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玩的游戏 - xp1024.com
《没人玩的游戏》


第一章 无法对抗的对手（1）

我还记得，那是五年前的下午六点十分，距离老妈到家的时间还有二十分钟。平常的这个时候我应该在关掉电视前删除智能电视的浏览记录，把遥控器放回本来在的地方，回到自己的卧室，摊开已经做了一半的作业本，并在听到钥匙声后叼着笔装出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

然而那个下午是例外的，因为电视里正在直播热门网络竞技游戏《书名》的擂台赛决赛。一个网游叫《书名》这么奇怪的名字自然也是有原因的，这个名字主要和它那复杂的故事背景和荡气回肠的主线剧情有关。

《书名》当时于三年前正式公测，上线伊始便凭借精良的制作，出色的剧情，领先时代的玩法收获了大量玩家，在年末公布的端游市场分析报告中更是恐怖地达到了近八成的用户占比。而所谓擂台赛，既是对战双方各派出十名选手逐一对决，上一轮的胜者保留剩余血量继续对战下一个对手。那时的我正是中二的年纪，谁能不喜欢看这样的比赛呢？

电视里“天元遗录”战队只剩下最后一名选手同时也是队内的明星——月神，而他们的对手“凤凰石”战队还剩下六名选手。接着，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月神凭借举世无双的操作单人独剑挑落了对方四名选手，而这时他还剩下百分之二十的生命值。这时，“凤凰石”的第五名选手登场了。

而后的大约十五秒的时间所发生的事情五年来不断在我的脑海里重复重复再重复地播放，这套后来被称作“神剑无影”的操作是将原本需要在十二秒内按下三十八个按键的技能“天元十九剑”（天元十九剑实际有三十八剑）的每一个按键中间穿插短促的一小段走位，而在第十九个按键的时候接续一段影穿到达敌人身后，接剩下的十九个按键。

最终的结果就是形成一个以敌方走位为渐近线的存在于对角象限的双曲线。也就是说在这十二秒内不仅有效apm要高达380，还需要在不出现一丝走位失误的同时预判对方的走位。

“神剑无影”结束后，月神的对手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什么就发现自己已经残血倒地了，这竟然是一次满血ko！《书名》职业赛场上从未出现过满血ko，连解说都震惊地半饷才以激动的声音开口：“那是天元十九剑吗？刚刚那是天元十九剑？我们都以为天元十九剑是一个pve技能，因为没有傻子会站在原地让你打12秒。”另一个解说接过话茬：“但今天，就在今天，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我们，天元十九剑不是pve技能，它高额的伤害只属于能真正使用它的剑圣！我们今天看到了这个人！让我们把掌声再次献给一再创造奇迹的月神！”

“我的天啊啊啊，”第三位解说是一位女解说：“我完全没看清刚才发生了什么，但我觉得这不是人类的操作，人类不应该能有这种操作。但也不是ai的操作，ai不会有这样的想象力。现在，两支战队都只剩下最后一名选手，而‘凤凰石’战队压轴登场的是他们的队长，明星选手天哥，他将对阵今天表现超神的月神，同时，这场巅峰之战也将决定本次擂台赛冠军……”

就在这关键的时刻，电视突然变成了黑屏，一旁站着手持遥控器怒气冲天的老妈……

五年后的今天……

“徐哥，不好意思，我来晚了”我拉开咖啡馆的椅子，坐在一个不修边幅满脸胡茬的男人对面，而这个人就是我口中的“徐哥”了。

老徐并没有抬头看我，只是喝了口杯子里的咖啡，道：“你小子运气真不错，我爹妈当年要是这么开明，我也不至于沦落至此。”

老徐是我的网友，当然是玩《书名》认识的，两年前我在竞技场里被他连续虐了十把，后来我才知道他是一个二线的职业选手，虽然并没有打出什么名堂，但虐我这样的“年级里的高手”却是足够了。别看现在的样子像个中年大叔，实际上他也才二十二岁，不过对于职业选手而言算得是高龄了。他之所以愿意和我进一步相处，用他的话说是因为“并不是因为我们恰好在一个城市且每次出来都请他吃饭，而是因为我游戏时长不算很长，但能看出很有天赋。”

老徐继续道：“陈聊，我知道你现在很激动，但今天我是来给你泼冷水的，看在咱们是朋友，有些心里话，老哥今天一定要和你唠唠。”

我不解道：“为了这件事情，我爸和我妈都吵了一架，如今不试试怎么知道？”

今天是7月1日，高考分数刚出来不久，如无意外，我应该能考上本市一所还算不错的大学。而三年前，老爸曾与我约定，如果考上大学，可以给我两个月时间试一试电竞这条路，即在两个月的时间里通过游戏赚5000元，但这5000元只能通过网络直播、战队工资或是赛事奖金获得，不能从事代打之类的工作。如果我能赚到5000，那么说明我在这方面还是有一定天赋，可以申请休学去试试，如果无法赚到，那么说明没有天赋，还是老老实实去学校报到比较好。

高考结束后，老妈没想到老爸竟然真的将这个约定作数了，在她看来或者说在大部分人看来，考上一个好大学不去上学，却去搞什么电竞的人一定是得了失心疯。老爸却说咱家虽然算不上大富大贵，但条件还算不错，老子从小天天努力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咱儿子以后能自由地做选择不用有太多顾忌么？老子小时候没条件做喜欢的事情，现在就想办法创造条件让儿子能做喜欢的事情，有什么错？

总之，不知老妈最后是真的拗不过老爸，还是因为根本不相信我能够凭自己赚到这5000块钱，她还是默认这闹腾的爷俩的决定。

于是从今天起，我搬出了爸妈住的新房子，搬进了家里的旧房子，配了一台适合玩《书名》的新电脑及全套设备，开启了自己的逐梦之旅。我第一个能想到的事情，自然是请教我唯一认识的职业选手老徐，如何能够开启职业之路，并且赚到这5000块钱。这便有了今天的会面。

第一章 无法对抗的对手（2）

老徐从怀里掏出火机，想了想又放了回去：“小子，我刚进职业圈的时候，我以为我最大的对手是天哥，是月神，但当我逐步成长时，他们却在不断老去。我又以为我最大的对手是版本，但后来我遇到了合适的版本，总算打出一片小天地。然后呢，我的小战队连续几个月发不起工资，我又连吃了几个月泡面，最后甚至队友几个合着吃一份，我以为最大的对手是贫穷，不过这些比起我参加职业前的艰苦生活根本算不上什么。再后来，我腰伤发作，一坐下来就疼，我以为我最大的对手是伤病，但我不断地克服困难，努力复健，总算能坐几个小时了。接着，我腰伤好转，但因为之前疏于训练，状态不佳，被粉丝喷得狗血淋头，我又以为最大的对手是舆论，直到有一天一个粉丝给我送了一张明信片写了许多鼓励的话，我知道了舆论不光是压力，也是动力。所以后来呀，我发现，对咱们这些职业选手而言这些都算不上真正的对手。”

“那徐哥你以为……最大的对手是谁？”

老徐冷嘿了一声“还能是谁？就是《书名》这个游戏本身啊，当这个游戏彻底凉了，那将是我们所有人的世界末日。而这个对手，是我们无法对抗的。”

老徐的话让我打了个冷战，他说的不错，近几年来手游市场兴起，不管是看小说、看视频还是打游戏，大家更趋向于用碎片化的时间进行娱乐。对游戏的要求也是简单易上手，社交性强，像《书名》这样上手难度比较高，又需要相对固定的时间进行游玩的游戏，自然渐渐无人问津了。

不止如此，当它的画面不再领先，玩家群体慢慢固化，自然更加得不到运营和投资方的青睐。版本迭代放缓，恶性bug增多，运营事件频出，玩家数量减少成了勒紧《书名》喉咙的恶性循环。而职业选手的种子自然是要根植于广大的玩家这片土壤的，而土壤的减少和崩坏，没有任何一颗种子可以幸免。

赛事热度逐年下降，俱乐部拖欠工资的丑闻也是与日俱增，于此相对的是老选手们纷纷退役，却又不见新的选手加入其中。《书名》的职业圈已经成了名副其实的夕阳产业，只有一些老玩家和老选手凭借着自身的热爱和执着还在坚持。而他们的坚持也保证了一些富二代们在玩票的时候不至过于无聊。

我说不出话。

老徐也说不出话，末了，他叫来服务员买单，虽然只有两杯咖啡，但这是我印象中老徐第一次买单，他站起身来：“陈聊，你小子很聪明，老老实实去念大学多好，别瞎搞什么电子竞技，这不是钱的问题，而是付出得不到回报的绝望。这种绝望可能会笼罩你一辈子，就像唱的曲没人听，写的书没人看。我下个礼拜就要去隔壁城市的工厂上班了，你好好保重。”

“徐哥，”我欲言又止“你以后还会玩《书名》吗？”

老徐笑了笑：“会，这辈子已经凿进去了。说难听点儿，这东西和我的左手一样，有的时候只能靠它。”

他推开咖啡店的门，我意识到以后未必有机会再见面，突然有些感伤。“徐哥”我叫住他“两年你们和‘流星’的那场比赛，你的那招‘回龙刺’一穿四，很厉害！”

老徐回过头来，他原本黯淡的眼里忽的闪出光亮，他用来敲键盘和不知道还做过什么的左手微微抽搐：“呵呵，一般一般，天下第三。”

第二章 从零开始（1）

我回到家里，虽然和老徐的交流并没有得到想要的东西，甚至还被一盆冷水从头泼到脚，但我并不不会轻易放弃，至少要先去尝试，尽力了之后在失败时才不会后悔。

何况，我并不认为眼下的《书名》是一个必死的局面，也曾有不少游戏通过版本更新顺利地延长了游戏的寿命甚至焕发第二春。而《书名》这个游戏的制作人，他既然能够制作出这样杰出的游戏，我相信他不会是个轻言放弃的人。

坐在电脑前，我简单地调试了键盘和鼠标，因为之前的高考备战，原来电脑上的游戏也早已卸载，而新电脑今天才刚刚到货。说起来我已经有近半年的时间没有登录过游戏了。

我带上耳机，打开熟悉的界面，《书名》是一款武侠风格的游戏，它的登录界面是当中一个门派——麟剑门的半山腰的凉亭，亭上有一副对联，便是给你输入账号密码的所在。当然在游戏中这个对联写的是“士农工商，有抟社稷成千古；帝王将相，无藉生民作文章。”表现了作为信仰儒家的门派的政治理想。

我输了一遍账号密码，系统却提示密码错误，我以为是好久不上记错了，便又输了一遍，结果还是显示密码错误。我的脑子一下懵了，一个可怕的想法渐渐占据内心——我tm被盗号了。在尝试找回密码和联系客服无果之后，我不得不接受现实，这个号花费了我六年多的心血，说得直白点就像我的亲儿子一般，如今说没就没，对我而言就好像在考上大学之后又体验了一次高考落榜的感觉。

而我又忽然想到，《书名》的一个在竞技场有竞争力的账号，绝对不是区区两个月就可以养成的，而老爸又禁止我代打，这包括了使用他人的账号而书名的实名认证系统又阻止了买号的可能性，这就堵死了我报名参加任何比赛的可能性。至于直播，谁又愿意花时间看一个一级小号慢慢练级呢？

我疯狂地挠着头皮，打电话给老爸声明遇到了特殊情况，谁知在电话那头，老爸慢条斯理地说：“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有的时候命里无时莫强求，我听你说过，你最喜欢的那个选手，叫什么月神，实力很强，但不也一辈子没拿到冠军嘛。你呢，要是真有逆天改命的实力，现在就是最好的证明机会。”

要不是我对老爸的人品一向有信心，听了他这番话，我都得怀疑自己的账号是不是他盗走的。没办法，我想起了我喜欢的选手们一次次在逆境中翻盘的场景，这便激励着自己努力向前看。

我重新注册了一级的小号，胡乱捏了个还过看得去的脸，起id为“郭家护院”便时隔六个月，或者说时隔六年地再次开启我的《书名》之旅。

《书名》有一个宏大的故事设定，当然更让无数玩家着迷的却是它的游戏设定。这个游戏并没有职业的区分，取而代之的是独一无二的动作系统和武器系统。简而言之，一个新建的小号，在空手不装备任何武器的情况下，可以通过八个按键做出十种不同的动作。

其中惯用手/脚（游戏中可以设置游戏的惯用手为左手或者右手）动作六种，分别是直拳、勾拳、起跳、踢、格挡、推掌；非惯用手/脚动作则是除去起跳和勾拳的其余四个。而当一个角色装备武器之后，惯用手和非惯用手技能则变为了主武器技能和副武器技能，例如一个角色惯用手持剑，非惯用手也持剑，惯用手的六个动作除了腿部的踢和跳其余四个则变为了剑法对应的砍、刺、用剑格挡和撩。非惯用手的动作则变为砍、刺、用剑格挡和踢。

总之，不论你是空手还是手持武器，你的惯用手/脚会有六个动作，非惯用手/脚保留其中的四个，而通用的跳以及另外一个技巧性稍高的动作则无法使用。至于具体的动作细节，与你手上的武器相关。你可以选择常用的搭配右手持剑左手持盾，剑的动作以攻击为主，盾的动作以防御为主，这样你就是一个攻守均衡的角色。

你也可以选择右手持剑，而空置左手，这样做虽然会相应的降低防御能力，却能换来出剑的速度和自身移动的敏捷性或者用很多高手的话来说就是“连招的手感”，月神就是一名单手剑客。而类似长枪这样的双手武器，则只拥有六个主武器技能，副武器技能仅保留踢，牺牲了副手的应变可以换来双持武器不俗的伤害与攻击范围。

当然，你要愿意，也可以尝试一些奇葩的组合。例如主武器弓通常是搭配副武器箭袋，其主要动作张弓、搭箭都是配合箭袋里的弓箭的设计的，但若是副武器换成了剑，那么你也可以像某情怀仙侠游戏的男主角一样用同一个动作把剑射出去。至于能射多远，射完之后怎么办？这些根本不重要，快乐就完事了。也有极少一部分玩家单手持盾，另一手空置成为一名“盾之勇者”。

至于别的方面……我已经进游戏了，咱们等会再说。

与六年前不同，新手村冷清了许多，偶有其他角色，但从他们打怪的熟练度来看也是老手新开的小号，一切的一切，似乎都预示着这个游戏离凉不远了。

出于对月神的崇拜，我也一直是一名单手剑的使用者，我看着装备栏里“未经打磨的钝剑”不禁又无比思念起麟剑门的npc——小师妹楚雪融仿造她自己的佩剑帮我亲手打造的“月离之影”，那动作特效、那伤害、那丝般顺滑的操作手感、还有那满月时的特殊buff……啧啧。我恨盗号！一万年！

第二章 从零开始（2）

经过与村民和村子周边野生动物们的一阵亲切交流后我成功的升到2级。《书名》的属性成长也与一般的游戏不同。其他拥有职业的游戏，一般而言同一个职业升级后会增加相同的属性。变化稍微多一些的会开一个属性分配页面给你，你可以根据需要自行选择。

而《书名》则会根据你一级到二级打怪所使用的动作，以及你对抗的怪物及其数量智能地分配你升级所得到的属性。比如你升级时杀了更多的老虎，使用了更多次的格挡或者重武器，那么你会增加更多的力量。而你升级时杀了更多的猎豹，使用了更多次的技巧攻击或者轻武器，则会增加你更多的敏捷。

总之，一个号的养成一定是和你的作战风格有关的，你若从一级开始便练习某一种武器，那么到了满级一百级时最终的属性也会和这个武器非常适配。因而这个游戏虽然没有“职业”一说，但是确实某种程度上鼓励了专精。

而高手，因为动作衔接更加流畅，因而到达满级时的面板属性会比菜鸟好看一些，这样的设定虽然有趣并且保障了高手的地位，也确实妨碍了新玩家的加入。可以想见的时，为了获得满级时更好的属性，新手们有时候不得不请手法高明的代练来进行升级，而代练满地走的情况也会使得真正自己游玩的新手游戏体验更加糟糕。

经过老徐的专业指导，加上自己的练习，在之前的pk中我大约二十场中能够赢身为职业选手的他一场。这样的技术使得我足够在之前所在的中学称王称霸了，要不是我与老爸的约定中明确规定不可以当代练，以我的技术，通过代练赚得五千块并非难事。

想到这里，我最小化了游戏，下了某个直播软件，填写了自己的个人信息和网银账号。开启了人生中第一次直播生涯，房间的标题叫“和主播一起从零开始玩《书名》”。虽然没开摄像头，但是通过麦克风我还是用自以为硬核中略带幽默的风格开始一边练号，一边讲解。但是，零星的弹幕告诉我效果肯定远没有我想象得好。

一个下午下来，我的人物升到四级，却只收到了两个系统赠送的免费礼物，但是一些“主播加油”、“不错，技术可以”的鼓励还是让我感觉开心，而正当我准备关闭直播下线去吃晚饭的时候，一条弹幕却进入我的眼帘“怎么现在还有傻x在玩这个垃圾游戏？”

虽然没有几个人在看我的直播，但既然看到了这条弹幕，我觉得我不得不说点什么，为了自己，也为了自己喜欢的游戏。我把麦克风拿近自己的嘴：“我不觉得这个游戏垃圾，也不觉得自己是个傻x，只要不碍着别人，喜爱没有对错。就像二十年前大部分人都觉得所有游戏都是垃圾，所有玩家都是傻x。这位观众老爷，如果你也有热爱的东西，麻烦请也尊重别人的热爱。”

说完这段话，我关上电脑，拿起手机到楼下的小饭店买一份盖浇饭作为晚饭。我并没有选择更方便的外卖，因为自打决定封闭练习，向电竞理想迈进以来，我就意识到这两个月中我如果天天叫外卖，家里一定会变成垃圾堆，并且弥漫着各种食物的味道，况且出去走走也比老是坐着要好。

“老板，拿一份土豆牛肉盖浇。”我轻车熟路地点到。

“哟，小陈，好多年不见了吧，现在是不是上大学了？”如之前所说，我住的是家里的旧房子，大概三年前搬离了这里。因而小区附近做生意的店家若是记性好，大约都还记得我。

“高考刚考完。”我答道。

“看你的样子考的还不错吧。”

“还行。”老板要是知道我想放弃上大学的机会而去打游戏，不知会作何感想。

不一会热气腾腾的盖浇饭端上桌，炎炎夏日，此时此刻，没有什么比盖浇饭配上一瓶冰的肥宅快乐水更幸福的事情了。透过玻璃向窗外看去，恰是下班高峰，门外那条原先设计的窄小的道路早已跟不上时代的发展，目前正有围挡施工，显然是要向两边拓宽。

十年前的路绝对想象不到今天的车流量，十年前的游戏又如何能想象得到今天玩家的需求呢？虽然在下播前怼了回去，但最后一条弹幕依然在我脑海中回响。《书名》的确对新手太不友好了，一个没有新鲜血液的游戏，是不会有生命力的。但玩家们的选择就一定对吗？玩家的口味和选择不会发生变化吗？

前几年的电影往往请几个毫无演技的流量明星配上一段烂俗的剧情，就能捞几个亿的票房，但近几年国内的电影观众渐渐理性起来，这样的电影也只有亏本一条路。同样，电视剧、小说、动画的受众水平都在不断提高，粗制滥造的作品很难再出人头地了。

游戏也是如此，用简单的机制，疯狂的宣传确实能在短期内收获大量玩家，但这类游戏的粘性往往很差，不出一年半载就彻底没了生息。而《书名》已经将近十年了，哪怕它明天就关服，以它所成就的地位，也会成为游戏发展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窗外，因为施工原本狭窄的道路已经被汽车堵得水泄不通，却仍然有人骑着脚踏车，在拥堵的车辆中穿梭自如。

我嘴角微微泛起弧度，想来要是当不成职业选手，那就在大学好好学习，将来当个游戏策划也不错。

吃过饭，我回到家中，继续开启直播和游戏。不多时，我的角色已经升到了5级，可以开启技能的释放。配合武器系统与动作系统，《书名》的技能系统也是独树一帜。不同于一般网游的按键释放，《书名》中的技能需要按出一组动作的组合。比如使用斧子连砍三下，则会触发基础技能“三板斧”，砍三下的过程中，每一下造成所谓的“平a”伤害，三下按一定时间和节奏按完，则会触发“三板斧”的技能动作，对方若是没有躲开，则会受到该技能的伤害和效果。

而所有的技能学习，都是在游戏地图的各处。作为一款自由度极高的游戏，《书名》提供了几乎无限的任务线索和地图信息，使得掉落山洞学到高明的武功成为可能。但是所有npc教授的武功也只是将动作组合教给你，你自己仍需要不断地尝试。

同理，像我这样的老玩家新建小号，即使记得对应的技能组合，也必须再去找对应npc再去学一遍，才能够完成释放。当然，因为一些高级技能对速度和节奏有所要求，小号在敏捷和力量属性较低的情况下即使记得动作组合，也会因为属性的不足而必然无法完成释放。换句话说，对于任何人来说技能的释放是一个解码的过程，只要符合条件，输入对应的密码，就能够解锁技能的效果。

第二章 从零开始（3）

掉山洞能遇到武功秘籍的概率究竟不多，大部分厉害的技能还是位于各大主城和门派。例如前文所述的天元十九剑，就是在麟剑门的声望达到一定程度后可以获准学习。跟着npc学习技能的好处在于学习过程中，系统会提示各个按键的释放时机，并且可以反复练习，这对于一些复杂技能来说无疑可以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因而，新手们跟着网上视频学的效果总归没有解锁对应任务，跟着npc的效果学的好。基于这样独特的机制，职业战队的教练组中除了一般游戏有的总教练、训练师、战术教练、数据分析师等还有一个独特的岗位，叫做技能开发师。这些人最开始来源于一些喜爱并且善于探索地图的玩家，他们的作用就是无休止地探索《书名》这个游戏，发现其中隐藏任务或地图，以为选手提供新的技能。

可以预见的是，对于的职业战队而言，任何一个未曾发现的技能一经释放，必然会引起所有人疯狂地探索技能学习的方法，一旦有人找到并公开你开发技能的战术壁垒也就不存在了。故此，很多职业战队会在重要比赛前故意隐藏自己新发现的技能，并在关键时刻用来决胜。因技能开发师寻找到了厉害的技能，从而逆转的比赛也不在少数。

随着我对游戏技能系统的讲解，零星的弹幕也给出了两方面的反馈，一方面表达出了对游戏的兴趣，另一方面则表达了这个游戏的上手难度太高，不太适合所有玩家。这两方面的意见我当然都可以理解，随着技能的加入，我清怪的速度明显增加，作为一个单手剑客，防御力方面本来是我的劣势，但因为前期的小怪比较简单，攻击基本上无法打中我，因而可以很好的发挥攻击和敏捷方面的优势。正当我的经验条蹭蹭上涨的时候，一个组队申请弹窗出现在了电脑上。

我看了看对方的id，叫“说不定是师姐”，认出是附近一个拿弓的角色，从id和角色形象来看是一个女生，估计是看我刷怪比较快，想组队蹭一下经验。

我心里寻思自己可没时间带妹游戏，得尽快升级和提升装备，看看能不能在竞技场里打一个过得去的分数多捞一点粉丝和礼物以凑够5000块钱，以现在的小号，短时间内是不指望能引起职业战队的注意了。

而且一个没有技能的弓箭手基本上和一个拖油瓶也差不了太多，再说，谁能确定这个看似可爱的女性角色背后会不会是一个抠脚大汉呢？我对组队申请不予理会，弹幕里渐渐带起了“注孤生”的节奏，我趁机叹道：“电子竞技要什么女朋友！”

我一边刷着怪，一边逐渐熟悉着有些生疏的技能，正在找着节奏忽然发现自己的血条突然少了大半管！原来是有一个十多级的号突然在背后拿他的关刀砍了我一刀。当然，在这样的和平区砍我他自己也是有风险的，他会变成红名，并且降低善恶值。我可不想早早交出自己的一血，赶紧回身后撤，躲开第二刀。

我知道我的等级和他相差太大，即使格挡也会受到不小的伤害，而真要跑直线我也是跑不过的，只能想办法躲掉他所有的技能并伺机反杀。我利用走位躲开他的一刀，而后连环四剑“撩，刺，刺，刺”触发技能“无锋之剑”，造成伤害的同时可对对手造成短暂僵直以便我在极限的时间躲开他下一刀的攻击范围。

然而勉强打掉的十分之一管血还是让我有些难受。伤害之所以如此之低一来是因为他的等级高于我，另一点则是因为他的衣服是紫品的“束发袍”，在这个等级很少有人能刷出这样一件装备，除非……你是一个人民币玩家，到了此时，我也不得不向“钞能力”低头。

而那人显然也看出我并不是一个普通玩家，他选择了最稳妥的打法，不停挥舞大刀让我无法近身，因为他的武器比我长，而以我现在的血量基本上被他刮到一下就一命呼呜了。而书名的设定中，除了某些特殊技能，进入战斗的时候是不能嗑药回血的。

我卡着他的极限攻击范围进行游走，寻找机会。我忽然瞥见旁边的草地上有一块半人多高的石头，我计上心头，且战且退，成功将对方勾引到了石头旁边。而后，我快速地跳到石头上，然后在石头上再次起跳以获得足够的高度。

而后，我将手里的剑扔在地上——这是书名中另一个有趣设定，在没有回到自己住宅的仓库的情形下，任何人只能携带两把单手武器或是一把双手武器，但是你却可以选择在任何时刻暂时丢掉手中的武器，切换为空手状态，从而使用拳掌系的技能。同时，为了保护玩家的财产，暂时丢在地上的武器只有本人和亲密度达到“刎颈之交”的好友可以拾取。

接着，我相信直播间里的观众都会想起星爷电影里的那句著名的台词“一招从天而降的掌法”，虽然他的长柄武器确实很牛，但像他这样无脑“大风车”并不是没有弱点，而这弱点就是角色的正上方，所以我利用石头弥补小号跳跃高度的不足。而后打出组合“摧心掌”，对其造成短暂的眩晕，再在眩晕的过程中连出技能“入白刃”。

这个技能的效果非常简单——将对方的武器打落在地。经过我的计算，对方在有武器的情况下只要再砍到我一刀，我就必死无疑，以我现在的装备属性，只能先把对方的武器打落再想办法。

长柄武器被打落，对方显然也慌了神，我先一步捡起剑，再使出以长击短的打法对付空手的他，成功地阻止了几次他捡回武器的动作。终于，虽然对方拥有紫品的装备，但依然经不住我一剑一剑的消耗，空手的动作他又不是很熟悉，即使偶尔打到我也远远没有之前疼。经过大约两分钟的缠斗，我终于击倒了这个比我等级高出七级的角色。

第二章 从零开始（4）

这番操作下来，直播间的弹幕刷起了“666”，我也收获了一个价值五块钱的礼物。角色死亡后，之前携带的装备也会随着死亡的角色回到主城里，即使是被打掉或者丢掉的武器也不例外。

在对直播间的各位老铁表示感谢后，我继续自己的任务升级之旅，虽然六个月没玩，但我究竟还是提得动刀的。然而我的愉快心情并没有持续太久，一辆战车从远处向我疾驰而来。

算上驾车的，车上一共有四个人，其中一个人正是刚才试图杀死我却被反杀的红名，他的id叫“埋葬回忆”车上另外三个人分别叫“埋葬过去”、“埋葬自己”和“埋葬时间”，虽然这几个id像极了十多年前流行的杀马特，但反馈到我大脑里的第一个信息是这几个人是亲友，红名被杀了之后叫上兄弟报仇来了。

客观地来说，我的操作比那什么“埋葬回忆”强出很多，但因为装备和等级的差距，刚才能够反杀他也有一定的运气成分。而远远看去，他的三个兄弟装备和等级与他相差无几，虽然我现在是满血，但四打一的话我必死无疑。况且，他们甚至开了辆战车出来，想必是为了能够更有效率的搜寻我，并且让我逃无可逃。

《书名》中的战车与古代的战车设计类似，都是几匹马拉着一辆车，车上最多可以站四个人。战车的速度和防御属性与马匹和战车材质工艺有关，战车的灵敏度则和驾车人的相关属性与自身操作有关。驾车的人无法攻击，但站在车上的人却可以。

作为一个“见过世面”的玩家，这两匹劣马拉的战车算不上太好，但想要追杀我可是绰绰有余了，何况附近又是开阔的平原，非常利于战车的发挥。我急忙在附近寻找掩护，与他们在一棵极大的树边展开周旋。虽然我使出“秦王绕柱”的打法奋力反抗，但还是不多时就被送回了复活点。

我有些懊恼，对方人多装备好等级高姑且不说，使用战车的情况下又大多使用长柄武器，我的单手剑根本没有多少发挥的余地。我虽然有些生气，但也没办法，落后就要挨打。我只得尽快提升等级，况且我的目标可不是与这几个小流氓纠缠。

谁知刚离开复活点不久，他们的战车又追了上来，显然是打算守尸。我盘算着，如果再死，真的要被他们一直蹲复活点，没法游戏了。但是天不遂人愿，两刀下来我的血条眼看又要见底。不过对方似乎也并不急于杀了我，而是像猫捉老鼠一样戏弄，弹幕中已开始出现“给主播上香”的文字。

我对观众说道：“我可不是那个moba游戏的主播，你们用不着上香，我且死不了。”

我抓住他们浪的机会，砍伤了战车的马腿，眼看还差一下，就可以将马车砍翻，但他们似乎也看出不妙。埋葬回忆的大刀又向我砍来，我只得躲开，离马腿越来越远。而对方的几柄长兵也攻至眼前，我已避无可避。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支箭射中了本已被我砍残的战马。

庞然大物般的战车轰然倒地，车上的四个人摔了一鼻子灰，显然他们和我一样懵逼，这支救命的箭究竟是从何处射来的？我知道机不可失，赶忙就地翻滚，躲在一棵树的后面偷偷嗑起药来。追杀我的四个人显然乱了方寸，他们丢失了我的视野，又没见着刚才暗算他们的人，一时间楞在原地。而我的界面突然跳出了组队申请的弹窗“说不定是师姐邀请您加入小队”

第三章 说不定是高手（1）

我也楞了半秒，这人不是之前组队邀请被我拒绝的“妹子”吗？我没有多作思考，本能地点击了同意，组队使得她的头标高亮了起来，我发现她在距我大约200米的位置，从之前射中战马的箭簇的弹道来看，刚才那支箭毫无疑问就是她的杰作。两百米的距离，一个七级的小号，射中一辆高速移动的战车，从我多年看《书名》比赛的经验来看，这是准职业级才能有的操作。而不主玩弓箭但自诩高手的我，也绝没有这样的准头。

虽然任何竞技游戏的官方都没有明说，但是无论是在职业选手的圈子里，还是普通玩家的圈子里其实都心照不宣的一件事情就是——女玩家的实力普遍不如男玩家。就如同今天出门打车，司机师傅看着前方绿灯已亮，却迟迟不起步的红轿车就会啐一口：“（此处为国骂）！又是个女司机。”

与大多数人一样，我并不觉得这种看法是偏见，因为它有足够的事实依据支撑，我也曾带班里的女同学玩过游戏，她们大部分上手要比男生慢上不少，而且一旦遇到困难往往第一反应是寻求帮助而不是靠自己的力量解决。而这个师姐，如果不是抠脚大汉，那么她将是一个极少见的女性高玩。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救我，不过她既然已经选择和我组队，显然是决定救人救到底。

弹幕中又不合时宜地刷起了“直播效果出来了啊”、“主播请的演员吧”、“这样的妹子请给我来一打”、“肯定是抠脚大汉”。对面的四人在给她白射了七八箭之后，终于发现了她的位置，其中原来驾车的那人抄起了弓箭，与“师姐”对射了起来，不过由于技术相差太多，同样的距离，这位“埋葬自己”根本一箭都没有射到。

四人瞧出不是办法，其中一人顶出盾牌，三人跟在其身后，往前冲锋，想要缩短距离，然后找机会动手。不过这样一来却给了我机会，我悄悄靠近他们身后，直接打出一套连招秒杀了他们其中一个已经被师姐射到残血的人。那盾牌男还在往前冲，其余两个人各自抄起了武器与我斗在一起。可惜的是今时不同往日，他们失去了战车的帮助和机动性的优势，在长柄武器被我近身后已经很难再用刀身碰到我了。

另一边，“师姐”并未理会不断靠近的盾牌男，而是持续地输出我这里的两个角色。他们忙着与我缠斗，自然更加无暇闪躲“师姐”的神箭了。不一会，其中一个人就中箭身亡，另一个也不久被我一套连招带走。但我向前望去，那个拿盾牌的老兄已经靠近了“师姐”。我赶忙向她的方位靠拢，因为我知道，一个弓箭手，一旦被一个高十级的号近身，即使操作再好，也必死无疑。那人又从另一支手里抄出狼牙棒，这种重武器敲到一下的后果可是不堪设想的。

“师姐”闪转腾挪之下，偶尔可以从盾牌的缝隙中射中几箭，但自己却也已经被打到残血。对方眼看胜券在握，却不料师姐一个箭步，不退反进，一手用弓架开了狼牙棒，另一手用箭插进了对方的身上。而后快速起跳，从上空没有盾牌保护的地方连出技能“飞羽箭”，直接将对方打成了空血。

而在她下落的同时又拿起箭簇准备给对方最后一击，但这时候对方的狼牙棒也等在那里，眼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局面。但此时我的剑已经先一步砍倒了对方，瞬间化解了生死之局面。

我看着击杀画面，不敢相信刚才发生的事情——两个七级的小号，砍倒了四个十多级并且拥有战车的大号。激战过后，我在队伍频道发道“谢谢。”又对她发出了好友申请，谁知系统提示：“说不定是师姐退出了队伍。”“说不定是师姐拒绝了您的好友申请。”

我见她的角色头也不回的离开，大约还是在生之前我拒绝她组队邀请的气。我一边继续提交好友申请，一边在公屏里打道“姐，对不起，我错了，之前有眼不识泰山。”她不予理会，继续往前走，我又死缠烂打一般追上去“您老好歹让我报了救命之恩再说吧。”她忽然停下脚步，开红、张弓搭箭一气呵成，第一箭就射在我的脑袋上。

我知道她这是要杀我泄愤，按道理来说，这么近的距离下，她一个弓箭手是打不过我这样一个剑客的，但她既然要泄愤，我肯定得让她杀。我正打算束手待毙，不过一个念头飞快地闪过我的脑袋——她的技术这么好，显然十分要强，我要是站着不还手，肯定会被认为小觑了她，她肯定会更生气。所以接下来的操作，就是我假装还手，认真在打，但终究技逊一筹，被她杀死的表演。好在她的技术确实非常不错，使得我演起来没有很困难，只需要几剑少预判一些而砍空，自然而然就不是她的对手了。

她在把我打成空血的时候，收了手，并且通过了我的好友申请。

呵，女人……

而后我们一起组队升级，因为技术都过硬，所以效率很高，而这中间也没有多余的交流。倒不是我对她没有兴趣，而是升级练号对我而言是优先级最高的事情。很快我们都升到了十级，时间不早，我们约好明天九点上线一起打副本。我关上游戏和直播，看了看电脑右下角的时钟，不知不觉已经两点了。虽然中间被追杀耽误了一些时间，但好在后来认识了“师姐”，打怪效率极大提升，也算是完成了原计划升到十级的任务。

第三章 说不定是高手（2）

我简单洗漱一番，躺在床上，呆呆地望着熟悉而又陌生的天花板，空调的风机声是在这座西南二线城市的夏天可以入眠的保证。六个月没见，《书名》又凉下去不少，这种感觉就好似你初恋的时候喜欢上一个姑娘，眼睁睁看着她年长色衰，却又无能为力。更糟糕的还有我那被盗的大号，好似当年和她约定终身的信物也被丢在了时间的河流中。

晚上，我作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我在不停地追着一把剑，那把剑不断地变换着样式，一会儿是我曾经拥有过的“月离之影”，一会儿又是方问渠的“逝夜”，一会儿又是周极的“木铎”。最终，方先生和徐大人在东海边的对话在闹钟前一刻响起“这么说起来，这个人竟是姜太公的师妹？”“也许是师姐也说不定。”我坐起身来，按掉闹钟，脚步向洗手间走去的同时，一手打开电脑。

与大多数硬核玩家入坑的姿势不同，我最初是被《书名》的剧情吸引而入的坑。这个游戏的剧情围绕着代表着“侠儒法道”的四位主角展开，他们与我们身处不同的历史时间线，却又与我们的时间线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师姐”用的id正是来源于剧情中一段有些故弄玄虚的对话，这个“师姐”是主角之一的令狐笙，她为了帮助师弟姜子牙确定封神榜的名单，来到多年以后与其他几位主角相遇，并通过道家独特的“因循”的处事原则，成功勘破了时间和历史分界的奥秘。因为其大智若愚的人设，当年也是收获了一大批粉丝，想必“师姐”也是其中之一。

我准时登入游戏，看到“师姐”已经在线。组队之后，我们来到了主城之一的——秣阳城。虽然开发技术渐渐被赶超，但游戏中秣阳城所带来的震撼却并没有比第一次进入时少太多。

因为《书名》创新地使用了除副本外的无缝大地图和一比一的实景比例，因而理论上来讲，这个游戏地图建模的大小，与我们这个国家是一样的。而这种感觉在主城中会尤为明显，这秣阳城中有超过百万的人口，无论是花雨阁的漂亮姑娘，还是中州楼的胖头厨师，都是千千万万个建模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游戏还采用远近全景声道，远处的npc声音会比近处的小上一些，让人仿佛身临其境。

我们来到副本入口——郭府的门前。很多游戏低级别的副本往往犹如鸡肋，里面掉落的装备和资源在后期几乎没有任何作用，但是《书名》则不同，因为副本里的东西有独一无二的价值，它们直接关联了角色变强的最重要条件——内功。

《书名》的内功系统也有极大的学问，当一个角色满级之后，再想提升自身的实力只有三种途径——开发新的技能，铸造更好的装备以及最稳定可靠的——持续修炼内功。《书名》中的所有内功也如技能一般贯彻了组合的特点，以保证每个角色得到的内功都是独一无二的。首先，刷副本是可能掉落内功修炼材料即八卦中的“乾坤巽震坎离艮兑”其中的一个或几个。

集齐四个材料即可开始修炼，修炼所得的结果与材料的组合以及天时地利有关。例如使用四个乾的材料在天气晴朗的午时在大城的南门打坐修炼，则会修炼出刚猛无匹的内功，若是配合刚猛一路的技能则会扩大其技能效果，甚至对对手造成灼伤。而用四个坤的材料在半夜子时的河边修炼，则应该会得到寒气逼人的内功。

修炼需要离线完成，例如第一层内功的修炼需要四个八卦材料，需要在你选择的地点（修炼地点初次选定后无法更改，中间可以中断离开，但要想继续修炼，必须回到原来的地点，该地点也会在地图标示出来。）离线打坐十二个小时，这十二个小时的天气变化和日月更替也将影响你内功的最终效果。当你修炼完成之后，即可获得内功的效果及属性加成，而第二层内功需要八个材料和二十四个小时的修炼，材料每层加四个，修炼时间逐层翻倍，受时间的影响，虽然这是个近十年的老游戏了，现在最厉害的账号，内功大概也只有十一二层的样子。

每提升一层，你都可以根据新获得的内功效果，给你自己独有的内功更改一个帅气的名字。可以想见的时，这几乎有无数种组合方式，因而《书名》种绝没有两个账号是完全相同的，总之怎么组合都凭个人喜好，因为游戏的动态平衡作的极好，最终的内功效果只有不同，没有优劣，最终还是要看你如何配合技能和装备去使用。

虽然高级的副本有更大的几率掉落修炼材料，但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工，只有拥有那么几层内功，才能更有效地去升级并且更加效率地利用自己的离线时间。我和“师姐”今天要打的副本是这个游戏最低级的副本，门槛就是十级，人数为五人，有二个boss，材料掉率都是百分之二十。

这样平均到每个人头上大约有百分之七的概率能在刷一遍的过程中拿到材料。所以正常来说，不打个三五十遍，很难集齐一套内功所需的东西。所幸副本里的怪物经验不菲，掉落的武器和铸造材料也算得不错，因而即使没有能够拿到修炼材料还是有其他惊喜的。

这个低级副本的名字叫做“郭府鬼影”，说的是秣阳城里最有钱的老板郭有才的儿子得了重病，恰在这时府中出现了鬼影。而我们的目的当然是驱鬼镇邪，同时获得郭老板所提供的丰厚的谢礼。

第三章 说不定是高手（3）

师姐对我道：怎么样？到你主场了。

是的，作为“郭家护院”可不是到我主场了？

我们在郭府门口站定，看到一个人叫“饭后一根烟”的人喊着“gf3=2，点我进组。”我们这便加入了队伍。

进入队伍后，发现其余三个人都比我们的等级要高出两三级。

饭后一根烟：两个十级的小号会玩吗？

我：还行。

师姐：第一次打，求大神带。

看了这段对话，我差点吐血，我私聊师姐道：就您这技术，说是第一次打，谁信啊？

队内其他几人见师姐是个妹子，至少角色是个妹子，也都没说什么，正常开启了副本。

另一位叫“枪兵的春天”的仁兄还热心道：不会打就紧跟着我别死就行。

《书名》的角色定位中并没有传统的战法牧这样的设定，副本中的配合主要靠队伍中的几个人调动boss，寻找输出空间，相应的，boss的伤害并不足以秒掉玩家，但想要在自己被打死前先打死boss仍然是一门技术活。

随着副本的开启，天气切换为事件发生时的雪夜，我们五人踩着雪靠近府邸。除了使用单手剑的我，使用弓箭的师姐以外，“枪兵的春天”不出意外地使用一杆长枪、“饭后一根烟”则是一名使用拳套的空手玩家。另一名玩家“百草枯”使用的是盾刀组合。

第一个boss是墙上的鬼影，作为整个游戏的第一个boss，鬼影很好地兼具了趣味性和易上手两个特点。首先，这是一个在3d游戏中的2dboss，它的活动范围仅仅在一面墙上，它的本体也只是一个平面，玩家需要不断地输出墙面上的影子就行。同时，它的技能也只垂直于墙面，所以比较容易闪躲。虽然我们的配合不够默契，不过因为这个boss实在过于简单，还是很轻易地通过了。

而后我们来到郭家的内间，郭老板的儿子——npc郭伟仪此刻正躺在内间，他因在衙门当差被县太爷诬陷用板子打死了人，此刻正心魔缠身因而一病不起。郭老板正在诉说着自己对儿子他的眉心突然插着一根银针的惊讶，而对剧情烂熟于心的我早已不惊讶，这枚银针正是“师姐”令狐笙偷偷潜入宅邸，插在郭伟仪脑袋上的。

很快，剧情过完，第二个boss——金光女鬼潜入了宅邸，相比之下，这个boss的难度是第一个的数倍不止。她的aoe能对玩家造成大额伤害，若是躲避不及，是有被直接打残的可能的。

我们四个人围着女鬼开打，师姐则在远端放箭输出，按道理说，最好的办法应该是四个人分摊伤害，但枪兵多贪了一下输出，导致女鬼多打了他一套，导致他直接残血，而一旦有角色残血变会触发之前说到的aoe。四个近战只有我在间不容发的时刻躲了过去，枪兵直接被秒，另外两个人也直接被打残，而此刻的boss至少还剩三分之二的血量。另外两个人知道事不可为，很快放弃抵抗，想快些团灭，重新开始。

但此刻我的轴劲犯了，在我的字典里可没有放弃重开这一说，虽然是虚拟角色，但在我看来“束手待毙”的行为实在太蠢。我凭借操作和还算健康的血量与女鬼缠斗，一旁的师姐未收到aoe的波及，依然可以安全的输出。虽然我躲过了女鬼几乎所有的技能，但因为只剩下两个人，打了半天女鬼还是剩下半管血。躺在地上的三个人显然已经不耐烦了

“快点死了重来啊。”

“不要浪费大家时间。”

正在这时，队伍的语言响起一个浑厚的男声“护院，你把怪引到床边”，我定睛一看，是“师姐”的话筒在响。

好嘛，果然是个抠脚大汉，我暗暗感到遗憾，女玩家不会有这样的技术的。

此刻，直播间的弹幕也炸了锅

“我就知道……”

“护院兄弟，搞基吗？”

“剧情开始向有趣的地方发展了”

抱怨归抱怨，我还是很快将boss引到了床边，不知这“师兄”有何妙策。

“你绕到床后侧，然后让boss背对我。”

我按他说的做，果然他一顿输出，直接把boss的仇恨拉了过去。此刻我已心领神会，床沿到墙边只有很窄的一条通道，只要我们两个仇恨控制的好，这个boss只能在两个人之间跑来跑去，却做不到什么事情。

我趁boss回头的一刻追着她全力输出，同时“令狐师兄”也停了手，当boss回头的时候，我再掉头跑，再换他全力输出，如此往复。因为从没有小号试过两个人打这个boss，同时这套打法对操作和配合的默契程度要求也很高。不过凭借我们两个人，还是比较轻松地完成了。

其他三人显然也没见过两个十级小号就这样几乎无伤地挑了boss，这种躺赢的爽快感显然是人人都喜欢的。

boss倒地，主角之一代表“侠”的赵轻履“及时”出现，对刚刚醒来的郭伟仪开启了嘴炮模式。

“万事开头难，背上包，离开家，离开秣阳城，出去走走，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我相信你会找到你喜欢的东西。不要害怕违背自己熟悉的生活习惯，迈出这一步，往后就容易了，不重复的东西才是新鲜精彩的。”

轻松过关后，联系起“师姐”进队时说自己不会打，弹幕刷起了“常威，还说你不会武功？”

美中不足的是，这次并没有出修炼材料。

刚出副本，“师姐”或者说“师兄”就在队伍频道里说：还有点事情，先下啦，白白。

接着便退出了队伍，而后，我在私聊频道里，看到他发来：傻子，赶紧退队啊。

我瞬间明白过来，刚才的事情已经充分说明了，这个副本仅凭我们两个人就可以刷，在材料掉率恒定的情况下，两个人分脏明显更加有效率。

我想了一个不高明的借口：“我刚才操作过度了，手有点疼，休息一会再玩，你们先排。”而后退出了队伍。

我和师姐刷了两次后，装备越来越好，等级也越来越高，配合更是越来越默契，因而闲暇也可以随便聊。

第三章 说不定是高手（4）

我：兄弟，你怎么想起来起这么个名字的？

师姐：令狐笙我老婆。

我：拉倒吧你，我还说徐清如我老婆呢。

师姐：没想到你喜欢这款啊。

我：怎么？有意见吗？颜值即是正义，再说了，大家都是单手剑客，方问渠喜欢得，我喜欢不得？

师姐：令狐仙姑有格局。

我：说得好像徐大人没有似的。

我们从打游戏到开始聊剧情，最后莫名地开始了厨力的比拼，这些插科打诨随着三刷的最后一个boss掉落了修炼材料戛然而止，是一块“艮”字材料。

我：这个打法是你先发现的，这个材料你先拿走吧。

虽然我这两个月玩游戏需要玩的比较“功利”，但是江湖道义我还是要讲。何况，能够顺利两个人刷起这个本，已经比我之前预计的要快上很多。

师姐：“艮”代表山，而且这个字看起来笨笨的，我不喜欢，还是你拿走吧。

我：这游戏里内功搭配的随即性很大，看上去笨，没准出的效果很厉害呢。

师姐：我就是不喜欢这个字，和效果没关系，要你拿你就拿，这么多废话。

我只得“免为其难”地收下材料，同时心里暗暗纳罕，这兄弟性格可真有些奇奇怪怪的。

之后，我们利用一天的时间，又刷了二十遍副本，获得了六块材料，我拿了“艮”“乾”“离”，师姐拿了“坤”“兑”“巽”。我们二人的账号除了换了一整套装备外，更是升到了十四级。因为副本打得顺利，聊得又投机，我们从早上九点一直打到了晚上十点，这中间都没吃饭。我们约好各自下线吃饭休息一个小时，再把剩下的两个材料刷完。

我关上电脑，站起身来，眼睛还有点冒金星。毕竟几乎一天坐在这没挪过窝，至此，算是对老徐腰伤的成因有所了解了。我正下楼觅食，却接到一个电话，看来电是我从小玩到大的好基友云天打来的。

“胖子，明天出来打球不？”

据说每个故事的主人公都有一个叫胖子的好哥们，然而不幸的是在这个故事里，云天好像是主角，我才是那个主角的好哥们——“胖子”。只因我在小学期间确实狠狠地胖过一阵，尽管早已瘦了下来但“胖子”的称呼还是被他保留了。

“不了，我在家打游戏。”

我俩上同一所小学，同一所中学，照着现在的高考成绩看，没准还要上同一所大学。唯一不同的是，他喜欢运动，我呢，更喜欢在家宅着玩游戏。

“你说说你，不就五千块吗，哥几个暑假打点工凑一凑，给你送一波礼物，有什么凑不齐的，非在那犟。”

这个提议，云天早在几天前我把要当职业选手的约定告诉他后他就提出过，不过还是遭到我的拒绝。因为我是真的想看看，我能不能凭借自己的能力走上这条路，如果走了这种捷径，最后职业生涯混的一团糟，还真不如去上大学呢。

“你这钱啊，还是留着等我当上选手的那天请我吃饭吧。”我如是说。

“哦，对了，我打电话是来给你说一件事的。”云天略带神秘的说，“这两天和你玩游戏的那个师姐啊，八成用了变声器，我敢打赌她是个妹子。”

我说：“怎么，你这两天一直在看我直播？”

“不让送礼物，连直播也不让看了？我找了好久才找到你房间的。”

我略有些感动，嘴上虽然不说，但所谓好兄弟不就是这么回事吗？

“话说，你凭什么这么笃定？”我也有些好奇。

“以哥对女人的了解，这点小事儿还能确定不来？”云天自信道。“胖子，你可得把握机会啊。”

“滚”我嘴上骂道，心里却有那么一些认同，云天从小就长得不错，兼又喜欢打篮球，在学校的时候自然是有一批迷妹追随。连带着我都收到过不少漂亮妹子的礼物，当然，是让我转交给云天的。他自己也谈过三段无疾而终的恋爱，说到对女人的经验，他确实比我丰富。

简单用过饭，我再次回到电脑前，想到再刷两个材料就下线，也就没有再打开直播间。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我在一遍遍地回忆中都在想，此时没有开直播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

我和师姐再次杀进了郭府

我开玩笑道：“兄弟，我好基友和我说你是个妹子。”

耳机的那一头沉默了五六秒，而后一个悦耳的女声响起：“你这朋友挺厉害呀，这都被他看出来了。”

我：“卧槽，咳咳咳，我是说，那个，你还真是用的变声器啊。那你到底是现在用的女声还是刚才用的男声？”

师姐：“你猜？”

我：“我不猜，你现在就是我的刷本工具人，打得好就行了，谁管你性别啊。要是刚才打游戏的是你哥，你就赶紧把他叫回来。”

师姐：“嘿嘿，你这人倒有点意思。”

接着我们又再次顺利地砍倒女鬼，当然，这中途对方并没有换人。遗憾的是这次一个材料都没有掉，我正打算离开副本去刷下一轮。

师姐突然说道：“你刚才说我是你的刷本工具人。”

我：“嗯，你要是不乐意的话，其实反过来想一想我也是你的工具人。”

师姐：“你说……赵轻履是令狐笙的工具人吗？”说着她把角色靠近npc赵轻履，后者正端详着刚刚拔下来的原属于令狐笙的银针。

我：“我觉得不是，就算令狐笙有工具人，那xxx（详见拙作《书名》）才勉强算是。你觉得有问题的话，把他手上的银针抢过来不就结了。”

没想到师姐这个二愣子，真就动手连出了技能“入白刃”，想把赵轻履的手上的银针打掉。正如前所述《书名》的自由度是很高的，任何npc都可以作为攻击目标。当然，用一个十四级的小号攻击血量和等级全是“？”的绝顶高手赵轻履，这种蠢事以前也有人做过。毫无疑问地被送回了复活点，并且降低了他的好感度，以后你也甭想在任务中得到他的协助，在任何场合点开与他的对话，他都会义正言辞地告诉你“赵某不与偷施暗算的小人为伍！”不过，当你买10坛美酒“孝敬”一下他，他还是会照常与你提供帮助，可见我们赵大侠的原则性并没有那么强。

可当师姐连完技能之后，赵轻履并没有像传说中一样用鲲鹏决秒了她以及和她组队的我，而是后退三步道：“想与赵某切磋，你们可想好了。我这便用一成功力与你们玩玩。”

我：“这……这是什么情况？”

师姐：“不知道啊……这个本难道还有隐藏boss？”

我“咱……打打看？不过，这可是五人本啊。凭我们两个喽啰打得过赵大侠一成功力吗？”

第四章 说不定是高手（5）

说时迟，那时快。赵轻履已经挥拳冲了上来，他出拳的速度并不算非常bug，还是被师姐躲了过去。我提剑刺向他弱侧，却被他的护体罡气完全防住。

赵轻履又道：“有趣，有趣，看看你们能不能再接十招。”

我和师姐都是游戏经验极为丰富的人，知道这句话应该算是提示，如果我们能接住十招的话，没准就算通关，给我们什么奖励。

他另一只脚飞快踢向我，我闪避不及，只得举剑格挡。还好他只踢掉了我四分之一的血量，谢赵大侠不杀之恩！此时，师姐也已飞快地一箭射出，赵轻履挥手一档，道“不错，两招了！”

我们从没见过如此智能的npc，不过也瞬间明白过来，只要多进攻，逼他防守，必然能多撑几招。我二人与他斗在一处，虽然也逼着他回访了四招，但他也打了我们几拳，我们俩现在都是残血，他也只剩一招。此时，他忽然身子后撤，半悬在空中。

我立即反应过来“是鹏飞南溟，用听的来躲他这招。”

果然，电脑屏幕忽然亮了起来，根本看不清赵轻履在何处，我将注意力集中在立体声耳机上猛然向右侧躲去。不一会，光亮散去，赵轻履道：“不错，不错，两个人竟然都站着。”说罢，便摇头晃脑地走了。由此可见，我和师姐若是没躲过他最后一招的话，必然死相难看。

不过他说“两个人”这句话，确实让我很在意，难道这个隐藏boss一定要两个人才能触发？然而震惊还未结束，就在赵轻履摇头晃脑地走掉的时候，他背后却闪过一道鬼影，并且在地上留下了两个发光的宝物。

熟悉游戏的我们立刻就认出了那个一闪而过的身影是令狐笙，她会留下什么东西作为隐藏boss的奖励呢？

我们上前，拾起了发光的物件。

我拾到了一块样式与修炼材料一样的东西，上面写着“阳”

而师姐拾到的，上面写着“阴”

我“这是什么东西？是内功修炼材料？”

师姐：“内功修炼材料不是只有‘乾坤巽震坎离艮兑’八卦吗？怎么会有‘阴阳’两仪？”

是的，我玩了六年《书名》，也只见过这八种材料。

我：“我有六个月没玩了，是不是新版本添加的？”

我赶忙点开了手机搜索引擎，查询“书名、修炼材料、阴阳”这几个关键字，却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查不到。看来无论是网络社区，还是问答平台，甚至游戏官方，没有人遇到过这种情况！也没有人拿到过这种材料！

我说了我的查询结果。

师姐：“是游戏出bug了还是我们今天中奖了？”

我：“要不我问下gm吧。”

师姐：“你傻啊，如果这是个bug，给gm修复了怎么办，咱们先拿着这个材料修炼，把生米煮成熟饭再说。万一出的属性特别给力呢？”

我：“你这样被发现了，还不是一样要回档，我可不想浪费多余的时间。”

师姐似乎有些生气了：“你这人怎么玩游戏这么功利啊，遇到没看过的东西你不好奇么？回档又怎么样，又不是把你人回档了。”

我无奈道：“唉，你是有所不知啊……”接着，我把小时候看月神比赛，而从小有当职业选手的梦想，再到和家人的约定，以及被盗号的惨剧事无巨细地都告诉了师姐。“所以啊，”我说“我等尽量让号成长得快一些。”

师姐“我算是听懂了，即使你再怎么努力也没可能在两个月内练出一个在竞技场里有竞争力的号，所以你要尽量玩的功利一点？小盆友，你的逻辑在哪里？你都已经知道两个月内不可能了你玩得功利就有用？反过来说，这个像bug一样的修炼材料难道不值得试试看？”

我“……”

虽然我不喜欢被称呼为小盆友，但讲逻辑的女人着实不多，我一时不知如何反驳。既然如此，可能便是天意吧，我只得道：“行，那各自修炼去吧。”

我看着身上的“艮”“乾”“离”“阳”，艮代表山，乾代表天，离代表火，至于阳嘛，确实是玄而又玄的东西。我不禁思考起来该如何选择修炼地点，我思索起来，按道理说麟剑门是个不错的地方。首先这个门派坐落于凤凰山，算是“山”，而凤凰山是附近最高的山，可以说离“天”比较近，凤凰山又是一座死火山，山上还有无数的剑炉，可算集齐了“火”。当然这类出内功的玄学并不全都奏效，不过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原则之前玩游戏的时候我还是做了不少功课。各大论坛《书名》“风水大师”也不再少数，有些厉害的人甚至会受到职业战队的咨询。但因为这是一锤子买卖，后期一年用不着一次，因而并不像“技能开发师”一样是战队中的常设职位。

这个“阳”字让我思索半天，“阳”嘛，嗯……男人？全《书名》最有阳气的男人……男猪脚！

妙极妙极，我一路小跑来到凤凰山，一溜烟上山来到山顶的剑坪。当年《书名》最火的时候，每天会有一群人在此处插旗切磋。但现在虽然是暑假，剑坪上插旗的人也是屈指可数。我径直来到剑坪的一角，找到一个看上去很起眼的黑衣男子，我在他身旁打坐——修炼——下线，一气呵成。“方先生，小弟的内功就拜托同样单身二十年的你了。”我双手合十祝道。

躺在床上，我很快就睡了，可是睡得并不踏实，内心始终期待着这个前所未见的“阳”会给予什么样的内功属性。

第四章 传说中的双修？（1）

答案在第二天一早揭晓了，“修炼失败”四个血红的大字，让我彻底懵逼。

直播间的弹幕发起了和我一样的疑问

“修炼还能失败？”

“主播你昨天干嘛去了？怎么今天就修炼失败了？”

想到昨天我还只有三个材料，难怪大家会觉得奇怪，我一边回忆昨天发生的诡异的事情，一边和直播间的大家解释来龙去脉。最后打开背包，发现昨天的四个材料都还在，要不是一个“阳”字挂在那里，大概没人会相信我的故事。

“还有这种操作？”

“估计是bug了，主播再刷一个正常的材料吧。”

我心里大概也是这么想的，继续开始了主线任务的推进。虽然我目前在麟剑门，却并未打算过多地钻研武器铸造。反正就算现在造了武器，最后还是要换，倒不如尽量升级，到了最后再做锻造。我继续开启了练级杀怪之路，就在我积攒经验的时候，一个好友申请弹入了我的视线。上面还特地写了详实的邀请备注“您好，我是十一门徒战队的数据分析师，昨天看到了您的直播录像，觉得您的技术非常不错，如果您有兴趣往职业圈发展的话，请添加好友进一步联系。”

这是我今天遇到的第二件让我震惊地事情了，我从没想过梦想的大门能够如此快地打开。十一门徒战队我听过，是《书名》最顶级联赛中的参赛的战队之一，虽然成绩只能算是中等偏下，但能够得到大佬的赞美和发掘还是让我受宠若惊。我在根本没有思考对方有没有可能是骗子的情况下添加了好友。

弹幕也兴奋起来

“这种技术不去打职业扬名立万，窝在这里当小主播？”

我赶忙回道：“你好。”

“请问您在哪个城市？”那个自称数据分析师的人回道。

我如实回答了他的问题。

“很巧，您所在的城市正好有我们的青训基地，你可以把我们的聊天记录截图，然后去那里看看，地址是xxxxxx。”

“感谢您的推荐。”此刻的我就差磕头道谢了。

“不客气。”

“我现在就可以去吗？”

“嗯，可以的，好好努力，现在双巧手的人不多见了。”对方礼貌地回答道。

所谓双巧手，是指左手和右手都可以熟练使用的人，虽然这项技能在我的学生时代多半被我用来抄作业，但对于游戏来说，也算是一项难得的天赋。老徐当年就准确地指出我左手按键盘的速度，比他巅峰时期还要再快上一些。不过这个人是怎么看出来的呢？我直播的时候根本没有开摄像头，他应该只能从游戏画面和敲键盘的声音判断才对。正规俱乐部果然是卧虎藏龙啊。

我简单收拾一番，立刻乘车前往目的地。这个青训营地可以说离我所住的地方非常远，虽说在一个城市，但实际上在两个对角线，我算了算公交转地铁兜兜转转大约要三个半小时。

到达目的地时已经是中午了，你很难想象在热岛效应愈发严重的今天，大夏天的中午在外面晃悠意味着什么。我来到了那个人所说的地址，见是一个已经有点破的旧网吧。所谓的青训基地，应该就是这里吧……

我来到网吧吧台，对老板用对暗号般的语气小声说道：“你好，我是来参加十一门徒战队青训的。”

这老板看去有四五十岁，正在低头玩着手机，里面传来“顺子”、“不要”、“炸弹”……的声音。听见我说的话，他头也没抬，指了指楼上。

我一边靠近那看着有些危险的楼梯，一边打量着这间网吧。这块区域算是典型的城乡结合部待改造部分。网吧里的机器看着还算新，但设备大多显得油腻，有些键盘上附着不少烟灰，本就容易藏污纳垢的空调扇页更是落满了灰尘，以至于让人怀疑里面吹出来的风会不会有汽车尾气般的效果，泛黄的墙面有着各色非艺术的涂鸦，寥寥无几的客人也恰说明了这座网吧目前的处境。

我上了二楼，看到一个楼上后两排的二十台电脑上坐满了人。都在专注玩着《书名》，后面有一个人，站在后面指指点点。

我缓缓靠上去，看清了那个负责人模样的人的长相。然后对着那个人讶道：“您……您是‘炮台’选手？”

炮台是当年十一门徒的主力之一，主玩空手的拳师，打法凶狠，经常做出出人意表的操作，是个上下限都很高的选手，却因为其稳定性每每收到粉丝的诟病，他大约在两年前宣布退役，没想到竟在这里遇到。

那人说道：“炮台早已断开连接，我叫张明。你也是来参加青训的？”

“嗯。”我拿出手机上与数据分析师对话的截图。

张明指了指倒数第二排一个空电脑，道：“好，你在那个电脑上坐吧，等下发给你训练用的账号，装备属性基本满足要求，现在竞技场分段在2000分左右，这批训练还有十天的时间，你需要在十天内把账号打到2500分，训练时间你自己看，但训练账号不能带出这间网吧。然后参加选拔，你的对手就是这些人。”他指了指网吧后排的这二十来个人“从你们这些人里，只选一个去二队，明白了没有？”

“嗯，明白。”我点了点头，走到电脑前打开游戏。

炮台或者说张明并没有和我说多余的话，在他看来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天赋在这里是最稀松平常的东西，根本不值得他多看两眼。你说你有天赋？谁还没有呢？我虽然早已料到职业之路必然竞争激烈，但没想到第一步就是如此艰难的二十选一。我看了看周围这些人，大约与我一般年纪，他们大部分带着眼镜，身材偏瘦，有着不太健康的肤色，带着对游戏的热爱和未来的期望来到了这里，而我——不能输给他们。

我问炮台要了一个单手剑客的账号开始游戏，我忽然意识到这些所谓的训练账号其实都是下单代打的老板的账号，而十一门徒实际上是借着训练和选拔的机会顺便把网店上兜售的代打上分订单给做了。虽然我曾与父亲约定不得代打，但那也仅仅是指不能通过代打赚钱，而我现在虽然是在代打，但名义上还是在接受训练，而且并没有通过代打获得收益，所以并不算违背约定。

第四章 传说中的双修？（2）

我点开竞技场，因为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进行高水平对战，导致一开始并没有完全适应，账号的分数也跌到了1920分。不过我很快调整过来，也适应了账号的操作节奏和伤害，接着便是一波连胜让我冲到了接近2100分。不知不觉到了晚饭时间，炮台给每个人发了泡面加一根火腿肠，想什么时候吃随便。在这时，坐在我对面的人拍了拍我的显示器，对我说道：“哥们儿，能和你换个泡面口味吗？我这红烧牛肉连续吃了三天了，快吐了。”

我点了点头，他便换走了我的“香菇炖鸡”，并且道：“谢谢啊，兄弟，我叫刘传浩，咱一起努力。”他长着一个远比身子比例要大不少的脑袋，让人怀疑是不是营养不良，但他纤细的“钢琴手”确实能够一定程度上证明他是打职业的好材料。

“好嘞，我叫陈聊，一起努力！”我礼貌地回到。在这网吧坐了半天，这是我第一次和一起参加青训的其他人有交流。其实不光是我，这二十个人互相之间也基本上不怎么交流，而“炮台”基本上就是个看场子的，面对我们这些“战队的未来”的提问，他并不会表现出过多的兴趣，也不会分享太多打职业的干货。只是说进了二队，就有每月四千元的基本工资了。至于现在？只有免费上网和一天两顿的泡面。

我从中午到现在都没有吃东西，匆匆拆了泡面的包装，泡上热水，我利用这空挡，看了看旁边那个同样参加训练的人的操作。他这时的积分有2492分，再赢一局就可以达到参加选拔的及格线了，而他所使用的是常见的刀盾组合，他排到的对手则是一个双手剑的使用者。

从武器组合来看，他其实拥有一些小优势。果然开场之后他选择主动进攻，他先不急于连出技能，而是用连续的“劈”和“砍”压制对面，然而对方也并非庸手很快绕开他的压制范围，并使用轻功“燕回闪”，与他拉开距离。但坐在我旁边这人的手却很稳，并不慌乱，他举盾缓慢逼近，并不给对方过多地操作余地，这种打法专门克制双手剑客的各自花里胡哨。

在慢慢把对方逼到擂台边缘后，他出刀继续压制耗血。对方显然不甘心继续坐以待毙，似乎想要连出双剑技能“蝶恋花”，他显然也看了出来并且照着蝶恋花的套路展开防御姿势，并有条不紊地应对连招中的平a剑招。但此时我看出好像哪里不对，恰在这时，对方陡然变招，蝶恋花是一个共计十一招的技能，最后三连是主手剑“刺”“撩”副手剑“砍”。但此时到了最后三招，对手却使出了主手“格挡”“刺”“刺”，连出冷门技能“秋决”。

“秋决”和“蝶恋花”的前八招完全一样，但技能效果却千差外别。蝶恋花是一个典型的防守反击式的技能，效果是命中对手后造成伤害，并在接下来的30秒增加自身“格挡”动作的减伤效果同时减少该动作发动后的后续僵直，可以更快地接续下一招。而“秋决”则完全不同，这是一个一旦命中便会造成大量伤害的技能。

并且，蝶恋花的技能动作的躲闪防御方式和秋决完全不同，我旁边这个人显然着了对方的道，被对方的变招打得措手不及，血量也被对方反超。在我看来他之所以失误主要原因有三点，其一是“秋决”这个技能过于冷门，因为它只能造成伤害没有其他的附带效果，在高手pk中很少有人使用。其二是在当时对方被压制的情况下，大部分人都会选择以防守反击取胜的“蝶恋花”，他是被惯性思维所误导。其三因为这两个技能发动后的范围和动作略有不同，虽然连技能时使用的是同样的前八招，但使用“秋决”时站位会离对手更加近一些。

我打开已经泡好的泡面，低头吃了两口，这时只听身旁一句国骂。显然，他因为这次失误最终输给了对手。

我吃完泡面，重新进入竞技场，活动活动手脚，继续向2500发起冲刺。这次，排了没多久，就进入了擂台，看看对面的角色，我傻眼了——盾刀组合，这不就是我旁边那位仁兄使用的账号吗？他刚输了上一轮，我刚吃完泡面，同时开始排竞技场，这个游戏现在高分段的玩家已经不多，所以我俩很自然地排到了一起。

他也看到对手是我，却并未多话，直接点击了准备。对战开始后，他采取了与上一场一样的战术，试图通过劈砍压制我，但我早有防备再加上单手剑本就比双手剑灵活，我直接躲开他的全部攻击。而后直接使出指东打西的手法，调动他的盾牌，虽然并没有造成多少伤害，但能感觉出他被我打的有点焦躁，而这中间可能也收到上一把差点上2500分的比赛失利的影响。接着我连出技能“疾风”，准确地击中他持刀的手，造成伤害并使他的刀落地，正当我打算进一步扩大优势，他用盾向我猛攻过来。

把盾当攻击用途很少见，我一时有些手忙脚乱，被他迫开一段距离，他趁机将刀捡起。接着举盾向我靠近，就在接近我到大约四尺左右的距离时，他忽然起跳并把盾扔掉，刀在空中舞了几个空花，落地时连出技能“无情”。

我虽然料到他靠近我会突然发起攻势，但没想到好似风格稳健的他会突然把盾牌扔了，这一下极大地增快了他的连招速度。我连忙向右侧闪躲，但还是被他蹭掉了不少血量。他释放完技能后，却不追击。我意识到他是想将盾牌捡起来，而我是决不能给他这个机会的。我踏前攻击，封住他的去路，而后挡下他反袭来的单刀。接着连出主手“刺”、“撩”、“砍”、“砍”副手“踢”“推掌”主手“格挡”“撩”这八个按键。

第四章 传说中的双修？（3）

这八个键及之后的变招算是我的自研绝技之一，首先以这八个技能起手同样有两个十一键完成的单手剑技能。分别是“凌风”和“剑残”，两个技能虽然效果不同，但攻击动作和范围比较类似，因此职业赛场和高手对局中很少有利用这两个技能来骗招的打法。

我旁边那哥们看到我如此连招，显然楞了一下，我瞥见他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表情。不知是不是想起了刚刚被骗招击败的耻辱。不过他还是冷静地摆出应对那两招的防御架势，殊不知我所谓的“绝技”自然是有点东西的。因为我既不是要释放“凌风”也不是要放“剑残”，而是八键技能“飞雪”，他的前六招恰好是主手“砍”、“砍”副手“踢”“推掌”主手“格挡”“撩”这六个按键。也就是说，我所谓的前八按键的最初两个按键纯粹是迷惑对手，实际上只有后六个按键是有效的，而后我按出主手“刺”、“撩”。释放出技能飞雪，这样的技能释放不仅与对手之前预计的完全不同，而且更是能早一招产生技能效果。果然他闪避不及，吃了我全套技能而后不幸败北。

因为非常较大，我吃了他大约20分，顺利上到了2100。而他则转头对我苦涩一笑：“有点东西啊，哥们儿。”

“没事，你还是很快就能过线了，再赢两场，加油。”我安慰道。

接着我们二十人有各自训练，我不知不觉练习到了十一点半，账号积分达到了2150分左右，但是最后几局明显感觉到自身状态有些下滑，大概是累了，我认识到持续高强度的训练往往会有适得其反的效果。我找到炮台，询问能否在这里做其他的事情，得到肯定答复后，我登录了一天没上的自己的账号。

《书名》的联赛有明确规定，参赛选手的账号必须与自己本人的身份信息绑定。所以就算代练老板们的账号再好，终究不是我自己的。将来要参加比赛，还是得把我自己的账号练起来。

我刚上线就传来了“师姐”的语言邀请，我才接通，那头便已经炸麦。在这网吧的劣质耳机帮助下，我几乎失聪。

“你今天到哪去了？修炼失败了你知道吗？”那头传来师姐激动地询问。

“嗯……早上起来看到了，可能这个材料还是bug吧。”

“你倒是挺淡定啊，你那有点吵，今天干嘛去了？”

我将今早收到青训通知，以及目前在网吧训练的事情告诉了师姐。

“嗯……按你的说法，那个网吧离你家有三个半小时的路程，现在已经十一点半了，你还不回家？”

“对啊！”我拍了一下脑门，掏出手机一查，糟糕，这个点公交地铁已经停运，而我可不太想在网吧过夜。我看了看周围，目前大约剩下六七个人，其他人已经回家，剩下的大概率就要留在这里过夜了。

我盘算一下，父亲给了我一个月3000的生活费，在这里要集训十天，我要是后面省吃俭用一点，在附近找个小旅馆开十天的房还是可以做到的。反倒是天天回家的话，光在路上就要花掉七个小时，而趴在这破旧的网吧显然很难保证睡眠，为了自己后续的训练质量，我必须要好好休息，这十天对我而言并不比高考之前的十天要轻松。

计较已定，我与师姐说了自己后面几天的规划，从早上开始训练，十点之后的两个小时玩自己的号，然后睡觉。

我：“我们现在再去刷两个材料吧，毕竟这个所谓的阴阳没什么用。”

师姐：“其实今天白天的时候我有一个想法，也许修炼失败并不是因为bug而是我们没找到这两个材料的正确用法。”

我：“什么意思？”

师姐：“武侠小说你看过吧，不是有一种叫双修的玩法吗？”

听了这话我差点把刚喝到嘴里的矿泉水喷了出来。

我“姐，你连这个都知道？乱七八糟东西没少看。”

师姐“你可真能乱想，我说的是正经双修，类似杨过和小龙女练玉女心经的那种，呸，不对不对。”谁都知道杨龙双修实际上虽然正经，但很容易让人想歪，发觉说错了话师姐也是连连改口。

我“反正我总是不吃亏的，既然材料叫阴阳，没准这真是个办法呢。我看时间也不早了，我等下就下了，说说看吧，在哪双修？”

师姐“嗯……就去郭家后院那个狗洞吧，你在方问渠小时候住的院子那侧，我在徐清如小时候住的院子那侧。”

我“成，反正都是玄学。”

我们来到郭家后院，我发现一天没见，师姐的等级已经高出我三级。我们的角色在狗洞两侧坐下，同时按下修炼按钮，这时候，神奇的事情发生了，我们俩的角色竟然掌心相对，周身冒出了修炼的才出现的蒸汽。《书名》这个游戏，一般修炼的时候周身散发的蒸汽是白色的，所修炼的内功等级越高，白色越耀眼。而这次我身上散发的蒸汽是淡淡的金色，师姐身上则是淡淡的紫色。

我们一看好像有门路，都有些兴奋起来。

我“我再确认一下，你不是小姐姐而是大兄弟的话大可以现在告诉我，我完全不介意的。”

师姐“你还尽想着占便宜不吃亏？不就是个游戏而已，你这个人思想太复杂。”

我“反正双修不是我想出来的。”

师姐“行，那你不玩我可走了。”

我“成，我错了还不行吗？我求着您老带我修炼一下。”

师姐“你要有诚意的话，把你微信号交出来。”

我“你这么主动？”

师姐“滚，我可是为你好，明天早上你又不上号，我打算到中午再上线直接看一下修炼成果，到时候有什么进展好直接联系。”

我“xxxxx，这也是我手机号。”

而后我退出了游戏，与炮台告别。不多久，一个头像是皮卡丘的微信号发来了好友申请。备注写着“可能不是师姐。”

第四章 传说中的双修？（4）

我通过以后，第一时间翻看了她的朋友圈。当然，并不是我过于猥琐，各位观众扪心自问一下，你们难道不会好奇刚认识的女网友长什么样吗？遗憾的是，她的朋友圈大多是旅行风景照以及美食照，并没有本人的照片。根据我多年的把妹经验（其实并没有），一般来说长得比较好看的女生，朋友圈里都会有自己的照片的。而朋友圈连一张自己照片都没有的青年女性，很可能是对自己的长相不够自信。

我有些失落，却见师姐发来一条微信“长得不赖啊小伙子，可惜不是我的菜。你那个好基友长得比你还好看唉……”

我的朋友圈里还是有那么几张自己照片的，所以她会这样说并不奇怪。我有一种被白嫖了的感觉，顺带着连云天一起。我回道：“你这有点不仗义啊，咱们得等价交换，把你的照片交出来。”

“好嘞！”

我没想到她答应的那么爽快，我心里不由得有些小鹿乱撞，没过两秒，图片发来了——是另一张皮卡丘的图片。

师姐“怎么样，我可爱吧。”

我“……麻蛋。”

我把自己的头像换成小智，签名换成了“上吧，皮卡丘！”然后不再搭理她。

我此时已经走出来网吧大约五分钟的路程，根据导航找到了附近一家快捷酒店，办理入住的时候前台小姐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说：“有同行人的话，要一起登记一下的哦，最近查的严。”

“额……没有，就我一个人。”在她看来，这个点办理入住又没带行礼的男人，恐怕并不简单。

而后，我给云天打了电话，我很确定难得的暑假他不会这么早休息。说明了我现在的情况，希望他明天能去我爸妈那里帮我带几套换洗的衣服来，顺便哥俩聚聚。

云天在电话里道：“你可以啊，拿我当工具人，大热天来回要六七个小时嘞。你自己不好回家拿一下吗？”

我苦恼道：“我打职业的机会可就看这十天了，时间异常宝贵，检验我们兄弟情谊的时候到了。”

云天“哼，并没有什么情谊。”

我“进了二队我请你吃xxx火锅。”

云天“两顿！”

我“成交！”

应了那句老话，没有什么是一顿火锅解决不了的，如果有的话，就两顿。

我简单洗漱一番，躺在床上，而后就看到了门缝里塞进的“小卡片”，上面写着“xxxx吸猫会所”、“兼职美短”、“性感布偶”、“丰满加菲”……配上了各种猫咪搔首弄姿的图片。

作为一个拥有单身二十年手速的人，这种时候一个人在外感到空虚寂寞冷是再正常过了，我想起某位职业选手在大赛时xx的往事，此时也不禁有些同情他。借着这种事情，放纵一下大赛的压力其实并无不可，可惜触碰了法律的红线。

我打开微信，目光扫过漂流瓶、附近的人，最后还是把目光锁定在我朋友圈背景图上，那是月神某次大赛前的一张背影的照片。他身上穿着黑色t恤，双手插兜，宽大的鲜红色队服披在身后，空置的袖子略微向左侧摆动，队服上的队标尤为醒目。他背影的周边被做成了他角色的那套“神剑无影”动作的幻影。自从那次比赛惜败给天哥之后，“天元十九剑”的伤害就被一削再削，虽然月神一直保持着极强的竞技水准，但每每因为伤病、队友、俱乐部等原因以及各种命运的捉弄都离冠军只差一步之遥。

月神在打职业的过程中非常敬业，没有任何黑料和不良传闻，也没有谈恋爱并且极少参加商业代言。因为帅气的外表和高超的技术，有不少网红曾高调向他表白，不过他也并没有理会，只是用自己的方式单纯地热爱着这个游戏。

“哼，电子竞技要什么女人！”

我带着这样的想法睡去。

第五章 职业的高度（1）

第二天，我早早来到网吧，这时我才回忆起，昨天刚来的时候二楼有股难闻的气味——这里的几个人几天没有离开，想必也几天没有洗澡。想来这也是为职业付出的一部分吧，像我这样得到支持的幸运儿究竟不多。

昨晚休息的不错，再加之熟悉了键盘鼠标和游戏账号，一个上午，我顺利地冲到了2300分。恰在这时，我接到了云天的电话，他表示已经把东西给我送来了。我把换洗衣物送回旅馆，便利用中午的时间与他一起吃个饭聊聊天。

我们在附近一家小炒店坐下，叫了几瓶啤酒。

“陈聊，训练怎么样，有戏吗？”云天用牙齿咬开瓶盖，喝了一口问道。

“不好说，二十几选一。”我说。

“我看着网吧条件也不怎么样啊，靠谱不？”

“毕竟现在还在选拔吧，可能正式加入了条件就好了。”

“你玩的这个游戏，叫什么《书名》来着，真的有这么好玩吗？”之前的几年中，我不止一次地想拉云天入坑，不过他一直对游戏兴趣不大，又是个现充，所以一直没有成功。此刻他问起来，我倒也没当回事。

“反正我觉得好玩。”我说。

“还有你说的那个什么职业联赛，难道比nba还好看？”云天之前也问过类似的问题，不过一直以来我也就当做是个反问句。但现在我已经全力以职业选手为目标，这个问题就不得不好好回答一下了。

“体育竞技其实都差不多，大家喜欢看的是比赛里的选手们做到常人难以做到的事情，不管是技术层面还是精神层面。nba里的花式运球后干拔、超远三分、暴力扣篮以及不到最后一刻决不放弃的精神，或者带伤坚持比赛的韧劲都是值得我们喝彩的。电子竞技也有这些元素，所以只是个人喜好不同罢了。”

云天摆了摆手“算了，没有调查没有发言权，反正现在也是暑假，几个球友刚好有事，我就下个游戏玩玩看好了。你在游戏里叫什么？”

“郭家护院。不过最近我可能只有晚上十点以后在线，而且这两个月恐怕没有什么时间带你玩。”

“没问题，我玩什么还不是手到擒来。”云天确实有这样自信的资本，他从小无论是考场、球场还是情场大部分时候都是得意者。

送走云天，我突然接到一条语言请求。

我见是师姐发来的，连忙接通，不知内功的事情有什么进展。

电话那头传来了因为兴奋而有些颤抖的声音：“我觉得你可能不会信，内功练成了。”

“啊~什么属性。”

“属性慢慢再说，我看了修炼记录，这次修炼只用了六个小时！”

“你说什么？”我激动得差点把手机摔在地上。众所周知，《书名》内功的第一层需要十二个小时修炼，而所谓的双修竟能使时间减半吗？

“还有”师姐继续道“我这只消耗了三个材料，那个‘阴’还在我的包裹里。”

“难道这个材料修炼的时候不会消耗？”

“可能是的，最后是属性，我加了1000点血量，25%的暴击，500蓝量，100点攻击，50点防御，25敏捷”师姐道。

“嗯，是不错而全面的属性，但也算是在常规范围之内吧。”

师姐的语气有些得意：“不不不，后面还有一行字——‘阳’在5米范围内使用不同武器的任意技能，可由本人接续完成。”

“这……这是什么意思？意思是如果我按连招的时候按一半，后一半如果被打断了可以由你接上？”

“嗯。”

我略微想了想，然后冷静道：“这其实根本没什么用啊，上面都写了，要求使用不同武器，关键使用不同武器的话你怎么接我的技能呢？比如你拿弓我拿剑，我们是使用不同武器了，但你拿弓怎么放剑的技能？”

师姐道：“对哦！这不是自相矛盾吗？我可能看到修炼成功了有点激动，刚看到这个几个字感觉很厉害的样子，上头了上头了。”

我觉得这两个修炼材料以及那天的隐藏剧情使得我和师姐完全进入了未知的领域。

师姐又道：“不管怎么样你还是赶紧上号看看你的成功没有？”

这其实不用她提醒，我一溜烟地回到网吧，急不可耐地打开账号，果然看到了修炼成功。我的属性加成和师姐差不多，后面也有一行相对的——“阴”在5米范围内使用不同武器的任意技能，可由本人接续完成。

果然与师姐所说一样，我虽然一时间陷入迷茫之中，但是仔细那么一想，我这儿可是有个职业选手可以请教啊。

我正打算向炮台发问的时候手机响了，我一看来电显示“网络游戏书名官方客服”。我料想可能与这个内功的事情有关，我忐忑地接了电话。

来电的人并不是客服小妹，而是一个男声，他直接省略了客服惯用的客套话，单刀直入地问：“您是陈聊先生吗？”

“是的”

“郭家护院是您创建使用的角色吗？”

“是的”我心里惴惴不安，生怕要被封号。

“我有几个问题想和您核实一下。”

“没问题，您说。”

“您和‘说不定是师姐’在前天，也就是7月2日晚上，在郭府鬼影副本中在打完女鬼之后对npc赵轻履使用了技能入白刃是吗？”

“是的。”

“然后令狐笙出现了一下，丢下了阴和阳两个材料？”

“是的。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这样的陈先生，很抱歉地告诉您，其实我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什么？”我为了避免影响大家训练，来到了洗手间接电话“你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其实《书名》在三年前已经更换了制作人和研发团队，但是以前的制作人和研发团队留了好几个封装包在程序里，我们也不太清楚是做什么用的，但是如果删除它们会影响游戏正常运行。因为后来对游戏的正常维护没什么影响也就没再管他。现在看来，这就是封装包里的内容。”

第五章 职业的高度（2）

我听了还是一头雾水：“然后呢？”

“本来我们出于对游戏公平运行的考虑是打算暂时封存您和谢流萤小姐的账号，但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权限不够。我们暂时没有办法破解那几个封装包，所以这个问题会一直存在。”

听到这里，我有些不高兴了：“你是打算告诉我，你们打算封我的号，结果失败了，现在很苦恼？是不是还需要我安慰你一下？我可是正经按照游戏规定操作的，没有使用任何外挂，这是你们游戏自己的问题，不能让我承担损失吧。”

电话那头的人继续道：“所以打这个电话给您的主要目的是想请您帮个忙。”

“你说说看。”

“检测到您账号的异常后我们的测试团队按照同样的方式打了许多遍那个副本，但是无论如何也触发不了这段隐藏剧情。也就是说，这两个材料不仅是全游戏前所未有的，而且以后也不会有。所以，这个账号您可以继续使用，但为了避免产生不必要的麻烦，请您务必向其他玩家保守这个秘密。”

我有些苦恼：“这我怎么保守？我将来还想用这个号打职业呢。”

那人道：“这个事情也好办，修炼时间和材料的事情，你不说谢小姐不说，谁会知道？修炼好的内功表现出来的也和普通内功差不多，没有什么异常的，所以以后你们修炼的时候找的地方偏僻一点，别给人发现了就行。”

“好吧，我尽量。”

“谢谢您的理解。”

我依稀感觉到虽然自己单纯地想要追逐打职业的梦想，但此刻好像被卷进了什么奇怪的事情里了。

我刚挂了电话，又接到了师姐的来电：“陈聊，你接到官方客服的电话了吗？”

“嗯，接到了。哎？你怎么知道我名字？”我有些惊讶“哦，对了，他刚才电话里把我们俩信息都讲了，肯定是以为我们俩配合得这么好铁定现实里认识呢，所以你叫谢流萤是吧？”

师姐道：“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它不封号就继续玩呗，修炼时间减半这种事情再多来几次我们岂不是血赚？”

“我是说，你愿意保密吗？”

“我觉得还是暂时保密比较好，毕竟这种事情遭人眼红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我可还想继续打职业呀。”

“行吧，我也想继续试试，不过这个材料如果不会消失的话，那也就意味着以后咱俩修炼可都得绑定了。”

“用你的话说，角色绑定，又不是人绑定了，有什么关系？”

“哼，你还是好嘴上占便宜啊。”师姐微嗔道。

“我哪有？好了好了，不说了，我去训练了，晚上十点见。”

我继续投入训练中，但内功的事情实在太过诡异，连gm都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这天大的幸运如何会落在我的头上？

想得太多，竞技场里的失误也不自觉地变多，打了几把分数还是维持在2300。

“怎么？有心事？”炮台不知何时站到了我身后。

想起要保密的约定，我慌忙解释道：“哪有……没有。”

“来，你和我打一把。”炮台不仅不慢地抽了口烟，缓缓吐出烟圈收到。

“啊？”我不解道“为什么？”

“你不好好训练，我来给你点儿动力。”炮台道。

说完，他打开边上的一台电脑，登入了账号，不由分说地点我决斗。

“你看好了，我这也是一个老板的账号，装备属性和你差不多，我让你一支手。”说着，他竟真的将一支手背在身后。

虽然对方是职业选手，但我内心对自己的技术也是极为自负，他只用一支手未免太看不起人了。我嘴上虽然不说，但心里暗下决心，一定要让他输的很难看。

读秒之后，决斗开始，我还是使用自己这两天使用的账号，他则是选择了一个拳师的账号。他如职业比赛中一样，快速向我冲来，我思索道，他无法同时操作鼠标和键盘，此时只要利用自己双手的优势，边移动边攻击，他一定无法应对。

我边打边退，奇的是他竟能一边前进，一边精准地格挡我的技能——这种操作，用单手是如何做到的呢？忽然，他使出一个难以预计的快速走位穿插到我身后，连出一套技能，我的血条瞬间下到一半，但与此同时，我也砍中他几剑。

炮台果然名不虚传，以操作激进著称。我利用机会，后退一个身位，接着连出主手“刺”、“撩”、“砍”、“砍”副手“踢”“推掌”主手“格挡”“撩”这八个按键。不错，这又是我的自研绝技，以“凌风”和“剑残”为幌子，使出技能“飞雪”。然而炮台并没有使用任何的防御动作，而直到我按出了第九个按键，他几乎在同时摆出了防御“飞雪”的姿势。我收剑不及，技能撞在他早已摆好的架势上，被他反打了一套，瞬间倒地。

“失败”两个大字弹出的同时，我向炮台的双手看去，却见他仍是一支手背在身后。

“怎么？没骗到我有些不相信？”炮台站起身来，又点了一支烟“我已经是个两年没打职业的老人了，你连我一支手都打不过还想打职业？”

“我……”我一时语塞，这招第一次对同为职业选手的老徐使的时候他也没能躲过。

“这招我也曾经对职业选手用过的……”我喃喃道。

“哦？说说看，哪位职业选手？”

“如风战队的暖阳。”

炮台撇了撇嘴：“如风战队？没听说过，你不会以为参加城市赛的人也配叫职业选手吧？”

“你……”他如此侮辱老徐，我不禁有些上火“再来一局！我用真正的实力。”

“再来一局？我用脚趾？别笑死人了，还真正的实力？你刚才没出全力？”炮台话引起其他人一阵讪笑。“我实话告诉你，骗招这种低级的手段只能对付对付业余爱好者，我们所有职业选手的进战队的第一课，你知道是什么吗？背技能表！每种武器的都要背，每种武器要背三四十套常用技能。你自己也看过职业比赛，有职业选手用这招吗？你能想到的职业选手想不到？为什么不用？因为压根就没用！”

第五章 职业的高度（3）

我心里虽然有气，此刻也只得憋回去，人家让一只手还输了确实有点丢人，而且人家说的好像确实在理，如果是这样确实只能怪自己实力不济。我只得埋头继续训练，看看能不能顺利通过选拔来为自己赢回尊重。

我又打了几把，但是成绩也不太理想，我意识到可能是自己的心态受到了影响。这时，坐在对面的人，就是那个第一天和我交换泡面的那个叫刘传浩的人悄声对我道：“其实你打的不错，别人没注意，但我之前看到和你打的时候炮台是其实用了两只手，打完之后才把另一只手背到身后的。”

我也小声纳罕道：“职业大佬没必要为了装这个13，用这种下三滥的伎俩吧。”

“这我就不知道了，但是刚才说的是我亲眼所见。我当时刚好打完一局，看到他左手有在敲键盘。”

得知了这个消息，我的心理状态有所好转，不过这件事情似乎可以说明职业圈的水，比我想象得要深。但是炮台现在已经退役，他没有理由打压我这个新人啊。

虽然仍然心有疑虑，不过好在我的竞技状态有所回升，在到达十点之前，我还是成功地打回了2300。十点一到，一来我需要对内功的事情严加保密，而来因为炮台的原因我实在不想再在这个网吧里多待，我礼节性地告辞，找了个环境稍好的网吧，登录了自己的账号。

好在内功的事情着实让我觉得抽到了大奖，因为要达到二十级，才可以练下一层内功，我只得先行做任务。师姐见我上线，发来了组队邀请和语音邀请，我见她的账号已经十八级，而我还是只有十四级。

“今天怎么样啊？陈选手。”

“不怎么样。”我叹了口气，把今天和炮台单挑的事情告诉了她。

师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是不是傻啊，他这么吹牛你还真相信了？”

“你什么意思？”

“你不是说过之前用过这招打你旁边的一个人了吗？那他岂不是很有可能看到？”

“你是说炮台昨天看到了我和那个人的比试所以早有提防？”

师姐道：“不然呢？飞雪是去年凤凰石战队技能师发现的技能，那个时候炮台早就退役了，他打职业的时候不可能背过这个技能。你觉得他退役两年了，脑子里的技能库还在更新？”

“那也不是没可能啊，可能养成了习惯也说不准。”

“好，那还有一个问题，他好端端地为什么选你作为pk对象？他这两天有和其他人打过吗？”

我猜测到：“这倒没有，和我打可能是因为看我下午想内功的事情有点走神，想提醒提醒我。”

“你还真是个烂好人，把每个人想得都这么善良，他要是真的那么善良何必故意用单手羞辱你而实际上偷偷用双手？”

我还是难以理解：“那他这样为难我总有目的吧，他图什么？”

“图什么？你不知道世上有种人就算自己一无是处，也会拼命地找别人刷存在感吗？我看了新闻，十一门徒的副经理今天离职了，我看这战队现在正是多事之秋，加上现在又沦落到让你们这帮青训的人帮老板打积分，恐怕啊，这个战队走不远，就算是加入了没准是个深坑也说不定。”

“那也没办法，我也没有其他路子，再说现在整个《书名》游戏和联赛都不太景气，战队变成这样也是很正常的吧。”

师姐道：“所以我真正难以理解的人是你，明明知道这是个火坑还往里跳。”

我无奈道：“唉，寒蝉抱枯柳，没办法，我不想对不起以前的自己，也不想对不起未来的自己，不过说到底，如果能打出精彩的比赛，令大家多关注一点，让这个游戏多活一会，我也很心满意足了。”

“真是个傻子。官方都快放弃了，你还在这热血。”

“你还说我，这么硬核的游戏，你个女生不照样玩得很开心？”

“我不一样，我是特地上游戏来看你这种傻子的……”她似乎发觉说错了话“呃……我是说……我没有特地来看你，只是现在还在玩这个游戏的人多半比较有意思。”

“行，你怎么说都行。我这打精英怪了，容我先操作一下再说话。”其实我没太听清她说什么，我现在这个等级被精英怪摸个几下就彻底没法打了。

不久，我升到十五级，开始了一个经验奖励比较多的主线任务——八方风雨。我来到任务地点——秣阳城的中州楼里，此刻的中州楼汇集了四大主角，我需要分别帮助他们做一个任务，才能完成这个系列任务获得经验。因为情况特殊，这个任务有时长需求，需要在一个小时内完成四个任务才算任务成功，因而大部分玩家会选择四人组队完成，一个人做一个。当然，相应的经验也只能获得四分之一，不过即使如此，四分之一的经验报酬也绝对算得上丰厚。

我对自己的操作较为自信，所以我选择一个人完成四个任务。第一个任务是帮助方问渠杀死叛军埋伏在中州楼附近的眼线，因为任务对应怪物的刷新位置是随机的，所以寻找它往往需要花费一定时间，不过好在我对游戏地图比较熟悉，很快便找到了这个怪。我正做着任务忽然看到旁边有一个角色正在靠近，老练的我很快明白他的意图——想要抢怪。

《书名》的怪物归属是这样的结算的——谁打了怪物第一下，怪物死亡时便会算谁击杀，但同时，若是攻击第一下的人三十秒内没有再碰这个怪，或者怪我离开刷新地点一定距离，那么这个怪物将会回到满血并且重新计算第一次攻击他的人。

对方使用的是一个比较少见的武器——飞刀，我知道飞刀的套路中有一个技能比较恶心，叫做“空回”，这个技能发动后受击目标一定会攻击技能的发动者，也就是俗称的“嘲讽”，虽然这个技能在pvp的时候无效，但考虑到他的特殊机制，简直就是为抢怪而生的。

第五章 职业的高度（4）

这个技能在去年被发现后，一直受到广大玩家的抱怨和投诉，但彼时的《书名》已经日薄西山，不再重视玩家的意见，玩家们对官方的不作为异常愤怒，反映到游戏里就是有大批的使用其他武器的玩家，只要看见使用飞刀的玩家，不问缘由立刻击杀。即便如此，官方最终还是没有将这个技能做出合理的修改，这起事件后来被称为“空骂事件”，是《书名》乃至端游运营史上导致人气下降的著名事件之一。虽然官方没有修改，但使用飞刀的玩家却不敢再使用这个技能，因为谁一旦使用这个bug一样的东西被受害者挂到网络社区，便会在游戏中臭名昭著，受到大家的围剿。久而久之，不使用“空回”也就成了《书名》圈一个约定俗成的规矩。

但此时，在我身边的这名叫“寻欢”的飞刀玩家却公然使用了这个技能，意图把我的怪引走。我当然不甘心成为被抢怪之后，在社区里挂人的“哭宝宝”。又因为这是在主城，我要是与他直接动手，肯定会影响善恶值。之后我所做的就是，不停地使用技能，减缓怪物的移动速度，延长他走出判定区的时间，并且持续输出力求在怪物走出判定区前将之击杀。

这时，“寻欢”做出了一个出人意表的决定，他并没有继续使用“空回”吸引怪的仇恨，而是转而使用技能“凋零”。这个套路的特点是会让对方持续掉血，但同时攻击力翻倍。

果然怪物将仇恨转移到了我身上，同时因为凋零的作用，虽然我尽力闪避，但怪还是打了我几下，加之我装备等级相较于这个任务并不理想，掉血非常多。我要是继续输出，而不是拉开的话，很有可能会死。

我见机连忙拉开距离，同时向把怪继续向内侧拉，然而就在我走位的同时，“寻欢”再次使用空回，将怪物向外拉。不止如此，他算到了一个非常精妙的时机，那便是这个怪的血量低于三分之一时会进入“狂暴”状态，增加攻击速度和移动速度，这样一来，怪物以非常快地速度奔向圈外，眼看便要重置归属。由于怪物的狂暴属性，我就算此刻再去追，也只能勉强追上，在他出圈之前并不能打掉他剩下的三分之一血量。

当然，我也不会坐以待毙，这时，我内功属性中增加的25点敏捷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如我之前所说，阴和阳所给的属性是上佳而全面的。虽然数值总体上与其他内功相比加的不是很多，但很少有内功会在一层的时候给予敏捷的加成。所谓敏捷，会影响角色的移动速度和出招速度，虽然对菜鸟来说，这点影响微乎其微，但对我这样的老鸟而言，增加了操作的流畅性，也就意味着更多的可能性。

正因如此，我卡着极限的距离，连出技能“剑”，这个技能之所以就叫“剑”，也是有来历的。这个技能的奇葩之处在于它其实只有一个按键，就是主手使用“刺”，那么这个技能与普通的刺又有何不同的呢？巧的是，在游戏背景剧情里，这招第一次出现，正是方问渠在中州楼对战大盗紫影所使用的，根据描述这招是这样的——“然后他，飞跨，刺击，速度并不快，没有变化，没有虚晃，没有后招，姿势标准得不能再标准，如同三岁小儿第一次学剑时所需练习的那样，招式平庸到不能再平庸，即使不会武功的人也绝对能使出。但紫影知道自己绝对避不过这一击，这其中的道理正如近百年来书画界无人能及的顾道本所追求的“平正”一样——最规正的招式没有破绽。”

而后，这招也得到徐清如这样的评价——“粗略看去三岁小儿都能使得，但殊不知这平正的厉害之处，以紫影之能，若是剑招留有后招，自然会露出端倪，多半便能给他看破从而想到方法应对，但没有后招便可能有任何后招，没有虚晃便可能是任何虚晃，不快不慢既意味着可快可慢，最为周正的一剑反而能把最多的变化蕴含其中，紫影看之不透，因而只能选择坐以待毙。”

扯了这么多，其实就是为了说明技能“剑”和普通攻击“刺”的区别，玩家在使用主手刺的时候，只要能把握住出招的角度刚好对准目标的中心点，同时配合脚步的移动速度达到角色的平均速度，方向与刺出的方向一致，便能触发技能“剑”而不是不同的“刺”。

“剑”的技能伤害很平庸，但效果很简单——必中。我并非是利用“剑”作为伤害技能使用，而是作为位移技能。因为剑的技能范围有十尺，只要是十尺之内的目标，必然会被击中，而击中的同时，作为单手剑玩家的我，会因为技能“必中”的效果，强制移动到目标附近。所以，本来这十尺，我需要移动大约两秒的时间，而现在，只花了半秒我就直接到达目标身旁并对他造成伤害。正是这15秒的误差，加上我25点敏捷的帮助，使我成功在怪物出圈的前一刻完成了击杀。

这个“寻欢”很明显有些惊讶，不过他不知道的是，虽然我没有开直播，但在他释放第一个“空回”时，我已经点击了录屏，至此，我结束录屏，点击保存一气呵成。而后登录了网络社交板块，发布了名为“孤儿释放空回抢怪不成反被秀”的视频，同时非常贴心地利用视频制作软件加粗了他的id。而后在不到半天的时间里，点赞过千。

做完这套操作的我虽然心情大为爽利，但忽然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好像来不及做剩下的三个任务了。果不其然，虽然我之后竭尽全力，但最后还是差一点时间，没有能够完成任务。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吧，我只得又花了一个小时，将任务完成。并顺利升到了17级，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便点击了下线。

下线后，我将视频通过微信分享给了师姐。

师姐：“嗯……操作是不错，所以你当时拼着任务做不完也要第一时间把他挂出来是吗？”

我“……”

师姐“傻子。你等级提升这么慢，我的第二重内功可怎么办？”

我“那我也没办法，毕竟还要训练。”

师姐“你把账号给我，我帮你练。”

我“这……不太好吧。”

师姐“怎么？怕我盗你的号？简单，我把我的账号密码也告诉你不就解决了？你这样一天两个小时，猴年马月能满级？”

我一想，反正这次注册的时候有实名认证，别人没办法修改信息和密码，于是便答应。可惜的是六年前没有这个功能，不然我的账号也不会无法找回了。

第六章 巧合？（1）

翌日，我照常来到网吧训练，炮台还是没给我好脸色，尤其是当我再次提出pk邀请的时候。我不大明白，他为什么这么执着于给我小鞋穿，平心而论，除了昨天下午，我在这二十人里的态度还算比较认真。不过这些对我而言并不是太重要，只要最后的选拔还是实力说话，那么我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

我快速登录上游戏，今天可以算是开始训练的第三天。就目前的进度，十天内打上2500分可说是轻而易举。《书名》目前的竞技场大约是这样的，2000分以上算高端局，3000分以上则算是职业级水准的领域，我的号还在时，最高曾经打到过2800分。我的的原计划其实是用原来的账号一边直播，一边在竞技场中打到3000分以上以引起职业战队的关注。可惜这一计划也随着账号被盗而泡汤。

进入竞技场后，我的看见对手是一个接近3000分的角色，这让我多少有些吃惊。可能是我这两天上分太快，系统判断我的隐藏实力比较强，因而匹配了厉害的对手给我。

这个角色的id叫做“李探花”也是一个使用飞刀的角色，这不禁让我想起了昨天遇到的“寻欢”，这两个人无论是所使用的武器还是id都极为相似。

开打之后，他迅速运用轻功拉开距离（附带一提，我那个不满二十级的小号尚未开启轻功系统，所以只能使用“剑”这样的方法接近目标。）而后一刀扔向我的脑门，还好被我机警地躲开。飞刀与弓箭的区别主要在于飞刀在远处的伤害和准头不如弓箭，但却可以拥有更快的出手速度，同时飞刀不需像弓箭那样主武器弓，副武器箭袋，而是只需要主武器飞刀即可。大部分飞刀玩家都会将另一只手空置，以换取更高的机动性。

我并没有轻易地交出轻功，而是尽量使用闪避和格挡来规避他的伤害，这过程中虽然被打到了几下，不过血量尚在我的接受范围之内，我也成功地接近了目标。而后，我一个突进技能接近对方，开始各种招式连技能，但全被对方用灵巧的身法避开了。我心里暗道不妙，这就是3000分的实力吗？

而后，他在距离我近身的位置，连出技能“凋零”如之前所说，这是一个能让对方持续掉血，并且攻击力加倍的技能。可他在距离我如此近的位置释放这个技能，不知是不是嫌活的时间太长。我本来是可以轻易地避开这个技能，但考虑到双倍攻击的加成，我果断地选择硬吃这个技能，然后借机疯狂输出。不料他在释放出凋零之后迅速接续了技能“空回”，我实在是想破头也想不通，这个技能在pvp的时候到底有什么用？我躲开技能伤害，而后在双倍伤害的加持下，一套技能直接打掉他一半血，战局瞬间被逆转。

此时他还想用轻功拉开距离，却被我起手“剑”直接追踪到了他位移后的位置，如之前所说，“剑”的功能是必中，所以只要善加利用预判对手轻功的释放时机，便可在对方使用轻功前用技能锁定目标，在技能起手动作的同时，对方位移走。但技能动作已经完成，此时便可直接追到位移之后的位置，哪怕该位置超出了原技能的释放范围。这次我的预判就非常成功，也为自己节省下了一个轻功。正在我准备继续大开杀戒的时候，对方竟然利用我近身的瞬间，直接扔掉飞刀，在我近身的同时使用出了空手技能“摧心掌”，正当我自得的以为节省了一个轻功的时候，他却以逸待劳，我的角色直接撞在了他的技能上。

一般情况下“剑”确实是必中的技能，除非被打断，而摧心掌的眩晕恰好拥有这样的效果。他利用我眩晕的机会，捡起武器，一边释放飞刀一边和我拉开距离，我在眩晕结束后不假思索，立刻使用轻功追击，不曾想这又是中了他的圈套。他在后退的同时，看似无规律地释放飞刀，实则连出了技能“流刃”。这个技能的效果就是释放飞刀，击中对方的手腕，将对方武器打落在地。实际上，这个技能不仅伤害一般，效果其实也没有想象得好，因为打落的武器就会掉在原地，只要对方立即捡起来便可以继续战斗。但他却恰到好处地利用我有些急躁的心里，且急于追上他进行攻击的操作，在我释放轻功的一瞬，击落了我的剑。这样一来我就很尴尬了，本来我的剑只是掉在原地，但因为轻功的释放，反而拉开了距离，我自作聪明利用“剑”省下的一个轻功，反倒自己溜了自己。

我虽然此刻已经接近了他，但却成为了一个没有剑的剑客，我只得重新回返之前的地方，笨拙地捡起掉在原地的剑，这一来一回的距离，加之之前“凋零”的持续掉血伤害，我最后还是在摸到他之前倒在了地上。

输给3000分不算丢人，虽然我自己有比较大的失误，但好歹也打掉了他一大半血。我继续训练，分数很快来到了2350。正在我中午休息吃泡面的时候，师姐分享了一个视频给我，我看了看题目叫做“沙雕剑客溜自己”，此视频点赞已经过万。而视频的内容正是我今早的那局竞技场，并且他非常“贴心”地把我的或者说我老板的id加了粗。并且把我武器被击落后释放轻功的动作，做成了鬼畜慢动作回放。

师姐“这不是你代练的那个号吗？胜败兵家常事，这人也太过分了。”

我此刻却暗暗惊讶，从昨晚到今早发生的事情，未免有点太巧合了。昨天是我用自己的小号赶走了一个要抢怪的人，而后挂出了他的信息和视频。今天在竞技场被击败又被对方挂了出来。这两个人的id很像，操作都不错，而且都是用飞刀的，这不免让人怀疑世上究竟会不会有这样的巧合。

第六章 巧合？（2）

我“这事也太巧了吧，天底下只有你同时知道我玩的两个账号的名字，该不会是……”

师姐“你的脑子呢？今天的事情姑且不说，昨天的事情我可是有不在场证明的，你在做那个任务的时候，应该能看到我在玩自己的号，好友栏显示的位置也在不断改变。”

我“那不会是你请别人来算计我的吧，或者是哪个瞎了眼的小哥哥看上了你，看你最近老是和我一起玩，把我当情敌来着。”

师姐“嗯……那可能是xxx吧”她说出了那个电视剧里演李探花的帅气男明星的名字。

我狠狠地吸了一口泡面，恍惚间泡面看起来又像该剧中男主角的发型，我顿时感到像吸了一口头发一般难受。

我认识到对付女人强攻不行，只有智取“那谢姑娘冰雪聪明是否可以为小可指点迷津呢？”

师姐“这么说吧，和你一起训练的那些人都有嫌疑，一来他们可能有这样的技术，二来你第一天就是在这个网吧里登的你自己的号，要是有人看见，也不足为奇。”

我按照这个思路思索起来，按说嫌疑最大的人，就是坐在我旁边的那个人。此人第一天差点上2500的时候就被我击败，有足够的理由借着抢怪的机会搞我心态，另外，从位置来看，他也最可能知道我自己的账号和我老板账号的名字。

正在这时炮台接了个电话，只听他对着电话那头连连道歉

“对不住对不住，实在对不住”

“对，我会好好批评他的”

“换人？成，我考虑一下。”

接着炮台来到我身后，我感觉到了背后传来异样的目光，只得回过头来和他对上视线。

“你玩的这个账号的主人打电话来投诉了，也不再找我们代练了。”炮台冷冷道。“本来按我的意思是要直接把你开出青训的，但小冷替你说了很多情，你换个号重新从2000分开始打吧。”

视频的事情已经让我有些恼火，这个莫名其妙的事件更是让我不知从哪开始吐槽。

我开口申辩道：“谁还没有失误的时候？我一没有用外挂，二没有放水故意送分，凭什么要重新打？”

炮台冷笑一声“呵，谁叫这个视频被抄火了然后被号主看到了呢？这点事情都接受不了，还想打职业？还有脸说‘谁没有失误的时候’？你自己想想一个职业选手在万众瞩目的赛场上发生一个失误，会被喷到什么份上？如果没有做好这个心理准备，我劝你还是趁早放弃吧。”

此时我的脾气也上来了“嗯……反正职业比赛上你是不是也故意说只用一支手，然后双手双脚地打？”

其他青训选手看到我和管事的吵了起来，大多停下了手中的训练，看看这难得的热闹，只有坐在对面的刘传浩不为所动，继续排着竞技场，只是暗中冲着我摇了摇头，意思是要我不要和炮台发生冲突。

然而气头上的我并不理会，我站起身来，用手指戳着炮台的鼻子。“有种就和我再打一次，别在这装模作样，你知道你为什么会退役吗？因为你菜！两年的那场比赛就是因为你的睿智操作十一门徒才失去了晋级季后赛的机会。打比赛的本事没有，就会在这打压青训选手。你可能是给俱乐部管理层挡过子弹，不，挡过原子弹他们才会让你干这个吧。”

炮台被我说的脸上青筋暴露，若不是看在我身材还算高大，我相信他此刻就会动手打我。看得出来他的口才没有多好，只是仗着职业生涯的经历摆一摆臭架子。

“行，我现在就来教训你。”说着，他粗暴地拉开一个青训生，登录了之前的账号，点击与我决斗。

“怎么，你这次要不要用一支手？”

因为刚才的争吵，所有的青训生都已经关注到了这场决斗，此刻他再想骗人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炮台没有理会我，而是直接摆出了右手鼠标左手键盘的架势，看上去是打算全力以赴了。

“哼，”此刻既然已经闹翻，我已经想好退出这次所谓的青训了，这种让青训生做代练捞钱，一天还只给几碗泡面，出了事情只会骂选手的俱乐部不加入也罢。“那我要用真正的实力了。”

其他人，包括刘传浩也已经停下手中的事情，大家都围了过来专心看这场比试。此刻听到我这句话，大家不免有些将信将疑。

我将游戏最小化，点开了控制面板——鼠标——切换主要和次要按钮，然后把鼠标拿到了左侧！

炮台显然有些惊异：“你！”

正如之前的数据分析师所说，我是一个拥有双巧手的人，而在双巧手中我更灵巧的那只手是左手而非右手。我本想把这个秘密保留到最后选拔赛的关键时刻，不过此刻既然已经决定退出，我就用自己的左手，好好地打一打这个老而不死是为贼的所谓“职业选手”的脸好了。

决斗开始，炮台选择和以往一样的激进打法，并不给我过多思考的机会，而是直接招式糊脸。不得不说，炮台毕竟是前职业选手，就算没什么战术套路，他直接袭来所带来的压迫感也绝对令人匪夷所思。不过，拿出左手的我已经浑然不惧了，我以比平时更快地速度做出反应，直接格挡他的攻击，而后副手推掌发动反击。炮台也极快地回挡，这一招拼对下来，我俩各掉了一点血，可以说是不分胜负。

而这一点血，恰是我要的。因为我不止想赢，更想赢的漂亮，我要把他踩在脚底，也好报复一下这些天他对我的欺压和羞辱。所以，我并没有使用常规的打法，而是直接开始了一边位移，一边出剑。当我出到第九剑的时候，所有人都明白了过来——这是天元十九剑，而我所用的操作，正是当年月神所使用的神剑无影。

按照五年前的版本，神剑无影要是一套打全是可以直接秒人的，但后来因为月神那次惊世骇俗的操作，官方只得把天元十九剑的伤害削了一些。而我刚才与炮台互换的那点血量，恰好可以补足削弱之后天元十九剑伤害不足的问题。

第六章 巧合？（3）

是的，我的真实实力和操作还是和当年的月神相去甚远，但因为对他的崇拜和对这个操作的崇拜，我曾经花了大量的时间练习这招。就像某个人打球的技术也许不怎么样，但他会大量练习自己喜欢的球星的招牌动作。月神的神剑无影于我而言便是这样，此刻突然使出，整个网吧二楼围观的人，都发出惊异的声音。

我每出一剑，炮台便往后后退一步，却每每恰好被我提前预判，不过炮台就是炮台，他不再后退，我每出一剑，他也打我一招，我们两的血量都在飞速降低，不过只要我连完技能，天元十九剑巨额的伤害，一定会使得他先倒地。我为了保证自己连招的连贯性，我吃了对方除了控制技以外几乎所有的技能。

我迅速地放完前十九个按键，而后穿越到炮台身后，接剩下的剑招。正当我接到倒数第三招“撩”的时候，炮台出人意表地并没有继续使用攻击性技能，而是直接使用了格挡，封住了我这一剑，而后再次使用另一只手格挡封住了我倒数第二剑。不过这并不要紧，格挡只能降低收到的伤害，而我的连招就算是打在格挡上也并不影响我最终技能的释放。正在我要挥出最后一剑并且完成技能释放的时候，炮台竟突然以间不容发的态势躲过了这剑，而他的这次鬼神般的走位我完全没有能够预判到。

原来他最后的两下格挡并不是真正为了格挡我的动作，而是为了与前面几个看似不经意地与我换血的动作连出技能“烟锁”，这个技能的效果是使得对方减速，同时自身快速后退一小段距离，这样一来，他恰好使我的最后一个按键落空，而我的天元十九剑也因此无法完成释放。

虽然在这之后我竭尽全力地操作，不过最终还是因为前期换血的劣势，输掉了对局。我顶着炮台的冷嘲热讽，简单收拾了自己的东西，然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网吧。然而即失去青训机会，又失去扬眉吐气机会因而头也不回地离开的我并没有注意到，炮台也悄悄踱出了网吧，接着他掏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嗯，是我”

“虽然我知道你说的对，但我最终还是把他赶走了。”

“对，我没有放水，他要是打得不那么激进最终胜负还很难说，嗯，他的左手比右手还要厉害。”

“这很好理解，其实你也清楚像他这样的好苗子不应该上我们这条破船，他理应得到更好的机会而不是白走弯路。”

……

我收拾完旅馆里的行礼，狼狈地回到住宅附近，想起之前与云天的约定，正好时间也来到傍晚，我便将他约到了xxx火锅。

在这座被麻辣、火锅和熊猫所标注的西南城市，凡是滋味尚可，能开的下去的店，到了这个点大多人满为患，哪怕是在夏天。

我背着装满换洗衣物的包，取了个排队号，颓然地坐在门口的板凳上。这家店在老城区的巷子里，唯一的卖点就是口味，我们这些哺乳动物不仅在排队等着喂饱自己，顺便也在喂饱蚊子。

等了大约半个小时，我接到了云天的电话，他告诉我家里有急事，今天实在走不开，他知道我现在正在度过一段痛苦的时间，所以这顿饭他请，挂了之后他转给我200块钱。作为从小到大的好基友，不得不说他是很了解我的，作为一个职业的吃货，我经常一个人觅食，就好像某热门日剧里描述的那样，随意进入一家店，不管其他人的目光，直接开吃，连火锅也不例外。

这时，门口叫到了我的号，我拿着排队小票，跟着服务员七拐八拐地来到一张方桌前，她留下一句“扫码点餐”，便把我丢在了那里。我在手机反应二维码的时间里，看了看我坐的长凳以及对面空着的长凳。这家火锅店并不会像某个以服务出名的火锅店那样放一个巨大的毛绒玩具在我对面，以缓解或是强调这位顾客的孤独。

我点完菜，又叫了两瓶啤酒，想到了一个将孤独颓废进行到底的计划。我打开直播软件的app，登录自己的直播间，将房间名改为“主播青训被淘汰，借酒浇愁ing”，将手机架在了桌号牌上开启了直播。

第六章 巧合？（4）

“咳咳，”我清了清嗓子，把这几天停播的原因以及发生事情大略讲了一遍

“这家火锅店叫xxx，坐落在xxxx街xx号，算是本地人很喜欢的一家火锅店，他家的锅底一吃就让人上瘾，据说还被卫生部门查过，但是没查出什么东西来。等下锅底和菜就上了，我来给大家试试。”

就这样，我从一名游戏主播，暂时的转职成了一名户外美食主播。讽刺的是，播游戏时直播间里两位数的热度，在我开播没多久居然忽然飙升至三位数。

上菜后，红色的锅底也逐渐咕嘟起来，我夹起一大片毛肚，在手机摄像头前晃了晃“这么大片的毛肚，店家承诺是当天屠宰的，不知是真是假。”

我把毛肚放进火红诱人的锅底里“七上八下那是辅助外行人判断的方法，像我这种老司机放进去多少秒自己就能判断。”

我把毛肚从锅里取出，毛肚上的一滴红油滴了我的盘子里“各位观众老爷注意看，这红油要是能很快凝固，说明牛油比例的含量非常高，是好货。让我们不沾油碟，先试试锅底的原味怎么样？”这家火锅店我来过很多次，锅底的滋味我当然非常清楚，但直播嘛，总得装出一点效果来。

我咬下一口，而后夸张地闭上眼睛细细咀嚼，眉头渐渐舒展，仿佛品到了神仙般的滋味“首先，这个毛肚非常的脆嫩，这种口感很难去形容。然后锅底的滋味弥漫开，充满整个口腔，这种时候就需要……”我咬开一瓶冰啤，吹了一大口，而后长舒一口气“埋神那句话怎么说的，你们还记得么？恶魔般的滋味啊！”

弹幕又刷起了“被游戏耽误的美食主播。”

我吃得很慢，这时候的孤单对我而言，可以算是一个人狂欢。吃到一半，服务员找到我

“先生，不好意思，我想问一下您是一个人吗？”

“嗯……是。”

“那请问可以拼桌吗？”在这种生意爆棚的小火锅店，拼桌是常有的事，不过这么小的桌子只够放一个锅底，怎么拼桌？

我提出了自己的疑问，服务员表示对方也只有一个人，反正是九宫格，可以共用一个锅，到时候锅底钱减半。

我想了想还是答应了，一来与人方便是我的座右铭，二来我也想看看谁和我一样孤独到一个人来吃火锅。

正在我将注意力转移到眼前的美食和直播间的时候，一双闪瞎我狗眼的大白腿走过我的桌子，做到了对面。我抬头看了看对方的长相，便连忙移开目光。

对面这个妹子tm长得也太好看了，说得猥琐一点那是要胸有胸，要屁股有屁股，更可怕的是一张几乎完美的脸蛋。为了避免盯得太久被当做色狼，我这才连忙移开目光。众所周知，我所在的是一座美女比例极高的城市，但即便如此，这样的绝色还是极为少见。

对面的美女似乎并未注意到我心里的变化，反倒是拿起我的点菜的账单，对服务员说“和我拿和他一样的菜就行。”

听到这句话，我如被雷击，我瞪大双眼盯着眼前的美女，全然把刚才以防被误会为色狼的想法抛之脑后，也不再意识到我自己的失态正被看直播的观众们看在眼里。还是对面的美女，把我的手机拿到她自己身前，把摄像头对着自己的脸，然后说道：“不好意思啊，各位观众，主播现在要和我约会了，想必大家也能理解主播的难处吧，今天是他唯一的机会了，毕竟我这么好看。今天的直播到此结束，拜拜。”说着冲摄像头摆了摆手，然后关闭了app把手机还给了我。

这套行云流水的操作下来，我还是楞在原地，只因我认出了刚才的声音，嘴里喃喃道：“师……师姐？”

第七章 电子竞技和女人（1）

坐在对面的美女递来一支手：“正式认识一下，谢流萤。”

我讷然地与她拉了一下手：“陈聊。”

她把手在我眼前晃了晃：“看你这傻样？难不成真以为我是黄毛会放电的？”

我还是楞在原地：“可是……可是……”

“我知道你疑问很多，我可以告诉你的是，我高考刚考完，打算来这个城市上大学，正好放暑假了今天就一个人来这个城市玩一玩，看看以后上的学校。结果呢，在我逛旁边那个景点的时候恰好收到了你的开播提醒，所以，我就过来看看。”谢流萤不慌不忙地解释道。

“可是，你怎么知道我的直播间的？你还关注了？”大部分直播平台会推送用户关注的主播开播的通知。

“你应该说，是我先看到了你的直播间然后才认识你的。”

“怎么说？”

“放假了无聊一个人在家里刷刷直播啊，以前很喜欢玩《书名》就看看有没有人玩，我在游戏分类里按直播创建时间倒序排列查看的，很自然地，你这个新建的直播间就排到了最前面。”

“然后呢？”我心想，所谓缘分，还真是妙不可言，居然有人专门去刷新人主播的直播间。

“然后觉得你声音蛮好听的，普通话也标准，游戏技术和讲解都比较到位，比不少热度很高的主播更好。而且，你在第一天下播吃饭之前说的话挺对我胃口。”她拿起我没开的那瓶啤酒，用起子打开，倒在了面前的杯子里。

“我说什么了？哦……”我恍然大悟，“是怼那个喷子的话对么？”

“你那客客气气的样子还能叫‘怼’？不过从那话里能看出来你是真的喜欢这个游戏。”她轻轻抿了一口啤酒，抬眼对我说道，我第一次见人用“抿”喝啤酒，不过对方既然长得好看，那么她做什么都是对的。

谢流萤继续道：“本来我的计划是直接来这座城市玩的，不过看了你的直播，又有点想玩游戏，就把机票改签到了今天早上，想先痛痛快快玩几天。不过没想到刚做几个任务就在新手村看到你了，所以想顺便组个队加个好友，没想到你这厮……”

“是是是，都是我的错。”我自罚了一杯，以掩饰不太善于和美女相处的事实。

“说来很巧，我是没想过逛景点的时候你就在附近，这种感觉很奇妙。”谢流萤点的东西上了桌，她挪了挪身子，摆出开吃的架势。

我把火调大了些：“所有的巧合都归功于这个游戏吧，你要是不喜欢这个游戏，便也不会看我的直播，你要不是对这个游戏的剧情代入这么深，又怎么会逛隔壁这个景点呢？”

她夹起一片嫩牛肉，放在我对角线的九宫格里涮烫起来：“是啊，知道了那样惊天动地的故事，谁能不对这个景点心生向往呢，虽然他与方问渠身处不同的时代，面对不同的局势，但他们的忠义、智谋、面对的死局时的鞠躬尽瘁、彼此之间的惺惺相惜和从没有过对话但互相理解的默契确实让人感动。”

“我说句没情商的话希望你别介意，你们女人之间是不是很少有这种感情？”她的话深得我心。

“倒也没错，但是我们很向往，所以就有了腐女这个群体。”师姐笑了起来，“不过我不是。”她笑得如此美丽，以至于我有些恍惚。

我定了定神，指了指锅里的嫩牛肉提醒道：“要老了。”

她吹了吹，而后塞进了嘴里，随即被辣得直吐舌头，一脸仇恨地盯着我却说不出话来。我看着她红着的眼眶和流出的眼泪，有些哭笑不得，而后举起一支手：“服务员，麻烦拿一瓶豆奶。”

半瓶豆奶下去，谢流萤似乎才缓过劲来：“我看你吃的那么香，怎么会这么辣？”

我露出得意的表情：“呵，你们这些外地人。我看你进来的时候一副老司机的嘴脸，没想到这么不能吃辣。”

她白了我一眼，不过好歹最终是痛并快乐着吃完了这一餐，买单的时候她拒绝了我全付的提议而是遵循了aa的原则。

我们俩并排走出火锅店，谢流萤抬起手闻了闻自己身上：“好重的味道啊。”

“你在这玩几天？”

“四天吧，怎么？你想陪我玩？”

虽然这是求之不得的美差，但是考虑到成为职业选手的梦想，还是作罢，毕竟，电子竞技不需要女人。“现在青训被赶走，我只能继续直播练号了。恐怕没什么时间陪你玩，不过你要是需要什么建议或者攻略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

“那……要是遇到危险呢？”她忽然把脸贴近我，我们的鼻尖几乎对在了一起，我能清楚地看到她睫毛膏的反光，她身上的香水味和火锅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奇妙的反差。

我的脸微微发烫：“嗯……嗯……呃……找警察叔叔吧。”

“你真是个有意思的人。”她离开我的眼前，保持到了正常的距离。“今天晚上陪陪我总行吧。”

“啊……可以。”虽然被赶出了青训，但我觉得今天是我自打娘胎里出生以来最幸福的一天。但是我并不是个笨人，冷静地思考一番就会得出结论：本人并未帅到不可救药，这种时候不可能有美女主动投怀送抱，像师姐这样的漂亮女人大多是有虚荣心的，她们只是享受我被撩到的时候不知所措的样子。这样一想，我自己和我的小兄弟都瞬间冷静了下来。

她看我不再说话，便径直往前走，我奇道：“去哪？”

“你跟着来就知道了。”她回过头来，长发摆动间冲我勾了勾手指。

……

半个小时后，酒店前台小姐警惕地看着我

“他不住这儿”谢流萤解释道。

“拜访也得登记一下哦，录入信息。”这位漂亮的小姐姐嘴上虽然不说，但脸上却写满了不信。一男一女到酒店，还能做什么？

不过好歹我是经历过这种处境的人，最后还是乖乖地交出身份证。

第七章 电子竞技和女人（2）

进了这间环境不错的房间后，我注意到只有一张床，以及谢流萤之前入住时留在这的行礼，她丢下一句“我去洗澡，你随意”而后进了浴室，把门关上。

是的，和大家一样，自从跟着她进了酒店开始，我一直都是懵逼的。此时的我在精虫上脑和另一种担忧之间徘徊，毕竟像这种好事情不大可能平白无故地降临在我的身上，就算是在起点网的小说里，这种剧情也一定会被读者喷“太yy了”的。

那么自诩分析能力强的我，想出了以下几种可能：

1这是一个仙人跳的骗局，一会儿就会有几个彪形大汉冲进来把我按在床上，告诉我不给钱就报警，说是“强奸”。

2这是一个卖肾的团伙，不一会她就会忽悠我喝下迷药，趁机把我的肾割了卖钱。

3谢流萤被我帅气的外表和人格魅力所吸引，主动以身相许。她洗完澡后，我们将依照某位著名武侠小说家的言辞执行“生命中的大和谐”。

以我多年的断案经验判断，第三种情况的可能性太小，可以先排除。

同时，依照目前的状况，也就是一个美女正在一门之隔的地方洗澡，我也有以下几种应对措施：

1偷看

2假装无事发生，静待事态的进一步发展。

3打开她放在桌上的笔记本电脑，玩《书名》。

我仔细一想：毕竟男孩子一个人出门在外还是要多加小心，果断地选择了第三个方案。

二十分钟后……

谢流萤若无其事地穿着睡袍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看我与一个精英怪搏斗，一边插嘴道：“躲啊，你倒是，这也能被它打到？之前没觉得你这么菜啊。”

我捡完怪的掉落，忽然想起了什么，说道：“你昨天不是说要帮我练号的吗？结果今天就跑出来旅游，忽悠我啊。”

“对呀，你有意见？”师姐拿起吹风机，开大了风力。

“那你上过我号没有？”

“上了啊，你没发现？”

“我看没什么变化啊。”我表示了不解，我上号的时候看了看身上的装备和经验条以及角色的位置，都和我昨天下线时完全一样。

谢流萤冷哼了一声“哼，直男，你拉近了看看。”

我依言将镜头拉进，我的角色也因此被放大。然后，我终于看出了变化“你……你上我的号，就给我重新捏了个脸？”

“嗯，你之前的那个太丑了，你看看现在这个多好看。”

我：“……”

“陈聊，你是不是觉得我今天是色诱你来着？”她吹完头发坐在床边。

“呃……没有没有，你哪有色啊？啊，不是，我是说，你们小年轻可能都是这样的吧，老夫……”我觉得自己有些慌不择言。

“这件事情，其实我要向你道歉”谢流萤低下头，“那天我刚好在看你直播，我闺蜜刚好看到，便冷冷地说了句打游戏的男生没一个好东西。”

我反驳道：“这地图炮开的也未免有点太狠了，我和她无冤无仇的。”

谢流萤解释道：“她刚和男朋友分手，分手的原因好像就是那个男的沉迷游戏，并且在游戏里找了小三。我听了这话，也不大认同，当时就和她打了个赌。如果有男生能在我洗澡的时候目不斜视地打游戏，那么就说明游戏也是一个可以使人纯粹的东西。”

我听得有些发懵：“你们女人的思维可真是……这里面的逻辑关系在哪？”

谢流萤又凑近了点，说道：“我问你，好玩的游戏算不算是一种诱惑？”

“当然算了。”

“所以，很多将游戏视作洪水猛兽的人打心眼儿里认为玩游戏的人都是经不住诱惑的。而经不住诱惑的男人，在面对诱惑的时候也多半会做出渣男的行径。”谢流萤解释道。

我还是感到不解：“但是，我刚才的行为不就很好地诠释了经不住游戏的诱惑这件事吗？”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好好想想，刚才到底什么是诱惑？”谢流萤有些生气。

我忽然意识到这是一道送命题，连忙答道：“你你你，当然是你。”

“所以嘛，你刚才打游戏专心的样子，怕是就算我不穿衣服出来你也看不见。这还不叫纯粹？”

我感觉到脸上有些发烫，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无意间错过了一个亿。赶忙转移话题道：“那像我这样的人，就算谈恋爱，也是把对方晾在一边玩游戏的，也不算是什么好东西。”

谢流萤摇头道：“我们交朋友或者谈恋爱讲究的都是志趣相投，性格合适。因为游戏而争吵说白了只是一个爱玩游戏，另一个不理解而已。这种情况叫做志趣不投，既然这样何必继续互相妥协互相折磨呢？所以啊，爱玩游戏的就找个爱玩游戏的人谈恋爱，讨厌游戏的就找个讨厌游戏的人谈恋爱。本就是如此简单的两个人之间的事情，游戏被牵扯其中，还被当做分手的原因或借口，这可真是太无辜了。”

即使恋爱经历为零的我也不得不承认她说的很有道理。“你这是恋爱小达人啊。”我口不对心地小心试探道。

“过奖过奖，起点女频看得多而已。”谢流萤摆了摆手，“为了表示歉意，今天晚上听你的安排，我是说出去玩，你别想歪了。”

我心里暗暗发起牢骚：大姐您把一个男人带回自己住的酒店，还当场洗澡，现在却又要怪别人想歪了，真是岂有此理。嘴上却道：“这可是你说的。”

那么，大晚上的，作为东道主，要带一个妹子去哪里呢？当然是本地环境配置最好的网吧！

半个小时后……

谢流萤按开开机键，脸上的表情有些哭笑不得，带着些许嘲讽的语气说道：“你可真行。”她换了一身清凉的背心外加牛仔短裤，坐在旁边，身上不时飘来洗发水的清香，而我身上却还残留着刚才的火锅味，网吧里当然是男性居多，谢流萤的美貌自然吸引了不少目光，这让我不由得有些嫌弃自己。

第七章 电子竞技和女人（3）

我俩轻车熟路地打开游戏，组队做起了任务。正在这时，旁边一个长得还过得去的男生朝谢流萤搭讪道：“哟，妹子，你也玩这个游戏啊，刚20级？要不要我带带你？我竞技场打到过1500哦。”

师姐冷冷地说：“哦，真厉害。但我旁边这个人说用右手都能打爆你，你信不信？”

那男的，皱了皱眉头，显然不理解右手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瞥了我一眼，然后对我说道：“哦？那能请大神指教指教吗？”

我对打扰自己升级的事情多少都有些不耐烦：“我大号被盗了，现在打不了竞技场。”

听了这话，那男的似乎来了底气：“不敢打就直说嘛，何必装模作样的呢？”

我也有些生气：“那你来找我插旗呗？”

那男的道：“巧得很，我还真有一个20级的小号，不过你可别说我比你高三级欺负你。”

我看了对方一眼：“1500？你还是开30级号吧。”

对方有些乐了，他显然没有听过比这个更好笑的事情：“怎么，你要用17级打我30级？你以为你是谁？月神？成，你等着。”他回到自己的电脑前，打了个电话，大约是在问朋友借号，不一会我就看到一个30级的长枪账号直接开着红杀了过来……我心里暗暗叹息：这人连切磋都懒得发起，直接想开杀戒了。

五分钟后……

“你小子tmd用外挂，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个男的丢下这句话然后灰溜溜地走了。

是的，我刚才用这个17级的角色满血屠杀了他30级的角色，原因有三：

其一，经过这几天高强度的训练，我的状态已经有所回升，不比几天前刚刚回坑的时候还没适应。所以那时打那个高7级的角色都要费一番功夫。

其二，有了第一重的内功，虽然属性和30级的角色比不了，但是确实比还没出新手村的账号多了不少操作空间。

其三，《书名》这个游戏的竞技场机制，是每当你打到900分，1900分或是2900分时，输一场扣的分数，是赢一场加的分数的两倍。因而，只有保持七成以上的胜率，才能使得自己跻身新的千位数分段。2000分与1900分在实力上的差距不可以道理计算。再加上这个人貌似也有很长时间没玩这个游戏了，只是见谢流萤好看，这才重操旧业，他现在的水平充其量只有1100，在我接近3000分的实力面前自然是不够看的。

当然，对战的过程是十分夸张的，因为以我和他的等级和装备差距，他只要碰到我三四下，我肯定就必死无疑，而我打他是几乎不掉血的。幸亏单手剑的套路中有一个技能叫作“心火”，这个技能的效用是无视对方的防御和血量，固定造成对方最大生命值百分之四的伤害。这点伤害在真正的高手对局中自然是不够看的，但恰好使得装备和等级极差的我能够杀死对方。换句话说，他是被我25个“心火”活活耗死的，而这个过程中并没有碰到我一下，也难怪他会觉得我开了挂。

谢流萤转过脸来坏笑道：“怎么样，心情好点没有？”

“嗯，还不错，不过他刚才开红你怎么不帮我射他？”

“我这不是相信你的实力嘛。”

而后为了尽快让我升到20级，以便继续“双修”，我和师姐前往“密卷东海悬案”探索。所谓密卷，是《书名》中的一种特殊玩法，开启后会经历一系列的任务和线索解密。与副本不同的是，密卷是全图所有人同步进行的，而非单开一个独立的进度。密卷不止会提供大量的经验，道具、装备更隐藏着技能的学习机会。而每个密卷虽然可不止探索一次，但同样的经验和装备奖励却只会给予一次。

譬如你这次在密卷的做了五个任务，下次再探索时发现了第六个任务，那么你这次探索得到的奖励也只有第六个任务所附带的那些，前五个任务奖励不会重复发放。

不过东海事件是《书名》的主线剧情之一，“东海悬案”这个密卷也早就被前人挖掘干净，我们此次来，只是冲着这个密卷大量的经验。当然，本着少人多分经验的原则，这次还是我和师姐二人配合行动。而师姐表示，她前几天之所以留着这个密卷，自然是因为一个人打不过，但可以等着有时间的时候和我一起瓜分其中的奖励以提高练级效率。但是我们两个人谁也没试过两个人打通这个密卷，虽然对自己和彼此的技术有信心，但心里多少有些没底。

我们乘马车前往城外渡船，在渡船上按照剧情会遭遇杀手。而渡船上可施展的空间极其有限，这对于师姐这样的弓箭手而言是极为不利的。同时，这个杀手会凿沉渡船，所以，我们必须在有限的时间里将之击杀。

遗憾的是，前两次我们都失败了，每次都是差一点将这个怪击杀的时候，船便沉了，我们只得重新开始。究其原因，都是因为这个杀手，有一个必中的打断技能，不管是打到我还是师姐，总会使得我们的连招中断，最后一个技能没放出来，缺那么一丁点儿伤害。

其实，这种时候最明智的选择，应该是出去升一级，增加一点伤害，自然就可以通过这一关了。不过我和师姐都自诩高手，高手在某些问题上都会有些“头铁”，也就是遇到困难，一定要靠自己的操作解决。前两次的功败垂成让我们不约而同地认为如果不能凭借现在的属性击败这个杀手，那么并不能算是真正的胜利。

我们探讨起了打法，而后确定不管怎么样，必须要连出两个人的最后一个技能伤害才够拉满，只要被打断其中一个，无论如何伤害都是不够的。

“要不然我们卡一下时间，在他释放打断技的时候，刚好完成一个技能的释放，这样一来他的打断就没有意义了。”师姐提议道。

“这个方法我想过，但是以我们现在掌握的技能，如果按照这个时间节点连招的话，能连出来的短技能即使未被打断，其伤害也是不够的。”我分析道。

第七章 电子竞技和女人（4）

“这不是死局了吗？不然我们还是先出去升级吧。要是我被打断后，你还能接着放就好了。”

我皱了皱眉头，心里泛起一丝异样的灵感，我本能地想要抓住这次灵光乍现，忙道：“你刚才说什么？”

“我是说，要你能……”师姐忽然停下了话，看来她也想到了什么“你是说……”

我们几乎在同时打开自己角色的属性面板，选到内功一栏，把目光集中在最后一行小字上。

我的——‘阴’在5米范围内使用不同武器的任意技能，可由本人接续完成。

以及她的——‘阳’在5米范围内使用不同武器的任意技能，可由本人接续完成。

还是之前的那个问题，使用不同的武器，怎么可能释放同样的技能呢？除非……

“我明白了，”我猛然拍了一下桌子。

“你明白什么了？”师姐被吓了一跳。

“你对我的好感应该不少吧。”我问道。

师姐俏脸一红：“说什么呢你。”

“我是说好感度，我们俩的好感度应该到刎颈之交了吧。”

“你的意思是……”师姐也有些恍然大悟了。

我们俩这几天刷了这么多次副本，又一起做了不少任务，角色的好感度自然到了“刎颈之交”。如之前所说，在《书名》这个游戏中，角色是不能携带多余的武器的，但却可以随时把自己的武器扔在地上以切换空手的套路。而扔在地上的武器，除了自己，只有好感度到达“刎颈之交”的好友可以拾取。

带着这样的信息，我们再次上了那条“贼船”，杀手露面后，我们按照之前的操作，将输出最大化，正当杀手要释放那个必中的打断技能时，我和师姐同时将手中的武器扔在地上，而后杀手的技能随机打中了我。但是我并不慌张，吃了技能的伤害后，我果断捡起师姐扔在地上的弓箭，按下，起跳、张弓、搭箭、射击结合师姐在扔掉武器之前所做的动作，连出她未完成的技能“上弦月”，与此同时，师姐捡起我的剑，同样连出我刚才未释放完的技能“微显志晦”。两个拥有巨额伤害的技能同时打出，那个杀手果然承受不住，立时毙命。

经验到账的同时，我和师姐都陷入沉思——这个内功的最后一行字，果然是这样的用法。用不同的武器当然没办法接续对方的技能，但是只要两个人交换武器，那么你的技能我也就可以使用了。好在我们两个之间任务做的比较全，所以虽然我主玩剑，她主玩弓箭，但刚才那两个技能好歹都在任务中和npc学习过了。

我和师姐又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试着配合了几次。在这款游戏中，如果你把自己的武器丢掉，再捡起来，是绝不可能继续释放刚才的技能的。但因为这种特殊的内功的存在，使得我们可以在对方释放上一个技能动作的短时间内，拿到对方的武器，进行接下来的技能动作。经过反复尝试，我们发现这个“短时间”大约在15秒左右，也就是说超过15秒，内功也无法使我们接续对方的技能。

这个特性好像并不是特别的强，泛用性似乎也不是很高，不过要是操作精湛且配合默契的话应该能够在组队pvp中打出不错的上限。今天借着在密卷刷经验的机会，我们总算弄清了这诡异的“阴阳”内功的正确用法，不过心里的疑惑却有增无减，这样从未出现过的内功，为什么偏偏被我们碰上了？究竟是什么触发了那段和赵轻履过招的特殊剧情？为什么官方想要再现这个内功或是封我们的号都无法实现？究竟是谁埋下了这个像彩蛋一样的内功？

带着这些疑问，我和师姐继续探索着密卷，打怪的同时，尝试着交换武器的配合。

“东海悬案”的下一个任务是在树林里对抗野兽，这个任务在游戏开服的前半年中并没有被人发现，因为大家渡船过长江之后纷纷选择了在官道上坐马车往东海前行，当然，你要是坐马车也会有为数不少的杀手追杀而来，你若是能够击败他们而后顺利到达东海，也将获得丰厚的奖励。

不过半年后，一个探索地图的达人发现了树林里的玄机，这人的id叫做“玄奇先生”，在业界非常有名。后来被天哥所在“凤凰石”战队高薪聘走，成为队内的技能开发师，专门负责探索地图寻找不为人知的技能、材料和装备。

之后，他成为“凤凰石”战队三连冠的重要功臣，其本人更是夸张地包揽了职业联赛开赛至今为止每一年的“年度最佳技能开发师”称号，这种在单一专业的统治力，没有任何一个数据分析师或是教练能够做到。以至于很多人猜测“玄奇先生”其实是一名顶尖黑客，他破解了无数黑客抓破脑袋也无法破解的《书名》服务器的核心数据库，从数据库中盗取了技能触发的条件。否则，实在无法解释他近乎变态的技能探索能力，因为根据小道消息，《书名》的软件代码中有相当一大块区域属于“黑箱”，即使是官方的服务器运维人员，也不能够了解到《书名》中隐藏任务的全貌。

正因为这样出色的能力，“玄奇先生”这个id也和《书名》里以未卜先知闻名于世的同名角色一起响彻整个游戏圈。不过，今年年初，“玄奇先生”宣布退出职业圈，与进行了八年爱情长跑的女友步入婚姻的殿堂，婚后，据说再也没有人看到过“玄奇先生”这个id上线。很多圈内好友以及粉丝在献上祝福的同时，也不免感到有些惋惜。

电子竞技——和——女人。

前往东海的这片树林，正是“玄奇先生”的成名之处。我与师姐按照攻略的步骤，先在树林里用生活技能生一堆火，然后打死一只野兔，果然不一会便有野兽接近。“玄奇先生”能想到用这样诡异的步骤开启密卷剧情，确实让人惊讶。

第七章 电子竞技和女人（5）

这些野兽的强度与新手村外的不可同日而语，而其中最难应付的一点，莫过于豹子极高的机动性以及猛虎附带的流血debuff。不过这些对于我和师姐来说都不困难，或者说对于师姐来说不困难，这个任务，我几乎是抱着师姐的大腿完成的。

因为野兽袭来的全程我们两都站在树上，而那些野兽只能逐一的爬树对我们进行攻击而无法形成包围之事，我所做的事情非常简单，就是利用初始技能之一的“无形腿”把所有爬上树的目标踹下去就完事了。

而师姐，则不停地利用自身射程优势，对野怪进行攻击，这样一来，我们几乎无伤地把怪物清了个干净。之所以我们能使用这种打法而别人不行主要归功于一下两点：

其一，大部分人在探索这个密卷的时候都是五到十人组队，而任务附近可供攀爬的树木只有一棵，而这棵树上，最多只能容纳三个人。

其二，大部分弓箭手根本没有师姐这样面对高速移动目标几乎百发百中的准头，这使得别人即使上了树并利用射程优势，清怪的效率也会极为低下，打上八个十个小时也并非没有可能。

五到十人组队当然可以凭借人数优势，通过这一关，不过因为人数众多，每人分得的经验就不及我二人丰厚了。

在树下只剩一个怪的时候，我们跳下大树，利用走位和击飞技能使得剩下的那只可怜的狼，被打在了我们之前升起的火堆上，这匹狼瞬间就被烤熟。而我们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技能“火焰掌”的感悟。《书名》中的技能不止可以向npc学习，或是通过秘籍学习，还有一种是在触发一些事件后形成的“感悟”。从技能名称就可以知道“火焰掌”是一个空手技能，泛用性非常高。

而这个技能正是树林事件让“玄奇先生”一举成名的原因，因为在这个事件中，不仅包含了大量的经验值，还蕴含了这个泛用性极强的技能的学习事件，可以说是每一个角色必刷的事件。

如之前所说，不论是树林还是官道，最终的目的地都是东海旁的东海镇。所以在一次密卷行程中，树林和官道只能二选一。我和师姐来到东海镇，也开启了这个密卷的最终关卡。

东海镇上，已经被谋乱分子设下了“十兵八阵”，这套阵法可以把人困死在当中。当然，官方不会真的把玩家困死在一个阵里让大家出不去，而是超过一定时间后，就会判定事件失败，需得从头开始。

得益于当年辛苦开荒的大神，我和师姐早已掌握了这个阵势的解法。我们一边沿着四周绕行，一边清理沿途的小怪，同时躲避阵法中的机关。虽然这中间有一些小失误，不过还是被轻松化解。走出阵法后，迎接我们的boss是七位前更始教长老中的随机一位。我们要做的，就是帮助主角方问渠牵制住他一会儿，按照游戏里的打法，也就是打掉其十分之一管血，以给因为死脑筋而不愿意杀人的方先生转过弯的时间，接着他会放大招“环辰剑法”，把这七个人全秒了。

《书名》的密卷并不像副本，是给玩家单开进度的，而是全服共享。因而以前书名最火的时候，虽然有七个长老可供分配，但大家出了石兵八阵经常要排一下队才有boss可打。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而现在，因为游戏已经凉了下去，这就导致七个长老并不是每一个都有人在打，这样一来尴尬的成了方先生。不过好在这些长老们以前也算得是德高望重，非常“守江湖规矩”，并没有因为没人牵制而偷袭方问渠，所以只要玩家正常把自己的boss打死，还是可以触发剧情，获得任务奖励。

我们这次随机到的长老叫做“天刑”，使得是一件奇门兵器——铁伞。是七位长老中相对比较难对付的一个，他一旦将铁伞打开，将可以格挡所有前方的远程攻击。不止如此，因为伞柄的长度，使得这件兵器成为一个攻击范围极大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而伞面也可以拆分成无数暗器，令人防不胜防。

我和师姐自然都深知这些，不过，既然已经来到这里，当然不能退缩。我持剑绕行他的弱侧，然后接连三下主手“刺”，被他用伞挡住，不过这时，我空置的那只手在他格挡的同时从另一侧连出刚刚学习的技能“火焰掌”，这个技能所携带的燃烧debuff穿透了天刑的防御，直接对其造成伤害。

天刑挥舞着巨伞，想要还击，从距离来看，我已经无法闪躲，只能格挡。但即使格挡能抵消一部分伤害，但剩余的伤害还是会让我的血条下去一大管，正在此时，师姐的控制技能恰好接上，把他挥伞的动作直接打断，我也因此得以逃之夭夭。

我们通过这样的打法，磨过了第一阶段。第二阶段，天刑开始拆下伞面，作为暗器进行释放，我们通过走位躲避暗器，并寻找掩体，但这样一来，便无法对其造成伤害了。我们这才意识到人多毕竟有人多的好处，两个人在这个阶段，有些难以避免被火力压制的命运。

“这样不是办法，要不我们出去硬吃他一套，看看能不能换血把他秒了。”师姐道。

我问道：“你觉得你现在的伤害够吗？”

“我刚升了一级，应该勉强够，但你是一个近战，而且现在没有轻功，你怎么近身打伤害？”师姐答道。

我想了想：“办法其实也有，不过得你先出去卖一秒。”

师姐没问缘由，直接从石头后跳了出来，开始连“上弦月”，果然把boss的注意力暂时吸引了过去。我利用这一秒的时间，向前跑了几步，然后调整姿势，释放必中技能“剑”。果然成功近身，然后我们强顶着暗器的伤害，把输出拉满，最后拼到了残血，最终还是boss先倒地。（其实并非倒地，只是掉了十分之一管血）

第七章 电子竞技和女人（6）

当“密卷终结”四个大字跳出屏幕时，我和师姐都像第一通关时那样非常惊喜。毕竟，这是第一次两个人瓜分了副本里的经验和材料。接着便是一段对我们来说耳熟能详的剧情：

方问渠和徐清如刨出在东海旁边捡到的青铜器，找到一个道士询问上面刻着的欶令

那道士端详片刻，道：“这欶令乃是用以标明物主人身份的，就好比谁的东西就写上谁的姓名。”

“那这青铜器的主人姓氏名谁，还请道长明示。”方问渠迫不及待道。

“这人我虽没听过，但来历不简单呐，乃是三清道尊，阐教之主元始天尊门下，而且看这写法，多半还是个女子。”

“元始天尊？”

那道士道：“呵，你们入世之人于这些掌故不太熟悉也算正常，但这元始天尊有个弟子你们肯定听过——那便是兴周八百年基业的太公望。”

方问渠道：“那按照道长的说法，这青铜器的主人竟是姜太公的师妹？”

“是师姐也说不定，”徐清如补充道“那这欶令到底写的是什么？”

“昆仑山玉虚宫元始天尊座下弟子——令狐笙。”

……

我借着过剧情的时间向师姐问道：“看你玩游戏的水平这么高，肯定有大号吧。我是没办法，大号被盗了，但你怎么不玩大号重新练了个小号？”

“我号卖了。”她的语气很平淡，我听不出其中蕴含的感情。以前的账号并没有实名认证的功能，而网络安全水平提升后《书名》的运营水平却一直在下降，其中最坑爹的一点就是老账户无法再绑定实名信息。这不止会发生类似我这样被盗号无法找回的惨案，也让师姐这样“卖号”成为了可能。为了应对后来赛事实名制的要求以及选手自身老账号无法实名制的尴尬，大部分书名战队都以选手的个人信息进行新号的注册，重新升级修炼以供上场使用，而选手原来自己玩游戏的账号多被用来进行对战训练。

“能透露一下原因吗？”我小心翼翼地问道。端游的游戏角色对于每一个对账号投注心血的玩家来说都是宝贝，就像我，就算现在有了全服独一份的内功，但至今也没从被盗号的失落中走出来。而师姐如此轻描淡写地说卖给别人了，这多少让人有些难以理解。

“你知道我为什么愿意和你一起玩么？”师姐问了个完全不相关的问题。

“我技术好？”我狐疑道。

“那只是一方面，最关键的地方在于，你没把我当女生。”

我感到很冤枉：“我把你当女生了啊。”

“不，你没懂我的意思，无论我愿不愿意承认，在游戏的世界里，尤其是《书名》这样硬核的游戏。女性玩家的游戏水平整体上是不如男性玩家的，这是客观事实。虽然《书名》的联赛并没有区分男子和女子，但真正上场打比赛的男性比例要远高于女性。而且很多游戏是把女子联赛独立开的，其实潜台词就是——在游戏方面，女生是没办法在同一个平台上与男生竞争的。”

“这和我对你的态度有什么关系？你刚才说的这些，我也是认同的，我并没有认为现在的游戏世界里，女生能够普遍拥有和男生一样的实力。”我还是没搞清楚师姐到底想说什么。

“可能很多事情在其他人看来都习以为此，但我第一次玩这个游戏的时候，就感觉到了整个游戏环境对男生和女生是不一样的。”

“怎么说？”

“我第一次下庙堂之高那个副本的时候，站在副本门口喊组队的那位仁兄明明说装备等级要达到xxxx的要求，但我并没有达到那个要求，而且，说实话，那个时候我的技术也不敢恭维，但他们还是带我打过了那个副本，并且把里面的很多材料和装备都让给了我，就因为……我是一个女生。”

“这……不是好事吗？”我有些不解。

“我当时就想，如果我是一个男生呢？还会有这种待遇吗？他们不会喷我坑吗？打个游戏而已，我为什么一定要是受到照顾的那一方呢？于是之后我苦练技术，又下了个变声软件，这样组队的时候别人就不会把我当女生照顾了。我要用自己的实力，堂堂正正地赢取我该得到的东西，而不是作为‘被带的萌妹’。”

我没说话，因为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师姐继续道：“后来，我竞技场打到了2800分，因为分数上的很快，有职业战队找到我，结果发现我是一个女生。我至今记得那个训练主管联系我的第一句话是‘你好，美女，能请你帮忙联系一下你的代练小哥哥吗？’”

我：“……”

师姐道：“当时正要高三，我一气之下就把账号挂在网上卖了，而后自己专心学习。不过，这几天相处下来我发现，你和他们不一样，你愿意和我一起玩，是因为真正认可我的实力，而不是因为我是一个女生。”

是啊，谁不喜欢一个实力高强长得又好看的女生呢？我内心暗想道。嘴上却说：“这么说来，我第一次没和你组队，直到看到你露了一手之后才臭不要脸的求好友其实挺对你的胃口？”

“嗯，算你蒙中了吧。”师姐笑道。

剧情过完，我们再次进入密卷，把之前没刷的官道事件刷完，因为两个人分经验的缘故，我升到了22级，师姐升到了25级。

我看了看时间，不知不觉我们在这网吧里玩了四个小时，现在已经将近十二点了。我提议道：“今天就到这儿吧，等你再玩三天回家，我应该差不多28级了，到时候我们再去刷新副本搞内功材料？”

“嗯。我明天早上还要去看熊猫，不能睡太晚，不然熊猫眼太重被它们当成同类就不好了。”

我将谢流萤送回酒店，开口道：“青训被刷，今天对我来说其实非常难熬，幸好有你陪我一起过。”

“彼此彼此。”她冲我摇了摇手，嫣然一笑，而后潇洒地走回住处。

此刻我的内心极为复杂，毕竟经历了如此大起大落的一天，这种复杂的感觉应该同时来自于电子竞技和女人吧……

第八章 直播生涯（1）

第二天，我睡了个懒觉，直到中午方才起床。打开手机，并没有十一门徒战队的任何消息，看来我对他们来说只是微不足道的尘埃罢了，倒是谢流萤发来一张熊猫的照片同时发来的文字上说道“太不公平了，你们这座城市里居然有一百多只这种东西！”

我洗漱一番，打开电脑，登录直播间，把房间名字改作“主播的约会凉了，以后安心打游戏”我记起官方要求我不能泄露“阴阳”内功材料的事情，虽然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但我还暂时不想与财大气粗的游戏公司为敌。所以，登录游戏查看内功状态和材料之后，我小心翼翼地把“阳”存进仓库里，避免直播的时候被人看到，同时也提醒自己直播时切忌打开内功界面，以免被人发现端倪。虽然前几天“修炼失败”应该已经被人看到了，但我的直播间本就没什么关注度，因而事情也没有持续发酵。

我想了想，现在青训这条路虽然暂时走不通，但只要我继续努力，总会获得战队发现，这在前几天的事情中已经得到了证明。我操纵的角色来到秣阳城，便又想起了那个视频，以及在竞技场中击败我的拿飞刀的怪客，他究竟是什么人？和前一天抢我怪的是不是同一个人？拥有这种级别的实力为什么要这样针对我？难道又是十一门徒战队中的职业选手？

我再次点开那个名叫“沙雕剑客溜自己”的热门视频，我向直播间的观众解释道：“这是我昨天还在参加青训的时候打得最后一场训练，我现在复盘一下，这个玩飞刀的操作确实不错，而且他的这个‘空回’看似没什么用，实际上很搞人心态。”

我的这话并不是在给自己洗白，众所周知，空回这样一个带有“嘲讽”效果的技能对玩家角色是无效的，他在这种情况下释放这个技能并不是失误，而是让我轻敌冒进，最后才发生了“溜自己”的操作。

视频弹幕有不少给那个飞刀客刷“666”的，也有说“那个剑客是请来的演员吧。”我叹了口气：看别人操作的时候都是简单的，别人的失误也是要多傻有多傻。殊不知有的人偶尔犯一次错，就要被骂成“演员”。很多职业选手也因为一次操作，而遗憾地再无翻身之日，不过所谓在其位谋其政，作为职业选手，既然受了如此多的夸赞，就也必须相应地承受这些谩骂。

我还不是职业选手，但我必须为此做好准备。所以我点开了这个视频，在直播间的观众面前直接面对自己首次在公共场合下丑陋的失败。

我打开角色面板，发现自己有一个严重的问题——缺钱。在《书名》里，钱可以做很多的事情，它们不仅可以购买物品、材料、装备和秘籍，还可以购置房产和地产。有了后两者，你甚至可以以钱生钱，成为大地主，走向财务自由。而金钱的另一个重要用途在于成立私兵。

任何一个角色等级大于三十的玩家都可以招募一定数量的私兵，同时，私兵指挥面板会打开，玩家的角色会成为这群私兵的“老大”。一个人所拥有的私兵上限与竞技场积分有关。按照游戏里的说法，实际上竞技场上限表达了你角色武功的高低，而在江湖上一个人的武功越高，自然威望越高，也就越容易吸引更多的“小弟”，这也是私兵上限与竞技场积分正相关的原因。

而私兵的素质依赖于训练，具体的数量则需要招募，而这些，都需要——花钱。

私兵的用途多种多样，一是可以协助探索密卷，有了这些虽不强力，但却数量众多的npc的帮助，探索起密卷来自然事半功倍。

二是可以协助野外任务以及怪物击杀，而这包括了其他玩家。也就是说，三十级后，你可以带着一帮小弟在野外打怪，遇到有人想弄死你，你可以招呼小弟一起上去干他。当然，如果他也有小弟，那么这次拼斗就类似帮派打架，不仅要比谁“大哥”的武艺高强，也要比谁的小弟数量更多，更加训练有素。这在争抢精英怪或是野外boss的时候具有重大的意义。

而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现今的《书名》职业赛场上有三种模式，其一是擂台赛，也就是双方选手逐一登场，谁站到最后，谁就获胜。其二是团队赛，也就是双方选手进行5v5的对抗，当一方全部选手阵亡后，则判定另一方获胜。其三是战场赛，这个模式有些像现今流行的moba游戏，战场里的元素很多，但简而言之最终的目标是拆掉对方的标志建筑物，而战场之上，就需要选手带着自己的私兵上阵。

虽然私兵有如此多的好处，但它的缺点也很明显——私兵是消耗品。你招募的士兵，一旦死了，那就真的是死了，并不会像玩家的角色那样再次复活。所以，你当然可以选择带着你的私兵肆无忌惮地扫图或是探索密卷，但要是在战斗过程中损失惨重的话，最终心疼的还是你自己。

另外，私兵中有一类特殊的单位叫做“副手”，算是私兵中比较厉害的角色。一个满级的账号最多可以拥有四个“副手”。这些副手不仅战斗能力远强于普通私兵，还有各不相同的指挥技能以及buff加持。

虽然我现在仅仅只有二十一级，但所谓赚钱需要从娃娃抓起，考虑到私兵上线后巨大的金钱消耗，我还是在升级的同时，将侧重点稍稍向赚钱偏移。

我一个人开启了一个寻宝密卷，乃是前往秣阳城中探索建立中州楼的东瀛人留下的宝藏。我操控角色，潜入太守府，依照攻略打开暗道，进入秣阳城的地下。我刚下密道，就发现前面站了个人，一个玩家角色。

我看了一眼对方的角色等级——30级，角色名称“上天入地”，是一个拿着武器‘棍’的角色。从他的属性判断极可能有两重内功，不过无所谓，昨天我还在17级的时候刚刚打倒一个30级的角色，现在我已经21级，并且通过昨天的密卷换了一身装备，对对方自然更不放在眼里。何况，在地下这样狭窄的空间里，极利于我这样的单手剑客的发挥。

第八章 直播生涯（2）

因为密卷并非给每一个玩家单开进度，而这个密卷的宝箱一个小时刷一个，所以像我们这样在密道之中尴尬的相遇也并非奇事。现在对于我们两个人来说都有两种选择，其一是组队协作，平分宝藏，其二是杀死对方，独吞宝藏。

我相信他现在也认识到了我们装备与等级的差距，我心里暗自盘算，只要他敢先出手，我一定后发制人，将其击杀。正在我们僵持之际，另一个让人既惊讶又尴尬的事情发生了。

只听密道那头传来脚步声，一个五人小队扛着宝箱正在往回走……

当他们看到我二人时，也停下了脚步。有本著名的科幻小说里曾经有句话，大意是说宇宙是一片黑暗森林，一旦看到其他文明，直接开枪打死它是最佳的选择。

现在，密道里的八个人，三方势力以及一只宝箱，恰好面对了这样的生死之局。我最晚进入密道，因而站在密道的最外侧，他们想要出去，必须经过我这里，加上我对自己的技术有信心，因而乐得静观其变。

面对这样的情形，沉积已久的弹幕也活跃起来

其中一个弹幕说道：“主播，你把他们都杀了，我给你送宝石。”宝石是直播平台的贵重礼物之一，价值1000元，即使扣去平台的分成，我也能得到五百元。

游戏币和人民币的双重诱惑令我有些心动，我玩游戏虽然功利，但毕竟是个讲江湖道义的人。

为了夺宝夺得名正言顺，我在公屏里打字“大家好，我是一名游戏主播，刚才我的直播间有一位观众老爷说，如果我把你们都杀了，他就送我宝石。所以诸位，在下得罪了。”

我估计这六名角色背后的玩家现在都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我，论等级，密道里的人中我肯定是排不号的，论装备，密道里的人我也算不上好。现在居然扬言要一个打六个。

虽然说了这样的豪言壮语，但真要一个打六个，我心里着实没有底。不过在我还未出手的时候，那个叫“上天入地”的角色却先行动起来，但他的目标并不是我，而是组队五人中的一个，他的速度如此之快，所选择的目标却又出人意料，很快地击倒了队伍中的一个id叫做“暖枫”的弓箭手，这个弓箭手等级很低，只有十三级，装备也不好，不知怎么混进了这样一个相对高级的密卷里。

不过奇怪的是，队伍里的其他四个人并未保护自己的同伴，在“上天入地”发难后也没有立刻为自己的同伴报仇。显然，这个五人队伍是临时组就，本来就各怀鬼胎，现在少一个人分宝箱，可说是正合了他们的意。

而“上天入地”在杀完人后并没有继续动手，而是在私聊频道中打字道：“现在你拿不到宝石了，我们两个平分这个宝箱吧。”发完，他同时发来了组队申请。

我有些想不透他此举的目的，他刚才的举动全在我的观察之中，以他的操作是很难对抗五个人的。而且他说的没错，刚才那位观众老爷的要求是击杀他们所有人，而现在已经被别人杀死一个了，这个获得宝石的条件自然也不复存在。

在我还在犹豫的时候，更奇葩的事情发生了，五人队伍中剩下的四人突然两两火并起来，而这个上天入地协助其中的两个人将另外两人击杀。现在这个密道里竟忽然只剩下四个人。

不过，他既然害的我没办法拿到500块人民币，自然要做好被我报复的准备，现在又发来组队邀请，实在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目的。但既然宝石拿不到了，拿个宝箱也可以接受，目前这种状况，我不如先与他合作击杀另外两个人，然后再把他杀了，一来可以独吞宝箱，二来也报复一下他害我得不到宝石。

我点击了接受邀请，却惊讶地发现队伍里不止我一个人！另外还有两人居然也在这个队伍里！也就是说，现在密道里的四个人全在一个队伍里，在我还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的时候，这个叫“上天入地”的角色飞快地奔到密道出口，而后我看到了“密卷完成”四个大字。

是的，这个寻宝密卷最后一步就是回到密道入口，只要队伍中有一个人回到密道入口，便可点击完成密卷，而我就在一脸懵逼之中分到了四分之一的宝藏。

而对面的两个人显然也楞在原地，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就在这时，我收到了“上天入地”的好友申请“大哥，实在不好意思，形势所迫，交个朋友呗。”

我顿时来了火气，这人不仅坑了我的宝石，还莫名其妙地破坏了我的夺宝计划，害的我只分到了四分之一的宝箱。就凭这些我不杀他个百八十次已经很对得起他了，他居然还想加好友？不过冷静一想，这个人似乎有些门道：

其一，他一个三十级的账号为什么要向我这个二十一级的小号卖好？而且刚才我并未出手，他是如何看出来我的实力比一般人要厉害的？

其二，从刚才的形势来看，我应该是拥有七人当中最强的操作，或者说，最强的战斗力。而另外五个人，不止拥有宝箱，还拥有最多的人数。而他在这三方势力中可以说是最弱的一方。

其三，他的位置在于两方势力中间，可以说一旦开战，他就是第一个死的，宝箱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但他使了不知什么计策，最后居然分到了四分之一宝箱。

一念至此，我通过了他的好友申请，冷冷地发去询问

“你干了什么？”

“没干什么呀。”他开始装起了无辜。

“你最好老实交代，不然以后见你一次杀你一次。”我威胁道。

“大哥，我老实交代你可别怪我腹黑啊。”

“你先说说看。”

接着他在对话框中发来以下文字解释事情的经过：

上天入地：“是这样的，我刚进密道打算寻宝，不一会你也进来了，我一看你只有21级，装备也一般般，看属性只有一层内功。但我相信与此同时，你也应该看到我的等级和装备了。”

第八章 直播生涯（3）

上天入地：“那么问题来了，你为什么不跑呢？正常情况下，一个一层内功21级的号是没办法与二层内功30级的号对抗的。那么只有一个解释——你对自己的操作非常自信。想到了这一点，我便没有轻举妄动。”

“就在这时，另一组人扛着宝箱来到了这里，我被夹在了中间，势单力孤，而且你们要火并势必要波及我。但我注意到，这五个人可能并非铁板一块，因为他们身上装备来源千差万别，肯定不是从同一个地方获取，所以他们并没有从开始就在一起玩，也就是说着五个人是临时组的队，而不是最开始就认识。”

我想了想，觉得他的分析极其有道理，我和师姐目前的装备就能看出很大的相似性。

“但他们中有两个人，装备和id都有些相似，所以我判断，这两个人是一起的，其余三个人是他们为了夺宝临时组的。那时候，你恰好在公屏发话说了你是主播以及宝石的事情。”

“我这个人虽然操作不怎么样，但是我知道操作好的高玩确实可以一打六，结合我之前的判断，我觉得你可能真的有这种实力。于是我想了一个办法，使得自己的收益最大化。”

“我给队伍中之前怀疑是一起玩的两个人中的一个人发去私聊‘我和旁边的主播说好了，你们帮我们就是四打三，等打完之后，我们再联手把他杀了，怎么算都比五个人分宝藏划算。’发完之后，我二话不说就靠偷袭把中间最弱的一个弓箭手打死。”

“那两个人看到你的发言，本就在狐疑，现在看我上的这么果断，肯定会觉得我有你这么一个大高手做靠山，便也跟着退了队伍，打死了另外两个人。”

“这时候，我再拉你入队，你一定想着先和我合作杀了另外两个，然后再杀死我独吞宝藏，而他们两个并不知道我邀请了和你的组队，也一定想着我们三个联手先杀死你，然后他们两个再杀死我独吞宝藏，所以你们都进了我的队伍。”

“宝箱的归属本来是他们的队伍，但他们中三个人死了，另外两个人又与我在同一个队伍。我就利用那一瞬间成功逃到了密道门口，完成了宝箱的分配。而如果我不和你组队，你堵住出口，我们谁也别想出去。”

听了他的解释，我心里暗暗佩服。这个人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不仅完成了对我们每个人操作实力、人际和装备属性的分析，还利用我们都想独吞宝箱的心理制定出如此腹黑的战略成功骗取我们每个人的信任，使得原本处在最弱势的自己也成功地分到了四分之一的宝箱。

“了不起，”我赞叹道，“我本来确实想杀你，不过现在觉得和你这种人交个朋友也不错。”

他回道：“那敢情好，一个小时以后的宝箱我想和大哥您组队，到时候三七分成，你七我三，您看怎么样。”

我想了想便答应了，只是不知他是不是加我好友的时候就已经算到了这一步，不过，对于这种人，他的头脑虽然有用，但也确实不得不防。

因为昨天已经快要升级，我又去找了点任务做，把自己升到22级，50分钟后，我和上天入地准时在密道门口会和。依靠着我的操作，和他的计策，我们成功地拿下了接下来四个小时中的所有宝箱。

在这过程中我们自然也遇到了其他寻宝人的阻截，不过这些人要不就被上天入地忽悠的找不着北，后来自相残杀而死，要不就被我的绝对实力压制，在这密道之中被我二人屠宰殆尽。

分赃的时候，他也确实遵守约定，按照他三我七的比例分成。对我而言，虽然少了三成的收入，不过也多亏了他的头脑替我省去了不少麻烦，也规避了一些可能会夺宝失败的风险。

我看了看自己的仓库，觉得基本上完成了资本的原始积累，想到起床之后到现在基本上没吃东西，便下线出去觅食。恰在这时，我接到了云天的电话。

“昨天不好意思哈，实在是有事情走不开，今晚出来浪不？”他请我吃了火锅，还对我说了不好意思，这种好兄弟确实难得。不过他不知道的是，虽然昨天被踢出了青训，但实际上过得还不错。说句不太厚道的话，多亏了他昨天临时有事，我才有和师姐相处的机会。

“没事，没事，我昨天过得还可以，现在状态也已经完全调整过来了。”我答道。

“唉，你说的那个游戏，我下了，现在练到十四级了，还挺好玩的。不过中午的时候和人家组队夺宝，最后宝箱倒是拿到手，出去的时候莫名其妙被人砍死了，郁闷。”

我：“……你id叫什么”

“暖枫，怎么？想加我好友了？”很明显，那个第一个被杀的倒霉弓箭手就是云天。

“呃……以后你玩游戏可以先问问我啊，虽然我可能没时间带你，但是语音教你点基本常识还是可以的。”虽然不是我亲自动的手，但想了想和杀了自己好兄弟的人组队打了一下午密卷，此时还是略微感到有些歉意。

“行，我有问题的话会找你语音的。”云天说道“那今天晚上真不用出来了？”

“嗯，不用了，我继续练号。”

回到游戏中，我加了云天的好友，接着我需要寻找地方，把自己下午赚到的钱花出去。

虽然我还没有到达三十级，也不能够招募私兵，但有了钱也可以先买地盖房。这样算算时间，等我升到三十级的时候房子差不多刚好可以盖完并投入使用。

之前提到过，《书名》的游戏地图非常之大，地图大则意味着图上的空地很多。于是，聪明的开发者想到一个办法来增加空地的使用效率，那就是玩家可以自己圈地。如果生活技能中的建造等级足够，又有足够的金钱，你就可以在地上建起任何你想建设的东西。这一点上，与很多游戏的家园系统类似，但不同的在于书名的家园系统贯彻了极高的自由度，你可以随意排列建筑材料的位置，以达到美观和实用的功效。

第八章 直播生涯（4）

当然，不止买地需要付出金钱，长时间的占有土地也需要付相应的“租金”，这政策是为了避免很多退游的玩家继续霸占土地。如果一段时间不缴付租金，土地也会被“朝廷”回收，重新售卖。土地的价格及租金与面积的大小以及所在的位置有关，例如，如果你把地买在官道附近甚至主城里面，那么价格自是要相应的提高。而具体的价格，随着游戏内部的市场环境智能波动。

虽然我没有太多的钱，但因为游戏凉下去很多，所以土地的价格不会很高，我得以在秣阳城南一处山谷旁边圈了一块不小的地。

我在州府买下地后，第一时间到了现场勘查地势，一边在手边的本子上写写画画做一些设计方案，例如哪里开垦农田，哪里建设练兵场，哪里建马厩，哪里建铸造台，哪里建我自己住的地方等等。就在我在自己的土地上愉快地奔跑的时候，一个精英怪进入我的视线。

那是一条血红的蛇，怪物名称叫做“血三更”，等级和属性全是“？”我现在的等级是22级，而超过二十级的怪物或者npc会被显示为“？”表示你与对方实力差距过大，无法看清对方的底细。

我自诩还算是一个游戏经验丰富的人，但这个名为“血三更”的怪，我却从来没有见过。我摸不清对方的等级，若是四十几级的怪倒还好办，若是大于60级，我就很难有操作的余地。

看到精英怪却逃跑这也不是我的作风，我自付只需要别人的协助应该可以把这个怪拿下，而这个协助的人，最好使用远程武器，以方便风筝这条蛇。

说到远程武器，我自然就想到了师姐，可惜她刚给我发来一张本地商业街的照片，看来暂时是指望不上了。那么弓箭手还有谁呢？我顺其自然地拨通了云天的电话。

云天一听有大便宜可占，连忙屁颠屁颠地点击了组队，来到我的位置。

“胖子，这怪怎么打？我听你的”云天拨通了语音。

我想了想，说道：“你先如此这般的连出技能‘血弩’，然后……”

“血弩是什么？”云天的声音有些疑惑，“技能么？”

“对，你还没学？你这个等级应该学了呀，xxx任务做了没有？”

“没有。”

“这个是弓箭手前期必学的技能啊，你之后在补吧，我想想别的打法。”我有些难受，这个意外情况，打乱了我之前设计好的战术。

不过我还是想到了新的办法：“这个办法对操作要求会更高一点，你一定要听仔细了，不然我们两个肯定都会死在这条蛇口中。”

布置完战术，我却并没有急于动手，而是掏出包裹里之前为盖房准备的建筑材料用原木简单地围城一个约一人高，水井口大小的小栅栏。又在旁边不远处，再用原木搭了一个小坡。然后云天先行动手，射中了那条血三更。蛇大家都见过，平时慢慢悠悠的，一旦遭到攻击便会发疯似的追咬攻击他的人。

云天见毒蛇追来，忙不迭地往栅栏附近跑，而我在栅栏附近持剑等待。云天把蛇引到我的身侧，我好整以暇地连出技能“玄击”，这个技能的效用只有一个——击飞目标，至于能击飞多高，那是与目标的重量属性有关。而蛇这样的轻量目标，自然会飞得比较高。

我算好角度，恰好使这个精英怪被击飞后掉落在我建好的栅栏里。一人的高度，蛇自然跳不出来，原木又提前被我涂上了油漆它也无法攀爬，只得活活被困在里面。

然后云天站在旁边搭好的小坡上，朝着被困在栅栏里的蛇放箭，一点一点地将之磨死。

这个看去非常赖皮的打法其实有一个不可复制的条件——每一个玩家只能在自己购买的地内建造东西，而这个区域恰好又是我的地，才使得这种近乎无赖的打法成为可能。

不过不得不说的是，云天的射术实在不精，等级又低，足足磨了半个小时才把这条蛇打死。

我们拆除了栅栏，开始搜刮这条蛇身上的东西。这条蛇身上爆出了不少稀有的材料，更有一个紫色品质的弓，虽然云天目前的属性还暂时无法使用，但他还是把弓放进背包里，兴高采烈地去了。

我搜刮完材料，有一样东西引起了我的注意，这个东西既不是材料也不是装备，它的物品名称叫做“带血的钥匙”。我知道这一定是一个任务物品，说不定是开启某个特殊地点或是密卷的关键。

我兴奋异常，连忙上网查了有关这个物品的攻略。遗憾的是，并没有什么攻略提到过这个物品。但这一点却使我的兴奋有增无减——这是一个尚未被人发现的物品，不止隐藏着怎样的秘密。我在附近又探索半天，并没有能够找到这个物品触发的方式，最后只得作罢。

我利用身上的金钱和材料，优先建造了农田和主宅，看着正在动工的地基，还是充满了满足感。接着，我又沿着主线接了几个任务，升到23级，便下线睡觉。

第二天一早，我登录游戏，却惊喜地看到一个久违的好友居然在线。

我连忙发起对话：“徐哥，好久不见啊，工作这么忙，周末才有空上线？”我一个放了假的考生自然对周末不是很有概念，但看到老徐上线，我还是看了看日期，才得出今天是周六的结论。

前几日，我就把盗号惨剧通过微信告诉了老徐，也把自己的新id告诉了他，他大概是今天上线通过了我的好友申请，所以我的好友栏里有他的好友。

“别提了，哪一行能好做呢？平时是真的没时间玩游戏啊。”老徐抱怨道。

“新工作不顺利？”

“可不是吗，我呢还是想做一做技术工种，毕竟收入还是好一些。”

“然后呢？”我问道。

“然后就找了个修电缆的工作，一开始我先跟着师傅后面学，虽然辛苦，倒也还好。但昨天，我去了一趟现场，和师傅一起修一根电缆，那电缆沟刚好在一个化粪池旁边，化粪池里的一些东西，你懂得，也漏到了电缆沟里。师傅义无反顾地跳进沟里，我没办法，也得捏着鼻子跟着下去。”

第八章 直播生涯（5）

“这……”我从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也无法想象在化粪池旁边修电缆是什么样的体验，光是听老徐描述，我就泛起了一阵阵的恶心。

“因为作业条件恶劣，我们足足修了两个小时。结果回到家里，却听说因为停电时间太长，我们这些维修工被用户投诉了，还要被考核扣钱。”

“这也太过分了，这不是完全不讲道理嘛。”

“那个用户是个工厂的老板，因为停电只好让工人提前下班，说是因为我们造成了他多少多少钱的损失，所以要投诉讨个说法。”

老徐继续道：“那天晚上，我在出租屋里不停地洗澡，足足洗了一个多小时，却总感觉身上还残留着味道，本来工作服我都想直接扔了，但单位又不给发新的，这种情况是没办法扔洗衣机的。我只能忍着恶心，又把衣服手洗干净。”

所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虽然大家都是网友，此时我也不禁有些同情老徐的遭遇。无论从哪方面而言，我与老徐相比都幸运太多了。

我说道：“这工作又苦又累，还要受气，不如转行吧。”

“这谈何容易，我除了打游戏又没有别的本事，不像你好歹书念得不错。好不容易有个地方愿意教我点别的生存技能，待遇也还过得去，就先这么混着呗。”因为我和老徐的对话是以文字进行的，我听不到他的语气，自然也猜不出他的悲喜。

“徐哥，不管做什么，一起加油吧。”我开始炖起了不知所云的鸡汤，因为我实在不知道面对身处这种处境的人该说些什么。

“以前以为做个电竞选手难，竞争激烈压力大，但是话说回来哪一行容易呢？想必之前坐在电脑前面玩着自己喜欢的游戏真的已经是不错的归宿了。话说回来，你怎么样，这几天有职业战队联系你吗？”老徐转过了话头。

说到这里，我便把前几天收到十一门徒战队青训邀请，结果不仅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还因为得罪了看场子的炮台，被赶出去的事情和盘托出。

“炮台吗？”老徐说道“我认识的，人不错啊，不至于像你说的那样吧。”

看了老徐这句话，我义愤填膺道：“怎么可能呢？他说他压根不认识你，也没听过你们战队，还说打城市赛的人不配称作职业选手。”

老徐：“不可能的，我和他虽然说不上太熟，但以前我打职业的时候他还热心地指点过我呢。而且，他既然说不认识我，又怎么知道我是打城市赛的呢？”

“对呀。”我一拍脑门“那他这样是出于什么目的？”

老徐：“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炮台以前在职业圈的风评就是非常照顾新人，不然战队也不会让他负责青训啊，你说是不是。”

虽然我相信老徐的话，但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而且两年的退役生涯如果过得不如意的话，谁知道会将一个人的性格改造成什么样呢？

我补充道：“而且他那天说是要用单手和我pk，结果还是偷偷用了双手，末了还嘲讽我一番。”

“嗯……这事吧，我也说不清了。我发你个视频，你看看也许会有什么新的想法。”老徐道。

接着，他微信发来一个视频链接，我点开一看，正是炮台退役前的最后一战，也是十一门徒季后赛的生死战。这场比赛我曾经看过，不过既然老徐又发来一遍，我还是来再看看有什么玄机好了。

《书名》的赛事直播与其他电竞项目类似，主画面是游戏画面，左右下角两个小框会给到选手的镜头。比赛的内容和我记忆中差不多，十一门徒本来占有优势，但是在团队战的关键时刻炮台上头挥拳追击对方残血的弓箭手，结果操作失误被反杀，战局也在瞬间逆转。

不过这一次，我着重看了一下选手的镜头，这次我发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炮台在追击对方弓箭手做出的那个别扭的失误操作的时候，右下角的小镜头可以看到他持鼠标的右手明显抽搐了一下。

这个动作对于经常打竞技游戏的我来说太熟悉了——鼠标病。也就是长期握鼠标的人因为手指弯曲产生的神经性疼痛。而这个致命的伤病，在炮台做出最关键操作的时候出现了。平心而论，炮台本身作为一名打法比较激进的选手，这次追击的选择没有太大问题，正常情况下，他至少有八成的几率击杀对方弓箭手。

输掉比赛之后，直播的镜头也给到炮台，他把脸埋在双臂之间，爬在桌子上。不知是否就是在那个时候，他下定了退役的决心。

这是两年前的视频，视频内容只有那短短几个小时的比赛，但视频弹幕中却充斥着整整两年的批评和谩骂：

“炮台这人是演员吗？”

“炮台你赶紧退役吧，别丢人了。”

“钱到账了，炮台这波不亏。”

“菜得像个1000分的弱鸡。”

……

再次看了这个视频，我内心有些五味杂陈。回想起那日暴怒之下对他说的话

“有种就和我再打一次，别在这装模作样，你知道你为什么会退役吗？因为你菜！两年的那场比赛就是因为你的睿智操作十一门徒才失去了晋级季后赛的机会。打比赛的本事没有，就会在这打压青训选手。你可能是给俱乐部管理层挡过子弹，不，挡过原子弹他们才会让你干这个吧。”

视频里的炮台最终还是站起身来，与对手逐一握手，而我注意到，这个时候，他已经只能伸出左手进行这项假装“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仪式了。

看到这里，我有些迷惑：一个为了取得比赛胜利，不懈训练，最后顶着伤病上场，却因表现不佳遭受无尽谩骂而黯然退役的选手，真的会是一个如此狂妄又故意打压青训选手的人吗？

“徐哥，”我回道：“视频我看完了。”

“那你应该看到了，从这次比赛开始，炮台就受到了严重的鼠标病的困扰，而我听说，炮台的病症非常严重，决不是两三年就能恢复的。这，才是他退役的真正原因。”

第八章 直播生涯（6）

“两三年无法恢复？”我沉吟道：“你是说，他和我对战的时候也是带着手上的伤和我打的？”

“很有可能。”

本来炮台的事情让我觉得职业圈的水很深，总有些人想用自己的资历刷一刷存在感。但现在换了一个角度，又觉得事情似乎并不简单。

进行完这番交流，我和老徐又聊了些别的，但因为等级差距过大，只能各自玩各自的。

我打开直播，先回了趟自己的地盘看了眼建造进度，并向观众解释道：“田里产出的粮食可以供之后的私兵使用，也可以拿来卖钱。主宅是一个相对休闲的玩法，喜欢的人可以布置或是装扮。同时主宅的风水以及装饰高级程度也可以少量减少离线时内功修炼的时间。”

“自己的领地也可以邀请好友来作客。若是关系特别好的好友，在好感度到达刎颈之交之后，可以几个人共用一片领地，共同建设和发展。其中产出的金钱、材料、私兵等资源是可以共享的。最高的权限归于拥有“领主”称号的玩家，出于宣传和管理的双重需要，一个职业战队的几名选手通常是共用一片领地的。”

“还有一种pvp玩法，叫作领地攻防，即两片领地的人带着自己的私兵直接开战，开战前，必须要领地双方的人全员同意才可开战。开战过程中只有领地的共有者及其私兵可以加入战场，对站时不仅可以击杀对方及其私兵，还可以毁坏其领地上的建筑。胜者可以获得一定奖励，毕竟建筑和私兵都是宝贵的资源，没有必要通过这种收益不高的方式进行浪费。一般是玩家矛盾无法调和时，才会进行的对战。”

“领地战虽然也在大地图上进行，但为了保证对战公平，参加领地战的目标在大地图上只能看到，不能被其他玩家选取，更不能被攻击，所以这种情形若是被其他玩家看到的时候，时常被戏称作‘阴兵借道’。”

就在我滔滔不绝地讲解的时候，忽然看到大批的私兵冲向我所在的位置。虽然我不知道这些人想要做什么，但总感觉来者不善。不过在没有开启领地战或是没受到我本人邀请的情况下，他们是无法进入我的领地的，也无法对身处领地之中的我造成伤害。

带头的玩家角色看起来是一个满级的账号，但装备并不是目前的顶配，甚至可以说是落后了时代两三年。他坐在战车上，id十分不友好叫做“请你去死”。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用改名卡新改的id，但他现在的做法和id十分匹配。他带着私兵把我的领地团团围住，还指挥弓箭手放箭射我，虽然没办法对我造成伤害，却可以起到嘲讽的效果。

那个“请你去死”在公屏里叫嚣着：“开挂的傻x，有种出来呀。”

我这才明白过来对方是谁，我回敬道：“这不是1500分的大神吗？开大号报仇来了？”

如果我所料不错，这个人就是我和谢流萤那天在网吧遇到的被我满血打死的人。毕竟无论怎么想，说我开挂的人，也只有他了。本来在大地图中找一个人报仇并不容易，但《书名》的领地系统，会标注该领地属于哪名玩家。

我昨天买的地又离主城不远，他一定是昨天恰好看到了这块领地属于我，所以开了大号，带着小弟，来这里堵我。

此时我可以选择系统提供的传送功能，回到任意主城，不理他继续练级打怪。不过人家都堵到我的家门口来了，如何能咽的下这口气？可惜我的大号被盗，不然可以随便碾压这个两年没上过线的狂妄之徒。

不过他把我这样一围，虽然我受了气，但是客观而言直播效果倒是不错。弹幕也热闹起来，等着看戏，这种情况我自然更加不能退缩。但要我一个23级的小号面对一个满级的账号外加大量的私兵，我是无论如何也打不过的。

那怎么办呢？我打开好友栏，点开与老徐的对话框。

“徐哥，帮我个忙吧。”

五分钟后……

那个“请你去死”还在不断地放着垃圾话，不过他也真算是个人才，骂了五分钟居然没有重样的，我并不理他，也没有传送走。这时，我收到一条组队邀请：

“如风战队、暖阳邀请您加入队伍。”

在《书名》的私兵训练方案中，私兵训练加成的属性与玩家人物属性有关。也就是说，如果你是一个弓箭手，你的满级属性也更接近一个弓箭手的标准属性，那么你也可以训练其他种类的私兵，但训练弓箭手的效率是最高的。

老徐以前打职业的时候，惯用武器是长枪。这种长武器在战场赛中最适宜配合骑兵冲锋，所以以前在战队里，老徐在进行家园养成的时候主要做两件事，一是训练枪兵，二是养马。

于是，在秣阳城南的这个小山谷边，在这个已经快凉了的游戏中，出现了久违的壮观景象：前如风战队选手暖阳，胯下“追燕马”，身披银色的“玄龙诛心铠”，足蹬绛色“赤羽登云靴”，手持“盈天槊”，带着他的擂鼓副官、战车副官、战旗副官以及三百精骑。杀向“请你去死”的队伍。

这一场景，也使得直播间里面的观众接连发出“卧槽”的惊呼。

我料想这个“1500分的大手子”肯定没见过这般神兵天降的景象，因为不管是私兵的质量、数量以及角色本身的装备属性，这个想要请我去死的人都被暖阳碾压了十万八千里。更别提对私兵的指挥能力以及本身的操作了。

暖阳一马当先冲进了对方的阵势中，后续的骑兵跟上，直接将对方阵型冲散。凭借装备和操作，暖阳仿佛在玩割草游戏一般，那些私兵走不上两合就会被砍死。

暖阳的目标很明确，就是“请你去死”的项上人头，对方虽然边打边撤，但他的这些私兵不止打不过暖阳训练有素的骑兵，更加跑不过。

我借着组队的机会，趁乱跳上了暖阳战车副官所驾驶的战车。我的目标只有一个：杀对方的副官。

第八章 直播生涯（7）

没人玩的游戏一生一次的暑假第八章直播生涯如我之前介绍的那样，《书名》里的私兵是消耗性资源，一旦死了，是无法像玩家角色那样再次复活的。想象一下，需要获得私兵你必须先要进行招募，招募之后还要把种田得到的粮食充作军粮，来喂你招募到的士兵。接着，你得训练士兵使得他们的属性成长，并且铸造甲胄，筹备马匹辎重。

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在战斗中若是自己的私兵损失惨重，对谁来说都是一件非常心疼的事情。而这其中，玩家最不想看到的损失，就是副官的阵亡。副官是私兵中比较特殊的一类，有单独的培养界面，他们不仅属性上远强于普通私兵，更是会给整只军队提供多种多样的buff加成。不止如此，因为副官的代理指挥的能力，使得大规模作战时的分兵操作成为可能。

相应的，培养一个优秀的副官所投入的资源也会异常惊人。同时，《书名》为了贯彻自己高自由度的理念，每个副官的初始属性和成长曲线都是各不相同的，一般而言，精明的玩家需要从中筛选出合适自己的副官进行任免和培养。

而副官与私兵一样，一旦死了，就不会再复活。这正是我要追杀对方副官的原因，毕竟杀他一次并不能对他造成太多实质性的打击，只有让他投入资源养成的私兵和副官损失惨重，那才是实质上的打击。

我乘上战车，看到暖阳对这名战车副官及其所管辖的70名骑兵设置的指挥方略是“全力击杀”

在这种方略下，士兵们的首要任务是将对方一切有效目标杀死，而并不会像有些方略那样打残或是冲阵即可。不得不说，暖阳和我还是心有灵犀的，他自己冲着对方主将而去，便把击杀副官的任务安排给了这个小队。

我乘坐战车配合骑兵冲杀，砍倒几个私兵之后，我发现了对方的战旗副官就在不远处，便随着队伍一起冲杀上去。

大部分战旗副官会给整只队伍提供防御属性的加成，而一旦战旗副官被击杀，整个队伍的防御力就会大幅下降。这种设定也好理解，毕竟战旗一倒，大家也就无心恋战了，四散而逃才是王道。

可以看出暖阳的这个战车副官“智力”属性比较高，因而做出了比较明智的指挥判断——优先击杀对方战旗副官。

我们的战车加快了速度，直接撞向对方的战旗副官，因为车速较快，且战车和驾车人属性都比较高，这一下直接撞掉了对方三分之一的血量。我趁机跳下战车，拿起手中的剑对对方处在倒地状态的副官一顿招呼。

我并没有贪输出，而是以打出控制技能为主。因为客观地来说，我一个23级的小号，再怎么凭借自身操作，单挑也未必打得过一个满级的副官。输出的技能打到他身上也不会很疼，所以我只要尽量打出控制，让一旁的手持长枪的骑兵们戳死他就好了。

暖阳的私兵战斗力果然非同寻常，这个副官的血量掉得很快。而那位“请你去死”显然已经被刚才的冲阵弄得手忙脚乱，光忙着逃命，没想着带小弟们一起走，自己的副官的指挥策略大概还是“自由指挥”，所以这名战旗副官很快被我们杀死。

战旗副官一死，全队的防御力呈直线下降，双方的差距更被显著拉大。我再次坐上战车，寻找下一个目标。

不一会，对方的四名副官全部被我配合着暖阳的私兵击杀，我相信对方此刻应该已经痛不欲生了。

而另一边，请你去死虽然坐着马车，但也很快被暖阳骑着神骏的坐骑追上。暖阳先一枪捅死了车夫，整个战车失去了转向的能力。接着连出马上技能“追魂枪”，直接捅爆了战车的轮子。看到这一幕我也不得不感慨——职业强者恐怖如斯。

在这个过程中，请你去死并未做出任何有效的反应，大概他也没有料到，带着大部队来包围一个23级的小号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暖阳乘胜追击，一套连招直接把请你去死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同时指挥，载着我的战车向他们的地方靠拢。

暖阳把对方打得还剩一丝血，便停了手。请你去死虽然想趁机还击，却被暖阳用长武器的优势全部格挡开。并且暖阳还通过马匹的机动性优势把对方圈在一个很小的范围内。

这个时候，我来了，我二话不说下了战车，直接杀向想要逃出暖阳攻击范围的请你去死身后。接着，我连出技能“星火”，造成百分之四的真实伤害。

于是，这个满级的账号，就耻辱地被我这个23级的小号收掉了人头。而在这样的战斗区收下人头，我和暖阳是不会受到任何善恶值的惩罚的。

大获全胜之后，我向暖阳道谢：

“徐哥，谢谢了啊，你今天的损失我以后赚钱还你。”

暖阳道：“没必要，今天几乎没什么损失。倒是收缴了不少甲帐兵器，他的这些东西我用不着，我这先存着，等你到了三十级开了私兵仓库给你用。”

暖阳说得没错，这些装备他当然看不上，但对于我一个小号而言，满级大号铸造的兵器物资可算是极品装备。甚至可以说，有了这些物资，很多当前等级没法探索的密卷也可以进行了。

“那太谢谢徐哥了，以后有机会我请你吃饭。”我由衷感谢道。

“没什么谢不谢的，玩这个游戏我会觉得自己是个高手，但等真正到了社会这个游戏中，我才知道自己是个菜鸟中的菜鸟。偶尔来这里重温一下当高手的梦也挺好。”暖阳似乎有些无奈。

我们不再交流，我看领地上的工期差不多了，便又新建了民居，民居可以供领地内的劳力或是士兵居住。

然后，我重新投入升级之旅，毕竟现在有了这批甲胄，初始的私兵配置可以说领先了大部分人不少，但这些必须要到达三十级才能享受到。

因为被这个妄人浪费了不少时间，我在下午四点多的时候才勉强升到24级。我下线歇息片刻，看了看开播以来直播间的收入——523元。

唉，这5000块看来是不好赚了……

第九章 他和她的关注（1）

我泡了杯速溶，再次上线打怪升级，然而接下来的两个小时，我的游戏体验非常不好。因为每过一段就会有一个等级装备和我相差仿佛的角色开红来杀我，而杀我的人所使用的武器几乎包含了十八般兵器。

不止如此，这些角色的操作非常优秀，一个个与我打得有来有回，我虽然击败了他们中的大多数，但也不慎被杀死几次，面对我的问话，这些角色也并不搭理。我实在不明白我又莫名其妙地开罪了谁，导致如此下场。

我的第一反应是官方想通过这种方式逼我退游，以保住内功的秘密。毕竟一次能调动这么多等级差不多的账号，又请来这么多高手的，想来想去就只有官方了。不过仔细想想，虽然他们不能查封我的账号，但若是官方真的想恶心我，其实有很多别的方式，比如不给我建造权限，不卖领地给我之类的。

但是这样一来，他们也会面临和我一拍两散的风险，我若是生起气来，直接将内功的事情公之于众，其他玩家闹腾起来，那他们就得不偿失了。

而且因为在与他们的对抗中我做出了几次精妙操作，甚至还在直播间里收到了几个小礼物。

既然不是官方，那会是谁呢？

我没想到的是，答案很快就揭晓了，但我没料到揭晓答案的是我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

我一看来电，是一个陌生号码，虽然妈妈从小就教导我们不要接陌生人的电话，尤其在这样诡异的时刻。不过……我一个成年人有啥好怕的？

我按开接听键，对面传来了一个女声。

“你好，请问一下是陈聊吗？你还记得我吗？”

呵，这是诈骗电话的常规套路，这人不知从何处拿到了我的个人信息。用“还记得我吗？”这种略显白痴的方式诱使我说出某个熟悉的人以方便他来扮演。这并不比“我，秦始皇，打钱”这样简单粗暴地套路高明多少。

我本就被莫名其妙地追杀弄的有些难受，现在可好，又接到了诈骗电话，我用略带嘲讽的语气回道：“是的，请开始你的表演。”

对方显然也楞了一下：“嗯……我是之前联系你的十一门徒战队的数据分析师，你青训的时候留下过联系方式。”

听了这话，我立马把刚才的防人之心收了个一干二净。什么诈骗？不可能的，电竞人的事，能叫骗么？

“哦哦，你好你好，不好意思，我以为是骗子呢。”我忙道歉“但是，我已经退出了贵战队青训了。实在不好意思，辜负了你给的机会。”

“其实，我也已经不在十一门徒干了。”对方说道“接下来，我们可能要合作一下，叫我小冷吧。你先把直播间关了，我有正事说。”我赶忙依言和观众告别，关了直播间。

然后，这个自称小冷的前十一门徒战队数据分析师开始给我解释起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那天我离开青训基地后，事情却并没有结束。我代练的那个号的老板，恰好是战队的资方爸爸。因为我出丑的视频在网上着实小火了一把，这个老板觉得丢人丢大了，甚至以后都不想再玩这个账号，他非常恼怒，即使得知我被赶出青训基地后还是不解气。接着，他便向战队管理层施压，要进行追责和索赔。

管理层当然不会轻易背锅，但为了哄资方爸爸开心，便把锅甩到了推荐我来青训的小冷身上。可怜小冷也是百口莫辩，最后被战队管理层不讲道理的做派弄得实在心灰意冷，选择了辞职。

小冷辞职后，来到“书阁下”战队应聘，而这次招聘，是以网络视频的形式进行的。书阁下是目前顶级联赛里一等一的强队，在凤凰石和天元遗录两支老牌豪强逐渐没落后，该战队已经连续四年包揽了联赛冠军。相比十一门徒中等偏下的战绩，小冷若是真能受聘书阁下，那真是所谓的因祸得福。

在考核了小冷的各项能力后，hr问到了小冷从十一门徒战队离职的原因。小冷如实说了，并且强调我是一个非常有天赋的选手，她绝对没有看走眼，只是俱乐部管理层不作为纵容资方爸爸任性，这才导致了悲剧。

书阁下战队的有关方面听到这些并且观看了小冷带来的我的对战录像后，对我非常有兴趣。想在雇佣小冷的同时，招募我为青训选手。但这个想法，却遭到战队队长“灯火未央”的激烈反对。

在书名的观赛圈中，因为每个选手的武器内功配置以及打法风格都大不相同，粉丝们都有各自所钟爱的选手。所以当问到“你最喜欢的选手是谁？”这个问题的时候，答案往往五花八门。但当问题改为“你觉得书名有史以来最强的选手是谁？”的时候，所有人的答案都出奇的一致——

书阁下、灯火未央

这个人，于五年前出道，17岁的他在出道的第一个赛季虽然没有率队打进最后的决赛，却在随后的赛季mvp评比中力压当时如日中天的天哥和月神，出道即夺得mvp奖项，震惊了所有人。

而更夸张的是，在随后的四年中，他开始了自己的统治级表现。随着天哥月神等老一辈选手状态的下滑，他在联赛之中更加所向无敌，带着原本羸弱的书阁下战队连续夺得了四个冠军，并且包揽了全部的mvp。

而这个人，在书名这个游戏中是几乎没有弱点的。几乎无解的个人操作、滴水不漏的战场指挥以及永不言弃的心态竟同时集中在一个人身上。

可以说，到目前为止，灯火未央的职业生涯的传奇程度完全可以和邻国那个玩著名moba游戏的李姓选手相媲美。而大家都知道，那位李姓选手随着年龄的增长已经逐渐日暮西山，不复以往的统治力。而灯火未央却丝毫没有这样的迹象，今年22岁的他依旧保持着处于顶峰的状态，而这一点，是最不可思议的。

第九章 他和她的关注（2）

而现在，这样一名传奇选手，在看了我的录像之后，强烈反对我加入他所在的战队……

对于队内领袖兼绝对核心的意见，管理层当然非常重视，双方协商达成这样一种处理办法。派出队内青训选手使用属性与我差不多的账号逐个开红和我对战，以考验我的应变能力和操作。如果我能够保持七成以上的胜率，则证明我确实很有实力，同时作为数据分析师的小冷也确有挖掘人才的眼光。

天知道我在听到这里的时候，内心飞驰过一万匹草泥马。

不过我刚才的“被迫操作”还是打到了七成以上的胜率，管理层非常满意。不料，灯火未央还是不同意将我俩招募进队里，并且提出了以下观点：

我的实力其实非常一般，被我击败的青训选手都该被踢出队伍。为了证明这一点，他会亲自来和我过招，或者说和我和小冷两个人过招，他在和我pk时，可以让作为数据分析师的小冷在一旁指导。并且他只会使用一个20级的账号，来击败24级的我。如果我能击败他的话，那么他就同意我和小冷加入战队，如果不行，那么我们俩必须另谋高就。

而与此同时，灯火未央提出了一个非常奇怪的要求，他要求这次比试除了他自己，小冷和我不能有第四个人参与或观战，他自己会找到战队一个没有人的训练室，与我进行对战。

“这就是我给你打电话的原因”小冷道：“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必须尽力击败灯火未央才行。我马上登入游戏账号，给你发语音，他们给我半个小时的时间帮你分析怎么样才能打赢。”

看来，今天又是奇幻的一天。想到能和书名有史以来最强的选手过招，我不禁激动得微微有些颤抖。

“你听我说。”小冷似乎也在努力保持镇静，想来她也不太能理解一次普通的求职为什么会遭到业内大佬如此激烈的反对：“首先，你必须要用左手。这个不用我说吧，你左手有超过3000分的实力，右手只有2800，对付灯火未央你要是还敢用右手，那就是找锤。”

她也知道我惯用手的事情，不知是不是炮台告诉她的，我心里暗付。嘴上却道：“那肯定，我哪敢这么膨胀？从刚才被开红的青训选手追杀开始，我一直用的是左手。”

“你记着，现在他只能用20级的账号，技能选择和属性受到限制，这对我们很有利。从以往的大数据看，他有百分之71的可能用“龙吟”起手，百分之15的可能后退拉开距离，观察你的连招后伺机反击，百分之5的可能向右侧平移然后用“离心”绕到你背后……”

小冷半个小时不带休息的讲完，这半小时的信息量，可以说比我高中学习电磁感应的物理课还要大。我不确定自己能记下来多少，不过为了共同的利益，为了击败灯火未央，此时只能选择相信自己的同时相信彼此。

接着，一个二十级，手持单刀的角色开红出现在我面前。这个账号有着极为普通的昵称，长着一张放在人群中也无法被辨认出的脸，有着平凡的属性和装备。但不知为何，当你一旦得知这个角色背后的那只手属于灯火未央，这个看似普通的角色也能带来极强的压迫感——那种来自王者的压迫感。

灯火未央见我准备停当，直接单刀突进，我奋力格挡，但还是被他连出了技能“龙吟”。不得不说，小冷的分析非常到位，甚至有些可怕，这百分之71的概率果然发生了。虽然我早有提防，但灯火未央的动作实在太快，我虽然勉强避开最后的技能伤害，却还是让他连出了技能。

这事说起来非常玄妙，明明点开他角色的属性栏，看到敏捷那栏里写着：100点，而我，因为不错的内功加成和等级、装备领先的缘故，拥有150点。但这个人一旦操作起来，就快到感觉令人难以应对，好似凭空多出了100点敏捷。

这种能用个人操作，使人产生角色属性增加错觉的实力，只能属于书名这个游戏的王者——灯火未央。

看我处于下风，小冷也着急道：“他下一招要用‘天雷破’，注意不能让他连到。”

小冷把话说完的时候，其实灯火未央已经把天雷破连到第五招了，我因为迟迟不能判定他到底要用什么技能，因而还没做出有效应对，只是左支右绌地勉强抵挡。骤然听了这话，我赶忙通过技能“无锋之剑”对其造成短暂僵直，打断了他的连招。

我借着他僵直的短暂机会砍了两剑，发现他似乎还是没有从僵直状态恢复，便砍出了第三剑。

几乎在同时，小冷大叫：“不好”，而同一个想法之前曾短暂地在我脑海中一闪而逝——“无锋之剑”作为一个小技能，对他造成的僵直时间好像有点太长了……

果不其然，在我第三剑击中他的同时，灯火未央比我的预判中早02秒抬起了左脚，踢中了我持剑的手。而几乎没有给我反应的时间，他手中的单刀斩落，连出技能“光怯”。光怯虽然只有“踢”和“砍”两个按键，但要求非常苛刻，需要踢和砍都命中对方拿着武器的手，才能造成对方武器掉落的效果。

我用无锋之剑破解了他天雷破并对他造成短暂僵直。而灯火未央——这个近乎变态的男人在僵直效果结束后，他站在原地保持原来的姿势，多伪装了02秒的僵直效果，勾引我打出第三剑。利用我出剑的时机，准确地击中我的持剑手，打出“光怯”。

但是祭出左手的我也并非待宰羔羊，我连忙使用空手动作趁着光怯技能动作的后摇，将灯火未央逼退，然后拾剑再战。小冷似乎也没想到我的反应如此迅速，能感觉到她把准备好要说的应对策略憋了回去。

第九章 他和她的关注（3）

僵持之中，我回想起小冷在比试前的分析：灯火未央这个人不管是操作还是精神都几乎没有弱点，你很难用一些看上去很傻的操作诱使他冒进，也很难用看上去很霸气的连招令他胆怯。相反，一旦让他抓住机会，他会毫不留手地用最稳妥的方法打死你，绝对不会像某些选手一样占据优势了就开始瞎浪羞辱对方。而这一点，也许我们可以尝试反过来利用。

我持剑在手，使出七分虚三分实的剑招与他缠斗起来，而灯火未央不亏是灯火未央，我的虚招几乎完全没有骗到他。不止如此，我不断地以可能连出多种技能的招式起手，想要骗他做出各种防御姿态结果他却不为所动，显然是有自信在我技能释放出的前一刻做出应对，而无需任何预判。

而我出的每一剑，他似乎都能在同时做出判断，无论是闪躲还是格挡反击都妙到巅毫。然而打着打着，我却发觉了不对劲，因为不知为何。我似乎已经好久没有进行过移动了，自身的活动范围越来越小，虽然灯火未央没有使用任何控制技能，但我似乎被钉在了原地。

而这正是书名第一人灯火未央的成名绝技——刀铸。即通过自己的攻击和走位，并且适当地卖出一些破绽给予对手正负两方面反馈，比如这么打，你能击中我，这么打，你打不中我。久而久之，对手会形成操作惯性，从而利用这一点把对手完全代入自己的游戏节奏。

而刀铸之所以叫做刀铸，是因为移动和走位得不到正向反馈，反倒是呆在原地，好像能够对灯火未央造成一些伤害。因此，对手会不自觉地呆站在原地，仿佛被灯火未央精妙的刀法铸在了地上一样。

说来讽刺，职业选手大多反应和学习能力过人一筹，而这一点也加速了“巴普洛夫”效应的形成。而很多名声响亮的职业选手，在灯火未央的这招“刀铸”面前竟可笑得如同听了铃声就会流口水的狗。是的，每个选手都知道他有这招，但也几乎每个选手都会中他这招。

当铃声响起，狗再次流下口水的时候，等来的却不是骨头，而是斩落而下的屠刀。当我不自觉地定在原地，恰好给了灯火未央能够连出当前属性能够释放的刀客伤害最高的技能“屠情”的机会。

但这一切，都在我和小冷的计划之中。原来，小冷早已确定，无论怎么操作，我都不可能胜过灯火未央，唯一战胜他的办法，就是把操作的比拼，转化为属性和装备的比拼，而后者我是占据绝对优势的。

如之前分析的那样，灯火未央是一个一旦抓住机会，就会用最稳妥的方法对手的人。而在这种缠斗的局势中，对他来说最稳妥的方法就是先用他的成名绝学刀铸诱使我站在原地，然后通过“屠情”打出高额伤害。

而如果灯火未央使用的是一个随机的号，而并非他亲手练的号。那么二十级的刀客，力量属性会在80到100之间，而小冷准确地计算出，以我现在的属性在对方力量80到100之间的21个数字时，屠情分别会对我造成多少点伤害。而我所要做的，就是根据小冷计算出精确数字，卡住自己的血量，让灯火未央释放屠情。

对战开始前，我查看了灯火未央所使用的账号的力量属性为92点——根据小冷的计算，算上之前连出技能的动作屠情会对我造成总计4312点的伤害。而我，必须把血量控制在略多于这个值的时候，假装中了刀铸，诱使灯火未央释放技能。

我则趁机释放现阶段伤害最高的技能“离魄”与他换血。因为职业选手虽然都会估算伤害和爆发，但绝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像身为数据分析师的小冷一样精确到个位数。而我只要能够利用这个位数的误差，让灯火未央以为他先释放完的屠情能够秒了我，那么我就可以利用剩下的个位数血量释放完自己的技能利用装备和等级优势秒了他。

按照战术，我成功地在4320点血的时候完全停在了原地，而灯火未央如同机械一般的准确反应使得他在这一刻开始释放屠情，而我也开始在下一刻进行“离魄”的连招。如果战术进展顺利，灯火未央连完技能时会惊讶地发现我还剩八点血，需要再补一刀，而我的技能将会在他补出这一刀之前先将他击杀。

如果我赢了，大概很多人看了还剩八点血的“郭家护院”会把这一切归功于运气或命运。但只有我知道，在这场对局中，小冷夸张的数学能力就是命运！因为强者，始终会把命运握在自己手里。

但是后来我知道，强者不是我，也不是小冷，而是灯火未央。

在我还剩八点血，正在释放“离魄”的技能动作并且即将造成伤害的时候，灯火未央用一个不可思议的走位躲过了我的技能。

虽然我接下来的表述可能很夸张，但这的确是我当时最直接的感受。他的那下走位，似乎不属于任何3d坐标或者说长宽高方位上的移动，而像是一种从第四个纬度的穿越。

是的，我知道《书名》是一个3d游戏，灯火未央绝不可能从第四个纬度穿越。但这就是我在面对他那鬼魅般的移动时最真实的体验。不然你们说，一个敏捷度只有100的小号，再快能快到哪去呢？

毫无疑问，他躲开我的技能后不再给机会，补上一刀将我击倒在地。

第九章 他和她的关注（4）

我呆呆地看着电脑屏幕上的对话框弹出的“是否回到复活点”，仿佛世界的一切都不存在了，只有那两个该死的字“是”或者等待30秒进行原地复活的目前还无法选择的“否”。

这30秒好漫长，我想了很多，但似乎又什么都没想。我不是不能接受以这样的差距输给书名最强的选手，所以我现在也并没有多少失去加入顶级战队机会的遗憾和失落。

此时的我，更多的心情是震撼与激动。就像一个习武的人，有一天突然有机会和天下第一高手过招，虽然不幸落败，但却见识到了绝顶的招式。此刻的我，不是陈聊，也不是郭家护院，更不是什么以职业选手为目标的青年，而是一个单纯的《书名》玩家。作为热爱游戏的玩家，我觉得刚才的几分钟，是我人生中最开心的时刻，甚至超越了得知高考分数和师姐带我回酒店的时刻。

等我回过神来，意识到耳机那头的小冷也半天没有说话了。忙道歉道：“实在对不起，都怪我太没用了，你的分析非常有帮助，是我的实力不济害你也失去了机会。”此刻的我虽然没有多少遗憾，但想到小冷的事情，心里瞬间被愧疚占满。

她好心推荐我参加青训，我却害得她丢了第一份工作，又害得她失去了找到第二个工作的机会。此时，我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卖不出去的低劣商品，而小冷为了推销我，也害得自己穷困潦倒。

但奇怪的是，听了我的道歉，小冷却并未说什么，只是一直复读机般地说“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如同魔怔了一般。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受到的打击太大，此刻却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只得顺着她的话说“什么不可能？”

小冷接下来的话，声音虽然不大，却足以让我从头凉到脚。“这个人不是灯火未央！”

“你说什么？”我觉得有些难以置信“除了灯火未央，谁还有这样的实力？”

小冷接着道：“这个人，这个二十级刀客背后的人，比灯火未央，还要强！”

“怎么可能呢？哪有人比他还强？”说实在的，若不是凭借小冷“王语嫣”一般的对战指点，我不可能像现在的结果一样打掉他这么多血量。只能说对手是“乔峰”，实力碾压了我这个“风波恶”。若说有人比灯火未央还强，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你相信我，我分析过上千场灯火未央的对局”小冷道：“这个人表现出的实力和灯火未央差不多，但却不是灯火未央，他有许多细节上的选择和判断与灯火未央不同。而且，他主玩的武器，肯定不是刀！他用其他兵器的实力会更强！他模仿了灯火未央的打法，而不是用他自己的擅长的打法和兵器战胜了我们。”

“你……你说什么？”若不是对小冷分析能力的信任，我几乎要认为她已经疯了。“那……那他是谁？”

就在这时，那个二十级的账号冲我发来文字私聊

“小子，你实力不错，但现在我们战队不可能招募你了，你有两个选择。

第一，换一个其他游戏玩，以你的天赋，一定能很快上手，总比玩这个快凉了的游戏要好。

第二，加入其他战队，在这个游戏彻底凉掉之前，来——抢——我——的——王——座。”

我们都知道，面对强者，人们通常有两种选择，一是击败他，二是加入他。这次命运的际会使得我毫不犹豫地走向了第一个选择。

按说，《书名》史上最强的玩家主动找我搭话，我应该非常激动才对，但此刻，小冷的猜想却紧紧地盘绕在我的心头。

我没有多想，直接打字问出了问题：“你到底是谁？”

“呵，看来那位来应聘的数据分析师小姐真是厉害，那我就告诉你个秘密：我已经四年没有和其他人打过对战了。上一个和我打的其他人，好像名字叫做张光月，他技术还不错，我印象挺深的。”

他说的这个“张光月”，就是id“luna”的选手。在这个武侠风格的游戏中，英文的id多少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因而大家更惯常地称呼这个选手为——月神。

