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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漠然执梦》


第一章 残阳传人大荒现

在一片荒凉戈壁之中,少年摇摇晃晃地前行着。狂风不息,风沙张牙舞爪,似乎要将他瘦弱的身躯吞没。宛若一只吃人不吐骨头的妖魔,大肆的在他面前耀武扬威。

少年抿着嘴,唇已然干裂,身躯一震,抖落了身上的黄沙,目光坚毅,若无其事地前行着。其身披流云蓝底长袍,腰上挂着一枚玉佩,别着一把精致的扇子,背负一剑。似是一个平凡的富贵人家弟子。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拨了拨满是黄沙的长发,双目之中满是坚毅之色。将手上的皮囊打开,稍稍喝了一口水,摇了摇将要见底的皮囊。少年再度将皮囊拧上,叹了口气:“水,已经不多了,未曾想此行竟然如此困苦。不过,富贵险中求,哪怕葬身于此,也是意料之中。”

一番感叹,又是漫无目的地向前行着,路在何方,他也不知,但前行不会停止。风沙淹没了他的背影,仿若巨兽已将他吞下。

不远处,有三人并肩而立,手中持着长刀,望着罗渊走来的身影,相顾一番。三者皆是身材魁梧,目光寒冷,一看便知乃是刀口舔血之辈。

在此不为其他,只为谋财,毕竟难免有肥羊出入,或是捡到了些许不凡之物,或是本身便不缺财物者。

罗渊看到了前方三人,却是并未在意,依旧自顾自前行。十丈,五丈,距离越来越近,前方三者忽的横刀开口:“我等三人此只为谋财,并无伤人之意,留下你腰间那枚玉佩即可离去。”

罗渊闻言,拿起玉佩:“此物,为父母故去之前所留,不可予人。”

“由不得你,钱财与命,孰轻孰重,你应当自知,莫要自误。”为首者双目一沉,显然不悦,言辞之间已是有了威胁。

罗渊抬首,凝视大汉:“莫要自误,此刻离去,我不计较。”

三人闻言,当即大怒,冷哼一声:“哼,好胆,你若接能我等三招不死,放你离去又如何?”言罢,不待他做出反应,便是雷霆出刀。三刀各取罗源上中下三处,好不阴险。

罗渊目光一动,在间不容发之时侧身一跃,避过三人,瞬间拔剑而出。三人微微一惊,不过久经生死之人又岂会自乱。当即趁势斜劈,刀法浑然,一时之间破绽难寻。

罗渊跃起,竟有丈许之高,轻易避过三刀。若言之前三者乃是微微一惊,此刻则是心中翻起骇浪。一跃丈许,这能看出的已不仅仅只是高度。是意味着,眼前之人,怕是已经修出了气。

凡俗之中曾言,习武若到了一定的境界,配合呼吸,即可走上仙人的道路。不过能走多远,便无从得知。一跃丈许,已然远超凡俗,体内必有强大的气劲在支持。

然而,三人心中放起惊骇之时,罗渊开口出剑:“尽酒千殇叹蓝芒。”一剑倒刺而下,直取为首大汉眉心。大汉,回神之际,剑尖已不过距离眉心数尺,双目凶光一闪,横刀抵住剑尖。

然而兵戎相接,长刀材质远不及罗渊手中之剑,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碎裂。就在长刀碎裂之时,大汉侧身,避开了必死之局。然而右臂却是被一剑刺穿,鲜血如注,大汉吃痛。

另外两人见此,双目已有了杀意,局面无法挽回,那就只能斩杀。罗渊再度启齿:“愁重长剑适残阳。”

黄沙漫天,长剑难寻踪迹,罗渊更是达到了一种剑随心指的境界,三人联手尚且奈何不得他分毫。更遑论此刻已然废了一人,余下二人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残阳剑法,这是残阳剑,你莫非是罗震之子!还请高抬贵手,二弟三弟,速速停手!”为首大汉慌忙开口。

罗渊闻言,侧目而视:“你知晓我父?”

“少侠,在下早些年曾在外游历,令尊残阳上人之名早已是如雷贯耳。更是对在下有着救命之恩,此刻在下一臂已废,还请少侠恕罪。”大汉单膝跪地,言辞平静,身受断臂之痛却波澜不惊,可见此人性格要强。

罗渊摇首,收起残阳剑,父母已故,这世间一切也应当断了。让自己忘了这世间,或者,让世间遗忘了自己。罗渊转身离去,一段插曲轻轻放下,正如他所想的忘了世间。

“少侠留步,我兄弟三人,愿追随少侠,恳请少侠准许。”为首大汉忽地开口,极为坚决。

罗渊顿住身形,回首淡然开口:“随意。”而后不再言语,默默前行,无悲无喜,古井无波。

三人相顾,起身跟随,一路无言。

少年名为罗渊,在凡俗之中已是不凡。自幼随着父亲习武,练就了一身本事,一手剑法更是令不少名家侧目赞叹。

然而数载之前,其父罗震外出之时不幸染上瘟疫,葬身在外。其母悲痛欲绝,恸哭三日,气绝而亡。至此,罗渊深感凡人弱小,立誓拜入仙门,若不成仙,于死何异?百年之后,终归一捧黄土尔,若是不幸染恙,怕是更为难言。

只是仙人早已不显于世,凡俗荣华于仙人而言不过云烟而已。因此,有古语道:噫吁嚱,仙道渺哉!求仙难,难于上青天,不若来此闯大荒。机缘诚然难思量,上古一战仙道殇。若得气运加身踏仙路,此后挣脱凡尘枷锁我在上!

尽管希望渺茫,可仍旧存在。罗渊心外无物,双目之中无喜无悲,淡然而行。风沙席卷,人影在遮盖之下难以看清。

茫茫沙海,狂风不息,黄沙漫天飞舞,骄阳似火,肆无忌惮地摧残着四方大地。此处乃是枯渊国的北漠大荒,日复一日的沙尘席卷,天地之间一片昏沉。

北漠大荒,为极度荒凉之地,生机在此难以长存。然,在久远的年代,此处本是一片祥和的国度。彼时仙门林立,仙道中人与凡尘俗世中的芸芸众生相处甚欢,仙人常常出山讲道,凡俗执弟子之礼拱手而拜。

岂料天地无常,异变横生,此处化作了一片古战场。据闻,一战之后天地失色,日月无光。大地四分五裂,生机就此断绝,地脉全然被毁坏。从此之后,大荒一蹶不振,幸存者寥寥,此处化为绝地,罕有人踏足。

时光流转,在无数岁月之后,就这极度荒凉之地,却是常有人来人往。大漠戈壁之中,人影攒动,他们来此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为了挖宝。毕竟是古战场,陨落的仙人们不计其数,掉落在此的法宝,丹药等数量更是难以揣度。若得一二,对于凡人和初入仙门的修士而言,无疑是一种造化。

因此,哪怕此地荒凉,处处充满着危机,也还有着不少人为了一搏,而不顾性命。

至于来此探宝之人,无非两种,一则自认实力强大,略有自保之力的仙道中人。一则,乃是陷入困境者,仙凡皆有。想借此机会,运气好了,也许能一飞冲天也尚未可知。

风沙依旧,从不曾停止,无情地肆虐天地之间。茫茫沙海,纵是宝物,怕也在岁月之下,沙海之中磨灭了灵性,沦为凡物。

不知过了多久,罗渊等人驻足而立。前方有一人影,似在求救,匍匐于地,站立不起。只是在罗渊一行四人见此人影之时,那人影也似乎隔着风沙看到了罗渊等人。

继而,罗渊等人便听闻一阵虚弱不堪的求救之意传来:“前方……诸位,还请救…救在下一命。此后,定…定有厚礼相赠。”

罗渊眉头微皱,察觉似乎有些不对。只是此人的确虚弱,传出话语皆是断断续续,中气不足,显然遭受重创。可又总觉得似乎有欠妥之处,一时之间罗渊主意难定,皱眉而立。

至于三个大汉,为首之人已是受创,不会再去冒险。剩余二人则是蠢蠢欲动,相视一眼而迈步前行。为首者开口:“你二人留心,莫要大意,慎之。”

“大哥放心,我等乃是去斩他,出入此地之人那个是善类。既入得死地,想必早有必死之心。且看此人如何作为。”言罢,二人持刀而行,谨慎迈步,不做言语。

为首大汉自然知晓二人也懂得轻重,便不再多言。与此同时,罗渊不安之感更甚,可又难以看出端倪。

就在二人走近之时,罗渊忽的开口:“此人有诈,速速撤离。”然而,亡羊补牢,为时已晚。

那身影,刹那跃起周身竟然围绕着光芒,令人双目难以视物。且光芒之中所蕴含着一股强大的威势,这是一种罗渊等人从未领略过得神秘气息。

不过一瞬之间,三者身影交错而过。那两名大汉也是好手,哪怕还不入一流高手之列,也相却不远。但即便如此,也不是那虚弱之人的一合之敌。转瞬即分,两颗头颅滚落在地,脖颈断处鲜血喷涌。

断臂大汉见状睚眦欲裂,当下怒火攻心,一口鲜血喷洒而出。仅剩的一只手臂提断刀而上,方欲厮杀,却见罗渊横剑阻拦。

第二章 向死而生沙中界

“以你之力远非其敌手,莫要枉死。”罗渊平静开口,面色不露丝毫,然而心中则是大骇。

细则思之,瞬间明了。眼前之人的确虚弱不堪,言语之时中气不足,显然身受重创。然而,如此距离,先前自己等人也不过只是看到一个模糊不清的人影罢了。而那人影,身受重创,却能将声音传的如此清晰,更能轻易看清自己等人。罗渊自问,若其全盛之时,自身定当远非其敌手,不过此时,眼前之人已是重伤之躯,自己未必不能与之一战。

念及于此,罗渊心中不由得战意升腾,眼前之人已非凡俗之人。重伤之躯一招斩杀两名高手,强横至极。

罗渊缓步上前,气势不断凝聚,在持续向巅峰攀升着。罗渊双目泛着凝重之意,手按剑柄,缓缓开口:“你是何人?”

那人影盘坐于地,闻言应道:“凡人见仙,为何不拜?”虽如此言语,然而心中则是震惊。自己之前以为那两个壮汉才是至强之人,凝聚所剩不多的真元,将之斩杀。未曾想,从眼下气势来看,至强之人竟是被自己所忽略的少年。而眼下自身真元近乎枯竭,不得已盘膝调整,以待恢复。

罗渊闻言,目光一凝,心下思索,此人以仙人自居,怕是仙门之人。而此刻其盘膝而坐,看似平静至极,实则拖延时间,以待恢复。重伤之躯,再经一战,他的恢复未必跟得上消耗。

由此,罗渊心下明了,不能在等了。虽然此刻自身气势距离巅峰尚差些许,但孰轻孰重之下,哪怕破了气势,也不能让其恢复。

当即动若雷霆万钧,电光火石之中拔剑而出,凝气纵身。双目冷冽,瞳孔之中恍若电光一闪而过,起唇轻言:“尽酒千殇叹蓝芒,愁重长剑适残阳。”两式绝学一气呵成,连贯而出,气势惊人,便是这茫茫沙海,遇上这一剑之威,竟都避让开来。这出手之威,可见一斑。

那盘坐人影本是闭目养神,于拖延之时,便已做好罗渊会暴起出手的准备。只是仍然感到诧异,凡俗之中竟有这般奇才。这一剑,令此刻的他不由得眉头紧锁。不过,也只是觉得难缠罢了。那令沙海避让,那大汉难以看清的剑光,在其眼中,自是看的一清二楚。

只是速度的确不凡,威力着实惊人,那仙道中人从怀中摸出一张略有破损的黄纸。黄纸随风飘摇,更有着几处褶皱。但见此刻,在残阳剑距离盘坐之人不足三尺之时,其以右手二指捏着黄纸,左手更是掐着罗渊等人从未见过的奇异手势。

随后,但闻其一声:“破”,黄纸消散,化为三把冰剑,直冲罗渊而去。三把冰剑之威,当真恐怖如斯,只见周遭黄沙,竟也不耐寒冰,受到冰封,直坠而下。

罗渊以气护剑,剑势已成,大有舍我其谁之势。三把冰剑先后而来,罗渊剑随心走,硬撼两剑。但见寒冰四射,两道轰鸣之声传开,随之而来的便是一股强大的气,无形却能感受得到。

在两丈开外的大汉,竟足足被推出半丈有余,而那两名大汉的尸体,更是炸裂开来。沙漠之中,被炸出一个直径约莫半丈的沙坑,若是寻常人等,早已死于非命。

虽然击碎两道冰剑,但罗渊仍旧不敢掉以轻心,因为还有一道,距离眉心不足三尺。当下,罗渊抬剑,以剑尖对剑尖顺势一挑,举重若轻般的化解开来。

这一手,对人的精气神凝聚有着极为苛刻的要求,消耗心力甚大。令得那人不由皱眉更甚,暗道失算。

而罗渊此时,也略有喘息,两式绝学只不过抵得住对方的一张黄纸。这便是仙道中人的实力吗?罗渊心中不禁暗暗赞叹,有着意动。

只是,事已至此,二人绝无化解的可能,唯有分出生死,方可结束此战。

罗渊气已损耗不少,望向那男子的目光更见凛冽,寒芒若剑。此时此刻,二人相距已经不足一丈,罗渊已然看清了面前之人。

此人看似年岁不大,面色苍白,嘴唇略薄,嘴角还有鲜血滴落。不同于罗渊的目光凛冽,此人目光略显涣散,但是身上有着一股陌生而强大的气息,虽然重创在身,依旧令罗渊不敢大意。

狮子捕兔亦全力以赴,更遑论徘徊在生死之间的成名剑客,自然深谙其理。

“流云国天寒宗外门弟子寒夜,练气六层今日在此与阁下斗法。”寒夜缓缓开口,斗法是仙道中人交战之意。而此刻,他俨然将面前的罗渊当成了修士,亦是一种认可。

“枯渊国剑客罗渊,残阳剑传人今日与阁下一战。此剑,重十斤四两六钱,此剑传自我父,如何打造不得而知。重量超出常剑。”罗渊持剑抱拳。

这是一种认可,是一种相互之间虽然不通,确皆为尊重的行礼。一旁的大汉依然冷静,二弟三弟的死,虽然令他恨欲狂,不过身为刀口舔血之人,生死早已司空见惯。眼下能否报仇,只能看罗渊了。

仙凡殊途,自从枯渊仙道隐,仙人已是再难见。哪怕身负重创,也远非凡人所能相抗。只是眼前的少年却是个例外,罗渊之父罗震,乃是江湖之中侠之大者,世人尊称剑仙,罗渊更是练出了气。此二者,于此时此刻,怕是有着一番龙争虎斗,结局难测。

罗渊横剑,剑与眉齐,气势收敛,引而不发,忽而直刺冲去。但凡与剑尖相触之物,便是黄沙,亦是四分五裂,茫茫沙海,似也畏惧。

“这,红尘自古多凄凉,罗震大侠的绝杀剑式。”大汉瞳孔猛地扩张收缩,失声而言,随机快速退去。倘若之前的两式为震慑天下之剑,那此式便为弑杀天下之法。

气息涌动,杀意凛冽,这一瞬,似乎天地也为之动容,狂风大起,黄沙漫天。竟随着剑光直冲寒夜,不斩寒夜誓不还。

寒夜动容不已,哪怕自身全盛时期,倘若近身恐怕也非其敌手。莫要以为修士只凝练天地灵气,丝毫不去锻炼体魄。事实上,修士之间常有争斗,杀伐之术远非凡俗可比。哪怕不练肉身,可攻伐之技,招架之法乃是重中之重。

练气六层,足以徒手搏虎,身轻如燕,更有甚者开碑裂石轻而易举。

寒夜敢于外出入得大荒,自然是认为自己有着自保之力。诚然,他低估了此地,虽遭万载岁月磨灭,可依旧有大神通者残留之物,岁月难以侵蚀。以至于身负重创,但其杀伐果决,对敌经验丰富,此刻虽惊不乱。

只见其浮空撤后,而后足尖点地之时,一拍腰间小布袋,取出一柄长剑,随手扔出而后祭起。

长剑浮于空中,而后便径直飞向罗渊。罗渊目光一凝,瞳孔微缩,仙人隔空御物的手段,他从未见过。眼下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破解,没有丝毫思考的余地,只得一力破万法。

两剑相击,金属轰鸣震颤之音不绝如缕。罗渊虎口微麻,倒射而出一丈有余,随后空翻卸力。挽了一朵剑花,再度横剑,表面不动声色,心中微沉之余战意升腾而起。

“嗯?”寒夜见状,略感诧异,虽知晓罗渊很强,可未曾想到竟能以凡人之躯挡住飞剑,自己灵气所剩无几,丹药将要耗尽,灵石也无暇吸取。可用的,只剩下寥寥两张保命符箓,眼下也顾不得心疼了。

远处大汉再度退去,他知晓,生死一瞬,高手过招都丝毫干扰不得。大地,狂风,树木,角度,等等一系列皆是要在考虑之中,更遑论此刻仙凡之争。他所能做的,唯有远退祈祷,盼望罗渊能够胜出。

寒夜捏着两张符箓,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洒其上,而后扬天一掷。只闻轰鸣之音传出,随后,一张化为金光,笼罩其身,乍一看宝相庄严好似金身菩萨,大有着天地腐而我不朽之意。

另一张,则化为了四道青色长矛,幽幽之光恍惚若幽冥之火而成,能灼人心魂,令人望而生畏。

长矛依次飞射而来,纵然以罗渊之力,竟也难以看清,只能捕捉几道影子。当下不敢大意,双目眯起,一身绝学毫无保留施展开来。

只见罗渊步法轻错,残阳剑熠熠生辉,竟有了残影。“尽酒千殇叹蓝芒,愁重长剑适残阳。红尘自古多凄凉,自古彷徨心独伤”

这,是凡与仙的争斗;这,是凡对仙的反抗;这,更是以凡逆仙的不朽意志!

四把长矛,四式绝学,四声音爆,风未定,沙将住,好似万马齐喑。连这一方沙海,似都不堪重负。

透过飞扬的黄沙,炸起的沙浪,寒夜双手负背,周遭金光涌动,抵抗着传来的余震。此时,他双手略有颤抖,表情患得患失,似有自傲,似有不安,似有谨慎,难以言明。

忽地,他瞳孔猛地扩张,失声道:“不可能,此式我都难以挡下,更遑论是你!”

但见一柄长剑,有着些许裂纹,单依旧熠熠生辉,不过此刻剑尖确实抵在了寒夜脖颈之上。

一声疲惫中透露着坚毅的话语传入寒夜耳中,好似从幽冥中传入其双耳,无情,漠然:“且歌且狂!”

寒夜来不及任何反应,罗渊一剑刺出,这一剑势要就此斩杀寒夜。莫说是人,便是石碑,也要被洞穿。

然而,令罗渊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只见寒夜倒射飞出两丈有余,不过三息,竟又跌跌撞撞地站起,丝毫不损,只不过是脖颈处的金光略显暗淡罢了。罗渊心头一沉,远处的大汉更是看傻了眼,他全然不能理解,这是为何。

寒夜有气无力地开口:“你很强,如今的我不是你的对手,但你却连伤我分毫都难。退去吧,再战下去,毫无意义。”

罗渊目光冰冷,并未开口,而是一剑挑去,从寒夜的手中挑飞了一块带着蓝芒,却略显暗淡的石头。

寒夜瞳孔微不可查地一缩,但面色不改,本想双手负背,拖延时间吸取灵石。只是低估了凡俗的洞察,未曾想会这般敏锐。如今自己的状态,战不得,至于丹药也好,灵石也好,更是丝毫没有机会拿出。而,此符箓虽强,却有时间限制。不出半个时辰,金光若失,怕是丧命之时了。

气力全无,沙海大荒之中,灵气更是稀薄至极,结局已然注定,唯一死尔,再无他路。念及于此,寒夜双目之中微不可查地闪过一丝狠辣之色。

“冤家宜解不宜结,冤冤相报实非轻。不若就此罢手,我愿写一份功法与阁下,权且当做赔礼。以阁下之资,日后定当平步青云,高歌猛进。如此可行?”寒夜微微一笑,缓缓开口。

罗渊看着他,双目之中尽是漠然之意,缓缓摇头:“我虽不知这金光是何法门,但,终究不是长久之物。我虽不喜杀戮,但你,寒夜,今日必死!”

寒夜闻言,心中恼怒冷笑,但面上宛若春风,微微笑道:“不过初次见面,怎的就要分生死。不过区区两个奴仆罢了,又怎抵得过仙道法门?阁下可要考虑清楚了,孰轻孰重,莫要自误。”

闻言罗渊的目中略微闪过一丝不屑,开口:“本以为你是浩然一战者,未曾想,仙人都是如此贪生怕死,道貌岸然”

就在罗渊情绪不在只有漠然,开口之时,寒夜猛地取出一枚丹药吞入腹中。他早已算计好了一切,当对方不再只有漠然之意时,标明心境已然有了破损。那么自己出其不意的举动,定然会让对方有着那么,短到微不可查地一丝错愕。

正如他所料,罗渊出剑将至之时,他已然将丹药咽下,仅仅晚了一瞬而已。随后,残阳剑到,寒夜以背相抗,罗渊一掌拍出,欲用内力崩其五脏六腑。然而,金光泛起,寒夜不过再度飞出。

这一次,以免再出纰漏,罗渊一跃而起,“且歌且狂”,一剑刺向眉心。便在将至眉心之时,罗渊忽地察觉不安。只是不知为何,寒夜此刻已然在地,再难反抗。

就在剑尖离眉心不足三寸之刻,罗渊看到了寒夜嘴角泛起一丝笑容,双目之中尽是恶毒,看其口型,更是吐出一个字:“爆”。

这一瞬,罗渊大惊,正要拼着内力反噬也要撤身而退之时。但见寒夜身躯膨胀,金光焕发,其痛苦地嘶吼着,而后,一片光芒笼罩。寒夜亡,罗渊被卷入自爆之中。

这一处沙海,只徒留下了独臂大汉一人,提着断刀,双目泛泪,仰天长啸。

痛,五脏六腑在被烧灼崩毁,思想在逐步停止,感受不到四肢的存在。痛,是罗渊最后仅剩的感觉以及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光芒亮起,照耀着罗渊的双目。他以手遮挡,可却怎么也遮挡不住,便是闭起双目,也能感受到刺目。

周围一片虚无,所剩的只有光。不知过了多久,一道缥缈,悠远,而又沧桑的声音传出:“汝,可欲生?”

罗渊闻言,皱眉而问:“何为生?如何生?我此刻可算是死?”

罗渊的声音回荡在四周,这虚无,泛起了丝丝涟漪。半晌,才有声音回应:“何为生?远非此刻汝所能明。至于是否算死,可谓半生不死。如何生?向死而生。”

“向死而生?何意?”罗渊闻言,皱眉不明,如此笼统粗略之语,丝毫没有头绪可言。

“可愿付出代价?若同意,便可生,问鼎仙道亦未尝不可。”

“在下不过区区凡夫俗子,况且已然半生不死,又有何代价而言?”罗渊皱眉,他不明了,有太多的疑问。

只是这次那声音并未回答:“莫要多言,莫要妄自揣测天机,如若不然,形神俱灭。可愿付出代价?”

罗渊闭目思索,世上再无亲信,自身也算是半死不活,左右没了牵挂,还能有什么代价?猛地双目开阖:“愿!”

“善!”仅一字,再无他言。

“那么,在下究竟付出了什么代价,又是何时付出?”

“已然付出,莫要多言。去!”随着去字而落,虚无世界涟漪不断,宛若崩碎。忽而,在罗渊面前浮起一粒金光,极为渺小,但却耀眼至极。甚至比之骄阳都有过之而无不及,堪称神迹。

罗渊皱眉,开口低语:“一粒金子?”随后走进而观,强忍着刺目之光,定睛细看:“这仅仅是一粒沙子。”

忽而,他面前的沙子极速阔达,肉眼难以估算。不过一息之间,竟然堪比罗渊。罗渊快速退却,一招手,放欲拔剑,才发现残阳不在。

然而,沙子极速膨胀,更有一股强大的吸力牵扯着罗渊。十息,沙子已堪比海岛,又是十息,此沙堪比日月。罗渊已然不受控制,径直被吸入沙中。

不知过了多久

在一阵刺痛之下,一名少年面无表情地坐起,用力地按住了眉心,而后揉了揉。他环顾四周,雕梁画栋,古色古香,自己正坐在床榻之上。左手一伸,更是摸到了一柄长剑,旋即拿起此剑重十斤四两六钱,其上略有裂痕,正是残阳。

“我,是罗渊,此剑为残阳。可我,为何会在此处,这是哪?”罗渊闭目,脑海之中阵阵刺痛,他面色痛苦,缓缓开口:“沙中界”。脑海之中沙子的画面一闪而逝,随后再难想起。

便在此时,“罗渊师弟,你醒了”一道满是关怀的声音传入罗渊耳中。

第三章 亦真亦幻无处知

罗渊盘坐,目光微凝,眼前之人第一眼看去他并不相识。然而,就在他闭目再度开阖之时,脑海之中却涌出一段关于此人的记忆。

面前之人丰神俊朗,面色温和,手中还捧着一个精致的小瓷瓶,其中散发着香气,不必多想也知晓其中之物定然不凡。

又是一息而过,罗渊对此人已然不再陌生。在他的记忆之中,此人是自己的师兄,平日对自己也是关怀备至,为人更是君子之风,名为孙昌远,是师尊的二弟子。

当下,便是含笑开口:“多谢师兄关怀,师弟现在好多了。”

孙昌远闻言,不由一笑:“那便好,那便好,师弟你再多休息几日。为兄特意问师尊要了一枚清心丹,你且快快服下。”言罢,便将瓷瓶塞入罗渊手中。

罗渊拿着瓷瓶,不由一拜:“谢过师兄,有劳师兄费心了。”

“诶,师弟哪里话,自家兄弟何必言谢。只是大师兄尚在闭关,小师弟又外出历练,如若不然,就是我们三个站在你面前了。对了,此番考核,宗门之内也给予通关。师弟你天赋异禀,乃是修行奇才,考核为上上等,待你修为踏入筑基,即可进入内门。也算是一桩美事,届时可要请师兄喝酒啊。”孙昌远哈哈一笑,便是拉着罗渊地手热情开口。

罗渊服下清心丹,忽感一阵晕眩,不由以手扶额。逐渐地,他回忆起了一切。自己是自幼随父罗震习武,父亲是江湖上名震一方的大侠。后来外出时死于一场瘟疫,母亲得知后恸哭三日,气绝而亡。

而自己则是拜入了越国流云宗,由武入道,一身本事远超同辈,深受同门的拥戴。之后便是报名参与了宗门内的考核,这考核本是为了挑选内门而设,而罗渊不过只是区区练气六层。但是,念及其本领超群,师尊更是门中大长老,特开一例,允其考核。

在考核之中,自己宛若陷入梦境,到了一处名为枯渊国的地方,更是迈入了其中的绝地大荒。在大荒之中先是与三名大汉交战,而后以残阳剑法将之轻易击败。随后遇到一名自称寒夜的练气六层修士,一番苦战之下,二人同归于尽。

在那考核之中,自己乃是凡人之躯,修为更是丝毫不存,着实艰苦。考核结束之后,自己似乎因为心神疲惫而晕倒。

“师弟,可有大碍?不若我请师尊前来看看,以他老人家的神通,这种事情应当是小事一桩尔。”

罗渊晃了晃头,眼前逐渐清晰,看到了满面关切的二师兄,不由一笑:“无妨,不过是试炼之时心神耗损过度罢了,并无大碍,只需歇息几日即可。”

“如此便好,那师弟你且好生歇息,为兄便不再叨扰了。待无恙之后,记得去拜见下师尊他老人家。如此,师兄便先行一步了,师弟尚且抱恙,不必相送。”孙昌远言罢,便自行离去了。

半晌,罗渊站起身来细细回想,自幼年记忆开始逐步思索并无任何不妥。随后抽出残阳剑,细观剑身,其上有着丝丝裂痕,的确是与寒夜斗法之时所留。是在宗门考核之中有了损毁,如此步步想来,并无差错。

宗门之中的考核,并非人为,而是试炼之地会根据弟子天赋改变难度。罗渊当日踏足之时,光芒四射,被判为上上之资。因此,在考核之中,才会以凡人之身对敌练气六层的修士。

如此考核一出,莫说同辈弟子,便是宗门长老也不禁瞠目结舌。陷入幻境时,自身保留的修为不等,所遇之敌修为不定。可罗渊竟是以凡人之躯抗衡仙道中人,简直是不可思议。这便宛若蝼蚁之身与巨象交战,如何能胜?

然而,当结果一出之时,可谓满门震动。便是连老祖,都大为欣喜,凡人之躯堪比仙道中人,难怪能以区区练气六层修为力压外门众修。老祖更是定下,待罗渊修为精进至练气八层之时,方可进入内门。

至于赏赐,其师尊为宗门大长老,除却隐世不出的老祖外,地位堪比掌门。此番考核通过,身为师尊自然满心欢喜。莫说练气之物,便是金丹元婴至宝,只要罗渊开口,都能赐的出来。

流云宗弟子所使兵器以剑为长,流云纵横剑术更是威震八方,享誉四海。建宗老祖更是当年被人誉为流云剑仙,其剑法飘若浮云,利若雷霆,以此纵横天下。开门立宗之后,流云纵横剑术更是成为了镇派绝学,非功高劳苦或天纵之才不可赐。

罗渊以武入道,战力力压同辈,更是大长老爱徒,受得老祖重视,如此方才赐予三式,自行揣摩。

罗渊默运功法,自身修为的确是练气六层无疑。种种功法,剑术,还有过往都历历在目。“可是,这是真的吗?寒夜自爆之后,有一道金光,当时我又怎会忘记他会自爆?”罗渊将残阳置于床榻之上,双手负背,踱步思索。

忽而,罗渊双目一动,抽出残阳,真气运转,一剑斩出:“愁重长剑适残阳”。石桌炸裂,地上裂开了一道沟壑,就连厚重的石门,也炸裂开来。

罗渊摇了摇头,喃喃自语:“究竟这洞府是真,还是那幻象才是真。罢了,我便是我,既已一无所有,又何苦去想太多,自寻不快。”

良久,罗渊离开洞府,御剑而去。

星芒峰,于流云宗大长老所居,足有千丈之高,山势陡峭险峻,宛若利剑破空。其上天材地宝诸多,奇花异草更是遍布山野,灵气浓郁至极,竟能给人一种威压之感。

“进来吧”,一名盘坐于高台之上的中年男子双目开阖,开口言道。随机袖袍一甩,洞府之门便自行打开。

“弟子罗渊,拜见师尊,近日有劳师尊费心了。”罗渊望着眼前这熟悉之中又夹杂着陌生的身影,行礼开口。

此人便是流云宗大长老,墨尘。身长七尺有余,表情严肃,大有一股不怒自威之感。其举手抬足之间却又带着些许飘逸空灵,令人不禁心生敬畏。

只是面对罗渊之时,那目中的威严,面部的严肃,却通通化为了慈爱。

“徒儿,你这神情恍惚,心有不定,想来还是未曾恢复吧,怎么不去歇着了?”墨尘淡淡开口,满是笑意。

“师尊,徒儿想要知晓”

罗渊话音未落,便被墨尘摆手打断:“为师明了,你是想知晓这究竟此时为真,还是那考核中的幻象才是真。是也不是?”

