;

断天下视听,取奸臣阿谀,置百姓于水火,此朕之罪二也。

天谴于上而朕不悟,人怨于下而朕不知;上累于祖宗,下负于黎庶,痛心洗面,罪实在予。

今对天而誓:奸党一日不除,仁政一日不行,百姓一日不安,朕亦一日不涉祖庙皇陵!

布告遐迩,咸使闻知。

“吾皇圣明,大德永铸!”在那老人痛哭之时,整个现场的百姓、文武百官、大内侍卫、太监、宫女统统伏在地上,山呼海啸般的齐声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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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湖边深院藏难女

正如江哲所料,政治嗅觉超级敏感的丁秉祯,已从白天的事件中闻到了令他脊背发凉的味道。

白天的事件看起来像是偶然,但是在丁秉祯这样的有心人细细揣摩之下,还是可以看出那么一点儿的蛛丝马迹的。

虽说张尽忠头七,张静姝前去祭拜,理所当然,但是江哲跟着一同前去便显得有些过分重视了;而且江哲自打登基以来,都一直比较低调,包括到玄武湖军营也只是带了二十个侍卫,为何偏偏就选在今天摆足了排场?又为什么偏偏就在今天发生了百姓告御状的事情?又为什么百姓告的偏偏就是李罡?

细细思量下来,丁秉祯不禁觉得脊背发凉:今天白天发生的一切,竟彷佛是有人预先写好了剧本一样,而这个剧本也只可能是江哲写就的。如果这一切真的如自己所想的那般,那么御座上那个年仅十六岁的少年就真的太可怕了……

丁秉祯越想越觉得害pà

,他之所以答yīng

了王眉山的条件,除了因为玉香的缘故,最重yào

的还是他认为在这场君相之争中,李罡的胜算比较大一些。毕竟这种权谋斗争,姜还是老的辣,江哲终归还是太年轻。

但是从今天白天的情形来看,江哲已经占足了舆论优势,胜利的天平已经明显开始向江哲那一方倾斜。最关键的是,如果这些都是江哲事先筹划好了的,那么他所取得的成绩靠的就不是运气,而是真真zhèng

正的实力。

丁秉祯一直认为自己是个聪明人,聪明人从来不会选择和聪明人作对,因为那样只会显得愚蠢。所以丁秉祯在经过很长时间的深思熟虑之后,觉得有必要再去见一下王眉山。

王眉山其实也在头疼,白天的事情,丁秉祯能够看出来有问题,他更能看出来。他甚至将最近的事情都串起来想了一遍,结果是越想越头疼。因为他发xiàn

,如果白天的事情不是巧合,那么就说明,六合村强拆事件是事先计划好了的,而六合村事件的罪魁祸首说到底还是李叔正。

如果怀疑李叔正的话,那么这一阶段李叔正所有的动作就真的很耐人寻味了。原本认为李叔正所做的这些事情,即便对李罡集团无益,但是起码对江哲是没有什么好处的,但是如果李叔正就是江哲的人,那么……王眉山实在是不敢再往下想了。

就在王眉山在屋子里来来回回的不停走动着,试图彻底理清思路,以便能够正确判断李叔正到底是敌是友的当口,家人进来汇报了丁秉祯来访的消息。

“不见!”王眉山因为思路被打断,而感到很生气。

那家人眼见主人心情明显不好,不想再惹晦气,也不敢多言,答yīng

了一声便想离开。

“慢着!我去迎他。”王眉山突然又改变了主意,因为他随即便醒悟过来,这个时候是不能惹丁秉祯的,如果李叔正真是江哲的人,那么江北大营就将指望不上,而这个时候掌管着骁骑卫五千骑兵的丁秉祯的重yào

性就愈发凸现出来,可以说这个时候谁能够取得丁秉祯的支持,谁才有可能取得胜利。

王眉山和丁秉祯两个人都是聪明人,聪明人之间说话是不用费那么多的劲的,在相互让着进了客厅,家人添好茶水,退下,两个人短暂的寒暄之后,便直奔主题而去。

“我要见玉香!”丁秉祯的语气里充满了不容置疑。

“可以!”王眉山的语气里也没有丝毫的迟疑。

可能是没有想到王眉山会答yīng

的这么爽快,丁秉祯反而愣了一下,但是很快速地又反应过来,接着说道:“我说的是现在。”

“可以!”王眉山回答的仍然很干脆。

“那么,就烦请王大人带个路吧!”丁秉祯说着话站了起来。

王眉山轻轻一笑,说道:“其实丁将军想见玉香姑娘,又何必到我府上来?直接招呼我过去不就行了?”

“这些客套话就没必要说了吧?”丁秉祯一脸的鄙夷。

王眉山继xù

笑着说道:“王某说的可不是客套话,而是实话!”

“你!”丁秉祯刚想发火,突然醒悟过来,急急说道,“你的意思是说,玉香就在玄武湖?”

“不错!”王眉山似笑非笑地说道,“王某人知dào

丁将军放不下玉香姑娘,玉香姑娘也放不下丁将军。偏巧,王某人在玄武湖边上有座别业,便借于玉香姑娘暂住了!”

“既然如此,你我现在就回玄武湖!”丁秉祯急火火地说道。

“慢!”王眉山坐在椅子上却动也没动,而是继xù

四平八稳地说道,“在去见玉香姑娘之前,丁将军就没有什么其他的话要说吗?”

丁秉祯皱了皱眉头,沉声说道:“等见到了玉香,我自然有话要说!”

“丁将军还是现在说好一些。”王眉山翘起了二郎腿,说道,“待会儿见到了玉香姑娘,只怕你们小别胜新婚,便没了功夫再来搭理王某人啊!”

“姓王的,不要太过分了!”丁秉祯忽地转过身来,一把抓住了王眉山的胸前衣服,怒气冲冲的说道。

王眉山却并不害pà

,而是轻轻地推掉丁秉祯的手,说道:“丁将军,玉香姑娘还在等着见你呢,气坏了身子,可不好办!”

丁秉祯努力平复了一下怒气,说道:“丁某也是堂堂七尺男儿,说过的话又怎么会不算数?何况玉香还在你们手中,你们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王眉山摇了摇头说道:“王某人是向来不信什么誓言的,红口白牙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有什么可信的?而且待会丁将军见到了玉香姑娘,万一想将她接走,王某一介书生,又岂能拦得住丁将军?”

“依着你的意思,又当如何?”丁秉祯空自着急上火,但是苦于痛处被王眉山抓住,一肚子的火气也只好憋着。

王眉山站起身来,走到案前,缓缓地抽出一张纸,掀开墨盒,拾起毛笔,这才回身冲丁秉祯说道:“常言道,口说无凭,立字为证!就请丁将军立个字据吧?”

丁秉祯死死地瞪着王眉山,半天说不出话来,心中早已不知dào

将这个笑面狐狸骂了有几百遍了。王眉山这手实在太毒了,立下了字据,丁秉祯就只能死心塌地地跟着他们干了,不然这个字据一泄露出去,丁秉祯就是谋逆的死罪啊!

但是人在屋檐下,岂能不低头?丁秉祯虽然是个聪明人,但是一样有弱点,这老婆孩子在人家手里攥着,什么事情也都得先忍着,只好按着王眉山所说,立下了字据。

王眉山回身进了里屋,将字据收好,这才出来带着丁秉祯上了马车,奔玄武湖方向而去。

王眉山在玄武湖边上的别业是个两进院的大宅子,院墙足足有一丈来高,大门紧锁。

王眉山叫开门之后,丁秉祯发xiàn

门里还守着四五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显然是用来防止玉香逃跑的。

王眉山一摆手,笑吟吟地冲丁秉祯说道:“玉香姑娘就在后院,丁将军请自便,王某就不跟着一块儿进去了。一个时辰后,王某在这儿等着丁将军出来。”

丁秉祯狠狠地瞪了一眼王眉山,转身便冲后院走去。

待丁秉祯的身影已经看不见了,王眉山脸上的笑容却突然僵住了,因为他突然想起来这后院不光是住着丁秉祯的心上人,还住着另外一个更加重yào

的女人,而这个女人是他留着作为自己后路的。如果被丁秉祯知dào

了实情,传了出去,只怕会大事不妙。

丁秉祯进了后院之后,心就一直在砰砰地跳个不停,站在堂屋门前,犹豫了半天,才叫出了一声“玉香!”

“是谁?”屋内有人发问道,是个女声,但是却并不是玉香的声音。

“是我啊,你丁哥!”丁秉祯继xù

说道。

屋内沉寂了半刻,正在丁秉祯着急的时候,门却又突然打开了,一位身着鹅黄色衣裙的丽人款步走了出来,正是丁秉祯日思夜想的玉香。

丁秉祯再也克制不住自己,忽地冲上前去,一把抱住玉香,急急地说道:“终于又见到你了。可想死我了!”铁打一般的汉子,这一刻竟然流下了眼泪。

玉香也是激动的泪水涟涟,但还是挣脱了丁秉祯的怀抱,含羞说道:“快别这样!梦瑶妹子还在屋里看着呢!”

丁秉祯这才发xiàn

屋内还站着一位一身紫衣的绝美丽人,也是见过面的,正是媚香楼头号花魁——李梦瑶!

丁秉祯不禁皱了皱眉头,他实在是有点儿搞不懂这个王眉山了:感情这媚香楼的姑娘上辈子得罪了这位王侍郎王大人了,怎么一个个都被抓到这儿来了?可是王眉山抓玉香是为了制约自己,抓李梦瑶又是为了哪般啊?

“快说说,你是怎么找到这儿的?”玉香见到了情郎,分外高兴,以为自此便能够脱离这囚笼了。

“是那王眉山带我来的?”丁秉祯回答道。

“那个坏蛋会带你来?”玉香提高了声音说道,“他是个大骗子,骗了我,也骗了梦瑶妹子……”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慢慢说给我听听!”丁秉祯沉声说道。

当下玉香和李梦瑶便各自将自己被骗的经过说了一遍,丁秉祯听完之后,眉头皱的愈发深了,冲李梦瑶沉声问道:“你的那位情郎姓什么?”

“姓江!”李梦瑶回答道。

“姓江?”丁秉祯的心跳了起来,“他长的怎生模样?”

李梦瑶虽然好奇丁秉祯为什么会想起来问起她的江公子的长相,但还是细致地描述了起来。

随着李梦瑶的描述,丁秉祯的眼睛是越来越亮,越来越亮……

第八十章 步步紧逼

听完了李梦瑶的叙述,丁秉祯的心里也是彻底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今天可是捡到宝了。眼前的这位媚香楼的花魁居然是禁脔啊!怪不得上次会在媚香楼里见到江哲呢。

王眉山那个老小子也确实值得佩服,这样的事情都能被他发xiàn

,而且还居然把李梦瑶给骗到这儿软禁起来了。不过那个笑面狐狸也确实值得嫉恨——这孙子太损了,就会抓别人的女人这种下三滥的招数,有本事当面锣对面鼓的较劲啊?

本来丁秉祯还在为如何摆脱王眉山的纠缠而感到费神呢,现在却豁然开朗了。只要自己出去之后,向江哲一汇报,完了将梦瑶和玉香两个人救出去,那么无论之前自己做过什么,都可以说成为了营救梦瑶而故yì

所为,相信江哲也都会原谅自己的。

到那时,王眉山手中的字据也就是废纸一张,对自己也将失去约束的作用,自己就可光明正大的宣bù

站在江哲那一边。而到了江哲战胜李罡的那一天,论功行赏自然也不会少了自己的份儿。

丁秉祯越想越是兴奋,原本觉得只有一个时辰用来和玉香见面是那么的短,现在却又恨不得马上便离开这儿去找江哲。

强自按捺住心中的喜悦,丁秉祯尽量装作平静地告sù

李梦瑶,自己虽然并不知dào

她的情郎到底是谁,但是南京城中姓江的年轻公子还是很好打听的,等自己出去之后,一定替她细细寻访。

虽然急于出去向江哲报信,但是丁秉祯也知dào

如果自己立kè

便急火火地离开的话,一定会引起王眉山的怀疑。所以还是和玉香在一起待足了一个时辰,丁秉祯才沉痛地说道:“那王眉山还在外面候着,今日相会暂且到此为止。不过玉香你放心,以前我是不知dào

你被关在哪儿,现在我已经知dào

你在这儿了,回去立kè

便设法搭救你们二人。”

玉香流泪点头道:“我等着你,丁哥!”

丁秉祯这才依依不舍地退出了后院,强子压抑着心中的急切和兴奋,面上带着沉痛和气愤的表情来到了前院。

王眉山见丁秉祯果然是一个时辰才出来,面上的神色也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才略微放下了一点心,笑吟吟地走上前去,说道:“丁将军,如何?在下没有让玉香姑娘受委屈吧?”

丁秉祯斜着眼睛瞪了王眉山一下,沉声说道:“算你识相,若是不然,我定然饶不了你。”

王眉山并不以为然,轻轻一笑,接着说道:“现在人也见了,丁将军也该安心回到军营替李相管好骁骑卫了吧?”

“丁某知dào

该怎么做,用不着你在这儿饶舌!”丁秉祯边气呼呼地说着话,便大步向外走去。

王眉山望着丁秉祯的背影,冷冷地一笑,冲周围的下属使了个眼色之后,才迈步跟了上去。

丁秉祯本来打算和王眉山一分开,便赶到宫里去向江哲汇报自己的发xiàn

的,但是等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滚烫的脑门被寒风一吹,又“冷静”下来了……

丁秉祯突然想到,如果自己就这么跑出向江哲汇报的话,万一在这场斗争最后的胜利者是李罡怎么办?虽然现在舆论是站在江哲那一边,但是李罡执掌朝政二十多年,又岂会轻易地被搬倒?

丁秉祯一直认为这么多年,自己之所以能够安安稳稳地执掌着骁骑卫,靠的就是不主动站边,所以各方势力都在拉拢他,而不是打击他。现在也一样,只要自己不主动公开表示支持谁,那么江哲和李罡都会因为看中自己手中的骁骑卫而争相努力地拉拢自己。而一旦宣bù

靠边,万一站错了队,那就是万劫不复啊……

经过一番的“深思熟虑”,丁秉祯还是决定暂时不将李梦瑶的消息告sù

江哲,而是选择了和王眉山一样的作法,他要派人去将李梦瑶劫出来自己囚禁——如果江哲赢了,他便再扮演一回救美的英雄,将李梦瑶献于江哲;如果李罡赢了,他便让李梦瑶直接消失,谁也不知dào

这事儿和自己有关系。

想着自己两全其美的做法,丁秉祯的嘴角不禁露出了一丝得yì

的笑容。

但是丁秉祯明显低估了王眉山的智商,当他的手下穿着黑衣蒙着面赶到王眉山在玄武湖边上的那座大宅子的时候,早已人去楼空,只剩下几缕清香在风中慢慢飘散……

正所谓山雨欲来风满楼,现在的南京城中,只要是吃公家饭的主儿,没有一个人能够吃得香,睡得好的。大伙儿都明白,皇上和宰相的斗争已经趋于表面化和白热化,随时都可能刺刀见红,而这种争斗是非常有可能殃及池鱼的,所以现在几乎是人人都有着一脑门子的愁绪……

当然最犯愁的还是李罡。自从发生了百姓拦路告御状的事情之后,李罡便发xiàn

大家看自己的眼神就变了,今儿早上在去尚书省的路上,居然还有人开始主动躲着他了——放在以前,谁不是巴不得能够上前来跟自己说句话的啊?

到了尚书省,李罡屁股还没做热,茶还没来得及喝,便见一名小太监带着两名大内侍卫施施然地走了进来,朝中庭一站,尖着嗓子就叫唤开来了:“有旨意!李罡跪接!”

李罡虽然知dào

这个点儿就来旨意,肯定没啥好事,但是自己一日没反,就一日还是大唐朝的臣子,这为臣之道还是要遵守的,只好很不情愿地过来,双膝跪倒,叩头说道:“臣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李罡恭聆圣谕!”

那小太监自怀中掏出一个折子,扔在李罡面前,说道:“皇上口谕,今有御史参奏李罡纵容家仆,于闹市打伤百姓。皇上让我来把折子扔给你看看,还让我问问你,这成什么话?真个儿成了宰相家仆七品官了?”

李罡心中这个气啊!这个小太监也太实在了吧?有你这么传旨的吗?皇上怎么说你就怎么说,不知dào

适当的变通一下啊?居然还真敢冲自己扔折子。

但是转念一想,自己堂堂一个宰相,如果跟一个不懂事的小太监一般见识,又实在是有失身份,便强自将怒气压了下去,捡起折子便欲起身。

“哎!谁让你起来的啊?”那小太监又叫唤起来了,“皇上问你的话你还没回答呢!不准起来,好好跪着回话!”

站在小太监身后的两名大内侍卫都差点儿没忍住直接笑出声来,腮帮子鼓得跟大蛤蟆似的。

李罡真是死了的心都有了,堂堂当朝一品,居然被个ru臭未干的小太监如此训斥,脸面何在啊?但是传旨的太监代表着的就是皇上啊,你这脾气还真抖不起来。

使劲地压了压腾腾往上翻的怒火,李罡紫胀着脸皮说道:“此事臣并不知情,待回府查实之后,再向皇上专折奏报!”

那小太监抻着脖子,一脸的不满yì

说道:“完了?”

李罡吹着胡子说道:“完了!”

“你这不等于什么都没说吗?”那小太监撇着嘴说道。

“你就这么回皇上话就行!”李罡再也忍耐不住,腾的一下站起身来,气呼呼地说道。但是毕竟是年纪大了,一着急一上火,再加上起的猛了,突然觉得眼前一阵金星闪过,晕晕地便欲摔倒,踉跄了几步,扶住了桌子,这才站稳。

那小太监鄙夷地说道:“不想说就不想说嘛,还装什么有病,真是的。走,咱们回去缴旨去。”

望着那个小太监的背影,李罡哆嗦着手指,怒道:“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尚书省的其他官员们赶紧过来扶着李罡坐下,又端过茶水来,试图让李罡平复下来。

但是这边刚刚消停没一会儿,又是一名太监,两名大内侍卫走了进来,同样的一嗓子,“有旨意,李罡跪听!”

李罡闭了闭眼睛,咬了咬牙,移步向前,刚刚跪倒在地,“啪”的一声,又是一本折子扔在眼前。同时那名太监的公鸭嗓子也适时响了起来,“皇上口谕。让咱家来问问,李罡这是怎么了?前头的折子刚刚看完,这参他的折子又来了。皇上让咱家也一样把折子扔给你看看,还让咱家问问你,你还能不能管好自己的儿子,这参李时飞强娶民女和妓女的折子也不是第一回有了,你也不管管,就不怕李时飞染上花柳吗?”

李罡已是彻底气晕了,根本就记不清自己是怎么回的话,又是怎么将这个同样不知dào

礼节为何物的太监打发走的。

好不容易在下属的帮zhù

之下,稍微缓过来一点儿,又是一名太监带着两名大内侍卫走了进来,将刚才的程序原样又走了一遍,同样还是先“啪”的一声将折子扔在李罡面前,接着夹七夹八地一阵乱问,也不知dào

哪一句是江哲说的,哪一句是那太监说的。

但是这还没完,这名太监刚刚离开,下一个传旨的太监就又踏进门来了,除了折子的内容不一样,其他的程序几乎丝毫不差。

算了算,一上午的功夫,来了三十多波人,虽说是墙倒众人推,但是这些个御史们参人的本事实在值得佩服,几乎什么理由他们都能想的出来,有的是真有其事,有的根本就是在捕风捉影,但是李罡早已分不清哪些是真哪些是假了……

尚书省的人也算看明白怎么一回事了,这皇上是要往死里整李罡啊,就这么个折腾法,李罡不是被气死,也被累死了,根本就跪在地上捞不着起来啊。渐渐的,上前服侍李罡的人越来越少,直至再没有一个人……

宽敞的尚书省大厅中,只剩下李罡一个人孤零零的跪在地上……

第八十一章 李罡造反

俗话说,士可杀不可辱,大唐朝的士人是非常重视名节的。之前的百姓告御状事件虽然让李罡承shòu了极大的压力,但是他还是可以忍耐,想等到一切准bèi

妥当之后,再行逼宫之举。

但是李罡怎么也没有想到江哲会想出让太监奉旨申饬这么一招来。太监是五体不全之人,向来是被人瞧不起的,但今天在尚书省的大堂之上,自己这个历来受万人敬仰的宰相,居然被一向被视为贱种的太监指着鼻子骂了大半天。这份羞辱,李罡是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的。

前面的几位皇帝看某个大臣不顺眼,会让人直接廷杖,江哲倒好,根本不打人,但是不打人归不打人,这骂人的招数更毒辣啊,这一招一样能要人命啊。

李罡最终也没被太监们骂死,但是他的脑子已经彻底乱掉了,他已经不能再等,他不知dào

坐在皇位上面的那位十六岁的少年的小脑瓜里面还有什么阴毒狠辣的鬼点子在等着对付自己。他要先下手为强,虽然他还没有完全准bèi

好。

李罡并没有穿着官袍,既然是要去逼宫,那么穿着官袍去见穿着龙袍的江哲,首先在气势上就矮了一截,他选择的是一身月白色的长衫。

相府的小广场上已经站满了顶盔挂甲,手持利刃的甲士,李罡的八百名私人卫队已经集合完毕,一个个神色肃穆,金铁寒芒映照着天上正在飘落的雪花,一种难以形容的肃杀之气正在悄悄扩散。

李罡满yì

的看了看眼前这些彪悍的府兵,心中颇为自得。这些府兵都是李罡多年来从各地选拔上来的,可以说个个都是能以一当十的精锐。看着这些甲士,李罡那冷竣的面孔上终于浮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目光扫视了全场一周,李罡沉声说道:“自老夫二十四岁得中科举,至今已经有三十余年的时间了,三十多年来老夫对大唐朝,对江家是忠心耿耿,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从未有过任何的怨言。

但是江哲小儿辱老夫太甚,自其登基以来,数次折辱老夫,但老夫依旧不怪他。朝中有何难决之事,为他分忧解难,必是老夫。

但是老夫的忠心和努力换来的是什么?只有这满头的白发和一身的伤病,苟延残喘于世上,每逢想起此事,老夫就感到无比的凄然……”

不得不说李罡的口才确实是好,表演的才能也是上佳,发表这番演讲时,他始终一副咬着后槽牙的表情,说到了最后,仿佛真的动了感情一般,眼角居然开始有晶莹的水光在闪烁,也不知dào

是眼泪,还是雪花落在眼角化作的雪水。

李罡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彷佛在努力平息激动的情绪,继xù

说道:“但是老夫的忠心,却换不来他江哲的一丝感恩。昨日他当着满朝文武和全城的百姓,手书罪己诏,名为罪己,其实却将一切的罪责归在了老夫的身上。

说什么奸党横行,戕害百姓;奸臣阿谀,置百姓于水火?想不到这么多年老夫兢兢业业地为朝廷办事,却最后得了一个奸党的名声,如此诋毁之言,老夫如何能忍?

真zhèng

的奸党是谁?是江哲身边的张晓和何真之流,正是有了这些小人的撺掇,江哲才会如此倒行逆施,置太祖太宗之基业于不顾!

更令人不可忍受的是,江哲小儿今天居然派五体不全的太监,以莫须有的罪名对老夫进行大肆辱骂。

士可杀不可辱,老夫已是忍无可忍,那么索性也就无需再忍。今夜老夫要带着你们进入皇宫,铲除奸党,废掉江哲这个昏君,重立明主……”

“清君侧,废昏君,立名主!”霎时间,相府之中回响起一阵强压着声音的呐喊之声,李罡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抹笑容……

这时,王眉山匆匆的走了进来,快步来到了李罡面前,恭敬的说道:“回相爷,羽林卫大将军朱轶派人传话,他已经率羽林卫前往皇宫而去,将在午门外等候相爷;骁骑卫的丁秉祯提督也说只等相爷行事,他马上率领骁骑卫冲击皇宫,公子已经亲赴玄武湖督军;另外,太尉大人也已经过江,亲自赶赴江北大营提调大军去了。”

闻听此话,李罡不由得一阵大笑,捋了捋胡须,豪气干云的说道:“听到了吗?这就是人心向背。嘿嘿,如今上上下下都拥护老夫的决定,安愁大事不成?”

说完,李罡回身冲皇城方向,一挥臂膀,沉声喝道:“听我命令,冲进皇宫,杀掉张晓、何真一**党,拿下江哲这个无道昏君,老夫保你们加官进爵、一世荣华!”

一句话,顿时激起了全场甲士的血性,在场的没一个是脑子不好使的,都知dào

拥立之功代表着什么。一干甲士再也无法忍耐,齐声再次高呼:“清君侧,废昏君,立名主!……”

“出发!”随着李罡一声号令,相府之内顿时回响起震天的喊杀之声……

李罡转过身,翻身上马,看了看身边的王眉山,沉声说道:“伯峰,老夫率众前往皇宫去和那江哲小儿理论,朝中的文武百官就交给你应付了!”

“相爷放心,一切有我!”王眉山在李罡马前躬身说道。

李罡点了点头,照着马屁股就是一鞭,胯下的白马如一股旋风般的冲出了相府……

寂静的南京城立kè

喧闹了起来,喊杀声四起,铁蹄踏踩长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铁锈腥气,杀气冲天。

火光闪动,李罡一马当先冲向午门,身后八百甲士紧紧跟随。

夹着雪花的寒风刮过李罡的面孔,但是他却丝毫感觉不到寒冷和疼痛,多年的忍耐,终于等到了这一天,那耳边回响的喊杀声,也仿佛如仙境之乐般的悦耳……

当李罡骑着白马,带着八百甲士冲到午门前时,却发xiàn

雪光映照下的午门一片静悄悄,想象中的朱轶带着羽林卫在午门外迎接的场面并没有出现“停,停,都停下来!”李罡不住地约束着部下,眼前的情形太令人感到脊背发凉……

相府甲士们也发觉了事情不大对劲,顿时安静了下来,整个午门外变得鸦雀无声,只剩下甲士们手中的火把在突突地燃烧着……

正在李罡等人犹豫着不该要做什么的当口,从皇城内传来一阵隐约的厮杀拼斗之声,紧跟着一阵金铁交鸣声不绝于耳。

李罡心头不由得一紧,刚要下令强攻午门,突然间午门大开,火光跳动间从皇城内冲出十几名满身血污的羽林卫。

其中一名羽林卫冲到了李罡的马前,顾不得行礼,急切的大声喊道:“相爷,大事不好,皇上突然亲率大内侍卫驾临羽林卫,朱轶临阵倒戈,大多数的羽林卫也都倒向了他们那一边,兄弟们拼死力战,但是无奈寡不敌众……”

脸色骤然间大变,李罡几乎没有时间考lǜ

,急切的问道:“你们就剩这么几个人了?”

那名羽林卫也是有伤在身,又累又痛之下,再也坚持不住,扑通一声瘫坐在地面,有气无力地说道:“能出来这么几个人已经是万幸了!”

“那他们还有多少人?”李罡又急急地问道。

“连大内侍卫对朱轶手下的羽林卫,怎么也得还有千把号人吧!”那名羽林卫思索着说道。

听到江哲手中不过才一千余人,李罡紧绷的心弦顿时又松弛了开来。他大手一挥,对身后的甲士吼道:“派两个人骑马赶往玄武湖,叫丁秉祯速速带兵前来支援;二百甲士随老夫前往慈宁宫保护太后,其余众人前往羽林卫驻地,拖住江哲小儿。”

话音一落,他也不再理睬那名受了伤的羽林卫,纵马冲进了漆黑深邃的皇城之中。

在他的身后,二百甲士飞身冲出,紧跟这李罡径直向慈宁宫而去,其余的一干甲士则紧跟那些羽林卫而去……

出乎李罡的预料,在通往慈宁宫的一路上他们居然没有遇到一个人,仿佛整个皇宫空了一般。隐约间从羽林卫驻地的方向传来阵阵的喊杀声,声音显得是那么的空洞……

不过此时的李罡已经没空再去在意这些,朱轶的临阵倒戈,让他心中隐隐觉得事情未必会像他想象的那么简单。现在看来,江哲不光会借助舆论,对于军队,他一样也在做着该有的准bèi



李罡现在已经明白若想要搬倒江哲,并不是如原先所想的那么容易。假若今晚的行动如果不能顺利成功,他李罡就真的变成了谋逆的乱党,必将遭受天下人的唾骂;即便今晚一切顺利,杀死了江哲,再将齐王推向前台,也无法坦然面对其他忠于江哲的官员和百姓。所以他现在需yào

一个理由——一个合法杀掉江哲的理由。

李罡认为这个理由就在慈宁宫中,如果能够证明尤太后是被江哲毒杀的,那么也就不愁大家不相信先帝和先太子也都是死在江哲手里,那么一切的问题都将迎刃而解。到了那时,他李罡诛杀的不再是大唐朝的真命天子,而是一个无道,弑父弑母杀兄的昏君!

想到这里,李罡打马如飞,飞一般地冲向了慈宁宫……

第八十二章 摊牌痈??

漆黑的夜色中,几乎见不到半点儿的灯火,整个皇宫犹如一头张着大嘴的怪兽,让人自心底里产生出一种强烈的恐惧感。李罡带着二百甲士行在路上,听到的只有自己人发出的脚步声,令这份恐惧更加深了不少……

慈宁宫静静地卧在皇城的一隅,此时此刻宫中却是灯火通明,在周围的夜色中显得煞是扎眼。

李罡带着人马来到慈宁宫外,只见朱红大门紧紧的闭拢着,灯火通明的宫内却并没有半点的声息传出。

李罡稍微犹豫了一下,便挥了挥手,示意甲士们上前开门。

沉重的朱红大门被缓缓地推动,发出吱吱嘎嘎的声响,这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是那么的渗人……

火光闪动,二百甲士一拥而入,李罡也大步走进了大殿之中,只见空荡荡的大殿上,没有一个人影,只有各处的灯火在噼啪地燃烧着。

正在李罡一行人面面相觑不知dào

下一步该作何举动之时,一个清朗淡雅的声音传了出来,“李罡,深更半夜,你带兵闯进慈宁宫,意欲何为?”

这声音来得突然,来得蹊跷,明明回荡在大殿中,却不见一个人影出现。

“江哲,你这个无道的昏君,你这个丧心病狂的逆子!你竟然毒杀你的母后,你,你,你罪当千刀万剐!”李罡恶人先告状地怒吼道。

“呵呵,母后。你听听李罡是不是得了失心疯了?他居然说儿子将您老人家毒杀了!”江哲的声音再次轻飘飘的传来出来,语气中充满了对李罡的戏谑!

“江哲,你不要在这儿故弄玄虚!有本事就请太后出来让老夫见一见!”李罡此时此刻的脑子已经开始乱了,因为他发xiàn

自己的每一步似乎都走到了江哲的后面。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既然如此,朕成全你!”

随着江哲的话语,布帘掀动,四个人影缓缓的走了出来,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位中年宫装丽人,此刻她正手扶着身边的一位老太监的手款款向前走来。在他左边是一身明黄龙袍的江哲,江哲身后则跟着一脸肃杀之色的诸葛青云。

四人走到明处,那宫装丽人张口说道:“李罡,你深夜带兵攻我皇城,又诬赖皇帝毒杀哀家,到底是何居心?”

李罡的脑子“嗡”的一下,仿佛被人用重锤狠狠地敲了一下。他本以为慈宁宫会是一根救命的绳子,哪里料到却是一条致命的毒蛇。他虽然并没有见过几次尤太后,但是此时此刻也认得出来,这位宫装丽人正是谣传已经被江哲毒杀了的当今太后。

霎时间,李罡彻底清醒了过来,所有的这一切都是江哲事先设计好了的,他已经掉进了江哲的圈套。如果今晚的事情传了出去,他李罡就会在天下人的心目中,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谋反逆贼。要想避免这种情况出现,那么只有一个办法——连带江哲和尤太后统统杀掉,只要自己身后的这两百甲士不说,那么自己仍然可以将一切罪名都安在江哲的身上。

“江哲,你这个阴险狡诈的小人,害死了太后,居然还敢找人冒名顶替,今天老夫就要废掉你,迎齐王登基,将你的罪行昭告天下!”李罡气急败坏地怒声吼道。

江哲面色一冷,厉声喝道:“李罡,事到如今,你居然还不思悔改。那就怪不得朕无情了!”

随着江哲的话语声,大殿外一阵急促脚步声传来,数百名手持连弩的羽林卫出现在大殿的门前,将李罡与那两百甲士堵在了大殿之上。同时布帘之后也闪出数十名大内侍卫,隔在了双方之间。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令慈宁宫大殿之内的甲士不由得一惊。但是毕竟这些人都是久经沙场的勇士,一阵短暂的混乱之后,立kè

便又镇静了下来。

江哲冷冷的声音再次响起:“李罡。羽林卫的连弩威力,想必你也清楚。国丈张尽忠阖府上下二百余人,大多都是死在这种杀人利器之下,你现在的手下也就是二百人吧?聪明的,立kè

放下武器,束手就擒,除了李罡,余人一概不予追究!”

没有等李罡开口,二百甲士相互之间望了望,举起手中的武器,齐声呐喊,蜂拥着扑向守在大殿门外的羽林卫。士兵们的思想有时是很淳朴的,他们都是跟了李罡多年的人,这些年,李罡对他们不薄,他们自然也知dào

感恩图报。高层的政治斗争,他们分不清谁对谁错,但是让他们在这个时候抛弃李罡,他们绝对做不到。

不过,虽然这些甲士都曾是身经百战,但毕竟岁月流逝,从来到南京城跟了李罡之后,养尊处优的生活了好长一段时间了,气血已经不比当年。这样的冲锋,悲壮的色彩远远大于雄壮……

未等李罡的甲士扑上,羽林卫们已纷纷扣动了连弩,一支支闪着夺命寒光的弩箭,快如疾电般的射了出去。

“噗噗噗”,箭矢刺进肉体的声响连环响起,惨叫声此起彼伏,一道道的血光在空中划出不规则的曲线……

虽然甲士们的人数并不算少,但是那大殿门前也仅有十人宽,还没有等他们冲到羽林卫的身前,密集的箭雨已将冲在最前面的几十名甲士瞬间射倒在地。因为是近距离射击,尸体被强劲的力量带起,个个都是凌空飞起,有的甚至是倒撞回后面的人群之中。

每一声的惨号,都仿佛扎在了李罡的心上。眼看着大殿门前的尸体瞬间便已堆积如山,而剩下的甲士犹自悍不畏死的向羽林卫冲击而去,他再也无法忍住,大喊一声:“甲士退下!”

随着这一声大喝,瞬间已死伤过半的甲士们停止了无谓的冲锋,有序的退了下来。

江哲早已用手遮住了尤太后的眼睛,不让她看到如此惨烈的场面,而他自己的脸上却带着淡淡的笑容,那笑容透出一种令人心惊的冷酷。自从张尽忠被灭门以来,他便已经明白,想要做一个成功的帝王,就得敢于正视残酷的杀戮,敢于直面淋漓的鲜血……

“李罡,你已经穷途末路了,收手吧!”那清雅淡漠的声音显得那样的冰冷,与江哲脸上的笑容显得更加的不相称。

李罡心中一颤,双眼不由自主的眯成一条线,静静的打量着眼前的江哲。这是他生平第一次用一种全新的目光打量江哲。虽然江哲还是江哲,但是此刻在他的心中,却已经悄然的产生了一种莫明的变化。

“皇上,你好心计呀!”李罡同样冷冰冰的说道。

江哲脸上的笑容不变,他也回应着李罡那冰冷的目光,淡淡的笑着说道:“此话从何说起?”

李罡突然间笑了,他轻轻的摇了摇头,沉声说道:“皇上,从第一次在鲁王府见到你,那时你才十岁,到今日为止,已经整整六年。这六年里,老夫一直以为你是个一无是处,愚笨痴傻的废物皇子,却没有想到你比任何人都隐藏的巧妙!”

“李罡,你错了!”江哲轻轻的摇了摇头,语中丝毫不带半点儿火气的说道,“朕从来就没有隐藏过,是你自己利欲熏心,想把朕当成一个傀儡,所以才迷了心窍!”

李罡没有出声,他只是静静的看着江哲,仿佛要将江哲的影子刻在心中一般。好半天,他轻轻的点了点头,沉声说道:“不错,老夫的确是被迷了心窍,不过却不是被权力所迷惑,而是被你那演技所迷惑!”

“是吗?”江哲轻轻的一笑,说道:“李罡,你可曾想过,即便是朕的演技再好,既然是演戏,那么就会有破绽,可是你却没有看出来,究竟是朕的演技迷了你的心窍,还是你自己迷了心窍?”

见李罡还欲开口争辩,江哲伸手一摆,制止了李罡的发言,接着冷冷的说道:“李相爷,往日都是朕听你说,今日朕想要你听朕说说!”

“你为相二十余年,对我大唐朝有功,这一点朕绝不会反对!”江哲的声音充满了感**彩,“可是先帝和朕也没有亏待你李罡太多。朕刚刚登基,便封你一等伯爵,想一想,相爷你也应该知足了!可是自朕登基以来,你却始终把持着朝政,死也不肯放手。

朕又不是几岁的小孩子,哪里需yào

什么辅政大臣?若是朕登基之时,相爷能够聪明一点,就不会以辅政大臣自居。但是你没有,仍是一手独揽朝纲,野心昭然若揭。满朝文武之中,知dào

李相的比知dào

朕这个皇上的还要多,你还有何话可说?”

李罡双眼紧闭,静静的并不说话。

看着李罡那双眼紧闭的神情,江哲不由得长叹一声,他知dào

刚才的那些话是白说了!

(按照书友木木夕桃的要求,加更字数不能低于5000字,所以下面还会有一章加更,敬请期待!)

第八十三章 丁秉祯的抉择(上)

过了好半天,李罡才突然睁开眼睛,死死地盯着江哲,良久,他突然一阵大笑,笑声中充满了无奈和不甘。江哲没有打断他的狂笑,而是静静的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过了许久,李罡缓缓的止住了笑声,他指着江哲,冷冷的说道:“皇上,你果然是好心计呀!没有想到我李罡纵横宦海二十余年,却被你耍的团团转!嘿嘿,想来那李叔正也是你的人了?”

江哲长叹一声,缓缓的点了点头,“李叔正也是三朝老臣了,对**忠心耿耿,又怎么会那么容易就被你收买,那么容易背叛朕?李罡,你真的是被权利迷住了心窍,我们的戏演的并不好,却没有想到你更不是一个好观众!”

“哇!”的一声,李罡突然间觉得气血翻腾,一口鲜血夺口喷出,身形连晃两下,向后退出了两步。他手指着江哲,神色间惨笑着沉声说道:“好,你好,你好狡猾……”

“李罡,收手吧!”江哲的脸上露出一丝的不忍,说道:“朕,朕可以不杀你!”

李罡的胡须上沾着血渍,一手抚胸,一手指着江哲说道:“胜负尚未可知,你不要高兴的太早。”

“李罡,到了现在,你还不死心吗?”江哲有点儿无奈地摇摇头说道:“你还指望着丁秉祯的骁骑卫和江北大营的人来搭救你吗?”

听到江哲居然将自己的后手主动说了出来,李罡不由地一愣,呆呆的看着江哲,一时间竟然不知dào

该如何回答。

江哲的脸上露出一丝的狰狞,同时又有着一丝的无奈,他双目微微一闭,陡的又张了开来,沉声说道:“你不用等了。骁骑卫来不了了,江北大营也来不了。”

座落在玄武湖的骁骑卫帅帐之中,此刻也并不平静!大帐之内灯火通明,两排大椅上坐着大约近二十人,一个个都是顶盔贯甲,神色肃穆。

李时飞站在大帐中央,向沉着脸稳坐在正中大椅上的丁秉祯大声的呼喝着:“丁秉祯,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里等什么?还不赶快点齐人马,杀进皇宫,把江哲那个小儿掀下龙椅,让我……让齐王做皇帝。到时候你就是拥立新君的大将军……”

见丁秉祯并不说话,李时飞又冲两旁椅上坐着的副将、参将们说的:“哎,各位,你们别就这么的傻坐着,也都说说话啊。”

楞了几秒钟,有几名将领站了起来,冲丁秉祯一抱拳说道:“将军,您就下命令吧!我们愿做先锋!”

丁秉祯的眼中冷厉寒芒一闪,冷冷的看了一眼在那儿大呼小叫的李时飞和那几名替李时飞说话的将领,脸上却依旧不动声色,反而是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丁秉祯!”李时飞一见丁秉祯闭上了眼睛,顿时大怒,他跨前两步,手指着丁秉祯,厉声的喝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大厅两旁的将领神色各异,静静的看着丁秉祯。有聪明的将领已是看出今晚的事情并不简单,这个时候,谁站出来都有可能倒霉,所以一个一个都把嘴巴闭的严严的,再也没人出来替李时飞说话。

丁秉祯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目光阴冷的落在了李时飞的身上,眼中爆射出骇人的杀机,手扶帅案,冷冷的说道:“李时飞,你叫唤什么?这里骁骑卫的中军大帐,不是你兵部大堂,丁某人才是骁骑卫的提督,这儿我说了算!”

李时飞被丁秉祯顶的愣住了,他没有想到丁秉祯一张嘴便是这么一副口气,但是他并没有楞上多久,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之后,他紧接着便是歇斯底里地咆哮道:“老子管你是什么狗屁提督,老子还是兵部侍郎呢!你赶紧的,立kè

发兵,不然小心老子以后扒了你的皮!”

丁秉祯那如冰山一般阴冷的面孔抽搐一下,眼中的杀机骤然间大盛,他呼的一下站起身来,双手扶案,怒声的喝道:“李时飞,你TMD信不信老子现在先扒了你的皮?”

李时飞不怒反笑,脸上挂满了不屑,斜着眼睛的说道:“丁秉祯,长胆子了是不?老子就在这儿站这呢,有本事你来扒啊!”

“李时飞,识相的,乖乖的在旁边寻个座位坐下,若是再这般无礼取闹,休怪丁某人不讲情面了!”丁秉祯冷冷的说道。

“我靠,你TMD还真是蹬鼻子上脸啊?”李时飞的脸上不屑更浓,狠狠地瞪着丁秉祯说道,“还你不讲情面,你就不怕老子跟你不讲情面?少TMD废话,老子是兵部堂官,有权力指挥你。你要是再不发兵,小心我现在就夺了你的兵权!”

李时飞向来飞扬跋扈惯了,根本不知dào

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他这句要夺兵权的话刚一出口,大帐之中立kè

掀起一阵骚动,数名将领相互对视一眼,不待丁秉祯吩咐,便站了起来,向李时飞走去……

看着李时飞脸上荡漾着的笑容,丁秉祯突然间也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李时飞,就凭你这个蠢样子,还想夺我的兵权?你是兵部侍郎又能怎样?知dào

骁骑卫是干什么的吗?老子是直接听命于皇上的!”

“皇上算个屁,老子……”李时飞被丁秉祯的嚣张给气坏了,又怕那几名已经被收买了的副将和参将反悔,心中大急之下,嘴上就彻底地没了把门的了,额头上的青筋鼓的老高,嘶声怒吼道:“过了今夜,皇帝到底是谁,还不知dào

呢……”

没有等他说完,只见丁秉祯一拍帅案,身形骤然间如一只大鸟般冲起,飞扑向李时飞。李时飞的呼喊声尚在空气中回荡,人已经被丁秉祯制住,怒吼也变成了惨叫。

“来人,将这个目无君上的家伙绑了,押到马房里去,不要忘了把他那张臭嘴堵住!”丁秉祯沉声下着命令。随着他的话语,立kè

便有几名亲兵,走上前来,麻利地将李时飞绑成了个粽子,拖拽着押了下去。

丁秉祯这才又目光阴冷的扫视了一圈大帐内的骁骑卫众将。被他的目光扫过,帐中众将的头颅顿时低垂而下,特别是刚才那几名跳出来为李时飞说话的将领更是身体轻颤,静静的不敢出声。

丁秉祯的脸上浮起一抹和煦的笑容,望着那几名还战战兢兢地站在当中的将领,笑着说道:“几位将军站在那里做什么?你们的坐位在这边。”说着,他用手一指大厅一侧空着的几个位置。

那几名将领相互的看了一眼,顿时如蒙大赦般地走回了原来的坐位。

丁秉祯这才扭头看了一眼一直站在帅案旁边的那名亲兵,突然一躬身,神情肃穆地说道:“请张侍卫宣读皇上密诏!”

“哗!”的一声,霎时间,大帐内又掀起了一阵的喧哗,感情这儿还有着一位皇上的密使呢?

那名一身亲兵打扮的青年人正是张晓,他奉了江哲的密旨前来监视丁秉祯,果然见到了李时飞前来调兵,但是没想到丁秉祯丝毫没有犹豫,直接把李时飞给抓了起来,一直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现在眼见身份已经暴露,便自袖中取出一方锦缎,展了开来,朗声说道:“有旨意,骁骑卫诸将跪听!”

“臣等恭聆圣谕!”丁秉祯带头跪了下去。坐在大厅两侧的将领也赶紧呼拉拉地站了起来,紧跟着丁秉祯跪了下去,神色恭敬的聆听着张晓宣旨。

张晓点了点头,沉声念道:“李党谋逆,只在旦夕。骁骑精卫,事关利害。今诏令骁骑提督丁:紧守大营,不得妄动。若有妄动,格杀勿论。”

第八十四章 丁秉祯的抉择(下)

待张晓宣读完毕,丁秉祯伸手接过圣旨,又缓缓地放到了帅案之上,然后目光阴冷的一扫大帐中的众人,冷冷的说道:“大家可听明白了,自现在开始,没有本提督的军令,谁要敢踏出营门一步,本提督就要让尝一尝我这手中的宝剑的厉害!”

大帐中众将鸦雀无声,相互对视一眼,突然齐声高喝:“谨遵将军号令!”

丁秉祯的嘴角不经意间浮起了一丝笑意,他看了一眼众将,又回头看了一眼张晓,笑呵呵的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在这玄武湖静候皇上的平乱佳音。”说完,他再一次缓缓的闭上了双眼……

大帐之中,再次被死一般的寂静笼罩,帐中众将一个个屏住了呼吸,尽管心中起伏不定,但是却一个个显得平静无比。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了,在枯坐之中,众将的脸上渐渐的露出了不耐之色,只有丁秉祯依旧端坐帅案之后,闭目养神,丝毫不见半点的焦虑。

突然间一阵脚步声传来,从大厅外冲进一名亲兵。他低着头,径自来到了帅案之前,单膝跪地,急急的说道:“启禀将军,大事不好!”

丁秉祯双目骤然睁开,看着那亲兵,他沉声问道:“何事如此惊慌,慢慢讲来!”

“皇城告急,皇上命人前来求援!”那亲兵低着头大声的说道。

话一出口,大厅之中顿时骚动起来,众将一个个神色阴晴不定,丁秉祯更是拔身而起,双手扶案,探身急切喝道:“你说什么!”

“李罡率领府兵和羽林卫猛攻大内,侍卫们已经招架不住了,皇上派人前来求援!”那亲兵又重复了一遍。

丁秉祯转头望向张晓,一脸着急地说道:“张侍卫,如今该怎么做才好?”

张晓刚才一听说皇城危急便开始急了,作为江哲的贴身侍卫,他其实自打一开始便放心不下江哲,跟着江哲的这些日子,已经让他习惯了江哲做主心骨的日子。凡事都不需yào

自己操心,只要想着怎么保护好江哲就行了。

现在丁秉祯突然将决定权交到了他的手上,他本就不善于下命令,遇此紧急关头,更是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好冲丁秉祯一抱拳说道:“丁将军是这骁骑卫的提督,自然还是你说了算。张晓不敢妄自置喙!”

丁秉祯望着张晓,狠狠地一点头,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一般,沉声说道:“我们骁骑卫的职责便是保卫这南京城和皇上的安全,现在皇上有难,我们骁骑卫绝对不能在这儿安坐不动,置皇上生死于不顾。”

稍微一顿,丁秉祯又缓缓地看了帐中诸将一遍,陡的提高了嗓门喝道:“众将听令!”

“在!”帐中诸将齐声答道。

“全营集合,出师勤王,目标皇城,即刻出发!”丁秉祯简短有力的下着命令。

“得令!”帐中诸将又是齐声答道,显示出了骁骑卫多年来训liàn

出的良好军事素养。

“慢!”就在丁秉祯和众位将军打算离帐去调动兵马之际,张晓又突然开口了。

丁秉祯皱了皱眉头,说道:“张侍卫有话要说?”

“不错!”张晓点了点头,说道,“我觉得……”

“张侍卫有什么话等路上再说吧!”丁秉祯不待张晓把话说完,已是急急地打断道,“骁骑卫令出如山,包括我这个提督在内,都要严格遵守军令。我刚才军令已下,即刻出发!现在我要去准bèi

去了!”

“我说的就是这个事!”张晓也急急地说道,“皇上的密诏明明是让骁骑卫紧守大营,按兵不动!我们现在去皇城,岂不是违抗圣旨了?”

丁秉祯一副不耐烦的表情说道:“此一时彼一时嘛,那密诏是之前下的,那时皇上可能认为不需yào

我们骁骑卫便可将李罡降服,现在却是形势危急,我们如果还食古不化的话,那可是要耽误了大事的。”

“皇上向来算无遗策,既然密诏是让骁骑卫按兵不动,自然是有其道理。我们还是先去见了那位前来报信的人再做打算吧!”张晓皱着眉头思考道。

“如此婆婆妈妈,决绝不下,只怕等张侍卫确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我们再去救驾已是来不及了!”丁秉祯顿足说道。

“既然怕来不及,那么我们就不要再耽搁了,赶紧去见见那位报信的人吧!”张晓也非常固执地说道。

“好!随你!”丁秉祯狠狠地一跺脚,回身冲诸将说道:“原地待命!等着我和张侍卫回来再行决定是否出兵勤王!”说完便大步出了帅帐,张晓也紧跟了上去。

丁秉祯带着张晓在军营中七拐八弯的走了半天,这才来到一处灯光昏暗的帐篷跟前。

二人掀起帘子,迈进帐篷,只见里面背身躺着一位身着大内侍卫服侍的人,身上血迹斑斑,看来像是受了极重的伤。

张晓走上前去,伸手将那人轻轻搬转过来,口中问道:“是哪位兄弟?皇上怎么样了?”

那名受了伤的“大内侍卫”身体翻转过来之后,顺势压住了张晓的右手,布满血污的面孔顿时充满了杀机,同时一道疾电骤然间从他右手破出,如噬人的毒蛇一般直刺张晓的前胸。

咫尺之距,而且这一刀刺得极为刁钻,张晓的右手又被那人压在身底,按理说是无可幸免的,但是张晓武功已臻化境,虽然是猝不及防之下,根本来不及思考,但是身体的本能还是让他胸腹向后陡的一缩,在那道疾电堪堪及身的一瞬间,左手赶到,擒住了那人的手腕。

就在张晓为躲过这致命的一击,而心神为之一松的那一瞬间,他听到了背后利剑出鞘的声音,那一秒钟,那把出鞘的利剑已经刺破了他后背的外衣……

张晓情急之下,不及多想,身形急速向右侧一翻,试图避开身后刺来的那柄要命的利剑,但是他右手被压住,左手还要抓住身前那名刺客的手,加上伤势本就没有好利索,所以身形变换并不能做到随心所欲……

“呀!”张晓大喝一声,双臂一震,竟硬生生的将地上那名刺客的身躯震飞了出去,嘭的一声砸在了身后的帐篷之上,紧跟着重重的摔落在地面。

张晓回转身躯,目瞪欲裂地望着面前手持长剑的丁秉祯,那剑尖之上的血迹正缓缓的滴落……

“为什么?”张晓悲愤的怒喝道,话未说完,嘴角和鼻孔之中已有缕缕鲜血渗出——刚才那一招强行催动内力,他的旧伤又复发了。

丁秉祯没有想到张晓居然在自己精心设置的绝杀之下仍能够存活下来,还顺带击杀了自己的助手,也不禁有点儿肝胆俱裂的感觉,但是眼见张晓内外伤都比较严重,尤其是整个后背都已经被鲜血湿透,悬着的心不禁又放了下来。

嘿嘿一声冷笑,丁秉祯开口说道:“张大侍卫,不要怪我!丁某这也是逼不得已!其实,你若不阻拦我出兵,我也是不愿意惹你这位皇上身边的红人的!”

张晓单膝跪地,努力支持着身躯,颤声说道:“皇上果然没有猜错,你就是一个两面三刀的小人,墙头草,随风倒!张晓今天就是拼了这条性命,也绝不让你行那谋逆之举!”

丁秉祯呵呵一笑说道:“张大侍卫,你的忠心很令丁某感动。但是你这脑袋实在是不怎么灵光。你以为我带兵去皇宫,就是要对皇上不利吗?”

“难道不是?”张晓的眼前已开始一阵阵的发黑,强自忍耐,才没有昏死过去。

“丁某人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笨。”丁秉祯沉声说道,“江哲并无失德之处,而且经过他的一连串的表演,反而在百官和民众之中赢得了极大的支持。选择在这个时候谋反,即便能够成功杀掉江哲,也会很快被其他拥护江哲的人以平反的名义灭掉。丁某是不会做那种傻事的。”

“那你为何还要出兵攻打皇宫?”张晓嘶声说道。

丁秉祯呵呵一笑说道:“我是要出兵不假,但是我并没有说要去帮谁啊!我如果不出兵,就是明明白白的宣bù

站在了李罡的对立面。但是我出兵不出力,却谁也说不出来什么。无论最后谁是胜者,我都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丁秉祯边说着话,边举起手中的剑,走上前去,冷冷的说道:“记住,下辈子学的聪明些,不然到死也是个糊涂鬼……”

雪亮的弧光闪过,丁秉祯手中的剑斩了下去……

第八十五章 血溅玄武湖场)

张晓眼瞅着丁秉祯手中的宝剑斩下,心中暗自悔恨道:“我自负武功高绝,没有想到竟会死于此时此地,悔不听皇上的提醒……”

但是,事情远不会就此结束。就在丁秉祯的剑堪堪斩到张晓的脖颈的时候,却停住了。

“为什么不杀我?”张晓以为丁秉祯临时又改变了主意,但是紧接着他便发xiàn

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丁秉祯脸上一副狰狞,双手按着剑柄,手上青筋浮现,哪里有一丝的要放过自己的意思?倒是那把剑正在慢慢地弯曲……

丁秉祯脸上的汗都下来了,手中的那把剑好像突然被钳住了一般,任是自己使出吃奶的力qì

,都无法再移动分毫。他本来还以为是张晓搞的鬼,但是听张晓的口气,好像他也不知dào

是怎么一回事。那么就只剩下一个解释了,这儿还有另外一个人存zài



“嗡”的一声,那把利剑脱离了丁秉祯的控zhì

,在空中划过了几道圆弧,插进了角落里,剑身兀自在不停地抖动……

“丁秉祯,你的狐狸尾巴终于露了出来,我还以为我要一直地隐藏下去呢……”随着一个带着几分调侃意味的清朗声音传来,帐篷的顶部突然破开,一名身着骁骑卫军服的青年人轻飘飘地落了下来。

“你是谁?”丁秉祯和张晓同时问道。

“我叫陈紫殇。”那青年人边笑着回答两个人问话,边走到张晓身边,手指连动,已是封了张晓几处穴道,接着自怀中取出一个白瓷小瓶,倒出几粒丹药放到张晓面前,又说道:“你背上受了那么重的伤,我虽然封住了你的穴道,但是也并不能完全止住血,赶紧把这药吃了吧,这是我师父亲自炼制的百草生肌丸。”

张晓边接过丹药,边疑惑地问道,“令师是??”

陈紫殇轻轻一笑说道:“你还是快点吃药吧。对面的丁大提督疑问肯定比你还多呢。放心,我会一点一点儿都和你们说清楚的。不能死了还糊里糊涂的不是?”他最后一句话是冲着丁秉祯说的。

丁秉祯见陈紫殇居然用自己刚刚说张晓的话反过来说自己,不禁又惊又怒地说道:“你到底是谁?”

陈紫殇却并不着急,待张晓服下了丹药,这才转过身子面对丁秉祯说道:“名字我已经告sù

你了。至于身份嘛,我之前的身份说了你也不知dào

,就跟你说说我现在的身份吧。”

丁秉祯的脸色绷得紧紧的,明显是一副有屁快放的表情。

“我现在的身份是御前带刀侍卫,其实我用的不是刀了,我用的是剑,应该叫御前带剑侍卫才准确,回头得跟皇上说说这事!”陈紫殇却偏偏是一副不把人急死不开心的模样。

“你是御前侍卫?”丁秉祯和张晓二人再次一起开口问道。

“你们两个怎么老是如此一致呢?”陈紫殇皱了皱眉头说道,“不知dào

的还以为你们是一伙儿的呢!”

“皇上派你来的?”又是两个声音同时问道,看来丁秉祯和张晓是铁了心做一对心灵相通的好基友了。

“你们还是别说话了。”陈紫殇摆了摆手,夸张地说道,“再说下去,我就该分不清敌我,不知dào

到底该杀谁了。”

稍微顿了一下,陈紫殇接着说道:“我知dào

你们都是一肚子的疑问,放心,你们不说话,我也知dào

你们想知dào

什么。我会一条一条地都说给你们听的。”

“我知dào

你们最想知dào

的,还是我怎么会在这儿?”陈紫殇根本不管丁秉祯和张晓二人一脸的无奈,自顾自地继xù

墨迹道,“这其实都是因为皇上的深谋远虑。啊,不对,应该是烛照千里才对。可以说皇上真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啊。”

“够了!”丁秉祯怒声喝道,他实在受不了这位年轻人的不紧不慢了。

“这么就恼羞成怒了?”陈紫殇却仍是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轻轻笑着说道,“皇上说你心机极深,张晓又是一副君子心肠,怕他吃你的亏,上你的当,所以让我暗中跟随,见机行事!现在看来,你也不是多么老谋深算之人嘛。就你用的这些个下三滥的路数,也就张晓这种脑筋不会转弯的人才会上当。”

丁秉祯和张晓二人听他在那儿絮絮叨叨的说个没完,夹七夹八的把两个人都损了个遍,脸色不约而同的都是越来越难看。

陈紫殇仿佛没有看到二人的脸色一般,继xù

自顾自地冲丁秉祯说道:“皇上告sù

我,如果你意图不轨,就可当场格杀!现在看来,你确实也是该杀。我长这么大还没杀过人呢,你作为第一个,应该感到幸运才是!”

丁秉祯整个脸都已经气成了猪肝一般的颜色,这个陈紫殇话语之间仿佛自己已经是一个死人一般。强自忍住怒气,沉声说道:“不要忘了,这里是骁骑卫的大营,杀了我,你出的去吗?”

陈紫殇放肆的一笑说道:“我既然进的来,自然也出的去。而且我有皇上的密旨。你这骁骑卫的人不会都是逆贼吧?”

说着话,陈紫殇自怀中掏出一块明黄色的锦缎,打了开来,转身拿给张晓看,同时说道:“你经常和皇上在一起,看看这是不是皇上的亲笔诏书?”

就在陈紫殇转身的那一霎那,丁秉祯的身形突然暴起,手中不知何时已多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悄无声息地往陈紫殇的后背扎了过去。

“小心!”张晓来不及去看那诏书,急忙提醒道。但是,陈紫殇却恍如未觉般的并未转身。

丁秉祯的武功虽然谈不上有多高,但是他是一员真zhèng

的武将,这么多年的也一直没有停止过训liàn

,此时他手中拿的虽然是匕首,但是动作却像是在奔驰的快马上挥刀下劈,这是骑兵必须掌握的一项本领,极快又极精确,作为骁骑卫的提督,丁秉祯的这一招练的尤为纯熟。

丁秉祯觉得陈紫殇在自己的这一击之下,根本无暇闪避,因为他背对着自己,根本看不到自己的动作。

但是这些都是丁秉祯的自以为,事实上,陈紫殇自始至终也没有想过要闪避,脸上依然挂着浅浅的轻笑。

丁秉祯感觉到一定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他想煞住脚步,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他感觉到手腕、胳膊、肩胛、大腿、小腿、脚踝、甚至是脖子和脸上都传来了疼痛,却不剧烈,像是被虫子咬了一口。随后那一点疼痛才千百倍的放大起来,他的身上开始到处迸出了大朵的血花,血液湿透了他里面的衣物,又顺着甲页之间的缝隙缓缓的流了出来有什么东西切进他的身体里去了,可他还是什么都看不到。更大的痛楚从双膝处传来,他不由得跪了下去,哀嚎着低头,这才看见自己的腿从双膝处被割了开来,雪白的肉上面闪烁着晶莹的血珠。

陈紫殇的身后竟仿佛有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

丁秉祯挣扎着抬起头,看见陈紫殇已经回过头来,脸上依旧挂着那一丝微笑,但是这一次,丁秉祯觉得他的笑意中充满了酷寒。

他知dào

自己就要死了,他这时才想起眼前这个絮絮叨叨,让人特别讨厌的年轻人刚刚还以一种类似道术的方法击飞了自己手中的长剑。他很后悔,他太急于要杀掉阻挡自己前去皇宫的人,以便能够重新见到玉香和自己那未出生的孩子,但是他知dào

现在这种愿望已经变成了奢望和绝望……

一阵寒风吹来,帐篷的布帘被吹了起来,外面的火光映照着地上的雪光照了进来,丁秉祯在双眼被血液糊满之前,终于看清了。在自己和陈紫殇之间,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了银色的线,密密麻麻的如同一张网,那些线细微得难以觉察,却又韧得难以想像,像是交错的一道道银色的光,所有的线头最后都收束在陈紫殇左手中。丁秉祯这个时候才注意到:陈紫殇的左手,每根手指上面都戴了一枚绿色的翡翠指套。

“这是什么?你到底是什么人?”丁秉祯拼尽了最后的力qì

大吼。

“这叫万罗无影刀,是用天蚕丝制成的,是我师父送给我的三件宝贝之一。”陈紫殇脸上的笑意已经变成了冷笑,“死在这件武器之下的,没人能够留下全尸。我本来没打算用它杀你,可是你的阴险却将你自己送到了刀口之下!”

“不要……不要杀我……”丁秉祯感觉到自己的神智正在逐渐丧失,用尽了全身力qì

,说道,“我还想再见她一面……”

“丁大将军,现在悔悟,不觉得太晚了吗?”陈紫殇幽幽的冷笑道,左手缓缓的抬了起来,轻描淡写的一挥手,翡翠指套牵着的无数银丝在瞬间全部抽紧,像是无数看不见的利刃在丁秉祯身上划过。他整个身体瞬间就迸裂了,变成了一朵巨大的妖冶的血花。

外面的风还在吹,浓重的血腥味开始慢慢的飘散开来……

(斷鰳De緦戀,你这第二个客串角色帅不帅啊?我自己都开始羡慕嫉妒恨了,多支持一下吧,呵呵!)

第八十六章 凤鸣江北

慈宁宫中,江哲缓缓冲李罡说道:“骁骑卫驻地距离此处不过十余里,骑兵一个冲锋,一盏茶的功夫就能到。但是到现在,丁秉祯也没有来,相爷该死心了吧?”

李罡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他的呼吸明显已经开始粗重起来,过了许久,他睁开了眼睛,缓缓的开口问道:“老夫实在是低估了你,想来那江北大营你也早已做好了准bèi

了?”

江哲的眼光中带着怜悯之色,静静的看着李罡也不说话,慈宁宫大殿之中,两个人就这样静静的站在那里,一种死一般的沉寂笼罩着大殿,只有士兵们手中的火把和殿中的火烛犹自噼啪的作响……

因为在江面上碰了一点儿乱流,熊骥才赶到江北大营时,天色已是全黑了,雪夜之中,只见空旷的原野之上,黑黝黝地立着一座座军营,冷森森,黑沉沉,显得十分恐怖。

熊骥才带着随从,急火火的赶到营门口,大声地吩咐道:“速速前去通报,本太尉前来调兵,让各都司的管事的,抓紧时间到中军大帐集合。”

江北大营是防卫京师的主要力量,平时的训liàn

也都没有落下,虽然刚刚换掉了九个都指挥使,但是原先的那股子精神劲还是在的,没用多大的功夫,参将以上的官佐便齐聚中军帐内了。

熊骥才望了望一屋子满满登登的大小军官,满yì

地点了点头说道,“皇城有事,诸位速速点齐本部兵马,随本太尉过江勤王保驾!”

“得令!”四名都指挥使毫不犹豫的出列答yīng

道。正是李罡安排进来的那四个人。

熊骥才看看其他毫无动静的将军们,不禁皱起了眉头,沉声说道:“你们难道没有听到本太尉的话吗?”

其中一名都指挥使出列说道:“太尉语焉不详,末将等不敢奉命!”熊骥才认的这人是李叔正的学生——段辉鹏。

“本太尉不是说的很明白吗?”熊骥才不满地说道,“咱们是过江去勤王护驾!”

段辉鹏继xù

问道:“请太尉出示皇上的圣旨!”

“本太尉来的匆忙!没来得及请旨!”熊骥才脸上的不满表情更重了。

段辉鹏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圣旨!我们怎么知dào

勤的是哪家王,护的是谁的驾?太尉,请恕末将不能奉命!”

“末将不能奉命!”其他的都指挥使也齐声跟着说道。

熊骥才本来以为这儿一共十一个都司,八个掌握在自己人手里,过来调兵肯定是手到擒来,没想到这李叔正的学生们根本就不给自己面子,这才隐隐觉得有所不对,但是他急于带兵过江,现在也无暇去管到底哪里不对。狠狠的一拍桌子,说道:“你们不奉命也罢!本太尉就先带他们四人的兵马过江!希望你们以后不要后悔!”

依着熊骥才的想法,四个都司也是小十万人,完全够用的了,但是还没等他从帅案后头转过来,那四个都指挥使下面的副将和参将们不干了,纷纷出列说道:“请太尉出示调兵虎符,核实无误后,末将等才好奉命!”

熊骥才心道我要是有虎符,还在这儿跟你们废什么话?当下故yì

装作盛怒之状,说道:“本官身为太尉,有着节制江北大营的权力,尔等安敢违抗军令?”

不等那些副将和参将们回话,另一名都指挥使尤浩云率先发话道:“太尉虽有节制江北大营的权力,但是却不包括大军过江。太祖有遗训:凡调遣军队出入皇城、或是跨界调兵,必须有虎符,否则一律视为谋逆,诛灭九族!太尉如果不出示虎符的话,众将们怕是不敢随你过江的。”

“是啊!是啊!请太尉不要为难我们,速速出示虎符的好!”众将一起起哄道。

“你们这是要造反啊?”熊骥才厉声说道,“这是军中,不听约束也是五十四斩之一。我现在以太尉的名义的调你们过江,敢有违抗的,立斩不赦!”

众位将军的声音不自觉的小了下去,军人向来是以服从为天职的,熊骥才身为太尉,自然算是他们的上峰,他这么说虽然过分,但是要想反驳他,也没有什么好的理由。

正在众位将军不知该做何是好的时候,一个苍劲有力的声音自帐外传了进来,“这是谁啊?在这儿抖威风呢?也让本王见识见识!”

随着话声,门帘一掀,白发银须的恭王爷江琰迈步走了进来,在他身后是一位全身罩在斗篷里的神mì

人和四名虎背熊腰的侍卫。

这江北大营里,十之八九的将官,都能和江琰扯上那么一点儿的关系,要么曾经是他的老部下,要么是老部下的部下,甚至还有第三辈的呢。如今他们见了这位有着大唐朝第一战功的老王爷,能不高兴吗?

当下,各位将军们也顾不得再去管熊骥才了,纷纷上前给江琰请安、问好,你一言,我一语,那个亲热劲儿就别提了,甚至连那些跟江琰没有关系的人,也在旁边跟着凑热闹。

江琰向众将一一点头示意,半天的功夫才走到帅案之前,抬头望了望帅案后面的熊骥才,脸色突然一冷,说道:“熊太尉!本王奉皇上圣旨前来处置江北大营的军务,麻烦你让一让地方吧?”

熊骥才脚下并没有动,而是阴阴地笑着说道:“恭王爷,末将甲胄在身,不能请安了。请问,您这是……”

江琰哪会把熊骥才这种人放在眼里啊,他缓缓将右手举起,呼拉一声将圣旨展了开来,冷冷的说道:“瞧见了吗?本王是奉旨前来,处理江北大营军务。这圣旨你认不出来吗?”

熊骥才当然认得江琰手里的是圣旨,可是,他同时也知dào

江琰来此的目的啊,所以咬了咬牙,狡辩着说:“本太尉节制着江北大营,为何没有收到皇上的旨意?”

江琰面色一冷,沉声说道:“熊骥才,你的意思是本王假传圣旨了?”

熊骥才并不正面接招,而是自顾自地说道:“王爷,不是我不相信你,实在是时局特殊,摆明了跟你说,今儿如果没有虎符,这江北大营一兵一卒你也休想调动!”他明知dào

虎符已经失踪,所以才故yì

如此刁难江琰。

“瞪起你的狗眼,好好kàn

看这是什么?”江琰怒声喝道,同时伸手向后一指。

熊骥才顺着江琰手指的方向,只见那名全身被斗篷罩住的人此刻正缓缓抬起右手,那只手纤细嫩滑,宛若葱段,但这个时候大家伙却没人注意到这一点,大家的目光都紧紧地盯在那只手中所拿着的金光闪闪的半只虎型令牌,令牌上铭刻着一行篆字“甲兵之符,右在皇帝,左在江北。”——正是可以调动江北大营兵马的虎符。

“这是假的,伪造的!”熊骥才狗急跳墙般地急急说道。

“哦?”江琰冷冷地说道,“你怎么知dào

这虎符是假的?”

“真的虎符早在张尽忠死的那晚便失踪了,怎么可能在你这里?”熊骥才连连摇头说道。

“那你又是怎么知dào

虎符失踪了呢?”江琰步步紧逼地问道。

“这虎符本来一直是由张尽忠保管着的,可是那天我亲自带人把张府上上下下搜了个底朝天,也没见到虎符,不是失踪还能怎的?”熊骥才也极快地回答道。

“那天又是哪一天?”江琰脸上一副疑惑的表情。

“就是江哲大婚,张尽忠被灭门的那一晚嘛!”熊骥才为了证明江琰手里的虎符是假的,已是口不择言起来。

这次江琰没有接话,整个大帐内也都静了下来,大家都用一种陌生的眼神看着熊骥才,这眼神让熊骥才心里莫名其妙的发毛,他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哪里出了错。

“熊骥才!你居然直呼皇上的名讳,还敢说没有谋逆之心?想来张家二百余人的血海深仇也是要着落在你的身上了?”一个冷冷的女声响起,这声音虽然冷,但是听起来一样悦耳。

正在众人奇怪,这儿怎么会有女子之时,却见那原本站在江琰身后的神mì

人已迈步走到了众人面前,直到这时,将领们才发xiàn

那神mì

人身上的斗篷显得十分的宽松,透着那瘦削的双肩,门外卷起来的寒风,拂着那宽松的斗篷,隐隐可以看出玲珑曲线。

此时那神mì

人头上的罩袍也已取下,显出一张绝美的容颜来,真个儿是眉不画而翠,唇不点而红,众位将军顿时看的呆住了。

熊骥才也是呆呆的看着对面的这位年轻美女,好半天才恍然大悟般地说道:“你是张尽忠的女儿,难怪你有虎符了!哎……千算万算,怎么就没有算到你的身上呢!”

一石激起千层Lang,大厅中的众将听说眼前的这位美女竟然就是当今皇后,一个个脸上不由得露出了肃然之色。

这个神mì

人正是张静姝,其实早在大婚那天,张尽忠便已经将虎符亲手交给了张静姝,让她入宫之后再转交给江哲。但是张静姝和江哲之间又阴差阳错的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所以直到百姓告御状事件之后,江哲在宫中为虎符发愁的时候,张静姝才想起这茬来。

江哲得了虎符之后,心中大定,他料想李罡一旦选择兵变,前来江北大营调兵的肯定是已经身为太尉的熊骥才,所以才让张静姝拿着虎符跟着江琰一起来到江北大营——江哲知dào

,张静姝肯定想自己手刃杀害她全家的仇人!

张静姝并没有理睬厅中众将的尊敬的目光,她紧紧地盯着帅案后的熊骥才,冷冷地说道:“你们残忍地杀我全家,为的便是这虎符吧?今天我便要在这虎符面前,亲手杀了你,为我全家报仇!”

第八十七章 凤鸣江北(下)

“将士们!调兵虎符在此,江北大营所有兵马不得离开驻地半步,但有违抗者,立斩不赦!”张静姝的话语中带着一种令人不可抗拒的威严,却又似一缕清风拂过,刚才还举棋不定的将军们闻听顿时齐声应道:“我等谨尊娘娘懿旨!”

张静姝俏目眼波流动,紧紧的盯着立于帅案之后的熊骥才,也不回头,沉声说道:“眼前的这人便是杀害本宫全家二百余口的凶手,今天本宫要手刃仇人,请众位将军为本宫掠阵!”

“遵娘娘懿旨!”众将又是恭敬的回答道。但是大家心中也都充满了疑惑,张静姝看起来娇滴滴的,就算是熊骥才站在那儿不动让她杀,她敢下的去手吗?更何况熊骥才怎么说也是一员武将。

但是,张静姝接下来的举动,却再一次让在场的将军们眼界大开,只见她利落地除去斗篷,纤手微微一抖,一把细细的精钢长剑已是握在手中,左手剑诀一领,气机所指,已是将熊骥才紧锁其中,那柄长剑竟没有丝毫的颤动。

“众位将军,只需在旁静观,谁也不许上前相助!”张静姝的语气虽然入耳轻柔,可是却带着一种不可抗拒的威压之势。其实按照恭王江琰的想法,这熊骥才现在已经基本默认了他的罪行,根本就不用张静姝动手,只要他或者是张静姝一声令下,熊骥才立kè

就会被剁成肉酱。

但是,江琰对张静姝也算熟悉,知dào

她的性子非常刚烈,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要手刃仇人,那么便是谁也全部回来的。所幸,这大帐之中基本上都算是自己人,谅来也不会让张静姝受到伤害,便也无声的退到了一旁。

自从见到虎符的那一刻,熊骥才便知dào

事情已经不受自己控zhì

了,江哲根本就不是他们想象中的那么好对付。他心中已然明白,连这江北大营都能被江哲无声无息的所控zhì

,那么皇城之内的兵马更是不用说。

现在看来,江哲当时升自己为太尉根本就是有意为之,目的便是让朱轶代替自己掌握羽林卫的兵权,那朱轶自然也是江哲的人了。至于骁骑卫,想来江哲也早已做了比己方更为充足的准bèi



想都不用想,李罡今天晚上的皇城突袭十有八九会以失败告终,今夜之势已经无可挽回,自己要想活命,唯一的办法,就是擒住眼前的张静姝,然后以她为人质,逃脱这江北大营,再做打算。

想到这里,熊骥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焦躁的内心平息,面孔之上也转为一派静谧之色,缓缓的将腰间的佩剑抽了出来……

熊骥才和张静姝二人静静的对立在大帐之中,默然无语。虽然尚未交手,两个人也都谈不上是高手,但是因为张静姝的特殊身份,现场的气氛仍是显得那么的压抑……

突然,熊骥才一声爆喝,壮硕的身躯高高跃起,双手紧握大剑向张静姝头上狠狠地劈了下来。

张静姝目注熊骥才拼尽全力斩过来的一剑,却恍如未见,但就在熊骥才那一剑距离她头顶尚余半尺之时,她却突然动了。熊骥才只觉眼前人影一闪,那一剑已然落空!

围观的众位将军却清楚看到,在那一瞬间,张静姝就像是一缕轻烟似的飘飞了出去。

熊骥才面色一变,身形展开,口中连连呵斥,手中的大剑在空中抡起一个又一个大圆。他的身材虽然极其高大,但是动作却一点儿也不笨重,相反身形变化甚是矫捷,出手也是极其迅速。

可是,无论他把手中的大剑挥舞的多快,每一次,都是快要触到那一缕轻烟的时候,张静姝便又不可思议第脱出他大剑的控zhì

范围。

连续劈出十余剑,俱都落空,熊骥才不禁由心寒了起来,他实在是没有想到张静姝看起来柔柔弱弱的,竟是一位武功好手,这么打下去,很有可能先倒下去的会是自己。

就在熊骥才动作稍微一慢的刹那,张静姝身形忽然凌空一翻,手中的细剑笔直的刺向了熊骥才的咽喉。

她的身形是那么的快,简直就犹如离弦之箭一般,迅速之极!旁边的众人不禁脱口赞道:“好快的轻功!”

熊骥才不及反应,本能地将大剑往面前一立,只听的“叮”一声,火光四溅,张静姝的细剑正好撞在熊骥才的大剑之上,她纤巧的身子凌空竟又自一翻,卸开了力道,重又落回地面。

熊骥才嘿嘿冷笑道:“你的轻功虽然这么好,可惜你终归是个女人,气力不够。而且似你这般飞来飞去的,很快便会将气力用尽,到那时,我看你还怎么飞?”

张静姝也冷笑道:“只怕我气力未尽,你倒先累趴下了!”

熊骥才怒道:“我先砍掉你的一条腿,看你还怎么飞?”

张静姝笑道:“你这头猪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折腾了这么半天,你可曾碰到了本宫分毫?”

熊骥才目露凶光,冷笑道:“你若是以为激怒了我,在心情激动之下,我的剑就会没有分寸,你就容易闪避,可就大错特错了。”

张静姝笑笑,道:“看来你这头猪还不算是太笨!”

熊骥才将双手在剑柄上又紧了紧,目注张静姝,恶狠狠地说道:“你现在可以再飞飞看!”

张静姝冷笑一声,说道:“我等着笨猪先出手呢?”

熊骥才爆喝一声,眉宇间顿时杀气飞扬,他确实被张静姝成功激怒了。迈开大步,连进三步,双手举着大剑,借着腰力全力斩向张静姝右脚!

剑光如匹练一般,眨眼已斩至!张静姝看准来势,身形飞展,间不容发的闪开了这一剑!

熊骥才一剑落空,并不停歇,再次挥剑斩出,眨眼之间连斩三剑,每一剑都是斩向张静姝的右脚!

张静姝身形飞闪,瞬息之间,已连换了七个姿势,总算闪开了斩来的三剑。

熊骥才暴喝一声:“看你还怎么闪!”身形游走,剑发如狂风暴雨,一口气又斩了近二十剑!

张静姝一时闪在椅后,一时手拉着旌旗,飘荡在半空,一道道的剑光,就像是一道道的闪电,在大帐中交错着闪动,张静姝也就在闪动着的剑光中闪躲腾挪,剑虽快,她的身形更加快。

在这二十剑下,大帐中的一张帅案、两张椅子被击碎,一杆旌旗也在剑光中断成两节,但是熊骥才依然没有碰到张静姝一根头发。

熊骥才的额头已经开始渗出细细的汗珠,头上也渐渐冒出热气,他毕竟久居高位,养尊处优惯了,身体是大不如以前了。他的心底也不由自主第产生了一种隐约的恐惧。

就是这转眼而逝的恐惧而造成了熊骥才身形的短暂停滞,被张静姝准确的把握。她的身形如同闪电一般的迅捷,带着强绝之势向熊骥才飞扑而去,手中的细剑甚至发出了绝响的剑啸。

熊骥才怒吼一声,拼尽全力挥动手中的大剑在空中划过一道硕大的弧线,将张静姝的身形牢牢的锁在他的剑光之中。

但是张静姝那快如疾电一般的身形却骤然间一顿,生生的停了下来。

熊骥才那拼尽全力挥出的的剑势变得毫无着力,巨大的劲力落差,让他感觉到一口鲜血在体内翻滚,几乎夺口喷出。

熊骥才只觉得眼前金星乱冒,目光所及之处,一片白茫茫,根本看不到张静姝的身形所在。恐惧大增之下,熊骥才不敢有半分的耽搁,大剑化成了一团白色的光团,紧紧笼罩全身。

张静姝的身形却停了下来,冷冷地看着熊骥才盲目地挥舞着沉重的大剑,豆大的汗珠不停的滴落在地面,在寒冷的空气之中,带出一条如烟般的细线……

旁观的恭王江琰和众位将军,这才放下一直高悬着的心来,情况已经很明了了,熊骥才已是强弩之末,等到他累倒在地之时,张静姝可以很轻松的要了他的性命。

终于,熊骥才手中的剑缓缓的慢了下来,直至彻底停顿,他的身形连连晃动,终究没有能够继xù

站住,扶着大剑半跪了下去。他身上的衣甲已被汗水彻底湿透,充血的双目无神地望向前方,口鼻之中犹如牛喘一般的喷着热气。

他看到张静姝缓缓的举起了手中的细剑,那柄剑缓缓的向自己的咽喉刺来,他感觉那么的剑,自己可以很轻松的避开,但是他的身体却已不受大脑的支配,那柄细细的长剑,缓缓地刺进了他的身体……

剑出,血亦出,如箭般射出熊骥才的咽喉,他身形一矮,滚落在地。

“娘娘!”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的将领们,半天才回过神来,纷纷跪倒在张静姝的身前,他们的眼中带着从未有过的尊敬……

张静姝有些疲惫的看了一眼众人,轻声说道:“都起来吧!”

人杀了,仇报了,可是她却没有丝毫的高兴……

稍微一顿,张静姝才接着说道:“皇上有旨,卯时朝见百官!各位都指挥使收拾一下,随本宫和恭王一道过江。”

第八十八章 决战慈宁宫

此时此刻的慈宁宫中,江哲望着双目紧闭的李罡,沉声说道:“李罡,直到现在你等的兵一个也没有到,你还不明白吗?这南京城的兵现在都是听朕的,而不是听你的。你败了!朕念你是三朝的老臣,只要你现在投降,朕答yīng

你,绝不伤害你和你的家人,如何?”江哲的脸上充满了真诚,他还是不愿意死人。

没有想到李罡却笑了,他突然间仰天大笑,笑声中带着无尽的轻松。那佝偻的腰突然间挺直,李罡的神色显得格外轻松,呵呵的笑道:“呵呵,没有想到我李罡和人斗了一辈子,却被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处处压制。皇上,也许你确实是真龙转世,但是皇上你以为控zhì

了这京城中的兵马,便一定胜券在握了吗?”

江哲没有回答,因为他发xiàn

现在的李罡,和片刻之前的李罡,已经截然如同两人,此刻的他充满了自信和决绝,甚至隐隐有着一股出尘的感觉。江哲不知dào

此时此刻的李罡哪里来的自信,所以他的瞳孔在急速的收缩——一定还有什么地方没在自己的考lǜ

之中……

“皇上,你虽然年轻,但是谋事之深,虑事之远,都是老夫生平仅见,凡是老夫想到的,你都想到了,老夫没想到的,你也都想到了。但是你却忽略了眼前。”李罡竟然当面评论起江哲来,仿佛现在胜券在握的不是江哲,而是他。

“眼前?”江哲望着李罡,疑惑的说道,“朕看不出来眼前有何不妥,即便你是一位隐藏的绝顶高手,但是在这上百张羽林卫的连弩面前,你也无法安全越过朕面前的这些大内侍卫,将朕制住吧?”

“老夫是不能,但是有人可以!”李罡突然变色道,“青云,还不动手,更待何时?”

“青云?”江哲的脸色也变了,急忙回身望向诸葛青云,却见他也正望向自己,手已经按上了刀柄。

诸葛青云的脸部肌肉剧烈的抽动了几下,冲江哲沉声说道:“对不起,皇上。李相对我再造之恩,不得不从。”

“你想杀朕?”江哲紧盯着诸葛青云的眼睛说道。

“我不想,但是我不得不做!”诸葛青云银牙紧咬,一字一顿的说道,手上的青筋暴起,显然内心也在做着剧烈的挣扎。

“青云,快动手!”李罡见诸葛青云迟迟不动,高声的催促道。

“呀!”诸葛青云暴吼一声,便欲拔刀,但是他的刀还未来得及出鞘,右手却已经被缠住,动弹不得。他低头一看,居然是太监用的拂尘。诸葛青云这才想起,太后是被一位老太监扶着走出来的。急忙再抬头去看,却见那老太监也正笑吟吟地看着他,而缠住自己右手的拂尘也正握在那名老太监的手里。

“上天有好生之德,年轻人,你戾气太重,还是速速放下屠刀的好!”那老太监朗声说道,中气十足,一点儿也没有太监们的阴柔。

“你不是太监!”诸葛青云怒道,“你到底是何人!”

“贫道清虚,乃是皇上的忘年之交,此次乃是专门为了你而来!”那老人呵呵笑道,“为了瞒过你,倒是可惜了我那几十年留起来的胡子!你不要再动了,否则贫道可要为这胡子报仇了啊!”

原来自安宝宝逃走之前留话说太后并没有被毒死,清虚道长能够救太后那时,江哲便已经暗中去请了清虚。而清虚道长在同江家多年的斗争中,早已了悟——百姓需yào

的既不是江家也不是上官家,而是真zhèng

为老百姓着想的人。

所以他不但对江哲没有嫉恨之心,反而非常喜欢这位少年有为的皇帝,对于上官家的弟子安宝宝做下坏事,也乐于补救,当下便毫不犹豫的带着关门弟子陈紫殇赶了过来。

正好,张晓又在和安宝宝交手时受了重伤,江哲身边缺一个真zhèng

的高手,他又一直对诸葛青云都不是很放心,于是便主动屈尊降贵请求清虚道长相助。

陈紫殇年纪轻轻,对于滚滚红尘还有着极大的兴趣,加上清虚道长也不加反对,所以很是顺利的由一名小道士摇身一变成为了御前带刀侍卫。

本来是计划让陈紫殇跟在江哲身边提防诸葛青云的,但是一来江哲不放心张晓一个人去对付丁秉祯,二来清虚道长也担心陈紫殇不是诸葛青云的对手,所以才有了现在这一幕的发生。

诸葛青云冷哼一声,说道:“大言不惭,打的过我再说吧!”说这话,左手突然抬起,笔直地斩下,只听的“刷”的一声,坚韧的拂尘放佛被刀切过的一般,整齐的断作两截。

这下连清虚道长的脸色也变了,竟轻声惊呼道:“掌剑!没想到你年纪轻轻竟练成了如此绝学!可惜啊,可惜!”

“可惜什么?”诸葛青云右手一抖,已将缠在手腕上的拂尘丝抖落,同时长刀也已出鞘。

“以你的资质,如果能够消除戾气,潜心武学,当能成一代宗师的,但是今天却要折在此地,岂不可惜?”清虚道长边摇着头,边说道。

“老道士!”诸葛青云沉声说道,“不要逞嘴上功夫,今天到底谁会折在这儿,打过才知dào

。”

清虚道长将手中的拂尘轻轻抛落在地,淡淡地说道:“你我二人武功想来相差无几,不知dào

何时才能分出胜负。不若咱们来打个赌如何?”

诸葛青云皱皱眉头,说道:“怎么赌?赌什么?”

清虚道长轻轻一笑说道:“你最擅长的想必就是武功了,而且看你用的刀,便知dào

你走的是刚猛的进攻路数。咱们就赌你来攻,我来守,看看到底哪一个厉害如何?”

“可以!”诸葛青云毫不犹豫地答yīng

道,“怎么定输赢?”

清虚道长又是呵呵一笑,说道:“你要杀皇上,贫道要保护皇上!不若这样,贫道就站在这里,你只管来攻,若是皇上受了半分伤害,都算贫道败!但是若是在一柱香内,你不能越过贫道,则是你败,如何?”

“公平!”诸葛青云再次干净利索的点头道,“你输了怎样,我输了又待如何?”

清虚道长平静地说道:“贫道输了,自然就无法再拦着你了,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如果你输了,便……”

“若是我输了,便断刀自尽!”诸葛青云不待清虚道长说完,已是抢先发话道。

清虚道长望了望诸葛青云,无奈地笑了笑,立掌施礼道:“既然如此,那便开始吧!”

诸葛青云的瞳孔瞬间收缩了,冷冷地问道:“你不用兵器?”

清虚道长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微笑说道:“你看不到,并不代表没有!”

“既然如此,就莫怪我欺负你了!”诸葛青云爆喝一声,已是一刀砍出,因为清虚道长手中并没有武器,所以他这一刀只用出了七分力。但就是这七分力的一刀,已足以是天气变色,鬼神皆惊!

眼看清虚道长就要撞上刀锋之时,忽然剑光一闪,“叮”一响,诸葛青云的刀被击向了一边。清虚道长还是在原地随意的站着,两手依然空空。

“年轻人,看清楚贫道的剑没有?”清虚道长的语气之中不乏调侃。

诸葛青云不禁又惊又怒,刀花一卷,重重刀光如骤雨一般洒向了清虚道长。

这一次,仍是眼看便要砍中清虚道长之际,忽然自清虚道长手中闪过一道剑光,“叮”一声,诸葛青云手中的长刀又被击向了一旁。

诸葛青云此惊非同小可,接连两招,他竟然连清虚道长何处藏剑都没有看出来,这怎能不让震惊?但他生性倔强,决不屈服,大叱一声,又是一刀斩出。

这一次,他的刀刚刚斩出,清虚道长的剑光便到了,“叮”的一声又是击在刀身之上,因为是力道侧击,所以诸葛青云的刀无可避免的又一次歪向了旁边。不过这一次,诸葛青云看清了清虚道长的剑——那是一把藏在袖中的又薄又细又亮的长剑。

既然看清楚了对方的剑,诸葛青云也便有了对策,他的刀再一次伸出,但是这一次却是以一种极为缓慢的速度向清虚劈去,那动作的速度、力度似乎凝滞。

“孺子可教也!”清虚道长脸上闪过一丝微笑,与诸葛青云的慢动作截然相反,他的剑依然如闪电一般的射出,但是这一次却是避开了诸葛青云手中的长刀,改为攻向他的咽喉。他这一招其实用的是围魏救赵的打法,诸葛青云凝聚能力的后背长刀绝不是自己的细剑所能正面抗衡的,他必须攻其必救。

但是诸葛青云的长刀并没有收回,但却有另一道剑光闪过,“叮”的一声,拦住了清虚道长的细剑。

这一次换作清虚道长笑不出来了——诸葛青云居然是一位刀剑双绝的高手,而且从刚才的那一剑来看,他的剑丝毫不比自己的慢。

真zhèng

的决斗,现在才是真zhèng

的开始……

“年轻人,一柱香的时间就要到了,若是你还无法越过贫道,那么就是你输了!”清虚道长再一次开口说道,话语中依然带着调侃。

诸葛青云双眼精芒爆闪,身形已经骤然扑出。这一次,他的一切都只能用一个字形容,快!

周遭的气流和空气仿佛都被诸葛青云这惊天动地的一击吸的一丝不剩,他现在仿佛就是正在跳舞的死神……

清虚道长的脸色骤然凝重起来,全身袍袖无风自动,长发飘舞,显出极为诡异的气息。袖中长剑毫无花巧的射出,直击诸葛青云的要害……

出乎清虚道长的意料之外,他的剑没有遇到任何的阻挡,便刺进了诸葛青云的胸膛,但是在同一时间,他的双肋也传来剧烈的疼痛——诸葛青云右手的刀和左手的剑已同时反削入他肋下的要害。

诸葛青云可以闪避封挡,而竟然不作任何闪避封挡,这实在是清虚道长没有想到的,这一次他的围魏救赵打法失败了。鲜血怒激,染红了他的衣襟,他怒瞪着诸葛青云道:“你疯了!”

诸葛青云大笑着说道:“一炷香之内,我既然打不赢你,总得想个办法来与你同归于尽。”

他本就是一个杀手之中的杀手,要与一个人同归于尽,当然无论时间分寸各方面都会拿捏得恰到好处!清虚道长武功虽然更高一筹,但是武功是一回事,杀人又是一回事,诸葛青云的武功虽然不如他,但在杀人方面,却远比他高明。

鲜血在奔流,生命也开始消逝……

第八十九章 日出之前

午门外的朝房之中,早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夜里南京城的大街小巷中传来的马蹄奔走声、呐喊声以及皇城之中隐约传出的打斗和喊杀声,不止一个人听到。

几乎不用考lǜ

,所有人都知dào

京师发生了大事情。清晨一早,这些位大臣们一走出家门,就看到南京城各大城门紧闭,盔甲鲜明的羽林卫一个个手执兵器,神情紧张的守卫在城门前。

这些久经官场的人,用屁股都能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昨天夜里发生了大唐朝建立以来的第一场夺宫之战,而且瞧这架势,战斗已经结束。

“究竟是谁胜利了?”这个问题才是文武百官们最为关心的问题,但是目前的情况却丝毫看不出半点的征兆。

看不出来才让人心里没底,别看这些所谓的大臣们平日里在下属和老百姓面前都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但是现在他们心中的鼓点打的最急。

他们能不急吗?有人选择了站在江哲这一边,但是如果胜利的是李罡怎么办?有人选择的是站在李罡那一半,但是谁又知dào

胜利的不会是江哲?还有人选择了骑墙,这些人心里更着急,说好听的他们是两边都不得罪,说的不好听他们就是两边都得罪。

于是乎,虽然今儿不是朝会的日子,但是这些大臣们没有一个人去各自的衙门,而是都不约而同的聚集到了朝房里面。大家议论纷纷,探测着这场夺宫之变的结局。每个人都显得有些神情慌乱,说话也没有了往日的分寸。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时,李敏、李叔正和黄敬泰缓缓的走进了朝房之中。

这三位的出现,顿时令朝房中的议论消停了下来,所有大臣都呆呆的看着他们,显得有些意wài

。因为这三位面上的神色太冷静了,就是一副准bèi

上朝的表情,但是今天却不是上朝的日子。

聪明人立kè

便领悟到:这三位肯定知dào

内情。更聪明的人则能领悟到更深的一层:昨夜的夺宫之战,很大的可能是皇上赢了。因为李敏和黄敬泰都是站在江哲那一边的,李叔正表面是维持中立,但是其实情况到底如何,谁也不清楚。

王眉山无疑是聪明人中的聪明人,骁骑卫和江北大营整整一夜都是按兵不动,他就已经觉得要坏事,现在李叔正又和李敏、黄敬泰走到了一起,形势就更加明白了:他们还是低估了龙椅上的那位十六岁的少年,李罡的逼宫,想都不用想,肯定是失败了。

王眉山的脑海之中飞快的进行着利弊权衡:李罡倒台,自己作为李氏集团的核心人物,肯定是最先被清算的一批人。这个时候能在皇上面前说的上话,大概也就是眼前的这三个人了,李敏和黄敬泰都是向来不打交道的,剩下的只有李叔正了。

“老师早!学生给您请安了!”王眉山凑到了李叔正的面前,躬身一拜,恭恭敬敬的说道。

李叔正回头瞥了一眼王眉山,脸色一副疑惑的表情,问道:“敢问你是……”

“老师真是贵人多忘事啊!”王眉山轻轻一笑说道,“学生是圣元八年的一甲头名——王眉山。那一年,正是老师您主持的春闱!”

李叔正皱着眉头,手指轻点王眉山,口中不停地说道:“你、你……哦、哦……”他一边说,一边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

“老师敢是想起学生来了?”王眉山的脸上也露出了浅浅的微笑。

“老夫实在是想不起来!”李叔正的话让王眉山的笑容僵在了脸上,眼看着李叔正从他的身旁走过,却又一时间不知dào

该如何说才好……

正在王眉山一脸尴尬,不知dào

该如何收场的时候,李叔正却又突然停下了脚步,回过头看看着王眉山,脸上露出恍然之色,大声的说道:“老夫想起来了,圣元八年的省试确是老夫的主考,那年的状元也确实是叫王眉山!”

闻听李叔正的话,王眉山脸上的笑容又活泛了起来,再次一躬身说道:“老师想起来了,正是学生!”

没料到李叔正却眉头一皱,上下前后的仔细打量了王眉山一番,轻轻的摇头道:“不对,你不是王眉山!”

王眉山的眉头也皱了起来,他不明白李叔正这话是什么意思,只好顺着话头解释道:“学生确实就是王眉山,殿中的同僚们都可以为学生作证!”

王眉山身为吏部侍郎,这殿里面不认识他的还真没有几个,所以人群之中有几个人不自觉地便点头附和着说道:“没错,这确实是王侍郎!”

但是李叔正依旧连连摇头,“不对,不对,你不是王眉山,当年的王眉山那可是位颇有风采的英俊青年,你看你,全身上下那有一点儿的风流倜傥的感觉?算年纪,王眉山今天也才四十出头,可你却是看着比老夫小不了几岁啊!”

王眉山这些年整天算计来算计去的,老的确实是比较快,听了李叔正的话,不禁略显尴尬的说道:“老师,那时学生年轻,可那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

“哦,十几年了?”李叔正皱了皱眉头,又看了王眉山一眼,淡淡的说道:“是啊,时间过的真快,一转眼已经十几年了。你这一声老师,我也是十几年没听过了!不敢答yīng

了啊!”

说完,李叔正转过身子,朝最前面的几张大椅走去。身后,王眉山神色更显窘迫的站在原地,不知dào

该如何是好。

李叔正坐了下来,看了一眼围站了一圈,眼巴巴地瞅着李敏、黄敬泰和自己的大臣们,不由地一乐,笑呵呵的说道:“各位大人都看着我们三个老头子做什么?”

“司徒大人(指李敏,户部尚书可以尊称司徒),宗伯大人(指李叔正,礼部尚书尊称宗伯),司宪大人(指黄敬泰,御史长官可以尊称司宪)敢问朝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终于,有的大臣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李叔正笑着看了一眼旁边的李敏,并没有说话,虽然二人品秩相同,但是户部尚书的地位终究还是要在礼部尚书之前的,所以这个时候,是需yào

有眼力劲的。

李敏也左右回头看了看李叔正和黄敬泰,这才开口说道:“大家稍安勿躁,待会儿皇上自然有旨意要下来的,大家请安心静坐!”

在场的也都不是笨人,听了李敏的话,眼珠一转,仿佛明白了什么,于是有的人轻轻的点了点头,笑着退了下去;有的人则是紧皱着眉头,满面的愁绪;有的人则更是面色发白,冷汗淋淋了。

李叔正看了一眼李敏,又扭头对朝房中百态众出的大臣们沉声说道:“各位大人,大家不用妄自猜测。说发生了事情,倒也发生了一些事情,说没有发生事情,也确实没有发生事情,大家还是静静的呆在这里,等候消息吧!”

“宗伯大人,究竟是什么消息呀!”一名大臣忍受不了李叔正那云天雾地的话语,也忍受不了等待带来的煎熬,站出来大声的说道:“麻烦您给个实在话,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这么着吊着人,实在是难受啊!”

李叔正又回头看了看李敏和黄敬泰,见二人都点了点头,这才回过头来,笑呵呵的说道:“如果老夫没认错的话,你是兵部职方司郎中吴德云吧?”

那人不知dào

李叔正突然提起他的官职是什么意思,但是还是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回答道:“宗伯大人记得不错,正是卑职!”

李叔正继xù

笑着说道:“如果老夫没有记错的话,你是圣元五年的榜眼,那一科虽然我不是主考,但是对你还是很有印象的。不过你这官儿当的不是很顺利啊,这么多年过去了,才是个郎中。那边的那位王眉山比你还晚了一科,人家现在已经是吏部侍郎了。”

吴德云抽了抽脸皮,说道:“卑职性格粗鲁,难入相公、尚书们的法眼,自然升的比较慢。”

李叔正呵呵一笑说道:“你何止是升的慢,简直就是不升嘛。老夫虽然不管吏部,但是也知dào

你在兵部郎中的位置上,已经近十年没动过地方了。”

殿中的众人也都知dào

吴德云的情况,他因为性格耿直,不善迎奉,尤其是跟本部长官李时飞非常的不对付,所以十几年来始终没有半点的升迁。这是肯定的嘛,得罪了李时飞,就等于得罪了李罡,得罪了李罡也就代表着仕途绝对不可能再一帆风顺。现在听到李叔正又提起这茬,大家也都跟着发出了会心的一笑。

“宗伯大人记得这么清楚,就是为了嘲笑卑职吗?”吴德云的脸涨的通红。

李叔正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老夫都一把年纪了,笑话你做什么?老夫是想着,都十几年了,你这份恒心值得称道。这职位也就该动一动了!”

一句话顿时激起了千层Lang,李叔正这一句话,显然已经把结果告sù

了在场的众人。如他所说,发生了一些事情,但是也没有发生事情——昨夜的李罡败了,帝位依旧在江哲手中!

外面,夜色正慢慢褪去,天边也微微露出一丝金红,太阳很快便要升起来了……

第九十章 尘埃落定

李叔正的一句话在殿中群臣中激起了极大的反响,大家顿时议论纷纷,朝房之中,一片混乱。

李敏皱了皱眉头,站起身来,沉声说道:“请大家安静下来,如今城中各门已被羽林卫和大内侍卫掌控,骁骑卫和江北大营也都在皇上的控zhì

之中,相信待会儿皇上便会有旨意下来的。大家还是在此静候消息的好!”

李敏话音未落,就听“扑通、扑通”的声音不停的响起,转眼之间,屋子里已是跪了一地的官员,个个都是脸色苍白。

“司徒大人、宗伯大人、司宪大人,请救救卑职啊!”一个个的官员冲李敏三人叩着头,眼泪汪汪地说道。

李敏看着眼前忙着下跪磕头的官员们,不由得长叹一声,缓缓说道:“各位,你们也都是寒窗苦读熬出来的,读书人的风骨都哪儿去了?男儿膝下有黄金,上跪天、下跪地,中间跪皇上和父母,你们冲我们下跪为的是哪般?”

“请司徒大人务必施以援手啊!”跪着地上的众人并不起身,仍是急切的哀求道。

眼看着昔日的同僚,李敏心中升起一种莫明的悲哀,他长叹一声,接着说道:“老夫知dào

你们的想法。但是你们先扪心自问,这些年你们都做了什么?你们也不用求我们,你们的命运掌握在天的手里,天要你们死,谁也救不了你们。”

说到这里,李敏目光如刀锋一般的注视着满屋的大臣们,在李敏的目光注视下,地上跪着的官员们都不由得羞愧的低下了脑袋……而王眉山则选择了悄悄地离开。

“哎!”李敏又是一声长叹,闭目说道,“你们都起来吧!皇上是个仁德的君子,该怎么做,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他转身坐回了大椅,不再说话。

跪在地面的大臣们你看我,我看你,突然间同时站起身来,转身向朝房之外蜂拥而去。他们一个个冲出了朝房,来到宣政殿前面的广场之前,冲着殿内的龙椅,笔直的跪了下去!

“两位大人,依你们看,皇上能饶了他们吗?听说不少人可是给李罡写了效忠书的!”黄敬泰看着宣政殿前一个个笔直跪地的大臣们,无奈地摇了摇头,冲李敏和李叔正问道。

李敏轻轻地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还留在屋中的众人,沉声说道:“皇上虽然年轻,但却是世间少有的明主,谁忠,谁奸,皇上虽然嘴上没说,但是他心里非常清楚。老夫没有什么可对大家说的,只有一句话,那是皇上登基伊始便已经说过了的,希望大家能够记住——侍君以诚,多做些实事,少一些私心——做到了这点,对大家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满屋的人沉默了,他们静静的体会着李敏的话,一个个都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外面广场跪着的大臣们额头上也开始渐渐地渗出汗水来,这汗水并不是热出来的汗水,而是冻出来的冷汗。虽然太阳已经升起,但是昨夜下了一夜的雪,地面上存了雪,遇人体温度渐渐的化作了雪水,浸湿了大臣们的衣物,再经寒风一吹,又结了冰,那滋味实在不是这些养尊处优惯了的大臣们所能轻易忍受的。

就是这样,跪在地上的大臣们一个个依旧笔直的跪在那里,没有一个退出的,他们知dào

,眼前虽然受了些苦楚,但是比起性命,这点苦实在是算不上什么了……

终于,有人自大内走了出来,大家的心立kè

提了起来,一个一个地瞪着眼睛,望向来人……

渐渐的行近,大家这才看清,来的正是皇上身边的大太监——何真。

何真看也不看广场上跪着的百官,径自来到朝房之中,面南而立,扯着公鸭嗓子,高亢激昂的喊道:“皇上有旨,百官上朝!”

宣政殿殿内,虽然已经站满了文武百官,但是却没有半点的声音传出,静悄悄的,特别是那些已经在广场上跪了许久的人,一个个更是噤若寒蝉。他们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这大殿是那么的庄严,又是那么的冷森森的,一道道的寒气直往人骨子里钻……

突然玉磬声响,百官们精神一振,眼角扫过,发xiàn

先是两名执扇宫女走了出来,在御座后站定;接着便是百里红玉和一位脸上放佛永远带着笑容的年轻侍卫走了出来,分别站到御座两侧。

江哲这才缓步迈出,脸上的神色虽然有些憔悴,但是步伐依然稳健。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群臣的呼喊声在整个大殿之上回荡……

刹那间,一种从未有的自豪从内心升起,江哲那略显苍白的面孔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自从穿越以来,他无时无刻的不在小心翼翼,如履薄冰般的行事。可是现在,他终于可以稍微的喘口气了。

“平身吧!”江哲的目光扫视大殿之上,声音柔和的说道。

“谢皇上!”文武百官同时再次高呼,缓缓站起身来,分列大殿两旁,一个个静默无声。

江哲看了一眼大殿上的文武百官,好半天才又沉声说道:“朕知dào

你们心里都好奇的很,朕也就不和你们绕弯子了,昨夜确实是出了点事情。”

见百官无人出声,江哲接着说道:“想来你们也都猜到了,昨夜李罡作乱,攻入皇城,企图谋害朕的性命!”

说到这里,江哲又停顿了下来,目光再次扫过了大殿的文武百官。那刀锋一般的目光从大臣们的身上掠过,令人浑身惊颤不止。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江哲接着说道:“不过好在太祖、太宗圣灵护佑,攻入皇城的乱党已尽数被击杀,至于李罡嘛,也已经畏罪自杀了!”

江哲话一出口,大殿上顿时一阵骚动。倒不是他们不相信李罡已死,而是无法相信李罡会是自杀!

“肃静!”江哲撇了撇嘴,捡起龙书案上的镇纸,“砰砰砰”的敲了起来,见声音渐渐的小了下去,江哲这才又说道:“李罡谋逆,并非心血来潮之举,而是多年的苦心积虑。自朕登基以来,处处予以忍让,但是李罡却毫无人臣之心,三番两次地欲行不轨之举,昨夜更是亲自带兵杀进皇宫,其罪该诛,死不足惜。”

听了江哲的话语,群臣之中原本依附于李罡的人,此刻更是两股战栗,冷汗淋淋,不知作何是好。

江哲看了一眼站在前面的几位,又开口说道:“这儿有朕搜集到的李罡的罪状,李敏,你给大家念一下!”

“遵旨!”李敏答yīng

一声,上前一步,接过百里红玉递下来的黄缎圣旨,展开朗声念道:“臣忠于君,古之常道;以下犯上,其罪当诛。李罡本系国家大臣、背负先帝重托。然其任意横行,欺君擅权,犯上谋逆,现列其罪状如下,以儆效尤:

文武各官、尽出门下。其罪一也;

与中书舍**判中书省事姚弼光、兵部侍郎李时飞、羽林卫大将军熊骥才、礼部侍郎何太涛、太常寺卿杨景隆、应天府尹赵咏、御前侍卫首领赵辅国,结成私党,私家议政。其罪二;

倚恃党恶、紊乱国政。所喜者荐举、所恶者陷害。其罪三也;

擅自圈地、祸害百姓。其罪四也;

因太尉张尽忠之女、册立皇后、心怀妒忌、初始奏阻,后复擅杀张氏全家,其罪五也;

……”

李敏洋洋洒洒读来,底下的群臣是越听越心惊,这篇诏书里面,居然列举了李罡三十六条罪状,这些罪状,哪一条都够的上杀头的,这些其实也不算什么。最关键的是,江哲诏书里面列举的李罡罪状,都是有理有据的,并不是空穴来风,凭空猜想。文武百官不禁要在心底掂量掂量,这位年轻的皇上,天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到底是如何知dào

这些消息的呢?

待李敏将诏书宣读完毕,江哲又接着说道:“李罡逆恶种种、所犯重大,众卿以为该如何处置啊?”

“皇上,李罡身受皇上圣恩,却不思报国,祸乱朝纲,理应悬尸午门,满门抄斩!”江哲的话音刚落,便已有人冲出了朝班,急急地奏道。

“臣附议!”

“臣也附议!”

真个是墙倒众人推,满朝文武现在是几乎人人都欲将李罡满门抄斩。

看着大家拙劣的表演,江哲嘴角的厌恶是越来越浓,终于忍无可忍,“啪”的一拍龙书案,站了起来,厉声喝道:“够了!”

PS:三更第一章!

第九十一章 尘埃落定(下)

江哲大步的在金殿上来回走着,气呼呼地说道:“你们以为朕不知dào

你们的身份吗?现在急着要将李罡满门抄斩的,哪一个不是李罡曾经的门下之客?哪一个没向他献过媚,进过谗?

现在李罡倒了,你们又来劲了?

李罡为相二十余年,对我大唐朝有着不可磨灭的功劳,若不是你们这等小人长期在一旁挑唆,他又怎么会起兵谋逆?”

“皇上……”刚才还急着向江哲表功的大臣们,才发xiàn

劲儿使的不对,不但没让皇上高兴,反而触了逆鳞,让皇上龙颜大怒了,赶紧的又急着申辩。

“住嘴!现在是朕在说你们,不是让你们说!”江哲一声怒喝,接着说道,“你们也都曾是李罡的门下,不思帮zhù

李罡辅佐朝廷,却一味的想着加官进爵,现在还在李罡死后落井下石?

李罡也是一代人雄,有你们这些人做门客,也真是糟蹋了他的眼光。像你们这等不忠,不孝的无耻之徒,朕看了就觉得恶心,陈紫殇!”

“在!”陈紫殇响亮的答yīng

道。

眼看着江哲盛怒之下,就要做出残酷的决定,李敏、李叔正和黄敬泰急忙出班跪倒,齐声说道:“请皇上息怒,臣有话说!”他们生怕江哲气糊涂了,脑门一发热,让陈紫殇当场把这些都给杀了,那可就不好收场了。

江哲脸色铁青,阴冷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李敏三人,一字一顿的说道:“你们要说什么?”

虽然被江哲直直的瞪视着,李敏等人也觉得背上一阵阵的发冷,但是还是硬着头皮说道:“皇上,臣等以为李罡虽然谋逆,但是毕竟也是三朝的老臣,辅佐大唐功不可没。既然他人已不在,臣等以为还是就此结束的好!”

江哲目光冷冷地瞪了李敏等人半晌,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文武百官,听着江哲放肆的笑声,一个个更是面色灰败,以为江哲被李敏的话气的更加厉害了。

不想江哲笑毕,却沉声说道:“这才是君子所为!你们都该向他们三人好好学学!”

说完,回到龙书案后面,提笔边写边说道:“李罡谋逆,其罪当诛,念其已死,不予追究。其子李时飞,斩立决!家产籍没。其族人、有官职、及在军中者、着即革职,永不叙用!钦此!”

“皇上圣明!”李敏等人忙叩头说道。

江哲又向后一摆手,何真手捧一个托盘走了上来,将托盘放在案上,又转身退了下去。那托盘上面盖着明黄锦缎,看不到里面是什么东西,大家的目光之中都充满了疑惑,不知dào

江哲葫芦里是卖的什么药。

江哲的目光在满朝的文武身上又缓缓的扫视了一遍,这才伸手将那托盘上盖着的锦缎扯下。

众人这才看清,那托盘之上,放着一个红色的匣子,匣子上面镌刻着菊花纹络,很多人顿时脸色大变,因为那匣子对他们来说并不陌生,霎时间一个个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江哲冷冷的看着殿中的文武百官,手扶着那个红漆匣子,缓缓的说道:“这个东西,是朕从李罡的府上得来的!你们很多人都明白这里面是什么东西。”

大殿之上,那部分早脸色苍白如纸的大臣们,此时此刻再也无法控zhì

自己,腿弯一软,扑通、扑通一个接着一个地跪了下来。

“看来确实是有人知dào

这里面是什么东西啊!”江哲苦笑了一下,继xù

说道,“朕也有好奇心,也想知dào

这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是什么能够让你们现在乖乖的曲下膝盖来。”

顿了一下,江哲接着说道:“不过,朕还没有打开看!以后也不会看!陈紫殇,把这匣子拿下去,让他们瞧瞧,这匣子上李罡亲自封的火漆是否还完好如初!”

陈紫殇答yīng

了一声,从案上拿起那个红漆匣子走下阶梯,手捧着那个匣子,在百官之中缓缓的走了一圈。原本那些已经瘫倒在地的大臣们见那匣子上的火漆果然安好如初,悬着的心这才稍微平复了一下。

待百官传阅完毕之后,江哲又冲陈紫殇说道:“把这匣子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烧了!”

陈紫殇不由地一愣,他虽然也不知dào

这匣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但是看看那些个大臣们害pà

的模样,也多多少少的猜的出,这里面装的肯定是那些大臣们和李罡勾结的罪证,他不明白江哲为什么要把这么重yào

的东西烧了。

“陈紫殇!”江哲皱了皱眉头,说道,“你楞着做什么?朕让你把这个匣子烧了!”

“真烧啊?皇上?”陈紫殇一脸的不相信。

“君无戏言!”江哲对于这个不懂规矩的侍卫实在是有点儿无奈,没好气的说道,“你难道还想抗旨不成?”

“抗旨?”陈紫殇嘴里嘀咕了一句,“抗旨可是要杀头的!”

因为已是深冬,殿中生着好几个大火盆。陈紫殇当下不再犹豫,径自走到殿中的火盆旁边,将手中的那个红漆匣子,举起来在百官面前一晃,而后扔进了熊熊燃烧的火盆之中。

霎时间,那红漆匣子燃烧起来,随着一缕轻烟升起,满殿文武同时跪在大殿之上,齐声高喊:“皇上圣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江哲笑了,因为从那山呼海啸的声音中,他听出了那喊声是发自众人的内心!

待满殿的文武颂圣完毕之后,江哲接着说道:“如今张尽忠被杀,李罡自杀,先帝立下的辅政大臣俱已离朕而去。朕尚年幼,所以想再重新选择几位辅政大臣,不知众卿家以为如何?”

如同又扔了一块石头进平静的水面,满朝文武顿时骚乱了。辅政大臣那是多么尊贵的荣耀啊?谁不想当?可是此前的两位辅政大臣都是死于非命,想继任者就不得不掂量掂量自己是否能够担得起这份服气。而且皇上现在问这个问题,怎么听着也有着一股试探的味道在内啊。

所以黄敬泰首先走出朝班,躬身说道:“皇上,臣以为此事万万不可!李罡摄政期间,朝纲便已混乱。皇上秉天命而断乱源,正应借此机会,重整朝纲,兴我大唐。且辅政一职,非德高望重、学冠古今者,不能为之。皇上圣学渊博,烛照千里,朝中无人可担辅政之任!还请皇上三思!”

“请皇上三思!”李敏等人也跟着说道江哲眉头紧皱沉吟不语,过了好半晌,才开口说道:“你们都是认为这辅政大臣是不需yào

了?”

“是!”殿中文武百官齐声答yīng

道。

江哲缓缓的点了点头,仿佛下了很艰难的决定一般,说道:“既然如此,朕便不再设辅政大臣,即日起,朕全面亲政!”

皇上圣明!”文武百官再次齐声颂圣!

江哲微笑着看着殿中的百官,他知dào

,从现在开始,自己才算真真zhèng

正的当上了这大唐朝的皇帝。

阳光照了进来,在大殿之中,洒下了点点金红,江哲站起身来,大声说道:“明儿便是除夕了。传朕旨意,取消各门城禁,百官放假三日,回家过年!”

“谢皇上隆恩!”

在江哲宣bù

取消门禁之后没过多久,便有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的急急的离开了南京城,向南方驰去……

马车一摇一晃的行进在积雪的道路上,王眉山坐在第一辆马车之中,啃着硬硬的满头,喝着透心凉的冰水,无声的叹着气,“没想到我自诩张良再世,居然会输给江哲,而且输的彻头彻尾。不过好在还有后面马车中的那位,等到了南方,找到陈光曦,还是有机会重新来过的!”

正在胡思乱想之间,突听的叮当叮当,叮铃铃一阵马铃声传来,在空旷的原野上显得异常的清晰,王眉山精神一紧,忙掀开布帘,向外瞧去。

只见一白一红两匹马正由南向北驰来,两匹马都是神骏高大,鞍辔鲜明。一般的高头长身,难得的是白者全是白,红者全是红,身上竟无一根杂毛。白马颈下挂了一串黄金鸾铃,红马的鸾铃则是白银所铸,马头微一摆动,金铃便发出叮当叮当之声,银铃的声音又是不同,叮玲玲、叮玲玲的,更为清脆动听。

白马上坐着一位年近三旬的男子,浓眉大眼,一身锦袍,身形高大。而红马上则坐的是一位妙龄女子,只见她红衣罩体,修长的玉颈下,一片酥胸如凝脂白玉,半遮半掩,素腰一束,竟不盈一握,一双颀长水润匀称的秀腿在红色的纱裙下若隐若现,发出诱人的邀请。

在寒冬之中,这女子的一身如此装束无疑是极其妖艳的,但这妖艳与她的神态相比,却又逊色了许多。她的大眼睛含笑含俏含妖,水遮雾绕地,媚意荡漾,小巧的嘴角微微翘起,红唇微张,欲引人一亲丰泽,这是一个从骨子里散发着妖媚的女人,她似乎无时无刻都在引诱着男人,牵动着男人的神经。

此时,那女子正轻启朱唇,吐气如兰冲白马上的骑士说道:“正哥,今儿是除夕,荒郊野外的却有两辆精致的马车出现,哼哼,里面肯定有猫腻,你要不要一块上去看看!”

那白马上的骑士,听了那红衣女子的话,不由地皱了皱眉头说道:“夕月,咱们还要赶往南京城,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

“人家就是要上去看看而已,哪里又会有什么节外生枝啊?”那红衣女子笑吟吟地边说着话,边催动了胯下马匹,向王眉山的马车靠了过去……

Ps:三更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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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木夕桃,你的第一个人物宇文夕月出场了啊,还满yì

不?)

第一章 新年新气象

南京城的冬季,向来是湿暖的天气唱主角,雪往往下的比较的晚,这一年也不例外。一直到元宵节这一天,虽然阴了几回天儿,但多是霏霏小雨,或是雨夹雪,顶多飘几片碎碎的雪花。不想,就是正月十五这天夜里,呼呼的北风刮了起来,整整咆哮了大半夜。

夜半时分,阴霾的天空上,绛红的云层愈压愈重,终于柳絮棉绒般的雪花一片接着一片地落了下来,一开始还仿佛蝴蝶一般地在风中慢慢飘散,但紧接着就密集了起来,大如巴掌的雪片伴随着北风狂飙。顷刻之间,无论是龙楼凤阙,还是店肆亭阁,抑或是大街小巷通通披上了银妆。

这样的天气,狗都不出门的。但是雪下的正紧的当口,却有一顶顶的轿子,踏着厚厚的积雪,一路逶迤地向午门而来。

一座八人抬的绿呢大轿缓缓落了下来,身着紫袍,腰缠玉带的户部尚书李敏走了出来,刚才还凑在一起取暖聊天的众位官员,见他下了轿忙都过来请安。

大家都知dào

这位老尚书目前可以说是乾伟皇帝跟前的头一号红人了,李罡倒台后,相位一直虚悬,无论是资历还是圣眷,李敏都是接替李罡的不二人选。这种情况下,谁不想巴结巴结未来的宰相啊?

李敏一一点头致意,并不多言,打眼瞅见赵普穿着绯色官袍站在一角,在一片紫色中煞是扎眼,便冲他招手。赵普见状也忙快步走上前来,见礼道:“李大人也来的如此早啊,你老人家是有岁数的人了,这大冷的天,冻坏了,皇上可是要心疼的。”

赵普自认为在扳倒李罡的过程中,自己功劳最大,但是李敏的资历却是自己怎么也比不了的,皇上如果要选新宰相的话,十有八九就是李敏,倒好像是自己为了李敏而忙活一样,所以话里少不了的有那么一丝的酸意。

李敏是赤诚君子,并没有听出来赵普的话里话,自顾自地说道:“今儿是乾伟元年的第一次大朝会,老朽又怎敢落后?倒是赵大人你并不位列朝班,怎么……”

“哦,昨儿接到皇上的特旨,命下官今儿陪同四品以上官员一同入朝听政。”赵普挺了挺腰背说道。

“既是如此,我们便一同候着吧。”

※※※※※※※※※※※※※※※※※※※※※※※※※※※※※※※※当第一缕的晨光,透过桐木制的赭红色窗框照进宫里的时候,百里红玉已经走进江哲的寝宫,准bèi

叫起了。江哲虽然已经大婚,但是却因皇后张静姝正逢孝期,加上大婚之夜二人发的毒誓,所以到现在二人还是没有圆房,江哲依然住在弘德轩。

江哲迷迷糊糊的,被摇了半天,才总算张开眼皮,看看四下仍是漆黑一片,便嘟囔着说道:“天还没亮呢,让朕再睡一会儿。”

“不早了,皇上,马上就入卯时了。今儿是乾伟元年的第一次大朝会,皇上可不能去晚了,不然会被大臣们笑话的。”百里红玉知dào

江哲唯一的坏毛病就是爱睡懒觉,所以并不给他机会。

我靠,还没到五点呢,这小妮子比原先负责叫起的何真可狠多了,何真怎么说还能等到六点再叫自己起床呢。江哲一边腹诽着百里红玉,一边强打起精神,勉力离开暖暖的床铺。等候在旁边的宫女们,忙齐齐上前伺候江哲穿好衣衫。

江哲就着热水,洗完了脸之后,接过百里红玉斟好的一杯热茶,啜了一口,说道:“新年要有新气象,朕今年的主要任务便是改革,首先要进行改革的便是这早朝。”

“早朝改革?怎么改啊?”百里红玉眨着大眼睛问道。

江哲放下茶杯,说道:“将早朝的时间往后延一延,现在的时辰太早了,谁能有精神啊?”

“皇上又跟人家开玩笑。”百里红玉笑着回道,“自大唐朝开国,早朝便是这个时辰,怎么能说变就变呢?”

“没有道理的东西就是要变的。”江哲朗声笑道,“本来若论帝王权术,朕初登大位不久,应该避免任何方面的大动作,慢慢再过几年树立了绝对威信,等文武百官都心悦诚服之后,再推行改革也不迟。但是朕实在是无法再忍耐目前的状况了,所以朕决定,自今日朝会便开始推行改革。”

“皇上有如此雄心壮志,我们当奴才的也觉得自豪,红玉预祝皇上旗开得胜。”百里红玉忽闪着大眼睛说道。

看着她那娇艳欲滴的小脸蛋,江哲心里也不觉微微一荡。虽然百里红玉并不像梦瑶那般国色天香,也不像张静姝那般英姿飒爽、活泼开朗,但是贵在温柔,而这温柔又恰是对付男人最好的利器。

江哲轻轻摇了摇头,将心中绮念驱除,对百里红玉说道:“吩咐御膳房随便做点儿清淡的,朕早朝回来再吃。”

※※※※※※※※※※※※※※※※※※※※※※※※※※※※※※※※江哲迈着稳健的步伐走进了宣政殿,在满朝文武的“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的山呼声中,在龙椅上坐了下来,平静地说道:“都起来吧。”

众臣道:“谢皇上!”

江哲将目光在殿中的众人脸上扫视了一遍,开口笑道:“不错嘛,人到的挺齐全。朕这么看过去,很有那么一种威武壮观的感觉。”

众人听江哲的口气轻松,也都跟着松弛下来,甚至有几个大臣跟着笑出了声。

江哲自顾自地接着说道:“人多了好啊,人多好办事。朕正好有几件事情要大家去做。”

大家都不由地有点儿发懵,今儿是乾伟元年的第一个早朝,同时也是李罡倒台后的第一个早朝,大家都等着江哲论功行赏呢,怎么丝毫不提这茬啊?

江哲话锋一转,又说道:“不怕你们笑话,朕虽然知dào

站在这里的都是四品以上的官员,但是却根本分不清你们谁是一品,谁是四品。就一个赵普,朕知dào

他是六品,因为他穿的跟你们不一样。”

“所以第一件要做的事情便是重新立一立规矩。正所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法律和规则是江山社稷赖以生存的基石,如果有令不行、有章不循,那会是非常糟糕的事情。总之,今后都得有规矩。”

大家没想到皇帝一上来就发表了这么一番演讲,心里都或多或少有点儿猝不及防的感觉,当下便有人悄悄地讨论了起来。

江哲的语气陡地严厉起来,“李叔正。”

“臣在。”

“这事交给你们礼部去办。你们回去好好合计合计,这规矩该怎么立,礼仪该怎么制订。当然,一时之间,也不可能什么都要变,先捡着要紧的几项大事来办。比如这官员的服色,一到九品都要有所区别,再比如这朝会时的规矩等等。这些都要给朕拿出具体的规章典籍来。”

“臣遵旨。”

因为江哲之前成功除掉了第一权臣李罡,所以现在他的政治威望还是很高的。加之,重新设立新的礼仪制度,对朝中大臣虽有一定的约束,但并不影响他们的根本利益,所以并没有人出来反对。而江哲之所以首先提出要立新规矩,便是要进一步加强自己的政治影响力,只有这些官员们服从自己,自己的理想和抱负才能够实现。

江哲见众人默认了这一条改革措施,便接着说道:“第二件事嘛,也是朕今天早晨起床后才想到的。下雪了,天气冷的厉害,朕是寅末时分起的床,宫里又生有好多炭火,还觉得寒气袭人。诸位估计半夜就起来了,外面刮风下雪的,肯定都受了不少的罪。”

顿了一下,江哲又接着说道:“而且睡眠不足不合养生之道。所以,朕决定将早朝的时间改为巳初时分,相应的朝会由原来的十五一朝,改为十日一朝。”

李敏也是听说过江哲有睡懒觉的习惯的,而且他年龄也大了,像今天这么折腾法,也确实感觉到身子骨有点儿受不了。当下回头看了看其他几位尚书,见大家都没有要反对的意思,便站出来说道:“此乃爱hù

臣等的措施,臣等自当遵从。”

其他的官员也纷纷表态支持,特别是那些年纪较轻,喜欢贪睡的大臣,更是对江哲此举感激莫名。

其实推迟朝会并不算是什么大问题,历代皇帝都有各自朝会时间的喜好,整个月以至大半年都不上朝的也有。这也并不是绝对原则性的问题,皇上喜欢睡懒觉就睡呗,只要其他时间勤政就行了。

何况这对文武百官都是好事,官员们的住处大都离皇城有一段距离,现在的早朝时间对他们来说确实是显得过于早了。就拿早饭来说,此时天色还未大亮,做起早饭来既费事又费力,而且因为太早,大家几乎都没大有食欲的;如果不吃早饭,一旦遇上急切要务,早朝迟迟不能结束,又会饿得手脚无力头昏眼花。

如今江哲将早朝时间向后推迟了一个时辰,大家都可以安逸的用过早点,然后再来皇宫宣政殿上朝。所以江哲的这一项改革措施,几乎完全没有遇著什么反对声音。

“很好,既然大家都没什么意见,这事就这么定了。下面来讨论其他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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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新年新气象(下)

江哲停顿了一会,又笑道:“朕知dào

大家平时的工作都很辛苦,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几无间断,所以朕决定自即日起,每隔五天让大家休假一天,当然每个衙门要事先做好安排,保证每天都有人当值。诸卿以为如何?”

此言一出,顿时朝中造成哗然,文武大臣们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左都御史黄敬泰首先跳了出来说道:“皇上!此举有违祖宗先例,万万不可行啊。”

“啊?”江哲不禁感到惊讶,前面两件事顺顺利利的,没想到在这件事上反倒遇上了阻碍。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让大家休息,却还会遭到反对。所以自失地一笑,说道:“黄爱卿,孔圣人曾云‘变则通,通则久’,守成不变是危道。不能因为和祖宗先例不一样,就说是不可行。守成不变才是对不起祖宗呢。”

李敏也出班奏道:“皇上,守成不变固然不可取,但是祖宗之法亦不可擅变。诚如皇上这五日一休的提法,臣便认为不可取。”

“哦?说说你的意见。”江哲并非刚愎自用的人,还是很乐于听大家的意见的。

李敏侃侃说道:“五日一休,固然可以让臣等有更多的时间休息,但是也容易使众官员休息过分,进而滋生懒惰心理,最终给朝廷带来不可估量的祸害。”

江哲轻松一笑说道:“李爱卿有此顾虑自然是好的。但是圣人曾云,‘一张一弛,文武之道也’。只有保证了各位的休息,才能更好地为朝廷出力嘛。至于说若有人因此而生了懒惰之心,自有朝廷法度予以制裁。黄爱卿属下的诸位御史谅来也都不是白吃朝廷俸禄的,遇有此等事情焉有不上书弹劾之理?”

江哲这一番话,不光反驳了李敏的观点,顺带还给黄敬泰戴上了紧箍咒。黄敬泰如果要继xù

谏言,就有点儿推卸御史责任的嫌疑了。当下两位只好点头称是,不再就此问题纠缠。

江哲见再无人反对,便接着说道:“接下来,谈谈大家都很关心的问题吧。李罡伏法后,三省、吏部、兵部,包括应天府都出了缺,朕知dào

,大家的心里都在惦记着空出来的这几个肥缺。说说吧,大家都怎么想的,让朕也有个参考。”

面对江哲这个问题,大家都选择了沉默。虽然在这个殿里的每一个人心里都想过这个问题,但是大家也同样清楚,空出来的这个缺哪一个都是非常重yào

的岗位,而且又都是曾经被李罡**掌握过的衙门,谁敢随便发表意见啊。

“李敏。”江哲点名道,“现在三省和吏部的主官都空着,你这位地官司徒便是百官之首了,说说你的意见吧。你认为这几个位置该由谁来坐呢?”

“回皇上。”李敏躬身道,“按我大唐朝律例,四品以上官员的任免均需皇上圣裁。此次京师所空出的职位,俱是至关重yào

的岗位,非臣下所能置喙,皇上应该乾纲独断。”

“乾纲独断?”江哲笑着念了一句,又站起身来,说道:“你们都是这个意见吗?”

“请皇上乾纲独断!”众官员齐声说道,如此风口Lang尖的事,谁也不打算做出头鸟啊。

“好。既然你们都认为朕该自己拿主意,那么朕就做这个决定。”江哲忽然冷笑道:“可是朕倒现在连这殿里的人名都还叫不全。所以朕也不知dào

这空出来的几个位置,如果论资排辈该给谁。既然不知dào

该让谁来坐,那便谁也别坐了。朕决定,自即日起裁撤三省。”

“轰。”江哲此语如同一颗炸弹般,在群臣之中引起了极大的反响。黄敬泰头一个出班谏道:“皇上此举万万不可啊。”同时,殿中的大臣也纷纷跟着跪倒在地齐声说道:“皇上此举万万不可啊。”

只有赵普一个人穿着绯色官袍孤零零地站着,更显得特别的与众不同。

“哼。”江哲冷笑一下,继xù

说道,“朕问你们的意见,你们让朕乾纲独断;现在朕自己做了决定,你们又异口同声地反对。朕倒要好好请教请教你们,这个皇帝到底该怎么当。”

“……”底下又是一片沉默,大家这才发xiàn

,一开始就掉进了江哲预先设好的陷阱里面了。

“就知dào

跟朕说什么万万不可,真要你们提意见和建议,又都变成哑巴了。”江哲厉声说道,“原先的三省长官是谁?是李罡。李罡又是谁?是意图谋反的逆贼。他为什么敢谋反?因为他手里的权力足够大。从这里面,你们难道看不出来什么问题吗?不裁撤三省,他日还会有王罡和张罡的出现。”

这下,群臣立kè

变老实了,因为江哲这顶帽子戴的太大了。其实大家也都明白,李罡谋反跟他身为三省长官之间并没有必然的联系,但是皇上把话说到了这个地步,摆明了就是铁了心要裁撤三省了。谁再反对,都有着要谋反的嫌疑啊。

李敏只好斟酌着词句说道:“皇上圣明,所思所想,非臣等所能仰副万一。然皇上若将三省裁撤,又由何人来替皇上分忧?”

江哲见李敏带头默认自己裁撤三省的决定,浅浅一笑说道:“既然可以裁撤三省,自然也可以再设立其他的机构。”

“皇上的意思是……?”李敏迟疑地问道。

江哲平静地回道:“朕的意思很简单,裁撤三省,同时增设殿阁大学士一职,成立内阁。殿阁大学士班次顺序依次为保和殿、文华殿和武英殿三殿,文渊阁、体仁阁和东阁三阁,每位殿阁大学士均为正一品衔。充当朕的顾问,参与机要,起草诏令。”

殿里的诸位官员也都不是笨人,立kè

便明白这殿阁大学士便是今后的宰相了。跟过去所不同的是,原来的一个宰相变为了现在的六个,再也不会形成宰相的权力凌驾于皇帝之上的局面了。

既然皇上已经把裁撤三省之后的应对措施都想好了,做臣子的还能有什么话说?所以众人便又异口同声地颂道:“皇上圣明。”

江哲满yì

地点点头说道:“既然大家都认为此举可行,就这么定了。以后全国大大小小的奏章,都先交到弘德轩,由机要秘书百里红玉汇总登记之后,再交到内阁,由内阁负责写好节略,并草拟处理意见,完了再呈报给朕。”

“至于内阁的办公场所嘛,就先暂且在这宣政殿的偏殿委屈一下吧,待尚书省那边重新装修好了之后,再搬过去。”

江哲故yì

停顿了一会才说道:“朕知dào

,你们最关心的还是这大学士的人选问题。因为是新制度,朕就乾纲独断了。李敏。”

“臣在。”李敏稳稳地出班肃立。

“朕封你为文华殿大学士,仍兼管户部事。”

“谢皇上。”

江哲将目光在群臣之中又来回检阅了一番,叫出了第二个名字,“李叔正。”

“……臣在。”李叔正没料想皇上第二个叫的居然是自己的名字,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江哲登基以来,君臣二人除了在除李罡的时候交流的多一些,其他时间说过的话并不多。李叔正一直认为,论圣宠,黄敬泰肯定在自己之上,所以他刚才还在想封完了李敏,接着就该轮到黄敬泰了。

江哲并不知dào

李叔正这一会子的功夫就动了那么多的心思,自顾说道:“朕封你为文渊阁大学士,仍兼礼部事。”

“谢皇上隆恩。”

“赵普。”江哲紧接着叫出了第三个名字。

“臣在。”赵普浑身一激灵,下意识地答道。

江哲侃侃说道:“免去你户部主事职务,加封你为东阁大学士,一同参赞政务。”

“哗。”宣政殿内响起一片惊讶的声音。对于李敏和李叔正进入内阁,群臣都是没有什么意见的,毕竟二人的威望、资历和能力都是有目共睹的。可是,江哲突然加封赵普为大学士,却在百官之中扔了一记重磅炸弹。

赵普既不是进士出身,也不是勋贵后裔,几个月前连官都不是,由小吏封为六品主事,已经是天大的荣耀了,现在居然一步登天,直接进入内阁,官居一品。这样出格的事情,怎么能让这群大臣们继xù

安静下去?当场便纷纷议论了起来。甚至连赵普本人也被江哲的这一决定给惊呆了,竟愣在当场,忘了谢恩。

“肃静。”江哲一拍龙书案,站了起来说道,“这儿是大唐朝的廷议朝堂,又不是南门外的菜市场,都瞎吵吵什么?还有没有做大臣的样子?为臣之道,当先治心,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你们像什么?”

群臣见皇上动了怒气,忙都敛声吞气,静听训斥。

江哲来回快步走了两趟,又说道:“赵普封了大学士,你们就群情激奋了?可赵普在为朕献计献策,安邦定国的时候,你们又在哪儿呢?朕第一次朝会的时候就说过,朕虽年幼,但并不是无知之君。真能为国家社稷和黎民百姓做出贡献的,朕不吝惜高官厚禄;但如果天天只想着媚君、馋君,朕也没什么情面可讲。这话你们谁还记得?朕告sù

你们,这话依然管用,真有本事,朕一样也会封你为大学士。没有本事,就老老实实地办好手头的差事,别吃着碗里还看着锅里的。”

“好啊,都不说话。跟朕来无声的抵抗呢?朕知dào

你们有人想不通,想不通就回去接着想。退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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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帝王心术

退朝之后,在回弘德轩的路上,张晓几次想开口说话又都憋了回去,一边走着,一边不停地挠头,显得非常滑稽。

江哲无意间一回头,见到张晓的搞怪模样,不由地笑骂道:“你怪模怪样的做什么呢?是衣服里进老鼠了,还是拉肚子急着要上茅房啊?”

经过了去年的风风雨雨,张晓和百里红玉已是跟他最亲近,也是他最信任的两个人,所以他在这二人面前也不愿戴着皇上的面具,而更喜欢以朋友的姿态出现。

张晓伸了伸舌头说道:“臣是有话想说,但又不敢说,所以……”

“胡扯八道,朕是那种不让人说话的暴君吗?”江哲佯怒道。

“臣不是这个意思,臣……”张晓虽然知dào

江哲是在开玩笑,但还是有点儿紧张。

江哲挥挥手制止了张晓的告罪,说道:“既然不是那个意思,那就赶紧说你想说的。朕不想看你这种一副急着去拉大便的模样。”

“臣跟今天朝堂上的诸位大臣们有着一样的疑惑。”张晓看了看江哲的脸色,见江哲并没有要生气的样子,便接着说道,“臣也不明白为什么皇上既然封赵普做了大学士,而不让黄敬泰黄大人进内阁呢?”

江哲回头看了看百里红玉,问道:“你是不是也这么想的?”

百里红玉眨了眨大眼睛说道:“臣妾对赵普进内阁倒并不感十分惊讶,但是臣妾同样对黄大人没有进内阁而充满了疑惑。”

江哲揉了揉太阳穴,说道:“内阁的人选,朕并不是一时头脑发热就定下来的,而是经过了长时间的深思熟虑。看起来,你们对李敏进内阁都是没有意见的。”

张晓接道:“是啊。李大人的资历、威望和能力都是百官之中的翘楚,他进内阁那是众望所归。”

江哲点点头说道:“所以,李敏这个人选是最不朕费脑子的。至于选李叔正进内阁,朕也是权衡好久,才下的决心。李叔正这个人,办事能力确实一般,而且谁都不愿意得罪,有点儿老好人的性质,严格来说并不是大学士的恰当人选。”

“那皇上为什么还选他呢?”百里红玉歪着头问道。

江哲苦笑了一下,说道:“朕最后决定选他,还是考lǜ

了他这个老好人的脾气。因为他从不得罪人,所以在百官之中的人缘儿特别的好,大伙儿也都不愿意得罪他,就冲这一点儿,让他进内阁也能减轻百官对新的权力中枢的戒心。”

看了一眼百里红玉眼中的疑惑还没有除去,江哲接着说道:“当然,朕封李叔正为大学士,还有其他方面的考lǜ

。他是礼部尚书,又是文坛领袖之一,让他入阁拜相,是为了给读书人树个楷模,也便于朕收天下士子之心。”

百里红玉吐了吐舌头,说道:“原来皇上想了这么远。”

“还不止如此。”江哲又说道,“朕选李叔正进内阁,最大的目的,还是为了让他平衡李敏和赵普的冲突。”

张晓皱了皱眉头,说道:“他们二人的关系看起来很好啊。李大人很赏识赵普,赵普也很尊敬李大人。”

江哲摇了摇头,说道:“李敏和赵普虽然没有过节,但是二人都是能力特别强的人,处理问题的方式方法偏又格格不入。而且一个德高望重,一个年轻气盛,时间久了,难免会互相看不过眼,起冲突是早晚的事情。”

“皇上也认为赵普年轻气盛,那现在他突然官居一品,岂不是更增长了他的骄气?”张晓听了江哲的话,感到更加不解。

江哲哈哈一笑,说道:“朕不怕他骄横,朕倒怕就此故作深沉。要知dào

,现在内阁一共才三个人,那两个都是老气横秋的学究,若不加入点年轻活泼的气息进来,这内阁也就太死气沉沉了。”

“皇上选他就是因为这个?”张晓的嘴巴张的老大。心道:若是这个原因,那自己岂不是比赵普更年轻,更有活力?

“当然不仅仅因为这个。”江哲失笑道,“朕让赵普进内阁,第一个原因还是因为他的能力非常强。别看他不是进士出身,但是胸中甚有丘壑,看问题往往能在第一时间看到关键点上去,这是一个辅政大臣必备的能力。有他在内阁,能让朕轻松许多。”

“皇上肯定还有其他方面的考lǜ

吧?”百里红玉狡黠地问道。

江哲用手指点了点她,说道:“小妮子鬼心眼倒还不少,朕确实还有其他方面的考lǜ

。朕是故yì

要在百官心中埋下一颗种子,那就是只要你有能力,就有机会像赵普一样,一夜之间,从六品直升一品。”

百里红玉奇道:“可是百官的反应并不像皇上所预料的那样啊。”

江哲笑道:“种子刚刚埋下去,发芽总是需yào

点时间的。别看今天朝堂之上,百官对赵普进内阁是集体反对,但多数是出于嫉妒才那么做的。而嫉妒往往是催生自己进步的动力所在。所以朕根本不担心赵普进内阁会让百官们不服气。”

张晓听的是惊叹不已,连连摇头说道:“真是不敢想象,不过是选三个人,皇上居然用了那么多心思。臣今儿才算明白,什么叫帝王心术。”

江哲哈哈一笑,说道;“所以是朕当皇帝,而不是你啊。”

“可是皇上还是没有说为什么不让黄敬泰黄大人进内阁啊?”百里红玉在旁边说道。

江哲止住笑说道:“黄敬泰的忠诚是没有问题的,为人也很正直,朕是很喜欢他的。但是朕之所以不用他,也正是因为他为人太过耿直。像他这种人是很难和其他人很好配合的,而内阁却恰恰是一个协调中枢,黄敬泰并不适合,他只能在朝堂之上做言官、做诤臣,而不能插手行政事务。”

三人说着话,已是走到了弘德轩门口,江哲又回头冲张晓说道:“朕先去见见太后,完了就回弘德轩。你去传旨,让李敏、李叔正、赵普和黄敬泰未正时分到弘德轩见驾。”

“臣遵旨。这就去办。”张晓躬身答道。他很明白,刚才在路上,江哲是朋友;现在江哲是皇上,那么自己就应该立kè

做回一个尽职的侍卫。

而这时,都察院正堂之上,黄敬泰和几个关系比较亲密的属下正围坐在一起讨论着事情。

“太不公平了,这实在是太不公平了。”佥都御史何清铮涨红着脸说道:“诸位,诸位,赵普何人?不过一介小吏,文章诗赋无一精通,何德何能竟能入主内阁,凌驾于黄公之上?我们要联名上书,请求圣上立kè

罢免赵普。”

“何兄,请你立kè

就写折子,我一同署名。”

“何兄,我也会一同署名。”

……

响应者一大片。

黄敬泰敲了敲桌子,沉声说道:“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当今圣上乃是旷世明主,非昏庸之君可比,高瞻远瞩岂是你辈所能窥见?况且,你们又非中枢之臣,妄议内阁,是要造反还是要陷本官于不忠不义之中?”

黄敬泰为人正直,在众位御史心目中还是有很高的地位的,何清铮没想到自己的言语竟然反而惹的黄敬泰生了气,见黄敬泰的目光直视着自己,便略显懵懂地说道:“属下是为了给大人您鸣不平啊。”

“我一没蒙冤,二未受屈,有何不平可鸣?”黄敬泰冷冷地问道。

这一盆凉水浇下来,何清铮等人讷讷不言。好一会才有人说道:“以赵普那等出身之人,居然能够一举进入内阁,我等实是不服,我们上书,也好让圣上知晓为臣等的清议如何。”

“清议?”黄敬泰苦笑道,“只怕尔等的折子往上一递,便做成了朋党之实,又何来清议可言?”

“君子群而不党,小人才结党呢。”何清铮tiantian嘴唇,略显不服的顶撞道。

“呵呵。”黄敬泰不怒反笑,说道:“你还知dào

君子群而不党,那前面还有一句‘矜而不争’怎么就忘了呢?”

“这……”何清铮不由为之语塞,但是还是不服气地说道,“可是,黄公你有着成功出使突厥的大功,如今却不能进入内阁,我等实是替黄公感到不平啊。”

黄敬泰长叹一声,说道:“你们终究还是离着皇上远了一层,没有见识到圣上的圣学渊博和远见卓识。你们不要腹诽,老夫这不是颂圣,是心中真实所想。皇上虽然年幼,却是百年不遇,不,应该是千年不遇的旷世奇主,其胸中所学,心中所想都非我辈所能望其项背。你们都觉得本官成功出使突厥是盖世奇功,可你们谁又知dào

若不是皇上的远见,我能不能活着回来都是个问题呢?”

正说着话,就听张晓在外头朗声说道:“黄大人可在?张晓前来传旨。”

黄敬泰等忙整理衣冠,抢出门外,跪下说道:“臣左都御史黄敬泰恭聆圣谕。”

张晓大大方方地面南而立,说道:“传皇上口谕,着黄敬泰未正时分到弘德轩见驾。”

“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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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御前会议

弘德轩内,江哲坐在龙书案后,望着眼前小几上端坐的四人,缓缓说道:“你们都是朕的心腹臣子,也是朕赖以治理国家的臂膀,所以朕的想法也都不瞒着你们,希望你们也都不要有什么话瞒着朕,朕是不以言语罪人的。”

李敏带头表态道:“皇上以心腹待臣等,臣等也必不负圣上所托。”

江哲点点头说道:“朕也就是这么一说,你们的忠心,朕都是看在眼里的。好了,客套的话咱们也都不说了。今天召开御前会议主要是为了将几件重yào

的事情定一定。”

黄敬泰从踏进弘德轩见到其他三人,心里就在犯嘀咕,搞不明白皇上把自己和内阁阁臣同时叫进来的目的,现在一听果然是召开御前会议,心中的疑惑就更大了,莫不是皇上忘记了自己不是内阁成员这档子事了。

“祁平(黄敬泰的字)神不守舍的,莫不是为了朕没让你进内阁还在闹情绪?”江哲注意到了黄敬泰恍惚的样子,调笑道。

“啊,臣不敢。”黄敬泰收回思绪答道。

“今天这个会议的第一件事便是说你黄敬泰。”江哲笑着说道,“想必你心里也在想,论资历你比赵普老,论跟朕亲疏你又比李叔正近,为什么他们两个都能进内阁,而你却不能是不?”

“臣是想过,但是臣并没有心生怨念。”黄敬泰向来是心中想什么嘴上便说什么。

“这话老实。朕看中的便是你这点。”江哲点点头,以示嘉许,继xù

说道,“朕不让你进内阁是因为你御史的身份,朕不能让你这个专门监察百官的人进入执政中枢,那样一来,也就失去了监督的作用了。哪儿有自己监察自己的道理嘛。”

其实不光是黄敬泰,李敏三人的心里也都在想这个问题,但是他们都没想到江哲居然是因为这个才没让黄敬泰进入内阁,当下对于江哲的深思远虑又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

江哲接着说道:“但是朝中能人本就不多,朕如果放着祁平你不用,也实在是暴殄天物,所以今天把你一块叫进来,当着他们三个的面,一起讨论一下朕的一些想法。”

“皇上请吩咐。”四人不约而同地说道。

江哲说道:“其实这件事情,在今天在朝会上朕就已经开始做了,那就是朕要改革,要变法。”

四人当中除了李叔正都算是跟江哲比较熟悉的人了,心里也都或多或少地明白这位主子必然是不甘寂寞的,但是现在听江哲当面说要变法,仍是觉得有点儿猝不及防,当下包括赵普在内都选择了沉默。

见此情景,江哲不禁皱眉,说道:“这是怎么回事?朕一提变法,你们都成哑巴了?好嘛,朕的第一届内阁居然是个哑巴内阁。”

半晌,李叔正才率先说道:“皇上意图变法,初衷肯定是为了福国利民,中兴我大唐。”

“那是自然。”江哲接道。

李叔正躬了躬身,换了一个稍微舒服的姿势,说道:“皇上的初衷固然是好的,臣等本应为皇上分忧。不过,利不百,不变法,功不十,不易器。法古无过,循礼无邪……”

江哲皱了皱眉,说道:“好了,好了。爱卿就不要在那儿引经据典,旁征博引了。朕明白你的意思,你不过是想说,在不能确定变法有效的情况下,一动不如一静,是吧?”

李叔正被江哲一顿抢白,刚想再辩上一辩,但一听江哲所说的正是自己想说的,便点点头,说道:“臣正是这个意思。”

江哲又看了看其他三人,问道:“你们怎么看?”

李敏接道:“臣也赞同李大人的看法。一旦变法,必然需yào

投入大量的人力和物力,而且还会带了很多意想不到的后果。在不能确定变法带来的收益高于投入的成本之前,臣也是不主张变法的。”

“臣也附议。”黄敬泰也加入到了反对变法的行列。

江哲是真觉得忍无可忍了,怒目注视着眼前的四位重臣,神情激动地说道:“变法,势在必行。不变法,不能荡涤官员们敷衍塞责、贪污腐败的坏毛病;不变法,就不能根除冗官、冗费、冗兵带来的重重隐患;不变法,就不能阻止突厥、吐蕃等强敌的侵略骚扰!

朕今天就把话跟你们挑明了。朕意已决,你们如果要作壁上观,那么朕就换人重组内阁,如果要真心辅佐朕推行新法,那么朕也愿意听听你们的肺腑之言。”

四位大臣仍然没有回应,一起选择了继xù

沉默,一时间,殿宇中竟死一般的寂静。

外面的风还在继xù

地刮着……

外面的雪也依然在不停地下着……

李敏轻轻捋了捋花白的胡须,眼皮淡淡地下垂着,表面看起来平静,其实内心已经翻江倒海。他也是三朝老臣了,虽说素以“正直老诚”著称,但是为官那么多年,全部都直肠子来直肠子去,也是不可能的。

他很明白江哲变法的急切性和决心,也知dào

江哲想要变法的目的,但是想要变法谈何容易啊?江哲说冗官、冗费、冗兵隐患重重。他作为户部尚书,国家的财政大臣,对于冗费有着更为深刻的认识。

冗费主要有哪些啊?一是用度太奢,而这用度都是谁用的啊?皇家啊,先皇的丧礼花费了近六百万两银子,宫里的各项花费每年也要上百万两,也就是说奢就奢在嫔妃宫女的头上、身上和床上了。这些用度,当臣子的,谁敢管啊?

二是赏赐不节,每年的花费也上百万两白银,可是都赏给谁了,又赐给何人了?赏给了宗室王公,赐给了朝廷群臣。总之一句话,在这里面,收益最多的还是龙子龙孙和朝廷重臣,这些人谁又惹的起?

所以李敏虽然视江哲为不世出的明主,打算誓死效忠,但是对于这变法,他还是不敢报太大的希望,因为他知dào

这变法将会有多难。他很怕江哲的锐气会被重重的阻隔磨销殆尽。

李叔正则又是另一番做派,他现在是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仿佛入定了一般。感情他刚才被江哲一阵数落,现在都懒得接江哲的话茬。而且对于变法,他是打心眼里不赞成的。

他在心里默默地一条一条地驳斥着江哲刚才所说的变法的好处。法古无过,循礼无邪,大唐朝现行的各项法令制度,都是太祖太宗吸取了前朝的教xùn

,集合了以往的经验而制定的,是大唐朝赖以生存的根本,而且开国百年,也没见的哪样不好,怎么可以随便更改祖宗的制度呢?

皇上还说什么“冗兵”?不养活这么多的军队,你这个皇帝能坐稳这江山吗?我还觉得这兵还不够多呢!

至于说什么“冗官”,那更加不可行了。你要削减官员,自然便要使留下的官员的权力增加,那不又成了你自己深恶痛绝的尾大不掉之势了吗?你就不怕再出一个李罡?

赵普身上穿着今天刚刚换上的崭新的紫色蟒袍,楞角分明的脸膛和一双炯炯闪亮的眼睛,无不显示出他性格的倔强。四人之中,他最有主见,最有魄力,他是很赞成变法的。但是他对江哲的变法方略并不了解,同时他也明白四人之中,自己是最年轻的一个,贸然开口赞成,很容易引起其他阁臣的敌对。

至于黄敬泰不说话的原因,非常简单,他其实并不反对新法,只是见内阁阁臣们都不说话,他也就不愿意孟Lang发言,以免两边不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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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革新第一刀

江哲到底还是年轻人,受不了这种沉默的折磨,额头的血管已是哔哔地直跳,但是眼前的四人是自己亲自选出来的肱骨重臣,他虽然感到很生气,还是强压住心头的怒火,竭力用平和的语气,冲李叔正说道:“季平,你是文坛领袖,学界泰斗,朕想听听你的意见。”

江哲故yì

突出李叔正文坛领袖的地位,李敏又怎么能听不出其中的不满yì

味呢?但是他并不紧张,躬身奏道:“臣资质鲁钝,见识短浅,原不敢孟Lang进言,干扰圣听……”

“这是御前会议,就我们几个人,不用有那么多的客气话。直接说你的意见。”江哲不耐烦地打断了李敏。

李叔正顿了一顿,复又奏道:“皇上既然问臣的意见,那么臣就大胆禀奏。我朝太祖、太宗,天纵英明,创建了朝制朝纲,才有了百年太平,才有了大唐王朝的百年辉煌……”

“百年太平?百年辉煌?还做你的春秋大梦呢?”江哲再也忍不住,拍案而起,怒道,“明明已经是危机四伏,隐患重重,还敢说什么太平和辉煌?李敏就在这儿,你问问他,国库里现在还有几两银子?一年的税收不过是四千万两,半年就能都花出去,这也叫太平?

全国人口不过才三千万,光当兵的就有四百万,每年的军费高达两千万两,可花了这么多钱,养的这么多的兵都是什么兵啊?大仗大败,小仗还是败,简直就是一帮乌合之众。这也叫辉煌?

周边列强,个个虎视眈眈,朝廷不得不忍气吞声地拿钱换和平,翻开户部的账本看看,东突厥岁币一百二十五万两,吐蕃岁币八十万两,吐谷浑岁币六十万两,这在你眼中也是太平?也是辉煌?朕看是奇耻大辱。

还有臃肿的官僚机构,你李叔正也做了四十多年的官了,朕问问你,四十年前,全国多少官员?现在又是多少官员?足足翻了两番,可全国人口却并没有增长,朝廷真用的着那么多的官吗?”

皇上气成这个样子,做臣子哪儿还敢安坐不动,早就都跪下了……

看着面前跪着的四人,江哲反而气的乐了出来,笑着说道:“看来这当皇帝的还真是孤家寡人啊,朕真没想到你们居然会全体反对。”

“皇上。”赵普发话了,“臣并没有反对。”

四人的目光立kè

都转向了赵普,江哲是真乐了,笑道:“好啊,好啊。现在是二对三了,不是一比四了。”

“可臣也并没说赞成变法。”赵普又冒出了一句。

江哲是踹他的心都有了,脸色一冷,说道:“赵普,你寻朕开心呢?”

赵普忙低头接道:“臣不敢。”

“那你这既不赞成又不反对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臣的意思是,皇上既然想变法,必然已经是经过一番考lǜ

的。不若,皇上先把方略跟臣等大体说上一说,再来讨论可行与否也不迟。”

江哲这才醒悟自己急着要变法,已经有点儿思维短路了,赵普说到了点子上,自己还没跟人家说法到底要怎么变,难怪人家不赞同了。当下笑了笑说道:“朕刚才其实便要说来着,结果被你们一打岔,倒变成了该不该变法的辩论了。”

四人心道,话都是你说的,反而怪我们,真是无赖啊。但是谁叫人家是皇上呢?乖乖地听着吧。

江哲清了清嗓子,说道:“朕其实也明白你们的担心。一旦变法不成功,便会导致天下大乱。所以这变法一定要谋定而后动,循序渐进,切不可出现头疼医头脚疼医脚这种漫无目的的情况。

所以朕的这次变法的总纲领是富国强兵利民,在这纲领之下,要系统地、自上而下地对政治、经济、文化、军事等方方面面进行改革。”

李敏四人听到这儿,不自觉地都互相望了望,他们没有想到江哲想要进行的变法居然包含了这么多东西。赵普跟江哲相对是最熟的一个,知dào

这位主子肚子里是真有一些稀奇古怪的想法,他现在迫切地想知dào

江哲到底想这么进行这场变革,所以抢着说道:“请皇上为臣等细细讲解新法。”

江哲说道:“朕的新法有好多条,不可能一下子便都实行起来。所以我们今天先来讨论一下这政治方面所要进行的改革。”

喝了口茶水,江哲接着说道:“无好吏则无好法,要想使新法能够真的实现富国强兵利民这个根本目的,首先必须对现有的官吏制度进行改革。朕今天在朝堂之上罢三省而置内阁,只是第一步。”

“第二步想是跟黄大人有关系。”赵普反应的也很快。

“虽不全是,但是也确有关联。”江哲赞赏地看了赵普一眼,接着说道,“你们都是朕的心腹,也都是正直之人,所以朕也无需瞒着你们。罢三省是为了削弱相权,下面所要进行的这一步是为了削弱其他部门和职位的权力。朕想的是将行政权、司法权和监督权分离开来,即司法和监督部门独立存zài

,不受行政部门管辖和干涉。如此一来,可以有效地杜绝某个职位或某个人的权力过大。”

江哲的这番见解一说出来,连赵普都惊了。自打有了官僚体系以来,行政权与司法权便是合二为一的,自己的这位主子不知dào

怎么会突然异想天开要把各级官员的司法权直接给剥夺了,这得在百官之中引起多大的反响啊?当然好的反响肯定不会有,起码地方官员肯定都是不满的。

见四人不出声,江哲主动问道:“怎么又都不说话了?是好是坏倒给个话啊。”

李敏率先反应过来,一字一顿地说道:“皇上的想法,亘古未有,实乃奇思妙想。不过……”

“公勉在担心什么?”江哲看出了李敏的顾虑。

“请皇上恕臣直言。一则行政司法二权若然分离,岂非要多设近一倍的官员?二则,皇上此举大幅削弱地方官员权力,臣怕激起**。”李敏一字一顿地说出了心中的所想。

江哲点点头说道:“公勉所虑甚是,所以这变法才要循序渐进慢慢地来,若是急功冒进,肯定是要出乱子。眼下我们要做的,是先设立起监督机构来。”

黄敬泰欠身说道:“皇上,我朝已有单独的监督机构,便是臣所执掌的都察院,专司纠劾百司,辩明冤枉,提督各道,为天子耳目风纪之司也。”

江哲呵呵一笑道:“朕又没有糊涂,怎么会不知dào

你都察院的存zài

?可问题是你都察院的监督,根本就不算是真zhèng

的监督。”

听了江哲的这句考语,黄敬泰忙从凳子上立起身来,跪倒在地,说道:“皇上,臣虽无能,但不敢渎职啊!”

江哲一乐,说道:“起来,起来。朕何时说过你渎职了?朕的意思是,你都察院的人也都是官,是咱们当官的自己人。你们别瞪眼,朕也是当官的,只不过是这天下最大的官罢了。这自己人监督自己人,能算监督吗?很显然不是嘛。”

江哲的这一说法更令四人耸然动容,因为这种观点,他们可是从来没有听说过,心里无不把这话细嚼慢咽。因为自己是监察部门的长官,所以还是黄敬泰先开了口,说道:“如果说不该由官员监督官员,那么又该由谁来监督呢?百姓吗?”

“不错。正是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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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议会之争

当江哲说出应该由百姓监督官员的时候,在座的四人再也无法保持沉稳,李叔正首先急火火地开口了,“有子曾云,‘未好犯上,而好作乱者,未之有也。’如果让百姓监督官员,岂不是乱了纲常?天下大乱了吗?”

