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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魂记》


第一卷 雪夜 2018年7月17日夜 无题

大概三年级开始接触小说吧,源于父亲喜欢看武侠小说,家里的抽屉里存了好多小说,古龙先生、金庸先生的还有其他不记得名字的,反正很多......看的第一部小说依稀记得名字是叫奔雷小剑还是奔雷剑,如今已不大记得。

认字不全的我自那时候就一发不可收拾,从此喜欢上了小说,大学以前父母管的严厉,基本是偷偷躲在被窝里看,经常至半夜。

原本清澈的眼睛如今已被玻璃所阻隔,上了大学后,突然进入天高任鸟飞的境地,无人管着,恰好学校门口有两个租书店(那时电子书还未兴起)。

大学几年毕业除了因为整日沉迷小说差点毕不了业的收获,大概就是看遍那两个书店里自己觉得好看的小说吧,不论是早期的传统武侠,还是后期仙侠、玄幻、都市.....渐渐心里有了个幼稚的想法,想把脑海里总是跳出的各种各样的片段、情节诉诸于指尖也盼着某一天自己的故事能变成铅字出现在校门口的书店里......十年过去了,再回当初的母校时,当年曾经关顾了无数次的书屋早已不知去向......那些稚嫩的面容已不复曾经的熟悉......依稀想起了曾经那个小小的愿望,所以才有了以下的故事,成也好败也罢,一个小梦想而已......

第一卷 雪夜 第一章 青峰

第一章青峰

朔元历九年寒月十三,青州城的夜格外寒冷。

在四季分明的青州大陆,寒月是青州大陆一年中最冷的时分,刺骨寒风吹拢的铅云遮住了尚未圆满的月亮,透过铅云的微光,俯瞰青州城,黑蒙蒙的有如一个潜伏的巨兽。

位于青州城郊十里的青府。据说祖上曾出过数名大官,也曾显赫一时,只是由于子孙不肖,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未能守住家业,渐渐的也就没落了,到现如今青河这一代,更是不堪,未能考取个功名不说,一心想要追求仙道长生,只是整日游山玩水,探仙求道。

青河少时出门,中年归家,还是未能找到他想要寻找的仙境、仙人。老父亲以死相逼,方让他在三十五岁时娶亲成家。成亲后的清河依然我行我素,隔年老父亲的含憾而终,方让青河有了些收敛,寻仙之心也渐渐冷却,只是青河面对庞大的家业实在无心经营,本人又过于乐善好施,没有几年庞大的家业也败得差不多,在青州城自然站不住脚跟。青河索性卖了祖宅,把整个青府迁到城郊,守着几百亩良田,做个无忧无虑的富家翁,倒也清闲。

今年五十二岁的青河生有一女二子,大女儿青瓷去年出阁,二公子十三岁青玉已是青州府略有名气的小秀才。三公子青木却是青府最神奇的存在。

三公子青木在七岁时候,被一位下山游历的修仙之士看中,说青木有仙根存于身,是修行的良才,一心想要收为徒弟。眼看自己苦苦追寻半生的事情居然落到自己儿子身上,青河自是喜不自胜,毫不犹豫的让那位道士带走了自己的孩子。临走时,青河还拉着道士一脸殷切的反复询问要不要把自己也收做徒弟,在道士木然的目光注视下,才讪讪放手

今夜的青府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庭院间忙碌的仆役如雨前的蚂蚁一般穿梭在庭院间。就算是去年青府大小姐出阁也未有如此的热闹。这么热闹自然是有原因的,因为今天青府三公子和他那位仙师游历归来,青府自然要好好庆贺一翻。

就连平时少有人关注的马棚都象征性的扯上了一条三尺红菱,马棚拐角处也挂起了一盏小一号的红灯笼。透过红灯笼的微光,看到马棚前有个纤瘦的少年正吃力的搬动着一捆枯草。少年约莫十二,三岁,瘦小的身体抱着一捆比他还粗的草料正一步一挪的向马棚走来。少年是青府最年长马夫秦老头的儿子秦寒。

秦老头与秦寒是七年前渭河大水,从外地逃难过来的。当时秦老头带着面黄肌瘦的秦寒昏倒在了青府施粥的铺子前,被恰好经过的青河看到。怜悯秦寒年幼,就收留秦家父子到青府做了下人,照看青府的马匹,还破例让秦寒跟着二公子一起读书 。秦老头虽然目不识丁,但朴实的他对青府也是感恩戴德,教导秦寒以后要好好报答青府一家。

借着昏暗的光线使尽吃奶的力气把最后一捆草丢进马棚后,秦寒把冻僵的双手拿到嘴边使劲的哈了几口气。稍微感觉温暖的双手扯了下有些发白的短衫,想在这寒夜里裹紧一点,却反被有些僵硬的衣服冰得哆嗦了一下。

使劲跺跺脚,刺痛让麻木的双脚稍稍恢复了些知觉,抬头看了一眼灰黑的夜空。秦寒自语道:“死老天,臭老天,虽然已经是寒月了,可是有必要这么冷吗。”一阵寒风掠过,秦寒赶紧垂下头。耸起肩旁,怀抱双手往马棚后方的跑去。

“秦寒,你果然在这里!”马棚拐角突然传来的一声大喊把正在低头走路的秦寒吓得跳了起来,眼前出现的少年面如冠玉,一身华服,腰束锦带,披着一件洁白的火狐斗篷,明亮的眼睛在夜里褶褶生辉,正是青府二公子青玉。看着这位有些耀眼的锦衣少年,秦寒停下脚步拍了拍胸口有些无语道:“二公子,我不在这里还能在哪里啊。”

这位青府二公子比秦寒稍大一岁,或许是因为府里同龄人较少,加上两人一起上学的缘故。这位二公子经常来要秦寒跟他一起玩,一来二去,两人倒也成了朋友。秦寒小小年纪心里也没有那么多的主仆之分,虽然秦老头多次说过要注意自己的身份,也未必听进去多少,加上青府老爷、夫人过于溺爱这位二公子,秦寒也还算本分也就听之任之了。

青玉笑嘻嘻的道:“秦寒你居然敢骂天,小心老天爷听到,轰!一个雷到你头上?把轰成黑炭”

秦寒听到青玉这么说,心里也有些发毛,忙抬头看了看昏暗的天空,小声道:“二公子,你可别吓我,老天爷才不会跟我这个小子计较呢。”嘴里却蚊声嘀咕着:“老天爷,老天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哈。”

“喂,你嘀咕个什么啊,像蚊子一样。顺道告诉你,我刚出门的时候听到老三的师傅刘仙师说,今夜必定会有大雪哦。”青玉有些幸灾乐祸的道。

“下雪,今夜真的会下雪?是真的的吗……,”秦寒听到青玉说今夜会下雪,突然上前一步抓住青玉的衣袖急声问道。

青玉被他突如奇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伸手摸了摸秦寒的额头诧异道:“没发烧啊,你傻了吗?我说今夜会下雪,会更冷!”

秦寒却也不管他,只是又点点头兴奋的道“是了,既然是刘仙师说的么,那看来是不会有假的了……”伸手推开自己额头上的手掌,秦寒随即又有些怀疑的道:“二公子你确定听到刘仙师这么说了?”

青玉提高声音道:“那当然了,我可不敢拿刘仙师来诓你,那可是仙人啊,会飞的仙人哦,你都不知道他的本事有多大,听父亲说,那位刘仙人能一剑把我们青峰山给劈开了,还能一脚踏平青峰城,还能……还能……,哎呀反正说了你也不知道,反正很厉害”青玉一双白净的小手在空中胡乱比划着,大概是实在想不出什么更厉害的形容,所以有些急躁。

看着锦衣少年急躁的样子,幽寒也有些好笑,道:“我知道啦,二公子,人家是仙人肯定很厉害。可是你这么晚来马棚找我干什么。”

锦衣少年一拍额头道:“哎呀,差点忘记了,我来是要告诉你,明天老三就要走了,仙师答应父亲会在府中再收下一名弟子。父亲要求明天府中十三岁一下的孩童都要去接收仙师的测试。所以我跑来问问,你要不要一起去,怎么样,够哥们吧?”说话间还上前拍了拍幽寒的肩膀,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幽寒呵呵一笑,摇摇头道:“我不去了,听夫子说那些神仙都是在高山深林里,与世隔绝,我爹身子骨不好,我不能离开,还有人家又怎么会瞧得上我呢。”想起要和相依为命十几年的父亲分开,秦寒的心里第一想法就是毫不犹豫的拒绝。

“而且明天我一早就要去青峰山采药,我爹这两天腿又疼了。”

青玉听完好生失望,一张小脸顿时垮了下来,道:“改天再去不行吗,如果今夜真的下雪,你怎么采药,你会采药吗?”

幽寒道微笑道:“你忘了,我给王大夫当过的学徒了吗。我要采的药正好要下雪天才会有。还是你自己去看吧,我就觉得读书挺好的。”

青玉有些不高兴的道:“读书有什么用,又不能飞天遁地,长生不老。要不是母亲整天唠叨,我才不想对着夫子那张铜钱一样的脸。”

秦寒挠挠头,憨笑道:“二公子你这话,可别让夫人听到,不然你又得被罚了,夫人也是为你好。修仙真的有那么好吗,我觉得做个凡人也不错啊,说定仙人的烦恼比我们更多呢。”

青玉无语的道:“你懂什么,我明天一定要求仙师收我为徒。你也别整天二公子、二公子、每个人都这么叫,烦死了。我不是说过私下叫我青玉吗!不去就算了,枉费我这么晚来找你,喏,给你。”说完从怀中掏出一团油纸,递给幽寒。

幽寒接过来,询问道:“什么东西啊,青玉哥。”

青元不耐烦的道:“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真啰嗦!”

幽寒解开皱巴巴的油纸,原来里面包裹着的是一只鸡腿,捧着尚有余温的鸡腿,幽寒眼睛有些湿润,低声道:“谢谢你,青玉哥。”

青元道:“这有什么,不过就是一个鸡腿而已,我路过厨房顺手拿的,你慢慢吃吧,我回去了。”说完转身背着双手,迈着方步离开了。

看到青元这走路的模样,幽寒又忍不住笑了,在后面道:“青元,你不喜欢读书却又学夫子走路,小心他看到又打你手心。”

青元听到也不回头,只是故作老成的伸起手在空中摆了两下,继续迈着方步去了。

手中油纸包里散发出的香味把幽寒的眼光拉了回来,捧起鸡腿,在鼻子下深吸了口气,吞咽了下,强忍着大咬一口的冲动,小心翼翼的包好,塞进怀中,快步往后方的木屋赶了过去。

离马棚半盏茶的地方,有两间低矮的房屋,这便是秦寒父子居住的地方。房屋周围用简易的藤条围了个小院子,屋子的东北角一课光秃秃的梨树在这个有些昏暗的夜里显得有些由突,院子里地面因为连续两天的雨有些泥烂。

窗里透出的昏暗灯光忽然明亮了些,或许是父亲听到了儿子归来的脚步声,把将要沉下去的灯芯稍微挑高了一点。随后就听到老旧的木门发出一阵吱吱的声音,缓缓的打开了。

此时的秦寒,刚走到院子门口。

看着门口忽明忽暗的火苗,秦寒急声道“父亲,你怎么出来了,你腿不舒服赶快回去躺着啊”。边说着边疾步走过去,想要接过父亲手中的麻油灯,指尖还未触碰到油灯,早已被秦老头伸手拦住,秦寒无奈的摇摇头,这样的事在这对父子间已经发生过太多次了。

门口站着的人自然就是秦寒的父亲,秦铁汉。只可惜站在门口这位有些佝偻的老人实在与铁汉这个名字相去甚远,身形佝偻的半百老头,褐色的头巾下漏出几缕花白的头发,瘦削发黑的脸颊上深刻着纵横交错的皱纹,有些浑浊的双眼里倒映着忽明忽暗、闪烁的灯光,右腿有些不自然的弯曲着。

听到儿子关切的责备,秦老头倒也没说什么,只是嘿嘿的笑了几声,道:“想着今晚,没有月亮,院子里又烂,所以……”或许是门牙掉了一个原因,秦老头的话语有些模糊。

秦寒无奈的道:“父亲!这条路我都走了十多年了,您还怕我走路摔了啊”

随手关上门,扶着父亲到床上坐下,再把油灯摆放在靠墙的长桌上,秦寒这才走近父亲的面前,献宝似的掏出怀中的鸡腿,道:“父亲,你看这是什么?”