罗渊缄默,半晌抬首直视墨尘,斩钉截铁地开口:“是”。

“我流云宗开宗立派近万载,万载之久屹立不倒,威慑四方。弟子门徒络绎不绝,天资卓绝者不计其数。凡是踏入内门弟子者,必定要接受四象明心考核。考核难易之区由弟子天资之分。

考核过后,受幻象影响者难以数计,近乎人皆有之。或三日,或五日不等,最长者不出七日。而愈是天纵之才,所受影响愈发时长。今日乃是你考核之后第十日,你虽能认人,然仍旧心神不定。可见尚未恢复,此事,乃是好事,意味着你的天资近乎妖孽之才,前途将是不可限量。”

墨尘双手负背,细细讲述。

直至墨尘言罢,罗渊仍旧皱眉不止,略感眉心作痛:“师尊,当真人人如此?”

听闻此言,墨尘忽地大袖一甩,一股惊天气势迸发,重重的压向罗渊。罗渊不禁感到身负万钧之力,不过一瞬之间,衣着便被汗水浸透,额头更是青筋迸发,勉力抵挡。

继而墨尘开口,其音宛若天雷滚滚,又似大道轰鸣,冲击罗渊心神。“何为真,何为虚,远非你如今修为可知,便是为师,亦不得而知。不过真又如何?虚又如何?你若无法踏足仙道,那此生便是空!真虚于你何意?铭记于心,此间之事,若无修终成空!退下!”

话音落,袖袍一甩,罗渊已然从洞府倒射而出。

良久,墨尘仰天凝视,夜幕已至,繁星万点。意气风发,纵横天下的他,不由默默叹息:“何为虚,何为真?这究竟是不是一场梦。梦入梦醒更几时,亦真亦幻无处知。以你之资,或有一线踏足仙道之望,愿你能为为师解此一惑。”

洞府之中,罗渊闭目而思。自己由武入道,以剑客之身迈入修士一途,心神自是坚定不移,杀伐果决,无情坚毅。究竟是什么力量,能够这般动摇自己。“也罢,也罢,若无修为终成空,倘若心神不定,修为又如何精进。日后尸山血海,身死道消亦不无可能,还管他真与假,知不知。”

念及于此,双目开阖,精光闪过,气息涌动,周围灵气翻涌。心念通透,修为精进,至此再上一层楼,练气七层不过水到渠成之事。

第四章 宁安城中显锋芒

翌日

罗渊经过一夜的盘坐吐纳,修为已然稳固。“流云剑诀前篇我已融会贯通,踏入练气十层不过些许时日罢了。只是太上所授的三式剑术,远非我如今之力所能驾驭。不过徒具其型的模仿一番,尚能为之。”罗渊喃喃自语,在盘算着自己如今状态。

“残阳已损,不知能否修复,宗门之内不乏炼器大师,且去问问。”念及于此,便即刻动身,剑客之心,从不拖沓。

紫电谷

此处乃是流云宗炼器之所,为流云宗三长老负责。罗渊此次便是来寻三长老,以求一见,助其修复残阳剑。

罗渊方到,但见苍穹之上霞光照耀,继而劫云密布,一股强悍到令其难以抵抗的天威迸发。随后,碗口粗细的雷霆不断劈落而下,罗渊心神一凛,迅速抽身撤离。这等雷霆,哪怕一道,也足以让他命丧此地。

“破”,一声粗犷豪迈之音响彻山谷,旋即一剑破空,剑光惶惶若骄阳耀世。在剑光横击之下,雷霆不敌,纷纷碎裂散去。不过一时半刻,劫云消退。

“恭喜三长老再得一法宝,长老炼器之法无双,我等佩服不已。”一道道恭贺之音响起,在谷中回荡着。

“好了,不必如此。罗渊师侄,劫云已散,入谷来吧。”

罗渊闻言,迈步入谷

谷内地火沸腾,炎热难耐,饶是罗渊之力,也不得不以灵气护体。行至约莫三里,罗渊不再往前,再过前方,非他所能承受。

忽而,他的面前出现一道人影,身材高大,肤色略黑,肌肉虬劲,予人一副孔武有力之感。

罗渊镇定而拜:“弟子罗渊拜见师叔。”

“哈哈,免礼免礼,不知师侄前来,所为何事啊?”三长老双目微眯,满面笑意地开口而问。

“恳请师叔出手,助晚辈修复此剑。”罗渊取出残阳剑,双手捧上。

三长老看向残阳,捋着胡须,目光复杂地望向罗渊,缓缓开口:“此剑乃是凡物,其上裂痕仅仅只是修复,自然是轻而易举。不过,此剑终究跟不上你的脚步,若继续使用,怕是日后难以承受你的修为之力。

只是,若以秘银重新锻造,那便不再是此剑,你如何决断?”

罗渊闻言,再度一拜:“此剑为家父所留,自不能弃。还请师叔修复,至于其余趁手之兵,晚辈可另寻。”

“可”,三长老稽首,挥袖将残阳摄入手中,而后一拍储物袋,一柄与残阳剑一般无二的长剑横程眼前。

“其实,在你考核之后,昏睡之时,师兄便来寻我,欲重塑残阳。不过,老夫念及你与此剑之情,故而未曾重铸。便特意帮你打造了此剑,名唤塑阳,你权且用着。”言罢,挥袖将塑阳浮到罗渊面前。

“多谢师叔”,罗渊接过塑阳,入手微沉,剑身在真元灌输之下,竟有淡淡光彩。

罗渊轻抚剑身,然而,就在此时,三长老法力迸发,一抹残阳,剑身裂缝旋即合并。前后不过数息而已。

将残阳递与罗源后,罗渊行礼告退,三长老亦转身回谷。

宁安城

位于流云宗东部,乃是流云宗附属城市,其内以凡人为主,偶有修士往来。城内车水马龙,行人往来络绎不绝,乃是人烟密集的繁华之处。

一座茶馆之内,但见一名青年坐于靠窗之位,细细的品着杯中好茶,茶水入喉,唇齿留香。

忽而,从茶馆门口进来一名干瘦老者。此人长着一双绿豆小眼,眼珠子还时不时地转几下,一副江湖术士的装扮。茶馆内或三五成群,或是孔武大汉,老者望了半晌,看向了靠窗的那名青年男子。

“此人腰间挂着玉佩,还折着一把扇子,长剑横在桌上,望着窗外,目光微凝若有所思。不错,估计是位公子哥了。”念及于此,老者略一搓手,便走到青年面前坐下。

“咳咳咳,小友,可要算上一卦?”老者干咳几声,对着面前的青年开口。

那青年却是如若未闻,依旧望着窗外,右手转着茶杯,手指摩挲着杯身。

“小友是有心事,还是今日之事,并且此时心中难以断绝,不知该如何进退。此事小友亦是不知对错,难分真假,是,也不是?”那老者嘴角一扬,捏着上唇的八字胡,不由得意一笑。

青年闻言,缓缓放下茶杯,目光凛冽,宛若利剑出窍,直视老者:“你,如何得知?”

“不仅如此,老夫还知晓公子你身份显赫,天资出众,颇受长辈喜爱,年纪轻轻但是成就不俗,可是如此?”那老者似乎胸有成竹,面上得意之色尽显无疑,进而侃侃而谈。

周围之人看向老者不由撇嘴,看向那青年之时却是暗自摇头,心底感叹着还是太年轻,看不透那些江湖骗子。

青年不知其余人等想法,闻言倒是正色相待,开口回应:“不错,的确如此。”

“呵呵”,老者捏着胡须看似慈祥一笑,实则心底暗笑:“一看你小子愁眉苦脸的就知你必有心事,不是近期还能是几百年以后啊。看你是个公子哥,随便夸夸你,只要是夸的准没错。”

心下如此想着,但是嘴上反倒是开口劝说:“诶,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小友还需看开一些。不若老夫为你算上一算,看看能否算出契机。”

青年闻言,微微意动,稽首开口:“如此,便有劳前辈了。”

“诶,公子哪里话,我辈众人自当心怀侠义。正所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便是此意。日行一善,更是分内之事。公子莫急,待老夫算算这苍穹天机。”

老者开口大义凛然,便是以青年的剑客杀伐之心,亦不由被说的心神撼动,竟隐隐升起了一股豪迈之情。

于是乎,情不自禁的点了点头,郑重地应了一声:“前辈所言极是,晚辈敬佩不已。”

看到这一幕,旁观之人或摇头,或哂笑,一时之间百态尽显。

而老者心里更是乐开了花,这种不谙世事,初入江湖的纨绔子弟,他见的多了。宰人就该宰这种人傻钱多者,只要夸上两句,就能让其飘飘然。

旋即,老者开始装模作样,先是取了一片龟甲,而后拿出几文铜钱,做戏做全套,更是烧了一张黄纸,上有诸多文案。

青年一瞧,乍一看以为是仙家符箓,心下更是敬佩不已。

忽而,只见老者拨弄了几下铜钱,待符箓燃尽。忽地面色大变,一拍大腿,猛地站起,口中更是惊呼:“不好!公子近日有血光之灾,恐危及自家性命!”

青年闻言,却是饮了一口杯中茶水,并未在意。

老者见青年无动于衷,忙是开口:“不出七日,九死一生,大凶之兆啊。小友你怎的还这般处之泰然?”

“此处或有不少人在我之上,但敢杀我者,难寻一人。”

“那,小友就不想知晓破解之法?”

青年淡然开口:“还请前辈赐教。”

老者挺了挺身子,有干咳了几声,双手负背,一副绝世高人风范。一番模样做足以后,方才开口:“老夫送你一句话,七日之内,若按此行事,必定无恙。逢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此为明哲保身之道,切记切记。”

青年闻言,虽不以为意,但仍旧开口言谢。

“谢就不必了,只是这算了半天,也漏了天机。小友是不是该有些补偿才是,老夫可是拼了命的助你啊。”老者搓着手,此刻眼中仿佛冒着绿光,直勾勾地盯着青年的面孔。绿豆小眼更是滴溜溜地转着,尽显猥琐,高人之风全然消散于无。

青年闻言,撇了撇嘴:“不是说好的心系苍生吗?这又怎的”

“自家性命尚且不保,拿什么来心系苍生,心系苍生也不该饿着肚子吧。”老者哈哈一笑。

青年嘴角隐隐抽动,谁能想到,上一秒心系苍生,高风亮节,下一秒嗜钱如命,猥琐不堪。饶是剑客之心,也被这厚颜无耻所压制了几分。而被压制的青年,正是罗渊。

此时的罗渊当真无言,不过也不至于与凡人置气,权当听了个笑话:“开个价”。

“五十两银子,公子您是青年俊才,日后定当平步青云,搅动无限风云,肯定是咱宁安城数一数二的大人物。”老者当下是对罗渊赞口不绝,变出了花的夸着罗渊。

罗渊为了静心,干脆默诵起功法要诀,听闻银两后,不禁一愣。自从拜入宗门之后,便再也未曾用过,此时,不由问道:“在下身上并无银两。不知可否以灵石来换?”

“灵石是什么?公子您就别逗小人了,实在不行,那玉佩给了小人也可啊。”老者此时笑容已然略带僵硬。

罗渊摇了摇头:“玉佩给不得,我这扇子倒还是值些银两,不若你拿去吧。”

言罢,将扇子拿出,递与老者,老者接过。一看材质,竟是上好的名木,不由大喜,忙是道谢。

茶馆内,诸多看客议论纷纷,看到老者又骗了一个初出茅庐的青年,也算是多了个闲暇之时的谈资。

“喂,老骗子,你看看这把扇子值多少,当心亏了啊。天机莫测啊,哈哈哈。”周遭之人不乏唯恐天下不乱者,当即出言调侃。

老者闻言,面露不悦:“笑什么笑,老夫测的当真是天机,你,你还有你,你们三人,五日之内必有血光之灾。你们若是求老夫,送些钱财,老夫便告知你等破解之法。”

“啊呸,老骗子,你这套爷爷会信?想钱想疯了吧。你还是先把你那扇子卖了吧,看看又够你去几趟香凤楼啊?”

一段插曲,即刻揭过。

三日后,罗渊行于宁安城区边境的山林之中。忽而听闻远处有人言语之声依稀传来:“仙人爷爷饶命,仙人爷爷饶命,小人不想死,不想死啊”

随后,三声惨叫,响彻山林

罗渊目光微沉,心怀警惕,迈步上前

第五章 纵横剑法破死局

倘若是凡人之中杀伐恩怨也便罢了,可偏偏罗渊感受到方才四周灵气略有影响,这便意味着,是修士在屠戮凡人。

虽说凡间之事修士插手不多,但宁安城终归是在流云宗附属之下。若有其余修士作乱凡间,自是要出手庇护一二。自家后院着火,如此一来,此事罗渊不得不管。

持剑上前,一眼望去,便见得三具尸体。再度细看一眼,却见三具尸体虽被洞穿,但并无一丝一毫血液流出,诡异至极。

尔尸体不远处,则站着一人。此人身穿一袭黑袍,遮掩着己身,更是戴着斗笠,面容难见。右手之上,浮着一团血球,想来便是那三人的鲜血所凝。此刻看到罗渊,更是将目光投向了罗渊。

罗渊皱眉

他所见过的修士,无不是一身正气,出尘飘逸者。便是一些看似凶恶的大汉,亦是耿直之辈,无非是性格爆烈了些。似眼前这等残忍邪气森然者,倒是头一次见。

“桀桀桀,刚念着三个凡人之血煞气不够,便来了一练气七层的娃娃,当真天助我也。”那人看到罗渊,宛若看向了绝世珍宝,竟欣喜不已。

罗渊闻言,心头一凛。此人能一眼看出自己深浅,而自己却难看出对方丝毫,修士之间,唯有修为高深者才能如此。可眼前之人,看似并无修为波动,但气息却有些絮乱。

罗渊一拍储物袋,拔剑而出,正如三长老所言,残阳已不足以应付,只能用塑阳剑相抗了。没有一丝一毫的拖沓,争斗之时迟则生变。剑出凛冽,一股横扫四方的剑气迸发而出,直斩黑衣人。

剑气所过,周遭树木有一两株不慎触及者,当即拦腰折断,倒落在地。黑衣人见状,眉梢微挑,略感意外。

但来势迅猛,也容不得他多思多想。当即一掌拍出,一股滔天煞气喷发而起。竟有煞气凝成手印,直袭罗渊而去。

只见大手与剑气相击,三具尸体在气浪之下先是翻滚而起,随后爆碎开来。

就在尸体翻滚而起之时,罗渊目光一动,心中略有诧异。这三人,竟然就是当日那绿豆眼老者所随意而指的三人。当日三者笑其不谙世事,老者言其三人不出五日,定有血光之灾。岂料这才第三日,三人便已惨死此地。

如此说来,若老者当真有些本事,眼前这黑衣人,怕是自己那九死一生之劫。

林中,剑气与煞气所凝之掌尽皆消散,周遭树木或爆碎开来,或拦腰断截,一时难计。

“嗯?”黑衣人略感诧异,方才一掌,莫说是练气七层,便是九层之修也未必接的下。“这小娃娃不简单,既然是宗门之人,不可拖沓,直接了结了便是,以免节外生枝。”黑衣人如是想到。

旋即,黑衣人大袖一甩,聚煞成刀,刀过之处无物可挡,便是大地,也不由碎裂开来。此一击,已超脱练气,达到了筑基修士之力。

筑基修士,飞天遁地,神念一扫,无物可藏。若说练气者开碑裂石,那筑基者便是全力之下,可毁山林。

罗渊心头微沉,筑基之力,此人不简单。煞刀已至,罗渊将真元汇聚于塑阳剑身,一式且歌且狂,直斩而去。

“噗”,但见一口鲜血喷洒空中,罗渊倒射而出。不过虽有负伤,却也不重,反倒是煞气入体,受了些许煞气的侵蚀。

“咦?法器,区区练气倒是财大气粗啊。”黑衣人再度意外,罗渊本身战力直逼筑基,此刻更有法器在手。虽说不入筑基终究难以发挥出全部威势,但敌无我有的情况下,足矣扳回一节。

“不过,也就此为止了”,黑衣人心中略感恼怒,以自己筑基之修,竟不能一式拿下一个区区练气七层的娃娃。心知不能再拖了,谁知他还有没有什么师门之人在附近,须得直接灭杀。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罗渊深谙其理。对方虽有大意,然而两式杀招,都以绝对高过自己的修为而出,只是自己不能以常理来估量罢了。

“他若出杀招,我该如何相抗”,罗渊眉头紧皱,当下局势生死一线,不容乐观。“或许,唯有如此才能得见一线生机”,罗渊心中暗道。

黑衣人自不会给罗渊多做遐想,其手掐法诀,口中更是念念有词。

就在其掐诀念词之际,罗渊动了,五式残阳剑法连贯而出,杀气逼人。精气神高度凝聚,修为疯狂运转,塑阳剑熠熠生辉,剑锋无阻。此招,堪比筑基初期全力一击,直取黑衣人眉心之处,欲趁其不备一击毙命。

黑衣人见状,瞳孔一缩,暗道失策,本以为只是以寻常弟子持了筑基法器而已。未曾想,这面前的小娃娃竟是个剑修。

“若是剑修……”黑衣人不知作何打算,只是面色微沉,神情略带凝重。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罗渊剑芒已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穿透黑衣人眉心之处。一剑之下,大地碎裂,一条丈许深的沟壑延绵而去。黑衣人更是来不及惨呼,倒地身亡。

罗渊收剑,摇了摇头:“在剑客面前念词掐诀,也是个人才”。方欲转身离去,忽感不对。

从一开始交手到此刻,对方一直是谨慎小心,怎么会在紧要关头出此差错?唯有一种可能,那便是自己中招了。

方想至此,只观眼前景象陡然一变。再度环顾四周,自己不知何时,竟到了一处村落之中。只是放眼村落,并无一丝生机,断壁残垣,房屋倾塌,凄凉不已。

忽而,在这一片空荡的天地之中,从四周传来那黑衣人的言语之音:“小娃娃,老夫这幻术,滋味如何啊?”

罗渊并不做声,反而紧闭双目,希望从其言语之中判断方位。只是声音四方回响,一时之间难以辨别,更遑论,那黑衣修士还在对自己虎视眈眈着。

只是,当罗渊双目开阖之时,但见满地毒蛇匍匐而来,粗略一估,竟有万条之多。虽说练气修士远超凡俗,然而,数万条毒蛇,足以令其命丧黄泉,便是有十条命也不见的够用。

就在罗渊出剑欲斩之时,忽而感受到一阵剧痛。那痛深入骨髓,犹如三魂七魄在遭受幽冥之火灼烧一般。

“小娃娃,你已中了幻术,外加老夫这三煞之火,不出一时半刻,你便会死无葬身之地。”又是一句言语,四周回荡。

剧痛在身,万蛇在周,罗渊依旧面色冰冷。生死一线间,心越乱死得越快。眼下只能背水一战,向死而生。

“看来,只能动用此术了。”罗渊心下想到,当即塑阳挥动,身形急转,挥剑而出,威力惊人。但见剑气如虹,宛若荡平四海,震慑八方。周遭毒蛇纷纷碎裂,进不得身,漫天落叶飞舞,零离破碎。

罗渊停剑咳血,意识已经略带模糊,然而蚀骨剧痛依旧在身。

“呵呵,不过白费力气罢了。莫不成还想以此式伤到老夫不成?”

若有来者,便可看到,树林之中,一个头戴斗笠,身穿黑衣之人背负双手。其身后有着红色煞火,如同上古凶兽,欲要将面前之人吞没。

而另一人,身上被红芒所附,青筋暴起,满是汗水,嘴角还在溢着鲜血,胜负高下已判。

就在那火兽欲吞罗渊之时,罗渊忽地暴起,一剑挺出,直指黑衣修士。此一式乃是流云纵横剑法之中的池横不顾,静若止水,待敌先动,后发制人。罗渊怀着必死之心,毫无保留地前冲而去。

“不可能!”,黑衣修士惊呼一声,如遭雷击,遭受一剑,虽然未死,但受伤不轻。一口鲜血喷出,胸口之上一条足有指宽,长有一掌的剑痕。这也是筑基修士气血旺盛,洗筋伐髓远超常人。换了闲杂人等,恐怕此刻早已化为死尸。

“这不可能,你是如何看到我的?以你的修为,绝对不可能破掉老夫的幻术。”口中如此质问,然而手上行动却丝毫不慢。

罗渊虽然依旧未能破除幻术,但是,他却能看到突兀漂浮在空中的树叶!剑客过招,环境,极为重要,一丝一毫的破绽,都能使敌手万劫不复!

当即,拼着反噬用出了所学的流云纵横剑法最后一式,亦是最强一招天地腾挪。当年流云剑仙以此一式,覆盖大道,令人若感天地倒置,直斩敌手道悟。陨落在此式的化神大修不知几何,堪称屠神之式。

只是以罗渊练气修为,远不足以激发此术万一之力,不过临摹剑法,融己之力罢了。即便于此,寻常筑基初期之修,亦难以掠其锋芒。

反观后者,黑衣修士喷出精血,祭炼煞火,一瞬间,煞火沸腾,高涨数尺,汹涌而上。此乃压箱之术,可见其也被迫入绝境,不得已而为之。

再观罗渊,凌空起招,侧身急转,犹如天地倒置。哪怕煞火烧动三魂七魄,亦冷若玄冰,半步不退!

黑衣修士目光大骇,他从未曾想过,区区练气七层之修,竟有如此胆魄,这是要以命搏命!

人越老越越怕死,此言不虚。那黑衣修士,先是催动煞火而上,而后便是取出一面青色盾牌横档身前。

黑衣老者取出盾牌,看着眼前的火海,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想必那小娃娃已经惨死其中,煞火之威,便是寻常筑基之修也难以抗住。更遑论区区一个练气。”

然后,黑衣修士忽地面露骇色,宛若见鬼一般。

但见罗渊面色苍白,七窍染血,双目满是煞气。然而塑阳生辉,杀意凛然,一副欲同归于尽之色,冲出了火海。

老者以盾挡去,此盾亦是法器,足以抵挡同阶修士攻伐。

“嗡”,一阵金石相击的嗡鸣之音回荡林中,黑衣修士所立之地寸寸崩裂。盾牌竟被斩为两半,黑衣修士再度倒射出去。七窍流血,神志模糊,只是生机仍在,筑基修士,已然蜕凡,气血之强非同一般。

不过,黑衣修士虽未身死,却也失去了再战之力。身负重创,仰躺在地,动弹不得,只能静待恢复。

而罗渊,持塑阳剑伫立在地,见黑衣修士已无再战之力,欲迈步上前将其斩杀。

方一迈步,怎料倾倒在地,再难动丝毫。

便在这时,从高空之处传来一阵言语之声

第六章 身中同门无情计

“哎呦,我道是谁,这不是凶名赫赫的枯煞老人吗?怎么落得这般田地,竟重伤垂死。啧啧啧,可悲可叹呐。”

话音落下,无论是那黑衣修士还是罗渊,此刻都不禁心头一沉。但见落下之人相貌平平无奇,脸上却有一条疤痕。其肩膀之上更有数条蜈蚣蜿蜒爬行,一看便知此人并非善类。

“你!毒修子,老夫与你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今日老夫重伤,你却降临于此,究竟意欲何为?”黑衣修士心底暗道一声不妙,奈何此刻动弹不得,只得传音与毒修子,以求活命。

“哟,枯煞老人怎的如此慌张。在场又无外人,何必传音以示?”毒修子却是开口调笑,丝毫不以为意。

待其目光扫向一旁的罗渊之时,不由得笑意更甚:“你可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区区练气,竟能将你伤至这般田地。这都什么仇什么怨啊,连命都不要了,拼得这么狠,啧啧啧。”

此人言语极为怪异,然而罗渊此刻已顾不得其他,拼尽全力恢复己身,以求脱得陷阱。当下之景,岂止是九死一生,说是十死无生,怕也不为过了。

“你究竟意欲何为!”黑衣修士大怒,此刻我为鱼肉人为刀俎,这让他如何不慌,心境难平。

“哈哈哈,枯煞老人果真快人快语。在下欲借你煞血一用,不知可否?”毒修子面带笑容,只是眼中已有寒芒闪烁。

“你!老夫未曾得罪与你,你何苦至老夫于死地?同为魔道之修”

“好了”,未带枯煞老人言罢,毒修子摆手打断:“同为魔道之修,若是今日,换了我重伤垂死,你经过此地。恐怕,在下早已命丧黄泉多时,可是如此?”

“你!”枯煞老人面带愠色,但无论如何掩饰不住其眼神内的惶恐之色。

“好了,那个练气蝼蚁,我会将他碾死,为你陪葬的,安心的去吧。”毒修子言罢,不再浪费口舌,一手插入枯煞老人的胸膛之中,直取心脏。

枯煞老人双目圆整,剧痛难耐,心脏被人握在手中,生死仅在他人一念之下,这是何等惶恐不安。

毒修子嘴角略带笑意,并未急于捏碎手中握着的心脏。并不是他想感受心脏在手中的跳动,而是默默地以神识检索四方,以防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等局面的发生。

半晌,并无异动,于是毒修子才从容捏碎了枯煞老人的心脏,至于煞火,倒也不急着取。而是走向了罗渊,并无任何多余的话,不过肩膀一抖,将一只足有三指之宽的蜈蚣抖落。那蜈蚣落到了罗渊身子之上,毫不客气地便是一口咬下。

罗渊心头一沉,大感不妙。

毒修子微微一笑,伸手将蜈蚣取回。就在其俯身之时,但见三道剑光破空而来,如此异变,令得毒修子面色一惊。

先前百般试探,对方都未曾上钩,而此刻,却忽然发难,令他有了一瞬间的失神。不过毕竟是常常经历生死一线之人,虽惊不乱。当下真元散发,先是以灵气护体,而后更是化灵为掌,开始了反击。

就在其出掌之时,就力已去新力未生之际。忽地冲出三道人影,三柄长剑寒芒闪烁,直取毒修子要害。

毒修子大惊,来不及抵挡,拼的反噬,躲开两击,然而仍有一剑难以躲开。

却见来者三人,皆身穿流云宗弟子衣袍,长剑在手,神色冰冷。来者三人皆为流云宗内门弟子,具是筑基初期修为,三人呈三角环绕之阵,将毒修子死困在内。

“嗯?那人身负重创,又中我剧毒,你们不想着救人,就这么急着杀我吗?这,就是你们正道?”毒修子眉头一挑,欲要以此脱困。

“这”毒修子此言一出,三者之中有二人不由迟疑,望向了唯一一个面色冰冷之人。显然,此二人以其马首是瞻。

“哼,巧言令色,我等正派所为,何时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犹豫什么,赶紧拿下,而后救人。”为首者毫不客气地开口,继而剑气直斩而去,出手狠辣凌厉,趁其不备便是一击。

在旁两人闻言,只得应一声,随之动手。

反观毒修子,以一敌三,处于下风,只得不住抵挡,毫无还手之力。哪怕有剧毒之法,依旧处处负伤,虽说不至于无一战之力。可长久而下,真元耗尽,必定只有死路一条。

“你们倒是好狠毒的心,放着同门生死不论,先以立功为首。既然迟早是死人,那我再助你们一臂之力。”当即,一道墨绿真元甩出,直向罗渊而去。此击若中,罗渊必死无疑。

“你!”三人显然被其此举牵动,不由得松了阵型。为首之人当下一剑斩出,破了那真元。再度回神之际,毒修子已然逃窜而去。

“哼!跑得到快,走,回宗门,带上罗渊还有枯煞老人的尸体。”为首之人冷然开口,显然对于毒修子逃脱有着不悦。

“张师兄,这罗渊怎么办?我们此举若是被师门知晓,怕是要治大罪。”左侧修士面带忧色,对为首之人开口询问。

“宗门不会知晓的,此次我等三人斩杀枯煞老人,更救了罗渊师弟性命。而枯煞老人身上的伤亦多为剑伤,实在不行,斩其头颅带回宗门即可。此乃大功,斩除魔道,救护师弟,大功一件,何乐而不为?”张姓修士如是开口,一脸淡然。

“可这老祖修为通天,会不会算出”

“老祖会管这等琐事?还是说,等罗渊迈入内门,还有你我立足之地?此刻他命在旦夕,我等虽说故意迟缓,看着他与枯煞老人大战,而后毒修子又再下毒手。可这也是为了除魔卫道,更遑论,罗渊已然意识全无,醒后只会对我等感激不尽,百利而无一害。”张姓修士双手负背,头头是道地说着。

其余二人闻之,不禁背后发凉。这等狠辣心思,若真小人也就罢了,还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不由得令人心生忌惮。宁惹十君子,不惹一小人,而伪君子更在小人之上。这等手段,不但令仇视之人借他人之手重创,醒后还要承他的情,简直令人胆寒。

而这一切,陷入昏迷的罗渊自是不知,在同门的护送之下回到了宗门内。

昊然殿

“好胆!这是欺我流云宗无人吗?那些邪魔外道,也该清理一番了。”大长老望着重伤垂死的罗渊,勃然大怒,双目之中杀意迸发。

仙道中人,师尊更胜父母,师兄弟亲于亲兄弟,见此情景,大长老如何不怒?

