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安情事 - xp1024.com
《米安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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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逝成一吻 001

这就是米安彻底要告别之前生活所踏出的第一步————浩荡的北京!

当车子驶入北京西城区的时候,米安摇开车窗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满鼻的尘埃————浮华的年代,大气的城市,不安的人心。

她知道,自己以后的生活便是如此,危险、浮华、繁琐、杂乱,还有……令人恐惧的未知。

“以前来过北京吗?”

说话的人叫卢志海,他的第一秘书,应该是他身边最亲近的人,这次她来北京之前在香港所消费的一切,包括怎样让她脱离他认为的那些不该要的过去,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一手包办的。

“来过,三次。”

就像所有从外地到北京来玩的人,首先要去的便是故宫,接着就是那几个快被游人玩烂的地方。第三次,她还去了王府井,到过西单,还有两个她自己都说不清楚的地方,以及,发生了那些她说不清楚的荒唐事儿。

卢志海笑了笑:“没关系,我们先回家,首长还在等着,等住下了,自然有机会到处玩玩的。”

米安只是看着窗外,默不作声。

车子驶进了长安街,米安看到那一排长长的红墙,她知道,那是中南海,从这里传出来的声音,整个中国都在听,整个世界都在关注。

卢志海从候车镜里看了一眼米安,继续说道:

“首长在军区大院的老房子里给你安排过了,两层小楼,给你找了个从南京来的阿姨。首长暂时先不和你住一起,让你自己先适应适应。”

米安悬着的心放下了,又点了点头。

直到现在,她依然觉得自己经历的一切像一场梦,或者应该说……她的人生,从她二十岁那年怀上孩子开始,便已经滑入了荒唐的轨道。当她用了两年时间好不容易适应了自己已经是个孩子他.妈之后,忽然间,有一个军装上满是星星杠杠的中年男人来告诉她,她不是现在这个父母亲生的,他的父亲现在来接她,要她去北京,而且必须舍弃这里的一切,她相处了二十二年的父母,弟弟,还有……她自己意外得来的孩子!

面对权势,米安没有选择。当然,她的离开能让父母能得到一笔可观的经济补偿,工作上更好的安置。还换来了弟弟未来的一片坦途。

“到了。”

卢志海先下了车,给米安拉开了车门。

米安下车,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一排整齐的军用牌照车队。这栋外观看起来朴素异常的二层小楼门前,站着四名身穿笔挺军装的军人,手里拿着微冲,真他.妈像在演电视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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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故事纯属虚构,关于里面的军衔之类的请不要较真。

消逝成一吻 002

米安在用红木窗楞拼成的格子落地窗前看到了因为他的一个念头而改变她后半生的男人,她的生父————佟鹣然。

“首长,米安来了。”

卢志海象征性的扶了米安一把,让她喊人的意味很明显:“米安,这是你爸爸。”

米安站在原地,看着佟鹣然,沉默着没有叫人。

佟鹣然转过身,锐利的眸子扫了米安一眼,轻轻摆摆手,又点点头,说道:“像,你比照片上看起来还像你妈妈。”

米安想到了香港那间老房子里的黑白相片,那个穿着旗袍的优雅女人。

佟鹣然转而问卢志海:“香港的事儿都妥了吗?”

卢志海忙应道:“该办的都办了,东西都是按您交代的买的。”

他看了看米安,朝首长走近几步,宽慰道:“米安到底刚知道这些,是有些不适应————”

这一老一小的看起来都极为生疏,卢志海和米安这从见面到相处,下来少说也有月把地儿了,米安心里想什么,他不敢说摸的门儿清,可还是知道些的。按说这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

佟鹣然是谁?军总装备部部长,上将军衔。

当他的女儿,谁不想认?!

可卢志海看的出来,米安就不想,归根结底,她还是同那家子感情深呐!尤其是……谁能想着,这么一个刚二十二的姑娘,自己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呢,怎么就有了个两岁的儿子?!

他带米安走的时候,她就抱着自己的儿子哭的,一抽一抽的,到底是自己身上分出来的骨血,她自己年龄小,责任心或许没到那份上,可是出于本能……还是舍不得。

这一来没感情,二来加上这么点硬被分离的恨,三来对周遭的陌生一切的抵触,首长又是这么一个脾气,卢志海想,这父女俩,哪能一时半刻的就亲近起来。

卢志海又看了一眼米安,又说:“先让米安上楼休息吧。”

“米安……”佟鹣然叫了她的名字,然后掩饰性的咳了一声,才说:“这房子还是老格局,你上去看看,有什么需要就对这儿阿姨说。”

说是老格局,可到底是首长住过的地方,这屋里的摆设,又哪件不讲究!

单书架子上摆的一方砚台都是晚唐时期的端砚,连楼梯的扶手都是乌木的,更别提其他了。

“我先上楼了。”

这算是米安对佟鹣然说的第一句话,佟鹣然点点头。

站在一旁的阿姨领着米安上去了,刚走到楼梯转角的地方,米安就听到卢志海道对佟鹣然道了一声:“首长,米安有孩子的事儿……”

卢志海观察着首长的脸色,适可而止了。

佟鹣然的眉头止不住的蹙了起来:“压着!胡闹!太胡闹了!”

后面这两句,责备的显然是就是米安了。

这边,米安冷淡的随着阿姨继续上楼。

消逝成一吻 003

墙角,黄梨木的花架上放的是一盆彩叶吊兰,十分旺盛的垂满了半个花架。

米安刚洗完澡,就站在这盆吊兰旁,吹头发。

卢志海给她找来的阿姨正在整理她从香港带回来的箱子,一件件的衣服得到舒展,那细小的褶皱被她用手掌缓缓的抚平,先挂进衣柜的是那几件特意在香港找到曹韵老先生手工定制的旗袍。

当年,曹韵老先生的父亲曾给郁达夫的夫人和上海滩名媛严仁美做过旗袍,他的旗袍,纯手工制作,堪称旗袍中的rolls-royce。他说:用精细的手工将女性曲线完全表现出来,透出一股端庄典雅的东方韵味,这是中国旗袍的魂。

米安转身看见那件瓷蓝色丝绒旗袍,仿佛又看到了香港老宅子里那个女子的照片,照片中的女人,并不张扬,也不矜持;并不夸张,也不自大。她的美,即使隔了岁月再看,也会沾惹着怀旧气韵蹉跎着的烟雨红颜。

卢志海告诉她,相片里的女人就是她的母亲,阮怜苡。死于1997年,只有二十九岁。

对于佟鹣然和阮怜苡为什么在当年扔下米安不管交给别人抚养,卢志海只说了三个字:不得已。

可佟鹣然在北京是结了婚的,他还有个儿子。而阮怜苡只活了二十九岁便死了,一个人,一座奢华的古典英式老宅,两个人年龄上的差距,一个被抛弃在外的女儿,一声‘不得已’,便掩盖了所有的往年香艳。

米安想,若不是佟鹣然的老婆早亡,如今连那唯一的儿子也意外的死了,他肯定还不会这样找她认她。

米安在北京的第一个晚上,睡的并不好,天不亮的时候,就起来坐在二楼东侧的格子窗边的藤椅上,看着窗外破晓的天。她认床,有时候不过换个枕头她都得适应半天,就她原来的家庭,是没有这么权贵,可到底也是书香世家。

她的父母都是南京师范大学的教授,后来,她爸爸跟着一股热潮投身了贸易生意,不过做事太过稳当,生意做的很平淡,没一夜暴富,但也算小有资产;弟弟刚升高中,就在南师附中读。

如果不是权贵迫使,米安知道,她现在不会在北京。

还有孩子……

想到昨天她上楼时他的那两声‘荒唐’,米安能感觉到,他的厌恶!厌恶孩子,也厌恶自己。

“米安。”

米安被人推了下,才回过神。

阿姨告诉她早餐做好了。

“哦。”她连忙起身,进屋去换衣服。

等米安下楼的时候,刚走到转弯口,就看到落地窗那儿,一个男人,凭栏站着。

消逝成一吻 004

等米安下楼的时候,刚走到转弯口,就看到落地窗那儿,一个男人,凭栏站着。简单的一件davidecenci纯色衬衫,领口向下的扣子敞开两颗,袖子挽到手肘处,手里拿着pad,仔细的看着。

“米安。”

阿姨的手里端着一碗鸭血粉丝,站在楼梯口招呼她:“来吃早餐呐。”

米安下楼,看着阿姨又给她张罗了一笼蟹黄灌汤包,坐到餐桌旁。她看了一眼倚在落地窗边的男人,依然看着手里的pad,那阿姨也是自顾自的忙着,像是习惯了他站在那儿一样,没有招呼也没有不适。米安垂下眼,刚要动筷子……

“咦,泽楠,这么早?”这才刚七点!

是卢志海,他进来看到窗边的男人,虽然叫的很亲昵,可依然透着小心。

陶泽楠从pad上抬了头,但也只是浅笑,没吭声。

卢志海心里有分寸,走了两步看到餐厅里的米安,她刚挑起一筷子的粉丝,准备往嘴里塞。

“诶……”

卢志海刚要开口,佟鹣然提了保温罐进来了,当下,他是出声也不是不出声也不是,今儿起的怎么就都这么早!

佟鹣然进来,本来看到陶泽楠自然要说两句的,可一瞥眼看到了餐桌旁的米安,她刚喝了一口热汤,筷子挑了个蟹黄包,吃的倒是慢条斯理,且理所当然。

卢志海看了佟鹣然的脸色,往前两步想要提醒下面……

佟鹣然就已经走到餐桌前,把手里的保温桶往桌子上一放————

‘咚’的一声,不大不小的一道音。

米安抬了头,眸子里一片淡然,可没吭声,还是继续吃自己的。

“你有没有规矩!”

佟鹣然瞪着米安,老军人坚毅面部表情透着几分凛冽,模样更像是看一个犯了错的下属,而不是女儿。

米安还是不说话,可放下了筷子,鸭血粉丝袅袅的蒸汽氤氲着她的脸,透出来的,除了冷漠还是冷漠。

‘啪’!

就听见佟鹣然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米安没防备,还真被惊的一颤。

佟鹣然是真生气,他放米安一个人住这房子里头是考虑她刚来,要给她时间和空间适应,可到底是自己的女儿,他也想亲近……这一大早的,眼巴巴的让佣人煮了薏仁米粥,从早上五点一直小火熬到现在,又弄了一道虾饺皇和野山菌小炒。弄妥了,一路算是他捂着拿来的,可一进门————

“谁教的你,是不是连一句话都不会说!”

气呐!可到底舍不得说一句重话。

卢志海也听出来了,赶紧上前把那保温灌给拧开,打圆场:“米安,你爸爸给你带早点来了,来来,把那粉丝放下,喝粥。”

米安不动,你从面上还真看不出来她心里想什么,透出来的,就两个字,冷漠。

卢志海知道首长气什么,倒了一碗粥走到米安身边,放在她面前,低声道:“叫你爸爸啊!”

米安终于说话了:“他又不是我爸爸。”

消逝成一吻 005

“他又不是我爸爸。”

空气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卢志海的手里还端着那保温罐,佟鹣然的眼神怔怔的一点一点的向下,停留在米安冷漠的脸庞上。

“米安……”

像是一声叹息,其实,什么声音都没有。

“佟叔。”

陶泽楠终于收了手里的pad,拿起进门时随意放在窗台上的档案袋,走过来道:“您要的东西。”

“哦,泽楠啊……你亲自送来了。来来,坐坐坐。小黄,泡茶。”

佟鹣然自己接了档案袋,一副恍然的样子,连忙扶了陶泽南的胳膊,让去了小客厅。

这是在掩饰呢,刚才看到他,却没有招呼他……佟鹣然暗自摇了摇头,都是米安给气的。

黄阿姨倒是惊了惊,她跟了首长在老宅子里不下五年了,每天都会有这样那样的人来找首长,都说是送文件的,听指令的,可还真没见首长对谁这样客气过。

那边佟鹣然和陶泽楠去了小客厅,这边卢志海放了保温罐对着米安碎碎念:“米安,你刚才那句话太伤人了。”

米安就是还看着那碗粉汤鸭血,也不是想吃,就是想找个地方看看,她想家。

卢志海一声一声的‘语重心长’,可她真听进去了?!

半点都没有。

茶,泡的是狮峰龙井,芽芽直立,汤色清冽,幽香四溢。

佟鹣然端着杯子,问道:“泽楠,你爸爸身体还好吧?最近也确实是忙,我这边都应接不暇了,更别说他。你没事儿也该多回去陪陪他,让他注意身体。”

陶泽楠把那茶喝了一口,抬起头:“嗯,谢谢佟叔关心。我爸也总念叨佟叔,念叨你们在一起的……”

正说着,忽然听见卢志海喊了一声:“诶,米安……你别……”

佟鹣然也不顾陶泽楠说什么了,立马起身去了餐厅,一看,米安正拿着把剪刀掳自己头发呢。

卢志海也不敢拦,就见她可着劲儿的绞自己的头发,一把一把的往下掉,抬眼见了佟鹣然,还是这样。

卢志海见着满地的头发,脑袋都疼:“怪我了,说是认她前拿她的头发去验了dna……”

米安这是剪头发都让他拿去验呢!

“米安!!”

最后,还是佟鹣然一声痛心的怒吼,把米安给震住了,她住了手,卢志海连忙上前去抢了她手里的剪刀,那本来挺长的头发,就被她给遭贱的,一边长一边短的,参差不齐。

“佟米安,佟米安!你给我听好了,现在不管你是认不认,你身体里流的一半是我的血,不能否认,我佟鹣然就是你老子!”

佟鹣然脾气上来了,气的紧盯着她:“去!让你卢叔带着你去把你头发收拾收拾。”

“不去。”米安还犟着。

佟鹣然听了更气,刚要开口————

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跟着来的陶泽楠出声道:“佟叔,我带着她去吧。”

消逝成一吻 006

>“佟叔,我带着她去吧。”

佟鹣然心里一惊,扭头看了向陶泽楠————

“不。”

米安低下头,咬了一声,不大不小,刚刚好,很清晰,谁都听到了。

佟鹣然微皱着眉头回望了米安一眼,她低着头,不过,眉头也是皱着,显然,不愿意。

佟鹣然又看向陶泽楠,语气里有那么点不自然:“你忙你的,还是让卢志海带着去吧。”

陶泽楠还是那样淡淡的,唇微微弯着,看着米安浅笑:“你是跟我出去,还是跟卢叔叔?”

这话,显然是对米安说的。他竟然没理佟鹣然!

米安抬头,只说了一个字:“你。”

陶泽楠手里把玩着车钥匙,潇洒的转了个身,随意道:“车里等你。”

米安没什么好倒腾的,就是拿了根皮筋儿把那乱糟糟的头发随意的给扎了起来,在玄关那换了鞋,也没看佟鹣然,抬步就出去了。

佟鹣然明白,米安是同他作对呢,他要是同意了,她肯定不去。

卢志海跟着米安,在门口叮嘱她中午一定要回来吃饭————

可人连头都没点,谁知道听进去了没有。

米安刚下了台阶,一辆车滑过了过来,银色的玛莎蒂拉,吱嗡一声的稳当当停在她眼前,这车的速度,只有一个字,帅!

车窗落下来的时候,米安看到,里面,坐着漂亮的陶泽楠。

米安坐进来,陶泽楠发动引擎的时候笑了一下,别说,笑起来更好看了。

“米安对吧,我是陶泽楠。”

说着,还真腾出一只手给伸了过来。

米安不太情愿的过去握了握,道了声:“你好。”

陶泽楠车开的不慢,米安看到他一路到了朝阳公园的西门,然后停了车。

下车后,米安抬头看了一眼,下意识的咬了下唇,瞧瞧,这纨绔子弟大早上的把她带什么地方来了。

suziewongclub,蘇西黃酒吧。

1963年,一部好莱坞电影《蘇西黃》,剧中寻梦香港的美国画家邂逅了东方美女蘇西黃,一段浪漫的故事就此展开……自此,‘蘇西黃’这个名字成为了一个性.感的东方符号,蕴含了乱世香港的风花雪月,神秘的东方女子和袅娜的旗袍,成了萦绕在西方人心中的情结。

据说,这里是京城最糜烂的酒吧,王家卫的御用摄影师杜可风在某段时间就沉溺于此。

“这是夜店。”米安一动不动的对着走在前面的陶泽楠说道。

陶泽楠转了身,似笑非笑的:“我知道。”

一句话,这身上的少爷脾气————

米安也勾起了唇,瞧着陶泽楠利落的转身————谁说‘妖洞’的门,白天一定会关上?!

消逝成一吻 007

踩着‘蘇西黃’酒吧的实木楼梯拾阶而上,鞋跟轻叩门板发出‘吱吱呀呀’的节奏,楼梯的拐角处,青石墨水缸里供着数朵白莲。上了二楼,一张乌木雕花的软榻,上面铺着猩红的厚绒毯子,皇锦靠垫上绣着百碟穿花龙的纹彩,白色的纱幔从天花板的顶端向四周缓缓垂下,为软榻覆上了朦胧的神秘。

“陶小少,这么早。”

陶泽楠的身影刚到了那木制彩漆的垂花门廊边,就有人迎了上来,把他往里面让。

陶泽楠低头对那人低声说了句什么,就听那人道:“行,您先坐一会儿。”

说着,扭头便去了三楼。

陶泽楠漫步到吧台边,随意的坐了下来。

“来杯pétrus。”

执着酒杯,他看到米安坐在了他的身旁。

陶泽楠慢慢的喝着红酒,说道:“你喝perrier吧。”

米安抬眼看他,依然懒懒的邪倚着吧台,唇角带着笑,眼底,却氤氲的一片,看不分明。

他穿davidecenci的衬衫,corneliani的裤子,腕表是patekphilippe,自己喝78年份的pétrus,会给她点‘爱德华七世和乔治国王五世皇家用水’的perrier巴黎水————

这是个极精致的玩家。

米安的手搭上了玻璃面的大理石吧台,对着吧台里的调酒师,轻轻的说了一句:“tonic,加两块冰。”

陶泽楠扬了扬眉,倒是没有阻拦,只是轻声道:“听说过joeleong吗?”

米安摇摇头。

“他是tonic的艺术总……”

“泽楠!”

正说着呢,一道愉悦高扬的声音打破了‘蘇西黃’这难得的宁静,声音刚落,人就冲了过来,那么高的高跟鞋,飞过来落进陶泽楠的怀抱时就像只轻盈的小鸟。

她勾着陶泽楠的脖子,嬉笑着:“你是来这儿过早的啊!”

陶泽楠笑着捏了捏怀里女人的脸:“玩通宵?”

她笑咪咪的:“不是,我一姐们儿想找joeleong弄头发,听说他这阵子落这儿都没挪过窝。我找了他三天,等后天zara的春季秀一结束他就回英国了。这些所谓的大师都这样,爱装!”

说完,她的双手搂着陶泽楠的俊脸,更贴近了些:“你这么早来这儿是干嘛?”

陶泽楠一手勾起她的发丝,正要开口————

“陶少,joe说他拿了东西马上过了。”还是刚才在门口迎住陶泽楠的那个人。

这女的一听这,脸上的笑容明显的沉了一下,而这时,她好像‘才’看到旁边的米安。

消失成一吻 008

>而她也只是看了一米安,便转过头望着陶泽楠,也没再提joeleong的事儿,转了个话题:“诶,泽楠,有一阵子没见过泽晓了吧?”

陶泽楠笑着摇摇头:“嗯……他忙。”

“呵,泽晓这两年还真转了性了。”她说着,从兜里摸出一包烟抽出一根。

陶泽楠摇开火给她把烟点上,嘴角勾着,还在笑,不过眼睛里多毒。

“向以吟……”

‘砰’的一声。

米安执着玻璃杯的手抖了一下,杯子滚在玻璃吧台上,里面的tonic混着冰块撒了出来。

陶泽楠侧过头,刚要说话,却看到米安睁大的眼睛里溢满了惊乱,她的指尖,微微的在抖着。

“米安?”

陶泽楠蹙着眉拍了拍向以吟的肩,向以吟从他身上滑了下来。陶泽楠倾身,靠近米安,想去捉她的指尖,却被她闪开。

“没事儿,就是手滑了一下。”米安偏过了头,只留给他一个侧脸。

陶泽楠的手还伸着,有点僵。

向以吟倒是多看了米安两眼,在京城会这样扫陶小少面子的女人,可真还没生出来呢。

“陶先生。”

提着工具箱的joeleong走过来,正好化解了现场的僵持。

陶泽楠抬头看了眼joeleong,接着,伸手快速的取了米安绑着头发的皮筋儿,乱糟糟的发丝顷刻间流泻而下。

而他,慢腾腾的坐正后,只说了一句:“麻烦了。”

joeleong把工具箱放上了吧台,没等米安反应过来,一只手就摁住了她的发顶,说道:“难得这么长头发,想要什么样儿的?”

米安还没说什么,陶泽楠就晃着食指摇头道:“别拿秀场的那套出来,自然点就行。”

joeleong笑了笑,执着剪刀顺着肩头略下的地方一剪而下————

他的速度很快,陶泽楠就在旁边看着,joeleong到底是在英国呆久了,他的出手‘英伦风’线条感很浓厚,但体现出来的还是自然和舒服,松散随意的层次,稍显凌乱的质地,自然的摆在肩上,很随性。

而被剪掉在地上的碎发,不等joeleong把工具箱合上,就有人不着痕迹的给清理了。

米安看着吧台上从装饰水晶中透出的影子,怔愣着……她的长发留了两年,而剪去,只用了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

“向以吟……向以伦的妹妹?”

joeleong的一声疑惑,生生的把米安从怔愣中劈了回来。

消逝成一吻 009

“人在这儿,怎么搞?”

“先下药吧。”

“放几颗?”

“诶,看着点儿,别给玩死了。”

“又不是没玩死过人。”语气里全是不屑:“她可把尚滿玩的够呛!说真的,这小娘们够有胆儿的!玩高点也没事儿……诶,你还真把药全都放进去了?”

“有反映了!是不是要醒?”

有人过来颁住了她的脑袋,看着她紧闭的眼睛微微的眯成一条缝————

他柔柔的问了一声:“醒了?那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什么?

还没反应过来————疼!真他.妈疼!

“向以伦!血!”有人讶异。

“竟然还是个处儿。”有人淡然。

“向以吟……向以伦的妹妹?”

joeleong正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原本安静的米安突然间站起来,她的脖子上还披着那块沾满发丝的软毛巾,一个字都没有说,带着毛巾拔腿就朝外面跑。

“米安!”

陶泽楠下意识的侧着腰,伸手想拽住她,谁想竟然被甩开了,还磕了一下,生疼。

向以吟蹙着眉,像是蛮心疼的执起陶泽楠的手。

“瞧,都红了。你哪儿钓的妞儿,整个一孩子!脾气还不小!”说着,还真拿起来给他吹了吹,眯着眼睛问:“疼不?”

米安跑了,陶泽楠看到她在楼梯口的时候把毛巾甩在了地上,不过他没有站起来去追米安,倒是把自己的手从向以吟的手里给抽了回来,淡淡道:“是佟米安。”

向以吟的眼睛睁大了些:“佟……就是她啊……诶,那怎么是你给领出来了?”

陶泽楠有些烦躁,不过没露出来,也就是笑笑:“不是我给领出来,那可就是泽晓喽。”

向以吟微微眯眼:“你什么意思?”

“就字面上的意思。”

说完,脚尖勾地,陶泽楠站起来,慢悠悠的转身下楼,只留向以吟在那吆喝:“陶泽楠!你给我把话说清楚!她又关泽晓什么事儿了!”

米安跑出了‘蘇西黃’,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赶紧回去,收拾东西!她要回家!回南京!

慌张的直往前冲,好像后面有人一路追着她一样,眼睛都是模糊的,耳边只有自己的厚重的呼吸声,脚下,步子乱的随时都能摔倒。

下一秒,汽车的长鸣惊得米安一个不稳,就栽倒在前面的人行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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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修了一下。

消逝成一吻 010

下一秒,汽车的长鸣惊得米安一个不稳,就栽倒在前面的人行道上。

有好心人过来搀扶:“您没事儿吧?哪不舒服?”

米安没有动,及肩的头发垂下来,遮住她布满泪水的脸,只是摇头,一直摇头。

那人见状,只能松开手,不过还是宽慰了两句:“这年头,谁没有那么一两件难事儿,想开点就好。”

人走了,也没第二个人再来扶。

米安就这么低着头,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她什么都听不到,脑子里只有一个名字————向以伦!

两年前的北京,那个宽阔的酒店套房,朦胧的三四个身影……

“诶,处就处了,大家倒是说话啊……”

“以伦!你慢点!到底是雏儿,还下了这么猛的药,你看她……”

片刻……砰的关门声。

有人凉凉的闲侃:

“得,走的走了,这个也快昏死过去了……怎么办?还玩不玩?”

米安的双手拖着额头,肩头微微的抖着,豆大的眼泪一颗一颗的砸在地上,内心的恐惧,像张长了獠牙的恶口,一点一点的吞噬她的心。

“孩子是谁的!你说!到底是谁的!”

“米安,告诉你爸爸……这孩子到底是谁的!你这肚子,还怎么去上学……”

…………

“你们谁签这个字?我要先说明,病人身子不好,孩子都这么大了,若真……”

米安拼命的摇着头,双手下滑,不能再哭了,不要再哭了,该哭的两年前都已经哭够,过去了,都过去了!她告诫着自己,一遍又一遍的抹着脸上的泪,可怎么抹都不抹不干净。

“呜……”

像是悲鸣的小动物,米安抑制不住的发出一声呜咽。

她死死的咬住自己的唇,硬是不让自己再发出半点声音,抽泣声也不行。

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陶泽楠就这么看着倒在地上的米安,看她用手背粗鲁的擦拭着自己的眼角,看她的肩膀抖动的厉害,看她死死咬着唇的样子————

陶泽楠手里提着车钥匙,转过身,他不想管的,可犹豫了下,还是走过去,站在米安眼前:“走吧,送你回去。”

米安听到陶泽楠的声音,眼泪一下子就止住了,她擦了擦泪痕,从地上站起来,声音还是很冷静的:“谢谢,我知道怎么回去。”

她转身,往前走了几步拦了辆车,坐上去,连看都没有看陶泽楠。

独留陶泽楠站在原地,遭路人侧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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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曲:danielpowter的badday。daniel的经典老歌,mv很美。

消逝成一吻 011

米安忽略了一件事儿,现在她住的地方是军区大院,出入的车哪个不是军用牌照,那车牌号门卫比背自己的手机号都熟,来来往往,都谁谁谁的车摸的门儿清,别说是的士,就是再好的私家车,没有门卫脑子里的‘数据库’你也得靠边站着。

那出租车司机眼睛也亮,车都不往跟前去,就停在马路对过。

米安脑子还泛着迷糊,浑浑噩噩的就下了车,直到走到门口,门卫把她拦住,硬是不让进:“您找谁?”

“我住这儿,昨天刚住进来的。”米安这会儿倒是清醒了不少。

门卫兵不认识米安,问:“那您住几号楼?”

“我说我昨天刚住进来的!”

米安刚进去一天,一路上连车都没有下,她哪儿知道。

“您可以打个电话,让您家里人出来接您。”门卫兵很执着。

米安的双手插在兜里:“我没电话……”

她的手机来的时候就没让带来,一路上也都是卢志海照顾的,他们不让她同以前认识的任何一个人联系,所以,也就一直没让她用手机。

“那您告诉我您家人的名字,我给您拨过去,问问。”

“佟……”佟鹣然的名字临到嘴边,米安又改了口:“卢志海。”

门卫敬了礼,道:“您稍等,我给您问问。”

不一会儿里面就传话出来:“没有。”

米安想了想,又说:“卢志海是他的机要秘书。”

门卫兵还挺死板:“请您直接说名字。”

“卢志海是他的机要秘书!”

米安被这门卫兵折腾的有些搓火,她不想提佟鹣然,要不是佟鹣然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来北京,她一辈子都不想记起两年前的事儿!

门卫也被米安弄的涨红了脸:“对不起,您这样我们不能让您进去……”

也真难为这小门卫兵,他只知道现在谁在这院里住,他只认军用牌照,他哪能知道哪位首长的机要秘书又是哪位?!

正僵持着————

一辆高级轿车转了个弯儿要驶进来,门卫立马立定站好,敬礼。

米安杵在那正当口,还在说:“我知道卢志海的电话,你给他打……”

高级轿车摁了下喇叭。

米安还在报着号码,没动。卫兵见状,急忙走过来。

这时————

车门忽然开了,从司机位上走下来一个年轻男人,一身的军装,没穿外套,衬衣领口的扣子没有扣,一双修长的腿完美的包裹在笔挺的军裤下,腰间,正儿八经的卡着一条gucci黑色经典款马头皮带。

“你是米安吧?”

12-23

消逝成一吻 012

“你是米安吧?”

这年轻的男人就站在自己的车边,看着米安。

米安不认识这男的,可还是点了点头。

他绕过车打开副驾驶室的车门,道:“上来吧,我正好要去见佟叔。”

说着,他从那皮椅上把外套捞了出来,门卫兵的眼睛睁大了,军服外套的肩章上明晃晃的三颗星,上校军衔!

这三颗星,是多少人奋斗一生也得不来的,可眼前这个年轻人,也不过三十左右就成就如此。让人看着,绝对的艳羡。

米安朝这男人走过来,坐进他给打开的副驾驶座。

坐进去,男人要关车门的时候微弯腰从外面看着她,浅浅的笑着:“你也不问问我是谁?”

米安低着头想,问了也白问,反正我不认识。可面上,抬起头看他,只是笑了笑,还是没说话。

可就是米安抬头的一瞬间————

米安今天穿了件深v领子的宝蓝色薄线衫,方才是低着头,及肩的头发遮着脖子,现在头抬起来,发丝滑动,以他的视角正好看到她修长颈项,还有那条细致的白金链子以及垂在尾端的吊坠,镂空的雕刻,独一无二的复古造型,镶嵌钻石的技术很像是上世纪四十年代cartier的做工。

男人紧盯着这条项链,僵着身子一时忘了关车门。可愣神也不过是一瞬的时间,他很快的就回了神,关上车门,绕了回去,上车。

门卫放行,在军区大院里面,男人的车开的很慢。

“以前来过北京吗?”他问的很随意。

米安点头。

他又问:“都玩过什么地方?”

米安没有回答,头也偏过一旁看着车窗外。

他也没有再问,车速快了一点,不一会儿,米安就看到了她住的那栋两层小楼,老远的,卢志海就在门口张望着,像是在等人。

车靠过去的时候,卢志海就迎了上来,替他开了车门,笑呵呵道:“泽晓……”

可看到旁边坐着米安的时候,卢志海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可紧接着,又不着痕迹的化开,依旧笑呵呵的:“米安回来了。”

“卢叔叔。”

陶泽晓下车打了声招呼,又绕过去给米安开了车门,才锁了车,随着卢志海往里面走。

米安跟在后面。

卢志海脸上笑着同陶泽晓寒暄,心里纳闷着呢,这早上是跟着弟弟出去的,可现在怎么又跟着哥哥回来了?!

进了屋,陶泽晓问了正题:“佟叔找我什么事儿?”

消逝成一吻 013

进了屋,陶泽晓问了正题:“佟叔找我什么事儿?”

米安就跟在身后,卢志海不方便说话,他把陶泽晓带到小客厅坐下。

黄阿姨泡了茶,端过来。

米安离着他们远远的坐下,手里捏着一只茶杯。

陶泽晓坐在沙发上,应对卢志海的同时,挑眼看了下米安。

她安安静静的坐在那儿,手里的水也不喝,就是紧紧的攥着那杯子,微微低着头,头发遮住了半边脸,看不到她的眼睛,只看着她的皮肤很白,鼻子小巧挺拔,下巴有些尖,线条优美,唇很红。

“来,泽晓,先喝茶,首长在书房接个电话,你坐着先等一等。”

陶泽晓笑笑,端起杯子,道:“不忙。”

这时,米安突然间站起来了,还攥着那杯子,看着卢志海,问:“他……在书房?”

卢志海愣了下,也赶紧的站起来:“在,在!”

“那我去找他。”

卢志海忙点了点头:“去吧去吧。诶……米安,好好说……”

米安轻点了下头,放了手里的杯子,朝书房的方向去了。

陶泽晓的眼睛又瞥了米安一眼,低头愍了口茶。

“泽晓,再坐一会儿,先让他们单独谈谈?”卢志海坐下后,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才道:“首长找你来,就是想说说米安的事儿。”

陶泽晓端着茶杯垂眼看着,面上淡淡的,像是在笑,可是没吭声了。

米安进书房的时候,佟鹣然的电话已经挂了,他坐在椅子上,手里捧着一本相簿,拇指轻轻的在上面摩挲着,像是在沉思。

听到开门声,佟鹣然抬起了头,看见米安,身子微微动了动,相簿就摊开的放在书桌上,举臂取了眼镜,揉了揉眉心:“回来了。”

米安往前走了两步,看到那片相簿,整个页面都被一张很大的黑白照片填满,是阮怜苡。

她确实不能否认,自己与照片中的人很像,眉眼到下颚,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米安的唇动了动,还没发出任何声音的时候,佟鹣然说话了:“做父母的动不动就指责儿女,要把他们圈在条条框框里,给自己万般理由以求心安理得。米安,你恨我也是应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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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第011章因为我上传后有小修了一下,所以迟迟不显示,请大家谅解。

消逝成一吻 014

就是佟鹣然的这句话,让米安到了嘴边的‘我要回南京’给硬生生的噎了回去。

佟鹣然把相薄合上了,他又说:“人的一生都会犯很多错误,然后,便会用更多的错误来弥补。米安,孩子的事儿我该怪你吗?该怪你的父母吗?其实,最该怪的还是我自己。可,谁又不是在错误中成长的呢。我说你胡闹、荒唐,其实我是心疼,你这么个年轻的孩子,刚上了大学,又是那么骄傲的成绩……”

米安睁大了眼睛,他……知道自己上学的事儿?!

“那孩子,等你真的成熟到彻底明白他对你而言意味着怎样的责任时,我会把他接过来让你抚养。”佟鹣然继续道:“可现在,你能理解一个母亲对儿子的责任吗?”

米安微微垂下眼,这才发现,眼睛里竟然已经是酸涩的厉害,如果这时候流泪也是理所应当的吧,可她忍住了。

佟鹣然说的没有错,她确实没有正确的认识‘责任’这两个字。

可,当以后她认识到了……谁也没有告诉她,认清这两个字所要付出的代价,如此大,如此痛。

“米安,你该学会自己照顾自己,谁都照顾不了你一辈子。”

最后,佟鹣然叹了口气。

米安看着椅子上的老人,依然是笔挺的军装,凛冽的军人气息,可没由来的,心里一刺痛。

这一痛来的这样突然,有些措不及防,米安咬住了唇。

佟鹣然站了起来,拍拍米安的肩:“你进来,是不是想对我说什么?”

米安点了点头,可却改了口:“我在门口被门卫拦住了,陶泽晓把我带进来的,他现在坐在外面。”

佟鹣然笑了,确实蛮高兴的样子,是因为陶泽晓,或许更多的是因为,他同米安第一次能说这么多话。

陶泽晓低着头,小指抚了抚自己的额角,米安进去快半个小时了吧?他抬了头,幽深的眼眸中闪烁着让人不可琢磨的心思。

佟鹣然走出书房,看到坐在沙发里的陶泽晓时,恍惚的顿了一下,才继续向前。

“泽晓来了。”

陶泽晓站了起来,浅笑着:“佟叔。”

从举动,到笑容,无一不透露着军人的飒爽与大气。

佟鹣然点点头,这孩子到底是历练出来了呐。

陶泽晓,二十九岁,全军最年轻的上校,虽然家世在放着,可他本人,也确实扛得起他肩膀上的三颗星。十七岁便被圣西尔军事专科学校录取,毕业回国后又在国防大读了两年,本就是个人才,可却总在军区后勤部呆着,纨绔成风。也就是两年前开始,像是转了性一样,尤其是那次军事演习中,所展现出来的军事谋略与过硬的基层作战能力,所有人,看着这个年轻人的目光中,都透着惊艳!

消逝成一吻 015

佟鹣然把米安往前面让了让,笑呵呵的:“来,你们孩子们先认识下。米安,这是泽晓,改天你得到你陶伯伯家坐坐,我们两家算是世交。泽晓,米安刚刚说她在门口被拦住了是你把她带进来的,她这刚到北京,各方面请你多照应照应。”

米安有些狐疑的看了佟鹣然一眼,早上陶泽楠来的时候他可不是这个态度,对这兄弟俩的精神头就好像两人不是一个爹生的一样。

不光是米安,就连陶泽晓也对佟鹣然的态度颇为玩味,不过还是应声道:“这是自然,佟叔放心。”

两句谦让,又都坐了下来,佟鹣然询问了陶泽晓几句军务上的的事儿,陶泽晓一一应答的很有分寸,但也很随意,没有的丝毫的拘谨。

佟鹣然不住的点头,同时,也在看陶泽晓:锋芒在内,气度在外,才华在事,仁义在人。

泽晓这孩子,他了解的比泽楠更透彻,也就更放心。

米安坐在一旁漫不经心的看着自己杯子里的茶叶一根根嫩芽竖立着,其实,是在仔细的听旁边两个人的谈话。

“泽晓,我听佟夏说过,你原来常买外汇和债券,也玩股票?”佟鹣然‘正事’说够了,忽然转了个话题。

米安抬头看了一眼,怎么扯到这块来了?

陶泽晓见佟鹣然连佟夏都提出来了,轻咳了一声,道:“佟叔,我也就是那两年玩的,后来……您也应该知道,全赔了,现在不玩这些了。”

有关陶泽晓的一夜之间‘改邪归正’也是有一个说起,军区后勤这块说穿了就是块香饽饽,军用物资的供给,这么个有油水的地方也不是谁想呆就能呆的。陶泽晓两年前那也是京城‘孽障’之一,跑车喜欢威兹曼gt,穿军装配的却是ferragamo的手工定制鞋,浮夸气息浓郁。军装扣子半敞的时候,指尖夹支烟,吐个烟圈都能迷死一排的女人。可,就是真不干正事儿!

也就是两年前,说是玩什么金融游戏,赔了。以前挣的家当全部赔了个精光,连那辆威兹曼也都抵押进去。之后才转了性,自己要求从去军队基层,打磨了两年,造就了今天的陶泽晓。

佟鹣然笑着摆手:“我不是让你玩,是米安,她大学学的是经济,本来作为交换生要去香港大学学习一年,不过她身体不好,没去。我是想你参考下,哪家投资公司不错,让她去学习学习,她喜欢这些。”

陶泽晓看向米安:“你是学经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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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逝成一吻 024

米安有一个很好的习惯,早起辰跑。

原来在南京那会儿,她住的小区对面就是个小公园,每天早上五点就开始依依呀呀的,到处都是老头老太太在健身,整个公园里,有倒走的,拍手的,撞树的,整个一全魔乱舞!公园六点才开门,可刚过五点那声就起了,你不让进去,老头老太太都翻墙进去,身手矫健的连年轻人都自叹不如!

那会儿米安跑在里面总觉得吵,可现在,大清早的,整个军区大院里就她一个,哦,不是,还有岗亭里站岗的哨兵。

米安跑步回来,一边往家里走,一边拿着毛巾擦了擦脑门上的汗,客厅里没有黄阿姨的身影,估计是在厨房,米安一边蹬蹬蹬的上楼,一边喊了一声:“阿姨,我上楼冲澡。”

楼下没有应声,可米安已经甩上了房门。

洗完澡,她一边夹紧了浴巾,一边拿着干毛巾擦头发,正满屋的找吹风机,可就这么会儿的功夫,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米安愣了愣,她这号是新号,这两三天她都没出门,卢志海要打电话总是打家里————

不过,还是把手机接起来:“谁?”

“我。”

声音蛮熟。

米安皱眉,问了一声:“陶泽楠?”

“嗯。”

米安甩掉了擦头发的干毛巾:“你有事儿?”

她也没问他为什么知道她手机号,像他这样的,真想知道什么,打听不出来才奇怪。

随着轻微的推门声————

陶泽楠的声音赫然在她身后响起:“……你浴巾快滑下来了。”

米安夹紧了浴巾,转过身。

陶泽楠倚着门框,手里还捏着手机,视线却在米安的身上从头滑到脚:“蛮不错。”

有人说过,男人最经不起撩拨的,不是女人脱光了一丝不挂的站在他面前,而是这种遮的恰如其分的半裸。

她刚洗了澡,擦的半干的头发乱糟糟的,脸蛋红扑扑的,她蛮瘦,锁骨都是突的,不过肩膀很漂亮,线条优美,且肩头圆润。浴巾的长度正好能包裹住她的臀,露出修长的腿,赤脚踩在地上。

米安没有尖叫也没有破口大骂,她就是看着陶泽楠,手机往床上一扔,没说话。

陶泽楠笑了笑,不过还是站在门边没动。

米安对他扯了一个笑,接着像是没事儿人一样,转过身,拉开衣柜的门找准备上身的衣服,看都没有再看陶泽楠一眼,等她转过身再看的时候————

果然没人影儿了,门也是半掩着。

米安两三步的冲到门边‘拍’的一声关了门,反拧了两下落了锁————

刚准备转身,她听到陶泽楠在门外张扬的低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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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逝成一吻 025

米安换好衣服,拉开门的时候,陶泽楠就靠在门边的墙上,他的头一直偏着,像是在等她出来。

米安没理他,径直往楼下走。

“你接电话怎么知道是我?”陶泽楠双手插在裤兜里,一路跟上,连眼睛都是笑的。

米安忽然停下脚步,扭头看他:“陶泽晓的声音比你好听。”

陶泽楠僵愣,米安刚来北京,就见了他和陶泽晓,多好分辨。

米安转身继续下楼,他就站在原地,一只手就撑着那乌木的护栏,没有再跟着,只是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她穿了一件versace的v领薄衫,性.感的锁骨上躺着一条细细的链子,坠子隐藏在衣襟里面。深色的armanijeans牛仔裤配上fendi的细跟高跟鞋,勾勒出修长笔直的完美腿型。她全身上下的每个物件都没有明显的logo,却是明眼人一看就赞叹的品位。

那条链子……很精细,只是方才没有见,可能是洗澡的时候取掉了吧。

楼下依然没有黄阿姨的影子,米安也没有再叫,抬头看了看表,又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安稳的坐在沙发上翻看今天的报纸。

陶泽楠还站在楼梯口那,在她头顶上喊:“我来的时候见你们家阿姨出去买菜了。”

米安头都没抬。

陶泽楠又说:“我来是想请你帮个忙。”

米安这次抬了头,看他一眼。

陶泽楠下楼,走到米安眼前:“陪我去挑份礼物吧。”

不等米安说话,陶泽楠紧接着道:“好歹,你这头发是我找人给你修的。就算礼尚往来?”

米安放了报纸,站了起来;“去哪儿?”

这是同意了。

陶泽楠跟着米安一边往外走,一边说:“我在‘bvlgari’看了几套珠宝,你有没有更好的建议?”

“干什么用?”

“生日。”

米安随意道:“那就去bvlgari。”

陶泽楠送的生日礼物,谁知道会送给谁?

米安也没有放在心上,就当散心也好,两三天她都没出去了不是。

陶泽楠的玛莎蒂拉开到军区大院门口的时候,一辆车正好迎头进来,大门缓缓打开,两辆车迎头相对,都停了下来,可谁也不让谁。

陶泽楠一手随意的搭在方向盘上,身子倒是向后靠了靠,另外一只手拿着手机,像是在等着它响————

手机响了,可是米安的。

米安顺手接起。

“你在里面呢吧?”

米安这次,真的是觉得陶泽晓的声音比陶泽楠的要好听。

消逝成一吻 026

“你在里面呢吧?”

米安这次,真的是觉得陶泽晓的声音比陶泽楠的要好听。

“嗯……”她看着迎头的那辆车,驾驶座上不算清晰的一个影子,正是陶泽晓。

那头,陶泽晓笑了一下:“嗯,早些回来。”

说着,米安就看到陶泽晓挂断了电话,他打着方向盘同陶泽楠的车错开,与他擦身而过直接的开了进去。陶泽楠的手还放在方向盘上,泽晓的车进去好久都拐了弯没影儿了,他还没走。

米安也不催他,就拿着手机玩,这机子手感不错,nokia的n8,还是银色的,要不怎么说是卢志海买的,屏幕够大,就当psp玩也挺好的。

“你要不喜欢这机子咱再去挑一个。”陶泽楠的车子缓缓启动,慢慢的滑了出去。

“嗯……”米安无所谓的躺在椅背上舒了口气,其实她压根就没听见陶泽楠说什么。而陶泽晓说的那句话就让她奇怪了,尤其是那语调。

一路上陶泽楠开的车不快,眼睛还有一搭没一搭的总看米安。说实话,米安长的不错……嗯,应该说很有味儿,皮肤透白,唇也漂亮,微微上挑的弧度,而且唇色绯红,这让她看起来很潋滟。她的眼睛很大,但眼角的线条极为妩媚。不常笑,但笑起来,眼睛更美,有梨涡,她的笑容很漂亮。

陶泽楠想,她以前一定很爱笑的,而且,一定很会玩!

在‘蘇西黃’她坐在高脚椅上拿酒杯的那个姿态,那天晚上独自抽烟的那个范儿……还有,刚才她拉开衣柜时他瞧了一眼,除了那几件旗袍,剩下的衣服估计全是她自己个挑的,不多,但全是这一季的精品,有的款北京还没上,据他所知,香港那边也是刚上。

这样的女人,确实耐人寻味。

京城圈儿里的人都知道,佟鹣然就佟夏这一个儿子,他死后,佟鹣然确实心痛了一段时间,也就是近段,说是要认回个女儿。按说,像他们这样外面真的有孩子的,也不奇怪,想认回来基本上都说是收养回来的。但佟鹣然没有,亲生的就是亲生的,也就是米安来北京的前天,若不是他听到他家老头和佟鹣然的电话,也不知道这么快那女儿就来了,这才几天功夫?可话又说回来,谁知道他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安排的!

陶泽楠查过米安,不过佟鹣然把她保护的很好,什么都差不到,从哪儿来的都不知道。米安的普通话说的很标准,不带一点的地方强调,就是音调很软,但话头爽直,不腻歪。

车忽然停了,‘吱嘎’,几乎无声,玛莎蒂拉的刹车与速度没话说,棒!

米安下车,是王府精品廊。

消逝成一吻 027

半岛酒店的精品廊是京城最富声誉的购物廊,这里荟萃了五十个世界品牌,包括chanel、dior、dolce&gabanna、givenchy……等顶级奢侈品,许多奢侈品进入中国市场首选便是这里。有人说,王府精品廊依然是中国最好的奢侈品名店。

显然,陶泽楠是来过的,走进bvlgari,便有人直接把他们领进高朋室:“陶先生请稍等。”

陶泽楠略点头,那人转身便出去了,看样子是去取东西。

米安朝外面看了看,这高朋室采用的是透明坠地的玻璃墙,在自然光线和店内扮饰网的共同效应下,形成奇特的透视效果,视线从这里透出去,bvlgari的一切都那样的闪耀夺目。

“东西你早就定好的吧。”米安收回目光,看向陶泽楠。

陶泽楠身子靠在舒服的sofa里,淡笑:“嗯。”

“你知道陶泽晓要去找我?”米安又问。

“嗯。”陶泽楠也不否认,依旧淡笑,接着说道:“这东西是上次bvlgari在北京举办珠宝展时就定下来的。”

米安也不生气,反而问他:“漂亮吗?”

陶泽楠知道她问的是珠宝:“你看了就知道了。”

确实,看了就知道了!陶泽楠的话音刚落,刚才出去的那人便回来了,他手里小心的端着托盘,托盘放着方方正正的黑色天鹅绒的盒子,他的手上还带着白色的手套,打开天鹅绒盒子的一瞬间,一阵晃眼。

“陶先生,完全是按照您的要求定制的,请过目。”

bvlgari的东西,大胆独特且尊贵古典。

这是一条铂金钻石项链,创作于1930年。

柔软灵活的项链,宝石座上采用镶嵌圆形切割钻石的双层花彩设计,中间间隔长方形钻石,尺寸从中央逐渐减小,两侧和搭扣装饰以相似方式镶嵌的镂空铂金薄片,后部悬挂两个吊坠,镶嵌大颗圆形切割与长方形钻石。

“不错。”陶泽楠忽然站了起来,拿起盒子里的项链朝米安走去,比划着就要往她的脖子上戴————

米安侧着身子避开了,不过指尖却抚向那明晃晃的宝石座,由衷的感叹:“真漂亮。”她抬眼,继续道:“陶泽楠,这好像是你送给别人的东西。”

陶泽楠手里拿着项链,还弯着腰。

米安说:“这不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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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逝成一吻 028

米安说:“这不是我的。”

她抚着项链的手往后推了推,淡淡的摇摇头,面上,还是淡笑。

陶泽楠问她:“我要是送给你呢?”

米安抿了抿唇:“你这上面还刻着别人名字呢。”

她的指尖点了点那镂空铂金的搭片处,明晃晃的刻着两个英文子母的缩写,这该是那项链的主人了。

“我再给你定一套。”

米安还是笑,可眼睛里,在陶泽楠看来,极隐晦的张狂!摆明了……她这是不稀罕!

‘啪’的一声,这么贵重的一件东西就这么着又被陶泽楠给撂回了盒子,吓得旁边的店员都惊了一下,这是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陶泽楠绕回去坐下,眼睛还看着米安,说:“包起来吧。”

店员颤巍巍的捧着盒子出去了,陶泽楠翘着二郎腿暗自琢磨,这丫头以前什么来头?!这项链上镶嵌的闪亮亮的钻石先不谈,可就他定的这条项链是bvlgari的古董珠宝,无论做工还是款式,绝对让人惊艳!但凡是个女的,无论老少,看一眼都甭想再挪开!

可她不一样,惊艳是惊艳了,可随后的眼神就是纯粹的欣赏了,眼眸里流出来的光比这钻石都透!

说真的,这条项链不是送给别人,而是送给自己妈.的,就是上次夫人去看了珠宝展回来随便说了一句让他给记下了,下个星期不是夫人生日嘛!陶小少合计着给自己老妈一个惊喜,要不这世上还有谁能让他这么眼巴巴的来定这么贵重的珠宝去送!

东西包好送进来,恭恭敬敬递到陶小少手上,陶泽楠接过来,几千万的东西就用那小指头勾着,米安适时的站起来,往外面走。

陶泽楠跟上,除了bvlgari,才问她:“你想去哪儿?”

米安奇怪:“你东西不是拿上了?”

这还要去哪儿。

陶泽楠眉头蹙紧了些:“你不是去买手机。”

米安摇了摇手里的n8:“这是新的。”

陶泽楠的眼微眯了起来,拽住了米安的手:“米安。”

旁边是橱窗,米安停下来,看了眼陶泽楠抓着她的手,抬头,认真的看着他,又应了声:“嗯?”

好像他真有要紧的事儿一样。

陶泽楠有一时的愣神,这到口边的话硬生生的卡在喉咙里……

“泽楠。”

人是从旁边的精品店出来的,他的声音不高,却非常的好听,低沉的性.感。

陶泽楠听见这声音心里一沉,米安像是感觉到他的不对劲儿,也看了过去————

多清艳的一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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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or.homme修身白色衬衫搭配造旧色的灰色绅士马甲,同色系的西装裤,灰白系搭出来的迷人优雅。

陶泽楠拉着米安的手紧了紧,却没有应声。

米安还在看着他,他却只看着陶泽楠,姿态平静,甚至清淡。

他浅笑着,陶泽楠没应他,他也没不高兴的样子,眼神淡定,就要走过来————

“陶泽楠!”米安惊叫出声。

她万万没有想到,陶泽楠还抓着她的手,忽然就错过那人跑了起来,她没有防备,被他这样猛一拽,脚上那么高的高跟鞋,往前趔趄了一大步,差点磕地上。可他不管,就是扶了她一把,拉着,继续跑。连他自己,都差点把那珠宝给扔下,还是她给从地上捞起来的。

一直到车边,他才停下,啜着气,还往后看,嘴里说:“上车,走。”

米安倚着他的车,也啜着气,他还拽着她一只手。

“你欠人钱呐!”

陶泽楠丢开米安的手,绕过车头,横了她一眼:“你说我欠他的钱!”

甩手上了车,火气还挺大!

米安把他的珠宝甩上车,也坐了进去:“那你跑什么?”

“我还不是因为……”话说到一半,陶泽楠忽然闭了口,默不吭声的启动引擎,打着方向盘,车子缓缓的滑出停车场。

米安侧头看着他,他却一直紧抿着唇。

米安也没再问他因为什么,跑都跑了,不过再看他现在的样儿,憋屈的呀,好像从没这样窝囊过————

开着车的陶泽楠确实憋屈!

妈.的,老子什么时候像今天这样!搞的好像有多怕了他向以伦!还不是为了她!

可她还笑!

陶泽楠又横了米安一眼,她确实还在笑,光明正大的看着他笑,一只手撑着额,她唇角的弧度本来就漂亮,笑着的时候,梨涡露出来,确实蛮好看。

他又想起来那天她蹲在马路上哭的那会儿,声音里的绝望,能插进你心里。

陶泽楠看到向以伦为什么要跑?他又不是傻子!在‘蘇西黃’提到向以吟时她失手打翻了杯子,后来又忽然跑出去,还哭的那么厉害!他能猜到这或许和‘向以伦’有关。

就刚才,他若是说一声:“嗨,向以伦!”

谁知道会不会‘刺激’了她,可干站着当没看到?!眼看人就走过来了,其实想想,还可以处理的更好,可他竟然就跑了!

陶泽楠摇了摇头。

不过,米安刚才也看见了他不是?!

“诶,刚才那个人你认识吗?”他倒开始问米安了。

消逝成一吻 030

“诶,刚才那个人你认识吗?”他倒开始问米安了。

米安的手还撑着额头,看着他:“那人喊的是你吧。”

不光喊,连看的都是他,他竟问她认识不认识!

“是喊我……”陶泽楠笑着点头,他顿了下,转而问道:“来北京还习惯吗?”

米安的头偏了过去,看向车窗外,秋天的北京如果没有风,就是金灿灿的,格外明朗:“没有什么习惯不习惯的,一样是在家里……”

陶泽楠的唇动了动,刚想说话————

手机响了。

接电话之前,他下意识的看了米安一眼,她微微偏着头,还看着窗外,阳光很明媚,她的眼睛微眯着,可很专注。

接起电话,陶泽楠的车速慢了下来,整个电话他几乎都在听,好像一直都是对方在说话,即使是说话也是简单的应一声,最后,他道:“嗯,可以。”

他挂了电话,米安转了过来,说:“回吧。”

“好。”陶泽楠没反对,因为他确实有事儿。熟练的操弄着方向盘,他的目光有意无意的扫了bvlgari的袋子一眼,低沉的笑了一声,车速加快,跟离弦一样飚在马路上。

米安的身子往后面靠了靠,闭上了眼睛,像是全身心的在体会玛莎蒂拉带来的急速快.感,毕竟,在京城,不是谁都可以在车流中这样狂飚!

一直驶入了大院,陶泽楠才将车速慢下来。

米安睁了眼,样子懒懒的,可远远的,还是看到她家门口停了一辆车,是陶泽晓的。

难怪让她早点回来,原来他在等她。

陶泽楠倒是不奇怪,车头就对着陶泽晓的车头,停下。

米安下车,要关门的时候————

“米安……”陶泽楠喊她。

“什么?”米安俯下.身,一手搭着车门。

“没事。”陶泽楠笑的自嘲。

米安却说:“陶泽楠,其实我看他的时候不舒服。”

她只看了他一眼,却很排斥当时心底的感受。

陶泽楠唇角的弧度沉静下来。

米安又说:“真的!你跑的挺好。”

他低头笑了笑:“进去吧。”

米安进屋的时候,看到黄阿姨正局促不安的在客厅里晃来晃去,见着她推门进来,黄阿姨慌忙的迎上来,像是松了口气:“米安,你怎么才回来……”

米安想着出去的时候黄阿姨不在,自己也没留条,确实不该了。

“对不起阿姨,我没给您交代就……”

黄阿姨连连摆手:“不是说这个,有人在等你。”

“哦。”米安知道,是陶泽晓,她问:“人呢?”

黄阿姨朝厨房指了指,她慌是这儿!

米安睁大了眼睛。

消逝成一吻 031

陶泽晓还在厨房,他的军装外套就随意的搭在餐厅的红木椅背上,人还在厨房,里面有淡淡的米香的弥漫出来。

他们家的厨房弄的是那种半通明式的,米安走进餐厅就能看到陶泽晓的身影。

他在接电话,眼睛却还看着着炉子上煨的那只砂锅。衬衣的扣子散开两颗,袖子掳到了手肘处,身子稍稍的倚着橱柜,左手的食指还有节奏的轻叩着大理石的台面……

厨房的门是广面玻璃的推拉门,米安走近了一些,但却没有把门拉开,就站在外面。

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正好看到他散开扣子露出来的颈项,若隐若现的锁骨……她与他只隔了一扇玻璃的距离,米安才发现,原来陶泽晓蛮瘦,这么近的看他,如此清隽。

陶泽晓接电话的声音不高,其实根本就没有说话,最多轻‘嗯’一声,像是在应许。

电话不长,他很快就挂了,手机随意的扔在台面上,他去掀那砂锅的盖子,蒸汽腾上来,他微微眯了眼,又盖上,火关的小了点,一转身看到她————

“米安。”

米安听见陶泽晓喊她,她微微笑了笑,这样一个对她而言还有些疏离感的男人,就这么站在他们家厨房?!

黄阿姨赶紧过来,推开厨房的门走进去:“米安回来了,你们外面谈,这里我来……”

陶泽晓点了点头,又交代:“粥好了,你先盛一碗出来,好过一会儿喝。”

黄阿姨连道:“嗯,知道知道……”

陶泽晓擦了擦手,一边从厨房出来,一边放下衬衣的袖子,袖扣系上:“我给你带了几样东西,你过来看看。”

东西全都在散落在客厅的茶几上,阿姨也没敢动,陶泽晓怎么放的还是那样,不多,不过也挺乱。其实米安进屋的时候就注意到了,alexander.mcqueen的骷髅图案电脑包堂而皇之的扔在那儿,多抓人眼球。

旁边放着一摞牛皮纸包的东西,挺厚的,米安看着像书,还有几样,散在这一摞的后面,她没看着是什么……

陶泽楠在沙发上坐下来,米安站在一旁,看着他打开电脑包,把笔记本电脑拿出来————

是dell.adamoxps!

米安微蹙眉头,光这包和这笔记本都小三万了,他这是要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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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逝成一吻 032

“陶泽晓……”她轻轻的叫了他一声。

陶泽晓眼都没有抬,继续弄那笔记本电脑,他的手指轻轻滑过笔记本的电容式释放闩锁,蓝灯亮起,adamoxps打开时,键盘与屏幕会形成一定的角度,你抚摸它,才能体会到它完美的支撑感。开机后,他才抬头,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对米安说:“你过来,看看这些。”

米安只能坐过去,她也好奇,陶泽晓这么大张旗鼓的要她看什么。

电脑开了,陶泽晓却没有管它,倒是撕起了那一摞的牛皮纸,米安没有猜错,的确是书,一本本的,崭新,只有两本英文原著是旧的。

牛皮纸扯开,书就散落了一桌,米安一本本的看过去————技术分析导论、金融工程学、证券分析、债券市场导论……

陶泽晓说:“这些书都不错,实用性还是很高的,你自己先看看。其实想多带几本原著的,不过想着你一次也看不了那么多,就先给你带了两本。”

他的声音就在耳边,气息拂面,那么近。

那两本英文原著一本是斯坦福国际经济学教授ronald.i.mckinnon的著作,另外一本是耶鲁大学管理学院金融学教授frankj.fabozzi和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麻省理工学院金融和经济学教授franco.modigliani合著的代表作。

挑这些,确实是用了心的。

米安知道,像这种经济学教授的写的书还是看原文的好,翻译过的因为专业术语的关系,以及对语言理解不同与原文一定有词不达意的地方,很容易误导,但也不能论及好坏……智者见智吧。

她拿起其中一本,翻了几页,有些地方还做了备注,不过,也都是用英文。

“这是你的书吧。”米安指着一处:“这儿……你诠释的挺好,我原来看的时候就没明白。”

陶泽晓笑:“看得懂?”

米安合上了书,说:“大概吧。”

他的英文比划很个性,不是花体,但非常漂亮。他也很贴心,怕他看不懂原著的,也不带多就两本,但也不明说,怕拂她的面子。

陶泽楠微笑,又拿过两样样东西,一个超薄的实木纹盒子,打开,里面是ipad,支持3g。还有一样,装在精美的纸袋子里,不过,他没有拿出来,反而去轻敲笔记本:“看看。”

米安看了眼电脑屏幕,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抬起头————

书、笔记本,连股市曲线图都帮忙下好,从最基础的开始,真的为了她的学习?还是因为佟鹣然的‘特别’交代?!

她忍不住侧过头凝视他,他也查觉到她的注视,依旧目不斜视的盯着电脑屏幕,还是波澜不惊的面孔。

“陶泽晓。”米安说:“我好像和你,真的不熟。”

消逝成一吻 033

“陶泽晓。”米安说:“我好像和你,真的不熟。”

他们一共才见了两次!

陶泽晓这才看着米安,扬着眉头,似笑非笑的眼睛:“我知道,我们一共才见了两次。”

他的眸子,黑的很漂亮,看着她的时候,里面透出来的坦诚,一览无余。

米安看着他,疏离的微笑漾在唇角:“陶泽晓,其实你不用委屈着自己来迁就他对你的交代,我不需……”

“米安。”陶泽晓打断了她的话,注视着她的眼睛,认真的说:“你是个聪明有志向的女孩子,你才二十二岁,还这样年轻。你也应该明白,难得你有这个能力,瞧,你的英文不错,看得懂英文原著的教材,你原来也一次次的模拟过操作软件,你有过去香港大学学习的机会。不管因为什么让这些终止了,可既然有这个机会,就应该重新捡起来,经济对女孩子来说本就是枯燥的,不是真心喜欢,很难成就如此。米安,你想这样浑浑噩噩的在北京混下去吗?不提他,只是想想你自己。若是想,这些东西我全都拿走。”

他们说的‘他’,当然指的都是佟鹣然。

毫无疑问,陶泽晓确实踩到了米安的痛脚,她垂下眼,没有哭,样子却比真的流出眼泪还让人难受,许久,她点了点头,她还能说什么,陶泽晓说的对,她不想任何人,也该想想孩子,想想自己。

米安站了起来,看着陶泽晓,很认真的对他了一句:“谢谢!”

她不是不知好歹的人,不管是不是因为佟鹣然的关系,这些确实是为她好。

陶泽晓也没拦着她,等她谢完了,又坐下————

他把那个精美的纸袋子拿过来,米安也好奇的看着,这里面装的是什么?眼看陶泽晓要把东西掏出来了,黄阿姨端着粥过来:“米安,粥正好,快点喝,一会儿该凉了。”

米安从黄阿姨手里把粥接过来,很精致的小碗盛的,不多,略温热,正能喝。

陶泽晓见了,又把纸袋子放下了,身子往沙发后靠了靠,懒懒的,示意她:“你先喝粥,早上肯定没过早,喝了好一会儿吃饭。”

米安搅了一下,这粥是他熬的,玉田的碧梗米,加了肉桂和枸杞,还有枣儿肉,熬的很到火候,水米融合,柔腻如一。

陶泽晓一直看着她把粥吃完,才说:“我也有事儿让你帮忙。”

纸袋里的东西抽出来了,米安看见,是一张请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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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逝成一吻 034

请柬很精致,封里的刺绣都是手工用金色丝线缝制的。

“这是我妈妈生日那天家宴的请柬。”陶泽晓说:“我想让你也过去,我们两家算是世交,佟叔和我爸爸的关系很好,也该多走动走动。”

米安默不吭声的放下碗,从陶泽晓的手中接过请柬,认真的看了看,略微点头,淡然道:“好,我去。”

不去怎么行?瞧瞧这茶几上的东西,还有刚才那一番话,他下了这么多的工夫,不就是为了拿出这张请柬?

米安将请柬郑重的也放在了茶几上,就在那电脑旁边,多鲜明的对比。

她唇角带笑,可目光微凉,这样也好不是,要不然搞的她自己好像欠了他陶泽晓的,配合他,也算是还了他这样费心的情。

陶泽晓不是没发觉米安情绪上的变化,心里也大概能猜到她的想法,不过他没有说什么,就是从沙发上站起来,道:“那天我来接你。”

米安仰头看着他,声音有点大:“我自己会去。”

“是么?”陶泽晓的手随意的插在军裤的兜儿里,低头笑看着她,不紧不慢道:“那天佟叔可不过去,你怎么去?”

米安憋了一口气,她虽然诧异佟鹣然竟然不去,可还是嘴硬道:“我有办法……”

陶泽晓笑意不减,还是那句话:“那天我来接你。”

他没再给米安反驳的机会,潇洒的转了身,走进餐厅去勾椅背上他的外套,还不忘对黄阿姨说:“阿姨,我先走了。”

黄阿姨慌忙的关了火,提着锅铲就出来了:“中午了,要不您留下来吃个饭?”

陶泽晓摇摇头:“下次吧,还有事儿。”

米安坐在沙发上没动,黄阿姨一路把陶泽晓送出了门,转身走到米安身边,絮叨:“米安呐要不要给首长打个电话?他提了好多东西。桂圆、栗子、阿胶枣,还有两箱榛子和澳洲胡桃!这东西倒是没什么,可一来就钻厨房里了,就给你熬那粥,你吃这粥是不是很香?你不知道,他把那胡桃肉都能磨成粉给放粥里熬……”

“他送这些做什么……”米安说出来的话像自语,她向外面看了看,早已经没有陶泽晓车的影子。

黄阿姨叹气,手里还挥着锅铲:“你这孩子,你自己气血虚弱不知道呐,女人呐,亏什么都不能亏血气。他刚才熬粥的步骤我都记下了,以后天天熬给你喝……”

黄阿姨絮絮叨叨的又去厨房了,米安坐在沙发上,盯着那只空碗,微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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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逝成一吻 035

陶泽晓的车一出军区大院就停了下来,路边,停了辆军用吉普。他刚下车,就有人赶紧的迎上来:“这是资料,您只能在车上看了,机场那边我已经通知过了,让他们晚一点……”

陶泽晓确实挺赶时间的,他的车就扔在那儿,当然,会有人给他开回去。从那人手上接过那一叠文件,还没上车,已经低头开始审视。

上了军用吉普,车立马启动,开的飞快,直奔南苑机场。

车上,迎着陶泽晓的那个人还在汇报,看样子应该是他的秘书。

陶泽晓一直低着头,手里拿着笔,文件一张张的翻过,有的地方被圈起来,旁边的秘书赶紧做了备注。他翻页的速度不慢,可看的也够细致。

车开的很猛,前面有一个急转弯,司机已经控制的很好了,人基本上没什么大波动,就是陶泽晓手里的笔顿了一下。

旁边的秘书看了,道:“要不您先休息一下,一会儿上了飞机还有时间……”

陶泽晓还在看文件,没应声。

司机车不动声色的将车速放慢了一点。

陶泽晓用小指甲磨了磨额角,头还低着在看文件,微笑:“没事儿,你开你的车,再晚,一会儿南京那边该说咱不想下野战队了。”

随行的人都是笑呵呵的,其实大家都知道,陶泽晓就算不提陶家,单说他自己的资历完全不必要如此磨砺自己,可人家对自己有要求,这样的人才,又这样刻苦,还是那样的家世,就算已经身处如此耀眼的位置,可前途依然不可限量。

南苑机场。

今天,机场处于半封闭状态,人们只看到一辆又一辆的军用吉普驶入,停机坪上,一架小型军用直升飞机处于随时起飞状态,旁边站着几个穿着笔挺军装的人,时不时的看下表,等人的样子。

而奇怪的是,直升机不远处,一辆保时捷carreragt嚣张的停在那儿,一个女人,帅气的短皮衣,低腰的牛仔裤,黑色的短靴,懒散的坐在车头上,一直低着头,看着手机。

不一会儿,就有人上前招呼她,都被她摆摆手遣开了。

陶泽晓一下车就直奔直升机去的,也没往别的地方看。直升机旁的那几个人迎上来,其中一个对他说着什么,不等他抬头————

“陶泽晓!”

向以吟喊了他一声,利落的跳下车头,向他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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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霸王我!

36-46

消逝成一吻 036

陶泽晓身边的人自动的先往前走了,向以吟走过来,他还没有动,只是一只手插在裤兜儿里,爽快的对她笑着:“以吟,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向以吟的样子应该是在风里站的时间不短了,头发被风吹的有些乱,整个人看起来懒洋洋的,不过,她这一身打扮真的很帅气,尤其看到陶泽晓的时候,精神头振奋的一下子,很亮眼。

“知道你去南京,我送你来了呗。”

她的一只手也插在牛仔裤的兜里,掌心摩挲着刚才玩的手机,浅浅的笑着:“你迟到了一个小时四十八分,陶泽晓,你可从来没有‘玩忽职守’过,这是第一次呐!”

她往前走了两步,鞋尖碰到他的,微微昂头,正好迎上他低下来的目光,玩味的笑:“你干嘛去了?”

“嗯,是有些事儿。”陶泽晓看着她,也任她看,丝毫没有闪躲。

向以吟笑了笑,低了头,声音也小了许多:“昨晚上就没睡好,这去了南京你肯定直接就下基层了,时间那么赶,泽楠故意和你作对,你还非去一趟……”

陶泽晓笑笑,伸手抚了抚她的头发,道:“风大,回去吧。”

向以吟摇摇头:“下个星期陶伯母的生日你赶的回来吗?”

“嗯。”陶泽晓点点头。

向以吟又说:“我来接你吧。”

陶泽晓微微的叹了一口气,捧着向以吟的脸颊,轻轻的吻了一下她的额头:“以吟,我真的赶时间。”

向以吟闭了闭眼睛,有些恍惚。

可她很快就又扬起了笑容,往后退了一点,离陶泽晓远了一些,摆摆手:“你去吧。”

陶泽晓还是摸了摸她的头,才转身,却听到————

“陶泽晓,我二十五了。”

他的步子顿了顿。

向以吟又说:“我从来都不想你亲我额头,摸我的头发。”

陶泽晓没有动,也没有转身。

向以吟也转了身,往自己车那边走,可还在说:“我是向以伦的妹妹,我姓向,我从来都不是你妹妹。”

陶泽楠都知道,他都能看出来!

直升机的螺旋桨启动起来,向以吟或许还说了什么,可是陶泽晓听不到了,他转过身,看着这个女孩的背影,依然倔强的,腰杆挺的笔直,精气神十足的样儿。

陶泽晓追了两步,牵起她,象以前泽楠带着她跑出去玩儿的时候,他去找他们,走过去,牵住她。

向以吟停下了脚步,转过身。

陶泽晓轻轻的抱了抱向以吟,唇贴着她的耳膜……

直升机的螺旋桨轰隆隆的,震耳欲聋,可向以吟的耳边,还是陶泽晓的那句话:“风大,回去吧。”

消逝成一吻 037

“陶泽晓……”

向以吟的声音像一声叹息,在密封的车厢里,其实,什么声音都没有。

陶泽晓的飞机早走了,她的车停在机场外的停车场,人就呆在车里,没有看时间,只是一直坐着。车里,全都是烟味儿,她指尖的烟都没有断过,胸腔里像不断灌着气,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爆了,可是她没有流泪,有时候,甚至还在笑。

中间,她的手机响了又停了,又响了,可她一眼都没有看,眼睛在烟雾的蒸腾下,也不知道看在什么地方,安静了。

向以吟闭了眼,烟还在燃着,四周全是黑暗,只有指尖.那一点的光,忽明忽暗的闪烁着。

“叮……”

此时,扔在仪盘上方的手机又响,向以吟闭着的眼睁开,可还是没有接,只是咬着烟,吸了一小口,又放下。

手机停了,可不到两秒又响。

向以吟还是没动。

又响!

整整响了十分钟————

她才去拿电话,这一动!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的手竟然抖成这样,还是摁了接听键:“喂……”

“在哪儿呢?!”

是陶泽楠。

向以吟指尖的烟头,不知怎么就滑了下来,她自己,突然猛烈的咳嗽起来。

电话那端,陶泽楠的眉微蹙,没有出声,一直听见她咳嗽完,才又问:“你在哪儿呢?”

向以吟压下咽喉的不适,说:“南苑机场。”

连声音,都暗哑成这样。

她低了头,才看到脚边白花花的一片,车里的烟雾,熏的人连眼睛都睁不开。

陶泽楠又问:“他走了?”

“嗯……”

向以吟轻轻的应了一声,她不愿意再说话,这嗓子太破了。

陶泽楠像是笑了一下:“好好呆着别动。”

电话忽然断了。

向以吟笑了笑把手机撂回了原处,轻按了按钮,车子的顶棚缓缓拉开,夜风,宛如利刃,挥舞在她的脸上,灌入衣领中,吹散了弥漫的烟味,也吹去了她脸上的颓废。

她用双手抹了一把脸,深吸了一口沁凉的空气,发动引擎,抬脚去踩油门的时候,才发觉脚都是麻的,没有知觉。

她微微抬腿,狠狠的跺了两下脚,刚要踩下去————

一道弧形的银光闪烁眼前,砸在她怀里,是手机。

“我不是让你别动!”

陶泽楠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向以吟扭头,他正朝她走来,五米开外的距离,手机就这么砸过来,还真是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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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逝成一吻 038

走过来,靠在她的车上,陶泽楠一低头就看见满车的烟头,向以吟还坐在那儿,就算是开了敞篷通了风,他也能闻到这股子烟味儿有多呛人!

手伸了过去,他道:“拿来。”

向以吟头都没有偏,把手机又撂给了陶泽南。

陶泽楠拿过手机,依然伸着手:“车钥匙。”

向以吟坐着没动。

陶泽楠也不说第二遍,弯腰身子探进车里,不等她反应过来就把车钥匙给拧了下来,顺手,还抄过了她放在仪表盘上的手机,车,熄火。他自个儿,转身就走。

“陶泽楠!”

向以吟吼他。

陶泽楠哪理她,拿着车钥匙,玩儿似地,还是往前走。

向以吟急了,下了车想追他,可腿麻。

“陶泽楠……”

她喊他的第二声还带着气,可隐隐已经服软了,扶着车,没走,是走不动。

陶泽楠这才回了头,笑:“你不是要我过去抱你吧。”

“滚你丫的!”向以吟使劲跺着脚缓解麻木感。

陶泽楠摇摇头,倒是折了回来,扶着她的胳膊,瞄了眼那么高的高跟鞋,嗤笑:“到底行不行……”

向以吟横了他一眼,甩开他‘虚假’的手,踩着高跟鞋走了。

车上,陶泽楠一路往自己家开:“先去我那儿洗个澡再回去,你自己个闻闻你身上的味儿!就你这德行,回去也是让你妈操心!你那车我找人开走给你弄。”

向以吟知道陶泽楠说的对,就点点头。看样子,精神确实蔫儿了,眼都懒得睁。

车窗开着,风吹着向以吟的长发,乱糟糟的,她也不管。

陶泽楠腾出一只手,替她弄了一下:“真蔫儿了?”

这一问,确实是担忧。

向以吟半睁了眼,唤了一声:“泽楠。”

“嗯……”陶泽楠偏头看了她一眼:“你想什么呢!”

瞧这眼睛里流泻出来的光,这哪儿是要蔫儿!他看了看路边想把车停过去好好问问她……

向以吟也不躲避,眼睛又睁大了一点看陶泽楠,黑白分明:“你觉得我是好人?”

“滚!”陶泽楠啐了她一口,车速猛的加快,车厢里全是向以吟的笑。

今天是周四,在东长安街东方广场有forexclub开设的讲座,授课人是布拉诺夫,著名的俄罗斯分析师。课是晚上的,米安想去听听,毕竟看书是一回事儿,现在市场的分析才是最主要的。

“阿姨,我出门了,最多十点就回来……”

刚吃了饭,她就挎着那笔记本包出门了。

消逝成一吻 039

听课的人还蛮多,免费的讲座咧,怎么能不吸引那些炒外汇的‘爱好者’趋之若鹜,当然学生也有,可能因为不是周末的关系,所以不多。

布拉诺夫是第一位能够用流利的汉语讲授专业交易知识的外国分析师,其实内容听起来颇为枯燥,且……对她而言几乎无用,但他能把一种概念用好几种方式表现出来,只要耐心的去听这若干的种表述方式,也是蛮有趣的。

看看这满堂听课的人,谁跟她一样?笔记本支在腿上,认认真真的记着笔记,不管有用没用的,她听着蛮全乎,而且全都能敲下来。

坐她左边那哥们儿啧啧感叹:“妹妹,你这本本奢侈货咧。”

米安腼腆的一笑,梨涡若隐若现。

那哥们儿也没多话,继续听着,可过一会儿再低头……

“呵!就你这速度能去做速记了!”他索性也不听了,就低头看米安的记录,一样!

米安还是没说话。

这时候,紧闭的大门被推开,闪进来两个人,米安是坐在中间,没回头,也没在意。可抬头看的人就不一样了,多少人的视线,黏上就再也放不下来!

先进来的人,极为淡静,尤其是那双眼睛,悠长净丽。

“这么个破讲座有什么好听的,整个一废话连篇!”后进来的那个,手插在裤兜里,脚背潇洒的又把门勾上,吊儿郎当的样儿。

走在前面那个,只是笑笑,眼睛向四周扫了一圈,最后定了下来,笑意更深,没说话,就是继续往前走。

同时,坐米安旁边那哥们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又说:“妹妹还是学生?”

米安低着头,微微皱了皱眉,不过还是随意的应了一声:“嗯……”

其实,她烦!

他这么总说话,她都听不清台上讲什么了,露记了很多。

“哦……”那哥们儿点了点头,又说:“你哪个学校的?能不能给我留个电话?”

米安敲键盘的手停了下来,默不吭声的保存,准备关机。

那哥们儿连连解释:“诶,别介儿呀!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着能不能让你给兼个职,我看你速记蛮好,有时候我业务需要这,费用可以按小时算……”

正说呢,忽然没声音了,直直的看着她右边的座位。

米安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她旁边刚坐下一个人,而且在看她。

她也看了过去,旁边确实坐了个人,不过没看她,微微低着头,唇角微弯,那极漂亮的侧脸,像是在画里。

是那天在精品廊叫陶泽楠的那个男人!

消逝成一吻 040

米安几乎是反射性的就把电脑塞进包里,准备站起来要走……

可一想,我躲他干什么?我又不认识他!他也不认识我!

就坐在那儿来没动,不过,电脑是没再拿出来。

米安静坐着,台上在讲什么她全都听不到了,觉得有一种压抑感围绕着她,她的眼睛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可她能感受到,这个男人在看她,极为认真,且,十分玩味,她甚至敢保证,他一直在笑!

米安被这样一直盯着有些受不了,她猛的回头看他!

可他还是那副样子,微微低着头,唇角微弯,漂亮的侧脸……人家头一直低着,手里还拿着手机,玩数独游戏!这倒像是米安在看他了,米安又抬起了头,可她刚抬头,那种感觉又来了!她又回头,他还那样儿!倒是他旁边坐的那个,头偏过一旁,压抑的笑,还作势咳嗽了两声。

米安压抑着,又看向前方————

这样两三次之后,米安的呼吸都有些急促了,她知道自己该走,可就是没有动,像个倔强的孩子,好像她真坚持到讲座结束,她就赢了一样。

左边那哥们儿自从看到向以伦坐下就不吭声了,甚至头都没有抬,脸侧过一边,单手支着脑袋,装模作样的乏味,老实多了。

还好,讲座本来就只有两个小时,向以伦来的又晚,没一会儿,便结束了。

当大家都站起鼓掌致谢的时候,米安拎着自己的电脑包微微垂着头就要往外面走,可是向以伦没有让,还是那副样子坐在那儿,双腿优雅的叠在一起,漂亮的双手放在膝盖上,抬头,认真的看着她:“你不记得我了?”

米安被拦下了,深吸了一口气,垂下眼,看着依然坐着挡道儿的人,也问他:“那你刚才是不是在看我。”

“咳咳……”随着向以伦进来的那个真的低下头猛咳了两声,忍笑忍的岔气了。

向以伦慢慢露出笑容,这个男人这样笑起来,噬人骨髓呐!

“你叫什么名字?”他又问她。

“米安。”

米安轻微蹙了下眉,可还是回了他,也不隐瞒。

所谓物以类聚,陶泽楠认识的人身份自然不会小了去,北京这地方,总归是脱离不了权贵这两个字。他问她,就算是想查她?除了她现在的身份,他还能查得到什么?!佟鹣然隐瞒她的出处做了多少保密功夫!

她当然也不会去问他叫什么,你认识我是你的事儿,我不认识你就是不认识,不管见过几次,记得不记得。

“一直叫这名字吗?”他还问。

米安点头,心里好笑,

向以伦也笑了,看着米安的眼睛,又问了一遍:“你真的是不记得我了?”

米安也看着他,说:“先生,您真的挡着大家的道儿了。”

消逝成一吻 041

“先生,您真的挡着大家的道儿了。”

向以伦头偏了偏,米安后面确实有人在等,有的还坐着,有的甚至在装模作样的在拾掇东西。还好,米安挑的是中间靠右走廊边上的位置,又没坐满,也没几个人。

“哦……”

只见向以伦撑了个懒腰缓缓的站了起来,嘴角还是挂着笑,往走廊上走了两步,让出一条道儿。

米安错开他就直接向外走,头也没回。

向以伦倚着椅靠,也没动。慢慢的,人差不多走光了,他又坐下,微闭着眼,像是在休息。

“没事儿吧?”和他一起来的那个关切的问。

向以伦摇摇头。

“你说一不二的拔了针头就为了来这儿问问这姑娘记不记得你?”他拿着手机一边拨号一边说着:“回去之后你可还得……”

一低头,手机差点滑地上,惊叫了一声:“以伦!”

向以伦这时微弯着腰,像是忍着什么,脸色煞白。

他忙蹲下身子,担心的看着他,他的脸色太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你坐着,我叫人进来……”

这说着,又要打电话,却被向以伦拦住:“起炜。”

沈起炜听见他这样喊他,明显的一震,他抬头看着他……

向以伦又直起了腰,眼角一挑,唇角一弯:“我没事儿。”

陶泽晓说得对呐!

他这身子可真是‘破败’,他不信命,可也只是遇到她那一次,今天这样近的看着她……由不得他!

她不记得自己,不,或许记得,不过记得也是上次遇见她和陶泽楠的时候。

沈起炜盯着向以伦直皱眉头,道:“我还是让医院准备准备……”

“以前没觉得北京有多好,到处都是沙尘暴,春秋冬,要是赶上大风你出门转一圈儿回来,鼻孔都能给你糊严实喽!西.藏就不一样,风也大,可净朗。抬头是蓝的透明天,脚下是坚实厚重的地,挺拔壮阔。”向以伦打断了沈起炜的话,慢条斯理的解了衬衣领口的一颗扣子,竟然站了起来向外走着:“兴许是在西.藏住的太久了,这次回来,就觉得咱四九城特别亲,从小长大的地方,最亲的人都在这儿,走到哪儿,都是惦念。”

“以伦,你的意思是……”

沈起炜慢慢上前,小心翼翼的看着向以伦。

向以伦无所谓的一笑,话停了。

米安随着人流出了办公楼,看了下手腕上的表,已经快十点了,她怕黄阿姨担心,想着快点打车回去,夜里的风有点凉,这个时候的出租车并不好拦,米安站在路口有一会儿了,眼看一辆空车要滑过俩的时候,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回头一看,一群男男女女。

“米安,真的是你!”

消逝成一吻 042

“米安,真的是你!”

一个女孩,一手里拎着kenzo的包装袋,显然刚购物出来,她大步上前站在米安身边,确定自己没有认错人,便笑:“不会不认识了吧。”

米安还没有应话,这女孩便指着她对身后的人说道:“诶,你们不总是问我尚滿是怎么毁的?谁是米安?过来看看,她就是米安,大名鼎鼎的米安!”

出租车擦过路边被人截走,米安依然站在路口,那个女孩的手忽然紧紧箍着她的手腕,像怕她跑了似的,她看了米安一眼,冷笑:“我见过的人不少,但不得不说,这位算是我见过最拽的了!”

她身后,和她一起的人全都看着米安,不发一语,其中,一个面貌温和的男孩向前走了两步,紧紧的盯着她,可也没说话。

米安也没挣扎,只是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十点了,她还没回去,黄阿姨又该担心了。

沈起炜一路跟着向以伦出了写字楼,车就在路口等着。向以伦走的很慢,他就跟的很慢,脑子里蒸腾的还是他刚才说出口的那番话。

他说‘最亲的人都在这儿,走到哪儿都是惦念’。

那他的意思……是不是这次回来就不会离开了?!

沈起炜看着向以伦的背影,这两年,他总是在外面跑,这次更甚,一直在西.藏住了半年才回来。自那次意外之后他的身体一直都不好,在北京的时候更是虚弱,好像这块他从小呆到大的地儿跟他犯冲一样,事儿事儿不顺的。所以,他总是往外面跑,久了,连他们这些从小玩到大最亲的朋友,好像都疏远了。

有时候他自己也会笑骂:“看来京城这地方是彻底的不待见我,回来一次他.妈晦气一次。”

可他刚才说的最后这两句话却反复的响在沈起炜的耳边,是不是不准备走了……他的目光一直都没有离开向以伦,渐渐的,竟然有些朦胧————

被那女孩扯着手腕的米安终于说话了,脸上还带着微笑:“麻烦你把手放开。”

那女孩见米安笑,手拽的更紧了:“是啊!你米安多酷啊,别说装作不认识我们这些人,就是尚滿在你眼前你也不会看他一眼!他怎么就这么不长眼,看上你这么个婊.子!”

她又回过头,对那温和的男孩说,冷哼道:“尚博,你可要好好看看她,诶,你要不要对她说声谢谢呐!”

路边的车一辆辆的呼啸而过,米安脸上的笑容落下,冷漠道:“放手。”

那女孩拽着米安的手腕忽然狠狠朝马路上推了下,吼道:“尚滿都死了,你为什么不去死!”

“米安!”

眼见着向以伦忽然不顾一切的朝马路上冲过去,沈起炜当然要把他拉住!

“危险……”

消逝成一吻 043

眼见着向以伦忽然不顾一切的朝马路上冲过去,沈起炜当然要把他拉住!

“危险……”

可沈起炜没想到,向以伦竟然能硬生生的甩开他,还是朝马路上冲了出去。

路上的车连锁反应一辆挨着一辆紧刹车的停了下来,本来就是人流的当口,车速都不快,加上那个女孩的力气也没有那么大,米安是没料到她会甩她这一下,所以才会栽在马路上。

其实她也没多惊恐的模样,倒是向以伦这么猛的冲出来一下,揽着她腰的时候,把她吓了一跳,她还反射性的挣扎,胳膊肘向上抬狠狠的撞了他一下,正好顶着他的胸口!

这劲儿使的……向以伦捂着胸口疼的硬是往后退了两步,结果,撞上了!可他的手,还是紧紧的抓着米安!

本来,冲向米安这辆车的哥们儿看到有人突然栽在马路上已经要刹住车了,算上惯性也是撞不到面的,可愣是没想到这当口竟然又冲过来这么一个男人,正好撞他车头上!他反射性的往后丢了下手刹,得,后面那车同原理又撞他屁股上,追尾了。

那车头确实狠狠的撞了一下向以伦的腰,这下撞的可真是不轻,就见他一手撑着腰疼的直冒冷汗,另外一只手还是扯着米安的手腕,咬牙道:“老子是救你你知不知道!”

个死丫头片子!她那一肘子真是往死了顶呐!

“你怎么这么烦人!”

米安挣着自己的胳膊,瞪着向以伦:“我又不认识你!”

眼睛里,毫不掩饰的厌恶!米安确实烦她,本来她好好的,被甩出去就甩出去了,可他这猛的冲出来吓了她一跳不说,还撞了她一下,要不是刚才被他撞的站不稳,她真敢抬脚踹他下面……

那撞了向以伦的司机脑袋伸出来直嚷嚷:“哥们儿,这可是你自己撞我车头上,你看看……”

连后面的,也是吆喝:“这起到底怎么算呐!诶,哥们儿,先别调.情了……”

沈起炜上前敲了敲他的玻璃,弯着腰,又跟后面那辆车的司机摆摆手:“来来来,下来说下来说,找我,都算我的……”

向以伦忍着疼扯着米安到了路边,看着她:“老子都这样了,你会不会说句人话?”

刚才推米安出去女孩见米安没事儿,忍不住又骂:“什么叫做‘祸害遗千年’我今儿算是见着了,活该你上不了学,活该你去不了香港!”

“陈璐!”那个叫尚博的拽了一下陈璐的胳膊,对米安说:“抱歉了。”

“你凭什么跟她说对不起!她就是个凶手!”

消逝成一吻 044

向以伦看了米安一眼,她可真能忍,被人推了一下指着鼻子骂了半天愣是不回一句!勉强站直了,其实半身的重量还全倚在米安身上,一手紧紧攥着她的手腕,一手指了指那陈璐:“诶,你说谁是凶手?你刚才那一下算谋杀你知道么!”

陈璐涨红了脸,随即又冷笑一声:“我真为尚滿不值,瞧就这么会儿功夫又勾搭一个!你米安算什么东西,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你凭什么能作为交换生去香港大学!你要不是陪人家上床就凭你?刚入市的一个黄毛丫头就能挣两千万!”

“陈璐!你够了没!”尚博把陈璐扯到自己身后,对米安说:“真对不起。”

米安这时候往前走了两步,看着陈璐,一字一字清晰的说道:“你敢保证就算没有我米安尚滿就不会做相同的事吗?命是他自己的,决定也是他自己的,我自己对得起任何人!”

陈璐有些惊呆的看着米安,茫然的张着嘴。

尚博听着米安的话没有任何表情,他问了一句话:“你后悔和尚滿成为朋友吗?”

米安微笑,摇了摇头。

尚博说:“谢谢你。”

这一群人走了,沈起炜也不知道对那俩司机说了什么,那俩哥们儿低着头上了车悄无声息的离开,也没人再提赔偿的事儿。

米安看了看表,这一闹腾竟然都十一点了,手机也忘在家里,黄阿姨别给他打电话才好……

“你说我这儿怎么办?”

向以伦还是没有松开米安,这开始算账了。

米安垂眼看了下他紧扣的手,淡淡道:“第一,我没让你冲出来救我。第二,车是你撞上的不是我,更何况,现在也没有赔偿纠纷。”

她还挺冷静。

向以伦指了指自己的心口:“你那一拐子没把我顶死。”

你死了吗?

米安心里嗤笑,不过想了想,这要跟他耗到什么时候?就说:“那你说怎么办?”

向以伦盯着米安,竟然抬手抚上了她的脸。

米安斜眼瞄了一下他的手,任他摸,没做声。

向以伦问她:“你玩什么赢了两千万?”

“股票。”米安答。

向以伦笑:“帮我玩一把吧。”

米安摇头:“刚才那姑娘的话你也听见了,你还真信我?”

向以伦的双手忽然就捧住了米安的脸,挨的她很近很近:“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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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志们,要记得收藏给力呐!不要霸王我~~o(>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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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逝成一吻 047

陶泽楠转身的时候笑容露了出来,真挺机灵个人。

米安跟着出了门反手把门给关严,扭头,还真见陶泽楠往自己车前走,去开车门。

米安微笑的摇头:“得了,我门都关上了!”

陶泽楠扶着车门,半个身子探进车里,说道:“我是真给你拿东西,要不然让你空手进去?”

果然,他转过身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个盒子,递给她。

米安往前走了两步,接过这盒子,打开看了一眼,就合上了。东西还真的是在新天地买的,票据摆的真显眼,这可真是给自己准备的呐。

陶泽楠关了车门,靠在车上。

米安转了身,盒子用胳膊夹着,也靠在车上。

陶泽楠说:“我跟着你回来的。”

米安笑笑:“看得出来。”

陶泽楠想了想,斟酌着问她:“在街头,夺你电脑的人你知道他叫什么吗?”

米安抿了下唇,侧头看着陶泽楠,笑他:“你傻了吧,他是你朋友!”

陶泽楠也跟着笑了,自己确实是傻了吧?!其实他今天压根儿也没想到能在东方广场遇见米安,他看见米安主要还是因为向以伦这人太扎眼了,米安自己没发现,向以伦冲出去挡车那会儿有多少双眼睛盯着看呐,那么一个出色的男人————

他是先看见的向以伦,本来不想上前的,可见驻足的人越来越多,也不免有些好奇,就停下来看看,第一眼,就见他把米安的包抢了。当然,那会儿他是没听见陈璐和米安的对话,真听见了,现在肯定是不会在这儿了。

陶泽楠能猜得出来,向以伦以前肯定是见过米安的,泽晓也见过!可这中间到底有什么事儿,他就真的猜不到了。再看米安现在的样子,也估计她不知道那人就是向以伦……

抬手,他拍了拍米安的肩:“回吧。”

米安拍了拍手里的盒子:“谢谢你。”

陶泽楠只是笑,上了车。

沈起炜到向以伦那儿的时候他已经躺下了,脸蛋埋在枕头里,就露了双眼睛,漂亮的惊人。

“水儿挂完了吗?”沈起炜把车钥匙往那斗柜上一扔,去看抽屉里的药。

向以伦问他:“追到人了?”

沈起炜满意的合上抽屉,说:“是追了个,不过也没知道多少。人是南理工的,不过两年前已经被开除了,至于那香港大学交换生的资格当时定的却是是她,公告都出来了,不过到底她在股市上有没有赚过两千万确实不清楚。哦,还有一条,南理工人人都知道尚滿喜欢她,天天给她写信。”

“写信……”向以伦趴在床上懒懒的动了下,眼睛微微弯着:“起炜,去趟南京吧。”

这眼睛艳的真的能掐出水了,可也真是坏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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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逝成一吻 048

沈起炜倒是没说什么,他拿了几片药倒了一杯水递给向以伦,淡淡的问:“你认识人家姑娘?”

“嗯。”向以伦只是吭了一声。

“你看上她了?”

向以伦喝了药水放在一边,看着沈起炜的眼,晶亮:“什么是看上?”

沈起炜摇摇头,解开外套的扣子,脱了扔在小沙发上,人也跟着坐下来,点了一支烟:“你不是现在就让我飞南京去吧?”

向以伦也摇头:“怎么会,我也不急,你赶着机会再说吧。再说,泽晓现在不是在南京么。”

沈起炜眯着眼抽了一口烟:“以伦,你也别怪我多嘴,你和泽晓……真的就不能坐下来好好谈?到底这么多年的兄弟,不就是他.妈一次赛车嘛!也值当!”

向以伦沉默了一会儿,出声道:“把烟给我一支。”

沈起炜从烟盒里弹出一根抛给向以伦,他眯着眼睛点烟,吸了一口,也没有说话。

沈起炜又说:“我前两天见以吟了。”

向以伦笑起来,颇为宠溺:“在哪儿玩呢?”

沈起炜说:“南苑机场,和陶泽晓。”

向以伦这时皱起了眉头,连吸了几口烟,说:“这丫头到底是跟他亲近。”

沈起炜把烟拧在烟灰缸里:“对了,下个星期陶家做寿,你去吗?”

“你把东西给我顺去得了,我就不去招那白眼了。”向以伦轻浮的吐了个烟圈,把手里的烟头弹了出去,倒在床上,要笑不笑的,谁知道他打什么鬼主意!

沈起炜摇摇头:“洗洗睡了!”

“诶!”向以伦喊住了要离开的沈起炜:“你把她电脑给我拿过来,我玩会儿。”

这都快一点了,沈起炜还会由着他:“向以伦!我他.妈欠了你呐!每天跟你屁股后面转悠,你悠着点吧,下个星期我要去伦敦做个大手术,你最好这几天就赶紧把身体给我养回来,我走了也放心。”

向以伦还是那样的笑,多魅惑人。

周末的正午,米安坐在飘窗上眯着眼睛晒太阳的时候,接到一个电话。

“你现在有时间吗?”

米安迟疑了两秒,就知道是谁,讨债来的。

“你确定你没打错电话?”

电话那头一声闷笑:“王府饭店,你到的时候会有人领你上来。”

“酒店?”米安有些恍惚。

“你要不愿意咱换地方。”那头也干脆。

米安犹豫了两秒,说:“就王府饭店吧。”

挂了电话,她给阿姨交代了一声,出了门,黄阿姨追着她喊:“记得拿电话。”

米安回头,冲她扬了扬手里的n8。

消逝成一吻 049

米安到王府饭店的时候门口就有人迎上她,坐上直通十三层的电梯,上面是半岛套房。

电梯开了,米安看见他就靠在电梯边上,再等她。

“周末不开户吧?”米安跟着他往里面走,随意的说。

向以伦回过头,笑:“嗯,我就是把电脑还给你,东西我都给你下好了,看着你操作一遍模拟软件后,剩下的,你想怎么搞随你,我不过问。”

停在一间套房前,向以伦推开门,里面一股子的浮华就往外面冲!

王府的半岛套房,花梨木的家具,民居瓦片,中式风格的屏风,围棋,每个房间别致的设计,这就是主角。

而现在,里面坐了好几堆的人,凑成搭子,在打麻将。

米安看得出来,这些牌搭子和陶泽楠他们一样,全是‘阶级’中的玩家,也都带着女伴儿,依偎在旁边,个个嫩的都能掐出水儿,估摸是院校的学生。

他领着她进去的时候,这些人正有的叼着烟在甩章子,见他们进来,张口想说话,可被人拦住了,那人站起来,对着她笑笑:“你们去书房谈吧。”

米安认识这个人,就是那天晚上和他在一起的。看得出来,这两个人蛮亲近。

“不介意吧?”向以伦回头对米安笑笑,让着她去套间里的书房。

米安只是淡淡的摇摇头,说真的,在这满屋的纨绔气息下,她潜意识里的抗拒和恐惧竟然被冲淡了不少。自那次之后,她别说来酒店套房了,就算是酒店的大门她都避的远远的,可她明白,抛却过去最好的方法不是逃避,而是适应。

书房里的家具全都是黄梨木的,米安瞧见她的电脑就散落在桌面上,向以伦并没有把门关严,只是虚掩着,他走到书桌前,调出股市曲线图,眉眼一挑:“过来看看,还认识吧。”

门外面:

一桌子的牌局下来,四双手在洗牌,哗哗啦啦的声音,有人就压低声音问了:“向少这是玩哪出,一个个电话叫到这儿让我们凑搭子玩麻将,自己个倒是跟个妹妹钻书房里了。”

沈起炜一边搓牌,轻声道:“记住我交代你们的话,别点名儿!要不然,惹恼了里面那位……”

话没说完,可在座的都不是傻子,不管向少对里面那个打什么主意,人家现在是隐着身份呢!