秦老头看了一眼儿子手中的鸡腿,脸上并没有欣喜之色,反而皱着下眉头道:“哪里来的?”

听到父亲有些质问的语气,秦寒无奈笑道:“父亲!您在想些什么啊,您还不知道你儿子是什么样的人吗?是青元给我的,有两只呢,我喂马的时候已经吃了一只,你快吃吧。”

整个青府都知道二少爷待秦寒很要好,这样的事想必也经常出现,听到儿子这么说秦老头也不再追问只是叹了口气,道:“小寒,虽然二少爷平日里待你好,但是我们毕竟是人家的下人,要有尊卑之分,切记不可逾了本分。当年我们逃难至此,若不是老爷大发慈悲,收留我们夫子俩,我们恐怕已经……,而且老爷还让你跟随二少爷一起上学……”

看着父亲大有滔滔不绝的想法,秦寒连忙道:“父亲请放心,您说得我都知道,我一定会记住的!你先把鸡腿吃了,再一会就凉了。”

秦老头摇摇头道:“我不饿,鸡腿还是你吃吧,你从小就爱吃这个……”边说着又把手里的鸡腿递了回去。

幽寒连忙打断父亲的话,站起身打了个哈欠伸着懒腰道:“父亲,我已经吃过啦,你快吃,我要去睡觉了,困死了,那位刘仙师说今夜会下大雪呢,你猜他能说得准吗?”

秦老头忙压低声道:“你这孩子,困了就赶快去睡觉,瞎说什么,小心冲撞了神仙那可了不得。”

一阵寒风飘起,“吱”的一声,门被吹开了一条缝,幽寒忙跑过去,只见大片大片的雪花伴随着寒风一起涌了进来。骤然的寒冷让幽寒打了个冷战,连忙肖好门。回头高兴的对秦老头说道:“父亲,太好了,真的下大雪了,明天我可以去采寒月红莲了。”

第一卷 雪夜 第二章 玄天

第二章 玄天

当鸡鸣第三遍时,青州城的上空开始泛白。此时的秦寒已经起床洗漱完毕,正在收拾一会采药用的药篮和锄头。没有掌灯,屋里与黑夜并无不同,幸好长久以来秦寒早已习惯家里的各种摆设,并没有发出任何声响。背起竹篓,拿好药锄,再顺手往怀里塞了两个有些发硬的粟米馍馍。秦寒轻呼一口气,准备出门了。

“咳……咳……小寒,你要出去了吗?”里屋传来秦老头低沉的咳嗽声和有些虚弱的声音。

“父亲,您醒了啊,我想早点出去,兴许还能在晚饭前赶回来。”听到父亲的声音,秦寒有些歉疚,没想到还是把父亲吵醒了。

感觉到儿子有些自责,秦老头在黑暗中摇摇头道;“无妨,我早就醒了,咳……咳……,小寒,要不你还是别去了,这么冷的天,又下着雪,去采药会很危险的。还有王大夫不是说我这病慢慢会好的吗。”

“没事的,父亲,青峰山我跟王大夫去过多次,很是熟悉。”秦寒轻松的道。

“可是……”

“放心啦,父亲,如果真的没法,我不会勉强的”秦寒接着的一句话堵住了秦老头剩余的话语。

“那你务必小心,记住,千万不要勉强!”秦老头有些无奈的道,秦寒这个子,别看他平时少言寡语,基本很少违逆自己,但其实是个极有主见的孩子,还有些倔强。他认定的事,很少会改变的。

在秦寒八岁时候,秦老头摔断了腿。当时秦寒主动提出要代替秦老头去马棚喂马,善良的青府管家并没有把这位八岁孩童信誓旦旦的话放在心上,只是另外安排了个人来做这项工作。可是等到第二天,那位家丁到马棚时却发现十三匹马早就喂得好好的,那时候天都还没亮,当家丁来到他们父子住的地方时,发现秦老头正含着泪帮小秦寒包扎被草料滑伤的小手。

就算满手的破口,小秦寒也没有一天的懈怠,倔强的让人心疼,让人生气。无可奈何的老管家只好由着他去了。就这样小秦寒硬是坚持了三月,直到秦老头腿好了。小秦铁头的外号在青府也不胫而走。

推开门,地上的积雪反射着天空灰白的光线,整个世界呈现一片惨淡的白色。走到院子里,一尺深的积雪在脚下吱吱作响,每跨一步,都会在平整的雪地上留下两个深深的洞。回头看着一连串整齐的脚印,想起昨夜青玉离开的样子,秦寒的嘴角扯起了一个轻微的弧度。轻轻咳嗽两声,把双手背在身后迈起方步,缓慢走出了秦家小院。

青峰山离青府并不算远,也就半个时辰的路程,当然这说的青峰山脚。青峰山是青州城最大的一座山,但却不是最高的,它重峦叠嶂却没有高耸入云。青峰山出产着青州城里最名贵的药草和最珍奇的走兽。这里是采药人和猎户的天堂,若是春夏时分,它还是踏青游玩的绝佳之处。只不过昨夜的大雪封了山路,大多数草木均被积雪覆盖,除了少数在山里常驻准备冬捕的猎户,现在的青峰山已经是无人踏足了。

秦寒驻足于山脚时,天色已不是刚出门时那种灰蒙蒙的了,虽然初阳还未升起,但目光所及之处倒也是清晰可见了。

秦寒也知道要尽快爬山,如果太阳出来,照射在雪地上反射的光线会刺伤双眼,山路又滑这可是极为危险的事情。小心翼翼的把裤脚塞进鹿皮靴里,重新扎好腰带,仔细的整理了遍衣服,秦寒深吸了口气,坚定的迈出向着峰顶的步伐。

“等等我……等……等我”,身后传来一阵呼唤,秦寒停下脚步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一人骑着一匹纯黑的马儿正快速的朝自己奔驰而来,洁白的雪地上,墨黑的马儿很是显眼。

“噢,天哪,不是吧……”秦寒忍不住呻吟出声,呆呆的看着越来越近的马儿,连手里提着的药锄掉到地上也不知道,天知道他有多想找个洞立马钻进去,消失在马上之人的视野中。

“吁……”骏马在秦寒面前人立而起,而后又稳稳的停了下来,马上的骑士似乎是故意想要故意卖弄一下自己精湛的骑术,随后右腿迈过马背,准备来个潇洒的下马动作。

谁知道“嘭……”的一声迎面摔倒了雪地里,左侧的马登上挂着一只靴子微微晃动着。

“青玉哥,你没事吧?”骑马之人正是青府二公子青玉,看着大字型扑在雪地里的青玉,秦寒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忙走过去想要扶他起来。

“呃,失误,失误,马镫别到靴子了。”没等秦寒来来,摔倒雪里的青玉已经挣扎着爬了起来。青玉甩了甩有些发蒙的脑袋,看着仍是一脸呆滞的秦寒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道。

秦寒无语的看着眼前这位二公子,帽子摔了半挂在头上,没了靴子的左脚半抬着,露出的头发上、衣领间还沾有一团、一团的雪花。“青玉,你这是唱的那一出啊,你还把老爷最喜欢的疾风骑了出来。”秦寒轻轻的抚摸着一个劲往自己身上蹭的马头。这匹名为疾风的骏马是青府老爷的心头肉,浑身漆黑,没有一根杂毛,油光闪亮的犹如一匹黑色的锦缎。

青玉接过秦寒递过来的靴子翻了个白眼道:“马不就是用来骑的吗,整天栓在家里有什么用。我替老头来遛马,他应该感谢我才对!至于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还用问,和你一起上山采药啊,这么个天气,你一个人去怎么行。”

“青玉……”

“哎……哎,打住,我主要没有在雪天爬过青峰山,想来试试,所以你也不要太感动。”青玉轻松的拍着身上的积雪笑嘻嘻的道。

秦寒道:“可是昨晚上你不是说要去找刘仙师,求他收你为徒吗?”

青玉摆摆手道:“算了、反正他也看不上我,要不然当初为啥不带走我而是带走了老三。”

“可是这很危险啊,昨夜下雪了,路很滑……”

“别再可是了,还不快上前带路,我可不认识上山的路啊。”青玉瞪着眼打断秦寒的话道。

“可是……哎……算了”看着面对青峰山跃跃越试的青玉,秦寒无奈的摇摇头,有个伴固然是好的,但是如果这个伴是一个上天入地的青玉那结果就不知道会如何了。

秦寒轻轻的拍拍疾风的背部,轻声道:“回去吧,疾风,这山你上不去的。”说来也是奇怪,疾风像是听懂了一般,果然慢慢的向着来时的路走回去了。

“哎,话说这个畜生怎么这么听你话,好像我才是他的主人吧?”

“因为是我天天喂它啊”

“……”

慢慢升起的骄阳把两个年轻的少年身影在雪地上渐渐拉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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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此地千里之外的落霞山,青崖怪石,削壁奇峰。山腰以上云烟笼罩,缥缈朦胧,风起时,云雾忽起忽落,若即若离。风停时,轻拢慢涌,氤氲生霞。

而修仙界正道第一大派,玄天剑派就坐落于落霞山顶!

疾风忽起,天空中一蓝一红两道正风驰电掣的向着落霞山飞来,红芒在前如初出夏巢的飞燕一般忽而极速飞起,忽而骤然俯冲,反观之它身后那道蓝色光芒却是不紧不慢、平平稳稳的就那么跟着它。

眨眼间,两道光芒就来到落霞山南面的一片绝壁之前临空停住。光芒散去,露出一红、一蓝两柄仙剑,散发着淡淡的霞光。红色仙剑上站立着位约莫十三四岁的少年,一袭白衣,俊眉星目,眉宇间虽然稚气未退,但举手投足间已有仙家风范,况且少年此番年纪居然已能御剑飞行,星目瞳仁间隐隐有紫气翻腾,显然对玄天剑诀的修炼已有不小成就。

而紧跟着白衣少年身后,湛蓝色仙剑上站立的是位青衣男子,男子三十左右,身形修长,面容刚毅,头上挽着一个道士鬂,双手负于身后,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白衣少年转身看着后面气定神闲的青衣男子一遍拭着鬓角的汗水,气鼓鼓的道:“朝风大师兄,看我这么累,你就不能微微红一下脸,给我点信心,别老是一副很轻松的样子,你不知道这样很打击我得自尊心吗?”