莫说大长老,便是掌门亦是怒不可遏。看着那枯渊老人的头颅,便心烦意乱,不由甩袖之下,令之化为飞灰。

罗渊本是老祖看好的小辈,有望再现当年祖师风采,更是被授予了三式镇宗神通,怎料会落得如此下场。也是回来的还算及时,以大长老的修为足以令其复原,不过全然恢复,恐怕得个半载之余。修行之上,难免拖沓了几分,大为不利。

“罢了,罗渊已无大碍,你等三人斩魔道,救师弟此乃大功。赐清心丹三瓶,法器三件,功德各自三千。晋升内门执事,退下吧。”掌门揉了揉眉心,开口封赏后不再言语。

“谢掌门恩典,弟子告退。”三人相顾一番,齐齐拜谢而退。

待张姓修士三名弟子退下后,掌门开口,问向大长老:“墨尘师兄,此事你如何看待?”

“渊儿虽说战力出众,力压同辈。但敌手终究是筑基多年的魔道,心狠手辣又有些计量,一时之间难免不敌。”墨尘大长老如是开口,神情平淡,只是内心如何做想,他人自是不得而知。

眨眼之间,一旬已过

今日,久卧于床榻之上的罗渊已然苏醒。虽说伤势仍在,但在二师兄孙昌远以及师尊的照料之下,已然大有好转。

更遑论宗门之内灵药无数,练气弟子的性命自然是无忧。此刻的罗渊已然好了近乎七成,得知自己是在命悬一线之时,被内门张陆师兄,宋迁师兄以及徐风师兄三人救回后,不由心怀感激。

于是乎,大有好转的罗渊特意从师尊那要了三件法器,打算前去拜会一番三位师兄。

一路御剑而驰,不出盏茶,便行至了抱元峰,此为内门所在,天地灵气远超外门所在。山峰之上灵草众多,树木郁郁苍苍,偶尔还能得见些许灵兽游荡,生机盎然,令人神往不已。

罗渊行至门前,收了飞剑,对着轮守的两名弟子行了一礼:“师弟罗渊,见过二位师兄,今日前来内门还有些许小事,还请二位师兄行个方便。”

二人本见有人竟敢御剑冲来,心中极为不悦,再一看,竟还是个练气弟子,本欲出手教教规矩。这内门不比外门,内门乃是宗门中流砥柱,天骄之所,平常外门弟子若无长老口令,不得乱入。

虽说并无不准御剑而入,但是从其余弟子头上飞过,难免太不把人放在眼中。整个内门,也就只有那几位才可如此行事,而不受他人不满。

先是一看罗渊收了飞剑,二人脸色略微好转,忽地一闻罗渊之名,再无任何不满,面上满是笑意地开口:“这位师弟可是大长老的亲传弟子罗渊?”

罗渊虽然对敌心思缜密,但是处事却并不擅长,也不知二人是何意思,便再度行礼:“正是在下,不知二位师兄可否”

不待罗渊说完,二人便急忙开口:“师弟哪里话,自己师兄弟,这还有什么方不方便一说。罗渊师弟一表人才,资质出众,又是老祖钦点之人,提前来内门看看,适应一番环境也并无不妥。也怪师兄二人今日轮值,走不得。不然啊,定带你好好瞧上一瞧。”

“二位师兄如此盛情,太过客气了,日后在下来内门之时,也还请师兄多多照顾。”罗渊闻言,含笑开口。

二人听闻罗渊如是开口,笑意更盛:“那是自然,只要届时师弟可别嫌弃二位师兄话多便可。”

“怎敢,那如此,在下便先入门中办些小事,二位师兄就此别过。”罗渊行礼而去。

第七章 本是携礼报恩人

罗渊拜别二人,继而走入。却见迎面走来一女修,青丝为笼系,桂枝为笼钩。头上倭堕髻,耳中明月珠。湘绮为下裙,紫绮为上襦。以此为容,丝毫不过。却见佳人笑语盈盈,对着罗渊含笑开口:“哟,这不是罗渊师弟嘛,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罗渊定睛一看,不由得抽了抽嘴角,眼前女子名唤清风,乃是二长老爱徒。平时与自己等人关系也是要好,不过性子略有刁蛮。在不熟之人面前宛若大家闺秀,温婉动人。

然而,唯有熟者知晓,此女灵动不已,几乎不讲道理,但本性善良,着实令人无奈。平日间大长老门下四名弟子可没少受害。大师兄道云子也就罢了,修为高深一入金丹,况且不苟言笑,清风尚且不敢放肆。

那二师兄孙昌远,可是头疼不已,罗渊等人修为不足,一切以修行为重,尚且见不了几回。但二师兄可就苦了,二人同为内门弟子中的佼佼者,大长老与二长老又素来亲近。这一下,鉴于清风常常去寻孙昌远,门中弟子皆以为二人郎情妾意,欲要结成道侣。

大长老默不作声,二长老笑而不语,大师兄避之不及,罗渊以及小师弟一旁看戏。只剩下了二师兄,一人苦苦支撑,有苦难言。

未曾想,此刻避之不及的清风师姐,竟被自己遇上,罗渊不由略感头皮发麻。生死之间尚难以撼动其心神,怎料到一女子竟令他避之如蛇蝎。

“清风师姐啊,此次前来是为了拜会张陆师兄,宋迁师兄以及徐风师兄三人。他们对我有救命之恩,此刻乃是前来道谢的。不知师姐可否告知三位师兄所在?”罗渊不得已之下,知晓避不过,只得开口回应。

清风本想再度调侃,忽闻罗渊要去寻那张陆等人,不由眉头一皱。

“师姐,可有不妥之处?”罗渊看其表情不对,便是询问。

“你说那张陆对你有救命之恩?”

“不错。”

“张陆此人,我在内门之中早有耳闻。此人心性较差,趋炎附势,捧高踩低,却偏偏野心还不小。你说他救你,此事当真?此人无利不起早,这太阳还打西边出来了不成?”清风一阵迷惑,心下寻思着,莫不成那张陆转了性子?

“此人究竟如何我不得而知,但事关救命之恩,无论他平时品行如何,恩情已在,自是要报。”罗渊略一皱眉,为人处世之道他并不了解。但行走江湖之时,一饭之恩必偿,睚眦之仇必报。

“我知道了,我的直觉告诉我。他们救你或许是发自真心,因为无利不起早之人,想的肯定就是图报了。你资质绝伦,声名冠绝同辈,救了你,和你打好关系。呵,日后也算是抱上了条大腿,盼着你得道,他们好升天。呵,男人。”清风头头是道地说着,但不得不说,女人的直觉真恐怖,光凭猜测就以将真相揣测出七八分了。只是还是低估了人心的险恶,未曾想过是张陆等人设此计谋。

“无妨,既救了我一命,做个顺水人情又有何妨?不过,还请师姐指明三位师兄所在。”罗渊一拜,显然有些头疼。

“往东走十里,然后向南行五里,那里有个专供内门弟子的酒楼,名曰醉香楼。他们在那里搞什么结拜,更扯的是,执掌刑堂的四长老出面,亲自褒奖,还要收张陆为徒。简直令人匪夷所思,也算他们踩了狗屎运。”清风言语之中,显然对张陆等人极为不屑。

罗渊虽然知晓清风素来眼界甚高,不太看得上旁人,可是从不会恶意诋毁或者背后说人坏话。这三人到底如何,罗渊心中已然有了底,但是该去还是得去。

区区十五里的距离,对于罗渊而言,不过半盏茶的工夫。到了醉香楼,放眼一看,竟足有五层,约莫五丈之高。雕梁画栋,香气弥漫,灵气充足,纵是罗渊,也不由眉梢一挑,暗赞一声。

不过方至门前,那四层之处传来的声响,便令罗渊咋舌。但见诸多筑基修士甚至屹立高空,举杯欢庆。

上了四层之内,主席之上,并非张陆,而是一名白发垂髫,面容威严的老者。此人身份无需多言,已然明了,正是刑堂长老火云道人。

不过今日之事乃是一件喜事,平日间眉宇之间尽含杀伐之气的老者,也不由喜笑开颜,此刻享受着众弟子们的奉承。

“哈哈哈,众弟子不必拘谨,今日乃是一件喜事。张陆危急之时挺身而出,救我宗门麒麟子,更是九死一生手刃魔道枯煞小儿。今日老夫在此,特为收徒,如此品行严正者,老夫喜爱至极啊。不过日后,张陆。”

“弟子在”张陆听闻四长老传唤,忙是放下酒杯,上前行礼。

火云道人见张陆如此举动,心下不由得略微点头,满意至极:“为师收你为徒,日后你切不可嚣张跋扈,不要寒了众师兄弟和为师的心呐。”

“徒儿定当谨遵师尊教诲,不敢相忘。若有”

“好了,知晓便好。我等修士,本就是逆天而行,又何必以天道为誓,莫要失了锋芒。”火云道人微微摆手。

就在此时,罗渊身旁一名弟子忽地看向罗渊,不解开口:“你这练气七层的小师弟,是怎么上来的?”

声音虽然不大,周围亦是杂闹,但在场之人皆是拥有飞天遁地之能的修士,莫说言语,便是针落之声亦可闻之。当下不由一静,望向罗渊。

“胡闹!练气七层怎的踏入此楼?莫说是领命前来吃饭?”四长老闻言,当即面色一沉,不悦之色尽显。

罗渊却是行礼一拜:“罗渊拜见师叔,恭贺师叔收得高徒。”

“嗯?”四长老闻言,再是定睛一看,却见是罗渊,不由得微感诧异。但见眼前之人乃是罗渊之后,顿时喜笑颜开,一扫愠怒之色。

“原来是罗渊师侄啊,既是罗渊师侄来此,那便入座吧。迟早是内门弟子,此刻咦?练气七层,不错,进入内门不过些许时日罢了。”四长老不由得目光之中带着欣慰,他们已经全然将罗渊当做日后的领军之人。

宋迁及徐风二人见到罗渊,不由得心中略慌,望向张陆。张陆不敢传音,毕竟四长老坐在此地,若是不慎,将会万劫不复。当下含笑开口:“原来是罗渊师弟,不知身子是否恢复?日后一人在外,需得多加小心。师弟修为尚未突破筑基,对付那些魔道中的狡诈阴险之徒,会吃大亏的。

幸好愚兄赶得及时,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啊。”

罗渊行礼:“多谢三位师兄,师弟无以回报,特意带了三件法器,还请三位师兄万万不要推辞。”言罢,一拍储物袋,但见光芒四射,一眼看去尽显不凡。

随后,一面青铜兽头盾,一杆五行迷魂旗,一柄青霜离火剑飞出。那张陆三人一眼看去,不由得暗自吞了下口水,三件皆为上品法器,便是离极品,也相去不远。

“这,师弟此礼太重,愚兄万万收不得啊。”张陆强忍着心中的意动,面色装出一副大惊之意,推脱开口。

“好了,既然是罗渊相赠,你三人便收下吧。至于罗渊,又岂会缺这三件法器。”火云道人含笑开口,显然对着眼前这一幕感到舒心。自己这弟子谦逊有礼,宗门麒麟子更是重情之人,且有恩必报,如此定然不会辜负宗门厚望。

“既然师父开口,那张陆便厚颜收下了。罗渊师弟,快快入座,都是自家师兄弟,莫要拘谨,放开来喝。”张陆将法器收入储物袋后,忙是拉着罗渊入座,热情洋溢。

一时间,众人觥筹交错,美酒一坛接一坛。若在平时,以张陆的身份,能到三层便已经是勉强了。四层乃是宗门天榜有名的天骄相聚之所,五层更是唯有前十方可进入。今日乃是四长老火云道人前来,张陆宗门地位水涨船高,才破例上了此处。

两个时辰,转眼而过,天色已晚。虽说修士不必入睡,但是还需吐纳修炼,美酒佳肴虽然尽兴,但不可过于沉溺。

众人皆散,罗渊也向三人拜别。然而,未行多远,却闻一声异响,目光一凛转首而望。却见只是一只白翎雀鸟飞过,暗叹一声自己太过谨慎,而后继续赶路。

未曾想,尚未走出多远,只见眼前出现一道人影,令罗渊心中不禁一沉

第八章 岂料抬剑向同门

此刻虽然天色已晚,但对于修士而言,并不算什么,丝毫不影响视力。眼前之人正是清风,罗渊只得开口:“师姐,不知还有何事相商?”

然而清风却一反往常之态,略有焦急地问道:“罗渊,你看到我的灵儿了吗?”

“灵儿?”罗渊皱眉,摇了摇头。

“灵儿就是白翎雀鸟,兴许是太久没放它出来,憋坏了,竟然敢不听我的话。”清风气愤跺脚,隐约间有了几分小女儿姿态。

“不像话,敢不听师姐的话,回头把它炖了吃。”罗渊略有醉意,附和开口。

“就是,炖了吃。”清风顺着罗渊之语说着,忽然,反手就是一拳头砸到罗渊胸膛之上:“你说什么?把谁炖了吃?好啊,你说,是不是你把我家灵儿给吃了。你要是不给我找回灵儿,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师姐,师姐有话好说,男女授受不亲,况且你与我二师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乃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此刻若被人看到,恐有不妥啊。”罗渊眨了眨眼睛,面色一本正经。

清风闻言先是一愣,自己这师弟从来都是一本正经,面色冰冷淡然,今日怎的说出这般话语:“你不会喝的是假酒吧?”

罗渊:“”

“师弟你没事吧?都开始胡言乱语了,快去拿些丹药来吃。”清风极为关切的说道。

“我还是去帮你找鸟吧我先前看到它飞去了,你在此地等我便好。”罗渊言罢,转身离去。

修士之中以修为排辈分,当然若是实力冠绝同辈,越阶挑战如家常便饭之人则有优待。境界分层依次为练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

练气乃是略窥门径,是由凡向仙迈进的第一步。这一境界乃是修行之根,着重于练气以及炼体。较之凡人,强大了不少,开碑裂石不过轻而易举。更是能施展些许法术,练气六层之后更能御剑飞行,隔空摄物。

筑基乃是真正的修行入门,凭借自身之力沟通天地灵气。飞天遁地,更是将灵气液化于体内,术法威力相较练气而言,足有数倍之威。寿元绵长,三四百岁者皆是常见。

金丹期,迈入金丹乃是修士中的强者,在流云宗足以胜任长老职位。四长老火云道人,便是金丹巅峰修为,傲视群雄。法力浑厚,足以开山。而大长老与掌门更是半步元婴修为,便是移山倒海,怕也未尝不可。

元婴修士,寿元长者足有四千岁,令人咋舌。移山填海,一念百里,肉身损而性命不陨,一方老祖,无人敢惹。

化神修士,已然是传闻中人,当世罕见。

罗渊一路前行,约莫过了一刻钟,行至一处洞府门前。此时,那白翎雀正在树梢之上。罗渊方欲捉它,忽闻洞府之中有人言语,闻声竟是张陆三人。

罗渊一笑,原来三位师兄竟是在此,正打算进门拜会。

“张师兄果真妙计,那罗渊身中算计尚不自知,还送了三件宝物前来,高,实在是高。”言者正是宋迁。

“诶,这还不算什么,张师兄受宗主赏赐,四长老收徒,这才是大好事。日后罗渊进入内门,念及我们三人有恩于他,再怎么样也得担待着些不是?师兄此举可是一举三得,着实是妙。”

张陆闻言,摆了摆手:“那罗渊也是福大命大,那般重创竟然都未身死。不过也是大长老修为通天,方才救下他的性命。不过,也幸亏他没死,这对我们日后更有利。让他和枯煞老鬼两败俱伤,从而引出毒修子,可惜让毒修子给跑了。”

“师兄”

张陆摆了摆手:“好了,莫要多话,今日一醉方休,至于此事,便烂在肚子中吧。”

就在三人取出酒坛欲饮之时,只见洞府石门砰然炸裂开来。

“本以为是救命恩人,未曾想竟是如此算计,好啊。倒是让罗某见识见识尔等三人究竟是何本是,竟敢这般算计。”来人正是罗渊,此刻他手持塑阳剑,双目之中冰冷至极,心中怒火不息,然而思维却是极为冷静。

“罗师弟,你这是作甚?”宋迁大惊。

莫说是他,便是张陆二人也是大吃一惊,这罗渊竟还未离去。

张陆当下面色一沉,摆了摆手:“莫要多言,他已然知晓,多说无益,将他重创,而后打散记忆。”

徐风宋迁闻言,心中一凛,但眼下只能如此,别无退路。将其记忆打散,届时是何缘由就可全凭自己一面之词来讲。

三人手中仍是酒坛,罗渊见此良机自然不会放过。既然已经是敌对仇家,又何须留情?残阳剑法一气呵成,毫不留情的斩出。

塑阳本是极品法器,罗渊更是满含杀意,数剑之下,便是洞府也难以抵挡,轰然倒塌。张陆等人几日仙酿饮的过多,一时之间竟难以反应,只来得及以真元护住己身。

“噗”,罗渊含怒一击,三人哪怕是筑基修士,但情急之下也只能来得急真元护体,不由得齐齐喷血。

而此时的洞府俨然成为了乱石堆,三人胸前,肩上尽皆负伤。

张陆抹了一把嘴角的鲜血,恨恨开口:“上,废了他。”言罢,张陆首当其冲,提剑而上,真元灌输,一道剑气劈出裂地而去。

一旁的徐风更是狡诈,二话不说,直接一拍储物袋,取出了罗渊所赠的那杆五行迷魂旗。真元灌输,催动法器,欲要以此盖住罗渊,将其陷入幻术之中。

罗渊虽强,但双拳难敌四手,更遑论对方修为皆高于自己不少。一时间难免有些纰漏,无法应对,不慎被困在五行迷魂旗之中

“哼,也的确够无耻了,难怪能行出那般举动。”罗渊目光冰冷,虽然被困,但却并无一丝慌张之意。修为凝聚,目光一凝,直视徐风:“池横不顾。”罗渊对于杂碎,一向耐心有限,况且修为差的有些多,光是真元消耗就已经占尽了下风,倘若不能速战速决,只怕输多赢少。

一击流云纵横剑法,哪怕以伤换伤,也要争取重创徐风,以此减少一名强敌。然而,只闻一阵穿金裂石之音,一面闪烁着蓝芒的小盾,浮现在了徐风面前,为其挡下了这凌厉一剑。

徐风顿时松了一口气,而那面小盾,亦是罗渊先前所赠法器。只是三人再也不敢小瞧罗渊了,他们生死经历并不丰富,甚至从未经历过。杀伐之时不够果决,又不敢拼命,束手束脚。

“天地腾挪,剑荡四海”,两式杀招齐出,更是参了些许虚招在内,一时间指东打西,究竟意欲何为,令人难以猜测。

第九章 天骄斩敌在流云

剑法华丽,虚实难辨,却偏偏威力惊人,便是张陆等人,虽为筑基,亦只得避其锋芒。虽说筑基修士神识一扫,一切来势一览无余。然而,张陆三人既非久经杀伐之人,亦非战斗经验丰富之人。

如此一来,即便能够看到来招,但无奈意识不足难以判断。三名筑基,硬是只能靠浑厚的法力,以及强劲的法器自保着,可以说是举步维艰。

少顷,高空之上浮现两道身影,二话不说便是两道法力匹练挥出。张陆三人来不及反应,吐血倒飞,罗渊趁势一招剑荡四海,将三人尽数重创。

继而,高空之上,二人下落,与罗渊并肩而立。正是其二师兄孙昌远以及清风。二人修为前者乃是筑基巅峰,后者亦是筑基后期,远胜张陆三人。

“我不管是何缘由,敢于我师弟动手,你们三人自我了断吧。”孙昌远面色平淡,但言语之中一反往常儒雅,而是尽显霸道,显然对于这个师弟,爱护有加。

张陆神色之中尽是怨恨,双目之中透露着浓重的敌意,但是,在绝对实力碾压之下,他亦无可奈何。

就在此时,天际传来一阵苍老沉重之音:“为何在此同门相残,竟敢置门规于不顾?”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随后,天际浮现一道身影,盘坐于高空之上。

罗渊,孙昌远,清风一见,立即行礼:“见过师叔。”

来者正是四长老火云道人。

火云道人面色阴沉,同门相残可是宗门禁令,这让他心情如何能好。更何况,内门是由他全权负责管理,眼下竟出了这等岔子。而出岔子的人,竟是自己刚收的徒弟,还有宗门寄予厚望的罗渊。

一时之间,如何处罚,他的内心也有点拿不定主意。

忽地,张陆跪见,哭求道:“徒儿张陆,见过师尊。”

火云道人眉头一皱,略有不耐地开口:“究竟是何缘由,你倒是说来听听。”

罗渊见状,俯首至孙昌远耳旁轻声开口。随后,孙昌远行礼一拜:“师叔,师尊吩咐弟子有要是相商,弟子先行告退。”

火云道人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而后,孙昌远一路飞遁而去,不过数息,便不见踪影。

“启禀师尊,罗渊师弟不知何故,本应返回外门,却忽然到了徒儿洞府。二话不说便是出剑伤人,招招致命。徒儿三人乃是筑基修为,生怕伤了罗渊师弟,硬是不敢还手,此刻身上尽是伤痕啊。”张陆嚎哭,磕头跪拜。

火云道人闻言,眉头皱的更甚:“无缘无故怎会欲取你性命,是不是你做了什么不该做之事,你莫要把为师当老糊涂了。”

“不敢,不敢,或许是罗渊师弟尚受那考核影响,还未分得清真假。徒儿唯恐伤了师弟,只是防御,不敢进攻。”张陆边说边拜,浑身更是血流如注,看起来好不凄惨。

火云道人甩袖,一道法力匹练将张陆,宋迁以及徐风覆盖,三人身上之伤转瞬即好。

“多谢师尊(四长老)”三人又是行礼。

随后,火云道人将目光转向罗渊:“怎么回事,你说说吧,一面之词自是不可言信。”话音落后,火云道人忽地目光瞥了一眼身后,不禁暗自翻了个白眼。

罗渊执剑行礼:“回禀师叔,弟子先前无意听闻此僚交谈,弟子遭受重创,险些性命不保,全是此三人之功劳。于是,弟子一怒之下,欲要斩杀三人。至于不敢还手,乃是三人学艺不精,毫无还手之力。还请师叔,明察秋毫。”

张陆闻言,当即对着罗渊怒吼:“罗师弟,凭良心而论,我等三人救你于生死之中是也不是?不过是区区斩杀枯煞老人的功劳罢了,你若想要,那边拿去,我三人毫不稀罕。”

面对着张陆将矛头转向了功劳,罗渊不过一声冷笑,显然对其嗤之以鼻。

“好了,罗渊或许只是尚未恢复,但扰乱秩序,罚面壁半载。张陆三人,罚面壁半载,此事作罢,不得再提!”火云道人显然头痛不已,当下不痛不痒的罚了一下,便欲草草作罢。

“师叔,此人坑杀同门,弟子势要斩之。古有云,一饭之恩必偿,睚眦之仇必报,更遑论这生死大仇。”罗渊凛然开口。

“够了!若非你是宗门麒麟子,受老祖看好,换了寻常练气弟子,你早被处死了,此事作罢,如若再提,门规处理!”火云道人显然心烦意乱,宗门秩序受到挑衅,但又不好做罚。更何况,一旁还有两个老家伙在那看着。

“好了,师弟不必发怒,此事,就交给我们两个来处理吧。”话音刚落,便见火云道人身边浮现两道身影,一者乃是掌门游云子,另一人,正是方才开口之人大长老墨尘。

当场众人只得再度行礼:“弟子见过掌门,见过大长老(师尊)。”

只见大长老微微一笑,对着张陆开口:“张陆,你方才所言可有半分虚假?倘若没有,本尊自会还你一个公道,哪怕他是我墨尘之徒,也绝不轻饶。不过,若是罗渊所言为真,那从此莫说是流云宗,便是越国,也容不下你!”

张陆心知此事重大,然而在无路可退,只得硬着头皮回应:“弟子知晓,不敢妄言。”

“那渊儿你呢?可有证据?”大长老望向罗渊,双目平静,面色古井无波,看不出来究竟是何心思。

“回师尊,有证据,想必也快来了。”罗渊行礼一拜。

张陆,宋迁,徐风三人闻言心下一惊,当日枯煞老人尸身已毁,哪来的什么证据。只当是罗渊信口开河,而张陆则是微微一笑,反击的机会来了。

半盏茶的工夫过了

“罗师弟,你所言的证据何在?莫不是诓骗我等以及尊上?”张陆趁机盖了个帽子给罗渊,好不阴险。

罗渊盘坐调息,闻言双目微微开阖,瞟了一眼,“怎么,你就这么急着想死?”

“你!好,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有什么证据,哼!”张陆一声冷哼。

游云子与墨尘相顾一笑,究竟真假几分,二人心中早有定论。若不是怕门下弟子心寒,随意抓起来三人之一搜个魂便知真伪。

忽而,天际飞遁来一道身影,停下之后,乃是孙昌远。

“弟子见过掌门,师尊,师叔”,孙昌远行礼一一拜见。

“昌远前来,所为何事啊?”游云子缓缓开口。

“为师弟寻证据而回。”孙昌远微微一笑,镇定自若。

“哦?那证据何在啊?”游云子捋着胡须,不紧不慢地开口相问。

“回禀掌门,弟子本是打算寻回那枯煞老人的尸首,无奈已然被销毁,因此,枯煞老人身上的伤,弟子不知。”孙昌远言罢,行礼一拜。

“罗师弟,这就是所谓的证据吗?兴师动众,大动干戈,竟然就换了这种结果?你这是不把掌门放在眼中,不把门规放在心中。我本念你年轻气盛,处处避让,竟未曾想,你会这般执迷不悟。”张陆当即落井下石,狠毒至极。

罗渊依旧无动于衷,面色淡然。孙昌远极为不屑地瞥了张陆一眼,方才开口对着掌门说道:“掌门,物证虽然被毁,但弟子却发现了一人证。”

掌门微微诧异,轻叹一声:“哦?竟还有人证?”

张陆当即冷笑一声:“哼,人证?当日林中除了枯煞老人,罗师弟,便是我等三人,何来人证?”

“哦?那张陆师兄,我且问你,毒修子呢?”罗渊微微一笑,不过笑意甚冷,透着浓浓的杀意。

张陆闻言,瞳孔猛地一缩。

掌门与大长老还有火云道人,皆是察觉了这一细节,表面上不做声色,但心中谁真谁假,谁是谁非已然有数。

“什么毒修子,我从未见过,不过是悬赏令中之人罢了,区区一魔道孽障,还敢来我流云宗不成?孙师兄,你这是妄言,与你身份大为不符,还望你慎重。”张陆开口,大义凛然仿若一股浩然之气存在世间。

“哦?我如何开口,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教训了?”孙昌远闻言目光更冷,竟在众长辈面前一掌拍出。

“噗”,张陆吐血倒飞,半晌,才捂着胸口爬起,双目之中尽是怨毒之色。而宋迁徐风二人极为不堪,在一旁跪伏着瑟瑟发抖,显然胆寒不已。

张陆大声哭求火云道人:“师尊,您老人家要为弟子做主啊。这,当着众多长辈的面,无故重创弟子,弟子,咽不下这口气啊!师尊。”

火云道人早已明知真假,自是不为所动。

“咽不下这口气?那我便叫你咽气!”言罢,罗渊拔剑,方要以天地腾挪这等杀招一击毙命。

“好了,都住手,昌远,你的人证呢?带过来看看吧。”掌门开口,打破僵局。

孙昌远闻言,一拜开口:“弟子遵令。”

当下却是一拍储物袋,取出一个半死不活之人,而那人的面容,令得张陆三人大惊失色,正是那日逃脱的毒修子。他们三人围攻都拿不下,最后还让他逃了去。且,距离那宁安城山林,一来一回半盏茶的工夫于其三人显然不够,而孙昌远却还将毒修子打得半死不活,这差距,一目了然。

“哼!人都成这样了,若是开口讲话岂不是任由你摆布?”张陆此刻显然还不死心,仍想着如何反咬。

“蠢材,搜魂之术你不知晓吗?难怪三个人都拿不住区区一个毒修子,简直废物。”孙昌远毫不客气地骂向张陆,与其平常儒雅之意简直天差地别。

“老四,你要是怕我们偏袒罗渊,那就你来搜魂,不用客气,这种事师兄们还是让着你的。”掌门看了看此刻面色铁青的火云道人,不由调侃了一句。

火云道人也不客气:“搜便搜,打不了,老夫掌毙了这逆徒,此后再不收徒。”言罢,火云道人便大手盖在了毒修子天灵之上。

虽说毒修子已是百毒之体,但如何能伤的了四长老分毫,在绝强的法力压制之下,丝毫无伤。不过数息,火云道人忽地将目光转向张陆,二话不说便是一掌盖下。

“师叔且慢,”此时,罗渊开口。

火云道人闻言,“师侄何意?”