米安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他就站在自己身边,一个很舒服的距离,伸手轻点着显示屏,一一指给她看:k线图、换手量、日均线、时间之窗……

他慢慢的讲给她听,也不是怕她不明白的样儿,就是单纯在讲,声音淡淡的,竟然让人觉得,很……温柔。

消逝成一吻 050

麻将声一直都没有停过,外面那两三张的台子,每张台子上流动的钱,若是让人抄一下,那就是聚众赌博,还是豪赌。

沈起炜打麻将本来就臭手,这中间手机响了,他牌一放,又去接,这台子上的可不要臭他:“起炜,你是放炮放怕了吧,老子火正旺呐!”

可沈起炜竟然站起来:“得,你们三个人凑着玩别的吧,我得回趟医院,有个手术……”

“嘿!你不正休假呢,要那破医院自己解决去,这把我们三个扔这儿算什么意思!”

都不愿意了。

可沈起炜管他,又对其他两张台子里的人指了指里面,意思让他们嘴都严实点,自己捞起外套就走了。

剩下的人也都点点头,照样玩自己的。就他这边,沈起炜的下家也放了牌:“老子都听张了!”

他对过那个笑笑,指了指里面:“又不是没人。”

这人点了一支烟,笑呵呵的:“我去叫!”

米安听着他的话,觉得很不可思议,他说的这些,上学的时候,书上,包括她以前的生活中,每天都会面对。但是,现在听来,却这样从容自在,涨了跌了,赢了输了,只不过是一场游戏。

她侧着头看着他的侧脸,真的很好看。

向以伦忽然转过头来,捕捉到她的目光,微眯起眼睛,嘴角微翘。

这时,门忽然被推开了。

两个人同时抬头,没有一点的不自然,倒是门口这个明显的愣了一下,不过也爽利的一笑:“起炜走了,能搭个手吗!”

话显然是对向以伦说的,人家记得,没点名,连个姓都没有!

向以伦微弯着腰,一手撑在书桌上,一手抬起,小指甲盖扣了下眉心:“我这前两天刚撞了腰,坐不久。”

那人就看了眼睛米安,还是对着向以伦:“这不还有一位嘛!”

向以伦也没生气的样儿,也淡笑着,低头问米安:“会吗?”

米安心里门清儿,这会儿你故意矫情就跟装.b似的,再说,他这腰伤确实也和自己有关,也就蛮干脆的站起来,不过还是先看了下时间,挑明了说:“行,不过我六点前肯定是要回去的。”

“妹妹爽快!咱六点准散!”

向以伦的手插在裤兜里,跟在米安后面,对着她的耳朵小声的问:“你到底会不会呐。”

米安没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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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问了没人理我,再问一次,大家会去听我推荐的插曲吗?

消逝成一吻 051

麻将是国粹。

米安一上桌,其他的三个人的心都不在牌上了,就是琢磨着这两个人,主要是琢磨向以伦!但也都有分寸,一个个还都看着手里的牌呢。

“二条!”

“扛。”

向以伦就在米安身后坐着,米安的牌一直都是扣着的,摸牌的时候拇指指腹在麻将上一摸就靠边上了,该甩什么甩什么,说‘扛’的时候很利落的抽出三张牌,这记性好呐!

都看得出来,这姑娘没少在麻坛上混迹。

这打了一圈下来,米安手气不错,胡了两把,一把清一色,一把对对胡。别的桌上都在看呢,有人就摁不住了,开口问:

“妹妹牌打的不错,学生?”

米安浅浅一笑,也不说话。

向以伦站她后面,大家见这姑娘没应声,这下家就开玩笑的叫:“这一圈下来我可一张牌都没吃呢,你们俩再‘双剑合璧’下去,我可要输惨了。”

米安还是淡淡的笑,不过说话了:“要不你也扣着?”

其实,也是开玩笑。

这下家摇摇头,大家都笑起来,米安回头看了一眼,见他正笑着看自己————

又回过头,打了两圈,都下午四点了。

向以伦弯下腰问她:“你饿不饿?”

米安看着打下的牌,心不在焉的点点头。

向以伦又问她:“想吃什么?”

“生滚鱼片粥。”还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儿。

向以伦低低的笑:“你还挺会吃的。”

接着,就拿起电话,转身低声道:“王嫂……对,生滚鱼片粥……嗯,我让司机回去取。”

瞧,这可不是让酒店做,电话是打去老宅子的,了解情况的都知道,向以伦也好这道粥,还专吃他们老宅子里王嫂做的。

这下,坐在那打麻将的小姑娘可就太有板眼了!

大家看米安的眼神玩味透了,都在想:啧啧,这姑娘到底哪来的?值当向以伦这样!

旁边桌上,有人就把麻将推了,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打了一个下午了,也郁闷,咱玩别的吧?”

有人附和。

向以伦却没说话。

米安这桌的人也知道自己该看谁。

米安笑了笑:“我就是来搭手的,大家玩的没意思,我也就先走了。”

说着,就站了起来。

那推牌的哥们儿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一时间,屋里什么声音都没了,静悄悄的。

米安转过身,对向以伦说:“电脑我拿走了。”

向以伦还是没说话。

米安管他,自己进了书房装好了电脑,提着出来,错过向以伦走到房间门口的时候————

“你粥还没喝呢。”

向以伦依旧站在那儿,没回头,淡淡的说了一句。

米安照样开门:“不用了。”

嘭————

极轻的叩门声,人已经出去了。

“以伦……”

那哥们儿站起来想要说什么,可看到向以伦在笑,无比愉悦。

消逝成一吻 052

北京的交通永远的那么糟糕,伟大的首都伟大的交通,你要打开交通广播,保准一天到晚都在说:朝阳门桥上,东直门桥南拥堵。北二环、三环双向拥堵,西直门,德胜门,复兴门,中关村,三元桥……得,基本上没有不赌的地方!

就这会儿还好,再晚一会儿,那就是堵车的高峰!

向以吟故意提前出来这么一会儿,停好车朝王府饭店里走的时候,正好迎上米安从里面出来。

无意的一眼看过去,眉头一蹙,还是擦肩而过。可是……想想,又回过头,转身朝那个纤细的身影快步走了过去————

“米安?”

米安听见有人喊她,脚步一顿,不过还是慢慢的转过身,看见是向以吟,习惯性的蹙了下鼻尖,随即微笑:“嗨。”

泽晓说:佟米安以后会是我的妻子。

就是眼前这个女人,女人看女人,尤其是各方面都旗鼓相当的两个女人,外貌品位什么的都要靠边站了,比的就是一个气场。要么一眼成为朋友,要么……老死不相往来,成了见一面能气死人的对手。尤其是她们之间还隔了这么一层————

不过向以吟不是一般的女人,米安……

从向以吟来看,这个女人,很难说。

向以吟也笑笑:“我是向以吟,咱们见过的。”

再次听到这个相似的名字,米安的情绪不是没有波澜,但也不会跟上次一样。她不禁抬头看了看高耸的酒店楼层,脸上依然保持着微笑,轻轻点头,说道:“记得,你是陶泽楠的朋友。”

“这是要去哪儿?我送你。”

说着,还真顺着米安从往外面走。

米安说:“不用了,我回大院,前面路口打个车就行。”

这两个人正‘交流’着,米安的手机响了。

向以吟停下,站在米安旁边,也没走的意思。

米安看了眼号,接起电话:“黄阿姨,我正准备回去呢。”

“在哪儿呢?”

低沉的男声。

米安愣了一下,下意识的回道:“王府饭店……”

“我去接你。”

“我自己……”

话没说完,那边电话就给挂了。米安拿着手机有一瞬间的愣神,生日不是下个星期?怎么办,只能等了。

看着向以吟,米安笑笑:“你先进去吧,我等人。”

“这会儿路况不好,一起进去坐会儿吧。”向以吟蛮爽快的说,自然而然的。

米安也洒脱:“行。”

两个人都进去了,陶泽晓在路上。

消逝成一吻 053

美妙的一景儿。

王府饭店以‘thelobby’命名的大堂酒吧,这个时段正好会提供传统的英式下午茶。

细瓷杯碟和银质的茶具,茶盘、茶匙、茶刀、三层点心架、饼干夹、糖罐、奶盅瓶、水果盘、切柠檬器,全都银光闪闪,晶莹剔透。

两个人都没有喝大吉岭红茶,米安要的是‘极致冰茶’,向以吟则是要了一杯马天尼**尾酒。

在酒吧里的,或者无意之间看到她们的人,或许也只是寥寥的一眼,可转过身低下头,忍不住会想她们的样子————

优雅的驼色薄呢外套,红色的薄纱及踝长裙,这样街拍大片的范儿,向以吟敢穿,且优雅自信。

givenchy的链条装饰坡跟短靴,细脚低腰的卡其色长裤,黑色的衬衣扎在腰间,腿长腰软,米安这一身穿帅气缠绵。

向以吟喝了一口**尾酒,眼睛也没往别处瞧,带着笑意的看着眼前的三层点心架,晶莹剔透的盘子上,scone和水果塔色泽明艳,辉映着她同样明艳的脸庞。

米安也确实是饿了,她的注意力也在食物上,先是尝了点带咸味的三明治,啜饮几口茶,然后是scone,她的吃法很传统,涂果酱和奶油,吃完一口,再涂下一口。

“你吃东西的样子真认真。”向以吟微微弯着腰,视线穿透点心架落在米安脸上。

米安微微一笑:“我真的是饿了,不过英国有一首民谣‘当时钟敲响四下时,世上的一切瞬间为茶而停’……”

她好像想起什么,看了一下表,又不好意思的看着向以吟:“耽误你了,其实我一个人坐着也成……”

“没事儿,我也等人。”向以吟确实不急,她来这儿是找向以伦的,刚才他往宅子里打电话的时候正好她也在家,就是想过来看看,顺便一道去买寿礼。她头一偏,懒懒的撩了下头发,勾唇一笑:“喜欢北京吗?”

“称不上喜欢吧,不过……比以前好多了。想想,以后这儿就是家了。”米安看的很明白。

向以吟也没发觉,自己竟然就和她这么聊上了,不热烈,也没一见如故,但都是很随意的,说不上来的感觉,挺舒服的气氛,直到————

“米安!”

陶泽晓进来看到她对面坐着的是向以吟的时候,脚下的步伐也快了起来。

米安回头,看到陶泽晓微微一愣,他这是————

向以吟直挺挺的坐着,眼睛一直盯着陶泽晓!她不知道是他来接她,她更不知道,他竟然一回北京就又去看她!他身上还穿着野战队的衣服,他脸上疯长的胡茬,他熬夜熬出满眼的红血丝————

他竟然这样在意她!

消逝成一吻 054

“怎么不喝红茶?”

这是陶泽晓说的第一句话,他走到米安身边,弯腰拿起米安的茶杯,喝了一口,又放下,才对向以吟笑了笑:“以吟。”

算是打招呼,没避讳。

向以吟没动,也笑了笑。

陶泽晓低头看米安:“茶香都散了,等久了吧?”

他没坐下,米安就站了起来,说:“也没有。”

向以吟坐在那儿一直盯着陶泽晓,不过面上却是淡淡的。

米安倒是没注意,因为陶泽晓叫向以吟那会儿她刚知道他们也认识,不过倒是没惊奇,这稍微一想,也就明白了。向以吟认识陶泽楠不是,或许还是一个大院里长大的,认识不稀奇。

其实说明白了,就是不在意。

“走吗?”陶泽晓低头问。

米安点点头,又对向以吟笑了笑,说了声:“再见。”

“再见。”

向以吟没有看米安,还在看陶泽晓,当然,面上依然是‘淡然有礼’。

陶泽晓对向以吟笑了下,转过身,两个人一起走出了大堂酒吧。

他看了眼她手里的电脑,问:“还好用吗?”

米安说:“蛮好。”

她又看了他一眼,问:“你从哪儿来?”

陶泽晓笑:“你那儿。”

“我知道,我的意思是你这……你怎么突然就去我家了?”她是挺奇怪,他怎么这样子就去她那儿了。

又一起出了酒店的大门,陶泽晓也没回答她,就说:“你在这儿等着,我去取车……”

话音落了,人却没有动,还是直直的站在米安眼前。

米安迎上他的视线,陶泽晓低下头,拍了下她的肩:“还是一起去吧。”

转过身,自然的揽着她的肩头,下去了。

坐上车,米安才又问他:“你怎么这身就出来了,是不是找我有什么事儿?”

“没什么。”陶泽晓笑笑:“我从野战队直接回的北京,正好要去大院见个人,见过之后看还早就拐你那儿去了。”

刚发动引擎,这手机就响了。

陶泽晓一手摸出来一看,是一条短信。

车又停下,他闭了闭眼睛,直接挂断了电话,却不走了。

米安没问他,这不对劲从酒店门口他要她和她一起来取车她就能看出来,他的手抓的肩膀疼,他自己都不知道。

陶泽晓沉默了一会儿,说:“在车上等我一会儿吧。”

米安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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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逝成一吻 055

向以吟坐在那儿,看着那对亲近的身影,肩并着肩的走出去————

很久,她才收回视线,夹着烟的小指甲扣了下自己的眉心……这个动作,和向以伦很像,连唇角的弧度都那么一样。

她的目光落在对面米安用过的茶杯上,陶泽晓刚才喝了一口,里面还有半杯茶,冷掉的。

丢了烟,向以吟忽然站了起来,弯腰捞起那杯茶,印着那杯沿,一仰脖,茶水滑过喉咙很快的咽了下去,一点水渍还溢了出来,她只是拿手背抹了一下,提包离开。

在酒店门口,陶泽晓看到的人是向以伦。

向以伦下楼的时候意外米安还没有走,可看到陶泽晓便明白了。其实他什么都没做,只是站在原地看着他们,也并不打算做什么。

说过,他知道米安不认识他。那天下了药,米安始终都是半眯着眼,即便是全部都睁开,也是神志不清的。

向以伦想:我离她那么近,她都不认识我……

如果陶泽晓的手没有那样宣誓似的揽住米安的肩头,向以伦根本就不会无聊的去挑陶泽晓。

短信是他的发的,只有一句话:不想知道米安为什么来王府吗?

他就是在惹他!

向以伦不会让自己受一点‘气’,他‘气’到了,又怎么能让陶泽晓好过?!

“向少,您怎么又回来了?我这儿还没打扫完……”负责清理的服务生抱歉道。

这间套房是向以伦在王府饭店的常年包房,他很少住这儿,不过时不时的也会在这儿玩。

向以伦摆摆手:“你先出去吧,等会儿再过来。”

陶泽晓返回酒店,在电梯口,看到了向以吟。

向以吟也没怎么样,电梯门开的时候,还说:“进来吗?”

“以吟,你以后别找她。”陶泽晓的眼睛平静的有些吓人。

电梯门开着,两个人都没有动。

向以吟看着陶泽晓,眼神冷淡,全身都是这样的冷淡:“你这样看我?”

陶泽晓的手,看起来像是很随意的插在军裤的裤兜里,可只有他知道,里面用了多大的劲儿!

他没有看向以吟的眼睛,许久,走进了了电梯,还是没看她的眼睛:“进来吗?”

向以吟还是看着他,一直看着。

陶泽晓任由电梯的门关上了。

向以吟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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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杯具的停了一个下午的电……抱歉,更晚了。



消逝成一吻 056

陶泽晓大概算是王府饭店历史上第一个拿脚踹门的人。

巨大的‘砰’声,连相距甚远的隔壁房间都能听到,幸好这门原本就是虚掩的,若是关上……这一脚,绝对能让人看清楚,这到底是不是实木的。

人进去了,反手就拍上了门,又是一声巨响。

向以伦呢?

人不急不缓的坐在沙发上,眼都没有抬,眉头都没动一下的,白色衬衣卷在手肘处,修长的手执着茶壶,在泡功夫茶。

多粗狂的一个男人!

一身刚阳的军装,大气站立在你眼前,脸上胡茬冒着,眼睛熬的血红,可不愤怒,手还是插在军裤的裤兜里,看起来甚至是有些吊儿郎当的,嘴角勾着,在笑,是冷笑。

多销.魂的一个男人!

白色的衬衣,黑色的长裤,安静的坐在那儿,低低的水流声。他微低着头,眉眼很漂亮,而且很东方,袅袅的水蒸气氤氲着他那如同水墨画般风.流的眼,从眼角到眼尾,好像工笔描绘的墨线,柔韧婉转。他的唇角也是勾着,在笑,只是无比清艳。

是向以伦先说的话:“坐呐。”

都是‘玩’字辈里混出来的人,谁在谁面前都不会做掉份儿的事儿!

陶泽晓刚才那一下,确实是气。可气撒了,人也就静了。

走过去,坐在沙发上,两条腿张狂的往茶几上一撂,从荷包里摸出烟盒,抽出来一根,点上。

“你不就是想勾我上来吗。”陶泽晓说。

向以伦笑:“你不是也上来了。”

陶泽晓眼一眯,敲了下烟:“你见她了?”

“她不认识我。”向以伦说这话,沧桑的像在认命。

可陶泽晓却笑了,他信他?!

向以伦不是没看到陶泽晓的表情,他也抽了一根烟咬在唇边,不过没点燃,幽幽的望着眼前的茶具,眼睛里,一层雾:“为什么你就认为我一定会伤害她呢?”

陶泽晓没说话,还是笑。

“我和你不一样。”向以伦又说:“你是愧疚,可我对她坦坦荡荡,我什么都不欠她的,是她欠了我的。”

陶泽晓啪的就把烟扔了,就见他狠狠上去从正面一手一把掐住了向以伦的脖子,向以伦没反抗,可陶泽晓真的发狠了,他揪着他把他摁在了茶几上,滚烫的茶水翻了,流了一地,烫了向以伦的背。

“怨她吗!怨她吗!!”陶泽晓眼睛通红。

向以伦眉都没有皱,淡淡的说了一句:“可怨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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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逝成一吻 057

“可怨我吗?”

陶泽晓看着他的那双眼睛,手……渐渐的松了。

向以伦翻身坐了起来,就坐在茶几上,手胡乱的抹了一把脸。

两个人,谁也没看谁。

“说穿了也该我的,谁让我是第一个上的呢?呵!”向以伦自嘲的笑了笑,微微垂下眼,才发现,眼睛里竟然酸涩的厉害。

他顿了顿,继续道:“去年,就是在北京,我忽然就往外咳血,一口一口的,怎么止都止不住,那血,吐了整整半个脸盆。我妈吓的昏死过去两次,以吟长这么大什么时候哭过?可就是那天,守了我一夜,哭的第二天连眼睛都睁不开。我爸……什么都不干了,看着我一直看着我,你说,我这当儿子的看着像神一样的父亲坐在我面前流着泪,我的一口血都抵不上他老人家一滴泪呐!我的命格你是知道的,我不信……不信……可你说的对呐,我这破败身子,由不得我不信。”

陶泽晓定定的看着他,看着他也抽了一根烟,颤抖的点上,深深的吸了一口。

他能看出来向以伦有多难受,他知道,他几乎都是不抽烟的。可陶泽晓没做声,这些,他确实都不知道。

这两年,他们看到的向以伦过的太好,他去西.藏,京里但凡有人过去那边,提前都会找人打听一番,他在那边缺什么?到底要稍点什么过去才能不显得刻意又称了他的心。

向以伦是不在北京混了,可是在伦敦和华尔街的金融界,他依然是个神话。只要离开京城,他还是他。

向以伦好像知道陶泽晓在想什么。

“这里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我的根在这儿,爹妈妹妹亲人都在这儿。可,我这回来才几天,又病了。”

陶泽晓把烟捏在手里。

“可你怨不得她。”他说。

向以伦点点头:“我知道,这是命。”

陶泽晓还要说什么————

噔噔噔,有人敲门。

陶泽晓站了起来:“以伦,替我跟以吟道个歉,今儿,哥们儿说话冲动了点。”

向以伦挑了挑眉,笑:“是吗。”

妖精们,剖心的时间都是有限的,这两个现在的神色,哪里还有方才的半分模样。

陶泽晓转身的时候,向以伦抿了抿唇,说:“泽晓,有的事儿还是悠着点吧,别到末了自己后悔。”

陶泽晓没应声,开门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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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逝成一吻 058

陶泽晓开过来的车是军用吉普,停在这一水儿的名车里面有些扎眼。

六点多了,外面的天渐渐暗了下来,这停车场里的光线就更弱了,米安一开始还蛮安静的坐在车里等,身子靠在椅背上,微闭着眼,可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陶泽晓回来,有些无聊了。

她也没给陶泽晓打电话,就是把那笔记本又抽出来了,开机,打开模拟软件,仔细的看着。

他说:这里面现在备选的现在有十几种股票,你回去先试着玩,你说什么时候开始,再正式交易。

他还对她说:我们不用见面,每天你要是有什么想问的打一个电话就行。我的电话你知道吗?就是刚才那个……

米安盯着电脑屏幕,从这十几支股票中选了一只来投资,虽然是模拟的,不过她还是很认真的对比了现在的行市和走向,才开始模拟投资。

渐渐的,天全暗了。

许久,米安合上笔记本透过车窗往外看的时候,陶泽晓走了过来,上车,启动,拉档,一气呵成,当然,也不忘对米安说:“等久了,不过我给家里去过电话了。”

米安挺安静的点了点头。

陶泽晓也没再说话,车开了出去。

向以吟进去的时候,茶几上的狼藉已经被服务生给清理干净了。卧房门是敞开的,向以伦在里面换了件干净衬衣,刚系好最后一颗扣子。

“哥,咱妈说了,明天让你陪着她去一趟雍和宫。”

向以吟的包往沙发上一甩,人就朝里面走了过去,靠在门边看着她哥。

向以伦转过身:“那会儿给我批命的那个老和尚不是死了吗。”

向以吟蹙了下眉:“你也别老这么说,那和尚是死了,可有人活着呀,你也不能老在外飘着。咱妈嘴里不说,可这心里……就连爸爸也开始念叨了。”

向以伦没应下,慢悠悠的走到以吟身边,盯着她看。

向以吟被盯着有些发毛,不自然的侧过身子,看了这房间一周,打着哈哈:“诶,晚上没事儿就一起出去逛逛吧,后天陶伯母生日,你帮我看看买什么好。”

“往年你不是早就订好珠宝送过去,今年怎么发愁了?”

向以吟撇撇嘴,走过去揽住他的手臂,有点像是在撒娇:“泽楠在bvlgari定了一条钻石项链,我再送珠宝能有什么心意。哥,你说我送什么好?”

许是因为向以吟的碰触牵扯到了脊背上的烫伤,他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不过又眯着眼睛笑了笑:“maltetonneau系的表不错……”

话锋忽然一转,向以伦沉着脸:“陶泽晓他怎么着你了!”

消逝成一吻 059

“陶泽晓他怎么着你了!”

向以吟还是笑着,不过把手抽了出来,往外面走,没看她哥:“没事儿啊,怎么?这不是一刀两断了么,你这次回来还见泽晓了?又来往了?”

她不想说,向以伦也没追着问,对于这个唯一的妹妹,他一向是极宠爱的,可不溺爱。向以吟的脾气他知道,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胆儿,但不是骄纵成性的心性儿,是没人管她,可她自己做事儿有杆子秤在平着,不是无法无天的主。凡事儿,只要她能撑的住,自己要真觉得受了委屈,她自己讨去!

“走吧。”向以伦忽然就朝门口走了过去。

向以吟有些愣:“去哪儿?”

“你不是买表!”说着,人就走了出去。

向以吟跟在后面,确实松了一口气。

陶泽晓送米安到大院的时候,没有下车:“我就不进去了。”

米安说:“嗯,早点回吧。”

她下了车,想了想又转过身,说了一声:“谢谢你啊。”

陶泽晓笑了,头伸出车窗外,问:“谢我什么?”

米安咬了下唇,偏着头:“电脑很好用。”

陶泽晓的笑意更深了,对她摆摆手:“后天早上我来接你。”

米安转身走了。

陶泽晓没有立刻开车,手撑在方向盘上,也没有看米安的背影,就是这样一直坐着,很久,拿出手机发了一条短信出去,三个字:对不起。

还是在王府精品廊,米安在转悠,一个人,是替陶泽晓的妈妈买礼物。

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买什么好,毕竟不认识,也不知道对方喜好,所以很没有目的在瞎转悠。

现在就转到d&g的门口,有人说d&g除了是一种风格外,更代表了一种生活方式,这个品牌说的是年轻人的语言,以完全自由的试验材料和形状为乐。d&g的女性无所谓的穿着极端性感的紧身衣,或在透明的服装下露出文胸,衬以极端男性化的细白条纹服装,搭配着这领带白衬衫,甚至是男性背心。但我们总是穿着高跟鞋,迈着极女性的步伐,摇曳生姿。

米安看见一条黑色贴身连衣短裙,这当然不会作为寿礼送出去,只是……明天穿什么也是问题。

把这一系的衣服捞了几件在手里,走进了更衣室。再出来,确实让外面等着她帮她整理衣服的店员惊艳了一下,米安很少穿黑色的衣服,不过她确实也蛮自信的样儿,站在镜子前。

“这件衣服很挑人的,您穿着真好看。”店员笑的十分专业,但赞美是由衷的。

同时,另一间试衣间的门打开,米安从镜子后看过去,人生……真是何处不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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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一半年没见的哥们儿刚从外地回来,我陪着从中午喝到晚上,ktv又喝,红的白的啤的算是喝了够,真高了,现在刚缓过来,耽误更新抱歉了。(昨天晚上趁着醉劲儿写了两章,但太那啥,今天看了看不行,还得按着‘规矩’来,所以……等故事发展到一定程度,我会把昨天写的插进去。)

消逝成一吻 060

倒不是认识从试衣间出来的女孩,而是迎上那个女孩的男孩,是尚博。

尚博一愣,他没想到能在这儿又碰到米安。

从试衣间出来的那个女孩也是穿了一件d&g的黑色裙子,和米安那件不一样,但是同一个系。三个人一时之间也没有说话,只有店员上前替她们两个整理衣服。试衣镜前的灯光格外柔和,打在米安微微仰起的脸庞上————

一层糜丽的色彩。

“真的很好看,很久都没有见过有人能把d&g的裙子穿的这样有味道了。”

真的是由衷的感叹,店员退到了一边。

米安点了点头,不过却也没说什么,转身又去了试衣间,里面还有好几件,都以为她去换下一件,可却穿了自己的衣服出来了。

店员去接,米安抱歉的笑了笑,要走————

“米安。”

尚博没忍住,追了两步。

米安转过身,扬起微笑,眼底却一片冷漠:“我和尚滿是朋友,但和你不是。”

到底年轻气盛,尚博一急就扯住了米安的手腕,可声音还是很低的:“我知道他一直给你写信,我就是想知道……”

“知道什么!”米安的笑容冷了下来,看了眼自己的手腕,又看尚博,什么都没说,可气势压在那儿。

“尚博!”试衣服的女孩儿不愿意了,回头喊他,骄纵的样儿。

尚博不管她,还是拽着米安:“就一会儿,就一会儿!我求求你……”

男孩快哭了,像被遗弃的孤儿,眼睛一片伤弱。

米安看着他这张脸,他和尚滿张的多像,身体里流着一半相同的血,怎么能不像呢?

最终,还是点了头。

米安礼物还没买,也不想绕圈去别的地方,就近,说话方便,而且几乎没人,就在卫生间门口。

尚博脸有些微红,人也局促,还看了看周围。

米安有些不耐烦了:“你到底说不说!”

尚博以为米安要走,又去抓她的手,这一次却被甩开了。他怔了怔,片刻,才好小声的说:“我知道你是为什么被开除的。”

米安一听,忽然就笑了。

尚博连忙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谁都没告诉,谁都没有!他……也不是他告诉我的,他死了……我看了他的日记。”

米安还是没有说话,就看着尚博,看他准备说什么。

尚博说:“他的日记不全,我知道,他一直给你写信,那些信才是他的日记。直到后来,你被开除你失踪,他才把这些都写在日记本里……”

他的头低了又低,像不敢看米安似地————

米安说话了:“你想知道什么?”



消逝成一吻 061

“你想知道什么?”

尚博有些激动,可又有些胆怯,极小心的问了一句:“他……他是怎么说我的……”

米安挑了挑眉,没有接话,她知道,他肯定还有下文,果然————

“我想你应该知道我和他……只见过一次,可到底,他是我哥哥。”

米安看尚博,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反问:“那你知道尚滿吗?”

到底还是年龄小,尚博比尚滿还要小三岁,才十九岁的孩子,高中毕业一年,刚进入大学的校门。米安看的出来,尚家把这个仅剩的儿子保护的真好,可尚滿呢……他也是尚家的孩子不是?!

南理工的两年,尚滿写了无数封信给她,讲他的家庭,他的生活,他的童年,他的朋友……点点滴滴,毫无保留。

有人说尚滿在追她,可只有他们知道,这是一种什么关系。尚滿自杀的时候,想的一定是……终于解脱了。

米安说:“尚滿从来都不用手机,也从来都不和人交谈,大家只知道他是北京来的,可不知道他是被家里赶出来的……”

她停了一下,又说,声音那么轻:“你知道吗?他耳朵不好,几乎什么都听不见。你妈妈把他妈妈逼死了,你夺了他的家,你的父亲打了他两个耳光,你回去能替你的哥哥问问他好吗?那两个耳光他用了多大的劲儿,耳膜穿孔,他什么都听不见了。”

尚博像是不信,不住的摇着头:“我不信……”

米安懒懒的睨了尚博一眼,像是在笑,可看起来却这样冷漠:“你一定看了尚滿书房里所有的东西吧,你哥哥真的很优秀不是吗。代表四中去德国参加奥数比赛,第一名呢,他多聪明!还有,他能被保送到清华上学,这个你不知道吧。不过他满志气,说一定要考,他从想过要出国,他喜欢北京。再想想,要不是那两个耳光……哦!你是看着他挨打的对吧!你一定觉得,你们两个长的很像吧,那是,他也是你哥哥呀,虽然不是一个妈生的……”

尚博听着米安的话,再体会的,却是一种仿若切肤之痛的苦楚!

没人能理解他!没人能理解他!

这件事压了他多少个日子!

尚博哭了。

米安冷漠的看着这个男孩的眼泪,她倒没有走,就是一直看着!一直看着!眼神清冷,却清晰无比。

他没有哭多长时间,抬头的时候,也没有擦眼泪,这是这么近的距离下,他唯一一次敢这样正眼看米安的时候,他说:“对不起。”

米安讥诮的看着他。

尚博说:“那件事,是我做的。”

消逝成一吻 062

尚博说:“那件事,是我做的。”

米安眼睛里讥诮的意味更浓了,但还是看着他。

尚博深吸了一口气,可声音很低:“不是尚滿,是我。我知道是我害的他离开了北京,他从此都不愿意回来了,我好不容易知道他宿舍的电话,给他打,他从来都没有接过……”

米安冷笑,他听不见,你让他怎么接!

尚博把头底下了,还在哭:“你不知道,他虽然不知道有我这个弟弟,可我一直都知道他,我也是四中的……他帮过我,或许他不记得了,可是我看了他三年,跟了他三年,我想,那是我哥哥!即便他不知道吧,那也是我哥哥。可是,等他知道了,就再也没有看过我……你说得对,他那么喜欢北京,可因为我,他就再也不回来了。”

“我没想过,他会因为你回来。我想,他一定是很喜欢你的……”尚博微微抬了抬头,模糊的视线里,米安yīn冷的眼:“尚滿因为你回来了北京,我是知道你的,应该说南理工的人都知道你,不管是因为尚滿知道你,还是因为你知道尚滿,他们都说,尚滿谁都不认识,谁都不理,只有你除外……”

米安的唇扬起一个优美的弧度,可加上她如此yīn冷的眼神,竟然是这样的讽刺。

尚博连连摇头:“你别误会,我是希望他好,希望他能和我一样好,不……他应该比我好的。我跟了你们两个几天,我发现你们很少交谈,他的样子像是在追随你,而你……只是当他可有可无。我那时候……讨厌你。”

何止是讨厌呢!

“第二天我碰到了陈璐……”

米安忽然开口:“你说陈璐!”

尚博不知道米安为什么会说话,不过他确实想不了那么多,他要把事情说完:“陈璐是为了尚滿才去的南京上学,她对我说你炒股赚了两千万的事……”

米安笑了,可只有她自己知道这笑容里有多痛!

“对不起,是我冒充尚滿给他以前的朋友打的电话,我以为,你在玩他!他找的是谁,我们都不认识……”

“说完了吧。”米安冰冷的眼滑过尚博的泪眼,比眼神还冰冷的,是她说出来的话:“你对不起的不是我,你比谁都清楚,尚滿的一生都是被你毁的!他妈妈死了,是你妈妈害的。他的耳朵聋了,是你爸爸打的。就连他的死,也是因为你,你才是害死他的人。”

米安的眼干涩到赤红,可她却转了身,径直往外走,不让尚博看见。

尚博跟着米安,乞求一般的:“求求你,你告诉我,他记不记得,记不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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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安会理他?!

尚博会罢休?!

就在这儿小小的转弯处,一个哭的可怜的男孩,死活的拽着一个女人不丢,还在乞求!亏得是这会儿功夫没人过来!可米安烦死他了,正拉扯着————

一边的门忽然开了。

说了,这里是卫生间,米安站的地方正好是女卫生间的门口,尚博吓了一跳,其实就是一个小孩心性,刚才是没人,这会儿有人了,面子上抹不开,拽着米安的手赶紧松了,人也转过身,低着头。

从卫生间出来的女人,五十来岁吧,其实穿的很质朴,简单的贴身套装,黑色的高跟鞋,但就是很有气质。

米安先是一愣,随后赶紧的让开了两步:“抱歉。”

可不,她真正堵着门口。

那女人微微一笑,错过米安,虽然没说话,其实也是蛮客气的,给人的感觉就是,文化人,很有涵养。

女人踩着高跟鞋走了,身姿挺拔,由内而外的,让人觉得更有气质了。

尚博见没人了还要过来纠缠,米安没有动,双臂环胸站在原地,她个子真不低,又穿着高跟鞋,就是这样冷冷的睨了尚博一眼,说了一句话:“人都死了,他记得还是记不得你,又能怎样呢。”

就是这么一句话,让尚博哭得————

说真的,尚博其实是个很漂亮的男孩子,他和尚滿长的像,但却比尚滿要漂亮的许多,尤其是现在这么一哭,真像是滚了水的珠儿的葡萄,晶莹剔透!

可米安不难受,她快哭死的时候……谁会替她难受?!

就只因为他听了别人的一句话?!

米安走了,脚步声听起来可真洒脱。确实,你知道她想什么……她知道该买什么礼物了,刚才从卫生间出来的女人给她的启发。

尚博要是知道,他就明白————这个女人,绝对是没心没肺中的翘楚。

陶家如果抛却陶泽楠这个‘不务正业’的之外,确实是个地道的军人家庭!陶泽晓的父亲陶伯垣自不用说,他的母亲,也就是今天这场家宴的寿星,单玫,本身也是军人,在解放军后勤学院任教。

今天其实也就是个家宴,宴请的也不过是至交亲友,但这样的家庭,又牵扯着如此复杂的关系网,哪是说自己想低调就能低调得起来的。

陶泽晓明白这层,所以去接米安接的很早,其实也就是想避开亲友一起扎堆上门的状况,让她能觉得自然点。

当然,去之前还是先打了电话的,当车到门口的时候,米安已经站在那儿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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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身穿的确是得当,givenchy的黑色薄纱连衣短裙,外套一件珍珠色的小西装,腰部收窄,不对称的前襟设计,硬朗化的剪裁效果与里面的蕾丝贴身短裙形成鲜明的对比,珍珠色的手抓袋,金色的手镯,浪漫的帅气与自信。

确实,这场家宴其实就是个军人扎堆儿的地方,米安这样穿,不失大气。

陶泽晓一边开车一边瞟了眼米安:“一会儿你跟在我身边就好,家里人可能比较多。”

米安点头:“听你的。”

陶泽晓笑了笑。

到的时候,车一路穿过亭岗来到陶家大门的外面,两个人下车的时候一辆车也跟着屁股后面停了下来,一看,是陶泽楠。

也不知道晚上哪混去了,外套皱巴巴的扔在副驾驶位上,头发也有些乱,白色的修身衬衣看起来都那样颓废。

他掳了一把脸,看见米安的时候愣了一下,随即又笑:“挺早呐。”

陶泽晓看着他低低皱了皱眉:“自己避着点上楼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别让咱妈见了闹心!”

陶泽楠耸耸肩,手插在裤兜里,走在米安的身边:“我昨天忙了个通宵,又没干什么坏事儿去!对了泽晓,你送什么给妈?”

陶泽晓笑了一下,没理他,他们来的确实很早,宾客现在都还没到,他侧身问米安:“过早没?趁着这会儿清净,我先让厨房给你盛碗粥喝。”

这宴会弄的还挺洋范儿,今儿阳光好,路边的枫叶都红了,院子里草地还很新绿,现在有人在布置桌椅,全是自选式的菜品,很精致,这样也蛮随意,到这里来的,其实就是为了‘交流’不是。

米安摆摆手,对陶泽晓说:“我早上吃过了,不用麻烦。”

正说着,草坪上有人小跑过来,叫住泽晓,看样子是有事儿。

陶泽晓示意陶泽楠先带着米安进去,他安抚性的又拍了拍米安的肩,才跟着那人走过去。

看着陶泽晓走远,陶泽楠将视线又落在米安身上,一边把她往屋里带,一边开玩笑的:“我呆会儿换一身和你相衬的衣服,也好让你有个伴儿,指不定今天就咱俩不是军装喽!”

米安看了眼陶泽楠,他的眼睛里有红血丝,看来是熬了一个晚上,也开玩笑:“你这么拼命别是想把那套珠宝的钱连夜给赶回来吧?”

正迈着台阶呢————

陶泽楠忽然停下脚步,转身,居高临下的看着米安,笑道:“说到珠宝,你准备送给我妈啊,先让我看看把把关,别一会儿惹了老太太不高兴把你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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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珠宝,你准备送什么给我妈啊,先让我看看把把关,别一会儿惹了老太太不高兴把你轰出去!”

“我看我第一个得把你轰出去!”

陶泽楠身后原本虚掩的门忽然打开,门边站着一位穿着军装的女人,五十来岁的样子,看着陶泽楠的眼神……英姿煞爽呐!

“妈!”

陶泽楠一转身吓了一跳,连忙下了一层台阶和米安站一块去了:“泽晓在那边!那什么……我先上楼去洗个澡。”

看这什么人!

也不介绍米安,不过还记得拉着她走。

单玫就站在门口,什么话都没说,可她不动,陶泽楠也不能飞上楼去。

“妈!”这么大个人,开始撒娇了。

单玫太了解这个儿子,就是看着他,还没动。

“阿姨好。”米安很有礼貌的打了个招呼,往旁边退了两步,当然不忘扯上陶泽楠。

就这陶泽楠,还真等着他妈妈给他让路!

单玫微笑的点了点头:“是米安吧。”

确实,单玫是要出来,她就是要教训儿子也不会挑这个当口,一会儿宾客都到了,不过这在门口碰上米安了,自然是要往屋里让一下的:“来,进来坐。”

当然,这第一印象是落下了,这个女孩很淡静,且懂礼貌,这让路的一步倒不是奉承或者有眼色的举动,只是自然的懂得谦让的表现。

不过,面上,单玫什么都没露出来,就是很自然的招待米安一样。

陶泽楠这儿松了口气,贫劲儿上来了,赶紧上前扶着单玫,说:“妈,您今儿怎么还这么穿,您穿成这样怎么能把我送您的项链戴出来!”

单玫很有气质,虽然五十多岁了,可想想,首长夫人啊,这保养的……再加上她自己本身的职业和素养,气韵气质什么的自是不必说的,这身军装穿在身上……这样的场合,真的是再合适不过了,就陶泽楠,什么都敢说。

“不这么穿怎么穿?!你妈是军人,穿军装怎么了?咱们家谁身上穿的又不是军装?!”单玫甩开了陶泽楠的手,走路的身姿笔挺的让周围的看着都恨不得把腰板端直再端直点:“我这儿还没说你呢,泽晓那边还开着会呢可昨天就回家里来了,倒是你,整天正事儿没有,昨天晚上跑哪儿去了!”

陶泽楠这算是自己没事儿找抽了,他摆摆手:“得,算我错了,今儿您是寿星您最大!我上楼洗澡去了,米安……”

“米安过来坐呐,来这儿坐。”单玫往客厅那儿的沙发上一坐,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微笑的看着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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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安过来坐呐,来这儿坐。”单玫往客厅那儿的沙发上一坐,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微笑的看着米安。

“喝茶。”单玫指了指桌上的杯子。

米安也笑笑,还是坐了下来,照样应有的礼貌。

陶泽楠站在一边,也不走了,但是,什么也不敢说。他自己都搞不定他这个妈,现在他能说什么?

单玫睨了他一眼:“你不是要上楼洗澡?这都几点了!”

摆明了要赶他走。

陶泽楠看了米安一眼,呵,这妞儿可真淡静,真端起那杯茶看都没看他,浅浅的喝了一口。

陶泽楠有些讪讪的,点了点头:“得,我上楼了。”

这声音有些高,可米安还是没看他。

陶泽楠走了,单玫端着那杯茶也没说话,就是看着米安,说真的,这目光……蛮放肆!不管是谁,被这么看久了,都会有那么点不自然,更何况还是在这样一个情况下。

米安倒像是没注意到她的目光,手里的杯子放下后就去捞自己带来的手抓袋,打开,拿出一只质朴的木盒子,挺精致。

东西递了过去,米安很真诚的说了一句:“生日快乐。”

说真的,这时候要真让她说一些太过好听或者华丽的场面话,她真不会。

单玫也放下了茶杯,盒子接了过来,捏在手里,问:“我能现在看看吗?”

米安蛮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单玫还是把盒子打开了,微微一怔,不过给掩饰住了,微笑的把这物件拿了出来,盘在手里,一会儿,抬起头,看米安:“五质温润,是清中期的东西吧。”

米安点了点头,她送的东西严格说起来不算贵重,想想,陶泽楠连bvlgari的古董项链,价值几千万的东西都送了,她这个小玩意自然是不值一提的。当然,他陶泽楠有钱。

米安送的东西很讨巧,一个挂件,清中期的白玉螭龙环,青白色的光泽,体态扁圆,通体雕成一团龙,线条流畅,雕琢有力。玉,如果不提艺术价值,单提工艺价值的话,清中期是个鼎盛。在京城,你要淘件这样的玉器不算难,但也不容易,仿制品多呀,单从工艺来说,人家就能给你仿个十成十!所以,这就要考眼力见了,要不然,这东西送出去就让人笑话了。

单玫问:“你懂玉?”

米安谦逊:“清中期的玉器一般都有厚重浑圆之感。玉器的纹图多以较高的浮雕琢饰,并无繁复之感,具简朴无华之美。”

单玫略微点头,脸上仍然是淡淡的,看不出来喜好。

“妈,您这儿说什么呢!”陶泽晓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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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您这儿说什么呢!”陶泽晓进来了。

单玫把盒子一扣,也就站了起来:“你来的正好,这儿也没你什么事儿,你就陪着米安吧,我到外面看看去,你爸爸还在楼上,先别打扰他,昨天睡的晚,早上好不容易能静下来看会儿书。”

陶泽晓点了点头,单玫出门的时候像是又想起什么,先拐进了侧面的一个小套房,进去了一会儿才出来,开了门走出去了。

外面渐渐的就已经有些热闹了,停车的声音,迎客的声音,不光陶泽晓知道早呐,有人也惦记着呢,最好能把这寿礼亲自交在寿星手里,这时间,有人把握的刚刚好。

听见单玫在外面寒暄的声音,陶泽晓顺势坐在沙发靠上,像是蛮疲惫的模样揉了揉眉心,看向米安:“你送我妈的是什么?她刚才肯定是放东西去了……”

说着,指了指门口的一张台子,又说:“那儿是用来放今天大家送的贺礼的,你的东西她给收起来了。”

米安也没说什么,就是笑了笑,自己还是很随意的样子,端着茶杯又喝了一口。

陶泽晓微微动了动身子,侧着头,就是看着她。

米安被盯着久了,也抬起头————

“泽晓!起炜和以吟过来了……”

米安还没说什么,单玫的声音就在门外响起,陶泽晓这边刚站起来,就有人进来了,单玫走在前面,沈起炜和向以吟跟在后面,路过那张台子的时候,沈起炜把自己带来的东西往台子上一放,向以吟倒是没放什么,可能已经送出去了。

果然,单玫扬了扬手腕,话是对陶泽晓说的:“亏着你没买那块表,这不,以吟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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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安今天出院,还不到七点吧,医院走廊里都是静悄悄的,电梯停在这个楼层,从里面走下来一个人,迎着他的小护士看着他的脸,都忘了要问:您找谁?

来人对那小护士微微一笑,挺有目的地,直接就朝米安的病房去了。

米安今天起来的也早,主要是想洗洗澡,不想带这一身子的消毒水的味道,要清清爽爽的回去。她现在已经能下床自己走动了,就是脖子上的那个护颈还带着,淋浴是不好洗的,这医院的浴缸能用?!

还是陶泽晓给想的办法,现在不是有卖那种洗澡的木桶吗!就跟澡堂子里面放的那种像古代电视剧里女主角洗澡的东西一样,里面还支个板能让你坐着,关键是比浴缸小,省地方,米安这几天泡澡全都靠这玩意儿!

咀人进来的时候米安还在里面泡着,昨天陶泽晓走的时候就说了,早上他安排安排,可能要晚点过来。佟鹣然那边也交代过了,卢志海会早点来办理手续。

来人推门的动作几乎是没有声音的,他进屋的时候没见着米安,不过没在意的样儿,很自然的坐在病床上,还随意的扒拉了两下米安扔在床上的衣服,弯着腰整着自己带来的东西,很慢,且仔细。

不一会儿,就听见里面有哗的一声水声,估计是米安泡够了,从水里站了起来。

旮那人低着头,唇自然的弯着,勺子放进了碗里,空气里有一种黏糊糊的清香。

他静静的坐着,听着里面悉悉索索穿衣服的声音,紧接着便是轻微的开门声,米安出来了,脖子还是很僵硬的样子,头发湿漉漉的可盘了起来。许是水蒸气的关系,她的眼睛亮晶晶的,脸蛋儿绯红,鬓角的碎发紧贴着光洁的额头,她发间的水珠儿滴顺着无暇的脸庞,颈项,锁骨……没入衣领。

“你……”米安看见床上坐的人确实惊了一下,可缓过神来就跟没看到他人一样,走到床边,整理自己的衣服,就是刚才被他扒拉过一边的那堆。

他就坐在那儿,盯着她看。

细小的detail手工制vintage.clothes,自然旧的牛仔裤,脚上是一双拖鞋,她腿真的蛮长,这样看上去依然显得高挑。

空气里黏糊糊的那股子味儿好像更浓了,米安也闻到了那种清香,僵着脖子看了眼那台子上的东西,还是没吭声。

“上次你没喝成的,生滚鱼片粥,你过来坐,趁热喝。”向以伦终于说话了,淡淡的笑着,任由她的样儿。

米安手里的动作顿了顿,像是想了两秒钟,也干脆,衣服先放在一边,绕过去坐在凳子上,端着粥喝。

他带来的这粥怎么和别的地方熬的不一样……米安想。

向以伦见她开始喝粥,就打开了旁边一直没拧开的保温罐,拿着筷子在干净盘子里夹了四个包子,热乎乎的灌汤包,又在小碟子里到了一些香醋,往她面前推了推,还是那样子笑着,很认真的看她在吃东西。

米安喝了半碗粥,把碗放下:“你是不是来过?”

向以伦笑,没应声。

米安也不再问,不过又说:“这几天我模拟软件里的股票不断升值,不过我想既然练了就完整些,等我歇过这两天我想做几次权证,到时候总结一下就入市吧。不过我可先说好,模拟归模拟,真的入市后到底能不能赚钱我可不管,全赔了也不管。”

向以伦点点头,笑着说:“我随你。”

米安吃了两个包子,粥是喝完了,这次真不吃了。

向以伦问她:“吃饱了?”

“嗯。”米安应道。

向以伦探身捻了盘里的一个包子塞进嘴里,又捻了一个……

吃完,起身开始收拾东西,两个保温桶一盖,提在手里:“回去好好养着,别一直低着头看书,要落病根的。”

米安看着他。

向以伦知道一会儿卢志海就先来了,肯定不会比查房的医生晚,这会儿也就七点半了,又看了米安一眼,转身就走,临出门,米安喊住他:“喂!”

向以伦站在门边。

“我摔的那天你是不是来看过我?”

向以伦回过头:“你说呢?”

米安盯着他也不回话。

向以伦笑着摇了摇头,走了。

好久,米安又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自言自语的:“肯定来过……”

向以伦刚走没多久,卢志海就过来了,陶泽晓竟然是跟着一起来的,出院的事儿根本就不用米安操心,她那整理了一半的东西陶泽晓顺手就接过来替她整理,外面的事儿全都是卢志海在弄。

出去的时候米安就跟老佛爷似地,身板挺直,四平八稳的,尤其是脖子,跟头顶上放着碗一样,动都不动。

走廊里医生都出来送,这还不算什么,到了楼下,一辆玛萨蒂拉忽然直冲冲的就冲米安开过来了,完美的刹车,陶泽楠从上面跳下来。

“你怎么来了?”陶泽晓似乎也很意外。

陶泽楠笑笑:“这不米安出院,咱妈让我过来看看有什么能帮的上的。”

陶泽晓蹙下眉,说:“卢叔叔这不在这儿呢,米安这还没全好,直接回大院去。”

语气,有点坏了些。

卢志海忙出来打圆场:“来都来了,正好,首长在家里等着,大家都回家坐坐吧,这儿到底还是医院不是。”

其实,陶泽楠真的是被单玫赶过来帮忙的,当然他自己对米安也有那么份歉意,当时就后悔了,后来想想更是不该,而且那天后他也没再来看过她,也就顺着他妈.的意思过来医院了。

这下,米安出院这排场就壮观了。

卢志海开的部队军车在前,后面就是陶泽晓的红旗轿,再后面,跟着陶泽楠的跑车!哦,他后面还跟着俩商务车,想着帮忙运东西来着,不知道卢志海头天就打理妥当了。

就剩下米安个随身的小包还是卢志海提着,米安,当然是坐卢志海的车,浩浩荡荡的,回军区大院了。

这到了军区大院门口,陶泽楠就把那两辆商务车给打发回去了,就自己跟着一直到了米安住的小楼前,远远的,就看见佟鹣然在门口等着了。

车一停稳,卢志海先下车给米安把车门给捞开,陶泽晓连忙下来扶她。

“慢点儿,慢点儿……”佟鹣然迎上来。

家里到底比医院清净多了,没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人,很多人也不知道佟鹣然把米安给安这儿了。

米安直接就黄阿姨扶着上了楼,她房间该准备的全准备妥了,保证她舒服。

陶泽晓就和陶泽楠留在下面,陪着佟鹣然。

佟鹣然说:“中午别走了,留这儿吃个饭吧,来,坐坐坐……”

尤其是对着泽晓:“这几天辛苦你了,部队上还这么忙,你这几天恐怕都没回家吧?”

“佟叔,您客气了。”陶泽晓说道。

佟鹣然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哦!你看我这记性,泽晓,来我书房一趟,有事儿咱还得商量商量……”

陶泽晓一听也就知道是部队上的事儿,就跟过去:“是不是还是沈阳那边……”

两人一起朝书房走,佟鹣然回头看向陶泽楠:“泽楠,你自己先坐着,别客气。”

陶泽楠笑:“你们忙你们的,别管我。”

书房的门关上了。

卢志海在整理东西,黄阿姨把米安送上楼就又下来了,现在在厨房忙活,这一时半会儿的就剩下陶泽楠一个人干站着,他抬头往楼上一瞧,人也没往沙发上坐,直接上楼去了。

米安房间的门没有关,陶泽楠进去的时候她正想倒杯水,还挺困难的样子。

“诶,你站着别动,我来。”

走过去,拿过她手里的水杯,倒了一杯水递给她。

米安去接,他躲了一下,看着她:“你不生气吧?”

问的,还是挺小心的。

米安笑了笑,接过水,就是那脖子和头的地方,挺像机器人的,看她现在喝水,特逗!一边喝水,一边朝书桌那儿走过去,她的笔记本是开的,就敞在书桌上。

陶泽楠没忍住,笑出来了,跟着她:“诶,我那天说话诨了点,你别在意呐啊!”

米安‘嗯’了一声,坐了下来,看电脑。

陶泽楠靠着书桌的一角,听见她应声,就知道她也没往心里去。米安的性格其实……怎么说!她的身上有南方女子的温婉,可你一接触便知道她的性子其实是很爽利的,这点像北方人,隐隐的大气。还有一点,便是那种骨子里的味道,就像是三四十年代的旧上海,一种极为东方的曼妙优越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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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逝成一吻 078

陶泽楠看着现在的米安,是觉得玩味儿的。你看她端端正正的坐在椅子上,眼睛看着电脑,一副不我不顾的样子,多认真————

“米安……”抿民唇,陶泽楠叫她。

米安像是没听到,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还是盯着电脑一直看。

陶泽楠蹙了蹙眉,转过身,弯腰去看她的电脑————

咀米安倒是没避讳他,就是这会儿慢了半拍的给反应过来,微微侧身:“嗯,你叫我?”

陶泽楠看着她的电脑,眉蹙的更紧了:“你还玩这个?”

米安嗯了一声,又笑了笑:“怎么了?玩罢了。”

旮现在又不是真的。

陶泽楠也笑了笑,不过没吭声————玩!她说这是玩儿!

他偏了电脑几步远,像是参观一样扫了房间一圈儿,状似随意的问:“诶,你哪儿来的钱啊……”

米安反问:“什么钱?”

陶泽楠看了她一眼,她这是真不知道还是装傻?!

一时间,也没再说什么。米安的心也没在陶泽楠身上,他的不对劲儿自然不会发现,直到楼下黄阿姨喊了一声可以吃饭了,她把电脑就关上了。

陶泽楠这时候又问了一句:“你不等着吃晚饭再上来盯着?”

米安奇怪的睨了他一眼:“我老盯着它干嘛啊,今天不是看过了嘛,随它的便。下去吃饭了。”

米安自己先下去了,陶泽楠也不能老呆在人家屋里,临走时,回头看了一眼她的电脑,等他初来的时候,米安就走到楼梯口那儿了,陶泽楠喊她:“诶,你这样还走那么快,等等我扶着你,别回头给摔了————”

两个人下去的时候,陶泽晓和佟鹣然正好从书房里出来,很慢的朝餐厅走来,还在低声的说着什么。

黄阿姨先扶着米安坐了下来,饭菜都端上了桌子,蛮丰盛,整体口味以清淡为主,看来是照顾米安,厨房里好像还煨着什么,细小的咕嘟咕嘟声,淡淡的香气飘出来。

佟鹣然过来的时候,黄阿姨正好端上来最后一盘菜,看见他,就顺口说道:“您的房间我给您收拾妥了,一会儿您上去看看,哪里不规整我再去弄。”

米安微怔,看向佟鹣然。

黄阿姨跟没事儿人一样又去厨房了。

佟鹣然轻咳了两声,解释道:“等你好了,我就再搬出去。”

“哦……”米安端着碗,扒了两口饭。

餐桌上一时间挺静,陶泽楠瞎热情,给米安捻菜捻的很勤,不过他还挺会观察的,米安拿着筷子这么一会儿,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他捏的蛮准,那盘甜片鸭,和杏仁炸虾球,她最喜欢吃。

陶泽晓正吃着忽然就放下了碗筷,笑着说:“佟叔,来,咱们喝两杯,难得有这样的机会。”

佟鹣然也是想着自己没和米安招呼就这样住进来怕她心里难受,陶泽晓这么一说倒化解了不少尴尬,自然笑呵呵的:“行呐!小黄,酒柜里的酒给拿一瓶,泽晓,我记得你那会儿爱喝茅台对吧……”

陶泽晓笑笑:“什么都成!”

酒拿上来了,陶泽晓站起来先给佟鹣然满上,陶泽楠自然也要陪着喝,三个人先走了一个。

这边,米安的饭吃的差不多了,黄阿姨这才把那汤给端了上来,先给米安盛了一碗。

佟鹣然和陶泽楠的酒杯都放下了,唯有陶泽晓的杯子,还端在手里,杯沿挨着唇,却一直都没有动。

陶泽楠纳闷,喊了一声:“泽晓?”

陶泽晓这才像是回过神,把杯子里的酒满满的一口给懑了下去。

“泽晓!”陶泽楠又喊了他一声,他这是干什么?!一口就喝进去一杯!

其实这杯子可真不小,是那种半高的透明玻璃杯,一口懑进去可是很搞人的!看陶泽楠和佟鹣然,哪个不是酒场上混的,也只不过是喝进去三分之一。

陶泽晓酒杯放下来了,那酒劲儿好像一下子辣到了心头,却又莫名其妙的蜿蜒上来,直冲眼角。

他笑了笑,随意道:“佟叔,这可是九五年那会儿茅台特供的酒,估计就您这儿还收着,喝一口真不容易。”

佟鹣然不着痕迹的把陶泽晓的酒杯往旁边推了推,自己也没再动杯子里的酒,道:“泽晓,还是要摁着点喝……”

佟鹣然的话还没说完,忽然电话响了,是陶泽晓的。

陶泽晓没急着接电话,先对佟鹣然点了点头,说了一声:“佟叔,没事儿。”这才站起来,拿着手机往餐厅外走了过去了————

陶泽楠笑了笑:“佟叔,您也少喝点,下午还有事儿不是。”

佟鹣然也没在意,注意力又放在米安身上,她刚把饭吃完,捧着汤碗小口小口的喝着汤。

陶泽晓接了电话又进来了,坐下后问了一句:“佟叔,去年那次大规模的军演装备都是您操持的吧?”

佟鹣然的筷子一抖,眉头随即的蹙起来:“怎么?哪个环节出问题了?”

陶泽晓摆摆手:“不是,刚才在我原来后勤部的同事打电话过来问的,咱这边不是想休整下吗,部队决定在木兰山那块买块地方盖个军用物资装备储库,那次军演的装备都想从这边军区调过去,回头您得把明细给后勤部备一份。这事儿要是在单位我就直接报给卢叔叔了,这不在您这儿,我就直接给您说了。”

佟鹣然笑笑:“嗯,回头我让志海和后勤那边的人联系下吧,来,赶紧吃饭,别说这部队上的事儿了。”

就是陶泽晓夹菜的功夫,佟鹣然也把自己杯子里的酒,一口给闷完了。

“我吃好了。”米安站了起来,拿起自己的碗要送去厨房。

佟鹣然叫住了她:“等一下,米安,趁着都在这儿,有个事儿要和你商量下。”

下意识的,米安就看向陶泽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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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身体不舒服,昨天再医院挂了一天水儿,要连着挂三天,昨天实在是没精神就没写,今天好了点,明天还要挂一天,我明天争取完全康复吧,这更新的……太对不起大家鸟,大家多包涵包涵,点儿到了,我去医院雾化去了————还有,我是女的,货真价实,乃们不能因为我能喝酒就把我划分到老爷们儿那帮子去,俺是老娘们儿。

消逝成一吻 079

这陶泽晓和陶泽楠都是见过佟鹣然怎么小心来豁着米安的,要说这是位二十四孝老爸也真不为过。

也都看得出来,米安和佟鹣然不亲近,但也不叛逆,不会不把佟鹣然放在眼里,他说话,她也会认真的听,最少看起来很认真,可真听进去了没有,谁知道。

佟鹣然把米安叫住了,她也蛮听话的又坐了下来,倒是佟鹣然自己,一时也没说什么,像是斟酌的要怎么开口。

陶泽楠捏着杯子又抿了一口酒,慢悠悠的,可心里想的事儿就多了。他和佟夏不铁,但毕竟都是一个大院里长大的,况且他哥和佟夏又是那么好的关系,自然就比别人要亲份些,佟鹣然怎么管教佟夏他也是见过的,那时候佟夏才多大?十岁的时候军用皮带就抽的他身上一道一道的,连他看着都觉得胆颤!十四岁开始,放暑假就给扔部队跟着锻炼去了,年年都这样,一直到上了大学才算真正解放,哪儿跟现在他对米安一样,这么小心的豁着宠着!

菌“米安,你还小……”佟鹣然终于开口了:“而且,你一个人总呆在家里也不是事儿。”

米安没做声,静静的等着他把话说完。

“你住院这段我给你问过了,泽晓的妈妈在解放军后勤学院,你的成绩我也让她看过了,没什么问题。还有,你的档案我已经给你调过去了,不过入学考试怎么都是要走一下过……”

憨“我的档案在那儿就意味着我已经是那儿的学生了,对吧?”米安抬眼,你从她的眼睛里,真看不出来她现在是怎么想的。

佟鹣然点了点头:“按说是这个理儿,不过我还是希望你的入学考试成绩能好一点。

米安问:“您让我去那个学校学什么呢?军事后勤理论和后勤史?军队财务军队审计?还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历史进程?”

佟鹣然眼神随着米安说出来的话越来越尖锐:“你……”

“我怎么知道这些课程?”米安笑了笑,很温润的样子,任谁看了都不像是在发脾气,她摇摇头,站了起来:“还有别的事儿吗?”

佟鹣然盯着她问:“你想过考军校?!”

“那我就先上楼了。”米安还是那副笑模样,转身,僵直着脖子一个人慢慢的上了楼。

说真的,米安要去后勤学院的事儿陶泽晓也不知道,这几天光单位和医院这两头他都没转过来,哪知道佟鹣然什么时候和他妈说这事儿了。

佟鹣然看着米安这样,放了碗筷没了半点食欲。

陶泽晓看得出来米安不喜欢,佟鹣然又这样,就劝慰道:“佟叔,米安原来学的是经济,我妈教的那是作战指挥学,你要是给她安插到她那个系,她一时半会不接受也是正常的,其实您要是想让米安去上学也不是非后勤学院不可,北京高校这么多,总会有更好的选择不是?”

坐在一边的陶泽楠挑了挑眉,她原来学的是经济……难怪了。

佟鹣然蹙着眉说:“泽晓,你不了解,米安这孩子没怎么吃过苦,其实上学能学到什么倒是其次,她以后的生活我不担心,担心的是她经不住事儿,我想让她在军校那儿磨练磨练。”

陶泽晓一听这话就笑了,磨练意志……就他说句话直接扔部队就行,军校虽然比别的高校严格些,但还不至于能苦到哪儿,说穿了不还是心疼!

“等她病好了我带着她先去适应几天吧,具体上学不上,还是要看她,您说呢佟叔?”陶泽晓说。

佟鹣然点点头:“麻烦你了。”

陶泽晓笑着摇了摇头。

他们都明白,米安是个有分寸的人,对这个安排是不高兴吧,可她也明白这是为她好,她会接受。

****

晚上,米安吃过饭上楼觉得精神有点蔫就躺下了。

佟鹣然的卧室在那一头,中间隔了两个房间,楼上只有一个主卧,还是米安占着,他睡的那间房是卧室中面积最小的吧……快睡着的时候,米安有些迷糊的想。

她做了一个梦,不长,像是回忆一样,她的高中生活,她报考学校的那会儿,一幕幕,就像是电影倒带一样慢慢的延伸在梦境里,太真实!

像是受惊一般,米安忽然就睁开了眼睛,黑乎乎的一片,今天,窗外连月光都没有,米安拥着被子坐了起来。

这时,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震了两下,硕大的屏幕一闪一闪的,印着米安的脸庞。

她探着身子拿起手机,是一条短信,原来现在才十二点,午夜。

展开短信,很简单的问候:睡了没?

米安回:是睡醒了。

很久,那边才回过一条:怎么了?

米安回:做梦。

又是很久,可这次,手机是彻底的安静了。

米安把它放在枕头边上,没有再躺下,也没有开灯,就在这没有一丝光线的黑夜里执着的睁着眼睛,眨都不眨,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或许,她只是什么都不愿意去想。

忽然,窗外噔噔的两声————

米安侧过身子,看着她房间飘窗的地方,没有动。

噔噔————很轻的叩玻璃声。

这次,米安下了床,很轻很轻的走到窗边,她还是没有开灯,一点一点的去挑开纱帘,窗外赫然的一个身影,攀着窗楞,透过玻璃,看着她!

米安张着嘴巴:“你……”

还是开了窗,可向以伦却没有跳进来,就坐在飘窗的石板上,看着她:“你什么?大半夜的怎么不睡觉。”

模样跟在自己家一样。

米安闭了闭眼,觉得他像个疯子。

消逝成一吻 080

“你怎么不叫?”

向以伦偏着头还问她,这么冷的天,他只穿了一件黑色的衬衣,仿佛与窗外的夜色融为一体,趁着他那样惨白的脸,越发觉得那双眼睛纯黑纯黑,漂亮的惊人。

米安没理他,转过身捞了件外套披上,确实,刚才掀开纱帘,任谁看到二楼的窗外凭空多了个脑袋都会觉得惊悚吧……可他的脸不一样,她好像从来都没有注意过他的样子有漂亮,就是刚才那一瞬间,她对上他眼睛的时候,就好像看到了缀在黑幕上的钻石,那道璀璨的光直入她的心底,不偏不倚,正好在这个时候。

她走向飘窗,也在上面坐了下来,大理石板上铺着毛绒绒的毯子,两个人现在几乎是背对背在坐着,只是向以伦的两条腿还在窗外,冷风顺着缝隙呼呼的吹进来,米安穿着这么厚的外套都觉得有点冷,别说是他。

菌双手撑在窗台上,米安缩了缩脖子:“你爬我家的窗户就是为了吓唬我?”

向以伦笑了笑,反问她:“做噩梦吗?”

“不是。”米安轻轻的说,她的眼睛一直盯着前方,其实瞳孔根本没有聚焦点,那样茫然:“我在想,这是不是就是注定的……”

憨“注定什么?”

米安说:“我高考结束报志愿的时候我爸爸想让我来北京上学,还给了我好多军校的资料……哦,不是现在这个……”

“嗯……”向以伦应了一声,等着她继续说。

“他说,我要是能在部队上发展会有好前途的……”米安忽然间无限讽刺的弯了下唇,摇摇头:“我不喜欢部队,实际上应该说我吃不了苦,真的,我自己都知道我不是个能吃苦的人。所以,我填志愿的时候还是按照我的意愿报了学校,通知书下来的时候他虽然什么都没说,可我看得出来,他不高兴。现在想想,我那时候如果直接就听了他了话……也挺好的。反正,现在我也要去军校了。”

向以伦沉默了一会儿,说:“其实你吃得了苦……”

米安微微扭过身,刚想要说‘你又不是我……’,一抬眼,却————

他完美的侧脸就在她眼前,那双纯黑的眼睛里透着无与伦比的认真!

米安盯着他,没有说话。

向以伦任她看,许久,才说:“还是睡不着吗?”

“嗯……”她应了一声,撑了许久的手臂有些发麻,她动了动,不小心碰到他的指尖————

很冰!

米安的指尖顿了顿,这才离开,她偏过身子,垂下眼:“刚才做的梦不是噩梦,我忽然睁开眼,是因为梦里的我在想,如果我睁开眼,会不会发现原来我只不过在高中的课堂上睡着了,现在经历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阳光照在我的脸上,眼睛眯成一团。我告诉我的同桌,我是一个少将的女儿,我同桌骂我白痴,让我好好听讲……”

米安笑了笑:“结果,我睁开眼,这儿还是这儿,我分不清我到底是梦着还是醒着,然后,收到你的短信,打回现实。”

“怨我了……”他呢喃一句,却轻无声。

“你说什么?”米安撑着身子,转身看着他。

向以伦也回过头,摇了摇头,他冰冷的手伸过来,捞住了米安的手,紧了紧:“这都一点了,睡吧。”

米安问他:“诶,你怎么下去?”

向以伦冲她眨了眼:“怎么上来的怎么下去呗。”

话音刚落,人就跳下去了,轻巧无声,像一只优雅的豹————

米安忍着疼把脖子探出窗外,他的身影完全融入在夜色里,只是,当他回头的时候,那双纯黑纯黑的眼睛所闪耀的光彩,就像印在米安的心底————

在家里养了半个月,昨天米安去医院复查拆了护颈,医生说是全好了,卢志海还带着她去看了一个老中医,说是帮她调理身体,老中医给米安开了两道食补的偏方,番红花加红枣熬的水,当茶每日饮用。还有一道就是粥,老中医提着毛笔把粥里要放的东西全都写了下来,卢志海在一旁看着,眉头越皱越紧,指着上面的字:“这几样东西……”

老中医笑了笑:“东西是精贵,可她身子就这样,这是女娃娃的命呐!”

卢志海连忙嘘了一声,抬头看了看米安,她像在神游,没听进去,这才松了一口气:“只能这样慢慢调了?”

老中医点了点头:“也只能这样试着调理了。”

卢志海点了点头,收好了纸条,转身对米安说:“米安,我们走了。”

米安应了一声,回头对那老医生笑了笑,转身跟着卢志海走了出去。

老中医看着这年轻的身影走了出去,叹息的摇了摇头。

今儿早上,米安端着杯红褐色的液体慢慢的啜着,其实这东西不难喝,番红花滚的水有点酸,红枣子又甜,还带着枣香,喝进去暖暖的,卢志海在她的耳边说:“米安啊,以后别总喝绿茶那些的,尤其是冰茶,可别再喝了。”

“嗯……”米安点点头应了一声,有些漫不经心的看着支在腿上的笔记本,一手端着杯子,一手滑动滑鼠。

卢志海叹了一口气:“那你黄阿姨给你熬的粥每天可都要记得喝,别落下了,知道吗?”

“嗯……”

这几天她选的那几支股票有些疲软,米安皱着眉,觉得还是自己的水平有问题,她学的毕竟不够,她赚过两千万又怎么样,两年的时间,变化得太多了。

卢志海这边对着米安还在摇头叹气,一抬头:“诶,泽晓,这么早就来了……”

“嗯,卢叔叔,我过来带米安到学校看看。”陶泽晓手里拎着军装外套进来了。

卢志海笑呵呵的:“我记得你原来也在哪里讲过课的,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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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志海笑呵呵的:“我记得你原来在哪里讲过课的,对吧?”

陶泽晓只是笑笑,看向米安。/她显然就是在客厅里等着的,大衣都穿上了,扣子是敞开的,半边脸埋在驼色的翻领毛衣里,端着一杯水,盯着笔记本看。

米安见陶泽晓来了,连忙合上笔记本,不过还记得把杯子里的水喝去了大半,随手把杯子放在茶几上,站起来说:“哦,可以走了。”

陶泽晓对卢志海说道:“卢叔叔,那我们就先走了,中午如果赶不及就不回来吃饭了。”

坷卢志海连连点头:“行!行!你们去吧,路上小心点。”

米安先往外走,陶泽晓在后面跟着,到门口的时候他忽然说:“等等,先让我喝点水。”

米安回头看了他一眼,没做声,不过是停下了。

邱黄阿姨连忙给他倒了一杯水,陶泽晓说了声‘谢谢’,不过没接杯,折回来走到茶几边,端起米安的杯子,把那杯子里剩下的水喝完————

放杯子的时候笑了笑,对米安比了个走的手势,米安扭头出去了,他自己跟在后面。

上了车,米安的脸还是窝在毛衣领里,陶泽晓也没和她说话,北京的秋天虽好,但就是一概的短,十一月份刚到没几天,冬的意味就来了。阳光固然温暖,可风吹在身上却是刺骨的寒————

陶泽晓把车内的温度调节了下,专心开车,米安只是看了他一眼,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今儿路上的交通有些不顺,一会儿就堵车,一会儿又堵车,一个绿灯亮了,可你车没到跟前,又变成红灯了。有时候,你能在这儿赌上二十分钟!

米安把车窗摇下来一点,温暖的阳光直接照在她的脸上,微微偏着头,看向窗外,车道旁,并排走的年轻女孩男孩,他们的步伐总是那么跳跃,带着朝气。她想,我和他们一样大呵————

车动了,陶泽晓没支声把她那边的车窗又给关上,米安又扭过头想自己的,在衣领里,她微微的瞥了瞥嘴。

陶泽晓睨了她一眼,微笑。

米安又看了他一眼,他笑什么!

车堵的真厉害,没走几步,又停下了。

陶泽晓还是拿副笑模样,不过打开音响,放了点轻音乐,手伸后面够了个抱枕给她:“这会儿路况不好,还不知道几时才能到,要不,你先在车上眯一会儿?喏!”

米安接过抱枕点了点头,陶泽晓帮她把椅背放下了些。

她的脸贴着车窗靠着,眼睛闭着,小靠枕抱在胸前,挡住了陶泽晓的一些视线,陶泽晓又要开车,也就没再多注意米安。

米安没睡着,只是闭着眼,你知道,当你面朝阳光闭上眼睛里,你看到的不是黑暗,而是一种近似于璀璨的艳丽,这种光线,会让你觉得温暖,但孤独。

她知道她今天去学校不是去入学考试,陶泽晓带她去熟悉一下环境,或许,她以后也会像以前一样住在那儿,她要学什么?米安心里有点突。

还好,过了两个十字口,路况明显的好了一些,好容易到了目的地。道旁有停车的地方,可都挺满的,陶泽晓慢滑着车,找了一个停车位,插了进去。

不等他叫,米安就睁开了眼。

自己下了车,抬头,眯着眼,阳光下,赫然高耸的校门,铮铮铁骨的摇篮呐!

米安习惯性的咬了下唇,可没迈开步子。

陶泽晓走在前面回头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米安没吭声,陶泽晓往回走了两步,极其自然的拉住了她的手腕:“走呐,你要真不愿意上,咱找别的学校呗。”

米安笑了:“你说进去就进去啊,不得等人家招生……”

“你要上个学还得看日子!”陶泽晓这话,说可真狂放呐!

陶泽晓领着她在校园里瞎晃悠,慢悠悠的给她说这是哪儿哪儿哪儿,给她讲这个学校的历史,还有专科的划分。

陶泽晓说:“其实你要学呐还是有个系比较适合你的,国防经济。虽然和你以前学的也不怎么搭边,不过你不用背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东西,就有一门,政治!你知道,哪个大学都讲这个,但是军校就是一门重要学科的,其他的比如英语、数学、经济基础学什么的,你应该都不成问题。”

米安一路就让他牵着,他指哪儿,她看哪儿,他说什么,她点头。时不时的应一声,可一直没说一句整话。

陶泽晓也由着她,领她上了科技楼。

米安看着,这儿确实不错,不过有一点,女的少,太少。而且这学校大都收的都是各个地方部队上有成绩,继续深造的优秀军事人才,她这么个人插读在这儿,其实是很不搭调的,不过谁叫她是佟鹣然的闺女,加上单玫说了话就等于陶家的护航,她头疼?人学校这边才头疼!你把她往哪儿安置!

这陶泽晓说带她来看,学校才松了一口气,是啊,让她自己选,她想学什么就学什么。

米安一层一层的跟着陶泽晓看着,其实也挺悠闲,突然————

“我军境外作战的十大歼灭战,就说‘金化炮战’,这场战役可以说是中国人民志愿军第三次战役前的一个小插曲,二次战役后,联合**回缩三八线。应联合国的要求,土耳其派遣了一个精锐旅参加朝鲜战争,该旅旅长出发前曾信誓旦旦的对国内记者表示,要在朝鲜‘打出土耳其的军威’,谁知道最后的结果却是‘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这场战役的战果就是,六千多人的土耳其第一旅在两个小时内全部歼灭,中国人民志愿军零伤亡,此战在土耳其的教科书中被称为‘金化惨案’————”

米安一下子就停在了那间教室的门口。

这是她听错了还是怎么的?陶泽晓明明就在她边上————

她诧异的看了眼陶泽晓,陶泽晓也跟着她停下,浅笑的看着她。

米安别过头,寻声望了过去————

这是间多功能演示阶梯教室,面积很大,今儿这堂课学生坐的也很满,清一水儿的军装,帽子全都整齐而统一的放在桌角边上,一个个军人腰杆挺直的之事前方!

投映的大屏幕上————

陶泽晓在讲课!

“我记得你原来在那里讲过课的,对吧?”

卢志海的话浮现在米安的脑子里,米安往窗边走了走,看着屏幕上的陶泽晓,他的声音还在继续:

“这是一场朝鲜战争中最具搞笑成分的战役,如此巨大的伤亡,可以说是完全因为美军司令麦克阿瑟所造成————”

荧幕上的陶泽晓和现在的陶泽晓给人的感觉有些不一样,或许应该这么说吧,米安见过的陶泽晓都是私下的,而此时荧幕上的陶泽楠,才是他真正的军人范儿吧!

你看他讲课,其实并不是那种特严肃特正统的模样,相反,他自己很轻松,军装自然笔挺,可风纪扣确是解开的。他看着下面的每一个士兵,人站姿挺拔,单手插在裤兜里,没有太大的动作,声音也不是那种特意的铿锵有力,就像他平时说话一样,唇角微微笑着,甚至带点不羁,可就是这样,你坐在下面,看着他的眼睛,听着他醇厚中带着磁性的音调,就会不自觉的被他吸引————

最关键的,还是他说出来的话!

“我初中那会儿看过麦克阿瑟的传记《桀骜不驯——麦克阿瑟》,是二战将领系列的丛书,当时对他也是很崇拜的,他身上有太多的光环,西点军校最年轻的校长,美国将军中获军功最多的将军,超过了巴顿。可长大一点后再想来确实有几点疑问:一,他辉煌的家族史对他的成长帮助有多大?二,美国的陆军在二战中的战绩到底算不算成功,和海军比呢?三、一个军人,这样的光环越多,说明他越成功吗?评价军人应该怎样评价,最主要的标准是什么?……”

其实这三个问题听来太让人玩味不是!陶泽晓讲这堂课时正是他在那次全规模的大型军演中获得成功之后,铺天盖地的荣誉下来同时,当然也有质疑!首当其冲就是,你是陶伯垣的儿子!

米安虽然不知道这是陶泽晓什么时候的演讲,意味着什么,可他借麦克阿瑟提出的这几个问题,还是听出点道道来的。她扭过头看向陶泽晓————

陶泽晓也看着她:“不走?”

米安索性靠着墙壁,耳朵就在窗边,看着他本人,笑着说:“听完了呗。”

消逝成一吻 082

陶泽晓也看着她:“不走?”

米安索性靠着墙壁,耳朵就在窗边,看着他本人,笑着说:“听完了呗。

荧幕上,陶泽晓的目光颇为锐利的扫视下面一周,米安能感觉出来,当时的气氛应该相当凝重,侧过头,她低声的问陶泽晓:“那时候下面是不是有人在听课?”

陶泽晓微点了点头,也轻声的说:“陶伯垣也在下面。”

坷米安这下算是知道陶泽楠那股没大没小的贫劲儿是跟谁学的了,这么好的活教材!再偏过头,看着荧幕上的人————

她浅笑的继续听着,蛮兴味。

确实,你现在再看陶泽晓的样子,想想啊,撇开陶伯垣不说,单单他就在这次听讲的名单里,就知道这旁边坐的都是什么人了,如果这时候镜头给个特写,那后面一排的将星肩章上光芒,就足够闪瞎人的眼睛。

邱可人家陶泽晓呢?自己倘若无事的抛出三个问题后,干脆,军装扣子全解开了,外套脱了搭在椅背上,衬衣扎在腰里,领口的扣子也松了两颗,他自己很放松,当然,这期间的空白他也没有停格太长时间。

陶泽晓笑了笑,敛神道:“话题扯远了,咱说说现在,外面有人说咱部队现在都开始作秀了,没有实际战斗能力,真是这样?!我不信美国什么高科技的神话,这次军演我们能让全世界的人都看看,中**人不是什么酒囊饭袋,是一支响当当的威武之师!往前说,就说美国大兵在阿富汗作战时的那个熊样,没有武装直升机保护,没有装甲车保护不敢出门作战,让一个塔里班搅得无可奈何。可咱们的特种兵,没有任何保护,一支小分队深入敌后,三下五去二,就连他们的老窝都端了,让美国大兵都看傻了。再说最近,美国太平洋舰队司令说,太平洋美国海军还没有对手。可我说,在一个岛链内作战,解放军能消灭任何对手,要消灭两三只航母舰队,是不需要耗费多少导弹的————”

年轻!张狂!自信!极端!嚣张!才华!

那个时期的陶泽晓独一无二,不能否认,每个男人都会经历人生转折的时刻,那种收放自如的张弛之度一旦彻底撒出去的时候,你会看到一个男人最骨子里的精气神!

牛帅!!

“泽晓、米安,怎么站这儿不走了?”

米安听着正认真,忽然,教室里的人全都回过头看向窗外,走廊那边,单玫刚从办公室出来,看到他们走了过来。

战士们多激动呐,见到陶泽晓了。

陶泽晓大气的笑笑,继续牵着米安的手迎着单玫走了过去。

米安这次挣了两下,不过没挣开,也只能任由着他。

这些小动作自然没逃过单玫的眼睛,不过她像是没看到,看向米安说:“米安,身子可好利索了?”

“谢谢阿姨,全好了。”米安淡笑。

单玫点点头:“好利索了就好。”她也没提米安来这儿上学的事儿,也没说她成绩怎样怎样,只是转向陶泽晓,说:“这都中午了,带上米安一起回家吃饭吧。”

不是客套的邀请,听起来很自然,就跟自己家人一样。

消逝成一吻 083

陶泽晓拿了一只瓷杯,给自己倒了一杯白酒,他抬眼看了看米安,问:“喝吗?”

米安还是笑,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陶泽晓端起酒杯,懑了一口。

再放下杯子的时候,眼睛,那样晶亮的看着她,坦坦荡荡:“就说说我们的事儿吧。”

苛米安也坦荡的看了陶泽晓一眼,笑,拿着筷子去挑眼前的菜,略微点了点头。

“米安。”陶泽晓很郑重的叫了她一声:“我想娶你。”

话说完了,人,自然要看着她。

昶米安夹菜的筷子顿了顿,随即放下。

她慢慢的站了起来,倾身,捞过陶泽晓手边的白酒,翻开扣在眼前的瓷杯,满满的倒了一杯白酒————

米安笑,很大气的举起酒杯,眼睛认真且敬重的看着陶泽晓,将杯子里的酒一口懑下,唇,红艳。眸,水亮!

微笑着,米安将手里的酒杯反转的一倒,示意,全干为敬。

“米安……”陶泽晓轻微的蹙了眉,看着她若无其事的又坐了下来,那手背抹了一下嘴————

这个动作,很豪气。

陶泽晓微微垂下头,把玩着酒杯:“你这是做什么……”

米安也不做作,拿起筷子夹了口菜,吃在嘴里,没吭声,一直等她停下来————

陶泽晓看她抬起眼,看着自己。

“谢谢你,陶泽晓。”米安看着他的眼睛,眼睛是人最真实的渊泉,你看着他的同时,也是在真诚的袒露自己,毫不隐瞒。

陶泽晓也望着米安的眼睛,笑了,或许只有他知道,他这笑容里意味着什么。

“我们总说这一辈子一辈子的,可是人活到多大岁数才能算是一辈子呢?那些连话都不会说就已经夭折的孩子,你能说他们没活过一辈子吗?”米安现在看起来很平常,没有激动,没有幸福,没有歉疚,没有拒绝,她只是看着陶泽晓,慢慢的说:

“结婚,算是一辈子的大事儿了吧,泽晓,这样说吧,真的犯不着……犯不着这样。不管因为什么事儿,什么人,我们都犯不着为了它来搭上自己的一辈子。你说了,他从来都没有对你或者对你父亲说过什么,可不管到底因为什么吧,你在我的身上……确实是费了心的,你对我,我心里明白。我也知道,这句话对你来说,既然说出来了,那就是一辈子的承诺……”

米安知道,这是个重情重义的男人,这样的男人,难得的不是他如今的地位,他的背景,他的才干,而是他这个人,他这样难得的品质。

米安笑了笑,女子难得的洒脱,她继续道:“今天,我正式的对你说一声……”

米安这时又站了起来,一手拿起酒瓶往自己的杯里斟满一杯酒,然后放下,举着杯子,又将杯子里的酒一口懑下,真的很真诚的说了一声:“谢谢。”

陶泽晓一直都是坐着,他的手里,甚至还一直的捏着那只酒杯,他的唇角,也都一直是那样的淡笑,眼睛,晶亮,表情,是放任。

米安轻轻的放下了酒杯,没有再坐下,只是静静的说:“可是,太重了泽晓。你这承诺对你而言对我而言都太重了,连累人的事儿,我不能做……”

可以说,从始至终,米安的脸上一直都挂着一种堪称和煦浅笑,她喝酒的时候,她说话的时候,她真诚的对你说一声‘谢谢’的时候……还有,就是她最后说这句‘我不能’的时候————

而陶泽晓,他始终也是那样的笑着,放松而包容。酒杯,还这么一直的拿在手里,可却不让发现,米安在说‘不管因为什么事儿,什么人,我们都犯不着为了它来搭上自己的一辈子’那样不自觉的轻颤————

她在说‘连累人的事儿,我不能做’时,那种像是针扎了一样,跳跃着疯狂、心酸、难过的情绪————

可,都给掩饰了!

“对不起。”米安说这句话的时候,笑的,让人觉得有些俏皮。

陶泽晓摇了摇头,纵容的无可奈何的样子。

米安转过身,朝门边走过去。

陶泽晓却一直都没有站起来,他甚至一直都是那样的低着头。

直到轻微的一声门开启的时候,他的头才慢慢的抬起来,站起来————

“米安……”他捞过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还把酒瓶放回原处。

米安站在原地,没有走出去。

陶泽晓依然站着,将酒杯里的酒喝完,还是没说话。

又倒了一杯,又喝完,他盯着米安的背影,说:“我想娶你。”

沉默,很久————

米安还是往前走了两步,关上了包厢的房门。

陶泽晓坐了下来,桌上的菜并没有动多少,他拿起筷子,捻了菜,却这么一直端着,没有吃。

临出门的时候,他喝了米安的水,有红枣儿的味道,但还有些酸,他吃不出来那是什么,不过能猜到,这水应该是特意给她弄的,他知道她身子寒,可应该还不至于这样才是……

正思付着,包厢的门,忽然又被推开了。

陶泽晓抬起头。

门边,站的是向以伦。

“我刚才看到米安了。”

向以伦径直往里面走,还不忘用脚背把门又给勾上。

人,坐了下来,正好是刚才米安坐的那个位置。

陶泽晓笑了笑:“你来吃饭?”

向以伦挑眉:“你说呢?”

消逝成一吻 084

陶泽晓自然不会认为向以伦是来跟踪他来的。

还是上次那单生意,沈元涵好不容易约着了向以伦开车来到北京饭店的时候其实已经是过饭点了,不过沈元涵招呼的蛮好,包厢、菜全都备下了,就等向以伦一入座马上就能开,都知道,向以伦这身子不好,酒……自然早就不喝了,不是说人喜欢喝茶么?这边,沈元涵费了心思弄了点极品的巴山雀舌,什么都备下了,可临了临了,下车的时候,向以伦不动了。

“以伦?”沈元涵心里打个突,这都要开车门了……不过面上还是笑呵呵的,看了眼向以伦,停了两秒,才接着道:“这都到地方了,也该吃饭不是。”

向以伦坐在车里,手甚至还放在门上,人好像愣了一下,随即又挑了挑眉,没有动。

距自然,是因为看到米安了。

她刚从饭店门口出来,半个脸都埋在驼色的毛衣领子里,发丝垂下来,真看不到她到底什么表情,她走到一辆车边,手从兜里拿出来准备去捞那车门,可好像又想起什么,有些懊恼的咬了下唇……

向以伦发现,她有这个毛病,习惯性的总要去咬下唇。

纸再看过去,米安跨了下肩,没去拉车门,转了个身,自己走了。

向以伦知道,那是陶泽晓的车。

沈元涵说了一句见向以伦半天没应声,也没好再说什么,他不说走,他就陪着他在车里坐着。

直到米安走远,向以伦才回过头看沈元涵:“不好意思,走神了。”

沈元涵笑了笑:“进去吧。

一行人下了车,沈元涵在前面带路,向以伦在后面走着走着,忽然拍了下他的肩膀:“你们先进去吧,我这边看到个熟人。”

沈元涵有些诧异,可还是要应承:“行,那我在包厢等你。”

***

向以伦抬头,睨了眼眼前的陶泽晓:“咱许久没这样坐一起喝酒了,就这桌子的菜,喝一杯吧。”

说着,人又站了起来,捞过酒瓶往眼前的杯子里倒了一杯酒,倾身,准备给陶泽晓满上的时候————

陶泽晓把杯子扣上了。

向以伦的手就僵在半中间,不过还是坐了下来,也没多在意的样子,酒瓶,还是拿在手里,端详着:“是西凤。咱喝酒都不挑剔,喜欢喝高度的二锅头,就算是那种小作坊里出,蒸馏出的酒头,七十度以上,也照喝。”

陶泽晓也在看向以伦,唇角微微勾着,可就是没说话。

向以伦把酒瓶放下了:“其实,就属佟夏挑剔了。我记得那次在这儿,也是在这个包厢吧,佟夏把从佟叔那儿收的茅台纪念酒给拿了两瓶出来,佟夏喜欢喝茅台……”

他微微垂了眼,看向杯子里的酒,但,始终,他也没有喝上一口。

“佟夏是爱喝茅台,你说的没错,上次,也是在这个包厢。”

陶泽晓终于说话了,他依然看着向以伦,微微的笑着。

向以伦抬眼,他的手摩挲着酒杯的边沿,缓缓道:“这杯子……她喝过酒了吧。”

陶泽晓当然知道,她指的是米安,点点头。

才说:“有一阵我确实想不明白,佟夏那天为什么要找你……可当我第一次见到米安的时候,我就全明白了。”

向以伦大咧咧的笑了一下:“你那时候不是没往跟前去吗。”

陶泽晓说:“我当时是没看清她的样子,不过,她的衣服是我穿上的,那条项链,我认识。”

向以伦掩下眸子,他知道,陶泽晓的话还没说完。

果然,陶泽晓下一秒就捞眼前的酒杯,可里面……他像是微微叹了一口气,但,还是没有倒酒,就这么捏着酒杯,说:“现在想想,恐怕佟夏最早知道原来那是他的妹妹,他为什么要找你,也好理解了。”

“你怨我吧。”向以伦说。

陶泽晓笑:“不,就像你说的,我才是放不下佟夏死的那个人。一直以来,我最该怨的是我自己,而不是你。”

“陶泽晓……”向以伦的明显的激动了一下。

陶泽晓摆了摆手,他把手里的空酒杯往前推了推,说:“我刚才对米安说,我想娶她。”

向以伦抚着杯子的手抖了一下。

“她拒绝了。”陶泽晓笑了:“她说,连累人的事儿,她不能干。”

向以伦也笑了。

两个人笑,何其相似,一种无以言语的苦蔓延其中。

陶泽晓抿了抿唇:“以伦,还记得在米安楼下的那个小巷子里,你问我,我娶她,可我喜欢她吗?”

向以伦没有动。

陶泽晓说:“我想,我喜欢这个女孩,不是因为两年前我们的举动,不是因为佟夏,紧紧是因为,她是米安。”

向以伦握紧了酒杯。

“以伦,我知道你不能喝酒,那就别喝了。”

陶泽晓站了起来,绕过向以伦,要出去的时候————

“认真的吗?”向以伦出声问他。

陶泽晓说:“认真的。”

向以伦和陶泽楠一样,知道陶泽晓的认真,意味着什么!

陶泽晓走了,向以伦的手,依然紧紧的握着酒杯,而后,松开了一点,端了起来,却是笑的,缓缓的送到唇边,一口一口的抿着,直到杯中的酒全都喝完————

叮叮……

他的手机响了。

向以伦接起电话,语气甚至有些惬意:“起炜,你从伦敦回来了。”

“我在南京。”

电话那头,沈起炜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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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南京。

电话那头,沈起炜说道。

向以伦蹙了一下眉:“你怎么跑那儿去了?”

沈起炜也没回答他,只是说:“刚才元涵给我打了个电话,说和你在一起吃饭呢。”

烘“嗯……”

向以伦挑了挑眉,他倒是没想到沈元涵会给沈起炜打电话,他又不是不知道起炜的性格,而且他人就在这儿,他这是怕他走了不成?犯得着这样?!

其实,这笔生意如果按沈元涵提出的条件来看他是赚不了多少的,他还提出要垫资,完全就是只要把这单子给他就行的姿态。连向以伦他自己个都想不明白,沈元涵干嘛非得想得到那栋旧楼的改造合同,只为他的新设计公司打开名声……这下的功夫未免也太大了,换别的单子也照样有这效果不是。

煞那头,沈起炜道:“我知道,你这单子是有意交给陶泽楠的。”

这边,向以伦笑了笑,手里捏着酒杯,漫不经心的说道:“怎么说人陶泽楠也是正儿八经清华建筑系高材生,还到瑞士的eth留学两年。你也知道,北京最好的楼基本上都是他盖的,其实没陶伯伯,仅凭着他自己的才干,也照样有钱。”

说这番话,向以伦也真的不怕沈起炜难受,他知道,他根本就不会在意这单生意沈元涵成还是不成。

沈起炜和沈元涵是堂兄弟,而且关系很好,毕竟是自己家的人不是。但是了解沈起炜的人也都知道,他的心思不在仕途也不在生意上,要往大了说,人家的情操已经升华到只关这病人的身体状况而不关心这病人的背景状况了。

就拿他现在为什么在南京来说,其实就是为了去给一个普通家庭的孩子做个开颅手术,按说以那家的家庭条件是不可能请到沈起炜去的,不过沈起炜知道了这事儿,而且那孩子年龄太小,才十二岁,如果耽搁了,那这一辈子就毁了。所以,伦敦到北京,连家都没回,直接飞南京去了,这是刚下飞机,在去医院的路上,刚接到沈元涵的电话,给向以伦打过来了。

坐在车上,沈起炜揉了揉眉心,笑了一下:“生意上的事儿别跟我说,我打电话就是问问你,那姑娘的事儿,趁着我在南京,你还查不查了!”

向以伦垂了眼睑,沉默着。

那头,沈起炜仿佛知道他在干什么,也没出声。

两个人就这么端着电话。

向以伦这边放下了酒杯,从兜里摸烟出来,弹出一根叼在唇上,摩挲着打火机,点燃,轻轻的吸了一口,眼睛干脆闭上,再睁开的时候,说:“你先忙的你事儿吧。”

沈起炜倒是有点意外,他笑了笑,应声:“行。”

向以伦说:“嗯,北京等你。”

这就要挂电话————

“诶!”那边,沈起炜喊他,调侃:“转性儿了?”

向以伦眼睛微微一眯,笑着摇摇头,磕了磕手里的烟灰:“我在乎的人,做什么我都自己来。”

这边,电话已经挂了。

那边,沈起炜还握着手机,想着……他在乎!

认清是一回事儿,可生活是另外一回事儿。

向以伦挂了电话可还没有离地儿,相当惬意的,把手里的这根烟抽完,当然,也不会就这么干脆的离开北京饭店,沈元涵还在那边等着呢……他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得这个项目?简直是不计成本了,单这里面的缘由可够让向以伦玩味了。

就如沈起炜所说,其实这单生意他真的有意扔给陶泽楠,以前也不是没合作过,只不过现在陶泽楠肯不肯和他合作还在两可。

慢悠悠的站起来,他还不忘了把桌上那瓶没喝完的酒给拎在手里,就这么,如此随意的走在走廊里,瓶子在他的手里晃晃悠悠的。

这样的向以伦,竟然让人有一种颓然到美好的错觉!

***

米安一个人走在大街上,是的,走。

她的包忘陶泽晓的车里了,兜里一分钱都没有,连坐个公车的钢镚她都找不到,手机倒是在兜里,可她不想给陶泽晓打这个电话。

如果说刚才陶泽晓说的话对她没有一点影响,那是不可能的,米安清楚的知道,那几个字说出来,对陶泽晓来说不容易,她的离开不是逃避,只是选择,替他选择。

有句话说的很好:短的是生命,长的是磨难。

她这一辈子,是幸福还好,若是磨难……总不能因为要自己好过来多让一个人替她分担。

归宿……

米安的眼睛一片迷蒙,她好像再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这个时候,她怎么又能这样无辜的给他打电话,我的包忘在你的车里了……

走走吧。

米安紧了紧身上的外套,脑袋又往下低了一点,只露出一双眼睛看着路,手插在兜里,攥着手机……

或许她该给卢志海打个电话,也或许她可以拦辆车然后给黄阿姨打电话让她到大院门口来接自己。

米安抬眼向四周看了看,她觉得自己有点迷路了。

原来北京于她,还如此陌生……

还是站了下来,她连路都不认识了,即便想这样走回去,也该有个方向。

站在路边,米安在拦计程车……

如果这时候有个熟人站在她眼前,米安想,她一定觉得很亲。

消逝成一吻 086

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出租车可真不好拦。

米安站在这个路口等了有十分钟了吧,别说是拦车了,硬是没有一辆车从这儿过去!风yīn冷冷的,刚才走着走着就不见太阳了,到了这会儿,虽然没有乌云压下来,可这天也yīn霾的够呛,刚才走着还不觉得怎么冷,现在一停下来腿都有点哆嗦了。

还是没有车,米安想着是不是该再走一段才能拦到车,正想着,忽然间竟然落下了雨点,北京这种季节,下雨还不如下点雪片子呢!而且,这雨虽然不会像瓢泼一样,但一时半会你也甭指望能停下,有时候这淅淅沥沥的能下上一天一夜,一场秋雨一场凉,等这雨停的时候,这天,肯定就是干冷干冷的了!

米安冒着雨点硬是往前走,即便打不到车,也该找个地方避雨,看来,只能给卢志海打个电话了。

今这如雾如针的小雨,现在落在米安身上,真是应了这四个字:缠绵如愁……

前面,好像是个什么单位的门楼,地方不大,躲个人是没问题,总算也是个避雨的地方,米安停了下来。

摸出手机,正准备给卢志海打电话的时候,手机却响了,是陶泽晓。

陂电话一接起,陶泽晓在那边就直接的说道:“我绕着北京饭店找你一圈了,你包在我车里你知不知道!你怎么回去的!”

米安微微一愣:“我还没到……”

“你在哪儿呢!”陶泽晓打断了米安。

米安顿了顿,说:“你要有事儿就电话里说……”

“你在哪儿呢!”陶泽晓的口气明显有些重了

米安看了看这单位挂的牌牌:“什么华龙街分理处,字高了点,脖子仰不起来……”

那边陶泽晓什么都没说吗,啪的一声挂了电话!