白朝风,赫然是玄天九子中的风行子。

玄天九子,是玄天剑派的标志,他们在修行界的名气甚至凌驾于整个玄天剑派。他们代表着玄天剑派的未来和希望。玄天九子是玄天剑派通过每一甲子的大比从近千弟子中挑选出来的,每一位都要求德才兼备,天赋出众,他们中的每一个人修为都必须达到玄天决第四层以上,年龄不得超过一甲子。不管是修为还是天赋,玄天九子中的每一位都是修行界翘楚。在其他一些小门小派,至少也是长老级别的存在。而风行子更是玄天九子中的佼佼者!

面对眼前这位师弟气鼓鼓的控诉,白朝风刚毅的脸盘不见任何变化,只是淡然道:“李师弟,你年方十四,已修至玄天决第三层,实乃天赋异禀。难怪掌门师伯也对你赞赏有加,再有十年就是玄天剑派的新一次大比,想必到时候的李师弟定会大放异彩。”

听到极负盛名的风行子也如此夸赞自己,白衣少年也禁不住面露一丝得意之色,但随即敛去,微微欠身恭敬道:“师兄谬赞了,比起师兄大才,兴祥实在惭愧得很,只有努力修行盼能在师门需要时,略尽一点绵薄之力。”

白朝风淡然道:“你不必谦虚,我在你这个年龄,是远不及你……若是静轩师弟还在……”说道这里风行子刚毅的脸上终于有了些许变化。

听到白朝风提起那位传说来,李兴祥也不敢再多嘴。两人略微沉寂了一会,白朝风微微摆了摆头道:“走吧。”

李兴祥从储物袋中祭出一块淡绿色的玉牌,正准备输入法力。白朝风却白手制止了他道:“不必了!”说完对着面前的绝壁右手捏起剑诀,凌空画了个剑字诀。一个巨大的蓝色古纂剑字,缓缓印入石壁,引发一阵轻微的震动,继而发出咔嚓的一声异响。白朝风也不理身边这位仍然有些发蒙师弟,率先跨入石壁,带起一阵水波般的涟漪,消失不见。

李兴祥怔了一下,连忙收起手中的玉牌,艳羡的看了下已经消失的白朝风一面迅速穿过石壁,一面急声道:“师兄,等等我。”

此处乃是玄天剑派的入门幻阵,建立在此等绝壁之上一是避免凡俗之人的打扰,二也是此处布有玄天派极为厉害的禁制,可防备宵小之徒。若无玄天决第四层以上修为,所刻画的剑诀绝无打开可能。除非持有玄天派炼制的特制玉牌,但此玉牌乃是一次性使用,炼制不易,而且也需要输入玄天决法力方能有用,该种出行玉牌专供需要出宗但修为又不足以穿过禁制的弟子使用。李兴祥手中持有的玉牌正是此类。

石壁之后的玄天派又是一番景象,仿佛打开了另一番天地。奇峰峻岭,云雾交错,仙鹤啼鸣,灵猿吼叫,奇花异草遍植于小径。两人御剑飞行一会后,看到两根一丈见方的青石巨柱,分两侧而立,柱身刻有青龙祥云,由下至上,青龙雕刻盘旋而上,至顶龙首已冲出柱身,双龙相向而啸,一块巨大的牌匾就这么凌空悬于龙首之间。牌匾上刻着玄天二字,乍一看就是平白无奇的两个古纂字体而已,但多看一会却感觉双目刺痛,心神都要割裂一般,这两个字被仿佛每一笔每一划都是由一把把利剑组成,散发出凌厉的剑气,直欲冲破石匾,凌空而起,两个相向而啸的龙首,更为这种感觉增添一份气势。

数千年前,这两根青石巨柱本是落霞山的一座山峰,是玄天剑派的开山祖师运用大神通历时数载,精心雕修而成,乃玄天剑派的门户的象征,也是玄天七景之一。两人落下身形,收起仙剑,此时早有两位弟子迎了上来。验过身份玉牌后,恭敬的道:“清月、明镜见过二位师叔。”

“嗯。我知道了。”白朝风颔首,随即转身对身边的李兴祥道:“李师弟,就此别过,我先去向我师傅述行。”

怀中的传讯玉牌忽然传来一阵凉意,一道信息出现在白朝风的脑海中。白朝风微微一愣神,停下了脚步。

旁边的李兴祥奇声道:“朝风师兄,怎么了?”

白朝风眉头微皱道:“师傅刚刚传来信息,让我不必回忘剑峰,直接去玄天殿见他。”

李兴祥道:“那好啊,朝风师兄,我们正好一起。”

“走吧”

“清月师兄,这就是咱们玄天九子之中的风行子师叔吗,可是看不出哪里厉害的样子啊。倒是另外那位小师叔,他看我一眼我就觉得全身被扒光了一样,瘆得慌。”看到李兴祥与白朝风走远后,其中一位弟子好奇的向另外那位看起来稍微稳重的弟子询问起来。

这位叫清月的弟子听到他这么说,脸色一白,连忙喝道:“住口!明镜,休得胡说。”然后还心悸的看了下白朝风远去的方向。确定那位风行子师叔可能听不到后,才缓缓的道:“师弟,你入门不久,本门仙法修炼不深。自然看不出风行子师叔的厉害,听说师叔对本门仙法早已到达归真之境。一身修为收发于心,若是他不显露,你自然无法看出。反观那位小师叔,虽然看起来锋芒毕露,法力高深,但其实是还不能自如控制自己体内灵力,比起风行子师叔来,差远了!”

“可是清月师兄你也只是比我早入门一年,我们修为差不多,你怎么就会知道这么多呢?”看着师兄一副深沉的模样,明镜显然有些不信。

“呃……这么嘛,我也是听咱师傅说的,要知道咱们师傅当年也差点入选玄天九子呢!”

“切,原来你也是听别人说的……”

殊不知这一切话语早已落入白朝风耳中,但白朝风也只是有些莞尔,自然不会跟这两位可爱的弟子计较。

来到玄天正殿前的广场上,只见整个广场完全用一长见方的青金石铺就,烈日下反射着幽幽的青光,两侧各九座青铜巨鼎分隔而立,巨鼎超过一人之高,不知其中盛有何物,巨鼎四面镂刻着神秘符文或洪荒异兽,心神稍弱者,必受这种苍莽之气所摄。

矗立在广场尽头的玄天殿,檐牙高啄,勾心斗角,瑞兽雕于其上,祥云腾于期间,实以宏伟不足以容,雄阔不足以形。

白朝风与李兴祥走进大殿时,此时殿堂里已有不少人在等候。以白朝风沉稳的性格也不禁有些诧异。近几十年以来玄天剑派声势日益浩大,加之曾经猖獗一时的幽冥派经两百年前的那一役,死伤殆尽,蛰伏不出。修行界已少有大事发生,除了几大正派因为争夺第一大派的名头,私下里明争暗斗一番,实在是找不出什么事了。

虽然略有诧异,但白朝风也没有表露出来,走进殿里对着正中的椅子上坐着,身着紫色道袍的道人躬身道:“见过掌门师伯。”随即转身对在两侧檀木椅子上的几位道人再次躬身道:“见过各位掌座师叔”。

正中的紫袍道人正是当今天下正道的领袖紫阳真人,漆黑的头发挽着一个道士发鬂,面容清瘦,留着三缕清须,年龄约莫五十些许,看上去与一般的俗世道人并无不同。

只见他微微拜了摆手道:“朝风师侄,不必多礼,今日唤你等过来,是有项要事需要你们前去查看,刘师弟,有劳你跟他们说一下。”

“是,掌门师兄。”左手边第一把椅子上站起一位面色红润的皓首道人,向紫阳真人略一拱手,随即坐下道:“三月之前,在外历练的静轩师侄传来消息,此处千里之外的青峰山屡屡传出异象,疑似与上古魔神牧魂道人有关……”

第一卷 雪夜 第三章 火莲

第三章 火莲

青峰山,当第一缕阳光洒落在青峰山顶时,两个蓬松的脑袋也在一望无际的青峰山顶冒了出来。

正是采药而来的秦寒和青玉两人。或许是山顶风太大的原因,积雪反而很少,远不及山脚和山腰那么多。只是凌冽的寒风吹在脸上就像刀刮一般,因为爬山时太热而把外衣脱去的两个少年被吹得瑟瑟发抖。秦寒连忙把背在药篓里的外衣递给青玉,迅速穿上,又拿出鹿皮帽子裹得严严实实。两人才好一些,也方才有时间回过头来大量这从未踏足的青峰山顶。

青峰山顶并不像一般的高山那样险峻,传说数万年前这里有修士斗法,原来极其险峻的青峰山被一位极为厉害的修士拦腰斩断,许多地方还可以看见光滑平整的切面。只是随着岁月的侵蚀,曾经光滑如镜的山顶渐渐沟壑丛生,被草木所占领。

“哎,秦寒,你确定你要采的药材就在这鬼地方?”青玉使劲躲着脚道,身体不断的扭转着,以此来尽量躲避迎面刮来的寒风,试了几次后发现不论他怎么调整方向,寒风都是由四面刮来,才颓然放弃。

看着一望无际的山顶秦寒也有些茫然道:“我也不知道。”

“啥!什么叫你也不知道?”青玉听到他这么说险些跳了起来,指着秦寒道:“我说秦寒兄弟,秦寒大爷,天寒地冻的我不在家里裹着蚕丝锦被,向仙师求取长生不老之术。陪你费劲艰辛的爬到山顶,风刮的我肉都没了,现在你告诉我你不知道?你……你真是……”

秦寒脸色一红有些窘迫的道:“是王大夫告诉我的,说青峰山可能会出产寒月火莲,对治疗我爹的腿伤有奇效。”

秦寒这么说,青玉更是无语:“你也说了他说的是可能,不是一定,偌大的青峰山你找得过来吗?万一它不在山顶,在山腰,在山脚呢?”

“山腰,山脚我都已经找过了,就剩下山顶了。”秦寒默然道。

“也就是说这三年来,你经常跑出去,有时候一去就是一整天,就是为了这事?”

“嗯……”

“那要是山顶也没有这种药材,或者说王大夫说的根本就是错的呢?”青玉望着驻足于寒风中的秦寒轻轻的道。

秦寒心里一颤,握着药锄的右手用力的紧了下道:“或许吧,但总要试试才知道……”

说完秦寒抬头看了一眼有些刺眼的初阳,闭了下眼睛,抬脚向山顶中心走去,身后青玉看着有些瘦削的秦寒,无奈的摇摇头,追身上去,口中喊道:“哎,等等我,我眼睛可比你好使……”

“秦寒……”

“嗯?”

“你总得告诉我寒月雪莲张什么样吧。”

“我在王大夫那本《山海经?奇物篇》里看,书里说:寒月火莲,寒月初雪而放,似莲,赤红,生三叶,非灵聚之地不可生,非极寒之地不可生,性炎,寒克星矣。”

……

山顶虽然少雪,但毕竟还是有的,两人聚精会神的在地上扫视着,眼睛早就被晃得通红,眼泪婆娑,青玉使劲揉揉眼睛,苦声道:“不行了,不行了,再这么下去我要瞎了。”

秦寒停下脚步,用袖子擦了下眼角,也有些无奈的道:“青玉,要不你休息一下,我再四处看看?”