江哲不由地又皱了皱眉头,这封建王朝的读书人说话就是爱吊书袋子,如果不是自己穿越前学的是中文,还真不一定能够跟他正常交流,而且听李叔正语气之中充满了对老百姓的轻蔑,当下也是有点儿气恼,便不客气地反问道:“乱了纲常?朕也曾读书,只闻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实不知dào

这当官的和百姓之间算是五伦之中的那一伦?李大人你学问大,跟朕讲讲。”

李敏见江哲生气,四人中又是以自己的身份最长,便在旁劝道:“请皇上息怒。李大人虽然措辞不当,但是天子置百官,本就是为了帮zhù

皇上管理天下百姓,让被管理者反过来监督管理者诚为不妥。”

江哲没想到连李敏也是这么一副腔调,当下也没卖他面子,沉声说道:“天子置百官,在於牧州郡,抚百姓,传朝廷慈爱之德,以安天下也。并非为了用来奴役百姓,而是用来帮zhù

百姓的。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尔等与百姓何来的上下之别?既无上下之别,百姓何故不能监督尔等?”

江哲的这一番话也算是比较重了,李敏四人再想安坐不动已是不可能了,忙都跪倒在地,齐声告罪。

江哲叹了一口气说道:“罢了,都起来吧。是朕太急躁了,你们这一跪,我们还怎么讨论?”

待四人起身后,江哲才又缓缓说道:“朕其实明白你们的担心。百姓大多是目不识丁,且对官员们向来没有好感,如果贸然让他们有了可以监管官员的权力,很有可能会出现故yì

的敌视。”

“皇上既已明白,臣等也就无需多言了。”李敏接道。

江哲摆了摆手,说道:“公勉误会了。朕只是在说让百姓监督官员,可能会出现的不好的地方,并非说就此不让百姓监督。你们也都读过圣贤书,也都知dào

‘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这句话,可又谁能真zhèng

理解其中的道理?”

江哲说的激动,已从龙椅上站了起来,在房中来回疾步地走着,边走边自顾说道:“真有脑子的皇帝,会永远把老百姓放在第一位。因为只有有了老百姓,才需yào

建立国家,有了国家才需yào

有皇帝。如此简单的轻重主次关系,朕不知dào

为什么老是有人不明白。

你们称呼朕为天子,可朕要说,老百姓才是真zhèng

的天子。因为天的聪明是通过广大民众的聪明来表现的;天的视听,是借助老百姓的视听来实现的。可见老百姓才是天的代表,才是真zhèng

的天之骄子。”

赵普系白衣出身,听到江哲这么一番议论,心中暗自开心的同时,也觉得有些太过惊世骇俗,便开口说道:“所谓君君臣臣,皇上将升斗小民与人君相提并论,也觉不妥,实是太过抬举他们了。”

“你才当几天官啊?就开始瞧不起老百姓了?”江哲冷哼一声,说道:“君者,舟也;庶人,水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你何时见过真zhèng

千秋万代的皇朝?为什么?老百姓有能力‘抬举’出一位皇帝,也一样有能力再把皇帝推翻。

老百姓的地位不仅在皇帝之上,而且在国家社稷之上。因为国家的权力也是老百姓所赋予的,国家的利益应当是老百姓的根本利益的代表。这是圣人的话,也是朕的话。

当官的口口声声说要为了我大唐朝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那朕问你们,什么才是我大唐朝?谁才能真zhèng

代表大唐朝?是朕这个皇帝,还是你们这些当官的?都不对,应该是老百姓才是。如果没有了老百姓,还要你们这些当官的做什么?还要朕这个皇帝做什么?”

江哲一口气说了这么许多,停下喝了口茶,不待面前的四人开口,便又接着说道:“朕知dào

你们心里可能觉得委屈,你们心里或许是真装着百姓的,可是从你们刚才的话语中,朕可以很明确地判断出你们并没有把老百姓放在应有的地位上去看待。你们四人尚且如此,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

朕也知dào

,有很多官员在出仕之前也是普通的穷人老百姓家的子弟,那时候也肯定胸怀壮志,梦想着有一天自己当官了,一定要好好为民做主。可真zhèng

等自己当上了官之后,又有几人能够为了自己曾经的志向而奋斗的?你们可曾想过其中的原因?”

“因为老百姓管不了当官的。”赵普干巴巴地回道。

江哲猛的一击掌,说道:“不错。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很多官员才敢肆无忌惮地把百姓不当回事,才敢横行乡里,鱼肉百姓。如果从今以后,当官的要受老百姓的监督,又有谁敢再擅自专权?又有谁敢再相互包庇,让贪官污吏久处要职而得不到惩处?至于说像李罡那般试图犯上作乱之人,更将不复存zài

。所以说,让百姓监督官员,实是这变法的第一要务,也是变法能否成功的根本。”

四位大臣相互之间做了一下眼神交流,仍是李敏开口说道:“皇上,臣等已是明白其中的重yào

性,也赞同皇上让百姓监督官员的提议,不过天下百姓众多,这监督之法该怎生制订,才算合理?”

江哲听李敏等人赞同,不禁长舒了一口气,心道,终于把这几个老顽固给说通了,这就好办了。至于老百姓怎么监督当官的,本来也没打算让你们几个想,因为这么先进的思想,不是穿越过来的人能想的出来才叫怪了。

江哲走回龙书案后,款款坐下,啜了口茶,笑道:“刚才讨论的是到底该不该让老百姓来监督当官的,既然已经有了结果。下面便接着来讨论这具体的实施措施。朕有个大致的想法,先说给你们听听,如果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咱们再讨论。”

“皇上请说。”

江哲清了清嗓子说道:“首先既然是让老百姓来监督官员,那么监督机构中就不能有官员的参与,所以监督机构要独立于行政体系而存zài

。其次,老百姓那么多,也不能让每个人都参与其中,所以要议定一项行之有效的选举办法。”

“皇上只说该机构要独立于行政体系之外,还嫌不够清楚明了,臣认为朝廷应该有明诏公示该机构的具体职责和权属才是。”黄敬泰到底是监督部门的长官,说出了至关重yào

的一点。

江哲点点头说道:“祁平说的不错。朕认为这个机构既是为了议政而设立的,那么就叫议会吧,议会的成员便叫议员。在每个县置县议会,由该县所辖乡镇选出县议员,监督本县官员;县议会再推举议员组成府议会,监察该府众官;府议会再举荐人员组成道议会,最后由各道议会荐人于朝廷,组成中央议会,专司监察内阁并各部。

议会的主要职责便是议论行政部门的施政得失和官员的贤愚不肖。除了不受行政体系管辖节制之外,还要有弹劾官员的权力,凡议会之中三分之二以上的人认为某一位官员不适合继xù

担任其职位的,便可随时弹劾,请朝廷另委贤能。”

李敏沉吟道:“如此一来,议会之权是否稍嫌过大?”

江哲呵呵一笑,道:“公勉嘴上说的客气,怕是心里早已认为此举不妥了吧?朕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担心议会胡乱弹劾官员,进而导致**是不?”

李敏也浅浅一笑,说道:“皇上圣烛高照,臣的一点儿小心思您也能看的如此清楚。臣确实有此担心,官员和百姓向来便分属两个截然不同的利益集团,如果让百姓突然有了可以虽然罢免官员的权力,难保不会滥用啊。皇上的初衷是百姓监督官员,就怕反倒让他们可以趁机堂而皇之地对抗朝廷啊。”

江哲点点头说道:“公勉虑的极是,朕也想过这其中的弊端,所以朕才说要好好商量一个万全的选举议员的方法。朕的考lǜ

是议会之中不能全由穷苦百姓组成,而应该由普通的农户、士绅名流以及商户代表共同组成,至于各色人等所占的比例,我们再细细讨论。”

赵普听了之后江哲的说法之后,皱眉说道:“皇上的想法固然是好的,但是在实jì

操作中却怕未必能够行的通。”

“哦?”江哲奇道,“怎么个行不通法?说来听听。”

赵普沉吟道:“普通农户和士绅名流同聚一堂是难以公平议论的,臣是布衣出身,所以知dào

其中的关系。因为大部分乡绅本身就是各族的族长或是族老,普通农户安敢和族长意见相左啊?”

江哲本来认为自己关于议会的想法是已经十分成熟了的,没想到经赵普这一提醒,便发xiàn

原来仍是一项很难实现的空想,不由地有些失落,默默地坐回龙书案后,端起已经凉了下来的茶水,却好大一会功夫也没喝,只是那么端着,已是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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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议会之争(下)

江哲的脑海里又展开了激烈的斗争,一个声音在不停地催促着自己赶紧将现代社会已经证明了的好制度搬过来使用,以便改变目前这个充满内忧外患的国家的命运;而另一个声音却又在提醒自己现代的制度直接拿过来未必就好用。比如现在正讨论的这个议会制度,要想在这个大多数人没有受过教育,人人习惯了尊卑有序的时代实行起来就相当的困难。

“皇上,臣有话说。”黄敬泰将江哲从沉思中唤醒过来。

“说。”江哲眉头仍然锁着。

黄敬泰正正身躯,说道:“臣从皇上和赵大人二人的讨论中受到启发。既然普通农户无法和乡绅共处一堂,何不去农户而独留乡绅呢?乡绅不是官员,而且又能代表农户的利益,不正是议员的最佳人选吗?”

还没等到江哲说话,赵普已接过话头说道:“乡绅不是官员不假,但却未必代表着普通农户的利益,黄大人未在乡下待过,不知dào

乡绅更多的时候是和官府站在一起的。”

李叔正也在旁说道:“赵大人的说法太过偏激。如皇上所言,议会的作用是是监督官员,防止贪官污吏横行不法,这与乡绅们更倾向于官府还是农户并无绝对关系。因为‘人之初,性本善’,并不是所有的官员都是坏蛋,也并不是所有的乡绅都丧尽天良的。”

江哲浅啜了一口茶水,说道:“议员全部选用乡绅虽不可取,但也正好提醒了朕。我们可以将议会分为上下两院,上院由乡绅和商户代表组成,下院由普通农户组成,这样就避免了农户不敢同乡绅有不同意见的情况出现。”

李敏捋了捋胡子,说道:“皇上此法虽好,但是却又产生一个问题,这上下二院之间的关系又该如何处置?因为议员的组成不同,难免不发生上下二院意见相左的时候,如果意见不同,又该听上院还是该听下院呢?”

江哲开动脑筋飞快地思索着,已是有了对策,于是笑道:“我们不要把自己的思维局限住嘛。为什么一定要让上院和下院管一样的事情呢?可以赋予他们不同的职责嘛。让他们各司其职,不就可以有效地避免上下两院意见冲突了吗?”

四位大臣听了江哲这个意见,都不自觉地微微地点了点头,想来也皆是认为这个办法是极好的了。黄敬泰首先说道,“如此一来,这上下两院议会当能很好地行使监督之权,而且这议会遍及各层,即便有才智过人的奸佞,也难以施展其阴谋诡计了。”

江哲也微微有些得yì

,笑道:“虽然未必能做到祁平所说的那般,但朕料想,议会制度一旦实行,吏治是起码能够得到很好的刷新的。”

李敏也点点头说道:“臣也认为议会如能得到推行,定然是利大于害。但是否还应该将上下两院的具体职责讨论出来。”

江哲语气轻快地说道:“那是当然。朕先说下自己的意见,你们再补充啊。朕以为,弹劾权必须归下院所有,也就是说执政的官员必须首先得到下院议员,也就普通老百姓的信任和认可才能坐稳自己的位置。当官的要明白,保持普通老百姓的信任是他们安身立命之本,这样他们就不敢为非作歹了。”

赵普首先表态道:“臣附议。上院议员的立场毕竟更靠近官员阶级,如果让他们掌管弹劾权,只怕起到的作用不会很明显。”

李敏正了正身子,说道:“弹劾权归下院,臣也没有意见。但是臣认为应该对下院加以限制,不能让他们无限制地使用弹劾权,否则只怕会搞得天下不宁啊。”

江哲颔首说道:“公勉所虑的也有道理。依朕看,可以加上这样的限制。下院拥有弹劾权,但是并不可以肆意弹劾在职官员。只有在以下几种情况下才可以行使弹劾权。

第一种情况,上院通过决议,明确要求下院就某一位官员是否值得信任进行表决,在这种情况下,下院只要有一半以上的人投不信任票,便可直接罢免该官员,无需上报。也就是说,上下两院都不信任的人,可以直接回家。

第二种情况,由一百名以上民众共同要求,下院也可以对当事官员进行弹劾表决,在这种情况下,需yào

有三分之二以上的人投不信任票,才算弹劾通过。一旦弹劾通过,也一样当场生效,无需上报。

第三种情况,由某一位下院议员明确提出针对某一位官员的弹劾请求,下院进行表决,一样也是要三分之二以上人员投不信任票,才算弹劾通过。而且该弹劾结果仍要经过上院表决批准才能生效。如上院不同意下院的弹劾决定,下院仍可向上级下院提出上诉,中央下院直接向朕提出上诉,此次判决才为终审决定。”

江哲只顾着自己说着高兴,全没注意四位大臣脸上的表情早已僵住,等说完了才反应过来,见四人呆呆的,便诧异地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怎么全直愣愣地盯着朕看啊?朕脸上有东西?”

李叔正边晃着脑袋边说道:“圣人生而知之,老臣今日方才信服。皇上若非不世出的圣人天子,又怎能片刻之间想出这些匪夷所思却又充满了智慧和道理的举措来?”

江哲心说,我哪儿是什么圣人啊,这些东西也并不全是自己的原创,这里面很大成分都是借鉴了现代西方社会已经验证并逐渐成熟了的体制。当然这些话是都不能说的,只有哈哈一笑,说道:“今儿是御前会议,就咱们五个。颂圣的话朕虽然听着很舒服,但是还是尽量少说吧,呵呵。对于弹劾权的问题,你们还有什么要补充的没有?”

见四人都不约而同地摇头,江哲也明白现在让他们对这种从未出现过的体制提出实质性的意见,确实是有点儿强人所难了。便轻轻地一拍手,说道:“好吧。这个就先到这儿,回头各位如果还有什么想法,咱们再单独讨论。下面再来谈谈选举议员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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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从不消停的皇后

为了拟定变法方略,江哲白天一直在同李敏等四人在不停地开会讨论,晚上则独自在弘德轩翻阅典籍,补充自己的想法,几乎每天都要熬到下半夜。江哲真有种感觉又回到了前世天天加班的日子,不过那时是被老板逼着加班,现在是为了自己加班而已。

江哲虽然年轻,但是天天这么熬,半个月下来也是感觉有些吃不消。这天吃过晚饭后,江哲便坐在书案前看下午赵普刚刚呈上来的《六部诸事改良札子》,看着看着竟一头歪在那儿睡着了。

无巧不巧地皇后张静姝今天偏偏地跑到弘德轩来了,见状忙让人拿了皮袍,亲自给江哲披上。这才回头冲殿里侍奉的宫女低声训道:“你们就是这么伺候皇上的?刚刚出正月,还正是冷的时候,就让皇上这么冻着?万一有个好歹,你们哪一个担待的起?”

离着张静姝比较近的一个宫女,忙哽咽道:“皇后娘娘恕罪,不是奴婢们不懂得伺候。实是皇上有严旨,除了百里姐姐,这殿里伺候的哪一个也不准靠近书案三米之内,违者处死啊。”

她不提百里红玉还好,一提百里红玉,张静姝更生气了,自己是皇后,可皇帝平时都住在弘德轩,自己不过来都见不着皇帝的面。可这个百里红玉却是时刻不离地跟着江哲身边,而且还就住在江哲寝宫外帘子后面的床上,至于晚上到底是睡在哪张床上就更不知dào

了。

张静姝本来一直在和自己说,不要和百里红玉争风吃醋,那样有失国母风度,但是天底下不吃饭的女人可能有,但是不吃醋的女人实在难找。张静姝再怎么欺骗自己都没有用,她既然是已经喜欢上了江哲,那么就无可避免地会对江哲身边的其他女人充满了敌意。

所以那名宫女的说辞,当场便令张静姝忘记了身后还有睡着了的皇帝,生气地喝道:“你少拿百里红玉出来做挡箭牌,我正想问问那个丫头死到哪儿去了呢?皇上刚刚用过晚膳就不过来伺候。”

这一嗓子声音虽然不算很大,但是也足够把江哲吵醒了。

江哲睁开了眼睛,凝神望了望,才发xiàn

是张静姝,他其实挺喜欢张静姝敢爱敢恨,干净利落的性格的,只是因为心中放不下梦瑶,加之大婚之夜二人发下的毒誓作祟,所以才有意无意地躲避着她。眼下是肯定不能再躲了,便起身说道:“是皇后过来了。这大呼小叫的,又跟谁生气呢?”

“在生你的弘德轩机要秘书百里红玉大人的气。”张静姝心里想什么,嘴里便说什么,而且对江哲从来都是你呀我呀的称呼。

江哲揉了揉鼻子,说道:“你们难得见上一面,她又怎么招惹你了?”

张静姝听江哲的语气里充满了为百里红玉开脱的意思,当下更气,涨红着小脸说道:“就是因为见不着她,我才生气呢。她是这殿里管事的,你还在这做事呢,她倒躲清闲去了。这还有没有规矩?”

江哲笑道:“好了,别说了,就你这样的,还好意思说别人没有规矩啊?是朕吩咐她去休息的,皇后就别生气了。”

张静姝顿足道:“你就知dào

为她开脱,而且还当着这么多的人面说我没规矩,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啊?”

江哲拉过张静姝的小手,轻轻握着,笑道:“你本来就是个不遵守规矩的皇后嘛,碰巧,朕正好也是个讨厌规矩的皇帝,咱们正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呵呵。”

“你,好讨厌啊。人家才不是跟你一对呢。”张静姝第一次听江哲说情话,而且还是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饶是她大方惯了人,当下也羞得满脸通红,抬手便捶了江哲一下。

“哎呀。”江哲捂着胸口,边后退边痛苦地说道,“停停停,你这拳头,朕可有点儿消受不起。”

“啊?我没使劲啊。伤的怎么样?”张静姝急忙上前搀住江哲问道。

江哲顺势双臂一环,将张静姝揽进怀中,坏笑道:“朕略施小计,皇后便乖乖地自投罗网了,哈哈。”

张静姝这才反应过来江哲原来是诈伤,气的嘟起小嘴说道:“你,你,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坏呢?”作势便欲要打。

江哲双臂用力,将张静姝搂的紧紧的,不让她动弹,笑着说道:“哈哈,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嘛。”江哲自己也搞不清楚为什么一向对女人比较拙于言辞的自己,在面对张静姝的时候可以如此放得开,不光是才思敏捷,言辞犀利,而且自己也很享shòu

这种打情骂俏的乐趣。

“臭美,才不爱你呢。”张静姝故yì

别过去了脸说道。

“真的不爱啊?”江哲涎着脸问道。

“不爱。”

“好吧。那朕放开你。”江哲说这话,手上略微松了松劲。

“不要。”张静姝下意识地说道。

江哲抬手刮了刮张静姝的鼻子说道:“还敢说不爱?都离不开朕的怀抱了。”

“好了,好了。人家就勉为其难地承认爱你了,行了吧?”张静姝作无赖状,说道。

江哲放开了张静姝,说道:“好。既然你这么爱朕,朕也不好意思自己出去逛街散心,而将你独自留在宫中,就也勉为其难地带上你一起吧。”

“你要出宫?”张静姝惊讶地问道。

“是啊。明儿便是二月二,朕要到先农坛去耕地松土,你也跟着一起去。所以今儿朕也给自己放放假,叫上张晓和百里红玉,咱们换了衣服,出宫到街上逛逛去。”

“太好了,我早就想出宫去了。”张静姝乐的一蹦三尺高,马上又说道:“我看也不用叫上他们,就我们两个去最好了。”

江哲无奈地一笑,说道:“朕也想。可朕这个身份不允许,如果让李敏他们知dào

朕一个侍卫都不带就出宫,他们能把朕堵在屋里,说教上一天。所起起码得把张晓带上才行。”

“我也会武功啊,我可以充当你的侍卫嘛。”张静姝扬了扬粉拳,自豪地说道。

江哲心说,你那武功对付对付一般人还可以,真碰上张晓那样的高手,恐怕连一回合都招架不了。但是他也知dào

这话不能说出来,不然张静姝就更不服气了。所以轻轻一笑说道:“待会逛街你不买东西啊?咱们俩怎么也得带上个拿东西的啊,你总不会是让朕给你拿吧?”

张静姝恍然道:“也是啊。那把百里红玉也带上吧。”女人啊,总是抓住一切机会打压折磨自己的轻敌,哪怕只是潜在的情敌。

Ps:三更第一章!下一章改在11:00发布,敬请期待!

第九章 喀秋莎

虽然作为男人的天性,江哲本身并不喜欢逛街,但是他同样也不喜欢一辈子都把自己圈在皇城里的生活,所以对于这穿越以来的第一次出游,江哲还是充满了期待的。

张静姝早已换上了便装,见江哲也换了衣服出来,忙过来拉住他的臂弯,高兴地说道:“太好了。终于可以去逛街了。快走吧。”

看来只要是女人,便都是从骨子里喜欢逛街的,江哲无奈地笑笑说道,“这就走,这就走,先去看看张晓来了没有。”

张晓已经来了,江哲二人出了宫门,便看见江哲带着五十余名侍卫正站在阶下等候,百里红玉则一身绿衣静静地站在一侧。

“怎么这么多人啊?”张静姝率先发表了不满。

江哲也微微皱了皱眉头,冲张晓说道:“朕只是和皇后出去随便走走,不用这么多人跟着,就你一个就行。”

张晓苦笑道:“回皇上话。臣不敢奉召。皇城之中,天子脚下虽无响马强盗,但也是鱼龙混杂,还是需小心戒备为是,至少也得容臣带上五十人从旁保护。”

江哲没想到一向最听自己话的张晓居然这么会这么直接的抗旨,当下笑骂道:“你小子官当的越来越大,胆子倒是越来越小了。想当初,朕去李罡家,你都敢一个人护驾,如今倒好,低于五十人你都不敢让朕出门了。可你也不想想,朕这是微服出游,本来没有人知dào

朕的身份,自然也不会有危险。可你带着这么一大队人在后面跟着,傻子也看出问题来了。”

张晓告了声罪又说道:“皇上若怕人数众多太过扎眼,臣倒是有办法解决。”

“什么办法?说来听听。”江哲口气轻松地问道。

张晓一本正经地回道:“请皇上暂缓出宫,容臣在城中街道之上布置好护卫人员之后,便不需在身边带上过多随从了。”

“那你布置人手,需yào

多久啊?”江哲虽然觉得张晓太过小心,但是也不好太过打压人家的热心,毕竟护卫皇上安全,是他这个侍卫统领的职责所在。

张晓咬了咬牙,说道:“怎么着也得三天吧。”

“放屁。”江哲是真的不爽了,“合着,朕要出宫还得提前三天跟你请假是不?朕不管你那一套,朕现在就要出宫,而且只许你一个侍卫跟着。若有别人出现在朕的视线之内,连你在内一起开除。”

“开除?”张静姝在旁边疑惑地重复了一句。

“就是革职。”江哲没好气地补充道。

“皇上……”张晓还欲再行争辩。

但是江哲不容他再多说,打断道:“不要忘了,君无戏言。朕不会再说第二遍。你是现在便跟朕走,还是让朕再另行委任一位侍卫统领?”

张晓咽了咽唾沫,心道这位主子是越来越像皇帝了,以前可没见他对自己这么狠过,无奈之下,只好苦笑着应允下来。

当下便四人从东华门出了皇宫,张晓回身问道:“皇上打算巡幸哪里?”

江哲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说道:“我怎么发xiàn

你是越来越没趣了?又不是第一次跟我出来,不知dào

出了宫就得改称呼吗?”

“是,公子。”张晓尴尬地一笑,说道:“那皇后娘娘又该怎么称呼?”

“嗯……”江哲略一斟酌,说道:“就叫少奶奶吧。好像他们都是这么叫的。”

“少奶奶?我喜欢这个称呼,比娘娘显得好听多了。”张静姝在旁边笑道。

“好了,我的少奶奶,你就别大惊小怪的了。咱们先去夫子庙逛上一逛,顺便找个小店坐一坐吧。”江哲呵呵一笑,已是继xù

迈步向前。三人只好赶紧跟上。

江哲之所以选择夫子庙作为今晚的目的地,一来是因为这儿是南京城最为热闹的地方,二来也是因为这儿茶楼酒肆林立,便于打听消息,他想切实了解一下现在的民生情况。

这时候正好是夫子庙夜市开始的时间,街道人声鼎沸,好不热闹。望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江哲的心情也豁然开朗起来,毕竟哪一个皇帝都是希望自己的统治的国家是国泰民安的。

前世江哲见过比这繁华数倍的现代化大都市,但是作为一个帝国的皇帝,身处闹市,这还是他有生以来的第一次。身份的不同,所带来的感慨也是不同的。以前身处繁华都市,是享shòu

着其中的舒适和便利,而现在脑子里想的却是如何能够使天下的城市都长治久安。

夫子庙当中大街两旁的店铺里可以采购到日常所需的各种商品,但对于这个繁华的都城来说,自然也少不了走街串户的小商小贩沿街叫卖,有的甚或直接就将摊子摆在路边叫卖。

如果放在前世,这些小商贩肯定会被城市管理者驱逐,或是没收谋生的工具。但是在这儿只要他们和街边的商户能够和平共处,是没有人来管他们的,江哲也不打算破坏目前的这种状况。

“砰、砰、砰”,突然一阵猛烈的爆zhà

声将江哲从沉思中惊醒过来。

张晓立kè

闪身将江哲护在身后,而张静姝和百里红玉两个则是不约而同地掩住了双耳,同时靠向了江哲,结果便是三个人把江哲整个地圈在了里面,整的江哲又好气又好笑。轻轻拍了拍张晓的肩膀,说道:“不用紧张,这是爆竹的声音。”

三人这时也都醒悟过来,张静姝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刚才可不是怕啊,我打小便听惯了爆竹的声音的,只是宫中从不燃放爆竹,我那是为了怕你害pà

。哎,对了,你在宫里又没见过爆竹,怎么一听就知dào

是爆竹啊?”

江哲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一不小心又露出破绽来了。只好信口胡说道:“宫中不准燃放爆竹倒是不假,但是哪一个告sù

你我没有出过宫的啊?告sù

你,小时候我可是调皮的很,经常偷跑出来的。”

“我怎么听说你以前是出了名的木讷王爷?”张静姝向来是口无遮拦。

“咳咳咳。”江哲连忙故yì

咳嗽起来,同时急速地思索着对策,咳完才说道:“你倒真敢说。没听过大智若愚吗?我那是故yì

的,所以才没人注意我嘛。好了,咱们也别再谈论这个话题了,去看看哪家放爆竹呢,我们也去凑凑热闹。”

“好啊。”二位女士不自觉地同时答道。张静姝回头瞪了一眼,皱了皱鼻子便又转回了头,百里红玉则是默默地放低了视线,并不说话。

江哲之所以要去看放爆竹,除了是为解自己的困境,更主要是为了见识一下这个时代的爆竹。因为既然有爆竹便代表着有火药,从现代社会穿越过来的江哲可是明白火药对于战争的意义的。

其实张静姝刚才是在信口雌黄,爆竹在这个时代还是非常稀罕的物件,而且因为容易引起火灾和伤着旁边的人,所以别说是普通老百姓,就是达官贵人们一般也很少有燃放爆竹的。要不然春节期间,即便皇宫里面不放,京城其他地方都放的话,宫里也不可能一点儿也听不到。

顺着声音,四人很快便找到了燃放爆竹的地方,却原来正是在媚香楼对面的一个小广场上,已围了有数百人驻足观看,显得热闹非凡。

这时爆竹已是燃放殆尽,地上落满了红碎破纸,间或有几缕白烟从纸堆中飘出,而在广场正中,则站着一位身材瘦长的锦袍男子,浓眉大眼,脸上的一副大胡子,显得很是粗犷,但一双手却是细皮嫩肉的,倒像足了女孩子的手。

那名锦袍男子待爆竹燃放完毕,便冲媚香楼方向大声叫道:“素婉姑娘,这爆竹是小生亲自为你制作的,你若是喜欢,便乏出来一见。”他这副尊容却自称小生,没来由的让人生出一股好笑来。

“又是一个痴情的人。”江哲心下暗暗摇头,“这媚香楼的姑娘还真是有魅力,玉香勾了丁秉祯的魂,梦瑶也带走了自己的思念,现在这素婉又惹来了这么一位痴情种子。”

微微叹了一口气,江哲便想就此离开,因为在这儿他不自觉地便要想起梦瑶来,于是便拽了拽张静姝的衣袖,叫她离开。

张静姝却不想就此错过热闹,嘟着小嘴说道:“刚来怎么就要走啊?我还没看够嘛。”

江哲叹了口气说道:“我们来是为了看爆竹,现在爆竹已经放完了,我们不走干吗?”

“说不定他还有呢。”张静姝还不死心。

江哲苦笑道:“这爆竹长的什么模样你也不是不知dào

,这放眼望去,哪里有……”

江哲本来是打算说哪里有爆竹的影子的,但是却生生地把后半句咽回了肚子里,因为他看见两个人推着一辆四轮平板车正往锦袍人靠近,平板车上齐齐码放着十六根儿臂粗的竹筒,每根竹筒外面都密密地箍着铜丝。

江哲赶紧又揉了揉眼睛,怪不得他感到惊奇,因为这玩意实在是太像“喀秋莎”火箭炮了。

PS:三更第二章!下一章在18:00,敬请期待!

第十章 火神爷

待下人将“火箭炮”安放固定完毕,锦袍人又冲媚香楼放心大声叫道:“素婉姑娘,这是我潜心研究的最新发明——神机火箭,还望姑娘能够赏脸出来一观。”

“还真是火箭。”江哲差点儿没咬着自己的舌头。现在他也不想走了,因为他也想见识见识这神机火箭和喀秋莎火箭炮到底有着多大的差别。

想是神机火箭的名字确实新奇,媚香楼的老板娘芸娘也被吸引了,当下带着一众姑娘走了出来,素婉自然也在其中。

那锦袍人见此情形,立时便心花怒放,回头喝道:“点火。”

其中一名下人立kè

掏出火折子,点着了火箭尾部露出来的黑色引信。

只听的“滋滋”作响,火箭尾部也不停地冒出阵阵白烟,突然“通”的一声巨响,一条闪亮的火舌从火箭顶端射出,足足升到有十余丈高,才忽然爆zhà

开来,无数的火花四散开来,天空也被瞬间点亮。

就在众人还未回味过来之际,随着第二声炮响,又一朵燃烧着的菊花飞上了天空,接着便是第三朵,第四朵,直至十六杆火箭全部射向了天空,众人才想起来鼓掌。接着便是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因为大家伙全都从未见过如此震撼的场面。

江哲也看的连连点头,如此威力强dà

的爆竹,即便是放到现代社会也是少见的,毫无疑问,这个锦袍人的用的火药是经过改良的,因为这个时代的普通黑火药绝对达不到这种威力。

作为从现代社会穿越过来的江哲当然清楚火药在战争中的作用,所以眼前的这个锦袍人,他是一定要结交的,有这么一位火神爷,部队的战力肯定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素婉自然也被这精美绝伦的烟火给感动了,款款走向前来,冲锦袍人施了一礼,娇笑道:“素婉从未见过如此美景,赵公子有心了。如不嫌弃,请楼上叙话。”

这位姓赵的大汉此前必然是吃了许多次闭门羹了,现在素婉主动相邀,显得有点受宠若惊,忙激动地说道:“多谢素婉姑娘,多谢素婉姑娘。小生是绝不敢嫌弃的。”

素婉见他激动的语无伦次,连不敢嫌弃这种不伦不类的话都说出来,扑哧一笑,说道:“赵公子既不嫌弃素婉,便随素婉进来吧。”

眼见那锦袍人便要随素婉而去,江哲再不怠慢,踏前一步,高声说道:“赵兄且慢。”

锦袍人见有人叫他,便转过身来,见江哲也不认识,便疑惑地说道:“你是叫我?”

“正是。”江哲边走边抱拳说道,“在下刚才也看见了赵兄的火箭表演,实在是钦佩莫名,只怕是走遍天下也找不出赵兄刚才所燃放的这种爆竹了。”

江哲的话表面是在夸奖锦袍人,其实是在故yì

套他的话。锦袍人果然上当,想都没想便自豪地回答道:“那是自然,这是我自己的发明,当然是天下独一无二的了。”

江哲见自己所猜不错,便又趁机说道:“在下对爆竹也略知一二,此前也曾自己动手制作过类似的烟火,却怎么也不可能如赵兄的火箭般可以射的如此之高。”

张晓和百里红玉见江哲睁着眼睛说瞎话,都很惊奇地看着他,想不明白他到底要做什么,张静姝则更是着急地要问个明白。

但是锦袍人显然比他们还急,已是先行一步,冷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想仿照我这火箭的样子,制作类似的烟火以牟取暴利吧?告sù

你,没有我独门配方的火药,你想也是白想。”

“果然是有改良的火药配方。”江哲真是心花怒放了,丝毫没有注意到锦袍人话语中的警戒意味,自顾自地说道:“在下很想交赵兄这个朋友,还未请教赵兄名讳该怎么称呼?”

“说了半天我还不知dào

你叫什么呢。”锦袍人双手交叉抱在了胸口,显然是有点儿不耐烦了。

“啊?”江哲这才想起自己并未做自我介shào

,可真名字是肯定不能说了,自己是皇帝啊。

“啊什么啊?难不成你连自己的名字也不知dào

吗?”锦袍人讥笑道。

“哈哈。”围观的众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大胆。”张晓见此情形,连忙冲到江哲身前,沉声喝道,“你们知dào

眼前的是谁吗?”

“张晓,你闪开。”江哲淡淡地说道,“赵兄是我要结交的壮士,你这是做甚么?”

锦袍人并不领情,继xù

冷笑说道:“想起自己叫什么来了?”

江哲呵呵一笑说道:“在下姓白,单名一个正字,草字明道,京师人。敢问赵兄大名?”因为身处京城之中,如果说自己姓江,很容易便让人联想到皇族,所以仓促之间江哲便从《释言》中的一句“皇,正也。”给自己现取了名字。

“真的假的?”锦袍人放下了手臂,真诚地笑着说道,“咱俩还挺有缘分的啊,我叫赵正,字明浩,剑南阳安人。”

江哲也没想到自己随口胡诌的名字竟和锦袍人的相似到如此地步,可是谎话既然已经说了,再改也不好,只好顺势笑道,“如此看来,你我确是有缘。不知赵兄可否赏脸一同喝杯水酒?”

赵正向后瞄了一眼素婉,尴尬地笑笑说道:“我倒是想,不过,今儿有点儿不方便。”

江哲这才醒悟过来,自己光顾着结交赵正,却忘了赵正所作所为都是为了亲近素婉,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又怎么会白白放过呢?肯定是要“重色而轻友”了。

可江哲一样也不想放过结交赵正的机会,这个时代又不像现代社会,大家都有手机,可以互留个号码,下次联系。如果此时不和赵正先建立起一定的友谊来,以后只怕能不能再见到都难说。

就在江哲纠结于如何能够和赵正进一步拉近关系的当口,聚集的人群忽然被推了开来,几个身穿差役服饰的人走了进来。百姓对于官府中人都是有些畏惧的,见官差脸色不善,都又往后退了几步。

场中只剩下江哲一行四人和赵正主仆三人。几名官差便也直冲着场中的几人走了过来,领头的一**声喝道:“刚才的爆竹是谁放的?”

赵正踏前一步道:“是我放的,便又怎地?”

“要怎地?”那名官差白眼一翻,喝道,“锁起来。”

其余几名官差闻声便要上前拿人。

“慢!”赵正大手一挥,说道:“官爷。拿我可以,但是话要说明白了,我究竟犯了大唐律例的哪一条?”

“少废话。”官差三角眼一瞪,继xù

喝道,“到了大牢里面,你自然便明白了。”

江哲看的是眉头连皱,他既为官差的横行跋扈感到生气,也为这官差的胆大妄为而感到疑惑。因为从这名领头官差的服色上看,他应该是京师四门巡检中的一位,也就是个九品的职位。可他怎么就敢对衣着华贵的赵正如此出言不逊呢?要知dào

,这京师里面非富即贵的人多了去了。

赵正嘿嘿冷笑两声,沉声说道:“尔等不要认为我是外乡人便好欺负,今儿若是说不明白,少不得要得罪列位官爷了。”

“你难不成还想拒捕?”

“你们可以试试!”

“我倒要看看是你的脖子硬,还是我的链子硬,拿下!”那巡检命令一下,他的手下立kè

便把赵正围了起来,准bèi

动手。

PS:三更完成!

第十一章 麻烦

眼见几位官差便要上前缉拿赵正,江哲却并没有想出言制止,因为如果赵正被抓到大牢里面,正好方便他下一步的接近,而且他也清楚赵正并没有犯什么大罪,被抓进去也没有什么危险。

江哲对官差抓赵正没有什么意见,可有的人就看不过去了。

“住手。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张静姝跳了出来,娇声斥道。

“姑娘自己长着眼睛,难道看不到我们要做什么?”领头的那名巡检斜着眼睛说道。

“姑娘,谨言慎行,小心惹祸上身。”围观的人群中一位老人好心地劝张静姝不要多管闲事。

江哲听了这两句,心里就知dào

要坏事。果然,张静姝火爆的脾气立kè

就被点燃了,伸出手指指向那名巡检,怒道:“我当然知dào

你们在干什么,可是你们无缘无故说抓人就抓人,还有没有王法了?”

“王法?”几名官差齐声笑了起来,“你难道没看到咱爷们身上穿的是什么衣服?咱们就代表了王法。”

江哲本来是想利用这几名官差将赵正捉回去的,但是听到他们这句无法无天的话,脸色当即也冷了下来。一个小小的巡检就敢如此飞扬跋扈,其他的官员品行如何,就可想而知了。

张静姝想来也是没料到对方竟会如此顶撞自己,一时竟气楞了,不知该说什么。

那名巡检见张静姝不说话,还以为是她怕了自己的身份,当下更加放肆起来,竟跨前一步,色迷迷地说道:“姑娘长的真是标致,就像水仙花一样,一捏就能捏出水来,咱们找个地方喝两杯,如何?”

张静姝何时被人如此调戏过?俏脸当场就羞红了。

江哲的脸色更冷了,但是他还是尽量克制着自己的怒火,因为他不想将事情闹的太大,而一旦跟官差起了冲突,事情想不闹大都困难,所以他生气归生气,还是叹了口气说道:“巡检大人想是喝多了,竟然说起醉话来了,依我看,还是找个地方醒醒酒的好,不要在这儿胡闹了。”

江哲认为自己已经很客气了,但是他忘了自己现在只是普通阔少打扮,他刚才说的话,如果是以皇帝的身份来说,是非常非常客气的,但是以普通阔少的身份来说,就显得过于托大了。

果然,那名巡检并不听劝,反而冲江哲冷冷一笑,说道:“老弟。看你打扮估计也是哪家的公子少爷,想来也听过我刘明的名字。只要你今天把这姑娘让给我,以后你在这京城出了什么事,尽管来找刘爷我。”

江哲都快被这位刘爷给气乐了,强忍着气,淡淡地说道:“我不会出什么事的,但是你若再不听我的劝,快点儿离开,只怕你就快要出事了,我劝你……”

不等江哲说完,刘明已瞪起了眼,大声说道:“小子,刘爷给你面子,你居然还敢不接着?”

既然这位刘爷实在是不长眼神,江哲也懒得再废口舌,冲身后的张晓低声道:“带他到一边去,把你的腰牌给他看。”

张晓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只是江哲不发话,他也不敢擅动,现在有了旨意,便也就没了顾虑,答yīng

了一声。踏前一步,闪电般地探出手,已是抓住了刘明的手腕,暗中一使劲,同时口中说道:“刘爷,靠边说说话。”

张晓的内外功皆达化境,虽然只是想给刘明一点儿薄惩,但是那一抓也不是刘明这种人能反抗的了的。刘明只感觉手脖子仿佛被一把铁钳夹住一般,身子立时便瘫了,被张晓半拖半扶地拉向了暗处。

围观的众人只见张晓拉住领头的官差走到一旁,低声说了一番,又拿出了一块不知dào

是什么的东西给刘明看了看。等到二人再走回来的时候,刘明的脸色已是青白一片,冷汗淋淋,对于张静姝更是连看都不敢再看一眼。

张晓虽然只是告sù

了他自己的身份,但是能让御前侍卫统领随身保护的人,身份肯定不是一般人,至于到底是谁,刘明是想也不敢想了。

张静姝从刘明前后截然不同的态度上,立时便猜到了其中的玄机,见刘明不敢看自己,当下故yì

上前一步,说道:“刘大人,你还要不要请我喝酒啊?”

刘明头都不敢抬,哆哆嗦嗦地说道:“不敢不敢,还请小姐原谅小人有眼无珠。”

张静姝脸色一冷,张口骂道:“狗奴才,你还知dào

你有眼无珠啊?我看你真是瞎了狗眼……”

“静姝!”江哲担心张静姝激动之下,不小心暴露了身份,便及时制止道,“不知者不怪罪,你又何必和他一般见识。”

又扭头冲刘明说道:“还不走?”

“谢谢公子,谢谢公子!”刘明如释重负,转招呼其余的官差便要离开。

刘明不开眼,他手下的人也跟着一个毛病,其中一个还没看出问题来,兀自问道:“老大?这人还抓不抓?”

“抓你个头!快走!”刘明照着那名官差屁股便踢了一脚,急急着离开了。

等到刘明一伙儿官差都走了,围观的众人对江哲的目光便也变的不同了,少了几分亲密,却多了几重敬畏。

赵正的眼睛中也闪过了一丝光芒,虽然他还不清楚江哲的具体身份,但是起码江哲也算是帮他解了眼前之围,所以踏前一步,抱拳笑道:“多谢白兄替在下解围,白兄若不嫌弃,一同上楼喝上几杯如何?”

江哲心道,若不是刘明太过嚣张,我根本就没打算帮你。但是这话是肯定不能说出来的了。于是笑着摇了摇手,说道:“赵兄相邀,本不敢辞,但在下带着家眷,这青楼还是不上为妙,呵呵!”

“确是不妙,是在下孟Lang了。嫂夫人莫怪!”赵正也醒悟过来,连忙冲张静姝作揖道歉,完了又说道:“既然今日不方便,我们来日再共同一醉。”

“那就后天吧,地点由赵兄你来选。”江哲生怕赵正说的是客气话,今日一别,来日不知什么时候再能相见,便赶紧将日子定了下来。

赵正点点头,说道:“看来白兄也是爽快人,那我们就后天酉时在太白居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江哲重复了一句。

告别了赵正,张静姝早已忍耐不住,气呼呼地责问道:“为什么那么容易地就把刚才那些无法无天的家伙放走了啊?怎么不好好教xùn

教xùn

他们?”

“教xùn

?”江哲悠哉哉地问道,“依着你的意思,打算怎么教xùn

他们啊?”

“依着我,怎么也要把他们打的满地找牙,然后再把他们都抓进大牢里去。”张静姝恨恨地说道。

“那我们和他们又有什么区别?”江哲轻轻一笑,说道:“凭着你我的身份,便是将他们当场杀了,也没人能说个不字。但是如果想让大唐朝长治久安,那么就必须依法治国,而不是人治。如果因为你我身份的特殊,就可以选择性地执行法律,那么整个国家迟早会吏治败坏,最终尽失民心而亡。”

张静姝吐了吐舌头,说道:“你又在这儿哄我。什么法治、人治,我不懂,也不想懂。不和你说了。”

张晓在旁说道:“公子,刚才那几名官差,确实过分,属下也觉得这么放他们走了,忒便宜他们了。”

江哲淡淡说道:“虽说官差向来喜欢狐假虎威,但这里毕竟是京城,王公贵族遍地皆是,刚才的几名官差,品级最高的也不过才九品,他们为什么敢如此放肆,难道就不怕得罪了权贵而出事吗?”

“公子是说他们知dào

哪些人能惹,而哪些人不能惹?”张晓也醒悟过来。

江哲点点头说道:“赵正是外乡人,我们也是从不在人前露面的,所以他们才敢如此肆意妄为。”

张晓皱眉道:“就算我们不是权贵,他们刚才的所作所为也实在是太过放肆了。”

江哲冷笑一声,说道:“是太过放肆了。你有没有想过一个九品巡检为什么敢如此放肆?”

“他身后还有人。”张晓反应很快。

“对。他们几个不过是小虾米,他们身后的才是大鱼。”江哲冷冷地说道,“名字他已经自己告sù

我们了。后面的事情就看你的了。”

“属下明白!”

PS:三更第一章

第十二章 尊卑之论场)

江哲一行继xù

沿着街道,信步闲逛,走走停停,倒也轻松写意。特别是张静姝,不时地在店铺之间转来转去,她是练过武的人,不觉得累,可跟在她后面的百里红玉就累的娇喘吁吁了。

没等一会儿,张静姝已是左手一条烤肉串,右手一串冰糖胡芦,一张小嘴巴更是给食物塞得满满。江哲看的是连连摇头,她这个样子哪里有国母皇后的样子啊?不过想来也怪不得张静姝,在皇宫没什么机会尝到这些民间小吃,难得出宫一次,让她放纵放纵也是好的。

男人逛街的能耐是永远也赶不上女人的,张静姝是越逛越开心,而江哲却渐渐地感觉有点儿力不从心了,所以当走到一家高雅洁净的茶楼下时,江哲便推说口渴,直接停下不走了。

茶楼共分两层,一楼是大厅,二楼是雅间,虽没有太过奢华的装饰,却更显得淡雅宁静,也正是文人墨客喜好的环境。江哲前世便算是知识分子,对于文人的习性还是很清楚的,虽说是百无一用是书生,但是读书人特别是这个时代的读书人一般都是无需为生计而劳累奔波的,所以便特别地喜欢谈论国家大事和社会时局。所以茶楼是听取民间议论的最好的地方。

既然出来了,江哲又怎么会放过这么一个亲自了解民间舆论的良机呢?他可是知dào

官员们的奏折向来是报喜不报忧,很难从上面了解到真实的现状。

江哲一行虽说是微服私行,但是宫里面的衣服,再普通也自然而然地透着股华丽,所以四人刚刚进门,眼见的茶馆小二便已看出来四人肯定是富贵的主儿,便立kè

扯开喉咙叫道:“有客到,贵宾四位,楼上雅间伺候着了。”边说着话,边迎了上来。

江哲见大厅中坐了大约有三四十位茶客,正在听一老一少二位卖艺人唱评弹,不时有叫好声响起,显得比较嘈杂,便跟着小二上了二楼。

楼上的雅间虽不是像现在这般的封闭的房间,但也都是用屏风做成了一个一个的隔断,便显得清幽典雅得多了。想来这二楼的价钱也是要比一楼高上不少,江哲打眼一看,只两三桌坐了人,其中一间坐的是几位书生模样的青年,正一边品着香茗,一边高谈阔论,便走到他们隔壁的雅间坐了下来。

张静姝在江哲对面也坐了下来,张晓和百里红玉则分别站到了二人身后。江哲轻轻一笑,说道:“这儿又没有旁人,你们两个也都坐下吧。”

张晓和百里红玉还未待回答,张静姝已抢先道:“这怎么可以?奴才岂可和主人同坐?”

江哲皱了皱眉头,说道:“我并不当他们二人是奴才,而且我觉得人生来都应该是平等才是。”

张静姝笑道:“你又说笑,人生来怎么可能是平等的?如果生来是平等的,又怎么会是你来坐这江……”

眼见张静姝便要将来历说破,她声音又大,怕是隔壁肯定会听到的,百里红玉顾不得礼仪,抢先一步打断张静姝,说道:“奴婢也认为少奶奶说的对,尊卑有序则上下和,若是奴婢和公子二人同桌而坐,就失了尊卑,乱了纲常了。”

江哲哑然失笑道:“不过是一起坐着喝茶而已,有必要搞的这么正式吗?”

百里红玉抿着嘴说道:“纲常不可废,公子若是认为我们服侍的好,自可回去之后多多赏赐奴婢和张护卫,但是这同桌而坐却是绝对不应当的。”

江哲没想到这尊卑的观念在这个时候竟如此地根深蒂固,失笑摇头的同时,又想到即便在自己前世所生活的时代也没有达到真zhèng

的自由平等,便又觉怪不得他们。

叹了口气,江哲说道:“是啊,人们在心中早就明确地划分了等级,对待达官贵人要攀缘附会,对待无名小卒便要避而远之;对待上司是阿谀奉承,对待下属则又是嗤之以鼻。看这花花世界,等级无处不在,高低贵贱早已深刻地存zài

于人们的潜意识中,我又何必在这自作多情呢。”

“就为了兄台这自作多情,小弟也想跟你认识一下。”隔壁坐着一位白衣青年一手持杯一手持壶走了过来,当门含笑而立。

江哲伸手拨开早已挡在身前的张晓,起身抱拳道:“在下只顾着自己说话,不想扰了邻座诸位兄台,恕罪恕罪。”

白衣青年继xù

笑道:“恕小弟双手皆不得空闲,不能见礼了。”

“无妨、无妨。相逢便是有缘,邻座的另外几位兄台若是不嫌弃,便一起过来共饮吧。”江哲趁机邀请。

重新落座后,江哲才知dào

这四个年轻人都是来京准bèi

参加今年春闺的贡生。刚才主动过来打招呼的白衣青年叫姓谢名尘,字西平,是江南道的生员,为人向来豪爽,而且家境殷实,所以特别爱结交朋友。其他的三位也不是他的同乡好友,而是到了京城才认识的。

因为其他三人都不是江南道的生员,生平第一次到这南京城,而夫子庙又名声在外,所以谢尘便很爽快地请大家一同前来畅游夫子庙,因走的累了,所以才上这茶楼歇息,不想正好碰上了江哲。

谢尘作了自我介shào

后,又冲江哲一抱拳说道:“还未请教兄台高姓大名。”

江哲抱拳回道:“在下白正,草字明道。家就住在这京城之中。”接着又伸手一指张静姝,说道:“这是拙荆,张氏。”

另外三人也分别做了自我介shào

。一个叫林元奎,字鹏飞,岭南道人;一个叫李良纯,字落秋,也是江南道人;另一个叫唐梓风,字修庆,却是河北人。

因为大伙年纪相仿,谢尘四人又不知dào

江哲的真实身份,只是暗自能猜到他肯定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少爷,但是眼见他没有丝毫的架子,便有意结纳,江哲这边也想通过他们了解一些消息,所以双方很快就显得很是熟稔了。

谢尘冲江哲一抱拳说道:“刚才在隔壁听到白兄讲的那一番离经叛道之语,小弟此前实是闻所未闻,惊奇之余又觉得很是有一番道理,还望白兄再详细解说解说。”

旁边林元奎忙说道:“西平兄又喝多了,白公子夫妇二人尊容华贵,身后又跟着两位气度拔擢的下人,定是出自名族望门,又怎么会口出离经叛道之语呢?”

江哲对于谢尘的率直豪爽很是喜欢,对于林元奎的刻意奉承则是感觉有些讨厌,当下便冷笑道“林兄说的不错。我确实不是离经叛道之人,我也同这京城中的其他众人一样,看外地人都是下人,特别是一些穷乡僻野过来的人,更是会被我们看做是乡巴佬。”

林元奎来自岭南道,自然是全国最为穷苦和偏僻的所在,当然明白江哲这句乡巴佬是针对自己而说的,有心发火,但眼见江哲肯定是达官贵人之后,不是自己所能得罪的起,所以只能强笑道:“白公子说笑了。”

“我并没有说笑。”江哲平静地说道,“不同城市之间存zài

傲慢与偏见,本就是事实。种种的歧视行为也充斥着社会的每一个角落。”

林元奎说道:“尊卑有序,上下有别,谈不上歧视。比如我等现在是贡生,自然就不能同平头老百姓相提并论了。在我们那儿,百姓管我是要叫老爷的,这并不能说我傲慢,而是因为这里面都有着规矩。”

江哲冷笑一声道:“朕……真想问问你,这种优越感从何而来,凭什么自诩为上流社会?如果没有你口中那些平头老百姓,我们吃什么,穿什么,住什么?我们哪一样能离的开他们?”

PS:三更第二章!

第十二章 尊卑之论场)

江哲一行继xù

沿着街道,信步闲逛,走走停停,倒也轻松写意。特别是张静姝,不时地在店铺之间转来转去,她是练过武的人,不觉得累,可跟在她后面的百里红玉就累的娇喘吁吁了。

没等一会儿,张静姝已是左手一条烤肉串,右手一串冰糖胡芦,一张小嘴巴更是给食物塞得满满。江哲看的是连连摇头,她这个样子哪里有国母皇后的样子啊?不过想来也怪不得张静姝,在皇宫没什么机会尝到这些民间小吃,难得出宫一次,让她放纵放纵也是好的。

男人逛街的能耐是永远也赶不上女人的,张静姝是越逛越开心,而江哲却渐渐地感觉有点儿力不从心了,所以当走到一家高雅洁净的茶楼下时,江哲便推说口渴,直接停下不走了。

茶楼共分两层,一楼是大厅,二楼是雅间,虽没有太过奢华的装饰,却更显得淡雅宁静,也正是文人墨客喜好的环境。江哲前世便算是知识分子,对于文人的习性还是很清楚的,虽说是百无一用是书生,但是读书人特别是这个时代的读书人一般都是无需为生计而劳累奔波的,所以便特别地喜欢谈论国家大事和社会时局。所以茶楼是听取民间议论的最好的地方。

既然出来了,江哲又怎么会放过这么一个亲自了解民间舆论的良机呢?他可是知dào

官员们的奏折向来是报喜不报忧,很难从上面了解到真实的现状。

江哲一行虽说是微服私行,但是宫里面的衣服,再普通也自然而然地透着股华丽,所以四人刚刚进门,眼见的茶馆小二便已看出来四人肯定是富贵的主儿,便立kè

扯开喉咙叫道:“有客到,贵宾四位,楼上雅间伺候着了。”边说着话,边迎了上来。

江哲见大厅中坐了大约有三四十位茶客,正在听一老一少二位卖艺人唱评弹,不时有叫好声响起,显得比较嘈杂,便跟着小二上了二楼。

楼上的雅间虽不是像现在这般的封闭的房间,但也都是用屏风做成了一个一个的隔断,便显得清幽典雅得多了。想来这二楼的价钱也是要比一楼高上不少,江哲打眼一看,只两三桌坐了人,其中一间坐的是几位书生模样的青年,正一边品着香茗,一边高谈阔论,便走到他们隔壁的雅间坐了下来。

张静姝在江哲对面也坐了下来,张晓和百里红玉则分别站到了二人身后。江哲轻轻一笑,说道:“这儿又没有旁人,你们两个也都坐下吧。”

张晓和百里红玉还未待回答,张静姝已抢先道:“这怎么可以?奴才岂可和主人同坐?”

江哲皱了皱眉头,说道:“我并不当他们二人是奴才,而且我觉得人生来都应该是平等才是。”

张静姝笑道:“你又说笑,人生来怎么可能是平等的?如果生来是平等的,又怎么会是你来坐这江……”

眼见张静姝便要将来历说破,她声音又大,怕是隔壁肯定会听到的,百里红玉顾不得礼仪,抢先一步打断张静姝,说道:“奴婢也认为少奶奶说的对,尊卑有序则上下和,若是奴婢和公子二人同桌而坐,就失了尊卑,乱了纲常了。”

江哲哑然失笑道:“不过是一起坐着喝茶而已,有必要搞的这么正式吗?”

百里红玉抿着嘴说道:“纲常不可废,公子若是认为我们服侍的好,自可回去之后多多赏赐奴婢和张护卫,但是这同桌而坐却是绝对不应当的。”

江哲没想到这尊卑的观念在这个时候竟如此地根深蒂固,失笑摇头的同时,又想到即便在自己前世所生活的时代也没有达到真zhèng

的自由平等,便又觉怪不得他们。

叹了口气,江哲说道:“是啊,人们在心中早就明确地划分了等级,对待达官贵人要攀缘附会,对待无名小卒便要避而远之;对待上司是阿谀奉承,对待下属则又是嗤之以鼻。看这花花世界,等级无处不在,高低贵贱早已深刻地存zài

于人们的潜意识中,我又何必在这自作多情呢。”

“就为了兄台这自作多情,小弟也想跟你认识一下。”隔壁坐着一位白衣青年一手持杯一手持壶走了过来,当门含笑而立。

江哲伸手拨开早已挡在身前的张晓,起身抱拳道:“在下只顾着自己说话,不想扰了邻座诸位兄台,恕罪恕罪。”

白衣青年继xù

笑道:“恕小弟双手皆不得空闲,不能见礼了。”

“无妨、无妨。相逢便是有缘,邻座的另外几位兄台若是不嫌弃,便一起过来共饮吧。”江哲趁机邀请。

重新落座后,江哲才知dào

这四个年轻人都是来京准bèi

参加今年春闺的贡生。刚才主动过来打招呼的白衣青年叫姓谢名尘,字西平,是江南道的生员,为人向来豪爽,而且家境殷实,所以特别爱结交朋友。其他的三位也不是他的同乡好友,而是到了京城才认识的。

因为其他三人都不是江南道的生员,生平第一次到这南京城,而夫子庙又名声在外,所以谢尘便很爽快地请大家一同前来畅游夫子庙,因走的累了,所以才上这茶楼歇息,不想正好碰上了江哲。

谢尘作了自我介shào

后,又冲江哲一抱拳说道:“还未请教兄台高姓大名。”

江哲抱拳回道:“在下白正,草字明道。家就住在这京城之中。”接着又伸手一指张静姝,说道:“这是拙荆,张氏。”

另外三人也分别做了自我介shào

。一个叫林元奎,字鹏飞,岭南道人;一个叫李良纯,字落秋,也是江南道人;另一个叫唐梓风,字修庆,却是河北人。

因为大伙年纪相仿,谢尘四人又不知dào

江哲的真实身份,只是暗自能猜到他肯定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少爷,但是眼见他没有丝毫的架子,便有意结纳,江哲这边也想通过他们了解一些消息,所以双方很快就显得很是熟稔了。

谢尘冲江哲一抱拳说道:“刚才在隔壁听到白兄讲的那一番离经叛道之语,小弟此前实是闻所未闻,惊奇之余又觉得很是有一番道理,还望白兄再详细解说解说。”

旁边林元奎忙说道:“西平兄又喝多了,白公子夫妇二人尊容华贵,身后又跟着两位气度拔擢的下人,定是出自名族望门,又怎么会口出离经叛道之语呢?”

江哲对于谢尘的率直豪爽很是喜欢,对于林元奎的刻意奉承则是感觉有些讨厌,当下便冷笑道“林兄说的不错。我确实不是离经叛道之人,我也同这京城中的其他众人一样,看外地人都是下人,特别是一些穷乡僻野过来的人,更是会被我们看做是乡巴佬。”

林元奎来自岭南道,自然是全国最为穷苦和偏僻的所在,当然明白江哲这句乡巴佬是针对自己而说的,有心发火,但眼见江哲肯定是达官贵人之后,不是自己所能得罪的起,所以只能强笑道:“白公子说笑了。”

“我并没有说笑。”江哲平静地说道,“不同城市之间存zài

傲慢与偏见,本就是事实。种种的歧视行为也充斥着社会的每一个角落。”

林元奎说道:“尊卑有序,上下有别,谈不上歧视。比如我等现在是贡生,自然就不能同平头老百姓相提并论了。在我们那儿,百姓管我是要叫老爷的,这并不能说我傲慢,而是因为这里面都有着规矩。”

江哲冷笑一声道:“朕……真想问问你,这种优越感从何而来,凭什么自诩为上流社会?如果没有你口中那些平头老百姓,我们吃什么,穿什么,住什么?我们哪一样能离的开他们?”

PS:三更第二章!

第十三章 千里觅封侯场)

眼见火药味越来越浓,唐梓风忙在旁插话道:“如明道兄所言,众生平等,没有阶级,倒像极了释家观点。”

江哲摇头道:“我并不信佛,我也并没有说等级不可以划分,但我希望划分的依据是人的道德修养,而不是身份地位。”

唐梓风笑道:“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似这等问题,我们还是留给公堂里的老爷们去考lǜ

吧。我们的心思更应该用在不日开考的春闺才是。不知白公子对此次恩科有什么独特见解?”

他见江哲气度不凡,就是跟在身后的护卫和侍女都透漏出一股凌驾于一般人之上的气质,想必身份定然高贵,不是宗室子弟便是相府公子,说不定能知dào

一点儿内幕消息,如果能透漏一点给自己,岂不是大有好处?

不待江哲回话,林元奎已抢先说道:“国朝进士科,惯例一直是试诗赋为主的,而且我听说今年的主考还是李季端老大人,他老人家是文坛泰斗,也是非常喜欢诗赋做的好的学生的。所有我觉得还是应该多多研习诗赋才是正经。”林元奎的诗赋在几个人之中是最好的,这几句话表面是在为大家出主意,实则有着自卖自夸的意味在内。

江哲看着林元奎脸上得yì

的表情,鼻孔之中轻轻一声冷哼,哂笑着说道:“依着我看,这诗赋之学,几位大可以不必再费工夫去学了。”

林元奎听江哲如此说,还以为江哲是看不起他们几个人的诗赋水平,自己最拿手的技艺被别人蔑视,脸上也觉得有点儿挂不住,但是终究还是忌惮江哲的身份,虽然脸色连变,还是没有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

倒是唐梓风脑子好使,听了江哲的话语,眼珠子一转,紧接着便问道:“白兄此话怎讲?还请明示!”

江哲对谢尘和唐梓风都还比较喜欢,二人一个豪爽,一个细心,搭配起来应该会是一对不错的组合,便也想趁机点拨点拨,于是故作神mì

的说道:“今儿相见,也算是有缘,便透露几句天机给各位,还望大家能够守口如瓶,不要泄露给他人才好。”

四人听他如此说,立kè

都来了精神,江哲这话摆明了就是说知dào

内幕啊。十年寒窗苦,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金榜题名吗?如今有这么一条终南捷径摆在眼前,谁不动心?

动心归动心,但是四人的表现又自不同。谢尘是一脸的疑惑和犹豫,他既不大相信江哲确实有此能耐,能够知dào

科场的内幕消息,也不是很愿意干这种作弊的事情;唐梓风则是一脸的沉静,但是双目却不时闪过晶亮的光芒,他是相信江哲的,而且他也一直自负满腹才华,一心想着蟾宫折桂的,此时此刻自是非常期待着江哲下面将要说的话语。

林元奎的脸上则是汇集了渴望、疑惑、嫉妒、不屑等多种表情,一方面他也想知dào

所谓的内幕,另一方面他又不愿意江哲说的是对的,同时他心里还对江哲隐隐有着羡慕嫉妒恨。

四人之中,只有李良纯表现的最为淡漠,无论是眼神还是面色都没有半点儿的波动。

江哲看着四人的表情,心中也已经有了打算,眼见李良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也不禁来了兴趣,笑着说道:“落秋兄好涵养啊!”

李良纯笑笑说道:“明道兄见笑了!在下只不过是有自知之明罢了。不瞒兄说,在下一向对文事都是不甚用心的,文章作得也马马虎虎,是万万中不了的。”

江哲呵呵一笑,说道道:“少年人应该有点狂性,暮气沉沉,不足为法。春闱中与不中,不必放在心上,但重yào

的还是机缘,靠学问也靠运气。落秋兄还是不要将得失看得太重。”

李良纯淡然一笑,说道道:“其实在下自认不是作官的材料,即看不惯官场中的尔虞我诈,更不愿为五斗米折腰。能中固然好,中不了便在家中侍奉双亲,终老林泉,倒也逍遥快乐。”

“落秋兄!”林元奎已是认定江哲贵胄的身份,眼见李良纯说出了看不惯官场的话,怕因此得罪了江哲,便连忙出声说道,“今儿酒也没喝,怎么倒说起醉话来了?如今圣天子在朝,何来的尔虞我诈之说?”

江哲却并不以为意,抿了抿嘴唇,轻轻一笑说道:“子曰:危邦不居,乱邦不入。天下有道则见,无道则隐。落秋兄敢是想做一隐士了?既如此,为何还千里来京,行这鲤鱼跳龙门之举啊?”

江哲的这几句话几乎就是大逆不道了,四人听的心头砰砰直跳,便是李良纯也是眉头微皱,笑笑说道:“小弟并没有避世归隐的想法,但是此次前来参加这春闺,目的却不为高中,只为出门走走,广益见闻。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一路之上山清水秀,人杰地灵,可谓是不虚此行啊!”

江哲心中暗道:此人也许确实不是为官之才,但是作为朋友还是值得一交的。当下也不再多言,冲着一脸期待的其他三人,缓缓说道:“我之所以说各位不用再在诗赋上再费心机,是因为今春的诗赋考试是不会再有了。因与几位有缘,不觉多嘴了。诸位不要泄漏给他人知dào

才好。若让天机泄露,于诸君是祸非福。”

众人听江哲说今科不会考诗赋了,都不敢全信,因为朝廷并未下发明诏说明此事——江哲也是刚刚动的念头,朝廷又怎么可能有相关的诏令呢?

几个人见江哲说的肯定,心里虽然还有疑惑,却也不自觉的信上了几分。谢尘马上就问道:“以明道兄之意,朝廷不试诗赋,当试什么?”

江哲微笑着说道:“策论。”

这件事对于谢尘等人来说,可以说是事关重大,非同儿戏。几个人直瞪瞪的望着江哲,只盼他能加以说明,江哲却不再说话。

谢尘等人见江哲如此信心十足的下此断语,各自的态度便也不同,谢尘和唐梓风是有点信的多一点;李良纯是无可无不可;只有林元奎脸上却是明显的不信任。

林元奎本就是个极度自负的一个人,但是因为出身不是很好,心中又埋藏着极大的自卑,本来以为凭借着自己在诗赋方面的造诣,此次春闺起码混个进士出身的,现在却被江哲一句话断了最大的念想,怎能不急?

但是林元奎又不想和江哲当面折辩,所以旁侧斜击道:“李季端老大人向来是喜欢诗赋好的学生的,明道兄却口出惊人之谈,不知兄台这朝廷不试诗赋的消息是从何而来?”

江哲淡淡的一笑,并没有回答。

唐梓风则是斜眼看了林元奎一下,奇怪他怎么会问出如此没有水平的话来?如此机密的事情,江哲肯告sù

他们已是天大的机缘了,又如何会说出消息的来源,惹祸上身呢?

谢尘却没有那么多的心机,他跟江哲特别投缘,所以心下已是信实了江哲,所以开口问道:“如明道兄所言,今科与此前却是大不一样,朝廷想是要取一些真能为皇上分忧解难之人了。”

唐梓风眼珠一转,含着笑说道:“这策论此前也不是没有考过,但是一直不是朝廷取进士的主要依据,你们猜今科会问什么?”他话里是让大家猜,眼神却是一直望着江哲。

江哲又岂会听不出他话里的陷阱?但是今天自己已经泄露了非常重yào

的信息了,再说下去就真的对其他人不公平了。所以,并不接唐梓风的话茬,只是轻轻一笑说道:“其实罢诗赋改策论只是朝廷科举变法的第一步,我听说朝廷还打算开武科呢!”

大唐朝自建国以来还从未开过武科,朝中的主要将领都是勋贵之后,或是累功升迁上来的。因为在“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理念影响之下,历朝历代的武将地位都是远远不如文官的,所以虽然前朝也有开武科的时候,但是应试者寥寥,往往开不了几科便坚持不下去了。

所以江哲虽然说出了这么一个消息,但是唐梓风、林元奎和李良纯并不感兴趣,倒是谢尘来了兴趣,刷的一下站起身来说道:“明道兄此话当真?”

江哲轻轻一笑说道:“应该假不了。听谢兄的意思,对那武科很感兴趣,想来谢兄是一位文武全才了。”

谢尘激动地说道:“不瞒白兄,小弟我一直想投笔从戎,杀敌于两军阵前。宁为百夫长,胜做一书生。金戈铁马比诗词歌赋更能激发小弟的共鸣。一旦盗贼为患,边疆有警,小弟愿从军杀敌,为国立功。即便血染沙场,马革裹尸,也在所不惜。”

江哲听的精神为之一振,抚掌赞道:“壮哉!如此方不负好男儿七尺之躯,不负你这一身文武艺。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这才是男子汉该有的志向。”

唐梓风也被二人的话语感染,不由自主的在旁跟了一句:“只手把吴钩,千里觅封侯。谢兄意欲投笔从戎,小弟虽不通武艺,也愿跟随。方今天下大势,正是大展鸿图之机也!”

PS:三更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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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创业难、守业更难

“说到天下大势,几位有何看法?”江哲抓住机会问道。

“表面看风平Lang静,但实jì

上却是暗潮涌动啊。”谢尘急急地说道。看来他对于谈论天下时事更感兴趣。

江哲呵呵一笑,说道:“你就少卖关子了,说点儿具体的。”

“大家有没有发xiàn

最近各镇兵马都很安静啊,所有的领兵将军们全都跟相互约好了一般,闭门不出了?”谢尘一副神mì

的表情说道。

“安静还不好?”唐梓风笑着问道。

“安静本来是好事。可各镇兵马什么时候这么安静过啊?”谢尘瞥了一眼唐梓风,继xù

说道,“你长年不出家门的,可能不知dào

,这些带兵的将军们平时可不消停,两天不整个事情出来,都算是好的。可现在个个都跟大姑娘似的,躲着不出来见人了,这就不正常。”

江哲冷笑一声,说道:“他们是在观望。”

“不错。”谢尘一拍桌子,说道,“新君即位,太尉张尽忠也突然离世,你说说下面这些带兵的,心里能不掂量掂量后面的路怎么走吗?”

“依着你说的,各镇兵马现在都很安静,应该是在向皇上表示安顺吧?那还有啥好担心的?”林元奎在旁轻哂道。

“他们那是都在绷着,等着有人先跳出来呢!”江哲再次冷笑道。

“边疆也不稳啊!”唐梓风在旁也说道,“我家在河北,依稀能听到一点儿消息,据说东突厥正在厉兵秣马,随时准bèi

入侵呢。”

谢尘叹口气说道:“哎,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毕竟当今皇上刚刚登基不久,威信未立……”

“谢兄,不要妄议当今!小心隔墙有耳!”林元奎不待谢尘说完,便出言打断,又看了一眼江哲,说道,“至于说边疆不稳,我也有所耳闻,不光是突厥人,就是吐蕃,好像也有点儿按捺不住了。”

“怕什么?我朝有大军四百万,比吐蕃全国人口也少不了多少,真打起来,就是撑也能把吐蕃撑死!”谢尘豪气干云地说道。

听着众人的议论,江哲不禁暗中苦笑。自己穿越过来的这个大唐朝,正好位于中央位置,四周围满了大大小小好几十个国家。这些国家的疆域和人口参差不齐,大多数国家的资源都不是很丰富,可大唐朝却幅员辽阔,人口众多,物产丰饶,自然而然地就成了周围各国的觊觎对象。

江哲心里其实比谢尘他们更清楚,除了契丹、大理和朝鲜半岛上的三个小国家对大唐朝比较友好外,其他诸如回鹘、吐谷浑这种小国对大唐朝都是不怎么尊重的,更不用说东西突厥和吐蕃这种军事强国了。

对于游牧民族,历朝历代的皇帝都没有好的方法去对付。他们长期生活在北方苦寒之地,比起农耕为本的汉民族来,他们更加祟尚武力,身体素质也要高上许多,而且个个精通骑射,所以东西突厥都拥有机动性强dà

,战力非凡的骑兵部队。

而大唐朝虽然拥有近四百万部队,但是多数都是步兵,骑兵打步兵,那还不跟德国队踢中国队似的?所以几乎是每战必败,能少死点人就算胜利。

即便是有那么几只少数的骑兵,可战力也跟游牧民族的骑兵相差甚远。就是比远程武器也是比不过人家啊,游牧民族五岁的小孩就会拉弓射箭了,大唐朝的士兵,进部队前估计都不知dào

弓箭长啥样。

原先穆宗在位时,除了西突厥,其他的邻国基本都还保持着互不侵犯的关系,主要原因是穆宗舍得花钱买平安。

对于东突厥和吐蕃这样的强国,除了和亲,每年还向人家进贡大量的财物;对于吐谷浑、铁勒、高昌这样的一般的国家,大开贸易之门,其实就是拿很高的价格买人家多余的物品;对于大理、高丽、百济这样的弱小的国家,每年也要赏赐大量钱物。

周边各国,看中的就是大唐朝有钱,打你就是为了要钱,既然穆宗皇帝乖乖地把钱给了人家,所以他在位的时候,周边各国还是比较客气的。

现在换江哲来坐大唐朝的皇位了,而且也登基小半年了,还未就对外政策公开表过态,所以诸国也都有点儿按捺不住了,东突厥和吐蕃就是最先开始有所行动的。他们其实想的也很简单,新皇帝登基,肯定不想继xù

窝囊,那我们就打的你窝囊。

江哲自己也是不想继xù

推行穆宗的对外政策的,窝囊先不说,就是从钱上面也有点儿吃不消,周边这么多国家,每个国家都要给钱,大唐朝上哪儿弄那么多钱去?而且这种拿自己的钱资助敌人的事情,江哲也肯定不会继xù

做下去的。

可令江哲头疼的是,如果不给钱,战争就会降临,现在是东突厥和吐蕃要打,如果这两个国家打赢了,那么其他的国家也会纷纷跟着来分一杯羹。目前来看,大唐朝打赢的机会是微乎其微,因为开国一百年了,除了江哲的爷爷辈武宗皇帝打赢过几场仗,其他的对外战争,无一例外,全部输了。

而且老百姓并不怀念武宗皇帝,因为他在位的十余年间,虽然对外战争打的很振奋人心,可代价也是巨大的,他整整消耗掉了前面两任皇帝五十年的国库积蓄,钱打没了,就得向老百姓增税,而且打仗是要死人的。普通老百姓可不管什么国威不国威的,他们想要的是一家团圆和朝廷少收点儿税。

江哲有时候根本不愿去想这些事情,因为自从他当上这个皇帝开始,他便发xiàn

,大唐朝对于他来说有点儿太大了,大到难以保全,像是一倾即倒的大厦一般。他现在即便想以强硬的姿态对待邻国,也是有心无力,因为国库早就是空的了,根本就没钱用来打仗。

可一旦他在外交态度上示弱,周边各国的野心就会愈发的膨胀起来。

所以江哲只能选择不表态。

不明所以的人,以为大唐朝有着大陆最广阔的领土,几千万的人口,四百万的军队,怎么也算是强国了,至少表面上是强dà

的。事实上,朝中众臣和广大军民也确实是以自己的国家地大物博、人口众多为荣的。

可实jì

上,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三千万户人家的国家却养着四百万的军队,平均下来八户人要养一个当兵的,这是多么畸形的一个现状?以现时这般落后的生产力,江哲都怀疑这个国家还能坚持几年。

真zhèng

有见识的人,早就该看出眼前的大唐朝隐含的危机来了。想到这儿,江哲又记起了陆云海,那是自己穿越过来之后,第一个看到这个帝国隐患重重的人,不知dào

他在岭南怎么样了?

其他人,包括眼前的这几位年轻人,都还是充分乐观的,但其实他们不过是被这个帝国表面的繁华给遮住了眼睛。

创业难,守业更难。面对着摇摇欲坠的大唐朝,江哲是真的没有一丝的空闲去做一个逍遥皇帝了,因为他可不愿意后世史书记载他的时候,是以亡国之君来记载的。

说实话,江哲当上皇帝以来的这小半年时间,应该说是非常成功的。他不但成功除掉了权相李罡,稳住了朝中大臣,而且各项政务也日益顺畅,变法也在有序地进行中。

可是周边各国的威胁却是终究要面对的,他虽然一直在刻意地不去想它,可今天在宫外从这几位年轻人口中却听到了。

“看来这裁军的事情不能再往后拖了,虽然贸然裁军有风险,但是越拖下去,问题也愈发严重。另外,赵正这个人一定要抓住,如果能让他研究出火器来,那么在对外战争中就能掌握更大的胜算,哪怕是只能用来守城的火器呢。”江哲在心里暗暗地下着决心。

“明道兄,明道兄。”谢尘发xiàn

了江哲的魂不守舍。

“哦。不好意思,想是累了,所以有点儿走神。”江哲告罪道。

“既然如此,那我等就散了吧。”谢尘提议道。

“恩,告辞!”

“告辞!”

PS:三更第一章!

第十五章 绝杀

谢尘等人离开之后,天色已是全黑了下来,大街两旁的店铺已开始三三两两地打烊,街上的行人也逐渐稀疏起来。想着如果再不回去,宫门也要下钥了,江哲便下旨回宫。

张静姝还嘟着小嘴,嘟囔着说想买的东西还一样没有买到。江哲不禁微微摇头,哎,女人啊,大概她们的人生最大乐趣便是购物吧。

刚刚离开繁华地带不远,张晓突然停下脚步,说道:“有点儿不对劲,大家小心一点。”

“张大侍卫,这四周什么也没有,你又大惊小怪地做什么?今晚上尽见你草木皆兵了。”张静姝心情不好,便冲张晓发起了脾气。

“我虽然没有发xiàn

什么,但是却感觉到不对劲,虽然我又说不上来哪儿不对劲。”张晓一边凝神仔细地望向四周,一边回答道。

“那你这不是杯弓蛇影吗?”张静姝没好气地说道。

江哲却制止了张静姝的胡闹,轻轻说道:“现在已经入夜,太安静了。”

张静姝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夜里嘛,本来就什么声音都没有啊。”

“少奶奶。”百里红玉在旁提示道,“公子的意思是,夜晚本应该充满了各种声音的,就是因为没有声音所以才不正常。”

“就你聪明。”张静姝冷脸说道,“显得我笨是不?”

“奴婢不敢。”百里红玉低下了头。

“静姝别闹,暗处有刺客。”江哲的脸色也沉了下来,因为如果真的有人意图行刺的话,张晓一人能否保的了他们三人实在是个很大的问题。

江哲一说有刺客,两位女士立kè

便花容失色了,张静姝到底也算是将门虎女,总算还能稳的住,百里红玉就不行了,也顾不得什么规矩了,直接就扑江哲怀里了,身子还在不停地颤抖。

张静姝瞪了一眼江哲,见他只是轻拍百里红玉的后背,并无其他亲昵动作,便也没提出什么异议,毕竟现在可不是耍性子的时候。她这时已经镇定下来,便也向江哲靠了靠,问道:“现在该怎么办啊?”

“敌暗我明,只能静观其变。”江哲低声回道,“这里是京师重地,戒备森严,待会肯定会有巡城士兵经过的,只要能等到他们来就好办了。”

“恩,这儿离皇宫也不是很远,巡逻肯定很频繁的。”张静姝轻轻颔首,说道,“看不出来,你一点儿武功也不会,还能这么冷静。”

江哲其实也说不出上来,为什么自己还能如此的冷静。可能是他根本就没认为现在还会有谁想要他的命。他现在想的其实更远,嘴上虽然在安慰张静姝,但是他也明白,能等到巡城士兵经过的可能性并不大,并不是说没人巡城,而是对方既然选在此时此地埋伏行刺,必然已经把这个因素考lǜ

进去了。

南京城那么大,而巡夜的士兵毕竟有限,根本就不可能每时每刻把每个角落都巡查到。

既然不能指望巡城士兵的帮忙,那就只能自力更生了。可四人之中,百里红玉毫无战力可言,自己也是只有被打的份,张静姝武功一般,好在轻功了得,应该能够自保,说来说去还是只能靠张晓一人。江哲一直对张晓的武功很有信心,但是今天他的信心实在是有点儿提不起来的感觉。

仿佛是感觉到了江哲心中的忧虑,百里红玉的身子抖的更厉害了,充满了惊恐的脸蛋上,更多了几许楚楚可怜。

江哲轻轻搂住她,右手摩挲着她的秀发,闻言安慰道:“放心吧,没事的。”

突然,黑暗之中暴起一个人,手中的握着一杆丈余长的红缨枪,枪头不断地抖动着奔江哲刺来……

“啊!”百里红玉吓的尖叫一声,陡的抱紧了江哲。

“小心!”张静姝则是急忙出声提醒江哲闪避。

只有江哲和张晓并没有动,江哲不动是因为他已被百里红玉牢牢抱住,虽然百里红玉实在谈不上重,但是身上挂着一个人,行动还是非常不便的;张晓不动的原因则是因为他认为还没有到该动的时候——这个人距离尚远,不离开江哲比杀这个人更为重yào



果然,又是一个人自黑暗之中冒了出来,双手执着一柄刃长二尺多的长柄大刀,吼叱着冲杀过来。这人身形魁梧,吼声骇人,这股冲杀过来的气势,简直就是无人能挡。

但是刺客远不止这二人,在江哲一行的后面,又出现了一个人,这人用的是一柄细剑,那种专门用来刺杀的细剑,身法灵动之极,快速的向江哲的身后袭来。

三名刺客,前二后一夹击而来,迅速接近。

张静姝现在非常后悔为什么没有带剑出来,空手搏击可不是自己的强项,但是此时此刻后悔也晚了,只好转过身来,双掌一错,准bèi

迎战后面冲上来的那名用剑的刺客,她相信张晓是应该可以对付的了前面的那两名刺客的,虽然那两人都是用的长兵器。

就在张静姝凝神戒备,准bèi

迎战的当口,突然,她身旁不远处的一堆雪突然炸裂开来,然后一个巨大的人影站了起来,这人简直就是一个巨人,张静姝连他的腰都不到。

这个人也开始急速的向江哲他们接近过来,听到他的脚步声,张静姝本来握紧的粉拳便开始不由自主的放松了开来,因为那人走路的声音,简直就像是一具会动的雕像。

当张静姝看到这尊雕像手中的武器的时候,张静姝彻底失去了迎战的勇气,那雕像手中拿的是一柄双刃巨斧,那巨斧的斧刃足足有张静姝那么高。

百里红玉早已吓的闭上了眼睛,不然当她看到这尊杀神雕像时,非活活吓晕过去不可。

江哲也淡定不了了,开始出来的那三人还好说,怎么着还是人类,这哥们,你哪个星球的啊?

那“雕像”虽然身形巨大,但动作却是极快,手中的巨斧又非常的长,三步两步已是进入到了他的攻击范围,与此同时,那三名刺客也刚好杀到,显然这些人是经过专门训liàn

的杀手,配合的天衣无缝,长枪和细剑已刺出,大刀和巨斧也已扬起,这已是一个绝杀的局面,而将被绝杀的是大唐朝的皇帝……

四名刺客的嘴角已开始露出笑意,这套绝杀的阵势他们已经不知dào

用过多少次了,至今还没有失手过。他们仿佛已经可以看到眼前的这位抱着美人的年轻人被他们四人合力分尸的残酷画面。他们是杀手,被杀的人死的越惨,他们越是兴奋,因为那样代表着他们的水平更高。

张静姝尽lì

克服着心中的恐惧,她知dào

江哲和百里红玉都是一点儿武功也不懂的,就算自己再害pà

,也不能移开半步,因为她要保护自己的夫君。

但是刺客的兵器实在太长、力道太猛烈、根本就不是她能应付的了的。她不禁着急地回头看向张晓,现在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这位大内侍卫统领身上了,但是令他更害pà

的事情发生了——张晓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

同样发xiàn

张晓不见了的,还有那名用剑的刺客,他和他的同伴不同,从一开始他便没有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此次刺杀的对象——江哲身上,而是把主要的精力用来防备眼前的四人中唯一带着兵器的张晓。

一直到他手中的细剑开始刺出的时候,张晓还是站在原处未动,可是就在他心神刚一放松的瞬间,张晓连人带剑都消失了。

他赶紧大叫一声,试图提醒自己的同伴,但是一股大力传来,身体已不受控zhì

的向后倒去,同时咽喉突然一凉,喉间一股腥甜涌起,那声大叫便生生的被截断了……

在他倒下去的时候,他咽喉上的那一点红才突然扩大,血光暴现……

这时,大家才看到一把雪亮的宝剑,一把剑脊之上刻着栩栩如生的腾龙的宝剑,这一剑不但要了那名用剑的刺客的命,也震住了全场。

用枪的那名刺客感觉湿漉漉的液体,正顺着额头淌下,也不知dào

是刚才隐身暗处时沾到的雪水,还是自己的汗水。

但是那名手持长柄大刀的刺客却可以替他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他就站在那名用枪的刺客旁边,他可以清楚的看到自己的同伴额头之上的血正汩汩的冒出来,因为那把雪亮的宝剑正缓缓抽离,而自己的同伴也正缓缓的倒下,这一倒下,只怕是再也站不起来了……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这名手持长柄大刀的刺客忽然觉的喉头苦涩,全身都冷得发抖,他也非常奇怪,自己也是出生入死了无数次的人,为什么会突然感觉这么冷?虽然现在是冬天,但是杀人的时候他一向都是热血沸腾的。

他虽然感到奇怪,但是站在他对面的同伴——那名手持骇人巨斧的铁塔巨人——却一点儿也不奇怪,他明白自己的同伴为什么会感觉那么冷,因为死人是最冷的。那把刚刚自用枪的刺客额头抽出的剑,此刻又开始缓缓的自用刀的刺客的项间抽出……

手持巨斧的铁塔巨汉,此时也不知不觉的恐惧起来,他狂吼一声,用尽全身的力qì

将巨斧抡了起来,他相信无人可以挡的住自己的这一击,那把刻着腾龙的宝剑的主人也不能,如果他迎上来,那么也会被自己这一斧砍作两截……

但是他这一斧什么都没有砍到,明明刚刚还站在自己面前的一男两女却突然直直地移了开去,强dà

的力道因为没有遇到阻拦,反而将他带的原地转了一个圈。

他猛的一抬头,才发xiàn

那名一开始并未引起自己注意的腰悬利剑的年轻人,正飘飘然的站在自己的面前,他腰间的剑已出鞘,那把剑雪亮雪亮的,映着雪光,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剑脊之上栩栩如生的腾龙……

PS:三更第二章!

第十六章 美女劫场)

那名铁塔巨汉狂吼一声,巨斧再次抡起,但是斧头刚刚抡起,还未砍下,他便觉得腹部一凉,全身的力qì

迅速的抽离,双目瞪出,缓缓低头,才发xiàn

那把雪亮的长剑此时已将自己穿了个透心凉。

“你到底是谁?”铁塔巨汉用尽全身的力qì

问道。

“我叫张晓!”张晓直视着那名铁塔巨汉的眼睛,慢慢的说道,“想杀皇上,得要先杀了我!”

“我们要杀的是皇上?”那名巨汉口中一开始溢出鲜血来,随着他的话语,红色的泡沫也在他的嘴角开始急剧的堆积。

张晓轻轻的点了点头,缓缓将腾龙剑抽回,那巨汉的身体这才“扑通”一声向后倒去,激起了一蓬飞雪。

张静姝以前虽然见过张晓出手,但是之前的那次哪儿有现在这般震撼啊?眼睛都没来得及眨,四个凶神恶煞般的杀手便横尸在地了,小嘴张的老大,都忘记合上了。

百里红玉发觉自己还活着,便偷偷的睁开了眼睛,但是雪地之上的四具尸体和淋漓的血迹,让她再也控zhì

不住,急急地拍了拍江哲的身体,挣脱下地,“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只有江哲还掌的住,此前李罡逼宫的时候,他已经见过比这还要血腥上无数倍的场面,自然不会控zhì

不住。他此时想的却是——这四名杀手下手狠毒,丝毫没有留下活口的意思,到底是谁这么想要自己的性命,又是谁如此了解自己的行踪呢?

江哲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便又听到一个浑厚的声音传了过来:“丫头!你果然没有骗我,这年轻人的武功值得我出手!”

张晓的剑还没有归鞘,闻声也连忙回身,将需yào

保护的三个人挡在了身后。

随着话语,一高一矮两个人影自暗处缓缓的走了出来,借着地面的雪光,江哲发xiàn

走在前面的那人身材魁梧,威风凛凛。头带九梁道冠,当中安一块无暇的美玉,面似银盆,目弱朗星,通关鼻梁,方海阔口,海下三柳须髯。身披酱紫色道袍,上绣阴阳鱼,乾侃艮震巽里坤兑,腰中佩剑,胖袜云履,却是一名仙风道骨的中年道士。

而走在后面的那人全身白衣,长发披肩,头上束了一条金带,白雪一映,更是灿然生光,全身装束犹如仙女一般。看年纪也不过十五六岁模样,肌肤胜雪、娇美无比;容色绝丽,不可逼视。仔细看了看却是认识的——前朝公主上官瑾是也!

江哲无奈的笑了笑,冲缓缓走过来的上官瑾说道:“朕没有想到你居然会如此执着,也没有想到你会如此不守承诺,居然安排下杀手要取我性命!”

上官瑾笑靥生春,衣襟在寒风中轻轻飘动,一缕清声自舌底吐出:“你这狗皇帝少来诬赖好人,我既然说过要放过你一次,又岂会食言?”

江哲一个字一个字的听着,但觉清音娇柔,低回婉转,虽然明知dào

眼前的丽人是自己的死对头,但还是不自禁的心摇神驰,意酣魂醉。暗自感叹,为何上次在宫中未能发xiàn

上官瑾竟是如此美貌呢?

上官瑾见江哲不回答自己,反而是双目直直的盯着自己,知dào

他是在凝望着自己的美貌,不禁俏脸微红,低声啐了一句,“好色之徒,无耻!”

张静姝也发xiàn

了江哲的异样,不禁醋意横生,悄悄的伸出手来在江哲的臂上用力一拧。江哲吃痛之下,这才惊醒过来,整理了一下思绪,说道:“这地上躺着的四位难道不是姑娘的属下吗?”

上官瑾咯咯一笑,不屑的说道:“这么废物的人,怎么会是我的属下呢?”

江哲皱眉说道:“这些人既然不是姑娘的人,那姑娘来此又欲何为啊?”

上官瑾面色一冷,说道:“当然是要报上次受辱之仇了!”

正所谓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上官瑾本来只是实话实说,但是这话听在张静姝的耳朵里却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她银牙紧咬,再次伸出纤纤玉手轻轻捏住江哲的胳膊,迅速的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旋转,阴阴的笑着说道:“人家要报受辱之仇啊!你就不解释解释?”

江哲赶紧抬手捂住张静姝的小手,苦笑着说道:“姑奶奶,你就别胡思乱想了。先想想怎么渡过眼前的难关吧!”

张静姝撅着小嘴,说道:“有张晓在,怕什么?这位柔柔弱弱的小姑娘难道比刚才的那四个人还厉害?”

江哲皱着眉头,说道:“她可能并不是很厉害,但是他身边的那位道士可是口气大的很啊!”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儿!”张静姝冲江哲翻了个白眼,说道:“随便一个道士说几句大话就把你吓着了?”

江哲还没来得及回答,对面的那名中年道士已是开口说道:“丫头,再要胡言乱语,小心道爷大耳刮子打你啊!”

“张晓!”张静姝顿足怒道,“你替我上去打他几个大耳刮子,看他还敢不敢乱说!”

“遵旨!”张晓答yīng

一声,踏前一步,目中寒芒闪现,冲那中年道士沉声说道:“亮剑吧!”

那道士并不拔剑,而是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张晓,这才缓缓说道:“年轻人,看你的身法和剑术,像是木清风门下。”

张晓皱眉说道:“正是家师!”

那道士呵呵一笑,回头冲上官瑾说道:“这我就不明白了。木清风明明曾是你们上官家的第一快剑,怎么他的徒弟倒跑到你们的死对头那边去了?”

上官瑾尴尬的一笑,说道:“此中曲折,晚辈也不甚了解!”

那道士哈哈一笑说道:“我也懒得管你们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木清风号称天下第一快剑,刚才这年轻人的剑也确实不慢,倒激起了我的兴趣。他交给我了,其他的你看着办吧!”

说完,“呛啷”一声把剑抽了出来,那剑如纸一般的薄,在风中不住的抖动,而他腰间的剑鞘中居然还有剑。

那道士轻剑在手,冲张晓笑着说道:“年轻人,我们来比比谁的剑更快吧?”

他面上笑容未停,话未说完,全身已突地拔起,暗夜之中,一连向张晓攻出了七剑。

张晓身形一震,腾龙剑挥出,叮叮声中,已是将七剑接了下来。

那道士叫了一声“好”,剑光一泻,又攻出了七七四十九剑。

张晓剑如闪电,上下翻飞,不但将这四十九剑全部格开,还还攻了两剑。

“很好!”那道士又是一声喝彩。左手一翻,又自腰间拔出了一柄剑,双剑并施,眨眼之间又攻出了九十八剑。剑光闪动,剑风急起,看的人眼花撩乱,惊骇不已。

张晓目不转睛,腾龙剑如波Lang一般,一重又一重,层层破解。突地长剑一横,格住那道士的左右双剑,暗运内力,竟生生的将那道士的双剑黏住。那道士扯了两下,竟然未能挣脱,当下眉头也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

张晓右手擎剑黏住那道士的双剑,左手立掌如刀,向那道士的胸膛劈了过去。

PS:三更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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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晓!”张静姝顿足怒道,“你替我上去打他几个大耳刮子,看他还敢不敢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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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道士并不拔剑,而是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张晓,这才缓缓说道:“年轻人,看你的身法和剑术,像是木清风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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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道士呵呵一笑,回头冲上官瑾说道:“这我就不明白了。木清风明明曾是你们上官家的第一快剑,怎么他的徒弟倒跑到你们的死对头那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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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呛啷”一声把剑抽了出来,那剑如纸一般的薄,在风中不住的抖动,而他腰间的剑鞘中居然还有剑。

那道士轻剑在手,冲张晓笑着说道:“年轻人,我们来比比谁的剑更快吧?”

他面上笑容未停,话未说完,全身已突地拔起,暗夜之中,一连向张晓攻出了七剑。

张晓身形一震,腾龙剑挥出,叮叮声中,已是将七剑接了下来。

那道士叫了一声“好”,剑光一泻,又攻出了七七四十九剑。

张晓剑如闪电,上下翻飞,不但将这四十九剑全部格开,还还攻了两剑。

“很好!”那道士又是一声喝彩。左手一翻,又自腰间拔出了一柄剑,双剑并施,眨眼之间又攻出了九十八剑。剑光闪动,剑风急起,看的人眼花撩乱,惊骇不已。

张晓目不转睛,腾龙剑如波Lang一般,一重又一重,层层破解。突地长剑一横,格住那道士的左右双剑,暗运内力,竟生生的将那道士的双剑黏住。那道士扯了两下,竟然未能挣脱,当下眉头也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

张晓右手擎剑黏住那道士的双剑,左手立掌如刀,向那道士的胸膛劈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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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美女劫(下)

那道士双剑被张晓制住,却并不慌张,嘴角微微一笑,身形突地一震,腰间的剑鞘之中又弹出了一把剑来,他右腋一挟,把剑柄稳住,一动身,剑尖一扬,张晓那一掌,竟直直地向他剑锋劈来。

张晓大吃一惊,但仍临危不乱,化掌为指,双指一挟,竟挟住这第三柄剑的剑尖。

就在张晓为接住这大出常规的一招而暗自松了一口气的当口,那道士的腰间又弹出了一把剑,这次却是用左腋夹住,身体向前一倾,这柄剑便又急又准地向张晓刺了过去。

这突如其来的第四柄剑,令张晓眉头连皱,他双手应付着那道士的三柄剑,已是没有多余的第三只手了,只好双腿凌空展出,竟用两脚凭空把这第四柄剑夹住。

但是如此一来,张晓右剑架双剑,左手挟单剑,双腿钳一剑,如果那道士还能发剑,实在是无法再行招架了。但是一人用四剑已是奇闻,张晓也不大相信那道士还能发剑,但是当他向那道士腰间望去的时候,眉头皱的更紧了——那道士腰间居然还有剑。

果然,只见剑光一闪。又一柄剑自他那道士腰间剑鞘激射而出,只见他一抬脚,竟不偏不倚把这剑剑柄吸在脚尖,向前一伸,剑刺张晓。

张晓长叹一声,只好放qì

此前的努力,腰间用力,身形急旋,堪堪躲过了这匪夷所思的第五柄剑。

落地之后,张晓不敢相信地盯着那道士,沉声说道:“你竟然可以身发五剑?不对,你的左脚还能再发一剑,你可以发六剑?”

那道士哈哈一笑,说道:“年轻人,今天知dào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吧?实话告sù

你,我可以同时用十三把剑。不过你年纪轻轻,居然能逼我出五剑,也值得夸耀了。”

说着话,那道士五剑齐出,疾风骤雨般地攻向了张晓。

眼见那道士武功大异于常人,张晓再也不敢有丝毫大意,打起十二分精神应付起来,虽然未露败相,但是也没有精力再顾得了其他了。

上官瑾这才轻轻一笑,向江哲三人走了过来。

张静姝秀眉一皱,放开江哲,迎了上去。身后的两个人都是只有挨打的份儿的,她虽然也看的出上官瑾的武功肯定也不弱,但是还是要义无反顾的迎战的,谁让她的老公不能打呢?而且她也想借机教xùn

教xùn

这个把江哲迷的神魂颠倒的妖女。

本着先下手为强的原则,张静姝率先发动,陡然跃起,急向上官瑾扑去,身在半空,蓦见上官瑾也跃起身子,双掌迎面劈来。张静姝轻功了得,虽然身在空中,但是仍能变幻,双手变掌为抓,向上官瑾的颈后擒去,快速无伦。

上官瑾侧头避了张静姝的一抓,左手抬起又格开一抓,跟着右手屈指向张静姝的面门弹去。

张静姝慌忙回掌去格,“啪”的一声响,上官瑾的手指正正的弹在她的左手,一股深入骨髓的剧痛传来,手背上登时鼓起老大一个包,张静姝不由地痛呼出声。二人在空中交手两招,显然是上官瑾占了上风。

张静姝心中不由的暗自咒骂“这丫头到底是谁?看她模样,像是还没有自己年长,怎么武功恁地了得?”

二人身形刚一落地,上官瑾便又并指去剑向张静姝胸前点来,张静姝不敢大意,只好使出浑身解数,仔细应对。

两人这一搭上手,登时以快打快,瞬息间拆了二十余招。张静姝竭尽平生之力,也是丝毫占不到上风,越斗越是心惊,突然间风声过去,右颊又被上官瑾打了一巴掌,脸颊上顿时又多了五道清晰的血痕。

上官瑾却是得理不饶人,连进三招,尽是从意料不到的方位袭来。张静姝一时不知如何招架才是,只好使出自己最擅长的轻功,东窜西斜,避了开去。

不料上官瑾的轻功也自不弱,张静姝闪到东,她跟到东,窜到西,她追到西,真个儿似附骨之蛆般,如影随形。张静姝虽然让开了那三招,却摆脱不了她源源而来的攻击。

张静姝眼见对方了得,稍有疏神,不免败下阵来,不光自己面上无光,只怕身后的江哲也要遭殃,当即凝神致志,拼尽全力应付。

上官瑾便出手相攻,边笑着说道:“没想到,你的武功还勉强看的过去,居然可以支撑这么久。你这一脸高,一脸低的,多难看啊,我再另外一边脸上也打一巴掌吧!”

张静姝骂道:“你少得yì

,谁输谁赢犹未可知呢!”

上官瑾笑道:“就算是你的师父来了也不是我对手,你这般花拳绣腿就更加不用想了。”

张静姝内力不似上官瑾那般精纯,边打边说话,实在是有点儿吃力,当下便不再说话,全神贯注的见招拆招。上官瑾微一疏神,脸颊竟也被张静姝的指尖扫到,俏脸上也是多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哎呀,你这脸蛋也不好kàn

了啊。来来来,那半边脸也让我打一下吧!”张静姝虽然内力不够,但是也丝毫不愿放过羞辱对手的机会。

这一来,上官瑾也不敢再过分托大,樱唇禁闭,双掌舞动,飘忽灵动,变幻无方,只是疾攻。

二人又拆了有数十招,只听的上官瑾一声清叱,左手翻处,已擒住张静姝右手脉门,跟着身形一侧,手肘撞中了她胸口穴道,右手箕张,五指虚悬在她头顶,说道:“现在可是已经分出了胜负?我这一爪抓下,你便是不死,这花容月貌也要毁了哦!”

张静姝动弹不得,只好闭目待死。

江哲见张静姝被制住,急忙踏前一步,叫道:“上官姑娘,你要的是朕,不要伤害她!”

上官瑾冷笑一声,说道:“看不出来,你这狗皇帝还挺重感情的。既然如此,我便不伤她的性命!”说这话,右手变爪为掌,在张静姝的颈后重重砍下,张静姝身体一软,立时应声倒下。

眼见江哲身前没了护卫,百里红玉突然不知dào

哪里来的勇气,站起身来,冲到江哲的面前,张开双臂,仿佛像是一只要保护小鸡的老母鸡一般,双目带泪的急急说道:“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但是上官瑾又怎么会把百里红玉看在眼里,只是用手随意一拂,便将她击倒在地,昏死过去。

一旁的张晓见状也不禁大急,但是高手相拼,哪里容得他有一丝的分神?就这一愣神的功夫,左肩和右腕已各中一剑,手中的腾龙剑再也把持不住,掉落尘埃。那中年道士趋前一步,右手长剑已是架在了张晓颈间。

江哲见张晓也被制住,苦笑了一下,说道:“上官姑娘,你赢了。不知dào

你打算怎么处置朕呢?”

上官瑾面上带着开心的笑容说道:“怎么处置你,我还没有想到,等我想到了再说吧!但是,现在,我要让你先吃一点儿苦头!”

江哲还没反应过来上官瑾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一只粉嫩嫩的小手便已经到了面前,那只小手看起来像初生的茅茎一样柔嫩纤小,肌肤像羊脂般光洁平滑,煞是可爱,但是打在人的鼻子上,却是一样的疼。

“轰”的一下,江哲的鼻腔里顿时充满了一股火药味,眼泪顿时止不住的往下流,他边捂着鼻子蹲下身来,边在心里忿忿的想到:“你们都是一个师父教的是吧?张静姝喜欢打人家鼻子,这上官瑾怎么也有这癖好?没人跟你们说过,这习惯一点儿也不好吗?”

江哲的身子还没有完全蹲下去,便觉腰间又是一紧,已被人揽住提起,耳边一声娇斥道:“玉川子老前辈,瑾儿带这狗皇帝先走,我们老地方见!”

眼见江哲被掳走,张晓目瞪欲裂,冲玉川子恨声说道:“你最好现在便杀了我,否则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

玉川子摇了摇头,笑道:“我不会杀你的。今天你心有旁骛,输的肯定是不服气。下次,我会让你输的心服口服,到那时,再杀你也不迟。”说完,出手点了张晓的穴道,也跟着飞身离去。

江哲被上官瑾夹在肋下,脚不沾地,只觉得耳边风声呼呼刮过,眼前的景物迅速的向后退去,五脏六腑一阵翻腾,两手乱抓,试图稳住身形。

但觉触手一团丰腴柔软,刚刚觉出那是少女胸前含苞待放的蓓蕾,便听得上官瑾连声娇嗔,“狗皇帝,好色鬼,现在还不老实?”

江哲还没来得及做出解释,身上已是连续挨上了几记粉拳,接着便觉得脑后一麻,眼前一黑,已是失去了知觉……

(江哲睡梦之中,还不忘呢喃的说道:“求收藏啊!求鲜花!)

第十七章 美女劫(下)

那道士双剑被张晓制住,却并不慌张,嘴角微微一笑,身形突地一震,腰间的剑鞘之中又弹出了一把剑来,他右腋一挟,把剑柄稳住,一动身,剑尖一扬,张晓那一掌,竟直直地向他剑锋劈来。

张晓大吃一惊,但仍临危不乱,化掌为指,双指一挟,竟挟住这第三柄剑的剑尖。

就在张晓为接住这大出常规的一招而暗自松了一口气的当口,那道士的腰间又弹出了一把剑,这次却是用左腋夹住,身体向前一倾,这柄剑便又急又准地向张晓刺了过去。

这突如其来的第四柄剑,令张晓眉头连皱,他双手应付着那道士的三柄剑,已是没有多余的第三只手了,只好双腿凌空展出,竟用两脚凭空把这第四柄剑夹住。

但是如此一来,张晓右剑架双剑,左手挟单剑,双腿钳一剑,如果那道士还能发剑,实在是无法再行招架了。但是一人用四剑已是奇闻,张晓也不大相信那道士还能发剑,但是当他向那道士腰间望去的时候,眉头皱的更紧了——那道士腰间居然还有剑。

果然,只见剑光一闪。又一柄剑自他那道士腰间剑鞘激射而出,只见他一抬脚,竟不偏不倚把这剑剑柄吸在脚尖,向前一伸,剑刺张晓。

张晓长叹一声,只好放qì

此前的努力,腰间用力,身形急旋,堪堪躲过了这匪夷所思的第五柄剑。

落地之后,张晓不敢相信地盯着那道士,沉声说道:“你竟然可以身发五剑?不对,你的左脚还能再发一剑,你可以发六剑?”

那道士哈哈一笑,说道:“年轻人,今天知dào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吧?实话告sù

你,我可以同时用十三把剑。不过你年纪轻轻,居然能逼我出五剑,也值得夸耀了。”

说着话,那道士五剑齐出,疾风骤雨般地攻向了张晓。

眼见那道士武功大异于常人,张晓再也不敢有丝毫大意,打起十二分精神应付起来,虽然未露败相,但是也没有精力再顾得了其他了。

上官瑾这才轻轻一笑,向江哲三人走了过来。

张静姝秀眉一皱,放开江哲,迎了上去。身后的两个人都是只有挨打的份儿的,她虽然也看的出上官瑾的武功肯定也不弱,但是还是要义无反顾的迎战的,谁让她的老公不能打呢?而且她也想借机教xùn

教xùn

这个把江哲迷的神魂颠倒的妖女。

本着先下手为强的原则,张静姝率先发动,陡然跃起,急向上官瑾扑去,身在半空,蓦见上官瑾也跃起身子,双掌迎面劈来。张静姝轻功了得,虽然身在空中,但是仍能变幻,双手变掌为抓,向上官瑾的颈后擒去,快速无伦。

上官瑾侧头避了张静姝的一抓,左手抬起又格开一抓,跟着右手屈指向张静姝的面门弹去。

张静姝慌忙回掌去格,“啪”的一声响,上官瑾的手指正正的弹在她的左手,一股深入骨髓的剧痛传来,手背上登时鼓起老大一个包,张静姝不由地痛呼出声。二人在空中交手两招,显然是上官瑾占了上风。

张静姝心中不由的暗自咒骂“这丫头到底是谁?看她模样,像是还没有自己年长,怎么武功恁地了得?”

二人身形刚一落地,上官瑾便又并指去剑向张静姝胸前点来,张静姝不敢大意,只好使出浑身解数,仔细应对。

两人这一搭上手,登时以快打快,瞬息间拆了二十余招。张静姝竭尽平生之力,也是丝毫占不到上风,越斗越是心惊,突然间风声过去,右颊又被上官瑾打了一巴掌,脸颊上顿时又多了五道清晰的血痕。

上官瑾却是得理不饶人,连进三招,尽是从意料不到的方位袭来。张静姝一时不知如何招架才是,只好使出自己最擅长的轻功,东窜西斜,避了开去。

不料上官瑾的轻功也自不弱,张静姝闪到东,她跟到东,窜到西,她追到西,真个儿似附骨之蛆般,如影随形。张静姝虽然让开了那三招,却摆脱不了她源源而来的攻击。

张静姝眼见对方了得,稍有疏神,不免败下阵来,不光自己面上无光,只怕身后的江哲也要遭殃,当即凝神致志,拼尽全力应付。

上官瑾便出手相攻,边笑着说道:“没想到,你的武功还勉强看的过去,居然可以支撑这么久。你这一脸高,一脸低的,多难看啊,我再另外一边脸上也打一巴掌吧!”

张静姝骂道:“你少得yì

,谁输谁赢犹未可知呢!”

上官瑾笑道:“就算是你的师父来了也不是我对手,你这般花拳绣腿就更加不用想了。”

张静姝内力不似上官瑾那般精纯,边打边说话,实在是有点儿吃力,当下便不再说话,全神贯注的见招拆招。上官瑾微一疏神,脸颊竟也被张静姝的指尖扫到,俏脸上也是多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哎呀,你这脸蛋也不好kàn

了啊。来来来,那半边脸也让我打一下吧!”张静姝虽然内力不够,但是也丝毫不愿放过羞辱对手的机会。

这一来,上官瑾也不敢再过分托大,樱唇禁闭,双掌舞动,飘忽灵动,变幻无方,只是疾攻。

二人又拆了有数十招,只听的上官瑾一声清叱,左手翻处,已擒住张静姝右手脉门,跟着身形一侧,手肘撞中了她胸口穴道,右手箕张,五指虚悬在她头顶,说道:“现在可是已经分出了胜负?我这一爪抓下,你便是不死,这花容月貌也要毁了哦!”

张静姝动弹不得,只好闭目待死。

江哲见张静姝被制住,急忙踏前一步,叫道:“上官姑娘,你要的是朕,不要伤害她!”

上官瑾冷笑一声,说道:“看不出来,你这狗皇帝还挺重感情的。既然如此,我便不伤她的性命!”说这话,右手变爪为掌,在张静姝的颈后重重砍下,张静姝身体一软,立时应声倒下。

眼见江哲身前没了护卫,百里红玉突然不知dào

哪里来的勇气,站起身来,冲到江哲的面前,张开双臂,仿佛像是一只要保护小鸡的老母鸡一般,双目带泪的急急说道:“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但是上官瑾又怎么会把百里红玉看在眼里,只是用手随意一拂,便将她击倒在地,昏死过去。

一旁的张晓见状也不禁大急,但是高手相拼,哪里容得他有一丝的分神?就这一愣神的功夫,左肩和右腕已各中一剑,手中的腾龙剑再也把持不住,掉落尘埃。那中年道士趋前一步,右手长剑已是架在了张晓颈间。

江哲见张晓也被制住,苦笑了一下,说道:“上官姑娘,你赢了。不知dào

你打算怎么处置朕呢?”

上官瑾面上带着开心的笑容说道:“怎么处置你,我还没有想到,等我想到了再说吧!但是,现在,我要让你先吃一点儿苦头!”

江哲还没反应过来上官瑾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一只粉嫩嫩的小手便已经到了面前,那只小手看起来像初生的茅茎一样柔嫩纤小,肌肤像羊脂般光洁平滑,煞是可爱,但是打在人的鼻子上,却是一样的疼。

“轰”的一下,江哲的鼻腔里顿时充满了一股火药味,眼泪顿时止不住的往下流,他边捂着鼻子蹲下身来,边在心里忿忿的想到:“你们都是一个师父教的是吧?张静姝喜欢打人家鼻子,这上官瑾怎么也有这癖好?没人跟你们说过,这习惯一点儿也不好吗?”

江哲的身子还没有完全蹲下去,便觉腰间又是一紧,已被人揽住提起,耳边一声娇斥道:“玉川子老前辈,瑾儿带这狗皇帝先走,我们老地方见!”

眼见江哲被掳走,张晓目瞪欲裂,冲玉川子恨声说道:“你最好现在便杀了我,否则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

玉川子摇了摇头,笑道:“我不会杀你的。今天你心有旁骛,输的肯定是不服气。下次,我会让你输的心服口服,到那时,再杀你也不迟。”说完,出手点了张晓的穴道,也跟着飞身离去。

江哲被上官瑾夹在肋下,脚不沾地,只觉得耳边风声呼呼刮过,眼前的景物迅速的向后退去,五脏六腑一阵翻腾,两手乱抓,试图稳住身形。

但觉触手一团丰腴柔软,刚刚觉出那是少女胸前含苞待放的蓓蕾,便听得上官瑾连声娇嗔,“狗皇帝,好色鬼,现在还不老实?”

江哲还没来得及做出解释,身上已是连续挨上了几记粉拳,接着便觉得脑后一麻,眼前一黑,已是失去了知觉……

(江哲睡梦之中,还不忘呢喃的说道:“求收藏啊!求鲜花!)

第十八章 龙游浅滩

江哲再次醒来时,发xiàn

已是身处荒郊野外,雪光辉映下,上官瑾一身白衣、肌肤如雪,衬托出一种不染纤尘的美丽。那张俏脸清雅脱俗,明丽照人弯弯柳眉下一双俏眼精光闪烁,正冷厉无比地看着自己。

江哲下意识的便想往后退去,却不想身后正好是一株大树,他刚刚醒过来,就是靠坐在这棵大树上的,现在脑袋向后一靠正好撞在树干上,“咣当”一声,眼冒金星,不由地发出了痛哼。

上官瑾本来正冷冷的等着江哲醒过来呢,现在见他居然被自己吓的撞到了脑袋,使劲憋了憋,终于没有憋住,扑哧一笑,贝齿隐现的说道:“亏你还是皇帝呢,胆子这么小!”

江哲见上官瑾笑出声来,心神也略微一松:只要你笑了就好啊。起码说明你现在对我不是一门心思的憎恨了。所以边揉着撞疼了的脑袋,边也强自笑着说道:“上官姑娘,你把朕挟持到这荒郊野外来,意欲何为啊?”

“噌”的一下,上官瑾已从靴子里拔出了一把短剑,剑刃一横,锋利的剑锋已压上江哲的脖子,板起俏脸低声冷斥道:“不要在我面前自称朕,再这么说,我立kè

便杀了你。”

她刚才的一笑,如银瓶乍破,刹那间的笑颜宛如云破月来花弄影般无比动人。但转眼间俊俏的脸庞上又挂满了眼霜,一充满了恨意的眸子冷冷地盯着江哲。

江哲伸出两根手指,从外面轻轻捏住那柄短剑,向边上拽了拽说道:“别靠的这么近,疼!”

上官瑾被江哲这种无所谓的态度搞的有点儿懵,按理说江哲该害pà

才是,而且他刚才醒过来的时候还怕来着,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就敢用手捏自己的剑了?当下俏脸又是一冷,厉声喝道:“你老实点儿,不然我现在就宰了你!”

江哲无奈的笑了笑说道:“圣人诚不欺我也!”

“你说什么?”上官瑾的秀眉皱了起来。

江哲撇了撇嘴说道:“圣人云: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

“你!”上官瑾气的紧了紧手中的短剑,怒道,“你什么意思?”

江哲被她的短剑压的整个脑袋都歪向了一边,龇牙咧嘴的说道:“这个样子,我怎么说话啊?”

上官瑾无奈的把短剑向后收了收,气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江哲摸了摸项间被短剑压出的血痕,皱了皱鼻子说道:“君子重义,一诺千金。女人和小人嘛……”

“你要说什么便直接说出来,不要这么拐弯抹角的。”上官瑾不待江哲说完,便气呼呼的打断了他的话。

江哲这才大刺刺的说道:“我记得某人曾经说过,欠我一个人情来着,这是谁说的来着,怎么想不起来呢?”说到后来,江哲眉头连皱,像极了努力思考的模样。

上官瑾抿了抿嘴说道:“你不要在这冷嘲热讽的,我说过的话自然是记得的。”

江哲一副恍然的模样,说道:“既然姑娘还记得自己曾经说过的话,那为何还将我掳到这儿来啊?”

上官瑾琼鼻之中发出一声冷哼,冷笑着说道:“我只是答yīng

饶你一命,并没有答yīng

别的啊?”

“那你想做什么啊?”江哲疑惑的问道。

上官瑾仰起高傲的头,脸上挂着似有似无的笑意,说道:“别问那么多,先把衣服脱了!”

江哲看着上官瑾脸上诡异的笑容,又左右看了看,这才苦着脸说道:“就在这儿啊?”

“你听不懂我说的话吗?”上官瑾把短剑又向前靠了靠,脖子继xù

昂着,说道,“赶紧脱!”

江哲继xù

苦笑着说道:“我倒是不介yì

天作被地做床,可这寒风朔朔的,我冻坏了不打紧,姑娘你细皮嫩肉的,冻着了可怎么好?”

“我?”上官瑾听了江哲的话初始一愣,随即便俏脸一红,抬腿踹了江哲一脚,怒道:“yin贼,你想到哪儿去了?”

“你难道不是要强奸我吗?”江哲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楚楚可怜啊。

“大yin贼,你想的倒美!”上官瑾又是一脚踹了下去。

江哲咳嗽了两声,揉着胸口说道:“喂,别踹了,再踹就出人命了。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孤男寡女的,你又逼着我脱衣服,还让我往哪方面想啊?”

上官瑾气急道:“我只是想让你受点儿冻,吃点儿苦头罢了。”

江哲也没好气地说道:“大姐,这冰天雪地的,光着身子,不做运动会死人的好不好?”

上官瑾想了一下,说道:“那你先别脱衣服了。等我再想想其他折磨你的法子。”

江哲挪动了一下身子,选择了一个更为舒服的姿势靠在大树上,长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其实真不明白,你们为何会这么费尽心机想来对付我。”

“因为你是狗皇帝、是大yin贼!”上官瑾想都没想,便脱口说道。

江哲苦笑了一下说道:“我登基才数月,自问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百姓的事情,实不知你这狗皇帝是据何而叫?难道做皇帝便是错吗?那你的祖上岂不是都该被骂?”

“你这个yin贼怎么能和我的祖先相比?”上官瑾怒冲冲的说道。

江哲摸了摸鼻子说道:“这yin贼的称号,就更令我摸不着头脑了!”

“哼!”上官瑾冷哼一身,说道,“你还想狡辩不成?作为一个皇帝,居然流连烟花之地,还不是yin贼?大婚之夜,却于弘德轩中留宿百里红玉,还不是yin贼?刚才你还抓我的……还敢说你不是yin贼?”

随着上官瑾的话语,江哲心里是越来越惊,他倒不是因为上官瑾说的内容而惊,他惊的是上官瑾是怎么知dào

这些的?无论是去媚香楼还是大婚之夜自己宿在弘德轩,知dào

的人都没有几个,要说上官瑾一直在跟踪自己,以张晓等人的武功也不至于一点儿也没发xiàn

啊?唯一的解释便是宫里还是有上官家的耳目。

上官瑾却不知dào

自己无意之中又泄露了重yào

的信息给江哲,还道是江哲已经在自己列举的罪证面前哑口无言了呢,所以又骄傲的扬了扬脖子,说道:“这下无话可说了吧?”

江哲望着她项间的那一抹象牙白,咽了咽口水,无奈的苦笑道:“我说我现在还是个处男,你信吗?”

“你还是……?”上官瑾看着江哲脸上的苦笑不像是作假,陡然间好像是醒悟过来了,目光不由自主的移向了江哲的胯间,手指捂着嘴唇说道:“原来你有隐疾在身啊!难怪你大婚之夜要住在弘德轩了,又难怪你要去青楼妓馆了。”

江哲苦笑的更厉害了,没想到这小妮子的想象力还真丰富,自己一句话没有说,她倒把理由都给自己想好了,不过她这个想法还真的不是很让人舒服啊。而且她那目光太直接了。江哲只觉得在上官瑾灼热的目光注视下,丹田一股热气快速的升起,胯间也不由自主的起了反应。

上官瑾本来还在心里替江哲感到难过来着,可是看着看着她也发xiàn

不对劲了,江哲虽然穿的是长袍宽衣,可那羞处过于雄伟,江哲又是仰面坐在地上,终究还是遮掩不住,一顶小帐篷眼瞅着就支了起来。

上官瑾虽然还是个未经人事的大姑娘,可也是老大不小的人了,他哥哥上官瑜都已经开始为她物色合适的联姻对象,打算将她嫁出去了,而且上官瑜平日里和妻妾情人白日欢好的时候也不大避忌这个比自己小上许多的妹子。

上官瑾幼时非常淘气,家里无论是谁的住处她经常随意奔走玩耍,男女之间的事情撞见过几次,年幼时不解其意,待到渐渐长大,却已明白是怎么回事。现在眼见江哲胯间的帐篷越来越高,她又如果意识不到那是什么,顿时躁的面红耳赤。

“你还敢说你不是yin贼?”上官瑾恼羞成怒之下,再次冲上对江哲又是新一轮的暴虐。

江哲可算领教了这些女人们的喜怒无常了,她们高兴的时候会打你,不高兴的时候也会打你,恼羞成怒的时候尤其会打你。所以再挺过了这新一轮的胖揍之后,江哲决定闭嘴了,免得一句说的不好,自己又要多受苦楚。

但是他不想说话,上官瑾却并不打算让他做哑巴,主动开口问道:“你怎么不说话了?”

“我不知dào

说什么?”江哲抬眼望天,希望上天会派下一名天使前来搭救自己,“我都已经放过你了,你为何还要来找我呢?”

“因为我们要推翻你的大唐朝,重建我们钟吾王朝!”上官瑾义正言辞的说道。

江哲叹了口气说道:“你真的以为就凭你们几个武功高强的人就可以复辟成功吗?大唐朝有着四百多万的兵呢!”虽然这四百多万的兵并不是江哲引以为傲的东西,但是此时此刻用来吓吓上官瑾还是管用的。

“你以为我们就没有兵了吗?”上官瑾受江哲一激,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但随即醒悟过来,又赶紧掩饰道:“你那四百万的兵,别人不知dào

怎么回事,当我们也不知dào

吗?听你话的也就是京师里的这些人,其他的各镇兵马,根本就不会把你这个新皇帝看在眼里。李罡虽然被你除掉了,但是你们君臣依旧不是一条心,要取天下,又有何难?”

江哲冷笑道:“痴心妄想!你应当也知dào

,我大唐已立国近百年,现在的天下正统是江家而不是你上官家,天下士庶良贱信仰膺服者不计其数,你们做你们的武林高手,我可以不管你们,老百姓也不会管你们。可是你们要起兵造反,试图复辟,有多少人信服你们?而大唐正统这四个字却可以变成实实在在地钱粮、刀枪和士兵,变成坚决支持的力量。”

上官瑾其实本身对于什么复辟之类的并不感兴趣,只是因为自小跟着哥哥忙活的便是这些,所以下意识的便把哥哥的志向也当做了自己的志向。现在面对江哲的质问,才发觉自己原来把一切都想的太过简单了,手中的短剑不由自主的放了下来,眉头也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小嘴也不由自主的撅了起来……

第十八章 龙游浅滩

江哲再次醒来时,发xiàn

已是身处荒郊野外,雪光辉映下,上官瑾一身白衣、肌肤如雪,衬托出一种不染纤尘的美丽。那张俏脸清雅脱俗,明丽照人弯弯柳眉下一双俏眼精光闪烁,正冷厉无比地看着自己。

江哲下意识的便想往后退去,却不想身后正好是一株大树,他刚刚醒过来,就是靠坐在这棵大树上的,现在脑袋向后一靠正好撞在树干上,“咣当”一声,眼冒金星,不由地发出了痛哼。

上官瑾本来正冷冷的等着江哲醒过来呢,现在见他居然被自己吓的撞到了脑袋,使劲憋了憋,终于没有憋住,扑哧一笑,贝齿隐现的说道:“亏你还是皇帝呢,胆子这么小!”

江哲见上官瑾笑出声来,心神也略微一松:只要你笑了就好啊。起码说明你现在对我不是一门心思的憎恨了。所以边揉着撞疼了的脑袋,边也强自笑着说道:“上官姑娘,你把朕挟持到这荒郊野外来,意欲何为啊?”

“噌”的一下,上官瑾已从靴子里拔出了一把短剑,剑刃一横,锋利的剑锋已压上江哲的脖子,板起俏脸低声冷斥道:“不要在我面前自称朕,再这么说,我立kè

便杀了你。”

她刚才的一笑,如银瓶乍破,刹那间的笑颜宛如云破月来花弄影般无比动人。但转眼间俊俏的脸庞上又挂满了眼霜,一充满了恨意的眸子冷冷地盯着江哲。

江哲伸出两根手指,从外面轻轻捏住那柄短剑,向边上拽了拽说道:“别靠的这么近,疼!”

上官瑾被江哲这种无所谓的态度搞的有点儿懵,按理说江哲该害pà

才是,而且他刚才醒过来的时候还怕来着,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就敢用手捏自己的剑了?当下俏脸又是一冷,厉声喝道:“你老实点儿,不然我现在就宰了你!”

江哲无奈的笑了笑说道:“圣人诚不欺我也!”

“你说什么?”上官瑾的秀眉皱了起来。

江哲撇了撇嘴说道:“圣人云: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

“你!”上官瑾气的紧了紧手中的短剑,怒道,“你什么意思?”

江哲被她的短剑压的整个脑袋都歪向了一边,龇牙咧嘴的说道:“这个样子,我怎么说话啊?”

上官瑾无奈的把短剑向后收了收,气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江哲摸了摸项间被短剑压出的血痕,皱了皱鼻子说道:“君子重义,一诺千金。女人和小人嘛……”

“你要说什么便直接说出来,不要这么拐弯抹角的。”上官瑾不待江哲说完,便气呼呼的打断了他的话。

江哲这才大刺刺的说道:“我记得某人曾经说过,欠我一个人情来着,这是谁说的来着,怎么想不起来呢?”说到后来,江哲眉头连皱,像极了努力思考的模样。

上官瑾抿了抿嘴说道:“你不要在这冷嘲热讽的,我说过的话自然是记得的。”

江哲一副恍然的模样,说道:“既然姑娘还记得自己曾经说过的话,那为何还将我掳到这儿来啊?”

上官瑾琼鼻之中发出一声冷哼,冷笑着说道:“我只是答yīng

饶你一命,并没有答yīng

别的啊?”

“那你想做什么啊?”江哲疑惑的问道。

上官瑾仰起高傲的头,脸上挂着似有似无的笑意,说道:“别问那么多,先把衣服脱了!”

江哲看着上官瑾脸上诡异的笑容,又左右看了看,这才苦着脸说道:“就在这儿啊?”

“你听不懂我说的话吗?”上官瑾把短剑又向前靠了靠,脖子继xù

昂着,说道,“赶紧脱!”

江哲继xù

苦笑着说道:“我倒是不介yì

天作被地做床,可这寒风朔朔的,我冻坏了不打紧,姑娘你细皮嫩肉的,冻着了可怎么好?”

“我?”上官瑾听了江哲的话初始一愣,随即便俏脸一红,抬腿踹了江哲一脚,怒道:“yin贼,你想到哪儿去了?”

“你难道不是要强奸我吗?”江哲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楚楚可怜啊。

“大yin贼,你想的倒美!”上官瑾又是一脚踹了下去。

江哲咳嗽了两声,揉着胸口说道:“喂,别踹了,再踹就出人命了。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孤男寡女的,你又逼着我脱衣服,还让我往哪方面想啊?”

上官瑾气急道:“我只是想让你受点儿冻,吃点儿苦头罢了。”

江哲也没好气地说道:“大姐,这冰天雪地的,光着身子,不做运动会死人的好不好?”

上官瑾想了一下,说道:“那你先别脱衣服了。等我再想想其他折磨你的法子。”

江哲挪动了一下身子,选择了一个更为舒服的姿势靠在大树上,长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其实真不明白,你们为何会这么费尽心机想来对付我。”

“因为你是狗皇帝、是大yin贼!”上官瑾想都没想,便脱口说道。

江哲苦笑了一下说道:“我登基才数月,自问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百姓的事情,实不知你这狗皇帝是据何而叫?难道做皇帝便是错吗?那你的祖上岂不是都该被骂?”

“你这个yin贼怎么能和我的祖先相比?”上官瑾怒冲冲的说道。

江哲摸了摸鼻子说道:“这yin贼的称号,就更令我摸不着头脑了!”

“哼!”上官瑾冷哼一身,说道,“你还想狡辩不成?作为一个皇帝,居然流连烟花之地,还不是yin贼?大婚之夜,却于弘德轩中留宿百里红玉,还不是yin贼?刚才你还抓我的……还敢说你不是yin贼?”

随着上官瑾的话语,江哲心里是越来越惊,他倒不是因为上官瑾说的内容而惊,他惊的是上官瑾是怎么知dào

这些的?无论是去媚香楼还是大婚之夜自己宿在弘德轩,知dào

的人都没有几个,要说上官瑾一直在跟踪自己,以张晓等人的武功也不至于一点儿也没发xiàn

啊?唯一的解释便是宫里还是有上官家的耳目。

上官瑾却不知dào

自己无意之中又泄露了重yào

的信息给江哲,还道是江哲已经在自己列举的罪证面前哑口无言了呢,所以又骄傲的扬了扬脖子,说道:“这下无话可说了吧?”

江哲望着她项间的那一抹象牙白,咽了咽口水,无奈的苦笑道:“我说我现在还是个处男,你信吗?”

“你还是……?”上官瑾看着江哲脸上的苦笑不像是作假,陡然间好像是醒悟过来了,目光不由自主的移向了江哲的胯间,手指捂着嘴唇说道:“原来你有隐疾在身啊!难怪你大婚之夜要住在弘德轩了,又难怪你要去青楼妓馆了。”

江哲苦笑的更厉害了,没想到这小妮子的想象力还真丰富,自己一句话没有说,她倒把理由都给自己想好了,不过她这个想法还真的不是很让人舒服啊。而且她那目光太直接了。江哲只觉得在上官瑾灼热的目光注视下,丹田一股热气快速的升起,胯间也不由自主的起了反应。

上官瑾本来还在心里替江哲感到难过来着,可是看着看着她也发xiàn

不对劲了,江哲虽然穿的是长袍宽衣,可那羞处过于雄伟,江哲又是仰面坐在地上,终究还是遮掩不住,一顶小帐篷眼瞅着就支了起来。

上官瑾虽然还是个未经人事的大姑娘,可也是老大不小的人了,他哥哥上官瑜都已经开始为她物色合适的联姻对象,打算将她嫁出去了,而且上官瑜平日里和妻妾情人白日欢好的时候也不大避忌这个比自己小上许多的妹子。

上官瑾幼时非常淘气,家里无论是谁的住处她经常随意奔走玩耍,男女之间的事情撞见过几次,年幼时不解其意,待到渐渐长大,却已明白是怎么回事。现在眼见江哲胯间的帐篷越来越高,她又如果意识不到那是什么,顿时躁的面红耳赤。

“你还敢说你不是yin贼?”上官瑾恼羞成怒之下,再次冲上对江哲又是新一轮的暴虐。

江哲可算领教了这些女人们的喜怒无常了,她们高兴的时候会打你,不高兴的时候也会打你,恼羞成怒的时候尤其会打你。所以再挺过了这新一轮的胖揍之后,江哲决定闭嘴了,免得一句说的不好,自己又要多受苦楚。

但是他不想说话,上官瑾却并不打算让他做哑巴,主动开口问道:“你怎么不说话了?”

“我不知dào

说什么?”江哲抬眼望天,希望上天会派下一名天使前来搭救自己,“我都已经放过你了,你为何还要来找我呢?”

“因为我们要推翻你的大唐朝,重建我们钟吾王朝!”上官瑾义正言辞的说道。

江哲叹了口气说道:“你真的以为就凭你们几个武功高强的人就可以复辟成功吗?大唐朝有着四百多万的兵呢!”虽然这四百多万的兵并不是江哲引以为傲的东西,但是此时此刻用来吓吓上官瑾还是管用的。

“你以为我们就没有兵了吗?”上官瑾受江哲一激,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但随即醒悟过来,又赶紧掩饰道:“你那四百万的兵,别人不知dào

怎么回事,当我们也不知dào

吗?听你话的也就是京师里的这些人,其他的各镇兵马,根本就不会把你这个新皇帝看在眼里。李罡虽然被你除掉了,但是你们君臣依旧不是一条心,要取天下,又有何难?”

江哲冷笑道:“痴心妄想!你应当也知dào

,我大唐已立国近百年,现在的天下正统是江家而不是你上官家,天下士庶良贱信仰膺服者不计其数,你们做你们的武林高手,我可以不管你们,老百姓也不会管你们。可是你们要起兵造反,试图复辟,有多少人信服你们?而大唐正统这四个字却可以变成实实在在地钱粮、刀枪和士兵,变成坚决支持的力量。”

上官瑾其实本身对于什么复辟之类的并不感兴趣,只是因为自小跟着哥哥忙活的便是这些,所以下意识的便把哥哥的志向也当做了自己的志向。现在面对江哲的质问,才发觉自己原来把一切都想的太过简单了,手中的短剑不由自主的放了下来,眉头也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小嘴也不由自主的撅了起来……

第十九章 刺客再现

当张晓好不容易冲开穴道后,已是深夜时分了,江哲和上官瑾早已没了踪影,他赶紧救醒了张静姝和百里红玉。

张静姝眼睛刚一睁开,便急急地问道:“江哲呢?人呢?”

张晓低下头沉痛的说道:“臣无能,未能护的皇上周全,还请娘娘治罪。”

张静姝连连摆手,顿足道:“这个时候还提什么治罪不治罪的?赶紧找到他才是要紧的啊!你赶紧去通知人,让京城所有的人手全部出动,赶紧把他找回来了啊!”

张晓沉吟着说道:“娘娘。皇上被掳,事关重大,是否先请示一下太后和相公们啊?”

“请示?请示什么啊?”张静姝大大的丹凤眼中火焰腾腾的向外喷着,“等那帮老家伙想好了的对策,江哲都好死上八百回了。我是皇后,你得听我的,我命令你,立kè

去叫人,一定要把他给我找回来。”

百里红玉眼见张晓为难,忙在旁低声说道:“娘娘,张侍卫担心的有道理。皇上被掳的消息一旦走漏出去,必将引起朝野震动,而且现在不知dào

贼人把皇上掳到了什么地方,如果大张旗鼓的进行搜捕,反而不妙啊!”

“那你们就放任皇上被人家抓走了也不管了?”张静姝两颗大眼睛里已是充满了泪水,她为江哲的安危而担心,更为自己的无能无力而伤心。

张晓急急说道:“娘娘请不要惊慌,臣也护送娘娘回宫,然后即刻通知封锁城门,再去请相公们来商议对策。”

张静姝想都没想便挥挥手说道:“我自己能够回宫,不用你护送,你快去通知他们关城门,然后去找那些有办法的人来。”

“臣还是先护送娘娘回宫吧,皇上已经被掳走了,娘娘再出了事,这可如何是好?”张晓还是不放心两位女士自行回宫的。

“快去!”这次是张静姝和百里红玉二人同时吼了出来。

“呃,是!”张晓扛不住两头母狮子的怒吼,急忙站起身来,展开身法,绝尘而去。

张静姝回头看了看百里红玉,见她也是一副急的要哭的模样,知dào

她也是真心对江哲好的,以前看见她这副模样,肯定会心生厌恶的,现在却觉的心头一软,竟不自觉的牵起了百里红玉的手,努力控zhì

着自己的情绪,说道:“先回宫去吧,不是还要通知太后吗?我跟太后不熟悉,还指望着你呢!”

百里红玉知dào

张静姝是担心太后着急之下会训斥于她,而张静姝的脾气又是一点就着的,一旦控zhì

不住,很有可能会有一番争吵,所以才如此说。当下,忙点了点头,跟着张静姝奔皇城而去。

李敏、李叔正、赵普这三名大学士都刚刚睡下不久,便被叫了起来,当听说皇上在京师之内被掳走后,三人都是没有丝毫停顿,便急匆匆的朝皇城赶去。虽然宫门已经下钥,但是当他们赶到时,太后、皇后已经带着一帮侍卫们在等着了。所以这场大唐朝天字一号紧急事件的处理指挥所最终便设在了弘德轩。

之所以选择在弘德轩,一来是内阁大臣们不方便去慈宁宫或是坤宁宫,太后和皇后也不方便出宫去内阁办公场所;二来是江哲被掳走的消息不能泄露出去,内阁大臣们齐聚弘德轩,多多少少也能起到一定的迷惑作用。

此时此刻,三位内阁大臣们稍一计议,便已有了初步对策,一个又一个命令从弘德轩中传出。

首先是严密封锁江哲被掳走的消息,大内侍卫立kè

封锁宫禁,任何人不准擅自外出,同时准bèi

通知在京各官员,皇上龙体欠安,明日的亲耕亲蚕活动取消;

接着命令应天府的衙役们封锁城中所有路口,大锁全城,挨家挨户进行搜查,理由就说是天牢内走了死囚。

而赵普也暗中通知了情报司,让情报司在京中的力量全部出动,排查一切可疑人员。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李敏见尤太后和张静姝仍是一脸忧急,便走了过去,深施一礼说道:“太后、皇后,切勿自乱了阵脚,贼人掳而不杀,必然另有所求,皇上一时半晌不会有性命之忧的……”

李敏这边话还没说完,就听的弘德轩外传了几声爆喝:“站住,报上名来。”

“你是哪个殿当值的,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

“哎呀!”

“有刺客!”

“快抓刺客啊!”

接着外面就是一阵的打斗之声传了进来。众人没想到这个时候还会有刺客,都大吃了一惊。张晓刚欲纵身扑出,却见陈紫殇已如离弦之箭般的射了出去,便停住了身子,招呼了几名侍卫过来将殿中诸人护住,这才缓步走到了门口。

那刺客显然是一个绝顶的高手,才这么一会子的功夫,便已经伤了三名侍卫,现在正于陈紫殇打作一团。张晓拦门而立,看了一会儿,便发xiàn

此人武功绝不在陈紫殇与自己之下。

陈紫殇显然也发xiàn

了对手的强悍,他打小便是习武的奇才,年纪轻轻便将清虚道长的一身绝学学了个遍,还蒙清虚道长将护身三宝相赠,所以一向是眼高于顶的。虽然江哲一开始便封他做了御前带刀侍卫,但是他却为一直没有机会证明自己而感到苦恼。这皇宫大内比道观还叫无聊,皇上无论到哪儿都是一大帮侍卫簇拥着,结果却一个刺客也见不到,陈紫殇嗜武如命,怎么会不难受呢?

现在好不容易来了一个刺客,陈紫殇又怎么会甘于人后呢?可是他是越打越心惊,也是越打越高兴。

心惊是因为他没有想到这刺客的武功竟会这么好,初始他为了多打一会儿,还故yì

没尽全力,但是打着打着他发xiàn

这个不是他笑着就能对付的了呢,可是就算他把袖中剑用到极致,也是丝毫占不到上风。

高兴则是,他终于在实战中碰到一个绝世高手了,对于嗜武如命的他来说,没有什么比痛痛快快的打上一仗更为开心的事情了。

正在张晓犹豫着要不要上去帮忙的当口,只听得陈紫殇一声清啸一声,左手已多了一条丈余长的银光闪闪的鞭子——正是清虚道长所传的护身三宝之一——龙筋鞭。

“着!”陈紫殇爆喝一声,龙筋鞭一抖一振,拦腰向刺客扫去。

那刺客不慌不忙,凌空一个翻身,避过鞭子,同时手中利剑斩出,想将那鞭子斩断。

他却不知,陈紫殇手中的这鞭子却是一件异宝,别说是普通的刀剑,便是巨阙、湛卢这样的名剑也是削之不断的。他这一剑斩在鞭上,不但未将龙筋鞭斩断,却被陈紫殇趁机一松内劲,龙筋鞭绕着他的钢剑迅速的缠上了数十圈。

那刺客见自己武器被制,连忙用力拉扯,试图将钢剑夺回,却听的陈紫殇又是一声爆喝“破”,手中的龙筋鞭一拉一抖之下,精钢锻造的利剑,竟生生的被绞断成两截。

那刺客不禁大吃一惊,这软鞭是何宝物?竟可将钢剑绞碎?就在他一愣神的功夫,陈紫殇左手又是一带一松,龙筋鞭顿时抖得笔直,向他的胸口刺了过来。

那刺客不敢再去硬接,慌忙向旁边一闪,那鞭梢贴着他的身子飞了过去,就在他心神刚刚一松的当口,却见陈紫殇的嘴角已露出了微微的笑容。

“不好!”那刺客刚刚预感到不妙,左肩已传来了一阵剧痛,低头一看,左肩已被龙筋鞭贯穿,半尺余长的鞭梢露在外面,洁白银亮的鞭子上鲜红的血液正在嘀嗒滴下,构成了一副妖艳的图画。原来那龙筋鞭在贴着他的身子飞过去之后,鞭梢突然向后一拐,又穿了回来,他还曾见过这么奇怪的招式,立时中招。

那刺客现在已经知dào

,陈紫殇手中的这条鞭子是件可以切金断玉的宝物,如果自己不当机立断的话,只要陈紫殇的小手轻轻一抖,自己立kè

便会被碎尸。所以,他丝毫没有犹豫,强忍着疼痛,脚下用力,噌的一下向前直扑了过去。

陈紫殇没想到那刺客受了伤,不退反进,稍一犹豫之下,那人已将身子自龙筋鞭上抽离了出来,同时手中的断剑直直的向自己的胸腹刺来。

陈紫殇刚欲挥剑格挡,却见对方的双目之中充满了决绝,知dào

对方已经存了同归于尽的念头,便急忙收剑侧身闪开。开玩笑,陈紫殇年纪轻轻的,可不想就这么死了。

那刺客见自己果然成功的将陈紫殇逼开,再不迟疑,脚下用力,身形高高拔起,已是越过了外围的侍卫们,逃了。

“还想跑?”陈紫殇怒吼一声,收回龙筋鞭,身形一震,也追了上去。

那人轻功本来并不比陈紫殇差,但是肩上受了重伤,流血不止,这轻功自然是打了一个折扣,所以越过几个宫殿,二人的距离已是越拉越近。

那刺客见逃无可逃,正想回身再做拼死一搏,突然见旁边一处有个小院,想来可以有躲避的地方,便将身子一纵,已是越墙而入。

陈紫殇刚想跟着跳进去,后面已经传来了张晓急急的话语:“紫殇不可造次!”

陈紫殇停住身形,不满的冲赶上来的张晓说道:“我这便要捉到他了,你为何突然叫住我?”

张晓无奈的说道:“你可知这院内住的是谁?就这么冒冒失失的要跳墙进去?”

“是谁?”陈紫殇没好气的问道。

张晓抿了抿嘴,说道:“长公主江岫心!”

第十九章 刺客再现

当张晓好不容易冲开穴道后,已是深夜时分了,江哲和上官瑾早已没了踪影,他赶紧救醒了张静姝和百里红玉。

张静姝眼睛刚一睁开,便急急地问道:“江哲呢?人呢?”

张晓低下头沉痛的说道:“臣无能,未能护的皇上周全,还请娘娘治罪。”

张静姝连连摆手,顿足道:“这个时候还提什么治罪不治罪的?赶紧找到他才是要紧的啊!你赶紧去通知人,让京城所有的人手全部出动,赶紧把他找回来了啊!”

张晓沉吟着说道:“娘娘。皇上被掳,事关重大,是否先请示一下太后和相公们啊?”

“请示?请示什么啊?”张静姝大大的丹凤眼中火焰腾腾的向外喷着,“等那帮老家伙想好了的对策,江哲都好死上八百回了。我是皇后,你得听我的,我命令你,立kè

去叫人,一定要把他给我找回来。”

百里红玉眼见张晓为难,忙在旁低声说道:“娘娘,张侍卫担心的有道理。皇上被掳的消息一旦走漏出去,必将引起朝野震动,而且现在不知dào

贼人把皇上掳到了什么地方,如果大张旗鼓的进行搜捕,反而不妙啊!”

“那你们就放任皇上被人家抓走了也不管了?”张静姝两颗大眼睛里已是充满了泪水,她为江哲的安危而担心,更为自己的无能无力而伤心。

张晓急急说道:“娘娘请不要惊慌,臣也护送娘娘回宫,然后即刻通知封锁城门,再去请相公们来商议对策。”

张静姝想都没想便挥挥手说道:“我自己能够回宫,不用你护送,你快去通知他们关城门,然后去找那些有办法的人来。”

“臣还是先护送娘娘回宫吧,皇上已经被掳走了,娘娘再出了事,这可如何是好?”张晓还是不放心两位女士自行回宫的。

“快去!”这次是张静姝和百里红玉二人同时吼了出来。

“呃,是!”张晓扛不住两头母狮子的怒吼,急忙站起身来,展开身法,绝尘而去。

张静姝回头看了看百里红玉,见她也是一副急的要哭的模样,知dào

她也是真心对江哲好的,以前看见她这副模样,肯定会心生厌恶的,现在却觉的心头一软,竟不自觉的牵起了百里红玉的手,努力控zhì

着自己的情绪,说道:“先回宫去吧,不是还要通知太后吗?我跟太后不熟悉,还指望着你呢!”

百里红玉知dào

张静姝是担心太后着急之下会训斥于她,而张静姝的脾气又是一点就着的,一旦控zhì

不住,很有可能会有一番争吵,所以才如此说。当下,忙点了点头,跟着张静姝奔皇城而去。

李敏、李叔正、赵普这三名大学士都刚刚睡下不久,便被叫了起来,当听说皇上在京师之内被掳走后,三人都是没有丝毫停顿,便急匆匆的朝皇城赶去。虽然宫门已经下钥,但是当他们赶到时,太后、皇后已经带着一帮侍卫们在等着了。所以这场大唐朝天字一号紧急事件的处理指挥所最终便设在了弘德轩。

之所以选择在弘德轩,一来是内阁大臣们不方便去慈宁宫或是坤宁宫,太后和皇后也不方便出宫去内阁办公场所;二来是江哲被掳走的消息不能泄露出去,内阁大臣们齐聚弘德轩,多多少少也能起到一定的迷惑作用。

此时此刻,三位内阁大臣们稍一计议,便已有了初步对策,一个又一个命令从弘德轩中传出。

首先是严密封锁江哲被掳走的消息,大内侍卫立kè

封锁宫禁,任何人不准擅自外出,同时准bèi

通知在京各官员,皇上龙体欠安,明日的亲耕亲蚕活动取消;

接着命令应天府的衙役们封锁城中所有路口,大锁全城,挨家挨户进行搜查,理由就说是天牢内走了死囚。

而赵普也暗中通知了情报司,让情报司在京中的力量全部出动,排查一切可疑人员。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李敏见尤太后和张静姝仍是一脸忧急,便走了过去,深施一礼说道:“太后、皇后,切勿自乱了阵脚,贼人掳而不杀,必然另有所求,皇上一时半晌不会有性命之忧的……”

李敏这边话还没说完,就听的弘德轩外传了几声爆喝:“站住,报上名来。”

“你是哪个殿当值的,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

“哎呀!”

“有刺客!”

“快抓刺客啊!”

接着外面就是一阵的打斗之声传了进来。众人没想到这个时候还会有刺客,都大吃了一惊。张晓刚欲纵身扑出,却见陈紫殇已如离弦之箭般的射了出去,便停住了身子,招呼了几名侍卫过来将殿中诸人护住,这才缓步走到了门口。

那刺客显然是一个绝顶的高手,才这么一会子的功夫,便已经伤了三名侍卫,现在正于陈紫殇打作一团。张晓拦门而立,看了一会儿,便发xiàn

此人武功绝不在陈紫殇与自己之下。

陈紫殇显然也发xiàn

了对手的强悍,他打小便是习武的奇才,年纪轻轻便将清虚道长的一身绝学学了个遍,还蒙清虚道长将护身三宝相赠,所以一向是眼高于顶的。虽然江哲一开始便封他做了御前带刀侍卫,但是他却为一直没有机会证明自己而感到苦恼。这皇宫大内比道观还叫无聊,皇上无论到哪儿都是一大帮侍卫簇拥着,结果却一个刺客也见不到,陈紫殇嗜武如命,怎么会不难受呢?

现在好不容易来了一个刺客,陈紫殇又怎么会甘于人后呢?可是他是越打越心惊,也是越打越高兴。

心惊是因为他没有想到这刺客的武功竟会这么好,初始他为了多打一会儿,还故yì

没尽全力,但是打着打着他发xiàn

这个不是他笑着就能对付的了呢,可是就算他把袖中剑用到极致,也是丝毫占不到上风。

高兴则是,他终于在实战中碰到一个绝世高手了,对于嗜武如命的他来说,没有什么比痛痛快快的打上一仗更为开心的事情了。

正在张晓犹豫着要不要上去帮忙的当口,只听得陈紫殇一声清啸一声,左手已多了一条丈余长的银光闪闪的鞭子——正是清虚道长所传的护身三宝之一——龙筋鞭。

“着!”陈紫殇爆喝一声,龙筋鞭一抖一振,拦腰向刺客扫去。

那刺客不慌不忙,凌空一个翻身,避过鞭子,同时手中利剑斩出,想将那鞭子斩断。

他却不知,陈紫殇手中的这鞭子却是一件异宝,别说是普通的刀剑,便是巨阙、湛卢这样的名剑也是削之不断的。他这一剑斩在鞭上,不但未将龙筋鞭斩断,却被陈紫殇趁机一松内劲,龙筋鞭绕着他的钢剑迅速的缠上了数十圈。

那刺客见自己武器被制,连忙用力拉扯,试图将钢剑夺回,却听的陈紫殇又是一声爆喝“破”,手中的龙筋鞭一拉一抖之下,精钢锻造的利剑,竟生生的被绞断成两截。

那刺客不禁大吃一惊,这软鞭是何宝物?竟可将钢剑绞碎?就在他一愣神的功夫,陈紫殇左手又是一带一松,龙筋鞭顿时抖得笔直,向他的胸口刺了过来。

那刺客不敢再去硬接,慌忙向旁边一闪,那鞭梢贴着他的身子飞了过去,就在他心神刚刚一松的当口,却见陈紫殇的嘴角已露出了微微的笑容。

“不好!”那刺客刚刚预感到不妙,左肩已传来了一阵剧痛,低头一看,左肩已被龙筋鞭贯穿,半尺余长的鞭梢露在外面,洁白银亮的鞭子上鲜红的血液正在嘀嗒滴下,构成了一副妖艳的图画。原来那龙筋鞭在贴着他的身子飞过去之后,鞭梢突然向后一拐,又穿了回来,他还曾见过这么奇怪的招式,立时中招。

那刺客现在已经知dào

,陈紫殇手中的这条鞭子是件可以切金断玉的宝物,如果自己不当机立断的话,只要陈紫殇的小手轻轻一抖,自己立kè

便会被碎尸。所以,他丝毫没有犹豫,强忍着疼痛,脚下用力,噌的一下向前直扑了过去。

陈紫殇没想到那刺客受了伤,不退反进,稍一犹豫之下,那人已将身子自龙筋鞭上抽离了出来,同时手中的断剑直直的向自己的胸腹刺来。

陈紫殇刚欲挥剑格挡,却见对方的双目之中充满了决绝,知dào

对方已经存了同归于尽的念头,便急忙收剑侧身闪开。开玩笑,陈紫殇年纪轻轻的,可不想就这么死了。

那刺客见自己果然成功的将陈紫殇逼开,再不迟疑,脚下用力,身形高高拔起,已是越过了外围的侍卫们,逃了。

“还想跑?”陈紫殇怒吼一声,收回龙筋鞭,身形一震,也追了上去。

那人轻功本来并不比陈紫殇差,但是肩上受了重伤,流血不止,这轻功自然是打了一个折扣,所以越过几个宫殿,二人的距离已是越拉越近。

那刺客见逃无可逃,正想回身再做拼死一搏,突然见旁边一处有个小院,想来可以有躲避的地方,便将身子一纵,已是越墙而入。

陈紫殇刚想跟着跳进去,后面已经传来了张晓急急的话语:“紫殇不可造次!”

陈紫殇停住身形,不满的冲赶上来的张晓说道:“我这便要捉到他了,你为何突然叫住我?”

张晓无奈的说道:“你可知这院内住的是谁?就这么冒冒失失的要跳墙进去?”

“是谁?”陈紫殇没好气的问道。

张晓抿了抿嘴,说道:“长公主江岫心!”

第二十章 极品公主场)

“长公主?”陈紫殇一脸疑惑的望着张晓问道,“皇上的姐姐还是妹妹?”

这长公主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叫的,按照大唐朝的规矩,皇帝的女儿叫公主,地位相当于一等侯爵;只有皇帝的姊妹才可以叫长公主,地位是和王爷是一样的。所以陈紫殇才有此一问。

张晓苦笑了一下,说道:“皇上只有一个姐姐,没有其他姊妹了。”

“皇上的姐姐?”陈紫殇皱了皱眉头,说道:“那怎么还住在宫里?她还没有出嫁吗?”

“嘘!”张晓赶紧制止住陈紫殇的胡言乱语,悄声说道,“这话千万别让长公主听到,不然你就死定了。:”

“听你的口气,这长公主的脾气不是很好啊!”陈紫殇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何止是不好啊!”张晓抽了抽脸颊,仿佛在回忆长公主的英雄事迹,又四顾看了一下,说道,“皇后娘娘的脾气你也多少了解一些吧?”

“难不成这长公主跟皇后娘娘一个样?”陈紫殇瞪大了眼睛问道。

“跟长公主比,皇后就是绝对的淑女!”张晓可谓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原来穆宗皇帝虽然儿子生了不少,但一辈子就生了一个闺女——江岫心。本来在封建社会,重男轻女的思想特别严重,皇家更是如此。但无论是人还是物,都是以稀为贵的。穆宗皇帝就一个女儿,自然是极其疼爱,如此一来,自然而然的便养成了江岫心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

等到江哲登基,对于这个唯一的姐姐,自然也是格外照顾的,毫不犹豫的便加封了江岫心为长公主,而且基本上对这位姐姐的要求都尽可能的满足。

但是正是因为穆宗皇帝的宠爱,不愿意让唯一的女儿离开自己,这位长公主殿下的婚事反而被耽搁了,都已经是二十岁的“高龄”了,仍然待字闺中。

陈紫殇望了望宫墙,又冲张晓说道,“虽然这位长公主殿下不好惹,可是现在刺客跑进了她宫里,我们如果不进去,万一她有个三长两短的,咱们岂不是更担责任?”

张晓摇了摇头说道:“这个时候,长公主肯定已经睡下了,那刺客急于逃跑,想来不会打扰到长公主的。咱们还是乖乖的叫门的好,不然惹恼了这位,那叫一个惨啊!”

看张晓一副龇牙咧嘴的表情,陈紫殇便知dào

他之前肯定是被这位长公主修理过。能让张晓这种高手心有余悸的人,自己还是不要惹的好。

本来按照张晓的猜想,现在已过了二更,江岫心应该早已进入梦乡了,那刺客慌不择路,肯定不可能再跑进江岫心的寝宫里去的。但谁曾想,这位长公主殿下今晚偏偏还没有睡下,而正在院子里练剑呢!

没错,就是练剑呢。穆宗皇帝虽然不好武,但是他生下的这个女儿却是大有向她的爷爷武宗皇帝看齐的意思,打小便是不爱红装爱武装。穆宗皇帝就这么一个女儿,对于她有个什么爱好之类的也不拦着,所以这么多年下来,这位长公主已然是一位舞术大师了。

本来平时江岫心每天晚上都是要练剑的,但是也练不了这么晚。偏巧今天她身边的一位宫女献上了一部“越女剑法”剑谱,这位舞痴长公主按捺不住兴奋,非要把这套剑法全部练会了才睡觉。

所以当那名刺客跳入院中的时候,宫里的太监宫女们都吓的瘫倒在地,但是我们的长公主殿下却不但不害pà

,反而非常的嗨皮,因为她终于有了实战的机会了。平日里的那些侍卫们在和她过招的时候,总是故yì

输给她,令她非常的生气,虽然她心里一直认为那些侍卫包括张晓在内本来就不是她的对手。

那刺客本来以为这个时候,院中应该没人才对,谁知dào

跳进来才发xiàn

院中不但有人,还是一个女人,一位非常漂亮的女人。

只见她身材颀长,秀发飘飘,齐眉勒一道紫色的抹额,未着裙装,穿的是一身鹅黄色的锦缎劲装,上好的丝绸做的袴裤,裤腿系在小蛮靴内,束缚得窄而贴身,衬得她那一双浑圆修长的大腿结实有力,腿形笔直健美。

再看她的容貌,更是眉目如画,唇红齿白,一双眸子澄澈如水,当真是红颜天下少,佳色世上稀。

那刺客正看的出神之际,只听的一声娇斥,江岫心双手平举宝剑,纵身一跃,已向他直直刺了过来,正是她刚刚练习的越女剑法中的一招——西子捧心。

江岫心的这一招从出手的姿势和角度上来说,是非常的完美的,但是,正所谓“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如果江岫心只是持剑而立,那刺客不知深浅还未必敢对她动手,但是她这一剑一刺出,便立kè

露怯了。

要知dào

功夫可不只是花架子,每一招每一式都是有心法口诀的,光练招式套路而不懂心法口诀的,又不进行拆招实战训liàn

,其实练了也等于白练。江岫心的武功看起来翻转腾挪、飘逸华丽,但其实只能唬唬外行,她那是舞术,而不是武功。

所以那刺客看着江岫心的剑刺了过来,反而笑了,轻轻一侧身,闪过攻击,左手横截,将这位长公主殿下揽入怀中,右手的断剑已架到了那象牙般的脖颈之上,同时低喝一声,“别动!”

江岫心再刁蛮任性,脖子上架着利剑,她也不敢有什么动作的。倒是她宫中的一名太监见状不妙,急急的搬起了一个花盆架子,边往上冲边喊道:“放开长公主。”

他要是不喊这嗓子还好,他这么一喊,那刺客本来还犹豫不决的心顿时放了下来,“长公主啊”,这皇宫之中估计再想抓一个比她分量还重的人质恐怕是不容易了。

张晓和陈紫殇还在院外为谁去敲门而互相推诿,结果那扇谁也不敢去碰的门自己从里面打开了。那刺客控zhì

着江岫心走了出来,冲二人恶狠狠的威胁道:“别动,谁也别动,谁敢动一动,我立kè

要她的命。”

其实不用他说,张晓和陈紫殇也没敢动,二人虽然都是绝顶的高手,但是他们也都知dào

这刺客的武功不比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低,他们谁也没有把握在不伤着长公主的情况下,擒下那名刺客。

那刺客继xù

说道:“你们放心,我并非滥杀无辜之人,只要让我安然走出这皇宫,我一定放人,绝不会伤害这位长公主的。”

张晓铁青着脸色说道:“大胆刺客,竟然敢挟持长公主殿下,识相的快快放开长公主,束手就擒。”

那刺客哈哈一笑说道:“你都说我是刺客了,我还有什么不敢的?”

陈紫殇嘿嘿一声冷笑说道:“我不相信你敢伤害长公主,你杀了她,你也走不了!”

那刺客左肩上的伤口仍在不停的流血,此时他眼前已经开始发晕,知dào

再耽搁下去,即便不被张晓他们擒住,也得流血过多而死,当下狞笑一声,说道:“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你们如果逼得我走投无路,那我也只好先扭断她的脖子、折断她的手脚、剖开她的肚子,大不了同归于尽嘛!”

正在双方紧张的进行着谈判的当口,突然“哇!……”一声,倒把双方都吓的一愣,感情这位长公主江岫心听那刺客说的恐怖,吓的哭了出来。她边哭,边抽搐着身子,可怜巴巴的回头问道:“你真的会那么对待我吗?”

那刺客见眼前的这位美女珠泪双垂,可怜兮兮,虽然知dào

时候不对,但是怜香惜玉之心仍不受控zhì

的跳动起来,忙松了松左手,右手的剑也向外移了移,低声安慰道:“你不要害pà

,只要他们不动手,我是不会伤害你的,我,我怎么舍得杀你呢。”

“喔……”江岫心眼泪汪汪地点头,又弯又翘的浓睫连眨几下,眼泪仍是不听话的自如花娇颜上不停地滚落。

梨花带雨,谁不怜惜啊?那刺客心中不由地又是一软。但是紧接着发生的事情,会让他重新认识一下眼前的这位看起来柔柔弱弱的美女公主。

只见江岫心突然杏眼圆睁,上半身也没见动弹,一条粉腿就笔直地踢了出来,——无影脚,不用心法也可以练成的。而且作为练武之人,江岫心也当然知dào

什么地方是可以一击制敌的要害。

那刺客万万没有想到刚刚还看起来完全无害的文文静静的美女公主,居然会来这么一手,虽说她不懂心法,毫无内力,可这一脚踢的地方……

“噗!”很是沉闷的一声响。

这声音传到张晓的耳朵里,他马上牙根一酸,下意识地弯了弯腰;陈紫殇则是直接做了个任意球时人墙队员必做的动作(你懂的),两双眼睛惊恐地看着刚刚还一副娇怯怯、泪涟涟的长公主殿下。

那刺客两只眼睛都突了出来,他直勾勾地看着江岫心,右手的断剑扬了扬,但终于没有斩下,然后身子慢慢向旁边倾斜出去,在空中倾斜着僵滞片刻,便“卟嗵”一声栽倒在地,但是却并没有呻吟,那个地方受到重袭,就算他是铁打的金刚,也发不出声、使不得力的……

“王、八、蛋!还要拧断我的脖子,折断我的手脚,剖开我的肚子?我先踢碎你的王、八、蛋!”