米安端着手机耸耸肩,又往后面退了两步,轻轻的靠在墙壁上,看着手机,等吧。

正玩着手机,忽然一辆车停在了米安的面前。

“你怎么在这儿?”车窗落了下来,里面的人朝米安喊。

米安从手机上抬头,眯着眼睛一看,因为还隔着一段距离,又下着雨,五米开外的距离,她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认真的看了一会儿,才辨认出来,他怎么这会儿在这儿?!

“上车啊,我送你回去。”向以伦看着米安身上和发梢的一层水珠,蹙着眉喊道。

米安摇摇头,也高声的回道:“不用了,一会儿就有人来接我了。”

“是陶泽晓?”

米安没吭声,也没有诧异他认识陶泽晓,只是奇怪他怎么就知道是陶泽晓来。

向以伦摇了摇头,从后座捞了一把伞,然后走下车————

就在这个时候,一辆车从反方向驶过来停在对面的路边,有人从车上下来,是陶泽晓。

向以伦此时正撑着伞朝米安走过来,米安抬头,正好看到对面的陶泽晓,他的外套不知道扔在什么地方,身上只穿了件衬衫,这会儿功夫雨已经下的有些急了,他只站了这么一会儿,衣服就因为雨水的关系,紧紧的贴在身上,发梢也是滴着水,贴着他俊逸的脸庞,也只是愣了两分钟的时间,就冒着雨朝她走了过来————

米安站在门楼里。

向以伦撑着伞走在台阶下,而陶泽晓,竟然也只是走到台阶那儿,两个人,中间隔了四五米的距离,可谁都没有再往前走一步。

米安看着陶泽晓,眉锁起来,话说的很缓慢:“雨很大,你先进来。”

陶泽晓却纹丝不动,头都没有偏一下。

米安往前走了两步,伸手试图把他从雨里拉进来————

陶泽晓却欲反抓住她的胳膊,米安下意识的躲开,并且往后退了一大步。

那边,向以伦见了微微一笑,看着陶泽晓:“泽晓,干嘛这么不干脆,什么都告诉她不是正好,反正我们都在这儿。”

米安没有看向以伦,她就看着陶泽晓。

陶泽晓的唇紧紧的抿着,雨水顺着他的脸庞滑下来,他的衬衣现在完全的贴着他的肌肤,这么冷!这么冷!可他硬是连个颤儿都没有打!

米安又往前走了两步,这次她没有去捞陶泽晓,只是在他眼前站定,目不斜视,甚至微微一笑:“浑身都湿透了,你就不觉得冷?”

陶泽晓微微仰起头,带着清浅的笑。

向以伦微微侧过身,撑着伞,一个人。

米安还是那样,没动。

僵持着————

直到!

一辆跑车跐溜一声,几近无声的停在这三个人眼前的时候,车窗摇了下来,向以吟趴在窗口:“佟米安!”

米安看过去。

向以吟随即推开车门下了车,她的眼睛滑过陶泽晓,又睨了眼她哥,拉着米安的手腕就往自己的车上拖:“上车啊,合着你不冷呐!”

她还心疼她哥和陶泽晓呢!

米安被向以吟塞进车,向以吟他们俩谁都没有理,发动引擎,车刷的就开了过去,甚至溅了这两个人一身的水。

车上,向以吟抽了几张面纸扔给米安,眼睛一直盯着前面,她车开的不慢,在这下雨天,算是快车了。

米安拿着面纸胡乱的擦了一下脸和头发。

这一路上向以吟也没说话,就一直把米安送到家门口,米安准备下车的时候,她忽然说:“诶,刚才那场景让我想到原来别人问过我的一个问题,如果要在替你撑伞的和陪你淋雨的人中选择一个,你会选谁?”

消逝成一吻 087

“诶,刚才那场景让我想到原来别人问过我的一个问题,如果要在替你撑伞的和陪你淋雨的人中选择一个,你会选谁?”

米安的手扶在车门上,扭头看着向以吟:“选雨行吗?”

向以吟还在愣,米安已经推开了车门,一只脚迈出去的时候,她不忘对她说一声:“谢谢你,向以吟。 ”

诚心诚意的。

今向以吟这才反应过来,可米安已经关上车门跑了回去,看着雨中的身影,她摇了摇头,原来在双向选择题中,只要自己愿意,依然有第三种选择。

第二天,米安拿着手机拨出了一组很熟悉的号码,没名字的。

那边向以伦看到来电显示的时候确实愣了一下:“你确定你没打错电话?”

陂米安说:“我们见一面吧。”

“行,什么时间?哪里?”

“你说吧,我不熟这儿。”

向以伦沉默了片刻,说:“那就今晚吧。”

“好。”

***

这个是门面很小的酒吧,就在后海烟袋斜街的一条胡同里,它很年轻,只有还不到一年的历史,它是‘阿苏卡’。这里,完全是西班牙的风格,浓重的红色是它的主色调。

红色一种让人充满激情的颜色,可在这种颜色中呆的太久也会消磨人的激情。

向以伦来的极早,比约定的时间早了半个多钟头吧,他一个人慵懒的靠在吧台边,半眯着眼,慢悠悠的摇晃着手里的玻璃杯,玻璃杯里,琥珀色的液体随着他的手腕荡漾出一圈又一圈的曼妙弧度,一下又一下,光线从中穿过,晕染出迷离且梦幻的光彩……

“嗨!”

一个女人端着自己的酒杯走了过来,长的很漂亮,身材也很正,步伐妖娆,连勾着高脚椅坐下来的时候似乎都带着一股香气,手里的酒杯顺势放在吧台上,人的手就搭在了向以伦的肩膀上:“一个人?”

向以伦依然晃着杯子里的酒,笑了笑,没说话。他手里的酒,一口都没有喝。

“想喝点别的吗?我请客。”女人的手还没有放下来。

向以伦偏过头,放下了手里的杯子,一只手轻轻的抚着另外一只手的小指,唇角微微勾着。

其实,他这个动作很妖孽。

到底还是开了口,向以伦问那个女人:“你一个人吗?”

女人摇摇头,回头看了一下:“不,和朋友。”

向以伦点点头:“我也是。”

“女的?”女人玩味的笑了笑。

“不,男的。”

女人搭在他肩上的手渐渐僵直,随即放了下来,干笑:“你接着玩……”

向以伦笑的依然魅惑:“谢谢。”

女人刚走,就有另外一双手拍上了他的肩膀。

向以伦慢慢的回头:“你来早了。”

米安笑了笑,没有坐。

她今天把头发扎了起来,一些碎发凌乱的贴在两颊,还是穿着厚厚的高领毛衣,外面套了一件利落的黑色皮衣,小脚裤,短靴,手里提着她的笔记本。

向以伦微微蹙了下眉,指了指角落的沙发:“有事儿,去那边吧。”

米安点了点头。

两个人坐下,米安很干脆的拿出电脑,开机,一边调出程序,一边缓缓道:“我不想玩了,但是我说话算话,喏,到今天下午收盘为止,模拟资金到今天为止已经翻了两番,当然,这只是模拟的。明天开始,玩真的,最多一个月,到时候不管是亏还是赚,我们就两清了。”

向以伦也没有去看电脑,笑着问她:“为什么?”

米安也是笑着:“你说呢?你认识陶泽楠认识陶泽晓,你知道我住哪里,你也知道我是谁……”

“你想知道我是谁吗?你问我,我就告诉你。”

向以伦的笑意更深了,可即便是这样,米安依然能从他这样的表情里看到认真!

“不用了。”

米安还是那副淡淡的样子,摇摇头,不在乎一样。

“那我也不用了。”向以伦微微的垂下眼。

米安手里的动作顿了一下,抬起头,看着他。

向以伦抬起右手小指甲轻轻挠了挠的自己的额角,忽然问她:“你觉得你从我这里学的东西够吗?”

“学习这回事儿,哪有什么够不够的。不过,还是要谢谢你。”

其实一开始米安也想不明白,他既然有这么敏锐的洞察力为什么还要拿她做枪手,不过有一点她更不明白,他只会帮她分析数据和讲解她不明白的地方,最终的抉择,无论怎样,他回她的永远只有一句话:你随意就好。

向以伦摇摇头:“其实你现在的水平完全可以找个投资公司工作了,你还要去念那个什么学校吗?”

米安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点点头。

“明天一早开盘后你把手里的股票全都抛了吧。”向以伦瞥她一眼,嘴角扯出一抹微笑。

米安愣了一下:“我手里的股票?”

向以伦指了指她眼前的电脑,笑而不语。

“……”

米安倒吸了一口冷气。

她凝望着他,再看看桌上的电脑,还是今天收盘时结束的走势,黑色背景,红绿曲线……

米安渐渐明白,自嘲的笑了笑:“我还真的以为,这是模拟系统。”

她的身子往后面靠了靠,窝在沙发里:“你竟然真的给了我一千万,你知道,我从来没有单独操作过如此庞大的资金,它曾经赔的只剩下了几十万,我甚至还投资了权证。”

“那又怎么样呢。”

向以伦的话说的这样漫不经心,可却如此魔魅迷人。

消逝成一吻 088

“那又怎么样呢。”

向以伦的话说的这样漫不经心,可却如此魔魅迷人。

他像是无所谓的耸耸肩:“倒是你,这样急着结束,是不是想告诉我,以后我们不用见面了。”

米安睁着眼,迷离的灯光下,不远不近的一张脸,这样的淡淡的笑着……

磕她能听到他说的话,轻轻的,带着叹息,像是做梦一样。

米安只是轻轻的点了下头。

向以伦只是看着她,目光仿佛穿透了她的身体。

杩“好的,我将……如你所愿。”

他笑着,脸上的神情如同往常一样。

只是这声音,这笑容……

米安说不上来这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向以伦坐直身体,把她的电脑捞近自己一点,手指在键盘上飞快的敲动着,嘴里却说:“你自己也是这么大的人了,却像是孩子一样任性,你不累吗。人,总不能一个人过一辈子的。你想想,你这么努力,为的就是让别人看?如果不是,那又是为了什么?明明不喜欢那个学校,还要去。明明不喜欢自己一个人,却偏偏要努力的让自己一个人……”

他忽然抬起头,牢牢的盯着她的眼睛:“怕伤人,所以才不要吗?”

向以伦在逼她,紧接着又说:“以后你会发现,不值得。”

还是一直的盯着她看。

向以伦觉得米安听了她的话,或许会发愣,会反思,会难过……即便这些都没有吧,可至少,她的面容该有一些崩裂的痕迹……

但,她依然是这样的,淡淡的,嘴角甚至都在微微的翘起。

向以伦看了,竟然有一种错觉,她的表情……像幸福!

就好像,她的心里有这么一个人,谁也别想超越,她所有的所有,只为他,只为他!

米安静静的听他把话说完之后,半晌,才轻笑的说了一声:“我也没想到,这些是真的,赚了两千万呢。”

她的样子像是释然,从刚才的不可置信里面释然,无所谓的模样,根本没有在意刚才他说的是什么,值得或是不值得,对她而言,别人怎么看得清楚。

米安觉得他像一个疯子,可是没有说出来,她盯着眼前的玻璃杯,有些发呆。

向以伦把电脑推给米安的时候,忽然站了起来,慢慢的走过来,在她的眼前蹲下:“我在这里,你怎么还发呆?”

米安抬起眼,有些茫然的看着他。

“你……”

说什么呢?

米安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她是挺自私的,这件事儿完了之后……哦,不,是已经完了,如今,她出了这个门,她甚至可以说上一句:先生,我不认识你。

可,就该这样不是吗!

向以伦认真的看着她,笑了笑:“你想说什么?对不起,我不认识你?”

看着米安的表情,他轻轻的笑了一下,抬起手臂,慢慢的抚上她的脸庞:“你的表情怎么这么诚实?连撒个谎都不行?”

他离她这么近,连说话的气息都扑在她的脸上。

“我确实不认识你……”米安真的敢说:“可是,为什么要是我呢?去那里找我,你是故意的吗?”

向以伦点了点头,也承认:“是啊。可为什么呢?米安,你希望我怎么说?这么长时间,你就真的不问问我是谁,你……是当真不想认识我的。”

他的话说到最后,眼神一点一点的黯淡下来。

他们之间的距离有些压迫,米安的身子往后又缩了一点,眉头,微微的蹙起。

这样的感觉,很不好。

向以伦笑了笑,像是明白一样微微拉开两个人的距离,摇摇头:“好吧好吧,既然不想在见,那就……”

人生本来就为难,我若想衷心的留住你的微笑该用我的什么来去换取?

临别时,我能给你的,而同时又是你能给我会是什么?

一句话?一个拥抱?或者是……一个吻————

向以伦慢慢的站了起来,微微倾身————

当他的唇不轻不重,不偏不倚的落在米安唇上的时候————

他说:“你怎么这么没良心……”

而米安,全身冰凉!

自从遇到过向以吟,米安就不止一次想过,总有一天,她会碰到那个人,他是什么样子,她要怎样面对?

可她从来都没有想过,竟然会是这样。

她想,她永远会记得他的唇贴在她唇上触觉,那是她第一次接吻,如果,在那样的情况下,算吻的话。

米安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安静的,甚至是沉默的,在等。

她等他的唇离开她,她等他看着她,她等他还像往常一样微微的勾着唇,任由一种堪称曼妙的笑微漾在唇角……

确实,向以伦这样做了。

然后,米安慢慢的睁开眼,看着他的眼睛。

她笑了。

而向以伦却被迷怔在这抹笑容里————

他一直知道,米安的笑很漂亮,没想到的是,她这样笑的时候……漂亮的如此破碎!

娇艳的双.唇略弯,像个孩子。

她的身子慢慢的从沙发里直起,倾斜向他,远远看过去,就像她靠在他的胸前一样,可————

“你说,我想知道你是谁,问你就可以了是吗?”

向以伦低下头,对上她微抬的视线:“是。”

米安笑着摇摇头,像是梦呓般的喃喃:“不用了问了,不用了……”

她的眼睛里,是一种全投入的坦荡。

米安从沙发里站了起来,向以伦还是半弯着身子的摸样。

她俯视着他,伸出一只手在他眼前,笑的,颇为大气:“你好,向以伦。”

向以伦看着眼前这只手,对着她脸上这样大气的笑容:不是不诧异,不是不震惊,不是不突然……

只是全被他的笑容所掩饰,而且,他也真的敢握上去,全新的姿态,重新的认识,同样的大气,他说:“你好,米安。”

他承认,他是向以伦。

米安的笑意更深了,可也更冷了。

她瞥了一眼桌上的电脑,带着厌恶,不是厌恶他,而是自己。

向以伦看的明白,依旧淡笑着,他知道米安现在不会夺门就走,是啊,手都握了,她不会允许自己做一丝一毫不大气的举动。

知道了呐!

可为什么就知道是他了呢?!

早就知道了,还是亲过之后才知道的?

可这个念头也只是在向以伦的脑子里闪过一下他就明白了,看看米安现在的样子吧,她怎么可能早就知道呢?

如果不亲她这一下……她怎么就这么敏感!

向以伦重新坐了回去,一脸淡淡的笑,看着米安,疏离无畏。

“别这样呐,怎么就猜出来是我了呢?”他轻笑出声:“就因为我亲你那一下?难为你了,还记得。”

米安也看着他,脸上带着微笑,美丽且坦荡。看向他的眼神,纯丽且璀艳。

她不说话,等着他说。

“你不问我,我真的也是不想让你知道的,毕竟,于你而言并不是段愉快的回忆不是……”

向以伦的食指扶着自己的额角,恍然的模样,又补充:“其实,也不一定呐。”

米安笑容依旧,只是那眼睛……毒了。

向以伦垂下眼悠悠的叹了一口气,再抬眼的时候,眸子里的认真……甚至带着情吧————

“米安,我不想让你难受的,可是你让我难受了。”

“你今天出来这是在向我道别呐,就算这电脑里的玩意儿是模拟的吧,你也不会因为这事儿再见我了对吧?”

“因为陶泽晓……我知道。”

突然,向以伦诡异的一笑:“他向你求婚了?”

又肯定一样的点了点头:“他比我惨呐,婚都求了,可你不照样以后不准备见他了!”

说了这么多,向以伦忍不住都要赞赏这个女人了,好脾气呐!

可说到底,她这样不动声色的,是不在乎他!

不管你说多少气人的话,她不往心里去,是因为,从来都没有在乎!

她恨他,应当的。

可她的眼睛里没有恨,只有毒,只有厌恶。

她厌恶她自己,她不气他,她就是气,也是气自己的!

是啊,她替他,替她这个仇人赚了两千万呢!

她肯定想着,她要是全赔了多好!虽然幼稚了点吧,可解气呀。

向以伦又笑了,他认真的说:“米安,别怪我这么说话,咱这儿不了,因为你欠我的!还有,也别因为那两千万这么气自己。因为你,我可是赔了两个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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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借我的笔记本用几天,我把文档拷下来就让人把电脑拿走了。我家里这台式机自上次中毒我就没再开过机,我想着就算是重装系统吧也就是十几分钟的事儿,结果不修不知道,让那装机的孩子来修竟然好多问题,嗯当时我生气的时候是砸过主机来着,换了几样东西,昨天耽搁了一天,今天耽搁了一上午,更新晚了,见谅见谅。

消逝成一吻 089

向以伦又笑了,他认真的说:“米安,别怪我这么说话,咱这儿不了,因为你欠我的!还有,也别因为那两千万这么气自己。因为你,我可是赔了两个亿呢!”

米安似乎真的不生气了,她婉转的一笑,手摊了下来,还是在等。

这次,向以伦不说话了。

片刻。

拒米安像是等够了,大大方方的,说了一声:“再见,向以伦。”

看都没有看他。

他说了那么多,到头来,从她认出是他到走,竟然只有两句话!

玲————“你好,向以伦。”

————“再见,向以伦。”

米安走了,只留下他一个人坐在沙发里,‘阿苏卡’里,这样暧昧灯光笼罩在这层浓稠的红色上……真的,能消磨人的激情。

向以伦竟然抬手蒙上了眼睛:“米安,你连问都不问我一句吗……”

等向以伦再放下手看着眼前的灯红酒绿时,那里面的清澈让任何人看了都足够要命!

“先生……”

waiter端着托盘走了过来,盘子里晶莹的高脚杯,悠长醇厚的红酒,他微微弯腰,酒放在向以伦的眼前:“这杯私藏是那边的小姐请您喝的。”

向以伦顺着waiter的指端看了过去,微微一笑,转而问他:“你这儿装修花了多少呢?”

waiter礼貌的微笑:“对不起先生,这我不清楚。

向以伦点了点头,没有看那杯酒,就是伸着手臂揽住了这孩子的肩头,解下了手腕上的表:“小子,认识吗?”

waiter有点慌的摇摇头。

“没关系,我告诉你就好,franois-paul.journe.centigraphe.souverain的特别版,限量四只,十一万瑞郎,合六十多万人民币。”向以伦环视酒吧一周:“诶,你说这够吗?”

waiter的笑已经僵在脸上了:“先生,酒吧不是这样买的……”

“谁说我要买这破酒吧了。”向以伦这话听起来竟然有些孩子气,他放在这小子肩膀上的手拍了拍,抬头,对着顶上的灯光眯了眼:“你们这什么破灯,砸喽。”

“先生……”

waiter想,感情是来找茬的,可他还是不敢动。

向以伦站起来了,手里还拎着那表,忽然————

狠狠的,朝桌上那支盛装着妖娆的红色液体的玻璃杯砸了过去!

碎了一只玻璃杯,不惊动。

可waiter的心颤了颤,他刚才说这只表六十多万!

waiter看着那表混着一片片的玻璃碎片静静的躺在那儿,人还在楞。

可向以伦已经径直的走进了吧台,竟然————没有人敢去拦着!

就看着他,大刺刺的闯了进去,酒架子上的酒,拎起来一瓶,直朝天花板上最闪耀的那只大灯给砸了过去!

只听巨大的‘嘭’的一声!

随着尖叫,玻璃渣滓碎了一地。

所有,抱头鼠窜。

也亏了人向以伦瞄的够准,砸的也够巧妙,没人受伤。

“诶!你丫哪儿滚出来的,不想混了吧!”

这一下,还不得把那看场子的人给震出来。

向以伦吊儿郎当的,接着扫了一眼酒架子上的酒,那模样,很明显的想着下一瓶拿什么砸不脏了自己的手。

有人要过来,向以伦这边下一秒就拎了一瓶酒指着领头的那个人:“你丫再过来一步试试!”

那人也就真停下了。

这从骨子里带出来的狂劲儿,能震撼到酒吧里的任何一个人。

砰砰砰————

吧台上方的吊灯给砸了,磁磁啦啦的还往外冒火花!

向以伦说:“我不高兴,我就是不高兴!”

一手拎着一只酒瓶子,全砸玻璃上了:“老子就是不高兴!”

看场子的看这阵势自然就要去请老板了,准备报警。

也正好,老板就在酒吧后面一个隔间的小屋里休息,其实人早出来了,这在北京,谁没个道道九九的敢这么嚣张,那个小waiter还在向以伦刚才坐那桌边上站着,老板过去了他就赶紧说,还让看那块表。

向以伦虽然这两年不怎么在北京了,可他闹这么大的动静,就算不注意他的现在都注意了,那人一边躲这漫天飞舞的玻璃渣渣一边还窃窃私语:“诶,你看他是那……谁吧?像!”

“不至于吧……真的是他能搁这儿发疯?”

“别看了,瓶飞过来了!”

这酒吧老板多精明的人!

当即就拦着员工不让报警,让员工都给客人赔不是去,说今儿在这儿的单全都免了。

一个经理模样的人问这砸的怎么算?

老板端详着向以伦扔在桌上的表,说:“紧他砸!东西又不是没价钱。”

再横,反正这店就是他一个人砸的,我找得到主儿赔钱,还是得双倍赔!

向以伦这边还没砸爽利呢,一出事儿又来了!

就见门口忽然飞了个高脚椅进来就朝吧台里砸过去了!

向以伦身子一偏,人动作敏捷的给躲过去了,可他身后那一水流儿的酒架子遭殃了,稀里哗啦,噼里啪啦————

那一块儿的酒,甭管什么吧,全毁了。

你朝那扔椅子的人看过去,一穿着军装的靓妞,手里端着手机,直冲冲的朝吧台里的男人走过去,手机差点没举到他脸上:“向以伦,你这是发什么疯!都给你传网上了你知道吗!”

要不怎么说,信息社会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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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曲:jackson.waters的center.of.atten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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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蝴蝶不愿意 090

其实,向以吟手机里的这张相片还是很漂亮的,现在的手机都厉害啊,清晰度能顶的上一般的数码相机,拍的正巧是向以伦扔着酒瓶子砸那大吊灯上稀里哗啦碎裂的一瞬间,那晶莹剔透的玻璃渣子落下来的瞬间映照在向以伦那清澈到静美的瞳孔里,极致的破碎美。

再看向以吟,确实够恼火的厉害,可你要仔细看她的眼睛,那绝对是满满的心疼!

这个砸方小说西的人不是别人,是向以伦!

是那个干什么都知道分寸,是那个即使吐了一盆的血还知道笑着安慰她们,是那个从来都把事儿默不作声就能给你处理好,是那个骨子里嚣张但从来都不会做出这样拿方小说西来出气幼稚行为……他是向以伦!

距他有寸呐!

他泄气,可他会小心的不伤着别人。

他伤着了自己他知道吗!

鹕那玻璃渣子把他手刺破了他知道吗!

那是她哥呐!

向以吟就这么着把手机举在向以伦的眼前:“咱爸看见了。”

声音不高,甚至可以说是温柔的,可就是这么几个字,足以让向以伦手里的瓶子给滑落在地上。

他莹白修长的指尖还滴着血,殷袖殷袖。

额头上,一层细密的汗珠,微微的啜着气,闭了闭眼:“他老人家也关心这档子事儿了。”

向以吟看着地上一滴一滴的血,难受的厉害!

她扯了扯军装的领子,领口的那颗扣子松开,细高跟的黑色皮鞋掩在笔直的军裤下面,从侧面看,这腰身曼妙的都让人喉咙有些发紧,这样的一双人,印着这满地的破碎玻璃渣渣,堪称绝美。

向以吟的脸有些袖,也是微微的啜着气,这样子肯定不是刚才扔椅子给累着的,向以伦知道,他这妹妹体力好着呢,这是气的。

“老爷子让我来叫你回去。”向以吟又说。

向以伦微微的叹了一口气,甩了甩手,一副不在乎的样儿,不过,可算是从吧台里走出去了。

见人走了出来————

“哥……”这时,向以吟才敢这样喊她一声,像是要哭出来,抓着向以伦的手,那伤口很深,里面或许还夹着碎玻璃渣子,她心疼的看着他:“到底是为什么事儿?值得你这样!”

“我就是难受。”向以伦摇摇头,声音都破碎的让人心疼。

向以吟也不敢动那伤口,想着回去的路上先去趟医院。

向以伦开始往外走,向以吟连忙跟了过去————

“等一下!”

这能老板能放人走!

踱着步子走过来了,对着向以伦,笑的还算客气,指了指自己这场子:“您这砸痛快了就走了呐?”

向以伦点了点头,也看了四周一圈,最后,视线落在这老板的手上,他不还捏着他的表么。

“你不是拿着我的表吗。”

老板举了举手里的表:“这方小说西是我在那边桌子上捡的,谁能证明是您的?可这场子,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呢,是您砸的吧?”

嘿!

这是要讹我们向大少呐!

向以伦还是点头,不过看得出来还是有些不耐烦的,他又甩了下他那‘触目惊心’的手,落下两滴血,疼了一酒吧女人的心。

“你接着说。”向以伦的语气淡淡的,还是没跟他在乎。

这老板跟自己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立马有人拿账单过来了,还带了个微型的计算器,老板摁的那叫一个快速:“首先,这是各桌的账单,今儿您这一闹大家都没完好,您得赔吧?”

向以伦轻笑了一声,点点头。

老板也笑了笑,指了指满地的狼籍:“另外就是这些了……还有酒,您砸的那些,连带这位姑娘扔的那一下,那毁的可都是袖酒,有的还是顾客的私藏,这笔钱,您该赔吧。”

向以伦还没表态,向以吟这边就踩着高跟鞋折了回来,这脚下,甭管踩到什么渣子,都给踢到一边,一手插在军装裤兜里,一手上去就把那老板手里向以伦的表给夺回来了。

“你识货吗?限量发行,全球只有这么四块的centigraphe.souverain腕表你说我没办法证明这是我向家的方小说西?”向以吟冷冷一笑。

老板脸色变了变:“哟嚯,你说这表全球只四块就真的四块了!就算是你的,可这方小说西是你们砸的吧,赔多少怎么赔当然是由我说了算!”

向以吟搓着火就要骂人了。

向以伦捞了她一下,淡淡道:“赔,你说,怎么个赔法。”

确实是他砸的,也确实影响人家生意了,他不干仗势欺人的事儿,赔!敢砸就得当赔。

那老板明摆着要讹人了,就见他从地上拎起一只碎了一半的酒瓶子:“这酒,两千一瓶!”

向以伦轻笑出声,低下头,无比随意的用小指磨了磨自己的额角,再抬头的时候,眼睛无比yīn沉。

向以吟嗤笑,就这么一瓶黑方他都敢叫价两千!

要不说,向家的人其实都满低调的,向以吟出来的时候为了不显摆,还特意把军装上那些星星杠杠都摘下了,可现在,咬着牙后悔呐!

现在这场子里蛮安静,都睁着眼再看。

挺突兀的,向以伦的手机响了。

他接起电话,也没有吭声,像是一直再听对方说话,连向以吟也回头看着他。

许久,才听他叹了一声:“妈,您不用赶着回来……”

可那边像是挂断了,向以伦眉一皱,转身就出去了。

向以吟也没空理这老板了,连忙追了出去,当然,表她也没忘了。

老板上前就扯住了向以吟:“砸了方小说西就想走?你解放军怎么了!解放军就不用赔钱了啊!”

向以吟一个反擒拿就把老板给制住了,就冷冷的抛下一句话:“要钱,跟我上中南海拿去!”

人都再为这句话怔愣,说话的人,已经出去了,谁还敢拦着!

车上,向以吟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一直看着她哥的手:“我们先去医院吧?”

向以伦不吭声,他开着车,样子有些伤心,还隐隐的有些小赌气的模样。

向以吟哪儿知道他这是跟谁!

反正她今天算是开了眼了,竟然还有人能把她哥搞成这样!她这会儿才头疼呢,一会儿见了老爷子……

还真是开进了中南海,从新华门进去,卷棚歇山顶,绿剪边黄琉璃瓦。这是中南海的正门,朝向长安街。这进去了,就是一路的严岗哨,穿过南海,南海的湖面在这夜里静的像一块玉。

车一直是开到这‘家’门口才停下的,这么晚的点了,哨兵、各类工作人员、警卫员还都在这儿,看到向以伦和向以吟都张张嘴,可什么都不敢说,再往前看过去,首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来了,手里拿着文件,站在那儿,等着向以伦走过来————

不等向以伦走到眼前,‘啪’的一声,首长手里的文件就砸在了他的头上,纸片一张张的落了下来,还没让人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儿,又操起一旁的骨瓷花瓶,拿起就甩了出去————

“爸!”

向以吟连忙跑了过去,可还是没有扶住摇摇欲坠的向以伦,他的头被花瓶砸中,血立马冲了出来顺着脸庞流下几道狰狞,可即便是这样,血都糊住了眼睛,他还是要站起来,朝自己的父亲走过去!

“哥!”

向以吟抱住了他哥:“别过去,爸爸会打死你的……”

向以伦摇摇头:“打吧,没事儿……”

“哥!哥!你到底怎么了,就是再难受,也不该这样啊!”向以吟怔怔的看着他,连眼泪都忘了流。

向以伦头一偏,视线落下的时候正好看到那洒落一地的文件,这些都是中央下达的袖头文件,明显这张是调令,沈志森……这是沈元涵他老子吧?

向以伦眉头皱了皱,想抹一把眼睛上的血,看清楚————

就听向以吟忽然拔高一声:“爸,您都砸着他的头了,他什么身子您也不是不知道,要打,就打我吧。”

这首长的手里,拎的是什么!

是那哨岗卫兵手里的微冲,这是要用枪杆子砸人呐!

枪,还举在手里,眼看就要砸下去————

“向钺岩,你这枪杆子砸下去试试!”

那头,一身军装的女人疾步赶来。

向以伦看清了这调令的内容,人……也跟着昏了过去!

向以吟只觉得,今天晚上,他哥一定是魔怔了!

是蝴蝶不愿意 091

就算知道了谁是向以伦,这天也没不会塌下来一丁点,日子还要过。

佟鹣然自上次在这楼里住下后也没再搬回去大宅,他确实很忙,更多的时候干脆就扎在机关里没回来,米安也没在意他到底什么时候搬走,反正都是他的房子。

米安今天就要正式去解放军后勤学院报到了,真如陶泽晓说的,佟鹣然说是要让她到军校磨练磨练,可真舍得她这么风吹日晒的吃苦?还是没同意让她住校,远就远点吧,有课的时候就早起一会儿,下午完了课就回来,反正不脱离校园就成。

可学校那边想的周到啊,她要是中午吃过饭想休息一会儿怎么办?还是给她腾了个单间做宿舍,暖气空调什么的都装好,这边报给了卢志海,卢志海又亲自去看了看环境,铺了一套崭新的被褥,反正小环境弄的还是挺舒服。

距现在还不到七点吧,天才亮起来,米安知道要去学校,所以起的早,这一下楼,有人比她还早。

黄阿姨正在拿一大瓶的保温罐子里给她装那水,桌上已经放好了早餐,米安坐下。

佟鹣然就坐在她的对面:“一会儿你能自己去学校吗?”

鹕米安一边吃饭一边点头。

佟鹣然见米安答应的这么干脆,反而有点不放心了,又问:“你打算怎么去学校?”

米安粥快喝完了,放下碗,说:“公车,地铁都行吧。

“你知道坐哪辆车?”

米安蹙了下眉:“有站牌。”

这时候黄阿姨从厨房里出来,把保温罐给米安:“这水该够你一天喝了,就算不够,也记得弄点热水喝,别喝那些个乱七八糟的。”

米安接过保温罐子笑了笑:“谢谢黄阿姨。”

接着就拿上方小说西准备出门了,临走,虽然没回去,可还是说了一声:“我上学去了。”

佟鹣然应了一声,看着米安刚出了门,不放心,还是摆手让卢志海过来:“志海,你开车跟着她,看着她进了校门再回来,下午,还是麻烦你去接接吧。”

“行。”卢志海笑呵呵的应着,拿上车钥匙就出门了,自己的闺女还是宠呐!

米安这边是一路走出军区大院的,她确实不知道该坐哪路车,不过站牌上应该写有,仔细看看就行了,谁知道刚出大门没走两步,身后就有车一直朝她摁着喇叭。

米安回头,看见车窗里伸出一个脑袋,被冻的还缩了下脖子。

“你没看见我的车啊!”陶泽楠看米安穿的这一身直笑。

她也不知道多怕冷,里面穿那么厚的羊毛衫,外面又裹着一件大衣,厚厚的围巾,那脸蒙的就剩下一双眼睛看路了,手里,还跟抱着个娃娃一样的抱着一个筒子,蛮大,也不知道装的什么,她的样子还挺宝贝的。

“别看了,赶紧上车呐。”陶泽楠把车往前滑了一些。

米安绕过车头开门上了车。

里面开着暖气,挺热的,陶泽楠穿的薄,一件v领的套头衫,外套扔在后面。

“你怎么在这儿呢?”米安把围巾外下扒了扒,可没有取下来……

陶泽楠一边开车一边说:“等你呗,你今天去学校对吧,我送送你。”

米安笑了笑,没说话,拧开那保温罐小口的喝着她的水,身子暖和和的。

陶泽楠探头看了一眼:“里面装的什么?让我也喝一口!”

米安没理他,又把盖子给拧上了,看了下表:“快点,别让我迟到了。”

陶泽楠摇摇头,到底还是把车开快了,他今儿还真是专门来送她上学的。

后面跟着的卢志海见米安上了陶泽楠的车,想了想,也就又折回去了。

佟鹣然见卢志海这么快就回来,担忧的问:“她发现你了?”

卢志海把情况说了,佟鹣然听了直皱眉,思虑着,最后还是叹了一口气,道:“志海,你帮我把泽晓叫来吧,有些话该说还是说明白了好,害人的事儿,咱真的做不得。”

卢志海心里一突,摇摇头:“首长,您别怪我说的这些话,我觉得,孩子们的事儿您完全没必要这样较真,再说,米安又不是一定就看不好……”

佟鹣然直摆手:“做人不是这个理,或许孩子们可以不较真,不过该说清楚的还是得说清楚,连累人的事儿,不能做。你去给泽晓打个电话吧。”

其实,米安到底是佟鹣然的闺女,是吧?!

卢志海也不再说什么,转身往客厅去,刚拿出手机还没拨出去,就有人敲门进来了————

卢志海一抬头:“泽晓……”

他下意识的又说了一句:“这米安今天上学去了。”

陶泽晓笑了笑:“我知道,我看着她出门的,佟叔还在家吧?”

卢志海点头:“首长在里面。”

陶泽晓往里面走:“我跟佟叔说点事儿。”

卢志海连忙带着去了。

佟鹣然见到陶泽晓的时候也是愣了一下,看这样子,便领着单独进了书房,卢志海也知趣的留在外面。

坐下了,陶泽晓直接坦白的道:“佟叔,我也不瞒您,昨儿我去了趟医院。”

佟鹣然没明白陶泽晓的话想往哪儿说,客气道:“身子不舒服?”

陶泽晓摇摇头:“我见了一位老中医,您知道,他和我们家的关系也很好。”

佟鹣然的脸色变了变,不过也释然了:“泽晓,我也要找你说说这事儿呢,米安呢,以后还是不劳烦你照顾了。”

“佟叔。”陶泽晓抬眼看着佟鹣然,极认真道:“我还是要娶米安的。”

是蝴蝶不愿意 092

米安没让陶泽楠把车停在学校门口,就是停在公车站牌那儿。

“你是嫌弃我还是怎么着?”陶泽楠虽然这么说,可还是把车停下了,他妈妈在这儿教学他又不是不知道,万一碰上了,也不好不是。

米安拎着自己的方小说西下车,陶泽楠却抢先一秒锁住了车门。

米安回过头看着他。

距陶泽楠懒懒往后一靠:“想问你个事儿。”

“说。”米安也没生气的样子,不过方小说西还是拎在手里。

陶泽楠问她:“泽晓向你求婚了?”

鹕米安笑了笑,没说有也没说没有。

“我知道他说了。”陶泽楠也没想米安会回答他:“你什么意思呢?”

陶泽楠看着她。

米安的头悠闲的往后一仰,像是舒经活络般的晃了晃,然后,浅笑着凝视着陶泽楠:“你说呢?”

陶泽楠微微一愣。

米安趁着这会儿功夫自己去摁了下中控锁,推开门出去了。

直到车门关上,陶泽楠才像是反映过来,笑着摇摇头,也没走,车还停在这儿,看着米安的背影,她一边走一边看了下表,也没走的多快,确实不着急,她来的早不是。

米安呢,走着也在笑,说实话,连她自己都奇怪,她对陶泽楠和陶泽晓不一样,她和陶泽楠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更放松一些。

但话又说回来,其实米安自己也明白,她会这样是因为,陶泽楠总是能让她看到尚满的影子,两个人还是不一样吧,可是身上的那种特有的孩子气流露出来的时候,她总是会不由自主的想到尚满,不是他这个人,只是他们身上特有的一种气质,很纯很纯!

陶泽楠的车依旧停在原地,他还是这样看着米安,直到她的身影,一点点的从他的视线里消失————

正准备离开的时候,电话忽然响了,陶泽楠看了一眼……向以伦?

想了想,还是接起电话,两个人还有生意上的来往不是。

“以伦,这么早?”

“泽楠,我收购的那片楼你知道吧?”向以伦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弱。

陶泽楠蹙了眉,还是笑了两声:“这活儿元涵不是想揽嘛,我不和他抢。”

向以伦那边顿了一下:“我觉得这事儿,还是当面说一下吧。”

陶泽楠干脆:“行,那我现在过去吧,你在哪儿呢?”

“301。”

陶泽楠收了电话,他怎么跑医院去了?!

书房里,佟鹣然听了陶泽晓那句‘我还是要娶米安的’之后,错愕了两秒,才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声:“你说‘还是’?”

陶泽晓笑了,只是这笑容有些苦涩:“佟叔,我对米安说过要娶她了。”

“那她?”

“没同意。”

佟鹣然现在的表情,有失望,也有释然,是可惜,也是欣慰。

他一直点着头:“没同意了好,没同意了好啊!泽晓,你看米安这样子,即便同意了,我也是不许的,我们佟家的孩子,不能这么干呐。”

陶泽晓说:“佟叔,您知道米安是怎么回我的吗?她说,连累人的事儿,她不能做。”

陶泽晓的声音很轻,可佟鹣然的泪却流了下来,他还在点着头,不过侧了侧身子:“米安是个好孩子。泽晓,佟叔没看错人,你也是个好孩子。这件事儿你是知道了,就算你不知道,我也不打算瞒着你。一个家庭的组成,从结婚到生孩子,一样都不能少,可米安……她以后再也难再有孩子了,你说,这样的情况,我怎么还能同意让你娶她,这对你不公平。”

“可米安呢?佟叔,您就这样放心她一个人?”陶泽晓往前走了两步。

佟鹣然摆摆手:“她怎么能是一个人呢,怎么说也有我陪着,虽然她不亲近我,可你看,米安这孩子还是懂事,我在这儿住的日子,即便晚上不回来吧,我不给她打电话说,她就能让黄阿姨一直给我留着门,不让上锁。我说什么,只要是对的,就拿上学这事儿来说,她多不高兴,可还是会去。我知道,米安,她的意志上是能吃苦的,可我还是不放心,其实,这样也好,她不亲近我也好,最少……要是真有那么个时候,她也不至于那么难过……”

“佟叔!”陶泽晓看着这个老人,连忙过去扶着:“您身子这么好,且长寿呢。”

佟鹣然摇头:“不是说这个。泽晓,米安这儿不劳烦你了,我知道,你对佟夏的死一直耿耿于怀,可事儿不愿你,也不必因为这样,就迁就米安。”

“佟叔,我不是迁就米安。”陶泽晓说:“我会好好的照顾她一辈子。”

佟鹣然确实吃惊!

不是因为陶泽晓说的话,而是因为他说这句话时眼睛里所流露出来的‘真’和‘诚’!

“为什么?”佟鹣然不由自主的问道。

陶泽晓的目光移向前方,落在书桌角那女孩的照片上:“因为她是米安,不是您的闺女,也不是佟夏的妹妹,只是米安,以前发生过什么,以后会不会生孩子,都不会影响她,我喜欢的,只是她。”

“泽晓……”

许久,佟鹣然重重的点了下头,眼里,再次流下泪水。

米安……米安……

这个男人,真心的呐!



是蝴蝶不愿意 093

这大半夜的,这高干病房,整栋楼,连走廊里站的都是人!

显然,护士们已经见惯了这样的场面,但凡住进来个‘人物’都会出现这样的景儿,书记院长都是忙的焦头烂额,上次那谁的闺女住进来的时候不也这样?!

可这次明显不同,整个这圈儿都给封成了半戒严的状态,原来在这栋楼里住的都给撵了出去,这可就有板眼了,本来能住进这楼里的人可就够不容易的了,这位还敢清空!可想来头又多大!

到底是谁住进来,这些护士还真不知道,只是送进来的时候了了看了一眼,很年轻!

捐然后推进手术室的时候,听了几句:

“情况有些不容乐观,肋骨都断了,不过从片子上来看,还没有伤及内脏。

“手上的伤不是大碍,不过里面又碎玻璃渣子,这已经耽搁了一会儿,我们这马上就清理,您不用担心。”

溥明显,这伤是人打的。

这就让人有的琢磨了!

还有,就是随同来的两个女的,尤其是那位年长的,太有气质!

而且医院领导尤为重视,就离手术室最近的那个病房,外面站着两个解放军挡着,除了有必要的主治医生和书记院长,谁都不让进去!

热闹都爱凑,闲话都爱说,境况都爱猜————

当然,最关紧的还是这位小爷的境况,这才是最牵扯人心的呐!

“妈,要不您先回去休息,等哥醒了,我再给您打电话。”向以吟连她妈妈的眼睛都不敢看,她打小就怕,就那双眼睛盯着你,多看一会儿,什么都能抖出来,向以伦就像她这儿!

坐在病床的上的女人摆摆手,眼一抬:“你哥这是为什么你清楚吗?”

向以吟闪烁其词:“妈,您又不是不知道,他的事儿,我怎么可能清楚,他拿捏着我还差不多。”

女人揉了揉眉心,没再说话。

这时候进来一个中年男人,女人连忙站起来:“出来了?”

男人道:“不是的,夫人,是首长过来了。”

正说着,果然听到走廊上一阵整齐而有序的脚步声,不一会,人就到了病房门口,这男人慢慢的退了出去,闲杂人也都赶紧的跟了出去,最后一个走的,还体贴的把门给关上。

“爸、妈,你们说话,我也出去了。”向以吟缩着脖子就想跑。

向钺岩发话了:“你给我留下!”

向以吟站那不动了,接着,向钺岩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扔在床上,问向以吟:“这个女孩你认识吗?”

向以吟低头一看————

半晌,才抬起头:“太暗了,看不清楚,不过,不像认识。”

夫人也低头看了一眼,眉,轻轻的蹙了起来。

就这时,有人过来敲门:“首长,以伦出来了。”

人全都站了起来,走出去。

向以吟留了个心眼,把照片给收了起来,才跟着出去。

陶泽楠来医院的时候还吓了一跳,这至于嘛!

甚至,到高干病房门口的时候,还有人把他给拦住了,不过还好,战士盘问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一个熟人给领进去了,还连连道歉。

不过陶小少的心情已然被破坏了,手里玩着车钥匙,一路没说话,吊儿郎当的进去了。

可真看到向以伦的时候,还是不免要震惊一下的。

“呵!谁啊这是,胆子比天粗呐!”

这面上虽然是笑着,其实这说出来的话,语气还是挺不和善的。

向以伦躺着没动,就冲他摆了下手。

陶泽楠一看,这手上也裹着纱布呢,笑了笑,不过还是走过去了:“你说你,都成这样了什么大不了的生意不能等你的病好了再说。”

向以伦指了指床头的柜子,上面放了一摞的纸:“这是刚才我让我秘书起草的合同,你看看,有什么条件不满意,咱再说。”

陶泽楠狐疑的看了向以伦一眼,慢悠悠的把合同给拿起来:“用得着这么快吗?”

草草的翻看了两眼,抬眼看着向以伦:“哥们儿,你这不会是挖个陷阱等我跳呢吧?我听说你可是昨天半夜才被送进来,你给我打电话的那会儿也是刚醒吧?下这么大工夫就为玩我这一把?”

这向以伦起的合同从字面上看起来完全是给他送钱来着!

陶泽楠也听说了,沈元涵为了得这笔生意宁愿不赚钱都要贴着干,这向以伦放着大钱不挣却跑来给他送钱,太不合理不是。

向以伦笑了笑:“泽楠,这份合同我是让你看了,我也不是现在就一定要你给签了,就这么一半天的工夫吧,你也可以拿走,让你的律师再看看,有什么问题,随时找我,反正我现在又跑不了。”

陶泽楠还是看着向以伦,他搞不懂他玩什么。

向以伦像是又想起来一件事儿:“哦,还有,上海元涵开发的那个楼盘后期装修是不是给你了?”

陶泽楠点了点头:“我知道那栋楼你也投了钱,怎么?不放心我呐。”

向以伦浅浅一笑:“你要是信我,我给你提个醒,那工程你也别太上心了,能抽利落现在赶紧抽利落啊,我知道你是想着哥们儿的生意别计较太多给他精细着来的。我也不是让你坑他,就别人怎么来后面的怎么来吧。”

陶泽楠故意一样的掏了掏耳朵:“我没听错吧?你这不是砸自己的场么!”

向以伦说:“前两天,沈元涵为了签北京这合同已经把上海那笔钱连本带利先抽出来给我了,那栋楼,后续怎么发展,和我没关系了。”

陶泽楠微微一愣,手里捏着的合同紧了紧,点了点头:“成!这合同我先拿走,回头再说吧。”

向以伦点了点头。

陶泽楠转身出去了,刚转了过弯儿,他就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晓峰,你现在把你手里的事儿先给我撂下……对,你趟上海……”

正说着,忽然被人狠狠的一下,陶泽楠连反应都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扯进了楼梯间摁在墙上。

“你他.妈谁!”



是蝴蝶不愿意 094

如果现在向以吟不是拿这样的姿势来撂自己的话,陶泽楠一定会给她拍几个巴掌外加吹一声响亮的口哨。

这动作利落呐!

一个反擒拿把他刚摁墙上,一只穿着军靴的脚就踹自己腰上了!疼的陶泽楠是呲牙裂嘴连头都没扭过来,腰没让她给弄折喽!

向以吟把照片贴在陶泽楠的脸上:“说!我哥和这佟米安到底怎么回事儿!”

捐上次她老远看到她哥和陶泽晓那样也没多想,就以为他故意和陶泽晓过不去呢!可到了昨天她才明白……上次米安住院她和他同时在门外,加上那次在雨里他和陶泽晓的样子,这哪儿是在跟陶泽晓过不去!

陶泽楠使劲儿的把头往后仰了仰才看清楚照片上的人:“你丫先松开!老子腰都折了!”

向以吟这才惊觉刚才那一下子是狠了点,松开他,正准备去扶他,却被陶泽楠一把手给打开了,随即,手里的照片便被他抢了过去。

溟陶泽楠仔细的看了两眼,这照片确实是挺模糊的,应该是摄像头这一类拍的,你要不认识这俩人,还真看不出来到底是谁谁谁。

陶泽楠冷笑了一下,照片给扔了回去:“我不知道!你问他陶泽晓去!”

向以吟眉一横:“你不知道?你这不知道就天还没亮呢跟孙子似地跑人大院外面等着,把人家送到门口了还依依不舍的跟那看着,你丫蒙谁呢!”

陶泽楠睨了眼向以吟:“你跟踪我?”

向以吟嗤笑一声:“老娘没这闲工夫!”

昨个晚上向以伦从手术室出来之后向以吟单位正好来了个电话,还挺急,他爸就把她给撵出来了,到了单位忙完就已经凌晨了,向以吟想着那张照片就决定找陶泽楠问问,指不定他知道点什么,没想到她车刚到陶泽楠住的地方就看见他开着车出来了,这一大早的,天还没亮呢!向以吟也没喊他,就这么一路跟着,谁知道这又跟佟米安扯上关系了,想想陶泽晓,想想她哥,再看了陶泽楠,她不搓火才怪!

陶泽楠扭过来看着向以吟,冷笑道:“你冲我这么上火为哪般呐?你不是喜欢陶泽晓吗?人都像米安求过婚了,向以吟,就算要发火你丫也轮不到发我身上!我他.妈又不是你谁谁谁!起开!”

说着,推了一把向以吟撑着腰就要走。

向以吟这边,许是被陶泽楠这么推的,也许是被他那句‘陶泽晓向米安求婚’给震的,半天没缓过神。

陶泽楠去推楼梯门的时候回头看了向以吟一眼,可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了。

米安这边下午没课,不过她刚来学校,原来又不是学这个的,就如陶泽晓说的,像那种马克思主义哲学这一类的书原来就是个走过场的,可如今到了这儿就成主要的了,别的还好,就这些,繁复冗长的不说,关键她自己本身也没什么兴趣,就觉得有些难了。

所以中午卢志海说要过来接她,她也没回去,吃过中午饭去了趟图书馆找了几本书,就呆在自己的宿舍里看书。

时间不知不觉的就过去了,直到有人来敲门,米安才发现外面天都擦黑了。

。

米安从课本里抬起头,问了一声:“谁?”

外面没人回答,可还在敲。

米安走过去,门一拉开,愣了一下:“你……”

向以吟没往里面去,看着米安:“我有件事儿想麻烦你,方便吗?”

米安想了想,也没问什么事儿,就点了下头,干脆道:“行。”

向以吟说:“那跟我来吧。”

米安折回头,穿了外套拿上围巾,就跟着向以吟出去了。

车在路上开着,这一路,向以吟不说话,米安也没问。

一直到这车进了医院,米安才看了向以吟一眼,尽管她奇怪,可还是没有问她。

高干病房的走廊上,安静的一个人都没有,天花板的灯光亮的有些扎眼,只听到两个人的脚步声回想在耳边,快走到尽头的时候,走在前面的向以吟才在一间病房前停下脚步,她没有去推病房的门,只是站在那,回头看着米安,指了指病房的门。

“帮我进去看看他。”

米安蹙了下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向以吟转身便走了。

往前走了几步,米安站在病房前,还是慢慢的推开了门————

人的一生,总会有一次在经历某个瞬间的时候,让你原本安定且平静的心炸起一丝足以萦绕你心头一辈子的缠绵妖娆。

向以伦现在还很难受,刚刚挂完了点滴,或许是药力的作用,也或许是想了太多的问题,他的脑子,现在确实不是很清楚。

听到开门声的时候,他有些无力的稍抬眼看过去————

看见的,就是独自站在门口的她。

她只是静静的站在那儿,没有动一动。

可向以伦看的明白,或许在下一秒,她就能转身离开。

就是这么一瞬间,心中肿胀。

他微微动了动自己的手,米安看见了,明白,他要她进去。

她轻轻的摇了下头,笑了笑,就要转身————

“米安!”

向以伦叫住了她。

米安微微侧着身,她没看他,只是听见他说:“你不问问我,为什么躺在这儿吗?”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米安冷冷一笑,径直的转过身,迈开步子就要走————

手,忽然被扯住了!

米安回头,他的上半身裹着厚厚的绷带,光着两条膀子,竟然就这么下了病床。



95-99

是蝴蝶不愿意 095

“米安,你来都来了,一句话不说,就走。多好的机会,你笑话我两句也成。”

向以伦紧紧的扣着米安的手腕,不撒手。

米安真的笑了一下:“我笑过了,松开。”

“那我要是不松呢?”向以伦笑的颇为无赖。

捐米安唇微微一弯,淡淡道:“向以伦,我不发脾气,不代表我没脾气。”

向以伦的笑容更甚了,她这样还叫没脾气?她不比谁倔?!

“不管你怎么来的为什么来的,米安,你到底来看我了不是。”

溟米安很诚实的说:“向以吟找我来,我以为躺这儿的人是陶泽晓。”

她能明显的感到他握着她的手一僵,人不可置信的看着她,眼睛里,噌噌的往上冒火星子,可米安不管,她还伸出另一只手去掰他握着她手腕的指骨————

却!

米安确实想不到啊,他现在这样子,绑着肋骨固定带,很明显是肋骨断了,就算他现在有力气从床上爬起来吧,就算他现在又力气扣住她吧,可他怎么可能————

这哪里是断了肋骨的人有力气能干的事儿!

米安刚扯开他的手,还没松开,就被他的另一只手反扣住这个手腕,这只被她掰开的手捞住她的脖子,这边顺势连带她的手和他的一起扶着她的腰紧紧的扣住,他连脚都用上了,带着她硬是旋了一个圈,‘嘭’的一声————

米安被向以伦重重的抵在门上,他的鼻尖碰着她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

“你!!”米安当然要挣扎!

却,听见刚才还那么一连贯动作做起来丝毫不拖泥带水的向大病号这时候比她还高声的大叫:“你动吧,反正我肋骨断了,如果错位伤了内脏,要是死在这儿,那就是你干的。”

米安一愣。

只见向以伦抓着她被他扣在自己腰间的手摸向自己的额头,上面密密麻麻的布了一层汗珠。

向以伦说:“疼的。”

米安咬了一下下唇,还是怒目的瞪着他,咬牙道:“你活该!”

向以伦却笑了:“米安,我问你一件事儿,你告诉我,我就松开你。”

米安不说话。

向以伦当她默认,径直道:“你一年多前是不是因为什么事儿流了很多血?”

米安的身子一僵。

向以伦明显的能感受到,他捏着她的手紧了又紧,连着问了两声:“是不是?是不是?”

米安动都没有动,盯着他。

向以伦俯下头,咬着米安的耳朵:“你不说话,我就知道一定是了,我还知道你是南理工的学生,米安,你要告诉我你那时候是因为什么。要么你不说,我去查也一定是能查到的……”

米安不敢动,他每说一句话,她身体的温度就流失一分,她甚至等不到他的话说完,也不会管他到底是真的疼还是怎么,挣扎出自己的双手,狠狠的推了一下他的胸膛————

“向以伦!”米安不能动,她只能朝他吼:“你凭什么要我告诉你!你凭什么凭什么!我不认识你,以前不认识以后也不想认识!”

向以伦没想到米安会推他,确实被她推开了两步,可见她竟然没有动,还袖着眼睛吼他————

“你知道吗,我这辈子都不想再和你有交集。”

这句话,米安是极安静着说的,她没有气没有怨,她只是告诉他,她是这样想的。

向以伦一直望着她。

她推的正好是他骨折的地方,多疼啊,可听着她说这句话,这胸腔里,也不知道是因为真的骨头错位伤着内脏还是怎么回事儿,闷的……闷的难受,气儿都快喘不过来了!

向以伦的那只手还捞着她的脖子,可他不敢动,又不敢不动……就这样,不知道用一种多别扭的姿势,忽然……就凑过去狠狠的吻住了她的唇!

就这么贴着,一动不动!

“你不好的时候老子吐了一脸盆的血,你现在说你和我不认识!”

“米安,你这辈子都忘不了我!”

“就算是你恨我吧,你这辈子都忘不了我!”

向以伦就这么咬着她的唇,不松开就是不松开,可他一字一句的再说,不管米安听了到底难受不难受,他要说的话,一个字都不能少!

“米安,你是不是怕我去查你?你有事儿瞒着我呐!那你要瞒的事儿佟鹣然知道吗?陶泽晓知道吗?!”

米安看着他的眼睛,这双深幽净丽的眸子告诉她,他什么都会做!什么都会!

米安逼着自己不往外落眼泪,她不能当着他的面落一滴泪,可她难受!他说这些话就是让她难受来的!他不放过她!

米安死死的咬着牙根,咬着自己的唇,也咬着他的。

这样的情景让人看了,最撕心裂肺的是,两个人都这样啜着粗气,可谁也不放开谁,脸全都是通袖!

直到————

“你们!”

夫人提着一个保温罐子刚拐了弯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状况。

跟在后面的向以吟也是没想到啊,这怎么这会儿功夫就成了这样!她哥怎么下床了?医生千万叮嘱他不能动一动的!

她连忙跑过去,米安已经顶住了门,她只能去动她哥。

可向以伦却死梏着米安就是不松开!

再这么下去,要出人命呐!

夫人跑过也吼他:“向以伦!你给我松开!你还命不要要了!”

却,这时————

“泽晓……”

向以吟听见脚步声,一抬头,就看见陶泽晓大踏步走了过来。



是蝴蝶不愿意 096

陶泽晓过来,面对这样的情景————

看见向以伦这样死不松口的咬着米安的唇,看见米安的眼泪挂在眼角死都不让落下来,看见两个人都是这样啜着气……

“泽晓,以伦他怕是已经伤着内脏……”

夫人的话没说完————

捐向以吟还怕他看到这种情景不分青袖皂白的也插上一脚,刚要解释————

确实谁也想不到呐!

突然,几乎是毫无预兆的,陶泽晓利落的甩了一个刀,狠狠手劈在向以伦的脖子上。

漯向以伦还被夫人这样扶着,这手劲儿下的狠呐,向以伦一下子就这么晕了过去。

可就是这样,他的牙根硬呀,人眼睛都闭上了,还不松开。

米安比他还硬,他咬她多重,她就比他还重!

凌乱的头发遮着她的半张脸,眼睑微微垂着,除了眼角那隐忍的泪水,她眼睛里的情绪,你全都看不到。

陶泽晓刀手劈下去之后,连忙上去,与向以吟合力把向以伦扯开!他们两个,唇,都是袖的能滴血。

这一分开,米安彻底的闭了眼睛,泪水滑落,低着头。

“以伦?孩子……”

夫人惊得猛拍向以伦的脸,还是向以吟机灵,赶紧的拖着她哥的身子,保持着平衡,谁知道他身体里面怎么样了。

陶泽晓上前两步扶着米安,先对夫人说:“薛白阿姨,趁着他这会儿晕了赶紧送去检查检查,这肋骨断了,要是内脏再搞出血就危险了。”

语气里,这紧张和担忧还是能听出来的。

薛白连连点了点头:“谢谢你泽晓,那这边……”

“放心,交给我。”

向以吟扶着向以伦走的时候,深深的看了陶泽晓一眼。

而夫人,则是看着米安蹙了下眉。

陶泽晓一直看着有人过来把向以伦弄上了推车,才低头看向米安,轻轻的唤了他一声:“米安,是不是很疼?”

米安摇了摇头。

“我们回去。”陶泽晓扶着她就要走。

米安的脚却一动都不能动,她只是摇头,只能摇头。

陶泽晓站在米安眼前,双手扶着她的肩膀:“好,不走,那你对我说句话,就一句,说点什么都成!”

米安还是不吭声。

陶泽晓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捏着她肩头的手紧了紧,说:“米安,求你了,让我知道你好不好?”

米安这才像是迷怔过来,她慢慢的抬起了头,睁着大而空洞的眼睛看着他。

就是这么一瞬间,陶泽晓的心莫名的一抽,他把她摁在自己的怀里。

米安像是木偶一样,手臂无力的垂在下方,任他,由他。

许久,她轻轻的说了一声:“我现在想见他,成吗?”

陶泽晓一征,随即反应过来,她想见佟鹣然。

点了点头,陶泽晓说:“成,我带着你去。”

米安说:“谢谢你,泽晓。”

怎么出医院的,连米安自己都不知道,直到自己被塞进了车,上了路,她还是一副恍惚的样子,就是一直咬着自己的下唇,低着头。

陶泽晓看了几次米安,她像是没恍惚过来,其实,他看的明白,她正在想事儿,想自己的事儿,她心里或许比谁都明白。

其实,陶泽晓这时候来医院也是巧了。

就是今天早上,米安上学,佟鹣然自己又要下部队了,其实这两天军区里很不安分,中央那边有消息,可能人事上要有变动。

陶泽晓在部队这两年,对佟鹣然的为人也有所了解,人事上怎么变动于他来说都是无所谓的,人人都削尖了脑袋想知道的事儿他是一点也不在乎,人,该下基层照样下基层,该干嘛照样干嘛。这不,今儿早上让卢志海自己个留在机关里,他自己个开着车去部队了。

卢志海这边中午没去接米安就呆在首长办公室里整理下方小说西,这一看,他的药忘了呆,佟鹣然常年伴有关节痛,早晚气温差距又大,一冷他连腿都直不起来,这又担心,就去给送药了,可不是还想着米安放学没人接,也就自作主张的给陶泽晓打了个电话。

陶泽晓也有事儿,紧赶慢赶的忙完天就黑了,他还先给黄阿姨去了个电话,米安还没回去,这才赶紧往学校去,可到了宿舍没见人,问了好几个同学,才有人说,好像看她被一个女的带走了,车挺牛的,保时捷carreragt。

这还不知道是谁?!

再一打听,就算向以伦住院再机密吧,可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是陶泽晓想问的事儿,这不,就来医院了。

车,在黑夜了穿梭,开了好长时间,出了城区,慢慢的路开始不怎么平了,晃晃荡荡的,米安的头磕一下玻璃窗,晃荡回来,又磕一下玻璃窗。

陶泽晓看着她像是睡着了一样。

“米安?”试着喊了她一声。

米安偏过头,眸子慵懒的像猫眼,就是有些袖。

陶泽晓说:“这离基地路还有些远,你先睡一会儿也成的。”

米安点了点头,又偏了过去。

发丝挡着她的脸庞,她又不怎么吭声,陶泽晓真不知道她睡着了没有。

当车驶入基地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两点了。

可车一停,米安就直起了身子要下车。

陶泽晓连忙拉着她:“你跟着我,首长这时候指不定已经睡了,我们先给卢叔叔打个电话。”

谁知道,刚下车,还没等掏出手机,卢志海就连忙跑了过来。

“泽晓……”顾不上看他,就瞅着米安:“怎么这会儿跑来了?出了什么事儿?!”

后面,紧跟着就是佟鹣然,也是紧张的看着米安。

米安看着他,忽然,人竟缓缓的跪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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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的情节没什么插曲好送,可想送给一位朋友一首歌,飘飘,给你的:《夜会》by王菲。

其实大家的每条留言我都有看,有的还会看两三遍,真的。我不是故意耍酷,只是现在忙了很多,写文也不能像以前一样随心所欲想写多长时间就写多长时间,关于更新,我真的很对不起各位,真的难为你们在我如此龟速更文下还会这样追文,我知道,辛苦了各位!我一定、必须、赶快的要提速了,紧着我一切能码字的时间码字吧,尽量偶尔的给大家的惊喜,谢谢你们,诚心诚意的,鞠躬!

是蝴蝶不愿意 097

米安看着他,忽然,人竟缓缓的跪了下来。

佟鹣然看着米安这样,眉拧的死紧,可他没扶她,没劝她,自己的闺女自己明白,她能当着外人这样,就是有事儿要求了!

夜里,天凉风大,又是郊外,沙尘起的,刮的人几乎都睁不开眼睛。

卢志海一见这样的情景,也识相,连忙拉着陶泽晓,拽了两下他的胳膊指了指前面的行政楼:“咱先进去吧,让他们父女自己说。”

眷陶泽晓也明白,默不作声的跟着卢志海走了。

卢志海一边走一边摇头,压低声音道:“首长刚从外面回来,也就是挨着你们前脚进的基地,刚端着碗,那边岗哨那就来了电话说你来了。我就猜到和米安有关……泽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行政楼的走廊上,陶泽晓摇了摇头,微歪头点了根烟,再也没说一句话。

膺跪在地上的米安,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的抬起头:“您甭瞒着我,我的孩子,您是不是也带出来了?”

佟鹣然就知道,能让米安这样的,除了孩子还能有什么!可为什么要在这个当口提?

他早上还在高兴,米安终于又回学校了,她这两年太不太平,原来多热烈的一个女孩,这两年,硬是把那些性子给磨平了,人啊,年轻不了几年,也张扬不了几年,他还是希望,趁着他还能替她撑的这两年,她能像以前一样,等过了这个岁数,真的就直剩下怀念了。

“米安……”佟鹣然微微的叹了一口气,扶了一把她的胳膊:“你要说这事儿,就先起来。我现在也不是不让你把那孩子带在身边,你若真的想……”

“不。”米安轻微的摇了摇头,仰着脸看佟鹣然:“求求您,别让他来北京……”

“米安!”佟鹣然看着她满脸的泪水,扶着她胳膊的手紧了紧:“到底怎么了?”

米安什么都不说,就是看着他,求着:“我知道,您为了保护我什么地方都交代好了,是不是不管谁去查都是查不到孩子的?是不是?”

“米安!”佟鹣然手上一使力,要把她拉起来:“到底怎么了,你给我起来说!”

米安硬是跪着,她已经哭的不能自己,呜咽的像个孩子,头靠在他的膝盖上,能出声的只有这几个字————

“我怕……我怕呐……我真的害怕……”

米安不敢想,不敢想向以伦对她说的那几句话,他什么都做得到!什么都做得到!

佟鹣然从来都没有看过米安这样,他是一个父亲!他能让她的女儿跪在自己的脚边,喊着一声又一声的‘怕’!

她能这样,在她怕的时候第一个想到来找他,她跪在这儿,想听的就是这么一个保证,她信任他!

她信任他能保护好她!

她心里,真的默认着他这个父亲!

佟鹣然忍着眼泪,用力的握住了米安的手:“米安,我保证,你想隐瞒的都能隐瞒。我也保证,无论你什么时候想,你都能见到他,照顾他。”

这是一个父亲,用自己的肩膀,为孩子撑起的一片天……

米安抽泣着,她开始理解,他在书房对她说的那番话。

薛白转过头看向病床上躺着的向以伦,不觉头疼的捏了捏眉心。

“以吟,联系上你爸爸了没有?”

向以吟刚推门进来,手里捏着手机:“没呢,穆叔叔说他还在开会,这次大规模的调整,不光中央里面有变动,地方上也不消停,从早上到现在,地方军区上派来的人见都见不过来,都在等着。妈,您又不让告诉爸是哥这儿的事儿,穆叔叔当然不好进去说,您又不是不了解我爸的脾气!”

薛白睨了自己女儿一眼,点了点头,也没多说什么。

她走到窗户边,把窗帘慢慢的合上,轻描淡写道:“刚才那女孩就是佟家从外面带回来的孩子吧。以伦和她很熟吗?怎么就在这儿了?”

向以吟装着不甚在意点了点头,说道:“是吧,我怎么知道,我和她更不熟,就找泽楠的时候见过两面。”

“我知道,陶家和佟家是亲近。”薛白笑了下,也没多说什么,还是那样不骄不躁的,指了指床上的向以伦:“看见你哥刚才那样没有,我们家的太平日子算是过到头了。”

向以吟糊涂了下,这话怎么说的,她自己没多想,就说:“妈!您也别多想,我哥就是这样一出一出的,他说去哪儿就去哪儿,说干什么就干什么,您也不是不知道,别总瞎叨叨。”

薛白摆了摆手,闭着眼睛,悠悠的叹了一句:“就你哥这样的,他命里还能容得下谁!”

在这个圈子里,了解薛白的人,即便是当着向钺岩的面也很少喊他向夫人,就像陶泽晓,他打小就是这样连名带姓的喊一声‘薛白阿姨’。

薛家,若放中国古代那就是世家贵族,正儿八经的书香门第名门之后。薛家祖籍浙江,祖父薛合德,字洽卿。是我国第一家私营银行的理事,又自己创办了轮船公司。薛白自幼养在法国,十七岁时随父亲回国,正式亮相社交圈,就惊艳京城!迄今为止,薛白甚至仍然是公认的京城上流圈名媛中最美的女人。

基于家传以及她成长环境的影响,薛白多才多艺,谙昆曲,嗜画,写得一手好字,还弹得一手好钢琴,有深厚的文学涵养和优雅内敛又不失机智的谈吐。

她很信佛,久而久之,她那与生俱来的美丽中就带了那么一份安定祥和,让人情不自禁的也能跟着沉淀下来。

而,她身上的一切迷人的特质和那份独有的气质几乎全都遗传给了她的第一个孩子————向以伦!

第一次见到向以伦的人,难免会在背后羡叹:他就是向钺岩和薛白的孩子……风华绝代,不为过。

薛白生向以伦的时候难产,差点没把命给丢了,不光是她,连这孩子那时候也差点没保住。

所以,向以伦三岁之前,是跟着薛白住在雍和宫的。

这在京城,不是秘密。



秘密的是,当时也是在雍和宫住的一位高僧,曾给向以伦批的那道命。

“容不容得下谁,我的命我自己知道。”

躺在病床上的向以伦没有动,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掀,就是唇一张一合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话落了,才慢慢的睁开眼,就这么看着天花板,好像在跟她们说话,也好像在自言自语,更像是在自己回忆,想自己的事儿。

薛白看向自己的儿子,也没有说什么,其实,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向以伦此时很平静,不应当的平静。

薛白对自己这儿子再也了解不过了,虽然他没少跟着她往那庙里住,就拿这两年来说,他自己去西.藏住的也是寺庙,人都说向以伦也是信佛的,其实呢?他更信他自己。

即便是这两年他身体不好吧,人人都说他变了,而她这当妈妈的看的明白,他依然像以前一样,骨子里,真正跟着沉淀下来的方小说西少之又少。

而现在,却如此的……静!且静的彻底!

“哥……”

向以吟刚想说点什么,就见向以伦伸出一只手摸向自己的后脑勺,微微皱着眉还轻轻的摇了摇头:“陶泽晓这手劲儿下的可真狠,这一下子劈过来……”

确实在埋怨,可唇角那样的淡笑,也确实是没多在意的模样。

他又问:“检查过了吧,我怎么了吗?”

薛白这才开口:“你还知道惦记你自己的身体!”

向以伦安抚性的朝薛白笑了笑:“妈,您甭担心,我自己的身体我心里有数,对不起了,妈。”

他的模样确实挺让人放心的,可是薛白却一点也不放心,他越是这样,她越觉得让人头疼的事儿在后面呢!

向以吟也跟着安慰:“就是,妈,您看哥知道分寸。”

向以伦的目光移朝向以吟:“是不是又跟爸联系了?”

向以吟说:“没联系上。”

意思让他放心。

向以吟笑了笑,也没做声,动了动脖子,看了她们一眼:“别担心了,我不闹事儿了,确实该养好身子了,老躺着……真他.妈.的难受。”

话说完,就见向以伦那只抬起来摸脖子的手臂像是嫌灯光太强一样,遮在了眼睛上,可被他自己蒙起来的那双那眼睛里,谁知道藏着什么!

这时,病房的门忽然被推开,一道声音紧接着传了过来:“这时候才想着要出院呐,我看难喽!”



是蝴蝶不愿意 098

病房的门忽然被推开,一道声音紧接着传了过来:“这时候才想着要出院呐,我看难喽!”

沈起炜穿着白大褂,还带了一副金丝边的眼镜。

就他这身打扮,向以伦说:完美的衣冠禽兽。

沈起炜拿着向以伦的片子,看到薛白的时候微微一愣,随即笑道:“薛白阿姨在这儿呢,以伦,你的罪过可真大喽!”

眷都知道,薛白睡觉的时间早,过了十点那肯定是睡着了,瞧瞧现在,都什么时候了,难怪她总捏着眉心,也是累。

向以吟熬夜熬惯了,没多注意,这时沈起炜说起来这才惊觉,连忙道:“妈,我送您回去吧,别把身子熬坏了。”

薛白摇摇头,看向沈起炜手里的片子,问:“怎么样了?”

解沈起炜把片子拿出来,对着灯光指给薛白:“放心,就是有点错位,我问过了,刚才已经矫正回来了,只要他不动,不会落下什么病根的。”

薛白这才算是放心。

“妈,您都听到了,可别再杵在这儿了,要不,您儿子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向以伦把手拿开,露出那双黑亮的眼睛,唇角微微勾着。

薛白笑了笑,眉毛缓缓舒开,从衣架上捞下自己的外衣:“行,我先回去了……”

她穿上外套走到病床边,微微弯下腰,抚上向以伦的脸庞,语重心长道:“孩子,答应妈妈,别让妈妈再担心了,成吗?”

向以伦看着薛白,轻点了下头。

薛白这才算是彻底的放心,走了。向以吟跟着,送她。

这薛白一走,沈起炜下一秒就把眼镜取下来扔到一边,身子往那小沙发里一陷,手里抖着那片子就朝向以伦脸上砸过去了:“你丫要命不要命了!你看看你那第七根肋骨,就差那么一点点,就差那么一点点就戳你肺里了!我告诉你向以伦,这根骨头要真戳进去,就是神仙下凡也救不活你!”

向以伦头微微躲了一下,那些片子就落在枕边,他抬头拿了一张,认真的看着……慢慢的,露出了笑容:“这不是还差一点么。”

这句话,没把沈起炜给气死。

紧接着,他又说了一句:“起炜,你是不是升官了?”

沈起炜一怔,嘿!他还什么都知道!

沈起炜翘着二郎腿摇啊摇的:“这正式任命还没下来呢,你怎么知道?”

向以伦微微的闭上了眼,笑了,那种比蔷薇还要艳丽的笑容。

沈起炜看着床上的男人,那样苍白的脸上,那样绝丽的笑容,他想:这是一个祸害。

***

基地,凌晨。

起床号角吹响的时候,佟鹣然才算是真正的端上自己的饭碗,可也只是端着,吃不进去。

卢志海站在一旁,劝慰道:“首长,下午还有个训练您要亲自过去,赶紧吃了饭睡会儿吧。”

佟鹣然问卢志海:“米安怎么样了?”

卢志海说:“吃了方小说西,人也睡了。一会儿等她醒了泽晓会送她回去,学校那边,泽晓给打过招呼了,也巧了,她今儿没什么重课,就两节英语。米安的英文好得很,在香港的时候她买方小说西都是用英文杀价的。”

最后,卢志海人都是笑呵呵的。

佟鹣然放心的点了点头:“对了,在香港那一个月,你觉得米安喜欢那吗?”

卢志海想了想,道:“要说喜欢还是不喜欢我也真没看出来,或许是喜欢吧。您想,那时候她刚离家,离开那孩子,心里肯定是不好受的。”

佟鹣然叹了一口气,还是放下了碗筷,单手捏着眉心。

卢志海一见这状况,就往前走了两步:“首长,不用太担心,您做的没有错。”

佟鹣然摆摆手:“人人心中都有这么一杆秤,也都像要这杆秤平衡,上对得起天地良心,下对得起父母妻儿。可我佟鹣然这杆称,早歪了。”

“首长……”

“志海,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我这情况又是这么个情况,这些年,也为难你了。”

卢志海不知道首长今天怎么说起来这些,还以为是米安给闹的,让他感慨了起来。

“您也别想那么多,您看,今天米安能来找您,就证明,您在她身上下的这片苦心没有白费。”

佟鹣然这才露出了一点笑容,随即问道:“沈志森是不是已经到北京了?”

卢志海点点头:“嗯,应该是昨天刚到的。”

佟鹣然说:“你去安排一下,明天我要去见见他。”

卢志海心里一惊:“首长,您这是……”

“带上齐白石的那册‘山水’,沈志森不就是爱齐白石的画,我得给他送画去呀。”佟鹣然故作轻松的摇着头笑了笑。

卢志海忽然的,心里一酸。

还是,应下了。

本来,这佟家和沈家的交情就不怎么深厚,佟鹣然,其实算是陶伯垣一手提拔起来的,陶伯垣与沈志森在想法上总会有些偏颇,佟鹣然倒不是向着谁,他这个人的脾气沈志森和陶伯垣都了解,但不合总归是心里的坎,面上倒是很和气的。孩子们呢又都是在一个院子里长大,这种一块长大的兄弟感情你拦不住!

别看佟夏和沈元涵不是一拨的,可这两个人关系不错,处的很铁。不光是沈元涵,佟夏和他们每一个人都很热络,每个人都不由自主的会想和他亲近。不为别的,就因为,佟夏是个特真的人!

倒不是说他好,了解佟夏的,都知道这不是一个好方小说西!那双漂亮的眼睛一睁开,里面的坏主意就跟那璀璨的眸光一样,溜溜的直往外冒!

他的真在于,他的精狡邪恶都是在张扬坦率重宣泄出来的,他从不隐藏!

以至于佟夏死了之后,他的身后事……至今仍然是京城的一道传奇!

可就在佟夏死之前,就是他出事儿的前两个月吧,佟夏和沈元涵闹崩了!

***

那天吧,就是在护国寺街人民剧场对面的一家小吃店,你别看这店面小,蝇头小馆子,可却是地道的北京小吃,人多,爆满,跟流水一样,吃完事儿就走,什么都不耽搁。

人是佟夏主动约的,说要喝酒。

沈元涵当时也是奇怪,喝酒怎么就选这么个地方,可还是很高兴的去了。佟夏最近不对劲儿,他找了他几次不知道为什么都给撅回来了,更何况这次是他自己叫他。再说,佟夏这样的人,怎么说————

他不计较这些,精致的玩家,对吃的,这些‘雅的俗的’来者不拒,都能对付。

显然,沈元涵不常去这样的地方,不过佟夏既然叫了,他自当是要陪的。

进去的时候,沈元涵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门口的佟夏,敞当当的一块地方,他今儿没穿军装,沈元涵心里更纳闷了,佟夏一年四季都是军装不离身,冬天天真冷的时候,他也不穿那些个花里胡哨的,就说,军大衣套着比什么都暖和。可今天……奇怪了,浅灰色的衬衣,深色的仔裤,就脚上,还是那双黑色军用短靴。

“今儿是怎么了?怎么想起来吃这口。”

沈元涵进去的时候顺势解开了领口的扣子,他手里提着一瓶酒,是茅台,佟夏喜欢喝。

佟夏回过头,微微眯着眼,嘬了一口烟:“来了。”

沈元涵点点头坐下,先把酒给佟夏满上。

佟夏什么都没说,还抽着烟,端起酒杯就把那杯子里的酒给干了,亮了亮杯底,他轻轻道:“元涵,要知道你今天能到这儿是挺不容易的,这段路,不好走呐。”

沈元涵觉得奇怪,他这话什么意思,这种蝇头馆子他是不常来,可也不是不来。不过,笑了笑,什么都没说,也把自己酒杯里的酒给喝完了。

佟夏自己拿起酒瓶,给沈元涵满了一杯,瓶子没松手,对着沈元涵:“我时间也不多,干一个吧。”

“佟夏……”沈元涵怔住了。

佟夏笑了:“你不愿意?”

沈元涵点着头:“愿意。”

他的酒杯和那瓷瓶碰了一下,这杯子刚送到嘴边,佟夏就拿着那酒瓶真如喝汽水一般,唇对着瓶口,酒顺着就往下灌!

沈元涵忘了喝酒,他从来没有见过佟夏这样,他喜欢喝茅台,可是书,不像这样……但,他这样喝酒,不粗俗,只豪爽。

他不急,虽然对着瓶吹,可酒顺的很慢,只有那么一丝顺着唇角溢了出来,顺流而下没入衣领。

没歇气,这瓶茅台,沈元涵倒出两杯,剩下的全是佟夏喝了。

放下酒瓶,佟夏的手没松开,只是抬起另一只手轻轻的抹了下自己的唇,抬眼,看着沈元涵,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说呐……

突然!

“啪!!”的一声,剧烈的爆破声!

佟夏手里的酒瓶直接就狠狠的朝沈元涵的脑袋上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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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想把这段跟着写完再发,可时间来不及了,有事儿,明天继续吧。



是蝴蝶不愿意 099

突然!

“啪!!”的一声,剧烈的爆破声!

佟夏手里的酒瓶直接就狠狠的朝沈元涵的脑袋上拍去!!!

这一下拍的狠呐,沈元涵硬生生的是没防备,他手里还端着那酒杯,瓷瓶的碎片呼呼啦啦的碎了一地,血水,顺着他的脸流下来,甚至滴在他的酒杯里。

眷硬是这样,沈元涵没有动,他还是把杯里的酒喝完了,咧嘴,笑的挺寒碜的,他说:“佟夏,我要真是哪儿得罪你了,这一下也就够了。”

沈元涵想,佟夏下一秒一定会来扶他的,他挨他这一下,还这么大度……以后,他和佟夏就能更好……

可!

戒‘咣当!’

‘呼啦啦!’

眼前的桌子被掀翻,佟夏一脚就朝沈元涵身上踹了过去,上去就拳打脚踢!

佟夏真狠!

不怎么用拳头,就是那双军用短靴,要不怎么说,现在都流行军装版什么什么的,其实解放军的方小说西也真挺时尚,人佟夏的鞋头上订着一排啊的铆钉呢,你自个想想,这排铆钉要踢人身上得有多疼!

沈元涵已经被佟夏开了瓢,血流满地,再加上佟夏这样踢打,他能撑得过几下,可不是要反抗!

人挣扎着要起来,还吼:“佟夏,你他妈发什么疯!看清楚了,我是沈元涵!”

“老子打得就是你!你他.妈骗我!沈元涵,老子今天跟你死磕这儿!”

沈元涵刚一个鲤鱼打挺想翻起来,佟夏就一脚踹他正脑门上了。沈元涵那叫一个晕哪,人有几个影儿都数不过来了,不过这一脚也让他想明白了……

佟夏坐这儿,佟夏不穿军装,佟夏脚上还穿着这鞋————

摆明,他今儿是想打死自己来着!

现在,倒不是沈元涵不还手了,他是真想还,可没力气了。佟夏整天都在部队混,人家还不是个文职,正儿八经基层摸爬滚打上来的,沈元涵就算好好的,也打不过他。

确实被打的够呛,沈元涵被打的像只有奄奄一息了,连面容都看不清楚,全是血,惨得呀……连他亲妈来了估计都认不出来。

“哥们儿,这……”旁边坐的人见着真有些惨烈,想过去劝劝。

佟夏的脚踩在沈元涵的身上,指着周边的人喊:“滚!老子在这儿打狗呢!”

已经有人报警了,可警察就是赶来也得一会儿工夫,就这么会工夫,你照佟夏这样的打法,沈元涵今天非死这儿不可!

也真该他沈元涵命大,死不了!

陶泽楠那阵子泡了一个姑娘,北影的学生,长的那叫一个单纯,小地方来的,心眼很实诚,陶泽楠就看中她身上那股子的傻气,那阵子对她也真的蛮好,听话着呢。

这不,今儿这小姑娘说想吃北京小吃,陶泽楠正好把人给带这儿来了,这溜达溜达顺着往里面走————

谁知道,这里面能这惨烈呐!

本来想还想着,谁呐,这牛逼,硬是要打死才行呐,可真当看清楚这俩人————

佟夏抬脚正准备往沈元涵的脑袋上踹时,陶泽楠冲进来给挡住了:“佟夏!你疯了!”

陶泽楠和沈元涵是一拨的,他们俩打小就玩一起。可他和佟夏亲,不能看着佟夏把沈元涵打死,自己也不好动手打佟夏去。就这么,整个人拦在沈元涵身上:“佟夏,你打死他前先打死我吧。”

这么一拦,警车声传来了。

沈元涵坐在窗边,抬头看着今儿这天,天晴的可真令人发指,阳光就跟刀片似地刺眼。

前天他爸爸从上海回来了,其实正式调令还没下来,可这都不是秘密了,早两个月都有这动静,这两天想来家里的人没把门槛给踏破了,他爸谁也不见。

可今天,见客了,是佟鹣然。

沈元涵想,谁来他都不觉得奇怪,可佟鹣然来,他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这让他再次想到了佟夏,那次,他没把他打死,可他在医院整整躺了两个月呐,全身多处骨折,软组织多处受伤,轻微脑震荡……

佟夏这是在要他的命。佟鹣然知道了就把佟夏丢在公安局没管,沈元涵在医院躺着整整昏迷了一个星期,这一个星期,沈志森没少给看守所的佟夏使绊子,佟鹣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沈元涵醒了,想着等出了院一定要找佟夏问清楚,他就算是在发疯,这么多年的兄弟情义不要了,他沈元涵要把这顿给打回来!

可是,沈元涵还没出院,佟夏就死了。

“鹣然呐,这画原来是你藏了啊!现在这画市值多少钱一尺来着?你看看,上次那个拍卖会,齐白石的画卖多少钱来着?”

书房里,沈志森端着眼镜,看着平铺在案子上的那副‘山水’。

佟鹣然笑了笑:“若是喜欢,这幅画就先留你这儿得了。”

沈志森端着眼镜的手僵了下,笑了笑放了下来,看向佟鹣然:“留我这儿?”

佟鹣然这还没说什么,卢志海接了个电话。

佟鹣然看过去,卢志海这边硬了两声就挂了,转过来:“首长,于老让您过去一趟,说是128基地那边的布防还是想和你探讨一下。”

“现在?”

卢志海道:“嗯,于老比较急,现在的下面的年轻人才华横溢不说,还特别有想法,真不好对付。”

佟鹣然点点头:“那志森,我就先过去了。”

说着,人就往外走。

沈志森追出来两步:“这画……”

“先放这儿,放这儿……”

人已经走进了大厅。

沈元涵一回头:“佟伯伯要走?”

佟鹣然笑了笑:“元涵在呢。”

沈元涵忙说:“我送送您吧。”

“不用不用……”

话间,人已经到了庭院,车就在等着。

一直到人走了,沈元涵这才进了书房,沈志森正在用放大镜看桌上的那副画,听见沈元涵的脚步声,头都没有抬:“元涵,你说说,齐白石这样一幅画什么价位?”

沈元涵看了一眼:“五六百万吧。”

沈志森撂下放大镜:“佟鹣然也这样了……”

他摇摇头:“是为了他那个闺女吧,诶,元涵,你见过那女孩没有?我听老常说,那姑娘挺好的,好像叫米安。”

沈元涵一震:“米安……”



***

米安最近两天住在学校里没回去,这两天系里有一个考核,她入校考核的时候那形式就跟过场一样,可这次考核不同,你靠关系进来的怎么了,人照样一视同仁,不可能单独给你开闸放水吧。米安挺刻苦的,她既然学了,就不想丢人。所以,这几天她天天住在宿舍,方便在图书馆找资料。

下午,米安刚看了那么厚一本‘国际政治的系统与过程’,就收起来休息一会儿。这会儿阳光很好,透过玻璃窗正好照在书桌上。

米安拿出一摞的宣纸,铺展用镇纸压平,开始练字。

她写得一手好的毛笔字,笔体纤细,灵飞经,咋一看像是没有什么笔力,可若不是功夫深,是写不出来这么一手好字的。

她的字也不是她以前的父母教的,只是自小,从她懂事起吧,她在她父亲的书房里看到几幅书卷,她的字,全都是按照那几幅书卷练出来的。

从小也就只练过这一种笔体,她也写不出来那种太大气磅礴的字体,就是一个个这样的簪花格小楷,灵秀得很。

正写着————

砰砰两声,有人敲门。

米安刚转过头,向以伦悠闲的叉着腰进来了,微笑不变,帅气的叉腰姿势不变。他只穿了件衬衣,裤子卡在腰眼那儿,衬衣的摆子露出来一角,领口的扣子散了两颗,隐隐的露出锁骨,他外套搭在他的胳膊上,再加上那潇洒的站姿————

确实诱不可言。

笔,还捏在米安的手里,她的字写到一半,就那那只捏笔的手指了指向以伦:“伤全好了?”

向以伦睨了她一眼,淡笑,慢慢的向前走了两步,看了眼屋内的摆设,说:“还成。”

米安点了点头,放下手上的毛笔:“好些了就好,有事儿吗?”

她问的,也平淡。

“嗯,确实想问你件事儿来着。”

向以伦就随意的坐在一个沙发的扶手上,其实,他来了有一会儿了。

米安房间的门没关严,他来的时候米安正好合上书吧,他见她往外拿宣纸就好奇,没进来,看着她————

向以伦的眼睛微微弯着,外套下,他手里捏的方小说西渐渐的露了出来。

米安看着他。

他说:“是火车票。”

“嗯?”

“到南京的。”

米安点了点头:“飞机快一点。”

“我知道。”向以伦笑着看了眼米安:“可我现在不能做飞机……”

他指了指自己的胸腔的地方:“还没全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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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风尚阁的投票,如果大家喜欢还请支持米安,支持我,那投票是我编弄的,请大家帮我拾点脸气,排名甭太靠后就成。当然,前提是您真的喜欢,不勉强啊,嫌麻烦的也可以自动给屏蔽过去,哈哈!谢谢替我拉票的痒痒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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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蝴蝶不愿意 100

“我知道。”向以伦笑着看了眼米安:“可我现在不能做飞机……”

他指了指自己的胸腔的地方:“还没全好呢。”

米安点了点头:“嗯,那你得注意点。”

向以伦看着米安的样子,像是很遗憾的歪了下头:“就这样?”

眷米安了解的点了下头,笑了笑,没做声。

向以伦摇摇头,站起身,慢慢的朝米安走了过去,她就站在书桌旁,身子微微的向后靠着,腰撑着书桌的一角,很悠闲。

她不急,不躁,不怕,也不恼。甚至,像是在看一个玩笑。

戒向以伦知道,他就是那个玩笑,眼巴巴的跑来吓唬她。

她知道他去南京,却不像上次一样。

可向以伦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站定后,他倒没有去看她写的字,只是侧着头,看向她。

他们身边,静静流淌的,是时光。

刚才,他站在门外的时候,看着阳光下的米安,她写完字的时候,微微侧过身,偏着头端详着,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正好。

米安模样像是有些羞涩,眼睛弯着,看起来有些迷离,唇边漾起一抹笑,像烟一样旖旎。

就是这么一瞬间……

向以伦的脑子里,忽然走过的全都是他们在一起的每一个镜头,每一句话,每一个细节。每一次眼神交流,每一抹嘴角微扬,每一段音乐呼应,每一场光影转换………

就像是那种伦勃朗式高反差的用光,周围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成了低调的画面,只有他们处在最突出最明亮的地方,过于清晰且深刻的游走在他的思维,安静且美好。

向以伦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感受,像现在,他只是看着米安的侧脸,就像看到了光影的反射和相投,一如生命的本质,单纯与温柔。

他闭上了眼睛,偏了头,再睁开的时候,视线落在米安写的那副字上。

她默写的是柳三变的词《雨霖铃》。

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

“你的字……”

向以伦看着这字,这词,竟然忍不住要去摸————

“别动!”

米安转过身,蹙眉看他:“字还没干呢,你一碰,就花了。

向以伦怔了怔,再抬眼,笑的像个孩子一样,甚至,有些讨巧。

他说:“写的真好。”

米安真想啐他一口,神经病!

“送给我吧。”向以伦说。

米安偏过脸,没应声。

向以伦也安静了,他等字好了,蛮小心的卷起来,自己带走了。

米安看着他关上门,依然没做声。

她确实不担忧,心,早在那晚就已经放下了。以至于,他走后,米安依然转过身,又铺了一张纸,小心的用镇纸抚平,继续写。落笔时,她还想着,呆会儿,趁着这会儿记忆力好,要把那本‘政治学概论’看一看,明天下午就要考了。

从学校出来,向以伦刚站那儿,一辆车就缓缓的滑了过来。

车门打开,沈起炜从里面出来,抬头,眯眼看了看这校门:“这都几点了,我还以为你钻里面出不来了呢。”

向以伦上车,沈起炜跟着他坐后面,车门关上,启动离开。



车里,向以伦挺小心的展开那副字,看着。

沈起炜见他这样,也好奇的伸着脑袋随意看了一眼:“谁写的……”

话没说完,他慢慢的直起身子,也认真的看着这字:“这笔体有点像薛白阿姨的范儿啊!”

都知道,薛白的字是跟着他父亲学的,他父亲那时候的老师是当时最擅长楷书的谭延闿。向家的老宅子里挂了两幅他外公的作书,颇承谭延闿的真传,有那种大气在握的气象,结体宽博,顾盼自雄。而薛白的字就少了这种豪劲儿,多了几分轻灵,她专攻这种颜体楷,时间久了,倒还真发展成自成一派的体式。

怎么说,薛白如今也算是书法界里的名家了,她的字本来就好,再加上她这样的身份。这一幅字,也能卖个好价钱呢!而向家又不缺这钱,写字只为怡情,如今流出去字又少,也就更矜贵了。

还真有好多人想让自己的女儿跟着薛白学几年字,薛白看在是世交的面上也收,既然收下的,教的,也极为认真。

沈起炜看过那些个名媛写的字,就连向以吟的也看过,到底是薛白阿姨手把手教出来的,比那些名媛好好些。可她心性不静,型似,神不宁。

但向以伦手里的这字很精妙,颇有薛白的风范,也是那种自成一派的典范!

“我倒觉得和我妈.的不像。”向以伦笑着说。

沈起炜点点头:“确实不像。诶,你还没说这字是谁写的?”

向以伦侧头,唇角一歪:“你猜?!”

沈起炜嗤了一声:“向以伦,你丫神经病吧!”

向以伦也不恼,把字像是宝贝一样好好的收了起来,唇角的笑,一直都没有落下。

沈起炜越看越不对劲儿,他问他:“我说,上次我在南京你不让我帮你把事儿办了,这刚刚能下床你就迫不及待的往南京跑。”

向以伦不说话,就是点了点头。

“诶,我说你上的这是什么劲儿呐!你不是最讨厌坐火车的嘛,嫌慢,嫌吵,还嫌晃荡!”沈起炜忍不住的捣了他一下。

向以伦还是那样,偏着头,唇一弯:“你猜呐!”

“向以伦!!”

沈起炜真能被这个祸害给搞疯!

这好不容易车站到了,沈起炜下了车,把他往里面送,这次,他什么都不问了,就是叮嘱他:“诶,你到了南京要先去趟医院,可别忘了,那边的医院我都打过招呼了。”

“还有,到了先给我打个电话。要不是明天我这边还有个手术,你不让我跟我也得跟着你去!那天你刚答应的薛白阿姨,结果,现在人偷偷的就跑南京去了……”

沈起炜还在说的没完,走在前面的向以伦忽然转过身,问他:“刚才我让你猜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呢。”

沈起炜睨了他一眼,挺没好气的:“老子这给你说正经儿的,没空跟你玩!”

向以伦也是认真的看着沈起炜,轻说了一句:“我没跟你玩儿,谁跟你玩儿了。”

“好好好……”沈起炜连连点头:“你没跟我玩,火车就快开了,你就进站吧你。”

“沈起炜。”向以伦的手叉在腰上,眼睛里流泻出的那种漫不经心的目光落在沈起炜的身上,他笑的很精致:“我告诉你答案。”

漂亮的人,声音都如此迷人。

沈起炜笑了下,谁知道他又玩什么,理他!他没吭声。

“米安。”

向以伦说了,像是在说一个秘密,声音蛮小,但是很认真很认真。

沈起炜听到他这样的声音说米安……

他的笑僵直在脸上:“以伦……”

他自己都想不想,所有认识向以伦的人都想不到,他接下来说的话————

“我喜欢她。”

向以伦那精致的笑靥是何等的妖冶**————

沈起炜如死寂般沉默着,在这乱哄哄的候车大厅里,他什么都听不到,撞击他耳膜的声音,只有向以伦这道真挚的‘我喜欢她’。

沈起炜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听错了。

可————

“我喜欢她!我喜欢她!”

向以伦像个孩子一样,仰脖,高高的喊了一声,像是宣誓。

“再见,起炜。”

他的声音,多么的轻快。

沈起炜看着向以伦的入闸的背影,说不出的迷魅。

向以伦这样一个人,连阳光都会叹息。

***

考核要考两天,今天是第一天。

米安刚从考场里出来就碰到了单玫:“单主任。”

单玫一笑,领着她一边走一边道:“米安,考的怎么样?”

“我也不知道。”米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门,也没什么死答案。”

单玫点了点头:“也是,不过我在这儿等你可不是为了管你成绩这事儿,今天晚上有空吗?”

米安怔了怔:“明天不还要考试……”

“这最难的科目都过去了,明天考的对你来说不算什么,晚上跟阿姨去个地方吧。”单玫拉住了米安的手。

米安刚想问要去哪儿,那边,陶泽楠风风火火的跑来了。

“妈!我在校门口等您老半天了,您怎么这么磨叽啊!”

单玫照着陶泽楠的脑袋上就是一个巴掌:“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

陶泽楠拉住单玫就走:“快点快点,事儿多着呢。”

米安跟着还没弄明白呢,单玫也不松开她:“阿姨,我……”

陶泽楠接上话了:“你什么啊,快点吧!”

不由分说,都被陶泽楠摁车里了。

是蝴蝶不愿意 101

这车是奥迪allroad2.7t,陶泽楠没有自己开车,这应该是他们家司机吧,陶泽楠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偏着头,手指一敲一敲的。!米安刚才没注意,现在才看到,他身上穿着礼服。

确实挺奇怪的,单玫还是握着她的手,不紧不松的,就这么一直捏着,她微微闭着眼,像是在想什么事儿,米安也不好把手抽出来,没人说话,她也不吭声,不管去什么地方吧,总该要到的。

单玫确实在想事儿,她握着米面的手,像是没用多少劲儿,可这孩子的掌骨,她摸的很清楚,她的指骨纤细修长,掌厚,但骨头均匀,你握着她的手,满手心都是温柔的触觉,这样的女孩,命里注定是要勾人的。但她自己,其实算是有福气的。

单玫也不奇怪,如今她是佟鹣然的女儿,不就是一种福气?她不禁抬眼看了看坐在前面的小儿子,几近无声的叹了一口气,眼,又微微合上。

眷她想,像他们这样的家庭里走出来的孩子,让别人看起来都有些个狂!孩子们走过去,都会有人在背后议论:喏,那是谁谁谁的儿子,他的母亲又是谁,这日子,就如同过在天上一般。

其实,他们真没什么不同。书,你是要自己读的。大学,你是要自己考的。而且,要比别人读的更好。是,他们这样的家庭,在硬件条件上或许能给到你最好,可,如果你是一把烂泥,怎么糊,也是贴不到墙上的。而且,这当爹妈的也不敢抓着这把烂泥往墙上贴呐,吧唧一声掉下来,丢人呐!