青玉摇摇头道:“那到不必,只是我们一路走来,雪莲花倒是见了不少,你也采了些。但你说的什么寒月火莲却从未见到。”说着弯下腰从脚边的岩缝李拔出一株洁白的雪莲花,在鼻尖嗅了下后顺手丢进秦寒背上的药篓里。

秦寒低声道:“再找找看吧,要是太阳落山之前,还是没有的话,那我们就回去吧。今日采的这些雪莲也可以换些钱财,够给我父亲抓上好几副药了。”

青玉哼了一声道:“说起这个我就恼火!你说不过抓几副药,你们父子怎么那么倔,就是不肯让府里为你什么出钱!”

秦寒抬起头微微一笑道:“我们父子已经亏欠青府太多了,实在不敢再受恩惠,否则我们会无颜待下去的,再说这些事我都能做到,若真没有办法我自然会厚颜向府里求救的!”

“可是……”看着秦寒脸上平静的笑容,不知怎么的,青玉剩下的话再也说不出口。只得恼怒的踢了下脚下的积雪。

休息一会的两人再次眯着眼搜索着。

突然,两人看到一片平整的大地上,盛开的无数的雪莲花,密密麻麻的一朵紧挨着一朵,不见缝隙。而且每朵花都有碗口大小,比他们药篓里装的足足大了一倍。

“哇,秦寒,你发财了!”突如其来的变化让青玉大呼出声,一把抓住秦寒的药篓想要扯下来。却发现秦寒一动不动,眼睛直呆呆的盯着前方。

青玉兴奋的道:“喂,秦寒,你发生么呆啊,赶快把药篓放下来,把里面的倒掉我们重新采!”

秦寒也没有松开药篓,只是抬起手臂指向这片雪莲的中间,颤声道:“青玉,你看……”

青玉顺着秦寒所指的方向看去,也呆住了:“红……红色的……”

只见整个雪莲花海的中间有个一尺见方的空地,空地的中心有一株半尺高的三叶莲花含苞待放,花朵朱红,散发着淡淡的金色霞光。它存于那里,就如帝王一般,其余的白色雪莲都微微弯曲,而弯曲的方向就是,红色雪莲的位置。

“嘶……”秦寒痛的吸了口气,看着面露傻笑的青玉道:“你掐我干嘛”

“看看是不是幻觉啊,似莲,赤红,生三叶,这应该就是你所说的寒月火莲了吧”

秦寒也没心情在追究,青玉为什么不掐他自己,他自己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痴痴地望着那朵神奇的花朵,轻轻的道:“是的,不会错了。”仿佛声音大一点眼前的一切就会消失。

青玉捞起袖子,兴奋的道:“那还等什么?”说完就扯着秦寒向寒月火莲走去。

两人走近这株奇花近距离观察后才发现它是那么的美丽那么的神奇,洁白的雪地中央一根拇指粗细淡红色的花茎就那么笔直的犹如利剑一般插在雪地上,山顶怒啸的寒风竟没有让它有一丝的摇动。三片翠绿的叶子交错生于花茎至上,巴掌大小的叶子表面隐隐可见红色的霞光流动,花茎的尽头一朵拳头大小赤红的花朵还未未绽放。此时秦寒才发现远远看到花朵散发金色的霞光乃是错觉,其实是一团淡淡的金光包裹着寒月火莲的花朵,那团金色的光芒不断的伸缩蠕动,没动一下就发出一次更为灿烂的霞光。

不知为什么,秦寒突然有种感觉,寒月火莲本该已经盛开了,是这团金光限制了它的绽放。

“秦寒,别发呆啊,赶快挖了,再发呆太阳就要落山了!”青玉在旁边推了秦汉一下催促道。

秦寒并没有立即动手而是迟疑了下,如此美丽的奇花,他心里竟然有种不忍心破坏它的感觉,而起心头一直有一种感觉在提醒他,不要冲动,不要触碰这朵寒月雪莲。

“快啊,你干什么呢?”青玉对秦寒的迟疑有些不满的道,说着还伸手去想要夺秦寒手中的药锄。秦寒伸手拦住青玉伸过来的手,使劲摇了下头,驱散脑海中的荒诞感觉后,伸手向寒月火莲的花茎握去……

“住手!”

耳中传来一声断喝,声音直入灵魂深处,秦寒感觉头差点爆开,痛得瘫到在地,伸出去的左手也如插到一堵墙壁一样,只是这痛跟那来自灵魂深处的痛比起来,实在是微不足道。

头脑的里传来的剧痛让秦寒双头抱住头,不断的在地上翻滚,而一旁的青玉已然昏了过去,嘴角和耳际都溢出了丝丝血迹。

“想不到,此等俗世之地也会有这样的灵物存在,师兄,莫非掌门要我们来探查的就是这寒月火莲了,可是这也太……”一道轻柔的声音划过秦寒的耳际,有如灼热干哑的喉咙突然饮进一碗清泉。突然一道紫色的光芒把秦寒和青云都覆盖起来,慢慢的渗进秦寒和青玉的四肢百骸。秦寒只觉得,整个人都放松,舒爽开来,神情一松,人却又晕了过去。

渺无人烟的山顶突然又多出两男一女三个人来。左手边的男子年纪三十许,身材修长,面容刚毅,正皱着眉头看着那朵寒月火莲。中间是位十八九岁的女子,一袭浅黄衣裙,肤光胜雪,双眉弯弯,一双秀目犹似一泓清水,实是清丽无双,只是面容有些清冷。白玉般的左手紧握着一把墨绿仙剑,散发的淡淡的绿光。

右边的男子年纪和女子差不多,身形有些瘦削,面容也是极为俊逸,一副书生打扮。颇有些温文尔雅的感觉,只是嘴角不时露出的坏坏笑容不免把那份感觉破坏几分。

“沈碧荣,他们只是一介凡人,你刚才一吼竟然用上了灵力!”看着晕倒在地的秦寒和青玉中间那位姑娘向着右边的年轻男子怒道。

那男子看了下秦寒,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月兮师姐,我这不是情急,怕他什么都不懂,贸然触碰这朵灵花,反而受到伤害。谁知道白师兄早已用灵力把他们隔开了,而且刚才白师兄不是用灵力为他们疗过伤了吗。”说完向左手边的那个白师兄看了下。

发现那位白师兄并没有理他,眼睛依然盯着那朵寒月火莲。只好继续道:“月兮师姐,我看多半是静轩师兄有些大惊小怪了吧,我看这青峰山平静得很,未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沈碧荣,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你以为静轩师兄跟你一样无聊吗?”叫月兮的女子柳眉倒竖,不悦的道,又回头望向皱眉沉思的男子询问道:“不知朝风师兄有什么看法?”

原来为首的男子竟然是刚回门复命的落霞九子之一,风行子。

听到月兮问自己,白朝风道:“静轩子师兄身为落霞九子之首,道行远胜你我。而且本次消息又以二级警示传回本门,定然不会有假!”说完淡淡的看了沈碧荣一眼。

沈碧荣讪讪地笑笑,道:“师兄莫怪,你也知道我一向口无遮拦,我也就那么随口一说,谁知道月兮师姐当真了。”

白朝风正色道:“碧荣师弟,平日在宗门里,你率性惯了,倒也罢了。只是此次你我三人出门探查,代表不再是个人,还有宗门在后,一言一行不可孟浪。”

“是!师兄!”听到白朝风这么说,沈碧荣也收起笑容与月兮一起躬身道。

见两位师弟,师妹的样子,白朝风微微点头,接着道:“月兮师妹,你可知此花的由来?”

月兮答道:“寒月火莲,寒月初雪而放,似莲,赤红,生三叶,非灵聚之地不可生,非极寒之地不可生,性炎,寒克星矣。”

“非聚灵之地不可生……啊,师兄你是说……?”月兮重复一遍这句话,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惊呼了一声。

白朝风点点头,赞许的道:“不错,山海经中记载,寒月火莲出现之地,必然是极寒且灵气极为充裕之地,可是你们看,此地虽然寒冷,但与书中记载的极寒却相去甚远,灵气也极为稀薄。这难道不奇怪吗?”

沈碧荣也道:“师兄说的不错,此处确实不寻常,刚才我想用灵力感知下,却发现出了方圆十米,我的灵力就好像被什么吸收了一样,无法再感知。”

月兮眉头皱起,看来她也遇到同样的情况。眼睛看向那柱寒月火莲,沉思了一会道:“莫非是此花的原因?”

“师妹不可!”

“住……手!”

第一卷 雪夜 第四章 人心

两道焦急的声音同时响起,只不过一道沉稳而有力,一道却有些虚弱无力,而且很是急促。

月兮没有理会白朝风的提醒,反而回身饶有兴趣望着刚醒过来的秦寒,诧异的道:“你在叫我住手?”

秦寒一手杵地,跪起身来,脸色有些异样的潮红,嘴角还有些许的血迹,他吃力的指着那朵奇花急促的道:“寒月……火莲……,是我的,我……我先……发现的……”

沈碧荣一脸古怪的道:“小兄弟,你说这个寒火雪莲是你的,我没有听错吧?”似乎这是句很荒诞的话语。摆在面前的事实是,修行界执牛耳的落霞派弟子有三人在场,其中一人还是落霞九子中的风行子,自己和月兮也是落霞派新生代弟子中的佼佼者。换做任何一个门派的优秀弟子站在这里,说这样的话之前也要掂量掂量。如今一位身无丝毫道行的凡人少年,竟然敢这么说,在他看来实在是荒诞至极。

一旁的白朝风伸手阻断了沈碧荣,平静的看着秦寒道:“这位小兄弟,你叫这朵花什么?。”

秦寒小心的道:“寒月火莲啊,我寻找它已经三年了,今天一大早天还没亮我就开始爬山,总算让我找了……”言下之意就是我找它很辛苦,你们还好意思跟我争吗。

白朝风道:“不错!此花就是寒月火莲,可是你从哪里知道它的,还有你知道它有什么用吗?我看你不过十三四岁,身体灵脉未开,又非是我辈众人,你可知此花反而会害了你!。”

秦寒道:“我从王大夫的《山海经?奇物篇》看到的,王大夫说寒月火莲能治疗我父亲身上的寒毒。”

白朝风点点头道:“王大夫…?凡俗中亦有奇人啊!不错,寒月火莲在《山海经》里是有记载,此花也确实是一切寒物的克星。可是那位王大夫没告诉你寒月火莲乃是洪荒异种,炙热无比且药性极强,寻常人别说是采摘,就是触碰一下也必死无疑!若无七星巧莲搭配就算我们等贸然服用,也会有烈火焚心之险!”