“弟子先前说了,一饭之恩必偿,睚眦之仇必报。此人,弟子欲要手刃。”罗渊抬剑,大有一剑必杀之意。

“好,那老夫就让你们公平一战。”言罢,一掌盖向张陆。

张陆丝毫来不及反应,吐血倒地,等他再度爬起之时,修为已然被废,只剩下了练气七层。而宋迁、徐风二人修为亦被废除,只留练气五层罢了,此生再难进退。

“那宋迁、徐风二人压下去,此后终生为仆役,不得进我仙门。至于张陆,哼,交由罗渊处理,老夫还有些许琐事,先行离去了,二位师兄,告辞了。”言罢,火云道人飘身远去。

众弟子一拜:“恭送四长老(师叔)。”

而场内,只剩下区区练气七层修为的张陆,又岂是罗渊敌手?塑阳剑出,尽酒千殇叹蓝芒,此一剑,剑尖直至张陆眉心,宛若一点寒性万丈芒。张陆重创之身,避之不及,命毙当场,一场闹剧已然落幕。

第十章 一盘对弈一场局

此事过后,罗渊的杀伐果决之感,已然深入人心。内门之中,众弟子对于罗渊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一时之间,再也没有不开眼之辈,妄图将主意打在罗渊身上。更遑论还有孙昌远这位内门天榜前十的巅峰强者照应,招惹罗渊无异于死路一条。

而近日以来风头正盛的罗渊,则是盘坐在洞府之中默默感悟,以求突破。毕竟与枯煞老人那一战,九死一生,如今复原自然感触良多。

而后又是斩除张陆,更是让自己心念通达,一饭之恩必偿,睚眦之仇必报的原则更为坚强。如此心境念头通达,修为厚积薄发,加上灵石无数,突破不过水到渠成而已。

“终于,练气八层了。接下来,就要去内门了,内门中尽是筑基师兄,远非外门可比。”罗渊双目开阖,喃喃自语,只是双目之中极为平静,令人难以看出所思所想。

次日

“三师兄,你先在内门打天下,等我筑基之后,记得回来接我,我们师兄弟四人,一起纵横。”一名不过十四岁的少年满是向往地望着罗渊,开口说着。那少年名唤紫道,正是罗渊四师弟,如今已是练气五层修为,资质绝佳。

“放心吧小师弟,等你筑基,我会和二师兄一起来接你的。平时不要懈怠了修炼,不懂得可以问问其余师兄弟或者师尊。”罗渊含笑叮嘱,虽然也是练气五层的修士了,但毕竟年幼,更何况还是最小的师弟,自然免不了关怀。

而后,罗渊便御剑而行,来到了抱元峰。此刻来临与之前不同,乃是真正意义上的属于此地。

跨入内门,却见今日无人当值,心中暗道,想必是有些许忙碌之事事,忽而看到两名老者坐于樟青树下对弈。

其中一名老者身穿蓑衣,头戴斗笠,毫无风度的抓耳挠腮,似乎是黔驴技穷,此刻焦急难耐。

而另一老者白须飘飘,双目微米,笑而不语,一番仙风道骨尽显无疑。

忽地,那斗笠老者左右四顾,而后便望见了罗渊,当下对着罗渊招手呼道:“喂,那边的小子。”

罗渊见状,一阵哑然,不知如何回复。

“别愣着了,快来帮我看看这棋该怎么走。这老家伙就会耍花招,下的什么棋,还不如钓钓鱼乐得自在。”斗笠老者一边呼喊着,一边埋怨着,似乎大为不满。

罗渊一阵无奈,苦笑之下,不由得走上前去,躬身行礼:“弟子罗渊,拜见二位师叔祖,祝二位师叔祖洪福齐天,看破大道,成就无上。”

白衣老者点头笑了笑,手一挥:“免礼,倒是好眼力。”

倒是斗笠老者,极为不耐:“你可拉倒吧,若真能看勘破大道,我还坐在这里和他下棋?早就逍遥快活去了,唯一一个大道有望的,早出去云游四海了,这么多年来杳无音讯,也不知是死是活。”

“好了,说这些做什么?你还希望他死了不成?倘若他真能道成,此局不解自破。”白衣老者轻声一叹,似有些许惆怅。

罗渊此时尴尬不已,斗笠老者的话,让他不知该如何去接。但是对二位老祖话语中的那个他,由不得有些好奇,却又不敢做声多问。

“不说这些了,罗渊,你是怎么看出我二人便是你这师叔祖的?不妨说来听听,也权当解解闷了,跟这老东西下棋,当真是索然无味,无趣得很呐。”白衣老者略微一笑,是不是还出言调侃那斗笠老者。

“回禀师叔祖,平日间内门皆有轮值弟子,而今日却无一人。这等状况换了平日,恐怕四师叔早已大发雷霆,而今日却丝毫不做声。由此看来,必是二位师叔祖在此的缘故。若是二位师叔祖在此坐镇都有人敢闯,那换了寻常弟子轮值又有何意义?”罗渊行礼开口,平静却不失恭敬,令人难以挑出毛病。

“呵呵,好小子,你倒是才思敏捷,这三言两语便道出了缘故,还是有板有眼,不错,不错。”白衣老者笑着,显然对于罗渊极为满意。

倒是一旁的斗笠老者又开始了:“老子就坐在这儿,火云那小子敢出来发个火试试,看老子不把他腿打折了。”

罗渊闻言,不禁头皮发麻,嘴角不由自主的扯了扯,不知如何接话。心下暗道:“这恐怕便是火云师叔的师尊雷云子师叔祖了吧,果然,比火云师叔还要暴躁几分。”

内门长老殿

虽然相隔甚远,但是奈何火云道人修为高深,法力强横,便是隔着数十里那雷云子所言也是一字不落的入了耳。

当下嘴角抽搐,满腹冤屈,却无奈不敢声张,只能默默地喝了一口守魄茶,强行静心。“师尊啊师尊这日后,还让我怎么在弟子面前立威啊”心中无奈至极,当下又是饮了一口茶

那一旁的白衣老者,却是隔着数十里,将火云道人的举动一览无遗,不由得哈哈一笑。

这笑的突然,令罗渊满面茫然,心下不由暗道:“这些老祖怎么一个一个都这么怪,莫非是上了年纪,修为高深,在元婴混,都得有点癖好不成,那我将来可如何是好。”

只是罗源不知,他的所思所想,完全逃不过二位师叔祖的法目,任何念头皆是一览无余。

“好小子,竟敢腹诽我二人,胆子倒是不小啊。”白衣老者不由苦笑,多少弟子门人将他们奉若神明,眼下倒好,竟被一区区练气弟子暗自腹诽,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白衣老者自是仙风道骨,举止出尘,可那斗笠老者就不一样了。

“啪,”反手就是一巴掌从罗渊天灵盖过:“你小子人小胆子还真不小啊,你才有癖好,敢在心里骂老子,元婴之下你还是头一个。”

长老殿

火云道人拿着茶杯的手都不由抖了两下,满是同情地将目光投向罗渊,心中却不由有些幸灾乐祸。

忽地,火云道人脑海之中传来一句咒骂之声:“你小子再给老子看两眼试试?信不信老子扒了你的皮?”

火云道人闻言,吓得赶忙收回目光,继续喝茶,连句话都不敢回。哪怕隔着几十里,他也没胆子回啊,只能在心中幸灾乐祸:“还好老夫修为高超,师尊读不透老夫内心所想,只是可怜了罗渊这孩子,挺好的。若果不是他,倒霉的,怕是老夫了,日后便对他再多关照一些好了(手动滑稽)。”

罗渊此刻,一脸懵逼,就这样被盖了一巴掌,自己还什么都没发觉。斗笠老者是如何出手的,是何时出手的,他连影子都没看到,就挨了一下打。此时当真是满腹冤屈,无言以对。

“看什么看,老子叫你过来看棋,你竟然敢过来骂老子,还不赶紧看棋。”斗笠老者言罢,竟浮空躺着了,就宛若渔翁躺在草坪之上休息一般。

罗渊再不敢多做遐想,哪怕委屈,哪怕看着此时的斗笠老者想笑,可也不敢露出半分神色。谁知晓下一巴掌又是在什么时候挥出,打打不过,跑?人家元婴老祖一遁数百里,拿什么跑?

当下只得老老实实地上前,仔细看了一眼棋盘:“白子势大,黑子劣势,只怕是不好下。”

“废话,要是好下,老子还叫你过来干嘛,还不快点给老子支招,赢了这老匹夫,老子给你一件法宝,一件不够就两件。”斗笠老者翻了个白眼,继续躺着。

罗渊闻言,不禁苦笑,这元婴老祖就是财大气粗。法宝,那可是金丹修士才能用的,便是许多金丹修士,也不一定能用得起法宝。而自己,只要下个棋就能得到一件甚至更多,这怕是会让不少金丹老怪排队哭求吧。

“哦?那依你之见,此局该当如何?”白衣老者微微一笑,轻声而问。

罗渊行礼一拜:“晚辈不通棋道,还请师叔祖指点迷津。”

“你,我要你什么用,真的是,连个棋都不会下,哎。”斗笠老者闻言,指着罗渊一阵教训。

罗渊心中更是无奈,“我有什么办法啊,我又不会下棋。”

“你你你,你不会下就不能学吗?”斗笠老者又是一阵指责。

罗渊那个委屈啊,打不能还手,骂不能还口,心态都要崩了。

“好了好了,那罗渊小子啊,你和师叔祖说说,你都会些什么啊?”白衣老者捋着胡须问道。

闻言,罗渊目光忽地一凛,宛若利剑出鞘,又好似一点寒星万丈芒。而后,平静开口:“启禀师叔祖,弟子不才,只会杀人剑术。”

白衣老者点了点头,并未多言。

反倒是一旁时常教训罗渊的斗笠老者大笑开口:“哈哈哈,好小子,不错。这回还像那么回事,合老子胃口,这个玉简你拿着。日后若在生死关头,捏碎它,老子便会到你身旁,救你一命。不过,仅此一枚,你可要慎重啊。”

言罢,斗笠老者便一拍储物袋,丢出一枚玉简给了罗渊。

罗渊伸手握住,却忽地面色一变,感受到手中玉简一股大力传来,不由得立即运气抵抗。足足一息,玉简上的力道才逐步削弱。

斗笠老者面色并无变化,依旧是放荡不羁,不过心底却是称赞了一声不错。那玉简上所附之力,堪比筑基前期肉身一击,罗渊能以练气修为一步不退而硬接此力,战力绝然冠绝同辈。

白衣老者也不点破,那玉简上所附之力的门道,自然是瞒不过他,此次也算是一个小小的考核。若是罗渊接不住,玉简掉落在地,碎了,那这机缘自然也就没了。虽说自然会给小辈一些好处,可什么好处能比多一条命更珍贵?

罗渊并未多想,只道是师叔祖随意扔出便有如此巨力,不由得心生感叹,略有向往。

“好了,接下来,该进入正题了。你们猛地一看,只道是白棋势大,宛若巨龙吞吐横行,而黑棋散落无力,显然势弱,无力抵抗。”白衣老者缓缓开口。

“不然呢?你说这有什么意义?”斗笠老者一脸不耐,不就是会下棋吗?心中一万个不服。

“师叔祖的意思是实则不然?”罗渊轻声开口

“呵呵,瞧瞧你,连个小辈弟子都不如,还老祖,真是丢人呐,不错。”白衣老者先是夸了罗渊,却也不忘损一损斗笠老者。

斗笠老者并未理会,而是静待下文,因为他知道,身为上一代的掌门,此代真正的老祖流云子,显然不会只是找他下棋那么简单,流云子并非是一人,而是一个传承道号。唯有宗门的掌门,成就元婴之后,隐居为祖,不显当世,其一举一动都是宗门所向,如此之修,方位流云宗流云子。

而今日,流云子寻他下棋,其中必有深意。而黑白二子,从其含义话语之中,似有所指。

“莫非你所指的是?”斗笠老者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忽地凝重,天地之间似乎也受到了感染,陡然间万里晴空化为乌云密布,气氛格外凝重。

这种修为,仅仅是一个心情变化,便影响到了天地,堪称伟力,令人惊叹。

长老殿

火云道人本是喝茶感慨,忽地听闻师尊此言,不由得想到了什么。而这种言语,更是未曾瞒着他,意有所指,忽而,火云道人似乎想到了什么,当即面色沉下,一股浓浓的杀伐之意从其身上冲起。

宗门大殿

大长老墨尘亦是听到了师叔们的对话,面色凝重,手中的茶亦无心再饮。

紫电谷

“看来,是时候出山了,这么多年的思过,这日子,也算是到头了。”三长老煞云道人放下了手中正在锻造的法宝,喃喃自语。毫不在意一件上好的法宝化为了废铁,触动不可谓之不大。

所有金丹修为之上的长老都已知晓此事,便是那一个盘坐闭关的新晋长老,亦是睁开了双目:“此次事关重大,还需再度精进修为才是。不知昌远进步了多少,罗渊师弟和小师弟又精进几何。也罢,看造化。”

除却金丹之外,所有筑基弟子中唯有一人隐约听到了此事,他便是内门天榜第二的孙昌远。天榜第一正是成为金丹修为的大师兄秦伐。

一时之间,宗门内只要达到了一定境界之人,尽皆面色难看,一盘棋,一场局

第十一章 黑云压城城欲摧

一时间宗门内竟有着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感觉,令人觉得呼吸似乎都有些困难。

所有修为足够的修士,都不再开口,静静地等待着流云子老祖的下文。

“呵呵,别紧张。白棋虽然看似势大,黑子自然不敢撄其锋芒。不过,正如罗渊所言实则不然,白棋势大,但却遭黑棋围攻,看似强盛却难以冲击而出。黑棋看似弱小,实则左右联合,白棋被逐步化解,自然会被一一蚕食。届时,唇亡齿寒之理,不外乎如是。”流云子含笑开口。

“白棋,便是我等吧,也亏你还笑得出来”。斗笠老者皱眉开口,这些算计来算计去的,他着实不太擅长。

“不错,白棋自然是我等,黑棋是有反攻之意,但,莫要忘了。如今势大的,可是我等白棋,我等若是趁此良机,凝聚一心,又何惧这区区微弱之力?不过,此事宜早不宜迟,须立即断决,不然,唯恐迟则生变。”流云子缓缓开口,似乎胸有成竹。

“你说的老子自然知道,不过,凝聚一心?此事,又该如何?”斗笠老者眉头一皱,想到这些算来算去便不由得头疼不已。

至于罗渊,此刻则是不由心惊。想想自己与张陆的那一幕,若非偶然撞破,怕是至今还有埋在鼓中尚不知情。而与眼前的师叔祖比起来,何止小巫见大巫,简直是星星之火与皓月之差。

雷云子老祖给了自己一条命的机缘,而流云子老祖,则是给自己上了一课。当着自己的面算计天下,若没猜错的话,黑棋便是魔道,而白棋便是正道。恐怕也唯有正魔之战,才会引起老祖如此变化。

这是在教自己算计之法,与破局之道,这一课若是习得几分,日后必然能减少无数危机。

当即,罗渊躬身一拜:“多谢师叔祖。”

“不错,想必以你的才智,也看出了几分端倪,至于如此行事之法,究竟能学得几分,全靠你自己本事了。不过,此事你自己知晓便好,切莫于其余弟子言语,免得引起恐慌。如今的修士,少了杀伐淬炼,已经是孱弱不堪了。失了锋芒以及争斗之心,恬为修士矣,注定难以走得长远。”

流云子双手负背,轻叹开口。这一战,将不知道会有多少人丧命,但修士,不就是逆天而行,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在尸山血海中崛起的吗?凡间有云,一将功成万骨枯,凡间一将尚且如此,更遑论修士。踏足巅峰者,莫说元婴,便是金丹修士,又有哪个不是踩在累累尸骨之上崛起的?

良久,流云子回应了雷云子一句:“此事我已有安排,修真界中,达者为师,强者为尊,若无修为终成空。”

“如何行事?”雷云子面色严肃,极为慎重。

“游云”流云子淡淡开口,但其言语,却跨过了百里之遥,入了此代流云宗掌门游云道人游云子耳中。

游云子早已听闻,此刻更是隔着百里之遥,向着流云子一拜开口回应:“弟子在,师尊尽管吩咐。”

“传我之令,一旬之后,设高台二十座,邀撼山宗,玉灵山,翡翠谷,邵阳宗,天剑门,元阳峰入流云弟子大比。限各宗筑基弟子十名,练气弟子十名参比,前十者练气赐筑基丹一枚,法器一件,灵石十万。筑基弟子,赏氤氲丹一枚,法宝一件,灵石百万,谁若不来,流云宗流云子亲自登门拜会!”流云子朗声开口,但,除了游云子,雷云子,墨尘以及罗渊外无人可闻。

越国正道顶端六派,这是要在流云老祖一人之力下,齐聚一堂,共商存亡大事。虽然是盟友,但是也要有主次之分,此次大比,为的就是定下主次。

“师兄,练气弟子罗渊应当足以应付,只是筑基弟子,虽说昌远不弱,但是六十天骄夺第一,这恐怕有些难了。”雷云子难得以师兄称呼,显然此事连他也不得不重视。

“无妨,昌远修为不弱,你别看他儒雅,实际上,杀伐可不比你年轻时候少。你只看到了他的外表,没看到他的本质,这小子,其实恶毒的很。更何况,为兄还有一张底牌。”流云子微微一笑,不肯透露丝毫。

孙昌远本是面色凝重,但听闻老祖如此评价自己,不由得不由得一阵苦笑。老祖说自己恶毒,自己也无可奈何。不过旋即,孙昌远目光一凝,喃喃自语:“难怪毒修子这种不起眼的小角色都敢闯入宁安城,看来接下来会有大动作了。”

撼山宗

“师尊,流云来使,说是流云宗老祖广邀各门前去流云宗参与正道大会。此后还需各门派携宗门天骄筑基十人,练气十人前去参与。不知师尊何意?”密室之中一个高大沉稳的中年男子向眼前之人开口而言。

“嗯,流云老鬼这是想再振流云宗,执七大正派之牛耳。如今的流云宗,早已不如往昔,传令下去,准了。顺便,也该让我撼山宗的弟子显露显露锋芒了,年轻人嘛,多历练历练总是好的。拿下第一者,老夫亲自指导一载。”元婴老祖亲自教导,那可是极大地机遇啊,可见撼山宗老祖的决心,以及势在必得之意。

“弟子遵令。”

玉灵山

“呵呵,流云老鬼怎的这般沉不住气,这可不像他啊,此次定然有些意思。”一名老者盘坐于洞府蒲团之上,气息绵长,深不可测。

“流云宗虽说依旧强众派一筹,不过已然不比当年,七大仙门,他流云宗这第一仙门,怕也维持不了多久了,可惜可叹。”

“呵呵,流云老鬼的心思,又岂是你能看破的。你毕竟还不是元婴修士,眼界格局还是小了些,到时候看吧,会有好戏的。只是这一场戏,怕是要生灵涂炭了。”老者开口,只是那最后一句话,终究没有讲出口。

翡翠谷

“雨欣姐姐,流云宗来人,说是流云老祖欲开正道大会,姐姐你怎么看?”一名衣着华丽,面容倾城的灵动女子开口。

“真是多事之秋,罢了,注定有此一劫,终究躲不过啊。妹妹,传令下去,去吧。”望着眼前这单纯的掌门,身为老祖的她内心满是不忍。

前者嬉笑开心,虽是掌门,却从不劳心。后者眉宇之间甚是忧愁,宗门内大大小小的事务皆需她来搭理,这老祖可没其他仙门的老祖轻松自在啊。

其余仙门,虽说听闻此事后各老祖心思不一,但最终决定都是一致,那便是去。单论一宗实力而言,虽然流云宗已然势弱,但他们还是得罪不起。

一旬时光,对于修士而言,不过眨眼即过。在这一旬时光之中,罗渊在不断地壮大己身,最为基础的练气,无非是修为灵气的累积,以及肉身的强大。

罗渊剑客出身,肉身自然是无可挑剔。至于天地灵气的累积,一旬之内,宗门老祖流云子将罗渊带进了自己的洞府,灵石成堆,丹药辅助。任其挥霍使用,但求修为精进,能够再上一层楼。

而罗渊也并未让老祖失望,经过洗筋伐髓,拓展筋脉,而后大量天材地宝辅助,成功破入练气九层。

这一旬时光眨眼即过,平静中带着一股浓重的压抑。寻常弟子自然难以看出,但是从孙昌远开始往上的强者,尽皆面色凝重,一股心事重重之感。流云子踏于山巅,背负双手,望着漫天云雾,喃喃自语:“风雨将至,这,将是最后一场盛宴。罗渊以及天榜前十的弟子,将会是宗门的火苗。倘若此次真入绝境,也望他们日后,可以成长起来,纵横四方,再兴流云。”

百里开外

雷云子拿着一壶酒,时不时地灌着:“此次连他都如此无力,看来是没几日好日子过了。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可怜了那些凡夫俗子,又该如何。老夫那玉简,也不知道罗渊小子有没有机会用了,啧啧啧,喝酒喝酒。徒儿,过来给为师满上。”

一旁打坐的火云道人,只得无奈起身,给这无良师尊倒上一杯。只是,心事难宁,便是倒酒这种小事,以他金丹后期的高深修为,竟都倒得溢出酒樽。

换了平日,怕是早已被雷云子一巴掌盖在头上,只是如今

“唉,罢了,小子,跟着为师修行,你后悔不?”雷云子难得和声开口,对于自己这唯一的徒儿,虽然一直以来没有好脸色,但是真的很满意。看着他一路从练气修士,攀升到了金丹后期,更成为如今宗门的四长老,如何不为他感到骄傲。

火云道人闻言,才发觉酒已溢出,壶中竟留的只剩半壶。他提起壶来,对着雷云子:“师尊在上,徒儿今日敬师尊。倘若此次不行陨落,若有来生,徒儿也愿再度为徒,侍奉师尊左右。”

雷云子闻言,哈哈一笑,指着火云道人:“好小子,不愧是我徒弟,你若方才说是后悔,看老子不打折了你的腿。”

忽地,雷云子不再笑。一向以暴脾气著称的火云道人,竟在其五百余岁之时,落下了数百年不曾落过的泪。

雷云子沉默

半晌,“好了,这数百年来,你也不易。当初也怪为师,那次没能来得及顾及你,令你遭受暗算,此生元婴无望。若有来生,为师定然不会再对你有半分苛责,你我师徒,共探大道,喝。”

“好,徒儿愿与师尊共探大道。”火云道人举着酒壶,猛灌而下。

夕阳将落,黑暗将临,至于是否会有黎明打破黑暗,无人知晓。

终于,一旬已过

第十二章 七大仙门齐聚首

流云宗纵横峰

称其为峰其实略有不符,此峰乃是一代流云始祖所建,其意本为磨砺弟子杀伐。毕竟修士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自然会有矛盾摩擦。此处,本是为弟子之间解决私仇,生死之战而用。

只是后来,流云宗强盛,一家独大,成为了正派之首,此处不符其意,便逐渐荒废。以至于后来,更是成为了正派联谊之时的交流之所。本是一座千丈大山,却被流云剑仙一剑横斩,以此而成。更传言,这一剑之上,有其道韵,若能感悟,则化神有望。

只是,绵延数千载,并无人能有所感悟,据说近来唯一一个有感悟之人,还出去云游,不知所踪了。

今日的纵横峰,可是热闹非凡。老祖流云子设高台入座,身旁还有雷云子并坐。下方一排,则是掌门游云子,大长老墨尘等诸位长老之座。只是,众人皆知晓日后要面对之事,皆是面色阴沉,不苟言笑。

“好了,一个个的怎么都闷声不悦的,今日乃是盛事,都给老夫高兴起来。免得到时候,有些老家伙不留口德,一大把年纪了嘴上还没留个好。”流云子见状开口,毕竟七派会武,都这种表情着实不像话。

“是”,众人闻言,不得不应。

“吼”,就在此时,天际之上传来一阵兽吼,其音震彻四方,宛若大道轰鸣。除却流云宗两位老祖之外,尽皆色变。其音震撼在场之人心神,而在坐之人,除却两位老祖之外,皆是金丹境界的强者,甚至还有半步元婴的掌门以及大长老。

而能震撼这等强者心神的异兽,定然是四阶婴兽无疑。只见此兽身躯磅礴,形如雀鸟,似有背负青天之意,正是撼山宗护山灵兽方雀,元婴中期修为,深不可测。

上一瞬还在百里开外,下一息已在眼前。只见方雀背上负着二十一人,其中除却二十名参比弟子,剩余一人正是撼山宗老祖广武子。

方雀停在纵横峰上空百米之处,而后广武子挥袖,将众弟子带下。随后,方雀化作人形,乃是一名光头大汉,目光尖利,大有睥睨四方之感。

“哈哈哈,流云老鬼,是有数十载未曾谋面了,你这何时勘破大道啊?”广武子见面便是对着流云子寒暄,显然二人熟识。

“呵呵,老夫若是勘破大道,还何须搞这一出,早就离宗云游四海去了。罢了,且不多说,让你门下天骄去弟子处调息休悿吧。”流云子微微一笑,对那称呼也不在意。

“你们下去吧,记住咯,到时候可别给老祖丢脸。”广武子转首对着门下弟子吩咐了一句,而后便与方雀飞至流云子身旁就坐。

随后,空中漫开五彩霞光,一朵流光四溢的莲花灵宝从远处飞来。莲花之上,共计二十二人,除却参比二十名弟子。其余二人则是白雨欣以及苏文馨,来者正是翡翠谷。

亦是百米高空,白雨欣素手一扬,收起莲花灵宝,携众弟子落下,仿若九天仙子下凡尘,美不胜收。莫说是周遭众弟子,便是流云老祖这般千载老怪,亦不由得侧目赞叹。

“我道是谁,这还霞光四溢,祥云朵朵,竟是翡翠谷来人雨欣仙子,这也就合乎情理了。”广武子开口。

“呵呵,仙子就是不一样,风姿卓绝。这广武老鬼,方才一来我流云宗,便开口挤兑老夫。这倒好,见了雨欣仙子反倒夸赞起来,这是老不修啊。”流云子亦是言笑以待,可见翡翠谷之人,平日间还是极为受欢迎的。

“雨欣见过四位道友,只是二位道友哪里话,怎的这般为老不尊啊,岂不让门下弟子看了笑话。”雨欣仙子抿嘴一笑,显然心情也是极好的。

只道是雨欣仙子尚未来得及入座,便见空中一柄古朴大剑飞来,足有百丈之长,气势恢宏,剑气凛冽。其上之人为首者,乃是一名身披紫色玄袍的长髯男子。双手负背,背负一剑鞘,而剑鞘之中却是空空如也,正是天剑门长贺老祖。

大剑飞至纵横峰上端,长贺子并不言语,只是对着在场几位元婴修士略微点头作罢。而后袖袍一甩,大剑瞬间缩小,而后飞入剑鞘之中。其余弟子亦不言语,或御剑而下,或飞遁而下。

入场之后,长贺子自然入座,神态波澜不惊,其余弟子自觉行至弟子处,从始至终无一人言语。

这一幕,饶是流云子的心性,亦不由抽了抽嘴角。便是众长老,亦不由得面面相觑,早就听闻天剑门之人个个冷傲,都是棺材脸,只是,果然闻名不如见面啊。可这真要见面相处,那还是闻名好了

“喂,长贺老鬼,你踩到老子了,你一个元婴走路时候都不看的吗?”这一声震惊四座,然而,当看清是何人之时,再无人敢问,正是流云宗老祖之一雷云子。

“哼”,长贺子冷哼一声,并不作理会。

然而,雷云子并不打算就此收手,反而不依不饶地开口:“好你个棺材脸,踩了老子还敢哼,你信不信老子打断你的腿?”

长贺子也是一个暴脾气,本是入座,闻言忽地站起身来:“来就来,看老夫不治治你这张臭嘴。”

“好啊你个棺材脸,这是多少年了,几百年没教训你了,长本事了是吧。”雷云子话音一落,已然瞬间出现在高空之上。继而一拍储物袋,从中取出一节竹枝,以此为兵。

门下众弟子看的不由一慌,这大会尚未开始,怎么自家老祖倒是先打起来了。

只见长贺子古朴长剑入手,瞬身移至雷云子面前,一剑劈落。这一剑用了全力,足以开山断海,强横无比。

流云子大袖一挥,一道光幕遮盖纵横峰上,这是宗门的守护大阵。虽然元婴修士实力高深莫测,修为惊天动地。但是这大阵,乃是无数前贤合力而聚,两名元婴修士的斗法波动,还远不足以打破此阵。

对此一剑,雷云子法力凝聚,只见竹枝化做赤色,挥出之时更有雷霆劈落。

一道乃是惶惶剑光如太阳之芒,似寒星凛冽,一者乃是漫天雷霆,千丈火海化剑,好似灭世一般。

随后交错而过,但见剑光破碎,雷霆消融,火海亦归于无,二者平分秋色。

众弟子抬头仰望,目中皆是向往,这等修为在身,天下虽大,又有何处去不得?