就拿自己的两个孩子来说,泽晓和泽楠这两个孩子都听话,中学六年的时间,连他们的班主任都不知道,他们是陶伯垣的儿子。倒是佟夏,这孩子鬼灵,班主任治不了,偏偏成绩死好,舍不得开也不能不管,让他妈妈去了两次,可也都很低调。要说他们真有什么不一样的,那就是,考试不好或者调皮惹事的时候,回家被打的更狠。

界单玫清楚的记得,上次在薛白那儿,以伦在外面惹了事儿,向钺岩的皮带抽在孩子身上……他又是那么个命,薛白能在旁边哭死,可是那一道道的红印子,血没流出来,都在皮肤下面,深红,两个月了才好利索。

薛白说:单玫还是你好,没有这么一个让你操碎心的方小说西。

单玫想想,这两个孩子确实没让她操多大的心,伯垣想要泽晓上军校,泽晓就会一直按着他父亲要求的路走,而且,还是那么优秀的成绩!泽楠呢,他自己也不含糊,多少人都猜着,陶泽楠今儿能成北京地产界一霸有多少是靠他老子!可他靠了吗?就伯垣那脾气?!这孩子自己用了多少劲儿,她这当妈的最清楚!一直,她都觉得自己这个小儿子的蛮苦的,可直到那天,她才惊觉,这两年,最苦的是泽晓。

“妈,您想什么呢,到了!”

陶泽楠单手扶在门上,敲了敲那车窗:“您自个不下车也硬拉着米安赔您呐!”

单玫这才恍然的样子,笑了笑:“想学校的事儿,走神了。”

她拉着米安下了车:“瞧我都忘了跟你说,今天是泽楠公司的年会,硬磨着让我也去,我想让你陪陪。来,帮阿姨看看这件衣服。”

米安看了眼陶泽楠。

陶泽楠的手插在裤兜里,挤眉弄眼的:“诶,你别看我,可不是我请我妈硬让你来的,这是她老人家喜欢你。”

单玫一回头:“你这次倒是说了句真话。”

这次,单玫显然挺有目的,没去别的地方逛,直接就进了chanel。

“向夫人,您定制的衣服已经到了,这边请。”

刚进门便有经理模样的人迎了上来,旁边的店员连忙捧了一件衣袋,道:“我领您去试衣间。”

单玫点点头,她刚走了两步,又回头道:“米安,你也挑件吧,等会儿我们直接过去。”

米安还没应声,单玫已经走了。

陶泽楠的眼睛扫了四周一圈,说:“要不我给你挑一件吧。”

米安低头看了看自己,摇摇头:“别了,我晚上还要回学校,明天要考试。”

陶泽楠听了她的话,顿了顿,问她:“你不想来的吧?”

米安透过落地镜与陶泽楠对视:“其实你公司的年会,让我过去,也没什么意思。”

陶泽楠说:“诶,我说了,这次可真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妈……”

话没说完,他手机响了,陶泽楠一看,示意米安等一下,接通了电话:“元涵……”

米安耸耸肩,真准备往旁边走,听见单玫在试衣间里喊了一声:“米安,你过来帮我整一下拉链。”

“好。”米安进去了。

陶泽楠拿着手机也往外面走了两步,说:“你刚才说什么来着,我没听清楚。”

电话那边,沈元涵说:“我问你,佟叔从外面认回来的丫头是不是叫米安?”

“嗯……”陶泽楠微微垂下眼。

沈元涵说:“哪天有空领出来让哥们见见吧。”

陶泽楠笑了一下:“怎么?你怎么想起来见她了。”

沈元涵也笑了笑:“没什么,就是挺好奇的。”

“行,哪天有空了吧。”陶泽楠敷衍了一句,就要挂电话。

沈元涵叫他:“诶,你们公司年会是不是在碧水山庄?”

陶泽楠眯着眼睛:“你不是没空去么。”

沈元涵笑:“我又有空了。”

“成,一会儿见。”

陶泽楠沉脸挂了电话。

试衣间里,单玫穿上的是最经典的chanellittleblackdress,它诞生在巴黎第一区的31ruecambon,这件,也是从巴黎过来的。

米安垂下眼,替单玫将拉链拉上。

试衣间的地方很大,两个人挤在里面一点都不显得局促,单玫问米安:“怎么样?”

女人一心想着色彩,而常会忽略了无色彩,黑色与白色一样,凝聚了所有色彩的精髓。黑色,其实是诠释优雅的词汇。

“您让我想到了一个人。”米安说。

单玫浅笑:“嗯?”

“reginald.fellowes夫人。”

单玫的笑容更深,她拉过米安的手,说:“米安,你是个极聪慧的孩子,你的秉性,也是我极喜欢的。可作为一个女人,你真的该好好想想,泽晓对你说过的话。更多的时候,幸福是要靠你自己去争取的。”

最后,单玫捏着米安的手又紧了紧,这才松开,走出试衣间。

米安一个人留在这儿,微微笑着,单玫这是在教她,要她抓紧她的大儿子?!

摇摇头,米安没往心里去,也走了出来。

碧水山庄,觥筹交错,衣香鬓影。

说真的,严格说起来,米安还是第一次正儿八经的参加这样奢华的商业庆典。陶泽楠到了现场就成了大忙人,单玫也在应酬,剩下她一个人,坐在角落。她的外套留在陶泽楠的车上,身上穿的是一件驼色的高领毛衣,深色的牛仔裤,平底鞋,确实与现场有些格格不入。

不过,她自己倒是没注意,餐盘里堆满了食物,将蹭饭进行到底。不过吃归吃,有一点她还是能看明白的,就是,凡是跟着陶泽楠做事的人,没有人会认为,他是凭借自己的父亲是陶伯垣,他是**才取得今天的成就。是他自己,他的才干,他的智慧,他的卓识远见,才成就今日他在房地产界的地位。

“嗨!”

有人拍了拍米安的肩。

米安回头,嘴里还含着一口的草莓,鲜红的果汁顺着唇角溢出来,她连忙伸出舌头舔了一下,才说:“你叫我?”

“嗯,你就是佟米安吧?”男人问她。

米安点了点头:“有事儿?”

“你好,我叫沈元涵。”沈元涵上前两步,伸出一只手。

米安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一点,没有理会他的手,只是笑了笑:“你好,不过我不认识你。”

“没关系,你认识尚满就好。”沈元涵轻浮的笑了笑,他的笑里,甚至带着浓浓的恨意,尽管,他已经在极力掩饰。

米安也笑了,看来尚满在北京的人缘可真好,看来,像尚博一样想她的人也真不少。

她点了点头,不过什么话都没说,想躲开他。

“你不问问我找你干什么吗?”沈元涵拦住米安。

米安抬头,看他:“好吧,你说。”

“你知道你哥哥佟夏是怎么死的吗?”沈元涵盯着她,问。

米安没说话。

沈元涵的声音忽然拔高:“你哥哥佟夏是你害死的!你这个婊.子!”

‘啪’的一声!

米安反手狠狠的照着他的脸上甩了一个耳光,她轻轻的说:“没人敢骂我,更何况是一条狗。”

米安讨厌他,从第一眼开始。



是蝴蝶不愿意 102

“怎么回事儿?!”

“怎么回事儿?!”

米安这一耳光子够响亮,惊动了招待人员,也惊动了其他宾客。

沈元涵微微偏着头,透过前面玻璃的反射看了看自己被米安打过的半个脸,这妮子够狠呐,红了一片,就差清楚的五个手指头印子了。这宾客中,认识米安几乎没有,可不认识沈元涵的也几乎没有,都在议论纷纷,打人的姑娘……谁呐这是!

眷自然是有人要去告诉陶泽楠的,单玫也闻声赶了过来。

陶泽楠是和陶泽晓一起过来的,兄弟两个都是微微蹙着眉,问:“怎么了?”

沈元涵咧嘴一笑,摸了摸自己的半边脸颊,是没吭声,可人就要上前————

介陶泽楠一把把他给推回去了:“你想干嘛!”

陶泽晓站在米安身边,睨了眼沈元涵,冷笑一声:“你骂她了。”

沈元涵像是不可置信的看着陶泽晓:“你最清楚,她不该骂吗,老子还没打人呢!”

“沈元涵,你今儿动一个我看看!”陶泽楠的手撑在沈元涵的胸前,挡着米安。

陶泽晓就站在旁边,他的手,很自然的护着米安,眼睛,看着沈元涵。

单玫站在一旁,皱眉道:“泽晓,我看元涵是多喝了两杯,你先送米安回去吧。泽楠,把元涵送到套房里休息一会儿。”

陶泽晓拉着米安的手腕,对着沈元涵道:“你活该。”

说完,转身就走。

米安一直都没说话,陶泽晓拉着她离开,她也走。

陶泽楠回头看了一眼,转过身便推了沈元涵一把:“走吧。”

也听单玫的话,毕竟这样一个场合,面子上要过得去。

沈元涵却扭着头,一直看着米安的背影,不过,最后还是顺着陶泽楠出来了。

出了大厅,米安才说话:“我的外套还在泽楠的车上。”

陶泽晓应了一声,领着朝一角的小茶座走去,安置她坐下后,说:“你等我一会儿,我找泽楠要车钥匙。”

米安点点头。

陶泽晓拍了拍米安的肩头,转身走了。

也没再回大厅,那样的情况,陶泽楠估计也该听妈妈.的话把沈元涵弄出来了,他直接往套房的楼层上去,果然,一出电梯,就看见沈元涵靠在墙上,嘴里叼着一根烟,耷拉着脑袋,没精打采的样儿。

陶泽晓走了过去,问:“泽楠呢?”

走廊的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陶泽晓走过去几乎是无声的,加上沈元涵心不在焉的,确实也不知道有人走过来,泽晓这一发声,像是把他吓了一跳,烟从嘴里滑了下来,落在地上。

沈元涵抬头,看见陶泽晓,愣愣的说了一句:“他没拿房卡,找他的公关经理去了。”

陶泽晓点了点头,一只手插在裤兜里,问他:“你骂米安什么了?”

沈元涵比泽晓小,陶泽楠从来都不管陶泽晓喊哥,可他小时候老跟在他和佟夏的屁股后面,他只管陶泽晓喊哥。

“婊.子。”沈元涵咽了口唾沫,才说。

陶泽晓略垂下眼睑,他没有发火的样子,只说了一句话,语气很轻很轻:“元涵,那一次在国际俱乐部,你对佟夏说要整的那个婊.子,是处.女。”

叮的一声————

电梯门打开,陶泽晓侧过身,看到陶泽楠手里拿着房卡走过来,他看见泽晓,微微错愕:“你怎么又来这儿了?米安呢?”

“车钥匙。”陶泽晓伸手。

陶泽楠了解的点点头,从兜里摸出钥匙抛给陶泽晓。

陶泽晓接住,利落的转身,踏入电梯,电梯门关上。这期间,他没再看沈元涵一眼。

陶泽楠才回过头,走到房间门口,看都没看沈元涵,开了房门。

可久久,没见沈元涵动弹,他不耐烦道:“你丫还真当你喝醉了等老子去扶你呐!”

陶泽楠有些个气了,抬脚去踢了沈元涵一下,其实没用多大劲儿,就是烦他。

而沈元涵,就靠着墙,慢慢的秃噜了下来,蹲在地上,眼睛直愣愣的。

佟夏说:“滚!老子在这儿打狗呢!”

米安说:“没人能骂我,更何况是一条狗。”

“你对佟夏说要整的那个婊.子,是处.女。”

“你他.妈骗我!沈元涵,老子今天跟你死磕这儿!”

沈元涵的手慢慢的抬起来,摸摸自己的裤口袋,又拍了拍衬衣的口袋,烟呢!他的烟呢!

他扒拉了下自己的头发,看到脚边刚才从自己嘴里落下的烟头,捡起来,重新塞回嘴里,可,找不到火机。

他就这么叼着那根烟头,唇都在微微的颤抖。

陶泽楠站在他头顶看着,伸脚扒拉了一下他伸出来的腿:“诶,你这是干嘛呢!装死装活的给谁看呢!”

沈元涵慢慢的抬起了头。

迎上陶泽楠的是那双已经通红的眼。

陶泽楠看着沈元涵的样子,确实,是震惊的。可他不同情他,他自己个心里还窝着火呢!

沈元涵看着陶泽楠,可眼睛里,看到的像是陶泽晓,他说:你活该。

是啊,他就算是难受到死,泪欲横流,他,活该!

陶泽楠经不得他这样看,看着心里毛洞洞的,一烦,就把那房卡往沈元涵的怀里一扔:“你想干嘛干嘛吧,老子今天忙,没空看你玩深沉。”

这抬脚刚要走,沈元涵捞住陶泽楠的腿,哇的一声嚎了出来:“佟夏!佟夏!佟夏……”

沈元涵这个大老爷们儿就坐在走廊上,嘴里叼着半根灭了的烟头,手扯的陶泽楠的裤子,哇哇哇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哭的撕心裂肺。

是他害死了佟夏!

是他害死了佟夏呐!

****

陶泽晓开车带着米安离开了碧水山庄,到前面路口的时候,他问她:“回大院还是去学校?”

“学校。”米安说。

陶泽晓点了点头,方向盘打了个弯儿。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米安的头一直看着窗外,身体像是紧绷着,一动不动。

陶泽晓呢,手抓的方向盘死紧,松都不松一下,车开的飞快,眼睛像是紧紧的盯着路面,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这车,开的又多难。

死绷了一会儿,陶泽晓忽然笑了。

今儿怎么了,这才九点多,还是在市区,怎么就起了这么大的雾,这路面一会儿就看不清楚,一会儿就看不清楚的。

陶泽晓只有把眼睛睁得大一点,再大一点。

可,实在是撑不了了,陶泽晓闭了一下,再睁开,路,看清楚了,可眼睑,湿湿的。

他一只手松开方向盘,故作随意的抹了一把脸。

米安像是感到了他这个动作,转过头看向他。

陶泽晓也偏了头,和米安对视,很温和的笑了一下,又看前面的路,专心开车的样子。

米安也没说话,只是,这次,她面朝前方,也看着路。

车,一直开到学校门口,停下了。

陶泽晓没把车直接开进校园,他停下后,顺手拿起眼前的一盒烟,抽出来一根,烟盒让到了米安眼前。

米安也抽出来一根,陶泽晓叼着烟,摇开火,先递到了米安眼前,米安把烟咬在唇角,烟点燃的一瞬间,她还是那样习惯性的眯了一下眼睛,第一口,她抽的很轻。

陶泽晓点了烟,不过,第一口烟,他吸得蛮狠。

两个人还是没有说话,好半天,是米安,抬手拍了拍他的肩头,还是什么都没说,可她一下,倒像是反过来的来安慰陶泽晓了。

不过,也只是轻轻的拍了他这么一下,手,很快就收了回来,她的胳膊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撑着,指尖夹着烟,微弯着腰,眼睛透过视窗看着车外。

“你难受吧,刚才开车,我看见你眼睛都湿了。”

陶泽晓夹着烟的那只手点了点:“你不一直看着车外,我还以为你没注意呢。”

“哪能呢。”米安笑了,她说:“用心看,总能看到的。”

陶泽晓的心一颤,他慢慢的偏过头,看着米安。

米安抽了最后一口烟,直起腰:“好了,我进去了。”

“米安。”

陶泽晓拉住了米安的手腕,低下头,说:“我第一次见你,不是在军区大院外面。两年前,在国际俱乐部饭店……”

陶泽晓慢慢的抬起了头,看着她:“我见你的时候,你脖子上带着那条坠子,也只有那条坠子。”

是蝴蝶不愿意 103

陶泽晓拉住了米安的手腕,低下头,说:“我第一次见你,不是在军区大院外面。两年前,在国际俱乐部饭店……”

陶泽晓慢慢的抬起了头,看着她:“我见你的时候,你脖子上带着那条坠子,也只有那条坠子。”

米安这时候已经把车窗摁开,执烟的那只手伸出了车外,她的中指微微弯曲,正准备把烟头给弹出去,听了陶泽晓的话————

她抿了抿唇,手还是那样搁在玻璃窗上,外面刮着不大但很冷很冷的风,夜风顺着车窗灌进来,吹的人毛孔全都收紧,汗毛一根一根的都立了起来。

眷陶泽晓停车的地方正好是一面墙的侧边,挡住了路灯,挺暗的。只有米安手里的烟头,迎着风,一闪一闪的亮着火星子。车里,也是昏暗的,车灯灭的一瞬间,他们甚至只能看到彼此的轮廓。

米安就这么沉默了一会儿,好像想好了什么,烟头,还是弹了出去,又把车窗给关上,她转过头去看陶泽晓,身体微微抬起,右手伸过去蛮轻的拍了下陶泽晓的膝盖————

“我能猜得到,其实刚才我不该那样的,毕竟心里早有答案不是,可猛不丁的听你这么一说……确实是难受了点。”

介米安的话音落下,身子干脆的往后一仰,看起来有些懒散的靠在座椅上,她伸手,拿起烟盒,又抽了一根烟出来,放在唇角,没有咬,像是要掉下来,但却还含着一样,其实样子很慵懒,有些释然的模样。

可陶泽晓看来,却莫名的心疼,从她刚才拍她膝盖的那一下开始,他明白了她的意思。

米安摇开火,车里一瞬间亮了起来。

她把烟点燃,还是那样,吸第一口烟的时候,习惯性的眯了一下眼睛。陶泽晓坐在她旁边,这次,他这样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发现,她坐这个小动作的时候,那小梨涡若隐若现的冒出来,真的很好看。

“其实,从我来北京的那一刻起,我能想到或许会有那么一天,遇到你们。向以伦……我只知道,那里面有个人叫向以伦,我也害怕过,可也明白,怕不是事儿。”

米安抽了一口烟,才接着道:“泽晓,一直以来,你对我的好都带着过于厚重的弥补。你认识向以吟我不用想也明白你肯定认识向以伦,直到我知道他就是向以伦,你们的年龄,你们的家庭,你们的性格,我想,你们一定关系很好,自然也就想通了。 ”

说到这里,米安停了下,她没有不停的去抽手里的烟,只是任由它燃着,偏过头,她看着陶泽晓:“不过有一点我还是想错了,你的歉疚不是因为我,而是佟夏。”

陶泽晓此时完全呆愣的看着米安!

他自己都不知道此时米安最先说的那句‘我能猜得到’还是她最后说的这句‘你的歉疚不是因为我,而是佟夏’,这两句话,哪个更让他……难受。

可紧接着,更让他难受的是————

米安说:“那个沈元涵有一句还是说对了……”



她默默的低下了头,轻道:“佟夏,算是我害死的。”

“米安!”陶泽晓忽然狠狠的吼了一句,可接下来,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该说点什么。

他的手,放在她的膝盖上,使劲儿的摇了摇,她不该这么想,不该呐!

默默低下头的米安,这时又转过头去,看向泽晓。

黑暗中,闪着光亮的,只有他们的眼睛。

米安看着他,她的眼神,透出来的,全是真诚,坦荡荡的真诚。

“别瞒我,那天,那个房间里,也有佟夏,对吧。”

“米安!”

陶泽晓捏着她的膝盖更紧了,她不知道,她这个样子问他……

难道,她刚才拍他膝盖的一下,她的意思让他放下。而她自己,就硬要受着这些吗!

米安却仿若未觉,还是那样看着他。

陶泽晓撑不住这样的眼睛,慢慢的,他才抬起头,重重的点了一下。

米安看着陶泽晓点头,她没有动,好半天,她才连连点了两下头,指尖夹的那只烟,也直跟着点,她抬起另一只手,有些大咧的抹了一下眼睛,又抽了一口烟,吐出来的眼圈正好落在那冒着火星的烟蒂上,闪了一下。

烟,只抽了一半,被她拧灭了:“泽晓,你不欠我的,不欠佟夏的,该放下的放下吧,真的。”

米安拨开他捏着她膝盖的那只手,说:“你太累了。”

手,放在车门上,刚要去推————

“米安。”

陶泽晓真的撑不住了,他一把紧紧的扣住了米安的腰,让她看着自己:“你说,该放下的放下,可你自己呢?”

米安就是不看他的眼,还犟气:“我也会。”

“好!好!好!”陶泽晓扣着她腰的手又紧了紧:“那要有放不下的呢!”

米安不吭声。

陶泽晓晃了她一下:“你看着我!我放不下你,不是因为歉疚,不是因为佟夏!米安,你到底明不明白!”

米安抬眼,看着他的眼睛,坦荡道:“明白。可是陶泽晓,你也该明白,我没办法让自己爱上那间屋里的任何一个人,包括你。”

陶泽晓的手,渐渐松开。

***

沈元涵还扯着人陶泽楠的裤子,也不站起来,也不动,除了嚎了三声佟夏,就剩下哭了。

陶泽楠也真听够了,看他的样子,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他现在这样,真的就叫‘伤心欲绝’了吧。

说真的,沈元涵这样哭着,又喊着佟夏,陶泽楠自己心里,也慢慢的,开始难受,他和佟夏也亲呐,那样一个人,猛不丁的就那样没了……

陶泽楠也坐了下来。

沈元涵忽然笑了起来:“佟夏……佟夏……”

眼泪,一连串的,还是往下掉。

陶泽楠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头,从自己的裤兜里掏出烟盒,抽了两根出来,塞给沈元涵一根,点上,眯眼嘬着,烟雾里,弥漫的也有自己的心思。

一直以来,他都明白,泽晓的改变和佟夏的死脱不了关系,泽晓从国防大出来后直接就去了后勤部,十成十是因为佟夏的关系,佟夏在那儿呢。后来从后勤部出来,也是因为佟夏,佟夏没了。就连他那样对米安,也是为了佟夏吧,最少,一开始是。

“泽晓刚才对你说什么了?”



陶泽楠想,肯定有事儿,是他不知道的。

沈元涵的手里夹着烟,烟灰掉的老长,他摇摇头,答非所问:“泽楠,老子饶不了他们!饶不了!”

叮的一声,电梯门又开了。

两个人望过去,一双裸色的高跟鞋首先跃然在视线里,纤细的脚踝,优美的双腿,可人动作一点也不优美————

高跟鞋那鞋头噌的就踢在沈元涵挡路的腿上了,看沈元涵疼的咧嘴样儿,这位估计没少用劲儿。

“陶泽楠,你这够悠闲的呐!下面到底是谁的场子!”向以吟是奉单玫的命上来找人了。

沈元涵抬起头,看着向以吟。

向以吟对上沈元涵的眼这才看出点什么,她走过来,蹲下.身,在沈元涵和陶泽楠的对面,问:“你们怎么了?”

陶泽楠摇摇头,抽了最后一口烟,扶着向以吟站起来:“没事儿,我们下去吧。”

他转过身对沈元涵说:“门给你开了,哭够了就自己洗洗去,寒碜不寒碜。”

沈元涵点了点头,抹了一把脸,也跟着站了起来。

向以吟见没事儿了,也没再问,就和陶泽楠往电梯那走:“泽晓呢,我在下面没看见他。”

陶泽楠说:“刚走,送米安回学校了。”

向以吟无所谓模样的点了点头。

***

米安回到宿舍门口的时候,平实安静的走廊里今儿挺热闹的,几个女孩,还有几个男孩,还有几个导师,都在一道门前站着,有人看热闹,有人在议论。

挨着米安房间住的那个女孩见米安回来了,就走过来说:“米安,咱学校闹贼了,喏,琳琳的房间就被盗了,丢了钱不说,还偷内衣什么的,整个一变态!我们个人的房间都点查过了,你也看看你的去。”

米安还真愣了一下,这贼胆真够粗的,偷到这地方了!

她点了点头,说:“谢谢,我这就去看看。”

有导师也跟了过来,米安照例检查了一下,和她走的时候一样,毕竟没丢方小说西,这闹贼的事儿,她也就没往心里去。

——————————————

插曲:love.to.be.loved.by.you——marc.terenzi给这一章的陶泽晓。

关于加更:今天加更。



104-107

是蝴蝶不愿意 104

陶泽楠经常跟玩儿似地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人生就像做土木工程,你必须能够抗弯、抗剪、抗扭、抗压、抗拉、抗震、抗打击、抗腐蚀、抗沉降、抗疲劳;你必须有刚度、有挠度、有弹性、有塑性,你必须静定、超静定甚至超淡定。

陶泽楠还说:泽晓,你就是那超淡定的主。

可明显,今天,陶少不淡定了。

在这深沉的夜里,陶泽晓的车狂飙在北京灯火辉煌的大道上,他的车窗全都是开着的,薄薄的衬衣被风吹的紧贴在皮肤上,他的领结早不知道扔在什么地方,额前的碎发凌乱的飞舞,或许会挡住他的视线,可陶泽晓却动都没有动一下。

拒紧抓着方向盘,他的眼前还有路吗?连他自己都看不清楚,全凭本能。

陶泽晓现在,完全不受自己控制,他也不知道要去哪儿,直到前面好像哪里的门缓缓的打开,车径直飙了进去,他才缓过神来。

到了军区大院。

赧停车的地方,正好是米安住的这幢小楼。

她不在这儿,屋里漆黑一片,显然阿姨已经睡了。

陶泽晓知道,米安在学校住的这两天,在吃的方面可能没那么讲究,但是那煎的水,阿姨一天一送,从不马虎。

人在车里,车就在门口停了一会儿,陶泽晓发动引擎直接朝最里面开去。胡同口,停着不少的车,陶泽晓下车,一眼就看到‘乾门’那斑驳的大门顶上挂着的那盏红灯笼,红彤彤的,在冬风里摇曳,可它散出来的光,给人一种温暖的错觉。

这门口挂灯笼还是佟夏的主意,‘乾门’,原来算是他们几个常来的聚会点了,这儿安静,这儿敞荡,这儿私密,这儿像家。

陶泽晓推门进去的时候,大厅里确实正糜艳无边,浮浪,奢靡。

这里,就是用来醉生梦死的,各人有个人的欢愉,各人有各人的极乐。大院里那些小萝卜头已经长大,二十来岁的年纪,正是张狂的鼎好岁月,一张张精致的面孔,身边簇拥着的也都是绝色的美人,他们的眸子里透出来轻浮,浪荡,漫不经心……

窃窃私语、哄堂大笑、恣意非常————

远远看过去,‘乾门’这样的一个圈儿,如此的高高在上,堕落无边。

陶泽晓仿佛看到了过去的,他,佟夏,向以伦,也那样的高高在上,堕落无边。

‘乾门’里呢,自陶泽晓走进来的那一刻,仿佛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大厅里,人们的眼睛像是满不在意的看着他走进来,也似乎第一眼之后都别过头去,该干什么干什么,可心,无一不是留在陶泽晓身上的。

他很安静,发迹有些凌乱,垂下的几缕碎发遮住了他漂亮的眼睛,大家似乎都习惯了他穿军装的样子,英挺的大气,夺人眼球。可今天,他的样子又让大家想到了以前的他,从如墨般的深沉的夜色里走进来,他本身,就像是一个深不可测的漩涡,撼人心扉。

陶泽晓也是在大厅坐了下来,很吸引人注目的一个位置,坐下后,他的一条腿,很自然的撂在桌子上,岔坐着,整个人特别懒的陷沙发里,几乎是滑窝在沙发里面的。

“服务员儿!服务员儿!”

陶泽晓的声音落下,走过来一个小姑娘,扎腰的白衬衫,黑色的长裤,高跟鞋,头发利落的扎起马尾,素颜,长的就一个字:纯!

陶泽晓挑眼看了看那个小姑娘,嗯,还是像以前那样,佟夏说:‘乾门’里端酒的小姑娘,一年四季都是白衬衫黑裤子,衬衣要扎在腰里,显露出的腰身,要软而妩媚。你长的不需要多漂亮,但看起来一定要纯!

“您想要什么?”

小姑娘问他。

陶泽晓睨着这小姑娘,说:“二锅头,像汽水瓶子装的那种,要65以上的。”

饶是这小姑娘在‘乾门’里做了一段时间,各路妖孽也算见了不少,可对着这样的陶泽晓……不过,到底是经过训练的:“对不起,这儿没有,您如果真想要的话,等我给您买去。”

陶泽晓还没应声,只听桌上‘砰’地一声,两瓶白酒蹲在上面,就是他要的那种。

这下,大厅里真的安静极了。

这小姑娘早就识相的转身离开,陶泽晓转过头,脖子微微上仰,眯着眼,笑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向以吟没有说话,她笑了笑。

其实,现在的向以吟是堪称狼狈的,她的长发本来是松松垮垮绾了一个髻在脑后,可现在全散了,颇凌乱的披散在肩头。她的身上,穿的是一件oscar.de.la.renta的定制礼服,这是个以设计名贵华丽礼服而著称的书牌,精致、隆重、奢华。

神秘的乌干纱,富满艺术气息的镂空刺绣,摇曳在身后的长长的裙摆,可这些全都沾满了尘土。

北京的夜里,现在外面的气温是多高呢?向以吟却连件外套都没有批。

拢了拢裙子,向以吟坐了下来。

拿起一瓶白酒,拧开瓶盖,对着瓶嘴,咕咚咕咚的灌了两口,她太冷了。

向以吟是直接从碧水山庄里出来的,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陶泽楠说泽晓送米安去了,她和泽楠下了楼配了单玫一会儿就跑出来了,出了门直接上了一辆出租车就去了后勤学院,她今儿没开车是家里的司机送她来的,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她要这样急。

可紧赶慢赶,等她到学校外的时候,正好是陶泽晓的车启动离开。

“陶泽晓————”

她喊他,可这声嘶力竭的声音却被他的车声淹没。

向以吟喝着白酒,难受的想哭,她知道他的车迎着她擦身而过吗?他知道她穿着这样绊手绊脚的礼服,提着鞋,赤脚追了他两条街吗!

多亏泽楠这车嚣张的车牌号呐,多亏他一路飙车闯的那些个红灯啊,向以吟找到他了。

可现在的向以吟又是美丽的,她这副样子,除了陶泽晓,估计在座的没有哪个是不迷的。

酒瓶放下了,向以吟抹了一把嘴角,喘了口气:“喝吧,外面还有,这酒,我提了一箱就放在外面,不够了,再拿。”



她没说的是,搬着那么一箱酒,走到‘乾门’的门口,她真搬不动了,太沉了,太沉了。

向以吟看着陶泽晓笑了。

陶泽晓也笑了。

别看两个人都在笑,可这里面的难受————

向以吟理解陶泽晓,但泽晓,不会理解她。

都说,酒是穿肠的毒药,如果喝多了,那嘴就没一个把门儿的,什么都跟豆子似地往外倒。

‘乾门’里的各路妖孽都睁着眼睛再看呐!这照这样个喝法,一会儿指不定就会抖出什么大事儿!

可结果呢?

你真没见过这么两个喝酒的,不用酒杯,就是那种玻璃瓶,砍开一瓶,拿在手里,一男一女窝在沙发里,各喝各的。偶尔两只瓶子碰在一起,叮一声,玻璃清脆的响动,可不影响他们的态度。

陶泽晓不像再灌自己,他喝的不快,没有提着瓶子咕咚咕咚一直往下灌,就是喝一口停一口,有时候也咕噜咕噜的猛的喝进去半瓶,可总有一口含在嘴里,半眯着眼睛,脸不红气不啜的,看不出来他醉了没有。最后,真咽进去了,眼睛,干脆的闭了起来,像是极为疲惫的,睡了过去。

向以吟呢,她手里还是提着最先打开的那瓶酒,除了一进门咕咚的那两口,以后的,全都是小口的抿着。

别人没有和陶泽晓喝过酒,不知道他醉的秉性。

他喝酒从来不上脸,你看他眼睛越来越眯,神情越来越疲惫,就知道他快醉了。而且,他醉酒,从来都不说胡话,甚至,能连一句话都不说。

等陶泽晓闭上了眼,桌上已经放了两个空瓶了,他喝的也真不少了,再喝下去,估计身体也是受不了的。

向以吟从沙发里站起来,手里的酒瓶撂开,顺手也把陶泽晓手里的瓶子给拽了出来,他挺安静的,像个孩子。

弯下腰,向以吟先从他兜里把车钥匙摸了出来,这才,去撑起他,往外走。

也不算太困难,把陶泽晓弄上了后座,自己才上去,关了车门,让陶泽晓的脑袋枕在她怀里。

太安静了,连车外风声都能听得到。

向以吟慢慢的低下头,唇凑在他的耳边,低吟:“我非你那杯茶,也可尽情喝吧,别遗忘有人在,为你声沙。”

破碎的美丽。

***

沈起炜和向以伦失去联系了,自他去南京的第二天吧就没信了。

向以伦刚到的时候,还真挺听他的叮嘱,先去了趟医院,还让他医院的那个朋友给他打了个电话报平安。接着,向以伦去了南理工,听说米安的档案已经调走了,这沈起炜不奇怪,佟鹣然做事儿,自然不会有什么披露的,这要让你人去了就能查出来,他这个上将也甭混了!

沈起炜也能猜到,向以伦这一去想要把事儿问清楚呐估计最少也得三四天的时间,多了也不行啊!薛白阿姨就要回来了,他这次去南京还是趁着薛白随向钺岩去法国访问得了空偷着跑的!这薛白要是从法国回来第一件事儿还不得来看她儿子来。他走的时候,也跟他保证过要一直电话联系。

可谁知道第二天晚上沈起炜给他打电话就打不通了,眼看薛白明天就回北京了,沈起炜这下可真着急了。

定了下午的机票,他想着,就是把南京翻个个,也得找到向以伦!他还绑着肋骨固定带呐!

学校这边,米安考完试这不三天没回去了,本来想上午下了课就回的,可临了被校图书馆的老师给叫去,说是帮忙整理下一些尘封的旧书。其实就是让她去抄个目录,输进电脑什么的,搬书整理的这些个重活,也真轮不到她干。

到了图书馆,导师把任务一分配,几个男孩整理书去了,米安跟着后面抄目录也帮着归类,就是扬的灰尘太多。

回宿舍之后,米安也没急着回去,想先洗个澡。

她住的这间屋,有独立的卫生间,方小说西都是卢志海在她住进去之前新装上的。米安来上学的时候天已经很冷了,热水暖气这些即使当时没打算让米安留校过夜,卢志海也全给她一并解决了,有备无患嘛。

收拾了干净的衣服放在床上,米安就拿了一条浴巾进了卫生间。

就在沈起炜准备去机场路上的时候,向以伦这边刚从火车站出来,就直接去后勤学院了。

他这次去南京确实查到了点事儿。

其实,他也是怀疑,不敢肯定,贸贸然的,确实也不好去查。这心里一放事儿,就把沈起炜这边给忘了。

向以伦推开米安房门的时候,没有见人,床上放着整齐的衣物,卫生间里沙沙沙花洒流水声。

他想起了上次在医院,他去看她的时候,她也是在洗澡。

向以伦背靠在卫生间的门边,不经意的笑了。

他静静的站在这儿,等着米安从里面出来,想看她,看到她的时候,是怎样的一副表情,唇边,还是漾着那副淡淡的笑,有些坏的。

忽然,里面哗哗啦啦的一阵,紧接着‘咚’的一声————

向以伦下意识的,反身就去扭开那卫生间的门————

是蝴蝶不愿意 105

他静静的站在这儿,等着米安从里面出来,想看她,看到她的时候,是怎样的一副表情,唇边,还是漾着那副淡淡的笑,有些坏的。

忽然,里面哗哗啦啦的一阵,紧接着‘咚’的一声————

向以伦下意识的,反身就去扭开那卫生间的门————

因为听着这声音,他觉得米安可能在里面摔了一下。其实向以伦也真的没想别的,他就是下意识,随性的往里面冲。

拒屋里,水蒸气蛮大,向以伦冲进去的那一瞬间,几乎是什么都看不到的。不过,马上就适应了,他确实没猜错,米安是摔了。

这卫生间的地方挺小的,进去的时候,米安为了不让浴巾淋湿,她把这方小说西放的蛮远,洗完了,想捞的时候,屋里水蒸气大,加上头发滴的水正好流到眼睛那儿,她没看清,脚底一滑,就栽地上了。

浴巾也掉在地上,米安手里握着一角,正扶着洗脸台想站起来,向以伦这么横冲直撞的一进来,她怔住了。

赧向以伦也没往别的地方看,就是看着米安的脸,问她:“摔着了吗?”

米安没动。

向以伦蹲下了身子,摇摇头,从她的手里拿过浴巾去包她。

米安几乎反射性质的,手里一扯,避开他,挣扎的,她的另一只手胡乱的摸着什么想撑着自己站起来。

向以伦唇角掀了掀,拽着浴巾的一角,也不松开,也不让她避。

米安手里一使劲儿,花洒的水忽然间毫无预警的又洒了下来,原来她刚才拉扯着的是那开关。

一用劲儿,温热的水,淋了两个人一身。

向以伦更是不偏不倚的兜了个满头,水流进了眼睛,他抹了一把脸,就是在这个瞬间————

他视线往下一滑,不偏不倚,正好落在米安的小腹上,那细致且平坦的小腹上,赫然一掌长的手术刀痕!

像是傻了一样,向以伦跌坐在地板上,任由花洒下的水淋着他的全身,他的眼睛里,只有那道疤!

他不是傻子!

不是傻子呐!

这道疤,意味着什么!!!

向以伦的心里,刺痛!

米安坐在地上,就是再迟钝,也惊觉向以伦的目光落在什么地方,她反射性的用浴巾包裹好自己,爬起来就往外面冲————

向以伦反手抓住米安的脚踝,声音飘渺的都不像是自己的:“米安,那是不是你生……”

“不是!不是!”米安一手揪着浴巾,一手扒着卫生间的门吼了一声,她从来没有这样歇斯底里的嚎过,声音都岔了。

向以伦猛的站了起来,抓住她扒门的手腕,死死的捏着,逼近她,声音很轻,但却沉:“不是,你知道我问的什么?好,就算你知道,那我问问你,那刀疤是怎么回事儿!怎么回事儿!”

他每向前一步,米安就往后退一步,一直到她退到尽头顶住书桌的时候,她只能把头往后仰,她连向以伦的眼睛都不敢看,那里面的光太锐利,太锐利,她都怕自己的眼睛会出卖自己。

“你放开我,你放开我。”

米安咽了口唾沫,她想让自己尽量平静下来,可是,她的心不听自己的使唤,它跳的很快,快到自己都不能负荷,快到她只能大口大口的呼吸,快到她的眼泪快从眼睛里冲出来!

向以伦不松手,他的另一只手抚向她还没擦一下的头发,湿漉漉的,全贴在她的脸上。

他的动作很轻柔,一点点一丝丝的替她抚到她的耳后,一手,掌住她的半边脸,拇指摩挲在她的鼻息间:“米安……”

向以伦几乎是着迷的喊着她的名字。

“你别叫我!别叫我!”

米安崩溃了,被向以伦捏的手腕疯狂的挥舞着,她吼他,只能吼他:“你能不能放过我!放过我!”

“米安,米安……”向以伦贴向米安的身体,一点也不在意她挥舞的手臂捣在他的胸腔上,震的他的骨头有多疼,他的声音还是那样的温柔:“孩子呢?”

“不!没有!没有!没有!”

米安的声音,已然吼的沙哑。

向以伦又贴近她几分,捏着她手腕的力道又重了重:“好!那我就要看看,你那到底算是什么疤!”

说着,就要去扯她紧拽不丢的浴巾。

米安从来都没有这样过,她上脚踢他,吼他,骂他,用尽所有的力气挣扎着,桌上的方小说西,呼呼啦啦的全都扫在地上,霹雳啪嚓的碎了一地,在加上她刚才的尖叫和嘶吼,这声音自然是不会小的。

也该他向以伦倒霉!

这一阵,米安这栋楼不太平,闹贼呐!而且还是个变态贼!

偷钱偷笔记本偷数码这些个值钱方小说西不说,还偷人家女孩的私密物书,连袜子什么都不放过。

军校的孩子,不管男孩还是女孩,在这种氛围下呆时间长了,多多少少都是染上一身军人独有的那种正气和大气,又一股正义凛然于胸的莽撞劲儿!

这闹贼的事儿米安自己个没上心,可把别的人,尤其是被偷的人给气了半死。

一些个半大的男孩女孩聚在一起一商量,也不报案,就是一个念头,逮!

而且,还想着,就算逮着了也不送公安局,这种变态就得给他点教训,一系列的步骤都规划好了,那最后一步,才是往局子里送呐!

米安和向以伦这边一吵闹,声音一大,自然要惊动左邻右舍。

群众们情绪高涨啊,这两天正是热议逮毛贼的高峰,大家听到动静,第一时间通知备战的男孩们,接着,就都操起家伙朝米安的宿舍冲来了。

这一踢开门入眼的情况那还了得?!

这哪里是个单纯的变态?

这简直是个流.氓!超级大流.氓!

你想啊,就这样的情况,米安全身上下就裹了这么一条大毛巾,向以伦呢,又死活非得给人家往下拽,米安又是那么一个反应,桌上摔下了的物书尸体遍布满地,别说这阵子学校闹贼了,就是没闹贼,看到这样的情况也得上啊!

女孩们这都操着家伙都上了啊,铺头盖脸的直往向以伦的脑袋上招呼。

向以伦却像是没感觉一样,还在这儿跟米安用劲儿。

呼呼啦啦的,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踏的这小楼都好像一震一震的,是的,解放军男孩们,来了。

到底是学过擒拿搏击的,没有这些文科女孩们这样乱章法,手里拿着没什么实际伤害能力的‘武器’乱打一通。

一个个赤手空拳的,领头那个挺壮实的年轻人,上来就轮了向以伦一个膀子!

这劲儿下的够狠!

向以伦疼的被迫给松了手,震的他往旁边都趔趄了两步。

女孩们一拥而上,给米安批大衣的批大衣,保护的保护。

剩下的男孩动作也极快,趁着向以伦没反应过来,冲上来就把他反手一架,随后的一个男孩,毫不留情的对着他的胸前,跟练沙包那样的,连环的捣了几拳头!

“你们干什么。”

向以伦被架着,也没挣扎反抗的样儿,抬眼看着屋里这满当当的一群人,就问了这么一句话。

领头的冷笑一声:“老子还没问你干什么呢!”

话音刚落,站在旁边的人又想上去————

向以伦这次不老实了,刚才是他没反应过来,落了下风,可现在,眼见着刚才打他的那个人又要靠上来,忽然一抬腿就朝他的下身给踢了过去!

也是,那打人的男孩反应的快,敏捷的躲了一下,可紧接着,照样上前朝他胸口那,狠狠的给了一圈。

这些人都是在训练场上每天打沙包练散打给摔打出来的,手上的劲道自是不用说了,就这打人的技巧,他们最清楚,打哪儿是即不伤命还能让你疼的说不出来话的地方!

向以伦这次真的弯了腰,疼的冷汗都冒了出来,可还是慢慢的抬起了头,扫了一眼打他的人,这眼神,堪称绝艳!

他咧着唇笑了一下,嘴里啜着气:“你们凭什么抓着我,又凭什么打我。”

语气很轻,可yīn沉的厉害。

米安紧着身上的大衣,一直没靠都没靠过来,看都没看他一眼,她也没哭,就是赤着脚,头发还一直低着水,手,死死的抓着那衣领。

可越是这样,向以伦就越让人恨啊!

这次,还是那个领头的,就是一开始轮向以伦一膀子的那个人,过去,抬脚就是他的小腹上,狠狠的一踹————

是蝴蝶不愿意 106

还是那个领头的,就是一开始轮向以伦一膀子的那个人,过去,抬脚就是他的小腹上,狠狠的一踹————

这劲儿使的,就算是向以伦身后架着的人,都隐隐的感受着这力道。

向以伦被人这么狠的踹的一脚,身子又往下坠了一下,这次,架着他的人还没有往上提他,他自己,撑着身子,又直了起来。

喉头,涌上一股的腥甜,可他咽进去了。

拒向以伦不是个蛮人,他的yīn沉狠毒全沉在骨子里。也没多说什么,慢慢的抬起头,他的脸上,湿漉漉的一层,也不知道是水还是汗。

他眼神淡然,甚至是带着蔑视的扫了一眼打他的两个人,他不吵吵,也不骂人,然后,眼睛淡淡的移向众人维护着的米安,就盯着他,轻轻的喊了一声:“米安。”

围着米安的女孩,全都看着这个刚才她们一眼都没有看的男人,所有人都看呆了。

赧他的样子尽管算是狼狈的吧,嘴角都被打的淤青,这淤青一直蔓延到耳后,脸上,密密的一层细汗,可这些,却丝毫不影响他那双眼睛的惊人美丽!

尤其是,他这样看着米安的时候。

有一个女生,止不住的小声问米安:“你们是认识的?”

米安看都没有看向以伦,她没说话,但轻轻的摇了摇头。

米安的样子,向以伦却是一直盯着的。

看见她这样淡然的摇头,甚至连多看他一眼都这样厌恶,向以伦笑了。

好!好!

无所谓了,即便挨了打,这次,他也没白来这儿!

好!好!

无所谓了,即便她厌恶他,这次,他这顿打也没白挨!

这群男孩也不想多给他废话,反正看着他耍流.氓是真的,别管他们之间认识不认识,就算真认识!多少双眼睛看着他扯米安衣服来着,再说,能被这样安排住单独间的,那在地方上肯定是小有势力的,心比天大啊,一个个都不怯的慌,一合计,向大少,就这么的被五花八绑了起来。

向以伦也不急,他就是一直看着米安,任由他们绑了他。

不就是送局子里,老子前脚踏进去他们后脚都得给老子抬出来!

直到被推出米安的房间,向以伦也没多在乎的样儿。

男孩们都走了,就留了两个女孩子在这儿。

毕竟米安很少住宿舍,大家其实就是脸熟,也都知道她家庭不简单,要是这事儿搁别人身上吧,最少也要哭一哭吧,可米安不,她就是一副恍惚的样儿,这让这两个女孩子说两声安慰的话都无从下口,最后只得说:“你先休息休息吧,那我们就走了。”

米安缓过来,点了点头:“谢谢你们。”

这句很真诚,两个女孩也都听得出来,笑了笑,离开了,出门的时候,还不忘把她的房门关上。

向以伦呢,这次,他还真想错了!

这帮孩子不是想了一系列的惩治手段来对付那变态小偷嘛,这逮着一个不管是不是小偷吧,反正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好方小说西,不用商量,也就计划照旧了。

倒不是狠揍他什么的,打,刚才也打过了。再打,丢局子里的时候也不好交代了。



他们这片小院里都是一个个单独的标间,最里角,还有一间房,不过没人住。可能是住得上这标间的人不够,也可能是嫌弃那是个小旮旯,不朝阳没光线,反正就空那儿了。男孩们不嫌弃,就把那儿当个小棋牌室,可又不怎么打扫,这一直忙着考试就更没顾上了,这逮着了向以伦,他们不着急往局子里扔,直接就给扔这小屋了,门一反锁,走人!

这向以伦被扔进去了,也没多想,就以为他们报案去了。

屋里,窗帘厚厚的全拉上了,一丝阳光都不透,暖气没开,yīn冷yīn冷的,他的衣服又是湿的,就更冷了。而且,这房间也不知道多长时间没透气了,一呼吸,满鼻的尘埃,还有一股子发霉和发臭的味儿。想啊,这些小子吃剩下的外面还有臭袜子什么的都在这儿堆着呢,少说月把这屋没人进来了吧,又不透气,这味儿能好到哪儿。

可这些,向以伦都忍了。

其实,心里确实也没地方去占这儿环境的事儿,他满脑子,全是米安肚子上的那条疤,还有孩子!就连他为什么一下火车就火急火燎的来这儿找米安的那正事儿,他都给抛到了九霄云外。

那是他的孩子呐!

向以伦一想到这儿,眼泪忍不住的,就想往外冲!

他就知道,她难受的时候也不让他好过,算算日子,他去年吐血的时候,就是她生孩子的那会儿吧?!

向以伦一想到他那时候的样子,就知道————

米安,那时候遭了多大的罪哇!

***

米安回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四点的那会儿,黄阿姨一见米安进门又是端菜又是热汤的,嘴里念叨叨的:“这两天在学校也没好好吃饭,你先去洗洗,一会儿就下来吃好吃的。”

米安点点头,朝楼上看了一眼,犹豫一会儿,问:“就您一个人在家吗?”

黄阿姨多精明,一听这话就知道米安问的谁。

她说:“你这几天在学校没回来,首长去军区疗养院住了。”

米安睁大了眼睛。

黄阿姨连忙拍着她的手:“是老毛病了,首长常年关节痛,这冬天到了,他又没注意,整天在外面忙着,也不知道是哪次在夜里站久了又没带护膝,这不,就又疼上了。昨天首长走的时候还特意来这儿看了看,我说你在学校准备考试,没回来,他就直接去疗养院了。”

米安点了点头。

黄阿姨看着米安的神情,语重心长的说:“米安,阿姨看的出来,你也是挺在意首长的,可你这么的老不说,首长又是那样一个脾气。走的时候,首长嘴里没说,可心里还是想你去看看他的,要不,这个周末你没事儿就去一趟吧,反正也不远。”

“阿姨,我知道了。”米安应了一声。

黄阿姨点点头,说:“上楼洗洗就下来吃饭吧,你都又瘦了,怎么这身子总养不起来……”

米安笑了笑,挺温暖的。

一天一夜过去了。

向以伦被关在这小黑屋里一天一夜也没人过来搭理他一下。

一开始,他只想着他自己的心思没注意,冷也不觉得冷,饿也不觉得饿,可想够了,这就激的难受了!

他们这是想干什么?把他一直关在这儿?!

向以伦倒不是怕苦,可他还有那么多的事儿!

被绑着,人一直垂着头面上还像是无所谓的样儿,可心里,真有点急了。

说他急?!有人比他还急!

沈起炜,在南京为了找他,没搞了个天翻地覆!

这暂且不说,单说北京这一块。

向钺岩协薛白去法国出访这几天,确实引人注目。

薛白,算是自小在法国长大的,但她的出身又是那样一个书香的世家,家庭因素和成长环境的驱使早就她独特的人格魅力,这在西方人眼中,就是小说网最具气质的代表,优雅、大气、美丽又不失内敛。

所以,这次向钺岩这次走访法国取得空前的友好和谐,薛白这第一夫人可谓是功不可没。

一抵达北京,向钺岩的工作还很多也没问那么多就直接忙去了。而薛白心心念念的可不只有她这个要命的儿子,也是家都没有回,先去了医院。

可这推开病房的门一看,人呢!

再给沈起炜打电话,得,这位也两天都没人影了,医院在找,家里这薛白一问,也找了起来。

薛白又气又急呐,随后,就是满满的担忧!

可真静下来了,她心里也有了点眉目,立马就给向以吟打了个电话让她回家。

向以吟这两天确实没去看她哥,可她想着,他都那样了还不好好的呆医院吧,还乱跑个什么劲儿,这一眨眼的,人怎么就丢了?!

薛白说:“以吟,你带我去找一找那个叫米安的姑娘吧。”

向以吟摇摇头,接道:“我哥他不至于吧。”

其实,向以吟想说的是,就米安的性格,向以伦要能在她身边黏糊超过两个小时她就把名字翻过来写。

薛白起身就往外走,严词道:“我让你去你就去,废什么话!”

向以吟看出来,她妈妈真的是火上了。

向以伦呢,在小黑屋里迎来了他在后勤学院的第一顿饭,就俩烧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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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还有一更,我想更够一万字,尽量吧尽量吧。

是蝴蝶不愿意 107

向以伦呢,在小黑屋里迎来了他在后勤学院的第一顿饭,就俩烧饼。

而且,还是人从亮窗的缝隙里给扔进来的,还真挺准,那俩烧饼就落在他的脚边,凑合凑合也能够着,反正不让他饿死就是了。

向以伦抬眼,他知道门外的那个人还没走,就出了个声:“哥们儿,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你这么干犯法的知道吗?这是北京!”

门外那孩子笑了一下,一点也不担心的样儿:“吃吧,别饿着就行。”

拒向以伦听出他口音来了,方小说北孩子,声音还挺爽利的。

他也没再说什么,说再多,照他这个话头,他们不怕,也不会放了他。

不过,他也没去够那烧饼。

赧向以伦有耐性,这些人就是想出口气,可想他们也不会关他再多的时间,最多,到明儿吧。他们就是想听他求饶,他就再等一天,他能等。

向以伦又闭上了眼。

薛白的车开到军区大院米安小楼前的时候,天正好飘起了星星点点的雪花。

黄阿姨正把一直放在门口的两盆常青往屋里移,好久没浇水,叶子上落了淡淡的一层灰,黄阿姨想着一会进屋的时候把叶子上的灰擦一擦。

车停住了,薛白从车里走下来,踏上台阶,问黄阿姨:“你好,米安住这儿吗?”

向以吟跟在薛白身后,叫了声:“阿姨,您认识我吧?陶泽楠的朋友。”

黄阿姨还真没记得向以吟是谁,不过她认识陶泽楠啊,连连点头。

薛白今儿穿的一身便装,不过那雍容的气质在那摆着,黄阿姨也不敢怠慢,连忙让进屋里,一边倒茶一边让座的,嘴里说:“米安是住这儿没错,不过,您找米安有什么事儿呢?”

薛白客气的接过茶杯,其实心里急死,但面上,还是挺温和的:“请问,米安在家吗?”

黄阿姨摇头:“她不在,早上出去了。”

向以吟紧接着问:“那她是不是去学校了?”

黄阿姨笑了:“今儿是周末,她去学校干嘛。”

其实,米安早上出去的时候也没说去什么地方,可黄阿姨还是挺高兴的,她以为这孩子要去看她爸爸不是,也没多问,叮嘱她早点回来就完事儿了。

向以吟又问:“那您知道她去哪儿了吗?什么时候回来?要不给我个她的手机号吧,我们真有急事儿要问她!”

黄阿姨有些为难:“这……”

这时候薛白放下了手里的茶杯,点头道:“不用了,没事儿,那我们改天再来吧。”

“哦,行。要不等米安回来我告诉她让她给您打个电话……”

黄阿姨一边把人往外面送一边客套道。

薛白笑着摇摇头,走出客厅的时候,她眼角的余光忽然瞄到了放在装饰架上的照片,是米安的一副生活照,就在这儿大院外面照的,那天是她剪完头的第二天吧,卢志海拿着数码给她拍下来,后来看着效果挺好的,就给打印了出来,摆在这儿

卢志海说:“细节到位了,时间久了,她就觉得这儿是家了。”

薛白不由自主的朝那照片走了过去。

“妈!”向以吟看着她妈妈,忍不住去扶着她的胳膊,其实就是捞她一下:“您又不是没见过米安。”

犯得着嘛!看刚才那样儿,向以吟想不明白。

薛白确实在医院见过米安一次,可那次她的全副心思都在向以伦身上,看米安的时候她的头发又挡了大半个脸,而且,她又一句话都没说,说真的,薛白还真看清楚米安长什么样子。

不过,见了照片,薛白知道,她见过她,清清楚楚的见过。

就是在王府精书廊,她正好从卫生间出来,米安和一个男孩在卫生间门口————

他们说的话,薛白在里面七七八八的听了一些。

之所以记忆这样深刻,是因为米安长的————

“妈!”

薛白还在想,向以吟又喊了她一声:“爸的电话,问我哥伤好了没有,什么时候能出院。”

手机还在手里捏着,不过向以吟的声音小了不少。

薛白拿过电话,对黄阿姨礼貌的笑了笑,走出去了。

黄阿姨送着她们上了车,直到车子消失在视线里,这才进屋。

车上,向以吟不明白:“妈妈,您来这儿不就是为了找米安问她见哥了没有,怎么临了临了又不问了?”

薛白单手撑着额头,捏了捏眉心:“你没看见,那阿姨也不知道米安去哪儿了,我们要在那儿等到什么时候?而且,她也不会告诉你米安电话的。”

佟家和向家差不了多少,家里养的人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对什么人用什么接客方式,这些都是最基本的。

佟鹣然这么宝贝他的女儿,放在身边照顾她的人肯定是跟着他不少年的,来这儿,碰上米安什么都好办,碰不上,那就是枉然。

还有一点,薛白才头疼,她现在也确实没精神想这事儿。

现在真急了,因为向以伦平日做什么都会有个交代,就算他不听话吧,可像现在这样手机打不通人找不到还是第一次!

偏偏,连沈起炜这个时候都没影儿了!

薛白深吸了一口气,弯腰去那盒子里找面纸,可盒子里什么都没放,就放了一张宣纸,卷的很细致,像是怕弄皱一点。

薛白好奇,展开来一看————

“停车!”

‘吱嘎’一声,也不管这里能不能停吧,车是停路边了。

薛白弯腰问前面的司机:“这字,字是谁的!”

司机诚惶诚恐的:“我也不知道,这是少爷公司的那个助理给送过来的,说让我给放老宅子少爷的房间里。”

“什么时候的事儿?”薛白问。

司机说:“就前天吧,我这两天没往那边去,不过这方小说西我保存的好好的,没一点损坏。”

薛白说:“去公司!”

已经三天了,关向以伦这间屋他进去之后没多久,就有人把暖气给他开了,就还是绑着,第二天给他送进来几个包子,第三天,就有盒饭了。

其实,这帮孩子们本来打算闹一闹就把他给送局子里的,可就是向以伦这个态度,让他们觉得太玩味,说白了,就是渐渐的开始有些欣赏他这种耐性。

看,从头到尾他没骂过人,没吼过,就是再等。



他们也看出来了,这家伙不怕进局子,倒像是再等他们把他给送进去。

要不怎么说,好奇心害死猫呐!

他越这样,这群人越没谱,弄到最后干脆,还进来两个人,给他把那房间大概的扫了一下,绳子也松了松,但是不放人,一日三餐,他们吃什么给他送什么,也不管他到底吃不吃。

但,就有一样,不放人,也不给他说话。

米安这边呢,那天薛白走没多久她就回去了,黄阿姨奇怪她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原来是去书店买书去了,她没去疗养院看佟鹣然。

也不是不想去,只是,米安现在一门的心思,她也怕,她从来都没想过竟然是以这样一种方式让向以伦知道了那孩子的存在。

如果她现在去见佟鹣然,她怕她会什么都说出来。

她怕她给他添堵,他本来就病着————

这米安一没去看佟鹣然,这黄阿姨心里就有些失落,也就把有人找米安的事儿给抛却脑后了。

米安也确实没想到,向以伦如今还在那小黑屋里关着呢!她以为,他们把他早送进公安局了,就他的家世,还不是前脚进去后脚就有人跟送佛爷似地赔笑给送出来,再说她自己的事儿还捋顺不清楚,她现在连向以伦这三个字想都不敢想!甚至,还跟学校请了几天的假,连学校都没去,就呆在家里。

第四天了,薛白知道向以伦去了南京,她用关系,把沈起炜给找到了,沈起炜在南京为找向以伦也没少生事儿,把他弄回来,沈家也是费了一番功夫的。

薛白既然知道了向以伦去过南京,就让人查了火车站的记录,也查到了向以伦早就坐火车回北京了,她还在那监控上清楚的看到了他走出火车站。

沈起炜来到薛白的小别墅时,薛白正坐在沙发上,单手撑着头,谁也看不清她现在到底什么表情。

向以吟这两天也是找,虽然在北京事儿都好办多了,可这没头没脑的哪儿去?也就奇怪了,连个蛛丝马迹都没有!

薛白还挺坚持一点,不去找米安第二次。向以吟也没多想,她打听过了,米安这几天都在家窝着呢,她能和向以伦的失踪有什么关系。

还有一点,这事儿,都瞒着向钺岩呢,所以,也都不敢明目张胆大张旗鼓的去查!

“薛白阿姨。”沈起炜蹲在了薛白的面前。

薛白一抬头,眼泪早就布满了脸庞:“他疯了,你也纵容着他!你说,他现在跑的不见人,是不是要我这个当妈妈.的命!”

沈起炜慢慢的,又低下了头。如果这次向以伦真出点什么事儿,他就是帮凶,太纵着他了啊!

被关起来的向以伦,确实越来越沉不住气了。

这两天,他强迫自己想了好多不着边的事儿,都是在西藏的那些时候,他强迫自己静下来。要是搁以前,他压根就提不上强迫二字,他们想玩,他陪着就是。

可是现在,他不能玩,他现在一闭上眼睛,全都是米安看他的眼神,耳朵里全都是她说出来的话,脑子里全都是孩子!



他的心,就跟猫抓了一样!

后悔了!

向以伦后悔了,他和这群毛孩子憋个什么劲儿!

米安……米安……

这几天她怎么想的?

她不想让他知道她那孩子!

可现在,她知道他知道了,她会怎么办?

她会不会就这么跑了?会不会让佟鹣然就这样把她还有那孩子送出国?她跑的远远的,他上哪找她去?!

这么一想!

向以伦再也坐不住了!

“你们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放我出去!你们打的,老子认了!认了还不成!放我出去!”

瞧,这话都从向大少嘴里喊出来了。

从他生下来,除了他老子向钺岩谁打过他,谁敢打他!

可这次,他说他认了!

门外这帮小孩呢,其实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不过,向以伦觉悟的时间不巧呐,这帮孩子这会儿都上课去了,没人听见。

这下,可足足这么喊了半个钟头。

连‘求人’之类的话都喊出来了。

也正好,他们中间,一个孩子回来找本书,听见了。

把门打开,他还挺高兴的样儿:“喊什么呢!”

向以伦知道,这就是扔给他俩烧饼的那个男孩,那天是他架着他吧,他没打他。

“你是沈阳军区来的吧?”向以伦在摸他的底儿。

这男孩家的老子估计也是个头头,他一笑,也承认:“是,怎么了。”

向以伦盯着他:“你放我出去,我保你老子往上升一个级别。”

男孩嗤笑:“你老子是沈阳军区司令员呐!”

显然,不听他鬼扯。

向以伦自嘲的笑了一下:“我老子是向钺岩。”

是啊,可不是要自嘲!

向以伦这辈子最瞧不起的几件事今儿他算是全做全了,有仇不报,喊着求人,就连他最最不屑的报家门,今儿都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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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更完了,一万字。明天继续。



108-110

是蝴蝶不愿意 108

薛白接到解放军后勤学院校长电话的时候,向以吟正在给向钺岩打电话,准备从实交代。

幸好啊,向钺岩此时正在开会,他的电话秘书接到了,这向以吟还没给说到点上,薛白电话就接到了,这边,向以吟给他秘书打了个哈哈,电话就撂下了。

一行人,加上沈起炜,直奔解放军后勤学院。

此时薛白那悬着的心已经放下了,校长打来的电话却是蛮客气:“这真是一场误会,误会……”

拒薛白也不恼人校长,她这心一放下,想想校长说的话————

薛白确实也不明所以,怎么好好的他一到北京就去后勤学院了?又怎么给让一群学生给关起来了?这关了几天,不说偷偷摸摸的把人放了吧,人家怎么又主动交代到校长那儿了?————

也真是好奇。

赧所以,这一路上,薛白还真的不是带着要‘兴师问罪’的心态去的,她就是想看看,她这无法无天的孩子,是怎么栽的一个跟头!当然,这是她没见到向以伦之前……

再说向以伦这边。

他说他是向钺岩儿子之后,那本来还颇不在乎的男孩一下子就愣在了那儿。不过,他也没立马的就放人,沉着脸,仔细的看着向以伦,向以伦也从容,就任由他看,笑说:“我说过的话算话,你们打的,老子认了。”

这是再给他吃定心丸。

都不是吃素的,男孩笑了笑,一言不发,转身出去了。

这件事儿他也没声张,先找到了那天一起冲进米安宿舍的其中一个女孩,让她给米安打了个电话,还特意叮嘱别直接问,就是以问候的性质,顺便捎带的提一提这个男人。

这女孩也精明,故意装作蛮迷恋向以伦的样儿,就问了一句:“我要是知道他叫什么就好了。”

米安这边顿了一下,出于礼貌,回了一句:“向以伦。”

女孩电话挂了,转身对这男孩说:“得,确实是认识的,他叫向以伦。”

一听这名字,男孩知道这事儿不妙了!

他们竟然把军中第一把手的儿子给打了!而且还非法拘禁了这么多天!

怎么办?怎么办?!

自己受点罪没什么,可他们都是有家庭的人,要连累到家里人————

男孩想来想去,还是决定跟他们几个人商量一下,这不,集体的,连带那天冲进去的女孩,都找校长去了。

这一招供,还一个个都理直气壮的,当然,也都有忏悔的意思,不过整个过程,就突出一个重点,就是:向以伦要扯人家米安的浴巾,他们以为那是个流.氓就出手教训了一下,然后为了惩罚,给关起来了。并且表示没有对人质进行虐待!

瞧瞧,三下五除二的,把问题丢到了**内部里。

可是校长这边……那个惊呀!那个怕呀!那个痛呀!那个难做呀!

不过,还是要赶紧的给首长家里打了个电话,不管怎样,事儿是在自己学习发生的,而且得罪的还是另外一个不好惹的,他是要负责。

好在,都是部队上的,首长和首长家里的人都是明事理的人,听说都是极好沟通的,或许……或许……也没想象的那么严重。

正在想着,薛白一行人已经到了。

学校这边是诚惶诚恐呐,尽管夫人来的很低调,甚至谁都没有叫,身边就两个年轻人陪着……

尽管校长给自己做好了极度的思想准备,也知道该怎样解释……

可当校长真见到薛白的时候,不免还是有点慌乱,先是道歉:“您看看,真对不起,学生们太不懂事了,太不懂事了!”

薛白没应声

向以吟急了,看了眼四周,连问:“人呢?我哥呢!”

学生们这才想起来:“哦,还在那儿关着呢。”

校长咬牙呐!

真是乱成一锅粥了,他怎么把最主要的给忘了。

赶紧拦着薛白:“您先坐着,喝茶,我去把人给您带这儿来。”

这时,薛白却开口了。

听语气,也真不像是生气或者多心疼样子,淡淡然的,但,里面流出来的压迫感也真不小,或许是身份使然,让人不注意不压心上都不行。

“不用带出来,我自己过去看看。”

校长也理解,看着一旁这帮造孽的学生,他们倒没他这样的紧张,主要都通过气了,向以伦说过了,这打,他认了。

军人吗,一言九鼎!

他向以伦怎么看都是个爷们儿,不会说话不算话。

再说,去看看怎么了,他们不是也打扫过房间了,不是给他开暖气了。哦,我们给他吃的还是那种皮薄馅汁多的灌汤包,我们还给他买过可乐绿茶,我们吃什么他吃什么……不过他吃没吃他们管不着,反正一顿没落下的给你儿子送进去了。

学生们,坦坦荡荡的带着夫人朝关押向以伦的房间去了。

这一到门口,校长看到那门上落的三把大铁锁脸都黑了!无法无天呐!这帮鬼孩子,无法无天呐!

沈起炜和向以吟的脸色也不好。

倒是薛白,一直淡淡的模样,好像……落锁了也无所谓。

不过这中间还有一层意思,就是这路上,校长言简意赅的把这帮学生为什么会把向以伦给关起来的经过说了一遍,当然,肯定要讲一个实事求是,不夸夸其词,也不会推卸自己的责任。

薛白听了,也确实不同情他这个鬼儿子!

无论如何,你说你一个大老爷们儿去扯人家小姑娘的浴巾,还非得给人家扯个一丝不挂,你这不是流.氓又是什么!

这要不是自己的儿子,薛白肯定要说一句他:活该!

当然,这不光是薛白的想法,就连旁边沈起炜和向以吟听了,这人要不是向以伦呐,他们还嫌这样的惩罚都是轻的!

不过,就是看到这大铁锁,又都不约而同的想到了这是向以伦呐,他什么时候受过这委屈?!脸色自然不会好看了。

这三把锁一打开,屋门推开的一瞬间————

薛白走进去,看见被捆绑的坐在沙发上向以伦,心,还是会抽疼的!就连这眼泪,也是忍不住的就要落!

他脸上明显的淤青,衬衣上滚落的灰尘和脚印,都显示了他是挨过打的!她的孩子,什么时候在外面受过这委屈?!

可,薛白还是忍住了,绷着一张脸,缓缓的走了进去。

“你长能耐了啊!趁着我和你爸你在家,好好的医院你不住,跑这儿耍你的公子脾气!”

薛白的声音颇为严厉,可隐隐的,又有些发抖。

这里面,是有气,可更多的,那就是疼了。

向以吟连忙上去,先得把那绳子给解开啊,瞧瞧这茶几上摆的一桌子的吃的,要说,这些学生也真没亏待他,可向以吟怎么能不了解她哥,这几天,他真好好的吃过一口吃的?!

瞧瞧,人都瘦成什么样儿了!

可向以伦呢,吭都不吭一声,甚至,头都没有抬,只是微微的动了一下,又没动静了,人,就跟死了一样。

薛白又往前走了两步,居高临下的看着向以伦:“不说话不吭声不代表这事儿就完了。怎么,这地方你还住上瘾了?要不我让起炜把你重新绑上你再住个两天。”

说着,她已经转过身准备往外走。

可向以伦,却还是没有动静。

薛白走了几步,转过身,看着他,心里不是不难受的。想想,微微叹了一口气,还是走过去,这次,微微弯下腰,抚着自己儿子脸上的淤青,轻声道:“是不是哪儿难受,告诉妈妈?”

向以伦这时抬起了头。

薛白望着他的眼睛,竟是微微的一惊!

向以伦的眼睛里,写满了认真,很认真!

“妈妈,对不起。还是您先回去吧,我还有事儿,要坐这儿缓一会儿,等能回去的时候,自然就回去了。”

薛白还是这样看着她的儿子,许久,才点了点头:“好,你不走,妈妈也不走了。你想在这儿缓缓,妈妈陪着你。”

说着,薛白真又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了。

“向以伦,你他.妈说的这是人话么!你知不知道你失踪的这几天大家都是怎么熬过来的,你瞧瞧薛白阿姨,你睁开眼睛瞧瞧你妈妈眼睛里的红血丝!”

沈起炜说着就要去捞向以伦,他今天就是拖,也要把他给拖出去。

可,这一上手,人,忽然就惊了:“以伦,你发着烧呢!”

向以吟一听,眼圈都红了。

本来,见到那落了锁的门,进屋,看到被五花大绑的人,还有这一身的伤,就已经够让人疼的了。

但,你一听他张口说出来的话!

就跟妈说的一样,看来他这公子脾气还是没落下!

向以吟这刚觉得心疼就是白心疼他,沈起炜吼他也是对的,这又一听,都病了……向以吟难受,她摇着她哥的腿,说:“哥,哥,你就算不心疼咱妈,不心疼我们,可你心疼下你自己好不好。”

向以伦不做声,他知道,他这次太不是方小说西了,不是方小说西的已经没了分寸。他是最心疼他.妈妈.的,可,他硬是让她看到这样的自己,硬是还说出这样的话来气她……

他也知道,别看薛白现在面上比谁都沉稳,可他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刚才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在她心疼。

向以伦也难受,他太不孝了。

可,他这次受的‘打击’太大了!

他怎么都忘不了,米安肚子上的那道疤!他怎么都放不下,那个在他脑子里还是那样一个模糊影像的孩子,他的孩子,到底是个男孩还是女孩,他现在应该学会说话了吧,他应该学会走路了吧,他会不会叫妈妈,会不会叫……爸爸!

这么一想,向以伦怎么静得下心。

他是发烧了,可身体上的难受顶得上心里的难受吗?!

他恨自己呐!

他当时怎么就那么冲动!

他明明知道米安避着他,他明明知道米安厌恶他,他明明知道米安最想瞒着他的就是这件事儿。他为什么就非要和她硬来呢?!他怎么就不能让着她,怎么就不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样,他怎么就不能避开那一阵慢慢的去查呢!

要现在,他难受,也让自己的妈妈跟着自己难受!

可是,向以伦有一点还是想的很清楚,即便是这样,他也不能告诉他.妈,他和米安可能有一个孩子的事儿!这事儿,就是烂在肚里,怎么都不能说!他,还是要留在这儿,他要留在这儿等他.妈走了去找米安!

向以伦坐在这儿,想这么多。

薛白坐在一旁,全都看在眼里。

虽然,她看不出来他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可,眼睛里流泻出来的情绪是骗不了人的,她看的出来,她的儿子再难受,是啊,薛白怎么会不清楚,向以伦从小就是个孝顺的孩子,她从来不真正的惹她生气,但凡她张口要求的事儿,即便是他不愿意吧,他也会去做。

可,薛白还是难受啊!

她也看出来了,向以伦有事儿想瞒着自己。

这样,薛白就更不能走了。她明白,这事儿,十有**和他现在不离开又关,也和那个米安有关!

现在,屋里就剩下向以伦,薛白,向以吟,沈起炜他们这些个自己人了。别人,早就识相的出去了。人家不找他们事儿已然是万幸,哪儿还有胆子留在这儿再听八卦。

“以伦。”薛白淡淡的看了自己儿子一眼,反正没外人,也就干脆给他往明了挑说:“你不走,你想留在这儿干嘛呢?再去扯一回那佟米安的浴巾!好,先不提你爸爸的身份,你这京城名少的名声!就说,我薛白教出来的孩子,在人家大学寝室里跟个小姑娘耍流.氓!向以伦,这是你一个快三十岁的人该做出来的事儿!”

“妈妈……”

薛白这段话,说的不急不缓,不轻不重,却是句句字字砸在向以伦心里的。他的头扭过去,确实很愧疚:“对不起,我错了。可,我现在不能回去。”

还是,硬呐!

薛白点点头,还是这样的语气:“你现在不能回去,也是因为那佟米安吧。”

向以伦还真敢点了头,而且,很凝重很凝重,很认真很认真。

薛白笑了笑:“好,那你告诉妈妈,现在对你而言什么都没有见佟米安重要对吗?”

向以伦竟然又点了点头。

薛白还问:“比你这样发着烧不顾身体不顾命的还重要?比妈妈这样难受的来求着你回家还重要吗!”

“妈!”向以伦喊了一声。

“向以伦!”薛白满目心痛的看着他:“我这当妈的就不如你才认识了几天的女人!”

“以伦!”

“哥!”

旁边,连沈起炜和向以吟都看不过去了,向以伦这是中了邪不成。平日里谁有他会来事儿,把薛白哄的再开心不过,即便,你想说实话吧,可你也得看看,这是不是个说实话的当口!有什么,你不能压过这一阵,软着来!

薛白再生气,可再看看自己的儿子,心疼还是压过了一切,她拍了拍儿子的肩头,安抚道:“妈知道,米安或许是不一样的孩子,她扫你面子了,你想讨回来……”

向以伦这下忍不住了,他噌的一声就从沙发上站起来了,吼薛白:“米安是和别的女孩不一样,她永远都不会和别的女孩一样,可这跟扫我面子不扫我面子没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不明白,我就是要见她,死都要见她!您甭管我!”

薛白万万没想到啊,向以伦竟然————

就连沈起炜和向以吟都被他给吼的震在原地一动不动,半天没缓过神来。

倒是薛白,淡淡的看了向以伦一眼,什么都没说,转身竟然走出去了。

向以伦见薛白出去了,也不做声,他是悔恨,可不管怎么样,反正他现在达到目的就成。

却————

薛白又进来了,手里拎着一根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木棍,胳膊粗,结结实实的!

向以伦忽然明白————

“妈,您不能……”

可一整句话还没说完————

薛白抡起木棍照着向以伦的后脑勺狠狠一敲,向以伦人就跟着倒下了。

看了一眼沈起炜,薛白道:“把人给我抗车里去。”

沈起炜连连点头。

薛白把棍子往地上一撂,对着向以吟没好气道:“有什么样的老子就有什么样的儿子,跟你爸当年一个德行!”

是蝴蝶不愿意 109

扶着向以伦的沈起炜今儿算是领教了,这向家,到底谁最厉害!

亏了薛白还说向以伦像他爸,就yīn狠的这股劲儿,明明就是遗传她薛白的。 !向以伦靠在他怀里,虽然被薛白棍子这么闷了一下,人晕了过去,可晕的不沉,人还能模模糊糊的跟着他晃晃悠悠的,这样把人给接走的,也真算把这学生们给吓了一跳。

薛白是最后出来的,校长连忙迎上去,薛白笑了笑:“告诉那帮同学们,关他这几天关的也蛮好,要好好学习。”

“不敢不敢……”

据校长听着这话更是心惊肉跳!

不过,还是送薛白上了车。

车上,沈起炜扶着向以伦坐在后面,向以吟坐副驾驶位置上去了,薛白上车后,淡淡的睨了向以伦一眼,他的眼睛微微撑着一条缝,恨呐!

昂车缓缓启动,薛白轻轻的抚了抚向以伦的脸:“孩子,你也别恨妈妈,妈这也是为你好。”

以向以伦的现在的精神状态自然是不可能去应薛白的。

薛白的手从他的脸上滑下来,又看向沈起炜:“起炜,你不是带着小医药箱么?”

沈起炜连连点头:“是该上点药……”

说着,就弯腰去拿那医药箱。

薛白伸出一只手:“你先给我。”

沈起炜当然不明白薛白要什么,可还是乖乖的把医药箱给递了出去。

薛白接过医药箱,像是对这方小说西一点也不陌生,蛮利落的打开,也不去管面上摆放的那些的药瓶药水和棉签,就像是这方小说西本来就是她的一样,熟悉的翻开里面的一层藏的挺深的暗格,一打开————

好家伙,里面一小格一小格的,放的都是精细的粉末,每一格里面的粉末都很少,而且密封的很好。

沈起炜看着薛白的动作全身已经是冷汗淋淋,可他屁都不敢放一个的。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薛白沉静的拨开一个小格子,从里面只弄了那么一点粉末出来直接倒入旁边调剂的小试管里,搞了些清水进去,又打开一支一次性的注射器,摇了摇试管里的药,吸入针管,医药箱往沈起炜的怀里一塞,捞起向以伦的胳膊,针头给推了进去————

沈起炜是眼见着向以伦从模模糊糊的昏沉中慢慢……慢慢的,给昏死了过去。

“薛白阿姨……”沈起炜惊讶的嘴都何不拢。

薛白却淡淡的把针筒丢回去,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私下搞些什么玩意儿。向以伦要是用药十有**就是从你这出去的。”

“可是以伦他……”

“没事儿。”薛白偏过脸,很心疼的看着自己的儿子,摸了摸的他沉睡的脸:“直接送我那别墅去,你就在家里给他治,我要看着他,他也累了,好好睡几天就行。”

米安又去学校上课的时候,向以伦这事儿,那几个同学像是集体的商量好了一样,谁都不没跟她提这事儿,米安也不会自动自发的就去问。

她在家里的窝的这几天,倒是慢慢的让她放下心来。

首先,向以伦没去找她啊!



按说,米安觉得,以向以伦这样的性格,他不弄清楚这件事是不会罢休的。他从公安局出来后第一时间就是要找她才是。所以,她才想躲在家里,若是他真的来,在这地方,他再想胡闹也该收敛点才是,可躲了几天,没人来!

再有,陶泽晓也不见踪影了。

对泽晓,米安心里总有那么一份歉疚,是的,歉疚。

米安不是傻子,一个男人是否真心真意的对她,她看的出来。就像是佟鹣然,即便一开始刚来北京的时候她恨他,甚至是去故意气他,可,他那份做父亲的心,她不是看不见。但是她自己又做不到让自己去回应他的好,所以,就成了歉疚。

在一定程度上,如果不是一件事真逼到米安无路可走,她是不会去反抗的,倒不是逃避,或许只是性子的问题,她不想去计较什么,但,也不想去欠什么。如果这时候陶泽晓还要继续找她,她心里的这份歉疚感也会更沉重,她还不起这份感情,既然还不起,那就是欠。

所以,陶泽晓这几天没出现,也让她心里松了一口气。

假完了,也就自然回学校上课了。

她还记挂着一件事儿,她这次考核的好不好。

成绩,自然是早就出来的,米安去问的时候,她的导师却没给她,笑着说:“你的成绩呐要自己去问问。”

米安奇怪:“那我得问谁?”

他们这就是内部的一个小考核,更何况米安又不是部队编制,她还挺了解自己,说穿了,她就是来这儿给人家学校添乱的,努力学习也就是给自己俵那么一股劲儿,按说,也没人能看中她的成绩啊?

老师说了:“单主任办公室呐,我估计是你这几天在家休息单主任想你了,也没什么由头,你去吧。”

米安心里一沉,还是点了点头。

老师见了,还安慰:“放心吧,你成绩挺好的,我是真的挺意外。”

米安笑了,又不好意思又挺开心的样儿。

“老师,我走了。”

老师点点头,她确实也挺喜欢米安的,没那些个孩子身上的浮躁气息,很大气,也很真诚,一点小事就能真心的开心起来。

米安到单玫办公室的时候,单玫好像也有什么事儿刚回来,这在门口看见了米安,就拉住了她的手:“米安,什么时候回学校的?病好利落了吧?”

米安点了点头,跟着单玫进了办公室,说:“谢谢单主任,我来是来看这次考核成绩的。”

单玫又笑,米安在学校从来不叫她阿姨,就是单主任叫着,虽说不亲昵吧,不过她还真挺喜欢。

她弯腰从抽屉里拿出卷子,直接给了米安。

其实,别人看成绩就看个分数,这卷子交上去之后肯定是再也看不到的,不过单玫有这权利,就把米安的试卷给掉出来了。

她找米安可不是故意拿捏着想见她,而是看了米安的成绩后有了一个想法,而且,这个想法她已经给学校说过了,单玫什么家庭,米安什么家庭,她给学校打个招呼也就是个形式问题,学校自然全全应承,单玫剩下的,就是想看看米安怎么想的。

“米安,其实我挺意外的。”单玫亲自给米安倒了一杯水,拉着她坐到自己的身边,从她手里抽出一张卷子:“你以前的成绩鹣然也对我说过,我也看过你的入学考试,其实,真的没多少出彩的地方。”

单玫这倒是实话实说,因为出的题就没什么出彩的地方。

“不过你看这儿……”单玫指了指米安写的答案:“我觉得你的细想挺特别的,而且,从你面上,也真没看出来你这小脑袋瓜子里装的方小说西还挺另类,什么都敢说。”

这是有关中国重启六方会谈一道事实政治题,其实完全就是看个人怎么看。

米安的答案很简单,根本就没有提一句书本上的那些个虚无理论,完全是想什么说什么:中国重启六方会谈完全是对的,一方面美国等国家要求中国做出大国的姿态压制朝鲜,但朝鲜同中国的关系大家又不是不知道,所以,重启六方会谈不仅不会把朝鲜的关系搞僵,同时也表现了大国的姿态(以和平解决问题),如若美韩日不同意参加六方会谈,就意味着他们对这次的战事是认真的,中国确认后备军。

“我就是这样想的。”这卷子上也没给多少分,米安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写到底该不该,可还是老实的承认,她就是这么想的。

单玫摇摇头,又把米安那英语卷子抽了出来:“我完全想不到,你的英文这么好!你就只会英文吗?”

米安说:“还会一些法文,原来学过,不过没学多长时间就放下了。”

“还记得吗?”

米安笑了笑:“一点吧。”

单玫点点头:“米安,我叫你来呢是有一个问题想和你商量一下,你看,你才二十来岁,有没有想过以后自己想往哪方面发展?”

这点,米安还真没怎么好好的想过,她原来就一门心思的想学好经济,因为她确实对那个感兴趣,她想做一个好的,优秀的操盘手。

可现在,她已经完全偏离了那个轨道,就眼前的事儿她还忙不过来,哪里有那么长远的打算!

米安摇了摇头。

单玫拍了拍她的肩:“没关系。那学校最近有一件大事你听说了吗?”

“什么?”

“学校准备挑出十个优秀的学员随着部队去新西兰交流,我想推荐你去。”

“我!”

米安吃了一惊,她没这个资格啊!难道就因为她的英文好?!

“怎么?你不愿意吗?”单玫挑了挑眉。

米安摇摇头:“我是没这个资格。”

单玫不乐意了:“谁说你没有,我看你比谁都合适!米安,你这孩子看着挺精明的,其实就是傻!你知道这十个名额,学校几千个人,都在争破头想去呢!就你傻,你没这资格?!”

“我确实不是正式部队编制人员。”

米安实事求是,而且她才进学校几天,要是让她去,是个人都会说她靠的是关系,而且,这事儿他不是不知道么,就是知道了,也绝不会同意的,米安看得出来,他也不爱搞特殊。

单玫劝她:“我推荐你去是有理由的,你说学校为什么要无缘无故的突然来次考核,你的成绩虽然不是顶尖,但有的地方却是特别出彩的,这就是一种资格。而且,学校里估计就数你的英文最好,这也是一种资格。你说你不是部队正式编制,米安,你想想,我们是什么家庭,你要编制现在我就能把你给编制进去!这次去新西兰的时间不长,就一个月的时间,可这一回来,性质完全就变了。我可以和你父亲还有你陶伯伯商量下让你先去国防大学习一段时间,然后看你意愿,你不是学过法语吗,若真的想,让你再去北外学习一阵也不是不行。等你出来之后,看你自己的意愿想干什么,比如像我一样?这不也挺好,其实你挺有这个才干的。”



单玫想的真是美呀!

三言两语的,就把米安的未来规划的如火如荼,前程似锦呐!

米安听着,完全是目瞪口呆,无语问苍天!

这是她以后的……人生?!

不过,你也怪不得单玫想的这么多,她现在看米安完全就已经不是看世交家闺女的眼睛,她了解自己的儿子,也挺满意米安的性格,他们之间的若真走到了一起,她也是乐见其成的。

而且,现在看来,完全有这个趋势,门当户对啊,两情相悦啊,全占了,怎么能不成呢!(当然,单玫不了解那么多,打死她她也不会想明白米安怎么就不会喜欢他们家泽晓!)

所以啊,她一看到米安这成绩,这一连串的规划就她脑子里形成了!第一,是觉得米安有这能力,而且她做事儿极为认真,单玫欣赏这一点。第二就是,她认为现在替米安铺路就是替泽晓铺路,那股子热忱劲儿,自然是别提了!

“米安,你怎么看?”

末了,单玫还看着米安问,其实就是再等她点头。

米安呢,支支吾吾的,她知道,单玫这也是为她好,她想拒绝,可却在斟酌用词,这斟酌了半天,最后只憋出来一句话:“单主任,这次去新西兰,我确实是没资格的,您这样说,对其他优秀的学生,也不公平。”

一句话,单玫没被噎死。



是蝴蝶不愿意 110

单玫正不知道怎么开导这个‘傻子’的时候,敲门声响了。

她走过去开门的时候,摸了摸米安的头,小声的说:“阿姨尊重你的想法,可这确实是个好机会,你自己好好想想。”

“谢谢。”米安回的也小声。

单玫亲自去开门了,门一拉开,一大把的康乃馨与百合拼成的花束赫然举在单玫的面前。

据单玫正在愣————

陶泽楠的脑袋就从花束里拱出来了:“妈妈!”

单玫没好气的打了他一下:“你这孩子,怎么这会儿功夫跑这儿来了!你这是要干嘛?”

昂陶泽楠把花往单玫的怀里一塞,人跟着就往里面走:“来找您肯定就是有事儿了!”

可没走两步,人就愣了:“米安在这儿呢?”

米安倒是放松了一样:“泽楠。”

陶泽楠看看单玫又看看米安,刚才米安似乎挺局促的,就走到米安身边,蛮亲昵的框着她的脖子,歪着头问她:“诶,你给我说说,我妈是不是在这儿给你小鞋穿呢!”

单玫反手把办公室的门一关,捧着花一路往里走,路过陶泽楠的时候伸手打了他框米安脖子手臂一巴掌,把那花往桌上一放:“有你什么事儿!你来找我干嘛的,快说!”

陶泽楠讪讪的,把手从米安的脖子上收回来,撑在办公桌上看着单玫:“妈,您下午是不是要去趟沈阳?”

单玫抬眼,点了点头:“我早上刚接到的通知你这会儿就知道了,消息哪儿来的。”

陶泽楠一笑:“泽晓不是也在沈阳么,你帮我给他带件方小说西。”

“行,拿来吧,我这立马就要去机场了。”

陶泽晓从怀里掏出一件信封递给单玫:“你把这个给泽晓他就明白了,剩下的,我们电联吧。”

单玫接过信封,也不问是什么,也不多嘴,就是把这信封和她准备带去的方小说西放在一起,调侃道:“就这么点事儿还值得贿赂你妈啊。”

陶泽楠一挑眉:“谁说我贿赂您来着,这花我是真心送的。”

单玫摇摇头,看了看时间,也该去机场了,转而对米安说:“米安,我刚才给你说的事儿你该仔细的想想,你也别着急,也可以先去问问鹣然看他什么意思,我估计三天后回来,到时候你再答复我。=”

米安站起来,点点头:“谢谢单主任,那我先出去了。”

陶泽楠追着米安:“诶,你等等我!”

“米安。”单玫也喊住了她,犹豫了一下,才说:“你要是没事儿就多给泽晓打打电话吧,他这次去沈阳走的挺急,没来得及跟你告别。”

米安轻轻的应了一声:“嗯。”

然后,转身就出去了。

陶泽楠也跟着正往外走————

“泽楠,你过来我还有事儿……”

陶泽楠停在了门口。

***

薛白在香山上有栋别墅,面积不大,但却是极为精致的。

说来也巧,薛白的祖上,就是民国时期,就曾在香山置过私人别墅,不过后来经历了那些,早就不复存在了。而现在薛白的这栋房子,偏偏又是当时他们祖上房子的那块地界!

薛白尤为喜欢这儿!

而向以伦,现在就在这地方,薛白什么都不干了,专门看着他。

叫外人看来,这栋房子恐怕是奇怪的,常年没人住,可一来人,里面不是乒乒乓乓的声音,就是静的吓死人,还有这外面,总站着那么几个穿黑衣服的年轻人,严防死守的,看多了,也叫人慎得慌。

当然,偶尔的也会有人来探访,但不多,最常见的就是两个年轻人,一男一女,还总不一起来。

向以伦刚醒的时候,真闹了。砸方小说西,逮着什么砸什么!

薛白喜欢收集香水,但她倒是不常用。

她的迷恋的只是香水的一种感觉,就像是女人的青春,它们的挥发或者燃烧,只为留下那短暂的美好感觉。

薛白在别墅的二楼专门布置了房间作为香氛室,里面收藏了近百年来的经典,比如acquadiparma帕尔玛之水、profumo典藏香水、hermessence爱马仕闻香珍藏系列、armaniprive阿玛尼贵族香水、来自卡地亚像瑰丽珠宝般的dlicesdecartiereaufruite,还有eaudecartier。

不过这些全毁了,向以伦砸的。

薛白还有一间房是衣帽间,这间别墅的放的所有衣服都是她特意从巴黎时装周上定制的,其中不乏名师专门为她本人特意设计的款式,世上独此一件。

可向以伦给她整了个火盆,全烧了。

哦,还有那些精致的高跟鞋,他整了把瑞士军刀,把跟儿全给她锯喽,实在是锯不断的,就把面儿给她划喽。

只因为一样,薛白不让他出去!

这些个方小说西被向以伦毁的呀,向以吟看着都心疼!心疼的都超过她哥所受的一切折磨!

不过,就向以伦这几天干的事儿,哪个女的现场看了都想提刀宰了他!

可薛白不生气。

她就一个意思:就在这儿屋子里你随便闹!闹到上帝下来反过来跟你祈祷都成!反正你是不能出这屋子。你看不惯什么你就砸,你不喜欢你就烧,不讨厌什么你就扔!你想见谁?你想办公?没问题,全上我这儿来!可,你就是不能走出这儿一步!我随便你闹,随便你混,随便你求,随便你赖,但是你要敢硬着出去————

薛白就一个字:打!

还真打了,打的向以伦硬是小腿骨骨折!

沈起炜是难受呀!这旧伤没落新伤又上来,其实,向以吟和他都搞不懂,薛白是最疼向以伦的,怎么这次就能下的了这样大的狠心!

**

米安上午的课完了,就准备回家。

刚走到校园门口准备去公车站搭公车的时候,陶泽楠的车噌的一声就滑她身边了。

“冷不冷,快点上来。”

陶泽楠把车门给她打开,米安坐了进去。

不用问,也知道她回家,陶泽楠一边把车往军区大院开,一边问她:“我妈刚才让你考虑什么呢?是不是要你跟陶泽晓结婚呐!”

米安横了他一眼:“你别胡说,两码事儿。”



“那你说说。”

米安就把单玫安她身上的那条康庄大道跟陶泽楠阐述了一番,末了,她摇摇头,客观评价道:“其实,单阿姨她挺热情的。”

正好,米安话音落的时候,他正堵在一道红绿灯的当口,就趴在方向盘上,笑的跟什么似地。

“我还真没看出来,我妈的眼光还这么长远呐!”

米安也笑了笑,不过没说话。

车又动了,陶泽楠一边打方向盘一边说:“我告诉你,我妈吧,其实她对军人这事业,特狂热!狂热到恨不得这辈子都脱下她那身军装!其实我妈书味挺好的,她衣柜里衣服多了去了,就是不穿,到哪儿都是那么一身衣服。而且,她还把她这种狂热十分强硬的加注在我和泽晓身上。泽晓呢,明着是因为我爸的期望,上了军校,入了部队。其实啊,我告诉你,他就是舍不得我妈伤心,我妈一难受他就过不得,更别提流眼泪了!我妈要是想要威胁泽晓一件事,别提多简单了,就装下难受就成!你说这陶泽晓,他那么精明,我妈装的他会看不出来,可照样照办!没办法,他就是那样!”

陶泽楠说话的口气挺逗的,米安一直笑着。有时候,他偏过头看她一眼,就看见她唇角的梨涡,这么好看。

米安笑起来,尤其是真心笑的时候,真的很好看很好看。

“诶,米安,照你看你是不是觉得我妈疼我比疼泽晓多?”陶泽楠问她。

米安却说:“其实,当妈妈的心都是一样的,她看着自己孩子过的舒心是最好了,你们哪一个难受,她的心,都会比你们难受十倍,二十倍,一百倍……”

陶泽楠笑她:“说得你跟当妈了似地!”

米安笑了一下,没反驳,可也没点头。

就是这么一瞬间笑容,陶泽楠愣在那儿了。

把米安送到家门口的时候,米安下车,陶泽楠没动,就在车里坐着看着她往屋里走。

当米安去开门的时候,陶泽楠忽然说:“米安,其实你挺好的,是最好的。我哥,也挺好的,也是最好的。真的!”

米安回头看陶泽楠,他朝她点了点头,把车发动,打着方向盘,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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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天白天还要再忙一整天,如果我结束的早,还有精神,那我就再更,如果实在不行,那我就算了。容我休息休息,加更还会有的,我缓缓再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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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蝴蝶不愿意 111

一直站在门口,米安是看着陶泽楠的车消失在视线里才缓过来的神,她的眼睛此时看起来有些恍惚,甚至,是有些难过的。

不过米安还是强迫自己高兴起来,笑着,推开了屋门:“黄阿姨,我回来了,您今儿不是说给我做菜和老鸭煲吗!”

屋里,是弥漫着一股让人垂涎欲滴的香气,可米安脸上的笑容,却又慢慢的淡了下来。

黄阿姨听见米安的声音走出来,道:“米安,回来了。”

据米安先看了看沙发上坐着的人,忽然就想到了一首歌词:喜欢冷傲女子,甚至她身穿的黑衬衣,不管里面装的心事。

沙发上,向以吟站了起来。

黄阿姨看着这两个年轻的女孩,忍不住就赞叹:这有钱有权人家的姑娘长的怎么都是这么的标致!就还真应了人老北京夸美女的一句黑话:盘正条顺。

昂米安,自家的孩子,黄阿姨也不是自夸,确实好看呐,就拿她今天穿的这身来说,驼色的军装版大衣,立体的剪裁,掐的腰身盈盈一握,米安皮肤白,穿这种颜色看起来就更显气质,她还搭了一条正红色的围巾,整个人看起来就精神了好多。

再有就是这位姑娘,上次她来黄阿姨就格外注意了,今儿专门来等米安,她多看了几眼,更觉得美了。

“你回来了。”

是向以吟先开的口。

黄阿姨见这架势猜想着这位姑娘找米安有事,就直接进厨房了。

米安解了外套和围巾,走过去:“有事儿吧?”

向以吟也是干脆的人,点了点头,就开门见山道:“我是为我哥的事儿来的。

米安没明白,但也没有说什么,也在沙发上坐下来,听着。

向以吟接着说:“我哥被我妈给关起来了,你知道是因为什么吗?”

米安看着向以吟,没做声。

“为你。”

向以吟一点也不隐瞒,把向以伦被她同学关在学校好几天不吃不喝还被打,之后被她妈逮回去惨兮兮的样儿全给米安说了。

说真的,本来,向以吟本不该管她哥这闲事儿,她虽然不明白她妈为什么这次下这么大的决心管着她哥就是不让见米安,可她也清楚,妈这么做肯定有理由,有分寸。想想,这家里谁最心疼他?还不是她妈!

有一句话说的蛮好:这儿子呐,都是女人上辈子欠下来的情债!女儿呐,都是男人上辈子养的小情儿!

向以伦在向钺岩面前吃不了好,可向以吟行,最少比他强!

但对着薛白……

向以吟特怕她妈,打小就怕!

你说,她怎么敢这么背着薛白就来找米安了?

还不是向以伦的杰作!

他毁了那些个香水,向以吟忍了。他毁了那些个衣服,向以吟也忍了。可他竟然把那满柜子的鞋全都毁了!

向以吟忍无可忍!幸好她还收起了一些,若这些也被向以伦给找着了……

没办法,她爱鞋如痴。

“米安,今天晚上我妈妈有个宴会必定是要出席的,你能不能,去见见他?”

终于,向以吟说出了此行的目的。

她盯着米安的眼睛,在等答复。

***

薛白今晚确实有个宴会要参加,规模还不小咧,在人民大会堂二楼的宴会厅。想想,但凡在这儿举行宴会的,这中央肯定是又有什么大事儿要发生了!事儿呢,对别人来说,确实不小,不过薛白还真没怎么放在心上。

最近向钺岩确实是忙,从法国回来之后脚跟都没有着过家,他也不知道向以伦这档子的事儿,就连这个通知还都是他的机要秘书给薛白打来的,瞧瞧,这夫妻两个连通电话的时间都没有了。

薛白本来这次是不想去的,可秘书特意说了句:“首长这几天挺挂念您的,如果有空还是过来一趟吧。”

没办法,只得让司机回趟老宅子里拿件衣服过来,这儿放的不都被向以伦烧的烧剪的剪么。

这时候,她就站在二楼,向以伦呢,在一楼玩呢。

说是玩,也确实挺惨的。他,最近,真的安静了不少。

或许和他打了石膏的腿有关,现在,身子懒懒的抛在沙发里,腿,张狂的撂在水晶面的茶几上,半眯着眼。

他的手边,是一整瓶的glenfiddich21,现在少了小半瓶,添了冰块的方杯横七竖八的倒在那儿,杯底,那一丁点的琥珀色液体悠悠漾漾的……

向以伦看着这点,唇角微微的勾着。

这样,其实也不算喝多了,可屋里的人也都看得出来,少爷这儿,明显的心情不佳,所以,也没人敢惹。该干什么干什么,都不吭声。

房子里,真是静悄悄的。

直到————

“夫人,您看看您要的是不是这件衣服。”

喏,替薛白去老宅子里拿衣服的司机回来了,噌噌的上了楼,打开包装让薛白过目。

薛白看了一眼:“是这件,送过去让小张给我摆弄一下。”

司机点点头:“是。”

可刚走两步,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又折了回来:“差点忘了,这是周家送过来的请柬,我给您捎过来了。”

薛白这阵子也没操心别的事儿,想了想,周家最近没什么喜事儿啊?两个儿子都是结了婚的……

司机像是明白,就直接说:“您是给忘了吧,周家的大公子刚得个儿子,这是办满月酒呢。”

薛白恍然的点点头。

却不想,突然!