陈紫殇张口结舌地看着江岫心毫无一点儿淑女风度地一面咬牙切齿地骂着,一面用她那双起码看起来非常秀气的小脚丫使劲地在那刺客头上脸上乱踹乱踩。

陈紫殇默默的回头看了看张晓,忽然说道:“你说的不错,皇后娘娘挺淑女的……”

第二十一章 身陷敌穴

将那名刺客五花大绑之后,张晓上前一把扯掉他的蒙面巾,刚想进行审问,却一下子呆住了,瞪大了眼睛说道:“是你?”

那刺客呵呵一笑,说道:“为什么不会是我?”

“你来刺杀皇上?”张晓继xù

不敢相信的说道。

“白正就是皇上吗?”那刺客不答反问道。

张晓下意识的点点头,还没来的及继xù

说话,陈紫殇已一把将他拽了过去,说道:“到底是你审他,还是他审你啊?”稍微一顿,接着说道:“怎么?你们认识?”

张晓点了点头,说道:“他叫赵正……”当下缓缓的将他们出宫与赵正相遇相识的经过细细讲了一遍。

陈紫殇仔细的听着,待张晓说完,才托着下巴若有所思的说道:“他既然已经去见了素婉姑娘,为什么又会出现在这皇宫里面呢?我怀疑媚香楼一定有问题,我们应该即刻查封媚香楼,彻底搜查!”

张晓摇了摇头说道:“媚香楼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你怎么这么肯定媚香楼没有问题啊?”陈紫殇疑惑的说道。

张晓心道,我总不能跟你说皇上喜欢的姑娘就曾经是那儿的花魁吧?当下故yì

转移话题说道:“我们还是问一下这个赵正吧!”说完不待陈紫殇答话,便转头冲赵正问道:“你们把皇上抓到哪儿去了?”

赵正继xù

不答反问道:“我本来是想来提前赴白兄之约来着,没有想到你们却是这么对待客人。怎么?白兄也被人绑起来了吗?我们还真是有缘分啊!”

张晓见他胡扯八扯,不禁怒道:“你跟上官家有什么关系?”

“上官家?”赵正皱眉道,“上官家又是哪家?跟这件事有关系吗?”

张晓刚待回答,陈紫殇已经一脸无奈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还是绑到前面,让他们问吧。我看你是真的不适合干这活儿。你一句也没审出来,却已经被他套了好几句话了!”

张晓这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没有说话,和陈紫殇二人一起押着赵正朝弘德轩走去。

而此时此刻的荒郊野外,上官瑾在江哲的语言攻势下,终于恼羞成怒,一脚把江哲踹到在地,踏着他的胸膛说道:“我知dào

你巧舌如簧,不用和我花言巧语。我只知dào

,我们祖上都是死在你们江家之手,我只知dào

这天下原先是姓上官,所以……我们要把这江山再夺回来!”

她说完霍地收剑,“嚓”地一声短剑入鞘,不待江哲回话,便又接着说道:“我本来打算折腾你一顿,便将你放回的,不过现在嘛,我要带你去见我哥哥,由他决定怎么处置你!”

“喂!”江哲急了,愤愤不平的说道,“你可是答yīng

要放我一次的啊,一诺九鼎,不能反悔的啊!”

上官瑾冲江哲翻了个白眼,说道:“那是说的你们男人。我是女人,你不知dào

女人是随时可以赖账的吗?”

江哲不说话了,他只有用那双大眼睛使劲的瞪着上官瑾。如果眼光能够杀人的话,现在上官瑾肯定早已横尸当场了。

江哲深思半晌,想想张晓应该已经将自己被掳走的消息带回了皇城,李叔正、赵普等人都甚有机谋,相信他们正在努力寻找自己。现如今只好走一步看一步,努力寻找机会逃脱了。

当下,上官瑾押着江哲又向远处走去,路上又汇合了玉川子,在天亮时分来到了一处庄园。

江哲心中暗暗吃惊:按照时间计算,这处庄园应该离皇城不算很远。自己被抓,皇城之中肯定是侦骑四出,这庄园就处在皇城近郊,就不怕被发xiàn



庄园之中早已有两人迎了出来,江哲抬眼看去,当先是一个极美的男子,只见她二十七八岁年纪,身穿淡黄轻衫,腰悬长剑,飘然而来,面目俊美,潇洒闲雅。

那青年男子身后跟着的一人,倒也是容颜俊俏,风流倜傥,只是脸上弥漫这一股淡淡的狠毒而邪气,竟是认识的——安宝宝。

上官瑾一见那黄衫青年,立kè

奔向前去,叫了一声哥,原来那人正是现在上官家的家主——上官瑜。

上官瑜轻轻拍了拍妹妹的后背,说了辛苦,然后便朝江哲仔细的看了过来,半晌才回头冲安宝宝说道:“这就是现在大唐朝的皇帝?”

安宝宝阴笑着点了点头说道:“不错,就是他,江哲!”

上官瑜哑然失笑道:“他这般狼狈模样,同落水狗有什么两样?居然会是皇帝,真真笑死我了。”

江哲低头看了看自己,只见自己的华服之上早已被泥水弄脏,头发也披散了下来,加上一夜未睡,想来面色也好kàn

不到哪儿去,上官瑜说自己狼狈,也没啥错,便苦笑了一下说道:“你若是有跟我一样的遭遇,也未必能比我好kàn

到哪儿去。如果你觉得我现在这个模样,你看的不舒服的话,何不先让人准bèi

好沐浴香汤,待我洗个热水澡再说话呢?”

安宝宝在旁边早已按捺不住,见江哲到了这儿还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不待上官瑜发话,便抢先说道:“你想的倒美。到了这儿,你还想活着回去吗?”

江哲嘿嘿冷笑道:“我能不能活着回去,想来也轮不到你这个阉人来做主吧?是不是?上官公子!”他见上官瑜浑身上下收拾的干净利索,下巴又有意无意的昂着,便知dào

他肯定是一个极其骄傲的人,所以故yì

出言挑拨。

上官瑜果然上当,冷冷的冲安宝宝说道:“谁让你说话来着?还不退下?”

“可是!”安宝宝还欲进行分辩。

“退下!”上官瑜的声音中已经含有了怒气。

“是!”安宝宝无奈之下,只好答yīng

一声,退了下去。

“是!”安宝宝又答yīng

了一声,刚想上前,上官瑾已提前说道:“他是我抓来的,还是让我的人把他收拾干净吧!”

(今晚有应酬,回到家已经十点多了,所以今天这章内容有点儿少,还请大家谅解。明日补上!)

第二十二章 上官瑜的庄子

江哲其实并不知dào

,他现在所处的这个庄子其实离皇城只有短短十里不到的路程,之所以上官瑜等人并不惧怕被发xiàn

,是因为他们这个庄子已经存zài

近十年了。外人只知dào

庄主姓关,关家开着车行、船行、骡马行,可谓财雄势大。谁也不知dào

这关家就是前朝的上官家。

钟吾王朝虽然已经灭国百余年,但是上官家毕竟是皇室后裔,对于生活的品质要求却一直没有降低。这庄园之中,居然有一间专门的浴室,设在后院花圃之中,一室独立,虽然是深冬时节,花圃里的花草大多都已经叶落枝枯,但是却仍有两株寒梅迎风怒放,暗香扑鼻而来。

离着浴室不远又有一座八角小亭,亭内设有石桌木凳,亭旁又植有几丛修竹。若是沐浴之后,神清气爽,着轻衣、捧香茗,在这亭中一坐,静赏四季之花,实在是惬意的很。

江哲站在浴室门口四下打量了一番,不由的暗自摇头:这上官瑜作为前朝余孽,就住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居然还能这份讲究的心思,也实属不易啊。

推开浴室的房门,江哲发xiàn

这浴室居然还是个套间,分为里外两间,地面都是用光滑的青石铺就,外间放着几个炉子,想是用来烧水的,更有一条暖龙直通向里间,靠着暖龙则是一个汉白玉砌就的大池子,足可容纳四五个人。更难得的是池子下方居然还留有地漏,浴后的废水可以直接顺着下面的官道排出。

随着上官瑾的一声吩咐,立kè

便有几个家人跑了过来,开始担水烧水,忙活起来。上官瑾盯着江哲看了几眼,转身离开,再回来时手中已多一身干净的衣物,杏黄色的长衫,月白色的内衣,朝浴池旁边的衣物架上一放,启朱唇、露贝齿的说道:“这是我哥的衣服,你们两个身材相仿,想来还是可以穿的。”

没多大一会儿,宽大的浴池中已注满了冒着热气的清水,上官瑾转过身子伏在池边,伸手去试了试水温。这个时候她柳腰轻折,白色的薄裙贴在身上,那两瓣圆润的蜜桃曲线便呈现在了江哲面前。虽然现在身为阶下囚,但是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面对这种诱惑,江哲还是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

“水温正合适。”上官瑾直起腰,转身冲江哲淡淡的说道。看着她那天使般的面孔和洁白衣裙包裹着的魔鬼身材,江哲心中的犯罪感油然而升,但是他也明白自己现在是在上官家而不是自己的皇宫,自己现在是阶下囚而不是九五之尊。眼前的这位小美女是随时可化身为小魔女的。

所以江哲故yì

咳嗽了一声,借以掩饰自己心中的绮念,淡淡的笑着说道:“上官姑娘还在这里,敢是要亲自侍浴不成?”

上官瑾一双美丽的丹凤眼顿时瞪的溜圆,气呼呼的说道:“大yin贼,又想挨揍了是不?你以为这儿还是你的皇宫呢?还得有人给你侍浴?自己洗!洗完了叫我!”说罢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江哲冲着上官瑾的背影一脸无辜的说道:“不愿意你就直说嘛,干嘛非要这么凶啊?我是看你也在外面待了一个晚上了,洗洗热水澡能够舒服一点儿嘛!”

上官瑾一脸的黑线,紧咬银牙,双拳紧握,身形顿了一顿,终于还是克制了下来,没有回头,径自出去了。

当浴室之中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江哲这才急急闪到窗边,悄悄的掀起厚厚的棉布窗帘,向外看去……

当太阳渐渐升到树梢的时候,管家庄外的隐隐约约的出现了一条黑线,渐渐的近了,门上的家人面色陡变。来的这一行人足足有小一百号人,最前面的是一人身着绿色官袍,胯下骑着高头大马,在他身后的人个个身着号衣,人人佩刀。

一行人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的直奔关家庄而来。

负责看门的下人,见到情况不妙,赶紧分身直奔院中,向自己的上司,关家庄的管家——安宝宝汇报。安宝宝听了之后,也大吃一惊,跟到门前看了一眼,便又飞快的去向这庄园的主人——上官瑜汇报去了。

上官瑜此时正在吃着早饭,桌上摆着极精致的八个小菜,手中洁白欲透的瓷碗中是黄澄澄的小米粥,安宝宝急急忙忙的跑进来的时候,他正吃的逍遥自在。

听了安宝宝的汇报,上官瑜的脸色也不由得微微一变,手中正打算去夹桌上那盘晶莹剔透的水晶硝肉的筷子也顿时滞住在了空中,微微皱着眉头说道:“来了多少官兵,共有几路人马?”

安宝宝侧着脑袋说道:“来的人看着不像是官兵,倒像是应天府的捕役,不过人数不少,足足有进一百人。”

上官瑜那秀气的眉头又舒展开来,夹了一块水晶硝肉放在嘴里慢慢的咀嚼,又喝了一口小米粥,才又说道:“你看的清楚,只有捕役,没有顶盔挂甲的官兵?”

“没有,领头那人也不是武将,看服色倒想是应天府的推官!”安宝宝不知dào

上官瑜这么问的用意,但是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上官瑜又夹了糖水莲藕,放进嘴里咔哧咔哧的咬着,边吃边说道:“只有这一路捕役,再没有其他人等了?”

“没有了。”安宝宝摇摇头说道,“外面雪地一片白,要是有人很容易就会发xiàn

的。”

上官瑜这才轻轻一笑,仰头将碗中剩下的一口小米粥喝进嘴里,将瓷碗递给旁边伺候的丫头,轻声说道:“今儿胃口不错,再来一碗!”又回头冲安宝宝泰然说道:“我知dào

了,你现在是这庄子上的管家了嘛,到门前迎一下吧,我用完早饭,再过去。”

“可是!”安宝宝急道:“少爷,您还是先做些准bèi

才是,有备无患呐,万一他们要是知dào

了我们的真实身份……”

“不可能!”上官瑜傲然一笑,道:“来几个虾兵蟹将就捉的了我?捉你也不够!如果他们真的知dào

了咱们的底细,羽林卫和骁骑卫的官兵早就倾巢出动了,说不定连江北大营的兵都会调一些来,将咱们这关家庄围得个水泄不通才对。来百八十个捕役,肯定还是为的后院的那人失踪的事情,前来排查来了,不用担心!”

安宝宝见上官瑜说的肯定,便也不再多言,转身回到大门前,冲着已经来到门前那名官员,满面笑意的抱拳说道:“大人光临,鄙庄蓬荜生辉!”

那官员上下打量了安宝宝一番,冷冷说道:“你是哪个?本官怎么从未见过你?这府上的不是姓关的吗?”

安宝宝不以为忤,径自笑着说道:“鄙人姓安!听大人口气似是和我家少爷乃是旧识了。快快快,快请下马,请至庄中小坐。”

“关佩瑜好大的架子!”那官员冷哼一声,撩袍下马,沉声道:“头前带路,里边说话。”

安宝宝听了这句,便知dào

上官瑜猜的一点儿也没错,这官员既然答yīng

进庄说话,就说明他此行要办的事情不是特别的着急,也就不是上官瑜的身份暴露了。

心中既安,安宝宝又不禁对那官员的飞扬跋扈生出了不满,“俺也是在大唐朝宫里待过的人好不好?就你这狗娘养的曲曲一个九品官,也敢在我面前嚣张成这个样子,回头便收拾你!”

安宝宝虽然腹诽不已,面上却不敢带出半分,他一面暗暗打着手势,示意身后的家人撤去戒备,一面引领那名推官大人登堂入室。

那些捕役们,进了庄园,便在廊下休息,那名推官大人却昂首挺胸,直入正堂,到了堂上傲然一坐,倒像他才是此间主人。

安宝宝亲自奉上茶水,假装小心翼翼地问道:“大人今日公干,不知为何事而来?”

那推官面沉似水,冷笑一声道:“只怕本官要做的事情,你这奴才做不了主啊,还是快去叫关佩瑜过来的好!”

安宝宝憋着一肚子的火,但是又不好发作,谁叫自己现在不是官身了呢?这古往今来,历来都是当官的欺负平头老百姓,何曾见过老百姓冲当官的发火来着?正不知该说何是好之时,上官瑜已身着一身月白色长袍,施施然的走了进来。

“不知韩大**驾光临,关某有失远迎,还请恕罪则个!”上官瑜笑吟吟的冲坐在正堂上的那名推官大人一抱拳说道。

那名推官动也不动,坦然受礼,冷冷的说道:“关佩瑜,你的生意是越做越红火啊,钱赚的越来越多,这架子也是越来越大了哦。”

上官瑜轻轻一笑,继xù

不卑不亢的说道:“这都是各位大人关照,下人们做事也还勤勉,所以生意才红火。”

“红火?那本官就再给你添一把火!”姓韩的推官说罢“砰!”地一拍桌子,茶杯茶盘都跳了起来:“关佩瑜,你的祸事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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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娇娘如玉胥吏如狼

韩推官虽然又是拍桌子,又是说的吓人的,但是上官瑜心里却一点儿也没觉得害pà

,因为韩推官既然还是叫他“关佩瑜”,那么便说明他的真实身份还是没有暴露的。只要这些大唐朝官面的人物还不知dào

他的真实身份,那么他就可以继xù

稳坐钓鱼台。

虽然心里不以为然,但是表面上还是要给韩推官面子的,所以上官瑜假装大吃一惊,倒退两步,失声道:“还请推官大人明言,草民实不知犯了什么过错!”

韩推官冷笑一声,说道:“关佩瑜!咱们认识也有三年时间了吧?”

“三年只多不少!”上官瑜脸上仍是一副恭谨之态。

韩推官眼睛向左上方四十五度一斜,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这三年来,本官对你们可是照拂多多啊,有什么违反乱纪的事情,本官也都从来没有追究过!”

上官瑜轻轻一笑说道:“大人们关爱草民,草民一向是感铭于心的。不过我们也确实是正经人家,违反乱纪的事也是从来不做的。”

韩推官嘿嘿冷笑两声,说道:“关佩瑜,光棍眼里不容沙子,你做的是车马行的生意,黑白两道都有来往,你敢说事事规矩?”

上官瑜心中暗骂一声:我之所以选择车马行的生意,不就是图的它能够打探消息吗?是人都知dào

这做这行当的,肯定都不可能太干净。韩推官也不是第一天认识自己,早不说,晚不说,偏偏这个时候提这茬,还不摆明了是想敲诈勒索?

心中骂归骂,上官瑜还是又再次深施一礼,说道:“大人您也是知dào

的,我关家虽然做的是车马行的生意,但是一向都是谨小慎微的,从不招惹是非,倒是修桥补路、解囊行善之类的事情,从不落人后的!不过,今日大人既然提出来了,那么我们也肯定是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回头再到府上专门致谢。”

上官瑜的这话已经说的非常客气了,而且也表明了愿意送钱,本以为那韩推官会卖个面子,不再纠缠。

不想韩推官听了上官瑜的话,脸色一沉,双手在椅背上一按,已是一跃而起,手指头点到了上官瑜的鼻子上,说道:“你送我一尺,我敬你一丈,礼尚往来,才是道理。本官照应你,有什么事都替你兜着,你该知恩图报才是!”

上官瑜乃皇室后裔,虽然已没落了一百多年,但是在自己人面前的时候,仍是主人的身份,向来只有他训别人的份,哪儿有自己被别人训的时候?眼见这位韩推官蹬鼻子上脸,丝毫不给自己留面子,上官瑜的面色也突地一冷,便欲发火。

但是韩推官紧接着的一句话,又让他明白事情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因为韩推官说的是:“你的妹妹呢?”

“舍妹?”上官瑜心道,说了半天,这才切入正题,但是面上却并不带出,只是假装奇怪的说道:“舍妹一直在家,未曾未出啊!”

“一直在家?”韩推官嗓门提的老高,咆哮着说道:“你真当本官是傻子不成?你的妹妹明明昨晚上在皇城里犯了大案,今早刚刚偷跑回来的。你是她的哥哥。不是主谋,也是同犯!”

韩推官表面上说的煞有介事,但是其实都是在胡扯,他还是老早之前见过上官瑾一面儿,当时就被上官瑾的美貌给迷住了,还曾经跟上官瑜商量过要纳上官瑾为妾来着。但是这件事肯定是被上官瑜给拒绝了,在上官瑜心目中,妹妹是高贵的公主,怎么能嫁给韩推官这种龌龊的官员呢?更何况还是小妾?

当时这件事弄的韩推官很不高兴,上官瑜送了好多礼才算平息了这位推官大人的怒火,久而久之,韩推官对上官瑾的心思也便渐渐的淡了。

谁知无巧不巧的是,昨儿晚上,上官瑾大小姐把贵为九五之尊的江哲给抓了过来,还在现场留下了活口。如此一来,她和玉川子的形象自然便在张晓、张静姝和百里红玉的叙述下,被专门负责花海捕文书的画师画了出来。

不过一个女人永远是另一个女人的敌人,张静姝和百里红玉都不是傻子,二人也都把上官瑾看了个清清楚楚,但是叙述出来时却又是另外一回事。二人谁也不想把上官瑾说的漂亮,就是画师稍微画的好kàn

一点儿,二人也是异口同声的予以指出。张静姝也非常难得的没有指出百里红玉的错误。

要不为还有张晓这么一个相对比较正直的目击证人,那么最终画出来的上官瑾可能连上官瑾本人都认不出来。

饶是这样,韩推官在看到了海捕文书上的“上官瑾”的一瞬间,还是下意识的联想到了关家庄的“关玉娘”,所以便想都没想便点起了手下,浩浩荡荡的杀到关家庄来了。

其实韩推官自己在心眼里也不相信“关玉娘”会和昨晚的“死囚越狱案”有关系,他只不过是给自己找了个光明正大的理由前来再看看上官瑾,说不定施点儿压力,便能将那个如花似玉般的“玉娘”抬回自己的家里去。

一想到上官瑾那幼滑的皮肤,娇美的身段,可人的模样,韩推官的小腹便一阵阵的发热……

韩推官本来就是在虚张声势,目的只是想早点儿见到上官瑾,可他没有想到上官瑾昨儿晚上还确实到京城里犯下了大事,这大事比他所知dào

的“协助死囚越狱”还要严重上千万倍。

结果他这戏演的太好,差点儿把上官瑜也瞒了过去,上官瑜还以为妹妹已经暴露了呢,刚想翻脸杀人,但旋即又冷静了下来,脸上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说道:“大人呐,捉奸捉双,捉贼拿脏,无凭无据的……”

“你要证据是吧?”韩推官抬起右手,哗啦一声将朝廷的海捕文书展了开来,声色俱厉:“这画上画的可是关玉娘?”

上官瑜一见海捕文书都下来了,才知dào

上官瑾昨晚儿露了脸,说不定身份真的已经暴露了。急忙接过画像,仔细看了起来,但是一看之下,他的心又回归了平静——两张海捕文书,玉川子的形象惟妙惟肖;上官瑾的嘛,要是不说,他还真认不出来画上的就是他妹妹。

将两张海捕文书交还给韩推官,上官瑜又笑着说道:“大人,这第一张文书上面的这个道人,草民从未见过;这第二张文书上面的这个女子,草民此前也没有见过,她也不是舍妹!”

“你的意思是说本官在无理取闹,诬赖好人了?”韩推官咄咄逼人地说道。

上官瑜使劲的忍了忍,咽着唾沫说道:“草民不敢,只是……”

“这两名钦犯你见没见过,你说了不算。”韩推官抖官威抖上了瘾,不待上官瑜说完,便打断道:“你不是要证据吗?本官就是来找正经的。你说你没见过他们,可是本官怀疑你窝藏钦犯,你说这文书上的女子不是你妹妹,可本官觉得她就是关玉娘。本官现在要搜你的庄园。还有,你关家名下所有的车马行鱼龙混杂,良莠不齐,有重大嫌疑,从即日起必须全部停止经营,本官要逐一排查,直到找出这钦犯的下落为止!”

上官瑜做的就是复国的事情,以关家名义经营的车马行中既有他的心腹,也有不清不楚不明不白其他人在,一旦真的查起来,不可能查不出问题来。韩推官也正是看中了车马行肯定有鬼这点,所有有恃无恐,根本不怕把事闹大。

上官瑜心里早就已经把这位韩推官的祖宗八代问候了个遍,但是面上还是一副苦笑的说道:“大人,草民兄妹二人有家有业,衣食无忧的,干嘛还要去铤而走险,行那不轨之事呢?还望大人能够明察!”

韩推官见上官瑜这颗榆木脑袋死活不开窍,也是气的跟个充气蛤蟆似的,但是他又不能明说:我就是想见你妹妹了,我想把她抱回我家去,你赶紧的,别磨叽了。只好冲旁边的一个捕头使了使眼色。

那捕头是韩推官的心腹,事前便已知dào

此行的真zhèng

目的,现在见上司示意,便呵呵一笑,走向前来说道:“关公子。你要知dào

,这死囚越狱是件大案子,皇上亲自下的旨,限令三天之内破案。其实推官大人也不是怀疑你关公子是凶手同谋,但你关家经营的车马行中,三教九流的人都有,你敢保证没有为非作歹之徒隐匿其中?”

上官瑜面带苦色地道:“大人,这可就强人所难了,我关家的生意十分广泛,来往的客人、伙计下人没有成千上万,哪能个个知根知底……”

“这就是了,我也明白,你关公子为人四海,交游广阔,有些人前面见过了,后面可能就又忘记了,这也是正常的。”那捕头看了一眼韩推官,接着说道:“但是皇上限期破案,推官大人也难呐,你要想让推官大人高抬贵手,总得让推官大人过得去才成吧?”

上官瑜心道,狐狸终于露出尾巴来了,归根结底不就是要敲诈吗?你至于费这么大劲吗?想要多少钱,你直接说不就是了。但是还是装作一副虚心求教的姿态,说道:“这个好说,若是推官大人有什么吩咐,小民自当尽lì

,只是不知大人需yào

我们做些什么?”

韩推官没说话,只是哼了一声,重又坐回椅上,把二郎腿一翘,慢条斯理地喝起茶来。

那捕头微微一笑,扯过上官瑜的手臂,把他拉到一边,低声道:“那道士嘛,关公子既然说没有见过,咱们也就信了。不过令妹,推官大人也是见过的,你就这么红口白牙的说文书上的不是令妹,怕也说不过去吧?”

“你的意思是?”上官瑜的眼睛眯了起来。

“让令妹出来当面让推官大人认一认不就没事了吗?”那捕头的笑容里透着一股子的暧昧。

上官瑜自然知dào

韩推官打的什么主意,当下犹豫着说道:“舍妹还是一名未出阁的姑娘,这么做,不是很好吧?”

“不可以?”韩推官把茶杯一顿,霍然站起,振臂高呼道:“来人啊,给我抄家,先抄了关家庄,再封了关家所有产业!”

那捕头笑吟吟地道:“关公子,这可是为皇上分忧,为推官大人分忧啊,你再考lǜ

考l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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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坦诚以对

上官瑜看着韩推官那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只想上去一掌劈死他,虽说他早晚是要和当今朝廷对着干的,但是他在京师苦心经营多年,才有了这“关家庄”今日的规模,如果现在便和官府当面锣对面鼓的闹腾起来,这庄子肯定是保不住了。

所以上官瑜虽然是一肚子的火,也只好忍着,回头冲安宝宝吩咐道:“去叫小姐到前面来一下。”安宝宝也很无奈的答yīng

了一声,转身去了后院。

上官瑜自打懂事起便一直在谋划着所谓的复国大业,这么些年下来,经lì

的事情多了,自然而然的也养成了隐忍的能力。他为了复国大业,可以容忍韩推官的飞扬跋扈,可是上官瑾却忍不了。当她听说那位二年前曾经纠缠过自己的韩推官在前厅等着要见自己的时候,她想都没想便拒绝了。

安宝宝心道:这姑娘比原先的尤太后难伺候多了。但仍是笑着加了一句,“瞧着那韩推官的意思,今儿见不着小姐,他是不打算善罢甘休的,就这么回绝他,怕是不好吧?”

上官瑾抬头看了一眼浴室的门,说道:“你就和他说,我在沐浴,没法见他。”

“那他要是等着怎么办?”安宝宝撇了撇嘴,他对这个借口并不满yì



上官瑾可不管这么多,径自说道:“他要等,便让他等着吧!”

眼见上官瑾根本不理这茬,安宝宝只好无奈的走回前厅,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大人,很不巧,我家小姐正在沐浴,不便见客!”

韩推官情知这是上官瑾不愿见自己的借口,当下嘿嘿冷笑两声说道:“大清早儿的,沐的哪门子浴,洗的哪门子的澡?怕是畏罪,不敢出来相见吧?”

安宝宝忍了这位推官大人半天了,心中实在憋的难受,想都没想,便张口而出,说道:“小姐确实是在沐浴,你爱信不信,不信你就去浴室查验!”

一个姑娘家洗澡,哪儿有大老爷们上门去看的道理?稍微有点儿廉耻之心的人也不会干出这种事情来的。所以安宝宝也是说的有恃无恐。

可是,他实在是高估了韩推官的廉耻之心,他话音刚落,韩推官便腾的一下站了起来,“你以为这么说,本官就会信你了吗?速速头前带路,本官这便去一探究竟。”

韩推官一说要去浴室,上官瑜也没法平静了,上官瑾又没有在洗澡,倒不愁怕被他看到,关键是浴室里面现在的人是江哲啊,这如果被韩推官看到了,那还了得?所以上官瑜连忙趋前一步,说道:“大人。舍妹在沐浴,大人前去,不大方便吧!”

韩推官认准了没人会闲的没事在大清早便洗澡,所以上官瑜愈是不让他去,他愈是认为在骗他,当下不为所动的嘿嘿冷笑道:“关公子,本官只到那浴室之外一观,确定里面是否有人,并不入内,这又有何不妥啊?”

这韩推官虽然蛮不讲理,但是他这话却也挑不出毛病来,上官瑜一时之间,倒还真不知dào

该如何继xù

推辞,只好顺着他的话说道:“大人若只是到浴室外一观,倒也非不可。只是……”

“只是什么?”韩推官侧着脸问道。

上官瑜陪笑道:“只是舍妹沐浴,一向比较耗时,这般寒冬天气,让大人在院子里等候,草民实是过意不去啊。”

韩推官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说道:“若那浴室之中确有人在洗澡,那么便说明你们没有欺骗本官,既然你们没有欺骗本官,本官还有公务在身,又岂能在你这关家庄耽搁太久?不过,若是浴室之中,没有人,嘿嘿……”

“草民安敢欺骗大人?”上官瑜轻轻一笑说道,“草民这便带大人前去。”说着话,冲安宝宝暗中打了一个手势,让他去后院报信,让上官瑾先躲起来。只要上官瑾躲了起来,浴室之中又确实有人在洗澡,到那时,看看这位推官大人还能说什么?

上官瑜引领着韩推官慢慢地向后院的浴室走去,而安宝宝则已经暗中展开身法,飞速地闪到后院,向上官瑾通风报信,让她赶紧躲起来。

“你说什么?”上官瑾急急的问道。

“那韩推官不信小姐在沐浴,非要前来现场验证一番!”安宝宝也是急急的说道。前院距离这浴室的距离并不算远,那韩推官随时可能来到。

“他胆子也太大了。居然敢要来看我洗澡?我要去杀了他。”上官瑾是真的怒了,说着话便欲往外冲。

“大小姐!”安宝宝急忙一把拦住上官瑾,说道,“他自然没有那个胆子进去看了。他只是来这浴室外看一眼,证明你在里面就行了。咱们现在还不宜跟他们撕破脸皮,大小姐就先委屈一下吧!”

二人正说着话,便听的韩推官的话语已经传了过来,“关公子,你倒是挺会享shòu

啊……”

安宝宝见形势危急,便也顾不得什么了,边把上官瑾往里面推,边急急说道:“大小姐,快,快躲起来!”

上官瑾气的狠狠一跺脚,顾不得再说什么,身子向前一纵,已推开浴室的大门,闪了进去……

“……”安宝宝望着浴室方向,愣在了当场。

江哲在浴室之中瞅了半天也没见上官瑾离开,便知dào

想趁机逃跑是不大可能了,有这么一只母老虎守在门外,就凭自己这副小身板,只有挨揍的份。

既然偷着逃跑无望,江哲也就不为这事费神了。既来之则安之,自己连穿越都适应下来了,还有什么事情不能适应的?何况上官瑾兄妹二人目前都还没有要杀自己的意思,不过就是做几天阶下囚而已。

心思平静下来之后,江哲这才发xiàn

经过一夜的折腾,自己身上沾了不少的泥水和汗水,实在是有碍形象,而且浑身湿粘粘的非常不舒服。不禁叹了一口气,这真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前世自己也是穷苦人家出身,小时候泥水里也是打过仗的,这才穿越过来当了几天皇帝啊?便一点儿罪也受不了了?

江哲一边感叹着,一边脱光了衣服,跳进了注满热水的大池子中,汗津津的身子被热水一激,立kè

感觉浑身的汗毛孔都透着舒服。

上官瑾推门而入的时候,江哲正站在池子中央,拿着大木盆从头往下的浇水呢,他非常喜欢热水浇在身上的感觉。

“哗”的一声,一盆水浇下,水珠活泼地飞溅,江哲一身的肌肤也在水光的映照下闪闪发亮。他承继的这副身躯谈不上健壮,但是细腰乍背,曲线流畅,尤其是他胯下那一串大葡萄,尤为扎眼,这个身材也是足以秒杀很多少女和小媳妇的。

“你!”上官瑾看着江哲的**,顿时羞红了俏脸,“赶快蹲下。你听到没有?你那儿还……”

这是上官瑾第一次正面看到一个青年男性的躯体,这一幕在她的内心中形成了强烈的冲击,尤其是当她看到江哲的那根棍子在缓缓的向她起立敬礼的时候,她彻底的慌乱掉了。这个时候,什么武功都不好使,她只是一个受到惊吓的小女生。

江哲何尝不是被惊吓到了?他双手举着木盆,也不知dào

要放下遮挡,眼角抽搐了两下,一脸不相信的问道:“你进来了?”

“是啊!”上官瑾没好气的,说道,“你别让它再动了!”

江哲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在动,当他顺着上官瑾的那躲躲闪闪的目光朝自己身上看过来时,才发xiàn

有一个器官正不受自己控zhì

的急剧变大。他急忙想去找衣服,试图遮挡,身体一动,“啪”的一声,木盆中残余的水又有一滴落在他的鼻梁上,摔成了千万碎片,他这反应过来手中便有现成的遮挡工具,慌忙将木盆扣了下来,盖住了那个不安分的家伙。

将羞处盖住之后,江哲又急急地冲上官瑾说道:“我正在洗澡,你就闯了进来?”

上官瑾眨眨眼说道:“是啊!”

“你为什么要闯进来啊?”看着上官瑾一脸的无辜,江哲很无奈的问道。

“因为外面有个人我不想见,所以我要躲起来啊!”上官瑾理直气壮的说道。

江哲啪的一声拍了下脑门,说道:“大小姐,这是在你家,还是在我家啊?”

“洗澡还把你洗糊涂了?”上官瑾没好气的说道,“这当然是我家了!”

“那你闯进来干嘛?”江哲一脸的苦笑,自己居然被这小姑娘什么都看到了,多糗啊?

“你还真糊涂了?”上官瑾提高声音说道,“说了有人要见我,我不想见他,要躲起来嘛!”

江哲只能定定地看着她,他已经无话可说了。

上官瑾被他看得有点害羞,侧了侧身子,嗔怒道:“大yin贼,看什么看啊?”

江哲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心平气和起来,缓缓说道:“上官大小姐,这儿是你家是不是?”

“你终于不糊涂了?”上官瑾斜了江哲一眼说道。

江哲翻个白眼儿,继xù

无奈的说道:“这儿是你家,你干嘛还非要闯进来啊?外人还能比你更熟悉自己的家吗?哪儿不能躲啊?你非要来这儿?”

“啊!”上官瑾发起呆来,半晌才惊叫道:“对呀!我当时怎么想的啊?怎么就急急闯了进来?我……”

上官瑾干出了这种糗事,想了半天也不知dào

该如何解释,便索性又把胸脯一挺,理直气壮地道:“你急什么急啊?难道你就没有脑子一时转不过弯儿来的时候么?”

江哲没说话,他只是默默地看着她,一脸很无辜、很无奈的神情,他再一次明白了一个真理——永远不要试图和女人讲理!因为有理的总是她们!

(江哲默默地看着各位读者,一脸很无辜、很无奈的神情:为什么鲜花和PK票都是不要钱的,你们就是不多投点儿呢?)

第二十四章 坦诚以对

上官瑜看着韩推官那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只想上去一掌劈死他,虽说他早晚是要和当今朝廷对着干的,但是他在京师苦心经营多年,才有了这“关家庄”今日的规模,如果现在便和官府当面锣对面鼓的闹腾起来,这庄子肯定是保不住了。

所以上官瑜虽然是一肚子的火,也只好忍着,回头冲安宝宝吩咐道:“去叫小姐到前面来一下。”安宝宝也很无奈的答yīng

了一声,转身去了后院。

上官瑜自打懂事起便一直在谋划着所谓的复国大业,这么些年下来,经lì

的事情多了,自然而然的也养成了隐忍的能力。他为了复国大业,可以容忍韩推官的飞扬跋扈,可是上官瑾却忍不了。当她听说那位二年前曾经纠缠过自己的韩推官在前厅等着要见自己的时候,她想都没想便拒绝了。

安宝宝心道:这姑娘比原先的尤太后难伺候多了。但仍是笑着加了一句,“瞧着那韩推官的意思,今儿见不着小姐,他是不打算善罢甘休的,就这么回绝他,怕是不好吧?”

上官瑾抬头看了一眼浴室的门,说道:“你就和他说,我在沐浴,没法见他。”

“那他要是等着怎么办?”安宝宝撇了撇嘴,他对这个借口并不满yì



上官瑾可不管这么多,径自说道:“他要等,便让他等着吧!”

眼见上官瑾根本不理这茬,安宝宝只好无奈的走回前厅,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大人,很不巧,我家小姐正在沐浴,不便见客!”

韩推官情知这是上官瑾不愿见自己的借口,当下嘿嘿冷笑两声说道:“大清早儿的,沐的哪门子浴,洗的哪门子的澡?怕是畏罪,不敢出来相见吧?”

安宝宝忍了这位推官大人半天了,心中实在憋的难受,想都没想,便张口而出,说道:“小姐确实是在沐浴,你爱信不信,不信你就去浴室查验!”

一个姑娘家洗澡,哪儿有大老爷们上门去看的道理?稍微有点儿廉耻之心的人也不会干出这种事情来的。所以安宝宝也是说的有恃无恐。

可是,他实在是高估了韩推官的廉耻之心,他话音刚落,韩推官便腾的一下站了起来,“你以为这么说,本官就会信你了吗?速速头前带路,本官这便去一探究竟。”

韩推官一说要去浴室,上官瑜也没法平静了,上官瑾又没有在洗澡,倒不愁怕被他看到,关键是浴室里面现在的人是江哲啊,这如果被韩推官看到了,那还了得?所以上官瑜连忙趋前一步,说道:“大人。舍妹在沐浴,大人前去,不大方便吧!”

韩推官认准了没人会闲的没事在大清早便洗澡,所以上官瑜愈是不让他去,他愈是认为在骗他,当下不为所动的嘿嘿冷笑道:“关公子,本官只到那浴室之外一观,确定里面是否有人,并不入内,这又有何不妥啊?”

这韩推官虽然蛮不讲理,但是他这话却也挑不出毛病来,上官瑜一时之间,倒还真不知dào

该如何继xù

推辞,只好顺着他的话说道:“大人若只是到浴室外一观,倒也非不可。只是……”

“只是什么?”韩推官侧着脸问道。

上官瑜陪笑道:“只是舍妹沐浴,一向比较耗时,这般寒冬天气,让大人在院子里等候,草民实是过意不去啊。”

韩推官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说道:“若那浴室之中确有人在洗澡,那么便说明你们没有欺骗本官,既然你们没有欺骗本官,本官还有公务在身,又岂能在你这关家庄耽搁太久?不过,若是浴室之中,没有人,嘿嘿……”

“草民安敢欺骗大人?”上官瑜轻轻一笑说道,“草民这便带大人前去。”说着话,冲安宝宝暗中打了一个手势,让他去后院报信,让上官瑾先躲起来。只要上官瑾躲了起来,浴室之中又确实有人在洗澡,到那时,看看这位推官大人还能说什么?

上官瑜引领着韩推官慢慢地向后院的浴室走去,而安宝宝则已经暗中展开身法,飞速地闪到后院,向上官瑾通风报信,让她赶紧躲起来。

“你说什么?”上官瑾急急的问道。

“那韩推官不信小姐在沐浴,非要前来现场验证一番!”安宝宝也是急急的说道。前院距离这浴室的距离并不算远,那韩推官随时可能来到。

“他胆子也太大了。居然敢要来看我洗澡?我要去杀了他。”上官瑾是真的怒了,说着话便欲往外冲。

“大小姐!”安宝宝急忙一把拦住上官瑾,说道,“他自然没有那个胆子进去看了。他只是来这浴室外看一眼,证明你在里面就行了。咱们现在还不宜跟他们撕破脸皮,大小姐就先委屈一下吧!”

二人正说着话,便听的韩推官的话语已经传了过来,“关公子,你倒是挺会享shòu

啊……”

安宝宝见形势危急,便也顾不得什么了,边把上官瑾往里面推,边急急说道:“大小姐,快,快躲起来!”

上官瑾气的狠狠一跺脚,顾不得再说什么,身子向前一纵,已推开浴室的大门,闪了进去……

“……”安宝宝望着浴室方向,愣在了当场。

江哲在浴室之中瞅了半天也没见上官瑾离开,便知dào

想趁机逃跑是不大可能了,有这么一只母老虎守在门外,就凭自己这副小身板,只有挨揍的份。

既然偷着逃跑无望,江哲也就不为这事费神了。既来之则安之,自己连穿越都适应下来了,还有什么事情不能适应的?何况上官瑾兄妹二人目前都还没有要杀自己的意思,不过就是做几天阶下囚而已。

心思平静下来之后,江哲这才发xiàn

经过一夜的折腾,自己身上沾了不少的泥水和汗水,实在是有碍形象,而且浑身湿粘粘的非常不舒服。不禁叹了一口气,这真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前世自己也是穷苦人家出身,小时候泥水里也是打过仗的,这才穿越过来当了几天皇帝啊?便一点儿罪也受不了了?

江哲一边感叹着,一边脱光了衣服,跳进了注满热水的大池子中,汗津津的身子被热水一激,立kè

感觉浑身的汗毛孔都透着舒服。

上官瑾推门而入的时候,江哲正站在池子中央,拿着大木盆从头往下的浇水呢,他非常喜欢热水浇在身上的感觉。

“哗”的一声,一盆水浇下,水珠活泼地飞溅,江哲一身的肌肤也在水光的映照下闪闪发亮。他承继的这副身躯谈不上健壮,但是细腰乍背,曲线流畅,尤其是他胯下那一串大葡萄,尤为扎眼,这个身材也是足以秒杀很多少女和小媳妇的。

“你!”上官瑾看着江哲的**,顿时羞红了俏脸,“赶快蹲下。你听到没有?你那儿还……”

这是上官瑾第一次正面看到一个青年男性的躯体,这一幕在她的内心中形成了强烈的冲击,尤其是当她看到江哲的那根棍子在缓缓的向她起立敬礼的时候,她彻底的慌乱掉了。这个时候,什么武功都不好使,她只是一个受到惊吓的小女生。

江哲何尝不是被惊吓到了?他双手举着木盆,也不知dào

要放下遮挡,眼角抽搐了两下,一脸不相信的问道:“你进来了?”

“是啊!”上官瑾没好气的,说道,“你别让它再动了!”

江哲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在动,当他顺着上官瑾的那躲躲闪闪的目光朝自己身上看过来时,才发xiàn

有一个器官正不受自己控zhì

的急剧变大。他急忙想去找衣服,试图遮挡,身体一动,“啪”的一声,木盆中残余的水又有一滴落在他的鼻梁上,摔成了千万碎片,他这反应过来手中便有现成的遮挡工具,慌忙将木盆扣了下来,盖住了那个不安分的家伙。

将羞处盖住之后,江哲又急急地冲上官瑾说道:“我正在洗澡,你就闯了进来?”

上官瑾眨眨眼说道:“是啊!”

“你为什么要闯进来啊?”看着上官瑾一脸的无辜,江哲很无奈的问道。

“因为外面有个人我不想见,所以我要躲起来啊!”上官瑾理直气壮的说道。

江哲啪的一声拍了下脑门,说道:“大小姐,这是在你家,还是在我家啊?”

“洗澡还把你洗糊涂了?”上官瑾没好气的说道,“这当然是我家了!”

“那你闯进来干嘛?”江哲一脸的苦笑,自己居然被这小姑娘什么都看到了,多糗啊?

“你还真糊涂了?”上官瑾提高声音说道,“说了有人要见我,我不想见他,要躲起来嘛!”

江哲只能定定地看着她,他已经无话可说了。

上官瑾被他看得有点害羞,侧了侧身子,嗔怒道:“大yin贼,看什么看啊?”

江哲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心平气和起来,缓缓说道:“上官大小姐,这儿是你家是不是?”

“你终于不糊涂了?”上官瑾斜了江哲一眼说道。

江哲翻个白眼儿,继xù

无奈的说道:“这儿是你家,你干嘛还非要闯进来啊?外人还能比你更熟悉自己的家吗?哪儿不能躲啊?你非要来这儿?”

“啊!”上官瑾发起呆来,半晌才惊叫道:“对呀!我当时怎么想的啊?怎么就急急闯了进来?我……”

上官瑾干出了这种糗事,想了半天也不知dào

该如何解释,便索性又把胸脯一挺,理直气壮地道:“你急什么急啊?难道你就没有脑子一时转不过弯儿来的时候么?”

江哲没说话,他只是默默地看着她,一脸很无辜、很无奈的神情,他再一次明白了一个真理——永远不要试图和女人讲理!因为有理的总是她们!

(江哲默默地看着各位读者,一脸很无辜、很无奈的神情:为什么鲜花和PK票都是不要钱的,你们就是不多投点儿呢?)

第二十五章 她是我娘子

上官瑜本来以为韩推官见到浴室之中有人便会如约离开,但是显然他终究还是高估了韩推官的道德品质。

韩推官此行的目的便是上官瑾,所以在没有见到上官瑾之前,想通过和平手段让他离开,基本是不可能的。

本来一个女孩子在浴室之中洗澡,但凡有一点儿羞耻之心的男人都不会闯进去的。韩推官虽然精虫上脑,色胆包天,他也干不出来这个事情。

可是韩推官一行人来到浴室门外的时候,江哲和上官瑾仍在进行了激烈的争论,那浴室的隔音效果又谈不上是多好,虽然外面的人听不清楚里面的人说的到底是什么,但是却也足够让韩推官听出来那是一个男声了。

所以,韩推官便有了进入浴室的正当理由,而且他不待上官瑜答yīng

便已走向前去,推开了浴室的大门。

眼见韩推官已经开始迈步进入浴室,上官瑜知dào

已是避无可避,脚下一动,人已经到了韩推官的身后,右手立掌如刀,便向其脑后击去。

“这是……这是怎么回事?”韩推官瞪着一双牛眼,怒声说道,同时回头望向上官瑜。

上官瑜心随意转,刷的一下收回了右手,并顺势放到背后,他也被眼前的一幕,搞的有点儿迷糊。

浴室之中,江哲一身月白色中衣,随意的坐在方凳之上,湿漉漉的头发披在脑后,上官瑾手持牛角梳躲在江哲身后,想来是正在给江哲梳头,突然有人闯了进来,受了惊吓,头发也是湿湿的……

“你是谁?怎么会在这儿?”韩推官拉长了脸说道。好嘛,自己喜欢的上官瑾居然和一个男人共处浴室,那男人还只穿着内衣,看那模样,想必二人这鸳鸯浴也是刚刚洗完啊,他怎么能不妒火中烧?

听到韩推官的问话,上官瑜的右手又陡的布满了劲气。推官只是个小小的八品官,是没有机会见到皇上的,所以韩推官不认得江哲。但是他不认得江哲,江哲却应该认得出他身上的官服。上官瑜的眼睛紧紧的盯着江哲,只要他一开口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自己便立kè

杀了韩推官。

其实上官瑜的担心完全是多余,江哲从一开始自上官瑾那儿问明了韩推官的身份后,便已经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宫里的人正在想法子找自己,但是皇帝失踪的影响太大,所以像韩推官这个级别的人得到的消息就只能是天牢里走了钦犯。

江哲非常明白,这是一个好机会,但是他同时也明白:推官只是个芝麻大的小官,既不认识自己,带来的人手也不会很多,这儿既然是上官瑜苦心经营的基地,那么凭着韩推官带来的这些人,根本就不可能把自己救出去。

所以自打一开始江哲便没想让韩推官知dào

自己的真实身份,因为那样只会害死韩推官及他的属下。所以他很快的和上官瑾达成了一个协议,既不泄露自己的身份,同时帮zhù

上官瑾摆脱韩推官的纠缠,条件则是上官瑾必须无条件的配合他。

上官瑜和韩推官二人都在等待着江哲的回答,但是江哲却不答反问,“你又是何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韩推官一挺胸膛,说道:“本官是应天府的推官,奉圣旨前来搜寻昨夜逃脱的钦犯。”

江哲呵呵一笑,说道:“那大人看学生和学生的未婚娘子谁是钦犯啊?”

韩推官这两年以来,一直对上官瑾是念念不忘,其实这也怪不得他。上官瑾本来就相貌出众,风情万种,很容易便会让男人忘不了。此次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可以以权谋私的机会,能够给上官瑾兄妹二人施施压,说不定便能把上官瑾抬回家去,但现在居然凭空冒出来一个上官瑾的未婚夫,他怎么能不急、不怒?

所以韩推官在稍一愣神之后,紧接着便又问道:“你是他的未婚夫?”

江哲摸了摸鼻子,撇了撇嘴说道:“她是我的未婚娘子,我自然是她的未婚夫了!”

“上官姑娘?这可是真的?”韩推官又去问上官瑾。

上官瑾板着俏脸说道:“韩大人,这等终身大事,岂有拿来说笑的,还请大人自重。”

韩推官一想也是,确实没人拿这个事来开玩笑,但是一想到这个国色天香的小姑娘要躺着别人的身下婉转承欢,他的心里便没来由的一阵毛躁。转过头来,不死心的又冲上官瑜问道:“他确实是你的妹婿?”

上官瑜的心一直在绷着,生怕江哲的话语之中泄露自己的身份,见韩推官问自己,想都没想,便点了点头说道,“没错。他确是我的妹婿!不然二人如何可共处此室啊?”

听着上官瑜的意思,倒像是他这妹婿和妹妹之间已是有了夫妻之事,韩推官满腔的热情顿时消失殆尽,脸拉的长长,转身便欲离开。

上官瑜眼见江哲的身份没有泄露,悬着的一颗心这才又放了下来,但是就在韩推官快要走出浴室的当口,他又冲上官瑜问了一个问题,“他叫什么?哪里人啊?”

这个看似随意的问题,却也着实令上官瑜头疼,因为他可从未事先想过要给江哲起假名啊,总不能直接说他叫江哲吧?但是这个简单的问题肯定不能一番思考之后再回答的,否则不是摆明了告sù

人家,自己在撒谎吗?所以只好边开口说道:“他叫……”边飞速的开动脑筋,试图给江哲想一个恰当的假名字。

“学生姓白名正!字明道!河东人氏。此次是前来参加下月恩科,顺便和瑾儿完婚的。”江哲不动声色的替上官瑜解了围。

他这番话说的无懈可击,韩推官本来也只是随口一问,见他回答的痛苦,便也没再多想,边点着头边走了出去。

上官瑜回头看了江哲一眼,也跟着走了出去。江哲为他解了围,所以他也没有多想,只是在暗自庆幸江哲思维敏捷,才没有露出马脚。

待韩推官二人走远,江哲才长吁了一口气,紧绷着的神经也松弛了下来。

“原来你也怕啊?我还当你骗人骗习惯了,没感觉了呢。”上官瑾在旁脸色红红的戏谑道。虽然她和江哲分属两个阵营,虽然她对江哲一直没有什么好感,但是这毕竟是有一个男人毫无顾忌地当众表示自己是他的女人。上官瑾还是不可抑制的感觉到心潮澎湃,一股莫名其妙的欢喜充斥着胸膛,心脏也在砰砰的加速跳动,好像一不小心就要跳出来一般。

“这你说的就不对了。这其实是我第一次骗人,因为我是皇帝,君无戏言,你不知dào

吗?”江哲笑着冲上官瑾说道,并未发觉上官瑾的异样,因为刚才他确实也是紧张的,但是他不是因为怕韩推官发xiàn

他在撒谎而紧张,他是在为怕被上官瑜发xiàn

自己搞鬼而紧张。

白正这个名字,听起来很平常,上官瑜听了也没往别的地方想。但是这个名字听在张静姝、张晓或是百里红玉的耳朵里,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只不过,这韩推官职微言轻,也不知dào

能不能把这个名字传到宫里去。

虽然机会渺茫,但是上官瑜也是异常精明之人,江哲实在也不敢冒险再在话语里加入更多的暗示信息,只能希望上天保佑了。

眼见上官瑾已是许了人家,韩推官也没了继xù

纠缠的理由,便草草的敲诈了上官瑜一些财物,匆匆离去了。

当太阳又渐渐的落下山去之后,皇城之中,弘德轩内突然一个尖锐的女声传了出来,“你们都是废物和笨蛋!这都已经过去一整天了,你们怎么还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啊?笨蛋、大笨蛋!”

看着来回跳脚的张静姝,几位内阁大臣们可谓是又羞又愧,但是由着张静姝这么胡乱发脾气也不是那么一回事,所以李敏还是硬着头皮躬身行礼道:“皇后娘娘请息怒!现在情况未明,皇上失踪的消息还是不宜泄露出去的。”

张静姝虽然刁蛮任性,也知dào

这里面牵扯的事情太大,李敏说的有道理,自己这么大呼小叫的容易坏事,但是她生就便是这种脾气,虽然知dào

自己错了,嘴上还是不愿意承认,双手叉腰,气呼呼地冲李敏说道:“想让息怒,你们便把人给我找回来啊!”

赵普趋前一步,说道:“对方选择掳走皇上,而非是弑君,那么短时间之内,皇上应该尚未性命之忧。现在通往外地的水陆码头皆已封锁,应天府也在彻查整个金陵城,对方想要将皇上带走,鸿飞冥冥,也是不可能的。”

“我不要听这些晕头八脑的分析,我要的是人,你们赶快把人给我找回来。”张静姝一副不讲理的表情。

李叔正看着李敏和赵普无奈的表情,便上前一步,说道:“皇后娘娘,那被擒住的刺客说是同你也见过面,娘娘为何不去再审审那刺客,说不定会有所收获!”

张静姝想了一下,觉得李叔正说的非常有道理,现在想想昨晚的事情经过,赵正就好像是给上官瑾打前站的一般。张静姝越想越觉得赵正肯定跟江哲的失踪有关系,便迫不及待的又去提审赵正去了。

待张静姝走远,李敏这才冲李叔正和赵普沉重的说道:“皇后娘娘在,有些话不方便说。现在是要想想能瞒几天的问题了……”

(李敏沉重的说道:“一斗虽然是纯爷们,但是还是非常喜欢鲜花的。大家的鲜花尽情的往下投吧!”)

第二十五章 她是我娘子

上官瑜本来以为韩推官见到浴室之中有人便会如约离开,但是显然他终究还是高估了韩推官的道德品质。

韩推官此行的目的便是上官瑾,所以在没有见到上官瑾之前,想通过和平手段让他离开,基本是不可能的。

本来一个女孩子在浴室之中洗澡,但凡有一点儿羞耻之心的男人都不会闯进去的。韩推官虽然精虫上脑,色胆包天,他也干不出来这个事情。

可是韩推官一行人来到浴室门外的时候,江哲和上官瑾仍在进行了激烈的争论,那浴室的隔音效果又谈不上是多好,虽然外面的人听不清楚里面的人说的到底是什么,但是却也足够让韩推官听出来那是一个男声了。

所以,韩推官便有了进入浴室的正当理由,而且他不待上官瑜答yīng

便已走向前去,推开了浴室的大门。

眼见韩推官已经开始迈步进入浴室,上官瑜知dào

已是避无可避,脚下一动,人已经到了韩推官的身后,右手立掌如刀,便向其脑后击去。

“这是……这是怎么回事?”韩推官瞪着一双牛眼,怒声说道,同时回头望向上官瑜。

上官瑜心随意转,刷的一下收回了右手,并顺势放到背后,他也被眼前的一幕,搞的有点儿迷糊。

浴室之中,江哲一身月白色中衣,随意的坐在方凳之上,湿漉漉的头发披在脑后,上官瑾手持牛角梳躲在江哲身后,想来是正在给江哲梳头,突然有人闯了进来,受了惊吓,头发也是湿湿的……

“你是谁?怎么会在这儿?”韩推官拉长了脸说道。好嘛,自己喜欢的上官瑾居然和一个男人共处浴室,那男人还只穿着内衣,看那模样,想必二人这鸳鸯浴也是刚刚洗完啊,他怎么能不妒火中烧?

听到韩推官的问话,上官瑜的右手又陡的布满了劲气。推官只是个小小的八品官,是没有机会见到皇上的,所以韩推官不认得江哲。但是他不认得江哲,江哲却应该认得出他身上的官服。上官瑜的眼睛紧紧的盯着江哲,只要他一开口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自己便立kè

杀了韩推官。

其实上官瑜的担心完全是多余,江哲从一开始自上官瑾那儿问明了韩推官的身份后,便已经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宫里的人正在想法子找自己,但是皇帝失踪的影响太大,所以像韩推官这个级别的人得到的消息就只能是天牢里走了钦犯。

江哲非常明白,这是一个好机会,但是他同时也明白:推官只是个芝麻大的小官,既不认识自己,带来的人手也不会很多,这儿既然是上官瑜苦心经营的基地,那么凭着韩推官带来的这些人,根本就不可能把自己救出去。

所以自打一开始江哲便没想让韩推官知dào

自己的真实身份,因为那样只会害死韩推官及他的属下。所以他很快的和上官瑾达成了一个协议,既不泄露自己的身份,同时帮zhù

上官瑾摆脱韩推官的纠缠,条件则是上官瑾必须无条件的配合他。

上官瑜和韩推官二人都在等待着江哲的回答,但是江哲却不答反问,“你又是何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韩推官一挺胸膛,说道:“本官是应天府的推官,奉圣旨前来搜寻昨夜逃脱的钦犯。”

江哲呵呵一笑,说道:“那大人看学生和学生的未婚娘子谁是钦犯啊?”

韩推官这两年以来,一直对上官瑾是念念不忘,其实这也怪不得他。上官瑾本来就相貌出众,风情万种,很容易便会让男人忘不了。此次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可以以权谋私的机会,能够给上官瑾兄妹二人施施压,说不定便能把上官瑾抬回家去,但现在居然凭空冒出来一个上官瑾的未婚夫,他怎么能不急、不怒?

所以韩推官在稍一愣神之后,紧接着便又问道:“你是他的未婚夫?”

江哲摸了摸鼻子,撇了撇嘴说道:“她是我的未婚娘子,我自然是她的未婚夫了!”

“上官姑娘?这可是真的?”韩推官又去问上官瑾。

上官瑾板着俏脸说道:“韩大人,这等终身大事,岂有拿来说笑的,还请大人自重。”

韩推官一想也是,确实没人拿这个事来开玩笑,但是一想到这个国色天香的小姑娘要躺着别人的身下婉转承欢,他的心里便没来由的一阵毛躁。转过头来,不死心的又冲上官瑜问道:“他确实是你的妹婿?”

上官瑜的心一直在绷着,生怕江哲的话语之中泄露自己的身份,见韩推官问自己,想都没想,便点了点头说道,“没错。他确是我的妹婿!不然二人如何可共处此室啊?”

听着上官瑜的意思,倒像是他这妹婿和妹妹之间已是有了夫妻之事,韩推官满腔的热情顿时消失殆尽,脸拉的长长,转身便欲离开。

上官瑜眼见江哲的身份没有泄露,悬着的一颗心这才又放了下来,但是就在韩推官快要走出浴室的当口,他又冲上官瑜问了一个问题,“他叫什么?哪里人啊?”

这个看似随意的问题,却也着实令上官瑜头疼,因为他可从未事先想过要给江哲起假名啊,总不能直接说他叫江哲吧?但是这个简单的问题肯定不能一番思考之后再回答的,否则不是摆明了告sù

人家,自己在撒谎吗?所以只好边开口说道:“他叫……”边飞速的开动脑筋,试图给江哲想一个恰当的假名字。

“学生姓白名正!字明道!河东人氏。此次是前来参加下月恩科,顺便和瑾儿完婚的。”江哲不动声色的替上官瑜解了围。

他这番话说的无懈可击,韩推官本来也只是随口一问,见他回答的痛苦,便也没再多想,边点着头边走了出去。

上官瑜回头看了江哲一眼,也跟着走了出去。江哲为他解了围,所以他也没有多想,只是在暗自庆幸江哲思维敏捷,才没有露出马脚。

待韩推官二人走远,江哲才长吁了一口气,紧绷着的神经也松弛了下来。

“原来你也怕啊?我还当你骗人骗习惯了,没感觉了呢。”上官瑾在旁脸色红红的戏谑道。虽然她和江哲分属两个阵营,虽然她对江哲一直没有什么好感,但是这毕竟是有一个男人毫无顾忌地当众表示自己是他的女人。上官瑾还是不可抑制的感觉到心潮澎湃,一股莫名其妙的欢喜充斥着胸膛,心脏也在砰砰的加速跳动,好像一不小心就要跳出来一般。

“这你说的就不对了。这其实是我第一次骗人,因为我是皇帝,君无戏言,你不知dào

吗?”江哲笑着冲上官瑾说道,并未发觉上官瑾的异样,因为刚才他确实也是紧张的,但是他不是因为怕韩推官发xiàn

他在撒谎而紧张,他是在为怕被上官瑜发xiàn

自己搞鬼而紧张。

白正这个名字,听起来很平常,上官瑜听了也没往别的地方想。但是这个名字听在张静姝、张晓或是百里红玉的耳朵里,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只不过,这韩推官职微言轻,也不知dào

能不能把这个名字传到宫里去。

虽然机会渺茫,但是上官瑜也是异常精明之人,江哲实在也不敢冒险再在话语里加入更多的暗示信息,只能希望上天保佑了。

眼见上官瑾已是许了人家,韩推官也没了继xù

纠缠的理由,便草草的敲诈了上官瑜一些财物,匆匆离去了。

当太阳又渐渐的落下山去之后,皇城之中,弘德轩内突然一个尖锐的女声传了出来,“你们都是废物和笨蛋!这都已经过去一整天了,你们怎么还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啊?笨蛋、大笨蛋!”

看着来回跳脚的张静姝,几位内阁大臣们可谓是又羞又愧,但是由着张静姝这么胡乱发脾气也不是那么一回事,所以李敏还是硬着头皮躬身行礼道:“皇后娘娘请息怒!现在情况未明,皇上失踪的消息还是不宜泄露出去的。”

张静姝虽然刁蛮任性,也知dào

这里面牵扯的事情太大,李敏说的有道理,自己这么大呼小叫的容易坏事,但是她生就便是这种脾气,虽然知dào

自己错了,嘴上还是不愿意承认,双手叉腰,气呼呼地冲李敏说道:“想让息怒,你们便把人给我找回来啊!”

赵普趋前一步,说道:“对方选择掳走皇上,而非是弑君,那么短时间之内,皇上应该尚未性命之忧。现在通往外地的水陆码头皆已封锁,应天府也在彻查整个金陵城,对方想要将皇上带走,鸿飞冥冥,也是不可能的。”

“我不要听这些晕头八脑的分析,我要的是人,你们赶快把人给我找回来。”张静姝一副不讲理的表情。

李叔正看着李敏和赵普无奈的表情,便上前一步,说道:“皇后娘娘,那被擒住的刺客说是同你也见过面,娘娘为何不去再审审那刺客,说不定会有所收获!”

张静姝想了一下,觉得李叔正说的非常有道理,现在想想昨晚的事情经过,赵正就好像是给上官瑾打前站的一般。张静姝越想越觉得赵正肯定跟江哲的失踪有关系,便迫不及待的又去提审赵正去了。

待张静姝走远,李敏这才冲李叔正和赵普沉重的说道:“皇后娘娘在,有些话不方便说。现在是要想想能瞒几天的问题了……”

(李敏沉重的说道:“一斗虽然是纯爷们,但是还是非常喜欢鲜花的。大家的鲜花尽情的往下投吧!”)

第二十六章 山穷水复柳暗花明

金陵城的街头依然热闹繁华,但是空气中却弥漫着一种紧张气氛,所有的城门口都刀枪林立、戒备森严,进城不限,出城的人必须有路引官藉,所有车马货物盘查的连只苍蝇也逃不出去,那些郊区进城没有路引的人必须去官府登记,由亲眷作保才可出去。由于检查缓慢,出城进城的人排起了长龙。

京师大街上新年的喜庆气氛被冲淡了不少,一队队顶盔冠甲的羽林卫和骁骑卫的官兵加上身着号衣的应天府捕役不时穿过大街小巷。

这样紧张的气氛在京师是前所未有的,由于各城门出入不便,大批的年货无法进城,导致物价飞涨。由于风传逃脱的钦犯若是找不到,城禁一时不会解除,担心货物再次加价的百姓只得迎着嗖嗖的冷风,硬着头皮上街采购货物。

“太白居”二楼临街的一个雅座中坐着一位红衣女子,玉颈修长,肤如凝脂,素腰一握,秀腿颀长。一双大眼睛含笑含俏含妖,水遮雾绕地,媚意荡漾,小巧的嘴角微微翘起,红唇微张,欲引人一亲丰泽。这么一位骨子里散发着妖媚的女人,引诱着店中的男人不时有意无意的瞅上几眼。

这二楼的雅座并非是完全独立的单间,而只是用屏风做了简单的隔断,那些男人们之所以只看而不上前,是因为这女子并非一个人,在他对面坐着一位五旬上下的老汉,留著花白胡子,身材矮小,身穿麻布短衫;而在她的旁边还坐着一位高高的汉子,三十出头,眉目英朗,细腰乍背,手长脚长,举止之间透着矫健,移目四顾时剽悍之气毕露无遗。

那老人虽然不足为虑,但是有这么一位彪悍的护花使者在身边,一般的人虽然眼馋那红衣女子的美貌,还是不大敢上前招惹的。所以众人也不知dào

他们在交谈着什么,如果有人能够听到他们的谈话内容的话,早就前去报官了。

这时那中年汉子正皱着眉头,瞅着街上刚刚过去的一队羽林卫士兵,动容说道:“这是谁跑了?动静闹的这么大?”

那老汉看都不看中年汉子,鼻中冷哼一声,说道:“骗小孩的把戏,你居然也信?”

那中年汉子瞥了一眼那老汉,疑惑的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那老汉又冷哼了一声,说道:“自己琢磨去。”

那中年汉子眉毛一竖,噌的一下站起身来,便要发火,却听那红衣女子清斥了一声,说道:“大当家的不在,你们两个就想起反不是?”

那中年汉子急忙又回身坐下,笑着说道:“二当家的说的哪里话?我们闹着玩儿呢。可不敢提什么反不反的。”

那老汉也放缓声音说道:“夕月,你看你这性子,我和小邹说笑两句,你倒先恼了。”

那红衣女子板着脸说道:“大当家的生死未卜,你们还有心情斗嘴说笑?”

那姓邹的中年汉子赧然的低下头去,低声说道:“二当家的息怒,巧来知dào

错了!”

那老汉却知dào

这红衣女子板着脸的时候远比笑着的时候要来的更好相处,所以并不害pà

,继xù

笑着说道:“夕月,不是老夏说你,越是紧要关头,越是要懂得放松。你看看这街上的情形,便应该知dào

大当家的肯定没事。”

红衣女子想来并不喜欢这位姓夏的老汉,自始至终都没拿正眼瞧过他,现在见他说的笃定,加上确实担心那位“大当家”,第一次回过头来,看着那老汉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那老汉呵呵一笑说道:“好端端的,知dào

为什么突然封了城门,又整了这么多的兵在街上吗?”

“不是说天牢里走了重yào

的钦犯吗?”中年汉子邹巧来插话道。

那老汉嘿嘿一声冷笑,说道:“这不过朝廷用来骗人的托词罢了。刚才你也说了,谁逃跑了能整出这么大的动静来啊?

再者说了,如果是走了钦犯,也只会派应天府和刑部的人出来追缉,怎么会出动羽林卫和骁骑卫这两只精锐部队啊?要知dào

,这可是皇帝的亲卫,只有皇帝才能调动的动的。”

“既然不是走了钦犯,那整这么大动静干嘛啊?”邹巧来满脸的疑惑。

那红衣女子却是眼睛微眯,盯着那老汉说道:“你是不是想说,他们并不是在抓什么天牢里面逃出来的钦犯,而是在抓大当家的?”

星眼微眯、水波荡漾,直把那老汉看的是心中痒痒不已,心道:这么销魂的一个尤物,赵正那小子居然视而不见,实在是暴殄天物。不过赵正没把她收入房中,也正好便宜了自己,眼瞅着京师里的形势,赵正即便是未死在皇宫里,也是决计逃不出城去的。

赵正一死,虽然自己只是三当家的,但是向来也没有女人当家作主的规矩,那么等回到了山寨,自己便会成为新的大当家的,而眼前的这位二当家的,身份也该提一提了,就做大当家的夫人吧。

想想那挺拔酥软的shuangfeng压在自己的胸膛之上,那修长性感充满了弹性的玉腿缠在自己腰上,那种颠龙倒凤的销魂快感,这位浮玉山流云寨三当家的口水便不自觉的流了出来。

邹巧来半天没有听到那老汉的话语,便转头一看,却见那老汉正痴痴的盯着那红衣女子项间的一抹象牙白,已是走了神。不由地怒火中烧,啪的一拍桌子,怒道:“夏柳,你不要太过分了。”

那红衣女子却并不着恼,拦住邹巧来的动作,冲那名唤夏柳的老汉轻轻一笑,说道:“夏大哥,你接着说,夕月听着呢。”

这一笑可谓是婉约妩媚、百媚丛生,放给别人见到这么一位美貌的姑娘冲自己如此笑,定然是心花怒发,但是夏柳却像是被蝎子蛰了一下般,陡的坐直了身躯,陪着笑说道:“这是目前最为合理的解释了。

既然连皇帝的亲军都调动了,肯定是为了抓非常重yào

的人。什么人会这么重yào

呢?依着老夏的浅显见识,除了扯旗造反的就是要杀皇帝的刺客了。

大当家的进宫去见皇帝,身份一旦暴露便会被视为刺客,目前来看,大当家的肯定是暴露了。但是如果大当家当场被杀或被抓的话,也就用不着搞这么大动静了。

最起码目前来看,大当家的应该还没有落到他们的手里。所以,二当家的也不必过于担心。想想该怎么和大当家的联系是才是当务之急。”

这夏柳虽然比较好色下流,但是这脑瓜子也确实是好使,他能当上浮玉山流云寨的三当家的,很大一部分的原因便是在于他的“足智多谋”。

那红衣女子听他分析的头头是道,也觉得有道理,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沉声说道:“虽然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大当家的应该还没有落入他们的手中,但是大当家的也没有和我们联系,这也不容人不担心啊!”

“二当家的,会不会是大当家的受了伤,行动不便,先躲起来了?”邹巧来在旁边灵光一闪的说道。

红衣女子点了点头说道:“巧来说的不错,这应该是最大的可能了。如此一来,我们更要抓紧时间,一定要赶在官兵之前找到大当家的,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

“可是,偌大的京城,我们又该到哪里去找大当家的啊?”夏柳捻着颌下的胡须,不温不火的说道。

红衣女子听了这话,那秀美的眉毛也不禁皱成了一团,邹巧来更是长叹了一口气,以拳击腿说道,“真是急死人了!我就说大当家的该带着我一起去的嘛。这下,这下可如何是好啊?”

三人正说着话,却听得一楼大厅传来一阵喧哗,一个略显尖细的男声大声的吆喝着说道:“掌柜的,楼上还有座吧?”

“田捕头来了?唉哟,还有韩大人啊。快请楼上请,楼上雅静!”掌柜的声音也传了上来。

接着便是噔噔噔上楼的声音,小二引着二个人走了上来,前面一人身着绿色官袍,足蹬厚底官靴;后面那人头戴皮胄,身着皂衣,加上一双千层底布鞋,正是韩推官和田捕头二人。

二人在那红衣女子一行三人旁边的雅间坐了下来,田捕头率先说道:“大人,今儿你明明已经见到那关佩瑾了,为何不将她带回去好好审问审问呢?”这田捕头是韩推官的心腹,对韩推官想纳上官瑾为妾的心思也是知dào

的一清二楚,现在左右没有旁人,便趁机献献殷勤。

“嗐!”韩推官长叹一声,说道:“你当我不想啊?可是不好办喽!”

“为什么不好办了?”田捕头疑惑的问道。

韩推官又是一声长叹说道,“有些日子没去了。谁知dào

那关佩瑜从哪儿给他妹妹找了一个未婚夫,叫什么正、字明什么来着?说是进来来赶考的,也是有功名在身的人啊,说不定日后便要同朝为官的,不好办喽啊!”

正所谓是言者无心听者有意,韩推官和田捕头的一番对话,本来只是随意闲聊,但是听在隔壁的三人耳朵里面却又是另外一回事。什么正、明什么?他们的大当家的可不就是姓赵名正字明浩吗?这真是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柳暗花明又一村,花呢?花呢?我要花,我要花,我要你们所有的鲜花啊!)

第二十七章 宇文夕月

红衣女子三人听到了“赵正的消息”,正在凝神灌注的打算进一步了解更多的信息时,外面一阵脚步声响传来,接着便有一个大大的声音传了上来:“应天府奉旨办案,所有人等拿出路引官籍!”

邹巧来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一脸的紧张。那红衣女子和夏柳却仍稳稳地坐在那儿。红衣女子施施然的举起筷子夹起了一块嫩嫩的鱼肉,又缓缓的放入了那樱桃小口之中,慢慢的咀嚼起来。

夏柳也是不慌不忙的举起酒杯,慢条斯理地喝了一杯酒,抹一抹嘴巴,这才没好气地低声问道:“应天府查路引官籍,你紧张什么?”

“可是我们……”邹巧来着急的说道。

夏柳又拿起酒壶,稳稳的斟了一杯酒,笑着说道:“我们怎么了?我们是剑南道来京采办货物的正经商人,而且人人都有路引,怕个什么?”

红衣女子这才轻轻的说了一句,“巧来,坐下!”

邹巧来的脸涨的通红,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憨笑了一下,坐了下来。

邹巧来刚刚坐下,雅间的屏风便被推了开来,一个身着捕头服色的人带着两个捕役走了进来。三人一看见那红衣女子,六只眼睛顿时放出光来。那捕头脸色一本,故作严肃的说道:“路引!”

红衣女子三人并不多言,各自取出路引,递了过来,他们的路引上面的名字虽然都是假的,但是路引本身却是真的,所以并不怕官府查验。

那红衣女子的在伸手入袖取路引的时候,那如嫩藕般的手臂微微露出一截,直把那捕头看的是双目发直,色魂神授,楞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嘿嘿笑着接过了路引。

借着接路引的当口,那捕头的手状似无意地一探,便在那红衣女子柔荑上轻轻擦过,那红衣女子脸蛋微微一红,却并不露出不悦神色,反而还笑了一笑。

那捕头刚才一看到那红衣女子,目光便有些移不开了。这个妖媚动人的女子,黛眉如远山,杏眼笼轻烟,一举一动都能媚出水来,非常合他的胃口。

那捕头又低头看了看三人的路引,发xiàn

只是剑南道前来京师采办货物的客商,心中便有了计议。整个封建王朝,几乎都是重农抑商的,大唐朝一样也不例外,士农工商,这商人可谓是社会地位最低的一等人。既然是下等人,又是剑南道来的,那自己还不是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啊?

所以那捕头只是稍微一犹豫,便开口冲那红衣女子说道:“你的路引有问题,跟我们走一趟吧!”

那红衣女子并不惊慌,而是轻轻笑道:“大人,你可看清楚了,奴家的路引确实有问题吗?”

那捕头见她笑靥如花,心中也乐开了花,更是加重了一定要把这个绝世美人带回去好好享用一番的心思,所以他故yì

本着脸说道:“本官看的很是清楚,你这路引有假,如果不乖乖的跟我们走,那本官只好用锁链锁你回去了!”其实捕头只是吏,是没有资格自称本官的,这捕头为了在美女面前装样子,连这个忌讳都不顾了。

听了那捕头的话,红衣女子笑的更是开心,眼波流转的说道:“那大人看看他们两个的路引是否也有问题啊?奴家跟他们两个可是一伙儿的哦。”

俗话说,色是刮骨刀,那捕头只顾欣赏那红衣女子的笑颜,丝毫没有注意到夏柳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邹巧来脸上的怒容越重,双手也已慢慢握紧。

那捕头盯着红衣女子那风情万种的眼睛,色迷迷的说道:“只要你跟我们走,他们的路引自然便是没有问题的了。如若不然,本官只好下令将你们统统拿下了!”

那红衣女子笑吟吟的冲邹巧来说道:“巧来,你同意我跟他们走吗?”

“不同意!”邹巧来早已憋了半天,只是因为没有那红衣女子的命令,才未发作,现在见她相问,顿时爆fā

出来。

“那你替我跟他们说说,我不愿意跟他们走。温柔点儿,别整出人命来。”红衣女子继xù

笑吟吟的说道。夏柳听了她这句话,那张老脸立时皱成了一颗核桃。

那三名差役还没反应过来那红衣女子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便见邹巧来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右手陡出,一把抓住那捕头的手腕。只听的咔嚓一声,那捕头顿时惨叫连连,他的右手已被邹巧来生生的折断,像是个橡皮手套一般的反转过来,贴在胳膊上,看起来煞是渗人。

那红衣女子却笑的更是开心,歪着臻首说道:“哎呀,我不是让你温柔点了嘛,怎么还这么粗鲁啊?”

那两名捕役见状,慌忙伸手去拔腰间的佩刀,但是他们的手刚刚才动,邹巧来的拳头已经击在了他们的鼻子之上,二人齐声惨嚎,双双飞出,落到地上时,早已是满脸开花,鼻梁塌陷,还能不能活都是两说了。

那红衣女子这才收起笑容,冲邹巧来轻声斥道:“你这两只爪子什么时候能知dào

有个轻重啊?我不是让你别杀人吗?”

邹巧来红着脸说道:“我没使劲儿,可是他们实在是不禁打啊!”

底下的应天府的人,听到楼上的动静,自然不会坐视不理,只听得一声号令,顿时一帮挥舞着腰刀、铁尺和锁链的捕役们吆喝着冲了上来。

那红衣女子冲邹巧来一点头,轻轻说道:“看你的了!”

邹巧来哈哈一笑,双臂一震,已如一只大鸟一般扑了出去,顿时迎上了正顺着楼梯往上爬的捕役们。

那楼梯极窄,捕役们拥挤在一起,本就施展不开,再加上捕役们的武器参差不齐,更是碍手碍脚,邹巧来双臂如钢,叱喝如雷地一路打将过去,如同风卷残云一般,很多捕役根本没有机会出手,就被前面被打倒的自己人给挤下楼梯去了。

有那勉强招架几招的,也禁不住邹巧来的两只铁掌连环的击打,顿时被打得东倒西歪。邹巧来杀得性起,双臂舞得风车一般一路杀将过去,所过之处当真是波分Lang裂,哀鸿遍野。

那红衣女子仍然好整以暇地坐在那儿,拿着筷子只捡自己喜欢的菜肴夹来吃,淡定自若,不慌不忙。

隔壁雅间的田捕头本来打算出来帮忙来着,见此情景,顿时回转了身,再也不敢上前。

倒是那韩推官不开眼,眼见邹巧来越杀越远,二楼雅间只剩下夏柳一个老头子和那红衣女子,便以为有机可乘,抽出佩剑,便欲过来将二人擒下。

但是韩推官没跑几步,便扑通一声摔了个狗吃屎,那顶官帽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正好停在了那红衣女子的脚下。

田捕头听到动静,回身看时,发xiàn

那红衣女子手中拿着一只筷子,轻轻挑起韩推官掉落在地的官帽,正粉面含春的笑着;而韩推官却扑倒在地发出杀猪般的叫喊。

田捕头正纳闷,韩推官怎么也算是个练家子,怎么摔了一跤就疼成这个样子的时候,一股红的发黑的血液正缓缓地从韩推官的脚下流出。田捕头这才发xiàn

韩推官的右脚的脚面上钉了一根筷子,那筷子钉的极深,只余不到一寸露在外面。难怪平坦的地面,韩推官怎么会突然摔倒呢?

那红衣女子轻轻转动着筷子上的官帽,弯下腰来,冲地上的韩推官笑着说道:“你该跟你那个手下学学。江湖上,你看他多聪明啊,根本就不过来。他知dào

,行走江湖,老人、孩子还有女人是一定不能惹的!”

韩推官疼的直欲在地上打滚,但是他右脚被那根筷子钉在了楼板之上,就是想翻身也翻不了,不停的抽着冷气,说道:“你是谁,怎么敢跟朝廷作对?”

那红衣女子,轻提裙角,蹲下身来,左手摘下那顶官帽,右手拿着筷子,点着韩推官的脑门,笑吟吟的说道:“人家是谁,待会再告sù

你。现在你先回答人家一个问题好不好啊?”

被那根筷子点着脑门,韩推官只觉得眉心一阵阵发紧,不由自主的回答道:“你想知dào

什么?”

“这才乖嘛。来,帽子戴上!”那红衣女子笑的更是开心,边将那顶官帽给韩推官戴上,边说道:“你刚才说的那位关佩瑾关姑娘住在哪里啊?”

“你问她做什么?”韩推官是真的感到疑惑。

那红衣女子将嘴巴一撅,右手的筷子又举了起来,说道:“你又不乖了,要打你了!”

韩推官连忙急急摆手说道:“不要,千万不要。关佩瑾和她的哥哥住在西门外十里的关家庄。”

“谢谢你哦!”那红衣女子甜甜的笑着说道。

韩推官悬着的心这才轻轻一松,这红衣女子太可怕了,自己刚才如果回答的稍微慢一点儿,她手中的那根筷子可能便要穿透自己的脑袋了。想想都觉得的害pà

,自己的眉心现在都觉得紧紧的,双眼也开始迷糊起来,眼前的景物怎么都开始变成红色的了?看来真是被吓着了。

其实真的被吓着了的是田捕头,因为他就在旁边,可以很清楚的看到,那红衣女子是怎么边笑着边将那根筷子插进韩推官的脑门的。可怜的韩推官到此都还没明白是怎么一回事,还以为只要自己老老实实的回答了问题,便可以保住自己的性命呢。他却没有想清楚,红衣女子怎么会留着一个知dào

自己下一步要去的地方的人呢?

田捕头比韩推官会来事,所以当韩推官被杀死的那一瞬间,他便知dào

下一个要死的便是自己了,他腰间有刀,但是他没有拔出刀来拼命的胆量,所以他选择的是逃跑。

心随意转,田捕头忽然觉得自己腾空而起,向楼下倒飞出去。

田捕头非常惊讶,他第一次知dào

原来自己逃命时候的轻功居然有这么好,自己居然跳的这么高,几乎都要触到屋顶了。

一眨眼的功夫,田捕头便发xiàn

自己已经到了楼下了,大门就在眼前,马上便可逃出生天了,看来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刚才没有拔刀。

想到拔刀,田捕头才忽然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他的手似乎不听他的使唤了,而且他的腿也不听他的使唤了。

田捕头的头颅“砰”地一声砸在一楼的人群之中,早已被邹巧来打的七零八落的捕役们立kè

停止了动作。

那红衣女子已走到了楼梯前,脸上依然是一副笑吟吟的表情,张开樱唇说道:“你们都很想知dào

我是谁是不?那我就告sù

你们吧,你们可听好了,我只说一遍哦。我叫宇-文-夕-月!”

(宇文夕月脸上一副笑吟吟的表情,张开樱唇说道:“鲜花、pK统统拿来啊!不要钱的!)

第二十八章 赤炼娇娃

宇文夕月脸上弥漫着迷人的笑容,轻移莲步,缓缓的走下楼梯,来到掌柜的身边,自袖中抽出一张银票,放到桌上,笑着说道:“掌柜的,不好意思啊,打坏了你这许多东西,这是我的酒菜钱和赔你的钱。”

掌柜的手中提着笔,张口结舌地说不出话来,宇文夕月又是抿嘴一笑,说道:“店家的,你放心,他们不会为难你的。”

这是邹巧来在门口叫道:“又有大队的捕役过来了,哦,还有羽林卫!”话语之中充满了焦急,捕役们不足为虑,但是羽林卫的连弩却是难以对付啊。

夏柳站在宇文夕月身后,那张犹如老树皮的脸早已皱成了一个十八层褶子的肉包子。他自认为很了解宇文夕月,知dào

这位姑奶奶行事没个章法,全凭一时高兴,但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宇文夕月会突然大发雷霆,居然还轻手杀了两个官兵。眼下各门都已封锁,四下里又都是官兵,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挖坑吗?

见宇文夕月仍是一副不紧不慢的表情,一向自认为镇静功夫出众的夏柳也淡定不了了,趋前一步,劝道:“夕月,快走吧,再耽搁下去,便不好走了!”

宇文夕月回头清斥一声说道:“催什么催?咱们这边动静闹的越大,大当家的越安全。”

“那也得先保证我们自己的安全才是啊!”夏柳一副急又急不得的模样,苦着脸说道,“羽林卫的连弩,天下闻名,若是让他们布好阵势,绝非人力可以抗衡的啊!”

宇文夕月象牙般的脖子微微一扬,冷笑道:“连弩虽然厉害,但是我的噬魂赤炼也不是摆设,真要我想,你认为他们能有坦然布阵的机会?”

一听到噬魂赤炼的名字,夏柳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心道这位姑奶奶要是在这个时候大开杀戒,那可就真的闹大了,她刚才便也已经杀了两个人,再杀下去,那还了得?这里怎么说也是天子脚下,有的是精锐人马,真把皇帝惹恼了,他们三人再想出城可以就难了。

所以虽然无奈,夏柳还是苦口婆心的劝道:“夕月,这不是刷小性儿的时候,大当家的不就曾经跟你说过,让你少造杀孽吗?”

邹巧来也走上前来,劝道:“二当家的,走吧。我们还要去救大当家的呢!”

宇文夕月这才缓缓平复了杀机,带着二人急急离开了太白居。

到了大街之上,邹巧来急急问道:“二当家的,怎么走?”

宇文夕月抬头看了看天色说道,“直接去西门,这边虽然打的热闹,城门那儿说不定还不知dào

信儿呢,咱们路引官籍齐全,直接出城。如果城门那儿已经知dào

了消息,咱们便杀出城去!”

“好叻!”邹巧来高兴的答yīng

道。也不知dào

是为了要出城而高兴还是为了可能要大杀一场而高兴。

事实上,邹巧来并没有机会大杀一场,被宇文夕月猜个正着,那个时候没有手机之类的快速通讯工具,消息传递的很不方便,太白居周边的官兵轰轰隆隆地朝店内汇集,可是西门城门跟前却什么事儿也不知dào

。宇文夕月一行三人没有遇到什么刁难,便大模大样的走出了金陵城。

本来宇文夕月他们听韩推官的意思,以为关家庄不过是某一个富户的别墅庄园,但是当他们在入夜时分来到这金陵城西的关家庄时,宇文夕月的眼睛却陡的亮了起来,一如天空之上闪烁的寒星。

“有意思!”宇文夕月的嘴角又泛起了淡淡的微笑。

夏柳也点着头说道:“夕月,你也看出来了?这庄子不简单啊,其中暗含着九宫八卦呢,绝不是简简单单的有钱人家,说不定还是咱们的同道中人呢。”

宇文夕月微微一笑说道:“现在我更相信大当家的便在这庄子了了。你们在这儿等我,我进去,找到大当家的便出来。”

“二当家的,我跟你一起去。”邹巧来急急的说道。他虽然不懂的什么九宫八卦之类的,但是听宇文夕月和夏柳的对话,便也知dào

这庄子里肯定是凶险万分,他又怎么放心宇文夕月自己进去呢。

宇文夕月头也不回的说道:“你跟着过去能帮什么忙?反而累赘。”说完又觉得太过打击邹巧来的热情了,回头望了望他那张急切的脸,有放缓的声音说道:“你不用担心,这庄子难不住我的。”

白天的“关家庄”和晚上的“关家庄”绝对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白天它只是一座普普通通的庄园,甚至连主人都是比较的胆小怕事的;但是到了夜里,这儿却是一座防卫森严的堡垒。

宇文夕月让邹巧来不用担心,说这庄子难不住她,但是事实上她刚刚潜入庄子,便被发xiàn

了。

宇文夕月的身子刚刚落地,便有一柄又细又长的剑悄无声息的刺向了她的背心,宇文夕月却恍如未觉,缓缓的转过身来,那一头秀发随着转动的身躯,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

“女人?”那剑手心中一动,手中的剑下意识的一缓,就是这一缓的功夫,宇文夕月已经转过身来,那一张勾魂夺魄的俏脸便整个儿的呈现在了那剑手的面前。

那剑手赶紧将手腕一抖,剑尖向上一挺,已避过了宇文夕月的身躯,锋利的剑刃贴着她纤细的脖颈划过,然后停在了那儿!

宇文夕月冲那剑手轻轻一笑,仿佛是明白了对方的手下留情。

“你是谁?为何要夜闯关家庄?”那剑手沉声问道。虽然声音是刻意的放冷,但是仍是有那么一丝的温情在内。

宇文夕月并不回答,而是继xù

一笑,同时双手抬至腰间,开始去解腰上的丝带。那剑手虽然不知dào

宇文夕月为什么会这么做,但是喉结仍是不自觉的动了一动,显然是偷偷的咽了咽口水。

但是令那剑手失望的是,宇文夕月自腰上解下一条细如小指,红光闪闪的软丝带来之后,她的裙子并没有随之而掉落。

宇文夕月脸上的笑容不变,手中的红色带轻轻举到那名剑手面前,说道:“知dào

这是什么吗?”

那剑手下意识的说道:“不知dào

!”

宇文夕月轻轻一笑,继xù

柔声说道:“这叫噬魂赤炼。在你们这些不知dào

的人眼中呢,它不过是一条普通的红丝带而已。但是知dào

的人眼中,他还有着其他的名字,像是鬼影、招魂索、响尾蛇之类的。”

那剑手还没搞明白宇文夕月话中的意思,就见那条红丝带突然如活了一般凌空弹起,在空中迅速的变换了几个姿势,然后缠上了自己的右手臂。

那剑手眼见自己的右手被那条红色带缠住,却并不紧张,因为他不觉得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但是下一秒钟所发生的事情,却令他的瞳孔瞬间收缩成一点——他的右手忽然间便断成了很整齐的数段,然后便刷刷刷整齐的掉落在地。

那剑手想惊呼,想惨叫,但是他突然发xiàn

自己虽然张大了嘴,却一点儿声音也发布出来,他慌忙抬头去看,却发xiàn

宇文夕月左手拈了一根玉簪,正在自己身上飞快的点动着。

宇文夕月将那名剑手放倒在墙边,让他倚墙而坐,然后笑着说道:“你放心,我已经封了你止血的穴道,只要你老老实实的回答我的问题,死是死不了。但是如果你不肯回答我的问题,或是骗我,你的右手便是你身体其他部位的榜样。”

见那名剑手的眼中充满了恐惧,宇文夕月接着笑道:“如果你不叫人的话,我可以考lǜ

先把你的哑穴解开。你可愿意?”

那名剑手立kè

拼命的点头。宇文夕月轻轻一笑,左手玉簪扬处,那剑手直觉喉间一痒,顿时张口而出,“你想要问什么?”

宇文夕月说道:“你们的小姐是不是刚刚结了亲?”

“没有!”那剑手摇头说道。

宇文夕月眉毛一竖,说道:“你敢骗我?”

那剑手急道:“确实没有啊!不敢骗你啊!”

宇文夕月眼珠子一转,接着说道:“那你们庄子里是不是新来了一个人?”

那剑手点点头说道:“不错,今儿早上小姐带回来的。”

“他现在在哪里?”宇文夕月看似和气的问道。

“这……”那剑手稍微迟疑了一下。

红光一闪,那剑手陡觉左手又是一阵噬骨钻心的疼痛传来,但是还没等到他惨叫出声,哑穴又已被封上了。

宇文夕月两只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望着那名剑手,笑嘻嘻说道:“忘了和你说了,我要问的问题,从不问第二次,多问一次,你的四肢便少一肢。可明白了?”

那剑手急忙点头表示明白。宇文夕月再次解开他的哑穴,笑着问道:“好,我再问,那人现在何处?”

那剑手再也不敢有丝毫的隐瞒,将自己所知dào

尽数合盘托出。宇文夕月并没有耗费多长的时间,便已经问清楚了自己要找的人所在的位置、守卫情况,以及这庄子内的机关分布情况。

待所有信息全部了解之后,宇文夕月才笑着说道:“谢谢你哦。现在我告sù

你一条关于这噬魂赤炼的秘密啊!它最擅长的还是割人家的脑袋。”

那剑手的眼睛登时瞪的溜圆,刚想开口求饶,却突然发xiàn

眼前的景物开始旋转、翻滚,光线也越来越暗,越来越暗……

(宇文夕月笑着问道:“大家的鲜花和PK票呢?都投下来吧!”)

第二十八章 赤炼娇娃

宇文夕月脸上弥漫着迷人的笑容,轻移莲步,缓缓的走下楼梯,来到掌柜的身边,自袖中抽出一张银票,放到桌上,笑着说道:“掌柜的,不好意思啊,打坏了你这许多东西,这是我的酒菜钱和赔你的钱。”

掌柜的手中提着笔,张口结舌地说不出话来,宇文夕月又是抿嘴一笑,说道:“店家的,你放心,他们不会为难你的。”

这是邹巧来在门口叫道:“又有大队的捕役过来了,哦,还有羽林卫!”话语之中充满了焦急,捕役们不足为虑,但是羽林卫的连弩却是难以对付啊。

夏柳站在宇文夕月身后,那张犹如老树皮的脸早已皱成了一个十八层褶子的肉包子。他自认为很了解宇文夕月,知dào

这位姑奶奶行事没个章法,全凭一时高兴,但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宇文夕月会突然大发雷霆,居然还轻手杀了两个官兵。眼下各门都已封锁,四下里又都是官兵,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挖坑吗?

见宇文夕月仍是一副不紧不慢的表情,一向自认为镇静功夫出众的夏柳也淡定不了了,趋前一步,劝道:“夕月,快走吧,再耽搁下去,便不好走了!”

宇文夕月回头清斥一声说道:“催什么催?咱们这边动静闹的越大,大当家的越安全。”

“那也得先保证我们自己的安全才是啊!”夏柳一副急又急不得的模样,苦着脸说道,“羽林卫的连弩,天下闻名,若是让他们布好阵势,绝非人力可以抗衡的啊!”

宇文夕月象牙般的脖子微微一扬,冷笑道:“连弩虽然厉害,但是我的噬魂赤炼也不是摆设,真要我想,你认为他们能有坦然布阵的机会?”

一听到噬魂赤炼的名字,夏柳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心道这位姑奶奶要是在这个时候大开杀戒,那可就真的闹大了,她刚才便也已经杀了两个人,再杀下去,那还了得?这里怎么说也是天子脚下,有的是精锐人马,真把皇帝惹恼了,他们三人再想出城可以就难了。

所以虽然无奈,夏柳还是苦口婆心的劝道:“夕月,这不是刷小性儿的时候,大当家的不就曾经跟你说过,让你少造杀孽吗?”

邹巧来也走上前来,劝道:“二当家的,走吧。我们还要去救大当家的呢!”

宇文夕月这才缓缓平复了杀机,带着二人急急离开了太白居。

到了大街之上,邹巧来急急问道:“二当家的,怎么走?”

宇文夕月抬头看了看天色说道,“直接去西门,这边虽然打的热闹,城门那儿说不定还不知dào

信儿呢,咱们路引官籍齐全,直接出城。如果城门那儿已经知dào

了消息,咱们便杀出城去!”

“好叻!”邹巧来高兴的答yīng

道。也不知dào

是为了要出城而高兴还是为了可能要大杀一场而高兴。

事实上,邹巧来并没有机会大杀一场,被宇文夕月猜个正着,那个时候没有手机之类的快速通讯工具,消息传递的很不方便,太白居周边的官兵轰轰隆隆地朝店内汇集,可是西门城门跟前却什么事儿也不知dào

。宇文夕月一行三人没有遇到什么刁难,便大模大样的走出了金陵城。

本来宇文夕月他们听韩推官的意思,以为关家庄不过是某一个富户的别墅庄园,但是当他们在入夜时分来到这金陵城西的关家庄时,宇文夕月的眼睛却陡的亮了起来,一如天空之上闪烁的寒星。

“有意思!”宇文夕月的嘴角又泛起了淡淡的微笑。

夏柳也点着头说道:“夕月,你也看出来了?这庄子不简单啊,其中暗含着九宫八卦呢,绝不是简简单单的有钱人家,说不定还是咱们的同道中人呢。”

宇文夕月微微一笑说道:“现在我更相信大当家的便在这庄子了了。你们在这儿等我,我进去,找到大当家的便出来。”

“二当家的,我跟你一起去。”邹巧来急急的说道。他虽然不懂的什么九宫八卦之类的,但是听宇文夕月和夏柳的对话,便也知dào

这庄子里肯定是凶险万分,他又怎么放心宇文夕月自己进去呢。

宇文夕月头也不回的说道:“你跟着过去能帮什么忙?反而累赘。”说完又觉得太过打击邹巧来的热情了,回头望了望他那张急切的脸,有放缓的声音说道:“你不用担心,这庄子难不住我的。”

白天的“关家庄”和晚上的“关家庄”绝对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白天它只是一座普普通通的庄园,甚至连主人都是比较的胆小怕事的;但是到了夜里,这儿却是一座防卫森严的堡垒。

宇文夕月让邹巧来不用担心,说这庄子难不住她,但是事实上她刚刚潜入庄子,便被发xiàn

了。

宇文夕月的身子刚刚落地,便有一柄又细又长的剑悄无声息的刺向了她的背心,宇文夕月却恍如未觉,缓缓的转过身来,那一头秀发随着转动的身躯,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

“女人?”那剑手心中一动,手中的剑下意识的一缓,就是这一缓的功夫,宇文夕月已经转过身来,那一张勾魂夺魄的俏脸便整个儿的呈现在了那剑手的面前。

那剑手赶紧将手腕一抖,剑尖向上一挺,已避过了宇文夕月的身躯,锋利的剑刃贴着她纤细的脖颈划过,然后停在了那儿!

宇文夕月冲那剑手轻轻一笑,仿佛是明白了对方的手下留情。

“你是谁?为何要夜闯关家庄?”那剑手沉声问道。虽然声音是刻意的放冷,但是仍是有那么一丝的温情在内。

宇文夕月并不回答,而是继xù

一笑,同时双手抬至腰间,开始去解腰上的丝带。那剑手虽然不知dào

宇文夕月为什么会这么做,但是喉结仍是不自觉的动了一动,显然是偷偷的咽了咽口水。

但是令那剑手失望的是,宇文夕月自腰上解下一条细如小指,红光闪闪的软丝带来之后,她的裙子并没有随之而掉落。

宇文夕月脸上的笑容不变,手中的红色带轻轻举到那名剑手面前,说道:“知dào

这是什么吗?”

那剑手下意识的说道:“不知dào

!”

宇文夕月轻轻一笑,继xù

柔声说道:“这叫噬魂赤炼。在你们这些不知dào

的人眼中呢,它不过是一条普通的红丝带而已。但是知dào

的人眼中,他还有着其他的名字,像是鬼影、招魂索、响尾蛇之类的。”

那剑手还没搞明白宇文夕月话中的意思,就见那条红丝带突然如活了一般凌空弹起,在空中迅速的变换了几个姿势,然后缠上了自己的右手臂。

那剑手眼见自己的右手被那条红色带缠住,却并不紧张,因为他不觉得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但是下一秒钟所发生的事情,却令他的瞳孔瞬间收缩成一点——他的右手忽然间便断成了很整齐的数段,然后便刷刷刷整齐的掉落在地。

那剑手想惊呼,想惨叫,但是他突然发xiàn

自己虽然张大了嘴,却一点儿声音也发布出来,他慌忙抬头去看,却发xiàn

宇文夕月左手拈了一根玉簪,正在自己身上飞快的点动着。

宇文夕月将那名剑手放倒在墙边,让他倚墙而坐,然后笑着说道:“你放心,我已经封了你止血的穴道,只要你老老实实的回答我的问题,死是死不了。但是如果你不肯回答我的问题,或是骗我,你的右手便是你身体其他部位的榜样。”

见那名剑手的眼中充满了恐惧,宇文夕月接着笑道:“如果你不叫人的话,我可以考lǜ

先把你的哑穴解开。你可愿意?”

那名剑手立kè

拼命的点头。宇文夕月轻轻一笑,左手玉簪扬处,那剑手直觉喉间一痒,顿时张口而出,“你想要问什么?”

宇文夕月说道:“你们的小姐是不是刚刚结了亲?”

“没有!”那剑手摇头说道。

宇文夕月眉毛一竖,说道:“你敢骗我?”

那剑手急道:“确实没有啊!不敢骗你啊!”

宇文夕月眼珠子一转,接着说道:“那你们庄子里是不是新来了一个人?”

那剑手点点头说道:“不错,今儿早上小姐带回来的。”

“他现在在哪里?”宇文夕月看似和气的问道。

“这……”那剑手稍微迟疑了一下。

红光一闪,那剑手陡觉左手又是一阵噬骨钻心的疼痛传来,但是还没等到他惨叫出声,哑穴又已被封上了。

宇文夕月两只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望着那名剑手,笑嘻嘻说道:“忘了和你说了,我要问的问题,从不问第二次,多问一次,你的四肢便少一肢。可明白了?”

那剑手急忙点头表示明白。宇文夕月再次解开他的哑穴,笑着问道:“好,我再问,那人现在何处?”

那剑手再也不敢有丝毫的隐瞒,将自己所知dào

尽数合盘托出。宇文夕月并没有耗费多长的时间,便已经问清楚了自己要找的人所在的位置、守卫情况,以及这庄子内的机关分布情况。

待所有信息全部了解之后,宇文夕月才笑着说道:“谢谢你哦。现在我告sù

你一条关于这噬魂赤炼的秘密啊!它最擅长的还是割人家的脑袋。”

那剑手的眼睛登时瞪的溜圆,刚想开口求饶,却突然发xiàn

眼前的景物开始旋转、翻滚,光线也越来越暗,越来越暗……

(宇文夕月笑着问道:“大家的鲜花和PK票呢?都投下来吧!”)

第二十九章 皎月蒙尘

江哲表面上看起来一直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但是他的心里其实早已是犹如油煎一般。虽然看上官瑜的意思一时半会应该不会害自己的性命,但是时间拖的越久,对自己越是不利。

江哲能够想象的出皇宫里现在的情形,太后和皇后都不是那种能掌大事的人,遇到这种情况肯定是手足无措的,不过好在自己的内阁大臣们都还算是真有能耐的人,应该能够做出正确的决定和行动。

虽然李敏等人能力无需担心,但是江哲却不可能真的放下心来,他很清楚以李敏等人所处的位置,他们肯定是不会公布自己失踪的消息,只能通过其他的途径寻找自己。这无形中便增加了自己脱险的难度。

就算是一切进行的很顺利,白天来过的那位推官将自己的消息无巧不巧的传进了宫里,如何救自己脱离磨掌也仍是一个难题。因为这个时候是冷兵器年代,没有狙击手的存zài

,如果两方对峙,即便是如张晓那般的高手,也很难将自己营救出去的。

所以消极等待绝对不是好的选择,怎么想法子自己逃出去才是自己目前应该做的事情。可是自己丝毫不懂武功,要想逃出这座上官瑜的重yào

基地又谈何容易啊?便是眼下门外的两名守卫,自己就没有能力除掉。

想到这儿,江哲贴着门缝悄悄向外看去,试图再一次了解一下那两名守卫的情况。但是这一瞧,却让他大吃一惊。

宇文夕月是大模大样的走进关押着江哲的这个院子的,那两名负责看守江哲的守卫也确实算是敬忠职守,宇文夕月刚刚踏进院子便已经被他们发xiàn

了,但是一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子总是很容易让人不自觉的放松警惕的,尤其是这个女子还长着一副花容月貌的时候,男人们更是会莫名其妙的忽略掉一切的不合理和潜在的风险。

所以那两名守卫虽然发xiàn

了宇文夕月,但是却并没有出声示警,也没有主动上前阻拦,甚至连武器都没有亮出来,他们只是用眼睛紧紧的盯着那名袅袅婷婷的走过来的红衣女子,那女子脸上的笑容足以让人忘记一切的烦恼。

宇文夕月对自己的外貌和笑容的杀伤力非常的自信,所以她走的并不快,因为要杀人的时候,她向来都不急的。现在她离那名侍卫还有着一段的距离,她要做的只是让自己保持这个状态,在对方毫无防备之心的情况下靠近他们三丈的范围之内,三丈之内,她的噬魂赤炼一击必杀,迄今还未失过手。

那两名侍卫没有意识到危险的接近,但是室内的江哲却陡的收紧了瞳孔,深更半夜一名艳若桃李的绝色女子突然出现在这个她绝对不该出现的地方,江哲只能想的出两种可能,这两个可能,哪一个都能让他背脊发凉。

第一种可能,这红衣女子是一名女鬼,事实上江哲第一眼看到宇文夕月的时候,脑海里冒出来的便是倩女幽魂中王祖贤一身红衣的形象;第二种可能,这红衣女子是一名杀手,江哲说不出确切的理由,这只是他的一种直觉,他甚至能想象的出,这名红女下一秒钟便会化身为艾丽卡(经典的红衣女杀手形象,感兴趣的书友也可以去看看电影,呵呵)的模样。

仿佛是为了印证江哲的想象一般,一道红色突然自宇文夕月的腰间无声飞出,那道红色犹如怪蛇一般,快速得无可言喻的飞缠上了那两名守卫脖颈!

那两名守卫还没来得及看清楚那是什么,身子便软软的向前倒了下去,头颅却怪异的仰转朝上,刚才那致命的一缠,两人的头骨已被完全绞断,现在,他们的面孔狰狞而迷茫的向天看着,到死他们也没有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身处室内的江哲的呼吸也急促起来,因为他不知dào

眼前的这位恐怖的红衣女杀手是来救自己的,还是来杀自己的。他必须得尽快的做出抉择。

宇文夕月杀掉了那两名守卫,刚想抬脚迈上阶梯,去推江哲房间的门,却又突然停住了身形,慢慢的转过身子来,望向了院中的一株梅花。

“我一直认为杀人是一件相当麻烦而又不愉快的事,但是,你杀起人来竟是那般轻松愉快,悠然自得,不费吹灰之力,就好象在打个哈欠,或者挥掉一只苍蝇似的……”随着话声,梅花的阴影下面,安宝宝犹如一道影子一般的飘了出来。

看清楚了对方的模样,宇文夕月脸上的笑容又浮了起来,笑着说道:“要不,该怎么样呢?象抬一座山那样么?那杀人还有什么好玩的?”只要对方是男人,宇文夕月便有着足够的自信,因为她非常清楚男人的弱点和自己最大的优势。

但是室内的江哲,却暗道了一声不好。他已经看出来那红衣女子杀人的手段,她更多利用的是自己的美貌对对手产生的影响,然后在对方大意之下,以有备攻无备,自然是事半功倍。但是她却不知dào

,她现在的这个对手根本就不是一个男人,她的媚术不但对安宝宝不起作用,反而会让她自己粗心大意,产生轻敌的思想。

安宝宝叹了一口气说道:“说实话,小姑娘,你这杀人的功夫实在惊人,我这两个手下虽然算不上什么高手,但是你一个照面下便要了他们两个的命,这手法够快!而且你杀人的那件东西是什么?我还真没有看清楚呢,能不能拿出来再让我看看啊?”

“你要想看,自然是可以!”宇文夕月边笑着说道,边缓缓的向安宝宝靠了过去。

安宝宝轻轻的摇了摇手指头说道:“我这个人比较怕生,在熟悉之前,我们还是保持一定的距离来的好。”说着话,他的脚下也向后退了两步,继xù

同宇文夕月保持着三丈多远的距离,宇文夕月用来杀人的东西他没有看清楚,但是他也看的出来,那东西够不到三丈以外的距离。

宇文夕月轻轻一愣,她没有想到在自己的媚术之下,安宝宝还可以保持如此的清醒头脑,但是紧接着她便缓过神来,继xù

笑道:“你要是不愿和人家亲近,那么我们便这么说话也成。只是你站的那么远,又怎么看的到我用的是什么呢?”

安宝宝也是一副笑嘻嘻表情的说道:“那个东西,在姑娘你的手上,确实有点儿让人担心,不若你将它扔在地上,我自然便可以过去仔细瞧瞧了。”

宇文夕月的心中也在飞快的计议着利弊,毫无疑问这个庄子里肯定是卧虎藏龙,一旦眼前的这人出声示警,大批人员来到,自己最值得依仗的媚功便会失去作用,到那时能否全身而退,也是一个问题。

而眼前的这个人在发xiàn

了自己杀人之后,仍未出声示警,定然也是垂涎自己的美色,只是忌惮自己腰间的噬魂赤炼才不敢靠近罢了。既然如此,那么自己就以噬魂赤炼为饵引他靠近,宇文夕月要杀人可不只是依仗噬魂赤炼的。

想到此,宇文夕月缓缓解开腰上缠缚着的红色丝带,一只手拈起,轻轻的抛落在地,嘴角弯起,笑意盈盈的说道:“你还不过来好好kàn

看?”

安宝宝眼中放光,待那红色丝带刚一触地,便已刷的一下扑了过来。

宇文夕月终于觉的有点不对劲了,眼前的这位英俊小帅哥的眼神里绝没有一丝的**,有的只是怨毒和决绝,而且他的目标根本不是地上的噬魂赤炼,而是自己。

宇文夕月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她的武功也绝对算的上是高手,但是这次以有备攻无备的是安宝宝,而不是她,而安宝宝也是一名不折不扣的高手。

宇文夕月的手刚刚抬起,安宝宝已闪电般的出手捏住了她手臂肘关节处的穴道,然后笑嘻嘻的说道:“你一定很奇怪,为什么你的媚功对我不起作用是不?”

宇文夕月想笑,但是却笑不出来,因为安宝宝的笑容一点儿而已不让人感到愉快,他的笑容就像是刚偷吃了三百只小母鸡的黄鼠狼,而自己就是那第三百零一只小母鸡。

安宝宝并没有等待宇文夕月回答的意思,而是继xù

地笑着说道:“你的胸脯饱满坚挺,皮肤光滑如丝,大腿修长性感,这张漂亮的脸蛋,在夜色中看来更加迷人。如果说我不心动,那一定是骗人的。”说到后来,他的笑容已经开始狰狞,他身上某一部分男人的特征,虽然已经不存zài

了,但是依然还有着欲望,只不过他现在发泄欲望的方法,邪恶而且残酷。

宇文夕月看到了安宝宝眼中的欲望,她第一次开始感到害pà

,颤声问道:“你……你想干什么?”

安宝宝嘶声说道:“我也不想干什么,我只不过想把你一直勾引男人做的事情,在你身上做做罢了。”

他真的说做就做,这句话刚说完就已经亲了宇文夕月的嘴。

宇文夕月又羞又急又气又怕,最该死的是她心里偏偏又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奇怪滋味——因为这是她第一次真的被男人亲到。有谁能够想象的到,以媚术出名的她,竟然连KISS都没有打过?

宇文夕月现在真是连死了的心都有了,天天打雁今天被雁啄了眼,一向都是她令别人毫无防备,今天却被安宝宝攻了个措手不及,居然一个照面便被制住。

只可惜她偏偏又死不了,安宝宝显然现在还没有要杀她的意思,因为他的手已经伸进了她的衣服,而这只手是绝绝对对不会怜香惜玉的,因为这只手的主人是一个太监。

宇文夕月嘶声说道:“你杀了我吧!”

其实她自己也知dào

这句话说得非常无聊,作为在江湖上摸爬滚打这么多的人,她当然知dào

安宝宝是绝不会这么便宜她的,但是这句话又是每个女人在这个时候都不受控zhì

而发出的最卑微的请求。

安宝宝那张本来很英俊的脸已扭曲的不成样子,他双目通红的说道:“你放心,我会杀了你的。不过在杀你之前,我还有很多别的事要做的。”

那些“别的事”才真的要命。他的手在慢慢的移动着,动的真要命。

宇文夕月发xiàn

自己哭出来了。她本来不想哭的,可惜她的眼泪已完全不听她指挥……

(宇文夕月哭着说道:亲爱的书友朋友们,救救我啊,鲜花和pk尽情的投下来吧,不然一斗就要把我写惨了啊……)

第二十九章 皎月蒙尘

江哲表面上看起来一直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但是他的心里其实早已是犹如油煎一般。虽然看上官瑜的意思一时半会应该不会害自己的性命,但是时间拖的越久,对自己越是不利。

江哲能够想象的出皇宫里现在的情形,太后和皇后都不是那种能掌大事的人,遇到这种情况肯定是手足无措的,不过好在自己的内阁大臣们都还算是真有能耐的人,应该能够做出正确的决定和行动。

虽然李敏等人能力无需担心,但是江哲却不可能真的放下心来,他很清楚以李敏等人所处的位置,他们肯定是不会公布自己失踪的消息,只能通过其他的途径寻找自己。这无形中便增加了自己脱险的难度。

就算是一切进行的很顺利,白天来过的那位推官将自己的消息无巧不巧的传进了宫里,如何救自己脱离磨掌也仍是一个难题。因为这个时候是冷兵器年代,没有狙击手的存zài

,如果两方对峙,即便是如张晓那般的高手,也很难将自己营救出去的。

所以消极等待绝对不是好的选择,怎么想法子自己逃出去才是自己目前应该做的事情。可是自己丝毫不懂武功,要想逃出这座上官瑜的重yào

基地又谈何容易啊?便是眼下门外的两名守卫,自己就没有能力除掉。

想到这儿,江哲贴着门缝悄悄向外看去,试图再一次了解一下那两名守卫的情况。但是这一瞧,却让他大吃一惊。

宇文夕月是大模大样的走进关押着江哲的这个院子的,那两名负责看守江哲的守卫也确实算是敬忠职守,宇文夕月刚刚踏进院子便已经被他们发xiàn

了,但是一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子总是很容易让人不自觉的放松警惕的,尤其是这个女子还长着一副花容月貌的时候,男人们更是会莫名其妙的忽略掉一切的不合理和潜在的风险。

所以那两名守卫虽然发xiàn

了宇文夕月,但是却并没有出声示警,也没有主动上前阻拦,甚至连武器都没有亮出来,他们只是用眼睛紧紧的盯着那名袅袅婷婷的走过来的红衣女子,那女子脸上的笑容足以让人忘记一切的烦恼。

宇文夕月对自己的外貌和笑容的杀伤力非常的自信,所以她走的并不快,因为要杀人的时候,她向来都不急的。现在她离那名侍卫还有着一段的距离,她要做的只是让自己保持这个状态,在对方毫无防备之心的情况下靠近他们三丈的范围之内,三丈之内,她的噬魂赤炼一击必杀,迄今还未失过手。

那两名侍卫没有意识到危险的接近,但是室内的江哲却陡的收紧了瞳孔,深更半夜一名艳若桃李的绝色女子突然出现在这个她绝对不该出现的地方,江哲只能想的出两种可能,这两个可能,哪一个都能让他背脊发凉。

第一种可能,这红衣女子是一名女鬼,事实上江哲第一眼看到宇文夕月的时候,脑海里冒出来的便是倩女幽魂中王祖贤一身红衣的形象;第二种可能,这红衣女子是一名杀手,江哲说不出确切的理由,这只是他的一种直觉,他甚至能想象的出,这名红女下一秒钟便会化身为艾丽卡(经典的红衣女杀手形象,感兴趣的书友也可以去看看电影,呵呵)的模样。

仿佛是为了印证江哲的想象一般,一道红色突然自宇文夕月的腰间无声飞出,那道红色犹如怪蛇一般,快速得无可言喻的飞缠上了那两名守卫脖颈!

那两名守卫还没来得及看清楚那是什么,身子便软软的向前倒了下去,头颅却怪异的仰转朝上,刚才那致命的一缠,两人的头骨已被完全绞断,现在,他们的面孔狰狞而迷茫的向天看着,到死他们也没有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身处室内的江哲的呼吸也急促起来,因为他不知dào

眼前的这位恐怖的红衣女杀手是来救自己的,还是来杀自己的。他必须得尽快的做出抉择。

宇文夕月杀掉了那两名守卫,刚想抬脚迈上阶梯,去推江哲房间的门,却又突然停住了身形,慢慢的转过身子来,望向了院中的一株梅花。

“我一直认为杀人是一件相当麻烦而又不愉快的事,但是,你杀起人来竟是那般轻松愉快,悠然自得,不费吹灰之力,就好象在打个哈欠,或者挥掉一只苍蝇似的……”随着话声,梅花的阴影下面,安宝宝犹如一道影子一般的飘了出来。

看清楚了对方的模样,宇文夕月脸上的笑容又浮了起来,笑着说道:“要不,该怎么样呢?象抬一座山那样么?那杀人还有什么好玩的?”只要对方是男人,宇文夕月便有着足够的自信,因为她非常清楚男人的弱点和自己最大的优势。

但是室内的江哲,却暗道了一声不好。他已经看出来那红衣女子杀人的手段,她更多利用的是自己的美貌对对手产生的影响,然后在对方大意之下,以有备攻无备,自然是事半功倍。但是她却不知dào

,她现在的这个对手根本就不是一个男人,她的媚术不但对安宝宝不起作用,反而会让她自己粗心大意,产生轻敌的思想。

安宝宝叹了一口气说道:“说实话,小姑娘,你这杀人的功夫实在惊人,我这两个手下虽然算不上什么高手,但是你一个照面下便要了他们两个的命,这手法够快!而且你杀人的那件东西是什么?我还真没有看清楚呢,能不能拿出来再让我看看啊?”

“你要想看,自然是可以!”宇文夕月边笑着说道,边缓缓的向安宝宝靠了过去。

安宝宝轻轻的摇了摇手指头说道:“我这个人比较怕生,在熟悉之前,我们还是保持一定的距离来的好。”说着话,他的脚下也向后退了两步,继xù

同宇文夕月保持着三丈多远的距离,宇文夕月用来杀人的东西他没有看清楚,但是他也看的出来,那东西够不到三丈以外的距离。

宇文夕月轻轻一愣,她没有想到在自己的媚术之下,安宝宝还可以保持如此的清醒头脑,但是紧接着她便缓过神来,继xù

笑道:“你要是不愿和人家亲近,那么我们便这么说话也成。只是你站的那么远,又怎么看的到我用的是什么呢?”

安宝宝也是一副笑嘻嘻表情的说道:“那个东西,在姑娘你的手上,确实有点儿让人担心,不若你将它扔在地上,我自然便可以过去仔细瞧瞧了。”

宇文夕月的心中也在飞快的计议着利弊,毫无疑问这个庄子里肯定是卧虎藏龙,一旦眼前的这人出声示警,大批人员来到,自己最值得依仗的媚功便会失去作用,到那时能否全身而退,也是一个问题。

而眼前的这个人在发xiàn

了自己杀人之后,仍未出声示警,定然也是垂涎自己的美色,只是忌惮自己腰间的噬魂赤炼才不敢靠近罢了。既然如此,那么自己就以噬魂赤炼为饵引他靠近,宇文夕月要杀人可不只是依仗噬魂赤炼的。

想到此,宇文夕月缓缓解开腰上缠缚着的红色丝带,一只手拈起,轻轻的抛落在地,嘴角弯起,笑意盈盈的说道:“你还不过来好好kàn

看?”

安宝宝眼中放光,待那红色丝带刚一触地,便已刷的一下扑了过来。

宇文夕月终于觉的有点不对劲了,眼前的这位英俊小帅哥的眼神里绝没有一丝的**,有的只是怨毒和决绝,而且他的目标根本不是地上的噬魂赤炼,而是自己。

宇文夕月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她的武功也绝对算的上是高手,但是这次以有备攻无备的是安宝宝,而不是她,而安宝宝也是一名不折不扣的高手。

宇文夕月的手刚刚抬起,安宝宝已闪电般的出手捏住了她手臂肘关节处的穴道,然后笑嘻嘻的说道:“你一定很奇怪,为什么你的媚功对我不起作用是不?”

宇文夕月想笑,但是却笑不出来,因为安宝宝的笑容一点儿而已不让人感到愉快,他的笑容就像是刚偷吃了三百只小母鸡的黄鼠狼,而自己就是那第三百零一只小母鸡。

安宝宝并没有等待宇文夕月回答的意思,而是继xù

地笑着说道:“你的胸脯饱满坚挺,皮肤光滑如丝,大腿修长性感,这张漂亮的脸蛋,在夜色中看来更加迷人。如果说我不心动,那一定是骗人的。”说到后来,他的笑容已经开始狰狞,他身上某一部分男人的特征,虽然已经不存zài

了,但是依然还有着欲望,只不过他现在发泄欲望的方法,邪恶而且残酷。

宇文夕月看到了安宝宝眼中的欲望,她第一次开始感到害pà

,颤声问道:“你……你想干什么?”

安宝宝嘶声说道:“我也不想干什么,我只不过想把你一直勾引男人做的事情,在你身上做做罢了。”

他真的说做就做,这句话刚说完就已经亲了宇文夕月的嘴。

宇文夕月又羞又急又气又怕,最该死的是她心里偏偏又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奇怪滋味——因为这是她第一次真的被男人亲到。有谁能够想象的到,以媚术出名的她,竟然连KISS都没有打过?

宇文夕月现在真是连死了的心都有了,天天打雁今天被雁啄了眼,一向都是她令别人毫无防备,今天却被安宝宝攻了个措手不及,居然一个照面便被制住。

只可惜她偏偏又死不了,安宝宝显然现在还没有要杀她的意思,因为他的手已经伸进了她的衣服,而这只手是绝绝对对不会怜香惜玉的,因为这只手的主人是一个太监。

宇文夕月嘶声说道:“你杀了我吧!”

其实她自己也知dào

这句话说得非常无聊,作为在江湖上摸爬滚打这么多的人,她当然知dào

安宝宝是绝不会这么便宜她的,但是这句话又是每个女人在这个时候都不受控zhì

而发出的最卑微的请求。

安宝宝那张本来很英俊的脸已扭曲的不成样子,他双目通红的说道:“你放心,我会杀了你的。不过在杀你之前,我还有很多别的事要做的。”

那些“别的事”才真的要命。他的手在慢慢的移动着,动的真要命。

宇文夕月发xiàn

自己哭出来了。她本来不想哭的,可惜她的眼泪已完全不听她指挥……

(宇文夕月哭着说道:亲爱的书友朋友们,救救我啊,鲜花和pk尽情的投下来吧,不然一斗就要把我写惨了啊……)

第三十章 武功再高也怕菜刀

看着宇文夕月流下了泪水,安宝宝笑的更加的放肆,“我知dào

你在怕什么。因为你虽然一直在对男人卖弄风情,但是你一定还是个未破瓜的小姑娘。”

听了安宝宝的这句话,宇文夕月哭得更伤心了。

“其实你完全没必要害pà

。”安宝宝的笑声突然一收说道:“你应该看得出来,像我这样的男人对女人并没有太大的兴趣。”

男人两个字从安宝宝的嘴里说出来,连他自己都觉得是种耻辱,所以他眼中的疯狂又增加了几分。

宇文夕月是多么聪明的女人啊,立kè

便听出了安宝宝话语中的潜台词,她止住哭声,望向了安宝宝,眼中充满了询问和祈求。

宇文夕月的目光进一步加剧了安宝宝心中破坏的欲望,但是在对眼前的这朵娇艳欲滴的花儿尽情蹂躏之前,他还想知dào

一些东西,所以他强自克制住冲动,继xù

说道:只要你听话,我说不定会放了你。”

这些话当然是谎言,但是因为有上一句话作为铺垫,所以具备更大的欺骗性。能在宇文夕月的花容月貌和媚功之下毫不动心的男人确实没有,而安宝宝居然能够完全不受影响,那只能说明他是真的对女人没什么兴趣。

宇文夕月总算又有了一线希望,她忽闪着含着泪水的大眼睛,忍不住的问道:“你要我怎么听话?”

安宝宝阴测测的说道:“我也有话要问你。不过我这问话却与人不同,每个问题我只问一遍,而且我问一句,你就要答一句。只要你有一句未答,或是我听出你说了一句谎话,我就要……”

说到这儿,安宝宝故yì

一停,目光在宇文夕月身上的妙处停留了一会,接着笑了笑说道:“那时我就要干什么,我不说,想来你也知dào

的。”

宇文夕月当然知dào

,而正因为她知dào

所以她才害pà



看到宇文夕月一副担惊受怕的模样,安宝宝感到非常满yì

,他已经成功的攻破了这位外表强dà

的女子,微微点了点头,他开口说道:“我问你。你究竟是什么人?是谁派你来的?跟江哲是什么关系?你怎么知dào

江哲关在这儿?你还有没有其他的同党?朝廷是否已经知dào

了关家庄的秘密?”

安宝宝一个武功高手,但是显然并不是一位审判的高手,宇文夕月的话还没问出来,他自己已经将信息泄露的一干二净。

宇文夕月的心中此时也是汹涌澎湃,他没有想到这屋中所关的人并不是他的大当家的——赵正,而是大唐朝的当今皇帝——江哲。她想不出,普天之下,还会有谁敢不懂得避讳,起一个和当今皇帝一摸一样的名字。

见宇文夕月并不回答自己的问题,安宝宝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他眼中露出凶狠的光,盯着宇文夕月,怒道:“你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

宇文夕月楚楚可怜的说道:“你刚才说你每次问一个问题,问一个我答一个的。可是你一下子问了这么多问题,我怎么知dào

该回答哪个?”

好不容易营造的压抑的气氛,被宇文夕月一句话便给破解了,安宝宝很想发火,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个错误确实是在自己身上,所以他只好强压住撕裂宇文夕月那张活像个熟透的樱桃的小嘴的冲动,沉声说道:“我刚才问你的你统统都要回答。”

宇文夕月歪头问道:“如果我把这些事都说出来,你就会放了我吗?”

安宝宝想都没想,便点了点头树洞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放了你。”

宇文夕月俏脸一本,说道:“那么你先放了我,我就说出来。你放心,我一定说出来。”

安宝宝直直的盯着宇文夕月,然后突然笑了。在他开始笑的时候,他那只刚才已经从宇文夕月的衣服里抽出来的手,却突然开始野蛮的撕扯起她的衣服来,边撕边说道:“你很会讨价还价,可是我一向不喜欢跟别人讨价还价。你的衣服并不厚,如果你不快点儿回答的话,很快便会光光的,那时,你再想回答,只怕也来不及了。”

安宝宝本来以为自己的举动非常高明,在自己的威胁之下,宇文夕月一定会痛苦流涕,乖乖的就范,可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宇文夕月居然不哭了。

安宝宝反而愣住了,但是他紧接着便凶神恶煞般的说道:“你到底说不说?”

令安宝宝更加吃惊的事情发生了,宇文夕月不但没有被他吓到,反而忽然大声的说道:“不说。”

安宝宝彻底愣住了,他停住了手上的动作,一脸的疑惑的问道:“你不怕?”

宇文夕月说道:“我怕!不光是怕,而且是怕得要命!但是我是绝对不会说。”

安宝宝更奇怪了,他皱着眉头问道:“为什么?”

宇文夕月用力咬着嘴唇说道:“因为我现在已经知dào

你是一个不懂得怜香惜玉的男人,不管我说不说,你都不会放过我的。说不定我说了,你会用更加无耻的手段来对付我。”

这一点非常的明显,但是一般被挟持的人都会忽略这一点,宇文夕月却想通了。

安宝宝忽然觉得眼前的这个女孩子远比他所想象的还要来的更加聪明。

宇文夕月直视着安宝宝的眼睛,决绝的说道:“我知dào

,不管我说不说,你反正都会……都会强*奸我的。”

这两个字一般的女孩子是绝对说不出来的,但是宇文夕月却说了出来。

因为她已经横下心来,彻底豁出去了,丝毫没有害羞和害pà

,径自说道:“你尽管来吧。我不怕,我就当作被疯狗咬了一口!可是我死了也不会放过你的。”

安宝宝实在想不到宇文夕月会忽然变成这样子,一时之间竟愣在在了当场。

此时此刻在室内正向外偷窥的江哲却在心中连连着急。宇文夕月此举非常聪明,如果别的男人看见她这个样子也许就会放过她了,但是安宝宝不是别的男人,因为他根本就不是一个男人。

他必须要想想办法帮帮宇文夕月,他无法容忍这么娇艳的一个姑娘毁在安宝宝这么一个不男不女的怪胎手里,而是是要当着他的面毁去。

可是安宝宝是个武功不输于张晓的高手,自己虽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但是对于武功也是一窍不通的,如果就这么冒冒失失的冲出去的话,只会被安宝宝轻松制住。不行,得先找把武器才行,可是这屋子里又到哪儿去找武器呢?这可是软禁他的牢房啊……

就在江哲为找一把合适的武器而犯愁的同时,院子里也正上演着他刚才所预料到的场景。安宝宝并没有就此放开宇文夕月,也并没有给她一个痛快,而是狞笑着将手伸向了她的腰带。

宇文夕月穿的是一体的衫裙,这条腰带便是束缚住她身上衣物的唯一物品,而这条腰带也只是打了一个很漂亮的结,轻轻一拉便可松开。

安宝宝并没有强*奸女人的能耐,他只是在享shòu

这个过程带给宇文夕月的痛苦,所以他的手在去拉她的腰带,他的眼睛却抬了起来,去看她脸上的表情。

宇文夕月的脸绷的紧紧的,眼睛中仿佛充满了害pà

和害羞,正是安宝宝想看到的表情,他却觉得有那么一丝的不对,但是具体是哪儿不对,他却又想不出来。

就在安宝宝的手刚刚搭上宇文夕月的腰间的丝带结的时候,异变突生,那丝带结居然自己打了开来,紧接着又如闪电般的射向了安宝宝的咽喉。

安宝宝这才看清,那丝带结居然是一条通体赤红的小蛇,他到现在也才明白,为什么刚才觉得不对劲了,原来宇文夕月眼中的害pà

和害羞都是装出来的,她眼中真zhèng

承载的是喜悦,是自己主动送上陷阱去的喜悦。

那小蛇虽仅长尺许,但是通体赤红,双眸中寒光闪烁,行动如疾电,便是傻子也看的出来这条小蛇必非凡品,被它咬上一口,绝没有什么好下场。

安宝宝是高手,但是他也来不及将这条小蛇拦下,他只好选择后退,但是选择后退,他便只有暂时先放开宇文夕月,虽然他不甘心,但是他更不甘心就这么死在那小蛇口下。所以他只有很无奈的松手、倒纵而出。

安宝宝退的非常快,他的身后便是江哲住着的房间,一路之上没有会阻挡他后退的物品,他相信自己可以避开那条小蛇的夺命之吻,因为他不相信那条小蛇可以在空中飞行那么远。

形势虽然危急,但是安宝宝的嘴角还是再次浮起了笑容,因为他发xiàn

他确实比那条小蛇更快,这就代表着自己现在死不了,自己死不了,便有再次抓抓宇文夕月的机会,他还可以继xù

他刚才的游戏。

“扑哧!”一声,是利器扎入身体的身体的声音,安宝宝身形骤停,脸上的笑容急剧消失,因为他感觉到了自己腰后传来的疼痛,但是他还没来的及去想身后发生了什么,脖子上紧接着便是一麻,那条小蛇已经咬上了他的咽喉。

安宝宝的心沉了下去,脖子上传来的不是疼,而是麻,而且这股麻正飞速的向全身蔓延,只是一瞬间,他的脖子便失去了知觉,这让他想回头去看看后面变成了一种奢望。他只好将整个身子转了过来。

站在他面前的正是江哲,见他转过身子,江哲的眼中有着那么一丝的惊恐,但是更多的是坚定,他的双手握着一个烛台,烛台的尖刺之上正有血液缓缓的低下,那血是黑色的。

看到那黑色的血,安宝宝的心彻底沉了下去,因为这代表着自己的肝脏被刺破了,即便能够解掉项间小红蛇的毒,肝脏破裂,自己最终也只有死路一条。他不甘心,他不甘心自己会死在一条长仅尺余的小蛇之口,他更不甘心自己会死在丝毫不懂武功的江哲之手。他临死之前也要拉两个垫背的。

安宝宝的左手抓住了那条小蛇,将他拽离了自己的身体,但是他那只本来打算就扭断江哲脖子的右手却已经不听使唤了,他只好在全身都失去知觉前,将那条小蛇扔向了江哲。

江哲其实是害pà

的,当他在屋中急急忙忙的找到了唯一的武器——烛台之后,他便想都没想便打开了门,试图冲出去救宇文夕月,他丝毫没有考lǜ

自己能否成功。但是他刚刚打开门,安宝宝就飞速的向自己飞了过来,自己什么都没动,他便像糖葫芦一般的穿在了烛台之上。

江哲还没有从阴差阳错地杀掉了安宝宝的震撼之中清醒过来,便看见一条红影冲自己飞了过来……

(江哲半醉半醒之间,依稀看见无数的鲜花和pk正铺天盖地的向自己飞来,不禁痴了……)

第三十一章 重逢来了)

恍惚中,江哲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个梦。梦中有那么一个境地,空蒙若幻;梦中有那么一个女子,眉眼淡淡;梦中有那么一场情事,零落纷飞中飘袅消散。

江哲醒来的时候,仍然怀疑自己是在梦中,因为梦境是那么的清晰,梦中的人儿是那么的让他魂牵梦绕。

怔怔的盯着被烟熏得黑黑的屋脊,又动了动手指,确定自己真的没有在梦中之后,江哲才腾的一下坐了起来。

江哲感到很庆幸,自己居然还没有死,居然还能再张开眼睛,这绝对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那条红色的小蛇咬上自己脖子的情形,他仍然历历在目。想到这儿,他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脖子,那儿确实有两个牙洞。

环目四顾,江哲发xiàn

自己现在正身处一间普通的民居之中,室内只有一张木床,一张木桌,桌上摆放着一把粗瓷的茶壶和几个白瓷大碗。不过室内陈设虽然简陋,但是都收拾的干干净净,想来主人也是个勤快之人。

江哲正在奇怪自己怎么突然来到了这么一处所在之时,房门吱呀一声打了开来,一个身材姣好的年轻女子端着木盆走了进来。

江哲连忙一拱手,说道:“承蒙搭救,白某不胜感激。请问……”他只道这女子便是在关家庄出现的红衣女子,所以话语之中故yì

带了一些江湖气,但是那女子一抬头,他却再也说不出话来。

“难道还是在梦中?”江哲喃喃的嘀咕了一句,“这可是梦中梦了,不知dào

是不是有人给自己服了镇定剂,不然这第二层梦境怎么会如此真实稳定?”

那女子却是一脸惊喜的表情,微红着脸说道:“你终于醒了!”

江哲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幻境再美终是梦。梦瑶,此生是我负了你,但愿来世长相守。”原来这女子竟是令江哲牵肠挂肚的李梦瑶。

李梦瑶命运多舛,遭遇诸多波折,重又遇上江哲,本来心中是充满了苦尽甘来的喜悦的,没想到却听到了江哲的这番话。她却不知江哲还以为自己是在梦中,还以为是江哲已经变心,伤心之下,双手一松,手中的木盆便落了下来。那木盆之中冒着白气,显然是一盆热水。

江哲见状,连忙踏前一步,试图将那木盆接住,以防烫伤李梦瑶,他虽然认为自己还在梦中,但是这一个动作却是下意识的做出来的,不让李梦瑶再受到伤害,已是他潜意识深处的一个坚定的信念。

江哲的动作虽然快,但是他并不是一个懂武功的人,尽管他及时的在那盆热水浇到李梦瑶身上之前,将木盆接住了,但是仍是有不少热水溅了出来。当然,因为他的努力,这些热水没有一滴是溅在李梦瑶身上,而是通通透过他的衣物,烫上了他的肌肤。

“好热!你没有烫到吧?”江哲被烫的直龇牙,手忙脚乱的将木盆放到旁边的桌子上,然后回头问向李梦瑶。

但是还没等到李梦瑶回答,江哲脑海之中突然划过一道闪电,他想都没想便将手指塞进了嘴里,使劲的咬了下去。

“你这是做什么?”李梦瑶急忙冲到江哲身边,将他的手从嘴里拽了出来,但是到底还是慢了一步,江哲的右手食指已经被他自己咬的鲜血淋漓。

“疼不疼?”李梦瑶见江哲流血,再也顾不得去思量江哲为啥会说前面的“绝情之语”,紧紧的攥住那根手指,泪水已是夺眶而出。

“不疼!”江哲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说道,但是紧接着又醒悟过来,急忙又补上了一句,“疼!”

“好端端的干嘛要咬自己的手指啊?还咬的这么狠!”李梦瑶似是嗔怪似是心疼的问道。

江哲的右手被李梦瑶的小手紧紧攥着,一股又酥又麻的甜蜜顺着手指直传到心房,他情不自禁的抬起左手轻轻握住那只如牙雕般的玉手,继xù

开心的笑道:“不咬的狠一些,我怎么知dào

这不是在做梦呢?梦瑶,我真的不是在做梦吧?”

“我也一直以为是在做梦呢!梦瑶没想到今生今世还能见到你!”李梦瑶眼珠一动不动地盯着江哲,好象生怕这个主心骨儿忽然又飞了似的。

江哲再也无法控zhì

自己的情感,一把将李梦瑶揽入了怀中。什么江山社稷,什么前朝余孽,他只知dào

眼前的是自己所爱的女人,之前被老天爷夺走了,现在老天爷终于把她还给自己了,那么自己就一定不能再次失去她,他只想将她紧紧的抱住,什么也不想。

李梦瑶俏脸红红的,这几个月来,他像是堕入了永久黑暗冰冷的地狱一般,现在终于重新抓住了她的幸福,她一刻也不愿再放开,所以尽管羞涩,却仍是张开了双臂环向了江哲的脖子,俏脸微扬,星眸微闭,十足十的任君品尝的姿态。

江哲如果还能够抗拒这般诱惑?俯身便去吻她的樱桃小口……

一番热吻,把个初尝情爱滋味的李梦瑶直吻得娇喘吁吁,骨软筋酥,那一张脸儿如烟笼芍药,雨润桃花一般,春情媚态,美得不似人间之色。

看着李梦瑶那娇媚的模样,江哲不禁食指大动,眼睛不由自主的望向了旁边的木床,而李梦瑶仍是紧闭着双眼,尽情品味着那股神魂颠倒的滋味。

冲动归冲动,江哲终究不是一个只知dào

纵情于**的好色之徒,他不想就在这简陋的地方夺走自己心爱的女人的第一次,他不要饥不择食,他要考lǜ

的长远一些,他要让李梦瑶穿着凤冠霞帔进入自己的洞房。

而此时此刻正在窗外偷窥的宇文夕月却将粉拳握的紧紧的,她很生气,心中还有一股子莫名其妙的酸气直往上冒。她不知dào

为什么江哲吻李梦瑶会让自己如此的生气,她只知dào

自己非常的嫉妒李梦瑶。

她当然不会承认自己是因为江哲而嫉妒李梦瑶,她嫉妒是同样是女人,论姿色论娇媚自己哪一样也不比李梦瑶差,为什么吻李梦瑶就是英俊的皇帝,吻自己的就是个心理变态呢?其实她忽略了一点,纯论英俊程度,安宝宝并不比江哲逊色多少,不然当年他也不会那么受尤太后宠爱了。

屋内的两个人儿,四目相对,两人都有太多的话儿要说,但是千头万绪,却又不知从哪里开始。就这么彼此看着,忽然间反而什么也说不出来了,疑问以后可以再问,现在他们只想好好地看着自已所爱的人,感受那种柔柔的、温馨的感觉。

过了好久,还是江哲先开了口,他轻轻的问道:“梦瑶,当日我让张晓去接你,你却先行离开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又怎么会到了这儿?”

当下李梦瑶将当日李时飞如何上门逼婚,自己如何逃走,又如何碰到王眉山所骗,遭遇囚禁,再在从京城逃离的路上如何被宇文夕月所救的经过详细的讲述了一遍。

江哲没有想到李梦瑶这些日子经lì

的事情不但不比自己所经lì

的平淡,反而更显得惊心动魄,都够写上一段传奇故事的了。

听到抓走李梦瑶的幕后黑手居然就是王眉山,江哲不禁连连顿足,暗暗后悔当日没能痛下杀手。其实当时王眉山失踪,江哲也感到很奇怪,但是因为王眉山并不是李罡的亲眷,所以并不没有太往心上去。如今看来,自己终究还是低估了这位赛诸葛啊。

“宇文姑娘救了你之后,又是怎么处置王眉山的?”江哲轻轻的问道。

李梦瑶依偎在江哲怀中,说道:“宇文妹妹本来是要杀了他的,但是却被赵大哥拦住了,赵大哥说他虽然犯下恶行,却罪不至死,所以便将他放走了。”

江哲轻轻的点了点头,又笑着问道:“那你知不知dào

他往哪儿去了?”

李梦瑶皱着眉头想着说道:“我在车中依稀听到他和车夫说去山南,说是要去找什么陈将军。”

“陈光曦?”江哲的瞳孔瞬间收缩了。陈光曦是山南的都统制,节制着山南道三十多万的兵马,如果他和王眉山搅合到了一起,那么事情便会朝非常不好的方向发展了。

“哎,对了。那个王眉山不是说是你府上的管家吗?怎么又是坏人啊?”李梦瑶扭过头来问道。

“哦?哦!”江哲讪笑了一下说道,“他并不是我家的管家,只是曾经跟着我父亲做过事,那天只是托词,其实我并不认识他的。”

“那你干嘛还老打听他啊?”李梦瑶继xù

不解的问道。

江哲冷哼一声说道:“因为我要找到他,给你报仇。哼,居然敢动我的女人,我要付出代价。”

李梦瑶什么都没听到,她只听到了那句“我的女人”,虽然她心中早以江哲的女人自居,但是现在从江哲嘴里听到这句话,仍是让她心潮澎湃,欢喜得好象胸膛都要炸开来,只觉此前所受的全部苦楚都值得了。

窗外的宇文夕月却在鼻子里轻轻的冷哼了一声,暗骂了一句:大骗子,就会花言巧语哄骗无知小姑娘,到现在连自己的真实身份都不跟人家说,还厚颜无耻的说人家是自己的女人?

(宇文夕月斜着眼睛说道:“你们看书不收藏、不投鲜花、不投PK,还好意思说你们是看书的吗?”)

第三十二章 才脱虎口又入狼穴

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江哲和李梦瑶二人还沉浸在重逢的喜悦之中,宇文夕月便很不解风情的来搅局了——直接推门而入。

李梦瑶慌忙自江哲怀中挣脱出来,红着脸冲宇文夕月说道:“夕月妹妹,你也真是的,怎么不敲门便进来了?”

宇文夕月淡淡的说道:“我敲了,只不过你们没听见。”

“啊?”李梦瑶的脸更红了,忙转移话题说道:“那妹妹来有什么事情吗?”

宇文夕月直瞅着江哲说道:“姐姐你先出去一下,我有话和他说。”

“这?”李梦瑶犹豫了一下。

“梦瑶是我的旧识,宇文姑娘有什么话,但请直说无妨!”江哲见李梦瑶尴尬,连忙出声解围。

宇文夕月冷哼一声,说道:“你少用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让梦瑶姐姐回避,并不是不信任她,而是为了她好,有些事情梦瑶姐姐以前不知dào

,现在也还是不知dào

的好!”

这回换作江哲尴尬了,因为他从宇文夕月的话语之中,隐隐约约能够猜到她已经知dào

了自己的身份,如果她真的知dào

的话,那么她要和自己谈的事情,李梦瑶确实是不知dào

的好。如此一来,他倒陷入了两难境地,一方面他不愿意再继xù

对李梦瑶隐瞒,另一方面他又清楚的“知dào

”,有些事暂时还是瞒着李梦瑶的好。

李梦瑶也是聪明的女人,她又如何看不出江哲的为难呢?作为一个女人,作为一个好女人,李梦瑶清楚的知dào

,自己不该让他为难,所以她只是轻轻的一笑,拿起桌上的木盆,说道:“你们先聊着,我去重新烧些水来。”说完,不待江哲反应,便快步走了出去。

待李梦瑶走远之后,江哲这才冲宇文夕月一抱拳说道:“多谢宇文姑娘搭救之恩,白某感激不尽,日后定当涌泉相报。”

宇文夕月冷笑一声说道:“你先别急着谢,说不定待会你便要反悔了呢!”

江哲轻轻一笑说道:“宇文姑娘说笑了,救命之恩,安能不谢?”

宇文夕月向前两步,紧盯着江哲的眼睛,微扬着脖子说道:“那你要怎么谢我啊?”

被宇文夕月这么一个妖艳如花的女人近距离挑逗,江哲又不是柳下惠,安能无动于衷?心中不由自主的一荡。但是江哲虽然不是圣人,但是也是有着自己的原则之人,所以只是稍一失态便即恢复,也并不做出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道貌岸然姿态,只是微微将视线自宇文夕月身上移开,平静的说道:“姑娘但有所求,只要不违背天下道义和白某能力之内的,无不答yīng

。”

宇文夕月没想到江哲一个丝毫不懂武功之人竟然能够不受自己的媚功影响,心中在对他更高看一步的同时,也暗暗的生气——江哲的态度明显是表明对自己没有兴趣嘛。

再次冷哼了一声,宇文夕月说道:“尽说好听的,以为我不知dào

你在信口开河吗?”

江哲一愣,茫然道:“姑娘这话从何说起?”

“哼!从何说起?”宇文夕月再次踏前一步,逼视着江哲说道,“你真的是姓白?”

江哲这才醒悟过来,宇文夕月既然会和李梦瑶在一起,自然已经从李梦瑶口中知dào

自己姓江而不姓白了,当下面色微微一红,说道:“非是在下故yì

隐瞒,只是江湖险恶……”

“哼!”宇文夕月再次怒哼一声说道,“江哲,你不要再装了!梦瑶姐姐不知dào

,可是不代表我不知dào

,你就是大唐朝当今的皇帝。”

哗啦一声,江哲惊慌之下,向后一退,失手将桌上的茶壶茶碗扫落在地,茶水和碎瓷片溅了一地。也正是如此,二人才没有听到门外的一声轻呼——李梦瑶迅速的捂住了小嘴,慢慢的退了回去。

稳了稳身子和心神,江哲的脑海之中迅速的分析了眼前的形势:虽然不知dào

宇文夕月是怎么知dào

自己的身份的,但是从她知dào

自己的身份却并不以礼相见,反而用皇帝来称呼自己的表现来看,她肯定不是自己阵营的人;但是宇文夕月也不像是外族人;同时她又在上官瑜的庄子里大开杀戒,连安宝宝都死在她的手中。

既不是忠于自己的大唐子民,也不是意图复辟的前朝余孽,更不是外族他姓,江哲想来想去也只剩下一种可能——反贼或是正打算要做反贼的人。

虽然基本上是确定了宇文夕月的身份,但是江哲还是有一点儿没有搞清楚,为什么作为反贼的宇文夕月会留下自己这位皇帝的性命?因为按照前世江哲所了解的讯息,民间造反者们往往给自己设立的最大的一个任务便是刺杀皇帝。因为他们没有什么思想,没有什么纲领,推翻朝廷便是他们的最终目标,而杀死皇帝和推翻朝廷,在他们的眼中基本就是一回事。

想不明白便不再去想,这是江哲一贯奉行的省事原则,为了更加省事,他决定直接问宇文夕月:“既然知dào

了朕的身份,为何还如此无礼?”

“哼!”宇文夕月再次一声冷哼,说道,“若不是你们抓了我们大当家的,你以为我会不杀你吗?”

江哲当然不知dào

赵正被抓的事情,那个时候他早已先一步被抓了,但是他现在要套宇文夕月的话,自然不会说自己不知dào

,而是故yì

笑了笑说道:“原来我们抓的那个人是你们大当家的啊?那你是大嫂了?”

“什么大嫂啊?”宇文夕月急急说道,“我是浮玉山流云寨的二当家的,不是什么大嫂。”

“你们赵大当家的,倒真真是一位硬汉子。除了姓氏,连名字都不肯说。”江哲见话接话的说道。他刚才听李梦瑶说有一位赵大哥能关的住宇文夕月,既然宇文夕月已经是二当家的了,那么那位赵大哥肯定是大当家的了。

宇文夕月却并不知dào

其中曲折,听江哲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而且连赵正的姓氏也知dào

,那自然是真的了。而对于京城大肆搜捕一事,她现在也已明白,官兵根本不是在搜赵正,而是在找这位皇帝陛下。

所以,在从鼻中再次发出一声冷哼之后,宇文夕月说道:“这次算你命大,我们要用你去换大当家的,不然,哼……”

“原来她是要拿我交换他们大当家的,难怪不杀我了。”江哲心中默默想到:“可是他们大当家的到底是否被官府抓了也不知dào

。即便是被官府抓了,是何部门所抓也不知dào

。就算知dào

是哪个部门所抓,这位大当家的是否还活着,也是个问题。”

见江哲不说话,宇文夕月取出刚才带进来的文房四宝,放在桌子上,说道:“我们需yào

你写封信,还需yào

你身上的一件信物。”

“信物?”江哲心头一跳,他前世看电影的时候,绑匪们说讲的信物一般都是鼻子、耳朵之类的,自己可哪一样都不想少啊。

“那是当然,不拿件信物,你的人怎么会相信你在我们手里啊?我看就你腰间的玉佩吧,这个东西应该有人能认的出来吧?”宇文夕月没好气的说道。

“认得,认得。他们都认得!”听说只是要玉佩,江哲的心又放了下来。只是这信怎么写,他却泛起了踌躇,因为他并不知dào

那位大当家的事情,只能胡扯;而且心中要不要暗示自己的大致所在,好方便让人前来搭救自己呢?

踌躇再三,江哲还是放qì

了在信中暗示自己的方位的想法,因为他根本就不知dào

自己现在在哪儿,又怎么去暗示?

他只是在信中说明自己已被人捕做人质,对方提出欲用赵大当家的换他自己,要见信者速呈文华殿大学士李敏,再由李敏面见皇太后,如果皇太后允喏,便自大牢之中将赵大当家的提出来,再按对方要求送至指定地点,并随信附上随身玉佩。

按照江哲的想法,只要这封信能够到达李敏的手上,凭着李敏的经验和睿智,断不会愚蠢地直接说出无人可换地话来的。

不过这个时候还是冷兵器时代。武艺高强的宇文夕月等人要从官兵手中脱身很容易,况且双方交换人质,也不会允许官方派出太多人马,这样一来双方顶多隔着二三十丈互换人质,自己能否成功解困,仍是个问题。

最令人担心的是,一旦赵大当家的不在官府手中,那又该如何处理?如果用个假货冒充,宇文夕月他们不会不检查他的容貌的,而且那位赵大当家的到底是啥模样,谁也不知dào

,只怕还没见上面,身形上便露了相了。想来想去,自己的前途仍是个未知之数。

但是眼下他想什么也没有用处,因为这些都不是他所能决定的,他只能寄希望于朝廷中有能人能够想出好的计策来。

(亲们,明天又是新的一周了。贵宾要花钱的,一斗不强求,但是鲜花和pk可是不要钱的,还希望大家能够鼎力支持啊!)

第三十二章 才脱虎口又入狼穴

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江哲和李梦瑶二人还沉浸在重逢的喜悦之中,宇文夕月便很不解风情的来搅局了——直接推门而入。

李梦瑶慌忙自江哲怀中挣脱出来,红着脸冲宇文夕月说道:“夕月妹妹,你也真是的,怎么不敲门便进来了?”

宇文夕月淡淡的说道:“我敲了,只不过你们没听见。”

“啊?”李梦瑶的脸更红了,忙转移话题说道:“那妹妹来有什么事情吗?”

宇文夕月直瞅着江哲说道:“姐姐你先出去一下,我有话和他说。”

“这?”李梦瑶犹豫了一下。

“梦瑶是我的旧识,宇文姑娘有什么话,但请直说无妨!”江哲见李梦瑶尴尬,连忙出声解围。

宇文夕月冷哼一声,说道:“你少用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让梦瑶姐姐回避,并不是不信任她,而是为了她好,有些事情梦瑶姐姐以前不知dào

,现在也还是不知dào

的好!”

这回换作江哲尴尬了,因为他从宇文夕月的话语之中,隐隐约约能够猜到她已经知dào

了自己的身份,如果她真的知dào

的话,那么她要和自己谈的事情,李梦瑶确实是不知dào

的好。如此一来,他倒陷入了两难境地,一方面他不愿意再继xù

对李梦瑶隐瞒,另一方面他又清楚的“知dào

”,有些事暂时还是瞒着李梦瑶的好。

李梦瑶也是聪明的女人,她又如何看不出江哲的为难呢?作为一个女人,作为一个好女人,李梦瑶清楚的知dào

,自己不该让他为难,所以她只是轻轻的一笑,拿起桌上的木盆,说道:“你们先聊着,我去重新烧些水来。”说完,不待江哲反应,便快步走了出去。

待李梦瑶走远之后,江哲这才冲宇文夕月一抱拳说道:“多谢宇文姑娘搭救之恩,白某感激不尽,日后定当涌泉相报。”

宇文夕月冷笑一声说道:“你先别急着谢,说不定待会你便要反悔了呢!”

江哲轻轻一笑说道:“宇文姑娘说笑了,救命之恩,安能不谢?”

宇文夕月向前两步,紧盯着江哲的眼睛,微扬着脖子说道:“那你要怎么谢我啊?”

被宇文夕月这么一个妖艳如花的女人近距离挑逗,江哲又不是柳下惠,安能无动于衷?心中不由自主的一荡。但是江哲虽然不是圣人,但是也是有着自己的原则之人,所以只是稍一失态便即恢复,也并不做出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道貌岸然姿态,只是微微将视线自宇文夕月身上移开,平静的说道:“姑娘但有所求,只要不违背天下道义和白某能力之内的,无不答yīng

。”

宇文夕月没想到江哲一个丝毫不懂武功之人竟然能够不受自己的媚功影响,心中在对他更高看一步的同时,也暗暗的生气——江哲的态度明显是表明对自己没有兴趣嘛。

再次冷哼了一声,宇文夕月说道:“尽说好听的,以为我不知dào

你在信口开河吗?”

江哲一愣,茫然道:“姑娘这话从何说起?”

“哼!从何说起?”宇文夕月再次踏前一步,逼视着江哲说道,“你真的是姓白?”

江哲这才醒悟过来,宇文夕月既然会和李梦瑶在一起,自然已经从李梦瑶口中知dào

自己姓江而不姓白了,当下面色微微一红,说道:“非是在下故yì

隐瞒,只是江湖险恶……”

“哼!”宇文夕月再次怒哼一声说道,“江哲,你不要再装了!梦瑶姐姐不知dào

,可是不代表我不知dào

,你就是大唐朝当今的皇帝。”

哗啦一声,江哲惊慌之下,向后一退,失手将桌上的茶壶茶碗扫落在地,茶水和碎瓷片溅了一地。也正是如此,二人才没有听到门外的一声轻呼——李梦瑶迅速的捂住了小嘴,慢慢的退了回去。

稳了稳身子和心神,江哲的脑海之中迅速的分析了眼前的形势:虽然不知dào

宇文夕月是怎么知dào

自己的身份的,但是从她知dào

自己的身份却并不以礼相见,反而用皇帝来称呼自己的表现来看,她肯定不是自己阵营的人;但是宇文夕月也不像是外族人;同时她又在上官瑜的庄子里大开杀戒,连安宝宝都死在她的手中。

既不是忠于自己的大唐子民,也不是意图复辟的前朝余孽,更不是外族他姓,江哲想来想去也只剩下一种可能——反贼或是正打算要做反贼的人。

虽然基本上是确定了宇文夕月的身份,但是江哲还是有一点儿没有搞清楚,为什么作为反贼的宇文夕月会留下自己这位皇帝的性命?因为按照前世江哲所了解的讯息,民间造反者们往往给自己设立的最大的一个任务便是刺杀皇帝。因为他们没有什么思想,没有什么纲领,推翻朝廷便是他们的最终目标,而杀死皇帝和推翻朝廷,在他们的眼中基本就是一回事。

想不明白便不再去想,这是江哲一贯奉行的省事原则,为了更加省事,他决定直接问宇文夕月:“既然知dào

了朕的身份,为何还如此无礼?”

“哼!”宇文夕月再次一声冷哼,说道,“若不是你们抓了我们大当家的,你以为我会不杀你吗?”

江哲当然不知dào

赵正被抓的事情,那个时候他早已先一步被抓了,但是他现在要套宇文夕月的话,自然不会说自己不知dào

,而是故yì

笑了笑说道:“原来我们抓的那个人是你们大当家的啊?那你是大嫂了?”

“什么大嫂啊?”宇文夕月急急说道,“我是浮玉山流云寨的二当家的,不是什么大嫂。”

“你们赵大当家的,倒真真是一位硬汉子。除了姓氏,连名字都不肯说。”江哲见话接话的说道。他刚才听李梦瑶说有一位赵大哥能关的住宇文夕月,既然宇文夕月已经是二当家的了,那么那位赵大哥肯定是大当家的了。

宇文夕月却并不知dào

其中曲折,听江哲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而且连赵正的姓氏也知dào

,那自然是真的了。而对于京城大肆搜捕一事,她现在也已明白,官兵根本不是在搜赵正,而是在找这位皇帝陛下。

所以,在从鼻中再次发出一声冷哼之后,宇文夕月说道:“这次算你命大,我们要用你去换大当家的,不然,哼……”

“原来她是要拿我交换他们大当家的,难怪不杀我了。”江哲心中默默想到:“可是他们大当家的到底是否被官府抓了也不知dào

。即便是被官府抓了,是何部门所抓也不知dào

。就算知dào

是哪个部门所抓,这位大当家的是否还活着,也是个问题。”

见江哲不说话,宇文夕月取出刚才带进来的文房四宝,放在桌子上,说道:“我们需yào

你写封信,还需yào

你身上的一件信物。”

“信物?”江哲心头一跳,他前世看电影的时候,绑匪们说讲的信物一般都是鼻子、耳朵之类的,自己可哪一样都不想少啊。

“那是当然,不拿件信物,你的人怎么会相信你在我们手里啊?我看就你腰间的玉佩吧,这个东西应该有人能认的出来吧?”宇文夕月没好气的说道。

“认得,认得。他们都认得!”听说只是要玉佩,江哲的心又放了下来。只是这信怎么写,他却泛起了踌躇,因为他并不知dào

那位大当家的事情,只能胡扯;而且心中要不要暗示自己的大致所在,好方便让人前来搭救自己呢?

踌躇再三,江哲还是放qì

了在信中暗示自己的方位的想法,因为他根本就不知dào

自己现在在哪儿,又怎么去暗示?

他只是在信中说明自己已被人捕做人质,对方提出欲用赵大当家的换他自己,要见信者速呈文华殿大学士李敏,再由李敏面见皇太后,如果皇太后允喏,便自大牢之中将赵大当家的提出来,再按对方要求送至指定地点,并随信附上随身玉佩。

按照江哲的想法,只要这封信能够到达李敏的手上,凭着李敏的经验和睿智,断不会愚蠢地直接说出无人可换地话来的。

不过这个时候还是冷兵器时代。武艺高强的宇文夕月等人要从官兵手中脱身很容易,况且双方交换人质,也不会允许官方派出太多人马,这样一来双方顶多隔着二三十丈互换人质,自己能否成功解困,仍是个问题。

最令人担心的是,一旦赵大当家的不在官府手中,那又该如何处理?如果用个假货冒充,宇文夕月他们不会不检查他的容貌的,而且那位赵大当家的到底是啥模样,谁也不知dào

,只怕还没见上面,身形上便露了相了。想来想去,自己的前途仍是个未知之数。

但是眼下他想什么也没有用处,因为这些都不是他所能决定的,他只能寄希望于朝廷中有能人能够想出好的计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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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江哲被驾崩

宇文夕月拿了江哲的亲笔书信和贴身玉佩,这才对夏柳和邹巧来公布了江哲的身份。

听说宇文夕月带回来的居然是当今的皇帝,二人皆是大吃一惊,但是邹巧来只是单纯的吃惊,而夏柳在吃惊的同时,还有着更深的考lǜ



宇文夕月却并没有想的太多,她将书信和玉佩交给邹巧来,说道:“巧来,你的易容术是一绝,明儿一早你进趟城,想法子将这两样东西交到官府手中去。”

脑海中正在快速进行着各种可行性分析的夏柳闻言,急忙说道:“夕月,这信里是什么内容?”

宇文夕月虽然对夏柳有些厌恶,但是他好歹也是山寨的三当家和军师,这么大的事情确实也不应该瞒着他,便说道:“这是江哲写的亲笔信,是要求朝廷用大当家的来换他的。”

夏柳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了两转,沉吟着说道:“大当家的已经落在官府手里了吗?”

宇文夕月不疑有他的说道:“江哲连大当家的姓赵都知dào

,应该是确实已经抓住他了。”

听到宇文夕月如此说,夏柳心中不由的一喜。自从宇文夕月加入山寨以来,他就无时不刻不在想着怎么才能将这位能够迷死人的美女收入怀中,但是山寨有赵正这位文武双全的大当家的存zài

,他即便有什么想法也是不敢擅自行动的,因为他非常清楚大家对赵正的拥护程度。

实jì

上,这些年来,随着山寨的慢慢壮大,夏柳的野心也在一天一天的壮大。正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这几年随着生活条件的越来越好,夏柳越来越觉得赵正那一套什么“三不杀、四不抢、五大戒”之类的太过死板。既然大家已经是贼了,还讲究那么多干什么?