“好你个棺材脸,这些岁月以来,倒是有些长进嘛。”雷云子嬉笑言道。

“哼,你也不差啊。来人了,邵阳宗,玉灵山,老夫先入座了,你若是想和他们寒暄,那就接着呆着吧。”长贺子回应着,忽感来人,传音与雷云子一句,便飞身而下。

雷云子撇了撇嘴,一个闪身,回到了座位之上。

随后,只见高空之上传来一阵交谈之声:“这两式残留的威力可是不俗啊,让老夫猜猜,其中一式雷火交加,必然是那雷云子道友了。”

“哦?玉玄子道友好生了得,那另一式,古朴大气,略带沧桑而不失锋锐,必定是那长贺子道友无疑了。”

雷云子撇了撇嘴,张口就骂:“你们两个老东西神识一扫不就什么都看得到了,还猜猜猜,信不信老子上去给你们一人一剑,长贺老东西,你说是吧。”

长贺子闭目盘坐,无动于衷。

“喂,长贺老鬼,老子问你话呢。”雷云子见状,不由感到不悦。

长贺子闭目盘坐,无动于衷。

雷云子拔起竹剑,直向长贺子:“你信不信老子劈了你。”

长贺子依旧闭目盘坐,无动于衷。

周遭元婴不由大笑,便是雨欣仙子,亦不由得巧笑几声。

他们敢笑,可其他弟子长老一个个都是闭目盘坐,他们不敢笑啊。

“哦?诸位道友竟然全部都在了,是我元阳峰来迟了,诸位莫怪莫怪啊。”

终于,随着天际传来一阵寒暄之音,七大仙门终于齐聚在此。

第十三章 仙门弟子显威风

“好了,今日诸位道友全然来临,老夫深感荣幸,实乃令我流云宗蓬荜生辉啊。至于会武大比,此刻高台已立,劳烦诸位的徒子徒孙抽签以待。大比将于午时三刻开启,诸位道友便随老夫在此观看即可。”七大仙门齐聚,流云子站起身来对着众元婴缓缓开口。

“此时距离午时三刻尚有盏茶工夫,流云子,此次将我等召集而来,不知所谓何事啊?”玉灵山老祖玉灵子站起发问。虽然众人心中早有猜测,但是各怀心思,况且流云子一向以来以老谋深算在同辈闻名,他的心思,难猜得很啊。

“哦?老夫无非是想念诸位道友了,我等七大门派,也有多年未曾相见,此次一见,玉灵子道友怎的如此发问啊?”流云子打了个哈哈,丝毫没有回应的打算。

玉灵子闻言也是无奈,面对着驴唇不对马嘴的回答,也只能微笑抱拳:“如此甚好,今日难得诸位道友同来,那就好生看看门下弟子如何。也希望诸位道友也能指点几番我那些没用的徒孙们。”

流云子微微一笑,点头示意,至于心中如何做想,他人自是不得而知。

于是乎,众老怪纷纷闭目养神,至于心中是不是在盘算着什么,谁也不清楚。一时之间,数十人人坐于高台之上,出声者却寥寥无几。

至于其余掌门长老之流,敢随意开口者亦是寥寥无几。流云宗此次就坐高台之上的金丹老怪足有十人,但他们何时见过如此阵仗。独自面见流云子之时已是小心翼翼,此次元婴老怪竟足有九人之多。

若说言者,除却掌门游云子与大长老墨尘外,也仅剩翡翠谷掌门苏文馨了。前者毕竟是假婴修为,哪怕其余元婴见了也会高看一眼,若说平辈论处,勉强之下也不是不可,毕竟只是时间问题。

而苏文馨,修为在众金丹修士中也不过只是偏上,但她却是与雨欣仙子姐妹相城,元婴老怪见了也得含笑稽首。

终于,午时三刻已至。此番大比采取淘汰制,高台十座,由练气弟子先行开始。大比之前先进行抽签,两两对决,输者淘汰,只取前十人进行最后的混战。

时辰已到,毫不拖沓

此次大比由四长老火云道人全权负责,众金丹长老作为裁判。

第一战,第一擂台由撼山宗弟子苏拓对战元阳峰弟子雷川。第二擂台由翡翠谷弟子张远对战流云宗弟子陈靖端。第三擂台为天剑门弟子何长青对战邵阳宗弟子端木奎。十大擂台,共计二十人上场。

罗渊盘坐一旁,第一次大比,显然未轮到他,他倒也乐得清闲,可以趁机看看各大门派的绝学。

随着名字的一一报出,各个擂台皆有人飞落,而后只闻一声“开战”,随着火云道人一声令下,大比正式开启。

流云宗与天剑门皆以剑法著称,流云宗飘逸凌厉,天剑门古朴势沉,各有千秋。而撼山宗则是以肉身见长,大开大合势大力沉。其老祖广武子,便是以攻伐著称的流云子及长贺子都不由忌惮几分。

玉灵山则是以法术繁多,神通各异闻名,其门人攻伐手段层出不穷,交战之时稍有不慎,便会由被动转为败局。

翡翠谷优雅,然而举手投足之间尽含杀机,尤其擅长幻术,不知不觉中令人着道,身入死地尚不自知。

邵阳宗则是以阵法闻名,虽说弟子攻伐相对不足,但是阵法一出,众人皆退。要知晓,其门人弟子可自炼镇旗,若一阵未破再来一阵,数阵相加,同阶之间战局已定。

至于元阳峰,则是七大仙门垫底,并无出众之处。若非要说是有,那便是诸法皆会,阵法,炼器,炼丹,剑法,刀法,神通,道法,幻术,无一不会。讲究的乃是触类旁通,殊途同归。交战之时那手段可谓是挥手一出,万法齐临,只是无一精通。

可元阳峰乃是修真界真正的“老实人”,虽然最弱,但人家老实啊。老祖就算弱了,也是元婴修为,可能不敌,但是绝对难杀。平日间若有地盘争执,绝对避让,大头放弃拿小头。见面还是笑眯眯地“道友好”,如此一来,完全没有任何树敌,也算是修真界的一朵奇葩了。

然而,大比才刚开始,第一擂台便出现了绝杀。但见撼山宗苏拓,双目一凝,真元流转,未动丝毫兵刃,纯粹一掌而去。元阳峰雷川完全跟不上对方速度,尚未来得及反应,便被一掌拍出擂台,口吐鲜血,但并无大碍。

“第一处,撼山宗苏拓,胜!”

干脆利落,胜负之快令人错愕。不过这倒也没什么,苏拓在撼山宗练气弟子内排名第二,而雷川不过在元阳峰排名第八,二者相遇自是毫无悬念。

况且练气弟子之中,法力微薄,诸多书法难以施展。练气交战,更在意的是肉身,若是在凡俗中有习武者,那么就会强上他人一线。而撼山宗主修肉身,练气弟子之间,怕是少有敌手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大比如火如荼的展开着。盏茶工夫后,第一轮大比已至一半,终于到了罗渊上场。

为确保此次大比得胜,各个宗门自然天骄齐至,修为自然是越高越好。一眼望去大部分都是练气巅峰,再次也是练气十层。唯独罗渊,仅仅练气九层而已。

罗渊一跃,踏上第六擂台,向着对手一拜。对方乃是玉灵山的一名女子。此女身着鹅黄长裙,头戴金丝发髻,面容姣好,微微一笑亦是还礼。

随后,罗渊忽感面前视线一变,心知自己不觉中了幻术,不由得对这女子高看了一眼。

“是唐菲师姐,不知道她能不能拿下此局。对方似乎修为并不高,仅仅练气九层,只是到底如何,还要交手之后才能断决。”一名玉灵山弟子看向罗渊所处擂台,与周边同门交谈着。

罗渊微微一笑,这女子有些门道。不过比起之前交手的枯煞老人而言,还是嫩了不止一星半点。但见罗渊拔剑而出,一点寒芒先到,随后剑荡八方。

正是那纵横剑法中的剑荡四海,毕竟是大比,他也无意杀人。唐嫣见状,手掐法诀,然而不过掐到一半,便被剑气震出擂台,此局落败。

半个时辰过后

第一轮淘汰已然完成,七十名弟子尚余三十五人。需要再度抽签,有一人运气较好则直接轮空,进入下一轮。

第二轮,抽到空签者为天剑门弟子何长青,看着此签,何长青眉头微皱,而后到一旁闭目打坐,再不理会。

“哈哈,长青这小子,有老夫当年风范,不错,不错。”长贺子看了眼台下的何长青,不住夸赞,显然对这名弟子十分满意。

“有什么不错的,又一个棺材脸。”雷云子嘀咕了一句,再不出声。

一轮之后,元阳峰所剩弟子最少,除却练气境最强的陈钰之外,还有一名排在第三的周霍。流云宗与撼山宗各余五人,天剑门四人,玉灵山,翡翠谷,邵阳宗各余三人,共计三十五人。

“好了,第一擂台,流云宗罗渊,对战天剑门方骆。第二擂台”随着火云道人的宣读,众弟子闻言纷纷上台。

第十四章 气运如虹得空签

“天剑门之人吗?”罗渊喃喃一句,随后平静上场。

方骆,乃是天剑门练气弟子排行第五,练气巅峰,距离筑基已然不远。这种修为,放在练气弟子中已然是领军之人,然而在场之人无不是天骄。强强对决,究竟鹿死谁手,唯有一战方才知晓。

二人四目相对,皆能感受到对方双目之中的战意。

“你杀过人,还不止一个。”方骆望着罗渊,缓缓开口。

罗渊闻言,微微一笑,问道:“你是如何看出来的?”

“有杀气,远非寻常弟子可比。”方骆言简意赅

“不错,不过,也有一年半载未曾杀过人了,多说无益,且来一战。”罗渊淡然开口,随后拔剑而出。

“好”,方骆应声,而后出剑。

二人皆是目光一凝,随后剑随心动。但见方骆真元凝聚,剑身之上亮起了蓝芒,似乎能斩人心魂。

“剑霸八方”

罗渊见状,挥剑而出,一式愁重长剑适残阳。紧接着,一阵金石相击之音传荡开来,方骆吐血倒射,高下立判。

“咦,那小子叫罗渊是吧,有点东西,年纪轻轻竟然悟出了半步剑意,后生可畏啊。流云老鬼,你这藏得可不浅呐。难怪此次非要弄着大比,想必练气第一人便是那小子了吧。”玉玄子开口感叹,难免有几分羡慕。

“剑意是不错,不过修为还是低了些。练气九层,其余弟子皆是练气巅峰,甚至还有半步筑基的,差距还是大了些。”广武子冷声开口,显然不悦。他要的,乃是此次大比夺魁,正式取代流云宗的位置。

“流云子道友,那小辈有些本事,老夫想见上一见。”开口之人却是长贺子,他对于门下弟子被一招击败视而不见,眼中看着罗渊,似乎发现了一件稀世珍宝。

“哼,不必了,老子教的不比你差。”流云子尚未来得及回应,雷云子便不屑开口言之。

“你这老匹夫也能教出这般好苗子?”长贺子更为不屑。

“老子教的怎么了?不服再打一架?”

长贺子冷哼一声:“你那也配叫剑法?你的剑着实逊色,强的乃是雷火之威,还是纯粹的剑?要老夫来说,你那剑意,是雷火剑意,至于道,也不过才行了一半。这小子,悟的是纯粹的剑意,此剑只为杀人,只因剑本就是杀人之兵。”

长贺子如此言语,雷云子闻之反倒是少见的未曾反驳跳脚,竟然默认了。

“长贺子道友,此事待大比之后再论不迟,眼下先看着吧,不急。”流云子缓缓开口,望着罗渊的双目之中大有深意。

再观其余擂台,苏拓宛若有金身护体,任对手攻伐却丝毫不损,而他的一举一动,则令对手万分难受,显然胜负已分。

罗渊处之一旁观战,撼山宗苏拓,玉灵山王玄,翡翠谷张远,天剑门何长青,邵阳宗皇甫飞,元阳峰徐璇这几人乃是七大宗门练气弟子第一人了。

二轮对战虽说人数不多,但是皆是精英子弟。对局之时除却极少的碾压,基本上都是有来有往,旗鼓相当,一时间胜负难分,颇是精彩。

小半个时辰后,第二轮落幕。三十四人交战,余下十七人加上空签的何长青,共余下十八人。

“众弟子运气恢复,半个时辰后再战。”火云道人开口。

“等等,老子有个好主意。”

此人话语一出,本是热闹的纵横峰忽地鸦雀无声。唯有一众元婴老祖,或怪异,或不爽,或无奈地看向此人。那言语之人正是雷云子。

“你能有什么好主意,再乱叫先吃老夫一拳。”广武子显然极为不耐。

“哼,老匹夫,目光短浅,老子决定,临时改成四场,这第三场再度对战,出两个空签。”雷云子言道,而后饮了一口酒。

玉玄子闻言,微微皱眉:“雷云兄此举会不会太过不妥,这有失公允啊。”

反倒是与雷云子极为不和的长贺子,闻言却是开口支持:“此举可行。”

“长贺道友,你怎的也这般胡闹?”玉灵子苦笑开口。

“玉灵子道友,我且问你,这修真界公平吗?”长贺子依旧闭目盘坐,只是开口言语着。

“这,自是不公,弱肉强食,我们不都是这么来的吗?”玉灵子无奈答道。

“是啊,与人争斗,弱肉强食绝处逢生,一路高歌猛进也是需要运气。而运气它就是实力的一部分,在座的诸位,运气定然也都不差吧。所以,谁能抽到空签,这就是造化,就是气运,同时,这也就是实力。”

长贺子如此开口,众修纷纷缄默,但其所言的确是有道理。修成元婴者,哪个不是气运如虹之人,有多少次绝处逢生,于是纷纷稽首,算是应了此事。

长贺子的话语传荡四方,下至罗渊等练气弟子,上至流云子等元婴老祖,皆是有所理解感悟,只是境界不一样,领悟的也不同。

而后,便开始了下一轮的抽签。何长青再度空签,众人皆叹,便是元婴老祖亦不由感叹其运势之好,不出意外,其未来不可限量。便是罗渊亦不由动容,何长青实力极强,运气还这么好,怕是一个极强的对手。

罗渊隔空摄来木签,其上却是空白一片,第二个空签正是罗渊。罗渊微微一怔,却也无喜无悲,依旧是原来那副冰冷剑客模样。

“空签者,流云宗罗渊,天剑门何长青。第一擂台天剑门顾云安对战流云宗余宗明,第二擂台,撼山宗苏拓对战玉灵山周芷若,第三擂台翡翠谷张远对战翡翠谷金妙儿”随着火云道人再次宣读,一座座擂台之上再度浮现出了人影。

放在家乡,他们是数一数二的仙人,在宗门,他们是冠绝同辈的天之骄子。可在此刻,他们是不仅要捍卫自己的天才称号,更要踩着一群同样的人,去攀爬到最高处!

罗渊略微看了眼台上,说实话,能让他出全力的怕是不足三人,而能尽情一战者,恐怕也唯有那苏拓以及身旁的何长青了。

这一次,不再有开战之言,纯粹是靠各自蓄势而发,在自己认为该动的时候动。例如那苏拓与周芷若一战,放入台上,周芷若便一刻不得闲。她手掐法诀,诸多法术令人眼花缭乱,诸多攻伐手段层出不穷,五彩斑斓的天地灵气滚滚汇聚而来,比之筑基修士施法,怕是不逞多让。

而苏拓,起初任其施法掐诀,双手环抱不动如山。眉宇之间凶煞显露,但若通晓阵法之人,便会看出,此刻苏拓身上的势在不断攀升。

身为名列前茅的弟子,无不是机警之人。对于苏拓而言,对方可谓是变化多端,法术诡异,而身法更是轻灵难寻。他要做的,便是凭借自身绝强的防御以及破坏,抓住时机,一力破万法。

而对于周芷若而言,对方攻伐是她难以承受,所以必须要牢牢地抓住主动。从而扩大优势,让对方毫无还手之力,哪怕损耗巨大,可赢下了这一战,那便是值得。

罗渊看向何长青,却发现对方此刻也在打量着自己,双目之中更是充满了战意。罗渊问向何长青:“可是要一战?”

何长青旋即闭目:“时机未到。”

随后,但闻一声怒吼,擂台之上金光四溢,苏拓宛若龙出四海,一拳轰向周芷若。这一圈,四周皆惊,便是那些参战筑基的弟子,都不由轻咦一声,显然感到意外。

“地崩山摧”,这一拳,拳若其名,但见擂台四裂开来。这可是能够抵挡筑基初期修士全力一击的钎铜制成,未曾想会在一练气弟子一拳之下崩碎开来。

这一拳轰出,苏拓不断地喘息,显然消耗极大。而另一边,周芷若撑着的伞碎裂开来,自身频频后退,直至连着吐了三口血,方才停下盘坐。

这一次,若非是及时地撑开了法器,怕是已然香消玉殒。

第十五章 练气终到决胜时

玉玄子见状,眉头皱起,显然不悦,本是点到即止的交流,差点成为了生死一搏。玉灵子此时面色不善,每一个天骄的培养都不容易,况且还是宗门的未来,换了谁心情能好。

反倒是广武子,毫不在意:“修士一途,本就是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如今不过是切磋,日后若是与魔教搏杀,谁与你点到即止。”

“你!”玉玄子勃然大怒。

“好了好了,这不是没什么大碍嘛,小姑娘,老夫这有些疗伤丹药,你拿去服下,顷刻极好。两位道兄,都是自己人,不必如此,呵呵。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嘛。”开口之人正是元阳峰老祖郝成子。其言罢,一拍储物袋,从中取出一枚丹药,弹指射于周芷若口中。

周芷若行礼拜谢后,径自前往一旁运气调息。

“哼!”玉玄子怫然不悦,但在郝成子这位老好人的劝阻之下,倒也并未发作。

不到半盏茶的工夫,第三轮便已经结束。此事还剩八人,加上空签两人,正好是十人角逐,前十已然诞生。

在方才的对战之中,所有宗门的第一弟子皆都在列,不过,邵阳宗的皇甫飞在对战之时乃是险胜。在阵法尚未展开之时险些被轰出擂台,好在阵旗祭出在千钧一发之时扭转了战局,反败为胜。

暂且不做多论,火云道人立于高空,双手负背:“你等先行修整,一个时辰后再分高下。筑基弟子,方才练气弟子一战,你等可看明白了?”

十名练气弟子默不作声,各自调息休养。

众筑基闻言,应声答道:“明白。”

“此时不来,更待何时?速速抽签,以定先后。”火云道人沉声开口。

众筑基修士闻言,纷纷飞向抽签处,一一抽取。

“不若就让筑基弟子先把这第一轮比了吧,也正好让练气的弟子们开开眼界,与此同时还能让他们修养一番。”流云子缓缓开口,看似商议,实则已经是做出了决定。

“筑基不比练气,此次不设擂台,方式自由。不过切记,只是切磋,不可妄动杀心。若有残害同道者,废除修为,以儆效尤。都听到了吗?”火云道人呵问众人。

“听到了。”众弟子答曰。

“那还等什么?战!”火云道人一声令下,凡是抽签轮到之修,尽皆飞身入场。

一声令下,但见纵横峰上,灵气冲天。二十名筑基修士各显神通,或飞天遁地,或水火相侵,或雷电交加万象不一。

在场筑基皆非寻常,筑基后期修为起步,至高者甚至有半步金丹的修为。举手投足之下,威势无两,若非流云子施法激活了大阵,怕是纵横峰这千丈大山都要被夷为平地。

练气弟子见此情景,不由心旷神怡,心生向往。这与他们之间的交战,完全不在一个等级。

之间第一战圈,乃是一名撼山宗弟子与天剑门弟子交战。二人皆是筑基巅峰修为,一人立于广场之上,另一人浮于高空之中,四目相对,气息逼人。

但见天剑门弟子挥剑而出,一道足有丈许长的剑光直冲而下,斩向撼山宗之人。那撼山宗弟子见状,丝毫不乱,气定神闲,双目开阖之时周身金光大作,宛若不灭金身护体。而后,一拳轰出,在身前显化出一个灵气形成的拳印,煞是惊人。

随后拳剑相击,一股惊人的气浪冲击开来,原本一旁的擂台瞬间四分五裂,承受不住冲击。

众练气弟子不由一惊,他们全力都难以击碎的擂台,竟然在筑基修士面前如此不堪一击。不过是交战之时四散的震荡,都能将之随意震碎,全然不在一个层次。

然而,这一击,还只是初步的试探而已。双方高下难分,不由相继皱眉,想要分出胜负,恐怕的花一些工夫了。

当下,那天剑门修士长剑一横,一股惊人的战意冲天而起,随后剑芒汇聚,足有七丈之余。

撼山宗弟子见状,不由心下一沉,这般情形,可不好应付,对方也是难缠之人。而后不再有所保留,一拍储物袋,取出一长棍。棍为鋡金所制,足有两千斤之重,非同寻常,一棍下去,这练气弟子怕是要死一大片。

本在不远处的练气弟子不由得往后缩了缩,这万一碰到,非死即伤,而且多半是死。莫说他们,便是一旁的筑基修士见了,也不由将战圈往远处挪了挪,免得莫名其妙碰了一棒,而后半身不遂。

方眼全场,恐怕也唯有天剑门弟子能够不避不让,硬撼撼山宗。便是流云宗弟子,亦是以技巧为主,避其锋芒,攻其软肋。

在众练气弟子心怡目眩之时,筑基第一轮大比已然进入尾声。期间,有三人令罗渊颇为关注。其一乃是清风师姐,清风在内门排名第十,筑基后期修为。不过此次她运气较差,遇到了翡翠谷排名第一的弟子,认输落败。

其二,乃是二师兄孙昌远,孙昌远修为高超,且出手狠辣,不过五招,便将敌手击退。

其三,乃是据闻成就长老的大师兄纵云道人,未曾想竟是假丹修为。所遇敌手乃是邵阳宗第五,不过轻易地一个挥袖,对方便难以抗衡,而后行礼认输。这一幕,更是看呆了众人,不仅仅是练气,便是诸多筑基看了都心中发凉,怕是金丹修为,亦不过如此了吧。

一轮结束,筑基弟子余留三十五人。

而后,便是练气弟子的前十排列角逐,这是天骄之间的碰撞,是万中挑一者之间的竞争。

“这一站,画地为牢,出界则意味着落败,限方圆三十三丈,各凭本事。”流云子开口,定下了规则。

众人听闻,先是一怔,三十三丈,看似宽广,但是对于十名堪比筑基初期的练气而言,则是太过狭隘了。

其中佼佼者,随意一个法术,恐怕便足有百米之遥,三十三丈,九人皆敌,当真考验警觉。

然而,这轮不到他们挑,他们只能遵从。

十人悉数进圈,各自站位,而后环顾左右,确定敌手。

“战!”火云道人一声令下,圈内气氛瞬间凝固。

十人皆是面向其余之人,练气不比筑基,他们或许有着堪比筑基初期的实力,但他们没有神识。只能靠平时战斗时培养出来的警觉,看不到背后自然就不敢把背后露给别人。

十人互相扫视着,突然,九人目光凝固在一人身上,显然用意一致。那人瞬间心中发凉,被九个不比自己弱的人盯上,那会是什么后果。

那人正是邵阳宗练气弟子第一人皇甫飞。原因一目了然,首先皇甫飞可谓是场中最弱,其次,那是他并未出阵之时。倘若其阵法祭出,一时间甩出十来个阵旗,谁人能敌?眼下唯有趁其最弱之时,将之剔除。

第十六章 天剑弟子惨出局

如此一来,皇甫飞处境大为不妙,以一敌九。尚且来不及做出反应,但见何长青一剑划出,封其后路,罗渊长剑紧随其后断其左道。皇甫飞面色铁青,心神遭受撼动之时,忽觉面前景象一变,心中微凉,知晓自己定然是中了幻术。

情急之下,皇甫飞只来得及拿出一面阵旗守护己身。然而,还未待他展开便被何长青一剑斩断。随后苏拓一拳轰出,结实地打在了皇甫飞的胸膛之上,皇甫飞吐血倒飞,跌落圈外,沦为第十。

皇甫飞已然遭受淘汰,但众人并未掉以轻心,压力只会越来越大。不管对谁来说,都是少了一个敌手,但还有八个敌人。

只是众人,忽觉不对,心中隐隐有危机闪过。罗渊闭目开阖,剑意直冲云霄,眼前的情景支离破碎,映入眼帘的则是,皇甫飞毫发无损,正在摆动阵旗。

罗渊心中一凛,双目眯起,虽然不知道皇甫飞是怎么做到的,但是看来这些人各个都不简单。

罗渊虽然破了幻术,但却并未打算出手,而是静观其变。若是皇甫飞能将其余之人淘汰出去,那么对于他而言,也自然是件好事。

罗渊略作沉吟,在场之人无不是心性坚定者,能破除幻术者,应该不少,绝对不止他一个人。

果不其然,只见何长青面无表情,目光看向了罗渊,略微稽首,已然明了。再观苏拓,目中略有不悦之色,未曾想那皇甫飞竟有这般手段,令众人在不知不觉之中陷入幻术,着实让人心惊。

苏拓破除幻术之后,二话不说便是一拳向着皇甫飞轰去。这般手段,着实令人忌惮不已。皇甫飞见状,面色大惊,这般拳芒,非他可挡,当即错开身来避开锋芒。

就在其躲开这一拳之时,背后一道剑光袭来,乃是天剑门泰来。这一剑,若惊鸿划来,威势无两。皇甫飞忙是从储物袋中祭出一面小旗,而后一口精血喷洒其上,激活挡剑。

罗渊按兵不动,剑意缠身,使心如止水之后,再看眼前,忽地大惊。那有什么皇甫飞,皇甫飞早已离场,正在一旁盘坐修养。

而那天剑门弟子泰来,其所剑指之人乃是撼山宗弟子李元让。而这一切的主导者,正是翡翠谷张远。

而张远,此刻正端坐一旁,手中握着灵石,口中吞下一枚还灵丹,在使自己逐步恢复巅峰。

罗渊与何长青相顾一番,决意按兵不动,静观其变。一来,张远看似毫无防备,然而这只是表象,谁也不确定如果贸然出手,会遇到怎样的手段。

二来,本就是十人角逐的混战,虽说皇甫飞已然淘汰,然而还有九人在场。九人之中,出去罗渊,何长青,以及张远之外,如今还余下六人。那么,没看破幻术之人,正在相互攻伐。

若是再度淘汰一两个人,那么对于罗渊而言自然是有利无害。退一步讲,就算是事后看破,但也能对其余敌手进行消耗。

“除我之外,还有八人在场,那么,嗯?”罗渊忽感不对,仔细看看,却发现场中只有七人,另一人宛若消失,丝毫不见踪影。

“莫非,那消失之人才是张远?”一时之间,注意难定,罗渊不敢贸然而动,心中疑问诸多。

何长青似乎也发现了此事,眉头略皱,而后再度舒展,当做丝毫没有发觉的样子。

场中,苏拓,泰来以及李元让仍旧战在一块。而流云宗的张许清持剑而立,环顾四周,就在方才,她心头忽生警觉,在千钧一发之际转身移位。而后,便觉一阵气浪从身旁掠过。

再观王玄,此人当下亦是盘坐,不过周身略有光芒闪烁,不知在准备些什么。

“这幻术还当真了得,不过光凭幻术,还不足以困住我,幻术,我也会。”王玄心下如是思索,至于之后则是纹丝不动,宛若老僧入定。

一切说来话长,实则不过数息而已。众人心中各有盘算,一言难尽。

“雨欣仙子,你那翡翠谷的娃娃倒是好手段呐。竟能让光武老头这两名弟子互相搏杀起来,了不得了不得啊,哈哈。”玉玄子见状,不由哈哈一笑,撼山宗弟子窝里斗,让他如何不乐?

雨欣仙子闻言,略微一笑,便也作罢,不多做言语。

光武子此刻则是面色铁青,门人弟子内斗起来,这岂不是让他在众老怪面前丢脸?明摆着说他教导无方,误人子弟?

场内,苏拓忽地停手,感到不对。他从与皇甫飞的交手之中,感受到的功法灵气,乃是与他如出一辙,宛若同出一脉。心下暗道不好,抽身后撤,后撤之时忽地一记鞭腿甩向了泰来。

这一记鞭腿来的猝不及防,泰来怒目圆睁,猛地改变招式,持剑抵挡。然而,屋漏偏遭连夜雨,祸不单行。这一记鞭腿来的着实意外,堪堪挡下后,已经倒滑出了十余丈,双臂发麻。

可能感受到功法一致的,不只有苏拓,苏拓可以,李元让自然也能感受出来。当下蓄势一拳追加向泰来。

泰来双臂发麻,来不及防范,正中胸口,吐血倒飞。已然负伤不轻,若是再战,恐怕众人第一目标就是他。

泰来心中有数,拿出丹药,欲要吞下恢复,先避开战局。然而,尚未来得及取出丹药,便被一股柔和的真元包裹,丢出场外。

这一瞬,莫说是泰来,便是在场众人,亦是一脸错愕。

“流云宗两人,撼山宗两人,天剑门何长青,翡翠谷张远,玉灵山王玄,那么这最后一个消失的人,就是元阳峰徐璇。”众人环顾一眼,心中已然有数。

若说众人乃是无言以对,那泰来可谓是仰天长啸,他是当真不甘心。自己连动手的人是谁都不清楚,尚且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被莫名其妙地扔了出来。简直连吐血的心都有了。

“不错,这群小家伙有意思。攻伐尚可,头脑不错,这千奇百怪的方式都能用出来,呵呵,妙。”流云子见状也是,大觉有趣。

在场之人,只要是练气之上者,都是眼睁睁地看着徐璇,悄悄飘向泰来,而后还做了个鬼脸。在泰来伸手摸储物袋之时,伸手用真元覆盖泰来,将他轻轻地抛出战圈。

看着一个古灵精怪的小姑娘,在看着一众面色凝重,警觉环顾的弟子,不由觉得好笑。

徐璇本想着对流云子做个鬼脸,未曾想流云子竟然在看着自己笑,当下便知晓了,自己这隐身法门全然躲不过流云子的双目。当下便讪讪地摸了摸头,而后笑眯眯地走向了王玄。

王玄本是闭目盘坐,忽地感应到了什么,猛然睁开双目,他能感受到四周真元分布的波动。随着自己真元的波动,他能够推算出徐璇的位置。

而后,毫不犹豫地掐诀出手,对着一片空白的前方,进行大范围的法术覆盖。随着王玄掐诀,前方登时燃起一片数丈火海,而后更有狂风不息。

徐璇面色大变,当即一跃后撤,不再前行。王玄目光平静,在徐璇撤离之后,便又盘坐而下,风火皆散。

只要不再干扰他,去干扰别人,那么对他而言就是有益,自然不需要费力不讨好地与其一战,那反倒得不偿失。

第十七章 三英战意冲天起

对于徐璇而言,此战不算有利。虽说她的隐身法门不凡,即便是罗渊等人一时之间也无法看穿。但是,以罗渊这般奇才,即便看不到,然而五感敏锐远非寻常练气弟子可比。

莫说是趁势攻伐,恐怕尚未近身便被发觉,比如那王玄。一时之间,竟导致在场之人无人敢轻举妄动。

这一幕的僵持,落在流云子等元婴老祖眼中,不觉点头满意。修士斗法,斗得不仅仅只是修为高低,更重要的是算计,城府以及心境。

尤其是这种混战,容不得丝毫差错,否则,一步错,步步错,满盘皆输。下棋尚可推倒重来,这性命可就一条,如何重来?

良久,火云道人盯着场中八人,干咳几声:“咳咳咳,你们打算对峙到何时啊?”

此言一出,全场哑然,场中众人心境遭受干扰,顿时静态已破。

首当其冲者乃是苏拓,其毫不犹豫地一拳轰向王玄,不留余地!王玄冷哼一声,法诀一掐,周身一股玄奥的纹络围绕,神圣不可侵。一拳之威,仅能使那纹络产生出阵阵涟漪荡漾,王玄毫发无损。

苏拓目光一眯,脸色略沉,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根长棍。此棍虽说比之筑基之战那地子的兵器相却甚远,但也是毕竟是一件法器,重量足有三千斤,放眼练气堪称神力。

此棍一出,王玄瞳孔猛地一缩,暗自心惊,手中变化不断,显然不敢硬撼。苏拓仰天一啸:“地崩山摧”,当即一棍而下。

这一棍,四方皆震,徐璇当即后跃退去,王玄打出一道纹络,张许清挽出道道剑花,卸力退开。罗渊、何长青二人相顾一眼,而后各显剑招,将那威势展开,除却衣角飘动,二人纹丝不动。

这一幕之下,众人硬拼实力高下可见。

但见苏拓一棍砸下,王玄纹络难敌,当即四分五裂,王玄慌忙之中以双臂阻挡。而后,王玄双臂在大力之下骤然粉碎。

苏拓一招定胜,然而却无半点喜悦,反倒眉头紧皱,他不相信对方就这点本事。果不其然,只见苏拓背后忽地浮现出三道纹络直压而下。

苏拓反手一棍,势大力沉,诸法不侵,大有一力破万法之意。一棍而去,纹络破碎,王玄面色略显苍白,显然消耗不小。

苏拓亦是略有喘息,显然也不轻松。

练气修士,真元极为有限,哪怕是天骄,亦不足以施展太多术法。

“哼,没意思,不好玩,你们继续呆着吧,我走了。”忽而,一道清脆的女子言语回荡在场中。

众人不由一脸愕然,废了这么久的工夫,竟然在最后就这么退出了?