四年前的月神，是受伤前的月神，是状态正值最后巅峰的月神，是那个场均apm350的月神，是那个留下单赛季最华丽操作集锦的月神。这样的选手被这个20级小号背后的人评价为“技术还不错”。

这句话带来了更多的疑问，然而我不及发问，对方便下了线，只留下一脸茫然的我。我这件事情通过语音告诉了小冷，她也完全猜不透是什么情况。

无奈之下，我只得再次和小冷道歉。

小冷叹了口气：“唉，这可能也是命吧，好好加油，你应该能看得出来，我的眼光不会错的。”

事到如今，我这个“低劣商品”还能再说些什么呢，只能用行动去证明这一点了，我们彼此道了珍重便挂断了语音。

经过这件事，果然再也没有实力不凡的小号找我单挑。我看了看日期，重重叹了口气，再过七天就是《书名》各级联赛开打的日子，而各大战队的一二队都将在届时确定大名单，而这……也意味着我失去了在此之前加入战队的可能，因为赛事方有规定，只有注册青训满一周的选手才能够进入战队大名单。

经过刚才与书阁下青训选手的切磋，我已然了解目前自己想要获得青训的机会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青训生是几乎没有收入的。没有收入也意味着我不可能完成5000元的约定。换句话说——暑假接下来的时间里，直播是我唯一的出路了。

我心不在焉地打开直播，随便又玩了两个小时，升了升级。便早早下播睡觉，我躺在床上，翻看手机，却看到在差不多是我和灯火未央对战的时候，老妈发来了一条短信

“明天我们一家要请于教授吃饭，你抽个中午过来吧。地点是xxxx”

第十章 错误的道路（1）

于教授是老爸的好友，目前在本地一所大学供职，是理论物理方面的专家。因为两家熟识的缘故，于教授在高考复习阶段指点过我一些学习方法，高考结束后又针对我填报志愿的事情提出了不少有价值的建议。现今家里要请他吃饭感谢一下，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出席，即使现在对我来说时间非常宝贵。

第二天，我比约定的时间提早二十分钟来到聚餐地点，在服务员小姐姐的指引下来到预定好的包间。作为晚辈，我自然要早一点到达，以示礼貌。我预估了一下时间，估计这个点应该只有我一个人到，爸妈发来微信说大约还要十五分钟，于教授可能会更晚一些。

然而令我没想到的是，当我推开包间的门，里面却已经有一个人在等待。这人是个中年男子，身材干瘦，头顶微秃，因穿着不合时节的夹克衫而略显邋遢，脚上瞪着一双脏兮兮的凉鞋，戴着极厚的眼镜，看去与这家规格较高的酒店格格不入。

我并不认识此人，但既然他也进了这个包间，加之一副不修边幅的老学究的样子，我估计对方可能是于教授的朋友，被邀请同来。请客的是我老爸，因而我也算半个主人，就算不认识对方，现在也得主动打招呼方是待客之道。

“您好，我叫陈聊，是陈之烨的儿子，于教授曾经热心地指导过我，请问您怎么称呼。”我礼貌地半鞠躬道。

然而对方却并没有直接回答我最后一个问题，而是推了推眼镜，上下打量我一番，而后问道：“小伙子，上大学了？”

“高考刚结束。”一个青年人，说完全不向往大学生活肯定是假的，可惜的是，有一条更具诱惑力的道路需要我去前行。

那中年人示意我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然后凑近我问道：“小伙子，你对物理有兴趣吗？”

好嘛，果然是于教授的朋友或者同事，张口闭口不离本行啊。我赔笑道：“还挺有兴趣的，就是学的一般。”

那人一拍大腿：“哦~有兴趣就好，有兴趣肯努力就一定能学好。”说完，他从怀里掏出一叠草稿纸，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奇奇怪怪的公式和符号“我来教教你？”

他的神情像极了鲁迅先生笔下谈到“茴”字四种写法的孔乙己。我面露难色：“这……我这种高中层次的知识，恐怕听不懂吧。”

他听了我的话，皱了皱眉头：“诶，科学本来就不是什么高深的东西，没有听不懂，只有不肯学。”

我是没弄懂，为什么好好的一个朋友家庭间的聚会突然变成了物理课，不过既然对方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也只得说：“那麻烦您说说看了。”

我这句平平无奇的话，也不知有什么神奇的魔力，他竟突然亢奋起来，开始说道：“你知道相对论吧……”

“呃……听说过。”

“相对论啊，说的是光速的视角，这种视角其实很有局限性，爱因斯坦也有些问题没考虑周全。”

“啊……爱因斯坦也会犯错么？”我嘴上敷衍着，不知道对方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我提出了‘宇宙场论’”说着，他把手上泛黄的稿纸扬了扬“这个理论，说的是宇宙是一个巨大的场，场里有各种时间空间的参数。而宇宙中应该是存在五种力，而不是四种力。这第五种力我们称其叫“灵力”，它既是维系宇宙生存、发展和平衡的原动力，也是使五种力统合的“桥梁”……”

他便这么滔滔不绝地演讲起来，我却越听越觉得云里雾里，因为虽然我听不懂，但我觉得好像并不是因为他真的讲了什么高深莫测的东西。而且这个什么“宇宙场论”乍听之下好像挺唬人的，不明觉厉，但他讲了半天好像还是没讲清楚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一会儿是什么“场强内部无物质”，一会儿又是“灵力可以通过物质”等等自相矛盾的话。

不过我却不敢轻易下结论，没准高阶水准的物理就是这样玄而又玄的东西呢？

不一会，我的父母也来到包间，他们看到这个人拉着我狂飙令人听不懂的“高阶词汇”，想来对他的身份和我是一样的推测。连忙打招呼并自我介绍，可这个人却并不理睬我的父母，继续拉着我讲授他的学问。

我父母面露尴尬，只得在一旁坐下赔笑，想来大学里什么奇奇怪怪的人都是有的，而且这种性格古怪的人，往往确有过人之处。

又过了几分钟，于教授也来到了包间，我心想尴尬的时光总算该结束了，不料于教授见到这个人的表情像是见到了瘟神一样：“你……你怎么跟到这儿来了？”

那中年人看到于教授来了，连忙站起身来，把自己手中的稿纸递了过去：“教授，您再看看，这是能获诺奖的发现啊。”

于教授显然有些生气了：“好话我已经说尽，你已经严重打扰到我的个人生活，再这样我要报警了。”

那中年人好像也来了脾气：“哼，你们这些反动学术权威，若不是嫉妒我，何必故意打压？”

于教授有些哭笑不得：“成，我嫉妒您，故意打压您，您自去找别人发表高论吧。”

那人又多看了我一眼，这才讪讪地离开，一场闹剧至此落幕。

我们一家三口与于教授分主宾坐下，老爸吩咐服务员把包间门关上，于教授忙不迭地道歉：“老陈，实在对不住，这人是个民科，这几天老缠着我，昨天你给打电话的时候他应该刚好听到，所以提前到这里蹲我来的，让你们看笑话了。”

“于伯伯，民科是什么意思？”我第一次见到这种人，实在好奇便问道。

第十章 错误的道路（2）

接着于教授解释了这个人或者说这类人的来历：

民科，也就是民间科学家，他们大多没有受过高等教育，有的甚至初中没毕业就辍学了。但却因为种种原因，对科学研究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但他们既不会下功夫去学习前人的成果和正经的科学理论，也不会与科学共同体有任何交流，只是一味地闭门造车。

但他们研究出来的成果，基本上都是天方夜谭。今天证明了哥德巴赫猜想，明天推翻了量子物理，后天又研制出了永动机……总之怎么离谱怎么来，可惜的是没一个成果是靠谱的。而这些人，一旦觉得自己取得了惊天动地的成就，便会想法设法地联系像于教授这样的学术权威以期获得他们的认可甚至推荐。

大学教授毕竟是比较清贵的一个群体，想要见面哪里有这么容易？他们便想方设法地寄来自己的演算稿，但这些高知们基本上扫两眼就知道是什么东西，很自然地扔进了垃圾堆。那么这之中比较极端的人，便会像今天这个人一样，尽可能打听对方的行踪，俨然成了跟踪狂，为的只是能够当面阐述自己的理论。

像于教授这样脾气比较好的，第一次还会耐心地指出对方论文中的各种荒谬之处，并建议对方从物理的基础知识以及科学的思想方法开始学习。但对方却往往并不吃这一套，坚持认为自己的异想天开是科学史上的伟大发现。于教授发现怎么说都是对牛弹琴，自然也就不再理会，而对方却因此而纠缠不休，以至酿成今天的闹剧。

听到这里，我算是明白了为何这个人急于和一个高中程度的人普及自己漏洞百出的理论，闹了半天是缺乏认可，看来多一个人的支持和理解对他而言也是价值连城的宝藏。

虽然这个民科极其荒谬，但他热烈的眼神却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必然对自己的“学说”有着虔诚的信仰，只可惜，一开始就走上了一条错误的道路。

酒过三巡，饭桌上的话题不知何时又绕回了这个民科，于教授拉着我爸的衣袖，大着舌头说道：“老陈啊，有时候，我还挺羡慕那个民科的。”

老爸笑了笑：“有什么好羡慕的？这种人不撞南墙不回头啊。”

于教授涨着喝红了的脸，连连摇头：“咱哥俩今天说句心里话，你说我一搞物理的，天天就带着几个研究生搞点没创意的边角料，发点论文，骗骗研究经费，混口饭吃。宇宙是什么？我tm早就不好奇了。”

“你搞的那些要是边角料，我们这些普通人找个地缝趁早钻进去算了？”

“那……那不一样，”于教授道：“我上学那会儿，就是为了想搞清楚宇宙是什么才入得行，现在倒好，反倒不如一个民科肯坚持了。老陈……我……我再和你们说个事。n市的段教授你们知道吧。”

“见过一面”老爸答道。

“我上次遇着他，他给我说，他有个学生，还是个小姑娘，我想想，嗯……比陈聊大不了多少吧。从大一开始，年年都是专业第一，大一就拿了国奖，大二拿了全国数学建模竞赛一等奖，大三已经在核心期刊上发paper了，大四直接保研，硕博连读，厉害吧。”

“确实厉害。”我附和道。

“嘿，但是你说怪不怪，这个小丫头大四的时候放弃了保研的机会，跑去找工作了，你说一个数学系的学生，不读研究生跑去找工作，奇不奇怪？”

“是有点怪。”老妈说道，她在说话的同时看了看我，显然是在暗示奇怪的人不止这一个。

“这也就罢了，你们知道她后来搞的什么工作吗——帮打游戏的人搞数学分析！你说这不是大材小用吗，老段拉都拉不住，那丫头还振振有词地说这不叫‘打游戏’，叫什么‘电子竞技’，是国家体育局承认的运动项目。”

老爸老妈在我的影响下当然知道电子竞技是个什么东西，此刻听了这话不禁面露尴尬。

于教授举起酒杯，对着我道：“陈聊，咱俩喝一个。”

我赶忙双手捧杯，站起身来：“于伯伯，我敬您”说完一饮而尽。

于教授与我对饮完之后并未把空杯放下而是对我说道：“陈聊啊，你也是年轻人，这事儿我倒想问问你，你们年轻人都怎么想的？”

“这……”我实在不知该如何回答，这时候如果说我也想放弃上大学的机会去搞电子竞技，不知道于教授会不会崩溃。只得答道：“只能说人各有志吧，现在时代发展快，干什么不是干呢。”

于教授放下酒杯，不再说话，显然对我的解释不太满意。而后拍着老爸的肩膀到：“也许我们这些人经历得太多，想得太多，远不如年轻人纯粹吧。”

爸妈此时倒是没有多说什么，不过听了这些我的内心还是深受触动，尤其是“纯粹”这个词，那天见到师姐的时候她也这样形容过我，之前还劝我没必要在一个快凉了的游戏里挥洒这么多热血。

之后，我们一家与于教授道别，我出了酒店，来到门口，却见天上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雨，并不时伴随着雷声。那位民间科学家竟还在酒店门口的屋檐下，屋檐有些窄，并不能完全起到避雨的效果，他伸起一支胳膊，勉力撑起自己那邋遢的夹克衫挡住风雨，因为他的怀里是他自己视若珍宝的演算稿。

我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也像这位民间科学家一样在一条错误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了呢？联想起直播间账户里两位数的收入，以及数次青训被拒，也许奋斗到最后，除了自己，谁也没能感动……

没带雨伞的我虽然叫了车，但因为雨势太大，回到家中时还是变做了落汤鸡。我简单洗了澡，换了身干净衣服，便又开启了游戏和直播。

刚上直播，就见弹幕里有人问：“上次的漂亮女主播呢？男水友滚开。”自从上次火锅店开了摄像头后，在家直播我也舔着这张老脸出来见人了。

第十章 错误的道路（3）

没人玩的游戏一生一次的暑假第十章错误的道路我意识到弹幕说的是谢流萤，想来她要是肯做直播，凭借出众的姿色和远超大多数人的技术，人气定然火爆。想到了谢流萤我便又想起了今天似乎是第四天，按道理她应该坐飞机回到原来的城市了。但也不知为何，昨天她还和我交流了一些旅途中的见闻，今天却彻底没了动静。

正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门铃响了起来，我很纳闷——自己并没有点外卖啊，我打开门便又看到了一只落汤鸡。

谢流萤站在门口可怜兮兮地说：“求收留。”

我一边将她让进屋里，一边心里暗自感叹：这外卖，还真是惊喜。

原来，今天的雷雨天气使得许多航班被迫取消，而谢流萤的航班又是其中之一，她不得已改签了明天的航班，但她前几天浪得太狠，早已把身上的钱花的差不多，现在没钱住酒店了，因此来投奔于我。

她之所以知道我家的地址，全是因为那天见面的时候，她乱翻我的手机，顺便还把我的外卖软件上的收货地址记了去。天知道，我只是叫了点日用品，并没有叫吃的，我可不想再拿回“胖子”这个称号。

谢流萤把行李箱放在客厅中，冲我道了句谢谢。

天色因为雷雨的原因，阴暗的很，我打开灯道：“寒舍局促，还请大小姐委屈一下。”这一开灯不要紧，我却看到了不得了的景象。

我们都知道丝绸清凉透气，是一种极适合夏天穿的衣料，但它也有一定的缺点，就是遇到水的时候会改变其一些光学上的物理属性。我相信话说到这里，大家都知道我大概看到了什么，为了保护当事人名誉，在此也就不多做赘述了。

啊，我知道有的人可能想让我赘述一下，那我就勉为其难地描述一下吧，当时的情形是这样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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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呢，从上面的描述可以看出来，我并不是一个好色之徒，甚至可以说堪比柳下惠。因为我第一时间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然后留下一句“洗澡的话，在那一边。”

回到屋里，我面对着电脑，逐渐平复自己的心情，装作无事发生，天知道要是给谢流萤看出什么端倪，我会不会有被灭口的危险。

不多时，谢流萤换了身干衣服出现在我身后，她把嘴巴贴近我的耳朵，小声问道：“你刚才是不是看到什么了？”

我将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没有，没有，什么都没看着。”

谢流萤对着我的耳朵吹了口气，小声道：“敢说出去，你就死定了。”

这真是个农夫与蛇的故事，我好心收留了她，她现在却想要我的命。

我连忙转移话题：“机会难得，你把电脑拿出来，打游戏打游戏。”我夸张地坐直了身体。

这时，谢流萤指了指我打开的摄像头，又指了指直播软件刚刷出来的一个夸张的动画，然后道：“要不要我帮你直播一会儿，加点人气？”

那个夸张地动画我认得——在有人送一个叫做宝石的礼物的时候就会出现。

没想到她倒是很了解自己，面对目瞪口呆的我，她提出了这个极为有诱惑力的建议。

我勉强收住自己快要掉下来的下巴，最终还是冷静下来：“算了，我还是要凭自己的本事赚到钱，这个宝石的钱等月底结算以后还给你。”

“没事，不用还了，就当是住宿费好了。”她拿出笔记本，搬了个椅子坐在我旁边。

她的笔记本上次我已经用过，并不是一般女孩子用的那种可爱系的轻便上网本，而是实打实的游戏本，而这种笔记本一般非常重。可这个人单手从箱子里拿出来，竟然丝毫不显得吃力。

姑娘，我敬你是条汉子。

“诶，你居然买了这么大一块地，位置还不错哦。”她看见我在领地中欢乐地进行着建造，便凑过头来说道。

“嗯，前两天买的，对了，那天我们在网吧遇到的那人还带人把我的领地围了，后来被我朋友打跑，副官也都被杀了。”

“活该。”师姐道“倒是这么一大块地，你一个人用的了吗？”

“你什么意思？”

“带我一起啊，这样我就不用再买地了。而且……”她意识到我还开着直播，但我却知道她后半句想说什么。

不错，在私人领地上修炼那个需要保密的内功，确实更加安全。

“而且……我还可以帮你训练弓箭手”她说完下半句，虽是为了掩饰不能说的秘密，但这点也确实有道理。我是一个单手剑客，所以按照游戏中的设定，训练私兵的时候我训练剑士的时候效率最高。但剑士的并不擅长阵地战，局限性比较大，而弓箭手的远程伤害恰好能够弥补这样的缺点。

“也行，领主谁当？”领主拥有领地的最高权限，能够分配每个领地内玩家所能调动的领地资源的数量。

“你当吧，地是你买的。”师姐道。

话虽如此，但师姐刚加入领地，就用身上的资金把领地的范围扩大了一圈，并且补充了一些附属设施。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便说道：“你来看我的包裹里。”我展示出上次和云天在领地中杀死的那条蛇掉落的“带血的钥匙”，“你有没有什么思路？”

师姐沉吟片刻，而后瞪大了眼睛：“虽然我不知道怎么开启这个物品对应的剧情，但我能猜到这东西大概是干什么的。”

“哦？”我感到异常好奇。

“你忘了吗，以前书名还是热门游戏的时候，有很多玩家会来咱们这块领地上转悠。”师姐道。

她的这句话，勾起了我的相关记忆。不错，秣阳城南的山谷边，当年确实会有很多人在此地转悠，而这些人的身份大致相同——技能开发师。

根据《书名》的剧情，女主角徐清如位列御前四使之首，年纪轻轻，却武学造诣惊人。而说起她的师父，便是当年江湖上的传奇人物——鹤归老人。而鹤归老人有一座藏书室，被其用独门阵法隐藏起来，外人难以得见。鹤归老人和徐清如都是通才，天文地理，五行算术无所不知。可以想见，这个藏书室里有着什么样等级的宝物。

第十章 错误的道路（4）

没人玩的游戏一生一次的暑假第十章错误的道路有剧情大佬分析，这里面包含着几乎所有武器的一套尚未被发现的技能以及顶级的铸造图谱。

而后又有一段剧情讲到，方问渠在秣阳城南的山谷中冥想，却恰好听到了刚从藏书室出来的徐清如所吹奏的笛声。因而很多人判断，这座神秘的藏书室，就在秣阳城南的山谷旁边，也就是我现在的领地内。但是，大家的探索都以失败而告终，因而很多人都觉得，要不是官方还没有制作藏书室相关的任务，要不就是藏书室开启的关键并不在这个区域。最终，这件事随着《书名》热度的下降也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

现在想起来着实有点后怕，当年也有大佬把这块领地以极高的价格圈了起来，但没过一个礼拜，就因为大量玩家的施压和怒喷而乖乖地交还出给公众。不过，现在游戏凉了，反倒让我无意间捡了个便宜，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悲。毕竟我当时买下这块地是出于三方面考虑，一是离主城秣阳城近；二是离麟剑门近，方便作为剑客的我学技能；三是风景不错。完全没想到还有这茬……

不过，拿到的这个“带血的钥匙”并没有让我和师姐过于兴奋，因为我们都知道，这个东西以前肯定也有人拿到过，但他们没能找到最终开启藏书室的方法。

“满级以后有时间再来探索吧”我作出了决定。

然后我便顶着满屏幕“不让女主播出镜，取关了取关了”的节奏开始了游戏。

原计划要等到师姐回家后再一起打的副本，阴差阳错间提前到了现在。第二个副本叫做“剑鸣之誓”，说的是赵轻履暗中跟随皇上的小厮来到秣阳城南皇上所住的别院，却被同在别院的方问渠察觉，方问渠怀疑来人是刺客，便用剑鸣暗示自己的三名剑仆前去追踪拦截。

副本入口恰巧就在我的领地附近，找到npc赵轻履对话，就可以进入副本。

我和师姐来到副本门口，随便找人组起了一支五人的队伍。就在作为队长的我点击进入副本的时候，npc的反应彻底让我懵了。

“赵某不与偷施暗算的小人为伍！”赵轻履的模型僵硬地摆了摆手。

我：“……”

师姐：“……”

我在队伍频道里打字道：“实在对不住，我们两个之前打了赵轻履，可能暂时进不了副本，不好意思。”

说完便和师姐退出了队伍。

“咱们上回那样……也算偷施暗算？”我狐疑道，并且因为直播的缘故不敢说得太具体。毕竟上次赵轻履自己用的词是“切磋”。

“谁知道呢，也许是bug吧。现在还能怎么办，去搞酒呗。”

书名里的酒除了能够贿赂赵轻履这样的npc，玩家当然可以选择自己饮用并获得暂时性的buff加成，品级越高的酒，获得的buff自然也就越好。同时，有些隐藏任务或者密卷需要玩家处于醉酒状态的时候是才能开启。

这个计划外的事件，极大地降低了我和师姐的游戏体验。为了给够赵大侠相应的贿赂，我和师姐思考起了如何得到二十坛酒。

第一条路，是到中州楼购买，不过酒楼里售卖的酒的价格对于我和师姐这种小号来说实在太过高昂。

第二条路，是打城南树林里的猴子，这些猴子打劫来往客商，身上可能会带有酒，但是掉率极低。估计等凑齐二十坛酒，今天也就没了。

第三条路，自己用领地内的农作物酿造，这么做的好处是没有太大的成本，但缺点是以我和师姐现在的酿酒技巧，产品质量肯定参差不齐，赵大侠未必肯收。而酿酒与内功一样，也是一门玄学，不仅和酿酒材料与酿造者的酿酒等级有关，还与天时地利什么的有分不开的关系。因而领地风水学，又成了一门大学问。

我和师姐最终选择了第三条路，因为现在没有私兵的情形下，粮食放着也是放着，不如用来酿酒。我从前两天种下的田埂里收获了足量的小麦与高粱，一股脑地丢在酒坊里，这种时候就和时下流行的抽卡游戏极为相像，使用一次酿酒技能可以从酒坊中取出10坛酒，而我和师姐剩余的生活技能点数大概能够取100坛酒。

我先跳进了酒坊，来了一发“十连”。

白光一闪，十坛“劣酒”直接使我陷入了怀疑人生之中。

而后师姐，也跳进了酒坊

她比我好了不少，十坛酒中竟然有两坛是比“劣酒”稍好的“浊酒”，同时，“浊酒”也是赵大侠所能接受的最低标准。

就如此这般，你一发我一发的酿酒，我和师姐各剩最后一发“十连”的机会，但是目前只有十坛“浊酒”，距离二十坛的目标可说是相去甚远。不止如此，把生活点数以及储存的粮食消耗殆尽，让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选了一条错误的道路。

“果然应该去打猴子的，”师姐道，“要不把剩下的粮食和生活点数存着，等酿酒技能等级高一点再试试。”

仔细想一想的话，师姐的话其实非常有道理，但人有的时候有种赌徒心态被称作“上头”，也就是输的越多，越想要下更大的赌本。我想着，根据人品守恒定则，前面八十坛酒出的如此倒霉，后面二十坛没准会出个“仙品”，那可就是血赚不赔了。

“再试试吧，一不做二不休”我说道。

但是，接下来的二十坛“劣酒”直接把我和师姐灌到了刷猴子的树林。所谓“玄不救非，氪不改命”大抵就是这样的道理。

但直播间的弹幕却充满了愉快的气息，想必看别人抽卡翻车，对大部分人来说都是一种愉快的享受。

我百无聊赖地打起了猴子，中间居然还被这种攻击动作极为套路的怪物摸到了几下。师姐看我不在状态，便询问起来原因。我把早上的事情，大略说了一番，然后道：“我就怕我对打职业的追求和咱们刚才酿酒一样，到头来都是一场空。因为从一开始，路就是错的。”

“那你为什么想打职业？”

第十章 错误的道路（5）

“嗯……”虽说是一时热血作了这个决定，但我还真的没有冷静思考过这个问题“最开始肯定是因为五年前我看了月神的比赛，当时觉得他的操作非常帅，希望有一天能够和他一样。后来嘛，我看这个游戏快要凉了，但我想成为职业选手之后凭借自己精彩的表现让大家重新领略到这个游戏的魅力。可是现在我明白，游戏这个样子，官方不作为，我一个可能连职业选手都无法成为的普通玩家又能办到些什么呢？”

“你喜欢玩这个游戏吗？”师姐反问道。

“喜欢啊”我不假思索。

“既然如此，你和那个民间科学家一样，一直在做自己喜欢并且自认为擅长的事情，这一点已经足够快乐了，就算这是一条死路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不得不承认师姐说的很对，至少这个游戏在这个短短的一个礼拜中已经让我体会了如此多的喜怒哀乐，认识了这么多善意或是非善意的人。光是这些，就足够使我快乐了。

“来，你看看这个，”师姐打开起点app中的一部小说。

“哇，200万字，就这么点收藏评论？”我感叹道。

“世界上从来都不缺这种人，就像这个作者，虽然可能写的不是太好，但他一直在沿着自己想要的道路走，我相信他是快乐的。也许那90坛劣酒，也会有用的一天呢？”师姐道。

此时的我和师姐都没有想到，这句话竟真的被她说中了，这90坛蹲在领地酒窖里的劣酒将会在未来某一天改变我的职业生涯。

不过，今天我们还是贯彻了非洲酋长的使命，十坛酒足足刷到了晚上7点。我们两打了一下午猴子，都有点想吐，便决定休息片刻，再下副本。

谢流萤在我的房间里转了一圈，看看这里，看看那里“有点脏。”她评价道。

我有些不好意思：“单身狗不都这样嘛。”

“你不介意我帮你打扫一下吧。”

我心里仿佛少跳了一下“不介意，当然不介意。”用《围城》里的话说，打扫房间这种事情和补纽扣一样，其实非常亲密，是妻子对丈夫才能做的事情。当然，事实上可能只是我想多了。

谢流萤熟练地拿起扫把，真的开始打扫起来，我哪好意思在旁边看着，作势要帮忙。却被她以命令的口吻吩咐道：“坐下，别添乱。”

我只得又乖乖坐回了电竞椅，但我也并没有去做别的事情，而是专心看着她打扫，就像我专心地打游戏一样。我忽然意识到同时作为旁观者和亲历者的体验是非常奇妙的，方问渠第一次发现《书名》残页并怀疑自己有可能是书中的人的时候，恐怕也是这种体验。尤其当你在读一个美妙的故事或是欣赏一个美好的人的时候。

“既然书名便是《书名》，谁又能保证自己不是书中之人呢？”方问渠这样想。

“这也是《书名》的粉丝多半称呼自己为‘书中人’的缘由吧。”我这样想。

但是，一个插曲打断了我的想入非非。我所在的这座西南城市，到了夏天往往湿气重，闷热异常。而这样的气候环境中，一个老房子若是不勤于打扫，便会出现一种奇特的小生物。

这种生物是三叶虫的后代，它们不仅继承了祖先的各类性状，更继承并发展了其顽强的生命力，因此，大家又把这种小生物称作“小强。”而厨房柜子下的那只，显然受到了扫把惊扰，便发足狂奔以求逃出生天。

然而奇怪的是，我并没有等来预想中的尖叫。只见谢流萤淡定地用扫帚准确地拍到了那只小强，如同她在游戏里对付野怪时经常做的那样。接着她把小强连同之前扫到的垃圾一起倒进桶里，又把垃圾袋打包，若无其事地吩咐道：“你下去把这袋垃圾扔了。”

“哦”我依照吩咐，下了趟楼，回来却见谢流萤端详着书房中一副画，她见我来了便问道：“你画的？”

“嗯。”画面中一个黑衣男子身上披着蓑衣，正在往头上戴斗笠。身后的木门敞开，门外雷雨大作，远处大江隐约可见，男子转身正要出门，却好似因为需要说些什么而回过头来。我之所以有双巧手，就是因为小时候学画画用的就是左手，而长大以后又被父母逼着用右手。

“画的是方问渠？”

“嗯，这幅画的名字叫做‘最后的君子’。这世界上任何事情都有一明一暗两种规则，我很佩服他只遵循前一种。”我答道。

“画的不错，”她评价道“你适合当一个剑客。”前一句评价画，后一句评价我。

收拾完屋子，又简单吃了点东西。我们便上了游戏，各自把十坛美酒奉献给赵轻履以换取他的谅解。然而不料这时候副本门口却极为冷清，我们喊了半天才组满五个人。

这个副本中有三个boss，而三个boss同时上场，相比第一个副本，其内功材料掉率也增加为50%，50%和70%。而我和师姐的阴和阳因为不会消失，所以还需要各自拿到7个材料，才可以修炼第二层内功。

我们组队的五个人约定，出了装备，按使用的武器拿，出了内功材料或其他材料，则随机roll点。三个boss分别是方问渠的剑仆微言、大义以及木铎剑之主周极的剑仆温良。这三人中，微言虽是女子，但以她的武功最高，因而那个70%掉落内功材料的boss就是她。

剧情过完后，三个boss先是摆出三一剑阵的第一形态——剑刃，此时三人以大义为阵眼，攻击力获得提升。我们所要做的，就是避其锋芒，避免血量下的太快，并且想办法集火大义，将其血量压制在80%以下。

这个阶段，我和师姐自然问题不大，但队伍中却有另外一个单手剑客看上去像新手，打出伤害的同时血量也掉下去不少。这个游戏里，毕竟对单手剑客的操作要求比较高，新手玩起来也会比较困难。

第十章 错误的道路（6）

我打开队伍麦克风，对那个单手剑客说道：“现在没有小轻功，不太方便躲技能，你要注意看大义的面向，他面向哪里，其他两个人也会对那个方向进攻。这个时候，伤害最好靠技能‘微显志晦’去打，他们的攻击间隔刚好够你连出一套动作。”

果然，他听了我的指挥，便没有再吃到大伤害，我们也顺利地通过第一阶段。第二阶段是以温良为阵眼的三一剑阵第二形态——剑鞘，这个阶段三个boss的防御力都会大幅增加，需要玩家技能配合在短时间内打出巨额伤害才能破防。要求也同样是把温良的血量压至80%以下。

我和师姐的配合默契，可以很轻易地同时打出最高伤害的技能，接下来只需要第三个人稍微补充一下就行。所以这个第二阶段，我们几乎没有花费什么力气就通过了。

第三阶段，则是以微言为阵眼的第三形态——剑气。这个形态是这个副本中最难过的坎，也是无数新人打《书名》的第一个噩梦。该阶段，三个明明是用剑的boss突然获得了远程攻击的能力——剑气，不止如此，这个剑气的伤害极高，速度极快，新人很难躲过。

而更为坑爹的设定是，此时的微言实际上背着主人方问渠的佩剑——逝夜，这把天下六剑之一的神器一旦出鞘，我们这些“江湖上的普通高手”是绝对顶不住的。而逝夜的特性是与黑夜融为一体，在夜晚难以辨认。

事情到了这里就会出现有趣的转折，当玩家在将微言的血量压制到80%以前，若是击中了背在微言身后的逝夜剑，那么她就会认为玩家认得逝夜，是“自己人”，如果你在将她打到80%血量之前没有做到这一点，那么她就会认为你不认得逝夜，不是“自己人”。接着她就会拔出这把可怕的剑，把我们团灭。

由此可见，在剑气纵横的剑阵中，想要做到这一点并不容易。果然，那个新手剑客在第三阶段开启后没多久，便直接领了便当，剩下四个人奋战。

眼看boss血量越来越低，只剩下四个人的我们几乎没有拉扯空间，又因为微言的走位十分灵活，逝夜剑的目标又太小，即使是师姐的神箭到目前为止也没有能够射中。但剑客前期却有必中技能“剑”。

为了不使这个技能在该副本中过于无解，使得剑客成为这个副本中必需的“爸爸”。心狠手辣的官方还增加了这样一个设定。因为微言本人就是用剑高手兼麟剑弟子，对于“剑”这个技能太过熟悉，所以任何一个使用“剑”武器的玩家距离微言在“剑”的释放范围之内时，微言就会立即转身，正对该玩家，避免背后的逝夜被玩家用必中技能“剑”击中。

正当大家一筹莫展之际，我突然想到一个主意，连忙对师姐说道：“看地上。”原来，我将自己的剑丢在了地上，师姐看到掉落在地上的剑，立刻心领神会。她将手中的箭袋扔在地上，拾取我的剑，而后拉满长弓将我的剑向微言身后不远处射了过去。

而空手的我，则成功地接近微言身后，并未触发她对剑客的“猛回头”。在我捡起师姐射来的剑的同时，已经达到了技能“剑”的射程范围，而这时，她再想回头，已经来不及了。我飞跨，刺击，准确地击中了微言模型的“中心点”，也就是逝夜的位置。我和师姐便利用这样巧妙的配合，使得人剑分离，分别接近boss，从而获得一击成功的机会。

而后，大家全力输出，总算凭借四人之力，击杀掉了这个boss。

我与师姐对望一眼，“来，击个掌。”她提议道。

“啪”这是我与谢流萤第一次击掌，不知为何，此刻的我产生一种错觉，我觉得以后一定会发生无数次这样的场景——发生在职业赛场上。

我们翻开掉落的宝箱，出了一把紫色品质的剑。队里有两个剑客，按照之前说好的，应该是我们两个进行roll点，其他人选择放弃。但是那个新手剑客，也选择了放弃，他在队伍频道打字道：“多谢大佬带才能通过这个本，躺尸的人就不参与roll点了。”

于是，我顺理成章地拿到了这把剑，心道：这人虽然技术不怎么样，但人却还不错。

然后我们又翻出了内功材料，令人惊喜的是，3个boss都掉落了内功材料。接着，我们五个人开始roll点，前两个内功材料都被一个叫“无双嘻哈”的人收入囊中，而第三个内功材料，师姐掷出了99点，心想应该是十拿九稳了。

但那个无双嘻哈居然掷出了100点，将第三个材料也收入囊中。

此时游戏经验丰富的我和师姐已经有些开始怀疑这个人是不是用了传说中的“roll点”挂。这种外挂的入口是《书名》游戏中的著名恶性bug之一，官方虽然修修补补好多年，却总也赶不上外挂更新的速度。简单来说，这个挂的功能就是使得自己roll到的点数取得已roll出点数玩家的最大值到100之间的随机数。比如其余四个人roll出的最大值是75点，那么拥有外挂的人掷出的点数就会在75到100之间。

我们的怀疑并非无凭无据，一来是一个人要取得roll到全部的内功材料，概率只有千分之八，更不用说师姐最后掷出了99点，他居然刚好是100点。二来这个人每次都选择最后一个roll点，不能不说极可能是因为要等大家的数字都出了，他才好保证自己的外挂百分百发挥效用。三来，这个人已经40级，却还在刷这样低级的副本，本以为他应该是在带人，现在看来，肯定是因为这个副本得快，所以材料的掉落效率最高，同时也可以用外挂忽悠一下新手。

我和师姐虽然怀疑，却没有证据。而这轮的材料被这个无双嘻哈收入囊中之后，另外一个组队的人似乎也已经看出了端倪，他二话不说便退出了队伍。想来是知道举报也没用，遇到这种情况只能认栽，最好的措施就是退出队伍及时止损。另外那个小白剑客显然一无所知，继续在队伍里待着，等待开启下一轮。

第十章 错误的道路（7）

我和师姐本也打算点击“举报外挂”之后退出队伍，却见此时赵轻履的周围空荡荡的。这也难怪，仔细算一算的话，今天是礼拜天晚上，第二天该上学的上学（很多学校的暑假在7月15日之后才会放），该上班的上班，这么一个低级副本周围，自然没有多少人在排队了。

这种情况令我颇为头大，我和师姐当然不想再和这个疑似开挂的人继续组队，但若要退出队伍，到哪里再去找三个人呢？这个副本是无论如何没法靠我和师姐两个人打的。

正在这时，我的好友栏里有人发来讯息。

山天入地：“大哥，在玩什么呢？”

我：“打剑鸣，遇到个开roll点挂的，烦躁。”

上天入地：“带我一个呗。”

我：“就算带你一个，我再把队伍里的一个小白捞出来，也还是差一个人啊。”

上天入地：“大哥，您人也太好了，遇到这么个外挂，你难道不想治一治他？”

我：“官方都不怎么管，你难道有办法？”

上天入地：“你先帮我稳住他，然后来我的xx软件聊天频道，房间号是xxxx。”

我在队伍频道里发消息道：“我一个朋友马上来，大家稍等一下。”

然后，又偷偷和那个小白剑客私聊，说明了原委。因为我在上一次下本中的出色表现以及对他的指导，他对我的话深信不疑。

我们三人，都依约定来到上天入地的聊天频道，听他有什么对抗外挂的计划。

“这人是谁啊？”师姐问道。

我把昨天的事情大致说了一番，并且补充道：“这小子虽然头脑很聪明，但是太过腹黑，不得不防。”

“你把麦克风关了，我们两个用我的麦就行。”师姐道。

“为什么？”

师姐轻拍了一下我的脑袋：“你484傻？你的麦克风没有变声器啊，他一听我岂不是暴露了。”

我心里虽然嘀咕着：这都要将装男人进行到底……行动上还是依言把麦克风关上。

接着，上天入地开始布置自己腹黑到家的计划。

“首先，书名中的组队有两种，一种叫‘队伍’另一种叫‘团队’。队伍的上限为五人，团队的上限为25人，可以包含5个队伍。而像‘剑鸣之誓’这样的小副本，入本的人数上限就是五人，所以一般组队的时候就会选择队伍而非团队。”

“我们的计划是让身为队长的高手兄（也就是我）悄悄地开启团队模式，书名这个游戏队伍界面和团队界面是一模一样的，也就是说如果没有第六个人加入团队。一个队伍里的队员如果不仔细看队伍明细的话其实不太能区分自己是在队伍中还是在团队中。”

“而团队分配的优先级是高于队伍分配的，也就是说，团队分配决定了具体的物品分配到哪一个队伍，而队伍分配再在队伍中决定分配到哪一个人。我们只要在团队中，将分配模式设定为团长分配，而在队伍内分配设置为roll点分配，那么接下来的操作就可以顺利进行了。”

“首先，大家要注意所有的聊天都要在队伍频道中进行，避免在团队频道发言。其次，当boss打完之后，我们轮流将自己从团队的队伍1移动到队伍2，由团长分配将内功材料分配到队伍2。在队伍2的人拾取内功材料后以最快的速度回到队伍1。在分配的同时，聊天打字以将分配的团队信息刷到聊天框上方。”

“然后，所有人在队伍1的频道中打‘/roll’，假装roll点。他既然开了roll点的外挂，再加上他之前和你们组过队，大概率是不会翻看包裹以确认材料是否收入囊中。就算他看了，根据你们的说法，他已经四十级了，肯定已经在这个副本刷了不少东西，现在的包裹里肯定是一团乱麻，他不可能记得八种修炼材料每种的具体数量。”

“所以，当他看到自己凭借外挂继续获得了最大的点数，肯定本能地认为材料是自己的。我们可以借助这一点，让他打黑工，而我们四个人分材料。”

我向师姐看去：“感觉怎么样？”

师姐讷讷道：“这人也太恐怖了。”

我将上天入地拉入队伍中，继续开启了副本。

队伍频道：上天入地：“对不住，对不住，让大家久等了，我们这就开打吧。”

那个嘻哈无双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直接开打。

果然，依照上天入地的计策，我们成功地又通了五次副本，我们四人瓜分了掉落的9个内功材料。而那个开挂的嘻哈无双，完全被蒙在了鼓里，以为材料全部进了自己的口袋。

第五次副本通关后，我们看了看时间也不早了，决定今天副本就打到这里。那位小白剑客，也私下对我们三人郑重道了谢，便离开了队伍。

第十章 错误的道路（8）

队伍频道，上天入地：“唉，郁闷，一个内功材料都没有roll到，你们先玩吧。”

我和师姐也各自表示时间不早了，便退出了队伍。

“牛逼，这种办法你都能想得到，”我在聊天频道真心地称赞道。“还好我当时没杀你。”

“哪里哪里”山天入地道：“都是大哥大嫂技术厉害，让我混了这些材料。”

“你刚才说什么？”师姐急了“你……你怎么知道？”

上天入地道：“嗨，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你们俩共用一个麦克风，肯定是在家里，而不是嘈杂的网吧。两个男人晚上在同一个家里打游戏，怎么想都会很奇怪吧。再说了，大哥和我打了一下午宝箱，他我了解，直男一个。那么，是谁帮他捏了这张帅气的脸呢？”

我：“……”

师姐：“……”

我们还待解释我们之间的关系，却听上天入地道：“明天一早还要去公司给领导写材料，我先下啦，白白。”说完，便下了游戏和聊天频道。

搞了半天这位上天入地是个上班族，看来年纪应该比我大，我一准大学生倒是阴差阳错地混了个便宜大哥当当。当然，对我来说，这只是一个小便宜，“大嫂”才是大便宜。

“这人的分析能力实在不怎么样？居然管我叫‘大嫂’。”师姐有些生气道。

“就是，别的事情一定是他蒙中的。”我附和道，心里却yy道：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我和师姐之间的互动已经非常像情侣了，至少分析能力逆天的上天入地是这么认为的。

“你明天改签的几点的飞机？晚上还玩么？”我问道。

“这几天玩的有点累，刚才打本操作得手有些疼，我们去搞点休闲的任务玩一玩吧。”师姐提议道。

“这个嘛……”我心里却犯起了难，说实话，我不太想把时间浪费在休闲任务上。

“玩秣阳城门口那个，拿一个剑鞘，你说怎么样？”似乎看出了我的为难，师姐补充道。

听了这话，我暗暗觉得惭愧，反正现在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机会难得，她都帮我打扫卫生了，陪她玩一个休闲任务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一头扎进游戏里，也并不是太健康的自我提升方式。

“我有点饿了，晚上都没吃东西，我们吃完夜宵再玩吧。”我提议道，外面的雷雨不知何时已停了。

“不要，我减肥。”任何女生，不管她有多瘦，她总会说自己要减肥。

“这附近有一家店，蹄花汤做的特别好，那汤头，雪白雪白的，又浓又鲜。蹄花入口即化，完全没有腥味。”我绘声绘色地描述道，还把某美食点评网站上的图打开来给她看。

“走。”谢流萤猛地站起身来，显然减肥的事情在真正的美食面前就是一种假矜持而已。

……

我们来到店里，面对面坐下，我轻车熟路地点完单后，却见谢流萤盯着我的身后看。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原来她在看墙上挂着的品牌故事。来过这里很多次的我，自然知道上头写了个很老套的故事：

大意是说，这家店的老板娘本来是一个国企工人，上世纪国企大裁员的年代她也被迫下岗了。因为没有别的技能，只是觉得自己做菜还行，就下海开了这家蹄花店，没想到因为口味太好，乾隆吃了赞不绝口，啊，不是，是食客们吃了赞不绝口。因而越做越大，便有了今天的规模和名气。

但这次再看，这板子上的最后一句话却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老板娘xxx常说：“对于别人来说是错误的路，对于你，没准就是正确的路。”

第十一章 剑与鞘（1）

一场激烈的雨，把夏日的炎热暂时压制。在这座充满人情味的冷漠城市中从来不缺迷路和愿意迷路的人，比如我，就是后一种。

回去的路上，谢流萤看起来心情不错，她趁着深夜无人，蹦跳着走在我的前面，嘴里哼唱着与这座城市名字相同的歌。

“余路还要走多久你攥着我的手。”

“让我感到为难的是挣扎的自由。”

她的声音本就好听，音准也极佳，听得出有歌唱方面的才能。谢流萤走之后，每当我觉得压力太大扛不住的时候就靠着回忆起这个场景入眠，以找回当时的安定感。是啊，这座城市，带不走的，只有你。

“你和女孩子一起散过步吗？”谢流萤看我一直不说话，转过身来，倒退着走路问道。

“不算我妈的话，那就没有。”我实话实说。

“我猜也是，你看看你擅长的东西——游戏、画画，哪有一样能讨女孩子欢心的呢？”她灵巧地避过身后的路灯。

“从小到大，我也没有特别喜欢的女生，有必要讨谁欢心呢？”

谢流萤笑道：“我呀，你要是不讨我欢心，我以后每次下本都坑你。”

我第一次面对这样甜蜜的威胁，有些不知所措，只得道：“好好好，我想办法讨你欢心。”

我们逛回到家中，开启了那个名为“排队”的休闲任务。而师姐之前用来说服我的任务奖励“剑鞘”，其实也是一个聊胜于无的东西。在的游戏设定中，剑鞘并不是武器，而是武器配件。

而武器配件这个设定在玩家圈一直也是众说纷纭，毁誉参半。某些种类的武器，拥有自己的武器配件，比如剑，有剑鞘和剑穗两种配件。剑鞘的作用是降低武器剑的耐久度损耗，剑穗的作用则更简单——好看。

但另一些武器的配件则有至关重要的作用，比如箭袋是一种武器，它的配件就是“箭”。而这个配件不仅影响最终的伤害，还特喵的是个消耗品。

还有一些武器，比如棍、斧等等，则没有武器配件……不过因为游戏初期的平衡性做的不错，像箭这样的配件基本上是唾手可得，倒也没有给弓箭手玩家造成太多的障碍。

考虑到我刚下本的时候拿了一把紫品的剑，这时候做任务拿个剑鞘也不能说是完全没用，至少能省点修理武器的钱。

而这个俗称排队的任务大抵是这样的：秣阳城门口要排队接受“安检”方能进城，麟剑弟子张化东因为懒得排队，找到了在排在队伍前列的师兄方问渠，希望师兄能够让自己“插队”。

不料方问渠却直接将自己的位子让给了师弟，而他自己从队尾重新排起。玩家所要做的，就是跟着方问渠从队尾排起，并且及时找出试图插队的npc，将之暴k一顿，等到我们的方先生排到城门口便算是任务完成。作为感谢，他会送给你一副剑鞘。

为了避免你排队的时候过于无聊，方先生会好好和你聊一聊他们家夫子的“道”以确保你能够体会到无聊的真谛。

这本是一个极简单的休闲任务，但我们这次做任务的时候却出现了意外。那就是方先生他在距离城门还有五步远的地方卡住了……卡住了……

我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恶性bug，连忙拨通了24小时客服电话。

“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我的方问渠卡住了。”

“请问是哪里的方问渠卡住了呢？”

“秣阳城门口排队的那个。”作为男主角，方问渠分布在地图的各个角落。

“哦，那个方问渠经常卡住的，”客服显得非常淡定，显然不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问题“你们点结束任务进程就好了。”

“那我不是要重新排队了吗？”

“是呢，耽误您时间了，实在不好意思，还有什么其他的可以帮您？”

“呃……没有了。”我心里暗自不爽：废话，我不知道点结束任务进程吗？还不是因为不想重新排一遍，真是问了白问。

师姐巴巴地望着我，显然指望从我的手机里听出别的答案，不过实际情况肯定叫她失望了。

见此情形，我说道：“现在不早了，要不早点休息吧，你明天还要赶飞机。”

“我不是很困，再排一次吧。”

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看来我今天不止要舍命陪君子，还要多陪一个女子。然而，不知是运气不好，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坑爹的情况再次出现了。方问渠又卡在了那个该死的位置。

“我想打他。”我说出了内心的真实想法。

“你打不过的，”师姐说出了残忍的现实：“今天就这样吧。”

我虽然不甘心，但也确实没办法，你能拿一个浑身都是“？”的npc怎么办呢？

下了游戏，我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只能睡沙发了。这套家里的老房子虽然是两居室，但因为一家人早已搬了出去，床上用品自然也是该扔的扔，该拿的拿。这次我搬回来住，也只拿了一套床垫和被子放在我原本的床上。而另一张床，也就是原来我父母住的房间的床——现在只是一块木板而已。

我帮谢流萤换了新的床单被套，拿了自己的手机和充电器，把客厅的空调打开，再将卧室的门关上，又拿了条毛毯放在客厅的沙发上准备过夜。虽然在这过程中，谢流萤不止一次地表示是她突然叨扰，睡沙发是应该的。但最终还是拗不过我，乖乖地在卧室呆了下去。

我把顶灯关上，现在黑暗的客厅中只剩下了两个光源，我手机的屏幕以及卧室的门缝。老房子的门质地不算太好，门板很薄，隔音效果也一般，我能清晰地听到卧室里谢流萤在收拾自己的箱子。

这是我第一次和没有血缘关系的异性同在一个屋檐下，不知是兴奋还是紧张，总也无法集中精神睡觉。我打开手机微信，看这时间云天应该也没睡，便给他发了条信息。

我：“我睡觉打呼噜吗？”

第十一章 剑与鞘（2）

没人玩的游戏一生一次的暑假第十一章剑与鞘云天：“一点点吧，不是很响。”

云天：“卧槽！牛逼啊你，老实交代，是哪家的妹子？”不得不说，云天就是云天，这个人除了思想污秽了一点智商还是在线的。

我：“不是你想得那样，我就随便问问。”

云天：“呵呵哒。”

我：“晚安。”

我果断不再给出任何信息，但从和云天的对话我却得知了一个悲哀的信息——我睡觉是会打呼噜的，虽然不是很响，但这么近的距离，就算隔着扇门，谢流萤也一定会听到！这对于本人光辉形象的树立是极为不利的。

我打开搜索引擎，输入“如何避免打鼾？”

得到的结果，大半不太令人满意，都是些什么“加强锻炼”、“控制饮食”之类的方法，无法应对今晚的紧急情况。我要是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说什么也会“加强锻炼”、“控制饮食”的。

就在这时，我看到一条救星般的信息：

打呼噜较轻的患者，在睡觉时，要注意调整自己睡眠的姿势或睡觉的体位。如改仰卧姿势为侧卧姿势，特别是右侧卧位姿势最为适宜，这样可以有效减轻咽喉部阻塞，防止舌根后坠，有利于呼吸顺畅，缓减打呼噜的症状。

简单来说，就是侧躺着睡，似乎比较不容易打呼噜。

我连忙依计行事，但这一晚上还是睡得不很踏实，一来是沙发上条件确实不太好，二来是担心自己打呼，三来又有那么一点好奇谢流萤在屋子睡得怎么样。

等到第二天我打着哈欠洗脸的时候才发现谢流萤早已把行礼收拾妥当，甚至连妆都已经化好。

“要不要我送你去机场？”我还没有刷牙，不敢在离她太近的位置说话。

“你有车？”她反问道。

“没有，打车送你去呗。”我忽然觉得那些在这个暑假选择学习驾驶的人是极其明智的。

谢流萤道：“不管你有没有车，现在最要紧的都应该是在家里好好打游戏。我这么大个人，不需要送，昨天还不是一个人去的机场？”

“好吧，你自己注意安全，落地记得发条信息。”我说道“对了，还有个东西送给你。”

我从客厅的茶几下面拿出一张铅画纸，上面是一张人物素描。

谢流萤看着素描人像明显楞了一下：“这……这是……我？你什么时候画的？”

“昨天晚上睡不着画的，不是你昨天晚上说要想办法讨你开心，不然你打副本就要坑我的么？好久不画了，感觉比真人丑不少，亏你还能认出来。”

“我觉得画得挺好的呀”她小心把铅画纸收进电脑包的硬质夹层中，“亲手画的总比按个快门有灵魂，我会好好珍惜的。”

“再见。”谢流萤走出门外，按下了电梯的按钮，在楼道里冲我挥了挥手。

谢流萤所在的y市距此千里之外。其实我们都知道，虽然还是网友，但此刻的再见，多半是指再也不见，就像两条交错而过的直线，再也不会回头。就算我们是把虚拟当做真实的一代人，在一款快要凉了的游戏中，再炽烈的情感也会慢慢随着游戏缓慢走向热寂。

送走了谢流萤，我简单地洗漱完毕，却突然感到一阵倦意袭来。到底是昨天晚上没休息好，还犯了中二病起来画画。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断告诫道：你是一个要成为电竞选手的人，不能被其他的事情所干扰，而这个暑假是你唯一的机会，前十八年没有女人不也过得好好的？

我终究还是觉得自己状态不佳，便回到床上，先补个觉。但是刚钻进被窝里，我就意识到事情似乎并不简单——这被子里分明有一种传说中叫做“少女体香”的东西。这也难怪，毕竟是谢流萤刚睡过的被子。

但奇怪的是，我并没有因为这香味而心猿意马，相反倒是觉得很安心和踏实。要形容的话，属于少女的香味本该对我这样的处男是致命的诱惑，就像看了维密一样让人血脉贲张。但现在的我却好似到了深山古寺之中与高僧论禅。

一觉睡到中午，只感觉神元气足，完全将昨日的疲劳消除干净。我启动游戏客户端，却看到今天似乎有一个大更新包。是了，《书名》这个游戏每到联赛开打之前，总会出一个预热活动。往年一般都提前两个礼拜，现在不知道为什么离开赛只剩五六天了方才姗姗来迟。

我趁着更新游戏的时间阅读活动内容，这次的活动大概是这么个意思：

活动时间内，大地图上会随机刷新“魔”，玩家所要做的，就是组队将“魔”击杀，这次的组队还有这样一个规定：队伍人数必须为5人，全队玩家等级之和不得大于300。

我当然知道制作组这么做是为了让大号多带带小号以提高新人玩家的游戏体验，但如此生硬的规定已经让我的脑海里浮现出满级玩家们在论坛里骂娘的情形了。

而且退一万步来说，被带的小号游戏体验真的能好么？很多人玩游戏就是为了体验现实中体验不到的成就感的，躺赢的感觉反而会让新人对游戏的参与感大大降低。制作方来这一手可以说是有些揠苗助长。

即便如此，我依然是口嫌体直的典型代表，毕竟高额的经验值和金钱奖励以及学习独有技能的机会可不是假的。

我一上线便看到世界频道刷的全都是：“活动组队，来30级以下小号了，2=3。”新人逐渐减少，30级以下的我反倒在这种情形下成了香饽饽，实在令人万万没想到。

而且为了吸引小号入队，这些满级的大号们全都把自己的强力武器装备或是竞技场积分发出来，以显示自己是个靠谱的“大腿”可以带大家高效率地参加活动。

我没太在意细节，直接打开了游戏提供的智能组队界面，随机选了一个队伍加了进去。每曾想，队伍里居然已经有四个人了，我刚一进队，就见队伍频道有人发道。

负心屠狗辈：“小舟，你忘关开放组队了吧，不是他，t了吧。”

第十一章 剑与鞘（3）

看了这句话，我就知道他们肯定是一群认识的人，打算组队一起打活动，而我误打误撞闯了进来。为了避免自讨没趣，我便打算自己退出队伍。就在这时，队伍里另外一个人说话了。

玄奇先生：“没事没事，我也就偶尔来一次随便玩玩，不一定非要是会玩的。耽误你们训练也怪不好的，而且小顾是现在最需要训练的一个。”

负心屠狗辈：“您都这么说了，那我们就不带他了，随便玩玩吧。”

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自己眼睛花了，我仔细地对照每一个字符“玄——奇——先——生”，没有奇怪的符号和空格，也没有形似的字冒充。不会错的，这个id就是那个如假包换的“玄奇先生”，那个传奇技能开发师！

我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表现，思量片刻，还是假装自己是个小白好一点。根据一些小说或是电影中的剧情，有的大佬并不希望自己被认出来，而一旦有人不知死活地点明了他们的身份，往往就会被灭口。

负心屠狗辈：“小剑客，你好好跟着我们玩，不要乱说话，包带你飞。”

我：“好嘞，谢大佬提携。”此刻我的疑问并没有减少，玄奇先生不是结婚了吗？不是不玩游戏了吗？而且他既然已经退出了原战队，那么现在和他一起玩的这些人是谁？我不知道，也不敢问，问了大概也会失去这次难得的机会。

负心屠狗辈：“天哥，那咱们这就开始？”

不太愚蠢的人：“嗯。”

天……天……天哥……哪个天哥？这两句对话差点直接让我激动得原地爆炸。凤凰石战队的前队长那个三冠王，id天外天的天哥？天哥不是也早就退役了么，怎么也突然出现了？而且这个id“不太愚蠢的人”又是什么意思？

但是仔细一想好像又有点道理，天哥是凤凰石战队的前队长，玄奇先生是凤凰石战队的前技能开发师，再加上刚才他又说什么：“影响你们训练”。那么我的脑海里大概分析出这样一个场景：

玄奇先生因为活动开启的关系，突然想再回游戏看看，便找了原来的队内同事兼好友天哥一起，凤凰石战队现在的选手们得知此事，赶忙找了几个小号前来作陪。

而我，这个万中无一的幸运儿，因为那个“小舟”，哦，现在看起来他应该是叫阚云舟，也就是id“龙船”的现役选手忘记关开放组队的缘故，占住了正准备加入队伍的职业选手顾骏风的坑。

而那个“负心屠狗辈”，能够叫龙船作“小舟”，显然只能是天元遗录的现任队长——郑宁，id“角徵羽”。

我的小心脏砰砰砰地乱跳，自己好像是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地方，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但越是如此，我越要淡定，假装不知道他们是谁，这样也许才有机会和他们一起玩下去。这种情况下，我哪敢再开直播，万一被发现，分分钟踢我出去。

现在的这个队伍中，玄奇先生和疑似天哥的“不太愚蠢的人”都是满级的100级大号，我26级，疑似郑宁的“负心屠狗辈”31级，疑似阚云舟的“铁索连环”24级。

我跟着队伍前往活动地点——太行八径，因为活动的原因，这附近倒是久违的热闹了许多。很多大号甚至把自己的私兵尽数调出，看来是打算不计成本地打个痛快。而我和凤凰石战队的这四个人，除了玩家自己的角色，并没有带一兵一卒，显然是对自己的操作很有自信。

我们这厢正往雪山上赶路，队伍频道却又活跃起来。

负心屠狗辈：“先生，您之前说的事情靠谱吗？”

这真是活久见，原来他们战队私底下也管“玄奇先生”叫“先生”的么？

玄奇先生：“怎么，你不信？”

负心屠狗辈：“信信信，您的话我怎么可能不信。”

玄奇先生：“也罢，我解释一下好了。”

负心屠狗辈：“先生，您真的不开语音聊天吗？沟通起来方便一点。”

玄奇先生：“你想让我死啊！我老婆就在楼下，等会突然掉线了算你的还是算我的？”

负心屠狗辈：“是是是，我错了。”

玄奇先生：“我之前说了，这次的活动让大号和小号一起组队，那么掉落技能的形式只可能是秘籍。”

看到这里，我暗暗留心，玄奇先生出马，果然是冲着活动可能掉落的新技能来的。

玄奇先生：“我们不带私兵，就是为了掩人耳目，毕竟，秘籍是物品，不像感悟或者npc教学谁触发就归谁的。”

负心屠狗辈：“那您为什么确定这次的技能一定是以秘籍的形式出现呢？”

玄奇先生：“哼，动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活动是要大号带小号的，场景触发一定会有相应的属性条件。而这次官方的意图很明显，就是要加强新人的游戏体验，所以新出的技能会让新人学不了吗？”

我心道：玄奇先生不愧是玄奇先生，他的分析字字在理。场景确实有属性触发条件，即必须要到达一定属性，才会触发学习技能的事件。但是秘籍记载的技能即使新手短期学不了，却可以一直带在身上，等属性满足了，便可以学习。官方若是真的想要讨好新玩家，那么技能以秘籍的形式放送确实最为合理。

我们一行人在太行山径上七拐八拐地行了快半个小时，偶然见到几只活动刷出的魔，大伙却都没有动手的意思。我知道既然有玄奇先生领路，那么个中必有道理，便安静地跟随，并未多话。

在一个山坳处，众人停下了脚步。

玄奇先生：“就是这里，这个地方和背景故事中描写的赵轻履大战魔宗，令狐笙用御龙术的地方最为相像，这次的活动怪物是魔，在这里蹲着应该会有收获。”

负心屠狗辈：“小剑客，别的东西我们都可以给你，但是出了秘籍我们要拿走，没问题吧。”

第十一章 剑与鞘（4）

我心道，若是真出了秘籍，那也是靠抱着玄奇先生的大腿拿到的，再说活动应该也会掉落其他不少好东西，他们要是都不要反倒是我赚了。便打字回道：“没问题。”

不过郑宁的这番话倒是更加验证了我的推测，联赛即将开打，这些现役的职业选手倒也不是真的全然来作陪。他们自然是指望跟着玄奇先生能够混到新的技能，以便在开赛后能够出奇制胜。

我们在这山坳中静静等待，这时，忽见远处传来尘烟。

不太愚蠢的人：“看来是被被发现了，一个小队，带了大约1000私兵。除玄奇先生外，所有人立即打开团队语音。”

我依言打开麦克风和耳机，只听队伍频道里一个沉稳的男声道：

“没必要慌，我们有3个职业选手，秘籍还是我们的。”与此同时，我看到名称旁边的语言图标，是“不太愚蠢的人”在说话。

这个声音！不会错了，确实是天哥。

“天哥，我不懂，他们发现什么了？这可是什么怪都没有啊，气势汹汹地来找我们麻烦干什么？”阚云舟道。

“你说发现什么了？在活动中发现玄奇先生了和发现秘籍有什么区别？不然你以为我们为什么要不带私兵避免引人注目？”天哥道。

郑宁道：“天哥，对不住，队伍里的事儿还是老麻烦您。这次要不是您出面……”

天哥道：“玄奇也就是无聊了来玩玩，和以前一样，听我指挥，你们就能拿到想要的东西。”

果不其然，在发现其他玩家的踪迹后的五秒内，众人只觉山坳之中一番震动。一人独坐高头大马，从山坳中突然出现。这人身披金丝鳞纹甲，手持天地双锤，毫无疑问便是刚才玄奇先生提到的魔宗。

而这个与众不同的“魔”身上会掉落怎样的好东西，恐怕会让所有喜欢书名的玩家浮想联翩。

天哥见此情形指挥道：“对面分兵了，我和郑宁守对面两个大号主攻的这个隘口，小舟你和护院去守另一个隘口，避免人家包抄。一起掩护玄奇打怪。”

这个山坳中确实只有两个入口，如天哥所说，我们只要守住这两个入口，等到玄奇先生把魔宗杀掉，众人分了脏，那么对面即使再多的兵力也无济于事。

我和阚云舟来到侧翼的隘口，这条路极为狭窄，刚好只够一人通过。我看了看两侧山壁上的积雪，似乎不够制造雪崩将这条路封死，看来只能用肉身挡住对方的进攻了。

阚云舟是一个弓箭手玩家，是凤凰石战队今年刚刚从二队提拔上来的年轻选手，现在虽然开了小号，但依然还是在做老本行。这种情况下，自然只能我顶在前面，他在身后输出。

不过此时作为职业选手的他还是展现出了担当：“护院，注意看自己的血量，实在不行就撤回几步，我来顶，。”

我：“你是弓箭手，不好顶在前面的吧。”

阚云舟：“可以的，因为我是职业选手——我很强！”

我：“好的，我见机行事。”

对方果然如天哥所料，分别从我们这侧进攻，进攻我们这侧的兵力是300私兵外加三个小号，分别是21级，23级和34级。而进攻我们这里的300名私兵，就是属于那个34级的玩家的。而他们队伍中的两个大号和另外700名私兵，不用说，自然是负责主攻天哥他们那一侧。

对方既然看到了玄奇先生，想必也料到围绕在他周围的我们并不会是容易对付的角色，再加上隘口狭窄，当玩家角色被击杀后，其所属私兵也会败退。理所应当的，他们选择先派遣私兵攻击我们以消耗我们的血量。

那头天哥和郑宁打得风云雷动，玄奇先生也对魔宗展开了进攻。

我单人独剑守住隘口，逐一击杀袭来的私兵。这个时候，我昨天刷本掉落的紫品武器起到了关键作用，虽然34级的玩家训练的私兵并不会很厉害，但以我原来的属性最少也要四剑才能砍倒一个兵，但因为有了这把武器，这个过程减少为三剑。在这样的场合，砍每个人少费一剑意味着什么我相信大家都明白。

我尽力守住隘口，却听麦克风那头阚云舟“咦”了一声

“队长，这小剑客操作可以啊。”他说道。

“别管旁的，守住隘口要紧。”郑宁道。显然，他们那里的防守压力极为巨大，已然顾不上其他，而郑宁所使用的还是一个31级的小号，面对满级大号的私兵难度可想而知。

而我这边对方的三个小号，也有一个人是弓箭手，他虽然装备一般，准头也一般，但因为隘口狭窄，我没有太多躲闪空间，我在对阵私兵的同时还是给他射中了几箭。

阚云舟也立刻看出端倪，连忙几箭下去，再接一个爆发技能，直接将对方弓箭手秒掉。我的压力顿时大减，但对面那个34级的玩家却似乎很有经验，他苟在一个死角，并不露头，只是不断地指挥私兵进行进攻。

而我在队伍频道看到玄奇先生的血量似乎下的有些快，看来这个魔宗并不好对付，玄奇先生虽然是顶尖的技能开发师，但真论到操作，着实是一般般。我见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便在队伍里说道：“舟兄，你先去帮玄奇先生拉扯出空间把怪杀了，这里交给我。”

“嗯。”阚云舟见了我的操作，心中自然也多了些分寸，便回到山坳中间，帮玄奇先生尽快打怪。而这边的隘口，只剩下我一个人面对300敌军。

狭窄的地形，已经远程玩家先被击杀的形势为我提供了将自己的操作优势最大化的可能，一条线冲来的私兵被我逐一击杀，不知不觉地成了“添油”战术。不知不觉，我已经砍倒了100人。

但我知道，自身其实有个重大的隐患——这把紫品的武器昨天刷了那么多次副本，现在又面对峡谷中数百人的激战始终却没有维修过。而一旦武器的耐久度低于临界值导致属性下降，我也必将无法保证对这个隘口的压制力。

第十一章 剑与鞘（5）

眼下却也管不了那么多，我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守住这个地方。虽然这之中有活动boss奖励的诱惑，但更多的是想当着职业选手的面好好表现一番，让他们认可我的实力。

玄奇先生那头有了阚云舟的帮助，很快稳住阵脚，boss的血量也快要见底。然而十秒钟后，语音频道中却传来阚云舟绝望的声音：“不好，这个boss的宝箱要脱战才能拾取。”

此刻加入语音的四个人都没有说话，但我相信即使是职业选手，此刻也应该和我一样心上一紧。这句话很明确地意味着我们必须要靠五个人彻底击败这支1000人的部队脱离战斗后才能拿到奖励。

阚云舟道：“护院，你那顶得住吗？”

我道：“还行，你们去帮天哥吧。”

这时却听天哥说道：“也好，你们两个和玄奇先生守住这个隘口，我去去就回。”

玄奇先生虽然操作一般，但这个账号是他的“本尊”，属性装备非同一般，在两个职业选手的配合下守住另外一个被对方大号主攻的隘口自然问题不大。而天哥，我并没有功夫看到他去干什么了，我只听见背后一阵马嘶，接着便是蹄声远去。

约十分钟后……

敌人正面的攻势完全停止，原本蜂拥而至的私兵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郑宁：“卧槽，天哥还是牛逼啊，你把他们都杀了？”

天哥淡定道：“嗯，你们快去支援护院。”

这时我才明白天哥刚才骑马是去做了什么，他单枪匹马冲出峡谷，击杀了对方两个满级的大号，使得其所属私兵不战自溃。

“你……你……你……”阚云舟似乎见到了异常惊异的景象，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天哥此刻正骑马往回赶，察觉不对忙问道：“怎么了？”

此刻的郑宁也说不出话，因为他也看到了这个景象：

三百私兵，两个玩家角色外加一个副官，此刻已尽数被我手中长剑诛于隘口之中！尸体密密麻麻地堆满了整个通道，而只剩下一个血皮的我，却还持剑站在山壁之间。

郑宁讶道：“这……这都是你做的？”

我：“嗯，这个地方比较狭窄，适合剑客发挥。”现在回想起来，如果我们带着私兵大张旗鼓地来这里的话，一旦玄奇先生的id被更多人看到，那么来抢宝箱的就不止是一个小队和1000私兵这么简单了。

天哥此时也回到了山坳，看到这个景象，他只在语音中问了一句话：

“张光月是你什么人？”

我用尽量镇定的语气说道：“他是我最崇拜的选手。”

天哥：“只是这样？”

我：“只是这样。”

天哥沉吟半响，然后道：“郑宁，该做什么不用我说了吧。”

郑宁道：“天哥，您说的我都懂，但是现在大名单已经确定了没办法加人了啊。护院，你有没有兴趣先参加我们的青训？”

我委婉地地谢绝这个提议，毕竟青训是不可能两个月拿到5000的。但心里却颇为失落，要是早两三天遇到他们，也许我人生的命运就会有所改变了。

郑宁和阚云舟都接连表示了可惜。

玄奇先生因为自身的求生欲没上语音，此刻大战刚过，方才腾出手来打字

“都愣着干嘛，谁觉得自己手气好，赶紧来摸宝箱啊。”

阚云舟作为队伍的新人当仁不让地承担起这个最重要的任务——毕竟各大网游开宝箱的玄学一直是新人手气好。

我有些激动地盯着屏幕，也急于想知道自己血战一场之后的劳动成果。更何况，这个宝箱是我和凤凰石战队的诸位选手一起拿下的，对我来说确实有重要意义。

“秘籍天风翔龙棍”

“传奇鲲鹏袍”

“内功材料离”

“内功材料乾”

……

郑宁果然信守承诺，把除了秘籍以外的所有东西都分配给了我，而这其中最好的自然是两个内功材料，以及一件虽然我现在穿不上，但是属性爆炸的橙品衣服。

“先生就是厉害，有了这本秘籍，小顾要高兴坏了。”郑宁打字道。

说起来我还真得感谢顾骏风，若不是他被玄奇先生评价为“缺乏训练”，我哪有这么好的机会能跟上这么一趟厉害的车。

玄奇先生：“东西也拿到了，你们赶紧训练去吧。天，你也赶紧下，然后记得给我老婆打个电话，问问我在干嘛，以免她怀疑我在和你打游戏。”

我心中暗笑：玄奇先生果然厉害，与自己的爱人玩起了虚则实之，实则虚之的伎俩。

很快，队伍里只剩我和玄奇先生两个人，我正打算道谢退队，却见他发来私聊

“小子，你是不是也想打职业？”

我：“不瞒先生，是这样的。”

玄奇先生：“这游戏都要凉了，怎么还有人要打职业？”

我：“想最后再试试尽一份自己的力吧。也许我能用自己的表现，让更多的人喜欢这个游戏呢。”

玄奇先生：“我问你，你知道《书名》这个前期如此优秀的游戏为什么会落到这步田地吗？”

这个问题我想过无数次了，自问还算有些心得，但此刻听玄奇先生忽然提起，不知内中是否还有什么玄妙。

我：“正要请教。”

玄奇先生：“玄奇先生在《书名》里老是命运长命运短的，说什么做什么都是按命运行事。但在现实中，所有的事情都是人为的，和命运根本没有关系。”

我：“您是说有人暗中搞鬼？”

玄奇先生：“呵，我一个退出圈子的人，随便瞎猜猜罢了，你别当真。”

《书名》外的玄奇先生和《书名》里的玄奇先生一样，谁若是不把他说的话当真，将来必定会后悔自己愚蠢。

玄奇先生：“我这有本单手剑客的秘籍，你要吗？”

我把这个句子反反复复地读了很多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玄奇先生手中的秘籍，那是一个什么概念？我相信任何一个书名玩家都能理解。

我告诫自己要冷静一点：“自然是想要的……但您为什么不给战队呢？”

第十一章 剑与鞘（6）

玄奇先生：“战队？我的合约已经到期，并没有把所有的发现都交给他们的义务。而且我觉得你这人挺有意思，操作意识也都配得上这本秘籍，因此就送给你咯。”

说完，他点击与我交易，我忙不迭地选择同意，见是一本叫做《剑留双》的技能。不得不说作为一个招式，它的名字显得非常奇怪。不过玄奇先生出手毕竟不同凡响，这本秘籍名字虽然奇怪，但确实是之前从没有听说过的一个技能。

另外，技能秘籍虽然是一个物品，但并不会像装备或是材料一样用颜色标明品级，换句话说，在开发者眼里，所有的技能都是一样的，关键看使用者用得如何发挥其作用。

我：“多谢先生厚赠。”

玄奇先生：“偶尔当老乞丐的感觉还真不错，等你成为职业选手的那天，我igjdgfpxtoprngsdg”

队友玄奇先生离开了游戏。

我：“……”

这般突然离开游戏的情状，使我不得不做出最坏的预测——玄奇先生今晚怕是要跪键盘了。

我翻开他赠予我的“遗物”——《剑留双》秘籍。秘籍作为一个消耗性物品只能使用一次，而秘籍的物品说明只会标明它适用于哪种武器组合，而不会标明它的释放条件、释放方式以及技能效果。

因此，玄奇先生虽然是发现这本秘籍的人，但他应该也不知道这本秘籍具体是什么样的效果。

我使用了秘籍后，一道白光从秘籍中直射而出，白光之中两个人影面对面站立，他们互相鞠躬。——这便是《书名》使用秘籍后的技能演示效果，通过这样一种形象的方式，把秘籍的内容展示给玩家的同时让玩家了解如何释放该技能。

同理，如果是和npc学习技能，那么npc会把玩家将要学习的招式演示一遍。如果是感悟学习到的，那么玩家自己的角色会将该感悟技能释放一遍以达到同样的效果。

玩家也可以在游戏中的专门界面反复观看技能动作，以复习淡忘的技能或是熟悉某些释放较为困难的技能。

技能演示开始后，其中一人手持大盾护住全身（也就是沙包的意思），另一人持剑对之使用动作：“刺”、“格挡”、“撩”，然后，奇异的事情发生了，这人在做出最后一个动作“撩”的同时，将剑向上一抛，另一手再把剑接住。

然后接住剑的那只手，再次使用了动作——“撩”。至此，技能演示结束，两个光影小人再次互相鞠躬，消失回秘籍之中。

并非是我自夸，客观地来说，我的游戏理解和悟性是比较高的，短短的技能演示，让我获得了好几个重要的信息。

首先也是最重要的，这个叫剑留双的技能，并不造成任何的伤害和控制效果，他的效果只有一个——换手，而且不单纯是将武器换手，而是将玩家的惯用手和非惯用手交换，技能释放后原来的非惯用手能够使用的“撩”已经能充分说明这一点。而这个效果，书名中目前没有任何一个技能能够做到。

其次，这个技能的释放十分简单，只需要按一定节奏释放“刺”、“格挡”、“撩”即可。

最后，这个技能的释放动作并不快，对玩家属性要求不高，即使是现在的我也能够释放。

我随便找到几个小怪试了一下，便能够熟练地释放这个技能了。

那么……对想要成为职业选手的我而言，这个独一无二的技能的战略价值在哪呢？书名的所谓惯用手是在玩家建立角色的时候就已经选定的，而游戏动作是配合玩家的本人的惯用手的。

也就是说，对于大部分右利的玩家需要将惯用手选为右手，少部分左利的玩家需要将惯用手选择为左手。而我虽然拥有双巧手，但因为更灵活的那只手是左手，所以把惯用手设置为左手，而大部分游戏时间出于负重训练的需要，是使用右手进行游戏的。

就效果本身而言，书名也有很多技能可以做到将一支手的武器切换至另一支手。不过这些技能在实战中的表现并不好，职业赛场上则更是乏人问津。

原因无非是两点——其一，将武器换手后会因为非惯用手动作的限制使得很多技能连不出来。其二，虽然将武器换手后可从另一侧发动攻击（例如对方没有盾牌或者武器格挡的一侧），但因为操作惯性的原因，玩家并不能很好地从自己不熟悉的一侧发动攻击。

剑留双这个技能只能解决第一个问题，却并不能解决第二个问题，即使是对于拥有双巧手的我来说。

因为我没办法在鼠标还在右侧的情况下用左手来进行操作，而使用右手的话则会遇到和其他玩家一样的问题——右手无法很好地适应角色左惯用手的使用。鼠标在左侧也是同理。可以说，在之前切换左手的对局中输给炮台，就有一部分这方面的原因——那个老板的账号惯用手是右手。

经过一段时间的摸索和练习，我略微感到有些失望。虽然这个技能的效果是独一无二的，而且看上去似乎是为拥有双巧手的我量身定制，但实际上手一番，就发现这中间还是有难以解决的矛盾。至此，我不得不将这个技能的优先级和实用性评价降到较低的位置——自己无法靠着这个技能出奇制胜。

就算如此，我相信自己也能找到这个技能的应用场合，而且今天跟着凤凰石战队的各位捞了一大票，我已经算是赚得盆满钵满。

当天晚上，我躺在床上，兴奋使我有些难以入眠。自从放了暑假，我每天的经历可以说是一天奇幻过一天。我回想起天哥冷静的指挥，玄奇先生卓越的判断，但最后跑进我脑海的却是阚云舟的一句话。

和另外三个人比起来，还是新秀的阚云舟可说是名不见经传，若不是我这样的书名死忠粉，其他人根本不会知道他这样一个人。但他今天和我的一句对话，却在入眠之前反复在我的脑海中回响：

我：“你是弓箭手，不好顶在前面的吧。”

阚云舟：“可以的，因为我是职业选手——我很强！”

……

我要成为职业选手——我会变得很强！

……

深夜，静谧的屋子终于时隔一日迎回了自己主人的酣睡。昨夜留下的芳香气息逐渐消散殆尽时，已经开始做梦的我并没有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关键的问题——那把紫品剑的耐久度究竟是如何撑过那种程度的激战的呢？

这间屋子里的灯知道，空调知道，桌椅也知道，而且它们昨天深夜就知道了，而我，直到明天修理武器的时候才会猛然发现——武器配件中，多了一副剑鞘……

第十二章 天涯何处不相逢（1）

今天是7月20日，距离我开始追逐成为电竞选手的梦想已经过去了20天。直播间收入61714元，嗯，这中间的绝大多数都是那天靠谢流萤得来的宝石钱。

这些日子，我和师姐分别升到了43级和42级，且不时与上天入地一起组队游戏，我们的操作和智谋恰好互补，使得游戏效率大大提高。

老徐把那天搜刮来的私兵物资送给了我，使得我在并不高的等级就拥有了一支比较强大的私兵部队。

虽然在我的帮助下拿到了一把不错的弓箭，云天最终还是没有撑到能够使用它的一天。较为糟糕的新手游戏体验还是劝退了云天这样入坑不深的玩家。

书名联赛开赛进行了一段时间，各战队打得难分难解。除了书阁下，他们一起绝尘地碾压所有战队，至今未尝一败，看来这次联赛的冠军八成又是灯火未央的了。

自从那次的事件之后，小冷并没有再联系过我，游戏账号也没有再上过线。

最重要的是，我和师姐把我们的内功练到了第三重，与我们之前的猜想一样，修炼内功所花费的时间，是普通内功的一半。三重内功叠加出十分优秀的属性，不止如此，我们在练成第三重内功时，刷出了新的词条：

“当阳在自身三米范围时，造成的伤害增加百分之五。”

“当阴在自身三米范围时，受到的伤害减少百分之五。”

和大家想得一样，这个词条——虽然说不上变态，但是肉眼可见的强。唯一的缺憾也写得很明白，必须要两个人在一起才能发挥效用。我曾试探过师姐是否也有打职业的想法，不过都被她巧妙地避开了话题。想来人各有志，我也不能勉强，何况自己的路终究要靠自己走。

今天也是活动开启的最后一天，这也意味着我得依依不舍地和大量的金钱以及经验值说白白了。为了最大化地利用活动时间，我今天早早地起床开始游戏。

还是与以往一样，组到两个大号，三个小号，以满足队伍等级相加不到300级的要求。另外四个人都是随便组的，我并不认识，但当我们在指定地点碰头时，我却惊呆了。

两个大号中的其中一个也是单手剑客，id叫做“与世无争”。这个id我当然不认识，但我却认识他手上的剑——天下独一把的月离之影，由麟剑小师妹楚雪融亲手铸造，而这把剑属于我被盗走的大号。

与很多游戏一样，这个游戏拥有改名卡，玩家可以用之修改自己的id。但id可以改，极品武器总是不舍得扔的。《书名》的铸造系统也沿袭了高自由度的风格，很多高端的武器不仅由玩家收集材料进行组合交给npc铸造，而且铸造完成之后由玩家自己命名。

一来月离之影的属性效果是独一无二的，二来“月离之影”四个大字并没有被修改。《书名》的设定是一把武器只有回炉重造才能够修改其名称。显然这个接替我的新玩家舍不得丢弃这样的属性。

我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往脑袋上涌动，这个盗号的畜生，居然让我在这里遇到了，那必须得想办法好好关照一下。但为今之计只有多探听一些他个人的细节，才能找到报复的机会。

我假装毫不知情，在聊天频道演了起来。

我：“大佬，你的剑好帅啊，是怎么造出来的。”

与世无争：“你到满级就知道了。”

“你妹夫的。”我心里暗暗骂道，论起避重就轻，这人倒是一把好手。

我为了避免他起疑心，不再多话，默默地一起刷着活动的怪物直到中午，并且找机会添加了他的好友。毕竟这种事情我就算有证据也奈何不了他，只能慢慢想办法。

到了中午，师姐和上天入地都上线了，我便将他们约到语音频道商议此事。因为聊得还算投机，我们交换了真实的个人信息。上天入地的真名叫做周震宇，在一家房地产中介公司做销售，因为公司规模较小，管理比较混乱。他经常会利用“带客户出门看房”的理由上班摸鱼到网吧来打游戏。

上天入地：“你得给我点时间想想，我也不是黑客，这种情况下办法不多。”

我：“我知道，这毕竟是我自己的事情，你肯帮忙想想已经是最大的助力了。”

师姐：“陈聊，你最终想达成什么目的呢？把自己的号拿回来，还是让那个盗号的吃到苦头？”

我：“虽然说起来比较贪心，但最理想的情况当然是同时做到这两点。”

上天入地：“有一个情况你们得考虑清楚，这个现在玩你号的人未必就是盗号的人，更大的可能是盗号的人将你的号出售，而这个人买了你的号。”

我：“你说得对。”

上天入地：“陈聊，接下来你得至少搞清楚他的上线规律，我们再想办法。”

我：“好。”

因为我们三个人的角色都超过四十级，只好各自找队伍参加活动。

我随组到的队伍来到渭水河畔，这个位置离主城“帝都”很近，泾水渭水一清一浊两条河流恰好在此汇聚，形成了“泾渭分明”的壮丽奇怪。游戏场景的地势也十分开阔，适合大规模的兵团作战。

因为游戏热度的原因，活动中“魔”的数量相对于玩家数量其实是“管够”的。只有偶尔出现的精英怪和boss怪，会使得玩家之间兵戎相向。而后一种情况是不多见的，为了避免消耗不必要的兵力，到了最后一天，大部分玩家都选择不带自己的私兵进行战斗。

就在我们刷怪刷得正high的时候，“不多见的情况”出现了……

本来平静的渭水里突然出现了不正常的搅动，片刻间，一条两人来高，蓝色皮肤，手持鱼叉样貌丑陋的怪物缓缓浮出水面。

这只怪物名叫“水魔”，是魔的变异之一，看他出场的气势，就知道此怪非同一般。我们小队迅速靠近怪物，希望尽快取得击杀。经过那次和凤凰石战队的探索，以及后续网上爆出的各种资料来看，本次活动所有的精英怪宝箱都是需要脱离战斗之后才可以拾取的。尽快地击杀才能尽快地拾取，以免夜长梦多。

第十二章 天涯何处不相逢（2）

然而天不遂人愿，我远远地看到另一支五人小队也接近了这只怪物。我们虽然离怪物更近，却也不敢开打，以免被人捡了现成。于是，两批人马便在渭水河畔对峙起来。

正在这时，我却在对面的队伍中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弓箭手，id：说不定是师姐。

与此同时，聊天频道传来了有人进入的提升音。

师姐：“这好尴尬呀。”

我：“没事，不管哪个队伍拿到，至少肥水不流外人田。”

师姐：“要是周震宇在这，说不定能想到办法让我们仨把这个宝箱平分了。”

我：“算了，和我们组队的都是普通玩家，他的方法太腹黑了，坑队友不太好。”

师姐：“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我：“直接开打吧，各凭本事。”

师姐：“正合我意。”

话音未落，师姐一箭射来，正对着我……好嘛，正是一点不讲情面。与此同时，这先出手的一箭，也打破了双方的平衡。考虑到我和师姐的等级相若，操作也都是高手级别，我们不约而同地拉离了打群架的队伍，在不远处自行单挑。

事情到了这里就变得非常有趣，我的内功效果是离师姐近的时候可以减少伤害，师姐的内功效果是离我近的时候可以增加伤害，这下两者相抵消，谁也占不到便宜。

我和师姐都是四十级以上的角色，而书名中角色超过三十级，便能够学习轻功，轻功的使用在近战角色和远程角色的对战中至关重要。

轻功技能相对简单和固定，都是通过单一按键进行释放的。对于所有玩家来说轻功有且只有五种，其中四种分别叫做“云身”、“羽化”、“踏月”、“歌行”。

“云身”的效果是在一定时间内将玩家的敏捷值增加百分之五十，这段时间，可以获得更快的移动速度和出手速度。

“羽化”说得直白一点就是一个跳高技能，使用后玩家会跳的很高，不过，只有一次。至于能跳得多高，则与玩家的敏捷属性有关。

“踏月”和“羽化”类似，是一个跳远技能，使用后玩家会向前冲刺一大段距离，能冲多远同样与玩家的敏捷属性有关。

“歌行”的效果更加简单粗暴，解除当前异常状态，并且在接下来的十秒内，受到的控制技能效果时间减半。

当然，这四个技能都是有cd的，所以对战之中选择适当的释放时机便显得尤为重要。

还有一个轻功叫做“影穿”，比较特殊，满级才能学习，暂且不表。

刚一开打，师姐就与我拉开距离，连环三箭朝我射来。弓作为主手武器时六个动作分别为“张弓”、“搭箭”、“射”、“用弓格挡”、“踢”、“跳”。因为弓箭手的特殊性，能造成伤害的动作只有“射”和“踢”。

当玩家只使用“射”这个动作时，角色会射出普通箭矢，造成相当于普通攻击的伤害。但当玩家使用动作“搭箭”之后，会消耗存放在副武器箭袋的武器配件“箭矢”，箭袋中的箭矢伤害更高，并且根据铸造工艺的不同产生多种多样的效果。而“张弓”这个动作大部分情况下必须配合“搭箭”使用，以加强射出去的箭矢的威力。

我躲开其中两箭，第三箭也被我的格挡防住，只对我造成了少量的伤害。而我却借此机会，来到她的十米之内。

师姐连忙侧身回步，一箭射向我角色模型的中心点。师姐这个操作是有道理的，以她对我的了解，知道我靠近十米之内会凭借技能“剑”来近身。而“剑”的触发要求是对准敌人的中心点使用动作“刺”。

因此，剑的技能发动位置比较好预判，而武器弓箭也有一个技能叫作“落霞”，效果很简单——击落对方武器。连出技能的动作只有“射”这一个，但射出去的箭必须准确地命中对方持有武器的手才能够发动该技能。

师姐的这一箭实际上是预判我发动“剑”的动作，以图击落我的武器。但是，你既然了解我，我会不了解你了解我吗？

我故意稍迟片刻发动技能，使得这一箭并没有预判中，我趁着两箭之间的间隙，打出“剑”的效果近身。

但是我刚一近身，突然察觉要糟，因为师姐在第一箭落空之后并没有射第二箭的打算。而是“张弓”、“张弓”、“张弓”、“射”连出了技能“惊弓”。顾名思义，惊弓这个技能与成语“惊弓之鸟”很像，使用者并不使用动作“搭箭”，而是拉开空的弓对目标进行惊吓，造成名为“恐惧”的控制效果。

而这个技能的作用范围相对于弓箭的其他技能是比较小的，而我……恰好“送货上门”。

我中了技能的同时，听到聊天频道那头师姐“哼”了一声，仿佛在说“我会不了解你了解我了解你吗？”

恐惧时间结束后，我好不容易再次近身，而这次我不会再错过机会，行云流水地开始进行技能“微显志晦”的连招。

这个技能比较特殊，是“连招效果型技能”，该类技能与普通技能不同，是先选择要释放的技能，再进行连招，一旦选定，那么连招过程中无法变招，变招即算技能释放失败，玩家只能释放开始选定的技能。

牺牲了如此多的应变自然也是有相应好处的——从连招的第一个动作开始“连招效果型技能”便会给予目标额外的效果，比如额外的伤害、持续掉血、控制效果等等。换言之，你只要选择了某个技能，那么你的平a也会造成其他效果，直到连招完成或者失败。

“微显志晦”的效果是连招开始时降低对方敏捷，连招结束后造成巨额伤害。降低敏捷可以使对方难以闪避连招或是技能动作，因而该技能在实战中的价值也非常高，无论是pvp还是pve中都有不俗的表现。

如果师姐这个时候选择交自己的轻功，那么在敏捷降低的情况下，她的轻功效果会大打折扣。但如果她不交轻功，这套伤害吃下来可不是开玩笑的。

第十二章 天涯何处不相逢（3）

我相信，从看到带有降低敏捷效果的第一剑开始，师姐就知道我要放什么技能。但她即没有选择交轻功，也没有选择硬吃伤害，而是果断地选择了留在原地和我换血。

但一个弓箭手和一个剑客近距离换血必然是要吃亏的，但师姐的选择却总是出人意表。她并没有选择伤害最高的技能和我换血，而是选择了另一个比较冷门的技能“弓锁”。

这个技能是弓箭手为数不多的适用于近战的技能，技能效果是用弓弦缠住对方。虽然是一个不错的控制技能，但是一旦使用了这个技能，武器动作将会变为无法释放。因为你的弓已经用来去控制对方，自然不能再“张弓”或是“搭箭”。所以这是个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

果然我的微显志晦对师姐造成了可观的伤害，但同时，她也用弓锁缠住了我。不过一个没法拉弓的弓箭手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很快我就发现我错了，此刻的师姐自然释放不了什么强力的技能。但她却用能动的那只手从副武器箭袋里抽出一根血红色的箭矢。没有拉弓，而是直接用手狠狠地插在我被缠住的手臂上。然后云身接踏月一气呵成，拉开距离，留下了在原地傻眼的我。

这波换血自然是我大赚特赚，但师姐却得到了她想要的东西——把红色箭矢插在我身上。

这个红色箭矢叫“夜月红”，是属于武器箭袋的武器配件之一，效果是在一定时间内对敌人造成伤害，伤害量的多少与敌人的移动距离有关。

而师姐用云身加踏月拉开的这段距离，我要是不跟过去，那么毫无疑问会成为弓箭手的活靶子，如果跟，以我现在的等级装备，快速移动如此长的一段距离，这个“夜月红”的伤害会直接要了我的命。

不得不说师姐为了弄死我也真是够拼的，“夜月红”可不是那么好搞到手的箭矢。浪费在自己人身上，她居然也不心疼。

就在这时拉开距离的师姐并没有立即进攻，而是在聊天频道里用有些生气的声音说道：

“陈聊，我给你五秒钟时间，你赶紧给我换左手。和我动手居然还用右手，你几个意思？”

我不敢回嘴，赶紧把设置调好，换回左手。设置完之后，我弱弱地说道：

“好了。”

师姐不再留情，一套弓箭连招火花带闪电般地奔向不敢随便移动的我。

而此时的我，似乎只能待在原地受死，或是躲技能的同时因为“夜月红”的效果把自己跑死。

很多武侠小说中的剑客都有这样一种高端操作——用剑光笼罩全身，使得泼水不进。而书名中高端的剑客玩家，也可以做出类似的操作。即通过合理的预判，格挡来自远程敌人的所有伤害。

这套操作俗称“剑盾”，可以用剑护住全身，获得好似盾那样的防御能力。但是实际上却很少有人用，原因也很简单，这个操作对玩家的要求非常高，需要极快地手速和反应，同时，书名的设定中，格挡只能减少伤害，并不能完全免疫伤害。

因而“剑盾”多数时候只能用来耍帅，毕竟性价比更高的方式当然是躲闪的同时想办法接近远程目标。但此刻，剑盾却对中了“夜月红”的我而言非常实用，我只要格挡住伤害，撑过“夜月红”的效果时间，便能追击残血的师姐。

我站在原地，集中所有精神，眼里只有手中的剑和扑面而来的箭矢。从我挡住第一支箭开始，我就感到自己似乎进入了另外一个领域，好像是一种被打篮球的人成为“zoom”的东西，是在极为专注的情况下达到的某种物我皆忘的状态。

我感到鼠标键盘似乎在自己动，角色也在自己动，很自然地将那些飞来的物体挡开了。更夸张的是，我似乎能感觉到自己的动作和角色的动作之间的网络延迟。而当我侧过眼去看左上角的ping值时，那里分明写着绿色的15。

当我身上的“夜月红”buff消失时，我才大梦方醒一般地进行接下来的操作。

语言那头的师姐明显也没有想到我竟然将她的技能和攻击全数挡下：“你……你还会这个？”

“雕虫小技，小姐见笑了。”我自信道，而后接连释放云身和踏月近身。师姐被我近身，又没有血量优势，自然无法再和我对抗。但我砍倒她的时候，自己也只剩一层血皮。

当我回到正面的时候，悲哀的发现自己的队友已经被师姐的队友全部砍倒了。而后一个满级大号冲上来，我几乎没怎么能够还手就被砍倒在地。

“好啊，陈聊，闹了半天你平时都在演我，现在打我你倒是用上十二分的力了。”师姐似乎对结果不太满意。

不过女人这种生物也真是奇怪，之前还要求我用上左手，使出全力，不用左手是看不起她，现在又嫌我太过尽力，真不知道她们到底想怎样。

“你都不惜用上‘夜月红’了，倒来说我？”我反驳道。

“‘夜月红’怎么了？哪一个级别的比赛有规定不给用了？”

我们两具尸体便这样在自己的语音频道没皮没脸地吵了起来，完全没有注意到师姐的小队也因为人数和血量消耗过大，被那个精英怪团灭了……

接着，第三个到来的小队当着一地尸体的面，轻松写意地拿下了这只精英怪。而我们在那支队伍中见到了一个熟悉的id：上天入地。

我：“……”

师姐：“……就是他告诉我你们这有精英怪的。”

我：“安排一下？”

师姐：“安排一下。”

之后的一段时间，上天入地死了十来次，后来干脆呆在主城里不敢出来了。

“肥水不流外人田嘛，都是自己人，何必呢。”上天入地终于憋不住来到了聊天频道。

我：“是这样的，你们那家房产中介我记得叫xxx吧，客服电话网上都可以查到的。”

第十二章 天涯何处不相逢（4）

师姐：“我们打算打电话过去说贵公司的周震宇同志利用上班时间不懈地奋战在网游的第一线，不知你们店长若是知道了该作何感想。”

上天入地：“好好好，算你们狠，年纪轻轻怎么还学坏了呢，我就拿了这么些东西，你们看要啥自己分吧。”他在游戏中发来包裹里的物品供我们挑选。

我：“这叫近墨者黑。”

上天土地：“我本来是打算等你们以后结婚买房的时候，给你们个优惠，中介费减半，现在看来，啧啧……”

师姐恼道：“谁说我们俩要结婚的？”

上天入地：“我又没说是你们俩结婚，你们以后不管和谁，总要结婚的吧，我本打算分别给你们半价优惠的。怎么，谢小姐，你以后不结婚了？”

师姐：“你！！！”

我：“别乱扯，我们仨都不在一个城市，结婚要买房也照顾不到你生意，你别动歪脑筋了。”

上天入地：“东西也分完了，你们玩吧，我得回去当回社畜了，不然店长又该起疑了。”

我：“顺便帮我想想怎么弄那个盗号的。”

上天入地：“知道了知道了，年轻人要有点耐心。”之前还管我叫大哥，自从知道了我和谢流萤的真实年龄，就常以“年轻人”相称呼。关键是周震宇这货自己也不老，不过27岁的年纪。

时近傍晚，那个“与世无争”刚好下线，我按照周震宇的吩咐默默地记下这个时间。谢流萤晚上有高中同学聚会，也先下了游戏。而我出门溜达了一圈，伸展伸展筋骨便又开始投入活动的奋战之中。

就在我正常打活动的时候，直播间的一条弹幕引起了我的注意：

“主播，今天活动会提前结束，官网上出公告了。”

看到这话，我连忙用手机打开游戏官网，没想到还真的出了这样一条公告：

尊敬的各位玩家：

因服务器硬件影响，原定于7月21日0点结束的“魔族入侵”活动将于7月20日21点提前结束，请广大玩家互相转告。

运营组

看到这条公告，我有些气不打一处来，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服务器会因为多运行一个活动而硬件受影响？多运行三小时和少运行三小时会有这么大区别？而且这个倒霉公告全程连一句道歉都没有。

总之，这个事情想来想去，除了恶心玩家，实在不知道有什么其他用意。我忽然回想起那日玄奇先生说的话，如果真的是有人在暗中搞鬼，那这个坑爹的公告恰可说是最好的证明。

那么是什么人出于什么样的目的在搞鬼呢？最先能想到的，肯定是同为游戏开发商或者运营商的其他竞争者。但是到了今天，所占的市场份额已经大不如前，有必要如此穷追猛打吗？有这个功夫倒不如好好去制作自家游戏。

不过，这些也不是我一个普通玩家能想明白或是能解决的。为今之计还是趁着剩下的个把小时能刷多少刷多少吧。

此刻的我恨不得用双手双脚进行操作，九点一到，我摸着快要抽筋的手喘着粗气。好歹是尽力了，没办法，这就是功利玩家的悲哀。

因为时间还早，而一天的“高强度操作”让我的手有些吃不消。我回到自己的领地，开始了休养生息。

作为领主的我，自然是拥有领地的最高权限。我查看了一下领地概要：

面积：38214亩

民夫：1500

私兵：514

粮食：3万6千石

……

这五百多个私兵中有一半是我训练的剑士，另一半是师姐训练的弓箭手。之前忙于肝活动，现在是该培养一个副官来帮我管理这些人了。我找工匠打了个招聘的小牌子，然后自行背着牌子坐在领地旁的官道上。

官道上npc来来往往，不知道有没有我要找的那个“ta”。

不时有npc在我的牌子前停下，只打量了一番，便又匆匆离去，想来是自知难以胜任。

等了五分钟左右，一个皮肤黝黑的豪粗汉子在我的牌子前停下，似乎很有兴趣的样子，我正准备点击开始招募，突然接到了谢流萤的电话。

她电话那头很吵，听上去似乎是同学会吃完饭后去唱k了。

“不要招募这个人”她说道，听起来似乎喝了点酒“太……太丑了。”

我：“……你参加聚会还看我直播？”

谢流萤道：“要你管，总之，你别招募那个人。”

我：“我等了好长时间这才来了一个人，万一他很厉害呢？”

谢流萤：“哼，你也是个混acg圈的老人了，你见过虚拟世界里有几个长得丑的人很厉害？总之我把话放这儿，他要是真的很强，你尽管招。”

听了她这番话我竟无言以对。

挂了电话后，我还是点击了开始招募。

书名的副官招募系统非常有趣，它并不会展示应聘者的属性，而是像一般的面试一样允许玩家问几个问题。npc会做相应回答，玩家可以根据npc的回答来判断其属性及成长曲线如何。

我这次要招募的是我们这片领地的第一个副官，经过我和师姐之前的商讨，将种类确定为战车副官，这是由领地上我和师姐两个人的武器向性决定的。我是一个剑客，剑是短兵器，并不擅长马上作战。弓箭也是如此，虽然也可以骑射，不过会很大程度上影响准头。

但一旦我们拥有了战车，我在会战中即可凭借战车来进行战场上的快速移动。而师姐也可以获得更稳定的平台来施展神弓绝技。而战车，上次老徐缴获来的物资中就有一辆不错的，

所欠缺的，就是一个靠谱的驾车人。

对于固定种类的副官，游戏中的问题也有一个固定题库，玩家可以从中选出想问的问题进行询问。而npc给出的答案，是在官方论坛上不断更新的玩家回答中智能抓取的。也就是说，并没有固定的参照表可以参考，全考验玩家发现人才的能力。招募完成后，玩家才可以查看所招募到的副官的属性。

因为招募副官有比较长的cd，也需要消耗较多的金钱，因而也可以算是一次豪赌。

来人在我的牌子前坐下。

第十二章 天涯何处不相逢（5）

我选择了第一个问题“你觉得天底下驾车最厉害的人是谁？”

那豪粗汉子挠了挠头，答道：“老孙。”

要不是题库里没有这题，我差点就接着问出了第二个问题“老孙是谁？”

这人的回答也太过鬼扯，不知道是出自哪个玩家的恶作剧。一般认为天下驾车最厉害的应该是在儒家六艺“礼、乐、射、御、书、数”中精修御术的男主角方问渠，若是放宽到“有史以来”，那么也可以是故事开始1000多年前给孔子驾车的子路先圣。

至于这个“老孙”是谁？我哪知道？

不过，我到底还是一个好奇心非常旺盛的人，很快地在搜索引擎中打出“书名、驾车、老孙”几个关键字进行搜索。不曾想，还真的有意外收获。

的原著小说里有一段说到，徐清如在乘坐方问渠所驾驶的马车的时候曾抱怨过：“还是司徒府的老孙驾车更稳一点。”

而这个老孙，在全书就出现过这么一次，但是唯一提到的这一次却是被徐清如评价为“比方问渠驾车稳。”

得知了这个信息，我不禁陷入沉思，这个黑汉子似乎有点东西，不应该如此武断地将他一棍子打死。

我接着选择了下一个问题“如果敌众我寡，你驾车时是选择冲阵还是撤退？”这是一个明显有关副官智力属性的问题，而智力属性，将影响副官代理指挥时的临机判断能力。

“如果车上的人使用长兵就冲阵，如果车上的人使用短兵或者远程武器就撤退。”那汉子答道。

这倒是一个非常靠谱的回答，使得我对这人的能力又多了几分信任。

下一个问题：“当有敌对玩家登上你所驾驶的马车，你如何应对？”

这个问题也有一些常规回答，例如“弃车逃走”，毕竟大部分情况精心培养的副官的命比马车要值钱。再例如“驾车前往我方兵力较多的地方或玩家所在处”，这是一个请君入瓮式的判断，不过同时也存在着驾车时被杀的风险。

总之，这个问题很难考验副官的综合属性。

那人答道：“属性允许的情况下，砍断车轩，往前跳上一匹马，再砍断该马匹的牵引绳，伺机呼叫附近私兵，并骑马反杀。”

这个答案着实吓了我一跳，不知是论坛上哪位玩家的高论，可谓是有勇有谋，非常对我的胃口。21世纪最缺的是什么？人才！

我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也是一个所有类型副官题库里都有的通用问题“你有多少年工作经验？”

我若是没当成电竞选手，过个四年也会面对面试官这样的盘问，想到这里，我不禁打了个冷战。而这个问题可以很直接地判断目前该npc的成长进度，与玩家一样，副官也有等级一说，满级同样是100级，一般来说一个玩家可招募的副官不可大于自身等级。

这个问题就可以当作是问对方的等级。等级高则说明现在属性高，等级低则说明未来潜力大。此刻的我，是指望对方等级低一点，因为前面几个问题都显示出此人的属性并不低，而等级低，但是属性不低意味着什么我相信大家都能明白。

那人答道：“记不清了。”

我：“……”根据我的游戏经验，一般三年是指三十级左右，没有经验是指十级以下。而这个“记不清了”是什么鬼？我现在也就是四十来级，这个人的工作经验最多应该也就四五年，怎么会记不清了？

他的这个回答不禁又让我对他的智力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而接下来就是做决定的时刻了，选择招募则会花费大量的金钱并且使招募进入cd，如果选择放弃，则会继续挂着牌子在这荒诞的官道上“等待戈多”。

抉择的关键就是我该如何理解这个“记不清了”，是大智若愚，还是真的傻呢？嗯，我将这个问题抛给了直播间的观众。

直播间仅有的几个愿意互动的观众都用弹幕表示了应该是大智若愚，只有一个人在不停地刷着弹幕“他是真的傻，千万别招。”

我不用费什么脑子就知道这人肯定是谢流萤，哼，她这个颜控能懂什么？我们男人从来都是更加注重内在的，长相什么的，根本不重要。我也压根不记得也不承认之前在火锅店曾有“我第一次见人用‘抿’喝啤酒，不过对方既然长得好看，那么她做什么都是对的。”这样的心理活动。

我果断选择了招募，那npc也豪爽地说道：“老大，以后俺就跟着你混啦。”

我迫不及待地打开副官的属性面板：

等级：42

智力：11

武力：52

专业技能：32

指挥：17

……

我：“……”

这些属性中只有一个的数值比等级要高……

看着我绝望的表情，弹幕里瞬间又充满快活的气息。

可想而知，接下来我就接到谢流萤专程打来挖苦我的电话。

“可以啊，陈聊，你能被一个智力11的人忽悠了，佩服佩服。”

“失误失误，他的回答有点非主流，我想着万一是个奇才呢。”我笨拙地解释道。

“嗯，这么个奇葩之才不知道陈先生打算如何培养呀？”谢流萤誓将挖苦进行到底。

此时的我也不得不承认现实，无奈道：“扔了扔了，浪费粮食。”

“你浪费的还有我的钱和cd，别忘了。”一旦多名玩家共享一个领地，那么他们的副官招募cd会相应减少，但是会共享cd。

“算我错了，下次这等大事还是交给您老去办吧。”我开始告饶。

我毫不犹豫地打开副官管理界面——解聘副官。那黑汉子道：“老大，俺也没有别的一技之长，您这是要逼死俺一家上下十七口啊。”

看到这句话，我冷笑道：“你也知道你没有一技之长？对不住，老夫这里不养闲人。您一家老小十七口喝西北风去吧。”

这游戏真心恶趣味，一段二进制代码居然还在这里卖惨，试图从良心上谴责我，我从未见过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解决了副官的事情后，我又来到自家的马厩，看看是否有新的良品马诞生。我现在这匹坐骑周身乌黑，速度也不慢，只是太过高大，骑上马后用剑这样的短兵器就很难砍到人了。

没想到，马厩之中还真的诞生了一匹不错的小马驹。所谓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今天总算没有一亏到底。

第十三章 是时候偿还了（1）

这日，我、谢流萤、周震宇聚在聊天频道，商议如何对付那个盗号的。

上天入地：“陈聊，在我说自己的分析之前我希望你好好考虑一些事情。”

我觉得很奇怪：“这有什么好考虑的？对于盗号的，难道还要留手？”

上天入地：“我不是指这个，你不觉得自己最近遇到的巧合有点多吗？”

我：“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上天入地：“我们需要区分哪些是真的巧合，哪些是人为的巧合。”

师姐：“我也没懂。”

关于阴阳内功的事情，我和师姐一直遵守与官方的约定，并没有告诉第三个人，上天入地自然也是不知道的。但他这番话说下来，莫非是察觉到了什么？

上天入地：“我们来算一算，自从陈聊你放暑假起，经历了哪些事情？”

我：“先是被十一门徒战队中一个叫小冷的数据分析师招募为青训，然后因为输给了一个拿飞刀的，和炮台闹翻，失去了参加选拔的机会。”

上天入地：“嗯，这起事件中，小冷招募你再到炮台把你赶走，除了那个用飞刀的，别的巧合都算合乎情理。也可以说是当事人尽职尽责，所以没什么问题。而后续你大战灯火未央，也是由这件事情引起的，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唯一值得奇怪的就是和你打的人不是灯火未央，那会是谁？”

我：“你到底想说什么啊？”

上天入地：“但是从你遇到凤凰石战队的那些人开始，事情就有些不合理了。如果说你恰好混进了他们组的队，那还能说是运气好。但玄奇先生已经多时不玩游戏，那天却突然上线，有些令人费解。”

师姐：“这有什么好费解的，每个游戏开新活动的时候，都会有一批老玩家回归。这再正常不过了。”

上天入地：“但我们都知道，玄奇先生离开游戏并非是因为不喜欢玩这个游戏了，而是别的原因。所以，新活动并不能构成他甘冒奇险回到游戏的理由。”

我：“这倒是不错。”

上天入地：“而且，这当中最怪的事情是，你加入了队伍后，郑宁要t你，玄奇先生却阻止了他，甚至为了你，让那个顾骏风回去训练了。”

“不止如此，玄奇先生在合约期内的发现，是必须要上交给战队的。而他和俱乐部合同到期后就没有上过游戏，而那么问题来了，他就算再有本事，不上游戏探索的情况下，他送你的那本秘籍又是从何而来？”

我：“这……”我确实没有细想过这个问题。

上天入地：“而你们两个人萍水相逢，他要是光送你本秘籍也就罢了，为什么要对你一个陌生人说游戏凉了是有人在搞鬼这种无凭无据的推测呢？”

上天入地：“凤凰石战队的事情就算到此为止，可在活动结束之前，你居然又匹配到了你被盗走的账号。虽然这个游戏现在玩家不多，但这样频繁的出现巧合，不得不让人起疑心。”

我：“不可能啊，两次事情，都是我从组队界面里随机加入的。”

上天入地：“对，这才是关键，两次事件都是从组队界面加入的，那为什么你从没在街上组队的时候遇到这种巧合？只是在组队匹配里遇到？”

我：“……你这也太异想天开了，难不成还有人能操纵随机组队的结果？”此刻的我，心里却在暗想，若是真的有人能够操控组队结果，那肯定是官方的人，但是官方的人轮番给我送大礼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我继续道：“而且我的老账号并没有绑定实名信息，要是真按你说的他是想借机把被盗的号送回我这，那他又是如何得知这个号是我的呢？”

上天入地：“虽然没有绑定实名信息，但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比如登录信息的ip地址如果有记录的话，很容易知道那个本来是你的。现在看来这人不止能操控组队结果，还能叫的动玄奇先生，你自己想想吧。”

我：“所以你的意思是……”

上天入地：“我的意思很简单，陈聊，你被某个手眼通天的大人物盯上了。”

听了这些，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也不知道这个事情与无意间得到的阴阳内功是否有关，如果有关，那么同样拿到内功的师姐为什么没有受到这样的关注呢？

不过这件事情无论真假，暂时都不是我所能够想明白的，而且现在看起来，这个“大人物”对我似乎并没有恶意。

上天入地：“即使我的推测是真的，我们也没什么办法，我也就提醒你一下。下面我们还是说一说怎么对付那个盗号的吧。”

“根据陈聊提供的信息，这个用你号的玩家一般会在早晨八九点的样子上线，晚上六点左右下线。我暂且猜一种可能性比较大的情况，这人和你们一样，是个在校学生，放暑假了，所以白天可以进行游戏。但他的父母可能反对他玩游戏，所以他只得在父母上班后才能上游戏，而且必须在他们下班前下线。”

“名侦探啊你。”我吹捧道，毕竟他现在是在无偿地帮我的忙，小小的夸赞还是应该的。

谁知上天入地忽然改口，成功使我的马屁拍在了马腿上。

“但是我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虽然现在游戏要凉了，但陈聊你的账号至少值四位数，一个没有父母支持的学生，是很难支付起这笔费用的。喜欢速成号的一般都是有钱没时间的大佬，而不是有时间没钱的学生。”

师姐道：“那有没有可能是他自己盗的号呢？”

上天入地笑了一声，然后道：“谢小姐，这就要涉及我那天叫你调查的事了。”

此时的我听得一脸懵逼，上天入地难道还暗中拜托师姐去做了什么？赶忙问道：“你调查什么了？”

师姐淡定道：“嗨，没什么，就和他套一套近乎，我就发了他一张自拍，他就交代了不少事情。其中最重要的是，他居然刚好和陈聊在同一座城市。”

我；“……”

第十三章 是时候偿还了（2）

上天入地：“根据谢流萤得到的信息，这个人已经上班工作了，虽然没有讲的很具体，但可以从聊天记录判断智力水平和文化水平都比较一般，而且对盗号好像还有那么一点研究，毕竟现在很多盗号的木马也很傻瓜。那么一个已经工作的人为什么可以在大多数人的工作时间打网游呢？”

我笑道：“和你一样摸鱼的呗。”

上天入地：“我上班摸鱼是不错，但最多也就玩两三个小时，哪有人整天整天的这样摸鱼？况且，他和我不一样，你们在正常的休息时间比如晚上或者周末还是经常能看到我上线，而他，在正常人的休息时间却一次也没有上过线。”

我：“确实有些奇怪，所以我还是觉得只有说他是个放了暑假父母不让打游戏的学生最靠谱。”

上天入地：“不，还有一种人既工作，而且又能在工作时间打游戏。”

我和师姐几乎异口同声道：“网管？”

上天入地：“不错，只有网管最符合这个条件，你们想，网管是24小时工作的，排除睡觉的时间，工作日的早上九点到下午六点，网吧里没什么人，他可以尽情的玩游戏。但是到了晚上或者周末的时间，如果是生意火爆的网吧，因为人数爆满，那么不太可能还剩下机子给他玩游戏。”

我点头称是。

“我确定他是网管的另外一个原因在于我那天私下问陈聊的问题。”

师姐道：“你问他什么了？”

我一时之间也想不起他问过我什么问题，上天入地却含糊其辞道：“啊……这个……主要是一些男人之间的问题，总之，陈聊经常上的都是没什么问题的网站，电脑本地应该是安全的，平时也没有乱交友收木马的习惯。”

这时我方才回忆起他问了什么问题，脸红到了脖子根，只是不知道师姐听明白没有。

上天入地继续道：“简言之，陈聊最可能被盗号的地方就是网吧，而这个嫌疑人恰好又极可能是网管，网管可以轻易地在自己管理的电脑上植入盗号木马，盗取你的账号。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办不用我再教你了吧。”

半年前高三的时候，因为刚满十八岁和高考的原因，网吧我只去过几次，而且都是去的同一家。而那家网吧的生意，还真算不错。

我不再犹豫：“谢流萤，他现在在线，有什么动向微信告诉我一下，我现在就去那个网吧看看。”

那家网吧在我的新家附近，离我住的旧房子算是有一段距离。我一边往那个地方赶，一边盘算到了之后该怎么办。我自诩并不是个笨人，很快想到了一个不错的计划。

二十分钟后，我到达了目的地，若无其事地用身份证在前台登录了信息。接着我佯作漫不经心地在网吧中闲逛起来。果然在二楼的一个角落里，发现一个网管模样的人正兴高采烈地玩着我的账号。

我强压愤怒，心中暗道：“是时候表演真正的技术了！”

我用手机给谢流萤发去信息，告诉她下一步需要配合的计划。然后深深叹了一口气，坐在那个网管身边，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表情凝重地望着他。

他显然被我突然到来的肢体接触吓了一跳，不过并无更多，和我想的一样，他已经记不得他半年前做的“好事”，也记不得我这个真正的号主。

“你谁呀？”被一个陌生人打断了游戏，他显得有些烦躁“有需要直接按铃。”

“这么说吧，”我压低语气，“我同事已经封了你在游戏里的交互功能，你说我是谁？”

“神经病。”他不再搭理我，继续和“刚认识的妹子”热火朝天地聊了起来。

我瞄了一眼他的屏幕，剧本正在按我的设计上演。

说不定是师姐：“你怎么不回我啊？”

与世无争：“我回了啊。”

与世无争：“你看不到我打的字？”

……

说不定是师姐：“？？？”

我借此机会添油加醋道：“怎么样，现在信了吧。”

那网管索性摘了耳机，盯着我道：“你到底想干嘛？”

我故作镇定，以免被察觉出端倪：“咱实话实说，兄弟，这号不是你的吧。”

他听闻此言，吃了一惊：“你……你你你到底是什么人，游戏官方的人？”

我并没有搭话，算是默认，因为自己的长相不算很嫩，前阵子又一直宅在家里打游戏没有刮胡子，所以现在伪装成已经工作的年轻人不算很难。

“你想怎么样？你们难道还管这事？”

“要怪就怪你运气不好，你前阵子打副本是不是遇到一个叫郭家护院的人？”

那网管皱了皱眉头：“好像是有这么个人。”

“这人就是你盗的这个号的号主！”

那网管道：“难怪他老是有意无意地冲我打探些消息。不是，我是说，你们有什么证据说我盗了号？”

我板起面孔：“我来好好和你谈，是因为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当着我的面撒这种没有技术含量的谎，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盗的这个号价值在1000元以上，按照法律是可以追究刑事责任的。（在这里要特别感谢一下我的政治老师）”

那人见我似乎说得很严重，顿时也软了下来：“盗号的人这么多，你们为什么偏偏来找我麻烦？”

“这么和你说吧，你盗的这个号的号主的老子是个大人物，我们公司必须要卖他的面子。所以别人我可以不管，这件事我必须要管，只能算你倒霉了。”我毫不脸红地解释道。

那网管看我说出了这么多事情，又“封了他的互动”，已经有几分相信我的话了：“那你怎么会说和我一盗号的在一条船上呢？”

“亲儿子的号被盗，那位大人物非常生气，我们想做的，不仅是帮他找回被盗的账号，而是要证明被盗号这事责任不在我们公司。”这段剧情，是受小冷被十一门徒战队甩锅的事情启发而临时编造的。

“那你想怎么样，全部推给我？”

“呸，能让你盗号说白了不还是我们的责任？”

第十三章 是时候偿还了（3）

“那要怎么办？”

我语重心长道：“我们这已经和被你盗号的公子做好公关了，我们答应送他一把最稀有的武器。到时候他会负责和他老子沟通，替我们美言几句。但是你，现在必须要把账号的密码改成“爷爷，小的给您磕头赔罪”的全拼来向那位公子道歉，不然他会怎么整你我也不知道。”

那人骂道：“草。”

我假装同情道：“唉，其实我也看不惯这些大老爷，没办法，这个拼爹的时代有个好爹比啥都重要，咱们这些屌丝只能是受人欺负的命。你看我，大热天的还得跑来出外勤，谁愿意呢？”

那人似乎完全被我说服了，木讷地点了点头。

“你现在就改吧，我看着。”我说道。

我看着他在网页上修改了给我赔罪的密码，与此同时，我让师姐立刻输入这个旧密码，并将之替换为新密码。

“你手机给我看看。”我用略带命令的口吻道。

“你干嘛。”

“我检查一下你有没有录音。”我找了个合适的理由。

他看我口气强硬，只得乖乖将手机交给我。我拿他手机自然是有道理的，这个孙子，竟然把谢流萤为了套话发给他的自拍当做待机画面，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拿过手机，把屏幕和微信原图都删了，然后把手机还给了他。

“你怎么把我待机画面删了？”

“我乐意，你好自为之吧。”我冷冷道。他不仅盗我的号，还敢拿谢流萤的自拍做手机屏幕，胆挺肥啊这孙子，你以为她和你是什么关系？你拿我当空气？

当然，这些想法我并没有说出来，毕竟暂时还不能露了破绽。

他不明所以地目送我下楼，不知是否在为逃过一劫而庆幸。我来到楼下吧台，径直问道：“你们老板呢？”

吧台后面的小妹见我气势汹汹，不敢怠慢，连忙请出老板。老板是个微微发福的中年人，脸上堆出了职业的笑容：“帅哥有什么需要？”

我扬了扬手机道：“你们二楼正在打游戏的那个网管盗了我的游戏账号，这个手机里的录音可以当做证据。如果你不管这事，我就在所有的点评网站上把这个事情公之于众，你们现在生意不错，但是大家一旦知道了这个事情，还有谁会来网管监守自盗的网吧呢？”

那老板一脸难以置信：“你说的是真的？”

我放出一部分录音：

“盗号的人这么多，你们为什么偏偏来找我麻烦？”

正是那个网管的声音。

那老板知道有这么决定性的证据在，抵赖是不成的了，转而道：“对不住，这是我们的问题，网管我们会再招一个新的，请您务必保守这个秘密。”

“也成，”我说道“但我还想知道他的个人信息。”

那老板便把那网管的真实姓名和手机号都告诉了我。拿到这些资料，我暂时并不打算做什么，但是所谓有备无患，万一我哪天心情不好了，还可以找机会利用一下这些东西。

我走出网吧，虽然夏日炎热，心中却无比舒畅，我不仅拿回了自己的账号，而且让盗号的丢了工作。

“厉害啊陈聊，没想到你也这么腹黑。”谢流萤发来微信。

“都是和周震宇学的，我之前说了，近墨者黑嘛。”

“那看来我也近墨者黑了”谢流萤说完发来一张游戏中的聊天记录。是我来见那个盗号的之前所发生的事情：

说不定是师姐：“那就这么说好了，今天晚上九点在xxx等你哦，不见不散。”

与世无争：“好的美女，我一定到。”

谢流萤说的这个xxx我自然知道，因为这个地方是上次她来的时候我告诫她千万不要去的，乃是本市一个治安较为混乱的三不管地带，但愿这人今天晚上好运吧。

……

我迫不及待地回答家中，匆忙打开电脑。

我那失散多年的账号（其实距我发现这事也就20来天）终于回来了，还有比这更让人激动的事情么？

月离之影、腾龙追云驹、杨副官……你们的皇帝，啊不，你们的主人回来了。

我飞快地输入熟悉而陌生的账号，以及刚刚修改的新密码。我知道世界上所有的相遇其实都是久别重逢，可惜这次与我重逢的并不是我的账号，而是失望。

“您好，您的账号因涉嫌违规操作已被永久封禁，请您遵守网络安全协议和相关法律法规……”

在我颤抖着敲下回车后，出现的弹框明白无误地展示出这些坑爹的内容。

此时的我十分火大，但冷静想想绝对不能把气撒在新买的电脑上。这官方可真是厉害，盗号的你不封禁，让他愉快地玩耍了这么长时间，我、号主本人刚拿回来，居然说我违规操作？从拿回来到现在，除了让谢流萤帮忙改了个密码我可是啥都没做啊。

这事未免太过巧合，说起巧合，我就想到了周震宇那天说我被某个大人物盯上了。会不会是那个大人物干的呢？毕竟从现在已知的信息来看，这人的本事似乎比官方还要大，官方那日想封我的号却失败了，而这个人却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成功。

这个人是谁我并不清楚，但从他所做的事情中推测出他的动机，才有可能最终确定他的身份。我掏出笔记本，在上面随意写画，以辅助思考。

一位著名的武侠小说家曾说过：“爱笑的女人运气都不会太差。”在我看来这是典型的颠倒因果，本末倒置。试问，运气差的女人又如何笑得出来？所以，这这个句子中，运气的好坏是因，爱不爱笑才是果。

按照这种思路，这个大人物的这套操作显得十分矛盾——帮助我拿到盗号者的线索，但当我真的拿回账号时却又封禁了我的号。那他到底想做什么？又究竟是敌是友？

我先把暑假中所有发生的奇异事件全部写在本子上，在这里，先假设让我“无意间”匹配到凤凰石战队，以及玄奇先生赠予秘籍并且暗示我游戏凉凉是背后有人搞鬼是这个人所为。帮助我匹配到盗号的人并且在我真正拿回账号之后将之封禁也是这个人所为。那么，在这一连串的事件中，还有什么有可能是他做的呢？

第十三章 是时候偿还了（4）

此时并没有周震宇帮我分析，以他的靠谱程度，在前续事件中不太可能有所遗漏。所以我需要将关注点集中在他不知道的情报上，也就是官方让我们缄口不言的阴阳内功的相关事件。

我很快发现了一种可能：官方之所以无法封禁我和谢流萤的账号，会不会也是此人所为？赠予秘籍和给予接近盗号者的机会都可以算是在帮助我，或者说向我示好，那封禁我的大号又是什么目的呢？难不成是没有想到我真的能将账号拿回来？所以匹配到原来的账号只是想让我看一看，气我一下？

对方应该不会如此无聊才对，就在这时，我的脑海中忽然灵光一现。我的大号要是可以正常登陆会发生什么事情？毫无疑问，我会拿大号进行游戏和直播，并且暂时抛弃“郭家护院”这个小号。如果这个人的用意是让我继续玩这个小号呢？那他指使玄奇先生赠予秘籍的事情也就说得通了，为了加强我这个小号的游戏体验。

有了这个猜想，似乎一切都明白了，这个人并不是在为我服务，他所做的一切都在为“郭家护院”这个账号服务，或者说——阴阳内功的持有者服务。他阻止官方封禁我们的账号是为此，假托玄奇之手赠予秘籍也是为此，最后，封禁我的大号避免我冷落小号也是为此。

而我，因为是这个账号的主人，所以他会顺便向我适当卖好，但是也通过这个找回账号的事件让我明白他的真实意图。而阴阳内功，就是我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玩家受到他这样一个大人物的关照的真正原因。

那么……谢流萤呢，除了不让官方封她的号，他为什么没有同样地关照谢流萤？从对方对我的了解程度来看，我不得不怀疑他肯定在某个地方看着我的直播，那么他一定知道我和谢流萤最大的不同——我一心想成为职业选手，而她并非如此。

想清楚了这些，我觉得我离真相似乎又更近了一步。而这个神秘的大人物，绝对是解开阴阳内功以及《书名》人气日渐衰落秘密的核心之一。

“怎么没看到你上号？”谢流萤发来询问。

我将大号又被封禁的事情以及我个人的猜想大致告诉了她。

“这种得而复失的感觉确实有些遗憾，不过你也别往心里去，只要这个人没有恶意，那么他早晚会把号还给你的。”谢流萤安慰道。

“但愿如此。”

我与谢流萤简单商议一番，最终还是决定私下把阴阳内功的事情告诉了周震宇并请他务必保密，他在表示震惊的同时，也同意了我的判断。

当天晚上，无法登陆大号的我，只得又登上“郭家护院”和他们两人开启密卷“儒法之辩”的探索。

“三个人够吗？”上天入地问道。

师姐道：“差不多，上次我和他两个人就通了东海，何况现在还有私兵。”

上天入地道：“有大腿带就是好，这个号发育得比我之前的号好太多了。”

我疑惑道：“我们俩一个是被盗号，一个是卖号，你又是为什么玩起小号来的？”

“像你们这样的高手是体会不到我这种手残的苦恼的，那大号是我第一次玩这种游戏，我又没什么天赋，所以到满级的时候属性很差。我就有点不太想玩了，所以再练了这个号。”

之前说过，书名是按操作的水平以及习惯来提供升级时的属性的，手残玩家的号满级之后确实会和高玩拉开一定差距。不过在我看来，只要是竞技场实力过了2000分的人，大家最终得到的属性差异不会太大。这也是我敢于平时用右手进行负重训练，而不担心最终属性受影响的原因。

当然，任何一个游戏的实力分布都是金字塔状的，游戏中2000分以下的玩家还是占了大多数，这种设定也确实让他们叫苦不迭，像周震宇这样因为属性不济而重新练一个号的也大有人在。

回到游戏，虽然师姐说得非常自信，但我心里却着实没谱。我们之前急着招募的副官，可以说就是为这个密卷准备的。然而事情被我搞砸了，在没有副官的情况下，我和师姐能不能同时兼顾自身的操作和对私兵指挥，就要画上一个问号了。

不过我却暗中兴奋，因为这也算得上是一次提升和练习的好机会，以后如果能打上职业，类似的训练对“战场赛”是极有好处的。

“儒法之辩”是《书名》整个游戏中最有想象力的密卷之一，当年最火爆的时候也引得无数玩家为之痴狂，甚至有很多拿完密卷中奖励的玩家还是会进入该密卷重新体验。该密卷当年也被众多游戏门户网站和热门游戏杂志评价为“拥有难以企及的设计思路、剧情画面融合而成的极佳表现力和深入人心的震撼力。”

儒法之辩这个密卷说的是中州楼激战之后，男主角方问渠和女主角徐清如在楼内喝茶下棋，而这二人的观念上分别尊崇儒家和法家，所以在下棋的同时开展了一场激烈的辩论。二人在辩论之中引经据典，互不相让，十分精彩。

而玩家，则会随着他们所说的话，被传送入棋盘之中，来到典故所描述的场景，进行任务。

我们点击了开始密卷，两个npc也开始了对话。

方问渠：“徐大人名门之秀，府上国手往来，少顷还望手下留情。”

徐清如：“方先生不必过谦，令师妹乃当今公认的第一圣手，先生久入芝兰之室，这处下之德恐怕还是小女子却之不恭。”

二人互相吹捧一番，空气中弥漫着爱情的酸臭味。

两人猜先之后，正式开始对弈。

徐清如：“《春秋》里记载过这么一则故事：齐国攻打鲁国，曹刿询问鲁庄公可以凭借什么与齐军作战，鲁庄公说了几条都被曹刿否决，最后当他说‘小大之狱，虽不能察，必以情。’的时候，曹刿表示了认同，那么作为作者的孔子是不是借曹刿之口对鲁庄公的做法表示赞成？”

第十三章 是时候偿还了（5）

“嗒”白子落在一处看上去无关痛痒的空白处。

方问渠：“这是自然。”

“嗒”黑子随手以应。

徐清如：“小女子圣贤书读的少，这里有个疑惑还望先生解答。鲁庄公这话是说，大大小小的案件虽然不能够明察，但都能根据实情裁决。既然鲁庄公无法对这些案件做到明察，却又从哪里能够得到所谓‘实情’，况论以实情裁决？孔圣人居然赞同这般颠倒因果的行为不知是不是记载有误呢？”

“嗒”白子深挖一手，上一步看上去无关痛痒的棋忽然变作一把利剑深入黑棋咽喉。

与此同时，我们三人以及我和师姐的三百私兵、上天入地的两百私兵都被传送到了春秋时期的古战场。

战场之上，风云变色，鲁国和齐国的军队分裂两旁。

我们所要做的就是抵挡敌军的三次进攻，以成全曹刿的“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装x论断。这实在是相当不公平，我们玩家带领自己的私兵抛头颅洒热血，却让这个一直站在后面的混子npc在主公面前卖好。

而这三次进攻的强度也会逐次衰减，以第一次最难对付。从游戏设计角度来说，这个密卷不仅为玩家提供丰富的奖励，也算是开放私兵系统后的一次教学供玩家试手。

因为没有副官的代理指挥，又因为师姐有比我更重要的任务，需要集中精力于自身的操作。现在我和师姐的三百私兵的指挥权限全在我的手上。

因为等级较低，目前我的指挥操作只有进攻、防守、撤退三个大类，当年选择三大类中的一个之后，会进入下一级菜单来调整阵型，而后选择行进路线或驻守位置。最后会选择对应战略，例如如果选择进攻这个分类，战略里会出现优先击杀对方玩家，优先击杀对方副官、优先突破对方阵型等等。

而最为关键的计策面板要到60级才会开放。同时，拥有高智力的副官会做出更加灵活的应变比某些玩家的指挥更加靠谱，可以极大的分摊玩家的压力。当然，现在的我是享受不到这等好处的。

我指挥兵力与上天入地合兵一处，在敌人发起第一次进攻之前先行从敌军的左翼进攻。虽说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不过此时的敌军拥有第一次擂鼓期间的强悍战斗力。所以我们并不正面与之发生冲突，只是不停地迂回骚扰。

与此同时，师姐开始了所谓的“重要任务”——射杀齐军的战鼓副官。如之前所说，敌军的第一次进攻是十分猛烈的，以我们现在的兵力配置虽然能够打过，但也必将损失惨重。于是我们想了一个比较巧妙的打法，由师姐射杀对方的战鼓副官，以解除对方战鼓的buff。而后再进行全面进攻。

不过这个密卷中，敌人的设定也尤为简单粗暴——谁打战鼓副官，我们就打谁。所以我们先在左侧发起佯攻，吸引对方主力的注意。当师姐远程攻击敌方副官后，敌军会立刻调转方向，朝师姐杀来。

所以，为了给师姐提供安全的输出环境，我只得担当起驾驶战车的重任，使得她能够在车上安心输出。并非是我一言不合就开车，只因敌人来势汹汹，不得不和他们保持一定的安全距离。

在这场“拉打”中，敌军的步兵是根本追不上我们的战车的，反倒是骑兵颇具威胁。这个时候，使用长武器的上天入地，就需要帮我们把偶尔追上来的骑兵清理一下。在我们默契的配合下，副官的血量很快见底。

在副官倒下的同时，我指挥私兵全面压上，因为装备方面的优势，可怜齐军连“一鼓作气”的机会都没有，便直接被打回了老家。

我们拿到第一个场景对应的奖励，再次回到中州楼的棋盘前。

方问渠：“董圣有言，《春秋》听狱，必本其心而原其志。若是动机良善，即使作恶也可以得到一定程度的宽恕，若是用心险恶，那么即使罪行不大也应予以重刑。鲁庄公在这里没能查明全部真相，所以这里的‘情’并非实情，而是情理。他根据情理分辨动机善恶，以此判案想必没有什么问题吧。”

“嗒”黑子切断白子往来，棋势固若金汤。

方先生祭出了“原心定罪”的大旗，那我们自然也要面对直面自己的内心。棋盘之上，幻象再起，我们三人将随机地匹配到队友或是自己的幻象进行对战，而这个幻象不仅属性装备与我们完全一致，连操作技巧都十分相似。

在这个密卷中《书名》将自身的大数据收集功能展现得淋漓尽致。之前有说到游戏的升级所增加的属性与玩家平时的操作习惯有关，而这个密卷中生成的幻象就是对该功能的升级版运用，会根据玩家的操作习惯进行模仿。

当然，这种模仿并非十全十美，尤其对于高端玩家来说。这个ai只能模仿类似动作衔接流畅度，走位习惯等“形似”的部分，却无法模仿应变、计策、爆发等涉及“神似”的部分。

在全黑的背景下，我们三人被分开，需要分别对战自己匹配到的队友ai。而游戏也会十分“贴心”地切断队内语音和聊天功能，以增加对战“心魔”的沉浸感。当然，如果是像我们三人这样使用第三方聊天软件的话，它也就管不着了。

我匹配到了师姐的幻象，这个幻象虽然操作连招还算流畅，但在刚和本尊对战过的我看来，这个ai还是略显笨拙。我自付要战胜她并不困难，但此时一个想法却突然在我的脑海里出现——这个“师姐”也拥有同样的内功效果吗？

我和师姐曾经做过测试，即使彼此处于对立状态，内功效果也还是可以触发。而这个阴阳内功是那个“大人物”和官方都关注的重点，那么借这个密卷中的幻影来测试该内功的完整度可谓是再好不过。

和上次的对战一样，我的减伤与师姐的增伤效果会两相抵消，所以想要通过第二个词条来判断内功效果是不可能的事情。而这个ai肯定是不可能乖乖配合我进行连招的拆分以试验第一个关于组合技能的词条的。

第十三章 是时候偿还了（6）

没人玩的游戏一生一次的暑假第十三章是时候偿还了不过嘛，山人自有妙计，既然你这个ai不肯配合，我只好想办法让你配合了。我抓住机会，在这个假师姐连技能“上弦月”连到一半的时候，扔掉自己的武器，而后空手使出入白刃，将她的弓和箭袋打掉。然后在ai反应过来之前，先行将本属于她的武器捡起。

没想到这个幻象不仅继承了属性，还继承了我们之间的好感度，这感觉真是十分诡异。此刻却也容不得我多想，我赶紧捡起弓箭，接续上弦月的下半套技能，只可惜忙中出错，并没有完美地控制好时间。

我又试了两次，总算在第三次成功连出了动作，在我做出最后一个动作的同时，华丽的技能特效同时出现，不得不说用一个弓箭手的技能打一个弓箭手有一种“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快感。同时，我也证明了，这个幻象确实拥有和我们一样的内功效果。

事情到了这里，又变得诡异起来。“儒法之辩”是《书名》这个游戏自公测起就拥有的密卷，而这个历史悠久的密卷中居然也有阴阳内功的对应算法，使得幻象可以正常使用而非出现什么未知的bug。

那么据此似乎可以看出，这个看似彩蛋的内功，其实在游戏里隐藏了非常久的时间，只因师姐那天无意中的行为，才使得这个埋藏已久的内功重见天日。

得到了想要的信息，我不再留手，三下五除二地将假师姐打死。却看到黑暗的背景并未结束，而是开启了第二轮匹配。

在第三方语言频道保持沟通的我们对这种现象并不感到奇怪。因为在第一轮的匹配中，我匹配到了师姐的幻象，师姐匹配到了山天入地的幻象，上天入地匹配到了我的幻象。

师姐自然轻松地击败了对手，虽然我因为要做试验的缘故被师姐的幻象打掉了不少血，但也算是有惊无险地击败了对手。而山天入地，自称手残的他被我的幻象胖揍了一顿，最终死在了第一轮。

而活着的本尊和幻象将开始下一轮的匹配。第二轮的匹配中，师姐轮空，我对战自己的幻象。令人尴尬的是，由于在上一轮的对抗中我浪的有点厉害，而师姐的幻象也没有那么容易对付，导致我本轮开始时候，血量十分不健康，最后居然输给了自己的幻象。

师姐：“陈聊同志，从认识你的第一天开始，我好像就在给你收拾烂摊子。”因为我的失利，匹配进入第三轮，由目前唯一存活的师姐对阵我的幻影。

我：“我这都是为了探索未知的事物，一次密卷事小，没办法搞清楚阴阳内功的秘密事大呀。”

师姐：“那我第三轮afk了，探索一下让幻影赢了会怎么样。”

我：“姐，我错了。”

上天入地：“陈聊，不是我说你，你这个人平时打游戏坏习惯太多。又是骗招又是算技能的，现在不仅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还顺带害了我。”

我：“你还有脸说，但凡你要是能在第一轮多打掉我的幻影一点血，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几乎被无伤吊打，我这个李逵也不至于在李鬼这翻了船。”

说话间，师姐几箭下去将幻影击败，我们也顺利进入下一段剧情，棋盘前的两个人又开始了辩论。

徐清如：“子报父仇而杀人，为父报仇天经地义，但杀人又有违国法，此等法礼相悖之事却又如何处置？”

白子另辟蹊径，登堂入室。

“法依礼而制，法为表，礼为里，法礼本不相悖。大人所言之事，皆看其父因何而死，若是其作恶多端，咎由自取。儿子复仇不仅犯法，更陷其父于不义，是为不孝。若是其父为人构陷致死，官府又姑息凶手，而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伸张正义自然没什么错，当然也不必到受刑罚。正如先圣所言‘父不受诛，子复仇，可也，父受诛，子复仇，推刃之道也。’”

黑子连区成片，只长不消。

“法者，赏善罚恶之用，依律量刑，但古有‘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之说，可见实行起来，阻挠颇多。”徐清如引用《礼记》里的话，显然是将之归入阻挠一列。

白子挂住，纠缠不休。

“‘凡治天下必因人情’，特权总有特权存在的道理，一杆尺子量到底未必是最高明的方法。”方问渠从一向主张“刑过不避大臣，赏善不遗匹夫。”的韩非的言论中找出这么一句话让徐清如无从反驳，竟然深得“以子之矛，陷子之盾”的精髓。

两位npc扯淡完毕，我们进入下一个场景——孔子诛杀少正卯。

在这段最终任务中，玩家可以选择两个路线，一是帮助孔子对抗法家门徒，让少正卯顺利受刑，二是对抗儒家弟子，营救少正卯。选择前一个路线，密卷终结后会得到方先生赠予的秘籍“环辰剑法”；选择第二个路线，密卷终结后会得到徐大人赠予的秘籍“复弦奏”。

两个秘籍都不错，早晚都要拿到手，反正迟早要刷第二次，因而第一次选择什么反倒不是非常重要。但是“复弦奏”是一个非常特殊的空手技能，根据游戏剧情，这个技能简单来说就是“传功”。

而在游戏中的实际效果，则是把自己的百分之10的内功属性过继到队友身上。是一个用得好的话很猛，用得差的话很萌的技能。

我：“周震宇，你要那些多余属性也没什么用，秘籍一次只能给一个人用，为了加快我们后面几次刷密卷的效率，我建议还是帮你先拿复弦奏吧。”

上天入地：“你！！！”

师姐：“同意。”

上天入地：“你们！！！”

孔老二手下的儒家弟子多半用剑，单挑能力极强，但是不适合大规模作战。我们利用这一点，让师姐用弓箭调离孔老二这个大boss，然后趁机指挥私兵冲阵，很顺利地救出了革命家少正卯，得到奖励。

二刷时，我们紧密地围绕在孔圣人周围进行布防，顺利击溃了前来营救邪教头目少正卯的法家恐怖分子。

方问渠和徐清如，一儒一法两个傻子，面对我们这样的“两面派”还是毫不藏私地先后奉献出珍藏多年的秘籍。

这点上充分说明了世上的事情，在利益面前，哪有这么多对错之分呢？

我们又多刷了几次密卷，三个人都拿齐了秘籍，同样因为人少多分经验的原则，我和师姐分别升到了49级和48级，上天入地则升到了51级。

就在我心满意足地打算洗漱睡觉的时候，接到了云天的电话。

第十四章 游戏里的遗书（1）

没人玩的游戏一生一次的暑假第十四章游戏里的遗书“胖子，明天你无论如何得来救我！”云天在电话那头火急火燎道，那态势如同明天有人要害他性命。

“你说吧，怎么救。”我对他夸张的表现手法早已见怪不怪，淡定道。

云天：“你明天，必须陪我去电子街买个电脑。”

我：“啊？”

事情是这样的，我与云天高中在同一个学校，但并不在同一个班级。他们班上有个叫秦华裳的女生表示自己马上要去上大学，希望能让“懂电脑的男生”陪她去电子街买台笔记本。

云天又岂是易与之辈？他明白在网购高度发达的今天，哪有几个年轻人还去逛实体店买电脑？而且云天一向是运动阳光系的男生，虽然说不上对电子产品一窍不通，但在男生之中肯定是比较一般的。而这个妹子找他作陪买电脑自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云天对这“华裳”没有太大的兴趣，但直接拒绝，不仅显得不近人情，对一个妹子来说还有那么一点残忍。所以他就把我带上，避免和那个女生单独相处，美其名曰：“我对电子产品的了解一般般，找一个电脑大神一起来帮你看看。”

因为喜欢玩游戏的缘故，我对电脑配置等等还算是有一定研究，不过也就是入门级，远算不上大神。不过比云天好上那么一些倒是真的，他这样说也不算完全骗人。

所以啊，本人在此仅代表部分男生告诫一下各位妹子们，有的男生他之所以表现出没理解你的意思的样子并不是因为他情商低，只是他对你没兴趣罢了。

第二天，我如约来到电子街和云天碰头，但当那个女生到达时，我们俩却傻眼了。正所谓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那个女生也带了个闺蜜来，而这个她的这个闺蜜毫无疑问就是负责带我这个不相关人士走的“僚机”。

不过不得不说恋爱中的女人智商还是为零，带一个闺蜜来是不错，但怪就怪在她这个闺蜜居然比她本人要好看，那万一云天要是看上她这个闺蜜了而没看上她本人岂不是很难办？

云天指着我介绍道：“陈聊，我从小到大的好哥们，游戏高手，电脑方面问他肯定没错。”

我露出了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要不是你云天是我从小到大的好哥们，我才不会浪费自己打游戏的时间，陪你来这种场合。

那位秦华裳因为同在一个学校的缘故，和我也有过几面之缘，只是并没有通过姓名。她也拉着自己闺蜜的手，介绍道：“王媛，我初中同学，也是从小玩到大的，今天听说有电脑大神要来，就想一起来看看。”

好嘛，果然是冲着我来的。但是所谓的“电脑大神”哪有什么好看的呢，无非是想借机将我支走，好给自己的闺蜜和男神单独相处的机会罢了。不过公正地来说，这个王媛的外貌还算不错，而且因为有作为闺蜜的陪衬的自觉，也根本没有化妆。

于是我们一行四人两男两女，在这电子街上各怀鬼胎地逛了起来。在这里需要郑重强调一下，各怀鬼胎指的是他们三个。我这个被谢流萤称为“纯粹”的人是正经来逛电子街的。店家貌似也发现好像只有我是这一行人中唯一有可能对他们的商品感兴趣的人，也是拉着我做起了推销。

“帅哥，来看看这个键盘。”一个销售小姐姐拉着我说道。

“嗯……这个外形，挺特别的啊。”我见她说的那款键盘似乎比正常键盘要厚一些，配色黑白相间，外形设计十分前卫。

“你按一下试试看，这键盘可不仅是外形特别。”

这还真的引发了我的好奇心，我上手在样机上试了试，感受到比一般键盘稍大的阻力和更深的按键位置。

我说道：“阻力挺大的，但又不是机械键盘那种能回弹的感觉，有什么说法吗？”

那销售小姐姐用略带神秘的口味道：“帅哥，你听过矢量触控技术吗？”

“略有耳闻，国外那家著名公司设计的智能手机就带有这个功能，拥有该功能的触摸屏好像能够区分轻按和重按，以达成不同的效果。”

“嘿，我一看你就是内行，”她吹捧起来：“不瞒你说，这个键盘是今年才上市的新产品，叫做‘矢量键盘’。”

“矢量键盘？”

“嗯，和那个智能手机类似，这个键盘也能识别按键的轻重。比如你要打字，可以设置为轻按输出小写字母，重按输出大写字母。”

我皱了皱眉头：“感觉泛用性不是很高啊，而且轻重有的时候我们自己也把握不住，很容易发生错误。”

云天见我不知何时掉了队，身边只剩下两个妹子，赶忙掉头来寻。

他跑到我跟前，低声道：“胖子，你搞什么啊？关键时刻卖队友？我重要游戏重要？”

我只得转头对销售小姐姐说道：“呃……今天其实不是我要买东西，我也没带钱。”

“哦，是同行要买吗？有什么需要呢？”做销售的第一要务是什么？是不放过一切机会的应变！

“买一台笔记本。”男人买东西就是要单刀直入，而且早点把这个任务完成也就是早些助云天脱出困境。

此时，秦华裳和王媛也跟了过来。

云天朝旁边指了指：“是这位美女要买。”

那位销售见状赶紧扔下我，来到秦华裳旁边：“美女，买电脑什么用途呀，上网还是看剧，喜欢什么颜色的……”

被侃晕的秦华裳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云天，云天再把求助的目光投向我。我清了清嗓子：“咳咳咳，我看这款好像不错，配置好性价比高。”我指着一款笔记本道。

我指着的这台笔记本是谢流萤用的同款，算是笔记本中的战斗机，难得地把美观和性能完美统一，唯一的缺点就是有点大。

“这个好像太大了一点吧。”

果然，这种游戏本很难让所有小姐姐都满意。

那位销售小姐姐又给她推荐了几款轻便的款式，也很难让她满意。想想也对，她肯定不愿意这么快买完电脑，好让云天找借口开溜。

第十四章 游戏里的遗书（2）

正在形势对我方逐渐有利的时候，她的闺蜜王媛终于出手了：“陈聊，我对那家店挺有兴趣的，你能带我到那里去看看吗？”她指了指旁边一家售卖游戏主机的店铺。

好一招图穷匕见。

“呃……我对主机不是特别了解唉。”我佯作为难。

“那正好，一起了解一下嘛，你不是喜欢玩游戏吗？”说完，她并不给我机会，直接自顾自地往那家店去了。

这下很尴尬了，我要是不跟着去，似乎就直接扫了人家的面子。

就像是玩德州扑克，人家亮了底牌，问你跟不跟。你的底牌比她小，正想说不跟，结果人家拿把枪指着自己：“你不跟？不跟我就死给你看。”

云天也知事不可为，冲我无奈摇了摇头，意思是这种情况下只能允许我卖他了。

我只得跟着王媛去了那家游戏主机店，心里暗道：兄弟，这下可全看你自己了。

我和王媛来到隔壁的店面，店里有不少人正在试玩，我顺着她的目光介绍道：“这个《条犬》是新出的游戏，意思是玩家很容易被虐得像条狗一样，有点难玩，你看，他又打出了一个“死”字。我们还是试试这个比较休闲的《水管工赛车》吧。”

然而对方压根没理会我在说什么，转而道：“嗯，走了这么久我有点累了，我们去那个甜品店休息一会吧。”

大姐，所谓做戏做全套，你这样也太不敬业了吧，装都不愿意多装两秒，毫不掩饰自己对游戏兴味索然。

我只得无奈随她来到甜品店，点了单之后，我们默契地各自玩起了手机。正在这时，我接到了谢流萤的电话。

谢流萤：“你今天怎么没上游戏？”

我：“陪人出来买电脑。”

谢流萤：“哦？男人女人？”

我：“男人，男人，就是我朋友圈照片里出现的那个帅哥。”

谢流萤：“男人买电脑还要你陪，真是……”

这种复杂的状况我一时半会如何解释得清，何况现在对方的僚机就坐在我对面，我随时有被击坠的可能。

我：“长途电话很费钱的。”

谢流萤：“那我们办个异地情侣套餐？”

我：“你……你你你别乱说，我挂了，拜拜。”

谢流萤：“等等，你那怎么好像有女生的声音？”这时候服务员刚好和王媛确认点单，对话似乎被电话那头的谢流萤听了去。

“嗯，这个说来话长，是一起出来的，今天刚认识。”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笑声“你看你急的，你有必要向我解释什么吗？”

“不是解释，是说明一下情况而已。”谢流萤这个女人当真是不好对付，所谓言多必失：“你没什么事的话我挂了啊。”

“没什么重要的事情，行了，不耽误你约会了，拜。”

“哦，好。”我挂了电话，但是隐隐觉得刚才的回答似乎哪里不对。

对面的王媛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把注意力从手机上转移到了我这里。

“女朋友？”

“不是不是，网友。”我慌忙解释。

“哦，那看起来关系不一般啊，你脸都红成这样了。”

“天热嘛，吃点甜品降降温。”所幸这会儿甜品上桌，也算是替我解了围。

似乎刚才那起电话引发了王媛对我的兴趣，她挖了一勺冰淇淋道：“看不出来你好像还挺受女生欢迎的。”

我连忙摆手：“没有没有，云天才受欢迎。”

“哦？他很受欢迎吗？”

此刻我真想给自己一巴掌——唉，我怎么就管不着自己这张嘴呢？这下她明显是替闺蜜打探消息来了。

慌乱之中，我给出了自相矛盾的回答：“呃……其实也一般，具体我也不是太清楚。”

“你和他不是从小玩到大的吗？感情方面的事他还瞒着你？”

这女人还真是会穷追猛打，这种时候只能牺牲小我完成大我了。

“我都忙着打游戏，哪有功夫操心他的事情。”严格意义上来讲，我这话并没有说错。

“游戏这么好玩吗？不都是比较幼稚的人才玩吗？”

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不想和这个无法理解其中乐趣的人多做沟通，便说道：“当然好玩啊，它又不会和你发脾气，即使你玩得再菜，它也不会对你有任何不满，更不会在你不想玩的时候硬要你陪它，相比和女朋友逛街，玩游戏可太省钱了。”

王媛听出讽刺，不再理我，继续玩她的手机。

话不投机半句多，正好也不用再绞尽脑汁地对付她的问题了。我也低头玩起了手机，打开微博，却看到一条对别人来说很平常，但是对我来说有些震惊和遗憾的消息——

id“能杀就行”的《书名》前职业选手——林寻今晨在出租屋内跳楼自尽，送医后抢救无效死亡。

能杀就行曾是“四使府”战队的队员，打法稳健，攻守兼备，是一名刀盾组合的使用者。他曾长时间担任替补，后来因为队内明星选手“黑色梦境”的伤病原因也曾担任过一段时间的首发。

而就是在他担任首发的这段时间，发生了整个《书名》游戏由盛转衰的大事件——能杀就行在一次输掉比赛之后，掌掴了一位到现场观赛的粉丝！

这次事件的影响非常恶劣，而后续官方的处理又十分消极被动。林寻本人虽然受到了终身禁赛的处罚，但也始终没有面向公众和粉丝道歉并给出合理的解释。这起事件直接导致了年末的分析报告中，《书名》玩家在端游玩家中的占比下降了近十个点。

在发生那起事件前，我对林寻这个人的印象还不错，为人低调，赛后采访中也比较谦虚谨慎。很难想象这样一个人会殴打粉丝，更难想象这样一个大活人，在今天早上已经变作一具冰冷的尸体。

微博新闻里还提到，警方经过调查后发现，出租屋内并没有找到死者的遗书，所以暂不清楚其自杀动机。事件发生后，警方联系到林寻的亲人，得知林寻的父母在他决定打职业的时候就与他断绝了关系，目前已经有六年多没有联络了。

第十四章 游戏里的遗书（3）

没人玩的游戏一生一次的暑假第十四章游戏里的遗书在新闻给出的几张林寻所住的出租屋的图片中，我看到满地的垃圾和烟头，一台电脑、脏乱不堪的床铺以及那扇敞开的窗户……

对面的王媛似乎在问我什么，但此刻的我脑袋里却全是这个新闻，嘴上“嗯嗯”的应付着。

我机械地一口一口吃着甜品，妄想尽量用香精和色素勾兑成的甜蜜来冲淡由真实与无奈构建出的悲哀。

之后的时间，我一心思考着林寻选择自杀的原因，并没有与王媛产生过多的交流。而这之前她还在问：“游戏这么好玩吗？”

几分钟前的我则果断地回答：“当然好玩啊！”

我其实并没有说错。

游戏好玩吗？

好玩。

电子竞技好玩吗？

不好玩。

我浑浑噩噩地吃完东西，买单付钱，一心只想快点回到游戏中以寻找虚拟的真实感。

“我家里还有点事情，可能要先回去一下，对不住。”我解释道。

“没事，你先走吧。”她的语气似乎有些不大高兴。

……

我刚一到家，便接到云天的电话，从声音来判断，他似乎十分高兴。

“胖子，真有你的，秦华裳的闺蜜和她说你是一个怪人，和怪人在一起的我，肯定也不是什么正常人，所以她总算是对我失去兴趣了，谢天谢地。你到底施了什么魔法？”

听了这话，我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我哪里怪了？”

“她那个闺蜜，对，好像叫王媛的，说你和妹子单独出去不仅玩手机还接电话，甚至她提醒你你才买单，最后还把她一个人丢在外面了。一看就是个屌丝中的屌丝。”

这种评价对我来说倒是无所谓，天知道我并不是最先玩手机的那个人：“她不会当着你的面说这话吧。”

“后来秦华裳发微信和我说的，还劝我和你保持距离，真是笑死我了。”

从我一个直男的角度来看，不得不说，鸟大了什么林子都有。男女比例的失衡使得一部分享受着年龄红利的妹子们产生了“谁还不是个小公举啊”的错觉。然而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从来都是相互的，也没有所谓的单方面付出能够得到什么好结果。

我和你王媛又不是很熟，兴趣爱好也不怎么相投。而且我们只是来帮朋友的，并不是来相亲的，凭什么非要围着你转？

你能帮我打副本吗？你能帮我熬夜排队拿剑鞘吗？你能帮我在瞎浪的时候收拾烂摊子吗？我买全单没有aa也就罢了，居然还嫌我不够主动？那么大个人了自己不能回家，非要和我继续尬聊？就因为你长得好看？笑话，你长得还能比谢流萤好看？

这秦华裳也是，一来不懂得眼见为实的道理，二来不懂得什么叫作疏不间亲，难怪云天看不上她。

好容易帮云天解决了这一坨烂事，总算可以回到电脑前了。林寻自杀的事情还在我的脑中挥之不去，我查到了他当年掌掴粉丝的视频。视频中能看出林寻满脸通红，青筋暴露，直接一巴掌扇向了那个越众而出的粉丝。

这好像没有什么可洗的，打人肯定不对。

视频下方的评论看法也多半如此

“游戏打得不行，打人倒是厉害。”

“终身禁赛太轻了，这种人应该判刑。”

“书名这个游戏凉凉也是活该，自己作的。”

……

而电脑的新闻弹窗此刻又刷出了关于事情的后续：

林寻的父母得知儿子身故，急忙赶往出租屋，并表示儿子是不可能自杀的，现场又没有遗书，希望警方详加调查。新闻的配图是林寻的父母蹲在儿子的遗物前悲痛欲绝地哭泣。

嘴上的“断绝关系”又如何真正能够阻断血浓于水呢？只是有些事情，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如果有家人的陪伴，林寻也未见得就会走向如此极端的道路。

我又查看了一些相关的分析和新闻，觉得警方的结论应该没有什么问题。门从内侧被锁住，这个出租屋又是高层，如果真是他杀，恐怕只有蜘蛛侠能逃离现场。现实中，可没有那么多想象力丰富的密室杀人。

一句话都不留，突然便死的人也不是没有，但林寻好歹也算是半个名人，而且生前声誉不佳，从常理来说也应该做出一些解释才对。

此时，老东家四使府也发布了声明，大意是虽然林寻犯过错，也是一个颇具争议的选手，但已经受到了相应的惩罚，不管怎么样，人死灯灭，还是要感谢他在俱乐部期间的辛苦付出。总的来说是一篇满是套路的公关文。

倒是林寻的老队友“黑色梦境”发了一条只有七个字的短微博：

“我都懂，但没办法。”

这条模棱两可且充满暗示意味的微博自然引来玩家们的无限遐想和揣测，只可惜当事人并没有进一步对此进行说明。

我都懂，但没办法？这是个什么意思呢？

我整理一番到目前为止得到的信息，得出一个猜想：林寻有没有可能把遗书藏在了游戏里的某个角落呢？

我做出这个猜想的原因有三：

其一，我在网上看到有人说，事发前一天，也就是昨天，许久不上游戏的能杀就行曾短时间登陆了游戏。

其二，《书名》这款游戏中有一个休闲玩法叫做“藏宝”，其主要目的是增进亲友玩家间的互动。顾名思义，玩家可以把任意非绑定物品埋藏在指定位置，然后系统会自动生成该地理位置有关的谜语供该玩家的好友进行搜寻。玩家若是觉得系统提供的谜语太傻，也可以自己设计线索和谜语。

埋藏该宝物的玩家不仅可以选择“公开拾取”或“限定目标拾取”，更可以在宝物的旁边附加一张便签，以传达祝福或者其他。有不少游戏里的情侣都喜欢这么玩，以增加情趣。不少工会的活动也会凭借此项功能来开展。

其三，我查到林寻曾在以前的某次采访中说到，打电竞压力很大，希望有一天能够生活在游戏的世界里。

有了这些先决条件，在现实中没有留下遗书的林寻，是不是很有可能在游戏中留下点什么呢？

第十四章 游戏里的遗书（4）

没人玩的游戏一生一次的暑假第十四章游戏里的遗书一念至此，我登录游戏，打开直播间，把房间的标题改成“寻找能杀就行的遗书”。我知道这个标题显得好像是在靠死人来吸引眼球，似乎有些不太道义。但我也希望此事能够引起大家的持续关注，而不是像石头丢进水里激起的涟漪，留不下任何痕迹，一天之后人们就忘得一干二净。

如果林寻真的写了遗书，肯定是希望被找到，所以死者必然会给出一些线索。但警方似乎也没有从现场搜查中得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但如果林寻真的把遗书藏在了游戏里，那么这些线索，也一定是熟悉游戏的人才能够找到。

我把已知的信息罗列出来：

姓名：林寻

id：能杀就行

战队：四使府

死因：跳楼

……

四使府……跳楼……

我把目光集中在这两个词上。

四使府是《书名》里朝廷的一个机构，权限有些类似汉代的廷尉，女主角徐清如就在此处供职。四使府下辖一个机密档案库，叫做公典阁，共有九层，是整个游戏中最高的建筑，专门存放各种档案，供朝廷各级官员查阅。

而林寻的出租屋恰好就在九楼，我忙不迭地来到公典阁，却被告知无法进入。麻蛋，我差点忘了，我现在开的是小号，没有功名在身。而这些守卫是不会让我一个“庶民”进去的。

可惜今天不是周末，无法拜托拥有满级大号的老徐帮我上去看看，而周震宇貌似也正在认真工作，并没有摸鱼。

非常时期，非常办法，我只好想办法潜入这个朝廷的机密所在了。

公典阁的每一层都有守卫和警铃，一旦发现我这样的“非法入侵”，便会拉响警报，同时使出浑身解数将我击杀。四使府的守卫可不是一般喽啰，我估计以我现在的装备属性，再加上自己的操作，最多也只能同时对抗两个守卫。

这种时候，我只能寻求师姐的帮助，但她对我的这项探索行动兴趣索然，觉得一定是我又犯了妄想症，公典阁的楼上肯定啥都没有。而且一个打了粉丝的选手，死了也就死了，何必弄清楚他为什么自杀呢？总之她是不会陪我浪费时间的，并且她一再强调，并不是因为我早上和妹子去了甜品店的缘故。

我隐隐感觉到师姐对游戏很有兴趣，技术也算出类拔萃，但似乎总对职业圈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警惕性。不过出于道义，她还是通过复弦奏，将百分之十的属性暂时借给我。

复弦奏有十分钟的持续时间，十分钟后借来的属性就会回到主人身上。所以我必须好好利用这十分钟到达目的地。

哈，不过，徐大人，您是不是没想到我拿着和您学来的秘籍对付您的手下？

我绕到公典阁的后侧，见有一扇窗户好像是开着的，我云身、羽化、踏月三连一气呵成直接跳进了这扇位于二楼的窗户里。

公典阁的二层有三个守卫，同时还有一些来查阅资料的官员，这些官员有的人并不会理睬我，但有的人却喜欢多管闲事，我若是形迹可疑，他们便会报告给守卫。而我这面档案柜后面的这个官员似乎就这样一位多管闲事的人。

虽然我进了楼里后已经以最快的速度拿起一卷档案假装查阅资料，但因为我从窗户跳进来的全过程已经被他看了个正着，他的脑袋上显示出了代表惊恐的感叹号。

那就要比一比是你的声音快，还是我的剑快了。半秒后，这个官员倒在了血泊里，并没有来得及通知守卫。我躲在档案柜后面小心观察守卫的行进路线，幸运的是，这个官员的尸体似乎并不在守卫的巡查范围。

我找出他们巡逻的规律，抓住空挡直接上到三楼，又用同样的方法一直爬到六楼，然而在六楼，我却不慎被守卫发现。这当然不能怪我，真要说的话，那是纯属意外，我刚从五楼的楼梯爬到六楼的时候，那个六楼的守卫恰好巡视到楼梯口，我们恰好碰了个正着。

那个守卫一边喊叫，一边往警铃的方向跑去。与此同时，本层的另外一个守卫也赶来支援。事已至此，只能一不做二不休了。我拔剑出鞘，剑光如蛆附骨，算好第二个守卫来的时机，恰好连出昨天刚学到的技能——环辰剑法。

环辰剑法是剑客少有的aoe招式，它的另一个附加特性是在越暗的环境下，伤害和攻击范围会越大。而公典阁内部这样昏暗的环境，是很适合这个技能的发挥的。更何况此刻的我拥有师姐百分之十的属性。我连出技能，不仅打残了这层的两个守卫，更在将来查阅资料的大小官员全部秒杀的同时毁坏了警铃。

然后，我绕着档案柜游走，击杀了两名守卫。但我自身也损失了一定血量。

还好第七层的人似乎没有察觉到楼下已经打得天翻地覆，使我顺利来到了第八层。

刚一上楼，我傻眼了，第八层出现了一个我想象不到的人：御前四使，风火山林之一的“风”——纪元珐。这人可说是京城内排名前十的高手，一身轻功出神入化。公典阁我曾来过不止一次，每层也只有几个守卫，纪元法这货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书名这个游戏中，武功越高的npc，洞察范围也会越大，此刻的我不禁怀疑只要稍一移动，便会给他察觉。

我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设法将他引开，不然等他祭出无风指，我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但拿什么引开他呢？我犯起了难。

正在这时，我忽然听到楼下传来动静，那是一个玩家在使用技能“狮子吼”，纪元珐听到动静，赶忙带了人往楼下赶去。

这是怎么回事？是谁替我引开了这个大boss？

却见直播间有一条弹幕道：

“不客气。”

原来是某位身有功名，能够进入公典阁的观众老爷仗义出手。想来纪元法看着楼下一地尸体，必然要盘桓一会。我抓住机会，翻身上楼，来到顶楼，我的推测果然没错，九楼的窗户只有一扇是开着的。

第十四章 游戏里的遗书（5）

没人玩的游戏一生一次的暑假第十四章游戏里的遗书因为书名的室内场景可以和玩家产生交互，玩家可以将某些场景的门窗开启或是关闭，现在只剩一扇窗户开着，想必是能杀就行昨天布置的。而这扇唯一开着的窗户，肯定就是暗示他跳楼这件事情，这窗户下必有玄机！

我偷摸来到窗下，果然被我挖到一个小宝箱。我将宝箱放入行囊，那么现在问题来了，纪元法大概率堵在六楼，那么，我怎么下去呢？

看来只有跳楼这一条路了。

跳楼会怎么样？

会死。

不过，无所谓，我这个角色死了还能再复活，反正拿到想要的东西了。

一念至此，我毫不犹豫地跳下了这座九层高塔，体会了一把自由落体的不真实感。

郭家护院从复活点起来，若无其事地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仿佛刚才的跳楼对他造不成什么实际伤害，是一个轻描淡写的常规操作。至于公典阁里的命案，呵，纪大人您慢慢查吧，在下可不奉陪了。

我打开宝箱，与常规的藏宝不同，里面除了一张便条，什么都没有。而这张便条，正是林寻的遗书。

陌生人：

你好

我曾是一名《书名》职业选手，id能杀就行。我不算很有名，但当你发现这张便条的时候应该能在网上查到我跳楼自尽的新闻。我爱这个游戏世界，所以我选择把遗书留在这里，而不是那个充满遗憾的现实世界。

我不确定你是无意间找到这个便条，还是看到新闻后特意来寻。如果是后者，那么我十分感谢你的用心，遗憾的是，我并没有什么东西能够送给你。我账号上所有非绑定的东西和游戏币都已经被我换成现金用来交付房租，即使如此，我还是付不起下个月的房钱。而我从小接受的教育告诉我，赖账，是不对的。

不过，现在正在打着这些字的我认为，这个宝箱大概率直到这个游戏关服的那一天也不会被人发现。那么，我临死前的想法，以及自杀的原因，就作为永久的秘密当作这个我曾经爱过的游戏的陪葬品好了。

在很多人看来，我的职业生涯并不算一番风顺，但我自己知道，比起很多在次级联赛苦苦挣扎的选手而言已经好上太多。我知道一个人的运气总是守恒的，所以，厄运找上了我，从我接替“黑色梦境”打首发的那天开始。

黑色梦境是一个很优秀的选手，超前的意识，完美的预判，以及快人一步的反应和操作，这些都为他积累了大量的粉丝。同时他也是一个非常勤奋的选手，经常从早上九点，训练到凌晨两点。不过，在打职业的人看来，勤奋是每个人都拥有的东西，而天赋不是。

在战队里，我比黑色梦境早起一小时，晚睡一小时。但我没有他那样的天赋，我无法在危境之中像他那样一次又一次地拯救战队。是的，我也很刻苦，甚至比他还刻苦，但是我输了，所以，谁在乎呢？

现在让我自己来评价的话，那段时期的我虽然表现并不亮眼，但也可以算是正常发挥，我自认为输比赛的问题主要不在我身上。

黑色梦境与团队得磨合更好，同时，教练也为他制定了专门的战术，使得他能够发挥自己的优势，掩盖自己的不足。而队友们，自然也甘当一位明星选手的绿叶，围绕着以他为核心的体系开展游戏。

而这种待遇，我一个替补选手，是无法享受到的，尽管在不涉及配合的擂台赛上，三场比赛中我都击败了不止一名对手。

控制变量，是初中生都会的内容。黑色梦境受伤前的三连胜，和我上场首发后的三连败成了最鲜明的对比。而接替他上场的我，则成了战队所有粉丝诟病的对象。

在第四场比赛开始前，我收到了粉丝寄给我的刀片。是的，和你一样，我也本以为“寄刀片”只是一个夸张的说法，没有人会真正无聊到做这种事情。但是那寄来的刀片，分明地告诉我，不仅有，而且是冲着我来的。

作为职业选手，受到谩骂和嘲讽可以说是家常便饭，如果连这点心理准备都没有，那还打什么职业呢？我自问并不算一个脆弱的人，但当队伍的公关和我商量要求我代表战队向粉丝道歉的时候，我还是表示了不理解。

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输掉比赛不是大家的事情吗？战队团建时候喊得口号“赢要一起狂，输要一起扛”真的只是一句口号吗？

然而漂亮的公关小姐姐语重心长地和我说：“你是战队的一份子，现在需要你牺牲小我完成大我，你道歉了至少还能保住战队其他人的粉丝，也不会让粉丝对我们战队的决策产生怀疑。这样还可以勉强糊弄一下赞助商。等将来黑色梦境伤好了，我们也就可以度过难关了。”

我解释道：“可是黑色梦境的手，是在之前三连胜的庆功酒局上给战队高层敬酒的时候不慎弄伤的，而当时我还反对过这事，因为赛季中不应该随便办这样的大型酒局。”

当然，我的辩解是苍白的，因为你现在还能看到那个道歉视频中，我言不由衷地向广大粉丝们承认自己实力不济，并保证会努力提高自己。

道歉视频缓解了战队的压力，却增加了我自己的压力。本来还在观望的观众更加确定四使府之所以输掉比赛，就是因为其他人带不动我这个“坑货”。铺天盖地的谩骂更加汹涌而至。

我知道不应该受到场外因素的影响，尽量调整自己的心态。但平心而论，遇上这样的事情，只要是人，谁能够不受影响呢？第四场比赛，我的发挥十分糟糕，导致战队输掉了比赛，这更加实锤了他们的攻击是论据充分的。

比赛结束后，我锤头丧气地经过选手通道，这时，一名粉丝冲破围挡，来到我面前。接着发生了那件改变了我一生的事情。

关于这件事，我一直没有公开进行过道歉，不过有道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在这里，我郑重向那位粉丝以及所有热爱《书名》联赛的观众道歉。即使对方骂的再难听，即使我当时的情绪再低落，那种行为也侮辱了“电竞选手”这四个字。

后来的事情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从被判罚竞赛一直到今天的这三年，我觉得和三天也没有什么区别。我没有念过大学，也没学过什么技术，除了打游戏，什么都不会。

到今天为止，我花光了打职业攒下的所有积蓄，也变卖了游戏账号中所有的物品和游戏币，但钱还是花完了。我吃不上饭，也续不起房租。

我是一个对自己要求不高的人，这点从我的id也能看出来。

对于对手，能杀就行，无所谓华不华丽。

对于比赛，能赢就行，无所谓谁当主角。

对于生活，能活就行，无所谓体不体面。

但现在，我真的活不下去了，也没有活下去的动力和勇气了。我不介意聚光灯是否还在我的身上，我只介意下一餐是不是又要去楼下的垃圾桶里翻。

看到这里，你可能会嘲笑我，你倒是出去随便找个工作啊，这么大个活人还能把自己逼死？呵，不怕你笑话，我现在很怕见人，也很怕和人沟通，我已经不知道社会是什么样的了，既然如此，那不如就此再见好了，没准会像起点网的小说里那样死后穿越到游戏世界中去呢？

我爱这个游戏。

只是这个游戏好像不太爱我。

林寻/能杀就行

即日

第十五章 戏里戏外（1）

我从没有想过第一次在警局做笔录会是因为游戏的缘故。昨天，我将在游戏发现遗书的事情告知了警方，随后就收到了传唤，要求交代发现遗书的过程。

林寻的父母就在警局里长桌的另一头，为了了解儿子遗书发现的过程，他们特地赶来了这座城市，他们看到了遗书的内容也早已泣不成声。我不知道他们值不值得同情，但我知道此刻的同情毫无用处。

因为发现了游戏里的遗书的缘故，警察叔叔狠狠地夸奖了我一番，并鼓励道：“大学好好学习，四年以后争取加入我们光荣的公安队伍！”

我讪笑一番，谦虚地表示这都是运气好罢了，警察叔叔的现场调查报告给了我很多启发，我只是碰巧比较擅长打游戏而已。

四使府战队把林寻使用的游戏账号“能杀就行”作为遗物转交给他的父母，林寻离开战队的这几年并没有修改密码。不消说，他的父母对这游戏更加恨之入骨，再也不想看到这个虚拟的角色。同时，为了感谢找到儿子遗书的我，他们就顺理成章地把这个账号送了出去。

这次寻找林寻遗书的事情确实给我的直播间带来了一点人气，不过也仅仅是一点点。有多少人会持续关注一个过气选手的死因呢？无非也就是看个热闹而已。

我拿到林寻的账号，内心也是五味杂陈，按照遗书里的说法，这个账号里面其实什么都没有了。不过出于对死者的尊重，我还是选择上号再看看，就好像入殓师帮助死者完成遗物的整理一样。当然，为了保护他的隐私，我并没有开直播。

果然，如他所说，号上能卖的东西被扒得一干二净，就像被盗号的洗劫过一样。看来林寻的最后时刻，确实过得非常落魄，我无法想象他是带着什么样的心情一件一件地变卖自己的装备和物品的。

身上的包裹看完了，我启程前往他的领地。他的副官和私兵看到领主来了，都忙不迭地打招呼，可惜这些二进制代码并不知道，他们的主人已经去往了另一个世界。而现在操纵着他们主人的，只是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罢了。

我来到领地仓库查看，里面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物，直到一张藏宝图引起了我的注意。

藏宝图是为了防止有些粗心大意的玩家在藏宝之后，自己也忘了曾把宝藏埋在何处所做的保障措施。藏宝图会在玩家藏宝的同时自动生成，宝藏被挖掘后，藏宝图则会自动消失。

而这张藏宝图还分明的躺在仓库里，说明这肯定不是我挖掘出的遗书所对应的藏宝图。而是别的东西。

一个生无可恋的人，留一张藏宝图在自己的领地仓库中，到底是什么用意呢？我再次陷入沉思。林寻啊林寻，你还真是能给人出难题，我们根本连见都没见过一面，如今却通过这样的事情缔结了诡异的联系。

好在这个问题也好解决，我顺着藏宝图标示的位置，掘出了这个宝箱。

这个宝箱同样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张便条。便条上只写了一句话

“这是一位少有的支持我的粉丝无意间录下的视频，我无法查证，更无法对抗，所以只能把它埋在这里。”

这句话后面是一个网址，看上去是某网盘的文件分享地址，再下面一行是四位数提取码。

这几天还真是天天都有新发现，我打开浏览器，将游戏便条里的网址复制上去，然后输入提取码。网盘里分享的是一个压缩文件，我下载解压后终于得到了这个并不算长的视频。

视频只有大约五分钟的长度，画面不停地抖动，能看出是用手机临时拍摄的，而且极不专业。画面似乎是一个到现场观赛的观众在拍摄书名的线下比赛。

我顶着模糊的画面，仔细分辨比赛场地和对战双方。因为昨天才看过的原因，我可以十二分的确定，这个视频拍摄的比赛就是林寻掌掴粉丝的那一场。如便条里所说的那样，这个拍摄者好像的确是林寻的粉丝，因为他不时拉近镜头对准正在专注比赛的林寻。

那时候的书名比赛还十分火爆，现场环境嘈杂，但粉丝的呐喊声中间似乎能听到这个拍摄者的附近有人在低声说话。我将视频音量调大，接着，一段令人震惊的对话传入我的耳朵。

男声一：“你看到没有，就是左边数第三个，那个人就是林寻。”

男声二：“看到了。”

男声一：“赛后他们都会从那边那个通道退场，那里的保安我也打过招呼了，他们不会拦你，你要做的，就是冲过围挡，去骂他。”

男声二：“只要骂他就行？”

男声一：“嗯，骂的越难听越好，最好能让他做出一些过激的行为。这个你是内行，就不用我教你了吧。”

男声二：“没问题。可是你怎么能确定四使府一定会输？”

男声一：“呵，简单的很，只要买通他们场上五个人中的一个就行了。”

……

在听到这段视频里的对话之前，我一度以为我只是一个负责收拾林寻遗物的入殓师，但当听到这段对话之后，我明白了，自己还有替他复仇的责任。

根据这段视频，毫无疑问，林寻的这次掌掴粉丝事件，是有人暗中策划的。而他们的策划，应该远不止视频里录进去的这一小段。

黑色梦境的伤病，之前的三连胜，之后的三连败，粉丝寄的刀片，俱乐部公关的甩锅行为……可能这些事件都是这个幕后黑手计划的一个环节。

他们从一开始，就决意打击林寻的心态，让他退无可退，最终铸成大错。

“你为什么想当电竞选手？”多年前，云天曾这样问我。

“电竞选手多帅气啊，游戏打得好，钱挣得多，又有这么多人喜欢。”多年前，我曾这样回答。

现在我明白了，书名的电竞圈，绝不像看上去的那样简单，这里面水很深。这圈子里不仅有最纯粹的热爱和最崇高的奋斗，也有利益和资本的角逐以及在隐藏在黑暗角落中的最肮脏的手段。

第十五章 戏里戏外（2）

林寻打职业的时候为人低调，人气也属于不温不火的那种。应该不会有什么仇家或是牵扯进巨大的利益纠纷。从逻辑上来讲，不应该有人特地为了害他而如此费心费力地冒险谋划这么一连串的事件。

那么，这些事件的最终目的是什么呢？我又回想起玄奇先生的话：

“我问你，你知道《书名》这个前期如此优秀的游戏为什么会落到这步田地吗？”

从年末的市场分析报告看，这个幕后黑手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搞砸这款游戏。至于林寻，不过是他们为了达成这个目的所利用的一枚棋子罢了。

想到这里，我不禁怒火中烧。视频里的这两个人，以及他们背后的黑恶势力，必须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但我知道，此刻必须要忍耐。从便条中不难看出，林寻早已知道这个改变他一生的事件幕后有人策划，但他却没有选择把这个视频公之于众，甚至在遗书中对此事也只字未提。他虽然把藏宝图放在领地的仓库里，却好像根本不期望有人发现。

这一切自然与他当时消极的精神状态有关，但他的选择并不能说是错，试想，能把一个如此热门的游戏弄成现在的地步，这背后究竟需要怎样的资源？

正如他在便条中所说的那样，这件事情及其背后的势力太过庞大，以至于“无法查证，无法对抗”。他是一个没有多少粉丝，并且已经被禁赛的选手，当然无力对抗。而现阶段的我，只是一个普通玩家，更是势单力薄。

因此，最终我决定还是先将此事暂时隐瞒下来，默默地等待机会的来临。

但是我却并不畏惧，赵轻履曾说过：“有本事的人就是会经常被麻烦找上，当你解决了这些麻烦，就会变得更有本事。”

我将网址和提取码用笔记录在本子上，将游戏中的便条和宝箱销毁，清除浏览器里的记录，把视频拷贝到个人的移动硬盘上，而后洗了把脸，便登录上自己的账号，打开直播间。

我知道，自己发现遗书的事情在媒体上已经有了报道，那些幕后黑手们，大概率已经知道林寻的父母把他原来的账号送给了我。

如果他们够狡猾，肯定会怀疑我是否还有其他发现。而此刻的他们，很可能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等待着我开播，以图发现一些端倪。而我……和那个大小姐王媛不同，此刻的我，做戏必须做全套。

我略微整理心情，对着自己以前的直播录像和镜子调整出一副看起来自然的表情，然后，打开摄像头……

“感谢xxx老爷送的小礼物，谢谢你。”我露出了微笑，职业主播的微笑。

从这一刻起，我知道，我与这些人的斗争已经开始。

就像凯特琳警官说得那样——

好戏开场了。

我和师姐最近正在修炼第四重内功，因为阴阳内功的双修特性，使得修炼所花费的时间减半，第四场内功需要九十六个小时也就是四天的时间。我略微算了算，大约再过两个晚上就能够完成修炼。不知届时会给我的账号带来怎样的提升。

我看自己升到了五十级，便来到涂山，开启单人密卷“天行有常”。

《书名》的原著作者是个十分恶趣味的人，这人读历史读了个半吊子，却最爱编排古人。仅在《书名》这一本书里，他黑过的历史人物用两支手都数不过来。天行有常这个密卷大体上讲了这么个事儿：

作者认为咱们这个民族关于大禹治水这个传说上有几个重大疑问

1大禹治水十三年，三过家门而不入，为啥回家的时候已经有了娃？

2大禹当上部落老大后在选择继承人的时候为啥选了个比自己年纪还大的皋陶。结果他自己还没死，皋陶却先走一步。然后他就顺势把位子传给皋陶的儿子伯益，而始终没有考虑过自己的儿子启。

3黄河既然已经被大禹治好，为啥还是年年泛滥，甚至频繁改道？

4大禹治水的涂山离现在的黄河河道非常远，大禹跑那去到底干啥了？

针对这些问题，这个坑爹的作者给出了一套非常腹黑的解释。包含什么青青草原，父子互坑，杀良冒功，沽名钓誉等等等等。不免令人怀疑此人的现实生活十分不如意，因而产生了诽谤圣贤，报复社会的念头。

在这个密卷中，玩家会回到上古时期，帮助大禹铸造九鼎，来镇压河神。这个密卷的设计初衷，是帮助步入五十级的玩家熟悉游戏的铸造系统。

书名的铸造系统由三个要素构成——材料、匠人、时长。

材料很好理解，就是铸造所需的材料，在这个游戏中，你甚至可以把银票当作材料扔进炉子里，而这样做的结局就是得到“无用的炉灰”。

匠人是指可供玩家委托铸造的npc。与很多游戏不同的是，在《书名》中玩家虽然有不少生活技能，但是最为关键的铸造却不是其中之一。玩家只能收集材料，委托游戏里的npc进行铸造。

书名里的npc千千万，拥有铸造技能的npc也不少，上到朝廷匠作监的总管，下到隔壁王师傅。不同的npc会有不同的制造属性和向性，会极大的影响最终的成品。而如果你把高级材料交给一个不那么靠谱的npc，那么恭喜你，你将很有可能继续得到“无用的炉灰”。

当然，在这两者之间，傻子都知道该选谁。但匠作监的总管可没有这么容易会随便替你干活，你必须等想办法提升与他的交情，他才有可能替你铸造。而隔壁王师傅这样的npc通常比较容易收买，你帮他采一点药，或是打跑一个恶霸，他就会出手帮你。

而时长，在铸造系统中，是个很微妙的变量。当你把收集到的材料交给所委托的npc时，可以选择铸造时长。一般来说，铸造时间越长，所得到的成品属性会越高。但选择高时长同样伴随着巨大的风险——时间越长，铸造越容易失败。一旦铸造失败，付出的材料和委托铸造的费用将为您换来“无用的炉灰”。

第十五章 戏里戏外（3）

这是在游戏设计中很容易理解的部分，你想要获得高收益，那么必须付出相应的高风险。在委托npc铸造时，该npc会根据你提供的材料和铸造的目标给出一个估计的时长，该时长在高属性与铸造失败的概率之间取得一些平衡。

这个时长的靠谱程度与给出时长的npc的靠谱程度有关。例如你给隔壁王师傅提供龙鳞、风羽、瑶光石这些高级材料造一把剑，那么他会告诉你只需“半个时辰”就可完工。你要是真信了他，你就死定了。

说到这里，我不得不再次感叹一下，我的大号用的那柄月离之影。这把剑我付出了太多的代价，才终于制作完成。

那段日子中，我每天上线的第一件事，不是打怪升级，也不是排竞技场，而是早早地来到秣阳城的糖水铺买糖葫芦，有的时候购买的npc和玩家不少，还需要排队，所以必须提前去。

接着，我会带着五串糖葫芦风尘仆仆地来到麟剑门，书名的游戏时间和现实世界中的时间一致。我需要在麟剑门的闻道殿门外等麟剑门下早课。待到辰时一过，给众位弟子上课的楚雪融会经过林荫小道回到自己的房中，而我必须在这条路上蹲她。

根据人物设定，楚雪融非常喜欢吃糖葫芦，但又很爱面子，要是场合中有其他人，那么她是决计不会收的。而在一天的十二个时辰中，只有在这林荫小道中，我有单独把糖葫芦送给她的机会。

她一天只收五串，加五点好感度。而糖葫芦又是个定时的物品，即购买后超过一定时间会消失，也就是所谓的食物腐坏。正因为这样，我必须每天早上去糖水铺买新鲜出炉的糖葫芦送她才行。

这样的日子大约持续了一个半月，终于在暑假快结束的时候，她答应帮我铸剑。我曾不止一次的想过，我若是有这样的毅力去追一个妹子，怕是现在早就脱离单身狗的行列了。不过，妹子的头顶上是不会有标明好感度多少的进度条的，而且妹子哪里比的上我即将到手的大宝剑呢？

楚雪融是麟剑六杰之一，方问渠的师妹，其佩剑月离和方问渠的逝夜一样，都是由麟剑祖师公孙贤亲手锻造的，是天底下最厉害的六把神剑之一。她不仅是天下顶尖的剑客，更因师从麟剑前任铸剑长老，她还是天下第一流的铸剑师。

我之所以会选择坚持不懈地“讨好”她，皆是因为之前下本的时候得到了一块极稀有的矿石，叫做“月相”。我一寻思，似乎楚雪融的月离剑和这块石头的向性最匹配，这才选择了找她铸剑。

不得不说，游戏这个东西大体上还是很公平的，不管你付出的是金钱还是肝脏，总之，付出就有回报。经过十二个时辰的铸造，楚雪融交出了一柄周身闪耀着银白色光芒的长剑，这把剑属性爆表不说，更有一个十分优秀的武器特效——每当月圆之夜，武器的普通攻击会为目标添加buff效果“月光”，持续3秒，可叠加十层。

月光：当技能命中目标后，会消耗目标身上的全部月光层数，每消耗一层buff使得该技能对目标造成5%的额外伤害。

我曾经凭借这个特效，利用中秋节那天晚上在竞技场中直接提升了300分，被好多对手惊呼“伤害看不懂。”

在某次工会战中，作为工会主要战力的我曾怂恿会长把约战时间定在满月的晚上，而我，再次凭借这个武器特效以一己之力击杀对方三名主要战力。

因为楚雪融自己的佩剑月离也是到了满月的时候会变强，故而我把这把剑命名为“月离之影”。说到这里，诸位看官应该明白为什么即使我现在有了全服唯二的阴阳内功，依旧对我那个大号念念不忘了吧。

有的人可能又要说了，那按同样的方法再造一把就是了。可惜，这种方法根本行不通。且不说我在此期间付出的努力，就说“月相”这块矿石，便是可遇不可求的神品。何况，铸造结果和修炼内功一样——受到天时的影响。

综上，虽然说起来有些肉麻，但我能与月离之影相遇，都是命运的安排。

那盗号的网管也不是傻子，知道月离之影的属性非同一般，故而留了下来，这才给我一眼认出。

唉，不说了，说多了都是泪。

回到天行有常这个密卷，这个铸鼎的任务材料和匠人都是固定的，我所要做的只是把指定的材料收集上来交给对应的npc就好了。

大家都知道，青铜在那个年代是件罕物，它实际上是一种铜锡合金，所以我必须先去东北的铜矿采铜，再去西南的锡矿采锡。而东北与西南之间，实际上有密卷的一个小小支线。

我们在赶路的过程，会路过当年舜囚禁丹朱的地方——天元宫。而丹朱，正是后来麟剑门的剑术最高典籍——《天元遗录》的作者。你若是肯到天元宫陪他下上一局棋，他便会传你一套凌风剑法。

我屁颠屁颠地来到天元宫外，请侍者通报，求见丹朱大人。不曾想，侍者回来时却与我说，丹朱大人今日不见客。

不见客？这什么情况？那我的凌风剑法呢？

玩了这么长时间游戏，第一次看到有npc摆架子不见客的。

我只得再次求助于网络，搜了一圈，得出一个结论，丹朱大人是自联赛预热活动开启的那天更新后就开始不见客的。也有不少玩家反馈过这个bug，但官方似乎并没有理睬。而至于现在的凌风剑法在哪里学？没有人知道。

可以看出来，凌风剑法的学习条件一点也不苛刻，甚至可以说是白给。而就是这样的一个每人都有的竞技场常用技能，难道要就此绝版了吗？

但是自诩高玩的我是不会就此放弃的，这个侍者好歹明确地说了“丹朱大人不见客。”，而不是卡在某个未知的地方，那么这个问题极有可能是正常的游戏更新而不是什么未知的bug。

第十五章 戏里戏外（4）

虽然现在游戏官方的各种不作为很让人火大。但面对技能的获取和秘境的探索中玩家遇到的问题，他们同样会缄口不言。而后者，是为了让玩家自己去研发和探索，因此，虽然这个游戏公测到现在已经近十年，但依然有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和宝贝等待大家的发掘。

我再次对那个侍者软磨硬泡起来，但无论怎么说，这人始终就是一句话“不见就是不见。”

我寻思要是动手杀人硬闯，怕是丹朱绝对绕不了我，更不可能传我剑法，那这种情况该怎么办呢？我到底不是技能开发师，若是玄奇先生在这里，必有办法。

天元宫是个巨大的院落，但围墙并不高，我绕到院落后方，打算羽化踏月过墙，不料，跳到一半，一道剑气猛然将我逼退。同时，院落内传来一句声音

“公子请回。”

我认得那是丹朱的声音，看来正主儿的确不愿意见我，不过你倒是说出个子丑寅卯来怎样才肯见我啊？你一个人被幽禁在这里不寂寞吗？不想让几千年后“有潜质的年轻人”陪你下棋吗？

我又想了一些别的办法，却始终未能有所突破。看来我能想到的这些，其他被卡住的玩家也能想到，若是这么简单，现在网上便该有攻略了。唉，开荒的攻略组还真是不容易啊，我在此代表所有玩家感谢他们的付出和无私分享。

我无法，只得先去采矿，把收集到的铜矿和锡矿交给黄河边的npc铸鼎。铸鼎需要半个时辰，很多玩家会选择离线去干别的事情，另一些人则会趁机好好游览一下上古的风光，顺便打一打上古的魔物，搞点珍惜材料。

而我心里却还惦记着陪丹朱下棋的事，需得仔细想想自己是不是忽略了什么细节。

嗯……黄河泛滥，大禹拜托我采集矿石铸鼎，我在采矿的路上，顺便去找丹朱下棋拿秘籍。没错啊，我以前就是这么玩的，并且顺利拿到了秘籍，现在他为什么不见我了呢？

我冥思苦想一阵，不觉在屋子里转悠起来。猛然间，我看到了那副自己画的“最后的君子”。

在上个密卷中方问渠所引用的董仲舒的话飘进了我的脑海。

“春秋之听狱也，必先本其心而原其志。”

很多事情的关键不在于你做了什么，而是你在做这事的时候是出于怎样的动机。也就是所谓的君子论心不论行。

少侠，要秘籍吗？便宜卖哦，五十两银子一本。啊，你说你没钱？没钱不要紧，那里的刘员外不是有钱吗？抢了他的钱，这本秘籍就是你的啦。

你想要学到绝世武功吗？你说这是人家门派的不传绝学？不要紧，偷偷混进人家门派，假意归顺，实际上偷学武功不就行了？再不行？再不行想办法灭门啊。

这位被困在山洞里的老前辈说了，你给他磕三个头，他就把武功传你。他是谁？是正是邪？那不重要，有武功学，有头可磕，还不先磕为敬？

少侠，你的苦恼我都懂，不知道为什么就有美女投怀送抱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有武功秘籍从天而降了。你说学成了天下第一的武功做什么？我怎么知道？反正江湖上谁拳头大听谁的，你拳头最大，那你最牛批。

大禹要你帮忙铸鼎？黄河泛滥有什么要紧？屁民死几个也没什么关系。倒是得尽快陪丹朱下棋学技能那是第一要务，反正矿石早挖晚挖都一样。

有位著名武侠小说家曾说过“宁可无武，不可无侠。”

没有侠，要武何用？

想到这里，我选择了退出密卷进程，重新开始。这一次，我不再耽搁，快马加鞭地将矿石采完，交给npc，待到正事办完，我再次回到天元宫的院落，求见丹朱。

而这一次，他终于肯见我，在下棋之前，他对我说：

“听闻阁下急公好义，助禹治理水患。丹朱虽是不肖之子，亦对阁下人品武功钦慕不已，兼又听闻阁下雅好手谈，不知能否赐教一二？”

我自是忙不迭地同意，剧情过完后，他果然和之前一样，把凌风剑法传授给了我。

事情到了这里已经很明显了，上次活动的游戏更新，修改了与丹朱下棋这个事件的触发条件。必须要玩家先完成铸鼎的委托，然后才能陪丹朱下棋。

制作方在这个时候增加了这样一个无关紧要的设定，无非是想增加剧情的合理性，告诉玩家一定要先办正事儿，黄河泛滥事态紧急，这中间要是再浪费时间陪人下棋，未免太不合理。

虽然这个修改可以看出官方在强行灌输自己的“私货”，而且有恶心玩家的嫌疑，然而在世风日下的今天，自己都快凉了的情况下，还在死命输出老一套价值观的游戏，除了《书名》，还真找不出第二个。

我将修改前后的事件略作整理，在游戏论坛上撰写了名为“更新后凌风剑法学习条件”的攻略。并在攻略的最后对本次更新给出了这样的评价：

“有的游戏，明明自己全是问题，而且已到了朝不保夕的地步，却总是妄图改变世界。这种自不量力的可爱，也是我们这些书中人对这个游戏着迷的原因之一吧。”

虽然这个更新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改变，但作为老玩家的我，却隐隐觉得《书名》这个游戏好像在悄然发生着某种变化，有些熟悉的东西似乎回来了。记得当年《书名》公测的时候，便是带着那种力图改变整个游戏行业的不可一世的气势渐渐发展壮大，最后如日中天的。

世界上最顶尖的产品从来都不是迎合消费者的习惯，而是改变消费者的习惯。《书名》也曾是一款这样的产品，尽管当年的它过于硬核，很难上手，但还是凭借过硬的品质引得无数玩家趋之若鹜。

我将密卷通关，拿到奖励，算了算身上的钱好像差不多了。便轻车熟路来到秣阳城内的郭记裁缝铺——购买外观。

第十五章 戏里戏外（5）

郭记是秣阳城首富郭老板开的铺子，专供城里上流人物用度。尽管我是他的护院，但裁缝铺的小姐姐似乎也并没有给我打折的意思。

面对琳琅满目的各种外装，我并没有挑花眼，而是毫不犹豫地挑选了一件白色的剑客袍。这件外袍以白色为主体，黑色镂空镶边，袖口宽大，关节处却又收紧得大小适宜。只要配上一把剑，站在迎风之处，衣袂飘飘，宗师气度尽显。

这件外装有个名头，叫做月旖迷踪，是纪念idluna的职业选手的定制外观。据说官方在设计这件外装时，征询过月神本人的意见，当年这件外观刚上架时，销量堪比某宝的爆款。这么一件制作精良并且有纪念意义的外观售价自然也是不菲，好在良心的地方在于，可以用游戏币支付。

所以，大家千万不要以为我是那种为了好看而买外观的人，我来买外观，那纯粹叫做为信仰投资。作为月神的头号粉丝，买一件他的定制外观，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虽然我几乎花光了身上的钱，但我买来了快乐呀。

然而我并没有快乐太久，因为我刚走出裁缝铺，便收到了语音邀请

师姐：“陈聊，副官招募的cd差不多了，我们两把身上的钱凑一凑，再招一个。”

我：“……”

师姐：“你怎么不说话了。”

我：“我刚把钱花完。”

师姐没有说话，我听见那头噼里啪啦一顿操作，想来是在开我的直播间。当她看到我的新外观，大概就什么都明白了。

师姐：“败家玩意儿！”

果然……

当天晚上，我结束了游戏和直播，一个人呆呆地坐在床上，没有了游戏和直播间观众的陪伴，巨大的悲哀和愤怒重新袭上心头。我重新看了一遍那个视频，直气得牙齿哆嗦，只是不知恨那个幕后黑手多些，还是恨自己无能为力多些。

演了大半天，装作无事发生地继续游戏，让我觉得身心俱疲，我拨通了老徐的电话，把这两天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他。

“徐哥，你是圈子里的人，你敢相信真有这样龌龊的事情吗？”我问道。

能清晰地听到老徐在那头猛吸一口烟，然后道：“我毕竟只是个打城市赛的，次级联赛也就打过一个月，也许低级的联赛利益纠葛不会这么严重，所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我长叹一口气，想想林寻也是站得高摔得狠，只打过次级联赛的老徐退役后似乎就没有遇到他这样严重的心理问题。但我仍旧暗暗发誓，如果老徐也因为工作压力太大或是退役后不适应而产生一些负面心理，自己必须及时发现，并且帮助他排解。

但令我没想到的是，老徐反倒在担心我：“陈聊，你也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了，这种事情没必要一个人扛，明天正好是周末，你到我这儿来玩玩吧，以前都是你请我吃饭，现在我收入还过得去，换我请你吧。”

我想想也是，一来有饭可蹭，二来最近经历的事情太多，出去逛逛转换一下心情未必是坏事，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第二天，我早早来到火车站，老徐工作的城市做高铁的话半个小时就能到，说起来比去那个十一门徒的青训基地还要方便。我刷身份证过了闸机，然而后面一个人居然贴着我挤进了站内。这人看去年纪不大，带副眼睛，提着一个棕色公文包，看起来斯斯文文，不料竟是个斯文败类。

他的这种不文明行为自然没有逃过检票员的眼睛，很快两个安保人员就把带到一旁好好问询，那人看上去像是第一次逃票，脸涨得通红，显得经验不足。

候车时，我将他们的对话听去大半。大概是说，这个年轻人并非故意逃票，实在是有急事，必须立即前往隔壁城市。因为事出仓促，最近的这趟车票已经停止销售，下一趟车要等一个多小时，这才不得已出此下策。

第十五章 戏里戏外（6）

那年轻人好说歹说了半天，不仅补了车票，还交了罚款，好容易没上征信，也算是逃过一劫。无巧不成书，我的票也是临近开车才买的，他后补的票，刚好在我的邻座。

等到他上了车，看到邻座是我，忙道歉道：“对不住啊，兄弟，我这是逼不得已，给你添麻烦了。”

我见他谈吐斯文，看上去应该不是无赖，便好奇地进一步询问：“没事儿，就是不知道你这么急着去哪里？”

他冲我扬了扬刚补的车票，原来和我去的是同一座城市。他放好行礼，转过头来对我说：“不怕你笑话，刚有个世界级的大发现，我得赶紧回单位。”他语气热切，似乎巴不得向我介绍来龙去脉。

若不是那天在于教授那里见识到了所谓民科，我大概又会被这句话唬住。而此时的我，礼貌而淡定道：“哦？什么发现？”

他并不立即答话，而是从那个棕色的公文包里翻翻找找，最后掏出一张照片：“就是这个。”

我眯起眼睛，仔细端详这张有些模糊的照片，见照片中似乎是一个青铜人偶，而这件人偶上有一个符号。这个符号看起来很有些设计感，在一个方框中嵌入了一个方框，中间还有一只眼睛般的图案。

“这个符号有什么特别吗？”我不解道。

那人从怀里掏出名片：“忘了自我介绍，严思伟，搞考古的。”

我见到名片上写着的工作单位，吃了一惊。这人可不是什么民科，而是正经考古学家。老徐工作的这座城市虽然不大，却发现有一个举世闻名的青铜时代的遗址，而这个人，就在这所国家级遗址博物馆工作。看来，这人是在我所在的城市居住，却在隔壁这座城市上班，周末有了发现，因而心急火燎地赶回单位。

见我似乎有些兴趣，那严思伟介绍道：“这个符号本身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但刻着它的青铜器却有讲究。”他拿出火车票，指了指上面的起点和终点“你也知道，我们的目的地g市挖掘有一个青铜时代的遗址，而我们出发的c市，也有一个名气稍小的青铜时代遗址。”

“不错。”我点头道，作为c市人，那个遗址博物馆也是小学初中组织春游常光顾的景点。

“这个青铜器出土于g市的遗址，却带有明显的c市遗址的特征。”严思伟解释道。

我虽然对考古不太了解，但也总觉得这并非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这两个遗址同属古蜀国文明，地理位置又近，有些特征相似也不奇怪吧。”

“并非如此简单，根据年代测定，这件青铜器的年代也更加接近c市的遗址，而c市的遗址比g市的遗址更加晚近，也就是说，我们在更古老的遗址里发现了一件本该属于未来的东西？”

“啊？”这番话的扯淡程度堪比《书名》的剧情。我自然不相信现实中还能有这样的灵异事件发生。

“那有没有可能以前的盗墓贼之类的，从c市的遗址挖出了这件东西，然后埋在了g市的遗址里？”我质疑道。

“这种可能性我当然想过，”严思伟道：“但怪就怪在，这件人偶其实一直被密封在一个棺材里，直到上周开了棺，我们才发现里面居然还有一个人偶。密封它的这个棺材下葬后并没有被人动过的痕迹，而且无论是年代还是特征，这副棺材都属于g市的遗址。”

看我似乎还是不太相信，他有些急了：“你若不信，大可以亲眼到咱们博物馆里看看。”

我心想我就算亲眼看到又怎样，我又不懂得什么年代特征或是时间鉴定，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再者说，我这人虽然比较好奇，但对没来由的东西向来比较谨慎。若真是世界级的大发现，早晚能在新闻里看到的，我本就是外行，何必亲自探究什么真假呢？

当然，出于礼貌，我并没有把自己的真实想法告诉严思伟，而他，似乎以为我真的很有兴趣，为了对跟着我进站这件事表示歉意，还送了我一张遗址博物馆的限时内通。我一想，天生是来散心的，顺便逛逛博物馆也还不错，便道谢收下了。

很快，火车到了站，我和这位考古学家告别后便根据地图的指示，前往和老徐约定的地址。

第十六章 符号秘辛（1）

“徐哥，这种日式烤肉店可不便宜啊。”我望着牛肉上分布均匀的雪花，咽了口口水，感慨道。

“单位包吃包住，平日吃了那么多苦，赚的钱不享受一下如何对得起自己？”老徐今天一身利落的t恤，剪了个寸头，显得格外精神，恢复了几分往日打比赛时候的风采。我之所以对他的衣着做出如此正面的评价，也极有可能是因为受到了烤肉的收买。

我喝了口面前的波子汽水，然后道：“那你以后是打算留在g市还是回c市发展？”

“初步来看还是留在g市吧，这里的房价和物价都相对便宜，生活节奏也不算很快。我听说c市的同行虽然赚得多，但比我们还要辛苦上一倍呢。”老徐道。

我心想，林寻若是有老徐一半豁达，也不至去寻短见，游戏只是人生中的一部分，对于任何电竞选手来说，职业生涯也只是人生中很短的一段旅程。完全没必要用职业生涯的成败去判定人生的成败。只要年轻、肯学、肯干，哪里会没有出路呢？

这时，服务员上了炭火和烤网，我谄笑道：“你请客了，就我来烤吧，替前辈服务一下。”

“算你小子上道。”老徐把夹子递给我，靠着椅背玩起手机，明显是打算吃现成的了。

这好东西啊，还是得在行家手里，比如我。我并不急于把生肉铺上网架，而是等待炭火把网架加热到一定程度后再快速把生肉铺开。而后，我果断在肉的颜色将变未变，第一滴肉汁滴到炭火上之前，进行翻面。嗯，弹幕说的对，我应该转行做一名美食主播。

至于这块肉具体是什么味道，为了避免被说成蛊惑各位长胖，在此就不做具体阐述了，总之，好的牛肉能吃出甜味，好的技巧能烘托出这种甜味。并不是我膨胀，但是打游戏的手速用来翻个烤肉，可谓是轻而易举。

吃过饭，按照我和老徐两个人的尿性，接下来的活动肯定是网吧两连坐。但一来我们两个现在等级差距太大，没法一起玩，二来有了严思伟送的内部通行证，我们自然考虑一点别的活动，正所谓天之所予，不取反咎。

g市的遗址博物馆位于城市的郊区，好在g市本身并不很大，也没有什么交通问题，我们很快来到博物馆门口。我们一边在检票大叔疑惑的目光下掏出内通，一边享受着排队买票的游客们羡慕的目光。

“咱也当一回文化人啦。”老徐显得很兴奋。

这座博物馆规模极大，离馆中展品的发掘现场很近。馆藏的那些青铜面具虽然很逗，但在我们两个外行看来，除了像表情包，也看不出其他。而我们两个谈论的话题，也渐渐偏移到游戏上。

老徐道：“目前书名里被探索过的遗址出了不少好东西，那些技能开发师还会偶尔自称土夫子。有的时候也就感慨自己对剧情和历史了解不够，不然我也去游戏里盗墓。”

我笑道：“那是要上交国家的，哪能私吞？”

老徐忽然压低了声音，悄悄道：“唉，我听说，书名里的古墓场景好多是有现实依据的，前几年有个新闻说，某玩家走火入魔，按照游戏里的遗址位置到现实中去挖，结果被当成神经病抓起来了。”

听了这个故事，我不觉哑然失笑。虽说不疯魔不成活，但走火入魔显然也不是什么好事。

又逛了许久，我虽然不是很懂，但是蹭着别人买的讲解听一听，还是涨了不少见识。古代人民虽然不是真的会什么修仙炼器，但能在与恶劣的自然环境的对抗中，用自己的智慧造出这些东西，也当真了不起。

可以从讲解听出，这些壮丽的青铜器，当年大部分都是古人用来祭祀的物品。但花费这样大的气力制造这些，就为了诉诸迷信，这在今天看来似乎有些难以理解。

也许未来某一天，将来的人恢复了我们这个时代的人留存的一块古老硬盘，不知他们又会对“游戏”这种东西的用途作何评价。会不会也像我们看待这些青铜器一样，完全无法理解古人生产它们究竟为了什么？

我们来到最后一个展厅，这个展厅并没有前几个展厅那样的大物件，但当中的一件展品，却立刻吸引了我的目光。

我快步走到那个玻璃展柜前，往内细看。不错，这就是来的路上，考古学家严思伟提到的那个人偶。我又向旁边的介绍展板看去，上头说这件人偶出土于8号坑的一具棺材里，疑是王室随葬品之一，是原件的复制品，仅供参观。看来原件大概正在被严思伟他们做研究。

而我身旁的老徐，端详着这个人偶，好像也若有所思。

“怎么了？”我问道。

“这个符号……”老徐道：“我好像在别的地方见过。”

老徐指的，便是人偶身上的那个由两个方框嵌套，中间一个眼睛组成的符号。

这时，旁边的讲解员小哥似乎听到了老徐的话，微笑道：“先生，您大概是记错了，这件人偶上周才被发现，而这个符号，以前并没有在别的器具上出现过，也是第一次发现。”

这个讲解员小哥说的情况与严思伟所说大致相同。

“是吗？”老徐的眉头却并没有舒展，显然不认为自己会记错这样特别的符号。

我将高铁上的见闻与老徐分享了一下，并笑道：“你不会也遇上什么灵异事件了吧。”

“哪有什么灵异事件，可能真的是我记错了吧。”老徐始终想不起来在哪见到过。

参观完毕，我与老徐告别，踏上返程之旅，在这次见面中，我们俩很默契地都没有提及林寻自杀的事情。

乘高铁回到c市，已是傍晚，耽误了一个白天，晚上必须加倍努力才行，我暗暗打气道。

我打开电脑，老徐说到的那个新闻却恰好在我的脑海中闪现。

那人按照《书名》中的遗址位置到现实中去挖宝，结果被当成神经病抓了起来。那么反过来想，我若是按照现实里的位置到《书名》中挖宝，总没人能管得着吧。

第十六章 符号秘辛（2）

我在网上查询了前人留下的攻略，发现g市的这个遗址对应的位置居然没有人探索过！这岂不是要让我平白捡一个大便宜吗？以这个遗址的规模和价值来看，游戏制作组要是真的有心，应该埋了不少东西在里面。

一念至此，我快马加鞭来到这块被称为天府之国的宝地，《书名》的地图实在太大，仔细想想，这似乎还是我第一次在游戏中来到自己的家乡附近。

而后，我花费了大量时间不厌其烦地查阅卫星地图，对比游戏中的地形地貌好不容易才确定了遗址所在的位置。虽然这么说可能不太好，但是参观博物馆毕竟是旁观视角，哪里有自己动手挖来得过瘾？

但是自己一个人要确认这么大一片区域终究是有些不现实，我打开领地面板，征调了领地内的100个民夫来到这里。大家一起动手，肯定比我一个人效率高上太多。

但我这么做其实也是伴随着巨大风险的，首先，遗址的位置距离我的领地非常远。我一次性长途地征调如此多的民夫需要消耗大量粮食。其次，这个游戏中虽然规定私人的领地神圣不可侵犯，但无论是私兵、副官还是民夫，一旦出了领地就不再收到保护。

其中，民夫是没有战斗力的，如同待宰的羔羊。所以，若是在我盗墓，不，我是说考古的时候，有无聊的玩家大开杀戒，那我将损失惨重。

也就是因为这个游戏现在人气不高，这个遗址的位置又相对冷门，我才敢做出这样冒险的操作。

人民群众的力量是无穷的，我在大家挖出的坑道里来回巡视，看看是否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是挖了好久，却始终没什么进展，就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一条甬道出现在了眼前。哈，这就叫苦心人天不负。

我召集人手，集中在这个区域开挖，同时一马当下地跳下坑中搜寻。书名地图里藏着的好东西，大多都是需要经过剧情触发的。这个设计，是为了保证针对相同的宝物，一名玩家只能拾取一次。避免出现争抢地图资源，导致游戏内环境失控到处挂人的情形。比如我现在挖的这些坑，大约过三四天，就会由系统自动恢复原状。

同时，地图上埋藏的这些宝物基本都是绑定物品，这是为了防止工作室多开账号，到处挖掘某项资源，导致物价崩盘。

很快，甬道尽头被挖出一扇青铜门。这青铜门上的图案显得古老又神秘，这图案我却记得，恰是今天在博物馆见过数次，又听讲解员讲过数次的太阳神鸟。书名这个游戏啊，果然还是有不少隐藏的东西，但凡认真一点，总会给你意外惊喜。

因为无法确定青铜门后有什么未知的危险，我遣散民夫，独自缓缓将门打开。我感觉到这扇门十分沉重，若不是我的力量属性还过得去，根本无法将之推开。

门开之后，并没有出现我想象中的地下宫殿，相反，里面的空间非常狭小。说是一具棺材也不为过，内里只有一个比游戏中玩家的角色略高大一些的青铜人。看来，若是真有什么宝藏，就在这个青铜人身上了，这倒是省去了我不少探索的麻烦。

在我接近青铜人的时候，进入了剧情。过场动画给到了这个青铜人的特写，只见它连同外面的青铜门一起颤抖起来，逐渐抖落了身上的尘土，原本紧闭的双眸突然睁开，右臂抽搐一下，骤然抬起，竟把外侧的青铜门整个拽了下来当做盾牌。

动画结束，镜头拉远，显然我想要拿到宝贝，必须要想办法击败这个青铜人了。我打开对方的属性面板，还好，这是一个60级的怪，现下51级的我并非完全无法对抗。

但我很快就会后悔自己的天真，此时，这个青铜人离我至少还有15米的距离，他的武器又是一个门板，看起来是无论如何不可能够到我的。然而他竟忽然将门板往地上一砸，使得整个区域都震动起来，我竟被壕沟上掉落的石头砸掉了一点血。

老实说，我玩书名这么写年了，第一次见到有能够改变地形的怪物，这实在是太过无赖。我意识到绝对不能在沟里和它打，连忙羽化跳出坑底。不料，这青铜人用那个门板一撑，也很快跳了上来。

我不待他站稳，侧身一脚踢去，想看看能不能把他再踢下去，方便我之后居高临下地打他。事实证明，是我想多了，这青铜人压根纹丝不动，连血条都只是在肉眼辨识的极限范围内象征性地掉了一下。

在我踢它的同时，青铜人手中的门板，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砸下。在精神高度集中的状况下，我是能避过来自怪物的绝大部分攻击的。但这个青铜人的出手实在太快，事先并无半分预兆，角度又十分诡异，使得我重重地挨了一板。

至于他对我造成的伤害量，就令人十分费解了，这种水准的血条消失术，绝不是谁都可以做到。我看出正面刚绝对讨不了好，连忙先拉开距离再做对策。

不过对方伤害高，出手速度快，除了移动速度慢一点，几乎没有什么缺点，而我使得又不是远程武器，没法风筝他，这该如何是好呢？

这时，我注意到遗址附近有一种叫做“益州卫鬼魂”的黄名小怪。所谓黄名怪，就是指你若是不攻击它，那么它不会主动攻击你，你攻击它之后，它才会反击的怪物。

有了这个小怪，便有了办法，我直接持剑向一个小怪砍去，那小怪动作迟缓，伤害也不高，对我构不成威胁，我却借助对他的攻击，连出技能“环辰剑法”。之前说过，环辰剑法是一个aoe，我算好距离，在那个青铜人进入技能范围后，再连出技能的最后一招。

这样一来，这个青铜人会吃到我技能的aoe伤害，但我，却能和他保持相对安全的距离。我便利用这样隔山打牛的办法不停地消耗他，但这个青铜人实在太肉，等附近被我用来当作跳板的小怪被清了个干净，这货才掉了三分之一的血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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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符号秘辛（3）

某位八路军团长曾说过一句仅次于“二营长，你他娘的意大利炮呢？”的名言——

明知不敌，也要毅然亮剑。

大洋彼岸，也曾有东瀛武士用自己无数次的死亡证明过一件事情——犹豫就会败北。

我果断持剑冲了上去，并不是因为要去果断白给。而是算了算时间，召集的私兵应该差不多要赶来了。我带领一百名剑士，将青铜人团团围住，而外围的一百名弓箭手则对青铜人造成持续的伤害。