夏柳其实早就想取代赵正坐上浮玉山流云寨的头把交椅了,可是打又打不过;自己的年龄又要比赵正大上许多,就是熬也是熬不过赵正的;如果搞一场什么“政变”,山寨中的人绝大部分都还是站在赵正那边的。

这两年,夏柳头发和胡子之所以白的这么快,跟他天天合计着怎么干掉赵正,推倒宇文夕月是有着很大的关系的。现在居然有了这么好的一个机会摆在面前,夏柳又怎么会放qì

呢?

本来赵正被抓,他是占山为王的匪首,断没有被释fàng

的道理的;像他这种重刑犯,一般都是秘密关押,而且守卫肯定非常严密,想要劫狱也基本上不可能的。但是现在无巧不巧的,居然被宇文夕月抓了皇上做人质,朝廷那边想都不用想,肯定是答yīng

叫唤的。如此一来,这浮玉山流云寨的头把交椅还是赵正的。

“不行,一定不能让赵正被换回来。”夏柳心中暗自做着计议,“可是怎么才能不把他换回来呢?毁掉这封信?不行!毁了这封,还可以再写下一封。最保险的法子,便是将换人的筹码——江哲——直接杀掉。没有了换人的筹码,朝廷无论如何不会将赵正释fàng

的。而且如此一来,朝廷必然会即刻斩杀赵正为皇帝报仇的。”

“对!就这么办!”夏柳激动之下,心中所想居然脱口而出。

“迟钝!还什么军师呢?这么迟钝!”邹巧来在嘴里嘀咕了一句,并没有多想,他只道夏柳是在赞同用江哲换赵正之举呢,其实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

而宇文夕月却饶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夏柳。她自然不会认为夏柳会如此迟钝,她知dào

夏柳心中肯定是在想着什么坑人的鬼点子,只是夏柳不说,她自恃身份,也就不愿意问。

第二天,邹巧来化装成一位年迈的货郎,重新换了一张路引,挑着货郎挑子又走进了南京城。

因为前日宇文夕月三**闹太白居,现如今的京城气氛更是紧张,不时的有一队队的官兵经过,但是大家都不会想到这位神情自若、东张西望地寻着生意的老头,便是前日在太白居一人独斗几十捕役的那名壮汉,所以最多只是打量几眼,便走了过去,并没有人特别注意他,更不用说上前盘问了。

邹巧来装作一路叫卖的模样,慢慢的逛到了内阁的办公场所——原先的尚书省,现在的中枢府衙门口外,看了看见门口只有两名把门的军士,便又转头离开了。

没过多大一会儿,便见一名小孩蹦蹦跳跳的走到了中枢府门前,将一包东西递给了门口的军士,那两名军士满脸疑惑的打开包裹,见里面放着一块质地上好的玉佩和一封上书“李敏亲启”的书信。不敢怠慢,连忙进去回禀去了。

躲在暗处的邹巧来见此情形,便也不再耽搁,挑起货郎,急急的离开了。

李敏并不在中枢府里,实jì

上三名内阁大臣都不在,他们都在弘德轩呢。从江哲被劫走,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好几天了,虽然宫中和三位内阁大臣及时的封锁了消息,但是这么大的事情哪儿那么容易封锁的住啊?

元宵刚过,就封锁了京城,说是抓什么逃犯,可什么逃犯需yào

出动羽林卫和骁骑卫啊?

还有,三位内阁大臣全部被召入宫,这本来没什么,可是一去这么多天不出来,就值得怀疑了。

还有,本来定好的二月二皇帝亲耕仪式却突然在头一天晚上宣bù

取消,理由是皇上病了。可皇上既然病了,就应该是召太医进宫才是,怎么把内阁大臣们召进去了?

不是李敏他们做的不够好,只是他们要隐瞒的事情实在太大,而朝廷中“聪明”的人实在是太多,再加上某些人有意无意的透漏出来的一些信息。虽然事情发生还没有几天,但是已经渐渐的有谣言传了出来——江哲可能驾崩了。

因为三位内阁大臣都进了宫,中枢府坐堂的便是中枢舍人刘清静,这个中枢舍人的职位是江哲新设的,品秩并不高,仅为正六品,但是却是可以经常入宫的角色。

本来那名军士将信拿进来时,刘清静还没怎么放在心上,可是当他看到信封上“李敏亲启”四个字时,脑子里轰的一下,陡的站了起来。他负责在弘德轩和中枢府之间传递奏章、节略,各人的字迹可谓是烂熟于胸,他一眼便认出这四个字是御笔。再回头看看那块玉佩,越看越觉得面熟,他也是经常面君的人,没费什么劲,便想起来这是皇上身上的。

刘清静实在是没法清静下去了。李敏就在弘德轩,自己这儿却接到了皇帝写给李敏的亲笔信。这当中到底是怎么个情况,他真是一点儿也不敢想。

丝毫没有犹豫,刘清静撒开脚丫子便朝皇宫方向跑去。天知dào

这封信里写的是什么,他一个小小六品官实在承担不起这其中的利害,他只想以最快的速度将这封信交到李敏手上去。

此时的弘德轩中也是愁云密布,虽然早已过了早饭时间,但是殿中的诸人却没有一个人有要先填饱肚子的想法。

尤太后脸色蜡黄、有气无力的坐在靠椅之上,连续的熬夜加上担心江哲的安危,本来经过安宝宝之事便经受了沉重打击的尤太后,这个时候更是身心俱疲了。

百里红玉站在尤太后的身后,不时的过去帮着她换一个更加舒适的姿势。

李敏和李叔正两个人的脸本就挺长的,现在更是成了名符其实的苦瓜脸,李叔正的头发经过这几日,显得愈发的白了。

赵普则是在听着张晓和陈紫殇二人的汇报,年纪轻轻的眉间也已现出了川字纹。

只有皇后张静姝仿佛浑身上下使不完的力qì

,仍是在满屋子转圈,焦急万分的看着众人。

刘清静在被侍卫领进来后,连该有的礼数都忘记了,也没向太后、皇后和本部长官行礼,便急急的说道:“皇上,皇上有消息了!”

“刷!”屋中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他,这些天盼这句话已经盼的花儿都谢了,终于是给盼来了。

“这是皇上的亲笔信!”刘清静丝毫没有因受到这么多高层人士的注目礼而受影响,圆满的完成了自己的任务。

“噌!”一个人影窜到了刘清静跟前,一把将那封信抢了过去。这个人既不是张晓,也不是陈紫殇,而是皇后张静姝。

看着张静姝那急如闪电的身法,陈紫殇回头看了看张晓,暗自吐了吐舌头。张晓仿佛是知dào

陈紫殇要说什么,很淡定的说了一句,“皇后娘娘的轻功本来就好,不要惊讶!”

“为什么是给李敏的?为什么不是给我的?”张静姝抢过信来,看了一眼,顿时一脸不相信的说道。

屋中的众人顿时全部一脸的黑线,没人搭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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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太后、皇后、长公主

弘德轩内的众人都是江哲极亲近的人,自然很容易便认出刘清静带过来的这封信确实是江哲亲笔所书,那玉佩也确实是江哲随身之物。

连续多日的阴霾之中终于见到了一丝曙光,但是这一丝曙光让本已绷紧了神经的众人更加紧张。一时之间,整个弘德轩内,居然没有人一个说话。

尤太后艰难的坐直身子,咳嗽了几声,这才说道:“列位大人,现在皇上的下落已经探明,歹人意欲用皇上交换那赵正,如今正等着朝廷的答复,大家商量商量,该当如何处置啊?”

张静姝率先急急的说道:“还商量什么啊?赶紧把那个赵正从牢里提出来,用他去把皇上换回来啊!”

张晓和陈紫殇也都是一样的想法,闻言也急忙出声附和。

李叔正缓缓的捋了捋胡须,沉声说道:“太后、皇后娘娘,此事仍需从长计议。”

张静姝冷笑一声,说道:“从长计议、从长计议。你就知dào

从长计议。都计议了这么多天了,也没见你们把皇上救回来。现在若是不答yīng

他们的条件,一旦把他们逼得急了,岂不鸡飞蛋打?”

李敏等人这几天也领教了张静姝的直言快语,现在听到她说什么鸡飞蛋打也不觉得有什么。所以,李叔正还是一副循循善诱的表情说道:“皇后娘娘,臣等也心忧皇上的安危。但是这交换之举,仍待商榷!堂堂朝廷岂能和盗匪讨价还价?

昔年夏侯淳守濮阳,吕布派人劫了他诈取财物,部将韩浩勒兵营外决不妥协,悍然对匪用兵,自此再无掳人为质者。

今凶顽在天子脚下犯下如此重罪,竟敢与朝廷议价,朝廷体面何在?今后悍匪们以此为例,朝廷如何应对?此风断不可长!”

听了李叔正的话,张静姝立kè

柳眉倒竖,声音也提高了八度:“李叔正,你安的什么心?是皇上重yào

,还是你那什么劳什子朝廷脸面重yào

?皇上死了,朝廷就有脸了?你,你,你是不是心存歹念,想要弑君犯上啊?”

虽然知dào

张静姝向来脾气如此,可是她扣下来的这顶帽子太大了,李叔正是怎么也承shòu不住的。顿时激动的身子连连抖动,哆嗦着胡子说道:“臣、臣尽忠了四十余年,伺候了三代皇上,何曾、何曾生过二心?娘娘这话……这话……”

赵普在旁边见李叔正气的话都说不利索了,生怕这位老臣气出个好歹来,连忙踏前一步,说道:“娘娘。季端大人赤胆忠心,断不会有不利于皇上的想法的。他是为了考lǜ

更为周全一些。不过,娘娘所说的也有道理。一旦拖的久了,歹人狗急跳墙,发生了不忍言之事,朝廷更是体面。”

张静姝不耐烦的摆摆手说道:“说重点!”

赵普暗暗的咽了口唾沫,说道:“依着臣的浅显见识,我们可以先行答yīng

交换人质,然后趁机救出皇上。”

李叔正平复了一下心情,又说道:“皇上的性命自然要顾全。但是交换之举,还应再做思量,周密打算,毕竟朝廷脸面也不能不顾。而且现在盗匪既有所求,皇上一时便不会遇害。所以,臣的意思是,朝廷要继xù

严密封锁消息,同时进一步加紧四城巡逻……”

不待李叔正说完,张静姝便再次打断了他,回头冲李敏说道:“李大学士,你是内阁之首,怎么一直不说话啊?说说你的高见吧!”

李敏冲张静姝一拱手,说道:“娘娘,依臣看来,季端大人所虑固然有理,毕竟朝廷的律法和颜面不能不顾,助长贼人气焰的行止还是不做的好。但是事急从权,眼下最重yào

的仍是皇上的安全。”

张静姝本来听李敏也说朝廷的颜面不能不顾的时候便想发火,听他又说事急从权,便又缓和了下来,鼓着腮帮子说道:“李大学士,你就别说这些大道理了,快点儿说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李敏沉声说道:“臣以为现在首先应该要做的便是停止入室调查,查了这么多天也没有寻到歹人藏匿之处,再多查一天两天也未必就能查到。而且即便真若寻得,皇上在贼众手上,投鼠忌器之下如何剿匪救人?”

“你这话说的我爱听,接着说!”张静姝边点头边说道。

李敏回头看了一眼尤太后,见她也点了点头,便接着说道:“依臣之见,朝廷朝廷不妨先答yīng

贼人的要求,同时命令京中各军和应天府加紧封锁和巡逻,以防贼人逃逸,令大内侍卫秘密侦缉皇上被囚禁之地,如能寻得,则伺机营救,若不然,则待双方交换人质之时,密置箭手伏兵,见机行事。”

李叔正在旁听的连连皱眉,说道:“此计不妥。要么不能答yīng

,答yīng

了便不应再设置什么埋伏,如若不然,朝廷岂不成了出尔反尔的小人了?”

张静姝没好气的说道:“知dào

你是君子,可是君子救不了皇上!你以为那些歹人们会跟我们讲什么规矩吗?”

李叔正刚欲再行辩驳,尤太后已经挣扎着站起身来,语气肯定的说道:“不要再争了。就按照李敏的主意办。具体的事情,你们去办,哀家只有一句话,我要活的皇上,不要死的!”

殿内众人听了尤太后这话,谁还敢再争论什么?当下齐齐俯身说道:“臣遵旨!”

当下李敏等三名内阁学士们转身去门,去做各项布置,张晓和陈紫殇则去大牢,准bèi

将赵正先提出来。

关押赵正的地方是归羽林卫管辖的天网秘牢,凡是关进这里的犯人,不是谋逆大罪,便是达官贵人,因为所关押的犯人的重yào

性,所以这天网秘牢比起俗称天牢的刑部牢房来,防备更为森严。其实,自武宗朝设立这天网秘牢到现在,还从未有过一个犯人从这里越狱成功。

从元宵开始,这南京城的雪就基本上没有停过。现在遍地是雪,白皑皑的一片,枯枝上凝着雪花越积越厚,终于枝条再也负荷不起,那枝上的雪便又无声无息地落在厚厚如地毯的雪地上。

今儿的风还特别的大,狂风夹着雪打在人的脸上,仿佛刀割一般的疼,这种鬼天气,狗也躲起来了。天网秘牢的大门前,除了八名轮值的守卫仍像雕塑一般屹立着,再也见不着一个其他人,四周都只有风雪之声,出奇的萧杀,也出奇的宁静。

眼瞅着便要到了换班的时刻,那八名守卫刚刚挪动了一下冻得发僵的躯体,忽然看见白茫茫的雪地之上,出现了八九个人的身影,正朝天网秘牢而来。

八名守卫,立kè

提高了警惕,但是当这一行人走近之后,众人悬着的心,又放了下来,因为来的是八人一轿,无一例外全是女子,前面二人先导,后面二人跟随,当中四人抬着一顶单人小轿。轿子虽然简单,但是却用了明黄色,这就大大的不简单了。

这儿虽然是大牢,但是守卫也都是羽林卫里面出来的,一眼便看出来这轿子的规格比皇后低,比公主高,能坐这种轿子的人,只有两种人,一是皇贵妃,一是长公主。江哲现在后宫只有张静姝一人,那么想都不用想,便也可知dào

这轿子里坐着的人是谁了。

果然,轿子停下之后,轿帘一掀,一位身着鹅黄色紧身上衣,下罩翠绿烟纱散花裙,体态修长,身形婀娜的女子走了出来,她头上梳了个双环髻,髻前饰一小孔雀开屏步摇,髻上珠翠如星。真个儿是香娇玉嫩、秀靥如花、指如葱根、口若含丹、一颦一笑动人心魂。

如果是不认识,还真容易被这位的外表给欺骗了,这天网秘牢中的赵正就是被她这副娇艳柔弱的外表蒙蔽了双眼而最终被擒的。可是这八名守卫却是听过眼前的这位的“大名”的,见她走了过来,赶紧纷纷单膝跪地行礼,齐声说道:“叩见长公主殿下!”

“起来吧!”江岫心轻轻一摆手,说道,“打开牢门,我要进去。”

领头的守卫神情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但是还是毕恭毕敬地向江岫心求证道:“长公主,您……您要进去?……”

“呼”的一声,狂风卷起了一阵怒雪,江岫心冷笑着说道:“废话!我不进去,难道要呆在这儿挨风熬雪吗?”

虽说这天网秘牢不是御花园,长公主虽然是身份尊贵,也不是说进就能进的,但是一来这法律总是给老百姓设立的,高层人士往往是凌驾于法律之上的,特别是凤子龙孙,更是如此;二来这位江岫心长公主可是威名远播的,这八位守卫非常清楚,眼前的这位是惹不起的主儿。

所以一见江岫心脸色不对,那领头守卫立kè

便换了口风,笑着说道:“长公主既然想进,自然是可以。快,快打开大门。”

早有另外一名守卫,掏出一把钥匙,急急的开了铁门。

江岫心这才满yì

的点了点头,回身向身后八人说道:“跟我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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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女生外向

赵正被抓的当时,便和张晓见过面,所以也已经猜出来在媚香楼前和自己结识的白正便是当今皇帝江哲。这让他对江哲的兴趣的更增加了几分,他也是一个眼界极高的人,按照他的理解,江哲应该对他也有着很大的兴趣才是,但是出乎他的意料的是,这么多天过去了,他连江哲的面儿都没有见到。

其实,从之前来审问他的人话里,赵正已隐隐约约的猜测出,江哲可能已经被绑架了。而绑架江哲的人可能便是前朝皇室上官家,因为无论是张静姝还是张晓都问过他跟上官家是什么关系。

正当赵正嘴里含着根稻草,皱眉苦思冥想之际,一阵香风飘过,同时一个甜甜的笑声传来过来,“难道这牢里没有给你饭吃吗?你都饿的要吃草了?”

听到这个令自己难忘的声音,赵正不由地苦笑了一下,回头冲门外的丽人说道:“长公主身份尊贵,怎么想起来要到这阴暗肮脏的大牢来了?”

江岫心并不回答,而是冲旁边的狱卒说道:“打开牢门,本宫要进去和他面谈!”

“这……”那狱卒苦着脸说道,“长公主,这可是谋逆重犯,而且张统领专门交代过,这人的武功特别高,让我们务必小心!”

江岫心琼鼻微微一皱,嗤笑道:“张晓那个废物,他知dào

什么?让你打开,你就打开,小心惹恼了本宫,本宫让你来宫里伺候!”

那狱卒开心的一笑说道:“能有机会伺候长公主殿下,那是小的前世修来的福分啊,怎么能算是处罚呢?”

赵正在旁边听的扑哧一笑,用手轻轻的点着那狱卒,笑着说道:“你小子,光想着美事了。就没想过,不少点儿东西,你能进的了宫?”

“少点儿东西?什么东西?”那狱卒仍是未解,一脸疑惑的挠着头。

看着那狱卒的傻样,江岫心也被气乐了,抬腿踹了他一脚,笑着说道:“快点儿打开,不然真让人把你阉了!”

那狱卒这才反应过来,以他的身份,江岫心的威名他虽然没大听过,但是长公主的身份却也不是他敢得罪的,所以忙掏出钥匙,打开了那碗口大的铜锁,然后侧身侍立。

江岫心又摆了摆手,说道:“好了,你先下去吧!等我们走的时候,会帮着你把门锁上的。”

那狱卒虽然有点儿天然呆,但是却也不是傻子,还是有着应该有的眼力劲的。乖乖,一边是身份尊贵的长公主,一边是武功高强的朝廷重犯,鬼知dào

他们偷偷摸摸的要干什么?这里面的事情,他一点儿也不想知dào

,听了江岫心这话,立kè

如蒙大赦般的一溜小跑的逃掉了。

看着款款走进来的江岫心,赵正的眉头皱的更深了,坐在地上满脸不解的问道:“长公主殿下,这是何意?就不怕赵某趁机越狱?”

江岫心俏目一翻,白了赵正一眼,说道:“我来就是为了带你出去,你还费什么劲儿越狱啊?”

“放我出去?”赵正坐在地上仍然未动,半歪着脑袋说道,“皇上脑子也坏掉了?居然让我的大仇人前来传旨,就不怕我趁机报仇吗?”

“哼!”江岫心鼻子一歪,没好气的说道,“别装了。你要是那种人,那天我便死在你的剑下了。我看的出来,你根本就对我下不了手!”说到后来,语气之中也渐渐的带出一丝的羞意。

什么样的女人对男人最有杀伤力?毫无疑问,首先便是漂亮的女人,但是漂亮的女人多了去了,也未见得便能让男人都拜倒在她们的石榴裙下;事实上,漂亮而且温柔的女人,才是男人抵抗不了的。

江岫心绝对谈不上是温柔的女人,但是恰是她这样的母狮子偶尔露出的那意思温柔,最是令人难忘。赵正是个人物,他身边有着艳丽若妖的宇文夕月,温婉如月的李梦瑶和明艳动人的素婉他也都见过,并不是他不喜欢这几位美女,只是这几个人都没有能拨动他心中的那根弦。

可是眼前的这个女人不一样。她身份尊贵无比,生的又是一副国色天香的模样,可是赵正第一次见到她时,她却在做着她最不应该做的事情——练剑。俗话说,运动最美,其实在那一瞬间,赵正的心里已无可避免的悄悄的烙上了一个倩影。

随后在被赵正抓为人质时,她又哭的那般楚楚可怜,俗话又说,梨花带雨,我见犹怜。这女人的泪水永远都是对付男人最好的武器,江岫心的那一场哭,恰似一道索魂幡,早已将赵正的魂魄勾走。

但是,最终抓住让赵正彻底记住江岫心的,还是她的那一脚,她那一脚没要了赵正的命,但是却让他热泪盈眶啊。为什么会热泪盈眶?你的蛋蛋被踢了,你也一样哭!俗话最后还说,男人常常会忘掉让他笑过的女人,却会把让他哭过的女人铭记一生。

所以虽然赵正自己可能都还没意识到,但是他其实已深深的爱上了眼前的这位极品公主。所以,听了江岫心的话之后,他居然羞涩的笑了,不好意思的说道:“不开玩笑了。如果赵某所料不差,长公主殿下这是假传圣旨吧?”

“什么假传圣旨?”江岫心又白了赵正一眼,接着说道,“我什么时候传过圣旨了?我说的是带你出去,又不是说放你出去。你自己理解错误,居然还敢诬陷我假传圣旨,真是的!”

赵正没想到这一字之差,竟令自己受了如此一顿抢白,只好苦笑一声,说道:“这可是专门关押重犯的大牢啊。公主如果没有圣旨,又不让赵某暴力越狱,恐怕只凭着你长公主的名号,却也无法将赵某带出去吧?”

江岫心冲赵正又是一翻白眼,说道:“你当我跟你一样少脑子啊?这长公主的身份,只能保我自己,却保不了你!”

赵正无奈的一摊手说道:“那公主打算怎么带赵某出去?”

江岫心不答赵正的问话,而是虚眯着眼睛,上上下下的仔细打量起他来。

赵正被江岫心盯的心中一阵阵的发毛,下意识的摸了摸下巴,说道:“喂,你看什么啊?”

江岫心使劲的点了点头,说道:“其实你长的挺好kàn

的,只不过脸型都被这大胡子盖住了。不过,没关系,我早想到了,专门带了剃刀来的。”

赵正被江岫心说的云里雾里的,见她还说的起劲,而且她身后的侍婢还真的拿出了剃刀递了过来,忙打断她说道:“喂,喂,你这是要干嘛啊?”

“带你出去啊!”江岫心一本正经的说道。

赵正指了指她手中的剃刀,说道:“我说的是这要干嘛?”

“哦!这个你不认识吗?这是剃刀啊!”江岫心脸色仍是一副认真的表情。

赵正使劲控zhì

住要昏过去的冲动,一字一顿的说道:“我知dào

这是剃刀,我是问你拿着剃刀要干嘛?”

江岫心略微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当然是给你刮胡子了!你不会认为我是要给你剃度吧?那不行,剃度得找老和尚来,我不行!”

“你没事刮我胡子干嘛?”赵正是真的奇怪,而且他对自己的胡子还真有点儿舍不得。其实他年龄并不大,能留出这满脸的胡子来也是着实下了一番的功夫。中国人向来认为嘴上**办事不牢,他身为浮玉山流云寨的大当家的,如果天天是一副小白脸的模样,确实是难以服众的。

江岫心可管不了这么许多,她的耐性本来就不好,现在见赵正问个没完,顿时又火了,气呼呼的说道:“你哪儿那么多问题啊?说了是要带你出去,带你出去,还这个那个的问个没完的。”

赵正闭了闭眼,又掏了掏耳朵,暗道这传说中的河东狮吼功确实是威力惊人,还是少惹为妙,但是他心中的谜团没有解开,终究还是憋不住的又问了一句:“带我出去和刮我胡子,这两者之间又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江岫心一副忍无可忍的模样,挥舞着手中的剃刀,不停的点着赵正说道:“你是钦犯啊,就这么着我怎么带你出去啊?”

“刮了胡子就能带出去了?”赵正死性不改,见缝插针的又问了一句。

“你闭嘴,听我说完!”江岫心没好气的说道,“我虽然是长公主,但是也只能带我侍女进出。你长的其实挺好kàn

的,把胡子刮了,再搽上胭脂水粉,梳个漂亮的发型,再换上女装,相信外面的这些守卫是看不出来的。”

“你的意思是让我扮女人?”赵正再也无法在地上安坐了,噌的一下站起身来,急急说道,“这怎么可以?万万不可,万万不可!”

“你难道还有什么更好的法子吗?”江岫心直指问题的核心。

“我觉得我还是一路打出去更好一些!”赵正咂了咂嘴,讪笑着说道。

江岫心鼻中发出一声嗤笑,说道:“你以为你是普通的牢房里呢?告sù

你,这儿是羽林卫的天网秘牢,羽林卫知dào

是干嘛的吗?”

“不就是皇帝亲军吗?”赵正很无所谓的说道。

江岫心再次冷笑说道:“羽林卫人数也不算很多,为什么会那么出名?不光光是因为他们是皇上的亲军,还因为他们有一件人力无法抗衡的利器——神机连弩,用不着多,只要有十张连弩拦住通道,再高的武功也休想能冲的出去。”

“神机连弩的威力,我也听说过。这硬闯确实不是什么好法子!”赵正摸了摸下巴,斜了江岫心一眼,说道:“不过,我还可以挟持一位长公主作为人质嘛!”

江岫心直接没说话,但是她那一双大眼睛却摆明了是在说:“不怕蛋疼,你就来试试!”

在江岫心的目光攻势下,赵正终于开始崩溃,一边慢慢的向剃刀走去,一边说道:“胭脂水粉就不需yào

了吧……”

(赵正碎碎念道:“胭脂水粉就不需yào

了吧?这都是用鲜花制成的,鲜花大家还是留着送给一斗吧!对了,还有PK票哦,那个也是不要钱的,多多益善哦!”)

第三十六章 意图不轨

京郊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小村庄,村上住着几十户人家,全部姓周,所以这村子便以姓为名,就唤作周村。村庄前面是一条小河,顺着河边的沙滩路走下去,大约五里地外就是一座桥,拐过那座桥就是一条官道,南下的官道。

常言道,活水不腐,虽然是大雪纷飞的寒冬季节,但是这条小河却并没有全部结冰,河边的柳树下有一截腐朽的树干半躺在水中,夏柳拿着一根简易的钓竿,就坐在那枯干上垂钓。

一个身材壮硕,头上裹着严严实实的汉子慢慢的走了过去,在夏柳身旁不远处蹲了下来,状似无聊地看了片刻,确定周围没有旁人之后,才说道:“当家的,我们的人都到了,一共二十个人,现在就歇在村子东头。”

夏柳原先是浮玉山流云寨的二当家的,因为大当家的作恶多端,被赵正和宇文夕月除掉。正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他本以为赵正会识趣的把大当家的位置让给他,没想到结果赵正不但自己坐了头把交椅,他这位流云寨的元老还得再降一格,居于宇文夕月这个女人之下。可以说从那时起,夏柳心中就已经埋下了有朝一日除掉赵正的种子。

虽然赵正武功高强,在山寨之中有着很高的声望,后来加入的帮众也都多数忠于他,但是夏柳原先的心腹也不在少数,而且对他也都是比较忠诚。直到今日,他们也都是叫他“当家的”,而不是“三当家的”。

夏柳头也不回,盯着水上的浮标,不动声色的说道:“村子里一共没有几户人家,你们这么多人住到别人家里去,人家也愿意?”

那壮汉嘿嘿一笑说道:“当家的放心,我们住的那几户人家绝对不会不愿意的。”

夏柳也是轻轻一笑,说道:“对你们,我自然是放心的。尸首可处理的干净了?”

那壮汉又是阴阴一笑说道:“这几乎家中都打有深井,我们也用不了这么多,填上一口也没啥打紧的。”

夏柳这才点了点头说道:“赵正被朝廷抓了,不过夕月抓了一个朝廷肯定愿意交换的人,现在正在和朝廷商量着怎么换人呢。”

那壮汉眼中精光一闪,说道:“这是除掉赵正的一个好机会,绝对不能让他们交换。”

夏柳冷笑一声,说道:“我岂不知dào

不能不让他们交换,可是你有什么好法子没有?”

那壮汉目光一冷说道:“咱们将宇文夕月手中的人质杀掉不就行了?”

“你可知dào

夕月抓的是什么人?”夏柳语气神mì

的说道。

“什么人?”

夏柳一字一顿的说道:“皇帝,大唐朝当今的皇帝。”

“皇……皇帝?”这个时代,人们对于高高在上的皇帝,还是下意识的存zài

着敬畏之心的,饶是那大汉杀人如麻,心狠手辣,乍听说自己刚才要杀的居然是皇帝时,也不由的大惊失色。

“怎么?听说是皇帝,怕了?”夏柳稍微转过脸来,质问道。

那大汉tian了tian嘴唇,说道:“当家的,咱们可以再想其他的法子。”

夏柳冷哼一声,说道:“这就是最直接的办法,为什么还要想其他的法子?就因为他是皇帝,所以才必须要死。他已经知dào

了我们的身份,如果让他安全的回去。震怒之下,官兵大举进发剑南,我们辛辛苦苦打下的基业便岌岌可危。所以,他必须要死。”

那大汉又问道:“宇文夕月能答yīng

吗?”

“她最好识趣,不然的话……”夏柳冷笑一声,暗暗咬了咬牙,眼中杀机一现即隐,“我虽然比较怜香惜玉,但是为了前程,说不得也只好委屈了她。哎,只是可惜了这花不溜丢的小娘们儿。”

那大汉默默的点了点头,说道:“当家的,兄弟们都听你的吩咐,你说吧,我们该怎么做?”

夏柳沉思了一下,说道:“我先回去一趟,谈谈夕月的口风再说吧,如果不行,咱们再动手。你们回去先预作准bèi

,一旦接了我的信,便立kè

行动。赵正喜欢捣鼓烟花爆竹,现在还有不少火药留在这儿呢。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那大汉答yīng

了一声,便悄然离开了。夏柳瞅着水面上微微一动的浮标,双手一抬,一条巴掌大的鱼儿已被钓了上来。

望着那条在空中拼命挣扎的鱼儿,夏柳嘴角露出了一抹阴险的笑容。

邹巧来在皇城之中走街串巷,过了晌午再装作无意的转悠到中枢府门前,只见门前的两个石狮子上已披上了红布——这是双方约好的暗号,表示朝廷同意交换人质。

此时天色阴沉,稀稀落落的雪花儿飘扬下来,街上行人渐少,邹巧来恐怕引人怀疑,也返身向城门慢慢走去,他还要回去向宇文夕月汇报。

宇文夕月见邹巧来安全归来,便急急问道:“怎么样?朝廷答yīng

了么?大当家的可还安全?”

邹巧来微微一笑,说道:“还好,朝廷已对我们示意愿和我们交换人质。”当下便将自己皇城之中的经过详细的解说了一遍。

此时夏柳也闻讯迎了出来,听邹巧来说完,便冲宇文夕月问道:“夕月,现在作何打算?等救出大当家的,这狗皇帝如何处置?”

不待宇文夕月回答,邹巧来已急急的说道:“什么怎么处置?不是说好了的用他换大当家的吗?行走江湖,最重yào

的便是一诺千金,岂可出尔反尔啊?”

夏柳斜了一眼邹巧来,仍继xù

冲宇文夕月说道:“夕月,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大局要紧。咱们已经在这狗皇帝面前露了底,一旦让他活着回去,他为了报仇,肯定会派官兵攻打山寨,大家辛辛苦苦建立的基业不免要受到打击啊!”

宇文夕月其实对政治丝毫不感兴趣,赵正曾经救过她的性命,又把她当作妹妹看待,所以她便跟着赵正,至于什么反抗官府,为老百姓谋福利什么的,她根本没有概念。她现在想的是怎么将赵正从朝廷手中救回来,至于江哲,她既不像邹巧来那样考lǜ

什么信守承诺,也不像夏柳那样考lǜ

什么“大局为重”,自始至终,她都没考lǜ

过要杀掉江哲。

想了想,宇文夕月微微的咬了咬嘴唇,轻声说道:“我们目前首先要做的是把大当家的救出来,至于其他的,还是等大当家回来之后再定吧。”

夏柳继xù

说道:“夕月,你是个女人,关键时刻还是心软啊,不杀他,他可是要杀我们的。”

宇文夕月皱了皱秀眉,说道:“我心软还是心硬,你难道还不知dào

吗?我只是在想,他毕竟是皇帝,这弑君的罪名哪里那么好承担?我自然是不怕,可是我怕大当家怪罪。”

夏柳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夕月,咱们是贼,干的便是和朝廷作对的买卖,此次进京,大当家的深陷敌手,如果不杀了那狗皇帝,只怕就是回去了,大当家的声望也是会大打折扣的。但是若是杀了皇帝,三山五岳的好汉谁不钦佩?我们浮玉山流云寨的字号一定更加响亮,到那时,登高一呼,必定应者如云,安愁大事不成啊?”

宇文夕月还在犹豫,邹巧来已在旁忍不住,厉声说道:“夏柳,你安的是什么鬼心思?大当家的一直说,盗亦有道,咱们虽然落了草,但是伤天害理的事情一样不能干。就是这次进京,大当家的也是听说当今皇帝锐意改革,乃是不世出的明主,所以才来寻找机会面圣,以求能够将剑南道的事情上达天听。你怎么,怎么可以有造反的念头?”

夏柳脸色一冷,吼道:“邹巧来,你不要蹬鼻子上脸,你是什么身份?我和夕月说话,哪里有你插嘴的份?滚出去!”

“滚出去!”宇文夕月俏脸一寒,也是厉声斥道。

“二当家的,我……”邹巧来最听宇文夕月的话,现在听宇文夕月竟然说出如此绝情的话,不禁感到十分的委屈。

“你什么你?夕月都发话了。你还不快滚?”夏柳趁胜出击的说道。

“夏三当家的!我说的是让你滚—出—去!”这句话,宇文夕月是笑着说的。

夏柳落草为寇已是多年,杀人放火的事情向来没少干,可以说是天不怕地不怕,但是他最怕的就是宇文夕月的笑,因为他不止一次的看过宇文夕月的脸上边挂着迷人的笑容,边把人头骨绞碎的场景。而且宇文夕月平时没事是从来不冲他笑的,一旦她笑了,准没好事。

他们现在讨论的话题,一点儿也不好笑,但是宇文夕月却笑了,夏柳的心也彻底的凉了下来。他知dào

,想让宇文夕月同意杀江哲是不可能了。他只自己动手了。可是,就在这么个农家小院中,要想避开宇文夕月,不动声色的杀掉江哲,也是不可能的了。既然不能避开,那么只有……

夏柳最后依依不舍的看了一眼宇文夕月,未发一言,默默的退了出去。他的心情现在很沉重,宇文夕月是多么迷人的一个女人啊!可是自己之前没有机会一亲芳泽;现在依然没有机会;以后,没有以后了……

(夏柳依依不舍的望着广大的书友,可怜巴巴的说道:“鲜花啊!PK啊!你们快点儿救救我吧!”)

第三十七章 各怀心机保

待夏柳离开之后,宇文夕月又和邹巧来商量了一下交换人质时的注意事项,便转身朝江哲的房间走去。

宇文夕月一向没有穿着厚重衣物的习惯,所以现在虽然是寒冬季节,她那成熟曼妙的身子,仍是显得凹凸有致,曲线玲珑,如同一幅跌宕起伏的美丽山水。邹巧来的目光落在她那紧俏浑圆的一双臀瓣之上,悄悄吞了口唾沫,又垂下头去。

邹巧来原本并不是流云寨的人,他是另一个山寨的大当家的,可是由于山寨的二当家的意图篡位,暗算了他,他虽然武功高强,但是仍是身负重伤,险些丧命。

就在他走投无路,行将绝望之时,他看见了宇文夕月,她一如今日般,一身红衣,犹如仙女下凡一般的来到了自己面前,杀了追杀他的人,救了他的命。

自此,他心甘情愿的追随在宇文夕月身边,只做一个保镖,因为宇文夕月在他心目中已是女神一样的存zài

,他愿意为了她付出一切,哪怕是自己的生命。谁敢对他有所污辱,他都会拔刀相向,以命相搏。所以虽然作为一个保镖,他敢和山寨的三当家叫板。

他本来以为自己这辈子,只要能守在宇文夕月身边,保护她的周全便心满yì

足了。可是他没有想到,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对她逐渐的生出了一些不该有的想法,这些想法是他自己所不能容忍的,因为这些想法亵渎了他心目中的女神。

但是,有些想法你越是压抑,它越是强烈。邹巧来不敢跟宇文夕月说出他的感情,他只能选择自己默默承shòu,也许,也许已经到了自己该离开的时候了。

江哲虽然被宇文夕月自上官家手中解救了出来,但是因为要被用来交换赵正,所以他现在依然没有行动自由,他的房间是从外面锁上的。

看着宇文夕月走进来,江哲仿佛遇到了救星一般,急急的说道:“你终于来了。我不行了,我要出去。”

“哎哎哎!”宇文夕月伸手拦住他,寒着脸说道:“你虽然是皇帝,但是现在却是我的阶下囚,哪儿能说出去就出去啊?你去哪儿?我跟着!”

“茅厕!”江哲没好气的说道。宇文夕月只想着把他关在屋子里了,忘记了作为一个正常的人类,他还有生理问题需yào

解决的。

“啊?”宇文夕月虽然是江湖儿女,一向大方惯了,但是听到此处,也不禁脸红,忙挥挥手掩饰道,“那还是你自己去吧!”

江哲边急急的向外走去,边气呼呼的说道:“你要怕我跑了,尽管跟来。”

解决完了生理问题后,江哲回道屋中,朝椅子上舒服的一靠,说道:“他们同意交换了?”

宇文夕月点了点头,说道:“明天,交换完毕,你就可以回家了!”

江哲看着宇文夕月的面色,问道:“怎么了?你好像不大高兴!”

宇文夕月面色微微一红,娇斥一声说道:“哼!才没有呢。”

望着眼前的这位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害羞的模样,江哲居然升起了捉弄她的表情,轻轻一笑说道:“不会是舍不得我走吧?”

“鬼才舍不得你呢!”宇文夕月一个老大的白眼翻了过来。

过了半晌,宇文夕月又开口说道:“你这次回去,会不会派官兵攻打我们山寨啊?”

江哲苦笑了一下说道:“我不知dào

。”

“你不知dào

?”宇文夕月惊讶的反问了一句。

“我确实是不知dào

!”江哲抬起右手,轻轻的摸了摸鼻子说道,“论理我该派兵围剿你们,毕竟官匪不两立;论情,我又不该行此无情之举,你毕竟也算是对我有恩,虽然你的出发点也不是为了我。所以,我真的是不知dào

!”

“你倒老实!”宇文夕月轻声一笑说道,随即神情也落寞下来,她知dào

江哲身为皇帝,也自有着他的烦恼。

江哲也只是苦笑了一下,没有说话。他也知dào

,作为盗匪的宇文夕月,也自有着她的烦恼。

一时之间,房间里的气氛透着无限的诡异,宇文夕月终于耐不住寂静,率先开口说道:“好了。没什么事,你歇着吧。明儿,明儿咱们便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你继xù

做你的皇帝,我继xù

替天行道,行侠仗义。”

江哲抿了抿嘴,苦涩的笑道:“是啊。明儿便要各自做回自己了。不过,你我之间,也算有缘,希望今后仍有机会见面。”

宇文夕月本已走到了门口,听了这话,不觉又停住了脚步,微侧着脸,说道:“你是皇帝,也信缘吗?”

江哲意味深长地一笑,说道:“缘如风,风不定。云聚是缘,云散是缘。来也是缘,去也是缘。已得是缘,未得亦是缘。”

宇文夕月冷哼一声,说道:“装神弄鬼,打什么机锋!”

江哲抿了抿嘴唇,突然笑着说道:“自与你相识,听你说的最多的一个字就是‘哼’,你说咱们这是什么缘?”

宇文夕月脱口说道:“孽缘!”

江哲击掌笑道:“有道理!太有道理了,哈哈哈……”

宇文夕月这才省觉此话大有语病,欲待分辩,却又没来由的生出一股羞涩,只好恨恨一跺脚,红着脸逃了出去。

在村子中的另一户人家中,那名壮汉正急急的向夏柳询问着情况,“当家的,怎么样?宇文夕月那娘们可答yīng

了?”

夏柳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她若是答yīng

了,我就不过过来找你们了。”

那壮汉又问道:“那我这就叫弟兄们杀过去!”

夏柳瞪了那壮汉一眼,冷冷的说道:“你怎么一点儿脑子也不动?那娘们的武功如何,你不知dào

?就你们这点儿人,都不够她塞牙缝的。何况,她身边还有着一个一身横练功夫的邹巧来。来硬的,不行!”

那壮汉不好意思的低了低头,红着脸说道:“那我们该怎么办?当家的,你尽管吩咐,兄弟们都听你的。”

夏柳严重闪过一丝寒光,咬着牙说道:“我先回去,想法子给他们下了药,如果能把她直接药翻,我们也就省的动手了。如果不然,你们三更左右,悄悄的过来和我汇合。我已经将赵正留下的火药都转移到了那狗皇帝的屋后,到时一点火,让他们全部都飞上天去。”

是夜。同宇文夕月睡在一间屋子里的李梦瑶突然张开眼睛,悄悄的坐起身来,略显紧张地看了眼宇文夕月,见她双目紧闭,呼吸平稳自然。这才轻轻吁了口气,蹑手蹑脚的下了床,悄悄的向外走去。

待李梦瑶出了门,宇文夕月才忽的一下睁开了眼睛。白天李梦瑶消失了一整天,直到傍晚时分才回来,便引起了她的疑心,但是考lǜ

到李梦瑶是个实实在在的弱女子,她当时也并为放在心上。但是深更半夜的不好好睡觉,悄悄的爬起来,这就不得不让宇文夕月重视了。

李梦瑶不懂武功,在寂静的夜里,宇文夕月有着足够的自信,不会跟丢了李梦瑶,所以直到李梦瑶的脚步声渐渐听不到了,她才开门跟了上去。

他们现在住的地方虽然只是农家小院,但是占地面积还是不小的,前后两进院子,李梦瑶走的方向正是后院,那儿住着的江哲。

宇文夕月鼻子中轻轻的冷哼了一声,半夜三更的,一个大姑娘家朝男人房间里跑,能有什么好事情?但是不知dào

为何,她的心里竟生出了一丝浅浅的失落。

想着江哲与李梦瑶被翻红Lang、恩爱合欢的模样,宇文夕月不愿再想下去了,因为不知为何,她的心里竟然开始难受起来,甚至浑身都开始感到疲倦,头也渐渐的晕了起来。

既然知dào

了李梦瑶的去向,宇文夕月便觉得自己没有再继xù

跟上去的必要了,总不至于去抓奸吧?想到这儿,她自己的脸也微微的红了,幽幽叹息一声,她便打算回屋去,因为她的头开始越来越晕了。

但就在这时,夏柳的房门也轻轻的打开了。宇文夕月秀眉一皱,急速的闪回房中,屏住了呼吸,偷偷的从门缝中望向夏柳的房间。

夏柳悄悄的出了门,谨慎地四下望了望,院中一片寂静,看看四下无人,他轻轻的走到墙边,噌的一下,跳了出去——因为江哲在屋子里不方面解决生理问题,但是又怕他偷偷的跑掉,所以宇文夕月虽然除掉了他门上的锁,但是院子的大门却仍是铁将军把门的。

“半夜三更,他鬼鬼祟祟的跑出去干吗?”宇文夕月心中的好奇又被激发了出来,再次打消了继xù

睡觉的心思,悄悄的跟了上去。

这个夜晚,注定不是一个平凡的夜晚……

(再次吐血推荐好友寂寞鸦片的官场大作《上位》,感兴趣的朋友可以去看看啊!话说,一斗推荐,必属精品!)

第三十八章 夜惊魂

周村村边上有一片短树丛子,傍晚时寒风呼啸,这时风却小的多了,大片大片地雪花无声无息地飘落下来,无星无月,天色如墨。

夏柳走到林子边,又回头看了看,见没人跟随,这才悄悄闪进林子,双掌轻轻击了三掌,不远处立kè

有人低声问道:“什么人?”

夏柳也低声回道:“王虎,是我!”

对方的声音又传了过来,“是当家的来了。”

夏柳便悄悄的摸了过去,为了安全,双方都没有点火,借着地上一丁点儿微光,可以看见影绰绰小二十号人影围了过来,领头的正是那天在河边的壮汉,此刻正低声问道:“当家的,怎么样了?”

夏柳迎上前去说道:“晚饭的时候,我已经偷偷的将软筋散下在了饭菜里,估摸着这个时候也该起效了,咱们先去把把夕月和另外一个小娘们绑出来,然后再点火,把那狗皇帝和邹巧来都炸死!”

那唤作王虎的大汉点着头说道:“没问题,我们都听当家的。”

夏柳点点头,沉声说道:“好,就这么做。大家千万要注意啊,夕月和邹巧来武功都十分了得,一旦事态不对,便将他们迅速斩杀,免得节外生枝!”

王虎笑着说道:“当家的放心,兄弟们省的。只要当家的你舍得,我们手下绝不含糊。”

王虎话音未落,最外围的一个人忽地一声惨叫,随即戛然无声,几个人攥紧了兵刃骇然向后望去,只见那道黑影晃了几下,扑地栽到雪地上,尸体五官歪曲,脸色紫红,那一双牛眼,已带着血淋淋的猩赤爆出了眼眶!

这突然其来的变化,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陡然生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浑身绷紧了一动不动,雪密密匝匝地落下来,连眉梢儿上都挂上了雪花,却没有一个人敢去拂一下。

所有的人都睁大了眼睛紧盯着黑漆漆地周围,过了半响一个大汉才颤声道:“出了什么问题?”

另一个大汉惶然失措地道:“谁!到底是谁?”

一个笑意盈盈的女声传了出来:“是我!”

夏柳听到这个声音,身子顿时一震,这个声音他太熟悉了,每次这个女人似这般笑着的时候,都会有鲜活的人变成冰冷的尸体,不由顿足失声说道:“宇文夕月!你……你不是中了软筋散,睡着了吗?”

那个又笑了起来,悠悠地说道:“夏柳。你当我是柔柔弱弱的豪门小姐吗?我抓了皇上,这儿又是京师重地,官兵随时会来,我会睡得那么踏实?

你千不该万不该,在出门的时候,窥探我的动静,我宇文夕月就是一条毒蛇,毒蛇对于别人的敌意最是敏感的!”

夏柳暗暗后悔,但是目前形势已经败露,说不得只好拼个鱼死网破了,于是强自镇定下来,嘶声说道:“宇文夕月,你已经中了软筋散,只要一运内力,便会加速发作,最多也支持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我们这么多人,你还是乖乖的束手就擒的好。”

宇文夕月的身形缓缓的自树后现了出来,轻轻一笑说道:“一盏茶?你认为一盏茶的功夫,还不够我将你们全杀光的吗?”随着话语,她慢慢的解下了腰间红色的丝带。

这是一个很勾魂的动作,但是在场的每一个人的面色却在瞬息间俱已转为煞白,每一双目光中全透露出无可掩隐的震惊与畏缩神态,就这俄倾之间,他们竟已完全失去了自我,一个个心胆颤栗,形色惶恐,却又皆似僵了一样定立当地,动弹不得!因为他们每一个人都知dào

那条红色丝带代表的是什么!

用力镇定下自己惊疑不宁的心绪来,夏柳首先便察觉了他的手下们那种瑟缩畏惧的情形,他连忙厉叱一声,以一双尖锐恶毒的目光带着压制胁迫的韵味向四周环扫了一遍,大声吼道:“有什么可怕的?她已经中了软筋散,现在根本就不敢用内力!她只不过是在虚张声势罢了!”

宇文夕月吃吃的笑了,缓缓说道:“是吗?那我们来试试看!”

笑声中,宇文夕月的身形已如一道流光般暴闪而出,没人看清她的任何动作,站在左侧的一个彪形大汉已惨叫着翻跌出去,而几乎不分先后,又是一声惨叫响起,右侧又有一名手持大环刀的汉子被兜空抛起!

满空的鲜血溅洒,红漓漓的勾映出一副光怪陆离的图画来,而这些交织迸射的热血里,却伴随着凄颤的长号和悲绝的嗥吼,那般刺耳,又那般阴森!

宇文夕月的出手凌厉快速得无可言喻,仅仅一个照面,两个牛高马大的壮健汉子便命断魂落了!

一阵无比的恐惧笼罩着在场的每一个人,他们都是杀人如麻的强盗,也都清楚宇文夕月的武功绝对不是他们所能抗衡的。但是亲眼见到这等凌厉暴虐的杀人方式,那种恐怖和震惊,仍是令人不敢想象。

如果事情照这般发展下去,宇文夕月杀掉他们确实是用不了一盏茶的功夫的。但是,但是宇文夕月毕竟中了毒。她虽然内力深厚,一直强自压制着,但是刚才为了立威,用了最耗内力的一招,身体还在空中的时候,她便已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所以,她落地的时候,身形踉跄了一下。

虽然只是轻微的一个踉跄,但是却足以让刚才还被吓的动弹不得的众人重新生起抗争的勇气。

一声狂吼响起,王虎双袖飞扬之下,两枚飞刀有如一双吐射着豪光的烈日飞射向宇文夕月!

但是……

任那两枚飞刀的去势是如此凌厉、如何快速。却宛如只是攻击的一条有形的影子,宇文夕月甚至连看也不看一眼,她的身躯已象鱼游于水那般滑溜又怪异的狞然掠出!

两名大汉被她这冲掠之势撞上,红光闪过,二人的头骨立kè

便被噬魂赤练绞碎,另一个汉子刚要举刀横砍,黑暗里红色丝带如蛇般绕了过来,这汉字也立kè

被以一种古怪的姿势绞上了半空,伴随着一阵头骨碎裂声,他已连哼也没有哼一声便尸横地下!

仅存下的十余名大汉,刚刚鼓起的勇气立kè

便又在这一波交锋中丧失殆尽,有人甚至已开始企图逃走。

但是……

这一次,宇文夕月落地已不能自行站稳,她伸手扶住了身旁的树干,才没有摔倒在地……

树林内,夏柳和十余个手下紧紧挨着,深深的惊恐让他们一个个都气喘如牛,在他们的对面是身形摇摇欲坠的宇文夕月,这景象是那么的诡异……

夏柳眼睛滴溜溜乱转,其实从宇文夕月现身的那一刻,他心中所想的便是怎么找个机会逃出去,但是他也知dào

自己一走,这帮属下肯定会作鸟兽散,那个要命的女罗刹,便可肆无忌惮的追杀他一个人,所以虽然毫无恋战之心,他却根本不敢独自逃开。

王虎在这伙人中武功最高,但是在刚才的交锋中,他却连宇文夕月的衣角都没有碰到,此时双手掌心之中也早已全是汗水。

夏柳腿肚子突突地跳着,哑声说道:“宇文夕月,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们还剩下十七个人,可你已药力发作,绝无可能在倒下之前,将我们全部杀光的。只要你罢手,我答yīng

留你一条性命!”

宇文夕月紧了紧正在滴血的噬魂赤练,艰难的抬起头来,不屑地冷笑道:“还是先为你自己考lǜ

吧,你以下犯上,还敢口出狂言,我要把你们统统杀光!”

趁着说话时对方的松懈,宇文夕月猛地团身便进,噬魂赤练悄无生息的又缠上了一名大汉的脖子,那名大汉“呃”地一声,撒开手中单刀,摇晃了一下一头扑在雪地上,眼见又是不活了。

但是宇文夕月也没有再返回原地,而是弹身蹿入了夜色之中,她现在已感觉到浑身酸软,如果正面的交锋,她真的已经没有了必胜的信心。

夏柳悲愤已极,颤声道:“你个臭娘们,何必非要拼个鱼死网破呢?杀掉皇帝,咱们回到浮玉山,一样继xù

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

放了那狗皇帝,他必然派兵攻山,到时候,到时候你又能有什么好下场?指望你那张脸蛋,让他纳你为妃呢?”

王虎也嘶声说道:“二当家的,听我一声劝,罢手吧。你应该也看的出来,我王虎的武功也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弱。真要拼命,以你现在的情况,也未必杀得了我!”

林中一片寂静,唯有雪落、风飘……

第三十八章 夜惊魂

周村村边上有一片短树丛子,傍晚时寒风呼啸,这时风却小的多了,大片大片地雪花无声无息地飘落下来,无星无月,天色如墨。

夏柳走到林子边,又回头看了看,见没人跟随,这才悄悄闪进林子,双掌轻轻击了三掌,不远处立kè

有人低声问道:“什么人?”

夏柳也低声回道:“王虎,是我!”

对方的声音又传了过来,“是当家的来了。”

夏柳便悄悄的摸了过去,为了安全,双方都没有点火,借着地上一丁点儿微光,可以看见影绰绰小二十号人影围了过来,领头的正是那天在河边的壮汉,此刻正低声问道:“当家的,怎么样了?”

夏柳迎上前去说道:“晚饭的时候,我已经偷偷的将软筋散下在了饭菜里,估摸着这个时候也该起效了,咱们先去把把夕月和另外一个小娘们绑出来,然后再点火,把那狗皇帝和邹巧来都炸死!”

那唤作王虎的大汉点着头说道:“没问题,我们都听当家的。”

夏柳点点头,沉声说道:“好,就这么做。大家千万要注意啊,夕月和邹巧来武功都十分了得,一旦事态不对,便将他们迅速斩杀,免得节外生枝!”

王虎笑着说道:“当家的放心,兄弟们省的。只要当家的你舍得,我们手下绝不含糊。”

王虎话音未落,最外围的一个人忽地一声惨叫,随即戛然无声,几个人攥紧了兵刃骇然向后望去,只见那道黑影晃了几下,扑地栽到雪地上,尸体五官歪曲,脸色紫红,那一双牛眼,已带着血淋淋的猩赤爆出了眼眶!

这突然其来的变化,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陡然生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浑身绷紧了一动不动,雪密密匝匝地落下来,连眉梢儿上都挂上了雪花,却没有一个人敢去拂一下。

所有的人都睁大了眼睛紧盯着黑漆漆地周围,过了半响一个大汉才颤声道:“出了什么问题?”

另一个大汉惶然失措地道:“谁!到底是谁?”

一个笑意盈盈的女声传了出来:“是我!”

夏柳听到这个声音,身子顿时一震,这个声音他太熟悉了,每次这个女人似这般笑着的时候,都会有鲜活的人变成冰冷的尸体,不由顿足失声说道:“宇文夕月!你……你不是中了软筋散,睡着了吗?”

那个又笑了起来,悠悠地说道:“夏柳。你当我是柔柔弱弱的豪门小姐吗?我抓了皇上,这儿又是京师重地,官兵随时会来,我会睡得那么踏实?

你千不该万不该,在出门的时候,窥探我的动静,我宇文夕月就是一条毒蛇,毒蛇对于别人的敌意最是敏感的!”

夏柳暗暗后悔,但是目前形势已经败露,说不得只好拼个鱼死网破了,于是强自镇定下来,嘶声说道:“宇文夕月,你已经中了软筋散,只要一运内力,便会加速发作,最多也支持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我们这么多人,你还是乖乖的束手就擒的好。”

宇文夕月的身形缓缓的自树后现了出来,轻轻一笑说道:“一盏茶?你认为一盏茶的功夫,还不够我将你们全杀光的吗?”随着话语,她慢慢的解下了腰间红色的丝带。

这是一个很勾魂的动作,但是在场的每一个人的面色却在瞬息间俱已转为煞白,每一双目光中全透露出无可掩隐的震惊与畏缩神态,就这俄倾之间,他们竟已完全失去了自我,一个个心胆颤栗,形色惶恐,却又皆似僵了一样定立当地,动弹不得!因为他们每一个人都知dào

那条红色丝带代表的是什么!

用力镇定下自己惊疑不宁的心绪来,夏柳首先便察觉了他的手下们那种瑟缩畏惧的情形,他连忙厉叱一声,以一双尖锐恶毒的目光带着压制胁迫的韵味向四周环扫了一遍,大声吼道:“有什么可怕的?她已经中了软筋散,现在根本就不敢用内力!她只不过是在虚张声势罢了!”

宇文夕月吃吃的笑了,缓缓说道:“是吗?那我们来试试看!”

笑声中,宇文夕月的身形已如一道流光般暴闪而出,没人看清她的任何动作,站在左侧的一个彪形大汉已惨叫着翻跌出去,而几乎不分先后,又是一声惨叫响起,右侧又有一名手持大环刀的汉子被兜空抛起!

满空的鲜血溅洒,红漓漓的勾映出一副光怪陆离的图画来,而这些交织迸射的热血里,却伴随着凄颤的长号和悲绝的嗥吼,那般刺耳,又那般阴森!

宇文夕月的出手凌厉快速得无可言喻,仅仅一个照面,两个牛高马大的壮健汉子便命断魂落了!

一阵无比的恐惧笼罩着在场的每一个人,他们都是杀人如麻的强盗,也都清楚宇文夕月的武功绝对不是他们所能抗衡的。但是亲眼见到这等凌厉暴虐的杀人方式,那种恐怖和震惊,仍是令人不敢想象。

如果事情照这般发展下去,宇文夕月杀掉他们确实是用不了一盏茶的功夫的。但是,但是宇文夕月毕竟中了毒。她虽然内力深厚,一直强自压制着,但是刚才为了立威,用了最耗内力的一招,身体还在空中的时候,她便已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所以,她落地的时候,身形踉跄了一下。

虽然只是轻微的一个踉跄,但是却足以让刚才还被吓的动弹不得的众人重新生起抗争的勇气。

一声狂吼响起,王虎双袖飞扬之下,两枚飞刀有如一双吐射着豪光的烈日飞射向宇文夕月!

但是……

任那两枚飞刀的去势是如此凌厉、如何快速。却宛如只是攻击的一条有形的影子,宇文夕月甚至连看也不看一眼,她的身躯已象鱼游于水那般滑溜又怪异的狞然掠出!

两名大汉被她这冲掠之势撞上,红光闪过,二人的头骨立kè

便被噬魂赤练绞碎,另一个汉子刚要举刀横砍,黑暗里红色丝带如蛇般绕了过来,这汉字也立kè

被以一种古怪的姿势绞上了半空,伴随着一阵头骨碎裂声,他已连哼也没有哼一声便尸横地下!

仅存下的十余名大汉,刚刚鼓起的勇气立kè

便又在这一波交锋中丧失殆尽,有人甚至已开始企图逃走。

但是……

这一次,宇文夕月落地已不能自行站稳,她伸手扶住了身旁的树干,才没有摔倒在地……

树林内,夏柳和十余个手下紧紧挨着,深深的惊恐让他们一个个都气喘如牛,在他们的对面是身形摇摇欲坠的宇文夕月,这景象是那么的诡异……

夏柳眼睛滴溜溜乱转,其实从宇文夕月现身的那一刻,他心中所想的便是怎么找个机会逃出去,但是他也知dào

自己一走,这帮属下肯定会作鸟兽散,那个要命的女罗刹,便可肆无忌惮的追杀他一个人,所以虽然毫无恋战之心,他却根本不敢独自逃开。

王虎在这伙人中武功最高,但是在刚才的交锋中,他却连宇文夕月的衣角都没有碰到,此时双手掌心之中也早已全是汗水。

夏柳腿肚子突突地跳着,哑声说道:“宇文夕月,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们还剩下十七个人,可你已药力发作,绝无可能在倒下之前,将我们全部杀光的。只要你罢手,我答yīng

留你一条性命!”

宇文夕月紧了紧正在滴血的噬魂赤练,艰难的抬起头来,不屑地冷笑道:“还是先为你自己考lǜ

吧,你以下犯上,还敢口出狂言,我要把你们统统杀光!”

趁着说话时对方的松懈,宇文夕月猛地团身便进,噬魂赤练悄无生息的又缠上了一名大汉的脖子,那名大汉“呃”地一声,撒开手中单刀,摇晃了一下一头扑在雪地上,眼见又是不活了。

但是宇文夕月也没有再返回原地,而是弹身蹿入了夜色之中,她现在已感觉到浑身酸软,如果正面的交锋,她真的已经没有了必胜的信心。

夏柳悲愤已极,颤声道:“你个臭娘们,何必非要拼个鱼死网破呢?杀掉皇帝,咱们回到浮玉山,一样继xù

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

放了那狗皇帝,他必然派兵攻山,到时候,到时候你又能有什么好下场?指望你那张脸蛋,让他纳你为妃呢?”

王虎也嘶声说道:“二当家的,听我一声劝,罢手吧。你应该也看的出来,我王虎的武功也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弱。真要拼命,以你现在的情况,也未必杀得了我!”

林中一片寂静,唯有雪落、风飘……

第三十九章 夜惊魂(中)

黑暗之中一片寂静,久久没有声音传出来,过来许久,宇文夕月才用略显疲惫的声音说道:“王虎,要我不杀你们也行。”

王虎喜形于色地道:“二当家的,你答yīng

了?”

宇文夕月幽幽笑道:“咱们绿林好汉,最看重的便是义字,夏柳以下犯上,罪不容诛。你给我杀了这个罪魁祸首,我就放过你们。”

夏柳身子一震,色厉内荏地笑道:“哈哈,哈哈,真是好笑,你想挑拨我们自相残杀,让你坐收渔翁之利么?王虎跟了老夫十几年,会上你的当?”

他和王虎本来是背靠背,紧紧挨在一起。可是他嘴里一边说着,身子却已悄悄地移开了些,将一半地注意力放在了身后,生怕王虎冷不防从背后给他一刀。

宇文夕月飘忽不定的笑声又传了出来:“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王虎,你应该也知dào

我宇文夕月的话,向来是不说第二遍的。我现在数十个数,你如果不动手,我今天就把你们一个一个的头骨全部绞碎,你的尸首,或许几天后会被野狗从雪堆里刨出来。一、二、三……”

随着宇文夕月一声声数着数字,夏柳和王虎的心都砰砰地急跳起来。

夏柳猛见王虎身边一动,骇得他也急忙一闪,腰间似乎有什么东西一擦而过,不禁勃然大怒,回手便是一刀,口中咒骂到:“臭小子,反了你了?真的对我动手?”

王虎闪身时腰间也被擦了一下,但是他的武功要比夏柳来的高明一些,立kè

感觉到那只是一段枯枝,猛然发觉上当。

就在这时夏柳已恶狠狠一刀劈来,王虎又气又急,右手一翻,“当”地一声,擦出一串火花,王虎急喝道:“当家的,莫要上当,这是那娘们的反间计。”

就在这时,黑暗中暗红闪动,宇文夕月挟着一团雪花,风一般地疾扑了过来……

其实夏柳一刀劈出,从王虎的动作和反应,就已经察觉自己中计,这时看到一团黑影直向自己袭来,想都不用想也知dào

宇文夕月,他可不敢去接这女罗刹的招,急忙团身向后一滚。

又是两声惨号响起,刚才站在夏柳身边的两个大汉眨眼之间也丢掉了性命。而宇文夕月一击得手,并不停留,急速的隐进了黑暗之中。

在场的大汉们再也没有了斗志,那条“噬魂赤练”简直就是追魂的红纱招幌和阴曹地府的生死牌,就那么闪耀着狠毒的光彩,纵横飞卷,当你看见第一眼时,就再也没有看上第二眼的机会了!

哀号一声,一众大汉就欲各自逃命。

“站住!”王虎爆吼一声,喝止住了众人,然后缓缓的扬起了手中的刀,那刀尖之上,正有温热的血液在点点滴落……

“她受伤了!”夏柳噌的一下从地上爬了起来,用变了腔调的声音说道,“她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大家不要怕啊,活捉了她,我让你们轮着过瘾。”

欲望有时就是杀人不见血的刀,这些个大汉刚刚还被吓破了胆,一见宇文夕月受了伤,再加上夏柳的许诺,转眼又忘记了恐惧,想想宇文夕月相貌妩媚、体态妖娆,心又痒痒起来。

宇文夕月在暗处听了夏柳的话,也是气的银牙紧咬,但是她现在已晕天黑地,不辨东西南北,实在是没有力qì

出去杀掉这个恶心之人了。

夏柳是非常清楚宇文夕月的个性的,见她居然没有听了自己的话立kè

跳出来,便知dào

她确实已是强弩之末,心下稍定,但是如果继xù

在这和她耗下去也不是办法,那边还有个皇帝等着他去杀呢。

悄悄的拉了拉王虎的衣襟,夏柳低声说道:“你们在这儿顶着,等她倒下,你们便自行看着办,我先去去把火药点着了,把那狗皇帝炸上天,然后咱们一起回剑南。”

村外的小树林里一条一条的人命在不停的死去,而此时在村内江哲的房间内却是另一番情景。

在这个注定不平静的夜晚,江哲其实并没有心思安然睡去。从宇文夕月告sù

他朝廷答yīng

交换的那时起,他的心里就没有停止过翻江倒海。

首先便是能否安然的回到宫中,仍是一个问题。在交换之前,他其实并不担心这个问题,因为那时他有着活着的价值(当然他并不知dào

夏柳并不想让他活着)。但是一旦交换开始,宇文夕月一伙人又怎么会容忍他安全回宫,然后发兵围剿山寨呢?所以虽然明天便有可能回宫,但是他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反而第一次真zhèng

的担心起来。

其次,即便安全的回了宫,怎么处理宇文夕月也是一个问题。先不说宇文夕月算是对他有恩,就是单纯从感情上讲,他对于宇文夕月也是喜欢多过讨厌的(当然他并不知dào

宇文夕月那么嗜杀!)。可是宇文夕月毕竟是“反贼”,自己作为大唐朝的皇帝,是绝对不应该放任反贼而不管的。

还有一个更令他感到头疼的问题,那就是李梦瑶。李梦瑶是他穿越以来第一个真zhèng

爱上的女子,经lì

了这么多波折,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再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和委屈了。可是自己现在是帝王之尊,李梦瑶的青楼女子身份,便成了二人之间最大的障碍。他可以想象的到,宫里和朝堂上的反对意见肯定会像潮水一般的向自己涌来。

在床上辗转反侧,直到三更,江哲仍是没能睡去,门上却传来了轻轻的叩门声。

“谁?”江哲一翻身,坐了起来,警惕的问道。

“是我!”声音温柔且好听。

“梦瑶?”江哲略显惊奇的问道。虽然二人现在是两情相悦,但是除了前日的一场激吻,二人还是保持着以礼相待的。现在深更半夜的,梦瑶却孤身一人来到自己的房间,他没法不感到奇怪。

门开了,李梦瑶却并不进屋,而是站在门槛外,痴痴地望着眼前的江哲,只是她的脸色,却比原本苍白了许多。

在和江哲分离的那些日子里,她曾无数次幻想着二人重逢的景象和重逢之后的美好。事实上,当宇文夕月重又将这个男人带到自己眼前的时候,她觉得那便是平生最幸福的时刻。

她原本就知dào

江哲肯定是出身富贵,以自己的身份,是很难嫁进他的家门的,但是只要江哲爱她,她不在意什么名分。事实上,重逢的那一刻,江哲的表现证明了他的确是爱着自己的,她以为终于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但是……

但是江哲却是皇帝,这是她怎么没有想到的事情。李梦瑶知dào

皇帝这两个字代表着什么。这代表着她眼前的这个男人是天底下最尊贵的人,而自己却是身处贱籍。大户人家的公子还可以有外室,可是皇帝,皇帝又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呢?只怕到时候,那些高冠博带的大臣们光用唾沫便可将自己淹死了。

“为什么自己会爱上这个绝对不该爱的男人呢?难道真是如芸娘干娘所说的那样,自己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想着想着,一滴眼泪已从眼角滴落,她连忙伸手打算抹掉。

但是面对面站着,江哲又如何看不出来她的状况?轻轻拉过李梦瑶,江哲伸手帮她抹掉泪水,关心的问道:“怎么了?梦瑶?”

“我有事情想对你说。”李梦瑶挣脱了江哲怀抱说道。

江哲轻轻笑道:“什么事这么急?不能等明儿白天再说?”

“江大哥,我想问你一件事?”李梦瑶抬起雾气蒙蒙的双眼,直视着江哲的眼睛说道。

“你问吧。”江哲隐隐觉得事情不大对,因为李梦瑶对他的称呼忽然变了,但是具体哪儿不对,他也说不上来,只好走一步算一步。

“等你回去了,你会娶我吗?”李梦瑶大着胆子说出这句话来,略显苍白的脸上,也增添了几分红晕。

“……”江哲没有回答,他不知dào

要怎么样回答。他想回答会,但是他的身份决定了这个会不是那么容易说出来的。不要以为皇帝就可以为所欲为,历朝历代真zhèng

管事的其实是庞大的官僚体系,如果无法控zhì

这一班官僚,皇帝的统治就立即失去效力。而所谓的大臣们是一定不会允许皇帝娶一个青楼女子的。

等了很久,李梦瑶微微叹了口气,柔声说道:“江大哥,你连骗我都不会吗?”

“……”江哲恨不得找块豆腐来把自己撞死。世界上还有什么比不能给自己所爱的人承诺,更令人羞愧的事情吗?

李梦瑶望着江哲,又问道:“江大哥,你很喜欢张家妹子吧?”

江哲羞愧的一点头,沉重的说道:“她也是一个可怜人,我当她是亲人。”他这时脑子里已经彻底乱了套,根本就无暇去思考,李梦瑶是怎么知dào

他的“妻子”是姓张的。

“我知dào

,她肯定是个好女孩。”李梦瑶真诚的笑道,“可惜,我的命没有她好。”

“你不要胡思乱想。”江哲已经开始有点手足无措了。

“我没有胡思乱想。”李梦瑶轻轻抓住江哲的手,柔声说道:“我很知dào

知命惜福的道理,此生能够让你为我倾心,我已经心满yì

足了。”

(李梦瑶柔声说道:“贵宾和盖章不敢奢求,各位看书的书友如果能将鲜花和PK都投下来,便已经心满yì

足了!”)

第四十章 夜惊魂(下)

江哲的脑子彻底乱了,李梦瑶这话怎么听着都是那么的不对劲儿啊,颇有点儿生死离别的味道。他再也顾不了那么许多,一把搂过李梦瑶来,伸手抹去她眼角的泪珠,强笑道:“你不要多想了。凡事有我,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江大哥,你还是忘了我吧!”李梦瑶用力挣脱了江哲的怀抱,转身跑了出去。长痛不如短痛,与其等后面两个人在各方面的压力下再黯然分手,不如现在便将这份情丝斩断。

“梦瑶!”江哲高叫一声,跟着追了出去。

“啊!”正在奔跑着的李梦瑶突然停住了脚步,又惊又怕的盯着前方一点不断移动的火舌。

“梦瑶!”江哲又叫了一声,快步跑了过去,他还以为李梦瑶突然又回心转意了呢。但是当他顺着李梦瑶惊恐的目光向前看去时,“刷”的一下,他的头皮立kè

炸开了。

黑暗中那条“嗤嗤”的火舌,李梦瑶不知dào

是什么,可是江哲却是一眼便能看出那是什么东西。顾不得再去哄李梦瑶,他飞快地快步赶上前去,拼命的用脚对着那条火药引线连踩带跺。天知dào

这引线的尽头连接着多少的火药,但是肯定是足够将自己和李梦瑶炸死的了,不然谁没事大晚上的跑出来点这个玩啊?

江哲像是跳踢踏舞一般,飞快的踩着“嗤嗤”的引线,但是那火药引线足有拇指粗细,虽然因此使得火线燃烧的速度不及细线快速,却更加不易熄灭,江哲连踩几脚,非但没把火线踹灭,反而差点引着了自己的裤腿。

李梦瑶虽然不知dào

这东西是什么,但是见江哲着急的模样,也知dào

如果不把这个东西熄灭,肯定没有什么好事情。情急之下,她顾不得正在和江哲闹分手,也顾不得什么淑女形象了,双拳一握,也冲上了上去,伸出绣花鞋帮着踩起来,结果慌乱中非但不起什么作用,反倒被江哲的大脚把她踩了好几下,疼得她脚都麻了。

“这样不成,这样不成……”江哲急急的说道,“快去找水,找水来。”

两个人着急上火的满院子找起水来,但是往往你越想找什么东西,越找不到,眼看着那火药引线还在“嗤嗤”的燃烧着,江哲陡的想起来,屋里桌子上有个茶壶啊!

想到便做,江哲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进屋里,拽起桌上那个粗瓷茶壶便跑了出去。

但是当他把那个茶壶对着引线倒下去的时候,才发xiàn

壶里居然一滴水都没有了。

“你-妈!”江哲不由地气的骂了句国骂,哗啦一声,将茶壶掼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现在怎么办啊?”李梦瑶见江哲气成这个样子,知dào

肯定是不妙了。

江哲原地打着转,嘴里絮絮叨叨的说着:“别着急,别着急。我就不信活人还能被尿憋死……”

“有了!”江哲忽然高兴的大叫一声。

说着猛地加快速度,又冲到了那引线着火的地方,李梦瑶不知dào

发生了什么事,也赶紧提着裙子跟上了上去。

李梦瑶跟上前去,张眼一看,只见江哲正急匆匆地宽衣解带,不由羞红了脸,嗔问道:“你干什么啊?”

江哲急急地说道:“来不及了,找不到水,我用尿浇灭它。”

“你……你……”李梦瑶的一张脸顿时变成了大红布。

江哲急急的说道:“再有迟疑,我们都要被炸上天去,事急从权,顾不上那么多的礼义廉耻了!”说着话,江哲把裤子一褪,长袍一撩,已是将龙根掏了出来。李梦瑶满面羞红,一颗芳心卟嗵卟嗵乱跳,急忙将头扭了过去。

但是过了一阵儿,也没听到哗啦啦的水响,李梦瑶不由奇怪的问道:“还没好吗?”

江哲无奈的说道:“你把头转过去,你这么看着我,我……我尿不出来……”

李梦瑶又羞又气,顿足说道:“谁看你了?人家早就转过头来好不好……”

“没看啊?没看就好!”

又过片刻,李梦瑶等得脸蛋发烫都能煎鸡蛋了,一颗心乱糟糟的,还没等到那大珠小珠落玉盘的声音,忍不住问道:“怎么……怎么还不……好?”

江哲有气无力的说道:“我……实在尿不出来,要不……你来?”

“你瞎说什么呢?”李梦瑶急的跳了起来,羞急的说道:“我才不要呢!”

江哲苦着脸道:“这个时候,顾不了许多了。你要不尿,我们都得死!”

李梦瑶大声道:“我不要,毋宁死,绝不……绝不……那个!”

眼见李梦瑶说什么也不答yīng

牺牲小我,成就大我。江哲只好另想办法,但是这个时候,那火药引线已快要烧到墙边了,显然屋后便是火药埋藏之地,时间已是再不容耽搁了。

江哲着急的将目光在院子里飞快的进行着搜寻,试图找到能够帮到自己的物品,突然他将目光停留在了刚刚被他打碎了的那个茶壶的碎片上。

江哲以最快的速度冲了过去,捡起了一枚三角型的碎瓷片,然后又冲了回来。

接下来,李梦瑶看到了让她毕生难忘的惊心一幕:那火药引线在地上并不是绷得紧紧的,江哲伸手一扯,便扯过来一些,他把延长的这一截盘在面前,一把扯开衣袍,袒出胸膛,右手拿着那枚瓷片便向自己的胸膛狠狠地扎了下去。

碎瓷片一下又一下的扎进了江哲白皙的胸膛,鲜血顿时冒了出来,但是眼看火头越来越近,流的血还是不够用的。江哲双目暴睁,大吼一声,将衣服朝嘴里一含,那瓷片的尖角又一次的刺进了肉里,但是这一次,江哲没有把它拔出来,而是往下狠狠一拉……

鲜血汩汩而出,地上顷刻之间,已是汇聚出一滩红红的水洼。

李梦瑶用手紧紧地掩着小嘴,眼泪在眼圈里打着转转,强忍着没有哭出声来。她没有想到身为皇帝的江哲,居然能做出这等壮举来,太男人了!

终于,火线堪堪燃至脚下的时候,江哲狠狠一脚踩下去,把火头紧紧压在血泊里,那引线终于熄灭了。

“你……你没事吧?”李梦瑶急忙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江哲,小心地问道。

“我没事!包扎一下就好了!”江哲满头是汗的说道。他不懂武功,刚才那一下子,差点儿没把他疼晕过去。

“你别动,我来!”李梦瑶制止了江哲的乱动,撕开衣裙开始给江哲包扎起来。

刚刚包扎完毕,突然忽的一声,一个人影已从墙外跳了进来,那人举着火把,火光照耀之下,正是夏柳。

本来夏柳点燃了火药引线之后,便远远的躲了开去,不想一等再等,就是不见爆zhà

,这才又返回来,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看看江哲的模样,再低头看看他脚下那已经熄灭的的火药引线,夏柳顿时明白了什么,他的目中闪过一丝狞厉之色,慢慢扬起了手中的钢刀。

江哲想都没想,便一把将李梦瑶拉到了身后。这一下,实是未经思索,他只是觉得凶险迫近,非尽全力保护好李梦瑶不可,至于凭他的能力是否能保护的了,他根本就没有考lǜ



夏柳却是早已知dào

江哲丝毫不懂武功的,他自己的武功虽然不怎么样,但是杀掉江哲,还是很轻松的。所以他没有丝毫的犹豫,便狞笑着迫了上去。

就在这时,只听得咣当一声,旁边的一间屋子的门板直直的飞了过来,直向夏柳撞去。

夏柳抬腿一脚,将门板踢开,这才发xiàn

邹巧来怒瞪着双眼,腿上留着血走了出来。

原来邹巧来内力不如宇文夕月深厚,软筋散的药力早已发作,本来睡的死死的,结果被江哲和李梦瑶在院子里那一阵折腾又给吵醒了。醒来他便发觉自己中毒了,浑身酸软,一点儿力qì

也提不起来。

邹巧来也是个真汉子,耳听着夏柳便要上前动手杀掉江哲,情急之下,居然拔出匕首在腿上扎了两刀,借着那股子疼劲儿,竟硬生生的站了起来,还一脚踹飞了门板。

本来邹巧来一身十三太保横练的功夫,夏柳那点子半吊子武功,他根本不放在眼里,但是现在中了毒,用不了硬气功,腿上又被自己扎了两刀,行动也受影响。

所以本来应该是一边倒的战斗,现在倒打了个平分秋色。

邹巧来和夏柳打的欢腾,江哲却并没有趁机跑开,因为夏柳手中便拿着火把,他还要留在这儿护着地上的火药引信,以防夏柳重新点燃。

你来我往地交手十余合,夏柳不禁着起急来,什么事都怕夜长梦多啊,外面树林里还有着一个要人命的女罗刹呢,自己在这边耽搁了这么久,万一宇文夕月药力过去了怎么办?

想到这儿,夏柳大吼一声,手中钢刀挑拨撩刺,迫得邹巧来退开,然后身形一转,手中火把向地面上的火药引线指去……

(亲们,又是新的一周了,一斗还需yào

你们的大力支持啊!鲜花、PK多多益善啊!)

第四十章 夜惊魂(下)

江哲的脑子彻底乱了,李梦瑶这话怎么听着都是那么的不对劲儿啊,颇有点儿生死离别的味道。他再也顾不了那么许多,一把搂过李梦瑶来,伸手抹去她眼角的泪珠,强笑道:“你不要多想了。凡事有我,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江大哥,你还是忘了我吧!”李梦瑶用力挣脱了江哲的怀抱,转身跑了出去。长痛不如短痛,与其等后面两个人在各方面的压力下再黯然分手,不如现在便将这份情丝斩断。

“梦瑶!”江哲高叫一声,跟着追了出去。

“啊!”正在奔跑着的李梦瑶突然停住了脚步,又惊又怕的盯着前方一点不断移动的火舌。

“梦瑶!”江哲又叫了一声,快步跑了过去,他还以为李梦瑶突然又回心转意了呢。但是当他顺着李梦瑶惊恐的目光向前看去时,“刷”的一下,他的头皮立kè

炸开了。

黑暗中那条“嗤嗤”的火舌,李梦瑶不知dào

是什么,可是江哲却是一眼便能看出那是什么东西。顾不得再去哄李梦瑶,他飞快地快步赶上前去,拼命的用脚对着那条火药引线连踩带跺。天知dào

这引线的尽头连接着多少的火药,但是肯定是足够将自己和李梦瑶炸死的了,不然谁没事大晚上的跑出来点这个玩啊?

江哲像是跳踢踏舞一般,飞快的踩着“嗤嗤”的引线,但是那火药引线足有拇指粗细,虽然因此使得火线燃烧的速度不及细线快速,却更加不易熄灭,江哲连踩几脚,非但没把火线踹灭,反而差点引着了自己的裤腿。

李梦瑶虽然不知dào

这东西是什么,但是见江哲着急的模样,也知dào

如果不把这个东西熄灭,肯定没有什么好事情。情急之下,她顾不得正在和江哲闹分手,也顾不得什么淑女形象了,双拳一握,也冲上了上去,伸出绣花鞋帮着踩起来,结果慌乱中非但不起什么作用,反倒被江哲的大脚把她踩了好几下,疼得她脚都麻了。

“这样不成,这样不成……”江哲急急的说道,“快去找水,找水来。”

两个人着急上火的满院子找起水来,但是往往你越想找什么东西,越找不到,眼看着那火药引线还在“嗤嗤”的燃烧着,江哲陡的想起来,屋里桌子上有个茶壶啊!

想到便做,江哲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进屋里,拽起桌上那个粗瓷茶壶便跑了出去。

但是当他把那个茶壶对着引线倒下去的时候,才发xiàn

壶里居然一滴水都没有了。

“你-妈!”江哲不由地气的骂了句国骂,哗啦一声,将茶壶掼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现在怎么办啊?”李梦瑶见江哲气成这个样子,知dào

肯定是不妙了。

江哲原地打着转,嘴里絮絮叨叨的说着:“别着急,别着急。我就不信活人还能被尿憋死……”

“有了!”江哲忽然高兴的大叫一声。

说着猛地加快速度,又冲到了那引线着火的地方,李梦瑶不知dào

发生了什么事,也赶紧提着裙子跟上了上去。

李梦瑶跟上前去,张眼一看,只见江哲正急匆匆地宽衣解带,不由羞红了脸,嗔问道:“你干什么啊?”

江哲急急地说道:“来不及了,找不到水,我用尿浇灭它。”

“你……你……”李梦瑶的一张脸顿时变成了大红布。

江哲急急的说道:“再有迟疑,我们都要被炸上天去,事急从权,顾不上那么多的礼义廉耻了!”说着话,江哲把裤子一褪,长袍一撩,已是将龙根掏了出来。李梦瑶满面羞红,一颗芳心卟嗵卟嗵乱跳,急忙将头扭了过去。

但是过了一阵儿,也没听到哗啦啦的水响,李梦瑶不由奇怪的问道:“还没好吗?”

江哲无奈的说道:“你把头转过去,你这么看着我,我……我尿不出来……”

李梦瑶又羞又气,顿足说道:“谁看你了?人家早就转过头来好不好……”

“没看啊?没看就好!”

又过片刻,李梦瑶等得脸蛋发烫都能煎鸡蛋了,一颗心乱糟糟的,还没等到那大珠小珠落玉盘的声音,忍不住问道:“怎么……怎么还不……好?”

江哲有气无力的说道:“我……实在尿不出来,要不……你来?”

“你瞎说什么呢?”李梦瑶急的跳了起来,羞急的说道:“我才不要呢!”

江哲苦着脸道:“这个时候,顾不了许多了。你要不尿,我们都得死!”

李梦瑶大声道:“我不要,毋宁死,绝不……绝不……那个!”

眼见李梦瑶说什么也不答yīng

牺牲小我,成就大我。江哲只好另想办法,但是这个时候,那火药引线已快要烧到墙边了,显然屋后便是火药埋藏之地,时间已是再不容耽搁了。

江哲着急的将目光在院子里飞快的进行着搜寻,试图找到能够帮到自己的物品,突然他将目光停留在了刚刚被他打碎了的那个茶壶的碎片上。

江哲以最快的速度冲了过去,捡起了一枚三角型的碎瓷片,然后又冲了回来。

接下来,李梦瑶看到了让她毕生难忘的惊心一幕:那火药引线在地上并不是绷得紧紧的,江哲伸手一扯,便扯过来一些,他把延长的这一截盘在面前,一把扯开衣袍,袒出胸膛,右手拿着那枚瓷片便向自己的胸膛狠狠地扎了下去。

碎瓷片一下又一下的扎进了江哲白皙的胸膛,鲜血顿时冒了出来,但是眼看火头越来越近,流的血还是不够用的。江哲双目暴睁,大吼一声,将衣服朝嘴里一含,那瓷片的尖角又一次的刺进了肉里,但是这一次,江哲没有把它拔出来,而是往下狠狠一拉……

鲜血汩汩而出,地上顷刻之间,已是汇聚出一滩红红的水洼。

李梦瑶用手紧紧地掩着小嘴,眼泪在眼圈里打着转转,强忍着没有哭出声来。她没有想到身为皇帝的江哲,居然能做出这等壮举来,太男人了!

终于,火线堪堪燃至脚下的时候,江哲狠狠一脚踩下去,把火头紧紧压在血泊里,那引线终于熄灭了。

“你……你没事吧?”李梦瑶急忙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江哲,小心地问道。

“我没事!包扎一下就好了!”江哲满头是汗的说道。他不懂武功,刚才那一下子,差点儿没把他疼晕过去。

“你别动,我来!”李梦瑶制止了江哲的乱动,撕开衣裙开始给江哲包扎起来。

刚刚包扎完毕,突然忽的一声,一个人影已从墙外跳了进来,那人举着火把,火光照耀之下,正是夏柳。

本来夏柳点燃了火药引线之后,便远远的躲了开去,不想一等再等,就是不见爆zhà

,这才又返回来,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看看江哲的模样,再低头看看他脚下那已经熄灭的的火药引线,夏柳顿时明白了什么,他的目中闪过一丝狞厉之色,慢慢扬起了手中的钢刀。

江哲想都没想,便一把将李梦瑶拉到了身后。这一下,实是未经思索,他只是觉得凶险迫近,非尽全力保护好李梦瑶不可,至于凭他的能力是否能保护的了,他根本就没有考lǜ



夏柳却是早已知dào

江哲丝毫不懂武功的,他自己的武功虽然不怎么样,但是杀掉江哲,还是很轻松的。所以他没有丝毫的犹豫,便狞笑着迫了上去。

就在这时,只听得咣当一声,旁边的一间屋子的门板直直的飞了过来,直向夏柳撞去。

夏柳抬腿一脚,将门板踢开,这才发xiàn

邹巧来怒瞪着双眼,腿上留着血走了出来。

原来邹巧来内力不如宇文夕月深厚,软筋散的药力早已发作,本来睡的死死的,结果被江哲和李梦瑶在院子里那一阵折腾又给吵醒了。醒来他便发觉自己中毒了,浑身酸软,一点儿力qì

也提不起来。

邹巧来也是个真汉子,耳听着夏柳便要上前动手杀掉江哲,情急之下,居然拔出匕首在腿上扎了两刀,借着那股子疼劲儿,竟硬生生的站了起来,还一脚踹飞了门板。

本来邹巧来一身十三太保横练的功夫,夏柳那点子半吊子武功,他根本不放在眼里,但是现在中了毒,用不了硬气功,腿上又被自己扎了两刀,行动也受影响。

所以本来应该是一边倒的战斗,现在倒打了个平分秋色。

邹巧来和夏柳打的欢腾,江哲却并没有趁机跑开,因为夏柳手中便拿着火把,他还要留在这儿护着地上的火药引信,以防夏柳重新点燃。

你来我往地交手十余合,夏柳不禁着起急来,什么事都怕夜长梦多啊,外面树林里还有着一个要人命的女罗刹呢,自己在这边耽搁了这么久,万一宇文夕月药力过去了怎么办?

想到这儿,夏柳大吼一声,手中钢刀挑拨撩刺,迫得邹巧来退开,然后身形一转,手中火把向地面上的火药引线指去……

(亲们,又是新的一周了,一斗还需yào

你们的大力支持啊!鲜花、PK多多益善啊!)

第四十一章 雪、血、情

眼见夏柳将火把伸向地上的好药引线,邹巧来虽然焦急万分,可是他身形刚刚被迫开,腿上又有伤,无论如何也是无法及时赶过去阻止的。

江哲一直都在提防着夏柳来这一手,见状想也不想便将手中刚才用来刺自己的碎瓷片抖手向夏柳的脸上掷去。

“啊!”夏柳惊叫一声,他没想到不懂武功的江哲居然会向自己攻击,而且用的还是“暗器”,二人相距极近,猝不及防之下,脸颊上立kè

被划出了一道血痕。

江哲是不懂武功,但是他也不是完全手无缚鸡之力,他仍然是一个健壮的大小伙子,再加上他身边的张晓和陈紫殇都是顶尖的高手,虽然没有学过,但是耳濡目染之下,也是会两下花架子的。现在眼见自己的突袭伤了夏柳,趁着他惊慌之际,江哲抓住时机凌空跃起,一脚飞踢正中他的手腕,只听当啷一声,居然将他手中的钢刀踢落在地。

虽然江哲成功的将夏柳手中的钢刀踢落,但是他确实是不懂武功之人,这一脚飞踢之后,控zhì

不住自己的身体,重重地摔落在地。

夏柳身手抹了一把脸,发xiàn

手上都是血,不禁恼羞成怒,立即挥动火把,向倒在地上的江哲脸上狠狠砸去,但是他盛怒之下出手,手动的快,脚下却有点儿没有跟上,身体不觉便失去了重心。

江哲本能的就地一个翻滚,双腿顺势一绞,把脚下不稳的夏柳绞翻在地,火把掉落一旁,两个人扭打起来。

这一下江哲可就吃亏了,二人贴身肉搏,夏柳的武功虽然谈不上高明,但是怎么也要比他这个一点儿也不懂的人要强上十万八千里啊,何况江哲身上还有伤。所以江哲立kè

便被夏柳压在了身底,掐住了脖子。

这些事情说起来费劲,其实都是在一眨眼的功夫内发生的,事发突然,邹巧来甚至都还没反应过来。但是李梦瑶就在二人身边,她眼见情郎被人压在身底,安能不急?这个时候什么害pà

?什么淑女形象?统统被她毅然决然的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想都没想,抬起她那穿着绣花鞋的小脚冲着眼前夏柳的脑袋便踹了过去。

虽说李梦瑶只是个弱女子,力qì

极小,她那芊芊秀足踢在身上不痛不痒,但是对夏柳来说却也是奇耻大辱,他龇着牙,左手死死按住江哲的脖子,右手一翻,已从腰间掏出一把尺余长的匕首来,转身便向李梦瑶当胸刺去。

那匕首寒光闪闪,煞是吓人,李梦瑶毕竟只是一介弱女子,面对这杀人利器,立时没了主意,双目一闭,便欲等死。但是她却一点儿也不感到后悔,只要江哲没事,她便是死了也甘心。

“扑哧”一声,利刃入体,血花四溅,但是李梦瑶却未感觉到痛楚,睁眼一看,那柄匕首并没有扎进自己的身体,而是刺穿了江哲的手臂,那闪着寒光的刀尖之上,殷红的鲜血正缓缓滴下。原来,危急时刻,江哲不顾自身安危,挣扎着探出手去,替李梦瑶挡住了这要命的一刀。

李梦瑶的泪水夺眶而出,邹巧来的泪水也刷的一下流了出来。他心中暗恋宇文夕月,此前曾无数次的想象过自己为了保护宇文夕月而置自身安危于不顾的场景,但是因为宇文夕月武功高绝,根本就不给他舍命保护的机会。没想到自己一直想做却没机会做的事情,却在今天被江哲这个根本不懂武功的人给完美的诠释了。

“同道中人啊!”邹巧来满面泪水的唏嘘着,大步冲了上去,抬腿一脚便将夏柳踹飞了出去。

但是夏柳手中还紧紧攥着那把匕首呢,他这一飞出去,匕首便自江哲的胳膊上拔了出来,顿时鲜血标射,溅了李梦瑶一脸一身,骇得她连退几步,一跤跌坐到地上。

李梦瑶只觉得手脚发软,呆呆地看着浑身染血的江哲,再也控zhì

不住悲痛的心情,爬起身来,扑到江哲身上,“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她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多血啊?按照她的理解,江哲流了这么多血,只怕是要凶多吉少了。

江哲拼尽全身气力才挤出一丝笑容,轻轻说道:“我还没死呢,哭什么啊?”

李梦瑶没想到他到了这个时候还能有心情开玩笑,被他逗得的扑哧一下又笑了出来。但是她的笑容刚刚绽放,江哲已是脑袋一歪,昏死过去了。

“江郎,你不要死啊!”李梦瑶被吓的又失声痛哭起来。

夏柳在地上滚了几下,忽的站起身来,见此情形,也知dào

江哲定然是凶多吉少,邹巧来又在一旁虎视眈眈,自己的武功在他手里也讨不了好,便当机立断,身形一顿,已是跳出墙去,逃了。

其实,邹巧来腿上也一直在流血,又中了软筋散,早已是精疲力竭,全靠一股意志强撑,这时见夏柳被吓跑了,心头一松,也是仰面一倒,便晕了过去。

此时的村外小树林中,宇文夕月靠坐在一棵大树后,在听到王虎等人搜索时脚步踩在雪地上的嘎吱声一步一步的向自己接近时,挺身就待站起……

但是就在她臀部刚开始移动的刹那,一阵晕眩沉重的感觉已猛袭而来,仿佛好象被什么东西狠狠的砸了一记似的,又痛又木又麻!

好像是身后拴了一座重逾千钧的铁鼎一般,宇文夕月又重重的坐回地上。她只觉的双目阵阵发黑,太阳穴强烈地突突蹦跳,她感到全身发冷,手脚冒汗,甚至连心脏的速率也古怪地缓慢下来了!

宇文夕月倾尽全力想再提聚起丹田中的一口真气,只要这口真气提起,她便能让几米外的两个人头骨碎裂,横尸当场。

但遗憾的是,她的每一个肌肉,每一根脉络,都象失去了作用,脱离了控zhì

,不能牵动,无法移举,府痹木讷得简直不像自己的了!

接着,她的四肢百骸开始了抽搐,抽搐自骨骸中往外延展,宛如要将她的周身寸寸扯断一般。那种痛苦,那种沉滞,那种酸涩,那种无奈,那种心有余力不足的感受,折磨的宇文夕月只想就此死去。她的眼睛已经开始朦胧,但是她还是看了一个人影出现在眼前,接着又是另外一个人影。迷迷糊糊中,她还听到了那两人发出的惊叫。

宇文夕月眼前的人影一个一个的多了起来,但是他们却连眼睛都不敢乱转一下,一道道目光紧张而谨慎地死盯在她的脸上!每个人手中的兵刃都是向前挺着。有的人的面孔因过分的紧张甚至涨成了朱紫色。

一共十三个人,宇文夕月只有一个人,但是这十三个人却丝毫不敢稍越雷池一步,他们环围着宇文夕月,每人的目光都象对着一条天下最毒的毒蛇一般惊惶。

他们的胸口起伏急促,个个汗水隐隐,他们的眼睛里只有畏惧,这个时候,只要宇文夕月稍能移动,根本不用出手,也足可将这十几个人吓破了胆!但是,她已连手指都已经动不了。

良久……

良久……。

树林里,除了风声和一片混浊又急剧的呼吸声,再也没有其他一丁点的声息,每个人的心跳也可以听得清清楚楚……

暗中叹了口气,宇文夕月在心里不住的责备自己:这次确实是太过大意了,没想到这软筋散居然威力这么大,如果死在这么几个小角色手里,那才真是阴沟里翻船呢。

望着面前的王虎等人,宇文夕月咯咯的咬着银牙,全身血脉奋张,恨不得立即扑上前去将这些人的头骨全部绞碎,但是,她做不到,一肚子怒火,却只好任它在心田里熊熊燃烧!

半晌,在确定了宇文夕月确实无力动弹之后,王虎放心的吁了口气,如释重负的伸展了一下双臂,沉声地冲身后的一个大汉说道:“把她的噬魂赤练拿过来。”

那大汉懦弱了一下,但是战战兢兢的走上前去,将那条看起来轻飘飘的红丝带拿了过来,交到了王虎手上,王虎一脸稀罕和好奇的表情仔细的观看着,恨恨的说道:“我就搞不明白这玩意儿怎么是杀人的利器……宇文夕月,这上面沾了多少人的血了?”

宇文夕月并没有回答王虎的话,她只是用那一双模糊的眼睛死死盯着眼前的这些人,那目光中包含着狠厉,怨毒,仇恨,愤nù

,以及鄙夷。那两道目光虽是衰弱而乏力的,却依然冷凛,以至在这绝对优势的情形下,王虎身后的人也不由得心惊胆额,面色泛青,畏畏瑟瑟地低下头去。

凌厉地注视着宇文夕月的反应,王虎哈哈大笑道:“拿了你的武器,你就心痛了?等过一会儿,兄弟们在你身上尽情开心时,你就不会再记挂这种身外之物了……”

宇文夕月蓦地震动了一下,一大口猩红的鲜血“哇”地喷了出来,她闭着眼,急剧的喘息着,面色泛青,半晌吐不出一个字来……

王虎狞笑着说道:“怎么?想咬舌自尽呢?你长的这么诱人,便是死了,兄弟们也不会嫌弃的。鹞子,去,把她的衣服全扒光了!”

那名唤作鹞子的大汉,听了这话,却蓦地哆嗦了一下,在宇文夕月多年的积威下,他们早已自然养成了对她又畏又惧的习惯,这时让他去把这个他眼中恶魔一般存zài

的女人的衣服扒光,他下意识的不敢上前,只是一个劲地沉重呼吸着……

“你他妈的还等什么呢?”王虎又骂了一句,“扒光了她的衣服,我让你先上!”

想象着宇文夕月在自己身底婉转挣扎的模样,那大汉大吼一声,冲了上去……

第四十一章 雪、血、情

眼见夏柳将火把伸向地上的好药引线,邹巧来虽然焦急万分,可是他身形刚刚被迫开,腿上又有伤,无论如何也是无法及时赶过去阻止的。

江哲一直都在提防着夏柳来这一手,见状想也不想便将手中刚才用来刺自己的碎瓷片抖手向夏柳的脸上掷去。

“啊!”夏柳惊叫一声,他没想到不懂武功的江哲居然会向自己攻击,而且用的还是“暗器”,二人相距极近,猝不及防之下,脸颊上立kè

被划出了一道血痕。

江哲是不懂武功,但是他也不是完全手无缚鸡之力,他仍然是一个健壮的大小伙子,再加上他身边的张晓和陈紫殇都是顶尖的高手,虽然没有学过,但是耳濡目染之下,也是会两下花架子的。现在眼见自己的突袭伤了夏柳,趁着他惊慌之际,江哲抓住时机凌空跃起,一脚飞踢正中他的手腕,只听当啷一声,居然将他手中的钢刀踢落在地。

虽然江哲成功的将夏柳手中的钢刀踢落,但是他确实是不懂武功之人,这一脚飞踢之后,控zhì

不住自己的身体,重重地摔落在地。

夏柳身手抹了一把脸,发xiàn

手上都是血,不禁恼羞成怒,立即挥动火把,向倒在地上的江哲脸上狠狠砸去,但是他盛怒之下出手,手动的快,脚下却有点儿没有跟上,身体不觉便失去了重心。

江哲本能的就地一个翻滚,双腿顺势一绞,把脚下不稳的夏柳绞翻在地,火把掉落一旁,两个人扭打起来。

这一下江哲可就吃亏了,二人贴身肉搏,夏柳的武功虽然谈不上高明,但是怎么也要比他这个一点儿也不懂的人要强上十万八千里啊,何况江哲身上还有伤。所以江哲立kè

便被夏柳压在了身底,掐住了脖子。

这些事情说起来费劲,其实都是在一眨眼的功夫内发生的,事发突然,邹巧来甚至都还没反应过来。但是李梦瑶就在二人身边,她眼见情郎被人压在身底,安能不急?这个时候什么害pà

?什么淑女形象?统统被她毅然决然的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想都没想,抬起她那穿着绣花鞋的小脚冲着眼前夏柳的脑袋便踹了过去。

虽说李梦瑶只是个弱女子,力qì

极小,她那芊芊秀足踢在身上不痛不痒,但是对夏柳来说却也是奇耻大辱,他龇着牙,左手死死按住江哲的脖子,右手一翻,已从腰间掏出一把尺余长的匕首来,转身便向李梦瑶当胸刺去。

那匕首寒光闪闪,煞是吓人,李梦瑶毕竟只是一介弱女子,面对这杀人利器,立时没了主意,双目一闭,便欲等死。但是她却一点儿也不感到后悔,只要江哲没事,她便是死了也甘心。

“扑哧”一声,利刃入体,血花四溅,但是李梦瑶却未感觉到痛楚,睁眼一看,那柄匕首并没有扎进自己的身体,而是刺穿了江哲的手臂,那闪着寒光的刀尖之上,殷红的鲜血正缓缓滴下。原来,危急时刻,江哲不顾自身安危,挣扎着探出手去,替李梦瑶挡住了这要命的一刀。

李梦瑶的泪水夺眶而出,邹巧来的泪水也刷的一下流了出来。他心中暗恋宇文夕月,此前曾无数次的想象过自己为了保护宇文夕月而置自身安危于不顾的场景,但是因为宇文夕月武功高绝,根本就不给他舍命保护的机会。没想到自己一直想做却没机会做的事情,却在今天被江哲这个根本不懂武功的人给完美的诠释了。

“同道中人啊!”邹巧来满面泪水的唏嘘着,大步冲了上去,抬腿一脚便将夏柳踹飞了出去。

但是夏柳手中还紧紧攥着那把匕首呢,他这一飞出去,匕首便自江哲的胳膊上拔了出来,顿时鲜血标射,溅了李梦瑶一脸一身,骇得她连退几步,一跤跌坐到地上。

李梦瑶只觉得手脚发软,呆呆地看着浑身染血的江哲,再也控zhì

不住悲痛的心情,爬起身来,扑到江哲身上,“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她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多血啊?按照她的理解,江哲流了这么多血,只怕是要凶多吉少了。

江哲拼尽全身气力才挤出一丝笑容,轻轻说道:“我还没死呢,哭什么啊?”

李梦瑶没想到他到了这个时候还能有心情开玩笑,被他逗得的扑哧一下又笑了出来。但是她的笑容刚刚绽放,江哲已是脑袋一歪,昏死过去了。

“江郎,你不要死啊!”李梦瑶被吓的又失声痛哭起来。

夏柳在地上滚了几下,忽的站起身来,见此情形,也知dào

江哲定然是凶多吉少,邹巧来又在一旁虎视眈眈,自己的武功在他手里也讨不了好,便当机立断,身形一顿,已是跳出墙去,逃了。

其实,邹巧来腿上也一直在流血,又中了软筋散,早已是精疲力竭,全靠一股意志强撑,这时见夏柳被吓跑了,心头一松,也是仰面一倒,便晕了过去。

此时的村外小树林中,宇文夕月靠坐在一棵大树后,在听到王虎等人搜索时脚步踩在雪地上的嘎吱声一步一步的向自己接近时,挺身就待站起……

但是就在她臀部刚开始移动的刹那,一阵晕眩沉重的感觉已猛袭而来,仿佛好象被什么东西狠狠的砸了一记似的,又痛又木又麻!

好像是身后拴了一座重逾千钧的铁鼎一般,宇文夕月又重重的坐回地上。她只觉的双目阵阵发黑,太阳穴强烈地突突蹦跳,她感到全身发冷,手脚冒汗,甚至连心脏的速率也古怪地缓慢下来了!

宇文夕月倾尽全力想再提聚起丹田中的一口真气,只要这口真气提起,她便能让几米外的两个人头骨碎裂,横尸当场。

但遗憾的是,她的每一个肌肉,每一根脉络,都象失去了作用,脱离了控zhì

,不能牵动,无法移举,府痹木讷得简直不像自己的了!

接着,她的四肢百骸开始了抽搐,抽搐自骨骸中往外延展,宛如要将她的周身寸寸扯断一般。那种痛苦,那种沉滞,那种酸涩,那种无奈,那种心有余力不足的感受,折磨的宇文夕月只想就此死去。她的眼睛已经开始朦胧,但是她还是看了一个人影出现在眼前,接着又是另外一个人影。迷迷糊糊中,她还听到了那两人发出的惊叫。

宇文夕月眼前的人影一个一个的多了起来,但是他们却连眼睛都不敢乱转一下,一道道目光紧张而谨慎地死盯在她的脸上!每个人手中的兵刃都是向前挺着。有的人的面孔因过分的紧张甚至涨成了朱紫色。

一共十三个人,宇文夕月只有一个人,但是这十三个人却丝毫不敢稍越雷池一步,他们环围着宇文夕月,每人的目光都象对着一条天下最毒的毒蛇一般惊惶。

他们的胸口起伏急促,个个汗水隐隐,他们的眼睛里只有畏惧,这个时候,只要宇文夕月稍能移动,根本不用出手,也足可将这十几个人吓破了胆!但是,她已连手指都已经动不了。

良久……

良久……。

树林里,除了风声和一片混浊又急剧的呼吸声,再也没有其他一丁点的声息,每个人的心跳也可以听得清清楚楚……

暗中叹了口气,宇文夕月在心里不住的责备自己:这次确实是太过大意了,没想到这软筋散居然威力这么大,如果死在这么几个小角色手里,那才真是阴沟里翻船呢。

望着面前的王虎等人,宇文夕月咯咯的咬着银牙,全身血脉奋张,恨不得立即扑上前去将这些人的头骨全部绞碎,但是,她做不到,一肚子怒火,却只好任它在心田里熊熊燃烧!

半晌,在确定了宇文夕月确实无力动弹之后,王虎放心的吁了口气,如释重负的伸展了一下双臂,沉声地冲身后的一个大汉说道:“把她的噬魂赤练拿过来。”

那大汉懦弱了一下,但是战战兢兢的走上前去,将那条看起来轻飘飘的红丝带拿了过来,交到了王虎手上,王虎一脸稀罕和好奇的表情仔细的观看着,恨恨的说道:“我就搞不明白这玩意儿怎么是杀人的利器……宇文夕月,这上面沾了多少人的血了?”

宇文夕月并没有回答王虎的话,她只是用那一双模糊的眼睛死死盯着眼前的这些人,那目光中包含着狠厉,怨毒,仇恨,愤nù

,以及鄙夷。那两道目光虽是衰弱而乏力的,却依然冷凛,以至在这绝对优势的情形下,王虎身后的人也不由得心惊胆额,面色泛青,畏畏瑟瑟地低下头去。

凌厉地注视着宇文夕月的反应,王虎哈哈大笑道:“拿了你的武器,你就心痛了?等过一会儿,兄弟们在你身上尽情开心时,你就不会再记挂这种身外之物了……”

宇文夕月蓦地震动了一下,一大口猩红的鲜血“哇”地喷了出来,她闭着眼,急剧的喘息着,面色泛青,半晌吐不出一个字来……

王虎狞笑着说道:“怎么?想咬舌自尽呢?你长的这么诱人,便是死了,兄弟们也不会嫌弃的。鹞子,去,把她的衣服全扒光了!”

那名唤作鹞子的大汉,听了这话,却蓦地哆嗦了一下,在宇文夕月多年的积威下,他们早已自然养成了对她又畏又惧的习惯,这时让他去把这个他眼中恶魔一般存zài

的女人的衣服扒光,他下意识的不敢上前,只是一个劲地沉重呼吸着……

“你他妈的还等什么呢?”王虎又骂了一句,“扒光了她的衣服,我让你先上!”

想象着宇文夕月在自己身底婉转挣扎的模样,那大汉大吼一声,冲了上去……

第四十二章 否极泰来

“嗤啦”一声,鹞子已经撕开了宇文夕月的衣服,露出了里面鲜红的胸衣,望着那胸衣包裹着两团羊脂白的丰满,鹞子双眼冒光,立kè

便将宇文夕月的恐怖之处忘记的一干二净。他鼻息咻咻的便取扯宇文夕月的腰带。

“小心,别动!”王虎见状,连忙出声阻止。

但是显然为时已晚,就在鹞子的手刚刚接触到宇文夕月的腰带之时,一道红线闪电一般的弹起,鹞子连反应都没来的及反应,咽喉便已被咬住。

鹞子惨叫连连,双手乱舞,试图扯掉脖子上的那条小蛇,但是没动的了几下,他便停止了挣扎,只剩下眼珠还在转动。

那小蛇尾巴连晃,便欲脱离鹞子,再噬他人。

王虎瞳孔猛地收缩,不待那小蛇从鹞子项上脱离,已双手持刀,斜斜的劈下。这一刀用尽全力,竟生生地将鹞子连肩带背劈作两半,那小蛇也被斩作了两段。

但是蛇是一种生命力极强的生物,身体虽然被斩断,但是仍然活着,带着蛇头的那一段,在地上一触,又已弹起,利口大张,红信闪闪,飞速地向王虎的脖颈扑来。

王虎直吓的冷汗淋淋,他可不敢去用刀去挡,谁知dào

这怪蛇还会做出什么怪事来?百忙之中,身体笔直的向后一仰,居然做了一个标准的铁板桥。那蛇头贴着他的鼻子飞了过去。

只听得一声惨叫,站在王虎身后的一名大汉,手捂着脖子,连连后退,显然是被拿蛇咬到了。他身边的同伴却无人敢上前帮忙,反倒纷纷的向两旁闪去。那大汉和鹞子一样,没挣扎几下,便停止了动作,但是那蛇头仍紧紧的咬在他的脖子上,并不松开。

王虎站直身躯,只觉的一阵寒风吹来,背上透骨的凉,原来刚才竟生生的惊出了一身冷汗。他们还是低估了宇文夕月,没想到她浑身上下已经连根手指都动不了的情况下,居然还能杀掉两人。

恨恨的看了一眼宇文夕月,见她嘴角挂满了鄙夷的微笑,王虎气的牙齿咯咯直响,暴怒道:“宇文夕月,你不要得yì

!我们还有是十一个人,足够让你生不如死的。老曹,你来,接着把这娘们的衣服扒光!”

那唤作老曹的人吓得哆嗦了一下,连连摇头摆手,示意自己不干这差事。王虎又望向其他的人,只见凡是自己目光所及,一个一个都像躲瘟神一般的躲开了。废话,鬼知dào

宇文夕月身上还有没有其他的机关?这个女人确实如她自己所说的一般,她就是一条毒蛇,浑身上下都要命。

“妈-的。全是废物、胆小鬼!”王虎骂骂咧咧的吐了口唾沫,紧了紧手中的钢刀,便欲亲自上前去除掉宇文夕月的衣物。

就在王虎手中的钢刀刚刚搭上宇文夕月的身子时,突然破风之声传来,一点黑影击在那柄钢刀之上,王虎只觉得胳膊被震的发麻,手中的刀险些脱手而飞。急忙后退两步,身形一矮,转入防御姿势。这时才发xiàn

刚才击在自己钢刀之上的,居然是一截枯枝,不禁心神大惊。

“十几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弱女子,你们不觉得丢人吗?”随着清朗的话声,一道人影从天而降,只见他面如冠月,目如朗星,一身红色官袍,足蹬鹿皮快靴。真个儿是丰神俊朗,潇洒飘逸,只是眉目之间带着一丝淡淡的哀愁。

“什么人?”王虎瞪着来人,怒声喝问道。

“我叫张晓!”那青年缓缓的说道,“相对于你们的身份来说,我是官!”

“宇文夕月!”王虎再次怒喝道,“你个臭娘们,居然还勾结官府?”

“王虎!你不要血口喷人!我根本就不认识他!”宇文夕月喷出一口鲜血,厉声说道。绿林中人,最看不起的事情当中就有一样是勾结官府,所以她才急于撇清。

张晓自失的一笑,说道:“原来你们是内讧!我倒显得鲁莽了!”

王虎闻言,语气略松说道:“既然阁下跟她不是一伙儿的,咱们还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好!”

宇文夕月好不容易等到了这么一个救星,安能就此错过,急忙说道:“差官大人,你可是来找人的?”

张晓微微一皱眉说道:“你怎么知dào

我是来找人的?难道那封信便是你送的?”

宇文夕月虽然不知dào

什么信的事情,但是眼见张晓误会下去只会对自己有利,便急急说道:“我知dào

你要找的人在哪儿。”

“在哪儿?快告sù

我!”张晓也急急说道。

宇文夕月嘴角扬起一丝浅浅的笑意,说道:“你先帮我把他们全部都杀了!我再告sù

你!”

张晓是赤诚之人,根本没想到宇文夕月这样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子会骗人,听她所言,还以为她便是那个给应天府送信的女子呢。

原来张晓和陈紫殇去天网秘牢提赵正没有提到,问了守卫才知dào

长公主江岫心事先来过,他们又急急忙忙的去找江岫心,结果发xiàn

这位长公主殿下也失踪了。

二人匆匆的向太后、皇后和三位内阁大臣汇报之后,张晓眼见自己留在弘德轩也帮不上什么忙,便自己出来寻找线索。江哲是在他的面前被掳走的,虽然现在还没有人追究他的责任,但是他心里却非常的着急和自责。

因为负责入室调查的主要是应天府,所以张晓便首先来到了这儿,试图找到能够帮到自己的消息。

张晓来到应天府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应天府的签押房里,只有一个书吏趴在点着油灯的桌子前面睡觉。

张晓瞧见桌上摊着厚厚的案卷,最上面的是一封信,信封上写着“烦转皇后娘娘亲启!”,字迹娟秀,一看便是女子所书,不禁感到奇怪,便顺手拈起,拆开看了看,这一看顿时脸色大变,忙“咚咚咚”敲了敲桌子。

那书吏睡得正香,忽然被他惊醒。他不认得张晓,不过看他一身侍卫官袍,便知dào

是宫里头来的人,忙揉了揉眼睛道:“大人,您有什么事?”

张晓抖着那封信说道:“这信是谁送来的?什么时候送来的?为什么不送进宫去?”

那书吏刚刚醒来,头脑还不清楚,被他一连串的问题的搞的更是头晕,稀里糊涂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却愣是一个字也没回答。

张晓勃然大怒,一把将他提了起来,喝道:“你快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那书吏苦着脸道:“大人放手、放手,请听小的说话,咳咳咳,喘……喘不上气来啦。”

张晓重重一哼,放松了手,那书吏揉了揉喉咙,喘息道:“大人,这封信是上午一个女子送来的,她只是交给了门口的大头兵,别的什么也没有说。咱们现在忙的晕头转向的,哪儿有功夫去管她这闲事啊?”

“这是闲事?没看到这是给皇后娘娘的信啊?”张晓提高嗓门问道。

那书吏苦着脸说道:“大人,咱们这是衙门,不能随便哪个阿猫阿狗拿了一封信来,咱们就往宫里头送啊!出了事,谁担待的起啊?”

张晓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知dào

和他也掰扯不明白,便冷哼一声,转身离开了。那书吏望着张晓的背影,翻了翻白眼,撇了撇嘴角,暗自鄙视了他一番。

这封信正是李梦瑶送的,她在知dào

了江哲的身份之后,便偷偷的跑了出来,所以宇文夕月才发xiàn

一天没有见到她。可是李梦瑶虽然要给张静姝送信,让她设法营救江哲,但是皇宫大内又岂是她能随随便便进去的?她也不知dào

去中枢府,所以最终这封信只走到应天府书吏的案头之上,便停止了。

张晓虽然也无法确定这封信的内容真假,但是没看到也就罢了,看到了他又怎么会放过这一丝线索?他越想越是烦躁,不亲自去看一看,这事儿总是梗在心头。

想想如果贸然带兵前往的话,一来消息并不确定,二来也容易打草惊蛇,所以他还是决定先独自去信上所说的周村瞧瞧。

周村虽然离京师并不算远,但是张晓毕竟是第一次来,再加上下雪,迷了视线,所以便有点儿迷路,七转八转的便走到了这树林中来。正好kàn

到了王虎试图侮辱宇文夕月,他生性嫉恶如仇,当然不能坐视不管,这便发生了开头的那一幕。

现在张晓听宇文夕月的语气,便知dào

自己并没有找错地方,只是他也非常奇怪,江哲明明是被上官瑾抓走的,怎么又会落入到这伙人的手里来了?

张晓并不嗜杀,所以一听宇文夕月让他把王虎等人全杀了,便皱起了眉头,冲宇文夕月说道:“他们虽然可恶,但是姑娘你并未受辱,他们便罪不至死,何苦要将他们全杀了呢?”

宇文夕月一听张晓这么说,也是气愤难当,怒道:“等我受了辱,再杀他们又有何用?我数十下,你要不把他们全杀光,我便打死也不告sù

你江哲的下落。一……”

第四十二章 否极泰来

“嗤啦”一声,鹞子已经撕开了宇文夕月的衣服,露出了里面鲜红的胸衣,望着那胸衣包裹着两团羊脂白的丰满,鹞子双眼冒光,立kè

便将宇文夕月的恐怖之处忘记的一干二净。他鼻息咻咻的便取扯宇文夕月的腰带。

“小心,别动!”王虎见状,连忙出声阻止。

但是显然为时已晚,就在鹞子的手刚刚接触到宇文夕月的腰带之时,一道红线闪电一般的弹起,鹞子连反应都没来的及反应,咽喉便已被咬住。

鹞子惨叫连连,双手乱舞,试图扯掉脖子上的那条小蛇,但是没动的了几下,他便停止了挣扎,只剩下眼珠还在转动。

那小蛇尾巴连晃,便欲脱离鹞子,再噬他人。

王虎瞳孔猛地收缩,不待那小蛇从鹞子项上脱离,已双手持刀,斜斜的劈下。这一刀用尽全力,竟生生地将鹞子连肩带背劈作两半,那小蛇也被斩作了两段。

但是蛇是一种生命力极强的生物,身体虽然被斩断,但是仍然活着,带着蛇头的那一段,在地上一触,又已弹起,利口大张,红信闪闪,飞速地向王虎的脖颈扑来。

王虎直吓的冷汗淋淋,他可不敢去用刀去挡,谁知dào

这怪蛇还会做出什么怪事来?百忙之中,身体笔直的向后一仰,居然做了一个标准的铁板桥。那蛇头贴着他的鼻子飞了过去。

只听得一声惨叫,站在王虎身后的一名大汉,手捂着脖子,连连后退,显然是被拿蛇咬到了。他身边的同伴却无人敢上前帮忙,反倒纷纷的向两旁闪去。那大汉和鹞子一样,没挣扎几下,便停止了动作,但是那蛇头仍紧紧的咬在他的脖子上,并不松开。

王虎站直身躯,只觉的一阵寒风吹来,背上透骨的凉,原来刚才竟生生的惊出了一身冷汗。他们还是低估了宇文夕月,没想到她浑身上下已经连根手指都动不了的情况下,居然还能杀掉两人。

恨恨的看了一眼宇文夕月,见她嘴角挂满了鄙夷的微笑,王虎气的牙齿咯咯直响,暴怒道:“宇文夕月,你不要得yì

!我们还有是十一个人,足够让你生不如死的。老曹,你来,接着把这娘们的衣服扒光!”

那唤作老曹的人吓得哆嗦了一下,连连摇头摆手,示意自己不干这差事。王虎又望向其他的人,只见凡是自己目光所及,一个一个都像躲瘟神一般的躲开了。废话,鬼知dào

宇文夕月身上还有没有其他的机关?这个女人确实如她自己所说的一般,她就是一条毒蛇,浑身上下都要命。

“妈-的。全是废物、胆小鬼!”王虎骂骂咧咧的吐了口唾沫,紧了紧手中的钢刀,便欲亲自上前去除掉宇文夕月的衣物。

就在王虎手中的钢刀刚刚搭上宇文夕月的身子时,突然破风之声传来,一点黑影击在那柄钢刀之上,王虎只觉得胳膊被震的发麻,手中的刀险些脱手而飞。急忙后退两步,身形一矮,转入防御姿势。这时才发xiàn

刚才击在自己钢刀之上的,居然是一截枯枝,不禁心神大惊。

“十几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弱女子,你们不觉得丢人吗?”随着清朗的话声,一道人影从天而降,只见他面如冠月,目如朗星,一身红色官袍,足蹬鹿皮快靴。真个儿是丰神俊朗,潇洒飘逸,只是眉目之间带着一丝淡淡的哀愁。

“什么人?”王虎瞪着来人,怒声喝问道。

“我叫张晓!”那青年缓缓的说道,“相对于你们的身份来说,我是官!”

“宇文夕月!”王虎再次怒喝道,“你个臭娘们,居然还勾结官府?”

“王虎!你不要血口喷人!我根本就不认识他!”宇文夕月喷出一口鲜血,厉声说道。绿林中人,最看不起的事情当中就有一样是勾结官府,所以她才急于撇清。

张晓自失的一笑,说道:“原来你们是内讧!我倒显得鲁莽了!”

王虎闻言,语气略松说道:“既然阁下跟她不是一伙儿的,咱们还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好!”

宇文夕月好不容易等到了这么一个救星,安能就此错过,急忙说道:“差官大人,你可是来找人的?”

张晓微微一皱眉说道:“你怎么知dào

我是来找人的?难道那封信便是你送的?”

宇文夕月虽然不知dào

什么信的事情,但是眼见张晓误会下去只会对自己有利,便急急说道:“我知dào

你要找的人在哪儿。”

“在哪儿?快告sù

我!”张晓也急急说道。

宇文夕月嘴角扬起一丝浅浅的笑意,说道:“你先帮我把他们全部都杀了!我再告sù

你!”

张晓是赤诚之人,根本没想到宇文夕月这样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子会骗人,听她所言,还以为她便是那个给应天府送信的女子呢。

原来张晓和陈紫殇去天网秘牢提赵正没有提到,问了守卫才知dào

长公主江岫心事先来过,他们又急急忙忙的去找江岫心,结果发xiàn

这位长公主殿下也失踪了。

二人匆匆的向太后、皇后和三位内阁大臣汇报之后,张晓眼见自己留在弘德轩也帮不上什么忙,便自己出来寻找线索。江哲是在他的面前被掳走的,虽然现在还没有人追究他的责任,但是他心里却非常的着急和自责。

因为负责入室调查的主要是应天府,所以张晓便首先来到了这儿,试图找到能够帮到自己的消息。

张晓来到应天府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应天府的签押房里,只有一个书吏趴在点着油灯的桌子前面睡觉。

张晓瞧见桌上摊着厚厚的案卷,最上面的是一封信,信封上写着“烦转皇后娘娘亲启!”,字迹娟秀,一看便是女子所书,不禁感到奇怪,便顺手拈起,拆开看了看,这一看顿时脸色大变,忙“咚咚咚”敲了敲桌子。

那书吏睡得正香,忽然被他惊醒。他不认得张晓,不过看他一身侍卫官袍,便知dào

是宫里头来的人,忙揉了揉眼睛道:“大人,您有什么事?”

张晓抖着那封信说道:“这信是谁送来的?什么时候送来的?为什么不送进宫去?”

那书吏刚刚醒来,头脑还不清楚,被他一连串的问题的搞的更是头晕,稀里糊涂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却愣是一个字也没回答。

张晓勃然大怒,一把将他提了起来,喝道:“你快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那书吏苦着脸道:“大人放手、放手,请听小的说话,咳咳咳,喘……喘不上气来啦。”

张晓重重一哼,放松了手,那书吏揉了揉喉咙,喘息道:“大人,这封信是上午一个女子送来的,她只是交给了门口的大头兵,别的什么也没有说。咱们现在忙的晕头转向的,哪儿有功夫去管她这闲事啊?”

“这是闲事?没看到这是给皇后娘娘的信啊?”张晓提高嗓门问道。

那书吏苦着脸说道:“大人,咱们这是衙门,不能随便哪个阿猫阿狗拿了一封信来,咱们就往宫里头送啊!出了事,谁担待的起啊?”

张晓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知dào

和他也掰扯不明白,便冷哼一声,转身离开了。那书吏望着张晓的背影,翻了翻白眼,撇了撇嘴角,暗自鄙视了他一番。

这封信正是李梦瑶送的,她在知dào

了江哲的身份之后,便偷偷的跑了出来,所以宇文夕月才发xiàn

一天没有见到她。可是李梦瑶虽然要给张静姝送信,让她设法营救江哲,但是皇宫大内又岂是她能随随便便进去的?她也不知dào

去中枢府,所以最终这封信只走到应天府书吏的案头之上,便停止了。

张晓虽然也无法确定这封信的内容真假,但是没看到也就罢了,看到了他又怎么会放过这一丝线索?他越想越是烦躁,不亲自去看一看,这事儿总是梗在心头。

想想如果贸然带兵前往的话,一来消息并不确定,二来也容易打草惊蛇,所以他还是决定先独自去信上所说的周村瞧瞧。

周村虽然离京师并不算远,但是张晓毕竟是第一次来,再加上下雪,迷了视线,所以便有点儿迷路,七转八转的便走到了这树林中来。正好kàn

到了王虎试图侮辱宇文夕月,他生性嫉恶如仇,当然不能坐视不管,这便发生了开头的那一幕。

现在张晓听宇文夕月的语气,便知dào

自己并没有找错地方,只是他也非常奇怪,江哲明明是被上官瑾抓走的,怎么又会落入到这伙人的手里来了?

张晓并不嗜杀,所以一听宇文夕月让他把王虎等人全杀了,便皱起了眉头,冲宇文夕月说道:“他们虽然可恶,但是姑娘你并未受辱,他们便罪不至死,何苦要将他们全杀了呢?”

宇文夕月一听张晓这么说,也是气愤难当,怒道:“等我受了辱,再杀他们又有何用?我数十下,你要不把他们全杀光,我便打死也不告sù

你江哲的下落。一……”

第四十三章 否极泰来(下)

张晓没想到宇文夕月性子会这么急,刚想出口解释,她又已经喊出了“二!”

张晓没有办法,只好呛地一声拔剑出鞘,冲王虎等人说道:“得罪了!”

不待张晓的话音落下,王虎的钢刀已当头斩下,他这一刀算得上是偷袭,但是仍是没有砍到实处,张晓已从他的眼前消失,当他急转回身时,才发xiàn

他的十二个手下,眨眼之间已倒下去了三人。

“三!”宇文夕月在后面仿佛火上浇油一般的又喊出了一个数字。

王虎咬牙切齿地挥舞着钢刀,试图追上张晓,但是,几刀下去,无论在亲身的体会上抑是心头的感觉上,他全有着在追逐一抹光闪幻影般的错觉,任他将钢刀舞的飞快,但却丝毫沾不上张晓,不是一击落空,便是稍差一线。

每次落空,每次都稍差一线,王虎的汗水控zhì

不住的流下来了,他并不是傻子,他明白这不是运气差,这只代表着眼前的敌人功力之高,技艺之强,已非他目下的力量所可以撼动阻制的了!

满头大汗中,王虎又狂吼着冲上去,觑准张晓的背影,钢刀横截而出,同时他也“算准”了张晓可能闪挪的方位,随时展开阻截。

但是,这一次,张晓又仿佛会遁术一般的消失了踪影。

目标聚然消失,王虎的招式没有了着力之处,重心猝移下他再也把持不住,突然往前一个踉跄,而就在他倾力站稳之前,颈项倏凉,一柄剑脊上刻着腾龙的宝剑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面!

再漂亮的宝剑,此时此刻散发着的也是冰凉的气息,王虎只觉得那象一条毒蛇,一条张开毒牙,正在准bèi

择肥处而噬下的毒蛇!

全身骤凉,王虎有如掉在冰窖一样顿时呆在当地,一股寒气自脚心冒到头顶,他僵麻的挺立着,双眼尺滞木纳,但是,却喘息如牛!

张晓站在王虎的身后,右手持剑,回头冲宇文夕月说道:“没有超过十个数吧?”

宇文夕月似是如梦方醒,她一直认为自己是这世界上杀人最快的人,没想到眼前的这位看起来带几分憨厚的帅气侍卫,杀起人来一点儿也不含糊。

十几个大活人,一眨眼的功夫便全成了些死尸……好像,好象原本这里就躺满了这些尸体一样……

但是宇文夕月却并想露怯,而是继xù

说道:“还有一个没有杀死,我可是数到九了啊!”

听到宇文夕月这句话,王虎本来已经冰冷的心,更是沉了下去。冷汗顺着眉捎子淌下眼角,喘息急促,面红如火,他只觉得嘴巴发干发苦,喉咙中也象被按进了一把沙粒似的磨擦的难受,咽着唾沫,王虎好不容易才涩着嗓子道:“你不要信她,她就是一条毒蛇,是人都咬的。”

张晓并不搭理王虎,而是冲宇文夕月说道:“姑娘,你让我杀人,我杀了。下面是不是该告sù

我皇上的位置了?”

“你人还没杀完呢!”宇文夕月瞪着王虎,气呼呼的冲张晓说道。

张晓微微一笑说道:“姑娘,张某也不是傻子。既然你要交yì

,我手里如果一点儿筹码没有,岂不是任你摆布?如果姑娘现在带我去找皇上,我自然会履约杀了此人;如果姑娘还欲耍什么心眼,那么张某也只好,放了他,自行去找了。”

宇文夕月见张晓说的诚恳,便知dào

在他这等老实人面前还是不要随便耍心眼的好,因为他真的是说的出做的到啊。略一思索,便说道:“我倒是可以现在便带你去,不过我中了毒,现在浑身无力,无法走动,如何是好?”

张晓回头望了一眼王虎,冲宇文夕月说道:“可以让他背着你。”

“才不要!”宇文夕月琼鼻一皱,然后又笑着说道:“人家想要你背着嘛!”

张晓心头不由自主的微微一荡,忙收敛心神,怒道:“姑娘请自重!”

宇文夕月见张晓人长的帅,武功又高,虽然身处险境,还是生了捉弄之心,所以不由自主的就使出了媚术,见他那副模样,更觉好笑,便说道:“真不禁逗。我中的是软筋散,刚才因为强运内力,现在药力已渗透全身,我是连手指头都动不了了。你要是不背我也行,那我们就静静的等上几个时辰吧!”

张晓此时心急如焚,又如何能够登上几个时辰?当下并指点了王虎的穴道,将他靠在旁边的树上,然后回身背起宇文夕月,沉声说道:“怎么走?”

宇文夕月伏在张晓的背上,吐气如兰的说道:“你就这么把他放这儿了?”

“不然还待怎的?”张晓皱眉说道。

“万一他穴道开了怎么办?还是杀了的好!”宇文夕月实在不愿意让曾试图凌辱自己的人继xù

活在世上。

张晓摇头说道:“我点的是他的睡穴,没有人解穴,他起码要睡到天亮,还怕他跑了不成?快说,怎么走?”

宇文夕月在张晓的耳边轻轻一笑,哈着气说道:“这么凶干嘛?不杀就不杀好了。走这边!”

背上是软玉温香,耳边是俏语娇吟,放给一般人早已是酥掉半边身子了,可是张晓现在的心思却全然不在这上面,宇文夕月的这些媚术反而让他没来由的生出一丝的厌烦,不耐烦的说道:“哪边?”

“说了是这边了!”

“这边是哪边?”

“这边就是这边了!”

一番对话下来,张晓彻底无奈了,只好举起左手说道:“这是左。”又举起右手,说道:“这是右。”

“我知dào

啊!”宇文夕月很无辜的说道。

“那走哪边?”张晓憋着气说道。

“这边啊!”宇文夕月的语气中也开始不耐烦起来。

张晓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强自镇定了一下心神,才缓缓的说道:“左边,还是右边?”

宇文夕月没好气的说道:“右边了!你早这么问不就得啦?还什么左手右手的,谁知dào

你是要说什么?”

张晓只觉得胸中血气翻腾,差点儿没当场吐出血来,当下不敢再说什么,乖乖的背着宇文夕月向右边走去。一边走着一边在心里佩服着江哲:这跟女人打交道,真不是一件轻松的活儿,也不知dào

皇上是怎么应付的来的。

等张晓和宇文夕月走远了之后,在距离王虎并不甚远的一棵树后的一个雪堆慢慢的炸裂开来,从里面缓缓的露出了夏柳的脑袋……

正当李梦瑶在为江哲昏迷过去而焦急不已的时候,两条人影自墙外跃了进来,前面的一人一身皱皱巴巴的锦袍,眉毛浓密、眼眸深邃、鼻梁高挺,嘴角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正是剃去了大胡子的赵正。在他身后的则是一身劲装的长公主江岫心。

原来赵正被江岫心从天网秘牢中救出来后,听说有人要求用他换皇上,便即想到一定是宇文夕月等人所为。只不过他们原先定好的落脚点有三个,所以直到现在才找到这周村来。

赵正一眼看见了李梦瑶娇俏的身影,忙飞身跳了过去,可是再一看到她身上的血迹,脸色立时又是一变,他可不知dào

那血是江哲的,急忙问道:“梦瑶妹子受伤了?”

李梦瑶擦擦一双泪眼,看清了他的模样,忍不住惊喜地叫道:“赵大哥,你终于来了。”

听她说话如常,赵正神色又是一缓,急忙问道:“梦瑶妹子,你没事吧?”

他连续两次出声询问李梦瑶的状况,语气温柔,态度暧昧,浑没发xiàn

身后的江岫心早已是柳眉倒竖,粉面含霜了。

李梦瑶见赵正动问,急忙说道:“我没事,可是他流了好多的血,赵大哥,你快救他,千万不能叫他死……”

赵正和江岫心的注意力这才移到李梦瑶怀中所抱的人脸上来,这一看两人都急了。

“白正?”

“弟弟?”

二人齐声叫道。

江岫心冲赵正皱眉道:“什么白正黑正的?这是我弟弟,当今的皇上!”

赵正一边出手点住了江哲身上止血的穴道,一边点着头说道:“我知dào

。被抓的时候我就想到了。白正是他自我介shào

的时候用的名字。我此次来京,想见的就是他。没想到第一次见面,我肉眼凡胎,不识圣颜,错了机会;第二次见面,又是这般景象!哎,是老天不让我赵正有君前陈情的机会啊!”

江岫心皱着秀眉说道:“你先别急着发什么感慨了。我弟弟到底怎么样啊?要不要紧?”

“是啊!赵大哥,他没事吧?”李梦瑶也在旁轻声问道。江岫心已经看出来李梦瑶喜欢的其实是江哲,所以醋意已消,便也不再对李梦瑶冷眼相加。

赵正沉声说道:“他失血过多,如果不及时救治的话,怕是凶多吉少。”

“赵大哥,你快救救他!”李梦瑶着急的泣道。

“那你还磨蹭什么?还不赶快想法子救他?”江岫心则是直接的开始了训斥。

赵正挠了挠头,一脸为难的说道:“这荒郊野外的,我能有什么法子救他?为今之计,只有赶快把他送回宫里去,让太医想法子。”

“那你还等什么?”江岫心着急的说道。

赵正苦着脸说道:“长公主殿下,我是越狱的钦犯啊。现在再把一身是血的皇上送回宫去,你觉得我是被就地正法的机会大啊?还是安然离开的机会大啊?”

“我跟着你一起回去,你怕什么啊?”江岫心顿足说道。

赵正的表情更加难看,撇着嘴说道:“那样我又会多加一项罪名——挟持长公主!”

“你不会是让我背他回去吧?”江岫心瞪眼了。

“反正我是不能去的。你不背,谁背啊?”赵正一脸无辜的说道。

“我背!”李梦瑶擦干了眼泪,毅然说道。

赵正看了一眼李梦瑶,摇了摇头说道:“梦瑶妹子。你的精神可嘉,但是你不懂武功,这儿离皇宫还有着相当长的一段距离,只怕还未到地头,他便要死去了。”

话音未落,赵正的目光突然转向墙头,只见一道黑影越墙而入,正是背着宇文夕月的张晓。

两下里一照面,在场的众人都愣住了。

张晓是奇怪:长公主怎么和赵正又搅合到一起了,他们又是怎么到的这儿啊?还有,李梦瑶怎么也在这儿?

赵正是奇怪:宇文夕月怎么和张晓搅合到一起去了?看这架势,二人貌似还很亲密,怎么自己才几天不在,就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三位女士心里也是都充满了疑问,一时之间谁也理不清头绪,大家相互大眼瞪小眼,谁也没有说话。

最终还是江岫心率先打破了沉默,“好了,好了。终于来了合适的人了。张晓,皇上受伤了。你赶紧背着他赶回宫去。如果耽误了,小心你的脑袋!”

张晓虽然一肚子的疑问,但是他来此地的目的就是为了救江哲,现在江哲就在眼前,可是却需yào

他以最快的速度送回宫去,什么疑问也都得继xù

装在肚子里了。

想到此处,张晓将宇文夕月交给赵正,一俯身抱起江哲,飞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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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否极泰来(下)

张晓没想到宇文夕月性子会这么急,刚想出口解释,她又已经喊出了“二!”

张晓没有办法,只好呛地一声拔剑出鞘,冲王虎等人说道:“得罪了!”

不待张晓的话音落下,王虎的钢刀已当头斩下,他这一刀算得上是偷袭,但是仍是没有砍到实处,张晓已从他的眼前消失,当他急转回身时,才发xiàn

他的十二个手下,眨眼之间已倒下去了三人。

“三!”宇文夕月在后面仿佛火上浇油一般的又喊出了一个数字。

王虎咬牙切齿地挥舞着钢刀,试图追上张晓,但是,几刀下去,无论在亲身的体会上抑是心头的感觉上,他全有着在追逐一抹光闪幻影般的错觉,任他将钢刀舞的飞快,但却丝毫沾不上张晓,不是一击落空,便是稍差一线。

每次落空,每次都稍差一线,王虎的汗水控zhì

不住的流下来了,他并不是傻子,他明白这不是运气差,这只代表着眼前的敌人功力之高,技艺之强,已非他目下的力量所可以撼动阻制的了!

满头大汗中,王虎又狂吼着冲上去,觑准张晓的背影,钢刀横截而出,同时他也“算准”了张晓可能闪挪的方位,随时展开阻截。

但是,这一次,张晓又仿佛会遁术一般的消失了踪影。

目标聚然消失,王虎的招式没有了着力之处,重心猝移下他再也把持不住,突然往前一个踉跄,而就在他倾力站稳之前,颈项倏凉,一柄剑脊上刻着腾龙的宝剑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面!

再漂亮的宝剑,此时此刻散发着的也是冰凉的气息,王虎只觉得那象一条毒蛇,一条张开毒牙,正在准bèi

择肥处而噬下的毒蛇!

全身骤凉,王虎有如掉在冰窖一样顿时呆在当地,一股寒气自脚心冒到头顶,他僵麻的挺立着,双眼尺滞木纳,但是,却喘息如牛!

张晓站在王虎的身后,右手持剑,回头冲宇文夕月说道:“没有超过十个数吧?”

宇文夕月似是如梦方醒,她一直认为自己是这世界上杀人最快的人,没想到眼前的这位看起来带几分憨厚的帅气侍卫,杀起人来一点儿也不含糊。

十几个大活人,一眨眼的功夫便全成了些死尸……好像,好象原本这里就躺满了这些尸体一样……

但是宇文夕月却并想露怯,而是继xù

说道:“还有一个没有杀死,我可是数到九了啊!”

听到宇文夕月这句话,王虎本来已经冰冷的心,更是沉了下去。冷汗顺着眉捎子淌下眼角,喘息急促,面红如火,他只觉得嘴巴发干发苦,喉咙中也象被按进了一把沙粒似的磨擦的难受,咽着唾沫,王虎好不容易才涩着嗓子道:“你不要信她,她就是一条毒蛇,是人都咬的。”

张晓并不搭理王虎,而是冲宇文夕月说道:“姑娘,你让我杀人,我杀了。下面是不是该告sù

我皇上的位置了?”

“你人还没杀完呢!”宇文夕月瞪着王虎,气呼呼的冲张晓说道。

张晓微微一笑说道:“姑娘,张某也不是傻子。既然你要交yì

,我手里如果一点儿筹码没有,岂不是任你摆布?如果姑娘现在带我去找皇上,我自然会履约杀了此人;如果姑娘还欲耍什么心眼,那么张某也只好,放了他,自行去找了。”

宇文夕月见张晓说的诚恳,便知dào

在他这等老实人面前还是不要随便耍心眼的好,因为他真的是说的出做的到啊。略一思索,便说道:“我倒是可以现在便带你去,不过我中了毒,现在浑身无力,无法走动,如何是好?”

张晓回头望了一眼王虎,冲宇文夕月说道:“可以让他背着你。”

“才不要!”宇文夕月琼鼻一皱,然后又笑着说道:“人家想要你背着嘛!”

张晓心头不由自主的微微一荡,忙收敛心神,怒道:“姑娘请自重!”

宇文夕月见张晓人长的帅,武功又高,虽然身处险境,还是生了捉弄之心,所以不由自主的就使出了媚术,见他那副模样,更觉好笑,便说道:“真不禁逗。我中的是软筋散,刚才因为强运内力,现在药力已渗透全身,我是连手指头都动不了了。你要是不背我也行,那我们就静静的等上几个时辰吧!”

张晓此时心急如焚,又如何能够登上几个时辰?当下并指点了王虎的穴道,将他靠在旁边的树上,然后回身背起宇文夕月,沉声说道:“怎么走?”

宇文夕月伏在张晓的背上,吐气如兰的说道:“你就这么把他放这儿了?”

“不然还待怎的?”张晓皱眉说道。

“万一他穴道开了怎么办?还是杀了的好!”宇文夕月实在不愿意让曾试图凌辱自己的人继xù

活在世上。

张晓摇头说道:“我点的是他的睡穴,没有人解穴,他起码要睡到天亮,还怕他跑了不成?快说,怎么走?”

宇文夕月在张晓的耳边轻轻一笑,哈着气说道:“这么凶干嘛?不杀就不杀好了。走这边!”

背上是软玉温香,耳边是俏语娇吟,放给一般人早已是酥掉半边身子了,可是张晓现在的心思却全然不在这上面,宇文夕月的这些媚术反而让他没来由的生出一丝的厌烦,不耐烦的说道:“哪边?”

“说了是这边了!”

“这边是哪边?”

“这边就是这边了!”

一番对话下来,张晓彻底无奈了,只好举起左手说道:“这是左。”又举起右手,说道:“这是右。”

“我知dào

啊!”宇文夕月很无辜的说道。

“那走哪边?”张晓憋着气说道。

“这边啊!”宇文夕月的语气中也开始不耐烦起来。

张晓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强自镇定了一下心神,才缓缓的说道:“左边,还是右边?”

宇文夕月没好气的说道:“右边了!你早这么问不就得啦?还什么左手右手的,谁知dào

你是要说什么?”

张晓只觉得胸中血气翻腾,差点儿没当场吐出血来,当下不敢再说什么,乖乖的背着宇文夕月向右边走去。一边走着一边在心里佩服着江哲:这跟女人打交道,真不是一件轻松的活儿,也不知dào

皇上是怎么应付的来的。

等张晓和宇文夕月走远了之后,在距离王虎并不甚远的一棵树后的一个雪堆慢慢的炸裂开来,从里面缓缓的露出了夏柳的脑袋……

正当李梦瑶在为江哲昏迷过去而焦急不已的时候,两条人影自墙外跃了进来,前面的一人一身皱皱巴巴的锦袍,眉毛浓密、眼眸深邃、鼻梁高挺,嘴角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正是剃去了大胡子的赵正。在他身后的则是一身劲装的长公主江岫心。

原来赵正被江岫心从天网秘牢中救出来后,听说有人要求用他换皇上,便即想到一定是宇文夕月等人所为。只不过他们原先定好的落脚点有三个,所以直到现在才找到这周村来。

赵正一眼看见了李梦瑶娇俏的身影,忙飞身跳了过去,可是再一看到她身上的血迹,脸色立时又是一变,他可不知dào

那血是江哲的,急忙问道:“梦瑶妹子受伤了?”

李梦瑶擦擦一双泪眼,看清了他的模样,忍不住惊喜地叫道:“赵大哥,你终于来了。”

听她说话如常,赵正神色又是一缓,急忙问道:“梦瑶妹子,你没事吧?”

他连续两次出声询问李梦瑶的状况,语气温柔,态度暧昧,浑没发xiàn

身后的江岫心早已是柳眉倒竖,粉面含霜了。

李梦瑶见赵正动问,急忙说道:“我没事,可是他流了好多的血,赵大哥,你快救他,千万不能叫他死……”

赵正和江岫心的注意力这才移到李梦瑶怀中所抱的人脸上来,这一看两人都急了。

“白正?”

“弟弟?”

二人齐声叫道。

江岫心冲赵正皱眉道:“什么白正黑正的?这是我弟弟,当今的皇上!”

赵正一边出手点住了江哲身上止血的穴道,一边点着头说道:“我知dào

。被抓的时候我就想到了。白正是他自我介shào

的时候用的名字。我此次来京,想见的就是他。没想到第一次见面,我肉眼凡胎,不识圣颜,错了机会;第二次见面,又是这般景象!哎,是老天不让我赵正有君前陈情的机会啊!”

江岫心皱着秀眉说道:“你先别急着发什么感慨了。我弟弟到底怎么样啊?要不要紧?”

“是啊!赵大哥,他没事吧?”李梦瑶也在旁轻声问道。江岫心已经看出来李梦瑶喜欢的其实是江哲,所以醋意已消,便也不再对李梦瑶冷眼相加。

赵正沉声说道:“他失血过多,如果不及时救治的话,怕是凶多吉少。”

“赵大哥,你快救救他!”李梦瑶着急的泣道。

“那你还磨蹭什么?还不赶快想法子救他?”江岫心则是直接的开始了训斥。

赵正挠了挠头,一脸为难的说道:“这荒郊野外的,我能有什么法子救他?为今之计,只有赶快把他送回宫里去,让太医想法子。”

“那你还等什么?”江岫心着急的说道。

赵正苦着脸说道:“长公主殿下,我是越狱的钦犯啊。现在再把一身是血的皇上送回宫去,你觉得我是被就地正法的机会大啊?还是安然离开的机会大啊?”

“我跟着你一起回去,你怕什么啊?”江岫心顿足说道。

赵正的表情更加难看,撇着嘴说道:“那样我又会多加一项罪名——挟持长公主!”

“你不会是让我背他回去吧?”江岫心瞪眼了。

“反正我是不能去的。你不背,谁背啊?”赵正一脸无辜的说道。

“我背!”李梦瑶擦干了眼泪,毅然说道。

赵正看了一眼李梦瑶,摇了摇头说道:“梦瑶妹子。你的精神可嘉,但是你不懂武功,这儿离皇宫还有着相当长的一段距离,只怕还未到地头,他便要死去了。”

话音未落,赵正的目光突然转向墙头,只见一道黑影越墙而入,正是背着宇文夕月的张晓。

两下里一照面,在场的众人都愣住了。

张晓是奇怪:长公主怎么和赵正又搅合到一起了,他们又是怎么到的这儿啊?还有,李梦瑶怎么也在这儿?

赵正是奇怪:宇文夕月怎么和张晓搅合到一起去了?看这架势,二人貌似还很亲密,怎么自己才几天不在,就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三位女士心里也是都充满了疑问,一时之间谁也理不清头绪,大家相互大眼瞪小眼,谁也没有说话。

最终还是江岫心率先打破了沉默,“好了,好了。终于来了合适的人了。张晓,皇上受伤了。你赶紧背着他赶回宫去。如果耽误了,小心你的脑袋!”

张晓虽然一肚子的疑问,但是他来此地的目的就是为了救江哲,现在江哲就在眼前,可是却需yào

他以最快的速度送回宫去,什么疑问也都得继xù

装在肚子里了。

想到此处,张晓将宇文夕月交给赵正,一俯身抱起江哲,飞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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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龙归

坤宁宫殿角的白铜仙鹤袅袅地吐着龙涎香,满室暧流涌动,温暧如春。黄花梨木的大床上锦帐低垂,地上铺着凤凰傲意图的地毯。

张静姝身着浅淡的杏黄色长袭纱裙,外套玫红锦缎小袄,边角缝制雪白色的狐狸毛,一头锦缎般的长发上插着一支红玉珊瑚簪子,正坐在床前发呆,秀眉紧锁,似是有着什么烦心的事情。

忽然,锦帐里传出一声低吟,张静姝一怔,侧耳听听,一蹭屁股跳下地来,飞快地跑过去掀开了帷帐。

床上躺着的正是江哲,那晚的一番折腾,他的头被磕破了,胸口被自己用碎瓷片戳烂了,胳膊大腿也满是淤青。虽然张晓及时将他送了回来,在太医的救治之下早已脱离了生命危险,但是因为浑身上下都上了带有安神效果的疗伤药物,兼之失血过多,所以足足睡了好久,这才幽幽醒了过来。

眼睛还没睁开,江哲便先闻到了一阵幽幽甜甜的香气,而且这股味道有些熟悉,然后一睁眼,便发xiàn

面前是一张硕大的脸,吓得他急忙向后躲了开去,但是这一下立kè

扯动伤口,不由地痛哼出声。

正趴在床上,仔细的瞅着江哲气色的张静姝,被他的反应也吓了一跳,但是一见他张开了眼睛,又惊喜地叫道:“你醒了?”

江哲这时也看清了眼前的人是张静姝,便展颜一笑:“醒了。”又游目四顾说道:“这是哪儿?”

张静姝说道:“这儿是坤宁宫,你是我的丈夫嘛,我应该照料你的。”说到这儿,她眼圈微微一红,嘟起腮帮子说道:“大婚之后你都没来过这儿,自然是不认得了。”

江哲伸出手去,轻轻握住张静姝的小手,微微一笑说道:“你还小嘛,太早那个,对你不好的。你看多少人家或者婴儿早夭,或者母亲难产,都是因为太小的缘故。”

张静姝满脸狐疑的说道:“真的假的?你还懂这些?”

望着张静姝一脸的警戒,江哲只好无奈的笑笑说道:“略懂略懂。”

张静姝点了点头,脸色微红的说道:“原来是因为这个,我还以为你不喜欢我呢!”

江哲向里面又移了移,拉着张静姝也上床躺下,轻轻的搂着她,笑着说道:“朕怎么会不喜欢你呢?朕是不想冒险,舍不得你出事,也舍不得咱们的孩子有什么危险。”

张静姝思想单纯,怎经的起江哲这般的甜言蜜语攻势?听了这话,立kè

便展开笑颜,说道:“这话我信,你在昏迷中叫了好多声我的名字。”

江哲刮了一下张静姝的鼻子,微微一笑说道:“你是朕的皇后嘛,朕梦中自然是惦记着你的了!”

“可是!”张静姝双手支着下巴,皱着眉头说道:“还有一个叫梦瑶的,你叫的次数更多,她是谁啊?”

“呃……”江哲的嘴里仿佛吃进了一颗苦橄榄,呆在了当场,不知dào

该如何作答。

“是不是后来把你抓走,又折磨你的那个女人?”张静姝一脸的严肃说道,“你一定很恨她,所以才在昏迷中仍然念念不忘是不?”

“啊……是是是……”江哲连忙就坡下驴的说道。

毕竟是年轻人,再加上所受的也都是皮外伤,没几天的功夫,江哲便又生龙活虎了。在养伤的这段时间里,尤太后和张静姝也都问过他一些被掳过程中的事情,他都已各种借口搪塞了过去,因为他一时之间还下不了决心和赵正他们兵戎相见。

至于关家庄那边,江哲也没有派兵,只是让张晓和陈紫殇私下里去看了看,果然如他所料,早已人去庄空。

倒是长公主江岫心被太后下旨禁足了,虽然她申辩自己是被赵正挟持的,但是光一个私闯大牢的罪名,就注定了太后肯定要好好教育教育她了。

于是乎,皇帝被绑架这么一件天大的事情,在有心人的刻意努力下,最终没有引起任何大的波动,起码表面上看起来是如此。

虽然尤太后、张静姝和太医都劝江哲再多休息几天,但是当最后一处伤口也结痂之后,江哲说什么也不在坤宁宫呆着了,他要回弘德轩召开御前会议。

几位内阁大臣报名而入,还没来得及参拜,江哲便已连连挥手,说道:“行了,行了,这儿又不是朝堂,都别拜了,坐下吧!”

落座之后,李敏率先说道:“朝堂之上自有臣等为君分忧,皇上龙体有恙,还该多休息才是!”

江哲呵呵一笑说道:“公勉啊,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这一套拍马屁的功夫了?打量着朕不知dào

呢?亲耕仪式朕没有到场,无缘无故的大朝会又断了一次,外面的谣言都快掀翻天了,朕再不出来,你们三个真撑的住?”

江哲的一番话说的三名内阁大臣都不由自主的低下了头。事实确实如江哲所说的那般,虽然皇上被掳的消息自始至终都执行了严格的保密措施,但是架不住有心人的刻意制造谣言。

起初,官员们都还不信那些诸如江哲被刺,身受重伤,不日而亡的流言蜚语,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江哲迟迟不露面,再坚定的人也都开始动摇了。李敏等三位内阁大臣,自然是百官寻求答案的最好人选,可偏偏他们三位又在皇宫大内连续待了好几天没有出去,更增加了谣言的可信性。

现在,虽然他们是知dào

江哲确实没问题了,但是其他的人还是见不到江哲的啊,谣言一点儿也没有减弱的趋势。三位内阁大臣平日里别说什么办公了,全部精力都用来对抗谣言上了。

看见李敏等人窘样,江哲便知dào

自己所料不差,轻轻一笑说道:“朕知dào

现在外面的谣言传的很厉害,面对谣言,任何的解释都会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所以最好的办法,还是朕直接出现在大众面前,那样,所有的谣言都会不攻自破。”

赵普是三名内阁大臣中最年轻的,也是最敢说话的人,听了江哲的话语,沉吟了一下说道:“皇上所言甚是。只是臣认为,皇上如果专门露面,反而过犹不及。还是等大朝会的日子,再自然而然的和在京四品以上官员见上一见的好,而且后天便是二月二十,现在是十日一朝,正是大朝会的日子,皇上也不需yào

再等很久。”

江哲默默的点了点头说道:“赵普说的不错。如果朕现在便冒冒失失召集群臣相见,反而是着了相。但是现在谣言已传至民间,只是在朝会的时候见见四品以上的官员们见个面,效果要大打个折扣。”

略微沉思了一下,江哲接着说道:“这样。后天的朝会仍是取消了吧!”

“啊?”三个内阁大臣立kè

大眼瞪小眼,傻了眼了:皇上被掳走这几天,是不是把脑袋伤着了?后天的朝会再取消,那还不真的要翻了天了?”

“啊什么啊?”江哲笑骂了一句,说道,“朕话还没说完呢,你们急个什么劲儿啊?”

“臣孟Lang!”李敏等三人连忙告罪。

江哲略一点头,接着说道:“此前的二月二亲耕仪式不是因为朕身体欠佳而取消了吗?现在朕好了,时间又没出二月,这地还是可以耕的嘛!待会儿,这边结束了,你们便出去传旨,后天的大朝会取消了,所有在京官员一律到先农坛集合,朕要将这亲耕仪式补上!到时候,既有当官的,又有老百姓,朕让他们好好kàn

看!”

李敏等人互相看了看,都觉得江哲的这个做法没有什么不妥,而且是消除谣言影响的最直接的办法,便齐声说道:“臣等遵旨!”

江哲又转向李叔正说道:“季端,今年的春闱定在什么时候?”

李叔正抬头说道:“本来按照旧例该是二月初九、十二、十五这三天,因为皇上不在,所以臣等合议,将时间向后推了一个月。改在三月初九、十二、十五了。”

江哲点点头说道:“今科还是你任主考吧!副主考就让黄敬泰来做吧。这是朕登基以来的第一次科考,要格外重视。科考是国家的抡才大典,关乎着人才选拔、国家兴旺和政治安定的大事。一定要公平取士,一定要立心为公,不能偏私。”

李叔正微微颔首,说道:“请皇上放心,臣一定保证公平取士,绝不偏私。”

江哲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对于季端你的品行,朕自然是放心的。贪赃、受贿的事情,想来你和黄敬泰都是不屑为之的。但是朕听说你特别钟爱诗词作的好的学生,这也是一种私心,要改正过来。对于此次春闱,朕要你加倍用心,一点儿私心都不能有!明白了吗?”

见江哲说的庄重,李叔正也严肃的回道:“臣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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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亲耕、同食

“二月二,龙抬头,天子耕地臣赶牛。正宫娘娘来送饭,当朝大臣把种丢。春耕夏耘率天下,五谷丰登太平秋。”这是描述天子亲更场面的一首民间歌谣。

中国自古以来就是一个农业大国,而帝王的兴衰史也表明,哪一个帝王如果重视农业发展,关心百姓疾苦,使百姓们丰衣足食,那哪一帝王所处的朝代一般都会国泰民安。

所以自汉文帝开始,便有了天子亲耕的制度,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项制度其实早已经名存实亡了。即便间或有几位帝王一时来了兴趣,但是因为这庄稼活也并非想象中的那么简单,所以也大多只是走个过场而已。

其实,江哲本身对这种相对比较哗众取宠的事情是不大感兴趣的,但是因为他被绑架导致朝野上下关于他的谣言横行,所以这个时候哗众取宠反而是一件好事了,它可以立即将那些谣言击得粉碎。同时,江哲也有着更深一层的考lǜ

,他并不打算只利用这次亲耕仪式来哗众取宠,他还要趁机完成更重yào

的事情。

二月二十这天,春暖花开,风和日丽。一大早,朝中的大臣们便纷纷来到了留给皇上亲耕的田边。因为皇上是要耕地,所以十里八村的老百姓也都被组织了起来前来观礼。

当江哲的辇车来到田边时,早已站在那里等候多时的官员和百姓们顿时欢声雷动,跪在地上,高呼万岁。

车刚停稳,江哲便下了辇车,众人打眼一瞧,顿时吃了一惊。今日的皇上完全是一副农人的打扮,他头扎方巾,身穿短衫短襦,粗布裤子,脚蹬一双平头麻鞋,看上去十分精神,也格外利索。

冲着跪拜在地的众人稍一挥手示意,江哲没有什么废话,而是直奔田头而去,田头上,两头黄牛拉着一副犁杖,牛头上还挂着红绫,有一个事先安排好的老农正牵着牛头在那儿等候。江哲麻利的脱掉麻鞋,赤足来到田里,手扶犁杖,准bèi

开犁。

随着司礼官一声高喊:“皇上亲耕――开犁喽!”江哲熟练的一挥鞭子,手扶犁杖耕了起来。

虽说是皇帝亲耕,但是按照规矩,实jì

上江哲只需yào

往返犁地三趟,而诸王公需yào

跟着往返犁地五趟,六部尚书以上的官员也要跟着一块犁地七趟。

江哲前世虽然没有用过这种工具耕过地,但也是农村出身,加之年轻力壮,这三趟犁地还是很顺利的完成了。可是那些平时养尊处优的王公大臣们就不一样了,他们平时哪里干过这些活儿啊,而且因为他们大部分年龄都比较大了,没耕了几下就累得呼呼直喘,显得十分的狼狈。

而且这个时候,天气仍非常的冷,地里甚至还有着冰碴子,光着脚丫子踩在泥地里面,那种滋味绝对不好受,好多人的脚都被割的血渍淋淋。但是看到江哲的脚上也是一道道的血口子,谁也不敢说什么啊。

江哲就是要通过这种方式让这些大臣们明白农业的重yào

性,了解到他们平时所食用的粮食是如何的得来不易。

待亲耕仪式完毕之后,面对着文武群臣和围的里三层外三层的百姓,一身庄稼汉打扮的江哲开口了,“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刚才这几圈下来,想必大家也都知dào

这其中的辛苦了。可是男人不辛苦耕地,全家就要挨饿,女人不辛苦织布,全家就要受冻。

家业、家业,有家有业才是国家根本,农业便是社稷之根,世上没有什么比粮食更为重yào

的了。粮食多了,才能养活人,才能养活兵,才能攻的出去,才能守的住……”

江哲光着脚丫子在那儿慷概陈词,其他的大臣们,谁也不好意思先去把棉鞋穿上啊,只好在肚子里默默的进行腹诽:这皇帝不是上天派下来玩咱们的吧?太他-妈-的能折腾了。

在众位大臣幽怨的目光中,江哲终于结束了演讲,转过身来冲被自己“感动”的热泪盈眶的大臣,微微笑道:“折腾了这么长时间,朕知dào

大家肯定是累了,也饿了。所以,朕为大家准bèi

了吃的,吃完之后,再谈其他的事情。”

张晓等人早就准bèi

好了,见江哲吩咐传膳,一挥手,立kè

便由一队队的太监们捧着餐盘走了出来。自江哲以下,每人面前,各有糙米饭一碗,无盐无油大白菜一碟,再加一大碗水。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dào

皇上闹什么玄虚,一个个瞪着眼睛看着江哲,希望他能解释解释。

谁知dào

,江哲却根本就不说话,而是径自端起糙米饭便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吃两口饭,又夹起那白菜往那碗水里一浸,又放进嘴里,嘎吱嘎吱的嚼了起来。原来那是一碗盐水,没滋没味的白菜这么一沾,才算是略带咸味。

江哲自己吃完,往众人看时,却只有李敏、赵普、黄敬泰等少数几人全部吃完了。其他的人,包括李叔正在内,或者略略动了动,或者根本没有去碰。

江哲把脸一沉,寒声说道:“朕准bèi

的饭菜是否不合诸位的口味啊?”