听到白朝风这么说,秦寒一颗心沉了下去,呆呆的说不出话来。眼前这三位道骨仙风,而且听他说自己是修行之人,想必和府里的刘仙师一样是神仙一般的人物,想来不屑欺骗自己这一无名小子。寒月雪莲无法采摘、父亲的病又当如何?想到这里眼泪不由地流了下来。

“父亲的病怎么办,王大夫又为何要欺骗自己?上月他说父亲寒毒已入五脏,是否也是假的”一时间各种念头纷至涌上心头,气急之下,觉得整个人仿佛置于烈火中一般,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落到寒月火莲前方一尺处的小坑,慢慢渗了下去。

秦寒眼前一黑,又要软了下去,只是他并没有倒在冰冷的雪地上,白朝风左手手轻轻一挥,一团柔和的云气早已托住秦寒,没让他摔倒在地。

眼前一花,秦寒手心了多了一枚浅黄色丹药,丹药拇指大小,蕴着淡淡的霞光,清香扑鼻。

月兮淡淡的道:“你虽未触碰赐花,但身体已受火毒所侵。此丹名为太乙丹,可解百毒,你速速服下,自可解你体内之毒。剩余药性日后对你亦有所帮助,也算是对此花的补偿,至于寒月火莲,你取之无用,反而易招来祸患。”

“啊,好热……”身畔传来一阵痛苦的呻吟,只见青玉整个人蜷缩起来,紧闭着双眼、眉头紧皱,满脸通红,似在忍受着莫大的痛苦……

秦寒看着手中的丹药和一脸痛苦的青玉,忍受着心里炙烤的痛苦,脸上出现犹豫与挣扎的神色。杵在地上的另一只手,紧紧握住拳头,旋又松开,再握紧,如此重复三次后,秦寒眼中浮现决然之色。想起平日的父亲的叮嘱及与青玉一起的种种,秦寒深深吸了口气,艰难的转过身把手中的丹药喂向青玉的嘴边.

而这一过程也全然落入,白朝风、月兮、沈碧荣三人眼中。三人神色各异,白朝风无奈,月兮冷漠、反倒是沈碧荣一脸紧张。看到秦寒的动作,白朝风眼中流露出诧异之色,月兮神情依旧是那么冷漠。

“慢着…你是不知道此丹的珍贵之处吧,太乙丹可是用百年以上黄精、朱果搭配数十种珍贵药精心材炼制而成,不仅可以肃清你体内的火毒,还足以让你锻筋易骨,就算不踏上仙缘也能长命百岁。而且你若把药给了他,你将承受火毒侵心之苦而死。”沈碧荣似乎无法理解秦寒的做法,提醒道。

听到此话,秦寒楞了一下,脸上痛苦之色愈发深重,但这并没有改变他的决定。凄然道:“青玉待我如兄弟一般,我怎能枉顾他的性命,父亲也不会允许我这么做。只是父亲的病…”此时就连一脸漠然的月兮也出现了惊诧的神色。

“胡闹!”白朝风凌冽的看了沈碧荣一眼,责备道。白朝风手轻轻一挥,秦寒手中的丹药化为整齐的三块,对着秦寒温和的说道:“沈师弟胡闹,还请小兄弟莫放在心上,此丹分为三份,其中两份你与地上这位小兄弟服用,自可解除你二人体内之毒,剩余一半你收好,回家让你父亲服下,他所受寒毒,亦可解开。”

听到手中的丹药可以治疗父亲的病痛,秦寒心里一阵狂喜,而且自己与青玉也能活下去,心里哪还会有怨气。只是一时间的大起大落反而让他有些不知所措,微微扬起的山风让他灵台一凉。这才清醒过来连忙把其中一块太乙丹喂入青玉口中,看到青玉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人也酣然睡去,跟随王大夫学医不短的秦寒知道,青玉已无大碍,从袖里取出一块手帕把丹药包好,谨慎的放入怀中。方才把最后一块丹药放入口中,丹药入口即化,犹如一股清流散道四肢百骸,说不出的舒畅。身上的痛苦消失的无影无踪,只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秦寒连忙站起身对着月兮和其他两人深深鞠了一躬,道:“多谢仙子,多谢两位仙师。”

看着秦寒先救人再藏药后救己,白朝风暗自点了下头道:“你心地善良,不顾自己安危,真的很好。而且你不必谢我们,按理说,此花是你先发现的,是我们占了你的便宜。”说话间,“咔擦……”寒月火莲上传出一声异响,像是什么裂开了一般,花朵上的金光突然急速膨胀。

白朝风脸色一变,急声道:“不好,此花即将盛开,碧荣师弟你速送这两个孩子下山!”

沈碧荣虽然平日里喜欢嬉皮笑脸,但是对这位白师兄却颇为敬重,知道这位师兄向来说一不二,连忙应声答应。身形一晃,两只手,一手提着秦寒,一手抄起仍在昏迷的青玉,祭出自己的法宝,一把青色仙剑。纵身踏上,化作一道青光往山下去了。

平生第一次处于如此的高空急速飞行,就算平日里再淡然的秦寒也不禁双眼紧闭,小脸煞白,心直接提到嗓子眼。刚张开想要大呼的嘴巴却被迎面贯进来的风,呛的直咳嗽。差点一口气上不来。

“额,抱歉,我没注意。”注意到秦寒的窘状,沈碧荣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连忙利用灵力支起一个护罩,挡住迎面的劲风,这才让秦寒缓过气来。

其实也就是几个呼吸的时间,三人就已经来到了山脚。沈碧荣没有落下法宝,把秦寒和青玉两人放到松软的雪地上,就化作一道青光消失了。

突然脚踏实地了,秦寒反而有些立足不稳,头晕目眩的摔倒在青玉身上。看着一望无际的蓝天,回想着今天所发生的事情,实在犹如梦一般,若不是怀里的太乙丹还散发出幽幽的清香,秦寒一定会以为这就是一个荒诞的梦。只是今日的奇遇并没有勾起秦寒对修行的好奇和兴趣,那三位落霞峰门徒所展现出飞天遁地的神秘力量,在这位十三四的少年看来就如天上的太阳一样遥不可及。实在是不如好好读书,考取个功名,让父亲过上好一点日子来的实在,父亲的病能治好已是天大的恩赐了,其他的他从未奢求过。

当时的情况,若是换做青玉的话,他一定高兴坏了,定会央求着向那三位修行者拜师吧。不知道为什么秦寒总觉得峰顶那三位比府里那位刘仙师厉害太多,虽然他也只是远远的看过那位刘仙师一眼而已。

“嗯……”背后传来有些痛苦的呻吟,秦寒才突然想到什么似得跳了起来。可怜的青玉又一次被陷进了雪地里。

秦寒连忙把青玉扶了坐起来,抓着青玉的双臂使劲摇晃了几下,嘴里大声的喊着:“青玉,醒醒,青玉……”

“別摇了……行吗……我快散架了”青玉半睁开眼睛有气无力的道。

“呃……,你终于醒了啊。”秦寒道。

青玉拍了拍仍然有些刺痛的脑袋,有些茫然的道:“怎么回事,我头怎么会这么痛?我们这是在哪儿?”

秦寒道:“你都不记得了吗?”

青玉茫然的四处看看,奇怪的道:“我们不是在山顶采药吗,怎么突然又到山脚来了?”

“采药!对了,寒月火莲采到了吗?”想起两人此行的目的,青玉声音一下子拔高急声道。

看到青玉如此关心寒月火莲,秦寒也甚是感动,道:“青玉,你别急,听我说……”

“……,那位叫沈碧荣的修士把我们放下后就急忙离去了,整件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

当下把山顶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的跟青玉说了下,中途自然免不了青玉问这问那的。

话语结束后,两人都陷入了沉默,青玉脸上扭头呆呆看着遥远的山顶,脸上带着淡淡的失落,而秦寒则是仰望着湛蓝的天空,一脸的迷茫。渐渐西沉的太阳拉出长长的余晖,照射在两位少年英俊的脸上,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黄。

最后还是青玉先回过神来,向秦寒问道:“把那太乙丹给我看看吧。”

秦寒点点头,从怀中掏出丹药,递了过去。青玉接过,小心翼翼的打开包裹着的手帕,看着手帕中心那颗浅黄色的太乙丹。闭上眼睛,轻轻的吸了口气,耳鼻间尽数传来淡淡的清香,直入肺腑。一时间四肢百骸说不清的舒坦,连头脑中的刺痛都仿佛好了。

“果然是仙家,宝贝啊,秦伯的病有救了。唉,你咋就不跟他们多要几颗呢?听你的描述,咱们那柱寒月火莲可比这丹药珍贵多了。”青玉恋恋不舍的把丹药递给秦寒,有些惋惜的道。

秦寒笑了笑,道“那位仙子能给我们丹药,救下我俩性命,加之父亲的病已有了着落。我已经觉得足够啦,你想要是遇到坏人…仙人之中也有坏人吧。”

青玉愣了一下,颓然道:“你说的也对!”

秦寒看了一眼快要坠山的太阳,道:“走吧,青玉,该回府了。太阳快落山了,再晚就得摸黑走路了。”

青玉望着一望无际的白色原野,呻吟道:“噢,老天爷……”

两个半大的身影互相搀扶着,在深深的积雪里,向着青府的方向,缓慢走去。洁白而又宽广的雪地上,两串深深的脚印,一直延伸着,仿佛没有了尽头……

“青玉?”

“嗯”

“问你个事,你知道王大夫是哪里人吗?”

“嗯……,我想想,听我爹说,有一年我娘生病了,遍寻了青州城的名医都没有治好。但是被那位路过的王大夫,一副药就治好了。家里人都很感激他,就请他在府里住下了。”

“这样子的啊……”

“嗯,想起来了,王大夫就是你和秦伯进府的第二年来的,对了,你怎么突然对他有兴趣了?平日里不是你不是老往他那里跑吗?”

“没什么,我就是随便问问……第二年啊……”

第一卷 雪夜 第五章 噬灵

第五章 噬灵

青峰山顶

去而复返的沈碧荣化作一道青芒,落在月兮的旁边,对白朝风道:“师兄,那两个孩子我已经送到山下了。可是我有些不解,师兄为什么突然要让那两个孩子离开呢?”要说是为了眼前这朵奇花,以白朝风的性格断然是不会的。

对于白朝风的举动,月兮也有些不解,道:“我也有些疑惑,那位少年的话还颇有些疑点,我正打算再问问他呢。”

白朝风沉吟了下,皱眉道:“自从遇到此花,我总感觉心神不宁,我刚才用天衍术推查了下,总感觉迷雾蒙蒙,什么也看不清,只隐约看到一盏黑灯,只要稍微深入,灵台就如针扎一般。我担忧将会有不寻常的事情发生,所以让你把这两个孩子送走,免得累及无辜。”

月兮与沈碧荣脸色均是一变,白朝风修炼的天衍术传承自上古大神伏羲,乃是玄天剑派极为三大顶尖的功法之一。每每都能洞彻先机,这也是白朝风为什么能立于落下九子前列的原因之一。此等功法整个玄天剑派年轻一代也唯有白朝风一人修成。

“黑灯?莫非是牧魂灯,不对…不可能,不会是的…”月兮失声道,接着又摇摇头喃喃自语否定自己的推测。

沈碧荣奇道:“什么牧魂灯,我怎么从未听过。很厉害吗?师姐你能不能说清楚?”

月兮淡然道:“沈师弟,你入门不久,而且这已是千年之前的事情了,你不知道也没什么,我也是偶然间听师傅提起,但她却不许我多问…不知白师兄可知道此事。”

白朝风苦笑道:“幽月师叔道行深不可测,师妹你又是师叔的嫡传弟子,你都不清楚的事,我又怎会知道更多,不过据说牧魂道人,乃是绝世凶神,一身道行无人能及,性格也亦正亦邪,千年前只他一人便搅得整个修真界不得安宁。”

沈碧荣有些不信的道:“师兄,那老怪真有那么厉害吗?”

月兮冷冷的道:“千年前,单凭咱落玄天剑掌门、梵净寺主持、火凤阁阁主、无忧谷谷主,四位前辈联手与他斗法,还被他的幽冥之镰重伤两人一事,嘿嘿,你还敢说他浪得虚名吗?”