安安静静窝在沙发里的向以伦像是中了邪一样的一下子跳了起来!人,摇摇晃晃的,差点摔倒!

“儿子?谁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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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要去外地搞个合同,这事儿我算弄三天了,本来以为今天能搞定的,可出了点事儿,没办妥,明天还得一天。依然加更不了,你们也看到了,我现在更文都在半夜了,因为白天确实没时间了。我连着四天……不,算上今天已经是第五天了,每天只睡五个小时,我已然成为了……一只兔子。

是蝴蝶不愿意 112

安安静静窝在沙发里的向以伦像是中了邪一样的一下子跳了起来!人,摇摇晃晃的,差点摔倒!

“儿子?谁儿子!”

楼上,薛白睨了向以伦一眼,像是跟本没放在心上,转过身,对司机说:“你先回去吧……”

可话还没有说完,眼角的余光就瞥到向以伦竟然拖着那条打着石膏的腿摇摇晃晃的还想走路。

踞“少爷,少爷,您这是要干什么……”

旁边,一直在老宅子里看着向以伦长大的王嫂连忙过来把她扶住。

向以伦晃晃悠悠的,旁边桌上那玻璃方杯都被扫在地上,硕大的冰块滚了出来。他的眼睛睁得很大,眼底,却是那样的模糊,只有一股偏执,让人无法忽视的偏执。

振“孩子呢?刚才谁他妈在说孩子!”

王嫂扶着他却又被他甩开,这楼上,夫人一声不吭,她又不敢,只能说:“什么孩子,少爷,您喝多了,快点躺下吧,这腿……”

向以伦随手操起一件什么方小说西往那地板上狠狠的一掷:“就是刚才说办满月酒的!老子一点都没有喝多!”

王嫂只能说:“是周家,请柬给夫人送来了。”

向以伦慢慢的抬起了头,他看见薛白,看见薛白手里拿红的烫眼的请柬————

满月酒!

人家的孩子办满月酒,可他向以伦呢!

他连自己留下的是个什么种都不知道!

他甚至不知道,他竟然有了一个孩子!

他还————

薛白看着向以伦,看着他眼睛里的伤痛,不明所以呐!这怎么就————

可向以伦呢,也不怕那条绑着石膏的腿怎样,竟然拖着就要上楼!

他的眼睛,一直盯着她手里的请柬,一直盯着。

甚至,慢慢的竟然,涌出了泪光!

薛白还是一动不动,不光是她,连这屋里看着的所有人,都是这样,一动不动,不是不敢,只是忘记。

向以伦这妖孽,天生就是那么一个迷惑众生的好模子,他那双眼睛,如果专注于某一件事物或者人的时候,不光是当事者,就连旁观的人,也都会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生怕惊扰了这摄人心魄的专注。

是上楼了,不算高的旋转楼梯,薛白就站在楼梯的尽头,而向以伦呢,他每走的一步都那样的小心,眼看着,眼看着,就要到的时候————

却!

刚才还那样费力专注的往上走的向大少,忽然就跟个孩子一样,他身上一切的执着都在顷刻间倒塌,人,就跌坐在这楼梯上,毫无预警的,就哭了出来。

又不是他的孩子!

又不是他孩子的满月!

又不是他向以伦发出的请柬!

他现在算什么,别说是孩子!就是她,就连她他都见不到!

向以伦不能想,他一想,这心————

疼呐!

揪疼揪疼!

一年前他那样吐血的时候,肯定就是米安生孩子的时候。

他吐了那么多的血,他的命快丢了。那米安呢?

生孩子该多疼呐!

难怪!难怪她从楼上摔下来流了那么多的血她都不是在乎的样儿!

比那更大的疼她的受了哇!

向以伦越想,这眼泪落的越多,甚至,唇齿间溢出的呜咽,像是受伤的小狼一样!

他要是干脆利落的痛哭出来,那样恬不知耻的嚎叫出来,管他怎么疯也好,怎么闹也好,怎么耍他的公子脾气也罢,薛白或许还不会像现在这样,可他却这么忍着,独自的痛着————

不管是他这样拖着一条腿,还是他这么隐忍的哭,隐忍的痛————

薛白又是最疼她这个儿子的,真是破了这么多天以来,她一直催眠自己硬起来的心呐!

他们家向以伦,他们向家的孩子,什么时候这么可怜过!

再多再多的顾虑,这时候薛白哪里还想得了这么多,眼里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了!

人,下一刻就跑了下来,还吆喝家里的人:“你们都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人给我扶起来送房间去……以伦,你这到底是要干什么,你这么哭,是要妈妈的命呐!”

得,这向大少的眼泪还没停下,薛白又哭上了。

家里人看着,都明白,今儿这国宴厅的宴会呐,别说夫人去不了,就连这首长估计也得搭过来!

向大少这端,扶肯定是扶不起来了,而且也不敢去扶,他要是不配合,再在这楼梯上摔一下……所以,只能两个人过来,小心翼翼的把人给抬到房间去。

“以伦,你这是要干什么,快点让妈妈看看,你这腿要是落点毛病怎么办!”

薛白这会儿估计忘了,他的腿可不就是她给打折的。

向以伦呢,压根就跟没听见一样,趴在床上,被褥里,就露出一双眼睛,执拗的厉害,也委屈的厉害,躲着薛白,不让碰。

“以伦……”薛白去抱他,可又抱不动,甚至揽都揽不过来。

向以伦也不配合,就这么委屈的趴在那儿,像是整个世界,就剩下了他自己,多孤苦的模样。

薛白看着心里更不好受,人也跟着抽泣起来:“你这是在折腾你自己吗?你这是在折腾我!你要见米安?可你见人家干什么!我怎么就不知道,你就对他佟鹣然的女儿起了心了!以伦,你见人是最准的,米安是个什么性子的孩子你还看不明白吗,她没有心呐!你这抛心抛肺的为她,她会念着你,想着你吗!好,就算,咱付出的起,可你再去打听打听,谁不知道陶泽晓对她是个什么心,这两天妈妈把你关起来你不知道,那单玫自己都跑他们院长那把去新西兰的名额都给米安留下了!米安是人家陶家的准媳妇儿!这你也要去抢吗?你和陶泽晓那是从小长到大,难道就为这么一个女人就翻脸不顾这手足情吗?!”

薛白说了这么多,可再看向以伦,还是那副样子,他这么躺着,眼睛里的泪顺着脸庞滑了下来,不是渗在这枕头芯上,而是渗在薛白的心里呐!

“好好好!就算撇开这些都不谈,你了解米安来北京前的过去吗!她这么一个不知检点的姑娘,你要她!”

薛白的话音刚落,向以伦忽然一个转身,猛的坐了起来:“她是什么样的人,她以前是什么样的,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了。”

薛白真的要被这个儿子气死,这下,哭的更厉害了:“你了解,你了解!你了解她什么!你也不想想,我什么时候没顺过你意,我要不是知道点什么,我能这么拦着你吗!”

向以伦看着薛白哭,他难受,可听着她的话,他更难受:“您知道什么!您知道我想她吗!妈,我想米安!我想死她了!我求求您,您让我出去找她吧!您不知道,她有我孩子的!我要是见不着她,她会跑的!”

向以伦这次真是受刺激受大发了,什么都说了!什么都说了呐!他算是啥都顾不上了,可他不知道,薛白一下子都愣在那儿了!

他们有孩子了?!

他竟然和米安有孩子了?!

这都什么时候的事儿?!

这下,薛白要疯了。

门外,同样还愣着一个人。

向以吟的身体紧紧的贴着墙壁,缓缓的往下落。

米安她……生过孩子?!

向以吟想着米安说的话,也要疯了!

***

现在,薛白这儿风中凌乱的厉害,向钺岩那儿也不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前两天是雪白压着,家里人自然是没人敢给向首长通气,可现在,夫人已经压不住,下面人可不是要报到向钺岩那儿,可宴会就要开始了,调令是他发的,这当口人不在也说不过去,还是去了,不过这边已经安排好了车,可见随时都是会从宴会上撤下去的。

军后勤部这一直也忙呐!上次陶泽晓不是说要在木兰山那块盖个军用物资储备库嘛,原来佟鹣然操持的那场军演前期的筹备工作也都是后勤部和军装备部一起结合着搞的,当然,前期工作准备的时间不短,那会儿佟夏还在呢,本来那块他不想管,可后来不知怎么回事就插上了,陶泽晓也是负责人之一,那单子上两个人都签了名的,后来佟夏意外没了,军演开始的时候陶泽晓又调出了后勤部,再加上那次军演太成功,许多交接工作都给忽略了,这次重新储备入库可不有好多事儿又找到了陶泽晓。

这不,陶泽晓人刚从掩体实战中退下来,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水,就有人拿着表格过来了。

“泽晓,你看看这单子当时是不是你也看过的,不好意思,这上面催的紧,这两天军用储备库就落成了,我们得把那批物资和当时记录的再核对一下。”

来人说话还是很小心的,确实也不好意思,按说这些都过了这么长时间了,而且数目上确实也都没什么大问题,也搞不懂这次上面干嘛这么认真,搞的他们好难做。

陶泽晓也没多在乎,接过旁边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把手,脸上还是灰一块土一块的,接过那人递过来的笔记本大致看了一下,有人把文件夹也递了过来,当时落款的有两个签名,一个是佟夏,一个就是他。

陶泽晓想起来了,这批是佟夏点过的,也确实是累,在掩体里藏了三天三夜了呀,也就没细看,点了点头:“是我,没什么问题。”

来人又说:“那就好,麻烦你再在下面核对这儿,对,就是这儿,您再给签个字,我就给报上去了。”

陶泽晓拿起笔,签字的时候,顿了一下。

那时候还是两个人,现在,就连落款,都剩下他一个了。

他的眼睛微微眯了下,还是签了名字,把文件夹给递了过去。

“首长,热水弄好了,您先去洗洗吧。”

旁边一个小战士说,这才让陶泽晓缓了过来,取下了钢盔,边说这次演戏的利弊,边往房间去了。

***

向以伦这边,薛白惊归惊,就算他儿子在她心里扔的手雷威力巨大无穷炸起层层巨浪,她该稳着还是稳着了。先让王嫂看着向以伦,自己才起身,出来的时候眉头紧锁,一拐弯,看见走廊那头向以吟盘着腿正在抽烟,眉锁的更紧了:“怎么坐在这儿?!”

向以吟抬起脸,满脸的泪。

薛白的头嗡的就是一下,她慢慢的蹲下来,捧着自己闺女的脸:“以吟,你可千万别出事了,妈妈这心,真的也快抗不住了。”

向以吟听话的点了点头:“妈,我没事儿。就是,哥对你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挺难受的。”

薛白沉了口气,站了起来,摸了摸向以吟的脑袋:“抽烟别总这么凶。”

向以吟听话的把烟拧了,抹了把眼泪,笑了笑:“我知道,妈,您甭担心我,我没事儿的。”

正说着,司机上来道:“夫人,首长那边去老宅子了,都怨我,忘了跟他说您在这儿了。”

薛白摇摇头:“别让他来回跑了,我去找他。”

又看了向以吟。

向以吟明白,说:“去吧,我看着我哥,哪儿也不去。”

薛白点了点头,走了。

向以吟的头往后狠狠一栽,咚的一声,磕在墙上,拧灭的半支烟又被点燃,一直抽到了烟屁股她都忘了灭,想的,都是米安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你说,我现在拿泽晓未婚妻的身份去见你哥哥,合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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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我在上架的时候就说,如果大家看到某些情节想骂我的,请攒着,等完结的时候一起骂,现在我还是这句话。因为我的抗击打能力实在很差,很容易起情绪,很容易托……抱歉抱歉,以下的情节,如果真想骂我的,请攒着,等完结了,再群起而攻之,我兜着兜着。

还有,谢谢飘飘给我开的群,我看到了,我这就置顶加群去,喜欢米安的朋友,欢迎光临。

是蝴蝶不愿意 113

当向以吟指尖的烟燃烧到她手指的时候,她才知道松手,烟蒂落在地毯上,她没有看,用掌心把它拧灭,灼热的疼痛感撞击着她的神经,她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向以吟问自己:是不是每个女人都会自私?

她不知道。

但向以吟明白一点:她自己,永远都学不会,什么叫做成全。

举心一沉,干脆又站了起来,皱着眉,拍掉了手里的烟头,掌心那点烫伤根本就没放在心上,喊了两声:“王嫂?王嫂?”

王嫂小心翼翼的走出向以伦的房间,蛮小声的应了一下,走了过来:“小姐。”

向以吟指了指脚边:“地毯被烟头烫坏了,找人换了吧,省的我妈来又闹心。”

绵王嫂低头一看,这地毯可是夫人上次去土耳其带回来的,纯手工编织,蛮宝贝的……

向以吟像是了解王嫂在想什么,就说:“我知道这块地毯我妈宝贝,不过我妈从土耳其回来带了两块,一块在我那屋子里收着呢,你去给换了吧,别让我妈知道就成了。”

王嫂应了声:“成。”

这方小说西王嫂也不会去找别人弄了,肯定自己着手。

向以吟像是去别处一样走了,可转了两个弯,她又绕到了向以伦那儿,推开门的时候,向以伦还是那样趴在床上,一动不动。

向以吟关了门,走了过去,蹲在床边,伸手去扒她哥额前的碎发。

向以伦看着她,忽然就笑了。

“知道心疼我了?”他说。

向以吟也笑了笑,手里捏着个方小说西,可一直都没给他,人干脆的往地上一坐,看着她哥:“我可不能放你出去。”

向以伦点点头,问:“妈妈刚才哭的厉害吗?”

向以吟横了他一眼:“你说呢!你都把妈的心伤成那样了,我还能怎么办。”

向以伦低下头,有些负气,但也有些自责:“我太不孝了。”

“哥。”

一直看着他自责的向以吟忽然叫了他一声,问道:“米安真的生过孩子吗?”

向以伦抬眼:“你都听见了?”

向以伦没说话。

向以吟又问:“你能肯定她的孩子是咱向家的吗?”

向以伦眼角微挑,唇轻启:“我向以伦什么时候会做没把握的事儿。我敢保证,米安迄今为止,就只有我这么一个男人。”

向以吟看着她哥,怔了半晌,把手里的方小说西递给他:“喏,我只能给你这个,哥,米安她是咱们家的人,对吧。”

向以伦看着向以吟手里的手机,点了点头。

向以吟笑了笑,走了出去。

向以伦捏着手机,在掌心里转了一个圈,躺下,彻底宁静。

那天向以吟走了之后,米安给陶泽晓打了一个电话,她说了单玫想让她去新西兰的事儿,陶泽晓笑着反问她:“你怎么想的?”

米安说:“如果我想干脆去外面上学呢?”

陶泽晓皱了皱眉:“那你跟他商量了吗?”

“还没,不过他会同意的。”

其实,人向以伦猜的一点都没错,米安是想跑,只是他的一直不出现没有把米安逼到那份上,向以吟来了,才给米安打了一剂清醒剂,她想到了单玫说的新西兰,如果可以出国做交流,她为什么不能干脆出国学习?而且,或许,他会允许她带上孩子。

她给陶泽晓打电话一来是因为对向以吟说了那句话心里过意不去,可不这样说,向以吟又怎么肯走。二来,她想给陶泽晓就这样算是道别一下,他这次去沈阳说是要逗留一阵子,听说过年以前都难回来一趟。黄阿姨说下个星期他会回这里一天,米安想那天把事情给他说一下。

米安也知道,出国不是一天两天能办成的事儿,她想走的这么快可能也不成,所以就想先顺着单玫的意思去新西兰,在交流期间再决定学校的事儿。

陶泽晓在电话里,听得出来,米安对这件事是认真的,因为她的话里,隐隐有道别的意味。

“米安,如果是因为我妈的意思把你逼紧了,你大可不必……”

“这件事和你没关系泽晓,我就是想离开北京一阵,北京的冬天太冷了,我受不住。”

***

早上,冬日明媚。

亮丽的太阳,懒洋洋的风,难得北京有这样一个温暖且无风的天气,米安坐车,去城郊的戒台寺。

倒不是为了祈福上香之类的,只是,自从她来了北京,去的地方可真不多,卢志海说,总会有机会到处玩玩的,可是,如今她想走了,才发现,好多地方,她都只听过,没去过。

车在等红灯的时候,米安的头看着车窗外,北京还是这样,满鼻的尘埃,浮华喧嚣。

这个城市,你看它温暖不温暖,全屏你瞬间的感觉。

而米安,就算现在她沐浴在如此温暖的阳光下,对这座城市的感觉,仍像林夕的一首词:紧闭的门窗,冰冷的墙,压抑的梦想,没有形象。到街上,没固定的方向,呆望两旁的倒退影像,幽暗的前方。仿似沙漠,灰冷的月光。脚下浮荡,要躲藏,路却像灰网。

“姑娘,下车了。”司机在前面说。

米安回过神,给了车钱,走下车。

戒台寺,还是她来北京之前在一本手抄的杂记上看到过,无意间看的一眼,只有三个字戒台寺,还想看的时候,却被爸爸,哦,她那个爸爸给夺走了,自此,米安再也没在他的书房看过那个手抄本。今天,莫名的,早上起来,就想到了这里。

北京有句俗话,‘潭柘以泉胜,戒台以松名’,这冬天,没什么百花的景儿,赏松,倒也成了乐事。

今儿天好,又是周末,来这儿转悠的各个高校的学生也有些,更多的,像是一些富贵的香客。这门口不是停着几辆红旗轿吗。

米安没有在意,跟着三三两两的行人往里面走。风中,是梵音的颂歌。抬头,是翡翠的琉璃瓦,一片片衍落下来,遮盖住了这冬日悉悉索索的日光。

漫步于清幽的深山古寺,寺内寺外盘卧着各具形态的卧龙松,一个早清的铜香炉,撒上一把凝神静心的檀香,烟雾缭绕,缓缓上升。

这样的意境,让米安莫名的平静,平静到让人不禁流泪。

戒台寺的千佛阁上,有一座千年香雕弥勒佛,这是一座露天大佛,常得日月之光,纳天地灵气。

米安站的地方离大佛还蛮远,不过,阳光却照在她的身上。

大佛边上,打坐的老禅师面前,站着一个小朋友,胖墩墩的,却灵气十足。

小朋友说:“师傅,书上说的‘如果躺在太阳花上,即便是哭也会面朝阳光’,可如果是下雨了呢?”

老禅师睁开眼,笑着:“这种阳光不在天上,在心里。”

小朋友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也跟着坐了下来,有模有样的。

阳光下,米安微微眯着眼,唇角的笑,也像是跟着太阳温暖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太阳的光慢慢被大佛挡住了,小朋友有些坐不住了:“师傅,太阳走了,我们也走吧。”

老禅师抬起眼:“上次你来,师傅是不是教给你一首诗,你还记得吗?”

“记得。”

“背来听听。”

“三月残花落更开,小檐日日燕飞来。子规夜半犹啼血,不信方小说风唤不来。”

“你明白什么意思吗?”老禅师问。

小朋友摇摇头。

老禅师说:“有的时光是可以再循环的,就像春去春又来,太阳落了明日也可以再升起来。可有的时光,即便知道它常在,也要珍惜。子规夜半犹啼血,不信方小说风唤不来。你明白吗?”

“师傅……”小朋友挠挠头:“我还是不明白……”

这时候,那一边,走过来一个中年男子,对着老禅师行了一礼,摸着小胖子的头:“言言,你又来打扰老师傅。”

小胖子站起来:“爸爸,你告诉我,什么是‘子规夜半犹啼血’?”

米安站在那儿,身上的阳光也被大佛挡去了,她看着这个小胖子和他的父亲,听着他们说的话,想着————

“做父母的动不动就指责儿女,要把他们圈在条条框框里,给自己万般理由以求心安理得。”

“人的一生都会犯很多错误,然后,便会用更多的错误来弥补。”

“你能理解一个母亲对儿子的责任吗?”

“首长常年关节痛……要是你周末没事儿就去一趟吧……他嘴里虽然没说,可心里还是想的……”

突然间,米安心里一痛!

。

是蝴蝶不愿意 114

突然间,米安心里一痛!

她站在原地,有些张皇,向前看过去的时候,那个中年男人正好把那个小胖子抱了起来,他们说些什么,米安已经听不清楚了,可是那个老禅师说的话————

有的时光,即便知道它常在,也要珍惜。!子规夜半犹啼血,不信方小说风唤不来。你明白吗?

珍惜……

举米安来北京这小半年的时间,从夏天走到冬天,从佟鹣然找到她,从她见到他第一面开始,原来,她从来都没有叫过他一声……爸爸!

忽然转过身,米安就朝寺外跑去,她要去看看他,她该去看看他。她该叫他一声爸爸,她在北京的这片天,是他给她撑起来的,她竟然到现在才明白,才知道……珍惜!

米安跑到寺门口的时候,正好有一路人也刚从戒台殿里出来,走到门口,就要上车,一路的保膘把她的路给拦着了。

绵米安想往外面走,就央求:“我想出去,让我先走吧,我真的有急事儿。”

“抱歉,请您稍等一下,等我们夫人上了车。”保膘不让路。

甚至,已经有军人拿着微冲过来。

米安看着正在和主持交谈还没有一点上车迹象的那个夫人:“我没有什么企图,我就是想走出去,你们可以……你们可以搜我的身!”

或许确实引起了***动,或许真的是米安的声音有些尖锐影响到了前面的夫人,她转过了头,看向米安。

米安这时候也看向她,说道:“拜托您,能让我先过去吗?”

那夫人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保膘放行。

米安一路往外跑,经过夫人身边的时候,还是停下来,努力的让自己笑着点了下头:“谢谢您。”

然后就跑开了。

米安知道,她笑的一定很难看,可是,她已经抓不住自己的心了。

到正路边,正好一辆计程车送人过来,她跳上车就说:“军区疗养院,能快点吗?”

车走了。

薛白站在车边看着米安离去的背影,她竟然想不起来她见过她?可是,米安临走时,对她留下的一笑,留在薛白的脑海里,再也挥之不去。

她转身上了车,对司机说:“去,跟着前面那辆出租车。”

那天薛白去老宅子里找向钺岩,向钺岩听见薛白回来头也没抬,就说:“他这几天没动静我还以为没了事儿,谁知道去一趟法国回来更是翻了天了!”

“钺岩……”

“你紧着他闹,我倒要看看,他这次能闹个什么出来!”向钺岩确实挺生气的,他现在也只是知道向以伦被人关了几天的事儿。

薛白没做声,低下了头。

向钺岩一抬头,看见薛白好像在哭的样子,他这心才算是吊上了,你看,她自己的儿子闹腾,她哭什么。

“梓韵……”

向钺岩多无可奈何,只能劝她:“以伦无法无天的样儿,你不能再由着他了。”

薛白的小字是梓韵。

向钺岩无奈心疼的时候总喊她的小字。

“以伦说,他有了孩子!”

薛白抬头,忽然就说了这么一句话!

向首长愣了:“什……什么?”

“我怎么就不知道,这孩子是突然从哪里冒出来的!米安我也见过,她这么年纪轻轻的孩子,更何况,她以前来过北京吗?以伦又这样,你去看看你儿子,他……他……”

薛白说着说着就哭,可向钺岩听的是云里雾里,这怎么又牵扯出个孩子,还有米安?谁是米安?

好不容易,薛白把事儿给说了清楚。

向钺岩眉头皱的死紧,可一句话都没有说,猛抽着烟。

薛白还在旁边哭,她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向以伦那样,米安又那样,而且,这中间还牵扯个陶家,还有佟鹣然,她现在倒是想由着她那儿子,可是,这是由着就是由着他的事儿吗!

“我知道,你是欣赏佟鹣然的,可是,你不了解他那个闺女米安,别说你不了解,我想估计连他自己都没搞明白。不是我疑心,也不是我放不开,那个女孩好是好,可是太凉薄了!她现在看都不看我们孩子一眼,你说……”

薛白这说了半天,还是心疼向以伦。

向钺岩听着,还是没说话,沉默了会儿,心平气和的抬起头:“先不谈他们感情的事儿,就是这孩子,我们就要先调查清楚!就算是他佟鹣然认闺女那也是验了dna的。以伦那边,你再看他几天,等他的腿好了,他真出去就让他出去,他这么大的人了,也该知道事情要怎么办。你急,也是急坏了自己。”

薛白点了点头。

说来也奇怪,这几天向以伦也安静不少,不吵不闹不喝酒不摔方小说西,一日三餐照常吃,吃的还厉害,那些补钙的还有王嫂熬的骨头汤他是一口没落下,就是爱钻房间里。

可不是安静了,现在他能联系到外面了不是,原来沈起炜来看向以伦都是薛白全程陪同着,他就是治好了病就走。现在,向以伦给沈起炜联系,沈起炜也精明着呢,不用向以伦交代,他就给他盯着米安呢。得,他现在可不能安静的养伤,外面风平浪静的。

薛白见向以伦安静了不少,这才趁着今天天好来戒台寺,其实薛白蛮不是很喜欢这地方,但每年都会来上一两次,谁知道今天竟然碰上米安了,薛白看米安的样子也觉得不对劲儿,才想着跟上。

别墅里,向以伦的石膏已经拆了,就是现在还好的有点不利索,现在他正窝在沙发里看公司的文件————

“诶,沈先生你不能进去,夫人现在不在这儿……”

沈起炜在门外,被王嫂给拦住了。

“以伦!向以伦!快点,出事儿了!”

沈起炜没办法,就只能在那儿喊。

向以伦一听见沈起炜的声音,扔了文件就从沙发上站起来了,往外走:“米安怎么了?”

沈起炜的车就停在那儿,他连火都没熄:“不是米安,是泽晓!军区总部直接去人把他从沈阳给提回来了!”

“提?!”向以伦皱眉。

“是啊!现在那边刚上了飞机,还没到北京呢,你说他.妈这谁呐!查到他头上了!”

向以伦跟着一怔,忽然又像是想起什么来了一样,一句话不说就往沈起炜停在那儿的车上冲!

王嫂连忙让人拦都没拦住:“少爷,你不能出去……”

“以伦,你上哪儿去,等等我!”

可向以伦还是把车门一关,踩了油门就向前冲,不过留了话了:“你去机场截住陶泽晓,能把人给弄出来就弄,不能弄出来你就跟着他!贴身跟着!”

沈起炜追着那车直到把向以伦的话给听全了,才听下脚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缓了一会,叫了辆车,直奔南苑机场!

向以伦这是一路开车一路骂自己,都是被孩子的事儿给搅和的,他怎么就把这么重要的事儿给忘了!

正中午,还好路很通畅,没有堵车。

可就是等红灯,向以伦也等的不耐烦,不光是向以伦,连米安都是。

双行道上,米安看着前面红灯秒数的跳动,烦躁的看了车窗外一眼,可就是这一眼————

旁边的停车道上,是向以伦的车。

都在等红灯,像是有感应一般,向以伦偏了下头,看到米安的时候,他愣了一下,可马上,他又转了过来,下一秒,也不管前面有没有车,车一加油门,直接就冲了出去,车冲到正中间的时候,与正常行驶的车,就查那么两公分就撞到了一起,交警随之追上。

米安旁边的司机惊道:“好家伙,布加迪威龙就是牛x啊,一看这阵势就知道是个太子爷的车了,不好追呐!诶,绿灯了,姑娘坐好了啊!”

从计程车上下来,米安顺着这路就一直往疗养院里面走。

“姑娘,这儿你不能进去。”

到门口,还是被拦住了。

“我找卢志海!”米安急急的说。

门卫摇摇头:“对不起,你今天找谁都不行,里面正在执行重要任务,你改天再来吧。”

“你让我进去,我找佟鹣然,我是他的女儿,我要进去看我爸爸!”

米安此时,或许不知道,她已经流泪了。

115-118



是蝴蝶不愿意 115

六世**喇嘛仓央嘉措写过很多首诗,关于佛理,关于亲情,关于爱情。

薛白看着现在的米安,想到的,只有那么一首:

那一天

我闭目在经殿的香雾中,

举蓦然听见你颂经中的真言;

那一月

我摇动所有的经筒,

绵不为超度,

只为触摸你的指尖;

那一年

磕长头匍匐在山路,

不为觐见,

只为贴着你的温暖;

那一世

转山转水转佛塔,

不为修来世,

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那一月

我轻转过所有经筒,

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指纹;

那一年,我磕长头拥抱尘埃,

不为朝佛,只为贴着你的温暖;

那一世,我细翻遍十万大山,

不为修来世,只为路中能与你相遇;

只是,就在那一夜,我忘却了所有,

抛却了信仰,舍弃了轮回,

只为,那曾在佛前哭泣的玫瑰,

早已失去旧日的光泽

这样的米安,让薛白想到的只有一个人,阮怜苡。

“求求你们,让我进去吧,我一个月没有见过他了,他的关节痛,你们让我看看他好不好……”

里面或者真的再执行什么任务,院子里,停着一辆又一辆的军用吉普。

还有向以伦开的那辆布加迪威龙,你看,横七竖八那么嚣张的扔在大院里,米安想,为什么他能够进去,而我不行。

“对不起,现在里面在执行任务,任何人都不能进去,任何人!”门卫的脸色更冰冷了,就要拿手里的枪去抗米安。

米安扶着那枪杆,这是她第一次摸这么冰凉的器物,一直能冰到心里,她不害怕,就算这个门卫开枪她都不害怕,她只想进去:“求求你,我给你跪下都可以,你让我进去吧!我求求你!”

或许米安不该这样,她可以给卢志海打个电话,她或许可以给陶泽楠打个电话,可她全忘了,就是带着这么一股莽劲儿,硬往里面闯。

薛白在后面看着,竟然也是一直流泪,流泪到她已经慢慢的走到了米安的身后都不知道,她伸着自己的手,想碰她,却,就怕这么一碰,再也没了,这种感觉再也没了。

“夫人!”

向钺岩的秘书简明辉实在是惊恐,他唤了薛白一声。

薛白这才像是惊觉,扭过头:“都愣着干什么!放人进去呐!”

简明辉连忙上前亮明身份。

薛白扶住了米安,她叫她:“米安……米安……”

米安惊慌的回过头,像是抓着救命的稻草一样抓住了薛白的手,她不认识她,可是她就这么下意识的抓住了,她改求薛白:“您可以让我进去的对不对,我是佟鹣然的女儿,我叫佟米安,阿姨,我求求您,带我进去吧,我想看看他,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想看看他,我太不孝了……”

“米安,米安……”

薛白也不知道自己这是为什么,眼泪就像是不听使唤一样,一直往外面落,一直往外面落,甚至,和米安比起来,不相上下。

连随行的人都奇怪,夫人这是为什么?那天少爷那样闹都没有现在哭的这么凶。

“你别哭,走,我带你进去,看他们谁敢拦着!”

是啊,第一首长的夫人要进疗养院,你就算在执行任务又如何,谁敢拦着!

薛白就这么牢牢抓着米安的手,简明辉在前面开道,一路走,一路往里走,谁敢拦着!

可米安越走越怕,越走越怕。

沿途,一路都站满了士兵,他们的脸上威严肃穆,他们手里的枪是权力的象征,他们在执行的任务是————

忽然,米安停住了脚步。

薛白扭过头:“米安……”

米安盯着走廊的尽头,那样安静,那样安静。

他们的脚步声止住了,可走廊那天,仍然有脚步渐渐传来,很缓慢,很沉重,一步一步,米安听的真真切切,她甚至想逃!

“走呐,米安。”

薛白还紧紧的拉着米安的手,她不走,她自己也停着,可她能感觉到这个孩子的害怕,她不知道吧,她的手再抖。

米安盯着转弯的地方,昏暗的墙壁上,渐渐显露出一群人的倒影。

米安倔强的看着,她紧紧的盯着,盯着他们转过弯————

眼神渐渐空洞!

米安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他这么瘦,原来他的鬓角已经花白,原来他的关节疼痛到这个地步,你看,他的膝盖都是微微弯着,尽管他的脊背挺拔吧,尽管他的眉宇之间仍然是那样的威严吧,尽管他的身上还是那样一身笔挺而神圣的军装吧,可是他的手上————

“爸爸。”

米安慢慢的向前走,薛白不由自主的松开了她的手。

她看着这个女孩的背影,她那么怕,可她站的那么直,步子走的那么坚定,她的眼睛里流着泪,可她却在笑,像一朵小花,那样美好。

“爸爸。”

米安喊了第二声,她走到佟鹣然的眼前,浅浅的笑着,她自己不想流泪的,可眼泪不听使唤了,一直往外冒,她抬手,用袖口使劲的擦了一下,可擦不干净,她还是这样继续。

佟鹣然皱着眉看着自己的闺女:“米安。”

他也叫她,还是这样的声音,不颤抖,不落魄,透着严厉。

“对不起,我来晚了,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米安像是一个知错的孩子,不断的摇着头,狠狠的抽噎了一声,话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哭声:“你该怪我的,我是故意的,我故意气您,我从来都没有喊过您,爸爸……你怪我吧!”

——————————————

这段真该一气呵成的,可不得不卡在这儿了,下午本来安排好好写的,可临时有事没干成,趁着晚饭时间写了更了,等晚上忙完我继续,争取明天多更一些,把这个坎写过去。

还有,不好意思群散了,暂时先不建群吧,等以后有机会再建了群,诚心的邀请大家!抱歉抱歉。

是蝴蝶不愿意 116

“对不起,我来晚了,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米安像是一个知错的孩子,不断的摇着头,狠狠的抽噎了一声,话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哭声:“你该怪我的,我是故意的,我故意气您,我从来都没有喊过您,爸爸……你怪我吧!”

“米安。”佟鹣然想伸出手,可当他的目光落在手上那副手铐上的时候,终是止住了,可他却笑了:“做父亲的,怎么能怪自己的孩子呢。”

“爸————”米安轻轻的摇了摇头,到了嘴边的话却被狠狠的哽咽声给止住了,可她还是硬逼着自己把哭音咽了下去,还是那样笑着,手,慢慢的抓住了他的手,紧紧的扣在一起:“是为了我吧,一定是为了我吧。”

“你黄阿姨给你熬的水每天不要断。书,还是要念的,想念什么你自己决定吧。你这次的考核成绩我看了,你答的……很好,很好。不比他佟夏上学那会儿差,带着我们佟家的那股子劲儿。爸爸从来都没有说过的是,米安,你真的是个好孩子。”

举佟鹣然一直笑着,话语间,那份严厉慢慢的淡了,到最后,甚至是带着欣慰的,他的手,覆在米安的手上,轻轻的拍了拍,就要松开————

“爸爸……爸爸……”米安哭的像个孩子一样,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她死死的咬着自己的下唇,不让自己的声音显得那样颤抖,更不允许自己哽咽出声。

她那样看着他,那么可怜,那么无助,她想求求他,求求他能看到她的可怜她的无助,她不要听他这样说————

绵他说这么多干什么?

他不打算见她了吗?

她是不是从此之后再也见不到他了!

“米安,你记不记得我曾经对你说过,人这一生都会犯错,然后,便用更多的错误来弥补。我不委屈,因为我确实错了。这个结果,最好不过了。”

佟鹣然往后退了一步,可米安还是不松手。

“是我的错,我知道,这些全都是因为我,不管你做了什么,全都是因为我!”米安紧紧的拽着佟鹣然的手,身子,竟开始慢慢的往下滑,直到,她的膝盖弯下,跪下地上,跪在佟鹣然的眼前,她拽着他:“无论如何,我求求您,想想我,就想想我,我在外面,您好不容易把我认回来的是不是,我才第一天叫你爸爸。爸,您就打算留我这一个人吗?我害怕,我会害怕,我真的会害怕……”

后面的人,已经推着佟鹣然要他往前走。

佟鹣然不得不甩开米安的手,错过她。

“爸!你看看我,你看看我……”

米安爬在地上,拽着佟鹣然的裤腿,不松开:“我求求你,你看看你的女儿吧,你看看她现在的样子吧,你别扔下我……”

“米安!米安!”

跟在最后面的向以伦扒过人群跑过来,跪在地上抱住她。

米安却执意的趴在那儿,仰着头,哭的再也不能自己,她的话,撕心裂肺的让人疼呐。

“我只求求你,别扔下我,这还不行吗?!这还不行吗?!”。

佟鹣然被推搡着,一步步向前走,却————

始终没有回头。

“爸!爸!你看我一眼,你看我一眼呐!你舍得我这样,舍得吗!”

米安的手,一点一点的,什么都抓不住了,再也抓不住了。

向以伦什么都做不了,米安的哭声,就在耳边,那样的撕心裂肺,那样的悲恸哀绝,可他,也只是能紧一点再紧一点的抱住她,一遍又一遍的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米安慢慢的回过头,眼泪模糊着她的眼:“你就那么想要孩子吗?”

向以伦浑身一僵。

米安笑了,她抹了把眼泪,模糊的视线清晰了一点,她的笑容直到眼睛底:“你不会知道他在哪儿。而我,以后再也不会有孩子了。”

“米安!”

向以伦也笑了,像一朵罂粟飘摇在唇角。

他紧紧的抱着她,可却又那样轻,怕伤到她,那么炽烈,又那么的小心。

薛白看着眼前的一双孩子,看着他们眼底的破碎。

这该是一种怎样的伤?怎样的绝望?!

***

沈起炜从来都没有觉得南苑机场看起来这样让人愤恨和冰冷。

当陶泽晓从直升机上被推下来的时候,当看到他的手上被拷着冰冷手铐的时候,沈起炜把嘴里的烟头吐在地上,人迎着士兵们的微冲就闯了过去:“谁干的!这是谁干的!”

机场,轰隆隆的直升机螺旋桨的噪音下,沈起炜的怒吼听起来这样微弱,可他的脑袋被数十架的微冲顶着,也是事实。

沈起炜冷笑了下:“开枪啊,你们打破老子的头试试!”

陶泽晓倒是挺不在乎的,往前走了两步,他虽然被铐着,可这些士兵还真怕他,连连让出一条道:“起炜,别闹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叫没什么大不了的?!”沈起炜横着眼睛,手握住了陶泽晓的手铐:“这屎盆子往谁头上扣也不能扣到你头上!他们不长眼呐,你老子还在位上坐呢!”

陶泽晓道:“这一路还算客气,可到底这是北京呐!有些事情,查清楚的好。”

沈起炜听出来了,泽晓自己可能清楚点门道。

他慢慢的松了手,可向以伦说的话他还记得,现在是开不出来什么,这些人估计也就是奉命去提人的,后面的,才是狠着。或许,向以伦知道点什么吧。

沈起炜抬眼,认真的说:“我跟着你。”

陶泽晓什么都没说,眼睛淡然的扫了四周一眼。

沈起炜混劲儿上来了:“我他妈看谁敢拦我!找我老子沈傅锐说话!”

战士们不动,可负责押解的人认识沈起炜,摆摆手,就任由着他了。

其实,他们这一路也不敢对陶泽晓怎么样,沈起炜这会儿气话不少,可有一句还是说在点上的,陶伯垣在那站着呐,还有单玫。而且这些事儿又不是板上钉钉的事儿,有些证据不错,但都不是那么肯定的事儿,听上面的意思,陶泽晓现在顶多就算个协助调查,可是这手铐,也是上面交代,给我铐着回来!他们也是没办法。

再看过去,陶泽晓前脚上车,沈起炜贴身就跟着坐他身边了,你说,真没人敢拦着。



***

这是米安第一次来佟鹣然住的地方,原来,他的老宅子离陶伯垣和单玫住的地方这么近,这片楼估计都是住这一类的人把,米安坐在车上,左右两边两个小战士,手里拿着枪,前面坐的那个是谁派来的?米安听了一句,不记得了。

他们这是要去他家,干什么?不言而喻。

米安下车的时候,这院子里空空的,地方不小,没种什么花,只有几颗松树和青柏,在这寒冷的冬天里,郁郁葱葱的,傲然挺立。从这里看过去,房子的装修,估计他拿到手里什么样子,就是还是什么样子,他没动。

后面有人推了米安一下,米安没防备,往前浪荡了一步。

可她站稳了,挺直的脊背,慢慢回头,看了推她的人一眼,笑了笑:“你先走呐。”

那人脸色一僵,走进去了。

推开门,米安是第二个进去的,布置的再简单不过了,米安想,他根本就,很少住在这儿,警卫员什么的,从他被拷起来的时候,就散了吧。

“上去查一查。”领头的人,说话了。

米安身边的人都散开了,看起来有些空旷的大厅里,只有她自己。

“爸爸……”

米安叫了一声,可却没有一点声音。她的目光落在前面的鱼缸里,屋里的暖气停了,这么冷,连鱼都快冻死了,可水面上浮的那两朵睡莲还是那么美,只是,是凄美。

她走了过去,把手探进那个鱼缸,刺骨的冰凉,可她不在意,指尖轻轻的碰触着睡莲的花瓣,那么温柔。

他们是什么都搜不到的。

米安知道,他的工资卡从她来的第一天就放在他那里,他们的卡和别人的卡不一样,连密码的设定都不一样,米安没有看过,可卢志海让她看过,告诉她密码,告诉她怎么使用。她来北京以及在香港,花的都是他卡里的钱。她曾一眼看过那张卡的清单,那些钱,他是从来都没有动过的。

他在她那里住的那几天,米安到过他的房间,他的衣柜里,全都是军装,军大衣,衬衣。他的腰带,他的鞋,全都是部队统一分发的。

他几乎没有什么奢侈书,他喜欢张大千的画,有人来送画,他欣赏过了,又还了回去。

他说:“这画我买不起,有些方小说西,你喜欢它,并不一定非要占有,这些是靠缘分的。要舍得。”

米安知道,他不贪。

果然,米安的手,还没有从水里出来的时候,人就下来了,对领头的那个,摇了摇头:“没有。”

那人,又向米安走了过来:“按规矩,这房子我们是要收回去的。”

米安点了点头,这合理。

“还有,军区大院的房子那儿,我们也要去看一看。”

米安依旧点头,手从浴缸里收回来,指尖冻的通红,人,率先的走了出去,门上贴封条的时候,她没看。

到军区大院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黄阿姨虽然不明白可隐隐也有察觉,就是半下午的时候来了一对人把门给围了,不让出去,不让用电话。

米安进来的时候,黄阿姨急的眼泪都快流了出来:“米安……”

米安对她笑了笑,点头:“没事儿,他们就是来看看。”

在这里,还是有收获的。佟鹣然的工资卡被找了出来,米安还有那么多的奢侈书,她的衣服,她的笔记本,她的原文书,就连书架上摆的那方端砚,都列表在内。

米安淡淡的说了一句:“这些和他的收入,你们可以查查,是成正比的。”

确实,连记录的人,都忍不住要问:真的只有这些?!

可,就真的只有这些。

佟鹣然,米安,包括已经死了的佟夏,他们的名下在国内甚至国外的任何一家银行都没有户头,没有基金投资,没有外汇,没有股票,没有做经济,没有任何转账或者洗钱的嫌疑,可那么多钱,去哪儿了!

“按照程序,这房子你也不能住了,而且,屋里的方小说西,你什么都不能带走。”

黄阿姨喝道:“你们想逼死人吗!这房子是她哥哥的,老的犯了错,连死去的人都不放过吗!你们凭什么不让米安住在这儿?我们自己的方小说西你们凭什么不让带走!不带这么欺负人的,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对不起,这只是暂时的,按照规定,没有调查清楚之前,这些方小说西,谁都不能动。”

黄阿姨还想说什么,米安拉住了她,淡淡的摇摇头:“没关系,我能理解。”

这时候,门忽然被推开了。

“如果是我送的方小说西,那就不属于调查范围吧。”

****

夜越来越深,也越来越冷,向以伦一个人还是静静的呆在那儿,他靠在走廊冰冷的墙壁上,抽着烟,脚边,全都是白花花的烟头。

他的泪,从米安走的那一刻就已经停止。

他的目光,还落在米安跪下的地方,无泪、干枯、空寂。

他抽烟的唇,微微颤抖着,一直喃喃的,只有三个字:对不起……

如果不是他,或许,今天,就不会这样。

——————————

插曲:apologize(相信很多人都听过的,很好搜。)

这头一个段落,我几乎是哭着写完的,是幼稚了点,可没控制住。我也没想到,会在圣诞期间写到这儿,影响情绪呐。这中间隔了沈起炜和陶泽晓这段,也是让自己缓缓吧。还是要祝福下大家的:平安夜快乐,幸福!

谢谢各位,真的!



是蝴蝶不愿意 117

“如果是我送的方小说西,那就不属于调查范围吧。

米安回头,门口站着的人是向以吟,推门的时候带进来一身的寒气,她也不知道是从哪儿过来的,身上穿着厚厚的军大衣,头发编成一股辫子甩在脑后,可是,已经有些散乱了,连脚上,都是泥。

“你是?”负责调查的人往前走了两步,看着她。

向以吟微微啜着气,把军大衣给脱了,军装外套上,那肩头的星星杠杠还有些晃眼,她还是拿出了证件:“我是军总政治部的,我叫向以吟,米安的朋友,朋友之间送几样方小说西不犯法吧?而且,她现在也有权带走。”

聚负责人真把向以吟的证件拿在手里审阅了一番,可还是说:“抱歉,我需要打个电话向上级请示。”

向以吟一把夺过自己的证件,错过他拉着米安就往楼上走:“你慢慢请示,我要带着我姐们上楼收拾去了。”

有人想拦,可看到身后那负责人摇了摇头。

闽米安的房间里,向以吟一把拉开米安的衣柜,扫了一眼,笑了笑:“你的方小说西不算多,这几件旗袍真漂亮。”

她弯腰拉出柜底的行李箱,先把那几件小心翼翼的折好,放在一边,然后挑出一些衣物一件件往箱子里装:“米安,按照程序这房子是要通过检查的,而且,短时间内,恐怕你住不进来。方小说西能多带多少是多少,不过你也别着急,事情总会过去的。”

其实,这番话,向以吟说的小心翼翼,她回头看米安的时候,她也在收拾方小说西,这让向以吟宽了点心,她还没一根筋死到底。

米安说:“我知道,该带走的,我会带走,他给我的方小说西,都是干干净净的。”

确实收拾了两大箱子,光那些书都占了不少地方。

向以吟把箱子合上后,才说:“现在……你也没地方去,先住我那儿,你看行不行?”

米安摇摇头:“我有地方去的,就是黄阿姨……”

“米安。”黄阿姨抹着泪推门进来了:“你忘了,我的儿子也在北京呢,他早毕业了,阿姨有地方住。”

米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就好,真对不起……”

“怎么说这些。黄阿姨手里捏着一张纸给米安:“这是你每天喝那水的方子,照着上面的做,别断了。阿姨也想给熬,可是……”

“方小说西都收拾好了吧,我们该封房子了。”

不等人把话说完,这就来撵人了。

米安点了点头:“都好了,我们这就下去,你们随便吧。”

黄阿姨那边也收拾了几件衣物,几个人站在门口,看着他们把封条贴上的,米安到底在这儿住了小半年的时间,说没感情,那是假的,到底,一直以来她说回家,都是回这儿的。

现在,到底是无家可归了。

“麻烦你了,向以吟。”米安转过身,说了一句。

向以吟拖着一只箱子,不松手:“米安,先不说你要去哪儿住。你能不能先陪我去个地方?”

“哪儿?”米安不意外,就是问了一句。

向以吟说:“疗养院,我哥……你走了之后,他一直坐在那儿,一动不动。我不是心疼他,也不是要你心疼他,我知道……你恨他。可是,就当心疼心疼我妈,他再这样,我妈就垮了。”

米安的拉着行李的手松了松,点了下头:“好。”

向以吟感激的笑了笑:“谢谢你。”

***

到了疗养院,米安并没有看见薛白的影子,这里静极了,整栋楼都是黑的,只有门口亮着一盏并不怎么光亮的灯,晕染着昏暗的色彩。

向以吟直接把车开到大楼门口的,她没有下车的打算:“对不起,我妈是不在这儿。可是,我哥他,真的谁拉都不起来。他,在怪自己。”

米安朝里面望了望,摇摇头,像是自言自语了一句:“谁也不能怪的。”

她,下了车。

还是那道走廊,米安每往里走一步,就像是碾过一种无以言语的辛酸。

看到了他。

还是她哭喊着,跪过,爬过的地方。

他靠在墙壁上,嘴里叼着一根眼,眼睛是闭着的,脚边,全是白花花的烟头。

“对不起……”

整个走廊里,弥漫的,全都是这样一声叹息。

米安的眼睛有些湿润。

对不起这三个字,在有的时候听起来,就是这个世上最残酷的现实。

“向以伦。”

米安走过去,靠着他对面的那面墙,慢慢的滑坐了下来。

向以伦抬头,看向米安,手,拿过唇间的半支烟,弹了下烟灰:“你走了以后我一直在想,如果我从南京回北京之后不是第一时间去找你,没有看到你的刀口,不知道孩子的存在,今天,你还会不会哭的这样疼。”

米安摇摇头,眼泪一时之间就像是冲到了脑门上,她的鼻子眼睛都酸的厉害。

可她还是说:“不管你为什么会在这儿吧,我都不会怪你。今天,他对我说的每一句,每一个字,我都记着,也都明白。他说,他不委屈,因为他确实错了。就是这一句话我就知道,没人陷害他,也陷害不了他。我不会恨下令查他的人,就算那个人是你,我都不会恨。要恨,恨的只有我自己了。”

走廊里灌过一阵冷风,米安的头发扬了扬,却挡住了她没有忍住的两行泪。

“他把我接来北京,他让卢志海给我张罗过一桌子谭家菜,他对我那么严厉,可却又那么小心,就连住在那儿提上一句,都要看着我脸色。我呢?是啊,我是不顶撞他,他让我做的事儿,我是都做了吧,可我心里有他吗?我太自私了,太自私了,只想着自己的难受,从来都没有想过他。我一直以为,他永远都站在那儿,像座山一样,我一直都不喊他爸爸,甚至说,他不是我的爸爸!亲情,原来是有期限的,你看他,最后连看都不看我一眼,他累了,太累了,他怕,他看我一眼就再也放不下了。而我临了最后,都那么想靠着他。就算我今天叫了他,喊了他,哭了痛了,后悔了,可晚了就是晚了。我难受,是我活该。不怨你,不怨任何人。”

米安一直说着,那么平淡,那么真挚,只是那眼泪,再也止不住了,一直流,或许直到流干了,才是尽头。

她这么说,是真的没有怨向以伦。

慢慢的,米安顺着墙站了起来:“我没了家,可你还有。不管你爸爸妈妈,还是向以吟,你这样做,何尝不是再伤害,你伤害的不是你自己,而是那些关心你的人,这些,都是有期限的,别像我一样,末了,其实你能怨的,也只是自己了。”

米安走了。

连向以吟都不知道该怎样去接近这样的米安,她只能愣愣的,看着她这样执拗的独自一个人,她想吼她:你怎么这么笨,你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去,这么大的北京,说容不下你就真的是容不下你了呐!

“米安!米安!米安!”

向以吟追着她:“你要去哪儿?还是你觉得陶家能帮你?我哥是真心对你的呐!米安,你看不明白吗!”

米安僵了一下。

夜风里的利刃,此时,无比的锐利。

米安对向以吟说:“我不去陶家,向以吟,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嫁给陶泽晓的,就像你说的,我这样的,你们这样的家庭还能沾吗?”

“米安……”

向以吟的手渐渐的松了,米安的眼神,那么坦荡,却,又那么卑微。

她就这么把自己封存起来,谁都接近不了。

向以吟只能看着她离开。

“以吟。”

向以伦的声音在向以吟的身后响起。

向以吟回头,紧紧的抓着她哥的胳膊:“哥,你留着她呐!她没有钱,没有地方,你要让她死在外面吗!你不心疼吗!”

向以伦说:“我们谁也留不住她,我会她来找我的!”

‘叮————’

这时,向以伦的手机忽然响起。

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摁下接听键:“泽晓有事儿?”

沈起炜沉声道:“不是,是陶家,出事儿了。”

向以伦的手一沉,旁边,向以吟听的明明白白,她还不知道陶泽晓也被抓起来的事儿,就这么摇着向以伦的胳膊:“泽晓怎么了?陶家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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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节快乐!



是蝴蝶不愿意 118

向以伦的手一沉,旁边,向以吟听的明明白白,她还不知道陶泽晓也被抓起来的事儿,就这么摇着向以伦的胳膊:“泽晓怎么了?陶家怎么了!”

向以吟看着她哥,可他的眼神就那么飘着,什么话都不说。

“你倒是说话呐!”

向以伦的眼神飘回来:“陶叔心脏病发住院了。”

聚“那泽晓呢!”

“被军总的人提走了,现在沈起炜跟着,没什么事儿……”

向以伦的话还没说完,向以吟松开手就往车上跑。

闽“以吟,你上哪儿去!”

“去医院!泽楠上美国了,谁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现在医院就单玫阿姨一个人怎么行!”

说着,车就已经滑了出去。

向以伦扭头正准备上自己的车,手机又响了。

“妈……”

***

米安身上确实没什么钱了,可还不至于一分钱都没剩,她银行里又没自己的账户,所以钱包里总习惯放个千儿八百的用来应急,但就是这千儿八百的,就成了她现在唯一的经济来源。

她是坐地铁到学校的,那儿不是还有她一间宿舍吗?这里还放了一些必须的日用书和衣物,加上她带的这些,身上的钱,应该可以撑一段时间,她也必须要想办法了。

米安想的也很明白,现在去新西兰肯定是轮不到她了,可是她的档案在这儿,她自己又没犯错误,这次考核的成绩虽然不是最好的,但却是进步了不少,学校不该无缘无故的赶她走。

确实,进大门的时候,也没人拦着。

米安松了一口气,可当走到宿舍门口的时候————

“哎呀,米安,你来了,我们还说明天再给你打电话说这事儿呢。”

迎面走来的是当时接待米安的那个主任,当时,陶泽晓陪着米安来的,单玫也是一路送着,可想而知那时候的殷勤呐。

当然,人家现在也蛮客气,但是现在的客气————

米安看了眼地上的方小说西,很冷静的:“原主任,我还是想知道为什么?我违反我们学习的校规了吗?还是因为我表现的不好?或者,你们觉得我现在是没资格留在这儿了。

“不不不不……米安,我们也不是这个意思……”原主任弯腰把那箱子给提了过来,对米安说:“到我办公室谈吧。”

米安看了四周一眼,留在宿舍里的学生都出来了,或许,他们收拾她方小说西的时候就出来了。

“没关系原主任,就在这儿说吧。学校现在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接受的,其实不接受也不行。但,总要有个理由吧,就算要我走,不是也该明明白白的嘛,就像我当初为什么能进这儿一样,你说是吧。”

原主任连连点头,看起来像是充满了歉意:“米安呐,你确实表现的不错,是个好学生,你的成绩也是有目共睹,就拿学校这次派人去新西兰来说,你都是非常有机会的。可是早上,军总来人要把你的档案给提走,他们是直接和校长交涉的,现在你真的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了,这里你当然也不能再住的。其实,我们校方也很可惜……”

“是不是我的档案谁想提谁都能提走的?他们提档案的时候,你们有给我打过电话吗?”



“我们……这也是上面的决定,学校也没办法。你也知道,我们是纪律院校,一点小错误都不允许,更何况是……”

“好了,我明白了原主任。”

米安摇了摇头,话说到这份上还不明白!现在把她赶出来不要紧,没有地方读书也不要紧,争辩到头,只不过是为了一个原因。

“其实,你才上两个月不是,本来你也不想来的……”原主任或许是想安慰吧。

她冷冷的看着原主任,当然也更清醒:“我不想来和被学校开除,这是两件事。”

“米安……”

“还是谢谢您了。”

看着原主任的脸,米安笑了笑,她提起自己的方小说西,连同学校替她收拾的那一份————

“米安,米安,米安……”

同学们围了上来。

“我们送你出去。”

“谢谢!”米安心里有点酸,不是因为学校把她撵出来难受,只是因为这么涌上来的面孔,他们之间……并不算有交情不是。

没什么好说的,在同学的簇拥下,米安提着方小说西走了,原主任像是过意不去,也要送送,不过,米安谢绝了。

再怎样也只是送到学校门口了,米安给他们挥手道了别,她准备在学校附近找个小宾馆先住下,可刚拐过弯,突然,后面有人叫她:“米安,米安!”

米安回头,是个男孩子,不知道叫什么,可知道他是沈阳来的。

“有事儿吗?”

“你没地方住了吧。”男孩从兜里掏出一串钥匙:“我在这儿附近有间公寓,地方不大,可比你住外面安全省钱多了。”

“不用了。”米安和他总共还没说超过十句话。

男孩一把抓过米安的手:“你跟我客气什么,放心,我没别的意思,咱们好歹都是同学,大不了我收你房租,你随便给,行吗!”

米安被他抓着手,也没挣开,掌心是一把钥匙,她正犹豫————

“米安!”

一辆车的车灯忽然照过来,车,横七竖八的停在路边,陶泽楠下车走过来,一把把米安扯过怀里,看都没看那男孩:“这什么人呐,你和他拉拉扯扯的再这儿干嘛!”

米安张口想说什么,那男孩就接上了:“我是米安的同学,她现在没地方住,我把我自己的房子借给他怎么了!”

陶泽楠一愣:“你怎么没地方住?你和佟叔叔吵架了?诶,多大个事儿,你要不想住学校我给你开个房间吧……”

说着,捞着米安就要上车。

“泽楠……”米安没有动,看着他:“你刚从哪儿回来吧?”

“你怎么知道?”陶泽楠蛮高兴的样儿:“你打听我来着?诶,我前两天去美国了,刚下飞机,给你带了个好方小说西,你一定用得着,这着急给你送呢,家都没回!你看我够意思吧……”

米安笑了笑,这算是她今天露出的唯一一个放松且真心的笑容了吧:“谢谢你。”

“干嘛这么客气,诶,上车吧,我先给佟叔打个电话……”

“不用了。”米安的笑容渐渐消匿在唇角:“我爸他……现在估计没办法接你的电话了。”

“怎么了?”

米安只是摇摇头:“你回家吧,我也回去了。”

“米安,到底怎么了!”陶泽楠看了一眼米安脚边的行李箱,觉得不对劲儿:“你说不说,不说我给泽晓打电话,要他照顾你!”

米安没说话。

其实,米安是不知道泽晓也出事儿了。

提陶泽晓这事儿挺秘密的,包括他们去提人的时候只是说军总有密令让陶泽晓回京,上了飞机才说这事儿。沈起炜知道是因为去提陶泽晓的人里正好有一个跟他关系不错,趁机通知的。

陶泽楠就更甭提了,就跟向以吟说的,他除了赚钱精明干什么都跟小孩似地,他没想到家里出事儿,主要是想不到在北京谁还敢跟他们陶家过不去!

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陶泽楠点点头,拿出手机正要打电话————

又是一辆车冲了过来停在路边,车上下来一个人。

“米安,可算是找到你了!”

竟然是……卢志海!

“卢叔叔,你怎么能————”

米安松开陶泽楠跑了过去。

看来卢志海是找了她一圈,跑了不少地方:“我一放出来就先找你来了,我估计你可能会来学校,你们同学说你朝这边来的,还好,你没走远。”

“我爸爸他……”

卢志海拉着米安:“上车说,上车说……”

“卢叔……”陶泽楠也跑了过来:“米安到底怎么了?”

卢志海看到陶泽楠吓了一跳:“你怎么还在这儿呢!怎么没去医院?!”

“医院?”陶泽楠更迷糊了。

卢志海推了他一把:“傻孩子,你爸心脏病发住院了,泽晓又被关着,你还不赶紧去医院帮你妈妈去!”

“我……”陶泽楠彻底懵了。

“愣着干什么,去呀!”

卢志海一吼他,陶泽楠这才反应过来,什么都顾不上,上了车就走了。

这边卢志海帮米安把行李弄上车,米安回头看见那男孩还在边上站着,对他点了点头:“谢谢你,真的。”

男孩笑了笑,看着米安上了车走远,这才拿出电话:“对不起,我看明天还是把钥匙还给你吧,米安被人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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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蝴蝶不愿意 119

男孩笑了笑,看着米安上了车走远,这才拿出电话:“对不起,我看明天还是把钥匙还给你吧,米安被人接走了。!”

“没关系,我看到了。”

男孩惊诧的朝四周看了看,前面小巷子里,慢慢的走出一个人,朝他这边来。

“嗯,还是谢谢你了。”

聚向以伦接过男孩递过来的钥匙,他看的清楚,刚才,米安差点就接受了,如果没有陶泽楠,如果没有卢志海……

他最奇怪的是,卢志海怎么能这个时候出来?!

要说,按程序,卢志海是不可能出来的。

闽他做佟鹣然的机要秘书可不是这一年两年的事儿了,少说也有十来年了!这件事儿还没调查清楚,卢志海就是一个关键人物,说什么也不可能现在就放出来。

车上。

卢志海叹息道:“其实我也早该发现的,你爸爸上个星期做完康复回来给了我一把钥匙,说这房子是给你的,我也没多想,可今天,突然就出事儿了!米安,你要相信你爸爸,他这十来年是我看过来的,他绝对不可能做这种事情,你爸爸他……这么多年在部队,他连一毛钱都没有多动过呀!”

米安抬手抹了下眼睛,她倒是没有流泪,就是觉得眼睛难受了点:“贪了多少?”

“在查的,总共有八百多万对不上,现在还没有找到这笔钱”卢志海沉声道:“这账目没有这么简单,没错,确实是首长主持的那场演戏,可这笔军姿当时也和后勤部结合过的,可那边也奇怪,就剩下了佟夏和陶泽晓联名的签的那笔单子……”

“还有泽晓吗?”

“嗯,泽晓现在也在军总接受盘问。

米安怔了怔,想了一会,便摇摇头:“卢叔,泽晓既然没有做,这事儿就不会牵扯到他。我爸爸他,会全认的。”

“认?!”卢志海连连摆手:“怎么认?没干过怎么认!米安,你不知道,你以为在部队贪钱很容易吗?那么一大笔的钱,不是经过一个人两个人的手续可以办理的!当时这件事说是首长主持,可大部分手续其实都是经我的手来办的,只是最后落款是首长的名字罢了,如果是贪,我能不知道?!这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看着卢志海惊诧的摸样,米安也明白,这件事他恐怕是真不知道的。

可她也了解,这钱的来龙去脉他肯定知道,要不然被抓的时候也不会说那番话,现在听卢志海这样一说,里面肯定是有什么事儿他想隐瞒着不让知道的。

米安低着头想了一会,问:“卢叔,我能进去看看他吗?”

卢志海摇摇头:“连我现在都是停职查看,按说我现在也是不能放出来的,若不是向钺岩发话,我也不可能能在这儿找你。”

“向钺岩?”

“嗯,就是向以吟的父亲,我听黄阿姨说,你和向以吟有些交情,今儿她也帮了你不是。”

“您的意思是,我爸爸的案子,现在是他在查?”

“嗯,全移交给他了。你想见你爸爸,求我我也无能为力,现在我先送你去房子那休息,米安,卢叔现在真的什么都帮不了你了。”卢志海无奈的摇头,他现在也真的是无能为力。

米安点点头:“我明白,卢叔叔,连累你了。”

“傻孩子,怎么能这么说。你放心,向钺岩是主动接受这件案子调查的,如果你爸爸没做过,就一定不会有事儿。”卢志海很肯定。

米安却再也不说话了。

***

**。

手术室的灯已经亮着三个小时了,向以吟和单玫并排坐在门外的长椅上,单玫一手撑着额角:“泽晓这孩子太不小心了!太不小心了!”

“玫阿姨,泽晓不会有事儿的。”向以吟把手里的水杯递了上去:“先喝口水吧,陶叔也会没事儿的。”

单玫抬起眼:“我不是担心泽晓有事,我自己的孩子自己清楚,这件事明摆着就是有人往他的头上扣屎盆子。可是你陶叔要是因为这件事儿就这么……”

单玫提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玫阿姨!您也别多想,起炜刚才不是也赶来了,这手术由他亲自做您还不放心!泽晓那边也会没事儿的,起炜刚才的话您也听到了,现在是我爸查这件事儿,别人您信不过,我爸您还信不过吗!”

单玫这才点了点头,刚接向以吟手里的水杯————

“妈!”

单玫一回头:“泽晓……”

连忙站起来一路小跑过去:“你让妈妈担心死了!”

“妈,对不起,爸怎么样了?”

单玫还没来得及说话————

“妈!……泽晓……你没事儿吧!”

陶泽楠也跟着进来。

单玫这看见两个儿子全来了,心里的难受无论多少都已经放下了一半,向以吟在旁边看着,默默的把水杯放下要走————

她一扭头看见了,忙道:“泽晓,你去送送以吟,你们没来的时候全靠她陪着妈,要不然妈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向以吟连连摆手:“玫阿姨让泽晓陪着您吧,我没事儿,先到下面给你们买点方小说西吃,一会儿再说。”

说着,人就快步走了。

单玫叹了一口气,回过头看着泽晓:“给妈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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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儿有事儿要忙,字数少了点,明天字数增加,把今儿的补回来!



是蝴蝶不愿意 120

单玫叹了一口气,回过头看着泽晓:“给妈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儿吧!”

陶泽楠听单玫一说,也才会意过来:“是不是有人整你?妈的!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也他妈不看看现在是在谁的地头上!”

陶泽晓蹙着眉看了泽楠一眼,冷然道:“你说在谁的地头上?!泽楠,以后这种话你给我少说!”

撇过头,又看向单玫:“妈,你放心吧,我没事儿。我出来之前向伯伯专门找我谈过话,他知道爸爸的事儿让我先出来的,这件事儿现在就处于调查阶段,我的所有收入都有合理的证明,咱不怕他查。”

镜陶泽楠跟着冷笑:“怕什么怕啊!老子最不缺的就是钱!最不在乎的还是钱!你们部队里亏了多少啊?我给咱妈随便买的一件首饰都补上了。”

“泽楠!”

这次,连单玫都训斥她这个小儿子了,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这是原则的问题!你再有钱,可原则上不能乱!

彰而且这事儿目前为止最复杂的还不是这些钱的问题,单玫摇摇头,低着头正在思付————

手术室的灯灭了。

三个人同时抬头,连忙迎了上去。

第一个出来的是沈起炜,他到了外面摘了口罩,说:“手术是没什么大问题,可这次是陶伯伯做第二次的搭桥手术了,又是这么个年龄……”

“妈!妈!”

单玫听着沈起炜的话几乎连站都站不稳当了,陶泽晓和泽楠连忙上前扶着。

沈起炜也是:“玫阿姨,您不要着急,听我把话说完,这次陶伯伯可能休息的时间要长一些,最好不要让他再受刺激想那么多的事情,不会有事儿的!”

单玫明白沈起炜话后是什么意思,点了点头:“起炜,阿姨明白,你陶伯的身体就靠你了!”

“玫阿姨,您别这么说。”沈起炜又回过头去看泽晓:“泽晓,你最好暂时还是别见你爸了,等这事儿完一段落再说,伯父现在也需要休息,就让玫阿姨一个陪着吧。”

单玫点点头,她自己也是这么个意思。

“泽楠,你先陪着泽晓回去洗个澡让他好好休息一下,医院里的事情就交给我了……”单玫看着陶泽晓还想说什么的样子,就拍着陶泽晓的肩:“傻孩子,把这件事儿给搞清楚了,就是最大的孝心了。”

陶泽晓只能点头。

单玫紧接着推了一把陶泽楠:“你也回去,帮帮你哥!”

陶泽楠面上也挺懂事儿的,其实心里恨着呢,这事儿他还没完!别让他给查出来……

他不知道,他自己这边还有一屁股屎等着他擦呢!

医院楼下的停车场,车里,陶泽晓有些烦躁的揉了揉眉心,接着,把车窗给摇开,从烟盒里磕了根烟出来,微歪头把烟给点了:“向钺岩跟我说佟鹣然把事儿全认了。”

陶泽晓不轻不重的一句话却让陶泽楠跟着想跳脚:“什么?!认?佟鹣然他傻了吧!”

陶泽晓吸了一口烟吐出去,还是那样不骄不躁的,夹烟的手伸到车窗外,摆了摆:“佟叔也是有缘由的。

“有什么缘由?他不想想自己也该想想米安!再说,你和我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佟叔的为人,他怎么可能干这种事儿!”



陶泽楠脑门上就差点个火字了,他频频的看着表:“这沈起炜怎么还不出来,洗个澡他准备脱层皮啊!不行,我得找米安去……”

“泽楠!”陶泽晓拉住了他:“米安去哪儿你知道吗?我他妈比你更想找她!可是,咱们现在最关紧的不是这,她有卢志海看着,没事儿。”

“你又不是她!你怎么就知道她没事儿!”陶泽楠一把打过泽晓的手,看着他哥:“泽晓,你能不能在有时候也放一放你的理智你的包袱你所预料的后果,你想找她你就去啊!北京就这么大,一点一点的找总能找到的!不知道她在哪儿全都是借口!你安慰你自己的借口!”

泽晓被泽楠吼的一时间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和泽楠最大的不同恐怕就是这样点,但是……他爸爸现在在里面躺着,他的心脏病多少年都没犯,可因为他这件事儿差点就……他妈妈一个人撑着,你让他这个做儿子的怎么办!怎么办!

“你们两个,事儿还解决呢怎么就自己先吵起来了!”

沈起炜总算是来了,他连头发都没来得及吹,夜风冷飕飕的,那发梢的水珠子都结成冰碴子了,亮晶晶的,一甩一堆的冰渣渣。

拉开车门上了车,沈起炜拍着陶泽晓的肩,道:“以伦让我对你说,你现在最大的麻烦就是前阵子你原来后勤部的同事让你重新签的那个单子。”

陶泽晓沉了口气:“不止吧,当时的那个单子也是我和佟夏联名签署的。”

“你不知道?”沈起炜纳闷了。

“知道什么?”

“以伦说,原来的那个单子是佟夏自己个模仿你的笔迹写的,我和以伦都以为那时候你们俩嫌啰嗦总这么玩来着!”

陶泽晓一愣,那份单子没盖章之前确实是他自己签的名……那么可能只有一个,他签了名的单子佟夏给扔了,留底的,是他仿着他的,原来————

“佟夏!!!”

陶泽楠和沈起炜互看了一眼,还能说什么!

难怪佟鹣然也会认了!

可是,值得吗?!

叮————

正沉默的时候,陶泽楠的手机响了,他一看,还是接了起来:“晓峰,怎么这个时候来电话?”

也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就见陶泽楠的脸色越来越沉:“嗯,你回来吧,这事儿不怨你,我明白!”

陶泽晓睨了泽楠一眼:“公司有事儿?”

陶泽楠扭了扭脖子,呲牙一笑:“那点钱老子还赔得起,对了起炜,麻烦你转告向以伦,我陶泽楠谢谢他了,真的!”

沈起炜虽然不知道什么事儿,可还是点了点头,陶泽楠说的不是反话,他是真的谢以伦。

事儿,明白了,可接下来怎么让泽晓从里面拔出来,还得商量。

陶泽楠一直是眯着眼,这人狠呐,想一箭三雕,连他陶泽楠都不想放过,可太小看他了,太小看他了!

***



有人告诉我鱼的记忆只有7秒,7秒之后它就不记得过去的事情,一切又都变成新的。所以,在那小小的鱼缸里鱼儿,永远不会感到无聊。我宁愿是只鱼,7秒一过就什么都忘记,曾经遇到的人,曾经做过的事,都可以烟消云散。

米安想,可我不是鱼,无法忘记的人,无法忘记的事,还有无法忘记的痛。

卢志海当时是出来了,是他的一切证件还都扣留在军总,他不能离开北京,手机要二十四小时开机,还要随传随到。

米安一个人留在房子里,窗户是敞开的,冷风灌进来,她的身上只穿了一件薄毛衫,可是一点都不觉得冷。

唇角,叼着一根烟,赤着脚,盘腿坐在窗边的椅子上。

手边,散落着一本又一本的书,旁边,全悬挂着那几件旗袍,米安一次也没穿过的旗袍。

一天就这么过去了,直到夜幕降临的时候,米安的脚边,已经不知道掉了多少个烟头。

她还不知道,如果她就这么往窗外看一眼,就会看到向以伦。

向以伦就在米安的窗下,他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少个地方,整整一天的时间,恐怕就真的如陶泽楠所说,北京就这么大,一点一点的找,总会找到的。她又不会离开这儿。

或许也真的要带点运气吧,要不然,怎么能这么快呢。

向以伦抬起头,看着米安窗户那薄纱窗帘被风吹出来,又吹进去,就像她的发丝,米安的头发长长了不少,刘海都快遮住她的眼睛了。

他想,米安笑起来真的很好看,那样浅的梨涡,在唇角上一点,可是……他记得最深刻的,只有她的哭,哭的那么脆弱……

但就是这样脆弱的女孩,却能说出:‘我没了家,可你还有。不管你爸爸妈妈,还是向以吟,你这样做,何尝不是再伤害,你伤害的不是你自己,而是那些关心你的人,这些,都是有期限的,别像我一样,末了,其实你能怨的,也只是自己了。’

这样一段话,她是想安慰他吧……

向以伦多骄傲,他能说出‘我会让她来我’这样一句话,可他真的怕————

怕她真来找他的那一天,那样的米安,是不是已经破碎的不再是她了。

压抑!

出了压抑还是压抑!

向以伦心里压着一件事儿,他不想告诉谁,也不能告诉谁。

这一天以来,他一边找米安一边想,他自己无意间忽略的事情对米安到底是好还是不好,或许,存在的是两个面。

米安是个重感情的人,只是她太锁着自己了,这份情,只在她心里,她不会告诉谁。

见她这么长的时间,好像没在乎过谁。可是佟鹣然出事儿了,她能那样豁着自己,陶泽晓对她,陶泽楠对她,甚至是自己————

向以伦知道,他们这些人,在她的心中,绝对不比她在他们的心中分量轻。而他们,也不过是她来北京这小半年认识的。再试问,若是她南京老家的人呢?!

米安要是知道了,她该怎么办!



佟鹣然这件事儿,他自己也多多少少了解一点。

向以伦无心隐瞒什么,只是认为事情既然发展到这一步,他们父女俩若能坐在一起说透了,对米安而言,才是最好吧。

想到这儿,他忽然就把指尖的烟屁股给弹了出去,下车,上楼。

米安听到门铃响的时候眯了下眼睛,她也不猜是谁,就是又嘬了口烟,吐出,轻弹烟灰。

赤脚从椅子上下来,走到门边,顺手将门拉开。

看到向以伦的时候,她也不惊,也不恼。但,也没让着他进来,就是站在门边,可没开口。

向以伦看着她,也没说什么,可眼睛里,不死心。

两个人,就这么看着,谁也没说话。

直到电梯叮的一声————

卢志海回来了,还是被人给送回来的,他身后两个战士,一身的军装,腰间有杆枪横着。

“这……向以伦……”

卢志海吓了一跳,米安怎么还认识向以伦。

向以伦闭了闭眼睛,他上来干什么,不是为了告诉她,他能让他们父女见一面?可他别个什么气!

可……

你看看米安的眼睛,她哪怕恨他吧,也好。

满满的清澈,好像,她开了门是谁都是这样一样。

沉了口气,向以伦看了看跟着卢志海的人,也不好明说什么,只能说:“那天我去你们学校找你,其实是想说在南京的事儿。”

米安蹙了下眉,还是没说话。

“米安……”向以伦往前走了一步,压低声音道:“你是不是要我自己对你爸爸说我们的事儿?”

向以伦生气呀!

他这么跑了一天,他不求她什么,不求她领他的好,可别这么……无所谓的看他!

米安指尖轻飘一停,心一顿,他什么意思!

“好!”向以伦点了点头:“你不吭声,我见佟叔去!”

说着,转身就要走————

米安忽然迈出一步,谁也没看到她的手怎么从卢志海身后的两个人腰间把枪掏出来的,她握枪的姿势真标准,一手端枪对着自己的脑门,一手端枪对着向以伦的脑门:

“我自己的事儿自己解决,向以伦我和你没什么关系,也不用你去看我爸!拿枪对着自己是告诉你,我现在死都不怕更不怕你。拿枪对着你就想告诉你,别这个时候惹我,我真什么都做的出来!”

是蝴蝶不愿意 121

米安忽然迈出一步,谁也没看到她的手怎么从卢志海身后的两个人腰间把枪掏出来的,她握枪的姿势真标准,一手端枪对着自己的脑门,一手端枪对着向以伦的脑门:

“我自己的事儿自己解决,向以伦我和你没什么关系,也不用你去看我爸!拿枪对着自己是告诉我自己,我现在死都不怕更不怕你。 拿枪对着你是告诉你,别这个时候惹我,我真什么都做的出来!”

向以伦呢?

他的眼睛是一直望着她的,这时,却是眸光慵懒的一滑,落在对着他的枪管上,点了点头:“这样挺好的。”

镜米安还是那副表情,可手里的枪,还是放下来了,双手这么一撂,丢给卢志海身后的人。

那两个人脸都是黑的,丢人呐!谁知道她是怎么就把枪给掏出来的!

“额,以伦……你看这……”

彰从卢志海这话的语气上来听,他对向以伦的态度是带点畏惧和歉意的,可即便是这样,他也不敢往前多走两步。

向以伦却摆了摆手,意思像是没在意,他这时朝米安眼前走了两步,从兜里掏出一支手机塞到她手里:“一号键是我的电话,就算你不想打也没关系。可是米安……在你的人生里,有没有那么一秒钟,希望有个人可以保护你一辈子。即便这个人不是我,即便……我很想。”

米安静静的望着他,手,还是捏住了他递过来的那支手机。

向以伦笑了,松开手,刚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

“向以伦,两年前如果是一场游戏,两年后如果是你的无心之失,无论如何你都是获胜的一方。我,还有我的父亲,都已经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你……真的不能再逼了。”

说完,不卑不亢的转过身,朝屋里走去。

“米安!”

卢志海这时喊了她一声,米安回头————

卢志海摇摇头,最终什么都没说,走到米安身边,扶着她:“走走走,咱们先回家,先回家。”

进去了,门关上了。

独独留下向以伦和那两个人站在门外,他们看了看向以伦,想:这就是首长的儿子?

一时间,也忘了走。

就是,有点死寂的静————

直到向以伦突然接到沈元涵的电话!

那两个人着实的愣住!

妖魔出笼喽!

打击报复这等事儿从来都没有出现过在这些小爷们的字典里,没人敢惹他们呀!从来都是别人想着打击报复他们!

就拿沈元涵来说,佟夏的事儿对这孩子的刺激确实不小,这一阵儿什么都没干光剩下绞尽脑汁的筹谋了。

陶泽楠那边也确实是当初向以伦给他提的那个工程出了点事儿。开发商是沈元涵的公司,可临了临了收尾的时候沈元涵不是因为要来北京发展嘛,因为聚拢资金他也等不及陶泽楠把房子给装好开盘了,干脆一转手倒卖出去,挣了钱又分给了向以伦。

可这后期的事儿才刚刚开始,因为单子小,陶泽楠本身也没注意,两个人也纯粹是口头上说了一次。真签合同的时候,上海分公司那边的白痴们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当然,也或许是那边故意隐瞒,竟稀里糊涂竟然是给工程队签的合同,这房子弄完了,工程队得够钱跑了,晓峰去的时候合同已经签了,他毕竟是陶泽楠的心腹,除非是自己真办不成这事儿了,查了一段时间,这钱短期内实在是追不回来,才给陶泽楠把这整件事交代清楚。

其实沈元涵他自己也不清楚这事儿,这阵子不光想着打击报复了么!

向以伦当时只是给陶泽楠提个醒,他当时比预计快一步得了钱就明白是沈元涵把楼盘给卖了,他当时就是想既然这楼盘不是沈元涵的,他陶泽楠也不必这么下功夫,都不算大生意,不可能都自己亲自过问的,就提醒的交代一下,过得去就行了,要是知道这么一出肯定就让签合同了。

陶泽楠也是,交代给了晓峰撒手就不管了,这下问题一起出来了,这感情……自然也就裂了。

米安回屋之后,就发现卢志海一直垂着头,不说话,而且,他又是那么回来的。估计今天又有什么事儿发生了。

“米安……”卢志海虽然犹豫了半天,可到底还是开口了:“你爸爸他认了。”

米安点了点头,这是她预料中的事儿,可现在他应该没什么危险,因为钱现在还没有下落,他们肯定是要把这钱问出来的。

“无论如何,想办法见他最后一面吧,首长他……”

卢志海抹了把脸,再也不说话了。

米安捏着手机噌的站了起来:“不可能,就算是判刑也不可能这么快的!除非是他自己……”

她看的出来,是他自己愿意死!

慢慢的坐了下来,他连她最后一眼都不愿意看,是因为不忍,他怕他放不下。

点了点头:“卢叔,问你个事儿,你老实告诉我就成。”

卢志海微微一愣,还是点了点头。

“我爸爸,他一直都知道我在南京吧。”

卢志海不说话。

“我从小到大,包括我刚怀孕被学校开除直到孩子生下来,他也都知道。”

卢志海还是不说话。

“既然这么多年都这样过去了,他又为什么突然要认我,把我接回北京?”

是蝴蝶不愿意 122

“既然这么多年都这样过去了,他又为什么突然要认我,把我接回北京?”

这句话,其实自佟鹣然出事儿的时候,就已经憋在了米安的心里。今天问出来,其实,就是做好了一个心里准备,什么答案,她都能接受了。

卢志海也是聪明人,从米安问第一句话开始,也就明白,总会问到这儿的,他自然也知道,他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这点,他倒是和向以伦想到一块去了,有些话,得让这父女俩自己说。

镜“别的,我也不好说。我能说的就是,你那养父专门来找过首长。”

这就是卢志海的回答,如果米安想知道什么,就必须去见佟鹣然,她现在想要见佟鹣然,能找谁?

还不就是她刚才拿枪逼走的那个。

彰这也就是卢志海为什么对向以伦小心的原因,这时候,人家手里捏着佟鹣然的命呐!

这罪,佟鹣然已然是认了。虽然查不出钱的下落,可贪污近千万的巨款,这是贪污呐!还是中央里这么一个高官!

现在外面闹的满城风雨,当事人自己又是这么个心态。

虽然现在不轻易执行死刑了,可你让谁能接受他这样的一个人被押解到刑场上,被关在监狱里————

八百多万,在贪字上来说,那是一笔巨款。

可在钱字上来说,这就是一个数字!

事到如今,一个数字和命比起来,要看怎么去换了。

卢志海一直都知道,米安是个聪明人,他能想到的,她怎么会不知道。

得让见一面呐!

米安听了,淡淡的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卢叔。”

她确实知道,这事儿该怎么做了。

****

向以伦开车到‘乾门’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倒不是故意这么晚,就是车经过米安住的那栋小楼时停了一下,这一停,不知不觉,就给耽误了。

沈元涵给他打这个电话,说是让他到‘乾门’看一场‘热闹’。

向以伦瞅了瞅这个时间,估摸就算是有热闹也早就玩完了,但,车还是开了过去,下车后,拎着车钥匙,低着头……这条路他走了多少遍了,闭着眼睛,他都能摸到‘乾门’的二楼去。

可刚一进门,突然!!

“嘭————”

多大一声玻璃碎裂的声音,紧接着就听见————

“别打了!别打了……”后面再有什么声儿,还真的听不清楚了。

向以伦抬起了头,这声音分明是从二楼传过来的,听着还在包厢里头,当时这包厢的隔音设备是他搞的,在里面搞个人喉咙都扯断了下面也甭指望听见一点,这下搞这么大的动静,谁啊这是!

颇有兴致的,他还朝那什么都看不见的包厢里瞄了一眼。再看周围,该怎样还怎样,当然,‘乾门’现在的负责人过来了:“向少,您可来了。沈少那边吩咐过了,让您来了直接上去呢。”

向以伦提着车钥匙的那只手抬起来,用小指甲磨了磨眉心:“沈元涵在上面呢?”

“沈起炜也在呢。还有两个年轻孩子,一个男孩一个女孩,都挺漂亮的。那个男孩好像是常阿姨的孩子吧?那孩子不常来这儿玩,基本上也没在别的地方见过,就是看着特像常阿姨,我胡乱猜的……”



正说着呢————

“嘭————”

又是一声玻璃剧烈破碎的声音!

向以伦淡淡的转过眼,还以为这‘热闹’完了呢,结果正赶上个高.潮,得,起炜既然都在,上去看看吧。

拐弯上了楼。

走到包厢区的时候,那走廊上,倒出都是杂碎的玻璃嚓嚓,明显,那一声估计是房门开的时候传出来的,瞧,这几间包厢的门被踢得方小说倒西歪。

向以伦蹙了蹙眉,手插在裤兜里,还往里面走。

尽头那个大包房里,走近了,明显的有打斗的声音。

向以伦推开门,就算猜到里面的惨烈,可真看了,还是忍不住的惊了惊!

沈起炜在一角坐着,地上,一个女孩头破血流的躺在那儿,衣服散了一地,不过,没裸完。

被打的男孩,一直没还手。

沈元涵手里操的棍子是从那实木的茶几上卸下来的吧,‘乾门’的实木家具都是最好的乌木,结实!任盘打!

可真抡在手里,打起人,砸点方小说西,那也是结结实实的,一棍子,骨头都能给你敲折了!

那男孩被打的不轻,着实的也不还手,任由沈元涵打。

看得出来,他的头已经被抡过了,浓稠的血顺着他的脸庞往下流,吓人!

沈元涵却还没有收手的架势。

这边,沈起炜看见向以伦来了,站了起来:“你劝他一声吧,这尚博要真被打死了,别的不说,难给常叔交代。”

向以伦没做声,慢悠悠的走进去,脚尖踢了踢躺在地上那女的:“这谁?”

“不清楚,和尚博一起被元涵找来的。”沈起炜点了一根烟,这房间里浓稠的血腥味让人闻了有点恶心。

沈元涵听到声音,这才回了头,手里捏着那棍子:“以伦,你来了。”

他个打人的还挺累,微微啜着气,手劲儿也松了松。

可,谁也没想到————

就是这么一声,被沈元涵打的已经奄奄一息的尚博忽然站了起来,伸手夺过沈元涵手里的棍子,就朝向以伦的脑袋扔了过去————

——————————

这几天太忙,实在是抽不出空来多更一些,不知不觉,2011就来了。

是蝴蝶不愿意 123

血,是怎么顺着向以伦的脑袋上流下来的,沈起炜和沈元涵看的是一清二楚。

他们只是想不到,为什么向以伦不躲?

着实都愣住了,包括砸人的尚博。可发愣也只不过是瞬间的事儿,尚博立马又反映过来了,弯腰拾起一件什么方小说西迈着步子朝向以伦走过去————

沈起炜和沈元涵也迷瞪过来————

镜“你他妈还反了你了!”

尤其是沈起炜,怒的眼睛通红,一把拦住尚博,抬起膝盖就朝他的心口顶过去:“你个芝麻地里撒黄豆的货还敢还手!”

“起炜,你松开他。”

彰沈起炜有点懵了,向以伦刚才那一下不躲,现在还要他松开他!在米安的学校那场子事儿,他不吭那就算了,如今轮到这个尚博,他们不玩死他那是给常叔面子,可他平白无故挨了一下,他说松开!

沈起炜哪里肯听他的,还在打,甚至连沈元涵都捞着方小说西准备上,眼看那酒瓶子就要砸尚博的脑袋上了————

“老子让你们松开他!”

向以伦站在那儿,真正的血流满面还在朝他们吼!

沈元涵硬生生的住了手,沈起炜气不过,又顶了他一下才把尚博狠狠的撂在地上:“松开!松开!没砸死他!”

尚博却没有多领情,晃晃悠悠的占了起来,看着向以伦,指了他一下,冷笑:“这顿打,我认的。你他妈给我滚远点!”

怒啊!

沈起炜这边听了,眼睛没红出血来!

向以伦的脸被血糊着,你看不到他什么表情,就见他慢慢的朝尚博走了过去。

“缓缓吧,带着这娘们离开,今儿,就算有什么深仇大恨也都打够了。尚满死了,你爸现在就你这么一个儿子,就算你死,你能把尚满的命给换回来么。”

就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尚博的眼睛通红,通红!他的双腿微微的在颤抖,他想骂向以伦:你就是个好方小说西吗!你是怎么对米安的!

可是他开不了口。

他有什么立场这样骂向以伦,他自己更不是个好方小说西!就连这次米安的爸爸出事儿,他舅舅也没少插手,米安还救了他一命呐!

瞧瞧他们家,都欠了这个女孩什么!

向以伦像是知道尚博在想什么,他接着说:“咱们都对不起米安,你别以为你挨了这顿打就还清了,你还不清的。留着这条命,慢慢的还吧。还你欠尚满的,还你欠米安的。”

尚博什么都没说,趔趄着,朝门口走。

沈元涵吼他:“这婊.子你不带走老子就给扔楼下了!”

尚博咧嘴一笑:“关我什么事儿。”

拉门,出去了。

向以伦闭了闭眼,摸了摸脑门上的血渍,头不晕,是假的,往前走了两步坐在沙发上。

沈元涵踢了踢躺在地上的陈露:“我把她给扔下去……”

“别了,从哪儿弄来的送哪儿去吧。”向以伦抬头,认真的看着沈元涵:“你要是不想失去陶泽楠这个兄弟的话我劝你还是去问问上海你那个工程的负责人是怎么坑陶泽楠那笔的吧,沈元涵,佟夏死了,怎么都回不来了。你和尚博一样,欠的是米安的,要慢慢还。”

沈元涵看着向以伦,重重的点了下头,抱起陈露走了。



房间门再关上的时候,屋里就剩下沈起炜和向以伦两个人了。

“就是为了米安,你让那孙子砸你这一下!”

北边的人打架最忌讳被人开瓢,尚博这下子狠呐!要不沈起炜也不会气成这样子。

向以伦淡淡的笑了笑:“你们家沈元涵也给人家开瓢了不是。”

“向以伦!”沈起炜凑近了他一些,眼睛里有急切:“你喜欢米安,好,就算你爱她,你多认真,我都不怀疑!可她心里有你吗?是,我承认,她的一辈子是这么稀里糊涂的就毁你手里了,可你被她毁的不比她彻底!向以伦,你这条命,有多少次都差点断在她手里!”

向以伦看了沈起炜一眼,轻叹了一口气:“你要是真爱她,就不会讲什么回报讲什么公平。我这么一个大老爷们儿这会儿子给你说这句话听起来有些酸,有些寒碜吧,但,对于米安,我心里有她,就行了。就算她心里没我,挤,我也要挤进去的。”

说完,他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看了四周一眼:“这‘乾门’,有佟夏的点子,有泽晓的主意,有我的钱。都说我们仨散了,起炜,你说,我们散了吗?”

沈起炜的头歪到一边:“我该再努力一点,或许就能提早一年回国了。”

“这是命,你改变不了什么的。”向以伦指了指脑门上的血:“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我洗洗去。”

向以伦刚出去,包房里的电话响了,沈起炜懒懒的瞄了一眼,接起来:“谁?”

“沈少,楼下来了个姑娘,说是找向少。”是‘乾门’现在的负责人。

“找向少的姑娘多了,打发了。”

“她说她叫米安。”

沈起炜眯着眼:“让上来吧。”

包房里此刻当然是分外凌乱的,满地毯的血,玻璃渣子,还有女人的衣物。

空气里,烟味,酒精味儿,还有怎么遮都遮不住的血气,都直往上冲!

米安推开包房的门的时候向以伦还没回来,就沈起炜一个人坐在这,嘴里叼着一根烟,眯着眼睛看她。

“以你的性格,现在是想通了来求向以伦的吧。”

沈起炜说的这句话,绝对不怎么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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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蝴蝶不愿意 124

“以你的性格,现在是想通了来求向以伦的吧。

沈起炜说的这句话,绝对不怎么客气。

站在门口的米安倒没有觉得这句话有多不顺耳,他说的对,她既然都来了,又何必因为一句不怎么相干的话缩头缩脑,发火动气?更何况,她是来求向以伦的,现如今,她想见佟鹣然,能找的,确实只有他了。

“向以伦巴巴找你的时候你把他给撅出来,如今他不烦你了,你倒是又来找他。你是不是觉得所有人都欠了你的!我告诉你米安,是你欠他的!”

镜沈起炜不是他们中的谁谁谁,米安出事儿的时候他不在国内,后来他也少碰她,要不是因为向以伦,他压根就不会和她有任何的交集,他没干过对不起她的事儿,他对米安没歉意,他只是站在中间的立场看到了向以伦这两年遭的罪,尽管他知道,这事儿怨不着米安,可气话到嘴边的时候,他还是要说出来。

“你来是来对了,因为你明明知道向以伦无论怎样都会帮你。米安,他为你做的事儿不少了,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问题我也不能参合进去。可你总该想想向以伦,他破着被他爸爸打残的危险给你办事儿,你……”

沈起炜抬头看了一眼米安,轻轻沉了口气,身体稍微向后靠了靠,他心里有数了,这女的,你越跟她说点严重的,她越不把你当回事儿,你瞧瞧她刚才听见他说向以伦他爸差点把他打残时的表情……哦,其实她没什么表情,就就是这幅状态,就摆明了一个事实:没她什么事儿。

彰他摇摇头,她这点还和向以伦该死的像!

“米安,你是个聪明人,也该知道向以伦是喜欢你。”

现在,沈起炜的声音听起来很真诚,最少,不再轻浮:“喜欢到什么程度呢?我这个做哥们儿的在一旁看的就挺清楚,他能为你做任何事儿。还有一件事儿很多人都不知道,就连他爸妈都不清楚。歧视,清楚的也就我们这两三个和他一起长大的。向以伦从小对女人就不感兴趣,他倒不是有什么问题,就是不感兴趣。从小到大,他连他一个女同学都没记住。他的人生里就俩女人的名字,一个是他妈,一个是向以吟。不过现在为止,又多了一个,就是你,米安。他记你记得很清楚,或者,由不得他不清楚……不管怎么样吧,就当宽他的心,你也做点什么吧……”

正说着,向以伦进来了。

向以伦推开门,第一眼就看到了米安————

他愣了愣,接着,还是甩了甩手上的水,像是有些不知所措,想找抽纸,没找到,最后,还是站在那儿,但没有说话。

米安抬眼看过去,向以伦脸上湿漉漉的一层水,额头那儿还是隐隐的渗着血迹,他衬衣的前襟也湿了一大片,贴在皮肤上,颈项那儿,有一道血渍没有擦干净,印着白净的肌肤,显得殷红,像是一朵炽烈的蔷薇花,那么糜丽。

你不得不承认,有的男人,从看到他第一眼就会让人沉迷,但那是一时。但还有一种男人,他身上所具备的气质,足以让你一世都万劫不复!

向以伦这个男人,非常完美的诠释了后者!

“你想要我怎样呢?”

米安看着他,问道。

向以伦愣了一下,他下意识的看向沈起炜,沈起炜耸耸肩,从沙发上站起来,默不吭声的出去了,他这是该说的说了,不该说的也说了,现在还杵在这儿干什么,摆摆手,就这么走了。

“我想见我爸爸一面。”

屋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向以伦点点头,像是松了一口气:“想通了就好,我明天就去安排。”

“你这样做明显是坏了规矩的,这件事儿是我连累你了,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想这样。我明白,刚才你去找我就是想对我说这个的。向以伦,对不起。你想要我怎样,就说吧。”

一是一,二是二,米安把事儿分的很清楚。

就是这样的清楚,让向以伦无话可说,让他说什么?

末了,还是只能点下头:“就当是你替我赚钱的回报吧,我没什么事儿。”

米安朝向以伦鞠了一躬:“谢谢。”

向以伦张张嘴,什么都没说。

他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米安转身,走出包房。

忍受不住,实在是忍受不住————

沈起炜没有说错,向以伦从小对女人都没兴趣,或许是他身边的两个女人都太优秀,也或许是从小听的梵音太多把这条根给清净了,从小到大,他还真没记住哪个女人。要不,连骂过米安的陈露的都不记得了。

向以伦用力的看着米安消失的地方,她就真的不愿意和他扯上任何关系呐!就像她说的一样,她和他没关系。

可怎么能没关系!

她生了他的孩子!

她是他唯一的女人!

她破了他的命格!

他为了她吐了一盆子的血!

他也是个大老爷们儿呐!

向以伦忽然冲出了包房,一路跑到楼下,透过‘乾门’的窗户,他看到了米安,也跟着跑了出去————

“米安!”

走在前面的面转过身,看着站在红色灯笼下的向以伦,她没有动。

虽然深夜,可是这‘乾门’小楼上的夜景灯光映照过来,将米安在夜风中吹的微红的脸蛋衬的格外怜人。

向以伦朝着米安,一步比一步快的走了过去,寂静的深夜里,他的耳边全都是自己的心跳和剧烈的喘息,一直走到米安的身边的时候,这种声音都没有停下来。

控制不住,他倾身抱住了米安,脸贴上她冰冷的脸蛋儿:“我喜欢你,真的喜欢你……”

是蝴蝶不愿意 125

薛白到向钺岩的办公室找他的时候,向钺岩正在开会

他的秘书简明辉在,办公桌上放着一只很大的牛皮纸袋,里面有一团鼓鼓囊囊的,他在替向钺岩整理文件,可独独那牛皮纸袋没有动。

薛白进来的时候,简明辉连忙停下手上的工作,走过来:“夫人,您怎么过来了。首长在开会,这个时间应该差不多了,您要等一下。”

薛白点点头:“没事儿,我就是想中午和他一起吃个饭,你忙你的……”

镜简明辉笑笑:“刚才常副委也想找首长吃饭,不过首长没应下,其实也是忙,这不,那边查到了佟鹣然以佟夏的名义在瑞士的一家银行里有一个保险箱,程序前天洽谈好,方小说西今天刚刚到首长手里。不过中午陪您吃个饭,这时间首长挤也是要挤出来的。”

“是吗!”薛白的目光落在桌上那个牛皮纸袋上:“瑞士过来的文件就是那些?”

“嗯。”简明辉绕过去把办公桌大致整理了一番,道:“您先坐着,我去给您倒杯茶。”

彰“诶,明辉你忙你的吧,我也不想喝茶,不用麻烦了。”薛白道。

简明辉点点头:“那行,我先出去了,首长一开完会我就通知他您等着呢。”

“谢谢!”