“臣不敢……”大臣们纷纷出声辩解。

“既是不敢,为何不吃?”江哲嘿嘿冷笑着道。

李叔正本着脸,忍了半天,终于没有忍住,出班奏道:“回皇上话,这饭菜实在有点难以下咽。臣不知dào

皇上此举意在何处!”

“意在何意?”江哲冷笑一声,说道,“诸位大人向来是锦衣玉食惯了。你们可知dào

现在摆在你们面前的就是这京郊百姓们平日所吃的东西?”

“什么?”在场的大臣本来就瞪圆了眼睛瞪的更大了。就这狗都不吃的东西,竟然是京郊百姓平日里吃的东西?皇上也太能扯了吧?

李叔正更是紧皱了眉头,吹着胡子说道:“不知是何人向皇上进的谗言?我大唐朝国泰民安,京师近郊,天子脚下,百姓安能以此等劣食度日?”

江哲嘿嘿一声冷笑,说道:“看来你们都是不信了?”

李叔正摇着头说道:“臣绝对不信!”

江哲回头叫过那名刚才为自己牵牛的老汉,柔声问道:“老人家,你告sù

这些大人们,你家平日是不是吃的这些东西!”

那老汉本来正傻傻的看着江哲和大臣们的举动,没想到皇上居然会问自己的话,忙惶恐的说道:“不是哩!”

“什么?”这回换江哲瞪眼了,头两天他便让张晓等一般侍卫暗地里到京郊的村子上去搜集相关的情报。不会整的半天,张晓他们搜集的信息是错误的吧?那自己今天丢人可丢大了。

李叔正捋了捋胡子,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整了整衣袖,就待继xù

说话。

不想拿老汉紧接着又说道:“皇上和大人们吃的这饭菜是一般农户人家平日里吃的。老汉我是佃户,平日里是只喝稀粥的,十天半月才能吃上一顿干饭,何况这还有菜。”

寂静,现场一片的寂静……

李叔正的手里攥着几根胡子愣在了当场,感情他因为太过惊讶,居然自己把胡子揪了下来。

良久,李叔正突然端起面前的碗,大口的吃了起来。但是他毕竟是世家出身,向来是锦衣玉食惯了的,加之年纪也大了,这糙米饭对他来说,实在是难以下咽,但是这个时候说不得也只好咬着牙,拼着命往里面吞了。

其他的大臣,见此情形,心知眼前摆的便是砒霜也得吃了,一个个苦着脸硬生生吃下这顿饭。

江哲待众人全部吃完,这才回身又冲那名老汉问道:“老人家,你刚才说你是佃户,你们村子里的佃户多吗?”

“多!怎么不多?一大半的都是佃户哩。”那老人倒也不怯场,是啥便说啥。

江哲抬头望了望四周围成一圈的百姓,大声的问道:“在场的,谁是佃户,都举手给朕看看!”

“唰唰唰!”一只接一只枯瘦的手举了起来。

江哲看了看,发xiàn

今天来的这近万名百姓之中,没有土地的佃户居然占了将近一半,心情不由的又是沉重了几分。这么高比例的佃户,说明就在这京畿,土地兼并已是非常厉害的事情了。

作为从现代社会穿越过来的人,江哲深刻的认识到,土地兼并是加剧社会贫富悬殊,促使阶级矛盾的进一步尖锐化的主要推手。最终的结果将是导致农民起义爆fā

,甚至成为一些王朝走向灭亡的主要原因。在封建社会,改朝换代的战争,主要源于农人造反,农人为何造反?是他们衣不遮体,食不裹腹。丰衣足食谁他-妈-的闲着没事造反玩?

其实一开始决定要举行亲耕仪式的时候,江哲便已经做好了土地gai革的打算。因为他非常清楚推行土地gai革对于唤醒农民积极性的重yào

性。而对于以农耕为主的大唐朝来说,农民便是统治的根本。只有抓住了这个根本,自己的位置才能真zhèng

做的稳当。

那时,江哲虽然知dào

大唐朝肯定需yào

进行土地gai革,但是还并不知dào

土地兼并已如此严重,连京师附近都已经有一半的农人沦为佃户了,更不用说其他的地方。

想到这儿,江哲进一步坚定了变法的决心。

(亲们,这段时间大家不是很积极啊,一斗这鲜花、PK都不见怎么涨啊,书评区也变的冷冷清清的。咱别这么闷好不好?high起来吧!鲜花、PK和书评都再热闹起来吧!)

第四十五章 亲耕、同食

“二月二,龙抬头,天子耕地臣赶牛。正宫娘娘来送饭,当朝大臣把种丢。春耕夏耘率天下,五谷丰登太平秋。”这是描述天子亲更场面的一首民间歌谣。

中国自古以来就是一个农业大国,而帝王的兴衰史也表明,哪一个帝王如果重视农业发展,关心百姓疾苦,使百姓们丰衣足食,那哪一帝王所处的朝代一般都会国泰民安。

所以自汉文帝开始,便有了天子亲耕的制度,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项制度其实早已经名存实亡了。即便间或有几位帝王一时来了兴趣,但是因为这庄稼活也并非想象中的那么简单,所以也大多只是走个过场而已。

其实,江哲本身对这种相对比较哗众取宠的事情是不大感兴趣的,但是因为他被绑架导致朝野上下关于他的谣言横行,所以这个时候哗众取宠反而是一件好事了,它可以立即将那些谣言击得粉碎。同时,江哲也有着更深一层的考lǜ

,他并不打算只利用这次亲耕仪式来哗众取宠,他还要趁机完成更重yào

的事情。

二月二十这天,春暖花开,风和日丽。一大早,朝中的大臣们便纷纷来到了留给皇上亲耕的田边。因为皇上是要耕地,所以十里八村的老百姓也都被组织了起来前来观礼。

当江哲的辇车来到田边时,早已站在那里等候多时的官员和百姓们顿时欢声雷动,跪在地上,高呼万岁。

车刚停稳,江哲便下了辇车,众人打眼一瞧,顿时吃了一惊。今日的皇上完全是一副农人的打扮,他头扎方巾,身穿短衫短襦,粗布裤子,脚蹬一双平头麻鞋,看上去十分精神,也格外利索。

冲着跪拜在地的众人稍一挥手示意,江哲没有什么废话,而是直奔田头而去,田头上,两头黄牛拉着一副犁杖,牛头上还挂着红绫,有一个事先安排好的老农正牵着牛头在那儿等候。江哲麻利的脱掉麻鞋,赤足来到田里,手扶犁杖,准bèi

开犁。

随着司礼官一声高喊:“皇上亲耕――开犁喽!”江哲熟练的一挥鞭子,手扶犁杖耕了起来。

虽说是皇帝亲耕,但是按照规矩,实jì

上江哲只需yào

往返犁地三趟,而诸王公需yào

跟着往返犁地五趟,六部尚书以上的官员也要跟着一块犁地七趟。

江哲前世虽然没有用过这种工具耕过地,但也是农村出身,加之年轻力壮,这三趟犁地还是很顺利的完成了。可是那些平时养尊处优的王公大臣们就不一样了,他们平时哪里干过这些活儿啊,而且因为他们大部分年龄都比较大了,没耕了几下就累得呼呼直喘,显得十分的狼狈。

而且这个时候,天气仍非常的冷,地里甚至还有着冰碴子,光着脚丫子踩在泥地里面,那种滋味绝对不好受,好多人的脚都被割的血渍淋淋。但是看到江哲的脚上也是一道道的血口子,谁也不敢说什么啊。

江哲就是要通过这种方式让这些大臣们明白农业的重yào

性,了解到他们平时所食用的粮食是如何的得来不易。

待亲耕仪式完毕之后,面对着文武群臣和围的里三层外三层的百姓,一身庄稼汉打扮的江哲开口了,“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刚才这几圈下来,想必大家也都知dào

这其中的辛苦了。可是男人不辛苦耕地,全家就要挨饿,女人不辛苦织布,全家就要受冻。

家业、家业,有家有业才是国家根本,农业便是社稷之根,世上没有什么比粮食更为重yào

的了。粮食多了,才能养活人,才能养活兵,才能攻的出去,才能守的住……”

江哲光着脚丫子在那儿慷概陈词,其他的大臣们,谁也不好意思先去把棉鞋穿上啊,只好在肚子里默默的进行腹诽:这皇帝不是上天派下来玩咱们的吧?太他-妈-的能折腾了。

在众位大臣幽怨的目光中,江哲终于结束了演讲,转过身来冲被自己“感动”的热泪盈眶的大臣,微微笑道:“折腾了这么长时间,朕知dào

大家肯定是累了,也饿了。所以,朕为大家准bèi

了吃的,吃完之后,再谈其他的事情。”

张晓等人早就准bèi

好了,见江哲吩咐传膳,一挥手,立kè

便由一队队的太监们捧着餐盘走了出来。自江哲以下,每人面前,各有糙米饭一碗,无盐无油大白菜一碟,再加一大碗水。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dào

皇上闹什么玄虚,一个个瞪着眼睛看着江哲,希望他能解释解释。

谁知dào

,江哲却根本就不说话,而是径自端起糙米饭便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吃两口饭,又夹起那白菜往那碗水里一浸,又放进嘴里,嘎吱嘎吱的嚼了起来。原来那是一碗盐水,没滋没味的白菜这么一沾,才算是略带咸味。

江哲自己吃完,往众人看时,却只有李敏、赵普、黄敬泰等少数几人全部吃完了。其他的人,包括李叔正在内,或者略略动了动,或者根本没有去碰。

江哲把脸一沉,寒声说道:“朕准bèi

的饭菜是否不合诸位的口味啊?”

“臣不敢……”大臣们纷纷出声辩解。

“既是不敢,为何不吃?”江哲嘿嘿冷笑着道。

李叔正本着脸,忍了半天,终于没有忍住,出班奏道:“回皇上话,这饭菜实在有点难以下咽。臣不知dào

皇上此举意在何处!”

“意在何意?”江哲冷笑一声,说道,“诸位大人向来是锦衣玉食惯了。你们可知dào

现在摆在你们面前的就是这京郊百姓们平日所吃的东西?”

“什么?”在场的大臣本来就瞪圆了眼睛瞪的更大了。就这狗都不吃的东西,竟然是京郊百姓平日里吃的东西?皇上也太能扯了吧?

李叔正更是紧皱了眉头,吹着胡子说道:“不知是何人向皇上进的谗言?我大唐朝国泰民安,京师近郊,天子脚下,百姓安能以此等劣食度日?”

江哲嘿嘿一声冷笑,说道:“看来你们都是不信了?”

李叔正摇着头说道:“臣绝对不信!”

江哲回头叫过那名刚才为自己牵牛的老汉,柔声问道:“老人家,你告sù

这些大人们,你家平日是不是吃的这些东西!”

那老汉本来正傻傻的看着江哲和大臣们的举动,没想到皇上居然会问自己的话,忙惶恐的说道:“不是哩!”

“什么?”这回换江哲瞪眼了,头两天他便让张晓等一般侍卫暗地里到京郊的村子上去搜集相关的情报。不会整的半天,张晓他们搜集的信息是错误的吧?那自己今天丢人可丢大了。

李叔正捋了捋胡子,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整了整衣袖,就待继xù

说话。

不想拿老汉紧接着又说道:“皇上和大人们吃的这饭菜是一般农户人家平日里吃的。老汉我是佃户,平日里是只喝稀粥的,十天半月才能吃上一顿干饭,何况这还有菜。”

寂静,现场一片的寂静……

李叔正的手里攥着几根胡子愣在了当场,感情他因为太过惊讶,居然自己把胡子揪了下来。

良久,李叔正突然端起面前的碗,大口的吃了起来。但是他毕竟是世家出身,向来是锦衣玉食惯了的,加之年纪也大了,这糙米饭对他来说,实在是难以下咽,但是这个时候说不得也只好咬着牙,拼着命往里面吞了。

其他的大臣,见此情形,心知眼前摆的便是砒霜也得吃了,一个个苦着脸硬生生吃下这顿饭。

江哲待众人全部吃完,这才回身又冲那名老汉问道:“老人家,你刚才说你是佃户,你们村子里的佃户多吗?”

“多!怎么不多?一大半的都是佃户哩。”那老人倒也不怯场,是啥便说啥。

江哲抬头望了望四周围成一圈的百姓,大声的问道:“在场的,谁是佃户,都举手给朕看看!”

“唰唰唰!”一只接一只枯瘦的手举了起来。

江哲看了看,发xiàn

今天来的这近万名百姓之中,没有土地的佃户居然占了将近一半,心情不由的又是沉重了几分。这么高比例的佃户,说明就在这京畿,土地兼并已是非常厉害的事情了。

作为从现代社会穿越过来的人,江哲深刻的认识到,土地兼并是加剧社会贫富悬殊,促使阶级矛盾的进一步尖锐化的主要推手。最终的结果将是导致农民起义爆fā

,甚至成为一些王朝走向灭亡的主要原因。在封建社会,改朝换代的战争,主要源于农人造反,农人为何造反?是他们衣不遮体,食不裹腹。丰衣足食谁他-妈-的闲着没事造反玩?

其实一开始决定要举行亲耕仪式的时候,江哲便已经做好了土地gai革的打算。因为他非常清楚推行土地gai革对于唤醒农民积极性的重yào

性。而对于以农耕为主的大唐朝来说,农民便是统治的根本。只有抓住了这个根本,自己的位置才能真zhèng

做的稳当。

那时,江哲虽然知dào

大唐朝肯定需yào

进行土地gai革,但是还并不知dào

土地兼并已如此严重,连京师附近都已经有一半的农人沦为佃户了,更不用说其他的地方。

想到这儿,江哲进一步坚定了变法的决心。

(亲们,这段时间大家不是很积极啊,一斗这鲜花、PK都不见怎么涨啊,书评区也变的冷冷清清的。咱别这么闷好不好?high起来吧!鲜花、PK和书评都再热闹起来吧!)

第四十六章 老婆孩子热炕头

面对着如此严重的土地兼并局面,江哲的内心实在无法再继xù

平静下去了。他并不是自小长于深宫,操持于妇人和阉奴之手,什么都不懂的昏聩之君。他来自现代,非常清楚历史上的那些王朝是因为什么才灭亡的。

纵观中国两千多年的封建历史,真zhèng

被外敌所打败导致灭国的中原王朝也只有赵宋一朝(那时的蒙古大军实在是太强,被他所灭的国家遍布欧亚大陆),其他的包括明朝在内,无一例外皆是因为内部原因而导致的亡国。

这个时代的当权者是士人阶级,自然更加维护士人和地主的利益,对普通的老百姓往往置之不顾。就是很多的“有识之士”也认为维系王朝统治的是忠臣义士和能征善战的王者之师,而绝不会有人打心眼里认为老百姓才是统治的基础。

所以,在场的大臣们乍一听说佃户比例如此之高的时候,虽然也都是吃了一惊,但是却没有一个人引起真zhèng

的重视。在他们的心目中,老百姓失去了土地,并不代表失去了一切,佃户还是可以租种地主的地嘛。

但是江哲却非常明白,土地是老百姓的根本,老百姓的一切都要从土地中来,没了土地,他们失去其他的只是时间问题。当老百姓再无可以失去的时候,所谓的士人们也将无法独善其身。只要有人振臂一呼,就是天下动荡,山河变色。到了这个时候,再多的忠臣义士也无力回天。

至于军队嘛,就更麻烦了,虽然军队是服从于统治阶级的,但是构成军队的士卒大多都是出自普通百姓。当这些普通士卒连自己的家人都不能保全的时候,又怎么能指望他们誓死保卫什么皇上和社稷呢?

江哲此时此刻的心中仿佛被油煎的一般着急,他非常想立kè

就把这个终将动摇国本的土地兼并问题解决掉。但是江哲知dào

自己不能急,急则生乱。

前世所看的很多穿越小说中的穿越者,往往会做一些不顾眼前实jì

,一味着眼千年的事情。恨不得把他孙子的孙子的孙子辈儿的问题都在他手里完全解决掉,留一个万世太平。

但是江哲却知dào

这样的大跃进是万万行不通的,天机难测,无人可以预料,“功在千秋、患在当代”的想法很好,但是这个世界上没有一劳永逸的事情,步子迈的太大,很容易便会把江山都玩没了,江哲还打算“美人在怀江山在手”呢。

江哲非常清楚,土地兼并的问题亘古有之,别说是现在有土地兼并,就是在他穿越前的那个时代,官商勾结强制拆迁草民的居室,强占百姓的耕地,也是地方zf的一种风尚,因为土地便是财富。只不过,这些迅速累积的财富进入的都是当权者的腰包,老百姓只是不停的失去、再失去,直至无可失去,而那时,便是日月换新颜的时候了。

要想避免百姓造反,就要解决土地兼并的问题,但是这无疑将严重损害那些传统宗族豪强dà

户的利益,没有人会轻易的把到手的好处再吐出来的,抵制和反抗是少不了的。

别以为你是皇帝就一定大权在手,就一定可以一呼百应,历朝历代真zhèng

管事的其实是庞大的官僚体系,如果无法控zhì

这一班官僚,皇帝的统治就立即失去效力。

官僚是由士人组成的,而士人阶级和地主阶级又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关系。可以说,这两个阶级的人拥有着这个国家几乎所有的人脉声望和社会资源,而朝廷的政令,也要通过基层的官吏来执行。如果变法得不到他们的支持,江哲所能想的政策法令即使再好,在执行的过程中,各种阳奉阴违,甚至是扭曲夸大的手段,也都将无可避免。

即便是江哲比较强势,朝廷的措施也相对得力,土地兼并的问题也只会在江哲这一代会有所收敛,社会矛盾也只是暂时被缓和,王朝可以延续相对多一点儿的时间但是那样,等到江哲一死,很可能他所留下的政策都会很快的名存实亡乃至被推翻,而在他这一代士人和地主阶级损失的利益,将会被变本加厉的层层追加到普通百姓身上,最后社会矛盾激化,成为国家**乃至王朝灭亡的诱因。这些都不是江哲所乐意看到的,他要的是能够长治久安的法子。

历史上,不乏锐意进取,勇于变法的皇帝,但是因为他们所能依靠的主要便是士人阶层,所以这些皇帝们,即使变法,也只能剪除一些相对不合zuò

的少数人,震慑大多数人,维持一个对于黎民百姓相对宽松而有效率的新统治秩序。

说实话,能做到这些的皇帝,已经算是一个相当体恤百姓的明君了。

按照历史发展规律,只要有足够拓展的空间和相对稳定的统治秩序。虽然还存zài

种种不合理现象,但是社会的总体财富和人口,还会继xù

增加。以江哲比这个时代多出来的千余年的知识,只要他不是非常偷懒,一样可以在史书中被写成英明神武的中兴之主,但是江哲并不满足于此,他要做一次伟大的尝试。

望着一双双热切的眼,一双双长满老茧的手,江哲深情的说道:“朕知dào

,你们辛辛苦苦的劳作,其实并没有太过分的要求,无非就是想‘十亩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罢了。”

在场的大臣们面面相觑,都是一脸的疑惑——咱们这位皇帝自小便生于深宫之中,也没见他到乡下待过啊!这些乡间俚语到底是从哪儿学来的?

官员们本来是为皇上满口的粗俗语言而感到有失大体,但是再细一思量,又觉得这些话虽然听起来挺粗俗,可偏偏又是那么的有道理。转而又开始想,皇上既然一直待在宫里,自然是没有机会接触到这些乱七八糟的语言了。嗯,常言道:圣人生而知之。咱们的皇上便是不世出的圣人啊!

那一直站在江哲身边的老汉确实是个直肠子之人,此时此刻居然怔怔的冲江哲问道:“皇上,老婆是什么意思?”

“啊?”江哲闻言也是一愣,他那是说顺口了,他可不知dào

这个时候其实还没有老婆这一称呼,所以也略感疑惑的问道:“老人家,你管你家孩子他妈叫什么啊?”

“老婆子嘛!”那老汉憨厚的笑着说道。

江哲也跟着呵呵一笑,说道:“老婆嘛,就是孩他娘。只不过大家一直没有统一的称呼罢了。像老人家你是叫老婆子,朕是叫梓童。”说着话又用手一指李敏等人,继xù

说道,“他们是叫夫人,酸秀才叫娘子,庄稼汉叫婆娘。当然,也有直接叫就是孩他娘的。通通这些称呼,其实都是老婆的意思。”

江哲是随机应变,胡诌八扯,但是因为老婆这个叫法特别的容易上口,所以,自此以后这老婆一词便正式的流传了开来。

那老汉又接着说道:“皇上,你说的真好。俺一看便知dào

你肯定是个好人,今年的收成不好,你看看,能不能把大家今年的人头税给免了哦,不然今年肯定是要挨冻受饿的哦!”

站在不远处的新上任的应天府尹杨承恩忙开口喝道:“大胆刁民,赋税乃朝廷重yào

政务,岂是尔等所能妄言,还不赶快跪下!”

那老汉没想到自己随便说了句,就犯了错,闻言连忙跪下,连连磕头,说道:“俺错了,俺错了。皇上,就当俺什么都没说好了。”

江哲眉头一皱,冲杨承恩怒道:“你说他大胆,朕看你的胆子也不小。朕在这儿,诸位内阁大臣也在这儿,什么时候就轮到你来大呼小叫的了?”

“这……”杨承恩不禁为之语塞。他其实并没有什么恶意,就是觉得一个平头老百姓居然敢跟皇上要政策,这实在是不像话,所以想都没想便出言呵斥了。谁曾想,皇上不但不感激自己替他解围,还不讲理的跟他论起资格来了,这叫他如何回话?

“退下去。”江哲冷冷的宣bù

了对杨承恩的“处罚”,毕竟人家杨大府尹其实并没犯什么错,他也不好真的怎么惩治人家。

回身亲手扶起那名老汉,江哲盯着他那双已经充满了泪水的浑浊的眼睛,平静的说道:“老人家,朕明白你们的苦处,但是这赋税确实不能说取消便取消。没了赋税,朝廷便无法供养保家卫国的军队,无法供养守牧四方的官员,无法救济遭受灾害的其他百姓。”

那老汉见江哲也是如此说,便黯然的低下头去,颤抖着声音说道:“俺知dào

错了。俺知dào

错了!”

江哲轻轻拍了拍那老汉的手,然后回头冲围观的人群,大声问道:“家中雇有佃户的田主请出来,朕有话和你们说!”

(江哲大声的说道:“有鲜花和PK的读者朋友们,请出来,一斗有话和你们说:投花投票啊!”)

第四十七章 一切从土地开始

人群之中的地主们虽然知dào

此时此刻江哲叫他们出来肯定没有什么好事,但是一来皇上所唤,谁敢不听?二来,他们也知dào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江哲不可能做出太过分的举动来。所以江哲的话音刚落,一位接一位的地主们从人群之中走了出来。

这些地主们绝大多数都和江哲想象中的差不多,一个个大腹便便,圆脸肥腮,身上也多是穿着团花员外服。但是其中一名枯瘦老者却显得非常另类,只见他生就一副老实憨厚的相貌,穿一身灰色的棉布直掇,嘴唇紧紧地抿着,一脸苦大仇深的表情,好象是个人都欠他钱的模样。

江哲虽然知dào

人不可貌相,但是这干巴巴的老头实在是和地主有点儿联系不起来,所以注意力立kè

被吸引了过去,冲他招了招手,说道:“老人家,你叫什么名字?”

那老头躬了躬身子,开口说道:“草民刘阿福见过皇上。”

“你也是此间地主?”江哲的口气中有着无法掩饰的疑惑。

刘阿福又是一躬身,说道:“草民家中确实略有几亩薄田!”

江哲听说只有几亩,便以为这老者只是普通有地农户,误会了自己的意思才出来见驾,便又随口问道:“你家中有几亩地啊?”

刘阿福略感不好意思的说道:“具体几亩,草民也不是十分清楚,总有个十几万亩吧!”

“多,多少?”江哲眼睛瞪了起来。

那牵牛的老汉见江哲吃惊,也在旁说道:“皇上,刘老爷正是老汉的东家,他是咱这儿第一号富户,他家的地到底有多少亩,别说是数不过来,就是看也看不到尽头啊。”

江哲使劲的揉了揉下巴,才没人看出来自己是何等的吃惊,好嘛,这叫刘阿福的老家伙,居然这么厉害。平复了一下心情,江哲继xù

问道:“刘阿福,你家的佃户交多少的租子啊?”

刘阿福笑着回答道:“皇上,咱们应天府的租子都是一样的,没有谁会随意加租的。租子太高了,佃户也不会答yīng

的。”

江哲微皱着眉头说道:“那这不高的租子又是多少啊?”

“五五交租!”刘阿福微笑着说道。

听了刘阿福的话,江哲肚子里的悲愤又增加了几分。好嘛,佃农需将一半的收获量缴纳给地主,这负担也太重了吧?别说是收成不好的年份,恐怕就是丰收之年,这些佃农的肚子也未必能够顿顿填饱吧?

毋庸置疑,这土地改-革是必须进行了,但是江哲知dào

自己现在是要改-革,而不是要破而后立,如果政策太过激进,非常容易引起地主阶级的激烈反抗,只能“和平渐进”的方式。

想到此,江哲冲刘阿福轻轻一笑说道:“刘员外,想来这应天府最大的地主便是你了吧?刚才这位老人家说了,今年的收成不好,你看看是不是可以适当的减免一下地租啊?”

其实不光是刘阿福,所有的地主在听到江哲叫他们的时候便已经想到了这一点,虽然心里不大乐意,但是皇上亲自给佃农求情,这个人情你敢不卖啊?你不给皇帝面子,皇帝也不可能给你脸子。

所有江哲话音刚落,刘阿福便立kè

笑着说道:“皇上就是不说,草民等也正打算着减租呢。只是这租子如何减法还没想好而已!”

江哲见缝插针的说道:“朕倒是有个想法,你们听听好不好?”

“皇上的法子自然是好的。”刘阿福虽然知dào

江哲的法子肯定对自己不利,但是还是违心的颂圣道。

江哲轻轻一笑说道:“朕也只是随便一想,未必就好,大家一起讨论讨论。”

“皇上请说!”刘阿福讪笑着说道。

江哲略一沉吟,说道:“依朕看,这五五收租既然是成例,还是不改的好。”

那些个佃户本来都在等着江哲能够为自己争取利益,没想到听到的第一句居然就是收租比例不变,高涨的热情顿时被无情的浇灭了。而那些地主们的脸上却露出了笑容。

江哲根本不去管众人的神情变化,继xù

不动声色的说道:“朕虽然不是很懂,但是也知dào

,为了让庄稼长的更好一些,肯定要浇水、浇肥还要除草。这水、肥料等物,是地主提供还是佃户自备啊?”

刘阿福一怔,心说我家里十几二十万亩地,肥料都由我提供的话,到哪儿去弄去?只好老老实实的回答道:“这些向来都是佃户自行解决的。”

江哲自然是知dào

答案肯定是这个,但是仍是装作刚刚了解的模样,点着头说道:“既然肥料等物是佃户自备,朕觉得应将这块费用从地租之中予以扣除才是。”

刘阿福等地主虽然不是很乐意,但是江哲说的冠冕堂皇,有理有据,即便抛开他的皇帝身份不谈,他的话也是很难反驳的,所以稍楞了一下,众人还是点了点头说道:“是应该扣除出来。”

江哲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回身冲李叔正说道:“季端啊,你过来,拟旨。”

李叔正忙答yīng

一声,走上前来,早有太监将文房四宝摆在了旁边的桌案之上,李叔正提笔在手,等候江哲示下。

江哲略一停顿,便朗声说道:“经朕和应天府百余位地主和数千名佃户现场讨论,达成如下一致意见。自此以后,佃户在上交地租之前,可先从当年的收获量中扣除三成用于抵顶肥料等实jì

费用,其余的部分则仍按原先的五五模式进行交租。

另外,地主出租土地,租期不得少于六年,期满必须续租,不得随意撤租升租。

还有,农业歉收时,地主应临时减免地租,比如今年,便减两成吧。

对了,佃户应如期缴纳地租,不得随意拖欠,如果欠缴地租达两年总额后,地主有权终止租约。

就这么着吧!大家还有什么意见需yào

补充的没有?”

刘阿福等地主这才反应过来,中了江哲的圈套了,他故yì

摆出一副和大家平等讨论的姿态,然后利用他的皇帝身份,轻轻松松的便让大家接受了他的意见。

这一纸诏令,立kè

便让地主的收入减少了百分之十五,而且看这架势,以后只会有减租,而不会有加租的时候了。同时,诏令里面虽然说了佃户不得随意拖欠地租,但是跟着又说了一句,欠缴地租达两年总额后,地主才有权终止租约,这其实等于就是说,佃户只要愿意,可以一直欠着部分地租不缴,只要不超过两年的地租总额就行。

刘阿福等一干地主们,打心眼里不赞成这个新的政策,但是,有文武百官和数万名百姓为皇帝“作证”,他刚刚宣bù

的诏令不是闭门造车,而是征询了地主和佃户双方意见了的。现在再想反悔,估计江哲就可以趁机龙颜大怒了。

而且,江哲的这个新政策,虽然损害了他们的利益,但是终归地还是在他们手上的,如果佃户们因此增加了积极性,以后能把地种的更好一点,虽然地租的比例下降了,他们总的收入却也未必会降。

所以想了想,这些地主们索性便都很大方的表示对江哲的这一土地新政策予以高度支持。

其实江哲话说出来之后,便知dào

在场的众人肯定都会接受。佃户们自然不必说,他的这一新政策大大减轻了佃户的负担;地主们,虽然心里肯定不是很乐意,但是减少的这些利益也是在他们能接受的范围之内的,他们犯不上为了这百分之十五的地租便跳起来反对自己这个皇帝。

江哲其实也想打土豪分田地,还地于民,实现所谓的“耕者有其田”,但是那样的话,无论是地主,还是当官的,都不会答yīng

,说不定自己就得被逼的拉起队伍上山打游击去了。

而现在的这条比较平和而且比较务实的改-革策略,却几乎不会有大的反对声音。只要这一条政策,能够在全国顺利的施展开来,江哲有信心,后面的变法也能够顺利进行。

当全国的土地租率都下降之后,地价也必然跟着下跌,到那时,江哲进一步实行土地变法的条件也就成熟了。

那么一切便都先从这土地开始吧。

第四十八章 御前扩大会议

“各位,昨日的情形大家也都看到了,就在这应天府,就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土地兼并已经到什么程度了?那个叫刘什么的,居然有十几二十几万亩地,如此下去还了得?”

弘德轩中,江哲激动的来回走动着,语气激烈的说道:“朕今儿便挑明了和你们说,朕是欲做大唐朝中兴之主的,是要为后世立下一番乾坤伟业的,所以朕的年号才叫乾伟。

如何才叫中兴?什么才叫乾坤伟业?其实很简单,就是八个字——国富兵强、百姓乐业,可是现在我大唐朝积弊已深,如不能革除弊病、推行新政,就谈不上富国强兵,百姓更不可能安居乐业。

今年是乾伟元年,朕很希望能够开个好头。在座的各位,都是我大唐朝柱国之臣,还请尽心竭力、各抒已见,对朕的“乾伟新法”仔细进行推,以便使新政能够顺利施行。李敏,你是百官之首,你先说说!”

江哲环目四顾,朗声说道。弘德轩虽然不如宣政殿那样的大殿宽敞,但是作为皇上的办公室,也不可能小到哪儿去,可是现在却挤得满满登登的。不光是内阁大臣,左都御史黄敬泰和各部尚书、侍郎以及大理寺正卿、少卿全部都到了。

经过前面一段时间和三位内阁大臣们的多次磋商,江哲的新政已基本理清了一些头绪,总结为二十四条乾伟新法,内容涉及到官制、吏治、土地、税赋、科举以及军制等诸多方面。

政策虽然出来了,但是江哲非常明白,要想让自己苦心研究出来的政策能够顺利推行下去,首先要做的便是得到朝中大臣们的支持,他不可能把所有的大臣一个一个抓过来问,那么就只有先征询这些所谓的精英们的意见了。

所以这才有了今天的这个“御前扩大会议”,前来参加会议的都是各个部门的一二把手,能做到如此的高位,多多少少都是有着一定的能力的。而且江哲心里也明白,虽然李罡已经倒台,这些人其实仍是分数不同的阵营的,最起码三位内阁大臣就各自有着各自的亲信。

江哲之所以把这些人都叫来,就是为了能够把制度更完善一些,漏洞更少一些,这样一旦正式实施起来,受到的阻挠才能减到最小。

听到江哲点了自己的名字,李敏冲着在场的众人微微一笑,然后冲江哲说道:“臣兼着户部,所以感触要更深一些,近年来,国家帑藏日益空虚,各项用度也日趋匮乏,臣只觉得是有心无力,举步维艰,细细思量之下,才知dào

国家积弊已深,非大刀阔斧难奏成效,所以臣认为改制革新迫在眉睫,新法颁布亦是势在必行。”

今天到场的官阶最低的也是正三品,能做到这个位置的人,别的先不说,最起码也是懂得察言观色,留心时事之人。从江哲登基到现在所发生的事情,也无一不在表明,这位新主子就不是一个安分的人,他是一定要折腾的,这个时候谁反对变法,谁就是拿自己的仕途开玩笑。所以,李敏的话音刚落,大家便都纷纷表示支持新法。

江哲见大家对变法都没有什么意见,便高兴的点了点头说道:“好啊,好啊。二人同心,其利断金,大家都支持新法,朕很欣慰。但是同心之言,其臭如兰,朕不怕听难听话,大家还是应该大胆的进行讨论嘛。曹永利,你看起来是有话要说啊,说吧!”

曹永利是吏部右侍郎,向来是个中间派,李罡在位时,不得重用,现在李罡倒台,王眉山潜逃,吏部便属他的官职最大,也就成了吏部实jì

上的堂官了。

作为吏部的实jì

上的一把手,曹永利所关心的自然是吏治问题,现在得到了江哲的允许,便轻轻咳嗽了一声,朗声说道:“新法中的裁减冗员,选拔人才,和选贤任能不问出身、资历,大力提拔年青的官员,这些臣都没有意见。

臣心存疑虑的是,新法中规定地方上年过五十的人不得为州、府县正堂主官这一条。”

这一条确确实实是江哲的想法,他是根据现代社会的退休和内退制度变化而来的。在现代社会,男子五十五岁也就退休了,何况在人均寿命普遍不高的古代呢?而且作为年轻人,江哲自己肯定也是更希望自己的官员队伍能够年轻化的。

所以听说曹永利质疑这一点,江哲不由微微的皱了一下眉头,疑惑的问道:“这一条有何不妥之处?”

曹永利沉吟了一下,仍是大着胆子说道:“臣管着吏部,所以知dào

的官员信息相对要全面一些。现在全国的州县正堂主官中,五十以上的人员不在少数,如果朝廷突然下令免去他们的官职,势必要影响现在很多的地方官员,引起他们的强烈抵制,臣担心会因此影响到其他的新法的实施。

同时,如果五十即不得担任正堂主官,那么年近五旬的官员,必然有很多会不再安心于政事,而专事投机钻营,为个人牟利,这些问题又如何解决呢?”

江哲没想到这一条经过了现代社会证明的新法,放在这个时代,居然会有这么多的弊端,俊脸不由的微微一红,看来自己虽然比这个时代的人多了一千多年的知识,但是对封建社会上千年形成的官场和文化底蕴仍然缺乏必要的了解。在这种情况下,一些本来自己认为很理所当然的设想,也不免有些脱离实jì



使劲的点了点头,江哲沉声说道:“曹永利说的很好,这一条暂缓施行。其他人还有什么看法,也都说说,集思广益嘛!”

黄敬泰见曹永利的意见被江哲虚心接受了,便也不甘人后,朗声说道:“皇上!臣认为,在道、府、县设置议会的做法非常好。但是都察院的作用仍不能忽视,皇上应该进一步加强言官监督力量,以舆论制百官,层层控zhì

、层层考核,赏罚分明、明确责任,以提高各部各司执行政令的力度”。

江哲暗暗点头:此前自己有些想当然,没有认识到中国封建王朝和西方国家的区别,贸贸然的便想要实行分权。但是,现在想来,这是有点儿行不通的。

黄敬泰有为他自己的打算的心思,但是有一点他说的不错,那就是要想成功改革,便要对百官进行自上而下的层层控zhì

。换一种说法就是,不光不能分权,还要集权。

如果不将权力集中在中央,不加强朝廷对各级地方zf的控zhì

力,那么再好的改革也都是一纸空文。上边费尽心机制定的政策,拿到下边登记归档了事,根本得不到贯彻实施。

所以在大唐朝目前的背景下,加强中央集权还是必要的,不过江哲并不想把权力都集中到自己这位皇帝手中来。因为从长远利益来说,**毕竟是大的趋势,**终将被抛弃;就是不考lǜ

那么久远,皇帝权力过大,也是弊大于利的,他可不敢保证,自己的子孙就不出一两个昏君。

黄敬泰说的含蓄,其实他的意思很明显,议会只能起到拾遗补缺的作用,朝廷的主要监察系统仍应该是御史台,而且如果进一步加强御史的权力,那么官员们的政绩和个人品性是可以受到较强的控zhì

的,这的确是提高官僚队伍效率的一个好办法。

只不过,如此一来,御史们的个人品行就愈发的重yào

起来了。所以还要有能够制约这些御史们的部门。”

想到这儿,江哲开口说道:“你的想法不错,可以考lǜ

给以御史们对于官员的考核权,但是这考核权到底该如何用,仍要做进一步的探讨。

对官员的考核有据可查、用数据说话,而不是由着监察官员一张嘴去说。要做到彼此制约,防止有**力集中,干得太离谱。恩,可以考lǜ

一下,内阁对于御史们要有牵制权。这些内容,回头你再和三位内阁学士仔细研究研究,然后再报上来。”

黄敬泰坐下之后,又有许多大臣针对各自感兴趣的问题,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只要是讲的有道理的,江哲一律虚心接受。讨论始终是在和谐的氛围中进行,但是随着讨论的逐渐深入,一些令人头疼的问题还是摆到了桌面之上。

第四十八章 御前扩大会议

“各位,昨日的情形大家也都看到了,就在这应天府,就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土地兼并已经到什么程度了?那个叫刘什么的,居然有十几二十几万亩地,如此下去还了得?”

弘德轩中,江哲激动的来回走动着,语气激烈的说道:“朕今儿便挑明了和你们说,朕是欲做大唐朝中兴之主的,是要为后世立下一番乾坤伟业的,所以朕的年号才叫乾伟。

如何才叫中兴?什么才叫乾坤伟业?其实很简单,就是八个字——国富兵强、百姓乐业,可是现在我大唐朝积弊已深,如不能革除弊病、推行新政,就谈不上富国强兵,百姓更不可能安居乐业。

今年是乾伟元年,朕很希望能够开个好头。在座的各位,都是我大唐朝柱国之臣,还请尽心竭力、各抒已见,对朕的“乾伟新法”仔细进行推,以便使新政能够顺利施行。李敏,你是百官之首,你先说说!”

江哲环目四顾,朗声说道。弘德轩虽然不如宣政殿那样的大殿宽敞,但是作为皇上的办公室,也不可能小到哪儿去,可是现在却挤得满满登登的。不光是内阁大臣,左都御史黄敬泰和各部尚书、侍郎以及大理寺正卿、少卿全部都到了。

经过前面一段时间和三位内阁大臣们的多次磋商,江哲的新政已基本理清了一些头绪,总结为二十四条乾伟新法,内容涉及到官制、吏治、土地、税赋、科举以及军制等诸多方面。

政策虽然出来了,但是江哲非常明白,要想让自己苦心研究出来的政策能够顺利推行下去,首先要做的便是得到朝中大臣们的支持,他不可能把所有的大臣一个一个抓过来问,那么就只有先征询这些所谓的精英们的意见了。

所以这才有了今天的这个“御前扩大会议”,前来参加会议的都是各个部门的一二把手,能做到如此的高位,多多少少都是有着一定的能力的。而且江哲心里也明白,虽然李罡已经倒台,这些人其实仍是分数不同的阵营的,最起码三位内阁大臣就各自有着各自的亲信。

江哲之所以把这些人都叫来,就是为了能够把制度更完善一些,漏洞更少一些,这样一旦正式实施起来,受到的阻挠才能减到最小。

听到江哲点了自己的名字,李敏冲着在场的众人微微一笑,然后冲江哲说道:“臣兼着户部,所以感触要更深一些,近年来,国家帑藏日益空虚,各项用度也日趋匮乏,臣只觉得是有心无力,举步维艰,细细思量之下,才知dào

国家积弊已深,非大刀阔斧难奏成效,所以臣认为改制革新迫在眉睫,新法颁布亦是势在必行。”

今天到场的官阶最低的也是正三品,能做到这个位置的人,别的先不说,最起码也是懂得察言观色,留心时事之人。从江哲登基到现在所发生的事情,也无一不在表明,这位新主子就不是一个安分的人,他是一定要折腾的,这个时候谁反对变法,谁就是拿自己的仕途开玩笑。所以,李敏的话音刚落,大家便都纷纷表示支持新法。

江哲见大家对变法都没有什么意见,便高兴的点了点头说道:“好啊,好啊。二人同心,其利断金,大家都支持新法,朕很欣慰。但是同心之言,其臭如兰,朕不怕听难听话,大家还是应该大胆的进行讨论嘛。曹永利,你看起来是有话要说啊,说吧!”

曹永利是吏部右侍郎,向来是个中间派,李罡在位时,不得重用,现在李罡倒台,王眉山潜逃,吏部便属他的官职最大,也就成了吏部实jì

上的堂官了。

作为吏部的实jì

上的一把手,曹永利所关心的自然是吏治问题,现在得到了江哲的允许,便轻轻咳嗽了一声,朗声说道:“新法中的裁减冗员,选拔人才,和选贤任能不问出身、资历,大力提拔年青的官员,这些臣都没有意见。

臣心存疑虑的是,新法中规定地方上年过五十的人不得为州、府县正堂主官这一条。”

这一条确确实实是江哲的想法,他是根据现代社会的退休和内退制度变化而来的。在现代社会,男子五十五岁也就退休了,何况在人均寿命普遍不高的古代呢?而且作为年轻人,江哲自己肯定也是更希望自己的官员队伍能够年轻化的。

所以听说曹永利质疑这一点,江哲不由微微的皱了一下眉头,疑惑的问道:“这一条有何不妥之处?”

曹永利沉吟了一下,仍是大着胆子说道:“臣管着吏部,所以知dào

的官员信息相对要全面一些。现在全国的州县正堂主官中,五十以上的人员不在少数,如果朝廷突然下令免去他们的官职,势必要影响现在很多的地方官员,引起他们的强烈抵制,臣担心会因此影响到其他的新法的实施。

同时,如果五十即不得担任正堂主官,那么年近五旬的官员,必然有很多会不再安心于政事,而专事投机钻营,为个人牟利,这些问题又如何解决呢?”

江哲没想到这一条经过了现代社会证明的新法,放在这个时代,居然会有这么多的弊端,俊脸不由的微微一红,看来自己虽然比这个时代的人多了一千多年的知识,但是对封建社会上千年形成的官场和文化底蕴仍然缺乏必要的了解。在这种情况下,一些本来自己认为很理所当然的设想,也不免有些脱离实jì



使劲的点了点头,江哲沉声说道:“曹永利说的很好,这一条暂缓施行。其他人还有什么看法,也都说说,集思广益嘛!”

黄敬泰见曹永利的意见被江哲虚心接受了,便也不甘人后,朗声说道:“皇上!臣认为,在道、府、县设置议会的做法非常好。但是都察院的作用仍不能忽视,皇上应该进一步加强言官监督力量,以舆论制百官,层层控zhì

、层层考核,赏罚分明、明确责任,以提高各部各司执行政令的力度”。

江哲暗暗点头:此前自己有些想当然,没有认识到中国封建王朝和西方国家的区别,贸贸然的便想要实行分权。但是,现在想来,这是有点儿行不通的。

黄敬泰有为他自己的打算的心思,但是有一点他说的不错,那就是要想成功改革,便要对百官进行自上而下的层层控zhì

。换一种说法就是,不光不能分权,还要集权。

如果不将权力集中在中央,不加强朝廷对各级地方zf的控zhì

力,那么再好的改革也都是一纸空文。上边费尽心机制定的政策,拿到下边登记归档了事,根本得不到贯彻实施。

所以在大唐朝目前的背景下,加强中央集权还是必要的,不过江哲并不想把权力都集中到自己这位皇帝手中来。因为从长远利益来说,**毕竟是大的趋势,**终将被抛弃;就是不考lǜ

那么久远,皇帝权力过大,也是弊大于利的,他可不敢保证,自己的子孙就不出一两个昏君。

黄敬泰说的含蓄,其实他的意思很明显,议会只能起到拾遗补缺的作用,朝廷的主要监察系统仍应该是御史台,而且如果进一步加强御史的权力,那么官员们的政绩和个人品性是可以受到较强的控zhì

的,这的确是提高官僚队伍效率的一个好办法。

只不过,如此一来,御史们的个人品行就愈发的重yào

起来了。所以还要有能够制约这些御史们的部门。”

想到这儿,江哲开口说道:“你的想法不错,可以考lǜ

给以御史们对于官员的考核权,但是这考核权到底该如何用,仍要做进一步的探讨。

对官员的考核有据可查、用数据说话,而不是由着监察官员一张嘴去说。要做到彼此制约,防止有**力集中,干得太离谱。恩,可以考lǜ

一下,内阁对于御史们要有牵制权。这些内容,回头你再和三位内阁学士仔细研究研究,然后再报上来。”

黄敬泰坐下之后,又有许多大臣针对各自感兴趣的问题,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只要是讲的有道理的,江哲一律虚心接受。讨论始终是在和谐的氛围中进行,但是随着讨论的逐渐深入,一些令人头疼的问题还是摆到了桌面之上。

第四十九章 御前扩大会议(中)

随着讨论的深入,大家也越来越放的开,赵普也主动说道:“皇上既欲中兴我大唐,则应首重人才。而所谓的人才应该以治国理政为要,但是目前的士子文人所看重的却是吟诗作赋,只会夸夸其谈,鄙薄民生实事,以清谈误国。

所以臣以为,朝廷以后的取士,应以富国强兵为首要任务,扫无用之虚词,求躬行之实效,把治学理政与解决国计民生结合起来。”

赵普是布衣出身,之所以能被江哲看中,年纪轻轻的便做了内阁大学士,凭的就是对时事民生的了解,他现在所提出来的观点,是和江哲不谋而合的。

所以听了他的话,江哲很满yì

的点了点头说道:“不错,赵普所言甚是。官者,社稷之柱石,百姓之父母,如只会高谈阔论,而置民事于不顾,朕要这样的官有何用?

马上要开始的春闱,朕已决定取消诗词歌赋,转而考时策政论。而且,自此以后的科举试题都是这样。学子们不是认为时事民生无关要紧吗?朕就逼的他们必须注重时事,必须关心国计民生。不关心这些,你就考不中,也就别想做官。”

说到这儿,江哲瞅了一眼李叔正,见那老头一直在憋气,便知dào

他肯定不是很赞同这事,笑了笑,故yì

冲他说道:“季端,你兼着礼部尚书,又是当今天下的文坛领袖。依朕看,这件事就交给你办吧。一定要当做头等大事来做,国子监和各地府学都要进行大力宣传,务必要从根上改变虚华不实的清谈之风,给朝廷多培养些真zhèng

的能臣干才。哦,对了,还有那个标点符号,也要趁机多加宣传。”

李叔正确实是对江哲取消科举考试中的诗词歌赋内容有些意见的,毕竟他一辈子都是在和这些打交道,而且按他的理解,人不兼官,官不兼事,士农工商,乡别州异,农与农言力,士与士言行,工与工言巧,商与商言数。如果让读书人不吟诗、不作赋,那么读书人还叫读书人吗?

但是这些话,李叔正并没有说来。因为他不光是文坛领袖,也是一个成功的政客。他非常清楚,江哲这位少年天子眼下最看重的便是变法改革,而且李敏、赵普和黄敬泰等重臣明显都是支持皇上的,这个时候,如果自己跟皇上唱对台戏,是很容易失去圣宠的。

李叔正世家出身,可是非常明白圣眷对自己的影响的,虽然江哲也不至于因为自己意见和他不一致便罢了自己的官,但是很多现在自己拥有的特殊待遇,皇上可是一句话便可以收回去的。

权衡了之后,李叔正最终决定,绝不因小失大,在皇上大刀阔斧亲自主持的改革新政的节骨眼上,收起所有的不满和意见,先好好表现一番再说。

所以,江哲话音刚落,李叔正便爽快的答yīng

了下来,而且还趁机说了不少支持新政的好话。

其实讨论进行到现在,江哲之所以没有听到什么反对的声音,主要还是因为这些方面的改革对于殿中的这些人的利益冲击并不大,在自己的利益仍能得到保障的基础之上,大家都还是乐于给皇上面子的。

然后丑媳妇总是要见公婆的。于在将这些不咸不淡的话题几乎讨论殆尽的情况下,敏感的话题终于要一个一个的蹦跶出来考验大家的神经了。

第一个真zhèng

牵动大家神经的话题是官制。照例还是由百官之首,文华殿大学士李敏先说话:“为了达到名实相符、互相制衡、增加效率,去除冗官与重复设官的目的。皇上决定重新厘定官制,臣与内阁学士李叔正、赵普,都察院黄敬泰以及吏部曹永利,共同从旁协助。在参照前朝和国朝旧制的基础之上,权衡古今利弊得失,拟定了新的官制。”

弘德轩中本来非常热烈的气氛,立kè

降温,大家都安静了下来,竖着耳朵听李敏继xù

说道:“凡一国之官制,无非是由朝廷与地方组成。而中央朝廷,又可细分为数部分,内阁为中枢;各部、寺、监为辅枢;御史台为监察;大理寺等为司法。

如此划分,则朝廷官员烦要职掌,便可以一目了然。除此之外,又别有崇官、散阶、勋、爵等等……”

在场的众人哪一个不明白这些?大家也都知dào

李敏这是在垫场,重点儿在后头,所以一个个的继xù

闷声大发财。

李敏回头看了一眼江哲,得到了鼓励,便继xù

朗声说道:“首先是中枢,中枢府设内阁大学士六名,掌全国大小政事,上下封驳之权,外制宣敕,谏诤人君……”

中枢府便是内阁,这是乾伟元年第一次朝会的时候,江哲便定下来的,大家也都明白,无论是叫中枢府还是叫内阁,其实就是原先的三省,但是原先三个部门管的事情,一个部门全干了。皇上这是在集权,把权力都集中到内阁。

同时为了防止某一个人手中的权力过大,这中枢府的长官不是一个人,也不是两个人,而是一下子变成了六个。

无论是集权,还是在集权基础上的分权,这都是为了更好的进行统治,对于这一点儿,是没人反对,也没人敢反对的。

李敏继xù

说道:“大学士之下,另设议政学士为辅,列中枢府议事,然议政学士并不单授,以各部尚书、寺卿之贤能者,加之。”

这一下,在座的都无法继xù

稳坐钓鱼台了。这话很明显啊,大学士是宰相,这议政学士便是副宰相啊。而且这副宰相的官职并不单独封,而是在六部尚书和各寺卿中间选,这无疑是告sù

这些部寺的长官们,你们手中的权力又大了。

所以,立kè

便有人跳出来表示赞同了。工部尚书段博涛高声说道:“使各部尚书、寺卿兼参政,有决策之权,于决策之时,诸相便能深知各部寺内情,凡有大事,各部尚书、寺卿同时站在本部寺之立场表达意见,而大学士们则协调融和,使大小政事决策之时,政事堂皆能尽知其情弊。臣赞同此举。”

江哲暗中微微一笑,他就知dào

要想让这些人心甘情愿的替自己做事,首先便要给他们一些甜头。谁又能领会的到,在这些甜头的背后,江哲又有着什么样的考lǜ

呢?

江哲这么做,并不是单单的增加了六部尚书和寺卿的权力,他主要的目的还是加强中央集权,尚书和寺卿兼了议政学士的头衔,便也是内阁的一份子了,这样内阁的权力就在三省的基础之上又大了一步,连各部寺都包含在内了;在内阁权力不断增加的同时,宰相由一个变成了六个,现在又加进来十几个副宰相,个人独权的可能性又进一步的降低了,这又是分权。

还是那句话,要想将新法顺利的推行下去,先要得到这些官员们的支持,江哲正是通过这种集权和分权相结合的办法,让他们不知不觉间的认同自己的新法。

在一片的颂圣声中,却突然传出了一个不和谐的音符,“皇上,臣有一事不明,还请皇上示下!”

第五十章 御前扩大会议(下)

听到有人提出意见,江哲打眼一瞧,发xiàn

原来是大理寺卿东方睿。江哲登基以来,特别是在除掉李罡之后,都对在京官员进行了一定的封赏,但那几乎都是物质上的赏赐,而在官职和爵位的授予上,他却非常的谨慎。即便是在李罡倒台,很多重yào

岗位空缺的情况下,他也仅仅封了内阁三人组和应天府尹。

所以这东方睿的大理寺卿是在穆宗朝的时候便坐上的,但是他的年龄并不大,仅仅是四十出头,一张国字脸,神情俊朗,又有一种飘逸的气质。

江哲对于这位全国“最高检察院的检察长”还是很有好感的,而且他也并不是听不进意见之人,所以立kè

笑着说道:“是东方啊。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东方睿冲江哲一施礼,说道:“皇上,如新法所述,则中枢府除六名大学士之外,另有议政学士十人左右。也就是说,朝廷将会有十五六位的宰相,即便减少一半,也有八人之多。如此一来,中枢府决策之人如此之多,若有意见相左之时,又当如何是好?”

工部尚书段博涛是非常支持官制改革的,闻言立kè

在旁说道:“东方大人何必杞人忧天,这不是有皇上吗?中枢府定不了的事情,可以由皇上圣裁嘛!”

东方睿却并不想让,转向段博涛说道:“难道事无巨细,都要皇上亲断吗?如果是这样,那还要中枢府何用?”

“东方,冷静一下。朕来回答你的问题。”江哲含笑道:“知dào

为什么,朕设了六个大学士的位置,却只封了三个人吗?”

东方睿一愣,说实话他还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只好老老实实的回答道:“臣不知dào

。”

江哲笑着说道:“朕在正月十五的大朝会上便说过,一张一弛,文武之道也。为了保证各位的休息,更好地为社稷出力,朕准于你们五日一休。但是中枢重地,时刻离不开人,大学士们也是人,也是需yào

休息的,所以朕只所以设了六位大学士,便是为了能够让他们分作两班轮流值日。

同样,议政学士也是轮流值日,朕相信一般的事情,当值的大学士和议政学士们便可进行决断了;大事嘛,当值大学士可以召集内阁会议商议决定,如果参加会议的人员不能达成一致意见,大学士们也可直接作出决断,但是所产生的后果也由作出决断之人承担;如大学士之间亦分歧巨大,则可各将意见表达,整理成册,交由朕裁决。”

事实上,对于东方睿的这个担忧,江哲自己早已经考lǜ

过了,所以现在是胸有成竹,侃侃而谈,末了笑着冲东方睿说道:“东方,这般做法,你觉得如何?”

东方睿略一思忖,微微的点了点头,笑道:“如此甚好。”

李敏见众人没有其他意见,便接着说道:“中枢府除大学士、议政学士之外,另设监察学士三人,职五品,列席内阁会议,掌封驳之权。”

众人本来听说这监察学士仅是五品小官,并没有在意,谁想到监察学士位虽卑,权却重。封驳之权啊!这是最初的宰相才有的权力啊,那时候的宰相还只是一个人。

果然,李敏接着便说道:“监察学士上可封还诏书,下可驳正百官章奏。凡中枢所拟诏敕,监察学士认为不合理者,说明理由,可封还之。中枢府修改之后,如监察学士认可则予以颁行。若否,则仍不得颁行。”

李敏的话音刚落,段博涛便又起身说道:“皇上,这监察学士位卑权重,如果滥用职权,岂不是不利朝廷法令推行?”

江哲呵呵一笑,说道:“段卿所虑极是,朕已有应对之策,可以防患于未然。”

“请皇上示下!”段博涛忙躬身说道。

江哲清了清嗓子说道:“首先,这监察学士自然是要选择清介出众之士任之,避免他们不负责任,滥用封驳之权。

其次,每一封诏书最多可封还二次,如若三次封还,则由中枢府提请廷议。如果廷议认为监察学士正确,则中枢拟定该诏书之人予以免职;如果廷议认为中枢府正确,则监察学士予以免职。如此,朝廷之诏令,必然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决策。诸卿以为如何?”

江哲的这个设定,因为牵扯到当事人的乌纱帽,所以等于无形中给中枢府和监察学士都套上了紧箍咒。一方面,中枢府必须正视监察学士的权威,不能拍着脑袋便决策事情;另一方面,监察学士也不能不负责任,滥用职权。

江哲要的便是臣子之间的这种互相制约,只有这样,他才能更好的维持平衡。至于监察学士封不封还他的诏书,自己会不会被扫面子,他才懒得去管呢。

弘德轩中,李敏继xù

讲解着新的官制,在场的大臣们也都一个个的听的聚精会神。

其实,这些大臣们已经都明白,这一套新的官制要比此前的那一套好上许多,而且这皇上和三位大学士、左都御史以及吏部侍郎共同拟定的,对他们也谈不上什么利益损害,虽然时不时的仍有人提出这样那样的意见和建议。但是这一套官制大的改动是不可能有了,最多会做一些细节性的修饰。

此时大家心中想的更多的是自己究竟能分到哪个职位?能在这个时候坐在弘德轩中的,没有一个不是重臣,也没有一个不是久经宦海的老吏。与其纠缠于官制改革这种无“实jì

意义”的东西,倒不如花点心思去想想之后的实利。

现在的情况非常明了,六个大学士,还有三个空额;吏部尚书兼议政学士、兵部尚书兼议政学士、刑部尚书兼议政学士这三个除了大学士之外最让人眼热的职位也是空着的;还有那职位随低,却掌握着封驳大权的监察学士,这屋子里的人虽然自己看不上,但是却也都是想着安插自己的人手的。

随着李敏的讲解渐渐接近尾声,以兵部郎中职位暂掌兵部事的徐权心中的疑惑也越来越浓。因为此次的官制改革居然没有丝毫没有牵扯到军事体系,所有的武职系统一点儿也没有变动。这让徐权感到非常的奇怪,因为他心中非常明白,大唐朝的军事体系是个病态的体系,改革是势在必行的。他不相信以江哲的认识,会看不到这一点儿。

想着想着,徐权的脑海中又不可抑制的升起了另外一个念头:今天前来参加这个会议的人,除了自己,官职最低的也是侍郎。这是否意味着在皇上的心目中,自己并不仅仅只是一名郎中。兵部现在尚书和侍郎的位置都空着。

那么,自己是不是非常有机会升任兵部尚书兼议政学士呢?按常理说,可能性并不是很大,一来这样的跨级升迁,太过招摇了,二来自己也还年轻,才三十六岁。但是也不是没有可能啊,赵普比自己还年轻,也不是由小小的主事,直接被封为内阁大学士了吗?皇上在用人方面还是不拘一格的。

这个世界上,不把禄位放在心上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这次的御前扩大会议,一直持续到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才告结束,就连大家的中午饭,江哲也是命御膳房直接送进弘德轩来吃的。整个的过程,并没有十分激烈的辩论,但是也没有将所有的新法全部都定下来,因为新法涉及方方面面,牵扯到的利益也是千丝万缕的,其中可以争议的地方,实在太多了。

在得到官僚体系的支持之前,江哲即便再急切,他也只有选择继xù

忍着。但是,他有信心,也有能力让新法最终能够在大唐朝的各个领域逐渐施行开来。

第五十一章 公主怀春

从皇宫出来后,徐权望了望正渐渐升起的月牙儿,微微叹了一口气,正打算去叫自己轿夫,却听后面有人轻声唤道:“徐大人,请留步!”

徐权连忙停下步来,回头看时才发xiàn

是吏部侍郎曹永利,忙笑着拱手道:“曹大人,有何指教?”

曹永利游目四顾,见无人在侧,便压低声音说道:“徐大人,此次官制改革,曹某有幸蒙皇上垂爱,得以参与其中。”

听到曹永利没头没脑的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徐权不由的眼珠转了转,微微一笑,故作坦然状,说道:“曹大人,有话但请直说!”

曹永利向前靠近了一步,继xù

低声说道:“在新的官制拟定完毕之后,皇上曾无意间说过一句话!”

“什么话?”徐权想表现的更有城府一些,但是他也知dào

,曹永利之所以这么说,肯定是跟自己有关系,事涉前程,他安能不关心?

曹永利神mì

的一笑说道:“皇上当时说,若新官制推行,这么多重yào

的位置等着有人去坐,少不得要赶鸭子上架了。”

徐权一怔,思忖一会,方说道:“宁可虚位以待人,不可以人而滥位。皇上是否太急切了些?”

徐权嘴上是这么说,但是心里其实是非常急切地。但是同时他也非常明白自己的情况,资历尚浅、根基不牢,论圣宠和才智又比不上赵普,大学士是肯定不用想的,不过现在兵部乏人,他徐权还是很惦记着兵部尚书的位子的。而且如果能做上兵部尚书,那么也应该能兼任议政学士,到那时,自己也算是宰相了。

看着徐权眼中燃起的欲望,曹永利心中冷笑,脸上却含笑道:“徐大人现在掌着兵部,可知dào

这次官制改革,为何没有涉及到武事的官职吗?”

徐权略微思忖了一下,沉声说道:“兵者,大事也,皇上这是为了慎重起见吧?”

曹永利嘴角向上一翘,盯着徐权说道:“徐大人这话的意思,可是说皇上并不是不打算改革兵制,而是时候未到?”

徐权长吸了一口气说道:“那是自然,我朝冗兵太甚,而且各道、各州驻军混乱,军队的训liàn

也大有问题,这兵制是迟早会动的。依我看来,也许是皇上现在没有得力的人选,所以才不急于改革兵制。”

曹永利趁机说道:“徐大人既然知dào

这个道理,为何不送替皇上分忧?毛遂自荐呢?”

“毛遂自荐?”徐权失笑道:“曹大人取消了,徐某知dào

自己的斤两,这份担子可不是徐某所能抗的起来的。”

曹永利嘿嘿一声冷笑,说道:“徐大人,你如此妄自菲薄,怎么对得起恭王爷的栽培啊?”

“恭王爷?”徐权顿时两眼冒光,喜道,“我怎么把他老人家忘了呢?”

御前扩大会议结束之后,何真过来请示江哲是否传膳,江哲轻轻的摇了摇头,站起身来,慢慢的走了出去。这一天下来,他的脑子也是涨涨的,一点儿食欲也没有,非常需yào

先散散心,舒缓一下紧张的神经。

张晓见江哲眉头紧锁,便也没有上前,只是叫了几名侍卫,在江哲身后不远不近的跟着。自从上次江哲被掳之后,张晓就是在皇宫之中,也是不敢有丝毫的大意了。

江哲边思考着事情,边漫无目的在皇宫之中慢慢的穿行着,突听得一阵莺声燕语传来,抬头一看,“坤宁宫”的匾额赫然已在眼前,才发觉不知不觉间竟来到了皇后的寝宫。

出人意料的是,坤宁宫门前竟然没有迎接之人,倒是一阵阵的嬉笑隔着围墙传了出来。

“皇后娘娘踢的真漂亮!”

“是啊,是啊!皇后娘娘好厉害啊!”

“什么嘛,明明还是我们长公主厉害好不好!”

听着这么一声声的喝彩,江哲的兴趣倒也被勾了起来,便迈步跨了进去。

只见,坤宁宫天井之中拉起了一道丝网,两位身材曼妙的女子,穿着雪白的绸裤,足蹬粉色小蛮靴,上身也是同色的紧身短靠打扮,雪白的绸袖窄而贴身。双手束着金色的护腕,腰间则是同样颜色的宽幅腰带,二人都是纤腰紧致、胸脯浑圆,大腿修长,显得分外诱人。

一枚色彩斑斓的毽子正在空中飞舞,而坤宁宫四周的游廊之上,则站满了嬉笑围观的宫女和太监们。感情,这儿正在进行一场踢毽子比赛。

其实,这个时候毽子虽然已经出现,但是宫里却还是没有的,这是江哲想出来的。他见张静姝整天一副使不完劲儿的模样,生怕这深宫生活将她拘束坏了,便亲手做了个毽子送给她玩。

当然除了让张静姝解闷,江哲还有着更深一层的目的,那就是踢毽子这项运动,主要锻炼的便是腿和腰,时间久了,不但可以增加腰臀大腿的结实弹性,还可以锻炼肢体的柔韧性。至于锻炼了这些,有什么好处,江哲是死也不会公开说出来的。

江哲仔细看去才发xiàn

,比赛的两个人正是皇后张静姝和长公主江岫心。江岫心个头高挑儿,一双修长的大腿被裤管靴筒一裹,比例极美,益发出挑动人。江哲默默的咽了口唾沫,这是自己的“姐姐”,还是非礼勿视的好。

张静姝则生的骨肉均匀、身段优美,她轻功本来就好,经过这么一段时间的联系,此刻那枚毽子在她周身左右上下翻飞,腰如柳枝款摆,玉腿勾抹自如,怎的一个销魂了得?江哲哪里还舍得去看其他的,只想把人盯着瞧个够,反正这是自己的老婆,怎么瞅也不犯法。

张静姝正好面对着大门这一边,一眼瞧见江哲来了,刚想停下,却又突然狡黠的一笑,凌空跃起,大腿伸得笔直,与脚尖形成一线,那枚毽子呼地一声直向江哲射了过去。

众人这才发xiàn

原来是皇上来了,正在担心江哲会被毽子打到之时,却见江哲轻轻一笑,用了一个卸字诀,稳稳的将那枚毽子兜在了袖子之中,他前世是打篮球的,手上这点儿功夫还是不含糊的。

张静姝一边抬手擦着额头细细的汗水,一边蹦蹦跳跳的走了过里,笑盈盈地冲江哲说道:“今儿是怎么了?你怎么有闲功夫到我这儿来了?”

江哲瞟了一眼张静姝那微微起伏的胸脯,笑嘻嘻的说道:“我其实并不想来,是这双脚自己走过来的。”他非常喜欢和张静姝在一起的时候的那种轻松感,大家就是你呀我呀的随便称呼,自然而然的少了那层生分。

张静姝琼鼻微微一皱,说道:“哼,就会说好听的,人家才不信你会这么好心,专门过来。”

江岫心也在旁帮腔说道:“就是就是。我这个弟弟啊,没当皇帝之前,也没见像现在这样,谁想到一坐上龙椅,便立kè

这么的操心国事,连老婆也不管了。嘻嘻,这是我刚学来的新词,听说还是弟弟你首创的呢!”

江哲微微一笑说道:“看来皇姐对我也是颇有微词啊。恩,我明白了。这是在提醒我,让我以后不要给你找一个不疼老婆的驸马是吧?”

江岫心虽然性格比较泼辣,但是毕竟也是个女孩子,而且这事儿她心里确实还有鬼,闻言立kè

羞红了脸,啐道:“谁让你给我找啊?我自己不会找吗?哼!”

“哦?”江哲眉毛一扬,说道:“感情皇姐你还打算自由恋爱啊?说,你看上了谁,我这就去把他给你抓来。”

“什么叫自由恋爱啊?你的嘴里尽是些别人没有听过的新词!”张静姝在旁撅着小嘴问道。

“啊?”江哲又郁闷了,这嘴上跑火车的毛病,直到今天也没见有改观啊,没法子,只好继xù

胡诌八扯吧,“我的意思是说,皇姐的驸马就由皇姐自己来定,在这件事上,她是有着充分的自由的,想恋谁就谁,想爱谁就爱谁,所以叫自由恋爱。”

“真的?”江岫心终究没有忍住,两眼放光的望着江哲,急切的问道。

“自然是真的。”江哲随口答yīng

着,但是回头一看江岫心的神情,心里立kè

咯噔一声,暗道:“我靠,这眼神,春意盎然啊。完了,完了,这丫头肯定是有相好的了。这是谁这么缺德啊?闲着没事勾搭长公主玩?我那句话也就是为了逗她开心,这长公主的婚姻大事,还真不是皇帝一个人说了就算的。千万别在这个节骨子眼上,再给我整出来个宫廷丑闻啊!”

“皇姐可是已经有了中意的人选了?说出来给我听听,是谁家的公子,我立kè

便叫人去提亲!”江哲打算先探探口风。

“非的是哪家的公子才行吗?”江岫心微微一皱眉说道。

“呃,这婚姻讲究个门当户对,朕的姐姐,怎么也得嫁个公侯子弟,或是相府公子吧?”江哲继xù

着套话的手段。

“那要是不门当户对呢?你刚才还说我可以自由恋爱的,不要忘了,你是皇帝,是金口玉言的!”江岫心的心无声的痛了起来,所以也就大声的抗议起来。

“完了,完了!”江哲的心里已经开始越想越不堪了,“听她这意思,摆明了她那情人不是啥正路子。她整天呆在宫里,能见什么人啊?而且,她是长公主,普通人哪里有机会见她的金面啊?对了,和尚。李世民的女儿高阳公主不就是跟和尚整出过这事吗?真晕了,不会真整出一桩宫廷丑闻来吧?”

第五十一章 公主怀春

从皇宫出来后,徐权望了望正渐渐升起的月牙儿,微微叹了一口气,正打算去叫自己轿夫,却听后面有人轻声唤道:“徐大人,请留步!”

徐权连忙停下步来,回头看时才发xiàn

是吏部侍郎曹永利,忙笑着拱手道:“曹大人,有何指教?”

曹永利游目四顾,见无人在侧,便压低声音说道:“徐大人,此次官制改革,曹某有幸蒙皇上垂爱,得以参与其中。”

听到曹永利没头没脑的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徐权不由的眼珠转了转,微微一笑,故作坦然状,说道:“曹大人,有话但请直说!”

曹永利向前靠近了一步,继xù

低声说道:“在新的官制拟定完毕之后,皇上曾无意间说过一句话!”

“什么话?”徐权想表现的更有城府一些,但是他也知dào

,曹永利之所以这么说,肯定是跟自己有关系,事涉前程,他安能不关心?

曹永利神mì

的一笑说道:“皇上当时说,若新官制推行,这么多重yào

的位置等着有人去坐,少不得要赶鸭子上架了。”

徐权一怔,思忖一会,方说道:“宁可虚位以待人,不可以人而滥位。皇上是否太急切了些?”

徐权嘴上是这么说,但是心里其实是非常急切地。但是同时他也非常明白自己的情况,资历尚浅、根基不牢,论圣宠和才智又比不上赵普,大学士是肯定不用想的,不过现在兵部乏人,他徐权还是很惦记着兵部尚书的位子的。而且如果能做上兵部尚书,那么也应该能兼任议政学士,到那时,自己也算是宰相了。

看着徐权眼中燃起的欲望,曹永利心中冷笑,脸上却含笑道:“徐大人现在掌着兵部,可知dào

这次官制改革,为何没有涉及到武事的官职吗?”

徐权略微思忖了一下,沉声说道:“兵者,大事也,皇上这是为了慎重起见吧?”

曹永利嘴角向上一翘,盯着徐权说道:“徐大人这话的意思,可是说皇上并不是不打算改革兵制,而是时候未到?”

徐权长吸了一口气说道:“那是自然,我朝冗兵太甚,而且各道、各州驻军混乱,军队的训liàn

也大有问题,这兵制是迟早会动的。依我看来,也许是皇上现在没有得力的人选,所以才不急于改革兵制。”

曹永利趁机说道:“徐大人既然知dào

这个道理,为何不送替皇上分忧?毛遂自荐呢?”

“毛遂自荐?”徐权失笑道:“曹大人取消了,徐某知dào

自己的斤两,这份担子可不是徐某所能抗的起来的。”

曹永利嘿嘿一声冷笑,说道:“徐大人,你如此妄自菲薄,怎么对得起恭王爷的栽培啊?”

“恭王爷?”徐权顿时两眼冒光,喜道,“我怎么把他老人家忘了呢?”

御前扩大会议结束之后,何真过来请示江哲是否传膳,江哲轻轻的摇了摇头,站起身来,慢慢的走了出去。这一天下来,他的脑子也是涨涨的,一点儿食欲也没有,非常需yào

先散散心,舒缓一下紧张的神经。

张晓见江哲眉头紧锁,便也没有上前,只是叫了几名侍卫,在江哲身后不远不近的跟着。自从上次江哲被掳之后,张晓就是在皇宫之中,也是不敢有丝毫的大意了。

江哲边思考着事情,边漫无目的在皇宫之中慢慢的穿行着,突听得一阵莺声燕语传来,抬头一看,“坤宁宫”的匾额赫然已在眼前,才发觉不知不觉间竟来到了皇后的寝宫。

出人意料的是,坤宁宫门前竟然没有迎接之人,倒是一阵阵的嬉笑隔着围墙传了出来。

“皇后娘娘踢的真漂亮!”

“是啊,是啊!皇后娘娘好厉害啊!”

“什么嘛,明明还是我们长公主厉害好不好!”

听着这么一声声的喝彩,江哲的兴趣倒也被勾了起来,便迈步跨了进去。

只见,坤宁宫天井之中拉起了一道丝网,两位身材曼妙的女子,穿着雪白的绸裤,足蹬粉色小蛮靴,上身也是同色的紧身短靠打扮,雪白的绸袖窄而贴身。双手束着金色的护腕,腰间则是同样颜色的宽幅腰带,二人都是纤腰紧致、胸脯浑圆,大腿修长,显得分外诱人。

一枚色彩斑斓的毽子正在空中飞舞,而坤宁宫四周的游廊之上,则站满了嬉笑围观的宫女和太监们。感情,这儿正在进行一场踢毽子比赛。

其实,这个时候毽子虽然已经出现,但是宫里却还是没有的,这是江哲想出来的。他见张静姝整天一副使不完劲儿的模样,生怕这深宫生活将她拘束坏了,便亲手做了个毽子送给她玩。

当然除了让张静姝解闷,江哲还有着更深一层的目的,那就是踢毽子这项运动,主要锻炼的便是腿和腰,时间久了,不但可以增加腰臀大腿的结实弹性,还可以锻炼肢体的柔韧性。至于锻炼了这些,有什么好处,江哲是死也不会公开说出来的。

江哲仔细看去才发xiàn

,比赛的两个人正是皇后张静姝和长公主江岫心。江岫心个头高挑儿,一双修长的大腿被裤管靴筒一裹,比例极美,益发出挑动人。江哲默默的咽了口唾沫,这是自己的“姐姐”,还是非礼勿视的好。

张静姝则生的骨肉均匀、身段优美,她轻功本来就好,经过这么一段时间的联系,此刻那枚毽子在她周身左右上下翻飞,腰如柳枝款摆,玉腿勾抹自如,怎的一个销魂了得?江哲哪里还舍得去看其他的,只想把人盯着瞧个够,反正这是自己的老婆,怎么瞅也不犯法。

张静姝正好面对着大门这一边,一眼瞧见江哲来了,刚想停下,却又突然狡黠的一笑,凌空跃起,大腿伸得笔直,与脚尖形成一线,那枚毽子呼地一声直向江哲射了过去。

众人这才发xiàn

原来是皇上来了,正在担心江哲会被毽子打到之时,却见江哲轻轻一笑,用了一个卸字诀,稳稳的将那枚毽子兜在了袖子之中,他前世是打篮球的,手上这点儿功夫还是不含糊的。

张静姝一边抬手擦着额头细细的汗水,一边蹦蹦跳跳的走了过里,笑盈盈地冲江哲说道:“今儿是怎么了?你怎么有闲功夫到我这儿来了?”

江哲瞟了一眼张静姝那微微起伏的胸脯,笑嘻嘻的说道:“我其实并不想来,是这双脚自己走过来的。”他非常喜欢和张静姝在一起的时候的那种轻松感,大家就是你呀我呀的随便称呼,自然而然的少了那层生分。

张静姝琼鼻微微一皱,说道:“哼,就会说好听的,人家才不信你会这么好心,专门过来。”

江岫心也在旁帮腔说道:“就是就是。我这个弟弟啊,没当皇帝之前,也没见像现在这样,谁想到一坐上龙椅,便立kè

这么的操心国事,连老婆也不管了。嘻嘻,这是我刚学来的新词,听说还是弟弟你首创的呢!”

江哲微微一笑说道:“看来皇姐对我也是颇有微词啊。恩,我明白了。这是在提醒我,让我以后不要给你找一个不疼老婆的驸马是吧?”

江岫心虽然性格比较泼辣,但是毕竟也是个女孩子,而且这事儿她心里确实还有鬼,闻言立kè

羞红了脸,啐道:“谁让你给我找啊?我自己不会找吗?哼!”

“哦?”江哲眉毛一扬,说道:“感情皇姐你还打算自由恋爱啊?说,你看上了谁,我这就去把他给你抓来。”

“什么叫自由恋爱啊?你的嘴里尽是些别人没有听过的新词!”张静姝在旁撅着小嘴问道。

“啊?”江哲又郁闷了,这嘴上跑火车的毛病,直到今天也没见有改观啊,没法子,只好继xù

胡诌八扯吧,“我的意思是说,皇姐的驸马就由皇姐自己来定,在这件事上,她是有着充分的自由的,想恋谁就谁,想爱谁就爱谁,所以叫自由恋爱。”

“真的?”江岫心终究没有忍住,两眼放光的望着江哲,急切的问道。

“自然是真的。”江哲随口答yīng

着,但是回头一看江岫心的神情,心里立kè

咯噔一声,暗道:“我靠,这眼神,春意盎然啊。完了,完了,这丫头肯定是有相好的了。这是谁这么缺德啊?闲着没事勾搭长公主玩?我那句话也就是为了逗她开心,这长公主的婚姻大事,还真不是皇帝一个人说了就算的。千万别在这个节骨子眼上,再给我整出来个宫廷丑闻啊!”

“皇姐可是已经有了中意的人选了?说出来给我听听,是谁家的公子,我立kè

便叫人去提亲!”江哲打算先探探口风。

“非的是哪家的公子才行吗?”江岫心微微一皱眉说道。

“呃,这婚姻讲究个门当户对,朕的姐姐,怎么也得嫁个公侯子弟,或是相府公子吧?”江哲继xù

着套话的手段。

“那要是不门当户对呢?你刚才还说我可以自由恋爱的,不要忘了,你是皇帝,是金口玉言的!”江岫心的心无声的痛了起来,所以也就大声的抗议起来。

“完了,完了!”江哲的心里已经开始越想越不堪了,“听她这意思,摆明了她那情人不是啥正路子。她整天呆在宫里,能见什么人啊?而且,她是长公主,普通人哪里有机会见她的金面啊?对了,和尚。李世民的女儿高阳公主不就是跟和尚整出过这事吗?真晕了,不会真整出一桩宫廷丑闻来吧?”

第五十二章 长公主的大事

眼见江哲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僵硬,江岫心便知dào

自己的这位皇帝小弟肯定是想反悔了,便忽地一下冲上前,揪住江哲的衣服,怒气冲冲的说道:“你是不是想说话不算话啊?你还是不是皇上?是不是男人啊?”

还没等江哲回答,张静姝在旁边已经不乐意,啪的一下打掉江岫心的手,说道:“有当姐姐的这么说弟弟的吗?再说了,他是我男人哎,你就这么当着我的面说他?人家不是说了吗?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我晕!”江哲差点儿没直接背过去,心道:“有你这么比喻的吗?那位姐姐说话不好听,你这老婆说话也没强到哪里去!”

四周游廊上的太监和宫女们再没眼力劲,也知dào

这个时候是说什么也不能再待在这儿了,再待下去没准哪天就被皇上寻个不是直接处死了,早就跑光了。

江哲游目四顾,发xiàn

现在身边是一个帮手也没有,只好把心一横,硬着头皮说道:“姐姐!我的好姐姐!把你那个小心脏安安稳稳的放在肚子里,我说过的话,绝对算数。”

江岫心一推鼻子,哼了一声说道:“这还差不多。”

江哲整理了一下袍褂,捏了捏鼻子说道:“姐姐!我这边呢,既然答yīng

了你,自然是不会反悔的。可是太后她老人家还在,你这长公主的婚事,还得先让她老人家把把关不是?其实只要太后答yīng

了,谁还敢不答yīng

呢?”

江哲这是在转移矛盾中心,他知dào

,如果江岫心的意中人不是公侯子弟或是豪门公子的话,以尤太后的思想,是百分之百不可能答yīng

的。扼杀爱情这种事,还是交给老妈来干吧。貌似所有的影视作品里面,老妈都是用来干这种事的。

其实江哲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故yì

用上了心理暗示的技巧。他说的是“只要太后答yīng

了,谁还敢不答yīng

呢?”,其实这话还有另外一个说法,“如果太后不答yīng

,谁敢答yīng

?”

江岫心果然上当,含羞笑着说道:“那你说,我什么时候去跟母后说合适?”

江哲故作无所谓的说道:“这就随便你了。你要是着急,便现在去说;要是不急,等上三年五载的也没关系。”

“三年五载?”江岫心狠狠的瞪了一眼江哲,“你还嫌我不够老吗?我这就去找母后说去。”

江岫心是想到便做,说着话的功夫,已是开始往外走了。

江哲故yì

在后头又笑着追问了一句,“姐姐,你还没说你的意中人是谁来着?”

“才不告sù

你呢!”江岫心头也不回的说道,“反正我发xiàn

了,我二十多了还没出阁,为的就是等他出现。”

江岫心没有将那个人是谁告sù

江哲,但是为了得到尤太后的允许,她却肯定要说给自己的母后听的。

结果,自然是如同江哲所料想的那般,尤太后不但没有答yīng

,反而是大发雷霆之怒。她一向是极为宠爱这个自己的第一个孩子的,但是今天不但疾言厉色的训斥了江岫心半个多时辰,还破天荒的命江岫心在殿中罚跪,直到戌末亥初时分才放她回宫。

江岫心回到宫中,将自己深锁屋内,任谁叫门也不理睬。直把宫里的一帮子太监宫女们急的眼泪都掉下来了。

直到三更时分,江岫心才突然打开了房门。

瘫坐在门口的贴身伺候的宫女侍剑忙高兴的站起身来,说道:“长公主终于肯出来了。长公主饿了吧?奴婢这就叫她们去拿吃的,一直热着呢,没敢凉了!”

江岫心却面目表情的说道:“准bèi

轿子,去弘德轩!”

侍剑回头看了看外面,疑惑的问道:“长公主,这么晚了,去弘德轩干嘛啊?”

“我找我弟弟有事!”江岫心的声音仍是不带着任何的感**彩。

侍剑一脸苦相的说道:“长公主,没什么要紧的事,明儿再说吧!这个时候,皇上好睡下了!”

“叫你去就去,哪儿这么多废话?我是公主,你是公主啊?”江岫心又发起了公主脾气。

“好,好。奴婢这就去准bèi

。”侍剑可是明白自己的主子是个什么样的人物的,惹恼了她,可真没什么好果子吃。

弘德轩作为江哲的办公室和寝宫,戒备自然也是整个皇宫之中最为严密的。江岫心虽然是公主,但是在这深夜之中也不可能直接进到江哲的寝宫去。

最先将轿子拦下来的是弘德轩外围的侍卫,今儿当值的陈紫殇,他歪着脑袋说道:“这是谁家的轿子?三更半夜的跑到弘德轩来做什么?”

侍剑忙上前说道:“陈侍卫。长公主来了,要见皇上!”

“长公主?”陈紫殇下意识的背上一凉,但是职责所在,他还是得硬着头皮说道:“这都什么时候了?皇上都睡下了!有事儿明儿再来吧!”

“陈侍卫,长公主有急事要见皇上!”侍剑继xù

央求道。

“什么事这么急啊?还非得现在来?”陈紫殇皱了皱眉头说道。

江岫心在轿内早已忍耐不住,耳听得陈紫殇不愿让她进弘德轩,便刷的一下跳下轿子,怒道:“陈紫殇!你哪儿那么多的废话?你去不去禀报?不去我自己去!”

“好吧,好吧。长公主请息怒!我这就去禀报!”陈紫殇揉了揉耳朵,转身朝弘德轩大门走去。

“你快点儿!”江岫心在后面又跟着补了一句。

陈紫殇虽然是江哲的贴身侍卫,但是到了夜里,不奉诏,他也是不能进入弘德轩之内的。因为夜里,大家都是要睡觉的,这殿里面便不允许有除了皇帝之外的第二个男人了。

所以陈紫殇只是到了门口,叫开了门,对门口伺候着的小太监春娃子说明了情况,便在门外候着了。

春娃子则是去向同是住在外屋的大总管何真汇报。何真又来到里间,告sù

了守在门口的宫女抱琴。

抱琴听了之后,忙又蹑手蹑脚的来到百里红玉床前,叫醒了百里红玉,将长公主在门外等候的情况做了汇报。

江哲已经睡下了,这几天他的确是累坏了。所以百里红玉叫了好几声,又推了他好几下,这才醒过来,揉着眼睛说道:“该起床了吗?”

百里红玉扑哧一笑说道:“还早着呢,刚刚响过三更!”

“那你叫朕做什么?”江哲皱着鼻子说道。

“长公主来了。说找皇上有事!”百里红玉边回身去取江哲的衣服,边说道。

听说是江岫心找自己,江哲连忙起身,百里红玉边伺候着他穿衣服,边说道:“皇上可知dào

出了什么事情啊?”

江哲边打着哈欠边说道:“深更半夜的跑来,八成是出了大事!”

当江哲急火火的走进殿中的时候,江岫心正一脸沉静的坐着呢。江哲望着面无表情的江岫心,一脸的疑惑的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江岫心长出了一口气,沉声说道:“我要嫁人!”

“就这事?”江哲一脸不相信的问道。

“就这事!”江岫心则是一脸毅然决然的表情。

江哲真是连死了的心都有了,强憋着火气,无奈的说道:“我以为是什么大事呢?”

“这还不是大事?”江岫心噌的一下站了起来。

“是是是。”江哲连忙一个劲的点头说道,“没说不是大事,是大事,是大事!”然后回头望了一眼跟过来的百里红玉,使了个眼色。百里红玉立kè

便明白了过来,招呼着殿里伺候的宫女退了下去。

待殿中只剩下姐弟二人之后,江哲走到江岫心面前,盯着她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来回看了好几遍,这才说道:“我说老姐啊。你这大半夜的,把我这弘德轩中的人全部都折腾起来,就为这事啊?咱明儿说不成吗?”

江岫心也紧盯着江哲的眼睛说道:“我等不了了,我都二十了。这事你不能不管。”

“我管?”江哲一摊手,说道:“我怎么管?你说我怎么管?”

“我要知dào

,我还来找你啊?”江岫心耍无赖的本事比江哲更高一筹。

“我不是跟你说了吗?太后还在,你是长公主,这事得听她老人家的。”江哲只好继xù

使出四两拨千斤这招。

江岫心垂下眼睑,说道:“我跟母后说了,母后不同意!”

“母后不同意,你还有什么招啊?”江哲打了个哈欠,他又开始想他那张柔软的床了。

江岫心将粉拳一攥,皱着小鼻子说道:“我就不让她知dào

,我偷偷地成了亲再说。”

“老姐,你还挺执着啊!”江哲重新又审视了一下江岫心,语气中带着佩服的说道:“那你弄清楚没有?你那意中人乐意不乐意啊?人家是不是愿意娶你啊?”

“那不会,我这么喜欢他,他会不喜欢我?”江岫心抬起高傲的头颅说道。

江哲也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笑着说道:“这剃头挑子一头热,可是常有的事儿!”

“你哪儿来的这么多新词?什么意思?”江岫心不耐烦的问道。

江哲吐了一下舌头说道:“我是说,一厢情愿的事情可是屡见不鲜啊!”

“不会,不会的。要真是那样,我就出家当姑子去……”江岫心的目光之中充满了决绝。

“别!千万别!”江哲赶紧伸手拦住江岫心的胡言乱语,又摇晃了几下手,唤醒她的沉思,这才说道:“咱可别胡思乱想啊,还非得嫁个那个他啊?嫁给别人还不行了?”

“嫁人还能随便乱嫁啊?”江岫心梨花带雨的气道。

“怎么还哭起来了?”江哲最怕的便是女人哭,只好无奈的说道:“那你说怎么着?”

“我不管,反正这事我交给你了。你不管不行!”江岫心继xù

着女人的不讲理。

“我管,我管还不行?”江哲只觉得一个头三个大,很是无奈的说道:“可你也得先告sù

我,你的这个他到底是谁才行啊!”

“赵正!”

“谁?”

“赵正,赵明浩啊!”

第五十三章 春闱风波

江岫心本来以为江哲是万万不可能同意自己嫁给曾经绑架过他的绑匪头目的,所以才一直没有将自己暗恋赵正的事情说出来。现在情势所逼,不得不说了,却发xiàn

江哲根本就没有一丝一毫的生气的模样,他那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去了,任谁也看的出来那是高兴所致。

江哲没法不高兴,这一下子解决了困扰他的两个大问题。首先,江岫心既然喜欢的是赵正,那么就不会有什么宫廷丑闻,自己就不用将精力耗费在后院了;其次,赵正他是一定要收为己用的,别的先不说,就是他在火药上的成就这一点儿,也不能让他走到自己的对立面去啊,本来他还一直在想着如何收服赵正的心呢。现在好了,江哲还就不信了,长公主下嫁,你赵正还能不动心?

所以江哲笑嘻嘻的点着头冲江岫心说道:“姐姐。你放心,这事我管定了。一定让你得偿所愿。”

幸福来的太过,往往就会让人产生不真实的感觉。江岫心现在便是如此,她心里是一直希望江哲能够帮她,但是当江哲如此帮忙的时候,她又产生了一种不敢相信的感觉,犹犹豫豫的说道:“你不会是在敷衍我吧?”

江哲无奈的笑笑说道:“姐姐,我就是有那心,也没那个胆儿啊。你啊,安安心心的回去睡觉,我肯定想法子把那个赵正给你抓回来。”说到要把赵正抓回来的时候,江哲的右手放在面前,用力一握,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

江岫心这才放下心来,脚步轻快的出去找自己的贴身宫女侍剑去了。心事放下了,她也就开始感觉到饿了,她记得侍剑说过,好吃的都还给她留着呢。

经过江岫心这么一阵折腾,江哲也早已没了困意。送走了这位想起一出是一出的姐姐,江哲缓缓的走回了龙书案之后,铺开一张白纸,提起毛笔,唰的一声画了一道竖杠,然后唰的一声又画了一道,接着又是一道竖杠……

百里红玉端着茶水走到江哲身旁,看着白纸上那一道道的竖杠,秀眉微微一蹙,轻声说道:“皇上,你这是要作画吗?”

江哲回头看了一眼百里红玉,接过茶水,呷了一口,笑着说道:“小丫头,又来笑话朕吗?”

百里红玉浅笑着说道:“皇上既然不是在作画,那这一道一道的是什么啊?”

江哲嘴唇轻轻一抿,放下茶碗,提起沾着朱砂的毛笔在第一道竖杠上轻轻一点,说道:“这是人才。”

“人才?”百里红玉疑惑的反问道。

“是的!”江哲轻轻的点着头,略显几分惆怅的说道,“眼下这个时候什么最重yào

?——人才!

朕现在有着很多很多的事情需yào

去做,而做这些事情都是需yào

人才的,朕现在最缺少的便是人才了。”

百里红玉看着江哲那充满愁绪的眉心,柔声说道:“皇上不就是天下最聪明最有学问的人才吗?”

江哲回头看了一眼百里红玉娇艳欲滴的玉颜,抬手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笑着说道:“一个外人也没有,拍什么马屁啊?”

百里红玉就是为了逗江哲开心,反正周围也没一个旁人,趁机勾引一下皇上也没什么坏处,便顺势撒娇道:“臣妾才不是拍皇上的马匹,臣妾说的是心里话,皇上在臣妾心中就是天下最聪明,学识最渊博的人。”

听着百里红玉的娇声细语,江哲心中微微一荡,忙收敛心神,苦笑着说道:“朕是大唐朝的皇帝,不是一州一县的官长,即便朕的脑子再好使,朕的精力再足,也是忙不过来的。

朕现在中兴我大唐,要变法,要革除弊政,当此之时,用人之成败,实系变法之成败,亦关系着我大唐之成败。朕可以想出非常好的新法,但是朝中若无贤臣,只怕画虎不成反类犬啊。”

听江哲说的沉重,百里红玉也收了轻佻之心,认真说道:“中枢府的各位大人和各部寺的长官也都算是贤人,皇上还是不要太过忧虑了。”

江哲喝了口茶水,接着说道:“新法的奉行,依赖的便是好的官员,其中尤以地方官员的重yào

性为大,但是良吏难得啊!”

这是古往今来的明君圣主们都无法解决的事情,百里红玉自然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建议,只好在旁劝道:“春闱开考在即,希望能为皇上多选几位贤能之士!”

“希望如此吧!”江哲又取过一张纸来,然后对百里红玉说道,“去把准bèi

盛放今科考题的金匮拿来!”

百里红玉知dào

江哲肯定是已经定下了春闱的考题,考题是要绝对保密的,自己再在一旁站着就不合适了,忙答yīng

了一声,退了下去。

江哲这才在纸上,慎重的写下了“释先王之成法,法其所以为法”这句话。

将考题锁进金匮之中,钥匙也放进贴身的香袋之后,江哲长舒了一口气,现在自己已经彻底走上了推动这个世界转轮的道路,作为皇帝,自己手中有着足够的权力,但是最终的结果到底如何,却仍是未知之数啊。

想着想着,江哲便情不自禁的吟出了《离骚》中那句“亦予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

百里红玉本来还在高兴的帮着江哲整理物品,突然突然听到这句不太吉利的话,心中没来由的一悸,忙轻声说道:“皇上,离骚过于伤感了,臣妾希望皇上念的是‘虽千万人,吾往矣’!”

“虽千万人,吾往矣!”江哲跟着重复了一句,接着又说道,“上次听人说这句话还是在户部的大堂上,也不知dào

他在岭南怎么样了。”

※※※※※※※※※※※※※※※※※※※※※※※※※※※※※在多方势力的期盼中,乾伟元年的恩科考试终于如期举行,为了公平起见,卷子也都是糊名改的,根据考生的数量,最后取了三百三十人,一切进行到现在都是顺顺利利的。

卷子批阅完毕,糊名揭开之后,成绩先被送到了中枢府,因为科举是关系到朝廷取士的大事,所以内阁大臣们是必须要先了解一下,以方便向皇上奏报的。

作为主考官的李叔正笑吟吟的坐在太师椅上,看着李敏和赵普二人审查试卷。虽然今科考的是策论,而不是诗词,但是李叔正还是有着非常的自信,自己取中的绝对是最好的学生。

待李敏和赵普二人自案上抬起头来时,李叔正象征性的问了一句,“二位,可有何问题?”

李敏和赵普对视了一眼,然后沉声说道:“季端,这卷子怕是要重新改啊!”

李叔正刷的一下站了起身,“为什么?”

作为副主考黄敬泰也坐不住了,紧张的问道:“怎么?这卷子改的有问题?”

李叔正回头瞪了一眼黄敬泰,怒道:“每一份卷子老夫都仔细看过,能有什么问题?”

李敏抬手虚按了两下,略显疲惫的说道:“卷子有没有问题还不知dào

,只是这录取的考生有着非常大的问题。”

“什么问题?”李叔正涨红着脸问道,他不相信有什么问题是他没看出来,而别人去能看出来的。

“李大人祖籍何处?”赵普在旁突然问道。

“什么?”李叔正一愣,不知dào

赵普这么问的用意何在。

“我是问李大人的祖籍在哪里。”赵普又问了一句。

“老夫祖籍何处跟这事有什么关系?”李叔正脸上的疑惑更重了。

“关系非常大!”赵普冷冷的说道。

听着赵普的冷冷的话语,再看看李敏也是一脸的沉重,李叔正再自负也知dào

二人肯定是发xiàn

了什么了,急忙说道:“老夫祖籍江南苏州吴郡,可有何不妥?”

赵普又转向黄敬泰说道:“如果赵某没有记错的话,黄大人的祖籍也在江南吧?”

黄敬泰也是满头的雾水,听了赵普的话,不由自主的点点头说道:“不错,黄某乃是江南越州人!”

李敏和赵普二人又是对视了一眼,并没有说话,而是抬手屏退了屋中伺候的人员李叔正和黄敬泰被二位相爷的举动搞的稀里糊涂的,隐隐约约的觉得肯定是出了大事,但是他们两个都很自信在此次的科举中没有任何营私舞弊之举,不知dào

能出什么事情。

待下人都退出去之后,赵普走到门前,从里面将房门关上,然后才回身说道:“二位大人。此次春闱共取士三百三十人,江南道的学生共有二百一十六人,状元和探花亦全部都是江南道的生员,这该如何解释?”

第五十四章 春闱风波(中)

李叔正和黄敬泰乍一听说这个结果,都惊呆了,但是李叔正首先便反应过来,怒道:“你们不会怀疑我们两个营私舞弊吧?”

赵普沉声说道:“现在不是我们怀疑不怀疑的问题,而是这个结果怎么向皇上交代,怎么向天下士子交代的问题。”

“什么怎么交代?”李叔正听了李敏这话,怒气更甚,吹着胡子说道:“该怎么交代,就怎么交代。老夫我没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

黄敬泰也在旁说道:“这些学生都是在糊名状态下被我和季端大人选中的,绝对公正无私!”

李敏亲自倒了两杯茶,端给两位主考,然后才说道:“两位请稍安勿躁,坐下来慢慢说。二位的人品,我和赵大人熟悉的狠。若说二位在今科考试中做下了什么有亏德行的事情,我们是万万不会相信的。”

李叔正怒哼了一声,说道:“你这说的还算是人话。”言下之意,自然是说赵普刚才所说的不是人话了。

赵普听了,也是眉毛一竖,刚欲开口折辩,李敏已抢先说道:“但是今科所取中的江南道生员实在过多,而两位大人又恰好都是江南道人士,一旦将此榜公布出去,则无私也有私了。我们还是应该商量出一个两全的法子来。”

李叔正听李敏也是这么论调,刚刚消下去的怒火又噌的一下蹿了上来,啪的一拍桌子说道:“两全?怎么两全?难道你还要改这结果不成?”

李敏点了点头说道:“中枢府掌全国大小政事,是可以对考试结果予以复核的。”

“复核?”李叔正瞪着眼睛说道,“说来说去,你们还是不相信我们,还是认为我们取士取的不公平。”

李叔正发火,赵普也没什么好脸色,当下也沉着脸说道:“既然你们说这其中没有什么猫腻,为什么不敢让我们复核?”

李叔正作为世家出身的三朝元老,又是当今文坛领袖,其实一直对于布衣出身的赵普竟然和自己平级这件事耿耿于怀,只是为了彰显宰相器量,故yì

隐忍不说罢了。

现在见赵普居然敢冲自己甩脸子,顿时将一直压抑在心中的怒火全部都爆fā

了出来,指着赵普的鼻子便说道:“你个连进士都没考取的无知小子,也敢质疑老夫?老夫是不敢让你们复核吗?是你们根本就没有资格对老夫所下的结论进行复核!”

赵普乍居高位,为了不让别人笑话,平时也一直在装深沉,但是他年龄毕竟不大,还是有股子年轻气盛的感觉的,而且布衣入相这是他引以为豪的事情,也是他最为自卑的事情,毕竟这是一个“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时代。

现在被李叔正揭起这个伤疤,他安能不怒,立kè

也举起手指点着对方说道:“李叔正,你不要倚老卖老。论诗词歌赋自是你更为精通,但是说起时事策论,只怕这中枢府内,最差的也就是你了!”

李叔正本来以为凭着自己的声望,怎么骂赵普,对方都得老老实实听着,没想到赵普居然还敢蹬鼻子上脸,顿时气得浑身直哆嗦,手指乱颤,说道:“你,你……你……”

“怎么?无话可说了吧?”赵普得理不饶人的说道。

“你……”李叔正真个儿是怒发冲冠了,回身捞起旁边的茶杯,就手连杯带水冲着赵普便直掼了出去。

赵普也没想到作为文坛领袖的李叔正居然会动手打人,根本没有提防,那茶杯“哗”的一声擦着耳边飞了过去,“砰”地一声摔得稀碎。

杯子虽然没有砸到,可是杯子的水却整个的浇到了赵普的身上,这还是刚刚沏好不久的茶,温度还挺高的,顿时将赵普的脸烫的通红。

赵普大叫一声,手忙脚乱的往下扒拉着糊在脸上的茶叶,样子狼狈至极。

李叔正犹未解气,还四处的去寻东西要接着砸,一打眼瞅见了桌子上的砚台,便跑过去要拿。

李敏一见,忙跑上前去,死死搂住李叔正,急急说道:“季端公,季端公,你这是气糊涂了还是怎的?这一砚台砸头上,他还有命吗?赵普,你还站在这儿干嘛?”

李敏的本意是让赵普赶紧离开,李叔正见不着人,自然也就消了气了,可是赵普现在也是在气头上,还误以为李敏是帮着自己对付李叔正呢。二话没说,冲上前去,便冲着李叔正的脸上没头没脑的打了起来。

如此一来,李叔正和黄敬泰也都以为李敏是在拉偏架了,李叔正被李敏搂住无法动弹,黄敬泰可还闲着呢。只听得这位大司宪“嗷”的一声叫唤,冲着李敏的屁股便踹了一脚。

这下连李敏也不乐意了,心说:我是来拉架的,你tm怎么连我也打啊?真当我好欺负是怎么的?

于是乎,这中枢府的大堂内就上演了一番全武行。

虽说门关着,但是外面的人还是能够听到里面的动静的,他们先是被茶杯摔碎的声音吓了一跳,紧接着又被连续的怒吼和哀嚎所震撼。有大胆的趴着门缝往里一看,才发xiàn

大唐朝目前地位最高的四位大臣居然跟地痞流氓一般在打架。

吃惊归吃惊,大家也都知dào

不能让里面这几位一直打下去啊,可是里面这四人的地位又实在太高,谁也不敢就这么冒冒失失的跑进去劝架。想来想去,大家一致认为还是去弘德轩请皇上来调停是比较合适的做法。

当江哲听了中枢府侍卫的汇报之后,惊讶的差点儿把下巴都掉到地上去,但是他也知dào

一个小小的侍卫肯定不敢撒谎欺骗自己,那四位肯定是真的打起来了。当下不敢怠慢,什么都没让准bèi

,直接跟着那侍卫一溜小跑的冲中枢府赶去了。

张晓等侍卫不知dào

发生了什么事,皇上跑的那么急,又来不及问,只好也跟在后面跑。这皇宫之中,顿时上演了一场跑步比赛。

弘德轩离着中枢府虽然不算远,但是也绝对不近,等江哲上气不接下气的跑到中枢府大堂的时候,那四位早已经结束了肢体上的争斗,改为相互用眼光进行攻击了。

江哲望着四人衣衫不整,披头散发的情景,不由的又气又乐。

挥了挥手,示意其他人退出去之后,江哲冷冷的笑着说道:“怎么都停了?接着打,接着打。朕跑了这么老远,就是为了看你们打架的,接着打,让朕也开开眼!这一品大员打架是个什么样子!”

说到后来,江哲的声音陡的拔高,本来还在相互怒视,连给皇帝见礼都忘了的四位大臣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扑通”“扑通”的跪了下来,叩头说道:“臣等万死!皇上请息怒!”

江哲不耐烦的一摆手说道:“少给朕来一套!什么千死万死的?真想死的,一次就够了!”

顿了一顿,江哲接着怒道:“朕看你们这也是活腻歪了,不然好端端的打什么架啊?你们几个的岁数起来二百多岁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似的?你们也不嫌丢人啊?朕都嫌丢人!”

赵普是四人之中最年轻的一位,这个时候气还未消,听江哲训斥,心中也觉得委屈,跪在地上一梗脖子说道:“这些试卷,中枢府复核合情合理,请皇上主持公道,无论如何,臣都是要参李叔正一本的。”

江哲听到赵普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几句话,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是眼见赵普还是一副气咻咻的模样,知dào

问他也未必问的明白,便冲李敏问道:“公勉,这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李敏便把前因后果全部说了一遍,然后说道:“臣和赵普也并不是说二位主考取士不公,只是为了避嫌,才提出要复核而已!”

江哲一听江南道考取的学生竟然占了总数的三分之二,心头也是一惊。关于这科举,历朝历代都有诸如漏题、作弊等事情发生,江哲可不想自己当皇帝期间的第一科便出问题,当下沉声冲李叔正和黄敬泰说道:“你们二人有什么说的没有?”

“臣之心天地可鉴,绝无徇私之事!”李叔正义正言辞的说道。

“公道自在人心,臣无话可说!”黄敬泰也是一脸的正气。

江哲来回望了望眼前的四人,沉思了半刻,然后高声喝道:“来人!”

张晓立kè

闪身而出,躬身说道:“皇上有何吩咐?”

江哲沉声说道:“将今科所有考生的卷子,即刻用印封存,移送弘德轩。

送李叔正、黄敬泰回家休息,并密切保护他们的安全,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进出他们二人的府邸。”

“遵旨!”张晓答yīng

一声,立kè

招呼其他人过来整理桌上的卷子,一一用印封存,然后走到李叔正和黄敬泰二人面前,说道:“二位大人,请先行回府吧?”

李叔正和黄敬泰自然知dào

江哲的这道旨意的意思,这卷子肯定是要复审了,而且在复审结果出来之前,他们二人也都被软禁了。虽然心中不服,但是也知dào

站在皇帝的角度,江哲目前的处理是最妥当的,只好冲江哲重新磕了头,然后默默的跟着张晓离开了。

第五十四章 春闱风波(中)

李叔正和黄敬泰乍一听说这个结果,都惊呆了,但是李叔正首先便反应过来,怒道:“你们不会怀疑我们两个营私舞弊吧?”

赵普沉声说道:“现在不是我们怀疑不怀疑的问题,而是这个结果怎么向皇上交代,怎么向天下士子交代的问题。”

“什么怎么交代?”李叔正听了李敏这话,怒气更甚,吹着胡子说道:“该怎么交代,就怎么交代。老夫我没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

黄敬泰也在旁说道:“这些学生都是在糊名状态下被我和季端大人选中的,绝对公正无私!”

李敏亲自倒了两杯茶,端给两位主考,然后才说道:“两位请稍安勿躁,坐下来慢慢说。二位的人品,我和赵大人熟悉的狠。若说二位在今科考试中做下了什么有亏德行的事情,我们是万万不会相信的。”

李叔正怒哼了一声,说道:“你这说的还算是人话。”言下之意,自然是说赵普刚才所说的不是人话了。

赵普听了,也是眉毛一竖,刚欲开口折辩,李敏已抢先说道:“但是今科所取中的江南道生员实在过多,而两位大人又恰好都是江南道人士,一旦将此榜公布出去,则无私也有私了。我们还是应该商量出一个两全的法子来。”

李叔正听李敏也是这么论调,刚刚消下去的怒火又噌的一下蹿了上来,啪的一拍桌子说道:“两全?怎么两全?难道你还要改这结果不成?”

李敏点了点头说道:“中枢府掌全国大小政事,是可以对考试结果予以复核的。”

“复核?”李叔正瞪着眼睛说道,“说来说去,你们还是不相信我们,还是认为我们取士取的不公平。”

李叔正发火,赵普也没什么好脸色,当下也沉着脸说道:“既然你们说这其中没有什么猫腻,为什么不敢让我们复核?”

李叔正作为世家出身的三朝元老,又是当今文坛领袖,其实一直对于布衣出身的赵普竟然和自己平级这件事耿耿于怀,只是为了彰显宰相器量,故yì

隐忍不说罢了。

现在见赵普居然敢冲自己甩脸子,顿时将一直压抑在心中的怒火全部都爆fā

了出来,指着赵普的鼻子便说道:“你个连进士都没考取的无知小子,也敢质疑老夫?老夫是不敢让你们复核吗?是你们根本就没有资格对老夫所下的结论进行复核!”

赵普乍居高位,为了不让别人笑话,平时也一直在装深沉,但是他年龄毕竟不大,还是有股子年轻气盛的感觉的,而且布衣入相这是他引以为豪的事情,也是他最为自卑的事情,毕竟这是一个“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时代。

现在被李叔正揭起这个伤疤,他安能不怒,立kè

也举起手指点着对方说道:“李叔正,你不要倚老卖老。论诗词歌赋自是你更为精通,但是说起时事策论,只怕这中枢府内,最差的也就是你了!”

李叔正本来以为凭着自己的声望,怎么骂赵普,对方都得老老实实听着,没想到赵普居然还敢蹬鼻子上脸,顿时气得浑身直哆嗦,手指乱颤,说道:“你,你……你……”

“怎么?无话可说了吧?”赵普得理不饶人的说道。

“你……”李叔正真个儿是怒发冲冠了,回身捞起旁边的茶杯,就手连杯带水冲着赵普便直掼了出去。

赵普也没想到作为文坛领袖的李叔正居然会动手打人,根本没有提防,那茶杯“哗”的一声擦着耳边飞了过去,“砰”地一声摔得稀碎。

杯子虽然没有砸到,可是杯子的水却整个的浇到了赵普的身上,这还是刚刚沏好不久的茶,温度还挺高的,顿时将赵普的脸烫的通红。

赵普大叫一声,手忙脚乱的往下扒拉着糊在脸上的茶叶,样子狼狈至极。

李叔正犹未解气,还四处的去寻东西要接着砸,一打眼瞅见了桌子上的砚台,便跑过去要拿。

李敏一见,忙跑上前去,死死搂住李叔正,急急说道:“季端公,季端公,你这是气糊涂了还是怎的?这一砚台砸头上,他还有命吗?赵普,你还站在这儿干嘛?”

李敏的本意是让赵普赶紧离开,李叔正见不着人,自然也就消了气了,可是赵普现在也是在气头上,还误以为李敏是帮着自己对付李叔正呢。二话没说,冲上前去,便冲着李叔正的脸上没头没脑的打了起来。

如此一来,李叔正和黄敬泰也都以为李敏是在拉偏架了,李叔正被李敏搂住无法动弹,黄敬泰可还闲着呢。只听得这位大司宪“嗷”的一声叫唤,冲着李敏的屁股便踹了一脚。

这下连李敏也不乐意了,心说:我是来拉架的,你tm怎么连我也打啊?真当我好欺负是怎么的?

于是乎,这中枢府的大堂内就上演了一番全武行。

虽说门关着,但是外面的人还是能够听到里面的动静的,他们先是被茶杯摔碎的声音吓了一跳,紧接着又被连续的怒吼和哀嚎所震撼。有大胆的趴着门缝往里一看,才发xiàn

大唐朝目前地位最高的四位大臣居然跟地痞流氓一般在打架。

吃惊归吃惊,大家也都知dào

不能让里面这几位一直打下去啊,可是里面这四人的地位又实在太高,谁也不敢就这么冒冒失失的跑进去劝架。想来想去,大家一致认为还是去弘德轩请皇上来调停是比较合适的做法。

当江哲听了中枢府侍卫的汇报之后,惊讶的差点儿把下巴都掉到地上去,但是他也知dào

一个小小的侍卫肯定不敢撒谎欺骗自己,那四位肯定是真的打起来了。当下不敢怠慢,什么都没让准bèi

,直接跟着那侍卫一溜小跑的冲中枢府赶去了。

张晓等侍卫不知dào

发生了什么事,皇上跑的那么急,又来不及问,只好也跟在后面跑。这皇宫之中,顿时上演了一场跑步比赛。

弘德轩离着中枢府虽然不算远,但是也绝对不近,等江哲上气不接下气的跑到中枢府大堂的时候,那四位早已经结束了肢体上的争斗,改为相互用眼光进行攻击了。

江哲望着四人衣衫不整,披头散发的情景,不由的又气又乐。

挥了挥手,示意其他人退出去之后,江哲冷冷的笑着说道:“怎么都停了?接着打,接着打。朕跑了这么老远,就是为了看你们打架的,接着打,让朕也开开眼!这一品大员打架是个什么样子!”

说到后来,江哲的声音陡的拔高,本来还在相互怒视,连给皇帝见礼都忘了的四位大臣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扑通”“扑通”的跪了下来,叩头说道:“臣等万死!皇上请息怒!”

江哲不耐烦的一摆手说道:“少给朕来一套!什么千死万死的?真想死的,一次就够了!”

顿了一顿,江哲接着怒道:“朕看你们这也是活腻歪了,不然好端端的打什么架啊?你们几个的岁数起来二百多岁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似的?你们也不嫌丢人啊?朕都嫌丢人!”

赵普是四人之中最年轻的一位,这个时候气还未消,听江哲训斥,心中也觉得委屈,跪在地上一梗脖子说道:“这些试卷,中枢府复核合情合理,请皇上主持公道,无论如何,臣都是要参李叔正一本的。”

江哲听到赵普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几句话,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是眼见赵普还是一副气咻咻的模样,知dào

问他也未必问的明白,便冲李敏问道:“公勉,这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李敏便把前因后果全部说了一遍,然后说道:“臣和赵普也并不是说二位主考取士不公,只是为了避嫌,才提出要复核而已!”

江哲一听江南道考取的学生竟然占了总数的三分之二,心头也是一惊。关于这科举,历朝历代都有诸如漏题、作弊等事情发生,江哲可不想自己当皇帝期间的第一科便出问题,当下沉声冲李叔正和黄敬泰说道:“你们二人有什么说的没有?”

“臣之心天地可鉴,绝无徇私之事!”李叔正义正言辞的说道。

“公道自在人心,臣无话可说!”黄敬泰也是一脸的正气。

江哲来回望了望眼前的四人,沉思了半刻,然后高声喝道:“来人!”

张晓立kè

闪身而出,躬身说道:“皇上有何吩咐?”

江哲沉声说道:“将今科所有考生的卷子,即刻用印封存,移送弘德轩。

送李叔正、黄敬泰回家休息,并密切保护他们的安全,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进出他们二人的府邸。”

“遵旨!”张晓答yīng

一声,立kè

招呼其他人过来整理桌上的卷子,一一用印封存,然后走到李叔正和黄敬泰二人面前,说道:“二位大人,请先行回府吧?”

李叔正和黄敬泰自然知dào

江哲的这道旨意的意思,这卷子肯定是要复审了,而且在复审结果出来之前,他们二人也都被软禁了。虽然心中不服,但是也知dào

站在皇帝的角度,江哲目前的处理是最妥当的,只好冲江哲重新磕了头,然后默默的跟着张晓离开了。

第五十五章 春闱风波(下)

江哲坐在龙书案前,盯着录取的考生名单,久久不发一言。这份名单当中有三个他熟悉的名字——状元李良纯、榜眼唐梓风,以及第八名林元奎。

江哲依稀记得李良纯是上次所见四人中对官场最为淡漠之人,而且据他自己所说文章也是稀松平常,如今却被取为状元,而他一直比较喜欢的谢尘却是榜上无名。这不由地又加深了他心中的疑惑。

说实话,三百三十名进士中,江南道的生员居然占了二百一十六人,这样的考试结果确实是前所未见,闻所未闻,江哲想不起疑心都难。虽然他对李叔正和黄敬泰还是有着足够的信任,但是如果这二人真的徇私舞弊的话,他也一样不会手软的。

卷子肯定是要重新取阅了,但是让谁去复核,这也是一桩头疼的事情,礼部的人都是李叔正的直接下属,肯定是不能用了;李敏和赵普刚刚同两位主考打过架,也要避嫌。而且这复核卷子的事情还必须赶时间,如果拖的太久不发榜的话,肯定会引起非议的。

思来想去,江哲只好让大理寺卿东方睿和刑部侍郎章子光带着翰林院的众位翰林,加班加点的对所有的考卷进行复核。李叔正、黄敬泰和十八房主考统统禁足府中,听候处置。

东方睿和章子光都是中直敢言之人,翰林院的人也都可以称得上博学多才,江哲希望这样的组合能够做到公平公正,但是调查出来的结果能否公开,那就不得而知了。

江哲非常清楚一旦科举出事的消息传了出去,那么必然会激起天下士子的群愤,到那时影响可就大了,他就是想保李叔正和黄敬泰也是不可能,所以所有从事调查的人都被他下了禁口令。

科举案调查小组的工作效率也真是高,第三天傍晚,东方睿和章子光便到弘德轩来复旨了,他们也都知dào

皇上也是一直在等着消息。

望着跪在屋子中央的东方睿和章子光,江哲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半晌才说道:“结果出来了?”

“出来了!”东方睿是此次调查的正钦差,自然是由他回话。

“结果如何?”江哲强自按捺着心中的急切,尽量平静的说道。他生怕从东方睿嘴里说出来,李叔正和黄敬泰真的有徇私舞弊,如果是那样,对他的打击就太大了,最为倚重的臣子一下子就要去掉一半,他都不知dào

下一步还怎么继xù

着自己的抱负。

东方睿回身从章子光手中怀中接过几分卷子,捧在手中,高高举起,恭声说道:“皇上,经过臣等仔细复核,特别留意江南道以外的生员试卷,经反复品鉴,发xiàn

这些试卷,文理通顺,切中时弊,符合朝廷取士之道,可选为进士!”

“轰”的一下,江哲直觉的眼前一黑,李叔正和黄敬泰果然循私偏袒了。这下到底该如何是好?科举乃是天下一等一的大事,在这种事情上犯了错误,历来没有不死的。难道自己真要对着他们举起手中的屠刀吗?

百里红玉知dào

在这个时候插不上什么话,也绝对不能插话,便静静的接过东方睿手中的试卷,轻轻的放到江哲面前,又无声的退了下去。

江哲随手一拨拉,眉头又是微微一蹙,疑惑的问道:“只有这么几份?”嘴上在问着,心中同时在想:“就是用这几个人替换掉原来的江南道生员,那三百三十名进士之中,江南道还是占了绝对的优势,一样难以让天下士子心悦诚服!”

谁料想,东方睿紧接下来的话,差点没让江哲直接从龙椅上栽下来,他说的是:“皇上,臣等将这几份试卷同李大人和黄大人所取中的江南道生员的试卷反复进行了对比。发xiàn

这几份试卷虽然符合取士的条件,但是相较李、黄二位大人所取中的卷子仍是存zài

着一定差距。开科取士,自当以文章定优劣……”

“停、停、停!”江哲紧盯着东方睿二人,眼睛里充满了不相信,疑惑的说道,“你的意思是李叔正和黄敬泰并没有徇私?”

“不错!”东方睿肯定的说道,“据臣等所调查,前榜公平无私,无需更改!”

江哲大出意wài

,怔了半晌才忽然冷笑着说道:“东方睿,如果朕没有记错的话,你也是圣元八年的进士吧?和王眉山是同一年的!”

东方睿不知dào

皇上突然提起这个是什么意思,只好老老实实的回答道:“皇上记得不错,臣确实是圣元八年的二甲第四名进士!王眉山是状元。”

“那一年的主考官也是李叔正吧?”江哲的声音中充满了阴寒的意味。

“皇上……”东方睿也不是傻子,安能听不出江哲话语中的不善来?只是,这皇上问话又不能不回啊,只好硬着头皮说道,“李叔正确实是臣的座师!”

“啪!”的一声,江哲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怒声说道:“你倒有胆承认。想来你是与你的老师串通一气了,枉费了朕对你的信任。”

东方睿又惊又怒,连忙辩解道:“皇上明鉴,臣自奉旨审卷以来,一直待在翰林院,连家人都没有见过,更遑论李叔正李大人了?且李大人现在正禁足府中,臣如何能与他串通舞弊呢?”

“是啊!皇上,这是蓄意污蔑,还请皇上明察!”章子光也在旁说道,他是此次事件的副钦差,如果东方睿出了事,他自然也没啥好结果,所以也忙着辩解。

“污蔑?”江哲双眉倒竖,怒道,“你说朕在污蔑你们吗?”

“啊?”章子光这才反应过来,一时嘴快,根本没想清楚便说了出来,结果直接又给自己加了一项欺君的罪名。

“来人!”江哲又是一声怒吼。门外的侍卫忙答yīng

着跳了进来。

江哲手指着东方睿二人说道:“送二位大人回府,一样,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进出!”

“遵旨!”侍卫们答yīng

着,上前连拖带拽的“请”走了东方睿和章子光。

“哎!”望着众人渐渐远去的背影,江哲长叹了一声,无力的坐倒在龙椅之上。

“皇上!”百里红玉怯生生的叫了一声,江哲刚才的样子确实有点儿吓到了她。

“嗯?”江哲回头看了一眼百里红玉,疲惫地问道,“什么事?”

百里红玉迟疑了一下,说道:“臣妾不敢说!”

江哲翻了个白眼,佯装发怒道:“朕是那种以言语罪人的桀纣之君吗?有什么话,赶紧说!”

百里红玉咬着嘴唇说道:“皇上今天的表现,确实,确实……”

“确实像是暴君所为是不?”江哲平静的说道。

“皇上既然知dào

,干嘛还要这么做?”百里红玉眼中的胆怯减了几分,但是疑惑却更胜先前。

江哲抬起右手捏了捏眉心,说道:“你先说说你的看法吧!”

百里红玉握了握拳头,大着胆子说道:“东方大人和章大人,向来都是以忠直敢言闻名的,不然皇上也不会让他们二人负责此次的复核之事了。既然二位大人一致认为前榜无误,皇上为何却、却硬是要说他们是在包庇李大人呢?”

江哲伸出手指勾了勾,示意百里红玉靠前,然后说道:“李叔正等人的府外都有着大内侍卫在把守着,东方睿和章子光这两天也都没有离开过翰林院,你以为朕都不知dào

吗?”

“那皇上,为什么还?”百里红玉这下是真的感到奇怪了。

江哲叹了口气说道:“正是因为朕知dào

他们都是忠臣,所以朕才这样对待他们,朕是在保全他们啊!”

“臣妾不明白!”百里红玉的小鼻子又皱了起来。

江哲又叹了一口气道:“何止你不明白,便是李叔正、黄敬泰、东方睿和章子光也都是不明白的。李敏和赵普应该是明白的,你去让张晓去传他们两个前来见驾,回头自然便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遵旨!”百里红玉虽然急于知dào

答案,但是她是一个非常知dào

进退的女人,她知dào

什么时候可以跟江哲撒娇,什么时候绝对不能,而眼下就绝对不是一个合适的时机,江哲现在更想见到的是李敏和赵普,所以她非常痛快的答yīng

了一声,便转身去找张晓了。

第五十五章 春闱风波(下)

江哲坐在龙书案前,盯着录取的考生名单,久久不发一言。这份名单当中有三个他熟悉的名字——状元李良纯、榜眼唐梓风,以及第八名林元奎。

江哲依稀记得李良纯是上次所见四人中对官场最为淡漠之人,而且据他自己所说文章也是稀松平常,如今却被取为状元,而他一直比较喜欢的谢尘却是榜上无名。这不由地又加深了他心中的疑惑。

说实话,三百三十名进士中,江南道的生员居然占了二百一十六人,这样的考试结果确实是前所未见,闻所未闻,江哲想不起疑心都难。虽然他对李叔正和黄敬泰还是有着足够的信任,但是如果这二人真的徇私舞弊的话,他也一样不会手软的。

卷子肯定是要重新取阅了,但是让谁去复核,这也是一桩头疼的事情,礼部的人都是李叔正的直接下属,肯定是不能用了;李敏和赵普刚刚同两位主考打过架,也要避嫌。而且这复核卷子的事情还必须赶时间,如果拖的太久不发榜的话,肯定会引起非议的。

思来想去,江哲只好让大理寺卿东方睿和刑部侍郎章子光带着翰林院的众位翰林,加班加点的对所有的考卷进行复核。李叔正、黄敬泰和十八房主考统统禁足府中,听候处置。

东方睿和章子光都是中直敢言之人,翰林院的人也都可以称得上博学多才,江哲希望这样的组合能够做到公平公正,但是调查出来的结果能否公开,那就不得而知了。

江哲非常清楚一旦科举出事的消息传了出去,那么必然会激起天下士子的群愤,到那时影响可就大了,他就是想保李叔正和黄敬泰也是不可能,所以所有从事调查的人都被他下了禁口令。

科举案调查小组的工作效率也真是高,第三天傍晚,东方睿和章子光便到弘德轩来复旨了,他们也都知dào

皇上也是一直在等着消息。

望着跪在屋子中央的东方睿和章子光,江哲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半晌才说道:“结果出来了?”

“出来了!”东方睿是此次调查的正钦差,自然是由他回话。

“结果如何?”江哲强自按捺着心中的急切,尽量平静的说道。他生怕从东方睿嘴里说出来,李叔正和黄敬泰真的有徇私舞弊,如果是那样,对他的打击就太大了,最为倚重的臣子一下子就要去掉一半,他都不知dào

下一步还怎么继xù

着自己的抱负。

东方睿回身从章子光手中怀中接过几分卷子,捧在手中,高高举起,恭声说道:“皇上,经过臣等仔细复核,特别留意江南道以外的生员试卷,经反复品鉴,发xiàn

这些试卷,文理通顺,切中时弊,符合朝廷取士之道,可选为进士!”

“轰”的一下,江哲直觉的眼前一黑,李叔正和黄敬泰果然循私偏袒了。这下到底该如何是好?科举乃是天下一等一的大事,在这种事情上犯了错误,历来没有不死的。难道自己真要对着他们举起手中的屠刀吗?

百里红玉知dào

在这个时候插不上什么话,也绝对不能插话,便静静的接过东方睿手中的试卷,轻轻的放到江哲面前,又无声的退了下去。

江哲随手一拨拉,眉头又是微微一蹙,疑惑的问道:“只有这么几份?”嘴上在问着,心中同时在想:“就是用这几个人替换掉原来的江南道生员,那三百三十名进士之中,江南道还是占了绝对的优势,一样难以让天下士子心悦诚服!”

谁料想,东方睿紧接下来的话,差点没让江哲直接从龙椅上栽下来,他说的是:“皇上,臣等将这几份试卷同李大人和黄大人所取中的江南道生员的试卷反复进行了对比。发xiàn

这几份试卷虽然符合取士的条件,但是相较李、黄二位大人所取中的卷子仍是存zài

着一定差距。开科取士,自当以文章定优劣……”

“停、停、停!”江哲紧盯着东方睿二人,眼睛里充满了不相信,疑惑的说道,“你的意思是李叔正和黄敬泰并没有徇私?”

“不错!”东方睿肯定的说道,“据臣等所调查,前榜公平无私,无需更改!”

江哲大出意wài

,怔了半晌才忽然冷笑着说道:“东方睿,如果朕没有记错的话,你也是圣元八年的进士吧?和王眉山是同一年的!”

东方睿不知dào

皇上突然提起这个是什么意思,只好老老实实的回答道:“皇上记得不错,臣确实是圣元八年的二甲第四名进士!王眉山是状元。”

“那一年的主考官也是李叔正吧?”江哲的声音中充满了阴寒的意味。

“皇上……”东方睿也不是傻子,安能听不出江哲话语中的不善来?只是,这皇上问话又不能不回啊,只好硬着头皮说道,“李叔正确实是臣的座师!”

“啪!”的一声,江哲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怒声说道:“你倒有胆承认。想来你是与你的老师串通一气了,枉费了朕对你的信任。”

东方睿又惊又怒,连忙辩解道:“皇上明鉴,臣自奉旨审卷以来,一直待在翰林院,连家人都没有见过,更遑论李叔正李大人了?且李大人现在正禁足府中,臣如何能与他串通舞弊呢?”

“是啊!皇上,这是蓄意污蔑,还请皇上明察!”章子光也在旁说道,他是此次事件的副钦差,如果东方睿出了事,他自然也没啥好结果,所以也忙着辩解。

“污蔑?”江哲双眉倒竖,怒道,“你说朕在污蔑你们吗?”

“啊?”章子光这才反应过来,一时嘴快,根本没想清楚便说了出来,结果直接又给自己加了一项欺君的罪名。

“来人!”江哲又是一声怒吼。门外的侍卫忙答yīng

着跳了进来。

江哲手指着东方睿二人说道:“送二位大人回府,一样,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进出!”

“遵旨!”侍卫们答yīng

着,上前连拖带拽的“请”走了东方睿和章子光。

“哎!”望着众人渐渐远去的背影,江哲长叹了一声,无力的坐倒在龙椅之上。

“皇上!”百里红玉怯生生的叫了一声,江哲刚才的样子确实有点儿吓到了她。

“嗯?”江哲回头看了一眼百里红玉,疲惫地问道,“什么事?”

百里红玉迟疑了一下,说道:“臣妾不敢说!”

江哲翻了个白眼,佯装发怒道:“朕是那种以言语罪人的桀纣之君吗?有什么话,赶紧说!”

百里红玉咬着嘴唇说道:“皇上今天的表现,确实,确实……”

“确实像是暴君所为是不?”江哲平静的说道。

“皇上既然知dào

,干嘛还要这么做?”百里红玉眼中的胆怯减了几分,但是疑惑却更胜先前。

江哲抬起右手捏了捏眉心,说道:“你先说说你的看法吧!”

百里红玉握了握拳头,大着胆子说道:“东方大人和章大人,向来都是以忠直敢言闻名的,不然皇上也不会让他们二人负责此次的复核之事了。既然二位大人一致认为前榜无误,皇上为何却、却硬是要说他们是在包庇李大人呢?”

江哲伸出手指勾了勾,示意百里红玉靠前,然后说道:“李叔正等人的府外都有着大内侍卫在把守着,东方睿和章子光这两天也都没有离开过翰林院,你以为朕都不知dào

吗?”

“那皇上,为什么还?”百里红玉这下是真的感到奇怪了。

江哲叹了口气说道:“正是因为朕知dào

他们都是忠臣,所以朕才这样对待他们,朕是在保全他们啊!”

“臣妾不明白!”百里红玉的小鼻子又皱了起来。

江哲又叹了一口气道:“何止你不明白,便是李叔正、黄敬泰、东方睿和章子光也都是不明白的。李敏和赵普应该是明白的,你去让张晓去传他们两个前来见驾,回头自然便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遵旨!”百里红玉虽然急于知dào

答案,但是她是一个非常知dào

进退的女人,她知dào

什么时候可以跟江哲撒娇,什么时候绝对不能,而眼下就绝对不是一个合适的时机,江哲现在更想见到的是李敏和赵普,所以她非常痛快的答yīng

了一声,便转身去找张晓了。

第五十六章 帝王之思

“臣文华殿大学士、户部尚书李敏觐见!”

“臣东阁大学士赵普觐见!”

听到这两声唱名,正在一张一张的批阅着考生试卷的江哲从龙书案上抬起头来,高声说道:“进来吧!”

然后冲殿里侍立的宫女和太监们说道:“你们都退下去,没有朕的旨意,谁也不许进来。哦,红玉留下!”

李敏和赵普依次进入,刚欲行礼,江哲已摆手制止,说道:“免了,都坐下吧!”

百里红玉早已识趣的搬过了两个锦墩,李敏和赵普前身一谢,依言坐下。

江哲开口说道:“复核的结果出来了,卷子朕也看了,李叔正和黄敬泰确实没有徇私枉法,如今该怎么办呢?”

这个结果让李敏和赵普两人也是大吃一惊,江南道录取的进士数量占了总数的四分之三,居然没有作假,这说出去谁信啊?可是事实摆在眼前,又容不得人不相信。赵普此前是认定了两位主考肯定是徇私了的,现在不由地感到一阵脸红,略显羞赧的说道:“朝廷开科取士,讲究的便是公平。既然无人徇私枉法,自然就该昭告天下。臣,臣愿意向李大人和黄大人道歉!”

听了赵普的话,江哲的眼中轻轻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沉声说道:“你是朕的内阁大学士,这份见识却只够做一名小吏的!”

这话赵普如何受的了?慌忙离座,跪倒在地,叩头道:“臣愚昧,还请皇上训导!”

“起来坐着吧!你这么一跪,倒好像朕是不通情理的昏君是的。”江哲不悦的指了指赵普的座位,又转向李敏说道:“公勉,你怎么看?”

李敏现在也觉得很头疼,从一般道理上来讲,既然主考官并未徇私,那么确实就该如实公布榜单,但是这么一份榜单公布出去,江南道以外的生员甚至百姓肯定不满yì

,到那时只怕还会惹出更大的麻烦来。

读书人十年寒窗为的就是能够有朝一日考中进士,然后迈入仕途,如果这份榜单不能让其他地方的读书人满yì

,那么这些读书人身后的乡绅地主、地方名流,统统都要被朝廷得罪个遍。说句过分的话,江哲的龙椅还能不能继xù

坐的稳都是一个问题。

李敏能够看到这些问题,但是这些话却不是他一个当臣子的能够直接说出来的,他犹豫了一下,答道:“皇上,如此看来,非是主考录取不公,而是其他各道的生员文采确实不如江南道的生员。”

李敏说完,抬头看了一眼江哲,见他一副不置可否的表情,便接着说道:“臣以为,造成此等情况的原因,并不仅仅是因为其他各道的读者人不够努力。而是因为江南道更为富庶一些,所以读书人更能专心于学业;同时今科所考的是时事策论,江南道距离京师较近,所能了解到的信息相较其他各道也更为丰富,多方原因综合之下,才造成了这种悬殊的局面。”

江哲面色稍缓,看着赵普说道:“赵普,你现在明白了?”

赵普的脸又红了几分,迟疑着说道:“臣愚昧。李大人虽然分析了其他各道的读书人考不过江南道读书人的原因。但是朝廷取士是以文章优劣为准则,又不是以地域不同为依据,既然主考未曾枉法,为何还要更改榜单?”

江哲眼角扫到百里红玉在旁边轻轻的点头,便知dào

她也是一样的想法,想来大多数人也都是这么想的,只好语重心长的说道:“取士?朝廷为何要取士啊?”

“自然是为了择优选择牧民之官!”赵普下意识的回答道。

“你也知dào

官是牧民之用?”江哲又气又乐的说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如果放任这种趋势下去,科举取士就会被江南道独自把持,到那时,全天下当官的都是江南道的人。朕其他的子民就会被摒弃在外,他们入仕无望,必然离心离德,朕又该如何收场?”

面对着江哲的问题,赵普根本就无法回答,因为他确实没有想到这个层面,虽然他心里还是认为江哲有点儿危言耸听,但是并不代表没有江哲所说的那种可能。

望着哑口无言的赵普,江哲接着说道:“不管是江南道人还是其他各道的人,都是大唐人,都是朕的子民。

现在其他各道的文化不如江南道是个事实,如果朝廷取士时,放任这种差距不管,这本身就是不公平。

圣人曾云: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盖均无贫,和无寡,安无倾。你们都是朕的肱骨之臣,难道就不明白这个道理?”

江哲一席话将赵普的哑口无言,低头惭愧,百里红玉也是连连点头。其实,还有着更深一层的理由江哲并没有说出来,因为有些话当皇帝的是不能说给臣子听的。

江哲嘴上说的吓人,其实他自己也知dào

,老百姓除非是走投无路了才会造反,因为考试考不过别人,顶多游游行、发发牢骚,扯旗造反还是不大可能的。但是如果江哲现在不刹住这种趋势,那么终归会有一天,朝局之中都将是江南道的官。

当皇帝的最忌讳的是什么?就是臣子结党。乡党就是最容易结成的**。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同乡之间相互照顾一下根本就是人之常情,照顾的多了,拉帮结派也就在所难免了。到那时,朋党也就形成了,国家的稳定也就将被破坏。

诚所谓“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江哲现在是皇帝,他所要考lǜ

的是整个国家,而不是某个人或是某些人,为了整个天下的稳定,他必须用看似“不公正”的方法来将这次看似“公正”的科举扭向真zhèng

“公正”的路线上去。

话说到现在,李敏和赵普都已经明白,今科的榜单肯定是要改了,赵普现在已经被江哲说服,倒不会再行反对。但是李敏却还有着其他的顾虑,略一沉吟,便说道:“皇上,这榜单更改的事情,是否要告sù

李叔正和黄敬泰一声啊?”

江哲轻声一笑,说道:“公勉,朕知dào

你担心的是什么?既然他们没有徇私舞弊,朕自然不会治他们的罪。但是,这改榜单的事情却不能先让他们知dào

,不然以李叔正那股子傲劲,他就是拼着头上的乌纱不要了,也会和朕打擂台的。朕没那功夫去他斗嘴皮子。何况,他是天下文坛领袖,朕也未必说的过他!”

顿了一下,江哲接着说道:“还是先想想怎么解决这各地文化水平差异的问题吧!”

李敏略一沉思,然后说道:“臣以为,朝廷今后可以饬令其他各道官府加强文教之事,由朝廷拨款,多建府学、县学,再从江南道多延请些儒林名士赴各地讲学教授,假以时日,各地文教差距,必然缩小。”

江哲微微摇了摇头说道:“十年树木百年树人,你这些计策虽然不错,但是都是需yào

时间的,而科举三年便举行一次,总不能下次还要这般揭开名字之后再改榜单吧?”

李敏老脸微微一红,低头说道:“臣……惭愧。”

江哲将身子朝椅背上一靠,略显疲惫的说道:“这也怪不得你,朕现在也是没有想到什么好法子啊。”

百里红玉在旁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皇上,论理呢,臣妾是不能妄议朝政的。但是主忧臣辱,皇上烦心,就是我们这些做臣下的耻辱……”

江哲眼睛直直的盯着百里红玉,疑惑的说道:“你这么长篇大论的,到底是要说什么啊?”

百里红玉俏脸微微一红,说道:“臣妾想到了一个法子,也不知是否可行……”

江哲的眼睛亮了起来,急切的说道:“这不本来就是在商量嘛,你有什么好主意,快说来听听!”

百里红玉挺了挺丰满的胸膛,说道:“刚才皇上说揭开名字之后再改榜单,提醒了臣妾。臣妾想,各道的生员前来参加考试都是糊了名字的,分不清东西南北。江南道的生员学问好,既然今科能出这样的问题,那么一会还是会这样。不如,让各道的生员依其籍贯,分开进行考试,然后分开评选,这样不就避免了他们之间的不公平竞争了吗?”

百里红玉的这个法子,江哲一听便明白了。这和他前世所处时代的高考分区划线就是一回事嘛,为什么这么明显的好主意,自己就愣是没有想到呢?

“好,很好!这主意妙。小小的一个弘德轩机要秘书,委屈你了,要不是因为你是女人,朕立kè

就让你进内阁。”江哲高兴的连连击节赞赏道。

李敏和赵普则是一脸的黑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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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舍小家为大家

一直到四月一日,这份由大唐朝皇帝江哲亲自作弊的乾伟元年恩科进士榜单才最终出炉。

江哲采取了宏观上的绝对平均主义,新的榜单之中,虽然仍是江南道的生员最多,但是人数已经降到六十八人,其他各道也都有生员得中。

此次乾伟恩科,最倒霉的当属李良纯,他的文章开始被李叔正和黄敬泰评为状元,其后东方睿等人复核时,也认为绝对是前三名的水平,就是江哲自己看了也觉得确实是好。

但是江哲却仍是将李良纯从榜单之上划了去,因为他是江南道的人,而且他亲口告sù

江哲,他不想当官。江哲虽然也觉得于心不忍,但是权衡之下,仍是成全了他。

有倒霉的人,便也有幸运的人,最幸运的人就是唐梓风。状元总是要有人来做的,首先他本来就是榜眼,其次,江哲认识他,也很喜欢他。还有最关键的一点,他不是江南道的人。

林元奎也是幸运的一员,因为他在试卷中大谈“先王之法不可倚,新皇即位,当革而新之”之类的马屁话,他本来是排在二甲,但是复核的时候,东方睿等人对他这种大力支持皇上新政的言辞非常欣赏,直接把他提到了探花的位置上。

江哲虽然不是很喜欢林元奎,但是他文章写的确实不错,而且话说的也很讨江哲欢心,同时他也不是江南道的人,所以索性又把他往上提了一名,直接成了榜眼。

皇榜公布的当天,天降倾盆大雨,大街上瞬间便已水流成河。也不知dào

是不是上天也在为那些本该榜上有名的江南道生员而哭泣。

因是初春时分,这样的大雨,让空气之中都透着一股子阴寒,大家都纷纷的躲在家中取暖。但是偏偏有两人骑着快马来到了狮子山脚下的文渊阁大学士兼礼部尚书李叔正的府前。

两人都是一身蓑衣,头戴斗笠,看不清形貌。马到门前,二人翻身下马,牵着马儿到了滴水檐下,系好马匹,这才走向大门。

“什么人?”守在门内的大内侍卫厉声喝道。

前面那人解开蓑衣,里面赫然是一身明黄,那两名大内侍卫神色一肃,连忙抬首上望。却听那人轻轻一笑说道,“怎么,才几天没在宫里当值,就不认得朕了?”

两名大内侍卫这才认清这冒雨前来的正是大唐朝的皇帝江哲和大内侍卫统领张晓,急忙便欲行礼。

江哲轻轻一摆手,说道:“不用跪了。带朕去见李叔正。”

李叔正刚刚吃过晚饭,因为禁足,他也懒得在院子里走动,正躺在椅榻上休息,只穿了一件居家道袍,忽地听到脚步声,还以为是门外守卫的侍卫。张开眼睛一看,才发xiàn

是皇上来了,连忙站了起来,问道:“皇上怎么来了?”

江哲摆了摆手说道:“坐着吧。朕来是告sù

你,今科的榜单已经公布了。”

李叔正并没有坐下,而是急切的问道:“公布的可是原来的榜单?”

江哲摇了摇头说道:“不是,榜单已经改了。江南道的生员由原来的二百一十六人变为了六十八人。”

“什么?”李叔正的脸色瞬间变的煞白,哆嗦着嘴唇说道,“臣真的错了?可是,黄大人不能也看走眼了啊?臣等绝对没有徇私舞弊!”

“季端,不要激动。先坐下。”江哲笑着说道,“朕并没有说你们有徇私行为嘛!”

“既然皇上认为臣等并没有徇私,那为何要更改榜单?”李叔正脸上一副的不解。

江哲于是将此前同赵普所讲的道理又讲了一遍,最后笑着说道:“朕是天子,朕所要关心的整个大唐的所有子民;所要维护的是万里江山的稳定。还望季端能够理解!”

“臣不理解!”李叔正听完江哲的话语,不但没有点头赞同,反而更加气愤,吹着胡子说道,“如果臣确实有徇私舞弊,偏向了江南道的考生,那么皇上就是将臣满门抄斩,臣也绝无怨言。如今既然证明了臣是清白的,那么榜单决不能更改。否则还有何公平可言?”

江哲没想到李叔正居然会这么倔,自己已经跟他解释的很清楚了,他还是要辩上一辩,当下也沉声说道:“其他各道的生员才学不如江南道是有原因的,如果置这些原因于不顾,非要让他们和占据得天独厚优势的江南学子同场竞技,这本身就是不公平。”

“开科取士,择优录取,哪里来的不公平?皇上法外量情取士才是不公平!”李叔正就仿佛一头老犟驴,毫不让步的说道。

江哲这两天尽忙着给这个解释,给那个解释了,好不容易才把赵普、黄敬泰和东方睿等人说服了,心情也很烦躁的慌,听了李叔正的话,也恼了,怒道:“择优取士看起来是公平,但是现在各地文化水平有差距也是明摆着的事实。你所谓的公平,其实只是对江南道的读书人公平而已,放到整个国家,他就是不公平。

如果继xù

按照目前的标准来进行取士,那么这种差距只会越来越大,朝廷将会被江南道的人完全把持,到那时,只怕这天下也就要乱了!”

李叔正毫不相让,继xù

折辩道:“皇上这是在强词夺理,危言耸听,同为大唐子民,为何不能采用同一标准?”

江哲叹了口气,说道:“同一标准就一定公平啊?江南道的人书读的好,但是其他的也未必就好啊。”

李叔正摇了摇头说道:“朝廷取士凭的就是文章,不比读书比什么?”

江哲发xiàn

李叔正虽然年龄挺大了,但是这口才却依然犀利,自己还真有点儿辩不过他,但是这场辩论自己又是不能输的,只好继xù

顺着自己的思路说道:“朝廷开科取士,为的是能够让天下读书人倾心所向。适当的照顾一下其他各道的生员,更有利于天下的稳定和百姓的归心。一场考试的公平与否和江山社稷的稳定和平比起来,孰轻孰重?季端不会分辨不出来吧?”

“如此而言,皇上也是承认更改榜单才是不公平的了?”李叔正抓住了江哲话中的把柄,立kè

进行攻击。

江哲气的胸中发闷,没好气的说道:“公平,什么才叫公平?你李叔正世代公侯,出生便锦衣玉食,从来没有为读书的事情操过心吧?可是有的人家,一辈子也没钱请先生,一辈子也没机会读书识字。这叫公平吗?这天下本来就没有什么绝对的公平。”

李叔正也是气的发抖,喷着唾沫星子说道:“老臣就是不明白,为什么皇上明知dào

现在做的事情不公平,还是要做呢?”

“啪”的一声,江哲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道:“李叔正,你不要这般胡搅蛮缠。是,你在维护这场科举的公平,你没错,朕本来也没有说你错!可是朕为了大唐江山社稷的稳定,朕有错吗?”

“这?”李叔正冷静下来一思量,江哲确实也没错啊,只是大家所站的角度不一样而已。

江哲见李叔正说不出话来,便稍微放缓语气,接着说道:“你没错,朕也没错。但是现在在我们两个之间,只能选择一个。我们是不是该舍小家而为大家呢?一百多人的江南学子和三千多万的大唐子民比起来,他们就是小。”

李叔正沉思了几秒,就在江哲以为他已经明白了自己所说的道理时,他又开口了:“皇上这还是在强词夺理。同样是皇上的子民,江南道的学子,一样是十年寒窗,皇上怎可因为要照顾其他道的学子,便扼杀了江南道学子的梦想,毁了他的一生?”

江哲气的直翻白眼:“得,刚才说了半天全白费劲了,这老哥绕着绕着又绕回来了。”眼见这说理实在说不服李叔正,江哲只好退而求其次,试图动之以情,“季端!你就真的不能体谅朕的一番苦心吗?”

“非是臣不体谅皇上。”李叔正继xù

急火火的说道,“这是大义之争,请恕臣无礼,臣是站在大道这边的,大道要比皇上更为重yào

。”

“狗屁大道啊!”江哲终于彻底爆fā

了,“你整个就是一缺心眼,还大道呢?轻重缓急都分不清楚,还在这谈什么大道,你也配?”

“皇上!”李叔正气的胡子都撅起来了,“皇上是九五之尊,天下典范,怎么能口出污秽之言?实在是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皇帝怎么了?皇帝也是人,是人就有七情六欲,气急了也会骂人,这跟斯文扯不上半点儿关系。还什么天下文坛领袖?朕看你是读书读傻掉了。”江哲一口说完,然后直接回头转身冲张晓说道,“咱们走!让他继xù

呆在家里闭门思过,啥时候想通了,啥时再来见朕!”

这场辩论,江哲知dào

自己是没法说服李叔正了。他是实用主义者,而李叔正适合做学问,活在他的精神世界里面,真zhèng

能引导这世界,能造福于百姓的,永远不会是李叔正这种人。他如何能最终想明白过来,那么冲着他的身份,江哲还得继xù

用他,可是如果他一直想不通,江哲也不嫌再找一个大学士有多么的麻烦。

出了李府大门,江哲扳鞍上马,刚欲扬鞭,又想了起来,回身冲守在门口的大内侍卫说道:“你们盯紧一点,别让李叔正寻了短见。他要是死了,朕饶不了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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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斯文扫地场)

镶了蹄铁的马蹄踏在雨后的石板路上,哒哒的响,一路之上,江哲都没有说话。他感到一阵阵的疲倦向自己袭来,自从穿越过来,做了这大唐朝的皇帝之后,自己就几乎没有闲下来过。和李罡斗,和前朝余孽斗,和占山为王的贼寇斗,但是这些都没让他感到累,可是现在面对着忠于自己的大臣,他真的有点儿束手无策了。

其实,江哲又何尝不明白,从大家普遍的角度来说,李叔正坚持的才是公平,可是自己是皇帝,更要考lǜ

各地的平衡,和整个王朝的稳定。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其实不在其位,所思所想也是不一样的。这就好比他前世所处的社会,站在柜台外面的骂窗子里边的人脸难看,事难办;坐在柜台里边就骂外面的刁民无事生非罢了。

李叔正要坚持他的道,江哲也一样要坚持他的道,李叔正的道是士人的道,而江哲的道则是帝王之道。

江哲不是神仙,其实就算是神仙,也不能让所有人都满yì

,江哲所能做的就是照顾大多数的利益。

所以,新的榜单公布,每个道都有人开心,但是免不了也有许多失意之人。其中情绪最沮丧的,就是谢尘。

谢尘自觉自觉的文章做的并不差,可是没想到榜单公布,唐梓风中了状元,林元奎中了榜眼,而自己竟然是名落孙山。他又做不到李良纯那般淡泊名利,看完榜单之后,他自觉无颜再见那几名朋友,而是一个人默默的走开了,他不愿意自己情绪妨碍别人的庆祝。

因为时间刚刚进入三月,正是春寒料峭之时,又刚刚下过雨,寒风刮在脸上仍似刀子一般,可是谢尘却浑然未觉,他只想这般漫无目的一直走下去。

也不知dào

在这寒风中走了多久,迷迷糊糊中他听到有人对他说道:“这位公子,外面贼冷贼冷的,店里有着现成的热酒,进来喝一杯暖暖身子吧。”

失魂落魄的谢尘就这么走了进去,要了一壶酒,自饮自斟,喝着闷酒。从来酒入愁肠,更断人肠。谢尘想起自己单骑赴京,立志要学有所成,报效君王,做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不料竟然会被黜落……双亲年事已高,在家中还盼着自己能金榜题目,光宗耀祖呢!可自己……思来想去,真有万念俱灰之感。

他正在借酒浇愁之际,忽见四名四个如花似玉的歌妓走了进来,进入了二楼的一间雅室之中,没多会儿,便有丝竹之声传出,一个女声唱道:“浅酒人前共,软玉灯边拥,回眸入抱总含情。痛痛痛,轻把郎推,渐闻声颤,微惊红涌。

试与更番纵,全没些儿缝,这回风味忒颠犯,动动动,臂儿相兜,唇儿相凑,舌儿相弄。”

谢尘正值心烦意乱之际,现在见有人竟在酒楼肆意ZJ,而且光天化日之下就唱这种yin词艳曲,不禁气往上涌,加之又喝了酒,也不管不顾,径自走到二楼,一脚便踹开了那雅间的门。

之间雅间之中,坐了一男四女,那四名女子正是刚刚进来的的歌妓,而那个男子一袭白袍,眉若刀裁,目如朗星,倒十足十一个帅哥,刺客他显然也喝了不少的酒,正一手搂着一个歌妓,样子极是风流放荡。在他的身侧放着一个三尺余长的白色锦缎做就的长形包裹,鼓鼓囊囊的,也不知其中放的是什么。

谢尘就这么闯进来,把四个歌妓都吓了一跳,惊叫着闪到了那名青年的身后。

其实谢尘虽然冲动,但是他也毕竟是读书人,放在平时,他也做不出这种失礼的事情来,可是今天酒入愁肠愁更愁,索性什么都不管了,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盯着那名青年便上上下下的打量起来。

那青年也不知dào

是喝多了,还是确实沉得住气,被他看耍猴般的看了半天居然也没回话,只是也静静的看着他。

半晌,谢尘终于开口了:“你是什么人?光天化日之下,叫人在此唱些艳词艳曲,无端扰人心绪!”

那青年冷冷的说道:“你又是何人?我爱叫人便叫人,爱唱曲子便唱曲子,关你甚事?”

谢尘傲然说道:“我是谢尘,你要喝花酒,唱曲子,那就去妓院,为何要在这酒楼上唱?”

“谢尘?”那青年似模似样的想了一会,然后很干脆的说道,“没听过!你很厉害吗?”

谢尘听他这么一说,不由的更是牵动心事,恼羞成怒,不禁反唇相讥:“沉迷酒色之间,你难道便是好汉?”

那名青年缓缓移动目光,看了谢尘半晌,最后目光停在谢尘腰间的宝剑上,不由哈哈笑道:“谢尘,是不是好汉,不是靠嘴说的,看你腰间佩剑,想来也是练过的了?想让我这边不唱歌也容易,和我打一架,你赢了我,我自然听你的,你赢不了我,你就坐在这里,听你常爷带人唱一天的曲子!”

谢尘本就是年轻气盛的性子,见他挑zhàn

,哪会退缩,何况他确实是文武双全,腰间的那柄剑并不仅仅是装饰,他的剑术确实了得,眼前的这个青年帅哥,怎么看都是一个沉迷于酒色的纨绔子弟,就算会点三脚猫的功夫,又能经得自己几下打?当下傲然道:“好,我去楼下等你!”说完便要拂衣下楼。

那青年冷笑一声,说道:“真好笑,头次听说,打架还挑地方的!”

话音一落,手中的酒杯已甩手而出,直袭谢尘面门。

谢尘没想到对方说打便打,连忙闪身,不料喝了点酒,步法不似平时灵活,一个踉跄竟将旁边的一面屏风轰的撞倒。

他恼怒对方偷袭,纵身上前,蓦然一掌拍出。他出掌轻忽,但变幻莫测,暗蓄强劲,隐然已得内家拳的精萃。

那白衣青年并不硬接,而是一个空翻自谢尘头顶翻过,间不容发的躲过了那一掌。同时回手屈指一弹。

谢尘转过身来,刚想探手拔剑,却见对方的手指已向他右腕“内关”穴弹来。

谢尘不及拔剑,唯有向后退去。

白衣青年大笑一声,身形爆闪,又是屈指弹去,依然追击谢尘的腕穴。

谢尘无奈,只好再次向后一退,但是身后已是桌席,只听哗啦一声,酒水撒了一身。

但是,这一下却也进一步激怒了谢尘,他趁机捞起一双筷子,没头没脸的便向那名白衣青年抛了过去。

那青年轻蔑的一笑,身形一转便欲躲开,却陡的脚下一滑,“哐当”一声摔倒在地,原来一个酒杯正好滚到他的脚边,被他不偏不斜的踩了上去。本来以他的武功,是决计摔不着的,但是今天他酒喝的实在不少,头重脚轻的,地上又流满了菜汤酒液,本就湿滑,于是便没有站稳。

谢尘得势不饶人,哇的一声大叫,扑了过去,将那白衣青年按倒在身底……

于是乎,两位武功高手,放qì

了“华而不实”的招式,开始玩起了摔跤,不对,这应该是柔道。只见两人紧紧抱成一团,在地上滚来滚去。

一会儿谢尘压在白衣青年身上,大呼:“你服不服?”一会儿白衣青年又把谢尘压在身下,冷笑道:“你服不服?”丝毫没有一丁点儿的武功高手的风范。

那四名歌妓和深怕受池鱼之殃的客人早已纷纷闪避,酒楼老板也慌忙派人去街上看看有没有官差路过,不把这两人制服,只怕他今天的生意会全给砸了。

其实,以谢尘和那白衣青年两个人现在的状态,酒楼老板根本不用去找什么官差,只要叫上几个强壮的伙计,多半就能把这两个喝的找不到东西南北的高手给制服了。

不过这个时候,那老板哪儿孩子能考lǜ

到这些,他可是看到了谢尘腰间的剑了的,现在连楼都不敢上,只能在门外心疼的看着一件又一件的物品被两个人毁坏掉。

就在众人纷纷逃窜的时候,另外一间雅座中的两位客人,却走到了二人打架的房间门口,这两个人正是江哲和张晓。

江哲因为在李叔正府里惹了一肚子的气,一时懒的回宫里,正好碰到这家酒楼,便顺脚进来喝两杯,没想到就碰上了这档子事。

江哲不认识那名白衣青年,可是谢尘他却是有印象。想着谢尘也算是文武全才,风流倜傥的一位小帅哥,没想到居然会和人这么狼狈的打架,实在让他感到不可思议。

正寻思着怎么一回事呢,那白衣青年已一脚将谢尘蹬开。谢尘在地上滚了两滚,站起身来,呛啷一声,已是把剑拔了出来。

“玩横的是不?谁怕谁啊?”那白衣青年也是眉毛一竖,回身捡起那个长形包袱,唰的一下打开绳结,一截雪亮的枪头从包袱里露了出来……

见二人动了兵器,江哲知dào

不能让事态继xù

发展下去了,便回头看了一眼张旭,那意思:“该你出手了!”

第五十九章 青年近卫军

谢尘和那白衣青年二人各持兵器,大吼一声,便向对方攻去,但是人影一闪,二人的手腕都已被牢牢的抓住。

“谁多管闲事?”谢尘回头怒道?

但是一看抓住自己的那人是张晓,便又收了怒容,说道:“张世兄?你怎么在这儿?”

那白衣青年见谢尘和张晓认识,便以为张晓要过来拉偏架,沉声说道:“怎么?要以多欺少吗?”

江哲见张晓已经制住了打架的二人,便走上前去,笑着说道:“二位都是青年才俊,如此作为,岂不有辱斯文?”

那白衣青年眉毛一竖,说道:“我们打我们的,关你什么事?要你来聒噪?”

江哲并不生气,笑着冲谢尘说道:“所谓不以为物喜,不以己悲,你也是读圣贤书之人,就这么点器量?一科未中便自暴自弃?”

那白衣青年听了江哲的话,疑惑的冲谢尘说道:“你也是来参加今年恩科未中的?”

谢尘也是疑惑的问道:“不错,在下谢尘,江南明州人,敢问兄台尊姓大名?”

那白衣青年也忙说道:“在下常狄,淮南庐州人。今科也是名落孙山,所以在此纵情酒色,聊以**,不想却扰了谢兄。”

没有什么比同病相怜更能让人很快速的走到一起的了,刚才还拿剑拿枪想要拼个你死我活的二人,现在立kè

称兄道弟起来,倒把江哲闪在了一边。

江哲见状,示意张晓将二人放开,又说道:“正所谓不打不相识,二位这不是挺有缘的吗?二位皆是文武全才之士,即便这文科没能蟾宫折桂,还是可以去试武科嘛!”

谢尘这才想起来,江哲上次跟他说过皇上要重开武科的事情,便激动的说道:“白兄可知dào

这武科何时开始?”

江哲其实也就是有想法,还没和大臣们商量呢,这武科到底什么时候开,他还真没定下来,只好敷衍着说道:“具体的时间暂时还不知dào

,但是今年是肯定要开的。”

谢尘高兴的冲常狄说道:“常兄,你我再到那武科上去试一试身手如何?”

常狄微微摇了摇头说道:“谢兄,正所谓,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习武不过是为了强身健体,我们既然入了孔圣人门下,何必再去应什么武科试?”

江哲知dào

封建王朝的读书人都有那么一股子自负清高,读书人练武可以,但是也只是把练武当做一种技艺,很少想过靠这么技艺来出仕,特别是现在正处所谓的“和平年代”。

江哲一本正经的说道:“看你长的不俗,没想到却是庸俗之辈!报效国家,又分什么文科武科?开疆扩土之功,难道不比做一京官更为风光?凌烟阁中又有几位文臣?”

常狄见江哲说话无礼,便也不客气的说道:“你说的这些当我不知dào

吗?可那是开国的时候,现在却正值天下太平,以武入仕,哪里能够实现抱负?”

江哲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国家外患不断,何来太平可言?”

谢尘也旁说道:“白兄说的不错。现在边关之上,东突厥和吐蕃都在砺兵秣马,试图犯我边疆呢。小弟倒是有去试那武科的想法,只是这武科迟迟不开,也是急煞人啊!”