话音落下,但见一片空白之中,竟缓缓出现一道身影,正是那徐璇。徐璇缓缓走出,忽而定住身形,猛地转首。

众人当下真元运转,立即防范,心生警惕。谁知,徐璇却是对着众人做了个鬼脸,而后大步迈出,毫不逗留,显然志不在此。

“这……”郝成子一阵无言,略感头痛,对着身旁几人开口:“诸位道友见笑了,这小家伙古灵精怪,志不在此。”

“这小家伙有意思,妾身倒是极为喜欢。”开口者乃是翡翠谷雨欣仙子,显然对于那不拘一格的徐璇大有好感。

虽然少了一人,但是场中气氛却更加凝固。

但见,何长青长剑一晃,直取张远。其速度之快,令场外的大半练气弟子竟然只能看得到残影,已超出目力。

张远看着来势汹汹的何长青,猛地一跃,幻化出四五道分身,反将何长青团团围住。

何长青目中寒芒一闪,一式剑霸八方,大有雄霸天下之意。张远幻身齐齐岁灭,不过紧接着,幻神不减反增,竟到了十余个之多。

何长青闭目冷哼,剑随心动,竟有丝丝剑意弥漫,震慑人心。张远虽说强横,但终究是幻术为长,肉身相对而言较为脆弱。剑意入侵体内,自然是他难以抵挡,不由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已然负伤。

然而,关键的不在于伤势,一丝鲜血,不过轻伤而已。关键在于幻术被破,他已无再战之力,绝非何长青敌手。

尚且来不及有多余法诀掐动,脖颈之上便觉一阵冰凉。何长青的古朴长剑,已经架在了他的肩膀之上。

张远微微一笑,破是无奈:“道友心境过人,攻伐超绝,在下认输。”随后,张远向着众人行礼,离开战圈。

另一处,李元让则与张许清战在一块。李元让刚猛霸道,张许清绵柔卸力,一时之间二人你来我往难分高下。

至于王玄,仍旧在与苏拓对战。王玄不愧是玉灵山第一练气,法门术法层出不穷,光芒四射,攻伐不断。

而苏拓,刚猛无比,凭借着远超同阶的肉身之力,硬抗种种术法。虽说有着负伤,然而并无伤大雅,一力破万法当真令人咋舌。

若说场中还有闲暇之人,那便是罗渊。他在静静地观摩,同时亦在心中比较,若是这招他能不能挡下或者抓住破绽反击。

十息之后,张许清以巧克力,在临近被逼出战圈之时,借力将李元让一同带出战圈,二人同时出场。

又是十息,王玄真元已尽,不慎被苏拓一脚踢中,三根肋骨断裂,已无再战之力,无奈之下选择认输。

场中仅剩三人

撼山宗苏拓,天剑门何长青,流云宗罗渊。

三人对峙,苏拓忽地暴起出手,一根横行棍大力一挥,竟是同时扫向二人。

罗渊见势,脚步错开,以毫厘之差避开此招。而何长青则是以暴制暴,长剑出鞘一剑劈落。

“嗡~”,一股沉闷的金石相击之音传荡开来。

何长青右手微颤,倒退五步。苏拓竟也持棍倒退,足有三步。这是从大比初始,到临近尾声为止,他的第一次倒退!

“好!痛快!再来!”苏拓目中战意汹涌,来势更盛:“撼山八棍”。

何长青剑意升起,剑气震出:“横天八剑”。

“愁重长剑适残阳”,罗渊亦被燃气战意,剑气冲天,手持塑阳剑,若白虹贯日而出,气势惊人。

三大绝学硬撼,罗渊倒射而出,足有十步。而苏拓只退了六步,何长青八步,罗渊蛮力略有不及。

看似罗渊是三人中垫底,然而,从修为而论。其余二人皆是练气巅峰,修为在罗渊之上,但却无法拿到绝对的优势。换而言之,若是同等境界,他们怕是要被罗渊压上一头。

三人再度动身,一棍快过一棍,一剑更胜一剑,一时之间,只见残影数十,棍剑之影夹杂。便是空中,亦浮现出三人交战之影,恍若三尊战神,令人胆寒。

“剑荡四海!”罗渊战意高涨,半步剑意轰然而出,气势大盛。

“天剑灭世!”

“棍碎十万山!”

三大绝学,皆是三门镇派之术。

一触之下,罗渊吐血,何长青闷哼溢血,就连苏拓,亦不由咳血受创。

三人来不及顾及血液,当下欲要再战,眼看招式已起。

“苏拓出场。”火云道人缓缓开口,但却丝毫不容置疑,广武子默不作声……

第十八章 筑基大比变数生

苏拓闻言,先是一怒,而后低首一瞧,却见自己此刻正是踏足圈外。当即面色一便,大感愤怒,然而,却又无可奈何。

旋即怒哼一声,对着罗渊何长青开口:“今日就此作罢,算你们运气好,日后定要分个高下,哼!”随后转身而去,毫不逗留。

“运气,亦是实力的一部分,看来,那苏拓,还是略差一筹啊。接下来,就看看场内二人究竟谁更胜一筹了。”玉玄子缓缓开口,而后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

场中

罗渊与何长青四目相对,相隔十丈。然而,场中气温却有着明显的下降,若有凡人进入恐怕会命丧当场。二人的气势,剑气,已经做到了几乎以身化剑的地步,堪称惊人。

忽的,二人动了,但见残影道道,剑芒交相辉映。一剑快过一剑,一招狠过一招,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上一瞬还是剑芒对劈,下一瞬二人却辗转至高空之中,一时之间难分高下。旗鼓相当,针尖麦芒,战的难舍难分。

罗渊方才落地,却见何长青纵身飞剑直取罗渊眉心。罗渊当即引剑而出,剑尖相抵,二人剑气激荡,地面千穿百孔,碎石纷飞。

两人的剑气,好似一张大网交织在了一起,而后消融散去。剑尖相触足有三息之久,二人各自退出十步,每一步,地面都在颤动。

身形尚未稳定,却见罗渊将塑阳剑掷出,以真元御剑,口中轻诵:“且歌且狂。”塑阳飞出,至向何长青心房而去。

何长青方才稳定身形,见的此招,立即撩剑相挡。凭借着自己修为胜过罗渊一筹,硬是挡住了这一剑。

何长青方才挡住这一剑,却忽的见到眼前一道人影冲来,不觉感到胸口一痛。未曾想,罗渊赫然冲来,一掌摁在了何长青胸口之上,真元喷发,何长青吐血倒射。

罗渊目光冷冽,他早年随父习武,会的不仅仅只有剑术,更是精通诸多拳脚之法。飞剑而出,看似是劣势,但其实,却是一种出其不意的奇招。

趁着何长青吐血倒射,罗渊握住剑,一式池横不顾顺势而出,一剑定胜。

何长青看着眼前的剑越来越近,却是在倒射之时逆气腾转,向下一剑斩出:“霸天剑式,剑斩八荒!”

双剑相交,罗渊口溢鲜血,倒飞而去,狠狠地砸落在地,一时间竟难以站起。而何长青亦不乐观,持剑单膝跪在地上,反噬不轻。

一息,两息,三息……直至十息,在众练气敬佩,众筑基认可,众长老老祖认可的目光中,二人再度站起。

十息,乃是二人共同盘算的恢复时间,似要一招定胜负。

但见何长青,丝丝剑意弥漫,剑气砰然而起,锋芒无阻。

罗渊目光冷冽,半步剑意赫然喷发,竟然压过了何长青的锋芒。罗渊气势以足,一跃而起,而后翻转斩落,正是流云纵横剑术天地腾挪。

何长青虽强,但比之枯煞老人却还要略逊一筹,而今罗渊更是强于当初与枯煞老人交手之时。

二人所出皆是杀招,一者晴天霹雳,一人好似开天势大力沉。

这一剑,没有剑气激荡,没有剑意迸发,而是一种看似缓慢,却又在电光火石之间的内敛。

剑光分,二人身躯一震,伫立原地半分不动。五息,何长青艰难开口:“我,输了。”而后摇摇晃晃走出战圈,胜负已分。

罗渊一口鲜血喷洒而出,立即盘坐恢复。

何长青走出战圈之后,吐血倒地。

“罗渊,胜!”火云道人朗声开口,目中满是骄傲。

流云子袖袍一挥,一干练气弟子伤势尽皆恢复。众弟子拜谢:“多谢老祖。”

“免礼,待筑基大赛之后,再一一赏赐。”流云子开口,满是笑意。

“本次大比,第十邵阳宗皇甫飞,第九天剑门泰来,第八元阳峰徐璇,第七玉灵山王玄,第六流云宗张许清,第五撼山宗李元让,第四翡翠谷张远,第三撼山宗苏拓,第二天剑门何长青,第一流云宗罗渊!

以上弟子皆是此次大比之中的天之骄子,乃各自门派的麒麟子,赋予厚望。希望各位小友不负众望,修行一道宛若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因此,莫要止步不前,未来天下的老祖,必有尔等一席之地。好了,言尽于此,接下来,便是筑基大比的第二轮了,你等在一旁观望,向着你们的天骄师兄多多学习。“火云道人朗声开口,有鼓励,有鞭策,声音回荡在纵横峰上,更在众小辈心中久久不散。

而后,筑基修士踏入。经过一轮,此刻入围的筑基弟子尚有三十五人之多,依旧与练气大比相仿,三十四签,一枚空签。

众弟子飘然而至,一一抽签,以待大比。

第一位出场者正是罗渊的大师兄,墨尘长老大弟子纵云道人。其敌手却是元阳峰排名第六的弟子,对方方一入场,却见敌手竟是如此强者,当即认输离去,毫不拖沓。

纵云道人在七大仙门可谓是声名赫赫,当初历练之时,竟在外亲手斩了一名金丹初期的魔道修士。

魔道的金丹修士,无不是凶名在外,且手段狠辣阴损,性格更是狡诈阴险。一时之间,令其名声大噪,有传言其成为了流云宗新晋长老。而成为长老的基本条件便是,修为成就氤氲金丹之境。

这般狠人,虽然同为天骄,但他却是天骄中的一道巅峰,难以跨越。

第一战圈的果断认输,令人不由得一震怅然,没有几个人愿意对上这般凶人。但这也仅仅只是一个小插曲,不过数息,其余九个战圈便开始了如火如茶的斗法。

飞天遁地,雷火交加,风云倒卷,天地变色,异象重生,令人瞠目结舌。术法层出不穷,天地灵气一片絮乱。

此战着实令人振奋,练气弟子又何曾见过如此阵仗,不禁热血澎湃,豪情万丈。

“这,便是真正的修士,心之所向,无物可挡,普天之下,为我纵横。”雷云子不由喃喃感慨,这一幕着实少见。

忽然,就在大比正值精彩之时,却见天边飞来几道人影,各个衣衫凌乱,还有甚者口中溢血,气息不稳,显然负伤。

“嗯?”众老祖看向天际,目光一凝。

“老祖,大,大事不妙……”

第十九章 魔道复出战事起

众位元婴老祖本坐于高台之上,谈笑生风,看着门下弟子各显本领,多么的意气风发,笑傲天下。

然而,怎料到就在此刻,来了几名金丹修士。广武子,玉玄子,郝成子神念一扫,登时脸色煞变。

天际遁来几名衣衫褴褛,嘴角溢血,狼狈不堪的长老,正是他们仙门的金丹长老。

广武子瞬间勃然大怒:“平海,你怎的如此狼狈?如此慌张,成何体统?”

“启禀老祖,今日不知为何,魔道修士乱尘宗,血月宗竟气同连枝,强攻我山门。若非阕山老祖拼死相抗,更开启了护山大阵,恐怕,恐怕门下弟子已经十不存一了。”被唤作平海的长老愤怒无比,双目之中满是恨意。

广武子看着其身上伤痕累累,显然是貌似杀出,前来求救。当即袖袍一甩,浑厚的法力笼罩着平海道人,助其恢复己身。

“现在情形如何了?”广武子怒不可遏,双目之中满是杀意。

“此刻护山大阵已开,阕山老祖身受重创,还在调息之中。门人弟子倒是并无太大损伤,不过,死伤在所难免,还请老祖回宗坐镇,为山门众弟子,为阕山老祖报仇!”平海道人一字一顿,显然满腔恨意。

未待广武子开言,流云子大步一迈,走上前来:“竟然连撼山宗都敢攻打,那其余二位师侄,想必是各自宗门亦遭受袭击?”

那两位金丹长老见流云子问话,自是行礼回应:“正是,我二人亦是来请老祖回宗,以震慑魔道宵小之辈。”

闻言,流云子不由得微微瞥了一眼雷云子,而雷云子似乎也早有预料,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二人心中一沉,看来,魔道这是一经在宣战了。该来的,终究是要来的。然而,更让他们心中一凛的是,此次魔道发起入侵,恰巧在大比之时。如果说是机缘巧合,那决然不可能,唯有一种解释,那就是有内鬼作祟。

玉玄子,广武子,郝成子以及方雀方欲飞遁而去,却见流云子一步踏出:“几位道友且慢,此事大有蹊跷。”

“哼,再慢,老夫门人弟子死光了你来负责?被围攻的又不是你流云宗,你自然是说得轻巧。”广武子极为不耐地开口。

流云子却是甩袖一扬:“大比停,众弟子原地待命,各自调息。”

场中众练气筑基回应:“是。”

流云子继而望向众元婴老怪:“诸位道友,且随我来。”

众人相顾一番,却不知晓流云子胡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但身为一方老祖自然做事果绝,也不犹豫,直接便跟着流云子到了一处密室。

“有话快说,老夫还要回山灭了那群不知死活的蝼蚁。”广武子极为不耐的开口。

“呵呵,广武子道友信不信,若等你回去,魔道早已离去多时。你便是能追得上,但孤身一人,如何一战?”流云子呵呵一笑,显得很是从容,只是心中却是如临深渊。

广武子闻言,怒目圆睁,却是半晌,也无法开口反驳。

“此次魔道围攻玉灵山,撼山宗,元阳峰,显然他们已经不甘于蛰伏。此事无疑说明了,魔道已然在暗中恢复到了一定的火候。他们自认为足以与我等仙门抗衡,虽然我等此前一直对其进行打压,然而难以伤其筋骨。此,为其一。”流云子缓缓说道。

周围众人闻言不由纷纷稽首,以示认同。

“那么流云道兄,敢问其二是何?”郝成子开口。

“其二,”流云子顿了一声:“哼,若说此番围攻乃是巧合,诸位道友可信?”

“你的意思是,有内鬼?”广武子猛地看向流云子,一字一顿,咬牙切齿。

众元婴老怪闻言,纷纷皱眉,此事甚重!

道统之中若有了内鬼,且此人身份不低,那么无疑是将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暴露在魔道的掌握之中了。此次大比,唯有各门派金丹修为以上的长老知晓。

可,谁人门派之中不是有数十金丹长老,七大仙门,足有过百。平日之间各司其职,各个都是遵守门规。而且能修至氤氲金丹境,哪个不是心思缜密,城府极深的老怪,从表面上又如何看得出?

金丹修为更是各个仙门的中流砥柱,除却元婴老祖,平日间全靠金丹修士支撑着仙门运转。

外界

场内众人,包括一众金丹长老皆是面色疑惑。那三名金丹长老前来时,已然被众元婴老祖以法力笼罩隔绝。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一时间无人得知。更遑论,各个老祖此刻已然进入了密室,而那三名长老亦跟随而去。

唯有流云宗的诸多长老面色凝重,心中一阵压抑。

罗渊望向诸位老祖所在的密室之处,眉头紧锁。心中一阵感叹:“该来的,终究是来了。这一战之下,怕是不知道又有多少强者陨落,避不过,唯有一战!”

血月宗

“哈哈哈,此次出征,旗开得胜。多年来我等一直韬光养晦,今日终于再度复出,可喜可贺啊。我血月宗的威名,定当再度传遍天下。”大殿之中,一名身穿血袍的冷面老者狠狠开口,仿若出了多年的恶气。

“恭喜老祖,贺喜老祖,此次搓了那些所谓正道的锐气,乃是喜事一件。”一旁的光头大汉谄媚开口。

“嗯,此事多亏了那位道友,呵呵,你回去告诉你家主子,大功告成之后,所应之事双手奉上!”嗜血老魔对着殿下一黑袍人和声开口。

那黑袍人虽然只有金丹中期的修为波动,但对于面前的嗜血老魔却丝毫无畏。闻言,极为平静的拱了拱手,算是客气了一番,而后转身架起长虹而去。

嗜血老魔望着其离去的身影,双目中隐隐有凶光显露,但在更深处却有着一丝忌惮甚至畏惧,似乎想到了什么。

纵横峰密室

“那么,依流云道兄之意,此事该当如何?”郝成子再度开口。

“那老夫就带领全门上下,杀他个人仰马翻,所过之处,令魔道寸草不生!但凡魔道之人,一个不留,十死无生!”广武子赫然开口,霸气尽显无遗。

“哼,广武老鬼,老夫不信你当真有那么蠢。如今是谁的门中有内鬼尚未查明,或者人人门中皆有内鬼,你若带领你门下弟子出去。到时候,魔道群起而攻之,五六个元婴围着你杀,怕是老夫等人连救你都救不了。”流云子闻言,显然对广武子此言嗤之以鼻,不以为意。

“当下之局,唯有我等联手,共同战魔卫道,唯有如此,七大仙门一同动身,即便有内鬼,又能如何?哪怕魔道联手,亦不过是双方对峙而已。届时以我等之力,魔道不过自取灭亡罢了。”长贺子冷声开口,隐隐有杀气弥漫,周遭温度都瞬间降了不少。

“不错,当下也唯有如此了。既然魔道都能合作,为何我等不能联手?”雨欣仙子虽是女子,但在关键之时,毫不拖沓。

“哦?联手自然是再好不过,只是,老夫还有一事相问……”

众元婴闻言,纷纷看向广武子。

第二十章 内鬼作祟邵阳危

“哦?广武子道友请讲。”流云子淡然开口。他早就料定广武子定然不服,不甘居于流云宗之下。此刻发难,早在预料之中,不足为奇。

“联手抗敌,自然是在情理之中,镇压那些邪魔歪道,亦是我等本分。然,这主次还须分明,群龙不可无首。”广武子双臂环抱,看似不经意地开口。

这几百年来,撼山宗发展迅速,超过了本排在第二的天剑门。其实力竟隐隐追上了日渐没落的流云宗,自然不再甘心屈服于流云宗之下。况且流云宗在百年之前,据说一位元婴老祖感悟纵横峰,似乎略窥大道,外出云游去了,从此销声匿迹。

如今流云宗所剩元婴老祖不过三人,而撼山宗亦是拥有三名元婴老祖坐镇。已然拥有了与流云宗一较高下的资本,因此,广武子此次开口,其目的不言而喻。

在场的各位元婴老祖心中自是有数,唯独三名金丹长老在一旁瑟瑟发抖,不敢言语。

“哦?那不知广武子道友的意思是?”流云子微微一笑,缓缓开口。

“在下不才,愿以天下苍生为己任,除魔卫道,匡扶正道。故,厚颜为盟主,不知诸位有何提议?”广武子大义凛然地开口。

“这……”众元婴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开口。眼看大敌在外,可此刻却又闹出这等事来,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哼,就凭你撼山宗那点家底,也敢口出狂言?莫不是想领教领教老夫的神通?”雷云子极为不悦,毫不客气地开口喝道。

“哦?雷云老鬼,你莫不是以为老夫的七命通玄诀怕了你不成?”广武子亦是针锋相对,毫不退让。

“好了,”就在二人剑拔弩张,欲要大打出手之时,流云子缓缓开口。

“你撼山宗如今实力的确今非昔比,底蕴也是不错,不过我流云宗绵延千载而屹立不到,身为正派之首亦非浪得虚名。道友如此作风,的确大有不妥。”流云子看似夸了撼山宗一番,然而,其开口却是带着一种俯视般的夸奖之意。

“不错,流云宗底蕴深厚,虽然走了下坡路,但也不是你撼山宗能够撼动的。莫要多费口舌了,七日之后,集结无风谷,联盟开始。以无风谷为界,魔道过界者,一个不留!”长贺子不悦开口,杀伐果决之人,最见不得啰里啰嗦一通废话。

“大敌当前,竟然还有争权夺位的心思,妾身亦是无话可说。妾身且告辞了,七日之后,自会带门下弟子前往,剩下的,诸位好自为之!”雨欣仙子如是开口。她本是隐世不出之人,若非大战将至,极少露面世间,对于争权之事,乃是发自肺腑的厌恶。

“咳咳咳,诸位,老夫还要回元阳峰看看门下弟子伤亡如何,暂且先行一步,七日之后自会前往。”言罢,郝成子亦是化作一道长虹,带着那名受伤的长老,离开密室。

“哼!”广成子怒哼一声,一言不发甩袖驾虹而去,方雀紧随其后一同离开,以及那平海道人。

“既然如此,那就先散了吧,老夫七日之后亦会前往,只是那内鬼终究还是要揪出来。”长贺子言罢,略一抱拳飘然而去。

其余二人相顾一番,玉灵子挥袖带着门下长老一晃而去。见状邵阳宗老祖和风子亦是略一抱拳御风而去。

纵横峰

众弟子一脸茫然,大比莫名中断,定然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而且出来的老祖,一个个面色凝重,杀意迸发,必然是惊天之事。

众弟子亦不敢多问,只得跟着自家老祖返回仙门,整场大比不欢而散。

罗渊望向密室,心中再度感到一阵无力。想起父亲罗震生前常对他说,若是不成仙,则注定无力,诸多事只能眼睁睁看着它发生,而自己却无力回天。

此前,罗渊一直不解,为何父亲如此执着于仙道,更让自己此生的目标就是成仙。当得知父亲离世后,他似乎明白了些许,当母亲离去后他有更多的体悟。随着成长,阅历的逐渐丰富,他有了更多的理解,直到眼下。

此次大战一触即发,陨落者将不知几何。可能会有师尊,大师兄,二师兄,清风师姐,或许,还有他自己。若是实力足够,修为通天,他大可凭借一己之力抹平魔道。现在,以他区区练气九层的修为,不过只是蝼蚁罢了,恐怕连个充当棋子的资格都没有。

眼下当务之急,说来说去,终归是回到了一点,修为之上。大战在即,修为自然是越高越好,修为越高那生存的希望就会越大。

罗渊叹了一口气,而后离开了纵横峰。他要去闭关,正魔之战,随时将会爆发,修为就是一切,就是命!他终于知道了墨尘所言的若无修为终成空之意了。

距离纵横峰一千五百里之外

和风子携门人弟子驾虹飞遁,本就面色凝重的他忽的一顿。停下了身形,不再移动,只见他双目之中满是凝重。

“十息之后,你等各自逃散,不求其他,但求活着。如若被俘,那便自绝,老夫,会以死相拼,尽力护你等逃出。”众练气筑基弟子忽的,脑海之中回荡着和风子的声音。

能成为宗门前十弟子,又有哪个会是愚钝之辈,众人当即明了,恐怕此刻处境极为不妙。众人并无言语,毫不作声,而是在心中默默估算着时间。

“走!”和风子传音而去。

众弟子当即四散开来,找准一个方向飞遁而去。

“咦?竟然被提前察觉了,倒是低估了你的实力。不过,凭他们,有那个能力逃吗?”一道带着森然之意的声音,传遍开来。

“都尘归尘吧,世间疾苦,贫僧助尔等小辈脱离苦海,摆脱红尘。”一道声音传出,话音尚未落下。但见一个足有百丈的钵盂显化在高空之上,竟欲将四散的弟子统统吸纳进去。

“血月宗嗜血老魔,黑煞庙枯骨方丈。呵呵,两名元婴中期修士前来,道真是瞧得起老夫。不过,凭你二人想当着老夫的面拦下我邵阳宗门人弟子,恐怕,还没这个本事!”和风子言语之中满是戾气,他心知自己定然被内鬼所出卖,然而此时顾不得其他。

钵盂方欲扣下,忽而,周遭九座千丈大山尽皆爆碎。随后,方圆十里之内,一片蓝芒腾起,画作一幅巨大的八卦图,强势击飞了那百丈钵盂。

“怎么可能!你此前分明并未行动,如何布的阵法?”但见一个肥头大耳,露着大肚腩的黝黑和尚跨步而出,随后,声音方才传到。

“哼!十余息,已足够老夫布阵,凭你二人,老夫一人足以对付。”和风子傲然开口,大有不将对方放在眼中之意。然而心中则是默默祈祷,希望那些小辈们能够趁着他拖延时间,走的越远越好。

第二十一章 和风垂死众修惊

气运周天,丹药为辅,灵石无数,天地灵气冲刷己身。罗渊本是平静的面部,忽的略显狰狞。想来是洗筋伐髓之痛,加上过于强硬的吸纳天地灵气,导致筋脉难以承受。

良久,罗渊站起身来,粗粗估算,距离此前大比,已然过去了三日之久。而七日联盟战魔道之约已然临近,罗渊所想无非是踏入筑基境。

这场战争,对于元婴老祖而言,是一次争雄之战。对于金丹长老来说,是一次历练,更能有所感悟,称得上是破镜之战。可对于罗渊这般修为的弟子而言,这就是一场浩劫。

七日时光,不过转瞬即过,对于修士而言,更只是次简短的打坐罢了。

这一日

“众弟子听令!”一道沧桑之音传遍流云宗内,回响不绝。

传音之人,正是老祖流云子。

闻言,流云宗众弟子门人纷纷御剑而起,一时之间数万光芒冲天而起,甚是惊人。

“见过老祖”,众弟子门人包括罗渊在内,纷纷对着流云子行礼。

“时光轮转,岁月变迁。数千载之前,我流云宗老祖流云剑仙,纵横四方。正魔修士皆敬畏不已,而今,我流云宗虽日渐没落。但,亦不是寻常门派可比,我们有着数千年的底蕴,有着三名元婴坐镇,有着护山大阵,更是执正道牛耳数千载!

如今,魔道肆虐,欲再起正魔之战,我等该当如何?”

“战!除魔卫道,乃我辈之责!”众弟子气势高昂,众口齐出,便是天上的流云,亦被此音震碎!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出发,无风谷,练气弟子留守,罗渊除外。”流云子开口。

言罢,只见从纵横峰处闪出两道长虹,瞬息而至,跨越数十里,出现在了流云子身旁。正是其余二位老祖,雷云子,归云子。

“孩儿们,话不多说,跟着老子,杀!”雷云子吼道,而后一马当先,化作长虹直冲无风谷。

流云子无奈地摇了摇头,只是这无奈,似乎不仅仅只是对雷云子……

无风谷

高山耸立,大地荒芜,仅有些许杂草丛生,大多数则是地表裸露,春风不度,因此名为无风谷。

“嗯?”一道人影站立于谷外,身着大红金丝道纹袍,正是玉灵山玉玄子老祖。他望着谷内,双目之中尽是凝重之色。忽的,感受到后方天地灵气一阵絮乱,神念放出扫视一番,看到来者之后,略松了一口气。

“咦?玉玄老鬼,你怎的来的这么早?你的门人弟子呢?”开口之人正是从天际飞遁而来的雷云子。

“那些门人弟子来了也没用,老夫先行赶来,乃是看看天时地利,免得中了什么阵法,还尚不自知。”玉玄子开口之间,神念亦是入地三丈,不断扫视,唯恐中了埋伏。

“嗨,那几个歪门邪道你又不是不知,哪来的这番本领。”雷云子不以为意,毕竟曾数次与魔道修士交手,对敌方显然也是有着了解。

“等诸位道友来齐之时,老夫有话要说。”玉玄子面色铁青,因为他并没有发现任何阵法布局。

“玉玄老鬼,可有所发现?怎的脸色这般难看?”雷云子开口问道。

“没有发现,一丝一毫的阵纹布局都不曾发现。”玉玄子一字一顿,心情颇是沉重。

“这不是好事吗?”雷云子看着玉玄子的面色变化,心中阵阵嘀咕。可玉玄子不说,他又不知道究竟有何不对,一时间不再理会玉玄子,一旁打坐去了。

半个时辰后

天际传来阵阵破空之声,无风谷内,竟掀起了狂风,如此反常之事,似乎在预告着有不同寻常之事发生。

“撼山宗到。”

“流云宗到。”

“玉灵山到。”

“邵阳宗到。”

“元阳峰到。”

“翡翠谷到。”

“天剑门到。”

七大宗门一一到位,高空之上,一眼望去,无穷无尽的修士,仿若连接天际。粗粗一看竟有十多万之众,场面震慑人心。

流云子等人身影一闪,从高空移至玉玄子身旁。

“邵阳宗,为何无一元婴前来?”广武子不悦开口。

“前辈息怒,悟玄子老祖此前身受重创,而和风子老祖,老祖他……”那开口的金丹修士,言道一半,悲从心生,竟有了哽咽。

“广武子道友,莫再为难他了,老夫来说吧。”玉玄子叹了口气,缓缓开口,廖廖数字,却似万钧之重,寻思再三,方才开口:“和风子道友,再大比之后,回宗门路途被围攻,元婴破碎,仅一息尚存,再难行动。”

“什么?怎么可能!纵然是被围攻,我等元婴,胜负或许易分,但这般陨落,难若登天。”广武子大惊,和风子虽说比之他尚有不及,但纵使是他,也只能做到击败而已。

“和风子道友,四阵齐出,元罡阵,地灵阵,玄火离天阵以及碎魂灭婴阵,然仍旧不敌。”玉玄子黯然开口。

这寥寥数十字,每一字,都宛若一道雷霆击在众人心头。

半晌

“对方可是带了通天灵宝?”流云子缓缓开口,只有这种解释,以元后大修士甚至元婴巅峰的大修士之宝。未有这般,在同为元婴中期的修士手中才能力压同阶修士。

“据和风子令弟子所传之音而言,至少通天灵宝,而对方还有一神秘修士相助,修为至少,大修士。”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屋漏偏遭连夜雨,这几句言语,字字撼人心弦。

众元婴面面相觑,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言语。

良久,流云子缓缓开口:“战!魔道如此仗势,莫非我等不战,对方还会于我等井水不犯河水不成?”