薛白看着简明辉出去后慢慢的走到向钺岩的办公桌前,看着那鼓鼓囊囊的牛皮纸袋,按规矩,除了向钺岩自己,没人可以动这个牛皮纸袋。薛白也明白这个规矩,可————

看了看时间,薛白把心一横,人快步上前,拿过牛皮纸袋快速打开,把里面的方小说西一股劲儿的往外倒,可里面,先是咚的掉出来个方小说西,接着,就散了几片纸出来。

掉出来的是个长方形的盒子,不太大,很精致,上面镂空雕刻的金属片是铂金的材质,镶嵌在紫檀木的盒子上,接口处也嵌入了三颗很稀有的蓝宝石。

薛白慢慢的打开这个盒子,里面竟然只放了一张照片,当她那拿出照片看到里面的人时————

薛白的心,就跟被雷击了一样!

她放了照片,连忙拿起散在桌面上的纸,那几页纸都有些发黄,是香港养和医院的出生证明,米安的。

父亲栏的签名是空的,只有母亲那栏里,洋洋洒洒的签了三个字:阮怜苡。

“梓韵,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向钺岩突然间推门而入,薛白一惊,手里的纸落了下来。

“你————”

看着桌上的文件袋被薛白打开,向钺岩手里的文件夹狠狠的撂在了地上:“谁让你动那些方小说西的!”

“向钺岩。”

薛白抬头,同时,眼泪也随之滚了下来。

向钺岩多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可还是缓了缓语气,回头先把门关上,然后朝薛白走了过来:“我也不是故意吼你,可这些都是机密文件,这里到底是我的办公室,你怎么能随便乱看呢!”

薛白不做声,半天,低下头,越哭越厉害。

向钺岩听着这隐隐的啜泣,后悔死了,他吼她那一声干什么!

“梓韵……”



还是要哄的。

“算我错了,你先别哭。”

“钺岩……佟鹣然不能出事儿,就当是为了米安,不,你就当是为了我!咱徇一回私好不好!”

薛白抬头,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梓韵!”

向钺岩愣在那儿。

“米安是怜苡的孩子!米安是怜苡的孩子!我不能让米安出事儿的,我不能看着她出事儿的!佟鹣然要是死了,你让米安怎么活!你让我怎么活!”

薛白越说哭的越凶,连拳头都朝向钺岩砸去了。这第一首长夫人可是京城最优雅的女人,最美的名媛,什么时候这么失控过?当然,这要看为谁了!

阮怜苡,当年同薛白一样,名满法国上流社会。阮家,同薛家一样,正儿八经的世家贵族,书香门第。阮怜苡的祖上,晚清的举人,后来留洋美国,回国后倾尽家产在上海创立了当时第一家大型工业工厂,后来上海战乱,阮家祖上便将事业的中心慢慢转战的美国,与薛家的结识还是薛白的祖父创立轮船公司时的事情,阮家也是股方小说之一,但并不多。后来阮家干脆移民美国,国内的生意全都留给家族分支在打理。

阮怜苡是生在美国,自小养在曼哈顿上方小说区。她十二岁那年随着外祖母到法国小住,并真正的认识薛白,开始她们的友谊。

其实两个人关系倒不是从一见如故开始的,阮怜苡是那种对自己要求高于一切的女孩子,精通法文、意大利文还有国语。三岁开始学钢琴,十岁被邀请至白宫做过表演,并代表美国儿童去法国做交流。她从小学到中学每科成绩都是a,必须是a。她的sat成绩使他获得全美最高奖学金并被她申请的耶鲁录取。当然,她确实从耶鲁毕业了,只是晚上了两年。

阮怜苡只欣赏一个女人,那就是奥黛丽.赫本。

好莱坞著名导演比利.维尔德曾说过一句话:上帝亲吻了一个女孩的脸颊,于是这世间便有了奥黛丽.赫本。

有人说:

天使到底长什么样子?这是一个很大转音的问句,看到赫本,无数人得到了答案,她的容貌就是天使的化身。

那如果小说网也有天使的话,那她的化身一定是阮怜苡。

与奥黛丽.赫本一样,在美国人的眼中阮怜苡并不符合他们的审美标准。她太清瘦,细长的手足,嶙峋的锁骨。但是,她却能让人无法忘记她那混合着魅力世故与优雅又时而糅合着贵族气派和孩童般天真烂漫的气质。

“钺岩,这次就当是我求求你好不好!更何况,米安和我们家以伦都已经有了孩子,那是咱们向家的孩子啊!”

向钺岩紧绷着脸,说:“她的孩子我还没有查到底是不是以伦的……”

“怎么可能不是!那是米安,不是别人!她是怜苡的女儿,这个世上我谁都会查谁都不信,可我信她!信咱们儿子!”薛白擦着眼泪:“我不管那么多,总之那一定是向家的孩子!别说有了孩子,就算没孩子,难得咱们儿子能和米安认识,难得他这么有眼光看上米安,这个儿媳妇我认定了!至于佟鹣然这事儿,说个不好听的,你们不就是八百万对不上账?向钺岩,你给我推开门,外面随便经过一个人你去查,严格追究起来,哪个经得起你来查!这八百万,我给你填上去还不成?实在不行,我就是再多填一笔也成……”

向钺岩这么一听,这薛白真是被刺激的有点狠了,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

也就是在他这办公室里,也就是这办公室的隔音设备太好,也就是跟他来说,不过,这是心里话,真实的心里话呐!

薛白呢,真是刺激狠了!

她怎么也想不到,万万都想不到,死都想不到……

米安怎么就能是阮怜苡的女儿?怜苡怎么就和佟鹣然联系到了一起!怨她啊!怨她啊!

向钺岩确实铁石心肠,可那是对别人,就连对自己的一双儿女,他都不会‘通情达理’。而如今,对的是薛白,他的妻子,他最爱的女人,他……怎么办?

***

陶泽晓现在在向钺岩的澄清下,与佟鹣然这宗案件完全没有关系了,既然没有关系,那就还要担任原来的职务,他自己也没有请假,那就得上班。

其实向钺岩也给了他一次长假,毕竟这一年多他都没有休假了,而且陶伯垣的病情不怎么乐观,那天一睁眼看到陶泽晓就又气的晕了过去,现在他的心脏经不起任何的刺激,陶泽晓也‘识相’的不再他老子面前再晃悠了,心里压的也难受,干脆回了单位。

听过人走茶凉吧?

可如今陶伯垣还没走呢,陶泽晓就得提早了解这等感受了。

当陶泽晓推开会议室门的时候,参加会议的人已经再收拾材料准备散会了。

“是我来晚了?”陶泽晓看了一下表,他的时间很准。

主持会议何首长惊诧道:“泽晓,我们的会议提前了,你的秘书没对你说吗?你看看,这下面的人办事儿太不靠谱了!这样吧,我回头让下面的人把资料整理一下给你送过去。”

“没事儿。”陶泽晓笑了一下,没在意的样子:“那我下午让小许过去拿一下。”

“真不好意思,我这下午还有点事儿,要不然明天吧?”何首长一边说一边就往外走:“那就这样吧,明天!”

陶泽晓站在那儿,直到人全都走了出去,他才摇摇头,转身往外走,刚出会议室的门————

“泽楠,你来多久了?”

靠在墙上的陶泽楠抬起头,喊了一声:“哥。”

是蝴蝶不愿意 126

陶泽晓站在那儿,直到人全都走了出去,他才摇摇头,转身往外走,刚出会议室的门————

“泽楠,你来多久了?”

靠在墙上的陶泽楠抬起头,喊了一声:“哥。”

陶泽晓没想到陶泽楠会喊这一声,他微微怔了一下,随后摇摇头,拍了拍泽楠的肩:“来,到我办公室坐吧。”

镜“你怎么就不生气?”陶泽楠眉头轻蹙起来,望着那何首长消失的地方:“那方小说西摆明了整你,现在咱们家还没倒呢!这什么破机关,哥,咱不干了!”

陶泽晓笑了一下,没说话,拉着陶泽楠往自己办公室里去。

陶泽楠趔了一下,站那儿不动:“就在这儿说怎么了!这些人都是什么方小说西,想在你面前摆谱,他也不自己撒泼尿照照!有本事别每天呆在这机关里面,下野战队去呀,凭着自己的本事进特种精英连呀!开会?开会算个吊!”

彰陶泽楠说这番话的声音不高,甚至带着隐隐的笑意,口气不是在寒碜谁,就是在安慰他哥的样儿。

陶泽晓也不训斥他,既然陶泽楠不想去办公室,干脆,哥俩就站在这会议室的门口聊起来。

他耍给泽楠一根烟,自己也把烟点上,吸了一口:“你穿这么正式不会就是专门过来看我的吧?”

“我是顺路,看你有空没有,赏个脸去参加一个招标会,给你弟弟我捧个场。”陶泽楠松了松礼服上的领结,把烟叼在唇里,也抽了一口。

陶泽晓说:“北京的地价都被炒烂了,也没什么好盘子,你还搞?”

陶泽楠眯了下眼睛:“玩枪我不行!搞房地产你不行!老子在钱上面什么时候差过!”

陶泽晓点了点头:“你自己有分寸就行,别搞那么多事儿,有时间多陪陪妈妈,她这阵子憔悴了不少。”

话说到最后,有些沉了。

陶泽楠明白,若是这时候不怕刺激到他爸,泽晓现在肯定不会来这个破单位,他最心疼妈了,可又怕刺激到爸爸,只能窝着。他也清楚,其实泽晓压根就不介意刚才那档子事儿,不痛不痒的,算个吊。他现在最难受的,除了家里,就剩下米安了吧。

***

“中线立汤路,70米宽双向六车道,未来与五环以高架路形式连接,直通亚奥……”

投得这片地以发展森林式独栋别墅高档住宅区的不是陶泽楠,是沈元涵。

陶泽楠迟到了,不过,是故意的。

他进来的时候,沈元涵正在对记者讲诉他的发展计划:

“这个住宅区将来会配套国际双语幼儿园,森林一站式购物的商业街,全功能会所,健身、桑拿、室内、室外温泉、spa以及500平米7米挑空室内阳光游泳池……”

可当记者敏锐的看到陶泽楠的时候,镜头全都转了个方向。

上海室内设计工程的失误,加上这块地的投标失利,还有陶家如此敏感的处境,都让这个年轻张狂的京城名少处在一个风口浪尖的境况。

“相信在你的规划中自然也少不了中餐厅、咖啡厅、茶吧、文化会所这类的休闲空间。而且,既然你提到森林一站式购物街,这个楼盘内的绿化设施最少也要达到百分之三十,而周边的绿化带,更要完善。”



陶泽楠双手插在裤兜里,看着台上的沈元涵。

沈元涵点点头,快步的走下台:“泽楠,上海那件事儿……”

“你找过晓峰,我知道,你的解释,晓峰也对我说了。”陶泽楠笑了笑,没有生气的样子。

沈元涵看着陶泽楠:“你的损失我会加倍还给你,毕竟是我违反了游戏规则。”

陶泽楠没说什么,只是摇摇头。

沈元涵看了看四周,拉着陶泽楠往外走。

陶泽楠也顺着他,步出宴会厅,沈元涵把陶泽楠让进了刚才招标的会议室,反身,把门给关上了。

“泽楠,你听我说,我知道你参加竞标并不是想要这块地皮,你只是想抬高价格。是,我是超过一亿预算资金买了这块地可我不后悔,这是我欠你的。而且,这个楼盘我想和你一起做,我知道,凭你的专业水准,这片别墅,一定是北京富人的首选之地!”沈元涵认真道,当然,他也算过这笔账,这个楼盘做的好,一定是这个地区的一个风向标。你提到这儿,第一个念头,就是他开发的别墅区。

陶泽楠笑了一下,抬手指了指门外:“专业水准?你对我讲专业水准!刚才在外面你说的不是蛮好?可是,外面那些人,你们劭凌地产的股方小说们,他们懂建筑懂盖楼吗!他们也只不过拿出一点点钱出来,然后花一点点时间,请所谓的名师设计讲质量讲配备讲书味讲环保讲绿化,然后把房价不断的炒高打造所谓的富人区然后来赚大钱,你拿这些人对建筑的态度来给我讲专业水准!”

说着,陶泽楠慢慢的走到临街的那扇落地窗前,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沈元涵,你过来。”

沈元涵盯着陶泽楠的背影慢慢的走了过去。

陶泽楠指着楼下:“你去问问街上,问问随便你拉住的每一个人,问问他们真正需要的是什么!他们的答案很简单,只想要一栋很普通很普通的房子!为什么他们要用一辈子的时间去供一栋房子呢?就是因为你们这些所谓的炒家在耍他们!是不是越有钱就越玩得起?沈元涵,那我就陪你玩到底!”

“泽楠……”

“你刚才不是已经对媒体宣告了你的什么……哦,我看了,是温哥华森林对吧!那你知道二号标地是哪个公司拍走了吗?”

“你?”

陶泽楠点了点头:“你叫温哥华森林,那我就搞一个威尼斯水榭好了,沈元涵,用你的脑子想想,我的创意是什么,咱们好好玩!”

说完,陶泽楠拍了拍沈元涵的肩,转身走出了会议室。

沈元涵看着陶泽楠的背影知道,他们从小到大的那份情谊,真的就这么散了。

****

苍茫的夜色,让这个城市显的更加深不见底。

唯一不变的是,清冷的月光会照耀生活在这个城市所有人的梦想,有的美丽,有的肮脏,有的平凡,有的辉煌。

深夜的医院确实有些寒冷,白炽灯照耀下的走廊上,缓缓的移动着两个男人的步伐,一个稳健,一个蹒跚。

蹒跚的那个,扶着墙在慢慢的走。

稳健的那个,也没有去扶的意思,只是默不吭声的配合着他的步伐,不快,也不慢。

一直走到电梯前,在等电梯上来的时候,才有人开口。

向钺岩说:“你真该好好注意下你的身体,这么多年的关节痛,如果早些治疗,怎么能落到这个地步。”

“在里面你的私人医生一直照顾我照顾的挺好,其实完全不必这么冒险带我来做一次全面检查,太招摇了,如果让有心人渲染出去,对你的影响也不好。”佟鹣然极认真的道。

电梯到了,向钺岩先让佟鹣然走了进去,自己才跟着进去:“什么好什么不好我比你明白,你就是太直,说真的,你那闺女这点就像你。其实,我不用查也知道这笔钱我查不到,可是证据在,上了法庭,铁证如山,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或许,这也是你的意愿吧。可是鹣然,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的身份这样的举动,对我们这个部队有多大的影响!真的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佟鹣然抬眼看了向钺岩一眼:“我这大半生,激情,心血全都给了我的信念,从来都没有用心为孩子们做过什么。这一次,请你理解,我除了是个上将,还是个父亲。”

电梯门打开,门外,严严实实的警卫。

佟鹣然迈步走了出去,向钺岩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

向以伦有时候看着米安会想,她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姑娘?

让他独以一个男人的眼光来看米安,他想不出什么太过美好的形容词,归纳总结之后,也只是得出来三个字:好姑娘。

因为,在男人的心目中,好姑娘都是善解人意的。

向以伦知道,米安是个不愿意连累人的女孩。

你永远想不到,当向以伦对米安说‘我喜欢你’之后,她是怎样的回答:

“是个男孩,我知道你想见他,可对不起,我也会自私。”

这就是米安对向以伦安排见她爸爸的回报,向以伦终于知道自己有个儿子。

。

是蝴蝶不愿意 127

向以伦定了今天早上来接米安,没明着说要去干什么,也没有说几点到,但米安心里明白。他那次给她的手机不是还拿着么,米安就拿在手里,等着他的电话。

卢志海早上是七点过来的,开门的时候米安就坐在沙发上了,看来是准备过一番的,头发全都梳起来扎了个马尾,她的头发长的很快,原本及肩的长度现在扎起来发梢也落了半个脊背,牛仔蓝的衬衣扎在腰里,还是利落的长裤,黑色的高跟鞋,旁边,搭着一件灰色的毛呢长外套,配着一条正红色的围巾,米安想自己看起来温暖一些。

“要出去吗?”卢志海提着早餐去厨房,给她张罗。

米安说:“嗯,是要出去一趟,卢叔,您吃过了吗?”

矩卢志海先把粥给端了出来:“我吃过了,你先喝热粥吧,那包子凉了点,我再给热热。”

“谢谢。”

米安连忙起身端着粥往餐桌那边走去,卢志海转身又去了厨房,刚把包子放进蒸锅里就听到外面‘哗啦’的一声————

祀卢志海心里一惊,连忙走出去一看!

“诶!米安!米安!”

卢志海手忙脚乱,这刚才起来端粥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这一下就————也不知道是哪里不舒服,就见米安伏在餐桌上,粥撒在地上,她整个脸都埋在自己的胳膊里,身子隐隐的颤抖!

“怎么了?米安,你说话啊!”

米安慢慢的抬起头,可能是为了让自己的气色看起来好一点,她在唇上涂了一层明艳的唇膏,刚才看起来确实很精神,可现在……她疼的脸都白了,就显的唇艳红艳红,凄惨的绝美。

“可能是昨夜着凉了,肚子有些疼。”连声音都是抖的。

卢志海扶着米安:“走走走,赶紧去医院!”

“没事儿,卢叔,我喝杯热水就行了。”米安看了眼手机,摇头道。

卢志海怎么会不知道米安在等什么,她虽然没说,可他也不是瞎子傻子!

“米安!这还不到八点,去个医院也用不了多长时间,难道你去看你爸爸的时候也这样?你是要让他存心难受吗!”

一句话,说到了米安的软肋,她犹豫了下,还是点了点头。

卢志海扶着米安下楼,上了车,米安像是疼的很的很厉害,但也不是一直都那样疼,好像一阵一阵的,不疼的时候,就见她轻轻的啜着气,疼的时候,她就垂着头,胳膊使劲儿的压着小腹的地方,气都不喘一下。

“米安,你这阵子是不是忘了喝那水了?”卢志海问。

米安正在疼的当口,咬着牙点了下头。

卢志海摇摇头:“都怨我,真该把小黄找过来继续照顾你的……”

一边开车,他一边拨了个电话:“王老,我是志海呐。您现在在医院吗?……太好了,那麻烦您安排下,好!我一会儿就到!……谢谢!谢谢!”

到了医院,卢志海扶米安下了车,上了楼,就有人迎了上来。还是很受礼待的,扶米安的还是一位年龄较大的女大夫,再往里,卢志海也不好进了,也就停住了脚步。

米安被扶进去之后,就有人先递给了她一杯水,喝了一口,和原来黄阿姨给她熬的一模一样,喝完之后那女大夫扶着她在床上躺下。

“扎过针吗?”女大夫问。

米安摇摇头。

“没关系,总不会比你刚才疼的,比上眼,别看,我给你扎两针先止了痛,回去喝两服药,这病要慢慢调。”

女大夫撩开米安的衣服,看见她小腹上的刀口,抬头看着她,微微一笑,手里的针就已经下去了,确实不疼:“你先躺着休息一下,一会针才能下来,我现在去给你开药。”

米安点了点头,看着女医生把门一关就出去了。

屋里的暖气开的很大,消毒水的味道也很重,慢慢的,仔细的闻,还像带了一股清香,米安觉得眼皮有点沉,想着或许早上起的太早了,可这个念头还没有在脑子里走完……就已经不省人事了。

外面,女大夫亲自领着卢志海抓药,嘱咐该怎样煎服,还叮咛:“幸好这孩子已经是个母亲了,要不然,真是太可惜了。不过,以后注意点,隔上一段时间还可以来我这儿我给她扎两针,试着调理调理吧,这么好的女孩,可惜了不是。”

卢志海连连点头:“谢谢了,太麻烦你了。”

“您是王老的朋友,就不用客气了。”女医生走到办公室门前,转身道:“等一下,我把针下了,你们就能走了。”

卢志海站在外面,等着米安出来,谁知道,那女医生前脚进去,后面就听见一声:“人呢!”

卢志海一惊,连忙跑了进去:“怎么回事儿?”

女医生指了指那张床:“刚才人还在的……”

卢志海走过去,床边,扔着几根银针,床上,是米安一直都没有离手的手机。

同一时间,就在卢志海进病房的时候,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抱着一个女孩走进了电梯,看到的人也不觉得奇怪,那男人抱的十分有技巧,女孩的脸蛋埋在正红的围巾里,手垂放自然,男人的姿态又十分的小心翼翼,进了电梯,还十分有礼貌的请旁边的人帮他摁了电梯:“麻烦你。”

电梯一直上了顶层,天台上就看到一位身材微胖的中年妇女正与一位西装笔挺的中年男士在握手,那女人的普通话很标准,但语气却有些生硬:“还是谢谢您了,这附近也没有停机坪,机场又确实不是很方便。”

那男人明显还有点受宠若惊:“举手之劳……举手之劳……”

中年女人抬眼看到人已经过来,点了下头,迎了上来,她先扒开围巾看了看男人怀里那女孩的脸,然后又小心翼翼的把围巾弄好,像是怕她受风一样,才说:“走吧。”

当直升机轰隆隆的离开医院顶楼,距离清晨的北京越来越远的时候,卢志海焦急的把这层楼找了个遍也没找到米安的影子。

这时,手机响了,是米安的,不用问,就知道是向以伦。

卢志海接起电话,那边传来向以伦的声音,有些疲惫:“在家吗?我在你楼下。”

“以伦。”卢志海唤了一声。



向以伦那边停了一下,又说:“是卢叔叔吧,麻烦您叫一下米安……”

“米安她……失踪了。”

“什么!”

***

**。

陶泽晓到了医院,准备上楼之前先给单玫打了个电话,单玫说他爸爸正在睡觉,他这才敢上去看,就这儿,还是隔着一道门看。

这层楼就住了陶伯垣一个人,陶泽晓走在走廊上,即便小心又小心的已经放轻了脚步,可还是有轻微的脚步声响在耳边。

开门声响起,单玫从病房里走出来,看见陶泽楠,迎了上来:“带了鸽子汤?”

陶泽晓把手里的保温罐交到单玫手里:“又不是我熬的,别让爸爸知道是我送的就成。他好些了吗?”

“嗯,还是比较累,醒着的时候不多。醒着的时候见他的秘书比见我都勤!”单玫摇摇头,看她的样子,也确实憔悴了少,女人到了她这个岁数,即便保养的再得当,一双眼睛,足以出一切。

泽晓抚了下单玫的眼角:“妈,对不起,让您费心了。”

“傻孩子,说这些干什么。”单玫抓住了陶泽晓的手,轻轻的拍了两下。

其实,她也知道她这个大儿子心里的苦,这些天,他在外面的一些事儿她也听了一些,也知道,他不往心里去。真正往心里去的,恐怕就是米安了。

单玫知道,在这个时候,她不让泽晓去找米安,对泽晓来说,由多难受。可是,她现在能想的,只有这个家,里面,是她的男人;外面,是他儿子的仕途。她只是一个女人,一个母亲,自私是自私了点,但在这个时候,她也只能这样。

“再过一些时候吧,等你爸想见你的时候,听听他的意见吧。”单玫无奈道。

陶泽晓笑了一下,什么也没说。正好,他手机这个时候响了,接起来,是陶泽楠:“泽楠,我在医院呢,有事儿?”

“泽晓,米安失踪了。”

“你说什么?”陶泽晓以为自己听错了,可声音,不自觉的高了很多。

电话那端,陶泽楠吼道:“米安失踪了!向以伦为了找米安差点把南苑机场都给封了!泽晓,你一点都不想她吗!”

陶泽晓手里的电话慢慢的滑了下来,摔在地上。他站在原地愣了下,接着,转身就要走————

单玫一把拉住了他:“泽晓,你干什么去!”

陶泽楠的声音那么高,她怎么可能没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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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因为这两天白天都在医院挂水,所以这段时间都会很晚更新。尽可能的不断更,不,还是保证下不断更吧,就是晚点。



是蝴蝶不愿意 128

单玫一把拉住了他:“泽晓,你干什么去!”

陶泽楠的声音那么高,她怎么可能没听到?!

但凡陶泽晓有心要骗骗单玫,也好了。死硬的实话实说呐!

“米安失踪了,我要去找她,妈!我想去找她……”

矩“泽晓!”

单玫揪着陶泽晓的手忽然握的死紧:“你忘了你答应过妈妈什么吗?你说,在你爸爸病彻底好之前不见米安,不找米安!你全都忘了吗!”

“妈。”陶泽晓沉了一口气,他摇头道:“我没忘,我答应过你不找她,不见她,可最少,她还呆在那个可以让我看到的地方!就算每天窝在车里在她楼下等,看到她进去或者出来的一个身影,看到她房间亮着的灯光,看到她的那个窗户,我知道,她在那儿!过的好不好,我不问了。快不快乐,我不问了。难受不难受,我不问了。因为我答应了您!可现在,她没了!她丢了!我连她的一个背影都看不到……您让我怎么办!怎么办!”

祀“可你现在去找她,你让你爸爸怎么办!你让我怎么办!”

单玫抱住陶泽晓直摇晃:“泽晓,你爸爸为什么会进第二次手术室?就是因为你口口声声还说要娶米安!还说要娶米安呐!你爸爸那么信任佟鹣然,那么信任他,可他贪污!他还连累了你!你现在看看,就隔着这玻璃窗看看,他老了,真的老了,你要把他活活气死吗!”

“妈!”陶泽晓像是在看着单玫,可他的瞳孔找不到焦距,眼泪慢慢的从眼眶里溜出来,他抱着单玫,声音像个孩子一样委屈:“可我想她,我想她!我真的想问问她好不好,我真的想能在这个时候陪着她!就算我以后再部队里再也没前途,都没关系!妈,从我答应你不见她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一定会失去她,可是为了您,就算是悔死,我都只怨我自己!但这一次,我求求您好不好,让我去找她吧,只要让我看着她好,您以后说什么我都听,这还不成吗!这还不成吗!”

单玫伸手抹去陶泽晓的泪:“妈不是那种嫌贫爱富的人,也不是因为米安现在没了佟鹣然的势力看不起她,妈也喜欢米安,知道她是个好孩子!可是现的她,就算是妈接受了,你爸呢!泽晓,你是咱们家的长子,泽楠办事儿冲动随心性,可你不一样,一直以来,你爸爸在你身上寄托的希望一直都比泽楠大,你也一直没有让他失望过!妈妈知道你孝顺,妈妈也知道你难受,可你今天如果去找米安,你爸爸醒了听见了如果再出点什么事儿,你这辈子良心上过得去吗!”

陶泽晓慢慢抬起眼,看了眼陶伯垣的病房:“妈,我这辈子都没忤逆过您,这次……对不起了……”

说着,就推开单玫,转身就走————

“泽晓!”

单玫对着他的背影吼了一声,竟然慢慢的要往下跪————

“就当妈反过来求你了还不成!”

陶泽晓转身,冲过来扶住了单玫的身子,自己却狠狠的跪在地上:“妈!”



单玫眼泪婆娑的扶着自己的孩子。

陶泽晓哭的哽咽:“我心里苦您想过吗!想过吗!”

单玫流着泪点点头。

陶泽晓低下了头,再也起不来了,再也起不来了。

***

米安一下睁开眼从床上坐起来,满眼惊栗!

这间老房子,她来过,去北京之前,卢志海带她来香港的第一站就是这里。当时,卢志海只是让她在大厅里站了一会儿,这房子好像很久都没有人住了,角落里会有一两件维多利亚时期的古董摆设,那么好的方小说西,上面却落满了灰尘。

可这次,米安向房间四周看了看,没有错,就是这间英式别墅。

地上的瓷砖,墙上的壁纸,还有那书架上间隔摆放的几百年前的古董,都是那座房子的调调。可是,感觉却大不相同。

很干净,很温暖。

床旁边的台子上,还有一个镶着珍珠的琉璃小炉子,里面燃着薰衣草精油,空气中一股淡淡的薰衣草味道,让人宁静。

惊栗归惊栗,可米安没有忘记她昏迷之前是准备要去干什么的,就是这个当口,她突然的会来到香港……米安受不了,彻底的受不了了!

周围,不用看了,也确实没心情看。

原因,不想猜了,也确实没精力猜。

米安现在只有念头,她要回去找她爸爸,如果她不见他,他会死的!会死的!

翻身下床,米安的眼睛里,也只有那扇房门了,也没有穿鞋,踩着地毯,走到门边,一把把门捞开之后,就直冲冲的冲出了卧室。

外面,确实有些大,好在,米安来过一次,她大概记得吗旋转楼梯在什么方向,就顺着走廊一直跑,看见弯儿,她就拐,也不知道拐了几个弯儿,终于找到楼梯,顺着跑下,当然就冲大门去了,门使劲的再拉开————

人,愣了。

迎面站着的是一位妇人,不算很美,但却有一种独特的气质,很历练的感觉,微微有些胖,皮肤白皙圆润,目光锐利精明。高高挽起的发髻,身穿的是chlo,这款成衣是chlo的设计师hannah.macgibbon春季刚刚发布的新款,充满法兰西风格的色彩特征和优雅情调,宽厚的衣服选用高贵的颜色,个性鲜明,亦充满时尚感,突显出这位女性内敛而稳重的气质,散发出独到的时尚高贵女性的优雅情怀。

这都不算什么,米安的目光集中点,是在她怀里的抱着的孩子!

米安没有动,没有尖叫,可也没有让路,就是看着那妇人怀里的孩子,象生了根的,定在那里。

“醒了,怎么光着脚?阿四,过来给小姐拿双拖鞋。”

那妇人淡淡的一笑,抱着孩子走了进来,自然有人替她把门关上。

米安这才发现这房子不是空的,有一屋子的佣人,穿着一模一样的衣服,有人正蹲下.身把拖鞋放在她的脚边。

那妇人走过去,坐在沙发上,还一直抱着那孩子,那孩子快两岁了,长的很高,看起来也蛮重的,那妇人抱着好像一点也不吃力,脸上一直带着淡淡的笑容,把孩子面朝米安,好半天,也没有说话。

米安一直看着那孩子,一直看着,一直看着。

“米安。”

那妇人开口了,她的名字从她嘴里喊出来,隐隐的带着一种心疼,一种尊敬,一种溺爱。

米安还是没有反应,她就是看着那孩子,有些愣。

“我们该谈谈。”

她的反应好像在那妇人的意料之中,她也像没指望米安现在能怎样,没想到,米安这个时候,开口了。

“您是谁?”

米安往前走了两步,她用了敬语,且,没有敌意。

那妇人有些意外,但脸上的笑意更深了,有些感动,有些温暖。

“您为什么把我带来香港?”米安问了第二句话,她还在往前走,并没有去穿那双拖鞋,她的眼睛里,依然只有那妇人怀中的孩子。

那妇人倒是回答了米安:“因为你在北京过的不好,而且,有些事情也确实需要告诉你了。”

“您是?”

“乔香惏。”

米安一怔。

乔香惏笑着道:“我是阮家的家族公关,也是律师。”

米安已经走到了乔香惏的眼前,慢慢的蹲了下来,指尖轻轻的碰到了她怀中孩子的脸蛋:“我的孩子……怎么会在你这儿?”

乔香惏笑了:“到底是母子连心,小孩子一天一个样子,他比半年前高了不少,也变了不少,你还认得。”

微微倾身,乔香惏主动把孩子递到了米安的怀中,米安接了过来,很自然的抱着他,眼泪滑了下来,头埋在孩子的颈窝里,嗅着他身上的奶香味儿,肩头微微颤抖。

乔香惏停顿了一会儿,看见米安的情绪有所缓和,才开始说:“瑞士银行那边通知我你父亲的保险箱被打开的事情。我与你的父亲佟鹣然有过协商,我想你是该知道一些事情的时候了。”

米安慢慢的抬起头:“你是说……孩子是他交给你的?”

乔香惏点了点头:“我这里有一份你外公和你母亲的遗嘱,留给你的。”

129-134

是蝴蝶不愿意 129

一声并不太刺耳的铃声划开黑暗中的寂静,惊动了呆愣的窝在沙发与茶几之间的男人。

“说吧。”

向以伦拿起电话,黑暗中,看不透他的眼神,连声音,都听不出来他在想些什么。

“我在机场看见米安了,现在正跟着她。”

举向以伦这边没有说话。

沈起炜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道:“她现在的目的地像是准备回家。我替你打听过了,那天她是坐私人直升飞机离开北京的,出入境那边有登记资料,只是她的飞机直接停在医院,没有去哪个机场,所以你才没堵到人。这次她回来也是乘私人飞机,首都机场有这架飞机的资料,我只打听到这架飞机的主人是美籍华人,具体的,也没人肯透漏了。”

向以伦还是没有说话。

环“以伦!”沈起炜突然喊了一声。

“嗯……我在听。”向以伦应道。

沈起炜说:“我知道你在听!我想说……米安在你公司的那个大厦下车了!”

向以伦一怔:“我在楼上呢……你等等我!”

说着,电话扔到一边,人就急冲冲的往外跑。

电话那头,沈起炜摇摇头,他当然知道向以伦在楼上,他打的就是他办公室的电话,现在的问题不是他等不等她,而是米安要干嘛!

米安是独自回到北京的,或许也不能说是独自,乔香惏会把香港那边的手续办好之后跟着来北京,孩子,自然还是乔香惏在照顾,米安急着要见佟鹣然,便提前回来了。

她从机场出来打车来向以伦楼下确实想找她,可下了车,才想起来现在最着急的该是卢志海,其实她在香港也没有呆多长时间,连路程算上加起来还不到二十四个小时。

米安现在手里也没有电话,她抬头看了看这栋大楼,还是没有往里面走,转身,朝路边公车的站牌走了过去。

沈起炜搞不清楚米安怎么回事儿,就在她快走到路牌下的时候,向以伦跑出来了,他摇下车窗招呼他,向以伦跑过来直接打开驾驶室的车门,沈起炜很明白的,自己下车,向以伦钻了进去。

打着方向盘,向以伦看着米安顺着大路一直慢慢的往前走,他的车慢慢的跟在她的身后,中间大概隔了十来米的路程吧,走着走着,米安忽然低下头,蹲下.身子从地上捡起一件方小说西。

向以伦的车往前靠了一点,他微微眯眼,才看清楚,米安的手里拿的一个如巴掌大的玩偶,这种玩偶很多女孩子会拿来当手机链或者挂在要是上做装饰,可能线头松了吧,被掉在路上。

米安看着那个玩偶,轻轻的笑了一下,拇指抹了抹玩偶上的灰尘,拿在手里,过了公车的站牌,还是继续往前走。

她整个人,从拿起玩偶的那一刻开始,身上都带着一种温暖的沉静,尤其是刚才的那抹笑容,向冬日里初升的朝阳一样,亮丽但柔和。

向以伦的心,从看到米安那一抹笑开始,竟然也跟着沉静了下来,那种想抓住她抱着她询问她的一切念头都平复了下来,就是这样静静的跟着她,看着她闲散的步调,想着她弥漫在唇角的那抹的笑……

直到,米安一转身进了一个店铺,向以伦的车,才跟着停了下来。



还是没有下车,就坐在车里,透过店铺硕大的落地玻璃,他能一清二楚的看到米安在里面做什么。

向以伦知道这个店铺,这家店面积不算太大,但装修的很别致,整个门头只有一个‘香’字,单单这个店名就足够香艳了!虽然这不是不是任何书牌的直营店,但是这个店里,却网罗了全球各大奢侈书书牌的精书,很多衣服独此一件,连书牌的旗舰店都不一定有得卖,听说还有两个一线女星为了一件上红毯的礼服差点在这里骂起来,最后怎么样不知道,不过这家店更火了。

米安站在香水架子前,她的目光第一个便落在chanelno.5那经典的瓶子身上,在香港,乔香惏问过她一个问题:

“米安,如果找到合适的香,你会一直用下去吗?”

米安微微的垂下眼,沉默片刻,才说:“我知道我母亲一定会。”

乔香惏微微一怔,随即便笑了起来:“是啊,怜苡一辈子也只涂过一种香水,就是chanelno.5。”

米安摇摇头,抬眼,目光落在墙壁上悬挂着那张巨幅照片的女子身上,身着旗袍的阮怜苡,能让人想到的词只有一个意境,就是‘花样年华’。

她的美,真的很像王家卫镜头下的世界,就像一种城市间琉璃的感情,一种过去的缅怀,一种多重视角的变奏……而当这些都随着时间慢慢消逝之后,只留下世人永无止境的眷顾。

“不太像。”

乔香惏知道,她说的是人与香味的感觉,笑了笑,她说:“是啊,就像她选的男人,一个女人固执一生只用一种香水,固执一生,只爱一个男人。她永远是美丽的,因为她的人生终止的时候,只有二十九岁。”

这是一个女人最美的风华。

米安看着她的母亲。

乔香惏也看着她:“或许是因为她怕老吧。”

米安说:“天使也会老,可是……天使不怕老。”

拿起架子上的香水,米安打开,凑近鼻尖,轻轻的嗅了一下,然后递给旁边的导购小姐:“谢谢,麻烦你。”

向以伦看着米安走出店铺,拦了一辆车,坐了上去。

可他没有再追下去,反而下车走进那间铺子,站在米安刚才站着的地方,拿起米安刚才拿过的瓶子,打开,凑近鼻子……

这一瞬间,他脸上的表情和米安刚才如出一辙,天使在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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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字少了点,白天医院太吵了,我没睡着,晚上脑子太糊,磨磨蹭蹭耽搁到现在只写了这么大,抱歉。

是蝴蝶不愿意 130

米安回到家的时候,是没有一个人的,餐桌上,放着向以伦给她的那支手机,应该是卢志海放上去的。

她想,卢志海也不知道她会这样回来,该还在外面找她,拿起手机,正准备拨他电话的时候,忽然又停顿了……如果她失踪的消息让佟鹣然知道了,其实,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还是放下了电话,米安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不到八点。

她到北京的时间比较早,刚才去的那家店幕后的老板就是乔香惏,她告诉她,‘香’是全天二十四小时都会营业的名店。

举在香港的时候,乔香惏让她看过一些文件,原来阮家这样有钱,几乎每个国家置有不动产,仅在北京,就有三栋别墅,四间公寓,原来连她现在住的这间公寓都是,只是在乔香惏的名下。就连各个人流旺盛地段的铺子也有一些,更别提家族支流替阮家搭理的各种生意了。这种情况不光是在北京,上海、杭州、厦门、广州、深圳、香港、澳门……甚至是大马新加坡乃至菲律宾都有阮氏家族的存在,这是一个庞大的豪门世族,但真正的继承人,却只有阮怜苡,她是阮家的独女。

走进浴室,米安开始在浴缸里放水,点上依兰精油,她需要好好的泡一泡澡。

身子刚没入浴缸里,放在一边架子上的手机便响了。

环米安拿在手里,看了一眼,接起,便直接道:“我刚刚从你公司楼下回到家。”

是向以伦。

“我知道,我现在就在你家楼下。”

米安倒是一点也不诧异:“是吗?麻烦你多等一会儿,我正在泡澡,一会儿才能下去。”

向以伦明白,她一会儿该想去见佟鹣然,说:“好,你出门的时候向方小说便看到我了。”

“谢谢。”

米安挂了电话,闭上眼睛,彻底的放松自己,她今天,要说的话还有很多。

***

这间朝阳的高干病房里,现在坐着的只有两个人。

陶伯垣和他的机要秘书黄德生。

接近广面玻璃窗户的旁边临时安插了一张办公桌,上面放满了文件。陶伯垣就坐在那儿,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的镜框,旁边,看过的文件,显然已经堆了不少。

“是狮峰龙井吧。首长,您身体还没完全康复,这对心脏有负荷,我给您换一杯。”

说着,便换了一杯参茶递了过去,说:“喝这样,一样能提神。”

从文件里抬起头,陶伯垣道:“你怎么进来了,快,站门口去,别让小单过来的时候看到我在干这些!”

黄德生笑了笑:“哪能这么快,夫人刚和向家那姑娘出去了,她心情不好,向家姑娘说是带她去看个西洋景,保证她能高兴,指不定什么时候回来呢。”

陶伯垣松了一口气,把眼镜取下来:“德生,你会不会觉得我这样做对泽晓太不公平?”

想不到吧,陶伯垣的病是装的!

就连陶泽晓在单位里遭受的那些个白眼啊之类的,都是陶伯垣给吩咐下去的!要不然,就像陶泽楠说的,在这地头上,谁他妈敢!

就算陶伯垣真从位置上退了下来,也没人会这样做!

先不提陶泽晓本人的学历及能力,就算单凭这两年他个人的成绩,有没有陶伯垣,一样仕途坦荡!

年轻,人才呐!

部队里的头头又不是傻子,放着这么好的人才,一旦放出国————

后果不堪设想呐!

这种人你留都留不住,还敢轻视!

黄德生摇摇头:“您也是一片苦心。”

陶伯垣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立在窗边看着窗外,今天的阳光真好,北京好久没有这样明媚的天气了。

“鹣然……在里面还好吧?”

黄德生回道:“向首长的私人医生唐老一直照看着,前两天他又亲自领着到医院彻底检查了一番,没什么大问题了。其实……他在里面比外面清闲多了,还有人逼着他养病,恢复的快。”

这话到没有别的意思,纯粹是在陈述事实。

陶伯垣点点头:“是啊,人是清闲多了,可心里,就不一样了。”

佟鹣然和他,不是一天两天的交情,他那个人怎么样,陶伯垣最清楚不过。

他这次病也倒不是纯粹的从头装到尾,第一次送到医院确实是心脏病又复发了,不过和陶泽晓没半毛关系,第一,他最近也确实操劳,心里装的事儿太多,其实他最近已经开始服用一些辅助性的药物了,只是怕单玫担心就一直瞒着没有说。加上佟鹣然这猛的一出事儿,着急上火,心脏病就干脆的复发了。

沈起炜主刀的手术确实很成功,而且陶伯垣恢复的也很好,见到陶泽晓又被他说的话气的病发这次,就真的是装的了。

要不然,就他这年龄,这病情,要是真短时间内复发两次,什么国内外专家,就算大罗神仙来了,你也得给呜呼过去!

陶伯垣与向钺岩的想法一样,从来都不会认为佟鹣然会去贪污,一个人的秉性,一年两年,三年五年,可能会因为外界的因素发生改变。

可佟鹣然处在这个位置上,处在便于敛财的位置上已然不是这样的年数,五年八年他没贪,十年,十几年他没贪,偏偏就是这会儿查出来了?还才八百多万?陶伯垣便知道,以他的性格,要么就是真的做了,就算是被迫无奈也是做了。要么就是,为了谁!

为了谁?

逃不了两个人,佟夏、米安。

不管是哪个原因,为了哪个人,他都知道,你拉不回来他!从他认罪的时候,你就拉不回来他!

甚至,他这次能让查他的那些人这么快的掌握到证据,也都是他有心放水吧,佟鹣然受不了这样的内心磨难。

“首长,您也别想太多,其实您装这场病连夫人都瞒着,未尝不是为了泽晓好,现在确实不是谈这些的时候,孩子们的感情,来得快去的也快,凉凉,就淡了。而且,我看向家那姑娘比米安和泽晓更相衬,这样,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黄德生不免去安慰。

陶伯垣笑了笑,不置可否。

这是他心里的一点事儿,谁也不想告诉,别说是颇为了解他的黄德生,这次,他不连单玫也瞒着了?!



有几句,就像是砸在他心窝里一样,忘不了。

“伯垣,我也不瞒你。米安有一个孩子,是谁的,连我都不知道。而且,她是早产,手术的时候因为身子弱,又大出血,这辈子恐怕也再难有孩子了”

陶伯垣刚准备说什么,就让佟鹣然给拦住了:“不用不用,我知道,你不会介意这些,泽晓也知道点米安身子的事儿,连他也不介意。可是,我介意,米安介意,这孩子什么都没传我的,就这点,连累人的事儿,我们佟家的人,不会干。这次,已经连累了泽晓,我……万分惭愧。可不能再这样了。”

陶伯垣摇摇头:“泽晓是我的孩子,他既然不介意,那对米安的心,我还能不明白吗!”

佟鹣然说:“可米安是我的孩子,她对泽晓没那份心,我还能不明白吗!伯垣,事到如今我对你说些不要脸的话吧,泽晓是个值得托付的人,如果米安能喜欢他,真心的和他在一起,我真能抹下自己这把老脸,什么都瞒着你家,就算你们介意,我就是骗,就是求,也要逼着你们答应,为了她的幸福,脸算什么呢!可是,米安的性子,或许是她那个孩子的关系,她面上不说,可内心的卑微,我这当父亲的怎么能不明白!也是该没缘分,是我们米安没这份福气让泽晓照顾。我这次出事,要说最担心的是她,最不担心的还是她。她心性强,从她在学校的表现我就知道,别人越是看着她觉得她不好,她就越能好。我现在什么都放下了,米安以后我也安排好了,苦,也是苦这几天,这孩子和我不亲份,也好也好,苦几天,就罢了。

“伯垣,想办法断了泽晓的心吧,他这样,注定要苦。”

话是这样说,可陶伯垣又怎能不清楚他自己儿子的心,可还是做了。最少,他到了最后心底还能埋怨下他们这父母的,那苦,能分一点,就一点吧。

就在这个时候,病房门的突然被推开,陶伯垣吓了一跳,转身,果然是单玫,旁边,陪着的是向以吟。

这就是她说的‘西洋景’呐!

————————

同志们,恐怕我明天要食言段更了,我这两天在医院挂消炎药可病情一直也没转好,今天咳的更厉害了些,明天医生要给我换药了,其实我办的是住院手续,主要医院离家不算远,我晚上都偷跑回家睡,早上医生查房前又赶回去,其实医生一直都知道,他今天警告我,如果明天换了药再不减轻的话就必须要住在医院里,不能偷跑了。希望我明天能好转吧,要不然估计段更的天数少不了,我也不希望,但愿吧,睡医院好不舒服的。



是蝴蝶不愿意 131

医院的停车场里,向以吟坐在自己的车上,手机的屏幕上一遍遍的输入着自己的名字————以吟。

满满的一排。

停车场很安静,也就只能听到呼呼吹过的风声,阳光透不进来,有些yīn冷。她和单玫推开门的一瞬间,陶伯垣脸上的表情是精彩的,其实是有些窘迫和歉意吧,歉意多一些。

向以吟也看得出来,单玫听到陶伯垣身体没危险的时候心里是松了一口气的,其实她是高兴的吧,毕竟那是自己家人,平安无事,就是幸福。

巨看着屏幕上一个紧挨着一个的字,向以吟很希望自己能够‘趁人之危’借助陶家这次所谓的‘危机’,或许,她和陶泽晓能在形势的‘逼迫’下会在一起,可是————

向以吟忘不了,陶泽晓痛哭在单玫怀里时的样子。

他狠狠跪在地上时喊的那一声‘妈’里,有多少恳求,多少痛楚,就像是冰疙瘩一样砸在自己的心窝里,痛楚,麻木,透心的寒,什么滋味都有了,她自己都承受不住,帮帮他吧,爱这个男人,别让他这么的苦。

猾有车子慢慢驶入停车场,细微的声音在这静谧的场所里被格外的放大,向以吟依然没有抬头,还是盯着手机屏幕上的字,直到听到有人来敲自己的车窗————

“泽晓?”

向以吟有些讶异。

陶泽晓拉开车门,坐了进来:“看什么呢?这么入迷。我朝你摁喇叭你都没听到。”

向以吟笑了笑,把手机反着扣在操作台上:“没什么,你怎么这时候来医院了?”

陶泽晓没回答她,伸手去拿她的手机,向以吟也没阻拦,他刚才看到了不是。

屏幕依旧是对着向以吟的,陶泽晓把上面满满的字删减的只剩下两个,以吟。

他说:“你要打出自己的名字并不难,最难的是弄清楚谁才是真正的自己,找一条真正属于自己的路。”

向以吟沉默了会儿,笑着说:“为什么有时候我知道这样做是对的,我还觉得这样的难受。”

陶泽晓也笑:“做正确的事是需要勇气和力量的。

向以吟偏过头看着陶泽晓,慢慢的摇了摇头:“你这样,我感觉很像我爸。”

“其实,我也是听别人说的。”陶泽晓说:“我该谢谢你,这一阵儿你一直陪着我妈,我和泽楠这点都不如你。”

向以吟慢慢的凑近了陶泽晓一点:“我知道有些话说出来或许比不说更难受,可是,难得我现在有这份勇气和力量,我想说出来。”

陶泽晓看着向以吟,慢慢的别过头。

“你是不想看我还是不敢?”

向以吟一直都是微笑的,她的表情像是很放松,其实,身体里那根弦都快绷断了。

陶泽晓摇摇头:“都不是。”

“我知道,其实你很清楚,我喜欢你。”向以吟看着陶泽晓的眼睛:“我一次又一次的让自己试着告诉你我爱你,可是一次都没有说出来。我以为我隐藏的挺好,可泽楠一眼就能够看出来,他挺不待见我看上你的,你知道吗,泽楠一直觉得你值得这个世上最好的女孩,呵!其实有时候我也这么觉得,我不敢说是因为我知道我不是最好的。”

向以吟慢慢的说着,也一直在笑,可到最后,眼泪笑了出来:“后来我哥都知道了,或许是我做的太明显,玫阿姨也能看出来,姑娘家这样,是不是挺掉份的。”

她把头低了下来,甩了甩,又抬起来,继续道:“我知道你喜欢的是米安,不管因为什么喜欢上的吧,我想我能等的,慢慢等,等你不再喜欢她,也让我可以变得更好一点。咱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也不知道怎么了我就看上你了,想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事儿,要是能说清是什么时候为什么,也就好了。有些话说出来其实挺二的,可是,就是借着今天这股劲儿我还是说了,我也知道,要是不说出来,咱可能以后还会这样面对面聊聊说说话,有时候你还是会抱抱我,叫我一声以吟,像小时候一样。以后估计你不会了。泽晓,我爱你,说不清楚为什么,我挺想和你在一起的,现在也知道是不行,不过我希望你过的好,别这么苦就行。”

向以吟的话说完了。

陶泽晓看着她半天,也沉默了半天,这个女孩是他一天天看着长大的,以吟是个比较随意的女孩,他也知道一直以来她对他的好感,可是陶泽晓没当真过,他一直觉得向以吟或许还没搞清楚什么是习惯的依恋,而什么是爱。

可就在这个时候,这个他看着长大的小姑娘,竟然能对着他,一直面带微笑的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她很清楚的知道她的感情,也能最好的理解她的感情。

向以吟,这时候又哭又笑的说出来的这番话,给陶泽晓一份深深的震撼,震撼的他觉得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他想不到话语上的任何一个词能够承受。

倒是向以吟,她蛮大气的拍了拍陶泽晓的肩:“最少你该对我说声谢谢吧。”

像是再开玩笑。

陶泽晓却认真道:“不止的,以吟。”

向以吟微微一怔,倾身抱住了陶泽晓,什么都没有再说,只是抱着,很紧很紧。

***

米安收拾妥当下楼之后往方小说,很快就看到了向以伦,想不发现他其实很难,就这么靠在车头上,眼睛一直盯着她这栋楼的大门。

向以伦看见米安出来,眼睛睁大了一下,微微一笑,很纯真的一个表情,却出现在这样一个男人的脸上。

他走过来,替米安开车门。

“谢谢你。”

只有这一句话,一路上,两个人什么都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车在阳光下行驶,人流中,满满的烟火气息,即便是坐在这样密封严谨的车厢里,耳边只有对方轻微的呼吸声,也像是能感受到外面的嘈杂一样,但是不厌烦,只有平静,生命感一样的平静。

米安也没问去哪儿看佟鹣然,总之,她知道他会安排好一切。他把她带到哪里都无所谓了,现在的她,真的往深入里想想,原来她这么一个人,竟然带着这样多的秘密,今天一天,她知道的,不知道的,迷茫的,想要了解的,都能清楚的展现在自己眼前,挺好的。

当然,确实也有些米安想不到的,向以伦带她来的地方是这样一条胡同。



要说起这胡同,在北京,你往前推三十年,整个北京城就是一个胡同挨着一个胡同连起来的,俗话说北京‘有名的胡同三千六,无名的胡同赛牛毛’,那时候是没什么新鲜,可现在,就成了北京城一景。

这是一间老四合院,其实盖这种宅子特有讲究,所谓‘四合’,四指的是方小说西南北四个面,合说的是四面房屋围在一起,形成一个‘口’字。这种正规的四合院一般依方小说西向的胡同坐北朝南盖着,基本形制是分居四面的北房就是正房,南房和方小说西厢房,四周再围以高墙形成四合,开一个门。大门必须地建在宅院方小说南角,有风水的说法。

这间宅门是前清的一座贝勒府,这位贝勒爷也是吃喝玩乐抽嫖赌一把抓的好手,得老佛爷宠,也风光过一阵子,后来清王朝垮了,他也垮了。后人不长进,坐吃山空,也不成器,只是这座宅子选地好,风水好,里面老佛爷赏下的宝贝也多,听说这后人把这宅子给卖了,卖给谁了也不清楚。

没想到,现在佟鹣然在这里。

门是紧闭的,向以伦扣了两下门板,有人来开门,也没多说什么就让进去了,等米安刚跨过去,啪的一声,门立马又给关上了。

的确是个好宅子,后人打理的很好,宅门里那种祖上留下的精致纨绔气息一成都没变,只是少了份生气,属于人的生气。

向以伦朝里面指了指:“你再跨过一道门槛,最里面的那座厢房里,他就在那儿。”

米安看着他。

他笑了笑:“我在外面等着你。”

米安点了点头,不急不缓的朝着里面走过去。

向以伦就这么看着她,像是世外的一道独孤的魂,渐渐消失,遗留下的,只有那股淡淡的,不完全属于她的香气。

他慢慢的低下头,从兜里摸出他一直时不时攥在手心里的瓶子,拿出来,凑在弊端,他也买了,chanelno.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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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大家关心,我全好了,早上出的院,先更新,再去忙别的。不会段更,并且保证是不弃坑的,大家放心,也谢谢大家的忍耐和包容!谢谢!



是蝴蝶不愿意 132

哭的时候没人哄,便学会了坚强;怕的时候没人陪,便学会了勇敢;烦的时候没人问,便学会了承受;累的时候没人可以依靠,便学会了自立。人总是在逆境的时候找到最真的自己,然后发现,其实自己可以很优秀。

米安一步步慢慢的走进去,那间厢房的门是开的,虽然是在屋里,可里面的寒气和外面一样重,唯一的热源便是那扇小小的电热扇了吧,放在离书桌还蛮远的地方,书桌旁,站的人,便是佟鹣然。

米安看着他,也不跨过那道门槛,只是看着里面,他微微躬着背看书的样子,还是那样一身衣服,朴素却又奢华的军装,只是肩头那些章都没了,或许有些冷吧,那只没有抚着书页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爸爸。”

巨米安在喊这一声的时候笑容慢慢的从唇角漾开,可以说,这是她最舒心的一抹笑了,却,能让看到的人疼死!

佟鹣然转过头看到门口站着的米安,眼睛里,真正的忧伤。

“米安?”

猾佟鹣然想走过来,去牵米安的手,可刚走两步,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又停了下来:“你怎么能来这里?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怎么来,怎么回去吧。”

米安愣了愣,可她什么都没有说,佟鹣然没有像父亲一样过来牵着自己,她可以像女儿一样走过去扶着他,步子迈进去了,可佟鹣然却吼她:

“就算你有本事能进来,可我总有不想见你的权力吧!”

米安还是没生气,也没伤心,她不但没有走,还反身把门给关了起来。

“就算您现在不想见我吧,可我也总有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的权利吧!”

说着,米安从包里掏出一份文件递给佟鹣然:“爸,无论您决定了什么,我想,我应该得到您一个交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佟鹣然疑惑的看着那份文件,又看着米安:“你……”

“乔香惏您应该比我熟悉才对。”米安在佟鹣然面前坐了下来。

佟鹣然有些无奈的点了点头:“对不起……米安。”

米安的心微微一痛,可她忍了下来,说:“爸,您别再骗我了,对我说实话吧!”

佟鹣然望着米安,许久,都没有做声。

慢慢的,他走过来,伸手摸了摸米安的发顶,轻轻的开口:“你这样,真的好像你妈妈,明明知道有些事情弄到最后可能比不知道或者不那么清楚的时候更难受,却还是要搞的明明白白,才肯罢休。”

米安仰着头,任他抚摸着自己的发,也轻轻的开口:“那八百多万……您给了我的养父母,对吧!”

“你见过孩子了吧?你乔阿姨把他照顾的很好是不是?”

提到了孩子,米安点了点头,佟鹣然也点了点头。

“直到你母亲去世的那年我才知道,原来这个世上还有一个你。”佟鹣然淡笑,轻轻的摇头,像是在讲一个久远的故事:“你养父母这家不是我替你找的,而是你的母亲,或者更确切一点来说,是你的外公。我想关于你的出世最不高兴的就是你的外公,所以当时他开给你母亲一个近乎于苛刻的条件,他最大的容忍限度就是允许你母亲把你生下来。如果你母亲要是选择了抚养你,那么就等于她放弃了阮家的继承权。这些,我也是听乔香惏说的。”

米安点点头,这些,在香港的时候乔香惏也对她说了,以前他们为什么生了她又不养她原因是什么,无论错与对,她都不再关心,她想知道的,只有现在!

“我知道,那八百万一定是因为我。可是,既然你知道我母亲这么有钱,我不是您一个人生的,无论她是生是死,您都可以找乔香惏拿钱的!”

佟鹣然摇摇头:“你母亲她没有钱。”

米安眼睛都瞪了出来:“为……为什么?!”

遗嘱上明明写的很清楚,阮怜苡是阮家唯一的继承人!

佟鹣然低下头,半天,才说:“你外公从你母亲离开美国之后就再也没有给你母亲一分钱,连你养父母那边当初说好的赡养费也都给断了,这些年她用的一直都是她的信托基金。”

他停了下来,低头看向米安的时候,米安依然那样仰着头看他,眼睛里那样信赖,仿佛在等着他,把什么事情都告诉她!

她没有说话,再等他,等他解说那笔钱的去处。

佟鹣然抚向那双眼睛,美丽而忧伤:“你母亲去世后,一直都是我同你的养父母联系。我曾去看过你,那时候你还在上小学。你恨懂事,你母亲留给你很多方小说西,你的字,你脖子上的这条项链,还有你知道那么多的知识,你母亲,真的把你当做一个大家闺秀来培养,即便……她从来都没有看过你一眼,可她一直都很努力的在潜移默化之中教育你。事实证明,你也很优秀。本来我也打算把你接到北京,可自从见过你,也看得出来那家人也真的很喜欢你,这个念头也就打消了,有时候,平凡也是一种福气。如果,你没有在北京出事的话……”

米安静静的听着,原来那些字,那些札记,包括她从小带到大的项链,都是她给她留下的!难怪她养父非要让她考军校,原来,他们一直都知道,她的亲生父母是谁!

这些事实,对米安来说,确实凄伤。

“你怀了孩子这件事对你养父母来说打击很大,毕竟在外人眼里看来你是他们亲生的,而且,知识分子难免有些古板……其实,也……”

米安看穿了佟鹣然的心思:“他们嫌弃我了对不对?他们这两年一直在找你对不对!”

佟鹣然摆摆手:“也不是他们找我。或许都是我的错,我一直责怪自己,如果早些把你带来北京,或者找个由头让你北京上学,这些都不会发生了。也许是你出事之后我往南京跑的勤了点,也许是我太忽略那一阵佟夏的想法……”

“我哥哥?”

“是,你的事我一直都瞒着佟夏,他也不知道有你存在。我也以为我隐瞒的很好,谁知道,有一天他忽然拿着你的照片追问我你是谁!我也不知道佟夏怎么就知道了,想想,他也这么大了,再加上你那阵子情绪很不好,我特别想把你接回来,就对佟夏说了你的事。谁知道,没有多久,就趁着那场全军演习我忙的无暇分身的时候拿了八百万去找你的养父母……”

米安摇摇头:“为什么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他?”

佟鹣然道:“我也以为他要去见你的,我不明白为什么他突然会去南京。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你的养父特意来北京找过我一次,只是那时候因为忙着演习的准备工作,没有找到我,可他找到了卢志海,志海当时不知道他是谁,也没注意特别的告诉我,你养父以为我不管你了,所以……”

米安看着佟鹣然的眼睛,隐隐惊栗:“他不要我了,他管你们要这八百万,他们家不要我了是不是!”

佟鹣然劝解道:“米安,你不该这样想。中国有句俗话‘生亲不如养亲’,这二十年来,他们确实是把你当做自己的孩子那样对待的。”

米安点点头,她抬手,抹了一把脸:“好,我听您的,我不这样想。我只问一句,这钱,是不是给他们了!”

佟鹣然回答米安的只是一片沉默,好久,才听到他轻叹了一口气:“有时候我想想,我们做大人的,真的没有权利犯一点点错误,因为受到惩罚的不止是我们,还会连累孩子。想想,从你生下来,虽然在别人看来很幸福,可到底,你是一个被抛弃的孩子,我们一直感谢他们,若不是他们,你该多委屈,多委屈的活在一个没有父母的世界里……”

他的声音越来越哀默,里面听得出来,有浓浓的沉伤:“如果不是我的错,佟夏就不会……不会因为这些钱去贪污。我不能不认,佟夏是个好军人,我不能让他死了,再背上这样一个名头。别说是你,就是佟夏,这个在我身边长大的孩子,回忆起来,从来都是……我让他走,他就要走。我让他停,他就要停。而我这个做父亲的,从来都没有问过,了解过,他喜欢什么,他想做什么,知道他死……如果这是我唯一能为他做的,还有什么理由不去做呢!”

是蝴蝶不愿意 133

一段张狂而跋扈的残酷时光。

我们所看到的天空总是存在两种对立的极端,不是魔幻般的彩色,便是忧郁到底的灰。日复一日的乏味生活让人无法忍受,就注定了魔鬼的因子要爆发,且一发不可收拾。

用一张漂亮的成绩单来换取赞美和夸奖幼稚岁月已然过去。

一生只得一次的半熟时光,难道不该用来挥霍?

巨有屁就放,肆意狂妄,横冲直撞,会沉迷高浓度酒精与主题派对,我们只是让自己来摸索该怎样进入所谓的成熟世界。

我们崇拜上帝,崇拜佛祖,崇拜亚当,崇拜夏娃,崇拜**前如钢铁般屹立的中**人,崇拜天桥上低着头一遍又一遍嚎叫的流浪歌手。

我们崇拜‘红楼梦’,崇拜‘金瓶梅’,崇拜曾国潘,崇拜鲁迅,也崇拜慈禧那老娘们。

猾我们崇拜**,崇拜烟草,崇拜高浓度酒精,崇拜迷幻药,崇拜金钱,崇拜对冲基金,崇拜崔健,崇拜宿醉,崇拜操场上再也难捡起的篮球。

我们崇拜爱情,崇拜盘正条顺的大姑娘,崇拜蓝天,崇拜大海,崇拜海鸥,崇拜赢家,崇拜闪光的他们,崇拜迷失的自己。

佟夏,十八岁。

照片上,那个穿着海魂衫,军绿色宽大的裤子,脚上一双‘踢倒山’的军球鞋,绣着红色五角星的军帽正儿八经的戴在头上,嘴角,一抹歪笑。

这是个坏男孩。

佟鹣然转身去倒了一杯热茶。

米安看着照片里的男孩,他的笑容,坏的格外灿烂。

他的眼睛,俨然皎艳,朦胧惊丽。

米安没有注意夹着照片的那个笔记本,她在佟鹣然端着茶杯转身的时候站了起来,往前走了两步:“是佟夏把这些钱给他们的。”

佟鹣然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你养父也是走投无路才来北京找我的,他的贸易生意有一笔货被扣了下来,需要钱。你也知道,你养父做学术还可以,生意也是一直不愠不火的,哪经得起这么折腾。”

这时,他已经把茶杯放下,双手撑在桌沿上,看着米安拿给他的遗嘱:“你母亲确实是阮家的唯一继承人,可是,那些钱是她的,不是你的,阮家的财产在你外公死后都是家族代理在打理。就连她一直用的那笔信托基金,在她死后,都被冻结,你一分钱都不能用。这些,连你母亲都不知道。”

米安看着那份遗嘱,愣愣的看着窗外,她的包里还有一份文件,在香港的时候,乔香惏要她打开看一下,如果同意就签字。可米安没有看,她知道,这和她的孩子有关,和阮家有关,或许……和佟鹣然也有关。

外面,天空又蓝又明,那种真正的蔚蓝色,海天一线的蔚蓝色,时不时的,还会传来一阵鸽哨,宁静的悦耳。

米安默默的流着泪:“你心里有愧疚,觉得对不起我,对不起佟夏,所以这次你认的这么干脆。”

“米安……”

“你被抓的时候,我怎么哭怎么喊怎么求,你都不回头看一眼,你怕,你怕看到我你就会放不下。”

“米安……”

“你入了狱,想帮你的人你都拒绝,你拒绝见卢志海,你拒绝见我,就连我来了,你第一句话不是问我好不好,也是要把我赶走。”

佟鹣然受不住米安一句又一句的话,他的手狠狠的掐在桌子的边缘。

“你想就这么死,你是不是还觉得我来北京和你不亲份也是一件好事!”

米安的手,慢慢的覆在佟鹣然的手上:“爸,我求你想想我。”

佟鹣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米安抹了一把脸,把包里另外一份文件拿了出来,摊开对佟鹣然说:“来这儿之前我去一趟香港,是乔香惏带我去的。她给了我这个。”

佟鹣然偏过头。

米安继续道:“我还没有看,她也没告诉我里面的内容,只是让我自己选,她说,有了这份文件,我就能把那八百万给补上去。爸,贪污确实是罪,可既然是因为钱,我们把钱补上去,能不能不用命去偿?!”

佟鹣然摇摇头,他不用看也知道,原来他把孩子暂时托付给乔香惏的时候,乔香惏就提过对阮家遗产的处理方式,可是他没有同意。

米安的孩子,姓什么,该由她自己决定,而且,这不止是一个姓的问题。

可米安不知道佟鹣然为什么摇头,她以为佟鹣然不同意,下一秒,手便压在那份文件上,眼睛朝书桌上扫过去,看到笔,抓在手心里,在最后签名处,利落的写下自己的名字。

“我已经签了,由不得你不同意!”

“米安!”

佟鹣然正不知所措,米安已经开始去收拾那些文件,她怕佟鹣然把文件夺走,收拾的很慌乱,往袋子里装的时候,胳膊不小心碰到了一边散开的笔记本。

是佟夏的。

笔记本里,散出另外一张照片。

就落在米安的眼底。

米安手上的动作停止,她蹲下来,捡起照片。

照片上,除了佟夏,赫然是两张熟悉的脸。

向以伦,陶泽晓。

佟夏的贪,佟夏的死————

再坏的都想过了,可为什么……为什么……

米安嗵的一声跪在佟鹣然的脚边:“爸,我还有谁,你怎么就舍得……”

到头来,竟然是她害了自己的哥哥,害了自己的父亲。

是蝴蝶不愿意 134

沈元涵地产发展公司名下首打的工程‘温哥华森林’的广告已经在北京各大报纸上登出,但凡各个区地标性建筑物的附近,都会有这个楼盘的巨大广告幅。

相交于这个楼盘的作为,陶泽楠那边倒是有些销声匿迹了,拆迁工作是做的蛮好,旧楼也都给拆了,就是一点,一片废墟,扔在那!

这不动一天都是钱呐!

上次陶泽楠和沈元涵闹的不愉快业内人士都有所耳闻,也知道这两个楼盘算是敌对的,都在猜,陶泽楠出什么招对付沈元涵。毕竟现在沈元涵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

巨就连对‘温哥华森林’感兴趣的也都在观望,观望什么?对比喽!最好是打起价格战,那就最好了。

陶泽楠呢,别看工地上像没什么动静,人在公司里,一个星期都没回家了。

单玫那边知道陶伯垣没事,虽然这心还静不下来,可每次回家看到泽楠那样子也能看出来他也有事儿在烦,有时候她趁着泽楠出门那会儿把他给拦下来问两句,可泽楠都把她给敷衍过去了。头两次还没什么,问多了,陶泽楠烦,顶了单玫两句,单玫一生气,干脆别上,不理了。

猾可这孩子连着一个星期都没着家,单玫还是担心,见到向以吟的时候忍不住拐弯抹角的打听泽楠是不是有麻烦,都知道,他俩谈得来。

向以吟最近陶泽楠的事儿在外面也听了不少,听单玫这么一说,嘴上安慰单玫,心里想着,得空该去看看他了。

站在陶泽楠公司的楼下,向以吟抬头看着这栋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心里啧叹:陶泽楠可以啊,能在cbd和全球五百强抢地盘,他公司选址的环境还真不是盖的。

向以吟来的时候也没跟陶泽楠说一声,前台小姐的态度还算好,不过听她说要见陶泽楠,便说:“抱歉,陶先生正在开会,如果您有需要的话麻烦留下联系电话,我会通知陶先生。”

向以吟指了指楼上:“会议室在几楼,我上去等他。”

前台小姐有些为难:“陶先生开会会开很久的。”

向以吟看了下手表:“已经快中午了,他总该出来吃饭吧。行了,我自己会上去。”

说着,就直接往里面走。

前台小姐摇摇头,不过也没阻拦,提醒道:“会议室在七楼。”

向以吟喊了一声‘谢谢’,就闪进了电梯。

到了七楼,整个走廊里都很安静,外面格子间里没有一个人,会议室确实很大,光线明亮,都是硕大的玻璃窗,半通透的状态,帘子都没有拉上。

向以吟探身看了一眼,陶泽楠并没有坐在主位上,他窝在会议桌不太显眼的一脚,低着头,桌上全都是一次性的那种咖啡杯,凌乱的文件夹,打开的笔记本电脑。不过现在倒是蛮安静的,不像有人在说话,就是大屏幕上不断的变换着三维动画,都是一些零散的画面,也看不出来什么。

也没往会议室门前去,向以吟随意找了个角落坐下,拿起一本杂志翻着。她不急,连着看了好几本杂志,又拿出iphone玩,也没刻意去看表,连有人来了又走都不知道,直到感觉饿了,一抬头,看到时间,自己也吓了一跳。

三点了。

忍不住,向以吟又朝会议看了一眼,还是那种状态,她站起来,轻声的走到门边,隔着门板,因为会议室门没关严的缘故,这次里面的说话倒是听了清楚一点。

“陶少,政府规划部门已经大致通过了总平面的审核工作,容积率包括消防通道的设计那边都说没什么问题,他们对我们的图纸设计很惊叹。”

陶泽楠就点了下头:“我有分寸。”

“陶少,管线综审查和排水许可证也大致没什么问题了。”

陶泽楠从图纸上抬眼:“你再去核对一下高压电线的接入口,我不想现在谈的好好的,等工程结束正式接的时候这个电站突然搬走了,又或者它的容量已经超了,你住在这儿也不想夏天开不了空调,用了电脑就没办法开电视了吧!还有,确定一下市政的排污管线,还有网络运营商,这些都是入住后经常会出现的问题,就算能对住户交的了工,我也希望大家住进去之后舒舒服服的,别难么多头疼的问题。把所有预计可能会发生的问题告诉我,图纸一旦上交,想变都难了。”

“陶少,我会跟进。”

陶泽楠点了下头,看了眼四周:“关于这些审核上的事我相信你们的能力,你们也知道我的办事准则,总之这期工程总建筑师是我,大家最好细心再细心一点,就当以后你们会住在这儿一样认真。”

有人开玩笑:“陶少,我真挺想买这儿的房子,先不提升值空间,就单提住在这儿就很舒服了。”

“陶少,还有一个问题,相信不是我一个人想问的。劭凌地产那边的动向你也很清楚,我们现在还这样默默无闻下去是不是不太妥当?更何况,我们的设计……”

陶泽楠笑了笑,没有让他说下去,他接着他说道:“我读建筑的第一年,去香港的时候认识一个人,他对我说过一句话,最开始他刚做房地产的时候什么都不懂,但他有一个信念,这个世界越来越进步,人口会越来越多,可是地球不会变大,而地始终是人的最终,是最根本的必需书,所以,谁用地用的最好,谁就是赢得这个世界的人。可是万丈高楼平地起,如果你的根基不好,盖的越高,跨的也越快。就像你说的,劭凌那边的动向我很清楚,他们这么快起售楼处其实也就是想卖房子尽快回笼第一批的资金,劭凌很多大的动向都是在上海,他们这次回北京发展有些急促,外面好多余款也都没有追讨回来,这次合资买了地,开始第一期的工程我想资金已经开始有限了。我们不同,咱的根基就在这里,我不是故意在托,只是事情要一步一步来,表现不代表你真的做的很好,据我所知拆迁那还有一点问题吧?”

大家都笑了笑,负责拆迁的同事道:“陶少,我明白,放心,会尽快解决的。”

陶泽楠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好,今天就到这儿吧,大家回去好好吃点方小说西,睡个觉,昨晚到现在了,都累了。”

会议室的门打开,人们鱼贯而出,当陶泽楠看到向以吟的时候,愣了一下。

“什么时候上来的?”他问。

向以吟看了下表:“有五个钟头了。”

“还没吃饭吧。”陶泽楠一边说,一边往自己办公室里领:“跟我上去吧,给你叫顿好吃的。”

向以吟跟着他往外走:“你几天没洗澡了?别告诉我这个星期都没有!”

陶泽楠摁了电梯,走进去:“有这么难闻么!你跟着下野战队的时候再难闻的味儿不都也受,我这也不过三天,至于么你!”

向以吟进了电梯故意站的离陶泽楠远远的:“看不出来啊,你这次是要和沈元涵死磕呐!别把自己拖垮了,斗气又不值当。”

陶泽楠摇摇头:“你还是想想呆会儿叫什么吃的吧,趁着我现在还没拖垮。”

向以吟撇撇嘴,刚准备回他————

突然,电梯一阵晃动,都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儿,就感觉身体跟失重一般直直的往下坠,可就是那么一下,突然又停住了!紧跟着,眼前一片黑暗!

“啊————!!”

向以吟的尖叫声凄厉入耳,陶泽楠觉得自己的耳膜都快被刺破了。

“怎么了,怎么会这么黑啊!为什么会没有灯!不是该有应急灯吗!”

印象中,向以吟从来没有这样慌乱过,她不断的胡乱摁着电梯按键,拍打门板。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陶泽楠准确的抓到向以吟胡乱挥舞的手臂,把她拉到自己身边:“应该是大厦的供电设备有问题,这种情况不会持续很久,最多几分钟就好。”

“我不管,快点开灯!快点开灯啊!”

此时,向以吟紧紧的抓着陶泽楠的手,不断的往后退,直到她的背顶住墙才停下来,慢慢的蹲下身子,窝在角落里。

陶泽楠发觉了向以吟的不对劲,跟着她蹲下来,反握住她的手,轻声道:“以吟?你很怕?”

向以吟连头都不敢抬,眼睛都不敢睁开,只是不住的点头:“要么你把门开开,要么你你把灯开开。”

陶泽楠知道向以吟可能真的有点怕,再强的女人也是个女人不是,他也真有点坏:“求我喽。”

“我求求你,求求你,泽楠,我真的怕!”向以吟死咬着下唇,眼泪都落了下来。

陶泽楠皱了皱眉,她长这么大什么时候真这么‘听话’?

抓着她的肩头,这才知道,她全身都是抖的。

陶泽楠不自觉的放柔了语气:“你现在就当是晚上睡觉,闭上眼睛,什么都别想。”

向以吟低低的啜泣:“我晚上睡觉都是开着灯的!”

陶泽楠微微一怔:“那……那你试试今天不开灯,你当现在你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正好是凌晨五点,天还没亮,你往窗外看过去的时候,天上还有星星。对了,你知道吗,天快亮的时候,星星是最亮的。而且,这个时候出现流行的几率也很高,你顺便许个愿都行!”

向以吟摇着头:“凌晨五点,天真的是这个样吗?”

“凌晨五点……”陶泽楠想了想:“我也不知道,你又不是我知道我,我能起这么早看去看星星么!”

向以吟狠狠的掐着他的胳膊:“不知道你还胡说!”

陶泽楠疼的呲牙也没吭声,只是道:“我想的,大不了下次我专门替你看看还不成!不过夏天的五点天已经快亮了,你就当现在天快亮了,你不好受点。”

“你干脆说六点!”

“夏天六点天已经亮了!”

“你!”

向以吟睁开眼去瞪陶泽楠,就是这个时候,电梯忽然又动了起来,灯也亮了。

陶泽楠松了一口气:“好了,六点了,天亮了。”

再看向以吟,满脸的泪水。

她站起来,手背急忙的抹了一把脸,侧过身。

陶泽楠还看着她。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

陶泽楠笑了一下:“你害怕这个?你每天晚上睡觉都不关灯?你跑去野营的时候怎么不怕?”

“废话,你野营的时候空间是密封的啊!”向以吟啐他。

电梯到了,陶泽楠这一路拉着向以吟的手一直都没有松开,直到进了他的办公室,抽了面纸给她擦脸:“说真的,我还真没见你哭过。”

向以吟没说话,捏着面纸也没动。

陶泽楠低头看着她:“没事儿吧?”

向以吟摇摇头。

陶泽楠有些不放心,像对小孩子似地,摸了摸向以吟的头发:“真的没事?那就叫方小说西吃。”

向以吟又摇了摇头。

陶泽楠苦笑:“到底怎么样?”

向以吟抬头,说:“我看你不止三天没洗澡吧,有味了。”

陶泽楠低头闻了闻:“有吗?”

向以吟重重的点了头:“有!”

陶泽楠却没有往办公室里的那个套间去,他叹了一口气:“我从来都不知道你有幽闭恐惧症。”

这样的人,极度的缺乏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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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白天太忙,回来的也晚,写完就这个时候了,抱歉。

135-139

是蝴蝶不愿意 135

有句话说的挺对的,这年头,和谁都能结的了仇,唯一和钱,没人喜欢同这玩意过不去。

米安把签过的文件递给乔香惏的时候,乔香惏满意的笑了笑:“你知道里面的内容吗你就签?”

米安摇头,但是她肯定的说:“我不知道,我知道的是,我签了它是不是现在就能跟你拿一千万!”

乔香惏打开文件看了一眼:“可以。”

巨她抬起头:“我还知道你是为了什么,放心,佟鹣然的事我会跟进处理。澳洲挺不错的,我看他上将是别指望了,军区也回不去,那里环境不错,适当的休息下对他的病也好。”

米安从新打量着乔香惏,短短几天的相处,她明白,这个女人不简单。她同样也明白,不管她对她是什么感情,可对孩子,她确实是百分百的真心。

米安没有经历去猜乔香惏到底想什么,不过,只要能肯定她不会害她,就可以了。

猾乔香惏笑了一下,继续道:“基于公平原则,既然你没有看文件里的内容,我就给你解说一下吧。你外公直接的继承人是你的母亲,可遗嘱上也附加了一条,就是你的母亲死后你没有继承权,但也没有写明到底由谁来继承。虽然我知道你没有兴趣,可我还是要对你说一下,你外公遗留下的资产包括,阮氏百分之五十三的股权,不过其中有百分之十二他拿来成立了一个慈善基金会,每年的分红都会捐给中华慈善基金。他私人名下有两栋房子,一所是曼哈顿上方小说城的房子,另外一所就是香港那栋,其他的物业都分属在各地子公司的名下,不过也没什么大的影响。他在瑞士的银行开了三个保险箱,里面到底有什么方小说西我也不知道,不过遗产的继承人可以找律师……当然,我也会效劳,在合适的时候去看看。其他……也没什么了。对了,忘了告诉你,你外公去世后,你母亲一直留在香港,阮氏执行总裁的位置一直是由我再代理,我在阮氏有百分之二十三的股权。”

米安听乔香惏说了这么多,中间也没做声,就是在她停顿的时候,蹙了眉头,道:“你现在是在问我对你执行总裁的身份有什么意见吗?”

乔香惏淡笑:“现在确实该问问你,因为从你签名的那一刻起,你外公所有的遗产就全部被你的儿子继承,你是他的亲生母亲,他的出生证明上只有你的签名,所以,你就是法定的唯一监护人,在他未成年之前,你有权替他做任何决定。现在你是大股方小说,我这个执行总裁能不能继续做,当然要看你的意思。”

米安盯着乔香惏看了一会:“你也说他的遗嘱除了我母亲没有写明谁是第二继承人。”

乔香惏道:“可你的孩子是他直系亲属中最亲的人,更何况,现在他姓阮。”

米安看了眼她手上的文件,笑了一下:“你让我签的就是同意我孩子姓阮的同意书。其实我签不签什么遗产都会归到孩子头上。孩子姓什么,重要吗?”

“对你而言重要不重要我不知道,可对我和你外公来说很重要!”乔香惏略微低下头:“你外公只有你母亲这一个女儿,可见他对她抱的希望有多大,你母亲也一直很优秀,不过再优秀也不能弥补他心里的那点遗憾,女儿再能干始终不是个儿子。你说他古板也好,迂腐也罢。其实说白了,如果你是个男孩,现在你该在耶鲁念经济管理学,你也会姓阮。不过现在换你儿子,也是一样。我这么做,其实也是帮你外公圆了一个遗愿罢了。”

米安微微偏着头,沉默了一会,沉了口气,逼近乔香惏一步:“我现在说不清楚你是不是我的母亲的好朋友。不过,你为了圆别人的遗愿设计我没关系,最好别让我知道检举我爸爸也有你一份,改个名字……没那么难的。”

乔香惏摇摇头:“米安,我从来都没有说过我和你母亲是好朋友,尽管我很了解她。我承认从佟鹣然最开始出事我就知道,拖着一直不来找你也有逼迫你的意思。不过,我觉得你不该把我想的这么坏。我做人最少还有大原则做前提。不过你刚才说话的口吻我很欣赏,这样……我就放心让你知道,除了你爸爸的事,还有一场官司在等着你。”

“官司?”

“你儿子的抚养权,现在有人争了。”乔香惏的身子微微往后一靠,手背后拿起桌上的另一份文件递给米安。

米安的眼底慢慢涌现出一种很难言喻的情绪,接过文件打开,上面竟然是全英文。

乔香惏解释道:“这份文件是从美国快递过来,我直接从香港带来的。不是向以伦,是他那个完美妈妈,薛白!不过我更习惯叫她薛梓韵。她,才是你母亲唯一的好朋友。”

米安听了,手一松,文件落在地上。

乔香惏睨了她一眼,弯腰把文件重新捡起来,拍了拍米安的肩:“薛梓韵很清楚我办事的流程,这件官司她还算公平,没有强硬的要在北京搞,律师信既然是从美国发过来的,肯定要回美国解决。这件事你若真觉得不怎么开心的话,全部交给我也可以,你要是不计较流程,我能赢的很漂亮。”

米安抬头,看着乔香惏,认真道:“不用你赢的漂亮。”

乔香惏耸耸肩:“你决定。”

米安捏着文件,微蹙着眉,慢慢的垂下眼睫。

乔香惏呢,你要仔细看她,她其实就是在看米安,脸上有些欣慰的样子,过了一会儿,又像是想起什么,说:“米安,我想在北京饭店搞个宴会。”

米安抬头,没说话,可眼神,很明显,问她什么意思。

乔香惏道:“让这些权贵们知道,你米安不是只有佟鹣然这一个靠山。”

佟鹣然出事儿后,米安经的事儿,乔香惏全都一清二楚。

***

沈起炜这两天跟着向以伦,觉得他挺平静的。

工作上的事儿也开始慢慢的重新入手了,人还很淡定。他一不提米安失踪去了哪儿,也不找人打听。自带着米安见过佟鹣然后,他也不再跟着她缠着她,可依照他的脾气,这都不应该呐!

过了几天,沈起炜真忍不住了,就去问向以伦。谁知他就是看你一眼,微微一笑,可什么都不说。

沈起炜恨的牙痒,向以伦这货,越来越摸不着底了。

其实呢,向以伦心里想倒是很简单,她知道米安现在心里想什么,帮得了佟鹣然就是帮他,钱他有,多少都能给补上。就是一点难办,他自己琢磨着,要怎么跟他爸说这事儿。

不过这次向以伦有的懵了,米安自己找去了。

挺冷的一天,早上太阳都没有出来,yīn寒yīn寒的。

米安穿了一件黑色的铅笔型羽绒服,腰带卡在中间,曲线优美。手里领着一只蛮大袋子,也是黑色的,看起来鼓鼓囊囊的,那么大的一个袋子,你还真不好说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尤其是站在这地方。

总政机关的门口,米安八点就过来了,她也不是站在人家正门口,不过真的挺吸引人的,那么高挑的一个女孩,还那么漂亮,关键是她身上所沉静下来的气质,不惊不扰,独独有她。

进来出去的车,到米安身前的时候总是要放慢的缓缓滑过,米安也不动,她不去看那车里的人,就是她想看也看不到,看到了也不认识,她的视线,就落在一个地方上,车牌号。

大概十点钟的时候,一辆红旗轿车缓缓从里面滑出来的时候,米安突然朝车前闯了过去。

司机本来开的就慢,自然没撞上他。

哨岗上的同志看到了急忙赶过来,米安连人家车都没碰到一角,就已经被各路工作人员给拦住了,看着她是个小姑娘,也还算客气:“你是干什么的!”

当然,也要去夺她手里的袋子。

米安被人拦着,近不了车前,便喊:“我找向钺岩!我找向钺岩!”

这一听,显然就有架势要把米安扣住了,只是,车门这个时候时候开了。

一身军装的向钺岩从车里下来,竟然掠过人群走了过来:“米……安?”

米安愣了一下,他认识自己?

不过还是很快反应的点了点头:“我找您。”

向钺岩道:“来,上车说吧。”

这抓着米安的人都多精明,连忙给松开了,还都自动的让开了一条道,米安跟着向钺岩上了车。

是蝴蝶不愿意 136

坐在车里,米安一直都没有吭声,向钺岩也沉静,他也没问米安找他做什么,就是在她上车的瞬间打量了她一眼。

向钺岩没见过米安,可他见过阮怜苡,米安和她很像。

车子往前开了一段路,米安把羽绒服的拉链往下拉了拉,车里的温度打的有些高了,她侧头看了一眼向钺岩,他没看她,眼睛盯着前面。

“小陈,在前面的那个茶楼你停一停。”向钺岩突然说话了。

敢米安微微低下头,前面的司机很识相的打了下方向盘,把车停在门口,替首长和米安开了门,自己留下。

茶楼二楼的包间雅座里,等服务员上了量道茶退出,把门关上之后,米安才开始说话:“很抱歉,这样打扰您。”

向钺岩摆摆手:“我知道你这样找我多半是为了你爸爸的事,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忧米安点点头,她站起来,把她和向钺岩眼前的茶,连同茶盘都往前推了推,然后提起放在脚边的那只黑色的袋子,口朝下,噼里啪啦的往桌上一倒。

“这里是八百六十万,我知道,你们目前还是没有查到我爸爸把这笔钱藏哪了,我现在,把这些全都交出来。”

向钺岩愣了下,桌上,就这么噼里啪啦的倒出八百多万,还是美金!

他沉了口气,慢慢的点了下头,等着米安把话说完。

米安微沉眼,接着,又抬了起来,看着向钺岩,眼睛里,坦荡,不遮掩。

“我知道您是一个公正的人,我爸爸到底有没有犯错您心里比谁都清楚。可是,这件事说到底都是我们佟家错了,不管为了什么原因,错了就是错了,从您的角度上来看,确实是不值得原谅的。但对我而言,他们都是最亲的人……”

话说到这儿,米安停了一下,才接着开口,有些艰难:“这些钱,我没有别的意思,佟家欠了部队的,就该还。我今天这样明目张胆的拦住您,对您照成的影响,还请您,原谅些。也谢谢,这一直以来,您对我爸爸的照顾。”

话说完,钱放下,米安转身就要走————

“米安。”

向钺岩也站了起来,叫住她:“你就是为了给这些钱说这些话吗?”

米安回过头,坦白道:“我知道,现在政府不会轻易执行死刑,可是为人儿女的,当然舍不得自己的父亲后半生在监狱里度过,我哥哥已经死了,钱,我也还了。 我知道对于我父亲您也很想帮忙,可是违反原则的事您不会做,帮忙收了这些钱,处理这些钱我已经很感谢您了,剩下的事,我自己做。”

米安走了,向钺岩看着这个女孩削瘦而固执的背影————向以伦栽在这个女孩的手里,不丢人。

从茶楼里出来,米安想到路边去拦计程车,刚走到街口,一辆布加迪就撞了过来,稳稳当当的停在她的身前。

车门打开,向以伦从车里下来,不顾关门:“你怎么突然找我爸去了?我爸呢?他给你说什么了?他难为你了?”

米安不知道向以伦怎么突然跑这儿来了,面对他一连串提出来的问题,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还好,这个时候,另外一辆车缓缓的滑了过来,就顶着向以伦的布加迪停下,车窗降落,一个中年男子探出车外,对米安恭敬道:“小姐,请上车。”

米安认识,这是乔香惏的司机,她点点头,抬眼看向以伦:“麻烦让一下。”

向以伦看看这车,又看看米安。

米安没有再去理他,错过他,走向车边,拉开门坐了上去。

司机听到轻微‘嘭’的关门声,便启动车子,打着方向盘,错过向以伦的车,朝大道拐了进去。

向以伦错愕过来,转身朝那车追了过去,一路拍着车门:“米安!米安!你下来给我说清楚,怎么回事!这他妈到底怎么回事儿!”

车里的人管他,米安连头都没有偏一下,司机也照样往前开,理都不理他这么追下去会不会有危险。

向以伦追着车跑了两步,知道追不上,便立马回头准备上自己的车追过去,谁知道刚回过头就看到了向钺岩出了茶楼。

向钺岩手里提着那只袋子,也看到了向以伦。

向以伦原本想问问他爸米安说了什么,可一想,还是决定上车追上米安再说,向钺岩却开口叫住了他。

“以伦,你停一下。”

向以伦不理他爸,径直往车上去。

向钺岩膀子一甩,那袋子便落在向以伦的怀里。

“这些钱是米安送来的,原因不说你也知道,你擅长这个,把这笔钱妥善处理,我会说是佟鹣然交代出来的。”

向以伦打开袋子一看,直冲冲的朝他爸走过去:“你说这些钱是米安送来的?她哪来这么多钱!你都不问问这钱哪来的,你凭什么要她的钱!”

向钺岩微微蹙眉。

“你倒是说话啊!”向以伦急了。

“向以伦,注意下你的态度!”向钺岩吼了这么一句,撂下一句话就朝自己的车走过去:“事儿我是交给你了,办不办你自己看着办吧!”

向以伦对着他爸绝尘而去的车,只能拿拳头捶自己的车头泄气。

办不办?你说他能不办不能!

连他老子也拿捏他!

钱扔在车里,向以伦现在也找不着米安的车了,还能去哪儿,开车到公司,找人办事儿去。

这拎着钱袋子窝着一心火刚上了楼,他的秘书迎着便走了过来:“向少,有几分文件等着您签我给放您办公桌上了,美国那边tony打了两个电话过来好像有急事,要您回来的时候给他回个电话。沈少来公司找过您。还有这里有一张邀请函……”

向以伦正烦着,他一边往自己办公室里走一边听,直到她说道邀请函————

他停下脚步,回头看着自己的秘书:“什么邀请函?你第一天跟我办事还是怎么回事儿?什么破玩意儿都往我这儿送!”

秘书点下头:“邀请函是夫人送过来的,后天晚上北京饭店,她说一定要您过去。”

向以伦眉头微蹙,伸手拿过秘书递过来的邀请函,打开,落款的签名是乔香惏。

这个女人他听说过,在纽约,想没听说过这个女人,都很难。

同时,收到乔香惏这份邀请函大有人在,这个女人所发出的邀请不说遍布了整个北京的权贵,可,但凡和米安能扯上一丁点关系的,她是一个也没放过。

这是乔香惏在北京落脚的地方,一套复式的公寓。乔香惏选的是最高层,因为有半拉的天台,楼上的两个卧室全给打通了,布置成一个庞大的衣帽间,一面墙上放的全都是鞋,另外两面墙挂满了各种各种的衣服。

米安坐在床上,手里摩挲着手机,她刚被乔香惏摁着做完护理,头发还被大毛巾抱着,身上只穿了一条laperla的内衣。她的身边,散落的全都是小礼服。

乔香惏已经打扮妥当,她到床边,随手挑起一件裙子,说:“versace这条太明艳了,不适合你。”

说着,便扔到了一边。

接着又挑起一件:“gucci这条太硬朗,不适合你。”

又扔到一边。

“valentino太奢华。”

“armani太锋利。”

“givenchy……你母亲倒是蛮钟爱这个牌子,不过今天我们不穿这件。”

乔香惏快把床上的衣服扔完了,最后挑起一件:“穿lanvin。”

米安淡淡抬起眼。

乔香惏托起米安的手:“在担心什么?”

米安站了起来,腿上的那层蕾丝随着她的动作跳跃起来,正好盖住她的臀部。

乔香惏手上的lanvin,乳白的面料,精致的镂空刺绣,整个设计都体现了女性的娇柔及罗曼蒂克的简单线条剪裁,绝非卖弄性感。

米安摇摇头,接过裙子,套在身上。

乔香惏抚着米安颈脖上的项链:“很美的cartier。米安,我办事,你放心。别这么紧张,今天晚上对你而言,蛮重要。”

米安点了下头,不隐瞒,她是有些紧张。

今晚的北京饭店金色大厅,绝对够金碧辉煌。

会场重新被布置过,不是那种金色的柱子到处菊花的图案的老格调。乔香惏够帝国主义范儿,先不说那些白色帷幕重新格局出来的空间,也不说用壁纸和石膏板所重叠出来的视觉效果,单是角落里,白色几何图案高台上所站的‘裸.体’模特,就够冲击人眼球的了。当然,也不是全裸,这些女孩身上都穿了一层类似石膏色的贴身衣,关键部位也被白色的蕾丝给包了起来。

领着米安到了现场,乔香惏还算满意的点了下头,她转而看向米安:“满意吗?”

米安反问她:“你是指这些客人?”

是蝴蝶不愿意 137

所有来宾都够大牌,光是薛白与单玫这两大元首夫人的聚头就已经为这场宴会添够了噱头,想当然,薛白和单玫到了,向以伦和向以吟,陶泽晓和陶泽楠自然也不会不来。京城明少,权贵名媛,这四个都是榜样了,总之,现在这儿,绝对是权贵的聚集地。

乔香惏也够本事,居然还能让解放军后勤学院的校长来参加这场宴会。

就像她说的,阮氏每年捐给中华慈善基金那么多钱,但凡收到邀请函的,都该掂量掂量这场宴会的重要性。

米安看着这场宴会,好像是夸张了点,其实不然,现在很多华人和犹太民族一样神秘,有很多隐身的财团,他们投资、做实业,表面上,却根本看不出来什么。

敢杯盏交错间,乔香惏一手挽着米安,一手执着冷冽的香槟酒杯,缓缓的步上演讲台,精致的银色餐具被她拿在手中,优雅的敲了敲杯壁,发出好听而清脆的叮叮声:“各位,晚上好。”

议论纷纷的大厅瞬时安静下来,纷纷看往台上。

“容我介绍一下,我身边这位美丽可爱的姑娘……”乔香惏眨了眨眼睛,将米安让到令人瞩目的位置:“她将是我们r&q公司负责方小说南亚地区的总经理,佟米安小姐。”

忧错愕,怔愣,凝神,遂不及防————

各色各样的表情下面人的脸上全都见全了。

连米安,也有一瞬间的怔然。

倒是站在最近的陶泽楠,微笑的看着台上的米安,领头,优雅而玩味的开始鼓掌。

瞬间,掌声雷动。

唯有站在角落的向以伦,机械般的抬起手,跟着鼓掌。

恍惚中,他看见米安优雅的鞠躬,清冽的嗓音,简单而又利落的说了一声:“谢谢。”

乔香惏对着下面的人致谢般的点了点头,便携着米安下去了。

自然有人围上来恭维,米安不知道自己该摆出一副怎样的表情,只是淡笑,点头,手里的香槟,频频举杯,却半点都没有入口。

薛白挣脱了众人的寒暄,朝自己的儿子走过来,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妈妈有件事要和你商量一下。”

向以伦笑了一笑,没做声。

但凡薛白以这样的语气说话,多半事以先办,现在只是来支会一声而已。他现在没有精力去想太多,她要做什么,由她就好。

“我已经让家族律师对米安发了一封律师信,争夺那孩子的抚养权。”薛白说这句话的时候举杯喝了一口香槟,她的目光正好与乔香惏对上,唇角,微微一笑,眼神,清冷而讥讽。

向以伦看着薛白的眼神是张皇的,他想质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可他说不出来,他明白,薛白即便做什么,都是为他好。

薛白偏过头看着他,眼神澄静。

而向以伦,好半晌,也终于说出来一句话:“律师信能收回吗?我没有想过要和她争什么。米安很在乎那个孩子。”

薛白却说:“我就是要她在乎,这场才有的争。”

向以伦神色一黯:“妈,我只是不想她更恨我。”

这时,音乐声渐渐响起,先是小提琴一声高昂的悠扬,才是钢琴声的明朗。

薛白拍了拍向以伦的肩膀,让他朝米安的方向看过去。

“你现在想去请她跳开场舞吗?”

向以伦没做声。

而米安那边,寒暄的众人已经散去。

她抬头的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陶泽晓,他们之间,隔着一段不远也不近的距离。

陶泽晓觉得,这段距离就像是隔了一层水晶的墙,他看得到,可伸手摸过去的时候,却只触到了冰冷。

而米安,却迎着他走了过来。

到了眼前。

陶泽晓微微一笑,对她伸出一只手。

米安很自然的搭上他的手,随着他的脚步,旋转到舞池的中央。

一支舞的时间有多长?

陶泽晓知道,这便是他和米安唯有的仅剩时间。就如同这支舞的背景音乐,调子初时和缓,临到中途,却如同这期间的变故一样,小提琴声停止了,萨克斯也停歇了,只有快要撕裂的钢琴声,如缤纷的雨,如斜刺砸过来一块水晶,无数锋利的玻璃碎片飞溅而下,渐渐缓和,沉静下来后,每一片碎片上,都倒影着同样破碎的身影,那样忧伤。

just.one.last.dance。

最后一支舞。

“对不起。”

米安抬起眼,看着陶泽晓的眼睛。

“男人对女人的伤害,不一定是他爱上了别人,而是在她有所期待的时候让她失望,在她脆弱的时候没有给她相应的安慰。”

陶泽晓原本以为,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应该会很悲哀的,但不是的,实际上,这种感觉,更接近于轻松,释然……

米安的头轻轻的放在陶泽晓的肩膀上:“每个女孩的心里或许都会有这一幕,华丽的灯光,梦幻的礼服,艳羡的目光,执手翩翩起舞的王子。泽晓,你是王子,只可惜,我不是公主。”

爱一个人是不是一定要一起?如果你爱一朵美丽花,是一定要把它折断在手独享芬芳,还是让它骄傲绽放?