江哲眼睛一转,已是有了计议,笑着说道:“玄武湖骁骑卫提督李建功和我乃是至交,西平如果等不及武科开考,不如明日移驾去见他一见,或有际遇,也未可知。”

谢尘早就知dào

江哲的身份肯定是非常尊贵,但是没想到他竟有这份能力,可以直接让自己进骁骑卫,那可是皇帝的亲军啊。而且听他那意思,自己去了,也不会是只当一个普通的兵卒。可是,他毕竟也是读书人出身,终究觉得有点儿抹不下面子,便一抱拳说道:“赵正道:“白兄好意,至深感谢。只是这等无功受禄的事情,实非小弟之愿。”

江哲哈哈一笑说道:“西平这一身文武艺便是功,就这么说定了,明**去玄武湖,找李建功。”

“既如此,小弟先行谢过白兄了!”谢尘不好意思的道谢道。

听了二人的对话,常狄的心思也活泛了起来,他也不是无意功名之人,不然也不会来参加科举了,这一科未中,下一科可又是三年之后了。眼见眼前的这位年轻人拥有让自己直接入仕的能力,他又如何愿意放过?只是刚刚言语之间不甚客气,现在也不好意思去求江哲了。只能冲谢尘一抱拳,说道:“恭喜谢兄!”

江哲看在眼里,又如何不明白?而且他对这常狄也是蛮有好感的,便说道:“如果常兄弟不嫌弃的话,明日可去羽林卫找一下朱轶朱将军,他那儿我也是说的上话的。”

这下常狄真的不敢小看眼前的这位温文尔雅的年轻人了。这是谁啊?这么大能量?谁不知dào

,羽林卫和骁骑卫是皇帝的两只亲军部队?他说往里安排人就安排人?就算是王府世子也未必有这个面子吧?而且没听说过,本朝有姓白的外姓王爷啊!

这个年头刚刚在脑海里闪过,常狄已是如雷击一般的醒悟了过来,白加王不就是皇字吗?他身后的张晓,刚才一招便制住了自己,这份能耐却甘心给他当护卫,这不更是说明了问题?

常狄越想越觉得眼前的这个人便是皇上,不由的喜上眉梢。如果江哲只是一位贵戚,那么自己即便进了羽林卫,也只是个关系户,可是如果江哲是皇上,那么自己就是皇上慧眼选中的英才了。

想到这儿,常狄忙躬身说道:“即便有白兄荐举,但想那羽林卫乃是皇上亲军,其中非富即贵,小弟贸然前去,朱将军如何能认?白兄腰间的佩玉,小弟极为喜爱,斗胆求兄见赐,不知可否?”

江哲不以为意,顺手摘下那块玉来,递给常狄,说道:“既然见爱,将去不妨。”

“谢白兄赏赐!”常狄欢喜的接了过去,而且故yì

说成赏赐,而不是说相赠,见江哲并未有何异议,心中更是坐实了刚才的猜测。虽是春寒料峭之时,攥着那块玉的手却在不停的出汗。

江哲将那块玉给了常狄才醒悟过来,自己贴身的物品是不便随意赠人的,但是现在既然已经送了,再要回来也不合适了,又一想光赠常狄,不赠谢尘也不公平,便又取下手上的一串香木珠子,递到谢尘手上说道:“跟你也算有缘,上次匆匆而别,今天既然赶上了,这串珠子便送了你吧!还望不要嫌弃!”

谢尘却没有常狄那份心思,但是江哲好心相赠,他也不便推辞,忙也伸手接了,连声道谢的同时,却也为回赠什么东西而发愁。想了半天,只觉得身上除了一把家传宝剑,实在也没有别的能拿的出手的了,便一咬牙说道:“白兄,小弟身无长处,无以回赠。只有这把剑,乃是祖上传下来的,勉强还上的了台面,白兄如果不嫌弃,还请收下!”

江哲并不伸手去接,而是笑着说道:“既是你家传之物,如何好送人?还是你自己留着,等到战场之上,用他多杀敌人,便是送给我的最好的礼物了!”

眼见谢尘还是一脸迷茫,江哲也不去解释,冲二人拱拱手说道:“天色渐晚,就此别过,改日再相会吧!”

谢尘和常狄二人也忙着拱手作别,江哲这才在张晓的卫护之下,向外走去。

走到一半,看到楼下一脸苦巴巴的酒楼老板,江哲玩心又起,回头冲楼上的两位说道:“喂!你们刚才这一通乱打,东西可打坏了不少,人家小本买卖……”

常狄忙高声说道:“放心,放心。打烂的东西我们赔,加倍赔!”

江哲又看了二人一眼,轻轻一笑,径自离去了。

第五十九章 青年近卫军

谢尘和那白衣青年二人各持兵器,大吼一声,便向对方攻去,但是人影一闪,二人的手腕都已被牢牢的抓住。

“谁多管闲事?”谢尘回头怒道?

但是一看抓住自己的那人是张晓,便又收了怒容,说道:“张世兄?你怎么在这儿?”

那白衣青年见谢尘和张晓认识,便以为张晓要过来拉偏架,沉声说道:“怎么?要以多欺少吗?”

江哲见张晓已经制住了打架的二人,便走上前去,笑着说道:“二位都是青年才俊,如此作为,岂不有辱斯文?”

那白衣青年眉毛一竖,说道:“我们打我们的,关你什么事?要你来聒噪?”

江哲并不生气,笑着冲谢尘说道:“所谓不以为物喜,不以己悲,你也是读圣贤书之人,就这么点器量?一科未中便自暴自弃?”

那白衣青年听了江哲的话,疑惑的冲谢尘说道:“你也是来参加今年恩科未中的?”

谢尘也是疑惑的问道:“不错,在下谢尘,江南明州人,敢问兄台尊姓大名?”

那白衣青年也忙说道:“在下常狄,淮南庐州人。今科也是名落孙山,所以在此纵情酒色,聊以**,不想却扰了谢兄。”

没有什么比同病相怜更能让人很快速的走到一起的了,刚才还拿剑拿枪想要拼个你死我活的二人,现在立kè

称兄道弟起来,倒把江哲闪在了一边。

江哲见状,示意张晓将二人放开,又说道:“正所谓不打不相识,二位这不是挺有缘的吗?二位皆是文武全才之士,即便这文科没能蟾宫折桂,还是可以去试武科嘛!”

谢尘这才想起来,江哲上次跟他说过皇上要重开武科的事情,便激动的说道:“白兄可知dào

这武科何时开始?”

江哲其实也就是有想法,还没和大臣们商量呢,这武科到底什么时候开,他还真没定下来,只好敷衍着说道:“具体的时间暂时还不知dào

,但是今年是肯定要开的。”

谢尘高兴的冲常狄说道:“常兄,你我再到那武科上去试一试身手如何?”

常狄微微摇了摇头说道:“谢兄,正所谓,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习武不过是为了强身健体,我们既然入了孔圣人门下,何必再去应什么武科试?”

江哲知dào

封建王朝的读书人都有那么一股子自负清高,读书人练武可以,但是也只是把练武当做一种技艺,很少想过靠这么技艺来出仕,特别是现在正处所谓的“和平年代”。

江哲一本正经的说道:“看你长的不俗,没想到却是庸俗之辈!报效国家,又分什么文科武科?开疆扩土之功,难道不比做一京官更为风光?凌烟阁中又有几位文臣?”

常狄见江哲说话无礼,便也不客气的说道:“你说的这些当我不知dào

吗?可那是开国的时候,现在却正值天下太平,以武入仕,哪里能够实现抱负?”

江哲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国家外患不断,何来太平可言?”

谢尘也旁说道:“白兄说的不错。现在边关之上,东突厥和吐蕃都在砺兵秣马,试图犯我边疆呢。小弟倒是有去试那武科的想法,只是这武科迟迟不开,也是急煞人啊!”

江哲眼睛一转,已是有了计议,笑着说道:“玄武湖骁骑卫提督李建功和我乃是至交,西平如果等不及武科开考,不如明日移驾去见他一见,或有际遇,也未可知。”

谢尘早就知dào

江哲的身份肯定是非常尊贵,但是没想到他竟有这份能力,可以直接让自己进骁骑卫,那可是皇帝的亲军啊。而且听他那意思,自己去了,也不会是只当一个普通的兵卒。可是,他毕竟也是读书人出身,终究觉得有点儿抹不下面子,便一抱拳说道:“赵正道:“白兄好意,至深感谢。只是这等无功受禄的事情,实非小弟之愿。”

江哲哈哈一笑说道:“西平这一身文武艺便是功,就这么说定了,明**去玄武湖,找李建功。”

“既如此,小弟先行谢过白兄了!”谢尘不好意思的道谢道。

听了二人的对话,常狄的心思也活泛了起来,他也不是无意功名之人,不然也不会来参加科举了,这一科未中,下一科可又是三年之后了。眼见眼前的这位年轻人拥有让自己直接入仕的能力,他又如何愿意放过?只是刚刚言语之间不甚客气,现在也不好意思去求江哲了。只能冲谢尘一抱拳,说道:“恭喜谢兄!”

江哲看在眼里,又如何不明白?而且他对这常狄也是蛮有好感的,便说道:“如果常兄弟不嫌弃的话,明日可去羽林卫找一下朱轶朱将军,他那儿我也是说的上话的。”

这下常狄真的不敢小看眼前的这位温文尔雅的年轻人了。这是谁啊?这么大能量?谁不知dào

,羽林卫和骁骑卫是皇帝的两只亲军部队?他说往里安排人就安排人?就算是王府世子也未必有这个面子吧?而且没听说过,本朝有姓白的外姓王爷啊!

这个年头刚刚在脑海里闪过,常狄已是如雷击一般的醒悟了过来,白加王不就是皇字吗?他身后的张晓,刚才一招便制住了自己,这份能耐却甘心给他当护卫,这不更是说明了问题?

常狄越想越觉得眼前的这个人便是皇上,不由的喜上眉梢。如果江哲只是一位贵戚,那么自己即便进了羽林卫,也只是个关系户,可是如果江哲是皇上,那么自己就是皇上慧眼选中的英才了。

想到这儿,常狄忙躬身说道:“即便有白兄荐举,但想那羽林卫乃是皇上亲军,其中非富即贵,小弟贸然前去,朱将军如何能认?白兄腰间的佩玉,小弟极为喜爱,斗胆求兄见赐,不知可否?”

江哲不以为意,顺手摘下那块玉来,递给常狄,说道:“既然见爱,将去不妨。”

“谢白兄赏赐!”常狄欢喜的接了过去,而且故yì

说成赏赐,而不是说相赠,见江哲并未有何异议,心中更是坐实了刚才的猜测。虽是春寒料峭之时,攥着那块玉的手却在不停的出汗。

江哲将那块玉给了常狄才醒悟过来,自己贴身的物品是不便随意赠人的,但是现在既然已经送了,再要回来也不合适了,又一想光赠常狄,不赠谢尘也不公平,便又取下手上的一串香木珠子,递到谢尘手上说道:“跟你也算有缘,上次匆匆而别,今天既然赶上了,这串珠子便送了你吧!还望不要嫌弃!”

谢尘却没有常狄那份心思,但是江哲好心相赠,他也不便推辞,忙也伸手接了,连声道谢的同时,却也为回赠什么东西而发愁。想了半天,只觉得身上除了一把家传宝剑,实在也没有别的能拿的出手的了,便一咬牙说道:“白兄,小弟身无长处,无以回赠。只有这把剑,乃是祖上传下来的,勉强还上的了台面,白兄如果不嫌弃,还请收下!”

江哲并不伸手去接,而是笑着说道:“既是你家传之物,如何好送人?还是你自己留着,等到战场之上,用他多杀敌人,便是送给我的最好的礼物了!”

眼见谢尘还是一脸迷茫,江哲也不去解释,冲二人拱拱手说道:“天色渐晚,就此别过,改日再相会吧!”

谢尘和常狄二人也忙着拱手作别,江哲这才在张晓的卫护之下,向外走去。

走到一半,看到楼下一脸苦巴巴的酒楼老板,江哲玩心又起,回头冲楼上的两位说道:“喂!你们刚才这一通乱打,东西可打坏了不少,人家小本买卖……”

常狄忙高声说道:“放心,放心。打烂的东西我们赔,加倍赔!”

江哲又看了二人一眼,轻轻一笑,径自离去了。

第六十章 公地放领

京师里的各地生员为了自己的前途或悲或喜,而大唐的朝局也没有过一刻的安稳。乾伟元年的春天,注定是一个多事的春天。

因为李叔正迟迟不愿妥协,内阁只剩下两个人,这是江哲不愿意看到的。他先是雷厉风行的加封了东方睿做体仁阁大学士,保证了内阁的正常运转。

然后又毫不吝啬的将工部尚书杨长青、吏部侍郎曹永利、刑部侍郎章子光、兵部侍郎徐权都加上了议政学士的头衔,进入中枢。

这些动作不可谓不大,但是这些也都是大家事先所能想到的,所以一众大臣们也都并没有感到太意wài

。真zhèng

引起有头脑的人重视的还是一条不起眼的消息——皇上下旨令岭南道鹤庆县知县陆空海回京述职。

知县仅为七品,芝麻绿豆般大小的官,居然劳乏皇上亲自下旨?这如何不让人感到疑惑?这个时候,才有一部分有心人突然想到,这位陆空海陆大人当年去岭南做知县,好像也是皇上钦点的。

再联想到陆空海在穆宗朝时便是因为改革变法而一路高升的往事,只要是脑子不是很笨的,都已经明白,皇上这是要重yào

这位变法先锋了。

只是,大家还都摸不清楚,陆空海回京,到底是做什么职务?按照皇上的用人风格,直接进内阁当大学士也是有可能的。所以,陆空海人还没到京城,打算巴结他的人,已经把陆府的门槛都踏破了。

江哲听着赵普的汇报,轻轻的一笑,并没有言语。他是要重用陆空海不假,但是他这次调陆空海回京,并没有马上让他做大学士的打算,他给陆空海留着的位置是监察学士。

摇了摇头,将思绪自陆空海身上身上收回,江哲冲三位内阁大学士说道:“朕的公地放领方略,你们中枢府议的怎么样了?”

江哲所说的公地放领是他苦心积虑想出来的土地改革的第二步。在这一步,江哲要将可供耕种的无主公地陆续卖给无地的农民,地价为耕地产品三年的收获量,以实物计算,全部地价由农民在十年内分期偿付,不负担利息。

这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对地主和士人阶级的利益也都没有影响,按照江哲的设想,这个方略放到中枢府讨论,也就是走走过场的事情,可是没想到,过去了好几天了,这帮子大小学士们也没给自己个回话,逼的他还得自己问。

其实三位大学士也一直在寻思着怎么回这个事儿呢。因为这个方略在中枢府讨论的时候,并没有一致通过,这种打皇帝脸的事情,也着实让他们难以开口。

现在眼见江哲开口问了,再不回话也不行了,李敏只好斟酌着词句说道:“公地放领,可令无主之地有物可出,可令无地之农有物可收,于国家社稷而言,实属良法……”

“好了,公勉,这颂圣不是你的强项。你就直接说但是之后的内容吧!”江哲呵呵一笑说道。从李敏等人的神情之中,他已经看出,这些人肯定有意见要说。

李敏的老脸不由的微微一红,略低了低头,接着说道:“但是臣等对方略中的每年九月丈量土地,验其肥瘠,定其色号,次年三年造册之举存有疑义,故而……”

“这帮家伙,没有一个好对付的。”江哲心中暗自嘀咕了一句,但是表面上还继xù

装傻说道:“为了要给没有土地的农民分地,自然要先将这天下的土地重新测量一下嘛,而且这地是有贫瘠之分的,不分出个三六九等来,分的时候也难以做到公平嘛。不知dào

这一条,大家有什么不明白的?”

江哲可以装傻,但是李敏等人却不好装傻的。可是他们反对的意见也是不好明说的。

这公地放领方略,如果只是将无主公地卖给无地的佃户,他们自然是不会反对的,可是江哲却要趁机厘清天下土地,这就值得寻味了。上次亲耕仪式的时候,江哲便已经露出了对土地兼并不满的意思来了,现在又要将天下的土地登记造册,这么做的实jì

目的是什么,简直就是要呼之欲出了。

江哲此前所做的改革之所以基本没有遇到什么反对,原因主要还是因为作为士人阶级的官员们的利益并没有受到损害,或是只受到了很轻的损害。

而这次却不同了,江哲摆明是要对地主阶级动手了,而士人阶级本身就是地主阶级的代表,这些当官的,包括他们的一些亲戚家属,哪一个没有多处田产的?皇上如果要进行大力度的土地改革,他们的利益全部都要受到损害,这种情况下,他们自然是不愿意支持这个新法了。

包括李敏都觉得不自在,因为他虽然是既为清廉,但是贵为一品,那家产也是不在少数的,如李叔正之流,更是富不可言。这些个重臣里面,真zhèng

没有什么田产的,只有赵普一人而已。

所以李敏只有硬着头皮说道:“臣等的第一个疑问是,皇庄是否也需yào

进行重新丈量?还有王庄!”

“皇庄?”江哲不由地一愣,“你是说朕的皇庄?”

“对!皇庄目前已有不下二百余万亩,各位王爷名下的土地也都在上百万亩!”

江哲算是搞明白了,这些人是在拿自己当挡箭牌呢,他心中暗自冷笑:你们以为这么着就能拦住我改革吗?妄想!

冷笑了一声,江哲沉声说道:“你们不懂什么叫厘清天下土地吗?丈量土地,先从朕的皇庄开始,然后是王庄,再然后量你们这些一品大员,再然后三品五品,量完当官的,再量其他人的。”

大家见皇上带头拿自己开刀,还有什么可说的?李敏只好说出第二个所谓的疑问:“皇上,这丈量土地是由中央派员,还是由地方胥吏完成?如果是中央派员,必然耗时良久,如果是由地方胥吏完成,如何保证他们不弄虚作假?”

江哲听了这话,鼻子都差点儿气歪,心说,什么都交给我想,那我要你们干什么?

想了一下,江哲决定还是先开诚布公的将自己的内阁大臣们说服,于是沉声说道:“你们也不用跟朕兜弯子了,不错,朕这么做,是为了下一步从地主们手里往外分田地做准bèi

。朕知dào

你们心里有抵触情绪,因为你们自己就是地主。

可是你们想过官户富室,兼并土地,却故yì

虚报土地,逃避税收的后果没有?结果便是农民破产,豪强得利。百姓困苦不堪,但是兼并之风至今愈演愈烈,如果放任展下去,后果将不堪设想啊。

不要以为老百姓就好欺负。君者,舟也;民者,水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古来几多王朝,谁个长治久安兴衰更替不与民心息关?夏汤之始,其行众咏,桀纣之虐,其行终灭。真把老百姓逼急了,倒戈相向,兵临城下,土崩瓦解,金銮易主,国号更名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

江哲这话说的是很重了,李敏等人也坐不住了,扑通扑通全跪下了。

江哲叹了一口气,继xù

说道:“其实朕又何尝不知dào

,这土地改革,会遭到很多人的反对?会遇到很多很多的困难?李敏刚才所说的问题,确实值得慎重考lǜ

,但是你们既然也都认为这土地改革是利国利民的好事,那么中间的问题,我们可以再详定条例,加以解决,但是法令的推行,却是不能停止的。我们不能因为困难而不敢有所作为。”

李敏等人都知dào

,江哲的倔脾气这是又犯了。这个时候,说什么也是没用的,而且他们确实也都明白,江哲的这个新法利大于弊,他们也确实没有什么好理由来阻拦,只好选择同意。

于是,江哲的土地新政第二招“公地放领”便这么出台了。

第六十一章 公鸡母鸡和蛋

经过江哲的不停努力,加上变法先锋陆空海的加入,乾伟新法的各项条款陆续出台,一切都有条不紊的按照江哲的设想进行着。

坤宁宫中,张静姝边和江哲拆着九连环,边说道:“你平时可是基本不来我这儿的啊!今天这是怎么了?都在我这儿待了大半天了,现在还不走。难道想晚上在这儿睡?”

听了张静姝这话,江哲的鼻血差点儿没喷出来,虽然张静姝才十六岁,但是发育的实在是太好,该大的地方大,该细的地方细,该腻的地方腻。

面对着这么一个成熟的小美女,江哲很难做到心平气和,手上虽然在拆着九连环,可是那眼睛却一直有意无意地朝张静姝衣领中瞅着,反正是自己名正言顺的老婆,看了也不犯法。

心里面本来就没有在想什么好事的江哲,再被张静姝这无意间的一挑逗,差点儿就没有把持的住,忙强自收敛了一下心神,说道:“朝廷上的事情,现在中枢府都办的漂漂亮亮的,我也就乐得休息休息。还有,皇姐这阵子,天天找我,我实在被她烦的不行了,在你这躲躲。”

“撒谎都不会撒!”张静姝冲江哲做了个鬼脸,说道,“岫心姐姐可是经常到我这儿来的,你到我这儿来,到底是躲她,还是等她啊?”

“她这不是没来嘛!”江哲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她是没来,可是母后今儿早上却来了。”张静姝突然放低了声音说道。

“母后?”江哲皱了皱眉头,疑惑的说道,“母后来你这干什么啊?”

张静姝的俏脸腾的一下红了,扭捏着说道:“还能来干嘛啊?还不是为那事?”

“那事?那事是哪事?”江哲更糊涂了。

“那事就是那事嘛!”张静姝的脸更红了,难为情的说道,“你这人,真是的,明明知dào

还偏偏要问。”

“什么叫我明明知dào

还偏偏要问?”江哲脸上疑惑的表情更甚,“你不说我当然是不知dào

了,我不知dào

自然是要问嘛。”

“母后来看看我肚子大了没有!”张静姝索性豁出去了,一脸黑线的说道。

“开什么玩笑?”江哲高声说道,“我们都没同过房,你肚子能大吗?”

但是江哲说完这话就后悔了,因为他看到一只非常可爱的小拳头正冲自己的鼻子飞速的撞击过来。

“轰”的一下,鼻腔之中那股久违了火药味再次袭来,江哲松开九连环,手捂着鼻子蹲了下去。周围伺候的宫女们见状,不待有人吩咐,立kè

作鸟兽散了。

江哲好大一会儿才缓过劲来,站起身来,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指着张静姝说道:“下不为例啊!你这是欺君之罪,是要灭九族的,知dào

不知dào

?”

张静姝神情一暗,幽幽说道:“我倒想有九族让你灭,可是我全家都死了”

江哲话一出口,也反应过来了,忙柔声说道:“对不起,静姝,别伤心了!我……”

“你什么你啊?”张静姝突然又叉腰说道,“你要灭我九族是不?不要忘了,你现在是我的丈夫,也是九族之一。有本事你就灭吧!”

“好了,好了!”江哲无可奈何的说道,“我怕了你了好不?”

“这还差不多!”张静姝高兴的翘起了脖子。

“也不知dào

我上辈子做了啥亏心事,这辈子娶了这么个泼妇!”江哲小声的嘀咕道。

“你说什么?”张静姝的眼睛又瞪了起来。

“我说你最漂亮,最温柔!”江哲一脸黑线的说道。

“一看就是言不由衷!”张静姝哼了一声,说道,“说真的啊。母后今天可是把我一阵的训斥啊。你最好还是替我去解释解释去,我才不是什么不下蛋的鸡呢!”

“这老妈也真是的。”江哲嘴里又嘀咕了一句,“我们才十六岁,她急个什么劲儿啊?”

张静姝听了江哲这话,突然心中一动,一个念头闪了出来,刚想开口问,但是想问的话儿又太过丢人,最终只是张了张嘴,并没有说出话来。

可是江哲早已发xiàn

了她的异样,便奇怪的问道:“这是干什么呢?想说什么便说吧,还有什么你不敢说的?”

张静姝忸怩了半天,才忍不住用蚊蝇般的动静悄声问道:“哎……我都嫁给你快一年了,原来……原来咱们不熟,我又正值热孝,没那个就没那个了,可是……”,说到这儿,她不由的感到一阵的委屈:“可是……如今……,你为什么还是不愿意呢?”

“这个……”江哲不由的一阵头疼,这个还真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说的清楚的。虽然江哲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看见漂亮的姑娘也情不自禁的会生出幻想,可是作为一个从现代穿越过来的人,他始终狠不下心来去占有她尚嫌稚嫩的身子,开玩笑,她才十六岁哎,放在现代社会也就是刚刚上高中的年纪。

还有一个原因,便是他心中一直放不下梦瑶。作为从小便生活在一夫一妻制社会里的现代人,江哲心中总觉得如果这个这个时候和张静姝发生了关系,便是对梦瑶的一种背叛。

“你不会是……不会是有什么……病吧?”张静姝皱着小鼻子说道,眼睛里充满了讶然和好奇。

“我晕。这丫头居然怀疑我身体有什么毛病!”江哲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佯怒说道:“你胡思乱想什么呢?我身体好着呢!每天早晨都是一柱擎天的!”

“呸呸呸!”张静姝红着脸啐道,然后又低声问道,“那你为什么不和我行夫妻之礼呢?”

“我这……我这也是有难言之隐啊!”江哲故yì

叹了一口气说道,他打算先编个谎言糊弄过去。

可是他这话又让张静姝误会了,她惊讶的说道:“你……你不会是有断袖之癖,龙阳之好吧?难怪你天天和张晓形影不离呢,到哪儿都带着他!”

江哲一张脸涨的跟猪肝一般,心说这姑奶奶的脑子是怎么长的?怎么就往好的地方想自己呢?还有,她怎么也是大家闺秀出身,这都谁告sù

她的啊?

憋着一口气,江哲一字一顿的说道:“我不搞基!”

“搞鸡?”张静姝的眼睛瞪的溜圆,“哎呀妈呀,你还是不是人啊?这癖好也太吓人了!”

江哲再也坚持不住,身子向前一趴,脑袋在桌子上“咚咚咚”的敲了起来,一边敲,一边念叨着:“苍天啊,大地啊,这是哪位神仙姐姐在玩我啊,让我娶了这么一个脑袋坏掉了的婆娘啊!”

张静姝本来见江哲在自虐,心中不忍,急忙上前扶住他的脑袋,不让他伤着自己,听到最后一句,立kè

又是杏眼一睁,双手向下一用力……

“哐当”一声,江哲发xiàn

天色立kè

黑了下来,而且这还是一个晴朗的夜晚,因为“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最令人感觉如梦似幻的是,每颗星星都是还是金色的……

好半天,江哲才缓过劲来,后退两步,一手扶着额头,一手指着张静姝,本着脸说道:“最后一次警告,你要是再敢打我,我便休了你啊!”

可是他一套,张静姝根本就不怕,只见她很是傲娇的一扬脖子说道:“休我?不知dào

我犯了七出之中的哪一条啊?”

“啊?”江哲不由的一愣。心说,我没事研究这个干吗啊?

“无子、yin佚、不事舅姑、口舌、盗窃、妒忌、恶疾,你连七出都不知dào

,还说要休我?”张静姝继xù

着对江哲的蔑视。

江哲正愁不知dào

七出是指的什么呢,见张静姝自己说了出来,连忙扳着手指说道:“这无子、口舌和妒忌也不是都占了?”

“无子怪我吗?”张静姝一叉腰说道,“就算按你妈说的,我是母鸡,可是母鸡没有公鸡能下蛋吗?”

“扑哧”一声,江哲本来还本着脸来着,听了张静姝这一句,却忍不住乐了出来。

“你笑什么?我说的不对吗?”张静姝还不知dào

自己话中的问题所在。

江哲拼命的忍住笑说道:“母鸡没有公鸡不能下蛋,这是谁告sù

你的?”

“母鸡自己能下蛋吗?”张静姝是真的不知dào

,她虽然性格比较泼辣,但是怎么也是大家小姐,鸡和鸡蛋都吃过,但是这母鸡下蛋,她还真没见过。

“如果母鸡必须有公鸡才能下蛋,又从哪里来的那么多鸡蛋给你吃啊?”江哲笑的肚子都开始疼了。

“那这么说,我真是那不能下蛋的母鸡?”张静姝歪着脑袋自言自语道,但是紧接着又想起了什么似的,抬起头来说道:“你不要骗我了。我过门的时候,她们都告sù

我了,必须得跟你一起那个才能怀小宝宝的!”

听了张静姝的话,江哲进一步坚定了现在绝对不洞房的想法:这分明还就是一个孩子嘛,谁忍心对一个天真无邪的女孩子下手啊?

想到这儿,江哲故yì

叹了一口气说道:“静姝,我不和你圆房,是有原因的。不过这是一个秘密,现在我告sù

你,你也千万不可以说出去,知dào

吗?”

第六十二章 爱的谎言

张静姝听说江哲要告sù

自己为什么二人不行周公之礼的秘密,便急忙向前走了两步,来到江哲面前,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江哲装模作样的探过脑袋去,将嘴巴贴在她的耳朵边,用刚刚想好的理由说道:“这话出的我口,入的你耳,如果你要是泄露了出去,那么不但你有血光之灾,便是我也会暴毙而亡的。”

张静姝被他贴着耳朵说话,热气儿喷在脖子上,直觉得浑身好象蚂蚁在爬似的一阵酥麻,十分的舒服,但是听他又说的凶险,忙收敛心神,使劲的点了点头说道:“你说,你说。我保证,保证不会跟任何人说的。”

江哲嗯了一声,然后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上次被抓的事情,你还记得吧?”

“记得啊!”张静姝又点了点头,颤抖着声音说道,“当时张晓把你救回来的时候,真的是吓死我了,你浑身都是血!”

江哲见张静姝果然上当,心中暗笑,但是表面上还是一本正经的说道:“你知dào

那些伤是怎么来的吗?”

“当然是他们折磨你来着!”张静姝回头说道,但是因为江哲贴的实在太近,她这一回头,二人的嘴唇便不可避免的来了一次亲密的接触。

“刷”的一下,电流迅速在二人身上通过,两个人都楞了一下,不知dào

是该继xù

刚才那种美好的感觉,还是该就此拉开距离……

还是江哲率先清醒过来,他直起身子,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xù

说道:“不错,他们都是穷凶极恶之辈,对我是无所不用其极,但是那些伤也不过是些皮外伤,并不可怕。真zhèng

可怕的是,他们强迫我服下了一条蛊。”

“蛊?”张静姝本来还在害羞,听到了这个她首次听到的名词,便又立kè

来了精神。

“不错。就是蛊,这是他们用一种神mì

的巫术培养出来的一种毒虫。”江哲煞有其事的瞎编道,“这种蛊叫作春蛊,进入人体后,平时只是蛰伏,但是一旦男女交合,它便苏醒过来,吸食宿主的精血,房事越勤,它长的越快,吸食也越厉害,最终令宿主精尽人亡!春秋时晋候就是中了这种蛊,然后死掉的,《左传》中都有记载的。”

“那这蛊还在你身体里面吗?”张静姝紧张的问道。

“在啊!”江哲故yì

沉痛的说道,“我之所以不和你同房,便是因为这蛊的存zài

。”

“有法子将他取出来吗?”张静姝又是着急的问道。

江哲摇了摇头说道:“取不出来的。只能将他饿死!”

“饿死?”张静姝惊讶的问道,“怎么饿死它啊?”

江哲一本正经是说道:“这蛊也是有生命的,不吃东西自然会饿死它的,只不过需yào

的时间比较长,要整整一年的时间才行,所以一年之内,我是不能近女色的。”

“原来是这样啊!”张静姝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又嘟起小嘴说道,“你干嘛不早跟我说啊?还害得人家胡思乱想,以为你不喜欢人家呢。”

江哲又叹了一口气说道:“不是我不想说啊,而是这蛊极其有灵性,它能感觉到周围有几个人知dào

它,每多一个人知dào

它,它便会苏醒过来,吸食一口我的精血,然后延长一年的寿命。”

“啊?”张静姝一脸的歉疚说道,“那我现在知dào

了,岂不是它要活两年了?”

“是啊!”江哲沉痛的点了点头说道,“本来我只需yào

一年不近女色便可饿死它的,现在必须又得再多等一年了。而且,被他吸食这一口,我起码要少活五岁的!所以你一定不能告sù

别人啊!”

张静姝听了“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自已真是该死,干么好端端地非要逼着江哲将这个天大的秘密说出来啊?这下倒好,不但自己还要再多等一年,江哲还要减少五年的寿命,都是自己害的。

想到这里,张静姝不禁心如刀割,后悔得恨不得打死自已才甘心,她一把抱住江哲,哀哀痛哭不已,连声道:“对不起,对不起,皇上,都是臣妾不好,我真该死……居然害的皇上减了五年的阳寿,呜呜呜……我真该死!”

江哲实在没想到自己一个谎言,竟然骗的张静姝连对自己的称呼都改了,得yì

之下,心中又隐隐觉得歉疚起来,于是轻轻搂住她,摸着她的秀发,笑着说道:“好了,梓童,不要伤心了。钦天监的人算过朕的命盘,说朕能活一百零五岁呢,区区五年阳寿而已,朕一样能活到一百岁的。”

张静姝那双含泪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显得无比美丽,轻声问道:“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江哲哈哈一笑说道,“君无戏言嘛,再说了,朕怎么舍得欺骗自己的梓童呢!”

“讨厌了!”张静姝破涕为笑说道,“堂堂的皇帝也没个正经,什么梓童不梓童的,人家听的怪羞人的。”

正所谓温柔的女人最美,张静姝本就生的娇俏可爱,现在又添了一抹温柔,江哲如何还能受的了?望着那黑葡萄般的大眼睛和娇艳欲滴的红唇,下身情不自禁便有了反应。

二人贴身搂抱着,江哲的身体变化,张静姝立kè

便感觉到了,顿时羞的满脸通红,忽的一下推开江哲,急急说道:“不行的,不行的。两年之内不行的。”

江哲不由的一阵苦笑,这谎编的太好也有麻烦,整的自己现在连软玉在怀的感觉都没的享shòu

了。

江哲刚打算再想一个谎言,好让自己能够名正言顺的和张静姝继xù

暧昧下去,突然一个他非常不愿意听到的声音传了进来:“你们这些奴才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啊?本公主见天过来的,今儿倒不让我进了?皇上在里面怎么了?我正有事找皇上呢。”

听到这个声音,江哲顿时什么欲望都没有了,门外的正是他避之不及的长公主江岫心。

自从上次江哲答yīng

了负责她的婚事之后,江岫心隔三差五的便去找他,追问他为什么还不把赵正找来。

对于把江岫心要嫁给赵正这件事,江哲其实打心眼里是乐意的,赵正那可是火神爷啊,而且上次虽然只是匆匆一面,未能深谈,但还是可以看的出来,赵正绝对不是一个莽夫。如果能把这么一位有勇有谋的人才收为己用,那该是多么让人高兴的一件事啊。

而且赵正才貌双全,也不算辱没了江岫心,最难得的是江岫心居然主动春心荡漾。还有什么比把赵正变成自家人更能让他效忠的好法子吗?

乐意归乐意,可是事情不是你乐意就能办好的,总要有一个过程。江哲是皇帝,他所要操心的事情实在太多,特别是前一阵子,变法正进行到紧要关头,江哲更是忙的脚不沾地,他不可能把精力都用在怎么撮合自己的姐姐和一名“反贼”上。

可江岫心管不了这么多,她只知dào

江哲答yīng

了她的事情就得赶紧去做,自然是不停的一遍一遍的催促着江哲,快点儿考lǜ

她的终身大事。

对于自己的这位“姐姐”,江哲还真有点儿惹不起,只好选择能躲就躲。

江岫心进来瞧见江哲,第一句话便是:“皇上,你心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姐姐啊?”

“瞧姐姐你说的。”江哲尴尬的一笑说道,“朕正和静姝商量着,要离开京城,亲自去剑南呢!”

“真的?”江岫心双眼冒光的说道。

“自然是真的。”江哲肯定的说道,“君无戏言嘛!”

第六十三章 龙出帝京

江哲说要去剑南并不完全是骗江岫心,他其实一直都有这个想法。

李罡倒台的时候,李党之中最重yào

的一个人物——王眉山——逃走了。这个王眉山,江哲可是当面和他打过交道的,此人所图非小。本来就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跑了就跑了,江哲也不为己甚。可是上次他被掳走的时候,却从梦瑶那听到了王眉山的下落——他是要去山南投奔陈光曦的。

陈光曦是山南道的都统制,手下足足有三十多万的兵马,这个人是开国元勋定国公陈宏的后代,陈家世代镇守山南,俨然已是山南的土皇帝。如果王眉山真的去投奔了他,他却直到现在也没有任何奏章上奏,那么往小了说他是包庇王眉山,往大了说,他是根本就没把自己这个小皇帝看在眼里。

如果仅仅是陈光曦,江哲还不是很担心,因为山南道正好处于大唐疆域的中心,四周被七个道紧紧的包围着,就算是陈光曦有不臣之心,他也难以有什么作为。

可是山南道西边就是拥有着四十万大军的剑南道,而剑南道的都统制是爵封卫国公的徐子厚,徐子厚的夫人和陈光曦的夫人是亲姊妹,也就是说徐子厚和陈光曦是俗称的连襟。

如果陈光曦有不臣之心,那么徐子厚的态度又是如何?作为大唐朝的皇帝,江哲不得不考lǜ

这个问题,毕竟这两个人手中的兵力加起来达到了惊人的八十万,全国四分之一的兵力都是听这一对连襟的军令的。

当然,怀疑归怀疑,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江哲还是得把陈徐两家当做忠臣来看待,毕竟这两家都是开国元勋的后裔,当年为了大唐朝也都是立下了汗马功劳的。

基于这两种矛盾的心理,江哲一直打算巡视一次剑南,而去剑南,必然要经过山南,顺道可以将这一对连襟都看一遍,江哲还是寄希望于笼络这两个人的。

第二个想去剑南的原因,便是因为赵正了,江哲已经知dào

了赵正的真实身份,剑南道浮玉山流云寨的大当家的,他可不知dào

流云寨已经内讧。还一直打算着去那儿找赵正呢!一来给自己添一个得力助手,二来也好向江岫心交差。

其实还有第三个也是最重yào

的原因,他想见梦瑶,虽然梦瑶未必也在浮玉山流云寨,但是起码也是一个希望。他和梦瑶经lì

了那么多,还是没能走到一起,这份遗憾刺激着他一定要找到梦瑶,哪怕只是一丁点的希望,他也不愿意放qì



基于以上的原因,江哲这剑南之行基本上是肯定要去的,只是因为被朝中的事情所羁绊住,才迟迟未能动身而已。

好容易挨到了六月里,朝廷里面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江哲这才抽出身来想这件事,因为上次被掳的事情,李敏等人死活也不同意江哲偷偷摸摸的出巡的。逼的江哲没有办法,只好颂布圣旨,诏告天下,堂而皇之的巡幸剑南道。

因为是浩大出巡,所以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要祭告太庙,辞别太后,皇后和京中百官要出城相送,一系列的仪式实在是繁琐。而且,皇帝出巡,这保护的力量也得跟上,骁骑卫和羽林卫全军出动,一路扈从,八千人浩浩荡荡的队伍足足好几里长。

其实这些面上的文章都是做给朝中那些大臣们看的,队伍一离开京城,江哲便吩咐仪仗按照既定路线慢慢行进,而自己则带着一干侍卫扮作客商远离了大部队,先跑了——他要微服私访。

这个时节正是一年当中最热的时候,但江哲出京不久天就变了。先是刮风,漠漠秋云将天穹染成一片灰暗,空旷寂寥的田野上西风肆虐,黄沙浮土一阵阵扑面而来,噎得人透不过气来。

第二天风倒是小了点,却下起雨来。浙浙沥沥的,倒也不大,江哲在这雨中行进,起初还兴致颇高,一路走一路说笑。

可是接连几天下来,不是风声就是雨声,渐渐地,感到枯燥而又单调,随行的张晓等人又不懂他那一套雅兴。江哲没处吊书袋子,也就沉闷起来。

他脸色不好,侍卫们都不敢凑趣儿。有事来禀,无事就闷头当“伙计”赶着牲口走路,弄得江哲更觉心里不快。

陈紫殇比较会来事,见此情形,便靠上前去说道:“公子,咱们这么一大队的人一道走,这事那事的,没的惹你不开心,不如我和张晓陪着您先走,让他们在后面远远跟着?”

江哲其实早就不耐烦了,这一行人又是车,又是货的,因为天下雨,道路有泥泞,一天愣是走不出去二十里,照这个速度,别说是剑南了,就是到山南也得八月十五了。

所以听了陈紫殇的建议,江哲想都没想便答yīng

了,一干侍卫也觉得和江哲时刻待在一起压抑,当然也是乐于同意的。可是张晓却有点儿踌躇,他是侍卫统领,担负着江哲安全的责任。而且之前在他眼皮子底下发生过江哲被掳走的事情,现在江哲又要只带着自己和陈紫殇行动,他怎能放的下心?

江哲见他嗫嚅,笑道:“乾伟皇帝这次是浩荡出巡,仪仗就在咱们身后几十里的地方呢。我现在是白正白公子,谁没事还会来找我麻烦不成?就算是碰上了剪径的强盗,有你们两个在,还有对付不了的毛贼吗?”

陈紫殇也在旁说道:“公子说的是。出云你也太过谨慎了,你我二人联手,试问天下有谁能够抵挡?”

张晓咽了一口唾液,说道:“我自然不是怕劫盗的。我是担心,就我们三个,远离了大队,驻跗关防食宿不方便,公子是千金之躯,万一水土不服,有个头疼脑热的怎么好?而且前朝上官家余孽至今逍遥法外,他们一直试图对公子不利,手底下有真功夫的又不少,我怕……”

“啰嗦!”不待张晓说完,江哲已照着胯下的马屁股就是一鞭,噌的一下便蹿了出去。陈紫殇也是赶紧一带马,赶了上去。

张晓无奈,只好冲侍卫们嘱咐了几句,也跟了上去。

三人离了大队,只管策马狂奔,这种驰骋的快感,令江哲也一扫脸上的阴霾,不时地发出了一阵阵的狂笑。陈紫殇自从进了宫,也是颇感约束,如今也是撒了欢一般,竟然还同江哲赛起了马。整的张晓不停的摇头苦笑,为了不被二人甩开,也只好频频扬起马鞭……

令张晓微微感到精神一松的是,一路之上倒也平静,天黑之前也赶到了一座城池,不用露宿荒郊了。

到了近前,才发xiàn

这城池倒也称得上雄伟。江哲三人绕着官道在城河外足走了二里多地才寻到城南门,抬头一看,上面斗大两个红字——石城。

“公子,咱们这是到了宣州地界了。”陈紫殇笑着冲江哲说道,“照这个速度,要不了几天便可到山南了。”

江哲点了点头,便率先进了城。因为仍在江南道地界,石城又是宣州的治所,所以城内也甚是繁华,街道上熙熙攘攘的尽是行人,两旁店铺也是栉比鳞次……

因为天色渐渐的黑了下来,三人便在城里转悠着找客栈,可是这城里的客栈生意特别的好,连续问了好几家都是客满。一直逛到酉末时分,才找到一家“客再来”的老店,说是北院还有几间空房。

张晓不放心江哲和别人同住一个院子,便掏出一锭银子,让老板将北院的客人都迁到别处。那老板见张晓出手便是五十两的官锭,知dào

是碰上了大主顾,连忙喜滋滋的去和客人们商量去了。

半晌之后,那老板苦着脸走了回来。

张晓见状,皱眉问道:“怎么?客人不愿意搬吗?”

那老板无奈的说道:“其他客人都好说,可是唯独北院天字一号房的一位姑娘死活不同意。”

张晓又掏出一锭银子说道:“你将这银子拿去给那姑娘,看她可愿意搬?”

那老板何曾见过出手如此阔绰之人?答yīng

了一声,捡起那锭银子便又折了回去。

这次那老板回来的却是非常快,只是双手都笼在袖子里,并不露出。

张晓喜道:“那姑娘可答yīng

了?”

那老板将两只手往柜台上一摆,赫然一只手里各攥了两锭雪花银,但是却非张晓所用的元宝形官锭,而是瓦状的银锭。

张晓疑惑的问道:“老板,这是何意?”

没等老板回答,江哲已在旁笑道:“这还不明白?你给人家五十两让人家搬,人家拿回来二百两,让咱们滚蛋,哈哈!”

“这?”张晓一脸的尴尬,恼道,“我去和这姑娘说去。”

“回来。”江哲拦住他,笑道,“一个姑娘,你担心个什么劲?北院那么多房间,何必非要把人都赶走呢?”

“可是……”

“别可是了。”江哲打断了张晓,然后冲那老板说道,“那姑娘不搬就不搬吧,我们住下了!”

第六十四章 石城王霸场)

一切安置停当,江哲饭也不吃,便急着要到街上去,说是去街上吃小吃。

张晓忙拦住他说道:“公子,这可万万使不得。上次就是这么出的事,这次我是死活也不会同意的。”

“谁让你同意来着?”江哲笑骂道,“到底是我管你,还是你管我啊?我是肯定要出去的,你要再拦着,我可打你了啊!”

“公子你又打不过我!”张晓一本正经的说道。

江哲顿时一脸黑线,苦笑着说道:“你还真老实……赶紧让开,不然我让陈紫殇和你打,我是打不过你,他可是一身的宝贝。话说,我还真想看看你们两个谁更厉害一点儿来着!”

没等张晓回话,陈紫殇已在旁连连摆手说道:“公子,你们吵架归吵架,别把我掺和进来。”顿了一下,又说道:“其实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属下也是不主张公子出去乱转悠的。”

“什么叫乱转悠啊?”江哲没好气的说道,“我是要出去体察民情好不好?”

“不管公子是出去做什么,都得等属下做好了安排才行。”张晓就是一个坚持原则的好孩子。

听了张晓这话,江哲倒是开心起来,因为起码张晓不是再说不让他出去了,忙说道:“仪仗大队离着好远呢,你还能做什么安排啊?”

张晓回道:“我带着中枢府的通行关防,身上还有大内侍卫的腰牌,我去趟宣州府衙,把这里的知州叫来,他是这儿的父母官,地方上利弊自然知dào

不少,公子和他先谈谈,了解个大概,再出去走走看看,岂不又省事又少麻烦?”

江哲摇头说道:“不好,不好。要是能从这些当官的嘴里问出真话来,我何必舍了大队,搞什么微服私访啊?你不知dào

这些地方官,让他们知dào

了我的身份,保准说的全是好听的花言巧语,实jì

情况一点儿也了解不到。不好,不好。”

张晓也是连连摇头说道:“公子也没到出过京,这也是第一次到地方上来,又怎么知dào

这里的知州说谎不说谎?如果不叫人来先问问,我是绝对不会放公子出去的。大队人马都不在,这安全方面的事,公子你得听我的。”

“我去!还真变成你管我了啊?”江哲又是一声笑骂,无奈的说道,“好吧,好吧。你有理,成么?不过想出去走走,你就摆出这么一套一套的道理!你去吧,去吧!怎么不去啊?”

张晓本着脸说道:“公子莫怪,属下不相信你。还是让秋离(陈紫殇的字)去吧,免得属下刚刚离开,公子便偷着跑了出去。”

“行!你行!”江哲彻底无奈了,只好回头冲陈紫殇说道,“你去吧。不过你别去叫宣州的知州了,把石城知县叫来就行了,他是这石城的父母官,所了解的肯定比宣州知州要来的详细。还有,亮个腰牌给他看看就行了,别泄露我的身份。”

“属下省得!”陈紫殇答yīng

一声,转身出去了。

待陈紫殇离开,张晓又说道:“公子,我真是不明白,在京里好好的,干嘛非要出来?出来就出来了,你还非得离开大队人马的保护,这要是万一有个什么事,我如何担得起这个责任?”

江哲用手点了点张晓,摇头说道:“你啊你,这副模样哪儿像是身怀绝技之人?倒像是一个小媳妇,原来的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张出云呢?”

张晓苦笑了一声,说道:“原先我那是年轻,不懂事,可是随着这大唐朝越来越红,我越发觉得保护公子的责任重大,之前又出过一档子事,也让我知dào

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那位玉川子的武功便要较我高出不少……”

江哲知dào

张晓确实是担心自己的安危,虽然觉得他有点儿过分小心了,但是这份忠心总归还是不便打击的,便笑着说道:“保护我的安危是你的职责,你做的没有错。但是让这天下所有的老百姓都过上好日子,也是我的职责,我做的也没有错。”

张晓挠了挠头说道:“公子这话,我听不大懂。难道在京里便不能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了?”

江哲摇了摇头说道:“不登高山不知天之大;不临深谷不知地之厚。我如果一直待在宫里,那么我就只能从奏折上去了解这个国家,去了解这天下的百姓,那样也就变成了瞎子和聋子。

我不相信邹泽,老百姓具体过的怎么样,我要拿自己的眼睛看,拿自己的耳朵听。”

“可是我却听说微服私访是术而不是道,治国还是应该靠道,而不能靠权术。”张晓皱着眉头说道。

“啊?”江哲没想到张晓竟能说出这话来,奇怪的问道,“你这话是听谁说的?”

张晓笑着说道:“这是我听下面的一个侍卫说的。”

“一个侍卫能说出这话来?”江哲也是来了兴趣,“他叫什么名字?”

“方贤。”张晓回道,“是今年刚补的侍卫,前儿那帮扮作伙计的侍卫中就有他。”

江哲默默的点了点头,他现在真个是求贤若渴,稍微有点儿能耐的人他就不愿放过,心中暗自打算回京之后,可以和这个方贤好好聊聊,如果真有治国才能,当一个侍卫,确实Lang费了。

二人正说话,陈紫殇已经回来。江哲见就他一人,便问道:“人呢?叫进来吧!”

陈紫殇一摊手说道:“回公子,人没跟来。”

江哲一听乐了,笑着说道:“今儿奇了。那边天字一号房里住着一个不贪利的,这边又出来一个不畏权的,感情你这御前侍卫的面子还请不动一个县令?”

陈紫殇一笑说道:“那倒也不是。这御前二字到哪儿还都是吃的开的,我到了石城县衙,他们也都是毕恭毕敬的,不过他们的县令王霸却不在衙门里。”

“王八?”江哲皱眉说道,“这名字起的。”

“公子。他不叫王八,而是叫王霸,王侯的王,霸王的霸。”陈紫殇笑着纠正道。

“王霸?”江哲也乐了,说道,“这名字也不咋地,就冲这名字,他这仕途也顺利不了。哪个上司不敲打敲打他啊?对了,他没事不在衙门里待着,干嘛去了?”

“说是去瞧什么难民去了。”陈紫殇回道。

“难民?”江哲刷的站了起来,“没听说最近哪里有闹灾啊。哪里来的难民?而且我们进城以来,转了这么一大圈,也没有看到难民嘛。”

陈紫殇刚想回话,突然听到外面一个人高声说道:“是不是有一位姓陈的兄弟住在这儿?”

三人推开房门,却见院子门口站了一位身材高大的中年汉子,三十余岁,一身七品服色,想来便是那石城县令——王霸了。他这身材和声音倒也符合他这名字,想到这儿三人不由的会心一笑。

因为对方点名是找自己,所以陈紫殇便开口应道:“是王大人吗?进来吧!”

“正是卑职!”王霸大步迈进门来,冲三人一拱手说道:“不知dào

御前侍卫找卑职有何事?”

江哲见他进退有度,性格直爽,却又不卑不亢,心下便有几分喜欢,笑着说道:“听说王大人是去对付难民去了?”

王霸自然不认得江哲,只是看了他一眼便接着说道:“可不是咋地?石城一共才四万多人,这一下子就来了两万多名难民,搞不好是要出大乱子的。我从中午就出去了,晚饭到现在也没来得及吃呢。”

江哲眉头微微一皱,又问道:“两万名难民?何处受了灾?这难民又在何处?为何城中未见?”

王霸见江哲不停的发问,便咂了咂嘴说道:“这位是?”

陈紫殇急忙说道:“这是我家公子,白公子。”

“白公子?”王霸两道浓眉向当中挤了挤,一脸的不相信,撇着嘴说道:“我看公子未必是姓白,而是姓江吧?”

张晓和陈紫殇闻言大惊,身形一动,一个护住江哲,一个拦住了王霸的退路。

王霸哈哈一笑说道:“看来我是猜对了。”

江哲轻轻推开身前的张晓,面色平静的说道:“你是怎么猜出我的身份来的?”

王霸又是一笑,说道:“这有什么难的?既然这位陈兄弟是御前侍卫,便没有给普通人当护卫的道理。你有这么年轻,也不可能是什么大官,那么就只有是凤子龙孙了。还请王爷将名讳告之,卑职好行礼。”

江哲这才知dào

王霸并未看出自己是皇帝,只是猜到了自己是**宗亲而已,便将错就错的说道:“孤乃齐王江启,此次皇上巡幸剑南,孤负责打前站,因为这石城是预先定好的一个驻跗之处,所以叫你前来问问情况。”

王霸这才跪倒在地,行了大礼,然后站起身来,说道:“王爷,你知dào

为什么你看不到难民吗?”

“为什么?”江哲心中却是充满了疑问。

第六十五章 人祸

“就是因为皇上要来了,所以你才见不到难民!”王霸恨恨的说道。

“这又是为什么?”陈紫殇在旁插话道。

江哲却已是面沉如水,冷冷的说道:“是不是你们根本就没有放难民进城?”

王霸一抬手,遮断江哲冷冷的目光,说道:“王爷,你也不用冲我瞪眼。难民确实没放进城来,都在西门外堆着呢,不过这可不是我的主意。”

“你是石城县令,不是你的主意是谁的主意?”江哲怒道。

“我的王爷啊!”王霸苦着脸说道,“我虽然是这石城的知县,可是这儿也是宣州府衙的所在啊。三生不幸,知县附郭,我真不知dào

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就当了这附郭知县。”

“你的意思是宣州知州下的令不准难民进城?”江哲立kè

便醒悟过来,口气略缓了缓说道。

“除了那位只会溜须拍马的吴智吴大人,还有谁能下这种狗屁不通的命令?”王霸的话语里充满了对知州的不满。他自然看的出,江哲明显是对不准百姓进城的行为大为不满,所以这个状他告的是信手拈来。

江哲却并没有要马上追究哪一个人责任的意思,而是又问道:“我们进城的时候,南门明明大开嘛,难道难民不知dào

从南门进城吗?”

王霸一拍大腿说道:“王爷,你也太小瞧我们的吴大人了。如果把南北门也关了,那么皇上来了怎么办?吴大人要给皇上看的是一片祥和的景象,四门紧闭,那能叫祥和吗?”

江哲动容了,紧盯着王霸说道:“他用的什么法子,让难民都聚于一处?”

王霸叹了一口气说道:“咱们的吴大人调了城中的军队,凡是有跑出地界的难民,一律当场格杀的!”

“什么?”张晓和陈紫殇都是一脸的惊讶。

江哲也是面色一寒,沉声说道:“他如此做法,难道就不怕灾民哗变吗?”

王霸顿足说道:“他不怕,可我怕啊。你们知dào

我为什么中午饭没吃就出城去难民的营地了?就是因为灾民已是群情激奋,和当兵的已经开始吵吵起来了,我过去的时候已经开始动手了,有几个还见了血。”

“现在怎么样了?”江哲急急问道。

“当然是已经平息下来了。”王霸咧嘴笑道,“不然卑职怎么能到王爷这儿来伺候呢?”

江哲听了王霸这句话便知dào

,此人有上进心,因为他想巴结自己;但是他又不会官场那套龌龊的巴结手段,这句话听起来是巴结,可是还是有毛病的,因为他还是把灾民的事情排在了伺候王爷前面。不过这也正说明了他确实是一个心中装着老百姓的好官。

所以,江哲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容,说道:“双方一旦动上了手,便会越打火气越打,火气越打便越打的凶,你是怎么做的?”

王霸仔细看了一眼江哲,也笑着说道:“王爷,没想到你娇生惯养的,居然还能了解这些?没错,就像你所说的,他们是越打火气越大,火气越打嗓门也就越大,那么多人都在瞎嚷嚷,我过去后,根本就没人听我的。”

张晓和陈紫殇听他说的紧张,便也在旁追问道:“他们不听你的?那你是怎么让他们平息下来的?”

王霸咧嘴一笑说道:“我一见好好说话没人听,便动了点心眼,我把一匹马的尾巴点着了,那匹马吃痛之下,向着人群一冲,便把双方冲开了。然后我趁机跳了出来,大吼一声‘老子是石城县令王霸,都他妈的给老子住手,谁再敢动一动,老子把他头发也点了,不管是当兵的,还是逃难的,有一个算一个。’”

说到这儿,王霸得yì

的一翘下巴,又说道:“你还别说,卑职这一下,还真把在场的都镇住了,这才老老实实听我说话。然后卑职就对他们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这才暂时平息了一场暴乱。”

江哲听他说的简单,但也知dào

实jì

情况肯定不简单,不然他也不用在那儿耗了大半天的时间了,便又问道:“这么多的难民,都是从哪里来的?我怎么没听说哪里闹灾啊?”

“哎呦,我的个王爷来。”王霸一拍大腿,说道,“这年头,除了咱们江南道,哪儿没难民啊?难民没地方去,就只好朝江南道来,实话跟你说吧,这儿年年都有难民,只不过今年特别多了一点而已。”

“年年都有难民?”江哲一脸不相信的说道,“这怎么可能?哪里有年年闹在的道理?”

王霸撇了撇嘴唇说道:“王爷,你以为只有天灾才能有难民吗?更多的难民是人祸造成的。这也为什么你们在京里听不到消息的原因,发生了天灾,可以向皇上要钱赈灾,可是人祸怎么要钱啊?所以自然没人上奏。”

“人祸?”江哲紧紧的皱着眉头,说道:“这些年周边诸国都还算友好,除了西突厥年前侵犯过一次边关之外,并没有战事发生啊?就是年前的那场战事,西突厥也没有破关嘛。哪里有什么人祸发生?”

“王爷,你没到过下面,自然不知dào

下面的情况。”王霸摇了摇头,说道,“你说的那都是外面的祸事,那玩意也就天灾一样,一样是可以趁机跟皇上要钱的,真zhèng

的人祸是内祸。”

“内祸?”江哲皱眉问道,“怎么解释?”

“这里面的道道很多,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说的明白的。”王霸欲言又止。

“今儿叫你来,便是要听你说的。你尽管说来。”江哲沉声说道。

王霸又犹豫了一下,见江哲的目光之中充满了热切,这才沉声说道:“人祸的原因有很多,但主要还是因为税收太重。”

江哲眉头一皱,疑惑地问道:“我大唐采用十五税一的税率,谈不上是苛捐杂税吧?”

王霸揉了揉鼻子,说道:“王爷,你说的那是朝廷的税率,实jì

上地方的各级官吏的苛捐杂税是层出不穷的。老百姓受不了,就只能将地卖给有钱的仕绅,然后变成佃户,以此来逃避税收,于是土地兼并越来越严重,越来越多的人没了地,没了粮。土地才是铁饭碗啊,有了土地才有饭,没了土地,没了吃的,自然就变成难民了。”

江哲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微微的点了点头,他在京的时候便已经知dào

土地兼并已经非常严重,所以有意的加快了土地改革的步伐,可是没想到到了地方上,才知dào

土地兼并比他想象中的还要严重。

王霸是石城县令,他想的还只是一城一地的问题,可是江哲作为大唐朝的皇帝,他不得不想的更远。

作为从现代穿越过来的人,江哲可是非常清楚历史上改朝换代的农民起义的主要原因是什么?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土地兼并所致的两极分化、苛捐杂税迫使农民走投无路,才揭竿而起举行起义。希望造反后能实现均田地、均贫富的平等愿望。

这一点从起义的老百姓所喊出的口号便能够了解个大概。例如,历史上唐朝时的黄巢起义时的口号是“天补均平”;宋朝时王小波、李顺起义的口号是“吾疾贫富不均,今为汝等均之”;宋朝时钟相、扬么起义的口号是“法分贵贱,非善法;我行法,当等贵贱,均贫富”;明朝时李自成起义的口号是“均田免粮”;清朝时太平天国的起义口号是“有田同耕,有饭同食,有钱同使,无处不均匀,无人不饱暖”……

(亲们,非常不好意思,又是加班到10点多,一斗到家已经是10点40了,又是个龟速选手,再不发出来就断更了,所以这章只有2500字,还请见谅啊!)

第六十六章 卧榻之旁有佳人

江哲用手指在桌子上轻轻的叩击。说道:“你今天虽然解决了一个麻烦,但是两万多人被圈在一个地方,时间久了,迟早是要出事的。到时候就会成为水缸里的瓢,压了这头,那头又起来?对了,难民营地设了粥棚了吧?”

“瞧王爷你说的,这么多天了,如果不设粥棚,那还不早都饿死了?”王霸笑嘻嘻的说道。

“有现成的粥吃,干嘛还要闹事?依着我看,这帮子灾民也该狠狠的弹压弹压。”陈紫殇在旁插话说道。

江哲瞪了一眼陈紫殇,还未来得及说话,王霸早已接过话头说道:“陈兄弟,这事可不能硬来。有粥棚是不假,粥棚舍的粥是不要钱的也不假,可是那就是够你活命的量,人照样饿的难受。还有管舍粥棚的棚丁、管伙的大师傅,又吃又拿,这个就是皇上来了也管不了的!如果你再弹压,随时都有哗变的可能的,所以只能安抚,尽量的哄着他们。”

“老哄着也不是办法。”江哲搓弄着腰间的玉坠,沉思着说道,“狗急了还跳墙呢?何况是人饿急了?”

“那为何不多设几个粥棚,多发一些粮食呢?”张晓在旁疑惑的问道。

王霸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位兄弟,府库的存粮也是有数的,根本无法满足这么多灾民的生活之需,如果敞开了供应,坚持不了几天,到那时无粮可舍,岂不更麻烦?”

江哲再也坐不住,忽的一下站起身来,说道:“我要去现场看看,在这儿多坐一会儿,我都觉得是一种煎熬。”

“公子,还是等明天吧?今儿已经很晚了。”张晓一听到江哲要去难民营立kè

跳出来阻拦道。

“等到明儿岂不是更晚?”江哲沉声怒道。

“王爷。”王霸在旁说道,“这位兄弟说的在理,这个时候巴巴的去见那些难民,他们一眼便成看出你身份不一般来,一旦他们冲过来,很容易出事的。”

“可是……”江哲踱了两步,回头又说道,“可是不看到他们,我今晚又怎么睡的着呢?”

王霸深深的望了一眼江哲,叹气道:“王爷能够如此忧国忧民,卑职打心眼里佩服。不过请恕卑职直言,这应对灾民之法,确实是苦无良策啊。”

江哲用力的一挥手说道:“岂能用‘苦无良策’四个字来推卸责任的?若别有用心之人,登高一呼,赤眉绿林之辈贼起,饥民们可不会听‘苦无良策’四字。”

王霸不由有几分尴尬,因为在他这个层面上确实是苦无良策,只好苦笑着说道:“难道王爷有什么好法子不成?”

江哲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我也没有广厦千万间,无法令天下寒士俱欢颜啊。不过像现在这样不让灾民进城,却是绝对不行的,这样会官逼民反的。自古以来,百姓没有一个是心甘情愿背井离乡的,如果抛家舍业的来到了他们想来的地方,却进不了城,自然会怨气越来越盛,如果被别有用心之人利用,立kè

便会激起民变。”

王霸点了点头说道:“王爷说的在理,眼下只能祈求皇上早点儿来,早点儿走,到那时,我们的吴大人也许能够发发慈悲,放灾民进城。”

江哲来回走了几步,回头说道:“想必周边各县的情形也和这里差不多。上官瑜、上官瑾兄妹一直伺机作乱,如果被他们到了这里,岂不立kè

便可以拉起一帮子队伍来?”

“上官瑜和上官瑾又是谁啊?”王霸一脸的疑惑问道。

“是前朝余孽,一直试图复辟来着。”张晓在旁替江哲作答道。

“前朝余孽?”王霸眼睛瞪的老大,诧异地说道,“我大唐都开国一百多年了,还有前朝余孽试图复辟?”

江哲一边搓弄着腰间的玉坠,一边沉声说道:“虽然我也不相信他们能够成什么大气候,但是如果让他们趁机将灾民煽动起来,也是很头疼的事。”

说到这儿,江哲长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哎!这次出来,实地到地方上看了看,我才发xiàn

这老百姓比我想象中的还穷还苦,土地兼并也比我想象中的要厉害上许多倍。老百姓手中没有土地,终究不是个办法啊!”

王霸见他焦劳国政,思虑还如此周详,不禁连瞧了他几眼,这位公子爷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位逍遥王爷的做派啊!这些事也是该他操心的?这些明明都是皇上该操心的事情。

想到这儿,王霸心中一动,开口说道:“王爷,其实这事你也不必着急,这土地的事,毕竟不是一天半日能见功效的,朝廷已经颁布了减租和公地放领的法令,有些手里稍微宽裕一点儿的佃户已经开始买地了。慢慢的,也就抑制了大业主兼并。有了吃的,赤贫的也就不逃荒了,地方也就安定了。”

“哦?”江哲听他说到自己的乾伟新法,便趁机问道,“公地放领已经开始实施了,效果如何?”

王霸犹豫了一下说道:“法令是好的,也确实开始起效了,但是不如此前的减租新政效果来的好。”

“哦?这是为何?”江哲有点儿奇怪的问道。

王霸回道:“减租的法令针对的对象是地主,又有皇上当着万民和百官的面,替佃户求情减租的故事传诵,所以没几个地主敢不减租的。而且这事,官府基本不用参与,只需yào

坐在衙门里等人来告谁个谁个没减租就行了。所以,减租的法令一下,效果立kè

就出来了。

可是这公地放领却不一样,这是需yào

衙门出面协调做的事情,说实话,这事对老百姓是好,可对于当官的来说却是出力不讨好的,所以几乎各个地区的衙门对这项法令热衷度都不高,这法令虽好,执行不力,也是枉然啊。”

江哲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王霸所说的也正是他一直所担心,于是又问道:“那你有什么好法子可以改变这种情况吗?”

“无非还是诱之以利。皇上可以下诏,对于办得好的官员,升迁奖励,大家有利可图自然活也就干的上心些,如此一来,几年之内兼并就能放缓了。

还有一个方法,皇上可以在公地放领的基础之上,鼓励农户开垦荒地,同时规定几亩以上的大荒地,垦出来若干年不缴捐赋,几分地不足一亩的,永不缴赋。咱们大唐有的是能耕种的荒地,如果真能开出来,那地价不跌才怪。”王霸侃侃而谈,而且言语之中有意无意的提到皇上,又像是在称呼京城的皇上,又像是称呼面前的江哲。

江哲果然没有注意到王霸话里的玄机,而是高兴的击节赞赏道:“好,很好。你这才能当知县委屈了。你做了几年知县了?”

王霸当然听的出江哲这话是什么意思,而且他现在也基本能肯定面前的人就是当今的皇上,但是江哲既然刻意隐瞒,他也就不能故作聪明的点破,所以努力的克制着心中的喜悦,回道:“算上今年已经在知县任上整整九年了。”

“哦?”江哲一愣,又问道,“你是捐的官?”

“不是!”王霸摇头说道,“我是圣元十七年的正牌子二甲进士,好酒不好色,讨过饭也读过书,所以做了九年还是个七品知县。”

江哲点了点头,说道:“你说你入不了贵族老爷们的法眼,可是我却看你很对眼,好好干,等回了京,我在皇上面前替你美言几句。”

王霸忙躬身说道:“如此,卑职先谢谢王爷了。天已经晚了,没别的事,我就先告辞了。衙门里还有点儿事等着卑职去处理。”

“你去吧!公事要紧!”江哲挥了挥手说道。

待王霸去了。江哲起身冲张晓和陈紫殇说道:“走,咱们出去转悠转悠。”

“这么晚了公子还要出去?”两人都有点儿犹豫。

“什么事都不能偏听偏信,这王霸毕竟也是个当官的,我还要去听听其他人的说法,如果真有两万灾民被圈禁在城外,不可能一点儿消息都没有的。”江哲边往外走,边说道,“还有,咱们晚饭还没吃呢,到街上找点儿特色小吃去。”

在街上的一个路边小摊上,江哲三人要了一份五香豆腐干、一份臭豆腐干、一盘卤猪瘦肉,一壶散酒,因为平时难得吃到这种小吃,所以反而吃的津津有味。

当然,江哲嘴里面吃着东西,耳朵也没闲着,他在偷偷的听邻桌的两个年轻人的谈话。

“喂,听说了吗?蓝大胖子也憋不住了。”瘦高个边吃边冲对面身穿青袍的同伴说道。

“什么憋不住了?蓝大胖子又怎么了?”那穿青袍的年轻人不解的问道。

瘦高个青年嘿嘿一笑说道,“感情你还不知dào

呢?蓝大胖子要把家里的粮食全部都捐出来,到城外的难民营大设粥场呢。”

“蓝大胖子要设粥场?我没听错吧?他可是咱石城出了名的吝啬鬼啊!”那青袍青年一脸不相信的问道。

“这还有假?我堂兄就在蓝家做事,他亲口跟我说的。”瘦高个青年喝了一口酒,接着说道,“这还不算完呢。听说蓝家的所有店铺自即日起,上午营业,下午就关门去救济灾民。”

“这是怎么回事?那蓝胖子居然转了性了?”青袍青年还是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

“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还不明白呢?”那瘦高个暧昧的一笑说道,“蓝胖子是吝啬不假,可是他更好色啊!他这么做,还不是为了‘客再来’里面住着的那位嘛!”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详细讲讲!”那青袍青年一脸急切的说道。

江哲也将耳朵竖了起来,他也是非常急切的,因为他就住在“客再来”嘛!

第六十七章 好色不淫真丈夫

那瘦高个青年哧溜一声又干了一杯酒,抹了抹下巴上的酒渍说道:“‘客再来’老店里面前几天来了一位天仙般的姑娘,这姑娘不但人长的美,心灵更美,本来人家只是路过咱石城,结果正好碰上了难民这档子事.

这姑娘也有钱,当时便决定就地买米去难民营设粥棚,救济灾民。她要买米,自然便要去米店啊。咱们石城哪行哪业的店铺最大的那家不是蓝大胖子开的?于是这就碰上了,那姑娘长的叫个美啊,当场就把蓝大胖子迷倒了。”

“后来呢?”那青袍青年适时的问出了江哲也想问的问题。江哲已经基本猜到他们口中的那位姑娘便是和自己住在一个院子里的那位,那姑娘确实挺个性的,他也想看看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物。

“后来?”瘦高个青年夹起一筷子臭豆腐干,放进嘴里边嚼边说道,“后来蓝大胖子便去追求人家,可那姑娘根本不拿正眼瞧他。蓝大胖子使尽了手段,人家愣是没跟他说一句话。”

那青袍青年扑哧一笑说道:“想那蓝胖子自诩在应付女人这方面,在我们石城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没想到也有吃闭门羹的时候。那他现在要把粮食全部捐出来,救济灾民又是发的什么疯啊?”

“还不是为了能博得那位姑娘的好感?”那瘦高个青年摇着头说道,“他见那姑娘设粥棚,便也有样学样呗。”

“蓝大胖子也真舍得下本钱,他家的粮食那叫一个多啊。”那青袍青年发出了一句感叹。

“嗨!蓝大胖子有的是钱,他才不在乎呢。不过不管蓝大胖子目的为何,那帮灾民受了恩惠却是实情,他也挺值得尊敬的。”瘦高个端了一杯酒,却并不喝,也是发了一句感叹。

“是啊!”那青袍青年也点头说道,“其实想想蓝大胖子这个人,虽然有钱,但是人并不坏,就是有点儿好色和吝啬,名声不大好而已。这次能有如此义举,估计会大大改观大家对他的看法。”

二人正说着话,却听旁边一张桌子上的一位学究模样的人冷笑说道:“蓝大雄这次只怕是想错了主意,这开粥场救济灾民应该是朝廷做的事情,他一个商贾摆的粥场比衙门的还要大。这要是有小人在朝中说他收揽人心,有非常之志,只怕美人没追到手,还得落个锒铛入狱啊。”

江哲在旁忍不住插话说道:“我是个外乡人,但是我听你们所说,这蓝大雄也是一位性情中人,称得上是大丈夫。大丈夫做事自当但求无愧于心,这设粥棚救灾民,是有利于百姓的事情,哪能怕小人陷害就不去做了?而且,这事就算是传到了皇上耳朵里,皇上也不可能不辨是非的。”

那中年学究摇摇头,轻笑了两下,略带几分不屑的说道:“年轻人,朝堂之上的险恶,你们毕竟不懂啊。”

江哲也是个倔脾气之人,听了那学究的话,不觉气往上涌,也冷笑一声说道:“这位大人!你或许是精于揣测上意,可这件事情,只怕你却是想岔了。我敢跟你打赌,断不会有人去诬告蓝大雄的,而且即便是告了,也肯定告不赢。”

“哦?”那学究听江哲说的肯定,也不禁来了兴趣,转过头来,说道:“阁下据何而断?愿闻其详。”

江哲轻轻一笑,说道:“其实原因很简单。其一,吴知州之所以不让灾民进城,为的便是能够让皇上看到一幅歌舞升平的假象,如果有人在这个时节上告蓝大雄,岂不是坏了吴知州的好事?

其二,就算有人能够越过知州,直接向上告,皇上和朝廷里的诸位中枢大臣也都不是没有脑子之人,如果他们知dào

这里有二万灾民聚集,蓝大雄救济灾民,让灾民们感恩戴德,如果攻击蓝大雄,必然招致众怒,朝廷为了稳定民心,只怕就要拿此人之头来安抚百姓了。

至于第三嘛,这位大人只怕也低估了蓝大雄的能力。我虽然并不认识他,但是他能在每行每业中都做到石城第一,这绝对不是仅仅靠的侥幸,他靠的是别人比不上的卓越能力。他既然敢如此做,自然也就应想到了后果和应对之策。”

“好。没想到这位兄台和我素昧平生,却是我蓝大胖子的知己。你这个朋友我是怎么也要交上一交的。”随着话语,坐在江哲左手边那张桌子上的男子缓缓的站了起来。

江哲抬眼看去,发xiàn

那人约二十七八岁年纪,穿一身蓝色圆领大袖衫,身材修长,神态清雅,面如冠玉,五官俊朗,一双狭长的丹凤眼流光溢彩,竟是一位十足十的帅哥。

江哲有些不相信的看着眼前这位高富帅,沉吟着说道:“你就是蓝大雄?”

“正是在下。”蓝大雄爽朗的笑着回答道。

“你不是人称蓝大胖子吗?”江哲眼中充满了疑惑,“怎么,怎么?”

蓝大雄呵呵一笑说道:“我这蓝大胖子的外号另有所指,并不是指我的身材。”

“我还真想听听!”江哲始终无法将眼前这位风流倜傥的青年和什么大胖子联系起来。

蓝大雄指了指江哲对面的座位,见他点了点头,便自来熟的坐下来说道:“常言道,一口吃不成胖子。可是我蓝某人却只用了一年的时间就成为了这石城的首富,我就是一口吃成胖子的活例子。传来传去,这蓝大胖子的叫法便叫开了,很多没见过我的人也都是以为我是一个大腹便便的老头呢。”

“一年成为石城首富?你丫不会也是穿越过来的吧?”江哲不由地对眼前这位高富帅重视起来,忙亲自替他斟了一杯酒,说道:“就冲你这一口吃成胖子的经lì

,便值得干一杯!请!”

“请!”蓝大雄也不推辞,一仰脖子干了杯中酒。然后说道,“其实这蓝大胖子的叫法里面,更多是贬义。不过我不在乎,他们瞧不起我也好,仇视我也好,怀疑我也好,都不影响我赚钱发财。”

江哲在蓝大雄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的伤感,知dào

他嘴上说不在乎,其实心里还是在乎的,看来此次大设粥棚,救济灾民之举,并不完全是为了泡妞啊。他更多的还是想得到大家的认同,至于为了美人一掷千金,估计就是他的一个噱头而已。

想到这儿,江哲沉声说道:“蓝兄一看便是敢作敢为的大丈夫。兄弟我有句话送给你。‘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去吧。’就是圣人也无法做到人人满yì

,为人处事但求无愧于心,有何必在乎他人说的什么?”

蓝大雄细细咂摸了江哲的话语,使劲的点了点头,举起酒杯说道:“好一句‘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去吧。’就冲兄弟这句富有哲理的话,咱们也该再干一杯。对了,还不知dào

兄弟尊姓大名呢?”

“哦,小弟姓白,单名一个正字,草字明道,京师人。”江哲继xù

用着自己的化名。

“来,白兄弟,干了这一杯,哥哥和你说说烦心事。”蓝大雄再次举杯说道。

江哲也是感觉这蓝大雄很对自己的脾气,当下也是杯干酒尽,笑着说道:“蓝兄所说的烦心事,可是因为‘客再来’中的那位?”

“白兄弟真是我的知己,一猜就中。”蓝大雄又将二人的酒杯满上,笑着说道,“不是为兄的我夸口。在应付女人这方面,整个石城,我要是认了第二,没人敢认第一。我那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啊。”

“想来蓝兄是大有心得了?不若教教小弟,说实话,小弟至今还是个处男呢!来,这杯,小弟敬你,权作拜师之礼,哈哈!”江哲也是眉眼带笑的说道。前世他上大学的时候,也经常和同学有过类似的谈话,这世穿越成了皇帝,谁见了他都是一幅毕恭毕敬的模样,连个能说心里话的人都没有,难道现在有了蓝大雄这个损友,他还不趁机放松放松?

当下二人又干了一杯,蓝大雄边添着酒,边摇头晃脑的说道:“其实追女人啊,很简单的。不外乎雅容买俏,鲜服夸耀。远觑近观,只在双眸传递。捱肩擦背,全凭键足跟随。我既有意,自当送情。他肯留心,必然答笑。点头须会,咳嗽便知,紧处不可放迟,闲中偏宜着闹。讪语时,口要紧。刮处,脸须皮。脸面撇清,还察其中真假,说不尽百般讨探,凑成来十分机巧。假饶心似铁,弄得yì

如糖。

明白了这番道理,学会了这样的手段,任她是何方仙姑,还不手到擒来?”

蓝大雄是口若悬河,说的个不亦乐乎,可是江哲一句没听懂,只好厚着脸皮问道:“蓝兄,可否细细讲来?”

这蓝大雄不愧是个好师傅,也不嫌烦,当下耐心解释道:“雅容卖俏,鲜服夸豪,这好理解吧?”

“这句我懂!”江哲点点头说道,“这说的是相貌打扮。”

“对啊!”蓝大雄双手一拍说道,“所谓佛靠金装,人靠衣装。就是勾栏里的姐们也是爱俏的。不过咱们兄弟二人不怕这个,这两张脸拿出去,还是很容易讨女人喜欢的。”

“蓝兄,你就别再贫嘴了。接着往下说!”江哲也是笑嘻嘻的说道。

第六十八章 欲不可禁,禁则阴阳失调

蓝大雄点点头,凑近了说道:“再说这远觑近观,只在双眸传递,捱肩擦背,全凭健足跟随.这就是要学会察颜观色,有点希望,就得厚着脸皮,陪着小心,甜言蜜语,死缠烂打。

正所谓,欲要活受用,先下死工夫嘛。还有那讪语时,口要紧;刮涎处,脸须皮,也是一个道理。

权、钱、才、气,得其一种便可左拥右抱,如果能集四为一,恭喜阁下,那真是天赋异禀啦……”

江哲听了失笑道:“简而言之五个字,就是潘驴邓小闲了?”

蓝大雄一怔:“此话怎讲?”

江哲含蓄地一笑说道:“潘指的是潘安的貌;驴指的是驴儿大的**;邓指的是邓通的钱;小就是要绵里针,能忍耐;闲嘛,当然是要有闲工夫了。”

潘驴邓小闲,是当时泡美女要具备的基本条件。简单的说,就是要有貌,性功能强,有钱,有耐心,有时间,具备了这五个条件泡起妞来才得心应手。

不过令人唏嘘的是,潘驴邓小闲这一个古代泡妞法则演变到现在,已经变形变性变的直接现实下流无耻到极点了。没外形,丑陋无比或者垂垂老矣没关系;细的象牙签或者快的只有三秒也没关系;有没有耐心有没有时间都没关系;基本上只要你具备第三点就可以把美女手到擒来。潘驴邓小闲,可怜人心不古,尤其是越来越现实的美丽女人心。

经江哲把这五个字的含意细细一解说,蓝大雄只听得抓耳挠腮,喜不自胜:“妙!妙啊,这五个字,可比我的说法更加简练贴切了,朝闻道,夕死可矣,想不到贤弟也是此道中人,贤弟既知这个道理,想来也是‘五毒俱全’了,为何还是个雏儿啊?”

江哲略感不好意思的说道:“这个嘛,实是因为小弟自身的原因……”

“自身的原因?”蓝大雄脸上慢慢露出有些暧昧的笑容,手指轻轻点着江哲,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道:“我明白了,老弟,不过你在为兄面前也不必忌讳。其实像你这样的,我见过也不是一个两个了,长的也都比你孔武有力,看外表,那真是比谁都男人,可是一旦到了床上,便死活抬不起头来喽……”

江哲哭笑不得地说道:“蓝兄,你误会了,我没有……”

蓝大雄一脸正气的打断江哲说道:“兄弟,我跟你说,病不讳医,有病就要及时治,特别是你这种难言之隐,最是难治,千万不能耽搁。来来来,把手伸过来,我先给你号号脉,为兄我也是略通医术的。”

江哲连连摆手说道:“蓝兄,我真的没病,我每天早晨都是一柱擎天的!”

“光早晨一柱擎天有什么用?关键时刻硬的起来,顶的上去,坚持的住才是合格的男人!……”蓝大雄一副语重心长的表情教xùn

着江哲。

当着两个下属的面一再被蓝大雄怀疑自己的床上雄风,江哲也觉得很不好意思,一把捂住蓝大雄喋喋不休的嘴巴,说道:“小弟我真的没有毛病,只是不忍心对年轻小姑娘下手罢了!”

蓝大雄按下江哲的手,一脸暧昧的表情说道:“难道白兄弟也喜欢那有夫之妇?不过这也怪不得兄弟你,少妇既有女人味又有不输少女的青春,而且要聪明得多,关键是有经验,在床上咱们不用那么累……”

江哲一脸黑线的听着蓝大雄念叨,连忙举起酒杯说道:“蓝兄,蓝兄,先喝一杯,先喝一杯。”

“呃,干!”蓝大雄举杯一饮而尽,刚待接着说话,江哲已抢先一步说道:“蓝兄!听你所言,你对付女人是无往不利,可为什么这次面对‘客再来’中的那位姑娘却铩羽而归了呢?难道说她不是个女人?”

“不可能?”蓝大雄连连摇头说道,“我见过的女人,下至八个月,上至八十岁,也不知看过了多少,你随便找个人来,我都不用看,鼻子一嗅就知dào

是公是母了。‘客再来’中的那位要不是女人,我蓝大雄三个字倒着写!”

江哲浅笑着说道:“那这次蓝兄倾尽家财救济灾民,就为了一个女人,不觉得有些不值吗?”

蓝大雄眼睛一瞪,说道:“兄弟,值不值的也得看是什么样的女人,这位杨大小姐,那绝对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令男人着迷的女人。这跟喝酒一样,酒也是会醉死人的,可你得看是什么酒!齐桓公也好色,管仲还是个**头儿呢!

孔圣人还说:‘食色,性也!’呢。我跟你说,这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欲不可禁,禁则阴阳失调,阴阳失调则肝火旺盛……”

“够了!”江哲实在是受不了这位仁兄的絮絮叨叨了,一下没忍住居然吼了出来,他自己也觉得有些过分,忙又放缓声音说道,“够了,蓝兄,小弟已经明白了。”

蓝大雄却并不生气,而是继xù

一本正经的说道:“依为兄看,贤弟你还是不明白。你这就是禁欲禁的阴阳失调的典型代表嘛,肝火旺盛也就难怪会有这么大的脾气了!”

江哲被他说得哭笑不得,无奈的说道:“蓝兄,天色已晚,这个题目我们来日再讨论吧。明日,明日小弟也去难民营。”

“好!我们明日再见!”

“告辞!”

“告辞!”

告别了蓝大雄,江哲并没有径直回到客栈,而是半路去了一趟石城中最大的妓院“红袖招”。不过江哲并没有让张晓和陈紫殇二人犯难,他并没有要宿在“红袖招”,只是给了银子叫了一位姑娘同他一起回去。

张晓和陈紫殇二人虽然觉得皇上**传出去不好听,可是刚才那位蓝大胖子已经说了“禁欲会导致阴阳失调、肝火旺盛”的,皇上也是男人,他也需yào

女人。何况他们二人只是侍卫,不是王公大臣,他们负责的只是皇上的安全,至于皇上的私生活,他们是管不着的。既然皇上替他们考lǜ

,带了姑娘回客栈,他们也自然懂得替皇上考lǜ

,装作没看见。

江哲回到客栈的时候,天字一号房的灯还亮着,可是当江哲带着那名“红袖招”的姑娘进入天子二号房的时候。只听得天字一号房中传出一声轻哼,隐隐约约还有“色鬼”两个字,然后房中的灯便熄灭了。

江哲轻轻一笑,拉着那名看起来很瘦,但摸起来也有肉的姑娘的手便朝房中的大床走了过去。

天字一号房中的杨大小姐,虽然把灯熄了,但是她却忘了,眼睛看不到的时候,耳朵更灵敏,而且越不想去管旁边房中的事情,那双耳朵越是不自觉的去听。

但是过去了好半天,天子二号房也没有什么狎戏暧昧的动静传出,这天字一号房中的主人也便准bèi

宽衣解带,上床休息,但是就在她刚刚将外衣脱掉的时,一阵吱呀吱呀的床榻摇动声从隔壁传了过来。一身绯色亵衣的杨大小姐顿时玉面飞红,腾地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一脸的杀气……

杨大小姐也不知dào

是出于什么心理,居然不受控zhì

的将耳朵贴到了墙上,于是一段段令她面红心跳的床榻摇动声和对话也都传了过来。

“吱呀……吱呀……”

“嗯……呼……公子,这样舒服么?”

“嗯……很舒服,你再用力些。”

“哎呀,公子你的身子这么硬,奴家脚都累软啦,你看奴家这一头汗啊……”

“那你还不快点,公子我舒服完了,你自然也就舒服了啊!呵呵,来,换个姿势,你往上再来一点,扶着墙,这样你能省点力qì

……”

“嗯嗯,公子真体贴,真细心,这样奴家确实能轻松一些,嘻嘻……”

“那你就快动吧,不动哪儿来的快感?”

“嗯嗯,奴家动着呢。待会公子真的让奴家在下面,你在上面吗?”

“嗯,本公子说话算话。只要你在上面把我伺候舒服了,我保证也让你享shòu

享shòu

……”

“吱呀……,吱呀……”床榻的声音响得更急了,少女的娇喘声也急促起来。

“太恶心了!太无耻了!太混蛋了!那个家伙看起来一副道貌盎然的模样,没想到和蓝大胖子一样都是个好色之徒,不,他比蓝大胖子还可恶,简直是当我不存zài

啊!”

天字一号房中的杨大小姐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伸手抓过桌上的宝剑,打开房门,来到天字二号房门前,抬腿一脚将房门踹了开来,忽的一下便扑了进去,呛啷一声,拔出了宝剑。

但是下一秒钟,杨大小姐、江哲和那位青楼的姑娘却同时停下了动作,很惊奇地互相看着。

江哲确实是光着上身趴在床上,可那位青楼姑娘却穿的比杨大小姐还多,此时正手扶在墙上,用一双秀气的小脚在给江哲踩背。

天子二号房中的两人都没有说话,他们都用一种非常奇怪和困惑的表情看着刚刚冲进来的手持宝剑但却衣衫不整的这个女人。

杨大小姐刚才已经打算上床睡觉了,所以头发都已经散了下来,此时只是简单的扎成了一个马尾,拂在肩头,身上绯色的锦缎亵衣在灯光的照耀之下,透着一股让人难以抗拒的诱惑。

因为身体保持着一种向前冲的姿势,杨大小姐是左腿弓,右腿绷,挺胸收腰,还外加提臀,于是这胸脯的饱满、大腿的紧绷、屁股的浑圆、纤腰的盈盈一握都是一览无余……

第六十八章 欲不可禁,禁则阴阳失调

蓝大雄点点头,凑近了说道:“再说这远觑近观,只在双眸传递,捱肩擦背,全凭健足跟随.这就是要学会察颜观色,有点希望,就得厚着脸皮,陪着小心,甜言蜜语,死缠烂打。

正所谓,欲要活受用,先下死工夫嘛。还有那讪语时,口要紧;刮涎处,脸须皮,也是一个道理。

权、钱、才、气,得其一种便可左拥右抱,如果能集四为一,恭喜阁下,那真是天赋异禀啦……”

江哲听了失笑道:“简而言之五个字,就是潘驴邓小闲了?”

蓝大雄一怔:“此话怎讲?”

江哲含蓄地一笑说道:“潘指的是潘安的貌;驴指的是驴儿大的**;邓指的是邓通的钱;小就是要绵里针,能忍耐;闲嘛,当然是要有闲工夫了。”

潘驴邓小闲,是当时泡美女要具备的基本条件。简单的说,就是要有貌,性功能强,有钱,有耐心,有时间,具备了这五个条件泡起妞来才得心应手。

不过令人唏嘘的是,潘驴邓小闲这一个古代泡妞法则演变到现在,已经变形变性变的直接现实下流无耻到极点了。没外形,丑陋无比或者垂垂老矣没关系;细的象牙签或者快的只有三秒也没关系;有没有耐心有没有时间都没关系;基本上只要你具备第三点就可以把美女手到擒来。潘驴邓小闲,可怜人心不古,尤其是越来越现实的美丽女人心。

经江哲把这五个字的含意细细一解说,蓝大雄只听得抓耳挠腮,喜不自胜:“妙!妙啊,这五个字,可比我的说法更加简练贴切了,朝闻道,夕死可矣,想不到贤弟也是此道中人,贤弟既知这个道理,想来也是‘五毒俱全’了,为何还是个雏儿啊?”

江哲略感不好意思的说道:“这个嘛,实是因为小弟自身的原因……”

“自身的原因?”蓝大雄脸上慢慢露出有些暧昧的笑容,手指轻轻点着江哲,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道:“我明白了,老弟,不过你在为兄面前也不必忌讳。其实像你这样的,我见过也不是一个两个了,长的也都比你孔武有力,看外表,那真是比谁都男人,可是一旦到了床上,便死活抬不起头来喽……”

江哲哭笑不得地说道:“蓝兄,你误会了,我没有……”

蓝大雄一脸正气的打断江哲说道:“兄弟,我跟你说,病不讳医,有病就要及时治,特别是你这种难言之隐,最是难治,千万不能耽搁。来来来,把手伸过来,我先给你号号脉,为兄我也是略通医术的。”

江哲连连摆手说道:“蓝兄,我真的没病,我每天早晨都是一柱擎天的!”

“光早晨一柱擎天有什么用?关键时刻硬的起来,顶的上去,坚持的住才是合格的男人!……”蓝大雄一副语重心长的表情教xùn

着江哲。

当着两个下属的面一再被蓝大雄怀疑自己的床上雄风,江哲也觉得很不好意思,一把捂住蓝大雄喋喋不休的嘴巴,说道:“小弟我真的没有毛病,只是不忍心对年轻小姑娘下手罢了!”

蓝大雄按下江哲的手,一脸暧昧的表情说道:“难道白兄弟也喜欢那有夫之妇?不过这也怪不得兄弟你,少妇既有女人味又有不输少女的青春,而且要聪明得多,关键是有经验,在床上咱们不用那么累……”

江哲一脸黑线的听着蓝大雄念叨,连忙举起酒杯说道:“蓝兄,蓝兄,先喝一杯,先喝一杯。”

“呃,干!”蓝大雄举杯一饮而尽,刚待接着说话,江哲已抢先一步说道:“蓝兄!听你所言,你对付女人是无往不利,可为什么这次面对‘客再来’中的那位姑娘却铩羽而归了呢?难道说她不是个女人?”

“不可能?”蓝大雄连连摇头说道,“我见过的女人,下至八个月,上至八十岁,也不知看过了多少,你随便找个人来,我都不用看,鼻子一嗅就知dào

是公是母了。‘客再来’中的那位要不是女人,我蓝大雄三个字倒着写!”

江哲浅笑着说道:“那这次蓝兄倾尽家财救济灾民,就为了一个女人,不觉得有些不值吗?”

蓝大雄眼睛一瞪,说道:“兄弟,值不值的也得看是什么样的女人,这位杨大小姐,那绝对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令男人着迷的女人。这跟喝酒一样,酒也是会醉死人的,可你得看是什么酒!齐桓公也好色,管仲还是个**头儿呢!

孔圣人还说:‘食色,性也!’呢。我跟你说,这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欲不可禁,禁则阴阳失调,阴阳失调则肝火旺盛……”

“够了!”江哲实在是受不了这位仁兄的絮絮叨叨了,一下没忍住居然吼了出来,他自己也觉得有些过分,忙又放缓声音说道,“够了,蓝兄,小弟已经明白了。”

蓝大雄却并不生气,而是继xù

一本正经的说道:“依为兄看,贤弟你还是不明白。你这就是禁欲禁的阴阳失调的典型代表嘛,肝火旺盛也就难怪会有这么大的脾气了!”

江哲被他说得哭笑不得,无奈的说道:“蓝兄,天色已晚,这个题目我们来日再讨论吧。明日,明日小弟也去难民营。”

“好!我们明日再见!”

“告辞!”

“告辞!”

告别了蓝大雄,江哲并没有径直回到客栈,而是半路去了一趟石城中最大的妓院“红袖招”。不过江哲并没有让张晓和陈紫殇二人犯难,他并没有要宿在“红袖招”,只是给了银子叫了一位姑娘同他一起回去。

张晓和陈紫殇二人虽然觉得皇上**传出去不好听,可是刚才那位蓝大胖子已经说了“禁欲会导致阴阳失调、肝火旺盛”的,皇上也是男人,他也需yào

女人。何况他们二人只是侍卫,不是王公大臣,他们负责的只是皇上的安全,至于皇上的私生活,他们是管不着的。既然皇上替他们考lǜ

,带了姑娘回客栈,他们也自然懂得替皇上考lǜ

,装作没看见。

江哲回到客栈的时候,天字一号房的灯还亮着,可是当江哲带着那名“红袖招”的姑娘进入天子二号房的时候。只听得天字一号房中传出一声轻哼,隐隐约约还有“色鬼”两个字,然后房中的灯便熄灭了。

江哲轻轻一笑,拉着那名看起来很瘦,但摸起来也有肉的姑娘的手便朝房中的大床走了过去。

天字一号房中的杨大小姐,虽然把灯熄了,但是她却忘了,眼睛看不到的时候,耳朵更灵敏,而且越不想去管旁边房中的事情,那双耳朵越是不自觉的去听。

但是过去了好半天,天子二号房也没有什么狎戏暧昧的动静传出,这天字一号房中的主人也便准bèi

宽衣解带,上床休息,但是就在她刚刚将外衣脱掉的时,一阵吱呀吱呀的床榻摇动声从隔壁传了过来。一身绯色亵衣的杨大小姐顿时玉面飞红,腾地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一脸的杀气……

杨大小姐也不知dào

是出于什么心理,居然不受控zhì

的将耳朵贴到了墙上,于是一段段令她面红心跳的床榻摇动声和对话也都传了过来。

“吱呀……吱呀……”

“嗯……呼……公子,这样舒服么?”

“嗯……很舒服,你再用力些。”

“哎呀,公子你的身子这么硬,奴家脚都累软啦,你看奴家这一头汗啊……”

“那你还不快点,公子我舒服完了,你自然也就舒服了啊!呵呵,来,换个姿势,你往上再来一点,扶着墙,这样你能省点力qì

……”

“嗯嗯,公子真体贴,真细心,这样奴家确实能轻松一些,嘻嘻……”

“那你就快动吧,不动哪儿来的快感?”

“嗯嗯,奴家动着呢。待会公子真的让奴家在下面,你在上面吗?”

“嗯,本公子说话算话。只要你在上面把我伺候舒服了,我保证也让你享shòu

享shòu

……”

“吱呀……,吱呀……”床榻的声音响得更急了,少女的娇喘声也急促起来。

“太恶心了!太无耻了!太混蛋了!那个家伙看起来一副道貌盎然的模样,没想到和蓝大胖子一样都是个好色之徒,不,他比蓝大胖子还可恶,简直是当我不存zài

啊!”

天字一号房中的杨大小姐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伸手抓过桌上的宝剑,打开房门,来到天字二号房门前,抬腿一脚将房门踹了开来,忽的一下便扑了进去,呛啷一声,拔出了宝剑。

但是下一秒钟,杨大小姐、江哲和那位青楼的姑娘却同时停下了动作,很惊奇地互相看着。

江哲确实是光着上身趴在床上,可那位青楼姑娘却穿的比杨大小姐还多,此时正手扶在墙上,用一双秀气的小脚在给江哲踩背。

天子二号房中的两人都没有说话,他们都用一种非常奇怪和困惑的表情看着刚刚冲进来的手持宝剑但却衣衫不整的这个女人。

杨大小姐刚才已经打算上床睡觉了,所以头发都已经散了下来,此时只是简单的扎成了一个马尾,拂在肩头,身上绯色的锦缎亵衣在灯光的照耀之下,透着一股让人难以抗拒的诱惑。

因为身体保持着一种向前冲的姿势,杨大小姐是左腿弓,右腿绷,挺胸收腰,还外加提臀,于是这胸脯的饱满、大腿的紧绷、屁股的浑圆、纤腰的盈盈一握都是一览无余……

第六十九章 杨家有女怀春时

“这位姑娘,深更半夜你手持利剑进我房中,意欲何为啊?”江哲一边欣赏着杨大小姐的性感身材,一边语带调侃的说道.

杨大小姐这时已经看清了房中的情形,她的眸子很慢很慢地转了一圈,不动声色地道:“唔……,我听到房中有些动静。”

“然后呢?”江哲的目光紧紧的落在杨大小姐脸上,他发xiàn

蓝大胖子并没有吹嘘,这个姑娘虽然没有梦瑶那般国色天香,但绝对是江哲穿越以来见过的最性感的,浑身上下真是多一分则嫌肥,少一分则嫌瘦。

而且她既不像大家闺秀那般弱不禁风,又不像一般江湖女子那般粗枝大叶,她身上所表现出来的就是一个字——真。这样的女孩子,或许并不讨一些纨绔子弟喜欢,但是却绝对能够抓住江哲和蓝大雄这种真性情汉子的心。

“我还以为刺客闯了进来。”杨大小姐一副正气凌然的表情。

“我有两个护卫,应该是足够了!”江哲继xù

着他的调侃,他发xiàn

这位杨大小姐更对他的胃口,逗弄她也是一种精神上的享shòu

。虽然这是蓝大雄先看上的妞,但是只要他们还没在一起,自己也是可以公平竞争的嘛。

不过,江哲同样也不想死缠烂打,虽然早些时候他刚和蓝大雄讨论过泡妞秘籍,但是他还是更看中缘分。毕竟这男女之情是要两厢情愿的,强扭的瓜不甜。

杨大小姐自然也听的出江哲话中的取笑,但是自己误会在先,莽莽撞撞的闯了进来,就是江哲说她是强盗她也没有什么脾气可发啊。所以只好强装镇定的说道:“既然没什么事,那你们继xù

,我先走了。”

杨大小姐将宝剑归鞘,很潇洒地转身慢慢离去,但是刚一出房门,就以离弦的箭一般的速度逃回自己的房间去了——实在是太丢人了。

那名唤作如意的青楼姑娘,还是一脸的迷茫,疑惑的问道:“公子,这姑娘和你不认识?”

“虽然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但这是第一回见!”江哲挪动一下胳膊说道。

“我怎么觉得她怪怪的?倒像是你家娘子来捉奸似的!”如意脚下用力在江哲的腰眼上捻动着,脸上挂笑说道。

“是吗?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吗?”江哲一边享shòu

着丝足按摩带来的愉悦,一边“嘿嘿”地笑了起来。

那洞悉其心的坏笑声把隔壁房间的杨大姑娘笑得面红耳赤,恨不得从床上扒开一道地缝钻进去。

她的祖上曾经尊贵无比,但是江家的崛起,同时也是他们杨家的末日,她的祖先多数都已经在改朝换代的时候死掉了,只有她的曾祖杨杲却技高一筹,假死脱身。

杨杲脱身之后,并没有像上官家那样幻想着复辟,他非常清楚杨家既然被江家从皇位上赶了下来,那便代表着杨家气数已尽,如果还妄想复辟,无异于逆天改命。

其实还在杨杲当皇子的时候,他便替他的外室在剑南建立了门户。大隋朝灭亡,杨杲假死脱身之后,秘密地转移到了剑南,谁也没有想到早已存zài

的剑南杨家居然还是帝王血脉。

包括现在的杨大小姐也不知dào

,她也一直认为自己家就是一个涉足于商界的武林世家而已。杨家的子弟,打小便要习武和学习经商,所以杨家有的是钱,也有的是自保的能力,在剑南几乎是无人敢惹的。

既然是武林世家,那么家里的男人们多多少少便都带着些江湖气,不太注意各种繁文缛节,甚至与妻妾们白日欢好也不大避忌。

杨大小姐既然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小的时候自然也是异常淘气的,叔伯大爷的住处她经常随意奔走玩耍,男女之间颠龙倒凤的事情她也不知dào

撞见过几回。

小时候当然不解其意,但是随着年龄的渐渐长大,自然也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到后来家中来往的都是不拘小节的江湖人物,她像个假小子似的混迹其中,对这些事更是时有耳闻。

她眼见江哲长的风流倜傥,年少多金,半夜又带了一位青楼姑娘回房,她又听到了床榻摇动的声音和那些对话,她哪里还能想到其他的事情上去?

“来,如意,我再教你一个姿势,这个姿势感觉更好!”隔壁的房中又传出了让人误会十足的对话。

“这个混蛋害我丢这么大的脸,居然还来?诅咒他得马上风。”杨大小姐脸蛋发烫,恨恨地把自己埋进了床上的枕头之中。

其实,杨大小姐还是没有明白她自己的症结所在。江哲和她素昧平生,带不带女人回来,带女人回来做什么,其实跟她都没有半毛钱关系的,她根本就没有生气的理由。

她之所以对江哲和如意在隔壁房中发出的声音气愤异常,其实并不是因为她对江哲的这种行为不齿,她出身江湖世家,早已对男人逢场作戏和三妻四妾的事情习以为常了,她的叔伯兄弟无一不是这个德性,她也没觉得不可以接受。

真zhèng

令她生气的原因是江哲本身,她生气的是带女人回来的是江哲,如果是别人,她可能根本就不会放在心上。当然,直到现在,她自己也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江哲等人来住店的时候,因为搬不搬房间的事情,杨大小姐便留意上了江哲。如果江哲当时继xù

加钱强让她搬,或是拿了银子转投他处,都不会引起她的注意。

可是江哲却选择了大度的包容,从那时起,杨大小姐便躲在屋里暗自瞧了瞧这样的男人是个什么样。托老爸老妈长的好的福,江哲大小也算是个帅哥,再加上这皇帝也当了快一年了,身上的那股子雍容气质更是别人所不具备的,而杨大小姐也已经到了春心荡漾的年纪,所以不自觉的就被他吸引住了。

其实论相貌,蓝大雄长的比江哲还好,可是杨大小姐的生长环境和性格决定了她所喜欢的对象是像她曾祖父那般有帝王气质的人,而不是蓝大胖子那种风流帅哥。

她就是一匹桀敖不驯的胭脂马,需yào

的是能让她心甘情愿的蛰伏胯下的英雄,而不是拿着各种美食来向她献媚的马童。

“噼啪!”桌上的烛花轻轻炸响,将杨大小姐从思绪之中拉了回来,隔壁房间已经半天没有动静传过来了,她却下意识的继xù

竖着耳朵:“他怎么还不让那女的走?难道他真要和她那个不成?哼,他要是敢当着本姑娘的面做那种丑事,我不打得他妈都不认得他,我就不姓杨!”

杨大小姐不知dào

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她只知dào

自己是被床铺的吱呀声给惊醒的,她唰的一下从床上跳了起来,抓起宝剑便又冲天字二号房杀了过去。

“这个家伙终于忍不住了,看我不将他揍成个猪头才怪!”杨大小姐来到天字二号房门前的时候,江哲“呼哧、呼哧”的呼吸声正不断传出来,而且渐渐有加重的态势,虽然还没听到女人的娇吟声,但是杨大小姐一样知dào

男人在做什么的时候才会发出这种呼吸声来。

江哲正平躺在床上做着仰卧起坐,自从上次被掳走之后,他也意识到虽然自己有张晓和陈紫殇这种高手保护,但是还是自己会点儿武功更好一些。

当然张晓和陈紫殇那种惊世骇俗的武功,他知dào

自己肯定也学不来,只让他们教一些自己简单的拳脚套路,主要目的还是强身健体。

现在出门在外,没有了专门的地方供他练习拳脚,他便趁着早起的这个功夫,做做仰卧起坐,顺便练练腰力,这腰力有什么好处,想必每个男人都是非常清楚的。

正做的腰间冒火,额头见汗的时候,江哲发xiàn

自己的房门又被踹开了,抬头一看,杨大小姐再度手持宝剑出现在了门口,还是昨晚的造型,只不过穿得更少了点儿。

也不知dào

是不是在外面听的动情,江哲甚至都看到了她胸前馒头上的凸点,再加上头发也披散着,俏脸和脖子都带着一抹晕红,这个样子怎的一个迷人了得?

“恩!身材修长,凹凸有致,秀发披肩,柔媚可人,真真是个性感尤物。哥可耻的硬了……”江哲抬起头,一双眼睛在她身上溜溜儿地乱转,生怕漏了哪处没有看到。

再一次的捉奸落空,让杨大小姐心中五味陈杂,开心、失落、尴尬等各种情绪让她忽略了自己衣衫不整、妆容凌乱的现状,她只想快点儿离开这个地方,但是不说一两句台面上的话,她也下不来台啊!

杨大小姐瞪着一双很漂亮的大眼睛,恶狠狠地看着光着上身露出一排刚刚练出没多久的腹肌的江哲,怒道:“你这是在干什么?”

“我在练功啊!”江哲一脸无辜的说道,也许是虐待心理的作祟,看着杨大小姐窘迫的样子,他感到非常的开心。

“这样能练什么啊?”杨大小姐再次问道。

“我……在练腰力……”江哲略显尴尬的说道。

“练腰力干什么啊?”杨大小姐继xù

没话找话的说道。

“这个……这个……”江哲在斟酌着怎么说。

“下流,色鬼!”杨大小姐已经自己醒悟过来,在没头没脑的骂了两句之后,又以最快的速度逃回了自己的房间。

第六十九章 杨家有女怀春时

“这位姑娘,深更半夜你手持利剑进我房中,意欲何为啊?”江哲一边欣赏着杨大小姐的性感身材,一边语带调侃的说道.

杨大小姐这时已经看清了房中的情形,她的眸子很慢很慢地转了一圈,不动声色地道:“唔……,我听到房中有些动静。”

“然后呢?”江哲的目光紧紧的落在杨大小姐脸上,他发xiàn

蓝大胖子并没有吹嘘,这个姑娘虽然没有梦瑶那般国色天香,但绝对是江哲穿越以来见过的最性感的,浑身上下真是多一分则嫌肥,少一分则嫌瘦。

而且她既不像大家闺秀那般弱不禁风,又不像一般江湖女子那般粗枝大叶,她身上所表现出来的就是一个字——真。这样的女孩子,或许并不讨一些纨绔子弟喜欢,但是却绝对能够抓住江哲和蓝大雄这种真性情汉子的心。

“我还以为刺客闯了进来。”杨大小姐一副正气凌然的表情。

“我有两个护卫,应该是足够了!”江哲继xù

着他的调侃,他发xiàn

这位杨大小姐更对他的胃口,逗弄她也是一种精神上的享shòu

。虽然这是蓝大雄先看上的妞,但是只要他们还没在一起,自己也是可以公平竞争的嘛。

不过,江哲同样也不想死缠烂打,虽然早些时候他刚和蓝大雄讨论过泡妞秘籍,但是他还是更看中缘分。毕竟这男女之情是要两厢情愿的,强扭的瓜不甜。

杨大小姐自然也听的出江哲话中的取笑,但是自己误会在先,莽莽撞撞的闯了进来,就是江哲说她是强盗她也没有什么脾气可发啊。所以只好强装镇定的说道:“既然没什么事,那你们继xù

,我先走了。”

杨大小姐将宝剑归鞘,很潇洒地转身慢慢离去,但是刚一出房门,就以离弦的箭一般的速度逃回自己的房间去了——实在是太丢人了。

那名唤作如意的青楼姑娘,还是一脸的迷茫,疑惑的问道:“公子,这姑娘和你不认识?”

“虽然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但这是第一回见!”江哲挪动一下胳膊说道。

“我怎么觉得她怪怪的?倒像是你家娘子来捉奸似的!”如意脚下用力在江哲的腰眼上捻动着,脸上挂笑说道。

“是吗?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吗?”江哲一边享shòu

着丝足按摩带来的愉悦,一边“嘿嘿”地笑了起来。

那洞悉其心的坏笑声把隔壁房间的杨大姑娘笑得面红耳赤,恨不得从床上扒开一道地缝钻进去。

她的祖上曾经尊贵无比,但是江家的崛起,同时也是他们杨家的末日,她的祖先多数都已经在改朝换代的时候死掉了,只有她的曾祖杨杲却技高一筹,假死脱身。

杨杲脱身之后,并没有像上官家那样幻想着复辟,他非常清楚杨家既然被江家从皇位上赶了下来,那便代表着杨家气数已尽,如果还妄想复辟,无异于逆天改命。

其实还在杨杲当皇子的时候,他便替他的外室在剑南建立了门户。大隋朝灭亡,杨杲假死脱身之后,秘密地转移到了剑南,谁也没有想到早已存zài

的剑南杨家居然还是帝王血脉。

包括现在的杨大小姐也不知dào

,她也一直认为自己家就是一个涉足于商界的武林世家而已。杨家的子弟,打小便要习武和学习经商,所以杨家有的是钱,也有的是自保的能力,在剑南几乎是无人敢惹的。

既然是武林世家,那么家里的男人们多多少少便都带着些江湖气,不太注意各种繁文缛节,甚至与妻妾们白日欢好也不大避忌。

杨大小姐既然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小的时候自然也是异常淘气的,叔伯大爷的住处她经常随意奔走玩耍,男女之间颠龙倒凤的事情她也不知dào

撞见过几回。

小时候当然不解其意,但是随着年龄的渐渐长大,自然也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到后来家中来往的都是不拘小节的江湖人物,她像个假小子似的混迹其中,对这些事更是时有耳闻。

她眼见江哲长的风流倜傥,年少多金,半夜又带了一位青楼姑娘回房,她又听到了床榻摇动的声音和那些对话,她哪里还能想到其他的事情上去?

“来,如意,我再教你一个姿势,这个姿势感觉更好!”隔壁的房中又传出了让人误会十足的对话。

“这个混蛋害我丢这么大的脸,居然还来?诅咒他得马上风。”杨大小姐脸蛋发烫,恨恨地把自己埋进了床上的枕头之中。

其实,杨大小姐还是没有明白她自己的症结所在。江哲和她素昧平生,带不带女人回来,带女人回来做什么,其实跟她都没有半毛钱关系的,她根本就没有生气的理由。

她之所以对江哲和如意在隔壁房中发出的声音气愤异常,其实并不是因为她对江哲的这种行为不齿,她出身江湖世家,早已对男人逢场作戏和三妻四妾的事情习以为常了,她的叔伯兄弟无一不是这个德性,她也没觉得不可以接受。

真zhèng

令她生气的原因是江哲本身,她生气的是带女人回来的是江哲,如果是别人,她可能根本就不会放在心上。当然,直到现在,她自己也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江哲等人来住店的时候,因为搬不搬房间的事情,杨大小姐便留意上了江哲。如果江哲当时继xù

加钱强让她搬,或是拿了银子转投他处,都不会引起她的注意。

可是江哲却选择了大度的包容,从那时起,杨大小姐便躲在屋里暗自瞧了瞧这样的男人是个什么样。托老爸老妈长的好的福,江哲大小也算是个帅哥,再加上这皇帝也当了快一年了,身上的那股子雍容气质更是别人所不具备的,而杨大小姐也已经到了春心荡漾的年纪,所以不自觉的就被他吸引住了。

其实论相貌,蓝大雄长的比江哲还好,可是杨大小姐的生长环境和性格决定了她所喜欢的对象是像她曾祖父那般有帝王气质的人,而不是蓝大胖子那种风流帅哥。

她就是一匹桀敖不驯的胭脂马,需yào

的是能让她心甘情愿的蛰伏胯下的英雄,而不是拿着各种美食来向她献媚的马童。

“噼啪!”桌上的烛花轻轻炸响,将杨大小姐从思绪之中拉了回来,隔壁房间已经半天没有动静传过来了,她却下意识的继xù

竖着耳朵:“他怎么还不让那女的走?难道他真要和她那个不成?哼,他要是敢当着本姑娘的面做那种丑事,我不打得他妈都不认得他,我就不姓杨!”

杨大小姐不知dào

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她只知dào

自己是被床铺的吱呀声给惊醒的,她唰的一下从床上跳了起来,抓起宝剑便又冲天字二号房杀了过去。

“这个家伙终于忍不住了,看我不将他揍成个猪头才怪!”杨大小姐来到天字二号房门前的时候,江哲“呼哧、呼哧”的呼吸声正不断传出来,而且渐渐有加重的态势,虽然还没听到女人的娇吟声,但是杨大小姐一样知dào

男人在做什么的时候才会发出这种呼吸声来。

江哲正平躺在床上做着仰卧起坐,自从上次被掳走之后,他也意识到虽然自己有张晓和陈紫殇这种高手保护,但是还是自己会点儿武功更好一些。

当然张晓和陈紫殇那种惊世骇俗的武功,他知dào

自己肯定也学不来,只让他们教一些自己简单的拳脚套路,主要目的还是强身健体。

现在出门在外,没有了专门的地方供他练习拳脚,他便趁着早起的这个功夫,做做仰卧起坐,顺便练练腰力,这腰力有什么好处,想必每个男人都是非常清楚的。

正做的腰间冒火,额头见汗的时候,江哲发xiàn

自己的房门又被踹开了,抬头一看,杨大小姐再度手持宝剑出现在了门口,还是昨晚的造型,只不过穿得更少了点儿。

也不知dào

是不是在外面听的动情,江哲甚至都看到了她胸前馒头上的凸点,再加上头发也披散着,俏脸和脖子都带着一抹晕红,这个样子怎的一个迷人了得?

“恩!身材修长,凹凸有致,秀发披肩,柔媚可人,真真是个性感尤物。哥可耻的硬了……”江哲抬起头,一双眼睛在她身上溜溜儿地乱转,生怕漏了哪处没有看到。

再一次的捉奸落空,让杨大小姐心中五味陈杂,开心、失落、尴尬等各种情绪让她忽略了自己衣衫不整、妆容凌乱的现状,她只想快点儿离开这个地方,但是不说一两句台面上的话,她也下不来台啊!

杨大小姐瞪着一双很漂亮的大眼睛,恶狠狠地看着光着上身露出一排刚刚练出没多久的腹肌的江哲,怒道:“你这是在干什么?”

“我在练功啊!”江哲一脸无辜的说道,也许是虐待心理的作祟,看着杨大小姐窘迫的样子,他感到非常的开心。

“这样能练什么啊?”杨大小姐再次问道。

“我……在练腰力……”江哲略显尴尬的说道。

“练腰力干什么啊?”杨大小姐继xù

没话找话的说道。

“这个……这个……”江哲在斟酌着怎么说。

“下流,色鬼!”杨大小姐已经自己醒悟过来,在没头没脑的骂了两句之后,又以最快的速度逃回了自己的房间。

第七十章 有人找打

杨大小姐回到自己的房中,心还扑通扑通的跳着,她的脑海中还萦绕着江哲那宽厚结实的胸脯和肌肉隆贲的小腹,暗自想道:“看不出,这个绣花枕头的身材蛮好的呀……他说他经常锻炼腰力来着……”

想着想着,杨大小姐的脸又红了起来……

待杨大小姐离开后,江哲拿过毛巾擦了擦身上的汗,然后穿上衣服去了天字三号房——张晓和陈紫殇接了他的严令,一直待在房中没敢出来呢.

江哲并没有将神思过多的用在想自己和杨大小姐的情事上,他还有着更多更重yào

的事情需yào

费神,他要去城外看看灾民的情况到底如何。

张晓事先便已嘱咐了此前被江哲丢下的侍卫们绝对不能被拉开半日的距离,所以今儿早晨他们也都已经赶到了石城。双方见过面之后,侍卫们都在张晓的授意下扮作了普通的百姓暗地跟随。

因为石城并不算小,所以江哲他们出门的时候也是特别早,晓风拂树、晨炊袅袅,凉爽的夜气尚未散尽,走在青石板路上,倒也未觉得闷人。

为了更好的了解民情,江哲并未选择骑马,而是和张晓、陈紫殇一同联袂步行出城。

随着西门的逐渐临近,街上的人流也渐渐的密集起来,小推车、毛驴、百货摊子,可谓是应有尽有。

江哲越看越觉得惊奇,便冲着身边同行的一个赶着毛驴车的卖馄饨的中年妇女问道:“大嫂,怎么称呼您?”

“什么称呼不称呼的,我男人姓胡!”那女人边赶着驴边回答道。

“原来是胡大嫂。”江哲拱了拱手,又问道,“胡大嫂!你们这都是朝什么地方去啊?是要赶集吗?”

“这位公子,一看你就是打外地来的。”那女人生的五大三粗的,嗓门儿也高,说话也十分的爽快,“我们这不是赶集,但是去的这个地方比赶集生意还好。”

“哦?比赶集还热闹,难道是庙会?”江哲奇怪的问道,“可我怎么看着都是卖吃的,没有什么其他的物件啊?”

“得儿,笃!”那女人抽了毛驴一鞭子,说道:“公子啊,我们这不是去赶庙会,我们这是去难民营,那边不是难民就是当兵的,谁有闲钱去买那些中看不中用的东西啊?”

“难民营?”江哲脚下使劲,跟着走了几步,问道:“难民哪里有钱?谁会买你的馄饨吃啊?再说,他们不会抢你的馄饨吃吗?”

胡大嫂抬手擦一把汗,诧异地看了江哲一眼,笑道:“要不是看你这么年轻,不可能是做官的,我还真以为你是那八府巡按下来私访的呢!

反正路上没事,我也就跟你说说吧。听说皇上要来我们石城,咱们知州吴大人为了tian皇上的屁股沟子,便死活不让逃难过来的灾民进城,把难民都赶到了城西的树林里,还派了当兵的在那边看着。

为了看住这两万难民,咱们吴大人足足派了三千个大头兵,难民靠粥棚的舍粥过活,可这些当兵的不能天天喝稀粥啊,他们手里别的钱没有,喝个馄饨,吃个油煎包子的闲钱还是有的。所以我们这些卖小吃的便天天都到难民营外面去摆摊子,倒比集上挣的还多。”

说着话,那女人冲驴猛抽一鞭,加快脚步去了。江哲冲着她的背影叫道:“胡大嫂,晌午我去吃你的馄饨!”

江哲赶到城西的小树林,才发xiàn

这难民营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多,两万人呐,黑压压的全是人头。

蓝大雄一早已经来了,正在一个粥棚底下指挥着家人在舍粥。江哲走到跟前冲他一抱拳,叫了声“蓝兄”。

蓝大雄冲身旁的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嘱咐了几句,便挤了过来说道:“白贤弟来了?”

江哲点点头说道:“情况怎么样?”

蓝大雄擦了一把汗说道:“今儿看样子还行。现在除了官府设的粥场之外,还有三家大的粥场,杨姑娘一家,我一家,还有刚刚又来了一家,好像是姓关的。”

“这是仁者之心啊!”江哲望着密密麻麻的的难民和忙忙碌碌的蓝家家丁,眼中含着泪水说道,“如果有钱人都能有蓝兄这样的仁者之心,天下何愁不太平啊?”

蓝大雄也略显怅然的说道:“为兄也不过是略尽绵力罢了。我们不应当把责任都推给朝廷。我不管官府做了什么,不管吴知州为什么不让难民进城,我管不了他,他是向皇上负责的,皇上是向整个大唐的社稷江山负责的!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商人,我对自己的良知负责!”

“就冲蓝兄这句对自己的良知负责,你这朋友便值得交一辈子。”江哲咬着牙,说道,“你放心,朝廷也不会不想办法的。”

“朝廷想不想办法,我管不着。我只能尽我最大的努力罢了。”蓝大雄眼中也含着泪水说道,“本来我设这粥棚还有着讨好杨姑娘的意思,但是当我亲自到这儿之后,我只恨自己为什么来的这么晚!别说将家中的粮食全部都捐出来,就是将我蓝大胖子的所有家财都捐出来,我也心甘情愿。”

“蓝兄,我替难民们谢谢你!你先忙着,我到处看看!”江哲使劲的握了握蓝大雄的手,便带着张晓和陈紫殇走了开去,他要各处都看一看,特别是官府设的粥场。

江哲正随意的走着,突听一个响亮的声音说道:“哎呀,公子。你还真来吃我的馄饨来了?我还当你那是客气话呢!”

江哲顺着声音看去,只见胡大嫂一边给客人端馄饨,一边眉开眼笑的向自己打着招呼。然后又回身冲身后正在刷碗的一个黑瘦男人叫道:“我说当家的,这可是贵人,你咋一点儿眼力劲儿都没呢?那碗待会再刷也不迟,先把那边的桌子抹干净了!让公子们坐下!”

江哲本来确实是随口一说的客气话来着,但是眼见胡大嫂那么热情,也不好意思不喝碗馄饨便抬脚就走了。只好笑着和张晓、陈紫殇走到那男人刚刚抹干净的桌子旁边坐了下来。

那胡大嫂也确实会招呼客人,江哲三人刚刚落座,她便先端上了两碗艾草茶。江哲刚刚将茶碗放下,她又递过来凉毛巾请他们擦汗。恰好一阵凉风吹来,江哲一身躁热顿时驱走了,郁闷的心情也不由的为之好转,加上出来时没吃早饭,现在肚子确实有点儿饿了,便说道:“胡大嫂,你这儿有什么点心之类的尽管往上摆,然后一人来一碗馄饨。”

胡大嫂答yīng

了一声,早已将油煎菜包、蒜瓣凉粉端了上来,然后笑嘻嘻的说道:“公子,你们先吃着,馄饨是现吃现下的,下得早了没嚼头,你们稍微等一等啊!”

江哲刚刚夹起一个包子,还未来的及咽下,外面已经进来三个醉醺醺的汉子,清一色的黑衣短靠,敞着胸,露出胸毛和刺青,打着酒嗝,瞪着眼找座儿。

胡大嫂慌得忙迎上去,满脸堆起笑说道:“今儿这是刮的什么风啊?齐大爷和曹家两位爷一起大驾光临了。我这儿真是那个什么蓬荜生辉。不过三位爷,这儿地方儿小,客人又多,不比城里的大馆子,三位爷得将就点了,这边桌子干净,请到这边坐!”

三人之中领头的那位看起来三十余岁的汉子,听了胡大嫂的话,冷笑一声说道:“胡家娘们,你自己都说了,咱们爷们来你这儿,是给你脸上贴金,你就这么招呼我们?这什么破烂地也让我们坐?”

胡大嫂强忍着怒火说道,“齐爷,这不是说了嘛。这儿地方小,实在没有空地了。”

那姓齐的汉子伸手向江哲他们三人一指,说道,“叫他们滚蛋,他那地方好,我们要坐那儿。”

陈紫殇年轻气盛,率先忍不住,噌的一下站起身来说道,“还有没有规矩了?知dào

不知dào

个先来后到?我们还没吃完呢,凭什么给你们让?”

那三位汉子见有人叫板,都把袖子往上一卷,便要上来动手。

胡大嫂的男人见状,连忙扔下手下的活计,跑过来嘿嘿地笑着劝说:“齐大爷,您老人家一向体恤我们小本生意的……回头我给你老人家磕头、赔罪……”

胡大嫂则是冷着脸说道:“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说话了?三位爷是什么人物?会和我们这些蹦蹦虫儿计较?”说着话,又回身将那张桌子搬到了江哲他们旁边,然后又说道:“齐爷你不是看中了这块地方吗?这儿也差不多,委屈你们三位先凑合着吧。”

那三人虽然很横,但是看来跟胡大嫂也算是老相识,在她的连拉带拽下,虽然嘴里还是骂骂咧咧的,但是终于还是坐了下来。

但这一来江哲就倒了胃口,又不想多事,而且这三个小瘪三,他确实也没放在眼里,结果馄饨上来也没品着滋味,胡乱喝了两口便起身,冲张晓说道:”出云,给钱!”

张晓伸手往怀中一摸,取出一锭银子,正是五十两的官锭,有心收回,又觉得不好意思,便笑着道:“胡大嫂,咱们也算是老相识了。不用找了,剩下的是我家公子赏你的。”说完和江哲起身便走。

“天老爷,这可是五十两啊!我们小门小户的,没这个福分,公子们还是收回去吧。这一顿权作我们两口子孝敬公子的了。”胡大嫂一辈子何曾见过出手这么阔绰的人,望着那白灿灿刺目耀眼的银锭,愣是不敢伸手去接。

胡大嫂不敢去接那银子,可是旁边的那三名黑衣汉子的眼中却露出了贪婪的目光……

第七十一章 不是冤家不聚头

见到江哲等人一出手便是五十两的官锭,那三名黑衣汉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互交换了一下眼色.然后年龄最小的曹二便站起身走过来,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哪里有喝碗馄饨便给五十两的?别是假的拿出来唬人吧?拿来我瞧瞧!”说着劈手便夺。

“慢!”江哲不等他摸到银子,已是冲张晓一使眼色,张晓会意之下,早已一把便攥住了曹二的手脖子,微微冷笑道:“是不是假的,你说了不算吧?要说也是胡大嫂说!”

另外两名汉子见状,霍地站起身来。曹二在张晓手里挣了两下,恰似被老虎钳子夹定了,纹丝不动,吃惊之下,另一手指定江哲叫道:“龙哥,大哥,前儿吴大人还说库银被盗了来着。这三个一定就是劫库的强盗,快拿住他们,然后去吴大人那儿请赏!”

齐龙和曹大齐声大吼了一声,说道:“兄弟说的是!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他们也不知dào

这儿是谁说了算。”

说着话,二人扑身便上,把江哲的饭桌踢翻在一边。

胡大嫂要上来拉,却被丈夫死死扯住,哆嗦着嘴唇说道:“娃他娘,别动,别动,惹不得,咱们谁也惹不得……”

陈紫殇早就忍耐不住了,见张晓还攥着曹二的手脖子,不等江哲做出指示,便身形一闪迎上了冲过来的二人。

只听的一阵拳头打在肉体上的声音响过,齐龙和曹大眨眼之间便已四脚朝天的摔在地上,脸上都像开了果酱铺子一般五色俱全。

张晓也将手腕一抖,曹二像玩杂技一般在空中翻了几个跟斗,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半天没有爬起来。

顿时,看热闹的人“唿”地围了过来。

齐龙和曹家兄弟都是本地的地痞流氓,平时也就是跟着走江湖的学过几手野鸡把式,欺负欺负普通老百姓还行,到了张晓和陈紫殇这种绝顶高手面前,哪里还有丝毫的还手之力?

曹大忍着剧痛,翻身爬起,但是不敢再上前,只是在那叫道:“哥们,事儿不大对,这几个家伙保不准会什么妖法。”

齐龙道:“管他妈了个B的什么妖法,去,叫咱们的兄弟来。”他握拳叉腿地支着架子,看着江哲,就是不敢再上,只是外强中干的叫道:“你们几个要是有种,就待在这儿别走,一会儿有你们好kàn

。”

江哲看着齐龙三人的模样,又气又乐,有心让张晓和陈紫殇大开杀戒,又觉得为了这几个地痞实在有点儿犯不上。可就此放过他们吧,又有点儿心有不甘。

双方正僵持着,突然围观的人群又是一阵骚动,人们乱嚷嚷:“杨大小姐又来了,快去看活菩萨啊!”

接着一个大汉闯进圈子,冲着齐龙喊道:“于爷那边等得正等着你们呢,你却在这里和人斗口,还不快点过去!”

齐龙指着江哲对那人道:“三哥,你来的正好。这几个外地来的,想跟咱爷们掰掰手腕子……”

“尼玛的,懂不懂个轻重缓急?杨大美人才是眼下头等重yào

的事情,其他的事都回头再说。”那人一副不耐烦的表情,嘴里骂骂咧咧的说道。

“是,那我们这就去!”齐龙咽了一口唾沫,回头冲江哲道:“有种的不要走!”带着曹大、曹二挤着出去,霎时不见了。

胡老板吓得脸色焦黄,欲哭无泪地干转圈子:“这回惹下大祸了……这回惹下大祸了……这回……”

“别他娘的嚎丧了。你这样子窝窝囊囊的就没祸了?”倒是胡大嫂比丈夫撑得住,一口止住了丈夫唠叨。

然后冲江哲说道:“公子,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他们看着像有急事,顾不得和你们分争,其实这些人是惹不得的。他们嘴里的于爷便是这石城县里的一霸——于得水。就是知州大人见了也躲着走的狠角色!趁他们现在顾不上你们,赶紧的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你们抬脚一走,他们找不到你们,也就没事儿了!”

胡老板却做不到他老婆那般平静,苦着脸说道:“他们拔腿走了,我们呢?我们怎么办啊?”

胡大嫂道:“大不了他们不让我做买卖了,难道还抄了我的家不成?”

夫妻俩争吵着,江哲冷笑一声在旁说道:“胡大嫂,本来我还打算息事宁人,但是既然他这条蛇如此不是东西,我这个强龙今天还非压他一压不可。”

见胡大嫂还要再劝,江哲一抬手止住她,说道:“你放心,我保证让他们从此以后不能再为祸乡里。”

又回头冲胡老板说道:“胡大哥,不是我说你。男子汉大丈夫,要勇于承担,让个女人护着你,你也不觉得丢人?”

胡老板却并不接江哲的话茬,脸上仍是一副担惊受怕外加不相信的表情。

江哲也懒得再说什么,一挥手,带着张晓和陈紫殇出了馄饨棚,他听着刚才那几人的意思,好像是要对杨大小姐不利,他要赶过去看看。虽然杨大小姐也是会武功的,但是毕竟双拳难敌四手,何况她还是个女人。

江哲正四下里寻找齐龙等人的踪影,忽然又是一群人拥了过来,嘴里齐声叫道:“关家小娘子也出来舍粥了,大伙儿快去瞧瞧啊,那个水灵劲儿,比杨大小姐还俊呢!”

陈紫殇边和张晓护住江哲,边笑着说道:“这些个乡下人是不是没有见过美女啊?怎么都这副德性?刚才一窝蜂的去看什么杨大小姐,现在又成群结队的去看什么关家小娘子。”

这两句话说得江哲也笑了,“这里比不得京师,美女自然少见,不过那杨大小姐确实称得上绝色,这关家小娘子如果比她还俊,倒真值得去看一看。”说到这儿,他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神情陡的一肃,已是停住了脚步。

陈紫殇还没注意到江哲的神情变化,见他停下脚步,便也跟着站住,笑着说道:“公子难道也动了凡心,要去看看那关家小娘子?”

江哲忽的转过身来,说道:“不错,正是要去瞧一瞧她。”

“还真去啊?”陈紫殇急忙跟上,一脸吃惊的问道。

江哲脚下不停,口中急急说道:“你们还得我上次被掳走的事情吗?”

“自然记得!”张晓立kè

回答道。作为大内侍卫统领,江哲被当着他的面掳走,一直是他的心中的痛,自然不会忘记这件事。

江哲沉声说道:“掳走我的是上官瑾,他们上官家的名声太响,所有一直以关家的身份行动,上官瑾的化名便是关佩瑾,不正好是关家小娘子吗?她的容貌你也见过,说比杨大小姐还俊,确实也不为过!”

听他这么一说,张晓也是变了脸色,急忙说道:“公子,如果确实是他们,就我和秋离二人怕是应付不过来,还是……”

“还是什么?你怕了吗?”江哲头也不回的说道。

“就属下自己,当然不怕,可是公子却是千金之体,万一有个闪失,属下担不起这个责任啊。还是等后援来到再行动手的好!”张晓斟酌着词句说道。

“什么时候让你担责任来着?”江哲沉着脸说道,“等后援,等到什么时候啊?他们行踪诡异,一旦远遁,又不知dào

什么时候才能抓住机会。”

“可是……”张晓知dào

江哲的倔强脾气又犯了,他本来就拙于言辞,现在更不知dào

如何才能劝服这个执拗的主子。

“依着我看,不若我们先去瞧瞧情形再说,万一不是呢?”陈紫殇在旁插话道。他师出名门,自打出道便没遇到过什么对手,张晓的武功他是知dào

的,和他在伯仲之间,所有一直对于能制住张晓的玉川子充满了兴趣。既然那关家小娘子有可能是上官瑾,那么玉川子也有可能在这儿,他还是非常想和这位号称能同时使十三把剑的高手过过招的。

“可万一要是呢?”张晓现在想的更多的是江哲的安危,而不是争强好胜。

“不要争论了。”江哲低喝一声,说道,“先去瞧瞧情形再说,真的是他们的话,这里的三千甲士也是用的到的。”

当下三人顺着人流来到了一处空地之上,那儿设了一个大大的粥棚,外面围了好大一群人,或站或坐或跪,足有一两千人,大多都是难民,也有看热闹的百姓。

江哲等人挤不进去,只是远远的看见中间的木台之上有几个人正在舍粥舍药,其中一个白衣女子,年约二八,想来便是那关家小娘子了,只是离的远了,面目看不真切。

江哲着急,便又向那白衣女子身后看去,只见一个峨冠博带的道人腰间佩剑,挺身而立,虽然一样看不清面目,但是这般打扮的除了玉川子还能有谁?

原来这关家粥棚正是上官瑜、上官瑾兄妹所设。他们自从江哲被宇文夕月救走之后,便放qì

了苦心经营多年的关家庄,化整为零离开了京师。

他们本来是要去剑南和一位手握重兵的人寻求合zuò

的,但是整个江南道的各处边境都查得实在太严,过境不但要本籍县令的印信引子,还要铺保、证人,还要有境外投靠人出具的信函,搜身放行——如此周严,断然不能全部平安脱险。

为了避开朝廷的搜捕,他们只好一路迂回,又听说江哲已经浩大出巡,上官瑜又动起了行刺的念头,料想这石城是江哲西行必经之路,便赶在头里前来布置。

到了石城,遇到吴智不肯放难民进城这件事,他们又索性设起了粥棚,打算趁机收买一下人心。没想到江哲提前离了大队,微服私访,在这儿遇上了。

第七十二章 大水冲了龙王庙

江哲见这台上的正是上官瑾一行人,顿时剑眉一竖,回头冲张晓说道:“你去叫吴智和王霸来,今儿要将他们一网打尽.”

张晓还没来的及说话,只见旁边的陈紫殇已如一只纸鸢一般的飞了起来,在空中飘飘荡荡的就是不落下来,竟顺着风一直飘到了那粥棚下面的木台之上。

众人都一脸惊奇的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就连上官瑾也是一脸的不敢相信,浑然未觉危险逼近。

但是一旁的玉川子却是识货的,急忙上前一步,大袖一挥,一股罡风卷过,将陈紫殇震得横飞丈外,踉跄站住了。

陈紫殇脸色大变,怒道:“牛鼻子,你偌大年纪,怎么还搞这种偷袭的把戏?”

玉川子也吃了一惊,这一袖罡风,大石头也会碎裂,这小子竟然毫发未伤,当下神色一冷,说道:“小子,不错嘛。竟然禁得起道爷七成功力的天罡气。你刚才那手御风术是哪儿学来的?”

陈紫殇听玉川子话语之中充满了不屑,不禁气往上涌,怒道:“你管我在哪儿学来的?牛鼻子,听说你的剑用的比较好,拔剑吧。”喝声中,剑闪万道寒芒,凶猛狂野地向玉川子攻去。

玉川子没想到陈紫殇说打便打,急忙向右疾闪,左袖突然抽出,试图将陈紫殇的剑卷住。

卷住是卷住了,但是却“嗤”的一声裂帛声响起,原来陈紫殇所用的是剑是静虚道长所传的三宝之一,竟将玉川子的大袖刺穿。接着银芒再闪,如影附形般的刺向了玉川子的左肋。

玉川子吃了一惊,脚下用力,已是闪出丈外,一声龙吟,手中已是多了一把剑,怒叫道:“小畜生,想死是不?道爷成全你!”

“玉老前辈,莫要伤他!”上官瑾见玉川子动了怒气,急忙在后面叫道。

但是玉川子和陈紫殇显然都是互相看不顺眼,出手都是毫不留情。一时之间,罡风雷动,剑qì

飞腾,龙吟震耳,两条人影依稀难辨,银芒和电芒成了奇形怪状的扭曲线条,快速的转折探隙攻势,令人无法分辨招式。

这时候在人群之外的张晓也不禁连连顿足,他没想到陈紫殇居然如此沉不住气,现在就剩下他自己和江哲在一起,无论如何他也是不愿意离开的。眼睛四下搜寻,好不容易才看到一个远远跟着的侍卫,连忙招手叫他过来,从怀中掏出中枢府的关防,交到那侍卫的手中,又仔细吩咐了,让他去城里找知州吴智和知县王霸。

江哲本来也觉得陈紫殇太过莽撞,就这么冒冒失失的冲了出去,岂不是打草惊蛇?但是没想到玉川子也是个火爆脾气,反而错打错着,将对方缠住了。

台上的陈紫殇此时已是全力以赴,绝招如长江大河般滚滚而出,每一招都暗含着五剑至七剑的变化,攻势之猛,变化之巧,骇人听闻。

他此前和张晓推演过玉川子的剑法,对他的剑路了然于胸,而且令他惊奇的是,静虚道长所传的剑法中有一套竟然是专克玉川子的剑法的。所以此时,他招招都是抢的先机,钻隙而入。

玉川子连续弹出五剑在手,也没有变招反击的机会……

江哲饶有兴趣的看着二人争斗,回头冲张晓问道:“这个层次的比拼,我就只能看热闹了。你觉得秋离能赢吗?”

张晓面沉似水,轻轻的摇了摇头说道,“目前来看,玉川子是落于下风的,但是他可以同时用十三把剑,现在不过出了五把。我也只见过他五把剑之前的剑路,后面到底会怎么样,我也不知dào

。”

“叮!叮叮叮叮!”突然一阵急促的短兵相交之声想起,人影乍分。

玉川子退了两步,道袍无风自舞,双手、双脚、双腋以及口中的软剑都在微微的颤动,居然已是用出了七剑。

陈紫殇则是飞退丈余,胸口衣衫炸裂,隐隐有一丝的血迹渗出,纯拼剑术,他毕竟仍差些儿。

他额上青筋跳动,剑交左手,右手向腰间一探,一条晶莹透彻丈余长的鞭子已是唰的一声抖得笔直。

“龙筋鞭!”上官瑾惊呼出声。

“牛鼻子!”陈紫殇爆喝一声,说道,“论剑法,你略胜一筹,可小爷会的不光是剑,再来打过!”

从刚才的“御风术”轻功和现在的龙筋鞭,玉川子和上官瑾都已经猜出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一定是静虚道长也就是上官瑾的叔祖上官复兴的传人。

这等于是一家人在打一家人嘛,玉川子有心就此罢手,可是陈紫殇根本不给他停手的机会,几乎没有任何的废话便又冲了过来。

其实如果是上官瑾或是上官瑜和陈紫殇动手,陈紫殇也能从武功路数中看出蹊跷来,可偏偏这位玉川子虽然跟上官家关系不一般,但是武功却是自成体系的。静虚道长根本就没有想过自己的弟子有朝一日会和自己的好友玉川子动手,所以在将自己想出来的破解玉川子剑法的那套剑法传给陈紫殇的时候,甚至都没有过任何交代。

眼见这个昔日好友的弟子如此蛮不讲理,玉川子也被激怒了,腰间一振,龙吟声连响,又是两把剑同时跳了出来,不过这次跳出来的却不再是三尺软剑,而是一尺长的短剑,在剑尾处还开了一个缺口。

陈紫殇其实也一直好奇玉川子的十三把剑是怎么使的,正在想这两把小剑该用什么部位来用时,却见玉川子双臂一振,两把短剑已嵌在了手中的长剑之上,兀自在旋转个不停。

江哲正看的起劲,突听得南边又是一阵人声鼎沸。转头去看时,才发xiàn

南边不知dào

何时,一群人也打成了一团。随即响起妇女的尖叫声,孩子的哭声,路边一溜卖汤饼、小吃的摊子都被踩得稀烂,人们叫骂着,哭爹叫娘抱头鼠窜,一起子一起子难民乘机便哄抢吃的用的。

“这又是怎么了?”江哲一脸的疑惑,问向旁边的张晓,“那边又乱什么?”

张晓抿了抿嘴唇,没说话,但是心里却在嘀咕着:“哥,我是侍卫,不是半仙,我人也在这儿,那边发生了什么,我怎么可能知dào

啊?”

江哲也已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忙伸手拦住一个正在朝这边跑的汉子,问道:“那边怎么了?怎么这么乱?”

那汉子一脸的汗水也顾不得擦,气喘吁吁的说道:“那边打起来了,石城的霸主于得水带了一帮子的人要抢杨大小姐回家做偏房,杨大小姐不乐意,双方便动起手来了。

接着难民见官府居然对于得水等人的行为不管不顾,他们不愿眼见心目中的活菩萨受辱,先是起哄,然后不知dào

谁先动了手,现在都打成一锅粥了。知州吴大人和知县王大人刚从城里出来,就地便开始弹压了!”

江哲前后连着一想,方才在棚子里急召齐龙和曹家兄弟,就是为了聚人抢杨大小姐。他心中其实也已经对这位性感迷人的杨大小姐隐隐动了情愫,现在听说她出事,便急着欲赶过去瞧个究竟。

张晓可不想让江哲再往那头里搀和了,那么都打成一锅粥了,谁也分不清谁,这个时候过去,不是自己找不自在嘛,忙拦住说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公子,万万不可轻涉险地啊!”

江哲哪里肯听张晓唠叨,手一摆便要向南走,张晓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只好不停的站到江哲的前面去,阻挡着他的前进道路,就这么一走一挡,一走一挡,偌大的人群之中,二人显得尤为扎眼。

恰好在这时,上官瑾等人听到南边的动静,也向这边看来,上官瑜一眼便认出了江哲和张晓。他这些年一直想着复辟,多多少少的都有点儿精神不正常了。一看到江哲和张晓都在这儿,又听的南边乱哄哄的一片喊杀声,还以为是江哲调来的兵呢。

想了想,上官瑜认为眼下要想平安脱离石城,只有先下手为强的好。当下,招呼了几声,带着上官瑾和几个武功较好的手下直冲江哲和张晓呼啸而来。

张晓正好面对着上官瑜等人扑来的方向,第一时间便已经发xiàn

了险情,可是现在身边没有一个人好用,江哲不懂轻功,如果一起逃走的话,一定逃不了多远便会被截下。

情急之下,张晓呛啷一声拔出腾龙剑,冲江哲急道:“公子快向南跑,去找王大人,我来拦住他们。”

江哲本来见张晓拔剑,还以为他要强迫自己别去管杨大小姐,刚想发火,听了这话,忙回头去看,才发xiàn

上官瑜、上官瑾兄妹和四个手下正风驰电掣般的向自己的所在扑来。

说实话,江哲真不想临阵脱逃,但是他也知dào

,就凭自己速成的那点粗浅功夫,留在这儿不但帮不上张晓的忙,反而是累赘。这个时候,面子不面子的都不重yào

了,他可不想再被掳走一次。上次被掳走,费尽千亲万苦,整的遍体鳞伤才回宫,这次如果再被抓,还有没有上次的好运都两说了。

所以,江哲在关键时刻显示出了一个明君最该具备的一项素质——善于纳谏。他毫不迟疑的听取了张晓的建议,撒开脚丫子,跑之乎!

第七十三章 美人总是惹得麻烦无数

此时现场已是乱成一团.看热闹的老百姓纷纷四散逃窜,小商小贩们吆喝着,护着摊子担儿、车儿到处找地方躲藏,以防被殃及池鱼。

事情的起因还是因为杨雨晴杨大小姐长的太漂亮太性感,她的姿色放到任何地方都是可以招来一帮子狂蜂Lang蝶的,何况这石城霸主于得水是个色中饿鬼?

从杨雨晴杨大小姐开始设立粥棚救济灾民那天开始,便有当地的地痞流氓看中了这头肥羊,立kè

报gào

给了于得水。

于得水得信之后,赶到现场看了一眼便色授魂与了,当场便提出要将杨雨晴纳为小妾。

杨大小姐连蓝大雄那样的帅哥都瞧不在眼里,当然更不可能给这哥们什么好脸色。

于得水在石城一直都是作威作福惯了的,向来只有他拒绝别人的份,哪有别人拒绝他的情况?所以当场便想用强,可是杨大小姐那绝对一只带刺的玫瑰,结果便是于得水花没采着,反而还把手扎出了血。

于得水作为石城一霸,哪里吃的了这个亏?回去之后便让人详细打听了杨雨晴的来路。

他的手下虽然众多,可都是些小地痞小流氓,打听打听哪家寡妇又头汉子了,谁家的小孩长的不像爸爸了还行,真打听一个外来人的详细情况,他们又能打听出来什么?

所以于得水最终得到的信息便是:杨雨晴只是一个路过的江湖女子,在石城无亲无故,也没什么背景。

如此一来,于得水的威风又抖了起来,仗着在石城无人敢惹自己,下令将手下的虾兵蟹将全部召集起来,非要当着众人的面将杨雨晴抢回家不可。

带着几百个手下,于得水大摇大摆的来到了杨雨晴所设的粥棚前,一脸yin笑的冲着杨大小姐说道:“哈哈哈哈……小美人儿咱们又见面啦。”说着便猴急地向她胸前抓去。

杨雨晴作为一个外来人,本来还不想惹事,上次也只是把于得水打了一顿而已,并没有下重手,没想到这个讨厌的家伙又来寻事,而且一见面便伸出了禄山之爪。

杨雨晴是个冰清玉洁的姑娘家,哪肯让他挨着自己身子,抬腿一脚狠狠踢在于得水胸口,将他偌大一个身子踢得反跌出去。这一脚她是含愤踢出,再也没有留下任何余地。

于得水胸口剧震,哇地喷出一口鲜血,跌入两个手下怀中。

他的手下见状,也不待吩咐,便齐齐扑了上去。在他们的眼中,杨雨晴毕竟不过是一个水灵灵的大姑娘,即便会些武功又能高到哪里去?

他们却不知dào

,杨杲假死避祸之后,一直潜心于武学,现在的杨家在江湖上也是数得着的。杨雨晴虽然是个女孩子,但是好歹也是杨家的嫡传,武功虽然谈不上出神入化,但是对付这些地痞流氓还是绰绰有余的。

杨大小姐一个人打着一群人打的不亦乐乎。底下的灾民却看不出所以然来啊,这些个灾民也都是外地逃难来的,他们可不管你是不是石城一霸呢,打他们眼中的活菩萨那就是不行。

也不知dào

是谁先动的手,总之在第一个人出手之后,成千上百的难民都加入了战斗。

于得水的手下们眼见不是个情况,慌忙向在场维持治安的军士请求支援。可是灾民们胸中的怒火已经压抑了好久,现在突然释fàng

出来,哪里那么容易便能扑灭?而且很多人都已经打红了眼,现在见到军士过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又是一通乱打。

这些个大头兵们,也每一个好脾气的,根本无法做到后世的所谓“骂不还口,打不还手”,本来是来劝架的,结果也变成了打架的。

于是场面彻底失控。

此时的杨雨晴却被四个面容奇丑,太阳穴鼓鼓的大汉盯上了。这四个大汉就是于得水手下的四大金刚。

于得水能够称霸石城,手底下没有几个真拿得出的高手也是做不到的,而这四大金刚便是于得水手下武功最高的四人。

其实他们武功虽高,比起杨雨晴这样的武术世家子弟还要差了许多,但是这四个人是亲兄弟,心意相通,平时练的又是合纵连击之术,再加上他们身高力沉,这一点上是远胜杨雨晴的。

杨雨晴最擅长的还是家传的剑法,但是今天因为是来舍粥,所有宝剑便放在了客栈中没有带。一个大姑娘家,粉拳绣腿,和男人拼力qì

肯定是要吃亏的。再加上现场一片混乱,到处都是人,她的身法和轻功也发挥不出来,以致只能和这四大金刚硬拼拳脚功夫,于是不可避免的落了下风。

拳脚对撞,十余招下来,杨雨晴只觉双臂发麻,不由暗生忧虑。于得水一脸的血水,在几个手下的保护下正试图脱离人群的围攻,但是看见杨雨晴已被四大金刚困住,便又来了精神,不停的咆哮道:“抓住她,给我抓住她!”

杨雨晴虽然年轻,却并不是不知变通。打小他的太爷爷、爷爷就教导她行走江湖一定要谨慎,绝不要一时冲动不计利害地与人拼命。

眼见再这么打下去,非吃亏不可,杨雨晴便想起长辈的嘱咐,当机立断,便打算先逃开再说。

一式连环腿逼开四大金刚,杨雨晴顺着缝隙便往外面逃去。

于得水其他的手下,见状慌忙上前堵截,可是他们的武功跟杨雨晴就绝对不是在一个档次上的了。不但没有堵住杨雨晴,反而还让她夺了一柄单刀在手。

虽说这刀不是杨雨晴惯用的武器,可一刀在手,杨大小姐还是如虎添翼,除了追在她屁股后面的四大金刚,竟无一人是她三合之敌。

眼见马上便可杀出重围,杨雨晴心神刚刚一松,忽然三个人影闪了出来,正是齐龙和曹家兄弟。

但是这三人并不上前,反而都将双手藏于背后,杨雨晴心中一怔,登时有种不祥的感觉。

她马上横刀当胸,小心戒备,却见齐龙和曹家兄弟突然将手挥出,只听空中蓬地一声响,杨大小姐下意识地抬头看去,就见空中白雾茫茫,迅速弥漫了自己身周,那白雾一入口鼻双目,立生灼痛咳嗽的感觉。

“不好,是生石灰。”杨大小姐暗吃一惊,立即摒住了呼吸,双眼眯起,手中刀舞一个“夜战八方”,护住周身上下要害,向前猛冲过去。

本来,凭着杨雨晴的武功,在场的除了四大金刚,根本就没有人能够拦的住她,可是她武功再高,猝不及防之下,也拿这弥天漫地的生石灰毫无办法,那生石灰无孔不入,任你本领了得,也得灰头土脸。

杨雨晴还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她紧闭双眼舞着单刀,双目流着眼泪微微窥见一点方向,迅速向前冲去,亏她见机得早,抢得刹那先机,手中一口刀舞得风雨不透,竟然杀了出去。

她虽然杀出了重围,可是因为这一路上始终施展这一招极为耗损体力的“夜战八方”,已是鬓乱钗横、汗湿衣衫。

杨雨晴刚想喘口气,就听到整整齐齐的跑步声传来,泪眼微睁,便见影影绰绰数十条人影,杨雨晴大吃一惊,她现在已是体力耗尽,手中一口刀都要提不住了,如何与这数十条大汉再战?

脚下微一迟疑,那些人也已发xiàn

了她浑身的血污和手中的钢刀,立时有人高喝一声:“布阵!”

七八条大汉齐刷刷地顿住身形,紧接着向侧翼一展,摆开了合扑之势,他们身手虽然矫健,其实都算不得什么技击高手,可是七八个人默契如同一人,这一展势,已然封住了杨雨晴上下左右所有出路,一旦同时举刃刺来,就如一个人同时自七八个角度发起攻击,真zhèng

练了一辈子技击术的人也没有这么高明的身手,这就是训liàn

有素的军人可怕之处了。

“住手!”有人又惊又喜的说道,“这不是杨大小姐吗?”

听了这声音,杨雨晴也不禁又惊又喜,急声说道:“是白公子吗?”话音未落,就觉得手臂被人扶住,杨雨晴手中一宽,钢刀当唧落地,一下便软倒在他的怀中……

这个时候,于得水带着四大金刚等人也已追了上来,四大金刚冲在最前面,一看形势不对,急忙转头往回跑。

“怎么回来了?”于得水跺着脚说道,“我的小美人呢?快抓回来啊!千万别让她跑了!”

“于爷!有点儿不对劲!”四大金刚的老大沉着脸说道。

“有什么不对劲的?”于得水气喘吁吁的问道。

“前面来了一群人,看着像是官军!”大金刚继xù

诉说着自己的发xiàn



“**奶奶的!我当出了什么事情呢?”于得水张开便骂道,“官军你怕什么啊?这石城县里的官军都是听吴智的,跟咱还不等于是一家?”

大金刚抬手擦了擦脸上溅到的吐沫星子,一脸委屈的说道:“于爷,这队官军不一样,看着不像是吴大人手下的,全部都是一身锦衣,还随身带着弩箭,有点儿渗人!”

“弩箭?”于得水也吃惊了。大唐朝的皇帝和其他的封建王朝的皇帝一样,都是惧怕臣下和老百姓造反的,所以对于武器是有着严格控zhì

的。

一般武林人士佩刀佩剑是没有什么关系的,但是如果你要带着制式的弓箭,对不起,你这是要造反,要抓起来砍头的。

至于弩箭的限制就更严格了,除了野战部队和皇上特别允许可以拥有弩箭之外,其他的就是包括厢军在内,都是不准使用弩箭的。而石城的驻军,就是厢军,相等于今天的武警部队。武警部队可以有枪,但是导弹是不会给你使的。

可眼前的这只官军居然个个带着弩箭,这是什么来路?

第七十四章 英雄救美

江哲扶住杨雨晴,惊问道:“杨姑娘,你怎么了?”

杨雨晴双目红肿,汩汩流着眼泪,勉强说道:“他们用生石灰暗算我,眼睛难受……”

“你眼睛进了石灰?”江哲闻言脸色大变,江哲脸色大变,转身冲那群锦衣军士的首领说道:“于得水是这场祸乱的根源,灭了他,他们的人都穿着黑色短靠,一概擒拿,如有违抗,格杀勿论,但是不许乱杀他人.还有,派几个人去那边帮帮张晓和陈紫殇,那边的人,要活的!”

那名锦衣头领神情一肃,恭声说道:“得令!”

然后一回身,下令道:“列阵,冲!”

随着他的号令,五十名锦衣军士齐齐端起连弩,迈着整齐的步伐,杀气腾腾地向前压了过去。

江哲这才弯下腰来,左手一抄杨雨晴的腿弯,便把她抱了起来。

杨雨晴惊叫一声,下意识地勾住了他的脖子,嚷道:“你干什么?”

江哲并不回答,抱着杨雨晴只管向前跑,一气跑到胡大嫂的馄饨摊前才停了下来。

胡老板正在收拾桌椅板凳,打算回家,见江哲满头大汗,抱着一个浑身血污的人跑了进来,吓的向后一退,正好绊在一张横在身后的长凳上,摔了个四仰八叉,也不嫌疼,一翻身又爬了起来,战战兢兢问道:“你……你做什么?”

“菜油,胡大嫂,快拿菜油来!”江哲懒得理这个废物男人,抱着杨雨晴越了过去,只是大叫着胡大嫂的名字。

胡大嫂一回头,见是江哲抱着一个姑娘,忙问道:“公子,这是咋了?是那姓于的王八蛋搞的鬼不?”

“胡大嫂!快拿菜油来!”江哲急急打断胡大嫂说道,“杨姑娘的眼睛被生石灰伤了,得用菜油洗出来,回头再和你解释其他的事情。”

胡大嫂一听杨雨晴的眼睛里进了生石灰,也是大惊,连忙使唤自己的男人道:“快些,把菜油拿过来。”

江哲把杨雨晴放在凳子上,从胡老板手中一把抢过菜油,冲洗杨雨晴的眼睛,他只顾着赶紧救治杨雨晴,将菜油只当水用,看得胡老板一阵子心疼不已。

待到眼睛稍能视物,杨雨晴心中顿觉轻快,这才醒觉自己披头散发,满脸菜油,那副丑样子全被“白公子”看在眼里,不觉羞窘难当,连忙向胡大嫂问道:“大嫂,可还有清水?”

“清水?”胡大嫂急忙说道,“我说姑娘,生石灰遇水便发热,可不能用水……”

杨雨晴一脸娇羞的说道:“我不是要洗眼睛,眼睛里的石灰已经被冲出来。我是要……洗洗这脸,我现在这个样子,太……”

胡大嫂好歹也是过来人,如何不明白杨雨晴此时的心情,忙说道:“喔……,这个可以有,就在这后面……”

杨雨晴听说有清水,连忙跟着胡大嫂过去梳洗去了。江哲这才又翘脚儿看看“关家”粥棚那个方向,也不知dào

张晓和陈紫殇怎么样了,真是两面着急。

上官瑜、上官瑾兄妹同张晓没交手几招,便知dào

眼前的这个人的武功不是他们所能对付的了的。别看上次张晓败在了玉川子手里,可玉川子自己都说他赢的并不公平,而且就算张晓真的不是玉川子的对手,也并不代表他的武功不好,只是因为玉川子武功实在太高罢了。

上官家的武功是没的说的,这点儿看看静虚道长和陈紫殇就知dào

了,可是再好的武功也得需yào

苦练。上官瑜这些年一直在操心复辟的事情,根本就没怎么练过功;上官瑾一个女孩子家,就更不用说了。

所以,这场战斗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因为上官瑜也不是傻子,他一见己方打不过张晓,便立kè

想到了撤tuì

。转身窜到人群之中,刷刷几剑,已是刺倒了好几个人。

张晓一看便知dào

这是上官瑜的诡计,如果自己追上,他肯定还要伤更多的人,为了不使更多无辜的人受到伤害,他只好选择不追。而且,他非常清楚自己的身份,他是保镖,他的任务是保护江哲的安全,而不是抓贼。

所以,张晓不但没有去追,反而是朝反方向跑去,他要去找江哲。上官兄妹跑了就跑了吧,这次抓不到,还有下次;可江哲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可就没什么下次了。

而此时的于得水及其手下们却遇到了他们这辈子最难以忘记的事情,一群身穿锦衣,手端连弩的军士正动作整齐划一的向他们靠近。

双方距离还有三十步的时候,锦衣军士们喊出了第一句话,“放下武器,立即投降!”

四大金刚眉头紧锁,他们看的出来,这伙子军士可跟他们平时见到的那些厢军不一样,他们虽然身着锦衣,但是身上却带着杀气,而且对于连弩的威力他们也有着比一般人更深的认识。面对着五十张连弩,再高的武功也是白扯。

所以四大金刚听了这话,全都没有动,并不是他们要违抗,而是因为他们手中根本就没有武器。

于得水其他的手下就看不了这么远了,他们向来跟着于得水狐假虎威狗仗人势惯了,而且因为吴智的不作为,长久以来,已让他们养成了不知天高地厚的毛病。他们没有四大金刚那么好的武功,所以他们几乎人人手中都拿了或长或短的武器,可是他们一样没有动。

手下的人都不动,于得水动了,他动的是嘴,“***们奶奶的,哪里冒出来的阿猫阿狗,就把你们吓的不敢动了?管他们是谁,不是于爷我的朋友,就是于爷我的敌人,是于爷我的敌人,便没有什么好下场。给我连他们一起打!”

四大金刚还是没有动,不过于得水并没有露出不高兴的意思来。四大金刚是他手下的高级打手,这种打头阵、试火力、当炮灰的活用不着他们出手的。

冲上去的是十几个手持菜刀、棍子之类家什的初级打手。

锦衣军士的首领低喝了一声,“目标腿部,放!”

“嗖嗖嗖”“噗噗噗”“啊啊啊”

箭矢破空的声音、利刃刺入肉体的声音和人体剧痛之下发出的惨叫声几乎同时响起……

那十几个初级打手在距离锦衣军士们还有十余步的地方纷纷中箭倒下,因为距离太近,连弩的威力又大,所以虽然是射的腿部,但是造成的伤害仍是巨大的,这些打手们立kè

便躺在地上挣扎起来。

于得水就是再嚣张,现在也没了脾气了,立kè

冲四大金刚一使眼色,掉头就走,其他的手下们见势不妙,也赶紧扔下手中的武器四处逃窜。

江哲在胡大嫂的棚子里,听着外面传来的喊杀声,只恨不得立即冲过去,他要记挂的事情太多了:灾民和官兵的冲突到底该如何收场?张晓和陈紫殇会不会有危险?上官瑜和上官瑾会不会逃掉?