沈碧荣咂舌道:“那他岂不是天下第一人了吗?”

白朝风点点头道:“可以这么说,只不过那场大战后他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如今千年时间已过,多半已经……,否则我也不敢妄用兲衍术去探查与他相关的事。可是没想到还是受到了一点反噬!”

月兮道:“那师兄,你的伤?”

白朝风摆摆手,道:“无妨,我此次推演也不是一无所获,至少确定了此山确实与牧魂道人有关,而且……”说道这里白朝风顿住了话语,似乎在斟酌着什么?

沈碧荣急道:“而且什么啊,师兄,您别话说一半就不说了,想要急死人啊。”

月兮冷冷看了沈碧荣一眼,道:“无知!”

白朝风伸手阻止张口欲申辩的沈碧荣,道:“碧荣师弟,不必心急,是因为我也觉得有些荒唐,刚才我顺眼看了下刚才那两位少年,居然均无法看清他们俩的命格。”

月兮也有些惊异,道:“怎会如此?可是我们不是更应该……”

白朝风摇摇头道:“我也只是感觉而已,也有可能我看错了,一切还未明了。而且人的命格最是玄妙多变,我看不穿也属正常。”

月兮点点头,道:“还是师兄考虑周到。我也很好奇,那孩子不过是一凡人少年,怎么能看到山海经这等上古奇书。要知道我们落霞峰也不过是有一拓本而已,还是残缺的,他口中那位王大夫,会是谁呢?师兄,我们要不要……?”

沈碧荣插口道:“师兄,要不我去看看?”

月兮点点头,罕见的没有反驳沈碧荣的话。

白朝风道:“不可,能有山海经的人一定不会是寻常之辈,碧荣师弟一人贸然前往,恐有不妥。还是等此间事了,我们一起去查看,相互之间也好有个照应。”

青峰山顶的风越发大了起来,但却不再是那种冰冷刺骨的感觉,反而有些炽热。寒月火莲挣扎的越来越厉害,笼罩在上面的金光似乎已经摇摇欲坠。但每次都发出一阵平正祥和的气息,安抚着躁动的火莲。

“般若心经,师兄,这是梵天寺的功法!”面容冷静的月兮,脸上终于有了变化。

沈碧荣也吃惊道:“莫非此物还与梵天寺有关?”

白朝风脸色微沉,没有答话,只是眼睛紧紧的盯着那株寒月火莲。暮然,白朝风神色剧变,厉喝道:“速到我身后!快!”

白朝风话音未落,整个青峰山顶的莲花瞬间枯萎,化为尘土。紧接着“嘭!”的一声巨响,金光陡然裂开,寒月火莲瞬间绽放到极致,一股淡青色的之焰从火莲中心,蔓延开来,火焰所过之处,周围的枯草,岩石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朵血红色的花朵,诡异的存在哪里。

白朝风灵力撑起的护罩,如冰雪消融一般,不堪一击。眉毛和头发都有枯黄的趋势。白朝风大喝一声,双手握住仙剑,法力源源不断的输入其中。脉动仙剑散发着炽烈的蓝光,才堪堪挡住这波焚天的焰火。

突然,白朝风脸色剧变,如遇鬼魅一般,只见他灵力撑起的护照如阳春白雪一般迅速消融着。

白朝风面容扭曲,睚目欲裂,握住仙剑的双手上青筋根根暴起,狂喝道:“快助我一臂之力!”

身后的月兮与沈碧荣几乎在白朝风话音刚开始时就同时双掌抬起,运起所有法力,猛地排在前面之人的双肩上。得月兮与沈碧荣之助,白朝风脸上变得异常红润,怒喝一声,仙剑猛然爆出更为耀眼的蓝光。蓝光化为一道刻着复杂符文的盾牌,总算暂时挡住了青色火莲的侵蚀。

但片刻之后,只听见咔嚓、咔嚓,咔嚓,数声!灵力所聚成的盾不断的消融,炙热无比的青色火焰透过灵盾,连白朝风手掌上的血肉都渐渐变得焦黑。此火似乎天生是灵力的克星,三人合力仍是挡的很辛苦。

此时就算道行最低的沈碧荣都知道了,眼前之物根本不可能是寒月火莲。寒月火莲虽然也算是灵花中排名较为靠前的,因其乃极寒之地所生,是寒至极而化炎而来。虽是阴寒之物的克星,但断不可能表现出来有如此威力。

“灭灵之炎,这不是寒月雪莲这是是灭灵魔莲!快快散去灵力,封闭灵窍,快!”突然想起什么的月兮脸色一片煞白,近乎尖叫的道。

月兮的呼喊让白朝风和沈碧荣愣了一下,随即脸色剧变。看着丝毫没有减弱趋势的青色火焰,白超风,使劲咬了下牙,沉声道:“照月兮师妹所说的做,我数一二三,我们一起撤手。”

“一”

“二”

“三!”三字出口时,白超风,月兮,沈碧荣三人同时收回灵力,关闭周身灵窍。隔绝一切感应,虽然三人仍然在哪里,但就像是突然消失在天地间一样。而刚才还威胁三人生命的青色魔火,突然失去了目标,就那么静止停在空中。僵持片刻之后,青色魔火化为一道拇指大小的火焰慢慢飞回花朵之中。而那酷似寒月雪莲的魔花,花瓣渐渐合拢,又恢复原有的骨朵模样。仿佛一切都没发生。

看到这一切,白朝风率先出了口气,心有余悸的道:“辛亏月兮师弟的提醒,否则我们三人今天恐怕就得交代在这里了,多谢师妹救命之恩。”说完转身对着月兮鞠了一躬。

沈碧荣也跟着白朝风弯下腰去,口中道:“多谢师姐!”

月兮微微侧身,避开他们这一礼,轻声道:“白师兄、沈师弟,不必如此,同门之间理应互相帮助。再说若不是朝风师兄,我第一时间就被这魔火化为灰烬了。”

白朝风道:“这等魔物不是早就已经灭绝了吗,不过看它样子和传说中的灭绝万物有些相差甚远啊。”

月兮道:“据书上记载,此物只生于九幽地狱,千年方可成熟,化为魔炎可噬万灵,是所有灵物的克星。可是居然会在这里出现,又有梵净寺的般若心经,实在让我费解。”

白朝风点点头道:“月兮师妹说的不错,传说牧魂道人曾深入九幽地狱取得噬灵魔炎炼制于牧魂灯之中。被牧魂灯所伤的人无不是魂飞魄散,转世无望。”

月兮道点点头道:“不论人兽均有魂魄,此炎能噬人魂魄,歹毒异常。这也是牧魂道人被天下人所不容的原因。”

白朝风道:“你意思是牧魂道人?”

沈碧荣摇摇头道:“不能吧,牧魂道人是千年之前的人物了,而且灭灵魔花虽然凶残,但是跟他比起来应该还是差着些,除非这其中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月兮道:“不管怎么样,趁它还没有成熟,我先把这朵魔花毁了,免得留在世上祸害人间!”说完绿芒手中仙剑绿芒暴涨,一道剑气向灭灵魔花冲去。

“师妹,稍等!”白朝风左手一挥,一道紫光闪过,月兮青龙剑发出的剑气就消失于无形。

月兮不解的道:“师兄,为何阻止我毁去这等害人之物?”

白朝风道:“既然魔花已再无威胁,我们不如把它取走,待回到师门,再由师门定夺。”

沈碧荣也出来说道:“月兮师姐,白师兄言之有理,灭灵魔花虽然可怖,但是运用得当必然会是我们落霞峰又一大助力。”

月兮对着沈碧荣哼了一声道:“既然如此,那就由师兄做主吧”

白朝风也不介意,祭起法宝,正欲收起灭灵魔花。突然间灭灵魔花旁边一尺左右的一个小土坑里传出一声咔嚓的声响,就像什么东西碎了一般。

万里无云的天空,突然间黑云密布,天色陡然暗了下来,狂风四起。一股毁天灭地的凶气笼罩在青峰山顶。

白朝风三人相顾失色,身体却被一个强大无比的精神锁住,一动也不能动。只看见那个小土坑裂开后,一个成人脑袋大小的黑色兽卵就那么静静的躺在那里,漆黑至极的颜色犹如幽冥一般,光线照到上面,立刻消失不见。只是看一眼,就感觉灵魂都要出窍,被它吸走一样。

“轰隆隆”又是一声惊雷响起,巨大的闪电直接击在兽卵之上,黑色兽卵从中裂开,一个肉呼呼灰白溜秋的东西从蛋壳中爬出。和刚出生的小羊一般大小,生四足,形似马,体附鳞,鸟喙,背上有两个拳头大小的小突起。小东西蹒跚着站了起来,双眼紧闭。此时又一惊雷响起,此物没有露出一般禽兽的畏惧之色,反而发怒似的扬起脖颈对着天空挑衅似的发出鸣叫声“啾……啾”。天空没有再传来雷声,大概是觉得胜利了一般,此物又发出两声欢快的“啾……啾”叫声。

连续鸣叫几声,有些虚弱,此物似乎才想起什么,低下头两口就把地上的蛋壳吞金肚子里。速度之快,让人咂舌,也不知道那么小的肚子如何装得下。吞下蛋壳的它,精神好了许多,抬起头竭力“啾……啾”鸣叫起来。“轰隆隆”一声巨响,此物睁开了双眼,向白朝风三人看来。白朝风三人瞬间觉得心脏像被人使劲捏住一般,头皮发麻,全身汗毛直立,要爆炸的感觉。

幸而此物也只是蔑视般的撇了他们三人一眼,就不再理他们。反而噔噔走过去,用喙衔住灭灵魔花,头一抬就把魔花连根拔起,然后抬起头在空中嗅了嗅。认准一个方向,噔噔噔跑去,其速度虽然比不上三人御剑飞行,但比奔马起来却也是也不遑多让。

过了片刻?还是多久?白朝风三人不知道,他们只知道当那个奇怪的生物睁开眼看了他们一下后,他们就失去了所有的感知。那股强大无比的精神力直接隔绝了他们的呼吸,心跳,视力,感知。等他们恢复这一切时,青峰山顶除了仍然不断呼啸的寒风,再无任何其他。

“噗”

“噗”

“噗”

猩红的鲜血同时从三人口中喷出。三人都是脸色灰白,双目毫无神光。除了白朝风以剑杵地,还能站立外,月兮与沈碧荣都摔倒在地。

月兮用近乎呻吟的声音问道:“师……师兄,此物是……?”

白朝风脸色近乎雪白,涩声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此物应该就是上古十大凶兽之首,善翼!”