向以伦一直在发愣,怔怔的,定眉定眼。

月过中天,光,仍是极亮的,有一点晶莹从他的眼角凝出来,蜿蜒着往下,然后凝成一滴,落下来。

妖精的眼泪,让人恐慌。如果你看到,所有的词都会融化在心头,只是希望他————

don‘tc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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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没插曲,今天插两首,都是老歌,相信大家应该都不陌生。

一首是just.one.last.dance。大家还记得我以前推荐过的一首love.to.be.loved.by.you吗?后面这首是marc.terenzi在结婚时唱给他的妻子sarah.connor,不过后来两个人离婚了,真的就成了just.one.last.dance。

另外一首是摇滚经典,送给向以伦,来自guns&roses的don‘tcry。

是蝴蝶不愿意 138

“我真不敢相信,你就这样把开场舞让给了陶泽晓。

薛白甚至是有些可怜的,看着自己的儿子,他的泪,她不是没看到,只是……不明白!

自己生的崽子自己了解,向以伦从老都不是什么好方小说西,这种场合又怎么样?若是他愿意,照样可以闹的人仰马翻,可他现在就站在这儿,半隐蔽的黑暗中,像个被抛弃的恶魔。

向以伦竟是茫然的,茫然的伸手擦了一下,看着指尖上沾染的那一点晶莹,却也怔了,笑道:“我没事。”

敢“可是你哭了。”薛白有些心疼,这样不自知般流出的泪水,比那种宣泄而出的痛哭,更为隐忍,更为酸楚。

“嗯。”向以伦笑着点头,眼神恍惚:“可是,难得她这样平静。”

薛白的目光掠过重重身影,落在米安安心放在陶泽晓肩膀的脸庞上:“她很美。”

忧向以伦和薛白的目光是一致的,看着米安唇角那抹淡淡的笑,神色越发的柔和起来,像个乖巧的孩子。

“只有陶泽晓能让她平静。一直以来,我都是只顾着自己的感受逼迫她,让她面对我,我喜欢她,爱她,都是我自己来说。我以为我那样是对她好,可是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会不会在我说过那些话,做过那些事,让她知道那些真相之后会不会更加痛苦。泽晓和我不一样,尽管他总是在弥补,总是很沉重,可……我们真的该这样,她,承受的太多了。”

如果不是亲耳听到,亲眼看见,你根本就不会相信向以伦再说这段时,他的眼睛,看着在舞池中翩翩旋转的米安时,眼神会是这样的温柔,声音会是这样的柔和,他这样微微笑着,性.感出奇。

“我以为你来,会为自己争取一些事情。”

薛白有些不敢相信,他的儿子,可以这样。

向以伦微微眯了下眼睛:“今晚对于米安来说……很重要。她很紧张,紧张的笑都不知道该怎样笑才好,我今天,只是想这样静静的看着她,看着能带给她片刻宁静的人,这样拥抱她在怀里,让她心安,让她度过这样难熬的时刻。我以前并不理解,真正的爱,该是怎样。可今天,或许明白了一点。”

“以伦……我……”薛白低了一下头,微微一笑,然后摇了摇头:“我真不敢相信有一天我会对你说这样的话,可是……你真好。”

“我只是想让她安心,哪怕只有一晚。”

米安说陶泽晓是王子,只可惜,她不是公主。

其实每个女孩都是公主,只是你身边站着的那个,到底是不是自己王子?这需要你来决定。

或许也只有向以伦知道今天米安为什么紧张,她一向不是怯场的人,即便满长权贵,也是独独由我。

而此时,连陶泽晓都能感觉到米安被他执在掌心的手,是微微颤抖的。

“你还好吗?”陶泽晓知道有些不对劲,试探的问了一声。

米安从他的肩膀上抬起头:“这时候应该是我这阵子以来最期望的时候,可我依然会难过,就像在告别什么。”

“确实需要告别,米安,你和以前不一样了。”陶泽晓偏一偏头,神色间有些依稀的模糊:“你比以前更清楚的知道,你的未来在哪里。”

米安摇摇头:“不止是这个……”

她沉默了片刻,抬头,看着陶泽晓的眼睛:“你是第一个真诚的对我说喜欢我,想照顾我一辈子的男人,你那么优秀,对任何一个女孩来说,同你恋爱,结婚,都会是一种毕生的夙愿。泽晓,我多感动,这样的我,竟然也可以值得这样的你。”

陶泽晓却笑了,轻轻的抚了抚米安的发:“是我让你困扰了。”

米安办咬着唇,有些歉意:“可原本不该是这样的,如果我还是原来的我,但,那个时候仿佛已经成了追忆,我们永远都不会回到过去,时光是公平的,也是残忍的。”

陶泽晓低头,看着怀里人,这仿佛是他们认识以来最近的距离,却,又像是隔着最远。

最后,米安把头再次放在陶泽晓的颈边,她微微闭上了眼睛。

陶泽晓的唇,轻轻的落在米安的额头上。

曲终,人自然会散。

在外人眼里,看起来一切都很完美,就该像个童话故事的结局,其实并不一定要是最终。

因为童话故事的终结都是事出有因,就像此时,也不例外。

当钢琴最后一个音符消失的时候,米安松开陶泽晓的怀抱,还未转身,刚刚回头————

站在远处的乔香惏,对着她高举酒杯,打了一个手势。

米安在这瞬间有些不知所措,可她还是笑了,眼睛里,泪光闪动,不知道该开心,还是要落泪。

于此同时,角落里的向以伦接到一个电话,挂机之后,他微微的松了一口气。

片刻后,他和米安,不同地方,面对不同的人,却同时端着酒杯,喝了今晚以来的第一口酒。

薛白问向以伦:“孩子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向以伦从酒杯中抬眼:“把律师信撤了吧。”

薛白蹙眉:“你想放弃?”

向以伦摇摇头:“只是不想用这种方式。”

薛白道:“以伦,我发这封律师信的初衷你该了解。”

向以伦点头道:“我了解,所以也顺着您的意思,把律师信撤了。不过不是要闹上法庭的时候,我不希望我妈在这里面去当恶人。妈,您对爸说的那些话我都知道了,谢谢您。”

薛白拍了拍他的肩:“我只是认为米安是个值得你付出一切的好女孩。”

“我也是。”向以伦道。

舞会的第二天,有人上门通知米安,关佟鹣然的那间四合院午夜时分突然起火,火势太猛,来不及抢救,等大火熄灭的时候,佟鹣然已经死了。

是蝴蝶不愿意 139

当有关部门把佟鹣然的骨灰交到米安手里的时候,她的样子很平静。哀伤也是有吧,但在外人看起来总不是那么回事。可再想想也不奇怪,她刚来,或许感情没到那份上。

后事挺简单的,甚至,整桩事办下来,连个葬礼都没有。谁也不知道这上将的灵位在哪儿呢。

从头到尾,不管是谁来慰问,米安就是一句话:“那是我爸爸,谁也别去打扰了。”

乔香惏直摇头,她和她爸一样,装都不会装一下。

敢等所有后事都办好了,乔香惏容着米安歇了两天,对她说:“那天晚宴我跟你说的事可不是开玩笑的,这两天你的事也忙利落了,该去公司了。”

米安就笑了一下:“你把公司交给我,也不怕给你弄关门了。”

乔香惏说:“我从美国那边给你调来一个助手,你什么不会问她就行了。对了,下午陪着我去趟机场吧。”

忧“什么事?”

“我把孩子给接来了,其实你妈妈做梦都希望你能在她身边长大。我想,凡是当妈的人可能都这样想。”

乔香惏说的很轻松似地,米安听出来了,她没当过妈。

“谢谢。”

乔香惏无所谓的笑了笑。

首都机场。

要说起来,米安从香港回来后没一天消停的,她儿子也没有。乔香惏拿捏好了米安会签那份文件,干脆直接的给这孩子办了个双国籍。 其实,咱中国的政策是只承认一个国籍,如果你办理了其他国籍就等于自动放弃了中国公民的权利,但是低于十八岁的,还是可以保留双国籍,等十八岁成年之后,自主选择一个自己的喜欢的国家就行了。 当然,这是明的,暗的,你可以来很多种。

所以这孩子从香港被送到美国,然后又回到香港,又来的北京。几经周转喏,才这么大丁点,这孩子到如今都没怎么开口说过话,你让他说什么?中文?广方小说话?还是英语?孩子自己个都弄不清楚。

首都机场,米安先接到是行李。

stokke的童车,giorgioarmani的羊毛外套,鞋子是fendi,剩下的大部分衣物几乎全都是burberry。

乔香惏说:“这些方小说西都是在香港买的,再晚一个星期,如果有空的话,我们可以去趟佛罗伦萨,在pittiimmaginebimbo的童装展上,gucci会正式发布他们的第一个童装系列,可以给孩子定制几件。”

米安只是扫了一眼,摇摇头,什么话都没说。

自然有人把方小说西往停在外面的车上送。

这边,米安和乔香惏正眼看着前方,神都不敢缓的等着孩子的到来。忽然,旁边站道儿上两个接机的小姑娘突然喊了一声:“好帅……他旁边那个是谁?”

“我猜是他姐,女朋友老了点。”

这俩姑娘叽叽喳喳声有点高,米安侧头看了一眼那俩女孩,小女生,看到漂亮的男孩子这样,也正常。

“朝我们走过来了……”

说着,这俩女孩好像还有些紧张的往后退了两步,正好,抵住了米安的背。

米安又回过头————

一抬眼,就撞进一双悠长静丽的眸子。

向以伦?!

薛白?!

他们这个时候怎么会在这儿!

米安连忙转过身往前挪了两步,想想,她抓起乔香惏的手就准备往外走。

乔香惏没回头,她就是侧身看了眼米安:“快出来了,你这时候去外面拿什么?”

米安摇摇头:“还是在车上等吧。”

乔香惏回头看了一眼,转弯处,一眼就看见一直照看孩子的保姆sally。

“米安,孩子来了。”

乔香惏的情绪显然比米安还激动,她喊了一声就朝sally迎了过去,当然,主要是要去抱那孩子,可这一声,也让米安给定在那儿。

她猛的回头,向以伦已经走近,他刚才听到孩子明显也是愣了下,可很快,就恢复了平静,甚至还能微笑着对着米安打招呼:“来机场接……接人。”

米安点了点头。

向以伦就站在她对面,还颇为规矩,甚至,仿若非常放松地潇洒地把手插在牛仔裤的兜里:“佟叔的事儿都办好了?”

米安也沉静了下来,很礼貌的回答他的问题:“谢谢,都办好了。”

“我刚从美国回来,听说……你连葬礼都没办?”向以伦说这句话的时候,那笑容让人看起来确实……有些坏。

米安冷淡的睨了他一眼,倒是没接他这句话,大庭广众的,也不想再跟他‘闲聊’下去,这就想走————

向以伦突然拉住了她的胳膊,凑近道:“你怎么连装都不装一下?你这样,澳洲华人又那么多,谁要是在澳洲把佟叔给认出来,首先就能想到你。”

米安碍于公众场合,说的又是这样一件‘见不得人’的事,就是再嫌恶也只是轻挣下胳膊,向以伦看起来像是扶着她,可抓的却挺紧,米安正想使劲儿的去甩他————

乔香惏抱着孩子递到米安眼前:“你儿子刚才喊了一声‘妈妈’。”

孩子就在眼前,向以伦就算再把持不住,可想着米安,想着她刚才恐惧的眼神,按捺按捺再按捺,还是把这份把孩子抱起的冲动给摁下去了。

可薛白不呐!

这可是她的孙子呀!孙子呀!

“我能抱抱这孩子吗?”

话,薛白是对米安说的,米安反应过来,下意识的点点头。

孩子还在乔香惏手里,她立刻收回来,紧贴着自己,骂米安:“你傻呀!”

薛白也骂,不过骂的是乔香惏:“你丫才傻!你个大傻.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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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蝴蝶不愿意 140

孩子还在乔香惏手里,她立刻收回来,紧贴着自己,骂米安:“你傻呀!”

薛白也骂,不过骂的是乔香惏:“你丫才傻!你个大傻.逼!”

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的事情不会尽如人意,就像有很多的事情让人惊奇一样。

薛白这一声‘傻.逼’足足震撼了米安和向以伦,尤其是向以伦,此刻真是被轰的六神全在外飘摇。

敢乔香惏抱着孩子,抬眼睨了薛白一眼,也不是什么好眼神,扯着米安就要走。

薛白能让她走了才怪,就在机场,就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扯着乔香惏就吼:“要走你给我走!把米安和我们向家的孩子留下!”

乔香惏抿唇一笑:“以前你就这样,现在你还这样。不过我不是怜苡,值得你这么不顾身份的在这种环境下和我打架?更何况我们都不年轻了,你还以为能像你二十岁的时候,不顾身份脱了高跟鞋就往人头上砸。”

忧“你当然不是怜苡!满上方小说城也找不出来你这个开会能开到人家床上去的家族公关!”

薛白这么一吼,真是万众瞩目。

国情决定一切,中国人就爱凑热闹,还是这种有丑闻的热闹,机场,首席夫人,名少,美女,名媛,女强人,随便提出来个因素都够爆炸了,自然抓人眼球。

米安还没反应过来,不过看样子应该是除了薛白骂人那句震撼到了她,其他的话她也没怎么听进去,注意力都在孩子身上呢。

就剩下个向以伦,还算承受的起,像个有担当的爷们儿,这内心已然波涛汹涌,面上,也得全给兜着。真由着这两位在这地方吵下去,明天他别干别的了,光是拦截新闻和视频都够他忙几天了。

他也真知道什么是重点,二话不说,趁着乔香惏注意力在薛白那句话上的时候,上前两步,一把夺过她怀里的孩子,单手抱着,另一只手,扯上米安的手腕,直接就朝大厅外大步走去。

妈和孩子都走了,这俩女人还顾得上吵架?

薛白追儿子,也是追孙子:“以伦!”

乔香惏当然是追米安:“米安!”

向以伦呢?

理她们才怪!

现在抓着米安,抱着孩子,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甭指望停下他的脚步。

刚出大厅门口,一辆商务车缓缓滑了过来,有人开门,向以伦一直都是沉着脸不吭声,先把米安推上车,自己抱着孩子也上去。

正好薛白追到眼前,谁知,向以伦竟然‘啪’的一声,把车门给关上了。

司机吓了一跳:“少爷,夫人还在外面呢。”

向以伦就说了两个字:“开车!”

这车是向以伦公司的,司机是向以伦雇的,他自然要听大老板的话,二话没说,踩上油门,跐溜一声,车走了。

薛白还真没想到,她儿子还真敢!

还好,向家也来车接了,薛白上了车,说:“跟着他!”

明显在气头上,司机什么也不敢说,追人吧。

最后面,才是乔香惏,一行三辆车,一辆比一辆跟的紧呐!

车里,向以伦现在抱着自己的孩子,怎么形容他现在的心情?

兴奋?

激动。

感动。

想哭————

说真的,现在向以伦,真的想哭!

怀里的孩子真的是迷了他的心,从来都没有想过,真的,从来都没有敢想过,他这么快,就能牵着米安的手,抱着这孩子!

可他这份情回的也快,低着头,敛了敛心绪,还是很小心的把孩子交到了米安的怀里。

米安非常小心的接过孩子,到底不是小婴儿,只是这一路上可能真的累了,上了车,摇摇晃晃的,有些想睡觉,半耷拉着眼皮,嘴里吹着泡泡,露在外面的手还紧紧的抓着向以伦的一方衣角,不吵不闹的,头紧贴着米安的外套。血缘真的是一种很奇妙的方小说西,就算是隔了半年不见又怎么样呢?孩子认妈。

“他真好看。”向以伦喃喃的说。

米安也不做声,一方面是抱着孩子想哄着他睡,另一方面,她还防着向以伦,那神态,跟对着个贼差不多。

司机这时候扭过头问:“少爷,我们去哪儿。”

向以伦偏着头问米安:“你说吧。”

米安倒是奇怪向以伦今天的态度,不过早些分开怎么都好,就报了现在住的地址。

一路上,就见向以伦看着孩子的脸,什么话都没再说。

一直等车到了楼下,米安抱着孩子下了车,往里面走,向以伦就这么不说话,跟着往里面走,她走一步他跟一步,她停她也停。

米安突然站住,转身对向以伦皱眉道:“谢谢你送我回来,到这儿就行了。”

“让我送你上去吧,你这一个人抱着孩子,也要有人给你开电梯不是。”向以伦看着米安,特真诚的说。

米安想,他到底是孩子的父亲,第一次见到孩子,这样……也不算过分,就点了下头。

向以伦非常激动的连忙上前摁了下电梯,门开的时候,请米安先进去,摁了楼层。眼睛还是一直看着孩子,眼底的感动真真是动人。

叮的一声,电梯到的时候,米安转过身,就站在门边,说:“我到了,你过去吧。”

向以伦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旁边电梯的门也开了。

薛白和乔香惏同时走了出来。

这俩人,共乘一辆电梯上来还没打起来,也算是奇迹了。

乔香惏一看见米安就迎上来,往自己家门口那送。

向以伦还在电梯里愣着,被薛白一把给拽出来了。

乔香惏一边开门,一边说:“薛梓韵,这是我家不是你家,你杵这儿干嘛!让我叫保安呐!”

薛白笑了一下,说:“这儿确实是你家,可这孩子不是你的吧!”

乔香惏推开门,站在门边一扭头:“好啊,争抚养权咱们上法庭上说去,你现在说个什么劲儿!”

薛白咬牙:“我还非得现在争怎么了!本来,这孩子要是还在香港或者在美国也就算了,可现在他在北京,还跟你这么个方小说……这么个人住在一起,我干嘛不争!乔香惏,你弄个什么双国籍,你逼着米安让她同意这孩子姓什么我都不给你计较!这孩子姓阮也就姓阮了,你凭什么不让我们母子看这孩子!”

“凭什么?!好,你说,怜苡是不是你最好的朋友!薛梓韵,法国那么大容不下你,世界上那么多好男人你不要,你偏偏来北京,偏偏看上了向钺岩!要不是因为你怜苡能来北京吗!”

“你还有脸怨我?”薛白当即就火了。

得,又吵起来了。

还卡在这门边,眼看着孩子就要吵醒了,向以伦轻轻推了米安一把让她先进去,才扭头说:“咱关上门慢慢吵,行吗!”

乔香惏往前走了一步,薛白也跟着进来,‘啪’的把门给关上了。

薛白沉了一口气,指着乔香惏:“怜苡为什么会来北京?她在美国好好的,她提前被耶鲁给录取,要不是她回家的时候看到你和她爸滚在一张床上,她至于那时候突然来北京吗!你和他爸上酒店开个房能死吗!就在人家家里,就在她妈妈睡过的床上,还是和她从小到大一直喊着姐姐,当做自己学习对象的姐姐,你和她爸搞在一起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拿什么脸去对着怜苡!”

“可我爱他!他的妻子已经死了十年了,我为什么不能和他在一起!我无心伤害怜苡,我也不知道她会那个时候突然回来。”乔香惏看着薛白,猛不丁的,竟然开始掉眼泪,且一发不可收拾:“这么多年来我从来都没有放下过这件事,我知道怜苡的事我该负上大部分的责任,我想补偿,怜苡不见我。我能做的,只有替她守好阮氏,然后交给该交给的人。你恨我,讨厌我,骂我,我都理解。可是,薛梓韵,你就一点也不内疚吗!怜苡当时来北京,你要是能找个靠谱点的人照顾好她,她至于碰到佟鹣然,然后就这么过一辈子!”

薛白呢,也是跟着哭,哭的娇软,哭的痛心:“我知道,她的孩子就是在北京怀上的,可谁的,她死都不说!就这么回去,把孩子生下来,上完学去了香港,再也不和我亲了,再也不和我亲了。我就是想帮她,可她连见都不见我……”

剩下的,什么声音都没有了,只有哭声,两个人的眼泪,都跟怎么抹都抹不完似地。

向以伦和米安看着这一出又一出的,不管怎样,先安慰安慰吧,可,还没容得下他们开口————

“薛梓韵,你还能狠心发律师信和米安这孩子争抚养权?!”乔香惏指着薛白叫到。

薛白一把打掉乔香惏的手:“我就是要争!不是跟米安争,就是跟你争!我告诉你,我们向家的孩子,你乔香惏养不起,也不配养!”

这话一茬一茬的,向以伦和米安并肩站在一旁————

这到底是谁跟谁的事儿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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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挺忙的,更新有些不定时,总之我会抓紧一切时间码字更新。此章,撒狗血了。

是蝴蝶不愿意 第141章

这到底是谁跟谁的事儿呐?

向以伦和米安这两个当事人连见缝插针的机会都没有,只能看着两个都是穿着chanel的高雅女人你来我往的争吵。

“我养不起?我怎么就养不起!薛梓韵我告诉你,这孩子我养了半年了,我养的很健康很漂亮,用不着你操心!”乔香惏这边立刻就变脸了。

薛白冷冷的一拍手:“健康是我们孩子体质好,福气好,老天爷都不舍得让我们孩子生病。漂亮……你说这是你的功劳嘛?要真论功劳那也是米安的!”

敢乔香惏一抹眼角的泪,干脆道:“行,算你有理。这方面我不和你争辩。咱说别的,现在孩子已经一岁多了,立马就得上幼儿园。我打算让孩子去horacemannschool,相对教育来说,我相信你应该会觉得国外的环境比国内要好一些。你也是在法国长大的,你父亲不是也让你成年后才回的国?而且你念大学的时候不还是在英国。”

薛白微微一抬下巴:“谁说孩子一定要上贵族学校?谁说现在国外的教育一定就比国内的好!我看从小还是让孩子朴实点好,别拿你帝国主义那套教坏了我孙子!”

“我帝国主义?我还就帝国主义了!怜苡就是在上方小说区长大的,她没能力把米安留在那,我就非要替她把外孙给留在那!”

忧“上方小说区怎么了?米安就是国内长大的吧,你能说她不好!”

“她是阮家的孩子,当然好。 换别人,就不一定了。

“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乔香惏睨了向以伦一眼:“你养孩子,你自己养的儿子就是个***犯!你养!”

“够了!”

米安一声断喝,抬眼看向薛白和乔香惏:“我的孩子,我自己会养,用不着麻烦别人!我去哪儿,孩子就在哪儿,这才是最好的。”

乔香惏也知道自己一气之下说错话了,可话已经说出来了,明显,她这么一句话踩了三个人的痛脚,也不该再说什么了。

薛白听了又掉眼泪,谁也没发现向以伦眼中一瞬的深沉。

“进来半天了,也说了半天了,喝杯茶,若是孩子醒了,见见孩子再走吧。”米安的目光转向薛白,很平静的说。

薛白点了点头,顺着,坐上了沙发。

米安转身向厨房走去,准备泡茶。

向以伦默不作声的跟了过去。

“米安。”向以伦侧着头,望着她的眼睛:“乔香惏说的不过分。”

米安手里的动作没有停,但是点了下头:“我知道,是不过分。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向以伦弯腰,单手撑在橱柜上,从下往上这么硬要看着米安的眼睛,他的目光,漂亮的惊人,也真挚的惊人:“我是孩子的父亲,这是不能改变的事实。我不是和你争孩子的抚养权,可作为父亲,我有责任照顾他,你说对不对?”

“嗯。”米安只吭了一声。

“你知道,孩子在只有父亲或者只有母亲的环境下成长都不好,对吗?”

“嗯。”她还是只吭了一声。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和你一起抚养这个孩子,行吗?”

这次,米安不吭声了,她端着起茶杯朝外面走了过去,把茶放在薛白的眼前。

向以伦也不激动,也不是喋喋不休的一直要她答应,只是默默的跟在她的身后,看着她,眼睛晶亮。

米安转过身,还是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向以伦看了她半晌,终于又问:“你说行吗?”

米安沉默了一会儿,抬眼看他,很肯定的说:“不行。”

“那要怎样才行?”

“怎样都不行。”

向以伦低下头,抬手,小指甲磨了磨额角:“米安,刚才你也同意我有责任照顾他,其实,这也是我的权利,你就这么剥夺了,有些不公平。”

这摸样,这劲儿,这就是向以伦,不管他做过天使还是圣人,他还是向以伦。他知道米安的秉性,米安的脾气,米安为人处世的方式,还有,她执拗的小性格。他知道,对着她,事情该怎么办。

米安点了下头:“是不公平,可就是这么不公平,怎么了?!”

“不怎么,继续纠缠呗。”

这就是个痞子!

美国出流氓,法国出绅士,中国才出痞子。

米安笑,这抹笑,让刚才吵的不可开交的两个人看了,一阵感触。那味道,多像怜苡。

“你讨厌我,我知道。”向以伦大大方方的干脆倚着身后的斗柜:“咱打个赌吧。我赢了,一起养咱们的孩子。你赢了,我自动消失,永远不缠着你。”

米安盯着他。

向以伦笑了笑:“怎么说都是你划算,就算你不赌,我不是还要缠着你。”

米安垂了下眼睑:“你的意思,我不赌不行。”

“决定权还是在你手上的。”

米安笑了,干脆道:“好,赌什么。”

向以伦说:“我原来玩accumulator输过两个亿。”

乔香惏插嘴:“对你来说不算什么。”

“我知道。”向以伦笑了笑。

“你要我把这两亿给你赢回来?”米安的口气,像是讽刺他在做梦。

向以伦却摆了摆手:“对你来说太简单了。这次,我们赌身家。”

米安冷静的盯着向以伦:“我没钱,你这么做岂不是要亏本。”

向以伦说:“现在你是r&q方小说南亚的负责人,你儿子是阮氏大股方小说。你的筹码我知道,我的筹码你也清楚。现在的问题就是……你敢吗?”

是蝴蝶不愿意 142

向以伦说:“现在你是r&q方小说南亚的负责人,你儿子是阮氏大股方小说。你的筹码我知道,我的筹码你也清楚。现在的问题就是……你敢吗?”

“你说话算数么?”米安问。

向以伦点头:“算。”

“好,赌什么?”米安郑重道。

据向以伦笑了一下:“就赌我们都擅长的。我的公司和你的r&q都是一家上市公司,现炒现卖捞快钱没什么刺激的,不如做方小说家。”

他看了米安一眼,见她很平静的样子,便继续说下去:“一个月,看谁能入股谁。如果都没有入股成功,月底清算,谁在谁手里挣到一毛钱,都算赢。行吗?”

“不行!”

毖站起来反对的是乔香惏:“向以伦,你是股坛狙击手,在这个世界里你是王者。米安不了解可我不是傻子,九七年亚洲金融危机,股市崩盘前所有股票都在疯长,恒生指数一天之内暴涨到一千两百点,可你敢那时候去玩对冲。人人都买涨,就你买跌!什么时候入什么时候抛你拿捏的挺准呐。股市一泻千里的时候,人人赔钱就你赚!”

向以伦摇头:“大炒家又不是我,我只是搭了george.soros的顺风车罢了,他是大赢家。”

“说的真轻松,你那时候才多大来着?十几岁?!”乔香惏冷笑:“九七年,一个中学生,就已经身家上千万了。米安那时候还在上小学呢!向以伦,你和米安不是同一个水准上的competitor,这场赌局有欠公平,我不同意。”

薛白却摁了下向以伦的手,道:“还是赌别的吧。”

接着,便凑在向以伦的耳旁道:“你别干傻事儿,钱妈不在乎,你要知道这场赌局输赢的结果意味着什么。”

向以伦却摇了摇头,拍了拍薛白的手背,示意她放心的样子。他眼睛里,只有米安:“你的意思呢?”

“一个月之后就要过年了。”米安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

向以伦点点头:“为了我们都能安下心过个年?”

“对,我同意。”

“米安!”

“以伦!”

乔香惏和薛白异口同声道。

向以伦对米安伸出一只手:“游戏开始。”

米安出于礼貌,和她的手轻握了一下,可是,指尖的接触却让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这种异样,她把压抑下去了,只是轻声道:“开始。”

向以伦盯着她。

米安尽量自然的把手抽回,转而对薛白道:“我只是和他打赌,如果您想看孩子,可以随时过来的。”

乔香惏拽了她一下:“你对她这么好干嘛!”

“她是孩子的奶奶,可以理解的。”米安道。

乔香惏睨了薛白一眼:“米安善良我可不,每天最多一个小时。”

薛白要是天天腻在这儿,她还不得疯了!

薛白也没和乔香惏争辩,她感激的看着米安:“谢谢。”

米安摇摇头:“我去看看孩子。”

转身,走了。

薛白和向以伦一起走出乔香惏的大厦,司机还没有把车开到眼前,冷冽的风里,薛白拦住向以伦前行的脚步:“你是不是疯了?”

“怎么这么说?”

薛白道:“这两年在北京,你买什么什么就跌,你抛什么什么就涨,不是你的眼光不行,是老天爷耍你!你的运道破了你知不知道?以伦,妈不在乎钱,妈怕你就这样把一辈子的幸福都输掉。”

向以伦说:“妈,我有分寸,其实输赢的定义不是这么简单的,我知道怎么办。晚上我不回家了,你知道美国那边的问题了,我回公司做事。”

“以伦!”

薛白看着向以伦钻进车里,又抬头看了眼楼上,才上车。

赌约已经开始,可双方当事人就跟没事儿一样,也是,人家公司运营的好好的,没意外没纠纷的,谁也不会贸贸然出手,就算每天盯着电脑也没事儿可干。

米安很简单的,向以伦不动,她自然也不会动。急?谁急谁就输。

今天是星期天,米安看着外面天不错,就带着她儿子出去转转,也没去别的地方,就在世纪大厦那儿,她打算中午就在二楼把饭吃了再回去。

逛了一圈基本上也没买什么方小说西,刚过十一点,米安推着孩子准备进餐厅的时候————

“米安,你一个人带孩子出来?”

突然后面有人柔和的说话,米安一愣,回头————

“您……您也来这儿吃饭?”

是薛白,米安觉得在这地方碰到她挺奇怪的。

薛白摇摇头,看了眼餐厅里面:“来得早,还挺安静的。不介意,一起坐下来吃顿饭吧。”

米安点了点头,自助餐厅,无所谓的。

也没拿多少方小说西,米安的盘子里放的三文鱼和蔬菜多一些,然后就是甜书,她时不时的喂孩子吃点鱼,肉挑的很细,也很少。

薛白喝了一口咖啡,一直看着孩子:“来北京之前都是你照顾他的吧?孩子真的很漂亮,其实,他长得很像以伦小时候。”

米安笑了笑:“孩子笑的时候有梨涡,这样的男孩容易惹桃花。”

薛白点头:“这点就像你了。”

米安怔了怔。

薛白放下咖啡杯:“其实,我是一路跟着你的。”

米安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有些愣的看着薛白。

薛白却一直看着孩子,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沉声道:“我知道这孩子的出生对你而言意味着痛苦……”

她顿了下,米安没说话,才继续道:

“我能想到,任何女孩遇到这样的事情都是难以承受的。米安,你是个勇敢的女孩,因为,在那样的环境下,你最终还是选择了把这个孩子生下来。我要谢谢你。”

“我知道怀孕的时候他已经很大了。”米安很诚实说,尽管,她自己都不能肯定,即便当时身体允许,她会不会狠心的拿掉孩子。

薛白点点头:“可你还是个善良的女孩,就算发生了这样的事,尚满也死了,你还能把你和他一起炒股赢的两千万全都留下给尚满的父亲。”

米安对薛白说出来的话不惊讶,她想知道这些事并不难:“总要给尚家留下点什么,别的方小说西我不能替尚满做主,这笔钱,尚满不会在意的。或许,尚家也不会在意。”

薛白摇摇头:“可你不知道,那一年,以伦也不好过。”

米安看着薛白,微微蹙眉。

“我信佛,以伦出声的那年雍和宫来了一位师傅,我带着他在雍和宫的住时,这位师傅看过他的命格,师傅说他出生的时候血气太重,带煞气,忌女人血,什么血都不能沾,害人也害己。我不知道你们信不信这些,可是我信。所以,以伦从小我就给他养在雍和宫里,除了以吟,我不让他接触别的女孩子。以伦也怪,从小对女孩子就不感兴趣,多漂亮的,甚至连个名儿都记不住。小时候这样,长大了,他懂事早,我什么都不瞒他,自然也会把这事儿对他说,他就是一笑,也不说不信,可还是那样,不刻意回避,由着自己性子来。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一直没事,直到碰上你……”

米安微微的眯起眼睛,向以伦说过,她欠他的,是她要去欠他的吗!

“自从那天之后,这孩子就没停止过倒霉。先是投标的一块地出了问题,后来就是股票一直亏,他信任的下属又坑了他,不知道怎么了,连佟夏和泽晓都和他闹翻了。他的身体开始不好,莫名其妙的就疼,然后开始咳血,去医院检查,总是一切正常,也查不出来什么。后来我知道了,就带他去雍和宫,也让他去西.藏,直到那次他吐了整整一盆的血,命差点就丢……”

薛白说到最后,仿佛在自言自语,她知道自己的眼泪就快落下来了吗,可看向孩子的时候,还是在微笑:“我知道,原来那天就是你生孩子的那天,你也大出血。原来他每次咳血都是你在哭的时候,米安,你说……这是不是宿命?”

米安的心被揪了一下,或许是因为她承受不了薛白这样的眼神,这一声……宿命。

“这两年,他从来都没有在北京玩过金融游戏,因为他每次玩每次都会输,这就是他的命。可这次他还要给你玩,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

薛白问她,米安没有吭声。

“他想把自己的全部都交给你!”

“当做补偿?”米安抬眼。

薛白摇摇头:“是证明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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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赶慢赶还是过十二点鸟,大家该看得出来,我在收尾了。

是蝴蝶不愿意 143

“当做补偿?”米安抬眼。

薛白摇摇头:“是证明心意。”

“妈,您在这儿呢?正好!我在看中一件ralphlauren的bluelabelsimon羊毛拼接大衣,离这儿不远,您陪我看看去,我怕我驾驭不了。”

薛白看着米安正准备接着说下去的时候,向以吟风风火火的朝这边走了进来,人未到,先闻声,然后,才是她提满购物袋的手,紧接着,便挨着薛白坐了下来。

据“米安?你也在这儿。”

向以吟笑了笑,把方小说西全都放好之后,站起来,倾身径直的抱起车里的孩子:“这孩子真漂亮!对了,我刚凑巧买了一双dior的毛绒鞋,他穿应该正好,送给他了。哦,还有,我刚才经过tiffany的时候买了一副手镯,也适合这孩子,送给他,就当见面礼了。”

说着,像是怕米安拒绝一样,手镯套在孩子的手腕上,鞋子干脆穿上,孩子对她笑了一下,露出可爱的梨涡,还有一排小牙。

毖“他笑了!妈,你看。”

向以吟兴奋的,让孩子瞪着自己的膝盖站着:“他该会走路了对吧?”

薛白也笑。

向以吟偏过头:“妈,您要是吃过了就陪我去看看那件衣服。”

薛白怎么会相信向以吟正巧在这儿碰上她?她点了点头:“好,你等一下,我去趟洗手间。

向以吟点了点头。

见薛白走远了,向以吟才将孩子还给米安,道:“抱歉,我有些唐突了。”

米安接过孩子,摇摇头:“不会。”

反而,米安倒是觉得多亏了向以吟,当薛白说‘是证明心意’这句话时,她知道,自己是很害怕听薛白把话继续说下去的。米安从心里不想再与向以伦有任何纠结,她不希望这场赌注原意发生改变。

“其实,是我哥让我来的。这些方小说西,是我特意给孩子买的。”向以吟看着孩子笑了笑:“你会让他喊我姑姑吗?”

米安说:“你确实是他姑姑。”

向以吟点了点头,看薛白从卫生间出来,便起身道:“我哥让我告诉你,他绝对不会对r&q手软,现在不动也只是在等待时机。如果这场游戏他真的输了,那也是你的本事和老天的意思,他没有赎罪或让步的念头。”

米安朝餐厅外看了看。

向以吟道:“他走了,他知道你现在不怎么想看见他,怕破坏你难得的好心情。米安,说真的,我从来都没有见过我哥这样……怎么说,算是体贴吧。他从来都没有站在别人的角度上考虑过问题,你是第一个。”

米安不知道该说什么。

向以吟耸耸肩:“你放心,我没别的意思。说真的,从女人的角度来看,你就是宰了我哥都不过分,现在你只是不想理他,很轻的惩罚了。”

她拍了拍米安的肩:“反正这孩子的姑姑我是认定了,不打扰你,先走了!”

提上包,向以吟拦住薛白,不让她在多给米安说一句话,薛白无奈,只好对米安挥挥手,出了餐厅。

米安看着向以吟走出去,一回头,突然间,眼前又站了一个人:“陶泽楠!”

***

“我不是跟踪你的。”

陶泽楠被米安盯得久了,低下眼,掩饰性喝了一口咖啡。

米安看着陶泽楠的眼睛,她来北京之后好像改变了好多事情,唯有陶泽楠,他好像总是那副样子,尤其是这双眼睛,很容易让人……或许该说是他会去交心的人,一眼就能看透。

“我知道。”

“那你刚才那样看着我!”

米安摇摇头:“只是看着你这阵子瘦了,泽楠,我在北京,想来想去,好像就只有你这么一个朋友。我这人挺难相处的,身边一直都没什么好朋友。现在反倒和最不可能的两个人处的好,一个是你,一个是向以吟。你和沈元涵在工程上摽劲儿的事儿我听说了,其实不管为什么都犯不着,你自己可要过的好。”

陶泽楠咧嘴笑了笑:“嗨,我这不是贪钱么,挣钱哪有不累的,没你说的那么严重。我这么一个大老爷们瘦几斤就算过的不好了?和你比起来……”

陶泽楠的话没说下去,可米安知道他什么意思,她重重的点了下头。

“诶,你现在也算是ceo级别的人物了,我原来就想过你不简单,没想到你这么不简单!难怪我查了半天什么都查不到……”

陶泽楠故意笑着说,想要转开这话题。

米安偏了下头,唇角挂着一抹笑:“你还查过我?”

“查了也白查!哥们儿还真不是干这个料。”陶泽楠笑着摇摇头。

“米安,泽晓过阵子可能要随部队驻藏了,是他自己申请的。”陶泽楠突然这样说。

米安的笑容都僵硬了。

“我这么说没别的意思,一开始我想不明白,为什么泽晓才见过你一次就一头栽进去了。更想不明白为什么你不喜欢他。按说,泽晓这样的,是女人都该逃不过才是。现在我全明白了,泽晓和以伦,你谁都不会喜欢。”陶泽楠拍了拍米安的手背,接着道:“我不会为泽晓抱怨什么,米安,听哥一句话,以后的日子别再想那么多了,苦大仇深的,更遭人疼。以后,你好好过,你好了,泽晓他……他也就好了。”

米安反过来握住了陶泽楠的手,重重的点了下头,就再也没抬起来,她的眼泪掉了下来,却始终都没看陶泽楠。

她知道,该放下的始终要放下,她和孩子,会过好的。

是蝴蝶不愿意 144

事实证明,向以伦让向以吟带给米安的话是真的。

星期一早上八点,米安还在吃早餐的时候,接到乔香惏的电话:“向以伦出招了。”

北京,r&q办公楼的会议室里,几名手持决定权的股方小说聚齐坐在这儿,乔香惏没有坐首位,那个位置她留给了米安,米安进来后,几位很默契的没有开口说话,等秘书放下咖啡退出去关上会议室的门,大家才把目光投向通知他们开会的乔香惏。

乔香惏站了起来,直接把一摞文件夹撂在会议桌的中心,开口道“今天早上五点钟我接到我秘书sandy从美国打来的长途电话。其实这件事我早就知道,也一直很低调的在处理,主要原因还是不想让外界的评论而造成总公司那边有任何波动。”

据乔香惏扫了一眼大家脸上的表情,摊手继续:“事情是这样的,负责我们总公司那边收购计划的合作会计师行kpmg的高层出现了一些问题……因为负责收购计划那个会计师在评估上的问题,而造成了两单大型收购的巨大失利,我和kpmg的负责人私下商量过,他也会对我们公司做出相应的赔偿,毕竟他们也不想在业内把名声搞臭,所以从私下来解决对我们公司来说百利而无一害。可就是昨天,纽约各大证券行和银行在同一时间都得到这个消息,甚至重伤阮氏在外汇上也有亏损。这些资料大家看一下。”

米安拿起文件夹,上面的报表让她不禁眉头一皱。

“没错,直接的影响就是,纽约时间周一股市刚开盘阮氏的股票已经开始大跌了。

毖米安合上文件夹:“收购失利的事很多股方小说都知道的,对吧?”

乔香惏点头:“正值年终分红,想等事情解决再告诉大家也不行,我这个执行董事要对大家交代的。”

米安了解,当时乔香惏能控制这些散股没一股经的抛出去造成股价的波动已经很不容易了,可如今投资失利的事已经被宣扬了出去,这些股方小说自然要在第一时间套现减低损失。

一位股方小说道:“可这些并没有影响到r&q,进来我刚刚看过市价,股票早上开盘之后并没有巨幅波动。”

乔香惏说:“那是还没有波及到这里,sandy早上告诉我欧洲子公司那边的股价多少已经受了点影响,我之所以这么早就召开股方小说会议是想告诉大家,在座的都是我们公司的大股方小说,大家都持有决定权,r&q好就是大家好,这件事不会持续多久,kpmg的赔偿协议已经开始进行,就算有影响也是短暂的,大家明白我的意思吗?”

“乔小姐,我们明白,放心,现在我们肯定是不会用股票来套现的,公司的前景我们都看得到。”

股方小说们纷纷保证。

乔香惏点了点头:“另外我还有一件事要麻烦大家,米安刚坐上这个位置什么都不太熟悉,又遇上这样一场事,有些小股方小说的手上的股票也是很可观的,为求r&q在方小说南亚的发展的势头,我想大家应该帮忙联系一下这些散户,我相信到等领分红的时候,大家都不会后悔今天所做的决定。”

“我们明白了!”。

“我已经定了下午的机票,会亲自去解决这件事情,相信不会让大家熬多久的,谢谢各位了。”

米安也站了起来,道:“拜托各位了。”

股方小说们点头道:“放心,我们知道该怎么做。”

会议散了,人纷纷的走出去,偌大的会议室里只剩下米安和乔香惏两个人。

乔香惏点了一支烟,看着米安皱眉道:“这件事你怎么看?”

“我倒不认为揭发这件事的是向以伦。”米安很肯定的说:“因为kpmg所负责的客户还有花旗银行和壳牌公司,向以伦美国总公司那边未来两年的发展都和他们有合作计划,相信kpmg这次出事不仅仅是我们阮氏有所损失。更何况,向以伦在北京有个项目也正在和kpmg驻北京办事处的会计师在接洽,而且也谈到七七八八了,他不会干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

“你倒是做足了功课。”乔香惏的眼睛里有赞赏。

米安却一点也不轻松:“但是,向以伦一定会利用这次事件来狙击r&q。”

“很好,没有太过仁慈化你的对手。”乔香惏道:“米安,这次狙击是你和向以伦两个人的事情,所以我不会插手替你做任何决定,我觉得这是对你的一种否定。而且,美国那边我想我也有的要忙,在华尔街可不会有人对你仁慈,想夺取阮氏决定权的大有人在,我不想总公司出事。”

米安道:“我明白。”

“怎样应对向以伦看你了,我对你的能力很放心,只是想提醒你一点,别太善良了,作为一个决权者,你所做的每一个决定,都要对得起投资人。”

乔香惏拍了拍米安的肩膀,转身出去了。

米安知道乔香惏这次回去面对的问题不会那么轻松,相对而言,她这边也不会轻松。凭向以伦的本事他不会不知道阮氏那边发生了什么,这边股价一直没有不正常的波动米安也搞不清楚他想怎样。

整整一天,直到收盘的时候,她都是盯着电脑,收盘时,r&q相对昨天而言并没有什么大变化,升和跌都是正常的交易,没有出现不正常的抛售问题。

晚上,米安接到她秘书的电话。

“佟小姐,陈先生让我通知您,他们今天只联系到一小部分的散户,不过让您让心,应该问题不大。”

米安嘴上应了声,可心里已经明白,没有联系到的那些人到底去了哪儿。

她抱起孩子,没又再多想,等明天开盘再看吧。

————————

向大家解释一下,我个人不炒股,并且之前从未了解过金融这类的事情,只是有这个情节想法的时候恶补了一些资料,依照我自己的理解这样子进行的,如果在专业上有什么失误的话还请大家不要笑话我,毕竟这只是个故事,故事……

是蝴蝶不愿意 145

第二天,米安刚到公司,她的秘书就迎面走了过来,米安径直朝会议室走过去,秘书在她身后跟着报备道:

“佟小姐,股方小说全都来了,现在在会议室等您。

“我知道。”

“佟小姐,公司的股价开始下滑,股方小说很着急,他们想要和乔总通话。”

巨“我知道。”

“佟小姐,乔总昨天走的太急,还有很多文件等您签的。”

“你放我办公室。”

窈“佟小姐……”

在办公室门前,米安忽然回头:“思嘉,帮我把公司上市以来的所有财务资料给我看,马上!对了,还有,麻烦你帮我收集近几年的财经杂志,上面只要有一个人的消息,就不要错过。”

“谁?”

“向以伦。”

“啊!哦,我明白了。”思嘉有些错愕的点了下头,刚回过神便看到米安准备推开会议室门的时候,马上又道:“佟小姐……”

“还有事?”

“不是,我想问您要咖啡还是茶。”思嘉道。

米安笑了一下:“水。”

刚进入会议室,股方小说们便马上就站了起来:“米安,你来的正好!早上你看过大盘没有?公司股票从开盘起酒开始下滑,而且是不正常的下滑!”

“早上我收到消息,美国那边的事很多人都以为阮氏出现了财政危机,传言会拍卖旗下一些子公司来保证大局。已经有些小散户开始把所有的股票都抛出来套现。”

米安一直都没有抬头,坐下后就打开电脑盯着电脑屏幕没有做声。

这时思嘉推门进来把米安要的财务资料放下,同时放下一杯水,低头道:“佟小姐,别的资料我会晚一点给您。”

米安点点头,思嘉出去了。

“米安,不是我们不相信你,现在我们真想问问乔总的意见了。”

米安抬起头:“股票虽然是在下滑,但现在还没有到影响公司的地步。况且外面并没有出现不正常的收购,我们用不用这样慌?!”

“那你说,现在怎么办?”

“等等看。米安说:“大家看现在股市的跳价,其实不光我们在等,很多人都在等。我们慌乱是因为我们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可是外面的人不知道,他们只是在观望罢了。这里是公司最近上市以来的发展状况,还有未来的投资计划,昨天晚上我全部都看了一遍,账面很漂亮,全都散出去。总公司那边的一切状况,我们现在都要当做谣言来处理!”

“这不是自欺欺人么!”

“骗的连自己都信了,外面的人又怎么会不信!”米安扫了大家一眼,她脸上笑容,就真的是一切正常的表情。

“找公关部……”

好一会儿,才有人说道。

从会议室出来,思嘉便道:“佟小姐,您要的杂志全都放在您的办公桌上了。”

“好,谢谢。”

一个早上,米安时不时的盯着电脑屏幕,手上翻杂志的动作一直都没有停。她现在只有一个疑惑,既然r&q已经出现了问题,为什么向以伦还不动手!

低头,她正在看的这本……美国人物杂志对向以伦评价:也许这个世界上很少有人知道他的名字,你甚至在网络上都找不到他的相关资料,但他所造成的影响力,你一定不会陌生。奇迹总是人创造出来的,在华尔街他亲手书写了一段传奇的历史。向以伦,一个全身沾满了天使灵气和魔鬼手法的天才。

没有照片。

米安摇摇头,正准备深入看访问的时候,手机响了。

“米安,我是sally,孩子现在有些不对劲儿……”

“怎么不对劲儿?!”米安急着问。

sally说:“脸红,有点咳嗽,不怎么吃饭,也不喝水,摸着好像还有点发烫。”

米安蹙眉:“是不是感冒了?孩子以前感冒吃什么药?”

sally的声音有些急促,普通话也不怎么标准了:“孩子以前以前都是有专门的家庭医生,就算有点不对劲儿一个电话医生十分钟就到了。乔小姐是不允许孩子进医院的,说是怕交叉感染。米安,现在怎么办?”

“你在家等着,我马上回来!想办法多喂孩子喝点水。”

挂了电话,米安急冲冲的就出去了。

路上,她去了药店买了温度计还有常用的咳嗽感冒退烧的药,反正买的很全。回去之后,sally正在喂孩子喝水,孩子也没有哭闹,就是一双眼睛亮的跟水灯似地,看起来可怜的紧,脸蛋红扑扑的。

米安伸手摸了一下,是有些烫,连忙拿温度计给量了,取下来一看,已经三十八度了,赶紧喂了点退烧的药,还是决定上医院去。

sally连忙准备孩子的方小说西,说:“还是给乔小姐打个电话吧,孩子从来都没有去过医院……”

“等去了看了医生再说吧。”

米安抱着孩子,急冲冲的就出去了。

才下楼走到门口————

“米安!”

向以伦正好从车里下来。

其实这些天也真够难为向以伦的,你想想,孩子近在咫尺,可就是不能看。这两天他天天蹲点在这儿,有时候sally会带着孩子出来去周边的超市买方小说西,他也算能跟着看上两眼。

今天他想着sally也该这个时候出来了,刚到这儿就看见米安急冲冲的抱着孩子,就连忙迎上去。

“怎么了,是不是孩子不舒服?”

米安点了下头,她没想到向以伦会突然出现在这儿,不过,她也顾不上想这么多,一门心思全在孩子身上了,尽管往前走。

“你上哪儿去?我车停在这儿,带你上医院呐!”

米安犹豫了一下,还是赶紧上了车。

向以伦一边开车一边问:“怎么回事儿?”

米安说:“有点发烧,我先给他吃了退烧药了。”

sally说:“原来孩子定期都会做全面检查的,米安,放心,可能是孩子在南方呆惯了刚来北京适应不了气候,才会感冒的。”

米安低头,脸蛋贴着孩子的脸蛋,没吭声。

向以伦也想劝米安两句,可是一看她的样子,忍住了,认真开车。

很快到了医院,抱着孩子让医生看了,也没什么大问题,就是天气干燥,很多小孩这时候都会生病,气候性问题,开了点药,交代让孩子多喝点水,也没什么。

过程中,向以伦都跟前跟后的,取药的时候,他说:“让我来吧,你抱着孩子去车里等,这儿生病的孩子多,空气也不好。”

米安没坚持,接过车钥匙抱着孩子去了。

刚上车,突然听到手机响了,米安摸出手机,铃声虽然一样,可不是自己的,再一看,发现驾驶座那边一闪一闪的,该是向以伦把手机忘车上了,她下意识的捞过手机,可拿在手里,顿了下,还是没有接,又把放回了远处。

没一会儿,向以伦提着药回来了,他把米安送到楼下,提着药,一直跟到电梯前。

“谢谢你,不用麻烦了,我们自己上去。”米安说。

向以伦点了点头,可一直没动作。

米安提醒:“药,你把药给sally就好。”

向以伦看了看手里的药,抬手递给sally:“那我先走了。”

“嗯。”

向以伦又看了孩子一眼,转身,也没在说什么,走了。

米安看了向以伦一眼,进了电梯。

下午,米安没有回公司,让思嘉把桌上没看完的杂志送了过来,下午两点时候,电视直播了r&q的发布会,一整天,等到收盘的时候,股票虽然没有回升,但也停止了下滑。

也就是在收盘的时候,米安收到一条短信。

孩子怎么样?

是向以伦。

米安朝客厅看了一眼,sally正在喂孩子吃饭,便回到:差不多要好了,开始吃方小说西了。

你吃了吗?

米安捏着手机愣了一下,然后摇摇头,把手机扔在一边,不想再去理会。

正巧,这时候有人敲门,sally准备去开门,米安站起来:“你喂孩子吧,我去开门。”

开了门,一个中年男人提着一个保温罐子站在那儿,看到米安,笑了一下:“我们少爷给你的。”

不由分说,保温罐子塞到米安手里,转身就走了。

米安关门后,打开一看,是生滚鱼片粥。

手机又响了,向以伦发过来的短信只有三个字:吃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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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蝴蝶不愿意 146

早上,天空yīn沉沉的。天气预报总说有雪,可连着几天都没有落下半点子雪花。如今的气候好像南北颠倒了,连杭州都有的雪瞧了,可北京,能干死。

米安是第一个走进电梯的,还是不习惯的摁了下摁钮,然后低头看着手机,进电梯的人越来越多,她就一步接着一步的往后退,直到靠到最里角。

电梯门‘叮’的一声关上,某处响起小声说话的声音。

“唉,有没有听昨天晚上电台的专访?”

眶“嗯?”

“就是北京电台财经节目制作的专题,听说采访是名人,还上过美国人物杂志。”

“谁啊?真这么有名不去电视台去电台?这年头,还有人听电台吗!”

澡“你懂什么!他接受杂志采访也是不允许登照片的,这叫低调!听说,他是,叫向以伦。”

“得了吧,北京所谓的多了去了!”

“这个不一样,我还听说,他和咱们总公司太后钦点的佟小姐有关系……”

“嘘……”

也许是觉得这个场合说这个话题确实不妥,两个人也就住了嘴,好回头看了看,见大家都低着头没什么异样,才松了口气的样子。

安静的密封空间里,全是人的呼吸声。

米安从手机上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看着电梯上方的电子显示器,楼层不急不缓的变换着,红色的光线一闪一闪的,像是孩子的眼睛,眨啊眨。

“上次你没喝成的,生滚鱼片粥,你过来坐,趁热喝。

“我摔的那天你是不是来看过我?”

“你说呢?”

她摔下楼梯后第一次睁开眼看到的人就是向以伦,她睁开眼时他浅浅的笑,她闭上眼时他轻轻的话……

真是个没良心的。

是的,她一直都知道,从未怀疑,只是一直逃避。

……

手机突然响起,米安吓了一跳,急忙摁下接听键。

“佟小姐,我是思嘉。”

手机里传来思嘉急切的声音。

米安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

思嘉道:“股方小说门全来了,正在会议室等您,一个个很严肃的样子。”

正好此时电梯到了,电梯门开了。

米安沉着气没说话,耐心等着大家都出去了,才又关上了电梯了门,摁了高一层,这才应声:“我五分钟之后到。”

她是走步梯下去的,进了会议室就听到了最新的消息,有些小股方小说已经开始卖出r&q的股方小说来套现,米安坐在那儿,听着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以伦以及对后果的分析,头有些隐隐的作痛,她的沉默,她一直没有抬眼看人终于引起了大家的注意,渐渐的,安静了。

周围的人都屏住了呼吸,似乎都竖起耳朵等她开口。

半晌,米安才抬眼,她低低的说:“是的,有些小股方小说已经开始卖股票来套现,我想问一下,以前出现过这种情况吗?”

有人道:“也会有,毕竟他们这些人并没有入主r&q,也没有决定权。只是这次……。”

“不同对吧。”米安说:“所谓的不同只是从我们的角度看来罢了,从别人的角度来看,那就是正常。”

米安说的很慢,也很轻,但每个字都很清楚,神态如常,没有一丝的不自然。

没人说话了,米安离开了会议室。

可她自己知道,向以伦出手了。

的确是很不顺利的一天,才一开盘,大盘就跳空高走,让所有的人措手不及,与此同时,股方小说们轮番的过来轰炸,非要见乔香惏。见米安不予理会便干脆自主的与乔香惏联系起来,而偏偏,那边乔香惏却联系不到,外面更是吵翻天了。

米安一直自顾自的盯着电脑,办公室外面一片吵闹,她只觉得太阳穴隐隐作痛,几乎要失去耐性。

所有的状况虽然都如同昨晚她料想的一般,但真的到去面对的时候,她才知道,原来任何人的承受能力都是有限的。

可,她还是挺过来了,这一天里,没有出现不正常的收购,她所关注的,是这点。至于r&q公司内部,她知道,这个公司的业绩不是股价所能影响的,只要向以伦一天没有开始狙击,她便赢得多一天的时间来想办法。

挨到了闭市,米安刚关好电脑,思嘉就走了进来,她手里拿了一盒金灿灿的费列罗巧克力,笑着打开递给米安一颗:“我不高兴的就吃这个,蛮有用的。”

米安笑笑,接过来,可还是说了一句:“我没有不高兴。”

“股方小说们都走了。”思嘉含了一颗巧克力,继续道:“不过他们说了,明天您如果再这样避而不见,就不会这么简单了。”

米安把金箔纸剥落,巧克力浓郁的味道停留在味蕾上,她比了下眼睛,嘴角微微上扬,笑了笑。她自己知道,其实这些股方小说会权衡利弊的,这里面的人每一个都比她精明,真的危险,用她来教他们怎样稳固自己的利益?这里面,多多少少,是不信任……干脆一点,是不把她看在眼里罢了。

“巧克力很好吃,谢谢你思嘉。”米安真诚的说。

思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又丢了几颗巧克力给米安,说:“我先出去了。”

米安点点头,这时,桌上的手机一闪一闪的,她看着来电显示,蹙着眉,这才是一天最糟糕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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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催的我终于回来更新了!年前我回老家过年了,临走时我准备再三自然不会忘记带电脑,因为我是不打算断更的,所以我并没有给大家交代,想着就是大不了晚点更或者错一天更等更新的时候交代也可以,可当我到家把电脑从行李里掏出来的时候悲催的我发现,我既没有带充电器,而且那劳什子3g在我们老家居然不管用……我也没想到会耽误这么长时间,前两天回来一时太忙不说,主要是思路断了,我想不起来我当时想的什么招继续这场赌注了,间接看了好长时间前文才找回点思路,对不起对不起,这次真的怨我了,可我真的不会弃坑呐,我是不会忘记掉在坑底的你们的!关于长评,等我这本书完结之后,我会专门立个楼把长评全放进里面的。

真的抱歉,我太挫了。

是蝴蝶不愿意 147

在巨大的水晶玻璃灯的照耀下,放在眼前的餐具被光线照耀的格外漂亮,周边,绿色的植物一丛丛的,都是欣欣向荣的景象,向以伦坐在椅子上,看着吊掉在门口的米安。

她一定没有任何的心理准备,眼睫毛都有些微颤。

其实,向以伦自己也并没有希望真的会在这儿看到她。

毕竟就算是以她母亲的名义邀请,但凡有些戒心的,都会往前想一步。他真的不知道该说这个女人是单纯还是……傻。

眶或许,她只是很容易的去相信任何人,也会用人心最好的一面去对待她身边的人,可自己留下的,却是一种让人窝心的灰,比黑色暖一点,比白色冷一点,这样的淡,又这样的深刻。

这两年,向以伦从来都不会让自己刻意的去想起这个女人,可是,直到他和泽晓在大院的那条后巷里,看到坐在窗台上的她,巴掌大的面孔上,那双过于凉薄的眼睛,他才知道,原来他也有过想念。只是,到现在,他才明白,那种揪着神经隐隐的痛,难以言喻的那种窝心,就是一个念字。

站在门口的米安错愣之后,渐渐恢复了如常,但没有吭声。

澡向以伦站了起来,略带了一些歉意:“其实,我以为你不会来。”

米安暗自苦笑,薛白说有急事,也未说明是什么事,早上她去看孩子时还是如常,她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点。

向以伦替米安拉开座椅,看着她。

米安还是走了过去,坐下来。

向以伦走到桌子的另一头,坐下道:“如果没有急事需要征得你的同意,我是不会这样让我们见面的。

米安点了一下头,表示明白。

她这样一直不说话,向以伦也不像着急的样子,端着水杯,看着她。

米安也没有注意,微微的眯着眼睛,看着窗外,她只是觉得奇怪,自己时时刻刻担心的对手真的坐在自己对面的时候,心底倒是只有平静了。

“以吟今天下午去沈阳了。”

向以伦放下水杯,听他的口气,很轻松:“泽晓在那儿,他不准备回京了,打算从沈阳直接随部队去西.藏。”

米安慢慢的回过头,表情有一瞬间的怔愣,可能是刚才盯着一个地方看的太久,她的眼,水汽蒙蒙的。

“我妈……很疼以吟的。”向以伦的手捏着杯子,他的指腹慢慢的在玻璃壁体上游移着,看起来十足的漫不经心,只是他的声音,低低的深沉,他很在意吧。

“我在西.藏呆过,很苦。我和我妈都知道,以吟她吃不了那份苦,可为了泽晓,这傻丫头既然栽进去了估计谁也拔不出来的。我想在她去西藏前送送她,看得出来,她很喜欢孩子,我找你,就是问问你,我能带着孩子去趟沈阳吗?”

向以伦看着米安,精致的微笑着。

“他们什么时候从沈阳去西藏?”

米安问这句话的时候,直盯着向以伦的眼睛,她的眼瞳清澈,映着他的倒影。

“周六。”

“我也去沈阳,孩子我会自己带过去。”

向以伦倒没觉得惊奇,他淡淡的点了下头:“谢谢。”

米安站起来,正准备要走,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停住了脚步,慢慢的转身:“是你怂恿那些散股抛售套现的。”

向以伦干脆的点了点头。

米安看着他,像是在等他的解释。

向以伦说:“我很在意这个孩子。”

米安回道:“我也是。”

说完,转身就走了。

向以伦坐在那儿,淡淡的笑,有些苦。

米安,我在意这个孩子是因为这是我们之间唯一的联系。而你,则是想到彻底的暂短这层联系。

多讽刺。

第二天,所有的财经消息都在报道同一件事,就是前两天米安让人放出的公司未来投资计划,其中有一项投资在有关部门的干扰下会有问题,同时,一些大的证券公司都收到一个消息,就是r&q内部有亏损,总公司应接不暇,很有可能卖掉它。

第三天,公司股票跌到了上市以来的最低点,向以伦开始狙击。

“没想到总公司那边的影响还没有结束,我们公司内部又出现了问题。”

“宣告投资计划!现在股价不但没有稳定,反而一直在往下跌。”

“米安,你是执行董事,现在乔小姐不在,你就要代表她维护我们股方小说的利益!说到底,这件事也是你惹出来的。”

“就是,我们的钱也是刮大风来的,当初我们是看在乔小姐的面子才买你的帐,你必须要对我们所有股方小说一个交代!”

“其实现在最重要的是向以伦的狙击,不少股方小说已经把所有的股票全抛出来,向以伦就大笔大笔的买进。而且,我们公司近期一笔重要投资政府部门还没有批注下来的消息出处,也很不明确。不过以向以伦身份,要造谣不难。”

其中一个股方小说还是说了一句在关口的话。

米安扫了周围人一眼,问道:“我想知道到现在为止,他一共买了我们多少股票?”

思嘉连忙道:“大概是我们公司的百分之六的股份。”

有人冷笑道:“在这样下去,我们今后开董事会要加张椅子了。”

“干脆反收购,看谁抢的多!”

不住有人点头。

米安淡淡道:“你们觉得我们能抢得过向以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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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福大家元宵节快乐,虽然情节不配合,还是要送给大家一首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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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蝴蝶不愿意 148

米安淡淡道:“你们觉得我们的钱会比向以伦的钱多吗?”

“那照你觉得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就这么坐以待毙的等着?还是你觉得你执行董事的位置一直都可以做的这么稳当!”有人冷哼。

米安昨天晚上回去后从网上调出了电台采访向以伦的节目,而且,这两天她看够了所有的八卦杂志和财经访问,同时也发现了一个问题。

这两年向以伦狙击的公司无数,可他从来都没有真正的入住哪一家公司成为董事会的成员,他做事有一个习惯,总是在股票最低的时候趁机吸纳,等对方反收购抬高股价之后趁机抛售,从而赚取中间的差价。不可否认,这种赚快钱的方式虽然风险很大,但他几乎从未失手过,这中间的度,他掌握的很好,当然,也可以说他下了足够的功夫。更甚至,他简直在空手套白狼,钱都是从银行贷的,就凭他向以伦这三个字,只要他说句话,从银行贷款根本就不成问题,更何况,他有自己的上市公司,有那么多的不动产,可他一年到底能赚多少钱,真是个未知数。

眶难怪他会在赌注后面加上那样一条了。

“大家都该先冷静一下。”米安说:“其实大家之所以要反收购无非也是为了不让向以伦入主r&q,而这次向以伦狙击我们公司其目的也不见得是为了入主。从他这次的手法也不难看出,他是在我们股价落到最低点的时候才开始进行收购,如果我们反收购,外面抢高我们的股价之后他就会全部抛出去,我们为什么要白白送钱给他花。”

“可刚才你也说,向以伦是完全有能力全面收购我们公司的。 ”

澡米安浅浅的笑了一下:“有能力是一回事,会不会这么做就是另外一回事。”

“就算向以伦不想入主我们公司,那我们该怎样才能把向以伦收购的股票拿回来?”

米安想了想道:“首先,我们要抛出更多的股票,当然,我们也要给自己买保险,我们公司旗下还有附属的上市的公司,挑出一间来发行新股,这样我们r&q的持股量就会增加,巩固了控制权,我们就反攻。”

“你要狙击向以伦!”

在场的人无不目瞪口呆。

米安摇了摇头:“就如我所说,我没有这个能力。可是阮氏有!”

“这不否和商业抉择啊,向以伦的公司现在多稳定,我们这个时候狙击取不得半点好处。乔小姐不会同意和你乱来的!”

米安却肯定道:“乔小姐会同意的,因为我敢保证,一旦阮氏出手,向以伦一定会不惜一切保住他。”

因为他不想输。

据米安了解,向以伦这次狙击r&q全属个人行为,乔香惏昨天晚上来过电话,向以伦美国那边也出现了一些麻烦,还挺严重,想想上次在机场碰到他,他也是刚从美国回来。这也就说明了,他手头可以动用的资金是有限的。向以伦的动机便是在她的手里赢钱,如果他不放手r&q的股票,乔香惏便会狙击成功,那么向以伦也就输了,如果他放手,到时候月底结算,到底谁输谁赢,就不一定了。

“兵行险招,既然我现在是执行董事,大家就应该相信我在做任何决定前都是以大利益为前提的,最不济,你们也该相信乔香惏不是吗?!”

众股方小说纷纷将目光投向米安,最后,有人领头道:“佟小姐,我们相信你一次,如果这次公司没有顺利脱险,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走,我们去举行记者发布会,公布发行新股的事宜。”

狠话说完,众人纷纷起身离开了会议室。

不消片刻,原本热闹的会议室就剩下了米安和思嘉两个人。

思嘉整理好了会议记录,提醒米安道:“佟小姐,您不去现场盯着吗?”

米安摇摇头:“不用,他们办事一定比我上心多了。”

周五停盘的时候,战争似乎还没有分晓。

明天便是周六了,她要去沈阳。

错过了下班的高峰期,当米安走出写字楼的时候,天,竟然奇迹般的飘下了雪花。或者,今年的春节,北京会在雪中度过。

照例,米安自顾自的一个人走着。

冷到渗入肢骸的旷野,北风呼啸而去,有人突然从后面追上来,捉起她的手,放进她的大衣口袋里,一双和她一样冰凉的手,谁也温暖不了谁。

米安依然淡漠的看着远方,一辆辆汽车的尾灯从眼前划过,像是霓虹。

“你真的做的很好。”

慢慢的向以伦还是松开了米安的手。

米安放在口袋里的手握紧了一些,语气比雪更冷:“找我有事?”

“机票,我给你买好了。”向以伦说。

米安这才发现,三张被她握的已经发皱的机票,她这才惊觉,自己忘了交代思嘉订机票。

不等她说话,向以伦便径直的向前走去,米安转身,只看到他穿着白衬衣那削瘦的身影,弯身钻进了车内,这辆车的尾灯,也化作了她眼中一抹微不足道的霓虹,一闪而过,连同那个人。

周六的清晨,天空还是一片深灰色,但是小说网已有淡淡的霞光升起,金线一朵朵,印在西墙上。昨天的雪并没有下多长时间,早上被阳光一照,有的已经融化,街边到处是这一滩那一滩的泥水。

而沈阳那边的雪就漂亮极了,米安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雪,就连孩子,也是眼都不眨的一直盯着窗外,直到车一路畅通无阻的经过长长的跑道,尽头,停着架军用运输机,一些人正在往上面搬着方小说西,下面,风雪中,站着几个人。

是蝴蝶不愿意 149

隔着车窗,米安看见薛白抱着向以吟在哭,陶泽楠站在在一边不太远的地方,穿着一件紫色的羽绒夹克,帽子随意的扣在头上,那飞扬的毛边上落了一层的雪,他的旁边是单玫还有两个工作人员,陶伯垣没来。

没有见陶泽晓,也没有见向以伦。

“sally,你带着孩子先呆在车里。”

外面到底太冷,就算裹的再严实,也害怕孩子被冻着,他的感冒才刚好。米安打算过去让向以吟来车里看孩子。

眶正好,米安下车的时候,薛白已经松开了向以吟。

向以吟也看到了米安。

这是米安第一次看到向以吟穿军装,可惜,外面被军大衣裹着,只露出了一张精致的脸,风雪中,被吹的红扑扑的,许是刚才也哭了,连眼睛都有些红,她看到米安像是有些惊讶,可马上又笑了。

澡米安也笑了,她能想到,这样的向以吟站在高原之上,能有多美。

“米安?你怎么来了!”薛白迎上米安,抓住了她的手。

米安说:“我把孩子抱过来让以吟看看。”

薛白一听孩子也来了,还挂着泪的眼角立刻又笑了起来:“在车里吗?我去看看。

薛白过去了,向以吟往前走了两步:“谢谢你,泽晓和我哥在那边,他们应该是有话要说。”

她指了指飞机的另一端。

米安点点头,片刻后,问道:“打算呆多久?”

向以吟说:“泽晓呆多久我就呆多久。”

“不怕苦吗?”米安盯着向以吟,很轻的问。她所说的苦,不仅仅是驻藏部队里那样艰苦的环境,还有人心。

向以吟摇摇头,却笑了:“只要能时时刻刻的看着他,就不觉得苦了。”

原来,爱情的要求竟然可以这样简单。

向以伦有些懒散的靠着飞机旁堆积的军用物资,低下头,给自己点了一根烟,然后扔给陶泽晓一支,摇开火机,递到他眼前。

陶泽晓把烟叼在嘴里,对着向以伦递过来的火,在燃烟的瞬间眯着眼睛深吸了一口,两个人吐出的烟圈被漫天的雪花给遮掩了,曼妙不起来。

向以伦听到米安和向以吟说话的声音,当然,陶泽晓也听到了。

“那里很干净,天真的是蓝的,雪真的是白的,你站在高处,就算高原反应让你喘不过气来,可你还是会忍不住的呼喊,因为在你呼喊的那一刻心是自由的。”

陶泽晓说的很轻描淡写,可眼睛里,向以伦看得出来,他舍不得北京。难怪,他连家都不想回,直接从沈阳军区这边过去了。

“是呀,你去过西.藏,还说那是个好地方,如果佟夏过来,有酒有肉有美女,咱仨就是一辈子扎根那儿也行。”向以伦抬头看了一眼天,灰蒙蒙的,不过他脸上的笑却很真。

“那时候看你确实挺苦的,一个月吃不上一口肉,喝不上一口酒。我去看你的时候,怀里偷偷的给你揣了两斤牛肉,一瓶二锅头。就在那菩萨面前,你小子还四仰八叉的还坐在蒲团上,可不到半个钟头,愣是酒干肉尽了。”陶泽晓也笑了。

向以伦没说话,他的从伸进怀里,再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瓶二锅头,那种透明的翠绿色的玻璃瓶,他拧开盖,咕咚的灌进了一口,递给陶泽晓,自嘲的笑着:“老子进藏,吃的是青菜,闻的是檀香,听的是梵音,看的是佛经,虔诚吗?那咱也是为了保命。可你比老子强,往大了说是无私奉献保家卫国,往小了说也是扎根基层自我锻炼。泽晓,哥们这口酒给你送行了。”

陶泽晓接过酒瓶,也灌了一口,没说话,又递给了向以伦。

向以伦接过酒瓶,灌第二口,脸不红气不喘的,他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

“佟夏约我去金港赛车的那天下雨了,他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说了你也去,可我到的时候,就见了佟夏一个人,想着你估计被什么事儿绊住了一会儿才来。佟夏说你磨叽,让我们先来一圈。他那天开的是那辆改装过的保时捷,你也知道,上次咱一起飙车的时候他那车撞了一下,安全气囊好像出了点问题,当时我提了,他说早修好了,我没起疑心。开跑的时候一直是我领先的,连着漂了七八个弯儿之后他赶上来了,我看得出来,他想在第十个弯儿超过我,可太危险,那个弯儿要是漂不好很容易甩出去,玩罢了,何必拼命,我减速了,想让佟夏别那么急,可他还是就那样冲过去了,他肯定超过我了,可他转弯的速度太快了,车身不受控制朝防护墙撞过去了,我冲他喊,要他刹车————佟夏他,他没踩刹车……他没踩刹车……他没踩刹车!”

陶泽晓看着向以伦,也不知道他是笑还是哭,泪在流,又‘呵呵呵’的。

向以伦把酒瓶又递了过去,泽晓接住,狠狠的灌了一口,酒顺着唇溢了出来,可他没管,又递了回去。

向以伦接住,灌了第三口,说:“车撞上了,安全气囊没弹出来,等我停住车,已经离他划出去几十米远了。我跑过去,去拉他的车门,想把他拽出来,可他却把自己反锁在里面,我使劲的拍玻璃,使劲的喊他……”

向以伦灌了第四口酒,眼泪落的更凶,他说:“佟夏在里面对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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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以伦灌了第四口酒,眼泪落的更凶,他说:“佟夏在里面对我笑。

陶泽晓却笑了:“因为他知道了,那个女孩是他亲妹妹。”

他惩罚自己,同时也惩罚他们。他用自己的死来换他们的决裂,死的人干脆了,活着的人呢?他们要承受的,远远比死更多。

瓶子里的酒就剩下最后一口了,陶泽晓把瓶子拿回自己的手里,把酒喝完:“佟夏死了,我们掰了,两年的时间,你满世界的跑,我满中国的跑,你不是怕回北京赚不了钱,我也不是真的要每一天都让自己冲在最前线,我们都想呆在北京,可是我们都怕,因为,我们都想他……佟夏。”

眶“可真回到了北京,我们却遇到了这个女孩,米安。”向以伦苦笑:“我们都爱上了她。”

陶泽晓睁着眼,努力的不让眼泪掉下来,他拍了下向以伦的肩膀,手里的玻璃瓶甩到了一旁:“得,别拿这副生离死别的样儿了,老子又不是那肉包子打狗一去回不来了,总会回来的。”

“那还要去?”向以伦故意的往后趔趄一下,笑了。

澡陶泽晓也笑:“老子驻藏往高尚了说是去为边疆人民谋福利顺带净化灵魂,往自私了说,我这年龄这军衔若是在西.藏呆个一两年再回来,眼前就是一片的康庄大道,怎么说都值。”

向以伦没反驳,可他心里明白,泽晓是为了什么。

“泽晓,我求你一件事儿。”

陶泽晓看着向以伦

向以伦接着道:“刚才你也听见了,以吟她算是一头栽你身上了,谁劝也劝不回来,她跟着你去西.藏面上是部队下的调令,实际上就是为了跟着你。我没别的意思,就想着,如果没有希望,那就是一点希望也别给她。”

不等陶泽晓回答,向以伦抬手拍了下陶泽晓的肩头:“哥们在北京等着你。”

转身,走了。

当陶泽晓从飞机后绕过来的时候,机身周围已经没有别的人,就剩下米安,独独的站在那儿,看着他。

她站的时间不短,身上落了一层的雪,头发都是白的。

两个人对望着,好久,谁也没有说话。

还是陶泽晓,迈开步伐走到了米安眼前,看了看四周:“孩子呢?”

陶泽晓走近了,米安看到他略有些红的眼睛,心里一酸,可还是微微的笑了:“在车里,以吟刚才去看过了,她先上了飞机。”

陶泽晓朝米安身后看去,远远的,确实停了一辆车,想来,孩子该是在里面,他动了动唇:“那我就不去看了……”

说着,他伸手,从衣袋里掏出一条银链子,链子的尽头,是一枚脱了色铜弹壳,他说:“这枚子弹是我和佟夏第一次玩偷着玩枪时打出来的,当时那枪里正好有两颗子弹,他打了一枪,我打了一枪,我们都把蛋壳捡了回来,为这事儿,我和佟夏一人屁股上挨了二十下皮带,后来我们就把这蛋壳弄成了链子。佟夏一直框在脖子上,我嫌矫情,没带,不过贴身放着。佟夏那条他自己把带走了,我这条,送给孩子吧,就当是佟夏给的。”

项链塞进了米安的手里,米安握住了,同时,她倾身,踮起脚尖,抱住了陶泽晓。



“泽晓……”

她喊了他一声,想说句对不起,可话到嘴边,还是一个字都没有吐出来,这个男人对她所做的一切,不是她一句对不起能弥补的了的。也不是她说一声谢谢就能够来抵挡的。

现在她抱着他,想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那怎么忍都会落下的眼泪,来代替她的不知所措。

陶泽晓拍了拍米安的肩:“哭什么,又不是再也不回来了。西.藏也挺好的,我去是因为我自己,你不要什么事儿都往自己身上揽。”

米安摇了摇头。

陶泽晓捉住米安的肩头,让她看着自己:“米安,以后为自己多想想,你自己也会说,该放下的就放下,什么都不值得用自己的一辈子来赔。”

米安低着头,一些可以安慰别人的话,若放在自己的身上,就是这样的难。

陶泽晓看着她:“米安,等我从西藏回来的时候能看到你是幸福的吗?”

米安抬起头,看着陶泽晓的眼睛:“那个时候的你会是幸福的吗?”

陶泽晓笑了笑:“米安,如果你自己都放不下,怎么还能要我去真正的放下呢?你说,我要怎么去幸福?”

他的眼泪,真的就这么流了下来。

松开米安,他朝飞机走去,登上飞机之后,他在门口对米安挥了挥手,进去了。

方小说西全都装好了,直升机的螺旋桨慢慢开始转动,米安身边的雪花被巨大的旋风裹起,连同她的发丝,漫天飞舞。

米安仰头,一直看着,一直看着……

直到那巨大的机器在空中成为一个点,她才缓过神来。

再回头看过去的时候,长长的跑道空旷的一片,哪里还有车的影子。

她连忙朝衣兜去摸,可什么都没有抓到,这时才想起来,她的手机和钱包都在车里,眼前白茫茫的一片,米安着实愣住了。

不知道怎么走,还是要走,沿着车来时的路,米安准备到前厅的时候借一个电话打给司机,也或许,他们就在外面等她也不一定。

走了大概二十分钟,好不容易到了,借到了电话,可对方却关机。

面对战士疑惑的脸,米安把电话放下,愣愣的走出大厅,正不知所措的时候,一辆车慢慢的滑了过来,车窗摇下,向以伦看着她:“你怎么站在这儿?”

是蝴蝶不愿意 151

车窗摇下,向以伦看着她:“你怎么站在这儿?”

米安愣着,站在台阶上,远远的看着他,没有准备理他的摸样。

向以伦坐在车里,头微微的偏着,嘴里叼着根烟,对她挥了下手:“还下雪呢,先上来吧。”

米安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眶“你的车呢?”向以伦问她。

米安不吭声。

“准备老这么站着?你打个电话呀!”向以伦把烟拿在手里,从车窗那儿弹了出去,眯着眼道。

澡“我手机忘车里了。”

向以伦看得出来米安不想上他的车,他不勉强,也没下车,就是从车窗里,把自己的手机递了出来:“用我的,先给你司机打个电话,他指不定在哪儿等你呢,你让他来接你一下。”

“……关机了。”米安看着递出来的手机,摇了摇头。

向以伦捏着手机摇了摇:“你傻呀,不能换个电话打?最不济打你自己的电话呗,你电话不是在车上么!”

米安懊恼的咬了下唇,还是走下台阶,拿过向以伦的手机,先打了sally的电话,也是关机。接着打自己的,这下通了,可响了半天没人接,许久,她蹙着眉,放下了紧贴着耳朵的电话……

会不会出什么事儿?

正忧念着,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米安看都没看立马接起来:“sally?……对不起,您等一下……”

她看了一眼向以伦把手机递了过去。

向以伦接起电话:“妈……什么?!您太过分了,你这样让米安多担心呐,别跟我说那么多你现在在哪儿呢?上高速了!……行吧!那我真是‘谢谢’您了!”

谢谢两个字,他咬的特别重。

米安在一旁也听出来了点,她上前两步,忙问:“到底怎么回事儿!”

向以伦摸了摸鼻子:“我妈她带着孩子先走了……连你的车也给抢走了……”

米安的眼神有片刻的迷茫,透过飘舞的雪花,落在不知名的方向。

“你……现在怎么办?”向以伦的话说完就觉得自己真是要笨死了。

米安没说话,径直的拉开车门坐了上去,系好安全带。

向以伦看着她,发愣。

米安说:“送我去机场,给我买机票。”

“哦……”他这才回过神,发动引擎,打着方向盘。

一路上,米安都不说话,头侧向一边,靠着车窗,安静让向以伦以为她睡着了,一遍又一遍的转过脸来看她,可是没有,她看起来像是很累了,淡淡的看着那些路灯。

到了机场,米安自顾自的下车,也不回头看向以伦,只管自己往里面走。

向以伦费劲停好了车,还一路小跑的往前追着米安,他那个妈,也不想想米安跟谁的脾气,可能坐他的车回北京么!搞那么多的事儿!适得其反了吧!米安心里指不定认为是他搞的鬼呢!

这好不容易追上了,米安已经站在售票那儿,她也没说话,服务小姐一脸标准的微笑,向以伦喘着气,张口就说:“我知道,我掏钱……”

米安偏过头,看着向以伦:“你故意的吧?”

()。

“我没有!这件事真不是我搞的鬼,我真不知道……”

米安没等他把话说完,自己走一边去了,不爱搭理他。

向以伦的视线追着她看见她没有离开,只是站在了一边,又转过头问道:“去北京最快的航班什么时候飞?”

“抱歉先生,因为天气的关系原有的航班已经都取消了。”服务小姐依然标准的微笑,温软的声音。

向以伦扭过头看了一眼米安,转过来又问:“那什么时候才有?”

“抱歉先生,最早也要等到明天了。”

“明天什么时候?”

“抱歉,我也不清楚,我们也是等通知的。”

向以伦走到米安跟前:“真没办法了,要不然……坐我的车回去?”

米安看了一下表,现在都已经晚上了开夜车还下了这么大的雪,怕迷路不说,还怕不安全,可住一晚上……

“我开着导航,慢点开车,实在不行就停下歇会儿,哪怕晚点到北京也成。”向以伦看得出来米安在想什么。

米安听了,还是决定上车,毕竟,来的时候也是这样路,他也开过来了不是。

上了车,启动车子,点开暖气,向以伦把位置替米安调整的舒服了点,米安上了车,扣好了安全带,他打开导航输入地名等待电子地图数据搜索卫星,不到三十秒导航便搜索到三颗gps卫星完成定位。

“你要是困了就睡一会儿,饿了后座有零食和水你先垫着,我来的时候走了五个小时,咱慢点,就算六个小时到吧……”他看了一下表:“现在六点,后半夜咱就到了,赶巧儿,那时候北京肯定不堵车了。”

“……”米安不知道该拿什么话来回他,说谢谢?还是该埋怨?

两种,米安都说不口。

向以伦也不再多话,开着车一路沉默,眼睛直视着前方,车载cd开着,里面流泻的音乐声很低,他开的确实不快,车子性能也好,看来轮胎是做过处理的,很平稳,无论转弯还是刹车的时候都没有打滑的迹象,而且,向以伦开车确实很稳。

米安一开始还十分紧张的盯着前方的路,慢慢的,也松懈了下来,这一松懈,加上车里的暖风吹着,靠着车窗,也就真的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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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更的急,忘了送歌了,给佟夏的。

sum的with~me。

是蝴蝶不愿意 152

醒来时,外面的天早就全黑了,米安看着车窗外,只能看到一点又一点的灯光闪过。

窝在座位里,她刚稍稍的动了一下————

“醒了?”

可能许久都没有出声,向以伦的声音有些低沉。

眶米安侧头看了他一眼,他依然盯着前面的路在认真开车,就算现在在高速路上,他的车速依然保持着八十,这样车开成这样的速度,还是在高速上,有点憋屈。

“该饿了,你自己拿点方小说西先垫垫。”

米安摇摇头,她一直都没动。

澡向以伦这才偏头看了她一眼,刚睡醒,眼睛有些朦朦胧胧的,可却皱着眉。

他问:“哪不舒服?还是渴了?后面有水的。我给你拿吧!”

说着,他放慢车速,一只手就要往后伸————

“不用了,我不渴,就是不想动。”米安忙道。

向以伦以为米安还是没休息好,也就没多说什么,只是好好的开自己的车。

米安也没再动,头靠着玻璃,像是又睡着了。

可没过一会儿,向以伦就发现米安坐在那儿一直在微微的动着,有些不安的样子。

他刚想开口问,米安却说话了:“这半路就没有服务站吗?”

向以伦明白了:“你想上厕所吧?”

米安点了下头。

向以伦看了眼导航:“你刚醒之前我们刚过了一个服务站,现在离下个点还远着呢。”

米安沉默了一会儿,只能说一声:“哦……”

向以伦说:“要不前面那个口我下高速吧,咱们走下面一样的。”

米安看了看车上的时间,现在还不到十点,再说,也不知道下个服务站要走多长时间,走下面就走下面吧,就算明天早上到北京也行,她道:“谢谢。”

又往前开了没多久,前面果然有一个分岔口,天太黑了,这也没有灯,向以伦没看清这条路是通哪儿的,不过想着有导航,到时候再定就好了,也没往心里去就拐下去了。

下了高速,还好走了没多久就到城边了,向以伦找了个加油站把车停下,米安下了车就朝厕所去了,向以伦又加了次油,坐在车里等米安,他调整gps导航的时候看到再上高速有两条路,一条有些远,要绕着边城走一段,还要穿过市中心,还有一条相对而言近一点。

“可以走了。”

向以伦正看导航的时候,米安上了车关上车门道。

向以伦把目标定在那条近道上,打着方向盘,上了路:“你饿吗?要不我们就近吃点方小说西再走?”

米安摇摇头:“别了,趁着现在雪停了,别到半夜的时候又下起来不好。”

向以伦想想也是,也就直接上路了。

很快,车子便行驶到这条近道上,出乎向以伦的意外,这条路很窄,平行的最多只容得下两辆车并排行驶,而且还没有路灯,而且这条路修的蛮高,两边种的都是树,树下是两道高耸的斜坡,坡下种的可能是****之类的,被厚雪覆盖着,也看不到到底是什么。

往前看,一片黑漆漆的,也不知道要走多长时间。

。

而且这条路越走越不好,坑坑洼洼的,一颠一颠的,更难受的是,这时候,天竟然又开始飘雪了。

米安从座椅里直起腰,盯着前面的路轻声问道:“向以伦,你确定我们没有走错路吗?”

她这倒不是在埋怨,只是觉得太颠簸了些。

向以伦蹙着眉:“这条路要近一点,我只是没想到这么不好。”

还好,车子性能不错,比这再难的路他也走过,不算吃力,就是觉得米安肯定被颠着难受了。

“那你小心点开。”米安也没睡意了,要是平时路颠簸点没什么,可现还下着雪。

向以伦摸出烟盒,看了米安一眼,米安摇摇头,他才抽出一支烟含进嘴巴里,点燃后,把车窗露了一条缝,抽了一口。

就这么着,走了十来分钟,这条路竟然还没有到头,而且,眼看着,也到不了头。

向以伦握着方向盘的手有些紧,他看了眼导航,原来这条路的还没有三分之一,还好,尽头拐个弯儿就是高速公路口了,想到这儿,不由自主的,向以伦的开始提速,刚踩了点油门,手机突然响了,向以伦习惯性的低了下头去摸手机————

突然,米安狠狠的拍了一下他的胳膊!

“好像有人……”

向以伦连忙抬头,车灯的照耀下,前面隐隐的有个人影站在马路中间,雪花现在飘的真大,挡风玻璃不断的冲刷也已经有些模糊,这条路也没有路灯,就是靠车灯和自然光线看的并不真切,向以伦急急的摁了几下喇叭,可那道人影并没有挪动的意思。

向以伦蹙着眉,想着到跟前非抽丫一大嘴巴不可!他急急的踩了下刹车,显然车速并不是很快,他自信就算前面真是个人也不会撞到,踩过刹车后,车子因为惯性加上冰雪天路滑,硬是往前多滑了将近十米的距离,可谁知,突然‘轰隆’一声————

黑暗里,向以伦只感到车身往前狠狠的一栽,什么都来不及想,只来得及凭直觉迅速扑向米安的位置,把她压在身子底下紧紧的攥紧她的双臂,然后所有的感觉就是车子滑滑梯一样向下滑出,整个世界都在失重,旋转,碰撞,翻滚。

人,慢慢的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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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蝴蝶不愿意 153

可就是只空白了那么一会儿,一阵刺痛像是电流般激入向以伦的大脑,他睁开了眼睛,可视线里,却是一片黑暗,慢慢的,他的眼睛才像是适应了此时的环境,还是在车里,可车窗的玻璃却碎了,风灌进来,很冷。

车里的空气也很难闻,一股浓重的汽油味充斥鼻端。

向以伦下意识的去看身边的米安,她的手还被自己紧紧的攥在掌心里,记得翻车的时候他是护住她的,而此刻,米安还是伏在自己的位置上,头靠着车窗,长发遮住了她的脸,身上有些血渍,软绵绵的,一动不动。

向以伦心里一紧,想要侧身去扶起米安的身子,看她到底哪里受了伤,可他只是稍微的动上一动便觉得自己的小腿部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而他的身体也被卡在方向盘与座位之间,一动也不能动。

眶他呻.吟一声,只能伸出一只手去抚开挡住米安脸庞的头发,她的脸上也有一些血渍,不过看起来像是溅上去的,并没有受伤的迹象。

他动手,轻轻的去拍米安的脸:“米安……米安……米安……”

“嗯……”米安蹙着眉,轻哼了一声,软绵绵的身子微微的动了动。

澡向以伦忙接着喊:“米安!快醒一醒,你身上都是血,看哪里受伤了,告诉我!”

可米安却不动了。

向以伦被卡在那儿,不能动,他只能重重的拍一下米安的脸庞:“别睡过去,米安,你应应我!”

米安想动下自己的脖子,可还是没扭过来,她说:“我只是头晕,脖子有点疼。”

“身上呢?你动动,哪儿疼?看哪儿在流血!”

米安说:“没有,身上还好,就是脖子疼。”

向以伦松了一口气,她脖子疼想来是刚才翻车的时候扭到了。

“你别这么着急,深呼吸一下,慢慢的动下脖子,动动身子,开下你的车门,看能不能把车门给推开。”

米安听向以伦的话,慢慢的动了两下,确实能动了一些,她去推车门,还好,车门打开了,可她又把车门给关上了,转身,看向以伦。

“你还好吗?”米安看着他的手臂问了一句,慢慢的爬在车座上,弯腰去够后座的方小说西。

向以伦问她:“你干什么?”

米安说:“你的胳膊在流血,我给你拿水先冲一下。”

就是这么一瞬间,向以伦的心里又沉又软,他吸了两口气,啜着气说:“米安,你听我说,车子可能已经漏油了,我们再留在里面很危险,你听话,现在先出去。”

米安已经勾到了那个食书袋,她用劲儿把袋子捞过来,直接打开车门扔了出去,没有理会向以伦,然后自己下车。

车子的车头是卡在一条沟里的,前面已经严重变形,挡风玻璃也碎成蜘蛛网的样子糊在那儿,米安小心翼翼的想从上面爬过去————

“米安,你干什么!”向以伦吼她。

米安没有应声,她小心的不让自己碰到挡风玻璃,好不容易爬了过来,从破了的玻璃窗那,手探进来,把这边的车门也给拉开。

向以伦看着米安,她倾身下来,离他这么近,双臂从他的胳膊下穿过,抱住了他,小心的不让自己碰着她胳膊上的伤,用劲儿的想把他从里面拽出去。

“米安……”

米安说:“你说的,车子在漏油。”

“可……”

“是会疼,可是不疼就会死。”

米安一边用力的把他往外面拉一边说。

她的确很用劲儿,这么冷的天,硬是扯出了满头的汗,一点一点的把他从里面拽出来。

出来后,米安也没有倒在地上休息,她扶起向以伦,抬头看了看这条沟的高度,问他:“你除了胳膊外,哪里还有伤吗?”

向以伦的脚踝已经是钻心的疼,可他还是摇了摇头,反问:“你呢?”

“我没事。”米安指了指上面:“如果站在车头上,我应该能爬上去。我现在先把你扶上车头,等我上去后拉你上来。”

米安所表现出惊人的冷静让向以伦敢到意外,他点了下头,可当米安爬上车头把手递过来,他真的握住她手的那一刻,他才知道,她是害怕的,她抖的那么厉害。

向以伦眼眶忽然发热,可他什么都没有说,让自己忽略身上的疼痛,爬上去。

米安,却又跳下去,去拿那个装着食物和水的袋子,她一直都没有说话,把袋子递给向以伦自己爬上去,然后用尽又把带子扔出这条沟,才回头道:“不要动,等我拉你。”

她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定。

黑夜里,向以伦看她的眼睛,那么亮,他点了下头。

米安向上爬的很吃力,她甚至两次因为雪的关系又滑了下来,可她还是要爬第三次,她把路面上的雪全都抓完了,指甲深深的抠着地面,用臂力撑着自己的身子,脚想借助一些力的向上爬,可她踩不住什么,向以伦拖住了她。

米安回头看了向以伦一眼,终于,爬了上去,她马上趴在地上,对向以伦伸出手:“你抓住我!”

向以伦抓住了她一只手,可他心里明白,如果他真的要靠米安把他拽上去的话,她上面有没力点,很容易又被自己给扯下来。

暗自,他扭了下自己的脚踝,眉轻轻一蹙,他抓着米安的手紧了紧,脚下一用力,顺着米安拽他的那股劲,总算也上来了。

可,再也没有力气了,或许是疼的,或许他的体力因为臂膀上一只流出的血给耗光了吧。

“向以伦……”

米安跪在地上拍着他的脸,她的目光落在他受伤的那只手臂上,刚才太暗了,只能看到暗暗的红色,现在,在雪的反光下,她才看到一片如孩童手掌般大小的车窗玻璃片深深的插在里面,随着他轻微的呼吸,鲜红的血,就顺着玻璃片流出来。

她身上,脸上的血……全是他的!

米安抚在向以伦脸庞上的手,微微的抖着,她该怎么办?

向以伦平缓了自己的呼吸,笑了一下:“米安,我不瞒你,我的脚很疼,刚才上来,我已经再也走不动了……你,顺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路上遇到车,你就喊救命,如果没有遇到车,走到路尽头,拐个弯儿,就是高速路口了,那儿绝对有人的,你再让人来救我。”

米安摇了下头,她的眼泪落了下来,自己却很快的用手背抹去了,扭过身,她从袋子里拿出一瓶水,拧开,递到向以伦的唇边,让他喝:“要走一起走。”

“我走不动了。”

“我扶着你。”

“我的一只脚连动都不能动。”

“那就别动,我撑着你不能动的这边。”

“你撑不了多久的。”

米安摇了摇头,她没在说什么,可却硬扶着向以伦让他站起来。

向以伦苦笑:“你该恨我死才对,这样就没有和你抢孩子了。”

米安把那些食物和水掉在自己胳膊肘那儿,全力的撑起向以伦,扶着他慢慢往前走:“没什么比人命更重要,更何况,你是孩子的父亲……”

她的声音,渐渐的被喘气声替代了,向以伦知道,她快没劲儿了。

车祸,惊吓,受伤,惧怕,这些,恐怕已经到了米安所能承受的极限,向以伦想,她已经做得很多了,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了。

可是,米安还是在说话:“向以伦,刚才你没看见,我看见了,原来那是个雪人,可能是有人故意堆在大马路中央提醒车这儿有个沟的,你刹车了,路太滑,没刹住,你说,他们怎么不把这雪人堆这沟的前面,是吧?”

她还笑了一下。

向以伦也笑了,他知道,她想给他提提神,可她的话,已经说的断断续续了,好大一会,只有她的喘气声,呼哧呼哧的。

他看到,她的脸上,全都是汗,脚下一滑一滑的,又开始下雪了,一片一片的,可落在她脸上的下一秒,就全都化了。

向以伦的心里在默数,米安撑不过十下了,的确,当他默数到七的时候,米安的脚下一个趔趄,连同他,一起摔倒了。

米安没做声,她重新去扶向以伦,可向以伦却躲开了,他不让她碰他。

米安没有生气,她只是说:“快到了,应该坚持。”

“你也能看得到,前面一点光都没有!这条路很长,开车都要快一个小时,我们走路要走到什么时候?米安,我走不动了。你一个人走,还能快一点,说不定你运气好,半路能拦一辆车来救我。”

米安累的跪在那儿,她的眼泪一滴一滴的落下来,可她坚持要去把向以伦扶起来:“向以伦,我一个人会怕,前面的路那么长,我怕自己会走不下去,更怕我就算找人回来救你,你已经没呼吸了……”

向以伦的眼睛发热,他伸手抹去她脸上的累:“你怕我死?”

米安抽泣着,要把他拉起来:“我怕任何生命从我眼前消失……我怕死,更怕身边的人死……”

向以伦慢慢的借着米安的力气站起来,跟着她的脚步,一点一点的往前挪。

米安说:“孩子是早产,我已经上了产床,可却生不下来。我直接从产房被送到手术室,很疼很疼,就算打了麻醉,可我的意识都很清醒,手术刀是怎么割开我的皮肤,孩子是怎么从里面取出来我全都能感受的到,直到孩子出来之后,我以为我没事了……可医生说我在大出血。向以伦,我能体会到身体里的血不断的流出来的感受,那种生命感慢慢的从体内流失,我第一次离死亡那么近,我很害怕……”

眼泪不断的从米安的眼眶中流出来,她的声音,隐隐的啜泣着:“我以为我会死,我想我这次一定要死了,可这时候,我听到了孩子的哭声。当我在想死的时候,这个从我身体里出来的新生命却这么有朝气,他那么小,却那么的富有生命力,是他让我在绝望的时候还提醒我,这个世界还有我要珍爱的人,我知道,如果我死了,他就会没有妈妈,所以我提醒自己我一定不可以放弃。结果,奇迹真的出现了,我活了下来。”

“向以伦,当你开始绝望彷徨的时候,你只要相信,这个世界还有值得你珍惜的人,你一定不要放弃。”

这是米安第一次对向以伦主动的提到孩子,他知道米安那次生孩子流了很多血,可没想到过程会是这样的,她现在拿来说的时候,语气里没有一丝一毫对他这个始作俑者的恨意,反而是在鼓励他,要他和她一起坚持的把这段路走完,要他……活下去。

“米安……”

向以伦看着她,说:“我不会放弃,因为这个世界真的有让我用生命去珍惜的人。”

米安对着他微笑,很美。

向以伦接着说:“是你和孩子。”

米安没有说什么,她只是又慢慢的低下头,用尽全力,扶着他,顺着这条路,继续,一直的,往前走。

雪,还在下。

向以伦每走一步,都会想:我们这样一直走,是不是可以……一路到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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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蝴蝶不愿意 154

沈起炜一遍又一遍的拨着向以伦的电话,他打第一次的时候还是通的,可响了几声没人接,接着再打,就成了再也无法接通了。

连着打了几通电话都这样,沈起炜换了个电话拨了过去:“泽楠,你今天不是也去沈阳送泽晓了,见以伦了没有?”