正胡思乱想着,杨雨晴已慢慢走了出来,衣服尽湿,裹在身上,那曼妙玲珑的体态若隐若现,她走到江哲身边,有些难为情地道:“我……我没事了……”

江哲忙收回神思,问道:“眼睛怎样?”

杨雨晴双目红肿若桃,不愿叫他看见,所以一直都低着头,这时听出他的关切,心中不觉一暖,轻轻嗯道:“还好,救治及时,只是微肿,并无大碍。”

江哲心中顿安,这才有心情看她模样,螓首微颔,肤色白皙如同精美的瓷器,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水珠,沿着那仍然带着潮红的粉腮轻轻滑落,在阳光下漾出迷离潋滟,真个儿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虽然是身处险境,江哲竟不由自主的心中一荡。

“你看什么?是不是我现在的样子很丑啊?”杨雨晴虽不抬头,也注意到他灼灼的目光,有些不安地掠了掠头发。

“哦,没什么。”江哲忙收敛心神,说道:“你没事就好,那边还在打着,也不知dào

怎么样了,我放心不下,得过去看看。”

“我也去!”杨雨晴咬牙切齿恨声说道,“我要把那个于得水抽筋扒皮、挫骨扬灰!哼,他们居然敢用这样下三滥的手段对付我,不找回这个场子,我杨字倒过来写。”

江哲和杨雨晴赶上那群锦衣军士的时候,正看见一名身着五品官服的胖子带着几百名手持弓箭的官兵满脸怒容的赶了过来,在他旁边的赫然是于得水和四大金刚。

正所谓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杨大小姐抢过一名锦衣军士的腰刀,便要向前冲,却被江哲一把拽住,向她摇了摇头,冷冷的看着对面的官兵走近。

那群官兵,来到近前迅速在他们外围形成了一个包围圈,那名胖胖的身着五品官服的官员,面寒似水,走上前来,高声喝道:“你们是什么人?竟敢私携弩箭,还打伤缙绅家人,还不速速缴械投降,本官可依律问罪,否则以盗寇论,当场格杀勿论!”

江哲面色一沉,刚想出声呵斥,却见一名身着七品官服的官员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边跑边喊,“吴大人!不可造次!万万不可,万万不可!”正是石城县令王霸。

听着王霸的称呼,江哲便知dào

眼前的这个大腹便便的五品官员,便是这几日耳朵听的起了茧子的宣州知州吴智了!

第七十五章 朕是皇帝

吴智对于王霸一直有点儿看不顺眼,现在见他又冲自己大呼小叫的,更为生气,面色一沉,说道:“王知县,本官要做什么?难道还要经的你的同意不成?还有,这许久功夫你到哪儿去了?”

王霸没想到吴智见面就是一通训,面色也涨的通红,说道:“吴大人,那边都打成一锅粥了,卑职一直在弹压嘛!”

“哼!”吴智冷哼一声说道,“一点儿眼力劲都没有,难怪做了这么多年的官,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令.”

王霸也不是啥好脾气,只是因为吴智是他的上司,所以才尽量忍耐着,现在听他居然如此说自己,火气腾的一下便上来了,而且他已经隐隐猜出江哲的身份,有这个天下第一号的靠山在,他也不怕和吴智这个蠢上司撕破脸皮,当下把腰一叉,直着脖子吼道:“卑职倒要请教一下吴大人,怎么着才叫个有眼力劲?难道像你这样,放着灾民**不管,跑过来帮个流氓头子撑场面才叫会看眼色?”

“反了,反了!”吴智没想到王霸区区一个七品县令竟然敢跟自己叫板,恼羞成怒的说道,“把他给我拉下去,拉下去!”

王霸刚想反抗,但是回头看了看江哲并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便放下了手来,任由吴智手下的军士拖到了后面。

吴大知州料理完了内讧,这才又冲江哲等人耀武扬威的说道:“限你们十声之内,速速放下武器……”

杨雨晴眼见这个知州大人颠倒黑白,忍耐不住,跳出来伸手一指于得水说道:“大人!是这个无赖想要强抢民女在先,大人为何……”

“大胆刁民,还敢狡辩?”吴智声若雷霆,戟指大喝道:“明明是你当街卖弄风情,引起灾民争风吃醋,却还想诬赖于员外?”

“吴大人!”江哲冷冷的开了口,说道,“请问你平日来问案,也是如此偏听偏信,颠倒黑白吗?”他本来还告诫自己耳听为虚,这个吴智或许只是个一心媚上的无能知州罢了,没想到现在眼见为实,这个家伙简直就是一个该杀的货。

吴智厉声吼道:“大胆狂徒,本官还没说你呢,你倒说起本官来了?似你这等目无王法,聚众滋事之举,行同造反,你知dào

吗?立kè

放下兵刃,束手就缚,否则本官乱箭攒射,立即结果你们的性命!”

“吴大人,你好大的威风啊!”江哲紧咬银牙,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显然已是动了真怒。

吴智却没有听出江哲语气中的讽刺,自顾自的一挥手,嚣张地说道:“准bèi

放箭!”

“他妈的,说你胖,你还喘起来了?”那群锦衣军士的首领也是个性格孤傲的主,而且正值年轻气盛的时候,本来江哲在这,是轮不到他说话,但是他实在是看不过去吴智的那个嚣张模样,也顾不得什么礼仪了,沉声喝道,“我倒想看看,哪个敢放箭?兄弟们,准bèi

!”

随着他的话语,那些锦衣军士的连弩刷的一下全部都举了起来,阳光下,精钢打造的箭簇闪出一道道的寒光。

虽说吴智这边人多,可是对面用的可是连弩啊,这个距离,双方真互射起来,谁输谁赢还真不好说。

正在僵持时,突然衣袂带风之声响过,吴智只觉的头顶一暗,一个人影已如大鸟一般的落下,护在江哲面前,同时一枚漆金的腰牌抛到了吴智跟前:“你自己看个清楚,我是谁。”

一个军士将那枚腰牌捡起递给吴智,他满脸疑惑的定晴一看,不由攸然变色,连忙一扬手,制止弓箭手的蠢动,望着张晓,惊讶地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张晓傲然道:“我是御前侍卫统领张旭,今番是保护齐王殿下微服出巡的,在你们面前的是羽林卫的兄弟们,你们哪个敢杀皇上的亲兵?”

吴智的脑子轰的一下,顿时一片空白。御前侍卫统领、羽林卫、齐王,这一连串的名词代表着什么,他安能想不明白?他之所以干冒天下之大不韪不让灾民进城,不就是为了能够在皇上面前制造一个好印象吗?现在可如何是好?

想到这儿,吴智连忙满脸堆笑说道:“这是一个误会,误会!还请齐王殿下和张统领不要见怪才是!”

“误会?”江哲轻轻推开张晓,沉着脸说道,“吴大人,于得水当街强抢民女,怕不是误会吧?”

“吴兄,你可要想好了再说话!”于得水见状,急忙在吴智的耳边小声说道。他这些年之所以能够在石城为所欲为,最根本的原因还在于他和吴智的关系。

这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起初还只是于得水贿赂吴智,可是越往后,于得水掌握的吴智不可见人的秘密越多,现在两个人简直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谁也不敢过河拆桥。所以于得水才如此的有恃无恐。

所以听了于得水的话后,吴智只好硬着头皮说道:“王爷,于员外是石城有名望的士绅,若无凭据,本官可是不能刁难的……”

江哲冷笑一声,伸手一指杨雨晴说道:“你要证据是吗?杨姑娘就是人证!”

“王爷!你也知dào

的,这当事人是不能当证人的!”事到如今,吴智也只好死撑了,不然抓了于得水,他也是个死啊。

江哲道:“好,就算如你所说,杨姑娘作为当事人不能作为人证。可是这事发生在光天化日之下,万千灾民面前,还能缺的了人证?你要人证?这万千灾民就是人证。”

“王爷!你这就不对了。”吴智继xù

胡搅蛮缠道,“这些个灾民都是目无法纪的刁民,他们如何能作人证?”

正在这时,一个人影出现在了吴智等人的身后,正是因为科举失利,在酒楼和人打架时遇到江哲,而得以进入骁骑卫的谢尘。他一脸的风尘之色,冲着江哲远远的打了一个手势。

江哲见到谢尘的手势,便知dào

一切都已到位,也不想再与吴智敷衍下去了,便似笑非笑地说道:“吴智,看来你是不到黄河不死心啊!”

吴智目中寒光一闪,皮笑肉不笑的说道:“王爷此言何意?”

江哲冷笑着说道:“于得水在石城为非作歹这么多年,居然平安无事,靠的是什么?还不是官府中有人收了他的好处,为虎作伥、有意包庇?”

“王爷这是在说谁?”吴智额头已经开始渐渐的渗出了汗水,他听出了江哲语气中的不善。

“是谁?”江哲冷笑说道,“现在哪个和于得水离的最近?来啊,将吴智和于得水拿下!”

吴智大惊失色,他知dào

自己和于得水是荣辱与共的,所有他今天是打算横下一条心来的,就算是得罪了齐王,也不能把于得水卖了,那样自己只有死路一条。如果现在能把于得水保住,回头再将牵扯到自己的证据销毁,他就不怕打这个官司。

齐王虽然身份尊贵,但是也不能直接决定他一个知州的命运,大不了降个级,最多罢官回家而已。总之都是要好过丢了性命的。

但是现在“齐王”居然下令拿人,这就麻烦了,自己和于得水一旦被拿,那么证据如何销毁?证据不销毁,自己一样还是思路一条。

吴智越想越是心惊,为了自保,他已经丧失了理智思考的能力,竟然动起了杀心,只见他把心一横,紧咬牙关,色厉内荏的说道:“来人呐,把这个冒充齐王和这些冒充羽林卫的乱民,全部就地格杀!”

“慢!”那些军士的头领早已看出不对劲来了,这齐王和羽林卫也是那么好冒充的?而且吴智明明刚刚一口一个王爷的叫着,转眼就说人家是假冒的,这也太扯了吧?虽然里面具体什么事,他不知dào

,但是他却知dào

,这趟浑水不能再跟着吴智蹚下去了,所以立即张开双臂大喝一声,制止了部下的蠢动,并且还缓缓退开了几步。

吴智又惊又怒:“你们这是何意?”

那统领说道:“大人,齐王殿下和羽林卫将士的身份未曾查明之前,属下能不敢奉命!”

吴智气急败坏的说道:“你这是不尊上令,我立kè

便可将你解职,我要……”

“吴智,你的威风抖的也差不多了,歇歇吧!识相的,乖乖束手就擒,还能稍留体面。”江哲沉着脸说道。

“我是朝廷钦命的宣州知州。即便你是真的齐王,你也不能说抓我就我!”吴智已彻底失去了理智,一脸疯狂的说道。

“齐王不能抓你,可是朕却能够抓你!”江哲满面寒霜的说道。

“什么?”吴智一脸惊骇的望向江哲。

江哲看也没看吴智一眼,庄重地冲他后面的军士说道:“朕即是当今的乾伟皇帝!”

仿佛又一声霹雳,震得吴智浑身一颤,满头油汗立时化作冷汗淋漓。他像傻子一样,目瞪口呆地站在那儿,看看那群杀气腾腾的羽林卫,又看看手持腾龙剑的张晓,一切都已经明白了。

“咕”的一声,吴大知州已是一屁股坐倒在地,双眼翻白,胯下一滩湿润……

第七十六章 石城平乱

当江哲公布了自己的身份之后,吃惊的不光是吴智,还有杨雨晴,还有一众的石城军士,甚至还包括张晓.

张晓吃惊的是,身处乱局,江哲为什么冒冒失失的就泄露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就凭着眼前的这几十名羽林卫,如果能够保证皇上的安全?

正在张晓诧异之时,一阵雷鸣之声响起,远处飘起了阵阵烟尘,如果是有过战场经lì

的人立kè

便可判断出,这是大队的骑兵所造成的效果。

果然,没过一会儿的功夫,黑衣黑甲的骁骑卫骑兵便冲了过来。

“王霸!”江哲叫过也是一脸惊诧的石城县令,说道,“朕现在将骁骑卫借与你用,速速将现场的形势控zhì

下来。记住,尽量不要伤及灾民;还有,不要走了上官家的人。”

“是!啊,遵旨!”王霸又惊又喜的答yīng

道,回身带着骁骑卫冲着最乱的地方便奔了过去。

张晓见到骁骑卫的千人队,这才放下心来,稍微松了一口气,说道:“皇上,这羽林卫和骁骑卫是怎么来的?臣怎么一点儿也不知dào

?”

江哲呵呵一笑,说道:“你真的以为朕是那种头脑发热的人吗?上次已经被人劫持过一次了,朕还能不格外小心?骁骑卫的这只千人队从未远离我们百里之外,至于羽林卫的先头部队更是一直都和我们保持着三十里之内的距离。至于朕是怎么和他们联系的,这一点儿就不方便说了,朕只能告sù

你,调兵的手谕朕昨夜就发出去了。”

“昨夜?”张晓心中不禁纳闷起来,昨夜皇上也没去过哪里啊?也就是街上转了转,吃了饭,然后去了,去了妓院,带了个妓女回去,一直没有离开过自己的视线啊?

事实上,张晓却忽略了,江哲在同那名叫作如意的青楼姑娘单独待在房中的时候,他是不在旁边的,而且那个时候,他和陈紫殇还被吩咐待在自己的房中不要出来。

事实上,江哲的调兵密旨正是通过如意姑娘传递出去的。这个如意姑娘本身是妓女不假,但是她同时也是赵普所管理下的情报司的外勤情报人员。

在江哲的授意之下,赵普的车马行和青楼妓馆的生意做的特别的好,发展的外勤情报人员已达万余人,整个情报体系已经基本覆盖了全国,正在向周边各国发展。

当然整个情报司就是一项最高的机密,朝中只有江哲和赵普两个人知晓。江哲是非常明白情报部门的重yào

性的,同时他也非常了解情报部门最重yào

的便是秘密性,一旦情报人员身份泄露,那么他的作用也就失去了。

所以,即便是张晓和陈紫殇这样的贴身侍卫,也都不知dào

情报司的存zài



此时的杨雨晴却又是另一番心思,这两日,特别是今天被江哲所救之后,她其实已不知不觉间的喜欢上了江哲。杨大小姐是江湖儿女,喜欢了便要去追求,她刚才还在心底想着怎么让江哲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呢。可是令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江哲居然是皇上,这个金龟婿还怎么钓啊?

江哲的心思这时却不在儿女情长上,他更关心的是暴乱的处置情况和上官瑾等人是否被擒。

要说这王霸确实有两手,只见他带着骁骑卫一会儿向东,一会儿向西的,看似毫无章法,但凡是他所到之处,人群都很迅速的安定了下来。

没过多久,现场已趋于平静,满地都是遗落的鞋、帽、衣带、破锅、烂盆,还有东一滩西一滩的斑斑血污。

于得水的手下基本全部被擒,一个个老老实实的蹲在地上,而于得水本人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这些年,于得水在石城做的坏事简直是罄竹难书,此前因为知州吴智和他狼狈为奸、沆瀣一气,老百姓是敢怒不敢言,现在眼见吴智已经完蛋了。老百姓的愤nù

终于爆fā

了,因为在石城老百姓心目中的印象太差,他们随手抓起砖头瓦块土旮旯,打得于得水是鼻青脸肿,头破血流,骨断筋折,直到王霸将其余的事情处理完了,回头发xiàn

于得水快被打死了,才急忙上前将愤nù

的众人拉开。

至于吴智则又是另外一回事,虽然大家都知dào

他和于得水是一丘之貉,但是现在于得水被打的半死不活的,所以还没有人能够出来指证他的不法行为。

事实上,因为他当场吓尿了,江哲都没有再去管他,也懒得再去管他。所以当吴智从惊骇之中醒过来的时候,他其实是处于一个无人管的状况的,说不定他就此逃走,也没人在意。

可是吴大知州糊涂了一辈子,临了临了偏偏又有了自知之明,他没等江哲想起来他,也没等有军士去拿他,捡起旁边的一把钢刀,就来了个壮烈的自刎!可惜的是,大家伙的注意力都没有在他身上,所以他的壮烈行为,其实也谈不上什么壮烈,无声无息的就死去了。

江哲望着前来缴命的王霸,缓缓问道:“于得水的手下都抓起来了?有多少人?”

王霸小心回答道:“据臣此前的统计,于得水的手下人数总计有一千二百多,都是本地人,多数是游手好闲的地痞流氓,但是也有各行里的掌柜伙计,也有种地的。”

“于得水作恶多端,白昼行凶,人人畏之如虎,对于这种为祸乡里的恶霸,早就该予以取缔。”江哲满面怒容的说道。

看着王霸要告罪,江哲一摆手,接着说道:“这事不能全怪你,主要还是吴智的责任,是他同于得水狼狈为奸,他难辞其咎。对了,吴智呢?不会跑了吧?”

众人这才想起去找吴智,然后才发xiàn

吴大知州已不知dào

什么时候自行了断了,急忙回来向江哲汇报。

“自尽了?倒便宜了他!”江哲冷笑着说道,“那个于得水千万别让他自尽了,这种恶霸,一刀杀了他,都算是对他的恩典。将他终身圈禁,他不是恶吗?让他到大牢里面去和那些死囚犯恶去。”

因为江哲的这句话,于得水得以继xù

活着。他被百姓们暴打了一顿,丢进监狱时已经奄奄一息,听说了他那些令人不耻的罪行之后,这位于爷又被同监的犯人们狠狠地暴打了一顿,但他依然顽强地活着,希望有朝一日能够重见天日。

于得水成了于坚强,虽然生的希望是那么渺茫……

处理完了于得水,江哲又冲王霸问道:“对于于得水的手下,你打算怎么处理?”

王霸斟酌着说道:“既然皇上仁慈,主犯尚且不杀,这从犯嘛,臣打算稍事惩戒,便放他们回去。”

“这样不好!”江哲摇了摇头,“不杀于得水,并不是因为朕仁慈,而是因为杀了于得水,还会有王得水和李得水;对于这横行乡里的恶霸绝对不能姑息,于得水不是有一千二百名手下吗?凡是今天来了的,全部就地正法,其他的一概不究。”

“啊?”

“嗯?”

“是!”虽然一人只是说了一个语气词,王霸已是明白了江哲的做法,他这是严宽并用,一边杀鸡儆猴一边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此下来,估计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没人敢再重蹈今天前来闹事的地痞流氓的覆辙,而那些今天没来的于得水的手下估计也将终身都会惶惶不安,而不敢再做何恶事了。

“皇上,这些灾民怎么处理?”王霸又低头请示道。

江哲蹙眉沉思,许久才道:“这么圈着肯定是不行,放入城中,也确实不好管理。这样,你让他们都到河工上做事去,照常发给他们工钱,有了事做,有了钱吃饭,他们自然不会惹事了。而且这样还可以减轻你本地百姓的徭役……”

杨雨晴在旁边看着江哲处理政事有条不紊,井井有条,不禁看的有些呆了,只觉得这个时候的江哲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质足以秒杀他所有认识的男人,真的是男人认真的时候最帅啊。

唯一的遗憾是上官瑜、上官瑾他们又跑了,陈紫殇逼着玉川子使出了九把剑,但是还是没能留下他。

依着王霸的意思,立即用六百里加急通知周边各县,封锁各处水路码头和交通干道,把上官家的人困死。

可江哲想了想还是没有采用,首先这么四处堵截,但过耗费人力物力,而且上官家的人都是武功高手,一般的路卡对他们根本不起作用,反而会引发不必要的伤亡。

最重yào

的是,从上官瑜他们要杀自己的举动来看,江哲已经知dào

他们其实已经成了流寇,没什么大志可言了。而且,他们既然想杀自己,那么就不需yào

自己去找他们,他们会主动来找自己的。

因为身份已经暴露,这里又有着两万名灾民,作为大唐朝的皇帝,江哲还是要象征性的发表一下演讲的。

可是当江哲走向灾民的时候,一双眼睛便开始盯上了他,那眼睛里充满了恨意……

第七十七章 江哲命中犯桃花

处理完了一众事宜后,江哲本来打算就此继xù

西行,可是架不住王霸和蓝大雄的一再挽留,只好答yīng

暂且多待一天,一同游游石城的落凤山.

要说这蓝大雄确实不是一般人,在不知dào

江哲身份的时候,他能够把江哲当作知己好友;现如今知dào

了江哲的皇帝身份,他一样能够泰然处之,既没有刻意的献媚,也没有自惭形愧,甚至仍能同江哲开着无伤大雅的玩笑。

就冲这一点,江哲也不想失去这个难得的好朋友。他知dào

,以蓝大雄的能力,这个小小的石城有点儿屈就他了,但是他也不愿意让蓝大雄进入仕途,那样只会让他多一个能干的手下,而少一个知己。江哲现在最缺的便是朋友,他希望能够和蓝大雄将这份难得的友谊继xù

保持下去。

同样对于王霸,江哲也是很欣赏的,但是这个人的性格过于耿直,并不是中枢人选,还是放在地方上独挡一面来的好。同样,小小的一个石城县令也确实委屈了王霸的才能,所以,江哲几乎想都没想,便当场将王霸擢升为宣州知州。

现在这两位出面挽留,江哲也确实不愿驳了他们的面子,但是他同样也不愿仪仗齐全的去“临幸”落凤山,那样一来劳民伤财,二来也没有了游山的乐趣。

当然,还有一个非常重yào

的原因,那就是杨雨晴。自打上次被江哲救了之后,杨大小姐的一颗芳心已不知不觉的拴在了江哲身上,而江哲对性感率真的杨姑娘也充满了好感,这次游山,正好可以趁机再增加一下感情,而如果选择浩大出巡,他几乎是没有什么机会和杨雨晴独处的。

所以,江哲只是叫张晓、陈紫殇等人召集了几十名大内侍卫扮作百姓,暗暗相随,一同前往落凤山。

当然,连续遇险的经lì

也让江哲更加的小心起来,毕竟上官家的人还下落不明呢,按理说他们会急着逃走才是,可是一日没有抓到他们,一日就难以确定他们真实的所在。

还有,江哲昨天在向灾民讲话的时候,隐隐觉得有一道目光在偷窥他,让他产生一种背脊发凉的感觉。

虽然江哲是个无神论者,可是这种感觉让他很不安,所以尽管有张晓和陈紫殇两位决定高手随身护卫,他还是在衣服里面穿上了软甲,这才出来。

杨雨晴今天也刻意的打扮了一番,姿色更增三分俏艳,身材比例匀称柔美已极。她虽然没有大户人家千金小姐那般的娇柔,却多了些豪爽气,七分美貌加上三分英气,登时让蓝大雄看傻了眼,顿时又是一通口若悬河的夸奖。

可是杨雨晴却并不理睬蓝大雄,只是冲他翻了一个白眼,便径自走到了江哲身边。害的蓝大雄,在后面连连顿足,一个劲的念叨:“既生瑜何生亮,为什么偏偏和我争杨姑娘的是他……”

一行人只是兴之所至,没有固定目标,全无目的的想起那儿去哪里游逛一番,每到一处先使侍卫们散布进去,小心地将他们和游人隔开一段距离。这些人也不惊动民间百姓。自由自在,果然其乐无穷。

一般的山上都会有一座寺,这落凤山也不例外,只是因为山并不是名山,所以寺也不是什么名寺,唤作“觉乘寺”。

觉乘寺虽小,但也是五脏俱全,诸如什么观音殿、弥勒殿、罗汉堂、天王殿之类的建筑一个也不少,大雄宝殿的香火,平日里也算的上兴旺。

但是江哲等人走进觉乘寺的时候,寺内的香客并不多,这令一直不愿让江哲到人多热闹场所的张晓也不禁为之心神一松。

其实这一路游逛,一点儿不寻常的迹象也没有碰到,江哲自己的戒心早已丢到九霄云外去了,心情放松之下,他和王霸、蓝大雄也是越聊越投机,不时发出一阵阵爽朗的笑声。

他只顾着和两位男士畅谈,却冷落了美人,害的杨大小姐一直鼓着腮帮子跟在后头,眼中的神情怎的一个幽怨了得啊。

好不容易转过观音殿之后,杨雨晴瞅见一个空挡,连忙伸手一拉江哲闪进了旁边的罗汉堂。

张晓和陈紫殇刚欲跟过去,却被蓝大雄一把拦了下来,说道:“我说两位,尽职也要懂得看时候,你们这个时候上前,岂不是惹的三头都不自在?”

张晓和陈紫殇听了蓝大雄的也觉得有理,何况这一路行来,没有任何异常,他们的戒心也都已去了大半,再说,杨雨晴也是懂武功的,而且还不弱,有她陪在江哲身边,谅来也不至于有来不及反应的事情发生。

江哲被杨雨晴扯进罗汉堂后,笑着问道:“什么事?”

“你说什么事啊?”杨雨晴低着头说道。

“你不说我怎么知dào

啊?”江哲故yì

逗着她。

“你这人真是的,明明知dào

却偏还装糊涂。”杨雨晴跺脚说道。

“你就直言说喜欢他,想让他娶你不就得了?只怕是他不愿意呢!”突然一个冷冷的女声传了过来。

二**吃一惊,没想到这罗汉堂里竟然早已有人,刚才由明亮的室外眨一走进来,居然没有发xiàn



二人闻声望去时,却发xiàn

一位身着青衣的年轻姑娘,手持紫竹洞箫,正款款的自暗处走出。

随着那姑娘的走近,江哲只觉的一缕淡淡的幽香飘来,闻之欲醉,他以为这是人家姑娘身上的体香,也不在意,只是略微侧了侧身子,并不说话。

而杨雨晴因为心事被人揭破,脸上不免有点儿挂不住,红着脸问道:“你是谁,本姑娘要说什么,还需yào

你来教不成?跟你很熟吗?”

那青衣姑娘继xù

冷冷说道:“我跟你自然不熟,可是他,却是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见到的人。”

听了这话,杨雨晴还以为这青衣姑娘跟自己一样,也是喜欢上了江哲,见她长的异常清丽,心中莫名的升起一股醋意,便试探着问道:“你们认识很久了吗?”

江哲这时候也懵了,请她的口气,自己和她之间肯定是有点儿事的,可是他随着瞧着这个青衣姑娘眼熟,却总也想不起到底在哪儿见过。

正思量着要如何问清楚,只见那青衣姑娘,突然将洞箫往腰后一插,身形翩然一转,已经绕到两人中间,双手陡出,左手扣住江哲,右手也拿住了杨雨晴。

她虽然是一个姑娘家,可是手上力道却是很足,脉门被她制住,江哲只觉得浑身酸软使不得力,杨雨晴甚至疼得忍不住呻吟出声。这不由地不让他感到惊奇,因为他知dào

杨雨晴的武功也是不弱的,没理由会被这青衣姑娘一招制住才是。

青衣姑娘制住了二人,冲江哲冷冷地说道:“我跟着你半年了,可惜一直没有机会杀你,今天终于让我等到了!”

江哲心中一凉:“坏了,这是冲我来的,这又是哪一路的冤家?我怎么不知dào

自己居然还这么多的美女仇家!”

张晓和陈紫殇因为知dào

江哲和杨雨晴要说情话,二人也不便凝神去偷听,只是站在门外等候,以他们的身手如有意wài

瞬息可至,也足以保得江哲安全的。

“这是什么香?这么好闻?”陈紫殇突然吸了一下鼻子说道。

张晓的脸色却陡的一变,急忙扯着陈紫殇急退,然后又迅如闪电的弹了出去,咚的一下,撞破木门,扑进了罗汉堂。但是眼前的情形,又让他嘎然而止,因为他发xiàn

,江哲和杨雨晴已经双双落入敌手。

张晓又惊又怒,攸地拔剑出鞘,厉声喝道:“大胆女贼,快快放开我家公子。”

“公子?”那青衣姑娘一声冷笑说道,“你当我不知dào

他是当今的皇帝吗?”

“既然已经知dào

皇上身份,还不快快放手?”张晓怒道,但是却仍然不敢上前。

“滚出去!”那青衣姑娘轻蔑的说道,“想让这狗皇帝多活一会儿,便赶紧滚出去,不然我立kè

要了他的性命。”说着话,手上又是一紧,江哲和杨雨晴都不由自主的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

“好!我出去!你别乱来!”张晓顿时做出让步,缓缓的退了出去,并拦住了正欲向前的陈紫殇。

这时候,侍卫们也都发xiàn

了情况不对劲,呼拉一声都疾冲过来,还亮出了兵刃,一些正在进香的信徒香客,不明所以,还以为碰上了强盗呢,顿时惊叫着一轰而散。

寺中顿时大乱,进香的百姓呼爹喊娘的一片乱走,各殿的僧侣们也惊慌失措的忙着去找寺里的方丈和各位长老。

王霸也已经知dào

皇上和杨雨晴在罗汉堂里被抓了,眼见这寺里乱的一塌糊涂,一旦被歹徒趁乱逃走就不妙了,连忙伸手要过一名侍卫的腰牌,高高举起,冲着院中乱本乱跑的众人,声色俱厉地大喝道:“官差办案,闲人回避!违者,格杀勿论!赶紧都出去!”

喊完话,王霸回头见侍卫们已经基本都来到,便连忙指挥道:“有歹徒掳了皇上和杨姑娘为人质,罗汉堂里情况不明,不可擅入。来呀,把这里团团围住!”

第七十八章 巧舌如簧

偏巧今天上香的香客之中有两个当地的捕快,两人在外面院子,见着香客不停的往外跑,便拉住一个人问话,那人正急于逃命,哪里说的明白?只是一个劲的说:“里面有人打架,都动了刀子了,说是官府的人,也不知dào

是真是假……”

二人听了这话,还以为是地痞流氓打架,冒充官府呢,便耀武扬威地闯进院来,走在前面的那位,眼皮也不抬地便嚷道:“听说这儿有官差在办案?爷们就是官差,怎么没听说啊?如果是兄弟衙门的,是不是该提前知会一声,不然岂不是乱了规矩?”

“滚出去!”回答他的只是一声断喝.那捕快大怒,三角眼一斜,便想发火,但是他头眼皮刚刚翻起,便看见一块漆金的牌子摆在了面前,他只瞧了一眼,便屁都不敢放一个,立即“闲人回避”了。

罗汉堂并不是正殿,只是一个不大的偏殿,事实上觉乘寺就没有真zhèng

的大殿,这殿里也没有设香火,三面是墙,只有冲门的一面有两扇窗子,平时也都是闭而不开的,所以这殿里才是显得非常昏暗。

那青衣姑娘将张晓逼出去之后,然后便把江哲和杨雨晴绑在了殿里相邻的两根殿柱上,因为中了毒,杨雨晴一身的功夫一点儿也用不出,江哲的武功更是不够看,只好任由她摆布。

外头张晓高声喝道:“里面的这位姑娘?这软玉香你是哪里弄来的?你和诸葛青云又是什么关系?你既然知dào

你绑架的是皇上,还是赶快弃械投降,切勿自误的好。”

那青衣姑娘并不回答张晓问话,而是自顾自的高声说道:“二师兄,你守着门口,四师弟和五师弟守着窗口,一旦有人敢闯入者,大师兄你立即宰了这对狗男女!”

“明白!三师妹!”

“是,三师姐!”

“你也小心,师妹!”

不同腔调的声音在殿中回响着……

杨雨晴听她骂自己和江哲是一对狗男女,脸色不由微微一红,啐道:“你和她才是一对狗男女呢。”说完又觉得不对,忙又回头去看江哲。

却见江哲正在四下乱看,便皱着眉头说道:“你乱瞅什么呢?”

江哲低声说道:“我在看那大师兄、二师兄、四师弟和五师弟在什么地方?”

“这里哪有其他人啊?”杨雨晴撇了撇嘴,一脸鄙视的表情说道,“这都是那丫头的口技,这都没听过?”

江哲嘴角一撇,心说:“大小姐你还真实在。你就不怕她过来杀你灭口啊?”刚想开口和她说,却见那青衣姑娘已忽的一下闪了过来,手中的洞箫指向了江哲的咽喉。江哲立kè

非常识相的闭上了嘴巴。

那青衣姑娘冷冷一笑说道:“你倒还机灵。不过她却有点儿话多,我是不是该把她舌头割下来啊?”

“不要啊!”杨雨晴急忙说道。

江哲很无奈的说道:“这位女侠,割舌头很麻烦的,她要是紧闭嘴巴不张嘴,你也没法割不是?”

仿佛受了江哲指点一般,杨雨晴立kè

将嘴巴闭的紧紧了。

那青衣姑娘满yì

的点了点了头,又站起身来,到窗边向外瞧着动静去了,只留下江哲和杨雨晴二**眼瞪小眼。

此时,外面经过一番讨论,已经基本达成了统一的意见,王霸走近殿门,语重心长的说道:“里边的列位好汉,你们抓的是皇上,这是什么罪名,想来是不用我说了。

我想,你们绑人,肯定是有所求,我现在可以向你们保证,只要是我们能办到的要求,绝不含糊,立kè

答yīng



但是,我也要提醒列位好汉,这罗汉堂外面现在架着五十章连弩,如果你们胆敢伤害皇上和杨姑娘,那么我同样也敢保证,你们绝对没有可能活着离开这里。”

江哲在室内听的连连点头,这王霸看来还是个谈判高手嘛,这番话说的很有水平啊,既许了承诺,也做出了威胁……

正寻思着,却听那青衣姑娘高声地用男声回答道:“是人都想好好的活着,你放心,只要你们满足了我们的要求,我们也一定不会让你们的皇帝掉一根寒毛的!”

“好!真讲究,我就喜欢和讲究的人打交道。”王霸高兴的说道,“说吧,你们有什么要求?”

“这第一个要求嘛,你们要给李罡李相爷平反!”青衣姑娘缓缓说道。

王霸失声说道:“你们是李党余……余部?”他其实本来想说的是余孽,可又怕惹恼了这帮子绑匪,话到嘴边又改成了余部但是他的心里已经凉了半截。张晓等人也脸色大变。如果里边地人是逃亡在外的李党余孽。既然处心积虑赶来绑架了江哲,怎么可能再放了他,今日怕是难了之局了。可是除了王眉山外,没听说有其他的李党外逃啊?而且李党应该多是官员才对,从哪里又整出来的江湖人物?

青衣姑娘不等门外诸人反应过来,又接着说道:“李相死了,我们也没了依靠,下半辈子只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所以第二个条件嘛,就是请你们为我们师兄妹准bèi

一些财物!”

听了她的这个条件,门外众人心中才不由的暗暗松了一口气,只要绑匪要钱就好说。有钱也得有命花才行,他们既然要钱,便说明他们想活,想活就不会随意伤害手中的人质。这也就意味着,只要他们不逼的太紧,江哲和杨雨晴短时间之内是没有生命危险的。

“只要你要钱,爷们我就不怕你们。”王霸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句,嘴上却一迭声地道:“这个好办,你们要多少只管开口。只是不要伤了人。”

“我们江湖中人一喏千金,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绝不更改。不过大内侍卫个个都是武功高手,尤其是站在前面的两位,可不是我们能对付的了,有他们守在外边,我们的精神高度紧张,万一紧张过度,误伤了皇上或者这位姑娘,那罪过可大了。

你们所有的人全都退出觉乘寺,还有所有的香客、和尚也都要赶出去,如果待会儿寺里要是还有人,我们就先宰了一个。你们听着,我们要五匹快马,一千两黄金,珠宝首饰可不要。””青衣姑娘继xù

用口技进行着忽悠。

听见“绑匪”说不要不易脱手的珠宝首饰,众人更信了几分,在那青衣姑娘一连串的喝令下,王霸、张晓等人无奈之下,只得率众退了出去。

第七十九章 青儿如狐

那青衣姑娘从门缝里见人都退出院去了,这才回到江哲身边.先是一掌砍在杨雨晴颈后,将她击晕,然后才冲江哲说道:“我在京师守了几个月,也没有机会进入皇宫大内;好容易赶上你出巡,但是你身边又时刻有着两位一流高手护持,从京师一路跟来,竟始终找不到下手的机会,想不到你却微服私游来了,这真是天意啊,是老天给我这个报仇的机会。”

江哲盯着她,疑惑地道:“昨天你是否混在难民之中?按说,以你这样的姿色不该不被人发xiàn

才是。哦,我明白了,你模仿别人说话那么厉害,想来也是精通传说中的易容术了?”

那青衣姑娘鼻中发出一声冷哼,说道:“你倒是很聪明,可惜,你再聪明也还是要死在我的手中。”

江哲叹了一口气说道,“你现在一心想要报仇,我就是说破嘴皮子,想来你也是不会相信,你哥哥并不是我杀的了!”

“我哥哥武功盖世,凭你当然杀不了他,不过他肯定是死在你的鹰犬手里的。”那青衣姑娘怒声说道,说完才猛然醒悟过来,又惊讶的问道:“你知dào

我是谁?”

江哲苦笑一声,说道:“我一见你,别觉得面熟,但是我们之前肯定是没有见过面的,那么只可能是你长的像我认识的一个人;还有刚才张晓又认出了你用的‘软玉香’,如果这样我还猜不出你是诸葛青云的妹妹,那么我也不必再当这个皇帝了。”

那青衣姑娘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钦佩,但是面上却继xù

冷笑道:“哼,果然是个心机狡诈之人,不错,我正是被你害死的诸葛青云的孪生妹妹——诸葛青儿,今儿便要杀了你,为我哥哥报仇。”

其实,江哲在一开始猜出诸葛青儿身份的时候,确实是出了一身冷汗的,上次被上官瑾抓去的时候,他并没有害pà

,是因为他知dào

上官家的人要利用他,并不会马上杀他。可诸葛青儿不一样,她是来寻仇的,她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杀死自己。

可是当她看到诸葛青儿自导自演了那一出口技表演之后,他一直悬着的心又放了下来,因为诸葛青儿之所以那么做,便表明她并不是只想着报仇,她还是珍惜她自己的生命的。

既然她珍惜自己的生命,那么起码暂时自己就是安全的,想到这儿,江哲故yì

冷笑着说道:“为了给你哥哥报仇,你居然从京师一直跟到这儿,这份毅力倒实在令人佩服!不过……”

“不过什么?”诸葛青儿看不惯他那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怒声问道。

江哲左右看看,继xù

冷笑道:“不过我也没过你今天选择的这个机会好到哪里去。不错,我是落在你的手中了,可是你现在也等于落在我的人手中,你怎么逃出去?我虽然不懂武功,可也看的出,你根本不是张晓和陈紫殇的对手。”

诸葛青儿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盯着他慢悠悠地说道:“我会傻到去和你那两个手下比谁的武功高吗?有你这个皇帝人质在我手中,我诸葛青儿在你百余侍卫环伺之下,又有何处去不得?”

江哲地脸色攸地变了。

诸葛青儿洋洋得yì

地道:“只要我押着你出去,你的人再多,武功再高,也只能乖乖的后面保护着我离开,我让他们停,他们也不敢不听,出了这个寺,便是深山密林,等我到了密林边上,便一刀杀了你!你的人想抓我,只怕没有那么容易吧?”

诸葛青儿再次扬起了高傲的头颅,得yì

地笑道:“说起来,你的人防范的实在严密。我曾经几次乔装改扮,可惜却始终无法接近你,正发愁该如何下手时,没想不到你却要来有落凤山,落凤山上只有这觉乘寺一座庙,我想着你肯定是要来的,所以我便先行一步。赶来恭候大驾了。

我诸葛青儿作事,没有把握决不出手,既然能忍那么久,我便不会轻易犯险,现在外边你的人虽多,看着凶险,可是就算我现在堂而皇之地走出去,你的人也决不敢动我一根汗毛,是不是呀,皇上?”

江哲知dào

诸葛青儿说的是实话,现在外面的张晓等一竿子侍卫肯定是在想法设法的救他,可是在不能保证自己安全的情况下,他们现在也是绝对不允许任何人轻举妄动的。

江哲连额头也渗出汗来,死还要被人家当成逃生地工具,那真是死不瞑目呀,可他能有什么办法?

二人说了这一会子话,想来外面的人已是准bèi

妥当,便听到一个清亮的声音在门外喊道:“列位侠士,你们要的金银元宝和马匹,我们都准bèi

好了,但是我们要先知dào

皇上和杨姑娘的死活……”

江哲一听是张晓的声音,急忙喊道:“出云……”,这一声刚出口,诸葛青儿已捂住了他的嘴巴,然后撕下江哲身上的一块衣襟,分作两半,团了团,塞住江哲和杨雨晴的嘴巴。

忙完了这些,诸葛青儿才冷冷一笑,大摇大摆地打开殿门走了出去,同时冷静的说道:“大师兄,你们看好这对狗男女,我去瞧瞧他们有没有骗人,如果有什么风吹草动,你们便立即动手,杀了他们。”

诸葛青儿担心张晓他们在庙门外设伏,或是在马匹上做手脚,所以为了自己的安全起见,她是一定要出去查看明白的。她就是一只小狐狸,摸透了人心之中的脆弱之处,她知dào

张晓他们绝不敢冒着一丝一毫让江哲受害的危险而行动,所以她故yì

大模大样地走过去,甚至连身后的殿门也只是虚掩了一下。

她愈是这么放松,张晓愈是不敢怀疑殿中没有她的同党,所以丝毫不敢妄动。

走到张晓的身边,诸葛青儿轻轻的笑道:“这位大哥,我那几位师兄弟的胆子可没有我大,你这么手按剑柄、满脸杀气腾腾的站在这儿,万一吓着了我哪位师兄或师弟,他的手一哆嗦,伤着了皇上,可是不好!”

第八十章 口脚并用

紧紧的盯着这位长相酷似诸葛青云的年轻姑娘,张晓握着剑柄的手指,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终于还是从剑柄上缓缓垂落下来.

诸葛青儿见状,傲然一笑,从他身边毫无防范地擦肩而过。张晓望了望那虚掩的房门一眼,轻叹一声,跟在诸葛青儿的身后慢慢的向外走去。

诸葛青儿和张晓刚刚离开这个院落,江哲便剧烈的挣扎起来,试图挣脱开来,可是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又没有张晓那般的惊人内力,如何能够挣脱结实的绳索?

其实诸葛青儿的计划相当冒险。甚至可以说是充满了漏洞,她现在孤身一人和官兵待在一起,张晓等人随时可以将她拿下,但是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张晓他们知dào

诸葛青儿并没有同党的前提下才能实现的。

江哲非常清楚,有自已在诸葛青儿手中,包括张旭和陈紫殇这两位一等一的高手在内,外面的所有人都只能任由诸葛青儿摆布,没有人敢冒着他被杀死的危险强行出手的。

不是没人救他,而是没人敢救他,此时此刻,他只有靠自已,可是他现在被绑的结结实实的,嘴巴又被塞住,又靠什么救自已呢?

江哲的两鬓开始渗出点点的汗水,额头的青筋突突直跳,手腕上因为挣扎也已经渗出血丝来。他不甘心啊,权倾朝野的李罡都被他打垮了,先后被上官家和流云寨的人抓去那么久也都安然的挺过来了,怎么能窝窝囊囊的死在一个连自己仇人是谁都分不清的女人手中呢?

江哲是使出了吃奶的力qì

在挣扎,他的鼻息呼哧呼哧的像是干了重活的老黄牛,绳索已将他裸露在外的皮肤磨的鲜血淋漓,可他一点也觉不出疼痛……

经过他的一番努力,绳子稍微松动了一些,可是那绳结也扣的更紧了,更是没有挣脱的可能了。

“唔!!!”江哲愤nù

的发出了一声怒吼,放qì

了挣扎,两行清泪顺颊流下,可是因为嘴里塞着布团,这一声怒吼听起来也像是无奈的呻吟。

江哲泪眼朦胧地抬起头,忽然瞧见杨雨晴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正皱着眉头看着他,目光之中充满了失望,江哲知dào

她是在认为自己贪生怕死,可是现在这个时候哪里有空去解释?再说了,他就是想解释也没法解释,嘴巴堵着呢。

江哲使劲的挤了挤眼,又摇了摇头,将眼中的泪水甩的一干二净,然后拼命的冲杨雨晴使着眼色。

杨雨晴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见他不时的抬起脚来比比划划,又向自己不断地挤眉弄眼,可是这种程度的哑谜,她是死活也猜不出来,倒把江哲累的眼冒金星。

无奈之下,江哲只好双脚并在一起,一起向杨雨晴的脸上伸了过去,这么一个动作是什么需yào

腰力和腹力的,好在江哲最近一直在联系仰卧起坐,今儿还真用上了。

可是杨雨晴搞不懂他要干嘛啊!只见两只沾满了尘土的靴子直直的朝自己的脸上伸了过来,想都不想,便将脸扭向了一面,同时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以示抗议。

江哲连连摇头,示意杨雨晴不要转过脸去……

杨雨晴的眼角余光看到江哲的动作,一脸疑惑的微微转回了脑袋。江哲见状,赶紧双脚后跟并拢,脚尖一开一合的做着剪刀动作。

看了半天,杨雨晴才勉强领会到江哲的意思,他是要以脚代手将她口中的布团取出来。

望着江哲那双满是尘土的靴子,杨雨晴不禁连连摇头,示意不干,而是有样学样的将一双秀气的小脚丫伸到了江哲的面前。按她的理解,既然是要把口中的布团取下,那么取下谁的不一样?江哲也是呼救的嘛,她才不愿意让那双脏靴子有触碰到自己的脸蛋的机会呢。

她这个动作一做出来,性感的大腿便整个儿地展露在了江哲的面前,不禁微微脸红起来,可是这个时候江哲哪里有心思去在意这些?而是很配合的将嘴巴伸了过去。

杨雨晴到底是武术世家出身,虽然中了毒,一身的功力用不出来,可是这脚上的功夫还是很细腻的,只用了三下便把江哲口中的布团拽了出来,江哲的脸上甚至都没有留下任何的脚印。

见江哲的嘴巴得到了解放,杨雨晴大喜,连忙向他使眼色,叫他喊人。

可是江哲却连连的摇头,大口地喘息了几下,压低声音急急说道:“现在外面情况如何,咱们也不知dào

,不能随便乱喊,如果是诸葛青儿先进来,咱们便死定了。”

杨雨晴的眼睛立kè

瞪的老大,那意思很明显,“现在怎么办?”

江哲又轻声说道:“这样交流太累,来,我先把你嘴里的布团也拽出来再说。”

杨雨晴又是一阵摇头……

“你想不想逃出去啊?”江哲着急的问道。

杨雨晴又是一阵点头……

江哲气急败坏地说道:“想要逃命就顾不了那么多了。先把你嘴里的布团弄出来,然后你再用嘴把我的靴子脱下来,我们能不能活命,全在此一举了,快,她不定什么时候回来,抓紧时间。”

说着话,江哲再一次举起了双脚,一下子凑到了杨雨晴红菱般鲜嫩欲滴地樱唇前,急吼吼地说道:“快,快,把嘴伸过来!”

薄薄嫩嫩、粉粉红红的一双樱唇。唇瓣莹润姣美,看来有如敷粉一般,细嫩巧致,使人生出无限遐思。这样诱人地樱唇,却把一双布满灰尘和泥土的臭靴子放在前边,又岂止是大煞风景,简直是罪大恶极。

杨雨晴的一双杏眼瞪的老大,以不可置信的目光死死瞪了江哲片刻,然后一对远山眉攸地变成了华山“一线天”,俏脸一扭,毅然、决然、凛然地转过了头去。

“快,快呀!哎呀我地姑奶奶,我的小腿上藏了一把匕首,咱们就靠着它逃出去呢,快点,迟了就没用了!”江哲几乎是用哀求的语气说道,“事急从权,你不说。我不说,不会有人知dào

,回头漱漱口就行了,再说,我的靴子其实也没有多脏了……”

第八十一章 生死之间

眼见杨雨晴还是不愿意用嘴帮自己脱靴子,江哲急中生智,眼珠子一转说道:“你知dào

绑架我们的那个青衣姑娘是什么吗?”

杨雨晴没好气的回道:“谁知dào

是你在哪儿留下的风流债,人家上门讨债来了?”

江哲连连摇头说道:“如果是那样,我干嘛还如此着急啊?我跟你说,绑架我们的人叫诸葛青儿,她还有一个哥哥叫诸葛青云,这兄妹二人原来是京师中的一对雌雄大盗.专门劫掳美貌少女,等哥哥将这些少女玩弄够了之后,妹妹便将那少女的容貌和全身的皮肤毁去。

你知dào

她是怎么毁容的吗?她是用一种叫硫酸的液体,硫酸倒在人的皮肤上,皮肤就会像被火烧过一样,会变得比癞蛤蟆还难看……”

对于长的漂亮的姑娘来说,容貌往往比生命来的更重yào

,杨雨晴虽然是江湖儿女,但是一样珍惜自己的容貌,听江哲说的恐怖,脸色不由的一阵阵的发白。癞蛤蟆?如果自己的脸变成癞蛤蟆那样,那岂不是生不如死?

江哲眼见自己的谎言起到了作用,便趁热打铁,继xù

说道:“你以为她今天绑架的主要对象是我吗?错了,她绑架的主要对象是你才对,这诸葛青儿最受不了的事情便是有女人长的比她好kàn

,凡是漂亮的姑娘,她都要将其容貌毁去。你长的这么好kàn

,她岂能放过你?”

杨雨晴打了个冷战,但是还是不忘再问上一句,“你真的认为我比她长的好kàn

?”

“你何止是比她好kàn

,你根本就是我见过的最美丽、最性感的姑娘啊!”江哲这话虽然是谎话,但是此时此刻说出来绝对是一副言真意切的表情,瞧不出来一丝一毫的说话的模样。

“那来吧!”杨雨晴一副大义凛然的表情说道。

“你真是太好了!我真想抱着你亲上几口!”江哲激动的说道。

“喂!你再胡说,我可不来了。”杨雨晴红着脸说道,虽然听说江哲要亲她,心里一阵喜悦,但是作为女孩子嘛,总还是要矜持一下的。

“好,好!我闭嘴,你张嘴!”江哲边说边又将靴子伸到了杨雨晴的嘴边。

杨雨晴痛苦地闭上眼睛,一副豁出去的表情,张开樱桃小口,用银牙咬住了江哲的靴尖,使劲儿向后扯着。

江哲赶忙也使劲地用另一只蹬着靴跟,“咚”地一声,杨雨晴地后脑勺磕在柱子上,顿时痛的满眼泪花,但是靴子总算脱掉了。

“另一只,快!”江哲可顾不上怜香惜玉,另一只靴子又送到了杨大小姐的面前。

杨雨晴高耸的酥胸频频起伏,正呸呸地吐着口水,见他又把脚递来,只好眼泪汪汪地看他一眼,认命地再次咬住靴尖……“咚”,又是一声响……

一双靴子全脱下来了,江哲心中顿时一喜,赶紧双脚互动,试着想把插在精巧的皮套里的匕首拔出来,可是弄了半天,他再一次傻眼了,他的脚根本没有那么灵活,而且还穿着袜子,等于是一只没有手指的脚掌,根本就打不开匕首的皮套。

江哲因为此前连连遇险的经lì

,所以这防卫之心也是逐日增加,原来他总是认为,自己身为皇帝,身边有着那么多的侍卫,根本不会出什么事情的,可是上次被掳走之后,他才发xiàn

,即便是有张晓这等高手在身边,自己还是不能保证一点儿事不出。

可是就凭自己跟张晓突击学来的那几手粗浅功夫,赤手空拳的情况下,面对谁都没有必胜的把握。所以他才想到要在身上带把刀防身,可是作为皇上,这身上带把刀也是不伦不类,想了许久才想到可以将匕首藏在小腿上,这样不易被人发xiàn



但是他又怕匕首在走路的时候掉出来伤到自己,所以在刀鞘上做了一个扣子,予以固定。这个扣子如果用手去解,那是非常的简单,可是包在布袜里地脚趾头根本使不上力,干着急,那扣子就是打不开。

“嗯?”杨雨晴一双杏眼画起了两个问号。莫名其妙地看着江哲。

江哲求助的目光再次投向杨雨晴,可怜的杨大小姐可怜巴巴地点点头,樱桃小口再次张开。可是匕首拴在小腿上靠上的位置,江哲试着想把腿尽量前送,把小腿送到杨雨晴嘴边,可是略松的绳索都陷到了肉里,腿也伸不到足够的位置。

诸葛青儿随时可能回来,江哲的心急得象是刚刚狂奔不止,他急不可耐地道:“快,把你脚伸出来,我帮你把鞋脱了,你用脚帮我把刀拔出来。”

杨雨晴听了眼睛一亮。心里忽然舒服多了,心里一下子不那么觉着丢人了,也不那么难过了。

可是她毕竟是个女孩子,身高不如江哲那么高,费力地向前挤了挤身子,一只小蛮靴却怎么也递不到江哲的嘴边。

杨大小姐的小腿被裤管靴筒一裹,比例极美。白绸紧裹的大腿在裙下也若隐若现,益发出挑,结实腻润,臀股曲线滑润修长。

杨雨晴竭力往前递着小蛮靴,其实心中的急切与其说是为了逃命,还不如说是为了扳回一局,让江哲也啃啃自已地脚丫子。否则这件事纵无人知dào

,这口气也实在咽不下去。

江哲自然比她还急,他竭力抻着脖子,终于在两人同时向前一挣时能够勉强够着她的靴尖,江哲毫不犹豫。就象一只大蟾蜍似的,捕捉住这唯一的战机,用足了力qì

张开大口使劲咬了下去……

“呀呀!疼……”,杨雨晴可怜巴巴、泪眼汪汪地道……

诸葛青儿慢悠悠地踱回禅院,脸上挂着平静自信的笑容。脚下没有一点急促慌乱。

她明白,在这个时候,她越沉得住气。外边的官兵和侍卫越是不敢轻举妄动。

“你们人多又有什么用?”诸葛青儿得yì

地四下一扫,冷笑着盘算:“待会回去,那个姑娘就不杀了,留着她,必然使官兵更相信我的承喏,对我也就不敢追的太紧。一会打晕了江哲,把他带出禅院,再叫官兵进去救那姑娘。

那时他们发xiàn

是我一个人在玩‘空城记’也晚了,禅院往北一里多地便是密林,只要到了密林边上,我就杀了江哲遁入林中。任他们能人再多,在林中想抓我这样的高手,也是难如登天……”

“张大侍卫,送到这儿就可以了,你再往前,我的师兄弟们就又该紧张了。你放心,只要你们守喏,我们自会守喏放人。”诸葛青儿停住脚步,对跟在她身后一脸焦灼难耐地张晓傲然说罢,大摇大摆地进了禅院。

但是她刚刚跨入院子,便愣住了,因为江哲和杨雨晴互相搀扶着,正从罗汉堂走出来。她心中很紧张,可是她却不敢出声,因为她身后就站着一位武功远高于她的人。

这一瞬间,江哲和杨雨晴也愣住了。他们并不知dào

张晓就在诸葛青儿身后几步远的地方,他们只看到了诸葛青儿,他们想叫,可是他们也知dào

这一嗓子下去,很可能便惹恼了诸葛青儿。可是他们好不容易才从屋里逃了出来,如果让他们再乖乖的回去,也是绝对不愿意的。

张晓的心中也是非常矛盾的,江哲再次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被人抓了,外面的所有人心中最着急、最难受的就是他了。一方面他非常想不顾一切的冲进去救江哲出来,另一方面他又一再的告诫着自己绝对不能轻举妄动。

正是被这种矛盾的心理所驱使,张晓才没有马上走出去,他心中一直在期待着一个奇迹的发生,那就是自己一回头,江哲毫发无伤的走了出来。

这种欲望越来越强烈,终于张晓还是忍不住的再次回头,虽然他心中另一个声音也在告sù

他,回头也只是枉然——江哲不懂武功,杨雨晴中了软玉香,他们又怎么可能自己逃的出来呢?

他这一回头便发xiàn

诸葛青儿还站在门口,便疑惑的问道:“还有什么问题吗?”

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也足够江哲和杨雨晴听到了。当下院子里的三个人都是面色大变。

江哲知dào

如果抓不住这个机会,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所以张晓的声音刚落,他便大声的叫道:“张晓,护驾!”

诸葛青儿在张晓回身问话的那一瞬间,便知dào

要坏事,自己和江哲二人相距在二十步左右,而张晓和自己的距离紧紧四五步远,以张晓的武功,足够在自己扑到江哲面前将自己拦住。

所以诸葛青儿没有向前扑,她在张晓说话的同时,将手中的洞箫举到了嘴边,洞箫的另一头指向了江哲。

江哲并没有意识到危险的临近,可是作为江湖世家出身的杨雨晴,却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诸葛青儿是要发射暗器。

眼见江哲丝毫没有防范,杨雨晴心中大急,想都没想,便将身子一错,挡到了江哲的身前。

就在杨雨晴身子移动的同时,一枚在阳光之下闪着蓝汪汪光芒的银针也自诸葛青儿的洞箫中射了出来……

第八十一章 生死之间

眼见杨雨晴还是不愿意用嘴帮自己脱靴子,江哲急中生智,眼珠子一转说道:“你知dào

绑架我们的那个青衣姑娘是什么吗?”

杨雨晴没好气的回道:“谁知dào

是你在哪儿留下的风流债,人家上门讨债来了?”

江哲连连摇头说道:“如果是那样,我干嘛还如此着急啊?我跟你说,绑架我们的人叫诸葛青儿,她还有一个哥哥叫诸葛青云,这兄妹二人原来是京师中的一对雌雄大盗.专门劫掳美貌少女,等哥哥将这些少女玩弄够了之后,妹妹便将那少女的容貌和全身的皮肤毁去。

你知dào

她是怎么毁容的吗?她是用一种叫硫酸的液体,硫酸倒在人的皮肤上,皮肤就会像被火烧过一样,会变得比癞蛤蟆还难看……”

对于长的漂亮的姑娘来说,容貌往往比生命来的更重yào

,杨雨晴虽然是江湖儿女,但是一样珍惜自己的容貌,听江哲说的恐怖,脸色不由的一阵阵的发白。癞蛤蟆?如果自己的脸变成癞蛤蟆那样,那岂不是生不如死?

江哲眼见自己的谎言起到了作用,便趁热打铁,继xù

说道:“你以为她今天绑架的主要对象是我吗?错了,她绑架的主要对象是你才对,这诸葛青儿最受不了的事情便是有女人长的比她好kàn

,凡是漂亮的姑娘,她都要将其容貌毁去。你长的这么好kàn

,她岂能放过你?”

杨雨晴打了个冷战,但是还是不忘再问上一句,“你真的认为我比她长的好kàn

?”

“你何止是比她好kàn

,你根本就是我见过的最美丽、最性感的姑娘啊!”江哲这话虽然是谎话,但是此时此刻说出来绝对是一副言真意切的表情,瞧不出来一丝一毫的说话的模样。

“那来吧!”杨雨晴一副大义凛然的表情说道。

“你真是太好了!我真想抱着你亲上几口!”江哲激动的说道。

“喂!你再胡说,我可不来了。”杨雨晴红着脸说道,虽然听说江哲要亲她,心里一阵喜悦,但是作为女孩子嘛,总还是要矜持一下的。

“好,好!我闭嘴,你张嘴!”江哲边说边又将靴子伸到了杨雨晴的嘴边。

杨雨晴痛苦地闭上眼睛,一副豁出去的表情,张开樱桃小口,用银牙咬住了江哲的靴尖,使劲儿向后扯着。

江哲赶忙也使劲地用另一只蹬着靴跟,“咚”地一声,杨雨晴地后脑勺磕在柱子上,顿时痛的满眼泪花,但是靴子总算脱掉了。

“另一只,快!”江哲可顾不上怜香惜玉,另一只靴子又送到了杨大小姐的面前。

杨雨晴高耸的酥胸频频起伏,正呸呸地吐着口水,见他又把脚递来,只好眼泪汪汪地看他一眼,认命地再次咬住靴尖……“咚”,又是一声响……

一双靴子全脱下来了,江哲心中顿时一喜,赶紧双脚互动,试着想把插在精巧的皮套里的匕首拔出来,可是弄了半天,他再一次傻眼了,他的脚根本没有那么灵活,而且还穿着袜子,等于是一只没有手指的脚掌,根本就打不开匕首的皮套。

江哲因为此前连连遇险的经lì

,所以这防卫之心也是逐日增加,原来他总是认为,自己身为皇帝,身边有着那么多的侍卫,根本不会出什么事情的,可是上次被掳走之后,他才发xiàn

,即便是有张晓这等高手在身边,自己还是不能保证一点儿事不出。

可是就凭自己跟张晓突击学来的那几手粗浅功夫,赤手空拳的情况下,面对谁都没有必胜的把握。所以他才想到要在身上带把刀防身,可是作为皇上,这身上带把刀也是不伦不类,想了许久才想到可以将匕首藏在小腿上,这样不易被人发xiàn



但是他又怕匕首在走路的时候掉出来伤到自己,所以在刀鞘上做了一个扣子,予以固定。这个扣子如果用手去解,那是非常的简单,可是包在布袜里地脚趾头根本使不上力,干着急,那扣子就是打不开。

“嗯?”杨雨晴一双杏眼画起了两个问号。莫名其妙地看着江哲。

江哲求助的目光再次投向杨雨晴,可怜的杨大小姐可怜巴巴地点点头,樱桃小口再次张开。可是匕首拴在小腿上靠上的位置,江哲试着想把腿尽量前送,把小腿送到杨雨晴嘴边,可是略松的绳索都陷到了肉里,腿也伸不到足够的位置。

诸葛青儿随时可能回来,江哲的心急得象是刚刚狂奔不止,他急不可耐地道:“快,把你脚伸出来,我帮你把鞋脱了,你用脚帮我把刀拔出来。”

杨雨晴听了眼睛一亮。心里忽然舒服多了,心里一下子不那么觉着丢人了,也不那么难过了。

可是她毕竟是个女孩子,身高不如江哲那么高,费力地向前挤了挤身子,一只小蛮靴却怎么也递不到江哲的嘴边。

杨大小姐的小腿被裤管靴筒一裹,比例极美。白绸紧裹的大腿在裙下也若隐若现,益发出挑,结实腻润,臀股曲线滑润修长。

杨雨晴竭力往前递着小蛮靴,其实心中的急切与其说是为了逃命,还不如说是为了扳回一局,让江哲也啃啃自已地脚丫子。否则这件事纵无人知dào

,这口气也实在咽不下去。

江哲自然比她还急,他竭力抻着脖子,终于在两人同时向前一挣时能够勉强够着她的靴尖,江哲毫不犹豫。就象一只大蟾蜍似的,捕捉住这唯一的战机,用足了力qì

张开大口使劲咬了下去……

“呀呀!疼……”,杨雨晴可怜巴巴、泪眼汪汪地道……

诸葛青儿慢悠悠地踱回禅院,脸上挂着平静自信的笑容。脚下没有一点急促慌乱。

她明白,在这个时候,她越沉得住气。外边的官兵和侍卫越是不敢轻举妄动。

“你们人多又有什么用?”诸葛青儿得yì

地四下一扫,冷笑着盘算:“待会回去,那个姑娘就不杀了,留着她,必然使官兵更相信我的承喏,对我也就不敢追的太紧。一会打晕了江哲,把他带出禅院,再叫官兵进去救那姑娘。

那时他们发xiàn

是我一个人在玩‘空城记’也晚了,禅院往北一里多地便是密林,只要到了密林边上,我就杀了江哲遁入林中。任他们能人再多,在林中想抓我这样的高手,也是难如登天……”

“张大侍卫,送到这儿就可以了,你再往前,我的师兄弟们就又该紧张了。你放心,只要你们守喏,我们自会守喏放人。”诸葛青儿停住脚步,对跟在她身后一脸焦灼难耐地张晓傲然说罢,大摇大摆地进了禅院。

但是她刚刚跨入院子,便愣住了,因为江哲和杨雨晴互相搀扶着,正从罗汉堂走出来。她心中很紧张,可是她却不敢出声,因为她身后就站着一位武功远高于她的人。

这一瞬间,江哲和杨雨晴也愣住了。他们并不知dào

张晓就在诸葛青儿身后几步远的地方,他们只看到了诸葛青儿,他们想叫,可是他们也知dào

这一嗓子下去,很可能便惹恼了诸葛青儿。可是他们好不容易才从屋里逃了出来,如果让他们再乖乖的回去,也是绝对不愿意的。

张晓的心中也是非常矛盾的,江哲再次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被人抓了,外面的所有人心中最着急、最难受的就是他了。一方面他非常想不顾一切的冲进去救江哲出来,另一方面他又一再的告诫着自己绝对不能轻举妄动。

正是被这种矛盾的心理所驱使,张晓才没有马上走出去,他心中一直在期待着一个奇迹的发生,那就是自己一回头,江哲毫发无伤的走了出来。

这种欲望越来越强烈,终于张晓还是忍不住的再次回头,虽然他心中另一个声音也在告sù

他,回头也只是枉然——江哲不懂武功,杨雨晴中了软玉香,他们又怎么可能自己逃的出来呢?

他这一回头便发xiàn

诸葛青儿还站在门口,便疑惑的问道:“还有什么问题吗?”

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也足够江哲和杨雨晴听到了。当下院子里的三个人都是面色大变。

江哲知dào

如果抓不住这个机会,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所以张晓的声音刚落,他便大声的叫道:“张晓,护驾!”

诸葛青儿在张晓回身问话的那一瞬间,便知dào

要坏事,自己和江哲二人相距在二十步左右,而张晓和自己的距离紧紧四五步远,以张晓的武功,足够在自己扑到江哲面前将自己拦住。

所以诸葛青儿没有向前扑,她在张晓说话的同时,将手中的洞箫举到了嘴边,洞箫的另一头指向了江哲。

江哲并没有意识到危险的临近,可是作为江湖世家出身的杨雨晴,却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诸葛青儿是要发射暗器。

眼见江哲丝毫没有防范,杨雨晴心中大急,想都没想,便将身子一错,挡到了江哲的身前。

就在杨雨晴身子移动的同时,一枚在阳光之下闪着蓝汪汪光芒的银针也自诸葛青儿的洞箫中射了出来……

第八十二章 谁为谁受伤,谁的心在伤

“啊!”杨雨晴惊叫一声,那枚银针不偏不斜的扎到了她的胸口,但是除了银针入体时的那一下有被蚊子叮咬到般的轻微疼痛,接下来却一点儿疼也感觉不到,而是无边无际的酥麻.她心中一寒,知dào

针上肯定是带了毒。

“晴儿!”江哲见杨雨晴中针,再也顾不了许多,急忙一把将她抱住,却见她已是牙关紧咬,嘴唇发青,显然是中了剧毒的征兆,眼泪顿时急的流了下来。

诸葛青儿见关键时刻,杨雨晴居然替江哲挡住了致命的毒针,不禁恼羞成怒,发出一声清斥,身体凌空飞起,手中洞箫伸的笔直直向江哲眉心点去。

张晓人虽然在门外,可是耳听着江哲的叫声,又见诸葛青儿的举动,如何还能不知dào

发生了什么事情。

诸葛青儿快,可是张晓人更快,就在她的洞箫距离江哲还有三尺远的时候,张晓的右掌已经印在了她后背之上。

诸葛青儿只觉得一块千斤巨石猛然压到了自己身上,胸口一滞,喉咙一甜,“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已张口喷出,正好喷在身前的江哲和杨雨晴身上。

诸葛青儿知dào

自己的内脏已经被张晓这一掌震伤,再不走,只怕是走不成了,所以顺着张晓的掌势,身子向前一个滚翻,借机纵上了罗汉堂房顶,跳了出去。

张晓早已不是当年的毛头小伙子了,他非常清楚的自己职责是什么,在他眼中,江哲的安危比一百个诸葛青儿也来的重yào

,他要做的是保护江哲,至于捉凶拿人,自然有其他人去做。所以一掌击退诸葛青儿之后,并不追击,而且直接奔到了江哲的面前——江哲那一头一脸的鲜血,还是非常吓人的,虽然其实都是诸葛青儿的血。

诸葛青儿跳出罗汉堂后,并没有继xù

使用轻功,因为她知dào

外面还有着大批的侍卫和官兵,当中还有陈紫殇那样的高手,如果强行突围,机会并不大。

所以,她咬牙强忍巨痛,不慌不忙的向着门外的走了出去。

二进院子里的侍卫见她又走了出来,急忙问道:“你怎么又出来了?皇上呢?还有跟你一起进去的张统领呢?”

诸葛青儿拼尽全力挤出一丝笑容说道:“你们急什么?张统领等不急了,非要见见你们的皇上,我看他一片忠心,于心不忍,便让他进去和皇帝说说话了。”

说到这儿,胸中又是一阵翻腾,一缕血丝从嘴角渗了出来,诸葛青儿停了停,将一口血硬生生地又吞了下去。语声稍哑地道:“待会,我的师兄弟们便会押着皇帝和那位姑娘出来了。你们再守在这儿,不好吧?全部退到山门外去。

你们放心,我们江湖中人,讲究的便是个信字,只要我们到了安全地段,自然便会将你们的皇上放回的。”

张晓的武功如何,大内侍卫们都是清楚的,绝无可能一声不响的便被对方制住,而且他确实是急的不成样子了。既然没有诸葛青儿一起出来,那么确实是很有可能进去见江哲了。诸葛青儿的这个谎,可是说是滴水不漏,毫无疑点。

他们现在的这个院子,看不到罗汉堂的情形。陈紫殇只好挥挥手,带着人一步步退了开去。

诸葛青儿屏住呼吸,一动不动地倚在门边,待他们全部消失在门口,这才慢慢走下门槛,但是身子立kè

一个踉跄,险险跌在地上。

陈紫殇带着人刚刚退到山门之外,就见诸葛青儿神态轻松地出现在门口,扫了众人一眼,淡淡一笑,缓步走到马前。

陈紫殇踏上一步,厉声说道:“你做什么?”

“紧张什么?”诸葛青儿嗤笑一声,并不去看陈紫殇,而是大摇大摆地从他面前走过去,背对着他整理着马鞍,又轻拍马颈。陈紫殇被她的坦然弄迷糊了,疑惑地看看她,又看看空空的院落。

诸葛青儿从马背上的包袱之中取下一个装满金叶子的包裹,打开仔细看了看,然后解开缰绳,慢悠悠地转过身来,一边拍着马鞍,一边坦然自若地道:“我的师兄弟马上就押人出来,等我们驰过前边那片树林,如果没有官兵阻路,我们就把你们的皇上放了。”说着话,探头向门内看了看。

被她一暗示,众人全部都不自觉的转头向内望去,诸葛青儿就趁这一刹那的功夫,双腿一弹跃上马鞍,一磕马腹,抖马如飞,向北边那片松林狂奔而去,马驰如龙,弹指间已奔出十余丈。

众**吃一惊,急忙欲上前阻拦,可是他们都是随着江哲出来微服私访的,又不是行军打仗,就是连长枪之类的长兵器都没有一件,更不用说是弓箭之类的远程武器了,如何能够拦住诸葛青儿?

“想逃?没那么容易!”陈紫殇一声厉喝,右脚一抬,已将身旁一名侍卫的腰刀挑出,然后一招横扫千军,踢在刀柄之上,那柄钢刀立kè

便如似旋转着的飞碟一般,带着殷殷雷声,疾旋向狂奔的诸葛青儿。紧接着,脚下一顿,他的人也如离弦之箭一般射了出去。

一听那势不可阻的刀风,诸葛青儿马上放qì

了格架,她猛地一带马缰,避过了这一刀。

狂刀入林,一棵碗口粗地树木“喀喇喇”应声而倒……

诸葛青儿看着那棵被砍倒的大树,不由暗中庆幸,这一刀的威力,如果硬接,只怕自己已经命丧当场了。

就在诸葛青儿暗中庆幸,身子刚刚挺起之时,一根晶莹剔透的鞭子已悄无声息地刺至。原来陈紫殇一纵数丈,竟堪堪追到了诸葛青儿的身后丈余远的地方,本来这个距离一般人也是无法伤到诸葛青儿的,因为人终究是跑不过马的,陈紫殇第一下的速度虽然快,但是只要他换了气,那么只会被越拉越远。

可是陈紫殇却有着一件丈余长的武器——龙筋鞭。这龙筋鞭相较普通刀剑来说,威力更大,切金断玉都是寻常,何况是诸葛青儿柔弱的肉体?仿佛切豆腐一般,那鞭梢立kè

自她肩后透骨直破前胸。

“啊!”的一声惨叫,诸葛青儿身形剧晃,险些自马上跌落,但是终于还是稳住了身形,伏在马鞍上再不敢抬头,只是打马如飞,向前边狂奔、狂奔,脚下的地面飞快地掠过,眼前一阵阵发黑,诸葛青儿又狂抽马臀,闭紧了双眼,紧咬牙关,在心底里疯狂地呐喊:“我不能死!我还没有报仇,我不能死!”

血,又顺着她的嘴边流了下来,诸葛青儿想强咽回去,喉中一逆,反而“噗”地喷出了一口鲜血……

陈紫殇一鞭抽出,见未能将诸葛青儿击落马下,便也不再追击,而是急忙返回,足不点尘地向禅院内的罗汉堂狂奔而去,其他人也不等招呼,纷纷的跟了上去。

陈紫殇等人赶到二进院时,便发xiàn

江哲一身是血的抱着杨雨晴在往外跑,身后则是跟着张晓。

众人见江哲没事,都长出了一口气,但是眼见二人都是一身的血,还是紧张的问道:“皇上受伤了?”

江哲连连摇头说道,“朕没事,可是杨姑娘中了毒针,已经晕迷不醒,这儿有没有大夫?有没有大夫?”

“我懂医术,我懂医术!”蓝大雄急火火的跳了出来。

江哲眉头一皱,严肃的说道:“这可是性命攸关的事情,你真懂还是假懂?”

蓝大雄脖子一扬说道:“我平时是爱开玩笑,可该认真的时候,我还是认真的。我最大的生意还是药铺,这石城县里的药铺,几乎都是我开的,论医术,石城县里,我认了第二,还真没有人敢认第一……”

“好了,好了!知dào

你的厉害了。”江哲急忙打断蓝大雄喋喋不休的自夸,说道,“你快看看,杨姑娘要不要紧?”

蓝大雄上前看了看杨雨晴的脸色,说道:“中了毒,伤在何处?”

“胸口中了毒针!”江哲回答道。

“伤在胸口?”蓝大雄皱眉了,说道,“皇上,还请将杨姑娘搬到门外的马车之上再行医治吧,这儿多有不便。”

江哲刚才因为要急于救治杨雨晴没有想到那么多,现在冷静下来,细细一想也觉得有道理,这个时候的女子还是非常重视名节的,杨雨晴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总不能在众人面前便解开她的胸衣看伤口吧。想到这儿,江哲再次抱起杨雨晴,急急地向门外跑去。

门外停着一辆马车,这本来就是给江哲准bèi

的,装饰异常豪华,车内也是舒适之极,但是现在这个时候,江哲哪里顾得上这个,脚不沾地将杨雨晴抱进了车内,放平了身子。然后冲蓝大雄叫道:“快上来啊,你还磨蹭什么?”

蓝大雄的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说道,“杨姑娘伤在胸口,我是不便相看,还请皇上将伤口查验后,告sù

我症状就行了。”

江哲来自现代,对于这种事情其实看的并不是很重,医生看病人哪里还来的这么多的顾忌?但是蓝大雄既然不愿上来,他也不好勉强,只好自己动手,解开了杨雨晴的衣衫。

第八十二章 谁为谁受伤,谁的心在伤

“啊!”杨雨晴惊叫一声,那枚银针不偏不斜的扎到了她的胸口,但是除了银针入体时的那一下有被蚊子叮咬到般的轻微疼痛,接下来却一点儿疼也感觉不到,而是无边无际的酥麻.她心中一寒,知dào

针上肯定是带了毒。

“晴儿!”江哲见杨雨晴中针,再也顾不了许多,急忙一把将她抱住,却见她已是牙关紧咬,嘴唇发青,显然是中了剧毒的征兆,眼泪顿时急的流了下来。

诸葛青儿见关键时刻,杨雨晴居然替江哲挡住了致命的毒针,不禁恼羞成怒,发出一声清斥,身体凌空飞起,手中洞箫伸的笔直直向江哲眉心点去。

张晓人虽然在门外,可是耳听着江哲的叫声,又见诸葛青儿的举动,如何还能不知dào

发生了什么事情。

诸葛青儿快,可是张晓人更快,就在她的洞箫距离江哲还有三尺远的时候,张晓的右掌已经印在了她后背之上。

诸葛青儿只觉得一块千斤巨石猛然压到了自己身上,胸口一滞,喉咙一甜,“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已张口喷出,正好喷在身前的江哲和杨雨晴身上。

诸葛青儿知dào

自己的内脏已经被张晓这一掌震伤,再不走,只怕是走不成了,所以顺着张晓的掌势,身子向前一个滚翻,借机纵上了罗汉堂房顶,跳了出去。

张晓早已不是当年的毛头小伙子了,他非常清楚的自己职责是什么,在他眼中,江哲的安危比一百个诸葛青儿也来的重yào

,他要做的是保护江哲,至于捉凶拿人,自然有其他人去做。所以一掌击退诸葛青儿之后,并不追击,而且直接奔到了江哲的面前——江哲那一头一脸的鲜血,还是非常吓人的,虽然其实都是诸葛青儿的血。

诸葛青儿跳出罗汉堂后,并没有继xù

使用轻功,因为她知dào

外面还有着大批的侍卫和官兵,当中还有陈紫殇那样的高手,如果强行突围,机会并不大。

所以,她咬牙强忍巨痛,不慌不忙的向着门外的走了出去。

二进院子里的侍卫见她又走了出来,急忙问道:“你怎么又出来了?皇上呢?还有跟你一起进去的张统领呢?”

诸葛青儿拼尽全力挤出一丝笑容说道:“你们急什么?张统领等不急了,非要见见你们的皇上,我看他一片忠心,于心不忍,便让他进去和皇帝说说话了。”

说到这儿,胸中又是一阵翻腾,一缕血丝从嘴角渗了出来,诸葛青儿停了停,将一口血硬生生地又吞了下去。语声稍哑地道:“待会,我的师兄弟们便会押着皇帝和那位姑娘出来了。你们再守在这儿,不好吧?全部退到山门外去。

你们放心,我们江湖中人,讲究的便是个信字,只要我们到了安全地段,自然便会将你们的皇上放回的。”

张晓的武功如何,大内侍卫们都是清楚的,绝无可能一声不响的便被对方制住,而且他确实是急的不成样子了。既然没有诸葛青儿一起出来,那么确实是很有可能进去见江哲了。诸葛青儿的这个谎,可是说是滴水不漏,毫无疑点。

他们现在的这个院子,看不到罗汉堂的情形。陈紫殇只好挥挥手,带着人一步步退了开去。

诸葛青儿屏住呼吸,一动不动地倚在门边,待他们全部消失在门口,这才慢慢走下门槛,但是身子立kè

一个踉跄,险险跌在地上。

陈紫殇带着人刚刚退到山门之外,就见诸葛青儿神态轻松地出现在门口,扫了众人一眼,淡淡一笑,缓步走到马前。

陈紫殇踏上一步,厉声说道:“你做什么?”

“紧张什么?”诸葛青儿嗤笑一声,并不去看陈紫殇,而是大摇大摆地从他面前走过去,背对着他整理着马鞍,又轻拍马颈。陈紫殇被她的坦然弄迷糊了,疑惑地看看她,又看看空空的院落。

诸葛青儿从马背上的包袱之中取下一个装满金叶子的包裹,打开仔细看了看,然后解开缰绳,慢悠悠地转过身来,一边拍着马鞍,一边坦然自若地道:“我的师兄弟马上就押人出来,等我们驰过前边那片树林,如果没有官兵阻路,我们就把你们的皇上放了。”说着话,探头向门内看了看。

被她一暗示,众人全部都不自觉的转头向内望去,诸葛青儿就趁这一刹那的功夫,双腿一弹跃上马鞍,一磕马腹,抖马如飞,向北边那片松林狂奔而去,马驰如龙,弹指间已奔出十余丈。

众**吃一惊,急忙欲上前阻拦,可是他们都是随着江哲出来微服私访的,又不是行军打仗,就是连长枪之类的长兵器都没有一件,更不用说是弓箭之类的远程武器了,如何能够拦住诸葛青儿?

“想逃?没那么容易!”陈紫殇一声厉喝,右脚一抬,已将身旁一名侍卫的腰刀挑出,然后一招横扫千军,踢在刀柄之上,那柄钢刀立kè

便如似旋转着的飞碟一般,带着殷殷雷声,疾旋向狂奔的诸葛青儿。紧接着,脚下一顿,他的人也如离弦之箭一般射了出去。

一听那势不可阻的刀风,诸葛青儿马上放qì

了格架,她猛地一带马缰,避过了这一刀。

狂刀入林,一棵碗口粗地树木“喀喇喇”应声而倒……

诸葛青儿看着那棵被砍倒的大树,不由暗中庆幸,这一刀的威力,如果硬接,只怕自己已经命丧当场了。

就在诸葛青儿暗中庆幸,身子刚刚挺起之时,一根晶莹剔透的鞭子已悄无声息地刺至。原来陈紫殇一纵数丈,竟堪堪追到了诸葛青儿的身后丈余远的地方,本来这个距离一般人也是无法伤到诸葛青儿的,因为人终究是跑不过马的,陈紫殇第一下的速度虽然快,但是只要他换了气,那么只会被越拉越远。

可是陈紫殇却有着一件丈余长的武器——龙筋鞭。这龙筋鞭相较普通刀剑来说,威力更大,切金断玉都是寻常,何况是诸葛青儿柔弱的肉体?仿佛切豆腐一般,那鞭梢立kè

自她肩后透骨直破前胸。

“啊!”的一声惨叫,诸葛青儿身形剧晃,险些自马上跌落,但是终于还是稳住了身形,伏在马鞍上再不敢抬头,只是打马如飞,向前边狂奔、狂奔,脚下的地面飞快地掠过,眼前一阵阵发黑,诸葛青儿又狂抽马臀,闭紧了双眼,紧咬牙关,在心底里疯狂地呐喊:“我不能死!我还没有报仇,我不能死!”

血,又顺着她的嘴边流了下来,诸葛青儿想强咽回去,喉中一逆,反而“噗”地喷出了一口鲜血……

陈紫殇一鞭抽出,见未能将诸葛青儿击落马下,便也不再追击,而是急忙返回,足不点尘地向禅院内的罗汉堂狂奔而去,其他人也不等招呼,纷纷的跟了上去。

陈紫殇等人赶到二进院时,便发xiàn

江哲一身是血的抱着杨雨晴在往外跑,身后则是跟着张晓。

众人见江哲没事,都长出了一口气,但是眼见二人都是一身的血,还是紧张的问道:“皇上受伤了?”

江哲连连摇头说道,“朕没事,可是杨姑娘中了毒针,已经晕迷不醒,这儿有没有大夫?有没有大夫?”

“我懂医术,我懂医术!”蓝大雄急火火的跳了出来。

江哲眉头一皱,严肃的说道:“这可是性命攸关的事情,你真懂还是假懂?”

蓝大雄脖子一扬说道:“我平时是爱开玩笑,可该认真的时候,我还是认真的。我最大的生意还是药铺,这石城县里的药铺,几乎都是我开的,论医术,石城县里,我认了第二,还真没有人敢认第一……”

“好了,好了!知dào

你的厉害了。”江哲急忙打断蓝大雄喋喋不休的自夸,说道,“你快看看,杨姑娘要不要紧?”

蓝大雄上前看了看杨雨晴的脸色,说道:“中了毒,伤在何处?”

“胸口中了毒针!”江哲回答道。

“伤在胸口?”蓝大雄皱眉了,说道,“皇上,还请将杨姑娘搬到门外的马车之上再行医治吧,这儿多有不便。”

江哲刚才因为要急于救治杨雨晴没有想到那么多,现在冷静下来,细细一想也觉得有道理,这个时候的女子还是非常重视名节的,杨雨晴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总不能在众人面前便解开她的胸衣看伤口吧。想到这儿,江哲再次抱起杨雨晴,急急地向门外跑去。

门外停着一辆马车,这本来就是给江哲准bèi

的,装饰异常豪华,车内也是舒适之极,但是现在这个时候,江哲哪里顾得上这个,脚不沾地将杨雨晴抱进了车内,放平了身子。然后冲蓝大雄叫道:“快上来啊,你还磨蹭什么?”

蓝大雄的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说道,“杨姑娘伤在胸口,我是不便相看,还请皇上将伤口查验后,告sù

我症状就行了。”

江哲来自现代,对于这种事情其实看的并不是很重,医生看病人哪里还来的这么多的顾忌?但是蓝大雄既然不愿上来,他也不好勉强,只好自己动手,解开了杨雨晴的衣衫。

第八十三章 满车春色关不住

因为杨雨晴额角上已经不停的渗出汗水,江哲一触手间,便发xiàn

她额角犹如火炉般,炙热非常,吃惊之下,也不遑多想,连忙为她把衣带松去.

扯开她内外衣前襟,即时现出一个淡紫色的肚兜儿,她那迷人的一对玉峰,却把肚兜儿高高地撑起,划出一抹勾魂摄魄的诱人弧度。

江哲不可抑制的心神为之一荡,虽然他前世也在日本爱情动作片中见过不少女人的**,但眼前这若隐若现的迷人光景,实在惹人遐思。

他连忙甩了甩头,使劲收敛心神,同时打了自己一巴掌,暗暗骂道:“好色鬼,现在救人要紧,怎能胡思乱想?”

江哲一脸正气地动手把杨雨晴的肚兜儿脱下,一对嫩白丰挺的玉峰,倏地跃入他眼帘,只见两颗艳蕾,香娇玉嫩,傲然挺立于顶端,整对饱满的玉峰,形状犹如覆碗般优美,粉嫩如玉,说不出的秀美可爱。而在左侧玉峰之下,骇然一片淤青,淤青之上扎着一根细细的银针。

“朕该做什么?”江哲在马车内急急的问道。

“毒针找到了吗?如果找到了,先把针拔出来,让我看看。”蓝大雄在马车外气定神闲的回答道。

江哲闻言,连忙用手去拔那毒针,可是那毒针又细又滑,而且入体极深,只剩一小截针尾在外面,他连续揪了几次都没有揪出来,反而疼的杨雨晴在昏迷中连连呻吟起来。

情急之下,江哲来不及多想,伏下身去,一手托起玉峰,低下头用牙齿咬住那毒针针尾,一用力,只听的杨雨晴一声娇吟,那毒针已是被起了出来,几滴乌黑的血液随着带了出来,落在羊脂一般的胸脯之上,显得分外扎眼。

江哲将毒针吐在手上,掀开布帘一角,递给蓝大雄,同时问道:“下面做什么?”

蓝大雄接过毒针先是仔细看了看,又放到鼻子底下嗅了嗅,说道:“请皇上看看杨姑娘的眼睛,是否有散瞳的现象?”

江哲连忙回身揭开杨雨晴的眼睑,发xiàn

她的眼睛果然是水波荡漾,瞳孔已是放大了原来的两倍有余,他虽然不懂医术,但是也知dào

人死了之后瞳孔是放大的。当下更急,连忙又探出头去,问道:“她确实已经开始散瞳,可还有救?”

蓝大雄微微一笑,说道:“皇上不用着急,你再试试杨姑娘的脉象。”

江哲没好气的说道:“我又不是大夫,怎么试脉?”

“皇上只需试试杨姑娘的血脉是否跳的特别快便好。”蓝大雄继xù

不紧不慢的说道。

急诊偏偏碰上慢郎中,江哲无奈之下,只好再一次回头去试杨雨晴的脉象,但是回头的那一瞬间,眼前的景象忽然一变,他已身处坤宁宫中,杨雨晴一身红色嫁衣静静的躺在婚床之上,正含情脉脉的望着他。

江哲不禁一愣,定神再瞧时,哪里有什么婚床和嫁衣,他还是在马车之中,杨雨晴还是半裸着身子昏迷不醒,只是呼吸却明显急促起来,那玉峰之上的两颗紫葡萄也已经挺立起来。如此摄人魂魄的场景,令江哲心中又是一荡,小腹中不由自主的升起一团热气。

江哲赶紧使劲的摇了摇头,驱走绮念,抓起杨雨晴的玉腕,入手柔滑,差点儿又再次迷失,连忙一边收敛心神试脉,一边暗自奇怪自己的定力什么时候变的如此之差了?

在得到了江哲的肯定回答之后,蓝大雄使劲点了点了头说道,“按照杨姑娘的症状来看,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她应该是中了曼珠沙华之毒。”

“曼珠沙华?”江哲无意识的重复了一句。

“不错!”蓝大雄点了点头说道,“正是曼珠沙华。传说此花为接引之花,只开于黄泉,红艳却惨烈,一整片似血般盛放,远远看上去就像是血所铺成的地毯,人就在这花的指引下通向幽冥之狱……”

“好了!知dào

你博学!”江哲没好气的打断蓝大雄的喋喋不休说道,“可现在朕不想知dào

这些,朕只想知dào

,这花毒性如何,有救无救?”

“此花剧毒!”蓝大雄肯定的说道,“中此花毒者,会咽喉发干,吞咽困难,脉快、瞳孔散大、谵语幻觉……”

江哲突然又发xiàn

站在自己面前的不是蓝大雄,而是前世所看的《大话西游》的那个喋喋不休的唐僧,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张口便说道:“你妈贵姓?”

“什么?”蓝大雄也是一脸的疑惑,“皇上说什么?”

江哲这才醒过来,艰难的咽着唾沫说道,“朕是问,这花会不会伤及性命?”

“既然是接引之花,自然会将人接引到幽冥之狱中去了!”蓝大雄又摇头晃脑的说道。

“可有解药?”江哲只觉得浑身燥热,一把扯开领口,喘着粗气问道。

蓝大雄这才发xiàn

江哲有点儿不对劲,抬头一看江哲满面通红,双目之中一片水雾,正是中了曼珠沙华之毒的征兆,忙问道:“皇上刚才取针的时候,可是被扎到了?”

“没有!”江哲回道。

“没有?”蓝大雄皱着眉头说道,“那皇上是怎么将这毒针起出来的?”

“朕用牙咬出来的,怎么了?有何不妥吗?”江哲只觉的眼前的幻象越来越多,使劲的闭了闭眼问道。

“有何不妥?不妥大了去了。”蓝大雄心中说道,但是嘴上却并不敢说出来,怕引起江哲和众人的惊慌,而是平静地说道:“没什么不妥。这曼珠沙华虽然毒,但是也并不是不能解,我身上就带着专解这种花毒的解药,现在便去化开。皇上先请将杨姑娘中针处的皮肤划开,将毒血吸出来。”

江哲此时已觉得头晕沉沉的,当下无暇多想,立即拔下杨雨晴髻上银钗,在她胸前中针处,划开一个十字,待要去吸毒血时,才发xiàn

杨雨晴中针的这个地方,实在是敏感。

犹豫了一下,才将眼睛一闭,把嘴凑上去努力吮吸毒血。终于,当那毒血都被吮净,流出的血液已变成鲜红时,江哲才松了口气,又探出头去,问道:“毒血吸干净了,下面做什么?”

蓝大雄这时却正在和张晓、陈紫殇商量着什么,两大侍卫脸上都是一副惊讶莫名的表情,但是最终还是默默点了点头,带着侍卫们远远的退了开去。

蓝大雄这才端着一碗汤药,缓缓的向江哲和杨雨晴所处的马车走来。

“你们搞什么鬼?他们怎么都走了?”江哲看的是连连皱眉。

“哦,没什么。待会解毒时,不能有人打扰,所以我让他们都离的远一些,并不是走了。”蓝大雄轻描淡写的说道,“皇上,快把这碗解药给杨姑娘服下去。对了,皇上刚才用嘴起针,又吸吮毒血,也得喝些解药才是。”

江哲闻言大喜,忙取过茶碗,托起杨雨晴,将那药汤一口口地灌下去。

这一碗药灌了一半,看看杨雨晴呼吸渐渐平稳,江哲大喜,放下药碗,抽出汗巾给杨雨晴擦拭了一下嘴角,搬过枕头让她躺得平稳一些,再看看桌上那半碗药,想起蓝大雄的嘱咐,便把剩下的半碗药灌进了自己嘴里……

杨雨晴做了一个梦,一个春梦……

其实她已经十八岁了,早已经做过类似的春梦了,哪个少女不怀春呢?

以前的梦中,她都梦见自己做了新娘子,羞怯而忐忑地坐在床边,从红盖头下面去偷偷地瞅着自己的情郎,可是那情郎的模样从未清晰过。

可是今天这个梦,梦中的情节虽然仍是差不多,可是她的情郎的确实那样的清晰无比——他就是江哲。

江哲掀开她的红盖头之后,并没有停下来,他竟然在脱自己的衣服,然后……然后做起了更可怕的事。而她竟然没有反抗,真是太可怕了!

这个梦,比她以前做过的所有的梦都更荒唐、更古怪。**如潮,一波波地有力地冲击着她的身体,她很羞,脸蛋很烫,她那两条修长腴润的大腿有力地绞在一起,鼻腔中发出难耐的腻人的呻吟……

然后……

然后,杨雨晴便醒了过来,她徐徐张开眼睛,在她仍是迷迷糊糊的视线中,看见身前靠墙倚坐着的江哲,不禁惊疑起来。她定一定神,四下望去,见是一间窄小的雅室,像是马车,车厢内装饰得极是华美。

杨雨晴正看得入神之际,忽觉身子微凉,低头一望,便即吓了一跳,只见自己上半身寸缕不挂,正赤条条的躺在江哲跟前,连忙伸手拉过旁边的锦被,匆匆捧在手中,把身体密密实实遮盖住,口里颤声道:“你……你……”

才说得两个你字,已羞得再叫不出声来,抱着锦被缩到角落里去了。

江哲喝下蓝大雄给的那晚“解药”后,也昏睡了过去,听见杨雨晴的尖叫声,才惊醒过来,缓缓睁开双眼,见她双手紧紧抱著棉被,睁大美目,一脸惶惧,立即问道:“雨晴,你怎么样?”

说着探前身躯,欲伸手握向她的柔荑。

第八十四章 碧玉破瓜时

杨雨晴向后一撤,避开江哲的手,说道:“你别过来……我身上的衣服……”

江哲这才反应过来,刚才一直在忙着给她治毒疗伤,倒忘了这茬,连忙侧转身子,急急解释道:“你中了毒针,刚才为了给你疗伤……救人心切……所以……还请原谅……”

杨雨晴低头看了看胸口,再想想昏迷前的事情,便知dào

他所说非假,再试试身上的感觉,不禁红着脸说道:“毒已经解了,没事了,现在已经没有大碍.谢谢你啊!嗯……”

说到这儿,杨雨晴的一双秀眉微微颦了起来,她忽然觉得身上还是不对劲儿,因为心中那股欲望突然变的那么强烈,好像春梦之中所做的事情还意犹未尽一般,不禁红霞又爬上了脸庞。

她还未想个明白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就听江哲也是一脸疑惑的说道:“奇怪,为什么我也晕倒了?”

杨雨晴吃了一惊,这才想起来自己醒来是江哲确实也是倚靠在车厢壁上晕着的,便问道:“你刚才晕倒了?可是因为救我,而中了毒?”说着说着,她又想起自己的伤处是在那么羞人的地方,江哲为了救自己,肯定是用嘴吸毒了,那岂不是自己的那个也被他吸了?越想越觉得害羞,同时心中的欲望也越来越强烈,一双杏眼竟停在江哲身上无法移动。

江哲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因为他现在也觉的腹中如火,下体胀硬如铁,只想上前将杨雨晴扑倒,用了好大的毅力,才克服这种冲动。但是他却丝毫不敢挪动身子,反而要将双腿曲起,因为只有这样才好掩饰他胯下已经支起的帐篷。

就在两人都不知dào

发生了什么事情时,外面一个幽幽的声音传了进来:“皇上,杨姑娘,你们都中了曼珠沙华之毒……”

“蓝大胖子?”杨雨晴惊呼出声。

“你不是给我们服了解药吗?怎么还会?”江哲则是急急的问道。

蓝大雄又幽幽的说道:“曼珠沙华除了接引之花这个名字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叫作情花!”

“情花?”江哲和杨雨晴同时惊问道。

“不错。就是情花!”蓝大雄继xù

解释道,“这花既然有两个名字,便代表着它有两个用处。接引之花的意思是它可以将人带向死亡;而情花,则是表明它也可以用来催情。”

“催情?”马车内的两个人语气中的惊讶惊人的一致。

“说白了,这花就是一种强烈的春药!”蓝大雄的语气之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可是,你明明给了我们解药的啊!现在雨晴也醒了,说明这解药是好使的啊!”江哲急急说道,他此时下体胀痛欲爆,已是到了失控的边缘。

蓝大雄长叹了一口气,很无辜的说道:“要人性命的毒药,自然会有解药。可是,你什么时候见到春药还有解药的啊?就算我能研究出来,卖你你要哇?”

江哲使劲的攥了攥拳头,着急地说道:“那……那现在,我们怎么办?”

蓝大雄抽了抽鼻子,说道:“侍卫们已经都退到一里开外了,你们的性命也都保住了,我也该走了!”他一面说一面已经迈步向外走去。

江哲一把掀开马车的布帘,急道:“你又要去哪里?”

蓝大雄翻个白眼,无奈的说道:“皇上,虽说咱俩志趣相投,你不拿我当外人,可是你们洞房花烛的时候,难道肯大方得让我一旁看着不成?我去找张晓问问内息之术去。”

蓝大雄说完,不等江哲回话,便径自大步离去了。

江哲缩回马车之中,恰好杨雨晴也正望过来,二人对视一眼,顿时脸都红了,可是谁也未将目光移开,那目光之中充满着热量。

两人虽然认识时间不长,可是早就相互看着对了眼。不然杨雨晴也不会奋不顾身的为江哲挡毒针,江哲也不会不要命的用嘴为杨雨晴拔毒针。

只是,杨雨晴出于女儿家的羞涩,没有主动表示;江哲是因为顾虑着自己皇帝的身份,不好给江湖出身的杨雨晴名分,所以也一直在刻意的回避。

现在,二人同处一车之内,锦衾华被,周围一里之内绝对没有一个人能够前来打扰,此情此景,就算没有服下乱性的药物,也是情难自制的,更何况现在体内欲火升腾?

眼见得杨雨晴双颊如火,娇美不可名状,一双大眼媚波流动,说不出的娇艳可爱,比起以往的娇俏性感,更添十分的诱惑,江哲不由怦然心动。

“我们早已相互倾心,现在,现在可是服了乱性药物的,便真做了夫妻,也没甚么吧?”

这可不是江哲想的,江哲根本不需yào

找什么理由,这家伙早想偷嘴吃了,只是一直没想好怎么善后而已。这是在为自己找一个心安理得的理由的杨大小姐。

于是,当她看到江哲目光灼灼地向她靠近时,她只是红着脸闭上眼,羞答答地,一颗心卟嗵卟嗵,只差没有跳出胸膛,双手轻轻的放下,那遮在胸前的锦被也随之滑落……

马车虽然没有房子那么大,但是这是为皇帝准bèi

的,空间也是非常宽敞的,至少对于眼下的江哲和杨雨晴来说,是足够了。

正缓缓落下山去的太阳,透过绸布的窗户照进车来,将杨雨晴羊脂似的身子映成了桃红,而江哲一身小麦色的皮肤上渗出的汗珠在阳光下闪闪耀出点点金光。

两个人儿痴缠在一起,仿佛一具力与美的雕塑,活动着的雕塑。

娇腻的呻吟若有若无,宽大的手掌,将那胸前一对梨形的骄傲揉捏成了脂溢流香的粉团儿……

杨雨晴微闭着眼睛,喘气吁吁地享shòu

着情郎的爱抚,这已经是连续第四次的欢好了。她已经从初始的青涩疼痛,转而能够充份体会到欢好的美妙和灵欲交融时的极乐境界。

身体柔顺的线条在夕阳的光线下折射出诱人的光晕,曲线跌宕,明暗相间。她的身体轻轻扭曲蠕动着,纤细的腰肢越来越弯,和光滑粉润的后背形成一个美妙的圆弧,娇弹弹、圆滚滚的臀部发出了抑制不住的轻颤……

终于,江哲禁不起她那无声的邀请,正式吹响了进攻的号角,杨大小姐发出一声快意的长吟,那优美颀长如天鹅的颈子猛地扬了起来……

(亲们!架不住大家的吐槽,一斗在这章就让小哲哲变成了男人,现在大家爽了吧?是不是也让一斗爽爽啊?鲜花、贵宾、盖章、PK你们也不砸点儿?

其实,最爽的还是小哲哲!)

第八十五章 儿女情长

男人最想听到女人说:“我要.”但最怕听到女人说什么呢?——我还要!

江哲现在脑子里反反复复想到的便是这个略微带点色的笑话。因为他现在才发xiàn

身下的这个姑娘表面上看起来只是一只温柔可爱的小猫咪,但是他却忽略了一点儿,所有的猫科动物都是凶猛的食肉杀手。

现在这只可爱的小猫咪便已经亮出了她的利爪,刚才她还害羞的不愿面对着江哲,迫使他只好使用蝉附的姿势,现在她已主动地转过身来,嫩藕般的玉臂环绕着江哲的脖颈,那双雪白修长、粉腻结实的大腿则是紧紧地缠在他的腰间……

太阳缓缓的落了下去,月亮也偷偷的爬上了树梢……

马车头上的灯笼亮了起来,在夜色中,轻轻摇曳着,发出迷离的幽光。

夜色无声,车上却有声音……

远处的侍卫们早已露出了不耐的神色,可是眼看着自己的头领张晓一副不急不躁的表情,只好腹诽了一番,继xù

装作尽忠职守的模样。

其实张晓的镇定也是装出来的,但是他也是一枚纯正的帅哥,对于这男女欢好之事也是毫无经验的,所以虽然这么久了,江哲还没有出来,他也不知dào

是正常不正常。

眼见陈紫殇那充满了疑惑的目光再一次看了过来,张晓终于按捺不住,转身朝他心目中的专家——蓝大雄——走了过去。

此时的蓝大雄则是在不停的抬头看天,又瞅瞅远处的马车,嘴里还念念有词的嘀咕着什么。

张晓走近了才听到蓝大雄说的是:“我靠,这个吊。整整两个半时辰还没结束。不行,改天我得找人寻摸点曼殊沙华的种子来,这哪里是毒药啊?这分明就是摇钱树啊,有皇上这么一个榜样在,何愁销路?”

张晓一阵恶寒,感情这哥们真是个财迷,这个时候了,还在琢磨着怎么赚钱呢。

轻轻拍了拍蓝大雄的肩膀,张晓咳嗽了两声,然后尴尬的问道:“蓝公子。皇上,皇上和杨姑娘这么久还不出来,不会出什么事吧?”

“能出什么事?”蓝大雄撅起嘴唇说道,“你没看到灯笼都已经亮起来?那儿现在又没有旁人,除了他们自己,谁会去把灯笼点着啊?”

“可是!”张晓一脸的不好意思,“可是这时间也太久了吧?”

蓝大雄瞪了一眼张晓,没好气的说道:“这就等不了了?真是皇帝不急,太……侍卫急。再等等吧,人家都打算挑灯夜战了,想必一时半会儿还是出不来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云收雨歇……

杨雨晴那发烫的粉面埋在柔滑的驼绒被中,身子仍然在一阵阵地痉挛,蛮腰上的玉肌也一下下地抽搐着,因那极乐的余韵而不由自主地做着反应。

江哲轻轻伏在她软绵绵的身上,轻轻抚摸着她那汗津津的秀发,疲惫且舒畅地吁了口气,促狭笑道:“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便是你半夜三更的踹我房门,当时便觉得你是位难惹的姑娘,没想到我还是低估了你啊,你这何止是难惹啊?简直就是要命啊!”

杨雨晴拉过江哲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轻轻摩挲着,微闭着眼睛,呢喃道:“是你主动勾引的我,现在却又来说我!真是没脸没皮的!”

“你这可是谤君的罪名哦!”江哲开着玩笑说道,“小心朕治你的罪!”

“不知dào

皇上打算怎么处置民女啊?”杨雨晴一语双关的说道。

“嗯!”江哲眼珠子一转,狡黠地说道,“重打二百军棍!”他这也是一语双关啊。

“你还行吗?”杨雨晴倏地转过头,一脸红晕的笑着逼问道。

“还真有叫板的?”江哲硬着头皮说道,“再来三百回合,看看到底谁怕谁!”说着话,手便伸向杨雨晴身上的痒处去胳肢她。

杨雨晴娇笑着翻身躲着他的魔爪,急急求饶道:“好哥哥,我可不敢了。”

江哲这才住手,念着戏白说道,“念在你认罪态度诚恳,暂且饶了你吧!”

“天地之间只有你和我的感觉,真好!”杨雨晴带着鼻音儿的声音含糊地说道,“真舍不得离开你!”

江哲轻抚着她光滑的美背的手微微一停,脸色有些变了:“你不和我一起?你要离开?”

“能不能在一起,就看你的心里是否真有人家了!”杨雨晴微微转过身,看着江哲说道:“我虽然不是什么贵族人家的千金小姐,可也算是江湖名门出身,给你的又是干净的身子。虽然你是皇上,可是我也不能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跟在你身边啊!传了出去,就是对皇上也是有影响的不是?”

江哲用手支起下巴,轻轻笑道:“嗯,还是你想得周到。你放心,朕绝不负你。明儿,你先回家,然后朕派人去尊府提亲,三媒六聘的纳你为妃!”

杨雨晴听他许诺纳自己为妃,心中不觉一喜,但还是说道:“我虽情愿跟了你,可是事情并不会如你所想的那么简单。我们杨家有一条家规,很是麻烦哩!”

“什么家规?”江哲微微蹙起眉头问道。

杨雨晴的秀眉也皱了起来,微微叹气说道:“这是我太爷爷亲自定的家规,凡杨家子女不得同公门中人往来,如有违背者,废掉武功,男者为僧,女者为尼。”

“这是什么狗屁家规?你太爷爷老糊涂了吧?”江哲戏谑着说道。

“不许你说我太爷爷的坏话!”杨雨晴撅着小嘴说道。

“好,好。不说了,不说了!”江哲轻轻捏了捏她的小鼻子,笑着说道,“那现在怎么办呢?”

杨雨晴用粉颊轻轻蹭着他健硕的胸膛,好象一只吃饱了的小猫,懒洋洋地撒着娇:“怎么办?凉拌呗。”

“你有什么想法?说给我听听!”江哲“不要你管。杨雨晴微微侧了身,将一个粉背香臀对着他,手托着粉腮,慵懒地卧在暧融融的驼毛毯中,回味着方才那甜蜜的风情,嫣然偷笑。

她已不再是一个女孩了,而是一个女人,这是一个女子一生中获得第二次生命的一个重大转折,虽然没有三媒六证、没有洞房花烛,但她觉得,自己的Lang漫和幸福丝毫不逊于那些凤冠霞帔、合衾交杯的新娘子,甚至尤有过之。

如果她就这么回去,家里人当然一定会反对她和江哲在一起的,虽说江哲是皇帝,可是她也非常清楚她的太爷爷的脾气,那是天王老子也不放在眼里的主儿。

可是,如果她怀了江哲的孩子,那么她同样也相信凭着杨老太公对她的宠爱,是绝对不会让她孤老一声的,这也是为什么她刚才一再求索的原因之一可怜的孩子,她只知dào

做的越多,机会越大,却不知dào

这个事情也是要看日子对不对的……

第八十六章 山高皇帝远

儿女情长,未免便会英雄气短.江哲是皇帝,而且是要中兴大唐的年轻有为的皇帝,所以自然不能一直沉浸在温柔乡中。第二天,杨大小姐便收拾停当,先行赶回剑南杨家去了。

事实上,从杨雨晴的话中,江哲也察觉到了一丝的不寻常。杨家老太公如果不是真的老糊涂了的话,那条不准杨家人结交公门中人的家规便肯定是有原因的。

这个原因,江哲现在还猜不出来,但是凭直觉,他也能判断出来,这位杨老太公对大唐朝的当权者没有好感。是不是反贼还不好说,但是起码也是一个老愤青。

对于刺客诸葛青儿,因为她骑术高明,又是先行一步,虽然侍卫和官兵们尽lì

去追,但是终于还是让她逃入了密林之中。落凤山虽然不大,但是想凭着几十号人便进行搜山,也是绝对不现实的。

可是诸葛青儿作为行刺皇上的刺客,已经荣升宣州知州的王霸自然不会让她从自己的治下逃脱。回到城里的第一件事,便是通知有司衙门,不但调用了城中的所有驻军上山搜山,还下紧急公文,征调各地官差、民壮,封锁各处路卡、码头,大小山隘,所有市镇乡村盘查陌生住客。

当江哲听到王霸的汇报后,沉吟了一下,说道:“

为了一个受了重伤的人如此劳师动众的,也有点儿过了。这样吧,以三天为限,三天之后,不管人抓没抓到,停止一切搜捕行动。”

“三天?”王霸的语气之后带着明显的惊讶,皱着眉头说道,“城中驻军并不多,三日只怕无法将落凤山全部搜过,如果诸葛青儿潜伏不出,恐怕很难抓得到她啊。”

“三天,就三天。如果天意如此,三天已是足够了。”江哲叹了一口气说道。

王霸虽然不解其意,但是皇上的吩咐,他也不敢不听啊,只好躬身遵旨,然后退了出去。

江哲望着摇摇可见的落凤山,喃喃说道:“诸葛青儿,非是朕狠毒,只是你想要朕的命,朕也不得不为自己考lǜ

考lǜ

。如果天不亡你,想来三天的时间,你还是能够挺过来的。”

他已经从张晓和陈紫殇那儿知dào

了诸葛青儿受伤情况,不但中了张晓十成内力的一掌,还被陈紫殇的龙筋鞭穿胸而过,可以是内外伤都非常严重。如果照着王霸的那种做法,诸葛青儿没有空闲时间疗伤,即便不被活捉,也得被活活逼死。

其实,按照诸葛青儿的伤势严重情况,如果她一直待在山上,就是三天她也抗不住,所以江哲才会说:“如果天意如此,三天已是足够。”

在杨雨晴走后的第二天,皇帝的大军仪仗也赶了过来,江哲并没有让他们也加入到搜捕诸葛青儿的队伍,而是直接启程离开石城,继xù

西行。

大队人马离开石城不久,江哲死性不改,再次故技重施,安排了大军的行程之后,便欲带着张晓和陈紫殇又开小差。

皇上连续的遇险,已经让张晓的那颗原本很坚强的心变的很容易受伤了,他连连摇头说道:“皇上,你无论如何不能再离开大军的保护了。”

“只有千日做贼,哪里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江哲无所谓的一摆手说道,“现在虽然谈不上是太平盛世,但也不是战乱年代,还能朕走到哪儿,刺客便跟到哪儿?”

望了一眼遮天蔽日的大军,江哲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高处不胜寒。朕所处的位置,本来就是称孤道寡的,好不容易出个门,如果还要走到哪里都是千军万马护持着,无论见个什么人赏个什么景儿都得隔着无数个人头,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可是,可是皇上已经几次遇险,万一……臣等如何担待的起?”张晓职责所在,还是再次进言道。

江哲淡淡的说道:“朕不是还没死吗?死了再说担待不担待的话!”

张晓一听,顿时被憋的面红耳赤,汗流浃背,知dào

这主儿的倔脾气又犯了,再说多少也是枉然,只好闭嘴,乖乖的和陈紫殇下去准bèi

去了。

因为离了大队,三人又是轻装简行,马也都是好马,没几日的功夫,已是来到了荆州江陵县内,距着山南道的治所襄阳也只有二三百里的路程了。

三人进了城,便下马来,拉着缰绳慢慢的走着,因见天色已渐渐黑了下来,江哲便说道:“还是老规矩,找个安静妥当的老店先歇歇再说。”

陈紫殇微微一笑说道:“公子一路上都要住老店,可是我到现在也没搞明白你是怎么知dào

哪家店是老店的,可是每次住进去都发xiàn

确实是老店,公子之前也没出过京啊,怎么会一看一个准呢?”

江哲呵呵一笑说道:“世事洞明皆学问,小子,慢慢学吧你!直接告sù

你,就没意思了。”

三人边说边走,一路之上也见到了不少客栈,诸如什么“临江酒楼”“张家客栈”“顺风客栈”之类的不一而足,可是江哲全都过门而不入,直到来至好大一块空地,见着一座客栈,门楼子虽然不是很高,可是门前的旗杆上却有三丈余高,上面挂着一溜大灯笼,上面写着“有家客栈”。

“这名字挺有意思。”江哲微微一笑,说道,“今晚就住这儿了。”

说着话,三人将马匹交给出门迎接的伙计,然后便进了门。

柜上的管事一听陈紫殇说要独院,便知dào

是贵客上门了,连忙叫过一个伶俐的伙计,带着三人去西跨院。

陈紫殇还不服气,在路上故yì

装作闲聊问道:“小二,你们这店开了几年了?”

“几年?”那伙计笑嘻嘻的说道,“这位客官,你可真小瞧了我们店了,我们这是百年老店了。”

“真的是百年老店?”陈紫殇一脸的惊奇,话是冲那伙计说的,可眼光却是瞧着江哲的。

江哲轻轻一笑,冲那伙计问道:“你们这店旁边怎么那么大一块空地?却也没见长草,像是刚刚拆了房子平整过的,也是你们家的吗?”

“回公子您的话。这儿可是江陵县城的中心地脚,地价贵着呢,我们家虽然是百年老店,可到底也是小本买卖,哪里有钱买那么一大块地?再说买来又能做什么?那是谢老爷刚刚买下的,把地上的房屋全拆了,说是要给他刚刚纳的十三房小妾盖花园子用的。”那伙计一边唠叨,一边把江哲几个让进西跨院的上房。

“地上原先有房屋,是民宅还是店铺?”江哲边进院门边问道。

“小的明白公子您想问什么!”那伙计开门点灯,打洗脸、烫脚水,忙个不停,口中兀自不闲的说道:“那么大一块地,牵扯的可不是一家两家,自然会有不想卖的,可是谢老爷是咱江陵最大的地主,手里头有着二十万亩的地。

这几年的收成又好,就打一亩地打三石粮食来算,二十万亩一年得收多少的租子?那可是整整三十万石啊。你说说他家里的这钱还有数吗?而且这谢老爷不光有钱,还有势呢,就是府里和县里也都是吃得开的。被他看上的,不卖也得卖啊。”

江哲本来正脱了靴子在泡脚,听着那伙计的话,突然一愣,然后问道:“二十万亩地收三十万石的租子?这岂不是还是五五收租?我记得皇上在年初便下了明诏,佃户先分三成收获,再五五交租吗?”

那伙计便在热水盆中拧了一把毛巾递给江哲,边笑着道:“公子是打京师来的吧?您说的那是京里的规矩,到咱们这儿不适用。”

江哲接过热毛巾,擦了一把脸说道:“我哥哥便是做官的,所以朝廷的事情,听的也多一些。皇上这诏命明明是颁布全天下的啊!”

“这有什么奇怪的?公子难道没听过山高皇帝远这句话吗?”那伙计接过江哲用罢的毛巾,又倒了一碗清茶端了过来,说道,“别的地方小的不知dào

,可是在这江陵县,地租交多少,却是谢老爷说了算的。”

眼见着江哲的脸色渐渐冷了下来,张晓怕他当场发作,忙在旁边说道:“公子,咱们就是来游山玩水的,他江陵县的地租交多交少又同咱们有什么关系?”

那伙计看了一眼张晓,心说游山玩水你跑这儿来干嘛?但是也没多想,自顾自的接着说道:“不过,皇上的诏令毕竟是有人知dào

的,现在江陵县已经传开了。听说佃户们都正在串联,要集合起来要求谢老爷等地主减租呢。说不定,你们还能看场好戏呢!”

江哲没想到紧邻着江南道的山南道竟然敢置自己的诏令于不顾,想来更远的剑南道就更不必说了,心中不觉郁闷起来,那茶喝到嘴里也觉得分外苦涩,只尝了一口便放下了,又问道:“你说的好戏指的是什么?”

那伙计刚想答话,却听外头有人叫:“柱子!客人四位——住北院!”

那伙计忙高声答yīng

一声,又对江哲道:“公子您先安息,要什么东西只管吩咐!”

说罢端着江哲用过的水出去了。

看看江哲的情绪不高,陈紫殇故yì

说得:“公子,这家店果然又是老店哩,您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就说给我听听吧,我实在是猜不出来。”

江哲看了他和张晓一眼,微微一笑说道:“你们不用这么一副小心翼翼的表情,也不用刻意逗我开心。如果连这么一点儿小事,我都调整不过来,那么我早就气死了。”

陈紫殇尴尬的一笑说道:“公子说的什么,我听不懂。我是真的想知dào

你是怎么一眼就瞧出来这家店是老店的呢?”

江哲呵呵一笑说道:“你那眼睛打架的时候好使,怎么在平时就不好使了呢?你没看到这店门口的门楼子两边的柱子都被人摸的油光透亮的了?没有点儿年头,能是那副模样?”

第八十七章 踏破铁鞋无觅处

吃过晚饭,天色已经黑定.不一会儿一轮明月渐渐升起,透过院外稀疏的树影,将轻纱一样柔和的月光洒落下来。

因为这几日连续赶路,身上觉得比较累,江哲并没有如往常一般先出去走走,而是换了一双宽松的布鞋,一件月白色府绸直裰,从上房踱出来,在天井里散步,仰头望月。

张晓轻轻走过来问道:“公子还在想着那位姓谢的地主?不如我去将这江陵县令叫来,公子问问他?”

江哲轻轻的摇摇头说道:“区区一个地主还值不得我如此费心劳力,我刚才是在想姓陈的和姓徐的两个人。”

张晓自然也听的出江哲所指的是哪两个人,便问道:“这两人有何不妥吗?”

江哲舒了一口气说道:“现在当然还没有什么证据,不过刚才听那店小二所说,这山南道并不是很卖我的面子啊!”

张晓皱着眉头说道:“朝廷政令不行,应该是地方官员执行不利,和驻军将领关系不是很大吧?”

江哲无声的一笑说道:“陈光曦可不是一般的驻军将领,他是开国元勋之后,现在还袭着国公的爵位,他们陈家世代驻守山南,这么多年下来,早已根深蒂固,民间更有‘山南山南,全靠陈王,不知有唐,无论江皇!’的说法。在这儿,陈光曦的话要比我的话更有用处!”

话说到这份上,就不是张晓这个侍卫还能接着说着的了,他只是觉得如果陈光曦真是如江哲所说的那般,那么在大军仪仗赶来之前,江哲的身份无论如何也不能暴露了,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张晓刚欲开口说话,突然听外边街上沸反盈天地响起一片叫喊声,一群**呼小叫着涌进了北院。

江哲皱着眉道:“这是进了强盗了还是怎么的?”眼见陈紫殇也自屋中闪了出来,估计也是听到了动静,便冲他说道:“秋离,你去看看!”

陈紫殇答yīng

一声,还没走到门口,只见十几个差役手里举着火把,一拥而入。

陈紫殇刚想开口问话,却听那领头的一个差役已抢先吼道:“都老实点儿,双手抱头,蹲下不准动。”

陈紫殇何曾被人如此轻视过,当场气乐了:“哪里来的官爷?好大的威风!也不看看里面住的是谁?”

那名领头的差役斜了一眼陈紫殇,突然呛啷一声,拔出腰刀,怒吼一声:“这人也是凶手之一,那两个人肯定也是他的同党,来呀,将他们统统拿下!”

“就凭你们?还想拿我?”陈紫殇不禁冷笑出声。

“拿你?”那名领头的差役龇着牙狞笑说道,“你杀了谢老爷,我不但要拿你,还要打你,杀你呢!”说着话,不由分说一个鞭腿扫向陈紫殇的腰际。

对于这种选手,陈紫殇都懒得动手。果然那差役一脚踢在陈紫殇身上,陈紫殇没事,却听得嘎嘣一声,他自己的脚反而脱臼了,那名差役单脚跳着向后退了两步,终于没有稳住身形,噗的一下坐到了地上。

那名差役疼的龇牙咧嘴,却仍拧眉攒目地向众人吆喝道:“上!上啊!剁了这小子!”

十几个衙役立时纷纷拔出兵器,一窝蜂地窜上来,将陈紫殇围在中间。

江哲见状,担心陈紫殇沉不住气,会搞出人命,急忙说道:“秋离,他们都是些听命办事的,不要伤他们的性命。”

那些差役们却不管不顾,挥舞着钢刀铁尺便冲陈紫殇身上招呼。却听陈紫殇冷哼一声,不等那些差役们的兵器着身,他已化作一团光影在人群中穿插起来。

只听的惨叫声接连响起,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那十几名差役一脚全部倒在了地上,每个人拿兵器的那只手和一条腿都被陈紫殇卸了关节……

江哲这才拔腿向外走,边走边说道:“去北院看看,他们如此做派,想来北院的人也要受到冤枉!”

刚刚走到北院门口,便听到里面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传了出来,“列位官爷,我们是剑南来的本分商人,我的这个伙计一直和我待在院子里,并没有出去过,至于舍妹和拙荆都是女人,就更谈不上出去杀人了。”

江哲不禁心中一动,因为这声音他听着有几分耳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过,正寻思间,另外一个声音又传了出来,“杀人的就是这个婆娘!”想来应该是官差所说。

却听那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位官爷,可不带胡乱诬赖人的啊!舍妹只是一个弱女子,安能杀人?”

“我亲眼看见的,假不了。”

江哲已是走到北院门口,却见满院子的官差,明火执仗的,当中围着四个人,正是赵正、宇文夕月、李梦瑶和邹巧来。

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江哲立kè

喜笑颜开的走上前去冲那捕头模样的官差说道:“你说亲眼看见她杀人,那么她杀的什么人,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又是怎么杀的?”

“刚才佃户**,冲击谢老爷的宅院,我们过去弹压,就是双方争执的过程中,这女人杀了谢老爷……”江哲久居高位,话语之中不自觉的便带着让人难以抗拒的威严,那捕头乍闻之下,未作他想,顺口便回答起来。说到一半才回过味来,顿时斜起眼睛问道:“你哪儿来的啊?爷们我凭什么跟你说啊?”

这时赵正等人也已经看到了江哲,众人也都是非常的惊讶,而李梦瑶则更是百感交集,一双露目自江哲出现便一直未曾离开过他。

江哲同赵正等人目光稍一接触,便转过头来,继xù

对那名捕头说道:“这几位都是我的朋友,我可以给他们作证,他们一直待在院中,未曾离开……”

“你是那颗葱啊?还要给他们作证?”那捕头冷笑一声,说道,“我看你也是同党,来啊,一起抓回去。”

那捕头身后的几名官差答yīng

一声,便欲上前,陈紫殇已趋前一步挡在了江哲面前,怒喝一声,“哪个敢上前,那边的便是你们的榜样。”而张晓却站在江哲和赵正等人之间的位置并未挪动。

这时已经有人过来向那捕头汇报了西跨院的同僚的下场,那捕头脸色顿时一变,后退两步,急慌慌的说道:“这是群杀人越货的强人,全部拿下,拿下,有拒捕者,格杀勿论!”

“红口白牙的就想诬陷好人么?”江哲冷笑一声,说道“一个小小的捕头,也敢下令杀人?秋离,将他擒过来。”

“好嘞!”陈紫殇早就憋着一股子劲了,听见江哲终于让他动手,顿时像离弦的箭一般射了出去,满院的官差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那名捕头已被陈紫殇卸了两只胳膊,掐着脖子,像拎小鸡一样的拎回了江哲跟前。

那些官差愣怔了一下,发一声呐喊,刚想上前,江哲已再次发话道:“叫江陵知县来见我,我有话问他。”

官差们眼见江哲的侍卫武功神乎其技,其本人更是气度非凡,听这话的意思,显然来头小不了,顿时心里都打起了鼓,便不再敢上前,虽然仍围着众人,但已有人转身出去报信去了。

不大一会儿功夫,一名身着绯色官袍的官员慢悠悠的踱着方步走了进来,越过众人,扫了一眼圈内的众人,冲江哲说道:“听说这位公子要见我?敢为贵姓,台甫?”他听了手下的汇报,一时也摸不清江哲的身份,所以还是用了敬称,但是因为江哲并未挑明官身,所以他并没有拱手行礼。

“这儿说不方便,屋里说吧。”江哲淡淡的说道,又回头对赵正等人说道,“赵兄,你们几位也暂时回房休息。我和这里的县令谈谈。”

赵正等人上次在京城的时候便已经知dào

了江哲的真实身份,明白他现在不便挑明身份,但是有他在,这些官差们肯定是不需yào

再费心思了。当下,赵正冲着江哲微微一拱手,带着李梦瑶、宇文夕月和邹巧来进了旁边的屋子。

进了屋子,赵正也不说话,只是瞧着宇文夕月。宇文夕月被他看的一阵脸红,忙走到窗边瞧了瞧,见并没有人跟上来,才回瞪了赵正一眼,笑道:“你别这么一副表情好不好?我本来没想杀他。”

“还真是你?”赵正一跺脚,气道,“你什么时候能够安分一些啊?就没有哪个地方你不杀人的……”

宇文夕月红着脸说道:“我本来只是想去街上给梦瑶姐姐买些胭脂水粉什么的,结果正好kàn

到佃户上那老头家里去讨公道。谁想到那老头那么坏,直接指挥家丁上去打人,还叫嚣着往死里打,打死拉倒,几名佃户都快被打断气了。正哥,你一样告sù

我们要行侠仗义来着,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就把小红放了出去,本来只是想吓唬吓唬他来着,谁知dào

小红直接上去咬了他一口,可能是他吃的太好的缘故吧!”

赵正无奈的笑道:“夕月,你这理由,你自己信吗?”

“真的是小红自己咬的,我没让她咬。”宇文夕月笑嘻嘻的说道:“再说了,他本来就是为富不仁,该死嘛!”

第八十七章 踏破铁鞋无觅处

吃过晚饭,天色已经黑定.不一会儿一轮明月渐渐升起,透过院外稀疏的树影,将轻纱一样柔和的月光洒落下来。

因为这几日连续赶路,身上觉得比较累,江哲并没有如往常一般先出去走走,而是换了一双宽松的布鞋,一件月白色府绸直裰,从上房踱出来,在天井里散步,仰头望月。

张晓轻轻走过来问道:“公子还在想着那位姓谢的地主?不如我去将这江陵县令叫来,公子问问他?”

江哲轻轻的摇摇头说道:“区区一个地主还值不得我如此费心劳力,我刚才是在想姓陈的和姓徐的两个人。”

张晓自然也听的出江哲所指的是哪两个人,便问道:“这两人有何不妥吗?”

江哲舒了一口气说道:“现在当然还没有什么证据,不过刚才听那店小二所说,这山南道并不是很卖我的面子啊!”

张晓皱着眉头说道:“朝廷政令不行,应该是地方官员执行不利,和驻军将领关系不是很大吧?”

江哲无声的一笑说道:“陈光曦可不是一般的驻军将领,他是开国元勋之后,现在还袭着国公的爵位,他们陈家世代驻守山南,这么多年下来,早已根深蒂固,民间更有‘山南山南,全靠陈王,不知有唐,无论江皇!’的说法。在这儿,陈光曦的话要比我的话更有用处!”

话说到这份上,就不是张晓这个侍卫还能接着说着的了,他只是觉得如果陈光曦真是如江哲所说的那般,那么在大军仪仗赶来之前,江哲的身份无论如何也不能暴露了,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张晓刚欲开口说话,突然听外边街上沸反盈天地响起一片叫喊声,一群**呼小叫着涌进了北院。

江哲皱着眉道:“这是进了强盗了还是怎么的?”眼见陈紫殇也自屋中闪了出来,估计也是听到了动静,便冲他说道:“秋离,你去看看!”

陈紫殇答yīng

一声,还没走到门口,只见十几个差役手里举着火把,一拥而入。

陈紫殇刚想开口问话,却听那领头的一个差役已抢先吼道:“都老实点儿,双手抱头,蹲下不准动。”

陈紫殇何曾被人如此轻视过,当场气乐了:“哪里来的官爷?好大的威风!也不看看里面住的是谁?”

那名领头的差役斜了一眼陈紫殇,突然呛啷一声,拔出腰刀,怒吼一声:“这人也是凶手之一,那两个人肯定也是他的同党,来呀,将他们统统拿下!”

“就凭你们?还想拿我?”陈紫殇不禁冷笑出声。

“拿你?”那名领头的差役龇着牙狞笑说道,“你杀了谢老爷,我不但要拿你,还要打你,杀你呢!”说着话,不由分说一个鞭腿扫向陈紫殇的腰际。

对于这种选手,陈紫殇都懒得动手。果然那差役一脚踢在陈紫殇身上,陈紫殇没事,却听得嘎嘣一声,他自己的脚反而脱臼了,那名差役单脚跳着向后退了两步,终于没有稳住身形,噗的一下坐到了地上。

那名差役疼的龇牙咧嘴,却仍拧眉攒目地向众人吆喝道:“上!上啊!剁了这小子!”

十几个衙役立时纷纷拔出兵器,一窝蜂地窜上来,将陈紫殇围在中间。

江哲见状,担心陈紫殇沉不住气,会搞出人命,急忙说道:“秋离,他们都是些听命办事的,不要伤他们的性命。”

那些差役们却不管不顾,挥舞着钢刀铁尺便冲陈紫殇身上招呼。却听陈紫殇冷哼一声,不等那些差役们的兵器着身,他已化作一团光影在人群中穿插起来。

只听的惨叫声接连响起,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那十几名差役一脚全部倒在了地上,每个人拿兵器的那只手和一条腿都被陈紫殇卸了关节……

江哲这才拔腿向外走,边走边说道:“去北院看看,他们如此做派,想来北院的人也要受到冤枉!”

刚刚走到北院门口,便听到里面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传了出来,“列位官爷,我们是剑南来的本分商人,我的这个伙计一直和我待在院子里,并没有出去过,至于舍妹和拙荆都是女人,就更谈不上出去杀人了。”

江哲不禁心中一动,因为这声音他听着有几分耳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过,正寻思间,另外一个声音又传了出来,“杀人的就是这个婆娘!”想来应该是官差所说。

却听那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位官爷,可不带胡乱诬赖人的啊!舍妹只是一个弱女子,安能杀人?”

“我亲眼看见的,假不了。”

江哲已是走到北院门口,却见满院子的官差,明火执仗的,当中围着四个人,正是赵正、宇文夕月、李梦瑶和邹巧来。

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江哲立kè

喜笑颜开的走上前去冲那捕头模样的官差说道:“你说亲眼看见她杀人,那么她杀的什么人,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又是怎么杀的?”

“刚才佃户**,冲击谢老爷的宅院,我们过去弹压,就是双方争执的过程中,这女人杀了谢老爷……”江哲久居高位,话语之中不自觉的便带着让人难以抗拒的威严,那捕头乍闻之下,未作他想,顺口便回答起来。说到一半才回过味来,顿时斜起眼睛问道:“你哪儿来的啊?爷们我凭什么跟你说啊?”

这时赵正等人也已经看到了江哲,众人也都是非常的惊讶,而李梦瑶则更是百感交集,一双露目自江哲出现便一直未曾离开过他。

江哲同赵正等人目光稍一接触,便转过头来,继xù

对那名捕头说道:“这几位都是我的朋友,我可以给他们作证,他们一直待在院中,未曾离开……”

“你是那颗葱啊?还要给他们作证?”那捕头冷笑一声,说道,“我看你也是同党,来啊,一起抓回去。”

那捕头身后的几名官差答yīng

一声,便欲上前,陈紫殇已趋前一步挡在了江哲面前,怒喝一声,“哪个敢上前,那边的便是你们的榜样。”而张晓却站在江哲和赵正等人之间的位置并未挪动。

这时已经有人过来向那捕头汇报了西跨院的同僚的下场,那捕头脸色顿时一变,后退两步,急慌慌的说道:“这是群杀人越货的强人,全部拿下,拿下,有拒捕者,格杀勿论!”

“红口白牙的就想诬陷好人么?”江哲冷笑一声,说道“一个小小的捕头,也敢下令杀人?秋离,将他擒过来。”

“好嘞!”陈紫殇早就憋着一股子劲了,听见江哲终于让他动手,顿时像离弦的箭一般射了出去,满院的官差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那名捕头已被陈紫殇卸了两只胳膊,掐着脖子,像拎小鸡一样的拎回了江哲跟前。

那些官差愣怔了一下,发一声呐喊,刚想上前,江哲已再次发话道:“叫江陵知县来见我,我有话问他。”

官差们眼见江哲的侍卫武功神乎其技,其本人更是气度非凡,听这话的意思,显然来头小不了,顿时心里都打起了鼓,便不再敢上前,虽然仍围着众人,但已有人转身出去报信去了。

不大一会儿功夫,一名身着绯色官袍的官员慢悠悠的踱着方步走了进来,越过众人,扫了一眼圈内的众人,冲江哲说道:“听说这位公子要见我?敢为贵姓,台甫?”他听了手下的汇报,一时也摸不清江哲的身份,所以还是用了敬称,但是因为江哲并未挑明官身,所以他并没有拱手行礼。

“这儿说不方便,屋里说吧。”江哲淡淡的说道,又回头对赵正等人说道,“赵兄,你们几位也暂时回房休息。我和这里的县令谈谈。”

赵正等人上次在京城的时候便已经知dào

了江哲的真实身份,明白他现在不便挑明身份,但是有他在,这些官差们肯定是不需yào

再费心思了。当下,赵正冲着江哲微微一拱手,带着李梦瑶、宇文夕月和邹巧来进了旁边的屋子。

进了屋子,赵正也不说话,只是瞧着宇文夕月。宇文夕月被他看的一阵脸红,忙走到窗边瞧了瞧,见并没有人跟上来,才回瞪了赵正一眼,笑道:“你别这么一副表情好不好?我本来没想杀他。”

“还真是你?”赵正一跺脚,气道,“你什么时候能够安分一些啊?就没有哪个地方你不杀人的……”

宇文夕月红着脸说道:“我本来只是想去街上给梦瑶姐姐买些胭脂水粉什么的,结果正好kàn

到佃户上那老头家里去讨公道。谁想到那老头那么坏,直接指挥家丁上去打人,还叫嚣着往死里打,打死拉倒,几名佃户都快被打断气了。正哥,你一样告sù

我们要行侠仗义来着,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就把小红放了出去,本来只是想吓唬吓唬他来着,谁知dào

小红直接上去咬了他一口,可能是他吃的太好的缘故吧!”

赵正无奈的笑道:“夕月,你这理由,你自己信吗?”

“真的是小红自己咬的,我没让她咬。”宇文夕月笑嘻嘻的说道:“再说了,他本来就是为富不仁,该死嘛!”

第八十八章 驾临襄阳

听了宇文夕月的话,赵正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咱们现在是在逃亡,凡事低调还来不及呢,你怎么好就在众人面前杀人?这山南道的陈光曦可是和徐子厚穿一条裤子的人啊.”

宇文夕月鼻子里哼了一声说道:“正哥,你现在怎么也是前怕狼后怕虎的了?无论是徐子厚也好,陈光曦也好,都是他江哲的臣子吧?待会等他过来,我就问问他,那姓谢的地主不照着他的旨意减租,反要打死佃户,该不该杀?徐子厚勾结山匪,残害百姓,他管不管?”

赵正沉声说道:“夕月,小声点儿。正如你所说,无论是徐子厚也好,陈光曦也好,都是他江哲的臣子,徐子厚在剑南也不是一年两年了,上次进京的时候,他刚刚登基,可能并不知dào

徐子厚的事情,可是现在又已经是大半年过去了,他仍然没有任何举动,你知dào

他是怎么想的?”

“江大哥肯定是不知dào

徐子厚的事情的,不然他是不会不管的。”李梦瑶听见赵正怀疑江哲的人品,忍不住替情郎辩解道。

“梦瑶妹妹!”赵正粗重的叹了一口气说道,“你的江大哥可能不会不管,可他不光是你的江大哥,他还是整个大唐朝的皇帝,帝王心术,谁又能猜的透呢?”

“……”

江哲带着江陵知县胡文轩进了上房,张晓将腰牌亮给胡知县看了之后,说道:“这是齐王殿下。”

胡文轩只是一个小小的知县,又不是乾伟朝的进士,此前自然是没有见过江哲,一听眼前的居然是当今皇上的弟弟齐王殿下,连忙跪下叩头说道:“卑职有言不识泰山,齐王千岁恕罪,恕罪。”

江哲见他这份阿谀的模样,不由的微微生厌,冷冷的说道:“起来吧,说说是怎么回事。”

胡文轩其实也不知dào

具体的情况,但是眼见最大的嫌疑人宇文夕月是“齐王”的朋友,他自然不敢再往赵正等人身上牵扯了。只是简简单单的将事情陈述了一下,末了说道:“想来是混乱之中被佃户打死的也未可知。”

江哲脸色一沉说道:“断案子能凭想当然吗?似你这般说法,那是不是姓谢的也可能是自己不小心跌死了的呢?”

“啊,不能不能。”胡知县连连摇头,但是紧接着又说道,“是,是,是。”

“什么?”江哲被这位整的有点儿头晕。

“卑职是说,那姓谢的就是自己跌死的,与他人无关。”胡知县陪着小心说道。

江哲故yì

点了点头说道,“既然是他不小心自己跌死的,那么佃户们自然也就没有罪责,他们肯定也被你们抓了吧?都放了吧。姓谢的善财不舍,丢了命,也是活该。”

胡知县赶紧陪笑说道:“谁说不是呢?谢老财就是忒贪心了点,年初减租的圣旨下来的时候,卑职便劝过他,好歹象征性的减个一成两成的,大家面上也都好kàn

,可他就是不听。”

“你好歹也是堂堂朝廷命官,怎么在那姓谢的面前,倒还低声下气的?”江哲被这位胡知县给气乐了。

胡知县又叹了一口气说道:“没法子,他和陈国公爷扯的上亲戚,别说在这江陵县城,就是整个山南道,也没人敢惹他啊。”

江哲来回踱了两步说道:“听你口气,对那姓谢的也是心存不满的,就冲这点儿,你尚可用。你要切记,地土兼并是一大隐忧,因为兼并了就穷富极端,容易出事。你既然身为这江陵的父母官,皇上又有明诏,便当尽lì

推行才是,怎可放任不管?”

胡知县唯唯诺诺地说道:“是,卑职记下了,以后一定照办,一定照办。”

江哲眼见这胡知县只会胡乱答yīng

,便知dào

他其实根本没听进去自己的话,微微摇了摇头,说道:“既然此间事情已了,你先回去吧,我有事再找你,记着,我此行是微服,不得跟任何泄露我的行踪。”

“卑职明白,明白。”胡知县躬身说道,“卑职告退,告退。王爷请留步,留步。”说着话,倒退着出了房门。

待到胡知县带着官差撤离出店,江哲便带着张晓和陈紫殇要去赵正他们的房间。

张晓皱眉说道:“赵正的武功和我不相上下,他的那个手下武功也弱不到哪儿去,还有那个红衣姑娘更是看不出深浅来,万一他们有什么不轨之心……”

“怎么?”江哲笑着说道,“张大侍卫胆怯了?秋离,你呢?敢跟着我去见他们吗?”

陈紫殇笑道:“公子,你是知dào

的,自打跟了你,我还没吃过谁的亏呢!赵正的武功虽然不弱,但是跟我和出云比起来,还是有点差距的,他那个手下一看便是练外家功的,更不用放在眼里。至于那个红衣姑娘嘛,她毕竟是个女人,再厉害能厉害到哪里去?公子不用犯嘀咕,有我们两个在,谁也动不了你。”

听他如此说,江哲紧张兴奋的心略平静了些,虽然赵正和李梦瑶都是他急于相见的人,可是他现在也真还摸不准赵正的态度,毕竟他是落草为寇的人啊。

拿稳了脚步出房,江哲站在廊下大声笑道:“赵兄——官差已经走了,请出来吧,我们好好叙叙旧。”

没有人应声。

江哲又叫了一声,里边还是无人答yīng

。张晓情知有变,也不上前,只是站在远处,一掌凌空拍出,那门“砰”地一响已哗然洞开。一股劲风袭进去,放在窗台上的灯火几乎被吹熄了。

陈紫殇则是一个箭步窜进屋子里,但见青灯幽幽,已是人如黄鹤!

“走了?”江哲进屋看了看,皱眉说道:“难道真的不能一路同行吗?”

想起梦瑶也和他们一起不告而别,又想起刚刚进门时,赵正称呼梦瑶为“拙荆”,江哲不禁怅然,若有所失,踱步在如水的月光下,慢慢地回了房间。

因为下一个大城市便是山南道的治所襄阳,而到了襄阳肯定是要以真实身份见见山南道的主要官员们的,而且襄阳是陈光曦的大本营,孤零零三个人过去也确实不是很安全,所以江哲不再微服私行,而是汇合了护卫的大军,仪仗齐全的向襄阳慢慢行去。

山南道的最高行政长官处置使白涉先期三日便命人用黄土重新垫道、沿路每隔五十步扎一座彩坊。

当江哲的仪仗到达襄阳时,白涉亲率襄阳城内的大小官员带全副仪仗卤簿,迎出十里之外专候大驾,而爵封定国公的山南道都统制陈光曦却并不在人群之中。

白涉一边命人在仔细温习见驾礼仪,一边命人到前头驿站打探江哲行程,那探马竟似流星般穿梭往来飞报。

最后一道快马回来,探子滚鞍下来,用手遥指道:“皇上已经到达拐弯处!”

白涉手搭凉棚看时,果见前面不远驿道拐弯处隐隐走出了几匹高头大马,马上的骑士黑衣黑甲,正是皇上的护卫亲军——骁骑卫。

白涉见状,连忙命道:“奏乐!”

顷刻间鼓乐大作,白涉率先跪了下去。但是江哲此次出巡带了足足近万人,这前锋虽然到了眼前,可是江哲的龙辇还远着呢。

直到白涉等人的膝盖都开始发麻了,江哲的明黄色龙辇才缓缓来到众人面前停了下来,张晓和陈紫殇挑起轿帘,江哲头戴束发紫金冠,身穿明黄色常服,款步走了下来,轻轻地弹了弹袍角,径向白涉面前走来。

“臣山南道处置使白涉,率山南襄阳城中各有司衙门官员恭请皇上圣安!”白涉深深叩下头去。

“朕挺好的,起来吧!”江哲笑着答yīng

一声,竟亲自弯下腰扶起了白涉,说道:“一晃又是有一年时间未见你了。”

白涉还是武宗朝的进士,也是久历宦海的老臣了,已经快六十岁,脸上的皱纹纵横、微翘的下巴上留着一绺花白的山羊胡子,不苟言笑。站起身来说道:“还是穆宗皇帝晏驾时,臣进京见了皇上一面。”

“是啊!”江哲接过话头说道,“那时朕刚刚登基,人都还不认得,所以也没有和你好好谈谈,现在到了你的地盘,咱们群臣一定要好好交流一下才行啊!”

“圣学渊博,臣如能得皇上指点一二,定然收益匪浅。”说着躬身一让,说道:“请接见官员。”

江哲笑着点点头登上月台,台下军民官员立时鸦雀无声。

“诸位臣工,”江哲语气轻松地说道:“朕此次来山南,一来是为了见见牧守一方的官员,二来是为了看看朕的大好江山。所以各位尽自放心,朕并不会趁机难为你们。你们各自回衙照旧办差,把历年来衙务得失列出明细条陈,转交处置使衙门,朕会会同白处置使一起商办,对有过失的官员,只要知过悔改,决不为难,对有过不改者,也决不轻纵。凡事必以宽为主,存宽而不苛,则官官相睦、官民相安嘛,大家说是不是啊?”

他话没说完,围观的百姓已是雷鸣般欢呼鼓掌。江哲微微笑着说道:“朕不耐热闹,这请各位父老,各位臣工自便。我和白处置使还有事情商量。”说罢便走下月台。

第八十九章 先摸摸山南的底

白涉见江哲没说几句话便走了下来,连忙迎上前去,陪着笑说道:“皇上,城里百姓还等着瞻仰圣上风采,请皇上登辇进城,也好解百姓一片仰慕爱戴之情.”

江哲虚眯着眼睛望了望天,面无表情的说道:“老百姓在乎的是衣食住行,皇帝长的什么模样关他们什么事情?”

白涉尴尬的笑道:“还是……还是不要凉了百姓的一片热忱之心吧?”

江哲冷笑一声说道:“你这话说的有意思,难道朕不地动山摇入城,就凉了百姓的心?”

这么一句反问明显语气之中带着不满,白涉不知dào

自己哪儿做的不对,竟然让皇上一见面就是一顿训斥,只好低头闭嘴。

江哲心中确实有着火,一路微服行来,这山南道的民生之艰难,他是看的一清二楚,作为山南道的头号行政长官,白涉难辞其咎。但是如果光是因为这个,江哲还是能忍得住的,毕竟他还是要展现一下帝王的宽广胸怀的,而且他也明白,不能把所有的错都归咎于白涉,他也有他的难处,谁让山南还驻扎着一位手握三十余万大军兵权的世袭国公爷呢。

可是当他发xiàn

前来迎接自己的人群之中竟然没有陈光曦,甚至没有任何一个陈家人的时候,他一直压抑着的怒火顿时窜到了脑门。虽然江哲其实并不是很看重这些接送礼仪,但是陈光曦此举实在是太猖狂了,他根本就是没将自己这个皇帝放在眼里,这是他给设下的下马威啊。

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江哲冲白涉说道:“襄阳不乏胜境,朕好容易来一会儿,安能辜负了大好风景啊?你先让所有官员先回城,各自归衙如常办差,朕安排了好了,和你一同骑马进城,好好游览一番。”

白涉这才又露出笑容来,原来皇上是一路坐在车里,腻了,想好好亲近一下自然风光,赶紧答yīng

一声,下去吩咐众位官员回城去了。

江哲这边也将各个体系的管事的叫了过来,命令骁骑卫和羽林卫大部城外就地驻扎,张晓带着大内侍卫和三百名羽林卫进城到临时行宫驻防,陈紫殇带着五十名大内侍卫随侍左右。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江哲和白涉上了马慢慢的向城内走去。

江哲漫不经心地浏览着四周的景色,边笑着冲白涉说道:“襄阳是个出名人的地方,卞和、宋玉、汉光武帝都是出自这儿,但是朕最推崇的还是诸葛武侯。”

“诸葛武侯乃忠臣楷模,臣也是非常钦佩的。”白涉顺着江哲的话说道。

江哲收了脸上笑容,说道:“诸葛孔明是忠臣贤人不假,但是作为读书人,读书明理,循道忠君,本该如此。朕推崇的是他为了匡扶社稷,呕心沥血、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精神。我大唐现在缺的便是这种一心一意为百姓做事的人。”

白涉能做到封疆大吏的位置上,自然也是有两把刷子的,安能听不出江哲这是在借古讽今,依此在对他进行训饬?醒悟过来后,他立kè

对江哲是刮目相看,本来他还一直认为江哲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孩子,即便是真聪明,要想成为一代明主也是需yào

些时日的。现在才明白江哲确实有超越常人的性情秉赋。一时竟寻不出话来对答。

江哲走过一座高大的彩坊时,一边夸奖扎得精致,一边又说一路之上所见百姓生计之难,一座彩坊可供一家一年用度,都是娓娓道来,如说家常,却把白涉说得背若芒刺。

襄阳并没有皇家行宫,白涉原打算将处置使衙门临时改成皇上行辕,江哲却认为那样会影响官员们的正常办公,所以直接去了驿站,让大内侍卫和羽林卫一布防,驿站便成了他的临时行宫。

既然是到了襄阳,那么陈光曦是肯定要见上一见的,既然今儿他没来,江哲又不可能主动去见他,那么只好等着了。

当然,在等着陈光曦的这段时间里,江哲也没有闲着,第二天,他便开始分批接见各衙门的主官,毕竟这山南道主要是靠他们在治理,能多了解一些总是好的。

他也不端皇帝的架子,从进了临时行宫,便未着过朝服,无论见谁,都是很随意的穿着便装座谈。话题也是天南海北,无所不包,从每岁钱粮田赋收支到州县官员收入,从士子科举情况到地方民情习俗漫无边际地随意畅谈。

这些个官员没想到贵为九五之尊天下之主的皇帝竟然是如此随和平易,本来都还存了戒惧之心的,现在眼见他跟一个邻家小哥似的,戒心顿去,渐渐的把一些本来不想说和不敢说的也都说给了江哲听。倒是白涉却因为一开始便领教了江哲的睿智,自始至终都是战战兢兢地小心伺候,一句也不敢乱说。

日子过的飞快,转眼已是江哲来到襄阳的第五天了,江哲正在接见山南道的经学博士蒋友阁,却听的外面一阵的喧闹,不禁皱了皱眉头,刚想起身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却见陈紫殇一脸不忿的走了进来,便顺口问道:“外面出了什么事情,怎么这么吵?”

陈紫殇手里拿着一个大红拜帖,气呼呼的说道:“外面来了两个云麾将军,带着几百号的骑兵,一直到了行宫门前几十米的地方也没有下马的意思,羽林卫的兄弟们便上前阻拦。他们这才说是一等定国公节制山南军马都统制陈光曦派来的信使,说是陈光曦明日便前来拜见皇上。”

“第五天了,居然还只是派了两位信使来。”江哲的眉毛很明显的跳动了一下,“陈光曦,你好大的威风啊!你当你是和我平起平坐的吗?”

略一思量,江哲也不去接那拜帖,而是轻描淡写的说道:“知dào

了,让他们在外面候着,没看到我正在和蒋爱卿谈事情吗?”

蒋友阁却早已站起身来,说道:“定国公派来的人,肯定是有重yào

军务向皇上禀报,臣先行告退。”

江哲冷冷一笑说道:“要不要紧你说了不算,陈光曦说了也不算,朕说了才算。秋离,你也是越来越不会伺候了,朕的旨意你没有听到吗?让他们外面候着。蒋友阁,你坐下来,接着说。为什么山南南方诸州连续二十余年没有中过一个进士了?”

蒋友阁望了一眼离去的陈紫殇,不安地坐下,整理了一下思绪,接着说道:“皇上,说白了,还是因为穷,整个山南道都穷,南方诸州就更穷。圣人云,‘仓廪实而知礼仪’,读书是要花钱的,老百姓穷的饭都吃不起,哪里还有钱去请老师教着读书识字啊?

因为缺钱,各县的县学也是经常发不起老师的俸禄的,所以这老师是越来越少,有几个县的县学干脆是一个老师都没有。臣上个月刚刚从潾山郡回来,那里的县学有的成了挂单和尚、游方道士的落脚地,有的成了野兔、黄鼠狼的窝,就是不见一个老师和学生啊……”

江哲皱了皱眉头,说道:“朕看着山南道的乡试贡院还是一派欣欣向荣景象嘛,没想到下面竟败落到这般境界。”

蒋友阁见说到道里的自己差使,便不肯多说,顿了一下才道:“皇上,臣打心眼里谢您!”

“谢朕?”江哲一愣,随即便醒悟过来,叹了一口气说道,“朕明白了,难怪朕看着贡院那么新呢,感情是为了给朕看,刚刚返修的。”

“是啊!整整花了十万两银子呢!”蒋友阁也是叹着气说道,“要是皇上不来,这十万两银子,臣这一辈子也等不到啊!”

江哲知dào

蒋友阁这是在有意无意的告白涉的状,他也觉得气愤,但是这个态度他不便在蒋友阁面前表,便轻轻一笑说道:“没想到他们为了拍朕的马屁,倒顺道给你办了件好事。”

蒋友阁自然也听的出江哲不愿细谈这事,便笑着说道:“今秋秋闱,乡试生员们就不怕风雨了。”

江哲点了点头,说道:“先这么着吧,情况朕都了解的差不多了,你先退下吧!”

送走了蒋友阁,江哲这才叫过陈紫殇,让他们叫陈光曦的信使进来。

没过一会儿,便见两位顶盔冠甲的将军整齐的走了进来,单膝跪地,头一低说道:“末将叩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江哲虽然感觉陈光曦太过嚣张,这两名云麾将军见了自己居然不跪拜,而只是行军礼,也显得傲慢,但是见二人那股子干净利落劲儿,心中又不自觉的升起好感,便含着笑说道:“起来吧!赐座。”

待二人坐下之后,江哲又半是真心半是讽刺地说道:“朕早闻陈光曦治军有方,今日一见二位将军风范,果然与众不同啊!”

边说着,边认真打量起二人来。一个又高又壮,熊腰虎背,;另一个身材略矮,但是也是浑身的腱子肉,两人都是三十来岁年纪,一般的雄纠纠气昂昂。

第九十章 飞扬跋扈陈光曦

江哲还是处在崇拜军人的年纪,见这两人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英气和杀气,心下不自觉的就来好感,于是面色和善的问道:“这么年轻就做了三品云麾将军,不错啊,不错!是功勋之后袭的爵吗?对了,你们叫什么名字?是哪年开始跟着陈光曦的?”

江哲这话其实只是随口一问,他心里下意识的不想把自己喜欢的人和令人讨厌的陈光曦联系在一起.

那又高又壮的汉子微微一欠身,说道:“末将叫周虎,他叫刘云霄。我们的云麾将军可不是什么袭爵袭来的,都是在战场上一刀一枪拼出来的。”

“哦?你们上过战场?”江哲顿时眼睛一亮,他刚才便觉得这两个人身上有股子杀气,心里想着这二人是不是杀过人,现在果然验证了自己的猜测。

当然,他高兴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山南道虽然长期驻有重兵,主要还是因为这儿是大唐抵御外敌的缓冲带,无论是西北、西南还是西部的边关被突pò

,要想长驱直入都要先经过山南道,但是山南道本身并不是边疆。大唐开国以来,虽然边疆战事不断,但是被敌军破关而入的时候并不多,所以山南道的兵将其实是没什么机会上战场的。

现在既然周虎说他们二人是凭军功升任的云麾将军,那么也就是说他们很有可能并不是陈光曦的老部下,所以笑容更甜的说道:“还是两位英雄呢?快给朕讲讲!”

周虎咧嘴一笑,忙回道:“上阵杀敌,为国尽忠本来就是咱们当兵的应该做的事,哪里敢叫什么英雄啊?我们两个原来都是在边关跟着程大将军的,今年年初的时候才轮调到陈将军麾下。”

“果然不是陈光曦的老部下,要努力争取争取。”想到这儿,江哲略沉吟了一下,接着说道:“程将军?哦,是程广智吧?那也是我们大唐的一员老将也是一员虎将啊,正所谓是强将手下无弱兵,朕看着你们二位也很是喜欢啊!”

周虎和刘云霄虽然都是战场上走出来的好汉,但却也都是面薄之人,现在听江哲当面夸奖,都是激动的红了脸,却不知dào

谢恩。

江哲将二人的反应看在眼里,再联想一下二人从登门开始的一系列所作所为,便知dào

这两位都是一根肠子通到底的直爽汉子,丝毫不懂得官场上的那套阿谀奉承、溜须拍马之道,此前的种种“大不敬”做法想来也都是无心之举。

虽然想明白了这点,但是江哲的心中又增加了新的疑问,那就是陈光曦为什么会派这么两位啥规矩也不懂的人来当信使呢?难道就不怕周虎和刘云霄的所作所为得罪自己吗?

心中想着,江哲嘴上又顺口问道:“你们两个现在在陈光曦手下做什么啊?云麾将军,怎么也得带几千号人吧?”

周虎黑黑的脸庞,听了江哲这句话顿时红的发紫,忸怩着不说话,倒是刘云霄稍微机灵些,忙在旁说道:“回皇上话,我们二人刚刚跟陈将军不久,暂时尚未分派实职,只是跟着陈将军熟悉军务。”

“原来如此!”江哲微微点了点头,已是明白了为什么陈光曦会派他们两个人来这儿见自己了。根本不是因为陈光曦疏忽,他是故yì

如此。从周虎和刘云霄在他手底下的不受重用来看,他明显是不待见这两个外来户,而自己同样也是一个外来户。

陈光曦不但不怕周虎和刘云霄二人会得罪自己,相反他是非常希望这两个人惹恼自己的,事实上如果换作普通的皇帝,可早就恼了。如果真是那样,一来他借自己之手除掉了周虎和刘云霄;二来也让山南的官员和百姓见识到了自己的暴戾。

“好一招一箭双雕的诡计啊!看来朕还真有点儿低估你了啊!”江哲在心中默默的想到,面上却仍是微笑着说道:“陈光曦呢?他现在在哪里?为什么不跟着你们一块儿来啊?”

周虎和刘云霄再怎么不懂规矩,也知dào

天下最大的是皇帝,只有别人等皇帝的份儿,哪里有皇帝等别人的道理啊?所以听了江哲这话,都不知dào

该怎么回答。

顿了一下,还是刘云霄红着脸说道:“回皇上话。想来是陈将军怕皇上刚刚到襄阳,要做的事情太多,怕皇上不方便,所以要我们来先和皇上约个觐见的日子。我们都是粗人,也不懂什么规矩,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还请皇上体恤!”

“就冲你说话这味儿,碰上昏君就能治你的罪了,不过谁让咱是想做个好皇帝呢?算你们走运了!”江哲心中想道,面上却并不带出半点表情,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说道:“朕知dào

了。你们先回去吧,回去和陈光曦说,朕随时有空,让他下午就过来吧!”

周虎和刘云霄坐在这儿真有种坐在热炕上的感觉,现在听到江哲终于有了旨意,忙“刷”地一同站了起来,答yīng

一声“是”,然后也不等江哲说别的,便齐步退了出去。

望着二人的背影,江哲自失的笑着摇了摇头:“看来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这话真的一点儿也不假。自己才做了一年不到的皇帝,现在已经习惯了别人对自己的处处尊敬,突然碰到周虎和刘云霄这样不懂人情世故的人,倒反而觉得新鲜了。”

因为此次出巡路途遥远,又要微服私访,所以江哲一个女人也没带,只是带了几个太监伺候衣食起居。待周虎和刘云霄离开之后,江哲将几天来接见各衙门官员交谈的记录收拾了一下,这才叫跟着自己出来的大太监何真拿过密封匣子来,说道:“将这些密封存档,留着带回京城。”

一切收拾妥当之后,江哲估摸着陈光曦也该到了,便让太监们拿过自己的朝服换上。因为他的中军驻地距离自己的临时行宫并不算远,如果他听了自己的“口谕”,还不立kè

起身前来见驾,那就有点儿嚣张的过分了。

皇帝的朝服穿起来还是很费事的,忙乎了半天,刚刚穿戴整齐没一会儿,便见陈紫殇一溜烟的奔了进来,说道:“来了。!”

话音未落,便听到门外有人齐声高喊:“一等定国公、节制山南道兵马都统制陈光曦觐见皇上!”

“威风不小!好,朕给他面子!”江哲冷冷的说道,然后起身迎到滴水檐下立定,说道:“请陈将军进来!”

“请陈将军觐见!”廊下的侍卫齐声喊道。

喊声中,陈光曦迈着大步昂然而入,后头居然还跟着八名戎装佩剑的扈从。

“大胆!”一直站在江哲身边的张晓顿时厉声喝道,“除下武器!”

大内侍卫们一向也都是眼高于顶的角色,瞧着陈光曦的做派也是一肚子的不满,只是因为皇上不说话,他们也不好表现出来,现在见自己的老大发话了,顿时来了精神,只听得一阵刀剑出鞘声之后,众人齐声喝道:“除下武器!”

陈光曦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慌,然后迅速恢复平静,傲然望向台阶上的江哲,一脸的满不在乎,又似在询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江哲见状,故yì

冲张晓呵斥道:“陈将军属下将官的武器是用来保护朕的,又不是用来谋刺朕的,你不明事理,就这么大呼小叫的,像个什么样子,还不退下去?”

“是!”张晓答yīng

一声,躬身退下了。

陈光曦的眼中又闪过了一丝毫不掩饰的轻蔑神气,然后才慢慢走上前来,口中说道:“臣叩见皇上!”说着便撩袍子,作势便要下跪。

江哲的眼皮不易察觉的跳动了两下,心道:“这陈光曦难道是真有反意,还是一贯如此自大惯了?如此做派,就不怕自己这个皇帝发火吗?”