因为获得了一个满级大号铸造的甲胄，我现在的私兵战斗力异常强悍，我找准机会，绕开青铜人的正面，在他的背面尽力连出伤害最高的技能组合。在我们一伙人的群殴之下，这个青铜人的血量掉的很快，所谓猛虎难敌群狼，说得便是这个道理。

就在这时，这个青铜人再一次举起了手中的门板。这个动作我很熟悉，它之前还在甬道里的时候就用这招震落过石头。此番故技重施，不知道又会对地形带来怎样的改变。我忙指挥所有近战的私兵全部撤退，同时做出用剑格挡的动作，以阻止它的门板与地面接触。

没办法，做老大就是得保护小弟，再说了，老大死了还能活，小弟死了却要重新招募和训练。孰轻孰重，每个有经验的玩家心中自有一杆秤。

也多亏了我多挡了一下，虽然自己损失了更多的血量，但是没有让近战小兵受到伤害。很快，弓箭手就把剩余伤害补足。这个难以应付的青铜人，终于倒在了地上。我长舒一口气，前去拾取战利品。

挖了这么长时间的坑，又打了个天昏地暗，但愿拿到的东西能对得起我的付出才好。我在青铜人的尸体上仔细翻找，最后，终于在它的胸腔里翻出一个青铜盒，但当我看到这个盒子的第一眼，我愣住了。

倒不是这个盒子本身有什么特别，而是盒子上有一个很特殊的符号——一个方框嵌套着另一个方框，内中是一个眼睛般的形状。

“先生，您大概是记错了，这件人偶上周才被发现，而这个符号，以前并没有在别的器具上出现过，也是第一次发现。”

我倒吸一口凉气。

一个上周才被发现的青铜时代的符号，为什么会出现在《书名》里？而且，就在游戏里遗址被发掘的位置。如果说这都是巧合，未免太没有说服力了。

我知道凭借自己的力量，肯定想破脑袋也想不通，便拨通老徐的电话

“徐哥，你还记得今天咱们在博物馆里看到的那个青铜人偶吗？”

“嗯，啥事？”

“你说上面的那个符号，你曾在别的地方见过，那……是不是在《书名》里？”

电话那头传来了拍打大腿的声音：“对呀，就是在《书名》里见到的。我那时候怎么就没想起来呢？”

果然，同为玩家，老徐要是觉得这个符号熟悉，那么他必然也是在游戏里看到的。

“那是在哪看到的呢？”我追问道。

“不是在哪看到的问题，而是这个符号的意思就是书名。”老徐道。

“你说什么？”我讶道。

老徐叹了口气：“也难怪你不知道，这是《书名》这个游戏在内测时候的logo。那个时候电脑桌面上的exe程序就是这个图标。后来因为这个符号有些抽象和诡异，引起了部分玩家的不适，最后在三测的时候图标被改成了现在的书卷。不过，那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了，只有像我这样参加过内侧的玩家知道这事，你怎么突然问起来的？”

我将回家之后的经历告诉了他。

老徐沉吟片刻：“60级的怪物吗？60级恰好是内测的等级上限呢。而且，你说的这个改变周围环境的能力，内测的时候确实有些怪物拥有这种能力，但后来因为害怕游戏难度过大，就把这类怪物都修正了。”

我看了看那个诡异的符号，声音略带颤抖的问：“也就是说，我刚才打的，是一个没有受到版本更替影响，从书名的上古时期保留下来的怪？”

“恐怕是这样。”老徐分析道：“你也知道，这个游戏的地图大的吓人，在这种没人关注的角落里，留下一两个拥有上古时期机制的怪，也不稀奇吧。”

老徐解释我是认可的，但我知道，问题关键并是不出在游戏内部。

一个上周刚被挖掘到的一个青铜人偶身上的符号，为什么会恰好是书名的内测logo？又恰好在现实中发掘的遗址对应的游戏地图坐标附近也有带着这个符号的青铜人怪物？

我还是没能想通，老徐显然也不行。

我从随身的挎包中找出严思伟的名片，虽然深夜打过去有叨扰之嫌，但我相信，只要听了我说的内容，他是绝对不会介意的。

“有这种事情？”听了我的说明，严思伟惊道。

“您看看，我已经用手机发过去了，这就是游戏里的符号，是不是一摸一样？”

“嗯……确实一摸一样，这事我得明天找我们领导，看看能不能联系到当初设计游戏logo的人。”

“那要是有结论的话，能麻烦您告诉我一声吗？”

“没问题，你要是在游戏里有什么新发现，也知会我一声。”

“好。”

此时的我，并没有想到几天后等来的结论十分令人失望——巧合，仅仅是巧合。

那个设计游戏logo的人说，这个符号是他脑子中突然灵光一现想出来的，并非收到什么启发或是看到什么古代的青铜器才设计出来的。至于游戏遗迹里的青铜人，则一如老徐所说的那样，纯粹是一个游戏上古时期遗留下来的小支线。那时候的怪物掉落的盒子，带有游戏的官方图标，并不稀奇。

总之，这个事情再无进展。至于为什么古老的棺材里会有一件属于晚近时代的人偶，这个人偶上的符号为什么又会恰好出现在现代的一个游戏中，这些秘密，没有人再知道。

……

第十六章 符号秘辛（4）

说回这天，我把探索这个灵异事件的皮球踢给了专业人士，便迫不及待的打开盒子。只见里面有9枚箭，也就是武器箭袋的那个消耗性武器配件。这些箭一般大小，一般模样。箭身处都雕龙刻凤，隐隐泛起金色的光芒，一眼可知其不是凡品。

我点开物品属性，得知其物品名称叫做“六龙回日箭”，物品效果是射出后，造成范围致盲。

书名中的致盲，并非是指一般游戏中的“角色命中率下降”，而是真的“致盲”。带有致盲效果的技能释放后，被击中的玩家的游戏画面会出现短暂白屏，从而无法对即将到来的攻击做出有效应对。而对非玩家目标，则会对其造成短暂的僵直效果。

例如我和师姐在获得阴阳内功材料前对战赵轻履时，他使出的鹏飞南溟就是一个带有致盲效果的技能。

《书名》中有不少技能都带有致盲效果，有单体致盲，也有群体致盲。但在职业赛场上，致盲的效果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那是因为很多高手都拥有听音辨位的能力。只要让他们带上立体声耳机，即使屏幕上看不见，他们也能做出适当的反应，不至吃大亏。

但目前为止发现的弓箭这个武器所附带的技能，一个带致盲效果的也没有。原因很简单——远程武器的致盲效果，会破坏游戏的平衡性。

高手虽然能够听音辨位，但那是针对脚步和近战武器挥动声音的判断。但弓箭这玩意儿，射出来的时候可能距离别人八百米远，自然无法被听见脚步声，箭矢所附带的破风声的游戏音效十分轻微。而且因为速度弓箭飞行速度较快，便算真的能听到风声，待到那时再做反应怕是也为时已晚。

而现在，这个箭簇的效果不仅是致盲，更是兼具远程和全体致盲两个优点。可以说，这个箭簇唯一的缺点就是它是个绑定的消耗品。一人只有九发。即便如此，这依然可算是一件大杀器。

我忙不迭地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师姐，并助她拿到了箭簇。

“你要是想把箭簇用上，自己也得配一个箭袋。”师姐道。“武器换人使用后，没办法消耗绑定配件。”

我点头称是。之后，我们摆好修炼内功的架势，便一起下线。

第二天早上，我们完成了第四重内功的修炼。我上线时，看到师姐还没上，便让角色站起，留她一个人尴尬地在原地打坐。

我打开内功面板，看到属性的加成一如既往的给力，同时，和所有第四重内功一样，增加了内功附带的特效。

书名的内功特效大致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始终激活，另一类是条件激活。

前一种内功可能会增强固定百分比的某方面属性，或是在技能或者普通攻击上附加某种特效。后一种内功则是会在某些特定的天气条件或是地理位置发挥作用。

虽然一个是武器特效，另一个内功特效，但道理都是相通的，我之前那柄月离之影所附带的满月之夜技能伤害增强百分之五十，便是一个“条件激活”特效。

而此番，我练成了第四重内功，它给予我的是一个始终激活的特效——若单一技能造成的伤害，超过对方最大生命值的百分之二十，则该技能附加二十秒“灼烧”效果。

“灼伤”效果是指根据玩家的“力量”属性多少，给予持续性的伤害。这个内功特效可以说是非常实用，但却有三个比较明显的缺点。

其一，在职业领域，每个战队选手所使用的角色的内功信息，可以算是最高机密。与武器不同，内功所增加的属性和特效，除了玩家自己，别人是无法查看的。

而其他玩家所能查看到的面板属性，是玩家的总体属性，但其中哪些是在升级的时候增加的，哪些是内功增加的，是无法被准确判断的。因此，推测敌人的内功效果，对比赛和对战具有重要意义。

很多战队为了保护自己的利益，都会要求有机会接触到选手账号内功信息的工作人员在入职时签署保密协议。

而这个内功特效的效果，只要多看几场录像，是很容易被人推测出来的。

其二，要一次性造成对方血量最大值百分之二十的伤害才能触发该效果，这意味着这个特效在pve中是完全没有用的。针对皮糙肉厚的boss，没有任何一个技能能够造成百分之二十血量的伤害。而在pvp中，据我估计，能一次性给对手造成这么多伤害的技能也在五个以内。

其三，我是一个剑客，“力量”并不是我的主要属性，这就使得灼烧造成的最终伤害量打了折扣。

尽管如此，这个特效还是较为让人满意的。

我随便寻找了几个等级相仿的小怪，用高伤害技能微显志晦试了试这个内功的威力。发现以我目前的属性，灼烧20秒内附加的伤害差不多是之前那个高额伤害技能的百分之三十。这样算一下的话，似乎收益还是非常不错的。

我试手的功夫，师姐也上线了。

“陈聊，你第四重的内功特效是什么？”

我如实回答了这个问题。

“嗯，我获得的特效还是和你很镜像，若单一技能造成的伤害，超过对方最大生命值的百分之二十，则该技能附加20秒的‘冻伤’效果。”

冻伤是根据玩家的“内息”属性削减对方的敏捷。使对方“跑得慢，打得慢。”

听到这里，我不觉有些羡慕。这个内功与师姐本身武器的适配性，明显比我要来得高。“内息”本就是弓箭手的主属性，而且远程攻击配合冻伤，可以更好地“风筝”别人。

“怎么样，要不要去竞技场里打2v2试试？”师姐提议道。

“好。”我打开直播间。

竞技场在30级后就会开启，分为1v1、2v2、3v3和5v5四种模式，四种模式分别计算分数，而竞技场的匹配机制，则是完全按照分数的多少进行的。若上到500分，则会给予第一阶段的周奖励。

第十六章 符号秘辛（5）

比如你的竞技场分数有510分，那么会固定每周发放给你一定的金钱和材料。

一般来说，要想上到500分，至少要有60级。但一来我和师姐对自己的操作有信心，二者正常来说，因为阴阳内功修炼速度快的原因，目前60级的玩家也不过只拥有第四重的内功，在这点上我们不会吃亏。

这并不是我第一次和妹子双排打竞技场，以前也有同学让我带着一起打。不过那次的游戏体验不算太好，那个女同学，基本上进了竞技场不到两分钟，便会变作一具尸体，几乎把把都是我一打二，孤独carry。

我也曾经和老徐双排过竞技场，那感觉就十分舒爽，虽然我们打的是高端局，但总体上还是碾压居多，为数不多输的场次，大概也是因为遇到了一些职业圈的人，实在是技不如人。可惜后来我忙于学业，不然我们肯定能把双排的分数，提升至3000分以上。

这次和师姐双排，我多少有些小紧张，虽然我们曾经组队打过不少次副本，配合算是默契。但要说pvp的配合对战，恐怕只有回溯到我们刚认识的那天一起击败那个什么“埋葬”家族。

大家也许还记得，几天前打活动的时候我曾和师姐有过一次交手，那次我侥幸赢了她一招半式。倘若现在2v2发挥欠佳，则不免要被她贴上“内战内行，外战外行”的标签。

低分段的人不多，我们排了一段时间才匹配到一组对手。对面是两个男性角色，一个用剑47级，一个用枪45级。是一个不错的长短兵器的搭配。

同时，从他们身上的装备构成来看，应该是老玩家开的小号，因为他们的装备非常规整，基本上是该级别所能得到的最好的东西。

倒计时的时候，拿枪的哥们在附近的频道里嘲讽道：“又是一个带妹的傻x，40秒结束战斗。”

倒计时结束，那个剑客似乎也对自己的操作十分自信，勇往直前地向我这个52级的“大号”袭来。大家都知道，很多带有竞技性的arpg端游，在特定职业对战特定职业时，一般有固定的起手套路。

而《书名》之中，因为个人的内功属性及效果千变万化，就算是对战相同的职业，起手的套路往往也只能随机应变。谁要是按固定的套路出牌，必然死得很惨。

对面这个47级的剑客，看我也是剑客，便选择了一种非常冒险的打法，他起手踏月拉近距离，然后试图用技能“剑”在对我造成伤害的同时近身以便继续连招。

然而他却不知道，我对他的一系列行为早有预判。这套操作在我刚认识老徐的时候，就被他列为剑客的“十大送快递操作”之一，提醒我务必要避免。

因为对于高手来说，轻功的cd极为重要，而这套操作上来就把轻功交了不说，轻功的短暂后摇僵直也会使得真正的高手有足够的时间预防你的下一步动作。

在知道他下面要接技能“剑”了之后，我微微往旁边横移了两步。这么做的目的，是改变自身的中心点。而“剑”的发动条件之一是必须对准对方的中心点，这么一来他的这个操作便不再是技能“剑”而是动作“刺”。

他就这样在原地刺了一下空气，但我却并不急于近身，而是呆在原地好整以暇。果然，他沉不住气，继续试图用“剑”近身，却又被我悄悄避了过去，他便又在原地刺了一下空气，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我有心拿他热身，他每“刺”一下，我便往前挪一点，躲开他技能的同时拉进与他的距离。在距离四尺左右时，我骤然出剑，为了测试新拿到手的内功的威力，我一剑一剑地连出“微显志晦”，他在敏捷降低的情况下试图与我换血，但我在避开他每一剑的同时，却都把自己的那一剑准确地砍在他身上。

很快，我的角色做出技能动作，目标周围出现了银白色的漩涡，这漩涡逐渐稠密，漩涡中的人亦愈发行动困难。这个时候，他再后悔自己过早地把“踏月”交掉，却已经来不及了。

一声巨响，他被技能效果震开半尺，因为等级和内功的差距，这个技能打掉了他百分之四十的血条，算上之前连技能的动作，此刻他的血条已经下了一半。我趁胜追击，又是六个连续动作后便踏月和他拉开距离。

同为剑客，虽然看到我没有趁胜追击，此刻却也知道不好。因为我之前的六个动作构成了一个“连招效果型技能”——沧浪剑气。它一共由七个动作完成，该技能的连招效果是当你的前六个动作命中了对手。自身便会获得持续三十秒的buff——沧浪。

该buff的效果是使你的下一次动作“刺”，变为一道剑气。是剑客少有的远程攻击技能。不过即便如此，你刺的方向也得准，避免剑气打空。

很多高手都会在连出这个技能的前六招后，并不急于释放，而是手握buff，以此来给对手造成心理威慑，使对方需要顾虑如何躲避这道剑气而产生一些走位失误。

此刻的我不仅打了这个算盘，更是想看一看，这个内功的灼烧效果，在实战威力如何。可惜的是，这个人到现在没有打到过我，因而心态有点崩溃，已经站在原地不动了。

我看了看界面的血条栏，好家伙，原来他那个拿枪的朋友已经是尸体了。就在我准备发出剑气给他最后一击的时候，这人却先倒了——被连环三箭击倒在地。

“你k头。”我向师姐抱怨道。

“你自己打得慢，怎么怪的了我？”师姐在这次对战中也是一滴血没掉，想必那位拿枪的少年也吃了不少苦头。

我们重新排下一轮，不曾想，这次倒进的很快。进去一看，好嘛，这不是刚才那两兄弟吗？同时出，同时进，难怪这次排的快，这大概就叫冤家路窄吧。

那名剑客看到是我们，直接打出了“……”

第十六章 符号秘辛（6）

那位枪兵则似乎比较暴躁：“死人妖，虐菜好玩不。”

我心里暗笑：您这样可不就承认自己是“菜”了吗？

师姐显然被这句“死人妖”气的不轻，打字回敬道：“这不是刚才那位拽个木棍玩杂技的公公吗？怎么样，这次要不要试试二打一？”

对方没有说话，待到读秒结束，这两人却站在原地动都没动，想必是知道即使以二敌一多半也是自取其辱，便索性放弃了抵抗。这样一来，我们便又轻松地拿到了分数，尽管这个过程中这名枪兵一直叫骂不停，嘴强王者风范尽显。

“网上这种二缺多得是，反正拿分的是我们，躺尸的是他们，没必要为这些人坏了心情。”我温言道。

我知道谢流萤最介意的就是别人用性别嘲讽她，这人先说我是“带妹的傻x”，技不如人之后又说她是“死人妖”，显然把最容易惹她发毛的点都骂了个遍。

谁知师姐却道：“陈聊，你内心的小九九怎么比我还多？他骂我，我骂回去而已，心情哪那么容易受影响，你以为我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

“哦，那就好。”

“不过呢，还是谢谢你。你这人做人和打游戏一样细节，这两点我都很喜欢。”

“呵呵，是嘛。”听了她的夸奖，我反正是保持一颗平常心，绝对没有傻笑的。

我们再次排入竞技场，这次花了多倍的时间，想来那两个人为了和我们错开肯定是暂时不会排了。

进入场地后，看到对面的玩家，我明白了一件问题。

为什么刚才那个枪兵会说“又是一个带妹的傻x”，而这个“又”字是怎么来的。对面的角色也是一男一女。

却见那个男的还未开打，便在公屏里打字道：“带妹不易，大佬求让分。”

可去你大爷的吧，你带妹，凭什么让我们让分。你要真有本事一打二，那你尽管带妹好了，没有精钢钻，别揽瓷器活。你这样卑躬屈膝地求让分，估计也很难给妹子留下什么好印象。

我还没反应，却见师姐打字道：“带汉不易，大佬求单挑。”

我：“……”

师姐：“怎么样，你要不要当一把躺赢萌汉？”

我：“滚。”

却见那个人打字道：“兄弟，你确定不出手？”

好嘛，这人已经毫不犹豫地接受师姐的提议了。

“嗯。”我打字回道。

想来以多凌寡并非君子所为。是我在麟剑门接受的教育不许我这么做，并非是我懒，想当什么“躺赢萌汉”。

那人48级，使得一手双斧，望去颇似《水浒传》里的一位人气角色。这种武器组合并不多见，因为斧子较重，灵活性比较差，但却可以使自己的近身伤害最大化。一旦被砍到，后果不堪设想。

但如果我没记错，铁牛不仅人长得不及花荣帅，在山寨里的排位似乎也颇有不如。决斗过程也基本反映了这一点。

在整个单挑过程中，这个双斧手几乎没有靠近到过师姐的十尺以内。本来也许他还有能够靠近的机会，但因为师姐的新内功附赠的“冻伤”效果，使得这一点他也没能做到。

至于另外那个妹子，看到队友被完虐，则直接选择了“自行了断”。

“真没意思，好歹也挣扎一下啊，试都不试怎么知道打不过？”出了竞技场，师姐抱怨道。

“你把那男的都满血虐杀了，这还有什么试的必要？人家妹子又不傻。”我说。

“唉，所以这样的人是肯定没法变强的。”师姐忽然惊道：“咦，怎么有个好友申请？”

师姐：“哇，是刚才那个妹子。”

师姐：“我看看她申请备注怎么说？”语音那头传来点鼠标的声音。

师姐：“嗯……‘小哥哥，求带。’我……！！！”

我能感觉到，为了维护自身淑女形象，师姐把到嘴边的不文明词汇憋了回去。

我：“厉害，你还真是男女通吃啊。”

师姐：“去你的……等会，你说什么？男女通吃？女的是这个妹子，那男的是谁？”她又抓住我话里的漏洞开始撩人了。

我：“吴x祖，行了吧。”

师姐：“咦，不应该是姓陈的某个人吗？”

我：“嗯嗯嗯，陈x希。”

这时，直播间弹幕也热闹起来：

“躺赢萌汉公然撒狗粮。”

“内容引起极度不适，取关了。”

“主播，你可真是个小老弟啊。”

……

就这样，我们不知不觉连胜了30场，双排分数来到了687分，早已达成500分的目标。但既然到了这个分数，肯定要再打一场才行。之前说了，竞技场打到500分可以获得第一等级的周奖励，而打到700分，则是可以获得第二等级的周奖励。

来到我们这个分段，已经基本上都是60级以上的角色，而最后的这次，我和师姐排进去后，看到了一个68级一个69级的两个角色。

不止如此，从属性来看，这两个角色恐怕都拥有第五重内功。也就是说，这是一场我们在等级、装备、内功三个方面全面处于劣势的对局。

在倒计时时，我提议道：“我们用点战术？”

“好。”

……

之前的三十场对局中，我们一场未败，而且都是自由发挥，没有什么战术和配合可言。但这次对手的属性明显不是之前能比的，所以得想想办法斗智不斗力。

读秒结束，对方是一刀一枪。这两个人一上来就显出配合默契，思路清晰——他们集体选择了集火我。

原因很简单，他们在这个分段看到我们这两个五十几级的号，必然能想到我们的操作非同一般。若是追打一个远程的弓箭手，很有可能给我们比较大的操作空间，从而有被风筝到死的危险。

但他们的属性装备相对于我们基本上处于碾压的态势，只要顶着弓箭手的火力，使得一长一短两件武器配合得当，我一近战的剑客是很难有太多操作空间的。只要先将我杀死，取得二打一的优势，一切便都可以从长计议，所以他们果断选择了优先集火秒我。

第十六章 符号秘辛（7）

面对对面这种非常理智的选择，师姐的选择同样非常冷静。她并没有选择拉开距离，站在较远处进行输出，而是以最快的速度靠近我被围攻的位置以便触发内功效果，给我提供百分之五的减伤，为自己提供百分之五的增伤。

关于阴阳内功的使用，我们在排竞技场之前便有过商议。只要不使用第一重内功的“换武器连技能”效果，这个百分之五的增减伤应该没人能看得出来。至于新获得的内功特效，则也算是再正常不过的效果，并不会让大家觉得有任何不对劲。

百分之五的减伤虽然不多，但对此刻的我而言意义重大。我在与这两人对抗中也渐渐发现了规律，这两人同时来攻，又有敏捷属性方面的优势。我自然不可能避开他们的全部招式。

但我发现，那个持刀的人似乎喜欢使用套路短，伤害低的小技能对我进行攻击。而那个使枪的，喜欢用套路长，伤害高的大技能来对我进行攻击。

我抓住机会，适当地选择避开他们其中一人的招式，以使得对方无法连出技能。饶是如此，因为属性上的差距，吃了部分平a的我，血量依旧下得很快。当然我也不是庸手，与他们对战的过程中我找时机连出了一套凌风，一套环辰。

而师姐无压力输出下，连招则更是顺利，而这次，我们不再各自为战，都集火那个属性相对差一些的枪兵。

此时他的血量已经不足百分之三十，而我的血量却已不足百分之二十。这样打下去必然是我先倒地。不过，此时我顺利连出技能“分光剑”，这个技能只能造成微量伤害，但却可以造成小范围内的集体致盲。

这个时候，我相信直播间中会有一些懂行的观众老爷对我的选择产生质疑。虽然这两个人不一定能像高手那样听音辩位，但只要二人配合默契，那个使长枪的贴近自己的队友，将长枪挥舞起来，我一个剑客是很难利用致盲近身，也很难讨到什么便宜的。这个时候在血量不占优的情况下选择伤害比较低的致盲技能，多少有些白给的意味。

但我既然这样选择，自是有我的道理。我趁着致盲的时机，用踏月拉开距离，当他们恢复视觉时，则会看到我在远处刚好发出——沧浪剑气。

原来，我在释放分光剑前，已经打出了前序的六个动作，获得“沧浪buff”，而分光剑的连招动作中，无需用到“刺”，所以我成功将这道剑气保留了下来。

我趁着他们恢复致盲效果，寻找我身影的时机，成功使用剑气命中了那个血量本就不多的刀客。并且，造成了超过对方最大血量百分之二十的伤害，触发了内功效果“灼伤”！

虽说沧浪剑气本身是一个伤害非常可观的技能，但因为我们之间属性的差距，不应该对对方造成如此高的伤害。对方显然也有些发懵，很明显，这个技能伤害超过了他们的预计。

原来，这一切都是我和师姐在赛前制定好的战术。

那次和灯火未央的对决中，我接受了小冷的一些指导，并且学习到一些她计算伤害的方式。有了她这位“数学大神”提供的方法，使我在伤害的精确预估方面提升到一个新的层次。

在赛前，查看了对方属性后，我就知道，以我目前的属性，沧浪剑气这个技能绝对无法造成超过对方最大生命值百分之二十的伤害，也就无法触发“灼烧”效果。

这样的死局并非完全无解，师姐利用分光剑致盲的机会，对我使用了技能“复弦奏”。这个技能的效果，是将自身百分之十的属性暂时传递给对方。我在接受了师姐的传功后，方才踏月拉开距离。有了这百分之十的属性，我的剑气便能造成比原来更多的伤害，从而触发内功效果。

同时，因为获得了百分十的力量属性，我的灼伤效果，也会比原来更疼。此时这个刀客被我打掉了超过百分之二十的血量，又中了灼伤的持续伤害，倒地只是时间问题。

他们看到我拉远距离，转而集火还是满血的师姐肯定不智，自然是企图来追我。按道理说，他们的属性比我高，踏月的距离也会比我远出不少。但又因为获得了师姐百分之十的敏捷，我的踏月要比预计远上一切。

而他们在我打出超过预计的剑气伤害时便已经慌了神，根本没有想明白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故而又错误的预判了轻功的距离，在追击我的途中，那个刀客便已经被灼烧效果烧死。

只剩一个人的情况下，剑客的优势便得以体现，加之我获得了师姐百分之十的属性，便与他周旋起来，他几乎在没怎么碰到我的情况下，就被我和师姐集火击杀。

看着分数从687涨到了710，我长舒一口气。不知不觉，我和师姐竟一直打了六个小时的竞技场，从早上9点，一直打到下午三点。

“你可以啊，我以为只有我们男生可以这样不吃不喝地长时间打游戏呢。”我称赞道。

“没见过网瘾少女吗？我们现在打到了700分，也就可以去领竞技场的奖励了。拿了钱该干什么，不用我多说了吧。”师姐听起来有些语气不善。

“行行行，我全部上交。”我呢，自认并不是那种怕老婆的男人，咳咳，虽然谢流萤并不是我老婆，但是这个大概意思你们明白就好。我只是比较识大体顾大局而已，到了现在若是再没有个靠谱的副官，后面的密卷探索肯定会有些难度。

我们各自简单吃了饭，便摆了小牌来到官道旁边，这次我不再多言，全凭师姐做主。

不得不说，师姐对前来面试的路人问的问题比起我要古怪刁钻的多。

都是些类似

“家里有几口人？”

“娶亲了吗？”

“生娃了吗？”

这种和对方业务能力八竿子打不着边的问题。

牌子挂了半天，却似乎没有人能够令她满意，她便又把牌子摆到了秣阳城里。很快，一个颜值较高的小姐姐来到了招牌前。

第十六章 符号秘辛（8）

“这个可以。”师姐对我说，

我还是不以为然：“你这也太以貌取人了吧。”

师姐很快选择了第一个问题

“你之前在哪里工作？”

《书名》是古代背景的游戏，npc的职业大抵上是士农工商中的一个。谁知那个小姐姐却答道：“花雨阁。”

“花……花雨阁？”我彻底懵了：“花雨阁的小姐姐跑这来干嘛？我这次要招募的可是战车副官，是要驾驶马车的。”

花雨阁乃是《书名》世界中“风花雪月”四大风月之地之一，用文艺一点的话来说，就是个烟花之地。那么在花雨阁工作的小姐姐是做什么的，大家心里其实都清楚，我就不挑明了。

师姐却好似很有兴趣：“不急不急，看她后面怎么说。”

师姐问出下一个问题：“你平时喜欢做什么？”

答曰：“弹琴。”

好家伙，还是个风雅的小姐姐，可是我们现在要上战场，战场你懂么？会弹琴有什么用？

下一个问题：“你觉得天底下驾车最厉害的人是谁？”

总算是有个正常点的问题，这个问题，也是我上次提出的第一个问题。

“老孙。”

“什么玩意儿？怎么又是老孙？这事还没完了？”我有点坐不住了。

上次那个坑货可就是这么回答的，害我损失了一大笔钱和招募cd。从此以后，我再也不相信什么非主流的答案了。奇才是不可能是奇才的，永远不可能的，奇葩倒是有可能。此刻再遇到，我只觉得是命中注定，怕是这辈子过不去老孙这道坎儿了。

师姐却淡定道：“老孙怎么了，看不起老孙？”

我忙解释道：“我上次招募的那个人，他说的就是老孙。”

师姐道：“我可以告诉你的是，你那个人说的老孙，很可能并不是司空府家的那个，而是一个纯路人。”

“啊？还有几个老孙？”

“废话，天底下姓孙的人这么多，有的老孙数十年如一日驾马车，有的老孙却数十年如一日在搞中美合拍，同姓不同行，这有什么稀奇？关键你要看她的情报来源，来判断她说的是不是那个老孙。”师姐分析道。

“怎么说？”师姐这番话让我觉得她似乎还是有一些想法，并非全然是一个颜值党。

“你想，那个老孙的情报最可能是从哪来的？”师姐反问道。

“徐清如啊，这个老孙是给他们家驾车的。”我不假思索。

“不错，那你觉得你上次招募的那个粗豪汉子可能有机会接触到徐大人吗？”

“这……”

师姐道：“我们都知道，徐大人曾化名‘瑟逸’，在花雨阁当了两年卧底，那么这个从花雨阁出来的小姐姐，不是更有可能接近这条情报来源吗？所以啊，你那个老孙，可能真的只是一个普通老孙，而我这个老孙，恐怕才是那个驾车技艺超过方问渠的人。”

我虽然感觉她说得似乎哪里不对，但又无从反驳。

最后一个问题：“你觉得什么样的马最适合拉车？”

“关键不在于马，而在于马车上的人。”

好一个避重就轻的回答，弄得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然而在我反应过来之前，师姐却果断地选择了确认招募，我根本来不及阻止，便听到那个小姐姐道：“小女无才无德，承蒙大人不弃，必粉身以报。”

因为是共用领地的关系，这个小姐姐也出现在了我的副官界面，我连忙打开查看属性，从她对应的等级来看属性算是优秀，但不算顶尖。而之后便是查看她的技能特性，而对于一名副官来说，这一点，比本身的属性要重要。

比较优秀的战车副官大部分拥有类似这样的特性：

比如，驾车时，马车移动速度提升百分之二十。

再比如，驾车时，马车变向灵活性提升百分之三十。

但当我点开她的技能时，差点一口老血吐在键盘上。

因为她的特性那栏中分明写着：无法驾车。

什么叫无法驾车？你给翻译翻译，一个无法驾车的战车副官是几个意思？

我将问题抛给了师姐。

师姐却慢条斯理道：“不急，你再看看下面。”

再下面就是技能栏，优秀的战车副官的技能一般是这样的：

比如，发动猛冲，对马车撞击到的目标造成正比于当前速度的伤害。

再比如，可以使车辕附带尖刺，以造成行径路线上的范围性伤害。

而这个花雨阁出来的小姐姐技能栏里分明写着：

琴音：乘坐马车提供远程伤害，并对敌方造成范围性属性削减，削减的属性相当于自身属性的百分之十。

……嗯……这……

这怎么评价呢？这个技能好像是很强的样子。

“你怎么不说话了？”师姐问道。

“这……这是一个坐车的战车副官？”我有些不解，这种情况我以前还真没有遇到过。

师姐道：“你看看你，光顾着打游戏，没好好看更新记录吧，这是上次更新刚加入的内容。我感觉以后这种不驾车的战车副官，可能会成为主流。”

搞了半天师姐对此早有见地，难怪她老是问些角度刁钻的问题，就是想看看这个人到底会不会驾车，而她，明显是想优先招募不会驾车的人。

“那战车谁来开？”我提出了疑问。

“一个人最多可以招募四个副官，我们两个加起来就是八个，你再招一个会驾车的不就完了。你看看这个技能，多变态，不值得你放弃别的吗？”师姐似乎为自己新招募到的副官很是得意。

“现在钱花完了，招募又进了cd，这段时间谁驾车？”

“你呀，不然是谁？你还让我一个弓箭手开车？那不是资源浪费吗？”原来她早有预谋。

我和师姐又用小怪大概测试了一下这个副官技能的覆盖范围，大约是半径十尺的一个圆。她的远程攻击的范围大概也在十尺左右，也就是一个技能“剑”的突进长度。

这个范围应该说还是非常理想的，一旦战车冲入人群中，对方的私兵便会如同纸糊一般。因为副官百分之十的属性一旦削减在小兵身上，那小兵是绝对扛不住的。

那么问题来了——这个小姐姐弹琴究竟得有多难听？既能造成伤害，又能削减属性……

第十七章 特殊陪玩（1）

第二天清晨，我惯例性地在起床前用手机刷起了游戏的掌上客户端，看看书名联赛的进展和及各战队排名情况。顺带在赛事分析里找一找各位职业选手有没有开发出什么新打法或是新思路。

我注意到赛事首页的粗体大字给到了标题为“玄奇复出？顾骏风逆天一打三，新技能‘天风翔龙棍’引热议”的新闻。看到这里，我心里暗自发笑，想来顾骏风能拿到这个技能，我多少还出了一份力呢。

当然，玄奇先生是不可能复出的，在我们拿到技能后的第二天，据说有粉丝在见到他在医院排队挂外科的号。

接着，我随便浏览了一些战报，而首页靠下方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的一个细体字的新闻却引发了我的注意“四使府战队明启前往c市参加线下交流活动”。

c市，就是我所在的这座城市。林寻刚刚过世不久，四使府战队正处在舆论的风口浪尖，虽说根据赛程四使府战队有一个礼拜没有比赛，但在赛季中拉着全体主力来搞线下活动似乎有些不太合适。

《书名》各大战队近几年的线下活动，多半换汤不换药。都是在某大型商场或是会展中心租个场地，挂上赞助商的牌子，再弄几台电脑，让职业选手和粉丝在场地里打一打水友赛，再弄点令人尴尬的互动环节，给到场观众抽点赞助商提供的小礼物这样。

而水友赛是通过书名的模拟服进行的。书名模拟服务器的开发初衷，是帮助玩家熟悉这个相对硬核的游戏的连招及各武器的技能。玩家登陆模拟服后，只能使用系统默认提供的二十个不同武器组合的角色进行游戏。

这些角色属性相对平衡，且各自只能使用二十个游戏中的常用武器技能。这种安排其实非常容易理解，水友和职业选手过招，拿自己的账号肯定不现实。职业选手的账号属性装备以及技能都碾压水友，更别提技术上的差距了。真要这么打起来，粉丝们的游戏体验肯定很差。

而且，线下活动一般拥有投影，比试过程会被众人围观。若是使用自己的账号，来和职业选手互动的水友必然会暴露自己的角色名，而某些职业选手的极端粉丝，没准会在游戏中对前来互动的这名水友做出一些难以预料的事情。故而，为了保护互动水友的隐私，用模拟服务器也是更好的选择。

如之前说的那样，这个节骨眼上，四使府战队来搞线下活动是极不合理的，以他们目前的排名，季后赛名额也并不稳当。而且，他们偏又来我所在的c市，并非是我自恋，但我总觉得他们是冲着我来的。

试想，幕后黑手若是怀疑我拿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肯定会想法设法地前来试探。如果他们买通赞助商，开出高价，吸引四使府战队不得不来，那么一切就都可以解释的通了。

而我若是真的在线下活动现身，那可说是不打自招加自投罗网。但这个线下互动，对我而言确实是一次难得的机会，一次接近真相的机会。

根据林寻留下的视频，幕后黑手买通了当时上场的四使府战队队员中的一个或几个。而这次，当时赛场上除了林寻以外的其他四人都会在本次线下活动中现身，想要查出谁才是被买通的那个人，这次活动可以说是绝无仅有的机会。

而幕后黑手肯定也抓住这点，诱使可能了解一定内幕的我现身，以确认我是否知道更多的内情。我很庆幸这些天跟着周震宇学到了不少分析问题的习惯，使得我想到了这一节，没有过于冲动误了大事。

事情到了这里，肯定很多人有疑问。想要查明谁在打假赛，把当时的比赛录像复盘一遍不就好了？谁是演员岂非一目了然？

然而事情并非大家想象的那样简单，打假赛的人考虑到自身的处境，往往不会“演”得很明显。反倒是那些做出异常低级的失误操作，被骂成“演员”、“打假赛”的选手，可能是真的一时失误，并非是在打假赛。

那场比赛的录像，我私下里曾复盘多次。当时四使府全队的状态都不好，要真说最像打假赛的，恐怕是林寻本人。而且，因为林寻的糟糕发挥，那个真正打假赛的人倒不需要演得很明显，这也给我的判断带来困难。

我根据比赛录像，初步将嫌疑确定在两个人身上。

其一，是id顾此失彼的选手齐盛杰，他是一名弓箭手玩家，在该场比赛的战场赛中，他作为一个远程角色，曾经冒失地孤军深入。而林寻操纵的能杀就行为了救他，曾杀入敌阵，结果能杀就行进场后，他自己却溜了出来，把林寻给卖了。

不仅如此，他还没有及时给到火力支援，间接导致林寻被击杀，战场赛瞬间变成四打五，陷入大劣势。

其二，是id风铃的选手岳倩，她是《书名》顶级联赛中为数不多的女性选手，技术只能说是中规中矩，但因为颜值较高，还是吸引了为数不少的粉丝。在那场比赛中，她有一个不明显，但惹人起疑的操作。

风铃所使用的武器是琴，这是一种比较少见的远程双手武器，琴的技能特点是范围伤害和buff加成。在团队赛，也就是5v5的对抗中，他给林寻上了一个叫做“战意”的buff，这个buff的效果是造成的伤害增加百分之二十的同时，受到的伤害也增加百分之二十。

能杀就行是一个刀盾组合的角色，攻守兼备，正常情况来说，给他上这个buff并没有什么太大问题，但怪就怪在她上这个buff的时机。

彼时的能杀就行正在被对方剑客压制，那个剑客已经连出了微显志晦的大部分动作，林寻当时只能用盾牌进行防守。而恰在这时，风铃给他上了这个受到伤害会增加的buff，导致微显志晦连出后，虽然林寻也连出了一个盾牌附带的防御性技能，但依旧掉了很多血。

第十七章 特殊陪玩（2）

现在有了嫌疑人，那么我该如何利用这次的机会找出这个打假赛的人呢？我不禁陷入沉思。

然而考虑再三，也并没有想到什么好的办法。此时的我，并不打算求助他人。因为这个幕后黑手太过不择手段，我不能让我的那些朋友们陷入危险之中。就算是老徐，我也只告诉了他林寻掌掴粉丝是有人操纵，并没有告诉他我有替林寻复仇的打算。至于谢流萤等人，我对视频一事更是只字未提，他们只知道我无意间找到了林寻的遗书而已。

不得已，我拨通了周震宇的电话。旁敲侧击地问了他一些我想不通的问题，当然，这个过程中我并没有将具体的事情告诉他。他倒也并未多问，而是知无不言地帮我策划了一些我之前没想过的点。

电话最后，他说：“陈聊，我这人虽然腹黑，但我把你当朋友，也希望你能同样信任我。”

以他的智商，不可能看不出来我对他有所隐瞒，可惜却把我不告诉他真相的原因误会成了我不信任他。

我解释道：“并不是我不信任你，只是事情太过诡异，我不希望你牵扯进来，也希望你对谢流萤保密。”

周震宇道：“虽然我之前说过了，你可能被大人物盯上了，但你可千万别觉得自己也是个大人物，你只是个高中毕业生。你不说我也不问，但我只劝你一句，遇事别逞英雄，犯中二病。”

挂了电话，我静静坐在床上。周震宇说的没错，遇事别犯中二病，我只是个小人物，并不是什么英雄故事的主人公。

记得秣阳城血战前，麟剑掌门董复对阖门上下训话时曾说：“钟鼓会停，但时间不会；夫子会死，但春秋大义不会。”

虽然董掌门年届天命，但他的这句话就是一个典型的犯中二病的人会说出去的话。或者，用咱们这个民族古代的一个短语也能够概括——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玩了这么长时间《书名》，这个游戏的各种元素潜移默化地改变了我许多，这种过了中二年纪还会经常犯病的症状大约就是其中之一。而现在，轮到我去改变这个游戏了。

得到周震宇的指点，一个计划渐渐在我的脑海里形成。但这之中还有一个关键的问题，谁去实施这个计划？

根据计划，首先，这个人要拥有比较高的游戏技术，方能有机会让那个打假赛的人露出马脚。其次，这个人既不能是我本人，也不能和我有任何关联，否则，很容易被幕后黑手看出端倪。其三，他得和林寻一样，是一个熟练的刀盾组合的玩家。最后，他得严格按照我的计划执行。

这种人，去哪里找？

好在办法总比困难多，如今陪玩的火爆我也略有耳闻，若非已经与父母约定死了所赚的钱的来源，我也会考虑去当陪玩捞上一笔。

我下了一个使用人数较多的陪玩app，又将直播赚的钱取出了500元，便在app上物色起合适的人选。

我在app的游戏中选到《书名》这个分类，果然，与众多热门游戏相比，现在还在干《书名》陪玩的人可谓少之又少。因为要参加线下活动的缘故，我将范围锁定为我所在的城市拥有线下资质的人。

然后我再将范围缩小为竞技场积分2500以上的玩家。大概看去，整座城市大约只剩十来个这样的人了。智能排序第一位的是一个竞技场2515分的漂亮小姐姐，看到她的标签确实是一个刀盾的玩家，接了有10000多单。

等会？10000多单？一单一小时，一天24小时，一年365天，10000多单也就是一年多？不吃不睡一直在接单？

这个app总共才上线多久？我记得好像是不到一年。看来必定是有人白送了她很多单，神豪强者，恐怖如斯！

我快速扫了一眼下方的评论：

“小姐姐人美声甜，太棒了！”

“身材真好，么么哒。”

“太可爱啦，下次还点你。”

……

我：“……”

所以……她技术到底咋样？

此事事关重大，我必须得慎之又慎，想到这里，我发去文字：

“小姐姐，我有一个线下活动想你帮我参加，但需要按我说的做，有偿的，可以吗？”

“可以呢，小哥哥。”几乎是秒回。

“但在这之前，可能需要现在模拟服务器测试一下你的水平可以吗？”

“可以的，不过这个也算时间哦。”

好嘛，果然是无利不起早啊。不过我也并不是一个主张白嫖的人，人家赚的就是这份钱，倒也不能说是无情无义，想到这里，我便发过去五十元红包。

“怎么样才算测试合格呢？”她问。

“在测试服打掉我一半的血量就行。”我回道。

“嗯，好。”

到底人家是干服务行业的，态度就是好，这会要是换了谢流萤，必然会觉得我是看不起人，没准又该说我膨胀了。

我麻利地登上测试服，来到与那个陪玩小姐姐约定的房间，我呢，自然还是用单手剑客，而且都已经让了一半血量了，我肯定不能再用右手，不然就失去测试的意义了。

对决开始，我中宫直进，剑化寒芒，她忙举起盾牌格挡。然而我不曾想到的是，她这一挡，就是一整场。中间尝试过几次持刀反击，却都被我灵巧躲过。到了最后，她几乎是被我满血ko，只是凭借盾牌技能附带的反伤效果，反蹭掉我一点血。

我知道这时候问这个问题很不礼貌，但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还是问出了那个问题：“呃……你不是有2500分的实力吗？”

“没骗你，不信拉倒。”看来被这番吊打一通，末了又被问了这样的问题，换谁都有些心态炸裂。

说完这话，她又发来一张游戏的竞技场截图，我定睛一看，好嘛，原来是5v5的2500分，看来另外四个人定是花了好一番功夫这才上到2500。

难怪这个小姐姐的评价底下全是针对颜值，没有针对技术的。在我看来她的水平最多1500，不能再多了。唉，看来陪玩这个行业也堕落了，又不是陪睡，技术难道不是比长相重要吗？

第十七章 特殊陪玩（3）

明明只有1500的水准，非说自己是2500，这不是赤果果的诈骗吗？当然，我还不至于真的到消协去投诉，毕竟有人吃这一套，存在即合理，她能接到一万多单就是最好的证明。

这种水平，肯定不指望她能实现我的计划了。虽说心里mmp，但我嘴上依旧礼貌作别，继续寻找合适的人选。

之前说了，app筛选出来的符合要求的人本就不多，总共只有十来个，我逐一看去，却再也找不到刀盾组合的玩家。

正当我要绝望之时，却被一条附近的人的动态所吸引。这个陪玩app，不仅会为你提供陪玩的下单选择，还和很多社交app一样，提供定位服务的同时，把附近用户的动态推送到你的页面。

吸引我的这条动态，便是一个附近的用户所发：

“本人呈接各类《书名》陪玩，刀盾组合竞技场3000，技术过硬，人帅嘴甜，价格优惠。接单时间：每晚7点至12点，或周二、四、六全天。”

竞技场3000？这可是近乎职业水准的实力，看来八成又是个吹牛的。而且“人帅嘴甜”是什么鬼？我向他的头像望去，看见他的头像却并不是自己的照片，而是一个卡通人偶，就是商家搞促销的时候请来的那种由真人钻进皮套里扮演的那种。而他发的这条动态的配图，似乎也是附近的一个游乐场的背景。

大部分陪玩app都有规定，想要接单，必须要登入本人的真实信息和真人照片，像他这样弄个人偶的头像“以次充好”，自然不可能通过审核。这大概也是他并没有开通陪玩业务，而是选择在附近动态里发广告的原因。而他的id，也是正是对应他头像的这个卡通人物。

这倒奇了怪了，这人既然有自信说自己“人帅”。为何不敢把真正的照片放出来呢？当然，他帅不帅我并不是很关心，我关心的只是他的3000究竟有多少水分。而他的id

我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发去文字：“帅哥，明天想请你帮我参加一个活动，有偿的，可以吗？”

等了大约五分钟，对方却始终没有回复。看他发动态的时间，是今天一大早，想必现在不在线。我只得先打开直播，边游戏，边略带忐忑地等待。

等到大约午后的样子，我看见app终于有了动静，便找了个借口下了直播。我解锁手机，便看到他发回的对话。

蓝胖子：“老板大人，实在对不住，早上工作不给带手机，有什么需要您尽管提。我就算是拥有天下第一的技术和颜值，但是只要您下单，您就是天。”

我心道：这小嘴儿是挺甜的。

我：“在这之前需要先测试一下你的技术可以吗？”

蓝胖子：“没问题，我的午休时间只有一个小时，可以先测试一下技术，要下单的话可能得麻烦您等到晚上或者明天。”顺带发过来的还有一个委屈的表情。

我：“这不要紧，我要找你的事情就在明天。测试是这样的，我们在模拟服pk，你若能打掉我百分之五十的血就算通过测试，怎么样？”

蓝胖子：“哇，老板是大神吗？瑟瑟发抖……”

我心想，这人怎么满嘴跑火车，到底靠不靠谱？

我：“那我先给你50元定金，你找个地方尽快上线吧。”

蓝胖子：“50元！！！！太多啦，您赏五块钱给我当网费就行。”

这倒是怪事，居然还有人嫌钱多的，不知他究竟是什么来路。

我还是打过去50：“这是你应得的，大热天要找网吧也不容易。”

蓝胖子：“谢主隆恩！我脱了戏服就来，麻烦您稍等十分钟。”

这人……怎么把舔当成习惯了呢？不过他说的那句“脱了戏服就来”还是引起了我的注意，难道此人真的是在游乐场里当哆啦a梦的皮套演员？

没过三十秒，便又看到手机传来讯息。

蓝胖子：“搜寻网吧ing，老板大人请稍待。老板，您是帅哥还是美女？需要核实一下小人的照片吗？”

我：“我男的，照片发来看看吧，还有，走路别玩手机，到地方再联系吧。”本来我对一男的长相没什么兴趣，但他既然自称“人帅”，不免引起了我的好奇。

蓝胖子：“遵旨。”

不一会，他发来一张自拍。

我一看，擦，长得是tm挺帅的啊。

我从小和云天一起长大，自问对于帅的定义还是颇有心得的。首先，他的这张自拍没有经过任何的美图处理，但从自拍来看皮肤极好，虽然长得似乎有些嫩，但面部棱角却分明，因而显得不缺少男子气概，看上去也并不喜欢唱、跳、rap和篮球。

那么问题来了，他既然长得这么帅，为什么不将真实的照片上传作为头像呢？在这个颜值即正义的时代，他这样做不仅能正式开通陪玩业务，还能吸引到为数众多的小姐姐下单。而且，从他自我介绍“人帅嘴甜”这点上来看，他自己很清楚“人帅”是一个重要的卖点。

不过，这些都不是关键，我最关心的，还是他的游戏实力究竟怎样，能不能助我查明打假赛的人。

很快他来到网吧，我也并未多话，直接发去房间号开打。

刚才的2500分我已经见识过了，知道如今陪玩界的分数通胀得厉害，那么，就让我来检验一下你这个3000分究竟有多少斤两吧。

我有心测试他的实力，便用踏月加“剑”的这套送快递组合起手。若是会玩的刀盾玩家，要不就会像我一样避开“剑”的中心点，要不就会抓准时机，一套“盾击”敲在我的脑袋上，对我造成眩晕。

然而这个蓝胖子却没有选择以上任何一种办法，而是很笨拙地直接选择了用盾格挡，任凭我近身。我心里暗道要糟，看来这也是个徒有其表的水货。我不再给机会，熟练地用凌风剑法敲打在他的盾牌上。

剑客的虽然手短，但其优势是速度快，招式连绵不绝，尤其是在给我抢到先手的情况下，对方只能被压制一套，很难有反击的机会。但这个蓝胖子似乎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处境，而是一味地使用盾牌及其附带的技能进行格挡，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攻措施。

第十七章 特殊陪玩（4）

就在我即将打出凌风的技能伤害的时候，这人却突然使用羽化，在间不容发之间跳到了天上，避过了我的技能。凌风的技能效果一旦命中，不仅能造成伤害，还能增加自身敏捷，他这样一闪，我多少还是有些难受。

不过我也并不着急，这么近的距离当着我的面用羽化，和送也没什么区别。下面来为大家介绍一下剑客在近距离面对羽化跳高时的一个高端操作——追云剑。

大家都知道，技能“剑”的范围为十尺，而且一定要正对敌方中心点用“刺”才能触发。因而在面对移动的目标时，这个技能并不是一个非常好的选择，因为你必须预判到你技能出手时对方的位置，才能够准确释放。

但凡事总有例外，当一个人用羽化跳上了天，那么当他在自由落体的时候，他在下一刻的位置是比较好预判的。这也得多亏了游戏中的自由落体并非是真的自由落体，而是匀速直线运动。

饶是如此，用“剑”追击空中目标依然没有想象的那么容易，这还是一个只对高端玩家开放的操作，因而有了追云剑的美誉。

我预判好他落地前距离地面十尺的位置，然后拔剑刺击，我的角色也顺着剑尖的方向飞驰而去。如果他反映够快，这个时候交踏月还来得及，因为一旦被我在空中用“剑”刺到，那么之后利用短暂僵直打出的连招，会让他觉得离地十尺的位置，就是天国的高度。

就在我的手指在键盘上摆好位置，准备一套操作猛如虎的时候。意外的事情发生了，我并没有像想象中那样进行帅气的挥剑，而是晕了过去——被他的盾击打晕了！

盾击是武器盾牌所属的技能，起发动条件是要用动作“挥”准确地击中对方的头部，能造成少量伤害和15秒的眩晕。这是一个作用距离很短，对时机和位置要求都比较高的技能。如我之前所说，最好的释放时机之一，就是对方在用“剑”这样容易预判的技能的时候。

但想要在追云剑的过程中，精确打出盾击，难度可不像在地面上那样简单。因为在这个时间点，自己是在下落，对方却在上升，把握住交错的那一瞬间，打出盾击可谓是难上加难。

不止如此，踏月后的“剑”之所以对高手来说比较好预判，是因为踏月的后摇和“剑”的前摇加在一起时间比较长，这就给了人足够的预判时间。但像我这样直接打出“剑”还是登云剑的套路却并非如此。所以，他能后续准确打出盾击，这个反应速度我是有点看不懂的。

击晕之后，他果断出刀，打出一个短技能“藏拙”，这个技能的伤害并不很高，却也是一个连招效果型技能。大部分技能都是先使用武器动作进行连招，普通武器动作命中后只能造成少量“平a伤害”。连招结束触发技能动作，技能动作命中对方后再造成技能对应的伤害和效果。

而“藏拙”却完全不同，作为一个先选择释放招式，再进行释放的连招效果型技能。藏拙的技能动作只有“砍”、“劈”、“砍”、“削”四个，但却把技能伤害分摊到了这四个连招的动作中。

即是说，这个技能的每一下普通的“武器动作”都能造成高于普通平a的技能伤害，即使连招被断了也不要紧，砍到第二刀就有第二刀的伤害，砍到第三刀就有第三刀的伤害，是一个很适合新手“藏拙”的技能。

但在我看来，利用这15秒的眩晕，他应该有更好的选择。比如连出一套技能“鸿影”，即可以对我造成伤害，又可以造成恐惧效果，或者看准时机，等到我落地还处在眩晕状态的时机，打出“光怯”，直接将我的武器打掉。

“藏拙”用在这里，反倒显得有些“露怯”，似乎是没有自信连出我刚才说的那些更好的技能。这让我不得不怀疑，他刚才的“盾击”是不是无意间蒙中的。

眩晕结束后，我不再给到机会，直接在他的盾牌上打出沧浪剑气的前六招，而后寻找机会绕背，再打出环辰剑法的前八招。在这过程中，他倒也摸到了我几下，但无伤大雅，并没有什么高伤害的技能打到我。

相反，我利用他交过羽化的时机，直接交出羽化，跳到空中，对着他没有防备的头顶，使用动作“刺”。

环辰剑法的最后一招也是刺，且之前的八个动作中并没有该动作。大部分《书名》技能的触发条件，是要求连招命中，是否被格挡无所谓。但“刺”是一个近距离的动作，我现在用羽化跳到了天上，虽然他的头顶毫无防备，但因为距离的原因，这个“刺”如何能够命中呢？

而这，就是我最近新研发出的打法，先释放沧浪剑气，再接环辰剑法。因为沧浪剑气的前六个动作会触发“沧浪”buff使得下一次“刺”变为远距离的“剑气”，而环辰剑法之前的连招中并没有刺，使得这个buff可以一直保留到最后一个动作。

所以，我凌空的这一剑，既打出了沧浪剑气的剑气伤害，又完成了环辰剑法的最后一个连招“刺”，使得我的角色释放剑气之后紧接着做出了环辰剑法的技能动作。环辰剑法是一个aoe，因而也可以看作是一个远程技能。

我连续两个高额伤害的技能命中他的头顶之后，蓝胖子的血量也掉得很快，只剩下不到百分之二十了。

这套连招可没有看起来的这样简单，所谓连招，自然是招与招之间有时间限制的，只有短于这个时间做出动作，才算你的“招”连上了。而在两个动作之间插入一个“羽化”并且使接下来的剑气准确命中对手，没有大量的练习，是绝对无法做到的。

而他却好似并不在意，只是站在原地等我落回地面。我知道落地后的这下抢攻十分重要，便将手指放在键盘上，随时准备按键。

第十七章 特殊陪玩（5）

然而他那不可思议的反应速度再次出现了，在我出剑之前，先行一刀砍在我的身上。我不甘示弱，一边躲避他的动作，一边进行我自己的连招。

在他出到第三招的时候，我已经看出他要释放的技能——血幽。这是一个武器刀所属的技能，这个技能的特点是，玩家自身血量越少，造成的伤害越高！而这个蓝胖子，目前只剩下不到百分之二十的血量，一旦让他连出这个技能，所造成的伤害不堪设想。

我不敢怠慢，连忙拿出十二分的精神躲避他的动作，以图使他连招中断。不曾想，刚才我还能轻易避过他的动作，此刻却无论如何也躲不开。他的每一刀似乎都能预判到我下一刻的走位，但我知道，这并不是预判。他纯粹是凭借那种接近变态的个人反应，在我的走位完成后，方才出刀。

最后，我虽然将他砍倒，但还是让他打出了技能“血幽”，对我造成了大量伤害。我看了看自己的血条，百分之四十八，恰好被打掉超过百分之五十。

我在陪玩app上对他发起了语言邀请。

刚一接通，不等我说话，他却用有些激动的声音道

“老板，你太猛了！！！我打得手都快断了，只能勉强打掉你一半血。”

我：“你少来，以为我看不出来么？”

蓝胖子：“啊？什么？”

我：“你并没有出全力，只是故意控好这个百分之五十的线，我没说错吧。”

蓝胖子：“呃……大神目光如火啊，果然什么都瞒不了。”

“你以为你这么做就能讨老板的欢心？”我有些生气。

蓝胖子那头的声音显得有些慌乱，他显然不想让我生气：“对不住，对不住，是我自作聪明，老板您英明神武，小的该死”

我暗想到：从他现在的表现来看，确实有3000分的实力，我们二人若是都出全力对战，胜负也不过是五五之数。而且他这诡异的反应速度，确实是我前所未见的，是的，甚至包括灯火未央。

我：“不和你扯别的，你既然通过了测试，那么明天那个活动就拜托你了。我可以给你300元。”从之前来看，线下陪玩的价格大约在100元一个小时的样子，而这个活动，前前后后可能需要2个半小时，再加上这种技术的人选并不好找，我就索性开出了300元的价格。

蓝胖子：“多……多少？”

我：“价钱可以再商量，前提是你要按我说的做。”

蓝胖子：“不不不，300元很够，不过是参加一个线下活动而已，我都想给您叩头了。”

我心想：看来这人家里的条件也不太理想，虽然技术高超，但好像并不能帮他带来什么收入，以至流落到游乐园中当戏服演员。出于安全需要，旁的我也并不想多问，毕竟现阶段，我和这个人的交集越少越好，以免引起幕后黑手的怀疑。

我：“那就行，你仔细听好，明天上午九点，在xxx商场有四使府战队的线下活动，你需要……如此……这般……明白了吗？”

蓝胖子：“好的，我尽力，今天晚上下班以后就去练技能，老板请静候佳音。”

我心道这人可真奇怪，我花了300元，提了这么些古怪的要求，他也不问缘由就一口答应了下来，不知是真的缺钱，还是心思比较单纯。

第二天，我一大早就惴惴不安地起床，但我却并不敢去现场，也不敢看线下活动的直播，而是照常打开直播和游戏，以显示我对四使府的这个无足轻重的活动并不关心，以免被人怀疑。

虽然我人在电脑屏幕前打着游戏，心思却完全不在这上面。但我知道做戏就得做足，万一给人看出端倪，就得不偿失了。好容易熬到下午一点，终于等来了蓝胖子的消息。

“老板，都按您说的搞定了，您说的这些我一定会保密的，我以性命起誓。”

看了这话，我有些哭笑不得，还“以性命起誓”，看来也是一个中二病还未好透彻的少年。随后，我转过去300元，对直播间的观众声称去吃饭，然后打开四使府线下活动的回放。

xx商场算是本地的一个比较热门的商场，但在工作日的上午，人流量却不甚理想，到场参加活动的基本都是已经放了假的学生。而这次活动的主办方兼赞助商，是一个皮具品牌。

这不禁让我对这次活动的真实目的更加起疑，因为以青年人为主体的电竞爱好者和粉丝们显然并不会是什么皮具品牌的主要目标客户。加之又在工作日的上午搞这样一起活动，人流量并不理想，我很怀疑这个广告的效果，赞助商看起来大概率也无法把赞助费的本收回来。

在四使府战队登场前，会安排来到现场活动的粉丝们报名参加选拔，选拔通过的人，就可以正式地和四使府战队的选手们进行互动了。

所谓选拔，自然就是两两pk，四使府这次来了五个人，那么水友中也相应地选出五个人。至于在选拔中被淘汰掉的人，会得到官方赠送的一件聊胜于无的纪念品。

因为游戏人气本就不高，再加上部分水平不高的玩家不大愿意登台“献丑”。所以报名参赛的粉丝总共就只有二十人左右。

我在人群中并没有花费太大的力气就找到了蓝胖子的身影，他的颜值，确实比周围的所有人都要高出一大截，有不少在现场参加活动的小姐姐还不时偷瞄了他几眼。

与静态的照片不同，动态视频里的蓝胖子看上去年纪还要再小一些，大约是高中生的年纪。唉……一个高中生，不仅在游乐园里打工，还跑出来当陪玩，也真是辛苦，这让我有一种雇佣童工的负罪感。

此刻的他，按照我的要求，排队报名参加选拔。而且在选拔赛中，必须拿到第一。这也是我寻找2500分以上玩家的原因。而蓝胖子，非常轻松地做到了这点。

显然，他的技术引起了台下的一阵议论，但我知道，他为了不过于引人注目，依旧没有使出全力。这时，四使府战队的五名队员，在队长黑色梦境的带领下登场了。

第十七章 特殊陪玩（6）

结束了尴尬的问答环节，便将刚才选拔出来的五名粉丝叫上台前，进行一场5v5的对抗。果然不出我所料，这种线下活动还是一如既往的没有创意，全然按照套路进行。

天知道当年天元遗录战队来c市做活动的时候，我被从商场里生生挤到了外面，最后甚至连月神的背影都没看到。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如今的线下活动已经没什么人捧场了。

这时候五名职业选手和五名粉丝分两边排开，由粉丝这里优先开始选择自己的队友，再由四使府战队的队长黑色梦境选择队友，直到把双方的另外八个人选完为止。换句话说，这场5v5的比赛，就是一场粉丝和选手随机组合的大混战。毕竟，真要让五个职业打五个粉丝，场面将十分难看，粉丝会失去游戏体验，这也就失去了活动与粉丝互动的初衷。

而粉丝中负责选人的，就是刚才选拔赛中获得第一的人，这也正是我要求蓝胖子务必拿到第一的原因。而一般来讲，职业选手在选人时出于风度的考虑，都会优先选择粉丝中的一位。

这样一来，蓝胖子就可以按照我的要求，顺理成章地把两名嫌疑人岳倩和齐盛杰都选进己方的队伍里。对于我的计划而言，这是非常必要的条件。

水友赛开打，双方选手在一个不大的擂台上站定，蓝胖子佯攻了几下，便将自己的盾牌扔了出去，然后刀砍脚踢打出“光怯”，这名粉丝似乎水平不佳，很快被蓝胖子的操作震慑住了。他捡武器的功夫，蓝胖子却先一步将盾牌捡起来，趁他低头的功夫打出盾击。

这个时候，蓝胖子开始连技能屠心，而屠心是一个伤害较高，但连招时间较长的技能。很难凭借盾击短短的15秒眩晕连出这个技能。与此同时，嫌疑人之一的齐盛杰却按弓不动，另一个嫌疑人岳倩却条件反射一般地果断打出技能“空明”。

之后，蓝胖子再找机会故技重施，这次齐盛杰依旧按弓不动，而那边的岳倩却因为空明还在cd，没有做出什么反应。

“呵……”我一声冷笑，关闭了活动录像。这个视频已经没有再看的必要了，打假赛的人八成就是岳倩。

这话从何说起呢？原来，这套扔盾——光怯——捡盾——盾击——屠心的连招有个名目，叫做“心盾”，是当年林寻的招牌绝技之一。

先通过扔盾增加敏捷，从而提高打出光怯的成功率，同时因为自己把盾扔了，会降低对方对于盾附带技能的戒心，然后抢先将盾捡起，趁着对方低头捡被光怯击落的武器的功夫打出盾击，然后再利用眩晕的时间打出高伤害技能屠心。是一套非常肮脏，却又实用的连招。

当时林寻也通过“心盾”打出了不少高光表现。这套组合虽说难度不及月神的“神剑无影”那么夸张，但依旧需要极高的操作和大量练习，普通人是绝无可能掌握的。

但蓝胖子却通过一个晚上的练习，成功地掌握了这套连招，这让我非常欣喜。虽然和林寻本人的操作还有差距，但并不打紧。林寻当时的对手也是职业选手，想对他们施展这个套路自然不易。但蓝胖子只需要在水友赛中选择一个操作不太好的粉丝连出这招也就可以了。

如之前所说的那样，刀盾玩家自己其实只能做出这个套路的一部分，剩下的东西需要队友补足。因为盾击只能造成短短15秒的眩晕，绝对不够连出屠心的，那么接下来就需要靠队友的配合。

当年，与林寻在这套连招上配合最多的正是弓箭的使用者齐盛杰和琴的使用者岳倩。这两个武器都有一个能在18秒内连出的技能，分别叫做“落星”和“空明”，效果很类似，都会对对方造成2秒钟的控制。但缺点也很明显——不太容易命中，并且技能cd极长。所以，大部分职业选手通常是把这两个技能捏得比较死的，不是最好的机会，不会轻易释放。

而这两个技能却与林寻的“心盾”套路能够形成完美地搭配，首先，盾击的短暂眩晕可以保证这两个技能的命中率，同时，这两个技能提供的后续眩晕效果，可以完美地接上之前的控制链，使得刀盾玩家可以连出高伤害技能屠心。

第十七章 特殊陪玩（7）

而眩晕，是整个书名游戏控制效果中，唯一无法被解控技能“歌行”所解除的。因而只要心盾连招顺利，对方必吃一套“屠心”的伤害。

那么，在心盾之后果断交“空明”的岳倩为什么反而成了更有嫌疑的那个人呢？

我之前曾做过判断，最后一场林寻发挥不佳，输掉比赛可说是意料之中的结果。但前几场的比赛，他都发挥尚可，但四使府战队还是输掉了比赛。这就很容易推理出，这个打假赛的人很可能从林寻首发的那天起，就开始“演”了起来。

遗憾的是，网上却死活查不到前几场比赛的录像。虽说事情已经过去了三年，但联赛的录像一点都没有保存下来还是非常不正常的。何况，这场三场比赛的后续，也就是林寻掌掴粉丝的那场，却被全网传得到处都是。

比较可能的解释显然是幕后黑手为了给打假赛的人做掩护，所以动用自己手中匪夷所思的资源，全网清空了前三场的录像。同时，因为最后一场的录像，那个打假赛的人演的不是很明显，而又发生了林寻掌掴粉丝这个对《书名》极不利的事件。因而那场比赛的录像反而得到了更广泛的传播。

而我需要蓝胖子配合执行的这个计划，恰恰是受到前天和师姐游戏时的启发。她说，我没有好好看版本更新，不知道有坐车的战车副官这回事儿。而对于版本，职业选手和俱乐部，要比正常人敏感得多！

在林寻顶替黑色梦境首发上场的那几场比赛中，恰好有一个看上去不起眼，却会影响“心盾”的连招的版本改动——盾击的控制效果有18秒下调至现在的15秒。

这就使得“心盾”这个套路实际上已经无法再使用了，因为控制链之间会流出03秒空挡，这03秒足够任何职业选手做出反应，逃之夭夭了。而无论是“落星”还是“空明”都是十分珍贵的技能，在没有把握命中的情况下，最好的选择就是捏在手里。

试想，一个从林寻上场首发开始就暗动心思打假赛的人，是绝对不会注意到这个改动的。但真正兢兢业业打比赛的人，却无论如何不会放过这个改动。因为这是即将登场的队友的招牌套路，是否能够配合直接关系到比赛的胜负。

而在林寻被禁赛之后，四使府战队再也没有引进过“刀盾组合”的选手，所以他们三年前对这个套路的理解是极可能保留到现在的。

很明显，齐盛杰的理解是版本改动之后，岳倩的理解停留在版本改动之前——后者的心思并没有在比赛上，那么打假赛的岂不很有可能是她？

我之所以敢在幕后黑手的眼皮底下进行这个计划，是因为我发现，这个幕后黑手虽然狡猾毒辣，但对游戏却漠不关心，对游戏的各种玩法也不了解。不然绝不会任凭林寻的遗书落在我的手里，等到新闻报道之后，他们方才大梦初醒，可惜彼时，林寻的父母已经将他的账号赠予我了。

对游戏的精通，是我一个普通的准大学生相对于这个神秘力量的唯一优势。而我，必须利用好这个优势。这次于三年前的微小版本改动想来不会让幕后黑手起疑，因为这个人必定不关心什么“林寻的招牌套路”。倒是四使府战队的诸位，骤然看到已死的老队友的绝活，不知心中会作何感想。

唯一需要小心的就是岳倩，她是有条件看出些东西的，怕就怕她给幕后黑手通风报信。

不过就目前来看，计划进行得非常顺利，我掏出笔记本。其中一页被我图图画画得有些杂乱。纸张中间写了“林寻之死”和“《书名》人气下降”，至于旁边的“动机”、“最终目的”、“幕后黑手”等词条的下方则全是空白。

我找到关联“林寻之死”的一条线索“假赛疑云”，在下面写上了岳倩的名字。我合上本子，露出满意的微笑。

是的，我是只是个无权无势的普通玩家，但一位伟人曾经说过“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咱们走着瞧！

谁曾想，第二天一早，却又收到了蓝胖子的信息：

“老板，有个事情忘记和您汇报了，活动结束之后，岳倩主动给我留了联系方式。”

看到这句话，我险些从电竞椅上跳起来：“你说啥？？？”

第十八章 皮套里的人（1）

“嘟……嘟……”

“喂？”电话那头传来谢流萤好听的声音“这不是热心市民陈先生吗？怎么突然想起来主动给我打电话的？想我啦？”经过这些天的相处，我已经对谢流萤这种时而正经时而撩人的态度习以为常。

至于这个“热心市民陈先生”的梗，来自于几天前的一段采访。在我发现林寻的遗书后，本地的一家小媒体对我进行了拍摄和采访。在后来的播出画面中，我受访时的标签就成了“热心市民陈先生”。为了直播效果，我曾在直播中当众表演观看这段有些尴尬的采访：

记者：“陈先生，我想问一下您，您是怎么想到林寻的遗书是有可能在游戏里的呢？”

毕竟是人生中第一次上电视，画面中的我表情有些僵硬和严肃：“因为他玩的那个游戏我正好玩的也比较多嘛，我就想他会不会利用游戏来留下点什么东西。”

记者：“那您说，林寻的自杀会不会是沉迷游戏逃避现实导致的呢？”

我对自己对于这个问题的回答还算比较满意，尤其是皱眉头的表情在画面上来看似乎不是很明显：

“我倒是觉得现在社会压力这么大，游戏反而提供了一个释放的窗口。人呐，只要钻了牛角尖，什么事都能成为自杀的理由。我个人觉得人最重要的还是不能把自己孤立起来吧，不管是通过网络社交还是现实社交，有朋友的人到哪里都不容易走极端。我就通过游戏认识了不少好朋友。”

那位记者小姐姐显然对我的回答不是太满意“但我听说林寻自杀的原因，就是因为除了游戏什么都不会，所以才走投无路的。”

我：“普通人一生中能专精一项事情就已经很了不起了，林寻已经做到了这点。换做任何一个人在自己专精的这条路上走不下去了，大概都会心灰意冷吧。只是他的这条路刚好是电竞而已。”

记者看出似乎不能从我身上挖出更极端或是更脑残的言论，便讪讪地结束了采访：“好的，那陈先生，谢谢您接受我的采访。”

我也点头致意。

老实说，采访的时候可把我憋坏了，仿佛自己被装进了一件不透气的皮套里，想要大声说话，声音却传不出去，想要做表情，外面的人却看不到。没办法，毕竟不能在电视里表现得过于极端。

而我上电视这件事，也在被父母知悉后第一时间分享给了各种亲朋好友，这让我不得不庆幸自己没有发表什么过激言论。

我也并不介意幕后黑手看到这段视频，我希望能够营造一种“自己还在为发现了林寻的遗书这件小事而沾沾自喜”的假象。

回到和谢流萤的这通电话。

我：“别贫，说正经的，有个问题想请教一下你。”

谢流萤：“你说。”

我：“我有一个朋友，嗯……怎么说呢，有个第一次见面的女生就主动给他留了联系方式。请问这个女生是什么意图？”

谢流萤：“陈聊，你当我傻啊，通常这个‘我有一个朋友’实际上不都是‘我自己’的意思？你老实交代，勾引谁家的小妹妹了？”

我：“真是我朋友，不骗你，再说你看我天天不是在打游戏就是在准备打游戏的路上，哪有时间勾引小妹妹？”

谢流萤：“呵，谁说打游戏就不能勾引小妹妹了？咱俩怎么认识的你心里没点儿数？”

这话还真是让我几乎无言以对，不过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那你还不了解我？到哪能遇到小妹妹游戏打得和你一样好？”

谢流萤：“算你说了句人话，我想想啊，第一次见面，就主动给了联系方式……嗯……这么说吧，你那个朋友是不是长得挺帅的？”

我：“帅归帅，但……怎么说呢？这个女生的身世地位和我朋友差蛮多的，我朋友就是个普通的打工仔，但那个女生可以算是要钱有钱，要名气有名气。”

谢流萤：“那我再问一句，你那个朋友是不是长得非常帅？”

我：“……”

谢流萤：“你说话呀。”

我：“可以算是非常帅吧……”

谢流萤：“老陈，你不够意思啊，认识这种帅哥你怎么不介绍给我？肥水不流外人田没听过？”

我：“……”

谢流萤：“怎么？吃醋了？你也不要太往心里去，所谓‘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作为明月呢，我是非常能理解你这种沟渠心理的，生怕哪天我不照着你了……”

“……能不能好好聊天了？别逼我家暴。”我这番话也算是千年等一回，蔫人出豹子。

谢流萤想来也被我的“家暴”二字震慑住了：“好好说，好好说，算我怕你了。”

我：“事情的关键是，我这朋友可能掌握了那个女生一些把柄，但现在并不能确定这个女生主动留联系方式，是不是因为知道了我朋友掌握了这些把柄？”

谢流萤：“可能性有，但不大。”

我：“此话怎讲？”

谢流萤：“如果有人抓住了我的把柄，我更倾向于和这个人保持距离，而不是主动给他联系方式。尤其你的朋友并没有拿这些把柄威胁她。”

我：“嗯……有道理。所以你的意思就是这个女生单纯看上我这朋友了？”

谢流萤：“从我一个女人的角度来看，应该是这样。还有，我们是朋友对吗？”

我：“对呀，这有什么问题？”

谢流萤：“那朋友间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我一时语塞，支支吾吾半天才说：“有的事情和你关系也不是很大，没必要牵扯进来。”

谢流萤：“我相信你的为人，而且我可以臭不要脸地乱猜一句，你摊上的恐怕不是什么好事，你不希望我牵扯进来，是不是？”

唉，怎么我认识的这些朋友一个个都比猴还精，感觉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去。

我没有说话，但是我们彼此心里都清楚，沉默即是承认。

谢流萤：“你不愿意说，我也不会多问。陈聊，我想说的是——假设你认为自己是故事的主角儿，那么我一定也是正面角色，直到结局也不会黑化的那种。”

第十八章 皮套里的人（2）

“嗯。”我用力地点了点头，尽管对方并不能看到。

挂了电话，谢流萤肯定还是云里雾里，但各位看官老爷想必知道我问的是什么事情。想要弄清女人这种复杂的动物的想法，最好的办法还是去请教女人。我的异性朋友本就不多，双商在线的就更少，所以我不得已拨通了谢流萤的电话。

岳倩要了蓝胖子的联系方式这件事把我吓得不轻，我最怕的事情就是摸清她底细的同时被她看出端倪。不过从谢流萤给出的分析来看，我似乎不用太过担心这个问题，岳倩只是单纯地认为这个粉丝小哥哥挺帅，想要多接触接触而已。

岳倩在留给蓝胖子联系方式的时候曾说，自己还会在这座城市逗留两天，那么这两天，岂不是我获得进一步线索的好机会？

既然如此，那我便不得不和这个蓝胖子推心置腹地好好谈一谈了。我知道他今天还要去游乐园上班，便决定今天晚上趁他快下班的时候，到那里去蹲他。

计划已定，我打开游戏。

时间即将进入八月，郭家护院也已经升到了55级。这个时候，对于一个剑客最好的选择就是——刷麟剑门的好感度。

和麟剑门搞好关系，不仅能学到很多武学技能，还有机会得到一些珍贵的铸造材料。而我这个等级恰好有一个既能快速升级又能提高好感度的最佳途径——去麟剑门听早课。

当年铸造月离之影时，我之所以能够发现刷楚雪融好感度的方法，便是托了时常去听早课的福。

很多arpg端游都有门派打坐这么一个设定，不过实际执行起来便会十分无聊。通常是npc在上面滔滔不绝地演讲，底下的玩家们角色们挂着机，等到时间一到，奖励一拿，大家散伙。

玩家拿到了想要的经验值，游戏开发商拿到了游戏时长和点卡钱，大家各取所需，谁也不亏。唯一尴尬的是从早到晚滔滔不绝进行讲课的npc。

而《书名》中的讲课，你若是挂机，那恐怕会死得比较惨。以麟剑门的早课为例，为了方便广大需要上班上学的玩家，早课只在周末早上七点到九点也就是古代的辰时开放，每周总共可以学习半个小时。

这个设定引起广大剑客玩家的不满，毕竟谁不愿意周末早上睡个懒觉呢？但是睡了懒觉就上不了早课，这实在太恶心了。更恶心的是，只有剑客玩家要受这份罪，例如秣阳城里的教授枪法的漠工武馆、教授琴技的花雨阁全都是晚上授课。

但官方并不理会玩家们的诉求，于是各种沙雕图、表情包应运而生：

例如两个黑眼圈的表情包在打招呼：

“你是学剑的？”

“嗯，你也是？”

也有人改动了某位马姓老板的表情包：

“想一想，不早起你会变得更强吗？”

更有人改编了那个上吊的表情包：

“快看啊，练剑的上吊啦。”

总之，虽然一开始的时候骂声一片，但黑着黑着也就黑出了感情。何况，麟剑早课给的奖励确实丰厚，除了本门好感度和经验值，还能在学习的过程中提升很多生活技能的等级和一些重要npc的好感度，引得不少非剑客玩家也前来学习。

晨钟一响，便算早课开始。这时候，麟剑门最杰出的六位弟子，也即逝夜、忧道、同人、水潦、木铎、月离六把神剑的主人——方问渠、吴镜台、司徒空明、黄岚、周极、楚雪融会分别教授儒家六艺：御、礼、书、乐、射、数。

这六门课程虽然都增加门派好感度和经验值，但能够学习到的技能以及所加的npc好感度自然是不同的。玩家可以自行选择想要听的课，前往指定地点学习。

之所以说在《书名》中上课，你别想着挂机。是因为虽然一周只需要上半个小时的课，但这半个小时中，那些讲课的npc会和现实中的老师干出同一件让开小差的同学们十分难受的事情——提问。提问的内容自然就是刚才授课的内容，反正六艺经典都是现成的，拿来出几道题可太简单了。

那又有人会说：“没事，我手机百度一下不就结了？”那你还是想得太简单了，答题时间只有5秒，超过5秒就算答题失败，你最终得到的经验值和好感度也会相应减少。

所以，只有当你真的认真听课，做到“秒答”，才能拿到答题的奖励。而且，这些老师们讲着讲着还会突然安排两个等级相近的学生随机进行切磋比武。胜者能够获得更多的奖励，你要是在挂机的话，那对不住，对方可就笑纳吊打木桩的好处了。

至于随机抽到的两个学生，即可能是两个玩家，也有可能是一个玩家和一个前来听课的npc，npc自然相对好打一些，但还是那句话，你如果挂机。npc也能把站在原地不动的你锤死。

总之呢，能看出《书名》的策划是真心希望玩家通过上课能够学到点经典里的内容，虽然方法不甚高明，还有恶心人的嫌疑。不过好在好感度上限设置的还比较巧妙，基本上玩家不用听到重复的内容，就能够把奖励拿满。当然，如果你上课经常回答不出问题，切磋还老是输掉的话，那就另当别论。

而我今天，是和师姐一起来上课的。她虽然是个弓箭手，但也要来听周极上的“射艺”，可以学习到两个不错的弓箭技能。至于我，为了守墨轩里的秘籍，反正都要刷麟剑门的好感度，谁的课早听晚听都一样。

之前说了，上课的老师有可能随机点起两个等级相仿的学生进行切磋。而因为玩家的大量减少，现在匹配到npc的概率会更高一些。但我和师姐的等级相若，她这个时候请我来和她上同一堂课，可谓是司马昭之心。想来是上次输给我之后并不甘心，想要“无意间”找个机会报仇。

我们一边听着课，一边在语言频道闲聊，颇有中学时代老师在上面上课，同桌私下偷偷传纸条的乐趣。然而开小差，终归是要付出代价的，这周极无巧不巧，偏又点我起来回答问题。

第十八章 皮套里的人（3）

请问一下哪项不属于“五射”之一？

我慌了神，忙问师姐：“以下不是五射的是什么？1白矢2参连3我擦，这字怎么念？这……什么注，完了，时间到了。”

我随便选了一个，毫无意外地回答错误。

这时，师姐才慢条斯理道：“你想说的字是不是一个立刀加一个炎？”

我：“对对对，这还是个生僻字啊。”

师姐：“这个字读“yan（三声）”，剡注，是说箭飞得非常快。”

我：“天，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师姐：“哼，就你这样高考语文分数居然比我高？运气真不错唉。”

我：“你老实交代，是不是以前大号答过这题？”

师姐：“你猜。”

我：“肯定就是。”

吃一堑长一智，我不敢再开小差，转而专心听课，好歹顺利答出了后面几个问题。就在本周的半小时快结束的时候，周极又将我抽去和班里的学生进行pk。

我本以为抽到的大概率应该是师姐，不曾想，竟是个等级为50级的npc。而这个npc的名字叫做“中州楼前的顽童”。

看到这个npc，我的内心也是万马奔腾。周极这人吧，轻功绝顶，和那天在公典阁里遇到的纪元珐都可以说是“江湖上最快的男人”。他的木铎剑，取意自‘天下之无道也久矣，天将以夫子为木铎。”是一把轻质木剑，他出剑极快，寻常人难以应付。

而他呢，却又有一个业余爱好，没事的时候喜欢在城里中州楼门口给小朋友们变戏法。他手速飞快，变几个戏法自然不在话下。因而你若是在秣阳城里中州楼门口找着他的话，便会发现他的周围围绕着这样一群叫做“中州楼前的顽童”的npc。

但中州楼前的顽童出现在这里就十分诡异了，难不成是跟着周极一路跟来了麟剑门？觉得变戏法不过瘾，正经想来麟剑门学点圣人之道？

而且……一个中州楼前的顽童为什么会有五十级？这种npc，按道理来说不应该是传说中的那种一刀一个的小朋友嘛？

我不敢怠慢，眼前这个小朋友，必有古怪。我持剑在手，并不急于进攻，与这个只有郭家护院一半高的小朋友对峙起来。

我们绕着场地转了半圈，这小朋友倒也耐得住性子，深谙敌不动我不动的道理。然而直播间的弹幕这时却沉不住气了：

“主播，你搞什么？怕一个小毛孩？”

“能不能打？不打趁早认输吧。”

……

毕竟不能让我的观众老爷久等，我堂堂郭家护院，好歹也是和方问渠等大佬们谈笑风生过的人，怕你一个小小顽童？笑话！

我持剑缓慢上前，不料这顽童却忽然使出一招影穿，穿越到我身后。还好我反应够快，立刻回剑向他砍去，不料这剑居然砍空了。一个小小顽童的身法，居然恐怖如斯？

果然与我的猜想一样，这顽童很有些门道。但我又岂是等闲？敏捷是他现在最大的优势，一念至此，我毫不犹豫，直接开启轻功云身。

自身敏捷提高后，我便追着这小兔崽子一顿乱砍，虽然还是落空的居多，但还是慢慢给我找到了他的走位规律。至于这顽童呢，反击方式也有限，主要就是什么“做鬼脸”、“哭闹”和“丢石子”之类的招数。造成不了什么伤害，却能给我增加一些负面的buff，纯属恶心人。

更恶心的地方在于，在《书名》的课堂上，若是与玩家切磋，在指定时间结束后，剩余血量百分比更多的那名玩家将会被判定为获胜。而与npc切磋，则必须要在指定时间内，将npc击杀，否则无法算是获胜。

好在我在云身结束前的一刻，成功连出了凌风，使得提高敏捷的效果可以延续。但是照这样的进度，我依旧很难再指定时间内，把这个讨厌的小朋友打死。

仔细想想，大部分来上周极课的人都是弓箭手，突然冒出这么个走位灵活的小屁孩，真要射起来恐怕十难中一，简直是要弄得大家头皮发麻。

但是无巧不巧，上次拿到六龙回日箭之后师姐曾经嘱咐我也配一个箭袋，以便之后内功换武器的配合，而昨天我恰好造好了自己的箭袋，今天一早师姐便分了几个非绑定箭簇给我。而这些箭簇中有一个我非常想要的——夜月红。这个箭簇，会根据对方的移动距离计算伤害。

我不再犹豫，趁着还有凌风提供的加敏捷的buff，赶忙对着小朋友开启了微显志晦的连招，我自然不认为能把招式全部连出来。但我要的就是连招效果型技能从第一剑就开始的效果——降低对方敏捷。

这小朋友一减速，我果断从箭袋中拔出夜月红，插在他的身上。

跑啊，你再跑啊，你不是跑挺快的吗？

谁知这小朋友还真就头铁，在我的追杀下依旧跑个不停，很快就把自己活活跑死了。

切磋结束，我惊讶的发现一件事情——周极对我的好感度居然满了。我的老天，我残忍地杀害了你带来的小朋友，你居然对我好感度满了？这是什么逻辑？

不过在切磋后的点评里，周极自己解释了一下来龙去脉。大意是这个小孩原先就是在城里看他变戏法的，之后非要缠着他和他学本事。

周极本着儒家弟子尊老爱幼的原则也不便驱赶，然后这小孩就一路跟到了门里。周极没办法，就教了他一些轻功的法门，谁知他还是不愿意走。我这番教训了这小朋友一下让他明白了自己“并无习得高明武学的天赋。”这才肯离去，算起来是帮了他的大忙。

因为切磋这回事是参与切磋的玩家独立开启进度，别人还是正常在听课。我将这段诡异的剧情告诉师姐。她也是哭笑不得：“想不到他一个npc活得也这么不自在，谁家的熊孩子送回给他父母不就完了，何必死要面子活受罪？”

从给楚雪融买糖葫芦的事件中就可以看出，想要把这些麟剑大佬们的好感度刷满并非易事。我的大号也并没有将周极的好感度刷满。但这个意外的事件，居然阴差阳错地帮小号把他的好感度刷满了。

第十八章 皮套里的人（4）

我算好下课的时间，忙不迭地到周极面前卖好。当然，此刻的我自是期待好感度满了之后，他能给到我什么样的奖励。

我等着周极答复的同时，也在问着师姐：“你大号也是弓箭手，当时有把周极的好感度刷满过吗？”

师姐：“没有。我看网上攻略说，没必要把他的好感度刷满，他只会给你一个很坑爹的东西。”

师姐话音未落，周极便交给了我那个“很坑爹的东西”——变戏法的道具。

我：“……你在看我直播吗？”

师姐：“你让我先笑一会……”

我：“我查查这道具怎么用……嗯……到中州楼门口使用此道具可以召来大盗紫影，紫影为90级boss，移动速度极快，转瞬即逝，至今没有人完成过击杀。难怪说这个道具坑爹，搞了半天只能召唤一个打不了的boss。”

方问渠在中州楼的“八方风雨”事件中曾召来师弟周极支援，让他在门口变戏法作为伪装，实际上是为了看住中州楼的出口。等到楼里开打，有反贼趁隙开溜的时候，便可以让周极凭借绝顶轻功进行跟踪。

当时第一个溜出楼外的便是大盗紫影，此人轻功卓绝，不过和周极比起来还是颇有不如，最终还是在城门口被周极堵住，逮回了衙门。但这人的轻功只是比起周极颇为不如，从前人的探索来看，比起玩家，那还是绰绰有余的。

我：“我不甘心，我要打打看。”

师姐：“我可告诉你，这东西好像用一次就没了，而且紫影是九十级的boss，我们两个现在可是六十级不到，你确定要试吗？”

我：“我有一个想法，或许值得一试，反正成了血赚，不成也没什么损失。”

我和师姐来到中州楼门口，我点开“变戏法的道具”，却得到系统提示

“对不起，您的敏捷不足，无法使用该道具。”

我：“……谢流萤，你用复弦奏借我点属性，我敏捷不够……”

师姐：“没想到今天玩个游戏这么有乐。”她话是这么说，但还是老老实实用复弦奏把属性推给了我。

好在原本差的可能不多，加了这些敏捷，我便摆起了摊子，开始变戏法。然后，我的身边，也聚集了一批“中州楼前的顽童”。

想要吸引小朋友还真不容易，郭家护院此刻也摆上一副笑脸，假装自己并不在意一会儿从楼里逃出来的boss，而是真心喜欢和小朋友们玩耍。

忽见中州楼内人影一闪，转眼之间已跳上房顶，也就是我手速够快，点选到了这个目标身上，这个影子一样的东西，就是90级boss——大盗紫影。

我忙冲师姐喊道：“快。”

其实在我喊话之前，师姐的箭便已出手。紫影身法极快，眼看就要离去，师姐的箭似乎也无法射中他。但这箭，却忽然爆开，散发一片光芒。没错，师姐射出去的并不是普通的箭，而是武器配件——六龙回日箭。

六龙回日箭的效果独一无二的，它能造成远距离范围性致盲效果。致盲可以使玩家目标白屏，可以使非玩家目标暂时僵直。而这短暂的僵直，正是我们想要的。师姐的第二箭，接着射出，而这一次，箭头是——夜月红。

这便是我之前的想法，从前人总结的攻略来看，玩家根本没有摸到这个紫影的机会。而即使是像师姐这样的水平，也绝不可能在这么快的移动速度下准确射中对方。所以，第一箭先发能造成范围性致盲的六龙回日箭，即使射不中也不要紧，反正箭会爆开，造成范围性致盲。

对他造成短暂僵直后，第二箭，借着他僵直的机会再射夜月红，一定能极大的提升命中率。而师姐也的确没有辜负我的期望，夜月红准确地命中了这个boss。

接着，我们就看到了十分搞笑的一幕，这个boss像那个小朋友一样，活活把自己跑死了。想来大盗紫影的轻功是天下第一流的，那么夜月红的伤害对他而言也是第一流的。

我和师姐沿着他跑路的方向找了整整两个街区(追是追不上的，只能沿着方向找），才在大约一公里外的位置找到他的尸体和掉落的宝箱。

得亏怪物还是有归属的，不然这金灿灿的宝箱早就被路过的玩家们捡走了。这可是90级，没人打死过的boss呀。居然就这样自己跑死了，实在是大快人心。

我和师姐迫不及待地打开宝箱，箱子里值钱的东西除了内功材料外，还有一件橙品的衣服“翎羽翡翠衫”以及“秘籍，越鸟南渡”

我：“哎呀，发财了发财了，我查查看有没有人弄出来过这个秘籍。”

我：“哈哈，没有，连这件衣服都没人拿到过。”

师姐：“你别高兴太早，这是一本飞刀秘籍，咱俩可都用不了。”

我：“不急不急，我现在还开着直播，没准过两天就会有战队的技能开发师联系我了，到时候可以看看能用这本秘籍和他们换点什么。”

这些技能开发师，就算看过我的直播，也不知道“六龙回日箭”这回事，所以他们还是打不了。要是想要新秘籍，到时候还得来找我。

然而事实证明，我太过高估自己直播间的流量了。这事的影响力还不如扔进池塘里的小石子，直到这本秘籍在我的仓库里吃了灰，也没有任何技能开发师联系过我。

因为之前和玄奇先生他们一起在活动中拿到了鲲鹏袍（虽然属性不够，还无法穿上），所以我果断把这件“翎羽翡翠衫”让给了师姐。而她的属性自然也不够穿，只能先存着。

我：“我猜你穿上这件衣服后，肯定整个秣阳城里最漂亮的母鸡。”紫影的符号是孔雀，他的这件衣服自然也是做成孔雀模样，我故意说成母鸡，自是为了调侃一下。

师姐：“你少来，我要是母鸡，你就是蚯蚓。”

我：“成，反正你吃定我了。”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临近傍晚，我下了游戏和直播。来到附近的那家游乐园，去办正经事。

第十八章 皮套里的人（5）

现代人娱乐方式太多，游乐园的生意也不好做。往往是刚开门的时候火爆个一年半载，之后随着设施更新的游乐园开放，旧的便渐渐无人问津。人和时间一样，都不念旧，这怪不得人，也怪不得时间。想要在不断变化的世界中保留着自己的一份永恒，实在太难太难。

蓝胖子工作的这家游乐园便是一个相对比较老旧的，经营者甚至将园区的门票免费，只在游乐项目上收费，以在暑假中谋求一些回光返照的机会，这倒给了我提供了免费进园的便利。

蓝胖子并不知道我要来，他也完全不认得我长什么样子。我不知道他的真实姓名，他也不知道我的。说来说去，我和他只是三百五十块钱的交易关系而已，为了保险起见，我打算先近距离观察他一段时间。

游乐园不大，我很快在一个旋转木马前找到了那只由人扮演的哆啦a梦。而这周遭的环境，确实与那张照片上的极为相似。我在附近奶茶店点了杯奶茶，在店家的太阳伞笼罩的椅子上坐下，静静观察这个人偶。

大家都知道，哆啦a梦是一个长宽差不多的卡通形象。此时换做活人的身材比例，未免显得十分诡异。而这只蓝胖子似乎并不介意自己不胖的事实，而是卖力地发着传单，在傍晚那依旧三十几度的高温下。

身着短袖的我不知道皮套里的人正受着怎样的煎熬，但我知道，今天并不是近日来最热的一天。偶有不辨美丑的小朋友要求合影，蓝胖子也尽量摆出各种夸张搞笑的姿势配合，与郭家护院的假笑不同，这个蓝胖子似乎真的很开心。

游乐园的设施即将关闭，游人渐少。蓝胖子摘了头套，靠在旁边的路灯上休息片刻。那张帅气的脸已经完全被汗水浸湿，同样汗湿的头发，在摘掉头套的时候也形成了一个怪异的发型。

蓝胖子注意到我在看他，对着我点了点头，善意一笑，当然，他并不知道我就是那个提出古怪要求的“老板”。

忽然，一个四五岁大的孩子指着摘了头套的蓝胖子对牵着自己手的家长说：“妈妈你看，那个哆啦a梦是人假扮的。”

蓝胖子显然也听到了这句话，他忙带上头套。做出极夸张的走路姿势，一摇一摆地来到那个小朋友跟前，蹲了下去，压低嗓音以模仿那个声音略显沙哑的著名声优：“谁说我是假扮的？”

那小朋友被他夸张的表演逗乐了，捏着他的鼻子道：“嘿嘿嘿，就是假扮的，我刚才看到了。”

“假扮的哆啦a梦能有法宝给你吗？”蓝胖子从“四次元口袋”里掏出一根棒棒糖递给了那个小朋友。

目送那个小朋友高兴地去了，蓝胖子缓缓转过身。头套上绘制的哆啦a梦笑得很开心，也很真诚，那一刻，我相信，刚才的那个小朋友会认为——是哆啦a梦假扮成了人。

好不容易等到七点，奶茶里的珍珠都被我吸了个干净。蓝胖子终于脱了戏服，打算回家。但他行走的路线却并没有往游乐园之外，而是来到了游乐园角落处的一栋活动板房。我知道，很多打着“包吃住”名义的招工，为了节约成本，实际上便是干着这样的勾当。

蓝胖子进了板房，里头传来水声，他似乎简单冲洗了一番，换了身衣服，便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了。他出门，却看到我还站在门外不远处看着他。这种时候，就算是个傻子，也知道我是冲着他来的。

他快步走了过来，礼貌问道：“请问您是……”

近了看，他果然比照片里的还要小一些，似乎真的只有高中生的年纪。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自我介绍道：“野比大雄，接你回家吃饭。”

……

我的手头也不宽裕，苍蝇馆子串串香便是这种时候最好的选择。

“老板，您这让我说什么好，您不仅给了我钱，还请我吃饭，当不起当不起。”蓝胖子的表情显得有些惶恐。

“交个朋友嘛，”我开解道：“重新认识一下，我叫陈聊。”

“郑铭川，老板，您找我是不是还有什么事？”

“你能不能别叫我老板了？显得我很老的样子，再说，我也是穷人一个，哪里是什么老板。我上次可是把我半个月赚的钱都给你了。”

“成，哥，您一句话。”郑铭川这人似乎十分懂得礼仪，他在和人说话的时候，一定是全神贯注地看着你的，哪怕我们现在还在走路。

我摆了摆手：“也别叫‘您’了，忒见外。”

路灯亮了，灯火下饥饿的身影似乎才是这座道貌岸然的城市的本来面目。好在在这里生活，并不需要时常为这种事情发愁。面对诸多性价比极高的美食，您能抗住不长胖已经是天大的幸事。

我和郑铭川在露天凳子上坐下，等待刚挑选的竹签接受牛油的洗礼。

我开门见山道：“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寻求你的协助，而这件事情有一定的危险性，所以我会把前因后果都告诉你，你自己决定要不要帮我。作为交换，我的屋子里正好还有一个空的房间，离你工作的游乐园也不远，可以让你免费住。”

郑铭川明显被我的话勾起了兴趣：“那敢情好，板房住得我快要死了，晚上连个空调都没有，只有电风扇。睡着了也只能喂蚊子。不过，哥，你刚才说的听起来好像是什么不得了的事啊。是不是黑暗势力要入侵地球了，你来找我一起拯救世界的？”

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似乎真的觉得我要拜托他拯救世界。这也老大不小了，还这么爱做梦呢？

我介绍道：“那倒不至于，但是我在告诉你前因后果前，咱俩必须互相交个底，以保证彼此是可以信任的。”

郑铭川一拍手：“这有什么问题！”

我：“好，那我先来问你，看你的样子似乎还没有满十八岁，模样也算清秀，怎么会到游乐园打工呢？你爸妈呢？”

第十八章 皮套里的人（6）

郑铭川摆弄了一下手机，然后把手机递给我：“哥，不瞒你，这是我爸。”

我见屏幕上显示的是某人物百科：

郑士行，xxx投资集团董事长，根据《xx财经杂志》给出的富豪榜排名，暂列国内第五。

……

……

百科上配的郑士行的照片还真和郑铭川有几分相像。

我：“……你……你……你爸是郑士行？”得亏这苍蝇馆子本就嘈杂，这句话才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

郑铭川从兜里掏出一张卡：“嗯，这张卡就是为了以防万一，从我爸那里拿的。”

我这人虽然没见过什么世面，但某个著名网红富二代曾在网上晒过这种传说中的东西——黑卡。

这时，串串香端上了桌，这么大一盆才不到80元，可谓是物美价廉。然而此刻它那诱人的麻辣香味，在我看来直接成了第二天的x花肿痛。

我：“……”

诸位都知道扮猪吃老虎这回事，但大家喜欢当的都是猪，而不是老虎。而我，现在就是那只被吃的老虎，不，我只是一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小猫咪。

“你有黑卡和这种老爸为什么要做陪玩？为什么要到游乐场扮哆啦a梦？为什么好像赚到300块钱还很兴奋的样子？你还叫我老板？老天，谁是老板你心里没有点b数？”我一连串地抛出这些疑问，到了最后简直变成了我们无产阶级对于资本家的愤怒控诉。

想想我刚才说的话：“作为交换，我的屋子里正好还有一个空的房间，离你工作的游乐园也不远，可以让你免费住。”

还空房间呢，人家家里空着的大别野都不知道有多少。

看我接近崩溃，郑铭川忙安慰道：“哥，这次就是你见外了，钱再多，那也是我爸的。我自己还不是一文不名？”

我心道：钱是你爸的？所以你就手持黑卡骗我80块钱的串串香吃？

见我没反应，他叫了两瓶啤酒，都用起子撬开，把其中一瓶递给我道：“哥，你既然说要我交个底，我就把你这些问题的答案都告诉你好了。虽然有点蠢，但我说了你可别不信。”

“唉……”他叹了口气。

我知道，又有故事听了。

“我今年高二升高三，爸妈本来打算让我出国的。是我自讨苦吃，非是不肯。”

“你继续。”我喝了口酒。

“我们学校，有一个学姐，人特别特别好，唉……怎么说呢？”

“你看上她了？”太阳底下无新事，这并不难猜。

郑铭川点了点头。

“她人怎么个好法？”

郑铭川：“她是那种特别优秀的人，在学校里成绩一直就是最好的。而且好像什么都会，长得也好看。”

我：“呵，这不是徐清如么？”

“对！”他重重地拍了下桌子“就是徐清如那种人。”我们俩都是《书名》的资深玩家，想要找个共同的参照物可太容易了。

“拉倒吧，现实中哪有这种人，你那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这么大的土豪，还为情所困。这不禁拉近了我们之间的距离，我说话便也随意起来。

郑铭川：“不对，她就是这样的人，完美到没有缺点。”

我：“行，你继续。”

郑铭川：“我暗恋了她快两年，之前怕打扰她学习，直到她高考完了，我才鼓起勇气表白。”

我都不用问，看他的表情我就知道结果。不过这女的倒是不简单，郑铭川这般家世，这等长相，她居然看不上？怕不是天上的仙女吧。

郑铭川：“她拒绝了我，还说‘我理想中的男朋友，应该自己有些建树，而不是躲在父辈的余荫下’。”

这还真是杀人诛心，我安慰道：“天涯何处无芳草呢，她欣赏不来你，说明你们不是一路人。”

郑铭川：“她说的对，是我不够优秀，我的家世和长相都是爸妈给的，我从来没有凭借自己的力量得到过什么。”

我：“然后呢？”

郑铭川：“她曾经无意间说起过喜欢某样东西。然后我就想利用这个暑假，完全凭借自己的力量攒下一笔钱，把这个东西买给她作为礼物。”

我心道：这富二代还真是傻的可爱。云天曾和我说，若是一个女人告诉你：“因为你有什么什么样的缺点，所以我才不喜欢你。”你可千万别天真的以为自己把这个缺点改正了，她就会回心转意。她不喜欢的是你，而不是那个缺点。

我：“所以你就大老远跑到一个陌生的城市，尝试自己打工挣钱养活自己外带给那个妹子买礼物？那你业余时间做陪玩，之所以不敢用真实信息和头像注册就是怕若是被人认出来，会影响你爸？”

郑铭川：“嗯。所以我现在除了那个板房，是真的没地方住。哥，你请一定要说说有什么需要我帮的，我一定竭尽全力。”

虽然接触时间还不长，但在我看来，郑铭川除了家世和长相，还是有不少优点的。他是那种内心非常阳光和善良的人。没有利用自己的家境仗势欺人，只单纯想凭借自己的努力为喜欢的人买个礼物而已。

而他所做的每个工作，无论是在游乐场发传单，还是做陪玩，他都极为认真和尽力。而且，你很难想象一个富二代居然会愿意吃这种苦。

我：“好吧，那我也大概介绍一下自己的情况，以及我想要做的事情。之前说了，这事有一定危险性，你要是不愿意，也完全可以理解。”

接着，我把自己的情况和成为职业选手的理想简单介绍了一下。然后便大致说明了暑假里遇到的各种奇人异事，以及矢志为林寻复仇的打算。最后，又说了那天请他帮忙参加线下活动的内在原因。

郑铭川显然被我的叙述深深震撼到了，看我的眼神似乎渐渐带了些崇拜。

郑铭川：“哥，我发现了，你就是那种自己有本事的人！”

我：“鬼扯，我也就是运气好，很多事情适逢其会而已。再者说，我现在基本上也可以算是什么都没干成。”

郑铭川：“这事请务必带上我，那个一心想搞垮游戏的幕后黑手太可恨了！那按你说的，现在岳倩极可能就是那个打假赛的人，你说吧，要我怎么做？”

第十八章 皮套里的人（7）

我：“现在线索不多，就这么一条，只能沿着这条线顺藤摸瓜了。我希望你明天和岳倩见一面，随便聊聊，看看她会不会露出一些马脚或是暴露一些幕后黑手的信息。”

郑铭川：“没问题。”

我：“虽说你家大业大，但也一定要小心。这些人若是狗急跳墙，指不定会干出些什么事情，而且你得答应我一条。”

郑铭川：“什么？”

我：“一旦我觉得这事情不太妙，你立刻离开这座城市，回你家去。”

郑铭川：“那你呢？”

我：“我一直在幕后，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所以你唯一要担心的就是你自己。”

之后，郑铭川按照岳倩留的联系方式打了过去，表达了想要见面的意思。当然，作为一个普通粉丝，偶像主动给你留了联系方式，你打过去是很自然的事情。对方似乎真的对郑铭川很有兴趣，很快便约定了时间和地点。

出于对我心态的照顾，这顿串串香是郑铭川买的单。之后，我陪他回到那个活动板房，把他床垫被子和各种生活用品打了包，搬回我自己家里。

关于让他借住这件事，我事先得了父母的许可。二老都是通情达理的人，听我说这小伙子人极好，现状又可怜，而且只是暂住一个月，想都没想便同意了。不过，我却没敢告诉他们，郑铭川他爸到底是谁。

等回到家中，时间已经不早。我引他到另一间卧室，把各种床具铺好。便说道：“有一点一定记住，我开直播的时候会关房门，这时候你千万别进来也别说话，上次的线下活动留有录像，要是有人两厢一联系，咱们的意图就暴露了。”

郑铭川一边整理着房间和自己的东西一边答道：“没问题。”

这时我才注意到，他那一大包东西里居然还有一台笔记本电脑。他看到我的目光解释道：“本来想用这个接一接陪玩的单子，谁知道那个地方连网都没有。陈哥，咱俩有空可以一起玩一玩啊。”

我摆了摆手：“算了，你那肯定是满级的号，玩不到一起啊。”

郑铭川：“那没事，有什么打起来困难的副本，你只要一句话，我立马过来。”

我：“行，那我先去直播了，反正这屋子里的东西比如空调蚊香什么的你随便用，有事发消息。”

郑铭川点了点头，便又自己忙了起来。

我正常打游戏打到下播时间，和他大概策划了一下明天的细节，便各自睡去。

刚一躺床上便收到了信息，是郑铭川发来的，那是一个哆啦a梦的表情包，图片中蓝胖子正在愉快地啃着铜锣烧。

“陈哥，谢谢你。”他一并发来这句话。

“唉。”我盯着手机叹了口气，明明有轻松的路可以走，非要为了个对自己没什么兴趣的妹子这么拼命，值得么？舔狗，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哪怕像是他这种条件也不例外。

相比于他的这个“徐清如”，谢流萤的那句“假设你认为自己是故事的主角儿，那么我一定也是正面角色，直到结局也不会黑化的那种。”就让人觉得暖暖的。

嘿，什么正面角色？我要是写书的，肯定让你当女主角。

我被自己这突如其来的想法吓了一跳，郑铭川这等男神级别的人物尚且当了舔狗，在谢流萤当女主的故事里，我能有戏份吗？

我知道在意就会卑微，但却克制不住自己打开谢流萤的朋友圈像个跟踪狂一样一点点翻看起来，偶尔看到她和男生的合影，我都会从照片的场景揣测他们之间的关系。

反观我自己的朋友圈，仅有的几张合影也全都是和自己的好哥们一起傻乐。陈聊啊陈聊，你怎么如此不长进？拍几张帅点的照片再发朋友圈会死？

我想起了小时候有个顽皮的小伙伴假托我的名义，给班上一个漂亮小姑娘写了封情书。当时大家年纪都小，那小姑娘收到那封情书后居然直接给吓哭了，然后拿着纸条告诉了老师。那时候我还很胖，我知道那小姑娘绝不是故意的，只是太过纯洁的年代没见过这阵仗。

虽然后来老师查明了真相，还了我清白，但可想而知，这起事件一时间在年级里传为“美谈”——大家都知道，陈胖子表白把女生吓哭了。真相肯定不如更加劲爆的流言有传播价值，这点上在小学生的群体和成年人的群体中都一样。

自此之后，我更加不愿与异性多做接触。好在课余的时间，一直有游戏陪伴，我也便这样稀里糊涂地直到高中毕业也没有喜欢的女孩子。我自己也不知道是不喜欢，还是不敢去喜欢。

我心里想着事情，手上翻着谢流萤的朋友圈，谁知手一滑，居然点了个赞。我大囧，这时候我已经不知不觉翻到了她几年前的动态，这大半夜的被谢流萤发现我在翻她的朋友圈，还翻了这么多，不知道她又会怎么嫖我了。

或者说，每天给她点赞的人很多，她根本不会注意到吧。

正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谢流萤居然突然发来了微信：“这么晚还不睡？”

“你不也没睡？”我倒打一耙。

“你认出那张照片了？”她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这时我才发现，我无意间点赞的这张照片是三年前的，照片中并没有她自己，而是一个人很多的环境。我一眼认了出来，那是《书名》线下赛的现场。发布这张图片的同时，谢流萤还配了字“终于……”

我赶忙借坡下驴：“嗯，你还看过线下赛啊，不错不错，我都没有这种机会。”

谢流萤：“一般般吧，没什么好看的。”

“也是，那时候人多，挤得很，肯定不如在家里看得自在。”从“终于”两个字看，观赛之前谢流萤应该是很期待的，但看完之后，想来确实体验不佳，才给出这种评价。

谢流萤：“我想问你个问题。”

我：“嗯。”

谢流萤：“上床对于你们男人真的那么有吸引力吗？”

第十八章 皮套里的人（8）

看了这句话，我差点一口老血喷在手机上，这话问的没头没尾的，弄得我很是摸不着头脑。这话很值得思索，一般来讲问这种问题的语境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情，甚至被某人提出了这样的要求。

“我还是处男，我怎么知道。怎么，你男朋友提的？”我顺带这么一提，就可以试探出很关键的信息。

谢流萤：“你看我天天在这和你打游戏，像是有男朋友的样子吗？”

我长舒了一口气，虽然我本来也知道她有男朋友的概率不大，但听她本人亲口说出来总是更让人安心。

谢流萤：“你是处男和这事对你有没有吸引力有什么关系？这么问吧，你想不想上床？”

她的逻辑还是如此清晰，但当一个谢流萤这样的女人问你想不想上床，你是很难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的。

我：“呃……分人吧，有的人肯定没那么大兴趣。”

谢流萤：“我问的是你。”

真是一点都不给人喘息的机会。我实在想不通，大半夜的，她无缘无故地追着我问这个问题，到底有什么企图？

我：“要是对方好看的话，说完全不想肯定是骗人的。”

谢流萤：“哦。”

过了半天就回了这么个字，我感觉似乎自己过于坦诚的回答令她有些失望，这种时候得想办法尽力补救一下。

“但……怎么说呢？我们高中生物老师说过，寻找异性以更多地繁衍自己的后代是雄性动物的本能，与更多的异性交配是更有效率地繁衍后代的方式，这是刻在基因里的。”我觉得自己逐渐把话题带向了奇怪的方向。

谢流萤：“然后呢？”

我：“但我觉得，这是人的动物性，人除了有动物性还应该有人性。所以想不想是一回事，能不能管住自己又是另外一回事。人是要讲感情的，肉体的摩擦和灵魂的碰撞还是很不同的吧。”

谢流萤：“嘻，看来你理综拿这个分不是完全没道理。”

“你怎么回事？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的？”我实在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

谢流萤：“这个事情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我：“你这人真是……利用完别人就不解释原因了啊。”

谢流萤：“这样吧，为了感谢你的坦诚，我给你个特别优待。”

我：“什么？”

谢流萤：“如果你哪天决定追我的话，我可以给你提供一个进度条，类似游戏里的好感度系统，你做的每一件事情，我都可以告诉你是加了几还是减了几，满多少可以答应做你女朋友。看你这样子，估计要这么着，才知道怎么追女生吧。”

实话告诉各位，我现在非常想去隔壁把郑铭川薅起来，拿着手机聊天记录喂他大口吃狗粮。并且大声告诉他：“头顶没有进度条的女生追她个锤子！”

谢流萤：“你怎么不说话了？幸福来得太突然？”

“啊……这个……我是以职业选手为目标的，暂时还没这方面打算。毕竟谈恋爱什么的挺影响专注比赛的。”卧槽，我tm这是在说什么鬼话？然而这一个个的字分明经过我的手发了过去，得赶紧想办法挽回点什么才行。手已经在抖了，为了追求效率，我只得发了语音。

“就是……那什么……反正你都懂。我这大半夜不睡觉的看你朋友圈，明显是别有用心。”

“不，我意思是对你非常上心。”

谢流萤也发来语音：“看你紧张的，我都说了‘你哪天决定追我的话’，‘哪天’什么意思听不懂？还有，别高兴太早，我可告诉你，千万别以为有进度条就十拿九稳了。你擅长的是《书名》这种游戏，而不是galgame。”

唉，这女人……她知道，我不是什么游戏高手陈聊，也不是什么热心市民陈先生，更不是只会打怪升级的郭家护院。

这一次，没有人哭，也没有人告老师，更没有人传播流言蜚语。这不是简单的暧昧，更不是不负责任的撩骚。这是相隔千里，穿透无线电波和虚拟世界附加的层层伪装赠予那个面对异性时内向、自卑又恐惧的小胖子最贴心的善意。

第二天……

“陈哥，你今天好像心情不错啊。”郑铭川已经习惯了上班的作息，因而起的很早，他见我也早早地起来洗漱，便打招呼道。

“嗯，还行，你住进来了，我高兴。”我没有把真正的原因告诉他，以维持我高瞻远瞩，不近女色的人设。再者说，真告诉他真相，以他现在的心境怕不是要崩溃。

按照计划，郑铭川简单收拾一番，便前往和岳倩约定的地点。我不知道这个“美男计”能不能成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我和郑铭川开启了位置共享功能和语音通话，以方便掌握他们的位置以及谈话信息，当然，我这头的话筒是关闭的，以免一些杂音暴露有人窃听的事实。

二人约定的地点是本地一家高档西餐厅，虽说作为职业选手，岳倩的收入还算可观，但这两年随着游戏热度的下降，必然也是一年不如一年。这种时候，请郑铭川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粉丝去这么高档的场所，也是下了血本。

临行前，我再三嘱咐郑铭川，一定要假装没去过高档场所，没见过什么世面的样子。到时候一不小心点起什么82年的可乐显得驾轻就熟，未免就会让对方起疑了。

我听到那头环境似乎安静了下来，又看了看定位，想来是到了地方。

“嗯？你到的挺早呀？”手机那头传来一个女声，我认出那是岳倩的声音。

能听到郑铭川赶忙站起身来：“有机会接近著名选手有点受宠若惊，早来是应该的。”

不一会便有侍者前来服务，我听出郑铭川有好几次点菜时都有想说菜单上法文的冲动，不过好在都憋了回去。最后还是用中文点了餐，并且假装那些“xx香xx汁配xx肉”对自己而言很拗口的样子。

“是我对不起林寻。”这是点完餐后岳倩的第一句话。

第十八章 皮套里的人（9）

我心道：完了完了完了，这女人完全不是想象得那么简单，什么美男计，简直鬼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谢流萤啊谢流萤，这下你可把我害惨了。

郑铭川也明显一怔，但还是假装道：“您……您在说什么呐？”

岳倩叹了口气：“小哥哥，你背后的人确实挺有想法的，不过你和他还都只是小孩子，成年人的世界比你们想象得可怕很多。”

听到这里我就很不服气了，你岳倩不过比我大三岁而已，便摆出这幅社会人的嘴脸。你个打假赛的人有什么资格看不起我们有理想有目标的年轻人？身上纹的小猪佩奇给你的自信么？

郑铭川知道瞒不过，不过他好歹是大家闺秀，不是，是名门之后，想来大场面也见了不少，转而镇定道：“您既然看出来了那我也不再隐瞒，不过您都这么说了，想必对我们没什么恶意。”

岳倩：“你是不是很看不起我这样的女人？好容易凭着三分姿色进了职业圈，居然还不知好歹地打假赛。”

帅哥的好处之一就是女人遇到了他们往往会不自觉地被勾起倾诉欲。而那个用来开胃，度数极浅的甜酒，是做不到这一点的。

郑铭川：“我个人认为您还是很有实力的，并不完全是靠美貌获得了现在的地位。其实，我们并没有什么恶意，只是有些好奇罢了。”

我感觉到虽然一开始被打了一闷棍，但郑铭川似乎正在逐渐获得场面上的主动。这就是见多识广的公子哥的实力么？看来，只要面对的不是自己喜欢的女人，他依然拥有那份属于自己那个阶级的含而不露的自信。

岳倩：“我没想到会害他被禁赛，更没想到会害死他。”语气听起来似乎有些懊悔。

郑铭川：“您说的我完全相信，而且，您只是害他输掉了比赛，我觉得他的死，和您完全没有关系。您约我出来就是想说说心里话吧，我很愿意听。”

我不知道郑铭川是不是真的这么想，也不知道他的话几分真，几分假。但他那份人畜无害的长相配上巧克力般真诚的声音，我要是岳倩，我就信了。

岳倩：“想不到林寻死后，还有你这样的俊俏的小哥哥愿意替他奔走。”

郑铭川：“您过誉了，我只是想不通，第二次见面，您就愿意破费请我吃这些东西，您这样的人看起来不像是会为了钱打假赛啊。”

岳倩：“怎么？你以为我是为了钱？”

我暗暗留心，难道还有人打假赛不是为了钱？

郑铭川显然也没想通，因而选择了沉默，等待当事人自己解释。

岳倩：“我被威胁了。”

郑铭川：“什么？”

岳倩：“钱不至于让我放弃职业选手的自尊，但别的事情就不一定了。”

郑铭川：“别的事情是指……”

岳倩：“你能理解对于一个要靠自身形象吸引人气的女性职业选手而言，不雅照片意味着什么吧。”

我心道：居然还有这等猛料？我一直觉得拍别人不雅照片的人太过缺德，做某些事情那意味着两个人至少要互相信任，你偷偷藏个摄像机算是什么鬼？人渣！

郑铭川可能也表现得有些不自在。

岳倩却笑了一下：“不是你想的那种不雅照，反正现在照片已经被删了，林寻也死了，你要是想替他弄个明白，我告诉你也无妨。那张被用来威胁我打假赛的照片，并不是什么床照，而是我在挖鼻孔。”

郑铭川：“……”

我：“……”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就算是美女，也必然会有挖鼻孔的需求。这种巨大的反差，是很多人津津乐道的谈资。而对于一个把自身形象看得极重的女性职业选手，一张挖鼻孔的照片就足以对她的职业生涯造成毁灭性打击。

我和郑铭川都是长期关注比赛的人，我们能想象到一旦照片曝光会是什么样的场景。现实中善良的人好像很多，而网络上，就不一定了。

郑铭川：“这……我完全能够理解。”

岳倩：“小哥哥，你放心，我这人还知道些基本的礼义廉耻，打假赛是我一辈子的污点。得知林寻的死讯后，我就打算打完这个赛季便退役。”

郑铭川：“哦。”

岳倩：“和你说这些，也意味着我并不会出卖你们。我会假装不知道这事，说起来，你背后这个人还真是挺聪明的，想到用这么个方法找到我。要不是那天齐盛杰两次停手，我都反应不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郑铭川：“那您有威胁您的人的线索吗？”

岳倩：“很遗憾，这点上我也爱莫能助，他之前一直是用匿名号码开了变声器和我联系，林寻被禁赛后，他发来一个网盘的账号密码，说是任务已经达成，可以让我自己上去把照片删了。”

之后，郑铭川陪她吃完了这顿漫长的午饭。之所以漫长，是因为酒过三巡后，岳倩竟突然哭了起来，嘴里全是些什么“对不起，我就是个演员。”、“好后悔，他那几场打得很好，我要是正常打，我们很容易就能赢的。”“我要是知道林寻会被终生禁赛，打死我也不会打假赛，呜呜呜……”

毕竟这么多年的队友，或多或少因自己而死，若说是一点愧疚都没有，未免也不现实。

四使府战队昨日已经回到了主场所在的城市，岳倩自己多留了一天，恐怕就是为了见一见郑铭川，找个知道内情的人一股脑倾泻自己的负面情绪。

等到郑铭川最后把她送回酒店时，她意识已经不太清醒，嘴里却嘟囔道：“你一定……一定要查出那个狗娘的幕后黑手，给林寻报仇，到时候……嗝……到时候，姐给你看不雅照片！嘿嘿嘿……”

待到郑铭川一身酒气的回到家中，已经到了下午四点左右。不过这小子酒量的确可以，意识看起来依旧非常清晰。

“陈哥，你都听到了吧，你怎么看。”

“我基本上是相信的，但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对话我都录音了，她若是真的打算出卖我们，这些录音就是她打假赛的证据，可以作为掣肘。”

“陈哥，你这也太……”

“郑铭川，其实一个月前我和你一样，父母把我保护得太好，总也不知道社会的险恶。但这一个月，我经历了太多的事情。我们不去主动害别人，但是也不能被别人害。”

“嗯，我明白。”

“对了，还有一件事可能要麻烦你。岳倩刚才提到她是明天晚上的飞机，希望你去送她一下，你好像也答应了。”

“嗯。”

“那你帮我带一封信给她。”

“没问题。”

郑铭川自去洗澡，我便提笔写下了计划明天转交给岳倩的信：

风铃选手：

我可以算是您的粉丝，即使知道了您有打假赛的黑历史，您的很多高光操作依然令我印象深刻。我也认识一位游戏技术非常高的女生，并且知道女生想把游戏打得好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有时候甚至需要付出比男性多倍的努力，您能做到这点已经非常令人敬佩。

写这封信的主要目的，还是想请您对我们查打假赛一事进行保密，可能在您看来我还是个小孩子，但自认是成年人的我总还有一些自保的措施，同为聪明人的您也一定能想明白。

也请放心，我不会用这件事威胁您做任何事情，而且想要退役的您恐怕也不是那么在乎。您的选择，作为普通人，我也都可以理解。

虽然您是业界知名的职业选手，而我只是个不值一提的普通玩家，但我们都热爱《书名》这款游戏，它给予了我很多快乐，我也相信，它给予您的东西应该更多。

我们每每因为《书名》里的主角们面对艰难的抉择时做出的决定而感动，是因为这些决定牺牲太大，身处现实中的我们很难做到。但我始终认为，作为玩家，我们也在被这款游戏潜移默化地所影响。

也许现实的无奈会让我们一层层地用虚假将自己包裹起来，成为“皮套里的人”。但拥抱真实的美好，相信您在餐桌上痛哭的时候已经有所体会。也许有一天，我们能够自在地打游戏，自在地挖鼻孔，而不用顾忌别人的看法。

共勉。

热心市民陈先生

第十九章 鹊桥施工（1）

没人玩的游戏一生一次的暑假第十九章鹊桥施工时间来到八月上旬，郭家护院顺利升到了72级，直播间的收入也算是有所提高，自7月1日至今，扣除平台的管理费，统共赚了1300多，除了谢流萤赏的宝石，这其中的大多数，都是在林寻事件前后，观众老爷给的。

不过随着事件逐渐平息，我的直播间和自己的收入，又复归了咸鱼模式。

借着一次机会，我终于打探到郭铭川究竟想给自己的女神送什么东西——国外某艺术博物馆的纪念图册。因为限购、汇率、关税以及需要单独行程购买等方面的原因，从国外代购这样一个纪念图册少说需要2000元。所以排除这两个月他自己的开销，他在游乐园的微薄收入以及几乎接不到的陪玩单使得这个计划十分紧张。

不得不说，女神就是女神，格调确实看起来比一般人要高，同龄的女生就算不想要奢侈品和化妆品，也会想要个更潮的手机或其他电子产品才对。博物馆的纪念图册……我很难想象郭铭川有朝一日若是真的把这个图册送到女神面前，女神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要是我……嘿嘿……一定当场提问。所以我建议他一定要先摸清图册里那些文物的来源和背景，以便到时候和女神有更多的共同话题，好让她对这个“除了有钱，一无是处的富二代”有全新的认识。并且向他保证“我书读的多，不会骗你”，我甚至翻出严思伟的名片，以彰显自己认识考古学家，从而提高刚才的保证的可信度。

这天，我刚上游戏，便收到师姐发来的游戏内聊天：

“明天七夕，一起做活动吗？”

不错，明天就是传说中的七夕，一个为了纪念“男流氓偷看仙女洗澡最终没有得到好结果”的节日。这个节日深刻地告诫了广大单身狗，耍流氓是不会有好结果的，但不耍流氓连结果都不会有。

与诸位想的不同，看到师姐的邀请，我此刻心中却并没有小鹿乱撞，而是陷入了沉思——问这句话的时候，“说不定是师姐”背后的人究竟是谁？

《书名》是一个非常重视传统的游戏，而传统这方面，自然少不了节日活动。但《书名》与其他网游的不同点在于，它是一个过于固执于传统的游戏，换句话说，它不会搞什么“大促节”和“冰雪节”活动，甚至，连七夕节活动都没有。

因为，七夕在古代并不算是节日，牛郎织女的故事虽然广为流传，但也没有到非纪念不可的地步。作为代替，《书名》给广大情侣提供秀恩爱的时间是在上元节——这个正牌的古代情人节。

收到封建思想的荼毒，以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姐们，在一年之中只有上元节这天可以出门看花灯。这就无形间给虎视眈眈的古代小伙子们提供了机会，也就有了什么“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的靡靡之思。

上元节的活动会提供很多适合情侣们互动的小任务和小游戏。所以，若是师姐在元宵节前一天问出这个问题，我心中多半会小鹿乱撞。但她作为一个老玩家，是十分清楚七夕节不会有活动的。那么问题来了，现在用她的账号，发出这个不成活动的邀请的人是谁？

非是我多虑，此刻便脑补出这样一个场景：某天，谢流萤的父母突然发现自己家的漂亮闺女不仅时常沉迷游戏，还和人家没早没晚地语音。“过来人们”必然会有所担心，于是她们可能趁着闺女去洗手间或者别的什么机会，发来一条文字，试探一下这个看起来经常和闺女聊天的“郭家护院”。

但是机智如我，岂会中计，当即回道：

“我们两个女生做七夕任务有点怪怪的吧……”

就在我为自己的急中生智而沾沾自喜的时候，语音频道传来了师姐的笑声

师姐：“陈聊，你去做变性手术了？”

我：“我去，刚才发文字的真是你？我以为是你爸妈呢，想着忽悠一下。”

师姐：“我觉得你最近精神好像太紧张了，看什么都疑神疑鬼的。”

这当然怪不得我，谁遇上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事能不紧张呢？看人做事多留个心眼儿似乎已经逐渐变成了我现在的习惯，我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但就目前的情况而言总是利大于弊吧。

我：“这哪能怪我，《书名》啥时候有七夕活动了，你问这么业余的问题，我能不怀疑吗？”

师姐：“你能不能看完官网的公告再下结论啊。而且，我问的是‘明天七夕，一起做活动吗’？我有说过是‘七夕活动’么？”

我被师姐的话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直到我看到了官网的公告，才明白了她的意思——七夕有活动，但不是七夕的节日活动。

如之前所说，《书名》是个十分重视传统的游戏，虽然每年的七夕节都没有活动，但每年的另一个节日却有——中元鬼节。七夕是古历七月七日，中元节是古历七月十五日。相隔不过一个礼拜。而这次的中元节活动，竟提前了一个礼拜开始，持续一周，恰好在中元节当天结束。

而这一个礼拜之前的日子，便恰好是七夕了。

我抱怨道：“这狗策划越来越不上路子了啊，让我们在七夕玩中元节的活动？这是烧死那对异性恋的意思么？”

师姐：“我反倒觉得这次的活动看起来挺有趣的，好像比之前的魔族入侵好玩，你可以看看活动规则。”

我大概浏览了一下活动说明：

说是为了迎接中元鬼节，游戏将开启一个特别活动，鬼影重重。

《书名》的游戏大数据库中记录了所有玩家的最后死亡的地点以及死亡时的状态。而这次的特别活动中，所有曾经参与过《书名》的，等级在五十级以上的玩家角色，将会从自己最近一次死亡的地点“复活”。成为由系统代为操作的“鬼魂”，而这个“鬼魂”保留了该玩家当时的属性和装备。

玩家击杀“鬼魂”后，将会随机掉落“鬼魂”装备栏和物品栏中的物品各一件。

第十九章 鹊桥施工（2）

看完说明，我倒吸一口凉气，这个活动的策划——委实有些意思。我和师姐都知道，《书名》前几年曾经狠狠地火过一阵子，而当时在线的玩家人数，是今天无法想象的。而如果服务器“复活”所有等级高于五十级玩家最近一次死亡的状态，那么必然会产生足够多的怪物。

而玩家身上的东西，多半是好东西，至少装备栏里的东西，不会很差。虽然有版本更替的影响，但这么一来，拿到宝贝的概率依旧很高。

同时，这也是一次吸引老玩家回流的好机会，总会有人想看看自己变作“鬼魂”的样子，甚至想要自己打一下自己。

我预感到，这次七夕节，不，上元节，又会有有趣的事情发生了。

第二天，我和师姐按时等待活动的开启，当然，改编不是乱编，等待不是瞎等。我已经有一个绝好的目标，来开启活动了。

大家或许还记得一个id叫做“请你去死”的可怜玩家。那是我和师姐第一次见面，在网吧里偶遇此人。他在被我满血击杀后，非常不甘心地开着大号带着私兵前来寻仇，可惜又被老徐斩落马下。

而他本就很多年没有玩这个游戏，那次纯属是为了报仇，才勉强上线的。在被我击杀了四个副官之后，他便灰溜溜地离开了，再未上过游戏。换句话说，在我们领地旁的这个他被老徐击杀（虽然最后是我补的刀）的地方，就是他最近死亡的地点。

我们只要在这里蹲着，等到活动开始，便能等到一个九十级的大号从这里复活，再一次地“鞭尸”。一来可以搜刮一下他身上的东西，二来又可以验证一下活动的机制是不是我们所理解的那样。

在等待活动开始的间隙，我和师姐也闲聊起来。

师姐：“我想了那么一下，我玩这个号以来好像就死过一次。”

我：“啊，什么时候？”

师姐：“你再仔细想想？确定要我说吗？”

我：“呃……不用了不用了。”如果说她真的只死过一次的话，那么那一次似乎……是被我杀的……在上一次活动抢怪的时候。

师姐：“你死过几次？”

我：“记不清了，得有那么三四次吧，最近一次是跳公典阁死的，第一次是在认识你的那天。”

师姐：“真是越说越来气，那天我救了你，你后来居然杀我？”

女人就是这样一种奇怪的生物，有很多关键性的问题，她们未必能记得，但若是数落起你的罪状，怕是一个细节都不会放过。

我：“我们可得一致对外啊，都怪周震宇这厮挑拨，再说，能和你这样的高手过招谁会不期待呢？”

师姐：“我发现你最近变坏了呀，这么油嘴滑舌和谁学的？”、

我：“你呀，不然是谁？你天天撩我，这谁顶得住？”

师姐：“我又不是不对你负责。”

我：“打住打住，我还在直播呢，再这么玩下去又有一群人要取关了。”

师姐：“嗯，大概还有半分钟，准备开打吧。”

准时准点，我们蹲的位置果然刷出了一个满级的大号，正是“请你去死”。与本人的角色略有不同，这个“鬼魂”做了虚化处理，看起来有些透明。

我和师姐虽然都是71级的号，但我们的装备非常不错，两个人打他一个装备落后于时代的满级号并不是太难，再加上这个电脑的ai似乎也不是很智能。很快他就被我们二人打倒，可惜掉落的都是一些不怎么值钱的东西。尤其是他身上的铠甲，对于我和师姐这样有“橙装”在手等着换的人来说，更是形同鸡肋。

不过我俩也并非一无所获，打死这只怪获得的经验倒是非常丰厚，看起来效率似乎比做任务和刷怪要高上一些。

为了提高效率我和师姐结伴骑马在地图上进行搜索，由我大致看一下刷出来的“玩家鬼魂”的属性如何，如何属性较高，那么说明大概率身上有好东西，是值得打的。这时候，再由师姐出箭，把怪引过来，我们一顿拳加相加，把他打死。

就这样打了一个上午，因为概率原因，虽然大部分掉落的物品都不怎么样，但还是有一些宝物的。我们甚至从那些鬼魂身上打出了两个内功材料。

想来是游戏后期内功修炼所花费的时间越来越长，这些玩家屯在身上，为下一层内功准备的。可惜的是，还未来得及使用，他们便已对这个游戏失去了兴趣。而他们当时留下的数据，在这次活动中成为了游戏对他们的纪念，也成为了对自己辉煌过去的纪念。

我们常把一个快要凉了的游戏服务器称作“鬼服”。而今天《书名》整个游戏，利用中元节的机会，告诉了大家所谓“鬼服”可以兼具热闹与凄凉，给玩家带来一种《植物大战僵尸》般的诙谐恐怖。

就在我们继续活动的时候，师姐忽然道：“陈聊，我想到一个地方。不知道还有没有怪可以打。”

我：“你说。”

师姐：“你还记得飞狐径六合门里有一座断情桥吗？”

我：“好像是有这么个地方。”

《书名》拥有即使放在今天也依然算得上精美的画面和人物外形，这一点在当年自然引得不少女性玩家趋之若鹜。而一个游戏的男女比例一旦达到某种微妙的平衡时，这个游戏就会产生一种骇人的力量——能单桥匹马地干掉世面上大部分相亲网站。

试想，你要是在相亲网站上和妹子们聊天会是怎么样一副光景呢？

男：“美女，你好。”

女：“你好。”

男：“你多大了呀？工作还是上班？网站上的照片是本人吗？”

女：“你收入怎么样？有车房吗？婚后要孩子吗？”

……

男：“你平时有什么爱好吗？”

女：“看电影，旅游……”

男：“哦。”

然后就发现……好像没什么可说的了。

这一番尬聊下来，对男女双方都毫无浪漫可言，成功率当然跌破天际。

第十九章 鹊桥施工（3）

但通过mmorpg网游认识的男女，则完全没有这样的苦恼。游戏本身已经可以提供足够多的共同话题，再加上游戏中的互动，很容易造就一段亲密的关系。

虽然现实中的帅哥美女比例不高，但游戏角色或帅气或美貌的外形，往往会让人将之自行脑补成对方的形象。就算后来的见光死淘汰掉一批，一款热门游戏所产生的情侣数量也足够吓人。

而《书名》中有一段剧情，说是赵轻履以前所在的门派六合门，是一个道俗皆有的门派。门中封印着上古魔剑蚀轩辕，每过一百年，魔剑的封印便会松动一次。

六合门的祖师，天师张道陵曾留下“太一冲盈阵”，用以加固封印。但因为该阵法晦涩难懂，非难得的奇才无法参悟。而当年道号“易正”的赵轻履，便是当时门中唯一能够参悟该阵法的奇才。

列阵封印当天，因为各种原因，封印失败了，替赵轻履护法的四名弟子被汹涌的魔力所袭，全部牺牲。赵轻履本人也受了重伤，好在当时麟剑掌门董复在场，不惜元气大伤使出绝学“天元十九剑”，方补足了阵法的力量，最终完成封印。

此次事件之后，赵轻履闭门不出，专心参悟道法，可惜始终未能有所突破。出于愧疚和自责，他恢复俗家姓名，四处任侠，希望自己能在有生之年为天下百姓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至于那虚无缥缈的“大道”，在此刻的他看来，远不及专注眼前的事情，惩恶扬善来的重要。

而在给赵轻履护法而牺牲的四名弟子中，有一人有个青梅竹马的妹子，二人情投意合，在封印前，此人曾立过一个极不吉利的flag“等太一冲盈阵完成，我就上门提亲。”

最后，那妹子得知那弟子的死讯，伤痛万分。便跳下了六合门里的一座悬崖间的飞桥，六合门地处太行山，桥下自是万丈深渊。这姑娘殉情后，那座悬崖间的飞桥便被称为“断情桥”。六合门一群道士，则不时在桥边替天下间受苦的人们做法超度。

而游戏里的这段剧情，引发了很多情侣玩家的作妖之魂。

“不敢跳断情桥，还敢说爱我？”

“唉，失恋了失恋了，跳个桥纪念一下。”

“断情桥上断情人，断情崖下活死人。你要我再给你一次机会，除非你从这上面跳下去一百次。”

“今天我带了这么多工会里的老哥来这里堵你，就是想看看你们这对奸夫**谁愿意先从这座桥上跳下去。叫你tmd敢给老子带绿帽。”

……

由此可见，这断情桥的悬崖底下是一个死亡圣地，我们在活动期间前去的话，必然能看到不少曾经痴迷情爱的孤魂野鬼。想一想他们身上的装备和物品，尽归我们所有，岂不美哉？

但是这里面的问题也显而易见。

我：“我们怎么下去啊？这么高，跳下去必死，还怎么打怪？而且死于地形的人，是没办法原地复活的。”

师姐：“我有一个好办法。”

我隐隐觉得有些不妙，总感觉这不是什么好办法。

但师姐似乎打算继续说下去：“游戏中的下落是匀速直线运动，但是会根据下落距离结算伤害，所以，只要能在落地前跳起来，那么便会重新结算下落距离，也就不用死了。”

我：“但是在空中无处受力啊，你踩着什么跳起来呢？”

师姐：“这不有你呢嘛。”

我：“……”

师姐：“你也不要过于难过，我们俩现在的好感度，一天有三次将对方召唤到身边的机会。你死了以后我再把你拉过来不就行了。”

我：“……今天可是七夕节，你居然想要踩着我活命，太过分了。”

师姐：“你这是为伟大的事业而献身，人民群众会记得你。再说，牛郎织女还不是踩着鹊桥相见的，你听说过喜鹊对此有任何不满吗？”

给师姐踩死那么一下倒不至于让我很为难，何况还能创造一些直播效果，何乐而不为呢？

但当我们真正在跳崖尝试的时候，才知道这事有多坑爹。想要踩着我再跳起来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首先，这个游戏里男性玩家角色的身材会比女性玩家略高。所以我们俩个若是一起跳的话，精细的建模会使得她踩着我的脚起跳后又撞到我的头，最后一起死在谷底。

若是我先跳，她再跳，这个时间就不太好把握，很容易中间空出一段距离，而大家都是匀速下降，任凭你操作再好，也没办法抵消这段距离。最后她踩不到我身上，也一起死在谷底。

我们一起在断情桥上殉情了七八次，这才成功了一次。而这时，我们身上的装备耐久度，却也已经磨损了不少。偶有几个从桥上路过的玩家看到我们跳了又跳，大概都觉得这对情侣是蛇精病。

但是，我们的付出是有收获的，如师姐所料，崖底着实集中着很多玩家的“鬼魂”。仔细想想，这些人最后是跳断情桥而死，那么大概率是在游戏中受到了情伤，分手之后便再也不登录这个游戏了。

不过，你们受情伤，关我们什么事呢？只要你的身上有好东西，我们是不介意让你再死一次的。堂堂少侠（游戏中npc对玩家的称呼），最后一次竟是跳崖而死，着实不体面。在魔族进攻越发激烈的当下，有道是“直接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

“对于一个书中人来说，死在战斗中才算是死得其所。这些人生前没有这样的好运，为了儿女私情轻贱生命，今天就让我和师姐来授予他们死后的荣光。各位直播间的老爷，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弹幕：“我从未见过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活动中的玩家“鬼魂”都是黄名怪，换句话说，它们是不会主动攻击的。否则，被这么多九十级的玩家群殴，我和师姐有几条命也不够死的。

第十九章 鹊桥施工（4）

崖底的这么多鬼魂让我们打了个痛快，一没人抢，二来不需要费时费力地去找。到后来，我们根本没在意他们身上掉的是什么东西，反正打了捡，捡了打。杀完一圈之后，再整理包裹。

等到时近傍晚，我和师姐将午饭晚饭并作一顿，吃过之后，才开始查看今天丰厚的战利品。

“哇，这个秘籍我没见过，你见过吗？”师姐忽然惊喜道。

我扫了一眼她发来的物品详情——《秘籍御八方》，是一个盾牌的技能。

我：“我查了，网上有提到过这个技能，是几年前一个活动产出的，和之前的天风翔龙棍一样，现在算是一个绝版技能了。”

师姐：“那不错哎。”

我：“这个技能你要吗？不要的话我想给一个朋友。”

师姐：“有点想要，毕竟能卖不少钱呢。不过嘛，你朋友就是我朋友，好技能也得在会用的人手上，你想要就给你吧。”

我：“那我也不能让你吃亏啊，让他掏钱，他是满级大号，还挺有钱的。现在的绝版秘籍是有市无价，想买都买不到。游戏又凉成这样，你挂交易行去，不知道要等多少天才能被有需要的人看到。”

师姐：“你想得还挺周全的呀。”

我忽然意识到刚才那个问题可能是个钓鱼的问题，我若是真把秘籍白送给郑铭川，不知现在是否还有命在。

我们继续翻找战利品，虽然其中的垃圾不少，但在倡导垃圾分类的今天，我们还是尽可能地把能用的东西保存下来。垃圾，只是放错地方的资源而已。

这时，一件东西吸引了我的注意：“谢流萤，我这有个东西！”

师姐：“什么？”

我：“藏宝图！”

藏宝图是指游戏藏宝玩法中为了防止藏宝人遗忘埋宝贝的地方，所提供的一种保险措施。藏宝图在埋宝的同时自动生成，一旦对应的宝藏被挖出，藏宝图也会在同时销毁。

那么，这个无意间掉落的藏宝图说明直到这个人跳崖为止，宝藏都没有被挖出来。而跳崖是他最后一次死亡，不久之后便离开了游戏。那么——宝藏很有可能还在！

我和师姐来到藏宝图标注的地点附近。发现这里位于海边的一座山上，风景绝佳。因为时间已经来到晚上，又没有大城里的“光学污染”，这个地方只要一抬头就可以清晰地看见银河。

我：“我记得好像织女星天琴座α比牛郎星天鹰座α要大很多。我们老是用自己一厢情愿的猜想，把某人和某人凑在一起，实际上两个人根本不搭。”

师姐：“听你这好像颇有怨言，是哪部动漫喜欢的cp最后没在一起么？”

我：“有感而发而已，我看动漫不追cp的。搞出来那么多对，分分合合，来回作妖，多没意思。这么多年动漫看过来，最稳定又不离不弃的组合也只有小智和皮卡丘了。”

师姐：“你……你瞎说什么呢？”她竟然久违的有些害羞。

我这才猛然想起，我的微信头像是小智，而她的头像是皮卡丘……

我：“呃……我可不是那个意思啊。”

师姐笑道：“你要是现在追我的话，我就可以告诉你，你第一句话可以好感度加10，第二句话会好感度减20。呵，直男就是直男，带不动。”

我：“嗯，我会好好用小本本记下来的，免得一个坑里摔两次。”

我们在半山腰挖出了藏宝图对应的宝藏，宝藏里只有一张字条“我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我：“你大爷的，谁知道你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啊……”很明显，他们玩的这个寻宝游戏，完全是为了情趣，由一条线索指向另一条线索的那种。至于那个“第一次相遇的地方”的藏宝图八成还在他身上或是仓库里，可惜我们并没有这样的好运，只拿到了第一个线索。好嘛，这对你的另一半是线索，对我们可就不是了。

师姐：“你还记得你是在谁身上打到的这个藏宝图吗？”

我：“这我哪记得，而且这种情侣间的小游戏八成不会埋什么好东西，撤了吧撤了吧。”

师姐：“打住打住，七夕晚上咱们不做点有意思的事情吗？这对情侣后来怎么样，你不好奇。”

我：“不好奇。”

师姐：“好感度减20。”

我：“还能怎么样？肯定是凉凉了呗，不然这个宝藏也不会没人挖了，其中的某一个人还跳了断情桥，多么烂俗狗血的剧情。”

师姐：“不一定，要不我们打个赌。如果他们最后没在一起，那么算你赢，如果在一起了算我赢。我要是赢了，你答应我一件事，你要是赢了，我答应你一件事。”

这种答应某某一件事的套路我是再熟悉不过了，如果你和有好感的人玩这个套路，那么就算你输了，也是多一次互动的机会，反正横竖都不亏。但是这中间，还有一个问题。

我：“那要是最后我们找不到什么线索，流局了怎么办？”

师姐：“不怎么办呗。”

呵，我岂能放过这种机会：“这就算平手吧，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再答应你一件事。”

师姐：“咦，你长进了啊，但你有没有想过我要你答应我不用答应你一件事怎么办。”

我：“……”

师姐：“好了好了，和你开玩笑的，按你说的来吧。”

想要弄清真相，第一要务自然是要知道这个藏宝图掉落自何人。我虽然记不清了，但却一直开了直播，而这个直播平台，是默认云端保存直播录像的。

我和师姐分别从录像视频的一头一尾开始查找这个物品究竟是谁掉落的。最后，我们锁定了一个id叫做“往事如烟”的男性角色，而藏宝图就是从他的身上掉下来的。

师姐：“下一步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我：“我想在游戏讨论社区查找一下这个关键词，很有可能会有他的亲友或者同一个工会的人留下一些线索。”

师姐：“我发现你越来越靠谱了。”

第十九章 鹊桥施工（5）

我：“那是。”

我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却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因为茫茫人海中，寻找一个玩家实在太难了。我们大部分人都是游戏中的小透明，哪有机会在游戏论坛中留下多少印记呢？

但当我打出“往事如烟”这四个字，并且按下搜索键的时候，我就知道我错了。搜索出的结果多达三百条！

我：“谢流萤，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这人曾经是个大公会的会长。”

师姐：“这么厉害么？”

我：“嗯……我看看，哇，这还是个渣男呢，这上面有好多关于他的818，说是换了四五个帮主夫人。”

“818”即是“扒一扒”的意思，是网络时代，我国广大网民针对各类奇葩事件而创造的一种文体。用来深入浅出地介绍某个人曾经在游戏里做过的丧尽天良的事情，以引起吃瓜群众的同情或是愤慨。

“哪呢哪呢？你把链接发我。”一看有瓜可吃，师姐立刻兴奋起来。

我把链接发了过去，并说道：“我觉得你可以直接认输了，这人换了四五个帮主夫人，你猜猜他这个藏宝图上说的‘第一次相遇的地方’是和哪一任夫人的？”

师姐并没有理睬我的问话，而是专心地看起了八卦：“第一任夫人据说就是个白富美啊，还千里送了，厉害厉害。”

所谓“千里送”也是一个在网游恋爱界出现的词汇。意思是两个人在网上相遇后，其中一人不远千里，来到另一个人所在的地方，之后两人还做了一些成年人之间的事情。古有“千里送鹅毛”今有“千里送xx”，所以这个词便这样顺理成章地流传下来。

我：“这人看起来有些本事，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妹子前赴后继的了。”

师姐：“那是得长得多帅呀。”

我：“网上没有照片，这我也不清楚。”

师姐：“说是这个第一任夫人是打副本认识的，这个可以先排除了，埋宝不可能埋到副本里。”

我：“后来呢。”

师姐：“第二任是现实中的朋友，貌似游戏中第一次见面也没什么可以纪念的，也可以排除。”

我：“你直接看最后一任好了，这个藏宝图是他最后一次死的时候带在身上的，肯定和他最后一任有关。”

师姐：“我看看……这篇文章好奇怪，怎么说这人有找了五个妹子，结果只提到四个。第五个呢？”

我：“我这又有重大发现！”

师姐：“怎么说？”

我：“这有个帖子说，往事如烟在两年前带工会里的人打了团本，然后团本里掉的大木头被他黑了，人家就开帖子把他挂出来了。最后好像是因为这事，名声太臭，给大家喷退游了。”

师姐：“你……你说啥？”

虽然这样形容谢流萤不太好，但她的语气我听过，两个字就可以形容——贪婪。当然，她的贪婪我是非常能理解的，哪一个弓箭手听到“大木头”三个字会没有反应呢？

所谓“大木头”，学名叫做“凤栖木”，是制作弓的珍惜材料。品级非常之高，和我当年用来铸造月离之影的核心材料月相石差不多。这种品级的材料，只有最高等级的团队本中，有大约万分之三的掉率。

我：“而且，在他退游之前，好像并没有造出新的武器。所以……”

师姐：“所以你的意思是，这个宝藏很有可能是那块‘大木头’。”

如果说之前的事情纯属是我和师姐两个人七夕节无聊，好奇心驱使之下想找点事情做。那么随着这块“大木头”的出现，事情就变得不再单纯起来。

我：“刚才我们打他的鬼魂的时候，好像他不是用弓箭的吧。”

师姐：“嗯，用的是刀。”

我：“铸刀的话根本用不着木头，所以，他黑这块大木头肯定不是为了自己。那么……他还能是为了谁呢？”

此时我和师姐都已心照不宣，还能为了谁？女人呗。

在这个挂他黑材料的帖子中，有他黑木头的那一刻，团队分配的截图。而我，从这张截图上发现了端倪。

从队伍窗口看，整个团队本中有三个弓箭手，其中有两个角色形象是女性。而其中的一个，在第五小队里，看上去并不是工会里或是认识的人，而是为了打本凑人数临时请来的。

那么，还剩下的这个叫“何夜无月”的妹子，就十分可疑了。

真当我想要再次把这个id输入进浏览器时。

师姐忽然道：“陈聊，我突然不太舒服，不想玩游戏了，你能不能下播陪我一会？”

她刚才还表现出对大木头极大的兴趣，看来是真的突然不舒服了。

我忙关切道：“是不是看屏幕太长，有点头晕？”

师姐：“可能是吧。”

我：“行，你别看电脑了，我下播陪你说会话。”

我关了直播间：“要不要告诉你爸妈带你去看看医生？躺下歇会可能好一点？”

谁知语音那头师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不出来你还是个暖男啊。”

我意识到好像上当了，听语气她似乎并没有什么事情。

我：“你这样吓人不太好吧，说吧，为什么突然要我关直播间？”

师姐：“好好好，我的错，不过我也是为了你好。”

我：“啊？”

师姐：“你可别当我是傻子，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最近偷偷背着我在干什么吗？”

我：“天地良心，我可没有去撩别的妹子。”

师姐：“滚，你老实交代，你最近遮遮掩掩的事情是不是和林寻有关？”

我：“你别瞎猜。”

师姐：“我瞎猜？林寻死的那几天，你经常很消沉。对他的死感到可惜，但有一天，你突然好了，好得很快，又很假。”

我：“这……谁还能一辈子不从伤痛里走出来呢，你说是不是？”

师姐：“那我再问你，四使府战队来你那座城市的那天，你为什么刚好下线了二十分钟，说是去吃饭，但那个时间刚好是线下活动结束的时间，未免也太巧了吧。”

我：“我真是去吃饭的。”

第十九章 鹊桥施工（6）

师姐：“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参加线下活动的那个帅气小哥，还刚好是个用刀盾的，他打出了林寻当年的绝学，虽然我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用脚指头想想也知道肯定和林寻有关。”

我：“……”

师姐：“然后我就想起来，那天你又问了我一个奇奇怪怪的问题，说什么你有一个长得很帅的朋友，有女生给他留字条了云云，还说那个女生的地位很高。我前后一联系，就知道你们的目标是岳倩，是不是？”

我：“你怎么这么能想……”

师姐：“结果呢，你今天又告诉我，你突然有了一个用盾的朋友，还是个满级大号。你说我会猜到这个人是谁不？”

我对隔壁喊道：“郑铭川，你过来一下，这边有个女福尔摩斯，咱瞒不住了。”

郑铭川：“陈哥，现在不太方便，我在折千纸鹤呢，今天晚上必须要折完拍给她看。”

我：“这舔狗……好吧，我承认，谢流萤，我真服了你了。唉，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不想瞒你，但是这事真的不太好。”

我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以及自己的推测都告诉了谢流萤。

师姐：“和我猜的比较类似，只是没想到你真打算扛这么大的事情。”

我：“也就是出于一时激愤吧，现在你可以说说为什么要我关直播了吗？”

师姐：“我之前猜到你好像打算和谁对抗，而且直播的时候想尽量装傻。你觉得我要是不打断你直播，你一路推理下去会怎么样？”

我心里暗道不妙，做个七夕任务，一路查下来，好像无意间显出我并不是那么笨，这要是给幕后黑手看到，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师姐：“你也别觉得我是在夸你，虽然我这的内情比较多，但我能看出来的事情，别人说不定也能看出来。凡事多留个心眼总没错，我是绝对不会害你的，但你仔细想想，今天的事情不是太巧合了吗？”

我：“难道说……你……今晚的事情其实……”

师姐：“对，我并不是在吃什么瓜，而是想通过这次机会给你提个醒，你看到的事情，可能只是别人想让你看到的。我能做到，那个幕后黑手肯定也能做到。”

我细细回忆起今天的细节：

去断情桥这事本就是师姐提议的。

以七夕的名义坚持要对这个往事如烟的事情一查到底的也是她。

而对于如何跳下断情桥，她似乎也早有准备。

我：“你从一开始就是冲着大木头来的？”

师姐：“嗯，我只是想赌赌运气，运气好的话，没准大木头就在他身上，直接调出来，像现在这样掉个有线索的藏宝图也不错。”

前后的线索豁然贯通，我瞬间明白了始末：“帖子里第五小队的那个女性弓箭手，就是你的大号？”

师姐：“嗯，姐没看错你，你确实很聪明。”

我：“你少来，闹了半天你是被人黑了大木头，耿耿于怀，借着这次机会看看有没有机会拿回来。”

师姐：“对呀，你辛辛苦苦打了两个小时团本，最后一场空，你不生气？”

我：“生气，当然生气。所以，你后来得知这个人跳了断情桥，才想到到崖下找他的鬼魂。”

师姐：“到刚才为止，你还以为今晚的事情都是巧合吧。”

我：“……你这个坏女人。”

师姐：“陈聊，说实在的，我很担心你现在看到的东西，是不是都是出自那个所谓幕后黑手的策划。尤其是岳倩，我不是不相信她真心悔改，但在这个时候，不得不防。”

我：“那你七夕节的时候策划这么一出就是为了泼我冷水？”

师姐：“你别生气，我没有那个意思。现在事情的始末我也知道了，我不希望在这件事情上你把我排除在外，我们是朋友，对么？而且这件事情说明我并不笨，还是能够帮到你的。”

“嗯。”我还能再说什么呢？她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

断情桥上那个位为六合门弟子殉情的姑娘，抱着要死一起死的心情跳了下去。现在这么大的事情，我和谢流萤恐怕也是要扛一起扛了。

师姐：“我是想拿大木头，但我觉得你的安全更重要，你不能再在直播的时候做这些分析推理了，所以我才突然装病。”

我：“搞了半天演这么一大出都是为了我。”

师姐：“所以为了报答我，你是不是应该想办法帮我拿到大木头？”

我：“好好好，我们继续。”

我接着搜索有关“何夜无月”的信息，却并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我们只好又回到那篇讲述他和四位帮主夫人风流韵事的帖子，看看有没有其他线索。

我：“我觉得这篇帖子有问题。”

师姐：“怎么说？”

我：“细节太过详实了，很有可能是胡编乱造的。你看看这里，甚至有他和第一任帮主夫人见面的时候双方穿着的描写。”

师姐：“确实有点假，除非是当事人转述，要不然难道这个写帖子的人是像狗仔队那样跟踪然后亲眼所见的吗？”

我：“还有这里，说是他和第二任帮主夫人，在游戏里到一个人迹罕至的雪上顶上放烟花。描写的很详细，说是整个山头，只有他们两个人。那除了当事人，不应该有第三个人知道才对呀。”

师姐：“事有蹊跷，除非……”

我：“除非这个发帖子的人就是往事如烟本人，除他以外，没人能知道和全部四人相处的所有细节。”

师姐：“自己写自己的818，什么目的？故意坏自己名声？”

我点进了帖子作者的动态，看到这人总共只发了两篇帖子，看来像是某人的小号。另一个帖子只有一个标题“何处无竹柏？”，内容却是空的。

我：“呵，果然有猫腻儿‘何夜无月，何处无竹柏’是苏东坡《记承天寺夜游》里的话。那个和你一起打本的妹子就叫‘何夜无月’，现在这个搞818的号，又发了一句‘何处无竹柏’。怕是不单纯啊。”

第十九章 鹊桥施工（7）

师姐：“我们现在也没别的线索，索性就去黄州承天寺看看吧。”

我：“《书名》里有这个地方吗？游戏的背景时代对应五代十国，苏东坡可是宋朝人。”

师姐：“好像有的，对，我想起来了，这个地点是当时苏东坡千年诞辰的时候游戏里特意做的。”

我：“还有这种操作。”

黄州是个有趣的地方，因为苏东坡曾被贬官于此，这地方传下了千年文脉。我和谢流萤都是刚参加完高考的考生，此处盛产的《密卷》陪伴我们度过了一段艰难的岁月，此番在游戏里也算是故地重游，自是有别样的情感。

当然，七夕佳夜，我们可不像苏轼那么清闲来夜游，我们是来挖宝贝的。我们掏出洛阳铲，沿着整个承天寺不大的庭院开挖。不知道这个“往事如烟”和“何夜无月”第一次相遇的地方是不是在这里，也许能瞎猫碰上死耗子呢？

“有了有了，这有个宝箱。”我兴奋道。挖出的位置，恰在庭院里竹柏的倒影上。

“我看看，我看看。”师姐也忙凑了过来。

“大爷的，还是一张便签，什么都没有。”我抱怨。

师姐：“上面写的什么？”

我：“你以为我会把“凤栖木”给你么？你想得倒美，你吊着我这么久，还以为我会对你言听计从？”

师姐：“嗯……果然有瓜可吃，还是个大瓜，你继续。”

我：“五年了，从游戏开服开始，我最喜欢的就只有你。我也明确表示过。可是呢，你每次都对我欲拒还迎，等我和别的小姐姐在一起的时候，你却又突然出现，乱我心神。”

师姐：“好嘛。原来这个渣男还是别人的备胎，有趣。闹了半天，他和之前的四个小姐姐掰了，是因为心里始终放不下这个人。这‘何夜无月’一回头来找他，他就把先前的妹子给踹了。陈聊，你们男人心里都有白月光的吗？”

我：“张爱玲说过‘什么白月光，朱砂痣。都是得不到的白米粒，蚊子血罢了。”

师姐：“你个直男……继续念吧。”

我：“为了帮你黑这块大木头，我失去了所有。结果你居然还不给我一个说法，那我只好留个提示给你，让你好好找一找，空欢喜一场了。作为我五年在你身上浪费的时间、金钱的报复，这点事情并不算重。”

这下空欢喜的可不是“何夜无月”了，而是我和师姐。

师姐：“完了，白忙活了。这女的，压根就没挖过这宝贝，甚至连第一条线索都没挖出来，这人没坑到他那个白月光，反而坑了我们。”

我：“不急不急，这后面还有。”

我：“我可以告诉你这块凤栖木去哪了。你还记得出大木头的那天，五队有一个叫‘云想衣裳’的弓箭手吗？最后一个boss，我们差点就要团灭，是她关键时刻，几乎躲掉了boss的所有技能，同时连环三箭，射出技能‘鹊踏枝’（该技能效果为降低目标攻击）。我们才能拿到那块大木头，如果团灭重来，我们八成不会再有这么好的运气。”

我：“……”

师姐：“……”

他说的这个五队的叫“云想衣裳”的弓箭手，正是当年师姐的大号，想来她无意间排进这个公会团，还用自己犀利的操作救了所有人的狗命。

我：“那天团队语音，我听她的声音虽然是个男声，但她说话的方式一听就是个妹子。后来，我托人帮忙查了一下，好不容易找到了她的网络社交媒体，实话实说，她比你好看一百倍。那一瞬间，我发现自己巨傻无比，不仅对不住自己，也对不住之前真心对待我的四个小姐姐。看看人家，不仅长得漂亮，技术还好，不像你，只会利用我会长的身份帮你拿这个拿那个。和她一比，你算什么？”

我：“所以啊，我把那块大木头送给她了，我请人找到了她的领地位置，把大木头埋在门口。至于她的领地位置在哪，呵呵，我估计打死你也找不到。就这么滴吧，祝你下半辈子天天走霉运。”

我：“……”

师姐：“……”

我：“闹了半天，那块大木头在你领地门口，你没注意过？”

师姐：“这谁想得到？”

我：“吃瓜吃到自己头上，感觉爽不爽？”

师姐：“这人真是，送这么份大礼也不和我说一声。”

我：“你之前的领地在哪啊？领地上不是都标着名字吗？有这么难找？”

师姐：“你跟我来。”

我们翻山越岭，来到一处偏僻所在。接着，在洞庭湖边一个不起眼的码头，乘船前往湖中心的一座小岛。

我：“这是哪？君山？”

君山是洞庭湖中的一座小岛，传说舜帝与他的两位妻子便在这里发生过凄美的爱情故事。

师姐：“对，买的时候我还是个游戏小白，不知道领地要离官道和主城近一点才方便。当时觉得这里风景不错，价格又便宜，所以就买到这里。结果每次调派私兵都要多交一笔航运费。”

难怪那个“往事如烟”说她的领地不容易找到，闹了半天在君山这座湖心岛上，这地方真可算是人迹罕至，没有人会特意来看看这里是否是别人的领地。

我们乘船来到岛上，月光之下，湘妃竹随风发出沙沙的响声，虽然师姐已经把自己的号卖给了别人，但所谓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那个藏着大木头的宝箱，很可能还静静地在门口等待。

我们来到领地大门，可以看出这片领地似乎已经多日无人打理，再过几日便要交还给系统。看来那个买师姐号的人，也没有继续玩这个游戏的想法了。我们掏出铲子，很顺利地挖出了凤栖木。

拿到心心念念的大木头，师姐显然非常高兴：“陈聊，我是不是还欠你一件事情？这两人看上去都不是啥好东西，最后也反目成仇，肯定不会在一起了，所以是你赢了。说吧，你想要我做什么？”

“突然想听你唱歌了，今天七夕，你唱首《鹊桥仙》给我听吧，就秦观那首。”

“好。”

我们来到岛边的沙滩上，天上一条银河，湖里一条银河，长得一般模样，却不是一种东西。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师姐的歌声美妙得像是旧时红烛罗帐旁的佳人低语。而这首千年之前歌颂爱情的词，似乎能够跨越银河10万光年的路径，架起鹊桥。

“陈聊，你说那个‘往事如烟’为什么要写自己的818发到网上呢？”

“也许是惭愧了也说不定，有的时候失去了才知道珍惜。两情若在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话说得虽然容易，古往今来又有几人能够做到呢？”

“七夕快乐。”她说。

“七夕快乐。”我说。

第二十章 天职（1）

“这个御八方好用吗？”我问道。

郑铭川：“还在熟悉，不好说，看起来像是个用得好超神，用不好超鬼的技能。陈哥，嫂子也太厚道了，这种绝版技能居然就卖这么点钱。”

我：“我都说了，那不是你嫂子，我和她只是普通朋友。”

郑铭川：“哥，你不能当我傻吧，普通朋友一起过七夕？我要是能和她一起过个七夕，哪怕是在游戏里，我都觉得这辈子值了。”

我：“话说，你那天叠的九十九个千纸鹤有用吗？”

郑铭川：“有用吧，她回了我一个笑脸的表情。”

我：“然后呢？”

郑铭川：“没了呀。”

我：“……”

今天是活动开启的第四天，没想到很多玩家对这波活动的热情非常高涨，也有很大一部分老玩家回流了，加上工作室的操作，导致地图上的鬼魂居然被清理得差不多了。现在再想找一个魂魄，那可算是千难万难。

虽然前些天我和师姐赚了个盆满钵满，但到了今天，到处去寻找鬼魂已经显得收益有些不高了。好在我们也并非无所事事，她早上有事出门，便又把招募副官的重任交给了我。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叫我务必看仔细了再下手。一定要长得好看，长得丑得不会有厉害的。

之前招募了一个战车副官妹子，她并不能驾车，只能坐车。所以事到如今，只有把真正用来驾车的战车副官补上了。

这次我却并不急着将牌子挂在附近的官道上，而是不远万里跑到京城的兵部车马司门口摆摊。在这招募的好处很明显，既是在车马司门口，那么往来的npc中有驾车能手的概率便很大。

但却有一样坏处，这是政府机构门口。公然在此摆摊招聘肯定妨碍正常公务。所以，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卫士在此巡逻，一旦被他们发现。他们不仅会拆了你的牌子，还会扣除你与朝廷的好感度。

虽然大家都是混江湖的，但任何时代一旦得罪了朝廷，那么必然没有好果子吃。所以在这里摆摊，是个风险与收益并存的事情，我需要算好卫士巡逻的间隙，挂出牌子，并且在他们回来之前恢复到正常状态。

开始的时候计划很顺利，我很快地对四个人进行了面试，但本着师姐宁缺毋滥的指示，我还是没有轻易选择招募。

第五个人是个身着粗布麻衣的小哥，看上去长得不错，但似乎阶级出身并不很高。我依然按照套路问出了第一个问题：“你觉得天底下驾车最好的人是谁？”

这人不假思索答道：“吴宵。”

好嘛，又来了，这吴宵又是何许人也？不会又是个“老孙”似的人物吧。

我不细想，便打算问下一个问题。就在我点击“下一题”这个按钮时，悲剧发生了——游戏突然卡了！

凡是玩网络游戏的人，哪个敢说自己没有遇到过顿卡？这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可能是网络原因，可能是游戏优化原因，可能是服务器原因，也有可能是你自己电脑配置的原因，总之，没遇到过顿卡，便不算玩过游戏。

然而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的顿卡就无法饶恕了，那两个巡逻的卫兵可不会卡。他们会按照游戏原来设定的运行参数，一步一步地走来我这里，把我逮住，然后送审，接着上朝廷的黑名单。

想来我也是一个在公典阁大开杀戒过的人，这种小场面——我自然还是非常害怕的。大街上可不比灯光昏暗的楼阁，在这种地方大开杀戒想要毁尸灭迹可太难了。而且这里是车马司门口，车马司中虽然没有什么叫得上名号的高手，但若是他们倾巢而出，打死我一个七十几级的玩家还是绰绰有余的。

我有些慌了神，忙快速按动下一题的按钮，以求能在顿卡结束后的第一时间把招聘进行下去。因为只有招聘完成，你才能收了摊子，只有你收了摊子。那两个巡逻的卫士才能当作无事发生。

顿卡结束后，我远远看见那两个卫士已经在远方掉了头，大约再过二十几秒秒，我就会进入他们的仇恨判定范围。我顾不得招聘的事宜，赶忙以最快的手速随便选了问题。

然而那位身着布衣的小哥似乎一点都不急，摇头晃脑慢条斯理地回答我抛出的每个问题。即使我已经尽量选择只需要回答是、否的一般疑问句来问他，他还是非要“之乎者也”地说出个所以然来。

看来又是个书呆子，所谓“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便是这个道理。我哪有空分析他的回答是否靠谱，赶忙将问题一个个抛出去。只求他能快些答完，也好让我快些脱离险境。

但是，在即将大功告成之际悲剧再次发生，我忙中出错。在他回答完毕后，选择了“同意招募”。那小哥见状立即拜倒：“小可定为主公竭尽全力。”

这下完了，我可是连他回答了什么都没看清，就稀里糊涂地又把钱和cd交了出去。这要是再给师姐知道，我就死定了。

我这时也只能祈祷，这人的属性不差，能够勉强糊弄过去。我忐忑地打开属性面板，真是天不亡我呀，此人岂止是属性不差。根本就是一个天才副官呀。不仅属性优秀全面，他自带的特性和技能也非常让人惊喜——特性是驾车战车时，移动速度提高百分之二十。技能是发动猛冲，造成正比于当前移动速度的伤害。

这种技能和特性用一个词评价就可以——王道。没什么花里胡哨的东西，就是简单实用。更好的是，因为技能的猛冲是造成正比于速度的伤害，因而这个技能和特性可以互相配合。

我拨通了谢流萤的电话，你们若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是腹的话，说我是去邀功其实可以。

“谢流萤，告诉你个好消息，经过本人的深思熟虑，以及英明的决断。我招募到一个极好的战车副官，不仅属性全能，技能和特性还能互相配合，你以后可别说我不擅长招募了。”

第二十章 天职（2）

“陈聊，你少吹一点我们还能做朋友，我刚才可一直在看你直播。”

我：“……”

网络时代中，大家都没有隐私可言了，直播真是个害人不浅的东西。

我：“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从他第一个回答中就能看出来，此人非同小可。”

谢流萤：“哦？那你说说，这个吴宵是何许人也？”

我：“喂……喂，唉，怎么信号不太好，我先挂了啊。”

我放下手机，立刻查找起有关吴宵的信息。我在《书名》原著的文本中进行搜索。和“老孙”不同的是，前者好歹还在犄角旮旯的地方出现过，而原作根本没有一个叫作“吴宵”的人。

如之前所说，游戏中npc给出的答案，是在玩家论坛是上智能抓取的。我只好又去论坛上查看，没想到却在一篇官方的帖子中找到了答案。

说是几年前，《书名》为了鼓励大家搞实名认证，下了血本弄了一次线上抽奖活动。只有绑定实名信息的玩家可以参与，奖品从特等奖到四等奖不等。四等奖是官方制作的精美纪念册，而特等奖就厉害了，是一辆游戏合作方提供的新款轿车！特等奖的中奖名额总共只有三个，这个吴宵赫然在列！

换句话说，“吴宵”这个名字和游戏的关系并非像“老孙”一样是游戏中的角色，而是一个玩家的名字。

那……一个玩家为什么会在游戏中被认为是驾车最厉害的人呢？我有些想不通。如果排除巧合的因素，这个在论坛中回答“吴宵”的人必然知道一些什么故事。而这个故事，肯定官方也知道。不然绝不可能，将我所招募的这个副官设定为如此高的数值。

虽然推理游戏很有趣，但我已经把便宜拿到手了，如同谢流萤之前所担忧的那样，直播的时候再过多分析下去反倒对我不利。

有了这个中奖名单，我已经可以和谢流萤好好解释了：这人可是中了特等奖的锦鲤。中的还是合作方的汽车，官方又怎么会将之设定为驾车属性不高的人呢？这说辞，完美！

之前说了，活动进入第四天，搜寻鬼魂的效率已然不高。不过，那是针对没有战车的人，有战车有副官的我，则完全没有这样的烦恼。战车可以自行设定移动路线，而我，只需要在车上坐着就好了。

不止如此，我还可以将战车副官的设定为发现特殊怪物自动攻击。这个功能本是用来区分小怪、精英怪以及boss的。但在这个特殊活动里，也可以用来区分玩家的“鬼魂”。

我带上刚招募到的小哥，以及之前招募到的小姐姐，寻找合适的地方刷鬼魂。副官是重要的不可再生资源，虽然这次的行动我带了两个副官出门刷怪，但保护他们的优先级仍然是最高的。

既然如此，那就必须要选一个安全的地方了。塞北大漠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这个区域，人迹罕至，地势开阔，就算遇到有无聊的玩家想要杀我的副官，我也可以选择不与之战斗而是直接开溜。

选择大漠的另一个原因是这里有一种叫做“花尾蝎”的怪物，虽然是小怪，但是它的毒液会对玩家造成固定百分比的伤害。而且它们平时会潜伏在沙地下面，随着流沙移动。一旦遇到倒霉的玩家，时常会倾巢而出。

也就是说，即使是满级的玩家，若是稍不留神，也极可能命丧于此。所以，按道理讲，在这个区域，只要你肯坐着马车好好搜寻一番，必然会有所收获。

之所以说，坐马车找怪会更有效率，一则是马车的移动速度快。二则是坐在马车上，对于真的想把这个游戏玩好的玩家来说也并非无所事事。借此机会，可以好好在界面查看自己已经学习的技能组合，内功属性和装备效果的搭配。只要你肯用心，发明个把连招绝活并非难事。

前一阵子我和师姐把内功学到了第五重，练成的同时，我便把内功属性的详情排到了手机上，以方便直播的时候查看。经过前几重内功的修炼，我慢慢发现，这个阳内功，似乎更加适合以力量为主的刀、枪等武器，而不太适合我这样更需要敏捷的剑客。

为了纠正内功的属性，使它更适合我，我请求师姐冒险将第五重内功的修炼地点改在一个比较偏远的瀑布下。因为水纹的地理性质据说更容易敏捷属性的生成。同时我在其他的材料中有意识地增加“巽”的比例，巽即是风的意思。疾如风疾如风，但愿它能给我多加一些敏捷吧。

第五重内功修炼完成后，虽然在我的“矫正”下增加了不少敏捷，但力量依旧是这次升级的主属性。好在我平时打怪升级的时候操作还过得去，所以我现在的敏捷和力量两个属性较为突出，几乎不分轩轾。这就导致我现在的属性总量虽然看着挺高，但却是一个奇怪的“力量型剑客”。

师姐曾建议我尝试将武器从轻量剑换为较重的剑试一试，但即使换了重剑，算上力量属性的加成，砍人也没有那么疼，反倒是丧失了机动性和操作空间，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我有些苦恼，这个内功材料要是给刀、枪的玩家拿到手，那真的是无往不利，但在我这个剑客手上，并不是说不强，但是没有那么强，而且要发挥出它的全部实力还得依赖和师姐的配合。

没办法，人总是贪心，我也不例外。提升了大量属性并不能完全使我满意，这些属性还得和我的打法适配。我相信刚才那些中奖页面下的一等奖得主可能也是这么想的，“为什么我只是一个一等奖呢？要是能运气再好一点，不就能拿到作为特等奖的汽车了吗？”

这样来说，这个“吴宵”还真的是个“天选之子”。也不知道上辈子做了什么好人好事，攒下了这样的人品。也许这就是资本家口中“996”的“福报”也说不准。这么一想，当下减了几分对郑铭川的同情。

第二十章 天职（3）

如我所料，大漠中人际罕至，每搜寻一阵，便会出现一只“孤魂野鬼”，而这些“鬼魂”多事满级大号，想来是路过的时候不小心，遭到了蝎群的埋伏，此刻却便宜了我。

虽然我现在只有76级，但我配合着两个副官，我总结出一套比较好对抗满级大号的方法。先指挥战车对目标发起猛冲，撞掉一部分血量后，让驾车副官下车，我来拉走对方的仇恨，凭借自己的操作尽可能地躲避对方的攻击。同时，弹琴的小姐姐持续坐在车上输出。

所以，即使没有师姐的帮助，我凭借自己的力量，杀死一个操作僵硬的满级大号并非难事，就算他的装备很好也不例外。

我另一个比较优势的地方在于，经过测试，那个弹琴的小姐姐对周围的属性削减效果，只对除玩家外的目标生效。这些玩家的鬼魂虽说属性外形和玩家一摸一样，但毕竟不是玩家，本质上来说，还是个怪物。因而还是会受到属性削减的影响，这就进一步给我的操作提供了便利。

与之前一样，我打了捡，捡了打，并没有在意捡到什么东西。更让我惊喜的是，我在沙漠中发现一个鬼魂小队，想来是一群操作不佳的亲友们忙着闲聊，遭到了蝎子的袭击，结果非常丢人地团灭在了这里。

鬼魂是黄名怪，因而虽然他们死之前是一个小队的人，但这时候我来打他们，他们也并不会一拥而上，不然五个满级的大号，我无论如何也不是对手。

当我将他们逐个击破后，却对之前的猜想有些怀疑，因为这几个人的装备实在是太好了，很难想象几只蝎子能把他们团灭。更关键的是，这里面有一个手持武器“琴”的人，这个角色在和我对战时曾经用过治疗技能。《书名》里的治疗技能极少，而琴是少数附带治疗技能的武器之一。

一个有治疗的五人小队，装备精良，而且有些装备是竞技场到达一定分数后才能有资格获取的，这说明他们的操作并不差，这样一个小队不太可能被蝎子团灭。唯一比较靠谱的解释是，他们在这里遭到了其他玩家的击杀。

不过呢，你们的死因我并不在乎，只要你们身上的东西好就可以了，我兴奋地搜刮了东西，继续探索，很快又发现了一个新的目标。

但在这时，巧合的一幕发生了，我分明看到另有四个人往我这里走来，他们同样驾着战车，显然和我想到一块去了。这五个人一眼望去全是满级的号，我孤身一人，又只有七十六级，很明显不能与他们争。正当我打算避让的时候，这些人却似乎对那个鬼魂没有兴趣，而是径直冲我杀来。

这就有点过分了，《书名》里在抢怪的时候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如果一方在开打前主动放弃，那么不应该追杀到底。看他们这架势，似乎不止是打算杀了我，还打算连我的副官一起杀了。

他们的马车更好，战车副官等级也更高。虽然我的副官拥有增加百分之二十移动速度的效果，却无法将他们甩开。而这时，他们中的弓箭手，已经开始朝我的战车上射箭了。虽然他的准头不怎么样，但是偶尔射到一下还是很疼。

没办法，落后就要挨打，此刻我不得不思索脱身之计。其实在这样的沙漠中，面对五个大号的追杀，办法并不多，想来想去也只剩那一个。

我将战车副官请开，自行驾车。仔细在沙漠中寻找可以我反败为胜的一线生机。忽然，我在地图上发现似乎有一处沙丘看起来流沙暗涌。我赶忙驾车向那里沙丘那里行去，并且有意识地绕了一个弧线。

在金光闪闪的沙丘背后，把缰绳交还给战车副官，自己下车步行。对他下达了“返回领地”的指令。

我的思路很简单，我可以死，因为死了还可以复活，但副官一旦死了，又得重新招募和训练。之前说过，影响副官ai水平的，是智力这个属性。

而我刚招募的那位小哥，智商就比较高。一旦对他下达了“返回领地”的指令，他一定做出正确的判断，会带着车上的小姐姐就近寻找传送点，回到大本营。你说负心多是读书人？读书人聪明，读书人最棒了好不好。

因为沙丘的阻挡，我的战车已经远去，我暂时将月神那帅气的剑客袍换下，换上一身土黄色的外观埋伏在附近。果不其然，这些人懒得很，用的是战车副官的自动驾车，也就是说，一辆车上有驾车的副官，和车上的四名玩家。

而副官自动驾车则会有一个问题，当玩家对他下达追击的指令时，他会自动选择最短的路线进行追击，而在这个场景下，最短的路线自然就是直线。刚才我走了一段弯路，他们是不会跟着走的，没准还在为缩短了距离而沾沾自喜。

殊不知，我绕开沙丘，自然是有原因的。果然他们迎着沙丘上坡追来，没曾想，霎时之间，沙流涌动，从沙子底下钻出了数量巨大的花尾蝎。

花尾蝎平时潜伏在流沙下方，只有经验丰富并且观察仔细的玩家能够根据沙子的流动规律，判断怪物群的走向。嗯，有些不好意思，但刚才所说的“经验丰富并且观察仔细的玩家”正是区区在下。

而他们四个人显然没有这样的经验或者观察力，以为四个满级大号追我一个七十几的玩家胜券在握，并没有好好地观察沙地，因而中了埋伏。

这波怪物的突袭让他们有些猝不及防，花尾蝎的毒液可以造成范围性伤害，虽然这些玩家属性还不错，但马匹却有些扛不住。随着一匹马的倒下，四驾车马车失去了平衡，瞬间翻倒在地。

而此时，他们已经有些手忙脚乱，而我用换上了与沙地颜色相近的衣服，等于间接地拥有了“保护色”，他们自然无暇顾及我的动向。

第二十章 天职（4）

花尾蝎的仇恨判定机制是恒定的，换句话说，谁第一个惊扰了它们就会优先攻击谁，至于我，只要不攻击它们，它们也不会转移仇恨而攻击我。

在他们四人自顾不暇之际，我偷偷将魔爪伸向了对方落单的战车副官。这可怨不得我，是你们先不讲江湖道义的。那战车副官正在被四五只蝎子围攻，因为等级比较高，血量掉得倒也不快。我快步向前，一套离魂打出减防，再一套微显志晦打出减速和内功的灼烧效果。

饶是这个副官等级颇高却也禁不起蝎子的围攻加上我的全力输出。加之减速后，他更加难以躲避蝎子的攻击，血量下的很快。我看他业已残血，便又连出“沧浪剑气”的前六招，触发剑气效果，然后立刻拉开距离。-

对方看到副官残血，十分着急，连忙分了一个枪兵玩家前来保护。但他们的预判哪里比的上我呢？我既然决定拉开，自是因为判断我的灼伤buff和蝎子的后续攻击已经足够带走这个副官。果然，他刚一赶到位置，副官便已经被我的灼烧烫死。

我发出存在手上的剑气，虽然不能对他造成多少伤害，但是成功地恶心了他。与我之前的判断一样，从翻车的那刻起，就能看出这四个人是各自为战的。换句话说，他们并没有通过语音做什么沟通，毫无配合可言。

毫无疑问，通过刚才的剑气，他发现了伪装在一边的我。很容易想到的是，如果这个玩家也是一个怪物的话，那么他对我的仇恨，肯定要远远大于这群蝎子。但因为缺乏语音的沟通，此时的他，做了一个无比错误的决定，径直向我突进过来。

武器枪有一个强力的突进技能，叫做“回龙刺”。这是一个连招效果型技能。但其实并没有什么所谓的连招，整个技能只有一个动作“刺”，你只要选择了技能“回龙刺”之后，再按下动作刺，你的人物便会按照你刺击的方向冲出去，对一条直线上的敌人造成伤害，并造成短暂的击飞效果。

而这个拿枪的玩家，此刻就对我使出了这招。但他明显是被副官被杀的仇恨冲昏了头脑，犯了一个非常低级的失误。在这个沙丘上，两个人之间的路径并非笔直，而是高低起伏的。这就使得玩家在预判“回龙刺”的距离时，需要把这部分距离也考虑在内。

这个玩家却忙中出错，很明显没有考虑到这一点。所以，他的这击“回龙刺”成了一个有些滑稽的“拜年操作”。刚好把自己从到了我的跟前。在沙丘埋伏时，我就已经换为左手操作，此时更不多言，直接一套凌风招呼上去。

这人似乎没预料到我一个七十几级的玩家的反应这么快，连招这么流畅，一时之间疲于应付。虽然他的属性比起我来说要全面领先，但操作却是远远不如，单挑之中，剑客的灵活性得到了完美的发挥。

在与枪这样的长兵器作战时，我会选择贴近对方，利用以短搏长的打法，使对方的枪头毫无用武之地。跟何况，之前我打出了凌风，提升了敏捷，操作起来更是如鱼得水。

当然，他毕竟是满级大号，就算有蝎子的帮助，在我好不容易用星火磨死他的时候，我自己也掉了三分之一血。

但另一头似乎并不如我想象的顺利，他的三个队友只死了一个弓箭手，就将沙丘上数量众多的蝎子全部杀光，此时只剩下杀了他们副官和队友的我。这两个人一个是还剩百分之五十血的双手剑客，一个是还剩百分之四十血的长刀玩家。

此刻已经没有了蝎子的帮助，此二人联手攻来，看来我是凶多吉少。

不过，就算我死了，又怎么样呢？还是我血赚，我已经击杀了他们的副官，而我自己的副官却早已溜之大吉。不过嘛，能操作还是要尽量操作一下。但是这两个人长短互相配合，我就很难找到空挡了。

好容易把那个长刀玩家磨得还剩一丝血，我自己却也只剩下不到百分之十的血量。而那个双手剑客出招比较快，在之前的策略中我一直是躲避长刀的追砍，对于他刺来的剑则选择了格挡。谁知稍不留神，竟给他连出了技能。

这技能范围还挺大，加上他的属性高，出招快，目测我是万难躲避了。就在我双手离开键盘等死的时候，奇迹发生了！一辆马车疾驰而来，角度非常好，直接撞到了两个人！原本只剩一个血皮的长刀客，直接身死，那个双手剑客也被撞飞。

驾车那人一身粗布长袍，车上坐着一个则坐着一个弹琴的小姐姐。这……这……这不是我的车么？不是应该已经让他们返回领地了么？这时候又回来是几个意思？

我十分不解，不过事已至此，多想无益。那双手剑客自是着急，眼看又死一个队友，我却还苟延残喘，起身后立刻便又向我扑来。这时，驾车的小哥做出了一个非常智能的操作，围绕着我们二人转起了圆圈，然后车上的小姐姐不停地远程进行骚扰。

这个琴的攻击虽然伤害不高，却附带有一定的减速效果。此时我专心躲避他的技能，再加上他有减速在身，自然很难再击中我。而战车却也偶尔抓住机会，对他发动撞击。这感觉我懂，进退两难，非常难受。

不过此人好歹有一些自己的想法，眼看就要事不可为，连忙转移目标，追击我的战车，毕竟以他的伤害，打翻我的战车并不困难，想要击杀我的副官也轻而易举。

我见他调转方向，知道他要使用“踏月”追击我的战车，我连忙做出应对，在他使用踏月的前一刻，发动“剑”追击过去，然后连出小技能“无锋之剑”对他造成短暂僵直。而就是这僵直的一小会儿，我的战车已经跑开，而他已经交出了踏月，恐怕是无法再进行有效的追击了。

第二十章 天职（5）

就这样，我和战车互相配合，成功地耗死了最后的这名玩家。避免他们有人选择原地复活，再来报复。

看我上了车，驾车的小哥道：“恭迎主公回府。”

唉，事到如今，这让我说你什么好。看着你智商挺高，怎么做出如此不靠谱的判断？我死不打紧，万一你俩有个三长两短我如何向谢流萤交代？

回到领地，我打开副官的属性面板，智力那栏分明写着201。莫说对于一个七十级的副官，这个属性就是对于九十级的副官而言也是只高不低。

我很疑惑，打开游戏问答社区，看看有没有遇到和我类似的问题。我输入“高智力副官”和“不及时撤退”这两个关键词。然后顺利地找到了问题的症结所在，附带我这个关键词的帖子大约都是这样的标题——

“忠诚——最坑爹的副官个性，没有之一。”

“招募到一个属性非常给力的副官，一看个性是忠诚，我哭了。”

“忠诚，忠尼玛呀，在这送。”

……

关于副官个性这回事，我虽然知道，但以前并没有太过注意。我知道副官有“冷静”、“狡黠”、“利己”、“善变”、“大度”等个性。

但实际的游戏体验中，这些个性对于副官的决策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影响。比如冷静这个属性，能够使得副官在主人血量低于百分之二十时，自身的智力会增加一些，做出更好的判断。

副官的个性千差万别，而“忠诚”是其中极少见的一种。不过，大家一提到这个个性，似乎都像在看网络小说的时候遇到了“第一人称”的小说一样，避之不及。

因为忠诚这个个性会使得副官在做决策时以保护主公为最优先，即使牺牲自己也在所不惜。这种坑人坑到姥姥家的个性，难怪大家都不喜欢。但不管怎么熟，这个小哥刚才也算是救了我的命，现在因为个性的事情把他开了未免不近人情。

时近中午，我下了直播，补充一点碳水，休息一下。不得不说，同样是打等级高出一头拥有战车的四人小队。没了师姐的帮助，我一个人可就吃力得太多。虽然有花尾蝎和副官的帮助，我又祭出左手，还是打了个惊心动魄。

我喝着酸奶，打开包裹，看了一圈自己的战利品，一个上午下来，可谓是收获颇丰。但包裹里的一件散发着蓝色光芒的东西，却忽然引起我的注意。

我将鼠标挪到物品上方查看，这东西的物品名称叫做“幸运的凭证”，物品说明是《书名》实名制纪念活动中奖后发放至玩家邮箱，凭证编号xxxx，玩家可根据凭证编号查看自己的实名制信息和中奖信息。

最关键的是，后面还有一行小字，本凭证领取奖励后自动销毁……

并不是我想要窥探别人的隐私，实在是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使得我在领奖网站上输下了这段凭证编号。

果然出现了这个人的实名信息和中奖信息，这人中的是个四等奖，也就是纪念册。估计这人嫌留自己的收货地址太过麻烦，对纪念册不是太有兴趣故而一直没有领奖。因为，这已经是几年前的事情，所以领奖信息那栏是红色的“已过期。”

网站的动态信息栏，则是不停地刷新本次获奖人的名单。大部分是绿色的已领取，只有极少的人是红色的未领取。就在我打算关闭网页继续直播的时候，忽然在信息栏里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

“吴宵、身份证123xxxxxxxxx321、游戏id：风雨无阻未领取”

我：“……”

如果我没记错，合作方提供的特等奖轿车是一款中高档的车型，当时的售价应该在五十万元左右。这个“未领取”是什么意思？五十万的车不要了？不会是同名同姓的人吧。

这个信息，加上之前的副官回答，让我对这个“吴宵”兴趣倍增。

我找到当时的获奖信息，官方在公告里说，因合作方拍摄需要，特等奖的获奖人需在七天内到达《书名》游戏公司总部所在h市领取奖励，过期不候。

而且上面说，特等奖的获奖人会有专人电话通知，因为玩家在录入实名信息时，会把手机号一起录进去。想来游戏公司也是想通过这次活动响应国家号召，宣传网络实名制的好处吧。

换句话说，这个吴宵，在有专人通知的情况下，并没有在七天之内赶到h市来领取奖品。h市地处国家东南，交通便利，就算你在全国最偏远的山沟里，七日之内也绝对能赶到这个地方。

线下没有别的线索，我只好又来到游戏论坛。因为“吴宵”这个答案是在游戏里智能抓取的，所以那个在论坛中“你觉得天底下驾车最好的人是谁？”的问题中回答“吴宵”的人，必然知道内情。

可惜的是游戏论坛的副官提问板块因为会自动屏蔽与问题无关的答案且自动筛除重复答案，故而并没有搜索功能。

没办法，我只好从头开始翻起，不过我也并非在乱翻。若是真的这么玩，几年来的回答记录能把我翻到死。我隐隐觉得他驾车靠这件事和他没有在指定时间内领取特等奖有关。而且他驾车靠谱这事是得到官方认可的，不然很难想象仅仅因为这人中了个头奖汽车就会给予一个不是游戏里的人，这么高的评价。

于是我把页面直接翻到领奖的日期前后开始查看。果然找到了那个答案是“吴宵”的回答。我点进这个回答问题的人的论坛主页，可惜的是，这人隐藏了自己的所有动态。让人无法获得进一步线索。

不过，这人的头像和id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呢？诶！！！！我恍然大悟，这个论坛号不是老徐么？我翻开自己的好友列表，一摸一样，还真是老徐！

下午，我随便在游戏里找了点事情做，好不容易捱到老徐下班的时间。我下了直播，拨通了他的电话，直截了当地问出我的疑问。

第二十章 天职（6）

老徐：“这事哪里不好查了，你自己随便上网搜一搜关键词，什么‘吴宵’、‘司机’肯定有一大把信息啊，这事在当时的《书名》游戏圈里还是个小热门呢。”

我：“徐哥，我不骗你，真的一点儿也搜不到。”

老徐：“不可能吧，我看看，”那头传来他按手机的声音：“艹，还真是一点儿痕迹都不剩了。现在网络时代，几年前的新闻不可能这样消失的无疑无踪吧。”

老徐说的没错，除非有人搞鬼，而这，就让我想到了几年前林寻前三场比赛录像失踪的事件。不过那件事是八成是幕后黑手为了掩护打假赛的岳倩而搞得鬼，这么一个中了特等奖的普通玩家的事情，有什么好屏蔽的呢？

我：“徐哥，你给我讲讲这事到底怎么回事把，我今天刚招了一个副官，刚好随到你那个答案，给我的属性还挺高的嘞。为什么这个人驾车这么猛啊，他又为什么没有去领那个特等奖？”

老徐：“这事吧，很巧，我就是亲身经历的人。”

我：“哦？”

老徐：“这个吴宵是咱们市的一个网约车司机，那天晚上，我们如风战队正好要去xx中心的网吧参加比赛。”

xx中心这地方我知道，位于城市的北侧，而老徐他们平时训练的网吧和住的宿舍在城市的南边。那时的如风战队是城市赛的战队之一，打比赛的地点虽然都在市内，但战队的条件和真正的顶级联赛战队是没法比的。

老徐：“比赛时间刚好是晚上七点，那天又是工作日，北二环的晚高峰你懂的。”

确实，本市本二环的晚高峰，是所有司机的噩梦，最严重的时候绝对能堵到你怀疑人生。有个段子说，一旦你上了那座高架，很多事情就由不得自己了，也许你策划的是回家吃晚饭，结果堵了三个小时，你觉得到家还可以吃夜宵。最后，你会发现，等你真正到家时，差不多可以吃早饭了。

老徐：“那天我们有三名队员和教练一起先行前往比赛场地，而领队正好又有些事情耽搁了我和另一名队员则等他一同前往，没约到以往的固定司机，所以只好临时叫了一辆网约车。而这辆车的司机便是吴宵。”

老徐：“他是个中年大叔，遇到我们的时候，特别兴奋，说自己马上就要换车了。再一问，原来他也是个《书名》玩家，还很幸运地抽中了前一阵的实名制活动大奖。当他得知我们是《书名》职业选手的时候就聊得更热络了，游戏里的话题总也聊不完。”

老徐：“时间比较紧，我车上几个人合计了一下，不能从北二环走，得从郊区绕。谁想到却在这个时候遇到了更坑爹的事情。陈聊，你听过前几年的“xx银行抢劫案”吗？”

我：“听过啊，当时闹得沸沸扬扬，好像是一伙歹徒抢劫了xx银行，金额非常巨大。好在这些人似乎当天就被警方抓获了。”

老徐：“不瞒你说，我们从郊区绕路，恰好就遇到了这伙抢匪的车。”

“你说什么？”我讶道。如果我没记错，那起案件是近年来少有的持枪抢劫案，换句话说，这些歹徒，是有枪的！

老徐：“那天我们刚开到城郊快速路，就听到刺耳的警笛声，我们一看，警车好像是在我们后方，正在追一辆和我们并排行驶的面包车。当时我们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也没注意新闻里说银行被抢的事情。”

老徐：“那时候我们为了赶去比赛，车速比较快。他们为了逃跑，车速也很快。结果大约行驶了一分钟，前方刚好并道。结果，突然从那个面包车里对着我们伸出一个黑洞洞的枪口。”

“啥？这tm不是电影里的情节么，徐哥，这事你怎么从来没和我说过。”就算是现在旁听这个事情，并且知道老徐最后平安无恙，这种场景也还是让我心有余悸。

“我那会还不认识你呢。”

“那后来呢？”

老徐：“现在回想起来，他们那个时候把枪拿出来，肯定是为了吓退我们，把并道后的那股道让给他们，并且利用我们的车阻挡警方的追击。虽然那时候我们还不知道他们是银行抢匪，但也能猜到他们是被警方追缉的一伙悍匪。”

老徐：“陈聊，你说咱们普通老百姓猛然看到枪，肯定是怂了对吧。”

我：“那肯定啊。”

老徐：“我们仨坐在后排，前排就他一个人，换句话说，枪口是对着他的。谁tm能想到那个吴宵竟是个猛人。”

我：“怎么说？”

老徐：“他突然骂了句：‘老子的乘客赶时间，谁tm让你个土匪啊。’然后急转方向盘，生把对方的面包车往线外的检修道逼。对方显然也慌了神，没想到还有枪口威胁不了的人。就在这个时候，他又猛然把车减速，眼看便要相撞，他却又一脚油门。对方被他这样一弄，很是难受，毕竟这个时候如果两车相撞，他们必然会落入警方的掌握。对方司机赶忙踩了刹车，但高速之下几乎侧翻。”

老徐：“但与此同时，那个拿枪的人却受了惊吓，走了火，子弹击穿玻璃擦伤了吴宵的左臂。他这时才骂了句‘卧槽，居然是真枪啊。’。唉，这人，真是个莽夫。”

不过呢，那股车道顺利被我们占据，抢匪的面包车急刹车下几乎失去了平衡，很快在闸道的路口被警方包围。

我：“这也太猛了吧，然后呢。”

老徐：“然后我们一看他流血了，都吓懵了。赶紧叫他停车，和警方联系，让警方送他去看医生。结果你知道他怎么说？”

我：“怎么说？”

老徐：“他说：‘你们比赛不是快迟到了吗？我把你们送到再去医院。’我们哪里好意思，连忙表示让他赶紧去医院，我们另外打车就行。结果他又说：‘这郊区的公路上你们到哪打车，老实坐着吧，现在时间还来得及。’我们拗不过他，只好让他把我们最终送往目的地。”

老徐：“后来他的伤口封了好几针，据说还因为没有及时消毒处理有些感染。在医院住了好几天，就没赶上领奖。那时候《书名》的运营方还没像现在这么操蛋，听说了这件事，赶忙大肆宣传，说是书名“《书名》玩家在送战队选手抵达赛场的路上，协助警方抓获银行抢匪。而官方肯定也是借此机会，把我那个回答设定为比较高的数值吧’并且破例把那辆车还是送给了他，并且给他颁发了荣誉玩家的奖章。”

我：“那就奇了怪了，这么厉害的事情，怎么现在一点消息都查不到呢？”

老徐：“你看，网上警方的新闻都还在，有报道他获得见义勇为奖章的，也有说他如何协助警方抓获歹徒的，甚至还有交警大队的人接受采访的时候说司机朋友们一定要记住快速变道不可取，但言辞之中还是对他的车技表示了敬佩。”

我：“嗯，我也看到了，但正统的新闻很少会提及他《书名》玩家的身份，强调他这个身份的应该都是当年游戏运营方的报道，但现在这种报道都被删了个一干二净。”

老徐：“这里面有什么玄机，你应该很清楚。”

嗯，我是很清楚，这起事件是在《书名》玩家中发生的一起非常正能量的事件，而这，对幕后黑手搞垮游戏的初衷肯定是背道而驰的。因此，他们故技重施，尽可能地删除网上的相关报道，把吴宵这名普通玩家的义举淡化。

老徐：“我们到了比赛场地后，特别不好意思，还问他‘你伤的这么严重，还不赶紧去医院，伤口要是感染恐怕不太好办。后天就到七天的时限了，怎么去领奖？为了我们这种小战队，冒着失去五十万车的风险，值得么？’。他却似乎满不在乎：‘呵，把乘客丢在半道上，那还算是司机么？’”

听了老徐的话，我看了看自己刚招募的个性为“忠义”的战车副官，无论什么行业，所谓的“天职”大概就是这么回事吧。“吴宵”真的是个不错的回答呢。

第二十一章 无钻贵族 （1）

“公元前480年，面对波斯大军的入侵，斯巴达的300名贵族带领自己的奴隶前往温泉关驻守，消灭了数量数十倍于己的波斯入侵者，但是自己这方也全部牺牲，史称‘温泉关战役’。你说说看，这叫什么个事儿？以后我们说起这事叫什么？叫斯巴达300勇士，事实上根本不止300个人，那些奴隶不算人么？”我义愤填膺道。

郑铭川吃了一口碗里的抄手，鲜红的海椒面辣得他涕泗横流。但他并没有像大部分第一次来的食客那样手忙脚乱地在这家服务堪忧的小店中费劲地搜寻面巾纸。而是熟练地从随身挎包中取出手纸，背过身去，面对墙角处理了一番。然后才开口道：“对不住，陈哥，第一次吃这么辣的馄饨。”

“抄手，谢谢。”我小心的纠正道。

郑铭川：“那能麻烦您给说说抄手和馄饨的区别吗？我之前并不很了解。”

我：“咳咳，这不重要，我刚才的问题话你听到了吗？”

郑铭川：“哦，你说温泉关啊，古代人嘛，又没有‘人民群众是历史的创造者’这种先进的概念，只提贵族很正常。”

男人其实也是一种很神奇的动物，我们在聊天的时候，真的经常能够聊到天上去。我是一个高三毕业生，郑铭川是一个高二毕业生，刚经历过会考的他自然还对一些历史政治上的考点心有余悸。

虽然只是出来吃一顿抄手，但我们聊着聊着便聊到了什么古希腊的民主和雅典城邦，当然，这些还算是考点。温泉关那事则完全不是考点，之所以聊到这里，完全是因为这起事件很符合“男人的浪漫”罢了。

暑期已经过去一大半，今天一早，我看着直播间里不到三千块的收入犯起了愁。云天曾说用暑期兼职打工的钱给我刷点礼物，凑齐五千并非难事。但我知道他一个帅哥，在奶茶店天天赔笑也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谢流萤也曾提议说我直播和她玩的时候，她可以一起开视频，帮忙攒点人气。我知道只要她开摄像头，一定能吸引不少人流。

可惜无论是云天的提议，还是谢流萤的提议都违背我“必须凭借自己力量”的初衷。虽说机会难得，但约定既是约定，老爸遵守了他的承诺，那么，我也需要遵守我的。

所以，从洗漱开始，我就开始琢磨着做点什么能够增加一些直播效果。但基本的节操还是要守的，我总不能对着摄像头做一些奇葩的事情以此来赚取眼球吧。

“女装！”面对我的困惑，谢流萤想都没想便如此建议。

哼，果然夫子说的对，“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想我陈聊，堂堂七尺男儿，如何能够当众女装？呸，你们别误会，私下也不行。

看来谢流萤并不能提供什么有用的建议，我便转而询问郑铭川，想来他爸这么有钱，“赚他一个亿”这种小目标应该不在话下。后者今天不用去游乐园上班，而且久违地接到一个陪玩订单，兴致非常高。当我提出了自己的疑问，这人却说一时间想不到，不知道出去吃个早饭能不能获得一些灵感。

这便是我们一大早来到这家抄手店的原因。谁知刚一落座，他就提议道：“陈哥，我觉得这事应该这么办，你天天家里蹲肯定不是个办法，你有没有想过换个直播环境？”

“换个直播环境？”

郑铭川：“嗯，你想想，长期看你直播的人，看你家的后墙也该看腻了，我马上要和下单的小姐姐约在一个网吧，那里的环境和配置都不错。你可以找个安静的包间直播试试，没准会有意外收获呢？”

我：“我总感觉没什么区别呢……”他说的这家网吧，我听过，是一个大型的全国连锁网吧，环境和配置的确称得上一流。但相应的，网费的价格却也不菲。

郑铭川：“陈哥，这您就有所不知了。不瞒您说，给我下单的这个小姐姐是个《书名》主播，就在您签约的那个直播平台，人气还不错呢。她告诉我说，这个家网吧和直播平台搞商业合作，凡是在网吧使用该平台直播的主播，当天收取的礼物不收手续费！不过我也是刚刚和她聊天的时候才知道这个消息。可惜今天是活动的最后一天了。”

我：“有这等好事？我天天在平台上直播怎么不知道？”

郑铭川：“那是您太过专注于直播本身了，没有注意到网站的滚动字幕吧。”

我忙用手机打开直播平台，还真的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这个活动的滚动通知。可惜如郑铭川所说，今天是活动的最后一天了。

我与老爸的约定只关乎赚了多少钱，和“花了多少钱”没有关系。而直播平台的管理手续费拥有百分之五十的抽成。也就是说，若是没有这些抽成，我现在就已经能够完成五千元的目标了。所以，去贵的网吧以获得更多的收入，对现在的我而言是稳赚不赔的事情。

我：“那她这时候找你去陪玩想来是可以多制造一些节目效果吧，她在网吧直播，今天若是能多收礼物，那么也算是可以获取双倍的收入了。”

郑铭川：“应该是这样，所以啊，我父亲经常说，想要赚钱，优秀的消息渠道比埋头苦干更加重要。”

不得不说，大佬就是大佬，说出去的话就是有水平，有见地。当然，他和自己儿子说的，肯定都是实在话，但没准到了外面又开始售卖起成功学鸡汤忽悠大家埋头苦干了也说不准。

郑铭川：“还有啊，陈哥，那个小姐姐貌似人气真的不错啊，要不要我给她说说帮你引一下流？”

我摆了摆手：“免了，要是我真的想靠别人引流，找谢流萤不是更好。而且，你等下肯定要陪她一起在直播上抛头露面，如果这时候给我引流，幕后黑手万一看见了，肯定又能把我们联系上了。”

第二十一章 无钻贵族（2）

郑铭川：“不过很奇怪，她不让我用自己的号，而是给了我另外一个说是她朋友的刀盾号，不知道是什么目的。”

这事忽的引起了我的警觉：“你那陪玩信息上又没有自己的照片，她一个人气主播，是怎么找上你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陪玩的呢？不会是上次线下活动注意到你的吧。”

郑铭川：“陈哥，这你放心，我这人虽然不聪明，但小心谨慎一点还是能做到的，是我主动找上的她。”

我：“哦？”

郑铭川：“这个主播小姐姐还兼职做陪玩，她不仅自己做陪玩，也经常下单请其他人陪她玩，所以我是在app上找到的她。”

我：“但是，她的选择面很广，为什么选你呢？”

郑铭川：“是啊，我也很奇怪，一开始我找她聊的时候，告诉了她我的竞技场分数，已经擅长的武器。并且一再保证一定给她提供最优质的的服务，结果她一直对我爱答不理的。”

我：“直到你给她发了张照片？”

郑铭川：“陈哥您还真是料事如神，不错，昨天下班以后她就一直和我在app上聊天，聊了很晚，然后下单约好今天去那家网吧。”

我：“你是真可以。”

有的人，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却偏偏要凭实力。不对，其实对于郑铭川来说，他就算既不靠脸，又不靠实力也可以活得比普通人滋润太多。

不多时，我们来到这家有整整四层楼的网吧，因为是工作日白天的关系，网吧里并没有很多顾客。这家网吧装修风格现代，座椅和电脑桌的设计也很别致，一楼是吧台和大厅，二楼一半大厅，一半卡座，三楼则是一个小型电竞馆，四楼是大大小小各种包间。

我乘电梯来到四楼，找了个安静的包间开启自己的直播。而郑铭川则根据约定，在二楼卡座与那个主播小姐姐见面。

虽说刚才郑铭川详细地解释了一番他与对方相遇的过程，但我总还是觉得不太放心。于是，我在开启自己直播的同时，也用手机关注一下那头直播的情况，以免发生一些意料之外的情况。

这个小姐姐有一个非常可爱的id，她本人化的也是走萌系路线的萝莉妆，说话经常捏着嗓子以凸显一个“嗲”字。这时，她在直播间里不知叫了哪位金主爸爸一句“小哥哥”，直激的我浑身都起鸡皮疙瘩。当然，更要命的是她那句话的完整版——“xx小哥哥，谈恋爱么，我超甜的。”

想想主播这行也真是不容易，尤其是对于女生而言。明明已经饱经沧桑，却还得装出天真无邪的样子，在信息化网络时代演一出周瑜打黄盖。都是为赚钱和生存啊，谁又容易呢？

不过这种女主播对我而言没什么杀伤力，你要是见过谢流萤，你就一定能明白可爱在性感面前一文不值的道理。

直播开始后，她和郑铭川排起了2v2竞技场，说实话，她的技术在我看来着实有些不敢恭维。与我和师姐的配合默契相辅相成不同，虽不至于夸张地说郑铭川是在1打2，但她也着实帮不上太多的忙。

她本人是个武器琴的使用者，排进竞技场后，一直走位非常靠后，几乎是把郑铭川一个人卖在前面。有时候郑铭川创造出了机会，但她很多该接的控制和伤害也没有能够接到。所以即使郑铭川有3000分以上的实力，此刻他们二人还是在2500分左右苦苦挣扎。

而这时我才注意到，这个小姐姐今天的直播标题叫做“萌萌地尝试一下2500分高端局。”

好嘛，原来是这么个尝试法。郑铭川这样的“大腿”不利用一下，岂非可惜？

不过呢，公正地来说，人家能火有能火的道理。直播界有这么一句话，在一个直播间里，才艺本身并不重要。对于男主播来说，重要的是能吹；对于女主播来说，重要的是能哄。

而这位小姐姐显然深得哄人之道的精髓，该嗲的时候嗲，该嗔的时候嗔，该卖萌的时候卖萌。要是有观众送了一些价值比较大的礼物，她还会热情的送上“么么哒”。给你一种好像你是她初恋情人的错觉。

相比之下，不得不承认，我似乎没有直播这方面的天赋。开播前准备的段子往往十分钟就说完了。在现实生活中，我又不算是那种特别外向逗比的人，因而直播时常会陷入闷头打游戏的尴尬，平时聊得最多的，也是有些本身的内容。也难怪一个多月下来，我连三千块钱都赚不到。

而照那位小姐姐目前收礼物的速度，算上今天的网吧特权，直播平台管理费限免，我有理由怀疑她今天一天的收入就不止这么多。从她无意间露出的扣扣会员等级，以及那一排钻石贵族的身份，就能够确认这一点。

看了一小会，好像没有什么异常，我也开始专注自己的游戏。没玩一会，便看到上天入地久违地来到聊天频道。

上天入地：“陈聊，我最近卖了一套价值挺高的房子，赚了一笔大的，能给你的直播间刷点礼物吗？”

师姐：“你也不用问他，问就是不行，这人犟得很，非要靠自己赚。”

我：“周震宇，大热天的，你带客户看房也不容易，钱留着自己花吧。要是真赚不够这笔钱，那也是我自己的问题，说明我确实没这方面能力。”

上天入地：“两位大佬今天带我玩点什么？”

我：“不对呀，你一般不是下午才会偷溜出来玩游戏的吗？怎么今天上午就跑出来了？”

上天入地：“嘿嘿，我做成这么一笔大单子还不该犒劳一下我自己？”

师姐：“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我：“今天是中元节，也是活动的最后一天，咱们想想还有哪里可能有漏网之鱼。”

师姐：“对了，陈聊，有个事我忘了问你，你好好的身上带那么多活络散干嘛？”

活络散可以暂时提升角色的敏捷，但是只能脱战状态下使用，并且职业赛场是不可使用类似的短时提升属性的药品的。活络散主城的各大药铺都有销售，并不是什么罕见的东西。

第二十一章 无钻贵族（3）

我：“没办法啊，我这内功敏捷加的少，力量加得多，有时候得靠这个东西补一补。不是，等会，你怎么会突然关心这个？”

我隐隐察觉到好像哪里不对。

师姐：“嗨，没什么，我想着你平时应该搞了不少好东西，所以就到公典阁底下转悠转悠，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听到这里我才明白师姐到底去干了什么，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和“公典阁底下转转是什么意思。”闹了半天是去打我的鬼魂去了。

公典阁位于主城中心，贸然动手会被周围的npc围攻，又因为当时我死亡时是个“平平无奇”的五十级小号，所以即使周围路过的玩家很多，也完全没有必要顶着不高的收益和npc的仇恨去打我的鬼魂。

但是师姐不一样，她知道我身上有不仅有橙装，还有玄奇先生送的绝版秘籍，这才动了杀心。谁知天不遂人愿，她杀了我之后，只掉了一瓶活络散给她，想必令其十分不满。不过，她的这个想法倒给了我一个不错的思路。

我：“对了，我们去皇宫吧。”

上天土地：“这个问题我想过，但是你们不想要命了吗？”

《书名》的背景故事里有朝廷，有皇上，自然就会有皇宫。与大部分端游以及历史中的实际情况一样，皇宫肯定戒备森严。但总有很多艺虽不高，人却胆大的人十分好奇皇宫里的样子，甚至想看看皇帝老儿的长相，并打起了夜探皇宫的主意。

这种行为最终的结果是不言而喻的，虽说四使府独立于皇宫以外，御前四使这四大高手都不在宫中。但即便不算宫中禁军，以及因为版本原因刚好在宫里汇报工作的凉州卫指挥傅将军这些高手。单说一个玄奇先生，就绝对不是凭借玩家的力量能够对抗的。

所以呢，肯定有不少当初心存好奇的玩家当年命丧皇宫，所谓好奇害死猫，绝对不是一句空话。同样，活动开启后，其他玩家想要拿到这些鬼魂的人头，也得闯入皇宫之中，这其中的难度自是无需多言。因而，即使今天是活动的最后一天，宫中必定依旧游荡着不少孤魂野鬼。

我：“我也就口嗨一下，你们不要当真。”确实，我们三个七十几级的人闯进皇宫，和白给没什么区别。

我：“周震宇，你怎么不说话了？你不会当真了吧。”

上天入地：“我觉得，似乎不是没有办法……”

师姐：“你不要对我们两个太有信心，这种硬实力上的差距靠操作是弥补不了的。”

上天入地：“我可不是对你们两个有信心，而是对我自己有信心。平心而论，你们两个都还是挺聪明的年轻人，但这时候就得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团队智商担当。”

师姐：“……”

我：“请先干活，后吹牛逼。”

上天入地：“已知，皇宫里有很多玩家的鬼魂，又有很多禁军。如果两方互相干起来，我们借机把死掉的玩家掉落在地上的物品捡走，这个剧本怎么样？”

我：“你继续。”

上天入地：“你们也知道，玄奇先生有个技能，叫做‘王朝沙漏’。可以直接获得方圆3公里内所有人的视野。”

根据《书名》的剧情，玄奇先生是游戏中毫无疑问的第一外挂，迄今为止出场的所有战斗中，从来没有用过第二招。此人不仅武功天下第一，而且来历十分神秘，又自带料事如神的buff，嗯，不是算无遗策的那种，而是未卜先知的那种。

最夸张的一段剧情是，多年前更始教叛乱时，被朝廷的军队包围。当时的教主曾经因为畏惧玄奇先生的计策，甚至使用了掷硬币（铜钱）的方式来决定从八条密道中哪一条撤退。结果还是被玄奇先生料到，而且从时间上来看，他是在对方掷硬币的半个小时前就知道了。