…………

南四千里,须弥山顶。

“咚……咚……咚”晚课的钟声在山间不停的回荡。一个小沙弥快步向寺中西北角的一个禅房跑去,轻轻敲了几下紧闭的房门,轻声喊道:“师傅,师傅……”喊了几声不见回应,小沙弥推开禅门。禅房里的一切,让小沙弥失声尖叫起来。

只见禅房中一位老和尚僵硬的倒在蒲团上,七窍流血,脖子上所挂的念珠散落了一地。一阵晚风吹来,把和尚脚边的一张纸吹得飘了起来,正好落在小沙弥的身前。小沙弥下意识的捡取来,一看,灰黄的纸张上用血歪歪扭扭的写了几句话:“善翼出世,牧魂长明,幽冥……”字迹到此已是模糊不能辨认,看来这几个字已用尽了老和尚的生命。

小沙弥拿着纸张飞快向外跑去,一边跑一边大声哭喊:“大事不好了,快快来人啊,无垢师叔祖圆寂了……无垢师叔祖圆寂了”

第一卷 雪夜 第六章 惊变

第六章 惊变

当筋疲力尽的青玉与秦寒快要到达青府时,天已完全黑了下来。幸而今晚明月高悬,行走间道路倒还能勉强看清。只是白天的太阳未能将积雪全部融化,剩余的少量积雪反而因为夜晚的寒冷凝结成了坚硬而湿滑的薄冰,让月下赶路的两人很是摔了几次,难免有些鼻清脸肿。

清冷的月光下,青府已然在望。青玉揉着可能已经红肿的屁股,恨声道:“该死的老头子,居然没有派个人来找我们,一点都不把本少爷放在心上。实在不像话,看我回去让我娘怎么收拾他!”

秦寒噗嗤笑了,道:“青玉,犯错的可是我们,回去别被责罚就算不错的了。你还想怎么样啊,我估计老爷这次是真的生气了,换以往恐怕早就大队人马出来寻你了。唉,都是我连累你了。”

青玉一幅胸有成竹的道:“没事,我早就想好对策了。回去以后我只需要把今日之事给老头,估计他就得嘴都乐歪掉,哪里还有心思来管我们。”

秦寒有些不信的道:“这样能行?”

青玉道嗤笑道:“你就等着瞧吧,你不知道老头子对这些东西有多痴迷,否则老三也不会那么小就被人带走了!哎,可惜,要是我今天能拜那三位仙师为师就好了,可能比老三厉害,老头也会更加高兴。不过说来也是奇怪,往常要是走这么远的路我早就累死了,今日怎么还会感觉精神十足啊,果然是神丹妙药啊。若是我也学会这等炼丹之术,那我不是发达了?”

“咕噜……咕噜”两人的肚子同时叫了起来。

秦寒苦笑道:“还管什么神丹妙药,我感觉都快饿死了。”

青玉也揉着肚子虚弱的道:“啊,饿死本少爷了,一会我要吃掉一头牛!红烧鹿尾,烧花鸭,烧鹅,卤鸭,酱鸡,松鼠桂鱼,统统来一份,还有一壶上好的云雾……”

秦寒使劲吞了下口水,怒道:“青玉,你这个时候说吃的,你是故意的吗!”

青玉擦了擦嘴角快低落的口气哈哈大笑道:“怎么样,我就是故意的,来打我啊!”说完就向前跑去,秦寒拔腿就追。

寂静的夜,被欢快的笑声打破,路旁一株枯树上蹲着的几只寒鸦,也被惊起。呱呱惨叫着飞走。

气喘吁吁的两人,来到青府大门口,朱红色大门在月光下有些渗人。秦寒疑惑的道:“今夜府里怎么没有点灯笼呢?”

青玉也奇怪的道:“是啊,怎么就没人来迎接本少爷?看门的人也没有,都跑到哪里去了,难道都在里面喝酒?”说完走上去使劲推了下门,但是没有推动。

“秦寒,快来帮忙,我饿得没力气了。”青玉冲着台阶下方呆呆站着的秦寒喊道。

“哦”回过神来的秦寒连忙跑上去,按在另一扇门上。两人合力一推。门在酸倒牙的吱吱声中缓缓打开。一股阴冷的气息迎面扑来,秦寒与青玉两人同时打了个寒颤。秦寒只觉得浑身汗毛直立,一种头皮都快炸开的错觉。

“老头,我回来了,快来迎接本少爷!”青玉大声的冲着院子里喊道。颤抖的声音传出去很远,但是没有任何回应?院子里安静的有些可怕。往常的这个时候,青府应该是一片灯火通明,热闹非凡。秦寒、青玉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浓烈的恐惧。

借着昏暗的月光,两人从门口走到了中间的庭院,前行是青府的正堂,右侧的小径则是通往府里的杂院,也就是秦寒与父亲的住所。路途中,青玉和秦寒不断的叫着府里人的名字,从最亲密的父母,到只知道外号的下人。但是无一例外,除了青玉和秦寒大声呼喊的回音,还有两人急促的脚步声,没有任何回应。

心里的不安越来越浓,秦寒抬腿向着杂院奔去。而向来胆大的青玉看到秦寒的离开,也吓得牙关打颤,再也没有勇气独自面对这诡异的庭院。

“秦寒,等等我,我跟你一起过去。”

平日里闭着眼睛都能走到的地方,两人至少摔了十次才来到小院,小院跟平时时并无不同,青石板上的积冰依然有些湿滑。院子西北角那棵光秃秃的杏树依然静静的在那里。只是秦老头没有在他还在院子里就能听出他的脚步声,然后打开门迎接他。

秦寒在门口顿了一下,努力让脸上露出一丝轻松的笑容。高声喊道:“父亲,我回来了,你怎么不给我掌灯,我看不见啊。”窗口没有像昨夜那样亮起灯火,寂静的屋子里没有像往常一样想起脚步声。

秦寒转头似对身后的青玉,又像是对自己一样,轻轻说道:“我父亲一定是睡着了,才没有出声……然而青玉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在身后紧紧的抓着秦寒的衣角。秦寒提着灯笼从穿过小院,屋里的门是开着的。这次秦寒进屋没有在喊什么,两人都没有说话,走得也很慢,一寸一寸的查看着,每一个角落都没有放过。只是每跨出一步,秦寒的脸色便又煞白了一分。

只剩下秦寒的小卧室了,小卧室与正屋禁用一块旧麻布隔开。只要掀开触手可及的麻布,里面的一切就能一目了然。但是秦寒并没有那么做,他不敢那么做,他眼里已有泪光,更多的却是恐惧!

“秦寒……”青玉扯了下秦寒的袖子轻声道。

听到青玉的声音,秦寒要紧牙关,伸出纤瘦的手臂猛然掀开挡着两人视线的麻布。

一片空旷,什么都没有!

被子整齐的摆放在床上,床头那张破旧的桌子上还摆着那本书。是秦寒昨夜所读的《青州游记》!此时不管秦寒怎么努力,脸上的笑容再也不能保持住。

秦寒转身走到灶台前,伸手揭开了上面的锅盖。一直鸡腿安静的躺在锅里。拿起来,入手有些冰凉。

瞬间,秦寒泪如雨下。

青玉凑过身来看了一眼,颤抖的问道:“这是昨夜我给你拿的鸡腿吗?”,秦寒点点头,没有说话,只是眼泪却从未停息。

青玉红着眼睛,突然抓住秦寒的双肩,大声道:“我知道了,府里这么大,他们一定是跑到其他屋里躲了起来,故意吓唬我们。会不会是因为我们偷偷跑出去,他们故意这样吓唬我们……对,一定是这样!等我找到他们,看我怎么收拾他,哼!”

听到青玉的话语,秦寒眼睛猛然迸发出希冀的光芒,点了点头。

两个少年的身影与偌大的青府比起来显得如此的瘦小,如此的无助。走出小院门口的两人一直没有停止呼喊的声音,就算脖子有些沙哑了也是如此。突然的变故让两个少年心里惊慌失措,他们不敢停下,面对寂静道极点的青府,只有大声呼喊,他们心里才会稍微有点安定。

从东苑到西厅,从厨房到柴房。从青玉的卧室到清河府主的书房,所有的东西都没有变化,没有任何一个人,就连府里的猫狗,马棚里的马匹,也都消失了,好像所有有生命的东西都没在了。仿佛整个青府的人都瞬间消失了,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或者说所有的人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

冷月下的青府一片死静,连风都没有一丝。一股无法形容的阴寒笼罩在两人心间,

昏暗的烛光在灯笼里静静的燃烧,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两人总感觉今天的夜比平日里要黑沉许多,两个灯笼加上月光也总是昏昏暗暗的,看不真切。

当秦寒与青玉找遍了所有可能的地方,两人衣裳褴褛,满身的伤痕和污泥,蓬乱的头发与青州城里叫花子并无区别。秦寒坐在小院的门槛上,双眼无神的望着漆黑的前方,泪水顺着脸盘无声的流淌。

鼻青脸肿的青玉拖着沉重的步伐,慢慢挪到秦寒的身边坐下,绝望的道:“秦寒,你说他们究竟去哪里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就这么突然没了?”

这个问题两人互相问过不下数百次,秦寒没有回答他,青玉也没再指望秦寒嘴里能说出什么,就这么自言自语。

青玉抬头望着天空中高悬的明月,梦呓一般道:“就这么消失了啊,连句话都没给我留下,早知道就不去那个青峰山了,就算死,也和他们在一起。好过留我一人孤孤单单的在这里。”

秦寒双拳紧握,指甲深深的掐进肉里,低着头,没有说话。他知道青玉这么说并不是怪他,青玉的痛与自己的痛,并无什么区别。他只是心里说不出的感觉,是痛、是悔恨、还是内疚?无法确切的形容!

青玉伸手揉了揉秦寒蓬乱胶结的头发,涩声道:“秦寒,我们该怎么办啊,他们又不是神仙,哪能就这么突然消失呢……”青玉的声音伴随着无力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秦寒还是一动不动的坐在小院的门槛上。

“又不是神仙……”秦寒的脑海里突然出现,青峰山顶发生的一切,还有那三位修行者的面容。

难道是他们做的?秦寒旋即又摇摇头,如果是他们所为,那么他们又怎么会救青玉与自己呢。

两个无助的少年就这么偎依着坐在青府的门槛上。

“啾……啾啾……啾啾”一阵奇怪的声音在秦寒的脚边想起。借着清冷的月光,只见一只小羊一般大小,生四足,形似马,体附鳞,鸟喙,背上有两个拳头大小的小突起的奇怪东西站在秦寒面前,正抬起怪异的头对着秦寒使劲的鸣叫。

正是青峰山顶的那只刚孵化出来的被白朝风等人称之为上古十大凶兽之首的善翼!