别人可能还不知dào

是怎么一回事,其实刚才从陈光曦进门开始,这家伙一直在做着挑zhàn

皇上神经的事情。

封建时代,天地之间最大的就是皇帝,大臣们虽然在老百姓面前身份尊贵无比,但是到了皇帝面前一样得老老实实的装孙子。而作为对一些老臣或是功劳特别大的臣子,皇帝一般也会赐予他们一些特权。

这些特权当中待遇最高的便是‘见君不趋,称臣不名,剑履上殿’。这三项特权,可不是随便能赐的,整个大唐朝开国以来,唯一享此待遇的只有恭王江琰一人而已。

可现在这陈光曦却实打实的当着江哲的面来了个带剑觐见,慢行君前,称臣不名!而且,看这架势,跪他也是不愿意跪的,否则又怎么会先说话,后下跪?

“好!你要威风,朕就给足你威风,看你还能有何花招能试出来。”想到这儿,江哲忙脸上带笑说道:“陈将军,跪就不用了,你穿着盔甲呢!”

说着话便欲上前去扶陈光曦,陈光曦却已经就着江哲的话语站起身来了。

江哲并不放在心上,脸上仍是带着笑,冲陈光曦说道:“陈将军,请屋里说话吧!”说着话,居然侧过身子,做出了一个相邀的手势来。

陈光曦这才脸上泛出一丝笑容,呵腰一让,跟着江哲一前一后进了中堂。

第九十章 飞扬跋扈陈光曦

江哲还是处在崇拜军人的年纪,见这两人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英气和杀气,心下不自觉的就来好感,于是面色和善的问道:“这么年轻就做了三品云麾将军,不错啊,不错!是功勋之后袭的爵吗?对了,你们叫什么名字?是哪年开始跟着陈光曦的?”

江哲这话其实只是随口一问,他心里下意识的不想把自己喜欢的人和令人讨厌的陈光曦联系在一起.

那又高又壮的汉子微微一欠身,说道:“末将叫周虎,他叫刘云霄。我们的云麾将军可不是什么袭爵袭来的,都是在战场上一刀一枪拼出来的。”

“哦?你们上过战场?”江哲顿时眼睛一亮,他刚才便觉得这两个人身上有股子杀气,心里想着这二人是不是杀过人,现在果然验证了自己的猜测。

当然,他高兴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山南道虽然长期驻有重兵,主要还是因为这儿是大唐抵御外敌的缓冲带,无论是西北、西南还是西部的边关被突pò

,要想长驱直入都要先经过山南道,但是山南道本身并不是边疆。大唐开国以来,虽然边疆战事不断,但是被敌军破关而入的时候并不多,所以山南道的兵将其实是没什么机会上战场的。

现在既然周虎说他们二人是凭军功升任的云麾将军,那么也就是说他们很有可能并不是陈光曦的老部下,所以笑容更甜的说道:“还是两位英雄呢?快给朕讲讲!”

周虎咧嘴一笑,忙回道:“上阵杀敌,为国尽忠本来就是咱们当兵的应该做的事,哪里敢叫什么英雄啊?我们两个原来都是在边关跟着程大将军的,今年年初的时候才轮调到陈将军麾下。”

“果然不是陈光曦的老部下,要努力争取争取。”想到这儿,江哲略沉吟了一下,接着说道:“程将军?哦,是程广智吧?那也是我们大唐的一员老将也是一员虎将啊,正所谓是强将手下无弱兵,朕看着你们二位也很是喜欢啊!”

周虎和刘云霄虽然都是战场上走出来的好汉,但却也都是面薄之人,现在听江哲当面夸奖,都是激动的红了脸,却不知dào

谢恩。

江哲将二人的反应看在眼里,再联想一下二人从登门开始的一系列所作所为,便知dào

这两位都是一根肠子通到底的直爽汉子,丝毫不懂得官场上的那套阿谀奉承、溜须拍马之道,此前的种种“大不敬”做法想来也都是无心之举。

虽然想明白了这点,但是江哲的心中又增加了新的疑问,那就是陈光曦为什么会派这么两位啥规矩也不懂的人来当信使呢?难道就不怕周虎和刘云霄的所作所为得罪自己吗?

心中想着,江哲嘴上又顺口问道:“你们两个现在在陈光曦手下做什么啊?云麾将军,怎么也得带几千号人吧?”

周虎黑黑的脸庞,听了江哲这句话顿时红的发紫,忸怩着不说话,倒是刘云霄稍微机灵些,忙在旁说道:“回皇上话,我们二人刚刚跟陈将军不久,暂时尚未分派实职,只是跟着陈将军熟悉军务。”

“原来如此!”江哲微微点了点头,已是明白了为什么陈光曦会派他们两个人来这儿见自己了。根本不是因为陈光曦疏忽,他是故yì

如此。从周虎和刘云霄在他手底下的不受重用来看,他明显是不待见这两个外来户,而自己同样也是一个外来户。

陈光曦不但不怕周虎和刘云霄二人会得罪自己,相反他是非常希望这两个人惹恼自己的,事实上如果换作普通的皇帝,可早就恼了。如果真是那样,一来他借自己之手除掉了周虎和刘云霄;二来也让山南的官员和百姓见识到了自己的暴戾。

“好一招一箭双雕的诡计啊!看来朕还真有点儿低估你了啊!”江哲在心中默默的想到,面上却仍是微笑着说道:“陈光曦呢?他现在在哪里?为什么不跟着你们一块儿来啊?”

周虎和刘云霄再怎么不懂规矩,也知dào

天下最大的是皇帝,只有别人等皇帝的份儿,哪里有皇帝等别人的道理啊?所以听了江哲这话,都不知dào

该怎么回答。

顿了一下,还是刘云霄红着脸说道:“回皇上话。想来是陈将军怕皇上刚刚到襄阳,要做的事情太多,怕皇上不方便,所以要我们来先和皇上约个觐见的日子。我们都是粗人,也不懂什么规矩,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还请皇上体恤!”

“就冲你说话这味儿,碰上昏君就能治你的罪了,不过谁让咱是想做个好皇帝呢?算你们走运了!”江哲心中想道,面上却并不带出半点表情,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说道:“朕知dào

了。你们先回去吧,回去和陈光曦说,朕随时有空,让他下午就过来吧!”

周虎和刘云霄坐在这儿真有种坐在热炕上的感觉,现在听到江哲终于有了旨意,忙“刷”地一同站了起来,答yīng

一声“是”,然后也不等江哲说别的,便齐步退了出去。

望着二人的背影,江哲自失的笑着摇了摇头:“看来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这话真的一点儿也不假。自己才做了一年不到的皇帝,现在已经习惯了别人对自己的处处尊敬,突然碰到周虎和刘云霄这样不懂人情世故的人,倒反而觉得新鲜了。”

因为此次出巡路途遥远,又要微服私访,所以江哲一个女人也没带,只是带了几个太监伺候衣食起居。待周虎和刘云霄离开之后,江哲将几天来接见各衙门官员交谈的记录收拾了一下,这才叫跟着自己出来的大太监何真拿过密封匣子来,说道:“将这些密封存档,留着带回京城。”

一切收拾妥当之后,江哲估摸着陈光曦也该到了,便让太监们拿过自己的朝服换上。因为他的中军驻地距离自己的临时行宫并不算远,如果他听了自己的“口谕”,还不立kè

起身前来见驾,那就有点儿嚣张的过分了。

皇帝的朝服穿起来还是很费事的,忙乎了半天,刚刚穿戴整齐没一会儿,便见陈紫殇一溜烟的奔了进来,说道:“来了。!”

话音未落,便听到门外有人齐声高喊:“一等定国公、节制山南道兵马都统制陈光曦觐见皇上!”

“威风不小!好,朕给他面子!”江哲冷冷的说道,然后起身迎到滴水檐下立定,说道:“请陈将军进来!”

“请陈将军觐见!”廊下的侍卫齐声喊道。

喊声中,陈光曦迈着大步昂然而入,后头居然还跟着八名戎装佩剑的扈从。

“大胆!”一直站在江哲身边的张晓顿时厉声喝道,“除下武器!”

大内侍卫们一向也都是眼高于顶的角色,瞧着陈光曦的做派也是一肚子的不满,只是因为皇上不说话,他们也不好表现出来,现在见自己的老大发话了,顿时来了精神,只听得一阵刀剑出鞘声之后,众人齐声喝道:“除下武器!”

陈光曦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慌,然后迅速恢复平静,傲然望向台阶上的江哲,一脸的满不在乎,又似在询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江哲见状,故yì

冲张晓呵斥道:“陈将军属下将官的武器是用来保护朕的,又不是用来谋刺朕的,你不明事理,就这么大呼小叫的,像个什么样子,还不退下去?”

“是!”张晓答yīng

一声,躬身退下了。

陈光曦的眼中又闪过了一丝毫不掩饰的轻蔑神气,然后才慢慢走上前来,口中说道:“臣叩见皇上!”说着便撩袍子,作势便要下跪。

江哲的眼皮不易察觉的跳动了两下,心道:“这陈光曦难道是真有反意,还是一贯如此自大惯了?如此做派,就不怕自己这个皇帝发火吗?”

别人可能还不知dào

是怎么一回事,其实刚才从陈光曦进门开始,这家伙一直在做着挑zhàn

皇上神经的事情。

封建时代,天地之间最大的就是皇帝,大臣们虽然在老百姓面前身份尊贵无比,但是到了皇帝面前一样得老老实实的装孙子。而作为对一些老臣或是功劳特别大的臣子,皇帝一般也会赐予他们一些特权。

这些特权当中待遇最高的便是‘见君不趋,称臣不名,剑履上殿’。这三项特权,可不是随便能赐的,整个大唐朝开国以来,唯一享此待遇的只有恭王江琰一人而已。

可现在这陈光曦却实打实的当着江哲的面来了个带剑觐见,慢行君前,称臣不名!而且,看这架势,跪他也是不愿意跪的,否则又怎么会先说话,后下跪?

“好!你要威风,朕就给足你威风,看你还能有何花招能试出来。”想到这儿,江哲忙脸上带笑说道:“陈将军,跪就不用了,你穿着盔甲呢!”

说着话便欲上前去扶陈光曦,陈光曦却已经就着江哲的话语站起身来了。

江哲并不放在心上,脸上仍是带着笑,冲陈光曦说道:“陈将军,请屋里说话吧!”说着话,居然侧过身子,做出了一个相邀的手势来。

陈光曦这才脸上泛出一丝笑容,呵腰一让,跟着江哲一前一后进了中堂。

第九十一章 马贼来袭

江哲和陈光曦进门坐下之后,心中略想了一下,便笑着说道:“陈将军,你是军人,朕也就不说那些虚头巴脑的话了.朕此次来山南,主要的一件事,便是检阅你山南驻军的战力如何。山南的战略地位,想来你比朕还要清楚。

关于山南驻军的情况,朕已经和白涉等人谈过,登记在册的兵士有三十一万二千八百余人,想来吃空额的恐怕也不在少数。花名册,朕也随手翻了翻,有的兵士的年龄算起来都奔七十了,有的还只是十几岁的孩子,这样的军队哪里有什么战斗力?朕认为必须要进行整顿。第一步便是要将老弱病残裁撤掉……”

陈光曦坐在椅上,双手扶膝,神色不动地听着江哲说话,突然开口说道:“山南的驻军是一直是臣管着,白涉作为地方官员,对军队上的事情,毕竟只是一知半解,不足为信。”

江哲的眉头轻轻一跳,继xù

笑道:“那还请陈将军跟朕说说,这实jì

的情况是怎么样的。”

陈光曦微微一笑说道:“和平的时间久了,山南道的兵营务确实有些松懈,不过皇上但请放心,臣之所以并没有马上前来见驾,便是在趁机整顿军务。这几天,光三品以上的不听话的将官,臣就砍了五个,皇上如果现在去检阅,肯定保您满yì

。”

通过第一轮的言语交锋,江哲已经基本了解了陈光曦。这位统兵将军俨然已经把自己当成了山南的土皇帝,特别是军队上的事情,别人一句话也插不进去,自己刚一出言试探要裁军,便被他立kè

堵了回来。

当下江哲便暂时打消了让陈光曦主动裁军的念头,专拣一些无关痛痒的话语来说,末了定好第二日去城西检阅部队。之所以选择在城西检阅部队,主要还是江哲不是很相信陈光曦,不愿贸然进入他的大营。

虽说自己带来了五千的骁骑卫和三千的羽林卫,但是去阅兵,总不能把这近万人都带在身边啊,而且陈光曦的大营可是有着五万人啊。万一他真的心存不轨,在军营之中会发生什么,还真的不好说。

第二天一早,江哲便来到了城西连夜搭好的阅兵木台之上。张晓和陈紫殇分列身后,白涉则便带了襄阳城中的大小官员陪在一旁。

陈光曦调来了三千兵士,在城西排成了六个方阵,只等江哲一声令下,便进行各种阵法演练。

城中的老百姓听说有阅兵,也都跑来瞧热闹,黑压压的围了好大一圈。

江哲站在高台之上,见底下的三千兵士笔直地立在空地上等候检阅,倒也显得气势十足,心下也稍觉安慰。他脸上挂着笑容,刚想宣bù

阅兵开始,突然面上笑容一凝,诧异地指着远处道:“那是怎么回事?”

众人循着他手指望去,只见远处冒起了阵阵烟尘,隐隐出现了一些黑点。张晓目力远较常人,见状忙急声说道:“是骑兵!”

“骑兵?”江哲疑惑的回头冲旁边的陈光曦问道,“陈将军,是你的人吗?”

陈光曦也是一脸的疑惑,连连摇头说道:“臣今儿没有安排骑兵演练,不是皇上的骁骑卫吗?”

说话之间,那些黑点已经更近了,果然是骑兵,只是马上的骑士服侍却并不统一,一看就知dào

不是正规军队。

白涉看了大吃一惊,又惊又怒地道:“坏了,是马贼来了,快快保护皇上离开。”

此时陈光曦也看清了马上骑士的装束,不禁嘴都气歪了,骂道:“他奶奶的,还真是马贼了,还来这么多。皇上还是先请回城的好。”

陈光曦为什么生气啊,因为这些马贼都是在他的纵容下成长起来的。其实养匪自重已经是他们这些拥兵一方的将领们约定俗成的做法了,只不过陈光曦做的更绝罢了,他不光是不剿匪,他还资匪,这几年山南的马贼之所以发展的那么迅速,跟他的大力支持是分不开的。

本来,陈光曦养匪是为了向朝廷要物资,可是没想到的是这些马贼们的首领们可没有那么高的智商。他们只看到山南的驻军在和他们的战斗中屡战屡败,还以为是自己的战力多么高明,丝毫没有想过陈光曦是故yì

败的。

今天来的这帮子马贼就是襄阳附近最大的一股势力,领头的叫麻六。他昨儿才接到手下的报gào

,说襄阳城中来了一个很大很大的官儿,连陈光曦都去见他了。便以为是个好的劫掠机会,今儿一早便带着山上的所有弟兄杀了过来。

听见白涉和陈光曦都劝自己逃走,江哲才是真的把鼻子气歪了。高台底下便是三千待检阅的山南精英部队,自己身后几十米远处,便有谢凡带领的一百骁骑卫和常狄带领的一百羽林卫。而杀过来的马贼,具体人数虽然不清楚,但是顶多也就四五百号人,如此悬殊的力量对比,如果自己还要逃,那还成何体统?

想到这儿,江哲立kè

喝道:“冷静!都冷静下来,不要慌!陈光曦,命令你的部队,结阵待敌!白涉,带着你的人疏散围观的百姓。其他的人,陪着朕在这儿观战!”

陈光曦虽然不是很把江哲放在眼里,但是今儿也是想在江哲面前趁机炫耀炫耀的,想不到却摊上了这会子事儿,心里也是憋着一股子火,听了江哲吩咐,沉声答yīng

一声,便下台整集队伍去了。

谢凡和常狄二人都是一心要建功立业的主儿,可是作为皇上的近卫军,虽然风光,但是基本没有机会上战场,上次在石城平乱,面对的是暴民和痞子流氓,就把两人兴奋的够呛。今儿遇上了马贼,更是笑逐颜开。

谢尘哈哈一笑说道:“刚才还要看无聊的阵法演练,我心里还说不能真刀真枪的打,真的是无聊,转眼之间就来了菜儿了,这下我可要好好的在皇上面前表现表现。”

旁边的常狄冷笑一声说道:“你高兴的也太早了吧?表现,怎么轮的到你啊?”

“难道你要和我争吗?你羽林卫对付步兵还行,这才来的可是骑兵,还得靠我们骁骑卫。”谢尘斜了一眼常狄说道。

常狄没好气的说道:“我怎么发觉你越来越傻了?我跟你争什么?问题是马贼一共才四五百号人,底下陈光曦的兵可是足足有三千人,你觉得我们有出手的机会吗?”

“这个……”谢尘一愣,旋即又笑道,“他没有骑兵,说不定挡不住马贼呢!”

“三千人挡不住五百人?你也真敢想!”常狄又瞪了一眼谢尘,撇了撇嘴说道,“我们看着吧!”

此时台上的白涉已是吓的脸色铁青,哆嗦着腮帮子说道:“剿匪杀敌,乃是军士们之责,皇上,皇上还是赶快闪避一下吧,若是皇上有点闪失,臣可是万万担当不起。”

江哲回头看了他一眼,冷冷说道:“你只管去疏散百姓,朕的安危,用不着你担心,也用不着你担当。”

这时围观的百姓也已知dào

发生了什么事,开始扶老搀幼,呼爹喊娘,一路连哭带叫地亡命般地向城中逃去。

陈光曦下台之后,将他的兵召集起来,聚在台下,准bèi

迎敌。

骑兵移动迅速,这边还没消停下来,马贼便已经冲到了眼前,江哲在高台上瞧的明白,见这些马贼随着服侍穿的杂乱无章,手中的武器也是五花八门,却人人彪悍、行动也敏捷无比,座下的马匹也都是膘肥体壮,像极了统一驯养的战马。

陈光曦此时也看到了冲到近前的马贼的彪悍情形,正待下令迎敌,突然一个念头在脑海中闪过,眼中顿时升起了一抹杀机,低声冲身边的传令官说道:“传令下去,用轻箭!”

那传令官一怔,但仍是急忙去传这道不明所以的将令去了。

江哲在高台上,眼见马贼已经冲到阵前不足百米之处,陈光曦仍没有动静,不禁眉头紧皱,沉声说道:“这个家伙在搞什么鬼?怎么还不放箭?”

放佛是听到了江哲的质问,只见底下的山南士兵们整齐的张弓、搭箭、拉弦、发射、“嗡”地一声响,一排攒射,一阵箭雨铺天盖地射向正杀气腾腾的冲杀过来的马贼。

江哲在高台见了这千余人的齐射,顿时哈哈大笑,距离这么近,又是迎着马贼的冲锋所射,这一拨箭雨怎么也能射死射伤二三百个马贼吧?好,很好,第一回合便让他们损失一半,估计也就是一盏茶的功夫便能结束战斗。”

果然如江哲所料,这一拨箭雨,至少有一半射到了马贼的身上,可是那利箭一沾身,竟滑衣而下,有几只射在马贼的斗笠上,插在那上边摇摇晃晃的竟也没有伤人,纵目望去,似乎这一阵箭雨竟没有一个马贼受伤落马。

江哲和张晓、陈紫殇站在高台上已看的傻了,他们张大了嘴巴,惊愕地瞧着这幕奇景,好半晌才互视一眼,然后一齐火烧屁股般跳了起来,高声叫道:“岂有此理!难道马贼都是刀枪不入么?”

第九十二章 大跌眼镜的战力对比

山南军的这一阵箭雨毫无杀伤力,非但没有杀伤一个马贼,反而激发出了马贼的凶性和勇气,只听的他们嗷嗷叫着舞动着兵器冲进了山南军的阵营.

领头的骑着黑马的汉子正是马贼的首领麻六,他手中握着一柄长长的斩马刀,和官军刚一接触,便沉吼一声,双腿一夹,战马猛地跃起,同时手中的刀光如匹练一般唰的劈下去。

迎面的是个持枪的山南军士,他见麻六那般凶神恶煞般的模样,居然忘记了举枪抵抗……

麻六一刀劈下,将面前的那名山南军士连肩带背的劈作了两半,带起大蓬血雨,随即催动战马,在山南军阵内左刺右突,挥刀上晃下砍,一时杀的山南军阵脚大乱。

陈光曦本来让手下的军士换轻箭便是要故yì

战败,正愁着三千人对上五百人,怎么才能败的不那么明显呢。可令他自己也没有想到的是,山南军队久疏战阵,虽然表面上看起来还像模像样的,可是一见有人被杀死了,那气势立kè

便失去了,齐齐发一声喊,集体转身向后狂奔,裹挟着陈光曦和几名亲兵也跟着倒退了一阵。

高台之上的江哲下巴都快掉到地上去了:“苍天啊,大地啊!哪位神仙姐姐能告sù

我这是怎么一回事啊?三千正规军对上五百不到的马贼,就是空手打也没有败的道理吧?这倒好!双方刚一照面,一共就死了一个人,山南军就全军溃退了……”

望着高台之下的一片混乱,江哲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太阳穴突突乱跳,脑门上青筋都绷的老高。俗话说,不怕狼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啊。这山南军也太TM的不争气了啊……

白涉在旁边看见江哲这般模样,还以为他是被吓的,连忙又跑上前来急急说道:“皇上,皇上,情况不妙,情况不妙,您赶紧退到城里去吧……如今山南军已溃,皇上若有个差迟,我们就真的完啦……!”

“住嘴!”江哲怒声喝道,“你若再在这儿胡言乱语,扰乱军心,朕立kè

便让人砍了你!”

说着话,江哲又回头看了一眼台下的情形,实在是气愤难耐,忽地一下松开了大氅的系带,便要下台。

他这个举动,把张晓和陈紫殇都吓了一跳,“怎么个意思?瞧皇上这架势,是打算自己上了。”

张晓连忙一把拖住要往下冲的江哲,急道:“皇上,冷静啊!您不能轻涉险地啊!”

江哲苦笑一声说道:“朕还没气糊涂到亲自上去厮杀的地步,朕是要去叫谢尘和常狄!”

“台下危险,皇上还是待在这儿的好。”张晓边拦住江哲,便走到台边,冲台下一脸焦灼的谢尘和常狄喊道:“你们两个都上来,皇上要见你们!”

此时底下的马贼已经杀的兴起,并不急着突pò

防线向高台靠拢,而是四处追着山南军杀着玩。其实仔细瞧瞧,便可发xiàn

,除了麻六等少数几个人确实手底下有点儿功夫之外,其他的马贼也都是稀松平常,没什么厉害本事。

可是战场之上,最重yào

的便是士气,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的以少胜多的案例了。此时的山南军便已经是彻底失去了士气,他们人人都是抱着“死道友,莫死贫道”的想法,明明只要鼓起勇乞返身作战,足以凭人数优势将这伙马贼歼杀,却只顾抱头逃命,反被人数远远少于他们的马贼跟在屁股后面一路追杀。

多少令江哲感到一丝欣慰的是,陈光曦并没有逃跑,他带着五十名亲兵一开始被自己的士兵冲的阵脚大乱,猝不及防之下,被马贼赶了上来,砍倒了几个人,但随即便镇定下来,领着亲兵杀了起来。

看到这儿,江哲对陈光曦又隐隐生出一丝的好感来,虽然他手下的兵不争气,他也只会飞扬跋扈,但是起码还是有股子军人气势的,至少眼下他仍是死战不退的嘛。

其实江哲并不知dào

陈光曦死战不退的原因,他一开始故yì

诈败,目的便是为了让马贼长驱直入,说不定趁乱就能让江哲驾崩了。可谁知dào

这些马贼杀的兴起,并没有按他所设想的那般冲向高台。

眼见骁骑卫和羽林卫已经将防线扩了出来,江哲被马贼所杀的机会已是十分渺茫。而且陈光曦好歹也算是有点儿军事才能的,当年也上过战场,自然清楚,就凭这几百名马贼,蹦跶不了多大功夫,胜利肯定还是会属于皇上,如果这个时候自己再逃命,那么待会说不定会被江哲直接一怒之下砍了。

而且陈光曦确实觉得窝囊,自己引以为傲的精英部队,居然被马贼打的稀里哗啦,他也是面上无光的,好歹也得挽回点儿面子才是。

所以,陈光曦才满面悲愤,心中一边骂着江哲的祖宗八代,一边挥着刀和马贼玩命。

他的亲兵之所以也玩命的进行抵抗,其实也不是出于自愿。所谓的亲兵就跟后来的警卫员一样,平时都是享shòu

着比其他人好上许多的待遇,可一旦真碰上了事,那也是要拼命的,按照规矩,若是将领战死,而亲兵没事,那是要砍头地。所以这剩下的亲兵们,见陈光曦誓死不退,心里也是一边骂着陈光曦的祖宗八代,一边拼死抵抗。

于是乎,便出现了一种奇怪的画面。同样是山南军,三千人对上五百名马贼,是一碰即溃,可现在五十对五十,情急拼命之下,居然打了个旗鼓相当。

江哲见此情形,心中稍安,回头见谢尘和常狄已经上了高台,便冲二人说道:“山南军已被击溃,城南的大军一时又赶不到,朕眼下能够倚重的便是你们了。二百对五百,你们有信心没有?”

说实话,这也是江哲第一次上战场,本来他对骁骑卫和羽林卫的战力是充分自信的,可是山南军的表现让他的信心发生了动摇,现在要让谢尘和常狄带着人上前,他心里也有点儿打鼓。

谢尘和常狄早就憋的不行了,听了江哲的话语,齐声说道:“皇上但请台上安坐,看臣等杀敌!”

台下的骁骑卫和羽林卫也是一副摇摇欲试的表情,见了自己的主将下来,纷纷上前询问皇上旨意如何。

常狄将羽林卫聚在一起,端起连弩冲着马贼密集之处,来了一拨攒射,双方距离并不远,这一拨冷箭放的是又准又狠,只听的惨叫连连,顿时有几十名马贼被从马上射落下来,其中一半以上身上中了好几只箭,都是当场死亡。

谢尘见此情形,脸上才真zhèng

的露出笑容来,唰的一下翻身上马,冲眼前的一百名骁骑卫说道:“兄弟们,跟着我冲,让马贼也尝尝咱们手中斩马刀的滋味,让山南军看看什么叫真zhèng

的军人。”他刚才虽然在江哲面前说的豪气干云,但是心里其实也是在打鼓的,毕竟马贼那种中箭不伤的情形,太吓人了,现在见他们一样也是血肉之躯,心中的阴霾顿时一扫而空。

张晓和陈紫殇都是武功高手,他们是知dào

有一门外功确实是可以做到一定程度上的刀枪不入的,所以刚才他们也一直在担心,如果这些马贼都会这种功夫,那还真是麻烦事,现在见他们一样能被射死,这才放下心来。

江哲虽然不相信马贼们会刀枪不入,可是刚才也是被吓了一跳的,又见三千人一触即溃,心中也是打起了大大的问号。这时见羽林卫箭箭夺命,信心顿时又回来了,也更加坚定了马贼不会刀枪不入的判断。只是山南军的箭为什么杀不了人,他还是雾沙沙的弄不明白,不过这时也顾不上研究了。

麻六这几年被陈光曦纵容的是胆子越来越大,今天他本来是想出其不意的将襄阳洗劫一空的,不料冲过来,却发xiàn

整整齐齐的三千军士正列阵以待。

一开始他还以为是中了埋伏,心里还存了一种同归于尽的想法,可是双方一接触,这山南军还是一如既往的不禁打。他的信心当下也又回来了。

正杀的不亦乐乎的时候,突然听到动静不对,麻六接连砍到几名山南军士之后,急忙带住马匹,回头一看。刚才还停在台下的那些黑衣黑甲的骑兵和一身锦衣的步兵已经加入了战斗。

这两股子人人数虽然少,但是却个个骁勇善战,骑兵排成了冲锋惯用的楔形阵,仿佛一把尖锐的刺刀一般直插前方。马贼又没有经过正规的军事训liàn

,不懂的战阵之法,只会三五成群的袭扰,可是碰上这种阵法严谨的正规骑兵,三五一群的马贼只能是被砍的靶子。

而那些锦衣步兵则是一字排开,手持连弩,缓缓向前推进,只要有马贼进入他们的视线,立kè

便是一波箭雨。一会儿的功夫,麻六已经看到好几个手下被射成刺猬了。

马贼本来便是乌合之众,向来是只会打顺风仗的,刚才还嫌官兵人少不够杀的呢,现在眼见情况不妙,立kè

便乱了起来。虽然同样是死人,可是自己的战友的死亡相较于对方士兵死亡来说,在心理上的震慑力却是截然不同的。

眼看着同伴一个一个的丢掉性命,不等麻六下令,马贼们已经开始逐渐收拢,萌生退意了。

第九十二章 大跌眼镜的战力对比

山南军的这一阵箭雨毫无杀伤力,非但没有杀伤一个马贼,反而激发出了马贼的凶性和勇气,只听的他们嗷嗷叫着舞动着兵器冲进了山南军的阵营.

领头的骑着黑马的汉子正是马贼的首领麻六,他手中握着一柄长长的斩马刀,和官军刚一接触,便沉吼一声,双腿一夹,战马猛地跃起,同时手中的刀光如匹练一般唰的劈下去。

迎面的是个持枪的山南军士,他见麻六那般凶神恶煞般的模样,居然忘记了举枪抵抗……

麻六一刀劈下,将面前的那名山南军士连肩带背的劈作了两半,带起大蓬血雨,随即催动战马,在山南军阵内左刺右突,挥刀上晃下砍,一时杀的山南军阵脚大乱。

陈光曦本来让手下的军士换轻箭便是要故yì

战败,正愁着三千人对上五百人,怎么才能败的不那么明显呢。可令他自己也没有想到的是,山南军队久疏战阵,虽然表面上看起来还像模像样的,可是一见有人被杀死了,那气势立kè

便失去了,齐齐发一声喊,集体转身向后狂奔,裹挟着陈光曦和几名亲兵也跟着倒退了一阵。

高台之上的江哲下巴都快掉到地上去了:“苍天啊,大地啊!哪位神仙姐姐能告sù

我这是怎么一回事啊?三千正规军对上五百不到的马贼,就是空手打也没有败的道理吧?这倒好!双方刚一照面,一共就死了一个人,山南军就全军溃退了……”

望着高台之下的一片混乱,江哲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太阳穴突突乱跳,脑门上青筋都绷的老高。俗话说,不怕狼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啊。这山南军也太TM的不争气了啊……

白涉在旁边看见江哲这般模样,还以为他是被吓的,连忙又跑上前来急急说道:“皇上,皇上,情况不妙,情况不妙,您赶紧退到城里去吧……如今山南军已溃,皇上若有个差迟,我们就真的完啦……!”

“住嘴!”江哲怒声喝道,“你若再在这儿胡言乱语,扰乱军心,朕立kè

便让人砍了你!”

说着话,江哲又回头看了一眼台下的情形,实在是气愤难耐,忽地一下松开了大氅的系带,便要下台。

他这个举动,把张晓和陈紫殇都吓了一跳,“怎么个意思?瞧皇上这架势,是打算自己上了。”

张晓连忙一把拖住要往下冲的江哲,急道:“皇上,冷静啊!您不能轻涉险地啊!”

江哲苦笑一声说道:“朕还没气糊涂到亲自上去厮杀的地步,朕是要去叫谢尘和常狄!”

“台下危险,皇上还是待在这儿的好。”张晓边拦住江哲,便走到台边,冲台下一脸焦灼的谢尘和常狄喊道:“你们两个都上来,皇上要见你们!”

此时底下的马贼已经杀的兴起,并不急着突pò

防线向高台靠拢,而是四处追着山南军杀着玩。其实仔细瞧瞧,便可发xiàn

,除了麻六等少数几个人确实手底下有点儿功夫之外,其他的马贼也都是稀松平常,没什么厉害本事。

可是战场之上,最重yào

的便是士气,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的以少胜多的案例了。此时的山南军便已经是彻底失去了士气,他们人人都是抱着“死道友,莫死贫道”的想法,明明只要鼓起勇乞返身作战,足以凭人数优势将这伙马贼歼杀,却只顾抱头逃命,反被人数远远少于他们的马贼跟在屁股后面一路追杀。

多少令江哲感到一丝欣慰的是,陈光曦并没有逃跑,他带着五十名亲兵一开始被自己的士兵冲的阵脚大乱,猝不及防之下,被马贼赶了上来,砍倒了几个人,但随即便镇定下来,领着亲兵杀了起来。

看到这儿,江哲对陈光曦又隐隐生出一丝的好感来,虽然他手下的兵不争气,他也只会飞扬跋扈,但是起码还是有股子军人气势的,至少眼下他仍是死战不退的嘛。

其实江哲并不知dào

陈光曦死战不退的原因,他一开始故yì

诈败,目的便是为了让马贼长驱直入,说不定趁乱就能让江哲驾崩了。可谁知dào

这些马贼杀的兴起,并没有按他所设想的那般冲向高台。

眼见骁骑卫和羽林卫已经将防线扩了出来,江哲被马贼所杀的机会已是十分渺茫。而且陈光曦好歹也算是有点儿军事才能的,当年也上过战场,自然清楚,就凭这几百名马贼,蹦跶不了多大功夫,胜利肯定还是会属于皇上,如果这个时候自己再逃命,那么待会说不定会被江哲直接一怒之下砍了。

而且陈光曦确实觉得窝囊,自己引以为傲的精英部队,居然被马贼打的稀里哗啦,他也是面上无光的,好歹也得挽回点儿面子才是。

所以,陈光曦才满面悲愤,心中一边骂着江哲的祖宗八代,一边挥着刀和马贼玩命。

他的亲兵之所以也玩命的进行抵抗,其实也不是出于自愿。所谓的亲兵就跟后来的警卫员一样,平时都是享shòu

着比其他人好上许多的待遇,可一旦真碰上了事,那也是要拼命的,按照规矩,若是将领战死,而亲兵没事,那是要砍头地。所以这剩下的亲兵们,见陈光曦誓死不退,心里也是一边骂着陈光曦的祖宗八代,一边拼死抵抗。

于是乎,便出现了一种奇怪的画面。同样是山南军,三千人对上五百名马贼,是一碰即溃,可现在五十对五十,情急拼命之下,居然打了个旗鼓相当。

江哲见此情形,心中稍安,回头见谢尘和常狄已经上了高台,便冲二人说道:“山南军已被击溃,城南的大军一时又赶不到,朕眼下能够倚重的便是你们了。二百对五百,你们有信心没有?”

说实话,这也是江哲第一次上战场,本来他对骁骑卫和羽林卫的战力是充分自信的,可是山南军的表现让他的信心发生了动摇,现在要让谢尘和常狄带着人上前,他心里也有点儿打鼓。

谢尘和常狄早就憋的不行了,听了江哲的话语,齐声说道:“皇上但请台上安坐,看臣等杀敌!”

台下的骁骑卫和羽林卫也是一副摇摇欲试的表情,见了自己的主将下来,纷纷上前询问皇上旨意如何。

常狄将羽林卫聚在一起,端起连弩冲着马贼密集之处,来了一拨攒射,双方距离并不远,这一拨冷箭放的是又准又狠,只听的惨叫连连,顿时有几十名马贼被从马上射落下来,其中一半以上身上中了好几只箭,都是当场死亡。

谢尘见此情形,脸上才真zhèng

的露出笑容来,唰的一下翻身上马,冲眼前的一百名骁骑卫说道:“兄弟们,跟着我冲,让马贼也尝尝咱们手中斩马刀的滋味,让山南军看看什么叫真zhèng

的军人。”他刚才虽然在江哲面前说的豪气干云,但是心里其实也是在打鼓的,毕竟马贼那种中箭不伤的情形,太吓人了,现在见他们一样也是血肉之躯,心中的阴霾顿时一扫而空。

张晓和陈紫殇都是武功高手,他们是知dào

有一门外功确实是可以做到一定程度上的刀枪不入的,所以刚才他们也一直在担心,如果这些马贼都会这种功夫,那还真是麻烦事,现在见他们一样能被射死,这才放下心来。

江哲虽然不相信马贼们会刀枪不入,可是刚才也是被吓了一跳的,又见三千人一触即溃,心中也是打起了大大的问号。这时见羽林卫箭箭夺命,信心顿时又回来了,也更加坚定了马贼不会刀枪不入的判断。只是山南军的箭为什么杀不了人,他还是雾沙沙的弄不明白,不过这时也顾不上研究了。

麻六这几年被陈光曦纵容的是胆子越来越大,今天他本来是想出其不意的将襄阳洗劫一空的,不料冲过来,却发xiàn

整整齐齐的三千军士正列阵以待。

一开始他还以为是中了埋伏,心里还存了一种同归于尽的想法,可是双方一接触,这山南军还是一如既往的不禁打。他的信心当下也又回来了。

正杀的不亦乐乎的时候,突然听到动静不对,麻六接连砍到几名山南军士之后,急忙带住马匹,回头一看。刚才还停在台下的那些黑衣黑甲的骑兵和一身锦衣的步兵已经加入了战斗。

这两股子人人数虽然少,但是却个个骁勇善战,骑兵排成了冲锋惯用的楔形阵,仿佛一把尖锐的刺刀一般直插前方。马贼又没有经过正规的军事训liàn

,不懂的战阵之法,只会三五成群的袭扰,可是碰上这种阵法严谨的正规骑兵,三五一群的马贼只能是被砍的靶子。

而那些锦衣步兵则是一字排开,手持连弩,缓缓向前推进,只要有马贼进入他们的视线,立kè

便是一波箭雨。一会儿的功夫,麻六已经看到好几个手下被射成刺猬了。

马贼本来便是乌合之众,向来是只会打顺风仗的,刚才还嫌官兵人少不够杀的呢,现在眼见情况不妙,立kè

便乱了起来。虽然同样是死人,可是自己的战友的死亡相较于对方士兵死亡来说,在心理上的震慑力却是截然不同的。

眼看着同伴一个一个的丢掉性命,不等麻六下令,马贼们已经开始逐渐收拢,萌生退意了。

第九十三章 江哲的杀器

马贼一直都是令官兵头疼的一件事情,因为他们既然被称为马贼,就代表着他们都是骑兵啊!也许他们的功夫都不是很强,但是关键是机动性好啊!而且他们将后世某位军事家总结的“打得过便打,打不过便跑”的游记战术发挥到了极致.别说陈光曦是故yì

在养匪自重,就是真打,以马贼的狡猾,他的人也占不到什么便宜。

可是陈光曦采取的纵容政策,在让马贼的势力越来越大的同时,也让这些马贼越来越自大。于是乎,底气渐足的马贼也越来越把自己当回事,懒得再和正规军队玩那套捉迷藏躲猫猫的游戏了,他们要和朝廷的军队当面锣对面鼓的干上几架。

学过历史的筒子们,应该都知dào

当年的红色队伍在“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游击战里操胜算;大步进退,诱敌深入,集中兵力,各个击破,运动战中歼敌人”的经典游击战术的指挥下可谓是战无不胜,连续四次打退了白色军队的围剿。

于是乎,在前面的游击战中得到了壮大的红色军队在面对第五次围剿的时候,便提出了御敌于国门之外的方针,企图以阵地战、正规战以对抗此前屡战屡败的白色军队,当然后果是什么,各位筒子们应该也是清楚的。

现在的这帮子马贼便是这种情况,因为此前和朝廷军队的交战几乎无一败绩,所以导致了他们的盲目自大,认为朝廷的正规军都是不堪一击的。

事实上,山南的驻军确实因为久疏战阵,而且陈光曦一开始便存了故yì

要输的心思,所以让这些在战斗中成长起来的马贼又得yì

了一会子。

可是,他们今天出门一定没有看黄历,抢个劫还能碰上江哲的近卫军。

马贼们虽然也都是身经百战,可是游击队碰上正规军,终究在实力上还是差着十万八千里的,所以结果其实也根本没有什么悬念。

麻六骑在马上,只见那些黑衣黑甲的骑士根本不理会马贼的挑衅诱惑,始终保持着统一的阵型,绝不分开。一百骑组成的楔形阵如同一枝锋利的匕首,一百把精钢打造的斩马刀此起彼落,整个骑兵阵游走不停,在马贼的阵营中横冲直撞。

骁骑卫组成的阵型仿佛狡肉机一般,凡是挨上去的马贼立即被长长的斩马刀劈死。

而在骁骑卫身后的羽林卫则是充当起了狙击手的作用,他们不慌不忙向前推进,只注意那些像是马贼首领样的人物,看清楚了便是通齐射,往往连人带马都被射倒在地。

马贼向来是以劫掠为主,除了几名头领之外,几乎都不佩带弓箭,现在面对着训liàn

有素的精装骑兵和连弩兵,真的一点儿办法也没有。于是现场的情形急转而下,刚才还追着屠戮山南军的马贼,现在完全处于一边倒的挨打状态。

麻六的头皮和脊背都是一阵阵的发麻,心道:“妈呀,这些官兵是什么来头?咋从来没有见过呢?”

看了半天,麻六才影影绰绰的琢磨出一点儿门道来,那高台之上的身穿黄袍的人肯定是这些杀神一般的官兵的首领。他虽然没有读过兵书,可也知dào

擒贼先擒王的道理,何况还有着羽林卫在现场教学呢。

既然认准了高台上的江哲是关键,麻六便将牙根一咬,还刀入鞘,取下身后的硬弓,搭箭在舷,暗暗瞄准了江哲,想有样学样射杀这伙子官兵的将领。

麻六能当上这么大一股子马贼的首领,手底下的功夫自然是不差的,特别是他天生神力,手里的这张弓也是名符其实的硬功,足足有六石的力量,一般人还真是拉不开,他非常有信心在这个距离上,一箭射穿江哲的身体。

心中想着美事,麻六使足全身力qì

拉开硬弓,瞄准高台之上的江哲前胸一箭射出……

江哲站在高台之上,正看着骁骑卫和羽林卫大展神威之际,冷不防一杆狼牙箭带着尖锐的啸声直奔前胸射来,这箭速度奇快,他想躲已是来不及了。

因为麻六离的较远,底下又太混乱,张晓和陈紫殇也没注意到麻六射箭的动作,直到箭到眼前才发觉。

一听那箭上所带的啸声,张晓便眉头一皱,这肯定是三石以上的硬弓射出来的箭,想用手直接抓住几乎是不可能的,情急之下,张晓唰的一下拔出腾龙剑竖在了江哲的面前。

只听的木头炸裂的声音响过,那只箭竟被腾龙剑从中一分为二,贴着江哲的衣服射了过去,竟又飞行了好大一段距离,才分别插进了城墙之中。

这一下可谓是惊险到了极致,不光是江哲,就是张晓和陈紫殇的脸都吓白了。站在一旁的白涉更是直接“呃”的一声晕了过去。

麻六见一箭未中,又惊又怒,反手又是拔出一箭想再次射出,可是那六石弓实在是耗费体力,他刚才一箭射出,也是累的直喘粗气,使劲的调息了两口,才再次将弓举起。

就是这一愣神的功夫,高台之上的张晓和陈紫殇已发xiàn

了他,不待江哲下令,陈紫殇已如一只猎隼一般,从高台上直扑而下。

麻六骑在马上,胳膊一阵哆嗦,这一箭还没有调整好,陈紫殇已是扑到了眼前,阳光下一根晶莹剔透的鞭子抖的挺直,直刺向他的左胸。

麻六惊惧之下,慌忙扔掉弓箭,将身子一闪,但是身形刚刚一动,便觉得肩头一股大力传来,将他自马上直接震落下来,砰的一声撞到了后面的一个马贼身上,二人同时摔倒在地上。

麻六这时才觉得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传来,左肩已被穿透,正汩汩的冒着鲜血。

麻六痛的啊呀一声大吼,几乎晕了过去。被他撞落下马的也是一名马贼头领,见此情形,顿时大骇,慌忙扶起麻六,同时大声吼道:“快,快撤……”

他的话还没喊完,那根莹莹剔透的鞭子已经缠住了他的脖子,他还没来的及看清这根鞭子到底是什么做的,便见那鞭子的主人将手腕一收,他便直直的向对方飞了过去。

这名马贼首领第一次知dào

自己的轻功原来还可以这么好,手里扶着一根人,还能飞的这么快。“不对,我手里的人呢?为什么我的手毫无感觉?”想到这儿,他赶紧垂下眼睛,这才发xiàn

自己的身体都已经不见了,飞在空中的只是他的头罢了。

麻六刚刚被自己的同伴扶起,还没看清楚眼前的景象,便发xiàn

自己的同伴已经身首异处了,那脖腔里喷出的血足有一尺多高,顿时溅了他一头一脸。

麻六既然做了马贼,便不是一个胆小的人,可是胳膊还扶着自己的同伴被人摘掉了脑袋,这种近距离的血腥杀戮,实在是太震撼了,一时之间他竟愣在了当场,忘了逃走。

陈紫殇的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右手中的龙筋鞭,并没有趁机挥出,而是扬起了左手,阳光下,他左手五根手指上的翡翠指套却散发着阴寒的绿光。

麻六还没弄明白为什么这面色阴冷的年轻人不杀自己,反而要给自己看他的翡翠指套,却突然到手腕、胳膊、肩胛、大腿、小腿、脚踝、甚至是脖子和脸上都传来了疼痛,却不剧烈,像是被虫子咬了一口。

随后那一点疼痛才千百倍的放大起来,他的身上开始到处迸出了大朵的血花,血液湿透了他的衣物,他能清晰感觉到浓稠的血液正缓缓的流出来。

麻六知dào

一定是有什么东西切进他的身体里去了,可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强烈的疼痛,让麻六不由得想跪下来,但是更大的痛楚却从双膝处传来。他哀嚎着低头,看见自己的腿从双膝处被割了开来,雪白的肉上面闪烁着晶莹的血珠……

麻六使劲的睁大眼睛,终于在双眼被血液糊满之前,看清了杀死自己的凶器。

那是一道道银色的线,密密麻麻的如同一张网,那些线细微得难以觉察,却又韧得难以想像,像是交错的一道道银色的光,所有的线头最后都收束在陈紫殇的左手中。

麻六不知dào

这件宝贝叫作“万罗无影刀”,他现在只知dào

一件事,他这辈子做的最大的一件错事,就是冲高台上的那位身穿黄袍的年轻人射出了不该射的一箭。

“他到底是什么人呢?为什么连眼前武功如此高的人都心甘情愿的为他效力呢?他穿的衣服是黄色的,很特别,从来没见过有人穿过。黄袍人……皇袍……难道他就是当今的皇上?”麻六渐渐失去光泽的眼睛突然又睁的老大,他终于知dào

自己惹上的是谁了,可是他知dào

的实在太晚……

陈紫殇的嘴角浮起一丝残酷的冷笑,翡翠指套牵着的无数银丝在瞬间全部抽紧,像是无数看不见的利刃在麻六身上划过。他整个身体瞬间就迸裂了,变成了一朵巨大的妖冶的血花。

风吹了过来,浓重的血腥味迅速飘散开来……

第九十四章 哥们擅长的就是逼供

早有退意的马贼,看见自己的首领在一瞬间由一个大活人“砰”的一下变成了一堆肉泥之后,更是没了斗志,赶紧纷纷掉转马头就逃.

谢尘也知dào

这些马贼熟悉本地地形,如果贸然去追,阵型一乱,未必能占到什么便宜,所以对于已经逃出控zhì

范围的马贼,并不追赶,而是下令变阵。由冲锋的楔形阵变成了一字排开的扇形阵,将未来得及逃跑的马贼,全部都圈了起来。

没来得及逃跑的马贼之中,就包括刚才围住陈光曦和他的亲兵的那四五十名马贼,他们本来正和陈光曦等人对砍的起劲,忽然发xiàn

情形不对,再想转身逃跑时,才发xiàn

逃跑的路线已经被谢尘带领的骁骑卫封住了。

就在这些马贼回身走神的当口,陈光曦和他的亲兵们抓住机会一通乱砍,登时又砍死砍伤好几名马贼。

其余的马贼一见大势已去,纷纷扔掉武器,下马跪地投降……

山南军打仗不行,可是现在却一个一个的来了威风,拿起手中的刀枪,冲上前去冲着已经缴械的马贼便是一阵乱砍乱刺……

“混蛋!岂有此理,他们已经投降了!”江哲在高台之上气的破口大骂道,“虐杀俘虏,你们这也叫有本事?”

封建王朝,天大地大,皇帝最大,陈光曦再是桀骜不驯,只要他一天没有起兵造反,一天就得听皇上的。现在见江哲龙颜大怒,只好制止住手下士兵的杀俘行为。

江哲带着张晓、白涉等人走下高台看了看,除了满地的死尸伤兵,还有四十多个没来得及逃跑的马贼,此时已被羽林卫端着连弩牢牢控zhì

着,已根本没有反抗地余力。

张晓见江哲在死尸之中走来走去,像是在寻找什么,便问道:“皇上,您可是要找什么东西?”

“朕在找箭!”江哲边四处张望,边说道。

“箭?什么箭?这地上不是有很多箭吗?”张晓奇怪的问道。

这时江哲已经在一具马贼的石头旁边蹲了下来,那名马贼戴着斗笠,斗笠上面插着一支箭,正是在第一波箭雨中,山南军射出的箭。

江哲伸手捡起那只箭来,眉头顿时皱了起来,那箭轻飘飘的还不足一两重,他单手一用力,“咔吧”一声,竟将那箭从中一折而断,竟是只空心的箭……

“叫陈光曦!”江哲沉声说道。

“传陈光曦!”张晓高声叫道。

“臣在!”陈光曦正在用湿毛巾擦着脸上的血污,听到叫声,忙疾步走了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江哲手举着那只轻箭问道。

“哎呀!咋忘了这事儿?怪不得今儿会被那些马贼冲破阵形呢!”陈光曦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说道,“皇上,这是轻箭!是专门在阅兵时使用的箭,这箭可以射的很远,但是轻飘飘的不着力,这样既可以体现出士兵们的弓箭用的好,又不会在阅兵时发生意wài

!”

“这么好的主意是谁想出来的啊?”江哲咬着牙一脸微笑的问道。

“这是犬子陈胤杰想出来的点子!臣看着好,便在全军中推广了!”陈光曦丝毫没有发觉江哲微笑背后的怒意。

“你们爷俩都挺有脑子啊!好,很好!”江哲冷笑着说道,然后一甩袍袖,转身又去看望伤员去了。

此次前来劫掠的马贼人数也就是五百不到,死了有三百人,其中多数都是死在骁骑卫和羽林卫之手,被俘四十余人,还有不到一百人逃跑了;骁骑卫和羽林卫无一死亡,只有少数的几个骁骑卫战士受了轻伤;而三千名山南军却是死伤大半,江哲放眼过去,全部都是山南军的伤员。

至此,江哲算是彻底见识了山南军的作战能力,他无可奈何的摇摇头,早知dào

山南军如此不堪一击,他就该早让骁骑卫和羽林卫上,负责战果何止于此。

白涉刚才看着一地的死人,鼻子里闻到的都是血腥味,跑到一边去吐了半天,现在好不容易缓过劲儿来了,连忙又跑了过来,笑着冲江哲说道:“皇上这次亲自指挥,我军大获全胜,剿杀贼寇逾四百人,皇上英明神武,名达宇内……”

江哲一摆手制止了白涉的颂圣之语,又叫过陈光曦说道:“陈将军。朕来山南之前,便听了许多关于你们山南驻军战力的议论,说你们山南军和边军比起来,差了十万八千里,一向是只打败仗不打胜仗。本来朕还不相信的,可是今儿亲眼所见,你还有何话可说?”

陈光曦虽然不大买江哲的面子的,可是今天自己的兵确实不给自己挣面子,当下被江哲说的满脸通红,只好讪讪地道:“皇上教xùn

的是!臣……臣惭愧啊。手下的兵都是太平日子过久了,久疏战阵,一见了马贼着实的心慌,惭愧啊。”

江哲心里其实真的是生气,可是也知dào

陈光曦向来是飞扬跋扈惯了,说的重了,只怕他未必能听的进去,眼下还是应该安抚他,只好说道:“其实朕的骁骑卫和羽林卫也都是没有经过战阵的,可是刚才你也看到了,只要不胆怯畏战,再新的兵也是能打出像模像样的仗来的。你的兵……可真该好好练练了!”

陈光曦羞得满脸通红,虽然心中还有不服,可是眼下也只有唯唯诺诺的道:“是是是,臣遵旨,一定好好练兵!”

江哲接着又说道:“兵在精而不在多,回头,那些老弱病残你也该及时的清理清理!依朕看,山南的驻军可以裁减一半。”说到这儿,见陈光曦脸色一白,便紧接着又说道,“当然,你才是山南的都统制,朕只是这么一说,具体该怎么办,还得你拿主意。这事儿,回头专折上奏给朕!”

陈光曦暗暗咬着后槽牙,低声说道:“是!”

回到城中之后,江哲先是安排人登记战死受伤的人员信息,嘱咐一定要对家属重重地抚恤,完了又去了骁骑卫和羽林卫驻地,当着大军的面,重赏了今日参战的人员。谢尘和常狄二人,更是直接赏了四品宣威将军的头衔。

一切忙完之后,江哲这才开始提审俘虏的马贼,他的目光从四十多名俘虏身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一名穿着女子衣裳的马贼身上,目光与他一碰,瑟瑟的躲避了一下,江哲便走到他面前,说道:“你们首领是谁?一共多少人?平素都在什么地方活动?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附近可还有其他的马贼?”

那名马贼听了之后,左右看了看同伴,紧闭双唇,并不发一言。

江哲淡淡的笑了笑,说道:“其实你不说就以为朕不知dào

吗?今天被碎尸的那个便是你们的首领吧?”

那名马贼想起麻六被杀的情形,略微抬了下头瞟了一眼江哲身后的陈紫殇,不自觉的又是打了一个寒颤,小声嘀咕道:“你都知dào

了,干嘛还要问?”

江哲冷笑一声说道:“朕知dào

与否,和你说与不说,是两码事。现在朕再问你一遍,你们一共多少人?平素都在什么地方活动?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附近可还有其他的马贼?”

那名马贼tian了tian嘴唇,还是没有说话。

江哲鼻腔之中发出一声冷哼,指着陈紫殇冲那名马贼说道:“他杀人的手段你也见识到了,可是你知dào

他折磨人的手段吗?”

“什么手段?”那名马贼下意识的问道。

江哲面无表情的说道:“你听说过扒皮吗?就是挖个坑把你埋起来,只露个头在外面,然后用刀子割开你的头皮,浇入水银,你便会唰的一下从头顶的那个缝钻出来,当然你的皮就会被你自己扒下来了。

还有刷洗之刑,就是把你脱光了,用开水浇在你身上,再用铁刷子蘸盐一层层的往下刷;

还有抽肠之刑,也是先把你脱光了,然后用个钩子从你的谷道伸进去,再把你的肠子全部都钩出来。你知dào

吗?肠子勾出来后,你还会活上好久才能死的!”

江哲说得都是后世从暗黑系小说上看来的折磨人的手段,那名马贼听到一半额上就渗出涔涔冷汗,忽然哑声道:“如果我招呢,你会不会饶了我吗?”

江哲一愣,随即醒悟过来,这名马贼一定做过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目光便落在他身上那件女子的衣服上,他捻起衣衫的一角,问道:“这件衣服,是你抢回来的?他的主人那位姑娘,怎么样了?”

那名马贼脸色一变,这件衣服是他上个月在邻县抢劫时从一个刚刚结婚的少妇身上剥下来的,那女子……那女子……

江哲见他嗫懦着还要说谎,猛地转身过去平息了一下想活活掐死他的念头,才一字字道:“你说出来,朕让你痛痛快快的死,这是唯一的条件,你没有第二个选择。”

那人愣了愣,将江哲的话又咀嚼一遍,方才悟出他话中的意思,眼中不禁露出恐惧的神色,江哲冷冷道:“你决定了么?朕并不一定非要知dào

你们的情况。如果不说,朕不会给第二次机会!”说完转身便走。

眼看着江哲一步步走向门外,想着江哲刚才所说的“扒皮”“刷洗”“钩肠”等刑罚的恐怖,那名马贼终于忍不住大叫:“我招我招,我全招,只求你留我一个全尸!”

第九十四章 哥们擅长的就是逼供

早有退意的马贼,看见自己的首领在一瞬间由一个大活人“砰”的一下变成了一堆肉泥之后,更是没了斗志,赶紧纷纷掉转马头就逃.

谢尘也知dào

这些马贼熟悉本地地形,如果贸然去追,阵型一乱,未必能占到什么便宜,所以对于已经逃出控zhì

范围的马贼,并不追赶,而是下令变阵。由冲锋的楔形阵变成了一字排开的扇形阵,将未来得及逃跑的马贼,全部都圈了起来。

没来得及逃跑的马贼之中,就包括刚才围住陈光曦和他的亲兵的那四五十名马贼,他们本来正和陈光曦等人对砍的起劲,忽然发xiàn

情形不对,再想转身逃跑时,才发xiàn

逃跑的路线已经被谢尘带领的骁骑卫封住了。

就在这些马贼回身走神的当口,陈光曦和他的亲兵们抓住机会一通乱砍,登时又砍死砍伤好几名马贼。

其余的马贼一见大势已去,纷纷扔掉武器,下马跪地投降……

山南军打仗不行,可是现在却一个一个的来了威风,拿起手中的刀枪,冲上前去冲着已经缴械的马贼便是一阵乱砍乱刺……

“混蛋!岂有此理,他们已经投降了!”江哲在高台之上气的破口大骂道,“虐杀俘虏,你们这也叫有本事?”

封建王朝,天大地大,皇帝最大,陈光曦再是桀骜不驯,只要他一天没有起兵造反,一天就得听皇上的。现在见江哲龙颜大怒,只好制止住手下士兵的杀俘行为。

江哲带着张晓、白涉等人走下高台看了看,除了满地的死尸伤兵,还有四十多个没来得及逃跑的马贼,此时已被羽林卫端着连弩牢牢控zhì

着,已根本没有反抗地余力。

张晓见江哲在死尸之中走来走去,像是在寻找什么,便问道:“皇上,您可是要找什么东西?”

“朕在找箭!”江哲边四处张望,边说道。

“箭?什么箭?这地上不是有很多箭吗?”张晓奇怪的问道。

这时江哲已经在一具马贼的石头旁边蹲了下来,那名马贼戴着斗笠,斗笠上面插着一支箭,正是在第一波箭雨中,山南军射出的箭。

江哲伸手捡起那只箭来,眉头顿时皱了起来,那箭轻飘飘的还不足一两重,他单手一用力,“咔吧”一声,竟将那箭从中一折而断,竟是只空心的箭……

“叫陈光曦!”江哲沉声说道。

“传陈光曦!”张晓高声叫道。

“臣在!”陈光曦正在用湿毛巾擦着脸上的血污,听到叫声,忙疾步走了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江哲手举着那只轻箭问道。

“哎呀!咋忘了这事儿?怪不得今儿会被那些马贼冲破阵形呢!”陈光曦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说道,“皇上,这是轻箭!是专门在阅兵时使用的箭,这箭可以射的很远,但是轻飘飘的不着力,这样既可以体现出士兵们的弓箭用的好,又不会在阅兵时发生意wài

!”

“这么好的主意是谁想出来的啊?”江哲咬着牙一脸微笑的问道。

“这是犬子陈胤杰想出来的点子!臣看着好,便在全军中推广了!”陈光曦丝毫没有发觉江哲微笑背后的怒意。

“你们爷俩都挺有脑子啊!好,很好!”江哲冷笑着说道,然后一甩袍袖,转身又去看望伤员去了。

此次前来劫掠的马贼人数也就是五百不到,死了有三百人,其中多数都是死在骁骑卫和羽林卫之手,被俘四十余人,还有不到一百人逃跑了;骁骑卫和羽林卫无一死亡,只有少数的几个骁骑卫战士受了轻伤;而三千名山南军却是死伤大半,江哲放眼过去,全部都是山南军的伤员。

至此,江哲算是彻底见识了山南军的作战能力,他无可奈何的摇摇头,早知dào

山南军如此不堪一击,他就该早让骁骑卫和羽林卫上,负责战果何止于此。

白涉刚才看着一地的死人,鼻子里闻到的都是血腥味,跑到一边去吐了半天,现在好不容易缓过劲儿来了,连忙又跑了过来,笑着冲江哲说道:“皇上这次亲自指挥,我军大获全胜,剿杀贼寇逾四百人,皇上英明神武,名达宇内……”

江哲一摆手制止了白涉的颂圣之语,又叫过陈光曦说道:“陈将军。朕来山南之前,便听了许多关于你们山南驻军战力的议论,说你们山南军和边军比起来,差了十万八千里,一向是只打败仗不打胜仗。本来朕还不相信的,可是今儿亲眼所见,你还有何话可说?”

陈光曦虽然不大买江哲的面子的,可是今天自己的兵确实不给自己挣面子,当下被江哲说的满脸通红,只好讪讪地道:“皇上教xùn

的是!臣……臣惭愧啊。手下的兵都是太平日子过久了,久疏战阵,一见了马贼着实的心慌,惭愧啊。”

江哲心里其实真的是生气,可是也知dào

陈光曦向来是飞扬跋扈惯了,说的重了,只怕他未必能听的进去,眼下还是应该安抚他,只好说道:“其实朕的骁骑卫和羽林卫也都是没有经过战阵的,可是刚才你也看到了,只要不胆怯畏战,再新的兵也是能打出像模像样的仗来的。你的兵……可真该好好练练了!”

陈光曦羞得满脸通红,虽然心中还有不服,可是眼下也只有唯唯诺诺的道:“是是是,臣遵旨,一定好好练兵!”

江哲接着又说道:“兵在精而不在多,回头,那些老弱病残你也该及时的清理清理!依朕看,山南的驻军可以裁减一半。”说到这儿,见陈光曦脸色一白,便紧接着又说道,“当然,你才是山南的都统制,朕只是这么一说,具体该怎么办,还得你拿主意。这事儿,回头专折上奏给朕!”

陈光曦暗暗咬着后槽牙,低声说道:“是!”

回到城中之后,江哲先是安排人登记战死受伤的人员信息,嘱咐一定要对家属重重地抚恤,完了又去了骁骑卫和羽林卫驻地,当着大军的面,重赏了今日参战的人员。谢尘和常狄二人,更是直接赏了四品宣威将军的头衔。

一切忙完之后,江哲这才开始提审俘虏的马贼,他的目光从四十多名俘虏身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一名穿着女子衣裳的马贼身上,目光与他一碰,瑟瑟的躲避了一下,江哲便走到他面前,说道:“你们首领是谁?一共多少人?平素都在什么地方活动?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附近可还有其他的马贼?”

那名马贼听了之后,左右看了看同伴,紧闭双唇,并不发一言。

江哲淡淡的笑了笑,说道:“其实你不说就以为朕不知dào

吗?今天被碎尸的那个便是你们的首领吧?”

那名马贼想起麻六被杀的情形,略微抬了下头瞟了一眼江哲身后的陈紫殇,不自觉的又是打了一个寒颤,小声嘀咕道:“你都知dào

了,干嘛还要问?”

江哲冷笑一声说道:“朕知dào

与否,和你说与不说,是两码事。现在朕再问你一遍,你们一共多少人?平素都在什么地方活动?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附近可还有其他的马贼?”

那名马贼tian了tian嘴唇,还是没有说话。

江哲鼻腔之中发出一声冷哼,指着陈紫殇冲那名马贼说道:“他杀人的手段你也见识到了,可是你知dào

他折磨人的手段吗?”

“什么手段?”那名马贼下意识的问道。

江哲面无表情的说道:“你听说过扒皮吗?就是挖个坑把你埋起来,只露个头在外面,然后用刀子割开你的头皮,浇入水银,你便会唰的一下从头顶的那个缝钻出来,当然你的皮就会被你自己扒下来了。

还有刷洗之刑,就是把你脱光了,用开水浇在你身上,再用铁刷子蘸盐一层层的往下刷;

还有抽肠之刑,也是先把你脱光了,然后用个钩子从你的谷道伸进去,再把你的肠子全部都钩出来。你知dào

吗?肠子勾出来后,你还会活上好久才能死的!”

江哲说得都是后世从暗黑系小说上看来的折磨人的手段,那名马贼听到一半额上就渗出涔涔冷汗,忽然哑声道:“如果我招呢,你会不会饶了我吗?”

江哲一愣,随即醒悟过来,这名马贼一定做过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目光便落在他身上那件女子的衣服上,他捻起衣衫的一角,问道:“这件衣服,是你抢回来的?他的主人那位姑娘,怎么样了?”

那名马贼脸色一变,这件衣服是他上个月在邻县抢劫时从一个刚刚结婚的少妇身上剥下来的,那女子……那女子……

江哲见他嗫懦着还要说谎,猛地转身过去平息了一下想活活掐死他的念头,才一字字道:“你说出来,朕让你痛痛快快的死,这是唯一的条件,你没有第二个选择。”

那人愣了愣,将江哲的话又咀嚼一遍,方才悟出他话中的意思,眼中不禁露出恐惧的神色,江哲冷冷道:“你决定了么?朕并不一定非要知dào

你们的情况。如果不说,朕不会给第二次机会!”说完转身便走。

眼看着江哲一步步走向门外,想着江哲刚才所说的“扒皮”“刷洗”“钩肠”等刑罚的恐怖,那名马贼终于忍不住大叫:“我招我招,我全招,只求你留我一个全尸!”

第九十五章 想吃鱼来个鳖

那名马贼在江哲的逼迫之下,终于承shòu不住压力,将自己所知dào

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其实,他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喽啰,所知dào

的情报也并没有太大的价值。所说的和江哲所想的基本一样,这些马贼一般都是几十人一伙儿,大的数百人一伙,没有固定的根据地,都是到处流窜劫掠,朝廷的军队想要主动对付他们,确实比较头疼。

但是就在那名马贼快要说完的时候,突然提到了一个地名,让江哲陡然重视起来,那名马贼所说的是“浮玉山流云寨”。

“流云寨上面的也是马贼吗?”江哲平静的问道。

那名马贼摇了摇头说道:“流云寨的是山匪,他们人数众多,山寨又险,所以才敢待在一处。”

“人数众多?”江哲微微皱了皱眉头,说道,“有多少人?”

那名马贼斜着眼睛想了想,说道:“具体的人数,我不知dào

。不过听他们夏大当家的吹牛说是有近两万人。”

“夏大当家的?”江哲疑惑的说道,“流云寨的大当家的不是姓赵吗?”

“那是老早的事情了。”那名马贼一撇嘴说道,“听说那姓赵的禁不住荣华富贵的诱惑,进京投靠了皇上,夏大当家的那时还只是三当家的,不赞同投靠朝廷,还差点儿被姓赵的害死,幸亏他手下的兄弟拼死相护,才得以逃回山寨。后来,姓赵的还打算回山寨招安,结果被夏大当家的带人打了出来。”

江哲听了愣了好大一会儿,他没有想到这半年多时间里,赵正他们也是经lì

了这么许多波折。如此看来,上次见面确实是机缘巧合,赵正等人当时应该是在逃亡,也就难怪会不辞而别了。他们已经是官也信不得,匪也信不得了。

江哲其实对于地方上的驻军养匪自重的事儿也知dào

一点儿,他也明白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的道理,说实话,他是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可是山南和剑南的匪患确实是有点儿不像话了,山南这边的马贼居然敢光天化日之下袭击数倍于己的官军,剑南那边的山匪居然一个寨子就有近两万人,再发展下去,只怕就是个尾大不掉之事啊。

江哲心中暗想:“马贼和山匪是一定要剿的,一定要想办法剿灭他们,但是这群祸害滋生的根源不拔出,消灭这一批,还会产生新的一批,要长治久安,必须疏堵并行。”

京师怎么样了,离开也近一个月,朝中一切如常吧,张静姝和百里红玉还好不?等派去京师的人回来就知dào

那。江哲觉得自己现在有太多太多的事要和时间抢着去做,恨不得立kè

了结这时的一切,马上赶回京里去。

可是……可能吗?不摆平山南和剑南的两位最不安分的统兵大将,也就无法让其他各道的将军真zhèng

归服。天下的军队不和自己一条心,哪里还去谈什么实现抱负和理想?

江哲停住脚步,长长地吁了口气,抬腿走到门边,忽又停住道,“这个人给他一个痛快,其他人收监!”

因为了解到了浮玉山流云寨的山匪势大,而且现在的大当家又不是自己想收服的赵正,而是曾经试图炸死自己的夏柳,所以江哲在心中已定好了到达剑南道治所所在成都府之后,第一要务便是叫徐子厚去剿匪;第二要务嘛,是去剑南杨家去提亲,他要正儿八经的纳杨雨晴为贵妃。

至于赵正,他肯定不会在剑南了,只好听天由命了。江哲之所以有这样的想法,主要的原因还是他心中一直有个芥蒂——在江陵的时候,赵正曾经说李梦瑶是他的拙荆……

当然,一离开襄阳之后,江哲继xù

选择了脱离大队,微服私行。谁料到,刚刚进入剑南道没有多远,便又听到了一件让他啼笑皆非的事情——浮玉山流云寨的山匪下山了,这次不是捡一些小村镇抢掠了,他们直接去打县城了,打的便是离此一百余里的卫县,听说已经围城三日了。

江哲不禁哑然失笑:“这真是想吃鱼来个鳖啊,我正打算去剿匪,这匪倒先蹦跶起来了!”

于是江哲赶紧去了趟此地最大的青楼,他要去了解消息啊,情报司在各地的最大投资便是妓院……

从情报司所了解的情报来看:卫县城中只有一千余名驻军,还多数是老弱病残,而流云寨却是有五六千人在围城,之所以城还没有破,主要还是因为卫县因为地处山南、剑南交汇之处,有着不小的战略价值,所以也称得上是城坚池深。可是即便如此,也是支撑不了多久的。

至于为何夏柳盘踞流云寨匪势会越来越大的原因江哲也稍微的了解了一些。一是这里山高林密,山下河道纵横,二是地处山南、剑南两道交界,官军不易统一指挥;三是当地民风刁悍,和匪众通连、递送消息、输粮资敌,能长久占据。

江哲思量了片刻,觉得不能采取头疼医头,脚疼医脚的笨方法,如果自己调兵去解卫县之围,夏柳完全可以用“敌进我退”的那套游击战术对付自己。此时最好的方法还是“围魏救赵”,直接派兵去打流云寨,逼着夏柳回兵,然后在他进行决战,这样才能彻底消灭掉这股子巨匪。

至于兵马,五千名骁骑卫和三千名羽林卫就离着自己不到百里,可是江哲心里也清楚,这两只部队用来保护自己可以,用来剿匪却并不妥当。毕竟山南是陈光曦的地盘,剑南是徐子厚的地盘,放着他们俩家的兵不用,而用自己的亲军,难保这两位心中没有想法。

经过衡量之后,江哲还是决定派人去襄阳调兵攻打浮玉山流云寨,因为虽然浮玉山是在剑南境内,但是其实离襄阳更近,只有不到四百里的距离。

同时,为了考察自己看中的两员将领,江哲在调兵旨意中特意注明了此次一定要让周虎和刘云霄参与其中。

送走了去调兵的大内侍卫,江哲慢步走出房间,打算舒缓一下情绪,张晓忙跟着走了出来。

刚刚走出房门,张晓已身形一错,挡在了江哲面前,江哲微微一愣,越过张晓的肩头,才发xiàn

院中不知何时已经站了一个人,衣襟在夜风之中微微飘荡。

一瞬间,江哲也以为是遇上了刺客,可是转念一想,哪儿有刺客这么明目张胆的站在人家院子里的啊。

正思量间,那人已拜倒在地,口中说道:“草民赵正叩见皇上!”

“赵正?”江哲一把推开张晓,定睛一瞧,果然是自己一直在找的赵正。急忙上前扶起他,激动的说道:“快快起来。”

“谢皇上!”赵正不卑不亢的站起身来。

看了一眼这个自己一心收服的人,江哲直奔主题的说道:“上次为何不告而别,今日为何又飘然而至啊?”

赵正道:“不瞒皇上所说,上次在下等人不告而别,是信不过皇上,但是自从离开之后,我们一直暗中悄悄地跟着皇上。见皇上所作所为,确实是为百姓所着想。今日见皇上听说流云寨攻击卫县的事后,急急派人去了襄阳方向,想来是去调兵去了。”

“不错!”江哲笑着点点头说道,“你既然来见朕,肯定是有话要和朕说了。朕很想听听你这位流云寨的原大当家的有何妙计可解卫县之危!”

“围魏救赵,直捣匪穴!”赵正淡淡的说道。

江哲鼓了一下腮帮子,微微一笑说道:“见识不凡,不过我已经想到了。刚才的信使便是去襄阳调兵的,先攻山寨,再徐图进取。”

赵正安能看不出江哲脸上失望的表情,当下也是轻轻一笑说道:“皇上可知dào

此地距离襄阳多远?”

“大约三百里吧!”江哲不知dào

赵正为何有此一问,下意识的回答道。

“从襄阳到浮玉山又有多远?”赵正又问道。

“四百里!”江哲的眼中疑惑更甚了。

赵正这才正色说道:“皇上,这一来一回便是七百多里地,就是一路之上换马不换人也得跑上两天。何况是大军行军?如果真如皇上所想的那般,襄阳的驻军赶到浮玉山怎么也得是七天之后的事情了,卫县怕是支撑不了那么久的。”

不等赵正说完,江哲的脸色就已经变了,他已经明白自己的“围魏救赵”妙计,其实只是想当然而已,并不切实jì



想到这儿,江哲连忙彻底收起了轻视之心,凝视着赵正,沉声说道:“如果没有你的提醒,朕险些误了大事!还请不吝赐教,这围魏救赵之计到底该怎么用才是!”

“在下怎么敢教皇上呢?”赵正见江哲身为皇帝,居然如此从谏如流,心中又对他添了几分好感,连忙说道:“其实皇上眼前便有精兵可用,为何非要舍近求远呢?”

江哲苦笑了一下说道,“你不居庙堂,有些事情不是很明白,总之,不到万不得已,朕的骁骑卫和羽林卫都是不能动用的。”

赵正抽了抽嘴角,说道:“如果不动用皇上的亲军,在下还有一步险棋,不知dào

皇上是否肯用!”

江哲斩钉截铁的说道:“兵凶战危,哪有万全之策?比我的好,我就用。”

第九十五章 想吃鱼来个鳖

那名马贼在江哲的逼迫之下,终于承shòu不住压力,将自己所知dào

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其实,他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喽啰,所知dào

的情报也并没有太大的价值。所说的和江哲所想的基本一样,这些马贼一般都是几十人一伙儿,大的数百人一伙,没有固定的根据地,都是到处流窜劫掠,朝廷的军队想要主动对付他们,确实比较头疼。

但是就在那名马贼快要说完的时候,突然提到了一个地名,让江哲陡然重视起来,那名马贼所说的是“浮玉山流云寨”。

“流云寨上面的也是马贼吗?”江哲平静的问道。

那名马贼摇了摇头说道:“流云寨的是山匪,他们人数众多,山寨又险,所以才敢待在一处。”

“人数众多?”江哲微微皱了皱眉头,说道,“有多少人?”

那名马贼斜着眼睛想了想,说道:“具体的人数,我不知dào

。不过听他们夏大当家的吹牛说是有近两万人。”

“夏大当家的?”江哲疑惑的说道,“流云寨的大当家的不是姓赵吗?”

“那是老早的事情了。”那名马贼一撇嘴说道,“听说那姓赵的禁不住荣华富贵的诱惑,进京投靠了皇上,夏大当家的那时还只是三当家的,不赞同投靠朝廷,还差点儿被姓赵的害死,幸亏他手下的兄弟拼死相护,才得以逃回山寨。后来,姓赵的还打算回山寨招安,结果被夏大当家的带人打了出来。”

江哲听了愣了好大一会儿,他没有想到这半年多时间里,赵正他们也是经lì

了这么许多波折。如此看来,上次见面确实是机缘巧合,赵正等人当时应该是在逃亡,也就难怪会不辞而别了。他们已经是官也信不得,匪也信不得了。

江哲其实对于地方上的驻军养匪自重的事儿也知dào

一点儿,他也明白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的道理,说实话,他是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可是山南和剑南的匪患确实是有点儿不像话了,山南这边的马贼居然敢光天化日之下袭击数倍于己的官军,剑南那边的山匪居然一个寨子就有近两万人,再发展下去,只怕就是个尾大不掉之事啊。

江哲心中暗想:“马贼和山匪是一定要剿的,一定要想办法剿灭他们,但是这群祸害滋生的根源不拔出,消灭这一批,还会产生新的一批,要长治久安,必须疏堵并行。”

京师怎么样了,离开也近一个月,朝中一切如常吧,张静姝和百里红玉还好不?等派去京师的人回来就知dào

那。江哲觉得自己现在有太多太多的事要和时间抢着去做,恨不得立kè

了结这时的一切,马上赶回京里去。

可是……可能吗?不摆平山南和剑南的两位最不安分的统兵大将,也就无法让其他各道的将军真zhèng

归服。天下的军队不和自己一条心,哪里还去谈什么实现抱负和理想?

江哲停住脚步,长长地吁了口气,抬腿走到门边,忽又停住道,“这个人给他一个痛快,其他人收监!”

因为了解到了浮玉山流云寨的山匪势大,而且现在的大当家又不是自己想收服的赵正,而是曾经试图炸死自己的夏柳,所以江哲在心中已定好了到达剑南道治所所在成都府之后,第一要务便是叫徐子厚去剿匪;第二要务嘛,是去剑南杨家去提亲,他要正儿八经的纳杨雨晴为贵妃。

至于赵正,他肯定不会在剑南了,只好听天由命了。江哲之所以有这样的想法,主要的原因还是他心中一直有个芥蒂——在江陵的时候,赵正曾经说李梦瑶是他的拙荆……

当然,一离开襄阳之后,江哲继xù

选择了脱离大队,微服私行。谁料到,刚刚进入剑南道没有多远,便又听到了一件让他啼笑皆非的事情——浮玉山流云寨的山匪下山了,这次不是捡一些小村镇抢掠了,他们直接去打县城了,打的便是离此一百余里的卫县,听说已经围城三日了。

江哲不禁哑然失笑:“这真是想吃鱼来个鳖啊,我正打算去剿匪,这匪倒先蹦跶起来了!”

于是江哲赶紧去了趟此地最大的青楼,他要去了解消息啊,情报司在各地的最大投资便是妓院……

从情报司所了解的情报来看:卫县城中只有一千余名驻军,还多数是老弱病残,而流云寨却是有五六千人在围城,之所以城还没有破,主要还是因为卫县因为地处山南、剑南交汇之处,有着不小的战略价值,所以也称得上是城坚池深。可是即便如此,也是支撑不了多久的。

至于为何夏柳盘踞流云寨匪势会越来越大的原因江哲也稍微的了解了一些。一是这里山高林密,山下河道纵横,二是地处山南、剑南两道交界,官军不易统一指挥;三是当地民风刁悍,和匪众通连、递送消息、输粮资敌,能长久占据。

江哲思量了片刻,觉得不能采取头疼医头,脚疼医脚的笨方法,如果自己调兵去解卫县之围,夏柳完全可以用“敌进我退”的那套游击战术对付自己。此时最好的方法还是“围魏救赵”,直接派兵去打流云寨,逼着夏柳回兵,然后在他进行决战,这样才能彻底消灭掉这股子巨匪。

至于兵马,五千名骁骑卫和三千名羽林卫就离着自己不到百里,可是江哲心里也清楚,这两只部队用来保护自己可以,用来剿匪却并不妥当。毕竟山南是陈光曦的地盘,剑南是徐子厚的地盘,放着他们俩家的兵不用,而用自己的亲军,难保这两位心中没有想法。

经过衡量之后,江哲还是决定派人去襄阳调兵攻打浮玉山流云寨,因为虽然浮玉山是在剑南境内,但是其实离襄阳更近,只有不到四百里的距离。

同时,为了考察自己看中的两员将领,江哲在调兵旨意中特意注明了此次一定要让周虎和刘云霄参与其中。

送走了去调兵的大内侍卫,江哲慢步走出房间,打算舒缓一下情绪,张晓忙跟着走了出来。

刚刚走出房门,张晓已身形一错,挡在了江哲面前,江哲微微一愣,越过张晓的肩头,才发xiàn

院中不知何时已经站了一个人,衣襟在夜风之中微微飘荡。

一瞬间,江哲也以为是遇上了刺客,可是转念一想,哪儿有刺客这么明目张胆的站在人家院子里的啊。

正思量间,那人已拜倒在地,口中说道:“草民赵正叩见皇上!”

“赵正?”江哲一把推开张晓,定睛一瞧,果然是自己一直在找的赵正。急忙上前扶起他,激动的说道:“快快起来。”

“谢皇上!”赵正不卑不亢的站起身来。

看了一眼这个自己一心收服的人,江哲直奔主题的说道:“上次为何不告而别,今日为何又飘然而至啊?”

赵正道:“不瞒皇上所说,上次在下等人不告而别,是信不过皇上,但是自从离开之后,我们一直暗中悄悄地跟着皇上。见皇上所作所为,确实是为百姓所着想。今日见皇上听说流云寨攻击卫县的事后,急急派人去了襄阳方向,想来是去调兵去了。”

“不错!”江哲笑着点点头说道,“你既然来见朕,肯定是有话要和朕说了。朕很想听听你这位流云寨的原大当家的有何妙计可解卫县之危!”

“围魏救赵,直捣匪穴!”赵正淡淡的说道。

江哲鼓了一下腮帮子,微微一笑说道:“见识不凡,不过我已经想到了。刚才的信使便是去襄阳调兵的,先攻山寨,再徐图进取。”

赵正安能看不出江哲脸上失望的表情,当下也是轻轻一笑说道:“皇上可知dào

此地距离襄阳多远?”

“大约三百里吧!”江哲不知dào

赵正为何有此一问,下意识的回答道。

“从襄阳到浮玉山又有多远?”赵正又问道。

“四百里!”江哲的眼中疑惑更甚了。

赵正这才正色说道:“皇上,这一来一回便是七百多里地,就是一路之上换马不换人也得跑上两天。何况是大军行军?如果真如皇上所想的那般,襄阳的驻军赶到浮玉山怎么也得是七天之后的事情了,卫县怕是支撑不了那么久的。”

不等赵正说完,江哲的脸色就已经变了,他已经明白自己的“围魏救赵”妙计,其实只是想当然而已,并不切实jì



想到这儿,江哲连忙彻底收起了轻视之心,凝视着赵正,沉声说道:“如果没有你的提醒,朕险些误了大事!还请不吝赐教,这围魏救赵之计到底该怎么用才是!”

“在下怎么敢教皇上呢?”赵正见江哲身为皇帝,居然如此从谏如流,心中又对他添了几分好感,连忙说道:“其实皇上眼前便有精兵可用,为何非要舍近求远呢?”

江哲苦笑了一下说道,“你不居庙堂,有些事情不是很明白,总之,不到万不得已,朕的骁骑卫和羽林卫都是不能动用的。”

赵正抽了抽嘴角,说道:“如果不动用皇上的亲军,在下还有一步险棋,不知dào

皇上是否肯用!”

江哲斩钉截铁的说道:“兵凶战危,哪有万全之策?比我的好,我就用。”

第九十六章 骁骑奔袭

赵正见江哲果然从善如流,便略一沉吟说道:“浮玉山流云寨已有几十年的历史,在下也只是流云寨的第三任大当家的,原来山上的兄弟只是因为苛捐杂税难以承shòu,所以才落的草,目的也只是为了抗拒官府赋税和逼迫地主减租免租.

其实,在武宗朝之前,这里还是一片太平景象的。当年武宗皇帝御驾西征,路过这儿,百姓也曾箪食壶浆的前来劳军,据说武宗皇帝当是也是非常感动的,还曾下旨免去此地十年的赋税……

可是好景不长,到了穆宗皇帝在位时,徐子厚掌了剑南的大权,又接连摊上了几个不顾百姓生死的知县,于是苛捐杂税接踵而来,百姓一个一个的都被弄的家破人亡,没有法子,只好上山做贼!

虽然大家做了强盗,但是我们流云寨的兄弟们一直都是讲究盗亦有道的,我们从来不滥杀无辜,也从来不抢劫穷人。只是夏柳窃位以来,才不分青红皂白,真zhèng

的为祸乡里起来。”

赵正说着说着,见江哲一直不出声,便看了他一眼说道:“皇上别以为我扯得远,其实这是致乱之源。不解决根本问题,即便此次能够成功平乱,等大军一走,还会有人继xù

上山的。”

其实关于徐子厚的问题,江哲早已从情报司所掌握的情报上了解了一些,只是并没有赵正这般现身说法来的更有冲击力而已。但是他同时也知dào

,徐子厚拥兵自重,不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或是一道旨意就可以罢了他的,所以这个乱源,他暂时还是无法解决,所以微笑着说道:“没有,朕一直听着呢。不过,眼下军情要紧。朕更急于听听你的解围良策。”

赵正微微叹了一口气,只好将话题转回说道:“浮玉山离襄阳四百里地,此地离襄阳三百里,而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到浮玉山只有一百多里地。

皇上从你的亲军之中抽调几百精锐,换了衣服,也没有人知dào

这是皇上的亲军。我们星夜进军,趁着夏柳去打卫县的机会,直接去打流云寨,这才是真zhèng

意义上的奔袭。

夏柳之所以敢打卫县,便是因为他知dào

最近驻有大军的城市便是襄阳,而不等襄阳的军队赶到,他便能攻下卫县。”

张晓在旁边听了连连皱眉,他虽然不懂军事,可是下意识里觉得几百人去偷袭一万多人的大本营这种事情实在不靠谱,刚想开口劝阻,却见江哲已连连摆手,制止了他。

江哲抿着嘴唇,细细的思量起来:诚如赵正所说,他这么做,的的确确是一步险棋,而且是非常的险,如果被夏柳发xiàn

,这几百人就会被包了饺子。但是他这个建议,也确实占了出其不意和兵贵神速两条先机。

半晌,江哲回头沉声问道:“你曾经是流云寨的大当家的,据你所知,夏柳现在手里到底有多少兵力?”

“皇上所接到的消息是否说有两万人?”赵正反问了一句。

“不错!你怎么知dào

的?”江哲有些疑惑。

赵正轻声一笑说道:“我在山上的时候,对外宣称有一万人,夏柳为了显示他比我厉害,自然要多说一些,可是说的太多,别人也不信。所以我猜他说的是两万人。”

“那实jì

有多少?”江哲急切的问道。

赵正摸了摸下巴说道:“现在具体有多少虽然不是很清楚,但是我走的时候,山上才三千多人,半年的时间,他夏柳本事再大,也不可能让人数超过五千人去。”

“五千人,他就敢打县城?周围三个县的兵力加起来也不比他少多少。”江哲眉头又是一皱,有些不敢相信赵正的判断。

赵正点点头说道:“夏柳手中真zhèng

可用的人虽然并不是很多,但是请皇上留意,当地百姓饱受官府荼毒,助匪拒官出来帮打太平拳,趁火打劫的事,那是有的。所以声势就大了。而且,就算只是两三千人去打卫县,周围两县的官员也是不敢救援的,他们只会等驻有大军的城市派兵,自己是绝对不会去蹚浑水的。”

江哲思量着,如果夏柳只有不到五千的兵力,那么以骁骑卫和羽林卫的战力,如果精选五百名精锐,奇兵突袭,确实可以一战。即使打不下流云寨,相信也是完全有可能坚持到襄阳的大军赶到的。所以虽然险,但几乎是万无一失。

想想今后的日子里,自己一定还要带领着大唐朝的军队开疆扩土,眼前的夏柳这股子毛贼正好是练兵的好对象。想到这儿,江哲顿时浑身热血沸腾,将拳头一握说道:“事不宜迟,朕现在就去骁骑卫大营调兵,你跟着朕一起!”

到了军中,江哲也不明说,让谢尘点上五百名骁骑卫跟自己走。可是何真还是看出事情不对劲来了,因为江哲居然破天荒的佩起剑来了,他张了张嘴想问,但是终究没敢,江哲已风一般的又带着张晓和陈紫殇出去了。

何真不敢问,可是骁骑卫的新任提督李建功职责所在,不能不问啊,虽然他不知dào

发生了什么事,可是皇上深更半夜的跑回来调兵,他自己还佩上了剑,这肯定是有军务要办啊。所以不等江哲出营门,李建功便将他们拦了下来。

江哲也不想在这儿Lang费时间,直接以最快的速度将自己要带领五百骁骑卫奇袭浮玉山流云寨的事情说了。

李建功真的吓了一跳:“皇上,这不是儿戏吧?这种事我只在戏上见过。”但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语气变得庄重平缓,说道:“这里离浮玉山一百多里,那儿又是山高林密路险,几千匪徒盘踞其中,这样子奔袭,风险太大了。万一有个闪失,臣等无法向天下交代啊,还是从长计议的好……”

“兵贵神速的道理你不懂吗?”江哲最是讨厌这些个人生怕自己出事的样子,怎么都不往好的地方想自己呢?

李建功没有文官的那副嘴皮子,可是又实在不放心江哲涉险,只好挠着耳朵说道:“皇上,如果非要去,那么臣带人去,皇上乃是千金之躯,决不能轻涉险境。”

江哲轻声一笑说道:“朕是要借此机会练兵,你去了,朕还怎么练啊?”

“皇上如果要去,那么臣率骁骑卫全营护驾!”李建功眼睛一亮的说道。

“如果能全营出动,朕还费这个事儿干嘛?”江哲没好气的说道,“老老实实的带着其他人在这儿呆着,等着朕凯旋!不许再行分辩,这是圣旨!”

江哲带着五百名骁骑卫和五十名大内侍卫,当晚便赶赴浮玉山而去。这些人虽然衣服都已经换了,但是马匹和武器却都仍是原先的,所以战力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而且,之前在襄阳同马贼的战斗中,所有参战的士兵都得到了嘉奖,现在有这么一个跟着皇上亲自作战的立功机会,哪个不高兴啊?所有的士兵们都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因为都是骑兵,所以第二日拂晓时分,他们便赶到了地处浮玉山外围的一个村子。

“到了。”一直跟在江哲身后的赵正,眼看着一片黑魅魅的村落愈来愈近,在马上用鞭子一指,说道:“皇上,前头就是大王村,过了这个村子,离着流云寨就不远了。”

江哲浑身都是汗,被风吹得又凉又湿,冷冷地望着西北边黑森森的浮玉山,又扫视一眼闪着几点光亮的大王村,问道:“这个村子离着流云寨这么近却安然无恙,想必村里的居民和寨子里也都是互通有无的吧?我们如果冒冒然然的闯进去,只怕有人上山去报信啊!天快亮了,你想想周围有没有僻静落脚的地方。”

“皇上虑的是!”赵正说道,“这村子里的人确实一直担负着流云寨眼线的作用,所以村子是不能进的。不过村子东边有一座女娲庙,虽然年久失修,房屋有些破旧,但是贵在地方够大。我们可以先派人将村子围了,不让村民出来,然后其他人都歇到女娲庙去。”

江哲望了望已经泛出鱼肚白的天边,又看了看大王村说道:“村子就不用围了,一围村子,等于给你报信。这儿既然是山匪窝子,索性我们也装作强盗,点起火把!进女娲庙!”

当下众人听令,点起了十几支火把,也不呐喊,由赵正带着,绕过村子,果然见东面一大片空场旁边有一座庙,外边看去,里边房舍倒也不少,四周荒凉寂静。

“冲进去!”江哲用鞭梢指着紧闭的大门大声命道:“各房要挨着搜查,防着里头有人!”

几名骁骑卫跳下马,发一声喊,一齐用力一推,那门却是虚掩着的,“哗”地豁然洞开,兵士们手按刀柄一拥而入。

江哲带着张晓和陈紫殇站在天井中心冷静观察。突然一个兵士舞着火把奔出来,歇斯底里大叫一声:

“这屋里有人!”

第九十六章 骁骑奔袭

赵正见江哲果然从善如流,便略一沉吟说道:“浮玉山流云寨已有几十年的历史,在下也只是流云寨的第三任大当家的,原来山上的兄弟只是因为苛捐杂税难以承shòu,所以才落的草,目的也只是为了抗拒官府赋税和逼迫地主减租免租.

其实,在武宗朝之前,这里还是一片太平景象的。当年武宗皇帝御驾西征,路过这儿,百姓也曾箪食壶浆的前来劳军,据说武宗皇帝当是也是非常感动的,还曾下旨免去此地十年的赋税……

可是好景不长,到了穆宗皇帝在位时,徐子厚掌了剑南的大权,又接连摊上了几个不顾百姓生死的知县,于是苛捐杂税接踵而来,百姓一个一个的都被弄的家破人亡,没有法子,只好上山做贼!

虽然大家做了强盗,但是我们流云寨的兄弟们一直都是讲究盗亦有道的,我们从来不滥杀无辜,也从来不抢劫穷人。只是夏柳窃位以来,才不分青红皂白,真zhèng

的为祸乡里起来。”

赵正说着说着,见江哲一直不出声,便看了他一眼说道:“皇上别以为我扯得远,其实这是致乱之源。不解决根本问题,即便此次能够成功平乱,等大军一走,还会有人继xù

上山的。”

其实关于徐子厚的问题,江哲早已从情报司所掌握的情报上了解了一些,只是并没有赵正这般现身说法来的更有冲击力而已。但是他同时也知dào

,徐子厚拥兵自重,不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或是一道旨意就可以罢了他的,所以这个乱源,他暂时还是无法解决,所以微笑着说道:“没有,朕一直听着呢。不过,眼下军情要紧。朕更急于听听你的解围良策。”

赵正微微叹了一口气,只好将话题转回说道:“浮玉山离襄阳四百里地,此地离襄阳三百里,而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到浮玉山只有一百多里地。

皇上从你的亲军之中抽调几百精锐,换了衣服,也没有人知dào

这是皇上的亲军。我们星夜进军,趁着夏柳去打卫县的机会,直接去打流云寨,这才是真zhèng

意义上的奔袭。

夏柳之所以敢打卫县,便是因为他知dào

最近驻有大军的城市便是襄阳,而不等襄阳的军队赶到,他便能攻下卫县。”

张晓在旁边听了连连皱眉,他虽然不懂军事,可是下意识里觉得几百人去偷袭一万多人的大本营这种事情实在不靠谱,刚想开口劝阻,却见江哲已连连摆手,制止了他。

江哲抿着嘴唇,细细的思量起来:诚如赵正所说,他这么做,的的确确是一步险棋,而且是非常的险,如果被夏柳发xiàn

,这几百人就会被包了饺子。但是他这个建议,也确实占了出其不意和兵贵神速两条先机。

半晌,江哲回头沉声问道:“你曾经是流云寨的大当家的,据你所知,夏柳现在手里到底有多少兵力?”

“皇上所接到的消息是否说有两万人?”赵正反问了一句。

“不错!你怎么知dào

的?”江哲有些疑惑。

赵正轻声一笑说道:“我在山上的时候,对外宣称有一万人,夏柳为了显示他比我厉害,自然要多说一些,可是说的太多,别人也不信。所以我猜他说的是两万人。”

“那实jì

有多少?”江哲急切的问道。

赵正摸了摸下巴说道:“现在具体有多少虽然不是很清楚,但是我走的时候,山上才三千多人,半年的时间,他夏柳本事再大,也不可能让人数超过五千人去。”

“五千人,他就敢打县城?周围三个县的兵力加起来也不比他少多少。”江哲眉头又是一皱,有些不敢相信赵正的判断。

赵正点点头说道:“夏柳手中真zhèng

可用的人虽然并不是很多,但是请皇上留意,当地百姓饱受官府荼毒,助匪拒官出来帮打太平拳,趁火打劫的事,那是有的。所以声势就大了。而且,就算只是两三千人去打卫县,周围两县的官员也是不敢救援的,他们只会等驻有大军的城市派兵,自己是绝对不会去蹚浑水的。”

江哲思量着,如果夏柳只有不到五千的兵力,那么以骁骑卫和羽林卫的战力,如果精选五百名精锐,奇兵突袭,确实可以一战。即使打不下流云寨,相信也是完全有可能坚持到襄阳的大军赶到的。所以虽然险,但几乎是万无一失。

想想今后的日子里,自己一定还要带领着大唐朝的军队开疆扩土,眼前的夏柳这股子毛贼正好是练兵的好对象。想到这儿,江哲顿时浑身热血沸腾,将拳头一握说道:“事不宜迟,朕现在就去骁骑卫大营调兵,你跟着朕一起!”

到了军中,江哲也不明说,让谢尘点上五百名骁骑卫跟自己走。可是何真还是看出事情不对劲来了,因为江哲居然破天荒的佩起剑来了,他张了张嘴想问,但是终究没敢,江哲已风一般的又带着张晓和陈紫殇出去了。

何真不敢问,可是骁骑卫的新任提督李建功职责所在,不能不问啊,虽然他不知dào

发生了什么事,可是皇上深更半夜的跑回来调兵,他自己还佩上了剑,这肯定是有军务要办啊。所以不等江哲出营门,李建功便将他们拦了下来。

江哲也不想在这儿Lang费时间,直接以最快的速度将自己要带领五百骁骑卫奇袭浮玉山流云寨的事情说了。

李建功真的吓了一跳:“皇上,这不是儿戏吧?这种事我只在戏上见过。”但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语气变得庄重平缓,说道:“这里离浮玉山一百多里,那儿又是山高林密路险,几千匪徒盘踞其中,这样子奔袭,风险太大了。万一有个闪失,臣等无法向天下交代啊,还是从长计议的好……”

“兵贵神速的道理你不懂吗?”江哲最是讨厌这些个人生怕自己出事的样子,怎么都不往好的地方想自己呢?

李建功没有文官的那副嘴皮子,可是又实在不放心江哲涉险,只好挠着耳朵说道:“皇上,如果非要去,那么臣带人去,皇上乃是千金之躯,决不能轻涉险境。”

江哲轻声一笑说道:“朕是要借此机会练兵,你去了,朕还怎么练啊?”

“皇上如果要去,那么臣率骁骑卫全营护驾!”李建功眼睛一亮的说道。

“如果能全营出动,朕还费这个事儿干嘛?”江哲没好气的说道,“老老实实的带着其他人在这儿呆着,等着朕凯旋!不许再行分辩,这是圣旨!”

江哲带着五百名骁骑卫和五十名大内侍卫,当晚便赶赴浮玉山而去。这些人虽然衣服都已经换了,但是马匹和武器却都仍是原先的,所以战力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而且,之前在襄阳同马贼的战斗中,所有参战的士兵都得到了嘉奖,现在有这么一个跟着皇上亲自作战的立功机会,哪个不高兴啊?所有的士兵们都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因为都是骑兵,所以第二日拂晓时分,他们便赶到了地处浮玉山外围的一个村子。

“到了。”一直跟在江哲身后的赵正,眼看着一片黑魅魅的村落愈来愈近,在马上用鞭子一指,说道:“皇上,前头就是大王村,过了这个村子,离着流云寨就不远了。”

江哲浑身都是汗,被风吹得又凉又湿,冷冷地望着西北边黑森森的浮玉山,又扫视一眼闪着几点光亮的大王村,问道:“这个村子离着流云寨这么近却安然无恙,想必村里的居民和寨子里也都是互通有无的吧?我们如果冒冒然然的闯进去,只怕有人上山去报信啊!天快亮了,你想想周围有没有僻静落脚的地方。”

“皇上虑的是!”赵正说道,“这村子里的人确实一直担负着流云寨眼线的作用,所以村子是不能进的。不过村子东边有一座女娲庙,虽然年久失修,房屋有些破旧,但是贵在地方够大。我们可以先派人将村子围了,不让村民出来,然后其他人都歇到女娲庙去。”

江哲望了望已经泛出鱼肚白的天边,又看了看大王村说道:“村子就不用围了,一围村子,等于给你报信。这儿既然是山匪窝子,索性我们也装作强盗,点起火把!进女娲庙!”

当下众人听令,点起了十几支火把,也不呐喊,由赵正带着,绕过村子,果然见东面一大片空场旁边有一座庙,外边看去,里边房舍倒也不少,四周荒凉寂静。

“冲进去!”江哲用鞭梢指着紧闭的大门大声命道:“各房要挨着搜查,防着里头有人!”

几名骁骑卫跳下马,发一声喊,一齐用力一推,那门却是虚掩着的,“哗”地豁然洞开,兵士们手按刀柄一拥而入。

江哲带着张晓和陈紫殇站在天井中心冷静观察。突然一个兵士舞着火把奔出来,歇斯底里大叫一声:

“这屋里有人!”

第九十七章 智斗女娲庙

听说屋里有人,大家立kè

都围了过来,只见正有三个黑影从房间里跑出来,天还没亮,也瞧不清模样,但是三人手中都提溜着刀.

那三个人想来刚才是在屋里睡觉,被人吵醒,也没看清楚怎么个情况便拿着刀追了出来,到了门口才发xiàn

外面黑压压的全是人,登时愣在了当场。

江哲见眼前的三人都带着刀,想必是和流云寨的人有些关系,回头看赵正,却见赵正摇了摇头,便知dào

他也不认识,便示意大家暂且别动,静观其变,因为他们现在也装着强盗呢。

半晌,对面一个人刀交左手,刀头下垂,伸出右手中指,向地上一指说道:“不知dào

是哪条线上的朋友,可是道上同源?请报上万儿!瓢把子是谁,出来说话。”

听了这话,江哲不由地眉头一皱,他虽然明白对方伸中指不是骂人,而是一种黑道的礼节,也能听明白对方是在问自己这伙人的身份和谁是领头的,可是这切口唇典自己却是不会啊,想必自己的这些个手下也肯定是不懂的,只好再次望向赵正。

赵正不动声色的踏前两步,竖起拇指,向天上一指,大剌剌的说道:“日月星辰,不归泥土。”

对面三人闻言,不由面色一变,因为赵正这话的意思是说谁也管他们不着,江哲是皇上,可不是谁也管他不着?

那三人虽然不知dào

赵正话中的真zhèng

意思,但是却也知dào

敢这么说话的,肯定也是哪一山或哪一寨的当家的,又见众人衣服虽然穿的五花八门,可是人人有马,而且武器也都甚是精良,想来肯定是大寨子的人,态度立kè

恭敬起来。

赵正接着说道:“听说流云寨夏瓢把子做寿,我们兄弟,特来叨扰!”

张晓等人不由感到莫名其妙,心想:怎么又扯到给人拜寿上去了?而且他怎么知dào

人家瓢把子做寿啊?

就是江哲也只是知dào

赵正又是在说黑话,但是具体什么内容也就不懂了。其实赵正是在说,你们流云寨的夏柳正带人在做大买卖,我们想来分一杯羹。

那三人听了这话,态度更是恭谨,因为赵正既然敢说这话,自然是有这个实力,而且说是分一杯羹,其实是大家一起合伙干,对流云寨也是有利的,那开始发话之人想了想又问道:“列位在哪里开山立柜?”

赵正傲然说道:“流水行云,没个定处。”

那人一愣,又问道:“那么就是上线挂牌的了?”

赵正哈哈一笑,说道:“不归标,不立柜,有花赏花,有酒喝酒,五湖四海皆朋友。”

这下连江哲的眉头也都皱起来了,他现在也是听的满头雾水。原来对方惊疑不定,一再试探,先问赵正他们是不是占据山头的寨主或者开香堂的大哥,赵正说不是,于是对方又问他们是不是独行大盗(上线挂牌意即在江湖流窜,四出劫掠),赵正又说不是,而且说明他们和黑白两道都没牵连(不归标),但在江湖上却到处都有朋友。

那领头的汉子眉头紧皱,说道:“既是道上的高人,却又不肯报万儿,来路不明,我们夏大当家的想来不会答yīng

你们的。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

“想走?哪儿有那么容易?”江哲见赵正没能说服对方,面色当下一寒,沉声喝道,“一个也不要放走了!全部拿下!”

那三个强人都是**湖,见事情有异,早已全心戒备,呼哨一声一齐向后退。无奈江哲人多,四周已围得铁桶一般,众人吆呼着蜂拥而上。

根本用不着张晓这样的高手出手,眨眼之间,三人都已经被擒住,江哲冲那领头的汉子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在流云寨上是个什么身份?从实招来。”

那汉子冷哼了一声,昂头说道:“爷们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夏大当家手下的十三太保排行第十位的尚三爷就是我。”

那汉子昂着头将话说完,又冷冷的瞧了瞧江哲,突然醒过神来,又仔细打量了一圈周围的人,脸色瞬间变的煞白,惊道:“听你说话的口气,再看你们用的武器这么齐整,妈的,不会是官兵吧?”

他旁边的一个汉子却嘴一撇说道:“尚三爷,你吓糊涂了?官兵这么会跑到这儿来?我看他们是来帮我们的,正好大当家的说鹰愁谷那边人手不够呢……”

“闭上你的鸟嘴!不说话你能死啊?”尚三急忙打断自己同伴的唠叨。

江哲看那说话的汉子一脸傻样,知dào

是个好糊弄的角色,刚想再问,身边站着的赵正轻轻扯了扯他的后襟。

江哲会意,一边吩咐陈紫殇:“好好审审他,奶奶的,还诬赖我们,我听着他自己倒像是勾结朝廷的奸细呢。”

江哲边说着话,边心里暗笑着跟赵正走出了人群,在西北角一片长满蒿草的空场上站定了,笑着问道:“什么事,还整的这么神神mì

秘的?”

“皇上。”赵正的低沉着声音地说道:“没想到我们都小看了夏柳,我一直以为他只会坑蒙拐骗,没想到他还有这脑子,哎……”

“到底怎么了?没头没脑的!”江哲听他说的严重,心中也不禁有点儿不安。

赵正一拳打在旁边的树干之上,恨恨的说道:“夏柳在使围城打援的计策,他打卫县是假的,是要诱襄阳出兵,中途设伏袭击官军是真!”

江哲被风吹得打了个寒颤,良久才问道:“何以见得呢?”

赵正道:“皇上不熟悉这儿的地形,自然看不出来,可是我对这儿却是熟的很。刚才那汉子一说出鹰愁谷那边人手不够,我就知dào

坏事了。那鹰愁谷地势凶险,是襄阳到浮玉山必经之路……”

他话未说完,江哲已经悚然惊悟。鹰愁谷地势虽没有见过,但听这个名字,就够人心悸的了。江哲思量着,说道:“如你所说,夏柳手下没有那么多人,他不可能同时兼顾三面,卫县那边虽然只是虚张声势,但是肯定也要占用一部分人马,要在鹰愁谷设伏,他的主力肯定也在那儿,这样一来,他的山寨子肯定是空的了,我们的办法仍旧可行。”

“不但可行,而且做起来更容易。”赵正笑道:“不过有一条皇上得思量。我们下手早了,他们撤伏兵回山寨。如果襄阳那边的兵隔岸观火,我们就苦了。我们下手晚了,襄阳那边的兵肯定会损失惨重。时机不容易把握啊!”

江哲暗中瞟了赵正一眼,呵呵一笑说道:“你的心思这么缜密,不当官真是可惜了。”

赵正无声的一笑,没有说话。

江哲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这事儿先不谈,你去审审那三个家伙。”

赵正笑着答yīng

一声,然后走回场中,面色一冷,指着那一脸傻样的汉子,大喝一声说道:“把他给我拖过来!”

立kè

便有兵士答yīng

了一声,一把提起那名汉子,连拉带拖拽过来。尚三知dào

他口松,紧着叫道:“石头,你他妈的嘴上得有个把门的!——这群人我越看越不地道!”

“你地道,你嘴上有把门的。”赵正冷冷说道,“正好,我也不稀罕你说什么,你知dào

我是谁吗?”

尚三一楞,下意识的说道:“不知dào

!”

其实赵正问他那句,就是为了让他回答,无论他回答“知dào

”还是回答“不知dào

”,“道”字都会被说出来。这个“道”字是开口音,就在尚三嘴巴刚刚张开的一瞬间,赵正的剑已如闪电般的伸进了他嘴里,接着一搅,已将尚三的舌头斩了下来。

尚三顿时满嘴鲜血,这下他就是想说话,也说不出来了,只剩下“啊啊呜呜”……

那名叫作石头的汉子,见此情形立kè

吓得六神无主,不停地磕头道:“大爷……都是自己人……有话好说……自己人……”

“给脸不要脸,真以为爷们有那么好的脾气陪他墨迹?”赵正边抬起脚将沾了血的剑在鞋底缓缓的擦着,边冷冷的说道:“你们夏大当家的这场寿宴,我们是吃定了。现在我问你,只问一遍。”

说到这儿,赵正的声音陡的提高,恶狠狠的说道:“说,夏柳在哪而?”

“大当家的……鹰愁谷……”石头吓的一哆嗦,一秒钟也没敢耽搁便回答道。

“山寨里面还有人没有?”

“有……留了三百弟兄,不过都是老弱病残,没有战斗力……”好像是知dào

赵正问话的目的,石头答的比问的还多。

“你们大当家的在鹰愁谷,那围卫县的一万多人又是谁带领的?”赵正眼珠子一转,接着问道。

“一万多人?”石头明显楞了一下,呵呵傻笑道:“整个山寨也才五千人,上哪儿弄一万人围城去?那都是找的当地百姓充数儿的,没有那么多人那都是临时寻来老百姓充数儿吓唬官兵的……”

赵正满yì

的拍了拍石头的肩头,说道:“你比尚三识趣。我不会亏待你的,我们还指着你带路呢!”

说罢一摆手,命人将石头押了下去。

第九十八章 借粮大王村

看着石头被押了下去,赵正走回江哲身边,沉声说道:“皇上,你怎么看?”

江哲摸了摸腰间的玉佩,沉思着说道:“你审问的技巧不比朕差,那个叫石头的说的应该是可信的.看来这个夏柳,所图非小啊!朕此前还真的有点儿小瞧他了。”

稍微一顿之后,江哲接着说道:“目前的情形来看,我们趁机拿下流云寨应该是没有难度的,关键还在于这时机的把握上。这儿离着襄阳有四百多里地,肯定是来不及去通知他们。现在我们就要好好计算一下,襄阳的兵什么时候能够到鹰愁谷,只有把攻打流云寨的时辰掌握得分厘不差,才能避免襄阳的兵被人家包饺子的下场。”

抬手望了一眼满院子的兵士,江哲苦笑了一下,无奈的说道:“原先只想着快点儿过来抄了夏柳的后路,解了卫县的围,所以让他们都是轻装简从,口粮也只带了三天,没想到到了这儿,却又不能打,这五百多号人,还都有马,上哪儿找吃的都令人头疼啊。”

赵正摸了摸鼻子,冲江哲说道:“皇上,咱们现在的身份是一样的。”

江哲一皱眉说道:“突然说起这个来干吗?朕没当你是外人!”

赵正嘿嘿一笑说道:“皇上,我是说,你们现在不是官军,而是和我一样,都是强盗了。强盗嘛,这粮饷是不愁的。”

江哲这才醒悟过来,用手点了点赵正,笑着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陈紫殇在旁边听着二人的谈话,感觉挺逗,便笑着说道:“合着我们还真得继xù

装强盗啊?既然寨子里只是些老弱病残,咱们直接攻上山去,不就得了,干嘛还非在这里受憋屈?”

“我又何尝不想快点?”赵正苦笑道,“可是这里离着卫县和鹰愁谷都不远,只要我们一攻山寨,夏柳立kè

便会回兵,全力对付我们。襄阳的大军还没来到,或是来到了也未必肯来救我们,夏柳手下毕竟有着四五千号人,咱们只有五百,一个不好,就有可能全军覆没啊。”

陈紫殇听的连连皱眉,说道:“这打仗怎么听着这么复杂?还是当面锣对面鼓的过招来的直接。”

江哲在心中默算完毕说道:“襄阳的兵就算每天行军百里,起码也要四天才能赶到这里,再加上信使到襄阳的时间,怎么着也需yào

忍耐五天,在他们赶到之前,绝对不能妄动,无论如何,也要坚持住这五天。现在大家先去休息,完了,咱们到村子上去借粮去。”

大王村因为就在流云寨脚底下,平时见惯了土匪强盗的,江哲他们一进驻女娲庙,村里就知dào

了。可是村民们也弄不清他们的底细,一时也没人敢到女娲庙去瞧个究竟。

令村民感到惊奇的是,这些人进了女娲庙就没再出来过,一直封着门,更增添了几分神mì



直到下午,就在村民们忐忑不安,不知dào

要出什么事情的时候,女娲庙的大门打开了,五十匹高头大马冲进了村子,马上的骑士手中都紧握着雪亮的斩马刀,领头的正是赵正。

江哲虽然同意了赵正继xù

冒充土匪强盗的做法,而且也同意了来村子里“借粮”,可是他也知dào

,包括自己在内,身上都没有匪气,这活儿还是得赵正来干。

“赵大当家的?”人群之中立kè

有人认出了赵正。

“不错!正是我赵正!”赵正一提马缰,那马前蹄暴起,来了个人立,“我赵正又回来了,不光有我,还有着三千铁骑。大家应该也都知dào

我回来是要和夏柳算账来的,只要大家乖乖合zuò

,我保证既往不咎,可是如果有人要走漏了风声,也就别怪我赵正心狠手辣!”

赵正毕竟也是在流云寨做了好多年老大的,身上的那股子煞气还是有的,而且大王村的村民也都知dào

他们投靠夏柳的行为肯定令赵正心里不舒服,也确实怕赵正趁机报复。

所以赵正刚说完,村长便满脸讪笑着,上前说道:“赵大当家的,咱们这村子什么情形,您老比谁都清楚,我们对夏柳也是虚应其事,大家伙心里还是惦记着您老的。现在您老回来了,我们心里都是高兴的,需yào

什么,您只管开口,我们大王村绝对没有二话的。”

赵正一摆手说道:“我现在不是大当家的了,庙里住着的才是我的大当家的,现在庙里有五百名兄弟,还有两千多兄弟很快也要过来,我们来的匆忙,干粮草料带的少……”

那村长很会来事,不等赵正说完,便接道:“您老不用担心,咱们大王村就是靠着山,草料一点儿也不缺,我立kè

便叫人拉一百车草料送到女娲庙去。”

听他村长说完这句就没了下文,赵正又是一声冷笑说道:“你光送草料不送粮食,把我们弟兄不当人吗?”

那村长苦笑一声,说道:“我们村什么情况,您老还不知dào

吗?这粮确实是没有啊!”

赵正冷笑一声说道:“你真当我离了这里,便什么都不知dào

了吗?这附近十里八村的都给夏柳纳贡粮草,你会没有准bèi

?”

“瞒不了您老!这粮食确实是有,可是您老动了,我们怎么向夏柳交代啊?”那村长一脸愁容的说道。

“粮食是我用了,还用的着你们去向他交代?”赵正一哂说道。

那村长没有法子,只好说道:“粮食都堆在祠堂里,但是的确没有多少,也就是三五十石,您老要是觉得不够用,就是在是没法子了。”

赵正心里谋算,就算只有三十石粮食,五百人也足以支撑个十天半个月的了。心中不禁暗喜,面上却丝毫不带出一点儿来,只是冷冰冰的说了一句:“带路!”

江哲派去襄阳调兵的信使到达陈光曦的驻地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傍晚了。因为前几日阅兵时被马贼一阵痛杀,陈光曦也觉得十分丢人,这几日正亲自盯着手下的军队加强训liàn

呢。

所以,调兵的信使到了陈光曦的府上并没有见到要见的人,不过府上的人见是皇上的特使,又是为了紧急军务,倒也没敢耽误,带着信使便又奔了大营。

中军大帐之中,陈光曦和手下四品以上的武官都在,打开密匣,见到里面确实是江哲的亲笔调兵手谕。陈光曦便看了看周围的各位将官,象征性的说道:“大家怎么看?”

离着陈光曦最近的一位青年将军放肆的笑了两声,率先说道:“一股子小毛贼也敢打县城,父亲无需担心,孩儿带五千人去,一定将他们打的落花流水。”

陈光曦一共就一个儿子,便是眼前说话的这位,名字叫陈胤杰,这哥们典型的一个官二代加富二代,打小便是娇生惯养,长大了更是酒色财气占了个遍,人长的倒挺帅,至于到底有没有真本事,就是谁也不知dào

的事情了。

先不管别人怎么看这位陈小公爷,陈光曦可是将陈胤杰当做了宝贝的,听了儿子的话,先是一喜,接着又担忧起来,便说道:“兵凶战危的,你毕竟没有上过战场,这次还是让别人去吧。”

可是赶巧了,陈胤杰最近是特别的无聊,迫切的需yào

一些特别“有趣”的事情来刺激一下神经,何况在他心目中,夏柳他们就是一帮子乌合之众,只要大军一到,立kè

便会土崩瓦解,所以这趟浮玉山之行,根本没有什么凶险可言,所以这位公子哥丝毫不领他老爸的情,非要亲自带兵去不可。

陈光曦见拗不过儿子,只好说道:“皇上的调兵旨意上说,贼势浩大,人数过万,为父就给你一万人,再让周虎和刘云霄两位协助于你,如何?”

陈胤杰虽然嘴上喊的响,而且确实瞧不起夏柳这种毛贼,但是毕竟多一些兵,多一些把握,便也欣然答yīng



陈光曦刚想下令,周虎却出列说道:“将军,末将认为不宜直接发兵救卫县。”

“哦?”陈光曦眼中寒光一闪,沉声说道,“说说你的高见。”

周虎却不知dào

自己已经不知不觉得罪了主将,而是自顾自的继xù

说道:“末将看过剑南的图志,特别是和我们山南交界处的地方,尤其留意了一下,自襄阳直接发兵救卫县,鹰愁谷是毕竟之路,此处地势极其险要,如果夏柳在此设伏,我们就要损失惨重!”

“那依着你说该怎么办?”陈光曦不动声色的继xù

问道。

周虎手指在桌上的大地图上连连指着,说道:“先令卫县周围各州县,提调本部军马,堵住各处道路,阻住匪贼的退路,然后大军徐徐缓进,看看匪贼动向,然后再做打算。”

陈光曦眼睛一瞪说道:“这就你的高见?为了一个山匪,整出那么大动静来?还看看动向,再做打算?你不知dào

战机转瞬即逝吗?我不知dào

什么鹰愁谷,我只知dào

夏柳不过一区区小贼,他现在有一万多人在打卫县,哪里有多余的兵力用来设伏?”

陈胤杰也在旁说道:“周虎,听说你也是上过好多次战场的人了,怎么还这么胆小?正如父亲所说的那样,夏柳一个毛贼,他也敢设伏官军?似你那般大动干戈的,得废多大事啊?”

周虎急急说道:“少将军,你这都是在想当然,打仗怎么能凭想当然呢?必须充分考lǜ

……”

“够了!不用再说了!”陈光曦满脸怒容的瞪了周虎一眼,说道:“我意已决!由我儿率精兵一万前往救援卫县,周虎和刘云霄从旁辅佐,明日一早即行出发。”

第九十九章 少爷带兵

事实上,江哲还高估了襄阳驻军的反应速度.直到第六天之后,陈胤杰带领的一万兵马才抵达鹰愁谷外围。

之所以走的这么慢,并不是路上碰上了什么麻烦,相反这一路走得都十分顺当。问题是这是陈胤杰第一次独自领兵,以他的脾性,又安能放过这个作秀的大好机会?大军未动,倒先派了人去通知一路上的地方官准bèi

迎接去了。

于是,凡是陈胤杰大军所经过的地方,都是一副万人空巷齐劳军的模样,路上本来没有障碍,可是现在反而摆满了牛啊、羊啊,酒啊、菜啊的,“自发”前来劳军的老百姓更是挤得满满登登的。陈胤杰本人更是忙于应酬,一再的表演什么推辞不过,迫不得已到人群之中接受大家爱戴的把戏。

第一天,大军愣是只走出二十里地去,主将陈胤杰还喝的烂醉如泥。

周虎是个直脾气,见此情形登时便憋不住了,等陈胤杰一想过来便冲进帅帐怒声说道:“少将军,这么着不是个事儿啊!卫县离着这儿足足有四百里,照这么走下去,咱们得走上半个月也未必能到。万一卫县真的失陷,少将军怕不好交代吧?”

陈胤杰还回味在百姓箪食壶浆劳军的满足感中呢,听了周虎的话,登时面色一寒,沉声说道:“周虎,我记得昨儿你还说不宜快攻,要徐徐渐进,看清事态发展再做定夺来着,怎么今儿又嫌慢了?我倒想知dào

你还有什么高见?”

周虎不善言辞,闻言不由为之语塞,只好涨红着脸说道:“少将军这是在强词夺理,此一时彼一时嘛。既然出兵了,自然要快些到前线才是正理啊!”

“我强词夺理?”陈胤杰眼睛一瞪,怒道,“强词夺理的是你。滚出去!”

“少将军,我这是为你好啊!”周虎急的直拍大腿。

“周虎!你要知dào

,怒其主将也是五十四斩之一!再不滚出去,我砍了你,信不信?”陈胤杰的少爷脾气也上来了。

“我是三品云麾将军,你没有权利斩我!”周虎脖子一挺,也杠上了。

“你看我敢不敢?”陈胤杰怒哼一声,回身去案上取过佩剑,呛啷一声,把剑拔了出来。

陪同周虎一起进来的刘云霄见势不妙,急忙上前抱住陈胤杰,陪笑说道:“少将军,别生气。他是个粗人,你跟他生什么气啊?”又回头冲周虎急急说道:“还不快走?”

“哎!”周虎长叹了一声,转身出了帅帐。

虽然周虎没有说服陈胤杰,但是经他这么一闹,陈胤杰也没了继xù

自导自演百姓劳军的兴致了,第二天只是草草的应付了一会,便命令大军继xù

前进了。

因为前两天耽搁的太多,所以虽然后面陈胤杰又急着赶快捣掉流云寨,解救卫县之围,将夏柳擒住完事,只催人马晓行夜宿赶道儿,但是仍是花了六天才来到鹰愁谷外围。

前面他们走的都是一马平川的官道,到了这儿,山势却陡然间变得异常峥嵘起来。两边的峭壁仿佛刀削一般,其上乱世嶙峋,中间的山谷只有几米宽,地上也是一块一块的乱世,间或有条小溪流过。抬头上望,只见云遮雾漫的,什么也看不清楚。

因为地势太险,路太难走,陈胤杰也只好下了马不行,他什么时候受过这罪啊?没走上多久,身上的盔甲便被汗水浸透了,他叫过一名亲兵,帮着自己脱下甲胄,又回头望了望蜿蜒死蚂蚁行军般的队伍,咽着唾沫说道:“叫人上前面去看看,这里离卫县还有多远?是不是都他妈的这种不是人走的路?”

他的一名亲兵取过地图说道:“回少将军话,这儿好像是叫金沟峪,已经进了卫县的地界,离着卫县县城还有三十里路,山路还有十五六里,往前就是鹰愁谷,出了鹰愁谷,路就好走了。”

“还有十五六里?”陈胤杰歪着嘴,呲牙咧嘴的说道,“我这脚刚才被一块尖石头硌到了,生疼生疼的,实在是走不动了。你们去找副担架来去。”

亲兵们见他这副少爷模样,心下也瞧不起他,但是他是领导啊!俗话说,官大一级压死人,虽然肚子里直骂娘,为了饭碗,还是得忍气吞声的去找担架去了。

陈胤杰坐上了担架之后,立kè

又精神起来了,叫过传令兵,颐使气指的说道:“你去传令,让后面的都快点,别磨磨蹭蹭的,赶紧的,到鹰愁谷集合队伍,我先去等着他们。”

陈胤杰没走多远,便见周虎一身重铠,气喘吁吁满脸油汗从后头赶上来,冲他没头没脸的吼道:“少将军,有你这样带兵的吗?队伍拉了有几十里长,象他妈一条大蜈蚣!要我是夏柳,两头一堵,从山上滚石头就把我们砸个稀烂!”

陈胤杰本来就看周虎不顺眼,现在见他竟然当着自己亲兵的面让自己下不来台,登时白脸气成了红脸,鼻息咻咻的怒道:“你他妈的当你是谁啊?老子怎么带兵还要你教吗?到底你是主将,还是我是主将?赶紧给我滚,不然我就以祸乱军心和不服将令的罪名,将你就地正法了!”

急急赶上来的刘云霄,见二人又吵吵上,急忙上来劝道:“少将军,你是有身份的人,别和他一个粗人计较。”

“我才懒得和他计较呢,你让他少来烦我就行了。”陈胤杰坐在担架之上,理着额头被汗水湿透的头发说道。

刘云霄又将周虎劝开,然后回身冲陈胤杰说道:“少将军,此地山势确实太过险峻,队伍拉的这么散,确实不大妥当,前面的鹰愁谷地势更险,你看,是否让大家聚拢一下,分成前中后三军,相互之间拉开一点儿距离,这样就算是敌人在这里有埋伏,也能互相策应一下。”

陈胤杰就是再不懂,也知dào

刘云霄说的很正确,但是嘴上又不肯服输,便拉着脸说道:“这些我不知dào

吗?还用的着你说?”又回身冲传令兵说道:“让大家迅速向我靠拢,然后分成前中后三军,相互之间拉开……”

刘云霄见状,连忙伸出三个手指头来。

陈胤杰扫了一眼,继xù

下令道:“相互之间拉开三里的距离,快速通过!”

第一百章 猪一样的队友

俗话说,兵过千没有边,兵过万连着天!这一万官兵集合起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足足折腾了个把时辰,才勉强在这狭窄的山谷里,列队完毕.

陈胤杰刚刚下令第一拨开拔,便听的“哗”地一声巨响从山顶传来,众人顺着声音抬头去看时,只见一块块石头自雾蒙蒙的山峰之上并排地滚落下来。

官兵们正列着队呢,顿时被这些石头砸的哭爹喊娘。山南的这些兵都是没上过战场的,根本不知dào

该怎么躲避,都是四下乱窜,于是把马也惊了,相互之间,又踩伤踏伤不少,一时间,金沟峪内是人喊马嘶外加惨嚎声响成了一片。

周虎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急的连连大叫:“找掩护,找掩护啊!都他妈的跑啥跑啊?不知dào

找个地方躲一躲啊?”

但是,现场早已乱成了一片,光凭他一张嘴又能起到什么作用?陈胤杰早已被亲兵护着躲到了一棵大树后面,满头是汗,嘴唇直哆嗦,眼睁睁的看着手下的兵马一个一个的被石头砸死砸伤,也不知dào

该下什么军令。

这阵石头雨足足持续了盏茶功夫才结束。渐渐安定下来之后,周虎赶紧命人清点兵马,刚才的一拨攻击,竟然死了三百多人,伤的更是有上千。所有的军马,因为受了惊,除了被砸死的之外,其他的跑了个一干二净。

周虎眼见损失如此惨重,气的直打哆嗦,嘴里喃喃的说道:“妈的,老子打了一辈子的仗,虽说有输有赢,可什么时候这么窝囊过啊?连敌人的影子都没看到,就死伤了千把号人!”

回头去看陈胤杰时,见他还躲在树后,露出个头来,一脸不安的望向山顶,不禁更是气愤。大步走了过去,冲陈胤杰一抱拳说道:“现在该怎么做?还请少将军示下!”

“嗯?”陈胤杰一愣怔,他没有听清周虎说了什么。

周虎真是被这个活宝给气着了,鼓着腮帮子又问了一遍,“我们是进是退,还请少将军做个决断!”

陈胤杰等了好大一会儿,也没再见有石头从山上掉下来,胆子又大了起来,少爷的威风又抖了起来,他不愿意搭理周虎,便叫过刘云霄来说道:“你带上人马,冲到山上去,把贼人都给我杀了。其他的人原地待命!”

“遵命!”刘云霄也是战场上出来的,虽然对陈胤杰不是很瞧的上眼,但是向来是服从命令惯了的,当下答yīng

了一声,便带着一千人,齐声呐喊着朝山上冲去。

刘云霄倒是悍不畏死,可是山谷两边的峭壁几近垂直,实在是难以攀爬,而且这些山南的兵,实在是没有斗志,刚才那一波攻击已经把他们吓着了,这会子让他们再去反冲锋,实在是有点儿难为他们。所以这队伍与其在说是冲,还不如说是爬,哪里有要拿下山头的气势?

陈胤杰和周虎在底下瞧着,都是心急如焚。陈胤杰急的是怎么还没有爬到山上去,而周虎则是急的恨不得自己上去。

好容易,刘云霄带领的一千名士兵终于爬到距离山顶不足五十米的地方。陈胤杰这才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咂了咂嘴说道:“这下好了,拿下了山头,就不怕了。”又冲身后的传令兵说道:“命令大家重新向我靠拢,准bèi

前进,快速通过前面的鹰愁谷。”

周虎在旁边听了陈胤杰这话,直气的两眼发黑,沉声说道:“少将军,现在集结还太早了吧?山头还没拿下来呢!”

陈胤杰被他噎得倒咽了一口气,脸都青了,看看周围军士,刚想发火,却见周虎突然抬起腿来,一脚将他踹倒在地。

陈胤杰猝不及防之下,一屁股坐在地上,正好被一块尖尖的石头顶到了屁股上,顿时菊花一紧,双眼爆睁,“噢”的发出了一声销魂的呻吟,接着身子向旁边一歪,滚倒在地。

“你他妈的连我都敢打?找死啊?”陈胤杰顾不得疼痛,一手捂住屁股,一手撑着地站起身来,便欲冲周虎动手。

但是陈胤杰抬起的拳头并没有落下,因为他看见周虎手中正紧紧攥着一只箭矢,那箭矢一看便不是官军所用,才醒悟过来刚才周虎将他踹倒,乃是为了救他。

陈胤杰虽然一身的少爷毛病,但是眼见周虎救了自己的性命,也是心存感激的,刚想说两句好听的话。却听周虎先开口了:“真不知dào

你的功夫是跟哪位师父学的?就这水平也敢吵吵着上战场,不是白白来送死吗?”

陈胤杰是含着金汤勺出生的人,啥时见过有人这么跟自己说话?那句感谢的话顿时被堵了回去,但是毕竟周虎也算是他的救命恩人,倒也没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

可是陈胤杰不说话,周虎的嘴却没有闲着,“我的大少爷,你咋了?被吓傻了?就这胆量还当主将呢?不要忘了,这儿还有这么多弟兄等着你的命令呢!”

陈胤杰被周虎救了一命,原本十分感激,可是架不住周虎连续的出言讽刺,心中不禁大怒,一抬头,见又有一只箭自周虎背后急如闪电般的射了过来,竟一声不发,眼睁睁的看着那枝箭插入周虎肩胛。

周虎只感到肩膀像被人从背后打了一棍子,一阵剧痛传来,箭尖已从胸前穿了出来。

周虎双目一睁,恨恨的看了一眼陈胤杰,突然呛啷一声拔出了腰间的佩剑……

陈胤杰以为周虎要杀他报仇呢,吓的赶紧向后退去,却见周虎右手向后伸去,手中的长剑划过,已将箭杆斩断,接着左手抬起,抓住胸前透过的箭尖,同时牙关一咬,从鼻孔中闷哼一声,一枝血乎乎的长箭已被他生生的拔了出来,握在手里……

周虎一手提剑,一手握着血淋淋的长箭,一步一步走向了陈胤杰……

陈胤杰啥时见过这种场面啊?顿时被吓的待在了原地……

陈胤杰的亲兵见状,连忙拦住周虎,急声说道:“周将军,你要干什么?”

周虎双目圆睁,死死的盯着陈胤杰,恨恨的说道:“好!你好!”说完,突然软倒在地,已是疼晕了过去。

陈胤杰见此情形,登时又来了精神,冲着地上的周虎阴阳怪气的说道:“你的功夫是哪个师父教的啊?就这水平也敢上战场?没死,算你命大!”

第一百章 猪一样的队友

俗话说,兵过千没有边,兵过万连着天!这一万官兵集合起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足足折腾了个把时辰,才勉强在这狭窄的山谷里,列队完毕.

陈胤杰刚刚下令第一拨开拔,便听的“哗”地一声巨响从山顶传来,众人顺着声音抬头去看时,只见一块块石头自雾蒙蒙的山峰之上并排地滚落下来。

官兵们正列着队呢,顿时被这些石头砸的哭爹喊娘。山南的这些兵都是没上过战场的,根本不知dào

该怎么躲避,都是四下乱窜,于是把马也惊了,相互之间,又踩伤踏伤不少,一时间,金沟峪内是人喊马嘶外加惨嚎声响成了一片。

周虎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急的连连大叫:“找掩护,找掩护啊!都他妈的跑啥跑啊?不知dào

找个地方躲一躲啊?”

但是,现场早已乱成了一片,光凭他一张嘴又能起到什么作用?陈胤杰早已被亲兵护着躲到了一棵大树后面,满头是汗,嘴唇直哆嗦,眼睁睁的看着手下的兵马一个一个的被石头砸死砸伤,也不知dào

该下什么军令。

这阵石头雨足足持续了盏茶功夫才结束。渐渐安定下来之后,周虎赶紧命人清点兵马,刚才的一拨攻击,竟然死了三百多人,伤的更是有上千。所有的军马,因为受了惊,除了被砸死的之外,其他的跑了个一干二净。

周虎眼见损失如此惨重,气的直打哆嗦,嘴里喃喃的说道:“妈的,老子打了一辈子的仗,虽说有输有赢,可什么时候这么窝囊过啊?连敌人的影子都没看到,就死伤了千把号人!”

回头去看陈胤杰时,见他还躲在树后,露出个头来,一脸不安的望向山顶,不禁更是气愤。大步走了过去,冲陈胤杰一抱拳说道:“现在该怎么做?还请少将军示下!”

“嗯?”陈胤杰一愣怔,他没有听清周虎说了什么。

周虎真是被这个活宝给气着了,鼓着腮帮子又问了一遍,“我们是进是退,还请少将军做个决断!”

陈胤杰等了好大一会儿,也没再见有石头从山上掉下来,胆子又大了起来,少爷的威风又抖了起来,他不愿意搭理周虎,便叫过刘云霄来说道:“你带上人马,冲到山上去,把贼人都给我杀了。其他的人原地待命!”

“遵命!”刘云霄也是战场上出来的,虽然对陈胤杰不是很瞧的上眼,但是向来是服从命令惯了的,当下答yīng

了一声,便带着一千人,齐声呐喊着朝山上冲去。

刘云霄倒是悍不畏死,可是山谷两边的峭壁几近垂直,实在是难以攀爬,而且这些山南的兵,实在是没有斗志,刚才那一波攻击已经把他们吓着了,这会子让他们再去反冲锋,实在是有点儿难为他们。所以这队伍与其在说是冲,还不如说是爬,哪里有要拿下山头的气势?

陈胤杰和周虎在底下瞧着,都是心急如焚。陈胤杰急的是怎么还没有爬到山上去,而周虎则是急的恨不得自己上去。

好容易,刘云霄带领的一千名士兵终于爬到距离山顶不足五十米的地方。陈胤杰这才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咂了咂嘴说道:“这下好了,拿下了山头,就不怕了。”又冲身后的传令兵说道:“命令大家重新向我靠拢,准bèi

前进,快速通过前面的鹰愁谷。”

周虎在旁边听了陈胤杰这话,直气的两眼发黑,沉声说道:“少将军,现在集结还太早了吧?山头还没拿下来呢!”

陈胤杰被他噎得倒咽了一口气,脸都青了,看看周围军士,刚想发火,却见周虎突然抬起腿来,一脚将他踹倒在地。

陈胤杰猝不及防之下,一屁股坐在地上,正好被一块尖尖的石头顶到了屁股上,顿时菊花一紧,双眼爆睁,“噢”的发出了一声销魂的呻吟,接着身子向旁边一歪,滚倒在地。

“你他妈的连我都敢打?找死啊?”陈胤杰顾不得疼痛,一手捂住屁股,一手撑着地站起身来,便欲冲周虎动手。

但是陈胤杰抬起的拳头并没有落下,因为他看见周虎手中正紧紧攥着一只箭矢,那箭矢一看便不是官军所用,才醒悟过来刚才周虎将他踹倒,乃是为了救他。

陈胤杰虽然一身的少爷毛病,但是眼见周虎救了自己的性命,也是心存感激的,刚想说两句好听的话。却听周虎先开口了:“真不知dào

你的功夫是跟哪位师父学的?就这水平也敢吵吵着上战场,不是白白来送死吗?”

陈胤杰是含着金汤勺出生的人,啥时见过有人这么跟自己说话?那句感谢的话顿时被堵了回去,但是毕竟周虎也算是他的救命恩人,倒也没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

可是陈胤杰不说话,周虎的嘴却没有闲着,“我的大少爷,你咋了?被吓傻了?就这胆量还当主将呢?不要忘了,这儿还有这么多弟兄等着你的命令呢!”

陈胤杰被周虎救了一命,原本十分感激,可是架不住周虎连续的出言讽刺,心中不禁大怒,一抬头,见又有一只箭自周虎背后急如闪电般的射了过来,竟一声不发,眼睁睁的看着那枝箭插入周虎肩胛。

周虎只感到肩膀像被人从背后打了一棍子,一阵剧痛传来,箭尖已从胸前穿了出来。

周虎双目一睁,恨恨的看了一眼陈胤杰,突然呛啷一声拔出了腰间的佩剑……

陈胤杰以为周虎要杀他报仇呢,吓的赶紧向后退去,却见周虎右手向后伸去,手中的长剑划过,已将箭杆斩断,接着左手抬起,抓住胸前透过的箭尖,同时牙关一咬,从鼻孔中闷哼一声,一枝血乎乎的长箭已被他生生的拔了出来,握在手里……

周虎一手提剑,一手握着血淋淋的长箭,一步一步走向了陈胤杰……

陈胤杰啥时见过这种场面啊?顿时被吓的待在了原地……

陈胤杰的亲兵见状,连忙拦住周虎,急声说道:“周将军,你要干什么?”

周虎双目圆睁,死死的盯着陈胤杰,恨恨的说道:“好!你好!”说完,突然软倒在地,已是疼晕了过去。

陈胤杰见此情形,登时又来了精神,冲着地上的周虎阴阳怪气的说道:“你的功夫是哪个师父教的啊?就这水平也敢上战场?没死,算你命大!”

第一百零一章 兵败金沟峪

陈胤杰命人将周虎抬下去之后,才想起来山上的刘云霄等人,忙回头向上望去.

却见本来空空如也的山头,突然冒出了无数的旌旗,数不清的山匪不知dào

从哪里冒了出来,黑压压的一大片,呐喊声更是响彻山谷。

刘云霄带领的一千官兵,此时已被山匪密集的箭雨压制的抬不起头来,好在刘云霄也是久经战阵之人,仓促之间,仍是组织着士兵们搭起了盾墙,才没有立时崩溃。

那些山匪们也不强攻,只在主峰居高临下,箭如骤雨蝗虫直泻而下。刘云霄躲在盾牌后面,悄悄的露出一只眼向外瞧着。他非常清楚,自己这伙人的现状是非常的不妙,可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盾墙防防箭矢还行,万一再有滚木擂石砸下来,一样是个死啊。

可怜这一千军士,爬山已累得半死不活的,现在又被晾在不高不低孤立无援的小山头上,只有挨打躲闪的份,连下山的退路都被断绝了。

陈胤杰在山底下,看着攻山的官兵被压制的抬不起头来,急的原地乱转,半晌,忽然拔剑在手下令道:“命令全军齐声呐喊,给刘云霄助威,叫他顶住!”

传令官顿时感到一阵汗水流下,但是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虽然心中不乐意,也只好去传达这个不靠谱的命令。

于是数千名官兵一起扯着脖子喊道:“顶住!刘将军顶住啊!兄弟们,一定要顶住啊……”

刘云霄的肺都要气炸了,心说,这玩意是你说顶住就能顶住的?陈胤杰不想办法解决目前的困境,尽整这些没用的,看来是指望不上他了。

眼见冲上山头已是不可能了,刘云霄无奈下令大家撤tuì

……

陈胤杰在底下看见刘云霄等人在往后退,急的连连跺脚,怒道:“不能退啊!就差那么一点儿就拿下山头了,怎么能退呢?命令,全军压上,支援刘云霄,务必抢下山头!”

刘云霄正在指挥着士兵缓缓后退,突然听到脚下传来一阵喊叫,低头一看,山谷内的各营士兵乱哄哄的正一起往上冲呢。

“我**个祖宗!有这么打仗的吗?”刘云霄再也憋不住了,发出了一声怒吼,然后冲周围的士兵们叫道,“快撤,快撤!”

但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的山顶上又传了一阵的轰鸣,数不清的滚木礌石轰隆隆恰似河水开闸般倾泻了下来。原来刚才山上的匪徒们之所以没有用滚木擂石进行攻击,为的便是等着大队人马一起往上冲的时候再放。

在数不清的石头和巨木的攻击之下,山坡上的官兵顿时又是一阵惨叫连连,砸死的、跌死的、等死的不计其数。

陈胤杰的脸都黄了,哆嗦着嘴唇,喃喃的念叨着:“顶住,顶住啊!拿下山头便胜券在握了,顶住啊!”

他旁边的亲兵们脸都绿了,一个士兵实在憋不住了,急急的说道:“少将军,拿下山头便胜券在握,可是山头在敌人手里啊,兄弟们顶不住了,想别的办法吧!”

“别的办法?”陈胤杰有点儿精神恍惚的问道,“什么办法?”

那亲兵想死的心都有了,到底谁是将军啊?当下没好气的说道:“什么办法?别管山上了,闷头往前冲吧,说不定前面就没有埋伏了呢!”

陈胤杰抬头看了看,只见山上无数的溃兵和石头都在不停的落下,心下更慌了,竟然真的下令道:“全军向前冲,到鹰愁谷再集结……”

早已被滚木擂石吓破了胆的山南军士兵们,此时此刻根本就无暇去想陈胤杰的这个军令是否荒唐,他们现在所想的只是再也不要在这儿等着被砸了。于是,军令一下,所有的人都动的非常快,个个撒开脚丫子就往前跑。

陈胤杰的亲兵们见状,也不甘落后,急忙用担架抬受了伤的周虎,簇拥着陈胤杰夹在人群之中,急急的向前“冲锋”。

金沟峪后面的鹰愁谷地势更险,可是当陈胤杰他们到了这儿的时候,山上却果然没有滚木擂石落下。陈胤杰也不去想为什么,这一阵急行军,已经把他累坏了,眼见没了敌人攻击,赶紧瘫倒在地,喘上了粗气。

此刻败兵已如潮水般跟着涌过来,一个个汗血交流,相携相扶着下来,竟如逃荒叫花子一般,全然没了半点章法。

歇了一会儿,陈胤杰站起身来,满脸污垢、满身油汗的说道:“派几个人,分头去找刘云霄,快去!”他现在已是明白了,这打仗真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好玩,对于下一步要该干什么,他一点儿主意都没有,周虎又重伤昏迷,他只好将希望寄托在刘云霄身上。

鹰愁谷中还有一条山涧流过,河水湍急,但水却不深,一身血污和臭汗的士兵们,都纷纷的跑进溪流中又是喝水,又是洗头涮腿的。陈胤杰也觉得口中甚是干渴,便叫亲兵们去上游打水。

过了有小半个时辰,天色渐渐的黑了下来,才见到一名斥候急急的跑了过来报gào

说,刘云霄回来了。

陈胤杰连忙站起身来,跑到谷口,只见刘云霄带着大概有二百多名残兵正在蹒跚走来。这群人几乎个个带伤,不是头上缠着绷带,便是吊着胳膊,至于胳膊腿脚受伤的更是数不过来。

陈胤杰没想到刘云霄居然还能带着两百人回来,高兴的迎了上去,走到跟前更是开心,因为他发xiàn

这些人后面还跟着几十匹骡子,上面都驮满了干粮。

“好啊!太好了!”陈胤杰眼睛一亮,竟扑到一个粮驮子上,爱抚地用手摩挲着粗布干粮袋,说道,“有吃的,就没事啊!”

刘云霄本来见陈胤杰迎了出来,心中还略微有些小感动,现在听他如此说话,心中不禁又升起一阵寒意。自己带着一千人陷在箭阵石雨中,好不容易杀开血路与大军会合,只剩下不到三百人……

陈胤杰这个主将指挥无能,没有一句自责,也没有一语相慰,反而见了粮食便忘了人,还一再的说什么“太好了!”这如何能不让将士们寒心啊?

刘云霄望了一眼还扑在干粮上的陈胤杰,咽了一口苦涩的唾液,没言声走到昏昏沉沉靠着大石头的周虎身边,疲惫的坐了下来,轻轻摇了摇头。

周虎感觉身边有人,艰难的睁开眼睛,看到是满身血污的刘云霄,眼泪顿时下来了,激动的说道:“老刘,你回来了?我还以为见不到你了呢!”

刘云霄轻轻的拍了拍周虎的肩膀说道:“老周,别伤心,还活着,还活着啊!”

周虎目瞪欲裂的说道:“老刘,咱们兄弟俩上辈子做了啥孽啊?竟然会跟了陈光曦,现在又摊上这么一个二世祖,想想真是觉得窝囊,我真想日他陈家八辈子祖宗……”

周虎说这话的时候,陈胤杰正好在望这边走,听的一清二楚,看看刘云霄并没有对周虎的话提出什么异议,心中顿时升起了杀机。

陈胤杰虽然在战场上表现的比较二逼,但是他出身公侯世家,打小便对官场那一套熟悉的很:兵败金沟峪,而且是大败,这个责任总要有人来担的,何况这还是皇上亲自调的兵,一旦被皇上知dào

了这里的情况,说不定一怒之下当场斩了自己都有可能。

唯一的法子,自然是找替罪羊。本来周虎是最好的选择,可是看这架势,刘云霄肯定会站在周虎那一边。如果等出去了,闻起来,这两个人十有八九是要异口同声的将罪名推到自己的头上来的。

想要自己安然无恙,只好将周虎和刘云霄全部干掉,然后把一切的责任都推到他们两个人身上,反正到时死无对证,自己老爸又是国公爷,山南的统兵大将,皇上也不能对自己怎么样了。

想着想着,陈胤杰的手便不自觉的摸向了腰间,但是回头一看,到处都是正在寻找队伍的散兵游勇,自己身边的亲兵也都没处回避,此时断然无法下手,且自己见死不救已有不少人亲见,再恩将仇报,此刻最易激起兵变……

陈胤杰只好暂时收敛了杀心,见清点人数的军校回来,便问:“下头怎么样?”

“回少将军。”那军校禀道,“经过清点,共有五千九百七十八名兄弟到了这儿,已经恢复了建制。不过,我们的药和粮食都落在了金沟峪没有带过来,现在大家都饿的厉害,伤员也都没有药……”

陈胤杰望了望刘云霄刚带回来的百余袋干粮,咽了口唾沫说道:“传令下去,让各营派人来这儿领干粮,不过这儿也就是一万斤的样子,每人领两斤,都节省点儿吃,吃完就没了……”

这时,刘云霄听到声音,已是走了过来,冲那名军校说道:“少将军的意思你知dào

就行了,不用原样的说出去,告sù

各营主官,粮草紧张,先暂时每人发两斤,四天后再来领。完了告sù

大家,救兵三天内一定到达,让大家不要紧张!”

“什么?有救兵?哪里的救兵?为何还要三天?”陈胤杰急急的问道。

刘云霄“啪”的一拍脑门,真想一头撞死,这位二世祖怎么就这么二呢??

第一百零一章 兵败金沟峪

陈胤杰命人将周虎抬下去之后,才想起来山上的刘云霄等人,忙回头向上望去.

却见本来空空如也的山头,突然冒出了无数的旌旗,数不清的山匪不知dào

从哪里冒了出来,黑压压的一大片,呐喊声更是响彻山谷。

刘云霄带领的一千官兵,此时已被山匪密集的箭雨压制的抬不起头来,好在刘云霄也是久经战阵之人,仓促之间,仍是组织着士兵们搭起了盾墙,才没有立时崩溃。

那些山匪们也不强攻,只在主峰居高临下,箭如骤雨蝗虫直泻而下。刘云霄躲在盾牌后面,悄悄的露出一只眼向外瞧着。他非常清楚,自己这伙人的现状是非常的不妙,可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盾墙防防箭矢还行,万一再有滚木擂石砸下来,一样是个死啊。

可怜这一千军士,爬山已累得半死不活的,现在又被晾在不高不低孤立无援的小山头上,只有挨打躲闪的份,连下山的退路都被断绝了。

陈胤杰在山底下,看着攻山的官兵被压制的抬不起头来,急的原地乱转,半晌,忽然拔剑在手下令道:“命令全军齐声呐喊,给刘云霄助威,叫他顶住!”

传令官顿时感到一阵汗水流下,但是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虽然心中不乐意,也只好去传达这个不靠谱的命令。

于是数千名官兵一起扯着脖子喊道:“顶住!刘将军顶住啊!兄弟们,一定要顶住啊……”

刘云霄的肺都要气炸了,心说,这玩意是你说顶住就能顶住的?陈胤杰不想办法解决目前的困境,尽整这些没用的,看来是指望不上他了。

眼见冲上山头已是不可能了,刘云霄无奈下令大家撤tuì

……

陈胤杰在底下看见刘云霄等人在往后退,急的连连跺脚,怒道:“不能退啊!就差那么一点儿就拿下山头了,怎么能退呢?命令,全军压上,支援刘云霄,务必抢下山头!”

刘云霄正在指挥着士兵缓缓后退,突然听到脚下传来一阵喊叫,低头一看,山谷内的各营士兵乱哄哄的正一起往上冲呢。

“我**个祖宗!有这么打仗的吗?”刘云霄再也憋不住了,发出了一声怒吼,然后冲周围的士兵们叫道,“快撤,快撤!”

但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的山顶上又传了一阵的轰鸣,数不清的滚木礌石轰隆隆恰似河水开闸般倾泻了下来。原来刚才山上的匪徒们之所以没有用滚木擂石进行攻击,为的便是等着大队人马一起往上冲的时候再放。

在数不清的石头和巨木的攻击之下,山坡上的官兵顿时又是一阵惨叫连连,砸死的、跌死的、等死的不计其数。

陈胤杰的脸都黄了,哆嗦着嘴唇,喃喃的念叨着:“顶住,顶住啊!拿下山头便胜券在握了,顶住啊!”

他旁边的亲兵们脸都绿了,一个士兵实在憋不住了,急急的说道:“少将军,拿下山头便胜券在握,可是山头在敌人手里啊,兄弟们顶不住了,想别的办法吧!”

“别的办法?”陈胤杰有点儿精神恍惚的问道,“什么办法?”

那亲兵想死的心都有了,到底谁是将军啊?当下没好气的说道:“什么办法?别管山上了,闷头往前冲吧,说不定前面就没有埋伏了呢!”

陈胤杰抬头看了看,只见山上无数的溃兵和石头都在不停的落下,心下更慌了,竟然真的下令道:“全军向前冲,到鹰愁谷再集结……”

早已被滚木擂石吓破了胆的山南军士兵们,此时此刻根本就无暇去想陈胤杰的这个军令是否荒唐,他们现在所想的只是再也不要在这儿等着被砸了。于是,军令一下,所有的人都动的非常快,个个撒开脚丫子就往前跑。

陈胤杰的亲兵们见状,也不甘落后,急忙用担架抬受了伤的周虎,簇拥着陈胤杰夹在人群之中,急急的向前“冲锋”。

金沟峪后面的鹰愁谷地势更险,可是当陈胤杰他们到了这儿的时候,山上却果然没有滚木擂石落下。陈胤杰也不去想为什么,这一阵急行军,已经把他累坏了,眼见没了敌人攻击,赶紧瘫倒在地,喘上了粗气。

此刻败兵已如潮水般跟着涌过来,一个个汗血交流,相携相扶着下来,竟如逃荒叫花子一般,全然没了半点章法。

歇了一会儿,陈胤杰站起身来,满脸污垢、满身油汗的说道:“派几个人,分头去找刘云霄,快去!”他现在已是明白了,这打仗真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好玩,对于下一步要该干什么,他一点儿主意都没有,周虎又重伤昏迷,他只好将希望寄托在刘云霄身上。

鹰愁谷中还有一条山涧流过,河水湍急,但水却不深,一身血污和臭汗的士兵们,都纷纷的跑进溪流中又是喝水,又是洗头涮腿的。陈胤杰也觉得口中甚是干渴,便叫亲兵们去上游打水。

过了有小半个时辰,天色渐渐的黑了下来,才见到一名斥候急急的跑了过来报gào

说,刘云霄回来了。

陈胤杰连忙站起身来,跑到谷口,只见刘云霄带着大概有二百多名残兵正在蹒跚走来。这群人几乎个个带伤,不是头上缠着绷带,便是吊着胳膊,至于胳膊腿脚受伤的更是数不过来。

陈胤杰没想到刘云霄居然还能带着两百人回来,高兴的迎了上去,走到跟前更是开心,因为他发xiàn

这些人后面还跟着几十匹骡子,上面都驮满了干粮。

“好啊!太好了!”陈胤杰眼睛一亮,竟扑到一个粮驮子上,爱抚地用手摩挲着粗布干粮袋,说道,“有吃的,就没事啊!”

刘云霄本来见陈胤杰迎了出来,心中还略微有些小感动,现在听他如此说话,心中不禁又升起一阵寒意。自己带着一千人陷在箭阵石雨中,好不容易杀开血路与大军会合,只剩下不到三百人……

陈胤杰这个主将指挥无能,没有一句自责,也没有一语相慰,反而见了粮食便忘了人,还一再的说什么“太好了!”这如何能不让将士们寒心啊?

刘云霄望了一眼还扑在干粮上的陈胤杰,咽了一口苦涩的唾液,没言声走到昏昏沉沉靠着大石头的周虎身边,疲惫的坐了下来,轻轻摇了摇头。

周虎感觉身边有人,艰难的睁开眼睛,看到是满身血污的刘云霄,眼泪顿时下来了,激动的说道:“老刘,你回来了?我还以为见不到你了呢!”

刘云霄轻轻的拍了拍周虎的肩膀说道:“老周,别伤心,还活着,还活着啊!”

周虎目瞪欲裂的说道:“老刘,咱们兄弟俩上辈子做了啥孽啊?竟然会跟了陈光曦,现在又摊上这么一个二世祖,想想真是觉得窝囊,我真想日他陈家八辈子祖宗……”

周虎说这话的时候,陈胤杰正好在望这边走,听的一清二楚,看看刘云霄并没有对周虎的话提出什么异议,心中顿时升起了杀机。

陈胤杰虽然在战场上表现的比较二逼,但是他出身公侯世家,打小便对官场那一套熟悉的很:兵败金沟峪,而且是大败,这个责任总要有人来担的,何况这还是皇上亲自调的兵,一旦被皇上知dào

了这里的情况,说不定一怒之下当场斩了自己都有可能。

唯一的法子,自然是找替罪羊。本来周虎是最好的选择,可是看这架势,刘云霄肯定会站在周虎那一边。如果等出去了,闻起来,这两个人十有八九是要异口同声的将罪名推到自己的头上来的。

想要自己安然无恙,只好将周虎和刘云霄全部干掉,然后把一切的责任都推到他们两个人身上,反正到时死无对证,自己老爸又是国公爷,山南的统兵大将,皇上也不能对自己怎么样了。

想着想着,陈胤杰的手便不自觉的摸向了腰间,但是回头一看,到处都是正在寻找队伍的散兵游勇,自己身边的亲兵也都没处回避,此时断然无法下手,且自己见死不救已有不少人亲见,再恩将仇报,此刻最易激起兵变……

陈胤杰只好暂时收敛了杀心,见清点人数的军校回来,便问:“下头怎么样?”

“回少将军。”那军校禀道,“经过清点,共有五千九百七十八名兄弟到了这儿,已经恢复了建制。不过,我们的药和粮食都落在了金沟峪没有带过来,现在大家都饿的厉害,伤员也都没有药……”

陈胤杰望了望刘云霄刚带回来的百余袋干粮,咽了口唾沫说道:“传令下去,让各营派人来这儿领干粮,不过这儿也就是一万斤的样子,每人领两斤,都节省点儿吃,吃完就没了……”

这时,刘云霄听到声音,已是走了过来,冲那名军校说道:“少将军的意思你知dào

就行了,不用原样的说出去,告sù

各营主官,粮草紧张,先暂时每人发两斤,四天后再来领。完了告sù

大家,救兵三天内一定到达,让大家不要紧张!”

“什么?有救兵?哪里的救兵?为何还要三天?”陈胤杰急急的问道。

刘云霄“啪”的一拍脑门,真想一头撞死,这位二世祖怎么就这么二呢??

第一百零二章 夏柳的盘算

天色渐渐的黑了下来,刘云霄冲陈胤杰悄悄的说道:“少将军,此地不宜久留啊!这儿的地势比金沟峪还险要,敌人之所以放我们进来,肯定是另有所谋啊!现在又缺粮缺药的,也不能固守待援.我觉得应该赶紧派人出去探路,一旦路线探明,立kè

开拔,不然恐怕会出事啊!”

陈胤杰早已累的不行了,听见刘云霄又要折腾,便不耐烦的说道:“你就是疑神疑鬼的,夏柳之所以没有在这儿设伏,肯定是因为他没有想到,我们能顺利的冲过金沟峪啊,现在他也不知dào

我们到了哪儿,所以肯定派人到前面去堵我们了。所以,明儿一早,我们就原路返回,给他来个出其不意。现在嘛,大家都累的不行了,还是先睡个觉,歇歇吧!”

听着陈胤杰一口一个肯定,刘云霄肺都要气炸了,心道:你他妈的这么能掐会算,怎么会连敌人的面儿都没见到,便损失了一半的人马啊?

有心不再理陈胤杰,可是这儿还有五千多人的性命在他身上拴着呢,刘云霄忍无可忍之下,只好腾的一下跳上旁边的一块大石头,冲四周的将士们大声喊道:“兄弟们,我刘云霄虽然不是你们山南人,可我一直把你们当作自己的兄弟啊!我刚才说的话,你们也都听到了。少将军说的话,你们也都听到了,该怎么做,你们自己掂量掂量看!”

经过白天一战,将士们已经是彻底了解了陈胤杰的带兵水平,知dào

这位二世祖只有带着大家送死的本事,没有带着大家活命的本事。虽然很多人也不知dào

刘云霄所说的是否有道理,可是陈胤杰说的肯定是没有道理的,所以大家都铁青着脸色,慢慢的向这边靠拢了过来。

陈胤杰虽然二,但是也不傻,见此情形还能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如果再不照着刘云霄所说的去做,这些大头兵们很可能立kè

便会冲上来,将自己乱刀砍死。

所以,陈大少爷立kè

换了一副笑脸,冲刘云霄说道:“刘将军,你看看你,怎么脾气也是这么急?我只是想让大家多休息一会儿嘛!既然你不同意,那好,全听你的,立kè

派人去探路,一队向前,一队向后!”

“唉!”刘云霄长叹一声,转身离开,走到周虎身边,无奈的坐了下来,再也不吱一声。

夏柳以四千余**败山南军一万人马,敌军伤损将半,粮食马匹辎重几乎全部损失,而己方却无一伤亡。这份辉煌的战绩,立kè

让那些本来还心中忐忑的山匪们放下心来,更加心甘情愿的跟着他这位大当家干了。

夏柳现在正在鹰愁谷上方,对月独酌呢。他现在想的不是脚下的官兵,对他来说,剩下的这些官兵也都是死定了的。他之所以没有在鹰愁谷设伏是有原因的。

陈胤杰他们没有来过这儿不知dào

,鹰愁谷里面的山溪平时根本就不是那么浅,水流也要急上许多,之所以现在最深的地方也只到腰间,那是因为夏柳命人将上流堵了,只是为了防止山南军中有人看出问题来,才故yì

留着一点儿水路。

他将主要兵力都放在金沟峪,为的便是让山南军慌不择路,一头扎进鹰愁谷来,等到明早,上流的水量聚够了,将口子一放开,立时便能将鹰愁谷内的官兵淹个一干二净。

自己的主力还继xù

留在金沟峪没有动,只要山南军敢原路返回,立kè

便能给于他们以最后的打击。至于前面嘛,夏柳也想到了,他派了一小股部队,却带了很多的旗帜和锣鼓家什,只要官兵上前,便使足了劲吆喝,官兵已是惊弓之鸟,必然也不敢继xù

向前的。

他现在在想前几天山上送来的情报。大王村来了一伙子强人,说是要来帮着自己一起打卫县的,可是为什么过去了好几天,也不见有人来跟自己联络?

如果说是官兵,为什么好几天一直按兵不动。自己为了打好这一仗,已将全部精锐都带了出来,山寨里只剩下几百名老弱病残,应该很容易便被攻下来的才是!

夏柳想得头都胀大了,还是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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