后来，所有人都相信，这个人真的是某种程度上代表了“天命”。不过此人似乎对什么皇图霸业、功名利禄都没什么兴趣。眼下虽然在帮朝廷做事，但似乎并不完全尽心竭力，所有人都不知道他这样的人，这样的本事，做这样的事，究竟出于何种目的和动机。

所以，作为原著中的第一猛人，游戏设计者自然也把他的属性和技能设置得无比变态。这个王朝沙漏的设计初衷，就是对他掌控命运的变态能力的一种阐述。同时，这也是他在皇宫中的第一要务，时刻保证皇帝的安全。

上天入地：“王朝沙漏发动的时候在获取对方视野的同时，也会吸引对方的仇恨。而玄奇先生是属于朝廷阵营的，怪物对他的仇恨会转移到最近的禁军上。所以只要能够让玄奇先生发动这个技能，我们就能让双方火并起来。

我：“你说的这些我想过，但是没什么意义，因为皇宫戒备森严，我们根本不可能靠近玄奇先生。不要说我们，就连满级的大号组队去，也不可能。”

上天入地：“满级号不可能，不代表我们不可能。或者说，只有我们这些七十几级的号有可能。难道你忘了这个等级有一个叫做‘社稷之伤’的任务吗？”

我：“对呀！可以利用这个任务。”

这个社稷之伤是一个只有七十级到八十级之间的玩家可以接取的任务，一旦你超过八十级，这个任务的接取窗口便会关闭。因为该任务收益不高，所以存在感不是很强。

但这个任务却有一个独一无二的流程。在一段剧情中，玩家会获准暂时进入皇宫，当然，只能在任务进行中的极小的一片区域内活动。而这个任务路线中，会经过玄奇先生所在的位置。我们只要借着做任务的机会，和玄奇先生动手，让他进入警戒状态，便会发动“王朝沙漏”这样一来我们的目的就达到了。

接下来，我们只要在被他锤死之后，尽快从最近的复活点赶到皇宫，便有浑水摸鱼的机会。

第二十一章 无钻贵族（4）

我：“好吧，智商担当，这你都能想到，我姑且认了。”

计划已定，我觉得突然有些口渴，便向师姐和上天入地说了声，暂时离开座位，去楼下的吧台买一杯喝的。坐得久了，刚才又坐电梯下的楼，想爬爬楼梯活动一下筋骨。

我拿着装饮料的纸杯，走起了楼梯，路过二楼时，远远向郑铭川他们看了一眼，他和那个主播小姐姐并排而坐，虽然在连麦，但那个主播好像有意识地把摄像头放在另一侧，生怕郑铭川无意间入镜。

这也好理解，万一那些给女主播捧场的老爷们看到自己心目中的女神居然在和如此帅气的一位小伙子双排竞技场，恐怕送礼物的热情会大打折扣。

我路过三楼，却看到这里的电竞馆赛事位置上已经整整齐齐地坐满了十个人，虽然台下没有什么观众，但从这些玩家兴奋的脸上能看出来激战正酣。我看了看迷你电竞馆的大屏幕，这十个人进行的是一个时下热门的fps游戏（即射击类游戏）的比赛。

这类游戏我是不太擅长的，也不是很有兴趣，不过能看出这些小伙子与当年的老徐一般，是在进行城市赛甚至地区网吧赛。虽然没有多少收入和观众，但有着热爱支撑，他们依然显得很幸福。

心动不如行动，我们三人很快接到这个从秣阳城开始的任务，又根据任务指引来到了京城里。这个任务说的是一个在秣阳城里的书生针砭时弊，结果被朝廷以类似文字狱的罪名给逮了。

玩家要做的，就是帮助这个书生洗刷自己的冤屈，最终护送他来到皇宫之中，面见一位赏识他的王爷，将自己的一腔热血呈奏给朝廷。而这个王爷在皇宫中的居所，离玄奇先生所在之处很近，这就给我们提供了机会。

计划一开始进行的很顺利，我们沾着这位书生的光进入皇宫。来回巡逻的侍卫并不知道，我们三个人是包藏祸心的，一路上也果然见到不少玩家的魂魄。

不过这个计划却还有一个难点，我们要触发玄奇先生的技能，却不能给朝廷留下坏印象。若是一不小心与太多禁卫起了冲突，我们与朝廷的好感度会降得很快。因而时机的选择非常重要。

那书生独自进去面见王爷，二人已在里面高谈阔论起来。这个任务我只是有所耳闻，我的大号也并没有做过，这次听见二人对话，才知道这人当真什么都敢说，难怪会被抓起来。

说是二十年前先帝在位时，秦王涉嫌谋反，被先帝抄家灭门。为了以儆效尤，先帝命当时天下最好的厨师，时年供职于秣阳城中州楼的陈潇旋将秦王一家老小的肉，做成一道菜，名曰“盛世重光”，请所有的王公贵族来吃，以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

当时所有赴宴的王公贵族都知道那道菜是秦王一家老小的肉，但慑于天威，却谁也不敢明说。只得装作不知，怪怪地吃下这些人肉。而陈潇旋此人的厨艺着实神鬼莫测，虽然所有人都知道那是人肉，一开始内心是十分抗拒的，但据说那道“盛世重光”实在太过美味，只要是吃过一口的人，完全无法停下来，直到把盘子里的东西清空为止。

所以当年的那场“人肉宴”，所有的王公贵族都怀着纠结、痛苦、畏惧、兴奋交织的复杂心情吃完了秦王一家老小的肉。

此刻门里那位书生就在和王爷大谈特谈这事伤天害理，而且当年说秦王谋反，证据不足。唉，他也真是敢说，完全没有预料到自己的下场。

这个任务的故事结局我也曾听过，说的是王爷在听完他的议论后觉得他是个人才，想要留作己用，便安排他临时在京城中的一间客栈住下，等候下一步指示。

不料，当今圣上不知从何处耳闻了此事，说是某王爷居然私下会见发表不中言论的反贼。恐怕也是有不臣之心，便令四使府着手调查。王爷听闻宫中的风声后，吓得半死，若是一旦让四使府找到那个书生，那他自己怕是人头不保。

为今之计，也只有弃卒保车，他命人趁黑前往书生所居住的客栈，暗杀了书生，并且毁尸灭迹，想来四使府没有这个最关键的证据，也不好随意罗织罪名。

这就是“社稷之伤”这个冷门任务的大致剧情了，不得不说，地主阶级究竟是腐朽落后的。无论是二十年前赴“人肉宴”的那些王公贵族们，还是今天的这位说是“欣赏书生直言善辩”的才能的王爷。一个个面对威胁，却都贪生怕死，为了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做了昧着良心的事情。

感慨归感慨，我们的计划却也还得继续执行。我们仨趁着书生进屋的机会，悄悄摸到旁边玄奇先生的居所，我去开门，师姐则在门口准备放箭。只要配合得当，就能在不惊动其他侍卫的情况下，逼出玄奇先生的技能。

我开门的同时，师姐神箭出手，却毫无意外的被玄奇先生的气盾所阻。原本闭目静坐的玄奇先生睁开了双眼：“贵客骤至，礼数不周，诸位见谅。”

话音未落，我们仨已经躺在了地上。反正咱是没看到他怎么出手的，咱也不敢问。不过，这正是我们需要的，玄奇先生怎么秒我们不重要，只要他能把我们秒了就行。因为这样一来，在侍卫发现我们之前，我们三人已经变成了尸体，自然也不会再有什么降低好感度的事情发生了。

我们从最近的复活点跳起身来，马不停蹄地再次赶往皇宫。果然如上天入地所料，玩家鬼魂和大内禁军双方大打出手，一时间场面十分混乱。

我们趁乱摸进宫闱，正好看到一个玩家鬼魂的血量不是很高，眼看就要被禁军击杀。我们兴奋地在此处等待物品的掉落，随着禁军的一击突刺，玩家鬼魂倒地，掉落了一件装备和一件身上的物品。

第二十一章 无钻贵族（5）

“卧槽，那是不是用大铁合出来的棍子，是不是！”上天入地大老远就兴奋道。

确实，即使是在白天，老远就能看见那件掉落出的装备闪耀着的光芒。从光芒判断，如上天入地所说，确实应该是由大铁合出来的棍武器。所谓大铁，也就是和之前我用来合月离之影的月相石，以及师姐前些日子得到的大木头一个品级的铁矿，副本爆率只有万分之三。用这种东西合出来的装备，自然散发着独特的诱人光芒。

我：“你去捡吧，我们掩护。”

虽说玩家鬼魂和禁军战作一团，但战场局势依旧错综复杂，现在出了这么一件神品，我和师姐自然需要掩护一下，以策万全。

我：“你好了没有？捡了赶紧撤了。”

上天入地：“……”

师姐：“怎么了？”

上天入地：“捡不了……系统提示该装备不属于你……”

我和师姐都是经验丰富的玩家，他一说这话，我们立即就明白了情况——这些玩家鬼魂作为一个野怪，实际上是拥有精英怪和boss的击杀判定机制。换句话说，这怪物是被npc所杀，所以这件装备自然也归npc所有，我们玩家是绝对捡不了的。

我：“智商担当，你之前考虑过这种情况吗？”

上天入地：“其实……我考虑过。”

我：“那你不早说？”

上天入地：“我总觉得就算有这种可能，这个风险还是值得一冒。如果要早说了，你们可能就不陪我玩了……”

师姐：“哼，结果没想到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神品武器捡不到了开心不？”

上天入地：“开心……”

既然被npc打死的怪物所掉落的装备和物品都捡不了，此刻皇宫里也无多待下去的必要。万一和禁军起了冲突，那就得不偿失了。

我们三人只得撤出宫墙。

我：“一个上午白忙活了，周震宇，你说说怎么补偿我？”

上天入地：“我说了给你刷礼物，你又不要。”

虽然忙活了一个上午什么都没拿到，我还在这里厚颜无耻地要补偿。但这番宫里宫外地闹腾一番，直播效果倒是不错，我也收到了几个不大不小的礼物。算上网吧的免除管理费优惠，其实赚了不少。

我：“礼物就免了，活动还有半天，你想想我们还有什么别的便宜可占。”

上天入地：“老大，你以为我是玄奇先生啊，你随时问随时都有主意？这不得好好想想？别的玩家也不傻，现在有可能刷鬼魂的地方都给刷的差不多了。”

师姐笑道：“有难度才让你想啊，要不怎么体现补偿的诚意？不然我们两个高手要你何用？”

上天入地：“我这种中老年人，打个游戏就娱乐娱乐，手速和反应哪比得上你们年轻人？还搞起技术歧视来了，谁没有菜的时候？得了得了，我回单位吃午饭去了，下午我想想有没有办法，晚上告诉你们，反正活动开到十二点呢。”

师姐：“那就拜托你啦，陈聊，你怎么打算？”

我：“我可能也去吃个饭吧。”

师姐：“行，那我也下线休息一会。”

谢流萤知道我这人很少按时吃饭，现在突然“准时”起来，必有缘故。但这些疑问她肯定不会在我直播的时候问出来。经过一个多月的相处，无论是游戏里还是游戏外，我们已经形成了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我之所以今天按时吃饭，是因为忽然想到一个比较糟糕的可能性。这家全国连锁的网吧各分店的环境布置以及装修风格虽然极为相似，但我和郑铭川约的那个女主播几乎同时开播，还都是在特权网吧中，未免太过巧合。

虽说一个在卡座，一个在包间，摄像头背景肯定会有不同。但如果幕后黑手联想到我和郑铭川既然已经在同一座城市，现在又在同一家网吧，不免会有所怀疑。虽然这事极大的可能只是我在杞人忧天，但我不得不思索一下对策。任何小看这个对手的行为，都会让我吃到大亏。

我在四楼按下按钮，独自上了电梯，电梯到三楼停了一下，上来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身上穿着一件有些简陋的队服。我认出这是在电竞馆参加那个fps游戏的选手，恐怕现在正是赛间暂停，他是想要下楼买点水休息一下。

电梯下到二楼，却又上来两个人，居然是郑铭川和他那个女主播。熟人见面，分外尴尬，此刻我们是否要装作不认识呢，嗯，反正电梯很快就会到一楼了，避免人多口杂，还是装作不认识吧。

电梯门合上了，此时，电梯中的五个人都觉得，20秒后就会正常到达一楼。可惜的是，意外发生了！伴随着一阵剧烈的下坠，电梯中的照明忽然全部熄灭。接着就是女生的刺耳尖叫声，而我受到了后者的惊吓，浑身一哆嗦。

怎么回事？电梯发生故障了吗？我想到。不过好在我们在一楼与二楼之间，这个高度肯定是摔不死人的。而且刚才的下坠似乎触发了电梯的速差保护，停滞了下来。

电梯里的人纷纷打开手机照明，想要弄清楚情况，可惜的是，除了看到彼此惊魂未定的脸，一无所获。

郑铭川道：“问题不是很大，很快就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他说的我也认同，毕竟从新闻上看，电梯困人不是什么新鲜事，只要等到电梯维修工赶到，我们很快就会被放出来。只是我这运气也忒差了，好不容易来这个网吧想多赚点直播钱，没想到遇到这样的事情。

但是很奇怪，正常来说，网吧这样的公共场所，应该很快就会有人发现电梯不能使用了才对，进而就会考虑到是否电梯困人，那么网管肯定会敲这电梯门询问一下，确认一下里面是否有人。

但我们等了大约五分钟，却也没有任何一个人前来询问。按下紧急按钮后，却也无人应答。

我心里暗暗焦急：糟糕，该不会是停电了吧。

那个打fps游戏的电竞选手也说出了这个猜想。

第二十一章 无钻贵族（6）

郑铭川提议道：“照这么说，大家一时半会也出不去，不如借此机会认识一下吧。”

想来大家一起被困在电梯中也算有缘，与其被困的时候无聊至死，不如大家认识一下，也好彼此做个伴。

“可以吗？”郑铭川似乎是征询那位主播小姐姐的意见。得到对方肯定答复后，他先出于礼貌自我介绍道：“我叫郑铭川，在游乐园兼职，是个陪玩，这位就是我今天的客户，xx平台著名《书名》主播。”

那个主播小姐姐也自我介绍道：“嗯，我的平台id叫做兔子万岁，出去以后，有空多来我的直播间玩儿啊。”

大家都客气地表示：“一定一定。”

我：“陈聊，一个普通《书名》玩家，也在xx平台直播，不过没什么人看，梦想是能够成为一名职业选手。”

那个fps游戏的参赛者也自我介绍道：“孟宣，《战争精英》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职业选手，现在就靠到处打打网吧赛，拉拉赞助为生。”

电梯里的五个人，四个人已经自我介绍完了。虽然现在电梯中一片漆黑，但大家都能感觉到，还剩一个人，暂时没有说话。我知道，这个人是和孟宣一起从三楼进来的女生。

那女生好似也知道该轮到她，却一直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我……我……”

孟宣狐疑地拿手机照了照，以为那个女生有现下什么困难，谁知那眉清目秀的女生被这么一照，竟更加紧张了。即使是昏暗的手机光下也能看出脸红成了个柿子。

郑铭川道：“啊，没事，你要是不方便说也不打紧的，大家萍水相逢嘛。谁原本也不认识谁的。”

听了郑铭川这句话，那女生似乎反倒鼓足了勇气一般以极快地速度说出了以下一段话。

“我叫朱夏，今天是特地来看《战争精英》比赛的，是……是……是……孟宣的粉丝。”

“你……你说什么？你是……我的粉丝？你确定？我还有粉丝？”孟宣显然也有些激动。

反正电梯里没有照明，听了这样的剧情，我可以放心大胆地露出一些意义不明的笑容。这个剧情，开始向有趣的地方发展了呢。一个参加城市赛的电竞选手，以为自己是电竞圈最底层的臭鱼烂虾，从没想过自己居然还会有粉丝。

而且，看着架势，这个叫朱夏的小姐姐八成是故意跟着自己的偶像进了电梯，想在这样一个封闭的空间里假装偶遇，也好离自己的偶像更近一点，不曾想电梯出了事故，这对她而言可能是意外惊喜吧。

就在这时，电梯外传来了拍门声：“老孟，你在里面吗？你没事吧。”

听起来好像是孟宣的队友。

“我没事，外面什么情况？”

“外头停电了，据说是商场的变压器爆炸了，一时半会可能修不好。”

孟宣：“那比赛怎么办？”

这孟宣还真是敬业，自己都被困在电梯了，居然还关心比赛。

“唉，还能怎么办，延期了，而且主办方说因为这次意外给他们造成了损失，所以要缩减百分之二十的经费，从最后的奖金里扣除。”

孟宣“ci……”

我意识到他想说一句国骂，但考虑到粉丝在身边，为了保住自己的形象，生给憋了回去。

“老孟你别慌，他们说抢修好了，来电就能救你出来。”

“那要多久啊？”

“四五个小时吧……”

“啥？”这句话并不是孟宣一个人说的，而是电梯里的所有人。

大夏天在停电没有空调的情况下被困在电梯里四五个小时意味着什么？恐怕很多人难以想象，说实话，我没经历过，也难以想象。不过个中滋味，我很快就能体会。

“小哥哥，你再想想有没有别的办法？”兔子向郑铭川求救道。

郑铭川安慰道：“既然现在外面已经知道了我们的情况，想来会加快速度的吧。”

我知道这纯属安慰，若是真的有更快的办法，外面修电梯的专业人士早就用了，肯定是没有其他办法，只能花费五六个小时了。被困电梯对我来说当然是个重大的噩耗，但现在的我，却想到一件更可怕的事情。

我下播了，同时郑铭川也下播了，幕后黑手只要稍微查上一查，就能知道停电的事情，那么就很容易猜出我们是在同一家网吧。以他们的智商，只要把我和郑铭川联系起来，两边一对照，那我的目的以及上次线下赛郑铭川的意图岂非昭然若揭？

这些人做起坏事不择手段，一旦得知我想要对他们不利，那我的父母怎么办？其他亲戚朋友怎么办？经常和我一起玩游戏的谢流萤和周震宇怎么办？

我不能被困在这里！不能在这里被困五六个小时，这对于我和郑铭川而言都太过危险了！

可是，现在这种状况，哪能有什么好办法呢？

就在我心急如焚的时候，手机忽然收到一条短信。

“你那里是不是停电了？”

这个时代已经很少有人使用短信了，而发来这条短信的号码并非是常规的十一位手机号，而是一个8位短号，很明显，此人想要隐藏自己真正的号码。

这个陌生号码背后的人是谁？他怎么知道我现在的情况？是幕后黑手吗？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你如果不快点上播很可能被他们察觉出端倪，你的处境将会非常危险。请相信我，我可以帮助你。”

这种接近死局的情况下，一个陌生号码突然说可以帮助我，我该怎么办？

“你到底是谁？”我回信息到。

“抱歉，这个暂且不能透露，是我托玄奇把《剑留双》给你的，所以请务必相信我。”

周震宇曾说，我被一个大人物盯上了，而那个大人物除了封了我的大号，并没有做出什么对我十分不利的事情。甚至还托玄奇先生把一个绝版技能送给了我，并且暗示我《书名》之所以会凉凉，是因为有人在幕后搞鬼。

第二十一章 无钻贵族（7）

通过林寻及之后的一系列事件，我一步步逼近真相，也越来越相信这个说法。看来，这个给我发短信的人，就是一直关注我一举一动的“大人物”了。

怎么办？该不该相信他呢？反正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死马当活马医吧。

“你说怎么办？我现在被困在电梯里了。”我回信息道。

“这么巧？你等五分钟，我联系个人来帮忙。”

五分钟不快，却也不漫长，但其实客观来说只过了一分半钟，这个隐藏号码的神秘人便回了信息过来

“找个借口，让那个妹子替你直播。我会找人上你的号代打，你通过手机聊天室和那个妹子组队语音，然后配合直播画面，我们一起给你制造‘在场证明’。”

我回消息道：“可是，你找谁代打？打法不一样会被懂行的观众看出来的，而且直播画面有延迟，我怎么配合语音？”

“第一个问题你不需要担心，我请来代打的人肯定不会被看出端倪。第二个问题，直播平台大约有15秒的播出延迟，我会尽量让代打的人不要做出难以预判的操作，剩下的就看你的了。”

这个人的智商，非常可怕。我贪图便宜，谁知遇到了这样的意外，让我自己和周围的人陷入了危险之中，他说的这个办法虽然乍听上去很扯淡，但却真的切实可行。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想到这样的办法，调动这样的资源，这个人委实可怕。

我拨通谢流萤的电话。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

事态紧急，谢流萤没有说多余的话：“行，我现在就去找同一家的连锁网吧，15秒延迟的事情你不用太担心，虽然直播有延迟，但我们的语音是没有延迟的。陈聊，你要相信，我们的默契绝对不是区区15秒延迟能够影响的。”

“那就拜托你了。”

“但是还有一个问题，如果你真的被困在电梯里四五个小时，我们要一直语音，同时还要看直播画面，你的手机电量绝对坚持不了这么久。”

是啊，这是个大问题，虽然使用qq语音可能会相对比较省电，但看直播视频却是实打实的非常耗电的一项操作，这该如何是好？

没办法，这个时候只得靠朋友了

“郑铭川，现在我和你同时下播了，幕后黑手肯定会怀疑，所以，你需要把你的手机借给我。”

电梯里除了我和郑铭川的其他三个人听我打了一通莫名其妙的电话，本就云里雾里，现在又听我说什么“幕后黑手”，想必更加肯定我是一个中二病患者了。

郑铭川：“没问题，陈哥，但是我的手机电量也不多了，出门前电量没充满。”

女主播兔子万岁似乎察觉到了我和郑铭川的关系，讶道：“你……你们俩认识？”

“是。”事到如今也只有承认了。

孟宣：“哈哈，你们俩这是在玩什么真心话大冒险之类的游戏吗？认识装作不认识？”

怎么办？怎么办？想要正常的直播，还需要他们的配合，因为在直播过程就算开了降噪，在电梯这样的密闭空间中要是有其他人的声音还是很容易会被听到的。

郑铭川：“陈哥，我看大家都不是坏人，我们就把情况说一说吧，无论如何，凭我们两个人手机的电量，是绝对不可能支撑四五个小时的。而且，我们在外面没有认识的人，万一有人来拍电梯的门了怎么办？”

我深吸一口气，把这样的事情告诉三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确实需要勇气。但现在为了获得他们的真心协助，也没有其他办法了：“好。”

郑铭川：“陈哥，你做好直播准备吧，待会直播你要说很多话，这里的温度一会就会上来，又没有水。事情的经过就由我来说。”

兔子万岁：“郑小哥，你……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不会是冲着我来的吧。”

唉，现在的小姐姐还真是自恋，即想要获得关注，又担心“总有刁民想要害朕”。

郑铭川：“和兔子姐姐你没有关系的，大家听我解释。《书名》是一款已经有开服了八年的游戏，最近两三年，却日渐式微。因为一些机缘巧合，我们查出，有一伙人势力极大，他们想要搞垮这款游戏。而现在游戏的境遇，就和这些人的一些行为有关。”

孟宣：“真不是你们这些玩mmorpg的人受迫害妄想症吗？现在大家都追求能够尽快获得爽快感的游戏，像《书名》这种养成周期比较长，上手难度又高的游戏已经火了这么些年，现在落到这个地步也很正常吧。朱夏，你说是不是？”

朱夏：“嗯，《战争精英》我虽然玩的菜，但也还可以参与参与，《书名》我以前也听过，但是上手太难了，要学的东西很多。”

郑铭川：“两位说得不错，一款游戏的衰落肯定有时代发展等等客观因素所致，但我们说的这伙人，为了搞垮游戏，不择手段。前一阵有个叫林寻的职业选手自杀的事情你们知道吧。”

兔子：“我听过，还挺可惜的。不过动手打人肯定是他不好啊。”

孟宣：“不是一个圈子的，不太清楚唉……”

郑铭川：“这么说吧，林寻是一个热爱电竞的普通选手，但幕后黑手买通了他的队友打假赛，搞他的心态，又故意安排一个人假装粉丝上去辱骂激怒他。最后害得他被终身禁赛，最后穷困潦倒，无奈之下选择了寻短见。”

孟宣：“你说什么？打假赛？老子最恨打假赛的了，以前有人出一万块，让我打假赛，我都严词拒绝了。”

一万块钱不算很多，但对于孟宣这样的人来说可算是一笔巨额财富了。

兔子：“不会吧，你们有证据吗？”

郑铭川：“我们有很确凿的视频证据，但他们势力太大，我们现在还不便公开。而且我们已经找到了打假赛的当事人，当事人也已经承认了。而这个当事人也很可怜，她被幕后黑手抓住了把柄要挟，这才无奈打了假赛。”

郑铭川：“我和陈哥虽然查到了不少线索，但有些做法比较冒险，恐怕已经引起了对方的怀疑。总之，我们必须装作和对方没有关系，才能减少这种怀疑。而这次停电，我们同样被困在电梯了，他们很容易察觉我们其实在同一家网吧！所以，拜托大家，陈哥现在必须要上播，如果他不能直播，我们周围的人都会有危险。”

孟宣：“这位小哥，不是我不相信你啊，但你说的这些太过奇幻了一点吧。”

第二十一章 无钻贵族（8）

郑铭川按亮手机，从怀里掏出一物道：“如果这次大家肯帮忙，脱困后，我愿意从这张卡里取出三万块钱，分给大家。”

黑卡，又名百夫长黑金卡，这个来自古罗马的称谓所代表的精神与当年温泉关的斯巴达勇士们一脉相承。

郑铭川曾与我说，虽然他将这张黑卡带在身上，但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这个暑假，他就算饿死，也是绝对不会使用的。

他说这些的时候目光很坦诚，我信。

但在这个时候，他却不惜把这张卡拿了出来，这可能就是我等平头百姓所不理解的，专属于贵族的某种取舍吧。

是啊，有人选择去了温泉关，也有人选择吃了秦王一家老小的肉。他们这些贵族，呵，谁知道呢？

郑铭川：“孟哥，这可不是打假赛，总没问题吧。你也是热爱游戏的人，就算玩的不是同一款，但你忍心看着有人破坏正常的电竞环境吗？”

孟宣并没有说话，良久他才道：“你以为我老孟是什么人？掏个黑卡唬我啊？你以为我稀罕你这点钱？大家都是打游戏搞电竞的，谁还没被看不起过？行，冲你们这为了自己喜欢的游戏的胆识，我的那份钱不要了，免费帮你们一把。一起被关在电梯里也算有缘。”

我：“谢谢。”

孟宣：“陈聊，你以后要是真能当上职业选手，咱们跨圈互动一下？”

我：“一言为定。”

孟宣：“得，我把哥几个叫回来守电梯，免得有人乱拍门。”

郑铭川：“兔子姐姐你呢？”

兔子：“我好歹也是个知名主播，不差钱，不说话不玩手机还是能够做到的。不过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郑铭川：“出去以后我再告诉你吧。”

兔子：“后天你不上班，免费陪我玩一天，没问题吧。”

郑铭川：“没问题。朱夏小姐姐你呢？”

朱夏：“孟宣都这么说了，我肯定也愿意帮忙的。电竞圈的粉丝戾气都太重了，我想做一个能帮上忙的粉丝吧。”

我：“谢谢大家，那么……这就开始吧。”

为了避免换手机时出现的短时语音中断，我把其他四个人和谢流萤全部拉进一个qq聊天频道。

那个神秘人也发来代打的qq号，很明显，这是一个新注册的小号。我将他一起拉进聊天频道。

换句话说，这个聊天频道中实际上有七个人，但直播间的观众，只会听到我和谢流萤两个人的声音。

谢流萤登录了我的直播号，将房间名改作“主播最终还是没有抵住金钱的诱惑，要我替他直播。”

摄像头中的她似乎精心打扮了一番，看背景是同一家连锁网吧。

“观众老爷仙女们大家好呀，我刚才和那个男主播打赌了，若是我一个下午的收入比他一个月低，我就当他女朋友。如果比他一个月高，他下回就女装上播，你们可得救救我呀，我可不想跟这个人在一起。”谢流萤大方地招呼道。

呵，这家伙，还真会骗钱。还有，女装是什么鬼？

不过这样一来，倒是成功地把大家的注意力吸引走了。

同时，那个神秘号码也发来短信，说代打的人已经就位，可以开始了。果然，从师姐的视角我看到郭家护院也已经上线。

不过这个神秘人还真是神通广大，他怎么知道我的账号密码的呢？

我配合着语音道：“你敢不敢不要一上播就说我坏话。”

师姐：“来来来，打密卷了，打密卷。”

就这样，我和师姐像平时一样，“正常地一起玩着游戏”，我配合着代打和师姐进行一些常规的对话和配合。但是谁又能想到，那个账号后面的人，并不是我，此刻的我，被困在了电梯里，只能说话而已。

不过这个人神秘人找来的代打还真的挺厉害，说实在话，现阶段的《书名》操作能够到我这个水准的玩家已经不多，剑客就更少。更奇的是，这人的连招套路和打法风格和我像得不能再像了。我强烈怀疑，这人是不是一直在盯着我的直播练习，才能模仿得如此惟妙惟肖。

果然，从弹幕的反应来看，没有任何观众察觉到异常。大家都只当是直播管理费优惠的缘故，使得我经不起诱惑，请师姐开启了自己的直播间第一视角，自己则是甘当绿叶。与往常一样一起打游戏。

确实，这样一来，即使是幕后黑手，也没有什么可怀疑的。毕竟，郑铭川虽然因为停电打不了游戏了，但陈聊，却还可以！这说明，他们俩不是在一家网吧。

我的手机快要没电时，郑铭川把自己的手机递上来，同时，我把自己手机的qq语音麦克风关闭，把郑铭川的打开，这样就能做到无缝衔接了。

郑铭川的手机是一个国外知名品牌的最新款，手机套朴素而典雅，奇的是我用他的qq进行语音时，发现他的qq号居然一个颜色的钻都没有。

就这样，郑铭川的手机电用完了，换兔子的手机，再换孟宣和朱夏的手机。他们四个为了保存尽可能多的电量，加入聊天室后，就把手机切换为了节电模式。

是的，你很难想象，在一个密闭的电梯中，在没有空调的炎热夏天。四个人，不能玩手机，不能说话，是一种怎样的感受。

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样撑过来的，我只知道，主播、陪玩、职业选手和粉丝在这种诡异的情形下聚在一起，以最坚韧的方式，表达了他们对游戏的热爱。

没有人能让游戏行业衰落，只要我们这些热爱它的人为了一个目标团结在一起！

直到接近晚饭的点，电梯外孟宣的队友才敲了三下电梯。这是代表马上会有人救我们出电梯的暗号。

师姐找了个去吃晚饭的借口，结束了直播。而这时，最后一部还有电的手机，电量也仅仅只剩下一格。

幕后黑手呀，不管你还有怎样的怀疑，但这个下午，陈聊们还在打着游戏！

当电梯门终于打开，空调的凉风吹进这个密闭空间时，我们五人都感到有些虚脱。

盘腿坐在地上久了，脚也有些麻。

我们没有理会网吧老板喋喋不休地道歉，勉强站起身子，径直出了电梯，来到吧台前的一排座位上坐下。

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报答各位了。”

孟宣露出如释重负的微笑：“是啊，流量花了不少，你给我们冲个游戏蓝钻贵族吧。说实话，我本来对你们的故事是将信将疑的，但看你这么认真，我信了，应该是真的，祝你们和你们的游戏好运吧。”

兔子也笑道：“你那个小姐姐什么时候能给我代播一天？”

“如果你不怕也被盯上话。”

朱夏：“孟宣，你能和我合个影吗”

孟宣：“这有什么问题？”

两人用手机的最后一格电，合了影。

朱夏：“陈聊，我游戏玩的很菜，但看人很准。我相信你和孟宣，都会成为很厉害的选手。”

我：“借你吉言。”

我们的手机都已经没电了，不过我们也无需互留联系方式。qq的聊天频道，已经把我们联系在了一起，它比任何游戏都更忠实地记录了一段在困境中的绝地求生。

我与郑铭川打车回到家中，给手机充上电。便又看到了神秘号码的来信：“你做的很好，算我欠你的。”

我：“你是不是也该时候向我解释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了？”

神秘号码：“暂时还不行，但我答应，等到时机成熟，我会当面和你解释。”

我看到郑铭川在拿着手机专心致志地做着什么。

我：“你在忙什么呢？”

郑铭川：“给他们充蓝钻啊。”

我：“你放着吧，我来充。”

三十秒后……

郑铭川：“陈哥，你怎么给我也充了？”

我笑道：“没有个钻石会员，怎么体现出你的身份呢？”

当晚，我顶着疲惫，又和师姐打了一晚上的游戏。当然，为了维持“贪财”的人设，直播间还是由她来开。

下播之后，谢流萤建议我早点休息。虽然我确实很累，却怎么也睡不着。事情虽然顺利糊弄过去了，但那个神秘的大人物还是让我放心不下。

虽然他承诺有一天会向我解释真相，但现在想来他这次主动和我联系，肯定是因为事态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这说明我们的对手，确实是一个可怕的人物，我之前多想几步的担忧，也并非杞人忧天。

但是，还有一个问题，那个代打是什么人？为什么拥有如此强的操作，风格又与我这般相似？

想不通，也睡不着，我习惯性地打开网页，查看今天《书名》的赛事信息。有一条新闻引起我的注意——天元遗录战队凭借“小剑圣”李嵩的出色发挥，拿下了今天的比赛。老将“月神”赛前突感不适，并未参加今天的比赛。

如果我没记错，天元遗录战队今天的比赛，差不多是下午两点左右开打，正是最热的时候。而月神赛前突感不适，不知道是不是中暑了。

忽的一个闪念飞进我的脑子，下午那个代打的精妙操作在我眼前一幕幕浮现出来。那一瞬，我仿佛感到浑身血液停止了流动。

那个代打——并不是在模仿我的操作。恰恰相反，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模仿他的！

第二十二章 病来如山倒（1）

突然拿到了偶像的扣扣号怎么办？在线等，急！

“您好，请问您是月神吗？”我在聊天框里打出这些字。

这样问好像不太合适，毕竟大佬都不太喜欢被人看出来，而且这种问话方式比较犯罪，就像很长时间没联系的朋友，突然问一句“在吗？”，显得十分不讨喜。

删掉删掉。

“张光月选手，您好，我是您的粉丝，从五年前你们与凤凰石战队的决赛，您打出神剑无影的时候开始，我就一直关注您的比赛。”

这样好像又太正式了，而且，神剑无影的操作虽然很帅气，但那次是月神离奖杯最接近的一次，结果最后痛失冠军。此时我旧事重提，难免引起对方不快。

这样也不好，删掉删掉。

“哥们儿，感谢你在危机时刻替我代打。你的操作真不错，咱有机会交个朋友，互相切磋一下？”

唉，如果这个人真是月神，估计他也是卖面子给那个大人物，这个qq小号十有八九是不会再上了。虽然那个大人物说是这起事件“欠我人情”，但毕竟是我贪图直播的收益，才去到网吧。我不过是个捅了娄子的热血青年而已，最后还是请他帮忙擦的屁股，有什么资格找他搭话呢？

删掉删掉。

就这么放着吧，如果有一天我能成为著名的职业选手，也许自然会有和他接触的机会吧。

放弃了这个念头，我忽然感到身心俱疲，今天一天，确实过得太累了，被闷热的电梯困了五个小时不说，精神还始终高度紧张。

现在脊背却感到有些发冷，我暗道不妙，根据以往的经验，这是感冒发烧的前兆。白天热了大半天，晚上洗澡后又贪凉把空调打得很低，平时又宅的很，缺乏运动。这种情况下有个头疼脑热太正常了。

生病是件很神奇的事情，当你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生病的时候，你现实中的反应往往很快会验证你的怀疑。

一个突如其来的喷嚏就是验证途径之一，我挣扎着摸到空调遥控器，把温度往上调了几度。就在这时，手机响了，是谢流萤的电话。

我拿起手机：“啊嚏~”

天知道我并不想用这个语气助词做开场白。

“你感冒了？”

“可能快了吧，这么晚打电话，什么事？”

“啊，没什么重要的事情，你既然生病了那就好好休息。”

“哦。”我并没有多想，此刻眼眶也有点肿痛，看来真的是要感冒发烧了。

挂了电话，一阵眩晕袭来，我便陷入昏迷般的睡眠。

第二天一早，我感觉自己几乎浑身的骨头都在疼，都不用摸头，我就知道这是发烧的典型症状。此时，隔壁的郑铭川想来已经去上班了，想来想去真是丢人，昨天经历了同样的事情，一个娇生惯养的富二代现在还能爬起来上班，我却病倒了。

伴随着轻微的咳嗽，我一寸一寸地摸到床头的手机，用外卖软件叫了一些发烧药，温度计和冰贴。

今天还要不要直播呢？不直播，那么宝贵的暑假又会少一天的收入。虽然昨天下午和晚上，谢流萤替我创造了不少收入，但那些钱，我是肯定要还给她的，不能算在我自己的收入账上。因而，现在完成约定的形势还是很严峻。

如果直播，幕后黑手看到我感冒发烧，说不定又会有所怀疑。

既然如此，正好生病了，我就给自己放假一天吧。想到这里，我打开赛事频道，看看有没有什么新技术和打法可以学。

昨天天元遗录战队对阵蜀道难战队的比赛中，蜀道难战队的田萧选手（武器枪的使用者）开发了一套新的连招。踏月回龙刺，这个操作的关键是在按下回龙刺的“刺”动作后的01秒内，使用轻功踏月，这样的好处是可以接续踏月和回龙刺的距离，使得回龙刺范围极大增加。

我对这种操作倒是没什么特殊的感觉，这种类似卡bug的连招，没准下一个版本就会被修复。

不过这套操作在昨天的赛场上还是大展神威，若不是李嵩临危救主，天元遗录战队恐怕就要凉了。李嵩也是一个单手剑客玩家，是这两年进入联赛的年轻选手。

因为和月神同在一个战队中，使用的又是同一种武器，不免让大家对他能否有机会上场打比赛产生了怀疑。不过，很快他就用自己的表现击破了种种质疑，因为他超群的实力和肉眼可见的潜力，战队甚至不惜让两名剑客同时登场比赛。

他也确实在一次又一次的比赛中证明了自己，很多业内资深评论分析，他的打法与月神极为相似，肯定是受到过后者的重点指导。而现在的他，已经拥有巅峰月神八成左右的实力，因而赢得了“小剑圣”的美誉。

唉，我什么时候才能获得月神的重点指导呢？

想到这里，我便又拿出手机，顶着那个只有一个朴素的企鹅头像的小号看了半天。从等级来看，似乎像是昨天刚刚注册的。这时，我的手机忽然又震动起来，是那个神秘的号码又发来信息：

“问题已解决，无需担心。”

哈？什么问题？什么无需担心？虽然我现在病了，但是昨天的问题不是已经顺利解决了吗？

我用短信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看来是因为你生病了，她怕你担心没告诉你。”

她？还是个女子旁的她？这么说来知道我生病的人好像只有谢流萤啊。

我回道：“到底什么问题啊？”

“熬了一个晚上，我睡觉了，有空你自己问她吧。”

熬了一个晚上？什么鬼？

虽然这个神秘人说问题已经解决，但好奇心还是让我有些兴奋，人这一兴奋，似乎连身上的病痛都好了一些。

我从《书名》手机app上看了一眼，按道理来说，往常的这个时间，师姐应该已经上线。我想起了昨天晚上她欲言又止的事情，看来她似乎也通宵做了某件事情。

现在轮到我体会一下被蒙在鼓里的滋味了，好像，确实不太好受。

第二十二章 病来如山倒（2）

如果昨晚真的通宵了，恐怕谢流萤现在还在睡觉，那我还是安心养我的病好了。我将冰贴贴上额头，就着热水把药吃了。拿起手机看比赛，看累了再睡一觉，便这样断断续续到了傍晚。

这时，我听到郑铭川开门的声音，接着他又断断续续地敲了几下我的房门。这几下敲击的节奏，是我与他约定的暗号，以防我在直播时，他突然进来，酿成大祸。

“进来吧。”我有气无力道。

“陈哥，你病好点没有？”他打了个哈欠，在我的电竞椅上坐下。

“怎么你也知道我生病了？”我感到很疑惑，除非……

我：“你昨天晚上是不是也通宵了？”

郑铭川：“谢姐姐和你说了吗？”

我：“没有，我现在还是什么都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你们昨天晚上背着我干了啥？”

郑铭川：“陈哥，这事其实一开始就怪我，要不是我建议你去那家网吧，也不至于惹出这么多祸端。”

我：“我也有责任，毕竟玩了一整个上午才想到这样会有不妥，好在后来反应过来了。”

郑铭川：“不，陈哥，你反应过来的时候，为时已晚了。”

我惊道：“什么？”

那个幕后黑手已经察觉了？

郑铭川：“那个幕后黑手并非等闲之辈，你在开心地刷皇宫，我在开心地排竞技场的时候，他已经察觉到了我们之间可能有联系。”

我：“这……这……”

我说不出话，岳倩的话此时回响在我耳边“成年人的世界比你想象得要可怕得多。”

能搞凉一款游戏的幕后黑手，他的身边拥有怎样的智囊？只要一个疏忽，我就会万劫不复。

我：“那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郑铭川：“不是我看出来的，是周震宇。陈哥，老实说，我们家也投资过房产，没想到房产中介这样的行业居然有这样的人才，真是卧虎藏龙啊。”

我：“唉，还是把他牵扯进来了吗？”

郑铭川：“昨晚他和我们说，其实他早就猜到七七八八了。但不巧的是他昨天早上摸鱼被老板发现了，一直加班加到深夜，回头看了录像，才知道你没上播，是谢姐姐代播的，感觉可能出了事情。所以才一通电话打给了谢姐姐，问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我：“然后呢？”

郑铭川：“然后他就说出事了，因为他打电话之前，就去查了政府公开的停电事故分析报告。你知道昨天的变压器为什么会爆炸吗？”

我：“夏天大家都开空调，负荷太重，温度太高？”

郑铭川：“不，是因为里面进了一只老鼠。”

我：“这也很正常吧，那个商城的配电房好像在地下，进个老鼠再正常不过了。”

郑铭川：“但周震宇却不这么认为，他查到，因为小动物而引发的电力事故大多发生在冬季，那个时候天气比较寒冷，但工作的变压器附近温度会比较高。小动物为了贪图暖和才会进去被电死，造成设备短路。但像这样发生在夏天的，少之又少。”

我有些紧张地坐起身来：“所以……是人为的？”

郑铭川：“对，就是人为的。”

“那……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我感到一阵头痛欲裂，几乎无法思考。

郑铭川：“陈哥，你不要太紧张，反正现在事情已经解决了，你安心听我讲就好。”

我：“我怎么可能不紧张？这一步步全在对方的算计之中，亏得我还自鸣得意，以为演了一出好戏。”

郑铭川：“陈哥，你不要老把自己当成一个人啊，我们这些朋友都会帮你的，你这样把压力全扛在自己身上也于事无补。而且你看，昨天晚上虽然没有你，我们还是顺利地把问题解决了。”

“好，我冷静冷静。”我又拆开一贴冰贴，敷在头上。

郑铭川：“你先平复一下心情，接下来说的话可能对你冲击比较大，其实以平时的你，其实也能想到这伙人炸了变压器究竟有什么目的，不过现在你还是保重身体要紧，少动脑子吧。”

少动脑子，多么有诱惑力的建议啊。若不是形势所迫，谁愿意动脑子呢？

“嗯。”我摊坐在床的靠背上，将中央处理器暂时关闭。

郑铭川：“幕后黑手炸变压器，就是看准你上电梯的时间动的手，但是没想到刚巧我也上了电梯。”

“继续。”我的脑子现在被烧成了一团浆糊，压根不能继续思考，反正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呗。

郑铭川：“他们之所以这么干，就是为了制造这么一个密闭的电梯，逼得你走投无路，所以，电梯上的五个人中，有一个人是幕后黑手派来的。”

虽然我大概猜到是这个结果，但还是无法想象昨天貌似团结一心的五个人，居然真的有一个人在演戏。

我：“是谁？”

郑铭川：“朱夏，昨天那个大人物也察觉到不对，他主动联系了谢姐姐。在他的帮助下，我们调出了网吧的监控录像，朱夏大概是在《战争精英》比赛开始后大约半个小时，才到的网吧，而且中间并没有在看比赛，而是在四楼的一个角落里独自上网。”

我：“所以她说什么自己是孟宣的粉丝，完全是在撒谎。实际上她一直在暗中观察我。”

郑铭川：“对，当时是孟宣先自我介绍的，她见机编个合理的身份可太简单了。”

是啊，粉丝尾随偶像进了电梯，谁会怀疑这种事情的真实性呢？不过孟宣若是知道八成要伤心了，事实上，作为一个打城市赛的选手，哪有陌生人会随随便便地这么喜欢你呢？等你名扬天下的时候，你自然会收获一大堆“真爱粉”。但当你一文不名的时候，爱你的人只能是现实中认识你的人。

郑铭川：“陈哥，你还记得我们临散场时，她找孟宣要求合影吗？”

我：“记得。”

郑铭川：“她拍的角度很刁钻，那张照片，其实在背景上，把我们其他三个人的脸都拍进去了。”

第二十二章 病来如山倒（3）

我惊道：“什么？”

郑铭川：“这些都是昨晚凌晨的时候，周震宇从监控录像里分析出来的。陈哥，你能认识这样的能人，确实厉害。”

我：“被她拍到了我们的长相，那我们岂不是凉凉？”

现在算上被无辜卷入的兔子和孟宣，我们四人都算是知道内情的人，现下又被幕后黑手知道了长相，就不知道怎么个死法了。虽说以之前的做派来看，对方肯定不会采取杀人绑架之类的极端措施，但以他们的势力，想要恶心一下我们，还是轻而易举的。

郑铭川：“是啊，我们昨天都以为肯定完蛋了，因为无论怎么想朱夏在得知我们的意图和手中掌握他们打假赛的证据的时候，都会第一时间通知幕后黑手，而等我们反应过来这件事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四五个小时。这时候想要再处理，那也一切都晚了。”

我：“不错，是这个道理。”

郑铭川：“但周震宇却和我们分析说：‘大家都说幕后黑手、幕后黑手，那么你们知道幕后黑手最大的能力是什么吗？我告诉你们，就是他隐藏在幕后。我们在明，他在暗，所以凡事都容易比我们多算一步。但也并不是说隐身幕后没有缺点。他之所以隐身幕后，恰恰说明了他怕暴露自己的身份。而我们正可以利用这一点。’”

听了这段分析，我不得不寻思寻思为昨天皇宫里的言论道歉，虽说是开玩笑，但从刚认识他的那天起，我就知道如果将来组织一伙人打副本，那么他会是我们这伙人的智商担当。

郑铭川：“陈哥，盯上你的那个大人物好像在网络技术方面有极高的造诣，这点你能看出来吧。”

我点头：“嗯。”

他不仅在没有实名制帮助的情况下查到了我旧账号的信息，还操纵匹配系统将我和天哥、玄奇先生一队人匹配到一起。昨天，更是不知怎么回事就弄到了我的手机号，给我发匿名短信。相比这下，他没有问我要郭家护院的账号密码，而是让代打直接上线的事情，反倒没有那么令人吃惊了。

郑铭川：“周震宇分析，幕后黑手之所以制造电梯停电困人事件，就是为了给你制造走投无路的困境。试想，只要电梯困住了你，我们所在的网吧肯定会停电，届时我和兔子姐姐无论是就此离开还是换一家网吧继续直播，他都能得到想要的信息。”

我：“其实这事根本用不着这么复杂，从朱夏看到你在二楼，我在四楼起，幕后黑手就有足够的理由怀疑我们俩是认识的。”

郑铭川：“所以，他制造电梯事件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查出我们俩是不是认识，而是有更深层次的原因。在被困电梯的过程中，你极可能寻求朱夏的帮助，而为了获得她的帮助，你便会把掌握的幕后黑手有关的信息透露一些。这样一来对方就能掌握我们的调查进度，方便应对。”

我：“所以，对方现在已经知道我们拿到了林寻粉丝拍摄的可以当做假赛证据的视频？”

郑铭川：“陈哥，你别急。这只是其中一个目的，另一个目的就是看到你处在这样的困境中，一直关注你的那位大人物很可能出手相助，那么这样一来，对方也可以借机查到更多的有关那位大人物的信息。”

我：“好在这个神秘号码背后的人也不简单，及时和周震宇想到了一块。不过他为什么没有联系我，而是联系了谢流萤呢？”

郑铭川：“其实这个大人物来信提到，他是看到谢流萤大晚上地和周震宇打了好几通电话，才想到这一层的。”

我：“呵，我们在他面前真的是毫无隐私可言。”仔细想想，那天过七夕的时候，晚上我虽然下了播，但那时候的聊天频道很可能还有第三个人在听，瞬间就觉得有些反胃。

郑铭川：“而幕后黑手也畏惧这一点，朱夏虽然有可能刺探到我们的情报，但同样，我们也有可能识破她的身份。如果使用电子通讯方式进行交流，你身后的那位大人物很可能顺藤摸瓜地查到幕后黑手的信息。所以，为了保险起见，他极可能命朱夏在获取情报后，通过纯实体的方式向他传递情报。”

我：“这又是周震宇猜到的？”

郑铭川：“对，所谓的纯实体的方式，其实只有一种——邮寄。而我们从电梯中脱困的那个时间点，所有快递的取件服务都已关闭，就算前往快递点寄件，最快也只能明天发出。”

我：“不错，我们脱困时差不多已经接近七点，朱夏还要再写信件说明情况，同时附上打印出的照片。即使是服务最好价格最高的那家快递，也已经停止当日发出了。”

郑铭川：“所以，我们只要当天晚上去拦，其实还来得及。”

我：“可是，这么大个城市，你们到哪再去找一个人呢？”

郑铭川：“陈哥你别忘了，她的qq号可是进过我们的聊天频道，那位大人物根据这点查到她的常用ip地址以及所对应的地理位置并非难事。”

这个常用ip地址，大概就是家里的网络信道吧。

郑铭川：“所以，昨天晚上我和那位大人物叫的几个本地的朋友，一起跑到了朱夏她家里。”

我：“我的天，你昨天晚上还跑出去了？搞到几点回来的？”

郑铭川：“嗯，先去网吧拿的监控录像，又去出事的配电房看了看，最后才去的她家里。我回家的时候大概凌晨四点吧。”

我：“你这也太辛苦了吧，这样你今天早上还去上班？”

郑铭川有些害羞：“我就是跑跑腿而已，多亏了周震宇出谋划策，谢姐姐居中调度，还有那个大人物找到本地的朋友，这才使得我们做很多事情都无往不利。”

我：“嗨，这么说来你们昨天干了今天惊天动地的大事，却只有我在睡大觉。你们却不把这事告诉我？”

第二十二章 病来如山倒（4）

郑铭川：“是谢姐姐坚持让我们不告诉你的，她说你最近忙的事情太多，今天又在闷热的电梯里口干舌燥地直播了一下午。现在生病了，就让你好好休息一下，反正你昨晚那个样子也帮不上忙，没必要精神高度紧张跟着瞎操心了。”

“谁说我帮不上忙？”我嘴上虽这么说，但心里却暖暖的。

我：“但是还有一个问题，你们怎么说服朱夏不寄出那封信的呢？”

郑铭川：“信是一定要要寄的，不然会引起幕后黑手的怀疑。但是我们必须说服她把信的内容改一改。周震宇说，幕后黑手为了以防万一出事的时候撇清关系，朱夏这个人很可能是他临时收买的普通人。但下午的事情，光靠她一个人，是做不到的。”

我：“不错，还得有一个同时往变压器里扔老鼠的人。”

郑铭川：“所以在那个时间点，她给谁打了电话，谁就是她的同伙。我们根据移动公司注册的实名信息发现，她和她的同伙，是一对情侣，因为中专刚毕业，一时找不到工作。所以如此轻易地被对方收买。得知了这一点，让她改变主意可就太简单了。”

我：“是啊，一曰利诱，二曰威逼，只要出到比幕后黑手更高的价格，同时以‘破坏公共设施安全罪’威胁她的男朋友，不愁她不按我们说的办。”

郑铭川：“正是如此。昨天凌晨，我们找到她家，不仅要求她当面删除了照片，还让她写一封信汇报给幕后黑手。”

我：“那信的内容就很值得斟酌了，因为幕后黑手已经对我们起疑，如何让他既不怀疑信的真实性，又消除对我们的怀疑呢？”

郑铭川：“信的内容是周震宇定的，大致是说我们俩完全是因为巧合才会出现在一家网吧，你是因为贪图直播收益，我是因为我的陪玩客户贪图直播收益，这才撞到了一起。而我作为一个刀盾玩家，是林寻的粉丝，因此才会在四使府战队线下活动中使出林寻的绝技，以表达纪念之情。”

我：“但是还有一点说不通啊，幕后黑手知道我被困在电梯里了，那很明显，替我玩游戏的另有其人，我这么费劲心力地制造‘在场证明’又是为了哪般？”

郑铭川：“周震宇让朱夏在信里这么解释：‘说是你深爱着谢姐姐，代播是早就约定好的事情，但因为你临时被困在电梯里了，不想让谢姐姐担心。所以你找了个朋友上你的号，用这种方式和她语音，以免她乱想’。”

我：“……合着闹了半天，我是为了懵谢流萤才玩这么一出的？”

郑铭川：“周震宇还说，往后几天直播里，你最好表现得对谢姐姐好一点，以增加这个谎话的可信度。”

我：“那幕后黑手会信吗？”

郑铭川：“你别忘了，幕后黑手和他的智囊最不了解的就是游戏里的事情。他们应该不会怀疑为什么代打的水平会如此之高，模仿得又如此之像的。对了，陈哥，这事我也很纳闷，关于那个大人物请来的代打的身份你有头绪吗？水平这么高，风格又和你这么像的剑客可不好找啊。”

我：“是有一些头绪，不过在真正确定之前，我还是不要乱猜了。唉，昨天真是辛苦你们了，事情到了这么不可收拾的地步居然都被拦了下来，谢谢。”

郑铭川打了个哈欠：“那陈哥，我先去补觉了，岳倩那头我也串好口供了，应该没问题。”

郑铭川走后，我拿出手机，给周震宇去了短信，感谢他昨天晚上的付出，并且大大恭维了一番他的神机妙算。

他回信息道：“都是你小子害得，老子今天上班困死了。我早就说过了，别太把自己当个人物，你就是个马前卒而已。我就告诫你一句‘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这种大佬间的战斗，我们还是尽快脱身好。”

他说的没错，那位大人物虽然明面上帮了我很多，但很难说他是不是为了自身的利益。况且，像他这样无孔不入的技术能够肆意地窥探我的隐私，这点也让我非常不满。最终他也没有向我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包括他自己的目的以及幕后黑手搞垮游戏的动机。

不过，我做这些，并不是为了他。有句话说“成年人只看利弊，小孩子才看对错。”岳倩曾说我是小孩子，也许她说的对，我就是个小孩子。

游戏里，赵轻履曾对方问渠道：“这个世界对坏人太好，对好人太糟。大家评价的时候，别人是杀人放火真性情，你方先生是一生仁义伪君子。”

善恶到头终有报，我一直长不大般地相信着这样朴素的正义观。

要挟别人打假赛，雇佣粉丝辱骂选手最终逼得对方山穷水尽跳楼自尽，肆意删除对游戏有利的信息。这些做法是不对的，所以我陈聊要和你对抗到底，就这么简单。

至于那位大人物，我并不是在替他办事，他的很多做法我也不认同，我做的事情只要对得起自己就好。

“昨晚实在太谢谢你了。”我给谢流萤发去短信。

“没办法，游戏里游戏外都是你捅娄子，我替你收拾烂摊子，我认命了。”她回道。

我：“你既然醒了怎么不上游戏？”

谢流萤：“今天就不上了，昨晚熬太晚，今天姨妈疼。”

第二十三章 充值和变强（1）

我：“不能继续监控我和我朋友的一切电子设备，这是我的底线。”

神秘号码：“当初决定这么做是为了保护你们的安全。”

我：“你少来，我基本上可以确定，你从我们拿到阴阳内功的那天起，就在监视我们。”

神秘号码：“是的，因为从那时候开始，你们就处在危险之中了。”

我：“以前的事情我不管，以后需要情报你可以直接通过短信来问我。现在开始，立即停止对我们的监控，这也是我们合作的基础。”

我之所以有底气敢和大人物这么叫板，是因为掌握了两个决定性证据。其一，是林寻粉丝拍摄的有关打假赛的视频；其二是关于岳倩和郑铭川电话的录音。

前者，被我保存在私人的移动硬盘中，后者因为语音软件不带录音功能，我是功放后用录音笔录制的。所以这两个保存在离线介质的视频和录音，即使是这位大人物，也无法通过自己的技术拿到手。而不管他的最终目的是什么，至少他现阶段是想要扳倒幕后黑手的，而这两件东西，对他而言是至关重要的证据。

神秘号码：“我若说从今往后再也不监控你们的电子设备了，你信吗”

我：“不信，但至少有这样的承诺也算是一种诚意。”

神秘号码：“你想要诚意的话，我可以给你更多。两条，第一，从今天起，你的大号将不再被封，但是你得答应我，不能抛弃拥有阴阳内功的小号。”

我：“没问题。”

神秘号码：“第二，三天以后，游戏会开放充值赠送活动，其中最高额的满赠是充1000送500，你可以告诉我你们每个人的网银账号，我今天给你们每人转1000。”

我：“那我就不客气了。虽然以你的技术，我没有什么核实你是否继续监控的手段，但一旦让我们发现你还有监视我们的嫌疑，我会匿名把这两样东西交给警方算是尽到自己的责任。到时候怎么利用这些证据，可就不是你说了算了。”

神秘号码：“陈聊，你现在提防我我也可以理解，我会尽力在两个月之内和你见一面，当面和你解释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你可能不能完全理解，但现在可以告诉你的是，我之所以又能拿回原本属于我的东西，都是因为你们发现了阴阳内功的缘故。只是现阶段局势还不稳固，暂时不具备这样的条件。等你明白来龙去脉的那天，也会是阴阳内功可以公之于众的一天。”

我：“行，我等着这一天的到来。”

神秘号码：“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一个不良的事件就可能让一款热门游戏倒闭，而一款冷门游戏想要重返热门，却需要缓慢地积累。在这点上，请你相信，我们的目的一致。”

我放下手机，打开电脑。好歹是和这位大人物达成了暂时的合作协议，虽然我还不能完全相信他，但至少这个人比起幕后黑手，暂时还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何况，就像周震宇说的那样，我虽然只是个马前卒，但这位大人物显然有需要仰赖我的地方，虽然还不太清楚是什么。不过出于这个原因，他至少不会过于与我为难。

可能是因为精神振奋，我的发烧倒是感觉好转不少，完全没有“病去如抽丝”的感觉。但谢流萤现在还在受亲戚的折磨，这个时候如果发“多喝热水”以示安慰，可能又会被挂上直男的标签。

那么，这个时候该怎么办呢？我没有过来大姨妈的经验，更没有过痛经的经验，不过好在网络是万能的。

“把你家地址交出来。”我微信道。

谢流萤：“干嘛？想要来突击检查？”

我：“让你交出来就交出来，哪那么多问题。”

谢流萤：“y市g区xx街xxx小区xxxx。”

我：“嗯，好，一会注意收外卖。”

谢流萤：“你买了啥？”

我发去订单截图。

谢流萤：“哎呦，我们家陈聊出息了啊，我以为你只会让我多喝热水呢，还知道买暖水袋和红糖水，了不起！”

我：“你这就叫偏见，我是那种只知道叫别人多喝热水的人吗？”

谢流萤：“行，那谢啦，你自己也注意身体，生病就少玩点游戏。”

我：“嗯。”

这时候，班上一个女同学突然给发了微信。

“陈聊，你有云天的微信号吗？”

果然是找云天的。

我将云天的好友标签转了过去。

“谢谢啊，姨妈疼得有点难受，想起来云天他母亲好像在医院工作，想问问有没有什么办法。”

我：“哦，那你多喝热水。”

在医院工作的人多了去了，想找云天就直说，这么拐弯抹角地真没意思……

三天后，

一位互联网界的著名大佬曾经说过：“仔细想想，不花钱，你会变强吗？”

如那位神秘的大人物所说，今天游戏里确实开启了充值赠送活动。借着暑期即将结束，快要开学的机会，勾引学生们充一大笔钱，这样嘛，即使开学了，他们因为充钱的关系，还得继续玩。这样一来即增加游戏的短时收入，又可以在业界评估报告中提升“玩家留存率”这一重要指标，这种恶俗的营销策略，在各行各业都屡见不鲜。

而大人物也确实按照约定，给我们四人一人转了1000块钱，不过我却不太打算把这笔钱花在游戏里。《书名》采用的是老式mmorpg的传统的点卡收费模式，1000块钱再加上赠送的500元，怕是够我玩到天荒地老。

至于游戏的商城，为了保证公平，并不会出售能够增强战力的道具，只会售卖一些卖萌的宠物或是漂亮的外观之类。

在师姐兴高采烈地拿着钱逛商城买外观的时候，郑铭川却拖着行李箱来向我辞行。

我：“钱够买礼物了？”

郑铭川：“本来就差不多了，现在加上这一千块钱，肯定足够了。”确实，这一千块也算是他自己的劳动所得。是他协助那位大人物对抗幕后黑手的报酬，这笔钱算作他凭借自己的力量挣来的，合情合理。

第二十三章 充值和变强（2）

但我就不同了，与父母的约定中，我的收入只能来源于电竞赛事，职业工资或是直播收入。所以这1000元是不能算在5000元的约定中的。

我：“说实在话，咱俩虽然不是一个阶级的人，但我确实是把你当兄弟的。”

郑铭川：“陈哥，你看我天天叫你陈哥，我们本来就是兄弟。以后若是遇上什么困难，只管招呼小弟一声。”

我：“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回去路上小心，黑卡别给人看见了。”

郑铭川：“嗯，我知道了。”

我：“唉……你别怪我多嘴，我还是觉得你这样太过主动了不好。缘分这个东西是要看感觉的，舔狗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虽然你陈哥我也没谈过恋爱，但我有一个经验比较丰富的朋友，他告诉我，女生是追不来的，只能靠吸引。”

郑铭川：“我又何尝不知道呢？但是我真的不想错过她，我要是不主动一点，她根本不可能主动找我。至少试过了，才不会后悔。”

至少试过了，才不会后悔。这和我在暑假之初对前来劝我不要往火坑里跳的老徐说得话一摸一样。

“祝你好运吧，兄弟。”我握了一下他的手。

我把郑铭川送上机场大巴，这才回到家里继续开启游戏和直播。却听到聊天频道那头师姐炸麦了：

“你充钱了吗？”

我：“没有啊，我不知道充了买什么。”

师姐：“你充一下试试，我怎么1000块钱充进去，没拿到500元的赠送啊。”

我：“有这种事？我试试。”

我充了100元，同样没有拿到应该获赠的20元。

我：“我也没拿到，可能是有什么问题吧。”

果然二十分钟后，系统发来道歉说明和补偿公告，说是因为系统bug原因，赠送的充值金额没有及时发放到位，对此深感抱歉云云。为了补偿玩家，不仅要将原来的满赠金额正常发放，还要补偿bug期间充值的玩家所获赠金额的百分之二十。

换句话说，像我这样充了100元的，能拿到24元的赠送金额。而像师姐那样充了1000元的，能拿到600元的赠送金额。

师姐感慨道：“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运营方总算是当一回人了啊。”毕竟多等了二十分钟，就白赚了100元，她肯定还是很满意的。

确实，这次的bug虽然恶劣，但无论是从修复时长，还是从事后道歉的诚意，都能看出游戏运营方对玩家的态度似乎比之前有了比较大的提升。

我没有多想，继续开始游戏。

经过几天的练级，此时的我已经来到85级。麟剑门的好感度也刷得差不多了，可以到守墨轩去学习剑客的终极技能之一——天元十九剑了。

这个技能虽然曾被月神开发用来打出神剑无影，但因为对操作的要求太高，所以总体上还是一个在pve上应用比较多的技能。

就算我的目标是职业选手，将来会玩pvp比较多，但我不可能永远不打副本啊，不然材料怎么办？大石头怎么办？某些人物和势力的好感度又怎么办？

所以，拥有并熟练地掌握该技能，能够极大地提升我刷本的效率，能学尽快学总是没错的。

守墨轩门口的执礼长老见我是门中贵客，不敢怠慢，忙把这座满是武学典籍的“图书馆”打开，放我进去。

守墨轩有规定，门中的武学典籍，一周只能借一次，一次只能借一本。至于里面的儒家经典，随意借，随意看。您对圣人之道感兴趣，我们是绝不会拦着的，但武学嘛，毕竟是杀人技，多看会增加戾气，所以一周只让学一本。

当然，这是执礼长老的解释。出于游戏运营角度的考量，自然是为了将学习新技能所获得的成就感分散开来，以防玩家一步登天，那样便会很快丧失对游戏的兴趣。

门派中的武学典籍和一般的技能秘籍略有不同，一本武学典籍中很可能记载着不止一个技能。端看你能否找到触发领悟技能的条件，或是找到能够协助你解读典籍的人。

这个设定其实与我们从古至今一直沿用的学习方式很像，对于初学者，很多原典称作《经》。这些经虽然可能保罗万象，但却晦涩难懂。这时候，就会有一些业界大佬对《经》做出解读，以方便我们普通老百姓理解学习。

这种解读肯定会遗漏原典的一些精髓细微之处，但却更适合大多数人理解。这种解读如果编辑成册，一般就叫做《传》，前几年大火的《百家讲坛》其实也是类似的道理。

比如麟剑门的另一本重要典籍，与诗、书、礼、乐、易、春秋六经并称的《剑经》，目前就被解读出微显志晦、离魂和飞雪三个技能。这三个技能在如今的竞技场对抗中，都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面对一排排放着各种武学秘籍的书架，我并没有过多地犹豫，而是直接来到受墨轩的正中间。中间的高台上放了一个不大的木盒，木盒里端端正正地摆放了一本残破的书——《天元遗录》。

这本书，在整座守墨轩的中轴线上，又单独放在木盒中，并悉心地使用香樟丸除虫防腐，其地位可见一斑。

《天元遗录》是一本棋谱，传言为尧帝之子丹朱所著，记录他一生和人对弈的情状。但这本书却又不单单是棋谱，其中记载的棋路和注释能让人解读出很多微言大义。

大儒能从中看出治国的方略，将军能从中看出领兵韬略，而武学大家辈出的麟剑门，则从中总结出一套武学——天元十九剑。根据领悟出该技能，啊不，该招式的麟剑第十九代掌门所说，限于资质这个天元十九剑是《天元遗录》中所能领悟出的最粗浅的招式。

这句话不禁让很多技能开发师浮想联翩，可惜的是，麟剑掌门搞不定的事情，技能开发师们也并没有探索出什么进展。作为整个游戏至高典籍的《天元遗录》从游戏公测到现在，只被解读出了天元十九剑这一个技能。

第二十二章 充值和变强（3）

而这个技能虽然经过削弱，但它所表现出的那接近逆天的伤害能力，依然让所有人大为震惊。这个“最粗浅的招式”尚且如此，那么自然会有很多人前赴后继地继续探索“不那么粗浅的招式”了。

我借到了书，便直接前往麟剑现任掌门董复那里去求教，只要好感度足够，他就会帮我解读典籍，而我就能顺利获得技能——天元十九剑。

想到即将获得最强技能，我不禁有些小兴奋。然而不曾想这一兴奋，却误了大事，我径直来到掌门的房间，点开对话。谁知，董复并没有搭理我，只回了我一个：“……”

同时，游戏系统显示，董复对您好感度减五。

这又是什么情况？一言不合就减好感度，掌门您也太傲娇了吧，偏又在我找你请教典籍的节骨眼上。

我仔细观察了一番屋内的场景，这才明白他为什么要减我的好感度。屋里除了董掌门本人，首徒方问渠也恭敬地站在一旁，董复坐在一张圆桌前，桌上放了几样菜。

我算了算时间，好嘛，闹了半天，这是中午方问渠给掌门献菜的时间。儒家向来有“食不言，寝不语”的传统。我在他吃饭的时候找他搭话，自然引起他的不满。

我算了算，自己现在这个等级似乎没有能够提升他好感度的办法。这就麻烦了……我这新拿到的典籍，却被这五点好感度卡住学不到技能，着实难过。算来算去，下一个可以提升他好感度的任务在九十级开放，无奈，只好暂且去升级，把天元十九剑放上一放了。

师姐在忙着为她的大木头寻找配套材料，暂且没功夫搭理我。那么，有什么快速提升等级的办法呢？活动已经结束，性价比高的任务也做的差不多了，剩下的途径只有一个了。挑战各处的npc，以获得经验和金钱。

挑战npc这事吧，收益是不低，但其实很麻烦。因为《书名》之中对应不同战力的玩家，可供挑战的对象太多。下至平头百姓，上至一派掌门，所以，到了这种时候，选择会比挑战本身更重要。

玩家想要打赢平头百姓自然毫无压力，但相应的，拿到的奖励则是聊胜于无。一派掌门自是奖励丰厚，但很多掌门级别的npc，即使你等级再高，装备再好，也很难与之对抗。而强度和奖励都合适的npc往往不会集中在一起，需要你满地图地去跑，这就让很多缺乏耐心的玩家（比如我），不会将这些挑战的优先级放得很高。

综上，挑战这些npc最麻烦的点就在于如何规划良好的行程路线，以利用最短的时间，获取最高的收益。同时，算好游戏内提供的每半个小时一次的瞬间传送功能。

但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刚刚充完100块的郭家护院，不仅腰杆挺得比平时直，连走起路来都虎虎生风。游戏的商城中虽然没有增强性道具出售，但是有神行丹啊，一块钱一枚，用了就可以无视瞬间传送的cd，直接去你想去的地方！

虽说这东西对于平日的我来说有点奢侈，但此刻我正愁充值的金额没地方花，现在急于升级的时刻，购买神行丹无疑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那么，就先来他50枚！

之后的三个小时中，我凭借手中长剑和终于能够穿在身上的橙装“鲲鹏袍”将麟剑门和六合门中所有低辈的弟子全都挑了一遍。他们或使拳掌，或使长剑甚至还有些使符咒的道士，尽管开打之前，他们偶尔会放些狠话，但末了总是得乖乖认输，并将经验值和金钱交出。

依靠着他们学艺不精，我顺利升到86级。开始寻找下一个目标，我记起花雨阁的管事是个有些武功底子的人，毕竟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姑娘的地方就有纠纷。作为管事，没有武功，如何带头护得楼里的姑娘周全？

好像《书名》剧情里还提到，徐清如在花雨阁期间曾经暗中提点过此人几招。那么他的武功应该还不错，那么下一个就锤他好了，也让楼里的姑娘们看看，到底谁才能护得她们周全。呃，膨胀了膨胀了，没有这回事，我对花雨阁里的姑娘其实没什么兴趣。

我来得阁中，向管事的提出切磋的请求。接着，阁中平日里用来给客人表演歌舞的舞台就成了我们临时切磋的场地。舞台周围围拢了楼里的姑娘和客人，想来在这种风月之地，看惯歌舞的人们再看看两名武功高手切磋定有别样的风味。

楼里的老鸨似乎也乐得眉开眼笑，我们这当口干上一架，都不用姑娘们表演歌舞，已经算是给楼里招徕人气和免费创收了。

这管事名叫钱生谦，不得不说是个好名字。比武开始前，他自报家门说是当今扬州牧钱誉的侄子，于城内漠工武馆学武。合着这人还是个官二代，了不得。

不过奇的是漠工武馆馆主是昔年是凉州卫统领傅将军的手下，擅使一杆长枪，训练弟子时每每要求他们用没有枪头的木棍将沙袋捅破，再把沙袋中漏出的沙子装回沙袋，最后用银针将破口缝上。

称量时要和沙袋被捅破前的重量相差无几，说是既能训练弟子对力量收方自如，又能训练弟子们的耐心。所谓治大国若烹小鲜，使银针也得像使枪那般举轻若重才行。这般魔鬼训练，自然是遭到无数用枪的玩家的吐槽。

老徐曾和我说过，等以后开了更高等级，玩家的硬实力上来之后，自己一定要带一帮兄弟把这漠工武馆给挑了，以报当年被馆主老儿折磨之仇。

吐槽归吐槽，这么多枪玩家愿意忍受这般虐待在其门下学艺，也正说明，这馆主还是有点东西的。比如枪的常用突击技能“回龙刺”就是在这里才能学得。

不过眼前这个官二代“钱生钱”却着实奇怪，他自称在漠工武馆学艺，此刻手上却空无一物。莫说长枪，连根木棍也没有。一个枪兵空手面对手持长剑的我，未免太看不起人了，区区一个npc居然如此嚣张，不能忍！

第二十二章 充值和变强（4）

他摆出抱元守一的架势，显然是等我先行出手。我也不客气，直接近身，开启凌风剑法的连招。之前说过，阳内功虽然属性加成较多，但以力量为主，剑客非常需要的敏捷加成却并不多。这就导致我最近无论是打怪还是打人，都习惯用可以增加敏捷的凌风起手。

虽说这样一定程度上限制了我的自由发挥，但只要技能顺利连出来，我就能享受到“力量敏捷双丰收”的快乐。因为在剑客中不凡的力量，我的伤害可以算是“剑剑入肉”，再加上打出百分之二十以上最大血量的伤害可以对对方造成灼烧效果。当一个“力量型剑客”倒也有一些别样的快感。

我为了连出凌风被他蹭到几下，磨掉一些血量，不过不要紧，敏捷已经加上来，他想再打到我，可就不这么容易了。

我一边将自己的输出拉满，一边利用走位卡着极限避开他的拳风。果然如我所料，他几乎没有再碰到过我，哼，堂堂花雨阁管事不过如此，你这等武功如何护得妹子们周全？

正在我志得意满之际，我却看到自己的血条居然掉了不少，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挂上了一个流血的buff。

我擦，这是什么情况？

我明明把他的招式全都躲过去了，凭什么还扣我血？官二代还能开这种外挂？我瞅准机会，再一次避过他的掌风，这次不会错，这招我绝对避开了。但奇的是，我的血条还是往下掉了一些，显然系统认为我还是被对方打到了。

“出bug啦，游戏穿模啦，大家快来看呀”我在直播间里夸张地表演道。

“大家都看到了，绝对不是我没有躲过去，是游戏问题。”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我内心却满是疑问。《书名》运行这么些年，bug虽然不少，但作为一款战斗元素极为重要的游戏，从来没有出现过游戏的实际模型和判定模型不一致的问题。在这方面，制作组一向是精雕细琢，不知道这个花雨阁总管是不是被遗漏在角落里的粗糙边角料，导致制作组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

带着这样的疑问，另一个疑问又出现在脑海中——我这个流血buff是从哪来的？按照一般性思维，拳脚并非利器，不应该能对人造成流血效果才是，而在《书名》的拳法套路中，迄今为止也没有发现任何一个技能能够附加流血效果。

为了应对可能的bug，我将闪躲的距离控制得比原来稍远，果然，这样一来，他的攻击便无法再对我造成伤害。就在我觉得这确是一起实际模型与伤害判定模型不对应的bug时，却看到直播间里有一条弹幕

“主播这么喜欢这款游戏，你对它没信心吗？”

看到这条弹幕，我如受雷击，把这个问题一遍又一遍地反问自己。是啊，从暑假一开始，我就说自己要当职业选手，要凭借自己的精彩表现拯救这款游戏。

但这样一来其实自己内心已经默认了这款游戏已经日薄西山，需要“被拯救”。在时代发展加快，玩法变更，bug增多的今天。我连对《书名》最基本也是做得最好的对战模型判定都失去了信心。

我在潜意识里其实已经认定，自己的偏好是小众的，是有情怀加成的。事实上现在的新玩家根本没有多少人会对这样的老式mmorpg感兴趣。

但事实果真如此吗？今天画面不再领先的《书名》，已经没有多少可取之处了吗？那些令我着迷，以及曾经令无数玩家着迷的内容和玩法真的无人问津了吗？

不对！不同时代流行的标准也许不同，但有一种优秀，尽管伴随着这样那样的问题，但注定会迈向经典。

如果如今《书名》真的一无是处，那个幕后黑手也不会依旧如此大费周章地兴风作浪。上次策划优秀的中元节活动，以及这次的充值赠送活动，都说明了资方并没有完全放弃。

这个游戏现在的境遇，至少也是个死而不僵的百足之虫。那么，请让我看看你临死前最后的挣扎吧。

我集中精神，专注在与“钱生钱”的对抗中。我不再把他当成一个普通的npc，或是一段由经验值和金钱组成的二进制代码，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生活在这个世界里的人。

是啊，他那做扬州牧的叔父不仅帮他拜入名师门下，还替他谋了个好差事——当花雨阁的管事。那么，他凭借在漠工武馆学得的一身本领，该如何护得楼里的姑娘周全呢？

我回忆起我们切磋前，互相作揖时，他说的话：

“郭家护院大侠，在下钱生谦，先父赐名之时，期望在下以后能谦和有礼，勿要倨傲凌下。今日大侠肯不吝赐教，在下心中感激万分，为了不堕下师门的名头和叔父的嘱托，在下一定全力以赴。”

全力以赴。

这个钱生谦很尊重“郭家护院大侠”，有了切磋的机会，定会“全力以赴”。而“郭家护院大侠”呢？却想着怎么耍一套漂亮的剑招，在花雨阁的妹子们和直播间的观众面前出出风头。

钱总管，从现在起，在下也会全力以赴。

那么，钱生谦，你到底藏着怎样的怪招呢？从小在漠工武馆学枪法，现在却凭一双肉掌，打得我流血。为什么不用枪？你是怎么想的？

嗯，花雨阁是风月之地，舞枪弄棒多有不便，一杆长枪横扫千军虽然威猛，却难免伤及无辜。还有，你师父肯定教导过你，武学的最高境界不仅要举重若轻，还要举轻若重。

想到了这一点，我穷极目力，终于发现了钱生谦的秘密，在快如闪电的过招之中，我看见，他的掌风拳风之间似乎有东西在闪光。嘿，原来，你的“枪”一直在手里——他双手的食指和中指之间分明夹着一枚银针！

这就是为什么我之前卡住极限躲过他的拳头，却还是掉了血，这也是为什么，他一双肉掌，居然能够造成“流血”效果。

在阴盛阳衰的风月之地，曾经不分日夜埋头补沙袋的少年终是用自己绵里藏针般的坚强，同时维护了花雨阁面子和里子。

就像是在大把游戏忙着捞钱的今天，你找遍全世界，也找不到像《书名》这样能把一枚银针的模型判定做到如此精细的游戏。

长剑斩下，钱生谦鞠躬认输。但“郭家护院大侠”相信，你离那举轻若重的境界已然不远。

第二十三章 充值和变强（5）

兜兜转转地玩到晚上，总算是升到89级。却看到世界聊天频道不知什么时候热闹了起来，可是，频道里却并不是什么有意义的对话，而是清一色的谩骂。

“垃圾gm，还我血汗钱。”

“抵制垃圾游戏，从我做起。”

“满赠充值身上纹，来世还做书中人。”

……

每一条文字都被重复刷了几百几千次，《书名》的世界频道本就冷清，这么一来，几乎完全被这些谩骂占领了。

从早间开始，我和师姐就一直在各玩各的，此时我看到世界频道有异，这才在语音频道里问：“你看看世界频道，出什么事了？”

师姐那头似乎正在下副本：“不清楚哎，是不是充值活动又出bug了？”

我仔细观察这些谩骂当中的透露出的信息，似乎没有什么实际的内容。我又到游戏论坛里逛了一圈，想查查运营方又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导致舆论这般持续走低。

果然，游戏论坛中也是清一色的批评，我找到其中点赞数最多的一篇帖子看去，标题叫做《细数书名这些年的罪状》：

“本人五年《书名》老玩家了，今天真的被这个游戏伤透了心。

本人学生党，再过几天就要开学，本来兜里钱就不多，但是仔细想想为了热爱，为了五年的情怀，还是决定充值一波。结果倒好，钱花出去了，附赠的金额却迟迟不到账。

我就想问问官方，这种bug是第一次吗？要花钱的活动之前不知道策划好？你哪怕再蠢，上线之前自己不会充点钱测试一下？所以说，这已经不是蠢，而是坏了。

然后呢，官方又人模狗样地出来道歉，说什么因为系统原因，拉倒吧，系统不是你们在管？系统原因不就是你们的原因？你们的原因凭什么要我们玩家承担损失？还假惺惺地给补偿，这补偿有多抠我就不说了，但凡有钱充值的，谁稀罕你那百分之二十的补偿？

退一万步说，你这补偿发的也有问题。我就问问，凭什么在出bug的时候充值的人能拿到补偿，那其他bug修复之后才充值的人呢？不是白白亏了百分之二十的补偿？

真的，官方这次的做法，我都不知道从哪开始吐槽了，本来暑假结束前搞充值赠送活动就是在坑钱，现在好了，这根本是在明着抢。

我五年老玩家了，仔细想想《书名》这些年出了多少作死的鬼事情？

那时候飞刀玩家用空回抢boss怪恶心人，我们玩家反馈了多少次了？有人理过吗？

然后是竞技场匹配机制的bug，那时候1000分的经常能排到2000分的，这么严重的bug楞是过了一个礼拜才修复。

还有各种npc卡玩家，卡自己，我就问问有多少人在秣阳城门口排队的时候，因为那个傻逼方问渠被卡住最后从头开始排的？

最近那个凌风剑法搞得也是莫名其妙，这么关键的技能，去了居然不让学？

联赛现在也一点意思都没有，反正冠军就是书阁下，mvp就是灯火未央，哪有以前“天月争霸”的年代有意思？你说这中间没有官方造神我是不信的。

多少过时的机制还tm留在游戏里？凭什么新人玩家升级属性加得就比高玩要少？凭什么老子辛辛苦苦养的副官，只要死一次就没了？凭什么官方不公开内功属性与材料分配、天时地利的关系？

都什么年代了，还尼玛头铁不开职业？你这搞个武器系统，属性专精和职业有什么不同？貌似标新立异，实际上换汤不换药，挂羊头卖狗肉罢了。

还有，现在商城里的外观，比八年前还要贵，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现在还是八年前吗？画面超过你的游戏多了去了。还卖这么贵，是真的黑心。

多的不说了，一句话表明态度：弃坑弃坑。”

通篇帖子看下来，似乎除了早上充值赠送活动中，赠送金额没有及时到账的问题，好像也没有什么新的新闻。

这倒奇了怪了，没出什么新问题，怎么突然大家同一时间开始义愤填膺地喷起来了？

我在帖子下方发表了自己的观点：

“这篇评论才是换汤不换药吧，拿几年前的老问题在这翻来覆去说。不知你注意没有，空回的npc卡人的bug已经在半个月前修复了，这么多年的老玩家应该能感觉到放暑假以来运营在慢慢往好的方面发展。

我觉得你换几年前开骂或者退坑一点毛病都没有，游戏慢慢好转的时候出来带一波节奏显得很奇怪。

充值的问题官方在20分钟之内修复了，而且给了补偿，我个人觉得已经比较有诚意了。没有受到bug困扰的玩家拿不到补偿不是很正常吗？到时候全服发了同等的补偿，前面受bug影响充值的玩家肯定又要叫了，官方怎么干都里外不是人。

另外凌风剑法现在只是换了一种拿法，详情可以看我这篇攻略。”

我在最后贴出链接。

不出所料，我自觉得这番“仗义执言”却又遭到无数的反对和谩骂。

“哟，层主收了多少钱啊？”

“现在再出来洗地，是不是有点晚了？”

“请分享一下渠道，带兄弟一起发财。”

“现在还在玩这垃圾游戏的，肯定是脑残，不意外。”

……

就事论事的人已经很少了，有的评论甚至直接上升到了人身攻击。大家都在利用网络这个渠道宣泄自己在现实中的负能量，至于事情的真相以及所站立场的对错，根本不重要，反正站对面的肯定是脑残就完事了。

我可不想直播和网友对骂，赶忙回到游戏中。

心里却还一直盘算，经过这两个月的几轮交手，幕后黑手似乎有些憋不住了。这次舆情事件，八成也是他们在背后动的手脚，否则一个只持续了20分钟并且后来给予补偿的充值bug绝不至引起这么大的风波。

玩家的情绪就像一堆干柴，只要有一个火苗，什么事情都会熊熊燃烧起来。多年前的“贾君鹏，你妈妈喊你回家吃饭。”已经很充分地说明了这一点。

大家也许还记得，我刚在花雨阁与管事切磋，此刻刚一出门，便是秣阳城的主干道。然而刚来到街上，我便傻眼了。眼前的景象让我这新配的八核水冷机器都产生了顿卡。

只见秣阳城的主路上，一群没穿衣服的一级小号正在绕着城内集体裸奔。他们的数量如此之多，将原本宽阔道的主路堵得水泄不通，以至npc的马车都难以通行。

他们在附近频道里刷着类似这样的文字

“喷《书名》的点我上车了啊，聊天频道xxxx，听统一指挥，大家一起挤爆这个垃圾游戏的服务器。”

他们能不能挤爆服务器我是不知道，但是已经把我的眼前挤爆了。我赶紧磕了一颗神行丹，往别处飞去。

“唉，副本打不了了，副本门口全挤了人。”师姐在语音频道里说道。

这时，系统弹出了紧急通知“服务器将于五分钟后维护，预计维护时间一小时。给您带来不便敬请谅解。”

看来就算服务器受得了，这种程度的舆情暴动，也已经严重影响正常玩家的游戏体验了。想来这背后肯定有人组织，有人操纵，这样无差别地踢所有人下线，强行维护一个小时也是无奈之举。

虽然可能会一定程度上影响正常玩家的游戏，但这样做也可以打散原本有组织的水军或是好事者的行动。

“没办法了，下线吧。”我答道。

因为5000元的约定已经迫在眉睫，我暂时不打算下播，而是找点小游戏玩玩，一个小时之后再上线。

却在这时，有一个观众老爷给我刷了一艘宇宙飞船。

宇宙飞船是直播平台最贵的礼物，价值2000元！

自我直播以来，收到过最多的礼物，便是那些三五元的小礼品。其中价值最高的，还是那天师姐无意间露脸有老爷刷的宝石。宇宙飞船这个级别的礼物，我一个小主播是想都不敢想的。

我忙不迭地道谢，天知道我现在就差在摄像头前磕头了。

我这到底是运气得有多好，被大佬翻了牌子。有了这1000元（扣除平台的抽成），我离自己的理想便又近了一步。

第二十四章 传奇落幕（1）

8月31日。

651412元，这是直播平台两个月的收入账单，也是我拿到父母前的答卷。

“你这不是超过5000块钱了吗？”父亲感到很疑惑。

我又拿出手机里的转账记录，里面显示出我将1822元转给了一个备注叫“师姐”的人。

“这1800是朋友替我直播的时候赚的，所以我实际上的收入是469212元，不到5000元。”我自觉声音很平缓，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带着怎样的心情说出这些话。

整整两个月过去了，陈聊变强了，郭家护院也变强了，但他们并没有离自己的电竞之路更近一步。

最后的几天中，我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每天只睡五个小时，甚至为了直播效果开大号去排竞技场，但可能是因为心态不稳，也可能是“力量型剑客”用多了，再用“敏捷型剑客”有些不习惯。打出得成绩并不理想，这也直接导致了直播间收入事与愿违地走低。

“老头，你看这事怎么说，实际上也就差300块钱，要不就算了吧。”老妈看我面色似乎有些僵，劝道。

老爸抽了口烟：“咱俩的约定是什么？”

我：“从7月1日至8月30日，利用两个月的时间，赚够5000元，这5000元只能来自赛事奖金，直播收入和战队工资。如果我能做到，那么便可以试试去打电竞，如果不能，那么老老实实去上大学。”

老爸：“嗯。”

老妈：“老头子你干嘛呀，儿子又不是不知道，而且你不是说他从第一天开始，原来的游戏账号就被盗，能打成现在这样已经不错了。”

怪得很，当初老爸要给我机会打电竞，她是第一个反对的。现在，眼看我梦想破灭，她又十分心疼我，第一个跳出来替我说话。唉，不管多少岁的女人，总是在选择面前如此纠结。

老爸：“陈聊，这两个月你做的很好，也没有因为多出的这1800块钱欺骗我，因为你自己很清楚，这不是凭自己的力量挣到的。我们陈家人就是这样，光明正大，不背地里搞小动作。你老爸我过去的三十年也不是没有挣更多钱的机会，但我知道，有的钱碰不得，你能这样，我很开心。”

我倒是凭自己的本事另外挣了1000元，是神秘号码背后的大人物送给我的，不过那是在约定范围以外的收入。

但随即，他话锋一转：“但约定就是约定，你不能违反，我也不能违反。还有四五天就要开学了，你收拾收拾，收收心吧。晚上请你吃点好吃的，别太难过，至少你尽力了，应该不会后悔。”

“哦。”不会后悔，但不代表不会难过。其实，仔细想想，差这300元也没什么可遗憾的，要不是前些天有个老爷刷了个宇宙飞船给我，我差得可不止这么多。

事后，我曾电话质问过云天一干人等，是不是他们开小号偷偷给我刷的。但他却发毒誓，绝对没有做过此事，要帮哥们一把也绝对是要先得到哥们的同意才行。

他说的话我信，那么这个宇宙飞船就肯定是个偶然中的偶然了，拥有这样的运气，我还是差300元，那恰恰说明是我本身的问题。

老妈看我们爷俩已经达成共识，倒也不再多言，况且，她本就不支持我去搞什么电竞。她看我情绪低落，忙安慰道：“儿砸，大学也挺好的，可以认识认识新朋友，以前高中不给你谈朋友，现在上了大学，你随便谈。”

我苦笑一番，这话说得好像高中的时候你们允许我谈朋友，就有妹子愿意和我谈似的。

“游戏以后也不是不能玩啊，没必要非当成一辈子的事业。”

我讷然地点了点头。

老妈：“好了好了，不用想那么多，你到网上看看，晚上吃啥，好好让你爸出点血。你拿到录取通知书以后，咱家都没有好好庆祝一番。”

我：“嗨，您二老一直也挺支持我这么任性的要求的，刚才直播收入你也看到了，你儿子还是赚了点钱的，晚上还是我请客吧。”

老爸：“你才赚几个钱，就开始在我面前显摆了？老老实实看想吃什么就完事了，暑假挣的钱存着以后给女朋友买礼物吧。”

嘿，这二老真是没一个正经的，好像你儿子我这种只会打游戏的宅男真有妹子看得上似的。

我掏出手机，想查查晚上去哪吃，却看到手机已经没电关机了。这也难怪，我昨晚直播熬到凌晨，其实就已经知道了挣得的钱不到五千这个噩耗，就指着哪位大老爷突然发发善心给我刷个大礼物。可惜直到我的眼皮开始打架也没有等到这一刻。

我只得关了直播，浑浑噩噩地睡去，以至忘了给手机充上电。现在的智能手机，全然比不了当年“超长待机三十天”的山寨货，我这一大早回到家中，此刻自是电量告急。

老妈见状，把自己的手机递了过来。我给手机插上电，便在她的手机上看看网上的美食热评。

玩着玩着，我转念一想，女朋友这等八字没一撇的事情理它作甚？再说了，给女朋友买礼物有什么好的，还不如把挣的钱孝敬孝敬老妈给她清一清购物车呢。

想到这里，我打开第三方支付软件，打算登录自己的账号。却忽然看到老妈的账号近期有一笔2000元的消费，分类上写着“科教娱乐”。

我皱了皱眉头，把账单的明细打开，收款方那栏分明地写着“xxx直播娱乐。”

我：“……”

我不知道完全不懂游戏和直播的她是怎么找到的我的直播间，但是，谁能怀疑一个母亲的决心和能力呢？

当你失恋的时候，被朋友背叛的时候，学习或者事业不顺利的时候，你会觉得全世界都在和你作对，你会觉得全世界没有一个人会无偿地对你好。这种时候，请想想你的父母。

吃过晚饭，我要求再在老房子住上一个晚上，届时再直播一下，算是和直播间里一直以来支持我的观众们道个别。毕竟做事情要有始有终，以后去了学校，虽然未必完全和直播告别，但肯定不能保证稳定地上播了。

第二十四章 传奇落幕？（2）

两个月以来，虽然人数不多，但是还是有一些观众老爷一直在默默地支持我。他们可能是喜欢我的操作和技术，也可能是喜欢我略带硬核的解说。无论如何，暂时的告别总要给他们一个交代。

我开启直播，说明了自己今后的情况后，却并没有直接开始游戏，而是按照粉丝id逐一念过去，逐一道谢。

“怒搓楼上狗头这位老爷，我知道您虽然没有给我刷过很贵重的礼物，但您天天踩着点等待我的开播，您自己可能不清楚这件事情对于我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主播来说意味着什么。‘有人期待着我的直播’，这就是最贵重的礼物。”

“魔法少女崔斯特，嗯，看id应该是一位仙女。您给我刷了很多礼物，也费心贡献了让人感动的长评。也许卡牌还没到六级，但相遇的命运却早已开启。”

“还有独乐不分享这位老爷，不知道您的强迫症现在好些没有。在彼此不够了解的前提下，恕我冒昧地请求，如果我的直播能给您带来快乐，那么期待您能分享给更多的人。人在看主播，主播也在看人，您作为资深玩家的偏爱，是我直播下去的勇气之一。”

“泪猪、hlssl和盐涩三位老爷，你们偶尔光临时，出手总是如此阔绰，数以百计的荧光棒砸过来每每让我受宠若惊。”

“有时我会怀念风一样安静、华易旅、白衣锦行、天风吹我意这样的老朋友。不知是不是被现实中的事情绊住了脚步，好些时间没来看我。但是只要我在，这个直播间在，就有人永远期待你们回来。”

“当然，我同样感谢太月廿五、无心无行无影和无聊、书荒唉这样的新朋友。我所想象中的最好的相遇方式，便是像这样的。”

“两个月的直播当中，也少不了幽月见山、duzixiangxi、闲云路人、淡淡的水花、wlz4569、西瓜皮皮皮皮皮、坚持睇、甩掉地球啊啊啊、刹那芳华、新手上路、胡晓东东这样或努力鞭策、或默默支持的老爷们。”

“还有methinks，我们同为硬核玩家又同为主播，感谢你让我明白有的路，不需要一个人走，有的事情，并非我一个人这样相信，也祝你的直播间红红火火。”

“我知道，这中间必然遗漏了很多默默支持我的观众老爷，但我心里很清楚，是你们让我不再尴尬地一个人唱这出独角戏，也是你们，给了我一个没有什么收入的小主播坚持下去的理由，还是你们，让我知道原来这款没人玩的游戏，居然真的有人喜欢。”

“我这人情商不高，不会说什么感天动地的话，要说的就两个字。”

“谢谢。”

我放下麦克风，喝了口水，整理一下心情。

这时候，却看到直播间里刷出一条让我震惊的弹幕

“主播，你知道吗，月神退役了。”

“什么？？？”我差点把水喷到了电脑上。

我忙打开浏览器，这种事情根本不需要查，点开游戏首页，便看到头条用深红的大字写着

“著名选手张光月宣布退役，天元遗录战队今晚7点举办退役仪式，届时将全平台直播。”

我将目光移至屏幕右下角的时间，这不就还差十分钟了吗？

月神今年二十五岁，已经是一个在职业赛场上征战了近八年的老将。自从三年前手部受伤后，他本人的状态也一直起起伏伏。作为他的忠实粉丝，我尽管对他的退役早有心理准备，但此刻得到这个消息，还是震惊之中带着些许失落。

同样，作为他的粉丝，也十分理解他的决定。虽然赛季只进行到一半，但战队在新核心的带领下正在逐渐往好的方向发展，这个时候选择退役，也算是多给新人一些成长和表现的机会。

月神的巅峰期实力超群，屡获mvp和其他个人奖项，但终身无冠是他最大的遗憾。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一代传奇恐怕就要带着这样巨大的遗憾落幕了。

我点开直播频道，发现天元遗录战队的官方直播间的热度居然匪夷所思得高，比同一时间正在直播的书名联赛热度整整高出一个数量级。

也许很多人已经不再玩游戏，也许很多人已经不再关注比赛，但是这个人，已经他所领衔的时代，承载了多少人的回忆呀。

我点进直播，虽然退役仪式还没有正式开始，但现场已经座无虚席。这也在一定程度上说明了月神的退役，对于很多人而言是必须见证的事情。

我查到，官方是在中午十二点发布的退役公告，并通知当晚七点就举办退役仪式。应该来说，这一系列操作还是略显仓促的，但在下午两点退役仪式的售票开启后，10秒钟之内，退役仪式所有的票都被抢购一空。

退役仪式即将开始，主持人从幕后登场，仪式的主持人同时也是《书名》联赛的官方女解说——佳期。

佳期是少有地以局势分析见长的女解说，她对游戏的理解和对局面的预判比很多男解说更加优秀。相对于稳健而硬核的解说风格，她担任解说时的着装却一向很大胆，经常cos成《书名》中的角色登上解说台。这一举动为她带来巨大人气的同时，也引起不少争议。

不过今天，她倒是一反常态地穿着略显低调的素净连衣裙登台，因为她自己也很清楚，今天的主角需要给予足够的尊重。

“我相信大部分来到现场以及屏幕前收看直播的朋友，此刻和我一样心情复杂。”她的声音不知为何竟带着一些哭腔，“因为今天，我们将送别一位老朋友，一位传奇。”

说完这句话，舞台灯光变暗，主持人身后的大屏幕亮起。

屏幕上是巨幅的月神背影照片，对，就是我用做朋友圈背景的那张将队服披在身后的照片。鲜红色的队服配上黑色的背景格外醒目，队服战队队标的上方，“luna”四个字母用金色绣成。

图片正中配了八个字：

“月神离线，传奇不灭。”

第二十四章 传奇落幕？（3）

随着巨幅图片的出现，台下的观众虽然没有事先约定好，却训练过一般地整齐地发出“月神”、“月神”、“月神”的呼喊声。

直播间的弹幕也跟着官方的图片，将“月神离线，传奇不灭”这八个字刷了屏。

随着现场响起激昂的音乐，屏幕开始播放月神职业生涯的精彩瞬间。

七年前，面容青涩的月神在团队赛中，面对队友全部阵亡，自己只剩残血的情况，凭借一波神鬼莫测的绕后输出，凭借一己之力以一敌二，击杀对方两名选手，扭转乾坤，帮助战队获得了团队赛的胜利。

解说：“这个选手的操作很亮眼啊，呃……我看看，他的id叫做luna，我有预感，这名新人选手将给《书名》中的‘剑’武器带来全新的变革。”

六年前，月神在战场赛中，孤军深入，击杀对方的王牌选手和三名副官，偷袭对方大本营，使得战队在正面不利的情况下一举反败为胜。

解说：“只能说张光月这个人简直冷静得可怕，在这种劣势下居然能做出这样的判断，看来今年天哥的mvp并非十拿九稳啊。”

五年前，在《书名》决赛中，面对实力强劲的凤凰石战队，在队友全灭的情况下，月神以一人之力挑落对方四员大将，更凭借前无古人的“神剑无影”操作在压力巨大的决赛赛场上打出职业联赛中第一个“满血ko”。

解说：“我完全没看清刚才发生了什么，但我觉得这不是人类的操作，人类不应该能有这种操作。但也不是ai的操作，ai不会有这样的想象力。”

此时，台上的主持人佳期也露出微笑，因为当时这场比赛中说出这段话的女解说正是她本人。

四年前，天元遗录战队与对手在团队赛中陷入僵持，对方的琴师控场优秀，而且受到其他四名队友的严密保护，很难近身对之造成有效伤害。

月神再次利用超越常人的想象力，对对方的近战队员使用影穿，以此来接近琴师，在对方反映过来之前打出巨额伤害，瞬间将琴师血量压低，配合弓箭手打出击杀，一举打破僵局。

解说：“又是月神，又是月神，我们已经不知道多少次看到过这样的情境了。当天元遗录战队的粉丝真是幸运，因为无论多大的劣势，他们总可以期待这个人能够创造奇迹。”

三年前，擂台赛上的月神一套连招将对手击倒，比赛的间隙，镜头又给到选手本人，却见他紧皱眉头，痛苦地捂着右手。

解说：“看来月神的手伤还是非常严重，据说在之前的手术中，医生取出了四块碎骨。我们很难想象，顶着这样巨大的痛苦，他还能打出如此精妙的操作战胜对手。”

……

往事一幕幕闪过，这不仅是月神的往事，也是我的往事，这其中的大部分场景，我都曾亲眼见证。从有线电视到网络直播，从小学、初中、高中到现在即将走进大学的校门。

眼前渐渐模糊，我不确定是不是视频信道出了问题。

精彩瞬间播放完后，张光月终于在观众的山呼海啸声中登场。他一身简单的白色t恤，配上深蓝牛仔裤，一如既往，帅气的面庞带着令观众和对手琢磨不透的微笑来到舞台中央。

“月神，不，现在应该叫你张光月了，在这个特殊的日子，你有没有什么想和各位粉丝分享的话呢？”

张光月略带颤抖地接过话筒，作为明星选手，他接受过的采访难以计算。但这次，明显不太一样。

张光月：“首先谢谢各位粉丝对天元遗录战队的支持和对我本人的支持，八年以来，你们是我不断突破自己的理由，也是我前进的最大动力。真的，谢谢你们。”

他向台下深深地鞠了一躬，九十度。

张光月：“其实退役是几个月前就已经想好并且和战队管理层仔细沟通过的慎重决定。那时候我就想退役仪式的时候要准备个什么稿子和大家说说呢？直到今天中午正式宣布这事，我才发现其实不用准备稿子，能说的太多，准备稿子惹人生厌，想到哪说到哪就行了。”

张光月：“从中午开始，很多粉丝就私信说‘月神，你别退役啊，再打一年求求你了’‘月神，你闲暇在起点上看小说吗？起点网上有一本著名的电竞小说，里面的男主角也是25岁退役，结果过了一年又重返巅峰了，你正好也25岁，并不老啊，可以再试试。’”

他轻轻叹了口气，话筒并没有把他叹气的声音放大：“是啊，我想对那位粉丝说，那本书我也看过，但你们知道书里的故事为什么迷人吗？”

他顿了顿：“因为……在现实中，这样的事情几乎不可能发生。”

张光月：“八年了，大起大落经历得太多，熟悉我风格的粉丝们肯定知道，无论面对怎么样的对手，我从来没有退缩过。但现在，我真的有些累了，年纪越来越大，冠军的希望越来越渺茫。我知道这个决定可能会让很多粉丝失望，但这一次，我想尊崇自己的内心。就像我当初尊崇自己的内心来到这个舞台一样。”

说完，他又向台下鞠了一躬。

佳期：“你的发言确实也透露出很多无奈，相信到了今天，很多粉丝应该都可以理解的。那么，在即将告别奋斗了八年的联赛舞台的时刻，你有什么想对队友说的吗？”

张光月笑了笑：“其实私下该说的都说过了，不过为了让这个环节不至于很尴尬，我再说一遍吧。”

这句话引起台下一阵笑声，悲伤的情绪被暂时冲淡一些。

“柳伊人这个小丫头吧，以后还是少把时间花在化妆上，多一些时间训练，其实你长得已经很好看了，完美没必要再浪费时间去化妆。”

画面给到台下的女选手柳伊人，她今天也化了妆，可惜现在已经完全哭花了。

“小刘最近进步很快，以前你常常和我抱怨自己没有天赋，其实作为前辈，我想告诉你的是，勤奋就是最好的天赋。你从早到晚的竞技场记录教练都看到了，这些就是关于你天赋的记录。”

第二十四章 传奇落幕？（4）

画面给到同队选手刘非，此刻的“小刘”紧咬着嘴唇，攥紧了拳头。

“我退役以后，王云峥你就是队伍里的老大哥了，年轻人心态不稳的时候，我相信你会站出来，起到定海神针的作用。”

台下的王云峥却是一张扑克脸，也许从这时候开始，他已经以“定海神针”的标准来要求自己了。

“彭晓笑，记住你月哥的话，以后少吃一点，多锻炼。我知道职业选手经常压力很大，但吃不是一种很好的发泄方式，想要减压，你可以去撸铁嘛。”

画面中，彭晓笑涨红了脸，把手中的蛋挞悄悄藏到身后，假装无事发生。

“最后就是李嵩，我对你说的话只有一句，今天我退役了，往后，请你带领大家前进。”

李嵩捂着脸，看样子似乎早已泣不成声。

“带领大家前进”

多么有分量的六个字，过去的八年，月神一直背着这六个字走来。现在，这幅重担落在了李嵩肩上。他还年轻，但他是“小剑圣”，总有一天，他必须要对得起这个称号。

张光月把所有要和队友的话说完，如释重负地放下话筒。也许正如他自己所说，这些话，他在私下里都曾说过，但在这样一个特殊的场合，他的发言，会成为继续奋战的队友心中难以磨灭的记忆。

佳期接过话题：“张光月的发言确实非常感人，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我们完全能看出一个即将退役的老将对队伍后辈的爱护和对战队未来的祝福。在今天的退役仪式中，我们请来一位特殊的嘉宾，而这个人，大家应该也很熟悉，下面有请《书名》前职业选手——孔天。”

镜头一转，观众席中的原id“天外天”的前凤凰石战队职业选手，绰号“天哥”的孔天微笑站起身来，大步走向舞台。

从月神的表情来看，他似乎也没料到天哥会来到退役仪式现场。

天哥和月神，场上势均力敌的对手，场下惺惺相惜的朋友。两人奉献给《书名》粉丝们无数场火星撞地球般的精彩对决。“天月大战”成了当时联赛热度最高的话题，只要是他们二人之间的较量，必会在赛前赛后引发无数讨论。

孔天的年龄比张光月略大些，已经退役了两年，今天携妻子一起来到现场，专程见证这个“一生之敌”的职业生涯的最后时刻。

“等过两个月你再捞下去一点，咱再约一波pk？”孔天接过话筒，笑着道。

职业选手每天都需要进行高强度的训练，天哥已经退役两年，此刻说出这番玩笑话，自是引得台下一片笑声。

“好，你这都结婚的人了手速肯定不行，过两个月我照样能锤你。”张光月的回答也很皮。

女主持突然发现站在两个人中间的自己似乎显得有些多余，赶忙让到一边，将话茬让给天哥：“那么，在今天月神的退役仪式上，曾经的一生之敌天哥有什么想说的呢？”

孔天：“我想说的就一句话‘你小子也有今天啊’。”

天哥的话又引起台下一阵哄笑。

佳期也跟着笑了起来：“没有别的想说的吗，类似介绍一点退役之后的经验之类的。”

孔天：“没啥可介绍的，我退役以后就结婚了，看他这样子对女人也没什么兴趣，所以我的经验他也用不上。”

张光月：“我明天就发恋爱通告，你信不？”

孔天：“不信。”

两人一个捧哏一个逗哏，几乎讲起了相声，这种专属于对手间的默契还是很让人叹服的。

主持人眼看话题开始往奇怪的地方发展，赶忙找机会刹一下车

“天哥，您可以介绍一下你当时退役时是什么样的心情，以及往后的打算嘛，给我们月神借鉴一下。爱情方面借鉴不了，可以借鉴事业方面的，你说是不是。”

与此同时，直播的弹幕开始变成了这种画风。

“这女主持怎么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

“成了，佳期一生黑。”

……

“打算嘛，我想想。”孔天沉吟片刻。

“嗯，近期没什么打算，远期的倒是有。”

“哦？”

孔天：“可能过个三四十年，等我老了，抱孙子了。孙子可能会问我：‘爷爷，你年轻的时候打电竞取得的最高的荣誉是什么呀？是三连冠？还是联赛mvp？’”

孔天：“那时我会说‘你爷爷年轻的时候取得的最高荣誉，既不是三连冠，也不是mvp，而是曾经击败过一个叫做张光月的选手，这是爷爷当时所取得的最高荣誉。’”

击败你，就是我一生最高的荣誉，是一件老了之后可以向孙子夸口的光荣的事情。这是作为对手所能获得的最大尊重，尤其是当这句话从同为传奇的天哥口中说出来的时候。

从登台开始，张光月就一直保持着稳中带皮的风格，以使得这场告别仪式不显得过于哀伤。此刻，听了这句话，他终于再也忍不住，和台下的许多观众一起，留下了热泪。

“谢……谢。”张光月揉了揉眼角。

退役仪式接近尾声，下面就是由战队管理宣读月神的退役声明。声明读完后，月神便算彻底地离开了这座舞台。

最后，几个工作人员，从后台推出一个两人来高的东西，这东西用幕布罩了起来。一时间，引得台下议论纷纷，不过答案也很快揭晓。

佳期道：“下面，请张光月本人，为月神像揭幕。”

舞台的聚光灯一时之间全部打在那块幕布上，张光月用力将幕布扯下。

幕布如绸缎般飘零，灯光闪烁之下，一人执剑在手，一袭白衣，凌风而立。正是月神在游戏中的角色——luna的形象。

塑像的基座上，最上面一行写着id：luna

下面则密密麻麻地写满了月神职业生涯所获的各种荣誉：

20xx年度，常规赛mvp

20xx年度，最佳剑客

20xx年度，最可信赖队长

20xx年度，联赛亚军

20xx年度，最受欢迎选手

……

我注意到，最后一行还有一个两个字的荣誉独立成行，而这两个字似乎是繁体字写成，并且因为镜头角度的原因，我并没有看清那两个字。

没听过联赛中有什么两个字的荣誉啊？我感到很奇怪，不过疑问也就一闪而过，随着煽情之中略带忧伤的音乐，退役仪式正式结束。

我去洗手间擦了把脸，才重新回到摄像头前。职业选手当不成了，月神也退役了，传奇落幕，青春散场，以后我就安心地当一个普通人吧。

在大学拿一个普普通通的成绩，找一份普普通通的工作，组建一个普普通通的家庭。到时候，偶尔看看以前的比赛录像时，再把珍藏的热血拿出来片刻好了。

到时候，也许我也会和孙子讲：“看，这是当时爷爷最喜欢的游戏，这是当时爷爷最喜欢的选手。”经历这样一个时代，即使只当一个旁观者，我也已经足够幸运。

我登录了游戏，打算有始有终地完成最后的直播，但可能因为情绪激动的原因，握鼠标的左手却在颤抖。

此时的郭家护院已经达到满级，虽然装备和内功还有不小的提升空间，但这也算是我这个暑假为数不多的成果之一了。

我来到野外，随着上次的群体舆论事件，游戏的玩家人数又少了很多。就在我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发呆之际，一个满级的刀客却突然开了红来杀我。

我岂能坐以待毙？连忙持剑反击。但这人的反应速度好快！我的出招几乎全部被他闪开，而他的技能，却尽数打在我的身上。

游戏经验丰富的我很快就知道，这个人——开了外挂！是真真的pvp外挂，那种能智能判定对方攻击范围，智能预判对方可能的连招并给予应对，智能给出攻击动作最可能命中的预判的插件！

因为他的判定准确到不像人类，他的出手又果断地不带一丝犹疑。在和我交手的人中，即使是灯火未央，也没有这种近乎机械的反应。所以我敢百分之百确认，这个人绝对开了外挂。

我的手还在颤抖，这种情况下，我死死地被对方压制。不对，就算我的状态正常，无论怎么想，人也不可能打赢机器的算法吧。

游戏要凉了，即使到现在，还有这样开挂的人在破坏游戏的环境。不，应该说正是有这样不停地破坏游戏环境的人，游戏才会凉的吧。

我本就情绪激动，此刻更是怒不可遏，我对着他怒吼更像是对自己怒吼道：“开挂？开挂你就打的赢我吗？？？”

说也奇怪，吼了这么一嗓子，手居然渐渐稳定下来，恍惚间，我看到郭家护院的前方有一个白色的身影持剑与那开了挂的刀客战斗。那个白色身影的操作非常犀利，啊，简单得很，他出一剑，我跟着他出一剑，一定能打赢对手！

也许是肌肉记忆，也许是刻在五年前的那个电视机前的少年心中不灭的印记，回忆如潮水般涌现，而我此刻不再手软——神剑无影！

第一剑

第二剑

第三剑

“不图不挂，素质游戏，净化dota环境从我做起。”

第四剑

第五剑

第六剑

“我卢本伟对天发誓，我，没有开挂。”

第七剑

第八剑

第九剑

“ki上校给到了九一开的胜率，看来劣势方的胜算已经不大了。”

第十剑

第十一剑

第十二剑

“由ibm公司研发的电脑‘深蓝’击败国际象棋大师卡斯帕罗夫。”

第十三剑

第十四剑

第十五剑

“由谷歌公司研发的人工智能alphago，击败围棋世界冠军李世石，看来人工智能领域又取得了巨大突破，很多人已经开始担心，我们的未来会不会像电影里那样被ai所统治。”

第十六剑

第十七剑

第十八剑

第十九剑

“陈聊，你游戏玩得好有什么用？你反应再快，比电脑还快吗？”

影穿！

第一剑

第二剑

第三剑

“张载豪已经连续击败了对方的三名高手，但在最后一局中，面对不死天王田正曦却陷入苦战。现在不死族的优势非常大，暗夜已经很难有所突破了。但‘moon’这个id一向能够创造奇迹，让我们拭目以待。”

第四剑

第五剑

第六剑

“本届雅典奥运会，中国选手刘翔看起来似乎是一匹黑马呀，很顺利地一路杀进决赛。”

“但我还是不太看好他，众所周知，黄种人的体质并不适合110米栏这样需要短程爆发的项目。”

第七剑

第八剑

第九剑

“丰田中心的球迷已经开始退场了。”

“这也没办法，面对马刺这样的全联盟顶级强队，火箭还落后8分，而时间只剩下35秒了，确实已经没有了希望。”

第十剑

第十一剑

第十二剑

“差一下，差一下，守住了！还有机会，还有机会！omg的基地就剩五十的血量！”

第十三剑

第十四剑

第十五剑

“我完全没看清刚才发生了什么，但我觉得这不是人类的操作，人类不应该能有这种操作。但也不是ai的操作，ai不会有这样的想象力。”

第十六剑

第十七剑

第十八剑

第十九剑

“我们儒家弟子，说不出是什么天地的奥秘，也说不出什么宇宙的规律。我们只知道自己认定的事情，无论成败，都要尽最大的努力。这种做法也可以叫‘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郭家护院少侠，盼你善用天元十九剑，匡扶正道。”

郭家护院腾身而起，刚才的纵十九剑横十九剑化作一张贯穿天地的棋谱，巨额的伤害不讲道理地倾泻而出。

剑光消散，人头落地。

我和郭家护院似乎都在喘着粗气，意识却加快了自己的飞驰。千头万绪的回忆中，“月神像”的基座逐渐清晰起来。说来也怪，那符号般的两个繁体字此刻在我的脑海中竟渐渐呈现出了意义，如同镜头对焦那样，我看见那基座上代表荣誉，又独立成行的最后两个字分明写着——

劍聖。

第一章 三十个俯卧撑（1）

没人玩的游戏一生一次的暑假第一章三十个俯卧撑我所填报的大学就在本市，专业是计算机。倒不是我真的对当码农有足够浓厚的兴趣，而是幻想着学了这个专业以后也许有机会从事与游戏行业相关的工作。不过我也就想想而已，就像报机械自动化专业的同学幻想着自己学成之后能成为钢铁侠一样。

父母开车带着大包小包的行礼把我送到宿舍后，又老生常谈地叮嘱一番“好好学习”之类的话。便又离开了学校，与很多外地的同学不同，此刻的我并没有太多不舍。因为校区虽在郊外，但乘地铁的话到家也只需两个小时，一周回去一次是很容易做到的事情。

我从小到大并没有住过校，上了大学也算是补足了这方面的人生经历。我拖着大包小包，来到分配好的宿舍门口，抬头看了眼门牌号——630。这就是以后需要生活四年的地方了吧。

宿舍是一个普通的四人间，采用上床下桌的布局，虽然不宽敞，但学校为了迎接新生，打扫得倒也干净。运气比较差的地方在于，我们这间宿舍的阳台是朝北的……

床位上已经被教工事先挂了名卡，报道的学生只需按床号下榻即可。今天是宿舍开放和新生报道的第一天，而我又是本地的，一大早便启程来到学校，所以宿舍里现在只有我一个人。

来之前我曾查了一些前辈们总结的宿舍入住注意事项，对照自己的床位——3号床进行比较。这个床位靠近阳台和洗水池，但同时也靠近厕所，这是缺点。同时，优点在于远离宿舍唯一的门，这样一来导员查房的时候我要是正好在做一些不该做的事情，便不会第一个被发现，有足够的反应时间。

我将包里的衣物逐一拿出放进衣柜，顺便把老妈心心念念叮嘱了无数遍的樟脑丸也塞了进去。

我这人吧，虽然实际上活得有些糙，但这前几天还是得把内务和自己整理得像那么回事儿，以给新来的舍友一点好印象。我把学校统一配发的床单洗净晾出，好在是夏天，朝北的问题并没有如此严重。

就在我晾床单的时候，突然发现一件事，我们宿舍的阳台上可以看见隔壁宿舍楼——而隔壁的宿舍楼，是一栋女生宿舍！

当然，我可不是那种预备架个望远镜偷窥对面的猥琐男，但所谓有失必有得。每天早上洗漱的时候看到对面一群妹子总比看到一群赤着上身的大汉要强。

就在我想入非非的时候，却有人敲了敲门。

“同学，学校发的手机卡你用吗？”门口的人剃着板寸，一间白色背心，看着年纪与我相仿，但胡茬却留了挺长。

“不用，请问你是……”他说的这个“学校发的手机卡”大概是这么回事：

大学在新生入学的时候，不仅会发一张新的银行卡以供收取学费，通常还会再发一张本地的手机卡，以减少外地学生的麻烦。不过一来我的手机号本来就是本地的，二来我的手机号和父母办理了亲情套餐。这时候如果换了新号码，还会给许多以前的朋友和同学需要联系我的时候带来麻烦，可谓是得不偿失。

“啊，我是学生会的，他掏出本校的学生证晃了晃，今年大二。”他自我介绍道：“学弟你要是不用的卡的话，请交给我们回收。”

“哦哦，麻烦。”我从包里掏出刚才报道时领取的手机卡，递给了他。对方脸上露出一丝喜色，道了句谢便走了。

送走学长，我将书和笔记本电脑在桌上摆好，这时，又有人敲了门

“请问，这里是北区9栋630宿舍吗？”

尽管楼上有编号，宿舍门口也有牌子，但第一次造访的人总会习惯性地多问一句。

“是，哥们，你也住这儿？”我看对方带着大包小包，显然也是报道的新生。

那人找到自己的床位，正好是我对面的四号床，把大包小包往地上一扔，然后道：“苏同，往后四年靠大哥你带了。”

苏同这人高高瘦瘦，带着眼睛，一身格子衬衫，看来已经准备好完全融入“程序猿”这个群体。

我摆了摆手：“不存在，不存在。我陈聊，耳东陈，聊天的聊。”

“你是本地人吧，来这么早。”

“嗯。”

苏同：“那学校发的手机卡你用吗？我看到下面有人收，40块钱一张。”

我：“啥？”

苏同：“就在宿舍楼下，咱们这校园卡是有套餐的，里头还有学校充的五十元花费，能卖些钱。”

我彻底懵了：“不用的卡不是学生会要回收吗？”

苏同：“……”

我：“……”

我自觉并不笨，但所谓拳怕少壮，棍怕老狼，初来乍到，便在这被誉为“小社会”的大学中给学长摆了一道。

却在这时，谢流萤发来微信：“我今天去学校报道，大学太棒了，学长特别热情，看我是外地来的，就帮我把行礼从校门口一直搬到宿舍里。”

我：“你最好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少什么东西。我刚被学长骗走了学校发的手机卡……”

谢流萤：“陈聊你想什么呢？你以为我得到帮助，而你却被骗走了卡是因为你运气不好？”

我：“不然呢？”

谢流萤：“你再想想。”

有道是防火防盗防学长，看到大一新来的美女，学长们大献殷勤一番却是在正常不过了。至于我这样的“学弟”，肯定没有这样好的运气。

我：“行了，你别说了，让我自闭一会儿。”

谢流萤：“对了陈聊，你今天是不是也报道啊。”

我：“嗯。”

谢流萤：“咱俩不会是一所大学吧。”

我：“不可能，c市学校这么多，哪有这么巧的。”

谢流萤：“我发现一件更巧的事情。”

她发来一张微信图片，画面十分模糊，显然是拉近镜头以后拍摄的，画面看去是一个集体宿舍楼的阳台，透过阳台，可以看到屋子里一个身着蓝色t恤的青年男子正在低头玩着手机。

我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蓝色t恤，陷入沉默。

第一章 三十个俯卧撑（2）

我扭头看向阳台以外，果然对面阳台上有一个熟悉的美女手上拿着手机在冲我招手。

我：“你夏天在宿舍穿衣服注意点儿，这都看得一清二楚。”

不得不说，还是男人最了解男人，此刻在感叹天涯何处不相逢的同时，觉得自己必须要尽到老父亲的责任。

报道持续三天，今天只是第一天，很多外地的同学会选择和父母在本市游览一番，再来报道。因而到了中午，宿舍中还是只有我和苏同两个人。我俩作为以后要相处四年的哥们，现下自是要熟络一番，便结伴来到食堂。

我俩摸索着路牌找到食堂，虽是饭点，但报道第一天，来食堂吃饭的人并不很多。

食堂宽敞明亮，同学们排队有序，打饭的阿姨也很厚道，并没有表演传说中的“手抖绝技”，看来是得到了校方充足的反馈。

我和苏同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原本不熟悉的两个女生怎样快速地熟悉起来呢？很简单，一起吐槽第三个女生会让她们的友谊快速升温。

同样，原本不熟悉的两个男生怎样快速熟悉起来呢？同样简单，找一个共同的兴趣爱好就行了。那么十八九岁的男生能有什么共同爱好呢？

“陈聊，你打游戏吗？”苏同做出了可能性最高的试探。

“打啊，什么游戏都玩一点，比较擅长？”聊天的基础就是不要把话说死，要让对方有话往下接。如果只回一个“打”就显得十分没有诚意。

苏同：“厉害，不过现在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火的端游吧。”

我：“嗯，我主要玩八年前的老游戏，《书名》听过没？”

苏同：“这怎么可能没听过，当年也是红极一时啊，我也玩过，不过好像挺难玩的，又花时间，后来就没玩了，你是高手么？”

我：“还行，以前打到过2800吧。”

苏同：“卧槽，高手啊。貌似3000以上就能打职业了吧。”

此刻的我并没有意识到，男生间不熟悉的时候是叫的名字，而熟悉以后，多半叫的绰号。而绰号的来源，往往需要一个契机，可能是你做过的某件让大家印象深刻的事情，也可能是对你这个人某样特征的总结，更可能是来源于你的名字。

比如苏同就属于第三种，后来被大家“书童”、“书童”地使唤，显得十分没有牌面。相比之下我的绰号就是因为这段对话被传扬开而后引发的蝴蝶效应所产生的。

“卧槽，2班的那个俯卧撑宿舍有个《书名》竞技场2800的，特么的听说现在3000了。”

在大学里，游戏打得好有的时候甚至会比成绩好更受人尊敬。在一个学期之中，学霸你只需要依赖他一周，也就是考试周。而游戏大神，你却要整整依赖他一个学期。

“xxx，一起去网吧，求带上分啊。”这是常态。

“xxx，带我去图书馆补习一下《xxx》吧。”这是极少见的。

因而，后来我被本班的男生以及隔壁几个相熟宿舍的哥们称为：“聊神。”

回到当下，我还是遗憾道：“没什么用啊，游戏都要凉了。”

苏同：“诶，不过最近网上有个《书名》的视频倒是挺火的。”

我：“哦？什么视频，最近没怎么关注。”

苏同掏出手机：“我找找哈，说是有一个主播直播的时候击败了一个开外挂的。诺，就是这个。”

他把手机放在中间以方便我一同观看，我看到他说的那个视频确实有接近八位数的播放量，他按下播放键。

接着，他的手机扬声器里传来了一阵歇斯底里的怒吼，因为固体传声效果好的原因，这声音听起来熟悉而又陌生。

“开挂？开挂你就打得赢我吗？”

几乎在同一时间，苏同懵了。他按下暂停，看了看手机，又看了看我，再看看手机，再看看我，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末了，他指了指屏幕，又指了指我：“这……这……是……你？”

“好像是的。”此事我也没想到，自己与外挂激战的视频居然获得了几百万的播放量。这真是早不火晚不火，若是这个开挂的几天前就和我来这么一场对决，凭借这个视频带来的热度，我何愁完不成5000元的约定？

苏同：“本来我还在纠结上了大学没人管以后找个什么游戏玩，现在我不纠结了，聊神，以后我就跟着你混了。”整座大学中，他首次使用了这个称谓。

晚上和第二天，一二号床的两个舍友也正常来到这里报道。

一号床何正吾，是一个比我还宅的宅男，来到这里不出两天，便顺利得到了“胖子”这个曾属于我的绰号。

与我的宅着玩游戏略有不同，他更偏向于动漫、之类更休闲的娱乐方式。较为内向的性格使得他非常好说话，很快就沦为了男生宿舍中食物链底层的存在。

二号床黄诸昌，学霸，是我们四人中高考分数最高的，来的第一天先问图书馆的位置。皮肤黝黑，作风简朴。

不过他并非是那种爱装逼又生人勿近的学霸，相反，他十分平易近人，并没有因为自己远超众人的勤奋而摆架子。与众多学渣和我这样的学酥很快打成一片。在入学的第三天，顺利被名字拖下水，获得“猪大肠”的外号。

而我，在没有课的前几天中，自然还该玩游戏玩游戏，该开直播开直播。暑假开始的时候，为了更顺利地进行游戏，我配了一台台式机。但现在，自然没办法把它带到学校来。所以我现在日常用来直播和游戏的是一台旧笔记本。

熟悉电脑的人都知道，计算机这东西，实际上是一种消耗品。就算你养护得再好，只要不停的使用，各种内存死区就会不停扩大。就算《书名》是八年前的游戏，使用多的电脑跑不动也非常正常。

所以我现在直播只有一个目的——挣点外快，换台新笔记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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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三十个俯卧撑（3）

没人玩的游戏一生一次的暑假第一章三十个俯卧撑在我的影响下，尤其是哥几个夜宵酒后，听我添油加醋地吹嘘一番暑假的经历。对《书名》这个游戏都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想来我也算是给这款热爱的游戏，做出了一些微小的贡献。

但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在我们吃喝玩乐了四五天后，便开始了每个大一新生的噩梦——军训。

军训是件很神奇的事情，当你身处其中，你会盼望这两个礼拜赶紧结束。但当你事后回忆的时候，又会觉得似乎是一段难得的经历。

9月10日，军训第一天，雨。

宿舍中充满了“下雨就可以逃一天军训了”这样乐观的想法。

到了早上九点钟，我正常打起游戏，其他几个舍友该看书看书，该听音乐听音乐。直到一声急促又略带独特口音的“集合”把所有人的好梦扰醒。

“所有人，1分钟内，穿好军装，带好帽子，到楼道集合！迟一秒钟，一个俯卧撑！”这种独特口音我知道，在说一句话的时候习惯上音调由高走低，再将句子末尾的几个字放大几个分贝。

这并非是某个地方的方言，而是来自另一个遍布祖国大地的群体——军队。他们统一的纪律和习惯可以跨越地理环境和种族的障碍，形成独特的文化。

我麻溜地关掉电脑，穿上解放鞋，好在事先对类似情况的发生有所准备，军装裤我已经先穿在了身上，此刻只要套上上衣，便可以到门外站好了。

然而其他三个哥们并没有我这么好的运气。

胖子在床上看着，被这声集结令一吓，手机拿捏不住。直接掉下床来，得亏我用单身二十年的手速帮他接住。不然，按照宿舍里上床下桌的布置格局，手机从上铺高度的位置摔下来，后果不堪设想。

大肠本在床上带着耳机闭目养神，但集结声却穿透了他的耳机，直接将他惊起。他捉急忙慌地爬下床，只顶着一条内裤，到处寻找自己的皮带和军裤。

好在最后时刻，我们630的四个人都赶在一分钟之内穿戴整齐赶到寝室门口的楼道中，人模狗样地站好军姿，接受教官的检查。

在我们所处的六楼，长长的过道中有三个教官负责巡查。远处看来，他们只是穿着军装，皮肤黝黑，其中一个身材高大，另两个则显得比较精干，却全然看不清样貌细节。果然一分钟刚过，这时候再跑出宿舍的朋友都受到了俯卧撑地处罚。

其中一个教官路过我们面前时，忽然转头，对着对面宿舍一哥们道：“看什么看，十个俯卧撑！”

对面那个哥们显得很冤枉：“我啥都没看啊。”

教官：“我刚才走过的时候，你的视线是不是跟着我在动？站军姿，目光始终平时前方，不知道？还狡辩？二十个！”

那哥们还欲再分辨，但又怕如此下去会被层层加码，没完没了。只得无奈爬下身子“一、二、三、四”地做起来。

我心道：这也太恐怖了，看都不让看。不过此刻却也不敢多想，更不敢多问，老老实实站好才是活命的根本。

这时，另一个教官又开始训话

“你看看你们，就这还大学生？站没个站样，没骨头？我寻思自己是不是到了女生宿舍。你们是不是以为今天下雨就不用军训了？你！站直了，想做俯卧撑？我看看，先站三个小时军姿，站到中午十二点，下午整理内务，听明白没有？”

“明白了。”大家答道。

“明白了~”教官装出一副女生的腔调模仿我们刚才的回答：“都没吃早饭？听明白没有？”

“明白了！”大家被迫将原来的声音提高一些，以显示自己吃了早饭。

但苏同此刻却非常难受，一来他没吃早饭，二来嘛……

他趁着教官走远的机会，小声对我们道：“哥几个帮我挡着，望一下风，我去关一下电脑。”

寝室的门两人宽，我们三个人完全可以将之挡住。而苏同则要趁机回到自己的桌子前，把电脑关了。

原因也很简单，教官突然袭击的时候，他正在玩一款国外的网络游戏。事出仓促，他根本没来得及关游戏，就跑到走廊里“罚站”。但刚才教官说需要一连站三个小时。这就不免令他叫苦不迭了。

为了玩这款游戏，首先他需要付游戏的点卡钱，其次他的校园网还没开通，现在在烧无线网卡的费用，更坑爹的地方在于因为信号不稳定，他启用了一款付费加速器，以保证游戏稳定运行。

这么一来，他玩一款游戏的同时在烧着三个渠道的钱。这白白烧三个小时的钱，换谁都会心疼吧。

我们其余三人默契地将他原本站着的位置靠拢填上，苏同也很顺利地将电脑关上。但就在他试图溜回走廊的时候，悲剧发生了——他跑出来的这一幕，刚好被巡查至附近的一名教官看见了。

他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我们跟前：“哟，这是干什么秘密情报工作呢？”

面对质问，我们没人敢搭话。

“你说。”他把苏同拽出队列。

“我去关个电脑……”他实话实说，声音几不可闻。

“关电脑非要现在？”教官的声音就有些震得人鼓膜疼了、

苏同：“刚才出来得太急，电脑上游戏没关，挂在那浪费钱。”

教官：“呵，现在知道浪费钱了？多大人了还在玩游戏？”

我皱了皱眉头。

“还有，你们，你们仨”教官指了指我们其他三人“军队是一个集体，一个人犯错，就是所有的错。何况你们倒讲义气，还替他打掩护。你们四个，一人三十个俯卧撑！”

我们哪里敢狡辩，赶紧老老实实爬下。正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你是教官你最大。

我们宿舍的四个人没曾想，开学的第一天，这事便被整个专业传为“美谈”。

“630宿舍每个人做了三十个俯卧撑。”

第一章 三十个俯卧撑（4）

没人玩的游戏一生一次的暑假第一章三十个俯卧撑“有一个哥们胆子忒肥，说是怕玩网游花钱，在下雨那天站军姿的时候偷摸回去关电脑，被教官逮了个正着，结果一宿舍的人都被罚了。”

“唉……四条大汉爬下来做俯卧撑，啧啧，画面太美。”

从此以后，我们630宿舍，因为这三十个俯卧撑的关系，就被称作“俯卧撑宿舍”了。我们四人也非常苦恼，看来必须得尽快做一件更轰动的事情长长脸，方能把这丢人的“番号”给撤了。

夏天的雨，本就来得快，去得也快。但那天的雨，却足足下了一整天。不过好在下午教官们总算没有让我们继续“罚站”，而是安排大家整理内务。要求自然也十分苛刻。

将被子叠成“豆腐干”成了下午的主要难题，就在我苦恼之际，多亏谢流萤发来了“攻略”。说是可以先用硬质物件垫一下，可以使被子更快成型，我这才蒙混过关。

罚站了半天，又整理了半天内务，在解放鞋“无鞋底”buff的加持下，我们都给整得不轻。好容易欸到晚上排队洗完澡，总算可以回到宿舍放松一下。

腿累脚疼，好歹手指不受影响，我还是可以继续愉快地玩游戏和直播。至于苏同，他给这么一闹，深深感到自己和那款国外的网游缘分已尽，便在我的怂恿下建了个《书名》的一级小号。

此时大肠去了图书馆，胖子似乎还在公共浴室洗澡，苏同因为校园网没有及时办下来，索性直接溜去了网吧，因而宿舍里只剩我一个人。

因为视频火了的关系，虽然《书名》的人气不行，但我直播间的人气倒是比之前多了好几个数量级，几乎每天都能获得两三百元的收入，这么算下去，不出一个月，我就能换个不错的电脑。甚至存上两个月，买台“三体人”也不是梦。

我美滋滋地边开直播，边玩游戏，顺便查看弹幕，预备与观众老爷互动。便在此时，恐怖的一幕出现了——我在摄像头给到的直播画面中，除了我本人以外，竟不知何时多了一人！

这人一身浅绿色军装，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的屏幕。

我如临大敌般跳了起来，以最快地速度摘掉耳机，结巴道：“教……教官……”

这悄悄来到我身后看我玩游戏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早间罚我们做俯卧撑的教官。按说今天的训练已经结束，此刻突然出现在寝室中，着实吓了我一跳。

“教……教官……好”我好不容易把这句话说完。

教官似乎并没有太过在意我的过激反应，而是道：“你继续玩，我今天过来就是想看看，什么游戏这么好玩？”

卧槽，苏同你可把我坑惨了，我忙辩解道：“教官冤枉啊，早上玩游戏的可不是我。”

教官面无表情道：“我知道，就随便看看，你继续……”

这时，我的电脑里传来师姐的恼怒的声音：“陈聊你搞什么啊，要我一打二？”

我这才注意到，刚才太紧张，摘耳机摘得太急，一不小心把耳机线也从电脑上拽下来了，这么一来，我和师姐的语音自然就变成了公放。

发现教官的时候，我俩正在双排竞技场。我这一通双手离开键盘的操作自然把她给卖了。此时我们已经打上了2000分，对面也不是庸手，加之我们的装备和内功等级实在糟糕。很快便败下阵来。

“不怪我，教官突然来我们寝室了。我这不得迎接一下吗？还有啊，刚才我耳机线掉了，你现在说话是公放。”我解释道。

“hello，教官，你好丫，我叫谢流萤，住隔壁七栋，有空到我们女生宿舍玩呀。”师姐倒是一点儿不紧张，反而大方地和教官打招呼。只是后头这半句，活像招徕生意的老鸨。

从谢流萤骂人开始，教官就是懵逼的，他显然没想到看去十分屌丝的我居然和个妹子在一起玩游戏，更没想到这妹子居然也是本校的，而且就在隔壁宿舍楼。

麦克风那头，师姐还在滔滔不绝：“教官，我告诉你哦，陈聊这人平时特别宅，缺乏运动，三天两头生病，难得有军训的机会，您可得好好安排他一下。”

我：“……”

教官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然后道：“我今天才安排他做了三十个俯卧撑。”

师姐：“教官英明。”

此时此刻，教官非常欢乐，师姐非常欢乐，直播间的弹幕也非常欢乐。这些坏人，非常残忍地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我的痛苦上。

得知了上午的事情，以及教官“突袭”宿舍的原因，师姐一本正经道：“陈聊，教官好不容易大驾光临，你是不是表演个神剑无影给大伙儿乐呵乐呵？”

如果这世上真的有狐假虎威，那么师姐此刻就在做着这样不靠谱的事情。

我不想理他，转而道：“教官，你想看我玩点什么？”

呵，军训还有两个礼拜，当我陈聊是傻子吗？这时候不借机巴结一下教官，更待何时？

教官显然对《书名》不太熟悉：“你这……是个打架的游戏？”

打架……

嗯，其实这么说也不能算错吧。

“嗯。”我回道。

教官：“就只能一个人打一个人？”

我：“还能几个人打几个人，您刚才进来的时候，我们就在2打2。”

教官：“你和这个七栋的女生？”

我：“对。”

教官：“那有没有人再多一点的战斗，像打仗那样的？”

虽然现在是和平年代，但军人的天职是要在战场上才能得到真正的体现。教官这么问，我完全可以理解。

我：“谢流萤，你听到没，教官想看看战场。”

谢流萤：“没问题！”

说实在话，以我和师姐现在的装备、内功以及副官和兵力储备，并不太适合打战场。不过呢，菜有菜的玩法，因为这个新号从来没打过，所以我们现在的战场积分也很低，不怕匹配到太强的对手。

之前有说过，副官和私兵都是不可再生资源。一旦死了，就是真的没了，不会像玩家那样再次复活，但在一个地方除外——那就是战场。

第一章 三十个俯卧撑（5）

战场的设计初衷，本就是给玩家提供一个“打群架”的地方。在战场中，玩家可以随便消费自己的私兵和副官，而不用担心永久失去他们。就算这些资源在战场中遭到击杀，也只是本场无法无法继续登场，并不影响后续的使用。

我和师姐排入战场的匹配队列，战场的积分与竞技场类似，而在游戏凉凉的今天，低分段的战场就更加不好排了。

“这里怎么有一个格子是独立出来的？”教官指着屏幕中的匹配界面说道。

从画面中可以看到，书名的战场匹配系统中，前两个格子是双排的我和师姐的角色。后三个格子空置，显然系统还在替我们寻找合适的队友。然而除了这五个格子外，画面的最右侧还有一个格子，它使用用羽毛描边与前面盔甲描边的五个格子区分开。

“这个啊，是军师的位置。”我解释道。

“军师？”

“对。”我还没来得及多做解释，便匹配到了队友，进入战场。而最右侧的格子始终是空的。

进入游戏后，我先调整了一些基础设置，我和师姐各自带了500名剑士和弓箭手加入战场。同时带来的还有统共四名副官，两名战车，一名战旗，一名擂鼓，马车八架。

其他的三名玩家自然也各自携带自己的战力。与野外不同，如此多的战力，不会让你第一时间全部投入战场，战场的另一个重要资源叫做“粮草”。粮草这个词其实用以前的rts游戏中的另一个概念类比更为恰当——人口。

一名私兵占用1粮草，一名副官五十粮草。刚进入战场时，一方队伍拥有500粮草，在我们这样用眼神交流的低端局，大家一般都有个约定俗成的习惯，一，不带军师，二，初始的500粮草一人一百，后期谁获得的粮草谁用。

我和师姐都采用了最常规的配置来使用100粮草——50名私兵加一名副官。两名战车副官在之前的游戏中都有出场，大家应该很熟悉了。因为其他几名队友将已经将战旗、擂鼓这两名重要的buff副官补齐，所以我们毫不犹疑地带了这两个战车副官，用以冲阵。

我一边出门，一边向教官解释一些战场的基本状况。

“这个是大本营，大本营里有个帅旗，战场的规则很简单。当一方攻陷大本营，拔了帅旗，便算是那一方获胜。”我出门时，指着一座巨大的营帐道。

“嗯，这个好理解。”

“这个就是军师了。”游戏画面中一个npc，长须过胸，羽扇纶巾，端坐在马车的华盖之下。“刚才的第六个格子若是有玩家，便由玩家操控这个角色，在职业赛场上，这个角色一般由教练操控。不过我们低端局，默认是不带他的。”

话虽这么说，但在职业赛场上，由教练操控的军师，在战场上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对于某些以战术见长的战队而言，在战场赛中击杀军师，比击杀玩家角色更为重要。

首先，擂台赛一次只有一名选手登场，自然也不存在什么语音或者配合。团队赛双方各五名选手同台竞技，语音频道中除了裁判，自然也只有本方的五名选手。就算己方配合出现重大失误，教练也只能在台下干着急。

而战场赛，才是真正属于运筹帷幄的教练们表演的舞台。因为在战场赛中，教练也可以参与到队伍的语音中，优秀的教练不仅会在赛前准备多套战术，而且会根据战场的实时情况调整战略，指挥本队选手进行作战。

而军师，就是教练在战场上的化身，一旦军师遭到击杀。本方教练的麦克风就会断开，无法再为队伍提供指导。这在局势千变万化的《书名》战场上意味着什么，莫说职业选手，就算是是每一个高端局玩家也都深有体会。

同时，使用军师的玩家虽然没有上帝视角，战力上来说也就是个战五渣，且是一个只有血条不能反击的“活靶子”。但却有独一无二的策略技能和侦查技能，能够极大程度地掌握乃至改变战场局势。

换句话说，军师一死，己方不仅少了一个专注指挥的人，也少了重要的侦查地图的手段和用的好极为逆天的策略。

当然，你作为军师，是可以移动的。抱着大本营瑟瑟发抖虽然最安全，但也是最无法帮助到队伍的一种选择。因为刚才提到的策略技能也好，侦查技能也好，虽然释放距离较远但也终是有个范围。

你若是一味求全呆在老家，肯定无法帮助队伍掌握对方的信息，或者及时发动策略，为队伍提供加成。

同样，你若选择临近战场，自然能为队伍提供更多的帮助，但同时也增加了自身被击杀的风险。说来说去，就是个选择问题而已，策略高明的人，怎么选都不会错。

线下的《书名》联赛中，“惟楚有才”战队中id“诸葛孔明”的教练，就曾多次在战场赛中带领个人实力并不出众队伍，取得比赛的胜利。在其成名战役“火烧博望”中，他利用天马行空的指挥，开全图一般的预判，甚至让书阁下吃到败仗，连灯火未央在该次比赛中也成了他的背景板。

“出门的路有两条，一条是俗称前山，一条俗称后山。”我对着营地的两个大门解释道“前山就是所谓的正面战场，地势开阔，路径平坦，适合排兵布阵，逐次推进和展开决战。后山就是所谓的侧面战场，里面多是羊肠小道，九曲十八弯，适合偷袭敌人后方，开战奇袭。同时，后山中也有不少的宝物，可以增加队伍粮草等重要资源。”

我将两名战车副官都交给去往正面战场的师姐，自己则带领五十名剑士前往后山。剑士这东西吧，在正面战场作为一个近战，无法提供像弓箭手那样充足的伤害，又没有枪兵骑马后显著的冲阵效果，论坦度，也及不上盾甲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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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三十个俯卧撑（6）

没人玩的游戏一生一次的暑假第一章三十个俯卧撑所以，前往后山利用自身机动性和对地形和阵型要求较低的特性去“偷鸡摸狗”才是这类私兵在战场上正确的打开方式。

“你那正面看到敌人了吗？”我向师姐询问道。

“还没，马上要到第一个粮仓了。”

正面战场上每隔一段距离，会有粮仓分布，粮仓有一些中立的杂兵把守。击杀杂兵夺取粮仓后，就能获得更多的粮草上限。

虽说对双方来讲，第一个粮仓离己方的大本营很近，夺取起来没有什么难度。但有部分比较骚的玩家会选择用闪电战的方式，骑马带兵突击离对方最近的一个粮仓。为了保险起见，我才有此一问。

之前说过，低端眼神局的默认规则是谁获得的粮草，那么谁就可以出兵，直到这个人的私兵耗尽为止。而粮仓这钟大家一起攻占的东西，谁打了最后一下，系统便会刷出“xxx攻占了粮仓。”那么这个xxx就在约定俗成的习惯中，获得出兵的权力。

不得不说，师姐补粮仓的手法还是十分稳健的，在三个人中，毫无悬念地补到最后一下，第一个粮仓可以增加一百人口上限。

“这一百人口你用吧，我觉得后山可能会有情况。”师姐道。

此刻其他四名玩家及其所带的部队都在正面，只有我迂回到了后山。她担心我在侧面势单力孤，因而有此安排。

我并没有客气，再出了50名剑士，并指挥他们跟上我所在的位置。然而，这时候另有一名队友却对我的操作十分不满，在下地图上我的位置发起了“？”，不过我根本不想理他，只要我跑得够快，队友的“？”就追不上我。

“他为什么一直发问号啊？”教官问道。

这个队友的问号我可以不理，但教官的发问，我肯定得老老实实回答。

“两个原因吧，第一是刚才谢流萤打出来的人口，他很奇怪为什么是我出的兵。第二是刚才打出来了100人口，我却只使用了50，这有一定的风险。”

在《书名》的战场低端局中，很多玩家养成了一个不大好的习惯——不看局势，不问缘由，有多少人口，就出多少兵。

当然，他们这样选择也有一定道理。战场胜负的逆转，往往只在一线之间，粮仓等战略要地的归属也是。

大家可以想一想，那些选择率领骑兵，突袭对方粮仓的玩家的目的何在？无论怎么想，他就算暂时占领了粮仓，后续对方大部队赶到时，他也只得选择拱手让人。

然而，这些玩家要的，恰恰是占领粮仓的一瞬。试想，自己快马加鞭，先行占领了对方的粮仓，自己家这里的主力也占领了己方门口的粮仓。那么己方这里，会有那么一瞬间获得700的粮草上限。

只要在这时候快速出兵，便能获得700人口的战力。即使最后对方那头粮仓又被夺了回去，但己方这里已经刷出的兵力是不会变的，这就能产生600/700的“过人口”现象。只要快速推进，便能在短时内形成，我方700打对方600的优势。

从这个实例中我们也可以看出，你所获得的粮草上限并不永远是你的，但你所获得的兵力却是实实在在的。就是这样简单粗暴的逻辑，形成了低端局玩家——有了粮草就赶紧出兵的固定思维。却不知恰是这一点，阻止了他们进一步的提升。

不想，完全处于门外汉阶段的教官却一语点出了他们的症结所在：“这50，可以留着后面根据情况应变嘛，没必要现在就用了。”

“教官威武，这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师姐光速般地回答道，抢走了我拍马屁的机会。

教官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啊……军校里也学军事理论的嘛，瞎猜的。”

“厉害，厉害，天赋型选手啊。”师姐这个人，吹捧起别人来完全带不害臊的，可恨！

我带领自己的100剑士，从小道绕到一处山谷所在，却见山谷之下，有一名敌方玩家带领自己的50名刀客正在与一只巨大的怪兽搏斗。

这只怪兽名叫“饕餮”，是战场中的重要元素之一，那一方的玩家若是将之击败，便可以获得道具“饕餮之魂”，可以选择任意实际将他召唤出来，加入己方战斗。

不得不说，低端局玩家的心思就是好猜，十个有八个出生在白色方的玩家都会选择让己方绕后山的部队优先拿下饕餮，以为正面战场提供支援——多么没创意的战略啊。

而且这个玩家与大部分玩家一样，为了减少自己私兵的损失，选择了让玩家角色扛饕餮的主要伤害，其他小兵则在奋力输出。在战场中，玩家角色只要回到大本营或是特地的补给点中，就能回复血量，因而有此操作并不稀奇。

不过嘛，一旦被我逮到情况就完全不同了。我并不急于指挥自己的五十名剑士向下冲锋，自己则毫不犹豫地直接杀向对面的玩家角色。因为扛饕餮伤害的缘故，此时他的血量只有一半左右。

因为他的私兵都在输出饕餮的缘故，我很轻易地凭借自己的操作近了他的身，老规矩，凌风剑法一套先招呼上去。

我承认，这一套行云流水的操作下来，我有些夸张炫技的成分，反正是低端局，飘逸一点也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教官却似乎完全没想到我拥有这样的操作，此刻的他可不仅能看到我的第一视角画面，更能看到我对鼠标键盘的操作。这一桶操作下来，我的手速应该飙到了300以上，而他应该没见过什么游戏玩的好的人，不禁发出“喔！”的惊呼。

不过呢，我的低配置小破笔记本只能开基础画质，以及同时开直播引发的人多顿卡问题，还是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游戏画面的流畅运行。使得郭家护院的动作，并没有和我一样一气呵成。即使如此，还是足够对方喝一壶的了。

第一章 三十个俯卧撑（7）

没人玩的游戏一生一次的暑假第一章三十个俯卧撑这人意识到我的剑法太快，自己又只剩三分之一的血量，完全不能硬刚。赶忙舍了饕餮，撒腿开溜。云身加踏月，一气呵成，我当然不太想给他开溜的机会。

因为在战场上，一旦击杀了对方的某一名玩家，那么起所属的私兵和副官将全部败退，只有战场物资能保留下来。

在他轻功开溜之前我就已经给他挂上了减速buff，不料他居然舍得直接交云身走，而且似乎早有准备。他踏月冲出的方向上，正好有一匹马等在那里，不待我近身，他便上马狂奔。

唉，这个人……看来是一个有着随时准备开溜习惯的玩家，这也算是弃卒保车吧。

他人一走，饕餮的仇恨自然转移到他那些可怜的私兵上了，私兵没有马，又不会轻功，当然没法像主人一样很快地脱离怪物的攻击范围。这时，我才指挥自己的兵力，冲杀上来，支援而来的50人也恰好赶到。

100打50，又有饕餮的“支援”，其结果自然不言而喻。我几乎没有什么损失，就全歼了他的所有部队，外加一个擂鼓副官。

这个擂鼓副官能够增加部队的攻击力，对方必定是为了打饕餮时更加有效率，才选择将一个副官带到后山，不曾想，却命丧于此。

击败了敌军，我又看了眼只剩下五分之一血量的饕餮——嘿，此时不接盘，更待何时？

战场己方公告中传来我拿到饕餮之魂的捷报，既然有了这个战略物资，我打算寻找后山与前山最近的小路，驰援正面。

“对面有远程的私兵吗？”我向师姐问道。

“有弓箭手。”

这么一来，我不得不放弃从最近的小路前去支援的计划。因为大部分玩家都知道，拿完饕餮后，基本上都会选择前往正面进行召唤。而无论是饕餮的位置，还是最近小路的位置都在白色方的阵线后面。

对方得知我拿到饕餮的消息后，只要在此地利用弓箭手、飞刀这样的远程兵种设下埋伏，那我便成了活靶子。

没办法，绕远虽然耽误时间，但这种时候，安全第一，不能让煮熟的鸭子飞了。

却在这时，师姐那头传来噩耗：“我们这边开战，队友的战旗走太前，被对面集火杀了。”

战旗副官能给附近的部队提供防御加成，一旦被杀，正面战场势必陷入被动。

还好，这种情况我早有预料，空余的五十人口，就是为了此时准备的。我不再多话，赶忙召唤出了新的战旗副官，命他即刻驰援正面战场。

新副官加入战场后，现在己方的粮草情况是573/600，换句话说，我们总共加起来只损失了77个粮草的战力。而召唤第二轮副官所需的粮草是加倍的，如果不是我之前空出了50粮草，此时将无法第一时间召出战旗副官。这便是将粮草空余出来的作用。

师姐：“你还真召了啊，有我在正面你慌什么……”

系统：“黑方‘说不定是师姐’击杀了白方‘期待艳遇’”

我：“……还是你猛，我躺平求带就好。”

这种你杀我一个副官，我杀你一个玩家加一队人马的操作，智力正常的人都知道谁亏谁赚。只是不知道在混乱的战局之中，师姐一个弓箭手是如何做到取敌军上将首级的。

不久，我赶到正面，召唤出饕餮，本就处在优势的我们自是一路平推，获得了最终的胜利。

“这游戏还挺好玩啊。”教官感慨道。

我：“游戏的设计初衷就是吸引大家来玩，不做的好玩一点怎么赚钱？”

教官拍了拍手：“嗯……我现在算是有点理解了。那现在这个界面又是什么意思？”

现在我电脑上显示的，是战场结束后获得的奖励界面。分两条，一个是增加的积分，另一个是获得的战场币。

“战场币可以兑换强化武器的材料和新的代理策略，代理策略可以让副官代理指挥时获得更复杂的指挥技能。不过刚才这种菜鸡互啄，用不上这些复杂的东西而已。”我解释道。

往后的几天，无论白天军训再辛苦，晚上教官总会跑到我的宿舍来看我打游戏。

我自然也是大大的欢迎，一来军训期间和教官搞好关系，白天可以少吃些没必要的苦头。二来，一个大学生打游戏，旁边有一个军训教官围观，这样的直播效果是非常不错的。

而此事在宿舍里自然也很快传扬开：

“王教官天天晚上跑宿舍看聊神打游戏。”

“聊神天天晚上和一个妹子一起打游戏呢，好像就是七栋的。”

“卧槽，牛逼，这才进学校多久已经和妹子勾搭上了。”

“应该是以前就认识的吧，我女朋友只会骂我打游戏不陪她，聊神人生赢家啊。”

一来二去，我们“俯卧撑宿舍”的名头便更响亮了，一到了晚上，我的电脑周围除了给教官让出来的“专座”往往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一圈赤身大汉，画面十分不雅观。更有的哥们就着我的游戏直播吃起了自己的外卖，宿舍里便混杂着烤猪蹄、炸豆腐甚至螺蛳粉的味道。

好在男生的心终究比起女生要大一些，其他三位舍友都是通情达理的人，虽然嘴上叫嚷着：“看聊神第一视角游戏要付钱的，3块钱一个小时，10块钱包夜了啊。”

却并没有将这一能给宿舍带来创收的计划付诸实施，也没有因为这一坨人挤在宿舍里给他们带来困扰而心生怨恨。

计算机这个专业本就男多女少，具体到我们班里，则是男女比例高达四比一。在一个以男生为主体的班级中，班干部看到班级居然以这样的方式无形中增加了凝聚力，倒也只有苦笑的份。

军训最后一天上午的汇报表演中，大家齐心协力之下，获得了全专业第二名的好成绩。教官下午便要回到自己的基地，在班长的组织下，大伙凑钱用班费在学校食堂请这些天令大家又爱又恨的王教官一顿感谢宴，这也是我们全班的第一次聚会。

第一章 三十个俯卧撑（8）

没人玩的游戏一生一次的暑假第一章三十个俯卧撑看到菜上的差不多了，王教官对大家举杯道：“很开心能和大家一起度过这半个月的时间，以后你们继续念大学，我继续留部队，见面的机会应该不多了。但大家记住，今天吃过这顿饭，出了这扇门，你们就是我王某的兄弟姐妹。”

班长带头鼓起了掌，掌声随即连成一片。

我这人向来又宅又向往自由的，从小父母就给了我比较宽松的成长环境，像军队这样需要服从纪律又没什么自由的环境其实我一直是不大喜欢的。

但现在，我渐渐有了新的领悟——一起享乐并不能培养出真正的友谊，一起吃苦才能锻造出牢不可破的关系。若是职业战队的队员们能够一起经历战队的低谷，那么他们的信念也将无坚不摧。

酒过三巡，气氛逐渐热络起来，王教官红着脸，搂着我的脖子道：“陈聊，嗝~，我是真羡慕你啊。”

我：“教官您这身材，您这擒拿术，羡慕我一跑两公里都喘气的宅男干嘛。”

王教官：“教官是农村的，小时候家里穷，读完九年义务教育就去干农活，再大一点就入伍了。游戏什么的，来大城市之前，听都没听过，更别提玩了。”

“……”我很难想象，在今天这个时代，居然还有年轻人连游戏都没听过。那是怎样鼻塞的环境？当网友调侃“呵，你现在才知道这个消息？村里才通网？”的时候，是否想过，真的有人“村里才通网”。

王教官：“我就羡慕你这样大城市里长大的年轻人，见多识广，有时候除了军训的内容，我都不知道和你们聊什么。”

我也楼住王教官的脖子：“聊什么？兄弟间还要在乎聊什么？喝酒就完事了。”我举起酒杯。

中午喝了不少，我洗了个澡，下午好好睡上一觉，晚上还要去参加每个学校都举办的惯例性活动——迎新晚会。

下午醒来的时候，一看手机，却已经四点半了。我顶着尚未完全醒来的酒劲，摇摇晃晃地爬下床，只觉口干舌燥。

我扫了一圈，大肠中午似乎喝了不少，此刻依旧鼾声如雷。胖子不知什么时候醒来，却选择赖在床上用手机看着。只有书童在桌子上戴耳机打着《书名》，他一个10级的小号，正在与野怪奋力搏杀，想来是校园网办好了。

不过，我却并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水。本来想着哥几个要是谁有没喝完的矿泉水或是饮料就直接偷一口喝，没曾想这些人却也一瓶水都没有。大热天的，又实在不想烧热水喝。

渴得难受，没办法，我悄悄穿上衣服和鞋，溜出宿舍，这种情况只有跑到宿舍不远处的学生超市买水喝了。

我拎了一小箱水，从中掏出一瓶，一口气灌下去半瓶，才觉得自己又复活了。这时我才注意到，超市和宿舍之间的小广场，架起了很多带着遮阳棚的摊位，路口一块牌子上写明了这些摊位的用途——“社团招新”。

我抬眼看去，先是学生会的什么“自律部”、“学工部”、“宣传部”等等，然后是各类校园组织，类似校刊编辑部、新闻部、红马甲公益社这些。最后是各类学生发起的兴趣社团——足球社、篮球社、跆拳道社、动漫社……

我的目光最后停留在“游戏电竞社”上，这个摊位前很冷清，招新的学长高高瘦瘦，带着极厚的眼镜。手上的手机横屏放置，他不时在上面点点戳戳，显然在手游中激战正酣。

我在摊位前的椅子上坐下，他似乎用余光瞥见来了人，却并没有放下手中的游戏抬头看我，而是直接道：“想入社的话填桌上的表就行，社里活动时间每周三晚七点，地点南区大学生活动中心307。旁边是社团聊天群，扫码入群，验证信息写姓名、专业。”

我根本什么都没问，他却很快地把最关键的信息都说了，想来除非是故意找茬的人，一时之间似乎也问不出别的问题了。

这时候再追问，未免不识趣，我看了看社团的招新海报。

海报的中心绘制了五个人的背影，穿着一样的制服，看去像是电竞选手。四周则随机地贴上一些著名的游戏人物的形象并粗糙地用蜡笔描了边。

我又看了看他说要填的表，表的内容也很简单，都是些什么“姓名、院系、班级、手机号”之类的常用信息。从表里之前的情况来看，报名的人也就十来个。

也难怪，打游戏的人多，想要加入游戏社团的人却很少。游戏一个人玩也是玩，和网友舍友玩也是玩，何必特别找一个社团呢？更何况，这位招新的学长似乎本就不太热情的样子，这种结果也是顺理成章吧。

我填上自己的基本信息，便回到了宿舍。

晚上，每个院系都组织各自的迎新晚会，虽说是“迎新”，但晚会无论表演还是主持。主体都是“新”，这种主客一体的尴尬却少有人能体会。

虽然我对辛苦付出排练节目的同学们的付出抱有极大的敬意，但能吸引我兴趣的节目却也着实不多。坐在后排的我，很快就沦为玩手机大军的一员。

却在这时，胖子跑回来对着我们仨说：“出事了，出事了！”

“啊？”我一脸狐疑，不过话说“跑回来”是个很讲究的词，这货是什么时候跑出去的呢？

胖子脸上抑制不住兴奋：“他们讲，隔壁金融系的迎新晚会上有个女生长得超好看！！！现在正在唱歌呢，我们去看看吧！”

我自是把没兴趣写在脸上，现在只盘算着晚会什么时候能结束，好回去打游戏。

但架不住其他三人似乎极有兴趣，我被他们半推半就，也只好一起溜到金融系的迎新晚会现场。他们晚会的场地却并不会在室内，而是校内人工湖边的一处露天场所。舞台背靠着湖，观众席逐级升高，背靠教学楼。

这个场所其实很大，按说容纳金融系的新同学绰绰有余，但此刻却被堵得水泄不通，很显然有不少别的院系的学生也来凑热闹。我们四人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后排的位置坐下。更奇的是，现在的舞台上明明空无一人，现场却没什么人玩手机，而是都在翘首以盼。

这时，胖子打听道，说是那个美女本就打算唱一首歌，结果因为人美歌甜，在观众的强烈要求下一连唱了三四首，这还不算完，观众们现在意犹未尽，那美女现在只得下场喝口水，休息一下，等会再上台表演。

美女什么的，哪有游戏好玩？尽管胖子一脸期待，我却完全没有兴趣，掏出手机给谢流萤发去微信

我：“晚会结束后，你还玩游戏吗？”

谢流萤：“今天太累了，算了吧，明天再玩。你打算做什么？”

确实，今天早上军训汇报表演暴晒了一个上午，晚上这个晚会又不知何时结束。

我：“唉，我是想玩游戏，结果现在被舍友拖到金融系这边看晚会，说是有个新生长得贼好看，就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了。”

就在这时，场地忽然躁动起来，那架势简直堪比明星演唱会。前排的观众更是站起身来，我这个位置自是什么都看不到，不过看不到也不要紧，反正我也不在乎。

但欢呼声中，似乎夹着一些讶异，我听站在椅子上向前眺望的胖子狐疑道：“她都拿话筒上舞台了，怎么还在低头玩手机啊？”

与此同时，我的手机却收到消息提示

谢流萤：“你想听哪首歌？”

第二章 飞刀又见飞刀（1）

没人玩的游戏一生一次的暑假第二章飞刀又见飞刀人怕出名猪怕壮，已经连续第三天了，每天都会有些或虎背熊腰，或身材匀称，或骨瘦如柴的哥们到咱630宿舍门口。他们会狐疑地朝里头望一眼，有时还会带上一句：

“卧槽，就他？”

这个“他”指的就是区区在下了。自从那天晚上，谢流萤开口唱了第一句，宿舍里的其他三个哥们都意识到了不对劲。

“这女的声音怎么听着好耳熟啊，这不是天天晚上和聊神打游戏的那个七栋的女生么？”

……

终于在他们四处宣扬之下，我又成了专业里的风云人物——

对，就金融系那超好看的系花，叫谢流萤的，天天晚上和聊神一起打游戏。

这般情状，自然会有人好奇我是个什么来路，长得又是否貌若潘安，这便出现了开头的这一幕。

“聊神，咱都是自己人，你也不必瞒我们，您要是想扮猪吃老虎，来学校体验生活，我们是绝不会出卖你的。”胖子兴奋地搓了搓手“你家里，是不是超有钱？”

我有些哭笑不得：“真没有。”

超有钱的人我倒真认识一个，不过这档口要是再说我和郭士行的儿子同居过，他们就会怀疑我是不是出卖了什么东西，才会变得超有钱，从而吸引谢流萤这种程度的女生。

“真是打游戏认识的。”我辩解道。

“人说书中自有颜如玉，从聊神你的经历我们就能看出来，这话是骗人的。”大肠愤而将手中的课本掷在桌上“啥不能认识妹子，玩游戏都行，就tm看书只能意淫一下。”

书童：“那咱说定了，明天周末，咱哥四个去网吧四连坐，玩《书名》。”

胖子：“向陈聊同志学习。”

我：“……”

大肠：“我没怎么玩过游戏，你们可得带带我。”

我：“我这一寻思你们仨动机怎么好像都不纯呢。”

书童：“聊神，这就是你不体谅兄弟了，你也不是不知道班里的状况，狼多肉少，你自己吃肉，总得带兄弟们喝口汤不是？”

我皱了皱眉头：“打本，带刷密卷什么的没问题，泡妹子就看你们自己了。”

男人间的话茬往往就是这样，在女生们面前装作一副绅士的嘴脸，背后却把人比作“肉”。

正在这时，又有一个其他宿舍的人站在我们宿舍门口喊道：“胖子。”

“哎。”我们宿舍里却有两个人同时搭腔。

胖子疑惑地看了我一眼，门口的云天却也一脸懵逼。

“我小时候外号也叫‘胖子’。”我解释道。

有的人，你想摆脱他并没有那么容易，他会带着你的黑历史一路跟着你，到了大学云天依旧和我一个学校一个专业，只是分属不同的班级而已。

我：“这云天，也是咱专业的，我从小到大的哥们。”

大肠：“牛逼啊你，怎么你朋友不是帅哥就是美女？”

我：“你应该问在一堆帅哥美女中，我是如何做到心态良好的。”

云天摆了摆手：“我发现了，你们宿舍都是人才。不扯这些，下午上完课三点半，我们系新生篮球赛，胖子你去给我助阵不？”

“去，为什么不去。”开学没几天，这云天似乎已经在系队里坐稳了位置。

下午，我如约来到篮球场。虽然已经九月，但夏天的热烈似乎还未完全过去，好在篮球场的观众席有遮阳棚，否则真不知道如何忍受。相比之下，球场上的人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露天的场地，挨晒是必然的。

系间的新人赛是篮球社组织的，指在挖掘有潜力的新人。并没有学校官方组织的班级间或是院系间的比赛来的有影响力。

尽管如此，云天的班级还是组织了十几个同学来到现场为他加油，可惜这事根本是多此一举。他从高中开始就积累了为数众多的女粉丝，早上他无意间在朋友圈发了下午要比赛的事，同在一座城市的女生们，就跑了半座城市，特来为他加油。

我找了个人并不算多的角落坐下，比赛已经开始了两三分钟，局势十分焦灼。云天打得是小前锋的位置，最容易出风头，却也最容易背锅。他每一次投篮，无论进与不进，必伴随着一波女生的尖叫。

如果哪天《书名》能够像篮球这样受欢迎，想必我也能够像他一样无论在哪都能成为焦点吧。

中场休息，我们系也就是云天的队伍，还落后五分。云天和队友到场边擦了擦汗，接着一群小女生就围了上去，又是递水又是递面巾纸，俨然一副偶像级待遇。不过他却很为难的样子，一直往场外走。

“对不住，对不住，借过一下。”云天对女生们递来的饮料和纸巾也一概不收。

我心道：得亏宿舍哥几个没一起来，不然看到这个景象八成是要精神崩溃。云天穿过人群，在一群妹子诧异的眼神中径直来到我的旁边坐下。

我递过一瓶运动饮料给他，固定的牌子，固定的口味，固定在零下四度结冰后放置半个小时再融化，此时恰是是冰沙般的口感。一如十多年来固定的友谊，无论冰和水各占多少比例，却总能维持在零度。

“咋样？”他问道。

“对面大前锋挺厉害的，即壮又灵活，每次你突破之前，他都在找位置补防。你看看能不能让队友做点无球挡拆吧。”篮球我打得很糟，比赛倒是看过不少，旁观者清，云天中场休息时，每每会找我出谋划策。

他点了点头，这样炎热的天气，高强度的对抗下能少说一句话，便是多保存一份体力，反正他的好哥们也不会在意他多说几个字或是少说几个字。

下半场快开始了，我拍拍他的肩膀：

“加油。”

下半场的局势依旧焦灼，在我关注比赛的时候，竟还有几个本班的女生来和我套云天的联系方式。一个男生的联系方式绝对算不上秘密，我大方地告诉了她们。

然而没告诉她们的是，如果想要接近一个运动阳光系男孩，除了祈祷自己天生丽质以外，最好能把他喜欢的球星认全。但凡某个女生能像我一样说上两句“无球挡拆”、“持球掩护”什么的，云天绝对会多看她两眼。

第二章 飞刀又见飞刀（2）

没人玩的游戏一生一次的暑假第二章飞刀又见飞刀比赛还剩最后十秒，我们系还落后一分，但是握有球权，在这决定胜负的关键时刻，对方自然也是严阵以待。已方控卫将球运过半场后直接交给云天，还剩8秒，显然队友决定让他来执行最后一攻。

对方的小前锋也死死卡好防守位置，不让他有突破的机会。恰在这时，对方所有的球员都楞了一下神。云天抓住机会，斜跨步跳投，球进哨响，绝杀！

对方的球迷显然不乐意了骂骂咧咧地叫起来

“搞什么啊？”

“这都能输？”

“发呆发尼玛呀。”

……

但他们很快搞清楚了原因——他们的进攻方向，正对着篮球场的入口。比赛的最后几秒，谢流萤身着吊带背心和牛仔短裤恰从篮球场门口进来，打篮球的嘛，多是热血青年，看到美女楞个神太好理解了。而我们这边的球员，因为背对着那个方向，刚好逃过一劫。

她看到我居然坐在观众席，便径直走了过来。云天那里正和队友庆祝难得的胜利，自也顾不上我这里。谢流萤在我旁边坐下，一瞬之间，我感到芒刺在背。

上半场结束，我已经吸引了场地上所有女生的仇恨。现在终场结束，我又吸引了场地上所有男生的仇恨。

谢流萤却好似混不在乎：“你居然也看篮球？”

我对着云天的位置努了努下巴。

谢流萤：“哦，原来是你朋友圈常出现的那个帅哥啊，居然也在我们学校。”

我：“你来干啥？你也看篮球？”

谢流萤：“等下我们系比赛了，这于情于理都不能显得我特别宅只喜欢打游戏是不是，所以来给他们加个油。”

我表示了怀疑：“你看得懂么？”

谢流萤：“看不懂啊，要不留着给我讲讲？”

我：“免了，你是来给你们系的人加油的，结果全程在这和我说话，我担心被他们给撕了。”

谢流萤：“看你怂的，明天周末，要不要网吧二连坐？”

我：“不巧得很，明天已经约好和舍友一起玩了。”

谢流萤：“那有什么关系，多带一个人也不会怎么样。”

我：“你是不知道，自从那天迎新晚会之后，我都快给他们搞死了。和你在一起啊，太出风头，我还是喜欢低调一点。”

“那你不怕被别人捷足先登了？”她似笑非笑地看着我，眼神里带着几许挑战。那神情仿佛是对自家底料极为自信的火锅店老板在问：“鸳鸯锅？你确定？”

“不瞒你说，我最近在盘算刷好感度的事呢，反正职业选手也当不成了，谈个恋爱也无伤大雅。”鸳鸯锅？开玩笑呢在，我一土生土长的c市人，全红！重辣！

谢流萤：“那你即不约看球赛又不约打游戏是几个意思？以退为进？”

我：“唉……竞争太激烈，谋定而后动吧。”

谢流萤：“你这人打游戏莽得很，追女生倒会怂了。”

我：“那不一样，游戏死了还能复活，在你这死了，我可就彻底没了。游戏里还会损失一个给力队友，血亏。”

有个文艺男青年曾在电影里说过什么“喜欢就要放肆，爱就要克制。”我虽没上升到“爱”这样的高度，但小心谨慎些总是没错。

眼看金融系的男生越来越多，尤其是准备上场打比赛那几个小伙子，嚯，那肌肉。我站起身来：“拜拜，篮球常识我等下微信发你吧。”

第二天，我们宿舍几人按约定来到网吧。大学之中还有什么比网吧五连坐，一跪一下午更能加深感情的呢？

然而天不遂人愿，恰是周末，你能想到的事情，别人如何想不到？大学城附近的网吧几乎家家都爆满。我们好不容易才在一个比较偏远的位置找到一家相对破旧的网吧。

虽然这网吧环境不怎么样，但配置似乎刚刚翻新，因而我们也就不计较这许多了。经历了一番：

“卧槽，我身份证没带。”

“哦哦哦，在这呢，找到了。”

这样的常见风波，我们四人开通了会员，准备上机，网吧最后恰有一排空的座位，我们便往那里走去。

到了地方，我们四个却吓了一跳。只见连在一起的空座位上分明躺着一个人，此人衣着有些邋遢，头发看上去也有好些天没洗了。在这样的夏天，身上不免散发出一些难闻的气味，这网吧里居然还躺了个流浪汉。

书童拍了拍他：“嘿，哥们儿，能麻烦去别地儿睡一下吗？我们这上机呢，见谅啊。”

那人迷迷糊糊间揉了揉眼睛，这时我才勉强看了他的脸，他似乎年纪不大，不知何故沦落至此。

那人打了个哈欠道：“哦，对不住。”

听得他开口，我竟觉得声音似曾相识，再细一打量，却越看越觉得面熟。

“你……你不是刘传浩吗？”我惊道。

暑假刚开始的时候，我曾参与过十一门徒战队的青训，这个刘传浩便是和我一起参加青训的选手之一。当时恰好坐在我对面，还和我交换过泡面，因而有过一些交流。

他似乎也认出了我，眼神中带着几分惊诧和恐惧，一时之间怔怔得说不出话。

大肠问道：“聊神，你认识他？”

我：“嗯，暑假参加青训的时候见过几次。”

我正待再问，却见刘传浩似乎压根不想理我，假装不认得一般挤过我们四人，飞快地跑出网吧大门。

胖子：“这……什么情况？”

“我也不清楚。”虽说只是萍水相逢，但看他的那副样子，我还是有些担心，便走到吧台，问道：“老板，刚才那个睡最后一排座位上的人是怎么回事？”

老板：“他呀，来这里三天了，本来想到我这应聘网管，结果一问，装机也不会，检查网络运行也不会。我又问他会啥，他给我说他会打《书名》。会打游戏有什么用？真当网管会打游戏就能干？”

我心道：也就是这个老板不是《书名》的粉丝，不然遇到玩的好的玩家收留一下也不是什么难事。哪有多少网管真去干“网络管理员”的工作的？最重要的工作无非两样：1重启2换台机子。

第二章 飞刀又见飞刀（3）

那老板继续道：“这人白天也不上网，就来我这睡觉，因为网吧里有空调嘛，我看他可怜，也就没管。”

我：“那晚上呢？”

老板：“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看他这些天也没换衣服，估计没地方住吧。”

“这样啊……”我心里盘算一番，却觉得始终不能放着他不管，这般情形，万一又出一个林寻可糟糕了。

我拨通谢流萤的电话：“能帮我个忙吗？改天请你吃饭。”

谢流萤：“你说说看。”

我：“今天本来答应宿舍里哥几个带他们下个密卷的，结果现在临时有点事情。”

谢流萤：“你意思是让我替你带你舍友下密卷？”

我：“嗯。”

谢流萤：“好个陈聊，你还真是‘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啊。’怎么，我脸上有疤？把我当钟无艳？”

我：“我哪敢啊，这不江湖救急嘛。你还记得我两个月前参加过十一门徒战队的青训吗？”

谢流萤：“嗯，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我：“那会有个一起参加青训的选手，叫刘传浩的，我刚在网吧遇到了，状态特别不好。我担心他别像林寻似的，想去看看。”

谢流萤：“但我这也约了舍友一起逛街啊。”

我灵机一动：“这容易，反正他们也不是真的想打游戏，只是想借机认识一下女生而已。让他们给你们拎包，怎么样？”

谢流萤：“行，我和她们商量看看。”

不一会，我收了肯定答复。

我回到最后一排：“对不住啊各位，我得去看看刚才那哥们，不过也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

大肠：“怎么说？”

我：“我刚约了谢流萤她们宿舍的女生，她们正好要逛街，你们要是愿意拎包，可以和她们一起玩玩。当然，你们也可以选择继续在这打游戏。”

“卧槽，聊神牛逼啊。”胖子二话不说关了电脑。

大肠和书童虽然嘴上没说，但都默默地点击了结账下机。事情到了这一步，他们的选择已经很明确了。

我露出了痛心疾首的表情，这些人果然是这个尿性。

不过当下我却也管不了这么许多，追出网吧，却到哪里去寻刘传浩呢？

夏天的第一要务是避暑，不远处有个桥洞，我寻了过去，果见他瘫坐在地上，眼神空洞地望向前方。

我喊道：“刘传浩？你不记得我了吗？我陈聊啊，以前在十一门徒战队和你一起参加青训的。”

刘传浩瞥了我一眼，即没搭腔也没开溜，只是这样瞥了一眼之后，便又呆呆地望着前面。那神情我知道——麻木，失去希望的那种。

我走到他跟前：“出了什么事？”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下了天大的决心一般，良久才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开口道：“陈哥，你能给我买一碗泡面吗？”

我意识到他肯定是遭受了什么重大变故，导致落魄至此，现在这种情况他怕是已经饿了很多天，实在没有办法这才开口乞食。

我假装不在意道：“你这话多见外，哥们好不容易见一回，能不请你吃个饭吗？巧得很，我学校就在附近，走，我请你到我们食堂去吃。”

去食堂吃饭这回事我是考虑过的，因为这时候我得让刘传浩觉得自己是一个来访的朋友，朋友遇到困难，蹭个饭太正常不过了，而不是什么接受施舍流浪汉。

他抬头看了看我，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因为满打满算，我们两之前总共也只说过不到十句话，更谈不上多深厚的交情。

一路上，我给他买了瓶水，他喝水的样子让我想起了几天前酒后口干舌燥的体验。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我走之后，十一门徒的青训又发生了什么？

一瓶水下肚，他人似乎恢复了一些生气。

刘传浩：“谢了，陈哥，这年头像你这样的好人可不多了。”

我：“不存在，举手之劳而已。”

刘传浩：“你是不是很好奇我怎么会变成这样？”

老实说，我确实挺好奇，不过他这样问起来，我反倒不好意思说出口了。

刘传浩叹了口气：“你走以后，我顺利通过选拔，进入十一门徒的二队。”

我：“那是好事啊。”若不是看他现在这样，我简直要开口恭喜他，但同时心里也十分奇怪。

暑假的时候我曾做过功课。职业战队的二队合同，一般是半年一签，月薪有保底的4000元，赛事奖金另算。虽然以今天的物价来说，不是很多，但图个温饱是没问题的，更何况战队包吃住。

而现在才过去两个月，他居然还出现在本市，难道是去了战队所在城市之后没签上合同？

刘传浩：“我去了战队报道，一开始还挺顺利。队里一共有七个人，你也知道，比赛一次只能上五个。我一开始只是随队训练，到了次级联赛的第三场才终于获得上场机会。”

我：“然后呢？比赛怎么样？”

刘传浩：“现在顶级联赛看得人都很少，更别提次级联赛了。我们那个场馆在一个会展中心的小展厅，不用收门票，免费就可以进，不过还是没什么人看。谁知我连一场比赛都没打成，就出了事情。”

我：“这么巧？”

刘传浩：“那天比赛，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一群学生家长冲进了场馆，他们二话不说，直接开砸，场地上的电脑本就是赛事主办方从别处租来的。给他们这样一砸，比赛办不成了不说，主办方还要赔钱。”

我：“这和你们战队有什么关系？是主办方自己没搞好现场的秩序安保工作。”

刘传浩：“但主办方却把锅甩给了战队。”

听了这话，我都快气笑了：“我倒要听听这锅还能怎么甩？再者说，真要赔钱，也应该让那些家长赔啊，只要打个官司，这损失也不用你主办方承担。”

刘传浩：“你以为那些学生家长是怎么来的？”

我摇了摇头。

刘传浩：“我们办比赛的场馆对面，刚好是个培训中心，就是假期里给学生补课的那种。”

第二章 飞刀又见飞刀（4）

没人玩的游戏一生一次的暑假第二章飞刀又见飞刀我：“嗯，那又怎么样？”

刘传浩：“我们战队把海报贴在了离培训中心不远的地方，结果有学生看到，就翘课跑我们这看比赛。”

我：“啥？就因为这个？”

刘传浩：“家长望子成龙，为了培训肯定花了不少钱，现在这些学生跑来看我们打比赛，就等于是在烧他们的钱，当然十分不满。”

“这就更莫名其妙了，家长不管好自己的孩子，或者怪培训中心有管理漏洞，把气撒在比赛上干嘛。好好办比赛又没碍着他，你们也没绑架学生去看啊。说来说去，拿一张海报作为打砸抢理由，未免不够充分吧。”这是我说出口的话。

当然，我还有没说出口的，经过一个多月的交锋，我已经有些熟悉这个幕后黑手的惯用伎俩了。这次的事件很可能就是他们在背后煽风点火，不然这么简单的事情，绝不可能闹到这么大。

刘传浩：“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那个培训机构在当地算是‘贵族学校’，家长都是有钱有势的主儿，为了几台租来的电脑和他们打官司肯定吃力不讨好。总之最后主办方把处罚下给了我们战队。”

书名的联赛，包括次级联赛，都是所谓的“第一方主办”。也就是游戏开发制作方，同时也是赛事的主办方。

这就使得在联赛中主办方拥有近乎“一言堂”的影响力，战队只是规则的参与者，而不是制定者。它处罚你，不管有没有道理，只要你还想在联赛这块蛋糕中分得一块，那么战队方就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因为莫说你分得的蛋糕大小要看人家的脸色，就算人家随时踢你出局，也能找到名正言顺的借口。

刘传浩：“结果战队就以受到处罚，资金不足为由，把我踢出了战队。”

我讶道：“你们没签合同么？”

刘传浩：“本来说是要签的，结果战队那里总有这样那样的借口一直拖，最近一次和我说的是打完那场比赛就签。哼，结果出了这档子事。”

合同没签，就算你闹到劳动局，恐怕也占不了什么便宜。

刘传浩：“是我自己一厢情愿，单纯地相信正规战队应该不至于为了几千块钱坑我，所以也就一直没签合同。后来我才知道十一门徒战队的资金运转早就出了问题，别说是我们二队，就连一队也有一段时间发不出工资了。”

我：“没办法，我们只是一群打游戏的人，而他们是商人。只要能赚钱，他们什么都会答应，如果不能赚钱，将人一脚踢出去也很正常。玩这些东西，我们还是太天真。”

刘传浩：“后来我就回到这座城市，还想找机会打职业，但各大战队的大名单早已确定。我找不到机会，越混越次，便到了这一步。”

我：“你不是本地人吧，可以回老家啊。再不济，以你的实力，做代练，做陪玩也不至于把自己饿死。”

刘传浩：“唉，我当初因为打游戏的事情和家里人闹翻了，发誓不出人头地绝不回家。现在这样，更是没脸回去了。而且不瞒你说，经过这次事情，我看到游戏就想吐，根本连碰都不想碰。”

大部分入坑一个游戏的玩家，一开始都是真心热爱这款游戏的。可惜总会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最后失去了一见钟情的美好，可能是因为如共同柴米油盐一般枯燥的日常，也可能是某次更新出的作死新玩法，更可能是某次急功近利地“割韭菜”……

而像刘传浩这样全然因为电竞圈的破事讨厌这款游戏的人我虽是第一次见，但也十分能够理解。

我一直觉得，玩家和游戏之间的关系就像两个萍水相逢的人一样，就算有一天不可避免地渐行渐远，至少也不要反目成仇。

我笑了笑：“树挪死，人挪活。你这样孤注一掷，未免也太拼了吧。”

刘传浩：“翘课、偷摸去网吧、抽烟、通宵、给爸妈打……这就是我的学生时代了，看来世界还是公平的，我这样的人，活该什么都得不到。”

言谈之间，我们已经走到了食堂。现在日头还早，食堂里人不算很多，因为有政府的补贴，学校食堂的价格是非常良心的，我刷了饭卡，20元不到，三荤两素。与刘传浩不同，象牙塔里的男男女女们很难体会到社会的残酷。

刘传浩看起来确实饿坏了，也顾不上和我客气，赶忙大口吃了起来。却在这时，他叼着刚啃了一半的鸡腿，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你们能想象一个大男人，在学校食堂这样的公共场合，毫无铺垫，毫无前兆地突然哭出来是一种什么样的场景吗？食堂里的同学都被这一幕惊呆了，有些人更是小声议论起来：

“这是情况？他也被食堂的饭菜难吃哭了吗？”

“可能是失恋了吧……”

惊呆的不止是不了解情况的他们，此刻我也是懵的，一个大男人，好好的怎么哭起来了？

“陈哥……呜呜呜……我对不起你。”他推开了我递过去的面纸。

我隐约想到了什么，但还是不知所云，问道：“这话从哪说起？”

刘传浩：“那个‘寻欢’和‘李探花’都是我，上传那个嘲讽你的视频，害你被赶出青训的人也是我。”

两个月前，我参加十一门徒战队青训的时候，白天使用战队提供的满级号训练，晚上则登录我自己的账号游戏。

某一天晚上，我遇到一个叫‘寻欢’的使用飞刀的玩家，公然使用被默认禁止的抢怪技能“空回”来抢我的怪，但最后被我一通操作之下，不仅没抢着怪，还被我录成视频传到了网上好好讽刺了一番。

谁知第二天我正常训练排竞技场时，又遇到一个叫“李探花”的玩家，此人操作十分犀利，先是放出在pvp中并没有什么作用的“空回”搞我的心态，再利用我的急躁冒进使得我做出了一套非常傻的操作，最终拿下对局。后来网上也有了这段视频，点击量惊人。

第二章 飞刀又见飞刀（5）

没人玩的游戏一生一次的暑假第二章飞刀又见飞刀我训练使用的账号恰好是战队一个投资者的，看到自己的号在网上丢了人，非常生气。因此，我被当时的青训负责人，前职业选手炮台踢出了青训，连参加选拔的机会都没有。

骤然听到这个消息，说不吃惊肯定是假的。但之前我也基本上确定了这个使飞刀的玩家八成就是参加青训的其中一个人，不过却没想到这人恰好便是刘传浩。

没待我追问，他继续解释道：“那时候，我白天训练，晚上做升级代练，‘寻欢’是我老板的号，他当时要求我一个半月内升到满级。我没办法，才用‘空回’抢了你的怪，我也是后来听你旁边的人说起，才知道‘郭家护院’就是你。”

一个半月升到满级是什么样的概念，同为玩家的我非常清楚。就算是利用两次报酬非常丰厚的活动以及坐拥暑期天天上线游戏的优势，同时，还有师姐这样给力队友的配合。我也是足足花了两个月才升到满级。

急于升级——这就是他用“空回”抢我怪的动机。

我：“然后呢？”

刘传浩：“然后我遇到了和你差不多的事情，代练老板看到网上的视频，非常生气，把我狠狠骂了一通。我辩解说‘这个郭家护院是和我一起参加青训的，实力也很强，被秀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他却不依不饶。”

我心道，这也挺没道理，《书名》在建号的时候会给一张时效只有两个月的改名体验卡，所以很多像刘传浩这样的代练会把账号改成自己喜欢的名字。

因为这东西时效只有两个月，不用就浪费，也不算是给老板带来损失。而且既然叫“体验卡”那么两个月时间一到，又会自动变回原来的名字。所以“寻欢”只是刘传浩临时改的一个id，等拿回到老板自己手里的时候，名字一变，江湖路远，谁又认得你呢？

刘传浩：“他还说，就是咽不下这口气，若是我能让你出个丑，他就给我加2000块钱！我一时财迷心窍……唉……我真不是个东西……我要是知道传个视频会害你失去青训资格，打死我也不会这么做。”

2000元对任何一个离家出走的人来说都不是一笔小数目，也许当时的我听说了这件事，必定会很生气，不过事情已经过去了两个月，此刻的我却也没有那么在意了。

更何况，现在看来十一门徒战队的青训根本就是个坑，我这样因祸得福早日脱离苦海也是大大的好事。

我：“所以，李探花其实就是你本人的大号？”

刘传浩：“是。”

我：“然后你通过我键盘鼠标的声音判断我开始排竞技场，接着跟着我进入队列？”

刘传浩：“对。”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我笑了笑，模仿起古龙里的腔调，冷冷道：“你本不必说。”

他既然将游戏id起做里的人物，这个梗，他必然能够get到。

刘传浩也楞了一下，他没想到知道了这件事，我不仅没有暴跳如雷，居然还有闲心开玩笑。

他没有接过话茬，只是低下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你今后怎么打算？”

他：“不知道，也许去工地上搬砖，也许找个饭店刷盘子吧。反正我一大活人总不会把自己逼死，现在我知道世界上还有陈哥你这样的好人，我不会再自暴自弃。你现在这样帮我，我已经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了。”

“反正我一大活人总不会把自己逼死。”这句话让我不可避免地想到了林寻，这人嘴上虽然说“不会自暴自弃”，但说这话的语气还是平平淡淡，神情依旧落寞。这话说来，恐怕连他自己都不信，大概只是为了让我别担心才这么说的吧。

经过林寻的事情，我非常理解对生活失去希望的人其实最需要两个东西，一个是朋友，另一个是热爱。

我：“我想到一件事情。”

刘传浩：“什么？”

“虽然从结果上来说，没去到二队实际上是逃过一劫，但如果我参加了选拔，你觉得你还有机会通过么？”在学校食堂餐桌的另一头，我将上半身前倾，语气略带挑战。

刘传浩：“陈哥，我知道我那天之所以能侥幸得胜，是因为你没用惯用手。如果你想揍我一顿出气的话，那请动手吧，无论是在游戏里还是现实中。不过你的号装备和等级都不太够，我那个号玩了两年了。”

我：“这就不用你担心，我大号已经拿回来了，不过，我觉得对付你的话，郭家护院已经足够。”

“哦。”他的眼睛里依旧没什么神采，同为游戏玩家的我知道——菜鸟是被虐的过程，高手是被虐的结果。任何一个水平出众的玩家不论现实中是什么样的人，内心深处一定要有不服输的精神。只有带着“我比你强”的信念进行练习，才能做到有朝一日真的超过别人。

但此时我的激将法似乎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刘传浩仿佛一滩烂泥，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我们回到刚才的网吧，我替他付了网费，找了两台空机子，并排坐下。

这时我才注意到，刘传浩刚才的言辞并没有夸张，只是看到游戏的登录界面，他的脸上就露出了极复杂的表情。有理由相信，若不是为了给我打一顿出气，他抵死也不会再上这个游戏了。

刘传浩：“陈哥你放心，既然要让你出气，我肯定是不会放水的，我若是放水你肯定能看出来。”

我：“你搞错了，我并不是要出气，而是想证明一件事情——我比你强。”

刘传浩：“你本就比我强，不需要证明什么。”

面对我咄咄逼人的态度，这人表现得简直比送出自己老婆的李寻欢还要怂。唉，用飞刀的都是这尿性么？

我们找到城里的一处空地，开始了切磋。

郭家护院虽然已经满级，但无论是内功等级，还是装备精炼程度与已经建号两年的李探花都不可同日而语。

第二章 飞刀又见飞刀（6）

对局开始，刘传浩确实没有留手，不过他的飞刀准头却着实一般，在我并不高的敏捷之下，差不多两下才能击中我一下，这样的情况，自然没法连出技能。

我近身之后按照惯例凌风起手，他好像也察觉到我的敏捷似乎比一般剑客要低，赶忙停手而专注于规避我的攻击。只要不让我把这个增加敏捷的技能连出来，他后面就会非常好打。

在我连到凌风的前六招时，他下意识地规避我接下来的动作——“刺”，往后后退了半步，与此同时，我却并没有释放刺，而是使用轻功“影穿”鬼魅般地到了他的身后。

影穿是《书名》中的五大轻功之一，只有到了满级才可以学习。其技能范围为目标十尺以内，其技能效果是以对方的位置为中心点，将自身位置旋转一百八十度。或者用更简单的话描述就是，移动到对方身后对称的位置。

这是一个非常出其不意的杀招，因为释放技能后，被对称的不止是位置，还有面向。试想，两个人面对面作战，其中一人使用影穿，便可以突然出现在对方身后，同时面向对手的后背，这就可以起到类似“背刺”的效果。

更关键的是，在连招之间插入该技能，并不会打断原有连招。

除了这样显而易见的效果，这个技能在真正的高手手中，也可以发挥出各种不可思议的操作。

以月神为例，影穿是“神剑无影”的重要组成部分之一，这个轻功完美的接续了前十九剑和后十九剑。不止如此，在那天的退役仪式上也提到，月神曾经凭借该技能突破对方前排的严密防守，直接袭击对方的后排琴师，从而一举扭转乾坤。

当时月神在使用该技能的时候，是背对对方一名使用近战武器的选手的。这样，影穿发动后，他穿越到对方身后的时刻，同样背对对方近战选手。不过，却恰好正对自己的目标——那个控场极强的琴师。

这是想象力，预判和细节处理的结合，因而该操作才被当时的解说惊为天人，同时也被无数玩家津津乐道到现在。

回到当下，刘传浩后退的同时，我释放出影穿。他的这次后退，恰好撞在我轻功后的位置上。被我顺利打出凌风，连了个灰头土脸。

《书名》是个很硬核的游戏，任何高手如果一段时间不玩，水平会下降得很快。刘传浩显然就是这样的情况，他现在的操作水平、竞技状态和心态都远不如两个月以前。

而这两个月中，我几乎天天都在玩游戏，而且无意间获得了和各种高手过招的机会，水平提升很快，一周上一次游戏的老徐也已经承认，如果我的号装备和他差不多，那么他将不是我的对手。

此消彼长，再加上我此番用了左手，而郭家护院的这个角色创建时的惯用手也被设定为左手，因而刘传浩的“李探花”虽然装备属性胜过我不少，但依旧被我牢牢压制。

更巧的是，我内功中附带的灼烧效果，可以说是“飞刀”这种依靠走位和灵活取胜的武器的天然克星。因为只要给我连到一次技能，后续附带的持续伤害，是闪躲不掉的。

之前说过，刘传浩并没有放水，但相应的，他此刻的精神状态也没办法拿出百分百的实力与我对局。在他的预想中，使出左手的我应该很强，但没有强到能跨越装备的差距打赢他的地步。

此刻，我还有二分之一的血量，而他只剩下四分之一，而他的身上还挂着我的灼烧。这个结果，对任何一个自诩高手的人来说，都是极大的侮辱。与此同时，我渐渐感觉到，他的走位越来越精妙，随着自身专注度的提高，失去的意识和操作手感正在逐渐找回。

照现在这个态势，只要我不发生重大失误，就算他的装备优于我，也全然没有翻盘的机会。

“唉……”我听到他叹了口气，不知是否是对自己的操作退步至此而感到难受。

他的苦恼我多少能理解一些，虽然我是个玩剑的，但关于飞刀这个武器的一些传闻，我还是多少听过一些。大部分玩家和职业选手基本上都承认，在《书名》的诸多武器中，飞刀是最难上手的。

与剑法的易学难精不同，飞刀的技能机制足以劝退大部分对自己没有自信的玩家。首先，飞刀玩家的属性面板和琴、弓箭等远程武器类似，十分脆皮。但琴的控场和辅助功能是飞刀所不具备的，更别提琴还有整个《书名》游戏中极其稀有的战斗中回血技能。

而与弓箭相比，飞刀在射程上处于劣势。而且，如果同样是萌新，玩弓箭会比玩飞刀更容易射得准。

原因其实也很简单，对于远程武器而言，并非距离越近，射得越准。像师姐这样有经验的弓箭手玩家，如果条件允许，会卡住一个不远不近的位置进行输出。

试想，在游戏中玩家的可视视角约为150度，如果对方离你较远，虽然目标会变小，但他横移闪躲一下对应到你的屏幕上可能只有10度左右，你会很容易调整准心，跟上对方的移动。而如果对方离你很近，他一走位，就需要你重新移动并校准30度左右的视角才能跟上。

这对于很多手速和反应跟不上的玩家来说，是致命的打击。而飞刀的射程距离，恰好便是在这样一个坑爹的位置上。换句话，这武器，被近战近身了很苦恼，但同时远了又会够不到，若是恰好卡在自己“中射程”的位置，对方走位躲一躲，还不大容易射中。

而像《书名》这样连招致胜的游戏中，攻击无法命中就意味着无法连招。这就使得“飞刀”成了容错率最低的武器，职业赛场上的飞刀选手也每每出现一念超神，一念超鬼的操作。

而像刘传浩这样一段时间不玩的玩家，飞刀的这些特性也会使他“捞得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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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飞刀又见飞刀（7）

没人玩的游戏一生一次的暑假第二章飞刀又见飞刀局面上我已经取得了绝对的主动，虽然刘传浩极力闪躲，但还是被我又抓住机会，连到一个技能，他现在这点血量，我只要呆在原地，等着灼烧把他烫死就行了。

但作为一个高端玩家的本能，让我忽然意识到哪里不对，不知何时，我闻到一股烟味儿，刚才在吧台上我曾替刘传浩买了一包烟。我自己是不抽烟的，但也知道抽烟可以减压，便给他买了一包。

对局开始前，他只是把烟叼在嘴上，我们便直接开打了。而之后一直在激烈地进行对局，这货什么时候把烟点上的？而且……虽然他的闪避越来越灵性，我也沉浸在一直追杀他的快感中，但似乎没意识到他手中的飞刀却似乎很长时间没有出过手了。

不好！他要用那个技能！

之前说了飞刀的这么多缺点，但如果全然没有优点，那么这个游戏也就没有平衡性可言了。飞刀的优点也很明确——高爆发，能秒人。

例不虚发这个技能，便是飞刀高爆发特点的极致的体现。这是一个连招效果型技能，即先选择要释放的技能，再行连招。这个技能的连招只有两个动作“亮”和“发”。

这个技能的连招效果并不像微显志晦那样能够给予对方减速或是别的什么对己方有利的效果，而是使玩家自身进入十秒钟的“贤者时间”。在这十秒内，你不可以做任何武器动作，只能走位或是使用轻功。十秒以后，才能进行连招。

所谓“亮”是飞刀的武器动作之一，即是把飞刀亮出来，虽然不造成实际伤害，但可以强化下一个动作的伤害。“发”则更好理解，就是把飞刀射出去。

例不虚发的cd非常长，基本上一次对局中只能使用一次。玩家在使用“发”并且射出的飞刀命中对方玩家脖颈的位置时，才会触发该技能。这个血条消失术一般的伤害，中过一次的人将终身难忘。

不过大家也能看出来，且不说前十秒的“贤者时间”自己不能还手，同时会给对方玩家防备的机会。光是要求命中对方“脖颈”这个条件就极为苛刻，所以虽然这个技能名叫“例不虚发”，但实际对局中真能命中的，却少之又少。

而刘传浩，不对，李探花想要在自己被烫死之前，用这个技能发起最后一搏！以我们俩现在的装备差距，莫说我现在只剩三分之一的血量，就算是满血，也极有可能被他给秒了。

他来到与我二十尺左右的位置，骤然亮刀，出手！

那一刻，我仿佛进入了子弹时间，屏幕前刘传浩那里飘来的烟圈并不能阻挡我的视线。但那爆射而来的刀刃好像对着的并不是郭家护院的喉咙，而是陈聊的。

在《多情剑客无情剑》中，李寻欢曾有机会获得所有武林人士都梦寐以求的秘籍——《怜花宝鉴》。但阴差阳错之下，最终还是与这本绝学失之交臂。很多人都好奇，他的武功已经如此之高，再练了《怜花宝鉴》会怎么样？

但他的挚友阿飞却给出答案：如果李寻欢真的去练《怜花宝鉴》，那么他不可能再练出如此出神入化的飞刀绝技。

京城大冶铁匠花费两个时辰打出来的凡铁并没有什么过人之处，是专注赋予了它神奇，使得它在《兵器谱》中名列第三。

飞刀玩家日复一日的苦练，从静止靶，到移动靶，再到竞技场。他们中的大多数，要付出比其他武器的玩家更多倍的努力和更多倍的专注才能打到与其他人同样的竞技场分数。

然而，谁又不羡慕那一刻的华彩呢？你有十秒的防备时间又如何呢？

所有人都知道你要出这一刀，所有人都提防着你这一刀，但就是没有人能躲过这一刀。

小李飞刀，例不虚发！

酗酒、咳嗽、颓废……

抽烟、消极、落魄……

奇的是，此刻的我明明盯住的是电脑屏幕，却恍惚间看到了刘传浩的眼神，如同射出的飞刀一样锐利。

并非是我偷懒，但此时此刻，用大师的话形容最为贴切：

没有人能形容那一刀的速度。

然而，武侠毕竟是成人童话，童话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又公平的。

一个多月没有努力练习，使得他的这一刀还是差了些准头，最终擦着我的喉咙划了过去。

虽然我最终获得了切磋的胜利，但最后那一刀气势，却足足吓出我一身冷汗。我玩《书名》这么长时间，无论面对多强的对手，却从没有过这样惊心动魄的体验。

切磋结束，刘传浩按灭手里的烟：“陈哥，心服口服，装备差这么多你都能打赢。”他的眼神还是一样落寞，但语气之中却完全没有落败的狼狈。我知道，他此刻的心境已经与之前完全不同了。

从今往后，他无论是去搬砖还是去刷盘子，都不再会丧失对生活的热爱。

临别前，我给刘传浩转了1000元，帮助他度过找到工作前的这段难熬的日子。虽然这会使我的新电脑计划推迟一个礼拜，但我觉得这是值得的。

刘传浩：“陈哥，多的感谢我就不说了，如果我有一天能出人头地。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好好报答你。”

他的衣服多日没洗，有些脏，整个人蓬头垢面，看去十分邋遢，除了我转给他的这1000块，他可以说是身无分文。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最后说的这句话，我信。

第三章 命里有时（1）

没人玩的游戏一生一次的暑假第三章命里有时周三，南区大学生活动中心。

这活动中心的大楼七绕八绕，像是战争年代的建筑。为了找区区一个307浪费了我将近20分钟的时间。

虽然招新时的情状让我对这个“游戏电竞社”不敢抱有太大的期望，但毕竟是上了大学以后加入的第一个社团，不知道会组织一些什么样的活动。

来之前，我的内心十分忐忑，毕竟游戏这东西像ktv一样，去了同一个包间也未必唱同一首歌。说是大家都是游戏爱好者，实际上大家喜欢的游戏类型极可能千差万别，而像《书名》这样的冷门游戏，就算是在游戏社中，怕是也很难找到同好。

好不容易摸到307的门牌，里头却异常安静，我轻轻推开门，试探着问道：“请问这里是游戏电竞社吗？”

没人回答，我定睛一看，这间教室虽说开着灯，却一个人都没有。再一看，教室黑板上不知什么时候留下了几个字：

“本周游戏电竞社活动在xx网吧，请自行前往。”

这才有些意思嘛，我按着地图导航摸到xx网吧，这地方算是离学校最近的一处适合打游戏的地方，活动中心本就在学校南门附近，步行前往这里只需要十分钟左右。

一进门，我便见到了那天招新摊位上坐着的那个戴眼镜的学长。他坐在门口的一个位置上，在某个著名的游戏论坛上写着什么。

我见状忙上去招呼：“学长，你好，我是计算机系的陈聊，前几天在小广场填的入社申请。”

那学长扭头看了看我，又推了推眼镜：“哦，有印象。邓广源，算是这个社团的副社长吧。”

接着他指了指前面一排电脑：“前面这些都是我们社团的，第一排的十个人在组织社内moba游戏的比赛，第二排的三个人好像在组队玩《战争精英》，你要是有兴趣可以去看看。”

“谢谢学长。”我道了谢，抬眼望去，前面大约有二十几个人，看来都是这个“游戏电竞社”的成员了。

从刚才的介绍来看，这社团的管理似乎松散的很，没什么组会，也没什么统一的活动，反正就是大家到了网吧，然后各玩各的。兴趣爱好相同的人组个队，仅此而已。

不过这种方式也正对我的胃口，我早听说大学中很多社团里的干部正经把自己当个“干部”，大会小会一大堆不说，若是不小心叫了他的本名而不是“部长”、“社长”之类的职阶称谓，恐怕对方还要发飙。

不过令人遗憾的是，扫了一圈，前头的二三十个人多是玩当下热门游戏的，玩《书名》的一个也没有。

虽然别的游戏我也略知一二，不过我也不想勉强自己强行参与其中。我将邓广源隔壁的机子打开，借着等待开机的功夫，我瞥了瞥他的电脑。

却见他似乎是在游戏论坛上写着某个国外单机3a大作的游戏攻略，已经洋洋洒洒写了好几千字。他这样孤独地敲着键盘，与前面热火朝天进行游戏的社员们相比，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我攀谈到：“学长，我们社的社长是哪位呀？”

邓广源并没有抬头：“最近一段时间社长都不会来了，她挂了好几门课，周三晚上有重修要上。”

我：“……”

真不愧是游戏电竞社的社长，以自己的亲身经历告诫大家当网瘾少年的危害。

我打开登录界面，麻溜地登上自己的账号，进入游戏，却见邓广源歪过头来：“你这玩的是《书名》？”

我擦，内行啊，此时我的游戏画面中并没有任何地方显示游戏的名称，而他居然一眼看了出来！我有些激动：“学长，你也玩吗？”

“啊，没玩，就听说过，网游玩得少。”这回答让我不免有些失望，不过这倒奇怪了，他既然没玩过《书名》，又说“网游玩得少”，怎么看了一眼游戏界面就认出这是什么游戏了呢？

我自问玩过的游戏不少，但若是让我看一款从未玩过的游戏画面来辨认它是什么游戏，那么几乎是无法做到的。

不过这也没办法，谁叫这游戏现在没人玩了呢。我登录郭家护院的账号，前些日子，我和师姐把内功修到了第七重，获得了一个新的内功特效。为了配合这个特效，我必须要学习一个弓箭手的技能——顾此失彼。

而这个冷门技能的学习需要感悟触发，也就是在特定的环境下到达指定地点，达成指定条件，你的角色就会自动领悟该技能。

“你这是在干什么？”邓广源看我一遍对照网上的攻略，一遍操作自己的角色问道。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一个剑客，弓箭手的冷门技能不看攻略，我怎么知道该如何学？

“爬山，爬到山顶学技能。”我答道。

邓广源：“我听说一件事情，说是《书名》这个游戏开了八年，到现在为止，还有很多没被发现的技能和支线？”

我：“是这样的。”

邓广源：“这游戏更新很快？每个新版本都增加好多支线和新技能？”

“更新当然也会增加一些内容，但现在普遍认为即使是公测时候就有的内容，依然有很多东西未被探索和触发。”我注意到，他似乎把攻略写完了，此刻只是用浏览器随意翻翻网页，再就是瞟一瞟我这里“学长，你怎么光看我玩，自己不玩游戏啊。”

邓广源无奈地摊了摊手：“没东西玩了呀，又没什么新游戏，感兴趣的游戏都玩腻了。《书名》以前火的时候应该有不少人做过探索吧，怎么还会有遗漏？真不是官方和某些高玩串通好的炒作？”

面对这样的质疑，我无奈笑了笑：“这个真不是，不说别人，我自己在暑假里就挖到过新的东西。而且那东西十有八九是公测的时候就有了的。”

接着，我大致讲了一下去g市的遗址参观，而受到启发，在游戏里的对应位置展开发掘，最终得到“六龙回日箭”的事情。为了证明自己所言不虚，我打开物品栏，把那独一无二的箭矢展示给他看。

第三章 命里有时（2）

我：“学长，当时我想着以后如果能打职业，这东西也能当做绝无仅有的资源，就没写攻略。我们现在可以上网上查查，大概率是没有关于这个东西的信息的。”

邓广源：“还真有这种游戏？你再玩玩我看看。”

我见他来了兴趣，连忙热心安利起来：“我现在要去拿的这个技能叫‘顾此失彼’，触发条件是这座山上申时到子时会有一对鸟飞过，用弓箭在相隔5秒之内把这两个鸟射下来，就能获得这个技能感悟。”

邓广源：“这么残忍的吗？”

不一会，果见一对飞鸟飞过，我张弓搭箭，不出三箭，射落了第一只鸟，但第二只鸟，移动速度比较快，我这射艺又着实不精，没能在五秒之内将之射落。

邓广源：“我听说你好像还是个主播吧，你开直播间是播这个游戏的吗？怎么这都射不中？”

这人看上去懒得很，那天招新的时候似乎也对我爱搭不理，怎么背地里好像还简单地调查了一些我的情况？

我：“因为我没怎么用过弓箭。”

邓广源：“那你跑来学弓箭的技能做什么？”

听了这话，我立刻警惕起来——我之所以要学弓箭手的技能，完全是因为阴阳内功的缘故，若不是能和师姐配合起来交换武器，我又何必费力去学什么弓箭手的技能呢？他这话里话外，不仅对我直播的事情有所了解，而且言谈之中似乎有套我话的嫌疑。

就在我不知如何作答的时候，有人却恰好替我解了围。这山顶之上，此时又爬上来一个弓箭手。我和他对望片刻，心里却都很清楚彼此的来意，不免也要腹诽对方一番：怎么这个人也来学这个冷门技能。

他在原地定了五秒，我相信他在利用这五秒的时间查看我的装备和属性。五秒之后，他开了红。

这事很好理解，能射鸟的只有这个位置，飞鸟五分钟刷一波，我刚才的一波操作已经证明了这事成功率不高，一个水平普通的玩家免不了多试几次才能达成要求。

这样一来，竞争就激烈了。此人看我的装备属性似乎不怎么样，因而选择开红杀我，然后独享山顶射鸟的机会。

然而接下来我的举动，让他彻底傻了眼——我将身上的弓箭换下，换上熟悉的武器——剑。

在类似山顶这种狭窄的地方任何一个弓箭手都不会想和一个剑客遇上。更何况，用剑才代表我真正的实力，我几套连招过去他已经很清楚，我不仅在武器上占据优势，在操作上也是。

就算他的属性优于我，这时候开红来打，也完全没有机会。不多时，他便放弃了抵抗，双手离开键盘等死。

我这套操作，显然也让身边这位游戏社的副社长有些惊讶，因为就算是外行，也绝对看得出我刚才流畅的操作需要怎么样的手速和意识。

考虑到刚才被邓广源好好嘲讽了一番，而这个爬上山顶的弓箭手又是个欺软怕硬之辈，我此时有心炫耀，便并不急于击杀对方，而是把他逼到悬崖边，然后打字嘲讽道：“要我动手，还是你自己跳下去？”

这人倒也刚烈，二话不说竟真的跳了下去，把旁边的邓广源吓了一跳，他问道：“跳下去会怎么样？”

“会死，而且爬上来很费时间。”我答道。

飞鸟第二次来时，我并没有再浪费机会，很顺利地学习到了技能。随着技能感悟的动画剧情，以及附赠的技能演示和效果说明的播放，邓广源显然被这样的学习方式深深吸引了。

接着，他提出了一个让我有些惊疑不定的请求

“陈聊，我明天下午刚好没课，你可否把你的号借我玩一玩，我想看看能不能探索到前人没找到的支线或是剧情。”

“可是，你不会操作吧。”我有些怀疑他的动机，现在有实名认证，可以随时找回账号，同时我给比较重要的物品设置了物品锁，没有二级密码是无法对之进行交易和销毁等操作的。

所以我倒不是担心他对我的账号做些什么，而是担心他在打探我账号上的信息——而这个信息，毫无疑问就是阴阳内功了。

一个玩家的内功信息，只有自己可以看到。这个邓广源刚才的盘问，再联系幕后黑手无孔不入的手段，让我不得不怀疑此人背后是否有人操控。

而我这个全服唯二的内功，虽然目前还不知道它的来历，但从那个神秘号码提供的信息来看，必定事关重大，若是被幕后黑手知道了不定会惹出什么祸端。

他见我有些为难，转而道：“你若是信不过我，我可以把我staem的账号给你，里面买了不少游戏，应该还是有一定价值的。”

staem这个软件我知道，是国外的一个专门售卖游戏的第三方平台，另外还提供了游戏的评价功能，近些年在国内很火。这个平台凭借良好的用户体验和区别于盗版的配件优化一定程度上提高了国人的正版意识。

《条犬》、《撸猫信条》和《投篮条19》等热门游戏在这个平台上都有销售，这些大作的价格均在200元以上，若真的是一个拥有很多游戏和成就的老玩家账号确实价格不菲。

他话都说到这一步，我虽然怀疑，但也不好完全拒人于千里之外，便找借口道：“我自己倒没什么不方便，就是这个账号里面吧，有我和朋友的聊天记录，我问问她介不介意。”

说完，我便出了网吧门，给那个神秘号码发短信，要求他给我打个电话。类似的通话之前有进行过几次，在我们需要交换信息的时候。虽然对方不仅隐藏了号码，还使用了变声器显得十分没有诚意，不过近来我也没有发现他继续窥探我们隐私的迹象，因而合作暂且继续。

我将大致情况描述了一下，并询问这个阴阳内功的事情给别人知道是否合适。

谁知，对方的回复却比我豁达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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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命里有时（3）

没人玩的游戏一生一次的暑假第三章命里有时神秘号码：“对于我们来说，阴阳内功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而且，这事已经到了快可以公开的时候了，我打算这些天就找个时机来见你。”

我：“进展这么快？”

神秘号码：“本来我也没料到会进展这么快，说起来还是你的功劳。总之，过几天我会和你解释来龙去脉的，你要是想借就把号借他吧，不要紧。”

我：“真的不要紧？实在不行我可以借他大号敷衍一下。”

神秘号码：“他若真是幕后黑手的人，并且冲着阴阳内功来，以他们一贯谨慎的作风，绝不会问出‘你学弓箭手的技能干嘛’这种惹人怀疑的话的。而且你也说了，他会在明天下午上你的号，那么你若是愿意允许我临时监控一下你的账号，便可以得到他更多的信息。所以，退一万步讲，就算他是幕后黑手的人，此事也对我们有利无害。”

我：“行，那就按你说的办吧。”

经过一个诡异莫测的暑假，即使现在来到校园，我还是不得不处处提防着别人。其实仔细想想，这事怪不得我，毕竟我进学校的第一天就被爱占小便宜的学长骗走了手机卡，换谁不会对学校产生一个糟糕的第一印象呢？

我将“郭家护院”的账号密码告知邓广源，并本着一个安利者负责到底的心情说道：“你要是觉得这游戏好玩可以自己建个号嘛，现在都搞实名认证，到头来还是很多不方便的。”