第一卷 雪夜 第七章 铜灯

第七章 铜灯

“啊,这是什么怪物……”坐在秦寒一旁的青玉被突然出现的善翼吓得一个趔趄,从门槛上一屁股做到地上。

似乎是听懂了青玉的话,只觉得眼前一花,小善翼就出出现在青玉面前,俯视着青玉。青玉看着善翼尖锐的喙,金黄色的眼睛里射出锐利的目光,虽然滑溜无羽的小脑袋有些滑稽。但青玉可笑不出来,他只觉得汗毛直竖,这种感觉比去年面对家里王二叔捕捉来的那头大虫还恐怖数倍。

“救命…秦寒…他要咬我,快拦住它…”青玉的闭上眼睛大叫起来。殊不知秦寒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得不轻,听到青玉的喊声才反应过来。可是他也怕啊,秦寒站起身双腿打着颤,逼上眼睛,使劲的挥着手,颤声喊道:“走开…走开…”

听到秦寒的呵斥,小善翼疑惑的抬起头看了下秦寒,放弃了躺在地上的青玉。蹦蹦跳跳的跑道秦寒面前,啄了啄秦寒的靴筒,随即又“啾啾…啾啾”的鸣叫起啦。

秦寒眼睛稍微睁开一条缝,看到善翼在脚边啄自己的靴子,再看到鹿皮靴子上的几个大洞,更是吓得一脸煞白。一下子跌倒在青玉旁边,这对难兄难弟,这下好了,两人并排在一起躺着装死。

这一难怪,秦寒会如此恐惧。这双鹿皮靴子是刚入冬十分,府里的王二叔送他的。说是用来答谢秦寒经常帮他刷马、喂马的。靴子用上好的水鹿皮制成,水火不侵,柔软却韧性极强。居然被小善翼一啄一个窟窿。啄在靴子上尚且如此,要是啄在肉上那还得了。秦寒可不认为自己的肉比这靴子结实。

小善翼似乎很疑惑眼前这两个生物怎么这么脆弱,自己叫两声他们就躺地上了。可就是这个人给自己感觉很亲切啊,本能的想要靠近他。

“啾啾…啾啾…”小善翼叫了两声,摇了摇秃秃的脑袋,突然想起什么。转头噔噔跑过去,从门口啄起那朵噬灵魔花,又噔噔的跑过来,把花放在秦寒的胸口上,然后献宝一般的急促的叫起来。

躺倒地上装死的两人,并没有感到预想中的疼痛。心里在想,原来王二叔所教的遇到猛兽,躺在地上装死还是有些用处的啊。可是偷偷眯着的眼看到,这朵奇花时,两人都大吃一惊。

“这…这不是…我们在青峰山顶看到的那朵寒月雪莲吗?”青玉惊坐起来,指着秦寒胸口的魔花惊声道然而青玉并不知道这花不是秦寒所说寒月雪莲,而是与彼岸之花并列幽冥之花的噬灵魔花。

然而这朵曾让白朝风三人吃尽苦头的魔花,此时就这么安静的躺在秦寒胸口之上。秦寒右手拾取魔花,除了入手有些冰凉,其他并无感觉。魔花在清冷的月光下呈昏暗的红色,无论秦寒怎么努力去看,花依旧像是盖着一层薄雾。昏暗暗的,无法看清。总感觉与白日在青峰山所见,有些不同,但秦寒却又说不出来。

凝视着这朵魔花,秦寒的眼神有些空洞。似乎忘记了眼前的处境。眼前又浮现出秦老头瘸着腿,咧着嘴对自己笑的光景,那个缺了颗门牙的笑容是那样的温暖。

可惜,一起的变了。就因为这朵该死的莲花,就因为自己要去采这该死的花。连父亲最后一面也未能见到,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父亲不在了,要这该死的花有何用!秦寒心里被怒火与悔恨充满。失去理智的他双手握住这朵花,使劲的揉撕,想要把这朵害了自己父亲与青府一家的魔花揉成泥,撕成碎片。

愤怒的秦寒面目渐渐变得有些狰狞,瞳孔中映出的噬灵魔花,渐渐变成一盏油灯的模样。仔细看去,竟然有些像秦老头随时卧在手中的那盏青铜油灯,只是灯里并没有那朵忽明忽暗的火焰。

当秦寒眼中出现油灯倒影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秦寒手中的噬灵魔花竟然慢慢的由花骨朵盛开了,当花朵展开至一半时,秦寒眼中的油灯也由模糊的影像变得越来越清晰。魔花完全盛开之时,秦寒眼中的青铜油灯也清晰到了极致,就连油灯原本模糊不清的铭文也变得清晰起来。只见油灯之上用古纂刻有八字:九幽聚灵,安魂天下。突然间秦寒左眼中的青铜油灯迸发出一缕青色的光芒,照射在魔花的花心之上。而隐藏在噬灵魔花中那朵噬灵魔炎也挣开了花朵的束缚,顺着青光飞到了秦寒的眼中。准确的说是秦寒眼中的青铜油灯之中,而秦寒眼中的油灯之中也出现了一朵淡青色的火焰,忽明忽暗的闪烁着。

油灯也不再是简单的倒影,变得更加真实起来。只是秦寒手中的噬灵魔花在青色火焰离开的时瞬间枯萎了。在一阵清风浮起时,化为灰烬消失在秦寒中手中。

这一切,或许是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又或许是过了很久。秦寒与青玉在魔花展开的瞬间就失去了意识和感知。当秦寒回过神来之时,眼中又恢复了以往清澈的模样。两人望着秦寒空空如已的双手一阵呆滞,若不是脚前小善翼轻轻的鸣叫声,两人或许会认为这只不过是个梦境罢了。

青玉拍下有些发蒙的脑袋奇怪的说道:“花呢?我记得那朵花刚才还在你手中啊,怎么突然间就不见了?发生了什么事?难道比把它吃了……”

秦寒也无奈的苦笑了下道:“怎么可能,我要是自己把它吃了,我会没感觉吗,那么大一朵花。刚才我发生了什么,我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

看下鹿皮靴上的窟窿,一个念头突然在秦寒脑中浮起来,莫非是这个东西干的?秦寒询问眼神飘向小善翼。小善翼似乎明白了秦寒的疑问,突然啾啾啾的叫起来,一副很生气的样子。抬起一双前腿,整个直立起来,一双短粗的小前腿猛的落在门口的青石板上,居然陷进去数寸。而青石板也似乎不堪重击,啪的一声,由小善翼双足踏下的地方龟裂开来。

青玉顿时吓得跳了起来。要知道门口这些青石板,取自青峰山,石质坚硬无比。乃是府里祖上花了巨大的代价方从山上开凿运回来的,石板厚一尺三寸,桌面大小。须四个壮汉一起用力方能移动,摆在那里就算府里力气最大的那个人用铁锤也未必能把石板砸烂,何况这东西只是踏了一下,若是它双脚踏在自己身上,那还得了。青玉可不认为自己的身体比石板还硬。

青玉躲到秦寒身后颤声道:“秦寒,你快别惹它生气了,我可不想变成那块石板啊。”

秦寒也被这小东西的力量惊到了,后退一步靠着青玉,解释道:“我哪知道,它竟然能看懂我的延伸啊”说完连忙对着眼前这个小东西歉声道:“我没说是你干的啊,我就是问一下,你被生气……我知道花还是你给我的,我只是奇怪怎么突然间没了……”

小善翼听到秦寒的话语,也停止了鸣叫,噔噔跑到秦寒脚下,用头使劲的蹭着秦寒的脚。

青玉被这一幕惊得差点掉了下巴。连忙向秦寒问道:“这是什么东西,看着像匹小马,但嘴怎么是这样,而且刚出生的小马也比它大啊。我看它好像对你很亲昵,你什么时候认识的,我怎么从来也没见过。”

秦寒苦笑道:“我也没见过啊,这是我第一见到,不知道它是什么,我也不知道它怎么跟着我们来的。”

青玉急道:“你不是在王大夫那里看过一本专门介绍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的书吗,上面也没有说这是什么吗?你快想想啊!”

秦寒脑海里仔细回忆着王大夫那本山海经.奇物篇里面介绍的每种事物,再和眼前这个小东西比对着。突然发现书中所说的凶兽篇中有一种凶兽与它有些相似。

秦寒惊呼道:“难道是…但不可能啊?”似乎自己也不太相信,秦寒立刻否决了自己的判断。

青玉道:“为什么不可能,你到底在说什么,能不能说清楚?”

秦寒道:“看它像书里所说的上古十大凶兽之首的善翼,但是书中介绍这些凶兽都是凶残无比,早在千年之前就已经灭绝了。又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听到秦寒这么说,青玉也是看了看这个小东西,道:“上古十大凶兽…凶残无比?没那么夸张吧”

秦寒无奈的道:“所以我说不可能啊,要是王大夫在,或许……”说道这里,秦寒突然沉默了下来。背后的青玉也没有在说话。

惊天的变故实在让个少年无法接受,就如天塌下来了一般,就算小善翼的突然出现让两人一间转移了注意力,但背后寂静的庭院还是真实的存在,时刻提醒着他们府里发生的一切。

青玉哽咽道:“秦寒,你说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子,他们又不是神仙,怎么会突然就消失了呢?”

秦寒紧紧的咬了下嘴唇,直到嘴角溢出鲜血,但他却毫不知痛。心里的痛与悔恨早已让他的肢体变得麻木起来,轻声道:“我也不知道。对不起,青玉哥,要不是我去采药,你也不会跟着一起去,也许老爷他们也就不会这样了。是我对不起你。”

秦寒的话语让青玉眼神一暗,他喃喃的道:“我是有些怪你,但是我知道这并不是你的错,这么大的事,如果你我都在的话,或许家里现在就真的没有一个人了!这样来说反而是你救了我啊”说完伸出手轻轻的拍了拍秦寒的肩膀。

青府巨大的变故,让两个稚嫩的少年突然间变得成熟起来。或许他们知道将来的路是何等的苦,何等的难。

“啾…啾啾…”或许是感受到了两人之间不同寻常的气氛,小善翼也轻轻的叫了两声。秦寒蹲下身抚摸着小善翼光滑的脊背,轻声道:“你怎么会跟找到我们的,你的父母呢?”

小善翼疑惑的看了秦寒一眼,微眯着双眼,似乎很享受秦寒的抚摸。秦寒幽幽的道:“你是不是也跟父母走散了……找不到回家的路……”

府里的人突然消失,一定不是他们自愿消失的。肯定是别的原因,陷入沉思的秦寒眼里突然闪过青峰山顶那一幕幕,能让青府突然变成这样的人,一定不会是和自己一样普普通通的人。

“仙人、怎样才能成为仙人?”秦寒突然站转身对着青玉道:“青玉哥,你还记得我跟你说的那三位法力强大的仙人吗?要是我们也能成为那样的仙人,就能知道府中发生什么了!”

听到秦寒的话,青玉眼睛一亮,道:“对…你说的…对,父亲就说过那位刘仙师拥有移山倒海的能力,可是…可是仙师说我灵性不足,无法修行啊。”想到着青玉的眼神又暗淡下来。

秦寒摇摇头道:“虽然我不知道修行是怎么回事,但我父亲告诉过我凡事不论怎么难,只要有恒心,能吃苦,一定能够做成功的!”

“啪、啪、啪”空中突然传来几声拍手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很是尤突。

秦寒、青玉二人抬头一看,只见空中突然出现四个人。其中三人正是白天所见的白朝风、月兮、沈碧荣三人,三人分别站在各自的仙剑之上。而白朝风右侧,多了个青衣道人,只是他脚下并没有仙剑,而是就那么悬浮在空中,但秦寒却没有一点他会掉下来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他就该那么站在空中,理所当然!

等青玉、秦寒二人回过神来时,四人已站在地上。近了,秦寒才看清这位道人的模样,清瘦修长的身体,面色温然如玉,眼神平和,下巴一缕青须更让他显得道骨仙风。

道人看着秦寒微笑道:“想不到你小小年纪也能有如此见识,实是不错!”又看了白朝风三人一眼道:“你三人可知道了?修行一事,天赋固然可贵,但毅力与恒心方是成就大道的根本!”

“谨遵师叔教诲、我等明白。”听到道人的问话白朝风三人连忙躬身答道。

白朝风看了秦寒身后的青府大门一眼,脸色突然一变,道:“师叔…这是幽冥派的功法?”

青衣道人点点头道:“不错,的确有些像幽冥派的功法,幽冥派虽然作恶多端,但极少对凡人动手,否则的话,修行界早无这个门派存在了!”

听到这里,青玉连忙站出来,拉着秦寒一起跪下哭道“求各位仙师,救命!”

PS:前两日,突然有事,没有更新,尽量争取补上吧。看到觉得写得还入眼的朋友,麻烦收藏、推荐下,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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