“如今,只能背水一战了,无论如何,退不得。”长贺子平静开口,只是心中的惊涛骇浪久久难平。

“哼,区区通天灵宝罢了,我流云宗尚有两件通天古宝,应付元后大修士,足矣!他若敢来,定叫他有来无回,轮回难入!”流云子霸气开口。

闻言,广武子心中一震,这,便是绵延数千载屹立不倒的流云宗吗?如此底蕴,他撼山宗,着实拿不出手。

闻言,众人面色一松,显然心中有了些底。元后修士虽说强大,但是,若是流云子以元婴中期巅峰的修为,持着通天古宝,便是元后修士亦可一战,且胜负难定。

这便宛若一粒定心丸,令众元婴面色好看了不少,士气也隐隐上升。

这些话,唯有这几名元婴老祖知晓,如若不然,恐怕未战先溃。

血月宗

一袭黑袍遮住全身之人站在远处眺望,而后转首对着身后的血袍老者开口:“血月,你说那位到底是什么打算,竟然迟迟不让我等动手。”

“呵呵,那位的心思,老夫可不敢乱猜,若是他也就算了,可还有一位存在,呵呵。邪刹,别再多做无谓多想了。如今我等看似崛起,实则不过是棋子而已。”那血袍老者摇了摇头,只是目光中的闪烁,显然是有这自己的盘算。

流云子转身,双手负背,看了看元阳峰的弟子,摇了摇头,目光微沉,若有所思……

第二十二章 正魔交战变数生

周遭修士熟悉看到,只是不知何意,大概是对最弱的元阳峰感到不满吧。

郝成子见状,瞳孔微不可查的一缩,继而满面笑意地走到流云子身旁开口:“道兄可是对在下这些不成器的弟子不满?”

看着讪讪而笑地郝成子,流云子摇了摇头,而后开口:“郝成子道友,听闻贵派涉猎极多,所学甚广。如今邵阳宗两位道友皆是难以出战,不知令派弟子能否与道友携手部下一道杀伐大阵?”

郝成子闻言,忙是回应:“道兄哪里话。在下虽说学艺不精,门人弟子亦是才疏学浅。不过,为了除魔卫道,元阳峰定然全力以赴。在下这就与弟子布置阵纹,待大战伊始,便可祭出杀阵。”

“善!”流云子点头,一道杀阵,事关重大,可当作底牌。

“嗯?”邪刹望着远处正道盟军,忽的轻咦一声,看向手中的玉简缓缓化作粉末。而后抬首看着血月子,神念传音:“到时机了,杀。”

血月子闻言,目光略微迟疑,而后猛地从怀中取出一枚玉简,旋即大力捏碎。

刹那之间,从无风谷内,数万身影冲天而出,杀意弥漫,煞气充斥着这一方天地,久久不散。

魔道来的虽说突然,但人数之众又岂能瞒得过元婴修士的神念?

当下,流云子纵身出剑:“众弟子听令,战!”

一声令下,流云子提剑纵身冲向前去。随后周遭数位元婴,除却元阳峰郝成子外,皆数上前迎战,共计十四人。

魔道血月子见状,不由瞳孔一缩,这般阵仗,若非郝成子尚在布置阵法,邵阳宗两名元婴受创,恐怕他连现身的勇气都没有。

面对正道十四名元婴,魔道不过仅有十名罢了,且在修为之上丝毫占不得优势。

“阿弥陀佛,贫僧寂煞,前来领教流云宗高招,不知哪位前来一会?”话音落下,只见一道光头大汉走出,手持一把降魔宝杖,凶煞冲天。

“就凭你这秃驴?嘿,老子听闻你善使火,曾以魔焰烧光一城,火光冲天,你魔道中人还称之为魔焰滔天是吧。老子今天就用天雷之火劈了你!”开口之人正是雷云子。

但见话音未落,剑芒先至,雷火之威,从天而降。

寂煞妖僧见状,亦是二话不说持杖挥去,魔焰掠起数十丈,向雷云子吞去。

既然已经开战,双方不再多言,唯一战尔。

一瞬之间,二十余名元婴修士冲天而起,将战场设在了万丈高空。毕竟下方筑基弟子,便是一个法力波动,怕是都要死伤一大片。

元婴已去,金丹随后,紧接着便是筑基修士。罗渊身在其中,自然无法避免。

“既然躲不过,那就踩着他们的尸体成就我吧!”心中暗自言语一句,抽出塑阳剑,向着面前冲来的无情宗弟子斩去。出剑便是全力以赴,来者皆是筑基,以他半步筑基的修为,着实低了些。

“嗯?找死?”那无情宗弟子一见冲来之人,竟然不过是区区半步筑基,这简直就是送上门来的战功。

罗渊目光之中寒芒一闪,出手便是池横不顾式,身化残影,可谓一点寒芒先到,随后剑出如虹。

那筑基初期的魔道修士,竟然连人影都尚未看清,而后便尸首分离,脖颈断处鲜血喷涌。

周遭修士不禁略感诧异,意外之下但也来不及思考,数十万修士交战,死了一人简直微不足道。

罗渊蹙眉,才杀一人,而后又有一人冲上前来。对方亦是战斗经验丰富,有了前车之鉴,不再与罗渊照面。而是数到法力匹练挥出,在远处轰向罗渊。

罗渊目光一凝,闪身避开,而后观其薄弱,一剑刺喉。就在剑出之时,却见一颗灰色珠子迎面而来,紧急之下,弯腰挥剑,挡下此击。

身形一顿,身后弟子便御剑冲上,手中法诀不断。罗渊无瑕环顾四周,挡下一击,而后再度冲杀。

天际之上,雷火交加,光芒映照半边天;剑气凌人,划破虚空万丈;神通尽出,道法掩盖天地间。

三千丈高空之上,金丹修士氤氲之气弥漫,宛若仙人临世,纵横天际之间。

而茫茫大地之上,数十万修士宛若天兵下凡,光芒四溢,法宝层出不穷。然而,所有人都知道,哪怕是金丹修士,其实亦只是中流砥柱罢了。最为关键的乃是,万丈高空之上的元婴战局,这是真正的巅峰之战。

倘若元婴失利,便是中下两场大获全胜,亦会在顷刻间灰飞烟灭。这,就是修为决定一切!

罗渊望着万丈高空,视线极为模糊,那处战圈,远非他如今所能及。

随着时间流逝,罗渊面色逐渐苍白,手臂已经失去了知觉。脑中一片空白,所剩的,唯有意志支撑。他的身上满是鲜血,有敌人的,也有自己的,生死只在一线之间。而这生死一线,他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

面前的敌人一片片倒下,身旁的修士亦是如同麦子般片片倒下。

就在胶着之时,元阳峰之处忽的升起一道千丈巨图。这是集元阳峰万人之众合力而成,此图一出,便是元后大修士亦要避让三分,不敢硬接。

“不好,那位不是说了会助我等赢下此局吗?眼下这一击,门人弟子该如何?我等又占据下风,此局不妙啊。”血月子焦急万分,望着郝成子掌控的阵图如坠深渊。

“好,郝成子道友,一举灭了这魔道的根。这数万筑基陨灭,他们气数已尽,哈哈。”广武子甚是开怀,他以七命通玄诀近乎不灭身护体,本就是占据着上风,可谓是大好局势。

“好,诸位道友且看好了!”郝成子应声而答。

“道友且慢,此阵速速撤出,我等中了埋伏。这四周早有魔教阵纹布局,道友此刻用阵,我等仙门弟子危矣!”玉玄子忽的大感不妙,忙是呼道。

郝成子却是面色一变,一脸冷然,丝毫不以为意,而后全场震惊!但见,郝成子踏空而上,法力凝聚,手举阵图,朝着正道弟子之处赫然扔下。

“你在做什么!”广武子大怒!

“郝成子,你到底在干什么,怎敢如此行事!”长贺子怒火攻心,登时剑气万丈,直斩郝成子……

第二十三章 极冥大修郝成子

剑芒惊天,斩断数座山川仍旧威势不减,直直斩落在那阵纹之上。然而,纵使长贺子实力通天,这煌煌剑光,也只能使这阵纹略微暗淡一丝。

阵纹虽说被阻了瞬息,但这时间若换了元婴修士足以逃出升天,可对于筑基修士而言,连反应都来不及。

阵纹覆盖以流云宗,撼山宗,邵阳宗弟子为主。顷刻之间,但见天崩地裂,风云倒卷。三大仙门弟子竟死伤过半,残尸断臂不计其数。陆地战局瞬间扭转,元阳峰背叛的太过突兀,一时间仙门弟子竟是腹背受敌,着实难以反应的过来。

罗渊冲在最前方,因此虽然受到了冲击,但却处于边缘之处,波及不大。饶是如此,他也被波动轰出数十丈,口鼻溢血,倒在地上,一时之间难以站起。

“咻”,一阵破空之音传来,但见一条黑色火蛇飞来,直冲罗渊眉心而去。罗渊双目圆睁,然而瞳孔却有着些许涣散,显然疲惫至极,此刻已无力再挡。

看着火蛇逼近,罗渊欲拔剑起身。然而,却再难调动丝毫修为,筋脉胀痛,无力回天。就在电光火石之间,罗渊眼前一亮,但见一柄长剑从他面庞拂过,轻易地将火蛇挥散。

罗渊视线渐渐汇聚,出剑救他之人一袭白衣,然而此刻却是处处染血。面容俊朗,但如今满是寒意,唯独看向自己的时候,才会再现一丝温和。此人,正是二师兄孙昌远。

此时,孙昌远一手御剑对敌,一手抵在罗渊背心,调动法力为罗渊舒缓静脉,为其恢复。哪怕众敌在前,自身重创,但是师弟在身后,他半步也不能退。

“师弟,左下方敌人较少,待你恢复些许,便从此处脱身。若是师兄有个万一,日后纵横天下之时,只要还记得为师兄报仇便可。”孙昌远传音与罗渊,可见对于罗渊的维护非同一般。

罗渊闻言,目光瞥向孙昌远所言之处,的确如此。只是,他不想退,他感受到只差一线,仅仅一线之差便可踏入筑基。

“哄!”在这数十万修士征战之地,继郝成子大阵反叛之后,再度想起数声震撼全场之音。

在魔道聚集之地,但见一名沧桑老者,手持赤红长剑,其上宛若有大道纹络浮现。随后,一挥之下,轻描淡写的抹杀了足足数百魔道弟子。

频频出剑,魔道弟子人心惶惶,不过数息,便已死伤过万。那老者正是手持通天古宝的流云宗老祖——归云子。

枯煞方丈见状,怒火攻心,对着归云子破口大骂:“老匹夫,你枉为正道!竟以元婴初期颠覆修为持通天古宝欺压小辈!你还要不要脸了?”

归云子如若未闻,依旧不断出剑,不斩尽魔道誓不罢休。至于枯煞方丈所言,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双方交战,拼的就是实力,计谋,以及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己方有着十四名元婴修士,为何一定要多余之人袖手旁观。且郝成子反叛之时,那就要脸了?

眼看魔道弟子已死伤近乎两万,血月子向着郝成子吼道:“道友,为何迟迟不肯出手!”

郝成子冷哼一声,就在归云子一剑将要斩下之时,身形一晃一掌挥出,竟强行挡住了通天古宝一剑。

而其气息迅速攀升,由起初的元婴初期巅峰,一路攀升至元婴后期,背后竟缓缓显像出一尊八臂魔神之影,甚是惊人。

流云子见状,目光一凝,暗道一声果然如此。若非遇到了元后大修士,和风子又怎会落得如此地步。

“哼,流云宗不愧是正道之首,哪怕没落至此,底蕴还依旧不可小觑,竟能拿出通天古宝。哪怕是本座,亦只能用的通天灵宝罢了,啧啧。”郝成子面对通天古宝,依旧面不改色侃侃而谈,可见其对自己究竟是多么的自信。

“这……”血月子看向郝成子,其元后大修士的修为,显然令之错愕,尤其是看向那八臂魔神之影时,其目光之中明显略有惊惧。

归云子面色极为凝重,若是流云子所言不错,眼前的郝成子,正是劫杀和风子之人。而且闻其所言,其手中还有一件通天灵宝,如此一来,自己远非其敌手。

“幽冥天”,郝成子不想再多做言语,出手便是一记杀招。方圆数十里内,魔气滔天,其背后八臂神魔之影竟然也在掐诀,腥红的双目中还隐隐带着兴奋之色,令人望而生畏。

归云子心知自己非其敌手,但是此战关乎宗门存亡,哪怕有着陨落之危,他也绝不能后退半步。

“天地腾挪”,归云子毫不犹豫地施展流云纵横剑术,但见方圆数十里内,宛若在归云子掌控中一般,天地如同倒置。而后天地灵气疯狂挤压旋转,极为残暴。

“哼,若是你当年的老祖施展,本座自会退避三舍。只是你,太弱了。“郝成子双手负背,任成千上万的剑光向自己袭来却无动无衷。就在剑光将要斩落在身之时,那背后八臂魔神之影忽的舞动,无尽魔气汹涌,硬生生的击散了剑光。

“好了,你该应劫了,元冥破苍。”此言一出,但见郝成子手掐法诀,其背后八臂神魔亦是掐着同样的法诀。一时之间,一股令在场众修士都感到窒息般的魔气澎湃而出。继而仿若凝成海啸一般,径自吞没向归云子。

“撩剑问天”,归云子咬破舌尖,将精血喷洒在通天古宝之上。随即,长剑光芒大作,衍伸出一道百丈剑芒,一式撩剑问天,欲要斩开这魔气海啸。

正魔两道的惊天绝学碰撞,结果却令人难以接受。只见剑芒寸寸崩碎,骇浪不过消逝了三成而已。

归云子目光一凝,身躯忽的开始膨胀,这是要自爆。哪怕拼死,也要拉着对方一起陨落,再不济也要重创敌手。

眼看骇浪不足三丈,就在此刻,一道苍老含怒之音传来:“中天坠剑”。只见流云子手持一柄青色长剑,光芒大作,从万丈高空瞬息坠下,借此冲力,力上加力,一剑劈开了骇浪。

“嗯?不愧是流云子,果然有些本事,难怪血月子才没过多久便负了伤。你若来我极冥宗,亦可做名长老如何?”郝成子淡然开口,似乎不将眼前一切放在眼中。

“哼,我正道元婴十四人,你魔道加上你不过十一人,我等三人与你一战,你还敢如此口出狂言吗?”流云子不屑开口。

郝成子闻言,面容微微一僵,诚然他有着大修士的修为,可以傲视群雄。但是,若是三人与他交战,如流云子,广武子之流,本就难以对付。倘若再加上通天古宝,恐怕胜负之势犹在五五之间。

不过,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本是僵直的面庞不由再度充满笑意……

第二十四章 身入绝境引天劫

“纵然你们有两件通天古宝,可以你们的修为,难以发挥多数之威。而本座,虽说只是通天灵宝,但却足以用出十成之威,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啊。”郝成子冷哼一声,看似毫不在意。

就在郝成子欲再度言语之时,流云子目光忽的凛冽。手中长剑一抖,而后一式撩剑问天聚力而出。

归云子即刻跟上,一式怀中抱月,宛若登上九天揽明月,集太阴之力,怒斩而下。

另一处,长贺子横剑而出,古朴大剑散出阵阵苍凉之气,怒喝一声:“剑斩九天!”。高空之上,一柄灰暗的长剑之影形成,足有千丈,好似能斩断时光岁月。

郝成子眉头一皱,他本想趁着言语之时,拖些时间,似乎另有后手。然而对方三人显然不给他这个机会,二话不说直接动手。

“哼,八臂摩罗,幽冥塑界。”郝成子目光不屑,手中掐诀,其背后八臂摩罗之影亦在不断掐诀。

随后,三道剑光临身,郝成子祭出一颗灰璞圆珠,一口精血喷洒其上。但见圆珠泛起一片紫色光芒,笼罩在郝成子周身方圆三丈。

三柄长剑,三式神通之术,换做寻常怕是足以击沉方圆百里,斩断山川无数,劈山段海轻而易举。然而眼下,三式绝学联手,却是难以伤得郝成子半分。

不过,郝成子虽说并未受伤,但是面色也苍白了几分。大修士虽说强横,但对方毕竟三名元婴中期、初期强者,神通尽出之下,他也不好受。

“元后大修士亦是元婴,同为元婴修为,看你能挡下我等几式神通!”流云子一边开口一边攻伐。

剑修,攻伐本就超乎寻常同阶修士,更何况此刻又是三人联手。这等情形之下,便是郝成子仗着自己大修士修为以及通天灵宝,亦是落得下风,无法出手反攻。

数十息后,郝成子身上已经略带轻伤,而流云子三人亦是消耗不浅。郝成子面色逐渐阴沉,若是继续如此下去,落败将会成为定局,无法挽回。

“该死的,怎么还不来。在这样下去,本座怕是撑不久了。越国虽说比不上修魔海,可流云剑仙传承又岂会弱了。”郝成子心中作想。

“报,老祖,流云宗山门受袭,两尊护山元婴傀儡不敌自爆。金丹长老陨落在一掌之下陨落五人,练气弟子死伤五百之众。此刻幸存之人在纵横峰护山大阵之下,可敌方修为通天,宗门根基危在旦夕!”忽而,一道浑身染血的金丹修士飞遁而来,对着流云子开口。

“修为通天,是有多强?”流云子口中发问,但手中长剑攻伐不可停断。

“两道傀儡,自爆之下,对方未伤及分毫,护山大阵摇摇欲坠!”那飞遁而来的长老言罢,忽的身躯四分五裂,金丹破碎,身死道消。



天地之间数十万修士忽的陷入了寂静,这是一阵沉默,一阵短暂的沉默。沉默,不在沉默中爆发,便在沉默中灭亡。

沉默过后,无论正魔,都开始了爆发,漫天法宝飞舞,灵气法术交缠不休。长剑雷火,寒冰阵法层出不穷,这是抱着视死如归之心的决战。

反倒是高空之上的尖端战力,元婴修士们陷入了平静。流云子未曾想到地方竟还有这般强者,攻不破护山大阵,那么修为便未到化神。可能让护山大阵摇摇欲坠,那么至少也得是手持道兵的元巅修士。

如此推断,不由得令众人心中一寒,一名元后大修士尚且能够牵制三名元婴。那倘若是半步化神的存在,这,如何抵抗?

“老祖,护山大阵已破,练气弟子死伤过半,根基已损。”忽的,那满身是血的金丹长老带着哭腔开口。

流云子闻言,眼前一黑,心生凄凉,流云宗万载基业,如今便毁在了自己手上吗?“呵呵,算计再多,若无修为,终究还是一场空罢了。罢了,又有哪份传承会永垂不朽呢?流云宗弟子!”

“在!”

“与老夫一起,诛邪斩魔,万死不辞!”流云子高喝。

“得令!”

“罗渊,你师兄三人,为宗门再兴之望,能逃便逃吧。日后你等三人若是得见大道,记得灭了这幽冥宗摩罗教,祭我流云之魂!”罗渊,孙昌远,煞云道人脑海之中忽的回响着流云子的声音。

罗渊双目猩红,嘴角溢血,他是想活着,没有谁愿意死。但是眼下,哪怕死,他也要斩尽眼前之敌。

半旬之前

“罗渊”

“弟子在,不知老祖有何吩咐?”

“老夫有一招,可定筑基战局,甚至影响金丹争锋,只是代价极大,不知你可愿啊?”

“若能斩敌,弟子自当尽心竭力。”

“你且附耳过来……切记,若非万不得已,莫要轻易用出。”言罢,流云子竟对着罗渊行礼。

“老祖,这如何使得……”

眼下

罗渊仰天大笑,周身气势节节攀升,身旁孙昌远为其保驾护航。罗渊如入无人之境,无一人能阻其步伐。

郝成子似乎感到了天地异变,不由神念一扫,看到了地上的罗渊。

只见罗渊周身三十丈内,天地灵气汇聚,登时天际乌云密布,雷光乍现。而后,随着罗渊深入敌营,雷光渐渐化作青色,无尽雷霆闪耀,更有阴风吹起。

无论魔道弟子还是诸位老祖,此刻皆是面色大变。罗渊竟然在此渡劫!战场之中,稍有不慎便会身死道消,然而此刻竟有人在突破,简直匪夷所思。

修士渡劫之时,万万不可有人干扰,若是干扰,其气息将会被天道锁定。共同列为降劫目标,且修为越高,劫数愈加强横。

此刻魔道弟子足有数万之众,罗渊的劫数已然叠加至堪称灭世的局面。而天际之上,郝成子欲要抽身退去。可流云子怎会如其所愿,当即燃烧元婴,修为在瞬间攀升至堪比大修士的程度。

而其余正道元婴,亦是纷纷燃烧元婴,纠缠敌手。一时之间,竟无一人得以脱身,哪怕是地面之上的筑基修士,亦是燃烧魂魄,拼死相搏。这是一场没有胜利者的战争,无论对于正道也好,还是魔道也罢。这都是一场元气大伤的战役,此战过后,都将伤筋动骨,进入一场漫长的蛰伏恢复。

第二十五章 化神临尘墨尘劫

“你疯了吗?让那小子在数十万修士的战场上渡劫,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你就当真这么想死吗!”郝成子言语之中略带恼怒,但瞳孔之中却有着惶恐。

哪怕目前只是席卷了不过百人的气息,异象也足以震慑元婴。按常理而言,筑基天劫不过寥寥数道雷霆,以及些许阴风。虽说威力强大,但对于罗渊这般妖孽之才而言,完全不值一提。

然而,随着罗渊步伐的迈进,天地大势宛若重开。九天之上,雷光漫天,随即竟传来数声龙啸之音,在天地之间回响不绝。

而后,这浩荡战场之上,竟出现了诡异的一幕。罗渊迈进一步,那数万魔道修士便退一步。他们身为杀人如麻之辈自是不会怕死,但是对于天劫,便是元婴修士都要闻之色变。更遑论,倘若数万之众,死在一人的天劫之下那这也太亏了。

“我罗渊自知,对于你等高高在上之人而言,不过蝼蚁。然而今日,我心知断无生机可言,虽是蝼蚁,但犹有逆天之心。你等元婴,可敢与我一战!”罗渊仰天开口。

郝成子,血月子,这些平日间高高在上的元婴老祖,此刻竟无一人回应。天地之间回响传荡着罗渊不甘以及叱咤之音,而元婴老祖则个个面色难看,沉默不语。

九天云层之中,一条雷龙已然探出了半条身躯,欲要向下轰击而去。此劫若至,威力堪比元初修士倾力一击。落在大地之上,方圆数十里内,生机荡然无存!

罗渊仰天长笑,魔道筑基、金丹对他畏之如虎。万丈高空之上的老祖,面对他的狂,亦只能忍气吞声,这是何等快意!哪怕,这一切,是以性命换来短暂时光。

罗渊的脑海之中时隔多年,再度回想起了已故的父母。他惨然一笑,摇了摇头,生有何欢,身旁已无亲人相伴。死有何憾?倘若能如今日这般豪迈一战,岂不快哉?

“可敢与我一战!与我一战!”罗渊问战之声不断回响,场中一片寂静。

“渊儿,是老夫对不起你,不该告诉你这种方法,你原本应该活下去,而后纵横四方,问鼎大道”流云子望着罗渊纵身飞入魔营的身影,不由间老泪纵横。然而,他亦无可奈何,他唯一能做的,便是不惜燃烧元婴,去拖住郝成子。

一个郝成子,可谓是让此次正道争锋,一败涂地!

“师弟”,孙昌远眼角流泪,他已经知晓罗渊的下场会如何。忽的,他神色一变,一个闪身来到了罗渊身旁。

“二师兄”

“你我兄弟,无需多言。哪怕这是一条死路,师兄也会陪你走到最后。走,咱们杀过去。”孙昌远再度一脸温和的看向了罗渊。这,是他们第一次师兄弟联手战敌,恐怕也是今生最后一次,并肩而战!

“哈哈哈,二师弟,三师弟,黄泉路上,怎能不带师兄一个,如此吝啬,可不好啊。”但见高空之上一道人影袭来,正是大师兄煞云道人。一代猛人,此刻却也虎目泛泪,而后拿出一袋酒,豪饮而下。

“好!来世再做师兄弟!师尊,老祖,原谅弟子不敬,先行一步。”言罢三人纵身飞去。

“好,你们先走一步,不愧是我的好徒儿,要不了多时,为师也会来陪你们。”大长老墨尘口中喃喃,而后望向了流云子。

流云子看着墨尘的目光,心中一痛,不敢直视,避过了目光。身为元婴老祖,他却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嘴唇发抖,目光一寒,不留余力地向郝成子攻伐而去。

“你,你们都是疯子!一群疯子!修士斗法,哪有这般战法!”血月子已然心寒。

十三名元婴长老,便是雨欣仙子以及与流云宗一生敌对的广武子,亦是燃烧元婴,视死如归。

“我究竟,是对,是错。师兄,我对不住你们一脉,此战过后,师弟已死谢罪。”流云子口中喃喃,双目之中满是悲伤。

就在万修退避,天劫将至之时,忽的一股无匹的法力波动传来。便是天劫雷龙,都不由暗淡几分,哀嚎一声,重回九天之上。

只一瞬,便是广武子等老祖,亦不由背后发寒,这,究竟是什么修为,竟能够逼退天劫!

“哼,一群废物。郝成子,不过区区三个元中小辈罢了,竟使得你这般狼狈,无用至极!”不知从何处传来一道冷语。

“哼,无极魔君,你可总算是来了!攻下一个山门,需要这么久吗?你的通天古宝,也不见得有多强啊。”郝成子闻言,反唇相讥,两人显然是熟识。

话音未落,却见不知从多少里外出现了一道黑衣身影。

广武子目光一缩,心中大惊,竟失声开口:“你!挪移之术,你是化神修士?不,不可能,当今天下,化神早已是数百年难得一见,隐世不出。”

“聒噪,轮得到你来讲话吗?哼!”黑衣之人一声冷哼,怫然不悦。

广武子却如遭雷击,哪怕燃烧元婴,亦不由捂着胸口退步负伤。

万修皆寂,那可是高高在上,举手投足之间便可移山填海的元婴老祖啊。燃烧元婴之下,竟被人一声冷哼就负伤退步,这是何等伟力。

“哈哈哈”,广武子虽是负了轻伤,却在退步之时开口大笑。

“区区蝼蚁,身入死地尚不自知,还在发笑?倒是说说,究竟有何可笑?”黑衣人漠然开口,其音宛若万年冰山,令人不寒而栗。

而下方,罗渊的天劫被那无极魔君暂时压制,一瞬之间,处境大为不妙。不再遭受天道锁定的魔道修士们,当即双目泛红,如同嗜血群狼,向着罗渊师兄弟三人猛扑而去。

“哼,区区筑基。”煞云道人冷哼一声,虽是三人闯入,但以其修为,自然丝毫不惧。万人之中,他们三人被重重围住,死局!

高空之上

“老夫故意撤去法力护身,你这一声,还未入得化神。虽说已然悟道,但终究不过只是半步而已。半步化神,老夫自爆之下,恐怕你纵然不死,也不好受吧。”广武子洒然一笑,对于生死之言毫不在意。

“哦?你就不想活命吗?”无极魔君冰冷开口,声音麻木。

“哼,闻道者,朝生夕死,足矣!”广武子亦是冷然回应。

“就凭你区区元中修为,也配称道。可笑可笑,蚍蜉撼树,螳臂当车,不自量力。”无极魔君摇了摇头,不想再浪费时间,一掌拍去。

“筑基天劫你能挡,那元婴天劫呢?”一道怀着必死之心的声音传来,正是大长老墨尘!

第二十六章 无量天劫罗渊离

无极魔君闻言,当即瞳孔猛地一缩。筑基天劫,以其通天修为而言,尚可以其修为瞒过天地,在短时间内避过天劫。

无极魔君闻言,当即瞳孔猛地一缩。筑基天劫,以其通天修为而言,尚可瞒过天地,在短时间内避过天劫。

可若是元婴天劫那便截然不同了,元婴修士夺天之造化,天劫之威本就不同凡响。更能够轻易锁定元婴修士气息,便是化神修士亦需退避三舍,更遑论无极魔君不过半步迈入而已。

“你!”无极魔君竟一时之间进退维谷,不知该如何言语。

然而,就在他失神尚未反应之时,却见一道身影闪来。原本被无极魔君强压而下的天劫登时爆发,雷龙做红,宛若滔天血海。

在场修士岂止数万,刹那间众人失色,便是无极魔君亦心生退意。然而,他的气息已被天劫锁定,注定无法避开。

而吸引天劫渡劫之人,并非墨尘。但见其长须飘飘,玄袍染血,目中精光大盛,其实急速攀升。正是流云宗此代掌门,游云子!

“身为流云掌门,大敌当前,必当身先士卒,不然何以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老夫虽死,却有化神陪葬,此生足矣!”游云子不再挂念生死,只为引劫斩除无极魔君。

“好好好,老夫本想着静待时机,当有七成把握之时再行渡劫。如今虽说只有两成把握,但也并非不能一试,倘若道成,则越国寸草不生!”毕竟是半步化神之修,心境修为何其了得,既已无法避过,那便只能逆天而行。

不过,在此之前,无极魔君忽的将目光投向游云子。

游云子哈哈一笑,一掌将墨尘拍开,而后冲向无极魔君,果决自爆!在无极魔君面前,他虽然无法决定自己的生,但身为一派掌门最后的威严,他可以选择自己的死!

似乎看到掌门的陨落,在场众弟子不顾生死闯入魔营中心。而后将罗渊等人团团保护起来,若有法力不支者,毫不犹豫的选择自爆。

十名百名千名,每有一声轰鸣响起,便意味着有一名弟子道消。

罗渊目光泛泪,他已经知晓了缘由。在场弟子有不少在自爆之前对其传音:“师弟,你的天赋冠绝流云,逃出去,我等师兄愿以性命为你开路护航!记住,活下去,为我们报仇!为掌门长老们报仇,为老祖们报仇!更要为流云宗报仇!”

那些死去的弟子,有些是熟悉的师兄师姐,但更多的是未曾谋面的师兄师姐。而煞云道人和孙昌远二人,是最为难受的。二人双目含恨,不顾一切地去斩杀周边魔道弟子,只为祭那正道英灵!

无论何时,罗渊的身旁总有不下百名弟子护航。从一开始的伤感,到了而后的满腔恨意,再到此刻的麻木绝望。罗渊不知自己是如何离开战场的,他只记得,有不知几千的弟子为了他而选择与敌手同归于尽。

大师兄二师兄更是燃烧魂魄冲入敌营,他仿若行尸走肉,身上的伤口不断作痛,体内的经脉也早已撑不住如此运转。可他还是仿若毫无感觉,什么痛,能比得上兄长以命换命让其逃离。长辈为护希望,视死如归,数千寿元,滔天修为付之东流,而后身消道陨。

浩然长空,九条血龙轰杀无极魔君,蚀骨阴风呼啸不止,离火燃烧半边天,宛若灭世!只有那一道万丈虚影,身长八臂,以一己之力迎战天地,好似远古魔神,震慑天地之间!