邓广源：“所以啊，我先拿你的号试玩体验一下，如果好玩，我就自己建个号入坑。”他似乎知道我急于安利这款游戏，一副稳坐钓鱼台的样子。

尽管拿到了我的账号密码，他还是坚持把自己的staem账号给我作为抵押和交换。“你们这个游戏里既然有这么多元素，又有职业联赛，没有专门探索地图的人吗？”

我建议道：“有啊，不过我们一般把这种人叫技能开发师，比较著名的有个叫玄奇先生的，你可以看看他写的攻略贴。这个游戏的探索思路和主线剧情有一些关系，所以一般熟悉剧情的人探索起来会更有效率。”

邓广源：“行，我自己研究研究吧。”

当天回到宿舍，好奇之下，我登陆了邓广源的staem账号。接着他的那句“没游戏玩了，感兴趣的游戏都玩腻了”在我心中呈现出了非凡的意义。

我从未见过这样的staem账号，这个账号所拥有的游戏列表长到夸张，而且几乎包含了所有类型。这些游戏有的是大公司出品，有的是小作坊开发，除了都是单机游戏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共同特征——好玩。

用“好玩”这个词形容一类游戏似乎是一句废话，但在一个真正热爱游戏的玩家眼中，选出好玩的游戏可不是那么简单。这需要你对游戏的类型、评价、开发公司都有足够的了解才行。

鲁迅先生曾经说过：

“任何一个选本并不能反映选本里文章的好坏，而是选本编辑者自身品味的高低。”

而就这个账号的情况来看，邓广源是一个品味极高的资深玩家。不止如此，更为恐怖的是，在这一长串游戏列表中，所有的游戏都分明写着“探索完成度100%”。

这是个什么神仙？全成就通关？

我再一看他的游戏时间，则发现这个人更为惊人之处。一般而言要花100小时通关的游戏，他在这个上头的游戏时间却只有80小时。换句话说，他用比别人少很多的时间达成了游戏内的全部成就。

这是非常匪夷所思的事情，因为一般而言，要达成一款游戏的全成就，要比通关这款游戏多花费两到三倍的时间才行。

上个世纪一篇游戏研究者撰写的论文中曾经将所有玩家的需求分为四种：成就者、社交者、杀戮者和探索者。

比如喜欢打副本，开荒首杀，或者带领队伍取得某项成就的玩家一般而言就是成就者。

而喜欢在游戏中聊天，撩妹，积极参与工会活动的一般就是社交者。

杀戮者是指喜欢pvp及其他有竞技性质玩法的玩家。

至于探索者，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挖遍游戏里的每一个宝箱，达成所有成就。

如果说像我这样操作优秀，意识超前，在竞技场中名列前茅，下副本永远是团队大腿的玩家算是“杀戮者”这一维度上的高玩的话。那这个邓广源，毫无疑问就是“探索者”这一维度上的高玩。

类似《书名》这样的mmorpg网游，在设计时通常要满足所有这四种玩家的需求。这样看来，已经将单机游戏探索至尽头的邓广源显然被《书名》中几乎无穷无尽的探索元素给吸引了，这才提出了问我借号的请求。

想到这里，虽然他完全是个《书名》的新手，但我不禁对他的探索成果充满了期待。

事实果然没有令我失望，第二天傍晚，我接到了他的电话

“陈聊，我好像捣鼓出一个网上查不到的剧情。”

“什么剧情？”正在吃饭的我差点激动得喊出来，将同一张桌子上的其他三个舍友吓了一跳，有剧情就意味着有宝物甚至有新的技能秘籍。

“这个剧情刚触发一个开头，我担心我打不过，就停手了，开头出了个标题叫做‘王朝沙漏’。”

“你……你你……你说什么？王朝沙漏？”我已经站起来了，不小心成了食堂中唯一站着吃饭的靓仔。

王朝沙漏这个称号在《书名》的剧情中只属于一个人——玄奇先生。这个人是游戏中毫无疑问的天下第一，与这个人相关的剧情中会产出什么样的宝贝我相信是个人都会十分期待。

果听邓广源说道：“你不是给我推荐过一个id叫做‘玄奇先生’的技能开发师么？怎么游戏里也有这个人？官方为了纪念他做的彩蛋？”

我：“不不不，先有游戏剧情里的人物，那个技能开发师是根据这个人物的名字改的id。不说了，你晚上有空么？”

第三章 命里有时（4）

邓广源：“有的。”

考虑到玄奇先生的支线剧情不知道有什么强敌或是神秘莫测的挑战等待，也不清楚这个支线是不是触发一次如果失败就再也无法开启了，我们必须给予足够的尊重。我把能喊的强援全部喊来了。

当天晚上，我、谢流萤、邓广源网吧三连坐。当然，后者主要是玩自己新建小号的同时提供一些指导意见。

郑铭川已经回到学校，按说高三应该是学习最忙的时候，但那是对于普通人而言。已经拥有出国留学规划的郑铭川完全没必要和大家一起挤高考这座独木桥，所以我一喊，他就来了。

周震宇白天尚且摸鱼，晚上听说有这等好事，自然不会错过。

刘传浩近来找了份外卖员的工作，干得十分卖力。尽管我一再表示不用急着还钱，但他还是还了我400元，照这个进度看，再过两个礼拜他就可以将钱还清，而我也可以去换我的新电脑了。看来肯付出辛苦的行业，收入都不会太低。在我的提议下，当即决定休息一晚，一同来战。

五个人，恰好一支小队。

这里面除了擅长走脑子的周震宇，全都是高手。而周震宇的作用，经过暑假里的一系列事件，也无需多做说明了。

剑、弓箭、刀盾、飞刀、长棍

这样的组队配置，都是为了你天下第一高手玄奇先生的专属剧情而来。既然我们已经给足了先生您牌面，先生您就随便赏我们一两个技能便好。

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我并没有开启直播。同样为了安全起见，我并没有拉邓广源来到我们的聊天频道，因而他是听不到郑铭川的声音的。

开打之前，我大致介绍了一下邓广源发现这个剧情的过程：

郭家护院这个账号被我设置了默认上线点在自己的领地处，邓广源上线闲逛一段时间，却不小心看到了游戏里的玄奇先生。

同方问渠一样，玄奇先生作为剧情中的重要角色，在游戏里也有不止一个。除了戒备森严的皇宫大内中，在这秣阳城南也有一个。

在一段剧情里，皇帝曾经微服来到秣阳城南，住在他老爸以前为了泡妞建的别院中。而玄奇先生自然也就跟着皇帝来到这里。

与皇宫中的那个不同，这只玄奇先生是非常“平易近人”的，玩家只要到了别院门口，就能看到他。这个玄奇先生一开始的设计初衷是类似新手指引员一样的功能性npc。当一个新手玩家对游戏的玩法和其他设定感到迷茫时，就可以来这里请教无所不知的玄奇先生：

“这个游戏有哪些玩法？”

“什么是副本和密卷？”

“什么是技能和连招？”

“武器的使用和升级所增加的属性有什么关系？”

……

这时候玄奇先生就会代表游戏官方回答你的各种问题。

但这是早期mmorpg为了增加游戏沉浸感所做的设计，后来被大多数游戏所抛弃——原因很简单，哪有新手愿意在遇到问题时，特地像傻子一样跑到秣阳城南来问一个npc呢？这一点《书名》也不例外，现在的新手帮助功能已经内置在游戏的ui之中，使用起来十分方便。

不过这么一来，这里的玄奇先生的位置就显得有些尴尬了。除了偶尔来瞻仰“天下第一高手”风采的剧情党，这个npc几乎无人问津。

但游戏经验异常丰富的邓广源却察觉到了不对。这个npc很明显是旧时代的产物，但时至今日，你去问他，他还是会和当年一样为你提供各类帮助，与游戏ui中提供得一摸一样。

而现在看起来这个npc也不是什么任务的流程点或是发起点，随着版本的更迭，连别院中的皇上也早已不在，就他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别院门口。

皇上都跑了，他一个已经失去功能的功能性npc还站在这里做什么？

邓广源感到很奇怪，他仔细对比了现行ui中的新手帮助功能与玄奇先生对话中提供的新手帮助功能，终于给他发现一处异常。

在问题“什么是领地和私兵？”的二级子问题“如何购买领地？”中。这个npc玄奇先生的回答与ui中新手帮助的回答略有不同：

ui中的回答是“玩家可在三大主城的民部有田司进行购买。”

而玄奇先生的回答是“玩家可在秣阳城的户部有田司进行购买。”

这中间有两处不同，《书名》中的三大主城是指西北皇城、东南秣阳城和西南浔州城。事实上三大主城确实都可以购买领地，但玄奇先生偏偏只说了秣阳城。

另一点在于ui说是“民部”，玄奇先生却说是“户部”。邓广源是本校文学院的学生，历史水平出色。他知道所谓户部和民部实际上是一个东西，都是在古代管理户口和财政的部门。

一开始并没有户部，这个部门都叫民部，但唐朝时为了避太宗李世民的讳，才将之改叫“户部”。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连“观世音”都被改做“观音”了，帝王的意图，就算是神佛也得贯彻。

而《书名》的主线剧情是在架空的世界中进行的，自然没有什么李世民。游戏中的部门也都叫做“民部”。

邓广源觉得很奇怪，他查阅了一部分《书名》中有关玄奇先生的剧情，发现此人和历史上真实的唐朝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唐朝历史上很多重大事件包括什么李隆基夺位，马嵬驿兵变背后都是由他策划。

因而他实际上是一个活了几百岁的老妖怪，身上还有着长生不老的秘密。这样破坏平衡的奇葩角色难怪他会怀疑是个“彩蛋”。他在唐朝生活了这么长时间，这才一时口误说成了“户部”，但玄奇先生会犯这样容易暴露身份的低级错误么？

循着这条线索，邓广源来到秣阳城里的民部有田司，这里面所有办理业务的npc，头上挂的称号都是“民部有田司”，只有一个人混在其中，头上挂的是“户部有田司”。因为屋内的灯光比较昏暗，这个称号的字体又极细，不仔细看的话绝对难以察觉。

第三章 命里有时（5）

邓广源点开与此人的对话，接着按照买地的流程，界面会显示游戏的大地图，玩家可以在地图上选择需要购买领地的地点。

邓广源曾记得刚才看《书名》剧情的时候有讲到，唐朝历史上著名的“真如献宝”事件实际上也是玄奇先生策划的。这个事件是说一个叫做真如的尼姑在安宜县发现了一批宝藏，并将之献给了当时的皇帝，而皇帝恰好前几天睡觉做梦的时候梦到过这事，认为是所谓的“预知梦”，天降祥瑞，皇帝十分开心，便将当时的年号改做“宝应”。

因而他把领地的选址选在了历史上安宜县的位置，果然触发了特殊剧情。那个“户部有田司”的工作人员，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进行正常的买卖操作，而是把“郭家护院”领到了城里的一处密道，接着便出现了“王朝沙漏”四个大字，邓广源见密道里有怪，便不敢轻举妄动而是直接通知了我。

我将事情的经过大致说了一下，引起了大家的激烈反响。

上天入地：“卧槽，牛逼啊，这个邓广源，这都能给他玩出来，而且才玩了一天。自愧不如，溜了溜了。”

李探花：“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可不能浪费了。”

三寸阳光：“陈哥这个人就是靠谱，有好事都想着我们。”

说不定是师姐：“得了吧，他就是担心自己打不过而已。”

我清了清嗓子：“咳咳，总之如果出了带有武器向性的东西就按武器拿，如果是通用的，那就大家roll点。如果出了非绑定，且大家都用不上的东西，就卖了换钱给邓广源。你们看如何？”

“合情合理。”这话倒不是聊天频道里说的，而是旁边的邓广源说的。

我：“开打之前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现在我们五个人处于组队状态，你们也都能看到这个东西的信息，这是个事件，不是密卷。密卷可以反复刷，事件失败一次可就没了。大家务必谨慎。”

我们五人互相配合，三寸阳光顶盾走先，我和上天入地在左右侧翼护卫，师姐和李探花两个远程居后。

李探花和三寸阳光的装备属性都非常优秀，我们五人清理几个小怪轻轻松松，几乎没有掉血。然而随着密道的深入，我们所有人都开始意识到了这个事件的难度。

原因无他，在密道里走了大约30米，便出现一阵黑烟，我们所有人在黑烟中行进身上便都多了一个叫做“重伤”的debuff。这个“重伤”的效果是使得目标无法被治疗，包括吃药、技能等等。

也就是说，即使我们脱战了，只要是还在这黑雾之中，就绝对无法回血。更糟糕的是，自从进了这个黑雾，我们每个人的血量都在缓慢下降，大约每分钟百分之一的样子。

上天入地率先察觉不对：“跑起来，跑起来，抓紧时间，我们在这站个几分钟就白亏血量，后面不知道还有什么坑爹的事情等着我们呢。”

一路上都是小怪，这些小怪设计的颇有些类似“僵尸”的风味。让人不得不怀疑我们此刻在挖一座古墓。

秣阳城地下居然还有古墓？这倒稀奇。

走了大约15分钟，我们每个人都被强制下了百分之十五的血量，这是操作所无法弥补的。恰在这时，前方出现了岔路。考虑到一来一回这“黑雾”附加的试错成本，我们只好兵分两路。

我和师姐走左边，其余三人走右边。毕竟，我们两个的内功可以互相配合，关键时刻还可以交换武器。

左侧前行不一会，便出现了一个精英怪，这个怪物攻击范围很广，狭窄的通道中几乎没有闪躲空间。我和师姐的装备属性又比较一般，硬顶的话就算能打过，也必定损失惨重，难以应付后面的挑战。

不过此时我和师姐的内功已经升到了第七重，学到了一个新的内功效果：

“当阴在附近10米以内时，两人中受攻击的那方下一个接续完成的九键及以上的技能对任意攻击其的目标固定造成相当于百分之二十最大血量的伤害。该特效每3分钟触发一次。”

这个内功效果说明很长，我和师姐也是研究了半天才搞清楚它在说什么。这套阴阳内功的第一个特效被我们开发出可以采用将武器扔在地上进行交换的手法来接续对方的技能。

即是说我打出某个技能的前几个动作，把剑扔在地上，师姐快速将地上的剑捡起，打出后面几个动作，便能接上我的技能效果，反之同理。

这个在第七重获得的特效显然是立足于前一个特效的衍生，也就是如果我和师姐如按照内功的要求花里胡哨地操作一番。谁如果当时正在被打，这个人又正好接了另一个人的技能，那么这个技能将对目标固定造成百分之二十的伤害。

其实关于这套阴阳内功的第一重特效，我和师姐试过不少次，但除了那会在东海密卷，面对有打断别人连招的怪物，效果着实一般般。原因不难理解，我是一个剑客，用剑客的属性放弓箭手的技能，伤害实在不怎么样。

同理，师姐拿剑放我的技能伤害同样感人。何况我们对彼此的武器熟练度并没有很高，打起来只能突出一个帅字，效果实在一般。

不过现在有了第七重的这个特效，虽然只能三分钟触发一次，但伤害似乎有所保证。面对这个皮糙肉厚的精英怪，二十的固定百分比伤害显然非常可观。

我和师姐的默契自是不必多说，这种情况下她几乎想都没想就开始了技能“鹊踏枝”的连招，这个技能伤害一般，却是一个九键技能，且它命中时可以给释放者增加额外的敏捷。

师姐知道我现在苦于力量高，敏捷低，开打之前每每用可以增加敏捷的“凌风剑法”起手，因而她将这个技能的后半段过度给我，以起到和凌风类似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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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命里有时（6）

没人玩的游戏一生一次的暑假第三章命里有时与此同时，我也使用“归元剑”起手，这个技能可以暂时增加内息，而内息是弓箭手的主属性。反正我们两个交换武器后打得伤害很一般，既然如此，不如刷一刷属性来的实在。

无需多言，我们抓住时机，交换武器。因为我是近战，她是远程，开怪的时候自然而然也是我拉住的仇恨。更何况，这种情况下，将对方冻伤放风筝没有太大意义，需要利用我的灼烧尽快击杀才是王道。

这就看出来了这个第七重特效的另一个好处——恰好和第四重时获得的造成百分二十伤害触发“灼伤”、“冻伤”效果能够配合。否则像这样一个精英怪，我的装备再好上一倍，并且用上天元十九剑，才能一次性打够其最大血量百分之二十的伤害。

我顺利连出鹊踏枝，这个精英怪的血量则瞬间掉了百分之二十，场面十分壮观。与此同时，触发了灼伤效果。那头师姐也将技能连完，我们又把武器交换回来，继续输出。与料想的一样，在内功效果的加持下，这套配合的伤害十分可观。

不过从结果来看，因为装备跟不上以及黑雾的影响，我和师姐这时候大约只剩下百分之六十和百分之七十的血量。

我们摸了怪物掉落的宝箱后继续前进。

“怎么样？掉了什么？”上天入地问道，从刚才的聊天频道的动静来看他们那边几乎也在同一时间遇到了精英怪，不过因为李探花和三寸阳光的装备比较好，同时多一个人的缘故，比我们这里更早一些结束了战斗。

我：“还不错，掉了好几个顶级的铸造材料。你们呢？”

上天入地：“差不多。”

所谓顶级铸造材料，是比之前说到的“大木头”、“大铁”这样万年难得一见的珍惜材料差一些的材料，不过即使拥有了“大木头”或者“大铁”，在铸造装备时也还是需要这些“顶级铸造材料”作为配料。同时，之后对武器进行强化也离不开这东西。

因而这是一个拥有极高价值，同时你永远也不会嫌它多的东西。

我们两拨人又各自走了大约三分钟，便在前方的主通道汇合了，同时，通道逐渐加宽，来到一处开阔所在。这里的中央放着一具棺材，看来十有八九是一座墓室。

而此时我们五个人心里都很清楚——要打boss了。

果不其然，一段剧情动画之后，棺材里出来一个人。是的，从外形来看，更像是人，而不是粽子。

这人一身月白道袍，道袍背后有太极双鱼图案，手执长剑。我将光标移动到这个红名boss怪身上，分明看到了这个怪物的名字——“玄奇先生”。

三寸阳光：“这……这是什么情况？”

李探花：“不要慌，名字叫这个，未必是同一个人，并不是完全没机会打赢。”

对任何一个书中人来说，当你看到要交战的对象挂着这四个字，难免未战先怯。

我：“这个怪的长相好像很符合背景剧情对玄奇先生在武周神龙年间外貌的描述。不管这个怪是他的幻象还是别的什么东西，总之设计初衷不可能让玩家打不过，我们一齐上，他少了几百年功力，未必是我们的对手。”

虽然玩游戏玩了那么久，但从小对武侠文化感兴趣的我其实对“副本”这个东西不大满意。试想，在一般中，面对大魔王，主角就算实力不济，也常常会单打独斗，甚至可以以弱胜强。

而像打副本这样类似“这个大魔头，不用和他讲什么江湖道义，大家并肩子上。”的操作，是酱油们才会干的事情。

我曾经浅尝辄止地玩过另一款著名武侠题材的mmorpg，那里面有个25人团队本的boss，在玩家与他对战的时候，他会公然嘲讽玩家“蝼蚁怎么可能咬死狮王？”

boss这样一嘲讽，你好像还真没办法反驳，因为你25个人打人家一个人不说，稍一不注意还会被团灭。而且根据游戏里的剧情，就算我们最后竭尽全力打赢了boss，也只是说boss有些腻歪，不想陪我们玩了，最后全身而退。

当时玩到这里，我心态直接崩了。这算是哪门子的剧情，太不把玩家当人了。

所以啊，这打副本，尤其是25人团队本，任你操作再好，也不可能单挑boss，更没什么当主角的感觉，甚至可能是“蝼蚁”。基于这样的心理，我才毫不犹疑地投入pvp的怀抱。

到了这里，你玄奇先生天下第一又怎么样？谁玩游戏不是为了当故事的主角呢？我郭家护院虽然战斗力一般，但好歹也在剧情里和各位大佬谈笑风生，并被官方钦定为“改变天下格局”的人物。而且这样的大人物一次来五个，还怕你不成？

师姐开怪，邓铭川和我轮流吸收伤害。我们五个人的配合虽然说不上很默契，但这个boss的强度似乎也一般，十五分钟后，我们顺利打掉了他一半的血量。

不料，这个玄奇先生在血量低过百分之五十后，突然开了一个剑阵。boss本体居中，其余的八卦方位上，均有一个幻影不停释放剑气进行输出。一时间攻得我们颇为狼狈，但最糟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上天入地闪避不及，中了三四道剑气，我们其他几人尚未来得及救援，他就躺了。这下可好，直接少了一个人。

躺尸的那个人在频道里解释道：“我看出来了，这个剑气要顺时针走位躲，我就是反应跟不上。”

说实话，刚才我也就忙着躲技能，并没有注意到顺时针走位躲似乎来得更有效率，甚至还能抓住间隙砍他两剑。其他三个人似乎也是如此，经他这么一提醒，好像才发现了这个诀窍。

师姐：“我看出来了，有的人啊，躺着比站着作用大。”

我们四个操作本就优秀，掌握了这个诀窍，很容易地撑过剑阵，将之血量压到百分之二十。到了这个阶段，玄奇先生倒是没再祭出什么暴力的杀招，但是更恶心的事情发生了，任凭我们怎么打，这货好像都不疼了？

第三章 命里有时（7）

没人玩的游戏一生一次的暑假第三章命里有时这反而令我焦躁起来，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我们四个人虽然已经尽量做到平摊怪物的伤害，但受到黑雾的影响，此刻的血量都已经不足百分之十五。换句话说，即使这个boss什么都不干，只要凭借最后这个阶段皮糙肉厚的特性，撑过十五分钟，我们也是稳输的局面。

就在我们找不到破局面手段的时候，“躺尸指挥官”又发话了：“你们发现没有，这个boss是固定减伤，用高伤害的技能打他就行。”

所谓固定减伤，就是对于受到的每一次伤害，固定减少一个数额。比如我用一个能造成300伤害的技能攻击目标，对方固定减伤200，那么最终就能造成100点伤害，减伤66%。但如果我用3000点伤害的技能攻击他，就能造成2800点伤害，减伤66%。

同样的时间，打出多个低伤害的小技能，可能会被削减四五次200的伤害，但连出一个高伤害技能，只会被削减一次200的伤害。很明显，在这种情况下，使用高伤害技能输出更有效率。

按说我们四个都是老手，上天入地说的这些，我们只要打上一段时间应该也能发现。但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如此大的压力下明锐地察觉到这一点，似乎只有他可以做到。

战术方向一旦确定，我们四个不再犹疑，虽然嘴上不说，但都在不约而同地做同一件事情——利用各种技能给自己刷增益buff。把自己的属性短暂地提升上去，才能使高伤害技能来得更“高”。

我见大家buff刷的差不多了，便率先开始了天元十九剑的连招。师姐也开始连弓箭的高伤害技能，一边的三寸阳光更是把盾牌都扔了，直接拿刀砍，以增加连招速度。

很快，三个高伤害技能，打了出去，boss似乎有些吃不住，血量掉的很快，现在只剩下不到百分之十，而我们四人的血量却也只剩百分之五左右，高伤害技能都是有较长的cd的，我们绝对拖不到下一次cd转好，成败在此一举！

就在这时，我指挥道：“时间差不多了，你俩拉一下boss面向，我去吃他一剑。”

这就是和老玩家沟通的好处之一，队伍里除了我还有三个活人，我却不需要解释“你俩”是哪两个人。

师姐和三寸阳光移动好位置，将boss的面向调整到一个微妙的位置上，而我，冲上前去，故意不闪躲，硬吃玄奇一剑。我们这些操作当然都是有目的的，可惜主角似乎不太领情。

李探花：“你们搞得这么复杂，这操作也太简单了，只要有手的人就能射中的吧。”

师姐和三寸阳光拉好boss的面向，我用肉身把玄奇先生可能用来格挡的剑吸引开，这时候，他中门大开，剩下的就是临门一脚了——例不虚发。

飞刀准确地命中boss的咽喉，李探花的属性本就是我们几个人中最高的，boss百分之十的血量瞬间消失。而随着boss的阵亡，黑雾尽数消散，吃了boss一剑的我也只剩一个血皮，险些步上天入地的后尘。

虽然李探花说这个操作“有手就行”，但若是真的手上一抖，没有命中的话，我肯定不过多久就会死，大家的高伤害技能也都交了，后果不堪设想。

“捡宝箱了捡宝箱了。”三寸阳光显得很兴奋，似乎这个宝箱比他家的保险柜来得贵重。

李探花：“我一向脸黑，谁手气好谁去摸？”

我：“我不去，今天运势不佳，来之前刚帮舍友的手游抽了发十连，他差点杀了我。”

上天入地：“boss是你们打的，我全程躺尸，没资格摸。”他此时已经脱战原地复活，完全可以摸宝箱。

三寸阳光：“那要不女士优先，谢姐姐你去摸？”

师姐：“我不去，我对玄奇先生这人一向没什么好感。”

这借口就显得有些离谱了。

怪得很，刚才大家打怪的时候分工明确，配合默契，一个个勇往直前，到了最开心的摸箱子环节，反倒没人愿意来了。这也难怪，大家千辛万苦才通关了这个事件，万一摸一个不太好的东西岂不是要背最大的锅？

邓广源这时却道：“我来试试？”

看到有人顶雷，那是最好不过，何况是他发现的这个事件，若是没出什么好东西，大家也绝对没法说什么。

我忙把鼠标让出来，并且在聊天频道声明道：“是邓广源来摸啊，新人手气好。”

他侧过身子操作我的角色来到宝箱前，点击了打开。我相信这一刻，我们五个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玄奇先生的宝藏——那会是个什么东西？

答案很快揭晓，宝箱里只有一个物品：

“秘籍临山高歌枪”

一时之间，聊天频道死一般的寂静。

邓广源看我和师姐的表情逐渐凝固，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不好意思啊，这开的东西看起来不大好，你们没人是用枪的吧。”

我僵硬地摇了摇头，并没有答话。

邓广源：“这是个秘籍，多少应该能卖点钱，大不了之前的约定不算，钱你们分了就是。”

我又摇了摇头，还是没有答话。

邓广源：“陈聊，到底怎么回事啊？这东西这么差？”

我还是摇了摇头。

并非是我故意装逼，而是此刻的震惊根本难以用言语表达出来。

“临风高歌枪”，天哥的绝学，《书名》职业联赛中最大的秘密之一。六年前由时任凤凰石战队技能开发师的玄奇先生找到，初登赛场，便技惊四座。当时的联赛媒体甚至用上了温瑞安先生的话来形容——惊艳一枪。

有些天哥的黑粉甚至说：“孔天没什么厉害的，都是抱玄奇先生的大腿，你看看他若是没有临风高歌枪，还能拿几个冠军？”

当然，黑子们的这些话很没有道理，这个技能对团队配合和个人操作的要求都很高，只有像天哥这样操作和指挥能力兼备的选手，才能将这个技能发挥出逆天的威力。天哥退役后，凤凰石战队的新选手依然拥有这个技能，却总也打不出天哥当年爆炸般的效果，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不过即使如此，很多战队就算是挤破头也想要弄到这个技能，各队的技能开发师也都绞尽脑汁，可惜始终未能如愿。因而这个技能成了六年来凤凰石战队重要的战术壁垒，也成了《书名》赛场上最重要的秘密之一。

这个技能我们五个人虽然都用不了，但作为关注过联赛的人，对这个技能的大名却都如雷贯耳，此时的震惊更是难以言表。

不过今天，这个秘密被解开了，被一个刚玩一天的玩家解开了，凤凰石战队的这个重要的战术壁垒不再存在。

听我解释完来龙去脉，邓广源脸上的神情却由兴奋转为失落：“你是说，那个叫做玄奇先生的技能开发师在六年前就发现了这个技能？”

我没太理解他在失落些什么，还是兴奋道：“是啊，你发现了这个传奇人物发现过的东西。再没有第三个人想到过这一点了。”

我一想到上一次打这个boss的人大概还是多年前的天哥和他的队友，就忍不住激动万分。

然而邓广源的兴致似乎还是不高：“这样吗？可惜。”

我按照约定，把这个秘籍给他卖钱，他却摆了摆手道：“没事，你先替我收着吧，奇货可居。”

我：“你是看好这个技能有战队收吗？现在正好是季后赛的关键时刻，若是他们真的想收，现在的价格应该最高，这个游戏可是快凉了，现在不卖以后可能卖不出价了。”

邓广源：“不，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我说的奇货可居并不是指这本秘籍。”

我：“那是什么？”

邓广源笑了笑：“这款游戏。”

……

我们五人各自道别，大家都表示虽然没拿到东西，但能见证这样一个事件确实已经很难得，更何况，我们也不是颗粒无收，好歹拿到几个顶级铸造材料嘛。

我们这网吧里的三个人自然也下机回宿舍，邓广源临走前从吧台买了一罐啤酒。我和谢流萤并排走在后面，他却趁着深夜无人一个人摇摇晃晃地走在最前面，这个看去慵懒的人，似乎有自己独特的生活节奏。

他一边喝酒一边犯起了文青病，嘴里念念有词：

“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颢题诗在上头。”

第四章 注定（1）

没人玩的游戏一生一次的暑假第四章注定时近国庆，我利用下午没课的机会，拉上胖子去往本地电脑城，更新设备。不换台新电脑如何更顺畅地进行游戏？又如何发挥出我的实力呢？

今天书童忙着玩游戏，大肠去了图书馆，只有胖子这个人因为贪嘴，在我“请你吃饭”的蛊惑下，才肯出来陪我逛逛。

我们坐了将近两个小时地铁，才从位于郊区的学校来到市中心附近的电脑城。这里也恰好是两个月前我陪云天来“相亲”的地方。

胖子对电脑配置漠不关心，在我与店家攀谈的时候，自被附近做宣传活动的coser吸引走了。

店员小姐姐：“先生，您想要什么价位的笔记本呢？是工作还是游戏？”

男人买东西，从来都是直奔主题，我去实体店买不过是图个安心，毕竟“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售后能有所保证，实际上我早就想好买哪一款了。

我指了指她身后的货架：“拿那个就行。”

店员：“一看您就是内行，这款电脑刚好有个套餐，只要加500元，就可以配送一套游戏专用键鼠。”

呵，套餐，你当我傻啊？这种套餐就像某著名洋快餐的套餐一样，名义上好像是优惠了你多少多少钱，实际上薯条可乐根本不值那价。换句话，那些洋快餐的套餐赚的就是薯条可乐的钱，而不是汉堡鸡块的钱。像我这样每次去都单点的客人，是最不讨人喜欢的。

同理，这种配送键盘鼠标的电脑套餐，附送的那些花里胡哨的杂牌“电竞鼠标”、“机械键盘”也压根不值这个价。对于卖家来说，电脑钱没准赚得还没鼠标键盘来的多。

我连连摆手，表示对这个套餐没有兴趣。

然而猪队友还是出现了，胖子不知何时来到了我身后：“聊神，你这技术用笔记本自带的鼠标太委屈了，买个专业点的鼠标，才符合你的身份啊。”

我不给店员见缝插针的机会：“你自己也看到了，我只能用笔记本的那种对称鼠标，我打游戏一会儿用左手，一会儿用右手。专业的鼠标都是贴合左手或者右手设计的，我用不来。”

胖子笑了笑：“那你买两个就是了，反正不差钱。”

我忽然想到了什么，那是如同某个万年小学生突然被白光贯脑一般的灵光乍现：

……

小冷：“首先，你必须要用左手。这个不用我说吧，你左手有超过3000分的实力，右手只有2800，对付灯火未央你要是还敢用右手，那就是找锤。”

玄奇先生：“战队？我的合约已经到期，并没有把所有的发现都交给他们的义务。而且我觉得你这人挺有意思，操作意识也都配得上这本秘籍，因此就送给你咯。”

这个叫剑留双的技能，并不造成任何的伤害和控制效果，他的效果只有一个——换手，而且不单纯是将武器换手，而是将玩家的惯用手和非惯用手交换。

因为我没办法在鼠标还在右侧的情况下用左手来进行操作，而使用右手的话则会遇到和其他玩家一样的问题——右手无法很好地适应角色左惯用手的使用。鼠标在左侧也是同理。

灯火未央：“加入其他战队，在这个游戏彻底凉掉之前，来——抢——我——的——王——座。”

……

胖子见我突然楞在原地，显然也被吓了一跳：“聊神，你要是觉得花这钱冤枉，哥们送你一个，穷啥不能穷游戏，是不是？”

我骤然将双手搭上他的肩膀，盯着他说道：“胖子，这下你牛逼了。中午哥们请你吃顿好的，待遇升级。”

然而胖子却一辆懵逼：“啊？”

我不再犹豫，对店员喊道：“怎么样？你这有左手鼠标卖吗？”

“有，当然有！”

这家店里，现在有三个人的心情非常好，店员又多做成一笔生意，胖子中午获得了加餐，而我则终于看到解决换手问题的曙光，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三赢吧。

然而这时，我却悄悄叹了口气：如果我现在还有打职业的机会，凭我刚才的想法甚至可能给联赛的打法带来一些变革吧。

国庆的前一天。

上完最后一节课，我正在奶茶店里呆坐。盘算着国庆的计划，是回家看看爸妈？还是宅七天打游戏？或者尝试约谢流萤出来，以“本地向导”的身份带她到一些冷门景点逛逛？

不料五分钟后，我的计划将被全部打乱。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自顾自地坐在我对面，颇有兴趣的看着我。这人看去三十来岁，虽说夏日已经渐渐过去，但依旧还是残留了一些暑气。即便如此，这人还是一套周正的西装，甚至打了领带，头发和胡须都能看得出经过细致的保养。

因而，此人虽然已经有些中年人的小肚子，不过倒是依旧显得风度翩翩。

他试探性地问道：“陈聊？”

看来是冲着我来的

“对，请问您是。”

大学里的年龄构成很单一，学生多是二十左右的年纪，现在时近国庆长假，有家长出现在学校里也不奇怪。但这个年龄阶段的家长大概是五十岁左右，无论怎么看，眼前的这个人，作为学生“太老”，作为家长又“太小”。

不知是不是学校里的老师教工，或是某个人的哥哥之类。

他从西装的内侧口袋掏出一张名片递给我，并没有说多余的话。

名片赫然写着：

王经略

正文网络科技有限公司

《书名》制作人

“《书名》，制作人？”我抬头看了看眼前这个男子，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名片。好在现在奶茶店人很多，没人会在意我表情的异常。

与很多游戏的制作人如同吉祥物一般上蹿下跳不同，《书名》的官方从来没有宣传过什么“制作人”，所以我也没太关注过这个游戏的制作人是谁。

其实在我心目中，一流的制作者应该通过作品和受众进行交流，而不是每天一条微博靠卖自己的人设维生，对游戏发展的大方向却毫无见地。

想到这里，我打开游戏的掌上客户端，在制作组一栏的第一行分明看到“制作人：王经略”

第四章 注定（2）

没人玩的游戏一生一次的暑假第四章注定见到我的表情，对面这个自称《书名》制作人的人笑了笑：“喝奶茶容易长胖，我车就停在学校外面，我们借一步说话。”

见我不答话，他朝身后打了个响指，然后道：“我知道让人轻易地相信一个陌生人很难，更别提上他的车了。所以，我特地请了一个介绍人来，以证明自己的身份。”

他身后，一个年轻的戴墨镜男子走到我们这里坐在了中年男子的身边，我的对面。带着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容看着我。

三秒钟之后，我相信了这个中年男子就是游戏制作人王经略。

很多超级英雄作品里的设定很值得人吐槽，主角只要带个眼镜，或是遮住颧骨，那么即使连最亲密的人，也认不出这个拯救世界的大英雄就是自己朝夕相对的人。

而在现实中，却全然没有这样的事情。在这么近的距离，只花了三秒钟，我就从这人的身材、神态、笑容、手以及手上戴着的运动手环确定了对方的身份，即使他带着墨镜。

我又用了五秒，尽量控制住颤抖的手，从刚才上课随身带着的包里掏出笔记本和笔，请求道：“能不能请您帮我签个名？”

那墨镜男子也很大方，笔走龙蛇地在本子上写下：

“张光月”

暑假已经结束了，但很明显，梦幻之旅还没有。

现在的我，坐在一辆从未坐过的豪车的后座之上，《书名》刚退役的传奇选手月神坐在前座的副驾驶上，《书名》制作人在给我当司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现在心目中的疑惑并不比被绑架的人来的少，车开了十分钟，我终于还是憋不住问道。

张光月：“他开车不说话，详情等到了地方再说吧。”

我：“哦，好。”

月神都发话了，我还能说什么呢？

车又开了约二十分钟，我们找到一家略微靠近市区的咖啡馆。

门口的侍者似乎认识王经略，都招呼道：“王总。”也不需他多说，直接把我们三人引到二楼的一个小包间。

王经略：“这家咖啡店是我们公司的产业，说起话来方便些。”

一个做游戏的公司，居然还搞副业开咖啡店，真是令人想象不到。

王经略：“这没什么奇怪的，还有职业选手要开火锅店呢。”说完，他瞥了张光月一眼。

他的答话吓了我一跳，让我怀疑自己是不是把自己脑海中的想法宣之于口了。怎么这个男人竟好像有读心术一般的能力？

待到在包厢里坐定，有侍者前来点单，我要了杯拿铁，张光月要了杯摩卡，王经略却什么都没要，想来侍者是知道他的习惯。

不多时，三杯咖啡上桌，我注意到王经略要的是一杯冰美式，我不禁怀疑这种不加奶不加糖的纯咖啡真的有人喝得下去么？

王经略搓了搓手，然后开腔道：“我想一想，从哪里开始说起呢？嗯，就从阴阳内功吧。”

王经略：“不过有一点需要先明确，我就是那个给你发匿名短信的人，而且早就承诺过会和你当面谈一谈，我还是说话算话的吧？”

我点了点头，他是那个使用匿名号码的人，也就是周震宇口中一直关注我的“大人物”。其实这事在车上我已经猜到了七八分。

能调动月神、天哥、玄奇先生这样联赛里顶尖的人物，又有逆天的网络技术，还能操纵游戏里的组队匹配系统。想来想去，只有这个制作人同时具备这些条件了。

他此刻自澄身份，不过是使得心中的一块大石头落地了而已，并没有令我非常惊讶。

王经略继续解释道：“也许你可能从蛛丝马迹中发现了，内功修行材料“阴”和“阳”以及触发它们的剧情是一个类似彩蛋的东西，事实上，这也确实是一个彩蛋。”

我：“那制作这个彩蛋的初衷是什么呢？不怕玩家抱怨游戏不公平吗？”

王经略：“这内功你也用了一段时间了，你有觉得它强到逆天吗？”

我：“这倒没有。”反过来说，若是没有谢流萤的配合，这个内功甚至还比普通的内功要弱上这么一些，最大的优势倒是在于修炼时间减半。

王经略：“不过，你说的对，玩家不会管你强不强，我们在乎的只是这样独一无二的东西，为什么自己拿不到？”

我注意到作为游戏制作人的王经略在形容“玩家”这个群体时用得并非是“你们”或者“他们”，而是“我们”。

王经略：“很不好意思地说，这个彩蛋，其实是在《书名》最火的时候，我悄悄给自己做的。”

我：“啊？”

实锤了，《书名》制作人偷偷给自己在游戏里开后门，太无耻了！

王经略：“当时我有一个未婚妻，她不大喜欢玩游戏，对我的事业也什么兴趣。但我却是真正热爱这个行业，为了拉她入坑，我偷偷制作了这个阴阳内功藏在游戏里，打算圣诞节的时候给她一个惊喜。”

听到这里，我不禁露出了一些复杂的笑容。从之前的交流来看，这个王经略不仅网络技术过人，智商也高。但不曾想却也是个不折不扣的直男，一个对游戏不感兴趣的人，你做个“双修内功”就能让她回心转意了？

还是谢流萤说得好，爱玩游戏的就去找个爱玩游戏的在一起，不爱玩游戏的就找个不爱玩游戏的在一起。谁也不碍着谁，还平白少了很多矛盾。

王经略：“然而没等到圣诞节，就出了重大变故。当年的游戏市场调研报告在接近年底的时候出炉了。对，就是林寻掌掴粉丝那一年。其实这个事件在秋天就已经发生了，但当时的我也没想到会对游戏的盈收产生如此巨大的影响。直到后来我才明白，游戏人气和收益的下降，那起事件只是导火索，并非主因。”

王经略：“之前我一门心思地制作游戏，对市场运营这块不是太了解，后来才意识到这幕后有人操纵。游戏的年报这么不好看，我作为制作人当然要负全责，紧急召开了董事会之后，我被赶出了公司。”

第四章 注定（3）

没人玩的游戏一生一次的暑假第四章注定我：“哦……，这就难怪了，我感觉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书名》的制作和运营水平每况愈下。”

王经略叹了口气：“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我失去了这份收入不菲的工作，兴趣爱好相左的未婚妻也‘顺理成章’地离开了我。那段时间，我的精神状态很差，也渐渐地把阴阳内功这回事给忘了。直到今年七月份……”

我：“直到谢流萤和我无意间，让这套内功重见天日？”

王经略：“对，你们得到内功的同时，gm几乎第一时间就知道了，但制作这个内功时我给这部分内容加了最高等级的加密权限。而我离开公司之后，心灰意冷，并没有把这个权限给到任何一个人。而当时上位制作人的这帮废物，当然也没本事破解。”

说到“废物”这两个字时，语气一直平平淡淡的他，却带着一些愤恨。这也难怪，自己精雕细琢的作品，却在这些急功近利却又对游戏一窍不通的后来人手中给糟蹋了。

王经略：“官方没办法查封你的账号，因为一旦拥有了这套内功，你们的账号的权限也相应升级。他们只好电话通知你们，希望你们能够保密。”

看来当年的王经略还真是个情痴，为了避免开后门被要求封号，居然做了这样坑爹的设定。

王经略：“与此同时，他们查到了你的直播录像，发现你在之前其实已经在直播的时候泄露了阴阳内功的事情。不过好在你那时候人气不高，没什么人注意到这一点。他们害怕玩家抱怨，引起舆情攻击，只好重新吸纳我进入制作组，希望我能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我苦笑道：“这可怨不得我，那时候官方可没通知我要保密。”在得到阴阳内功的第二天，当时在直播间里的观众应该都目睹了‘修炼失败’这四个大字。为了解释这一现象，我当时也把拿到内功的过程和盘托出，可惜这回事并不能复制。

王经略：“不过，也多亏了你们发现这套内功，我有了和他们谈判的价码。几年前的我是一个一心只想着做游戏的人，但经历了这些，我知道商场如战场，想要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就决不能对任何人心慈手软。”

事实的确如此，整个《书名》制作组，没有人任何人能破解他留下来的封装包，也没有任何人能解决阴阳内功这套可能引起玩家不满的“bug”。而这，就是王经略独一无二的技术给他带来的优势。

因此，只要官方和董事会还想靠这个游戏赚钱，还想维护游戏环境的稳定，就必须放下身段，来和他谈条件。

王经略：“随着我在制作组内地位一步步地巩固，董事会即使再蠢也意识到我的能力与之前那帮连‘旧账号实名认证’都搞不定的人不可同日而语。于是，他们让我开始主导策划新一期的活动。”

我：“就是中元节的那期？”作为老玩家，我能明显地感受到中元节的活动“鬼影重重”与联赛开赛前那例行公事般的“魔族入侵”相比要优秀太多。

王经略：“对，那期活动成功地吸引了不少玩家的回流，也正是通过那次活动，我成功地拿回了游戏制作人的位置。”

是啊，就算董事会再不喜欢这个人，但是，谁和钱有仇呢？

王经略：“不过，我们的对手不会轻易放弃，你也看到了，那天的充值活动，一个小的bug被他抓住机会雇佣水军带了一大波节奏，使得我们之前的努力几乎前功尽弃。那时我就说，会有和你见面的一天，但是时机还无法确定。”

我：“你到底凭什么判断可以来见我的呢？”

王经略：“凭这个”，他又掏出一张名片，上面写着他现在的另一个身份——正文网络科技有限公司ceo。

我：“难怪刚才那些人叫你王总。”

按说上次那批水军带了一波大节奏游戏应该挺伤的，能保住制作人的位置对他来说应该已经不容易了，怎么能这么快又当上ceo？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解释道：“我能荣升ceo自然是因为游戏的情况又好转了，而这都是你们俩的功劳？”

“和我能有什么关系？”

若是和月神有关，我倒还可以理解，我只是个无足轻重的普通玩家，哪有本事改变游戏的热度？

他掏出手机，向我展示了一张曲线图“这是《书名》今年以来某著名搜索引擎上的搜索热度，你可以看到，从年初开始，就在持续走低。只有联赛开赛的那天和中元节活动的时候有短暂的回升。”

我：“是挺惨的……”

王经略：“惨的可不止是今年，前两年的趋势和今年差不多。”

说着，他又将图形右侧滑动了一下：“但是你看这里，有一个显著的提升，更难能可贵的是这次提升的热度保持住了，没有很快地下滑。”

我看到曲线在后方确实有一个显著的提升，并且没有像前两次一样又快速的回落，我仔细看了看曲线图横坐标上的日期，不敢相信道：“难道说……”

王经略：“不错，这个日期，就是张光月退役的那天。”

我：“那也是月神退役引发的热度，我何德何能能引起这么大的改变？”

王经略：“陈聊，暑假的时候，除了睡觉，你几乎都在直播。但到头来只赚了5000不到。但是开学不到一个月，你只每天晚上下课之后直播两个小时，有时候甚至连着两三天不开播，你可以想一想，你那个新电脑值多少钱？”

我：“……”

他这样一说，好像我的直播收入确实提升比我想象得要多不少。因为之前只按天考虑，好像一天三五百也就是比暑假最后的时刻翻了两三倍，不算很多。但考虑到直播时长缩短到了原来的五分之一甚至更少，那么这个增长是非常可怕的。

王经略：“你恰好在月神退役的这个时间点，用‘神剑无影’打赢了外挂，这对很多玩家来说，是非常振奋人心的事情。这也是你的那段直播录像视频拥有这么高的点击的原因。总之，最后这临门一脚并不是靠我自己，而是你们二位抬了一手，我才能顺利当上公司ceo。”

第四章 注定（4）

没人玩的游戏一生一次的暑假第四章注定我：“我突然想到一件事，你这样大张旗鼓地来见我，幕后黑手看到了，我们岂不是要糟？”

王经略笑了笑：“有道是广积粮，缓称王。我前面之所以要这么偷偷摸摸地联系你也是因为这一点，现在呢，该拿的资源我们已经拿到了，是时候反击了？”

我：“反击？”

王经略：“当然，又不是我们花钱雇人打的假赛并且安排粉丝上台辱骂选手，也不是我们恶意雇佣水军诋毁游戏，也不是我们在网络上把见义勇为的玩家的名字消除，我们光明正大，干了违法事情的是这个幕后黑手，难道我们反倒要一直躲在阴影里？”

我：“可是，这些人不择手段，总是不得不防啊。”

王经略：“你说的有道理，不过你也完全不用担心，四使府战队刚刚季后赛出局，岳倩会在这两天发布退役声明，并且说明当时打假赛的事情，帮我们吹响反攻的号角，当然，我代表联赛主办方肯定会给予她一定的处罚，但同时也会关注她是否受到恶意报复。”

张光月掏出一本看上去像相册一样的硬皮书，展开说道：“这上面是所有愿意对抗幕后黑手的人的签名，基本上包含了现在联赛里的大部分选手和其他圈内人士。我知道你在暑假里的一些表现，无论是在游戏里，还是游戏外。可以说，非常优秀，我们来就是告诉你，你不是一个人。”

大家也许很难想象，被自己的偶像和心目中的英雄夸赞为“非常优秀”是一种怎么样的心情。

事情到了这里，我不觉有些受宠若惊：“您二位都是大人物，特地来找我，不会就是想告诉我这个吧。”

王经略：“通过这次和外挂对战以及月神退役的事情，其实你也能看出来，作为一款游戏，想要持久的火下去。游戏本身和职业联赛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尤其是对于《书名》这样比较硬核同时又耗费时间的游戏，很容易诞生许多“云玩家”，利用职业联赛的热度反哺游戏本身是非常重要的策略。”

这个王经略，果然对游戏以及联赛的运营有非常清晰的认知和规划。

王经略：“上个世纪，nba能走向全世界，不仅需要大卫斯特恩的运营，也需要迈克尔乔丹这样神一样的人物适时出现。天赋不够的人不会真的认为自己有朝一日能够打上nba，但时不时和朋友约上几场篮球的人，全世界到处都是。这就是顶级联赛对整项运动的影响。而电子竞技的最终出路，一定是向篮球这样的传统体育看齐，将竞技性和娱乐性割裂开，让玩家同时获得距离感和参与感。”

王经略：“电子竞技在我们国家和世界范围内发展了这么多年，有一个重大的问题和一个关键性矛盾制约了其发展。所谓重大的问题就是每个人玩的游戏不同，玩家群体客观上被分割，某些游戏一家独大，运营公司又缺乏立足于整个行业的全局意识。”

确实如此，篮球只有一种玩法，带有竞技性的游戏可就太多了，而且每天都在更新，因为其伴随技术进步的特殊性，新出现的游戏必然会对旧游戏产生全方位的碾压，因而单一项目很难形成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传统”。

王经略：“关于矛盾则是在于电子竞技目前为止很难将普适性和观赏性统一。”

我：“这是什么意思？”

王经略：“越简单的游戏往往对战观赏性很差，观众就会产生‘他不就是反应快一点吗？’的感觉。虽然实际上可能并非如此，但展示在人们眼前，往往显得即没有技巧，也没有策略。不同战队之间的战术和打法还会产生趋同，进一步降低了观赏性。”

“但如果游戏难度较高，或者比较复杂，不仅在上手时会劝退一部分玩家，而且要求观众必须要对游戏本身有一定了解才能体会到比赛的精彩之处。如果用传统体育打比方，棒球就是典型的例子，这也是这项运动一直在我国无法普及的原因。”

我：“那该怎么办？”

王经略摊了摊手：“不知道，这种世界范围内的难题，我怎么知道该如何解决？”

我：“……”

当然，一个礼拜之后的我就会知道，此时的王经略完全是在装逼。实际上，他对这两个问题的分析早已开始，并且提出了非常切实可行的解决方案。

张光月：“行了王总，陈聊不是来听你抱怨电竞现状的，还是直奔主题吧。坦白说，我们觉得现在的《书名》电竞圈需要吸收新鲜血液，尤其是像你和谢流萤这样的。”

我：“可是……”

张光月：“你也不用可是，你的情况我大概知道一些。你也不必急着回答，这事我们可以慢慢谈，总之，我们不想让圈外的人觉得电子竞技就是一群不务正业的网瘾少年打游戏给一群更加不务正业的喷子看。”

王经略：“我还赶时间，多的也不说了，马上就是国庆长假，你可以联系这个人，报我的名字就行，到我们公司看看。我很期待你这样即是资深玩家，又没有打过职业的人对我们的一些测试项目的意见。”

说完，他递来一张名片，好像是他的助手的，同时又塞过来两张下个月1号前往h市机票。

“其他的事情，光月，你和他谈吧。”

留了这句话，他看了看手表，起身就走。

这人办事还真是雷厉风行，卡着点去做下一件事情。也不知他身上是不是有个开关，一按就能关机睡觉的那种。

张光月摇了摇头：“这人，说是时间紧，却还扯一堆不相干的。你现在肯定还有其他疑问，一个个问吧。”

说实话，听王经略扯了一大通，我除了明白了阴阳内功的来历，还有我们目前的处境以外，疑问反而只多不少。

我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月神，您刚才说的新鲜血液是指……”

第四章 注定（5）

没人玩的游戏一生一次的暑假第四章注定张光月笑了笑：“你也知道，我现在退役了，打职业的时候赚了些钱，所以，现在想组个战队，我希望你能是其中的一员。”

我叹了口气：“不瞒你说，你若是两个月前找到我恐怕我立刻会高兴得跳起来。但现在……”

张光月：“我听说了，你和你父母有个约定，没做到就老老实实上大学。”

我：“对，约定就是约定，我不能出尔反尔。”

张光月：“那你离约定的金额差多少？”

我：“倒也不多，就两三百吧，不过暑假已经结束了，除非时光倒流，否则结果就是这样。”

张光月：“你还真是轴的可爱，如果我告诉你我能让时光倒流呢？”

我：“啊？”

虽然月神曾经在职业赛场上一再创造奇迹，小时候看他打比赛，我会认为无论多大的劣势，天元遗录战队始终都有机会。不过时光倒流这个说法也太鬼扯了。

张光月掏出手机，打开某个支付软件，翻了一会，把中间的一条支付记录展示给我看

“xxx直播娱乐，支出1000元”

我一时之间没明白这和时光倒流有什么关系。

张光月：“你还记得七月份的时候谢流萤在你的镜头前露了个脸，然后有人给你刷了个宝石吗？”

我：“记得。”

张光月：“你是不是没把这笔钱算作你自己的收入？”

我：“对啊，那肯定是观众看着谢流萤的面子送的。”

张光月：“所以，现在你明白了吗？”

我又看了看支付记录的日期：“那个……宝石，是你送的？”

张光月点了点头：“而且我并不是送给谢流萤的，就是送给你的。只是她恰好那个时候在镜头前出现了而已”

我：“这……”

如果算上宝石的这五百元，我似乎是完成了约定……

张光月：“当时我也并不认识你，更算不上什么朋友，只是听王经略说起你拿到了他那个时候藏着的内功，就去你的直播间看了看。我纯粹因为欣赏你的技术，给你送了个宝石，这总没什么问题吧。”

我：“……”

张光月：“当然，我知道《书名》联赛现在的状态，你又上了一所不错的大学，完全没必要跳这个火坑。所以，选择权在你，我只是给你多提供一条路而已。”

张光月：“我只会打游戏，没什么经商的才能，虽然凭以前的名气拉到一些赞助，但没有自己的产业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所以我开了一家火锅店，请餐饮界的朋友帮忙管理，我来c市一方面是来看看你，另一方面是来这里找一找有没有可以学到的火锅底料秘方带回去。所以，我还会在这里呆上一个礼拜，这期间你随时可以找我。”

说完，他把自己的微信二维码递了过来，我忙打开微信扫码添加好友。

张光月在看到我朋友圈的背景图时，还笑了笑。

张光月指了指王经略留下的机票：“我个人的建议是，你可以去他们公司看看游戏的发展前景再作决定。”

我点了点头。

我：“还有一个问题，之前王总和我说，等到我们见面时，就是阴阳内功可以公开的时候，但现在的情况虽然有所好转，但其他玩家肯定还是接受不了这件事的吧。”

张光月：“你可以放心，这事他已经安排好了。”

两天后，游戏官方公开了阴阳内功的事情，包括内功特效以及到目前为止增加的属性。很多著名的职业选手以及赛事评论员都发表评论，评论中指出，这套内功太过依赖配合，效果其实很一般。

而王经略本人也亲自讲述了阴阳内功内置到游戏里的经过，并且说，自己当时使用的游戏账号是一个武器“枪”的使用者，所以阳内功所增加的主属性是力量，但现在的使用者是一名需要敏捷的剑客，和这套内功的属性适配度其实不高。

自古以来，人们都是不患寡而患不均。现在看到这套内功虽然稀有，但却不是很强，大部分人的心里自然也就平衡了。

当然，一定会有少部分玩家不能理解，所以“官方亲儿子”、“官方亲女儿”的谩骂将会始终贯穿我和谢流萤的整个职业生涯。不过，这些都是后话，回到现下：

我：“呃……月神，那这个所谓幕后黑手的动机到底是什么呢？”

张光月：“不知道，王经略也不知道。这是最怪的地方，我们现在对对方的动机和目的毫无头绪。”

花费心力，千方百计地想搞垮一款游戏总得有个动机。最容易想到的肯定就是竞争厂商以此推出自己的产品，取代对方的市场份额。

到目前为止《书名》的市场份额已经微不足道，而且游戏市场发展到现在，最大的蛋糕分明是手游那里，这个幕后黑手如此赶尽杀绝，却不知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

张光月：“还有，这份声明，你愿意也签上自己的名字吗？”

他说的是那份宣誓一起对抗幕后黑手的声明，上面有包括灯火未央的大部分现役选手的签名，也有月神天哥这样已退役的老选手的签名，当然也包括王经略这样行业从业者的签名。洋洋洒洒十数页纸，看去得有上千人。

我：“可是我还不算圈子里的人吧，我的签名有意义吗？”

张光月肯定的点了点头：“你太看轻自己了，你暑假里做到的事情所带来的影响，比我们大多数职业选手所做的事情来得更大。无论你以后愿不愿意从事这个行业，只要你还是这个游戏的玩家，你就不会是圈外人。”

我将硬皮本翻到第一页，便看到了那带有电竞圈热血和独特中二气息的誓词：

“《书名》是我们热爱的游戏，也是我们共同挥洒汗水并见证奇迹的地方，我们在这里获得了快乐和荣耀。但现在，游戏的局势不容乐观，这个游戏的死亡是对我们一路奋斗至此的否定，也将让我们之中以此为生的人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在此，我们宣誓，自觉遵守游戏规则和职业道德，不开挂，不谩骂，不假赛，不骗氪，不急功近利。主动帮助游戏中的其他玩家，共同维护良好的游戏环境。同一切破坏游戏环境，恶意打压游戏正常运营的势力抗争到底！”

我在本子上找了处空白，郑重其事地写下：

“陈聊”

这时，有包间外有侍者进来，拿着咖啡壶给我们加水。却不慎碰到了之前王经略留下没来得及收走的杯子。这个杯子的位置恰好在我和张光月中间。眼看杯子就要落地摔个粉碎，我忙出手在空中将它接住。这时候，我才看到张光月似乎也做了同一个动作，只是慢我一步，被我先接到了杯子。

他见状，苦笑道：“年轻，真好。”

第五章 野心背后（1）

没人玩的游戏一生一次的暑假第五章野心背后我在女生宿舍门口来回踱步，你很难想象大晚上约一个女生下楼会受到多少道目光的审视。那些路过7栋，前往我们9栋男生宿舍的同胞们往往目光中都带有“谁先脱单谁是狗”的鄙视。

我也很无奈，事出突然，等回到学校，已经是晚上了，难免引起大家误会。

好在并没有等太久，便看到谢流萤穿着拖鞋从楼里出来了

“有什么事非要当面说？”

我有些紧张，毕竟是人生中第一次约女孩子出去，而且还是出远门；“那个……明天，你有兴趣和我去趟h市吗？”

说完掏出包里的机票，晃了晃。

谢流萤干咳了一声：“咳咳，陈聊，这我就得好好说说你了，所谓心机吃不了热豆腐，你这机票都买好了，未免太不给我选择的余地了吧。”

我：“这不是我买的，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今天下午……”

我把今天的“奇遇”大致说了一遍，而后给她展示手机里的两张图片“这是月神愿意给我们两个提供的合同。”

谢流萤：“这么多？”

确实，新成立的战队肯定都要从次级联赛打起，而就目前的联赛热度来看。就算是顶级联赛的选手也未必能拿到这么大的合同，月神给我们提供这些，肯定只有亏本这一条路。

我：“用他自己的话说他现在这叫‘高位买入’，说如果合同不给大一点，忽悠我们两个有光明前途的大学生跳火坑风险太大。”

谢流萤：“那他倒是个良心资本家啊，怎么我的合同好像还比你大一点。”

我撇了撇嘴：“他说因为你的商业价值比我大……”

谢流萤：“嗯，他这么说倒也不算错，你怎么考虑的？”

我：“我打算去游戏公司参观完再决定，你呢？我知道你对打职业没什么兴趣，但人家把合同都拟好了，总得告诉你一声。”

谢流萤：“那你希望我打么？”

她这话问得很奇怪，以我对她的了解，她一向是那种独立性很强又有主见的女生，这个节骨眼上却来问我的意见，肯定不是在钓鱼就是在钓鱼，但她钓什么呢？

我实话实说：“要是我决定打的话自私一点肯定是希望和你一起的。不过现在这个行业确实不太好，就算月神提供的合同还行，但电竞毕竟是个青春饭，能不能打出来，游戏的前途怎么样，这些不确定因素太多。所以又不是很希望你入行。”

谢流萤：“我确实对打职业没什么兴趣，不过去h市参观一下玩两天倒也无妨，不多说了，楼下全是蚊子，反正我现在回去收拾一下，明天一早咱就出发。王总是不是把住的地方也安排好了？”

我：“这倒没有……”

谢流萤：“……明天开始可是国庆长假，咱能有地方住么？”

我：“……”

谢流萤：“你们这些男人啊，聪明的时候经天纬地，粗心大意犯起蠢来的时候连这种事情都考虑不到。”

我慌忙打开某旅行app，一家家“客满”的红字如同一把把尖刀一样扎心。这么好的参观游戏公司的机会难道要就此放弃？

谢流萤：“算了，交给我吧，但是我这没多少生活费了，你要想带我一起去的话就得包吃住了，以后我找机会还你。你直播是不是赚了不少钱？转点给我，我来找住的地方。”

她夏天的时候就曾一个人跑来本市旅行，比起我这个宅男，她算是半个驴友了，这方面肯定比我有经验。我乖乖把钱上交，哦，不是，是转给她。然后道：“还钱什么的就不必了吧，多见外。”

谢流萤：“一码归一码，我从来不喜欢欠别人东西。”

那可不，前些天在教学楼，谢流萤他们专业刚好在隔壁上课，我亲眼看见一个男生兴冲冲地买了奶茶想送给她。结果她的第一反应先是不要，对方说你不要那就只能浪费了，她的第二反应就是：“多少钱？我还你。”

那男生死活是不说，结果她作势就要去楼下奶茶店买一杯一样的还给人家，人没办法，这才收了钱，平白充当了一回“外卖小哥”。

谢流萤看我楞在原地：“想什么呢你？”

我：“哦哦，没什么没什么，想点深奥的哲学问题，那咱明天见吧。”

当天晚上，宿舍里只剩我一个人，其他三个舍友都是外地的，都想利用难得的长假回家看看，他们早早订好车票，下午下了课便结伴去了学校附近的客运站以前往各个交通枢纽，把每天辛辛苦苦带他们打游戏的“聊神”残忍地抛弃在了宿舍。

不过我也理解，毕竟他们下回再想回家，就必须等到寒假了。当然，我也以“和同学出去旅游为借口”向爸妈报备了国庆的安排，天地良心，我可没有骗他们，我真是和同学出去玩。而且若是老爸知道了我是和女生单独出去，没准还会感到类似“我养的猪终于会拱白菜了”这样的欣慰。

我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无法入睡，一方面，想一想明天就要和谢流萤一起出远门，不兴奋肯定是骗人的。

另一方面，又十分期待去制作公司参观能够看到什么样的东西，就好像读了多年的《圣经》现在终于有机会去到耶路撒冷了一般。

最后，就是关于月神邀请我加入战队的提议。我本就非常向往打职业，更何况有机会能与自己儿时的偶像共事。但父母现在要是知道我改变主意想去打电竞不知该有多失望，好不容易送到大学校门里了，结果这小子又溜了出来。

我之前查过，休学申请最多一年，而真要去打职业的话，一年的时间肯定是不够的。所以我若是真的决定走这条路，就相当于彻底放弃上大学。而打了多年电竞的我若是再去参加高考，那结果……是个人都能想象的到。

按照月神的说法，我虽然是完成了5000元的约定，但在这当中，那个价值1000元的宇宙飞船实际上是我老妈送的。她没说这事，我也没提我知道了这事，但说来说去，还是不能算我凭借自己的力量完成约定。

第五章 野心背后（2）

这三件事情在我的脑海中来回交错，赶走前一件又来后一件。

没办法，睡不着，不睡了，下床玩游戏！不成想，这一玩居然玩了个通宵。

这一错误的决定直接导致第二天精神状态极度不佳，我不愿意顶着黑眼圈见谢流萤，在镜子前足足磨蹭了十五分钟来想补救的措施，可惜临时抱佛脚终究是行不通的。作为直男的我对什么化妆补妆一窍不通，更别提有这类用品了。

我只好笨拙地拿洗面奶多洗了几遍脸，却把蜡黄的脸色洗得更加明显。

果然一见面，谢流萤就问道：“你昨晚没睡好？”

她一身深色调的连衣裙，拖着一个小巧的浅黄色行李箱，淡妆之下显得明艳动人。

我诚实地点了点头。

谢流萤：“睡不着想什么呢？打职业的事？”

我：“一部分吧，我昨晚打到了一个不错的箭簇，有空给你？”

谢流萤笑得更欢了：“你倒是会先汇报战果啊，昨晚通宵打游戏了？”

我：“没办法，睡不着。与其胡思乱想浪费时间，不如起来high。你呢，房间订到了吗？”

谢流萤：“我亲自出马能有什么问题？”

说着，她走近了我一些，伸出手来帮我翻了翻衬衫衣领：“你看看你，真是没休息好，等下上了飞机好好睡一觉。”

尽管我现在困得要死，不过经她这么一弄，还是忍不住脸红心跳。

学校和机场都在郊区，离得不算太远，我们打车前往却也花不了几个钱。网约车到了之后，谢流萤没给我帮她把行礼箱搬进汽车后备箱的机会，而是自己拎了上去。

她看了看楞在原地的我，说道：“怎么？没见过女汉子？要不要我帮你把你的箱子也抬进去？”

我哪好意思这么玩，赶紧把自己的行李箱也抬上车。

我坐前座，谢流萤坐后排，一路很顺畅地来到机场。这期间自然免不了被司机怀疑为“大学生情侣出游”。

好在天气不错，飞机准点。登机之后，我问空姐要了条毛毯，不多时，便沉沉睡去。

不得不说，这和原计划完全不同，昨天晚上我躺床上睡不着考虑的一个重要环节就是今天见到谢流萤要好好表现，例如表演点什么精彩的节目，当然这中间并不包括表演睡觉。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见面之前总是觉得紧张，见面之后却又觉得意外踏实。当人的精神处在长期紧绷的状态下，一旦松懈就会想睡觉。这是自然规律，并不能怪我。

我一觉睡到飞机落地，据谢流萤说飞行过程中还遇到过几次强烈的气流，很多乘客吓得不轻，只有我还没心没肺地在睡觉。

我：“你要是害怕怎么不把我叫醒呢？”

谢流萤：“叫醒你有什么用？我们俩抱团瑟瑟发抖么？”

我一时语塞，毕竟飞机这东西上了天，可就由不得你了。没准我到时候对流层、平流层、台风影响等等乱分析一番，徒增惶恐。

出了机场，我就完全跟着谢流萤走，因为住宿都是她预定安排的，我乖乖服从就好。

h市是东南大城，同时也是个热门旅游城市，昨天在旅行app上看到一圈满房，我的心里已经凉了半截。

好在谢流萤机智，她发现在城市的西边有座山，山里有个庙，庙里有个……不是，这个庙呢，算是个热门旅游景点，因而山上有很多当地人建了别墅，搞起了类似民宿的服务。我们便在这里投宿，山上风景好，空气清新，民宿里的现代化设施倒也齐全。

其实对我们这个时代的青年人来说，所谓的“现代化设施”就两条——空调、网络。只要你有这两个，我们就算你现代化设施齐全。

不过这里也有缺点，那就是离我们的目的地太远。正文网络科技有限公司位于城市另一头的高新开发区，过去有些麻烦，不过好在这是我们明天才需要考虑的事情。

昨天傍晚我已经与王经略的那个叫做李妍的女助手联络过，我说明来意后，她表示非常欢迎，并说是王总特意交代，让好好介绍。公司国庆当天放假一天，第二天就又会投入紧张的工作中，所以欢迎我们2号等他们上班后来参观，她会亲自接待。

我不想到的太晚，便和谢流萤规划好第二天六点半起床。

当天下午，我们拖着行李来到山上，因为是私人别墅，并没有明显的标志。我们找了很久才算找到地方，好在山路阴凉，我们没有吃太多苦头。

办了入住，我俩各自一间，正在别墅二楼，门对门。下午剩余的时间，谢流萤在一楼吧台旁的小咖啡店撸店家养的猫。我呢，则在一旁看着她撸猫。

人这东西很奇怪，猫明明不怎么爱搭理你，你却总想去撩拨它。

而且猫这种生物，有很多气人的地方，比方说，它的肉不好吃，它的毛皮也做不成料子，又不能像牛那样挤奶耕地。总之就是一无是处，它唯一的作用就是让人养着它，而且能让人心甘情愿地对它好，仿佛只要这个小东西能够开心，你也就开心了。

“你摸摸看。”谢流萤把猫抱到我的身边，那是一只圆头圆脑的折耳。瞪着大眼睛盯住我，装作一副人畜无害的嘴脸。

哼，你这个食肉目的生物，骗的了谢流萤却骗不过我陈聊。像猫这种喜好杀戮的小型哺乳动物，在小小的社区生物圈中，简直是其他小动物的公害。这家伙，就算是猫粮吃饱了，还是会想方设法地弄死人家。

面对猫咪的诱惑，我毫不动摇，义正言辞道：“你以为‘吸猫’这个词是怎么来的？这东西啊，像毒品似的，好好的一个年轻人一旦沾上，这辈子可就完了。”

谢流萤明显有些不满：“不吸猫，你下来干什么？”

我对猫没兴趣，但对吸猫的人有兴趣啊，她这一问，让我怎么说？

我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我是不忍心看到你被这小东西祸害了呀。”

第五章 野心背后（3）

“喵~”那只折耳猫在谢流萤的怀里叫了一声，似乎在对我的说法表示抗议。

“哦~喵喵喵，这人思想出了问题，大招都放不出来，我们不听他的。”谢流萤像哄孩子一样哄道，好像那猫真的听得懂似的。

呵，女人。

为了证明这东西自私的本性，我去吧台买了一盒猫罐头，都不用打开，我只在盖子敲了敲，便看到那只猫咪“喵呜”的一声从谢流萤的怀里挣脱出来，直直向我这里跑来。

我冲谢流萤翻了翻眼皮，显出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而后者，显然有些气急败坏，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在猫的眼中，谢流萤这样的大美女的价值显然远远及不上这盒10元的罐头。

我打开罐头，将它放到猫的面前，顺手摸了它一下，软软的，毛绒绒的，手感确实还不错。这时候，那折耳抬起头，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我。

卧槽，不对呀，这东西怎么可以这么可爱？不就是一坨会动的肉上长了点毛吗？然而这只猫对这个罐头也只是一时的兴趣，它舔了两口，便又跑远了。

看我怅然若失，谢流萤有些幸灾乐祸：“怎么样？你是不是也中毒了？”

我连忙否认三连：“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

吧台的小姐姐看到自家的猫对罐头不感兴趣，似乎也对我白花了10块钱感到一些歉意，解释道：“这肥猫平时吃好喝好，给它惯得厉害，现在连罐头都不吃了。”

我不解道：“那我敲罐头盒的时候它怎么显得很有兴趣的样子。”

不等对方回答，谢流萤就道：“猫嘛，不就是好奇加偷腥？对什么东西都三分钟热度。”

我不忿道：“果然是个小畜生。”

上次同时得罪我和谢流萤的人是周震宇，此人后来被我们杀了好几次，逼得出不来主城，最后还是乖乖交出boss掉落的东西，这才逃过一劫。可恨的是这只猫咪也同时得罪了我们，但它此刻却能大摇大摆地在我们眼前晃来晃去，明显不担心我们的报复。

有些东西，就是仗着自己长得可爱，为所欲为，可恨！

当天，晚上吃过饭洗了澡，谢流萤便一身睡衣跑来我的房间，我们都没带电脑，此刻用手机玩一玩休闲的游戏，轻松一下。

她坐床头，我坐床尾，我最近发现一款赛车游戏，没事的时候轻松一下，练练反应倒也不错。拉谢流萤入坑之后，她上手很快，没玩几局就开始威胁我第一的宝座。

大家都知道，这种手机上的赛车游戏多半是重力感应的，但谢流萤这个人开车习惯极差，别人都是拿手机当方向盘握，她倒好，每每过发卡弯的时候，身体也随着手机一起向左或者向右倾斜。

不过话说回来，这人的平衡感是真的好，明明盘腿坐在床上，身体都倾斜了快四十度了，却总能再给她正回来。

“唉，又是第二，不玩了，不玩了。”一局终了，她顺着床头滑下来，瘫成一个大字型，俨然把这当成了自己的床。

我：“你第一天玩就想拿第一，也太看不起我了吧。而且我玩了这么久，车的配件比你好太多。这都能让你赢，我以后怎么见人？”

谢流萤不满地撅起了嘴：“我不管，你见不了人关我什么事？反正能见我就行了。”

此情此景下的我十分羡慕那些里的霸道总裁，甭管什么好看的女人，只要让他动心，直接亲就完事了，也不用担心被告性骚扰。没办法，和猫咪一样，可爱可以为所欲为，长得帅又有钱同样也可以。

像我这样既不可爱又没钱，自认有那么点小帅，但也只有那么一点点而已的人，就不得不谨慎一些了。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谢流萤忽然一个机灵坐起身来，把食指放到嘴边道：“嘘，你听。”

这是一家山中的私人别墅，隔音效果自然远不如真正的酒店。我凝神细听，果然听见隔壁传来哭声，由小变大，越来越清晰。听声音，似乎是个小男孩。

接着，又听到一个女人生气的声音，看架势似乎是他的母亲

“以后还敢不敢玩游戏了？”

“敢！”那小男孩声音带着哭腔，但性子倒是十分倔强。

“啪”的一声，隔壁的哭声更大了。

不愿意服软的人就要挨打，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以后还敢不敢玩游戏了？”

“敢！”

呵，好家伙，小伙子，我看好你哦。

这头谢流萤也张扬舞爪地冲我做表情，虽然她没有发出声音，但嘴型却很明显

——以后还敢不敢玩游戏了？

我赶忙关了手机，作求饶状。

时值长假，这位母亲肯定是带着自己的儿子出来旅行，只是不知为何旅途之中因为游戏的事情发生了矛盾，这管教的场面却恰好被我们两个游戏从小玩到大的戏精听去了。反正萍水相逢，谁也不认得谁，拿来娱乐一下，应该没什么不妥……

那位母亲见来硬的不管用，别转而训斥道：“你倒和我说说，游戏有什么好玩的？”

“就是好玩！”

唉，小伙子，你这样说是不行的，论点论据论证一个都没有。作为“游戏界的前辈”此刻身处隔壁屋的我，不禁有些替他干着急。

女人：“玩游戏有用吗？能赚钱吗？”

男孩：“能！只要我当了职业选手，一年挣好几千万呢！”

唉，这你就不了解行情了呀，就算所有最热门的项目加起来，一年收入过千万的电竞选手一支手都数的过来。这可不像某些传统体育，随随便便签个底薪合同，年薪就能过千万。

“行，那你现在就滚出去打游戏，我不拦着你。你看看能不能挣个几千万回来。”那母亲显然是有些气急败坏了。

“走就走。”只听隔壁的门一开一关，那男孩显然是赌气出了门。

眼见隔壁这对母子越吵越凶，这山中闹个“离家出走”可不算什么好事。我正不知道面对这种情形能做些什么的时候，谢流萤却忽然冲我眨了眨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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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野心背后（4）

接着，她故意提高了嗓门，用夸张的语气对我说道：“陈哥哥，人家好崇拜你这样的电竞选手呀。”

果然她一说这话，门外小男孩的脚步声瞬间就停了，显然他意识到隔壁这屋里，住着一个厉害的电竞选手。

我没搞懂她想干嘛，只好接茬道：“啊，还好吧。”

谢流萤：“那你打职业是不是很辛苦？”

这话一说，我就明白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毕竟一起打了这么久的游戏，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我：“别提了，一天100场竞技场，打得我都快吐了。”

谢流萤：“玩游戏不是很开心吗？天天玩游戏不是更爽？”

我：“你要是真天天玩，肯定也觉得恶心。说实话，我现在根本不想打游戏，看到游戏就恶心，就想看书学习！”

谢流萤：“那你钱赚的很多吧，肯定够养我了。”

我：“呵呵，一个月4000块，也就能打这两年，过两年反应慢了，肯定就被淘汰。现在坐得久了，背也不行。得什么时候去医院看看。”

谢流萤：“那我听说电竞选手威风得很，搞了半天都是骗人的，我不和你好了。”

我：“别呀，我是竞争掉了100个对手才拿到这份合同的，而且我对你是真心的。”

谢流萤：“真心有什么用？就会玩游戏，连自己都养不活，哼！”

我们这一个唱红脸一个唱黑脸，默契地演了这么一出小剧场。听动静，门外那个小男孩似乎真的被我们的对话吸引了，迟迟没听见他的脚步声。

至于他母亲，肯定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争执声音太大，被我们听了去，这才被故意编排一番。她这时候也出了门外，利用我们“小剧场”的效果借坡下驴。

“听到没有，打游戏很辛苦的，比学习还累。”这个母亲显然也听出我们是在想办法让他们母子和好。

那小男孩不再说话，似乎对我们夸张的演出信以为真。不多时，他便被母亲带回了屋子。听到隔壁关门的动静，谢流萤“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没想到你看着像个呆瓜，反应倒挺快啊。”

我：“夸人的时候请真诚一点。”

谢流萤：“你说那个小男孩以后还会崇拜电竞选手吗？”

我：“会，不过得等到他大一点，那时他就会明白电竞选手值得崇拜并不在于钱赚得多或是看上去很威风。同样是打游戏，娱乐和职业也是不同的。”

我们又开了几圈车，谢流萤始终没有拿到梦寐以求的第一，考虑到第二天还要早起，只好心有不甘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临睡前，我收到她发来的信息

谢流萤：“我听说男孩只会变老，但不会长大。你自己想好了吗？是真的想要吃这盒罐头，还是只是被敲罐头的声音吸引了？”

我：“如果这盒罐头真的很难吃，那么我宁愿忍着恶心把它吃完，也不要在变老之后一边后悔自己无能，一边幻想罐头里面那已经过期了的滋味。”

……

第二天，我和谢流萤乘地铁横跨了整座城市。开发区是一座城市最亮眼的名片，关于这一点，h市的开发区做到了。

面向未来的超前规划、宽阔的道路配以合适的绿植让你觉得身处其中，会不好意思随地吐痰。至于正文网络科技有限公司的大楼，则是新区的标志性建筑物之一。

该公司的主营业务就是游戏，在公司营收持续走低的情况下，他们变卖了市中心附近的原公司大楼，这一举措，反倒使得他们能在地价相对较低的新区换了一处更好的办公地点。

透明的自动门打开后，大楼的前台接引员小姐姐问明我们的来意，便打了个电话。二分钟后，我们见到了那位叫李妍的助理。她一身黑色西装，脚踩着一双并不算很高的高跟鞋，显出职场女性的干练。

她见到在前台等待的我们，迎了出来，自我介绍道：“李妍，总经理助理，虽然听王总说过，但两位比我想象得还要更有气质一些。”

“有气质”是个很泛用的形容词，因为这个词不仅听起来不像“帅”和“美”那么肤浅，突出一个内涵，而且用来形容长相一般的人也不会显得很假，是一个怎么用都不会错的词语。

总经理助理亲自接待，我和谢流萤自然也是受宠若惊。李妍去前台沟通了些什么，然后从那里拿了两张访客证递给我们，并细心地指导我们刷证通过安保闸机。

完全没有工作经验的我们不免啧啧称奇，这大公司看起来就是高大上。

我们跟着李妍乘电梯来到22楼顶楼，她介绍道：“这是我们的研发测试部门，新版本上线在即，王总开了五倍工资让大家国庆期间也辛苦一下。”

我：“新版本？”

李妍：“对，我们预计新版本在今年年底前上线。”

电梯门打开的一瞬间，我感到自己似乎穿越了时空，这个顶楼的办公场所似乎只会在描述未来的科幻电影里出现。

半透明玻璃墙将每一个员工的工位隔开，每个人的办公桌边缘都采取顺滑的曲线设计，有独立空间却又巧妙地连成一片。

靠近建筑墙体的部分是一些独立的房间，这些房间看上去似乎是转为测试人员和来访人员准备的。

见我们面露惊讶，李妍笑道：“王总说过，不改变世界的人，就只能被世界改变。为了吸引赞助，我们肯定也要尽力打造好这样一个窗口。”崇拜之情，溢于言表。

我感到非常不解：“他不是才回来吗？怎么能这么快就组建这么个成熟的测试组，甚至推出新版本？”

李妍：“王总不在的那几年，都在国外念mba，他说很多想法是在那个时候形成的。至于我们这些老部下，只要他一句话，有什么不愿意回来的呢？”

一个计算机系毕业的游戏制作人，因为对商业运营不太精通，遭到算计，那么就利用离开公司的时间攻读自己不擅长的领域，补齐短板。强者在跌落谷底时从来不会抱怨命运的不公或是自怨自艾，而是暗自积蓄力量，以获得与自己野心相匹配的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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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野心背后（5）

没人玩的游戏一生一次的暑假第五章野心背后李妍领着我们来到第一个测试间，里面并没有其他工作人员，而是单独放置一台电脑。她对着电脑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然后道：“试试看。”

我有些疑惑：“电脑里是什么？”

李妍：“《书名》测试中的新版本。”

《书名》到目前为止进行过两次重大的版本更新，一次叫做《开门见门》，另一次叫做《庙堂之高》。本着女士优先的原则，谢流萤打开了电脑，登录测试账号，接着便出现了这次的版本名称——《天地滂沱》。

李妍：“原著中第三卷《天地滂沱》是整个故事的转折，我们也希望借此机会能让新版本成为整个游戏的转折。”

谢流萤：“这……这……画质……”

听到了谢流萤的惊讶的声音，我也凑到电脑屏幕前。这个测试版本的画质即使是在游戏界“见多识广”的我来看来，也绝对是现阶段顶尖中的顶尖。

多年前《书名》刚刚公测的时候，画面就曾领先于时代，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整个游戏行业的画面水平不断提升。现在的《书名》虽然还能算是画面良好，却远不如开始时惊艳了。

不过这次新版本的画面甚至给了我远胜当年的惊艳感，这在大量资本流入游戏市场的今天可不容易做到。我只说一个细节，这是我见到的第一个干枯的树叶落在水面上会逐渐被水浸润并且下沉的网游。

李妍：“这次的新版本，我们采用了最先进的开发引擎，现在在优化和数据移植方面还有一些小问题，不过应该能在这个月解决。”

谢流萤讶道：“画面我虽然了解不多，但你们这个建模精度肯定要烧不少钱吧。”

李妍：“那是肯定的，所以我们这次也算是放手一搏。”

我：“我听王总说《书名》的财报已经很多年不太好看了，就算是把之前所有的营收用来放手一搏，恐怕还是不太够吧，而且新版本年底才能推出，要回本也得有个周转资金。就这样，你们国庆加个班他还开了五倍的工资……”

李妍：“陈先生，你真是比一般的大学生更了解游戏行业啊。不过你也无需担心，为了维持生存，我们自然会寻求一些合作伙伴。”说着，她指了指桌上的键盘。

谢流萤顺着她的指示按了按，然后转头对我道：“你试试，这个键盘按键挺重的。”

我也试了一下，却忽然觉得这触感似曾相识：“这是……矢量键盘？”

李妍：“对，这就是今年年初刚推出的矢量键盘，你们可以试试看，现在《书名》的武器动作将会有轻重之别。”

谢流萤随便找了一个目标砍了两刀，点头道：“打击感非常不错，能感觉到重砍比轻砍要更疼一点。”

李妍：“矢量键盘的厂家也急需一款游戏来推出他们的产品，这个厂家背后倒是资金充足，可惜很多游戏开发者要么不看好他们的产品，要么嫌在游戏里做配合这个键盘的功能很麻烦，最后反倒是便宜了我们，确立了这样的合作关系。”

我没曾想，今天居然亲眼见证了游戏厂商和硬件厂商之间的py交易，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以《书名》现在的运营情况，不找点外部资金，确实很难将新版本推进下去。但我发现这里面似乎还有一个问题：

“《书名》现在的上手难度已经很高了，再加上轻重的区别，不知道要劝退多少休闲玩家。”

李妍：“王总认为，矢量键盘是一款有潜力的产品，它能带给玩家更出色的打击体验。但以我们目前的情况，不宜深度开发与这款产品的关联性。所以，现阶段的测试版，虽然重击会比轻击造成更多的伤害，同时产生更长的动作前后摇，但无论是轻击还是重击，都可以进行正常的技能连招，所以并没有增加玩家的负担。用普通键盘的玩家一样可以正常的进行游戏。”

我点了点头，这个王经略，嘴上说着与人家合作，实际上其实也就摆出这么个姿态而已，他很清楚一款游戏的开发过程中没有精力同时做太多的项目。而且为了一款硬件产品，把自己的路越走越窄，可不大明智。

李妍：“走，我们去下一个房间看看。”

第二个房间有几个程序员坐在其中，他们的电脑连着一个投影仪，投影仪上的画面，竟是手机的画面。这么看起来，这几个人似乎是在开发手游。

李妍：“休闲、轻松、易上手且能利用碎片化时间，这是现在很多轻度玩家对游戏的基本要求。”

谢流萤：“《书名》这游戏怎么想都和上述的任何一点不沾边吧。”

李妍：“所以新版本要解决这个问题。”

虽然总经理助理都这么说了，但我心里还是不相信的，除非游戏整个推倒重做，否则怎么可能解决这种根植于游戏底层设计的问题？

李妍：“关于这件事，我们做了两方面小的改动。其一，是根据前期的市场调查，发现有百分之二十左右的玩家退游的原因是辛苦养成的副官被击杀。”

“副官一死就没了，确实是个挺反人类的设计。”谢流萤吐槽道。

李妍：“只能说，时代变了吧，当年的游戏玩家是更喜欢冒一些风险的，但要现在的玩家要他们失去辛苦养成的东西肯定是无法接受的。所以，我们现在修改为，副官如果在战场外的地方被击杀，不再永久死亡，而是降低一定等级作为惩罚。”

谢流萤：“这倒是很不错，既能让杀人的那方获得击杀的满足感，也不至于让被杀的那方心灰意冷，彻底放弃游戏，毕竟等级这种东西，玩个几天也就补回来了。”

李妍：“其二就是关于升级增加的属性问题。”

我笑了笑：“这个设定我俩其实没什么意见，但轻度玩家肯定会相当不满。”

因为自己操作不佳而在升级时无法获得强力的属性，确实会劝退很大一部分新人玩家，像周震宇那样因为自己大号属性不佳再去练个小号的究竟是少数，大部分人会选择请代练或是直接退坑。就算是请代练玩到满级，相比自己亲手练成的号，代入感和游戏粘性肯定会更差。

第五章 野心背后（6）

没人玩的游戏一生一次的暑假第五章野心背后李妍：“所以我们想了个办法，即保证了你们这些高端玩家的利益，也不会让轻度玩家觉得自己被抛弃。”

我：“怎么说？”

李妍：“新版本中每升一级都会有两个选项，一个是和以前一样，根据自己升级过程中的操作表现增加属性，另一个则是可以套用属性模板？”

我：“套用模板？”

李妍：“对，可以套用很多高手和职业选手的模板，比如一个剑客从33级升到34级，可以选择当年月神从33级升到34级所增加的属性，从34级到35级又可以选择李嵩当时增加的属性。”

我：“换句话说，你若是从1级升到满级一直套用一个人的模板，那么在升级增加的属性这块，你会和那个人完全一致？”

谢流萤笑了笑：“那你还可以选100个职业选手的升级属性混搭起来，组合一个你自己满意的属性。”

李妍：“对，就是这个意思。”

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新手们一定会很满意吧，因为就算再菜，也至少能获得和职业选手一样的属性。同时这个设计，也可以增加玩家们对赛事的关注度。”

李妍：“但是你们两位，应该知道这个设计的玄机在哪。”

我笑了笑，没说话，谢流萤也在笑，同样没有说话。

有的话，根本没必要挑明了说。

对于竞技场分数在2000分以上的高端玩家来说，自己练级打出来的属性是更符合自己操作习惯的，换句话说，就算让我们换成职业选手的属性，也绝没有自己的属性打出来的效果好。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习惯，精准抓取这一点，是这个被无数玩家吐槽的升级系统经久不衰的原因之一。

但反过来说，新人玩家凭借这个模板也可以有不错的念想，因为自己毕竟是获得了职业选手的属性，这个属性并不差，剩下的只需要练好自己的技术就行。

李妍并没有吹牛，这确实是一个既能维护高端玩家利益，又不会劝退新手的改动。

李妍：“不过新手总有一天会变成老手，所以我们在这个功能后添加了一个满级复刻功能。”

我：“这又是什么意思？”

李妍：“意思是玩家在满级后有一次逐级修改自己属性的机会，这个复刻功能可以使玩家更换自己所选择的模板，更可以在满级日常下本打密卷或是竞技场时智能开启。系统会累积升级所需的操作次数，更换当时的模板属性。”

我：“也就是说，当某一天新手对自己的操作有信心后，就可以在日常满级游玩的过程中无负担地将原本属于职业选手的属性，替换为自己操作累积的属性。”

李妍：“不错。虽然我们对这个系统最终的使用率并不乐观，因为大部分轻度玩家可能永远不会有‘对自己操作有信心’的那一天，但只需要给他们一个盼头，那么自然就能获得他们的支持。”

我：“嗯，这两项设计确实都非常不错，但这真的只是两项小的改动，似乎没有触及刚才您说到的那些本质性的问题吧。”

“对”李妍指了指投影仪上的手机画面“所以这个才是关键。”

谢流萤：“我没太理解。”

李妍：“谢小姐，你用《书名》的掌上客户端吗？”

谢流萤：“用啊，查查游戏资料，看看比赛新闻之类的。”

李妍：“嗯，现阶段掌上客户端的功能过于单一了一点，所以，我们要把它改造成一个手游，一个与端游相关联的手游。”

我：“这是我第一次听说，什么叫做与端游相关联的手游，意思是在手机上也可以玩《书名》吗？”

李妍：“对，就是这个意思。我们会在客户端设计一些有趣的手游玩法，但最重要的是，你在手机端取得的成果与端游数据互通。”

看到我和谢流萤一脸懵逼，李妍对着其中一个程序员说道：“小纪，你给他们展示一下。”

接着那个“小纪”在键盘上噼里啪啦一通操作，投影仪上出来一个界面。画面上一个q版的小人，正在与npc对话。

李妍解说道：“我们将部分任务和剧情移植到了移动端，打怪也通过一些有趣的小游戏进行，获得的经验和物品会同步到云盘共享至pc端。”

我：“这可比打怪升级轻松太多了，不过通过手机升级的话，升级获得的属性只能套用模板了吧。”

李妍：“不错，还有这个，是副本对应的小游戏。玩家只需要在电脑端通关一次副本，后续如果还想要刷这个副本掉落的东西的话，就可以通过手机端的小游戏进行，非常节省时间。”

我：“那就对在pc上辛辛苦苦耕耘的玩家有些不公平了呀。”

李妍笑了笑：“所以涉及副本这样的核心玩法，移动端的收益会减半，同时我们引入了在手游中非常经典的体力系统，无论是下副本还是做任务都需要消耗一定的体力。体力根据时间回复，所以玩家每天只能利用移动端做到非常有限的事情。陈先生，我听说你玩的那个带有阴阳内功的新号，用了两个月就满级了？”

我：“对。”

李妍：“如果一个人每天只玩移动端并把当天的体力清空的话，根据我们的测算，可能要十个月左右才能满级。当然，有余钱的玩家也可以选择每天再购买一管体力，氪金护肝嘛。”

谢流萤：“不过这样一来，倒是真的可以极大降低玩家的负担呢，哪怕是坐在公交地铁上，也可以随时随地进行游戏。”

李妍：“移动端是一个很大的企划，还有很多功能有待完善，这是我们在推出新版本时工作量最大的一块内容。”

我：“不过如果做得好，也许真的能吸引很多轻度玩家呢。”

休闲、易上手、碎片化时间，果然还是要利用手机。王经略这个人，真的非常有想法，居然能想到利用互通数据的方式解决这个看上去是死局的难题。像我这样的深度玩家，自然还可以愉快地像以前一样在pc端遨游。

第五章 野心背后（7）

没有太多时间和精力的玩家通过手机，同样可以在获得游戏乐趣的同时，让自己角色的各项水平得到提升。不会出现一段时间不玩，就被其他玩家落下很多的情况。

李妍：“移动端大概就是这样一个情况”她把房间的门打开，“我们去看看别的。”

她指了指隔壁几个房间：“这些是在做数值平衡****经济系统和新建模的测试。比较枯燥，你们应该也不感兴趣，我们直接到后面看看和你们最相关的吧。”

我：“和我们最相关的？”

李妍笑了笑：“电子竞技。”

她把我们领到一个屋子里，这个屋子里没有电脑，也没有用来展示的投影仪，全都是各种各样写着文字的展板。

李妍：“字太多，我来大概说一说吧。这些板子，都是王总关于电竞赛事的策划。”

谢流萤：“这么多？”

李妍：“他对比赛是很重视的，一个专业的联赛是游戏长期生命力的保证之一。”

我想到了那天王经略用联赛热度反哺游戏本身的说辞。

李妍来到一块板子前面：“这是关于游戏专业性的提升策划，这个策划的核心在于开发专属于战队训练师的训练设计平台？”

虽然玩过很多游戏，对电竞赛事也一直很关注，但她说的这句话，我其实没太听懂。我和谢流萤对望了一眼，很显然，她也一样。

李妍对我们的反应见怪不怪：“一个职业想要受到其他的人尊重，必然要提升其专业性门槛，让人知道，不是谁都能干的。现在的大多数人，对电竞选手的概念依然停留在‘不就是一群打游戏的吗？能有什么了不起？’的阶段。客观来讲，很多游戏的职业选手与业余选手其实并没有拉开本质上的差距。在一些高端的竞技场或者排位赛中，双方往往互有胜负。随着直播平台的普及，这就更容易使得大家容易产生‘职业选手不过如此’的感觉。这是不利于联赛热度以及造星运动的。”

李妍：“我们要做的，就是提高职业的门槛，区分职业训练与业余训练，真正拉开职业选手与业余高手的差距。”

我：“这好像没什么办法解决吧，首先，大部分职业选手都是从业余高手选拔而来，其次，几乎所有游戏的职业选手在训练时都需要在各自游戏的系统里进行匹配。职业选手数量是少的，而竞技游戏的训练就是对抗，如果没有足够数量的‘业余高手’，那么职业选手也就失去了训练环境。”

谢流萤：“这两者既然在同一个环境中游戏，自然拉不开太大的差距。”

李妍：“是的，但传统体育却不是这样，传统体育的职业与非职业有着非常大的差距。究其原因，就是职业体育人拥有更专业的场地，和更专业的训练条件。而我们，正要创造这一点。”

我：“游戏只要有台电脑大家都能玩，又不会像足球那样过分依赖场地。”

李妍：“所以我们创造了这样的场地，现下正在研发中的训练师系统将只对职业战队开放，战队基本都有专门的训练师。而如何设计帮助队内队员快速提升水平的环境，将是训练师将来的重要课题。”

李妍：“举例来说，飞刀是一个使用难度很高的武器。”

我：“不错。”

李妍：“一般玩家想要练习飞刀的准头只能去排竞技场，与其他玩家对抗。”

我：“是这样。”

李妍：“但在训练师系统中，允许设计各种方向、大小和速率的移动标靶。一个飞刀玩家可以专注一个下午专门练习射击。这样的练习对于专项提升的效率肯定比排竞技场要来得高很多，这就是我之前所说的‘专业的场地’。”

李妍：“同样，对于陈先生您这样的剑客而言，可以设计合围的木人，可以设计或狭窄或开阔的环境甚至高低地势辅助训练，这样一来您只要根据自己想要加强的部分，设计合理的环境就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我：“确实如此，这样一来，职业与非职业的差距应该能快速拉开。”

李妍：“两位应该都能看出来，我们并不是要提升入行的门槛，而是保证当你跨过职业这道门槛之后，能获得更快的提升。拉开了职业与非职业的差距，联赛的专业性和权威性就有了保证。一定程度上会减少那些网络上某些‘有手就行’的论调。”

李妍：“这块板子，是王总关于第三方赛事的企划。”

我：“第三方赛事？《书名》联赛不都是你们办的吗？你们在这方面拥有最高的话语权，为什么还要办第三方赛事呢？”

李妍：“王总是一个理想主义者，他不仅想要做好自己的游戏，更想彻底改变这个行业。”

是的，虽然只相处了一个下午，但能看出来这人有这方面的野心。

我：“那这个有什么说法吗？”

李妍：“王总可能和你提过，现在的游戏类型太多，电竞项目也太多，大伙玩的和关注的都不一样，单个游戏很难形成传统体育那样的持久的热度。”

我：“他确实这么说过，但他当时也说‘这种世界级的难题’他也没辙。”

谢流萤：“就像是现在唱ktv的人也原来越少了，就是因为现在歌太多，歌手太多，哪怕大家聚在一起，你唱的歌我可能压根听都没听过，更别提和你一起唱了，自然少了很多乐趣。不像以前，大家都听周某伦的时候，能一起唱的歌多，共同话题也多。”

李妍：“谢小姐说的是，游戏界目前也是这样的局面。rts、fps、moba、rpg、运动、棋牌……带有竞技性的游戏光是类别就有很多，更别提每个类别都会有不止一款热门游戏。王总的办法有没有用我不知道，但绝对不是完全没有办法。而这个办法，就是形成像奥运会那样的第三方赛事。”

她的这句话令我陷入思考，一时不知这个方法是否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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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野心背后（8）

李妍：“最理想的情况是有一个类似奥委会那样的权威组织出面组办，可以以国家和地区的形式参赛，采取类似金牌记录的制度。手机端https://试想，某个a游戏玩家因为该游戏关注了这个权威的第三方赛事，但他喜欢的游戏项目却并没有获得一个好成绩。但同时，在国家荣誉的感召下，他可能会同时关注取得了好成绩的b游戏的情况。这样一来，就带动了整个游戏产业的互通和共同发展。”

我：“这也可以避免第一方组办的赛事一家独大的局面。”我想起了刘传浩的经历，不得不说，那会《书名》联赛的官方真的是不拿战队当人。

李妍：“第一方赛事当然也很重要，但是有了第三方赛事这个共同的平台，大家就会有对比，有竞争，互相学习，实现共赢的局面。不过王总自己也说，这个太过理想化，面对的困难和阻力肯定有很多，赛事细节上有太多东西值得研究，任重而道远，咱们还是先做好自己的工作吧。”

李妍：“还有这块板子，是关于赛事奖金的情况，我们打算学习那个先进的moba游戏的经验，每届联赛结束后，将游戏收入的一部分累积进入奖池，对玩家实时透明开放。这样既保证了赛事奖金的收入以提高职业选手们的积极性，也提升了玩家对联赛的参与感。”

我：“赛事奖金如果高了，也可以一定程度上避免选手假赛和参与博彩的发生。”

李妍：“这些都是还在企划阶段的内容，咱们最后去看点实际的吧。”

我们来到最后一间房间，也是这层楼最大的一个房间。房间里面对面地布置了十台电脑，中间还有一个投影仪，布置得颇像一个小型电竞馆。

李妍：“很多玩家都抱怨，饭圈冲击了电竞圈的文化，带来了很多不好的风气和习惯。但就我们的调查情况而言，对职业战队和选手来说，粉丝的消费能力和消费意愿在普通玩家的十倍左右。你们知道月神有一套白色的剑客袍吗？”

我：“知道啊。”我何止是知道，我专门凑钱买过好不好，花了很多游戏币，当时还被谢流萤吐槽为“败家”。不过要是游戏币不足，花钱也是可以买的。

李妍：“我们统计过，买这套外观的玩家，有百分九十竞技场分数在1000分以下，有一半以上，没有竞技场积分。换句话说，很多玩家自己的游戏水平并不高，甚至看不懂月神的高端操作，但这并不妨碍他们给月神花钱。”

谢流萤：“这就尴尬了呀，电竞圈的人数没有饭圈的人数多，消费能力也不如人家，现在怪人家大规模进来把自己的圈子搞得乌烟瘴气的就显得很无力。”

我：“而且一位地强调实力至上未必就是健康的舆论环境，体育圈真的就是一片净土吗？到了大洋这头“投敌杜”和“抱团詹”的粉丝还能互相黑个没完没了，“煤球王”和“字母罗”的拥趸还在抱怨对方的金球奖含金量不足。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任何圈子都有戾气重的一群人，一味把锅扣给从饭圈来的观众也不合适。”

谢流萤：“想不到你个直男居然会有这种想法。”

我：“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这些年我们目睹的网络暴力还少吗？每个想要净化电竞圈环境的人都应该先从自己做起，有人喜欢比赛内容，就会有人喜欢参加比赛的人。可以批评，但尽量做到有理有据，可以有喜欢的选手，但也不要去抹黑他的对手。”

李妍：“我听说陈先生你是月神的粉丝，但一直以来也很崇拜天哥。”

我：“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逻辑，如果像某些极端粉丝说得那样，天哥只是一个靠体系靠队友甚至靠技能开发师的选手，那么这样一个人月神都无法从他手上拿到冠军，岂不是变相黑了自己的偶像？体育竞技，只有更好的对手才能成就更好的彼此，我是这么认为的。”

李妍：“可惜了，现在圈内的很多人并没有这样的想法，所以王总说，电竞圈需要你这样的人来引领一种新的风气。”

我：“这……王总太高看我了，咱们还是说回粉丝经济的问题吧。”

李妍：“既然二位对粉丝经济都有理性的认识，那么后面就好说了。我们的下一步工作是要延长职业选手的寿命。电竞选手的平均职业寿命比大多数传统体育项目都要短，一些明星选手的巅峰期只有三年甚至不到。即使是像月神这样的天才，到了25岁的年纪也只能选择退役。”

谢流萤：“这我懂，选手的职业生涯太短，不利于粉丝数量的积累。”

李妍：“所以我们将对对战细节做一些改动，年纪大一些的选手的优势主要在于经验，年纪轻一些的选手的优势主要在于反应。我们希望能通过这些改动加强经验在比赛胜负中的重要性，以后的比赛中要更讲究策略和创意，而不是拼反应。”

我：“有道理，但您还是没提到这个房间究竟是做什么用的？”

李妍四周张望了一下：“现在这层楼里也没有什么职业级的选手，这样吧，就请两位对战一局，亲自体验一下我们这个新的观赛系统好了。”

我：“我们俩？”

李妍：“对。”

我们只好坐到面对面的两台电脑前，开启了游戏。我注意到，电脑的侧面和屏幕上有好几个像是摄像头的东西。

李妍拍了怕手，对这层楼辛苦加班的员工喊道：“这有两个高手pk，手上活不急的过来看看了。”

她一说这话，便有一些人离开工位，好奇地跑来这个房间围观：

“哪呢？哪呢？”

“没看过这两位啊，不是职业选手吧。”

“哇，帅哥美女唉……”

……

我：“……”

谢流萤：“……”

我虽然有当网络主播和在宿舍里被众兄弟围观的经验，但在一个陌生的场合，被一群完全不熟悉的人围观打游戏还是第一次，不免有些害羞。不过对面谢流萤倒像是为大场面而生的人，她礼貌地对围观的人笑了笑，便开启与我的对战。

李妍简单操作了一通，载入了观赛系统的测试环境。我和谢流萤的测试角色瞬间来到一个宏伟的竞技场，周围是一层层堆叠上去的观众座位，画面表现力极为震撼。

我和谢流萤随便打了一场，周围这群特殊的观众也议论纷纷。可以看出这些人是真心喜欢这个自己参与制作的游戏的，我们只要玩得快乐，他们就会感到很快乐。

没人玩的游戏

第五章 野心背后（9）

没人玩的游戏一生一次的暑假第五章野心背后而从这个测试部门的情况来看，这家公司同时拥有严明的纪律和活泼的氛围，与我之想象中的职场不同，这两者是不矛盾的。

接着李妍用遥控器，在大屏幕上展示了我们刚才打得那局的观赛效果。她介绍道：“这是我们新制作的全景观赛系统，这个系统的设计初衷除了给观众带来良好的观赛体验，另外需要做到一些最顶尖的解说也做不到的事情。”

看到我们的疑惑，她继续解释道：“刚才其实已经提到了，电子竞技的精髓，同时也是拉开选手和战队差距的两个方面，一个是高明而富有想象力的战术，另一个是精妙的操作。现在联赛里的顶尖解说可以很轻易地向观众解释前一点，却没办法在短时间内向观众解说后一点。”

确实，操作这种东西你若是不上手体会一下，或是亲自尝试一下，是很难理解这个操作到底有多难，做到这一点的选手有多不容易的，尤其对大多数云玩家而言。

李妍：“举个例子，五年前月神‘神剑无影’的操作被奉为经典，同时，三名解说合作的那段解说也在解说界被认为是经典。但现在看来，他们只能避重就轻，从侧面描述这个操作多么了不起，但这个操作的具体细节描述，他们是做不到，就算说出来观众也是体会不到的。”

我：“这个操作的难度，只有真正熟悉了这个技能之后才能完全体会。我当时观赛的时候也只是觉得很帅，直到后来自己练习的时候，才知道当年的月神在决赛中面对同样是高手的对手，打出这样的操作又多了不起。”

李妍：“所以，这个观赛系统要做的，就是让不那么精通游戏的观众，也可以体会到操作之美。”

谢流萤：“这不太可能吧，传统体育立足于人本身的构造，就算是不懂项目规则和细节的人也能产生类似‘这个人跑得好快’、‘这个动作好难做’这样的观赛体验。但电子竞技的特殊性在于并不是人直接作出某项动作展示给观众，而是通过游戏里的角色展示给观众，中间隔了一层，对游戏不了解的人自然很难理解操作真正的精髓。”

我：“这点上电子竞技更像是棋类运动，但棋类运动是策略和脑力的较量，没有什么‘操作’可言。”

李妍：“两位的分析一针见血，不过不知两位是否知道，即使是传统体育，也会采取灯光、布景、镜头切换等方式使得比赛表现得更加精彩。而我们就是要学习这一点。让游戏的‘操作’也表现得更加有震撼力。”

说完，她打开我们刚才pk的录像展示起来。

不得不说，全景观赛就是厉害，这个观赛系统会只能地抓取合适的角度来展示我和谢流萤的对战过程。比如她射箭时，会给到箭离弦时的特写。

我在释放某个技能时，会将正手持剑改为为反手持剑，我的角色将手中的剑微微抛起，再反手接住。这时镜头又会找到合适的角度，使得这个动作看起来流畅而潇洒。

镜头切换的把握，细节的展示，配合逆天的游戏画面，简直堪比王某卫的那部功夫电影。就在这时，更匪夷所思的画面发生了。

录像正好播放到谢流萤躲过我的一个技能，并且反手打出一个鹊踏枝，这算是一个比较亮眼的操作。此时的画面中央谢流萤的角色附近突然出现了两个窗口，一个窗口的画面给到她的脸部特写，另一个窗口的画面给到她正在操作鼠标操作的双手，同时旁边出现一个实时跳动的柱状图。

李妍适时解说道：“新的观赛系统，会智能判别对决中的精妙操作，给到选手的脸部和手部特写，同时给出一个实时apm的柱状图。”

直到这时，我才终于明白她所说的‘让对游戏理解不深的玩家也能体会操作的精妙’的含义。因为有手部特写的原因，选手的动作和角色的动作实时同步了起来，让人真正将角色和选手，角色动作和选手操作联系在一起。配合上给出的apm柱状图，观众会更立体地了解操作的细节。

谢流萤在投影仪上看到自己的脸部特写，似乎有些不满：“早知道这样，我今天早上化点妆再来了。”

李妍笑道：“谢小姐天生丽质无需担心，不过有了这个面部特写，确实会对联赛中的化妆师提出更高的要求。另外，虽然这个全景观赛系统会应用到各大直播渠道，但玩家也可以登录游戏，在游戏中观赛，游戏中观赛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角度和场内外镜头，实现真正的全景。同时，游戏中的自主观赛会将联赛的热度真正带到游戏中。”

“今天真是长见识了。”我心悦诚服道，“这个竞技场的环境也比之前的擂台看上去好很多。”

李妍：“这个竞技场的作用可不单是个环境而已。”

我：“这又是什么意思？”

李妍：“线下观赛要买票入场，而以后我们会将这个竞技场搬到游戏的地图中，同样需要购票入场。”

谢流萤和我对望一眼，我们从彼此的眼神中读到同一句话：“这么黑？”

李妍：“这个竞技场的座位是有限的，自然得采取售票的方式，线下赛有和观众互动的环节，线上的这个竞技场当然也有。首先，玩家以游戏中的虚拟角色形象进入这个竞技场观赛，并可以带着喜欢的选手或者战队的战旗入场。”

我：“战旗？”

李妍：“就是对应现实中的应援牌，可以写上对选手祝福的话语，职业选手在这个环境中打比赛的时候，是能看到这些应援牌的。但如果涉及一些谩骂或者不当的用词，系统也会自动将这名玩家‘请出’竞技场。”

谢流萤：“厉害。”

李妍：“比赛休息时和结束后，玩家角色也可以和选手的角色们进行一些互动，类似一起做个表情或者动作之类的。细节还在设计，不过我们会保证比线下的互动环节更有意思。如果观赛的玩家打开了麦克风，就可以像现实中那样与座位附近的其他玩家进行交流。竞技场中的立体声道会将竞技场中的线上观赛者的加油呐喊声如现场一般地展现出来。”

我心道：这样倒是有些收费的道理。线下一个赛场，线上一个赛场，可以收两波门票，对于赛事运营方和战队来说都是件美滋滋的事情。同样，因为种种原因无法到现场观赛的粉丝，也可以通过这个线上竞技场，来为支持的战队或是选手加油呐喊。

不知不觉，时间来到中午，我和谢流萤也结束了参观。道别时，我们一再感谢李妍的热情接待和耐心讲解。

虽然只是走马观花地参观了一遍，不过我预感到，这款没人玩的游戏正在发生一些质的改变。在这些人的辛苦付出下，未来可期。

临别前，李妍的一句话一直在我脑海中回响：“舞台我们已经快要搭好了，现在我们需要的是登台表演的人。”

第六章 山色空濛（1）

没人玩的游戏一生一次的暑假第六章山色空濛为不使行程过于紧张，我们定的是假期第三天的机票返程。从中午完成参观起，我和谢流萤就不太敢看手机，因为有几条和我们相关的重磅消息在今天被披露。

其一便是阴阳内功的事情，虽然官方没有公开我们的实名信息，也没有公开账号信息，但还是有玩家发挥了自己的“主观能动性”，找到了我当时“修炼失败”的直播录像，从而推测出我和谢流萤就是阴阳内功的持有者。

不过好在第二件事很快就吸引走了大家的注意力，四使府战队选手岳倩宣布退役，同时承认了自己受到威胁打假赛的事情。那天见面后，我按照约定把林寻粉丝无意间拍得的视频传给了王经略，这段视频一经公布，再对照岳倩的公开声明，立即在玩家之中引起轩然大波，这起事件甚至引发了主流媒体的关注。

同被披露的还有经过林寻父母同意可以公开的遗书内容，一时之间《书名》这款游戏的话题度上升好几个数量级。这世上究竟还是明事理的人多，在诸多铁证之下，舆论主流也从一款“自己作死导致快要凉了的游戏”，变成了“受人陷害导致快要凉了的游戏”。这些舆论的反转，想必会让幕后黑手十分难受。

王经略他们趁热打铁，马上公布了会在年底上线新版本的消息，并放出了新的游戏实景画面。一时之前又拉动了一大波热度，之前三波操作最终都在给新版本造势，这mba果然没有白念。

我和谢流萤的担心是多余的，在这次事件中，我们只是扇动翅膀的蝴蝶，等到飓风刮起，与我们反倒是关系不大了。同时，我们只是对抗幕后黑手势力汪洋大海里的一个普通水滴，现在看去极不起眼，要报复也报复不到我们头上。

还有半天，好不容易来到h市总不能浪费，中午略作休息，下午便来到著名景点闲逛。这是一座位于市中的湖，历史上无数人文人墨客曾留下痕迹，有文采的人留下的痕迹就会专门被人立碑纪念，而不会像普通游客留下的“xxx到此游一游”被当做没素质的行为清理掉。

湖边有座塔，塔附带有一个关于爱情的美丽传说。我们在湖边塔下的石凳上坐下，看着夕阳下的湖面，一时之间谁都没有说话。

良久，还是谢流萤先开了腔：“你说王经略那个未婚妻是不是很无情无义？”

我：“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那种不离不弃的爱情终究是世上的少数。”

谢流萤指了指身后的塔：“这个故事，你更愿意相信哪个版本？”

身后的塔承载的故事非常有名，说是一个白蛇为了报恩，化作人形，嫁予一个普通人为妻。关于这段人妖恋有两个结局，其一是说那白蛇精的丈夫听信了和尚的话，协助和尚将白蛇永远镇于塔下。其二是说，后来这二人的儿子又将母亲救出，一家人团聚。

我：“很明显，那个大团圆结局是广大人民群众不满意原来的结局而后添加的。所以那个悲剧结局应该是原版。”

谢流萤：“我问你更相信哪个，又没问你哪个是原版，你在这分析个什么劲？”

我叹了口气：“你看看王经略这事，很多爱情甚至都经不住金钱的考验，更别说人妖之别了。你想想，你要是结婚以后突然发现你老公是妖怪，你还过得下去吗？”

谢流萤：“帅妖怪的话可以考虑。诶，我看你今天上午参观那个样子，十有八九还是想打职业吧。”

我点了点头。

谢流萤：“想清楚了？”

我又点了点头。

谢流萤：“你知道打职业意味着什么吗？”

我：“我知道。”

我必须放弃很多东西，包括好不容易考上的大学，走上一条前途未卜的道路。

这条道路很可能会使得我和很多人分道扬镳，包括刚熟识的大学同学，从小玩到大的好友，甚至牺牲和父母亲友的关系以及刷眼前这个人好感度的机会。

我认为做出这个决定的自己是非常自私的，为了尊崇自己内心的想法，会伤害很多关心我的人的感受。

因为我的前途不止与自己有关，也和在我的成长道路上给予付出和帮助的人有关。我能获得今天所拥有的一切并不是我自己一个人努力的结果，现在我要抛弃这个成果，做一场豪赌，这显然非常任性。

谢流萤看我陷入沉默，脸色也有些阴晴不定，转而道：“也许多年以后你成了著名选手，到时候采访起来回忆起你加入职业圈这个决定时，你可以自豪地说这是你深思熟虑的决定，而不是像很多网瘾少年那样，只会打游戏，因而没有别的选择了。”

我：“王经略可能也是看中我这一点吧，说什么电竞圈需要我这样的人。他希望看到的是电竞选手成为职业选择时的一种正常的考量而不是一种不得已而为之的向下兼容。”

谢流萤：“那你以后打比赛用哪个号？早上参观的时候也说了，旧账号的实名制绑定功能很快就要上线，你那个月离之影放在那里不用，确实有些可惜。”

我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谢流萤笑了笑：“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想说如果我也打职业，那么你就会用小号，如果我不打，你就会用大号是吗？”

她说出了我没好意思说出口的话。

我：“月神当时说，阴阳内功的上限更高，且有更大的噱头和商业价值。”

谢流萤：“他怎么也好像去国外念了书似的，一夜之间就从职业选手变成奸商了啊。”

我：“天赋吧，可能是……游戏打得好的人一般很聪明，聪明的人学什么都很快的。”

谢流萤：“早上去参观了这些，感觉这行还是有前途的，以你的天赋应该能混出个名堂，那么，祝你好运咯。”

虽然是意料之中的结果，但我也做不到完全不失望，就好像买彩票的人即使知道自己中不了，也会眼巴巴地等待开奖一样。似乎在得知结果前，会有那么一丝侥幸存在。

第六章 山色空濛（2）

没人玩的游戏一生一次的暑假第六章山色空濛我：“谢谢，以后可能见的机会就少了，你要好好保重，对自己多一些自信。”

谢流萤皱了皱眉头：“不好意思，你说什么？对自己多一些自信？你说我？”

这是一句乍听起来很无厘头的话，毕竟像谢流萤这样的女生，长得好看，学习也不差，游戏打得又好，双商高，有主见，会撩人，从小到大都应该是众星捧月一般的存在。要说这样的人不自信，简直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我低下头：“我也不想瞒你，刚得知你和我在一所的大学的时候，我是有……呃……有一些计划的。不过，现在既然决定打职业，这些计划也就不重要了，告诉你也无妨。”

谢流萤奇道：“你的计划和我不自信有什么关系？”

我：“我有……嗯……你别觉得我是变态跟踪狂，我有一个小本子，专门做了你的侧写，包括你喜欢的口红色号，指甲油品牌，表示过兴趣的物件，鞋子和衣服的尺码，唱歌时偏好的伴奏音轨，亲戚的周期等等。”

谢流萤没有说话，她眼神里似乎有一些惊讶，大约是没想到我这个所谓的“直男”居然会关心口红色号，指甲油品牌这些东西。

其实我不是傻，只是懒。我只在我认为值得的人身上花费时间和精力。

我：“不够自信是我擅自在本子上对你做的推测之一。”

谢流萤：“说说看。”

她的这种神情我从未见过，似乎是一种专注，但与打游戏时的专注又不太相同。女人这种生物太复杂，她脸上的表情明明很丰富，我却读不出任何东西。

我：“暑假的时候，我曾经给你叫过外卖。”

谢流萤：“嗯，在我来亲戚的时候。”

我：“所以我就知道了你的地址，然后我私自去查了你住的小区，发现是y城的一处拆迁安置房，兴建于五年前，三年前完工。”

谢流萤看了看我，神情中头一次露出一丝慌乱。

我：“那么再之前的被拆迁地区，应该就是你原来生活的地方。那里似乎原本是y城最混乱的一片地区，充斥着赌鬼、黑帮和瘾君子。按照城市的学区划分，那里所属的小学和初中都是市内有名的‘流氓学校’。”

谢流萤：“所以呢。”

我知道自己的话已经冒犯到了她，但不知道为什么此时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有些想法在心里憋了太久，不吐不快。

我：“你的电脑价格不便宜，但穿度似乎都很追求性价比。你精打细算着每一步，用尽量少的钱使自己看上去尽量好看。一个人来c市旅游，遇到意外，钱不够花了，第一反应居然是向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网友求助，而不是向自己的亲人朋友求助。现在是网络时代，转账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举手之劳。”

谢流萤冷冷道：“这就是你研究我口红色号和指甲油品牌的目的？想看看它们值多少钱？”

我：“根据能查到的资料，当年的拆迁，政府应该给予了大额补助，从你的电脑以及去线下观赛的情况来看，至少你们家应该是不差钱的。”

谢流萤：“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我不知道，我解释不了你身上的这些谜团，我唯一知道的是，从小到大，我们家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我的父母一向都尽力给我提供最好的环境，无论是学习还是生活。我无法想象如果自己从小在那样的环境里长大，在那样的学校里读书，还要在难度是地狱级的j省参加高考，还能够考上现在的大学。但是你做到了，我很佩服你。”

谢流萤：“那你又凭什么说我自卑呢？”

我：“你待人接物落落大方，很多场面也不怯场，但认识你这么久了，没听你提起过你的家人和朋友，也没在你的朋友圈看到过他们，似乎是急于和他们划清界限。我知道你性子要强，但很多的时候有点像是在急于证明自己。然而最让我觉得你不够自信的，是那天迎新晚会的时候。”

谢流萤：“那天怎么了？你也看到了，很多别的院的人都来专门听我唱歌的。”

我：“但那个时候主持人说你累了，下去休息一会再回来，我却觉得，你可能有些害怕，你并不是在害怕自己唱得不够好，而是害怕被人记住。接着，他们就会去查你的信息，查你的过去。”

谢流萤：“像你这样吗？”

暖红色的夕阳照在湖面上，虽已入秋，远处长堤上依然能够看到绿色，但空气中的温度，似已降到冰点。

我：“对不起，我只是想多了解你一些……”

“你还有什么话，想说一起说完吧。”我第一次看到她的眼睛含着泪光，我知道，这全都怪我。

我：“我永远站在你这边。”

谢流萤：“在这座塔下，你就是想告诉我，我是一条蛇精，而你不介意我这个蛇精，是么？”

我：“如果你真的是蛇精，我只想知道谁是会镇压你的和尚，我去先把他拍死。”

谢流萤：“你就这么想知道我的过去？”

很奇怪，我这人从来不喜欢逼迫别人做不想做的事情，虽然对很多事情好奇，但如果涉及别人的隐私，我也不会追究到底。但谢流萤的过去，我真的非常非常渴望知道。我认识她只有短短三个月，我想知道之前数十倍的时光中，在她的身上发生了什么。

我点了点头。

谢流萤：“好，那你拿什么来换？”

我一时语塞，自己哪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可以换？

我试探道：“我的过去？”

谢流萤：“谁稀罕知道你的过去，随便想想都知道，肯定比白纸还简单。”

我思前想后了半天，不知道自己还能给她什么。

我又试探道：“那……我的未来？”

谢流萤脸上一红：“哼，你想得美。”

话虽如此，她还是继续道：“陈聊，下面要说的我记忆中最脆弱的部分，你愿意保密吗？”

我：“这些秘密会跟着我，直到我死的那天。”

第六章 山色空濛（3）

谢流萤：“你这种类似跟踪狂的调查方式，换了别人我可就报警了。不过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你背着我做了那么多关于我的猜测，又不想瞒着我，所以说了那么多难听的大实话。”

我上辈子恐怕是拯救了世界，这辈子能遇到像谢流萤这样的女人。

谢流萤：“你知道我为什么对你这么好吗？”

对，这是我和她的交往中最不可思议的事情，凭她的条件，比我再好十倍的男生也未必放在眼里，为什么偏偏愿意花这么长时间在我身上呢？从暑假开始我就不止一次地思索过这个问题，这可是残忍的现实，不会有官方送妹这回事的。

而且第一次见面时她的那些什么“看你技术好，解说也到位，又为游戏和自己的热爱说话了”之类的说辞，虽然可能是原因之一，但明显不够有说服力。

刚刚和她相遇时，我觉得她的性格很好，又非常聊得来，游戏水平接近，高考分数也接近，都不是自私自利的人。所以我本能地觉得，她应该有着和我类似的家庭和类似的生长环境。

所以一个非常奇怪的点在于如果我的推测正确，谢流萤在不太好的环境中长大，和父母关系一般，能考上大学已经是难能可贵了，怎么可能还有精力去把游戏玩得这么好？更别说养成像现在这样优秀的性格了。

另一个想不通的怪事在于凭我对她的了解，她不会是那种因为自己的家庭或是环境感到自卑的人，令她不安和想要竭力隐藏的过去只能来源于她自己。可能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的原因，在我看来，她几乎是完美的，能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缺点呢？

谢流萤：“我从小是和奶奶一起长大的，我爸妈不怎么管我，他们虽然自己没本事，但期待能生一个有本事的儿子。”

千年以来重男轻女的陋习流毒至今，尽管现在抱有这样观念的人越来越少，但只要你摊上了，那只能自认倒霉。短短一句话，已经说明了她和父母关系一般的最主要原因。

我回想起自己小时候如果皮得过分了，老妈时常就会找老爸抱怨：“你看看，那个谁谁谁家的女儿文文静静的多好，再看看我们家这个，唉……”

这时候老爸就安慰说：“男孩都会有一段狗都嫌的年纪，忍忍就过去了。”

现在回想起八岁到十岁那段时间的很多行为，我自己都恨不得掐死我自己。得亏那时的云天也一起做了很多恶，这点上我们俩互相制约，他不会轻易爆我的料，这也难怪老妈会想要个女孩。

谢流萤：“我爷爷以前是部队的，很多年以前就在一次救灾中牺牲了，在我出生前，我奶奶也是一个人住，我爸不仅没有尽过多少孝道，我一出生，他和我妈就把我丢给奶奶，自己享受生活去了。爷爷追赠烈士时政府给的很多补助，就是那个时候被他们挥霍完的。”

我嘴上没说话，心里却在暗骂：这对父母可真不是个东西，对上啃老，对下坑小，也难怪谢流萤和他们关系不好。

谢流萤：“在我们那个混乱的社区，烈士后代的身份不会让人高看你一眼，在他们看来，烈士不过是群为了不相干的人和事献出生命的傻子。”

谢流萤：“奶奶从小就教育我，虽然是女孩子，但一定要像爷爷一样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不能学我爸妈。所以自打上学那天起，我就知道，改变自己的命运只能靠我自己。虽然家里没有很多钱，学校里的风气也不太好，但我还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学习，我知道只有考上一个好大学，找到一份好工作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

我感到很奇怪，按说像她这样的经历，更不可能和游戏有什么交集啊。

谢流萤：“我和奶奶住的祖屋和我父母住的地方离得不远，都属于那个糟糕的社区。自打我有记忆起，他们就会借着来看我的名义，问奶奶要钱。”

我知道环境对一个人的成长很重要，现在回想起来，在我小时候，老爸经常工作到深夜，即使回到家中后，还在孜孜不倦地学习充实自己。而老妈不仅十年如一日地操持家务，还一直耐心地辅导我学习。

在这样的环境中耳濡目染，我倒也分得清事情的轻重缓急。现在来看得话，当时的我虽然贪玩，但不厌学。

父母做到了表率，又给我提供了良好的教育环境。而像谢流萤这样，父母自己不思进取，社区环境又糟糕，她没有走上歪路真的非常了不起。

谢流萤：“我在学校的成绩一直不错，没有受到一些糟糕的同学的影响。其实能做到这一点，多亏了我奶奶，她是我童年里唯一的阳光。可惜，她还是在我初一的时候去世了……”

我想握着她的手安慰一下，但指尖碰到了她的肌肤时又觉得太过冒昧，缩了回去。

谢流萤：“社区里的两处房产原本都属于我爷爷，我爷爷去世后，就属于我奶奶。我奶奶去世前留下遗嘱，指定我是唯一的继承人，我爸一毛钱也分不到。结果不久之后，政府就决定把那块区域拆了，我不仅分得了两套房子，还有很多的赔偿金。我把一套房子给了爸妈，自己住另外一套。”

我：“这还真是善恶到头终有报，不过你那时候应该还没有成年吧，法院就算遵照遗嘱，但你爸妈不会搞些事情，让你没办法获得自主权吗？”

谢流萤：“这还得感谢奶奶在遗嘱里把我们家的情况写得很明白，并强调我虽然年纪小，但是有良好判断和行为能力的人。”

我：“那你是有了钱以后才接触的游戏？”

谢流萤：“可以这么说，但这不是主因。”

我：“那是因为什么？”

谢流萤低下头；“因为……我打过针。”

我：“什么？？？”

打过针在这种语境下是什么意思大家都清楚，就算后来推测出谢流萤原来的社区环境非常糟糕，但我也绝不会把她和这个词联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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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山色空濛（4）

没人玩的游戏一生一次的暑假第六章山色空濛我的惊讶似乎是她意料中的事情：“你说的对，我就是蛇精。”

我摇了摇头：“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虽然对你的过去好奇，但绝对不会影响我对自己认识的那个谢流萤的判断。你是一个非常好的女孩，这是我绝对相信的一件事情。”

很奇怪，在这样的情形下，我居然无意间给她发了“好人卡”。

谢流萤叹了口气：“那是升入初二之后，奶奶去世了，我很孤独。结果这个时候，恰好有一个女生接近我，成为了我的‘闺蜜’。她学习不太好，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那种‘喝酒、烫头、纹身的好女孩儿。’但那个时候，我太需要朋友了，我不在意这些，只要她对我好就行。”

我：“可是……以你的样貌，愿意对你好的男生应该很多吧。”

谢流萤笑了笑：“都说男人最了解男人，我十岁就想明白的事情，你怎么现在还这么天真。”

是啊，她不可能第一天认识到自己长得好看，而他们那种环境里的小男生多半出于什么样的目的，可就让人不得不防了。

我：“但也不排除有真心对你好的吧。”

谢流萤：“有肯定有，但我分辨不出来，所以当时的我认为还是女生安全些。没想到，我这个所谓的‘闺蜜’才是最大的坑，她从一开始接近我就是别有所图的。”

我：“怎么说？”

谢流萤：“有一天，她邀请我去她家里玩，我没有多想，就去了。后来我才知道，她有一个混社会的男朋友，两个人都是瘾君子。她拉我去她家，然后就把她吸毒的道具一件件展示给我看。我当然很震惊，立即就想走，但是她男朋友却忽然出现。我想跑，却被他打倒在地，然后他们两个就把一管东西从我的胳膊注射进去。”

我冷冷道：“那两个人现在死了吗？”

谢流萤：“后来进监狱了，也算是报应不爽吧，可惜正义总是迟到。”

我：“他们这么做的目的很简单，就是看你家拆迁了，知道你有钱，想让你也染上毒瘾，等你们成了‘毒友’，你就可以花钱请他们一起吸了。”

谢流萤：“是这样，所以他们做完了这些后，把我送回了家，甚至‘大方’地给我留了几支。”她低下头，似乎在回忆一生中最不堪的画面“陈聊，你体会过特别想玩游戏，但父母却不让你玩的时候的感受吗？”

我：“体会过……”

谢流萤：“发毒瘾的时候，比那个痛苦十倍。你明知道这不是一件好事，但是会忍不住地把手摸向针管，我本想把那几只针管都扔了，但我最终没有做到，我崩溃了。你说我自卑，那么我告诉你，这就是我自卑的原因。”

我没有说话，我觉得为了自己无聊的好奇心再一次伤害她，我没有想过事情会是这样的。

谢流萤：“那几天是我人生中最黑暗的日子，我把他们留下的几管药全部打完了，浑浑噩噩得完全没有人形，没办法，最后实在忍不住，纠结再三，我只好又去找他们求药。”

我很恨自己当时为什么不在她的身边。

谢流萤：“就在去的路上，我遇到了一件改变我一生的事情。我在路上遇到一个二十多岁的大哥哥，他看了我的情状，直接就问我的名字。我当时根本懒得理他，但还是如实说了自己的名字。他就自我介绍说他父亲是我爷爷的战友，不能这样放着我不管。”

我：“这倒奇怪了，你遇到这件事应该没几天吧，他是怎么知道的？”

谢流萤：“他说他看我几天没去上学了，所以担心过来看看。”

我：“照这么说，其实这个人一直在默默地关注你？”

谢流萤：“可能是这样吧，不过那天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他，所以这样说好像也不太对。”

我：“然后呢。”

谢流萤：“然后他就带我去了网吧。”

我：“哈？”

谢流萤：“那个时候对未成年人上网的管制没有现在这么严格，所以我也可以进去。按照平时的我来说是绝对不可能随便跟着一个陌生男人走的，但那种精神状态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跟着他走了。”

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带着一个十多岁的小女孩去网吧，他想干什么？我想不通。

谢流萤：“那就是我第一次玩《书名》，那个大哥哥告诉我，以后如果觉得孤独或者难受，都可以玩玩这个游戏。从小除了学习，我没有接触过什么娱乐手段。第一次玩游戏，我就被深深地吸引了。而且后来在游戏中，我也交到了很多朋友，不会再拘泥于现实了。毕竟没人能看到我的脸，也没人了解我的家庭状况，这样反倒轻松真实一些。”

我：“闹了半天你是用游戏瘾代替了毒瘾啊，那你那个大哥哥呢？”

谢流萤：“现在回想起来，他的技术几乎是职业级的，我又在他的鼓励下报了警。可是那天晚上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他了，他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所以，回到那个问题，我为什么会对你这么好？因为不知道为什么，那天看到你的直播，虽然第一天你没开摄像头，但你给我的感觉和那个大哥哥很像……”

我：“闹了半天我是某人的替代品啊。”听了这话，不酸是不可能的。

谢流萤玩笑道：“所以我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远房表哥之类的。”

“没有。”我很肯定地说。

谢流萤：“你也用不着吃不相干的飞醋，从年龄上看，他现在怎么样也该过三十了，说不定早就结婚了。”

看来，这就是她接触游戏的契机……

谢流萤：“等到我考上了高中，附近的环境总算正常一些，我也能正常地交朋友了，打游戏的习惯却一直保留到现在。说起来，这个游戏也算无意间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呢。很难想象，那天如果我真的去了我那个‘闺蜜’家，继续沉溺在毒品中，我现在会是副什么样子。”

第六章 山色空濛（5）

没人玩的游戏一生一次的暑假第六章山色空濛我：“玩游戏居然还有戒毒的功效，也不知道王经略要是知道了会高兴还是难受。”

谢流萤：“你答应我这事不会告诉第三个人的。”

我保证道：“你放心，这事会一直烂死在我的肚子里。”

谢流萤：“其实我那个时候还不算毒瘾重，只是空虚而已。有别的事情能够填补，当然会好过很多。”

我：“你的经历果然比我丰富太多，你能告诉我这些，我很感激。”

谢流萤：“所以呢，你现在对我有没有新的看法？是不是我的形象在一瞬间幻灭了？”

我：“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有两件事想确认一下，第一，虽然你花钱这么省，但当年的拆迁款是不是已经够你花一辈子了？”

谢流萤：“可以这么说，这笔钱至今为止都掌握在我的手上，我看情况偶尔会分给爸妈一点。那天我之所以去到你家，无非是住酒店要交押金，我不想异地取款浪费钱，同时也不想联络我父母，让他们网络转账给我。”

我：“那你来之前说你手头紧，都是骗我的？”

谢流萤：“这个我真没骗你，那些钱我都存了定期，现在手头上真没多少钱。”

我：“第二，你做任何决定，你的父母其实都没有发言权，也不配发言，是么？”

谢流萤：“对，你问完了，该回答我的问题了吧。我在你心目中的形象是不是幻灭了？”

接着，在这个经常被比作美女的湖边，在这个传说中镇压了蛇精的塔下，借着夕照，我单膝跪地，这本是一个极适合表白的场景。

我托起谢流萤的一只手，鼓足勇气说出了有生以来说过的最肉麻的一段话：“有些无病呻吟的文章会说什么‘手凉的女孩，上辈子都是折翼的天使’。现在，我知道，真正的天使不会这么脆弱，她是从地狱里拼杀出来的，带着伤痕累累的美丽。”

“我陈聊没什么过人之处，甚至马上还要去撞南墙了，三生有幸能够遇见你这样的人。谢流萤小姐，现在，我诚挚地邀请你成为我的队友，除了因为你会是一个优秀队友之外，我觉得我这辈子无论去做什么，恐怕都无法离开你。我知道这可能是一个火坑，但你曾见过地狱，而且，这次，有我一起。”

谢流萤笑了，我从未在别的女孩子脸上见过这种神情，但她说出来的却是一句很破坏气氛的话：“你是不是预先彩排过了？”

我皱了皱眉头：“呃……一半一半吧，事先也想过，但主要是即兴发挥。”

谢流萤：“你现在说这种话，然后又决定去打职业意味着什么你清楚吗？”

我：“清楚，合格的职业选手不应该有太多的私人感情，这意味着我会退役以后再刷你的好感度。”

她‘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我是没那么想打职业，不过没办法，你这人太不靠谱，从第一天认识你起我就在不停地给你收拾烂摊子，估计这辈子就这命了吧。”

看到她同意了，我的内心狂喜不已，这才想到站起身：“哎呦，脚麻了脚麻了。”

谢流萤白了我一眼：“你别抱怨了，就你刚才的那什么‘诚挚地邀请你成为我的队友’这种话，要是在直播，肯定一大群弹幕会骂死你，要你‘退群’。”

我：“我这是放长线钓大鱼，他们不会懂的。”

谢流萤：“你有胆子再说一遍，谁是鱼？”

我忙不迭服软：“我是……我是……”

谢流萤：“晚上请我去楼外楼吃鱼。”

我：“得嘞，女王大人您说了算。”

鱼很贵，尤其是楼外楼的。不过我很满足，来h市之前我曾翻来覆去地难以入眠，对前途的选择的焦虑，以及对选择后我与谢流萤之间关系的焦虑，不过现在，我想不到会有这个更好的结局了。

不赶巧，吃完饭，天色还没完全黑，天上却飘起了雨，不是还伴随着雷声。我和谢流萤都没带伞，现在只能尴尬地卡在门口了。这种雨势，跑到地铁站再坐地铁回去，显然不现实。

谢流萤：“现在有三套方案，第一，我们直接打车回去，不过考虑到距离有点远，你肯定会肉疼，这个点又下了雨，估计路上堵得很。第二，是打车去地铁站，然后我们坐地铁回去，但是地铁站到我们山上的别墅还是有一段距离，考虑到还是没有伞，肯定会淋雨。第三，请外卖小哥辛苦一趟，送一把雨伞到我们这。”

我认为这是一个钓鱼问题，正常人都知道肯定得选一，你忍心让妹子淋雨或是久等吗？

“那还是选第一个吧，我来打车。”说完，我掏出手机。

谢流萤：“你这么选不算错，不过有心计一点的，应该选择二或者三？”

我：“这是为什么？”

谢流萤：“你还真是不开窍啊，选二或者三，就有两人同打一把伞或是一起淋雨的机会了呀。”

她说的这些我倒是真没想过，不过还是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没必要冒着受凉感冒的风险追求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电影里都是骗人的，与其生病了互相照顾，不如一开始就避免对方生病来得好。”

谢流萤显出一副朽木不可雕的绝望神情：“唉……你呀，没救了。”

天上下雨，这里又是热门景区附近，地图上的道路全都被标注为红色，显然拥堵非常严重。我们等到天完全黑了下来，才终于坐上车。

谢流萤：“今天是我考虑不周，没带伞出来。”

我：“你又何必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呢？我不也没带？”

谢流萤：“这种事情，指望你们男人……哼。”

我：“你这是搞性别歧视啊。”

……

一路言笑，难熬的堵车路上也不显得过于漫长，倒是网约车司机似乎有些怒路症，不时对着前方车辆按喇叭和用方言骂着些什么。

到了住地，时间已经不早，我们互道了晚安，各自回了房间。

虽说如此，但除了各自洗澡的时间，我们的微信聊天却也没断过，游戏里的游戏外的，好似总有说不完的话题。

等到了快十二点，考虑到明天还要赶飞机，这才在手机上再次道别。

第七章 以此维生（1）

没人玩的游戏一生一次的暑假第七章以此维生可能是太过兴奋的原因，也可能是外面雷声太大，我却死活睡不着。无奈之下，只得掏出手机，又开起了车。跑了七八圈，时间将近一点，却突然又收到谢流萤的微信

“你怎么还没睡？”

估计是看见我游戏在线，故而有此一问。

“雷声大，吵，兴奋，睡不着。”我实话实说。

正常这个时候，别人都会问“你兴奋什么？”，虽然可能有点明知故问，但只有这样说，最符合社交礼仪，也最可能把对话进行下去。

然而等了半天，对方却没有回信，我只得单方面将对话推进下去。

“你呢，为什么又没睡？”

等了半天，还是没消息。

会不会是她自己睡着了？我如此猜测到。

我：“你睡了吗？”

谢流萤：“没有。”

这次倒是秒回，她这是在搞什么？

虽然我不想在打职业之前把事情搞得太过复杂，但毕竟血气方刚，想起了诸多被为“嘲讽禽兽”不如的案例。在贼心和贼胆的双重加持下，我穿着睡衣，走出卧室，敲了敲谢流萤的房门。

我不断提醒自己：“我是一个正人君子，并没有非分之想，只是来看一下准队友的状况。”

里面没人答应，不一会，门开了一条缝，谢流萤穿着睡衣，眼眶红红的，站在里面。她见是我，便打开了防盗链。

深更半夜，进入少女闺房，那是最刺激的事情了。不过看她的神情，我却把刚才的小鹿乱撞收了个干干净净。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好似哭过了一样。

我犹犹豫豫地进了屋，不知出了什么事情。她把门一关，突然从后面抱住我，大哭了起来。

这是什么情况？

不过我的疑惑很快就被突如其来的身体接触打断，我这种母胎单身将近二十年的处男，何曾见过这种架势。一瞬之间，脑子里除了“她的身体好软”完全没有其他概念。

不过我知道此刻并不是犯浑的时候，我转过身子，把她搂在怀里，将她的头靠在我的脸颊上，安慰道：“乖，不哭不哭。”

心里却十分纳罕，好好的哭成这样，总不可能是被打雷吓哭的吧。

谢流萤的头发上传来一股淡雅的洗发水的香味，我问道：“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哭了？”

她逃出我的怀里，坐到床边，抽抽搭搭地说不出话。

这是我第一次见她这样，不对，这是我第一次见同龄的异性这样，经验不足，外加得到的信息太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我只好也坐到床上，挨在她身边。

良久，她才开口道：“我奶奶也是在这样一个秋天的雷雨夜去世的。”

哦，原来是晚上一个人想念去世的奶奶了，这也难怪，若是没有这位伟大的老人，谢流萤不可能有今天。

h市和谢流萤的老家y城离得不远，有相近的气候地理环境。当年那场秋雨，恐怕和今天这场有极高的相似度。

那么问题来了，我该说什么呢？

“逝者已矣，节哀顺变”？

这种套话显然既没有诚意，也没有效果，我自认不是一个笨嘴拙舌的人，但这种时候感觉说什么都用处不大。

我最后只得僵硬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非常理解。

谢流萤转头盯着我的脸：“她是被我害死的。”

这又是什么情况？看来她哭成这样，不光是伤心，恐怕还有内疚。

这时候最重要就是表明立场：“不会的，不会的，肯定和你没关系。”

谢流萤低下头抽抽搭搭地说：“那天……那天晚上，奶奶下床起夜，结果突发中风，就倒了下去。但那天晚上我睡得太死，根本没有听到外边的动静。等第二天我早上起来的时候……奶奶就……她就……”

我摸了摸她的手。

谢流萤：“后来我才知道，如果我能早一点发现送医，奶奶是不会死的。”

我：“这不怪你，既然本就在打雷，外面的动静被神经系统屏蔽掉是很正常的，换我也不可能反应过来的。”

谢流萤望向我：“真的吗？”

“真的，我理综就靠生物拿分，不会骗你。”从认识她那天起，今天是头一次觉得她像个小女孩。

谢流萤：“我好想她……”

都说女人是感性动物，这么长时间以来谢流萤为了照顾我这个死直男，一般而言我们俩的交流都是以理性为主。云天曾和我说，男人之间的友谊靠的是分享兴趣，女人之间的友谊靠的是分享感受。这种时候，只有感同身受一下，才可以最大程度地宽慰她。

接着，我详细诉说了自己的爷爷奶奶如何对自己好，他们去世时，我又是如何的伤心，我最终又是如何走出悲伤的，人总得向前看，人生是一段孤独的旅程，很少有人能陪我们一辈子。

其实都是些她很明白的大道理，但在这种情境下说出来，大道理也显得非常可爱。

我说了一大堆，好似还真的有些效果，谢流萤的情绪看起来要稳定一些了。接着，我听到了这辈子最让人震撼的一句话。

谢流萤：“陈聊，就今晚，你能抱着我睡吗？”

得亏现在黑灯瞎火，不然我真想看看自己此刻会是个什么表情。

谢流萤：“但是你得答应我什么都不能做，就抱着。”

大家都是成年人，用成年人的方式沟通果然十分效率。天知道，若是我真的得到许可去“做些什么”，大概率会像那个春晚小品里说得那样，直接会抽过去。

我：“哦，好。”

我感觉自己的语气中似乎带着几分诡异的为难和不情愿，这种梦幻般的剧情对我而言有些太过不真实。

我们躺上了床，她很自然地把头枕在我的胳膊上。

很奇怪，预估中的悸动和焦躁并没有到来，反倒觉得很安心，借着外头的灯光，我看着谢流萤微合的眼睑，想起了流氓徐志摩的那句话：“想要每天早上和你一起醒来。”

……

第二天一早，谢流萤不顾我还在揉着已经酸麻的胳膊，立即翻脸不认人

“要是敢把昨天晚上的事情说出去，你就死定了。”

“明白明白。”我唯唯诺诺。

第七章 以此维生（2）

没人玩的游戏一生一次的暑假第七章以此维生不过这事还是留下了明显的后遗症，这天晚上的事情使得以后我在接受采访时被问到和谢流萤的关系时的回答：“就是普通队友，一般好朋友。”时每每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而谢流萤在一次采访结束后也紧张地拍着心口悄悄和我说，刚才被问到一个娱乐性质的问题“你的队友有哪些恶习？”她差点脱口而出“陈聊睡觉会打呼。”

下午，我回到家中，向父母详细说明了去打职业的想法。

我：“事情就是这样，虽然名义上说我其实是赚够了5000元，但这当中有1000元是妈给的。”

我爸白了我妈一眼，对我说道：“你这个月的收入我看到了，确实不错，我到30岁左右才能赚到这么多钱。而且你也去游戏公司参观了，按你的说法，这个游戏其实是有可能起死回生的。”

我：“嗯。”

老爸：“你自己是个成年人，我相信你的判断，但你做的决定自己就要负责。我知道对你来说儿时的偶像邀请肯定很难拒绝，而且他给的这份合同我看了，确实很有诚意，也没有什么陷阱。但电竞这行吃的是青春饭，这你应该很清楚，要是放弃读大学的机会但是打不出头，以后生活的难度就会大大增加，我希望你考虑到了。”

我：“我有详细的考虑，包括职业生涯不顺之后的规划。”

老爸：“你考虑好了就行，我没什么意见，本来就该按约定办事。但是那1000元是你妈给的，说明她支持你打职业，不过事情到了现在最终还得看她的意思。”

我将目光转向老妈。

老妈皱了皱眉头，显然对老爸把皮球踢给她有些不满：“你这直播还有合同上的收入确实不错，这我看了，退一万步说，就算你打不出来，我和你爸这点积蓄也够你开开心心过一辈子。”

我：“我可没打算啃老。老妈，您对养了二十年的儿子就这么没信心？我当年能减得下来肥，现在又能考得上大学，您得相信我就算以后打不成电竞，也总有办法养活自己。”

老妈：“你可以啊现在，在老妈面前装大人了开始。你要是去打游戏吧，别的我也没什么意见，就是以后这对象可怎么找？会有女孩子喜欢专门打游戏的人吗？”

我：“……”

老爸：“这你就不懂了，现在的年轻女孩和咱们那会不一样，她们还真就喜欢这一套。”

老妈“我还是不太放心，陈聊，你自己给我说说……这方面怎么打算的？”

我：“这您让我怎么说？”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我把门一开，发现谢流萤站在门口：

“你把钱包落我包里了，”她看到我的父母都在客厅，连忙大方地招呼道：“叔叔阿姨你们好呀，我叫谢流萤，陈聊的好朋友，经常听他提起您二老，说不仅有本事，而且非常通情达理，我特羡慕。”

我爸妈明显楞了一下，这才回道：“啊，小谢是吧，你好你好。”

谢流萤转而对我说：“行，那你和叔叔阿姨慢慢聊，我在楼下等你。”接着她又向我父母摆了摆手，甜甜地说了句：“叔叔阿姨再见。”

等我谢流萤下了楼，我将门关上，我感到空气一时间仿佛凝固了，一家三口谁都没先说话。

这一幕的出现完全在我的意料之外，事情大概是这样的。

我上飞机前，就和月神说明了我们两个都有打职业的想法，但我要征得父母的同意，才能最终签合同。我们和月神约定的地点离我家不远，所以一下飞机，我就先赶回家里，因为顺路的关系，谢流萤就在楼下的咖啡厅略作等待。

至于我把钱包落她包里这事更好解释，这次出门我就带了个大行李箱，现在天气没有完全转凉，衣服都比较薄，把钱包放在随身口袋里未免硌得慌。我就把钱包暂时放在她的包里了，女生嘛，大家都懂，包其实是一种装饰品，包不离身的。

不过，这人是怎么找到我家的具体门号的呢？哦，是了，我钱包里的身份证上有具体的家庭住址。

良久，老妈终于开了口：“你和刚才那个小姑娘怎么认识的？”

我实话实说：“打游戏认识的，以后可能还要做队友。”

老妈：“行，那我没意见了，你去吧，别让人家等太久。”

我：“……”

我下了楼，却看到谢流萤就在楼下等着，看我出来了显得有些惊讶：“这么快？”

我无奈笑笑：“托你的福。”

为避免飞机晚点，我们只得留好余量，此刻离和月神约定的时间还有大约三个钟头。这时间怎么打发呢？只有拖着大小箱子网吧二连坐了。

我们刚一上游戏，就发现公告栏又出了个大新闻，而且游戏居然毫无征兆地开了个新活动，叫做“与九月八战队面对面。”

虽然这个暑假专注于直播和打职业的事情，对联赛的关注较以往来的少。但我却也知道，这个九月八战队是今年联赛中最大的一匹黑马。

该战队在本赛季刚从次级联赛杀入顶级联赛，还是只升班马，却一路过关斩将，在众人惊讶的眼光中杀入四强。最终遗憾地在前天的半决赛中，输给了实力强大的书阁下战队。

而这次的事情是这样的：

应该来说，刚进入顶级联赛就取得这样的成绩，无论是粉丝、队员自己或是战队管理应该都对这个结果感到满意，谁知却在昨日闹出一起天大纠纷，让好不容易平静了半日的游戏舆论又弄得沸沸扬扬。

原因很简单，九月八战队在赛季初曾设下奖励目标，如果战队进入顺利季后赛，那么每位队员将获得十万元奖金，如果进入四强，那么将再获得二十万元奖金。因为战队规模较小，队内只有五名队员，连替补都没有，所以这笔钱发给每个人没什么毛病。

可想而知，自打确保了季后赛席位，九月八战队的队员们就一直惦记着这笔钱什么时候能发放到位。可是直到八进四的比赛，季后赛的奖金却还是迟迟没有着落。

第七章 以此维生（3）

没人玩的游戏一生一次的暑假第七章以此维生原来，战队管理层和投资方压根没想到战队能够进入季后赛更别提进入四强了，这笔奖金设计之初的动机就是驴子前的胡萝卜，只给看不给吃。

没曾想战队的实力和发挥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期，提前几轮就预定了季后赛席位。事到临头，该战队管理者兑现承诺了，然而这些人真要他们出这笔钱的时候未免觉得肉疼，便以各种原因一直拖延。

九月八战队被淘汰后，赛事主办方详细调查了事情的经过，发现队员们的投诉属实，经协调无果后，主办方以不遵守协议为由将九月八战队的运营方踢出联赛，战队的日常暂时由联赛主办方接管，直到寻找到合适的投资者接手。

事情是处理完了，无良运营方被踢出了联赛，但合同上总共高达150万的奖金却还没有着落。我和谢流萤都知道，王经略想集中力量办大事，现下手头也很紧张。于是，就有了今天这个“面对面”的活动。

活动公告中还说明，九月八战队的队员之所以急于拿到这笔本应属于他们的奖金，其中最大的一个原因就是队员高平海的父亲生了重病，急需一笔巨额手术费。队友都很愿意帮助他，但现在的情况是，拿不到奖金，大伙都没钱。

与之前的“魔族入侵”和“鬼影重重”不同，这次的活动无需任何更新，是一个为了筹集150万元而临时策划的活动。玩家只要花五元购买商城中新上架的“待到秋来九月八”荣誉徽章，就能参与本次活动。同时，该徽章还是一个永久的外观挂件，制作非常精美，单独购买也不算吃亏。

活动内容大体如下：

任何持有荣誉勋章的玩家都可以在指定npc处报名参加。与竞技场类似，玩家报名参加1v1，2v2，3v3，5v5的对战比赛，所有玩家可以从以上模式中选择一种，并先进行随机匹配10场，根据10场中的胜负关系和留存血量百分比进行积分。

活动中，5v5积分排名靠前的32个队伍，3v3和2v2排名靠前的320个队伍，1v1排名靠前的160名玩家将获得《星辰录》作为奖励。之后除了5v5外，这些队伍/玩家将被分成32个一组，进行捉对厮杀，最终胜出的队伍/玩家，将获得和九月八战队五名选手切磋的机会和《星辰录》的部分使用手册。

而九月八战队的五名选手，则分别组队，以不同的排列组合参加一场5v5对局，5场1v1对局，10场2v2、3v3对局，总计26场切磋。

这么一来，那个作为奖励的《星辰录》就十分关键了。我们在公告里看到，这东西和《天元遗录》类似是一本“经”，可以解读出包括技能在内的各种各样的东西，触发一些特殊剧情，所以最终拿到的那个“使用手册”其实非常重要。

我和师姐对望了一眼，以我们现在的情况，参加2v2当然是最好的选择，因为5名选手两两组队有十种可能，所以入围的队伍高达320支之多。以我们现在的装备，能不能杀入最终的决赛姑且不说，能拿到这个《星辰录》就是好的。因为到时候万一有拿到使用手册的大佬们露出风声，我们就可以“白嫖”其中关键信息，跟着解读手上的“真经”，稳赚不赔。

10块钱对我们而言算不了什么，既能买两个不错的挂件，又能帮助一群遇到困难的职业选手，还有机会获得新技能或是解锁新支线，何乐而不为呢。

虽然我们的号刚满级，装备属性非常一般，但阴阳内功的事情已经曝光，我们可以肆无忌惮地使用其中特效了，这使得2v2的战局尤为有利。

我们简单地商议一些战术配合，便购买了活动物品，报名参加了本次活动。购买活动挂件的玩家不少，但最终报名参赛的一般都是对自己的操作和装备比较有信心的玩家，所以这十局随机匹配并不好打。

其中一局，因为装备的差距，师姐还不幸阵亡了，好在最后我凭借自己的操作，有惊无险地拿下对局。获得十连胜，顺利进入32强，与此同时，我们也收到了系统发放的《星辰录》。

事情到了这一步，我们的野心自然也跟着膨胀起来。

我：“我对那个使用手册的兴趣倒是比较一般，但咱们马上就要打职业了，九月八战队今年进入四强，这是一个不错的与现今顶尖战队选手交手的机会。”

师姐：“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我们现在这个情况想打进最终决赛可不太容易，随机匹配都险些输了一场。”

我：“没办法，这是在网吧，连个左手鼠标都没有。”

刚才的对战中，我一直是用右手进行的对局，一定程度上拖了师姐的后腿。

谢流萤：“你那天不是和我说你开发出一个新的打法吗？靠谱不？”

我：“靠谱，那天晚上我和郑铭川约了一架，差点把他打死。”

郑铭川的“三寸阳光”装备和内功层数，远远领先我的“郭家护院”，他可不存在像刘传浩那样几个月没碰游戏的情况，同时，他是一名刀盾玩家，装备碾压的情形下比飞刀拥有更高的容错率。

师姐：“这么厉害吗？”

我：“但是这绝招在网吧里可用不起来。”

师姐：“没事，我早有准备。”接着，她在我惊讶的目光中，从行李箱里掏出一个专业的左手鼠标。

我：“这……这是什么情况？”

师姐：“我听说你开发出了那个新打法，就买了这个东西，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给你。我本来是没想和你一起打职业的，就想借着这次去h市的机会把这个东西送给你，当做是恭喜你去打职业的饯别礼。”

我：“等会，你怎么确定我一定会去打职业，我当时不是说等参观完他们公司之后再决定的吗？”

师姐白了我一眼：“呵，我还不了解你？你说是参观以后再决定，无非就是给自己个借口而已。”

第七章 以此维生（4）

我：“好吧，算你说对了。”

师姐：“那么，现在东西都给你备好了，我就躺平求带了，没问题吧，聊~神~”她模仿我室友的语气，还特地把最后两个字加重。

我一边拆开鼠标包装盒，将它插上电脑，一边道：“我尽量吧。”

所谓的新打法，其实是我那天买电脑时，受到胖子的启发想到的。

是啊，为什么不能用两个鼠标呢？这样我根本没必要把鼠标拔下来再插到另一侧，更重要的是，这样一来，拥有双巧手的我，就可以发挥出技能“剑留双”的真正价值了。

剑留双的技能效果是，将武器换手，同时更换一下设定里的“主手”和“副手”，前者有六个动作，后者只有四个，毫无疑问，换手之后能从另一侧发动攻击，使对方猝不及防。但问题在于，正常的左键右鼠操作是很难适应“主手”为左手的行为习惯的，右键左鼠亦是同理。

我虽然拥有双巧手，但总不能在激烈的对战一会儿把鼠标从左挪到右，一会儿又从右挪到左吧。不过有了两个鼠标，就可以完美地解决这个问题，对战时，我只要跟随换手调整自己的按键姿势就行。

当时，我为自己没有早一点意识到这么简单的解决办法而感到非常懊恼。不过好在我总算是在正式走上职业舞台前发现了这个问题。

我之所以找郑铭川进行测试也是有目的性的，他是一个刀盾玩家，大部分情况下，盾牌只能护住其中一侧，而我通过“剑留双”进行换手，就可以攻击他的弱侧，让他难以应付。经过与郑铭川的测试，他也评价，掌握了这个打法，我的技术又有显著提升。

接入两个鼠标后，实战效果比我想象得还要好，尽管装备和内功等级处于劣势，但我们还是一路以弱胜强，顺利获得和九月八战队切磋的机会以及《星辰录》的部分使用手册。

当获得最终决赛的胜利后，师姐不仅没有感谢我的超神发挥，反而感叹道：“哼，你之前果然都是在演我。”

因为互动赛逐场进行的原因，实际上九月八战队的每个选手都要参加十场对局。根据系统的提示，轮到我和师姐与他们对战，大约还要等待四十分钟左右，至于是五名选手中的哪两名？抱歉，暂时不知道。

反正以后的时间有的是，我们倒不急于去研究这个刚拿到手的使用手册。好不容易获得了与职业选手对战的机会，此刻当然要好好把握，互相印证一番。

之前说过，九月八战队是一支刚从次级联赛升上来的队伍，我对他们了解不多。借着这四十分钟，我和师姐各自去看了他们的比赛录像，希望能在切磋前，对对手多一些了解。

因为时间有限，又考虑到等下要打2v2，我跳过了录像中的战场赛和擂台赛，直接开始研究他们5v5团队赛的表现。

从录像判断，九月八战队打得似乎是“枪棍双冲阵体系”，该体系是联赛第二赛季时，由凤凰石战队率先研发出来，并借此获得了当季的联赛冠军。该套体系的精髓在于用枪的天哥，和当时队内另一名使用武器“棍”的选手，在团队战分别于竞技场两侧，交叉站位，利用手中武器较长的优势，突袭对方阵势。

如果对方采取守势，以五个人包夹冲阵的两个人，那么这两个人就会互相配合，保持合适的距离。而这个“合适的距离”，便是这套体系的精髓。

正常来说，枪棍这类的长兵器，大开大合，在距离对手五到八个身位的距离上经常无往不利，打得人还不了手。但缺点在于一旦被刀剑等短兵器近身，灵敏性不及后者的毛病就会暴露无遗，所谓的“一寸长，一寸强”反倒成了累赘。

而这个体系却有效地克服了这个问题，方法也很简单，就是枪棍玩家保持一个合适的距离，这个距离大约是枪棍的长度，二人互相掩护。一旦其中一方被近身，那么另一方就会攻击近身自己队友的人，反之同理。

换句话说，当你好不容易近了一个枪棍玩家的身，想要利用优势以短搏长时，却发现，他在远端的队友将武器指向了你，对方又变成了以长凌短。有了这套配合，对方即使想要5打2，一时之间必定也难以拿下。

而对方的包围过程中，己方的后排可以无压力输出。一般情况下，都会在己方突击的二人倒地前，先造成击杀。

而如果对方也选择先突击我方后排，则会陷入另一个泥沼。所谓“枪棍双冲阵体系”除了枪棍之外，另外一个重要的支点就是一名保后排的选手。

这个人一般拿着盾牌之类适宜与对方缠斗的武器，保护己方后排。在这种情况下，一般的武器，无法比冲阵的枪棍更快地击杀对方后排或是像长柄武器那样可以长时间地干扰后排输出。

所以这个体系在团队赛中可以应付大部分的情况，胜率一直颇高。一时间诸多战队和竞技场玩家争相模仿，直到第三个赛季，月神所在的天元遗录战队，找到了破解之法。

他们发现，破解这个体系的关键就在于如何切断枪棍之间的联系。只要能他们分割开来，逐一击破并非难事。所以，在战术安排上，他们会将一名操作较好的选手置于枪棍选手的中间位置，利用自身操作格挡两者兵器的行进路线，使之无法配合。

天元遗录战队的这个战术尝试在实战中取得巨大成功，至此，这个红极一时的体系，才逐渐黯淡下去。

按说现在已经是《书名》联赛的第七个赛季了，用这种“上古时期”的体系，应该很难取得好成绩。不过经过对录像的研究，我发现九月八战队的成功并非巧合，他们所用的这套体系貌似“枪棍双冲阵”实则却有自己的改良和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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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以此维生（5）

首先，担任体系中“枪”的是选手欧阳创，担任体系中“棍”的是选手高平海，而王仙芝这个角色使用的武器，却不是传统体系中的棍，而是一柄长刀。https://

老的体系中，之所以使用枪棍配合，考虑就是枪棍都是长柄武器，同时拥有不同的技能，配合起来，让对手难以应付，比“双枪”或是“双棍”的效果都要好。

长刀拥有和枪棍差不多的长度，与棍比起来，它的灵巧度颇有不如，但输出却更高。将“棍”换为“长刀”对体系的改变是非常明显的。

因为这使得在破解体系时，那个负责居中堵截双方兵器路径的选手所需要付出的代价大大提高。长刀及其所附带的技能，伤害远非棍子可比，就算遭到格挡，对方也会损失不少生命。

因而虽然长刀相对笨重，使得其在追砍对方后排以及和枪互相配合中的效果并没有棍那么好，但却解决了杀死这个体系的命门所在，所以即使在这个赛季拿出来，虽然不如当年的老体系刚出来时那般所向披靡，却也让许多战队难以应付。

将“棍”改为“长刀”只是九月八战队对该体系的一项优化，另一项关键优化在于在原体系中保后排的选手凭借自己超卓的个人实力使得本来担当保后排“工具人”的角色变得攻守兼备起来，而这个人就是他们的队长傅广。

黄巢这个角色使用的是一种比较少见的兵器――短戟。在《书名》联赛中，这种少见的兵器有利有弊。用的玩家和选手少，自然大家对这种兵器的关注度就不会很高，同时，因为对战的少，对付这种兵器的经验就会显得不足，因而冷门兵器往往会起到出奇制胜的效果。

而其弊端，也正是因为玩的人少，所以被开发出的技能和套路也会比较少。使用者除了自己钻研外，能参考学习的前人经验并不多。

而游戏在公测之前做策划时，就会将测试中的热门武器的技能做得相对多一些，冷门武器的技能做得相对少一点。

比如热门兵器剑，根据官方的统计，现阶段已发现的包括未公开获取方式的技能共有211种，而短戟，只有32种。

当然，这211个技能虽然各有各的用处，但大部分在比赛中，是用不到的，而且一场对局，也不可能释放两百多个技能。所以，即使一个角色只有十几个技能，对于能够熟练运用的人来说，也足够了。

之前说过，在老体系中，保护后排的选手，一般使用的是“盾”之类防守性比较强，利于与对方缠斗的武器，而短戟也符合这样的条件。

首先，短戟虽然是一个单手兵器，但黄巢却是一手拿一个，成为一名“双戟”玩家。戟的使用难度较高，被称为“近战兵器中的飞刀”。

原因也很简单，戟的攻击性不如一般短兵，但却可以通过尖端和月牙形状的锋刃之间的间隙，将其他武器卡住。所以这是一个使用难度颇高，但是攻守兼备的兵器。

而黄巢对戟的熟练使用，就是九月八战队高上限的原因。因为他不但可以抵御住对方对己方后排的突袭，还可以伺机反杀。而如果对方采用“5包2”的战略先行解决己方的冲阵玩家，他也可以第一时间前去支援，能比其他的防守型武器发挥更大的作用。

虽然我凭借自己的游戏理解，看出了这套改良后的体系的优势所在，却如大部分战队一样，想不到什么良好的对策。没办法，只好去看参考答案了。

我点开前天书阁下战队击败九月八战队的录像。

然而录像看到一半，我就已经一脸黑线了。这书阁下战队根本不讲道理，他们在灯火未央的带领下，完全凭硬实力碾压了对方，压根没有凭借什么巧妙的战术或是对策。

九月八战队眼见大势已去，却依旧奋力抵抗，我从录像中听见了公开的一部分队内语音

黄巢：“小高能不能再拖一下灯火？”

王仙芝：“唉，拖不住，太强了。”

黄巢：“再试试看，这场打不过咱就放假了。”

谢瞳：“放假也好，反正也拿不到奖金了，小高也可以早点去看他爸。”

朱温：“比赛还没打完呢。”

谢瞳：“呵，我就钓个鱼，测试一下你们谁想打退堂鼓，反正我这还有手绝活留着呢。”

王仙芝：“别藏了，你那‘鱼翔箭’该用赶紧用，再不用没机会了。”

李克用：“血条没掉光别轻易放弃啊，没钱就没钱，小高你别慌，到了冬转，咱哥几个打点零工给你爸治病。”

朱温：“唉……书阁下确实猛。”

黄巢：“战到最后一刻吧，咱们得对得起粉丝。”

其余四人：“嗯！”

……

战术先进，作风顽强。看完录像，我对即将到来的对局更加期待了，不知能有幸和五名选手中的哪两位交手呢？我兴奋地搓了搓手。

答案很快揭晓，在预计对战开始前十分钟，系统告知，将与我和师姐对战的是队长傅广和弩手缪宣。

为了使本次活动参与互动的玩家获得良好的游戏体验，在与职业选手切磋时，竞技场内使用的是公放聊天，也就是说，即使是对手，也可以在切磋过程中进行语音。

我和师姐交换了一下看录像的心得，她的感受和判断与我类似。在游戏理解这方面，同为高手，不会有太大区别。我们又简单商议了一下一会的战术，便略带忐忑地进入竞技场。

我们刚进入竞技场，还没看清形势，就听有人礼貌地语音道：

“感谢两位对本次活动的支持。”

我认出那声音是队长黄巢。

在本次面对面交流活动的26场对局中，九月八战队的队员在对局开始前，都用这样的方式，对支持他们度过难关的玩家们表示感谢。

第七章 以此维生（6）

没人玩的游戏一生一次的暑假第七章以此维生我：“傅队太客气了，在下也有加入职业圈的打算，机会难得，特来讨教。”

李克用：“诶，老傅，你看这两位不是……”

师姐：“两位认得我们？”

黄巢：“前几天闹得沸沸扬扬的阴阳内功的号主，谁不认识。我看过郭家护院的直播，你们技术很不错。这下有意思了，咱们好好比试比试。”

活动中的26场对局是全网直播的，一下被职业选手认出了身份，我们多少有些脸红，这么大个场子就不知道会被弹幕如何安排了。

倒计时结束，我和师姐按照商量好的战术，采取“总——分——总”的战术思路。嗯，大家没看错，我们并不是在写作文。

开局不分家，这，非常好理解，因为内功效果使得我们在离彼此3米以内的范围时，分别获得百分之五的伤害减免和百分之五的伤害加成。

两位职业选手倒也没有多想，一左一右欺身而上。

我架住黄巢袭来的双戟，与他对战起来。按照我的常规套路，一般都会连出凌风剑法来增加自身敏捷。而且这第一套技能，如果不是遇到对方选择和我拉开距离的情况，成功率一直颇高。

因为我会通过逼走位的方式，迫使对方格挡，而非闪避，而且在这过程中甚至会故意中对方几招，以换血的代价打出技能。

但这次对上黄巢，这个套路就显得不太好用了。我虽然玩了多年游戏，但这是头一次对战持双短戟的角色。而刚才观看录像的过程中，我过多的关注了战术层面的东西，反倒对连招细节观察不够。

这就让我忽略了一个重大问题，在和黄巢交手的过程中，几乎没有任何人能够顺畅地连招。因为和他对战，与和其他兵器的选手对战不同，被格挡即意味着连招中断。

《书名》中的连招判定，是要求在一定时间内，将特定的武器动作命中对手。格挡虽然能够起到减伤的效果，但被格挡实际上还是符合“命中”的要求。所以对于一心只想连招的人，是否被对手格挡，根本无关紧要。

但黄巢这人用的双戟却不同，他的格挡，很多时候是巧妙地用尖端和月牙刃之间的空隙，将对方的武器卡住。这么一来，对方需要一定时间才能将手中的武器拔出来，这么一来就破坏了对方的连招节奏。虽然依旧会被判定为“命中”，却损失了连招的时间。

正是对这方面的估计不足，导致我在第三次，才勉强把凌风剑法连出来。而他也轻轻“咦”了一声，反倒是对我能在第三次尝试中连出技能感到很惊讶。

对战继续，在赛前的对战中，我查到有人分析，黄巢的内功中应该有一个特效，与他的打法可谓是天作之合。似乎是连续五次格挡来自同一个人的武器动作，自身的内息和力量两个属性就会得到一定幅度的增强，正因如此，在和他对战时，我一直小心翼翼，每当连续四招被他格挡后，都会让师姐接下一个动作，避免触发“连续五次格挡同一个人”的效果。

黄巢：“来之前功课做得很足啊。”

我：“那肯定，就不知道傅队你们的功课做得如何了？”

话音刚落，我和师姐立即交换手中武器，她接续我未释放的九键技能，我接续她未放的九键技能。考虑到我们的对手是职业选手，而我对弓箭，她对剑的操作熟练度不够高，我们都是连到第八个动作，才将武器交换给对方，这样一来对方只要再连到一个动作，就能够触发技能，成功率大大提升。

换武之后，我们成功打出技能。因为内功效果的影响，这次的技能会固定对攻击我们的目标造成百分之二十的伤害。而之前黄巢攻击的是我，李克用攻击的是师姐，换句话说，我们都受到了某个目标的攻击。

所以换武后，我还是将技能放给黄巢，师姐还是将技能放给李克用。

“嗯？”语音那头，二人似乎感到有些讶异，他们没想到凭借我们两的装备和属性，是如何一次性对他们造成百分之二十的伤害的，借此，我们一举将血量反超。而这，就是我之前所说的“你们的功课”。

很显然，九月八战队的诸位因为专注于之前的季后赛备战，虽然听说了阴阳内功这么回事，却也没空去研究已被公开的情报。对内功的发动机制及其效果，不甚了解。这种以有意算无意的情报差距，使得我和师姐第一阶段的计划顺利成功。

李克用：“有点意思啊，你们两个，新内功还能这么玩？”

显然，就算是见多识广的职业选手，也没见过交换武器以后还能接对方技能的操作。

黄巢：“好好打，他们两个实力比预计的还要强，不小心可能真的会翻车。”

两个职业选手使用着两个属性装备强上不少的角色，输给了两个角色装备属性较差的业余玩家，确实可以称得上翻车。

事情到了这里，就算是个傻子，应该也能看出阴阳内功的优势在于两个人互相配合，更何况对面可是两个职业选手。

黄巢：“拆开打。”

李克用：“嗯。”

至此，我和师姐的赛前计划顺利进入第二阶段，分。

刚才的一个回合，我们不仅压制了对方百分之二十的血量，还顺利触发了内功中的“灼烧”和“冻伤”效果。

黄巢被我“灼烧”，李克用被师姐“冻伤”。到目前为止，一切都还在我们的掌握之中。我们早已知道，一旦我们换武，并触发内功效果，对方必然要拆开打。鉴于目前的情状，拆开打，会是谁对上谁呢？这同样很容易判断。

李克用是一个弩手，现在被“冻伤”削减了敏捷，这种情况下，即使装备属性占优，被一个剑客粘着打也是非常不利的。所以他们拆开之后的选择，只能是我对战黄巢，师姐对战李克用。

第七章 以此维生（7）

而这样的对阵，正是我想看到的。分开交战之后，不过几招，我使出“剑留双”，将武器换手，用新的主手主攻他的副手。

当看到我使出动作“撩”的时候，黄巢明显很吃惊：“小伙子，你是玩杂技的吧，一会儿和妹子换武器，一会儿又左右手换武器，你非惯用手玩的来吗？”

我：“您很快就会知道了。”

因为面对面站位的关系，我用右手恰好可以主攻他的左手。作为只有四个技能的副手，在我一轮狂轰滥炸的猛攻之下，显得有些招架不住。

黄巢：“看来这场我们回去得好好复盘，长见识了，第一次看到你这种打法。”

话虽这么说，职业选手到底是职业选手，应变非常之快，他将角色侧身应战，一来可以不用暴露弱侧，使我在换手中有机可乘。二来，又可以以强势的主手应对我的攻击。

不过这种情况我早有准备，那天测试时，郑铭川已经想到这个办法，而我也在同时给到了应对措施。

针对现在的情况，我采取与当时一样的策略。先开始连微显志晦，挂出减速效果，然后通过影穿来到他的身后，对他毫无防备的弱侧灌注满额的伤害。

这招果然效果显著，配合灼伤黄巢的血量又被我压下去不少。

就在我看到胜利的曙光时，黄巢却似乎早已等待这刻的到来，他亮出了自己的可怕之处、

之前的对战中，大部分情况都是我主攻，他主守，虽然他用武器卡兵器的时候，让我有些难受，却也只能通过副手趁机不痛不痒地挠几下，没有对我造成太多的杀伤。但是，现在的他却似完全变了个打法一般，突然转守为攻。

他的这套打法，完全不顾忌自身破绽百出，竟是硬要用攻击对我进行压制。我不敢怠慢，稳扎稳打，却总也找不到破局的办法，就算用踏月拉开距离，也还是会被他快速跟上继续压制。

直到这时，我才明白他蛰伏许久才转守为攻的契机，皆因我把影穿给交了，这样一来，我很难再攻击他的另一侧，只能被他的双戟压制。因为两把短戟同时挥舞起来，在近战时覆盖的范围极大，我又缺乏对战这种兵器的经验，一时之间很难找到与他换血的机会。

不过到现在为止，我守的也还算严密，并没有让血量掉得很多，就是被他追着满地图跑，有些狼狈。没办法，现在的我，只能先行守住，等到影穿的cd好了，再行反击。

跑着跑着，我忽然发现，自己不知不觉来到了师姐身边，这一来，立刻触发了内功的减伤效果，就在我沾沾自喜之际，师姐却忽然道：“你别过来！”

然而，已经晚了，一颗巨大的流星直接击中了我们所在的位置，巨额的伤害几乎将我直接秒杀。而师姐虽然也吃到这个技能，但血量掉的似乎没有我多。

眼看局势被瞬间逆转，我心悦诚服道：“九月八果然厉害。”

原来，刚才的巨大流星，是来自弩手李克用的高伤害aoe技能“飞来石”。而黄巢在之前压制我的时候，其目的并不是造成伤害，而是通过各种技能，叠一个叫做“重伤”的debuff，这个debuff每叠一层，目标受到的伤害就会提高百分之十。

因为我守的严密，放他连小技能，却绝对不放大技能，所以他对我造成的伤害，始终有限。因而对这个buff的累积，并未太过在意。但他和李克用却通过巧妙地配合，悄无声息地将我和师姐又赶到一起。这个时间点上，李克用又恰好连出高伤害的aoe，他的真正目标，并不是师姐，而是累积了十几层“重伤”debuff的我。

这种近乎原技能三倍的伤害，我自然抵御不住，若不是有内功的加持，肯定就直接倒地了。

因为这波突如其来的抓机会，我们最终遗憾地输掉了对局。

李克用：“好险好险，这么大的装备差距要是真的被你们打赢了我们以后可没法见人了。”

黄巢：“我们回去好好训练吧，下个赛季会有一支很强的新队伍出现的。”

我和师姐也连连表示是收获颇丰。虽然最后无意间也变成了总——分——总的战斗形势，但后半段，却和我和师姐之前想好的剧本完全不同。

不过平心而论，就算装备和内功没有差距，现在的我和师姐也很难取胜。我们本以为彼此的配合已经非常默契，但今天遇上了真正的高手，才知道仍然有许多需要学习和改进的地方。

回忆整个对局过程，黄巢和李克用的每次沟通好像都在我们的掌握之中。但仔细一想，就知道这中间玄妙所在。

当我们通过交换武器等一系列配合打出优势时，傻子都能看出来该拆来打，而这时的黄巢却“多此一举”般地指挥道：“拆开打。”

但当真正涉及他们的战术核心，将我们两个无意间赶到一起，一个叠debuff，一个打aoe输出时，这两人却都只字未提，心有灵犀般地做到了这套配合，着实让人捉摸不透

另一点在于，我和师姐足足花了四十分钟进行准备，研究他们的弱点，制定战术。而他们，恐怕是在进入竞技场前的那一刻，才知道对手是我们俩。

即使是这样，他们在掌握信息极少的情况下，通过实战，慢慢发现阴阳内功的一些规律，黄巢充分发挥自身优势，面对前所未见的换手奇招，稳扎稳打，故意露出破绽，诱使我交出影穿，从而实现后续的压制。

二人利用我们靠在一起，不自觉感到安全与松懈的机会，一举建功。这份临场应变，是我们目前还不具备的。

链接断开前，我们和他们最后说了几句话

李克用：“好好加油，以后肯定还有机会交手的。”

师姐：“心服口服，你们是怎么做到这样的？”

黄巢：“小姐姐，你们固然是打这个游戏的高手，可我们……是以此维生啊。”

……

几天后，九月八战队的微博发布公告，再次表达对所有参与此次活动的玩家的感谢。并告知多亏有了大家的支持，高平海选手的父亲手术成功，目前已经脱离了危险，只需静养一段时间即可出院。

就这样，一起以薪资纠纷开场的闹剧，迎来了这样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大团圆结局。

虽然遗憾落败，不过此刻的我和谢流萤却没有过于难受，毕竟拿到了秘籍和使用手册，又获得了宝贵的经验，怎么想都不亏。

我看了看时间，距离与月神约定签合同的时间也近了。我们来到约定地点，不多时，月神也到了，他表示，在来的路上看了我们与九月八战队的对局，虽然有一些瑕疵，但是能用装备和内功处于劣势的角色和现今的顶级职业选手打的有来有回，已经十分难得。

张光月：“那么，我进入正题吧，两位都确定要成为职业选手了？”他再次将合同摆到我们面前。

看我和谢流萤一时没有回答，他又道：“或者，我换个问法。两位喜欢玩游戏，并想要以此维生吗？”

“是的。”

第八章 送货上门（1）

张光月：“你们两看都不看就签了合同，不怕我留个心眼坑你们吗？”

谢流萤笑道：“我们相信您作为业界有名望的前辈，不会干这种事儿的。陈聊这么崇拜您，他对您肯定是百分百信任的。”

我：“嗯，而且我之前把拍了照的合同给我爸法务界的朋友看了，他说没问题。”这时，我才注意到谢流萤拉了拉我的衣角。

张光月：“……唉，两个人精……陈聊，你是本地人，帮我闻闻这几种底料哪一种正宗？”

说着，他从包里翻出几个透明封装袋，里面红红的，看去是各种各样的火锅底料。

我接过袋子，逐一打开，用闻化学药品的方法一个个鉴别起来。

“这个是赵记的。”我将辨别过的第一个袋子放回桌上。

我打开第二袋：“这个是老龙坎的。”

“嗯，这个是谭记的”

……

张光月：“你这鼻子怎么比狗鼻子都灵。”

我：“嗨，我们c市人从小被火锅味熏大，这点能耐还是有的。”

张光月：“难怪你们这遍地肛肠科医院，那么，你觉得哪种好一点？”

我拿出其中一袋：“我觉得这家的好一点，倒不是说它正宗，只是稍加改良就会更合适外地人口味。”

谢流萤也是第一次看到我这方面的能力：“你和吃鸳鸯锅的人做朋友吗？”

我：“咱俩这关系，别说鸳鸯锅，全清汤都没问题。对了，张总，我们什么时候能见一见教练？”

张光月摆了摆手：“这事闹的，还‘张总’，我可不习惯这个称谓。”

谢流萤：“我们可是签了合同，现在您就是我们的老板了。这个称谓是我们来的路上讨论再三的结果。”

张光月：“免了免了，我就是个打游戏的，又不是什么霸道总裁，这称谓活像老了十岁。”

我：“那我们以后怎么称呼你？”

张光月：“叫名字吧，‘老张’也行。或者你们若是看得起，叫我一声‘月哥’，听起来亲切点。”

我是没想到有朝一日居然能和月神称兄道弟，不过本尊都发话了，我也不必再推辞：“那……月哥，还是刚才那个问题，我们什么时候能见见教练？”

张光月将两手一摊。

谢流萤：“暂时见不上？”

张光月：“不，我的意思是，我们还没有教练。”

谢流萤：“……”

我：“那有机会先见见其他队友吗？”

他又将两手一摊。

我小心翼翼道：“呃……我们也没有其他队友？”

他点了点头。

我：“……”

谢流萤：“那咱们这战队叫什么？”

张光月：“还不知道，要不你们想一个？你们俩可是大学生，想出来的名字肯定比我想的有内涵。”

“……”

这天晚上，我终于发现，我的偶像，张光月，是一个有领导力的队长，一个优秀的职业选手，一个放荡不羁天马行空的人以及——一个逗比。

我和谢流萤对望一眼，这人组个战队怎么和闹着玩似的？

我不安地将手交叉合拢：“呃……月哥，这个赛季的决赛马上就开打了，再过三个月冬季转会期，下个赛季可就要开始了，这……咱们这人手，是不是差的有点多啊。到时候总不能二打五，就算您老复出，也是三打五啊。”

张光月却好似成竹在胸：“放心，我早有安排。”

谢流萤：“愿闻其详。”

张光月：“我听说你们暑假好像遇到了不少奇人异事啊，应该能凑出不少人吧。合同我照你们的例子开，你们去帮我把人请来，这没问题吧。”

呵，好家伙，说是给我们开了大合同，闹了半天羊毛出在羊身上，他想让我们把hr的工作也兼了，这手算盘打得漂亮。

不过话说回来，张光月说的并没有错，也不知是运气好，还是命运早有安排，这个暑假，我确实遇到了很多有趣的人，如果能和他们在一个战队里共事，我能够想象到的最好的工作环境也就是如此了。

谢流萤：“月哥，您在圈子里这么长时间，应该认识不少圈内人士吧，用得着我们给您找人吗？”

张光月：“唉，熟人不好下手啊。你想想，如果你是我，原来他们是你的伙伴或者队友，现在你却要当他们的老板，想想都尴尬。”

唉，言下之意，就是我们这些“生人”他就好下手了。

我把暑假里遇到的那些有意思的人一一向张光月做了介绍，并说明了自己心目中他们适合的位置。

张光月：“嗯……按照你的说法，我们现在就差一个训练师和一个队员就可以达成一个战队的标配了。”

“人家未必都愿意来打职业的。”我小声提醒道。

张光月：“没事，先这么算，哦，关于这个训练师我还是有点自己的想法的。”

谢流萤：“我觉得……我们现在队员都凑不齐，训练师可以先放放吧。”

张光月摇了摇手指：“就像那个综艺节目里的霸道总裁说的‘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你们也参观过游戏公司了，那应该看到新的训练系统很快就要上线，这就使得训练师的地位比原来更高。如何根据队内选手的特长和弱点设计合适的训练环境，这会是横在每个战队面前的重要课题，训练师的差距会很快地体现到战队的成绩上。”

虽然在战队运营管理这块显得很不靠谱，但张光月对比赛的理解和赛事未来的发展方向还是有独到见解的。

我：“可是，我们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合适的人选啊？”

张光月：“你们两个高考成绩都不错，很多时间都用来学习了，花在游戏上的时间其实远不如我们这些网瘾少年，但水平居然如此之高，虽然有天赋的影响在里面，但这还是太夸张了一点。所以我判断，在游戏里，肯定有人对你们进行过指导。”

我：“这您倒是说对了，我刚接触这个游戏的时候进步不是很明显，后来认识了一个职业选手，他给我提供了很多意见和帮助，那段时间水平上升得很快。”

第八章 送货上门（2）

没人玩的游戏一生一次的暑假第八章送货上门谢流萤：“诶……巧了，我以前玩大号的时候也有一个职业选手给我提供过很多宝贵意见，我有今天的水平和他的帮助也是分不开的。”

张光月：“哦？你们说说看，是哪两位职业选手？”

谢流萤：“月哥，您应该不认识他，他是打城市赛的，名气不是很大。”

张光月：“说说看嘛。”

谢流萤：“如风战队的暖阳。”

我：“你说谁？？？”

……

回校的路上，我们还是都在感慨，缘真是妙不可言。

我：“搞了半天你也认识老徐。”

谢流萤：“大号卖了之后就和他断了联系，我还一直想找个机会感谢他一下，这下可太好了。”

我：“老徐估计一直认为你是个小男孩吧，不知道看到你这样会作何感想。”

谢流萤：“月神也是的，居然真就把招队友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我们俩了，能行吗？”

我：“尽力吧。”

回到宿舍，此时正值国庆假期，舍友还没回来，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我将行礼收拾妥当，就给刘传浩发去信息：“有个重要的事情想找你当面谈一下，你什么时候有空？”

我知道他现在找了份外送的工作，我给他打电话多少都有些不方便，无论他现在是在骑电瓶车，还是在给客户打电话确认订单。

他倒是很快回了信息：“等我送完剩下的这几单就联系你。”

暑假里认识的几个人中，刘传浩就在本市，而且他本就有打职业的意愿，虽说同是从发展联盟打起，但我们这个还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战队，不仅有合同上的保障，薪酬方面也比十一门徒战队提供的优厚太多。

他离家出走，本就和家里断了联络，没人能够干涉他的决定。送外卖虽然收入不菲，但确实太过辛苦，也白费了他一身技术。所以我判断，在几个人中，他是最可能入伙的。

谁知我刷了将近两个小时的赛事信息，却也没等到他的回电，这就让我不觉有些担心了。按说任何外送平台都是有送餐时限的。如果他把手头上的订单送完就给我回电，无论如何也不会花两个小时。

而且刘传浩这个人接触这么多天下来我很了解，很实诚的一个人，再加上之前我对他的帮助，绝对不会忙完之后不回我电话。

我只得拨打他的电话，谁知他的手机却关机了。

还是没道理，像他这样在外面跑又要随时接电话的人，身上肯定会带着充电宝，就算手机没电，应该也会立即充上。我越想越觉得不对，无奈之下，我拨通了他供职的外卖平台的客服电话。

客服小姐姐第一次恐怕是第一次遇到这种诉求，显得很惊讶。

客服：“您是要找配送员？”

我：“是的，他是我朋友，现在手机打不通，他说送完最后几单就给我回电话，但现在一直没有消息，我有点担心。”

客服：“会不会是手机一时没电了。”

我：“应该不会，你们平台自己应该也要求配送员工作时间必须保证电量充足吧。”

客服：“那先生，要不您再等等看，我觉得就是一时联络不上而已。”

看来说好的没用了，得来点强硬点的说辞才行：“您也知道最近网络服务平台各种安全事故频出吧，网约车就已经出了好几起事故了，外送平台出的交通事故也不少。他好歹也算是你们公司的员工，员工的人身安全若是受到威胁，对贵平台的声誉也会造成一定影响吧。”

这个客服小姐姐似乎意识到我并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人，只得配合道：“那请问您需要什么帮助呢？”

我：“我也不打探你们客户的隐私，只想知道他配送的最后一单的地址就行。他的手机号是xxxx，你们应该能查到的吧。”

客服：“好的，您稍等。”

客服：“地址是c市xx区xx路xx网咖。”

我：“网咖？”

客服：“是的。”

我：“能麻烦告知一下订单完成时间吗？”

客服：“大概一个小时前。”

我：“谢谢。”

我挂了电话，这么说起来，距离刘传浩送完最后一单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这一个小时，他是完全有时间给手机充电的。

没办法，实在放心不下，事到如今，我只好大晚上跑去那个网吧找找看了。我穿戴停当，关了灯，从宿舍下去，却收到了谢流萤的微信：“你这么早就睡了？”

估计是她从宿舍看到我把灯关了，这才有此一问。

我：“我给刘传浩发了讯息，他半天没回，我有点担心，想出去看看。”

谢流萤：“我也去。”

我：“今天跑了一天，你早点休息吧。而且大晚上的，你一个女孩子跑那么远，不也不安全吗？”

谢流萤：“这不是有你吗？”

我拗不过她，只好在楼下稍作等待，而后结伴去往那个网吧。

这个场景很好理解，有人趁着假期去上网，打游戏打饿了就叫一份外卖。刘传浩把吃的送过去，这事应该就结束了。而且退一万步说，就算连他手中的充电宝也没电了，网吧里一般而言都有租借的充电宝，不至于就这样关机吧。

我们来到那家网吧门口，却老远看到一楼大厅里围了好些人。我们感到有些讶异，不知大晚上的，这群人在看些什么。

走得近了，才听到人群中不是传来这样的声音：

“卧槽，这都行。”

“牛逼。”

“人不可貌相啊……”

“以前说外卖小哥卧虎藏龙我还不信。”

……

我皱了皱眉头，分开人群。而我之所以能很轻易地做到这一点，并不是因为我力大威武，而是被我碰到并且说“不好意思，借过一下。”的人都会本能地回头看一眼，然后他们就看到了谢流萤，再然后他们就很自然地退到一旁。

我们穿越围观人群，这才看到这些人都是围着看一个人打游戏，而当中那人，穿着外卖员的制服，玩着《书名》，目前正专注地与人对战。而周围的这群人，显然都是被此人的技术吸引，前来围观。

第八章 送货上门（3）

没人玩的游戏一生一次的暑假第八章送货上门我拔了那人的耳机怒道：“刘传浩，你搞什么鬼？打你电话关机，闹了半天在这痛快地打游戏？”

那人正是刘传浩，也难怪我生气。亏我担心他出了什么意外，带着谢流萤大老远地寻来，闹了半天他自己在这愉快地打游戏。

他听到我的声音，这才僵硬地转过身子：“陈……陈哥。”那神情活像偷去网吧，却被家长发现了的孩子。

“对不住，对不住，手机没电了。”他支支吾吾道，说着把连忙放在老远充电，却还没开机的手机打开。“怪了，我手机没电前，给你发短信说明情况了啊。”

我：“反正我是没收到。”

刘传浩把手机打开，接着用手重重拍了一下脑门：“没发出去……陈哥，我的错，我的错。”

他将手机短信递给我，里面有一条信息旁边标着感叹号，显然是发送到一半手机就停电关机导致了发送失败。

那条短信的大致意思是，他突然遇到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晚上可能没时间回我电话了，约好明天中午再当面致歉并和我谈那件“重要的事情”。

“千载难逢的机会？”我很好奇“你知道我找你谈什么吗？”

“不知道。”他摇了摇头。

我：“请你去打职业！这才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然而我在刘传浩的脸上却看不到惊喜，反而面露尴尬，这时，一名青年男子从周围的人群中越众而出，瞥了我一眼道：“他已经答应加入我们战队了。”

本在围观刘传浩打游戏的吃瓜群众，看到此刻似乎有更精彩的剧情发展，更是不愿意离去。

我有些纳闷：“这……是什么情况？”

刘传浩挠了挠头：“唉……这也太巧了吧。”

事情是这样的，刘传浩的最后一单就是送到这个网吧里，但因为交通拥堵，平台派单不合理等等原因，最终迟了一些才送达。而点单的那个人恰好也是一个《书名》玩家，刘传浩把餐送到时这人刚好在打竞技场。

一局打完，他看送餐迟到了十分钟，便扬言要投诉。说什么本来他是能打上2000分的，结果因为刘传浩送餐迟了，他肚子饿，导致没打上去，还拼命掉分。

唉，菜的人真是什么都可以当做借口。

这实在是很没道理，不过现在的服务行业都讲求顾客就是上帝，就算是在没道理的诉求，平台也得受理。何况，刘传浩送餐确实超时了，这点上非常理亏。这使得对方的无理诉求似乎也显得有那么些道理。

好在这个要投诉的客户也是一名飞刀玩家，为了避免被投诉，刘传浩只好提议，让自己帮他打上2000分作为补偿。

外卖小哥帮人代打？还是打《书名》这样硬核的游戏？玩的还是难度最高的飞刀？这样的奇事哪怕是很多不玩《书名》的玩家也被吸引，纷纷前来围观。接着，刘传浩就在一干人等惊讶的目光中“随随便便”地取得了五连胜，顺利帮对方打上了2000分。

这时，围观群众中有一个人说，自己最近正在组一个战队，看到刘传浩技术十分出众，想要邀请他加入。

我对那个邀请刘传浩加入战队的人道：“这倒奇了，《书名》这不是快没人玩了吗？怎么现在还有人要跳这个火坑？”

那人道：“我们老板觉得这游戏会火的。国庆这两天，乱七八糟大新闻闹得沸沸扬扬，马上还要出新版本，怎么？你们能组战队我们不能？”

在这套“和尚摸得我摸不得？”的完美逻辑下，我无言以对。

那人对着刘传浩道：“你可以已经答应我们了。”

刘传浩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可是，陈哥对我有恩，这事……”

这时又有一名青年走了出来：“那凡事也得讲个先来后到吧。”他和之前那人穿着同样的t恤，看架势估计是同一个队的队友。

谢流萤：“对，就是要说先来后到。”她举起我的手机“你看，我们给他发短信的时候，你们可还不认识他。”

不得不说，美女说的话即使没有道理，依旧是有分量的，尤其在网吧这样男多女少的环境下。

那人见气势上已经被谢流萤压制，只得转而道：“刘传浩，你自己说……现在怎么办？我们给的合同够有诚意了吧。”

刘传浩的手还放在键盘上，似乎不愿意面对这种情况：“我……呃……我不知道。虽说我已经答应你们了，但……”

眼见僵持不下，我知道得采取点有说服力的措施了，便开门见山地问道：“你们战队今天来了几个人？”

“怎么，小子，想打架？我们来了五个，就怕你身边这妹子到时候不安全。”

我还没回答，却见谢流萤直接一脚踹了对方裆下，接着直接把那人的头按在键盘上，恶狠狠地问道：“不好意思，你说谁不安全？”

莫说其他围观群众，就算是自诩对她很了解的我此刻也惊呆了，对方虽然不是很魁梧，身材是个标准的干干瘦瘦的电竞男，但毕竟也是个男人。居然这么三两招之间就被她摁在键盘上了。我从不知道她居然这么能打，不由暗道侥幸，若是之前我有什么愈矩的举动，现在怕是已经没有命在了。

“姐，我错了，我不安全，我不安全。”想来脸被按在键盘上的滋味不大好受，那人只得连连告饶。

此刻他的其余四个队友已经不自觉地站成一排，战战兢兢地看着这个场景，显然这些只会在游戏里拼杀的宅男们被这一幕吓呆了。谢流萤回过头，盯着那四人道：“怎么说？还有谁想不安全？”

那四人都将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我还是担心谢流萤这样干树大招风，到时候这些人一拥而上，我们未必应付得来。赶忙打圆场道：“咳咳，这个，我们也是讲道理的人，电子竞技，实力说话。不如我们来一场比试，车轮战，你们五个打我们两个，谁获胜，谁就能带走刘传浩，如何？”

第八章 送货上门（4）

没人玩的游戏一生一次的暑假第八章送货上门刘传浩显然也被我的提议震惊了，没曾想一夜之间自己居然成了两方争抢的香饽饽。还身不由己地被安排成了赌注。

我见对方似乎还在犹疑，激将道：“5打2的自信都没有还想组战队？我们俩的角色内功等级可都只有七级。”

此时之前被谢流萤按在键盘上的人已经被放了起来，他面上显然有些挂不住，听了我的提议，忙道：“打就打，就按你说的来，你们可别说我们人多欺负人少。”

刚才要真人pk的时候，还说我旁边的妹子会不安全，这会又说什么“人多欺负人少”，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我来到谢流萤身边，悄悄问她：“你没事吧。”

她看了看我：“我能有什么事？对了，2打5你有把握吗？”

我：“有，这些人的实力大概率远不如刘传浩厉害，要不他们其实已经凑齐了五个人，为什么还要找他加入呢？”

谢流萤：“但这可没有左手鼠标啊，你得用右手打了。”

我：“……”

谢流萤：“你没想过这个问题？”

我：“忘了……”

谢流萤：“服了，行，你能打几个打几个吧，剩下的交给我。以后记住，装逼之前必须要做好准备。”

《书名》联赛中有个叫擂台赛的赛制，如果说战场赛比拼的主要是双方的策略与智谋，团队赛比拼的主要是战术与配合，那么擂台赛就是实打实的硬实力之间的交锋。

在联赛的早期时候，擂台赛可是比赛的绝对重头戏，双方战队的人逐一登场，胜利者的血量累积到下一场。为了增加比赛的激烈程度，当年可是进行的10v10的对抗。直到后来战场赛与团队赛的比重逐渐增加，在主办方的主导下增加了战队数量，减少了单一战队的人数，才形成了今天5v5对抗的局面。

对应联赛中的形式，游戏也有面向普通玩家的内置擂台赛系统。玩家可自行组队，两边都不得大于十人，具体人数不限，当一方的所有玩家都被击败后，就判定为另一方获胜。

我们找了两排电脑坐下展开对战，不曾想几个小时前还在月神那里说什么“我们总不能2打5吧”现在还真就一语成谶。

此时最尴尬的人非刘传浩莫属了，他对我和谢流萤说道：“陈哥，嫂子，不至于为了我这么拼吧。”

谢流萤：“滚，谁是你嫂子，陈聊这次要是连一个人都干不掉，我以后就和他绝交。”

我：“哼，你以为我想啊，谁能想到我陈某人生平第一次和人决斗居然是为了个男人，以后说出去肯定给人笑掉大牙。”

考虑到我目前右手3000分不到的实力，自然是由我打头阵，师姐压轴。

擂台赛开打，我看到对方打头阵的居然也是一个剑客，角色的各类属性都比我高出百分之十左右。同武器面对属性压制的情况，是最难操作的了。因为大家技能都差不多，他打你比你打他要疼，这就很难打。

读秒结束，对方打得很主动，想必他也看到了我的属性，知道在这方面自己是占有绝对优势的，更何况，他压力不是很大，根本无需将我打倒，毕竟身后还有五个队友，只要打掉我一定的血量他就是赚的。

对方直接用“剑”起手近身，我不闪不避在他剑击中我的一瞬间使用影穿，接着直接开始连微显志晦，对他进行减速。早用早cd，便是这个道理。

他显然没有料到我居然这么毫无留恋地把影穿交了出来，幸福来得太突然，弄得他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考虑到自身属性比我高，现在又被微显志晦的效果减了速，索性转过头来，与我对着连招进行换血。

不过问题出现了，大家都被减速了，他的敏捷还比我高，但我的每一剑却总能击中他，他却经常无法击中我。这就导致，我的技能连出来了，他却始终连不出来。

因为没什么需要沟通的，我也没带耳机，老远听到对面电脑的人上的人说：“这小子有鬼。”

我瞥了瞥嘴，这都有鬼？这可是我用非惯用手打出来的操作，无非就是一般的预判走位而已，这种技术还要打职业岂不是害人害己？

正常对局中，虽然大家都是用剑的，他却很难碰到我，我却可以始终保持对他的压制。要说他的感受的话，大概就是与人拼剑的时候，总感觉对方的剑要长上一些，自己接连中剑，而自己的招式总是擦着对方的衣角过去。

最终，虽然属性处于劣势，但我依旧只消耗了百分之三十的血量就将之击败。

“卧槽，不对呀，你是那个打赢外挂的主播。”对局结束后，对面的人突然站了起来，似乎认出了我的来历“我说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想不到我现在在江湖上居然还有一定的名气，不禁有些沾沾自喜：“不错，正是在下。”

此时，围观群众也议论纷纷起来：

“哦~那这两位不就是今天下午凭借劣势属性和九月八战队打得有来有回的拥有阴阳内功的那两个人吧。”

“卧槽，说不定是师姐居然真的是个大美女啊，游戏还玩得这么好。”

……

我见现场的气氛有些奇怪，便道：“下一位是谁？”

“不打了，打不过。外挂都打不过你，更别说是我们。”对面居然直接认输了。

我：“那刘传浩可归我们了。”

“行，跟着你们肯定更有前途一点。”

刘传浩就像是一件物品，谈话之间就被决定了归属。

“等会”谢流萤道：“你们这就不打了？”

对方点了点头。

谢流萤：“这样就放弃了？”

对方又点了点头。

谢流萤：“还没打完就放弃，你们这样也想打职业？这不是闹着玩吗？”

对方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谢流萤：“菜鸟是被虐的过程，高手是被虐的结果。你们好歹也算是高手，这就不愿意打了？不行，我们来都来了，你们得打完，至少得把陈聊干掉。”

我：“……”

对方：“……”

我们无奈，只得又回到游戏。在谢流萤的督战之下，我又击败了对方两个人，将对方第四人打到还有一丝血，这才倒下，而后师姐顺利地收割了战场。

谢流萤得意道：“看到没有，一定要打完，打完才知道是真的打不过，这样才叫不留遗憾。”

对方：“……”

大功告成，眼下时候却也不早，我简单地和刘传浩介绍了月神组战队的事情，并把合同给他签了。

回去的路上，我好奇问道：“你怎么这么能打？”

谢流萤：“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

我：“不是，我说游戏外。”

谢流萤：“谁还不会吃一堑长一智呢？如果我小时候就注重自我保护的话，也没有后来那些破事了。而且，没这点本事，你以为我为什么敢认识你第一天就敢把你带回酒店？”

这么看来，在那种环境下一路锻炼出来的谢流萤似乎比我要靠谱的多。

我：“那我出门前担心你安全问题的时候，你还说有我呢，现在看来岂不是一句笑话？”

谢流萤摇了摇手指：“这你就不懂了，安全感又不一定非要来自于武力方面。”

第九章 意外旅程（1）

没人玩的游戏一生一次的暑假第九章意外旅程在原本的预想中，刘传浩应该是最好入伙的一个人，没想到还是遭遇到一些波折，更是险些被人“截胡”。这使得我对这件事后续的发展，不由地持有悲观的态度。

回到宿舍后，我倒头就睡，第二天更是休息了一整天，没玩游戏，也没去干别的，就在学校里闲逛，在宿舍中发呆。想到学校发的这床被子都还没焐热，便要离开校园，多少还是有些不舍。虽然只待了一个月，但也有不少值得留恋的人和事。

到了晚间，我拨通郑铭川的电话，将打职业的邀请带给他。其实在拨通电话前，我并没有抱太大期望，毕竟人一好好的富二代，有着大好前程，还有出国的打算，全然没有必要跑来和你打电竞，不曾想他却一口答应下来。

“没问题，陈哥。”

我：“这么爽快？你不是要出国的吗你高中不念了？sat不考了？退一万步说，不用和你爸说一声？”

郑铭川：“出国哪有打电竞有意思？”

我：“呃……虽然你这么说也不能算错，但你也知道的，现在游戏的热度不太高，就算能打出来，职业选手的前途也得不到保障。”

郑铭川：“我爸对我的要求很简单，不沾黄赌毒那些东西就行，其他怎么玩随便我。怎么说呢，我觉得人这一生中最大的快乐就是能干自己喜欢并且擅长的事情，我觉得打职业挺适合我的，陈哥你也这么觉得吧。”

我：“我确实是这么觉得的，不然也不会邀请你了。不过话说回来，你也不差钱。前途不前途什么的，和你也没什么关系。”

选择困难，那是普通人才会面临的东西。有钱人自然有有钱人的生活方式，他们可以随心所欲地选择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只有穷人，才会迫于生计，做很多他们不想做却又不得不做的事。

郑铭川：“行，那就这么说定了，这合同怎么签？”

我：“等会，你满十八岁了没有？”

郑铭川：“前几天刚满十八岁，没问题。”

我：“那就行，你的合同在我这，月神自己溜了，让我送给你们签。我明天定张机票去你那吧，差旅费他还是报销的。”

郑铭川：“能不能邀请谢姐姐也一起来，机会难得，我想好好尽一下地主之谊。”

我：“那我就不客气了，这事我和她说一下，要是没问题，咱们就明天见？”

郑铭川：“好，陈哥，你定了机票以后把航班号告诉我。”

我：“嗯。”

挂了电话，我将事情告诉谢流萤，问她愿不愿意明天再出一趟远门。

“去，当然去，有土豪接待为什么不去？”

我把最新的情况告知张光月，他和我说，他也在物色剩下的一名队员的人选。说的好像其他人一定都没问题似的，他言辞之间，俨然已经把还不确定的事情当做手拿把攥了。有这么乐观的老板，不知到时候如果战队成绩不好，我们的日子会不会也相对好过一些。

第二天，我和谢流萤提前来到机场打印机票的时候却傻了眼。

谢流萤：“陈聊，你这么有钱，买的头等舱？你这么玩，月神未必肯报销啊。”

我拿出手机订单以示清白：“这可和我无关，去柜台问问吧。”

柜台小姐收了我们的身份证，然后道：“是陈先生和谢小姐是吗？”

我俩点了点头。

“是这样的，你们办理了升舱业务。”

我：“我怎么不知道？”

“是我司钻石vip郑先生替二位办理的。”

我：“郑……郑先生。我以为他问我要航班号是为了看看我们几点到呢，没想到啊……”

谢流萤：“和土豪做朋友就是好。”

这还是我们两个人第一次乘坐头等舱，安检不用排队，专门的候机室等好处自是不必说，登机后宽敞的可调节座椅也是让我们好好地享受了一番。我抬眼看去，同仓的似乎都是各种高端精英人士，我们两个20岁不到的年轻人在这环境中未免有些格格不入。

这时，谢流萤拍了拍我的肩膀，指了指前方一个四十来岁西装革履的中年人悄声道：“唉，你看看前面那个人，是不是赵龙俊啊？”

我也悄声道：“卧槽，好像是哎。”

赵龙俊是当今国内有名的企业家，他的产业可说是涉足从实体经济到物联网的各行各业，目前在富豪榜上排名第三。

不同于其他企业家一旦成功后就到处演讲兜售自己的创业理念，赵龙俊为人一向低调。但无论是其开发的房产项目，还是上线的网络项目，质量都非常过硬，得到用户的一致好评。在其手下公司，员工们对他的风评也非常不错。

要说真有什么和他相关的业务外的新闻的话，那就只有一件遗憾的悲剧，大约是四年前，他的独子因为一场意外去世。

托郑铭川的福，今天居然在头等仓巧遇这样的大佬，着实是三生有幸。

在我们盯着他看的时候，他却刚好回头叫空姐，目光恰好与我们对视了半秒中。他略微怔了怔，随即报以微笑，看来是没想到能在头等舱里见到我们两个看上去与环境格格不入的人。我们也意识到这样一直盯着人家看不大礼貌，赶忙挪开视线。

一路上，我们又讨论起郑铭川的生活，堂堂一个富二代，居然愿意签了这份合同，陪我们这些普通人打电竞。

谢流萤：“你昨天是不是没上游戏？”

我：“嗯。”

谢流萤：“我昨天研究了一下拿到的那本《星辰录》和实用手册，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

“哦？”我来了兴趣。

谢流萤：“但是我一个人战力不太够，今天正好见郑铭川，我们三个人应该差不多了。”

我：“行，那下午看看吧。”

下了飞机，因为没有携带什么大件行李，也就无需提取托运，我们直接前往出口。就在我们打算找路前往预定的酒店的时候，却看见机场的出口处有一个带着墨镜穿戴周正的中年男子提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陈聊先生、谢流萤小姐。”

第九章 意外旅程（2）

这是在火车站、机场等地方接人的常见套路。手机端https://若是你不认识对方，或是担心在人群中错过了，就可以挂着这样一个牌子，到出口处迎接。你要接的人看到自己的名字，自然会上前相认。

我们走上前去指了指牌子，询问道：“您好，我们就是，请问您是……”

那人看到我们立马展露出笑容：“二位好，我是郑家的管家，少爷特地来让我接二位前往酒店。”

我昨天打电话时，本以为他所谓的“尽地主之谊”是指请我们吃顿大餐罢了，谁曾想居然现在住行全都安排上了，简直是一条龙服务。

我和谢流萤何曾见过这架势，居然还有管家这回事，有钱人的生活果真我们是无法想象的，以前同住在一起的时候，只是给郑铭川贴上一个富二代的标签而已。

就像古时候的平民百姓，要他们想象皇帝的生活。皇帝？那可厉害了，恐怕用的都是金锄头啊。这次旅行，才让我们得以窥见一部分上流社会人的生活。

我们连连道歉，跟着那位管家往外头走。走到门口时，他却突然停下脚步，转身对我们道：“二位，不瞒你们说，我有一事相求。”

我：“您请说。”

管家：“老爷是不反对少爷去打电竞的，并不是不相信二位，但为人父的多少有些担心，不知能否请二位把合同给我看看。”

这要求合情合理，毕竟郑家家业这么大，小心谨慎一些总是没错的。作为一个父亲，担心自己刚成年的儿子不谙世事，便暗中嘱托管家把合同过一下目，也确实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我将合同从包里取出，递给对方。管家拿了合同，然后冲我们略微鞠躬道：“二位在此稍待，我去停车场取车。”

说完便往停车场的方向去了。

这厢我和谢流萤还在期待不知郑铭川会安排什么样的豪华酒店给我们住。

“赶快退房，现在还来得及。”我取出手机app。

谢流萤：“有郑总安排了，谁还住快捷呀。”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我一看是郑铭川打来的，开了免提，感谢道：“郑总厉害呀，安排的这么周到。”

郑铭川：“这都是应该的，何况陈哥你一向这么照顾我。唉，我看你们航班好像到了，你们出来了吗？”

谢流萤：“嗯，出来了，已经遇到你那个管家了。”

郑铭川：“管家？什么管家？”

谢流萤：“就你安排他来接我们的呀，高高帅帅，喜欢带墨镜的那个。”

郑铭川：“没有啊，我自己来接的你们。”

我：“……”

谢流萤：“……”

此刻我们心里都知道，坏了！这什么管家根本不是郑铭川安排来接我们的，那这人的目的是什么呢？

――合同！

我：“我们在机场四号门口，咱们赶紧汇合，出事了！”

不一会儿，我看到郑铭川气喘吁吁地从旅客出口的方向赶来：“陈哥，出什么事了，什么管家？”

我们把刚才的事情大概讲了一遍。

郑铭川：“你们是我朋友，请管家来接哪有诚意，肯定是我亲自来啊。”

我：“不过……我们刚才在旅客出口怎么没看见你？”

郑铭川拍了拍头：“完了，我也被算计了。”

谢流萤：“怎么回事？”

郑铭川：“我刚才一直在门口等你们的来着，结果有个站我旁边等人的老太太，突然觉得有些不舒服，我就送她去了机场的医务室。看来这一切都是对方算计好的，趁着我不在的功夫，把你们接走，骗走了合同。”

是啊，郑铭川这样乐于助人的五好青年铁定会送老太太去医务室的。这样一来，他的善良恰好被利用，彻底被摆了一道。

郑铭川：“监控，我们去调监控看看。”

我：“你别忘了，那个冒充你管家的人可是带着墨镜，显然对方早就算到了这一点。咱们去和机场的安保说说看吧，聊胜于无。”

我们向机场的工作人员说明了情况，对方却没有太过在意，并说道：“你们再打一份不就行了，上面又没人签字。”

这时，郑铭川掏出了身上的机场贵宾卡，我注意到上面写了大大的一个“郑”字，并说道：“我们想看看监控录像。”

那工作人员的脸色立马变了：“好，我马上通知我们领导安排。”

我：“机场贵宾卡这么牛？”

郑铭川：“我这是定制卡，全国应该没几个人有吧。”

唉……皇帝的金锄头。

在机场工作人员的协助下，我们提供了大致的时间，不过，因为对方带了墨镜的关系，无法进行人脸识别及其他匹配。

谢流萤：“虽然可能性不大，但是能不能看一下停车场的监控，没准能拍到他的车牌号。”

工作人员又调出了停车场的监控。

可惜，那个伪装管家的人虽然嘴上说“要去停车场拿车”，但实际上根本没有把车停在停车场，甚至压根没有开车过来。大概率是脱离我们的视线范围后，就悄悄打了辆车直接开溜。

郑铭川道：“那我看看我送去医务室的那个老太太呢？她总是没带墨镜，”

我摇了摇头：“估计希望也不大，这些人做事滴水不漏的。”

果然从监控里看到，那个老太太与那墨镜男完全是偶遇，墨镜男给了她一张纸币，并和她说了什么，她也频频点头。很明显，这个老太太不过是被墨镜男临时收买来的，而唯一查下去的线索，到这里也就断了。这个墨镜男平白骗了我们的合同，我们却无法得知他的身份甚至长相。

虽然调出了监控，但还是一无所获，我们不免有些灰心丧气。郑铭川给我们定了本市最高档酒店的总统套房，前去的路上，我和谢流萤却丝毫没有喜悦的心情，因为从这次事件来看，这八成又是那位神通广大的幕后黑手的杰作。

郑铭川：“陈哥，我不懂，他们抢我合同的目的是什么？”

我：“八成是为了不想让你加入我们战队，不，应该说，不想让你打《书名》联赛。”

没人玩的游戏

第九章 意外旅程（3）

郑铭川：“这又是为什么？”

谢流萤：“昨天我们请刘传浩入伙的时候对方就没阻挠，不，应该说之前我们组战队做的一切他都没阻挠，却偏偏抢了你的合同。”

我叹了口气：“是啊，就像王经略说的那样，现在岳倩打假赛的事情曝光了，林寻掌掴粉丝的真相也曝光了，我们只是微不足道的小角色，完全没必要针对我们。但是，郑铭川，你不一样，幕后黑手可是无论如何都不希望你来打职业的。”

郑铭川低下头，没有说话，看来已经想通了事情的关节所在。

不错，我们这些普通人打职业不要紧，我们去找大学生打职业不要紧，找外送员打职业也不要紧。但找到了郑铭川，他就不得不阻止了。毕竟，郑士行的资本可是实实在在的，一旦让他的儿子和我们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他搞凉游戏的计划，势必又会受到诸多阻挠。