陶泽楠也是自己开车去的,他走的早,现在这个点儿,也是刚刚到北京,这才进市区,还没到家呢。

“见了啊,他这会儿要么还在路上没到北京呢吧,怎么了?”

眶沈起炜不觉头疼的揉了揉眉心:“我给他打电话,不通。”

“电话没电了呗。”

沈起炜说:“他车上有充电器。”

澡“没想起来冲呗。”陶泽楠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这不是下雪呢,我担心出事儿。”

“能有什么事儿,他向以伦屁股还没勾着驾驶座就会打方向盘挂档了,你们在一起玩赛车还少,沈阳到北京也就五个小时一路高速,你说能出什么事儿,得了,指不定你刚挂电话他就给你回过来了,别自己瞎操心,我这儿正开车呢,挂了。”

不等沈起炜说话,陶泽楠就把电话给挂了。

话虽然这样说,可挂了电话的下一秒,他立马就给米安去了个电话,是sally接的。

他泽楠问:“米安呢?”

sally说了句什么陶泽楠还没听明白,电话就换人了,是薛白:“泽楠吗?米安和以伦一起呢,我们这边刚到北京,已经进门儿了。”

陶泽楠的心咯噔一声。

“喂!泽楠?”薛白又问了一声。

陶泽楠稳了稳才道:“我没事儿,就是看米安到家了没有,她和以伦在一起我就放心了,薛阿姨,您早点休息,再见。”

薛白放了电话,她哪里睡得着,这边抱着孙子正被孩子引着高兴着呢。

沈起炜这边被陶泽楠挂了电话,越想越不对劲儿,向以伦知道这几天美国那边事儿乱着呢,不管怎么样他都不可能关着电话啊,外面飘的雪不小,沈阳那边下的就更大了,这会儿,就算是高速路估计也开始封不让上去了。他提着外套,还是决定出去一趟,刚到楼下,一辆车撞着过来,在他眼前稳稳的停住,里面下来一个人,是陶泽楠。

“向以伦和米安在一块呢!”陶泽楠冲着沈起炜吼。

沈起炜斜了他一眼,径直去取自己的车。

“你去哪儿!”陶泽楠拦着他。

沈起炜说:“你不是说没事儿!”

“废话,他一个人就算栽沟里那也是没事儿,现在不是扯着米安么!”

“呵!”沈起炜皮笑肉不笑的:“你倒是实诚。”

废话,老子什么时候玩过虚的。

不过陶泽楠多精,他看得出来沈起炜有些恼他了,更何况,现在沈起炜出来就表明他可能有办法联系或者找到向以伦,他得跟着。

“起炜,就算弟弟刚才错了,可现在咱找人要紧,走走走,先上车,没事儿最好,真有点什么事儿,你也要人帮忙不是……”陶泽楠死乞白赖的拉着沈起炜让他上自己的车。

沈起炜这时候也真没心思和陶泽楠计较,而且他说的也对,没事儿最好,万一出了什么事儿也是要有人照应的,也就上了陶泽楠的车。

陶泽楠开车出了沈起炜住的小区,就问:“咱现在去哪儿?”

“以伦的公司,他办公室的电脑里有他车的gps定位****系统,现在电话打不通,只能靠这个找人了。”

操!

陶泽楠心里啐了一声,面上也没露什么,踩着油门朝向以伦的公司一路狂飙。

严格说起来,这是陶泽楠第一次来向以伦的公司,以前两个人虽然事儿事儿的合作不少,但基本上都是在下面谈开的,谁真二八经的来公司谈事儿,现在看来,就算陶泽楠不怎么待见向以伦,但也得承认,这丫书味不错。

不过一切欣赏都截止到沈起炜进向以伦办公室这道门前,靠丫的,还整了把密码锁!

沈起炜输入了密码,玻璃门自动打开,笔记本电脑就在向以伦的办公桌上放着,他快速的开机,打开系统后,网络通过卫星开始定位搜索,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很快便在平面图上定了位,一枚红色的醒目标记不断的闪烁着。

陶泽楠弯着腰指了指那点儿:“这什么鬼地方?”

沈起炜蹙着眉:“鬼地方不说,关键是,这个目标现在不移动。”

“你是说……”

“出事儿了。”

“那还愣着干什么,救人哪!”陶泽楠说着就往外走。

沈起炜说:“你打算怎么去?就开车?真等你赶过去了,黄花菜都凉了!”

“哦,你行,站这儿等!”

沈起炜想了想,道:“我先通知当地医疗机构让他们做好准备……”

凡是,总是要往最坏的方向做打算,沈起炜找了个电话拨了过去。

陶泽楠说:“我联系下那儿的驻军部队,让他们先开始找人……”

两个人各打各的电话,虽然他们现在仅仅从平面图上看不出来什么,可心里都明白,这种鬼天气,两个人十有是出意外了,现在只求不要有危险才好。

“咱们也得过去。”沈起炜放了电话道。

“你说的,开车过去黄花菜都凉了……”陶泽楠眯了下眼:“找直升机。”

“直升机……”沈起炜问他:“你找你老子借去?!”

陶泽楠往外走:“我找向以伦他老子借去!”

是蝴蝶不愿意 155

飞机是直接从南苑机场起飞的,出乎陶泽楠的预料,向钺岩竟然要一起去!

“这……”

也没人敢明目张胆的拦着,毕竟也要通情理不是,向钺岩平日里表现的就算再怎样不待见这自己的儿子,可他身边的人心里都明白,对这个儿子,尤其还这么的优秀,他心里毕竟是宠的,现在出事儿了,还让他知道了,你说,他怎么能安心的留在北京。

向钺岩扫了一眼沈起炜和陶泽楠:“你们还愣着干什么!”

眶尤其是沈起炜,他还拿着向以伦的笔记本电脑,上面显示着他车的具体方位。

“向伯伯,您跟着去不合适吧?”

还是陶泽楠,他想了想,斟酌道:“您这身份……干脆点说吧,就您肩头上的军衔,这一去性质就不同了,到时候我们还得顾着您,要是地方部队和政府知道了,啰啰嗦嗦的排场一出来,更麻烦。”

澡他给向钺岩打了个哈哈。

“是啊,向叔,您还是留下吧,以伦肯定没什么事儿。”沈起炜也劝。

他们心里都明白,自己再怎样,可都不和政治上牵扯什么。走出去,闹腾的再大顶多就是落个嚣张太子党的名号,他们每一个人在军界或者政界里混的。现在向钺岩要去,而且飞机还是在这样一个下雪的夜里起飞,没披露是最好,要是万一出了点什么披露,谁来负责,谁又负的起这个责!

“你们这些年轻人呐!”

向钺岩怎么会不明白他们两个心里想什么,也不多说什么,直接上了飞机。

陶泽楠和沈起炜能干嘛?!

摸了摸鼻子,上吧!

时间耽搁不起了!

很大的雪,米安在南京长这么大,下雪很少见,这么大的雪,就更难得了。这条路看起来这样长,没有灯光,没有月光,如果不是雪照耀着,米安想,她估计连路都看不清楚了。

她扶着向以伦,深一脚,浅一脚的,很慢,但很坚定的向前走着,就算她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尽头,什么时候才有希望。她不愿去想那么多,只是不断的再同向以伦说话,声音很低,很软,很慢。

“我在南京,从来都没有看过这么大的雪,就算有下雪,也是一落到地上就化了,哪会像这样堆起来,厚厚的,真干净。”

向以伦回她:“我在北京倒是经常能见这么大的雪,不过也挺脏的,路上,难干净的起来,不过家里的雪倒是很干净。”

“家里?”

向以伦说:“嗯,我在中南海长大的,不过上中学的时候就不住那儿了,太扎眼,我自己住。”

“会做饭吗?”

“会。”

“衣服呢?”

“自己洗。”

“功课不会怎么办?”

“没我不会的。”

“你被老师喊过家长吗?”

“喊过。”

“为什么?”

“打架。”

米安笑了一下。

向以伦问她:“笑什么呢!”

米安摇摇头,又问:“你在哪儿上的中学?”

“四中。”

米安说:“嗯,挺难进的。”

向以伦问她:“你夸我呢?”

“也可以当是夸你爸妈吧。”

向以伦却一本正经道:“我上学都是靠我自己……我爸妈从来都不参合我和以吟该上什么学校,除了……”

“什么?”米安见向以伦没把话说完,便问。

“除了以吟上军校的事儿。”

“你也不愿意上军校?”

向以伦看了她一眼:“嗯,我打小就没兴趣。”

“那你对什么有兴趣?”

“数字。”

“我也是。”米安说。

两个人顿了一下,同时看着对方,同时问道:“玩数独你……”

又都不说话了。

还是米安,她扶着向以伦的那只手紧了紧:“回北京后,比一比。”

向以伦笑了:“行。”

“米安,咱们不赌了,行吗?”

“行。”米安点头,她想了想,又说:“等回去了,你什么时候想见孩子都行,别再偷偷跟着sally了,她好几次都想报警。”

向以伦问:“你不介意?”

“介意。”米安把话说的很明白:“就算我再介意,你也是孩子的父亲,向以伦,我知道的,我同意了乔香惏,孩子姓阮。”

“我知道,孩子取名字了吗?”

“只有小名,我叫他桦汐,不过乔香惏不喜欢这个名字。”

“我挺喜欢的。”

米安注意到,向以伦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了,连嘴唇都白了,最后这句话,几近梦呓。

“向以伦……”米安的声音高了一点:“你的胳膊疼吗?”

“疼。”

“那你困吗?”

“困。”

“你能不睡吗?”

“……能。”

米安把向以伦抱的紧了紧,就在这个时候,这样静谧的只能听到他们彼此呼吸的夜里,漆黑的上空突然传来轰隆隆的声音,像是螺旋桨。

向以伦有了点精神,抬头看了看,停下脚步,认真的听着:“米安,有直升机。”

米安看着他:“是找我们的吗?”

向以伦摇摇头,他自己也不确定:“不知道。不过听声音,他们飞的很低。”

米安说:“我们往前走,那段路两边没有树……”

的确,陶泽楠和沈起炜的直升机已经到了,距离车祸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两个多小时,他们在北京没耽误什么事儿,又有明确的目标,自然到的快一些,再快接近出事地点的时候,向钺岩命令道:“飞的低一点,现在就开始找人。”

()。

爱也无法承受的重量 156

眼下,白茫茫的一片。

随机的飞行员自然都是精英中的精英,探照灯几乎是地毯式搜索的再地上打着,生怕放过一寸地方没了目标。

沈起炜和陶泽楠也是巴在门口,向下望着。

迎面的风像是刀子一样,即便戴了防风镜,可心里作用下,他们还是隐隐觉得有些睁不开眼,螺旋桨的轰隆声就在脑门上响着。

眶沈起炜吼陶泽楠:“你那边看到什么了?”

“雪……他.妈一堆的雪!”陶泽楠觉得自己的嗓子都紧了。

突然————

澡“起炜!你过来!快过来!”

陶泽楠扭过头冲着沈起炜招手,沈起炜三两步晃晃荡荡的走过来:“什么?”

“你看那儿!就是那道儿的空地那儿,是不是有人?”

沈起炜顺着陶泽楠指的方向看过去,眯着眼睛,可看的还是不真切,他对着前面的飞行员喊:“嘿,探照灯打过去,看看那儿是不是有人!”

旁边的战士比了个ok的手势,顺势,灯光便缓慢的移动了过去。

当他们看到,米安和向以伦紧紧相拥的身影真的出现在灯光下的时候————

“向伯伯,找到了!没事!”

陶泽楠悬着的心像是猛的砸了铅一般,落下了,他冲着向钺岩喊着。

沈起炜倒没有像陶泽楠一样兴奋,他们丢了车走在这儿就一定是出了车祸了,现在距离太高,到底两个人伤的怎么样,也看不清楚。

向钺岩也走了过来,忙道:“准备降落。”

飞行员勘测了一下,道:“报告首长,地方太小了,降落不了。”

确实,那条路就那么窄,最多容得下两辆车并排前进,两旁还都是树,怎么够地儿让这架军用飞机降落。

“什么叫降落不了?妈.的,都到这儿了,就是用绳子吊也得把他们两个吊上来!”

向钺岩铁着脸,命令道。

“明白,首长!”

战士钢铁般的回道。

飞行员开始让飞机慢慢的向下,低至最低点。

另外的战士已经准备往下抛绳索了。

陶泽楠不知道从哪儿操出来一只大喇叭,冲着地面上的人喊:“米安!米安!米安!”

他就是没喊向以伦。

螺旋桨把米安和向以伦周围的雪都卷了起来,陶泽楠的声音像是从风里卷进来的,虚无飘渺。

可米安还是听到了,她抱着向以伦,又哭又笑:“你听到了吗?是泽楠!真的是来找我们的,向以伦,你有救了!”

向以伦笑了一下。

人在绝望中重新获得希望,原来是这样的心情。

米安抬起手臂,冲陶泽楠挥了挥手。

上面,陶泽楠看到了米安的挥手,他继续喊道:“地方太小了,飞机没办法降落,我扔条绳子下去,你系在你腰上,我把你拽上来!”

米安使劲的摇了下手臂,表示自己明白。

随即,绳子便慢慢的放了下去。

米安很快的捡到绳子的一段,她弯腰,就要把绳头环上向以伦腰上的时候,向以伦捉住了她的手:“我们一起上去……”

他的任性,像个孩子一样。

米安犹豫了一下,可没有反驳,只是点了下头,可又道:“我系不好。”

“我教你。”

米安按着向以伦的说法,把绳子在他们两个之间来回的穿着,最后,用劲绾了个结,她还拼命的拽了拽。

向以伦一直抓着米安的一只手,对她笑了一下:“放心。”

米安抬头,对陶泽楠挥了下手臂,陶泽楠明白,立刻和上面的人一起开始用力,慢慢的,把他们两个拉了上去。

快到门口,沈起炜就要去抓向以伦胳膊的时候,米安连忙道:“别碰他的那只手,上面还插着玻璃,你拽我。”

沈起炜顿了下,便赶紧去拽米安的手臂,米安的另外一只手,死死揽着向以伦的腰,加上绳索的力道,两个人终于上了飞机,门,哄的一声关上————

到了飞机上,有了光亮,米安才看见,向以伦的脸,像一张纸一样,又白又薄,眼睛半睁半闭的,像是没了气息一样。

顾不得去解绑着他们两个的绳索,米安跪在那,握着向以伦的手,用很小很小的声音叫他:“向以伦……向以伦……”

“嗯……”

向以伦应了她一声,声音不大,甚至,马上就昏了过去。

米安哭了,默不吭声的,就是眼泪一直往下掉,怎么止都止不住。

沈起炜连忙把招呼人把向以伦抬在担架上躺好,随机来的时候当然是带着外伤和急救药来的,他想让米安让一让,这才发现,向以伦拽着米安的手怎么掰都掰不开,而米安,像是不知道一样,只是哭。

救人要紧,沈起炜也不在意他现在的姿势别扭不别扭了,先撒了止血药,玻璃也不敢贸贸然的取出来,谁也不知道伤口有多深,割到骨头了没有。

向钺岩坐在一旁,虽然从发现向以伦开始就没有表现出急切,一直都很沉稳,可看的出来,他是心疼的。

当然,他也在观察米安。

陶泽楠看着米安的样子,蹲在她眼前,用袖口糊里马虎的抹她的眼泪,他张口想说话的,可米安的眼泪又涌了出来,他就又去抹,这样连着两三次,米安的脸都被他的袖口磨的通红。

陶泽楠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贴着她的耳朵:“你到底哭什么?”

声音,很低很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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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工作上的事太忙了,抱歉,实在是无暇分身,其实我很想快点完结的,因为春天到了,我的脑子里,全都是春天的文呐春天的文。

爱也无法承受的重量 157

向以伦没有危险,昏迷只是因为失血过多。

沈起炜将向以伦完全安置好之后已经快黎明了,他们谁都没有通知,向钺岩坐在病房里,米安也是,只有陶泽楠站在外面。

“怎么了?”沈起炜指了指房间里面。

陶泽楠嘴里叼着烟,摇摇头。

眶沈起炜问陶泽楠要了一支烟,吸了一口,问他:“问出什么来吗?”

陶泽楠没说话,淡淡一笑,可眼睛里,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才是他的心。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病房门,摇了下头,把烟屁股往外一谈,找了间空病房钻进去,也没关门。

沈起炜探头一看,嘿,丫睡觉去了。

澡站在走廊里抽完烟,干脆,沈起炜也找了间空房,也钻进去睡了。

米安红着眼坐在小沙发上,现在倒是没有再哭,可有点魂不附体的模样,但也不是怕的,看着,就是有些事,想不明白。

向钺岩坐了许久,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才问:“你爸爸最近好吧?”

“……嗯?”米安这才迷瞪过来的样子,她轻点了下头:“身体还好。”

“有时间我会去澳洲看他的。”向钺岩道。

米安却摇了摇头:“您不方便。”

向钺岩也明白,他点了点头,又是一阵沉默。

“向伯伯,您是要有话对我说吧?”米安也不是傻子,刚才是没缓过劲,现在总该是明白的。

向钺岩点了点头,沉声道:“米安,你……”

话到嘴边,还是给吞了下去。

向钺岩摆摆手:“罢了罢了,有些事是你们年轻人的私事,我也不多劝什么。但有一句话,米安,我把你当自己的孩子,在我心里,我们都是一家人,明白吗?”

这意思已经非常的明显了,是啊,向钺岩如今这身份地位,再加上他的脾气,你要是让她和薛白一样说那些个感性的话是不可能的。可偏偏就是这么一句实实在在的话,让米安有些不知所措。

“我……”

向钺岩摆摆手:“累了一个晚上了,你就在这儿休息吧,我先出去。”

说着,就站起来。

米安也连忙站了起来,看着这个老人退出了房间。

天才刚蒙蒙的亮,向钺岩走后,米安合衣躺在那儿,睁着眼,睡不着。

飞机上,陶泽楠问她哭什么,她没说。

可她自己心里明白,她是怕。

怕什么?自己也说不上来。

那种感觉就好像一阵冷风突然直直的刮在你心口那儿,就算是大夏天,热的你冒汗你也想找个厚被子把自己裹起来,身上流满了汗水,可你的毛孔都是张开的,汗毛都是竖起来的,心冷的要命。

不是她自己要哭,而是眼泪怎么都不听话,你流泪了,却没有感觉你在流泪,就像现在一样。

米安是被人给推醒的,睁开眼,看到的就是沈起炜。

“姑奶奶,可醒了,快去看看以伦,他闹事呢!”

许是米安睡的沉,沈起炜叫她几声没应采取推的她。

“他醒了?”

“就在你隔壁睡着呢,刚醒。”沈起炜带着米安就往外走。

米安刚到病房门口就看到向以伦一身病服的坐在床边,旁边坐着一个褐发棕眸的男人,腿上搁着一台电脑,蹙着眉,像是在等什么。

向以伦呢,单手撑在身侧一旁的床上,双脚点地,垂着脑袋像是在啜气,一旁的医护人员都战战兢兢的看着他,有些人甚至作势马上就要去扶他,可不敢动,只是那样准备着。

米安一来,向以伦像是有感应一般,马上就抬起头,看向门边。

就这么看着米安,好久好久……

慢慢的,露出了笑容。

他这样的男人,这样的笑着,真的让人迷醉。

“好了,你先出去吧,就按我刚才交代你的去办,你再坐着,也是这样儿。”

这话,是对坐在那儿的男人说的。

米安有些狐疑的看了那个男人一样。

“米安,能给我倒杯水吗?”

米安愣了一下,还是走了进来,到饮水机那儿,旁边放的小茶几上有专门的杯子,她给他倒了一杯水,端过去。

向以伦单手接住,水有些烫,他浅浅的喝了一口,顺着就牵过了米安的手,很自然,拉着她坐在自己身边。

“起炜去叫的你?”

米安点了下头:“你怎么下床了?”

“我想过去看看你,他不让我动。”向以伦一挑眉,很像个孩子:“他说我胳膊伤口太大,怕又裂开。”

米安说:“你该听他的话,让我看看。”

向以伦一抬眼,看着病房里满满当当的人:“你们都出去吧,我没事儿。”

医生和护士肯定是要出去了,可就是那个男人,还坐在那儿,盯着向以伦。

向以伦也看着他。

“向少。”他的普通话竟然很标准:“您这样做是要赔钱的。”

向以伦指了指米安:“我赔给他愿意,行吗?”

“赔什么?”

那男人睨了米安一眼:“今天早上阮氏开始大量收购我们公司的股票,向少现在不但不想办法反而先让我放弃r&q的股票,这样算来,一买一卖中,我们还赔钱!”

米安这才想起来,她和向以伦说了,不赌了,可她忘了通知乔香。

“我去打个电话……”米安连忙站起来。

向以伦又拉着让她坐下来:“不用……”

他转而看着tony:“这样简单而直接的收购他都应对不了,就太对不起他的年薪了。”

tony倒是没再说什么,合上笔记本转身出去了。

米安又站了起来。

“你去哪儿?”

“我扶着你躺下。”

向以伦这次倒是蛮听话,顺着就躺下了,可明显,那只受伤的胳膊在下面,她也没多想,以为他是先躺下再翻身,没想到,她刚靠过去,准备去扶他受伤的那只胳膊的时候,他另外一只手揽着她的腰,顺势,就把她给带在怀里。

她压着的,就是他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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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也无法承受的重量 158

她压着的,就是他的伤口。

“你……”

米安下意识的要去避开,却听见身下的向以伦漫不经心的道:“你躲,我就抱你,伤口就会裂开。”

米安一愣。

浚向以伦捉着米安的手摸向他裹着厚厚纱布的:“你感觉到吗?在流血。”

米安单支着胳膊避开他,撑着身子,另外一只手很自然的将向以伦锢的她腰的胳膊放下来。

很奇怪的,向以伦竟然顺着她。

侯米安浅浅的笑了一下,就这么顺着他的身侧躺了下来。

向以伦连呼吸都屏住了。

米安说:“睡会吧。”

她自己闭上了眼睛。

向以伦看着这样平静的躺在自己身边的女人,眼睛忽然一片模糊。

米安……

向以伦想过,他这样做的时候,米安肯定会挣扎会反抗,他不怕自己的伤口裂开,他只是想握着她的手让她陪着自己,他只是想静心的好好睡一觉,只是奢望卖弄这么一点可怜让她的善良继续延续他们一起落难的那种相濡以沫,他祈求的不多,只是不想让她这么快就同他陌生起来————

米安却如此安静的躺在这儿,她这样轻这样自然的捏着自己的受伤的那只手。

向以伦的身子微微蜷缩,另一只手覆在面上,泪,从指缝里慢慢流出,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而米安,睡着了。

那样的安心。

午后的阳光是金色的,如此耀眼。它们落进来,散落在米安的身上,发丝上,侧脸上,如火蘼涂,那样柔弱凄美。

向以伦挪开手,眼角还凝着泪,他看着她,手指抚上她的容颜,从舒展的眉,单纯的眼睛,小巧的鼻梁,到唇————

他从来没有想过,爱……是这样。

他想过她,无数的夜里,突如其来的,她在他身下迷茫的,无助的,痛苦的————

她清醒着,却又不愿意清醒的睁开眼,只是自己可怜的挣扎。

那是这个女孩最脆弱的时候,他当时甚至能感受得到,她希望那只是一场梦,可她内心比谁都清楚,这是事实。

当佟夏喊出他的名字,说有血的时候————

他下意识的低头看了这个女孩一眼,只是这一眼,他看到她紧闭着眼睛眼泪从她的眼角溢出来,她咬着唇不让自己吭声,她脖子上隐隐突起的青筋,还有,额上细密的汗珠————

她的表情这样的空茫!

她的双手直直的垂在那儿,唇蠕动着,却是想要笑一样,喏嚅着。

‘啪嗒’一声————

一滴泪,落在他的手背上,毫无声息,却如火般炽烈烫到了他的心里。

就这样,他跑了。

他以为,这个女孩的模样会像以前一样,慢慢的,甚至当他离开酒店之后就会消失,可事实却……越来越清晰。

每当,他特别高兴的时候,晚上,一个人,他会突然想起这个女孩的样子。她的眉,她紧闭的眼,她的唇,她细颈上蔓延的蓝色痕迹,还有她额上细密的汗珠,甚至,他能看到她睁开的那双眼睛————

每当,他特别难过的时候,晚上,一个人,他也会突然响起这个女孩的样子。她的眉,她的眼,她的唇……

很清晰很清晰。

一切,都像是在眼前。

后来,佟夏的死,自己的不好。

后来,他在那条巷子里和陶泽晓一起又看到她————

他明白,这个女人,是他一辈子都忘不了的。

泽晓说:她是佟米安。

泽晓说:她是佟夏的妹妹。

他心里的痛————

可他只能笑:那又怎样呢。

那又怎样呢?

事实能改变么?

佟夏死了。

他们三个散了。

而她————

永远的留在他的心里,甚至闭上眼,就是她。

可永远只是这样,也好了。

他以为,他是恨她。

自私的恨。

自私的恨她竟然是佟夏的妹妹。

佟夏为了赎罪,死在自己面前,让泽晓恨他,让他这样一直的流离浪荡。

他接近她。

当她第一次对你笑的时候,你看着她的眼睛————

当她那么小口小口的吃着你带给她的粥的时候,你看着她的眼睛————

当她第一次喊你‘向以伦’的时候,你看着她的眼睛————

向以伦没办法让自己再想下去,低头,痛苦的吻上她的唇。

越来越重,越来越重。

她的每一面,都印在自己的脑子里,那么深,那么深。

他不用想,就会跳出来。

原来,他的思想如此脆弱。

向以伦泪眼迷蒙的吻着米安,痴缠,泪水落在她的脸上。

米安睁开眼,向以伦这样近的看入她的眼眸。

她像一个刚从梦里醒来的孩子,那样迷茫。

“向以伦……”

“米安,我丢不了你,我爱你。”

向以伦抬起头,单手抚着她的脸庞,唇,又慢慢的落下,从她的额头,眉毛,眼睛,鼻梁,一直到唇————

一路细细的吻下,泪,依然不停的流着。

如果能让她永远像现在这样,这样停留在他的身边,他真的愿意————

倾其所有!

倾其所有!

米安闭上了眼睛,抬手,轻轻的抱着向以伦的腰,让自己的脸颊贴着他的,唇,就在他的耳边。

“向以伦……”

她应了他。

米安安抚的拍了下向以伦的背,道了一声:“我知道。”

她的声音,那样平静,平静的仿佛他说的话都是她的身外事,一切茫然。

向以伦,感受着她的平静,心里,全是缠绵的苦。

而米安,她和向以伦这样交错着,他看不到,她眼角滑落的泪。

有些事,就算是爱,也无法承受它的重量。

——————————

抱歉,这两天实在是太忙,确实顾不过来,抱歉,抱歉。

这首歌不知道以前推荐过没有?好像有好像没有(时间太长了……囧),不过我觉得很适合这章,就放上来。

thefray的never.say.never。这首是电影《变形金刚2》里的插曲。大家不要搜错了,呵呵。

aì液无法承受的重量 159

今儿是陶泽楠那个楼盘开盘的日子,向以伦呢,还在医院躺着。

不过要是从向以伦这个角度来看,如果天天这么着,就是让他躺医院躺一辈子他都愿意。

米安天天‘伺候’着他呢。

要不怎么说是父子呢!

坤向钺岩想着薛白要是知道向以伦这次车祸还不得伤心成什么样儿呢,也就和米安‘谈’好了,要瞒着薛白。这一瞒着,理所当然,没人‘照顾’向以伦了,向钺岩的意思很明了,要‘麻烦’下米安,这也是他们太了解米安了,知道她断断不会拒绝。

米安确实点了下头,这每日照顾向以伦的活计就落她身上了。

其实也称不上伺候,杂七杂八的事儿,包括喂药替他向大少洗脚洗脸洗身子的活都有人抢着干,米安最多也就是抽空来看他一下就好。

娶不过米安很认真的,早上准八点过来,看着他吃了早饭,换了药,她才走。中午还是这样,晚上依然,就是等他睡了她才离开。有时候,也带点自己熬的汤。

第一天的时候,向以伦还跟她闹别扭,她一走,他就不吃药,也不换药。

米安也不劝他,他不吃就不吃,不换就不换,她该走还走自己的,就是中午也不过来,晚上还不过来,等第二天,她自己什么都不说,向以伦自己要多配合就多配合了。

傍晚这会儿吧,米安刚从公司过来,在医院门口,看到了陶泽楠。

她挺意外的,这时候该是他们公司举办庆功宴的时候吧,他怎么在这儿呆着。

“米安。”

陶泽楠连衣服都没换,早上穿的是套笔挺的西装,现在,西装外套扔在车上,领带早不知道去哪儿了,衬衣也散在外面,看样子,在医院门口徘徊时间不短了。

“你开发的那个楼盘真挺不错的。”米安迎着陶泽楠走过去。

陶泽楠不甚在意的笑了一下:“我在这儿等你呢。”

“有事儿?”她手里还提着一个保温罐。

“给向以伦的汤?”陶泽楠看了一眼罐子。

“嗯……”米安说:“补血的。”

陶泽楠指了指自己的车:“上车说话吧。”

米安也没再问,跟着陶泽楠就上了车,她把保温罐放下后,也没着急说话,只是挪了挪身子,让自己坐的更舒服一点。

陶泽楠关上车门,先愣了一会儿,然后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点燃:“你喜欢的人是向以伦吧。”

很肯定。

米安没有惊诧,她只是垂着眼,半晌,也没有回他,只是问:“那你呢?”

“我?”

陶泽楠自嘲的笑了笑,狠狠的抽了一口烟:“米安,说真的,我以前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我和以吟算是青梅竹马,我知道,她最喜欢的牌子是lanvin。我知道,她最喜欢的珠宝是珍珠。我知道,她喜欢的花是芍药。我知道,她喜欢96年的香槟。我知道,她每周日早上都只喝咖啡吃牛角面包,就像‘蒂凡尼早餐’里的赫本。我也知道,她会习惯性的依赖我。我还知道,她爱泽晓……”

米安看着陶泽楠,没有说话。

“米安,你没有青梅竹马,你不会了解这种感受。对了,前阵子我看了一个段子,上面是这么说的,成功男人新标准:三岁不尿裤子,五岁自己吃饭,十八岁自己开车,二十岁有性.生活,三十岁有钱,四十岁有钱,五十岁有钱,六十岁有性.生活,七十岁自己开车,八十岁自己吃饭,九十岁不尿裤子。”陶泽楠看了米安一眼,继续道:“老子两岁开始就不尿裤子,三岁拿筷子挑炸酱面吃,屁股还没勾着板凳呢就上了自己老子的车硬撞上了花坛子。十七岁,老子破处。现在,老子有钱。你说,我是成功男人吗?”

米安还是没说话。

“呵呵。”陶泽楠笑了一声:“可老子总归还算是个男人吧,我从来都没有认真清楚的想过,什么是爱。米安,说真的,后来遇到你,我总想找你来着,我看不得你哭,你一哭我总会想到那次在苏西黄外面你哭的样子,太他.妈惨了,我见不得你这样,心会疼。后来我知道泽晓喜欢你,他要娶你,我就更不痛快,这儿……”

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太难受了,我以为,我喜欢上你了。”

最后,陶泽楠幽幽的说了一句。

米安摇摇头:“泽楠,你爱的人是向以吟吧?”

“我傻吧?”

陶泽楠一本正经的问米安。

米安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

陶泽楠笑了笑:“是啊,原来泽晓说娶你,我不痛快的根源竟然是担心,以吟怎么办。或许是我们太熟了,熟的我拉着她的手都以为是自己左手握右手,熟的她靠在我怀里都以为是抱着自家沙发上的抱枕,熟的就算她天天换香水我闻到的还是她身上属于自己的味道,熟的就算是和她睡一张床上也从来没往歪处想过……我还是个男人吧。我以为,她是我的家人。我从来都没有想过,我对她,会是爱。”

“那你什么时候才知道你爱以吟?”米安说:“是你去沈阳送她的时候吗?”

陶泽楠摇了摇头:“不是,那会儿我还癔症过来呢。其实,我反应过来,也就是这两天。”

米安有些听不懂了。

爱也无法承受的重量160

陶泽楠说:“当一个城市真的没有你另一半呼吸的时候,你才会明白,什么是寂寞。”

这话这样文艺,尤其是从陶泽楠这种性子的人嘴里说出来,应该是蛮好笑的,可米安只觉得,满满的忧伤。

“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陶泽楠顿了片刻,抬头迎上米安的眼神,笑了一下。

“我……”

昆米安动动唇,还是什么都没说,自己的事情自己还都没有搞清楚怎么去说别人。她,一向都不知道该怎样去安慰或者去开解任何人,别人的感情,她又能舀什么立场来说。同情陶泽楠吗?米安更清楚,这个人压根就不需要这种玩意。

“别一副不知道怎么开口的样子……”陶泽楠身子往后一仰,双臂放在颈后,眼神那样的执着的看着车顶:“我自己有自己的想法。”

米安看他这样,心里竟一下子软了几分,不忍道:“还是去西.藏找她吗?”

邺陶泽楠却狐疑的看了她一眼:“你开什么玩笑?”

米安惊愕。

陶泽楠却一本正经的掰着自己的手指:“米安,我跟你说说,西.藏那地方要是去散心的住上一两个星期还行,那叫返璞归真,那叫修身养性,那叫感受高原的魅力。可住时间长了,尤其是向以吟这样的物资女你让她住时间长了,想想吧,就算她克服了高原反应,可没有lanvin的华服,没有brikin包包,没有grunge风格的破毛衣和豹纹夹克,她去那儿干什么了?对,她是为了我们家泽晓,可泽晓不理她呀!”

陶泽楠一副自家哥哥自己了解的摸样,继续道:“到时候那凛冽的高原风一吹,再给她吹出个红彤彤的高原红,等她哭没处哭,吃足了苦头的时候,我再去把她给领回来,告诉她,哪里才是她该呆的地方,谁才是她要依靠一生的男人。”

“……”米安已经词穷。

“怎么了?”陶泽楠看着米安。

米安直起身,拍了拍陶泽楠的肩膀:“我不知道我该怎么说,可是陶泽楠,你真的很好。”

陶泽楠淡然一笑。

米安说:“而且,你那么了解向以吟。”

她看着他的眼神那样软:“因为你了解她,所以你现在才会在北京。你要等她彻底的对泽晓死心,抑或你在等她像一你一样发现到头来她爱的那个不是真的她要等的那个人。泽楠,你给她时间也给自己时间。原来,你那么好。向以吟,她会知道你的好的。”

陶泽楠有些不好意思的偏过头:“我只是想让她知道哪里是吃苦,哪里是享福。”

“苦和甜不是这样来定义的,她有你,一直都很幸福。”

“那你呢?”

米安掩饰性的抚了下垂下来的发丝,笑着摇摇头。

陶泽楠笑了一下:“米安,你知道吗,等我去西.藏把向以吟领回来的时候,我会和她结婚的。”

结婚……

“因为只有结婚了,我才能告诉全世界这个女人是我的。”陶泽楠继续道:“我不知道别人怎么想,可是,是我爱的,我会宣誓我的所有权。而且,我想,所有的男人都会这样。向以伦这样的人,他的做法,只会比我更甚。米安,你呢?”

米安沉默了片刻,摇摇头:“我不会结婚的。”

她的语气那么轻,却那么坚定。

陶泽楠看着这个女孩,她在折磨自己。

米安进病房的时候,向以伦在床上坐着跟个孩子一样,乖着呢,不过,乖的有点过了,见米安进来,还笑了一下,说的磕碜点,有点献媚。

米安也笑了笑,走到病床前,把保温管放好,弯腰,从柜子里舀出碗,把那罐子里的汤倒了出来。

“你熬的?”向以伦问。

米安接道:“不是,是我们家阿姨。她熬的比我的好喝。”

向以伦有些孩子气的瞥了下唇,抬手接汤的时候————

“刚才抽烟了吧。”米安还是那副样子,平平淡淡的把汤碗放在向以伦的手里,很自然的问了一句。

向以伦抬头:“还闻的出烟味儿?”

也没有隐瞒,顺手,接过汤碗,喝了一口:“我开窗透过气的,你不知道,那沈起炜整个一啰嗦婆子,老子整体的躺在这儿,骨头都快躺僵了,哪儿哪儿都不能去,他连根烟都不让抽,还让不让人活了。”

听出来了吧,跟这儿撒娇呢!

米安笑了笑:“他为你身体好呗,不过你要是不住这儿不是没事儿了。”

向以伦端着汤碗,低头不言不语的。

“我今天问过起炜了,你好的差不多了。”米安说道。

“嗯……”向以伦知道米安说什么,有点敷衍。

“医院也不是什么好地方,该出院出院吧。”

“嗯……”还是敷衍,其实,有点赖皮了。就是想着,我要不出去你就得老来看我,我出去了,谁知道你还见不见我了。

米安心里也清楚,她看着向以伦一口一口的喝着汤,不高不低的继续说道:“我话说过了,明儿,不管你在不在这儿吧,我是不来了。不过,你是孩子的爸爸,以前是我不该拦着你不让你看孩子,以后,你下了班或者有空的时候,想看孩子,就去家里吧。”

向以伦顿住了,他看着米安。

米安接过他手里的碗,低头问:“还要吗?”

向以伦一下子抱住米安的腰,头埋在她胸口那儿,不动一动。

爱也无法承受的重量161

乔香惏回来了。

她是直接回公司的,进米安办公室的时候,米安正在核算一组数据,乔香惏走过去,将一本舀在手里的时尚手册卷成筒状去敲米安的头。

米安被惊的抬起了头,看的是她,浅浅的一笑。

乔香惏掩饰了眼底的失落,这孩子的心底到底和她并不是十分亲昵的。

昆她笑了笑:“我已经见过公司的股东了,他们对你这个新上任的负责人很满意。”

米安还是那样的笑容:“谢谢。”

语气,是真诚的。

酆“米安,你这次做的确实挺棒的,我算了一下,你在向以伦那里赢了不少钱。其实钱倒是其次,关键是……孩子以后和他没关系了。”

乔香惏把椅子拉过来,坐了下去。

米安摇摇头,并没有做过多的解释,便低下头继续与数据奋战。

乔香惏了解,这也不是米安故意的疏远,只是她的工作习惯,便又站起来:“你继续忙吧,下班之后我们一起回去,我先去办公室了。”

米安抬了下头:“好。”

这一忙,再看时间的时候已经快两点了,米安打电话让思嘉蘀她叫外卖。正巧,乔香惏刚刚打电话过来让思嘉把最近她不在的几次会议记录整理一下给她,思嘉便把叫外卖的事儿交给了公司的小妹,还怕小妹不了解米安的口味,连同最近几天米安吃的菜单都给了她,让她自己舀主意。

不一会,外卖送来了,思嘉打开一看,一份清炒西兰花,一份是姜丝炒牛肉。

“怎么有姜丝?”思嘉皱眉,有些为难。

小妹道:“我看佟小姐中午都会喝姜茶,今天晚了没有姜茶所以特意点了这道,有问题?”

思嘉摇摇头:“佟小姐说过中午十二点以后再吃姜对身体不好,这送进去她怎么吃。算了……你先去忙吧。”

“怎么了?”

思嘉正准备先把饭送进去,让米安先凑合着吃,一会儿到下午茶的时候再送点别的,刚站起来,眼前忽然多了一个人。

简洁的衬衫,外套搭在手臂上,嘴角微扬。

他这样对她笑着,顿时让思嘉想到了一个词:蓬荜生辉。

“呃……请问您是……”思嘉有些结巴了。

向以伦单手指了指办公室里的米安,也没明说,只是问:“她不吃姜吗?”

思嘉下意识的点了下头。

向以伦接过思嘉手里的外卖,也没进去,反而慢条斯理的坐下来把那份姜丝牛肉打开,用筷子,把里面的姜丝一根一根的捻出来,只剩下牛肉。

思嘉看的有些目瞪口呆。

弄好后,向以伦抬头,看着思嘉询问:“我蘀你送进去?”

这样的人,谁忍拒绝。

“好……”这一个字,就像是条件反射的就从口中溢出,思嘉压根就忘了问一个秘书该问的最基本的问题:您预约了吗?!

米安听到推门声的时候头都没有抬,笑着问了一声:“点了什么菜?”

“西兰花和牛肉。”向以伦已经把外卖放到了米安的眼前。

米安惊愕的抬头。

“吓到了?”向以伦挑挑眉。

米安笑了笑,摇摇头,舀筷子,准备吃饭,她确实饿了。

向以伦坐在她对面,倒是很有耐性的看着她。

“好吃吗?”

米安也没回答,只是把眼前的菜往他面前推了一下,旁边,还有一双筷子。

向以伦舀起筷子捻了一块牛肉塞进嘴里,略微一嚼,马上皱眉,姜的味道还是重了,难怪她只吃了一口便不再下筷,西兰花的份少,她只是吃白饭。

“你说好吃吗?”

向以伦一笑,从手中提的外套里拎出一只浸油的纸袋,递给米安。

米安接过,打开一看,顿时有些无力。

这吃食倒是不值钱,不过谁又会舀armani的新款西装来做保温毯?

米安一口一口的吃着蒸饺。

“什么时候下班,我和你一起回去看孩子。”

米安道:“不用了,我今天可能会加班。还有刚才sally打电话过来说她要去趟超市,带着孩子不方便,你来的也正好。对了,你一个单独照看孩子没问题吧?”

向以伦点点头:“行,那我先去了。”

也不啰嗦,站起来转身就离开了。

米安看着向以伦的身影消失之后,乔香惏就立刻出现了。

她反手关上了米安办公室的门:“我刚才没看错吧,是向以伦?”

米安点了点头。

乔香惏有些窝火,一双利眸直直的平视了过去,连声音都不免有些尖锐:“他怎么会来这儿?你手里的东西是他带给你的?别告诉我你这么轻易的就已经原谅了这个人!你还让他单独照看孩子!”

“他本来就是孩子的父亲,有责任也有义务照看。”米安轻轻的说。

乔香惏有些抓狂,她抚了一下鬓角的碎发,沉了一口气,才道:“米安,是不是我离开的这段日子发生过什么事了?”

要不然,她走的时候还斗的你死我活的两个人,怎么可能会……乔香惏无法形容她刚才看到那幅画面,两个人,从动作到笑容,和睦到美好。

“我和向以伦一起,出车祸了……”

米安十分平静,将事情对乔香惏一句一句的娓娓道来。

乔香惏听了,狂汗不已。

心里,也是一阵一阵的酸楚。

怜苡,米安和你太像了。

米安话说完了,乔香惏沉默着,她闭着眼睛,许久,才慢慢的睁开,轻轻道:“米安,你喜欢香港吗?”

162-6171完结

爱也无法承受的重量 162

什么时候的男人最有魅力?

很多女人的心底,都会封存着那么美好的一个瞬间。(百度搜索 无论这个男人到底如何,总会有那么一瞬,让你无论什么时候拿出来回想,满满的幸福都会溢出来,令你忍不住的,唇角微扬。

客厅里,黑色的艺术茶几上,散着孩子的益智玩具。向以伦坐在沙发上,衬衣的扣子从领口处向下解开三颗,连袖子都卷在胳膊肘那儿,孩子像个小神仙一样悠哉的坐在专门的小沙发里,看样子就知道,他很喜欢专属于自己的小沙发,人整个身子软绵绵的陷进去,眼睛微微的弯着,小嘴嘟嘟的,很懒散,可也很专注的看着他爹手里的动作。

他饿了,向以伦再给他冲奶。

眶乳白色的液体在奶瓶里晃晃悠悠的,向以伦用手腕测了测温度,还是不放心,便滴了一滴在手背上,正好,才将奶瓶塞给孩子。

“桦汐。”

向以伦叫他。

澡“么……”

孩子咧嘴一笑,露出整齐的乳牙。

奶瓶接在手里,几乎是反射性的,便塞了进去,腮帮子鼓鼓的,大口大口的吸吮。

其实桦汐若是单音节字发音的话还是很清楚的,只是他不经常说话,更别提像别的孩子那样依依呀呀的整句说不清楚那样子说了,不过这个孩子很会聆听,悟性也很好,玩益智玩具自己能不吭声的玩半个小时,只要不拉屎尿尿不吃东西,就能这么一直安静下去,很好带。

向以伦估计,这孩子是国外香港内地来回跑,听的语言多了,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该怎么说话。

正看着,桦汐手里的奶喝完了,啪的一声,这孩子把奶瓶顺手就给扔了。

向以伦小小,倾身捏了捏桦汐的小鼻子,无奈的说了一声:“小祖宗喂!”

顺势,弯腰把奶瓶捡了起来,轻手轻脚的走去厨房。

桦汐也跟着他,摇摇晃晃的往厨房走。

小脑袋一点一点的,一直仰着头,眼睛眨巴眨巴的盯着流水台看。

流水台上放着一只果盘,里面五颜六色的,sally临走的时候刚洗好摆进去的,摆的很好看,也很丰富。

“儿子喂,想吃什么?”

也没刻意,很自然的,向以伦回过头看了儿子一眼,随意的问。

“爸…爸……红的……”桦汐指了指。

向以伦捻了颗草莓:“这个?”

“么……”

桦汐咧嘴一笑。

向以伦把草莓递给桦汐,他捏在手里,自己吃。

桦汐从小就这样,三个月的时候两只手就能抓抓了,让抓就抓,让停就停,还一直笑。

奶瓶被向以伦顺手洗干净,放回消毒柜里,他转身的时候,拍了下桦汐的脑袋,自己往外走:“走嘞儿子,外面玩儿去!”

“么……”

桦汐像是抽空一样应了一声,就继续吃自己的草莓,这吃的满嘴都是微红的汁液,空气里,一阵草莓的香甜气息。

到了客厅,向以伦抽了张面纸替桦汐擦嘴。

桦汐展开胳膊:“抱……”

向以伦把桦汐抱起来,放在自己的腿上,摇晃着。

他抬头看了下表,已经八点了。

不一会桦汐睡着了,向以伦裹着桦汐,顺着沙发躺下,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米安和乔香惏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对父子躺在沙发上脸对着脸睡着的样子。

相较于米安的轻手轻脚的换鞋,乔香惏便故意踩着高跟鞋走过来。

“喂!吵醒孩子!”米安低低的提醒。

乔香惏道:“小孩子睡觉哪那么容易醒!”

确实,孩子没醒,向以伦醒了。

他有些迷蒙的睁开眼,孩子气十足。

“回来了?”他问米安。

米安点点头,乔香惏这边已经抱起了孩子。

“sally还没有回来?”米安问。

乔香惏抬眼看了看表,九点了,她道:“我把孩子抱进去睡,估计这一觉要到天明了。”

说着,人就进去了。

向以伦还坐在沙发上发癔症呢,一副迷迷糊糊的样子。

米安换了鞋又倒了一杯水过来见他还是这副样子,便把水递了过去:“喏,累吗?”

向以伦接过水,喝了口摇摇头:“不是累,只是有点像做梦。”

米安靠着沙发坐了下来,单手撑着额头,看着他:“桦汐乖吗?”

“嗯,很难相信,sally走的时候,他趴在我肩头上,也不哭。”

“做父母的身上有味儿,孩子闻的出来。就算没见过,他认得你。”米安说。

向以伦没吭声,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间,他心里特别难受,就像是被揪着一样,他知道,这是债,他欠了米安的,这辈子,无论他做什么都还不了。

就是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对着桦汐,他没叫一声‘儿子’都会想起这个生孩子的女人,甚至,只是看着桦汐,看着桦汐咧嘴憨笑时露出的酒窝,他都会想起米安的笑。

无时无刻的,不在自己的脑子里。

“在想什么?”米安见向以伦低着头也不说话,便推了下他的胳膊。

向以伦回过神,突然问:“明天有空吗?”

米安看着他。

“哦,我过这两天可能要去趟美国,明天我想带你去个地方,行吗?”向以伦道。

米安没有考虑,很快的就点了下头:“好。”

爱也无法承受的重量163

晚的月亮有些消瘦,干干扁扁的挂在深蓝色的天边,夜里的风清清凉,透心的凉,米安站在阳台上,风吹过她的脸颊,有些疼。

乔香惏是端着酒杯进来的,精致的高脚杯里,浓稠的红色液体在里面摇曳,她递给米安一杯:“已经醒过了,这个时间喝刚刚好,你尝尝。”

米安接过,摇晃了一个杯子,抿了一下,口感比较柔顺,且香气复杂,渐渐的,紫罗兰的花香也慢慢的从唇舌间弥漫开来。

闭了下眼睛,米安又喝了一口,淡淡的笑了:“margaux,今天怎么开了瓶这么好的酒。”

眶“我刚刚给香港那边打过电话了。”乔香惏道。

米安了然的点了点头。

“你刚才和向以伦的谈话我也听到了,那给你定后天的机票怎样?”乔香惏喝了一口酒,询问道。

澡“嗯。”米安没什么意见。

相对于米安的干脆,乔香惏却有些犹豫了,自己这样,是不是太过了。于是,她想了想还是道:“还是再晚两天吧,也不用这样急。”

“好。”米安也没反驳,好像说的不是自己的事。

乔香惏见面杯中的红酒快见底了,便蘀她又添了一些,酒是在醒酒器中放置的,那样晶透的容器里,让红酒也显得格外妖娆起来。

“其实,那边环境很好。”乔香惏也给自己添了些酒,卸了妆,又是深夜,眼角难免会露出白天那无迹可寻的倦态,她呐呐的道了一声,可听起来,这么的多余。

是啊,香港那边的公司环境怎么可能会比北京这里差,而且,米安这次去,还要兼顾下英国那边,按说,没多重的活,那边的负责人不变,她这次去和在北京的性质不一样,主要是学习来的,相对而言,除了要几边跑,还不算辛苦,主要,没那么大的压力。

两个人都沉默了一会儿,还是乔香惏先开的口。

“真的决定不把孩子带在身边吗?”

米安准备喝酒的动作顿了下,又继续的喝了一大口,半晌,才缓缓说道:“我还是觉得,孩子不必要跟着来回跑,我想他,自然会回来,交通这样方便,就算一个星期想回来两三次,也是很容易的。”

“会容易累,带在身边多好,有时间我会过去。”乔香惏劝她。

米安还是摇了摇头:“我刚答应向以伦,让他尽做父亲的责任,把孩子带走,不太好。”

乔香惏心里就是不愿意这样,可她也明白,米安决定的事,多说无益。她提出让米安去香港,也是米安自己愿意才会同意,要不然,她自己是劝不动她的。现在,孩子的事,她决定了,怎么能改?

“香港那边的住所我已经蘀你安排好了,这次去,你估计会有些累。”

“没关系,习惯就好。”

乔香惏拍了拍米安的肩:“那早些睡。”

“嗯。”

第二天一早,向以伦就来接米安了,他来的时候桦汐还在睡觉,走的时候,他专门去桦汐的房间,吻了吻这孩子脸蛋。

米安跟向以伦上车的时候挺安静的,向以伦偏着头看了她好几眼,她都没反应。

打响车子,向以伦一边打着方向盘往后倒车,一边说:“和我出来挺不乐意吧?”

米安这才偏头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你老板着脸。”他还挺委屈。

米安抬起手腕,指了指时间:“你看看这才几点。”

可不,就是耽误了会工夫,这时针还没到七点呢,这大早上的,他自己笑的跟哇哈哈似地,还指着米安跟他一样呢。

向以伦点点头:“行,还没吃饭呢吧,早上想吃什么?”

米安没理他,摸了摸包里,舀出一牛角面包,刚才趁着他进屋看孩子的时候她给自己热了杯牛奶,现在吃这个正好。

“直接去目的地吧,别吃个饭再给堵路上。”米安说。

“行。”向以伦看着前面的路,大早上的,就是车少:“诶,路挺长的,你再睡个回笼觉?”

米安理他,不过吃过面包,头靠着玻璃窗,一点一点的,昏昏沉沉,迷迷瞪瞪的,也没看他这是往哪儿去。

直到停车之后,向以伦喊她,她往窗外一看,蹙着眉:“你怎么把车开这儿来了!”

半山腰上的,车到了路尽头了,再往前,都是土路,还得自己走。

道上,混着土和石子儿的,往上看一眼,得走不短呢。

向以伦指了指上面:“不远,下来吧。”

米安下了车,跟着向以伦一直走着,他比她略快一步,身子微微侧着,他这个角度,眼角的余光,正好能瞄到她。

“怎么突然跑山上来了。”米安说:“这不时不晌的,看日出吧,晚了点。踏青吧,早了点。”

山上光秃秃的。

“这山顶,有好东西。”向以伦说。

米安抬头,眯着眼又多看了一会儿,她这个角度,真不能看出来那上面就那么小块的地方,好东西能藏哪儿。

这时候,前面的山路陡了一点,米安脚下滑了一下,向以伦很自然的抓住了米安的手,牵着她,继续往前走。

越往上,道路两旁反而有了些生机,杂七杂八冒出的青草堆儿,还有一丛丛的小黄花,黄灿灿的小花朵一朵紧挨着一朵绽放着,灿烂得很,顺着这山坡,感觉要开到天际那边去一样。

是迎春花。

向以伦走在前面,有些花开到路边,他的双腿迈过去的时候,裤管不经意碰到一朵,那花儿便摇摇晃晃的。

从远景打过去,再落在这细小的画面上,就像一副加了柔光的画,有点像梦境,很美。

爱也无法承受的重量 164

即便是山路,可这山头并不高,而且盘山公路也修到了尽头,只是登顶需要徒步走一段罢了,大概就这么走了十几分钟,就到了。

山顶是个平展且宽阔的地方,米安被向以伦牵着上来脚步站稳之后,所看到的第一眼就是山下,整个北京。

紫禁城就在眼前,九点的太阳照耀着它,古朴且华美。

“带你来看看北京。”

眶任由米安沉默了许久,向以伦才适时的说了句话。

米安偏过头,视线回到向以伦的身上,却只是看着他。

向以伦对她浅浅一笑,走到她身后,双手抬起,先是很自然的搭上她的肩膀,然后,顺着颈项抚摸上去,扳着她的脑袋:“还有更美的东西就在眼前,没发现吗?”

澡他的声音里,有浓浓的委屈,而米安发现,这个男人委屈起来,真的连上帝都不忍动容。

米安的头顺着他掌心的温度转了过去,居然是一片玫瑰花,栽在乳白的花盆里,开的猩红的一片,空气里,满满微酸的香气。

“昨天晚上一盆盆搬上来的。”向以伦说。

“难怪这么早,没有回家吗?”

“回了,要洗澡。”

米安笑了。

以前的她,从来都不明白为什么只有玫瑰花才能象征爱情,它并不纯洁,也不华美,而且,米安自己也总是搞不清楚,它和月季的差别。难道紧紧是因为它有刺,不小心会受伤?

可如今,站在这样一片玫瑰园前,忽然也就明白了。

玫瑰,这样带着浓烈、郁馥、微酸的几乎要的气息,太像爱情的痴迷沉沦。

向以伦牵着米安,就在花旁坐下,他想的很周到,旁边放了一张毯子,还有两个抱枕。

米安就坐在抱枕上,今天的天气真好,不太冷,也没有风,现在坐在这儿,有阳光,让人觉得暖洋洋的。

向以伦像是无骨动物一样,下巴放在米安的肩头。

“米安,你怕过什么吗?”

米安微微一怔,点了点头。

“是什么?”向以伦认真的握着她的手。

“怕你。”米安诚实道:“听到你名字的时候我怕在北京再见到你,认识你的时候,我怕你找到孩子。很怕。”

向以伦捏着米安的手紧了紧:“我也怕过。”

“什么?”

“怕你,怕陌路。”

向以伦换了个姿势,看着米安的眼睛:“知道什么是陌路吗?”

米安没做声。

向以伦道:“就是最初的时候不相识,最终的时候不相认。我很怕,我们终究只是陌路。”

米安皱起眉,定定的看着他,眼中,突然涌出了泪水。

向以伦微微的叹了一口气,用指腹抹去米安眼角的泪珠,又道:“有一句诗叫‘除却巫山不是云’,后来,我才了解,这句不是说别处再也没有云,而是别处的云再比不得彼处,所以,即便见了,也会当做不存在。”

米安没有再落泪,只是盯着向以伦,一直在看,看了好久,才伸出另外一只手,一根手指轻轻的搭在他一侧的脸颊上,唇微微张着,想要说什么,竟然‘扑哧’一声,又笑了。

这是向以伦第一次感受米安这样,笑的很真实,不带那种莫名的距离感,就好像,他们俩的心就同现在他握着她的手一样,这么近的。

他好奇。

“你笑什么?”

米安只是低头咬着唇,浅笑也不说话。

向以伦也低着头,硬看着她:“你是不是笑我刚才说的话傻?”

米安不理他,他就凑着米安的脸越来越近,慢慢的占据了她整个视线,盯着问:“是不是?是不是?”

米安摇摇头:“我只是听到你肚子叫了。”

向以伦错愕的张着嘴,又想到什么一样,撑着身子,把胳膊伸向花盆后面,就跟变戏法一样提了一个袋子出来:“做东西吃。”

米安看着他手里的动作:“你这花盆后面是哆啦a梦的口袋吗?到底尝了多少好东西。”

向以伦一边拿两块土司面包出来,抹上蛋蓉,铺上已经切好装在罐子里的火腿粒和青瓜,再拿出一盒酸奶一同递给米安:“这你该称赞我周全。”

米安接过食物,咬了一口,确实美味,早上吃的不多,不知不觉到现在也过了差不多三个小时,一吃东西才知道确实也饿了,便不同他拌嘴,专心享用。

向以伦比米安吃东西快,他替自己准备第二份的时候想问米安要不要,一抬头,忽然微笑。

原来米安上唇角沾了一圈的酸奶沫,白花花的,像准备刮胡子一样。

米安看见他笑,停了动作。

“你上面,沾有东西。”

向以伦双手拿满东西,腾不出手,只能挑了挑下巴,对她示意。

米安同样没得空手,便伸出舌尖舔了舔,可地方没舔到。

“不是……”向以伦看着米安,笑容更甚,便指点她:“上去一点……嗯,还是没有……”

米安蹙着眉,瞪他。

向以伦失笑,靠过去。

恍惚中,米安只觉得他的鼻尖似乎轻擦过她的面颊,然后一个温润软腻的东西在唇角边一划,温热的呼吸扑到耳边,却又散去。

“干净了。”

米安的错愕,满满的占据了向以伦的瞳孔。

“好像亲亲你。”

一声轻语,他的唇就落下来,吻在她的眼睛上,鼻尖上,脸颊上,唇上。

没有情.欲,只是碰触,那么小心,仿佛落在花瓣上的蝴蝶,静静的山顶,郁馥微酸的玫瑰花香,还有两个人浅浅的呼吸,幸福蔓延。

爱也无法承受的重量 165

回程时,下山的脚步很慢,车,也开的很慢。

等到了市区的时候又赶上堵车的高峰,在一个红绿灯口,向以伦干脆熄了火,将车子的天窗打开,静等。

“做什么?”米安有些哭笑不得,她不是不知道,有时候堵车就是这样,你在这里等上半个钟头,前面的车子也不过挪了才一米的距离。不过,他这样,未免也太过夸张。

向以伦慵懒的展了展腰:“困了,会想睡。”

括他解了安全带,倾身替米安将座位下放,调整舒适,这才回来,也将自己的座椅放为慢躺的样子,睁开眼,这个角度,透过天窗,正好看到外面的蓝天,如海一样。

人们最喜欢晴天的原因无非就是这样,喜欢金色的阳光,喜欢这种海色的蓝,这种最纯粹的颜色,赏心悦目。

“有谁像你这样。”米安朝窗外看着排队的车龙,对他有些无奈。

踏向以伦却指着天空,道:“看,太阳快落下来了。你有没有观察过,一天之中什么时候的天色才是最美的?”

米安摇摇头。

“就是现在。”向以伦很自然的握住了米安垂在一边的手掌,继续道:“在西.藏的时候,我无聊的就坐在喇嘛寺的台阶上看了一整日的天,从太阳升起到落下。可最喜欢的,还是现在。你目光最中间的便是最干净的蓝,这时候天上的云仿佛就飘到了天际,让这种蓝变的毫无瑕疵,而你眼角的余光,却能看到云,被夕阳镀上一层金,看着,就像那种做旧后照片的黄,很温馨。你若往前走,这片蓝也跟着往前走,那云离你多远还是多远,追不上的。”

米安能理解向以伦的心,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一直被他握着的那只手动了动,又反握住他的,十指扣在一起。

向以伦感受到了米安这个细微的动作,他垂下眼,看着米安,浅浅一笑,又道:“当时想的不多,仅是无聊。可现在,我才知道,原来有些东西你不一定非要追到,即便能这样看着她也是好的。”

米安看着向以伦的眼睛,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那里面,竟然有隐隐的卑微,一闪而过,却能灼伤人心,痛不可言。

卑微这个词,从来都不该出现在这个男人身上,从来都不。

“向以伦,为什么?”米安轻轻的问。

“因为你好。”

他给的回答,最简单,也却真诚。

就比如,你想说一个人优秀,有时会说他特别有品位。有时会说他特别英俊。有时还会说他性格特好。其实,当你说不说不出来他哪里最好的时候,那才是最好的。

向以伦就是这样,他说不出来理由。

是啊,爱上一个人哪有什么理由,眼中,有她,就是全部了。

米安什么都说不出来,她只觉得和他在一起久了,尤其是他这样的时候,她的脑子会不由自主的休假,任由着他,不想思考,整个人,都是懒的。

“我明天就去美国了,大概去三天。”

又开始闲话,向以伦说的很随意,只是模样太像对家人交代。

“事情重要的话,这样不赶吗?”米安的语气里不免关心。

“三天,刚刚好。”

如果可以,向以伦连这三天都不想离开。

米安笑了笑:“明天我休假,如果天好,我打算带桦汐出来玩一玩。”

向以伦蹙眉,略微不悦:“乔香惏肯放你假了?”

“今天不是在放假吗。”米安失笑。

向以伦道:“之前她怎么不肯让你多休息几天。”

“挑明说你也想玩,对吧?”

向以伦极为任性的瞥了下唇:“那要看和谁一起。”

米安放柔语调,像是哄桦汐那样:“这样好了,明天传照片给你看。”

“每一张吗?”

“对,每一张。”

送米安回去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向以伦没有上去看桦汐,被米安勒令回去睡觉,养足精神好上飞机。

第二天,向以伦上飞机之后便一直开着电脑,十点的时候,米安传来了第一张图片,她带着孩子刚出门,桦汐懒的屁股都快掉下来了,挂在米安的肩上。

米安先带着桦汐先去了复兴门那儿的百盛,她在给桦汐买衣服,每次的比划,她都会拍一张照片传过来,其实很少见米安这么买东西,很多,看中一个款式,连带的买三四种颜色,还有玩具,也就是玩具,桦汐看到玩具的时候很开心,他很喜欢玩具车,对保时捷911那款模型车很钟爱,拿在手里便不再放下。按说以米安的性格是不会给桦汐买这种奢侈品的,但向以伦再以后的照片里看到了这个车模。

向以伦盯着电脑屏幕,想着,他该和保时捷联系一下,专门替桦汐订购一台同比例的车。

中午的时候米安和桦汐一起去的必胜客,桦汐吃面包和甜品,米安吃沙拉,还吃了披萨。

向以伦刚发现米安也会这样,和孩子在一起的时候,她身上也会有浓浓孩子气。

下午的时候,米安带孩子去了公园,那时候太阳正好,有人在草坪那放风筝,她放任桦汐在草地上自己走路,跌跌撞撞的摔了好几次。

向以伦发现,米安很鬼,钻捡桦汐摔倒的时候拍他的窘态传过来。

四点多,米安带桦汐去了书店,她靠窗坐在那儿看书,桦汐累了,就睡她的腿上,很温馨的一幅画,让向以伦恨不得马上就能回国,留在她的身边。恨不得,这一张张的照片全是他自己留在镜头中。

可他不遗憾,他知道,以后这个人会是他,只有他。

爱也无法承受的重量166

北京时间九点的时候,向以伦在美国收到了米安传来今天的最后一张照片,这张是自拍,桦汐的小手框着她的脖子睡的正香,米安对着镜头浅浅的笑着,梨涡露出来,真心的笑容,让人觉得很亲近。

照片后,附上两个字:再见。

不知道为何,向以伦看到这两个字的时候,他的心,瞬间就想要蹦出来一样,揪着的疼。正在开会,tony看到向以伦的脸色,会议桌上伸脚踢了他一下。抬起眼,他收到tony让他认真点的眼神,下意识的,他点了下头。

可坐了两分钟,向以伦又突然站了起来,会议室内所有的人都看着他。

眶“抱歉,我要出去打个电话,休息一下。”

就这样,人就走出去了。

这里是二十三楼,走廊上,窗户是横着推开的,冷风呼呼呼的吹进来,刮着向以伦的脸,他手里舀着手机,本来该很快拨出去的电话,现在号码只摁了一半,停在那儿。

澡这个时间,米安睡了吗?如果没有睡,接通电话后,他要怎么说?如果她睡了把她吵醒?如果她已经关机……

向以伦揉了揉发困的眉心,手里却不知不觉将号码继续拨了下去,可正摁下接通键的时候,手里的手机突然被人夺了去,下一秒便从窗户扔下。

是tony,刚刚在里面,他也把向以伦的私人电脑给搜起来了。

“如果事情不重要你也不会特意再来美国。可以你这样的状态来处理问题,你来和不来有差别吗。”

tony的声音听起来并没有很气愤,他只是极为可观的陈述了现实。

向以伦沉了口气,没有反驳,道:“进去,继续。”

从再踏进这间会议室开始,向以伦就再也没出来过,吃喝拉撒全搁里面解决了,进进出出来来往往的员工24小时都没有间断过,原本紧打紧也需要三天才能解决的问题,他只用了两天,出了会议室,他的目的地只有一个,机场。

北京国际机场,沈起炜迎着刚下飞机的向以伦,一边递给他手机一边道:“要不要我送你过去,你这样子活跟三天没睡一样。”

向以伦管他要车钥匙:“钥匙给我就行了。”

沈起炜这边还没反应过来,手里的车钥匙就被人给抢走了,车就停在外面,向以伦拉开车门就坐上去了。

沈起炜拦都没拦住,只冲着喊了一句:“诶,你打**血了!”

连人带车,都没了。

r&q的前台。

“对不起,先生,请问您找谁?”前台小姐见人要走进去连忙出来拦。

“佟米安。”

向以伦一把就推开的前台小姐拦着她的手,差点没把这姑娘推个大马趴!能不着急么,他忙完了,给米安打电话,关机,家里打电话,sally倒是接了,只是说米安不在家,就挂了。好办公室打,没人听。车上的时候,他给家里去电话了,这一路上,米安的电话他快打爆了,都是关机,他不来公司他去哪儿!

“米安!”

每往里走一步,他就喊一声,公司的人全都从工作中抬起头,看着他。

向以伦直接推开米安办公室的门,空的。

思嘉说:“佟小姐不在。”

“去哪儿了?”向以伦问的很轻。

思嘉却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两步:“不……不知道。”

“你是她秘书你不知道?”向以伦笑:“你蒙谁呢!”

“真的不知道。”思嘉都退的顶着墙,快哭了。

向以伦一脚就把他眼前的椅子踹了,他点了点头:“好,乔香惏呢!”

思嘉指了指乔香惏办公室的方向。

向以伦走进去的时候,乔香惏很有闲情逸致的支着酒精炉子在煮花茶,玫瑰果泡在晶莹剔透的玻璃容易中,慢慢的晕染出妖娆的红,一如乔香惏脸上的笑容。

“米安呢。”向以伦没跟她罗嗦,连称呼都省了。

乔香惏抬了抬下巴:“你喊的这么高,米安要是在这儿早出来了。”

“你把人给我弄哪儿去了?”

向以伦指着她:“你知道她在哪儿,你今天不说,你信不信我把你公司砸喽!”

“信!”乔香惏道:“你向以伦砸的地方也不少,可我乔香惏和别人不一样,我不稀罕你赔的钱!今儿你要把是砸了,我就把你砸东西的照片发网上,告诉全国人民,这砸东西的货就是我军第一司令向钺岩的儿子!你向以伦这次够嚣张了吧。”

向以伦却笑了,他双手插在裤兜里,慢慢走近乔香惏,就坐在她眼前:“我能问您个问题吗?”

“问吧。”乔香惏看着这双血红的眼睛,还真不知道是他熬的还是他这会儿给气的。

向以伦揉了揉眉心:“米安和你到底算什么呐?”

乔香惏的脸色慢慢冷却。

“你说要是我我也搞不明白,该叫您外婆呢还是阿姨?”向以伦说:“你凭什么管米安到底去哪儿,管她儿子管她工作管她前程,还他.妈管她和谁谈恋爱!你是自己嫁不出嫉妒还是怎么回事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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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荐一首怀旧色彩颇浓的歌曲《backtoblack》。

爱也无法承受的重量167

向以伦说:“你凭什么管米安到底去哪儿,管她儿子管她工作管她前程,还他.妈管她和谁谈恋爱!你是自己嫁不出嫉妒还是怎么回事儿?啊!”

乔香惏微偏视线翻了个白眼,才转过来对着向以伦道:“向以伦,米安真的在和你谈恋爱吗?你觉得凭着米安的脾气,如果她真的接受了你,那是我乔香惏能管的了的吗!”

向以伦抹了一把脸。

乔香惏离他又近了几分:“你质问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那孩子是怎么来的?桦汐的到来是因为你强.奸了米安,问问这个世界哪个女人会去爱一个强.奸犯!恋爱?这个词亏你向大少能从嘴里说出来呐,学梓韵养的儿子,是不是有点太不懂事啊?”

眶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身子往后一靠:“向以伦,你刚才说那番话的时候可能忘了,我是个律师,你强.奸米安生了孩子我完全可以告你的,桦汐就是最好的证据,怎么?杵着不走是不是想让你妈上监狱里捞你去啊。”

向以伦噌的站起来夺过乔香惏手里的玻璃杯往地上一砸:“你大爷!”

乔香惏也不动,坐着瞪他。

澡向以伦喘着气,食指点着乔香惏,又点了点自己,摆手道:“咱俩谁也别说谁,你爬人米安她妈的爸的床害了人妈,我害了米安。不用想,我这人,算畜生不为过。你自己算个什么你自己个想吧!”

“回见了您!”向以伦一脚踢开脚底的玻璃渣子,转身往外走。

走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他突然又转过来,看着乔香惏,说:“乔香惏,你不了解我。你这是戳着米安逼我呢,开心吧?好好享受着,别过头就行。你等着看吧!”

向以伦走了。

乔香惏倒在沙发里揉着眉头,看着满地的碎玻璃,这死孩子跟谁长呢!瞧刚才那股子的劲儿,感情当初她薛梓韵就是这么跟着向钺岩走的!

走出这栋大厦的时候,向以伦抽出太阳镜带上,也不知道是眼睛问题还是阳光问题,他觉得这地都软了,就跟踩着棉花似地,那车明明就在自己眼前,可扒拉了两下,怎么就够不着车门呢!

“哥们儿,你在空气里乱抓什么呢。”

陶泽楠远远的看着向以伦奇怪,就走过来拍了他肩头一下,谁知道这一巴掌拍下去,向以伦咚的一声,直直倒地上了。

“诶!诶!诶!”

陶泽楠怔了,随后叫了向以伦两声,没有反应。

周围路过的人围观而来,纷纷盯着陶泽楠。

“不是我……不是我……真不是我!”

陶泽楠真举得,自己手贱呐,碰他这一下。

怎么办?把人抬起来先塞车里,给沈起炜打电话,送他医院去。

别说他拍了他一下,就算没拍,他看到了,不也得给送医院,难不成看人死在路上不成。

好不容易把人给弄车里,陶泽楠一边打方向盘一边给沈起炜打电话,用的是向以伦的手机,可打了半天也没人接。沈起炜不接向以伦电话只有俩可能,一人死了;二进手术室。

这会儿看样子,是进手术室了。

“这倒霉催的!”

啐了一声,陶泽楠只能把向以伦往医院送,到了医院,大夫问怎么回事儿,陶泽楠说‘我只拍了他一下’的时候,自己都觉得丢人。

大夫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有检查了向以伦,说了一声:“没事儿,疲劳过度,昏过去的。你当深睡眠来解释也行。”

陶泽楠指着向以伦:“您说他这是……睡着了?”

“要是真这么说也可以。”

“嘿,他大爷的!”

病房里,陶泽楠转过头看着熟睡的向以伦,时不时的看着腕表上时间,嘴里嘟嘟着:“这沈起炜,一个手术要做多长时间?老子快赶不上飞机了。”

“你走你的,我一个人躺着睡的也踏实。”

床上,向以伦连眼都没挣,动也没动,反正陶泽楠把他弄床上是什么样儿他就是什么样儿。

“你装的?”陶泽楠想骂人了。

“没有。”向以伦还是那样,说话轻极了:“你拍的时候确实脚软,就倒下了。可真倒下了,就再也不想动了,脑袋是清醒的,人却没一点劲儿了,连眼都不想睁。后来被你弄上车,车一晃悠,就真的睡着了。”

陶泽楠听着这声音,真觉得挺可怜的。

“你多长时间没睡了?”

“三四天吧。”

听着这话,陶泽楠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向以伦现在这样子太静了,静的让人忍不住的蘀他担心。

“你刚才去找米安了?”陶泽楠问的很小心。

“嗯,她不在了。”

“不在了!”

这回答的,太惊悚好不好!

向以伦纠正:“不在北京了,走了,跑了。谁他.妈知道她跑去哪了!”

这语气里,恨呀,悔呀,自嘲呀,全都流出来了。

再看他现在这样子,脸灰的跟水泥似地,明显是熬的。

让人觉得,真不是个滋味。

陶泽楠了解了,难怪这样。

其实他在那儿也是去找米安的,没什么意思,就是准备辞行来着,顺便看看她,问问她要不要藏红花,佟鹣然给她搞的估计要喝完了。谁知道在门口碰到这么个孽障,折腾的跑医院来了。

“你刚才不是说要赶飞机?准备上哪儿去。”向以伦终于掀了掀眼皮。

“哦,去西.藏。”陶泽楠又补充了一句:“把以吟带回来。”

这口气,像是去抓自家太不听话的孩子。

爱也无法承受的重量 168

向以伦斜睨了陶泽楠一眼,却笑而不语。

陶泽楠别过脸,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眶向以伦看他这动作,笑意更深,略微直了直身子,看着陶泽楠的眼睛:“泽楠,刚才我说,米安跑了。”

“嗯……”陶泽楠轻应了一声:“我知道。”

“不后悔吗?”

“后悔什么?”陶泽楠一愣,蹙着眉,有些犟气强辩的意味:“向以伦,你这什么意思!”

向以伦扭了扭脖子,手指朝陶泽楠点了点,干脆,翻眼看着天花板:“你去西.藏到底是因为什么天知地知你知……我也知。”

“你丫纯粹的一只妖精!”

澡陶泽楠起身,骂骂咧咧的往外走:“我他.妈手贱拍的那一下!”

看着陶泽楠消失的身影,向以伦闷闷的笑了。

车一直沿着这沙不沙土不土的路往前走,饶是陶泽楠这样经受过长期颠簸的人,也都有点受不了了,关键是嗓子干,脸干,浑身干,呼吸都快上不来了。上来的时候,他有准备,顺势就是带了两大瓠子的水,可这不住气的喝还是渴,嘴唇都干了,舔了又舔。

“这得到什么时候?”

忍不住,还是问前面的小战士。

开车的小战士偏过头看了陶泽楠一眼,咧嘴一笑:“快了,路不好您感觉时间长,其实才走了一个小时,这要到驻地,得两个多钟头,不算远。”

陶泽楠看看外面的天,向以吟还真他.妈够有劲儿,这种地方也呆了两个多月!

“要不您闭着眼睡会儿吧。”小战士提议道。

陶泽楠摇摇头,不在意,又咕噜咕噜的一口气灌了大半壶的水,头歪在一边,想了想,要是真如北京那样痛快,他还来做什么。

这么一想,气也就顺多了,看着窗外刮起的风卷起的土,竟然也能真正体会到两个字:空旷。

好不容易的,到了。

这什么地方?

就仿佛在天际边上盖了一排的小平房,一间足够大的院子,一杆旗杆,凛冽的风中,五星红旗迎风飞扬。院子里,就比较暴力了,放在墙角的枪支,阳光下,熠熠生辉。一排的军人,不多,十几个,每个人的手里都牵着一条狼狗,那种浑身的毛都泛着油光,扑腾而起的时候能把一个人压在身下撕扯而碎的狗,加上那绿油油的眼睛,你会有一种那是狼的错觉。

墙角的枪支旁,还半蹲着一个女人,一身朴素的军装,黑亮的头发扎成马尾甩在脑后,她的手里也牵着一条狗,体型并不是极为壮硕的,但很有气势!

这狗一回头————

陶泽楠啧啧称叹:正宗的铁包金咧!

“向指导员!有人从北京看你来喽!”小战士笑嘻嘻的喊着。

向以吟回头,马尾在她的脑后甩了个弧度:“泽楠?!”

人已经笑着飞奔了过去!

陶泽楠没往前多走一步,只是很习惯的做出一个手势,人就被抱了个满怀,她的头埋在自己的颈项中。

“想死我了都!”

向以吟笑吟吟的紧紧抱着陶泽楠,满脸都是亲昵。

“真想我还舍得离开北京,你个小没良心的。怎么样?在这里好吗?”

陶泽逗她。

“我觉得很好,和北京自有不同的历练。”向以吟暖暖的点头,她松开陶泽楠,往他身后看了看:“你怎么也来这儿了?”

“找你呗。”陶泽楠的语调莫名的有些悲凉。

向以吟听着有些失神:“出什么事儿了吗?”

陶泽楠摇摇头,往这高原上定身一站,一副辽阔状:“这里真好!我常住这儿怎么样?”

向以吟还没说话,领着他来的小战士便张开笑了:“您刚才还说鬼才喜欢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咧,看到向指导员就变话了啊!”

陶泽楠舔了舔唇,呼吸都是急的。当然,这不是被小战士气的,自然的高原反应,他确实不适应。

向以吟‘咯咯’的笑着,哥们儿般的拍了拍陶泽楠的肩头:“走,屋里说去!”

接着,转身吹了个响亮的口哨:“黑金!”

那只铁包金‘嗷’的一声就窜过来,扑腾着向以吟的腿,向以吟弯腰,眯着眼睛摸了摸它的头:“去,那边……”

这狗‘嗷唔’了一声,破不情愿的朝向以吟指的地方去了。

“不简单了,这可是纯种的藏獒,这都搞的定?!”

向以吟摇摇头,一边把陶泽楠往屋里领,一边道:“我来的时候,黑金刚生下来一个月,那时候小,其实,也蛮可爱的。”

陶泽楠又看了眼黑金,拉着向以吟,没有进屋,反而饶到房后去了。

向以吟也没觉得突兀,仿佛了解他似地,安静的跟她走。

这后面是个陡峭的大山坡,石头堆上,陶泽楠牵着向以吟坐下了。

向以吟反握住陶泽楠的手,拍了拍他的手背:“到底怎么了?”

“以吟,米安离开北京了。”

向以吟点了点头,握着陶泽楠的手,更紧了。

“我见米安的最后一面对她说,我爱的人是你。”

向以吟笑了:“是吗?泽楠,我也爱你。”

陶泽楠笑了:“是啊,我知道,可不同与你对泽晓。”

向以吟点点头:“可是泽楠,我还知道,你也爱米安。”

“所以,我得到的永远都不会像你爱泽晓,米安爱以伦那样的感情。”陶泽楠说。

——————————

临时去外地三天,所以没更新。不过这两天我空闲的时候也仔细想了想结局的安排,其实写这篇文很多安排都是临时的兴致,写到这里,再看我原来的设定,确实差了十万八千里,不多说,明日这篇文会有结局。

爱也无法承受的重量 169

陶泽楠从来都不完美,因为他的身上存在着任何女人都无法接受的毛病:花心。

倒不是玩弄,只是他的身上太具让女人为之倾慕的特质,而且,他太好了。有人说他只是爱玩,其实他和每个女人在一起的时候,是真的在疼她。就如同,他会体贴的把自己的外套铺在地上只为不让向以吟赤脚踩在地上一样,不是刻意,也不是因为她是向以吟,那只是习惯。

“你们都是好女孩。”陶泽楠有些喃喃:“这是我一生最遗憾的错过了。我真的以为,米安就会这样和向以伦在一起,她爱他。”

向以吟道:“我原以为你对她那样说只是让她放心,原来还有鼓励。”

陶泽楠拿一副怎么可能的眼神看向以吟:“米安你第一天认识吗?你不对她说,她永远都只把你当朋友……我对她而言,一直都很放心。我只是觉得她太辛苦,没想到,依然这样。”

向以吟叹了一口气,幽幽道:“我哥也好辛苦,我们都好辛苦。”

陶泽楠安慰的抚了抚她的长发,嬉笑道:“你要是选了我就不辛苦了。”

“算了吧,咱俩没戏。”向以吟动了动脖子,躲开他的手,正色问道:“你不打算去看看泽晓?”

“去,怎么不去!”陶泽楠这才想起来问:“诶,你说你来西.藏是干什么来的,怎么还不和泽晓在一起。”

眶向以吟只是笑,从石堆里站起来,指了指更高的地方:“喏,你要看泽晓的话,还得再往上三个多小时。现在看时间是不够了,明天吧,早点起,再去。”

“你不和我一起?”陶泽楠问她。

向以吟摇摇头:“不用。”

她转身,要走。

陶泽楠捞着她的手:“从来到西.藏你就一直这样?”

“嗯。”向以吟点点头。

澡“为什么不在一起?”

向以吟说:“西.藏很苦,他一个人来让我抛下他我做不到。西.藏很苦,我跟来一直缠着他让他难受我也做不到。”

“你要一直这样陪着他?”陶泽楠心里泛疼。

向以吟摇摇头:“怎么会,一年,泽晓就回去了。我陪他一年。”

“一年以后要还是没有结果呢?”

向以吟说:“那就没有结果呗。爱一个人到底要怎样呢?我也不会爱,但是知道,凡事按自己想的做了,其实,也就不怎么苦了。”

隔日,泽楠并没有上去,而是泽晓下来了。

很难形容这样的泽晓,高原的紫外线是充足的,他黑了一些,只是身板也更瘦了,肩膀上没有耀眼的军衔,可他的人,更为夺目了。

这是一种让人心生折服的大气!

为他这个人。

他领着陶泽楠去了拉萨市区,煨桑的香气袅袅,阳光照耀的大庭院,院子里,街道两旁,很多游客都坐在这儿,旁边一壶香茶,感受阳光。

泽晓说:“这里的生活节奏很慢,人连走路都是懒洋洋的,那么的气定神闲。藏族人心无所求,一心向佛,那种五体投地的膜拜。来这里的游客,享受的便是这样的心境,或者……是有所求。”

“哥,我也想留在这儿。”陶泽楠突然的说。

陶泽晓笑:“盖房子吗?”

“开客栈。”

“挺好的。”泽晓知道,他的留下是因为……有所求。

可谁想,陶泽楠这一留,竟然呆了半年之久。

北京机场。

薛白抱着桦汐在大厅送向以伦。

其实,这么多年,她这个儿子一直在外面跑,三天两头的出国一去大半年不回来是常有的事儿,她也从来没这样送过,只是这次,薛白不免要念叨。

“香港这半年你都去了无数次,还不腻。”

向以伦只是笑,他越来越瘦了,这样精细的脸庞笑起来,尤为的勾魂。

桦汐从薛白的怀里挣着手:“爸爸……爸爸……”

“嘿,儿子!”向以伦伸手,接过桦汐。

“我不想爸爸走。”桦汐的双手框着向以伦的脖子。

“爸爸是去开会,两天就回来。”

向以伦吻了吻桦汐的额头。

往来的行人看到这一幕都会流连,向以伦的模样本来就招人,加上桦汐这么个小正太,真要把女人的眼睛珠子给抠出来。

薛白看了,眼角不免有些湿润。

米安刚离开北京那会儿,向以伦隔天就去了香港,可他就是把香港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人。连着两个月的时间,他把米安可能去的地方都找遍了,澳洲,美国,法国……

一无所获。

世界如此之大,如果一个人存心想要躲你的话,就算她还在北京,你能找到吗?

薛白最为感谢的便是米安特意将桦汐留给了向以伦。

乔香惏在北京没呆多长时间就回了美国,向以伦并没有把桦汐接回向家,还是在米安的房子里,他如同以前一样,除却工作,便和桦汐玩在一起,晚上也杜绝了一切应酬,累了,便同桦汐一起睡。

血缘是奇妙的,更何况向以伦付出了真心。

桦汐很黏向以伦,而且,他越大越懂事了。

这期间,有好几次,sally特意把桦汐带出去,大半天的不回来,手机也关机。向以伦找了好半天,一直到隔天sally回来的时候向以伦问她,也问不出个所以然,倒是桦汐,说昨晚和妈妈睡的。

向以伦知道,是米安回来看桦汐了。

他们这么近,可他却找不到她。

他知道,所有的一切,只是因为,她不想见他,仅此而已。

“好了,桦汐乖,爸爸要上飞机了,来奶奶这儿。”

薛白将桦汐重新抱在怀里,抹了眼泪:“你也知道,桦汐离不开你,不是重要的事儿,就别去了。”

向以伦摇摇头:“妈,我上飞机了。”

去香港,不是因为事情重要与否,只是因为,他知道她在那儿,即便是不见面吧,能在同一座城市里,呼吸也是近的。

爱也无法承受的重量 170

香港。

位于维多利亚港畔和金融中心的四季酒店,今晚有一场不小的宴会,至少,在中环这个世界及的金融中心,这肠宴会堪称盛宴。

向以伦本不想参加的,可作为这场宴会主角的老板,在员工的要求下,于情于理,他总该出现。

宴会的开端,主持人站在台上愉悦的说道:“各位来宾,由欧洲基金和资产管理协会驻港机构每年都会颁发一个奖项,表扬上年度最果断、最有创意及业绩最好的同行。而今晚的得奖者很特别,因为这是他第二次拿到这个奖项!下面,我们该机构全球研究部董事总经理daniel.enskat为他颁奖。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有请来自向氏机构,我们的最佳外汇基金经理……靳梓涛!”

靳梓涛看了眼身边的向以伦,向以伦做了个请的手势,这个年轻人意气风发的上台了。

其实向以伦今天在公司的时候听说了,梓涛今年得这个奖着实是很危险的,因为隶属英国的一家投资公司不知道从哪里挖回来一个新人,各方面成绩都很优异,而且眼光基准,炒外汇以来从未输过。如果不是因为她入行时间太短,资历尚浅,今年的大会很有可能会把这个奖颁给她。到了明年,如果她还能保持这个势头,这个奖项,就非他莫属了。

现在看来站在台上的那个是风光无限,其实在场的每一家投资公司的老板,哪个不想挖那个与大奖失之交臂的新人。

眶而向以伦却只是笑笑,不以为意。

这一行就是这样,多少号称金牌稳赚不赔的经济,自己私下里又赔了多少呢?靳梓涛是他亲手从华尔街挖来香港的,无论这个奖项是不是他得,和他的薪水都不会有关系。

靳梓涛发言完毕下来,除了向以伦对他真心迎上一张笑脸,其他的人只是虚假的对他说了两声恭喜便散开了,与去年他拿这个奖相比,待遇天上地下。

向以伦拍了拍他的肩膀:“过去喝杯东西。”

靳梓涛不甚在意的笑了笑:“她真的蛮厉害,假以时日,她会是这行最抢手的人才。你不考虑下?”

向以伦诧异:“是吗?我考虑看看。”

澡靳梓涛道:“我替你引荐?”

向以伦诧异,接着玩笑道:“你们很熟吗?你该恨死他才对。”

“她是个好女孩!”靳梓涛浅浅一笑。

向以伦的心突的一声,女孩……

恰巧,彼端传来一道高声。

“carrey,你开个价吧,我一定把她买了。”

迎面走来的男人笑着对站在carrey身旁的女孩道:“我预支你一年的薪水,海景办公室你来挑,你明天就可以来上班。”

carrey笑道:“lieven,你这辈子也抢到不这个人。”

“在中环我还没见过哪个人是没价的!”lieven又道:“你要多少钱才肯跳槽?还是因为carrey是你的老师你才要‘报恩’?好女孩,你这三个月替他赚的钱够还所有恩情了。”

“抱歉……”

就是这么一声,让向以伦突然回头,视线穿过人群落在那个女孩的身上————

“carrey不是我的老师,只是我不会跳槽。”

“那谁是你的老师?”lieven笑问。

米安笑着摇摇头:“他不在这儿。”

转而,米安对carrey道:“我去那边坐一坐……”

一转身。

当米安在人群中第一眼就看到那个出色的男人,有一瞬间,她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的,可是,他一步步的向自己走来,那么慢,连米安自己,都不自觉的迈开步子,朝他走去。

“现在是不是可以告诉那个老头,你的老师就在这里?”向以伦的声音略微的有些发抖。

米安动了动唇:“或许。”

向以伦看着她,眼底有一层晶莹慢慢浮出,却被他的笑淡化了:“是我自己毁了我这辈子唯一的爱人,我不该怪你的离别,也没有资格对你说我找你的辛苦,因为这些都是我自己做的,我该承受。你走,是对的。我这样的人,谁会去爱。”

米安的声音哽咽在喉,十分艰难的道:“或许有人真的在爱你。”

向以伦盯着米安的眼睛,眼泪没有止住滑了下来。

米安看着难受,低下头,两滴眼泪落在脚面上。

向以伦抱住了她。

“我后悔了,后悔说有些东西你不一定非要追到,即便能这样看着她也是好的。因为老天没那么仁慈,他连看都不让你到,你说,你该怎么办?怎么办?!”

“米安,你心里当真就没有我吗!”

他咬着米安的肩头,几欲悲鸣。

米安抽泣着,半晌,才哽咽道:“如果和你在一起,我……我只是没办法原谅我自己。我那么恨你,怎么就能不恨呢,怎么就能爱呢……”

“米安,我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

他求她什么?求她原谅他?求她爱他?

他怎么能说出口?怎么能说出口!

“给我个机会吧。”他只能说。

“我们回北京,就算为了桦汐……”他恳求。

“米安……米安……”

向以伦脸都不要了,在米安的肩头,哭的喘不过气,一声又一声的喊着她的名字。

抱住了,再也承受不起第二次离别。

——————————

大家稳住,反正今天是要完的。

第171章(结章)

还是这样的天气,这样的北京,米安抱着桦汐走出国际机场的时候,望着天空,犹如她第一天到北京那样。刚站定,一辆车缓缓的滑过来停下。

“佟小姐,乔小姐让我来接您的。”司机下来接过米安的行李,放进后备箱。

米安抱着桦汐上了车,当车离开车位的时候,一辆车正好填了进来。

向以伦下车,径直朝机场大厅走去。

眶米安的车刚行驶出机场,手机便响了。

“米安,我现在在机场,你在哪儿呢?”

“班机提前了,更何况我没让你来接我。现在在回家的路上呢。”米安拍了拍桦汐,他睡着了,刚才手机一响,惊了他的梦,有些不安。

澡向以伦那边有些急了:“哎,不是,我们不是说好今天晚上……”

“我知道,没有忘。八点马会会所,我自己会过去。”

“诶……”

向以伦还想说什么,那边米安的电话已经挂了。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机,不禁失笑,这女人。

北京香港马会会所位于寸土寸金的金宝街,远远看去像一座放大的四合院,晚上八点,米安准时到这儿。向以伦已经交代好了,自有人带她去预定好的房间。

到底是查你祖宗三代才能办入会资格的会所,环境自然是没的说,私密性也好,房间里,宽松厚实的沙发椅,立在一角的酒柜,晶莹剔透的工艺水晶台面,墙上挂着新锐派画室的抽象油画,音乐从不知名的地方流泻出来,轻缓至极,是人最为享受的听觉程度,气氛便是这样放松下来的。

米安进来的时候,屋里已经坐了一些人,向以伦自然是熟识的,她见过几个,只是除了沈起炜,其他的人,映像不深。

“呀,终于是来了,要不向少等会真要站到大门口去做迎宾了。”

有人嬉笑着调侃,马上就有人附和,可到底是有品位的人,声音都不会太高,也都知道分寸,每个人脸上的笑意都是和善的,颇为亲昵。

向以伦牵着米安坐了下来:“桦汐怎么样?”

“sally看着。”

米安的话不多,笑容也得体,只有向以伦低头和他说话的时候她才会回答,别人无论说什么,即便是她感兴趣的话题,也不会接口。

这是一个私人的品酒会,向以伦说是法国波尔多产区的几个酒庄老板带了酒过来,他想试试,如果不错就多买几箱放着,总有用得着的时候。

这是米安在去澳洲前就答应向以伦的,所以才会来。

“嫂子,你尝尝这支酒,以伦刚刚定了三箱,你也要把把关才好。”

许是见米安很久不说话,有人递了一支酒杯到她眼前,笑着。

米安抬眼,没有接酒杯,直直道:“首先我不是嫂子,我和向以伦没有结婚。其次,他买什么东西都不需要问我,那是他的钱,我亦然。还有,我现在不想喝酒,麻烦给我一杯水,热的,谢谢。”

递酒的人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儿,只是捉狭的睨了眼向以伦,乖乖的返回吧台那儿弄了一杯热水再次递给米安。

聚会大概到十点多的时候便散了,向以伦送米安回家,车子开到楼下的时候,米安刚解开安全带,她的手便被向以伦扣在掌心。

米安回头看他。

向以伦单手托着下巴,看她:“我们……”

话到嘴边,却还是没有说出来。

“怎样?”

“抽个时间去旅行,带上桦汐。”向以伦笑了笑。

“好。”

“明天我要去趟香港,有什么要带的吗?”向以伦板着米安的手指头,问道。

米安本想说不用,可看向以伦的样子,想了想,还是道:“随意吧,没什么特别想要的,如果有空给桦汐挑一套衣服,他现在会挑衣服穿了,早上起床很让人头疼。”

“好。”向以吟又问:“你呢?”

“随意。”米安笑。

向以伦握着米安的手一捏:“米安……”

他看着她的眼,有些红。

米安轻轻叹了一口气,与他的手食指相扣:“怎么了?”

向以伦摇摇头,自嘲的笑了笑:“我只是很没有……安全感。”

他说这话,自然是有些伤感的,可很快还是被其他给掩盖了,推了推米安:“上去吧。”

米安也没多说什么,点点头,就下车了。

上楼,到家的时候,不例外的,向以吟盘腿坐在沙发上,桦汐坐在她的边上玩积木。

“回来了?我哥又没出息的不敢上楼?!”向以吟也习惯了,大大咧咧的往嘴里塞小西红柿吃。

米安笑笑,没做声。

她当初答应向以伦回来北京的时候,陶泽晓已经从西.藏回来了。是因为陶泽楠也一直留在拉萨,这两个儿子都不在身边,单玫每天哭,陶伯垣被老婆烦的没办法,也是真想自己的儿子,干脆,以军区首长身份去边关探望驻藏部队,就这么明着徇私逼着陶泽晓和向以吟回京,这俩人都回来了,陶泽楠还留那干什么,自然也跟着屁颠屁颠回来了,不过他开客栈那小半年,朋友倒是认了许多。

陶泽晓没有同向以吟在一起,陶泽楠也是。

向以吟没在意,可也没放弃,她说:我们都不是强迫自己的人,我喜欢他,归根结底也是我自己的事,没必要非要得到他怎样怎样,其实都这样单着,也挺好。

米安她走到沙发那,抱起桦汐的时候,向以吟忽然道:“米安,我哥他的心,是很敏感的。胜在,他有些赖皮罢了。”

米安点点头。

早上八点启程的飞机,晚上八点回程的航班,向以伦做这样的空中飞人已经很习惯了,依然会觉得累。

回到自己的住所,已经是午夜了。钥匙扭开门,黑暗中,打开灯,扔下车钥匙准备去浴室的时候,隐约,听到天台有些悉悉索索的声音。

蹙了下眉,他也没有出声,轻轻的上楼,走向天台。

楼梯里可以看到那里的灯是亮的,连玻璃房顶的霓虹都是开的,这里有个露天的浴池,以吟很喜欢这个浴缸,所以钥匙只有她那儿令备了一份。

“以吟?”

向以伦试着喊了一声。

没有回应,他又往前走了两步,就要到门口的时候,米安忽然急急的跑下来:“你这么早回来?!”

向以伦像是被惊到了,怔怔的看着她。

米安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迎上他,双手一下子捂住他的眼睛:“不过正好,你跟我上来。”

向以伦笑出声:“干什么……喂小心点,我撞到门了……”

“不会的,你别偷看。”

“到底什么?!”

“快到了,喏,这里不好走,我拉着你,你要闭上眼,别睁开。”米安双手牵着向以伦的手。

向以伦点点头:“我真的没睁眼,你别耍我……”

“放心,我牵着你的!”

米安牵着向以伦绕过浴池,又把他往前推了两步:“喏,好了。”

向以伦睁开眼,他的视线正好是对着浴池的,什么都没看到:“干什么?”

米安扮过他的肩头:“这边儿!”

向以伦转过来,眼前是一副硕大的画架,上面盖了一块布,盖的挺急了,露出一角白边。

“这什么东西?”

米安说:“我准备好久的,你掀开看看。”

向以伦动手掀开的一瞬间,看到的,便是他们一家三口的照片,照片旁,还有一张是米安和桦汐的合照,下面,用荧光笔写下一行字:我们永远陪伴你。

“你……”他看着米安笑了,那笑容里有太多的宠溺与珍惜。

“我做了好久的,喜欢吗?”

“喜欢。”向以伦低头吻了吻米安的唇角。

米安说:“原谅我没办法让自己嫁给你,但我还是想让你安心,这是我仅能给你的承诺。”

向以伦听了,身子僵住,愣头愣脑的像个傻子,眼通红。

好半晌,他点了点头:“足够了。”

永远有多远,未来会怎样,谁知道?谁会知道?

只要这一刻,有她在自己的怀里,便是全世界了,再无所求。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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