罗渊看着那不断被天地之威轰击的身影,双拳紧握,一拳轰出,周围树木四分五裂,恨意难消。

“哼,吾之一力,可撼十万大山,尔等魔道旁门,今日必定丧命在此!”出言之人正是广武子。

罗渊双目无神,脑中一片空白。他的劫,被无极魔君挡了,在元婴大劫以及化神大劫的冲击之下荡然无存。可他并不觉得高兴,漫无目的的前行,嘴角中时不时的溢出些许鲜血,狼狈不堪。

不知过了多久

“将军,依卑职之见,此人伤势过重,再这般先去,定会拖延行军。若是耽搁了时辰,皇命难违,天威莫测啊。不若留些粮食,衣物,药材,军医也说了,三日之内自会苏醒。”

罗渊的耳旁传来一阵言语之声

“我,这是在哪,咳咳。”罗渊睁开双目,发现正在一处军营之内,缓缓坐起。五脏六腑宛若火烧雷劈,剧痛不已,经脉更是酸胀无力。当下又是一口黑血喷洒而出,而后的第一反应便是拔剑,环顾四周。

“嗯?你醒了?”

罗渊闻声望去,但见眼前之人身披兽面吞头链环铠,腰间一把寒芒宝刀,颇有气派。粗略感受,不过是一介凡人罢了,当下也到松了口气。

“嗯”一声不冷不热的回应,已是他如今能做出最热情的回答了。

“放肆!将军见你身负重伤,好心将你收留,救你一命,你就是如此言语一声?”出言之人显然怒不可遏,对于罗渊的态度大为不满。

“好了,这位小兄弟,本将见你体格惊人,起了爱才之心,这才相救。不知,你可愿为本将效力啊?”那自称本将之人虽是笑面,但言语之中确实携恩开口,目光更是闪过一抹冷色。

“救命之恩自当相报,只是在下如今尚未恢复,恐怕难以”

未待罗渊言罢,却见那人摆了摆手:“无妨,身负重伤自是需要调养一番,不知小兄弟这伤,可需多少时日?”

罗渊闻言,默默估算了一番:“少则一年半载,多则三年有余,此刻伤势太重,尚未可知。”

“哦?那,小兄弟可愿随本将共同征战?”那将军笑容更盛,不过目中的寒芒,也越见浓重。

罗渊摇了摇头,轻叹一声,心中已是疲惫不堪:“可,但在下伤势恢复之时便会自行离去,届时还望将军莫要阻拦,否则后果自负。”

听闻此言,那将军先是面色一喜:“如此甚好,小兄弟不若再多休息一番。”随后转身离去,只是心中如何做想,他人自不得而知。

第二十七章 与将并肩共面圣

罗渊摇了摇头,并未在意。区区一个凡人将领罢了,在他面前与蝼蚁无异。而眼下的当务之急乃是尽早恢复伤势,如今五脏六腑皆受伤不轻,筋脉胀痛,能用出的修为十不足一。

”将军,此人似乎并无效忠之意,将军为何还要留下此人?“开口之人正是此前呵斥罗渊的那名偏将。

”此人功夫不浅,在江湖中顶非无名之辈,若能将其招纳麾下,或是控在手中,日后呵呵“那将军微微一笑,不再多言。

”可是江湖那些乱党,不敬朝廷,又怎是那么好控制的,将军莫要养虎为患啊。“偏将显然对罗渊大有意见,言语之中无不是欲至罗渊于死地。

”吩咐下去,在他每日餐中放入些许毒药,解药掌控在本将手中,就算他内力再怎么深厚,亦须乖乖听命于本将。“那将领缓缓开口,随后走向了军帐。

罗渊叹了口气,纵然那将领在十数丈之外言语,可连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更遑论是言语之声。

“人心险恶啊,便是凡人亦不得不防。如今自己不宜妄动修为,凡事还需回到未曾修行只是,不过实力自然远非此前可比。”罗渊暗自思附而后不做他想运气吐纳。

次日清晨

“如何,送过去的饭菜,他可尽数服下?”

“禀将军,末将先前借拜会之意前去,发现那人饭菜并未动得分毫,甚至连水都不曾饮下。”

“哼!他倒是谨慎的很,江湖人就是江湖人,行走在外警觉防备还是不错的。”

“是啊,此人有点东西,不过毕竟是个毛头小子,东西不多,也仅限于此了。”

“哦?你有何良计,不若说来听听。”那将领横刀金马坐在椅上,目光忽明忽暗,也不知在算计些什么。

那偏将闻言,一脸谄媚的笑了笑,而后行至将领身旁,俯下身来,轻声开口:“将军此时乃是班师回朝,不宜与这小子多做计较,以免朝中有人诟病。不若班师回朝之后,受了皇上的封赏,而后自家开个庆功宴,再命人下毒。如此一来,区区一个毛头小子,还不是手到擒来?一切,以大局为重啊,将军。”

“哈哈,好说的不错,此间事了,若大事谋成,本将定然不会亏待于你。”那将领闻言面色大喜。

“多谢将军,末将必当尽心竭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那偏将忙是献媚,一脸忠心之样。

罗渊盘坐在床,手中握着两块灵石,口中吞下回灵丹。筋脉在灵气的冲击之下更为剧痛,但修为却在点滴恢复着。虽说周围都是些凡夫俗子,但防人之心不可无,神念不是扫视周遭,免得有人从作梗。

至于那将军,修为再恢复两三成后,不过抬指可杀罢了,不足为虑。越国一场正魔大战,流云宗覆灭,其余宗门也是好不到哪去。只是不知距离现在过去了几日光景,还有,自己又到了何处。

那一战之后,脑海之中回荡的皆是师尊,师兄煞云道人以及孙昌远等同门赴死一战的场景。而他万念俱灰之下,不得不逃脱远行。也不知是行了多久,亦不知是行至何处,最终重伤难撑之下,倒地昏迷。

是夜

“方老,您看那人可有什么不妥之处?”开口询问者正是那将领,而其罕见的露出敬重之色。

“咳咳,将军无需这般客气。老夫有一言相告,还望将军听后慎行。”被称作方老者缓缓开口,其音沧桑,显然也是上了年岁。

将军看着眼前的老者,虽然时不时地咳嗽两声,但二人一战,自己绝不是眼前这看似弱不禁风的老者的对手。

闻言,即便是兵权在握的将军,也是放下了傲气,显然对老者十分信服:“方老但说无妨。”

“那小兄弟筋脉坚韧远超他人,恢复能力亦是老夫平生仅见,待伤势好后可助将军成就大业。切记,切记,此人远非常人,只可示好,不可得罪。好了,老夫言尽于此,将军车马劳顿一天了,也早些休息吧,明日便可回京复命了。”那被称作方老之人言尽于此,摆了摆手,示意交谈就此结束。

“这方老既然如此开口,本将自然听从。只是不知,若那人恢复之后,方老与之一战,胜算几何?”将领本欲转身离去,却忽的驻足发问。

“呵呵,我老了”,方老感叹了一声,摇了摇头,随后转身走至床榻,盘坐而上,不再言语。

将领见状,拱了拱手而后便退去了。至于方老的摇头究竟是何意,或是不敌,或是不屑与后辈小子一战。若是不敌,念及于此,将领忽的感到背后一阵发麻,不敢多做猜测,慌忙离去。

“唉,老夫只能帮你帮到这儿了。你为我子报仇,我为你躲过一劫,至于那位,老夫是当真言不得。”方老默默感慨,随后气运周天不再多言多思。

然而,对于这一切的发生,罗渊却是不得而知。不过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放在心上,至于那位在将领眼中高深莫测的方老,见了罗渊怕是连大气都不敢出。

翌日

但见罗渊盘坐在马车之中,任那车厢跌宕起伏却巍然不动。车厢之内更是有着颇多华丽的装饰,显然将军听闻方老一言之后,对于罗渊颇为重视。

军队浩浩荡荡前行,一路上尘土飞扬,但不少士兵皆是面色兴奋。他们是皇朝的功臣,打了胜仗,凯旋而归,如何不喜?

至于饭菜,罗渊依旧并未动上丝毫,约莫三个时辰后,军队停止前行,而是在此待命。

罗渊感受到马车的停下,却并未放在心上,依旧在恢复之中。短短数日,在灵石及丹药的辅助之下,他的伤势已然压住。修为恢复亦是极为可观,达到了两成。但真正耗时的是从八成开的剩余两成,倘若真正恢复,那便不仅仅只是伤势痊愈,更意味着他会有所精进。

“小兄弟,前方乃是皇城,大队军马无法入内,不知可愿与本将共同进京面圣?”马车之外传来一阵言语,正是那统帅三军的将领。

“可”,罗渊略作思索,如今尚未明确位置,眼前乃是凡人国度,不若进去瞧瞧,或许能知晓自己究竟到了何处。念及于此,罗渊便回应了一声,而后下车与那将领并肩而行。

第二十八章 金銮殿上见天子

“不知小兄弟如何称呼啊?”将军面带笑意,便是目光之中也浑然不见此前的凌冽。

罗渊不知他在打着什么算盘,但是毕竟艺高人胆大,毫不在意地回了一句:“罗渊。”而后不再言语,继续缓步前行。

“哦,罗渊小兄弟,本将洪毅。待会儿进京面圣之时有诸多忌讳,我且与你一一道来”将军一边言语,一边让人牵了两匹马来。

罗渊一瞧,两匹马皆是膘肥体壮,蹄若碗口,精神非凡,显然是两匹宝马。不由得更猜不透此人心思,当即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需要骑马。

“小兄弟可是不善马术?无妨,若是”将军见状,还以为罗渊不会骑马,当下准备另作安排。

罗源眉头一皱,略感不耐,不过也并未发作,淡淡开口:“不必,洪将军骑马便可,在下自能追上。”

洪毅闻言,不再多说什么,点了点头,心下也估算着正好看看罗渊的实力。能让方老都看不透不敢言,定然是绝世之人。

“偏将跟上,其余之人留守此地等待军令。”洪毅开口下令,而后骑马驰骋前去,两名偏将在后跟随。

罗渊见状,也不在意,足一点地飘然而去数十丈,紧随不落。若非收了点力,还需洪毅带路,恐怕已然甩出洪毅等人。

盏茶功夫,一行四人便来到一处城门之前。此城墙高约五丈,其实宏伟非凡,期内可见楼阁耸立,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来到城门之前,四人停下,前方有着左右两排士兵,为首军官横剑上前:“来者何人?”

“洪煞军二品定胜征西大将洪毅,回京复命!”洪毅勒马开口。

“原来是洪毅大将军,恭贺将军旗开得胜,请进。”那军官对着洪毅行了一礼,而后转身开口:“放行。”

左右侍卫闻言,纷纷回归左右。

“楸”,洪毅赶了下马,而后对着那军官抱了抱拳:“有劳了。”继而便是扬鞭驱马入内。

罗渊对于四周如若未见,直到洪毅扬长而去,他才足下一点,继续飘然前行。

进入京城之内,但见小贩不绝,吆喝声此起彼伏,更有达官显贵驱马车闲逛玩乐。酒楼,青楼,当铺,市场一应俱全。便是罗渊的心境,亦不由微微一荡,回想起年幼之时在凡间之景。

洪毅看到罗渊略有失神,以为是对此地动了心,想着方老的叮嘱,不由一笑开口:“罗兄弟若是对此地有意,本将有一处将军府,罗兄弟若不嫌弃,可在此处入住。”

罗渊自然看得出他在示好,微微点了点头:“此事不急,日后再谈吧。”

若放了之前,罗渊如此不咸不淡的言语,洪毅自然大为不满。然而,方才那一手轻功,足以震慑他。须知,他坐下之马乃是汗血宝马,可日行千里,呼啸如风。在城外他全力驱使,可罗渊不过足尖点地,便毫不费力地追赶而上。

这等轻功,便是江湖上的一流好手,即便能做到,但也有着不小的消耗。可罗渊却是脸不红气不喘,显然大有余力,这般功夫,远在他之上。

“难怪方老这般看重此人,恐怕如今之见,不过只是其冰山一角罢了。还好未曾得罪死,还留有余地,只需投其所好,则大事可成。”洪毅心中如此做想,面色却是笑容不止。

终于,一行四人来到了一座宫门之前。放眼望去,琉璃在上,阳光普照,金碧辉煌。整个宫殿雕梁画栋,龙腾四方,流云处处,堪称仙境。

到了宫门之前,洪毅下马,其身后两名偏将亦是下马跟随。罗渊飘然而至,宛若谪仙降世,极为出尘。

宫殿门口,卫兵足有百人,可见此处守卫严密,饶是罗渊也不由心中感叹一声架子真大。

“慢,四位,还请遵守规矩,交出配剑。金銮大殿之上,真龙天子面前,不得携丝毫铁器入内。”为首者见得四人,阻挡在前,缓缓开口。

“哦?竟是孙侍卫,本将自然知晓,你等将兵器交与孙侍卫。”洪毅对着孙侍卫抱了抱拳,显然也是熟识之人,而后便对身后偏将开口。

“孙侍卫可是圣上身旁的红人啊,怎么今日不陪在圣上左右,竟来这宫门口,这岂非大材小用?”洪毅一笑开口,言语之中无不是试探之意。

“嗨,别提了。那丞相大人,不知从何处请了一位仙人回来。陛下封其为国师,日日心挂长生,只求炼丹。如今丞相大人可是一手遮天,已有不少暗敌被除,可谓是满城风雨。若非我是皇上身边的人,恐怕下场也好不到哪去。这不闷得很,出来散散心。”孙侍卫摇头不止,显然心情大为不快。

“哦?竟有此事,也罢也罢,孙兄莫要忧心,本将先去面圣。届时请孙兄来寒舍做客,可莫要折了在下面子啊。”洪毅缓缓开口。

“若是将军有请,在下定然厚颜前去,将军可莫要将在下拒之门外啊。”言罢孙侍卫对着洪毅以及罗渊等人抱了抱拳。

此时的罗渊除却腰间储物袋之外,一袭白衣,纤尘不染,丰神如玉,面容俊朗。好似仙人降世,格外出尘飘逸。

其余之人皆是对着孙侍卫回礼,唯独罗渊含笑稽首,当是回应了。对于凡人,他能这般,已然是给予了一定的尊重。

孙侍卫见状,对于罗渊的托大略有不满,但毕竟是宫廷之人,便也不露痕迹。

罗渊等人再度上前,到了最中央的大殿之外,洪毅对着一旁的侍卫开口:“还请禀报圣上,洪毅求见,有劳了。”言罢,伸手递出一块金子,悄悄塞在其手中。

那侍卫忙是一笑:“既是将军凯旋而归,小人自当恭贺从命。”言罢上前对着另一处传话侍卫开口。

金銮大殿之内

文武百官站于两侧,正中央乃是一座龙椅,椅上之人身着金色龙袍,双目之中满是睥睨天地之色,不怒自威,正是此朝天子。

“报,启禀陛下,洪煞军洪毅将军求见。”一名侍卫跑入殿中,跪地开口。

“哦?此乃喜事,宣。”天子闻言,面色一喜,打了胜仗自然是大好之事。

“宣,洪毅觐见~”

“宣,洪毅觐见~”

洪毅闻言,嘴角微翘,而后带着罗渊三人匆匆入殿。

一进大殿,罗渊第一感觉便是辉煌,再看座上之人,气度不凡,有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势,哪怕是他,也不由微微侧目。不必多说,正是当今圣上。而在其右手处坐下之人,身着朱色长衫,微微一瞧,约莫不惑之年,想来就是那所谓的国师了。

“末将洪毅,拜见圣上,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洪毅当即跪拜行礼,其后两名偏将亦是如此。

唯有罗渊,不过微微抱拳:“在下罗渊,见过陛下。”

“大胆!”见罗渊如此作态,周遭群臣当即呵斥。

“静!”皇上高坐龙椅之上,沉声一喝,显然内力不浅,竟然盖过了在场众人。

“哦?你是何人呐?为何见朕不拜?”皇上平淡开口,只是言语之中却是带着不浅的内力,显然心存试探。

第二十九章 朝堂之上杀意起

“陛下,他是末将在江湖中的好友,初来金銮,不知礼数,方才天子之威吓到了他,一时之间反应不及,还请陛下莫怪。”洪毅急忙开口。

“哦?初来乍到便可见陛下而不拜?你身为好友,就没告知其礼数吗?冒犯天子威严,此罪当诛,陛下,此人不斩不足以服众。”一名老者赫然开口,言语之中满是敌意。

“哼!丞相大人,人非生而知之者,孰能无惑?谁天生便懂得这些?不知者无过,陛下胸怀天下,乃是真龙天子,又岂会斤斤计较。不像某些人,只图安逸,见不得他人好。守家卫国缩在后,落井下石,过河拆桥倒是一把好手。”洪毅显然对于丞相大有敌意,二人针锋相对,话语之中满是硝烟。

“混账,你不过区区二品,竟敢在金銮殿上大放厥词。莫不是自以为兵权在握,略有功劳便可在陛下面前放肆,至龙颜于不顾?”一道话语传来,正是那龙椅右下所坐之人。

只见其手握茶杯,手指稍稍摩挲,对着洪毅开口,眼中满是煞气。

一道话语传来,看似平平无奇,实则在给其扣上大帽,立了一道莫须有的罪名。与此同时,更是用上了洪毅不知名的力量,一道话语,竟令其难以抵挡,嘴角溢血。

洪毅闷哼一声,饶是其身经百战,常年征战沙场。可在绝对的碾压之下,亦是难以抵挡,一句话语,令其负伤。

“好了,好了,诸位爱卿何必争吵不休。”皇上散了内力,对于罗渊的实力大为震撼。

别看其贵为天子,万万人之上,锦衣玉食。但他一向是尚武,其功力甚至略微强过洪毅,便是放在江湖之中,亦是一流高手中的好手。

然而,他那深厚的内力,本足以裂石,到了罗渊身前,竟连其衣角都难以掀起。这让他不由心中大骇,而罗渊依旧如沐春风,面带微笑。

皇上开口,自然是下了口谕,一时间众人皆寂,不再言语。

“不知者不怪,既是江湖人士,更是洪爱卿推举,自然是实力不同凡响。那便先封个四品破敌中郎将,跟随洪爱卿左右,为国效力,不得有误。”皇上看着罗渊,缓缓开口。

洪毅看了下罗渊,忙是使眼色,让他谢恩。

罗渊身为修士,自然是不会向凡人天子跪拜,便抱拳开口:“罗渊多谢陛下赏赐,祝陛下寿与天齐。”

皇上见状,也不再多言,毕竟罗渊虽未跪拜,但态度却着实不错。言语之中也给尽了面子,这一点,也让他面色缓和了不少。

“洪毅,你此征西川,大获全胜,保朝堂安定,国泰民安,功不可没。说吧,要什么赏赐,官职封王封侯,奇珍异宝,随你索要。”皇上大笑开口。

西川一带,乃是蛮夷所居,一向不服朝廷,偏偏又好斗不怕死,令朝廷头疼不已。而此次洪毅带军出征,大获全胜,可谓是劳苦功高。

洪毅闻言,当即对着皇上磕头开口:“陛下,末将愿为江山社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不求名利,但求陛下能下诏,慰问死去英杰的家属。如此一来,他们死得其所,为国争光,更是体现了陛下为国为民,能让他们九泉之下安心而去。”

“好,寡人准了。此事乃是情理之中,他们都是大祟的好儿郎,理应如此。此事,由你全权督办,以现皇恩浩荡。”皇上缓缓开口,只是言语之中似乎略微冷了几分。

罗渊皱眉,忽的上前对洪毅开口:“将军此前说好的在京城中给罗某些许地方,以此建个府址呢?”

此言一出

“大胆!朝堂之上岂容你如此胡来,你以为这是你的江湖不成!”丞相当即站出,怒不可遏。

洪毅忽的一惊,却见罗渊对着自己略微皱眉,眼下忽的背后一凉。自己此前只顾着死去的手下,却忘了,此言一出,如同是在收买人心,而自己不谋名利,恐怕要不了多久,便会被皇上猜忌。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倘若自己继续如此,怕是不出多久,便会被一个莫须有的反叛罪名诛杀。

念及于此,不由得看向罗渊时眼中满是感激。

“好好好,洪将军此次立下了汗马功劳,区区一处府址罢了,罗爱卿,你便随意挑一处吧。”皇上反倒是心情好了不少。为帝者,不怕手下贪图名利,最怕什么都不图,便是开国老臣都难以信过,更何况后来将领。

“臣不敢,陛下随意赏赐便好。臣平日间孜然一身,亦无需过多阵仗,图利不谋名。只喜一人静坐游玩,美酒银两即可。”罗渊缓缓一笑,轻声开口。

“哈哈哈,好一个图利不谋名,朕看你是懒散惯了,嫌那名声累人。也罢也罢,寡人都准了。至于洪毅洪爱卿,官升一品,封二字震西王。至于手下士兵,由你自行统帅,但兵马不可超过四十万。”

身为皇上,不怕臣子贪图名利,最怕一无所求。有欲望,才能更好掌控,而什么都不求的人,便等于不在自己掌控之中,更何况还是手握兵权之人。

“谢主隆恩”,洪毅拜谢,身后两名偏将亦是如此。

唯独罗渊,好似遗世独立,谪仙降世一般,便是皇上,也不多说什么。

“罗爱卿,这府名由你自定。”皇帝高座龙椅,看似随意开口。这府名,别看只是区区一个名字。亦是大有心思,若是定安之类,可见其对江山社稷的忠心。倘若是以王侯自封,那么其心,恐怕不小啊。

皇帝双目微眯,面上看似龙颜大悦,实则心头大为警觉。

罗渊闻言,双手负背,目光微凝,想到了在流云宗的种种,不由化作一声轻叹:“流云府”。

此言一出,丞相皱眉,这也太过超然物外,想要拔出洪毅的左膀右臂,看来还得再设算计。

“哈哈,好,好一个流云。似世外高人遗世独立,又若九天谪仙不食人间烟火,流云相伴,世间相忘。善!朕,准了。”皇帝此刻才是真正的龙颜大悦。流云二字,可见罗渊志向,完全不在荣华富贵,世俗名利之中,超然物外,如此更好。

对于这种人,皇帝自然更加好办,只需施恩即可。江湖中人,若守道义,自然是恩必偿,仇必报。只要罗渊开口,那他就要什么给什么,这样一来,自然就能抓住人心。

当然,这一切都是建立在罗渊实力高深莫测的基础之上。

“流云?”仅仅只是二字传出,却有一股戾气袭来。虽说转瞬即逝,但却仍旧难以躲过众人的察觉。

罗渊将目光转向那开口之人,正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师!仅仅如此也就罢了,然而就在罗渊神念一扫之时,看到一物,忽的杀意迸发。整个朝堂如若冰窖,便是皇帝,洪毅都在这种强大的威势压迫下不寒而栗。

“你找死!”国师对着罗渊,一拍几案,怒不可遏。

罗渊目光冰冷,杀意冲天,剑气更是环绕周身,一拍储物袋,取出一柄长剑,正是久违的残阳!

第第三十章 含怒一剑斩国师

二人突如其来的杀意,令的朝堂之上众人皆惊。包括这位人间至尊,万万人之上的皇帝。

“好了,你二人不过初次见面,何必剑拔弩张。况且,这是朝堂之上,金銮大殿,你们到底把朕至于何处?”毕竟身为人皇,气势不凡,哪怕心有畏惧,但却依旧霸气开口。

若是换了寻常人,见天子发怒自是颤颤巍巍,心生惶恐。可这二人,皆非凡俗,又岂会畏惧区区帝王之言。对于皇帝的开口,二人如若未闻,反倒是有雷霆出击之势。

一切皆因“流云”二字!在国师听闻流云二字之时,身躯微震,罗渊目力过人,一眼便看到了其袖口之上所绣的血月二字。

那么,自然便是说得通了。在旁人看来,二人的杀意起的莫名其妙,但殊不知,二人乃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正魔两道弟子相见,从来没有退一步海阔天空的说法。更遑论二人相互之间,皆是有着血海深仇。

但见国师雷霆出击,掌中带着一团血,乌光四起,化为数道血箭直冲罗渊而去。

罗渊冷哼一声,残阳出鞘一挥之下剑气斩出,轻易将血箭破开。

“啊啊啊”,却不料,周遭两名大臣被溅出的血触碰,当即惨叫连连,不出五息,没了声响,身死当场。

皇帝洪毅二人见状瞳孔猛缩,如此手段太过不可思议。便是江湖中的剧毒,也不可能只是触碰,便会立即身死。这二人,绝非凡人。洪毅到此刻方才惊醒,原来方老所言的绝非常人,指的是,这罗渊恐怕不是凡人!

“练气六层,血月宗弟子,今日,你十死无生!”罗渊冷声开口,一式尽酒千觞叹蓝芒,直冲国师而去。

在那国师眼中,这一剑超出目力,难以企及。更好似将其周围天地封锁一般,令之避无可避,唯有硬撼。可从罗渊轻易破开他的术法来看,罗渊的修为远超过他,当下心中一慌,捏碎了一枚玉简。

罗渊身法极快,不过在其方捏碎玉简之刻,剑已刺在其胸口,入肉三分。只是玉简破裂,在这血月宗弟子生死一瞬间出现了一道护盾,乃是其师尊所留。

罗渊轻咦一声,略感意外。没想到这区区练气六层的蝼蚁,还挺受重视,竟然能有一枚筑基初期的玉简。

虽说自己此刻无法发挥全部实力,但要破开这个护盾,并不困难。

那血月宗弟子见到自身护盾在罗渊一击之下,竟然蔓延出了道道裂痕,心惊不已。双手负背,慌忙掐诀,与此同时,更是对着皇帝开口:“皇上,此等乱臣贼子,在朝堂之上竟公然持剑出手。简直是大逆不道,罪该万死,请陛下定罪!”

皇上此刻哪还敢接话,这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虽说他武艺惊人,可在修士面前,如若幼儿,生死不过在他们一念之间罢了。

“血月宗弟子,魔道孽障,你我正魔不两立,你此刻竟还敢在凡间扰乱朝堂,唯一死尔。”罗渊不多做废话,点明了血月宗弟子的身份,而后一式池横不顾,直冲而出。

“这是筑基修为的护盾,凭你”血月宗弟子方才开口,依仗此盾。然而,话未言半,但见罗渊手中残阳剑,从其胸口刺入,直穿而出。血月宗弟子,陨落当场。

罗渊将剑缓缓抽出,收入储物袋之中,随后踏于空中负手而立,双目眺望远方,若有所思。

这一刻,满朝文武,上至九五之尊,下至七品官员,无不背后发麻,倾倒而拜。一时之间,满朝文武尽然匍匐:“仙人莫怪,我等凡俗有眼不识仙人之姿,还请仙人恕罪。”

此刻心中最为惧怕的,乃是权倾朝野的丞相大人。但见他六十高龄,此时却是颤颤巍巍地跪在地上:“仙人恕罪,小老儿并非有意得罪,看在无心之过上,还请仙人莫怪。”

丞相心中后悔不已,同时更是羡慕嫉妒洪毅竟能结交罗渊这等仙人,全然忘记了他结交国师只时的意气风发。他之所以能成为丞相,全凭那血月宗弟子给皇帝几枚纳灵丹。而后谎称仙丹,九九八十一日苦工方才炼出一枚。

哪有皇帝不想长生,得此灵丹,服下之后更是觉得浑身通透舒爽。连着服用三枚之后,更是觉得身体轻灵了不少,自然大喜过望,封其为国师,而推荐之人成为了丞相。

其中种种缘由,罗渊自是懒得理会,凡人之事早已与他无关。踏入修路,自当断绝凡尘,再无挂念。飘飘乎若遗世而独立,遗忘世间,或者让世间忘了自己。

对于皇帝的诚惶诚恐,丞相的瑟瑟发抖,洪毅的心惊不已。罗渊甚是出尘,只是眺望远方,不曾看过满朝文武百官一眼。

没有人知晓罗渊的所思所想,只是深怕怪罪。皇帝本有开口拉拢之心,只是罗渊的威势太过强大,令其不敢开口。

“上,上仙”,终于,一道颤抖的声音打破了寂静,开口之人正是皇帝。

“嗯?”罗渊瞥了一眼,甩袖让其站立而起,而后不作言语,只是再度眺望远方,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上仙,朕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可否?”皇帝小心翼翼地开口,生怕得罪了罗渊,而后慌忙补了一句:“只要上仙同意,金银财宝,窈窕淑女,房屋地契,金身香火但随上仙要求。”

罗渊一动不动,整个朝堂落针可闻,皇帝额头满是细密的汗珠,心中的压力确实极大。但为了心中的愿望,一咬牙之下,躬身行礼:“还请上仙成全。”

“你,想长生?”终于,罗渊不咸不淡的回了他四字。

皇帝却是大喜过望,这种情形之下,罗渊只要开口,就证明对自己并无恶意。

“不错,朕一心向长生,不知上仙可否成全?”皇帝再度行礼。

“你,不行。”罗渊惜字如金。

“请上仙指明。”

“你功夫不弱,但,牵挂太多。世俗名利无法看破,红尘万丈难以放下,美酒佳人割舍不了,终究走不远。赐你三粒纳灵丹,足够你百病不侵活至一百三十岁,知足吧。”言罢,罗渊弹指,射出三粒纳灵丹,交给了皇帝。

“长配此物,保你长命百岁,还有此玉简,有我此刻一击之力,可救你于危难之中。你我,算是仁至义尽,幸亏你收住了那些不该有的想法,不然,那血月宗弟子,便是你的下场。”罗渊此言乃是对着洪毅开口,言罢,甩袖挥出一块灵石以及一枚玉简。

皇帝张了张嘴,却欲言又止,最终悻悻作罢。而洪毅则是大为庆幸,磕头谢过罗渊。

忽的,只见天际隐隐昏暗,随后狂风大作,一股惊人的气息大肆卷来,充斥着一方天地。

罗渊眼中寒芒一闪:“终于来了!”

没有人知晓罗渊的所思所想,只是深怕怪罪。皇帝本有开口拉拢之心,只是罗渊的威势太过强大,令其不敢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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