郑铭川：“这还是说不通啊，刚才机场安保都说了，让月神再寄一份合同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我：“话是这样说没错，但幕后黑手既然敢这么干，那么肯定是有后手的。”

话音未落，只听郑铭川的手机忽然响起了来信提示，他打开一看，整个人都在颤抖，我见势不对，忙问道：“怎么了？”

郑铭川：“她……她……她主动给我发信息了。”

我和谢流萤对望一眼，眼神里尽是同情悲哀的神色。

郑铭川：“她……她问我为什么选择去打游戏？”

我：“啊？她怎么知道的？你告诉她的？”

郑铭川无辜地摇了摇头：“没有啊。”

坐在前座的谢流萤回过头来，双手一摊：“现在，我们知道幕后黑手拿了合同是去干什么的了。”

果然，郑铭川把手机递给我一同看，他的女神发来了合同的照片，顺带那句问话。

郑铭川已经紧张得有些不成人形了：“我……我该怎么回？”

谢流萤：“你怎么想的就怎么回呗，实话实说。”

我内心暗道不妙，这幕后黑手抢了我们的合同后，立即就拍照发给郑铭川的女神，自从上次的线下活动后，肯定是详细地调查了郑铭川的情况，包括他的弱点。这女神短短的一条信息，已经让他方寸大乱。

郑铭川：“她……她不会给他们绑架了吧……”

所谓关心则乱，这时候，得给他定定神。

我：“应该不会，从这个幕后黑手之前的做派来看，虽然很多做法在违规违法的边缘，但犯罪的事情迄今为止倒没有做过。对手可不是一般黑社会，应该不会用绑架女生威胁你不要打电竞这种low到爆的方式。这些人，肯定有更高明的办法。”

谢流萤：“你要是不放心，可以打个电话问问。”

郑铭川赶忙拨通了电话，不一会便接通了。

车里很安静，即使坐在旁边，我也能听到听筒里那个女生的话。

“喂？”

郑铭川：“你……你还好吗？”

“我有什么不好的，倒是你，你为什么要去打游戏？”

郑铭川：“哦，那……那没事了，我们文字聊吧。”

看起来他似乎都不敢和女神多说几句话，确认了对方安全后就着急忙慌地挂了电话。

他把手机放到车的中间位置，希望我和谢流萤帮他参谋参谋该怎么与女神进行对话。

女神：“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为什么要去打游戏？”

郑铭川在谢流萤的鼓励下决定实话实说：“因为我喜欢而且擅长这个。”

女神：“那你以后不念书了？”

郑铭川：“现在是不念了，可能过个几年打完职业以后再考虑吧。”

女神：“你送的那本图册我收到了，很喜欢，谢谢。”

我注意到郑铭川的脸上露出了舔狗终于得偿所愿的笑容。

郑铭川：“你喜欢就好。”

女神：“但我更希望你能多看看这些高雅的东西，别整天打游戏。”

谢流萤：“嘿，这人怎么教育起人来了？”

郑铭川：“我没整天打游戏啊。”

这又是舔狗的另一个特征，一遇到对方不喜欢的点，立刻就否认，显得十分没有自信。

我对谢流萤道：“呵，看来这位女神是受精英教育长大的。”

女神：“那你为什么还要去打职业呢？”

郑铭川“打游戏也可以成名赚钱的……”

女神：“那打游戏可以看到更广阔的世界吗？可以触及更深层次的灵魂吗？”

我：“……这可真是……”

谢流萤：“……”

郑铭川无助地抬起头：“怎么办？我怎么回她？”

我将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我没辙。”

谢流萤：“我也没辙，最不擅长对付这款。”

女神：“郑铭川，我其实不太希望你去打游戏的。”

好嘛，图穷匕见了，这幕后黑手还真是有点东西。不仅把我们的行程和郑铭川研究了个通透，甚至对他这个女神还十分了解。幕后黑手知道只要把合同的内容告知他这个女神，对方必然会出面阻止。

现在的情况十分诡异，虽然郑铭川本人和他的家人都同意他打职业这事，但他这个女神却来横生枝节，弄得情况多了些变数。

果见郑铭川面露难色，唉，这小子，早晚有一天给这女人害死。

车开到酒店，谢流萤道：“郑总，十分感谢你的款待，现在时候还早，我和你陈哥也讨论讨论这事该怎么办，以我们的立场也不好一定拉你入坑，所以这事最终决定还看你自己。”

郑铭川：“我明白，我傍晚再过来，我们晚饭见。”

我知道谢流萤肯定是有些话不方便当着郑铭川的面说，这才暂时把他支走，和我商议对策。这种情况，我自也不再多言。

郑铭川走后，我俩进入金碧辉煌的酒店大堂办理入住，前台在室内喷泉边，周围有几个歪果仁在聊天，高档酒店确实不同凡响。

不过等我们进了那个总统套房，才真是开了眼。透过客厅巨大的落地窗，能看到独一无二的海景，房间里有不知名却非常好闻的熏香，客厅隔开了套房中的两间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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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意外旅程（4）

我不禁感叹：“有钱真好。”

谢流萤：“有钱人烦恼也多，我们还是快想想怎么办吧。”

我：“要我说，他这个女神还真是莫名其妙，平时对郑铭川爱搭不理，偏在这节骨眼上跑出来搅局。”

谢流萤：“这你就不懂了，这种女生的控制欲很强，又有极强的价值观输出欲，在她们看来，自己认定的事情就一定是对的。就算她对郑铭川不感兴趣，也会希望自己的‘信徒’越多越好。”

我：“我觉得我从小到大最好的习惯之一就是不会对自己不了解的领域或者事物随便下结论，不过看起来这位女神貌似没有这样的好习惯。”

谢流萤：“郑铭川现在方寸大乱，合同这事说不定会有变数，你还是先联系月神，让他赶紧再发一份电子档来吧。”

我：“幕后黑手这手来得真是漂亮，之前完全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看来暑假里我们完全是利用他对游戏不了解才能侥幸获得一些战果，在游戏以外，这人的每一步策划都有些过于可怕了，不过他这个女神委实讨厌。”

谢流萤：“那没办法，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给你说得那个闺蜜吗？”

我：“有点印象。”

谢流萤：“其实我之前就觉得她男朋友不大对，因为没什么证据也不好对她乱说，等到最后出了事，我后悔却也来不及了。这事也一样，所谓疏不间亲，我们当面说他女神这不好那不好，没准还会适得其反。”

我：“是这个理儿，我倒不是非要拉郑铭川入伙，毕竟这事都是看他自己的意愿，但这样给幕后黑手摆上一道，确实不爽。”

谢流萤：“你觉得他和这个女神还有机会吗？”

我几乎想都没想：“没有。”

谢流萤：“现在有两条路子，一是我们晚上和郑铭川开诚布公的谈一谈，既然大家是朋友，就应该互相信任。二是我们想办法弄到他那个女神的联系方式，和对方谈一谈。”

我笑了：“你打算和那女神怎么谈？把她骂一顿？绿茶婊？”

谢流萤：“这倒不至于，虽然自以为是的女生一般而言不太好对付，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我：“算了，这样有风险，有可能会引起郑铭川的恶感。我记得刚认识他那会他还给我说他那女神像徐清如呢，唉……”

谢流萤：“这真是徐大人被黑得最惨的一次。情人眼里出西施嘛，在我们看来她似乎有一些缺点，但在郑铭川眼里她就是完美的。”

我：“不会吧，要是像你这样的说是完美还有些道理，她那样的……还是算了吧……”

谢流萤笑了笑，没说话。

我注意到房间里放了几台笔记本，我用房间里的电话询问了前台，对方表示，这并不是总统套间的标配，而是郑铭川在预定时特意要求的，想来知道我和谢流萤都是爱打游戏的人，并做了这样一手准备。

“唉，好好的一小伙子，咋就当了舔狗呢？”我感慨道。

到了晚间，郑铭川来到了房间，脸色始终不大好看，想必还在为此事纠结。

谢流萤见状，便道：“你知道我们前天参加了九月八战队的活动拿了一本经书吧。”

郑铭川点了点头。

谢流萤：“我昨天发现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一起去看看？”

郑铭川：“她不喜欢我打游戏。”

此时我的内心有一万匹草泥马奔过……

谢流萤：“可是没有你，我们打不过呀。”

郑铭川：“谢姐姐，我还是和你们说实话吧……我不太想打职业了。”

郑铭川是聪明人，并没有理会谢流萤的循循善诱，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是你不想打还是怕她不喜欢你？”

郑铭川：“怕她不喜欢我。”

我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冷笑道：“呵，我看她本来就不喜欢你。”

郑铭川没有说话，相信他自己心里也是清楚的。

我：“郑铭川，你今天要和我说你不想打职业，ok，那没问题，我不会逼你。但你告诉我为了个女人到这一步，就别怪我陈聊看不起你。”

谢流萤皱了皱眉头。

我补充道：“尤其为了个不怎么搭理你的女人。”

郑铭川：“陈哥，你说的，我都懂。”

我：“你懂？你懂个屁，你看看你，郑家的公子，身家过百亿，长得又是一表人才，人也好，游戏打得还好。我就问问你，这条件，放哪去没有一堆美女倒贴？非得在一棵树上吊死？”

郑铭川：“美女再多都好，但我偏不喜欢。”

我觉得自己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我自己没有经历过他这样的事情，无法完全体会他的心境。我看了一眼谢流萤，为今之计，只有把球传给她试试了。

谢流萤会意，转而道：“那你给谢姐姐说说，这个女生什么地方吸引你了？”

郑铭川接着说了那女生的一大堆优点。

谢流萤：“你真的喜欢她的这些优点吗？还是说……你只是喜欢得不到的那种感觉？”

这话一说，郑铭川如受雷击，申辩道：“我当然……当然是欣赏她的这些优点。”

谢流萤：“那我再问一句好了，是她真的有这些优点，还是你觉得她有这些优点？”

郑铭川：“这……”

谢流萤：“就比如你刚才说的，她情商又高，人又很善良。”

郑铭川：“没错，她是这样的人。”

谢流萤：“你也表过白了，她也明确都表示不喜欢你，那么……她为什么还收你送的东西呢？为什么还要干涉你的生活呢？一个善良的人不应该在明知对方喜欢自己而自己无法给予回应的情况下，还心安理得地接受对方的付出，甚至还来当什么人生导师，干涉对方的选择。”

我：“你喜欢她，并不代表她就比你高一等，她甚至不能平等地看待你，认为自己的认知是凌驾于你之上的，这样的善良又从何谈起呢？”

郑铭川：“她只是想为我好罢了。”

第九章 意外旅程（5）

没人玩的游戏一生一次的暑假第九章意外旅程我：“呵，为你好，那你问问她，你现在不打职业了，她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

郑铭川：“那她肯定是让我继续念书，出国深造。”

我：“这样你就能获得她所欣赏的‘看更多的风景，触及更深层次的灵魂了’是么？”

郑铭川点了点头。

我：“呸，为了别人改变自己的人是最没出息的。我喜欢一个人，就喜欢她原原本本的样子，根本不需要对方改变什么。我说郑铭川啊，我是真的拿你当朋友才不想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的。你打不打职业根本无所谓，那幕后黑手的计划得不得逞也无所谓，但是你因为喜欢一个人，就丧失自我，这已经有点病态了。我希望关系到你人生的决定，是由你自己做的，而不是为了别人做的。”

郑铭川反驳道：“陈哥，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我记得以前谢姐姐就说过，她不怎么想打职业的，现在却打了，肯定是因为你。”

谢流萤：“这你就太小看我了，你以为在我自己的故事里，我是‘女主角’还是‘男主角的女朋友’？”

郑铭川挠了挠头：“这……有什么区别吗？”

谢流萤：“这么说吧，网络我也看过不少，早些年最喜欢看霸道总裁和后宫的，，都是女生视角，看得特过瘾。但后来我发现，这些女人就算在设定里说她们多么多么有本事，实际上争来抢去还是在抢男人罢了，这种就叫‘男主角的女朋友’。你说你的女神很像徐清如？”

郑铭川：“嗯。”

谢流萤：“我就欣赏像徐大人这样的，这才是真正的‘女主角’，她不是任何人的‘女朋友’，她有自己的理想，有自己的目的，有自己的坚守和信念，全然不是为了男人而活。她自己推动剧情的发展，而不是跟着剧情被动地做出顺从男主角的决定。”

谢流萤：“我之前不想打职业有我自己的原因，现在又愿意打，也有我自己的考量。陈聊只是一部分原因，却并不是主要原因。而且退一万步说，陈聊之所以能占到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觉得他人不错，他又对我好。反过来看看你的女神呢？你为她做了多少？她又为你做过什么？你认识她多久了？我敢说她为你做的甚至都没有陈聊为你做的多。”

我：“我们就算因为别人的缘故更正了自己的决定，那也是把这种情形用在值得的人身上。一个你对她付出太多，但她却对你不冷不热的人，我不觉得是所谓‘值得’。”

我和谢流萤这套连招打得他有些发懵，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谢流萤见气氛有些尴尬，转而道：“算了，你若决意如此我们也不会逼你。但你记得，无论以后遇到什么事情，我们都是你的朋友。”

郑铭川猛然抬起头：“你们……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我险些笑出声来：“不说别的，就冲你给我们升的头等舱，定的这个总统套房，这理由还不够充分吗？”

郑铭川：“她要是也像你们这么简单就好了。”

我知道这货肯定尝试过砸钱，不过铁定收效甚微，一般来讲，一个人缺什么才会看重什么。想来他这位女神就算家世不及郑铭川，也绝对是大富大贵，因而并不把钱看在眼里，转而去追求什么“灵魂的高度”。没准就是对方不拜金这一点，深深吸引了郑铭川也说不定。

谢流萤：“行了，郑总，你既然不玩，又给我们弄来这些笔记本，我们可不能浪费你的一片心意，陈聊，是吧？”

我：“嗯，是这个道理，两个人也试试看好了。”

郑铭川：“那我让酒店把晚饭送到房间里来吧，吃过我就回去了，让两位白跑一趟实在对不住。”

我：“没事没事，人各有志，不过我还是建议你好好想想，不是打职业这件事，而是之后所有的决定。”

我们打开电脑，发现里面已经提前下好了游戏。

谢流萤：“我说郑总，你这些电脑从哪搞来的。”

郑铭川：“刚买的，你们要是喜欢可以拿走。”

我：“……”

谢流萤：“……”

进入游戏，我才见识到谢流萤所说的“使用手册中有意思的事件”。

这本《星辰录》根据剧情介绍是男主角方问渠十八岁那年领悟出来的，本质上是获得了姜子牙确立的“封神榜”上有名的二十八宿的传承。根据《书名》剧情，“封神榜”的名单实质上是姜子牙的师姐令狐笙确定并献给其师尊元始天尊的。

所以在之前的活动中也说明，这本《星辰录》并非绝版经典，而是早已内置在游戏的某些剧情中，因为多年来一直未被玩家发现，因而借着今次活动提取出来当做奖品。

虽然这次发放的数量有限，不过因为有了经典本身，还有使用手册，一些大佬和技能开发师很可能利用倒推法弄清楚这本经典真正的获取途径以服务广大玩家。

而根据我对剧情的理解，之前曾用过的技能“环辰剑法”大概率就是这本经典上的一个技能。这个技能除了一个aoe技能外，还具有环境光线越暗，伤害越高的特性。这次活动给的使用手册，实际上只包含这本经典所含宝物的部分提示。

师姐昨天根据使用手册的第一条提示，来到麟剑门的剑坪上探索，据说方问渠就是在此处悟得这本《星辰录》的。结果触发了一小段剧情，剧情过后玩家获得一个剑穗，名叫“先生之风”。你点开物品介绍，便能看到“云山苍苍，江水泱泱，先生之风，山高水长”十六个大字。

而这，就是师姐所说的有趣的事件了。

师姐：“这十六个字是范仲淹形容严子陵的。范仲淹是宋朝人，《书名》的背景故事是五代十国时期，按说那时范先生的爷爷都未必出生，这个物品叫这么个名字，确实有意思”

我：“然后呢？”

第九章 意外旅程（6）

没人玩的游戏一生一次的暑假第九章意外旅程师姐：“然后我想到当年庙堂之高这个版本更新的时候大家都忙着刷新副本新地图，但其实很少有人注意到‘庙堂之高’这四个字也是源于宋朝的范仲淹的。”

我：“嗯，‘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岳阳楼记》大家都背过。但除了承天寺那是为了纪念而纪念，《书名》很少会犯这样显而易见的年代错误，所以这里面必有蹊跷。”

师姐：“然后我就查到根据当时更新的内容，秣阳城天白书院里就有一副画就叫做庙堂之高，而且方问渠本人去看过，看过以后还大为吃惊。”

我：“那就有意思了，五代十国时期的人画的画，名字却是一百年后宋朝人发明的词汇。”

师姐：“后来我就去天白书院查看，我打晕了书院里的几个画师，最后在书院中央一间上了锁的屋子里找到这幅画，而这幅画，似乎是一个密卷的入口。我就探索到这里，担心打不过，才想着今天再来试试。”

我：“那我们两就先进去看看吧，反正是密卷，打不过也可以从头来过。对了，那副画如何？”

师姐：“一言难尽，你自己看了就知道。”

我俩对话分析期间，郑铭川一直一言不发，看他神情似乎很想参与进来，却又觉得“玩游戏不好”。

我和师姐来到天白书院，找到她所说的那间紧闭的屋子，偷偷潜入进去。偌大的画室竟只有一副画挂在正中央，当看到画作的内容，我忍不出发出感叹

“卧槽，这也太渗人了吧。”

画面上是白玉砌城的台阶，像是深宫大院门口所用，那台阶上赫然画着一块骇人的血脚印，看那脚印的方向似乎是在拾级而上。这画只花了台阶一域，但磅礴大气，那画面当中的血脚印亦是让人不寒而栗。

被我的感慨吸引，郑铭川忍不住偷瞄了一眼我的游戏画面。

师姐：“这背景故事本来就渗人，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这画表达的意思大概就是一将功成万骨枯，故事里爬到高位的人免不了做一些丧尽天良的事情。一步一个血脚印，才能爬上那‘庙堂之高’。”

我：“没想到没想到，玩个游戏还和你琢磨起人性来了。”

师姐：“不多说了，我们进密卷吧，点这幅画就行。”

过了10秒钟的图，我们来到皇宫一域，虽然在正经大地图里来到这地方肯定会被卫士群起而攻之，不过我们现在似乎是穿越到了一段回忆或是梦境中，因而并没有这样的情况发生。

我：“不对呀，这不是游戏里那个皇宫，皇帝长得也不一样。”

庙堂之上的皇帝直接开口问道：“刘秀在哪里？”

我：“刘秀？哪个刘秀？”

师姐：“笨啊你，刚才才说的严子陵，还能是哪个刘秀，东汉光武帝刘秀啊。”

却见台下一人被两个卫士架着，似乎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面对皇帝问话，只摇摇头，不说话。

我：“哦……那这个人就是严子陵？”

严光，字子陵，少年时和后来成为皇帝的刘秀是好基友。刘秀当了皇帝后没有忘记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道理，高薪聘请这位儿时基友出来做大官。

但严子陵却拒绝了刘秀的提议，选择了在富春江归隐。千年之后，范仲淹钦佩他不贪恋荣华富贵的品格才给了他“先生之风，山高水长”的评价。

郑铭川见到这一幕，终于忍不住插嘴道：“刘秀最后不是当了皇帝吗？怎么这个皇帝似乎又在追杀刘秀的样子。”

我看了看他：“你平时玩游戏不看剧情的吗？”

郑铭川摇了摇头。

我：“啧啧，你要是看了剧情也不至于被你那位女神怼成这样吧，别的我不敢说，《书名》现在是没什么人玩了，但在游戏鄙视链中一直是处于较高的位置。”

游戏鄙视链是个在玩家群体中很常见的现象，简单来讲就是玩a游戏的看不起玩b游戏的，玩b游戏的又看不起玩c游戏的。

虽然在我看来游戏只是娱乐消遣，这种鄙视链十分傻缺。但客观地来看，鄙视链前端的游戏一般在游戏难度、制作精度、背景剧情、玩法设定上有过人之处，不过呢，世界上曲高和寡往往是常态，所以鄙视链后端的游戏往往会更加热门。

而部分《书名》玩家因为自己玩了个冷门而难度高的游戏处处充满了优越感，以鄙视其他游戏玩家和嘲讽新手玩家为乐。这也一定程度上败坏了游戏的路人缘。一粉顶十黑这话，对于游戏也是可行的。

所以啊，作为一个普通玩家，如果真的希望自己热爱的游戏能够被更多人喜欢，最要紧的就是从自身做起，不开外挂，帮助新手，共同创造良好的游戏环境。

郑铭川：“你意思是这个游戏的剧情很厉害？”

我：“不瞒你说，我最开始入的是剧情坑，然后才慢慢打上高分段的。你那高雅的美术馆图册带来的震撼力未必及得上这款游戏。”

师姐：“你别忘了，游戏可是第五艺术，你把它看作结合现代技术的绘画也行。你看，游戏里可以吸纳绘画作为表现形式，而绘画却很难吸收游戏的互动元素。”

这一番话下来，郑铭川似乎对游戏产生了新的兴趣：“那，这个场面又是怎么回事？刘秀不是当了皇帝吗？怎么会被人追杀？严子陵不是归隐了吗？怎么又会给人逮起来毒打？”

我：“这在我们这些熟悉故事的人看来很好理解，《书名》的朝廷之所以是架空的，是因为王莽穿越造成了因果混乱，这个混乱的结果就是西汉末年，群雄并起时，赤眉军领袖樊崇的后代当上了皇帝，而刘秀是失败的那个。换句话说，咱们游戏这个朝廷，是樊崇的后代建立的，游戏里人物的历史观也就到西汉为止，自东汉往后的情况，他们是不知道的。”

郑铭川：“这样啊，这个问题我其实想过很多次，不过没有太过在意。”

第九章 意外旅程（7）

师姐：“所以你想一想啊，樊崇的后代当了皇帝，必定要追杀刘秀，刘秀事败，能信任并且愿意帮助他躲避追杀的朋友其实不多，严子陵算是一个，抓来拷问一番岂非合情合理？”

郑铭川：“哦，我懂了，所以在正常的历史线中，刘秀当了皇帝，请严子陵出来做官共享荣华富贵，他不肯。在游戏的历史线中，刘秀成了头号通缉犯，严子陵却帮他逃命，而且至死不出卖他。这种不愿同富贵却可以同患难的好朋友真是难得！”

我：“虽然现在这么说不大吉利，但若是哪天你家破产了，也许我和谢流萤不至于做到这一步，但我们永远会是你的朋友。”

郑铭川：“陈哥，你说的，我信。”

等到剧情过完，严子陵被下了大牢，他却暗中给了我们一个信物，并拖我们捎个信给刘秀。

我：“这不是正好让人家投石问路了吗？”

师姐：“剧情需要剧情需要。”

果然走到一半，我们发现有朝廷的人跟踪，无奈之下只得开打。

我对郑铭川道：“怎么样？现在还没有触发战斗，你要不要一起来？”

郑铭川想了想，终究还是打开另一台电脑：“我还是来吧，看你们玩自己不动手心里痒痒。”

这就是了，女人哪有游戏好玩。

等到三寸阳光入队，我将他拉进密卷，这才正式开打。在对方战力不明的情况下，有一个盾顶在前面总是让人觉得稳当一些。

等到进入战斗，我们默契配合，清了三波小怪，最后出现看上去像boss的人物，一着蓝衣，一着黑衣。我点开上面人物面板，看到这两个人分别叫“御前六使——雷”，“御前六使——阴”

三寸阳光：“不是只有御前四使吗？怎么又出来个六使？”

我：“唔……现在的御前四使是‘风火山林’四个人，但这可是1000年前，朝廷刚成立的时候。孙子兵法有说‘“故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震。’，‘风火山林’就是从这句话来的，但这后面还有‘雷’和‘阴’两个，目前却从未出现过。现在在这个密卷里出现，也算是情理之中吧。”

师姐：“所以这两个可能不大好对付。”

我：“尽力试试吧。”

不过这两位貌似没打算联手，而是其中身着黑衣的“阴”率先登场。他蒙着面，却没有携带任何武器，单以指尖发出真气与我们对敌。

师姐：“这人有点赖皮啊，他射出的这个真气怎么会拐弯？”

确实，现在周遭有七八条这个黑衣人射出的真气，不止如此，每一条真气都好似长了眼睛，我们即使暂时躲避掉，不一会，这些真气拐个弯还是会绕回来，十分难缠。

我：“这功夫我也想学，打竞技场无敌了。”

三寸阳光：“这样的话，光躲技能，我们输出打不出来啊，要么我连一个减伤技能，你们先躲我盾牌后面，我把这些真气硬吃了吧。”

我：“值得一试。”

我们三人排成一条直线，三寸阳光在最前，他利用之前近身对战boss的机会，在躲避boss技能的同时勉强连出技能“玄灵守”，该技能的效果是将盾牌的防御范围增大，同时自身减伤百分之八十，持续五秒。是一个即使是副手的四个动作也能够连出来的性价比超高的防御技能，唯一的缺点就是cd较长。

三寸阳光吃了全部的八道真气，不过他内功等级高，装备也好，又有技能的减伤，没有损失太多的血量。没有了这些“追踪导弹”的干扰，我们得以全力输出，在五分钟之后，黑衣人只剩下一丝血，与此同时，那个蓝衣人加入战局。

这时我们不得不暗道侥幸，可见，若是我们一味躲避技能，使得输出乏力的话，时间一到，我们将面对两名boss的联手绞杀。不过现在的情况不错，我们全力输出，先将黑衣人打倒，再集中力量对付这个蓝衣人“雷”。

这人也只使一双肉掌，我在和他肉搏的时候，不慎被他打了一掌。

我惊道：“这血量掉的……有点夸张吧。”

刚才的那一掌，没有什么华丽的特效，应该就是普通的攻击，却一击打掉我三分之一的血量，这在这种没有奶的游戏里，是非常少见的伤害水平。

师姐：“我估计这个人可能就三板斧，我们先集中精力躲他的技能，拖一段时间后，他的伤害很可能会下来。”

我：“你这么说有根据吗？”

师姐：“你仔细想想，‘风火山林’几个人的武功风格都是符合各自特征的。例如徐清如就是以慢打快，即‘徐如林’，秦颉的内功就十分霸道，即‘侵掠如火’。刚才那个黑衣人的武功刁钻狠毒，便是‘难知如阴’。而这个蓝衣人肯定就要‘动如雷霆’，对应武学大概就是出手就取人性命的意思。”

我：“你说的对，亢龙有悔，盈不可久，想不到你个女生居然对武功还能有这种程度的理解，厉害。”

师姐：“谁规定只有男生能看武侠了。”

我：“那就按你说的，先耗两分钟，然后我再上去试试伤害。”

果然，两分钟后，这个boss的伤害完全没有之前那么骇人了，越往后打他的伤害越低。我们自然也很快取得了胜利。不过反过来说，这个boss设计的也挺巧妙的，若是玩家直接被他开始的伤害唬住而乱了方寸的话，大概率就要团灭在这里了。

之后我们顺利见到刘秀，刘秀为了表示感谢，送了我们一个叫做“陨落的位面之子”的物品。

我：“这……是个武器配件，盾牌的！持有者减伤技能cd减百分之10！”

三寸阳光：“这么好？”

我将东西分给他，叹道：“唉……可惜你不打职业。”

三寸阳光：“陈哥……我想了一下，要不……我还是把合同签了吧。”

我：“？？？”

师姐：“就因为这个武器配件？”

三寸阳光：“不，还是为了她。”

我：“……”

三寸阳光：“我要向她证明，玩游戏也可以玩出非同凡响的东西。”

师姐：“唉，你没救了。”

第十章 经世南阳（1）

没人玩的游戏一生一次的暑假第十章经世南阳教导主任的办公室门外站着三个人，我、谢流萤和邓广源。

我：“学长，你可想好了。”

邓广源：“利害你们说得很清楚，我也考虑得很清楚。”

谢流萤：“学长，有了你的话，我们战队的技术储备肯定是数一数二的。”

邓广源：“我再确认一下，那个玄奇先生真的不再打职业了？”

我：“对，因为个人原因，他夫人似乎在这方面管得比较严。”

邓广源：“可惜。”

我：“不过现在联赛里还是有很多优秀的技能开发师，可与当年的玄奇先生一较长短。”

邓广源：“对了，咱这战队叫什么来着？”

我：“呃……”

这时，办公室的门开了，一个女学生泪流满面地从里面走了出来，从我们无意间“偷听”到的对话内容看，这是一位因为恋爱耽误了学习的女生。这个学期需要重修四门课，因而被教导主任约谈。

从她出门的神情看，经过与主任的一席谈话，其灵魂似乎得到了升华，彻底认识到了自己的幼稚，并决心改变自我。

“下一位。”办公室内传来教导主任的声音。

我们三人排成一条直线，进入办公室，战战兢兢地递上了手中的纸质材料。

教导主任是个五十左右的男子，如果琦玉老师说的不错，从他头顶的发量来看，无疑经过了多轮的“变强”。在无论多深的度数，树脂和玻璃都可以做成超薄平面镜的今天，依然固执地带着极厚的球面镜。这就使得其眼镜的重量上升了一个台阶，仿佛只有他那高挺的鼻梁才能架得住。

不过看了我们递过去的纸质材料，他还是显得有些惊讶，不自觉地推了推眼镜。

“你们要退学？”他的眼神透过球面镜的折射使人分不清他话语中的态度。

长假的最后一天，大部分同学已经返校，我找到邓广源，递上了月神给的合同，邀请他成为战队的技能开发师。

其实邓广源是我在本次招募中最不抱希望的一个人，因为他也是本校的学生，虽然他也很喜欢玩游戏，并表现出对《书名》一定的兴趣，但对于大部分人来说放弃大学毕业证去搞电竞是一件十分愚蠢的事情。

不曾想，他居然很爽快地就答应了。理由是想趁着年轻经历一些别人经历不了的事情，还说若不是我们找到他，他甚至可能去做一个流浪诗人。

当然，我也十分理解教导主任的心情。长假后上班的第一天，才劝导完一个挂科较多的姑娘，现在又面临三个搞事要退学的学生。

不过事已至此，面对他的提问，我也只得点了点头。

“他这个文学院的也就算了，毕竟可能毕业就失业。你们一个金融系的，一个计算机系的，为什么要退学？”他以一个冷笑话作为开场白。

邓广源：“……”

主任：“而且你们两个才刚刚大一，上了一个月大学就受不了了？本校的环境不至于差到这个份上吧。”

我不知如何回答，只得道：“主任，您先看看申请。”

主任翻开我们的退学申请，将眉头皱成了一个表情包：“你们退学，是要去打游戏？”

我：“是。”

主任：“你们家长都知道吗？”

“知道。”我们三人异口同声道。

事实上，三个人里只有我的家长知道这回事，谢流萤的情况自是不必多说，邓广源来自一个离异家庭，他的父母都重新组建了新的家庭，自他上了大学后就更是不太管他，只是定期给他一笔生活费。

主任：“呵，现在的家长真是心大。既然你们家长都同意了，那我也不多说什么。毕竟学校有学校的规定，你们不想上学，我们也没法强留。只是作为教导主任，我还是想多问一句，你们真的想把自己的前途赌在游戏上？”

邓广源似乎有些记恨刚才那个不太好笑的玩笑：“也没什么赌不赌的，反正我毕业以后也找不着工作。”

主任：“话不是这么说，你可以选择留校嘛，也可以去考公务员。这些选择总归比打游戏要稳健一些的。”

谢流萤：“主任，您应该也能理解，年轻嘛，总是想拼一下的。”

主任：“行吧，字我签，这行业我不了解，不过看上去也像是一个新兴的朝阳产业。你们要是以后打出名堂来，成了名人，也别忘了学校，回来做点演讲什么的，没问题吧。”

我：“这肯定没问题，借您吉言。”

退学申请很顺利地办了下来，在回宿舍的路上，我思绪万千，虽然此刻的我还在这所校园里，却已经不是这所学校的学生了。路过教学楼时，我甚至有随便走进一间教室，再去听最后一节课的冲动。

这并非是我热爱学习，只是此时此刻，大部分人都能理解我的心境。唉……美好的大学生活，还没开始，便已经结束了。但愿四年后，在本该毕业的时刻，我不会为此刻的选择感到后悔。

我回到宿舍，整理起自己的东西。从今天起，我就要把东西打包收拾起来，明天就要前往战队所在的j市。

胖子：“你们说，聊神走了以后，咱宿舍会不会搬进来一个女生？”

大肠：“你在想屁吃。”

书童：“聊神，以后打出名了，可别忘了兄弟们。”

我笑了笑：“这没问题，不过要是将来我没打出名堂，快要饿死街头了，弟兄们一定要抬我一手啊。”

书童：“那以后是不是不太好一起打游戏了？”

我实话实说：“机会少了吧，可能大半时间都会用来训练。”

胖子：“没事儿，好友栏里有个职业选手已经可以吹一阵了。”

大肠看我收拾停当，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成，以后有机会我们去看你比赛。”

我：“等以后进了决赛，我送你们门票。”

“一言为定。”

男人的友谊就是这样，来得快，去的也快。不过只要打声招呼，见上一面，一个小小的契机，都会让久违的感情死灰复燃。

第十章 经世南阳（2）

云天把我送到校门口，帮我把大包小包搬上了车，末了，他才挥了挥手：“看来我得当个云玩家了，以后至少得看得懂比赛才行。”

我：“以后的观赛和解说会优化很多，不玩游戏也绝对能看懂。”

上了车，我回望渐渐远去的校门和云天，假装主动移动的那个人不是我。

j市是一个典型的北方二线城市，也是张光月的老家，城里充斥着大力发展重工业的时代留下的痕迹，使得近些年才转型旅游业和三产的城市显得有些滑稽。

我按照张光月发来的地址，寻到了他开的那家火锅店，而我们的训练基地，就在火锅店的二楼。虽说我是个火锅爱好者，但考虑到今后的训练和睡眠都要伴随着楼下的火锅味，还是不得不感慨条件恶劣。

我将行李箱的把手收短，登上有些锈蚀的室外铁梯，来到一个铁质拉门前，上面写着“xx战队基地”

虽说战队的名字还没想好，但用xx代替还是显得十分随意，不过我也见怪不怪，现在队内战队内部群”。我晃了晃铁门以确定自己没有走错地方。

刘传浩从里面探出身形，看到是我，连忙招呼道：“陈哥，来啦。”

我点了点头，之前在群里已经确认，刘传浩早几天就已经来到了基地，今天晚些时候，谢流萤、邓广源和郑铭川也会过来。

经过一番复杂的操作，他打开了锁上拉门的铁链，将门打开。今天本是阴天，光线不足，整个楼道显得黑漆漆的，可见这栋楼有一定年头了。

刘传浩：“月神说了，晚些时候就装个楼道灯，现在暂时克服一下。”

平心而论，条件恶劣些我是完全可以接受的，毕竟月神已经亏本给了大合同，买不起好的场地用火锅店二楼将就一下也属正常。这倒反而激励了我要为战队打出好成绩，这样我们才能换一个好环境的想法。

谢流萤虽然是女生，但她的童年也不美好，这样的环境对她来说应该问题不大。我唯一担心的就是家世显赫的郑铭川未必能够适应，毕竟前些天亲眼见识到了“他的生活”。不过我想起他在游乐园扮哆啦a梦时甚至住过活动板房，也就释然了。

楼里是那种老式办公楼的布局，大部分房间都空置，成为了发生鬼故事的绝佳场所。刘传浩推开一扇门，里面传来了难得的光亮。虽然有两扇窗户敞开，但房间里还是点亮了顶灯。

屋子显然是重修装修过的，墙壁粉刷得雪白，家具看去也是崭新，门里门外，老房子与新装修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几盆随意摆放，似乎是起到吸收甲醛作用的绿植更是说明了这一点。

这房间似乎是打通了几个办公室形成的一块大区域，房间中央一字排开了10台电脑和十台电竞椅，虽然一时看不见配置，但从外设来看，这些电脑价格并不便宜。

看来作为前职业选手，张光月很清楚，作为一个职业战队的训练基地，穷什么都不能穷设备。

刘传浩打开靠墙的一面大柜子：“陈哥，行李箱先放这，等下吃过饭，再拿回房间吧。”只早来了几天，他已经俨然是一副老司机的嘴脸。

我做到电脑前，摸了摸键鼠，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刘传浩：“比十一门徒战队的好太多了。”

我点了点头，从行礼箱里找出谢流萤给我买的那个左手鼠标，插在一个电脑上：“这台我就先占下了。”

时近傍晚，其他三人也陆续来到基地，刘传浩替月神给我们每人发了一把大门钥匙。

谢流萤：“月神呢？怎么这么晚了还没看到他。”

刘传浩：“他在楼下忙着呢，今天火锅店开业，他说到了饭点让我们直接下去吃。”

我：“这倒方便……”

我们来到楼下，却见店名叫“传奇火锅超市”，店内早已爆满，想也知道，今天火锅店开门，有不少月神的粉丝和圈内好友前来捧场。幸亏他自己先占了一张桌子，红光满面地等待我们的入席。

其实生意好的火锅店是名副其实的暴利行业，大家可以想想，三四个人去餐馆里点菜，大概也就点四五个菜，但要是吃火锅，却差不多得点十个菜。而火锅菜的价格与成品菜的价格其实相差不多，更省去了加工的人力物力，所以这里面的利润自是不言而喻。

不过月神这家店却舍近求远。既然叫火锅超市，还真的采用了超市的模式，旁边是一个食材铺，所有处理过的火锅食材按斤售卖，看上去真的实惠不少。

大家饿了半天，都迫不及待地动筷子，张光月却一脸期待地盯着我看，问道：“陈聊，你觉得怎么样？”

“嗯……还行。”客观的说，离我在c市尝到的滋味还有些差距，不过考虑到他是老板，我得给他一些面子，何况这种口味，骗骗外地人也是足够了，我便给出了这样的评价。

整个晚饭的过程，总有粉丝和其他友人过来敬酒，要求合照之类，在得知我们是他新招募的队员，自也是免不了客套一番。虽说老板请吃饭颇有诚意，但这顿饭却总有一种让我们出门“接客”的感觉。

吃吃玩玩闹闹地一直到十一点多，客人渐渐走光了。张光月才开始和我们谈起正事：“咱们现在凑了四个人了，只要再凑一个人，就算没有教练，也可以报名参加联赛了。不过我打了这么长时间的职业，教练其实是非常重要的一个环节，绝对不能少。所以还是得麻烦陈聊谢流萤你们明天再去跑一趟，把那个人请出山。”

我：“这没问题，不过还有一个队员该怎么办呢？”

张光月：“我最近在游戏里发现一个人，很有些意思，郑铭川、刘传浩，这事就交给你们俩了。”

刘传浩：“我们有什么可做的？给他寄合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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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经世南阳（3）

没人玩的游戏一生一次的暑假第十章经世南阳张光月：“不不不，事情不是那么简单，过两天你们就知道了。”

谢流萤：“月哥，我想问个问题，咱们以后难道天天在你这火锅店吃吗？这多浪费？”

我知道，谢流萤嘴上说着“浪费”，实际上她是最吃不得辣的，天天吃火锅简直要了她的命，这才借机问那么一下。

张光月：“这当然不会，我雇了专门的阿姨，负责日常的后勤，其实就是保洁和做饭啦。天天吃火锅也不健康，她会做菜的，只是借用一下我这店的厨房，做好给你们送上去。”

谢流萤：“这个可以有，张总英明。”

就在我们聊完正事准备回楼上分房间时，一个姑娘怯生生地走近了我们桌。此时店内已经接近打烊，除了我们这桌似乎也没有别的客人了。张光月见状道：“小姐姐，你是想要签名还是合照？不管什么都尽快吧，现在时候也不早了，再晚回去该不安全了。”

那姑娘看去二十出头，带着黑框眼镜，扎着马尾辫，容貌清秀，面对月神的问题，她摇了摇头，幅度虽然不大，但脑袋后面的辫子却还是不小心甩到了身后准备替我们桌收拾残局的服务员阿姨。

她见状，慌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全然看不到月神一脸尴尬，被粉丝拒绝，对他来说恐怕是第一次。

但此刻的我有些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小姐姐，只因她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熟悉。

她道完歉后，又对张光月说道：“月神，你不记得我了吗？”

身旁的张光月瞪大了双眼，似乎对她的开场白感到十分不解。

餐桌上的气氛瞬间变得奇怪了起来，大家可以想一下，你和老板在吃饭，突然一个小姐姐跑来叫住了你老板，并且以：“你不记得我了吗？”开场，任谁都会觉得这里面必有故事。

之前说过，月神打职业时十分专注，没有谈恋爱，也没有传出过任何绯闻，我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全然不在意偶像的人设可能会因此崩塌。

谢流萤甚至小声对郑铭川道：“看到没，好好学着点儿。”

张光月：“对不住，我真的想不起来了，我们……见过吗？”

那位小姐姐叹了口气：“唉……您这样的名人果然不记得我了呢，算了，我换个问题，请问，张光月先生，你们战队招募数据分析师吗？”

我：“你……你……你，你是小冷？”

我说这人声音怎么一直听着有些耳熟，直到她说出了“数据分析师”这几个字，我才想起来，面前这个人就是对我有知遇之恩的前十一门徒战队数据分析师小冷。

自从灯火未央的事件后，她的那个号就再也没上过，我也没有贸然给她打电话，因而我们算是断了联络。而数据分析师这种顶配战队才有的岗位，我们这种连名字都没有的小破队是想都不敢想的。

所以我根本没有想起来向月神推荐这个人，而且在潜意识里我总觉得小冷如此惊人的业务能力，就算是被我坑害了一次，没能获得书阁下战队的offer。但除了十一门徒战队这样眼瞎心更瞎的战队管理，肯定有战队需要她这样的人才的。

此时她居然自己送上门，也不知道我们这座小庙，是否能容得下她这尊大佛。

小冷：“你……你是陈聊？”

餐桌上的气氛瞬间又变得怪异起来，只不过这次怪异的重点从月神身上，转移到了我的身上。

郑铭川：“谢姐姐，陈哥真是人不可貌相啊，改天我一定好好向他请教。”

谢流萤：“滚。”

张光月：“你们认识？不是，等会，你想加入本战队当数据分析师？”

月神的前半句话带着疑惑，后半句则转为欣喜，估计也是没想到我们这样的小破队居然还有数据分析师愿意应聘。他将征询意见的目光投向我，显然是想从我一个“认识对方的人”身上弄出点有价值的参考。

我：“月哥，肯定要啊，这个人太猛了！”

张光月皱了皱眉头，显然被我夸张的说辞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相信我，她真的厉害，我知道的。”这种喜从天降的场面，我竟一时笨嘴拙舌的一时不知从何说起，仿佛除了“猛”和“厉害”找不到其他形容词。

小冷：“月神，您好，我叫冷梓，是前十一门徒战队的数据分析师。”

张光月：“你是说十一门徒战队？”

冷梓：“对。”

张光月沉吟片刻：“你是不是今年夏天离开了他们队。”

冷梓点了点头。

张光月猛地拍了一下手：“这就对了，我说怎么回事呢？”

郑铭川：“怎么了，月哥？”

张光月：“我没退役之前就知道，李嵩有个小毛病，他在连完凌风剑法之后会习惯性地将剑摆向右侧，当时我虽然觉得不妥，但也只是觉得有些别扭，一时说不清原因。直到今年春季赛和十一门徒战队过招的时候，对方的选手利用这个不到半秒的小停顿打出了优势。休赛期间，李嵩自己想要克服这个问题，却总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但到了今年夏天，十一门徒战队似乎又放弃了这个打法，我当时寻思，十一门徒战队的教练也没换，队员也没换，怎么会放弃一个已经被证明取得成功的战术呢，现在我知道了。看穿李嵩弱点的人，是你。”

冷梓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

张光月：“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坐啊。”

说着，刘传浩赶紧抽出身旁的一张椅子，让冷梓坐下。

张光月：“要抓住李嵩将剑摆向右侧的这个时机并不容易，需要大量的计算和分析。十一门徒战队失去了你，自然没可能再做到这一点。”

冷梓：“月神过奖了，所以，我能在贵战队任职吗？”

张光月：“这肯定没问题，不过一来我们得从次级联赛打起，二来我可给不了你大战队的那份合同，恐怕会委屈你。”

第十章 经世南阳（4）

没人玩的游戏一生一次的暑假第十章经世南阳月神说的不错，数据分析师之所以是顶配战队才设有的岗位正是因为其身价颇高。虽然不愿意承认，但电竞圈的学历较其他行业而言会相对偏低，但数学分析却需要极高的知识门槛，而高学历的人才大部分时候不会选择进入电竞这个行业，因而像冷梓这样的人才的身价自然水涨船高。

冷梓：“没事月神，你看着给就行，我是冲着……嗯……我看陈聊在这里，觉得你们战队应该有前途，所以也就跟着过来了。”

我心道：虽说她一直看好我的天赋，不过我却总感觉她不是冲着我来的，何况她之前似乎表现出认识月神的样子，现在又绝口不提，其中必有隐情。

不过话说回来，谁又能拒绝这样的强援呢？

张光月：“对了，这么晚了，你吃了没？”

冷梓摇了摇头。

张光月举起一支手：“服务员，加菜加菜。”

之后，我大致说明了我与冷梓认识的过程，以及接触中她表现出的惊人的分析能力。

经过我和冷梓的一番商业互吹，大家对战队的未来似乎又多了几分信心。

晚上，张光月带着我们回到楼上，比较好的一点是，他将二楼的十间办公室改造成了卧室，房间内床铺、衣橱、书桌、空调等一应俱全，我们便获得了一人一间的条件。

不过厕所和洗澡却只得用楼道里公共的那间了。

躺在床上，我不禁幻想起未来的职业生涯，而今晚就是我作为职业选手的第一天了。那么，职业选手应该这么早早地躺在床上睡大觉吗？那肯定不行！

虽然已经洗漱完毕，但我还是又爬起身来，来到训练室，却见刘传浩也在，似乎他也没打算早早睡觉，而是排起了竞技场。

我招呼道：“还没睡啊。”

刘传浩：“睡不着，还不如起来打会游戏，哦不，我们现在这样应该叫做训练了。”

我：“对，训练训练。”

排了两个小时竞技场，找了找状态，这才回屋睡觉。

……

翌日，长途汽车上。

谢流萤：“我怎么发现你每次和我出门的前一天晚上似乎都没睡饱的样子。”

我：“我这次可没胡思乱想，毕竟是职业选手嘛，训练到深夜不是家常便饭？”

谢流萤：“所以……你上次胡思乱想了？你想了什么？”

我：“我不是，我没有，你别胡说。”

谢流萤：“你最好现在在车上把觉补好了，一会儿我们要对付的，可是人精中的人精。”

我：“嗨，你怎么能用‘对付’这个词呢？我们只要坦诚一点，他肯定会好好考虑我们的提议的。”

谢流萤：“但愿吧，不过我可不喜欢天天摸鱼的教练。”

我：“我之所以向月神推荐他就是因为我觉得他不会是那种人。”

谢流萤笑得很勉强：“怎么不会？”

我：“世界上有一种人，其实很有才能，但因为没能从事自己喜欢的行业或是没有找到充分发挥自己才能的平台而显得郁郁寡欢，对生活对工作都不大认真。当年庞统被刘备安排当县令，还不是每天借酒浇愁，不理政事？”

谢流萤：“你这个例子只能说明颜值的重要性。哦对了，今早我早起看了一眼，第八重内功练成了。”

我有些期待地盯着她：“怎么样？”

在职业战队中，内功的属性和特效是机密中的机密，大把的教练和数据分析师将大量的日常工作倾注于此，就是为了搞清楚对手的内功机制。

尽管张光月说阴阳内功有更大的商业价值，其新奇的特性更加容易博人眼球。不过，令人遗憾的是，在长假期间，官方已经将我们内功的前七重属性做了公开，由此可见，以后其他战队的对手只要稍微做点功课，就能查到这些信息，这点对我们而言，是十分不利的。

但相应的，之前公开内功的详情只是为了让大家看看这套内功其实并没有很强，第八重及以后的属性和特效，我们是没有公开的义务的。这也意味着，这些属性和特效是我们在以后内功的对决中仅存的战术壁垒，因而第八重增加的属性和特效就显得十分重要了。

谢流萤：“属性没什么好说的，特效倒是很值得玩味。”

我：“怎么说？”

谢流萤：“我们俩的特效一样，都是武器配件效果提升百分之十。”

我：“这是什么鬼！”

谢流萤：“确实，这特效对我来说不错，对你来说就……”

弓箭手有各种花样繁多的消耗性箭簇作为武器配件，其效果提升百分十对战斗的加成效果自是不言而喻的。

而我一个剑客就十分尴尬了，剑是著名的“武器配件并没有什么卵用”的武器。那些号称武器配件的“剑鞘”和“剑穗”只能起到减缓耐久度的损耗或是增加美观的作用。所以这效果对我而言实在是一言难尽。

剑鞘减缓武器损耗的效果提升百分之十？

剑穗增加魅力值的效果提升百分之十？

啊~想想就让人头疼。花费了多个时日修炼成的第八重内功特效，对我而言居然完全没用。

我：“这游戏没法玩了啊。”

谢流萤：“你想想，这内功本就是王经略为了武器‘枪’开发的，肯定和‘剑’不大匹配。而且，凡事要往好的方面想嘛，这个特效对你来说也不是完全没用。”

我：“怎么说？”

谢流萤：“你想啊，我们俩交换武器的时候，你不就能用我的武器配件打出效果了吗？”

我：“……”

可能是受到的打击太大，虽然有些瞌睡，但一路上我也没捞着踏实地休息。

下了车，我们便直奔目的地，来到“xxx地产xx路分店”。

见到我和谢流萤进了门，门店内的小姐姐热情地迎了上来：“两位好，来看房吗？我们这里有全市最齐全的房源，两位想要买房还是租房？”

我：“呃……我们是来找周震宇的。”

那小姐姐道：“哦，那两位请稍等，店长正在里面和他说话呢。”说完还礼貌地给我们倒了水，想来是以为我们是周震宇的客户。不过她绝对想不到，我们并不是来买他们公司的房，而是来买他们公司的人。

第十章 经世南阳（5）

没人玩的游戏一生一次的暑假第十章经世南阳我们在门店里专供客人等待的椅子上坐下，依稀间听到里头会议室传来的声音。说是会议室，其实因为整个门店并没有多大，除去外面接待客人的区域，再除去地产经理办公的区域，只是用毛玻璃隔开一小块地方作为会议室。

看来周震宇和店长就在这里面谈话，根据上学时的经验，被老师单独找谈话一般而言准没好事，当然，偷听别人说话并不是一个好习惯，不过很快会议室里的声音就已经大到容不得我不听了。显然，周震宇的声音我是认得的，那么里面传来的另外一个嗓门较大的声音就是店长了。

店长：“你自己说说，这已经连续多少个月了？业绩都是垫底，要填你一个人的坑我们其他人得多卖多少才能把店里的业绩冲上去？”

周震宇：“最近房市不景气，网站那边也没搞到什么太好的二手房源啊，很多房子都被别家垄断了。”

店长：“那你倒说说看为什么别人能卖出去，你卖不出去？小周啊，我早就说过，你人很聪明，只要肯努力，你会有出色的业务成绩。真的，就是我这个位置，你也很有可能能够竞争一下。嗯？还不是因为别人工作比你努力？你呢？经常一上班就看不到人影，说是带客户去看房，真的是这样吗？”

周震宇：“可是当初和公司签劳动合同的时候，合同上写的清清楚楚，每天工作八小时。但我们实际上经常六点到单位，晚上九十点才回去。底薪也还是这么多，这不太好吧。”

店长：“啧啧，我早就说过，不要问公司为你做了什么，要多想想你为公司做了什么。唉，现在的年轻人都太自私，怎么就没有奉献精神，不懂得感恩呢？”

我和谢流萤对望一眼，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名为“呵呵”的神情。此时接待我们的小姐姐也面露尴尬，所谓家丑不可外扬，这种情形不免会让客户对他们公司的专业性产生怀疑。不过店长在里面谈话，她也不好进去贸然打断。

周震宇：“干得少，我自己的提成就少，都是我自己选的，也没碍着别人。店长，您要想增加店里的业绩与其来找我谈话，还不如想点好的管理办法，提升我们的工作效率呢。”

店长：“艹，你是店长我是店长？管理办**到你来想？你好好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才是要紧，不说别的，就说上次天虹小区那套房子，嗯？多好的地段？用户本来都要签约了，煮熟的鸭子都让你弄飞了。”

周震宇：“可是那个房子的管道有问题，地面渗水啊。”

店长：“哦，你也知道屋顶渗水啊，那渗水不是过几年才能看出来？你要是不说谁知道？

我倒奇怪了，上次大区搞团建活动的时候你小子鬼主意不是挺多的吗？怎么这个时候反倒死脑筋了？”

周震宇：“那可是房子啊，人家客户买了要住一辈子的，等过几年发现地面渗水的时候，地板都该泡烂了。”

店长：“是啊，所以你也知道他过几年才会发现？我们的中介合同只保质一年，到时候就和我们没关系了。你管他干嘛，他又不是你亲戚？”

周震宇：“……”

店长：“小周啊，我是为你好才给你说这些的，你好好想想吧。”

说完，两人打开会议室的门，从内里走了出来。

周震宇看到我俩明显吓了一跳，那个小姐姐向店长介绍道：“这两位是周震宇的客户。”

因为我和谢流萤都在直播中露过脸，所以他认得我们并不奇怪。不过我们俩却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在之前的想象中，我以为周震宇应该是一副未老先衰，被生活磨平了棱角的社畜模样，没想到本人却比我想象得要精神不少，带着一副金丝边眼镜。尤其是地产经理的小西装一穿，他甚至能cos一下准备去演讲的青年教授。

店长：“还愣着干嘛。”说完又向周震宇使了个眼色，意思是不要再放跑我们两个客户

了。”

周震宇：“哦哦哦。”

我们出了店门老远，他才开口道：“你俩不会真是来买房的。还有，你们怎么找过来的？”

我：“你平时去的那家网吧在哪你之前可是透露过的，我们只要根据这家网吧的位置找

你们公司最近的门店，自然就能够找过来了。”

周震宇：“不笨啊你，好长时间不联系，现在又突然出现，总觉得你们没安好心呢？”

谢流萤：“奉我们老板张光月之命，特来请周老师出山。”

周震宇：“张光月？刚退役的月神？”

我：“对，我们组了个战队，想要请你担任教练。”

周震宇：“当教练就当教练，又是什么‘周老师’，又是‘出山’的，太夸张了。”

谢流萤：“这是我们老板原话，他在看了我们直播录像中你的表现后对你惊为天人，感叹除了陈聊能击败外挂，居然还有一个能凭自己智力击败roll点挂的人。所以，请我们务必把你请来，要是没有诚意的话，直接网上说一声寄份合同就行。”

周震宇：“月神的诚意我受宠若惊，但你们也看到了，我人也老大不小了，到现在养活自己都够呛，恐怕没什么时间和你们玩电竞啊。”

谢流萤从包里掏出一叠纸道：“你先看看合同再说。”

周震宇：“卧槽，这么多！”

我：“灌鸡汤、画大饼、谈理想是没有诚意的，钱才是实实在在的诚意。”

周震宇明显有些兴奋：“这样这样，我家离这不远，你们先去我家坐一会儿，等我回公司办完离职手续，交接完工作就跟你们走。”

五分钟后，我们来到周震宇位于一片老旧小区的家里，奇的是本以为他应该是一个在生活上马马虎虎的人，没曾想他家里居然收拾的整整齐齐，连旧地板都擦得锃亮。

“你们随便坐啊，当自己家一样，我去办完离职手续就来。”周震宇丢下这句话，便又心急火燎地回去了。

第十章 经世南阳（6）

门关上了。

谢流萤：“我们真要当自己家一样吗？”

我：“这倒不至于，但是我对周震宇这个人很好奇，他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谢流萤：“直接问他未免无趣，不如我们根据房子里的线索推理一下他的经历好了。”

“我来问问他。”我给他发了一条信息，问问可不可以根据他家的情况，揣测一下他

的经历。

我：“他说没问题，反正我们在家里干等没事做，不如来点这样的事情比较有趣，他说自己的过去挺丰富的，但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能挖出多少料就看我们本事了。”

团队中的智力担当向我们提出了挑战，我们自然要接战。不过这事情想来还是有些奇怪，虽然探索对我们来说是件有趣的事情，但被探索对周震宇而言可不是。

他究竟出于什么样的心理答应了我们的请求，甚至让我们随便挖呢

谢流萤：“陈聊，我觉得你同意我的想法的原因，肯定和我一样，因为这张照片。”

谢流萤说得这张照片被放置于客厅电视柜的一角，看上去有些年头，但其相框却被擦得很亮。照片里能看到四个人，其中一个似乎是周震宇，只不过看上去比现在要年轻很多，当时的他似乎比我和谢流萤还要再小一些。另外三个人看去应该是他的家人，可能性比较高的推理应该是他的父母和妹妹。

他的这间房子很大，虽然在老小区，但以他现在的收入肯定是买不起的，而且看上去也有一定年头了。所以大概率是他父母传下来的房子，而很奇怪的一点是，虽然他把家里弄得很干净，但刚才进门时，却没有适合客人穿的拖鞋，而鞋柜里也只有他自己的鞋子。

很明显，他不仅一个人独居在这里，而且没有什么访客。

我：“是啊，我也好奇，如果相片上是他的家人，怎么没听他提起过，更没来拜访过他呢？”

谢流萤：“眼见为实，他这么高的智商，说出来的话未必能信，但今天我们是突然到访的，他肯定没有空闲布置自己的房间才对。”

我：“这样调查自己的未来教练不大好吧。”

谢流萤：“你难道不好奇像他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当一个小小的地产经理吗？”

我：“我是挺好奇，那就看看吧，别把人家里弄乱了就行。”

接着，我们就在屋子里晃悠起来。

“这有发现。”谢流萤在阳台上发现一架轮椅，似乎很长时间没人使用了。

我：“这就怪了，周震宇自己看着不像是会用这东西的样子，而且他把家里弄得这么整齐，为什么偏偏留一个用不着的轮椅呢？”

谢流萤：“再看看吧。”

我打开一间朝北的屋子，看样子应该是书房。

“哇，这么多书。”我感慨道。

我曾去过我爸那个朋友，就是在大学里任职的于教授的家里，那是我在打开这扇门见过的藏书最多的书房。说实话，他家里的书房虽然比这里要大上不少，但藏书量似乎远远比不上。

因为这个房间可谓是真正的“书房”，我们一般人家的书房，都把书整整齐齐地码在书柜上，而且很大的可能是主人根本没有看过书柜上的大部分书籍。顶多是装点门面，立一个“爱读书”的人设，显出知识渊博的样子。

而周震宇的书房，书柜已经远远装不下的他的藏书，整个书房的地面上都堆满了一人高

的书籍，中间只留出一个狭窄的过道，供人通行。我小心翼翼地在书山中通行，来到屋中唯一比较空的书桌周围。除了桌上两侧堆了最近看的书以外，这地方还算是能供人坐下，看来这就是他平时看书的地方了。

于教授的书房里大部分都是本专业的书籍，而周震宇这个书房里的书，却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有。什么职场厚黑学、近现代物理学、四书五经、犯罪心理学、二十四史、工程力学、鬼谷子阴符七术、高等数学、孙子兵法、复变函数、三十六计、算法、奇门遁甲……

我：“呃……谢流萤，我记得周震宇说过他没上过大学吧。”

谢流萤：“嗯。”

我：“这人在家自学高数，这也太可怕了吧。”虽然只上了一个月大学的课程，但我也认识到了高数和高中数学的根本性差异。

谢流萤也来到书房，她显然也被眼前的“书山”震惊了：“你说这人只是个地产经理，谁信啊。”

我：“真的，说他是幕后黑手我都信。”

“这是什么？”谢流萤指了指挂在墙上的九宫格，里面写了“甲乙丙丁”这些天干地支以及八卦五行之类

我：“好像这就是奇门遁甲吧，有什么排宫法还是飞宫法的，我也不是很懂。”

谢流萤玩笑道：“陈聊，咱现在溜还来得及吗？”

我：“来不及了，这人以后就是我们的教练了，他会玩死我们的。”

这时，一本与这个房间各种高深学问格格不入的书进入了我的视线，我从书山中小心地把这本书抽了出来，皱了皱眉头：“怎么会有这种书？”

谢流萤：“这，有点神奇啊。”

这本书或者说类似的书，对我们俩来说都不陌生，叫做《20xx年高考高分作文选》。

确实，这本书与这间书房的其他书的画风似乎不大一样，我翻开看了看，这就是一本普通的满分作文选，而且是很多年以前的了。我翻开目录，随便看了起来，然后，我就发现了这本作文选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卧槽，你看这，这是周震宇的文章。”我惊叫道。

成册的作文选在编辑时会注明作者，而我在目录中发现了周震宇这个名字。

谢流萤：“这样算起来，20xx年好像真的差不多是周震宇参加高考的时候呢。”

我忙翻看他当年写的作文，题目叫做《经世南阳》，文章引经据典，行文磅礴大气，字里行间都能看出作者恢弘的志向。作文选最后还有关于作者的简单介绍，我看到那里的前几个字分明写着：

周震宇，s省高考文科状元……

我：“……”

谢流萤：“……”

周震宇居然是文科状元？大家都知道，高考是计算总分的，文科状元，可不是只有文科好而已。何况，他是s省这样公认的高考大省考出来的文科状元，至少其考试方面的实力可以说是甩了我和谢流萤好几条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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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经世南阳（7）

没人玩的游戏一生一次的暑假第十章经世南阳谢流萤：“看来他也把高考状元这事视作一种荣誉的，不然也不会留着这本书，那他为什么不去上大学呢？”

我：“看他家里的样子，也不像是家境贫寒啊。而且以他的成绩，即使是全国最好的高校若是知道他家里有困难，肯定也会给不少奖学金和助学金的吧。”

谢流萤：“那就是还有什么我们没挖出来的事情了，再看看吧。”

我们在书房看了半天，没再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因而来到其他房间查看。周震宇的家是一间三居室，我先寻了一间朝北的次卧，而谢流萤则去了朝南的主卧查看。

进了这间卧房，我可以确定，虽然有三间卧室，但周震宇平时住的应该就是这一间，里面的衣柜里挂着他的衣服以及工作穿的西装，桌上还放了一包使用到一半的抽纸。

卧房的桌角放了一本日记本，看上去有些老旧，似乎被翻了很多次。是周震宇的吗？我有些狐疑。虽说偷看别人的日记不大好，不过周震宇自己让我们“随便挖”，所以我也不客气地翻看起来。

日记本上的字迹娟秀，看上去像是女孩子写的。而这本日志，揭开了周震宇身上所有的秘密。

“今天是从医院回到家中的第七天，料理完爸妈的丧事，哥哥决定不去上大学了，他说有本事的人到哪都饿不死，上不上大学根本无所谓。但我知道，他为了照顾我才放弃上学的，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他肯定是最难过的一个。不过，他总是不愿意在我面前表现出来，我担心他这样一个人默默承受会受不了。”

……

“今天家里来了很多亲戚，说是来看看我们兄妹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但我知道这些人的目的就是试探，试探我们还有多少钱，试探哥哥这个从小到大长辈眼里的‘天才’是不是真的放弃上大学了。如果是，那么这家人便没有继续交往的必要了，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事态炎凉一向如此。”

……

“今天天气很好，自从出了事后，我已经很久没有看过蓝天了。楼道里没有电梯，哥哥为了抬我和轮椅，出了很多汗。我们在院子里从下午一直待到晚上，聊了很多话，自从车祸以后，我们好久没有说过这么久的话了。我能看出哥哥尽量在避免谈已经过世的父母，也避免谈我再也长不出来的双腿，他聊人生，聊理想。是啊，我的哥哥，周震宇一直都是这么出色呢。就算不去上大学，他终有一天会成为一个了不起的人。”

……

“检查结果并不乐观，哥哥没有瞒着我，他知道瞒着也没有意义。我知道，这么长时间以来，我一直都是哥哥的累赘，但即使这样，我还是不希望自己去死，因为我死了，世上就只剩哥哥一个人了。那样的话，太孤独，太寂寞了。”

……

“越来越疼了，但我不能说。仅有的时光我不想让自己和哥哥的精神再受到折磨了。哥哥最近发了疯似的看各种医书，但医学界公认的绝症，医生都放弃的情况哪有这么容易治呢？”

……

“哥哥，我最近看到一款很火游戏，好像很好玩的样子，叫作《书名》。我走了以后，你肯定会发现这本日记的，那么请你不要伤心，实在想要人陪的时候，就去玩游戏吧，沉浸在另一个世界中就不会那么孤独难过了。”

……

“时间不多，我自己能感觉到，那是残疾后的并发症。我真的不想死，我想开开心心地活，然后看到哥哥也开开心心地活。我很没用，这种时候只能祈祷在我死了以后，上天能让哥哥交到一些认真对他好的朋友，能给他施展自己才华的机会。我一直坚信，我的哥哥，周震宇，是个天才，所以，世界应该对他好一点，拜托了，老天爷。

全世界最好的哥哥的妹妹周雪”

日记到这里就没了，想来周震宇的妹妹，这个叫周雪的善良的姑娘已经去了天国。事情到这里已经一清二楚了，周震宇高考之后，他的父母和妹妹似乎出了车祸。

父母双亡，妹妹也落下残疾，周震宇为了照顾妹妹，放弃了读大学的机会。然而更悲惨的是，没过几年，她妹妹似乎也得了重病，不久于人世。这之后周震宇就一个人生活在这间曾经充满家人味道但如今只剩他一个人的屋子里。

而阳台上的那个旧轮椅，很明显就是他妹妹的遗物。

可以想见的是，周震宇没有大学文凭，而作为精神寄托的妹妹也已经去世，他对生活也失去了热情，便随便找了份工作糊弄自己。不然，以他的实力，重新参加高考应该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很多没有才或是获得机遇的人并不相信世界上有“怀才不遇”这回事。他们固执地认为世界的规则是全美无缺的，市场经济中“看不见的手”也是万能的，只要你有本事，在这个时代一定会出头。怀才不遇，那是古人才会遇到的困难，如今的信息化时代，谁能阻止你成功呢？

也许，按照社会的分工，周震宇这样的人，即使手握屠龙之术，也注定默默无闻地成为一个平凡的螺丝钉吧。这也难怪，一切向效率看齐，向资本看齐，房子漏水又怎么样？拿到中介费就可以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哪里来的恶龙？屠龙之术又有什么用呢？

不幸骤然降临在这个平凡的家庭，将原本幸福的生活碾压得支离破碎，也让一个应该成就不凡的人沦为一个凡人。尽管打打闹闹了一个暑假，但今天才算是彻底了解了他这个人。

我默默地把日记递给谢流萤，她看了之后，忍不住流下眼泪，末了，才问了我一句话：“陈聊，我们是他妹妹说的那种‘认真对他好的朋友’吗？”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们都知道，有些悲剧对于一个人来说太过沉重，他是绝对不愿意从头到尾原原本本地重新讲一遍的。而作为朋友和未来教练，他又觉得有必要和我们推心置腹让我们知道他的过去。所以才通过“让我们自己发掘”这样的方式，间接地把自己的过去展现出来。

我和谢流萤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等着周震宇办完手续回来。

大概等了半个小时，周震宇打开房门兴奋道：“搞定了，咱们这就走吧。”这时，他看到了我和谢流萤的表情，便安静地坐在了侧面的沙发上。想来也是明白我们什么都知道了。

良久，还是他先开了口：“其实这么长时间以来，我都不想再住在这个家里了，回忆实在太多，但又觉得离开这里是某种‘忘却’或是‘背叛’。所以我觉得你们也算是给我提供了一个不错的契机吧，或者说，是一个能够说服自己的‘借口’。”

我明白他的意思：“这不是借口，我们真的需要你的才能，也许对于卧龙先生来说当一个电竞战队的教练有些大材小用了，但……”

听到“卧龙先生”四个字的时候周震宇的眼皮跳了跳，不过他还是打断了我：“不用但是，这份工作收入不错，又可以毫无顾虑地算计别人，我很喜欢。”

第十一章 比武招亲（1）

回去的长途汽车上，周震宇和我们聊了很多。他说这么多年来他几乎都要忘记了自己是个与众不同的人，因为从小到大，他都在家人和长辈的夸赞中长大，也是同学们所记恨的“别人家的孩子”。

自从妹妹也过世之后，他整个人消极颓废了很多，工作上面敷衍了事，天天打游戏逃避现实。

这样看起来他妹妹日记中的建议虽是出于一番好意，但反倒是让他哥染上了网瘾，用作逃避现实。

我：“不过即使如此，你却从未停止过看书和学习吧，说实话，我们进到你书房的时候都吓呆了，你怎么能看这么多书？而且什么类型的都有。”

周震宇：“以前学习就是为了高考，但后来学习却是为了调查那起车祸的事情，当时我侥幸没在车上。父母和坐在后排的妹妹都受到了波及，我去发生地的现场看过，说实话，我总觉得里面有一些超自然现象。”

谢流萤：“不会吧，这都什么年代了，要相信科学的。”

周震宇：“我也相信科学，但那件事就是用科学解释不了，当时我们家的车是从前往后倒翻过去，车前却没有任何撞击的痕迹，道路上的车辙也显示没有打滑或是剧烈摩擦的痕迹。”

我：“这倒奇了，交警那边的事故分析报告是怎么说的呢？”

周震宇：“没什么有用的，那个道路上连摄像头都没有，报告上就说是遇到了飓风天，车辆倒翻。”

我：“没道理啊，就算是飓风，车辆一般而言也是侧翻，像这样从正面倒翻的情况应该不多见。你妹妹呢，你妹妹后来有没有说什么？”

周震宇：“事故发生的时候她在睡觉，所以什么都不知道，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那种情况下似乎是有一种未知的巨力将车辆托了起来并且直接倒翻，所以我一直在学习科学，同时也一直在学习玄学，希望有朝一日能把这件事搞清楚。”

谢流萤：“好了好了，不谈这事了，越说越奇怪，咱们聊点别的。”

之后，我和谢流萤有意识地把话题往轻松一点的方面去引导，周震宇说到，之前有同事给他介绍相亲，他本来不大想去，但考虑到人家是一番好意，便也去了。见了面之后，那姑娘就再也没和他联系过。后来他从侧面打听到，那姑娘说他满嘴跑火车，聊不到一块去，还说周震宇唯一的优点就是婚后没有丈母娘。

谢流萤：“给你这么一说，我以后可不想相亲，太可怕了。怎么什么人都有，不喜欢就不喜欢呗，至少不用这么恶毒吧。”

周震宇：“所以遇到陈聊的那天是我久违的想起自己还是有那么一点用的。”

我想起和他第一次见面的情形，当时他处在最不利的位置上，却运用自己的智慧分到了宝藏。事后，我觉得这人不简单，便起了结交之心，盘问起他的思路。而当时的周震宇也事无巨细地把当时的计策完全告诉了我。

现在想来，对于他这样自认有才能的人来说，肯定是给憋坏了。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倾吐的对象自然觉得要好好发泄一番，以彰显自己的水平。

这种心理很好理解，我从小到大和爸妈参加过不少次各种各样的饭局，饭桌上的大人们喝多了酒，往往就开始互相吹牛。男人们谈起自己在工作中某次力挽狂澜的重要决策，女人们则谈起自己在生活中对某人人品下的判断多么有先见之明。活在世界上大家都是肤浅的，有的时候需要那么一点点的赞赏和认同，来满足内心的需求。

上流人士的这种心理时常能够得到满足，而像周震宇这样没什么地位和金钱的人，想要获得认同就十分困难了，很幸运，我是那个给予他认同的人。

当天晚上，回到基地，周震宇对环境也很满意。来张光月热情地欢迎了周震宇地到来，并以“周老师”相称，说什么自己久仰大名，先生高才，助楚则楚兴，助汉则楚亡云云。

张光月之所以这样不着边际地吹捧一番，大概是因为在回来的路上，我把周震宇的情况大致告诉了他。他也和我说：“在训练时虽然我是老板他是教练你们是队员，但平时要像一家人那样相处，谁有困难大家帮助这一点自是不必说，家里人难过了，肯定要想办法逗他开心。”

周震宇：“对了张总，忘了问，我们这个战队叫什么名字？”

张光月：“呃……这暂时还没想好。”

周震宇：“……”

来到训练室，却看到郑铭川和刘传浩正在争论着什么。一旁的邓广源和冷梓也面露苦笑，他们一个人正在疯狂地练级，另一人的电脑上则是在运行着什么未知的程序。

刘传浩：“你去。”

郑铭川：“不行，我有喜欢的女生了，你去。”

刘传浩：“我不要……我不喜欢女人。”

郑铭川：“那我们以后可得小心一点你了。”

周震宇初来乍到见了这个景象，有些不明所以，便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其实，莫说他不知道，我和谢流萤也是懵的。此刻他二人都坐在训练室的电竞椅上，游戏也都还在运行，嘴里却好似说着与女人相关的事情，着实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张光月解释道：“唉……这就是我昨天说的招募新队员那事，你们都把周老师请回来了，他们暗中观察了一个白天，又吵吵嚷嚷地拖到晚上了，还是没有把事办好。现在刚好教练来了，周老师，你定夺吧。”

周震宇：“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刘传浩指了指自己的电脑屏幕，游戏画面似乎是在主城的擂台，擂台上站了一个人，他的手指指的就是这个人，并且解释道：“喏，这就是张总让我们招募的新队员。”

周震宇：“这有什么难的，让你们招募她，你们和她聊过了吗？”

郑铭川：“聊了啊，但她的聊天频道好像设置了屏蔽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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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比武招亲（2）

没人玩的游戏一生一次的暑假第十一章比武招亲周震宇：“在附近的频道聊啊，头顶上会有气泡的，她总不能连这个也屏蔽吧。”

郑铭川：“教练，你这也太小看我们了，这么简单的办法我们还是能想到的，但你看看，这附近有多少人，我们的气泡哪能看得到呢？”

周震宇：“所以她在擂台上到底干什么，而且既然是她油盐不进，你们俩又吵什么？”

刘传浩将游戏画面切走，露出了后台的网页：“唉，教练，你看看这个帖子吧，是她发的，张总就是这么找到这个人的。”

我和谢流萤也凑过去一起看。

谢流萤：“哇，厉害了，比武招亲啊。”

我：“这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有人这么玩。”

谢流萤：“这个小姐姐长得不错哎。”发布比武招亲的帖子里，有她本人的照片。

我：“所以才会有这么多傻子应征。”

张光月：“咳咳，重点不在这，你们看，这个帖子上说她今年就17岁，玩《书名》只玩了半年，之前是玩其他游戏的。但她这个擂台已经摆了三天了，到现在没人能战胜她。这说明什么？嗯？这岂不是说明她的游戏天赋十分可怕？”

我：“唔，她这个帖子也设置了禁止回复啊，还真是个拒绝交流的人呢。而且她只有17岁，合同怎么办？联赛可是有规定的啊。”

张光月：“嗨，什么事不能给人才让路呢？联赛又没有规定不给未成年人参赛，我先给她一份‘童工合同’，等她到了十八岁再正式签下来嘛。”

谢流萤：“而且，这个人是用枪的啊，这很好，我们之前不是才拿到了‘临风高歌枪’吗？”

张光月：“等会，你说啥？临风高歌枪？孔天用的那个？”

谢流萤：“对呀，陈聊没和你说？邓广源研究出来的。”

我：“呃……我在介绍邓广源的时候说过的吧。”

张光月：“没有，你只说发现了一个珍稀的秘籍，谁tm能知道是临风高歌枪？邓广源，我合同给你开小了，都怪陈聊，你管他要吧。”

邓广源不怀好意地盯着我。

我：“呃，学长，你这个月的饮料钱，我包。”

张光月：“哼，孔天那家伙的绝技现在被我们拿到了，那我们现在就更要把这个小姐姐弄到手，钱给你们了，你们想办法吧。”

我：“所以这人为啥要比武招亲啊，万一打的赢她的人长得歪瓜裂枣咋办。”

谢流萤：“呵，陈聊，这你就不懂了，你想想现在的职业赛场上，有长得特别不能看的人吗？没有！这说明什么？说明丑的人不可能强。”

对这个外貌协会我是彻底无语了，看来她还在有意无意地嘲讽我招募副官的事情。

周震宇：“她为什么要比武招亲不是我们关注的重点，这可以招进来以后慢慢问，现在的情况是这个小姐姐拒绝交流，除非你打败他。而你们两个都担心把自己搭进去，所以不肯上擂台，是不是？”

刘传浩和郑铭川都点了点头，然后又互相看了对方一眼。

谢流萤：“这小姐姐这么好看，你们两个又不吃亏，怕什么？”

郑铭川：“谢姐姐，你知道的，我有喜欢的人。”

“那你呢？”她转向刘传浩。

刘传浩：“这……我没有喜欢的人就要把自己搭进去了吗？那陈聊呢？陈聊也可以打啊，正好他现在回来了。”

谢流萤：“你少来，张总昨晚讲的清清楚楚，我们俩的任务是今天把教练请来，你们两的任务是招募第五名队员。这事你们自己解决，少牵扯陈聊。”

眼见大家各执一词，周教练干咳了一声，最终还是发话了：“呃……要不这样吧，我有一计，可以让大家在全身而退的情况下招到这个人。对了，你们还没给我介绍呢，这两位是……”他看了看一旁的冷梓和邓广源。

我：“哦，这位是冷梓，咱们的数据分析师，之前应该也和你提到过，介绍我去十一门徒战队青训的就是她，而且在她的帮助下，我差点击败了灯火未央。这位是邓广源，咱们的技能开发师，也是我的学长，他玩这个游戏第一天就发现了临风高歌枪的线索。”

周震宇：“张总，咱这战队配置很齐全啊。”

张光月：“嗯，我也没想到会这么顺利，多亏了陈聊，还有一位训练师，过两天去把他拉过来。”

周震宇：“行，有我们这些人，料想这个小妮子逃不出我们的掌心。那么……我们开始吧。小冷，你会做人物侧写吗？”

冷梓：“会的，周老师。”

周震宇：“大家来看看这个姑娘的游戏id，‘天晴有雨’，17岁，照片上的刘海前端有染过的痕迹。她发布的帖子上所有的‘嗯’都是用的草字头的‘蒽’。标点符号用得也不是很规矩，还有不少错别字。她打字很快，说明她不是很认真地在‘比武招亲’，只是更多的在发泄自己的愤怒。她之前玩的是什么游戏？”

郑铭川：“天天歌舞。”

周震宇：“人物侧写结果出来了吗？”

冷梓：“这个软件是我以前在十一门徒战队的时候写的，好久没更新了，可能不太准确。”

周震宇：“没事，说结果就行。”

冷梓：“任性，张扬，自我，非主流……”

周震宇：“和我想的差不多。下面，我将布置第一次的战术安排，这次作战的目标是让这位‘天晴有雨’加入我们。请郑铭川、刘传浩、谢流萤三人依次进入擂台赛的排队。由郑铭川先和她过招，大约打掉她一半血量后故意输给她。刘传浩第二个上场，打掉她五分之四血量后故意输给她。”

刘传浩：“五分之四……这个血量有点难控制吧。”

周震宇：“你不想看看最近训练的成果吗？对自己的控制能力是飞刀玩家的核心技巧。”

刘传浩：“好的，我尽力。”

周震宇：“然后换谢流萤上场，你只要和她过几招，然后拉开距离，打开麦克风，就可以和她对话了。”

第十一章 比武招亲（3）

谢流萤：“就这么简单？”

周震宇：“就这么简单。”

新教练的安排中并没有我，我把自己的电竞椅，拖到他们的电脑后面，打算实时观战。自然和谢流萤引来一波争议：

“你来看什么，训练去。”

“我不去，我这是在了解我们的新队员。”

那头周震宇安排完事情，便不再关注我们几个人，而是摆出一副“你们打得怎么样和我没关系”的架势，自个儿找了个角落玩起了手机。

我来到周震宇背后，将胳膊架在他背后，阴阳怪气道：“周老师，他们这么菜，你不去指导一下吗？”

周震宇：“我去了也没用，我又不知道怎么和人pvp，你们一个个3000分以上的要我个1500分的指导吗？”

我注意到他在拿着手机逛淘宝买书，购物车里已经有了几本、、这样的书，看来是打算增加一下自己在游戏战术方面的专业性。看里这个人能有今天的水平是有道理的，完全就是个书痴。

那边郑铭川已经已经排进了擂台，出于创造和谐游戏环境的需要，玩家自建的擂台和积分竞技场是不显示近聊气泡的，所以我们也无法通过这种方式和对方沟通。

刘传浩对郑铭川道：“我突然发现你id和她挺像的，‘三寸阳光’，‘晴天有雨’，你们不会是有什么猫腻吧。”

郑铭川：“巧合而已。”

读秒结束，我大概看了眼那个晴天有雨的属性，以一个只玩了半年的玩家来说，她的属性可以说是非常优秀，但和三寸阳光这样玩了多年的账号还是有一定差距。

在大部分枪与其他武器的对局中，一般都是枪玩家先起手。因为枪有一个强力的突进技能——回龙刺，其效果是将一条直线上的敌人挑飞。这个技能距离极远，出手极快，所以是一个很适合先手的技能。

但他们在面对刀盾玩家的时候却不敢轻易打先手，至少不敢用回龙刺打先手。因为刀盾组合有一套可以算是天克回龙刺起手的套路，即为刀的技能“拔刀术”配合上盾的技能“盾击”。

这两个技能都只需要一个按键即可释放，拔刀术是一个连招效果型技能，只要在选择该技能后，使用动作“抽”就可以触发该技能的效果——3秒内，如果有任何使用近战武器的目标攻击玩家，则会将目标正在释放的技能或是武器动作打断，造成少量伤害和短暂僵直。

是一个极好的用来反制的技能，唯一的缺点是僵直时间较短，很难接上其他控制。

不过盾击却不是其中之一，盾击只有一个按键，要求是只要能让盾牌的武器动作“挥”准确地命中对方头部就行。在动态的交战过程中，想要用盾牌这样比较笨重的武器准确地命中对方头部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拔刀术提供的僵直，却为准确命中盾击提供了绝佳的条件。

换言之，如果枪玩家敢用回龙刺起手，那么大概率会被刀盾玩家先用拔刀术打断回龙刺的动作，无法造成伤害和击飞效果，同时造成短暂僵直，被盾击定在原地，这一套下来无论刀盾玩家利用控制的时间接什么技能，枪玩家都是血亏的。

但这个晴天有雨却毫不犹疑地起手回龙刺，突向三寸阳光。

“这不是在送吗？”见此情形，刘传浩感慨道。

三寸阳光并没有浪费机会，利用连招将对手定在原地。并开始连高伤害技能“屠心”，这其实是一个比较拼，或者说对自己有自信的打法，因为盾击提供的15秒眩晕，并不足以让屠心能够连出来，对方的眩晕结束后，是很容易溜走的。因而，大部分刀盾玩家都不会认为这是个利用盾击眩晕的最优解。

但所谓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此刻正在围观的我、谢流萤和刘传浩三人都心下了然，三寸阳光这是故意的。刚才周震宇的指示是“只要打掉她一半血，就故意输给她。”所以三寸阳光不过是假装幸福来得太突然，一时激动做出了错误的选择，实则是在放水罢了。

“这又是什么情况？”场上局势瞬息万变，这会又是谢流萤感叹道。

因为这个天晴有雨居然直接交了“歌行”解控，然后和三寸阳光对撸起来。

“歌行解盾击？长见识了，张总，您确定您没找错人吗？”我向身后喊去，张光月却早已不在身后，想来是时间太晚，回家睡觉去了。

盾击的控制只有15秒，而歌行是所有技能中最稳定的解控技能，cd极长。如果在你在看职业比赛的转播，当听到解说说道：“a打出了b的歌行。”那就说明b被a压制的很惨，不得已交出歌行，形式对b很不利了。

而把这样一个宝贵的技能浪费给一个控制时间只有15秒的盾击，是十分不明智的行为。然而下一刻，我却震惊了，这个晴天有雨居然直接连起了高伤害技能“弥天刺”和三寸阳光的屠心换血。

在我看来，这波换血也是十分不明智的。如果说叫“歌行”是为了规避屠心的伤害，那么这时候选择换血，就会实打实的吃到屠心满额的伤害。更何况，三寸阳光的装备属性要比她优秀，换血是肯定会亏的。

三寸阳光的目的本来就不是要击败对手，对方既然要换血，自然也选择顺理成章的与之对换。但我却发现这个晴天有雨的连招十分流畅，能看出操作确实优秀，但为什么操作如此优秀的人会做出如此脑残的判断呢？我想，这里面必有后招。

下一刻，我明白了她这么做的目的，弥天刺和屠心都是九键技能，三寸阳光先出手，理论上来说，要是换血的话也应该是他先把技能连完。

但事实却并非如此，枪作为一个双手武器，攻击速度和敏捷程度自然比不上类似剑这种单手武器，但三寸阳光却是一个刀盾玩家。这种攻守合一的配置乍一看无懈可击，实质上，你一手持刀，另一只手还要拿着笨重的盾牌，连招的速度自然要打一些折扣。

第十一章 比武招亲（4）

没人玩的游戏一生一次的暑假第十一章比武招亲所以连出弥天枪的武器动作，比刀盾玩家连出屠心其实要快上这么一些。而这个晴天有雨正是利用了这一点，配合上自己娴熟的操作先对手一步连出了技能，伤害灌满后，她立刻云身踏月拉开，让三寸阳光的屠心落个空。

当然我知道，此刻郑铭川其实还是留手了，以他的实力，应该已经早一些看穿了对方的意图，这时候只要他在连招中间把盾牌扔了，成为一个单刀玩家，加快连招速度，那么便至少也是个换血的局面。不过呢，他的目的并不是要击败对方，所以还是适当地放了一下水。

不过这个晴天有雨的打法虽然很有想象力，但激进到有些莽撞。虽说这波交手，她打了三寸阳光一个高伤害技能，自己几乎毫发无伤。但她却交了很多关键技能，实际上并不赚，尤其是她在踏月跑路时，居然先开了增加敏捷的云身，实在非常铺张浪费。这样算起来，她现在的轻功技能只剩下影穿和用来跳高的羽化，其实并不赚。

三寸阳光正待追击，没想到对方却突然又冲了上来，使得正是一招回龙刺。

郑铭川：“这什么情况？开挂了？”

郑铭川的疑惑是十分有道理的，回龙刺的cd不算短，到现在为止两人交手的时间不到二十秒，无论怎么算，这个技能的cd都不应转好。

三寸阳光躲避不及，立刻被挑飞起来。又被压制了一套才得以还手，三寸阳光的连招也是行云流水，控制链衔接十分完美，眼看晴天有雨就要为自己轻率地交出解控技能付出代价，这时，又一个大跌所有人眼镜的情况出现了。

晴天有雨在眩晕中又做出一个技能动作，而这个动作大家都很熟悉——歌行。

刘传浩也憋不住了：“卧槽，这是个神仙吧，怎么歌行的cd这么短？”

“呵，你们两个倒是有脸说，吵吵嚷嚷了一天，谁也没去研究对手。怎么？觉得女生一定好对付？你们稍微查一查游戏论坛就能看到这几天参加比武招亲的人之所以败下阵来，一部分原因是这个小姑娘的操作确实优秀，而且有独到的游戏理解，另一方面是，她的内功似乎可以触发某种类似刷新技能cd的特效。”周震宇不知何时来到了我们身后围观对局。

我：“难怪她技能交得这么毫无节制，这还真是早用早cd。”

谢流萤：“这内功效果有点破坏游戏平衡啊。”

我：“有利有弊吧，她有这么可怕的特效想来触发条件比较苛刻，而且内功的其他属性恐怕不是太给力。”

周震宇：“确实如此，论坛上的大手子也基本上给出了这个结论。刷新虽然厉害，她的内功似乎并没有其他内功那样稳定的增伤减伤特效。”

几分钟之后，郑铭川顺利完成了任务，他长舒一口气：“呼，不容易不容易，这小姐姐还真的挺厉害的，老实说给她打了个措手不及，我就算认真和她打，凭借装备和属性方面的优势，也未必能赢。刘传浩，看你的了。”

而这个时候，压力来到了刘传浩这里，飞刀是靠爆发吃饭的，想要让对方还剩五分之一的血量并不比直接击败对手来的容易。

等待比赛开始的刘传浩抱怨道：“教练，一定要控五分之一的血量吗？三分之一，四分之一不行？”

周震宇：“呵，你以为我让你控血量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向她传达一个明确的信息，我们比她强。以她的水准，大概率能看出郑铭川刚才在故意放水。像她这种要强的性格估计现在正生着闷气，你上场以后，她一定会想尽办法暴打你的。”

刘传浩：“……”

周震宇：“如果你能将最后她最后的血量控制在五分之一左右，她就能知道你其实也留了一手，只不过留手的方式和郑铭川不同，到时候她的心态会进一步炸裂。三分之一，四分之一，呵？这谁不会？要你李探花有何用？”

这周震宇，活脱脱地把队员招募策划成了一出“红花会大闹铁胆庄”，逐个登场展现自己的实力给对方施加压力。不过事情到了这里就很奇怪了，我难道不配登场演这么一出吗？为啥偏偏把我排除在外？

我向周震宇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周震宇：“呵，你那左手剑一上场，估计就要被人认出来了。”

我：“我还不至于这么有名吧。”

周震宇：“但我敢确定，她很可能看过你的直播，至少看过你打外挂的那段视频。”

我：“何以见得？”

周震宇：“我第一眼就看到她的称号，你看看叫什么？”

在《书名》的游戏世界中，玩家的血条上方除了能显示自己的角色名称，还能挂一个叫称号的东西以彰显个性，在游戏中完成任务或者达成某项成就就可以获得称号。有的称号是为了帅气，也有的例如“称号太长pk时躲在柱子后容易被发现”这样的称号就是纯娱乐性质的。

我定睛看了看她的称号“神剑无影”，这个称号是为了纪念月神官方给出来的称号，需要玩家学会天元十九剑，并且完整地连出过一次该技能，才能获得。

周震宇：“你说她半年前才玩的游戏，最近的赛场上也没什么人打过神剑无影的操作，她一个枪兵玩家，为什么会去学剑法的技能呢？肯定是因为佩服某人的操作，所以大概率是看过你那段打外挂的视频，她才去学的技能然后挂上了这个称号。”

想不到这人居然还可能是我的崇拜者，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谢流萤：“看把你美的，我觉得教练大人就是在胡扯，人家完全可能看到月神以前的操作因而佩服的五体投地，所以才去拿了这么个称号。”

周震宇：“你瞎说什么大实话，你不让我胡扯，我怎么解释不让他上场这个事？嗯，直接说他号装备太差，又是个低敏捷的剑客小短腿容错率低，被人家追着打还不容易拉开距离？还没来得及开麦说话，就可能被人打死？这样说多不好，会打击陈聊同志的积极性的，一看你这样就是没学过心理学。我为了鼓励他，骗骗他怎么了？”

我：“……”

第十一章 比武招亲（5）

那头刘传浩也已经开打，晴天有雨并不知道我们是一伙的，连刀盾玩家她都直接用回龙刺起手，对战一个飞刀玩家就更别提了。

不过，她开场的这记回龙刺却被李探花灵巧地避过了。可以看到她的这次突进有一个根据李探花走位的小小预判，但李探花却预判了他的预判，呆在原地没动，使得她的突进直接落空。

一击落空，晴天有雨立刻调转枪头，开始连招。李探花却似乎不为所动，对打来的武器招接不误，自己则连出了技能“繁花”，这个技能的作用是使下一个技能的伤害提高百分之三十。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已经知道刘传浩想做什么了。根据教练打掉对方五分之四血量的指示，按敌我双方的属性算了一波血，用繁花的伤害增强，加上例不虚发恰好可以打掉她五分之四的血量。

我：“你这样也太冒险了吧，万一她躲掉了怎么办？或者直接开个减伤？”

刘传浩：“到时候再想别的办法吧，这样最简单。”

二人又过了几招，李探花等过了10秒钟的贤者时间，却迟迟不敢亮刀。原因很简单，刚才二人过招时，晴天有雨连出了技能“扬沙”。

扬沙这个技能与我之前用过的“沧浪剑气”类似，连招完成后并不会立即出发技能效果，而是获得一个持续三十秒的“扬沙”buff，在此时间范围内使用武器动作“挑”则会触发技能效果。玩家会在附近的地面上扬起一层沙子，并对近战对手造成“致盲”效果。

之前说过，《书名》里的致盲是真正意义上对玩家本人的致盲，不同于六龙回日箭闪光弹一般的效果，扬沙则是会让附近的玩家屏幕前呈现尘土飞扬灰蒙蒙一片的景象。即使对于李探花这样的远程武器使用者，也能利用扬沙为自身周边提供掩护，起到类似烟雾弹的效果。

换句话说，这个晴天有雨准确地预判了李探花想要使用“例不虚发”的意图，并利用对方的“贤者时间”打出扬沙，扬沙的buff有30秒，而例不虚发的贤者时间之后，只有20秒的出手时间。

这么一来，只要李探花敢做出“亮”的动作，对方就可以直接扬沙，干扰他的视线，这种干扰对于“例不虚发”这种要求一定要攻击到对方喉咙的技能来说是致命的。不过她的这种做法同样很拼，大部分人面对例不虚发时，会选择开一个减伤技能保命，或者干脆轻功开溜，拖过20秒。

像她这样用扬沙，当然可以降低对方的命中率，但一刀就是一刀，万一要是给人家通过重重烟雾蒙中了，这伤害可就吃不消了。

不过这个晴天有雨显然不在乎这些，她甚至主动进攻，因为她知道李探花现在留着手里的刀，不敢随便做动作，而她则尝试用其他几个动作连出一些小技能，唯独留着动作“挑”给扬沙。她凭借这样的主动进攻压低了李探花的血量。

刘传浩：“这人胆子是挺大的，敢跟我这么玩。”

接着李探花接着走位拉开一小段距离，直接踏月穿到对方身后，就好像一个远程被近战追着跑时，经常做出的那种无奈的选择。在晴天有雨回头前，他果断地使用了动作“亮”，换句话说，他的这个动作是在晴天有雨身后做的，对方并没有看到。

根据例不虚发的技能规则，他必须在接下来的一秒内使出动作“射”，不然就算做技能失败。晴天有雨也正是算准这一点，以李探花亮刀的动作，作为使用“扬沙”的依据。只要对方一亮刀，她就立刻扬沙，这么一来，无论如何在射出飞刀的那一刻，李探花必然要面对身处黄沙中的她，而无从下手。

李探花的这一套踏月加亮刀的操作虽然使得“亮”的动作被藏了起来，但也面临一个问题，此刻的对手是背对着他的，而背面是没有“喉咙”的。这该怎么使自己接下来的飞刀命中目标呢？

在我思索这个问题的时候，刘传浩已经给出了答案，他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直接使用了影穿，这么一来，他和晴天有雨又处在了面对面的位置上。而后者看到他已经亮出了刀，显然吃了一惊，赶忙使用了扬沙。几乎在同时，李探花手中的飞刀也飞了出去。

因为技能是否命中的判定特效被扬沙的效果完全掩盖了过去，所以有那么一瞬之间，我无法判断这一刀究竟中了没有。不过刘传浩电脑屏幕正上方的对方血条还是很清晰地说明了这一点，对方的血条直接少了五分之四，这一刀命中了！

而刘传浩此人十分不敬业，他见自己完成了任务，立刻就双手离开键盘，躺平任打。果然这个晴天有雨似乎也因为中了这一刀十分愤怒，完全没有理会对方既不闪躲也不还手，上来就是几套连招把李探花打倒。

我：“教练，他这样干不要紧吗？”

周震宇：“不要紧，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郑铭川：“刘哥，你这刀也太猛了，不会是蒙中的吧。”

刘传浩：“啧啧，这你就不懂了，我可是凭实力打中的。”

谢流萤：“我投蒙中的一票，我刚才看的清清楚楚，她先开了扬沙，你飞刀才出的手，而且你影穿过来技能后摇结束的第一时间就将飞刀出了手，根本不可能有时间瞄准。”

刘传浩：“你说的没错，影穿之后我确实没有时间瞄准，所以，刚才的那下，我是在她背后瞄准的。”

我：“背后？”

刘传浩：“对，对准她后脖颈的位置，而影穿是一个对称性很强的技能，所以位移到正面时，我就正好对着她的喉咙，根本不需要瞄准了。她看我影穿到正面，只来得及放扬沙，但却也没有时间再在沙尘里移动了。所以，她还是处在原来的位置上，我在背后瞄准的这一刀，自然是能够命中的。”

第十一章 比武招亲（6）

不得不说，这一套“盲狙”的操作确实很亮眼，刘传浩确实有说“敢跟我这么玩的”的资本。

周震宇拍了拍手：“好了，她现在的心里防线应该已经快要崩溃了，谢流萤，你上去随便和她过两招，她就会开麦骂你了，”

谢流萤：“教练，你之前说的只是可以和她沟通，可没说她会开麦骂我。”

周震宇：“骂也是一种沟通嘛，你都不用和她打了，给她骂两句怎么了。”

谢流萤：“那她都开骂了，还有可能加入我们战队吗？”

周震宇：“如果我的判断没错，只要你能在她关掉语音前完整清晰地表达出让她加入我们战队的意图，我猜她十有**是会同意的”

谢流萤：“好吧，我试试，如果她不理我，害我被白骂一顿咋办？”

周震宇：“那你骂我骂回来。”

谢流萤：“一言为定。”

比赛开始，师姐按照教练的指示过了两招，随后轻功拉开距离，对方却也没有给予追击，大约过了半秒之后，带着耳机的谢流萤明显一怔，立刻把耳机线拔了，很明显，那头是炸麦了。

却听那头一个暴躁的女声道：“你们xx的有病吧，这样很好玩？臭丝！祝你们一辈子找不到女朋友！”

一旁的周震宇努力憋住笑，似乎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刘传浩：“唉，我本来还对这小姐姐有点兴趣，这一开口，完全没有了。”

却听扬声器那头又道：“你xx的，谁在说话？有本事别玩阴的。”

谢流萤见场面逐渐失去控制，连忙道：“小姐姐，你稍安勿躁，其实我们是想……”

扬声器：“艹，死人妖，还开变声器。”

谢流萤：“不好意思，你再说一遍。”

扬声器：“我说错了吗？就是死人妖，当我看不出来啊，哪个弓箭手小姐姐有这种操作。”

“呵，小妹妹，你还是太年轻了，世界是很大的。我不仅是女生，我还能吊打你，你信不信？”谢流萤皮笑肉不笑道，显然也来了火气。

扬声器：“信你个锤子，刚才那两个丝仗着装备好也就算了，就你这破b装备还想和我打？”

说到“丝”一次时，刘传浩的表情倒也还好，郑铭川的眼皮明显跳了跳。显然，就算他是一只卑微的舔狗，但像他这样标准的富帅，被称作“丝”铁定是第一次。

谢流萤不再说话，我知道她真的生气，我从没见过她这样生气，想来这种平时脾气好的人一旦生起气来是十分可怕的。捞刘传浩的那天，那几个想组战队的小混混已经算是前车之鉴了。

我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周震宇，希望他能出面控制一下局势。

周震宇显然也没想到场面会如此的一发不可收拾：“呃……”

谢流萤：“有话等我揍完她再说。”

周震宇：“那……咱们的计划。”

谢流萤：“去你妈的计划。”

周震宇：“……”

我：“……”

然而彪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释，谢流萤虽然装备属性处于劣势，而且看起来整个人处在暴怒状态，不过打起来还是十分有章法，细节处理冷静而有条理。而这个晴天有雨明显是真的上头了，她的对战经验本来就不如玩了多年的谢流萤，被激怒后的选择更是莽撞。

虽然晴天有雨有很变态的刷新特效，但谢流萤反而很好地利用了这一点，抓准时机射出“夜月红”，晴天有雨刷新前后的连续两下回龙刺不仅没有突到人，还因为“夜月红”的根据距离结算伤害效果流了好多血。

最后，残血谢流萤拉开距离，而晴天有雨却呆在原地一动不敢动，因为她现在身上还插着一支夜月红，只要动一步，就会立即毙命。

而谢流萤也好整以暇，她并不在意浪费宝贵的箭簇，而是算好时间一箭接着一箭地射出夜月红。夜月红本身是没有伤害的，晴天有雨又只能站在原地成为活靶子，所以现在便被她这样尴尬地控在了原地。

谢流萤并没有用有伤害的箭矢或技能结果她的性命，而是利用这个时间说起了垃圾话：“诶，你说比武招亲，比武招亲，是我赢了，按照约定，你是不是应该当我女朋友？”

对方显然十分气不过，而且此刻的她想必更加认定谢流萤是个男的，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唉，被丝击败很难受吧。”谢流萤继续嘲讽道。

我见事态越发不受控制，赶忙拉了拉她的手，示意她差不多得了。

谢流萤也知道见好就收，毕竟不能误了大事，转而对我道：“你说吧，我是不想和她说话了。”

我：“那个晴天有雨小姐姐，我们是职业战队的选手，现在想诚挚地邀请你加入我们战队，地址是j市xx路xx号。刚才那些人都不是有意的，只是想试试你的实力，我代表他们给你道个歉。”

扬声器：“真的？”

从语气听起来这人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刚才还骂骂咧咧，现在似乎就不生气了。

我抓住机会：“是真的，刚才和你打的弓箭手真的是一位小姐姐，你听过前阵子官方公布的阴阳内功的事情吗？可以看看上面公布的账号，她就是那名玩家。我们这个战队是张光月组的，待遇和训练环境都有保证，不知道你是否有意？”

扬声器：“张光月？就是月神？那个长得巨帅的前职业选手？”

我：“呃……是的。”

虽然月神确实长得巨帅，但在实力至上的电竞圈，若是让我描述月神，是不会把“巨帅”作为他的第一表征的。

扬声器：“行，那没问题，我后天就来你们这报道。”

我：“xxxxx，这是我的手机号，你可以先加一下，等会我拉你进微信群。”

扬声器：“好的。”

一通操作，依靠原计划不必出场的我的一顿嘴炮顺利招募到了第五名队员。我没曾想事情会这么轻松，毕竟刚才都吵得天翻地覆了。

事情告一段落后，大家把疑惑地目光投向周震宇，等他解释自己的计划。

第十一章 比武招亲（7）

周震宇：“这个嘛，其实只要猜出她想要比武招亲的目的，其他的并不难猜。”

我：“所以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周震宇：“你们想，她只有17岁，还突然从一个歌舞游戏跑来了一款mmorpg，这是为什么？虽说《书名》有不少女性玩家，但大部分都是像谢流萤这样在最火的那两年入坑的。那会《书名》在风景和人物造型上领先其他网游一截，所以即使游戏本身有些难以上手，但还是有不少妹子去做了风景剧情党。”

谢流萤：“这倒是没错，一开始我是没想打竞技场的。”

周震宇：“而她是半年前才入的坑，这时候一个17岁的小女生放弃了自己擅长又喜欢的跳舞打歌游戏，跑来玩一款已经过气了的硬核游戏是为了什么？”

谢流萤：“你是说，为了男生？”

周震宇：“是的，我之所以这么认为还有一个依据，你们看她的照片，她现在的刘海能看出前端染过色，而且不像是最近染的。这种色彩的渐变很明显不是染的前端，而是原来染发的后端，长到了前端，换句话说，她其实染了整撮刘海，但是最后剪了。”

谢流萤：“这个年龄的女生审美变化很快的，没准昨天觉得好看的造型，今天就觉得丑了，换一下很正常。不过经你这么一说她的刘海长度很明显和她其他的部分的不太大，虽然现在长长了一些，但能看出来当初剪得不是很平整。”

周震宇：“从她的自拍看，应该是一个有些臭美的女生，应该很看重自己的发型。所以最合理的情况是她因为某种特殊情况，自己把自己染过的刘海给剪了。”

谢流萤：“我懂了，网恋呗，肯定是她和前任在一起的时候染的刘海，现在大家恩断义绝，她就一气之下把刘海剪了。照你这么说来的话，这比武招亲……”

周震宇：“对，有两种比较大的可能，其一是她在原游戏里认识了一个男生，并开始了一段有些幼稚的感情，其二是在原游戏里认识的男生，拉她进了《书名》的坑。无论是那种情况有点可以确定。”

周震宇：“最后那个男生抛弃了她，和一个玩《书名》的妹子跑了。我们都知道，在常规游戏的鄙视链中《书名》是在《天天歌舞》之上的。这位晴天有雨大受刺激，觉得别人能玩好的游戏，自己肯定也能玩好。于是，她苦练了半年技术，对自己有自信后便开了这场比武招亲，当然，她并不是真的想谈恋爱，只是想获取游戏技术和恋爱选择的双重认同的。”

谢流萤：“我懂，通俗点来说就是‘看到了吗，渣男，老娘不仅游戏玩的好，而且大把人抢着要。’这种心态。看不出来周教练你很了解啊，还是个少女之友。”

我：“青春期的少女真是可怕。”

郑铭川：“哦，我懂了，你让我们这么操作一番，就是在搞她的心态，我们只‘比武’，不‘招亲’。不仅游戏打得比你好，而且并不稀罕和你谈恋爱，她的两个目的都没达到。又见谢姐姐直接开了个女号上来，操作又好，显然是觉得对方在组团侮辱自己，故而直接开骂。”

周震宇：“就是这个道理，她油盐不进，只能通过这种方式和她取得交流了。而且她不是真的想谈恋爱，只是失恋后想证明自己的价值。那么我们职业战队对她的邀请可比一群普通玩家的围观显得靠谱多了。所以我们只要阐明意图，她多半会答应。”

我：“那咱们不能索性赢了她，然后再解释情况吗？”

周震宇：“呵，能这样干你们还用得着我吗？”他指了指刘传浩和郑铭川“你看看这两个人，怂成这样，为了这么点事儿吵了一天，我有什么办法？”

我：“那不可以让谢流萤直接把她干掉，然后借机交流吗？反正都是女生，也不会有什么麻烦。”

周震宇：“……”

谢流萤：“对呀，教练，反正我都要上，不如直接上场好了。”

周震宇：“人家的号玩了半年，你的号才玩了三个月，我寻思她擂台摆了几天又能让张总看上，应该很厉害的。我tm怎么知道你装备这么差居然能打赢她？”

我对谢流萤道：“听见没有，教练是在夸你呢，我这种小短腿，只配被人追着打。”

这时，一直没有参与我们这个茶话会的冷梓突然开口道：“这人不仅实力强，张总更可能是看出了她可怕的上限吧。”

从刚才开始，她就一直在自己的电脑上摆弄着什么，见我们都在等待她的解释，她把电脑屏幕上一张曲线图展示给我们看：“你们看，这是她刚才几场对局的平均apm，我用插件搞下来的。”

刘传浩：“卧槽，这么高！400啊。”

我和谢流萤在打竞技场时平均apm只有350左右，刘传浩330，郑铭川320。

冷梓：“虽然可能有效apm应该没有你们高，但这个数据确实能说明一些问题，而且最关键的是，我刚刚演算了刘传浩和她对局时的录像，发现血量计算有点问题。”

刘传浩：“有什么问题，我不是顺利完成任务了吗？等会，刚才那种对局你还存了录像？”

冷梓：“不然要我这个数据分析师做什么？数据源都取不到，我不是在白拿钱吗？你们每个人的电脑上我都装了后台，基本上一举一动，我都会存在云端，以便采样。”

刘传浩：“陈哥，你说得对啊，这冷姐姐确实牛逼，高材生就是不一样。不过我刚才确实是把她的血量压到五分之一了吧。”

冷梓：“她的血量确实还剩五分之一，但根据你们两个的属性差值，最后的结果有两位数左右的误差。”

刘传浩：“呃……是不是有什么小的武器动作你没算进去？”

冷梓：“怎么可能，你们现在这个等级和装备，随便一下普攻的血量都是过百的。”

刘传浩讶道：“那是怎么回事？”

冷梓：“我刚才就是在复盘录像，研究这个问题。然后我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她做到了一件比赛赛场的职业选手没做到过，而且游戏策划都没算到的事情。”

第十一章 比武招亲（8）

刘传浩：“什么？”

冷梓：“她挡住了你的例不虚发。”

刘传浩：“不好意思，你说什么？”

除了邓广源外，其他人都算是《书名》的资深玩家，此刻不止刘传浩，大家全都被冷梓的这个结论吓了一跳。

冷梓：“是的，你们没听错，这个晴天有雨挡住了例不虚发。”

我狐疑地看向同为远程玩家的谢流萤：“例不虚发能挡？”

谢流萤：“不能吧。”

暑假的时候，我和谢流萤曾经有一场对局，最后是我超常发挥，突然使出了剑盾，才取得了胜利。所谓剑盾即是指在一段时间，我将谢流萤射来的箭尽数格挡下来。这其实是非常困难的操作，我也是超常发挥，配合上一点运气才能做到。

《书名》中虽然有格挡这个动作，但除了盾牌等部分武器的自带技能以外，这个动作其实十分短促，只有预判得非常准确才能挡住对方的兵刃或是飞来的箭矢。

飞刀在射程短，不稳定的同时，除了高爆发以外的另一个好处就是速度快，这使得在格挡过程中，飞刀比箭矢更难以格挡，而例不虚发的据说是所有远程技能中物件飞行速度最快的。

我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不对呀，如果她挡下来了，就应该只是普通的‘射’而不是‘例不虚发’了，因为最终根本没有命中目标的喉咙，而刘传浩确确实实对她造成了高达五分之四血量的伤害，这又是为什么呢？”

冷梓：“这个我也是查了游戏后台才知道，在《书名》所有的远程技能中，例不虚发是很特殊的，它的技能效果判定是瞬时判定，伤害判定却是模型接触判定。”

我：“什么意思？”

冷梓：“你们也知道，有些制作的不那么精良的游戏，指向性技能的伤害结算是以人物出手也就是玩家按键的瞬间来研判的。”

我：“这我理解，这样做起来比较简单嘛。”

冷梓：“玩家按键，技能生效这本身没什么问题。但大部分游戏的技能动作都有一个释放过程，换句话说角色的技能动作可不会在玩家按键的同时完成，而伤害结算却是以玩家按键为标准的。所以会顺理成章地出现对方的血条先掉，我这的技能动作还没做完的情况。甚至会出现‘我还没有出手，你却已经倒下了’的诡异场面。”

我：“这种做法虽然方便了制作组，但类似游戏的观感体验是很差的。《书名》可没有这种情况，这就是我们喜欢它的原因之一。”

冷梓：“对，《书名》几乎所有的动作和技能采取的都是模型判定，即模型有了接触，才会进行伤害结算。比如你挡住了飞来的箭矢，那么箭矢和你的武器接触的那一刻才会进行伤害计算，如果你没挡住，那么就是箭矢和你的身体接触的那一刻进行伤害计算。”

我：“对，这样不是很合理吗？”

冷梓：“但我刚刚发现《书名》的制作组在例不虚发这个技能上偷了懒。不，应该说是有一个小小的bug因为一直没有暴露，所以一直没有被发现。”

刘传浩：“什么意思？”

冷梓：“例不虚发的技能效果采用的是瞬时判定，但它的伤害采用的是模型接触判定。”

刘传浩：“我有点没听懂。”

冷梓：“简单来说就是，我们都以为例不虚发是在命中对方喉咙之后才触发效果，但根据我刚才看到的后台信息，实际上是在你按键的瞬间，系统会研判你是否对准了对方的喉咙，如果对准了就会触发技能效果。换句话说，这个所谓的‘例不虚发’并不是以结果为判断依据，而是只要你‘瞄的很准’，ok，那这一刀就会触发例不虚发的高伤害。”

刘传浩：“这我第一次听说……”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家都是第一次。”

冷梓：“而这个技能的伤害结算，却是和其他技能一样的模型接触判定。这个晴天有雨用自己枪的模型挡住了你飞刀的模型，在伤害判定上被判定为格挡，但技能的伤害却是不会再改变了，依旧是例不虚发的高伤害。”

刘传浩：“不对呀，如果被她格挡了，就算是触发了技能的高伤害，那么根据格挡的减伤，我不可能打掉她这么多血。”

冷梓：“这你就得庆幸自己运气好了，这个可以说是错进错出的结果吧，你们看这里。”她将光标移动到一处，我们看到，那是对局录像中晴天有雨的buff栏。

冷梓：“这个图标，你们不陌生吧。”

刘传浩倒吸一口凉气：“这……是嗜血？她开了嗜血？”

冷梓：“对。”

嗜血是枪的技能之一，效果是在一定时间内增加自身的伤害，并获得一定百分比的吸血效果。与此同时，自己受到的伤害也会增加。

冷梓：“你的这招脑后亮刀确实很漂亮，可以看出对方完全没想到，因为她这个时候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这个时候开嗜血肯定是打算趁你飞刀出不了手的时间多打一点伤害。但这个嗜血产生的让自己受到的伤害增加的效果恰好大致上抵消了格挡的减伤效果，这才使得最终的结果在五分之四左右。而她的扬沙，使得我们无法看到她的动作。且她再次与刘传浩交战时，嗜血buff已经消失，使得我们没有第一时间计入两者的影响。”

我心里暗暗惊讶，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是相通的。看来有的事情绝没有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即使结果相同，没准也是这样错进错出误打误撞导致的。

冷梓：“而那几十点血量的误差就是这么来的，我们本以为是繁花后的例不虚发的伤害打了这么多，其实真相是例不虚发的伤害经过格挡的减伤效果和嗜血的增伤效果，打出了数值上近似的伤害。”

刘传浩拍了拍心口：“这么说来，刚才好危险啊，少一点我就没法完成教练布置的任务了，多一点我就得当她男朋友了。”

谢流萤：“你少得了便宜卖乖吧，刚才都说了，她也不是真的想谈恋爱。”

冷梓：“例不虚发是所有动作和技能中飞行速度最快的，之前所谓的躲避，其实都是提前躲避，因为在技能飞行的极短时间内，角色无法将喉咙移动出飞刀的范围罢了。而现在我们知道，格挡的动作其实是可行的，只不过想要格挡这么快的飞刀几乎不可能做到罢了。因为之前玩家的游戏过程中甚至在职业赛场上也没有人能做到这一点，因而制作组自然而然地忽略了这个技能判定和伤害判定不一致的bug。”

刘传浩：“这么说来，这完全是一个巧合，她随便蒙的？”

冷梓：“这就不是我的工作范畴了。”

郑铭川：“刘哥，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刚才你的那下脑后瞄准不是蒙的，凭什么说人家的格挡就是蒙的。”

我心道：无论是不是蒙的，我们似乎是又找到了一个不得了的队友。你说是早有计较也罢，说是经验不足也罢，世上没有多少人会在面对这样几乎不可能成功的情况，竭尽全力地去做自己最后能做的事情。

第十二章 故交（1）

第二天清早，我正在收拾行李准备出门，却听见楼道外有人在摇铁门。这时，其余的几个人正在专心训练，我只得自己去楼道查看。却见门外一个打扮时髦的小姑娘正在等着，我认出她就是我们昨日招募的天晴有雨，我拉开铁链，自我介绍，并说老板正在忙别的事情，可以在我们这稍作等待。

我将她带进训练室，一路上她并没有和我多说话，只说了自己的名字叫宋怡，自从进了铁门，她就拿着手机拍个不停，貌似手机的那头在和自己的母亲视频通话，介绍一路上的情况。一个未成年人大老远跑来我们这，以免父母担心也算是人之常情，我倒是不便多问。她进了训练室便把视频通话挂了，对着正在训练的几个人大声道：“昨天是谁打我的？”

我：“除了我以外他们三个都打了。”

宋怡先来到谢流萤的后边：“哦，你就是那个弓箭手小姐姐吧，嗯嗯，你玩得最好。”

谢流萤冲她招了招手，算是打过招呼。

宋怡又道：“不过呢，你最后才和我打，想必之前也是做足了功课吧，能侥幸赢我一场，够吹上一阵了。”

谢流萤：“……”

我：“……”

谢流萤并不想继续搭理她，转身继续训练起来。

接着宋怡又来到刘传浩身后，摆出一副评价后辈的架势：“哦，你就是玩飞刀的小哥，可以可以。我可是差一点就输给你了。”

刘传浩在电竞椅上转过身子白了她一眼：“什么叫差一点输给我，昨天我让你的，后来都没动，没还手你没看出来？”

宋怡：“其实我也挺能理解您这样的选手前辈的，毕竟我只玩了半年，您肯定玩了好久了，输给我肯定没什么面子。所以就故意说是让我的，我懂我懂，就算是你让我的吧。”

刘传浩：“……”

关于刘传浩让她这件事，再傻的人肯定都能看出来，不过这小姑娘来的第一天，嘴怎么就这么欠呢，我有些看不下去了，主持正义道：“他确实是让你的，我可以作证。”

宋怡上下打量我一番：“你又是哪位，昨天为啥没和我打？是不是技术太菜了没有自信？哦，我懂了，你是陪练吧。”

我：“……滚。”

宋怡：“哦，我懂了，肯定是本小姐来了以后你要沦为替补，所以对我心生怨恨，是不是？”

不瞒各位，若不是谨记着好男不和女斗的道理，这时我还真有点想揍她。

这时，周震宇、邓广源和冷梓都来自我介绍，周震宇见这丫头不好对付，却也没有给她下马威，而是打圆场道：“嘿，咱们队里确实还缺这么个赛前放垃圾话的人才，不错不错。”

他还偷偷向我使了眼色，暗示我别往心里去。

实际上早在她来战队报道之前，周震宇就特别交代过，千万别把昨天自己的一通分析告诉她。对方是个未成年人，也许心智还不太成熟，若是发现我们大家都知道了她被甩了的事，面子肯定挂不住。因而我们大家也都决定守口如瓶，谁知这小姑娘今早一来，竟把大家一通堆。

好在，数据分析师和教练没什么可怼的，她也不是很懂，但面对邓广源却道：“技能开发师？是做什么的？”

邓广源有些尴尬：“就是开发技能的。”

宋怡：“战队里有这职位吗？”

我：“你不是知道月神吗？应该看过比赛吧，技能开发师是很重要的。”

宋怡：“说来说去，月神到底什么时候来。”明显看出有些等得不耐烦了，她找到一张空座位，自顾自地做了上去，座位前的电脑上还开着游戏。那是郑铭川的座位，他去上洗手间了，游戏却还开着。

宋怡看了看游戏画面中的人物，恍然大悟道：“哦，坐这的就是那位玩刀盾的小哥吧，你们偷偷告诉我，他是不是很丝？”

见我们无人搭腔，她又自以为是地推测道：“我昨天和他打的时候，就感觉这人很怂，肯定是每见过我这种美女吧，而且从头到尾都不敢怎么还手，肯定是怕得罪我。”

这屋里的人都知道，昨天郑铭川是为了贯彻教练只打一半血的要求，才故意留的手。不过因为他人比较善良，让别人的时候又不想让人看出来，不像刘传浩那么明显。

这时候，郑铭川从洗手间回来，进门的同时正那面纸擦着手，骤然看见自己的电竞椅上坐着个人，连忙招呼道：“哦，你就是新来的小姐姐吧，你好，我叫郑铭川，昨天和你过招的三寸阳光就是我。你打得挺好的，以后多多指教。”

宋怡完全楞在了座椅上，估计是死活没想到这位就是刚刚被她贴上“丝”标签的人。郑铭川的长相自是不必多提，虽然他的穿着打扮没有刻意炫富，但还是能看出衣品很高。

“哦哦，你好，我叫宋怡。”她忙从座椅上站起身来，换了种前所未见的淑女腔调对郑铭川道。

呵，长得帅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之后，月神回到基地，和宋怡签了“童工合同”，联赛有规定，对于未成年人，这合同上必须有监护人签字，才能生效，故而宋怡又将合同寄回了家给她的父母确认签字。

之后的几天，宋怡都在围着郑铭川团团转，并且旁敲侧击地向其他人打听郑铭川的事情。显然是对这个小帅哥情有独钟，不过因为对她糟糕的第一印象，我们对此自然是爱搭不理，均以不清楚推脱。

当天晚些时候，我和谢流萤按照原计划前往g市，请老徐出山。由于旅途遥远，我们一路上的话题自然不可避免地围绕老徐展开，我们交换了彼此和老徐相识的经历。

我的经历没什么好说的，就是在两年前在竞技场中连续“偶遇了”十几把，当时的我自然不是还在打职业的老徐的对手。我从未遇到过这样费尽心机也无法战胜的强敌，当时心态就差点爆炸。好在后来老徐主动加我的好友，告诉我他自己是打职业的，并说我很有天赋，想和我交个朋友，就这样我们才认识的。

第十二章 故交（2）

在他的一些指导和建议下，我的技术突飞猛进。后来我才知道，我们在竞技场的情况并非“偶遇”，而是当时的匹配系统出了bug，如果刚才对局过的两个人又再次进入竞技场队列，服务器再次把他们排在一起。当天晚上，有不少玩家都遇到了这个bug，表示自己连续多局匹配到了同一个人。不过也就是这个bug产生的这种缘分，使我认识了这样一个朋友。

而谢流萤的经历却要更玄幻一点，而且她认识老徐早在我认识老徐之前。当时联赛正是“天月争霸”的年代，也是人气最高的时候。当年的谢流萤算是一个迷妹，十分关注联赛的进程。

在正赛开始前和比赛间隙中，转播方会插播各式各样的广告。但某一天看比赛时，赛间插播的却不是广告，而是城市赛的精彩集锦。是的，老徐当时参加的城市赛是没有转播的，但官方为了鼓励“底层职业选手”，便把当时的精彩集锦插进了顶级联赛的中场休息之中。

谢流萤：“当时我就看到，如风战队那个暖阳选手，用回龙刺打出了一穿四，特别帅！”

我：“嗯嗯，我记得那场比赛，是和流星打得，认识他之后，去专门看过录像。”

谢流萤：“然后我就想，城市赛的选手应该不会很大牌，应该有认识的机会，然后我就在游戏里发送了好友申请，没想到他居然通过了。不过呢，他一直以为我是个小男孩吧，之前按照你给我的联系方式，我又和他聊了几句，把他吓坏了。”

我：“这次虽然他答应见我们，但我其实对他能加入进来并没有把握。他现在的工作虽然辛苦，但收入还不错，而且他好不容易把《书名》放下，现在又要拉他回坑，还是以训练师并非职业选手的身份，不知道他能不能接受。”

想成为职业选手的人，内心都是要强的，老徐年纪并不大，才22岁，这时候让他回到电竞圈，但却退居二线，不知他会不会有想法。况且，三个月前，他刚劝说过我不要跳火坑，现在我却要拉着他回来，总是有些说不过去。

谢流萤：“想太多也没用，船到桥头自然直。”

其实这次的事情，因为路途遥远，月神本来只安排了我一个人去请老徐。但谢流萤觉得宋怡这个闹腾的新人要留给周震宇好好整治两天，在整治好之前，她可不想在训练室里多待。而且，后天就是《书名》联赛的总决赛了，由书阁下战队对战忘忧战队，比赛恰好在我的老家c市举行，而要去g市，我们需要先飞往c市，这么一来，我们就以预先适应赛场气氛为由，向月神多请了一天假，等招募完老徐，回程途中还可以再去现场看看决赛。

在旅途中，我又想起了上次去g市偶遇考古学家和参观遗址博物馆的事情，便把遇到青铜人偶以及上面的符号的情况与谢流萤大致说了。

书名的公测logo与尚未被发掘的古迹上的符号一致，而晚近的遗迹中又发现了应该属于更早年代的遗址的东西。

我补充道：“你的六龙回日箭，就是我这么误打误撞挖出来的。”

谢流萤：“如果是别人和我说这种事，我肯定会劝他相信科学。但你说嘛……我还是信的，不过万事万物总有个原因，只是我们有生之年未必能搞清楚。”

一路上聊了很多，如果真是我一个人来，恐怕旅途要漫长不少。

抵达c市时，天色已晚，我们与老徐约的是明天在g市见。舟车劳顿，我正想早些休息，却忽然接到张光月的电话，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急促：

“陈聊，你看看游戏论坛，又出事了。”

唉，我就知道，还没踏进职业的门槛时，就有各种各样的麻烦接踵而至，如今成了一名正式的职业选手，为了拯救这款快凉了的游戏，麻烦更加少不了。通过这通电话，我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趁着游戏有些回暖的迹象，王经略破釜沉舟，在c市租了个大场地，来举办今年的《书名》总决赛。他将门票降价，希望能有更多的玩家和粉丝到场观看，增加赛事热度，为接下来新版本造势。

然而智者千虑必有一失，王经略错误地估计了玩家对总决赛的热情。虽然游戏和联赛热度略有回升，但玩家们对总决赛却并不买账，网络中充斥着这样的论调：

“反正今年的总冠军又是书阁下，没看头。”

“灯火未央是官方造神的对象，亲儿子，没办法。”

“忘忧战队就是送的，国外的赔率开到三十几比一了。”

……

在这种舆论环境下，时间一天天过去，门票的销售情况却始终不容乐观。想到如果转播的时候，那个巨大的场地有大片大片的空座位，显然效果会适得其反。

虽然这几年电子竞技的市场在国内的热度持续走高，也获得了很多资本的青睐。但真相却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比起那些一出票就被黄牛一抢而空的热门游戏赛事，《书名》联赛这样降了价还卖不出票的情况着实可悲。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王经略很快就想到了解决的办法。“炸鸡帝”是现今一家比较火的连锁快餐品牌，也是《书名》联赛中硕果仅存的重要赞助商爸爸之一。面对票卖不出去的尴尬局面，王经略便去求助于赞助商爸爸，希望能搞一波联动，带动彼此双赢。

“炸鸡帝”正好近期打算上架一款新的汉堡类产品，便同意了王经略的合作提案。它们围绕这个新的汉堡做成一款价格不菲的套餐，并在全国范围内推出买套餐送《书名》总决赛门票的活动，以缓解这种尴尬的状况。

实际上，为了考虑到已购票玩家的感受，虽然套餐的价格比真正的门票价格略高，但很明显，这部分门票几乎是官方“白送”的，为的只是不使总决赛的现场显得过于冷清，并且造出“我们的票其实有人要”的假象。

第十二章 故交（3）

这个联动活动开启后，套餐卖的最好的地方自然是c市本地，因为对于本地人来说是最方便买了套餐之后就近观赛的。

但在今天却出现了问题，很多粉丝反应，在c市的某家门店买了套餐食用之后，出现了不适的情况，怀疑是食物中毒。食物中毒这样的事情在食品安全大于天的今天，自然顺利将赞助商爸爸和《书名》送上了热搜，只不过是以这样不光彩的方式。

“炸鸡帝”是有数的国际大品牌，虽然味道不怎么样，产品又是腌制又是油炸，也算不上健康，但食品安全应该是有保障的。目前为止，所有出现不适的食客都是在同一家门店就餐，而迄今为止被鉴定出食品中毒的案例，也都是在门店附近的一家小医院发生的。

事情到了这里，很容易得出结论。“炸鸡帝”作为国际品牌，对上架产品是有一套严格的管控流程和处罚措施的，门店的每一个生产步骤都有监控录像可以调取。由此可见，幕后黑手就算手眼通天，也很难真的在产品本身里面动手脚。

因而，情况大概率是那些声称自己不适的顾客，其实是幕后黑手安排的，而他们又买通了那家小诊所，自导自演出了这起食品安全的事故。

毕竟这年头狗咬人不算奇，人咬狗才算奇，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在门店就餐后没事的顾客发出的声音是不受关注的，而且你也只能证明自己吃了没问题，不能证明别人吃了也一定没问题。

面对网络媒体甚至传统媒体来势汹汹的声讨，张光月心生一计，他向王经略建议，因为是今天才出的问题，我又刚好在c市，我的直播间在玩家中还是有一些影响力的，所以让我蹭一下这个话题的热度，直播去那家门店试吃新的套餐，虽然我吃了没事也未必很有说服力，但多少也可以挽救一下活动岌岌可危的口碑。

所以他这才急急忙忙地打电话，拜托我这件事。

没办法，事出突然，我又去隔壁叫上谢流萤，一同前往出事的门店。出门时，我收到周震宇发来的微信，他提醒我万事小心。大概是怕我也食物中毒，不过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我还是认同月神的分析，食品本身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十有**又是那个幕后黑手搞得鬼。

此刻正是晚高峰，普通网约车排队排得很长，没办法，我只好狠下心来，打了价格更高的专车。好在运气不错，酒店门口就有一辆，对方也根据位置也判断是我们打到了车，闪了双跳示意。

上了车，我赶忙对司机师傅道：“师傅，麻烦稍微快一些，我们有点赶时间。”

司机道：“好嘞，先生你不要急，保证尽快到。车上有水，你渴了可以先喝一些。”

一分价钱一分货，专车的服务就是好，车上还有那种最贵的矿泉水，给他这么一说，我还真的有点渴了，连忙打开一瓶，喝了起来。

下车之后，我们排队买了两份套餐，这个套餐只够一人吃，售价是88，决赛的门票是60。公正地来说，要是排除赠送的门票，这套餐的性价比还真是不高，88的价格只有传说中的新汉堡，一份炸鸡，还有一瓶弄得花里胡哨的饮料。

这个新汉堡是牛肉馅饼做的，有两层，挂了个什么“xx产xx牛谷饲草饲双拼“的噱头。就是汉堡的上层牛肉饼采用的是草饲牛肉，下层采用的是谷饲牛肉，当然，对于我这种不怎么追求生活品质的土鳖来说，是吃不出区别的。

而且不管草饲还是谷饲，根据现在的环境，这都是有问题的牛肉了。

我用手机打开直播，给大家大致介绍了一下现在的情况。因为在前几日的直播中，我已经透露自己去打了职业，所以在直播中我一再保证，纯属好奇过来试一下毒，看看是不是真的有问题。

弹幕中有一部分观众表示了支持和好奇，还有一部分则开始了无休止的谩骂，说什么我是官方的托，都出了食品安全问题，收了钱来洗白。

虽然我确实算是受了官方的托付来洗白，不过更多地则是相信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只发声自己亲自尝试并确认的真相，这个幕后黑手多行不义，就算顶着谩骂，我也要按照自己的信念，还这个新汉堡一个公道。

我模仿起了美食测评主播里的样子，尝了一口这个“双拼”汉堡，我先问了问坐在对面同样尝了一口的谢流萤：“你觉得咋样？”

谢流萤：“还是你说吧。”

我：“嗯……公正地说这个汉堡只能叫一般般吧，虽然广告上说这个汉堡综合了草饲牛肉的健康和谷饲牛肉的美味两个优点，但实际尝下来我的感觉是下层的牛肉饼口感有点油腻，上层的牛肉饼又有些发柴。所以嘛，其实反过来解读，说这个汉堡有谷饲牛肉的不健康和草饲牛肉的不美味也行。”

对面，镜头外的谢流萤拼命朝我使眼色，我这才反应过来，这似乎是联赛赞助商爸爸的产品，而我作为要参加联赛的一名职业选手，这个“炸鸡帝”也可以算是我的衣食父母，我这么耿直地把赞助商爸爸的产品批了一通，恐怕王经略一定很头疼。

但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现在直播间里的观众都知道这汉堡不好吃了。我只好安慰自己，这样先抑后扬一下，可以坐实我“路人”的立场，使得后面对于食品安全的鉴定看起来更加客观一些。

果然弹幕里有很多观众老爷留言：

“给主播上香。”

“嗯，关注了，关注了，你说的我信。”

“前几天我也吃过，确实不好吃，主播应该是实事求是的，大家可以信。”

为了往回找补一些，我干咳两声：“咳咳，我刚才又瞎说大实话了，不过呢，有一说一，套餐里的这个招牌炸鸡还是好吃的。”我这也不算撒谎，人家既然叫“炸鸡帝”，这炸鸡自然还是有点东西的。

第十二章 故交（4）

我又掏出买套餐赠送的门票兑换券，给大家展示：“把这个涂层刮开，里面就是兑换码，可以在官网上兑换后天的《书名》总决赛门票。”

为了加强直播效果，突出食品吃了没问题，我们刻意放缓了吃东西的速度，足足吃了一个小时。快吃完时，我还不忘强调道：“你们看，这汉堡虽然不那么好吃，但安全性上没什么问题，‘炸鸡帝’也是老品牌了，这方面肯定是有保证的。”

就在这时，我的肚子突然传来一阵刺痛，而猝不及防之下，这种痛感直接反应在了我的脸上。我心里奔过一万只草泥马，想到：“我去，这汉堡难道真的有问题。”

谢流萤见我面色不对，赶忙道：“你怎么了？”

“好像肚子有点疼。”我实话实说，这时候我也不在意自己是不是受了官方所托来洗白，毕竟食品安全大于天，如果赞助商爸爸的东西真的有问题，那我也不能欺瞒自己的直播间观众和广大《书名》玩家。

弹幕也瞬间炸开了锅，我作为已经注册的职业选手，大家本就在担心我是不是来替官方洗白的，但现在连我吃了这汉堡似乎也出现了问题，那几乎可以实锤食物中毒一事不是偶然，赞助商爸爸对于食品安全的管控不严，出了事故。而与之合作坑害自己玩家的《书名》自然也是过街老鼠。

我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结果，此刻只得草草关了直播，灰溜溜地去往洗手间。没多久，便接到了月神的电话：“陈聊，你怎么回事？”

我：“我还想问怎么回事呢？这东西好像真的有问题。”

张光月：“不可能吧，我听王经略说，他那头已经炸锅了，‘炸鸡帝’和联赛合作的负责人非常生气，问这个叫陈聊的人是怎么回事？不是我们安排的吗？怎么公然污蔑他们的产品。”

我：“我只是实事求是而已，就算他们是联赛的赞助商，也不能拿食品安全开玩笑吧，这我可洗不动。”

张光月：“谢流萤呢？她吃了有没有事？”

我：“她暂时还好，不过可能不是同一批货源的原因，应该不是每一批牛肉都有问题吧。”

张光月：“行，我知道了，这个事情本来就是我让你干的，现在出了问题，也是我负全责，王经略那里我来应付吧，现在食品安全局已经介入调查，我们等结果就好。”

我挂了电话，向谢流萤抱怨道：“你看，这可不能怪我啊，这东西真的有问题，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

谢流萤：“还好，没什么感觉。不过你这下得罪了联赛赞助商以后可不好办啊。”

我：“那我能怎么办？反正我身正不怕影子斜。”

谢流萤：“我觉得这事还是有点问题，偏在决赛前的节骨眼上，这也太巧了。”

我：“我之前也是这么觉得啊，但眼见为实，我这肚子到现在还不大舒服呢。”

之后我们回到旅馆，第二天，我们按原计划启程前往g市见老徐。招募过程很顺利，老徐毕竟还是对这个游戏有着不输任何人的热爱，但同时他也说看了最近关于我们的一系列报道，说我太轴，昨天的事情做得太冲动了。

他还说，我有阴阳内功的优势，又有击败外挂的噱头，虽然等下得从次级联赛打起，不过联赛官方肯定是想捧红我的。但昨天那事一过，估计啥都得泡汤，万一遇着小人，没准还得给我穿小鞋。

老徐摆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架势叹气道：“唉，你小子，一路遇贵人，多好的机会，自己白白给糟践了，你不能忍一忍关了直播再去上厕所吗？”

谢流萤：“徐哥，陈聊这个人你还不清楚？他不是不能忍，他就是不愿意罢了。他这人凡事不看利弊，只看对错。我们这些当他朋友的，不就是喜欢他这一点吗？”

老徐在烟灰缸里把烟头按灭：“唉，你这么说倒也没错。得，事情已经发生了，多说也没什么意思。你这小子我还是得亲自看着，不然说不准得捅多少篓子。”

我讪笑道：“那是，所以我这不来请你来了吗？”

之后，老徐要去收拾收拾东西，交接一些工作，他还说虽然工作时间不长，但踏实肯干，本来就快当上班长了。要不是对这游戏爱的实在厉害，怎么也不会又大老远跑到j市以另一个身份再拼一把的。

临走前，老徐道：“你们两个是我打游戏这么多年见过最有天赋的人，好好努力，别浪费了，最后像我似的，一直在城市赛里晃荡，多少打出点名堂才对得起自己。”

他走后，谢流萤突然道：“对了陈聊，徐哥叫什么名字，其实我一直不知道，刚才那样也没敢问，太尴尬了。”

“他叫……诶……他叫什么来着的？”我竟一时也有些想不起来。

我们俩这么尴尬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之间谁都没有说话。

谢流萤突然拍了一下我的脑门：“他不刚签的合同吗？看看合同啊，笨。”

我们翻开合同的最后一页，在乙方那栏里骤然看到了他的名字，虽然一直“徐哥徐哥”地叫着，不过此时看到他的名字还是感到有一些陌生，仿佛那人不是我们认识了多年的老朋友。

“他叫……呃……徐志强”我念道，很普通的名字，甚至有些土。

突然，一道记忆中的声音如闪电般钻进我的脑海，那是《书名》顶级联赛官方解说的声音：

“本周的城市赛最佳操作top1，让我们来看，来自c市如风战队的暖阳选手，回龙刺，霸气一穿四，瞬间逆转战局。让我们记住这个名字徐志强，我们在顶级联赛等你！”

时过境迁，大浪淘沙，残酷的电子竞技中，谁曾经还不是个天才少年呢？成千上万的职业选手中能去到顶级联赛打出一番名堂的，不过就那寥寥的几十号人罢了。

徐志强选手，让我们一起去顶级联赛看看吧，我暗暗攥紧拳头。

第十三章 诸神黄昏（1）

办妥了事，我们回到c市，等待总决赛的开始。

虽然我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但客观上还是给游戏带来了负面的影响。虽然食品安全问题有关部门还在调查之中，但因为我的直播，大部分人还是认为东西确实有问题，而不是之前所说的幕后黑手搞鬼。

更有阴谋论者，认为这个所谓的“幕后黑手”根本就是官方为了洗白自己前些年弱智的运营行为而伪造出来的。经此一事，网上发起了抵制总决赛的运动，甚至很多已经购票的玩家，在这种节奏下，都决定自发地不去观赛，以表达自己对“与有食品安全问题的企业合作向自己的玩家兜售黑心套餐的无良游戏”的抵制，而更多的玩家则是在退票有效期内选择了退票。

这么一来，虽然明天比赛就要开打，我和谢流萤反倒兑换到了位置极佳的座位，也不知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

决赛的地点在c市的一家会展中心，据说有超过5000个座位。因为地段良好，设施先进，想必王经略也是下了血本。

不过比赛时间却临时发生改动，从原本的下午两点，改到了早上九点。这就很奇怪了，周六正是大家睡懒觉的时候，九点想要看比赛的话正常来讲七点多就得起床，这实在是太不人性化了。可想而知，网上又是骂声一片。

我本来百思不得其解，却在地铁站里的海报找了答案。海报上是某著名歌星在本市举办演唱会的消息，也是在明天，地点同样是在那个会展中心，时间却是下午五点。可想而知，《书名》的决赛肯定是给这个临时插进来的歌星演唱会让路了，算上比赛的时间，和布置场馆的时间，下午两点才开赛的决赛势必会影响五点开始的演唱会。

那位歌星粉丝极多，虽然看起来这场演唱会是临时起意的，不过主办方貌似财大气粗，场馆的运营方自然也只得把“比较不重要的电竞赛事”往前挪一挪了。我不知道这次时间的调整，王经略他们有没有拿到违约的赔偿。不过来来回回这样一折腾，他原本想将总决赛气氛抄热的计划算是彻底泡汤了。

当晚，我正打算收拾停当早些睡觉，也好为明天早起看比赛做准备，却突然接到周震宇的电话。

周震宇：“你现在在哪？”

我：“在酒店房间啊，咋了？”

周震宇：“就你一个人？谢流萤不在？”

我面红耳赤道：“你瞎说什么，当然就我一个人。”

他似乎并没有闲心开玩笑，而是正经道：“你一个人就行，这通电话的内容你千万别告诉别人。”

我：“你这么神神秘秘的到底什么事？”

周震宇：“你还有脸问我什么事？你自己昨天捅的篓子现在就不记得了？”

我：“哦，你说‘炸鸡帝’那新汉堡啊。那东西真有问题，可怪不得我。”

周震宇：“你敢不敢和我打个赌，反正明后天食品安全局的调查结果应该就出来了，这新汉堡和套餐绝对没问题。”

我：“何以见得？”

周震宇：“你想，你去门店里都能撞上有问题的产品，以官方的手段，应该很快就能被逮个正着，要是真的有问题，那么今天就应该公布调查结果了。而之所以迟迟没有动静，只能说是暂时没发现问题，如果炸鸡帝真的有这么高明的手段躲避调查，那么也不会在舆论沸腾后，还迟迟不替换甚至下架有问题的食物，傻乎乎地等着事态进一步扩大了。”

我：“你说的这些全都是推测，我可是亲口尝了那个汉堡，结果肚子就不舒服了，天底下总不可能有这种巧合吧。”

周震宇：“这也是令我一直困扰的地方，不过后来我想通了，你知道疑点在哪吗？”

我：“在哪？”

周震宇：“月神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正是晚高峰，我在地图上看过你们住的酒店到那个事发门店的大概距离，说实话，从他挂电话，到你去了门店开直播，这中间的时间太短了。”

我：“那当然，我挂了电话第一时间就往那赶了。”

周震宇：“还是太短了，那个时间段，你们不容易打到车的。”

我：“是啊，普通车排队排了一百多号，我可是花了血本打了专车，才能这么快的。”

周震宇：“不，按说专车虽然会好一些，但肯定也要排队，你排了多久？”

我：“运气挺好的，没排队，立刻就打到了，那车刚好在我们酒店门口。”

周震宇：“哼，和我猜的一样，你是不是喝专车上的水了？”

我：“嗯？你怎么知道？难道说……”

周震宇：“对，就是这个难道说，汉堡没问题，出问题的是你来的路上在专车上喝的水。”

我：“不……不可能吧。”

周震宇：“那我再问你，谢流萤是不是没喝车上的水？”

我：“好像是的……”

周震宇：“你们俩都吃了汉堡，但她没事你有事，你喝了水，而她没喝。初中物理没学过？控制变量下问题出在哪不是很明显了吗？”

经他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那个司机当时说什么“好嘞，先生你不要急，保证尽快到。车上有水，你渴了可以先喝一些。”确实有诱导我喝水的嫌疑。

我：“不是，这不可能吧，按你的说法，那车肯定是幕后黑手安排的，但难不成他在我身上装了监控？否则他怎么能准时准点地安排自己的车在门口蹲我？”

周震宇：“这就是我单独打电话给你的原因，你可听好了，千万别吓一跳。”

我：“嗯，你说吧，我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周震宇：“我们队里有内奸。”

这话确实把我吓了一跳。

周震宇：“你想想，你们住的具体地址，除了你和谢流萤还有谁知道？”

我：“呃，只有咱们战队群里的几个人……”

为了尽快将大家打造成一个和谐的团队，张光月不止组建了战队微信群，还要求大家互相关心，有什么情况及时联络，有什么信息及时共享。

第十三章 诸神黄昏（2）

本着这样的原则，我在预订好酒店的同时，就把链接分享在了群里，飞机落地后还会在群里给大家报个平安。

换句话说，如果咱们队里真的有内奸，那么幕后黑手最快在事发的前一天，就能知道我第二天会住哪。

周震宇：“地点的问题解决了，月神和你通话时就在训练室，当时我们几个人都在，所以在时间这一点上，大家都有嫌疑。”

我还是不愿意相信队里有内奸：“好，就算你说的都对，那个专车司机能在楼下蹲着等我下楼，但我是用手机打的车，网络平台是随机匹配的，我为什么会一定匹配到他的车呢？”

周震宇：“这还不简单？现在的网约车平台可都有定向功能，对方是知道你的目的地的，他只要对着那家出事的门店设一个定向，看到你出了酒店门口掏出手机打车后再点击开始接单，你说不接你的单，接谁的单？你是不是还觉得自己运气贼好，居然不用排队，旁边刚好就有一辆车？”

我：“……那你为什么把这些告诉我，还让我别告诉别人？”

周震宇：“我是觉得你嫌疑最小，把火烧到自己身上，显然不明智。不过以我的角度，除你以外的其他人就都有嫌疑了。”

我：“不可能，别人不说，谢流萤和郑铭川可是从暑假开始就和我们一起对抗过幕后黑手了，绝对不可能是对方那伙儿的。”

周震宇：“我只是想要保险起见罢了，再说，人也是会变的，我只是把我想到的结论告诉你，该怎么做你自己判断。”

我：“你是怎么想到这些的？”

周震宇：“事发那天，我只是察觉不对，如果幕后黑手真的要陷害联赛以及联赛的合作方，把安全事故集中在一个门店或者说把查出食物中毒的报告集中在一家小诊所怎么想都太过明显了。所以，他们肯定还有别的企图，我昨天在你出门前才特意叮嘱，让你万事小心。”

我：“我以为你怕我食物中毒。”

周震宇：“没办法，当时我也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直到现在，那头的调查报告迟迟出不来，我才明白。他们把所有的案例集中在一个门店，根本就是一个饵。幕后黑手通过内奸知道你第二天要去c市，这便有了这个计划。出了这种问题，你又刚好在场，无论是你自己，还是月神，都会很自然都想要利用你直播间的热度去挽救一下总决赛的热度和口碑。这却正中了他们的下怀。交手这么多次，他对你很了解，知道你虽然有自己的立场，但只要东西真的有问题，你是绝对不会隐瞒的。”

我：“所以我其实被他们狠狠地利用了一下？”

周震宇：“不错，买几个路人装病，哪有你直播肚子疼来得有说服力？”

我：“但是按你说的，只要查出来最后食品没问题，有关部门也会还大家一个清白的吧。”

周震宇：“那又怎么样？你可别忘了，幕后黑手不是冲着炸鸡帝去的，而是冲着《书名》去的，只要这件事弄得满城风雨，你《书名》的总决赛也就凉了，到时候真相是什么并不重要。”

我：“是我太大意了，这次是他赢了。”

周震宇：“这也不能怪你，我之前就说过，游戏以外，我们绝对斗不过他，你别对自己太有自信。而且，在这次的事件中，炸鸡帝本就顶着极大的压力，结果发现你《书名》联赛的职业选手居然还来捅一刀，最后查出来没问题，你猜赞助商爸爸还会不会继续和联赛合作？”

我：“这招借刀杀人真是毒……”

炸鸡帝是本就岌岌可危的联赛的主要赞助商之一，如果因为这次的事件导致合作破裂，我可真算得上是搞凉游戏的千古罪人了。

挂了电话，我整理了一下脑中千头万绪的情况。如果说周震宇的分析正确，那我确实是捅了一个大篓子。当然，电话的最后，我还是告诉周震宇，我打算把这件事告诉谢流萤，感性一点说，就算全世界都会背叛我，但她肯定不会。

听了我一通毫无根据的保证，周震宇也表示早就料到这个结果，谢流萤现在的嫌疑的确不大，如果她真的是幕后黑手的人，那么她要做的至少应该是和我一样喝车上的水，免得惹人怀疑。

虽然我还是不愿意相信我们几个人中有内奸，但如果过两天调查结果出来，发现汉堡真的没问题，那么就几乎可以肯定周震宇的推理是对的。而现在战队的这几个人中，谁是内奸的可能性最大呢？

我仔细想了一下几个人加入战队的过程，邓广源、郑铭川和刘传浩都是我自己邀请的，只有冷梓是不请自来的。而且以她的业务能力，似乎完全没必要从我们这样的小战队干起。尽管目前她的嫌疑最大，但我还是不相信一个对本职工作极度敬业的人，一个在职业圈里第一个发现我才能并且极力推荐的人会是内奸。

我将周震宇的猜测告诉谢流萤，后者安慰我别太往心里去，还说：“并非我军不给力，而是对面有高达。”这事情不止是我，月神和王经略也都没有想到，连一贯料事如神的周震宇也只能“事后诸葛亮”。

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从我发现林寻的遗书那刻起，就再也不能抱怨幕后黑手的针对，何况，天下之大，我只是个想打好游戏，并且希望自己喜欢的游戏能有更多人热爱的玩家，而对方可是稳坐钓鱼台多年的人物。从第一天起，我就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这条路不可能一帆风顺。

谢流萤：“对了，你手机上应该有昨天的打车记录吧，我们顺着那个司机往下查不行吗？”

我：“这事我和周震宇说过了，他叫我不要声张的原因之一就是这个。司机这条线只能暗中跟着，他们这伙人做事肯定滴水不漏。有关的证据肯定都被清理干净，等警察找到他，他大可以来个一问三不知，还可以反问‘在酒店门口等客犯法吗？’、‘开定向犯法吗？’之类的，我们根本拿不出实锤。所以现在只能暗中调查，更不能让内奸知道，以免打草惊蛇。”

第十二章 诸神黄昏（3）

谢流萤：“行了，别想这么多，早点休息吧，明早看比赛才是真的。我们虽然在本子上宣了誓，但本质上还是职业选手。对抗幕后黑手还是交给王经略那种大人物牵头吧。这次被坑得那么惨，他肯定会想办法反击的，到时候我们跟着冲就好了。”

第二天一早，我们提前了近半个小时来到场馆，场馆门口倒插着一柄四五米高的剑，颇为吸引眼球。虽然这剑只是模型，并非是用真正的金属做的，但熟悉《书名》的玩家还是知道，这是在仿造游戏中麟剑门门口的样子。

会展中心的门口除了这柄剑，还立了欢迎墙，墙上的图案绘制精美，结合了水墨和现代的元素，墙上写了几个大字“20xx年度《书名》轮回杯总决赛”，《书名》的联赛分为因果杯和轮回杯，赛制基本相同，每年各一次，也就是所谓的“春季赛”和“夏季赛”。

而根据夏季赛和春季赛的积分，排名最高的八支队伍将有资格参加年终的“开卷杯”，而获得开卷杯冠军的战队，就是我们一般意义上所说的“年度总冠军”。

轮回杯大约从每年的七月中旬开始，十月中旬结束，因果杯则是二月中旬开始，五月中旬结束。其余的时间均为休赛期，各战队和选手可自由转会纳新。

我们用手机刷了电子票通过闸机，在室内会场的门口则是两个战队的应援区，粉丝可以到此区域领取喜爱的战队的应援物。应援区的小物件都是由战队的后勤人员负责制作发放的，一般是一些简单的头饰，战队logo的贴纸，还有小横幅荧光棒之类的。若是能证明自己死忠粉丝的身份，还有可能领取到灯牌之类比较显眼的应援物。

现在离比赛开始还有大约二十分钟，但场馆里里外外却显得十分冷清，这一点在两个参加决赛的战队的应援区显得十分明显。书阁下战队倒还好，毕竟多年来优秀的成绩的他们拥有一定的粉丝基数，还是有不少人在应援区排队等候领取应援物。

而另一边的忘忧战队可就惨了，他们的应援区门口几乎可以用门可罗雀来形容。战队的工作人员尴尬而无助地望着自家堆积成山的东西，陷入了免费送都没人拿的无奈之中。

我和谢流萤没有什么偏向，完全是客观中立地来看这场比赛的，本着劫富济贫的原则，我们还是去领取了忘忧战队的应援物。

会展中心内部的舞台精心地布置成一个古典的擂台状，擂台的两侧是双方选手的对战区。擂台正上方的场馆穹顶上，挂着一个八角形的大银幕，想来是用以向四面八方的观众播送游戏比赛的画面。

从入场开始，就有工作人员悉心地引导玩家前往票上的位置就坐，并提示凭借门票上的编号可以在游戏内兑换精美的小挂件，同时参与决赛赛间休息的现场抽奖活动。

中心的每一个座椅上都被套上了《书名》总决赛的椅套，整个赛场的座椅看上去一片深红。可惜这么精心的安排因为之前一系列的事件显得有些白费，当然，这中间我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比赛即将开始，但放眼望去整个场馆的上座率不足三成，退票的人很多不说，更有一些人因为赛前的舆论风波和时间问题，即使买了票，却也没来看。反正这门票没有那么贵……

我和谢流萤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左右两边却都是空荡荡的，我们的座位比较靠前，即使如此，一整排还是没有几个观众。

我换了让自己舒适的坐姿，静静等待比赛的开始。《书名》几年前火爆的时候，我曾想要购票观看，但没抢到过门票，不曾想，现在游戏和联赛不景气的时候，反倒成就了我第一次现场观赛的经历。

想起谢流萤的朋友圈里曾提到去看过一次线下赛，我好奇道：“现场看比赛的效果会好很多吗？”

“还行吧。”她的回答有些不冷不热。

即使我们认识了这么久，她一次也没提过那次线下观赛的事情。我隐隐觉得那次观赛对她而言似乎并不是一次愉快的经历，一念至此，我便也不再多问。

就在这时，场馆的灯光暗下，所有的聚光灯都对准了中央的舞台，帅气的主持人大步流星地登台，同时，激昂的音乐响起，舞台中的灯光变幻出七彩的特效。

“各位来到现场的书中人，你们好！”主持人拿着话筒讲起了开场白。

“欢迎来到20xx年度《书名》轮回杯决赛的现场。”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见过这样一个场景。在某些市民广场上，经常会有一些商家搞宣传活动。他们会在广场中央搭一个简陋的舞台，在舞台下方摆上一些塑料椅，舞台的两侧放上两台有扰民嫌疑的音响，播送一些有节奏感的曲子。

他们请不起什么大明星，只能请一些三四线的主持人和表演者。有的时候，商家发放的免费礼品比较给力，还能吸引到一些人气。台下也会聚集一些人围观并不有趣的表演和产品介绍。

但有的时候就比较惨了，台下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但商家交代的任务却还得完成，主持人就得假装台下有很多人捧场一般，将预定的台词说完。这种时候，我即使作为一个普通路人路过，也会很心疼台上的主持人和表演者们。

但那时候的我，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书名》总决赛也会沦落到与此相似的境地。尤其当主持人非常激情地喊出：“请让我听到你们的呐喊声好吗？”试图调动气氛时，台下只响起了稀稀拉拉的回应声。

本来场馆的上座率就低，到场观赛的多是些《书名》的老玩家，我们这些玩家大多比较佛系，早就过了对着喜欢的东西尖叫的时候。

其实今年的总决赛到场人数并没有比去年少很多，但因为换了个大场地，空着的座位和较大的空间反倒显得格外凄凉。

第十二章 诸神黄昏（4）

主持人也只好假装不在乎，硬着头皮将流程进行下去。

“下面，我们有请参加本次总决赛的双方战队选手，登场！”

“首先，是忘忧战队，他们是联赛中的传统豪强，一直有着稳定的发挥，今夏以来凭借新老结合的阵容，打出了极其优秀的表现，一路杀到决赛，他们能够打破自己的无冠魔咒，成就新的传奇吗？让我们拭目以待。”

“忘忧战队、拳师海盐。”

与此同时，八角形的大银幕显示了真名夏全选手身着浅白色队服的宣传图片，图片中他与他的游戏角色拳师海盐坐在同一张桌子的两端，正在扳手腕。

图片结束后，画面一半的镜头给到正在登场的海盐选手，另一半则在播放他帮助战队一路杀进决赛的一些高光操作。

海盐是一个经验非常丰富的老选手，他最大的特点就是稳定，很多人都说，他是忘忧战队的下限决定者，你永远不用指望他会有失误，即使队伍处于劣势，他也能随时保持冷静。在官方给他的评语中甚至给出了这样极高的评价“对于任何战队来说拥有了海盐，就相当于拥有了一张季后赛门票。”

他一边向大家招手，一边来到擂台中央，站在了有忘忧队标的那一侧。

“忘忧战队、剑客陆晓蝶。”

陆晓蝶真名陆潇，女玩家用剑客用得很少，她是特立独行的一位。她的相貌比较普通，完全是靠实力和精妙的操作拥有了今天的地位。很多人说，自从月神受伤后，联赛中的剑客日渐式微，是她和有“小剑圣”之称的李嵩撑起了剑客的半壁江山。

在她的宣传图中她和她的游戏角色并排站立，她本人出左手，游戏角色出右手，合力将中间的一柄宝剑举过头顶。

“忘忧战队、刀客夙心。”

夙心真名姜元超，是今年才加入联赛的新人，敢打敢拼，是一名上限非常高的选手。在今年的最佳新人投票中，他目前与天元遗录战队的李嵩以及九月八战队的傅广竞争激烈。可以想见，如果他能在今天决赛中有上佳表现，必然能够力压已经被淘汰的两人，夺得这一殊荣。

他的宣传图，是他本人手握长刀，平举过胸，注视着雪亮的刀身，刀身上的倒影则是他在游戏中的形象。

“忘忧战队，弓箭手风起。”

风起真名王如令，是忘忧战队绝对的战术核心，也是本次轮回赛分均输出最高的选手。他虽然实力很强，但职业生涯一直颠沛流离，没有获得过冠军。很多质疑他的人都说他其实是一个体系选手，依赖队友给他创造良好的输出环境，相应的，他也会将自己的队友“工具化”。

但客观的来说，他的操作和意识确实是顶尖，没有拿到冠军，有的时候只是欠缺一点运气而已。

关于这一点，官方给出的评价其实有很好的回应：“很多人质疑风起是一个过分依赖体系的选手，但与他合作过的大部分队友都有这样的评价：风起是一个值得为他专门打造体系的人，即使牺牲其他四人也在所不惜。原因很简单，只要他打得舒服，你们就可以获胜。”

风起的宣传图中，画面主体是一根由弓和弦构成的象征无限的莫比乌斯带，风起和他的游戏角色分别站在带子的貌似两面的一个面上。

“忘忧战队队长，棍师寻常见。”

寻常见本名袁见，在忘忧战队中，他和夙心是新人，其他三位是老人。而队长一般都会由经验丰富的老队员担任，奇的是忘忧战队却破格将他选为队长，更奇的是队伍里的三位老人对此并无任何异议，在各种公开和私下的场合都有意无意地表现出似乎对其作为队长的能力信任有加。

寻常见是职业电竞圈难得一见的“少年老成”型的选手，他在队伍中技术并不出众，却总能做出最精妙的指挥，被粉丝赞誉为“场上教练”。

寻常见的宣传图上，他和他的游戏形象背对背地靠在同一根棍子上，棍子上则刻满了他们战队一路打到决赛的对局战绩。

忘忧战队的五名队员登场完毕后，大屏幕上给出了他们的队标。

主持人高声道：“让我们为忘忧战队欢呼！”

这时，场上的音乐一变，突然变得低沉而铿锵。

主持人道：“接下来要登场的是不败的王者，他们是当下的传奇，下面，我们有请卫冕冠军书阁下战队。”

三年来，书阁下几乎包揽了轮回杯、因果杯和开卷杯的所有冠军。联赛中所有战队的目标都是击败他们。

自从暑假决定当职业选手起，我很少再看比赛直播，但赛后的战报和事后的分析集锦却没有少看。客观地说，忘忧战队的实力距离书阁下还是有一定差距，这也是很多玩家赛前就对总决赛兴趣索然的原因之一。

总决赛的舞台上将分别进行战场赛、团队赛和擂台赛，三赛两胜者获得最后的冠军。

在我看来，忘忧战队唯一占优势的点就是教练组，他们如果想要爆冷，战场赛和团队赛将是至关重要的。而想要在以硬实力碰撞为主的擂台赛中战胜拥有灯火未央的书阁下，实在是太过困难。

这并非是我乱说，三年来，无论是常规赛还是季后赛，书阁下战队在擂台赛中从来没有输过。

主持人：“书阁下战队、琴师嵇康。”

嵇康本名张凡，是联赛中有数的控场大师，因为英俊的外表，他还收获了很多女粉丝。但如果因此而轻视他的实力以及他在团队中的作用，那么多半是要吃苦头的。

虽然他的职业生涯中曾经沦为月神那次影穿击杀的背景板，但这也恰恰说明了有他的团队可以极大的提升容错率。而他的阵亡，也会对团队造成重大影响。作为联赛中的老选手，本赛季书阁下才将他引入队中，但几乎没有经过什么磨合，他就与队友完美适配。

嵇康的宣传图中，他本人端坐在一张古琴前作弹琴状，他的游戏角色则立侍一旁，为琴旁的香炉燃香。

第十二章 诸神黄昏（5）

“书阁下战队、枪手无夜。”

无夜本名莫众辅，今年已经27岁，是整个联赛中年纪最大的选手之一。他从第一届《书名》联赛起就在书阁下战队效力，至今已经过去了整整八个年头，是圈内活化石级别的人物。

那时候的书阁下战队全无今天傲视群雄的实力，在联赛里只能算是中游偏下的队伍。而那个时候的无夜，便是战队里的“孤儿院院长”。八年过去，他的忠诚和实力得到了战队和联赛双方的认可。尤其在《书名》联赛不景气的近些年，很多选手都和战队闹出了纠纷而分道扬镳，能维持无夜和战队这样的关系实属难得。

无夜的宣传图是他本人扛着一杆长枪，他的游戏角色单足着地，立在枪尖上。

“书阁下战队、奇门太玄。”

太玄本名聂泉，是当今联赛中唯一一个使用武器“罗盘”的选手。这种武器变换莫测，上手难度颇高。但与“飞刀”和“戟”这种对操作要求高的武器不同，罗盘的难点主要在意识和应变方面。

大家也许还记得，我上一个号的武器叫做“月离之影”，其特效是每到月圆之夜，其伤害都会增加。在月圆之夜时，这个特效几乎是无敌的存在，但在非月圆之夜，这个特效则完全无用。

当时的我虽然知道这个特效很强，却不过分依赖于此。因为剑客整体的技能配置是趋于平均和稳定的。而使用罗盘的奇门玩家则完全不同，罗盘几乎所有的技能效果都与奇奇怪怪的玄学有关。

换句话说，奇门玩家若想打出伤害，必须要对这些“玄学”有通透的研究。《书名》的天气系统是与所处位置的时间地点保持一致的，罗盘各个技能的伤害会受到天气、明暗。天时以及地理位置的显著影响。

不止如此，在战场中的地貌环境，敌我友三方的血量百分比，敌我双方的建号时间都会影响其技能的效果。

《书名》本就是一个极其复杂的游戏，普通玩家倒也还好，休闲一下无伤大雅，但对于职业选手来说光是各大武器的技能就足够很多人背得头昏脑涨。更别提罗盘这种坑爹的设定了，总之，罗盘的玩家不仅要对自身技能对应的玄学了如指掌，还要在合适的机会使用合适的技能。

因而在竞技场的自由匹配模式中，奇门玩家是最受队友诟病的，其下限之低，坑爹时队友的游戏体验之差令人咂舌。其程度甚至超过了召唤师峡谷里那个喜爱滑行的孤儿英雄。

一个奇门玩家进入本队伍后，队友时常会抱怨道：“艹，又一个玩杂技的。”，甚至很多心态不好的玩家会选择直接挂机。

当然，路人是路人，职业是职业。太玄这个人最可怕之处就是对罗盘的精准掌握，据说现实中他就是一个信道的人，每次重大比赛前都会搞一些奇奇怪怪的仪式，拜完天地拜三清，驱魔铃铛摇不停。

在太玄的宣传图中，他本人在罗盘中央打坐，身着道袍的游戏角色则漂浮在他的正上方，双手下垂作飞升状。游戏角色的手微微张开，一手日月，一手星辰。

“书阁下战队、剑客尚贤。”

尚贤本名李茂，是一个实力强劲却备受争议的选手。之前说过，陆晓蝶和李嵩撑起了剑客的半壁江山，但大部分玩家都知道，另外半壁江山就是尚贤。可以说，自月神伤病之后，他就是无争议的最强剑客。在整个联赛中，他的实力也能排进前五，甚至前三。

偏偏是这样一名选手，却做出了一个被很多玩家诟病的选择他原本所在的浮屠战队，实力强劲，却在季后赛中输给了书阁下战队。第二年，他便加入了曾经击败了自己的对手，留下了一段“打不过就加入”的佳话。

但是场外是场外，场内又是场内。即使加入书阁下战队后，灯光未央也没能完全掩盖他的光芒，他与后者的“刀剑合璧”是无数挑战者的噩梦。时至今日，经过与队友更好的磨合，他是队伍中除了灯火未央以外当仁不让的另外一个核心。当年他转会书阁下战队的事情一经官宣，无数粉丝大呼：“联赛迎来了大结局。”

在他的宣传图中，他本人执剑站在一条河边，他在水中的倒影则是他的游戏角色，他和倒影朝着不同的方向迈进。他的游戏角色是顺着水流的方向，他本人则是逆着水流的方向。

“书阁下战队、队长刀客灯火未央。”

这人其实没什么好说的，就是强，无敌。与他交过手的我是最清楚这一点的。

他的宣传图中，他本人拄着刀，坐在一个王座上。背景则是他的游戏角色同样以同一个姿势拄着刀，坐在王座上。

灯火未央的登场引起了现场粉丝少有的欢呼，即使是一款快要凉了的游戏，玩家对待自己心目中的真神还是一样狂热。

双方选手入场完毕，向台下的粉丝鞠躬，然后来到各自战队的对战区域，开始调试设备。实际上书阁下战队有六名选手，忘忧战队有七名选手，遗憾的是在这样的场合，替补选手并不能够拥有姓名。

随着主持人离场，大屏幕的画面给到解说席，这次总决赛的解说是洛书和佳期，二人也是伴随《书名》多年的老解说了。他们无论是外在形象还是业务能力都十分出众，有传言说在过去的几年中有其他的电竞项目甚至传统体育想要挖角。但他们二人却始终对“已经半截身子入了土”的《书名》联赛不离不弃。

其实到场的粉丝也一样，虽然人数不多，但所谓“辉煌迎来虚伪的看客，黄昏见证虔诚的信徒。”他们是这个游戏所拥有的最宝贵的财富。

很快，双方选手调试完毕，比赛正式开始。

首先开打的是战场赛，这轮对决对于忘忧战队而言至关重要，他们若想拿下最终的胜利，就必须从最有希望的战场赛入手。尽管在我看来，即使是战场赛，他们的胜算也不高。

第十二章 诸神黄昏（6）

从画面中可以看到，第一次参加决赛的夙心有些紧张地搓了搓手，但同样首次参加决赛的寻常见却仿佛这是一场普通的比赛，照样和队友谈笑风生，这位年轻的队长果然有大将之风。

而画面的另一头，灯火未央等人的表情却显得有一些严肃。按说近些年来，他们不仅见惯了这样的大场面，冠军更是拿到手软。不过，这就是书阁下战队的队风，即使实力占优，也绝不轻视对手，任何时候都全力以赴。

随着三声擂鼓，比赛开始。

然而刚一开始，有着上帝视角的我们，就发出了一阵讶异的惊呼。

洛书：“忘忧战队选择一上来就放大招，这场比赛好看了。”

之所以一上来就能看出忘忧战队在放大招，是因为在常规的战场开局中，职业战队都会合理地利用己方的五百粮草，前排配后排，近战配远程，骑兵配步兵再搭配少量战车冲阵等等。进行兵种搭配以提升作战能力是每一个战队教练的必修课，同时，预测对方的搭配以及行军路线也极为重要。

而忘忧战队，上来一个副官都没带，直接用500粮草出了250名骑兵（士兵占用1粮草，马匹占用1粮草。）

那头书阁下战队则显得中规中矩，他们利用500粮草配置了2名副官（一名副官占用50），50名骑兵，50盾兵，50刀兵，50弓箭手，50剑士以及20辆二架三乘的战车。战术上也延续传统，采取41分路。由实力强劲的灯火未央带领50刀兵和50剑士，前往后山。军师则伙同其他队员和兵力边探路攻占据点，边做正面推进。

书阁下的这套打法可谓屡试不爽，这种战术，既保证了正面战场的压制力，又充分利用了灯火未央的个人能力，往往使对面首尾不能兼顾，甚至双线溃败。

而这头忘忧战队在出了250名骑兵后，全员直接上马杀向正面。骑兵其实是更适合正面作战的兵种，后山崎岖难行，在没有副官协助的情况下，只能依靠选手自身优秀的指挥进行移动。即使如此，忘忧战队选择还是让人觉得有些奇怪，更奇的是控制己方战队的军师刘伯温，独自一人前往了后山。

之前说过，军师是战场赛中非常重要的一环，由己方教练控制。这个角色拥有一些特殊的技能可以改变战局。但同时，他也十分脆弱，需要其他人的保护。军师一旦被击杀，己方不仅将失去其技能的帮助，教练也会从语音频道中断开连接，失去对队伍的指挥。

虽然在上帝视角，但忘忧战队让军师独自一人前往后山的操作还是令我有些想不通。

佳期给出了常规的判断：“果然是大招，忘忧战队全员杀向正面，很明显是赌书阁下会使用41的常规战术。他们想要利用骑兵的机动性和人数优势，先击杀书阁下的正面部队。”

洛书：“这个战术其实非常的冒险，算是不成功便成仁的豪赌，我们看到，书阁下战队对此似乎还一无所知，忘忧战队赌对了！但军师一个人前往后山是什么意思呢？让我们继续欣赏忘忧战队出人意表的计策。”

对于实力比自己强劲的对手，采取常规的打法是没有办法取胜的，只有这样孤注一掷地拼一下，才有可能创造奇迹，这也是电子竞技的魅力之一。

此时，书阁下战队占领了第一个粮草据点，而那边的忘忧却直接略过了第一个据点，继续向前冲去。这个选择我也有一些看不懂，虽然说兵贵神速，但家门口的第一个据点的血量是最少的，以250骑兵和五个选手的输出，占领这个据点不过是举手之劳，磨刀不误砍柴功，忘忧战队难道真的就赶这几秒吗？

佳期：“诶，教练刘伯温用天眼照出了灯火未央。”

天眼是军师的技能之一，用以照亮附近一定范围内的一小片视野。

灯火未央在后山的行进路线是经过设计的，与之前不太相同，但在掠夺资源上却更有效率。不过忘忧战队的教练刘伯温准确地预判到了灯火未央进行的路线，并通过天眼照了出来。这份对时间的把控着实令人惊艳。

洛书：“这个天眼难道是……”

这时，书阁下战队的教练也开了天眼，书阁下战队自己的军师在正面，天眼的范围不够照到后山，他们搜索目标是离对方大本营最近的一个据点。这时，书阁下发现了忘忧并没有拿下这个“白给”的据点。

与此同时，灯火未央选择了后撤，同时利用刚获得的粮草补充了100名骑兵前往后山接应。却浑然不知，此时正面战场上，他们即将面临四打五的被动局面。

佳期：“攻心计。我明白了，忘忧战队使用了漂亮的攻心计。”

洛书：“书中人朋友们，你们现在看到的是一场可能会载入史册的计谋对决，我们来给大家分析一下双方的心理博弈。”

洛书：“大家都知道，军师一般是和大部队一起行动的，少部分情况也会呆在大本营或是配合少量部队绕行。而像忘忧战队这样让军师单独行动，是我们前所未见的。把军师布在后山的意图就是为了用天眼扫到灯火未央。”

佳期：“灯火未央看到了天眼的技能特效，必然能够判断出对方的军师在后山，因为如果军师在正面战场，天眼是不可能扫到这个位置的。得知这一消息的书阁下战队判断，敌方的主力很有可能在后山，为的是以多打少围剿灯火未央。”

洛书：“为了验证这个判断，书阁下的教练将天眼用在了忘忧正面的第一个据点，发现第一个据点并没有被攻破，因而更加确定忘忧战队的主力是在后山。这么一来，不仅己方的核心灯火未央有被击杀的风险，大本营有也可能被偷袭。”

佳期：“所以他们选择让灯火未央回撤，并且派出新的兵力前去接应。但实际上我们知道，忘忧战队是故意放掉第一个据点，并且安排军师一个人走了小路。他们完全骗过了对手，书阁下的正面将面临以少打多的考验。”

第十二章 诸神黄昏（7）

两个解说分析得很到位，战场赛就是战术的对决和心理的博弈，不过在我看来虽然忘忧战队在计策上掌握了先机，但其实正面这一仗，并不好打。虽然拥有五打四的优势，兵力也占优，但忘忧战队是纯骑兵，相比之下书阁下正面的兵力配置更加合理，而且有两名副官给队伍整体提供加成。

既然确定要五打四刚正面，就算要保证队伍的机动性采用纯骑兵的阵容，也完全可以用五十骑兵换两个副官，有了副官的光环加成，即使少了50人，正面战场也一定更有效率。

不过忘忧战队很快就回答了我的疑问，他们在到达大本营侧的第二个据点后果断选择了分兵，由队长寻常见带领五十骑兵从侧翼离开大部队。

佳期：“忘忧战队采取了分兵包抄战术，看来是打算让寻常见的这支奇兵，绕后突进对方的后排弓箭手，打散敌方的阵型。”

洛书：“不过这种战术真的会有用吗？对面可是身经百战的书阁下，他们在探明虚实之前可是不会轻易接战的。”

佳期：“双方人马快要相遇了，寻常见的这支奇兵还是没有被发现。刘伯温对对方行军的路线判断得有点太准了，简直像开了图一样。”

洛书：“大战一触即发，我们来下战队会不会败在他们自己的稳健之下呢？”

佳期：“嗯？陆晓蝶来到了队伍最前列，使用了一个技能，嗯……我们来看看，这个技能好像叫做‘鼓舞’。”

洛书：“这是个新技能！本次比赛登场的新技能！忘忧战队的技能开发师果然为了本次决赛做了充足的准备！请导播给一下这个新技能的介绍。”

佳期：“我们刚拿到了官方从后台导出的新技能的数据，这个技能的效果是使周围十米距离的友军伤害增加百分之十，受到伤害减少百分之十。这是个辅助性的技能，效果是给附近友军增伤和减伤，但似乎范围不是很大。”

与此同时，正面战场上，忘忧战队将自己正面的200名骑兵排出三角攻击阵。此时，双方主力已经彼此能够看见了。

佳期：“书阁下战队明显吃了一惊，确实，他们之前的判断中对方的大部队应该在后山，没想到居然出现在了正面战场上。不过他们虽惊不乱，很快摆好阵势迎敌。”

洛书：“但忘忧战队又排出了三角阵，这是什么道理？我们都知道骑兵和步兵交战时，应该尽量将阵型展开，以扩大骑兵的冲击面，三角形的阵势反而会减少冲击面。一般是步兵在面对骑兵时会摆出的阵势。刘伯温教练为了战胜对手，准备得似乎非常充分，使出了各种奇招怪招，这很为难我们解说啊。”

佳期：“双方要相遇了，怎么？书阁下战队想要接战吗？这个决定是不是太草率了？对方还有100人口不知去向啊。”

洛书：“书阁下的扬子云教练也是一位经验丰富的教练，队员们也是身经百战，怎么会出现这样的判断失误呢？完全没有察觉到对面有人绕后吗？”

一开始我也有些想不通，但很快就明白了过来，我对一旁的谢流萤道：“这三角阵和新技能的buff也是欺骗的一个环节。”

我这样一提示，谢流萤也做恍然大悟状，想来也是看出了其中关节。这场比赛，刘伯温教练确实将攻心计用到了极致。

很快，两位经验丰富的解说也明白了状况。

佳期：“哦，我明白了，书中人朋友们请看，刚才陆晓蝶来到队伍前列释放的鼓舞，效果是增加附近友军百分之十的伤害，减少受到伤害的百分之十。这个增伤效果，与某些战鼓副官的光环效果是一致的，而减伤效果也与某些战旗副官的效果一致。”

洛书：“嗯，我也看出来了，所以忘忧战队故意摆出看起来似乎不利于骑兵冲锋的三角阵型，实质上是为了突出前排掩护后排。这个技能的范围远不如副官的光环范围广，采用三角阵型发起冲锋时，对面书阁下战队的选手和教练能很清晰地看到前排的骑兵的属性拥有百分十的增伤和减伤效果，从阵势判断，也很容易能看出对面大概有200骑兵。”

佳期：“这种时候，站在上帝视角的我们可能会对书阁下战队接战的选择感到奇怪，但站在书阁下战队自己的角度，却一点问题也没有。因为书阁下并不知道忘忧战队开发出了新的技能，并且新技能虽然范围小，但是与副官的光环效果一摸一样。这个时候，书阁下战队会判断对面有两百骑兵，同时能从前排的骑兵上看到两名副官的增伤和减伤效果。那么很自然就会做出判断，对面拥有两百骑兵和两名副官。再加上刚才开天眼得知对方并没有攻占据点，所有对方的500人口都在这里了，而己方的兵种搭配和阵型更好，所以果断选择接战。”

洛书：“是的，但他们万万想不到，前排小兵上的buff并不是副官的光环buff，而是开发出的新技能，他们以为忘忧战队所有的战力都在正面，但实际上有50骑兵悄悄绕后了。”

这个时候，双方开始交战，骑士的冲锋装在了盾上，收效甚微。此时书阁下战队刚要准备万箭齐发，却忽然发现身后的退路上，寻常见带领50骑兵开始屠杀后排的弓箭手，前后夹击之下书阁下阵势大乱，现场的观众也发出了一阵阵惊呼。

但奇的是，人在后山，带走了己方300人口的灯火未央却显得有些迷，居然“悠闲”地指挥部下在后山砍树。

洛书：“灯火未央的判断很准确，他现在所处的位置很尴尬，正好处在后山的前段。如果贸然向前，行进到山口驰援正面或是选择直接从后山偷家，那么很有可能被同样在后山的刘伯温用‘落石’困住。而如果从大本营中绕路支援，正面战场估计已经打完了。”

第十二章 诸神黄昏（8）

佳期：“他现在收集木材肯定是为了后续的战术，让我们拭目以待。”

此时正面战场进入混战，导播很快将画面给到了一处可能决定胜负的地方。此时，忘忧战队的新人刀客夙心正在追杀书阁下战队的战旗副官，这副官若是一死，失去了buff加成，书阁下战队的正面战场会变得更加不利。

此时书阁下战队的尚贤也发现了夙心的意图，急忙前来营救副官，二人战至一处，刀来剑往好不激烈。这时，改变战局的操作出现了，忘忧战队的核心选手风起，发现了之前被夙心追杀至残血的副官，果断两套连招，带走了这名副官。

洛书：“哇，风起这名选手，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佳期：“这种抓住转瞬即逝的机会的能力，他简直冷血得可怕。”

与此同时，夙心那里也做出精妙的操作，躲过尚贤技能的同时，自己的高伤害技能准确地命中了对手。而尚贤似乎受到副官被击杀的影响，出现了失误，一时之间被夙心攻得有些手忙脚乱。

洛书：“夜月红！风起射出的夜月红命中了尚贤，看来是不打算放对方走了。”

有了夜月红对轻功的限制，夙心越战越勇，而书阁下战队的其他队员想来支援尚贤，却都被忘忧战队的其他队员一一拖住。空出来的风起更是用自己的神箭四处造势，打得对手难以招架。

不多时，夙心凭借自己良好的发挥完成了对尚贤的击杀。

佳期：“今天的小将夙心完全展示了自己的风采，在面对联赛最强选手之一的尚贤毫不畏惧，充分发挥了自己的实力，这名选手真的前途无量啊。”

洛书：“嗯，有了这次的击杀，我相信无论决赛最后的赛果如何，他也必在最佳新人的评选中占据有利位置。”

本来就是四打五的劣势局面，一被人绕了后，二被人杀了副官，三被人击杀了队内的二当家。书阁下现在的正面战场已经完全无法接战了，他们只有掩护军师向大本营撤退。

与此同时，灯火未央似乎砍完了树，开始搬运木材，向自己的大本营靠拢。而另一头的刘伯温，因为用过了天眼，一时不清楚灯火未央的动向，为了防止他偷家，只好先守在后山，随时用落石做牵制。

正面战场上，忘忧战队使用了最稳健的打法，他们一边稳步向前推进，一边用战损的空余出的粮草补充新的战力，但他们新补出的私兵却不急于驰援正面战场，而是逐个击破一路上之前放过的据点，补充粮草上限。上限增加后，再补充新的兵力和副官。他们不急不躁地缓步向前，将优势越滚越大。

当忘忧战队推进到书阁下的大本营时，已经补出了四名副官和大量的军队。书阁下战队只能依靠老家里的箭塔略作僵持。

一座箭塔能够上十名弓箭手，可以增加塔上弓箭手的伤害和射程。

明眼人都能看出，忘忧战队只要等待后续补充的兵力到达战场，便会展开总攻，届时，灯火未央在不在正面根本无关紧要。

此时书阁下战队虽然靠着灯火未央前期在后山的掠夺将粮草上限提升至1000，但正面战场上的五个据点已经全部被忘忧战队占领。此时的对战，是2000粮草的部队，打1000粮草部队的局面。

这时，忘忧战队最后一波新出的部队也抵达正面战场，与此同时军师也开始往正面战场移动。

忘忧战队的五人点齐兵马，开始向大本营冲锋。

书阁下战队守门的部队跟你本无法阻挡，溃败之后所有阵线后撤。就当大家以为忘忧战队将无悬念地取得这场比赛的胜利时，变故又起！

书阁下战队的军师火计、狂风二连，点燃了灯火未央之前准备好的木材。忘忧战队一时间损失惨重。由于己方的军师不在正面，改变不了风向，所以即使他们在第一时间后撤，还是损失了三成的兵力，同时，带头冲锋的夙心和寻常见也被烧成了残血。

灯火未央趁机带领己方所有战力掩杀而上，双方展开激战。虽然人数处于劣势，但灯火未央的战力实在太强，己方的大本营中又有箭塔的配合，一时间居然隐隐占据了优势。

佳期：“书阁下战队背靠大本营，战损后补兵补得更快，只要能在忘忧战队的后续援军和军师到场前击杀掉对方的两到三名队员，便很有机会。”

洛书：“忘忧战队的应变也很及时啊，他们之前不清楚灯火未央的位置，只能在攻击高地的同时再把用来牵制灯火未央的军师调来正面战场，但战损之后，他们很快补出战车副官，用战车副官驮着军师赶往正面。”

忘忧战队的核心风起此刻却并不着急输出，而是爬上了一座箭塔，将上面的书阁下的弓箭手全部杀死，自己占据了这个高台。拥有了高台的视野后，他能给队伍提供更好的情报，同时利用射程和视野优势给队友提供充分的支援。

灯火未央发现了这一点，也想要爬上高台试图击杀风起，却被忘忧战队的两名队员和大量私兵缠住，很难靠近，局面又僵持住了。

而僵持，就是对忘忧战队有利，他们成功地拖到军师和后续部队赶往正面。刘伯温不再留情，同样火计狂风二连，只不过这次的风向是对着书阁下战队的。虽然没有了木材的加持，这次的火计没有上一次火计的威力巨大。但忘忧战队本就占据人数优势，这下书阁下战队再也抵挡不住，大本营陷落后无奈打出了“goodgame”。

忘忧战队1比0领先！这个结果可能出乎很多人的预料。

洛书：“我们恭喜忘忧战队取得了战场赛的胜利，目前1比0领先！佳期，你怎么看？”

佳期：“我觉得他们完全配得上这场胜利，不管是教练组还是技能开发方面，他们准备得都非常充分。刘伯温教练的攻心计完全骗过了对方，使得书阁下这里两次出现判断上的失误。

第十二章 诸神黄昏（9）

佳期：“一次因为看到对方在后山开了天眼同时没有占领第一个据点而错误地估计了对方大部队的动向，将补给的兵力给了在后山的灯火未央。另一次是被忘忧战队的新技能骗过，错误地估计了对方的粮草配比，被对方成功绕后，现在回头看这两次判断失误都是致命的。”

佳期：“虽然书阁下战队利用火计一度让他们的粉丝看到了翻盘的希望，但忘忧战队前期积累下的优势太大，最终灯火未央也是无力回天。我觉得这次的失利其实不用过于怪罪扬子云教练，实际上，他做出了非常稳健和正确的判断，只能说刘伯温教练的计策‘更毒’一些。”

洛书：“嗯，同时本局战场赛中忘忧战队的夙心和风起的发挥也十分亮眼，压制住了灯火未央和尚贤。其实赛前很多人会担心像夙心这样的新人在总决赛这样一个比较大的舞台上可能因为经验不足，会有些紧张之类。但今天我们发现，这种担心是多余的，初生牛犊不怕虎，这才是一个最佳新人有力竞争者的风采。”

这时候镜头给到获胜的忘忧战队，获得胜利的他们显得十分开心，尤其是夙心，完全把兴奋写在了脸上。这也容易理解，毕竟是总决赛这样的舞台，对手又是书阁下，能拥有这样突出的发挥确实难得。

而另一头书阁下战队那里，大家都显得有些沮丧，明明实力超过对方，却被人家“套路了”，输掉这种局是最难受。尤其是尚贤，全程捂着脸，看来对自己的发挥很不满意。只有灯火未央一脸淡定，似乎输掉比赛的并不是他。

这场比赛进行了不到五十分钟，在《书名》的战场赛中并不算长，对应时长的各项数据都是忘忧战队占优，似乎他们从头到尾都牢牢地掌控住了局势。但任何实际看过比赛的人都不会这么想，忘忧战队的这个“大招”其实是不成功便成仁的搏命打法，若是一个环节出现了差错，比赛的局势很有可能颠倒过来。

所以充足的准备和过人的实力固然重要，最后的成功往往还需要那么一点运气。

战场赛结束，下面将是团队赛。团队赛由双方的十名选手同时登台竞技，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策略，上来就是干。当某一方把另一方的五人全部击倒，便算是这方胜利。

团队赛采取五局三胜制，每局比赛都以抽签的方式，在十个备选场地上抽取一个作为比赛场地（单个场地不会在一场五局三胜制中被重复抽中）。这些场地不仅地理环境不同和天气状况不同，有些场地还会有些机关和陷阱，对局中的十人需要时刻小心。

虽然人在现场，我还是打开视频直播，想看看网友们对本场比赛的评价。这场比赛足够精彩，而且我是在现场观赛，看得是心潮澎湃，便想了解一些有多少人和我一样，为忘忧战队的诡计和他们出色的战术执行能力喝彩，也为书阁下战队不到最后一刻决不放弃的精神加油。

但打开弹幕的那一刻，我震惊了。其实我本不该震惊，我不是第一天混迹于游戏圈，只是现场的氛围让我有些遗忘了平时看直播的体验。而这些事情，对大部分人来说，本就是“常规操作”。

“舒服了。”

“扬子云吞粪自尽吧。”

“尚贤这操作，反正就是冲上去，然后被人打死嘛，我上我也行。”

“讲个笑话灯火未央说他有信心连冠。”

“呵，赛前这赔率，官方在利用假赛洗钱吧。”

……

虽然也有一些针对比赛本身的评论，但弹幕中更多的是无聊的谩骂。他们不会注意扬子云在面对对面的纯骑兵阵容时，没有一时冲动，而是把手里的火计和狂风控得很死。这才给后续配合木材的一波反击埋下伏笔。

也没有注意到如果尚贤不选择冒险救助那个副官，他们正面战场一样不好打。而这之后忘忧战队的围点打援做的有多么漂亮，风起百步穿杨的夜月红更是直接让他失去了操作空间。

这些喷子不会管这么多，对他们而言，电竞赛事只是他们发泄生活中经历的种种不如意的窗口罢了。人有的时候就是如此卑劣，他们看到强者，不去思考强者为什么会这么强，从而激励自己。而是等着看强者从高处跌落，以获得某种满足感。

呵他和我一样，不过也是个没什么用的普通人罢了。

场馆中没开空调，看完激动人心的比赛后，我本觉得有些热。但从手机上看到了这些弹幕后，我现在只觉得背脊发凉。现在的我是第一次以电竞选手的角度看待这些言论，真的非常可怕，简直是赤果果的网络暴力，可怕到足够毁掉一个人。

战场赛和团队赛中间有半个小时左右的中场休息时间，这时候现场会插播一些广告和表演，以及刚才的接引人提到的抽奖活动。我对这些兴趣不大，谢流萤倒是兴致满满，因为抽奖的奖品是她非常喜欢的一套外观。

虽然我对抽奖没什么兴趣，但还是对这个活动能否顺利进行持怀疑态度。现场的抽奖一般都是抽座位号，像本次决赛这样有七成左右的空座，抽起奖来岂不是很尴尬？就在我为不相干的事情瞎操心的时候，突然一批批的观众进入了场地，人数远比赛间出去上厕所的那部分观众来得多。

一时间场地的各种过道竟显得有些拥挤，这些后来的观众以女生居多，手里似乎都有本次总决赛的门票，他们一边查看手里的票据，一边对号入座，场面十分诡异。

我：“这是什么情况？”

谢流萤：“我也不知道，这比赛都已经打完一场了，怎么还有人买了票现在才入场？”

我：“难不成是场面太难看了所以王经略买了一些水军来撑一下场面？”

谢流萤：“有可能。”

第十二章 诸神黄昏（10）

说话间，我们左右都被后来的小姐姐包围了，直到她们脑袋上的头饰和手里的贴纸，我才知道这些人压根不是《书名》的粉丝，而是那位在同一个场地今天稍晚时候举办演唱会的歌星的粉丝。

谢流萤很快就和旁边的小姐姐跨界混熟了，我也从她们的对话中提出了事情的大致情况。

与《书名》总决赛门票不同的是，那位歌星的演唱会虽然是临时筹办，票却十分紧俏。很快便供不应求，现在来到场地里的，大部分都是没有抢到演唱会门票的，但偶像好不容易有机会来自己的城市，自然不能随便放弃。

她们的粉丝后援会打听到，在今天稍早的时候，会有一场电竞比赛，也就是《书名》总决赛了，这场比赛根本没人看，空出了很多票，兼之票价又很便宜。于是很多粉丝自发地在昨天十二点停止售票前购买了《书名》的门票，提前来到这个场地，美其名曰“替偶像暖场。”

当然，她们真实的意图其实很好猜测，肯定指望着看完《书名》的比赛后找个角落藏起来，蹲到下午五点。这样一来，即使没有座位也可以偷偷混进来，现场为爱豆打call，以弥补没有抢到票的缺憾。

之所以这个点才进来，全然是因为前些天粉头在群里倡议，说什么我们“xxx的真爱粉”不仅要和“看电竞的丝”区分开，还要展现自身的素质。所以选择了一场比赛结束后才进场，以示区别。

至于为什么不索性晚点再进场？很简单，如果比赛2比0结束，也就没有所谓的“下一场”而是直接白白了。这个时候她们再进场，未免太过奇怪。

我一边感慨饭圈小姐姐的战斗力，一边羡慕人家这造势能力。只要“心中有爱”，多等几个小时，看一场自己根本不感兴趣的比赛又算得了什么？

然而我们这些《书名》粉丝就很难受了，明明是我们的总决赛，现在场地里七成都是人家歌星的粉丝，只有三成是我们自己人，难免会有被人鸠占鹊巢的感觉。这样一来，抽奖活动倒是不会抽到空座位了，只是抽到的幸运观众大概率连奖品是干什么用的，怎么兑换都不知道。

但没办法，市场经济就是这样，人家的粉丝多，有钱又有时间，可以在规则以内做任何他们想做的事情。我们这些《书名》玩家也只能嘴上骂一骂，实际上却无能为力。而且退一万步说，人家虽然是支持自己的爱豆，但好歹也算是间接地给你《书名》总决赛创了收。

不服气？不服气那有本事自己把空下的七成座位占满啊？没钱？没时间？热爱不够？那没办法，不服气也只能憋着。

这时，团队赛即将开始，双方选手再次登场。谢流萤旁边那个小姐姐似乎对电竞比赛感到很好奇，不过她更好奇的似乎是谢流萤这样一个女生，怎么会兴致勃勃地来看这种比赛。

“你是不是陪男朋友来看的啊？你人真好。”她指了指我。

“不是不是，我自己要来看，他陪我来的。”谢流萤很自负地回答道。

接着，谢流萤就给他介绍了一些游戏里的基本常识。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我是不愿意在观看这么精彩的比赛时，还要随时应付对方抛来的各种各样的问题，索性一言不发，来个装死。

此时，团队赛即将开始，双方抽到的第一张地图是东海之滨。《书名》的战场赛和擂台赛的环境是固定的，同时，天时与游戏中的正常设定一样和比赛时间保持一致。唯有团队赛，天时和地利是跟着地图走的。所以充分研究团队赛的各种地图，以及在比赛时抽到对己方有利的地图将会非常有利。

此地图的特点是有海，有沙滩，环境是冬季夜晚，满月。

佳期：“洛书，你对东海之滨这张图怎么看？对哪只战队比较有利一点？”

洛书：“一般来说在水边的地图都是对忘忧战队有利的，因为大家都知道，海盐有个独门绝技叫‘断水掌’，这个技能并不是忘忧战队的技能开发师开发出来的，而是他在打职业之前自己无意间学到的。这个技能一旦给他连出来，配合水流能打出极好的控制和伤害。”

洛书：“但真要说的话，对阵书阁下战队只能说是五五开，因为书阁下战队有奇门太玄，可以把水冻住，海盐要是贸然下水就很有可能被控在水里。所以这将是一场纯粹比拼临场发挥的对局。”

佳期：“其实我们从导播那里拿到了一条爆炸的消息，是关于书阁下战队的。有细心的观众也许能发现，这条消息，可能会对比赛结果产生致命的影响。不过请允许我们先卖个关子，等到情况发生时，我们再为大家进行解说。”

这时，谢流萤旁边的歌星粉丝有些坐不住了：“你们这解说还卖关子啊，什么爆炸消息？”

显然指望谢流萤是那种“细心的粉丝”。

谢流萤戳了戳我：“啊，你说说，什么爆炸消息？”

我明知道她肯定也看出来了，就是看我一眼不发在那装死，故意逗我来着。我也不谦虚，直接说道：“无夜把内功升到十一重了。”

至于这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会这样，我又是如何判断出来的，这些细节我却懒得解释。

无夜是《书名》联赛的第一批选手，也是第一批注册实名制账号的玩家。他现在手上这个号，可以说是《书名》最古老的账号之一了，陪伴他走过了风风雨雨。

由于内功修炼时间逐层加倍的设定，最后一层内功需要离线超过一年的时间才能修成。所以在《书名》的职业圈中，大部分的选手内功都是第十重，便也不会说谁吃亏谁占便宜。

但无夜这样的活化石，却凭借自己超长的“工龄”，成为联赛中第一个练出第十一重内功的人。

第十二章 诸神黄昏（11）

这一点，不光我看出来了，谢流萤看出来了，两名专业的解说看出来了，忘忧战队肯定也能看出来。原因很简单，虽然看不到内功等级和属性详情，但从数据来看，相比半决赛，无夜的属性骤然增加了许多。像他这样练度几近饱和的账号，除非在内功上有所突破，不然绝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增加如此多的属性。

属性的价值能从面板上看出来，但内功特效呢？十一重的内功必然有非常可怕的特效，这一点上一局战场赛并没有有所体现。因为在千人战中，区区一重内功能起到的效果太有限了。但在团队赛这样的“十人局”中则完全不同。

书阁下战队把这个秘密藏到现在，必然是打算在团队赛及后续的擂台赛中一鸣惊人。想必忘忧战队在看到无夜属性骤然增加，心里铁定已经凉了半截。也肯定为探明这个新的内功特效抓破了头。

不过，大家都相信答案很快就会揭晓，就在接下来的团队赛中。书阁下战队现在已经被逼到了悬崖边，没有什么藏套路的必要了。

《书名》的团队赛地图都是300米乘300米的尺寸，东海之滨也不例外。该地图有三分之一左右的面积是浅海，选手可以在浅海区域“水”移动或是对战。在水中，角色的移动速度会降低，轻功踏月的距离会变短，动作“踢”的伤害也会降低，但武器动作不受影响。

另外三分之二则是沙滩，从游戏效果上而言与正常的陆地几乎没有区别。比赛开始前，双方选手有三十秒的时间在指定的出生区决定自家的角色的阵型。

处于上帝视角的观众能够看到双方的阵型，但比赛中的选手在游戏正式开始前，是无法在排兵布阵的阶段看到对方的阵型的。

从前期布阵来看，忘忧战队还是围绕风起展开阵型。剑客陆晓蝶和刀客夙心分居风起的一左一右，作为护卫。棍师寻常见和拳师海盐则位于更靠前的位置，其中海盐站在队伍的右侧，也就是更靠近海边的一侧，显然是打算更方便地接近海边释放大招“断水掌”。

至少从阵型来看，与战场赛不同，团队赛忘忧战队不打算用什么大招，而是想用自己的常规战术和书阁下刚一下正面。

这个决定可能会让很多对游戏理解不够深入的粉丝感到奇怪，因为书阁下的实力明显更强，而第一局出其不意的“大招”确实起到了不错的效果，为什么在第二局反倒要稳扎稳打正面对抗呢？

不过我却知道，从之前的表现来看，忘忧战队确实有和书阁下刚正面的资本，至于这资本是什么，暂且按下不表。

反观书阁下这里，他们的排兵布阵却十分奇怪。在团队赛中，书阁下战队一般是打刀剑双核，依靠灯火未央和尚贤出色的个人能力击垮对手。不过此时，他们却将使用罗盘的远程输出太玄摆在了出生区的最前列，不知是何意图。

比赛开始，在所有粉丝反应过来之前，一道裂地快速崩向陆晓蝶，后者防备不及，直接被击退。

佳期：“太精彩了，比赛刚开始半秒钟，书阁下战队就向我们展示了什么叫做强队底蕴，完全打乱了忘忧战队的战术部署。大家应该记得，在战场赛中我们说过，忘忧战队开发了一个新技能，叫做鼓舞，其特效是将附近十米范围的友军伤害提高百分之十，同时减伤百分之十。这个技能在战场赛中可能效果一般，只能用作欺骗，但在团队赛中，给自己所有的队友加上这样的属性，就很变态了。”

洛书：“不错，这也是忘忧战队摆出这样的常规阵型，试图与书阁下战队刚正面的原因。己方的五个人有了鼓舞buff的加持，即使是面对实力强大的书阁下战队，正面对局也完全不虚，这才是鼓舞这个技能的真正价值。”

佳期：“但书阁下战队肯定在赛间对刚刚结束的战场赛进行复盘时敏锐地发现了这一点，所以摆出这样一个奇怪的阵型，让太玄位于最前列，算准陆晓蝶必然开场就会释放鼓舞，所以一开场就用裂地将她击退。这个时机把握得太完美了，恰好在陆晓蝶鼓舞即将出手的时候将她击退，这样一来，鼓舞的技能效果在她被击退之后才完成。换言之，她本想在队友身边释放该技能，让所有的队友都吃到这个buff，却突然被地裂击退了15米，这样一来只有她本人获得了这个buff。”

洛书：“虽然我们现在不便透露这个新技能的详细情况，不过从它这么逆天的效果来看，这个技能的cd应该很长，那么忘忧战队开局的优势可就荡然无存了啊。这种赛间的应变和调整能力大概就是所谓的冠军基因吧。”

佳期：“另外需要给很多不熟悉太玄的朋友科普一下，大家可能会觉得奇怪，地裂这样的技能怎么能够瞬发呢？事实上，这是太玄的内功特效，在之前的对局中也被各大战队和游戏评论员研究过。算是公开的情报吧，所以给大家说一下也不要紧。大部分业内人士判断，他的某一重内功特效应该是白天可以每十分钟使一个非连招效果型技能的伤害加倍，夜晚可以每十分钟瞬发一个连招效果型技能。”

两位解说非常专业，基本上把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涵盖的信息全部说明白了。我这样比较资深的玩家，当然不需要解说也可以看得懂。但我身旁的歌星粉丝小姐姐即使听了解说也不明白这些人到底在干啥。索性玩起了手机，时不时地来几张背对舞台的自拍发到微博上，以显示自己见闻广博，甚至连电竞比赛都看过。

而谢流萤则还在和她旁边的那位小姐姐科普游戏里的各种基本知识，并顺着解说的话茬吹起了这些操作和判断是多么的牛逼。

第十二章 诸神黄昏（12）

比赛中，忘忧战队应该也没想到抱团鼓舞的基本操作居然会失败，一时间不敢和书阁下接正面。只得各自散开，试图通过拉扯寻找机会。

海盐跑到了海边，太玄不远不近地跟着，不给对手下海的机会。二人分分合合交手数次，海盐找机会拉拳风，太玄则找机会消耗对方的血量。

而另一头，灯火未央则追着风起猛打，风起虽然有夙心的保护，但一时之间也颇为狼狈。

一个人压制两个人，这就是如今的《书名》第一人，灯火未央的实力。

拉扯之中，战局似乎乱做一团，无论是忘忧战队还是书阁下战队，一时之间似乎都打得不太有章法。与战场赛不同，团队赛中可没有教练坐镇指挥。

两位解说似乎也看出了这一点。

洛书：“开局的变数太多，两支战队都没有打出自己的战术和节奏，场面陷入乱战。”

佳期：“我觉得这种情况不会持续太久，忘忧战队虽然没有刘伯温教练指挥，但他们拥有有‘场上教练’之称的寻常见，我们来看看在总决赛这样的舞台上，这名年轻的队长能否带领队伍走向正轨。”

话音未落，忘忧战队果然突现杀招，夙心牺牲了自己不少的血量，成功连出技能把灯火未央暂时控在了原地。与此同时，陆晓蝶骤然对长夜使用了影穿！

与此同时，台下爆发出一阵欢呼。

谢流萤旁边的小姐姐不解道：“他们在欢呼什么？没有人死啊。”

不等谢流萤回答，解说就道出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洛书：“啊！陆晓蝶对长夜使出了影穿，她的目标不是长夜本人，而是长夜身后的嵇康，她想要再现月神的传奇操作！”

月神当年就利用影穿，越过对方前排，声东击西，击杀了对方的琴师，一举扭转战局。而当时成为背景板的琴师，恰好就是嵇康。

而此时海盐和太玄远在海边，尚贤被寻常见缠住，长夜刚被影穿越过，灯火未央又暂时被夙心控住。这就意味着，此时没有人可以干扰到风起这个联赛分均伤害最高的选手进行输出，他的输出对象，正是嵇康。

很明显，忘忧战队就是想复制天元遗录战队当年的战术，利用影穿让剑客黏住琴师，然后利用后排的伤害压低对方血线，甚至造成击杀。而这个精妙的指挥，十有**又是出自寻常见之手。

只看场面，这位年轻的队长似乎就是个普通的拿着棍子的“工具人”，操作中规中矩，无甚亮眼之处。但如果你听一听忘忧战队的队内语音，就会知道此人在队内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陆晓蝶开始对嵇康进行微显志晦的连招，她并不是指望真的连出这个技能，而是利用连招期间附带的减速效果，配合自家弓箭手进行输出。而对于风起这样的高手来说，区区三百乘三百的场地，都是他的射程范围！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嵇康要再次成为背景板时，他忽然反手一记断弦晕住了陆晓蝶，微显志晦的减速效果瞬间消失，然后利用自己精妙的走位，扭开了风起的连招，使得后者没有连出高伤害的技能。

佳期：“嵇康突破了自己！强者总是在不断突破自我！这就是电子竞技！今天他用自己细腻的操作和冷静地处理告诉所有人，我不做背景板，同样的招数对我没有用！”

这波交换，以嵇康躲过了风起的连招告终。以我的判断，忘忧战队既没有对嵇康造成击杀，也没有压低他的血量，反而夙心为了牵制灯火未央，牺牲了不少自己的血量。同时，陆晓蝶交出了宝贵的“影穿”，算是亏了不少。

此时，忘忧战队战术再换，大约是寻常见发现以夙心现在的血量，不太好和灯火未央对抗，便主动接过了保护风起的重任，自己对上灯火未央，而让夙心对阵尚贤。

不过平心而论，尚贤今天的发挥着实不太理想，他与寻常见缠斗半响，不过是与并不以操作见长的对方战了个五五开。而对上夙心后，自己明显拥有血量优势，却也迟迟奈何不了对方。很明显，他的心态出现了一些问题，估计是受之前战场赛的影响，此刻再次对上这个上局击杀了自己的新人，显得有些想赢怕输，因此打得束手束脚。

此时，忘忧战队一边打，一边在不知不觉间互相靠拢。战场局势正胶着，却平地一声惊雷，陆晓蝶鼓舞的cd好了，而此时，算好距离的忘忧战队，所有人都吃到了这个buff！

这个鼓舞一放，局势瞬间又变得对忘忧战队有利，好在长夜及时利用回龙刺预判了急于吃buff而交出轻功的夙心的位置，将之挑飞后，配合尚贤将这个残血的人头收走，又在一瞬之间逆转了局势。

然而书阁下战队并没有能够高兴太久，海盐利用陆晓蝶短暂缠住太玄的时机，配合自己前期打出的拳风，连出了断水掌！所谓拳风，是指连出该技能后，拳师可以在一段时间内变为“远程攻击”，利用拳风伤人，伤害与效果与近战时一致。

而海盐先连出拳风，再用拳风的效果进行连招，连出了断水掌，可谓出其不意。这时，断水掌的技能效果发动，海边掀起了巨大的浪头，眼看岸边几名书阁下的队员都要遭殃。不过太玄在一瞬之间摆脱了陆晓蝶的纠缠，释放出了技能“霜降”，直接把巨大的海浪冻结住了。

佳期：“厉害了，这是我第一次在比赛中看到这样的场景，霜降把断水掌引起的海浪冻住，奇门太玄名不虚传。”

洛书：“所以也请各位书中人朋友们给身边用罗盘的玩家多一些耐心，嘿嘿，没准他们也有这样一颗冻结海浪的心呢。”

但事情并没有结束，太玄虽然摆脱了陆晓蝶的纠缠，但却没有察觉到对方借助缠着他的机会连出了环辰剑法！此时，书阁下战队的长夜、太玄和尚贤都在海边。而环辰剑法不仅是个aoe技能，而且其特性是周围环境越暗技能伤害越高。

第十二章 诸神黄昏（13）

东海之滨这张地图本就是夜晚，所幸的是有一轮满月挂在海面上，所以还算是有一些光亮，但陆晓蝶在释放技能时恰好躲在了由队友和对手共同打造的海浪凝成的冰墙下面，冰墙将月光遮挡住，墙下漆黑一片。

这个时候环辰剑法的伤害可以说是极端爆炸，而且命中了三个人。一瞬之间，太玄、尚贤和长夜的血量都到了斩杀线以下。

虽然夙心遭到击杀，书阁下战队是五打四的局面，但忘忧战队这里套上了鼓舞的buff，而且活着的人拥有的血线更健康一些。所以总体来说，局面其实是对忘忧战队略微有利。

洛书：“陆晓蝶的这个环辰剑法伤害太爆炸，她对时机的掌握秒到巅毫，几乎是在无光的环境下打出来的，而且打到了三个人，一举扭转了局势。”

这时，灯火未央却忽然展现出自己逆天的实力，他无视寻常见的干扰，突施杀手。

原来，灯火未央在直接对风起的追杀中并不急于灌伤害，而是着重累积一个叫做“刀痕”的debuff，这个debuff持续十秒，每一层能够让对方受到的伤害增加百分之二。刀客的许多技能都能提供这个debuff，且大部分技能命中后附带的刀痕都不止一层。

带有该debuff的技能命中后，刀痕的持续时间会刷新，同时对层数进行累加。有经验的玩家在面对刀客时，都需要注意刀痕的累加，一般来说到十层以上时，就需要想办法与对手拉开。拖出十秒钟的空挡，使累加的刀痕消失。

但一方面灯火未央封走位的能力太过强悍，而风起为了控制局势，又比较贪输出，居然不知不觉地给灯火未央叠出了15层的刀痕。此时，灯火未央的每一刀砍上去，伤害都非常可怕，风起不敢怠慢，连忙用踏月拉开距离。

灯火未央毫不犹豫地跟踏月继续粘上，千钧一发之际，寻常见只得想办法跟上。为了保护自家核心，他也果断地交出踏月，谁知他刚到达目的地，却被灯火未央的拔刀术控在了原地。

佳期：“拔刀术！灯火未央控住了寻常见！”

拔刀术是刀客重要技能之一，效果是三秒内有人对自己发起攻击时，可以免疫该次攻击的效果，同时造成附近的对手僵直，可以算是反击的神技之一。但奇怪的是，寻常见只是使用了轻功踏月，并没有试图对灯火未央造成伤害，为什么会被拔刀术控在原地呢？

不等我细想，灯火未央利用寻常见短暂僵直的时机，再次黏上了风起，而且无论对手如何辗转腾挪，他还是刀刀入肉，顺利连出了技能“万钧势”。该技能除了造成伤害以外没有任何效果，而且本身的伤害平平。但却可以消耗对手身上全部的刀痕，每一层刀痕增加技能伤害百分之二十。

换句话说，十五层刀痕的万钧势将直接造成相当于原技能四倍的伤害。如此巨额的伤害直接将风起秒杀。

面对局势的再次逆转，解说也有些坐不住了。

洛书：“我们都知道风起是联盟中走位顶尖的选手，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无论他怎么奋力地走位，就是躲不开灯火未央平平无奇的连招，仿佛是自己往刀口上撞一般，这实在太恐怖了。”

佳期：“当然，他能顺利连出万钧势和之前利用拔刀术控住寻常见分不开，请导播给一下回放，让我们仔细看一下刚才的一瞬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只是使用轻功的寻常见依然会被拔刀术控住呢？”

导播也很配合地给出那一段的慢动作回放。

洛书：“哦~原来如此，各位书中人们请仔细看，他在使出拔刀术之前，本来在走位躲风起的箭，但突然他迎着箭射来的方向，施展了拔刀术，换句话说，他是故意吃到这箭的。目的就是触发拔刀术的反击效果。”

佳期：“也就是说，灯火未央利用风起的攻击触发了拔刀术的反击效果，而这个反击效果恰好打在了使用踏月追赶而来的寻常见身上，寻常见这真是躺着也中枪啊，明明发动攻击的不是他，他却吃到了反击的效果。”

洛书：“灯火未央这个人太恐怖了，在以一敌二的局面下，同时预测对方两人的动向，硬吃其中一人的攻击，触发反击给到另一人。虽然我们作为解说应该中立客观，说这话不太合适，但次交锋展现出的意识和操作水平，灯火未央，《书名》第一人当之无愧。”

忘忧战队的核心风起被击杀，场面又是三打五，虽然血量占优，但面对灯火未央的步步紧逼，忘忧战队无力再战，很快全军覆没，打出gg。

佳期：“洛书，你怎么看待这局比赛？”

洛书：“我觉得完全称得上是惊心动魄、一波三折，短短十分钟的比赛，经历了多次的反转。忘忧战队输掉对局可以说是十分可惜，尤其是陆晓蝶的背光环辰，让我们看到了这名女剑客不可限量的未来。但书阁下对鼓舞和忘忧战队的常规体系针对得更好，而且他们毕竟拥有联盟里最强的选手，胜利也在情理之中吧。”

佳期：“好的，目前大分上是忘忧战队先取得了战场赛的胜利，暂时1比0领先。团队赛小分则是书阁下战队暂时1比0领先。这让我们更期待两队接下来的对局了。”

团队赛场次之间的休息时间很短，选手不会退场，而是休息五分钟左右。便开始下一局，最终，书阁下战队凭借更为过硬的实力3比1取得了团队赛的胜利。

佳期：“嗯，现在大分被书阁下扳平了，我们即将进入擂台决胜。虽然是平局，但是大家都知道，实际上对忘忧战队是不利的，因为过去的几年，无论是常规赛还是季后赛，书阁下战队的擂台赛从来没有输过。”

洛书：“但今天忘忧战队的发挥依旧让我们看到了无限可能，他们能否创造奇迹呢？稍事休息，让我们进入最后的擂台决胜。”

第十二章 诸神黄昏（14）

我长舒一口气，刚才的比赛看得人血脉贲张，有那么一瞬间，我忘却了自己是一名职业选手，而是一个单纯的玩家和爱好者。不去想什么技战术，也不去想什么“这个操作换了我能不能做到？”“这个操作换了我又能不能躲过？”，只是没头脑地跟着场内的气氛高呼“牛逼”就完事了。

这就是我热爱的游戏，这就是我热爱的比赛，第一次的现场观赛，完全没有必要弄得如此功利，试图从两队身上学到些什么。什么职业选手人气主播，精彩的比赛面前，我只是一个粉丝罢了。

我挥动着手中忘忧战队的应援条幅，希望选手能够看到，以给他们加油打气。虽然之前登场的时候，各位选手从台下登场，绕场半周。但实际上场馆正常的离场通道就在对战区的下面，每场比赛打完，基本上选手都会从那里直接离开舞台，而不会多看观众席几眼。

这也没办法，虽然想给选手加油，但也不希望他们在对战比赛进行的过程中受到太多场外的干扰。

我旁边的小姐姐居然已经歪着头睡着了，如此嘈杂的环境她居然也能睡着，想必为了给爱豆加油，她在昨晚兴奋得没睡好的情况下，又果断早起来到场馆。此时我不禁把对这些歌星粉丝的厌恶收起了几分，大家都在热爱某样东西，理性的人并不比感性的人更加高贵，只是热爱的方式不同罢了。

和她们比起来，我们这些电竞粉丝唯一的好处就是我们不会去影响他人……大概吧，如果游戏火了之后也是如此的话。

谢流萤旁边的小姐姐却似乎完全着了她的道，此刻已经俨然成了《书名》的粉丝了。对话中她充斥着类似“虽然看不懂，但好像很厉害的样子”的言论。

我皱了皱眉头，很不能理解这种外行看热闹的乐趣在哪里，更不能理解的是谢流萤为啥和她一个外行聊得火热，把我这个可以和她深度探讨比赛的人晾在一边。

随着场上bgm的切换，擂台决胜正式开始。此时放的bgm是《书名》主题曲《蝶梦》的纯音乐版，这首歌是前些年《书名》最火的时候请当时的一位人气歌星创作的。曲调空灵而悠远，让人仿佛在短短的几分钟内穿越了数千年的时光，经历一轮又一轮的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

游戏剧情里几笔带过的“城头变幻大王旗”，现实中又何尝不是如此呢？那位创作《蝶梦》的歌手早已过气，《书名》亦是如此。

这些年来电竞圈里各个游戏的战队如同潮水般起落，在冠军奖杯旁你方唱罢我登场。自家队伍得势时总有粉丝不顾一切地骑脸输出，炫耀着自家战队的成绩嘲讽着别家战队，仿佛那些成绩是他自己取得的一般。

殊不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待得自家战队的实力日薄西山，便又会再被别人嘲讽。一轮又一轮的循环，传统体育圈如此，电竞圈如此，偶像粉丝圈是如此，《书名》里的历朝历代亦是如此。

可以想见的是，今天来占《书名》总决赛场地的粉丝们并不会意识到，有朝一日，等到他们的爱豆人气下滑，不再受资本青睐时，这件事会成为别家粉丝攻讦他们偶像的有利证据。虽然攻击者并不会真正关心《书名》的死活，但“xxx的粉丝真是没素质，鸠占鹊巢占了人家电竞比赛的场子”无论何时都是躲不过的黑点。

热爱没错，为自己的热爱积攒一点口碑留条后路却更重要。

擂台决胜进入最后的准备调试阶段，不知刚才两位解说是有意还是无意，他们在解说中没有填自己在赛前埋下的“坑”，即向大家说明长夜练成第十一重内功的事情。而更难得的是，刚才五局三胜制的团队赛中，从头到尾，无论局势如何危机，长夜始终没有触发他第十一重内功的特效。

那么就有两种可能，一是长夜的新内功特效不太明显，是那种简单粗暴的加攻击加防御之类的。另一种可能就是书阁下战队认为自己并没有被逼到绝境，所以还打算藏东西，并且一藏藏到年底的开卷赛。

如果是后一种情况，那就着实有些冒险了。

比赛开始，双方的先锋你来我往打得激烈。但书阁下战队这里轮到第三个上场的灯火未央时，忘忧战队却再也难以取得突破了。很快忘忧战队只剩下最后一名选手海盐，而书阁下战队除了半血的灯火未央，板凳席上还剩下满血的尚贤和嵇康。

任谁都能看出来忘忧战队大势已去，书阁下在擂台赛中，确实拥有着压倒性的实力。海盐的发挥很稳定，但他却并不是那种所谓的“天赋型选手”，此时指望他创造类似当年月神一般一打五的奇迹，几乎是不可能的。更何况，他要面对的是联赛中最强的人，即使对方只剩下一半的血量。

不过海盐和他的队友似乎并没有放弃，根据赛事规则，参加擂台赛的选手是逐一登场的，战败后必须退场，已经战败的队友们此刻并不能留在场上，只能在台下为他打气。从直播画面来看，这些人攥紧了拳头，似乎还不肯就此认命，即使自己已经无能为力，但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相信队友了。

可能因为局势逐渐明朗，却又到了分胜负的紧张时刻，谢流萤总算想起了还有我这么个人在，便问道：“你觉得海盐能打掉这一半血吗？”

对于一个资深玩家和职业选手而言，这是一个比较理性的问法。鉴于双方实力上的差距，海盐并不容易打掉灯火未央剩下的一半血量。

我：“不知道，要是我的话，只能拼尽全力了吧。”

解说们也知道胜负似乎已经没有了悬念，转而开始走煽情路线。

洛书：“海盐选手就像一名伤害累累的战士，就算明知双拳难敌四手，也要毅然性命相搏。”

第十二章 诸神黄昏（15）

佳期：“是的，不到最后一刻决不放弃，这就是职业精神，正如赛前展示的海盐的宣传图一样，一流的电竞选手就是要不断和自己较劲。让我们为海盐加油，为忘忧战队加油。”

比赛开始，灯火未央拔刀术起手，但稳健的海盐却并没有使用“冲拳”贸然迎敌，等到拔刀术的时间结束才缓慢靠近对手，开始连招。

对战中，灯火未央攻势居多，海盐守势居多，并顺利连出技能“抱元守一”。

抱元守一是不错的技能，而且是《书名》中少有的带有回血效果的技能。其效果是在三分钟的时间内减伤百分之三十，三分钟之后，恢复自身等价于减伤量的血量。比如说，在三分钟内，你原本要被砍一百点血，有了这个技能的加持，实际上你只会掉七十点血。而三十点血便算是这期间的减伤量，三分钟结束后，你会再回复三十点血。

但在我看来，拳师在与刀客的对战中释放这个技能，却不算很明智。在大部分拳师与刀客的对局中，拳师都会是主动进攻的一方。原因是由两种武器的特性决定的，拳师的技能大开大合，相比于刀客，硬性的伤害较高。

而刀客在面对拳师时，技能一换一的换血往往并不占优，刀客需要做的是给对方挂上“流血”、“刀痕”之类的debuff，慢慢积累优势，耗死对方。

所以在这两种武器的对决中，拳师往往开场能够占据优势，但其实越往后拖，对刀客反而越为有利。

因而大部分拳师都会选择主动进攻，把自己的伤害拉满，将对面血线压低，以获取优势。海盐的对战风格虽然稳健，但稳健并不意味着保守，从之前的对局来看，他是十分明白这个道理的。但释放抱元守一的回血要等到三分钟后才能生效，是个明显倾向于延长战斗时间的选择，不知道他这么做究竟出于怎样的目的。

佳期：“抱怨守一效果十分强劲并不是很容易连出来的技能，不过却不大适合在拳师与刀客的对局中使用，灯火未央虽然让对方连出了这个技能，自己却趁机叠了好几层刀痕，看来他认为这样的对换并不吃亏。”

洛书：“诶，技能连完之后，海盐出手了，他挥动拳头开始了狂风骤雨般的猛攻。”

这段期间，灯火未央以格挡为主，间或挂上一两个debuff。因为在对方“抱元守一”期间与之对攻是十分不明智的。不过灯火未央开局时只有半血，虽然尽量选择了躲避和格挡，但血量还是下得很快。

佳期：“海盐的这套连招太漂亮了，灯火未央的闪避和格挡收效甚微，比预计掉了更多的血量。”

洛书：“他这是在逼灯火未央出手还击啊。”

话音未落，灯火未央果然扬刀还击，二人展开对攻。灯火未央不再留手，展现了他逆天的实力，明明血量居于劣势，武器在这个时间点也吃亏，更何况对面有百分之三十的减伤，却一点一点被他操作了回来。

佳期：“洛书，你觉得在释放了抱元守一的情况下海盐的进攻是否略显急躁呢？因为照这样的换血速度，很有可能拖不到三分钟的回血效果生效，比赛就会结束。”

洛书：“是这样没错，不过这种对拼对灯火未央来讲也很难受，他的血量会更危险一些。”

双方你来我往打得激烈，海盐给灯火未央挂上了名为“内伤”的debuff，其效果是当目标释放技能时，造成相当于该技能所消耗的蓝量百分之二十的伤害。灯火未央却似乎不管不顾，将对攻进行到底，很快二人的血槽都要见底，眼看海盐一下普攻就可以将灯火未央带走，他却忽然选择了用轻功拉开距离。

洛书：“嗯？这是为什么，再打一下灯火未央可就死了啊。”

佳期：“我懂了，他在等三分钟时间到。”

此时，灯火未央已经空血，海盐的血量也只剩不到百分之十。此时我也醒悟过来，海盐的抱元守一并不是为了和灯火未央的对局准备的，而是为了在对局结束前提升自己的血量，为下一局建立一点优势。

当所有人都以为他能把灯火未央打倒就应该满足了的时候，他却实实在在地想要争取冠军，所以选择了对单局不利，但是整体上对后续对局有利的打法。只要他抱元守一的回血效果顺利触发，他就能恢复到百分之五十左右的血量，忘忧战队未必没有一线生机。

但如果他选择把灯火未央直接打死，那么比赛会直接结束进入下一局，他只能带着不到百分之十的血量迎战下一个对手。所以这步拉开的操作表面上是放过了击杀对手的机会，实际上却是给自己建立优势。回血效果触发后，他就能很轻易地将灯火未央带走，然后进入下一局对战。

二人在远距离对峙了两秒左右，就在这时，灯火未央陡然在原地使出了拔刀术。海盐并没有进攻的打算，空放几乎是必然，所以这个在原地使出的拔刀术看起来有些滑稽。不过，没有一个内行人会觉得他的这个操作滑稽。

佳期：“灯火未央也看出了海盐的意图，所以，他选择了自杀！”

灯火未央的身上，还有刚才留下的内伤debuff，只要释放技能，就会根据该技能消耗的蓝量掉血。所以，他在原地使用了一个必然空放的拔刀术，消耗一定蓝量，自己把自己弄死。

不过这样一来，最难受的却是海盐，因为只要再过几秒，他的抱元守一就能够回血。但灯火未央一死，对局就结束了，残留的回血效果自然也不会再结算。他只得带着不足百分之十的血量去迎战下一轮的对手。

洛书：“灯火未央这个人，不仅对敌人狠，对自己也狠啊，为了拿到冠军，他真的什么都愿意做。”

随后的比赛中，只剩下丝血的海盐自然再也抵挡不住尚贤的攻势，书阁下战队再次拿到了冠军。

佳期：“让我们恭喜书阁下战队，再次捧起了轮回杯。同时，我们也要同样把掌声献给忘忧战队，他们的出色发挥，让我们看到了无限的可能以及不战斗到最后一刻决不放弃的精神。”

一旁的谢流萤紧紧攥着我的手，面对这一刻她也是情绪激动。

“陈聊，我们也能拿到这个奖杯吗？”

“能。”我斩钉截铁地说。

镜头给到忘忧战队，队员们一脸沮丧，夙心更是趴在电脑桌上抱头痛哭。其实输给书阁下对他们来说不是不能接受，只是他们更渴望冠军，尤其是在这场一度看到胜利曙光的比赛中。

这么一场神仙打架似的比赛，参赛的两队其实都配得上冠军。可惜冠军之所以叫冠军，是因为它只有一个，电子竞技中大部分的选手都会是失败者，但你换一个角度想，电子竞技又没有失败者。

书阁下战队的粉丝们开始为自家战队呐喊，但现场的声音喊着喊着却忽然奇怪了起来。因为那位大牌歌星的粉丝们似乎也意识到这漫长的电竞比赛总算是结束了，接下来在简单的场地布置后，自家的偶像即将登场。

我们xxx的粉丝在造势呐喊这方面怎么能输给别人？于是他们不看场合，不分气氛，高呼起了那位歌星的名字。他们本就人多势众，加之又以高中生甚至初中生为主，喜欢尖叫，为书阁下战队呐喊的声音很快就被他们的声音压了下去。

此时，双方对阵的十名选手例行来到舞台中央，向来到现场的观众鞠躬致谢。虽然面对此情此景，选手们难免带有震惊、疑惑和不甘，但现场的十个人还是在灯火未央的带领下若无其事地向台下鞠躬。

两位经验老到的解说也没遇到过这种诡异的场景，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圆场。

而我，不会忘记这一天：奋力拼杀至弹尽粮绝，血战归来的《书名》众神们，面朝呼喊着另一个毫不相干的名字的声浪，向着不属于自己的信徒深深鞠了一躬。

第十三章 经典展品（1）

随后的颁奖典礼也在这种令人不爽的氛围中进行，谢流萤旁边的小姐姐看了半场总决赛，似乎能够体会到一些电子竞技的魅力，也更能与我们这些电竞粉丝感同身受一些，此刻正满脸愧疚地看着我俩。

我自然怪不着她，集体行为是集体行为，个人行为是个人行为。网络日渐普及的今天，大家在无意识中成为了没有思考能力的乌合之众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看完颁奖仪式，我和谢流萤黯然离场，犹如那些即使拿到冠军也高兴不起来的书阁下队员一般。出了场馆的大门，我们发现在场馆门外，密密麻麻地围着很多等待入场的那位歌星的粉丝，他们将道路堵了个水泄不通。

我们艰难地穿过人群，紧紧握住手中的应援条幅，如同面对狂风巨浪的一叶小舟，更加清晰地认识到自己是少数派的事实。

因为来看演唱会的人太多，原本下车的地铁站也到处都是人，我们只得多走了一站地铁的距离才上了车。谢流萤看我全程一言不发，似乎有些担心，便拽了拽我的袖子：“别难受了，不是你的错。”

对于我的心事，她总是猜得很准。总决赛这般场面固然一来是游戏人气原本不高导致的，二来是幕后黑手的一番打压导致的。我昨天的傻缺直播却也有卓著的贡献，因为周震宇交代司机这条线必须暗中跟着，绝不能打草惊蛇，所以我也没办法在直播里澄清这件事。

就算澄清又能怎么样？比赛本身很精彩，包括场上的选手表现以及场内的接引服务和气氛渲染，但总决赛却办砸了。你觉得你尽力了，但大家还是不认可你，这才是最绝望的。

我：“是不是我的错，过几个月自然会有评价。如果游戏就此一蹶不振的话，我也算是压垮骆驼的稻草之一了。”

谢流萤：“比赛临时改到早上的，我本以为要晚上才能结束，所以买的明天的机票。现在时间还早，不如去吃吃逛逛，别想那么多了。或者，你想回去看看爸妈同学也行。”她试图转移话题。

我：“这才离家不到半个月，算了吧，至少等混出点儿名堂再回去。你呢，上次有没有什么没玩到的，这次正好补上。”

谢流萤略微想了想：“其实上次想玩的在市里的景点基本都去过了，这几天东奔西跑，市外那些名山大川也跑不动，最好能找个不那么累的玩玩。”

我：“郑铭川以前打工的游乐园就挺好，没什么人。”

谢流萤：“你认真点行不行？还是不是c市老司机了？”

我：“我想想啊，在咱们这，玩着不累的，还要有地方特色的，嗯……”

我看到地铁车厢里的涂鸦，便道：“对了，变脸你看过没？”

谢流萤：“没现场看过，但是在电视上看过，应该差不多吧。”

我使出了旅游圣经之一的：“来都来了，去看看不也挺好。”

谢流萤点了点头，我们两现在要做的，一是打发时间，二是转移注意力，虽然有自欺欺人的嫌疑，但我实在不想受到总决赛的影响，带着消极的心态开始自己的职业生涯。

我拿出手机app，定了今天晚些时候的票。不过这门票倒也不便宜，地点在本市一家大剧院，电子票上还详细地说明了地址以及公交到达的方式，一望可知这主要是为了给外地游客提供便利。

在本市的地铁上，变脸和熊猫、火锅等元素一样，是彰显本市特色的图案，也是城市的名片之一。

只不过我这个本地人至今为止也没有现场看过变脸的表演。总觉得这东西属于很久以前，是很老旧的东西，脱离现代生活太远。

若要看剧情，现在小说、电视剧、电影、游戏一大堆，大花脸的表现形式总不如帅哥美女们吸引人。若要看带有魔幻色彩的东西，远的有西方那个留着伤疤的戴眼镜小男孩，近的又有各种各样的近景魔术师，多数人大概不会觉得千篇一律的袖子一遮，换一张脸比这些更有趣。

当然，本着尊重传统文化的原则，我还是带着恭敬地心情走进戏院。与充满现代气息的会展中心不同，这里故意营造出一副复古茶楼的模样。我们验票进场，从周围的客人的口音判断，来这里看戏的多半是外地的游客，本着没看过变脸便不算来过c市的想法来到这里。

戏院的进场区给改造成了一间介绍川剧的小型博物馆，展馆开头便说，该戏院在政府的号召下，在弘扬传统文化这方面开展的一系列工作还是卓有成效的。

接下来的展板，便是通过文字和图片结合的形式介绍川剧的起源以及表演特色，另外讲到历史上的几位川剧大家又给这门艺术带了怎样的发展。展览柜里还保存着大师当年用过的脸谱面具，我隔着玻璃望向展柜里的脸谱。

因为时间久远，脸谱掉色有些严重，以至于很难分辨其中的色块，从展柜里能看到的最清晰的东西，反倒是玻璃倒映出的我自己的脸。我的脸恰好映在大师的介绍“xxx给这门传统艺术带来了新的生命”这段文字上，显得十分滑稽。

我又向前走了几步，后面的展板上则着重介绍了川剧的一些传统。尤其是绝活变脸，有什么“传男不传女，传内不传外”的规矩。

我拉过谢流萤，指着这行字和她道：“那要是在万恶的旧社会，你可学不到真本事。”

谢流萤白了我一眼：“切，谁稀罕啊。以我的本事，就算在万恶旧社会，也能自学成才。”

这点我倒是不怀疑，除了老徐，也没人指导过她打游戏，她却也还是凭借自己的努力，有了今天的技术。

“你是可以，哼，上午那些小姐姐可就不一定了。”上午的事情还是给我留下了很深的怨念，我对歌星和追星族本没有什么成见，但被这么恶心了一下，想要毫无芥蒂也是不可能的。

第十三章 经典展品（2）

接下来就是一些珍贵的老照片，以及古今中外的名人题词合影之类，以反映这项传统艺术在当年是多么的受欢迎。

我们进得剧场，对号入座，因为购票时间较晚，我们只买到了比较后排的座位。这就有些难受了，这个剧场并不像早间的电竞比赛，有大屏幕，可以给台上的人物近处的特写。我们这个距离和角度，只能看到台上的角儿的动作，全然看不清面部的细节。就算是变脸，也全然辨认不清脸谱的细节，只能大概看出一会儿换了个颜色。

至于台上演员的神态，则是只能借助自己的想象了。更糟的是，虽然台上声音还算清晰，但因为坐得离舞台太远，看不清台前的字幕，没有字幕的提示我们自然完全听不懂剧里唱的内容，只好跟着大家一起装模作样地叫好鼓掌，实际上我们也不知道到底为啥要叫好。

一场戏听下来虽然不能算无趣，但体验实在是一般。

谢流萤：“完全没有展板上吹的好啊，弄成这样，摆明了不想让大家好好看，就这样还说圆满完成了市政府布置的弘扬传统文化的任务。”

我：“反正大家也都来看个乐，当作一种经历，指望听懂的人也不多。况且，市里领导来视察肯定是坐第一排，体验绝对比我们好。”

谢流萤：“以前没有其他娱乐手段的时候，这戏是大家生活的一部分，现在彻底进了博物馆，成了一件经典展品了。”

我：“时代在发展，任何艺术总有这么一天的嘛。逐渐小众化、逐渐精英化、逐渐排他。我们这些外行人‘柱个拐’都未必能听出其中的奥妙。”

谢流萤：“哦，闹了半天你知道这个理儿啊。”

我：“怎么了？”

谢流萤：“那怎么上午我和旁边那个小姐姐聊游戏的时候你显得很不满的样子？难道我向潜在的玩家推广一下游戏，帮她获得良好的观赛体验有什么不对吗？”

我：“……”

谢流萤：“你就是打心眼儿里不喜欢那些后进场的饭圈小姐姐是不是。”

我：“是，她们根本不是来看比赛的，只是来闹场子的，不，她们最后的行为，其实可以算是砸场子了。”

谢流萤：“我也不喜欢，但是不喜欢也没什么用啊，我们现在是职业选手。其实你自己也清楚，和刚才那些台上的角儿一样的，得注意自己的言行。我只是希望我们喜欢的游戏能够晚些进博物馆罢了。”

我：“你想得太好了，我敢保证，百年之后，《书名》决计进不了博物馆，而且没人会记得这个游戏。更不会有网吧在‘市政府的支持下’打表演赛。你我以后便算成了著名选手，也不会像那些川剧大师一样被挂在墙上。”

谢流萤：“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还有，你这人怎么这样？”

我：“我又怎么了？”

谢流萤：“你还真是因为不喜欢那些粉丝小姐姐所以不高兴的啊。”

我：“不然呢……”

谢流萤：“哼，我以为是因为我和别人聊天冷落了你呢。”

我：“又嫖我。”

谢流萤：“我和别人聊天你都不生气！哄不好了，分手！”

我：“……”

第二天，我们回到基地，一路上，看到了过几日《书名》手机端即将发布的消息。看来王经略本是想借着总决赛的东风推他的手机客户端，现在也只能赶鸭子上架。不过根据网上的消息，参与测评的人都说这个app十分不错，打开了传统mmorpg的新通道，也许会给行业带来变革。

我正常吃饭训练之后，一天又将结束。洗漱完毕，正躺在床上想着总决赛已经队里内鬼的事情，忽然门外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我开门一看，却见冷梓站在门外。这么晚了，她来找我做什么？从之前的分析来看，如果队内真的有内鬼，那么她的嫌疑是最大的，夤夜来访莫非是看出了我对她有所怀疑？

她倒没有解释什么，径直进屋坐下了。深更半夜，她一个年轻的女性单独进我一个男人的房间真的好吗？我正思索着该如何问明她的来意，她却先开口了：“等会发生的事情一定要保密。”

卧槽！这是什么剧情？等会会发生什么事情？为什么要保密？

我窘迫道：“呃……那什么……不太好吧……”

冷梓：“唉，现在的大学生啊，人小鬼大，你想什么呢？”

我赶忙摇头：“没想什么。”

冷梓指了指她面前的椅子：“坐下，左手伸出来。”

我不知该不该听她的话，一时间楞在原地。

冷梓：“怎么？怕我吃了你？这是徐志强让我做的测试。”

我：“诶，徐哥不是过两天才来吗？”

冷梓：“他人是过两天才来，不过工作却要先开始开展嘛，他在微信群里加了我的好友，问有没有办法拿到你们每个人的反应水平，睡觉前的时间人体各项激素水平比较平均，神经系统也不会像早上那样没有完全觉醒。而且，这一般是你们训练完成之后的时间点，能够一定程度上体现训练时你们的条件反射情况。所以我就趁着睡觉前的时间来统一测试一下。”

我松了口气：“你早说啊，吓死我了，那为什么要保密？”

冷梓：“一个人的反应能力是没办法通过训练提高的，换句话说，对于你们职业选手而言，这是一种天赋。”

我：“那又怎么样？”

冷梓：“既然天赋，那就有高有低。如果我告诉你，我刚从谢流萤哪里过来，她的反应比你快百分之二十，而且你这辈子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弥补这个差距你会怎么想？就算她是你的队友，想必你们这些要强的电竞选手也不会好受吧。直观地发现自己的天赋不如别人，是件很残忍的事情。”

我：“……”

冷梓：“所以等会的测试结果，我希望你们每个人都保密，私下也不要互相交流，免得影响自己的心态，队伍总体的数据我和徐志强掌握就行了。”

第十三章 经典展品（3）

我：“行，我知道了，那，怎么测呢？”

冷梓：“条件有限，只能用点土办法了。”

说完，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直尺，我仔细看了，就是上学的时候最常用的普通十五厘米塑料尺。

我：“就靠这个？”

冷梓：“就靠这个。”

她用尺子将我的拇指和食指分开五厘米的距离道：“保持这个距离，别动。”

然后她将直尺竖直放在我的两个手指之间，零刻度刚好与我的手指平齐。

“一会儿，我让这个尺子自由下落，但我不会告诉你是什么时候，你需要尽可能用最快的速度用手指夹着这个下落的尺子。懂了吗？”

我点了点头。虽然只是一个简单的测试，但现在我却有些紧张。因为按照冷梓的说法，这项测试的内容事关我的天赋，而天赋这种东西，是没办法逆转的。这简直比查高考成绩的时候还让人忐忑，毕竟，你高考成绩要是不理想，努力复读，总是能够提高成绩的。但这东西，是多少就是多少，任你再怎么努力都没用。

而且从电竞圈的常态可以猜出，反应这东西，随着年纪也是会逐渐走下坡路的。你现在测到的结果就是你的巅峰，只会走下坡路，不可能提高。竞技体育，就是这样残酷。

冷梓扔了十次，给我算了个平均值，从零刻度开始下落，我平均在26厘米的位置能够把尺子捏住。

我奇道：“要是我有一次没接住怎算？这尺子总共只有十五厘米长。”

冷梓笑了笑：“那就说明你不适合打电竞，当然，大部分人按照这样的测试方式，应该是接不住尺子的。”

她的这番话至少说明我的天赋是远在中人之上的。临走时，她一再强调，测试结果千万要保密，绝对不能和队友们交流。我连连答应，但心里却也忍不住好奇其他人的水平，尤其是那个新来的宋怡，这个测试能够一定程度上佐证，她那天能够挡住例不虚发到底是靠实力还是靠运气。

第二天早上，张光月来到基地，他把我们召集到训练室，说是有重要的事情找大家商议。

张光月：“这样啊，大家也知道，咱们这个战队成立有一段时日了，虽说离递交次级联赛的参加申请还有一段时间，但咱们的队友、教练、训练师、数据分析师和技能开发师都已经配齐了，所以是时候给战队起个名字了，大家有没有什么好的想法？”

本来会议的气氛还算活跃，但张光月这话一出，大家瞬间哑了火。战队的名字说起来容易，但要想的朗朗上口又有特色却并不容易，万一名字起得不好被粉丝察觉出什么可以诟病的点，那么今天提建议的人恐怕就要一直被大家嘲笑了。

郑铭川：“是陈哥召集我们大家来的，我觉得名字应该他想。”

呵，这小子，正经事没多干，关键时候卖队友倒不含糊。我心里暗骂，嘴上道：“这个嘛……”

我用发语词拖延时间，同时思索将皮球踢出去的办法。

“邓学长是文学院的，他起的名字肯定比较有见地。”办法都是人想的，此时不卖文学院的，更待何时？

张光月果将目光转向了邓广源，征询他的意见。

邓广源：“嘿嘿，我平日不怎么好好学习的，水平不怎么样，而且我大学才上几年？冷梓这样大学毕业的高材生肯定能想出更好的名字。”

冷梓：“嗯……我就是个学数学的，起名字不擅长，周老师学富五车，天上地下无所不知，想个名字肯定不在话下。”

周震宇：“咳咳，这个嘛，我觉得咱们战队毕竟还是张总出资成立的，战队名字这么重要的事，肯定得听张总的意见。”

张光月见这烫手的山芋，转了一圈居然又回到了自己手上，显得有些不高兴：“你们没搞错吧，咱们队里，三个大学生，一个准研究生，还有一个高考状元。你们让我一个高中都没上完就出来打电竞的人想名字？”

谢流萤：“张总，我和陈聊可算不上大学生，我们只念了一个月，就跟您出来混江湖了。”

这时，一直没法话的宋怡开口了：“你们这些人，真没意思，不就是想个名字吗，推来推去，我来说一个好了。”

她这话一出，我们其他人自然摆出一副等待王司徒阵前高论的姿势，等待她的发言。

宋怡：“就叫极霸战队好了。”

众人：“……”

宋怡：“这名字不好吗？多霸气？”

张光月：“咳咳，这样啊，小宋还年轻，有的时候战队名字光霸气是不够的，要有内涵，是吧。我觉得呢，徐志强是我们战队的训练师，也是电竞圈的老人了，在这方面肯定是比较有经验的。战队的名字交给他想，你们觉得怎么样？”

我：“我觉得可以。”

谢流萤：“我赞成。”

其他人也都表示了同意，老徐也没表示不同意。要问为什么？因为他还没来啊。

张光月：“陈聊你是第一个同意的，那么起名的重任交给徐志强这件事，就由你来通知他吧。”

“……”我感受到四周传来了幸灾乐祸的目光。

于是，除了宋怡还在奇怪自己的提议究竟哪里不好，我们其他人就在这样团结友好的氛围下散会了。

拨通电话后，我转达了刚才的会议精神，老徐也亲切友好地表达了自己的感受。

徐志强：“脏话……和谐……脏话……”

我：“我这也没办法啊，张总决定的。”

徐志强：“我告诉你，我现在机票还可以退。”

我只好先稳住他：“咱再想想，离提交申请还有段日子呢，不急不急。”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当你走上了工作岗位，千万不要让大家背着你开会，不然的话会议会做出对你很不利的决定。

散会后，邓广源和我们宣布道：“昨天晚上我又有重大发现。”

我们没说话，等待他下一步的解释。

第十三章 经典展品（4）

冷梓：“我也有重大发现。”

邓广源：“行，女士优先，你先说。”

冷梓：“大家都看过昨天的总决赛了吧。”

我们一齐点头。

我和谢流萤是在现场看的，其他人则是在基地看的直播。

冷梓：“我直接说结论好了，忘忧战队和解说，还有我们这些自诩看得懂比赛的人全部被书阁下战队摆了一道，长夜根本没有练成第十一重内功。”

听了这话，我们一时之间都陷入沉思，不知该不该相信。因为从头到尾，长夜似乎也没有触发过第十一重内功的特效，就在大家都相信他的内功效果应该是增伤赠防之类简单粗暴的特效时，现在我却又听到这么一个奇特的解释。

我：“他的面板的确是增加了不少，身上的装备又没变化，如果不是练成了第十一重内功，怎么可能会突然加这么多属性？”

冷梓：“我昨天晚上熬夜算过，确认了一件事情，他增加的只是面板属性，并不是真正的属性。”

我：“？？？”

宋怡：“呃……有什么不同吗？”

冷梓：“这么说吧，我昨天慢放复盘了录像，发现根据长夜和忘忧战队队员面板的属性，他打出的伤害应该更高，受到的伤害应该更少。”

书名的属性和最终的伤害转换之间，有一套复杂的计算公式，如果没有像冷梓这样专业的数据分析师，即使是我们这样的高手也很难一瞬之间判断伤害量的具体数值，只能估一个大概。

刘传浩：“会不会是bug？”

谢流萤：“总决赛这样的舞台应该不会是bug。”

冷梓：“总之，如果代入半决赛时他的面板数值，决赛里他的受伤和承伤倒是说得通。”

郑铭川：“也就是说实际上他的属性并没有发生变化，但面板的属性却发生了变化，这是什么道理？”

冷梓：“会前我问了周老师，他说游戏里的事情他知道的不多，现在的信息太少，没法判断。于是我又去请教了张总，他也说不清是什么道理。”

张光月是第一批《书名》玩家，不仅是技术高超的职业选手，也是见多识广的老鸟。要找一个他都没见过的情况着实不太容易。

冷梓：“张总让我问问咱们新招的训练师，没准会有所收获。”

我：“徐哥怎么说？”

冷梓：“他说以前在打城市赛的时候遇到过一个朋友，那个朋友说是找到一个虽然前所未见，但没什么用的技能。”

我：“哦？”

冷梓：“那个技能的作用是伪造自身或队友的属性面板。”

刘传浩：“那么，这次的总决赛，其实是书阁下战队无意间又找到了这个技能，并且放在了长夜的身上做烟雾弹？”

冷梓：“应该是这样。”

如果事实果真如此，立功的就是书阁下的技能开发师和教练组了。这个心理战玩的真是漂亮，在总决赛这样紧张的舞台上，当你骤然发现对手突然练成了第十一重内功想要完全不慌是不可能的。更可怕的是，在全场比赛中，这个第十一重内功的特效完全没有展示过，就如同一把利剑悬在忘忧战队的头顶。

高手对局，一个失误都可能导致满盘皆输，书阁下利用这个看似没用的技能，成功打击了对方从选手到教练组的心理。用好这招的关键是两点，其一是这个技能目前刚刚被开发出来，几乎没有人知道。其二是长夜漫长的职业生涯让对方认为其练成十一重内功这事是有足够的可信度的。

冷梓：“我能看出来，其他战队的数据分析师也很快能看出来，但总决赛已经打完了，忘忧战队很难在比赛中那短短的几个小时中看穿这一点。”

张光月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我们身后：“所以说啊，现在的比赛越来越看后方人员的水平了。”

我想到：所幸在这一点上，我们战队似乎非常强大。

冷梓：“好了我说完了，邓广源该你了。”

邓广源：“大家应该知道陈聊和谢流萤上次在九月八战队的活动中挣来了一本《星辰录》，然后通过这本书，你们触发了一个支线，并且拿到了个武器附件，叫‘陨落的位面之子’，是给盾牌的减伤技能减百分之10的cd的。”

郑铭川：“这东西很不错，最近训练的时候我觉得至少有三四把都是靠这东西赢的，尤其是对战同样使用盾牌的玩家时，我在他之后开同一个减伤技能，cd却能比他先转好。”

邓广源：“然后我又研读了一下你们拿回来的说明手册，那上面除了说方问渠在剑坪悟出了这本书以外，其他信息并不多。但在说明手册的首页却画着北斗七星。”

邓广源：“我又注意到，后三页给的线索中，说明书的背景都有暗色的北斗图标，其中，写着方问渠在剑坪打坐的那也是如此，北斗图标的其他六星是暗的，摇光却是亮的。后面两页的背景，被点亮的星辰分别是开阳和玉衡。所以我想，这本书名字叫做《星辰录》，所谓星辰应该指的是书中或者历史上出现的那些名人。而目前已经发现的刘秀应该就是指摇光。”

我：“所以你的意思是像那个盾牌附件这么给力的奖励应该还有六个？”

邓广源：“对，而且你们拿到书的那天官方公告也说了，这本说明书只是《星辰录》开发方法的一部分。从现在来看，这书上就给了摇光、开阳、玉衡三颗星的线索提示，后面的四颗星就需要玩家自行摸索了。但既然北斗七星是彼此关联的，那么我们可以认为如果顺利得到了前三颗星的奖励，从前面的三段剧情和奖励中我们应该能获取某种提示，找到一些关联，从而进行后面的开发。”

邓广源：“我昨天按照第二天线索的指向，到秣阳城的擂台去看了看。”

《星辰录》是非绑定物品，但每触发一段剧情，这本书看起来就会更明亮一些。想来作为一个物品，它是为了保证一本书只能拿一次奖励，所以有这样一个设定。同时，以书籍的明暗提示玩家开发进度。比如我们手里这本书无论给谁，也没法再触发第一段剑坪上的剧情了。

第十三章 经典展品（5）

为了更有效率地进行技能探索，我们把《星辰录》交给了邓广源。根据说明手册上的说法，方问渠在悟出《星辰录》后曾在秣阳城闲逛，他在擂台附近随便指点了一个武师，便令此人获得了当日的擂台冠军。

邓广源：“我带着书，到擂台区触发了剧情，得到一块鱼骨。右键点击之后，可以传送去一个五人副本，保险起见，我想请你们探索。”

我：“这鱼骨可以交易？”

邓广源：“对，可以交易。”

周震宇：“行，今天你们就探索这个副本看看有什么好东西吧，原定的训练计划往后推迟半天。”

玩《书名》就是累，一边要让自己变强，一边还要让角色变强。今年书阁下能够压住各大战队一路碾压杀进决赛，除了队员本身的实力外和他们游戏角色的强度也是密不可分的。

想到这里，我就联系到决赛当天，两位解说曾经挖下了关于长夜练成第十一重内功的坑，但最后却不了了之。那么肯定这两人也和我们预测的一致，发现了长夜面板属性的增加，故而在解说时提到了这一点。但最终肯定得到了官方的确切消息，这面板是“假的”，出于对战队战术保密的需要，两位解说自然也只好对此带过不提了。

这次对于《星辰录》开阳的探索，是我们战队的五个人首次协同作战。其他四人倒还好，我毕竟和他们打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游戏了，但这新来的宋怡实在令人有些放心不下。虽然有天赋，但心智貌似还需要成长。好在在pvp之前，我们有这样的pve活动可以练练手，磨合一下彼此的打法和脾性。

周震宇和冷梓自去忙自己的事了，只有邓广源还留在训练室中，对大家的探索进行指导。

我：“邓学长，你游戏剧情补完了吗？”

邓广源：“现在已经发布的是补完了，我又看了很多网上的剧情分析，现在也算是资深剧情党了吧。怎么？怕我不了解剧情？对我当技能开发师不放心？”

我若无其事道：“没有没有。”

从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的事情来看，邓广源和冷梓都专注做着自己的事情，若说他们是幕后黑手派来的内奸，未免也太过“敬业”了一点。而除了我和谢流萤以外的三名选手，这些日子都过着：起床训练吃饭训练睡觉，这样简单而规律的生活，竞技场分数也都在稳步提高。

如果真的有内奸，那他的牺牲可真够大的，还要被迫体验电竞选手的苦逼生活。

邓广源：“不过话说回来陈聊，根据我的经验，这故事的剧情刚展开不久，虽然游戏都快凉了，但貌似剧情线才走了一半啊。我看了网上很多大手子的经验，说是想干技能开发，必须要对剧情的一些细节作出合理的预测才行。这也太为难人了。”

我：“没办法，这游戏就这样，撑死胆大，饿死胆小的，咱全凭技术了。”

谢流萤：“对了，陈聊，刚好大家都在，我们是不是还有个技能一直藏着呢？”

我完全想不起来了：“什么技能？”

谢流萤：“笨啊你，那天打死小盆友之后拿到的东西。”

我：“哦！想起来了，越鸟南渡是吧，我们那天在中州楼门口用六龙回日箭和夜月红打败大盗紫影拿到的。那个是个暗器的技能吧，哦，对了，刘传浩，你可以用。”

我跑到仓库，打开背包，给刘传浩展示了这个技能。

邓广源：“你还别说，我还想中州楼这段算是前期的剧情，这个大盗紫影后续应该有点奖励才对，没想到已经给你们拿到了。”

刘传浩皱了皱眉头：“飞刀是飞刀，暗器的武器是暗器囊，两条线的技能不一样，我用不了吧。”

我：“你先试试看，没准有用呢。哦，还有，宋怡，你也来城门口点我交易，临风高歌枪不能忘了给你。”

宋怡：“咱们这个入队福利真是好啊，管吃管住管发钱不算，还绝版技能点击就送，厉害了。”

交易完成后，我们其他几人围着刘传浩，一来是好奇来看看这个前所未见的技能的技能演示，二来是想确认一下这个暗器技能飞刀玩家到底能不能用。

暗器和飞刀都是冷门的武器，算是游戏里的烂兄烂弟。相比之下，飞刀还要稍好一些，暗器是真的没人玩。这武器现今被开发出的技能太少，操作难度也不低，更要命的是，为了突出暗器的“暗”字，其技能的动画效果大部分比较低调，一点也不酷炫，这才是劝退很多玩家的主因。

在点开秘籍的那一刻，大伙儿都有些紧张，尤其是刘传浩。想来从今天开始可能就会拥有自己独一无二的技能了。

鼠标右键轻响，秘籍缓缓翻开，从书中跳出来两个小人，互相作揖开始了技能演示。右边的小人持盾，左边的小人使用暗器。很明显，右边的小人在演示中扮演着“被打”的角色。

很快左边小人连续做了很多动作，然后整个人停在半空中，蓄势待发。看来很快便要释放技能了。

刘传浩评论道：“这技能挺复杂啊，好像要十五个动作才能连出来。”

虽说天元十九剑需要三十八个动作，看起来似乎更加复杂一些，不过剑是近战兵器，只要近了身，让自己的剑击中对手并非难事。而远程武器则并非如此，尤其是飞刀暗器这样命中率不算高的武器，要想连续十五下命中对手，实非易事。

所以，为了维护游戏的平衡，近战武器的连招动作一般而言比远程武器多。十五个动作的远程技能并不比三十个动作的近战技能要容易连出来。

我：“不急，先看看技能效果怎么样。”

这时，演示中使用暗器的人，周身的衣袍突然鼓起，下一刻便如孔雀开屏般散开。向前方约200度，30米的范围内激射出无数暗器。

第十三章 经典展品（6）

演示的人抖开长袍，袍上镶嵌的各种暗器同时激射而出，石子、银针、钢珠、琉璃渣等等不一而足。这些暗器大小不一，形状不同，有的无色透明，有的后发先至，任何人处于这个范围内都绝难闪避，只能躲在盾牌或者其他掩体后权作抵挡。

宋怡：“卧槽，这技能看上去很猛啊。”

郑铭川：“不知道具体伤害如何。”

刘传浩：“我觉得一般般吧，就算伤害给力，但这个技能有两个明显的问题。一是连招的动作太多，实战的时候面对高手很难连出来。二是技能在连招完成，实际释放之前会跳到半空中，有一个明显的停顿。会玩的人完全可以抓住这个机会。虽然这招攻击范围很大，对方未必逃得出去，但对方可以羽化后接想办法在空中接一个连招较短的打断技能。比如‘盾击’。”

确实，技能释放前的这一段短时的停滞，对高手来说却是致命的，简直如同别人的活靶子。

刘传浩：“不过你们说得好像这个技能我能用似的，我到城门口找个木桩试试。”

果然，用木桩试过之后，飞刀的动作虽然和暗器一样，都是亮、射、投、扫、跳、踢六个，但不同的武器果然还是无法触发。

谢流萤：“唉，是我心存侥幸了，咱们进副本吧。”

我们五人进了副本，却见一处宅院中，一个样貌斯文的年轻人正等待着什么。忽然门口童子快步跑到年轻人跟前，小声道：“两位考官来了。”

年轻人赶紧提起衣襟，套上鞋子，跑到门口迎客。

门口是两位年长者，三人客套寒暄一番，年轻人便将二人请进屋内。

其中一个年长者道：“我就开门见山了，你那篇《刑赏忠厚之至论》确实写得不错，不过里面那个皋陶杀人的典故是从何而来。老夫自问看过的书不算少，这事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梅都官，你呢？”

另一个年长者道：“欧阳翰林没听过，老夫自然更没听过。方今盛世，才子辈出，老夫特来见上一见。”

晴天有雨：“这些人在说什么呀？”

我：“我也不清楚，估计是某段历史典故，对我来说超纲了，谢流萤你呢？”

师姐：“我也不知道。”

邓广源：“这年轻人是苏轼，两个老头一个梅尧臣，一个是欧阳修。”

我：“文科生果然厉害。”

三寸阳光：“那这段典故有什么说法吗？”

邓广源：“苏轼年轻的时候参加科举考试，写了篇《刑赏忠厚之至论》，里面有一句‘当尧之时，皋陶为士。将杀人，皋陶曰杀之三，尧曰宥。故天下畏皋陶执法之坚，而乐尧用刑之宽。’”

李探花：“啥意思？”

邓广源：“意思是皋陶和尧，一个用刑严苛，一个用刑宽厚，前者受人畏惧，后者受人赞美。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当时改卷子的梅尧臣和欧阳修都觉得苏轼文章写得不错，但没听过这么个典故。所以特地登门拜访，来请教他这个问题。”

师姐：“这倒有趣了，考官请教考生问题，然后呢。”

邓广源：“然后苏轼就说，这个典故是我瞎编的，压根没这回事。只是联系上下需要用个典故佐证，承上启下罢了”

我：“呵，这招我写作文也用过。我懂，我懂，鲁迅先生曾经说……”

就在这时，剧情里的苏轼也说道：“想当然耳。”

还真给邓广源说对了，就是这么段剧情。不过同样的剧情在《书名》肯定有所不同，果见欧阳修并不罢休：“不可能……这个典故定有出处。”

苏轼摇头不语。

梅尧臣：“呵，看来你还治过我们不曾见的经典，这么着吧，一条河豚，如何？”

苏轼慢悠悠地伸出两根手指。

梅尧臣：“成交！”

这古往今来著名的大吃货果真名不虚传。

梅尧臣话音未落，我们几人面前便出现两条巨大的河豚，对我们发起进攻。

李探花：“扯那么多弯弯绕，最后还不是要开打？”

这两条河豚体型肥大，攻击却迟缓，我们能够很容易地命中目标，同时也不容易被对方的技能砸中。

天晴有雨：“这肥鱼也太好打了，根本不掉血啊。”

我：“珍稀秘籍里的副本不会这么简单的，大家小心一点，这个鱼血很厚，指不定后面会有什么变化。”

邓广源：“你们操作是快，五个人的屏幕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的，眼睛都要花了。郑铭川，我盯着你的屏幕看好了。”

三寸阳光：“为什么看我的？”

邓广源：“感觉你的屏幕晃得没那么厉害，看着舒服一点。”

三寸阳光：“……”

这话其实和骂人差不多，完全是在暗示郑铭川的手速在我们几个人中是比较慢的。

河豚的血虽然厚，但在我们一通爆锤之下血量还是下得很快，我们并没有过分钻研什么打法，自然而言是集火其中一只。而将那只河豚的血量打到只剩三分之二，貌似也没什么变化。

但我却看到自己还是掉了不少血量，这事很奇怪，我应该几乎没有中过这两只肥鱼的技能，为什么会掉这么多血呢？而且不止是我，其他队友也掉了很多血，我们的血条进度很一致，不知不觉间居然下了五分之一。

我忙查看自己的buff栏，看到了中毒图标。

中毒是《书名》中的一种debuff，中毒者会不断损失自己的血量，同时减少一定比例的属性。

刚开打的时候我就发现，攻击这个河豚会给自己增加中毒的debuff，这也好理解，毕竟梅尧臣自己都说河豚是“皆言美无度，谁知死如麻”。但一个没留神，这debuff居然像刀痕一样是累加的。

我之前遇到的中毒状态，只有一层，过一段时间之后就会自行消失。但这个河豚毒却是你没攻击它几下，它就会给你叠一层。而叠了新的一层，debuff的时间自然也会刷新。到现在，我居然给叠了一百多层。初时还不觉得很疼，到了这个份上，掉血已经很快了。

第十三章 经典展品（7）

大概算了一下血量，在把这个河豚撸死之前，我们肯定先被毒死。

师姐：“冷姐姐，你在吗？我们要是停手，把这个buff溜掉能打完吗？”

然而冷梓似乎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研究起什么来，并没有回应。

谢流萤讲的是一个不错的策略，我们只需暂且停手，等中毒的效果消失，那么再开打的话，debuff就要从零叠起，也就没那么疼了。

我：“说不准，我们停手被它白打感觉也不赚。”

晴天有雨：“那怎么办？被这河豚打死，我们是不是就拿不到奖励了。”

三寸阳光：“这应该不至于，书还没变亮，所以应该有重试的机会。”

李探花：“不过到时候说出去五个职业选手连个秘籍的副本都打不过，最后还得查攻略，那多丢人。”

此时，久未开口邓广源终于说话了：“你们已经把操作拉满，能躲的技能也都躲了。从关卡设计角度而言，不应该在这种情况下还让人打不过。所以肯定还有我们没发现的诀窍，容我想想。”

我：“停手吧，大家都暂且停手，再打下去肯定要被毒死，不管是等debuff时间还是等邓广源想新办法，现在停手是最理智的。”

邓广源：“有了，你们试着打另外一只河豚看看。”

我：“转火。”

身上的debuff还未随时间消失，但每打一下另一只河豚，身上的debuff都会减少一层。

师姐：“这是什么道理？后一只河豚能解毒？”

李探花：“我们应该先打后一只的。”

邓广源：“应该并非如此，你们把身上的毒打完就知道了。”

我们依言继续攻击第二只河豚，我眼看着自己身上的中毒层数“54321”地减少，待到降至0层，却又“145”这样加了起来。

我：“这是什么情况？”

邓广源：“其实前面那段剧情就是提示，苏东坡杜撰的那段典故就在暗示我们不能只攻击一条河豚，要‘宽严’兼顾。所以这组boss的机制应该是两只河豚身上有不同的中毒效果，你只攻击其中一只，debuff就会不断累加，此时攻击另外一只就会‘以毒攻毒’，减少身上的层数。所谓‘日中则昃，月盈则食’便是这个道理，过分偏重其中一方，将无法取得所谓的平衡。”

师姐：“果然知识就是力量啊，理科大神不在，还有文科大神可以解决问题。”

晴天有雨：“第一天来的时候看到你们这些队友，我是不抱期望的。但现在看来后援团队还是很给力的，我觉得我可以一拖四。”

我：“这样，等下我去和周教练申请一下，今天的练习内容就是你轮流和我们四个过招，我看你打得赢谁。”

竞技场分数最低的人还有理了，简直不能忍。不过按照周震宇之前的分析，这种处于青春期的小女生还是少招惹为妙，之前的失恋经历绝对会让她在“要强”这一点上有些矫枉过正。

很快，按照邓广源提供的打法，我们顺利完成击杀，只要掌握方法，这两只河豚还是非常好杀的。又到了喜闻乐见的捡宝箱时间，我们打开战利品，得到了一个叫做“铁板铜琶”的秘籍。

我：“唉，没用，白忙活了，这是琴师的技能。”

师姐：“也不能这么说，万一以后我们再招几个新队员呢？新队员就可以有琴师，到时候啊，竞技场分数最低的人，就去坐板凳，我觉得大家应该是赞成的。”看来她对刚才“一拖四”的言论，也很是不满。

晴天有雨“哼”了一声，显然是不太服气，但联系到那天谢流萤用属性处于劣势的角色将她爆锤了一顿，她倒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就在大家想要各自散去时，邓广源却忽然道：“这个秘籍的图标看着有点眼熟。”

我：“看着和别的书不是一种画风的，甚至能看出像素点。这秘籍图标做的也太粗糙了吧，改天向gm反馈一下。”

邓广源：“我想起来了，你们有没有听过一个叫做《文赤壁》的游戏。”

我们五个人尽皆摇头。

邓广源：“这是十几年前的一个以苏轼为主角的rpg游戏，那个游戏里就有这个叫做‘铁板铜琶’的技能，而且图标和这个一摸一样。”

虽然我知道自己玩过的游戏数量不少，但和邓广源这样的人是完全没法比的。

我：“这么长时间了，你都记得。”

邓广源：“不，这个游戏我也没玩过，是多年前在一本游戏杂志上看到的。当时杂志上就给过这个技能秘籍图标的照片，因此有一些印象。被评价为‘传说级’的游戏。”

师姐：“还有你没玩过的游戏？传说级？这么厉害？怎么我们都没听过。”

邓广源：“它之所以叫传说级，并不是因为这游戏本身有多优秀，或者当年有多么火爆。游戏杂志之所以报道这游戏，是因为它创造一个神话。”

李探花：“怎么说？”

邓广源：“这游戏大概总共运营了大概6年左右，非常非常冷门，而且年代久远，大概《书名》公测的时候，这游戏已经倒了。最后的三年，只有一个活跃玩家，是真正意义上的没人玩的游戏！”

三寸阳光：“只有一个人玩……这么厉害，那挣的钱还不够维护服务器的吧，运营方岂不是血亏？”

邓广源：“这还不是最厉害的。最厉害的是最后三年，这游戏居然在一直保持更新，为了一个玩家还在更新内容，消除bug。直到那个玩家也不玩之后，他们才关闭服务器。”

我：“这……这也猛了吧。”

邓广源：“所以游戏杂志写关于那个游戏的报道主要是为了赞扬游戏制作者这种精神。”

师姐：“真是群真心热爱游戏而且非常有责任感的人啊。不因为没有收入就放弃，简直是用爱发电。”

邓广源：“相比之下，现在的很多游戏都在向钱看齐，玩家数量稍有下跌，便也不怎么好好优化游戏了，而是琢磨着怎么割剩下玩家的韭菜。这也是我之前更喜欢单机游戏的原因，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谁也不坑谁，就像是一小段美丽的邂逅，几年后回想起来也都是初见的美好，绝不会因爱生恨。而玩家和网游到最后总像一对老夫老妻，早晚相看两厌，免不了在柴米油盐的消磨后经历七年之痒。”

我：“你这比喻……”

三寸阳光：“那《书名》这个图标算什么？巧合？”

我：“应该是致敬吧，想来同样是没人玩的游戏，那《文赤壁》比《书名》还惨，所以这段的制作者应该是有意识地在表达对这种精神的钦佩。”

这是我的猜测，当然，后来的事情证明，我还是太过天真了。

邓广源:：“对了，还有一件事，你们有空能不能带我打一下主要的副本？”

晴天有雨：“为啥？”

邓广源：“我觉得副本里可能会有其他人忽略的新技能的线索。我现在的账号等级装备都不行，又没打过副本，根本组不到野队。你们看看世界频道，现在喊组人都是什么‘没打过的别来’、‘新手别来’、‘不会别来’。这不是死循环了吗？没打过就不会打，不会打又组不到队。所以我想你们先带我打一遍，让我提升一下装备，学学打法，就可以自己组野队了。”

我：“没问题。”

不知为何，听到“没打过的别来”、“新手别来”、“不会别来”这些话，我突然想到了昨天看到的“传男不传女，传内不传外。”

也许这种选择能够保证个人的利益，只是无意间会把整个行业的路越走越窄，最终不可避免地沦为经典展品。

雪崩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第十四章 缘由（1）

中午，张光月来到训练室，宣布了一件事情：“我和盛唐战队的老板说过了，约了场训练赛，就在三天以后的晚上八点。”

盛唐战队是《书名》顶级联赛里的战队，实力大约在联赛下游，连续几个赛季都算是鱼腩了。不过，对抗我们这种连次级联赛都没打过的战队，肯定还是有信心的。

这个消息一经宣布，大家不免议论纷纷。这些天，我们说是在训练，其实和自己玩的时候没有太大区别，要么是自己排竞技场，要么是组队排竞技场，像我、谢流萤和宋怡这样游戏角色还有上升空间的，还得偶尔去刷刷装备和材料，提升一下自己。

而传说中的“训练赛”就是职业战队的特权了，虽然说白了就是私下“约架”，但总感觉没有战队之前，就是街头混混的斗殴，有了战队这个框架之后，那就是洪兴帮为了义气干架了。更何况，对手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顶级联赛战队，无论输赢，都将是测试实力增长经验的绝佳契机。

张光月：“训练赛的规则你们都知道吧，两队打训练赛，训练内容绝对不能向第三方透露，这也是重要的职业精神之一。”

“嗯。”

周震宇干咳两声：“咳咳，既然是训练赛，那就是走正常比赛的套路，有件事情我想先同各位明确一下。《书名》的三个赛制中，我会设计团队赛和战场赛的战术，但擂台赛，我只会设计排兵布阵，你们个人的打法风格和实力提高还得靠自己。言归正传，这些天我一直在研究战术，战场赛你们临场听我指挥就好。但团队赛，还得靠你们自己发挥。我研究了两套体系，大家可以一起参详一下，如果没问题，接下来的几天我们就着重练习两套体系中的一套，争取在训练的团队赛中取得理想的战果。”

就这样，下午和晚上我们都在研讨战术和练习新体系中度过。待到晚上战队安排的训练完毕，我自己又加训了一个半小时，方才打算洗漱睡觉。

我刚打开屋门，就看到谢流萤竟在我的房间里等着。

我坐到床上：“三更半夜的，什么事？”

她的表情略带神秘：“帅哥，去酒吧吗？”

我知道她是有事情想和我单独聊，又不方便在基地：“行，出去逛逛。”

天气转凉，这座北方城市总是对西伯利亚的冷空气更敏感些，我尽量让自己和她并排走的时候站在迎风侧。下楼没走多远，她便开口道：“唉，你上次说的咱们队里有内奸的事，有眉目了吗？”

我：“没呢，这两天都忙着训练。”

说是忙着训练，其实我只是不大愿意查罢了，我实在没什么动力去给自己的队友找罪证，就算是自我欺骗，我也觉得咱们这个战队里不会有内奸。就算有，我也不想主动去查。不过谢流萤现在把这话又提到了台面上，不知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谢流萤：“从正常人的角度推测，冷梓似乎是最可疑的。所以刚才你加练的时候，我就去试探了一下她。”

我总算知道她为什么非要拉着我出去聊了，毕竟要讨论战队内奸的时，若是在基地聊，保不准隔墙有耳。

我：“有结论了？”

早间我就想过，虽说她是自己主动要求加入的战队，但这几天似乎都在兢兢业业地进行着数据分析工作，你很难想象这样一个人会是内奸。不过话说回来，她有如此能力，却偏又加入我们这样一个一文不名的战队，着实可疑。

谢流萤：“我和她聊了很多，聊了她为什么会来我们战队。总之，我觉得她是内奸的可能性不大。”

我：“怎么说？”

谢流萤：“我先问你几个问题，第一，几年前导致月神状态大幅下滑的手伤，你作为铁杆粉丝不觉得有些奇怪吗？”

我：“我是有些奇怪，不过没有多想，你有线索？”

与传统体育不同，电竞选手们虽然也受伤病困扰，但伤病类型与前者却截然不同。传统体育中讲究激烈对抗或是突破极限的项目，往往会给身体带来极大的负担，因而，多是骨折、拉伤之类的突发性伤病。

但电子竞技却很少有突发性的伤病，而是集中在因长年累月维持同一个姿势进行高强度训练导致的记忆性损伤，伤病部位也多集中在腰、手、臂的肌肉或是神经系统。

但月神的伤病却完全不同，三年前，官方给出的伤病报告是骨折、软组织挫伤，后来甚至做了手术。这就非常奇怪了，一个人总不可能被鼠标键盘打骨折吧。而且最致命的是软组织的伤病，这种伤病是很难恢复的。

对于传统体育选手而言，只要不是太严重的肌肉损伤，恢复如初往往不难。对于电竞选手而言，肌肉伤病恢复的难点则主要在于你训练或者比赛时，还是得保持那个姿势，很难利用较好的拉伸，缓解肌肉疲劳。但只要你放弃训练，或者立即退役，这些肌肉伤病也可以好得很快。

但无论在哪个领域，软组织或是韧带的伤病对于一个选手而言都是致命的。我们最不愿意在伤病报告里看到的几个词就是：十字韧带、跟腱、半月板等等。人的身体在超越极限时，很容易损伤韧带或是软组织，但电竞选手哪有这样的情况呢？

月神的伤病刚被爆出来时，我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当时还是主要以难受为主，没有细想，此刻骤然被提起，莫非这里面果真另有玄机？

谢流萤：“你先别急，第二个问题，月神为什么要成立我们这个战队？”

我：“这有什么为什么的？就是热爱电竞行业，热爱这个游戏啊，自己虽然退役了，但还想在这个行业里继续发光发热。而且他没拿过冠军，没准想着以老板的身份那个冠军也可以啊。”

谢流萤：“你说的这些，他留在天元遗录战队也可以做到啊。可以留队当个教练或者训练师之类，业余时间搞搞直播，战队肯定不会亏待他的。”

第十五章 缘由（2）

不得不说，对月神的崇拜让我在对待他的问题上似乎有些盲目了，很多细节没有考虑到。经谢流萤这么一说，好像的确蛮奇怪的。

谢流萤：“而且他的职业生涯都是在那里度过的，和战队的关系也不错。最后还给他办了场盛大的退役仪式，结果退役没一个月，他不仅没选择继续留在天元遗录发光发热，而是直接另起炉灶。你要知道，我们战队若是打上了顶级联赛，肯定会成为他老东家的竞争对手的，这有些说不通吧。”

经她这么一说，训练赛的事情就更奇怪了。月神作为著名选手在圈内有一些人脉并不奇怪，成为老板后通过自己打职业时建立的关系给自己的战队约个训练赛也很正常。但是既然是关系，总分一个亲疏。

无论怎么想，圈内和月神关系最好的也应该是老东家天元遗录战队，而且天元遗录战队无论是实力还是知名度上都在盛唐战队之上。战队成立后的第一场训练赛就舍近求远着实让人有些想不通。

我：“这确实挺奇怪的，不过这两个问题和冷梓有什么关系？”

谢流萤：“你猜冷梓为什么要加入我们战队？她就是冲着月神来的，月神就是她踏入电竞圈的原因。”

我：“那岂不是和我一样？我说她一学数学的高材生，看起来也不像是很喜欢游戏的样子，原本和电竞八竿子打不着边，为什么会跑来《书名》这个快凉的游戏做数据分析师呢。她和你说什么了，快说快说。”

可惜马路上既没有瓜，也没有小板凳，使得听故事的乐趣减少了不少。

谢流萤：“她大二的时候，去首都参加数学建模比赛。那比赛的题目是自选的，参赛队伍轮流展示自己的成果。但很不巧，她当时的小组选题与前面展示过的一个队伍相似，而且人家的水平很高，估计在题目相似的情况下很难获得评委的青睐。”

建模建模，自然是研究某个问题的模型。但你的问题恰好和人家撞了车，人家还先展示了，无论如何都是对你不利的。

谢流萤：“他们学校的小组当时很急，还有十几天就轮到他们展示了。指导老师建议最好临时改个题目，她的同学负责去图书馆查资料，她则主要负责上网查资料。他们住的旅馆网络不太稳定，于是她那几天就去了附近的网吧。有一天，刚好月神就在她旁边的机位上网玩《书名》。”

我感到很奇怪：“这是几月份的事情？”

谢流萤：“她是暑假去参赛的，8月。”

我：“8月正好是赛季中啊，月神就算要训练也应该呆在基地里，跑网吧去干嘛？”

谢流萤：“这也是很奇怪的一个点，一开始冷梓也只是觉得旁边这个小哥哥长得挺帅，没有多想，但她正苦于找不到合适的题目，又恰好听到旁边月神戴着耳机和另外那头的人说什么‘你们血量还要再算得精确一点’。当时，她就很好奇，怎么打个游戏还要搞计算。”

我：“哦，难怪她第一次见就好像认识月神，但月神怎么不认识她呢？”

张光月的记忆力即使在天才如云的职业圈也是出了名的好，就算是好几个版本前的改动细节，他也能记得一清二楚。几年没有交过手的对手，他也能立即识破对方的弱点。这样一个人，就算是萍水相逢的朋友，也应该有些印象才是。何况，在电竞圈内，想接触到冷梓这样带有“参加建模竞赛的大学生”这样独特标签的人机会并不多。

谢流萤：“因为当时冷梓并没有找月神搭话，她只是默默记下了游戏的名字，然后去查了相关的资料和数据。并受此启发，搞了个体育竞技类的题目作为竞赛选题，最后还得了奖。唉，学理科的女生就是内向。”

我：“总不至于她就因为这样踏入电竞圈吧。”

谢流萤：“当然不是，那天在网吧上网的时候不时有粉丝发现了月神，来索要签名。她才意识到旁边这位似乎是个著名的电竞选手。就这样一直到了晚上，月神忽然出去了两个小时，然后左手缠着绷带回来了。”

我：“啥？”

谢流萤：“对，从时间来看，这就是月神那次受伤的原因，天元遗录战队一直对此含糊其辞，官方也三缄其口，转而强调宣传月神受伤也不放弃的精神，但对伤病的原因却并不详加调查。”

我：“换句话说，月神并不是训练或者比赛的时候受伤的，而是他出去的这两个小时突然经历了什么。”

谢流萤：“而且就像你说的，明明是在赛中，他这样一个选手居然会跑到网吧来训练。受伤之后，官方对此的暧昧态度也让人很不能理解。”

我：“不对呀，按她的描述，当天早些时候应该有很多粉丝见过月神，他们难道不好奇为什么当时看还好好的，结果第二天就宣布受伤，这不是很奇怪吗？”

谢流萤：“冷梓后来专门调查过这件事，当时还有粉丝晒出和受伤前的月神的合照表示质疑，但这些言论都无一例外的惨遭封杀。月神受伤之后，虽然没有再打游戏，但一直在网吧待到很晚才走，似乎在指挥着麦克风另一头的人进行游戏和训练，对自己刚遭受到的意外却只字不提。”

谢流萤：“冷梓本以为打游戏的就是一群网瘾少年，没想到还有这样缠着绷带坐在电脑前的狠人。之后她就默默地一直关注月神的比赛，毕业后也就进了电竞圈，成了数据分析师。”

我：“当时她就没想起来问问这一进一出两个小时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流萤：“我估计是比较内向吧，而且当时也不了解月神，只知道他是个名人，肯定不敢随意搭话的。所以我猜这件事可能与天元遗录战队有些联系，所以明面上他和战队关系好，实际上却有些不能说的秘密。”

第十四章 缘由（3）

我沉吟片刻，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想了很多事情。张光月是我最喜欢的职业选手，三年前的那次伤病说是他职业生涯的转折点也不为过。那么这个造成他受伤的罪魁祸首到底是谁呢？从逻辑上讲，应该不会是幕后黑手一方的，因为月神自己都对这事揭过不提，想来是有什么难言的苦衷。

当时，他和王经略找我谈幕后黑手的事，并且让我在名单上签了字，也就是说他与林寻不同，他是有对抗幕后黑手的勇气的。如果害他受伤的果真是幕后黑手一伙，他也绝对敢于爆料。但事实上他却选择了沉默，那这里面恐怕又会牵连到一些复杂的原因了。

我：“这事，咱们要找月神问问看吗？”

谢流萤：“我觉得就算要问也得选一个合适的契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言之隐，贸然去问，应该不太好。总之，我觉得冷梓说的这事很好验证，应该没理由撒谎，因而她加入我们战队的动机也算充分。所以我认为可以减轻对她的怀疑。”

我点了点头：“那就更奇怪了，其他几个人都是我们主动找上门的，到底谁会是内奸呢？”

谢流萤：“你也别太信周震宇，他又不是神仙，他说有内奸就一定有吗？没准就是个巧合，或者是别的什么我们没考虑到的环节出的问题。还有，虽说现在有关部门的调查结果出来了，说‘炸鸡帝’的产品没问题。但说不准就是没查到而已，而你吃的那个汉堡刚好就有问题。说来说去，就是联赛金主爸爸自己的原因，你没必要全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我：“但愿如此吧。”我也不求别的，队伍里没有内奸就是最好的。

出来聊了这么长时间战队的里里外外，为了避免惹人怀疑，我们决定去附近的便利店买点东西再回去。我拿了几桶泡面和红牛，这东西熬夜训练早晚得用到，谢流萤则买了一个指甲剪。

我：“你买这个干嘛？”

谢流萤把手拿出来冲我晃了晃：“我这也是被逼无奈啊，现在既然决定当职业选手了，肯定得有个职业选手的样子。首先得把长指甲剪了，好看是好看，但肯定会影响操作，只能忍痛割爱了。”

我：“我看到你前些天刚网购了几瓶指甲油，这不是很矛盾吗？”

而且那天我分明看到她买的指甲油里有一瓶灰色的这在我看来就很奇怪了，灰指甲不是一种病吗？得病的人千方百计地想着怎么治疗，这人居然要主动把指甲涂成灰色的。女人这种生物真是奇怪，不过为了避免被诟病过于直男，这话我自然没有问出口。

谢流萤：“长指甲影响操作，涂指甲油又不影响，这你也管？”

我：“不管不管，我就随便说说。对了，冷梓的事情我们要不要告诉月神。”

谢流萤：“免了，这事情她要想说肯定会自己说的，我们越俎代庖当然不好。”

之后的两天，老徐也来到了战队，帮助我们全力备战，队伍的默契程度也有显著提高。

到了训练赛的前一天晚上，老徐却突然宣布放我们一个晚上的假，回顾一下这两天的训练内容和战术情况，具体活动可自行安排。

听了这话，我长舒一口气，在电竞椅上摆出了葛优躺。

老徐搬了个板凳来到我跟前道：“怎么样？职业选手不好当吧。”

我一边揉着有些酸痛的手，一边点了点头。《书名》是我一直以来都非常喜欢的游戏，以前上学的时候，还会想尽一切办法争取打游戏的时间。那时候的我觉得，自己永远没有玩吐的一天。

就算是之前的暑假，我天天打游戏，但基本上也是乐在其中。但来到战队后，高强度的训练只持续了几天，我就有些难受了。刚开始还好，但一睁眼就进行有目的性的枯燥训练实在有些遭不住。到了现在，虽然不至于一看到游戏就想吐，但也着实不想继续训练了。

我曾经天真的以为把一件自己喜欢并且擅长的事情作为自己的职业会是非常幸福的。但现在我明白，当你把爱好作为职业，那么在你心目中，这个爱好一定会悄然发生改变。很多人到了最后即失去了爱好，也失去了职业。

当然，我并不是头脑一热才想打电子竞技，对于现今的这种状态，我是有着充分的心理准备的。其他几人的情况和我差不多，这一开始都免不了有些苦涩，不过想来万事开头难，只要慢慢适应，后面总会好起来的。

只有刘传浩，因为完整地参加了十一门徒战队的青训，并且在二队呆了一段时间，倒是没有任何不适。

谢流萤把电竞椅转向我这侧：“你晚上什么打算？”

我：“还是训练吧，毕竟现在还过没几天，要是这种程度都扛不住，训练师说放假就真的放假了，以后还玩个锤子。”

谢流萤：“但也要注重劳逸结合是不是，你现在这种状态再去逼自己排竞技场，我保证你的分直线往下掉。”

我：“那敢问谢流萤小姐有什么高见？”

谢流萤：“我有个折中的办法，你可以陪我去刷npc的好感度嘛，既不用面对枯燥的竞技场，也可以提升战队的硬实力，而且不必怀有‘我没在游戏里，而去干别的事情了’这种负罪感。”

我：“……”

这人对我的心理状态太了解了，想当年还在读书备战高考的日子，明明有些时候学不进去，却总要对着个书或是考卷发呆。而不选择去痛快快地玩会手机，就是因为玩手机会带来所谓的“负罪感”。但其实学习也学不进去了，与其装个样子骗自己骗别人，还不如好好放松一下，换换脑子来得效率。

我：“行吧，不过你怎么突然想起来刷npc的好感度了？”

谢流萤：“你忘了吗？我们七夕的时候可是阴差阳错地拿了块大木头，我这两天好不容易把其他材料凑齐了，接下来就要决定铸造师，当然得刷好感度。”

第十四章 缘由（4）

我：“那你有什么目标没有？”

游戏里能制造出强力弓武器的npc也有好几个，决定刷谁的好感度并得出最终的成品极可能影响我们的整个职业生涯。毕竟，现在我们队里参赛的五个账号里，“说不定是师姐”应该是唯一个有神级铸造材料的。其他人拿着的都是普通武器。

这里就需要说明一下所谓的神级铸造材料和普通的高级铸造材料的区别了。凤栖木与月相石，都是神级铸造材料，每种武器都有五种，弓的都叫做“什么什么木”，剑的都叫“什么什么石”，最高级的团队副本掉率总共在万分之三的样子，各种武器对应的材料爆率每天早上六点随着过去24小时内该武器活跃玩家的数量动态变化。

换句话说，如果你在打副本前的24小时内，活跃的弓武器玩家占所有玩家的百分之十左右，那么木头的爆率就是万分之三的百分之十。该材料获取后的二个小时内即自动绑定，除非有人像那个会长一样，顶着被人盗宝的风险找个地方埋起来。

前些年，大家内功层数没到十重时，神级材料铸造的武器属性加成十分明显。当时一有极品材料出来，往往就会被各大战队抢购。但游戏火爆时，里面隐形土豪的数量和财富永远超过你的想象，据说当年一块铸造刀用的“雪熔铁”一经问世，半小时内有三家职业战队表达了购买意向，最后却以一百万的价格被一个不愿透露姓名的个人玩家买走了。

那三家职业战队都没能为自己的选手拍到这块大铁。不过这也难怪，职业战队的最终目的是盈利，如果投入多过产出，那自然是得不偿失。当时参与竞拍的某个战队的刀客甚至在直播时自嘲道：“我不配用这块大铁，这大铁的身价比我还高。”

这几年游戏玩家减少，团本的产出自然也少了，这些神级材料更是进入了有市无价的状态。

而我大号当时的运气就十分不错，我们打本团灭了好些次，当时再过十几分钟就要服务器维护，我们打算再试最后一次，打不过就拉倒。不曾想，这一打，不仅打过了，还爆出了月相石。但那时候距离关服只剩下几十秒。

等到服务器维护结束，这东西毫无疑问就绑定了。团长也不是剑客，月相石对他而言是废铁一块。

几十秒的时间，甚至跑出副本找个地方把它埋了都不可能，更别提找到买家进行交易了。当时我是团队里唯一的剑客，自然其他人只能想着在我身上榨取一些价值了。

我在语音频道里表示，自己虽然很想要这块月相石，但并不是个有钱人，只能尽量补偿大家。所谓饿极了不挑食，最终就以一万块的价格成交。好在当时算是固定队，大家一起打了好久了。我又是队伍里的绝对主力，甚至说最后一个boss是靠我才打过的也不为过。所以大家也就勉强同意了这笔交易。

因为时间实在紧张，本着对我人品的信任，团长先把东西分配给了我，我再把钱分给大家。我当然不是那种拿货不交钱的人，我拿出了自己本打算存着买手机的钱，又在凌晨三点钟把云天叫醒，问他借了些，这才勉强把钱凑齐。

可惜的是，这事之后，团里的其他人终究是觉得血亏，为了这事原本和谐的团队撕了好多次。后来我又陆陆续续地补了几千块，我也表示，我只是个穷学生，钱都是爸妈辛苦赚的，真的没有再多的钱了。但成交价和市价的巨大差异，还是让他们红了眼，最终我只得和这个固定队不欢而散。

正是因为这些神级铸造材料极为珍惜，所以即使是职业战队一般一个队里也不可能所有的选手都拥有这种材料铸造出的武器。

我和谢流萤一边查着网上有关几个强弓铸造师的相性分析，一边聊起这些往事。

宋怡这个新玩家对这些往事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坐一旁听得津津有味，末了还评论道：“我觉得这事就是他们的错，虽然这东西原本可能值几十万，但如果没有你，一来他们根本打不过最后那个boss也就拿不到这块月相石；二来要不是你，服务器就要关闭，根本来不及交易，他们连一毛钱都得不到；三来你完全可以拿了东西跑路，最后还是把钱给了他们，甚至最后还补了一些。”

谢流萤：“除了第三条，我都赞同。”

我：“说来说去咱们普通人还是太穷了，真要是那个一掷千金的土豪，谁会因为这些钱闹翻呢。”

郑铭川看我们聊得热络，也摘下耳机好奇道：“你们聊什么呢。”

宋怡：“说是几年前有个土豪，花一百万买了雪熔铁，我要是也认识这样的朋友就好了。”她来得晚，并不清楚郑铭川的背景，我们不说，郑铭川自己也没提过。而且他为人和善，全然没有富家公子的架子。

但宋怡这话一说，郑铭川却忽然楞在了原地，脸上露出难以形容的表情。虽然当着两个女孩子的面，我不好宣之于口，但同为男人，我其实可以用两个字精确地概括这个表情蛋疼。

郑铭川猛地拍了一下脑门：“我说我好像忘记了什么，唉，简直了，我这脑子……得换一个才行。”

谢流萤：“怎么了？”

郑铭川：“要不是你们突然提起，我都忘了还买过那个东西。”

我：“……”

谢流萤：“……”

宋怡：“啊，你买过什么啊？”

现在的训练室，只剩我们四个人，也幸亏其他人不在，而宋怡又比较迟钝，所以只有我和谢流萤受到了壕无人性的伤害。

我：“那个花一百万买大铁的人就是他。不是，我说郑同学，你可真是个小老弟啊，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能忘了呢？大铁现在在哪呢？”

郑铭川忙把最小化的游戏打开，飞一般地奔回领地查看：“呼~还在仓库里，还在仓库里，美滋滋。”

他那神情，仿佛这大铁是他平白赚来的一样。

宋怡则完全楞在了原地：“郑小哥，你……你……路子这么野？”

第十四章 缘由（5）

谢流萤：“没什么野不野的，他爸是郑士行。”

宋怡：“郑士行是谁？”

谢流萤：“总之你只要知道我们若是能找个机会把他绑架了一定能狠敲一笔，这辈子不用愁的那种。”

我：“我没看懂，你怎么能把这么重要的东西忘在仓库里？”

郑铭川：“那天买下了之后就放在这，后来正好有些急事，大概有一个礼拜多没上游戏吧，然后就把这事给忘了……”

我：“你一忘就忘了好几年，所以到现在这还是块铁，你压根没想到拿它去造武器？”

郑铭川：“陈哥你别说了，我现在也很后悔。不过这也算是今天的意外收获了吧。”

这才是真正的土豪，一百万什么的，不过是人家的零花钱而已。一百万买的东西，就跟我们在路边摊买了根棒棒糖似的，说忘就忘。什么击败三个职业战队抢下这个大铁的传说，人压根没往心里去。

我：“没想到我们战队居然一下有了两个神级材料，这你敢信？”

我将此事打电话通知了月神，张光月在电话那头情绪也十分激动：“你确定？一块大铁，一块大木头？”

我：“确定。”

张光月：“那我岂不是血赚？虽说现在行情不比以前，但你这么一说等于咱们战队平白多了几十万的固定资产啊。”

我：“张总，你想太多了，这材料现在是绑定的，根本卖不了。”

张光月：“陈聊，你这人怎么光想着钱呢？你要想的是，这些钱转化为了等价的战力啊。”

我：“嗯嗯，是这个道理。”我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却暗自嘀咕：你开心就好。

我算了算时间，这两把神武虽然肯定赶不上明天的训练赛，不过在我们加入次级联赛的时候，应该能够铸好。一个战队两把神武，这在次级联赛绝对算得上豪门了。可惜出于商业角度的考虑，我没用自己的大号，不然就是三把了。

我对谢流萤道：“怎么样，你考虑好没有，刷谁的好感度？”

谢流萤：“想好了，刷帝都袁将军的。”

袁将军全名袁楚才，说是将军实际上已经从一线退下来了，当年曾是军中的弓马教习。早年还是个大头兵的时候就擅长调弓，经他的手调整的弓射程能提高很多。渐渐在军中也就有了名头，最后当了将军。

退役之后，他倒没选择在府中养尊处优浪费韶光，而是开了家专门修弓胎的店。成了游戏里手艺最佳的师傅之一。

我：“有什么说法没有？”

谢流萤：“网上说他造的弓属性偏进攻，特性爆发高，和凤栖木的相性比较搭。而且我觉得咱们队输出压力蛮大的，本身伤害就偏向单点，刘传浩那个点又不能保证稳定性。到时候郑铭川主防，你算是个万金油，宋怡得当搅屎棍，我不增加点爆发，不好秒人。”

宋怡：“你说谁是搅屎棍？”

我：“别激动，搅屎棍只是游戏里的一种定位而已，并不是贬义。那今天我陪谢流萤刷她的武器，你陪郑铭川刷武器，没问题吧。”

宋怡倒是一口答应，如果说我们队里她对谁最好，那么毫无疑问便是郑铭川了。就算那天见面之前曾被她目为“丝”，不过一个人只要颜值高，总是会让对他抱有偏见的人逃不过“真香定律”的。

简单休息了片刻，我们便开始寻求刷袁将军好感度的方法。我们发现，正常情况下，要刷他的好感度，得给他一个叫做鹰角木的绑定物品，这东西只有一个副本有一定概率会掉落。一个加5点好感度。也就说，我们得拿20个木头给他，才能把好感度刷满。

而掉落鹰角木的副本，一周只能打三次，就算回回都掉，而且所有掉落的木头都被谢流萤拿到。似乎也要七个礼拜的时间才能凑齐。而算上没有掉落和被别人拾取的情况，大概需要三个月。这么一算，似乎就无法在次级联赛开赛前完成武器的制作了。

当然，还有另外一个刷好感的方法，并且网上也给出了攻略，就是完成他相关的任务，任务完成后可一次性加60点好感度，这样一来只要过个三五周，必能把他的好感刷满，也就可以顺利做出武器了。

我吐槽道：“这人好感度比楚雪融好刷太多了，居然还有任务，我那时候足足排了一个多月的队，天天早起买糖葫芦才把她的好感刷满。”

谢流萤：“我看你未来就算有了女朋友也未必能天天为了她坚持这么干。”

我：“这你还真说对了，我们这个屋子里就郑铭川可以。”

旁边的两个人已经戴上了耳机，和我们也不在一个语言频道，并不能听到我们在聊什么。

不久，我们来到袁将军身旁，接取了这个增加60点好感度的叫做“祸起萧墙”的任务。这任务大概是说，我老袁虽然现在退伍不当兵了，但以前在的部队里还有出生入死的兄弟。前些天有兄弟传讯说，怀疑部队里有敌国的奸细。考虑到玩家你是江湖上的侠士，去军营里暗中调查比较不容易被怀疑，所以就把这个重大任务交给你了。

我暗自吐槽，虽说npc把任务的锅甩给玩家是一定的，但这个借口未免太牵强了，不是军队里的人在军营里问来问去才显得奇怪好不好。

任务流程刚一开始，我就知道师姐并不是来找我帮忙的，因为这个任务明显一个人也可以做。她纯粹是为了让既不想打竞技场，又不想因离开游戏去干别的而充满负罪感的我能够找到点事情做罢了。

我们跑到军营，前前后后盘问了好些人。总算发现了奸细的线索，回去向袁将军复命，此时，袁将军却说此事牵连甚广，你们不必再查了云云。

这npc可真是任性，简直是“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用到我们的时候家国大义讲个没完，用不到我们的时候居然一句话就把我们打发走了。

第十四章 缘由（6）

不过，正义感爆棚的玩家自然不会就此不了了之，而是打算自己沿着线索查下去。很快就揪出了叛徒，之后一顿嘴炮和肢体上的教育，内奸不敌，骑马开溜。我们策马去追，却遇到了前来接应的敌军大部队。

我们只得调集私兵，与敌军展开会战。此时我和师姐已经总共拥有五名副官，500剑士，500弓箭手。几乎没什么损失，就将对方一波带走，顺利完成任务，正打算鸣金收兵时。

忽见不远处尘烟大起，一群开了红的玩家，带着自己的私兵杀了过来。此处是帝都城关外的隔壁，最是荒凉，我将游戏视角转了360度，却看到周遭除了我们没有什么目标。

我：“这什么情况？冲着我们来的吗？”

师姐：“真要是冲我们来的，估计来不及开溜了。”

我们领地里的马厩还没完全成型，没办法批量地生产骑兵，只带了两种步兵和几架战车。而对方却似乎拥有不少骑兵。从距离来看，我们似乎无法逃到最近的兵站了。

私兵和副官可以在兵站间快速移动，只要根据距离和地形支付一定的费用即可。而从兵站到作战地点的距离，就需要士兵们自己走了。

没办法，我们只得摆好阵型，准备迎敌。对方越来越近，士兵们脑袋上挂着的所属id也越来越清晰。上头分明写着这些士兵属于一个叫做“花小飞”的玩家。

一看到这id，我瞬间懵了。

师姐：“你怎么了？”

我：“你还记得刚才给你说的那个我花了一万多就拿到月相石的那个固定团吗？”

师姐：“嗯。”

我：“这个花小飞就是团长。”

师姐：“那他这是来干嘛？报仇？不至于吧，这都过去多少年了，而且你用的也不是原来那个账号啊。”

我：“谁知道呢？”

几个月来，我经历了无数巧合，这里面大部分都是人为策划的，所以我刚讲完拿月相石的往事，他就出现在这里并不使我感到奇怪。

不过就像师姐说的，他的动机实在是有点牵强，虽说几年前大家闹到不欢而散，但所谓买卖不成仁义在，他当初也没有恨我到全服追杀的地步，为何现在时过境迁，却反而带着一票兄弟气势汹汹地杀过来呢？

另一点不得不说他的时机选得是真的不错。根据官方的公告，再过几天就要更新新的版本，而该版本里最大的变化就在于。副官死亡后不再永久消失，而是改为等级下降。

换句话说，我现在的副官若是死了，那就是真的死了，对花小飞而言也是同样。他偏卡在这个时间点来开战，肯定也是做好了破釜沉舟的打算。

当然，来追杀我的并不是只有他，从私兵头顶的标识来看，他们这票兵来自五个人。其他四个人也是熟面孔，都是当年固定队的主力，算起来曾经也是我的朋友。

对方有骑兵，跑是肯定跑不过的。对方无论是玩家人数还是兵力人数都占优，打起来也占不到便宜。更亏的地方在于，万一在交战过程中损失了副官和兵力，莫说会影响明天的训练赛，恐怕到了正式比赛的时候也未必能够恢复元气。

当然，我和谢流萤的身旁还坐着两名职业选手。若是喊上他们来帮忙干架，可以说是十拿九稳，但同样，他们的私兵也是战队宝贵的战力。如果这么搞上一下，同样有可能损失惨重。就在我还在犹豫的时候，谢流萤却跑到郑铭川的座位后，摘掉他脑袋上的耳机，道：“我和你陈哥被人围了，来帮忙干架不？”

郑铭川和宋怡本在研究他那块大铁怎么用比较好，骤然听到这话，一下子从电竞椅上跳了起来：“什么？你们撑会，我点齐人马就过来。”

宋怡一副凑热闹的样子：“我也来我也来，对方什么来头？”

谢流萤：“巧得很，就是他花一万多买到月相石的那个固定队的人。”

我：“你们还是别来了，谢流萤你也带兵回去吧，我们取消组队，他们是冲我来的。”

谢流萤：“呸，你一个人操作五个人我还能信，你一个人的部队操作人家五个人的部队，打死我也不信，到时候你全军覆没了，我们训练赛还打个鬼？到时候谁去后山？”

郑铭川：“对呀陈哥，我们四个人要是指挥得当，没准不会有多少损失的，你一个人留下来必然损失惨重。而且人家也未必是冲着你来的，没准就是来单纯搞破坏。谢姐姐就算和你脱离组队，他们也未必会放过。”

我：“行，我懂了，那我们把耳机都摘了，听我指挥。”

对话间，对面的骑兵已经快要冲到眼前。谢流萤赶忙跑回座位，此时，她的副官已经发动了自动指挥的技能，对着冲来的骑兵开始放箭。

花小飞他们似乎冲的很急，以至于前后排阵型有些脱节，骑兵冲了过来，步兵似乎还在一里远的地方。即使如此，我依旧不敢怠慢，指挥私兵摆出三角阵，郭家护院则站在阵型的最前列。

这种开阔地形极适合长武器的骑兵冲锋，反而对我这些擅长在复杂地形单打独斗的剑士不太友好。我将两名战车副官布置在我身后的位置上，这使得那个弹琴小姐姐对私兵属性的削减buff能够覆盖到所有冲过来的骑兵。

接战前，我看了眼对面骑兵的buff，这个骑兵方阵里应该藏着对方的战旗和战鼓副官。双方阵型交错互冲，我一通砍杀，却忽然发现不远处一个玩家坐在战车上，id是“不浪不行”。

这位是当年队伍里的枪手，操作比较细腻，很会拉扯怪物的仇恨。当年竞技场也有2000分左右的实力，如果他从那时候一直玩到现在，想来水平会更高。

有道是他们不仁，我却不能不义，我一边控制角色向前行走，一边用单身二十年的手速在近聊频道打字道：“浪总，什么情况？为什么一上来就打？”

第十四章 缘由（7）

不浪不行却并不理我，相反，当他看到了我的问话，却反而和我拉开了距离，并指挥私兵将我围住。

很明显，他知道眼前的这个剑客就是我，出于对我操作的忌惮，就选择先行开溜，而不是无脑硬拼。

我也确实是想杀他，杀了某名玩家就可以使他所属的私兵败退，这样一来不仅可以减少我的损失，也可以减少他的。因为我总觉得这事很蹊跷，说不定中间有人调拨。

像他这么一拉开，我为了获取优势，只好无情地屠杀他的私兵和副官了。奇的是，他也并不注意保护自己的副官，而是让队伍里的副官一左一右将我围在中间。难道他的副官属性很高？有自信利用小兵和副官围杀我？

我不再多想，全力进攻，我一会儿将剑切至左手对抗左边的副官，一会儿将剑切到右手对抗右边的副官。我左右开弓，自己没怎么掉血，对方两个副官的血量却掉的很快。虽说在新版本开始前杀掉他辛苦培养的副官有些可惜，不过这毕竟是你死我亡的战场。

不浪不行看到他的两个副官快死了，居然毫不担心的样子，甚至自己乘着战车先开溜了。他自己都不要了，那我也不客气，很快将他的两名副官斩落马下。失去了副官和主帅，他的骑兵作战能力大幅下降。也就是对方的步兵和其他人及时赶到，这批骑兵可能要在我们的猛攻下全军覆没。

师姐：“你把对面两个副官都砍了？”

我：“嗯。”

师姐：“怎么这么快？”

我：“不知道，他没保，和白送差不多。”

不过对方另外四个人加入战场，还是有些难顶，我放眼望去，对方兵力在2000左右，把我们团团围住。

我：“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去找人杀。”

说完，我跨上战马，直接向对方的阵型深处冲去，一时之间，挡者披靡。但因为对方士兵的围剿和弩手的齐射，我的血量掉的也很快。

师姐：“现在想想风起确实厉害，战场这么乱的场面他居然能准确地帮助队友压制对手，我暂时还做不到。你血量下得有点快啊，三分之一了，要不要先回来。”

这时，我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我死了好像也不会怎么样。无非是掉点装备耐久度，相反，我一死，我的私兵会尽数败退，换句话，他们也以另外一种方式安全撤回老家。

我：“我觉得我们有点傻，打个锤子。我马上回来，我们互砍，你先把我砍死，临死前我把你砍得还有一丝血，然后利用内功挂个灼烧，这不就完了吗？”

师姐也反应了过来：“……这么简单的方法之前居然没想到，还傻乎乎地在这和人家打，行了，郑铭川你们别来了。我们互砍自杀，私兵和副官都能全身而退。”

我策马跑到师姐身边，照计划互砍起来，因为双方都没有闪躲，所以效率很高，血条一会儿就见底了。

这时，我的战车副官跑了过来，盯着我们俩看。

我：“唉，这个铁憨憨，性格是‘忠义’，他看到我们两个都掉血了，就过来支援，但我们两个共用领地，都是他的主人，谁都不能打，所以他楞在原地了。”

话说完，我把灼烧挂上，自己也倒地，半秒之后，师姐也躺了。1000私兵，5名副官，一瞬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暂时不想回到复活点，借着尸体的视角，四下张望，想看看这些老朋友究竟想干什么。

不一会，他们五个人似乎也反应过来我们用“死遁”的方式金蝉脱壳，我见花小飞来到我的尸体前，我便打字问道：“花哥，什么情况，买卖不成仁义在啊，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不至于还记恨我吧。”

结果对方突然说了句让我很纳闷的话：“你谁啊？”

这太奇怪了，不知道我是谁，带那么多人来砍我干嘛？难不成是看了那什么游戏的广告“是兄弟就来砍我？”

我正想自报家门，并询问他们追杀我的原因，心下却忽然一凛：事情应该没那么简单。

毫无疑问，我刚说完拿月相石的事，这些人就来找我的麻烦，而且还得知我的动向，很明显是在守株待兔。从我和师姐在城里接任务开始，跑到现在这一步大约花了一个多小时。而我刚才的描述中，只是说自己之前有个固定队，并没有把花小飞他们的具体id说出来，但对方在一个多小时之内就查出来，并且找到他们与我为难，这件事实在是极不寻常。

经过上次“炸鸡帝”的事，我现在遇事不得不更加小心谨慎。刚才我说这话的时候，训练室里只有四个人：我、谢流萤、郑铭川、宋怡。谢流萤不算，难道所谓的内奸就在另外两个人之中？

但如果这四个人中真有幕后黑手的内奸，我说完这事就安排人来堵我，这未免也太直接了一点。他这样做，等于直接把内奸给卖了，以我对他们的了解，应该不会做这么蠢的事，所以这事还有蹊跷。

另一个疑问在于，我从前固定队的人突然来堵我，究竟有何意图。就算先假设他们被幕后黑手蛊惑或者收买了，来找我报仇，那也无非是恶心一下我，或者恶心一下我们战队而已。这和幕后黑手想要搞凉游戏的目的并不吻合。

何况，等到郑铭川和宋怡前来支援的话，他们绝对吃不了兜着走。即使如此，他们忙活半天，又在新版本前让自己的战力损失惨重，到底为了什么呢？

还有一个事情就更奇怪了，我和花小飞他们有好些年没联系了。认识他们并且组固定队的时候，恰是《书名》最火的那几年。但根据游戏市场调查报告，现在的《书名》玩家留存率仅为不到百分之八，算是新来的玩家，活跃玩家也只有当时的百分之十左右。

花小飞他们几人恰好就是这百分之八？和我一样不离不弃地玩到现在？而且一个小时内刚好有空上线？要知道，今天可是工作日，上学的上学，上班的上班。很多人工作日晚上也是不玩游戏的。

带着这些疑问，我开口道：“你又是谁？”

第十五章 出鞘（1）

花小飞一时之间哑口无言，但他挣扎着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你管我是谁？自己干过什么亏心事不知道？”

我：“不知道。”月相石虽然是我以低过市场极多的价格买来的，但事出有因，钱货两讫，我问心无愧。而且这人说话颠三倒四的，刚才还说不认识我，这会又来质问，显然是知道我的底细的。

他看我油盐不进，便不再搭话，转头离去。

我也回到了复活点。

师姐：“唉，刷个好感度都这么多波折，好在最后是完成了，我去交个任务。”

我：“头疼，你交完任务咱出去吃个晚饭？”

师姐：“嗯。”

晴天有雨：“我也去我也去。”

师姐：“我俩约会去，你凑什么热闹。”

默契到了一定程度，所谓的“约会”就成了掩护。我们吃饭是假，讨论刚才的“案情”是真，考虑到宋怡和郑铭川都算是“重大嫌疑人”，自是不能带上他们。

交任务的时候，袁将军似乎对我们私自查访揪出内奸的事情有些无奈，不过他还是表达了感谢。并说了自己之所以会让我们不要再继续查了，是因为我们带来第一轮线索时，他就猜到这内奸是他过往某个兄弟的儿子。他和这个兄弟是战场上一起拼杀出来的过命交情，而如果他儿子是内奸，就算他本人并不知情也肯定会受到牵连。

袁将军为了兄弟感情一时之间忽略了家国大义，这让他觉得非常惭愧。接着，他乖乖地把好感度交了出来。

我：“个死傲娇，白费我们这么多功夫。”

师姐：“走吧走吧，要不是遇到了意外，两个小时不到就能刷60点好感度，性价比还是可以的。”

我俩走出基地的大门一段距离后，谢流萤才开口道：“我觉得我俩这样不太好，宋怡那一根筋的也就算了。郑铭川可并不笨，他能猜到我们有事瞒着他的。”

我：“这不也是没办法嘛，今天这事我觉得几乎可以确定基地里有内鬼了。但奇的是幕后黑手这么来一手不是等于杀鸡取卵吗？”

谢流萤：“我觉得这事咱们得慢慢分析，与其想内鬼是谁，不如先想想今天你这些旧时固定队的人突然出现追杀我们到底是什么意图，你躺尸在那和他们聊几句有什么发现吗？”

我：“我现在没什么证据，只能讲讲猜测。这些账号背后的人，很可能并不是花小飞他们。”

谢流萤：“怎么说？”

我：“这游戏热度下来不是一天两天了，几年过去了他们怎么可能都还在玩？而且正好这个点上线来堵我？”

谢流萤：“有道理，那又是谁在控制这些账号呢？”

我：“我们的账号信息，除了自己掌握，另外一个能掌握的就是游戏运营方了，所以不仅我们战队里可能有内奸，游戏运营团队里极可能还有幕后黑手的人。而且他们在短短的一个多小时内就找到了我当时的固定队以及他们的账号，说是没有gm那样通天的权限，我是不信的。”

谢流萤：“嗯，《书名》的数据记录做得一向很好，上次鬼影重重的活动就是个很好例子。你在直播的时候用过大号，所以即使没有实名制，对方知道你的账号信息也并奇怪。游戏既然能还原每个玩家最后一次死亡的情形，想来能查到你大号几年前的组队记录也并非难事。”

我：“老花他们很可能已经退游很久了，他们的账号却还在官方的资料库里冻着。刚才交手的时候，我大概看了眼他们几个人身上的装备还有属性，和几年前差不多。可见这些年应该没怎么上过游戏。他们查到了我过往固定队这些人的账号，再让自己的人登录前来围杀我们。”

谢流萤：“那他们闹了这么半天，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我想来想去，如果这次的事情真的又是幕后黑手他们企划的，那么意图只能是通过黑我，来顺便带一下游戏的节奏。”

谢流萤：“有什么事情能证明你的观点吗？”

我：“刚才我杀入阵中，不浪不行根本没有保自己副官的想法，而是掉头就跑，把副官给卖了。”

谢流萤：“这波操作确实让人有点看不懂，尤其是在我们现在这个版本，副官在野外死了可就真的没了。”

我：“所以他们根本就没想打赢，如果我们按照原计划，把宋怡和郑铭川叫过来，一路打过去你猜会怎么样？”

谢流萤：“虽然我们可能也会有点损失，不过以他们的水平以及过时的装备和私兵练度来看，大概率是一路碾压过去。”

我：“对，然后他们就可以把这段截下来做个视频，剪辑一下，让大家忽略他们先动手的事实，再起个‘知名主播因为大石头的纠纷召集职业选手残忍屠杀前队友’的标题，所以他们牺牲私兵和副官更可以得出我不讲江湖道义的结论。他们的损失越多，这个视频的效果就越好。”

由于副官和私兵不可再生的特性，除非是深仇大恨，不然双方在交战时，不会轻易杀对方副官的。很多职业选手和知名主播为了维持自身形象，在直播时，即使遭遇了其他人的阻击，一般也会只杀玩家，不杀副官。所以某种程度上说，野战杀副官对注重自身形象的知名人士而言就是“不讲规矩，不讲道义。”

而且你四个职业选手，屠杀人家五个业余的，无论如何都是掉价的事。

谢流萤：“这样就可以把你塑造成即黑了石头，又仗势欺人的形象了。顺带咱们战队一起，只是他们没想到，我们居然自杀了。”

我：“对，他们的原计划肯定是等我们碾压了他们，然后自己躺在地上和我对话，我肯定会好奇他们为什么突然来杀我，那么他们便会借机诱使我提当年一万块钱买大石头的事情，这样一来，他们要的视频素材就齐了。”

第十五章 出鞘（2）

谢流萤：“还是那句话，他们费那么大功夫就为了攻击你从而间接地攻击游戏，这有些没效率啊。”

我：“我们可不能确定对方只冲着我下手了，你听过多线程吧，幕后黑手这么大的牌面，我们遇到所有觉得难办的事情，没准只是他多线程分支任务的其中一个而已。他们在搞我的同时，没准也在算计其他人。”

后来的事情证明我所料不差，之后的大半个月中，陆陆续续有很多《书名》相关的著名主播和职业选手被爆出各种各样的“黑料”，这些黑料真伪难辨，网上议论纷纷，但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同一个游戏的风云人物出现了这么多的黑料，这对游戏在玩家间的风评产生了极恶劣的影响。

不幸中的万幸，因为我今天处理得比较机警，一来没有将那些人屠杀殆尽，二来没有公开在游戏里说起月相石的事情。所以对方并没有拿到什么像样的素材，也就没办法公布我的“黑料”了。

谢流萤：“就算你说的都对，那他这么做却暴露了我们队里有内奸的事，好像有点得不偿失啊。”

确实，除了周震宇那样的人，谁能从“炸鸡帝”那事怀疑到我们队里有内奸呢？但今天这事做的未免太过直白，稍微有些智商的人肯定都会起疑。

我：“这我就不知道了，唉，不想这么多了，还是好好准备明天的比赛吧。作为职业选手，我们只能通过打出精彩的比赛和树立自身形象来挽救这个游戏的口碑了。现在的环境不比以前，大部分职业选手都在那份宣誓书上签字了，大家既然有所提防，那么身正不怕影子斜，也不用太过惧怕他们。”

第二天下午两点，训练赛如约开战。

训练赛的胜负其实不重要，关键是为了验证自己准备的东西是否奏效，还有哪些缺陷急需修正。今天的训练赛按照正式的赛制来，战场赛，团队赛，擂台赛逐次进行。当然，不管战场赛和团队赛的结果如何，擂台赛还是照样进行。

盛唐战队的基地和我们并不在同一座城市，训练赛采取线上的形式进行。《书名》这方面的系统十分的老旧和不完善，我们需要分别在战场指引人和擂台指引人两个npc处创建自定义对局进行训练赛。据说年底的大版本更新对这一点会有所改善，让我们这些职业选手能更顺利地进行训练赛。

《书名》顶级联赛**有16支队伍，常规赛结束后，战绩最好的八支队伍进入季后赛，战绩最差的三支队伍进入保级区。进行循坏赛，循环赛成绩最差的队伍跌入次级联赛。同时次级联赛的冠军升入顶级联赛。循环赛中，若刚好三支队伍都是一胜一败，那么常规赛的倒数第一名将跌入次级联赛。

盛唐战队上赛季常规赛的战绩是倒数第二，好不容易通过保级赛维持住了自己位置，但战队的成绩却着实不能让粉丝满意。不，应该说这队现在已经没有多少粉丝了。前些时候的总决赛尚且上座率惨淡，像盛唐战队这样排名居末的战队自然更是寒酸。他们的微博只有区区五万左右的关注，甚至比不上月神一个人粉丝的零头的零头。

无奈，《书名》的黄金时代已经过去，黄金时代的传说也已经退役。现在就靠我们，看看能否让这个游戏起死回生的同时，让自己过得体面一些。

当然，盛唐战队并没有自甘堕落，故意摆烂。保级赛结束后，很多没有进入季后赛的队伍都选择了直接给队员们放假，休息的休息，直播的直播。但盛唐战队的队员们却并没有放假，而是在基地里继续训练。显然战队管理层和队员们对上个赛季的成绩十分不满意，因而展开了魔鬼特训，希望这样的卧薪尝胆，能在下个赛季取得成绩上的进步。

张光月：“给大家讲个事情，盛唐战队这次训练赛有个调整，和我们比赛的并非他们上赛季打比赛的阵容。他们原本的首发神都选手预计在下个月宣布退役，下个赛季应该是不打了，所以他们引进了一个叫郎方圆的新人选手，他会是我们这次比赛的对手。”

张光月：“大家不要小看这名新人，他是书阁下战队青训出来的，有过半年次级联赛的比赛经验。据说他在次级联赛到处乱杀，连书阁下的教练组都十分看好这名新人，但因为他们的首发实力实在太强。新人选手很难出头，所以他就转会来了盛唐战队，盛唐也是把他当做未来核心去培养的。这人现在的数据很少，我们赛前也没有刻意研究，所以大家要小心应付。”

训练赛与正式比赛不同，获得胜利并不是第一位的，最重要是打出自己的东西，达成训练效果。所以并不会提前研究对手，甚至说，不提前研究对手才是正确的。因为这样还可以训练选手应对突发情况的能力和临场发挥。

周震宇：“胜负无所谓，打出训练成果，打出战术执行力就行。”

因为是训练，而且是周震宇本人第一次担当军师进行指挥，他表示大家都以熟悉比赛节奏为主，尽量打常规的战术。他也要熟悉一下军师技能的释放和指挥，所以不会用什么奇策，大家稳扎稳打就好。

虽然盛唐战队是顶级联赛垫底的战队，但即便是我们自己的教练也不敢奢望，像我们这样仓促成军，连次级联赛甚至城市赛都没打过的队伍能够战胜顶级联赛的战队。

战场赛开始，出于战术配合的考虑，我们采取了常规的四一分路，由我带领100剑士和一名战鼓副官走后山，其他人和周震宇操控的军师走正面。

这些天在训练之余，我仔细地研究了不少战场赛的录像，结合自己的操作特点，在后山规划了一条略有些奇葩，但是适合我自己的行军路线。

第十五章 出鞘（3）

这条路线的关键在于分兵，利用副官的自动指挥能力。我带五十人，副官带五十人，分别走两条岔路去掠夺粮草袋，粮草袋不比据点里的粮草，后者一个能增加从100粮草到700粮草不等。而一个粮草袋只能增加5点粮草。

粮草袋虽然单个增加的点数少，但是量大，广泛分布于后山的各个地方。大家也许还记得总决赛战场赛时，忘忧战队和书阁下战队的最后决战是2000粮草到1000粮草，彼时忘忧战队推到了书阁下战队的大本营门口，一路上攻占了全部的五个粮仓，除了初始的500部队外，还获得了1500粮草的加成。而书阁下只能凭借灯火未央在后山砍树的同时，抢夺的粮草袋，勉强获得了500粮草。

所以，若论效率，后山获取粮草的速度自然是不如前山的。而且据点粮仓这东西，此消彼长，我们占了，对手就不可能占。所以假设你占了一个粮仓，对双方造成的粮草差是要乘以二计算的。但后山粮草袋的好处在于你一旦拿到，这部分就永远是你的，虽然粮草涨得缓慢，但却实实在在。

所以后山其实很考验玩家掠夺粮草袋及其他资源的效率，分兵能够更快地获取资源，但同样，分兵也意味着更加危险。只有胆大心细，能在两者之间取得一个很好的平衡，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就在我分秒必争地掠夺粮草袋时，正面战场却显得有些无聊，似乎大家都在进军夺据点，周震宇甚至和对方教练在全战场频道友好交流了起来。

在自定义游戏、职业赛场和战场积分超过1500分的对局中，系统不会自动提示对方夺取据点的信息。只有1500分以下的对局中，为了让新人更好地适应游戏节奏，会有此类提示。就像某些moba游戏会在人机对战时，标注塔的攻击范围，但到了真正的对抗中就没了一样。

游戏进行了三分钟，我方采取的是全员步兵，夺取第一个据点后再补骑兵的常规出兵推进思路。这种思路的好处在于骑兵的移动速度比步兵要快，这样我方在夺取第一个据点补出骑兵后，骑兵能很快地追上步兵到达战场前线，避免前后兵力脱节。但其缺点就在于因为开局没有骑兵，所以会延缓夺取第一个据点的速度。

我正分兵刷着粮草袋，忽然看到战场频道有人喊我的名字。

规矩人：“陈聊，我觉得这场打完你可能就要放弃职业，回去当主播了。”

这个叫规矩人的，就是赛前月神吹得神乎其神的书阁下青训新人郎方圆了，想不到第一场比赛，他居然一上来就嘲讽我。不知道是不是盛唐战队那边的老板也照着他的模板把我吹了一通，拉了仇恨。与此同时，我的视野里，也出现了他本人和他带着的骑兵。

不，等会，这什么情况？

我：“郎方圆带骑兵跑后山来了，这是什么操作？”

众所周知，后山的路崎岖难行，非常不适合骑兵的发挥，几乎没有人会选择带骑兵来后山。而且一个骑兵相当于一人一马占两个粮草，失去了冲锋的优势，在这种地形开战根本不占优。

军师：“你自己小心点吧，对方这么快就推到这个位置了，有门道的。”

我现在在后山的位置离家不远，虽然骑兵拥有机动性的优势，但在后山并好发挥出来，但这个郎方圆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带着骑兵冲到这么深的位置，很明显，他对部队的指挥非常细腻。

他见我人少，二话不说直接冲了上来。看来这人虽是个新人，但倒不是一个纯粹的莽夫，他在见到我的一瞬，先利用嘲讽试图动摇我的心态。如同时直接率骑兵压上，如果我气不过而打字和他友好互动的话，那么在打字的我肯定会影响操作和对部队的指挥，这就给他提供了偷鸡的机会。这和他的id简直背道而驰，这么脏的套路肯定不是什么规矩人。

好在我并没理他，集中精神在操作上。我们交战的地方在一个细长直的山间通道，骑兵虽然无法展开阵型，倒也不会撞墙。我指挥剑士全部贴着两侧山壁，待他冲来之时，从两侧对其进行攻击。

“一个战旗副官，50骑兵，共150粮草。”我这样报着信息，给正面战场的队友提供参考。

规矩人带的骑兵持枪，因为有副官的加持，他和我的五十剑士交战略占上风。但规矩人自己却并非一个枪手，他用的兵器叫做“锏”。

这个兵器用的人不算很多，但官方曾经举行过一次有意思的投票，很能说明这个武器的特性。当时投票的主体是有两个：

一是“在竞技场中，你最讨厌队友使用哪种兵器？”，在这个投票中，罗盘以绝对优势，高居榜首。因为不会玩的罗盘玩家基本上就是起到个边缘围观的作用，绝对会破坏队友的游戏体验。

二是“在竞技场中，你最讨厌对手使用哪种兵器”，在这项投票中，武器“锏”位列榜首。很多痛恨锏的玩家更是在下方大骂该武器过于无脑，破坏平衡性。

锏令对手蛋疼的地方在于他的武器特性，一般而言，动作“格挡”若是挡住了对方的动作或招式，可以减伤百分之八十。而锏有一个叫“秦王愤”的技能，使用该技能后，在一定时间内，自己的伤害即使被对手格挡，也只能使对方减伤百分之三十。

虽然这个“一定时间”被一削再削，对手的减伤也从百分之二十提升至百分之三十。但锏破防的武器机制并没有改变，依然是很多新手玩家的噩梦。因为格挡减伤效果不佳，玩家只能选择尽量选择躲避其攻击。但难受的地方在于，锏虽然是重兵器，但却不像锤子、大斧那样笨重，也不需要像关刀那样耗费两支手。躲避其攻击并没有那么容易，因而被很多操作不佳的玩家诟病为无脑。

第十五章 出鞘（4）

规矩人并没有冲杀我的小兵，而是直接冲着我来，显然急于和我分个胜负。

我持剑与之对抗，忽然明白过来他带骑兵来的目的是什么。很显然，他的目的就是击杀我，或者说击杀来后山的人。他对自己的操作似乎极有自信，唯一担忧的就是敌人逃跑，所以他带上骑兵，以防止这种情况的发生。

我的号只建了短短四个月，属性自然比不上他的，但他显然在训练赛之前也没有对我做过什么研究，只知道我之前是个主播而已。很明显，他对上左手剑十分的不适应，面对面战斗时，我的剑和他的锏位于同一侧。他的面对我的格挡和进攻，连招显然有些僵硬。

但我就完全不同了，这世界上用右手的人是大多数，我早已习惯了兵器在同侧的对抗，一时之间我占据了上风，并按照自己的意图连出了增加敏捷的凌风剑法，更加肆无忌惮地操作起来。

规矩人见一时拿不下我，还被我占据了上风，很明显有点急了。被我消耗了差不多四分之一的血量才勉强把秦王愤连了出来。他一阵猛攻，试图夺回主动权。但怕锏的人多半是低端玩家，锏虽然是重武器中比较灵活的一个，但想要在高端玩家全力闪避时打出极高的命中率，还是很困难的。

同时，多亏了那些低端玩家的抱怨，锏的很多技能经过多次削弱，现在已经有些鸡肋了，因而这个武器虽然是虐菜小神器，但上限却着实不高，这也是它在职业赛场上日渐稀少的原因。

没办法，在任何考验操作的游戏中，低端局和高端局完全是两个游戏。作为游戏运营方，既要维持低端局的平衡，也要维持高端局的平衡。而锏这个武器就是典型的因为官方为了照顾低端局的平衡，而使得其在高端局中反而成了一个弱势的武器。

而规矩人似乎根本没有把我当成一个职业选手，而是以打一个普通网红主播地心态来和我对抗，此时自然是吃不了兜着走。

秦王愤的破防固然厉害，但对于我来说也并不是没有破解的办法，所谓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我连出剑留双，将剑切换至右手，进攻节奏又是一变。只要在破防buff的持续时间内逼得他守多攻少，那么自然就是我赢了。

我把剑在左右手之间切换，攻得他手足无措，后来他倒也索性看开了，直接持锏和我对攻起来，也就是他的属性占据优势，使得现在他劣势并没有很大。但血量差却已经很明显了。现在我还剩四分之三，他却眼看快要掉下一半了。

当他血量下到一半后，我的血量却忽然也下得很快。我发现，每砍他一剑，自己也会受到一定伤害。我大概估算了一下，伤害值大约是我攻击造成伤害值的百分之十左右。

我从没听说锏有这样一个技能，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这是他的内功特效。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他的这个内功特效的效果八成就是自身血量低于百分之五十时，造成相当于受到伤害的百分之十的反伤效果。这效果倒挺恶心的，就是不知道对远程的玩家是否有用。

与此同时，我的副官已经带着另外50名剑士起来支援，有了新的战力和副官buff的加持，在狭窄的山谷中，我的兵力是对方的两倍，局势自然瞬间逆转。

我研究了几天的路线自然不是只为了增加掠夺效率，而是在这些路线中，虽然会分兵，但互相支援得极快，一旦一方遇袭，另一方可以很快地到达战场，甚至能够形成合围之势。

我的兵力占优，已经有些士兵将规矩人围了起来，配合我与他作战，我先连出技能“谷雨”，这个技能可以在一定时间内使对方受到的伤害增加百分之二十，然后我再连出沧浪剑气，直接踏月拉远距离。

他知道我试图用远距离伤害规避他的反伤效果，连忙踏月追上，可惜我早就预判到了这一点。在做出踏月动作的同时，我使用了影穿，直接来到他的身后。他这一冲，就直接反向拉开了两个踏月的距离。我趁他懵逼之际，赶紧打出剑气，而后稳稳命中。幸运的是，因为百分之二十的增伤效果，这道剑气成功打出了超过他总血量百分之二十的伤害，甚至还触发了我内功里的灼烧效果。

这下规矩人彻底蒙圈了，此时我的血量还有超过一半，他却眼看要被我的灼烧烫死了。他急着冲过来，想要利用最后一点时间再多打掉我一些血量。可惜我开启了云身，遛了起来，他个拿重武器的人又交了踏月，自然别想再追上我，最后只能不甘心地倒在地上。

我：“郎方圆死了，后山是我的了，你们怎么样。”

师姐：“nice”

李探花：“卧槽牛逼啊，单杀”

三寸阳光：“陈哥威武。”

军师：“陈聊，你先在后山一个人单机一会儿吧，我们这是训练赛，赢并不是最重要的，关键是要珍惜训练的机会。你要是再趁机偷家，局势肯定一边倒了，让我们正面战场再再打打看吧。”

我：“好”

军师：“嗯，我这儿天眼照到了，对面四个人都在正面。”

师姐：“对面大部分队在什么位置？”

军师：“刚过主粮仓，快到我们这儿了。”

晴天有雨：“这你怎么照到的？从时间来看，对方应该在第二据点的位置吧。”

如果双方都是正常的步兵出门，那么推进进度应该是完全镜像的，我们刚攻占完第二据点，对方应该也差不多。怎么会突然越过地图正中间的主粮仓了呢？

军师：“陈聊和郎方圆打了有一会儿了，从血量来看，他们的大部队应该早些时候就能判断出郎方圆要糟。所以他们肯定忌惮陈聊从后山杀出，或者绕后偷家。我要是对方教练，这个时候只能暂时放弃攻占第二据点，率军直进，早一点在正面战场开打，最后博一下，才有机会反败为胜吧。所以我用天眼预判了他们没攻击第二据点，而是直接赶路的位置。果然不出所料。””

第十五章 出鞘（5）

师姐：“教练，等会就遭遇了，我们怎么打？”

军师：“我们集火军师，谢流萤，你不是说战场混乱的时候你很难像风起那样跨越战场配合队友压制吗？军师目标大，行动又比较笨拙，拿他练手最合适。我们后面补充的骑兵会比对方先到达战场，宋怡你带头冲锋，目标也是军师，刘传浩也骑马混在骑兵队伍里，找机会打爆发秒了他。”

三寸阳光：“那我呢？”

军师：“你在前排做表情就好了，只要对面军师一死，我会立刻狂风火计，这场基本就拿下了。”

正面战场哪里热火朝天的聊着，我一个人孤独地在后山玩人机，拾取一下粮草袋，补充一点兵源然后打饕餮。

周震宇的计策进行的很顺利，不一会他们就取得了正面战场的胜利。对方见大势已去，也爽快地打出了“gg”。

这场战场赛张光月全程观赛，末了评论道：“这基本上是碾压啊，我几个月前才和盛唐战队交过手，他们虽然没有那么强，但你们表现出的实力确实不错，尤其是陈聊，单杀了郎方圆，我看好你也能在次级联赛各种乱杀。”

老板似乎对第一局的战果很满意，但他话锋一转随即道：“但你们也不要掉以轻心，盛唐战队刚换了新选手，打了新体系，没准现在还在磨合，而且这场对方这个新人明显有些心急，没有发挥出真正的实力。所以后面还是要稳住，切忌膨胀。”

“好！”

我觉得我们队伍里人的性格都不错，要真说膨胀，只有宋怡有点可能，不过她原来就膨胀，所以也无伤大雅。

战场赛开始前，我们双方的选手和教练还在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但战场赛一结束，对面似乎突然自闭了。我们只是默默地换到竞技场的接引人那里，开启团队赛。

看来，对方无论是教练组还是选手都没有对这次失利做好相应的心理准备。虽然处在保级区，但盛唐战队好歹是顶级联赛的战队，输给一个刚成立不久，连城市赛都没打过，甚至连名字都没有的战队实在有些丢人。

徐志强：“虽然月神叫你们不要膨胀，但作为训练师我还是想说，你们的天赋放眼职业圈也是顶级的，千万不要浪费了。”

团队赛很快开打，周震宇就交代了一句记得打出我们训练的体系，便不再说话。这也是为了模拟比赛的环境，因为在团队赛中，教练是不能指挥的，全凭选手自己沟通。

抽到的地图是流沙死地，这地图时间是在正午，光照十分强烈。该地图的特点是有一块特定的流沙区域，每隔一段时间，沙子会自行流动。站在沙子上的人也会跟着流动。所以如果两个人战队时如果一个人刚好站在区域里，一个人刚好站在区域外，那么可能打着打着就被流沙分开了。

比赛开始，按照之前计划好的战术，三寸阳光二话不说直接把盾牌扔了，和晴天有雨去冲击对面的弩手。而我却和师姐站在一起，李探花则在一旁掠阵。

对面也被我们的战术搞得有些发懵，团队赛开始，大家互冲后排是最常规的操作，但保后排的却不是原本持盾的三寸阳光，而是手持单手剑的我，三寸阳关直接换成单刀砍人去了。

盛唐战队没有多想，枪手“凌烟阁”直接起手回龙刺，规矩人和剑客“安西都护”也很快跟上。这个起手的回龙刺是冲着我来的，但看起来似乎有些歪，我感觉应该是突不到我的。不曾想，我脚下的流沙居然忽然移动起来，这就导致我直接“撞上了”回龙刺，被挑飞在天上。

顶级联赛职业战队的选手究竟还是实力不俗的，他们对地图的理解显然比我来的更加透彻细腻，连某个位置流沙随时间的流动方向和速度都预判得一清二楚。我被击飞后，本要被连一套，好在师姐就在我旁边，她果断将箭收回袋中，打出“惊弓”，反倒把凌烟阁控在原地。

我站起身来，一边走出流沙的区域，一边反打凌烟阁一套凌风。此时安西都护和规矩人也都赶了过来。他们三人与我们二人斗在一处，此时一旁的李探花站位却十分诡异，他站在了战场的中间位置，虽然飞刀的射程不远，但此时防守侧的我和师姐，以及进攻侧的三寸阳光和晴天有雨都在他的射程范围内。

但他此时却好像不管我们的死活，转而试图配合进攻侧的人拿下击杀。

好在我和师姐有互相加成的buff，这才没给乱拳锤死，不过此时，我们身上也挂了他们三人的一些中毒流血之类持续掉血的buff，血量下得很快。

我有百分之十的减伤，又是近战，倒也还好。师姐却是远程武器，本就要更加脆皮一些，而且因为战术的需要，她面对三个近战始终没有拉开距离，此时的血量已经不足三分之一。就在这时，我们两也终于连出了自己想要的技能，我连出环辰剑法的前八个动作，师姐也连出技能“雨箭”的前八个动作，下一瞬，我们交换了武器！

第七重内功，触发！第四重内功，触发！瞬间，围攻我们的三个人，血量突然都掉了百分之四十之多，同时，身上挂上了灼烧和冻伤。我和师姐赶忙踏月拉开距离。因为冻伤的效果，他们三人并不能追上我们。而此时，李探花忽然转移目标，将从对方弩手身上连出的爆发技能一股脑地打在了凌烟阁的身上。

凌烟阁本就在被我和师姐二人集火，血量掉了三分之一，又因为刚才突然爆发的aoe，现在的血量只剩下百分之二十多。李探花一轮爆发，配合我的灼烧效果直接将他击杀！

这反败为胜的过程，都在我们的意料之中，而这就是周震宇给我们开发的团队赛战术体系。立足于阴阳内功的独特特性，瞬间打出爆炸的aoe伤害，配合李探花的飞刀秒人。

第十五章 出鞘（6）

之前师姐在制造武器的时候就提到过，我们现在的剑客、刀盾、飞刀、弓箭手、枪手的配置十分均衡，有输出有保排，有持续有爆发。唯一的缺点是aoe能力不够，我们这几个武器，aoe技能本就不多，仅有的几个输出也算不上高。

而这套体系最大的妙处在于充分发挥阴阳内功第七重，交换武器时强制触发的造成对面最大生命值百分之二十伤害的效果。

我的环辰剑法和师姐的雨箭虽然是aoe技能，但都是输出与条件相关的aoe，输出非常不稳定。环辰剑法是周围环境越暗，造成伤害越高。箭雨是释放技能的人离目标越远，技能伤害越高。

环辰剑法若是在东海之滨这种地图上倒还能打出高伤害，但在流沙死地这种光照充足的地方，伤害就有些感人了。同理，我们二打三近战缠斗的时候，师姐也并没有后退，距离那三个冲脸的人很近，在这个距离上雨箭也是打不出伤害的。

所以对方肆无忌惮地冲脸，即使看到我们快连出aoe技能了也没想着交轻功拉远距离，对方知道反正这两个技能在这种条件下打不出伤害，更何况我和师姐的装备属性原本就不占优。就算硬吃，也掉不了多少血，但他们万万没想到，在内功的加持下这两个技能反倒打出了爆炸的伤害，并且同时挂上了灼烧和冻伤。

我和师姐的内功前七层的情报实际上是公开的。但很明显，盛唐战队在训练之前为了测试队员们应变突发情况的反应能力，刻意回避了这些信息，所以在这次较量中吃了大亏。

当然，我和师姐要做到利用内功效果打出aoe却并没有看上去的那样容易。首先，在三名职业选手的夹击下，要准确地同时连出aoe技能，并且交换武器按出最后一个动作。其次，第七重内功的效果只对攻击自己的人奏效。所以，如果我们想同时对三个人造成其最大血量百分之四十的伤害，必须要故意吃到三个人的持续掉血debuff，这样才能在判定时，保证三个人都对自己造成伤害。

幸运的是，我们同时达成了上述两点，这就使得盛唐战队的前排血线直接爆炸，并且配合李探花击杀了对方一人。

建立了这样的优势后，我们便打得很顺利了。虽然团队赛的最后，我和师姐最后因为血线实在太低，也倒了。不过，对面当时已经全死光了，我们却有三人活了下来。团队赛的结果，又是我们大获全胜。如果是正式比赛，我们其实已经可以算是2比0拿下对局了，不过既然是训练，第三局擂台赛也是要照常进行的。

而最终擂台赛的结果，也是我们仅仅上到第三个人时，就拿下了比赛。

训练赛结束之后，训练室充满了欢乐的气氛，虽然不是正式比赛，但3比0拿下顶级联赛战队，还是特别提振士气。

张光月：“我再强调一下，千万别膨胀。”虽然他嘴上这么说，脸上却挂着十分得意的笑容，看来他也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张光月：“晚上你们想吃什么？我请客。”

谢流萤：“贵一点的就行，其他无所谓。”

张光月：“这次能获胜教练组也功不可没，是团队的胜利。”

月神说到“团队”一词的时候，我心里却也嘀咕：他到底为什么脱离了原来的团队，自己又新组一个战队呢？要是想赚钱，以他的人气开个直播肯定要容易一些，组战队也未必能打出成绩。如果是想拿冠军，那么当老板即使拿到了冠军真的能弥补当选手时留下的遗憾吗？

或者，他与老东家天元遗录战队之间真的不像表面上看上去得那般和谐，而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过节？

周震宇：“我其实没做什么，他们把体系打出来了，个人实力也打出来了，不赢没道理。”

冷梓：“张总，虽然庆祝是必要的，但我想提醒您一下，后天就是次级联赛注册的截止日期了，我们战队的材料都准备好了吗？”

张光月：“这个…材料嘛…是准备的差不多了，但还差个战队名字。”他苦恼地抓了抓头：“老问题了，你们倒是想个名字啊。”

邓广源：“起名字嘛，其他战队的思路无非三点，一是和自己的赞助商有关，二是和游戏内容有关，三是能表现自己的战队的气质或者特色。我觉得最简单的起名方式就是第一种，张总，咱们有赞助商吗？随便什么都行，小说里不是还有刚组建的队是网吧老板赞助的，索性最后就拿网吧的名字做队名了。”

宋怡：“这也太随意了吧。”

邓广源：“那个队最后拿冠军了。”

宋怡：“……”

张光月：“赞助商嘛，暂时还没有，不过现在正在谈。”

周震宇：“我们有赞助商？是谁？”

张光月：“唉，其实也是通过王经略牵线搭桥的，你们应该知道下一个大版本就要开矢量模式了吧。以后比赛也会用这个模式，这个赞助商也是官方的赞助商，就时做矢量键盘的。品牌名字叫做‘钧势’，现在谈下来的结果是我们如果打人顶级联赛，他们就会提供赞助。不过眼下我们还要打次级联赛，虽然从训练赛来看，我对我们半年就杀入顶级联赛有信心，但现在就把人家的名字挂成战队的名字未免不太好。”

邓广源：“那就只剩下第二条和第三条了，和游戏有关，又能表现出自己战队的风格。我调查过，比如书阁下战队取的是‘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的意思，能体现一种实际高于理论，打过才知道高低的游侠风格。”

张光月：“这个思路就不错，大家有没有什么好主意？”

我举起手：“张总，注册的时候是不是要连选手id一起注册。”

张光月：“对。”

我：“我想换个id，当时发现大号被盗有点难受，小号就随便取了个名字。”

张光月：“那你想换成什么？”

我：“郭家护院不太适合职业选手，我打算改叫‘刻舟’。”

邓广源：“嗯，好名字，刻舟求剑，乍看上去很傻，但却表现了武道和职业精神的纯粹。”

张光月看向我：“你这么会起名字，怎么不替我们战队想一个？”

我：“我乱起的，张总，你不能听邓广源乱吹啊。”

邓广源：“没事，你随便起一个，我保管把它吹好。”

看着大家把期待的眼神都投向我，我也有些无奈，只得开口道：“我们这些选手都是新人，怀揣梦想，试图实现自己的价值。不仅要成为一名出色的职业选手，还想让这款我们喜欢的游戏重回巅峰。名剑都需要千锤百炼，我们这些选手也一样，我希望战队能是一个出色的铸剑阁，所以，战队的名字不如就叫龙渊好了。”

第一章 天翻地覆（1）

我曾经看过一个问题，说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从校园走向社会了？很多人的答案都是第一次拿到工资的时候。

来到基地一个多月，我拿到了自己的第一笔名为“工资”的收入。但却并没有很强烈地从校园转入社会的感受。原因很简单，我曾经通过直播赚过钱，而且还不少，所以这笔工资对我而言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按照月神的说法，这笔钱原本可以更多，因为他原本谈下的一家赞助商已经快到了签约的程度，但他猛然发现，这家赞助商的成分很是不简单，他们的背后是郑铭川老爸旗下的一家投资公司。

想来世上从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你觉得不是爱，只是它们表达得太过间接了而已。就像为了讨好这位幕后大佬的公子，总是有人愿意拐弯抹角。张光月在得知此事之后，果断和这家赞助商断了联系。人家既然并不是冲着我们龙渊战队来的，那么也没有继续合作的必要了。张光月的原话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固然是捷径，但也总会在创业初期埋下隐患。”

时间步入十二月，我们战队将作为明年1月开赛的次级联赛战队中的一支。本来想要加入次级联赛，必须得从城市赛打起，只有代表本市出战，并成为全国城市赛的冠军，才能够加入次级联赛。但游戏联赛的营收江河日下，很多大城市也根本组织不起来像样的战队。

所以联赛运营方索性放弃了这块，而是每年开放三个名额，只要注册资产到达一定程度，并有固定基地，选手竞技场积分全部在3000以上，就可申请次级联赛的入场资格。即便门槛已经降到如此之低，甚至无需经过选拔，次级联赛也已经连续几个赛季没有新战队加入了，反倒是原本联赛中的战队有不少原地解散，使得原本拥有二十支战队的次级联赛，现在只剩下十二支。

但今年加入次级联赛的战队除了我们，却还有三支。尽管上赛季的总决赛办的不尽如人意，但很多投资人和富二代还是很看好年底发布的新版本，指望《书名》能够通过这次版本调整涅重生。所以现在选择在低价买入。毕竟对他们这些人而言，组建战队入场次级联赛所需的成本就是他们的零花钱罢了。赔了亏不了多少，借着近些年电竞产业快步发展的东风，万一游戏火了却能够血赚一笔。

在这四支战队中，最受到关注的还是我们龙渊战队。虽然那天我只是随口一说，但大家还真的把“龙渊”二字定作队名了，毕竟谁要是反对，大概率又得面临“你行你上”的尴尬，必须自己想个名字。

龙渊是春秋时期的铸剑大师欧冶子铸剑的地方，虽然不像九月八和书阁下那样队内选手的id和队名高度契合，但有道是海纳百川有容乃大，我们这帮牛鬼蛇神能打出好成绩才是正经。

邓广源给自己起id叫作“易正”，这个id是游戏里赵轻履还俗前用的道号，同时，“易”对“玄”，“正”对“奇”。摆明了是想和已经退休了玄奇先生隔空叫板。

周震宇暗自一盘算，历史上有名的军师名字给其他战队的教练抢得差不多了，算来算去只剩下个姜子牙，但如果叫姜子牙的话又会被谢流萤的“说不定是师姐”这个id平白占便宜，无奈之下，他只好将id叫做“周而复始”，走轮回跳脱的路线。

冷梓的id倒是简单粗暴，就叫“秦九韶”，这位《数书九章》的作者是她儿时崇拜的对象之一。

老徐还是用自己原来的id，就叫“暖阳”。他已经在提前研究使用即将登场的训练师系统，为此他专门下了几个建造类的游戏先练起来，希望到时能够给我们打造一个良好的训练环境。同时，因为对电竞行业的敏感以及圈内不错的人缘，我们把运营战队公众平台的事情也交给了他。

我们战队受关注的原因有三。

其一，自然是因为我们战队顶着前职业选手月神的名头登场。月神早年吸引了不少粉丝，游戏虽然凉了，但依然有不少粉丝跟随他直到现在。他出资成立的战队大家自然会多看上几眼。

其二，则是因为我和谢流萤。我们拿到了全游独一份的阴阳内功这事就已经足够在圈内引起一阵议论和观众，而在比赛中的表现，则是验证这套内功究竟是强是弱的关键。而我们本人也有不少讨论度，我在打职业之前就顶着“击败外挂的男人”的名头，靠着前期的直播攒了一些粉丝。而谢流萤虽然没怎么抛头露面，但毕竟在我的直播间路过几次脸，当时的片段被好事者截了下来发到网上，一时间网友们对她的长相惊为天人，表示这才是《书名》复兴的标志。而网上还有当时我们和九月八战队对战的视频，她的实力也得到了很多人的认可。

其三，则是在上周，老徐在公众平台上发布本战队造出了两把神级武器。

两把神级武器在次级联赛可算是绝对的豪门了，就算是如今，打造一把神级武器也得投个六位数下去，很少有战队愿意这么干，这在圈内也引发了不小的议论。

不过关注归关注，大部分人其实并不看好我们战队的成绩。因为我们战队都是没打过职业的新人，太年轻，宋怡甚至需要再过一个月才成年。教练和技能开发师也都没有从业经验，很多人说，这两人一个原本是房产销售员，一个原本是普通大学生，大概是抓来凑数的。

所以，这些关注之中其实有不少人是带着看热闹的心态来的，坐等我们翻车出丑。

谢流萤给自己的新造好的弓起名叫作“心忧”。这名字立足武器特性，如果你足够了解它，就会明白其中纠结矛盾的意思。一般来说，神级武器比普通武器所加的属性要多百分之十左右，而“心忧”也不例外。

第一章 天翻地覆（2）

但最让人在意的是它独特的武器效果，造成的技能伤害低于对方血量百分之五时。叠加一层“破甲”效果（对boss无效）。破甲是游戏内的一个常见debuff，每一层使对方受到的伤害增加百分之二。

谢流萤在造武器前曾考虑到我们队内输出不足的问题，所以找到了袁将军，本意是希望他制造的武器能够多提供一些爆发。以单点秒杀弥补aoe方面的缺陷。不曾想，可能因为材料组合已经天时不佳之类的种种原因，一贯擅长爆发的袁将军居然造出这么个特效。并不是说这个特效不强，而是需要慢慢累积，并且它的机制有些鸡肋。

任何一个玩家无论是打pvp还是pve，都希望能够打出高伤害。但这个特效的触发条件却是单个技能的伤害不足对方血量的百分之五。也就是说，你为了触发特效，必须要压低自己的输出，但破解叠加之后，又不可避免地会增加自己的输出，这就使得破甲效果变得难以叠加。

想要增伤必须减伤，减伤之后又会不得不增伤。整个特效形成一种操蛋的负反馈机制，简直无法自恰。看到特效，谢流萤一气之下便给他起了个“心忧”的名字，来自《卖炭翁》的“可怜身上衣正单，心忧炭贱愿天寒。”这句诗正好能够表现这武器特效纠结矛盾的情况。

但徐志强看到后却安慰谢流萤无需太过灰心，他凭借过人一筹的游戏理解指出这个特效的关键在于应对敌人对技能伤害的格挡。也就是说，如果她的技能不幸刚好被对方格挡，那么原本应该造成的伤害就会降低百分之八十，这种情况很容易触发特效。即使被格挡，也可以挂一层破甲，其实还不错。

一般而言技能是很难被格挡的，其格挡时机非常难以把握。但越是厉害的玩家，就越容易做到这一点，所以这个特效算是对付其他职业玩家的神兵利器。

而且老徐还把这事和邓广源说了，说是如果他能开发出连招短，cd短，威力小的弓箭技能的话，那么这个武器特效就是神技了。

听了徐志强一通分析，大家也觉得有些道理，这个特效似乎也还是有它的作用，因而也没有太过失望。

郑铭川给新铸好的刀起名叫“饮冰”，它的这个名字也和特性有关，实际上，这把刀是雪熔铁造的，其武器特效是环境温度越低，技能伤害越高，最高增伤百分之十五。

这东西就是肉眼可见的强了，要知道《书名》的比赛中，除了团队赛的天时是跟着抽到的场地走的，而战场赛和擂台赛的天时，全都是跟着比赛地点的真实天气环境走的。

换句话说，在每年春季开赛的因果杯，这件武器会随着赛程的进行越变越弱，但每年夏季开赛的轮回杯却会越变越强。最变态的地方在于，一年当中最重要的比赛，于每年十二月开打的开卷杯，是这个武器最好的舞台。十二月正值严冬，这武器也处在威力最大的时候。

有了这两件神级武器，可以一定程度上弥补，我、谢流萤和宋怡的角色练度方面的不足。

今早开始，我们都只能坐在训练室里玩手机，因为今天就是新版本发布的日子，官方带了一些列重磅的更新。相应的，其安装更新包也非常大，虽然训练室的网速不算慢，但带宽给我们九个人一分，更新速度就十分不给力了。大概要下载五个小时左右，才能把这次的更新内容下完。

徐志强除了要下游戏更新包外，还得下最新的训练环境研发系统，那东西也非常大，因而他看起来是现在最愁眉苦脸的一个。果然坐不了多久，他就出了门，不一会儿，刘传浩也出去了。

我们其他人对于这种情形已经见怪不怪了，倒也不会怀疑他们两人有什么py交易。这两人同时出门的原因很简单，在这个屋檐下，他们俩是唯二抽烟的人。为了维持良好的训练环境，我们整个基地都是禁烟的，他们烟瘾犯了，只好去外面抽。想来外面寒风瑟瑟，两个烟枪也只能报团取暖。

这次的新版本，更新很多重要的内容，其一，是游戏画面发生质的提升。我们等待更新，闲来无事，便在训练室开启了茶话会。

我：“你们觉得这次更新后游戏的实际表现效果能到达之前放出的实景图的水平吗？我上次在他们公司看过，模拟环境下确实厉害，就是不知道实装以后效果如何。”

谢流萤：“画质水平倒是次要的，我最担心的是优化问题，很多游戏在号称自己画面如何了得之后都因为优化问题没有机子跑得动而死得很惨。我们基地的电脑基本上可以算是大众电脑的顶配了，如果我们的机器开最高画质跑起来都有问题的话，那这次的优化肯定不能算成功。而且之前看到的画面实在有点太好了，所以让我有点不看好这次的优化能够没问题。我宁愿它降低一点画质，也不要到时候玩起来顿卡。”

徐志强：“不过如果这次更新成功的话，《书名》又可以夺回画面第一的宝座了。嗯，不止是第一，如果真的能达到演示的效果，那么基本上可以说是完爆其他游戏了。”

作为老玩家和职业选手，此时我们都有些忐忑，深切地感受到自己的命运与游戏的命运息息相关。

如果这波画面更新是王经略回来以后才立项的话，那么无论是经费上，还是时间上都太不紧张了，很难让人不担心。

其二，是开启矢量模式，并且该模式将在比赛中应用。虽然用常规键盘也可以玩，但用矢量键盘将获得更好的游戏体验。

月神也在最近把基地的键盘换了个遍，虽然前几日新版本还没开放，但大家都在适应这个新的键盘。刚上手的时候会觉得这键盘的手感有点“硬”，不如以前的机械键盘有弹性，但使用一段时间后，大家也基本上都适应了。

卷三 天翻地覆（3）

而且这种略带挑战性的按键方式会让人有点上瘾。我那天亲眼看见，宋怡一个人在训练室里按着键盘，但她电脑的屏幕却是黑的。看来她纯粹就是手痒，想按一按这个让人欲罢不能的东西。

刘传浩：“网上有不少玩家骂矢量模式，说这是游戏厂商和键盘厂商沆瀣一气，强制消费。”

根据预告，以后游戏中所有的武器动作都会分为轻重两种攻击，轻击伤害略低，出手速度较快，重击伤害较高，出手速度较慢。无论是轻击还是重击都可以触发连招。游戏在设置界面也会给出两种模式可供选择，一是普通键盘模式，该模式下玩家可以通过一个自定义的按键切换重击或轻击。二是矢量键盘模式，该模式下玩家无需按键切换轻重，只需轻按或者重按矢量键盘，即可达成轻击和重击的条件。

很明显，矢量键盘模式下的游戏体验会更流畅，也更适合我们这些恨不能多长一支手的职业选手。而很多玩家吐槽的地方就在这里，虽然多了功能，但却有捆绑消费的嫌疑。

周震宇：“我觉得还好，大家骂归骂，游戏也照样可以玩，除了少部分深度玩家，大部分玩家根本不会因为键盘而影响操作，至于深度玩家，也不会在意多花这些钱买个键盘的。”

冷梓：“说到底还是游戏到底值不值得大家这样做，如果值的话，买个键盘倒也没什么。”

其三，是可以套用著名主播或是职业选手的升级模板，且每人有一次修改整体属性的机会。这项更新等于是给大家多了一种选择，同时会提升新人玩家的游戏体验。关于这项更新，网上基本都是赞同的声音，没人会反对多条路可供选择。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游戏开启掌上游戏功能，增加轻度玩法，减少玩家上手难度和压力。

我：“app你们下了吗？”

郑铭川：“下了，我正在看这个技能模拟器呢，挺有意思的，不管是我们还是新手都可以用。”

我：“怎么说？”

郑铭川把手机上的界面展示给大家：“你们看，只要在这里选择武器，然后选择武器动作就会出现已知的所有技能。比如，选择剑，然后选择刺，就会显示所有刺起手的技能，再选择削，就会出现以‘刺削’开头的连招，非常好用。而且可以搜索技能名称，官方会鉴别可公开情报以及不可公开情报，一些小众的技能和部分不方便公开的技能效果都用‘？’代替。”

我：“这么好？那谢流萤，你可以找找弓武器中有没有类似老徐说的那种cd短，连招短的技能。”

以前大家查技能或者背技能一定程度需要依赖网上一些大神们总结的帖子，而这些帖子未必能跟着大家的发现及时更新。同时，因为是个人玩家整理，难免会有一些疏漏。而且，因为版本的调整，很多技能也会进行一些变化。大家要找总结一来得规避谬误，二来得找最跟得上时代的，其实十分不便。

不过现在这技能表终于由官方出面做了，这就让人放心很多。内置的搜索和根据动作匹配的功能让大家用起来更加方便。

郑铭川：“我看了，获取方式这一栏问号最多，看来官方还是想在这方面多设一些门槛。目前获取方式确定的技能都是网上有玩家写攻略的。”

宋怡：“你查查临风高歌枪有多少信息。”

郑铭川：“嗯，有这个技能的连招方式，但效果和获取方式都是问号。”

邓广源：“毕竟这个技能应该只有我们和凤凰石战队掌握着，换句话，如果我们写一篇攻略，把这个技能的获取方式发到网上公开，那么过不了几天，就会被同步到这个官网上对吧。”

郑铭川：“应该是这个意思，到时候获取方式和效果就不再是问号了。”

邓广源：“怎么样？公开吗？”

周震宇：“公开个锤子公开，好不容易建立的战术壁垒，现在就我们和凤凰石战队掌握这些情报，我们以后还要靠这个技能打比赛呢。”

谢流萤：“这个app的游戏功能我刚才用了一下，虽然还有需要完善的地方，但我感觉挺好的。现在可以用的功能还比较少，目前能管理领地，训练私兵，招募副官。而且能自动组队，过没死就通关过的副本，只是奖励只有在电脑上打的一半。”

刘传浩：“这已经挺好了，有很多玩家都是因为刷内功材料和武器材料弄得叫苦连天，现在减轻了重复的内容，大家可以更好地去探索游戏了。”

谢流萤：“不过根据每天的体力上限，玩家只能在app上做到很有限的事情多了就得花钱买体力了。我觉得还挺正常的，毕竟是个点卡收费游戏，要是游戏收益能够无上限地获取，那谁还买点卡？”

我掏出手机，这个app还有一个赛事专区，有各种赛前分析和赛后战报，以及供玩家互动的内容，其中一条引起了我的兴趣。

我：“诶，这有个冠军竞猜，哇，这奖励还不错呢，叫做洗髓石。”

谢流萤：“没听过，这是做什么用的？”

我：“一块洗髓石可以减少内功修炼时间一天！”

《书名》有个对新玩家甚至新账号来说很坑爹的地方，就是内功修炼到了后期是个很枯燥的东西，只能实打实地去熬资历。到了九十重，没个一年半载，别想有突破。很多熟悉武侠小说的玩家都将吐槽说《书名》里的内功全都是“龙象般若功”，费力不讨好。玩家必须活个几千年怕是才能修到二十重。

但洗髓石是个很大胆的设计，这个物品打破了修炼内功只能熬时间的规矩，通过另一种的手段加快了修炼进度。这对新玩家就更友好了，有了这个石头，新玩家可以很快的追上老玩家的进度。

冷梓：“怎么获取呢？”

我：“看比赛，比赛竞猜是唯一的获取途径。”

第十五章 天翻地覆（4）

以这次的开卷杯为例，每个玩家在新版本更新后可以获得初始的五个洗髓石。玩家不需抵押任何东西就可以竞猜每一场比赛的胜负，当然，这个胜负关系是有一定赔率的。类似书阁下这种夺冠大热门就算赢了比赛，一次也只能额外获得一枚洗髓石。而一些比赛如果出现了爆冷并且成功猜中的话，甚至会奖励十几颗石头。

玩家竞猜失败不扣除原有的洗髓石，比赛结果与竞猜一致则会给奖励。

开卷杯总共有八支队伍参加采取淘汰制，共计比赛，7场比赛，如果七场比赛都能猜中胜负的话，大概可以获得几十块石头，这样一来就有机会减少超过一百天的修炼时间。因为只有离线能够进行内功的修炼，而我们这些职业选手，起床后的时间大部分都是泡在游戏里的。

竞猜是一种很休闲的玩法，在手机app上也能够进行。一来给玩家提供了人人都需要的奖励，二来又拉动了大家对比赛的关注，毕竟，你只有熟悉比赛和选手才有可能更好地判断谁可能赢谁可能输。

周震宇：“这个洗髓石是绑定物品，所以这次竞猜非常重要，如果能够顺利，陈聊、谢流萤以及宋怡就有机会在次级联赛开赛前练成第九重内功。”

阴阳内功的修炼时间减半，所以虽然宋怡比我们早建号几个月，现在也还是同样处在“八升九”的阶段。而队伍里的其他两个人和大部分职业选手一样，都已经是第十重内功的拥有者。前十重内功相加总共需要五百多天的离线时间进行修炼。也就是说，大部分玩家花费三年左右的时间就可以修成。而第十一重内功也需要512天的离线时间才能练成，也就是还需要再花费三年。这样一算，除了类似书阁下战队无夜这样的老资历，第十一重内功对所有人而言都是可望不可及的。

所以现在的高玩区和职业赛场基本上都是拥有第九、十重内功的人在活跃。我们顶着八重内功去打比赛属性上肯定会吃亏。

周震宇：“冷梓，你有没有办法建个模型，看一下我们竞猜怎么玩能拿到的石头的数学期望最高？”

冷梓：“周老师，算是可以算，但关键是怎么算？官方给出的赔率肯定有更系统的大数据作支撑，比我自己算的靠谱。如果按照赔率的倒数乘奖品的算法，连小学四年级的小朋友都会算，根本用不着我。而且我敢保证，奖品的数量肯定和赔率成正比。算来算去肯定都差不多接近1，循环论证了。”

“呃，什么数学期望，什么赔率倒数。”宋怡明显在学校没有好好学习，很明显有些晕菜了。

周震宇摸了摸下巴：“嗯……那怎么办？这个竞猜挺关键的，在因果杯之前会直接影响内功的修炼进度。”

我：“我倒是很好奇现在那些准备参赛的职业选手怎么选。”

刘传浩：“反正肯定不至于为了缩短几天的修炼时间就打假赛，没准教练还会为了提振士气都要求队员们压自己赢呢。”

冷梓：“我觉得还是让大家自己猜吧，毕竟都是职业选手，对游戏的理解也很深刻，与其相信数据，还不如相信人的判断呢。”

大家聊着天，时间过得很快，吃过午饭，更新包都已经安装完毕了，我们带着忐忑的心情登录了游戏。

不知是不是因为安装了大更新包之后首次登录的原因，进游戏比以往花费了更长的时间，我有些不安，不知道读取这么花时间是不是意味着新版游戏画面提升后优化却没有更少。好在这个“更长的时间”其实并不长，主观上觉得有些难熬，客观上也就黑屏了十几秒而已。

登录界面彻底换了个样子，原本《书名》的登录界面是凤凰山麟剑门半山腰的凉亭，凉亭上写对联的地方给大家输入账号密码。但现在的登录画面换成了一处山顶的景致，此时天地之间雷雨大作，山顶有一处小茅屋，半开着门，在暴风骤雨间显得十分脆弱。山下还能看到波涛汹涌的大河，从远处奔腾而至。

光是这个登录界面的画面比起以往就有了质的飞越，狂风骤雨中山顶的草木，屋顶的茅草都在摇摆，细节生动，连远处的大河都能看到时时涌起的巨浪。我顶着画面看了许久，发现这些浪以及天边划过的闪电的形状竟然没有重复的，而且毫无规律。

玩家输入账号密码的地方在画面正中央，茅屋的左上方，整个登录界面的构图正对应了“天地滂沱”这个新的版本名称。想来为了体现人的渺小，命运的无常和天地的无情，十有**在最新的剧情里游戏里的主人公们又要被虐的死去活来了。

登录界面是次要的，关键是游戏内容如何。我输入账号密码，登录已经改名为“刻舟”的游戏账号，想来这么大的背景下，区区一个护院既保不了自己，也保不了郭老板，新版本前改个名字到底还是明智的。

为了测试游戏的优化究竟如何，我在登陆之前已经将游戏设置为最高画质，而我下游戏的地方就在领地之中，附近没什么玩家，应该算是游戏中不卡的地方，但对于《书名》这样采用无缝大地图的游戏来说还是巨大的挑战。读条比预料中的快很多，大概15秒左右就载入了画面。

画面出现的第一刻，我震惊了，卧槽！这是什么游戏？这还是我熟悉的《书名》吗？画面中央这个人是我的角色吗？为什么看上去像真人一样！

刻舟目前所在的位置在游戏里的主屋，我试图打开门，走出屋外。在立体耳机的加持下，这个用手打开门插销的动作都让人身临其境，仿佛是我自己身上打开了那扇门。若不是矢量键盘的手感真切地传来，我简直要怀疑vr时代已经提前来临了。

第一章 天翻地覆（5）

训练室里没有人说话，大家都沉浸在新游戏逆天的画面表现之中。我来到领地里的训练场，找到一个木桩，想试试打起来的手感如何。一套连招下来，丝毫不卡。fps始终在100以上，pin值维持在10以下。这新版本除了画面惊人以外，居然优化到了如此地步。

我们基地的电脑配置虽然高，但毕竟开得是顶配，很难让人相信这样的画面和优化是在短短几个月做出来的。虽然国庆假期去往他们公司我亲眼看到了那些程序员都在加班，但这么短的时间，光靠矢量键盘厂商的投资真的能做到这种地步吗？我觉得很奇怪，不知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别的隐情。

然而我兴奋了不到五分钟，就听到老徐的声音穿透了耳机：“训练了训练了，已经浪费了一整个上午，赶紧按计划训练。”

所谓的训练计划就是我们两两切磋，适应新版本的建模和矢量模式。刚更新了新版本，画面提升了不说，更增加了很多新的游戏内容。大家都是喜欢玩游戏的网瘾少年，本想着迫不及待地去探索新版本，却要强行被拉回枯燥的训练。

大家无奈抱怨几句，只好投入训练之中。没办法，这就是职业和爱好的区别。游戏如果是爱好，那么你想怎么玩都行，但如果它是职业，那么对不起，你只能干必要而枯燥的事情。很多自以为热爱电竞的网瘾少年们都是在爱好到职业的转化中极不适应，最终打起了退堂鼓。

通过刚才对木桩的练习，我已经基本适应了轻重击的按键轻重，我发现在一套连招中利用轻重结合的方式不仅能够使最终伤害打得更高，而且会使连招更加流畅。

训练的第一个对手是宋怡的晴天有雨，最近的训练中她几乎没有打赢过我，所以狠狠地憋着一股气。不过说来说去，作为一个只玩了不到一年的玩家，她的天赋着实令人震惊，而且我有理由相信，若不是她过于心浮气躁，经过这些天的训练，她应该是我们所有人中进步最快的。

当然教练组也知道她在这方面不太完美，张总还特意找她单独谈过话，可惜收效甚微。

入队之后，她在对战时那个诡异的刷新效果终于揭开了神秘的面纱。她的第七重内功特效是，5秒不进行任何操作，则将自己任意cd中的五个技能的cd清零，该特效十分钟触发一次。

就像之前预料的那样，刷新这个机制虽然变态，但一旦了解了它的触发条件，就会发现要触发这么变态的机制也是要付出相应的代价的。5秒不进行任何操作，和例不虚发之前的10秒“贤者时间”是完全不同的，后者至少可以进行闪避和实用轻功，只是不能反击而已。但她的这个刷新触发条件是真的什么都不能干，稍微挪一小步都不行。

所以这个内功实质上是双刃剑，一旦让职业水平的选手知道了刷新的触发机制，一定会针对到死。毕竟这是一个长达五秒的活靶子，够大家为所欲为了。但反过来说，她的这个内功，什么都不干就可以触发刷新效果，相对来说是非常隐蔽的一种特效。其他人只从表现上很难猜测出这个内功真正的触发条件。

周震宇指出，虽然站在原地当傻子好像很明显，但要是装的好，就能造就一种和对方冷静对峙，敌不动我不动的高手风范。而且，为了尽可能地保住这个战术壁垒，周震宇要求宋怡技能刷新后不要不急于使出刷新后的技能，也可以迷惑对方，让人分不清究竟是哪一步动作触发了刷新效果。

尽管之前没有刻意伪装，但在宋怡摆下比武招亲的擂台之时，论坛上的大手子们还是猜测，她的这个刷新根本没有什么“条件触发”，而是一个自定义按键触发，只要按键就可以刷新。当然，我们在帖子上找了半天，也有个别不起眼的楼中有些玩家猜得很接近，不过也没有证据，这些正确的猜测就淹没在茫茫的回答之中了。

但面对我的时候，宋怡是根本没有这方面优势的，作为队友，我很清楚她的“罩门”。所以她要么选择放弃刷新，要么被我抓住机会当作靶子在原地打出五秒。很多时候，可以迫使她放了很多技能后再交出刷新，这样一来刷新的五个技能就未必是“歌行”这种能够改变战局的关键技能了。

同样，她在面对其他队友时，也是胜少败多，心态几乎爆炸。这时候老徐就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和她好好聊聊，并且说这样的训练对她是有好处的，因为我们要随时做好内功的秘密被人看破的准备，那时候到处都是可以针对她的人，她必须要提前适应这一点才能在职业赛场上打出好的表现。

好在她的性子要强，这些天都在没日没夜的训练，但却又听不进老徐这样经验丰富的玩家的指导，也不肯向我们这些“前辈”多问问技巧，所以虽然她天赋极佳，又训练刻苦，进步却总没有想象中的明显。

最近听闻了新版本的消息，和矢量模式的推出，她又觉得这是自己在队内反败为胜的好机会，因而已经提前开始用矢量键盘打未更新之前的模式了。

成为职业选手之后，我曾经问过自己，究竟有多渴望冠军。但是翻遍自己的内心，却找不到十分渴望冠军的想法。我只是个初入赛场的新人，潜意识里觉得前半年打上顶级联赛，后半年进入季后赛就是不错的结果了。

不同于很多在联赛里征战多年的老将，他们对冠军奖杯一次又一次求而不得的不甘心，在每一次失败之后都会与日俱增。

从小到大我只是爱玩游戏，骨子里其实并没有十分要强。学习学到够达成父母的期望考上的大学就可以，哪怕是灯火未央的挑衅，我也没有十分往心里去。到现在为止唯一不能忍的事情就是幕后黑手的种种作为，所以只有在这方面我是真正全力以赴并且让自己热血沸腾的。

第一章 天翻地覆（6）

相比之下，宋怡的这种不服输的精神我倒是有点羡慕，不得不承认，在队伍里训练了两个月，又没有任何比赛和职业带来的成就感，此时的我需要一些鸡血。

但反过来说，我又能为胜利付出多少呢？很明显，宋怡现在的心理状态会是团队的隐患，而作为队友，我有帮助她的责任，尽管我个人不是太待见这么一款，但有隔阂的队伍走不远是大家都明白的道理。

训练开始，我们来来回回打了五场，她只赢了一场，唯一赢的那场是靠她那不讲道理的反应速度把我的一个高伤害技能给挡了。但这种反应有一定的运气成分，并不是每场都能做出来，极其不稳定。要说她那天挡住了例不虚发是实力也行，说是运气也没什么毛病。

我：“我觉得你已经进步挺快了。”

但很明显，我的安慰并不生效，即使是套用矢量模式的新版本，她还是没能完成逆袭。

晴天有雨：“我那四把都是让你的，你可不要太当回事了。”

年轻人，怎么这么嘴硬呢。如果她不能虚心一点，恐怕很难有所提高，甚至还会影响团队氛围。

我：“这样吧，我们再来十局，你要是能赢一局就算你刚才是让我的，如何？”

晴天有雨：“好。”

接下来的十局，我充分将一个老玩家的奸诈展现得淋漓尽致。几个月前我参加青训时，炮台曾说骗招对于职业选手是无用的，但这招对于宋怡这个只玩了半年的玩家却效果显著。虽然她有职业级的操作，但对技能招式的搭配还不太熟悉，尤其是剑这样不是自己的武器的技能。一直以来她都是见招拆招，却终究抵不过我的老谋深算。

这十局，我也调动了全部的精神在打，宋怡是个很灵性的选手，我若是稍有不慎，便会被她抓住机会反打一套。饶是如此，我尽量减少自己的失误，利用更成熟的心态一点点进行着消耗。当她连续输了四五场之后，已经明显心浮气躁起来，操作也出现了变形，这就使得后面的几场我赢得更加轻松了。

我：“怎么样？服不服？”

她没有说话，连续输了十场给一个属性不如自己的人对她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打击，要知道，之前她可是摆下擂台，整整赢了几天。

我觉得这样将她血虐一番，可以让她正视自己的问题，不要因为自己有些天赋就小瞧这个游戏。虚心的从零开始，对她自己，对我们战队都更加有利。

谁知道事与愿违，宋怡成功被我打自闭了，她一眼不发地放下耳机，离开了训练室，途中甚至推开了老徐阻拦她的手。

谢流萤：“陈聊，人家毕竟是女孩子，心里承受能力要差一些，你打得这么卖力，人肯定受不了啊。”

我：“关我什么事？再说了，你现在说人家心里承受能力差，是谁刚认识的那天把人暴打的一顿的？”

郑铭川：“陈哥，我觉得宋怡就是脾气有点急，她平时说的那些垃圾话其实都是在隐藏自己脆弱的内心罢了。周教练不是也说过，她之前遇到过一些感情方面的问题，她内心大概是自卑的，所以尽量伪装出一副自负的样子。”

徐志强：“唉，我拦都拦不住，今天只是开新版本的第一天，比赛可还没打呢。一个人若是连这一关都过不了，恐怕不适合当职业选手。”

电子竞技就是这样残酷，它既有竞技也有合作，一个人若是不能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即使拥有顶级的天赋，也不可能打出来。王经略曾经和我说，要改变这个行业，得从职业选手自己做起，这个行业的“被迫从业者”太多，很多人除了打游戏什么都不会。很多职业选手在战队中有比赛打，有团队包装的时候倒也还好，一旦退役下海做起直播，往往原形毕露，种种恶劣的行为毁掉了粉丝心目中原本电竞英雄的人设。

而他看好我和谢流萤的原因，正是因为我们明明也别的路可以选，却选择了电竞这个行业。

谢流萤：“晚点我去看看她吧，这种年纪的小女生比较难搞。”

她这么说，其实自己不过比宋怡大两岁罢了。

郑铭川：“谢姐姐，还是我去吧，我感觉大家都和她闹过一点不愉快，就我还好。”

那当然，郑铭川长得又帅，家里又有钱，人还和善。除了像他女神那样瞎了眼的，想要找到一个完全不喜欢他的女生还真不容易。

我：“行，你去吧。”

我们一直训练到晚上十点，老徐好不容易松口让我们可以自己玩会游戏。但同时他也宣布了一个让人难受的消息：“现在是新版本，竞技场的积分归零了，而矢量键盘模式的加入甚至可以说改变了这个游戏也不为过，以前用的办法现在还顶不顶用大家都说不准。所以我和张总说过了，他也同意了，接下来的一个月，你们得打回3000分，能做到的人，月底有额外奖金，做不到的话，扣钱。”

听了这话，我们底下一片哀嚎，这就是职业吧，奖励和处罚都用金钱来衡量。不谈感情和别的，实力至上。但直到现在，宋怡都一个人呆在自己的房里，并没有出门。

想到明天就要开始苦逼的上分之旅，我只好抓紧今晚睡觉前这点仅有的时间，好好享受一下新版本。我骑马逛了几个游戏里著名的风景点，在新画面的加持下，这些地方的风景更是迷人。

很多景点甚至久违地围了好多玩家，从他们的装备来看，大概都是回流的老玩家。新版本开启后，官方给出了不俗的回流奖励用以吸引那些曾经热爱过这个游戏的玩家回来。

我又去位于主城的竞技场饶了一圈，以后的职业比赛就会在这里举行。游戏玩家甚至可以买票进场，在游戏里观看比赛，和职业选手的角色进行互动。

没有比赛的日子，这里是对外开放的，玩家可以随意进入。我骑马溜达进了场地，这里很空旷，场内只有我一个人，看着游戏里逼真的观众席，又想起总决赛时的惨淡景象。

毫无疑问，游戏的新版本是成功的，整个游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这个舞台中央的人，也有这种能力吗？

第二章 上分有风险（1）

第二天，我早早来到训练室，此时训练室里还没有人。我一个人打开机器，开始了孤独的上分之旅。老徐说的要求是单人竞技场打上3000，而赛季初正是各路大神集体上分的时候，即使在低分段也不可掉以轻心。

我泡了杯咖啡，振作一下精神，点击了匹配对手。

赛季初上分有好有坏，坏处刚才已经说了，高手比较多，上分没有那么容易。好处也很明显，因为排竞技场的人多，匹配的比较快，而且大家都是从零开始，没有什么后台分之说，不会像之前匹配高端局那样要经过漫长的等待才会有3000分左右的高玩排进来。

新赛季的第一场对局，我的对手是个罗盘玩家。虽然我自恃技术高超，完全不虚，但罗盘这种玩杂技的职业我确实了解不多。《书名》竞技场在游戏世界里对应现实世界s市的位置，天气情况也统一参照他们总部所在的s市的天气。而和罗盘这样的武器对抗得把这些情况都考虑进去，我还无法完全做到这一点，当然，大部分罗盘玩家也做不到这一点。

所以大部分玩家在和罗盘玩家对抗时，是无法预计对方的下一步动作的，原因很简单，罗盘玩家往往自己也不知道下一步要做什么。

对手冷冷地站在竞技场另一侧的场地上，在等待开始的阶段便撂下一句狠话：“你输了。”虽然看不到对方的脸，但我相信他此时一定有一种类似赌神看穿了别人的牌时的帅气。

有很多玩家喜欢在排进竞技场的第一时间这样口嗨一下，搞一搞对手的心态。当然，我是完全不受影响的，我友好交流道：“大神，萌新求轻虐。”

比赛一开始，我就做出了一个很不萌新的操作，踏月接“剑”。剑需要瞄准对方的中心点使用“刺”才能命中，而踏月有一个短暂的后摇，利用剑的技能动作，卡掉这个踏月的后摇就可以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从极远的距离命中。当然，这个操作对时机的把握，和对距离的预判要求是很高的，最重要的就是反应速度。有的人苦练一辈子也练不出来，原因无他，就是反应不够快罢了。

我的剑稳稳命中后，接着就开始各种连招，那位罗盘玩家虽然也操作得很快，但却完全看不懂他想干什么。比如我在连招微显志晦的时候，最好的策略应该是选择想办法用个控制打断，他却选择了直接交踏月，但遗憾的是因为敏捷被降低，这个轻功飞不了太远，很快被我追杀按着头打。

而他却总喜欢连一些长技能，似乎想要一口吃个胖子。我虽然对罗盘的技能不太熟悉，但在保证自己输出的情况下，会算到他的第四或第五个动作的时候把他的技能动作躲掉，这样一来他的连招就彻底断了。打到最后，他一个技能都没放出来，单方面被我追着暴揍一顿。

其实如果他不要太贪，选择一些短技能和我打的话，没准能多换掉一些血。

可惜了，罗盘就是这样一个上限高下限低的武器，熟练度低的人玩出来着实下饭。其实我这个对手操作也还行，就是没有完整的战术思路，而且又好高骛远，这也是很多罗盘玩家的通病，只想着职业赛场上和大牌主播的各种算准天时地利人和的帅炸操作，仿佛那些天秀集锦都是自己打出来的。

事实上，在职业赛场中，罗盘也是容错率极低的武器以至现在整个顶级联赛只有书阁下的太玄一个人在玩了。而且太玄的打法也是以稳健为主，主要配合自己的队友，毕竟书阁下是以刀剑为核心的队伍。

不出两分钟，对局已经结束，我只掉了层血皮，他却已经躺在地上，趁着传送出竞技场的读条时间，他口吐芬芳，送了一只羊驼给我。

我只淡淡地回了一个字：“菜”以说明所有问题的根源。

虽然匹配到的对手良莠不齐，偶尔还会冒出一两个打得不错的，但我还是很快地打到了1500分。现在顶级联赛最强队伍的选手都在准备开卷杯的比赛，自然没工夫打竞技场。而差一些没能参加的队伍也都在前者的邀约下各种约训练赛以适应新的版本。

打了这么多场次，我便发现此时的我简直是竞技场的大魔王，几乎没有同等级的对手。看来月底这笔奖金是手拿把攥了，正当我洋洋得意的时候，却遇上了对手。对面也是一个剑客，id叫做顾虑。操作委实不错，意识也很到位，看得出是个老玩家了，很有经验。更难对付的是他手中的那把神武。

在等待比赛开始的时候，我就已经看到他的手中的剑是一把神武，其特效是技能伤害的百分之十转化为自身血量，也就是传说中的“吸血”。而且从对方的属性来看，肯定是有第十重内功的。也就说从武器到内功，对方都是碾压我的，而且对方的实力也很强。

但我还是冷静了一下，这个吸血看着好像挺猛的，但实际上仔细想想，他的最终治疗量不会超过我血量的百分之十，那么我只要利用操作打出这部分血量差就可以了。

我小心通过走位和格挡进行换血，打出凌风后找机会绕后，但这个顾虑却把面向调整得很细腻，没有给我白嫖的机会。我们的血量差也始终没有拉开。照这个趋势，我们的职业相同，都是剑客。如果发展到一剑定胜负的话，肯定是对属性落后的我比较不利。

我拉开距离，并故意大开中门，引诱他先行攻击。高手对局，就是比谁的失误少，如果双方都没有失误，那就得想办法让对方出现失误。果然，这个顾虑毫无顾虑地向我冲来，原计划是在双方接剑的时候，打出剑留双，将剑从左手移至右手，这样一来我原本的漏洞就被填补起来，反倒是他在右手持剑的我面前，会破绽百出。

然而事实却没有如我所料，在我们双方即将交手的瞬间，他却忽然消失了。

第二章 上分有风险（2）

没有人会凭空消失，我大约用了四分之一秒的时间搞清楚了状况这个人在接近我的过程中突然使用了影穿来到我的身后。我又用了四分之一秒的时间做出反应，不管他想要干什么，现在转身是肯定来不及的，所以我也立即使用影穿。

影穿的快捷键被我设置成了专业鼠标的侧按键，虽然这个技能并不需要频繁地按下，但对使用的速度有极高的要求，所以我将它设置在了这个比较顺手的位置上。

我快速按下影穿，也来到他的身后，因为这个技能对称的特性。我们俩从面对面的位置改成了背对背。我在倒退转身的同时，回剑向后刺击，其实这个位置是所谓的盲视野。但根据我对双方距离的预判，如果他在影穿之后立即向我的背后靠近，那么我们俩的位置是很近的。近到他的剑尖几乎可以碰到我。

所以，在我影穿之后，理论上我们两应该是在一个“背靠背”的局面。所以我后退一步，将距离拉近到用剑可以刺到的距离。这一系列操作全凭预判和经验，是在完全没有得到任何信息的情况下做出的，幸运的是，我赌对了。我比对方更早的一步打出动作，然后运用简单的连招连出剑留双，把剑换到右手。

他明显被我换手的套路吓了一跳，因为在整个游戏中，很少有把换手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操作应用于实战的案例。不过在短暂的停顿之后，他还是持剑开始连微显志晦，显然觉得在这么近的距离中，我若是不交轻功，很难逃出这个减速技能的攻击范围。而他，只要注意躲避我的打断控制技能就行了。

但我却既没有选择打断，也没有选择交轻功开溜，而是在剑留双把剑换到右手的同时，直接把剑扔在地上。而后连出“入白刃”，在他的微显志晦生效前，将他的武器击落在地。这一下显然超出了他的意料之外，对方千算万算决计想不到我居然胆子大到直接弃剑，换手入白刃。

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在高手对决中，若是不兵行险着根本没有机会战胜属性远超自己的对手。而我之所以敢这么干就是因为剑留双的机制太特殊了，作为玄奇先生留给我的独门秘籍，在整个游戏中几乎没有人知道。

这个技能为数不多的公开亮相，是我在对抗九月八战队的时候，虽然攻其不备换侧进攻的打法确实让大家看到了这个技能的潜力。但随后就有分析指出这种打法太过特别，正常人模仿不了，必须要有像我这样双巧手的人配上左右两个鼠标才行。

而在官方app的技能情报中，剑留双的连招内容和效果都是公开，毕竟我已经在直播和官方活动中用过了。但获取途径这一点却依旧是问号，看来，这个秘密除了玄奇先生本人，便无人能够解答了。

而大家容易忽略的一点是这个技能不仅会将剑从一支手换到另一支手，更重要的是随着武器的切换，主副手也会随之切换。如何更好地利用这一点，是我一直想要攻克地难题。

在前段时间的训练中，我突然悟出了一些新东西。毫无疑问，将剑换到弱侧之后，已经通过主手的切换打出了压制效果。而想要进一步发掘这个技能的潜力，就需要把自己的游戏理解连同技能特性一起展开。于是，我联想到，可以选择合适的时机在与师姐配合换武的时候提前用出这个技能，选择合适的手承接她扔过来的弓箭，便能起到左右开弓的妙用。

而另一点，就是利用对方的心里惯性，因为大多数人在对局的刹那之间容易关注换剑这个表象，却容易忽略换手这个本质。习惯了我从左侧进攻带来的压力，就会习惯性的认为空置的右手是没有威胁的。而当我把剑换到右手，那么对方会本能地认为我把威胁也换到了右手。但如果我在剑都没拿住的时候将剑扔在地上，把“右手持剑”这个具有威胁暗示的动作卡掉。那么无论对方是否清楚剑留双的机制，都会习惯性忽略眼前的威胁。

我正是利用了这一点，富贵险中求，成功地连出了入白刃。因为入白刃的连招要求是必须拥有主手的六个动作才能做到，只凭借副手的四个动作是无法做出来的。而我这下“去威胁”的操作很明显骗过了顾虑，让他在一瞬之间放下了戒心，误以为我一个剑客，凭借副手是绝对打不出什么像样的技能的。便专心于自己的连招，这才给我打出了去除武器的效果。

长剑落地，他的连招自然而然被中断了，关键性技能微显志晦也进入cd，而我捡起剑，开始了同一个技能的连招。这时候，他便只能选择交轻功或者冒险打断了。

凭借这个回合累积下来关于技能cd的优势，我得理不饶人，一点点对他进行压制，慢慢将优势滚大，最终极惊险地获得了对局的胜利。

打完这场实力十分接近的对局，我自己也出了不少手汗。这种对局才能起到真正的训练效果，强度和之前“一支手操作就能打赢的对手”不可同日而语。我去洗手间洗了个脸，平复了一下心情，才又回到游戏中。

此时，其他人也陆续来到训练室，大家没怎么交流，各自默默上分。唯有郑铭川到处说：

“陈哥，你排进去了吗？哦，好好，你排进去了。那我可以放心排了。”

“谢姐姐，你排进去了吗？没有啊？那我等下再排。”

“宋怡，你排了吗？哦，正在排啊，那我也排……”

从上述对话来看，很明显，这小子是避免撞车我们队内的人，毕竟强强对话，总有一个人要被吃分，他这个富二代为了拿到月底的奖金，更有效率地上分，看起来着实有些不择手段了。

但他避开我们其他人却偏要和宋怡一起排队的举动明显引起了后者的不满。

第二章 上分有风险（3）

宋怡：“你什么意思？我的分好吃？”自从昨天被我连杀十场之后，她已经一天没有参加训练，早上好不容易来到这里，眼看心态又要炸。

郑铭川：“没有没有。”我斜眼瞥到，他嘴上虽然这么说，身体却很诚实地点击了开始匹配。

因为同时开始匹配，郑铭川“幸运”地和宋怡排到了两把，但两把却都不幸落败。输的同时，自然也忍受了后者无情的嘲讽

“还敢和我一起排不？”

“十重内功打不过我八重，你不适合玩这个游戏。”

郑铭川却也只是笑笑，并未多做反驳。

然而熟悉郑铭川套路的我很快和谢流萤相视一笑，很明显，这位心地善良的小天使又在故意送分了。宋怡虽然心态不佳，个人实力比起我们其他人不够优秀，但也绝对不是想吃分就能随便吃的那种。若是郑铭川真的想更有效率地上分，避开我们所有人才是最好的选择，刻意去找宋怡撞车显得十分没有必要。

很明显，这人又用了欲扬先抑的计策。他知道宋怡昨天被我连续打了十场，心里一定十分难受，于是故意伪装出看不起她的样子，找她撞车再故意输给她，这样一来自己虽然免不了被对方嘲讽，但却能帮助她找回自信。

唉，这个人真是，善良得有些过分了。我从来是主张以德报德，以直报怨的，对于宋怡这样的小女生，就应该让她多吃几次憋才能长大。我们是她的队友，又不欠她什么，凭什么要忍受她嘴臭。

不过看到郑铭川这么用心良苦，我倒也不好意思说破，且看这小女生什么时候能多站在别人的角度考虑一下吧。

时近中午，我很顺利地上到将近1800分。虽说一个月才过去了半天，我已经完成目标的一大半了，但一来我知道这前面的低分段肯定比后面的分数要好上，二来虽然我没有那么强的冠军欲，但想要成为一名出色的职业选手，这一个月上到3000分，只是一个最基础不过的要求，决不能就此满足。

就在我准备继续排队上分的时候，忽然一圈红名浩浩荡荡地杀了过来，竞技场的接引员位于主城之中，在主城里开红名其实是一件十分冒险的事情。一眨眼的功夫，很多排着竞技场的玩家没注意看自己的角色，都被他们砍倒在地，几个反应过来的人也完全不是这伙人的对手。

从他们默契的配合来看，这些红名是有组织有纪律的，人数在五十人左右。虽说竞技场接引员这里有不少玩家正在排队，但一来大家都没反应过来，根本没想到主城里居然会有人突然开杀戒。二来，大家各自为战，很快被这些人屠戮殆尽。

我的反应还比较快，立即跳上马跑到附近的官府里。《书名》的战场接引人有不少，分布在地图的各个位置，我所在的这个接引人，位于秣阳城中。此时，谢流萤还在竞技场中交战，其他的三名队友都在其他接引人的位置排竞技场。

这事来得虽说突然，我倒也不急着通知其他队友，毕竟我们现在是职业选手，上分拿奖金才是正经，完全没必要在这种江湖恩怨里纠缠。我逃到衙门里，打算脱战之后就找机会传送到其他地方继续上分。

谁知这五十个红名放下竞技场门口的其他人，居然笔直地朝官府追来。此时和我一样，从竞技场接引人逃亡官府的玩家大约有七八个。他们这样舍弃众人直奔这里而来，显然是打算不依不饶了。

由于最近经历得事情比较多，我脑子里始终有根弦是绷紧的，此情此景，让我不得不怀疑这些人是冲着我来的。官府衙门有众多npc把守，这些npc被设定为遇见红名就直接开打，这也是大部分人不敢在城里开红的原因。

此时对方的五十人围在官府外，一时之间也不敢冒进，在npc视野外的位置与我们对峙。并不时有人朝我们里面的玩家放箭，当然，他们肯定得小心以免射到npc，发现了这一点，我们就贴着卫兵站好，这样一来，对方也不敢贸然放箭。

我算好时间，准备脱战传送去别的地方上分，却突然发现游戏界面被申请窗口挤满。一时之间，我的屏幕上全都是“xxx申请与您进行领地战。”而这个xxx的名字，很明显来自对面的那50个红名，我不知道他们是只给我发了这个申请，还是给所有玩家都发了，总之十分烦人。

我：“卧槽有病吧，谁和你们打领地战啊。”

所谓领地战，是指双方私兵和副官一起参加的大规模会战。对战双方不仅可以在大地图上交手，还可以进入对方的领地进行占领。这么一来，对战双方不仅有损失私兵和副官降级的风险，甚至有领地上重要设施被毁的风险，是一个很血腥的pvp玩法。

我如果点击了接受，就会和某一个人进入领地战。领地战中，除了共有领地的朋友，其他外人是不能插手的。倒也不担心被他们群起而攻之，关键在于，我是要打比赛的，在这种无聊的场合为了一时意气之争白白损失自己的私兵和副官等级可谓是稳亏不赚。

就算我打赢了，掠夺来的资源也完全不够弥补损失，很多人打领地战那是因为矛盾不可调和，必须要采取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胜利后为数不多的好处之一就是会有个全服公告：“xxx领地在领主xxx的带领下血洗了xxx领主的xxx领地。”以便某些戾气稍重的玩家获得一些快感。

就在我忙着关闭申请窗口，并打开陌生人免打扰功能时。我骤然发现，这些做了一个非常大胆的决定攻击官府。

部分长兵器的玩家骑上了马，远程武器的玩家也拉好了弓弦，似乎真的打算攻上来。这代价就有点大了，我不禁有些怀疑，这些红名是不是疯了？之前说过，在这个游戏里和官府作对，游戏难度会倍增，游戏体验也会极差。

第二章 上分有风险（4）

很多任务和副本都是由朝廷发布的，你公然攻打官府，便是意图谋反，和朝廷这个势力值的关系自然会直线下降。且不说这些任务和副本与你无缘，就算是之前给师姐造武器的袁将军之类和朝廷有些瓜葛的npc也压根不会给你什么任务，而是见面直接动手。

想要解除的官府的仇恨，唯一的办法就是去乖乖吃牢饭。当然，有的人还是喜欢吃牢饭的，毕竟里面的人说话又有趣。但有趣并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因为在监狱中，你就算想要下线练内功也是做不到的，因为之前的修炼点在牢门以外，所以只能在监狱里枯等。

还也有些玩家就更加可怜了，在牢房中点击了开始修炼，结果到了刑满释放的日子，内功却没练完。《书名》修炼内功的要求是时间可以任意选择，但同一重内功在修炼完成前，地点是不能换的。坐山顶的下次还得去山顶，坐河边的下次还得去河边，只有到了第一次修炼开始的地点，才能触发下线时修炼的特效。

但大牢重地正常的途径当然是进不去的，但本重内功没练完之前却还得想办法回去。所以这些人只得再犯点事情，被抓进去，以完成内功的修炼。不过也有很多人说，监狱里风水好，出好内功的可能性大。

不过走出牢门只是离开坑爹之路的第一步，虽说出狱之后不会再被朝廷势力的npc攻击，但之前累积的好感度全部清零，可谓是千年修行一朝散，若是想重新累积好感度，又要开始辛苦地搬砖做任务了。

因而在城里开红风险本就极大，还会被朝廷的卫兵攻击。除非你能杀死所有目击npc，不然战败后被逮进牢里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然而对面这伙红名，似乎就打算赌这么一把大的。我所藏身的地方，只是官府的一个小卫所，里面大概只有二十名卫兵。他们五十人一拥而上，恐怕还真的能把所有npc灭口，当然，这中间死掉的红名，会被直接传送进大牢。

不容我多想，对面已经杀气腾腾地围了上来。他们从四面八方靠近，将并不大的围墙团团围住。这种情形下，我想要脱战传送走或者从别的地方徒步开溜可就难如登天了。

万般无奈之下，我对围墙里其他被围住的人发起了组队邀请。这种情况下，只有大家团结一致，才能逃出生天。但我的组队邀请却无人回应，不止如此，这些人都慢慢走出了官府，而那些红名也并没有与他们为难。

这些人果然是冲着我来的吗？现在我被五十个人包围，而我的队友只有这些不够强力也不够聪明的npc，这可这么办……

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招惹到这伙人，但系统已经显示，我不止何时被挂上了悬赏仇杀。这个时候，我就算出去送了也是血亏。

仇杀是游戏提供的解决江湖恩怨的途径之一，任何人都可以来到杀手组织的npc处花费一定的金钱挂出悬赏。被悬赏的玩家被杀死后获得一个持续24小时，全属性降低百分之二十的debuff。

我现在若是死掉，被挂上了这个debuff就不要想着再去上分了。全属性降低百分之二十将会让我和谁打都呈现五五开的局面。当然，悬赏的最低价位也不便宜，若是被追杀者逃出升天，那么这笔钱只会退还一半。所以大部分人面对这样的情形都会选择直接下线。但我怎么能轻易认怂呢？我可是职业选手，莫名其妙地被人追杀，最后连得罪了谁都不知道未免太过窝囊。

哼，五十个人，五十个人就一定能屠得了卫所吗？

对面不管不顾，直接骑马冲锋，弓箭手齐射。看门的两个守卫瞬间掉下去大半管血。我知道一个人的操作无论再怎么好，面对五十个人也是只有白给的份，所以只能想办法找机会游斗，我逃进卫所的里屋，在这个狭小的位置，游戏的建模不会允许很多人对我发起攻击。

他们的大部队冲进卫所，逢人便砍，与很多卫士斗在一处。毕竟他们的目的除了杀我之外，还得把这里的npc清光，所谓死无对证，这才能免除牢狱之灾。

单个卫士的实力与满级玩家差不多，他们以众凌寡，卫士自然抵敌不住，府门很快失手。另有五六个玩家围着卫所的长官打了起来。这长官要比普通卫士厉害些，也更加皮糙肉厚，所以多人围攻，却迟迟拿不下。

在大部分红名与卫士争斗之时，却有三个红名来到我所在的里屋。我只得拔剑应战，我发现，其中一个人应该在之前的打斗中受了比较重的伤，血量很残，只是不知是被之前竞技场门口的玩家所伤，还是被官府的卫士所伤。

可气的地方在于这人是个弩手，他的两个同伴堵住大门与我交战，除非我交出影穿，否则根本碰不到他，他却可以趁机嫖我的血量。我先连出沧浪剑气的前几招，触发剑气的buff，然后再连环辰剑法。在连招过程中自然地使用刺触发剑气效果，我的剑气从两个人的人缝中间准确地穿过去，直接命中了后排的弩手，但光是这道剑气的伤害，还不足以将之击杀。

我在三人反应过来之前，接出了剩下的两个动作，完成了环辰剑法的连招。虽说现在是大白天，秣阳城里的天气也不错，但我此刻却是在屋内，环境不算明亮。所以环辰剑法还是打出了不俗的伤害。

一道远程的沧浪剑气，一道环辰剑法的aoe，两道伤害衔接得很快，那个弩手在吃了第一个技能血线告急之后并没有及时反应过来，又吃了第二个技能直接被秒杀。他这一死，由于其攻击官府的行径，复活后会直接被送到牢房里。

所以这是一场对双方来说都不能输的较量，他们一死，便要去吃牢饭，我若是一死，就会被挂24小时降属性的debuff。

远程一死，我压力骤降，集中精神攻击堵门的两个人中装备属性较差的一个，很快打出灼烧将之击杀。同时，尽量利用狭小的空间进行闪躲，所以在与这三人的对抗中没有吃到太多伤害。

第二章 上分有风险（5）

剩下的一个人似乎意识到操作非我之敌，三打一尚被反杀两人，一对一的情况下肯定不是我的对手。而一旦被我杀死，坐牢就是免不了的惩罚，于是他选择最稳妥的做法直接开溜。我倒没有急着去追，因为此时我发现了更危急的情况有两个红名正在追杀一个想要敲警钟的卫士。

秣阳城这样的大城中，朝廷的战力自然不会只有这么点。这城市里分布着大大小小的卫所，另还有太守府的亲兵以及花雨阁附近隶属于徐清如的四使府精锐。只要警钟一响，就意味着卫所遭到袭击，其他地方朝廷的实力和高手就会前来驰援。

从位置来算，这个卫所离花雨阁很近，正常玩家在一对一的情况下很难打过四使府的精锐。更别提作为女主角的徐清如在整个游戏里也有广泛分布，而位于花雨阁的这只若是听到钟声赶来。这些红名即使群起而攻之，也绝对不是她的对手，甚至她只要释放一个aoe，反应慢没躲过的人就会被秒掉一片。

所以，这个警钟能否敲响，是他们能否占领这个卫所，杀人灭口的关键。这个关键对他们重要，对我而言也是同理，所以我并不去追赶那个跑走的人，而是转而去保护那个跑去敲钟的卫士。

卫所内敲钟的机制十分蛋疼，会随机选择一名卫士前去敲钟，当他被击杀后，再随机选择一名卫士前去敲钟。此时那名卫士离钟的距离大概还有三十米，血量已经只剩下三分之一，并且中了减速，跑起来步履蹒跚。照这么下去，他是绝对没可能达成自己的使命的。

我一个踏月冲上前，直接在廊道中截断他们的追击路线。倒不是我对轻功用得大方，只是如果再不出手，晚一刻，这个卫士都有性命之虞，到时候又会有一个敲钟的卫士被随机选出来从头开始跑起，那时候，我就前功尽弃了。

现在算算，这些红名虽然也有损失，但卫士只剩下不到一半。这个卫士如果再被击杀，怕是支撑不到请来救兵的时候了。所以，我无论如何都保住他剩下的这三分之一血。

刚才一对三的消耗中，我只损失了血量的五分之一。但这两个追杀的人一使盾斧，一使长枪，配合十分默契。那个盾斧玩家的盾牌很大，虽然笨重，却足有近一人高。足以把自己和队友全部护住。而那个使长枪的也不急于贪输出，而是不时从盾牌后面探出枪头，猥琐输出。

这两人拖住我，其他红名看到我杀了出来，自然也及时前来支援，但他们的目标却不是我，而是那位前去敲钟的卫士。毕竟，即使他们群起而攻之，想要在一时半会内杀了我也没有那么容易，反倒是那个卫士，血量少，走位笨拙，很容易杀。

此时几个近战交踏月接近，几个远程则直接开始了输出。

没办法，我只好边打边退，不仅要应付前方两个玩家的纠缠，还得替那个倒霉的卫士格挡飞来的各种各样的远程武器。好在这些玩家的意识不够强，下一步的动作比较好预判，我还是格挡掉了大部分远程武器的伤害。

之前说过，格挡只能减伤，却不能免伤。不过至少这样一来这些格挡后的伤害就打在了我的身上，而不是那个残血的卫士身上。

还剩最后十米，卫士身上减速的debuff已经消失，但血量也只剩下十分之一。此时几个近战已经冲到眼前，眼见那个卫士下一刻就要被乱刀分尸。好在我提前做好预判，利用对方笨拙的盾牌，连出技能“华光”。

华光是一个五动作小范围的aoe技能，伤害不是很高，能够在附近造成致盲效果，实战中出现得不多。

因为作为一个武器剑的技能，它对剑客本身而言并不是十分实用。因为它的这个致盲，同时也会致盲剑客自己。使得附近的人屏幕一片空白，而剑，是对使用精度要求很高的武器，一旦目不能视，连招必然受到影响。而且，它的发光效果，无法和剑客的另一个核心技能“环辰剑法”相配合。试想在发光之后再连环辰，那么后者的伤害一定十分感人，

在《书名》中，剑作为热门武器，其被开发出的技能相当之多。而这个“华光”则是属于冷门技能中的冷门。以至于很多剑客压根不知道还有这个技能存在，就连我，也是昨天看app上的技能大全时无意间发现的。

这个技能的效果和获取途径都是公开的，只是因为作用实在不大，有些无人问津。

我在发现这个技能后之所以决定获取并练习这个技能主要出于两点，一是利用这个短技能的致盲效果隐藏我剑留双的换手动作，使得在致盲的时刻，对方要猜我的剑究竟在左手还是右手。二是，我觉得自想要进一步提高，这是一个不错的用以负重训练的技能。可以用来练习“盲剑”。

在实际对战中，有很多情况会丢失对方的视野，或是被对方致盲，那么盲剑的使用就非常重要了。几个小时前，我在竞技场中对战顾虑时使用的影穿回身，便算是盲剑的应用之一。

不过在这种特殊情况下，光华这个技能倒是有意外的效果。对面所有的近战都被致盲，一时之间只能乱砍，根本无法将输出有效地打在那个前去敲钟的卫士身上。

利用这间隙，那卫士总算跑到了警钟前，并拉响警报。

警报一响，胜负之数瞬间逆转。这就意味着他们剩下的四十人得在支援赶来前，将卫所里的人全部杀光才能保证不受牵连的全身而退。如果他们选择直接撤退，那么就会成为朝廷的通缉犯，进任何主城都会被卫兵攻击。下次只要不慎死亡，那么结果还是一样，去吃牢饭。

同时，我虽然不具备npc那样目击者的效用，但他们损失这么惨重就是冲着杀我来的，甚至不惜挂了悬赏，如果最后这个最重要的目的没能达成，不仅会损失悬赏的金额，心中这口恶气也实在咽不下去。

第二章 上分有风险（6）

警报拉响后，我想再龟缩回之前的房间却也不太可能了。回去的路早已被红名们封死，我只得跳过廊道的围栏，再直接开羽化又跳到卫所的围墙之外。之前他们包围这里的时候，我自然不能跳出围墙，一出来就会成为靶子。但此刻他们所有人已经杀进了卫所，我来这么一波反向思维，自然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

羽化虽然有跳高的作用，但卫所的围墙也不矮，若是时机把握不当或是自身敏捷不够（羽化跳高的高度与自身敏捷属性有关，敏捷越高，跳得越高），即使用出羽化也很容易被墙头卡住。

果然，这些人不考虑自身的实力，本能地觉得我能跳出来，那么他们也能。追杀我的人有十个左右，最后跳出墙来的只有两人。

而他们其中一人甚至交了云身用以提升敏捷，这才跳过墙来。殊不知我却在地面上等候多时了。此时我已经交过踏月，想要开溜已经不太容易。更何况墙里的人可以很容易地脱战然后骑马追杀我。所以，跑是不现实的，只有拖时间等待支援才是上策。

我直接用剑对准还在空中的其中一人，准确打出“剑”的技能特效直接追至半空中，开始连招。我选的目标，是身上还挂着云身特效的那人。他需要用云身羽化跳过墙头至少说明两点，一，他对自己的操作不够自信。二，他这个号本身的属性不够优秀，需云身增加敏捷来补足高度。所以，翻过墙的这两人中，他肯定是较弱的一个。我决定先向他下手。

因为刚才替卫士挡了枪，我被迫吃了不少远程武器的伤害，现在的血量还剩五分之三左右。因为没有回血的能力，这些血量，我必须要省着用。

我先在半空之中打出半套凌风，而那个红名明显被我半空中截杀的操作惊吓到了，一时之间没有反应。其实角色在半空中时无处受力，是最容易被动挨打还不了手的，换言之，我能连招他躲不了，他能连招的话，我也躲不了。

只可惜对方的反应和手速都不够快，等我打完半套落地，他还是一招未出。落地之后，他再想还击，想要击中我却不太容易了。

我发现这个红名的操作很僵硬，似乎没怎么打过pvp的样子，也不知为什么就跟着一大票人来这杀人。他的同伴本想与他联手夹击，但他自己糟糕的走位对我来说就如同木桩一样被当成溜他同伴的工具。

很多建模较差的游戏为了简化处理，会无视玩家的模型。也就是说玩家本身的角色是个“空气人”，无论是npc还是其他玩家都可以“穿过你的身体”。但《书名》不存在这样的问题，玩家的碰撞体积和画面上的贴图范围是完全一致的。

这就使得我绕着一个人溜另一个的操作成为了可能。因为那个操作和属性稍好的红名无法直接穿过自己的同伴对我造成伤害，在这个秦王绕柱的操作中，他的那个同伴的走位实在太过糟糕，不仅调整不好面向伤不到我分毫，更是成为了一个移动的柱子。卡在我和他的同伴之间，被我猛锤的同时还保护了我。

很快，他的血量就已经见底，我却不着急将他带走。因为我分明看到，此时没有跳过卫所围墙的红名已经从大门绕了过来。我算好他们迫近的时间，等待羽化的cd转好，再将那个残血红名击倒，然后羽化再跳回墙的里面，这么来回一消耗，时间就被拖住了。

但我人在半空却注意到一个细节，绕过围墙来墙外追杀我的人似乎比墙里原本的人少很多。那就意味着对方虽然操作不够看，但带头指挥的这人还是十分冷静的，知道我可能要左右横跳利用高墙来回溜他们，所以在墙里也留了人堵我。像这样有组织的杀人行动，这些人八成是在同一个语音频道接受指挥。

一念至此，我在空中使用了cd已经转好的踏月，卡住墙中间的视野，在空中向斜前方平移，落入一块草堆之中。我使用踏月的位置恰在墙体的正上方，除非把视角跳到最高的角度“仰望天空”，否则墙里墙外的红名都不会有我这一段踏月位移的视野。而现今的时刻正是中午，秣阳城艳阳高照，真要“仰望天空”就得做好直视阳光被“闪瞎狗眼”的准备。

果不其然，我落地之后，蹲在墙内红名们还在原地傻等，看来是收到墙那头队友提供的情报，表示我翻墙的起跳点就在原处，所以他们也在原处蹲守。

其实，羽化接踏月还想要翻墙着实不易，一来容易被墙头卡到，二来踏月的前进方向不好确定。很容易只翻过墙头，却没有去往想要的方向，好在我同时克服了上述两点。

趁对方愣神之际，我发现卫所的长官只剩三分之一的血量，围攻他的几个人中，有个后排弓箭手的输出极高。他的身上一身pve的装备，破甲效果非常好，这种站桩型的输出最适合他了。

对方现在的目标是在徐清如赶来前杀死我和卫所里所有的npc，这才能保证他们达成目标后还可以全身而退。而其中最难啃的骨头，就是这个卫所的长官，他的输出虽然不算很高，但皮糙肉厚，始终有五个以上的红名围着他打。

我算了算，卫所就这么大，墙内的人反应过来并发现我的位置无非就是十秒钟以内的事情。我想要争取更多的时间就必须让这个长官多活一会儿。想到这里，我把下一个击杀目标定在了那个身着pve装备的弓箭手身上。一来他对npc造成的伤害最高，二来，因为他的装备主要用于打本，pvp的抗性几乎没有，所以我切他应该非常快。

但现在的难处在于我栖身的树丛到他的距离非常远，现在又没有轻功可以拉进距离。这就很难办了，在我靠近他的过程中，必然会遭到他本人的攻击以及给他队友的反应时间。等他们反应过来，我就只有被包夹的命了。

第二章 上分有风险（7）

恰在这时，在我和那个弓箭手的中间，两三个红名和一个卫士正在争斗，他们打打停停此刻正好路过我们中间。我不再犹豫，冲出草丛，直接对着其中一人使用影穿。这个操作，自然是受到月神的经典场面的启发，利用第三者和影穿对称的特性做跳板，靠近我真正的目标。

果然，那个弓箭手根本没想到我会突然靠近，甚至都没看到我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还在自顾自地打自己的输出。

我现在的高伤害技能交得差不多了，只剩下离魂一个尚未cd。虽然有突袭的优势，但我必须要顺利连出离魂才能做到短时间内将他击杀。

这人的反应倒很快，立即踏月拉开距离，但这也是很多不熟悉pvp的玩家会犯的通病，总想着远程打近战尽快拉开距离时最安全的，殊不知交轻功的时机才是关键，并不是越早交越好，而像他这样惊慌失措的pve玩家的下一步行动是最好预判的。

在他做出踏月的同时，我立刻用“剑”跟上，虽然剑的范围只有十米，远远比不上踏月的移动范围，但其必中的特效一经触发，就会跟着对方平移到轻功后的位置。这个弓箭手便这样被我算计了一番，白交了轻功。

我抓住机会，连出离魂，减防debuff挂上，几个小技能将他带走。他的队友还在被卫士长官牵制，根本来不及支援。而蹲墙的那伙人这才追了上来。因为我击杀了输出最高的一人，卫士长官的血量还算充足。我绕着卫士长官跑，不时利用后者的减速aoe消耗追杀我的人。

当然，这过程中，我也吃了不少对方的远程伤害，血量只剩三分之一。而此刻，卫所里的其他卫士似乎全部死光了，但红名却还剩三十余人。就在我所有技能都进入cd，弹尽粮绝之际，徐大人终于来了！

npc的移动速度与自身的轻功水平有关，听到警报后，其他四使府的精锐尚未赶到，徐清如却先所有人一步抵达现场。而且她根本没走正门，是直接从不知哪的屋顶上飞下来的，距离之远令我等玩家望尘莫及。

她刚一登场，我便立即躲在她身后。虽说躲在女人身后这事不大光彩，但这人身上有鹤归老人一甲子的功力，不抱她的大腿抱谁的大腿？

果然，她见卫所被屠，立即进入愤怒状态，一记登云掌，直接拍飞了攻击卫所长官的五人。想来受了她全力一击，这些人是凶多吉少了。其他红名还待开溜，却发现她人化万方，几乎同时出现在所有红名的身后，一人一掌全部拍倒。

我拍了拍旁边的谢流萤：“指着自己的屏幕到，看，徐清如出手了，神仙啊，这是。”

虽然看了不少游戏里的剧情，也看过npc打npc的动画，但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徐大人对普通玩家出手。看来任你技术再高，装备再好，也别想赢过官方钦定的主角。想到这里我在劫后余生的同时，不免觉得有些悲哀。

谢流萤正忙着打竞技场，并没有空理我，倒是相对比较清闲的邓广源围观了我1v50的全过程，并且感慨道：“这武功厉害，你们怎么学不会。”

我一边坐下调息回血，一边回道：“我们能不能学会还不是要靠你吗？看你能不能挖出来，学会我们就无敌了。”

此时我注意到，脑袋上的悬赏debuff已经消失，看来悬赏我的人就是这伙红名的其中之一。悬赏人死去并不会使这个debuff消失，但如果悬赏人自己被抓进牢里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毕竟自己都去吃了牢饭，得罪了官府，其发布的江湖恩怨也就没人再理睬了。

事情告一段落，但我心中的疑问却只多不少，到底是谁发动这些人不辞辛劳地老追杀我呢？就在我纳闷之际，我私聊窗口传来一句亲切的问候：“死挂b。”

我认出私聊的id应该是刚才来追杀我的红名之一。

“打不过别人就开挂。”

这简直莫名其妙，我怎么说也是游戏里反外挂的急先锋，专门传播正能量，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我可不敢接。

我：“谁说我开挂了。”

“你没开挂怎么现在还没死，还反杀了我们几个人。”

这……这你让我怎么解释？我太强，你们太菜？直接这样出言嘲讽，肯定问不出东西来，所以我还是按捺心中的不满，慢慢问道：“说我开挂也得有证据的，而且我曾经打败过外挂，网上那个视频的点击量很高的。”

“放屁，打外挂的那个叫郭家护院。”

我：“我改id了，现在就叫刻舟，不信的话我可以马上开播给你们看。”

换了新id之后一直忙于训练，没有机会开播，所以即使是我的粉丝也并不知道我换了个id。

我转念一想，似乎还有更直接的办法：“你在yy上问一下和我交过手的人，再去看看我和九月八战队的对局，剑留双换手剑是郭家护院的独门绝技，你看看还有没有第二个人会。”

对方半天没有回话，不知是在思考我的话的可信度，还是在通过其他途径求证这一点。

我等了几分钟，对方还是没有动静，便试探问道：“现在你坐了牢，我又被浪费了训练上分时间，你总得告诉我为什么要来杀我吧。又是谁告诉你我开挂了，有人挑唆的话，我们岂不是都很冤？”

等了大约半分钟，对方终于回答道：“顾虑直播的时候说的。”

我努力在脑海里搜索这个名字，终于想起他是几个小时前和我打竞技场的那名剑客，操作非常不错。按照这个红名的说法，这人似乎是个主播？这……打不赢我就说我开挂？

我忙打开直播平台，搜索这个叫顾虑的人的直播间，果然在《书名》分类的前列就找到了他，似乎还是个人气主播。热度比我的直播间高两倍的样子，而此时的他还在若无其事地播着竞技场，所用的正是之前与我对抗的那个账号。

第二章 上分有风险（8）

我从画面右下角的视频窗口看到，这位主播长得倒是浓眉大眼，看上去不至于很让人难受，第一视角来看操作也确实过硬。不过我之前关注职业圈比较多，对直播圈没有太关注，即使后来我自己开了直播，也是自己播自己的，不太在意别人如何。因而你要真问我《书名》现在有哪些大牌主播？这我还真答不上来。

而这个顾虑貌似就是大牌主播之一，如果是他发动自己的粉丝来围剿我，那倒是完全说得通。

所谓捉贼捉赃，我默默找到了他的直播录像，翻到他和我对局的时间点。

却见游戏画面中他排进了竞技场，对面正好出现了我的角色。

顾虑：“呵，这个小剑客，估计只有八重内功，而且在这个分段，我不是随便乱杀？你们看好了，掉一半血算我输。”

唉，这人，话说得太满，虽说这个时间点真正的高手都在准备比赛，但毕竟是赛季初，低分段什么人都有。他也不想想，我只有八重内功，为什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打上1500？

接着就是他一通操作，继而画面一黑，倒在了我的剑下。

莫说他之前立下掉一半血的flag，现在甚至直接倒了。从神情来看，直播屏幕前的他是万万不能接受这个结果的，更要命的是，他不仅输了对局，还在直播间的观众面前下不来台了。

果然，直播间的弹幕瞬间充斥着嘲讽

“脸疼不？”

“反向666。”

“你是真的膨胀。”

“一半血？我笑了。”

“真下饭。”

……

忽然，他似乎想通了什么“啪”地一声拍了一下手：“兄弟们，我顾虑敢保证，这人绝壁开挂了，他要是没开挂，我直播鼻子吃面条。你们自己想一想，他一个八重的，我一个十重的，我还有吸血神武，他那什么反应？嗯？什么预判？绝对是挂！”

果然他这么一说，直播间的舆论就分成了两派，一派是痛骂我开挂的，另一派则是说顾虑找借口，打不过就说是挂。

这段直播真可说是鸡飞狗跳，但在我看来，别人倒也罢了，但顾虑自己应该很清楚，我并没有开挂。就算他没有看过我和九月八战队的活动对局。以他的技术，游戏理解应该很深刻。他应该知道背身影穿盲剑，然后弃剑换手入白刃绝对不是外挂能做出来的操作。

那他这么说就完全是为了保住自己的面子，信口开河，把锅甩到我的头上了。果然，弹幕有人刷到“顾虑粉丝群，群号xxxx，一起来杀挂壁，已经有兄弟看到他在秣阳城了，不怕坐牢的来。”

我：“……”

这还真是一场闹剧，这些弹幕应该是他的铁杆粉丝刷的，而且在直播间来回滚动了好几次。顾虑本人肯定是看到了，不过他装作没看到，以掩饰自己的心虚。

搞了半天是他的粉丝组队开红来杀我，并且自以为是替天行道，悬赏追杀一个挂壁。为了方便在人群中找出我，同时，因为其他玩家有随时攻击红名的权限，他们不管不顾，把竞技场门口的其他玩家也杀了不少。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五十个人打我一个，还是被我和卫士以及徐大人联手送进了牢里。这件事，估计会在他的粉丝群里引起轩然大波，具体是互相责怪还是更加实锤我开挂的那就不好说了。

事情的原委现在已经查清，下一步就是该如何处理了。

我拨通了月神的电话：“张总，我想搞一个大新闻行不行？”

“你说说看。”

接着，我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了他，并说了自己的下一步打算。

张光月：“嗯，这对咱们队也是个宣传，而且这种人是得给他个教训，你看看能不能今天之内搞定，别影响训练。”

我：“没问题。”

我先找到冷梓，问她要了录像。作为队内的数据分析师，她必须分析我们每个人的对战录像，包括训练的。所以她在我们每个人的电脑里都安装了自动录制的软件，以方便她调取数据和视频。

我把今天早上和顾虑对战的视频截取出来，然后久违地打开自己的直播间。

虽然许久没播，但直播间里看到开播提醒的观众们还是第一时间给了热情的招呼：

“爷爷，你关注的主播终于开播啦。”

“有生之年系列。”

“以为你去打职业被打自闭了。”

“职业选手是不是比外挂难打？”

……

我登录直播间，说明了今早遇到著名主播顾虑的事情，并且把他那头的录像和我这头的录像一并放出。第一视角，是人是鬼一目了然，显然，我的第一视角能证明我并没有开挂。但他那头的直播间里却公然诋毁我开挂。

我：“麻烦观众老爷们帮我去顾虑的直播间带个话，就说今夜子正，凤凰山顶，陈聊候教。”

凤凰山是座死火山，山顶有一大片火山岩组成的平地，是游戏中划定的战斗区之一，在这个区域不用开红也能生死相搏。同时，凤凰山是麟剑门的所在地，对于我和顾虑这样的剑客具有重要意义，毕竟，我们的大部分技能都是在这座山上学的。

果然，弹幕上很快给出了反馈，有不少粉丝从顾虑的直播间涌了进来，当他们发现我真是那个用神剑无影击败外挂的主播时，对于我开挂的质疑自然而然地被打消。

我这番直接在直播中邀战，对方要是不接，恐怕就真的输到连底裤都没了。粉丝大量流失不说，江湖信义也会备受打击，最后还给人落个“敢骂人开挂，不敢接战”的口实。

虽然不情愿，但事已至此，他也只得接战。

而我，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播打起了竞技场，虽然开直播会一定程度上影响训练的效果，不过我一路上分，就是对开挂一事最好的反驳。

至于当天晚上的对决结果，答案是显而易见的，他本就是我的手下败将，心态上又受到了影响，自然不是我的对手。

这次意外除了又让我收获了一大批粉丝之外，另一个好处就是见识到了人是怎么用鼻子吃面条的。

第三章 早有预谋（1）

上次和著名主播的约战又在圈内抄了一波热度，在秣阳城卫所1v50的操作也点燃了很多人的对竞技类游戏的热情，这时《书名》的另一个好处就体现出来了，这游戏虽然难上手，但却很好理解游戏规则，站着的就是胜了，躺着的就是败了。反正就是打架，内行可以看门道，外行可以看热闹，所以这次的讨论甚至一度延伸到圈外。

总而言之，粉丝等着我登上职业赛场大杀四方，黑粉等着看我拉跨出丑。无论最终是什么样的结果，都与我接下来的训练成果紧密相关。所以训练虽然枯燥，但却是我这个职业选手的本职工作。

几天后的一个深夜，训练了一天，我正累得眼花胳膊疼，却忽然在新闻上看到一条消息：前热门网络游戏《书名》遭抄袭起诉。

其中“前热门网络游戏”这几个字格外扎眼，而抄袭事件的起诉人叫莫建平。

报道中说，这个叫莫建平的人是游戏《文赤壁》的制作人，他指出《书名》在最新发布的《星辰录》相关任务道具中，抄袭了其作品里的名称和图标。

这时我才想起，邓广源好像确实曾经提到过有这么个游戏，那天在开发《星辰录》的时候，说有个叫“铁板铜琶”的技能图标名称都和这个游戏里的一摸一样。当时我还未曾在意，只是感动于这个制作人居然多年如一日地维护着只有一个人玩的游戏，天真地以为是《书名》知道了这段故事以此来进行致敬，现在看来，事情似乎远没有这么简单。

而且偏在开卷杯开赛的头一天爆出这样的事情，恐怕绝不是巧合。

不过现阶段，网上的舆论还是一边倒的支持《书名》的。

“这是来碰瓷儿的吧。”

“这什么《文赤壁》听都没听过。”

“就一个名字一个图标，抄你个没人玩的游戏有什么价值？”

“制作人想钱想疯了。”

……

看到这里我略微放心，但舆论是舆论，法律是法律。如果这个《文赤壁》的制作人真的公开起诉，而且图标和技能名称确实一样，那么《书名》在这起官司中确实讨不了好，不过好在像这种小的抄袭借鉴并不算是什么大问题，也不涉及重大的经济利益，即使败诉，也赔不了几个钱。

但最让我想不通的是两点，一是既然不是致敬，《书名》为啥要抄一个更没人玩的游戏里一个不起眼的图标呢？这种行为的意义何在？王经略也不是傻子，这事没什么好处，还会留下这种把柄。二是为什么时隔这么久，这个制作人突然又冒出来要维权？按说这场官司就算最后赢了，所能获得的赔偿也未必抵得上打官司前前后后的花销，这又是何必呢？

我带着这些疑问睡去，谁知第二天早上一醒，就发现舆论的风向来了180度的大转弯。原因很简单，昨天夜里，有个人把当年的那本软件杂志的报道公布出来了，这个报道也正是邓广源说得那篇报道，上面不仅有“铁板铜琶”的技能图标，还有关于《文赤壁》这个游戏的介绍。

这篇陈年的报道给人们带来的冲击是两方面的：

一是白纸黑字的鲜明对比，《书名》那个技能和这个游戏的技能从名称到图标真的一摸一样，而且杂志上写得很清楚，这个游戏的运营时间远远早于《书名》，算是上古时期的网游。那么谁抄谁，自是一目了然。

二是报道中讲到这个叫莫建平的制作人及其团队如何辛辛苦苦数年如一日的运营这个没人玩的游戏，为了那一个硕果仅存的玩家，不辞辛劳地更迭版本优化服务器，甚至创作新的内容。

可能是屁股决定脑袋的原因，我现在是《书名》的职业选手，这个制作人和我从事的行业过不去，此时心里自然不会对他有什么好感。所以不觉对这个报道的真实性产生了怀疑，现在是市场经济时代，哪里还有这样的傻子为了一年亏好多钱的游戏投入这么大把的精力？

要不就是这个莫建平非富即贵，家里或是他本人有其他产业，完全是为了梦想凭借一腔热血在做游戏。但从报道来看，似乎有不是这么回事，文章中不止一次指出莫建平和他的团队遭遇了十分困难的经济问题，甚至连饭都要吃不下，是他东拼西凑地借钱，才将这个游戏维持了这么多年。

这tm也太假了吧！

不过可能是我道德水平太低，虽然我自己很难感同身受，但这篇报道中他的行为似乎赚得了不少广大网民的同情，现在凡事都讲个情怀，游戏界也不例外。

哇，这个人为了梦想在做游戏唉，哇，这个人为了梦想在写小说唉，哇，这个人为了梦想在拍电影唉，哇，这个人为了梦想在当偶像唉。

至于那游戏做的怎么样，小说写的怎么样，这个偶像是否真的努力，拍出来的电影又是不是有十一条故事线，这根本不重要。就像那句歌词说的，有梦想谁都了不起。至于凭借这波情怀炒出来的人设是真是假，那也无所谓，梦想的事情能叫骗吗？

但今天的网民和昨天的网民似乎不是一批人

“《书名》太不要脸了。”

“糟践别人的梦想。”

“抄袭的人最卑鄙。”

“狗改不了吃屎，我早说了，垃圾游戏就是垃圾游戏，开了新版本还是一样。”

我点进最后一条评论的那个发言人，发现他前些天似乎还在问关于游戏新版本的一些攻略问题。吃饱了骂厨子不打紧，来一句“我早说了”之前至少应该把留言记录删了啊。

当然，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我虽然对这事的真实性抱有极大的怀疑，但也并不是没有可能这名制作人就是像报道里的那样，所以他打官司也并不是为了钱，只是想给自己讨回一个公道。

而且，抄袭这事基本上是实锤了，虽然我死活想不通，《书名》差这点美术资源吗？但抄袭就是抄袭，放在哪都是一件很不地道的事。

第三章 早有预谋（2）

不过这也不关我的事了，我只能做好自己，从训练开始。到了傍晚，邓广源却略带神秘地找到我：“能帮我个忙吗？”

我：“嗯，你说。”

邓广源：“游戏抄袭那新闻你看了吧。”

我：“嗯。”

其实训练室里的人都看了，只是大家都没有主动提起，默契地装作没有在意饭碗的另一头。

邓广源：“昨天晚上我就在想，这事到底是怎么回事。没想通的时候，周教练找到我，说要是手头没什么急事的话，可以找一找游戏里有没有和这个技能相关的线索，没道理无缘无故加这么一段内容进去。然后我就找到了，但我打不过，你来帮我打打看。”

我：“怎么不叫大家一起打？人多不是更稳？”

邓广源：“不，你没懂我的意思，我不是说让你开着刻舟过来打，而是拿我的号打，我的号现在给传到一个奇怪的地方去了，我都没搞清楚到底是什么条件触发的进入这里的剧情，也没搞懂怎么出去，只能先打眼前这个怪，但我死了十几次了，愣是打不过。”

我有些好奇，站起身来，到邓广源的电竞椅上坐下，他电脑上现在的画面着实令人震惊。宽阔的高清屏上他的角色仿佛像素点组成得一般模糊，环境也仿佛回到了15年前的网游水平。虽然还是3d，但一眼可知是那个时代强行靠贴图凑出来会让人玩得头晕脑胀的3d。和新版本的高画质形成了鲜明对比。

我：“这……这……是《书名》？”

邓广源：“是。”

我招了招手：“徐哥，你来看看，你见过这个场景吗？”

徐志强是现在训练室里游戏经验最丰富的人了，如果他都没见过，那确实很奇怪。

但老徐来到电脑前的反应明显和我一样，他吓了一跳：“卧槽，你怎么来的这个地方？”

邓广源：“我们那天不是在秣阳城的擂台那进入开发的《星辰录》第二条线索吗？”

我：“对。”

邓广源：“当时给出的线索是你们拿到活动冠军获得的那本使用手册，这使用手册上面说，方问渠在悟出《星辰录》之后曾经到秣阳城的擂台边随意指点了一个拳师，然后那个拳师就吊打了擂台赛的其他对手。”

我：“是这样没错，而且不光是我们，现在这段攻略在网上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任何一个有《星辰录》的玩家都触发了这段剧情。所以其实很多人已经看到了这个图标，然后这事才能闹这么大。”

邓广源：“事情发生之后我最奇怪的是自从今年夏天的后半段，《书名》的公关能力似乎强了很多，也积极主动了很多，一反以往坐看等死的作风。但这件事官方似乎没有立刻表态，直到今天早上才发了道歉声明。”

我：“确实，如果是想一个好的公关策略进行话术表达的话那么想那么长时间我还可以理解，但最后还是老老实实道歉一副愿打愿挨的样子。如果只是简单地道歉的话，昨晚那篇对游戏不利的软件杂志被爆出来后就可以发，完全没必要等事情发酵之后再来弥补。”

邓广源：“所以这事似乎是有一个查证的时间在里面，那就奇怪了，官方自己做的游戏，他们难道不知道游戏里用了别人家的资源？所以今早我又在官网上看了一下，着重看了一下游戏故事背景的小说。结果发现，根据背景小说，方问渠悟出《星辰录》后立即便去颍川执行任务去了，中间压根没到过秣阳城，更别说指点什么武师了。”

我奇道：“所以那本说明手册上讲的事情其实根据官方的剧情是子虚乌有？”

邓广源：“对，子虚乌有，但就是跟着错误，我们居然真的找到了技能。”

《书名》的游戏内容与故事剧情的联系一向紧密，这还是第一次发现背景故事与游戏的内容有这么明显的矛盾。

邓广源：“然后我就去了颍川，这地方很荒凉，游戏在这里也没什么内容。”

我：“这你倒是没说错，玩了几年游戏了，这个地方我压根没去过。”

《书名》的地图极大，游戏内容也十分丰富，但这么大的地图体量不可能全都充斥着游戏内容。所以实际上游戏中地图中的大部分地方都是一片荒凉，在游戏的逐次更新中慢慢给出这些地方的游戏内容。但这些地方的地图却是开放的，从不禁止玩家进入。不过一般也不会有闲得蛋疼的玩家往那里跑，毕竟这种地方除了场景建模以外，甚至连只野怪都没有。

邓广源：“然后我就在背景故事小说里找颍川和方问渠的关系，但故事里根本没讲他来颍川后去了哪，又做了什么。他和颍川唯一的交集是在五年前，他的剑仆好像是在这里买的。”

方问渠有两个剑仆，一女一男，分别叫微言和大义，平日里负责替他保管神剑逝夜。

我：“然后呢？”

邓广源：“小说里讲是在城门口买的，但颍川这地方哪有什么城，我逛了半天连npc都见不到一个。但正当我觉得这是在浪费时间准备开溜的时候，我还真见到了两个npc，正是微言和大义。他们跪在地上，身上挂着卖身为奴的牌子，看npc的样貌比秣阳城的要小一些，应该是五年前。”

我：“啥？然后呢？”这两个人也都出现在好几个地方，但不管在哪里，他们都是一副成名剑客的打扮，女的貌美如花，男的英武过人。不曾想同在游戏的大地图中，居然在颍川还能挖到这样的“黑历史”。

邓广源：“真的，就那两个npc蹲在地上，附近什么东西都没有，别说是城门了，连块砖都没看到。”

虽然没有亲眼见到，但我能想象到在广袤的平原上，两个npc挂着卖身的牌子孤零零地跪在那里，这诡异的场景简直如同游戏世界里的烂尾楼。不知是不是官方开发时留下的碎片，后续有进一步扩展的计划，现在却搁置在了这里。

第三章 早有预谋（3）

我寻思道：“但从场景来看，这两个npc表现的不正是五年前方问渠买他们时候的情形吗？”

邓广源：“然后我就和这两个人对话，他们也就翻来覆去的几句话，什么求收留，卖身葬父，卖身养家云云。对了好几轮也没什么新东西，而且已经出现重复的对话了，我看没什么线索，就准备走了，谁知道刚上马，画面忽然一黑，然后游戏居然开始读条了。”

《书名》采用的是无缝大地图设计，除非进入副本，否则没可能读条。

邓广源：“然后我就莫名其妙地来了这个鬼地方，根本出不去，游戏ui都变了，传送没法用，我自杀回复活点也还是在这个鬼地方，退游重进上线后也还是在这里，连呼叫gm的功能按键都没了。我本来想打电话给客服，但仔细想想这个地方没准有什么抄袭有关内情的线索，所以就留了下来。我探索了一下这个地方，把一些小怪清了，但有个boss死活打不过，所以想请你看看。”

难怪他不让我开自己的号来，闹了半天这个地方有进无出，我的实名制号是要用来打比赛的，万一陷在这种“死地”出不来了，那可是大大不妙。而且邓广源是来回对了几次话起身准备走人后突然被传送进了此处，我们完全无法判定被传送到此处的触发条件到底是什么，甚至是系统一时抽风也说不准。

此时，训练室里的其他人都好奇的前来围观。老徐只好维持秩序道：“训练训练，都去训练，咱们的电脑上都有录像，训练完以后的休息时间随便你们看。”

谢流萤：“那要是陈聊打不过这个boss怎么办？”

徐志强：“陈聊要是打不过那是他没用，到时候再轮流换你们试试。”

老徐的这话猛然提醒了我，根据周震宇的推测，以及之前的旧团队白送事件来看，这个屋檐下大概率是有内奸的，虽说在把他揪出来之前我们不可避免地会暴露很多东西，但这些主要是战队的战术，而这件事，我隐约觉得似乎涉及到了游戏的命门。抄袭事件的真相姑且不论，但在这件事上，决不能让幕后黑手的人掌握很多信息。

想到这里，我在正式开打前找了个借口去洗手间，然后给谢流萤发消息，让她想办法把蹲在电脑前等我回来的老徐和邓广源支开，然后我再趁此机会回到电脑前，悄悄关闭了录播功能。这样一来，这个内奸便算知道接下来的探索成果，也没有录像可以佐证什么。

等我干完这些后，冷梓也来到了这里，似乎对这事也很是好奇。她开口道：“我以前听过一个说法，说《书名》最初不是原创开发的，而是继承了一个旧游戏的很多数据。”

我：“这不可能，《书名》刚推出的时候，画面远远领先时代，所有的美术材料和游戏的核心玩法都是新的，你要说抄一两个图标我信，要是整个游戏都是继承来的，这打死我都不信。这种继承和重做有什么区别？当年连个类似的游戏都找不到，它继承得什么。”

冷梓：“本来我也以为这只是一个无稽之谈，但你们看，支持这种说法的论据不是近在眼前吗？”

徐志强：“你是说这个马赛克一样的3d游戏就是《书名》原本继承的老游戏？它继承这些东西干嘛？这东西和现在的游戏内容完全无关嘛，画面差的也不是一星半点。不要说比不上现在的新版本，这像素一样的画质连老版本的画面也比不上啊。”

同为老玩家，老徐自然也不能理解这种做法的动机何在。

邓广源沉吟道：“我玩过的一些单机游戏是会把一些经典的老游戏或者游戏系列本身的前代作品作为彩蛋植入进新作中，但这莫名其妙的场景也看不出像是彩蛋，更看不出什么致敬的意味。”

冷梓：“动机这东西我无法揣测，但你们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我：“嗯哼？”

冷梓：“游戏的运营团队步入正轨没几个月，为什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新版本做的这么好？别的不谈，任何一个游戏开发行业的从业者都在奇怪，这种级别的画面，配合上现在的这种优化水平，就算是资金充足的情况下，没有个好几年的细细打磨是根本做不出来的。所以很多业内人士怀疑，《书名》的制作团队用了一套不为人知的开发引擎，甚至掌握了什么黑科技。现在来看，这黑科技的秘密没准就藏在这看似彩蛋的马赛克场景里。”

说来说去，解密的重担最后又落在了我的身上，我若是打不过那个邓广源说的boss，一切都白搭。

邓广源的账号是九月份被我拖进坑里的时候才建的，id叫做“络纬秋啼”，是他这个文艺青年从李白的《长相思》里抠出来的。由于传说中李白的剑法高超，所以他使用的武器是也是剑，因而他想要找代打时第一个便想到了我。

因为建号时间晚，邓广源在我们的帮助下，最近才满级。由于没有双修内功时间减半的福利，为了练级和探索地图，离线时间又少，到现在内功重数也只有六重。

虽然这不是我第一次玩他的号，但在这个画面感人的环境中，我还是走了两步挥了几剑测试了一下手感。奇的是在这个环境下画面虽然差，但动作居然意外地流畅，而且操作和之前的游戏本体没什么区别，即使是新加入的矢量模式，居然也能通过矢量键盘的按键很清晰地区分出轻击和重击。

我：“冷姐姐，你这继承说不太靠谱啊，这真要是那个年代的游戏哪能支持矢量模式？”

冷梓：“你别急，看看再说。”

我尝试着清理了几个小怪，操作起来虽然没有我自己的账号那么顺手，整体环境也不如外面画面好的玩起来舒适，不过这已经比预计得好很多了。

第三章 早有预谋（4）

“那个打死你十几次的boss在哪呢？”我杀气腾腾地问道。

邓广源：“你沿着这个方向一直走，走两分钟就能看到。”

可能是操作的人换了，此时邓广源的小剑客也忽然自信起来。面对那个像章鱼一样的怪物，三下五除二便还剑入鞘。

我：“就这个？”

邓广源：“卧槽，你怎么打的？”

我想了想：“嗯……就很自然地躲开它的攻击，然后用剑连技能就好了。”

邓广源：“……”

看他脸上的表情，我明白过来，所谓“很自然地躲开它的攻击”，并不是对每个人来说都“很自然”。

我：“boss也打了，现在往哪走？”

邓广源：“我也不知道，你到处看看吧。”

走了一段，发现这个地方简直无边无际，小怪倒没有很多，但周围的环境中经常会出现一些不自然的光影。它们一会儿如火花般闪动，一会儿又消逝得无影无踪。

我在里头逛了大约十分钟，并没有什么靠谱的发现。忽然电脑屏幕一黑，一阵读条过后，账号又被传送了出来，而地点似乎也在颍川附近，却离我们进入的地方很远。

我：“这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又出来了？”

邓广源：“不知道，莫名其妙地进去，又莫名其妙地出来，再去找那两个npc试试，我记得坐标。”

我按邓广源记下的坐标来到进副本的位置上，却见此处空空荡荡。

邓广源：“不可能，就是这，刚才明明有两个npc在这里的，你不信可以调录像看一下。”

“信，我当然信。”我做贼心虚，刚才背着大家把录像功能关了，同时，为了避免录像录到“有人关了录像”这件事，我把邓广源今天一整天的录像全部删了。此时若是去找录像，岂不是穿帮穿得厉害了？

“但现在这事怎么解释呢？”我从电竞椅上站起来，看向身后的两人：“两位有没有什么高见？”

冷梓和徐志强一齐摇头，这种情况谁都说不好，没准是我们无意间发现了游戏里的一个什么漏洞，而十分钟后运营人员发现我们来到这个奇怪的地方，觉得这不是我们该看的东西，便将我们赶了出去并且把作为入口的npc给删了。

我：“徐哥，那我回去训练了？”

查了半天一无所获，大家不免感到有些挫败，就在这时，谢流萤忽然道：“你们看看游戏世界频道，在说一件怪事。”

我回到自己的座位，果然看到世界频道议论纷纷，大家都在讨论一件事刚才公屏报道，世界boss岳幕忽然被击杀了。

岳幕是整个东海事件的幕后策划，实力超凡，是随着新版本刚推出的世界boss，按照游戏里的设定，他每周会有两个小时的时间是他露出运功罩门的时期，玩家可以在那个时候组队击杀。但像他这样的世界boss，就算是进入了运功的弱势期，有破绽的情况下，不组织个上百人，击杀一事根本无从谈起。而平常他则是处在所谓的“无敌状态”，玩家的攻击根本无法对其造成有效伤害。

而且这事引起大家议论纷纷的原因就在于现在这个时间点，并不是他所谓的运功弱势期，理论上来讲没有任何玩家能对他造成伤害。但偏偏就在这个时间点，整个游戏世界都看到了他被击杀的信息。

而我刚才在那个莫名其妙的游戏异空间里，那里根本收不到任何系统提示，所以之前也不知道这个事情。

而且更奇怪的是，世界频道里有玩家表示，在公告刷新前的十几分钟，刚好有玩家路过岳幕附近，那时候的岳幕不仅处在满血状态，甚至根本未进入战斗状态。而在短短的十几分钟后，他居然就死了。

最让大家接受不了的是，其实新版本更新到现在也就不到一周的时间，大家只有一次尝试击杀他的机会，但却失败了，游戏里几个精英工会组织了几百人手前去攻略，最终只在两个小时的时间内打掉了他五分之四的血量。

虽然大家通过这次失败总结出了很多打法，几大工会的会长也表示有自信在下周“罩门期”完成击杀。但这个所谓的“下周罩门期”毕竟还没有到来，所以很多参与攻略的高玩都恶狠狠地表示“放岳幕再活一周。”

而一些看到游戏内击杀公告的玩家前去岳幕原本在的位置查看，果然只能看到他的尸体，而更可气的是，这货死了之后留下来的宝箱居然没被人开过。一干人等自然兴高采烈地上去开宝箱，可惜却被告知宝箱另有归属。

这也难怪，世界boss是以死前的最后一下补刀来判定最终归属的，也就是谁打最后一下，boss就属于此人及他的队伍。而这些事后前来围观的玩家根本没有参与击杀boss，想要打开本不属于自己的宝箱，自然是痴人说梦。大多数人也就是抱着摸一下也不会少一块肉，万一摸开了岂非血赚的心态去尝试的。

但如果真的是有人击杀了这个boss，为什么不捡宝箱呢？要知道因为这个新版本的世界boss目前还没人杀过，所以天知道里面会掉出什么样的宝物来。

根据以上种种，世界频道的大部分玩家都开始嚷嚷

“夭寿啦，世界boss岳幕想不开自杀啦！”

“反派太难了，根本当不下去，岳幕申请断开连接。”

“岳幕：我宁愿自行了断，也不能让尔等鼠辈拿这周的宝箱。”

……

看来玩家们都把这事当成一起bug事件去看待了，按照《书名》这些天来的运营思路，多半稍候会给出道歉信，并全服发放一点小补偿，同时把这boss复活，以供这周的玩家再杀一次。

了解了事情的原委，我忽然想到了什么，忙把聊天窗口设置成仅显示系统公告，找到了那条世界boss被击杀的公告时间，盯着这个时间，我陷入沉思。

按这个时间往回推算，岳幕被打倒的时间似乎差不多就是我在那奇诡的渣画质《书名》里击杀那个八爪鱼boss的时间。我脑海中回想起冷梓关于《书名》的画面以及优化种种不合理之处的疑问，这个八爪鱼莫不是与新出的世界boss有什么联系？

第三章 早有预谋（5）

想到这里，我飞快地跑到邓广源的后面，催促他赶紧去岳幕原本所在的地方。不为别的，我想让他的“络纬秋啼”试试能不能捡起那个宝箱。

邓广源：“这有点异想天开了吧，这应该只是巧合，我玩了这么多游戏，这根本不符合一个游戏开发者的思路。”

我：“我们现在不是顺着开发者的思路探索，我们在钻bug，你没看出来吗？”

同样本着摸一下也不会少块肉的思路，络纬秋啼来到了岳幕的尸体边。因为时间已经过去将近二十分钟，岳幕所在的又是一个比较冷门的位置，原本凑热闹围观的玩家已经走得干干净净。

邓广源移动鼠标，点击宝箱。却见一道金光闪过，后面的3秒钟内发生了什么，我已经不记得了。

3秒后，邓广源的一声“卧槽！！！”惊醒了我。

这一声怒吼同样也震惊了训练室里的其他人，此刻周震宇刚从外头回来，骤然听到这一声给吓了一跳。

我：“岳幕的宝箱居然能被邓广源打开。”

我这一句话，使训练室里的其他人纷纷放下手中的事情，围到邓广源的电脑前。从其他几人的电脑画面来看，刘传浩和宋怡分明都在竞技场中和对手交战，此刻却也都afk，角色化作木桩，任打不还手。

周震宇好不容易挤到前面：“让我看看，咋回事？岳幕又是谁？”

谢流萤：“新版本的世界boss。”

今天上午周震宇都不在，所以事情的经过他也不清楚，不过邓广源对抄袭技能一时的探索却是在他的建议下进行的。看来，作为战队教练，他更多关心的是新版本pvp方面的改动，以至于连这个新的世界boss也不知道。

我将事情的原委大致说了一下。

宋怡：“咱们看一下之前的录像吧，那个八爪鱼和岳幕是不是真的有什么关系？”

周震宇瞟了我一眼，转而道：“录像的事情先不急，这种情形下也看不出来什么新东西。”

这人的智商真是可怕，只瞟了我一眼就猜到了事情的大概，毕竟内奸一事他也知道，这个渣画质的《书名》似乎事关重大，想来如果是他，也会选择删除录像。故而他一下就猜到我做了什么，并且打起了掩护。

刘传浩：“我不懂你们在干什么，嗯？好不容易拿了世界boss的宝箱，这事还只有我们训练室里的人知道，还等什么？赶紧看看有什么啊。”

刘传浩这话算是说到点子上了，世界boss的报酬一向丰厚。因为是很多人参与击杀，所以这东西掉的东西很多，为了方便拾取，所有的物品都被装在一个叫做“宝箱”的容器里。为了方便玩家整理物品栏，算是一个包裹中的包裹。换句话说，我们是打开宝箱后，又获得了一个“宝箱”。

把物品栏这个宝箱打开后，才能显示这个boss掉落的宝物。由于物品种类繁多，整理花了我们较长的时间，这里面的物品大部分是非绑定的。整理之后，除了挂到交易行卖的（为了避免引起怀疑，我们决定在有人拿到这个boss首杀之后再按周陆续把各种我们不要的物品卖出去。），除了各种材料外，我们能用的有这样几件东西：

20支夜月红

秘籍《拙刀》

秘籍《回头箭》

以及剑鞘一柄。

我：“这个剑鞘怎么回事！怎么有特效！”

众所周知，剑鞘作为武器配件是个纯粹的装饰品，虽然这么说不太公正，但在我看来延缓耐久度确实算不上什么功能。但这个剑鞘，却是实实在在地提供了特效，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特效：藏锋，使用者每十秒不进行攻击，下次攻击伤害增加百分之五，此效果最多叠加四层。”

谢流萤：“我觉得你今天晚上睡不着觉了。”

周震宇：“你别高兴得太早，对剑鞘的这项改动可能是涉及新版本的全面改动，换句话说你这个剑鞘虽然不错，但肯定会陆陆续续有其他带特效的剑鞘加入游戏。看来官方是意识到剑作为一个热门武器，让它的武器配件全然成为一个摆设似乎也不太合适。”

正在我们兴奋的时候，张光月气喘吁吁地从外头跑进来，见我们正围在一起“分赃”，他有些焦急道：“你们干了什么？”

我们意识到老板似乎是知道了什么内情，但“干了什么”这件事岂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

“我们卡了一个bug击杀了最新的世界boss，现在正在分赃。”邓广源不亏是文学院出身，简洁明了地解释了现状。

张光月找了个空电竞椅坐下，冷梓见他气喘得厉害，给他倒了杯水。

张光月：“这我也知道，刚才王经略给我来电话，我这才赶回来的，他说是咱们战队的人似乎触及了一些机密，他希望我们保密，作为回报，他可以不收回这次你们卡bug获得的物品。所以我想知道的是你们到底卡了什么bug，怎么才一个上午就触及了什么机密？”

张老板的问题多，但此刻训练室里其他人的疑问只多不少。

最后还是邓广源耐心地讲了前因后果，从周震宇建议他查查看抄袭的事，到无意间被传送进了那个奇怪的游戏中的游戏，再到我击杀了那个八爪鱼，以及世界boss突然死亡的时间与我击杀八爪鱼的时间相通，于是我们就来摸宝箱碰碰运气，不曾想，这个宝箱的归属真的是我们。

张光月：“你们是打算告诉我，岳幕这个boss几百个人打两个小时都打不过，这个游戏里的游戏中的八爪鱼，被陈聊一个人几分钟就击杀了，然后从宝箱的归属来看，你们怀疑这两个是一个东西？”

冷梓：“至少这两个东西在数据上大概率有互通之处。不然实在无法解释击杀时间和宝箱归属问题上出现的巧合。”

“张总，我们这就是这样的情况，王总有没有说点别的？”我试探道。

很明显，王经略似乎知道这个渣画质版的《书名》是怎么回事，并且从他的反应来看这还是个不能公之于众的秘密，冷梓的“继承说”言犹在耳，这不禁让人更加好奇了。

第三章 早有预谋（6）

张光月：“没有，他只说了机密两个字，关于内情什么都没说，保密这事大家能做到吧。”

我心里暗道：保密倒是不难，只是这件事情很容易让人又对游戏里的一些事情产生怀疑。联系在g市看到的青铜人偶上分明画着《书名》的公测符号，这个游戏在近半年来屡屡让我觉得熟悉又陌生，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超自然的力量在作祟。

不过话又说话来，我从小到大都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神鬼这些东西在我看来是不可能存在的。这世界上大部分看上去诡异的事情背后实际上都是人在捣鬼。大家可以发现自从智能手机普及后人人都可以拍照，但那什么xx湖水怪，ufo，不明生物等等却再也没出现过。弄张像素低劣或是处理过的图片装神弄鬼谁都会，所以同样低画质的奇异空间，又不知是谁在装神弄鬼。现在看来，这个人是王经略的概率很大。

正在大家没人开口，我自己也举棋不定的时候，宋怡举起手机：“你们看，官方的道歉已经出来了，说是世界boss岳幕出现临时性bug，将全服发送一点奖励，同时将其复活，欢迎各位侠士在本周的衰弱期继续挑战。”

周震宇道：“我觉得吧，世界boss只有一个，我们就这么几个人，不太容易从那些大工会的手上抢到这个东西。很明显，现在npc被删除，官方修复了这个bug，这个机会可能是半年内我们拿到宝箱的唯一机会了。想要在即将到来的次级联赛获取一些装备和战术上的领先，这个世界boss至关重要。我们只是打游戏的，游戏核心的问题不应该管那么多，所以我个人赞成保密。”

张光月：“而且毕竟战队还得靠这个游戏赚钱，把这种事情爆出来对所有人都没什么好处。我们选择保密的话即可以维持现在岌岌可危的游戏环境的稳定，也可以白赚一个世界boss的奖励，算是一箭双雕吧。”

这两人都从自身利益出发，说得也很中肯，大家都没什么意见，最终决定保密。在没什么实锤的是非对错的前提下，我也没什么话可说。毕竟作为职业选手，不能端碗吃饭，放碗骂娘。

在这事上大家达成了一致，但有一个隐患我心里很清楚，就是那个内奸也是知道这件事的，那么等同于幕后黑手也知道。虽然没有录像作为证据，但没准也能从这件事上找到一些搞垮游戏的突破口。

我们按日程继续训练，谢流萤邀请我切磋一下，她想试试新技能《回头箭》的威力，我也想试试新剑鞘的藏锋效果如何。因为现在整个游戏世界中，只有我们有这些独属于世界boss的掉落，出于保密的需要，自然不能在竞技场中展现出来，因而只能自己人和自己人过招，互相切磋印证一番了。

师姐：“你新剑鞘的特效我已经看了，你也来看看我的新技能，我可不占你便宜。”

此时师姐已经使用了秘籍，在她的技能栏中，我仔细地看了这个叫回头箭的技能的技能说明。

“对前方20米内一条直线内的敌人造成xxx点伤害，并在最远位置形成一个箭簇，玩家可在十秒内通过动作‘射’再次触发技能效果，使该箭簇回到自己的手上。并对路径上的敌人造成xxx点伤害。”

我：“好像蛮厉害的，如果用的好也许能解决我们队aoe不足的问题。”

师姐：“你想得倒挺美，我试过了，这个一条直线真的就是一条直线，和箭的宽度一样，所以要不是刚好穿过对方，根本无法造成伤害，而且，职业赛场上，哪有那么多傻子会排成一条直线啊。”

我：“这就是你数学没学好了吧，任意两点都能排成直线，所以当大家混战在一起时，这技能只要放的好，至少可以穿到两个人。”

师姐：“就算你说的对，但你也看到这个伤害的分配了，这技能叫回头箭，一开始穿的那下伤害远远不及往回拉的那下，所以要想真正打出这个技能的伤害还得看往回的那下能不能拉中，箭簇、选手和我，这一共就是三个点了，能调整走位的只有我这个点，所以想穿到对面两个以上的人就得靠别人给机会了。”

师姐：“而且这下反拉的触发条件是再次按下动作‘射’，我一弓箭手不要说几乎所有技能的最后一个动作都是射，就是普通攻击，也得靠这个动作触发。所以要么我仓促反拉，给对面规避的机会，要么放弃十秒的输出时间。无论如何一旦对面清楚了这个技能机制，只要小心走位躲我的反拉就行了。”

我：“你这么一说倒也确实如此，而且宋怡的刷新要挂机，我剑鞘的buff叠加不能攻击，你的这个反拉似乎也会限制输出，这么一来我们不成了挂机白给三人组了吗？”

师姐：“唉，练练看吧。”

我和师姐切磋了五局，主要以练新技能和武器附件为主。我本以为新剑鞘的存在终于能够使我的第八重内功有些作用了，但实际打起来才发现，若是长时间不攻击以累加剑鞘的特效，那么所谓的“下一次伤害”就必然是伤害平平的普攻，唯有沧浪剑气可以勉强在打出技能的同时发挥一下剑鞘的效用。

至于师姐的新技能，在和我对战中反拉的效果也不理想，五局中她用了十次反拉，只拉中了两次，效果着实一般。

徐志强看了对局分析道：“这个技能还是有待开发，谢流萤你得多想想，这个回头箭正面的那下有20米的范围，但反拉的那次却没有距离限制。”

师姐恍然大悟道：“换句话说我应该多利用轻功来创造空间，而不是一位地进行走位。”

徐志强：“对，一点就通，这也是天赋的一种吧。”

这时，周震宇突然道：“抄袭那事网上又反转了。”

我：“怎么说？”

周震宇：“网上有人爆料说在《文赤壁》关服之后，这个叫莫建平的制作人曾经在《书名》的开发项目部供职！”

第四章 开始的结局（1）

谢流萤：“这么说来，他爆料的动机难道是因为什么公司内部纠纷？”

周震宇：“网上也有很多人怀疑这个抄袭的内容就是莫建平自己在公司任职的时候擅自加入进去的，为的就是离职以后能够贼喊捉贼，给自己炒作这么一笔。不然《书名》抄袭这么一个游戏的内容，实在说不过去。”

我：“但如果这人真在《书名》中任职过，而且担任的是能更改游戏内容的核心岗位，公司的人力资源部门肯定会有所察觉才对，不会到现在才把这个秘密爆出来吧。”

谢流萤：“除非这件事情虽然在舆论上对官方有利，但官方也不太想让大众知道。这么想一想可能就和有关继承的秘密以及那个渣画质的游戏有关了。”

徐志强：“别乱想了，训练训练。”他拍了怕手，让大家压制一些自己的好奇心。

徐志强：“这世界本来就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弄清楚的，你们要是天天被好奇心左右，分散了精力，到最后可就什么都做不成。”

宋怡：“我觉得好奇一下挺好，要是不好奇一下，你都不知道有些人背地里干了些什么。”

徐志强：“那也分有关无关，我当年打职业的时候就迷上一个妹子，对方好像是平面模特，给淘宝店拍照的那种。我们有次城市赛现场举办得还像那么回事儿，有赞助商在现场做广告，那个妹子当时就是给赞助商当模特。灯光下，我一眼就看到她了，那身材，那颜值，我们战队当时只有几个丝，我都没见过几个妹子。说流口水夸张了，但肯定是心痒难忍。”

我：“徐哥，你还有这么段风流往事？我怎么不知道？”

徐志强：“我告诉你干嘛？成了才有吹逼的资本，你看看现在我还是个单身狗就应该知道结果了。虽然我和她没什么交集，也不敢要联系方式，但却听说她天天晚上去一家夜店。夜店这种地方你们也懂，我怕她吃亏，就有天晚上默默地跟了进去。那地方也不便宜，我一晚上花了大半月的工资呢。”

我：“然后呢？”

徐志强：“然后我就看到她和一个富二代在卡座上喝酒。”

谢流萤：“……你怎么知道那是富二代？”

徐志强：“因为我一直等到他们离开，然后看到那男的开了辆奔驰走了。这事挺影响我心态的，后面一段时间我的训练和比赛状态都不是很好。咳咳，总之我想说的是，有的事情与我们注定没有交集，与其知道这些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不如专注于提升自己。”

郑铭川：“徐哥，你凭什么说你看上的那个妹子就是这个富二代的女朋友？”

徐志强：“大晚上的孤男寡女一起去夜店了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郑铭川：“那你又看到他们做什么亲昵的举动或者最后的那个女生上了人家的车？”

徐志强：“这倒没有。不过就算如此，我一个二线的职业选手，凭什么和人家开奔驰的富二代竞争呢？”

郑铭川：“开奔驰很了不起么？徐哥，你要是能再找到那个妹子，我送辆玛莎拉蒂给你开。”

我见对话越来越离谱，忙打断道：“郑同学，这件事上我是赞同老徐的判断的，你这样不到黄河心不死的人毕竟不多，互相留点念想不好吗？到时候一个追得难看，一个被追得难看，大家都不体面，何必呢。”

徐志强：“郑铭川，谢谢你好意了，但我徐某人还是习惯万事靠自己，况且我觉得你打游戏的时候挺稳的，怎么在感情上面的判断这么莽撞呢？我再提醒一下大家啊，打游戏和感情一样，该上的时候上，该撤的时候撤，不要明知打不过还在那莽。保存有生力量才是关键，对，说的就是你，宋怡。”

宋怡：“怎么突然说到我头上来了，真是躺着也中枪。”

老徐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大家只好暂且按捺心中的好奇，继续训练。

晚上十二点，结束一天的训练，我正打算洗漱睡觉，却忽然接到一通电话，我打开手机一看，是个陌生号码。这倒奇怪了，大部分陌生号码要么是推销，要么是诈骗，但无论是哪一种都没有半夜十二点打过来的道理。

我狐疑地接起电话，电话里传来个略显沙哑的男声：“你是陈聊吗？”

我：“是，请问您是。”

对方道：“莫建平，我们需要见一面，现在。”

可能是一天繁重的训练让我的精神力有些下降，听了这话一时间有些找不着北。

我：“您逗我玩呢吧，就算您真是莫建平，见面？现在，怎么见？都半夜十二点了，火车飞机都没了吧。”

对方：“我在你们基地楼下。”

我：“……”

对方：“你下楼过个马路就能见到我，记住就你一个人来。”

“就你一个人来”这句话时常能让人想到警匪片里图谋不轨的反派，不过现在是法治社会，就算是三更半夜，我一个大男人，还怕了他不成？

“我下去见个人，回来之前会每十分钟给你发个字母，字母的顺序是你qq密码，如果没有，你就立即报警，我会全程开位置共享。对方的手机号是xxxxx，约见地点在基地的马路对面。”我给谢流萤发去微信。

有胆量也不代表我是个傻瓜，总还是要做一些防范措施的，收到她肯定答复后，我便把聊天记录删除，下楼去见那个自称莫建平的人。

天气寒冷，我搓了搓手，裹上羽绒服，依依不舍地离开暖气充足的基地。外置的金属楼梯中，我的脚步声似乎成了夜里唯一的响动。门口的马路上很久才会驶过一辆车，交通信号灯也放弃了红绿的切换，转而改成让司机自行判断的黄色闪烁。

一楼的火锅店虽然还未打烊，却已经门可罗雀，火锅店的员工们利用这难得的清闲围在一张偏僻的大桌上吃着不知是晚饭还是夜宵的食物。

第四章 开始的结局（2）

我抬眼望去，果见对面的马路上，有一个裹着棉袄的矮胖男子在等待着什么。

我快速穿过马路，对方见我过来，便试探性地问道：“陈聊？”

我点了点头。

莫建平：“王经略说保险起见，这里只有你是可以信任的。”

我有些摸不着头脑：“你这么说，还是王经略请你来的？”这场抄袭风波果然远没有看起来的这般简单。

莫建平：“上车说吧，外面冷。”

他把车上空调开得很足，里面的水汽遇冷之后在玻璃上凝了一层雾。我发现自己上车后，车上并没有第三个人，看来为了保密，这事确实越少人知道越好。

我开门见山地问道：“抄袭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找我又有什么目的？我只是个打游戏的，帮不上你们什么忙。”

莫建平：“并不是我要找你。”

我：“那是王经略？你们到底在打什么哑谜？”

莫建平：“也不是他，应该说创造这款游戏的人要找你。”

我险些笑出声来：“创造这款游戏的不就是王经略吗？他是游戏的制作人，八年前是，现在也是。”

莫建平：“没错，游戏是他组织人做的，但我们都觉得十年前的一个人才是这个游戏真正的创始人。因为正是他，给了这个游戏最核心技术的灵感。”

接下来我听到的故事即使是用“惊世骇俗”来形容都不为过。

很多坑爹的小说或者影视作品里每当遇到这样的情节，作者和导演都会故意留着不说，一笔带过，用来故意制造一些悬念，调读者或者观众的胃口，但我陈聊并不是这样的人。

在莫建平的描述中，他和王经略是二十年的老朋友了。他们学生时代就是同学，大学也是一个专业。后来王经略继续深造，他一个人拉着团队开发了一款游戏，也就是基本上没人玩的《文赤壁》。

用他自己的话说，他设计的游戏玩法是滞后于时代的，画面也没有优势，自然渐渐无人问津。得亏当年的投资人是老式游戏的发烧友，给他一通忽悠，这才有了这个游戏诞生的机会。

而后几年中，莫建平凭借超乎常人的执着运营着游戏，至于那个多年来一直玩单机的人他后来才知道其实是王经略。后者听说学生时代的好基友开了网游，便一直默默支持，彼时的他只知道游戏惨淡不堪，但版本却在不断更新。他怎么也想不到游戏里实际上只剩他一个玩家。

所以这哥俩，一个为了支持好基友的梦想，即使游戏再不堪也坚持玩下去，另一个为了坚持自己的梦想，维护游戏制作人的荣誉，即使再难也要为了唯一的玩家把游戏维护下去。没曾想这种互相支持反倒成了毫无意义的互相伤害，浪费彼此的时间和精力。直到王经略毕业之后，两人当面一聊才发现自己这些年来做了多么**的一件事情。

接下来，王经略策划制作一款游戏，所以邀请莫建平入伙。而这款游戏，自然就是后来的《书名》了，只是草创的时候一穷二白，从名字到游戏的模式什么都没确定。某天晚上，莫建平一个人在写字楼里写策划案，加班直到深夜，在回家的路上他见到了不得了的景象。

在道路深处的巷子里，他看见一个男子在和几人对战。

我：“对战？什么对战？街头地痞斗殴？”

莫键平摇了摇头：“不，不是斗殴，是真正的对战，要我说的话，那男子就像是武侠小说里走出来的人。”

我：“啥？”

莫建平：“对，他一掌就可以把人拍飞到墙上。”

我：“别扯了，这怎么可能，没准是在拍电影之类的特技吧。再说了，被他拍飞到墙上的人呢？死了吗？”

莫建平：“不知道，化作一道青烟消失了。”

听了这话，我差点吐出来：“不是，那你的意思说，这个被拍飞到墙上的人，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那你说的这些有什么根据？有监控吗？那个地方的监控有没有拍到？”

莫建平：“那个地方没有监控，很偏僻，连其他目击者都没有。”

我：“那绕了半天还是没办法证明你说的话，算了，我姑且当故事听好了，然后呢。”

莫建平：“然后那个男子似乎把和他对战的几个人全部打败了，然后他看到了我，并且和我说我得感谢他，因为那些人其实是来杀我的。”

我：“？？？”

当时的莫建平早就被那个男子的一顿操作震惊了，在我们这个崇尚科学的时代却公然有人违反物理定律，打出这样不科学的操作。对于男子说的话并没有什么反应，而且现在回想起来，那个男子似乎绝不想让他的那些对头走出这个小巷被第三个人目击道。

然后，那男子一言不发地跟着莫建平回了家，后者因为对方的武力实在逆天，连报警都没敢报。因为他刚才目睹的情形着实不能用科学去解释，也不能确定荷枪实弹的警方就一定是此人的对手。

我：“然后呢？你就带他回家了？”

莫建平：“换做是你，有别的办法吗？”

我：“那男的长什么样？你还有印象吗？”

莫建平：“怎么说呢，长得很帅，而且一看就是有故事的人。”

我：“再后来呢？”

再后来莫建平问那男的想干什么，又是什么身份，为什么能把人打飞？那男说了句：“看来他说的没错，你们果然没见过我这样的人。”接着，他并没有交代自己的身份，转而说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话，说什么你们所谓的现实只不过是某些东西的投影罢了，还说来找莫建平的目的是为了让他带封信。

我：“信，什么信？给谁的？”

莫建平递来一封信道：“给你的。”

我：“啥？”

莫建平：“那男的叫我在xx年xx月xx日把信给一个名叫陈聊的电竞选手，然后他就走了，他说的这个人不是你是谁？”

而那个xx年xx月xx日很不巧，就是刚过十二点的今天。而那封信上分明写了“给陈聊”三个字。

第四章 开始的结局（3）

我：“这是啥时候的事？”

莫建平：“十年前。”

我：“……”

莫建平：“为了防止我自己忘了，我把这封信放进了时光邮局，再让他们在前几天寄给自己。还好这期间我虽然搬了家，但手机号并没有换，他们还是联系到了我。”

所谓的时光邮局和时光胶囊很像，你只要付一些钱，他们就会帮你保存信件，并在你指定的日期寄给特定的人，时间跨度可以很长。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经几乎可以确定，有一半的可能这个自称莫建平的人脑子不太正常，还有一半可能，是谁搞的恶作剧。

我：“所以，这个信上写的什么。”

莫建平：“我没看，我只是个送信的，为什么要看？”

我打开信封，却见里面完全是空的，连张白纸都没有。

我差点把白眼翻到天上，但本着听个刚编的故事也不算亏的原则，没有立即下车走人。

我：“这信封里什么都没有，这就是你说的《书名》创始人？别逗我了好不好。”

莫建平：“没骗你，我和王经略就是通过他的一席话才开发出了《书名》最核心的技术映射系统。”

我心里暗道，此人有我的号码，那么确实有可能是王经略给他的，这么说来这人是莫建平的可能性就很大了，而且他说的什么“映射系统”，确实让人有些好奇。不知是不是冷梓提到的所谓黑科技。

我：“什么意思？”

莫建平：“他不是说我们所谓的现实只是某种映射吗？”

我：“不错。”

莫建平：“然后王经略就想到可以利用这一点来开发游戏。”

我：“怎么说？”

莫建平：“从老版本开始，《书名》就采用了这个系统，可以利用更少的资源，做出更好的优化和更精致的画面。”

我：“我不太明白。”

莫建平：“游戏和电影最大的区别在于互动，你可以想一想，同样大小的游戏和电影，后者的画面要比前者好一万倍，而且更为流畅。”

我：“这不是废话吗，你刚才自己都说了游戏是有交互的。而且电影是拍摄的实景，游戏则需要贴图和建模。”

莫建平：“所以映射系统就是把交互层和画面层分离，用底层数据缓冲交互，整个《书名》的交互其实是由我之前开发的《文赤壁》完成的。”

我：“我没懂。”

莫建平：“简言之就是表面上你玩的是画面逆天的《书名》，实际上，你玩的是画面烂到渣的《文赤壁》。”

我：“哈？”

莫建平：“你按下的所有技能动作，包括连招和移动全都是在底层的文赤壁里完成的，但你能看到的显示是《书名》的画质。”

我：“你别骗我不懂计算机啊，这简直是在胡扯，我就两个问题，一，你们把交互放在画质烂的游戏上，最终不还是要在画质好的这一面上做出反馈？这一步岂不是多此一举？这样能减少游戏消耗的资源吗？二，《书名》的建模非常精细，连一根针的判定都能做到，你那渣画质环境下的交互怎么实现？”

莫建平：“看来你还挺聪明，想问题很全面啊。不过你对问题的理解太过具象了，《文赤壁》并不是像你想得那么简单，只是一个渣画质的游戏而已。所谓映射，是将复杂的问题通过算法进行简化，同时保留其特征。举个简单的例子，我们可以很轻易的用两行数列得出一个复杂的矩阵。但前者的数据量比后者要简单很多。《文赤壁》就相当于数列，《书名》就是矩阵。”

看我还是有些疑惑，莫建平继续解释道：“你们今天无意间进入的，就是《文赤壁》的世界，在那个游戏世界中，只有你们那个角色的数据，是未经压缩还原的。而岳幕在那里的映射就是那只八爪鱼。作为世界boss，岳幕有复杂的技能以及恐怖的伤害结算机制，但在简化后的世界里，他的数据表征，就是那条八爪鱼，一切都被简单化，各项数据也少了好几个量级。所以你们能很轻易的杀死世界boss，在判定阶段，依旧算是你们击杀的。”

我：“那你们为什么要留那个入口？”

莫建平：“鬼知道你们是怎么摸进去的，那个入口是方便测试人员用的，本来那两个npc就在最荒凉的地方，而且要根据一定的顺序轮流和两个npc对话。这都能被你们蒙中，我也是服了。直到世界boss被击杀，运营才反映过来有人进了底层区，这才把你们送出来。”

我：“这完全是是我们的技能开发师瞎蒙的。”

莫建平：“映射系统是一个非常天才的设计，使得我们可以利用同样的资源做出精度更高的模型和画面，王经略和很多人为此付出了大量的心血。虽然申请了专利，但我们还是希望此事能够尽量保密，毕竟你也知道，现在很多的抄袭都是打着所谓‘致敬’和‘微创新’的由头的，这也是他给你们老板打电话要求你们保密的原因。”

我：“那你为什么要把这些告诉我？”

莫建平：“那个给你留信的男人肯定不简单，十年前你在做什么？他怎么能确定十年后会有你这样一个电竞选手玩我们的游戏？又偏在这个时间让我把信带给你？所以我觉得也许冥冥之中必有安排，我把这些告诉你，想来也不打紧。”

那封信里虽然没有任何内容，但信封上的寄出时的邮戳却是十年前的，这东西应该不太容易造假。而且纸质有些干涩，明显也是存放了许久的样子。

我：“因为这个十年前的男人的一句话给了你们灵感，所以你们就认他为创始人。”

莫建平：“不止如此，正是因为他，我们才把游戏的题材定为武侠，而且我们公测时的游戏图标也和他有关，不知道你看过没有，就是那个在一个方框中嵌入了一个方框，中间还有一只眼睛般的图案。那时候，那个男人的手上拿了个青铜人偶，人偶的身上就有这个图案。我当时觉得这图案挺好看的，就把他用作公测的图标了。”

“你说什么！”我险些跳了起来。

第四章 开始的结束（4）

莫建平有些奇怪：“怎么了？”

我飞速地打开手机查找起来，然后把搜到的图片向莫建平展示：“是不是这个青铜人偶？”

莫建平推了推眼镜：“虽然时间有点久远了，但我可以确定他手上拿的就是这个人偶，你这是在哪找的？”

我：“这可不是我找的，这是前些时候在g市的遗址中一个密封的棺材里才发掘出来的，现在还在博物馆里藏着呢。”

莫建平：“你说的前些时候是多久以前？”

我：“几个月前。”

莫建平：“不可能！我是十年前看到的，亲眼所见。应该有类似的古物吧，他手里拿着的应该是仿制品。”

我：“巧得很，我和发掘这样东西的考古学家聊过，他说这个人偶和这种符号是考古界前所未见的。而且他虽然在g市的遗址被发掘出来，但年代却似乎更接近c市遗址的年代，和包裹它的棺材都有明显的年代差。”

显然，我和这个第一天认识的人交换了很不得了的信息，对彼此的冲击都很大。

莫建平：“这事我是第一次听说，不好评价。”

我：“对了，和你这么一说完全把我闹糊涂了，按你的说法，你和王经略应该是一伙的，你为什么离开《书名》这个游戏？那个起诉书又是什么意思？”

莫建平：“唉，这事吧，只能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

我：“怎么说？”

莫建平：“我在公司的时候一直很低调，离开游戏开发公司的时间点也是王经略被赶出去不久之后，那时候我们都意识到公司已经乌烟瘴气，而且隐约之中能感觉到一系列事件似乎幕后有人策划，于是我也退坑保平安，这几年都在别处工作积累经验。”

我：“王经略回来也有好几个月了吧，怎么不把你捞回来？”

莫建平：“当时是有过这种打算，不过考虑到后续和幕后黑手的对抗，王经略觉得埋一手暗棋也许会好一点。”

我：“暗棋？”

莫建平：“对，我们苦苦追寻幕后黑手的线索，但对方却一直十分谨慎，几乎没有露出任何破绽，所以我们只能利用一些机会，诱使对方露出破绽。我一直没有急于回公司，为的就是这个。”

我：“那么，今天的这个起诉其实是你们策划好的？演一出戏？”

莫建平：“对，不光今天是策划好的，之前九月八活动的发送《星辰录》里涉及抄袭的内容也是，爆料那本软体杂志的人也是我们安排的。试想，这样一个对《书名》的名声极具威胁的事件，幕后黑手岂能放过？在得知事情原委之后，他们极有可能主动联系我，并且协助我打这场官司，那么，我们就有可能顺藤摸瓜，摸到一些幕后黑手的线索。”

我：“嗯，这确实是一个不错的机会。但你既然和王经略认识，那么幕后黑手又岂会中计？”

莫建平：“你这是事后诸葛亮罢了，今天我曾在游戏开发公司任职这件事被爆出来之前，你能知道我和王经略认识？”

我：“这我倒真是没想到。”

莫建平：“虽然作为共同开发游戏的合伙人，但我这人既不喜欢被别人管，也不喜欢管别人。所以就在公司里当个普普通通无人在意的程序员罢了，公司里没人知道我开发过游戏，也没人知道我改过名字，早些时候叫‘莫建平’，开发《书名》的时候我想有个新的开始，和过去彻底一刀两断，所以就改名叫‘莫君言’，公司里的人应该只知道我后一个名字。”

我：“那么你们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莫建平：“不怎么办啊，现在网上有人把我在公司工作过的事情爆出来了，不管是知情的同事，还是幕后黑手调查出来的，这种时候，肯定会让对方有所提防，我们这招苦肉计算是彻底破产了。”

聊了这么久，此人虽然讲了很多奇幻的内容，但倒是逻辑清晰，前后也不算矛盾。何况，他的说法似乎能够解释我的一些疑惑。

我想了想，然后道：“那起诉这事你们后续打算怎么处理？”

莫建平：“不了了之呗，反正这事最后都商量好了，不可能真的对簿公堂，我撤诉，或者弄个民事调解。最后舆论的导向肯定是我因为公司内部纠纷发起起诉，《书名》不存在抄袭问题。”

我：“这么一番折腾下来多少也会对游戏的名声有一定影响，引蛇出洞失败了，此计未免太过冒险有些得不偿失。”

莫建平：“这事我之前也劝过王经略，但没办法，他天生就是这种喜欢搏一把的人，说什么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也拗不过他，所以到了今天这步田地。”

我搓了搓手，组织了一下自己的语言，然后郑重道：“其实关于幕后黑手的身份，我有一些线索。”

莫建平：“你说说看。”

我：“当时的情况是……如此……这般……，所以我觉得这件事中那个人嫌疑很大。”

莫建平挑了挑眉毛：“有这种事。”

我点了点头。

莫建平：“这确实是个不错的切入点，我来和王经略说说看后面怎么弄，对方露出这样的破绽看来是有点小看你了，不，应该说，你能发现这样的细节，我和王经略也都小瞧你了。”

我：“过奖，这只是一点点没根据的猜测罢了，有帮助的话最好。行，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你们应该也知道我们队里有内奸，再迟一点恐怕惹人怀疑。”

莫建平：“行，那你自己也多加留意，内奸这条线也是个不错的机会。”

我带上信封，打开车门，往基地走去。虽然这信封里连张纸都没有，但不论事情的真假，眼前这东西似乎是能联系那神秘青铜人偶以及那个神秘的武侠人物的唯一的线索了，我自然得小心保存。

然而事与愿违，忽然一阵疾风吹过，我带着厚重的手套一时没拿住较薄的信封，让它被这阵风吹出老远。我足足追了大约三十米，这信封才终于落地。

信落在地上，我只得弯腰去捡，却忽然发现信封的旁边有一张传单，传单上似乎是一个耳机的广告。

这耳机自称是“电竞耳机”，却是个从未听过的新牌子。想起张光月说什么战队里资金紧张，让大家多留意拉赞助的机会，我便一并把这张传单放入怀中，回到基地。

第五章 尊严（1）

事情过去了好几天，这种奇幻的剧情照理说不该在现实世界中上演。这几天中，我找了个合适的机会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谢流萤，后者听说了这些，第一反应和我一样都觉得完全是在胡扯，但越往后听越觉得似乎还有那么点道理。

这些事情我们没法多想，反正想也想不通，与其陷入怀疑世界和自我怀疑之中，还不如专注于当下的训练。

年底的开卷杯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八进四的比赛已经全部结束，被淘汰掉的四支队伍队员们被迫提前开始了自己的假期。在这种情况下，有的选手选择留守基地，继续特训以弥补自己的不足，也有的选手选择回家探亲，毕竟职业选手一般吃住都在基地，平时能与家人见面的机会实在不多。

不过，无论是做哪种选择的人，都可以同时做另外一件事直播。即可以捞一点外快，又可以积累一下粉丝和人气，可谓是一举两得。

这几天老徐正在学习开发新的训练环境，与此同时，他要求我们每个人每天抽一个小时来看一下职业选手的直播，借鉴一下他们第一视角的操作。虽然这些人在直播时比较放松，有的甚至会以产生娱乐效果为主，未必会拿出真正的实力。但现在这些开启直播的人都算算是顶级联赛里水平中上的选手。我们若是能学习到他们的经验或是发现他们的问题和不足，那么我们就有机会向巅峰发起冲刺。

一般连续训练几个小时后，我就会选择看一个小时直播放松一下。也正好学习观摩一下别人的打法。

这天，我选择观摩桑田战队id小仓鼠的选手的直播，虽然这个id看起来萌萌哒，但实际上本名李卯的小仓鼠是一个身高一米九，体重220斤的巨汉。他们战队的合照中，他的存在会使得其他队员看起来像是他收集的手办。

当然，也有一部分粉丝会觉得像他这样的叫“小仓鼠”会有一种莫名的反差萌。但事实上，此人不仅长得不萌，性格还十分耿直，赛中爆出的队内语音中，能看出他是一个典型的“暴躁老哥”。

在赛后采访中，主持人曾经问及他为什么要起这个id，他用瓮声瓮气地声音答道：“以前选手注册的时候，教练给我说如果我起一个萌萌的id，回去可以多拿奖金。”

主持人：“然后呢？”

李卯：“结果他骗了我，xx的根本没有奖金，但注册的这个id改不了了。”

小仓鼠在游戏中是一名武器锤的玩家，这种武器很笨重，但伤害十分可观，近距离aoe充足。而且小仓鼠这名选手在使用这个武器的时候常常能做到举重若轻，我的账号因为误拿了王经略给自己准备的适合“枪”的内功，导致我现在力量属性过剩，剑客真正需要的敏捷却有些不足。所以想学习一下小仓鼠的操作，看看重武器该怎么操作，在团队中又是什么样的定位，对局时又是怎样的思路。

而且小仓鼠和其他职业选手的直播不同，其他人会注意多和观众互动，而且为了制造一些直播效果，也未必会去老老实实排竞技场，就算排了也多半不会拿出百分百的实力去打。而小仓鼠的直播中，他就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坐在那个显得有些容纳不下他的电竞椅上排竞技场，他不开小号，不去低分段屠杀，就开自己的大号老老实实上分。

整个直播间的互动也非常有限，他几乎不和观众聊天，只是偶尔会说：“感谢xxx送的xxx。”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虽然他的直播比较无趣，但受到很多真心想学技术的硬核玩家的喜爱，这其中包括我，但光靠这些人，是无法积累什么人气的。所以当他们战队一起开播时，他直播间的人气只能排在垫底。

我打开他的直播间，靠在电竞椅上打算边放松放松固定坐姿带来的肌肉压力，边学些打法。但在打开直播间的那刻，我震惊了。他的直播间我以前曾看过，弹幕不算很多，但现在弹幕却几乎占据了整个屏幕。这是他半年来自夏季赛开赛后的首次直播，并不是这半年来他的人气迎来爆发式增长，因为很明显，弹幕都是在喷他：

“菜的抠脚，还有脸直播？”

“你就是个棒槌，难怪玩这种武器。”

“求各位带哥给个给仓鼠洗地的链接，现在手头紧。”

“真我上我也行。”

……

人气这个东西很奇怪，对于某些人而言，平日里甚至可说是默默无闻，但一旦你做了某些不太好的事情。即使是原本的路人也会跑来指责你。在这个娱乐至死的时代，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大部分人不会关注你的整个职业生涯，但当你有著名的“下饭操作”时，大家便会一齐前来围观。

弹幕这个节奏我大概知道说的是什么，但却不太能够理解。在前几天的开卷杯中，小仓鼠所在的桑田战队惜败于九月八，没有能够进入四强。而开卷杯是由轮回杯和因果杯积分最高的八支战队参加，是一年中最重要的比赛，可以说大家都是高手中的高手。

而在与九月八的团队赛对局中，双方打得十分焦灼，小仓鼠的技能“玄天锤”是一个小范围aoe，并能造成短暂击飞效果。当时他可以选择原地锤起对方的两人，或是选择往前平移一步，锤起对方的弩手。

小仓鼠在比赛中选择了后者，但九月八的弩手李克用反应非常快，利用小走位躲掉了他的“玄天锤”，使得这个技能直接砸空，最后桑田战队输掉了比赛。

赛后舆论一边倒地喷小仓鼠是输掉对局的罪魁祸首。说能锤两个人非要锤一个，结果还被秀了。

那场比赛我收看了直播，在我的理解中，小仓鼠的选择没有任何问题，因为李克用当时正在连高伤害aoe技能“光羽”。这个技能一旦被他连出来，那么桑田战队将兵败如山倒。

第五章 尊严（2）

赛后舆论一边倒地喷小仓鼠是输掉对局的罪魁祸首。说能锤两个人非要锤一个，结果还被秀了。

那场比赛我收看了直播，在我的理解中，小仓鼠的选择没有任何问题，因为李克用当时正在连高伤害aoe技能“光羽”。这个技能一旦被他连出来，那么桑田战队将兵败如山倒。

所以，即使他当时锤起另外两个人，对战局的影响也不是很大。相反，他的那锤虽然落空，但却迫使李克用在躲避他技能时中断了自己的连招。

虽然最后桑田战队还是因为种种原因输掉了比赛，而且公正地说小仓鼠的发挥确实不算好。但批评也该批评在点子上，而且“批评”和“问候对方亲属”是完完全全的两个概念。电子竞技输了连呼吸都是错的。而大部分游戏理解比较糟糕的喷子不会管那么多，他们能看到的是，明明有技能必中的机会，但他却锤空了。

但小仓鼠并不算是人气很高的选手，突然有这么多人空降喷他着实很奇怪。当我打开网上社区，也发现清一色的都是喷他的帖子。不过从这些帖子中，我倒是找到了他突然“人气暴涨”的原因。

《书名》以前是个大热的游戏，现在人气不如当年，但一年一度的开卷杯水平极高，还是会有很多老玩家回流观看。这些人算是电竞圈的“轻度粉丝”，平时很少玩游戏，也不怎么看比赛，但每每到了开卷杯的时候，却都会回到直播前，重温旧梦。

由于对现在的版本以及选手实力不了解，他们只能根据积分排名来判断选手和战队的强弱。而这里面有很多人，会根据想象中的强弱参与一些不太好的活动，比如大力水手最喜欢的那个。

很多人都买了桑田对阵九月八的这场，并且都压了桑田获胜。原因很简单，开卷杯的积分中，桑田战队高于九月八，但菠菜网站上的赔率，却是后者领先。很多有投机心理的人一看，诶，桑田战队积分比九月八高，而且下注反而能获得更多的收益，自然引起很多人趋之若鹜。

而桑田战队失利后，许多人赔得倾家荡产，自然把怒火发泄到空锤的“罪魁祸首”小仓鼠身上。毕竟大家都觉得，像这种操作，我上我也行。殊不知菠菜公司开出这样的赔率自然是有道理的，这些不看比赛的人压根没有关心过这两个队伍真正的实力强弱以及积分的来由。

开卷杯的积分是由轮回杯和因果杯的比赛成绩相加决定的。而九月八战队是夏季赛轮回杯才加入顶级联赛的新战队，却成了赛季中最大的“黑马”，一路杀至四强，因而获得了参与年底开卷杯的机会。而桑田战队只是八强，却因为累加上了春季因果杯的积分，因而总积分高于九月八，因为九月八根本没参与因果杯的比赛，只有夏季轮回杯的积分。

所以实际上，就开卷杯开赛的这个时间点来看，九月八的实力其实是明显强于桑田的。这些事情，莫说是拥有专业分析人士的菠菜公司，但凡是看过比赛的人都知道，所以给出这样的赔率并不奇怪。

但一个“强队”因为一个“傻逼的失误”，输给一个“弱队”，并且害老子赔了好多钱这件事，大部分人是不能接受的。所以小仓鼠自然成了“背锅侠”，不仅要背输掉比赛的锅，还要背“我这么明智，菠菜输了都是被这货害的。”的锅。两相一加，他现在自然是人人喊打。

直播间的摄像头中，小仓鼠脸色铁青地默默排位，不知是输了比赛不高兴，还是对自己的发挥不满意而不高兴，亦或是看到满屏幕喷他的弹幕而不高兴。

这时，他在竞技场中排到了一名高分玩家，开始明明占据优势，最后却被人丝血反杀。输掉对局后，他有些愤怒地敲打键盘。

“这么菜出来打职业，令堂知道么？”

“无能狂怒jpg”

……

输了对局，又看到这些弹幕，忍受许久的小仓鼠终于变作了大老虎。他在摄像头前怒吼道：“草泥马的键盘侠，是，我菜，你上你也行，我tm今天和你们刚到底了，竞技场我不打了，现在就在秣阳城开擂台，求喷子们来锤我，低于半血算我输，怎么样？”

对我来说直播间的老爷都是上帝，就算喷我菜，我也不敢回嘴。但小仓鼠的这种怒怼喷子的做法，算是干了我想干却不敢干的事情。这种暴躁老哥的脾性我很喜欢，然后手一滑，便送了个大宝石给他。虽然我本意是来学技术的，但没想到这么一折腾居然能看到些附加的热闹，也算是值回票价了。

然而我却没想到，这个大宝石给自己带来了巨大的麻烦。

这时，直播间里的小仓鼠眯起眼睛，似乎是在辨认id，然后道：“感谢龙渊战队、刻舟送的大宝石。”

我把直播平台的id改成了自己的职业注册id，他这么一感谢，一开始我还挺不好意思的，毕竟我没怎在直播平台上给人送过大件礼物。但5秒钟之后，我就知道，我完了。

“刻舟是哪个傻逼？”

“龙渊战队是月神刚成立的那个吗？”

“断手明星成立的垃圾战队里的选手也跑来送妈？”

“这不是打外挂的那个人吗？”

“都是官方造的噱头，那外挂我看过，反应慢得一塌糊涂，有手就能打。”

……

我在网络平台上当主播也有一段时间了，虽然也遭遇过一些批评，但这是第一次在短短几秒钟内收到了铺天盖地的谩骂，更讽刺的是，还不是在我自己的直播间，而是在别人的直播间。

我一时之间脑子有点发懵。自今年九月份起，成为一个小“公众人物”给我带来了不错的收入。但可能是事情太过顺利，让我忘记了公众人物要谨言慎行的道理。当年某个著名的国脚只因为一句“我的护球像亨利”的梗便凝聚出了一大批黑粉，从而创造出了世界上最大的网络社区。

第五章 尊严（3）

而几年前的一个电竞选手，因为说了句“我和xxx五五开”，便也被玩到了现在。就因为这个xxx是那个项目有史以来最强的选手。当然，我觉得这话本身说的其实没什么问题。

决赛前当被问到和大魔王交手的把握时，你肯定不能说我打不过他，这样平白堕了自己和队伍的士气。也不能说，我有优势，那样又会显得太嚣张。五五开是个不错的答案，只可惜电子竞技成王败寇，3比0的最终比分使得“五五开”成了笑话。

而我就觉得自己比他们还要冤了。我可是什么都没说，只是送了个礼物，平白就被拉进了节奏里，实在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不过，送礼物就代表了支持，支持的傻x的人，当然也是傻x。我还一场正式的职业比赛都没开始打，便给战队和我自己招了许多黑，这可真是万万没想到。

不过直播间里的小仓鼠根本不在乎这些，他早早跑到擂台，开启了对战，并放出狠话：每输一场，直播间抽1000块钱。而他定义的这个“输”，便是之前所谓的“低于一半血就算输”。

他在直播间前点了根香烟，悠然地吞云吐雾，等着有人排进。然而五分钟过去了，依然没人前来挑战，但弹幕上的节奏却从来没有间断。想来键盘侠之所以叫键盘侠，大概都是打字骂人的手速快，真要打游戏了，恐怕就一般般了。

好不容易等了十分钟，总算有个玩家来到竞技场，从小仓鼠的第一视角看去，对方是个剑客，装备属性都不错，看得出他这身属性不仅需要玩的时间长，在没有战队后勤的支持下，弄到他这身装备，还得花不少钱才行。多的不说，首先他的手里就是一把“神武”。

小仓鼠的武器只是一把普通的高端武器，但账号的整体属性依然要优于对面，虽说点数没有多多少，但胜在更加均衡，也更加合适自己的武器。

小仓鼠道：“这是个代打吧，拿着老板的号来装x，是不是有点不合适？”

他的判断很准确，职业选手的实力甚至能够从第一次见到的账号的属性来判断对方的实力，以及游戏习惯。而眼前这个剑客的属性虽然不错，但行家却能看出有些畸形，可以说是处在某种过渡期。

《书名》中，决定账号最终属性的有三个因素，其一是内功，其二是装备，其三便是升级过程中根据打怪和操作的习惯获得的加成。新版本开放后，所有玩家都获得一次重新套用自己练级形成的属性的机会。

玩家可以选择套用职业选手的属性，也可以对自己的技术有自信后开启“练级属性重置”，系统会自行判定，每当玩家积攒升级的操作量时，便会逐级更新替换自己原本升级时获得的属性，当玩家的操作量从一级升到九十级，那么自然，所有的升级属性都会被置换一遍。

这么一来，玩家就可以填补自己不熟悉游戏或是操作不佳时留下的坑，给自己的角色焕然新生的机会。

而排入擂台的这个角色，他的属性就能看出明显的断层。虽然现在只能看到整体的数据，但其各项属性是“撕裂”的，种种迹象都表明，各项属性被不同时期是在不同时期出现的，而且使用的两人完全不是一种风格。

那么，很明显，这个剑客号的号主听说了新版本可以更新练级属性的事情，便兴冲冲地又回到游戏，但他又不想套用职业选手的模板，让自己显得十分没个性，但对自己的操作也没有信心，故而花钱请了代打，来帮自己重置一下练级部分的属性。

而代打的实力比号主要高出许多，而这个代打属性刷到一半，才会让账号呈现这样的“撕裂感”。

对局开始，剑客面对锤的时候拥有灵巧方面的优势，而锤一般拥有伤害方面的优势，真要打起来双方都有取胜的机会，并不存在某一个武器特别占便宜。那位疑似代练的剑客，一上来便疯狂操作，可以看出他的走位十分灵巧，一时间甚至有些眼花缭乱，甚至可能因为手速刷得很快，把自己的角色打出了某种诡异的“抽搐感”。

不过在自认对剑理解很深刻的我来看，这人的实力大约在00分左右，他的无效操作太多，那看似华丽的走位其实是不具备任何思路的“瞎走位”。而这，固然能唬住低端玩家，也能够凭借操作和反应的优势在后者身上取分，但在职业选手面前就有些不够看了。

果然，小仓鼠不急不慢，按照自己的节奏进行操作和对局，很快建立了巨大的优势，对方的剑客虽然看似远远比他灵活，或者说“操作得更加卖力”，却总给人一种自己走到对方技能和连招上的感觉。

这就是对局经验和意识层面的碾压，不需要太多额外操作，自然能预判到对手的下一步动向。要实现这种几乎无伤的吊打，乍看之下很简单，但要达到如此炉火纯青的境界是要依靠千百次的训练所累积出的肌肉记忆和条件反射才行。

很快，那名剑客就败下阵来，而小仓鼠只掉了不到四分之一的血。赢得对局后，他也没有嘲讽对面，只是默默地又拿起对局前刚点的烟接着抽了起来，那根烟也只燃了不到四分之一。他抽着烟，撂下一句话：

“别小看职业选手。”

确实，在全力操作的职业选手面前，普通高手与之相比仿佛有天渊之别。

四十分钟下来，小仓鼠大约遇到了五六名挑战者，这些人都颇有些实力，但对自己的实力的定位似乎都有些盲目自信了。他们似乎本能地觉得3000分以上的选手比自己强不了太多，仿佛3000分和2900分就真的只有三十分之一的差距一般。

殊不知，在竞技场的顶级分段，这就是99分和100分的差距。考99分的一般高手是因为他能考99分，而考100分的顶尖高手则是因为卷子只有100分。

第五章 尊严（4）

小仓鼠实现了自己许下的承诺，没有一局的血量被压制到一半以下，来挑战他的人中，似乎也没有3000分以上的真正的高手。看来真正想要并且能够提高自己技术的人都在忙着练习或者学习，可没有闲工夫喷人。

而“人均3000分，教职业选手打比赛”的弹幕，在第一次深刻地认识到这种碾压级的差距下也安静了许多。电子竞技实力为尊，菜就会被喷，只有拿出出色的表现，才能让质疑的人闭嘴。此时，还偶尔会有弹幕不甘心地提议：

“看直播的还有没有分高一点的大哥去试试，这个仓鼠不是很强的，打掉一半血就有1000块钱了。”

看到这里，我心中暗笑，既然他不是很强，这个发弹幕的人为什么不自己上来试试，反正打掉一半血不会很难，求助别人算什么本事。

不过弹幕的黑子们不会轻易放过小仓鼠，他们另起炉灶，从另一个角度开始表达自己的不满：

“比赛打成一坨屎，欺负水友倒是不手软。”

“打赢这些业余的能说明你很牛逼吗？”

“业余的他也打不过，之前竞技场不就输了吗？被人家一通乱秀。”

……

事情到了这里已经没什么意思了，我算算每天“放风”的时间也差不多结束。正打算关闭直播，继续训练，却忽然看到弹幕里起了一波新的节奏。

“刚才送宝石的那个二缺呢？”

“对，那个叫刻舟的不也是职业选手吗？敢不敢摆擂台？”

“我们提前帮他提前认清一点，看不懂比赛的人不适合打职业。”

……

我可不想为了一群喷子浪费自己宝贵的训练时间，谁知老徐却不知何时出现在我的身后。

“你不用打竞技场了，去开个擂台吧。”

我：“徐哥，和这些人打不是浪费时间吗？诶，你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了？”

徐志强：“当然知道，你以为我在旁边做什么？闲着玩手机？我电脑上在设计训练环境，手机上可一直在来回看你们的电脑屏幕。”

我：“那你既然知道了，我们又何必跟这些喷子一般见识呢？”

徐志强：“我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机会，你们排竞技场也好，过两天开始使用我新开发的训练环境也好，都是对技术的训练。而这，是一个不错地训练心态的机会，不能错过。”

我：“心态？”

徐志强：“对，心态，你可不要以为真正到了赛场上会和直播或者在家里训练的时候一样，那种情况下，人会不自觉地紧张，即使我参加的是城市赛，围观的人稍微多一点，也还是免不了这一点。有的人在这种环境下发挥出的实力不到平时的七成，越关键的比赛，他就越紧张，发挥就越差。而有些我们称之为‘大赛型选手’的人，天生就是为舞台而生的，越重要的比赛，他越能发挥出超人的实力。所以想要获得比赛的胜利，技术、战术、心态，缺一不可。”

我：“那也只能去赛场上锻炼吧，和这些喷子有什么关系？”

徐志强：“我问你，赛场上为什么会紧张？”

到目前为止，我只打过训练赛，真正的比赛可从来没有参加过，在我之前的设想中，正式比赛和训练赛应该也差不多。听到这个问题，我楞了一下，然后试探性地答道：“因为看得人多？”

徐志强：“不，要这么说的话直播看得人也多，一般来讲只要不是太内向的人，直播玩游戏并不会紧张。比赛之所以会紧张是因为有一个直播和自己训练所不具备的条件你不可以输。一旦输了，就会导致严重的后果。所以我说这次的事情是个锻炼你心态的好机会，这次事情不止是有人围观这么简单，而是同样，面对这些喷子，你不能输，输了你就丢了职业选手的面子和尊严，会被喷得更惨。”

我撇了撇嘴：“那我何必自己找不痛快呢，万一要是不小心被人家打下一半的血量，我岂不是完了？”

徐志强：“这种程度的压力只是小打小闹，和真正的比赛没法比。你要连这个都扛不住，以后到了赛场上会更难适应。”

“好吧，我懂了”。我不情愿地打开直播间，将直播间标题改得颇为嘲讽“求喷子来战，低于半血直播间抽1000”。

果然，我开播的消息通过弹幕传播的很快，才登上游戏，就能看到弹幕热闹了起来。

“主播散财童子啊。”

“没有公主的命，得了公主的病。”

“你个比赛都没打过的青训生，以为自己和顶级联赛选手一样？”

……

可笑的是，他们刚才还在小仓鼠的直播间嘲讽他技术菜，转眼间到了我的直播间，他又成了用来对比我菜的标杆。

我并没有多话，直接在城里开启擂台，可能是因为我并没有打过正式比赛，虽然有过击败外挂的成绩，但总得来说我的实力相比真正的职业选手没什么威慑力。所以我只等了一分钟，就看到有人排了进来。

那人上来就打字交流道：“我不是黑粉，也不是喷子，机会难得，只是单纯想来和你交流切磋一下。”

我：“没问题。”

唉，要是大家都这么友好，大家开开心心地玩几局水友赛该多好。

说是交流，这人似乎实力还真是不强，在我已经手下留情的情况下，还是轻松赢下了对局。

之后，我等了大约十分钟，再也没人进入擂台。从弹幕的反应来看，大家似乎也对这种无聊的游戏渐渐厌倦了。

就在我打算到此为止，结束下播的时候，看到有个人来到了擂台上。我点开他的属性面板，查看起来。之前说过，职业选手能够通过属性面板判断对方的实力和打法风格，当点开这个人的面板时，我心中一凛。很明显，这人是个高手。他的面板不属于任何职业选手，有自己独特的风格，但却很强。

而且他的装备搭配似乎也十分专业，与自己的打法匹配。这似乎是个职业级的高手，难道喷子中确实有这种程度的高手吗？

第五章 尊严（5）

考虑到失败之后一定会被嘲讽得很惨，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就在我还在怀疑是否只是一个高手欣赏我的技术，因此只是来切磋交流的时候，他的发言直接打破了我的幻想。

“菜鸡不配开擂台。”

好嘛，果然又是一个喷子。我不再打字回复，而是全神贯注于思考接下来的打法。毕竟他输得起，没人知道这个无名高手从哪来到哪去，也不知道他是谁。但我却不一样，我有名有姓有id，未来还要打职业，现在还开着摄像头，要是真的被一个嘲讽我的路人斩落马下，怕是要有好一段时间抬不起头来了。

更何况，为了显示自己也是一名不弱于小仓鼠的职业选手，我早早在直播间的标题中立下了半血就算输的flag。

对局开始，我与他过了几招，发现他的实力果然强悍，不仅操作细腻，而且对游戏的理解十分深刻。不止远远强过我的第一个对手，而且其实力似乎也远在和小仓鼠对局的那些分数两千出头的对手之上。

要说他有什么缺点的话，大概就是他似乎对新的矢量模式不够精通，轻重击之间的节奏把握和动作衔接不是太流畅。利用这一点，我应该能够逐渐扩大优势才对。

但老徐究竟还是经验丰富，他预见的情况果然出现了，也许因为是对方的实力给的压力比较大，也许因为这对我来说是完全不能输的对局。我自己的心态也受到了影响，想赢怕输的情绪一直缠绕在心头。因而操作也显得很僵硬，没有完全发挥出自己的实力。

我意识到绝对不能这样下去，这样下去虽然能够获得最终的胜利，但是我自己也会损失超过一半的血量，那么这样一来，也就算是我输了。

我抓到一个机会，利用踏月拉开距离，给自己平复心情和稳定状态的时间。同时，我看到剑鞘给予的下次伤害增幅不断累加，在第八重内功的加持下，这个伤害增量最终稳定在百分之二十二，虽然我的下一次攻击不会是什么技能，而是一个简简单单的普攻，但这个buff却莫名其妙地给人一种安心感，这种感觉很奇妙，要形容的话，其来由大概是基于“你不动手，我也不动手的情况下，就是我赚了。”这种心理，

心态随着buff的叠加逐渐稳定下来，与buff一起提升的，还有我的竞技状态。果然，对手率先按捺不住，猝起发难。我将心态稳定下来后，利用对方轻重击不流畅的弱点，卡时间进行消耗，对方打我一个轻击，我却总能还以一击重击，虽然是同样的动作，但后者的伤害是显著高于前者的。而由于我对新版本比较出色的理解，对方也没有能够利用我重击较为笨拙的特点打出其他的优势，只能无奈接受一下换一下的结果。

利用这一点，我将优势越滚越大，最终拿下了对局。我仔细地分辨自己的血条上的个位数，然后高声宣布道：“我还剩的血量超过一半，这局不算输。”

嘴上这么说，我的内心却后怕不已，从最终的结果来看，我的血量只比一半的血线高十几点，换句话说，他要是再能多a我一下，我就完了。只能说，运气和实力各占一半，能保留这样的结果，也有些侥幸。

但此刻我心里的疑问却在逐渐增加，这个上来就嘲讽我的对手，似乎拥有接近3000分的实力。不，如果不算其对矢量模式不熟悉的话，几乎可以确定，这个人在旧版本应该拥有3000分以上的职业级实力。为什么这样一个人会无聊到来嘲讽我呢？难道是穷疯了想赢钱？但没道理啊，我这是在直播间随机抽一个观众给1000块，又不是直接给他。

虽然我还是没能想通这个问题，但今天似乎有人不想给我喘息的机会。我没等几十秒，又一个人排了进来，又照例嘲讽一通。我一看这人身上的装备和属性好家伙，又是一个高手。

这事对我实在有点不公平了，节奏明明是小仓鼠带起来的，我只不过是送了个大宝石。结果他直播的时候，与他对局的喷子实力不超过2500分，而和我对局的，刚才那个人就在3000分左右，现在这个看上去也是硬茬。

没办法，自己立下的flag，哭着也要完成。好在经过第一局的锻炼，我的心态已经有所进步，而且在过了几招之后。我发现虽然使用着不同的武器，但这个人和之前那个人一样，虽然操作和意识都不错，但似乎对矢量模式不熟悉，轻重击的释放和衔接也不熟练。

有了上一把的经验，我能够更有效地利用这项优势进行压制，而新买的矢量键盘也很配合，随着我的敲击并没有出现判定误差。就这样，我又有惊无险地拿下第二局。

但命运似乎根本不打算放过我，高手接二连三的出现，而且每一个的间隔都只有十几秒，似乎是一个战败，另一个就紧接着出现，根本没有给我喘息的时间。而且同样是上来就变着法儿将我嘲讽一番，也同样对新的矢量模式不熟悉，从而被我打出优势。

就这样，我连续战胜了五名3000分左右的高手，几乎每一局都异常惊险，差那么一点点就要掉下一半的血量。但最终都被我凭借操作和逐渐过硬的心里素质化险为夷了。老实说，这些人若不是不熟悉新的矢量模式，我根本没办法只用一半的血量就将他们击败。甚至可以说，若是换了老版本，我有被他们打掉超过四分之三血量甚至直接击败的可能。

就在我快要扛不住的时候，这波高手的浪潮似乎停止了，大约过了三五分钟，再也没人前来挑战。但弹幕并没有放下对我的嘲讽。这些人对游戏的理解很浅薄，很多人并不能看出我的对手的实力是远远高于之前小仓鼠的对手的。或者有的人其实看出来了，只不过故意忽略这一点。他们众口铄金，于是我有了个新外号：“刻舟五五开。”

第五章 尊严（6）

因为我似乎打谁都很费劲，完全没有碾压的感觉，而职业选手的这种表现，是不足以使得广大喷子满意的。他们选择性地忽略了打谁都费劲是建立在半血就算输的基础上的。

等了十分钟，再没人前来挑战，虽然我维护住了自己的flag，但还是给直播间的观众分了1000元红包，我很清楚所谓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短。我这么一发钱，只要是抢红包的人，大概都不太好意思喷我了。

至于发红包的理由，我解释为“虽然完成了承诺，对手也很强，但我对自己的发挥不太满意，所以还是发个红包给大家洗洗眼睛。”

这么一来我有理由相信，自己能立下一个谦冲有礼，不与喷子争辩，同时又对自身要求严格的形象。应该会有很多人黑转路，路转粉。

发完红包后，我有些无奈地关闭了直播，这场特殊的训练确实给我带了不凡的经验。但当直播间关闭，平台转黑的那一刹那，我突然回忆起与我交手的五个人：一个刀客，一个弓箭手，一个剑盾……

而他们的共同点是实力都很强，但是都不熟悉新版本。

我忽然想到了什么，撕心裂肺地大叫起来：“老徐！！！”

这时，我也顾不上叫什么徐哥了，你不仁在先，休怪我不义在后。

“怎么啦，陈聊？”老徐一脸无辜“擂台输了赔钱了？”

我：“你少装了，是不是你让你的前队友故意来狙击我的？”

老徐：“……”

我：“我说从哪突然冒出来这么多高手，我一合计这些武器组合，不就是你的那些老队友吗？”

当年老徐所在的如风战队共有六名队员，而除了老徐自己是用枪的，其他人用的武器恰好能和之前和我对抗的五个人所使用的武器对应上。如风战队虽然是城市赛战队，但所差的只是教练的战术水平和后勤，真要说队员的操作，可没一个是善茬，我曾经去现场看过老徐他们的比赛。现在回想起来，这几个人的风格和属性还真是和打我的那些人一摸一样。

老徐：“陈聊，你小子挺聪明啊。”

我：“废话，你倒是说说，让你的前队友来狙击我到底什么意思，嗯？还特地改了id来坑我。你们这伙可都是3000分以上的人啊，你知道我tm打得多辛苦吗？差点就掉半血了。而且他们还真就不留手，打得要多猛有多猛。而且上来就嘲讽我，几个意思？大家还能不能做朋友了？我这输了可是既要输钱又要丢人的。”

老徐干咳一声：“咳，这个嘛，嘲讽你不是我的意思，是他们自己的意思。我只是和他们说：‘弟兄们，我们tmd打了好几年城市赛，每次都和次级联赛差之毫厘，陈聊这小子，刚一打职业就被张光月相中了，现在行情不好，城市赛取消了，他直接就去打次级联赛了。哥几个是不是得安排一下？’”

我：“……”

他这么挑拨离间一番，也和直接让他们喷我没什么区别了。

我：“不是，老徐，咱俩没什么仇怨吧，何必这样对我呢。”

老徐亲热地搂着我的肩膀：“你这话说的，咱俩哪能有什么仇怨呢？我这都是为你好。你要体会我作为训练师的一番苦心啊。”

我：“让你的前队友来嘲讽我一番再把我暴揍一顿，让我在直播间的粉丝和喷子们面前丢脸，这还算苦心？”

徐志强：“你可得想清楚，我们如风战队今年上半年就解散了，哥几个平日几乎都没什么时间玩游戏。开了新版本，大家总共没排几场竞技场。除了小张，其他人连矢量键盘都没有。《书名》这东西你也清楚，一段时间不玩就会很快捞下去，我们早就不是当初的实力了。就我们这些臭鱼烂虾，你要是不能利用半管血条将我们击败，以后还打个锤子职业？”

我：“那你们也不能在这种时候来拆我台啊。好几场险些就掉下半血了，万一我真输了怎么办？岂不是要全网群嘲。”

老徐张开刚抽完烟的嘴，贴着耳朵对我说道：“其实我也考虑过你可能会打不过。”

我露出了看神经病的目光看着他：“然后呢？”

老徐：“我觉得你提前一些感受一下失败后被嘲讽的感觉有好处。”

我没说话，只白了他一眼。

老徐：“咱们这个队伍都是新人，周震宇设计的战术上也能看出来，你是绝对的核心。面对逆风的情形和舆论的压力，必须要有人能够顶住。”

不得不承认，他似乎说得有那么点道理。

我：“那你好歹提前和我讲一声啊。”

老徐：“赛场上瞬息万变，可能对方一个原本实力一般的选手遇到你就突然爆种了。或者对方准备了什么新战术。这种突变，你在赛前是预测不到的，如果不能在顶住巨大压力的同时面对突发情况，那么这个训练的意义可就少了一半了。”

见我还是不太高兴，老徐便转移起话题来：“你的训练环境我已经做好了，要不要先上手试试？”

虽然被他莫名其妙地坑了一把，但作为训练师，他倒是另辟蹊径地给我制造一些麻烦，也算是达到了特殊训练的效果，听他说起新开发的训练环境，我也有些好奇，便不在意他转移话题的事情，转而问道：“什么训练环境。”

老徐：“你等会，我把扩展包发你电脑上。”

《书名》新出的训练环境开发系统非常人性化，操作易于上手，人机界面友好。即使是老徐这样完全不会编程的人也能够快速掌握。该系统仅对注册战队开放，其主要目的是提升联赛整体水平，为职业选手提供更加科学和专业的训练环境。从而快速拉开职业与业余之间的差距。

最后这一点可能会让很多人疑惑，为什么要拉开职业和业余的差距呢？其实原因并不难理解，既然叫“电子竞技”，突出的是一个竞技。电竞选手吸引粉丝的核心竞争力应该是其高超的游戏实力，而非颜值、人设、相关的梗这些附带的东西。

第五章 尊严（7）

在迎来大量资本注入，电竞圈逐渐娱乐化的今天，电竞选手并没有很成功地摆脱“网瘾少年”的形象。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圈外的很多人，并不认可“打游戏也是一种职业。”职业之所以叫职业，是因为有其专业特性，并不是是个人就能干。长期从事这项职业的人和这项职业的爱好者所掌握的知识技能也是不可等价而观的。

而王经略认为，当今的电竞圈在发展相关娱乐产业的同时，忽略向大家传播职业选手的专业性这方面问题。有的电竞项目，官方居然还公然开节目，吐槽选手的失误操作。短期看，这种做法的确能够使得电竞选手显得更加“亲民”，同时也起到娱乐大众的作用。但长期看，对行业的整体发展是不利的。

表面上看这种做法增加了收视率和赛事的话题热度，同时也给广大的喷子群体提供了一个宣泄的窗口，给职业选手减轻了舆论压力，一举两得。但这其实是向喷子的变向妥协，间接地告诉大家职业选手其实很菜，失误很多，大家造梗，阴阳怪气没毛病，而比赛中的失误，并不是一件丢人或者羞耻的事情，相反，是一个不错的笑料。

长此以往，在粉丝经济的作用下，某些战队会考虑留住那些虽然实力不佳，但因为“梗”很多而人气较高的选手，让真正拥有实力的人失去机会。在这个圈内形成劣币驱逐良币的恶性循环。

一旦电子竞技丢失了最重要的“竞技”二字，那么它和传统的娱乐行业相比，将毫无优势。

其实电子竞技作为一个新兴的朝阳行业，关于它的发展之路很多有识之士都在探索之中。而王经略这样逆大势而为，做出一些“去娱乐化”的举动，实际上是非常大胆的尝试。这种举动是赚是赔谁都说不清，但从今年来电影市场粉丝经济的退化已经能看出没有硬实力的支撑，最终一切泡沫都会被打破。

虽然我刚刚感受到喷子的威力，但适当的批评对电竞行业的发展某种程度上是有一定鞭策和正面作用的。如果不能够拿出与地位相匹配的实力，就会挨骂，这种舆论环境虽然恶劣，但同时也是一把悬在所有职业选手头顶的利剑，告诫他们不能放松对自己的要求，想要干好这行就得承受常人难以承受的压力以及付出多倍的努力才行。

而训练系统就是今后区别专业和非专业的重要道具，同时，也给训练师们提供了更大的舞台。

这个训练系统使用时也非常便捷，我将老徐发来的文件复制，直接点击安装，它就会自动寻找游戏目录，并覆盖于其根目录下。然后，只需要启动游戏，就可以在游戏内置的“训练模式”里用自己的账号进行训练。

很明显，各家的训练师的水平不同，对游戏的理解不同，针对自己队员的训练重点也不同。那么这些人开发出来的肯定不会是同一种环境，对自己队员水平的提升效果，就纯看训练师的水平了。可以想见，训练师付诸心血设计的训练环境将会和内功、战术一样，成为战队重要的机密。而往后的对局，也不仅是场上五名选手的表演，而是一个战队包括后勤人员在内的综合实力的较量。

我打开老徐刚开发的还冒着热气的训练环境，在他指导下进行尝试。在训练模式中，玩家还是用自己的游戏账号，因为比赛和平时游戏中用的也是同一个号，所以要取得最佳的效果，这种设定也并不让人意外。

徐志强：“这只是一个初版，你的这份套餐里现在有三种环境，往后还需要增加环境以及完善已有的环境。你用了以后多提意见，我根据你的反馈修改。”

我打开训练模式，看到了确实有三种训练环境可供选择，而老徐朴实无华地将他们分别命名为1、2、3。

我打开被命名为“1”的训练环境。果然见到了刻舟出现在画面中央，却发现只能在一个很小的范围内移动。而画面中除了我，还有一个悬浮在半空中直径有一人来长的球体。

徐志强：“这个环境是给你训练格挡远程攻击用的，等下读秒结束后，就会有各种各样的箭矢、暗器，从四面八方飞过来。你要做的不是闪躲掉这些东西，而是保护住你身后的那个球，不同的暗器会有不同的伤害，球也会有一定的血量。你要做的就是尽量格挡住这些飞来的物件，不要让小球受到伤害。”

我：“那我用肉身挡就好了。”

徐志强：“你想多了，暗器打在你身上也是有伤害的，当然，与真实的游戏里不同，这个里面你若是能够格挡掉这些远程武器，那么你将不会受到任何伤害，但如果你没有格挡，而是被暗器命中的话，你自己也会掉血。当你的血量或者小球的血量掉光时，便算游戏结束。你要尽量撑过更长的时间。”

我尝试性地开启训练，果然暗器按照一定的节奏和频率从四面八方飞来。这让我不禁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更坑爹的地方在于我光保住自己还不行，还得不停地走位保护身后的那个球。然而那个球的高度和我的人差不多，但它却是悬在半空中的，所以如果我要应付从上方飞来的远程武器，光在平行面上走到正确的位置是不够的，我还得跳起来替它裆下。

不出五分钟，小球的血量就掉光了，游戏便也随之结束。

我：“卧槽，这也太坑爹了吧。我简直是到处救火啊，这怎么挡？”

徐志强：“你挡不下来就对了，都给你挡下来还有什么训练的必要？你直接去打比赛好了呀，这项训练能够提升你的反应和关于取舍的判断。多玩几局你就会熟悉各种暗器伤害的多少了。”

我：“伤害多少有什么区别吗？还不是得全部挡下来？”

第五章 尊严（8）

徐志强：“实话实说，在我设计的这个环境里，有的暗器快，有的暗器慢，有些极端情况下，你是不可能将他们全部挡下来的，所以只能取舍，是放弃两个低伤害的暗器，还是放弃一个高伤害的暗器？这在瞬息万变的战场和团队战中非常重要。你不可能了解对方五个人的想法，你甚至没办法第一时间了解其他四个队友的想法，这种情况下，你只能依靠自己的判断，做出取舍，如何防守，又如何进攻。”

我：“那我要撑到多长时间才算不错？”

徐志强：“这也没人试过，你尽力吧，撑到你的时间再也无法提高的时候，应该就可以了。你说你一个男人，无论怎么说，五分钟都太短了吧。”

我：“……”

我还待再试，试图证明自己绝对不止五分钟，老徐却示意我打开第二个训练环境。

第二个训练环境倒是不像第一个看起来那么诡异，而是一个常规尺寸的擂台。我还在想这上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机关，就看到擂台的另一头我的对手出现了。

我：“卧槽，这是个啥？”

徐志强：“星爷的电影看过没有？我管这个东西叫要你命3000。”

我的对手是一个木人一个有着七八支手的木头人，每支手上都拿着不同的武器刀、枪、剑、斧、弓、盾。其中枪用了两只手，弓需要另一只手搭箭，所以额外再空出一支手。

我：“……”

徐志强：“这是《书名》职业赛场上被使用最多的六种武器，外挂打不过你，但我把所有武器放在一起，八只手打你两只手这总没问题吧。”

我：“你干脆加一个折凳，凑七种武器算了。”

对战开始，一般而言，这种好多只手的木头人都会有点蠢，他们有固定的行进路线，也有固定的动作。比起人来，这种东西虽然乍一看很强大，但实际上比较笨拙，最后都不会是人类的对手。但老徐设计的这个木头人，却异常灵活，他的动作几乎和人一摸一样，所有的武器动作也都是像人类玩家一样顺滑，完全不僵硬，也没有什么规律可循。

徐志强：“这个训练开发系统有内置的对战ai，我试过，操作还不错。当然，如果光是这个ai，估计还不是你的对手。但现在，我在这个木头人里注入七个ai，每种武器各一个，再加上用来移动的一个。你可以试试看，我主要担心手和脚的协调不好。”

这么一来，我不仅要和六个武器对战，随时应付六种武器的技能，还要面对六个脑子。简直和同时与六个高手对战一般。

我：“你这木头人也就打我好打，换了谢流萤，保证能溜死他。”

徐志强：“所以我说这是针对你的套餐嘛，就是欺负你个剑客小短手，怎么滴？谢流萤我自然有别的套餐给她，保证她跟你一样痛苦。”

刀剑这种武器姑且不谈，灵活且稳定，枪比我的剑要长，斧子势大力沉，伤害爆表，盾牌又能防御，我若是拉开距离，还要被弓箭白射。六种武器打我一种，我几乎找打不到这个木头人的破绽，而且就算我找到了破绽进行攻击，对方就会把六种武器往我身上招呼，我手上只有一柄剑，攻击了就不能防御，防御了就不能攻击。

而且，六种武器，足以在攻得我手忙脚乱的同时守得密不透风。

我：“卧槽，这简直没法打啊，这些武器的技能这个木头人都会放。”

徐志强：“那是，我把每种武器最常使用的二十个技能全部塞进去了。”看我逐渐陷入苦战，他似乎有些得意。

事情到了这一步，我不得不承认，这个木头人确实是为我量身定做的，若是换了谢流萤或是刘传浩，他们都能拉开距离，形成“弓箭对弓箭”或者“飞刀对弓箭”的对局。

这个木头人的血量与我相仿，我利用它手脚ai分开，不够协调的弊病，才勉强换掉他三分之一血，自己却已经无力再战。

徐志强：“唔，你打成这样已经比我预计得好很多了，我再把这个木头人改一改，看来手脚协调方面还是有问题，你现在试试第三个吧。”

我依言打开第三个训练环境，发现自己来到了战场。

我：“这又是要做什么？”

徐志强：“很简单，等下会有洪水从其他任意地方冲过来，你要做的就是指挥你的五百个分散于各处的部下躲避洪水，使伤亡尽量少。”

我：“五百部下？没有副官辅助指挥吗？”

徐志强：“没有副官，这里就是考验你个人操作的指挥水平。”

我：“五百个人，这也太多了吧，而且还分散于各处。”

徐志强：“你得想一想极端的情况，万一在战场赛的时候，你的其他四个队友都死了，就算有超过两千的人口，最终能调用的也只有你自己的私兵。而对方可能会从四面八方进攻我们的大本营，你得想办法守住才行。”

我：“这种情况我就直接投了吧，怎么可能赢……”

徐志强：“你看看你，就这么点出息，职业选手的尊严在哪里？城不倒，人不跑没听说过？”

我：“行行行，你说得都对，但具体要怎么做呢？”

徐志强：“这你就得根据地图上的情况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了，比如说附近有高地的，你就得指挥他们到高地上避难，附近有河流的，你就得指挥他们挖河道引流，附近有树木的，就可以考虑做个竹筏。总之，洪水来临前，你会有一定的准备时间。这个时间如何利用，就全看你自己了。要是你觉得哪里的工作紧张，就可以考虑就近调派人手，或者两股部队合流。每次的洪水起点和部队的分布都是随机的，你要尽量减少损失才行。”

我：“好吧，我懂了。”

十分钟后，我看着自己硕果仅存的六十名部下陷入沉默……

徐志强：“暂时就这三个训练环境，你先把这些通了，我也同步开发新的，有bug及时和我反馈。”

我道了句“哦”，然后抓了抓头，唉，伴随着挫败感的魔鬼训练，终于开始了……

第六章 长暂停（1）

明天就是我的第一场比赛了，躺在床上，我始终难以入眠，快速着思考着明天要打得套路和战术。

第一场比赛，一定要做到万无一失才行。比赛的场地，我已经提前去熟悉过，就是不远处的一家网吧。因为本身生意也不太好，所以老板冒着一定的风险，破例允许我们进去打比赛。

《书名》作为一款火热的游戏，大家都在玩。让我们打比赛，除了能赚到一笔上网费之外，说不定还能拉到一些人气。美中不足的地方在于，这家网吧的电脑配置似乎有些堪忧，有的时候甚至难以做到流畅地运行游戏。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在真正的高手面前，高一点的延迟，低一些的fps根本构不成困难。

我不知道我的队友们此刻是怎么样的心情。我想，就算是他们，也很难体会我现在的心境。我从小到大没什么擅长的事情，学习一般般，体育也一般般，小时候还有些胖。既不能像学神那样凭借高人一筹的智商获得大家的关注，也不能像擅长打篮球的同学那样凭借球技和帅气的外表吸引女生尖叫。

放到人群里，我就是最不起眼的一个人，没什么特长，不好不坏，拍合照的时候既不会在最中间，也不会在最角落。当然，我也不在意这些，毕竟我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开心，有动漫，有游戏。当真正到了要参加比赛时候，我才意识到，对一向低调的我而言，这是一个难得的“露脸”的机会。

为此，我真的等待了太久，我想要证明自己并不是如此不起眼，想要证明我也是有擅长的方面，更想要证明自己可以当英雄，即使是在游戏里。

对于明天的比赛，我考虑过很多种情况，输了怎么样，赢了又怎么样，发挥好如何，发挥糟糕又如何。不过最终我还是决定不要想那么多，以我的实力，应该可以统治比赛。

到了第二天，我如约来到场地，可能是兴奋了一晚上没睡好的原因，我是第一个到的。面对这种情况，我只好决定先调试一下电脑，并且打几场竞技场热热手。

虽然在这种配置不佳的网吧说“调试”二字会显得有些奇怪，但为了百分百发挥实力，我还是将自己的鼠标和键盘带了过来。网吧老板是个斑秃的中年人看我对着他的电脑一通扑腾，似乎有些坐不住了，好奇道：“小伙子，我这的键盘鼠标不好用吗？”

我有些尴尬：“呃，不是的，老板，我自己的用起来更习惯一点。”

老板：“差别有这么大？不就是玩游戏吗？”

我皱了皱眉头：“还是有些细微的差别的，对于操作要求比较高的游戏，一点细微的手感变化都可能影响胜负。”

老板不再说话，不过看着我的时候的眼神，有点像在关爱智障。我并不理会，登入游戏，将鼠标灵敏度调节至合适的位置，然后排了两局竞技场，练一练手。大约二十分钟过后，其他人也来到了这里，他们看到我早早地更换了鼠标键盘并完成调试，都显得有些惊讶，似乎是想不到还有人对比赛的热情如此高涨。

可惜的是，除了我们这些参赛的人，到场观赛的人并不多，妹子就更少了。这个破落的网吧连个像样的投影仪都没有，这使得所有观赛的人都得尴尬地站在我们这些比赛的人后面，被迫看“第一视角”。这和顶级联赛里有专门的ob以及解说的待遇相差太多。

我带上耳机，打算拿出最好的自己。不料，人算不如天算，鼠标键盘我是换了，但这个耳机呆在头上却有些难受。不仅接触耳朵的部分不够柔和，音质也很差，能听到很重的电流声。我后悔自己有些大意，没有在之前热手的时候，也一并试一试耳机，现在比赛即将开始，我想要换座位，却是已经不能够了。

后来，我顶着难以忍受的电流声，开始了对局，最终，凭借过人一筹的实力。以一敌五，在其他人根本没上场的情况下轻松获得了擂台赛的胜利。这一爆炸性的结果直接导致后来的团队赛被取消了，对方纷纷表示不想打了。

“这个陈聊太变态了，你这是来虐菜的吧。”

“卧槽，你们还有这种猛然，打个锤子。”

“陈聊，你收徒弟吗？我拜你为师怎么样？”

……

我假装谦虚地摆了摆手，表示自己只是平时练习得比较多而已。

事实上，我可以很自豪地说，参加比赛的十个人，没人比我更想赢。

美中不足的是，我有些好感的女生并没有看到这场比赛，没办法，总共来看比赛的就这么点人。

虽然获得了比赛的胜利，但比赛甚至都没有进行完，而喝彩的人也屈指可数。

不过我却依旧很开心，因为这是我为数不多真正热爱并且擅长的事了，只要能得到一个人的承认，我就会很满足。

我低下头，好好地享受这一刻。

……

我抬起头，逐渐收起自己的回忆。与高中时的第一次班级对抗赛不同，次级联赛的第一场比赛出人意料地有很多人看，甚至夹杂了不少前来拍摄的长枪短炮。

虽然只是次级联赛，但我们龙渊战队却有不少独特的噱头：

著名选手月神退役后成立的战队。

整个游戏世界中独一无二的双修内功。

击败外挂的人气直播陈聊首次登场。

被称为史上最好看的职业女选手谢流萤首次登场。

……

我们队集齐了这些获得人气的要素。自然就获得了关注。

比赛场地在一个展览馆的副馆，可以容纳上百人观看。虽然条件无法和顶级联赛相比，但好歹场地中还有一个巨大的投影仪可以实时直播。网络直播画面虽然不会给到线下的镜头，但会提供线上游戏画面的直播。而且可以想见的是，赛后也会很多带图片的报道围绕我们展开。

而且无论输赢，赛前居然已经有电竞自媒体开始预约我的赛后采访，这着实让我有些受宠若惊。

第六章 长暂停（2）

就是这样一场虽然不算万众瞩目，但也算是人气颇高的比赛，赛前却意外频出。可能是因为次级连赛的赛前对新版本筹备不足，本场比赛作为揭幕战在游戏比赛环境的调试过程中却出现了重大的问题。

赛前，我们正在讨论战术，赛事主办方却突然通知我们赛制要临时调整，因为游戏内部运行环境的问题，战场赛暂时无法运行。故而把擂台赛提前，也就是先打擂台赛，再打团队赛，最后再打战场赛。

工作人员走后，周震宇立即道：“他这么说，想必大家都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我强烈怀疑今天的战场赛运行环境实际上是修复不了，我们的对手云窟战队实力不是很强，赛前很多人都看好我们直接2比0拿下，不会打到擂台决胜。而主办方把战场赛调整到最后一场，显然是指望我们能够利用之前的擂台赛和团队赛直接拿下，这样一来就不用打战场赛了，也就可以遮掩一下这次运行环境的问题。”

宋怡：“主办方这也太不负责任了，他们出了问题，凭什么让我们擦屁股。”

郑铭川：“话不是怎么说，大家都靠这个联赛吃饭，联赛的问题多，公信力下降对我们也是有影响的。”

我：“那既然第一场就打擂台，咱们怎么安排上场顺序。”

周震宇指了指我：“和原计划一样，你第一个上。”

我郑重地点了点头，大家都没有比赛经验，首场比赛打头阵的人自然压力是最大的。客观来讲，如同赛前大部分分析预测的那样，我们的实力应该在对手之上，所欠缺的就是比赛经验。只要调整好心态，战胜对手并不难。擂台赛中，大家逐个登场，所以第一个人的表现至关重要，如果他赢了对手，并且消耗后面的对手一定的血量，那么己方下面登场的队员就会获得心理优势。

战队决定在擂台赛中派我登场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他们认为第一，我的技术的确出类拔萃。

第二，我的心态相对比较平和稳定。

第三，教练组预测对方在擂台赛中第一个登场的选手很可能是使用武器“弩”的选手翻盘，从武器克制角度来说，用剑对抗弩比较有优势。

第四，我和谢流萤一样，虽然在战队中实力较强但本身的账号在擂台赛中并不有利。因为我们只建号了半年多一点的时间，内功等级和其他装备精炼程度并没有跟上。不止如此，我们的内功有好几层特效都是要靠互相配合来触发的，这就使得在逐一上场的擂台赛中，完全发挥不出优势。

而谢流萤是有神武的，所以在这方面她也比我要好一些。所以让角色战力最差的我最先登场，那么即使我翻车，大家在心理方面也能找到自我安慰的落脚点陈聊死于装备太差，我们其他人可没有这样的问题。相反，我若是顺利获胜，则会给其他人添加陈聊装备那么差都打赢了，我们肯定也没问题。

基于以上这些考量，我带着大家的期望，率先登上了赛场职业选手的赛场。

次级联赛的舞台不会精心布置，只是在两边各放了五台电脑，中间有一个小舞台供裁判宣布比赛开始。我带着自己的外设走到舞台上，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在最靠近中间的一台电脑前落座。

就在我落座之后，第一个意外发生了，我看到坐在我对面的人，也就是我擂台赛的第一个对手并不是弩手翻盘，而是剑客高远。

本来相同武器的对局并没有谁占便宜谁吃亏之说，但他的账号属性非常强悍，外界普遍认为他的账号强度在次级联赛中可以排的上前五。大家既然用的是同武器，技能也是相同的，那么大家做同样的操作，对手的动作就会比我快，伤害也会比我高，所以这是一个对我很不利的对局。

关于弩手翻盘第一个上场的推测，教练组做过很多的工作，基于小冷的大数据分析，他们在对阵实力强于自己的对手或者战术风格未知的对手时，喜欢用弩手试错。即使抛却擂台赛，在战场赛和团队赛中，翻盘通常也担当着“皮那么一下”的角色。

而我们龙渊战队对他们而言，是同时符合这两点的，所以赛前预测至少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登场选手是翻盘。然而这第一下就给了我一个“惊喜”，让我从一个有利对局，变成一个不利对局。

高远是一个经验非常丰富的选手，虽然个人实力不算突出，但利用账号优势步步紧逼，我还是会很难受。

正当我一边安装外设，一边盘算着怎么应付这场不太有利的对局时，第二个意外出现了，我骤然发现台下居然有一个女粉丝举着我的名字。

我心里暗暗吃惊，这tm又是什么情况？我一场比赛没打，居然有女粉丝了？难道是直播间的观众？就在我想这些的时候，那位女粉丝突然做出了过激的举动，她举着我的粉丝牌，骤然穿过现场的围挡，进入比赛的区域。

现场的保安很快地发现了这一违反规定的举动，他们将她拦住并请出赛场。

这个小插曲让我着实有些难受，这种情况下，我是不是应该站出来替粉丝说两句话？但破坏赛事的秩序似乎又确实不太好，何况我现下还得专心准备比赛。

不过下面的媒体人似乎在那一瞬间都像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对着那名女粉丝一通乱拍，可以想见的是，明天的赛事新闻里必然有类似“震惊，粉丝破坏次级联赛秩序，其偶像竟一场未赛！”、“龙渊战队刻舟狂热粉丝冲破现场围挡！”这类新闻。虽然我对那位来现场观赛的女粉丝很感激，但有道是粉丝行为偶像买单，这件小事没准会让初出茅庐的我风评受到不小的影响。

虽然心里惴惴不安，但我还是调试好设备，进入游戏，裁判也宣布比赛开始，此时，我的对面已经出现了高远的游戏角色。这时，第三个意外出现了，我利用读秒倒计时的时间，打开他的角色面板，查看其属性，一句“卧槽”脱口而出。

第六章 长暂停（3）

赛前准备时，我们曾经看过今次的对手云窟战队的录像，对于高远的属性面板，我自然也谙熟于心。但现在我把他的属性打开来一看，几乎可以立即确定一个事实，这货练成了十一重内功！

当然，之前说过，在轮回杯决赛时，整个联赛没有一名选手拥有十一重内功。连唯一有机会的风起，看起来似乎也是通过一些技能伪装了面板属性。但现在开卷杯已经结束，书阁下战队成功卫冕。这也意味着根据竞猜获取的洗髓石到账了，很明显，云窟战队在本次竞猜中似乎赚到了不少，而原本使用时间较长的高远，在用了洗髓石，减免了修炼时间之后终于在开赛前成功实现了第十一重内功的突破。

我感到有些头疼，本来他的账号就优于我，现在又给他连出了第十一重内功，可谓是难上加难。

读秒结束，比赛开始，我意识到自己应该先声夺人，立即踏月近身想要攻他的措手不及，以此在对局初期建立优势，否则越往后拖，对我这种属性差的人就越不利。

就在我放出踏月，正要开始连招的时候，第四个意外出现了，比赛突然暂停。同时，耳机里传来裁判的声音：“比赛环境有些问题，技术人员需要再进行调试。两位选手请等待。”

这你大爷的，之前说战场赛环境有问题就算了，现在擂台赛开启，居然还说有技术问题，简直是在坑人。而且，我这先声夺人的战术已经启动，高远似乎也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这一暂停可好，给了他充足的反应和准备时间，我这踏月几乎可以说是白交了。

我无奈地敲着电竞桌，等待通知比赛继续。这个过程很让人焦心，客观上，我等了大约十分钟，主观上却几乎过了难熬的一个小时。但调试修复工作却似乎迟迟没有完成，我有些耐不住性子，问道：“裁判，请问一下大概什么时候能好？”

裁判：“请稍等，技术人员还在排查bug。”

这个回答让我内心的焦虑雪上加霜，他一没有回答具体时间，二来用了“排查”二字，很明显，技术人员还不知道影响比赛进程的bug究竟出现在哪，还有找，那么找到之后还得修复，这个时间就让人更加不确定了。

意料之外的对手、突然来到现场又被“请出去”的热情粉丝、对手突然练成的第十一重内功、骤然打断我开场突袭的长暂停。这四起意外让原本参加首场比赛就有些紧张的我更加焦虑。

北方的冬天很冷，相应的，场馆的暖气开得很足，我虽然穿着单衣，但坐着的位置却正对着暖气风口，不一会，我感到自己额头上流出了汗珠，不知是因为真的热，还是因为紧张。我抬眼去看台下的观众和媒体们，显然，他们处在一种非常无聊的状态，既没有比赛可以看，一时半会又不能走，所以大部分人选择玩起了手机。有一个记者见我抬头，还对着我拍了一张。

我连忙缩回头，脑子里想起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说是很多职业选手初登赛场都会感到紧张，所以会选择嚼口香糖舒缓压力，我在老徐的建议下也采取了这种做法。但这意外的长暂停使得嘴里的口香糖渐渐没了味道，不熟悉比赛现场的我一时之间又不知道该吐在哪里。原本用来舒缓压力的口香糖瞬间又变成了累赘和负担。

我试图通过东张西望来阻止自己胡思乱想，但当我看到旁边空着的四个座位时，却更加难受了。按照原计划，《书名》比赛的管理都是先进行战场赛，所以双方的十名选手应该是同时登场的。但今天因为游戏环境的bug，造成了先打擂台赛的意外，只有我和高远两个人登场。我知道，在紧张时，队友之间可以通过互相聊天，开开玩笑互相鼓励。但现在赛场上只有我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这里，自然享受不到这样的好处。

如果我第一场输了会怎么样？甚至输得很难看会怎么样？会不会影响我后面队友的发挥，如果备受期待的我们第一场就输给这样实力并不算强的对手，不知道会被如何嘲讽。

我也算是亲眼见证过网络暴力的恐怖，虽然小仓鼠这样心比较大的人不太在乎，但敏感脆弱如林寻就寻了短见。如果这场比赛因为我这个头阵没有打好，最终遗憾落败的话，那么网上的语言家们又会如何编排我呢？我甚至能够想到，结合刚才那位冲动的女粉丝，他们一定能够编排出足够有趣，又对我足够有杀伤力的段子。

到时候大概会出现一些被改编的经典用来嘲讽我：

“j市的电竞格局与别处不同，陈聊是赛场上名气大却又操作下饭的唯一的人……’”

“张光月：‘陈聊，你就在这里不要走动。’”

因为紧张和燥热的双重作用下，我感觉自己的手在微微颤抖，似乎不太能稳住鼠标。手心也出了很多汗，我看了看时间，这个暂停已经持续二十分钟了。我望向赛场另一头的高远，他看起来似乎气定神闲，双手抱臂，正闭目养神。

这也难怪，刨除实力不谈，他也是个参加了多年比赛的老选手了，相比我这种初次登场的菜鸟，这种场面对他来说自然是见怪不怪。

我问工作人员要来纸巾，吐了口香糖，擦干额头上的汗珠和手汗。此刻，我甚至隐隐希望这个bug别修复好了，现在若是开打，我大概率不是高远的对手。所以不如将意外进行到底，今天因为bug难以修复，所以比赛临时取消，改日再战。

下一刻，我为自己这种临阵退缩的想法感到羞愧。自己究竟梦想了多久才终于来到这个舞台？证明自己的时刻近在眼前，事到临头却想要逃避？

我长舒一口气，意识到自己这样下去绝对不行，必须要调整回来。我想起一个多月前老徐利用自己的前队友给我做的压力训练，如果我现在顶不住，那么之前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第六章 长暂停（4）

老徐确实还是经验丰富，他早预料到了这样的情况。此时我骤然想起，在赛前递给我口香糖时，他曾说若还是感到紧张，就回想一下平时打这个游戏的感觉。

想到这里，我低下头，回忆起自己“真正意义上的第一场比赛”，也就是那场虽然无人喝彩，却在我心中留下深刻印象的班级对抗赛。

嗯，没什么好紧张的，不过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做自己最擅长的事情罢了。

更何况，上次是我一个人，没什么人喝彩，现在有了更多关注人的人。上次是和班级里的其他男生临时组队，现在我和队友以及教练组为这场比赛准备了很久，大家一起奋斗，一起进步。

上次虽然提前知道希望不大，但仍然幻想那个有些好感的女生能来小网吧给我加油。不过那场比赛的几天后，我的对手隔壁班的一个男生借着“向大神请教《书名》技术”的机会，来咱们班串门，最后成功地把那个女生追走了。

现在，尽管看不见，但我清楚地知道谢流萤就在台下看着，真心地为我加油，她现在没准比我还要紧张。

我的手渐渐稳定下来，手心似乎也不再出汗。熟悉的鼠标，熟悉的键盘，以及熟悉的游戏多年来虽有变化，但它还是那个它；我，也还是那个我。

这时裁判宣布比赛继续，也许是自强者天助之的缘故，在宣布比赛继续的同时，裁判表示对局重新开始。原因是我使出踏月后因为技术原因突然暂停，这么一来对对局双方会有一些不公平，所以重新开始。

我用中指按了按滚轮，正了正身子，等待比赛的开始。

高远前辈，请让我见识一下你的剑法和十一重内功吧。

读秒结束，我左右走了走，又空做了几个技能动作，看来没有什么异常。我将角色背对高远，摆出一副浑身都是破绽的样子，等待他的进攻。

此刻我并没有他的视野，只能从脚步判断他谨慎地从远侧慢慢靠近。之所以上来就背对对手，并不是我膨胀或是故弄玄虚，只是我清楚自己的属性远不如对手，现在只能想办法出奇制胜。

高远很小心，我也耐心地数着他的步数，就在他离我差不多十米的时候，我向左平移了一步，而背后传来了挥剑声。

但一时之间，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不出我所料，像我这样一动不动，又背对着他，可以说浑身都是破绽。最稳妥的方法就是用技能“剑”起手，直接对我进行打击和连招。“剑”的cd极短，也没有任何消耗，同时一旦触发，就是一个必中的技能，可谓非常稳健。

但我却通过耳机听到的声音，算好步数，在他来到技能触发范围的时间，在他按出动作“刺”的同时，向左平移半步，让他的技能“剑”落空。

不过相信躲了这么一下对整个对局并没有影响，而高远的第二剑很快刺出，而这一次，并没有落空，技能“剑”顺利发动，而这一剑，是必中的。在他持剑向我飞来的时候，我并没有闪避，而是直接转过身，在他刺中我之后的2秒内，连出了技能“入白刃”。

我相信他看到我转身的那一刹那一定是震惊的，原因无他，因为当我转过身的时候，手上并没有剑，所以我可以直接连技能“入白刃”。

在高手的对局中，持武器的一方想要被空手的一方打出“入白刃”并不容易。所谓一寸长一寸强，持有武器在手的角色，都会利用以长打短的方式，限制拳师的发挥。同时，在面对拳师时，也会提防这个技能。

但剑客在面对剑客时，往往不会注意这一点，而我利用背过身的机会，偷偷将剑扔在地上，切换为空手状态，高远看不到这一点，自然被杀了个猝不及防。

我能连出这个技能的另一个原因在于，高远发动技能“剑”的这一下“刺”，是一个重击，重击拥有更长的后摇，这个后摇我自己试过，并不会影响技能本身释放的快慢，但会在技能“剑”发动后给予使用者一小段僵直，相应的，用重击触发的“剑”伤害也会更高。

但高远显然对新版本的细节理解不够透彻，他忽视了这一点。同时，我又算到，在背后躲过他的技能，会让他的心态发生一点变化，因为无论怎么看，被对手“盲躲技能”都算是赤果果地“被秀了”。那么大概率，他的心态会有一些急躁，那么下一剑，便极可能因为急躁的原因，而按的重一些，从而触发“重击”。

我便是利用这短暂的僵直，以及回头时并没有持剑在手对他造成的冲击，连出了“入白刃”，将他的剑击落在地。

但事情到了这里，似乎局势并没有对我非常有利。“入白刃”这个技能是一个典型的“前期新手技能”。无论你使用什么样的武器，在新手村里做一个三级的任务时，就能学会该技能。这个技能最大的特点是两个，一是简单，二是有效，它最大的功用是帮助不熟悉游戏的新手们快速度过新手期。

因为当你面对任何拿着武器的人形怪物时，都可以使用这个技能将他的武器打落，然后自己捡起武器，对他进行屠杀。人形怪物的武器被打落后，只会做一些简单的挥拳动作，对玩家构不成什么伤害，所以是一个非常适合保护新手的技能。

但这招只对怪物有效，因为怪物很蠢，并不会把你打落的武器捡起来。但玩家却不同，你废了半天功夫打落对方的武器，对方瞬间就能捡起来。所以从低阶pvp到职业赛场，很少有人会使用这个技能。

但我却用了，同时，在高远捡起武器之前，我又使出了技能“却邪”。

这个技能伤害不高，但能击退对方10米，同时造成减速效果。哦，忘了说，这是一个六键技能。

我相信此时的高远和观看这场比赛的观众一样惊讶，为什么我不用连招就能瞬发一个六键技能？

第六章 长暂停（5）

这件事情的原因很好解释，得利于开卷杯的竞猜，他练成了第十一重内功，我也利用竞猜获得的洗髓石练出了第九重内功，而第九重内功除了增加属性之外，它的特效十分给力十分钟之内可在使用自定义按键后选择瞬发一个八键以内的技能。

在《书名》中，对于近战武器而言，八键是一个槛儿。在官方的说明中，一般而言八键及以上的技能，连招难度为“高”，这意味着这些技能在pvp中没有大量练习和一些技巧，不太容易连出来，同时这些技能也有着更高的伤害和其他效果。

而七键及以下的技能一般而言连招比较容易，同时伤害较低，也很少有aoe，或是硬性控制。

所以这个第九重的内功效果虽然厉害，但为了维护游戏平衡，只能在极长的cd时间内触发一个并没有那么强的技能。

对剑客而言，却邪是一个比较鸡肋的技能。剑并不是远程武器，“将对方击退并减速”这种控制效果其实很鸡肋，除了强制打断对方的连招外，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别的用途。虽然你把人打退了之后，人家确实打不到你了，但尴尬的地方在于，你也打不到人家了。而你要是再近身和对手肉搏，那么就失去打退拉开距离的意义了。

不过，我在这种特殊情况下瞬发这个技能，效果却十分显著。因为高远的剑已经被我击落了，原本他可以很快的捡回自己的剑，但现在却被我击退并且减速了。被迫和自己的剑拉开了十米的距离，那么他想要再捡回自己的剑，可谓是难上加难。

反过来说，如果我没有这个瞬发的特效，那么等我慢慢使用六个动作连出却邪，将高远击退，这个时间怕是够他把剑捡起来一百次了。如果无法做到人剑分离，那么我从开始就背对他的打法便完全失去了意义。

其实，为了瞬发却邪，我也做出了大量的努力。在练成第九重内功后，我便尝试使用瞬发技能进行对战，但刚开始的实战效果并不理想。瞬发瞬发，求的便是一个快字，但一开始，我按下自定义按键后，我所拥有的三十几个八键以内的技能的图标一时之间铺满了半个屏幕，看得我眼花缭乱，我得从三十几个技能中快速选出自己要触发的技能。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中，我并不能很快地找到自己想要使用的技能，从而延误了战机，我楞在原地的功夫反倒给了对方很大的机会。

为了克服这种状况，我将使用技能瞬发后出现的技能图标界面保存，无论是吃饭还是休息，一有间隙便把那张图拿出来看，为的就是熟悉所有技能所处的位置，形成固有记忆和条件反射，保证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最合适的技能。

之前上学的时候我最多背过古文和英文单词，打《书名》的时候也背过连招表。但这种背图像的情况还是第一次出现。很明显，一个具象但充满细节的图片，比抽象但蕴含意义的文字要难背的多。

我前前后后花费了大约一个礼拜的时间，才记住所有技能在画面中的位置，又画了半周时间，才能够得心应手地瞬发自己想要的技能。

好在付出总是有回报的，今天的比赛中，我凭借开场的听音辨位，精心策划的计策，以及对于新内功特效地不懈记忆和训练，终于打出了我想要的结果对手和他自己的武器分割了十米远的距离。

现在的高远就很尴尬了，他若是直接选择硬跑这十米的距离，那么在减速debuff的作用下，这会是一个很长的过程，而这个过程，足够我追着他好好打一套了。

而就算他选择利用踏月来快速追回被击退的距离，效果肯定也只能适得其反。因为像他这样属性拔群的账号，敏捷属性非常之高，所以，他的踏月的移动距离必然在20米以上。而他现在离自己的剑刚好十米。这意味着他使用了踏月后，必然会冲过头十米，所以这对情况并没有什么改观。

其实，技能“剑”的cd很短，而释放距离刚好是十米，只要这个时候他能用“剑”命中我，那么就可以轻而易举地缩短着十米的距离。嗯，前提是他手上有剑的话。

没有剑放不了技能，没有技能又捡不回剑，高远陷入了没有鸡生蛋，也没有蛋可以生鸡的尴尬的死循环之中。

不过高远毕竟还是一名经验丰富的选手，他没有选择坐以待毙，而是拿出了壮士断腕的决绝，他既没有选择“慢跑”，也没有选择踏月冲刺。而是直接连续交出了歌行和云身，前者消除了自己身上的减速效果，后者直接增加了敏捷，让他可以跑起来更快。他想要利用这种方式，快速地跑回来捡剑。

可惜，我并不会给他这样的机会。在洞悉了他的意图之后，我反过来用“剑”近了他的身，然后开始连微显志晦，这个连招效果型技能的减速效果，又让他的云身收效甚微，变成了乌龟爬。

于是，比赛的画面变成了他拼命回去捡剑，而我则追着他身后猛砍。当他好不容易捡回了剑之后，却已经吃了我一个完整技能的伤害。同时，我把第二个技能沧浪剑气也快连完了。在他终于捡回剑开始反击之后不久，我的最后一个动作也已经打完。

这时，我也不再和他硬拼，而是直接云身踏月走人。他的账号敏捷在我之上，原本以他的踏月距离要追上我可谓是轻而易举。但我用云身增加敏捷后，踏月的距离便超过了他，因为他刚才已经交过了云身，此刻也只能追在我后面跑，一时之间却也无法碰到我。

我不去与他争斗，只是一味地逃跑，同时看了看身上的buff，算好时间，在藏锋的增加攻击的效果累积到百分之二十二时，沧浪剑气的最后一刺骤然出手。

虽然他的属性在我之上，但因为新剑鞘和第八重内功的效果增伤了百分之二十二后，还是对他造成了超过他总血量百分之二十的伤害，从而触发了灼烧效果。

就这样我在自己基本没怎么掉血的情况下，打掉了他近一半的血量，达成了梦幻开局。我借着优势，同时抓准他没有歌行的解控的弱点，将他一直压制，最终取得了首场擂台赛的胜利！

第七章 清君侧（1）

第一局胜利后，我手感火热，虽然没有达到自己的最佳状态，但已经建立起了自信。之后，我用剩下的血量又击败了一个对手，而第三个对手，在将我击倒的同时，也被我挂上的灼烧烫死。

擂台赛，1v3，这就是我的职业生涯首秀交出的答卷。虽然对手的质量和数量都比不上月神当年在决赛中上演的神话，不过对于初登赛场的我来说这些已经足够了。

我略带兴奋都收拾外设，面对下面的摄像机，心里暗道：“你们拍吧，拍完以后想清楚在报道里怎么吹。”

我从选手通道回到后台，迎接我的是周震宇教练热情的拥抱，我与教练组以及队友们一一击掌，大家在击掌的同时也都用“nice”来表达对我表现的祝贺。后台准备室里除了有用来休息的座椅，还有一个用来给教练布置战术和实时调整用的小白板，以及一台挂壁式液晶电视，用来观看台前的比赛。

虽然不是电竞的专用场馆，但后台也能第一时间通过信号看到比赛的实时情况。所以，大家都很清楚我刚才打得不错。

郑铭川：“陈哥，漂亮啊！”

宋怡：“嗯，和我交手了那么多次果然变强了。”

刘传浩：“我觉得下面可以随便打了，四打二。”

谢流萤：“别膨胀，没准被人家一穿四就尴尬了，而且这只是擂台赛，后面还有团队赛呢。”

周震宇：“总之我们现在处于绝对优势，对方只剩下两个人，大家再接再厉拿下首胜。”

我：“你不说我都忘了，是谁赛前给我打包票说对方肯定先上弩手的？差点坑死我，而且高远突然练成第十一重内功了你们知道吗？”

周震宇：“嗯……呃……千虑一失，千虑一失，再者说，这个结论不是冷梓用大数据得出来的吗？”

冷梓冷冷道：“周老师，都靠数据的话，还要你这个教练干嘛？这毕竟是电子竞技，数据只是个参考。”

周震宇：“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完全是在事后诸葛亮啊。有数据支撑，你就说数据是不会骗人的，没有数据支撑，你就说数据只是个参考，这完全是坑我啊。”

徐志强：“你俩也别怪来怪去的了，现在不是赢了吗？马上比赛就开始了，下一个上谁？”

周震宇：“还是按原计划吧，谢流萤你上，陈聊打成这样你肯定没问题是不是？能干掉一个就算完成任务。”

宋怡：“教练，为什么不让我上？”

周震宇：“我们这不得田忌赛马吗？最厉害的人得留着压轴。”他在说这话的时候向谢流萤猛使眼色，以压抑拿着外设正准备上场的后者砸键盘的冲动。

果然听了这话，宋怡开心了许多。

谢流萤上场前，又偷偷向周震宇比了个中指，这才登上舞台。我见她心态还行，便也放下心来，看来第一场的胜负真的至关重要，不仅会影响比赛的走势，也会影响队友后续的发挥。

后续的比赛进行得十分顺利，谢流萤连下两城，直接宣告了擂台赛的结束。而后续的团队赛中，我们更是在未死一人的情况下团灭了对方，二比零拿到了首胜。

主办方也笑逐颜开地带领我去赛后的新闻发布会。一来，我们快速获得了比赛胜利意味着所有工作人员都可以提前下班；二来，这也算是协助他们瞒下了战场赛无法运行的事情。

我们几人来到发布会，说是赛后新闻发布会，实际上只有寥寥的几张椅子和一个红布铺成的长桌，相比场地整体的环境，这里因为临时布置显得有些简陋。主办方说，本来次级联赛一般是没有新闻发布会的，但有好几个电竞记者以及自媒体人要求采访，经过协商后才临时搞了这么个发布会。

比赛获胜后，面对提问就没什么好紧张的了，大家都问了些常规的问题，类似于什么第一次参加比赛的感觉怎么样？你们赛前准备了哪些战术？你是如何做到一打三的？对未来有什么规划之类的？

其实这些问题早在登上赛场前我就想过了，成为职业选手，自然就要面对各种各样的访谈。而我早在最初梦想成为职业选手中就想象过这种场景。关于如何在这些采访中让自己显得是个不错的人这个议题我早有准备。

之后的几天里，包括我在内，战队里除了月神的所有人都刷手机的时候读各种网站上的评论，从媒体到粉丝都热情洋溢地表达了对我们战队的看好。

“我觉得这种实力提前预定次级联赛冠军和一个顶级联赛名额没毛病吧。”

“太猛了……简直是碾压。”

“最变态的是这五个人还都很年轻，如果那时候游戏还没凉的话，未来不可限量。”

……

尽管这些天老徐耳提面命，要求我们不要膨胀，少看这些吹捧的言论，但谁又不喜欢看别人夸自己呢？在我们五个人中，谢流萤和郑铭川的状况稍好一些，看来这两位都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从小从不缺乏别人的夸赞。

借着首胜的气势，我们一路势如破竹，又战胜了接下来的三名对手，取得了次级联赛的开场四连胜。次级联赛的常规赛是单循环赛制，对于一个战队来说，一共有十几场的比赛要打。而现在已经到了一月底，次级联赛自然也告一段落，因为在这个国家，没有很多事情比春节更加重要。

次级联赛会在元宵节的一个礼拜后重燃战火，之所以选择这个时间，是因为《书名》历年的春节活动和元宵节活动都能对账号提供极高的加成。赛事主办方希望战队完全吸收消化了元宵节活动新增的内容后再继续比赛。

在打完节前的最后一场比赛后，我们战队也宣布了放假，元宵节后的一天再来报道。我们几人自然收拾行囊，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因为放假宣布的比较突然，我还有一个网购的快递得过两天才到，只得被迫在基地选择多“留守”几天。

第七章 清君侧（2）

张光月让我无需担心锁门的问题，楼下的火锅店过一个礼拜才会歇业过年，到时候让楼下的员工帮忙把楼上的铁链子锁上就行了。

到了第二天，其他队友和教练都陆陆续续告别，拖着大行李箱回家过年，我却又得知了一个悲哀的消息，因为节前物流紧张，我的快递还得再延后一天才能到。我将这个悲哀的消息告诉爸妈，好在现在离过年还有十天，完全来得及在年前赶回去。

我白天去城里逛了一圈，采买一些可以带回去送礼的土特产。待晚上拎着大包小包回到基地，却惊讶地发现训练室里居然还亮着灯。我上楼一看，便看见其他人都已经离开，谢流萤却还在电脑前打游戏。

我：“你怎么还没走？”

谢流萤：“等你呢呀。”

我：“我问正经的。”

谢流萤：“过两天就走，前些天没买到回去的车票。”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并没有看我，眼睛还顶着电脑屏幕上的游戏画面，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我忽然意识到一件事，春节对大家来说都是一个不错的节日，我可以回到日思夜想的c市，见到许久未见的爸妈。约上三五好友吃一顿火锅或者串串，一切都熟悉而美好。但对谢流萤来说似乎并不是这样。

根据她以前告诉我的经历，与她关系亲厚的爷爷奶奶都已辞世，和父母又断绝了关系。就算学生时代有些朋友，但朋友毕竟不比家人，在这家家团圆的日子，她好像习惯了孤零零一个人。相比别人，她自然也没有那么期待回家。

我在她旁边的电竞椅坐下，仔细斟酌了一下我接下来要说的话，然后开口道：“你们家那有好玩的好吃的吗？”

谢流萤：“吃的还行，玩的一般。”

我：“那我年后能到你那玩吗？”

谢流萤：“年后不就要回来训练了？哪有功夫玩？”她还是没有看着我，似乎真的专注在游戏中。

我：“不，我的意思是初四左右就去，玩到元宵节，咱们再一起回基地。”

谢流萤总算放下了手中的游戏，一脸狐疑地看着我：“你初四就来？那你家里人不会有意见吗？半年才回去一趟，这还没待几天就走。”

我：“我商量看看吧，应该难度不大。”

谢流萤似乎看出了我的用意：“你也不用太管我，这些年不都这么过来了吗？再说了，我老家那朋友也不少，未必有时间接待你。”

我知道她这是在逞强，便不再理会，径直打了电话给我妈，希望获得她的许可。

我将事情大致讲了一下，只是说谢流萤家里没什么人，春节要一个人过，至于导致这原因的细节，我却没有交代，老妈倒也默契地没有多问。听说我要初四去y市，电话里的老妈显得有些暴躁。

“你搞什么东西？年初四？你会不会做人？你爸和我平日怎么教你的？”

“不，老妈，你听我解释……”

谢流萤见我面露难色，试图在电话里解释，看去沟通得并不顺利，便摊了摊手，示意我也不必再白费功夫。

老妈：“你说说你，年初四才去？那人家一个小姑娘除夕夜不是要孤零零地一个人过？嗯？”

我：“……”

老妈：“怎么不说话了？你这样办不合适吧。”

我：“那您说怎么办？”

老妈：“怎么办？太简单了，你把她带回来和咱们家一起过年啊，你也说了，她家里又没人，和我们家一起过年，热热闹闹的，多好。”

“……这不合适吧，”我偷看了谢流萤一眼“带回家过年那是什么关系，我俩还没到那一步呢。而且人也得回家看看朋友和老同学什么的。”

老妈：“你少来，什么叫没到那一步？哦，你也知道她还有朋友和老同学啊，这么好的姑娘你不先下手为强，给人家的老同学捷足先登了怎么办？”

我：“这都哪儿跟哪儿啊，我们电竞选手尽量是不谈恋爱的，会影响成绩，什么捷足先登，您想多了。”

谢流萤放下耳机，饶有兴致地看着我，似乎我和我妈的对话引起了她的兴趣。此时此刻，自认为还算年轻的我顿悟了一个应该十年后才能领悟的道理婆媳矛盾究竟是怎么来的？

其实在大多数家庭里，婆婆和儿媳并没有什么直接的利益冲突，只是夹在中间的男人情商比较低，充当传声筒的时候不假思索：

“我妈说你上次买的衣服太贵了，浪费钱。”

“妈，xxx说她最近没空带孩子，请您帮一下吧。”

……

这么一来，反倒激化了双方的矛盾。

而现在，我的电话那头是老妈，电话这头是谢流萤，说错一句话，都将万劫不复。好在电话那头我妈似乎要了解了所谓强扭的瓜不甜，便道：“行，我不逼你，明年，明年一定要带回来，听明白没有？”

我：“呃……这事儿不能等到我退役再说吗？”

老妈：“你自己不要想太多，请个朋友到家里玩几天怎么就扭扭捏捏的了？云天那个小子还有你你其他的狐朋狗友从小到大来咱们家玩的少了？”

我：“好好好，我尽力。”

挂掉电话，我看了看谢流萤：“我初四来找你，就这么定了。”

谢流萤：“是你离不开我，非要跑来找我的，可不关我什么事。”

我：“是是是，不关你的事，都是我热脸贴你冷屁股。”

她撅了噘嘴：“你知道就好。”

几天后，随着飞机落地，我终于在机场看到了熟悉的熊猫、竹林、火锅等等元素。从小到大，我从没离开过家乡这么长时间，而这回，为了追寻我的职业梦想，离开了足足有半年之久。

而这次回来，我也受到了英雄般的待遇，爸妈并没有来机场接我，是云天开车来的。与此同时，他约了好几个少年时代的好友为我接风。《书名》虽然现在不行了，但当年也算是很多人的回忆，而我成了职业选手，并且初登赛场就获得了四连胜，倒也确实是一件值得向小伙伴们吹嘘的事情。

第七章 清君侧（3）

人家常说“少不入川，老不离蜀。”从小在c市长大的我，并没有选择的机会，直接就破了第一个戒，确实，只有离开家乡，才能体会到这里的好处，这里的人本就会享受，因而怕少年人堕落，这才有了“少不入川”这句话。

我回到c市的第一顿还是火锅，尽管因为做饭的阿姨也放假离开了，我和谢流萤最后两天都是在基地楼下的火锅店里对付的，但……从这里买的秘方换了块地方仿佛也变了个味道，我还是最喜欢家乡的味道。

一路上，云天给我说，借着我这次回来的机会，大家也很想了解一下你的情况，虽然没有正式的解说，但网络平台上依然会有次级联赛的实时直播，包括云天这个不太懂游戏的，大家一场不落地把我目前为止进行的四场比赛全部看了，对我的表现感到十分骄傲。

我看着车窗外不断变化的景色，虽然我现在只是在次级联赛崭露了头角，但对亲朋好友来说似乎已经取得了了不起的成就一般。

与朋友high了一个中午，大家又惯例将我吹捧一番并嘱咐我要好好加油，这样他们以后就可以给其他人吹“我认识一个著名电竞选手，就是那个陈聊。”

聚会结束，虽然没有喝酒，但回到家中却感觉自己有些晕乎乎的，可能这就是膨胀的感觉吧……然而就在此时，一通电话逼得我立即清新过来。

又是一个未知号码，而我认识的人中，会玩这一套不在手机来电显示留下痕迹的人只有一个王经略。按说阴阳内功的秘密早已公开，我也顺利成为职业选手。而像他这样日理万机的大忙人应该没有什么事情来找我才对。

况且虽然多灾多难，但新版本公布后，这两个月游戏的发展势头也算良好。我前几天看到各大公司公布的游戏年底财报中，虽然有好有坏，但凭借始终保持上升势头的话题热度，手机版的减负措施，以及质量过硬的新版本，《书名》的收入已经拉平了去年。

这其实已经是一个非常不错的结果了，因为按月来看游戏今年上半年的收入其实是很不堪的，而年底能够与去年持平，这说明下半年有很不错的回身势头。

在游戏发展良好的现在，拿到ceo位置的他能有什么事情找我呢？我只是个普通的职业选手，大部分情况下可帮不上什么忙，要知道，即使是在总决赛前，因为队内内奸的事情，我捅了赞助商爸爸的篓子，他也没来找过我，难道这次的情形会比上次还要糟糕？

可能因为心理的原因，在我听来电话铃声似乎也变的急促起来。

我接起电话，里面果然传来了王经略的声音，他开门见山道：“陈聊，你得帮我。”

我皱了皱眉头：“我有什么能帮你的？还有，咱俩都见过面了，你还用隐藏号码有点不合适吧。”

王经略：“见谅，我这是为了安全起见，在隐藏号码的同时也能够防止不必要的窃听。哦，对了，你现在周围没有其他人吧。”

现在的我一个人呆在家里，父母还在上班尚未回来。

我：“嗯，就我一个人呢，什么情况？神神秘秘的。”

王经略：“出事了，这次真的是大事。”

我：“什么大事？”

王经略：“游戏可能会被封停。”

我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你说什么？？？”这还真的是大事中的大事，若是游戏封停，莫说以后职业没的打了，连玩都别想玩。

我：“怎么回事？”

王经略：“唉，你知道现在的新游戏不好做吧。”

我：“嗯，因为版号的事情吗？”

王经略：“对，就是这个事。”

我：“这事有一段时间了吧，又不是今天才出现的。”

王经略：“唉，就是这事要了命了。”

为了加强对互联网出版活动的管理，保障互联网出版机构的合法权益，促进国家互联网出版事业健康、有序地发展，近年来国家开启了游戏版号申请办理流程，所有的游戏都需要递交相关材料，经过严格的审核方能投放进入市场。

每个月有关部门通过的游戏是十分有限的，但在互联网高速发展的今天，新开发的游戏可谓多如牛毛，质量自然也是良莠不齐。因为版号的限制，很多即使已经开发完成的游戏，也没办法第一时间进行盈利，而诸多的游戏开发者往往抱怨这种现象为“版号寒冬”。

不过，这事和《书名》有什么关系呢？《书名》是一个快十年的老游戏了，经过有关部门的多次审查，并没有发现什么重大问题，一直正常地运行到现在，而版号是针对新游戏的。似乎对老游戏应该没什么影响才对。

我不解地提出自己的疑问。

王经略：“对，本来版号管理对我们这些老游戏影响不大，不，甚至说得邪恶一点，还对我们有利，毕竟这样一来竞争对手就少了很多嘛。”

我：“那又是怎么回事？”

王经略：“那天老莫给你讲过映射系统的事情吧。”

我愣了一会，这才反应过来这个“老莫”指的是莫建平，因为那个给予他们游戏开发灵感的“会武功的人士”指名要把一封空白的信交给我，莫建平考虑到这大约是命运的安排，才把这个游戏最核心的技术大概和我讲了一下。

我：“嗯，大概说了一下。怎么了？技术核心泄露了？”

王经略：“不，比那更严重，有人想利用这套技术做些坏事，现在有关部门正在勒令我们自查整改，如果半个月内不能给他们一个说法，恐怕他们就要来自己查了，届时恐怕玉石俱焚，凶多吉少了。”

我：“到底怎么回事？”

之后，王经略大致地解释了事情的经过，情况是这样的：

因为版号严冬的原因，有很多游戏被卡住，无法投入市场运营。面对投资者和管理者的双重压力，游戏制作者夹在中间十分难受。但版号这种事情，急也没有用，轮到你的时候自然轮到你，轮不到你的时候只能安静地等待。

第七章 清君侧（4）

但这时候，不知道从哪里泄露出的消息，说是网游《书名》采用了一个高端的技术系统，叫做“映射技术”，这项技术可以说是黑科技中的黑科技，能用极少的资源呈现极丰富的内容。

而很多游戏制作者，在见识了《书名》电影级的画质之后，更加确信了这一点，于是一个不太靠谱的想法，在许多人的脑海中应运而生：

咱们自己开发的游戏过不了审，但《书名》可是过了审的老游戏，那么完全可以把自己的游戏内置到《书名》里，通过映射系统的资源，达到“在游戏里玩游戏”的目的。

比如某人开发了一个棋牌类游戏，那么就可以在《书名》里做一个入口，比如在某座主城的某栋楼里，可以下棋打牌，玩家从《书名》里进入这栋楼后，就可以玩这个人开发的这个棋牌游戏，而《书名》则成了类似操作系统一般的“运行环境”。

听了这些，我险些笑出了声：“想到这个办法的人可真是个宝才，他们还真的认为映射系统是万能的啊，你怎么说？肯定做不到对不对。”

电话那头沉默半响，然后王经略才缓缓开口道：“实际上……如果做好游戏接口，大部分游戏真的可以完整地内置到《书名》里。只要稍微修改一些参数，就可以让映射系统适应并兼容其他游戏的运行。”

我：“……但这还是说不通啊，那些人把游戏内置到《书名》里也是为了赚钱，但他们自己的游戏都成了别的游戏的一部分了，怎么赚钱？难道你们还在商城里卖别的游戏的东西？”

王经略：“通过《书名》里的游戏币交易啊，毕竟现在游戏内部的市场还算稳定，游戏币和现实中的货币也有一定的兑换比例。”

我：“你应该不会蠢到跟着他们乱玩吧，这事可不是开玩笑的。有关部门之所以设立版号就是为了有效监管游戏市场，你在游戏里给这些未经审核的游戏开个后门，那么整个游戏不就成了法外之地了吗？到时候政府追究起来，咱们就完了啊。等会，你刚才说游戏要被封停了，你不会已经这么干了吧？”

很明显，其他游戏想要走《书名》这个捷径，肯定得“交点保护费”。而且就像王经略说的，其他游戏若想要收费，要通过《书名》里的游戏币进行。而玩其他游戏的玩家，就得把《书名》当做类似staem一样的游戏平台进行登录。

而这么一来，游戏的收入和人气必然会呈指数级地上涨。所以，如果王经略真的财迷心窍，确实很有可能接受这种做法。

王经略：“你当我傻啊，一来我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二来我也分得清商机和作死的区别。现在这种和有关部门对着干，开‘小通道’的行为明显是后者。”

我：“那不就得了，这种事情只要老老实实给有关部门写个材料，说明情况，并保证绝对不和那些不参与审核的开发者同流合污不就行了。”

王经略：“关键事情没那么简单，前些日子开董事会，我说明了游戏的收入情况以及公司的财报。原本那些老头儿对和去年持平以及下半年喜人的涨势是很满意的，结果不知道为何有个董事会的成员得知了这件事，并在董事会上提了出来，说得大家一时间都心痒难忍。”

我：“不至于吧，董事会那些有钱的大佬们不都应该很明白事理嘛，这么铤而走险真的合适？”

王经略：“因为这方面的相关法律还不算完善，我们这样干只要不留下什么把柄只算是‘钻了空子’并不算是违法。董事会那帮人都觉得在相关法规完成修订完善之前的空挡，我们可以趁此机会大捞一笔。还有的成员指责我拥有映射系统这样的‘黑科技’为什么不早点拿出来，而他们这些会员为什么对此也毫不知情。哼，天知道我每月的运营报告上都有一项单独的名叫‘映射系统运行情况’的汇报。想来这些专业技术性比较强的部分这些大佬们看都没看，大概他们只关心赚了多少钱，或是亏了多少钱吧。”

听了这话，我也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回想起在中学的政治课本上，伟人早已说过：资本家害怕没有利润或利润太少，就像自然界害怕真空一样。一旦有适当的利润，资本就大胆起来。如果有10%的利润，资本就会保证到处被使用；有20%的利润，资本就能活跃起来；有50%的利润，资本就会铤而走险；为了100%的利润，资本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300%以上的利润，资本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去冒绞首的危险。

我：“那后来呢？”

王经略：“后来董事会还就这件事进行了投票，居然还差点通过了。”

我：“……既然没通过，那就说明还好啊。”

王经略：“一点儿也不好，给当时会议室倒茶的服务人员估计是幕后黑手的人，她把董事会投票的这一幕偷拍下来匿名交给有关部门了。”

我：“卧槽。”

可怜王经略简直是游戏界的琴酒，摊上董事会一群“猪队友”不说，这么核心的地方，倒茶的秘书居然还是个叛徒。

我：“不对呀王总，这不也是个机会吗？咱们顺着那个秘书，顺藤摸瓜，不是也能摸到幕后黑手那吗？”

王经略：“呵，你以为幕后黑手是吃白饭的？我找人查过了，开会的第二天，这个秘书就从海关出了境，估计短期内是不会再回来了。”

我：“那就是我们这里单方面损失惨重了。”

王经略：“那可不，有关部门接到举报后立即就对我们公司展开调查，令人火冒三丈的是，居然真的有孙子在做其他游戏的接口。”

我：“这……”

王经略：“也就是我前段时间盯着年报和新活动的事情，一时间没盯住，居然在游戏内部出现了这样的纰漏，更糟糕的是还给有关部门查到了。”

第七章 清君侧（5）

我：“那，能看出来是谁制作的部分吗？”

王经略：“看不出来，我怀疑这个人是我们的核心技术人员，前期映射系统的事情也很有可能是他泄露的。因为如果不了解映射系统的核心技术，是不可能想到‘在游戏里运行其他游戏’这种做法的。”

我：“确实，若不是能够亲自确定，一般人也会觉得这种事情是天方夜谭吧。”

王经略：“所以现在的情况是，如果我们游戏制作组不能与这件事撇清关系，那么有关部门就会秉持宁错杀不放过的原则，让我们游戏停运一段时间。”

现在游戏刚刚有好转的势头，若是现在停运，毫无疑问是致命的打击。

我：“所以你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到这颗坏了一锅粥的老鼠屎？”

王经略：“对，而这，需要你的帮助。”

我：“能确定这个人是和幕后黑手有什么瓜葛么？”

王经略：“这一点现在还不能确定，在不清楚具体目标的前提下，我们无法确定这件事是出于个人利益，还是背后有人指使。”

若果真如王经略所说，散布消息，并且制造其他游戏接口的这个核心成员是幕后黑手的人，那么对方无孔不入的能力就比原本想象得还要可怕了。

我：“我又是何德何能，不过是个职业选手而已，我连我们自己队内的内奸都没找到。你把这些告诉我，我好像也帮不上什么忙吧。”

王经略：“其实出事之后，我去问过你们教练了，当然，我没有说映射技术的事，只说是某种新技术。然后，他帮我想了个计划，而这个计划需要你的参与。”

我心里把周震宇骂了一万遍，明明已经放假了却还变着法给我找其他工作，找也就算了，还是没有收入的这种。

不过我好歹还是知道大局为重的道理，游戏若是就此封停，那也绝不是我乐见的结果，现在只好耐着性子解释道：“为什么非得是我？”

王经略：“因为我认识的人中，既知道映射技术内情，又有足够的游戏技术能够不靠修改数据做到这件事的人只有你了。”

我：“你自己也说了，可以修改数据的，完全用不着我。”

王经略：“你耐心听我把计划讲完啊，我刚才都说了，这个内奸很有可能是在技术核心岗位，若是要在查出对方之前避免引起他的怀疑，只能通过正经的游戏渠道了。这种情况虽然很头疼，不过相应的，我们也缩小了排查范围。”

我：“行，你说说看吧，周震宇又想了什么损招。”

王经略：“计划是这样的，过些日子就是春节了，你应该也看到活动预告了，除夕那天我们会开新活动，名字叫‘清君侧’，而我们这次的计划，就是要利用这个活动……”

听完了王经略的计划，我心里有些忐忑：“这能行吗？”

王经略：“只能赌一把了，我们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一旦拖到节后若还不能给有关部门一个交代，可能大家都得遭殃。”

我：“行，我知道了，我尽力试试吧。”

之后的几天，我显得有些心事重重，完全没有放假的欢乐，毕竟游戏确实到了生死一线的关头，而机缘巧合之下，改变局势的重任又落到了我的头上。

当然，惯例性的走亲访友时，我还是得装出一副笑脸，很多长辈并不清楚“电竞选手”的含义，而我爸妈似乎碍于面子又不好直说是“打游戏的”，故而解释为“表演技术给人看的一种职业，算是体育选手”。而很多长辈听到这里，往往会皱起眉头，进而教训几句什么“比上大学有前途吗？”、“这玩意能干一辈子吗？”云云。

与在中学朋友圈受到热烈追捧的情况相反，到了年前亲朋好友间例行攀比的时间，我成了最抬不起头的那个，面对“xx这次期末考了多少分”、“xx在大学又拿了奖学金”、“xx拿了奥数竞赛的第几名”、“xx刚工作就选择了自己创业”之类的诘问。尽管我的收入并不算差，但我们家却也因此颇为狼狈。

好在父母并没有因为亲戚朋友的压力而埋怨我，这条路是我选的，某种程度上，也是他们选的。从他们答应我的那刻起，就已经做好了相应的心理准备。

之后，他们又把我的比赛录像翻出来，问我各种各样的问题。这时我才知道，二老虽然表面上不太关注游戏这件事，但他们儿子的比赛倒是一场不落地全看了。为了尽量看懂比赛，他们便问了我一些问题。

令人意外的是，虽然《书名》的上手难度很高，但看比赛却几乎没什么门槛，我爸妈两个完全不玩游戏的中年人也不存在理解障碍，只是问了一些很细节的问题。毕竟打架什么的，最是容易看懂，站着的那个比躺着的那个厉害，血条长的那个比血条短的那个占优。

就这样恍恍惚惚地过了好些天，终于来到了除夕，而这一天便是春节活动开启的日子。整个活动持续七天，我必须在这七天以内协助王经略找出那个暗改游戏内部接口的人，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这次的新活动叫做“清君侧”，在开启活动的同时，游戏还进行了不小的更新。之前说过，邓广源曾经跑去游戏里的颍川一带，那里虽然也有地图模型，但总体上是一片荒芜，并没有多少内容。

而这次的更新中，将追加包括颍川在内的整个河洛地区的游戏内容，这其中最重要的是游戏中会多一个主城神都。

河洛平原是我们这个文明的发源地，之前制作组又把映射系统的测试入口做在这里，按照《书名》一贯的尿性，此次的更新以及活动内容很大可能有影响整个游戏进程的设定。而这次的活动“清君侧”由几个小的活动构成，玩家可以选择其中的一个或者几个进行游玩，并获得相应的奖励。

第七章 清君侧（6）

整个大活动的几个分支活动由不同的技术人员策划设计，并全权负责。而这些人，也就是这次重点的怀疑对象，因为只有他们了解映射系统的内核含义，并有可能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偷偷开发一个接口。

而我们的优势之一就是有关部门的调查是在暗中进行的，几个涉及技术核心的工作人员并不知道自己开发的其他游戏的接口已经被发现。而为了使对方留下破绽，王经略故意在年前的项目推进会上提及：“春节的活动测试遇到一点问题，发现了一些bug，现在还不太清楚具体是活动分支上的还是主程序上的，只能怀疑是映射系统程序串联导致的。希望大家回去整理一下近期的工作，看看有没有可能近期的其他工作影响了本次活动的开发。”

毫无疑问，那个暗中制作接口的人听到这话肯定会心虚，怀疑是不是自己开发的接口导致了问题的产生，这个bug一旦被证明是自己开发的游戏分支里的，那么暗中开发其他游戏接口的事情势必也会曝光。春节近在咫尺，到时候成千上万的玩家参与活动时，总有人会遇到bug并反馈。那时候，便什么都晚了。

而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要一个问题一个问题去排查，解决程序串联的问题似乎也不现实，那么最快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将自己做的活动的核心部分独立出映射系统，直接基于基础环境运行。这样一来，就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消除因串联导致的bug，同时神不知鬼不觉地以浅层数据替代深层映射。而活动只要一结束，活动相关的程序也会被删除，这么一来这种偷天换日的举动也没人会知道。

实际上，统筹全局的王经略知道，近期给技术组布置的其他工作应该都不会用到映射系统，所以除了那个因为其他游戏接口而心虚的人，其他人并不会将自己制作的部分脱出映射系统。

所以周震宇帮王经略想的计划就是：请一个游戏高手（最后这个人被确定是我）在活动中游玩全部分支活动的内容，而那个擅自在游戏中进行其他工作的人必然会在自己开发的活动中留下破绽。因为到活动正式上线的那一天，这个人开发的活动必然是和映射系统关联最小的，以《书名》的美术资源，如果核心部分独立出来，在正常环境下运行，几乎肯定会出现顿卡的情况。

当然，这种顿卡，在活动之初肯定是不明显的，毕竟和npc对对话，跑跑图并不需要占用什么资源，但每一个活动都有一个关底boss，在与boss对战的时候，优化好坏会比较明显。而我的任务，就是将全部的六个活动全部通关，并且仔细比较对战boss时的操作手感，找出顿卡最严重的那个，告诉王经略。

这个任务之所以只能我来做原因有两点，其一，我是知道映射系统内幕的人，所以这件事情可以在不向其他人泄露的情况下完成，拜托给我比较安全；其二，这个春节活动一共有六个分支，一般玩家很难在短短七天内完成全部的六个活动，而请游戏内部的测试多半会引起怀疑，只能请我这样的“局外人”进行。

我作为一个玩家，正正经经地肝活动，这事应该没人会在意。

得知计划之后，我本来想和王经略提议，能不能把任务分给其他值得信任的人，比如谢流萤做三个，我做三个。他却觉得不好，因为映射系统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之所以破例告诉我，也只是因为那个“武林人士”的渊源罢了。而且“顿卡”是一件非常主观的事情，比起回看录像中的fps，他宁愿更相信我作为职业选手对操作的直觉。因为很明显这个内奸也并非易与之辈，他会在不涉及映射系统的情况下尽量把优化做好，所以常人未必容易发觉。只有同一个人，使用同一台电脑进行游戏，然后比较细微的差异，才有可能真正找出这个心虚搞鬼的人。

无奈之下，我只好想办法自己一个人将活动全部完成了。

七天做六个活动，几乎是要一天做一个，时间非常紧张，我不敢怠慢。从年三十的零点便开始了游戏，为了避免被父母诟病为“半夜不睡觉”，我只得以工作为由再次回到旧房子那里。然而等真正开始游戏，我才意识到，我连七天的时间都没有。

过年过节总得走亲访友，总得一起和父母看春晚跨年，初四还得按照约定却谢流萤那里，就算是坐飞机，也至少要花费半天时间。总而言之，我不可能整整七天都坐在电脑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地专心玩游戏。

我快速登录账号，好在游戏活动按时开启，我径直来到新开的主城神都，开始接取活动任务。“清君侧”这个活动说的是本朝的六个王爷无意在神都附近挖出了当年的洛书河图，而这些河图洛书当然不是像传说中那样“河出图，洛出书，圣人则之。”是什么天地赐予的宝物，而前朝一群想要造反的人绘制的山川地理图。

在古代，既没有卫星定位，也没有当今这么高明的绘图技术。所以几乎所有的地图都是掌握在官府手上的，由于民间没有绘图技术，而地图反映了一个地区的所有状况，是方便朝廷统治的一种重要资料。所以，一旦私人掌握了非常精确的地图，就可以视作谋反。

而这六个王爷，得到这张精确的地图后自然会有那么一些非分之想，他们约定将挖到的地图谎称为类似祥瑞的“河图洛书”，为后期自己的谋反行为提前造势。然而这六个王爷也都各怀鬼胎，他们表面上互相合作，事实上已经在考虑事成之后如何排除异己，从而确保自己当皇帝的问题。

忠于朝廷的四使府查到了这一条线索，但因为没有确凿的证据，也找不到那张关键的地图，因而没办法光明正大地对六位位高权重的王爷进行调查。无奈之下，徐清如在皇帝的授意下，委托值得信任的江湖侠士（也就是玩家），暗中调查此事。

第七章 清君侧（7）

不知是不是巧合，这活动的剧情和眼下的处境很像，作为公司ceo的王经略没法信任手下的六名技术精英，而这六名精英中似乎也确实有居心不良之辈。

我在城里的npc中接取了任务，分别调查六个王爷也就是本次活动的六个分支了，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随着活动指引，开启了第一条支线。为了方便我行事，王经略事先给我寄了本次活动的攻略，可惜这个攻略和游戏中的指引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完成活动的主要难点还是在时间与操作上，操作好，便可以花费更少的时间。所以这个攻略唯一的用处便是让我提前熟悉一下任务流程，节省一点看指引的时间。

我开启的第一条直线是关于魏王的，这人是当今皇上的胞帝，在六个涉嫌谋反的王爷中年纪最轻。传闻他今天要去城外围猎，玩家要借着他出门的机会，潜入他的王府，找到他谋反的证据。

我跟随指引在府里转了一圈又一圈，暗杀了几个侍卫，把几个可能藏匿的点都找了一遍，却没什么发现。这时，却看到有别的玩家也来到这里，显然，这人和我一样，对新活动有着极大的热情，卡着点儿来这里进行任务，并且在六选一时和我一样选择了魏王线。

不过这人的操作和意识着实有点不敢恭维，他陷入府里的时候，惊动了府内的守卫。相比而言，我之前潜进来的时候，是尽量采取用轻功翻墙，走屋顶等等办法，只暗杀了进行路线上必要的守卫，便探查了王府里的大部分地点。

而这名玩家显然不懂得这样的道理，他虽然没有大喇喇地直接从门外闯入，却在过道上被巡逻的侍卫呆了个正着。在众多侍卫的围攻下，他自然不是对手，连忙逃命。可气的是他不往府门外跑，却偏偏往府里跑，更要命的是，他七拐八拐地来到了我这里。

我这真是被迫组了个猪队友，眼下正是查找线索的关键时刻，我是花费了很久才来到王府里这个较深的位置，让他把卫兵引来，就算我逃得性命，那也得重新潜入，少说得多花一两个小时。

他越跑越近的功夫，我快速地思考该如何脱身，如果与这些侍卫打斗起来，按目前的状况来说应该是败多胜少。战是不明智的，逃也要浪费很长时间，事到如今我似乎陷入了死局之中，除非……

我不再犹豫，赶紧将光标选到了那个勾引到侍卫的玩家身上，然后立即开红，在他进门的一刻，一套“生死剑”招呼上去，这个技能只需要四个动作，在我这样熟练的人释放起来只需要大约12秒的时间。

作为一个短技能，它却能给对手造成巨量的伤害，但相应的代价是使用者也会受到等额的伤害，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换血技能。这个技能在pve中没什么价值，因为无论是boss还是小怪，等量的血条都没有玩家值钱，除了少数防御极高的敌人，几乎没有什么用到这个技能的场合。若是在pvp中使出，便是到了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的的程度，生死剑的“生死”二字因此得名。

而在这里我使用这个技能的目的也很明确，就是不计一切代价，在最短的时间内，打出最高的伤害。生死剑一放完，我立即又利用内功瞬发了一个却邪，直接将他击退了十米。由于我正在一个屋子里调查，而这个冒失的玩家处在刚进门的位置上，所以我这一通操作直接把他的血量压低，并且打出门外。

接着，我便看到了自己喜闻乐见的场景，由于之前遭到侍卫的追杀，又被我接连打了两个技能。他此时的血量已经非常不健康，却被强行打出门外，又被挂了却邪的减速。与我的预料一样，他在之前的逃亡中已经把轻功和解控都交了，此刻被打出门外，原本追杀他的卫士一拥而上，瞬间将他乱刀分尸。

接着，侍卫们自以为干掉了潜入王府的刺客，一个个心满意足的去了。躲在屋里围观了这一幕的我长吁了一口气：在既不能打也不能跑的情况下，我的计划还是成功了。而这个计划的核心就在于把冒失的玩家杀掉。

这个游戏的仇恨机制很简单，外头这些侍卫只是发现了他，却并没有发现我。只要让他们“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将这个不小心触发仇恨的玩家杀掉，他们便不会进一步追究。而躲在屋子里的我自然就是安全的。

作为一个男人，必须要明白自己挖坑自己填的道理，想要把火烧到我这里来是不厚道的。对于这样的猪队友，我当然没有任何同情，直接一套连招把他打残，再把他提出门外给守卫乱刀分尸也算是钱货两讫。

当然，对方似乎并不明白这一点，他躺在地上对我一通乱骂便是最好的证明。可惜他骂娘的时候打字再怎么快也改变不了他已经变作一具尸体的事实。王府属于活动的特殊地区，玩家无法在此选择原地复活，只能回到最近的复活点重新开始。

我留下一句：“死你一个总比我们两个都死要好。”便不再理他，继续探查。可惜随着任务的指引，王府中并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回到四使府精英处交任务，对方表示：“这么重要的情报，魏王很有可能随身携带，让我再去他的猎场想办法。”

看了这句话我当时就想砸键盘：随身携带？那你tm不早说？白花了老子两个小时跑一趟王府，不过这倒是印证了王经略的话没错，普通玩家想要在七天之内做完全部的六个任务似乎是不太现实的。而且根据活动进程，这个探索王府的阶段应该是必须的，否则无法触发下面的对话。

从操作角度来讲，普通玩家很难第一次就无伤地探查王府里所有的线索，可以想见，很多手残党多试个十次八次也未必能够。即使是像我这样的“熟练工”也花费了两个小时，不知道这些人要在生生死死之间挣扎多久。

第七章 清君侧（8）

不过等到明天白天，玩家比较多的时候，以各大公会为首的主流玩家回过味儿来，肯定会组织大家平推王府的。本着“只要把敌人全部杀掉，便没有人知道我潜入过”的原则，带领广大玩家通过这个活动。但我却时间紧迫，根本等不到明天了。

我按照提示来到郊区，魏王正带着一群手下在此围猎，按照之前的说法，有关谋反的证据这个小王爷必会贴身携带。我选择进入猎场之后，画面闪过一道水纹，看来这个任务是给每个玩家单开进程，虽然无法获得组队支援，但同时也避免了像王府里那样被人坑的尴尬。

按照计划，我放出一支猎物，勾引魏王追猎，果然不出两分钟，他就脱离了围猎的大部队，只带着两个随从跑来追捕猎物。我抓住机会，从埋伏的树上杀出，先击毙了他的两个侍卫，还待再追，却看他已经骑马跑远，即使我用遍了轻功却也追之不上。

不一会儿，他便跑回与大部队汇合，同时，系统通知我任务失败。

开荒的人总是会面临各种各样的苦恼，我打开王经略提前给的攻略，这才注意到之前忽视的那句话“在击败魏王的同时，要避免他逃回营地。”

我略微整理了一下思路，又重新尝试起来。所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要阻止这个小王爷逃跑，必须要先处理掉他的战马。我按照既定的想法，继续在树上埋伏，这次尝试的前期和我想的一样，先处理掉战马，但他的两个侍卫却又缠住了我，给他们家主子的逃跑争取了不少时间。虽然我最后追上了小王爷，但他一边反击一边向营地逃跑，最终，我还是没能够在他的呼救声达到营地之前将他打倒。

而且这次交手中，令人惊讶的地方在于这小王爷居然武功还挺高的，不仅走位很灵活，技能也很犀利，一个没注意就给我挂上个减速，着实烦人。

我又尝试了两次，终于再之后的第五次尝试中开发出了一条合适的勾引路线，那里会有一块大石头，把小王爷后撤的路线挡住，能拖延他几秒钟，而这几秒，对我而言至关重要。

终于，经过一番缠斗，我将他击倒在地，并从他身上搜出了地图残片，交给了四使府精英后，便算完成了这个分支活动。我看了看世界频道，现在已经没有几个人说话，我又看了看手机，现在已经是凌晨五点多了。若不是冬季，此刻窗外怕是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我从十二点活动开启准时开打，花了近六个小时才完成了分支任务之一。虽然后续有了攻略之后，这一些列的任务会对新手玩家友好一些，但需要第一时间开荒的我，却享受不到这样的好处。王经略说的没错，要同时通关六个活动，着实有些难度。

一想到明天，不，应该说今天就是大年三十，中午还得回家，那么我最迟也得十点钟起来赶回去。那么现在只有四个多小时可以睡了，我关了电脑，无奈地爬上床，按了按有些僵硬的肩膀：唉，都是周震宇害的。

事到如今，我却不敢第一时间入睡。我必须趁着刚打完还有明确记忆时好好回想与这个魏王交手时的手感。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顿卡，使我自己的印象能够尽量“保真”，我并没有开启录屏系统。所以后续也没有可供参考的录像，此时的判定对于揪出内奸极为重要。

因为尝试了五次，我仔细复盘每一个交手细节。似乎这个boss的模型无可挑剔，也不存在不自然的顿卡，应该是正常的映射系统下的杰作没错。

第二天，我耷拉着眼皮，无精打采地面对一众亲戚，果不其然地被评价为：“年轻人，没精神就是没有朝气。”

有的亲戚建议我应该多运动，有的则索性偷偷建议我应该补一补肾。可怜我被逼无奈地展现出这幅未老先衰的嘴脸，却又不太好解释熬夜的原因，只能说是“加班”。

更糟糕的是亲戚家的孩子得知我“电竞选手”的身份，一时之间都馋哭了，这些新一代们比老人更能明白这个词的含义，当然，也仅仅是“明白”而已。比如那个九岁的远方表弟便一直追着我问：“表哥，当上电竞选手是不是就天天打游戏就行了。”

这话本没说错，我困得没有多做思考，便本能地点了点头。然而刚做完这个动作，我便后悔了，我很确定在那一瞬，他变成了星星眼。

我见自己的案例似乎不够惨痛，便追加道：“你要是天天打游戏，肯定会打吐的。你看你表哥，没有双休日不说，难得过年还得熬夜打游戏。”

然而这小子哪里肯信，一听到“天天打游戏”和“熬夜打游戏”这两个代表他理想生活状态的词，便把其他的话全都屏蔽了，只是一个劲儿地问我，怎么才能当上职业选手。

“你先好好学习，考上个好大学才有选择的余地。”我本着对小朋友负责的态度告诉了他这条最宽的路，而且我也并没有骗他，毕竟我自己是考上了大学才能有足够的论据说服父母“你们的儿子是个靠谱的人”，而靠谱的人做出的选择常常是不用太过担心的。

而如果无法在父母面前建立这样的印象，那么肯定也不会得到家里的支持，像刘传浩那样和家里闹翻当然也是一条路，只是这条路对我们大多数人而言并不太可取。

然而小表弟似乎并不相信我的话，他撅着嘴一溜烟地跑开了，似乎发现从我这个职业选手身上榨取不到更多有利于他能够多玩游戏的情报了。

我笑了笑，没事，也许他再过十年就会明白，当你把爱好当做职业的时候，最悲哀的情况就是你即失去了爱好，也失去了职业。这种情况很像你把一首喜爱的歌曲设置为闹钟，那么只要听上一个月，你便很可能不再喜欢这首歌了。

第七章 清君侧（9）

整个下午我都在昏昏欲睡的状态中被迫地应付着家长里短，时不时还得礼貌性的回复朋友和同学发来的新年祝贺短信。好在现在的祝福都从网络聊天软件走了，虽然无形中让移动公司少挣了一笔钱，但对我们这些不大爱维持社交的人总归友好了不少。

我意识到这样下去不行，要在应付过年的种种繁文缛节的同时，将剩下的五个任务通关实在不太容易。照这个架势，从现在一直到跨年，我是溜不掉的，等到春晚看完回到住处，肯定要两点了，以我现在的状态很难继续进行探索，如果直接睡觉的话，这一整天便算是白费了。

而后面几天，我的行程也被父母排的很满，不是走这个亲戚，便是看那个朋友。之前我从没觉得自己是个亲情淡薄的人，但现在这种情况我倒是有些羡慕那些网络小说里的主角儿了，他们无牵无挂，踽踽独行方能成就一番大事。

当晚，就在我看着并不好笑的小品和相声，一边昏昏欲睡，一边盘算着回去之后是睡觉还是强打精神继续探索时，却忽然接到了谢流萤的电话。我看了眼正在客厅看电视的父母，悄悄离开沙发，来到阳台的角落里接起电话。

我：“这可是长途要收漫游费的，什么事？”

谢流萤：“每次给你打电话都是这句话，看到我给你打电话嘴上不耐烦其实内心窃喜是不是？怎么？过年没想我啊？”

我：“想，怎么可能不想，就是最近事情有点多。”

谢流萤：“是哦，你声音听起来有点疲倦，大过年的没睡好？战队不是放假了吗，为什么还在忙？你有事瞒着我？”

我：“嗯，是有点事情，和游戏有关的，王经略不让我告诉别人。”

谢流萤：“哼，你听他的还是听我的？”

对哦，王经略也不是啥正经人，天天盘算这个盘算那个，瞒了我不少事，我为啥要听他的呢？再者说，之前莫建平来找我之后，我早就把映射系统的事情告诉谢流萤了，也不存在什么保密不保密的。

想到这里，我便把这两天的事情以及目前面临的困境都告诉了她。

谢流萤：“你现在这样是挺难办的，可惜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六个活动都是要以你的实际操作体验为准，我最多帮你探几个没玩过的告诉你打法。”

我：“没想到大过年的还得肝活动，对了，你打电话找我什么事？”

谢流萤：“我打电话就想问问，你们家过年吃饺子吗？”

我：“吃啊，为什么不吃？”我看了看时间，现在离十二点也就是新的一年还有二十分钟左右，此时亲朋好友都已回家，家里只剩下我们一家三口，虽然晚上已经吃过了饭，但我们家的传统都是跨年的时候煮一下饺子，虽然不多，但总要象征性地意思一下。在年味越来越淡的今天也算是为数不多的保留节目了。

谢流萤：“哦哦，那你能拍几张照片给我看看吗？让我馋一下。”

我：“不至于吧，你没吃过饺子？”

谢流萤：“没在过年的时候吃过，本来今天下午我想自己做一点来着，但却完全失败。到了这个点，连外卖都关门了，所以我只好拜托你来过过眼瘾。”

她这话让我瞬间精神了一些。很明显，在我今天一天忙着应付各种亲朋好友并为此不耐烦的时候，谢流萤正一个人在家尝试包饺子。她虽然有朋友，但没有朋友会选择大年三十的时候相聚。没有亲人的年，却也只能看着满城烟火，自己一个人默默地过。

我：“你在看春晚吗？”

谢流萤：“看啊，今年的小品好好笑哦。”

我：“……”

至少我觉得不好笑，从之前的相处来看，我也不觉得谢流萤的笑点比我低。但在这种时候，除了说服自己小品好笑以外，似乎也没有什么可以掩饰独特的悲哀了。我不知道她带着怎样的心情给我打了这个电话，也许是实在憋不住了想找人说说话吧。我有些后悔自己专注于自己的事情，完全忘了她一个人过年的悲凉。

离跨年还有十分钟，依稀可以看见，厨房里老妈正在烧水准备煮饺子。

我：“行，我拍给你看。”

谢流萤：“嗯。”

挂掉电话，我坐到桌子前，饺子是老妈下午包的，她自己擀的面皮，结合了北方饺子与本地钟水饺的做法，蘸料有醋，也有红油。

老妈看我拿起手机拍照，狐疑道：“你什么时候养成吃饭拍照的习惯了，前些天你姨娘的女儿在吃饭前拍照你不是还嗤之以鼻的吗？”

我皱了皱眉头：“我哪有？至少……表现得没那么明显吧。”

老妈：“别人看着不明显，但你老妈我看着很明显。”

我没有继续回到老妈的问题，总不能实话实说：“我这拍给谢流萤看的，她一个人在家没饺子吃，想让我拍点看看，过一下眼瘾。”到时候肯定又得被她唠叨“都怪你不把人家带回来过年”之类的。

老爸：“陈聊，你说你昨天晚上加班玩游戏，玩到几点？”

我：“没几点。”

老爸：“我看你这没精神的样子，不会是通宵了吧。”

“没有。”我摇了摇头。

老爸：“打游戏现在对你来说是工作，不是娱乐了，所以这种事情也没必要瞒着我们，我们不会觉得你是不务正业，最多提醒你多注意一点身体。虽然你半年回来一次，你妈会有点想你，但你这样强撑着到这个点也不是个事儿。”

我看了看老爸，无奈的笑笑，这个年纪的男人就是不坦率，明明他自己也很想我，却偏说什么“你妈会有点想你。”

我：“那您说怎么办？”

老爸：“你吃完饺子回去睡觉，看你这心事重重的样子，事肯定没办完吧，后面几天走亲戚你也不用去了，我就说你身体不太好，得了点传染病，怕传染给大家，所以就不来拜访了。”

“嗯。”我郑重点了点头，连同没有我这么幸运的谢流萤的份一起。

第八章 无风之夜（1）

后续的几天，网上关于分支任务的攻略越来越齐整，我也得以跟着攻略顺利地完成剩下的五个任务。

然而最后一个关于徐王的任务中，我却遇到了一个小插曲。当时，同在一个场景下做任务的还有一个叫做“天地一堂”的大公会的主力。在做完任务后，其中的一个叫“风沙”的角色添加了我为好友，我没有多想，便点击了通过。

之后，我将六个支线的游玩感受告诉了王经略。并告知他从流畅程度来讲，六个关底boss几乎一模一样，但陈王线最后boss的建模似乎不太精确，我在对战中清晰地感觉到他的武器前端虽然碰到了我，却没有造成打击感以及相应的伤害。那么，这个陈王背后的负责人似乎就有很大的嫌疑让自己的项目脱离了映射系统。

王经略也表示，如果真的是此人，那么说明对方为了避免被发现也算是下足了功课，没有出现顿卡以及其他的问题，仅仅是建模中出现了一些小瑕疵。还说找我来真是找对人了，这种问题，无论是测试人员还是事后看掉帧情况都很难发现。只有我这样对建模敏感的pvp高手才能注意到。

之后的事情就与我无关了，我已经做到了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并且向王经略讹了一份大额红包。

这天正是大年初六，我在y市醒来，这也是一座极会享受的慢节奏城市，虽然与我的家乡一东一西，却在很多地方极为相像。谢流萤住的安置小区容积率极高，住户也很多，这中间不免鱼龙混杂。

而这一大早我就被一阵奇怪的唢呐声吵醒了，我以为是什么奇怪的当地习俗，启窗一看却见楼下一行人影全都裹着白布，他们在小区里拉着横幅，中间一人端着相框，而惊人好梦的唢呐声便是从这支队伍里传出来的。

见了这种情状，本打算骂人没素质的我也只好按捺下脾气。大过年的办白事，简直是诅咒一般的情境，这件事让小区门口的挂得红灯笼都显得有些诡异。

我前天带着笔记本刚到y城，利用两天的时间肝完了最后的活动，今天是不打算在碰游戏了，本打算美美地睡上一觉，然后在城里好好逛吃一番。然而这第一步计划便被这唢呐声打破了。

谢流萤穿着睡衣从隔壁过来，她边打着哈切边道：“啊，你也给吵醒了，对不住，谁也不知道会发生这种倒霉事儿。”

我坐在床上揉了揉眼睛：“不对呀，白事不一般是在头七办的吗？也就说这人不幸地死在了大年三十？”

谢流萤：“可能是吧，我也不清楚，照这个架势肯定还要再吹一会，你是再试着睡睡看，还是直接起来？”

我俩昨天打活动打到了凌晨三点，现在只有早上七点半。我虽然觉得遇到悲哀的事情并不是一大早扰民的借口，但考虑到人与人始终是不同的，彼此间多一些理解便也少一些矛盾，便也不再介意。

我：“唉，醒都醒了，你要是不困，咱就吃早茶去吧。”

我们收拾停当来到了一处古街，计划中的早茶店就在这条古街上。说是古街，但其实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一路上的仿古建筑都是新建的，而且抡起建造时间，简直比外头有着玻璃幕墙的高楼大厦还要新。

而谢流萤之所以带我来这里，却还有个原因，别看这条街现在古色古香，但之前确实他们那个小区拆迁之前所住的地方。古街门口的牌子上说什么还原最真实的“老y城生活”，实际上要是真的百分百还原可就糟了。

破败的瓦房，一到雨天就积水的窄巷，装饰用的红灯笼更只是美好的愿景罢了，事实上要是真的去到这些还在使用中的老居民区，只能看到挂在外头晾晒的裤衩而已。

不过大家总是愿意怀旧的，愿意骗自己逝去的事物都是好的。健忘的城市以及住在其中的人很好地演绎了什么叫做“好了伤疤忘了疼”，几个穿着汉服的姑娘借着假期的最后一天疯狂拍照，拍照的间隙也不时从厚重的汉服里掏出最新款的手机上网冲浪。

曾经在这条街巷里留下痛苦回忆的少女盯着唯一保留的一口旧时的水井怔怔出神。

可能是因为睡眠不足的原因，这种混搭的场景一时间让我感到有些恍惚。愣神的功夫，我们已经来到茶馆，这茶馆在古街的尽头，算是整个街道上最高的建筑。再往前十几米，便是现代的城市公路，路的对面是一家医院。

正所谓天涯何处不相逢，巧的是等早茶的功夫，我又在医院门口看到了小区里那些送殡的人，此时他们在医院的大门口铺上草席，一人在正中端着遗像，几个试图烧纸钱的人正和医院的安保人员纠缠在一起。

好嘛，我说当今讲文明讲科学的社会，怎么这些传统糟粕突然又复兴了。闹了半天都是在为人服务。如果办个传统丧事，多烧一点纸钱和香烛能在医患纠纷里博得更多同情和利益的话，那么就这么办吧。至于纸钱是否真的能烧到死者手上，让他在冥界过得更好似乎也没那么重要了。

这几天我都在打那“河图洛书”的活动，其中有个宋王线的剧情这些天在网上引起了广泛的讨论。说是当年秦王涉嫌谋反，全家被人剁成肉泥，给昔年的中州楼大厨陈潇璇做成了一道“盛世重光”，给诸位王公大臣吃，而这个宋王就是此事的亲历者之一。

在这条任务线进行到最后时，宋王被逼到了死胡同，他被迫对着玩家讲出了自己参与谋反的动机。原来，秦王一直对他有恩，二人也素来亲厚，他可以百分百确定秦王谋反这事是被冤枉的，他宋王自己并不想当什么皇帝，只是为了给当年枉死的秦王报仇罢了。

他的一番慷慨陈词在网上引起了玩家的同情，他们纷纷觉得这个宋王大仁大义，就算造反那也是情有可原。官方应该给玩家选择的余地，不应该强行“喂屎”，逼玩家杀了他。

第八章 无风之夜（2）

然而《书名》的编剧究竟还是老道，他们虽然没有在剧情里明说，但是如果一个玩家像我这样玩过所有的六条分支的话就能知道这个宋王所谓的“给秦王报仇申冤”不过是他造反的借口而已，从其他几个王爷的视角看，这个宋王是最处心积虑的一个人，将地图谎称为“河图”收买人心的办法就是他最早提议的。

所以呢，今天这事就说明一个问题，丧事其实是借死人之名办给活人看的，不管是让活着的人图个心理安慰，还是为了像这样在医患纠纷里多争得一些利益。还是方问渠说得对，咱们这个民族骨子里是十分务实的，有用的鬼神才配享受祭祀。

除了虚无缥缈的鬼神以外，我们的神话体系中或是信史之外也常常是人做了一些惊天动地的事情，什么大禹治水，仓颉造字。鬼神的大能大力在故事中被压缩压缩再压缩，只留下开天造人等仅有的几个。

与我国不同，外国神话中的能人要么是神的私生子有神的血统，要么是获得过什么神力的加持。而咱们这个国家，往往都是能人以区区凡人之身做出一番伟业，而后登了仙，莫说封神榜上的365路诸神，三教中举重轻重的孔子、老子、达摩又有哪一位不是凡人呢？

所以啊，那位和《书名》诞生有关的“武林人士”以及那神秘莫测的青铜人偶，我相信也必是有人在背后作祟，只是他们的手段和能力有些超出我们常规的认知罢了。

我正把思绪放飞到九霄云外，却忽然看到王经略来了电话。这人的办事效率好高，也不知是不是晚上没睡觉，我昨晚告诉他的结论，一大早他便有新的消息吗？

我接了起来。

王经略：“你给消息很有用。”

我：“是吗，那就好，有查出幕后黑手的线索吗？”

王经略：“现在只能确定游戏里的接口是这个做徐王线的主创做的，我们把他交给有关部门应该能保证游戏不会停运，但他与幕后黑手的联系，我们还没有掌握到切实的证据。”

我：“有点可惜。”

王经略：“不过我们却查到一些相关的蛛丝马迹，而这些迹象都支持你前期的猜测。”

之前与莫建平会面的时候，我曾经告诉他一些关于幕后黑手的线索以及我本人的猜测，看来这次徐王线的主创和此人应该有一些联系。

王经略：“对了，你现在在y城吧。”

我：“嗯。”

王经略：“古街去了没有。”

我看了一眼对面的谢流萤：“不瞒你说，正在这里等着吃早茶呢。”

王经略：“行，那我挂了。”

我挂断手机，朝窗外望了望，一时之间没找到想要的东西。

谢流萤见状道：“别急，这种东西一般都在路口，不在我们进来的那头，便在出口这里。王经略怎么说？”

我：“他说有一些蛛丝马迹可以证明我们前期的猜测。”

谢流萤：“以后退役了我们可以考虑去当间谍。”

我：“免了免了，阿汤哥演的电影看过没？一次次地拯救世界还得一次次地被组织抛弃，简直命苦。”

这时，茶楼下的一个人吸引了我们的目光，这人一身术士打扮，身后的破竹竿上挂了一个大大的“易”字，那“易”字歪歪扭扭，显然是临时写就。这算命先生本人相比他的招牌在不靠谱方面也不多承让，瘦小的身体上套着不合身的破道袍，一双眼睛倒是大而有神，但看去倒不似能断生死的阴阳眼而是像稚童一般天真无邪，她拙劣的化妆本事明显地表露了她其实是个算命姑娘而非算命先生。

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人……在cos令狐笙？”

古街上自然少不了仿古建筑，汉服古装爱好者们当然也会喜欢来这里展示自己的衣服或是约拍。这里面必定会有cos一些经典的古装角色的人，但看到有人在大街上公然cos《书名》里的角色，这还是第一次。

我之所以敢确定她是在cos令狐笙完全是因为她和游戏里令狐笙初登场的形象一模一样，从衣服的配色到那个歪歪扭扭的“易”字，实在想不到有其他角色还有相似的打扮。而且奇的是一般coser都会喜欢扮演一些美美哒角色，而令狐笙初登场的样子完全是个丑角儿。看来这人确实是对游戏爱的深沉。

谢流萤：“没想到游戏人气虽然不高，倒还能让我们看到这样的情况。”

当时的令狐笙逮着方问渠一通忽悠，说什么“公子内火极旺，想必高堂健达；公子这番行来中州楼恐怕也是沾那二位光，方能及时行乐。而且……这中州楼里怕是有公子的故人相候，看方今严冬未尽，公子却面泛桃花。估计呐……是位绝世美人儿。”

彼时的方问渠觉得这算命人说的话纯属扯淡，但在上帝视角的玩家看来，她却算得太准了一些。

我将谢流萤上下打量一番：“你可是正牌的‘师姐’，没想过出些令狐笙的cos？”

谢流萤：“呵，我扮令狐笙？那你cos谁？我的好师弟姜子牙？”

我：“可以啊，没问题，我觉得我贴两撇胡子就很有那种仙风道骨的感觉了。”

我们俩说笑间，却看那“令狐笙”径直出了古街，并且直挺挺地跑到了马路对面，和那些哭丧医闹的人跑到了一起。

我有些纳闷：“这是演哪出？这个coser也是你们小区的？”

谢流萤摊了摊手：“这我就不知道了，我也不可能认识小区里每一个人，而且她穿成这样，就算是熟人，我也认不出来了。”

因为医患纠纷是很不错的新闻题材，从刚才开始，已经有一些媒体记者围了过去，采访的采访，拍摄的拍摄。而这些死者的家属们当然是不介意把事情闹大，他们对着镜头，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起来，虽然听不见，但想也知道肯定是怪医院如何不尽力救治，又如何草菅人命。

第八章 无风之夜（3）

而这个奇装异服的“令狐笙”一到场，便吸引了所有记者的注意，他们对着来人一通猛拍。但一时之间不清楚此人和这起医患有没有关系，所以一时之间也没有人上前采访。

同样纳闷的还有我和谢流萤，一好好的coser瞎掺和这事干嘛，还偏偏穿着游戏人物的服饰，这么一来，不是给游戏招黑吗？不过，在没弄清楚情况之前，我们一时间也不敢轻举妄动。

我们下得茶楼，想在远处观望一下，却见那个打扮成令狐笙一样的人似乎刚刚发现场合有点不对，自己好像无意间卷进了奇怪的事件中。见状，她原路返回，过得马路，正好与我们打了个照面。

近距离下，我才看清这个coser的样貌。

我：“这……这不是陆晓蝶吗？”

这个在古街穿着“奇装异服”，还跑到人家医患纠纷现场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忘忧战队的主力剑客id陆晓蝶，原名陆潇的职业选手。几个月前，在老家看轮回杯决赛时，她就是参赛选手之一，因而印象深刻。

谢流萤：“还真是……”

陆潇见到我们楞在原地盯着她看，便也走了过来，试探性地问道：“你们……是那个拿了双修内功的，在月神新建的战队打比赛的……呃……对不住……我想想……啊，对了……陈聊和谢流萤是不是？”

听了这话，我内心不觉有些沾沾自喜，没想到我们这么有名，连顶尖战队的主力选手都认识我们。大家虽然是同行，但陆潇比我们早入行几年，在圈内比较有名，今年又取得了不俗的成绩，自然算是我们的前辈。

谢流萤：“嗯……陆姐姐，你居然还认得我们两个，太荣幸了。”

陆潇摆了摆手：“没什么大不了的，你长得这么漂亮好认的很，陈聊这张路人脸和你站在一起，我自然也就想起来了。”

我：“……”

谢流萤：“陆姐姐为什么会在这里，还……打扮成这样？”

陆潇：“嗨，别提了，我还没搞明白是什么状况呢？”说着她从道袍里艰难地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等了半天似乎没人接听她又愤怒地挂掉，然后她又在手机屏幕上一通操作，末了她猛地一拍脑袋：“靠，退群了！”

我：“呃，陆前辈，这是什么情况？”

陆潇的心情似乎很不好，白了我一眼：“别叫我前辈，听着老了三十岁，我也在理是什么情况呢。”

我：“那……我们俩帮你参详参详？”

我觉得今天这事似乎不简单，在这乍看下去光怪陆离的情形下似乎有暗流涌动，我潜意识认为，如果忽略了今天这件事，应该会错过一些重要的东西。

陆潇：“也行，一大早爬起来遇到这种事情，我早饭都没吃，饿死了。”

谢流萤：“哦，对了，我俩光顾着下楼看热闹了，现在早茶应该上了，我们回楼上聊吧。”

我顺便瞥了眼旁边的一块碑，和谢流萤说得一样，这东西一般都放在路的尽头，不在这一头，便在另一头。

碑上写着

“工程名称：y市古街

建设规模：xxx

总建筑面积：xxx

开工日期：20xx年2月1日

竣工日期：20xx年11月30日

建设单位：龙骧城建房产开发有限公司”

我并没有掏出手机拍照，而是默默地记下了这些，和其他两人回到楼上。

所幸茶楼的服务还算不错，我们用牌子占座的行为并没有引起商家的不满，而且所谓来到早不如来得巧。y市的早茶以精雕细琢著称，我们刚才等了半天，也没等来的东西，陆潇一来便端上了桌。

我示意她不必客气，而陆潇不知真的饿狠了还是被什么事情气着了，她撸起道袍宽大的袖子，把吸管插进汤包里，大口吸了起来。然后一个翡翠烧麦和一个三丁包下肚，她似乎才回了魂一般地看着我俩。

谢流萤：“陆姐姐，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们俩实在是好奇。”

陆潇喝了口茶，免得自己吃得太狠被噎住，然后道：“我现在有点反应过来了，我应该是被粉丝群的群主耍了。”

我：“什么粉丝群？”

陆潇：“哼，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而且这事确实很丢人。不是别人的粉丝群，而是我自己的粉丝群。”

我：“啊？”

陆潇：“你们不是问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会打扮成这样吗？”

谢流萤：“嗯。”

陆潇：“唉，前些天，大概是初三初四的时候吧，我粉丝群的群主和我说他们打算举办个粉丝线下活动，就在y市。我一想，y市不就是我老家吗？而且过年期间我又不用到处打比赛，就在家里，便和他讲需要不需要我参加？”

我：“然后呢。”

陆潇：“然后我那群主就说什么你能来最好，不过他之前通知大家举办粉丝聚会的时候并没有说我会来。既然我现在决定来，不如就不和大家说，给大家一个惊喜好了。而且他还建议我要将惊喜进行到底的话，可以考虑cos成一个游戏中的人物来参加聚会。”

陆潇虽然样貌不算出众，但cosplay倒确实是她的业余爱好之一，她的微博和公众平台上也经常会晒出一些照片。对于粉丝来说，偶像突然来参加线下聚会，并且cos成游戏里的角色，确实可以算是惊喜中的惊喜了。

陆潇：“我想了想，这一年下来粉丝们确实一直不离不弃地支持我，没有拿到冠军我已经觉得很对不起大家了，所以就同意了群主的建议。”

我：“哦……我明白了，所以你的粉丝群线下聚会的时间地点就是今天一大早的医院门口？”

这就能解释得通为什么她会打扮成这样并且跑到医院门口了。

陆潇：“嗯，我老远看到一群人聚集在医院门口，穿的衣服还都差不多挺奇怪的，我以为是我的粉丝聚在那等人齐呢，走近一看才知道是奔丧的在医院门口堵门。一开始我以为只是巧合，想在那里等等看有没有粉丝来，但当发现记者追着我开始拍的时候我才意识到穿成这样出现在这里好像有点不合适。”

第八章 无风之夜（4）

我：“然后你发现其实一个粉丝都没有来，而且一问群里居然没人知道这事，再想追问群主，却发现他通话不接，消息不回，甚至索性退了群。”

陆潇：“不错，我这是活活被耍了。我就不明白，他和我什么仇什么怨，枉费我这么信任他。”

明星有的时候其实非常依赖粉头，尤其是像陆潇这样有一些名气和粉丝，但却不算大明星的人。因为她虽然有粉丝，也有战队和管理，却不像那些大明星一样有自己的经纪人或是包装公司。所以只能依赖粉头这种“为爱发电”的死忠粉，协助组织和提高粉丝的凝聚力。然而所谓千防万防，家贼难防。陆潇是万万没想到粉丝群的群主会和她开这样一个恶劣的玩笑。

谢流萤：“可是把约定的地点定在医院门口不是很奇怪吗？”

陆潇：“本来我也觉得有些奇怪的，但一想这对面不就是古街吗？我以为医院只是个集合的地方，然后大伙一起去古街逛逛，所以就没多想。话说回来，你们俩个为什么在这？”

我：“哈，巧合，完全是巧合。”

陆潇：“你说这个群主他整我这么一下图什么？”

我：“图什么？很简单啊，你穿着《书名》人物的衣服，然后混到人家奔丧的队伍里，又被记者拍了下来，最后人家一看，嘿，你还是个职业选手。到时候人家就会说什么你在人家坟头蹦迪之类的。”

陆潇：“好吧，所以前几个月说有人不择手段要搞垮游戏并且挖了好多主播和职业选手的黑料，这事是真的？”

我：“当然是真的，像今天对你的这种手段算是他的老套路了。”

一看陆潇这样就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安心打游戏的那种人。幕后黑手的事情闹得这么大，很多职业选手也都签署了对抗他们的协议，但很明显，她不是其中之一。而幕后黑手似乎也很狡猾，专挑这样没有防备的人下手。

谢流萤：“我们已经和他交手过好几次了，你们决赛前陈聊还着了他们的道，害得联赛损失了金主爸爸。”

陆潇：“哦~我说怎么到了开卷杯炸鸡帝的广告标签就给撤了呢，原来是这么回事。”

她还真是后知后觉，不过这也难怪，毕竟事发的时候她应该正在专心准备与书阁下战队的决赛，自然无暇关注其他。

陆潇：“那既然你们这么有经验，那告诉告诉我现在该怎么办啊？照这么发展，这事不仅会影响我个人和战队，还会影响整个电竞圈。”

是啊，职业选手奇装异服出现在奔丧的队伍中，怎么看都像是骑脸嘲讽。要是给网络上的语言家们抓住，不知道会编出什么样的段子呢。

我：“唔……为今之计我觉得你还是尽快联系你们战队的公关好了，这种事情讲究的就是一个先下手为强，谁先发了消息，谁就能抢占舆论高地。你把你和那个群主的聊天记录通话记录什么的都通过你们官博先发出去，这样就可以先声明你是受害者了。这事一定要快，在那些媒体记者把报道写出来之前。我们可不能确定拍照的人里面有没有什么网络自媒体，这些人要发个消息可太快了。”

陆潇：“哦哦哦，我知道了。”

接着她赶紧几通电话联系了战队的管理和公关，把情况大致说了一下，电话那头也表示会全力配合。这么看，这场舆论危机，因为被我和谢流萤无意间撞上，似乎可以消弭于无形。

谢流萤：“对了，关于那个粉丝群群主，你有什么线索吗？”

我们当然不想放过一丝线索，现在来看，这个粉丝群的群主与幕后黑手有联系的可能性很高。

陆潇：“只在网上聊过，现实中还没见过。如果他在语音通话里用变声器的话我连他是男是女都无法确定。”

我：“这样啊……那确实有些难办。”

话题是聊完，却看见我和谢流萤点的两人份的早餐几乎被陆潇一个人吃完了，而她似乎也发现了这一点，脸红道：“呃……你们是不是还没吃？我买单，我买单，你们随便点。”

我：“不用不用，你先忙你的吧，这场舆论风波说不定还有什么后续，你得时刻盯着才行。”

陆潇：“行，那我就先回去稳住粉丝群了。”

谢流萤：“顺便问问群里有没有人认识这个前群主。”

陆潇：“这我知道，但你们别报太大期望。虽然他当群主有好一段时间了，但这次才是第一次组织粉丝的线下活动，我估计大家应该也不认识他。”

我：“看来这枚棋子早就潜伏在这儿，只是等着找个最好的时机使用罢了。”

有人大年三十过世，偏又长假的最后一天头七，这实在是再好不过的机会。

陆潇：“行，那谢谢你们了，我先撤了，祝你们早点加入顶级联赛，若是赛场上遇到，我先让你们三招。”

刚才还和善可亲的谢流萤一听这话忽然面露杀气：“不用了，谢谢。”

陆潇并没有察觉哪里不对，便自己下了楼。

我：“这事不寻常的地方很多，陆潇那个粉头是怎么知道你们小区那家死了人的？”

谢流萤：“是啊，要把事情闹大不仅要知道这家人要给死者过头七，还得清楚他们打算利用这一天到医院门口闹事。”

我：“所以，这人不会恰好是死者的熟人吧，没准现在就藏在奔丧队伍里呢。”

谢流萤：“呵，那你要这么说的话，再阴谋论一点，这么多巧合加在一起，死者的死和这人有没有关系”

我：“这……应该不会吧，交手这么多次，这个幕后黑手的手段虽然卑劣，但应该还不至于为了抹黑一个职业选手就去杀人。”

谢流萤：“也是，杀人这种事情，风险和收益也不成正比。”

我：“没别的办法了，不能指望陆潇那头会问出什么，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我们去医院门口看看吧。”

第八章 无风之夜（5）

我们二人出了古街，来到医院门口，却见这些人还围在那里，围观群众越聚越多，火盆里的纸钱烧得也越发旺盛了。

我们挤进人群，在这么近的距离上，方才看清遗照上的人像。

“这么年轻？”看清了遗照上的人像，谢流萤不禁惊讶道。

我们本以为这应该是个老人苦于疾病的折磨然后没有熬过这个冬天，医院回天乏术，最后引起了家属的不满。万万没想到死者看去年龄居然与我们相仿，想来白发人送黑发人确实让人有些难以接受，这死者家属哭得那么惨倒也不是全系伪装。

我们旁敲侧击地打听到了一个让人震惊的事实这个青年是年前连续在网吧包夜玩游戏猝死的！虽说这年头玩游戏猝死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但偏偏把职业选手设局在其中这未免太巧了一点。

同样，这些家属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原因也很简单，因为人在网吧只是昏厥过去了，送来医院的时候还有气，但治着治着人就没了，当然接受不了。大家可不会管什么心脏骤停，血管破裂之类的事情确实不好办，总之人是在医院死的，那么自然要来医院烧钱招魂。

我有些不详的预感，悄声对谢流萤道：“这人该不会是玩《书名》的时候猝死的吧。”

谢流萤摇了摇头：“你想，这人是玩什么的时候死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陆潇穿成令狐笙的样子出现在这里，你说看到照片的人会怎么联系？”

我：“卧槽，这幕后黑手也忒歹毒了，这不是一箭双雕吗？”

我们了解了事情的大概，默默地退出了人群。

谢流萤：“关键他们是怎么做到的？提前知道人会死？提前知道家属头七会来闹？还提前知道死因是因为沉迷游戏？”

我：“我觉得我们得把思路反过来想，巧合之所以是巧合并不是不常发生的事情发生了，而是不常发生的事情突然凑在了一起。咱们这个国家地域这么辽阔，又有这么多人口，不同情况的悲剧天天都在发生。沉迷游戏猝死这种事情若是放到每个人身边可能是个小概率事件，但放在全国这么大的样本下几乎是必然事件。”

谢流萤：“你的意思是这事原本只是一件单纯的玩游戏猝死的悲剧而已，幕后黑手在得知这件事情之后加以利用，便是我们现在看到的情况？”

我：“不错，这样想来，他可以在知道这件事情之后派人怂恿家属在今天来医院闹事，然后利用那个粉丝群群主诓骗陆潇同一天来这家医院门口。而这两件事，只要在提前得知了这人的死讯，真正操作起来也并非难事。”

谢流萤：“那事情变成了这样岂不是要糟？就算陆潇回去让他们战队的官博把这事解释一下，恐怕最后水洗不清，舆论风向还是会谴责网络游戏祸害人，最后依旧《书名》背锅。”

我：“没办法，这个幕后黑手做事几乎是滴水不漏，我们能提前发公告把影响降到最小已经可以算是扳回一城了，至于别人怎么想，我们真的没办法左右。何况真要说起来，游戏本就是……”

我本想说“电子海洛因”，但想了想又没说出口。

我：“本就是针对人性的弱点设计的，游戏几乎所有的一切都以讨好玩家为目标。这种产品设计理念下的出品是很恐怖的。它能汇集一切让你上瘾的因素，不断地将所有的投入以极快的速度变现成快感。”

说句会挨打的话，实际上读书和学习也会给人带来快乐，但是因为这种行为的知识属性，它们的变现周期很长。譬如你可能要努力学习一个月才能获得成绩提升带来的快感，这种快感可能源于老师家长的夸奖，同学的认可以及自身的满足，而这一个月每天枯燥的作业中是没有任何快感可言的。

而娱乐产品却不是这样，比如看小说，你可以随着主角的视角将最枯燥无聊但同时也最重要的修炼过程一笔带过，反正任何作者都会把描写重点放在主角在练功有成后如何战胜反派的问题上。换句话说，大家可以随着主角一起“直接获得快感”。

游戏也是同理，你打多少只怪，做多少个任务很快就能从角色的等级和属性上获得回报，而pvp中也可以立即获得类似“打败反派”的快感。一切都在数值的界定中明码标价，多少付出，多少回报，童叟无欺。

可惜的是，现实中大部分对自己有利的事情，比如学习或是健身都是没有进度条的，你无法看出一个小时的努力中这个条涨了多少。而未来获得回报也无法提前预计，具备着很大的不确定性。当今网络小说界系统文之所以能大行其道，恐怕也是有把这个获取进步的过程可视化的功劳在内。

而从小到大，我认识的几乎所有学霸都是能从“枯燥的作业”中获得乐趣，他们每解一道题都能立即获得快感，所以能安慰自己一点的是，这些学霸也没什么了不起，只是他们的爽点是解题和获得知识的成就感罢了。

谢流萤：“你好像深有体会啊。”

我：“那是，我初中那会沉迷游戏的时候你没看到罢了。”

那时候《书名》的风头正盛，但学业压力深重，开明的爸妈虽然没有把我送到杨教授那里，但依旧严格限制我上网玩游戏的时间。然而游戏这东西最可怕的地方在于，你一旦沉迷，就和你本身的游戏时长无关了。

你会忍不住吃饭也想，睡觉也想，上课也想，写作业也想。想着下次玩游戏的时候去打哪个副本；接下来的装备要在哪里强化；下次竞技场用什么连招能再把分数往上涨一涨；下场比赛天元遗录战队能不能赢之类的。

沉迷沉迷，就算人不在游戏里，魂儿却在那。那段时间我满脑子都是游戏的事情，精神状态很不好，学习成绩自然也一落千丈。当初也是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克服了这一点。

我：“这次过年，我家里那个表弟看到我是职业选手羡慕的要死，看来还是没走过最艰难的阶段啊。你看今天这玩游戏猝死的，肯定也是沉迷到不能自拔，他这么下去我有点担心。”

谢流萤笑道：“你去打听打听他玩什么游戏的，然后找个高手来把他虐个百八十次的，网瘾自然也就戒了。”

第九章 玉壶光转（1）

我们将今天的情况电话告诉了周震宇，顺便也想听听他的看法。

周震宇：“我觉得你们分析得没什么大问题，除了有一点，你们疏忽了。”

我：“什么？”

周震宇：“这个问题其实说白了很简单，就像是小朋友数人数，最后负责点名的小朋友把自己给忘了，因而少算一个人。”

我：“什么意思？”

周震宇：“你们说得都没错，在大样本下玩游戏猝死的事件发生几乎是必然的，在发生这件事情之后，幕后黑手安排种种巧合也并不困难。但你们漏算了一条你们自己为什么刚好能遇上这件事？别忘了，这也是巧合之一，而这个巧合对方似乎不太容易安排。”

我：“这……好像是这个道理，那你对此怎么看？”

周震宇：“我怎么看？我不怎么看啊，我又不是神仙，这事就听你们描述了个大概，哪能猜出那么许多？甚至都无法确定是不是幕后黑手干的。总之现在我们好歹抢了先机，舆论上肯定是会受到一定冲击，不过肯定比之前要好很多。而且这事可以在圈内好好宣传一下，也顺带提醒陆潇这类原本觉得事不关己的职业选手问题的严重性，未必不是好事。”

我：“但愿如此吧。”

……

几天后，事情的风波逐渐平息，游戏按照惯例在春节活动结束后不久开始了上元节的活动。往年的活动没什么创意，往往就是将主城换个皮，挂上花灯，然后开一些双人活动，供大家游玩。在这个任何节日都能被情侣们过成情人节的时代，类似的活动显然是没有吸引力的。

然而今年《书名》的活动预告却早早地指出了两点，其一是随着上元节活动的进行，游戏主线剧情会有重大进展；其二是解决了广大单身狗如何度过这个难熬的古代情人节的问题。

而在第二点中，游戏直接把矛头对准了各大相亲网站甚至yp软件。说是上元节当天，游戏会在各大主城开一个转盘，广大单身狗玩家可以到转盘处进行条件匹配。整个匹配过程开放半天，半天后，玩家会获得与自己筛选条件相符的同伴。同伴间组队完成上元节的任务可以获得百分之五十的收益加成。

这种匹配机制确实是广大单身狗玩家的福音，根据年末的调查，《书名》的实名制注册玩家中，男女玩家比例为六比四，这使得这种匹配成为了可能。

不过这个筛选功能却很值得玩味，根据之前给出的信息，转盘上的筛选条件给的非常细。首先可以选择对方的男女，换句话说，就算你本人是男性，也可以选择“志同道合”的同志共度佳节。其次，是关于对方游戏账号内容的筛选，这里面的条目很多，考虑到《书名》是一个非常内容非常丰富的游戏，很多玩家名义上是在“玩同一个游戏”，实际上却“根本不是同一个游戏”。

有了这个功能，特定玩家可以很方便地筛选出真正意义上玩“同一个游戏”的同伴。比如硬核向pvp玩家可以把筛选条件定为对方的竞技场分数在多少分多少分以上，pve党可以要求对方有某某副本的通关成就，探索党可以把条件定为对方的取得的成就在多少以上，外观党可以以此筛选对方的外观数量……

当然，这种匹配的条件肯定是双向的，对方满足你的条件，你也得满足对方的条件才行。所以放宽条件也是一个增加成功率的办法。系统算法根据最终参与的人数，会以尽量多的人成功匹配为条件在数据库中进行遍历。

不过呢，也总有人肯定会在匹配中轮空。这个时候，官方为了安慰你，就会让你获得一个独一无二的buff单身狗的芬芳。获得了这个buff后，所有元宵节活动的收益都将以三倍计算，但相应的，只能一个人完成那些任务，若是与其他人组队，这个buff就会将你所有的活动收益清零。这件事情告诉我们，想要做一只孤高的单身狗，就必须坚持到底，拿到了buff再去找妹子的行为是不可取的。

而上元节的这些任务多半有些难度，若是没有两人组队，一个人完成肯定要多花费一些功夫。不过三倍收益的奖励在眼前，多花那些功夫也是值得的。通过这个活动，能让广大单身狗们要么暂时找到一起玩耍的伙伴，要么能够体会到一个单身贵族的孤高和卓尔不群。

不过呢，这个活动还是被玩家们喷了个七荤八素，这当中自然以情侣为主。这个活动对广大单身狗很友好，却对原本就是情侣的人颇为不利，这些人若是不参与转盘，老老实实地两个人组队做任务，那么将没有任何活动收益的加成。而一只独自过节获得三倍收益buff的单身狗所能获得的输入将比两个人加起来还要多。

但如果他们选择参与转盘去匹配的话又会很尴尬，茫茫人海中，两个人几乎不可能匹配到一起，那么到时候事情就会很尴尬，甚至大家一拍两散也并非不可能。

所以，活动预告一出，广大情侣们便在官博下面开骂，说什么“古代情人节”，结果情人没有任何福利，反倒是便宜了单身狗。

不过更多的人还是叫好的，毕竟单身狗才是这个端游中的大多数，平日里甭管什么“东方情人节”、“西方情人节”都会被社交圈里的各种狗粮糊一脸，更过分的是什么“520”、“521”、“双11”这些原本和情人节八竿子打不着边的日子，也免不了受到成吨的伤害。就算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上街买个奶茶也常常会遭到“第二杯半价”的突袭，实在是有些悲惨。

而这回在游戏里，总算能够扬眉吐气一把，感受到来自游戏官方的温暖，很多人都表示：“啥也不说了，现充钱为敬。”

“等明年上元节组织给发老婆。”

……

第九章 玉壶光转（2）

从活动预告放出开始，在战队的微信群里，宋怡就一直在试图找人一起过元宵节。她最开始想到的自然是郑铭川，但后者表示自己对女神忠贞不二，绝对不会和别人过这种意义暧昧的节日。第二个她就想到了我，我自然表示没兴趣，过节有其他安排。

她第三个想到了刘传浩，但却遭到了对方的严词拒绝，刘传浩表示这次的活动收益很高，他可不愿意抛弃三倍收益的机会。他已经决定故意把筛选条件设置的非常严苛，以保证自己轮空。

她最后又找到老徐，结果后者说自己过年回了老家，现在还没回来，村里网络不稳定，打不了游戏，也不知是真是假。

谢流萤：“你完全可以到轮盘那摇个人出来嘛。”

宋怡：“那要是随便摇到个奇奇怪怪的人怎么办？”

我：“没事，我见过最奇怪的人就是你了，再怪的人你也绝对可以hold住。”

宋怡：“你们这些人，一到了关键时刻就无情无义。”

邓广源：“不就是个节日活动嘛，没必要太放到心上，我们职业战队的人应该把活动收益放在最优先的位置。”

宋怡：“唉，你不冒泡我都把你忘了，原来我们战队还有一个男生呢，怎么样，你元宵节有时间吗？”

邓广源：“……没有！！！”

宋怡：“看你这样应该也是一条单身狗，怎么可能没时间。”

邓广源：“就算我有时间，干点啥不比和你一起做活动好……”

周震宇之前分析过，这个宋怡很有可能在之前刚刚经历过一次分手，所以激进地摆出擂台。他嘱咐我们要对新人友好一点，不要随便提人家的痛点，所以我们也很默契地都没有多说。不过照这么算，她分手的时间很可能已经过去大半年了，怎么到了今天她还在纠结情感方面的问题。

眼看再次失败，宋怡只好不再继续努力，群里也逐渐安静了下来。

放下手机，谢流萤问我：“你刚才和宋怡说元宵节有其他安排，到底是什么安排？”

我：“这不是得看你吗？明天过完节，后天就回基地。你说我来这本就是为了休息的，结果过年的时候因为那倒霉活动没休息好，来了这里又被使唤查这个查那个，现在好不容易放松下来，就想休息休息。陪宋怡玩活动？那不是和加班差不多吗？”

谢流萤：“所以啊，你大老远跑我这来图什么？”

我：“怕你一个人无聊啊。”

谢流萤：“周震宇家里没人，刘传浩和家里人掰了，都是一个人过年的，你怎么偏偏管我无不无聊？”

我挠了挠头：“这个嘛，刘传浩其实还好，年前我问过他了，之前算是和家里人恢复了交流，虽然没有回家过年，但总会慢慢好起来的。毕竟现在有了一份不错的收入，说话肯定也有分量了一些。想要家人理解电竞这个行业很难，但想要理解钞票还是很容易的。周震宇虽然本来打算一个人过年，但似乎被王经略临时捞过去当参谋了，过年加班虽然苦逼，但好歹是和一起加班的游戏公司的人一起开开心心地跨年的。他那天还发给我一张自拍，虽然在办公室吃盒饭，但似乎十分开心的热闹的样子。”

谢流萤：“说来说去就是我最可怜，所以你特地来扶危济困的？”

我：“呃……不是这个意思，我知道就算没有我，你这地方也冷清不了，这些天你好像已经婉拒了好多局了，嗯……那个……是我想见你，行了吧。”

谢流萤：“你这臭弟弟总算说了句人话，唉，我问你，这个上元节的游戏任务你打算怎么办？”

我：“当然是和你一起做啊。”

谢流萤抿嘴笑了一下：“你484傻，以我们两个人的实力完全可以像刘传浩那样故意设个很高匹配的门槛，然后故意让匹配轮空。这样就都有三倍收益了，但我们两个一起做的话，可就只有一倍的收益了。”

我：“其实我在想那个15倍的收益没准可以争取一下，你想，我们把内功重数，竞技场分数，和通关副本的记录之类的条件一起放进去。竞技场3000分以上的人本来就少，而且大部分都是职业选手，他们现在肯定是想办法刷三倍呢，所以大概率不会遇到。这么算起来我们两排到一起的概率还挺大的。”

谢流萤：“那如果排到别人了呢？”

我：“那就鸽了，我们去玩点别的，这活动的奖励虽然不错，但也不是无法复制。”

谢流萤：“你什么时候开始玩游戏这么不功利了？还有，你想过没有，人家辛辛苦苦把竞技场打上3000分，最后不幸排到了你，结果你把人家鸽了，拿不到单身狗的收益不说，还得一个人孤苦伶仃地过节，这好像有点太惨了。”

我：“这个我还真没想到，最近忙的脑子有点不清楚了，那你说元宵节怎么办？”

谢流萤：“我想的是活动持续一周，后面几天回基地也可以做，我们索性用那个‘单身狗的芬芳’把奖励拿了。至于当天嘛，我们其实可以选择不玩游戏的，你看看你的游戏账号，已经连续登陆多少天了？虽然我们是职业选手，但也全然没必要这么敬业吧，你想想那天那个不幸猝死的哥们，虽然我们没有沉迷，但是长时间坐在电脑前终究不好。”

我：“你这么说，是已经有安排了？”

谢流萤：“嗯，我们去看灯会，每年都在游戏里看，现实中的你是不是还没去过？”

我：“是没去过，我老家那也不玩这些东西。”

谢流萤：“所以嘛，你好不容易来一趟江南，就得看看这里的人情风物。”

就这样，元宵节被我们暂且定作了“禁网日”，但在节日当天，我们正准备出门时，却发现群里传来了刘传浩的哀嚎。

刘传浩：“怎么会有这种事情！！！”

我：“怎么了？”

第八章 玉壶光转（3）

刘传浩：“我把条件设置的这么苛刻，居然还能匹配到人。”

看来，刘传浩的单身狗计划破灭了，一旦没有轮空，那么就无法获得那个三倍收益的buff，只能乖乖地找匹配到的人组队，方才能获得额外百分之五十的收益。

宋怡：“哈哈，要你不理我，这下倒霉了吧，祝你匹配到一个坑货，好好在活动中挣扎吧。”

宋怡说的没错，虽然没有玩过，但我大概看了一下元宵节活动的大概情况，应该来说还是有一定难度的，很考验两个人的配合，与其组一个猪队友，真不如一个人玩来的容易。看来官方也是腹黑的很，虽说系统帮你找到了临时组队的小伙伴，但你们要是连活动都完不成，到最后因为拿不到奖励而互相怪罪，那还是趁早好聚好散吧。

我：“你设的什么条件？”

刘传浩：“性别女，竞技场3000分以上，成就1000个以上，外观2000套以上，拥有瑶台明月副本的通关记录，拥有密卷淮水东边的通关记录。”

后两个一个是现在难度最高的团队副本，一个是现在难度最高的密卷，在12月新版本更新的时候才出，目前这两个pve最顶端的玩法全部通关的人整个游戏应该不超过五百人。

而关于之前的几点，就更为难得了，竞技场3000分以上基本上实力就是职业级的了，一般来说不是著名主播，就是职业选手，即使是职业战队的青训生，也只有极少的一部分能够达到这个标准。

而成就1000个以上的人，更是传说级的水平。在这个游戏里，成就都是一次性的，只有在游戏里看过无数的风景，遇到无数的人才有可能做到这一点。一个正常的号升到满级之后，成就也就200个左右。

记得之前看过一个数据记录，上面说只有以当年玄奇先生为首的几十个老牌技能开发师的成就数量在四位数。而即使是像邓广源这样游戏探索天赋出众的技能开发师，也会因为游戏时长的原因，而远远达不到这个程度。放假之前我还看过他的账号，他现在的成就个数只有400出头。

至于外观2000套以上，这个成就我不了解，也无法评价，只能求助于身边的人。

我：“这外观2000套以上是什么水平？”

谢流萤：“如果我没记错，算上元宵节刚刚上架的6套外观，整个游戏的外观数才刚刚到2000。”

我讶道：“也就是这人拥有所有的外观？那得花多少钱？”

谢流萤：“钱嘛，估计30来万吧，但钱不是最重要的，像郑铭川这样的土豪掏个30来万是小意思，但全外观的神人可绝不是仅仅花30万能够达成的。”

我：“怎么说？”

谢流萤：“首先有的外观是限时限量销售的，过了村就没这个店了，你当时必须要买，买不到肯定玩完。其次，有的外观你花钱也买不到，必须要达成一些奇葩的成就才可以。比如那时候为了庆祝灯火未央连续三年mvp和开卷杯冠军，官方就出了一个他的专属外观，这个外观就非常难得到。”

我：“哦？这套外观要怎么样才能拿到？”

谢流萤：“也没什么复杂的条件，条件就一个，你得是灯火未央。”

我：“……”

谢流萤：“所以，我一直觉得这个游戏里除了官方的测试账号，绝对不会有人拥有全外观。”

很明显，灯火未央具备竞技场3000分以及通关极难副本的水平和条件，同时，考虑到他的职业生涯与多位优秀的技能开发师有过合作，成就达到1000个也并非完全不可能。但他的实力如此强劲，显然必须专注于游戏本身和训练，这样一个人，真的有功夫去收集全外观吗？

当然，就算他有，但至少他的性别不会是“女”，既然如此，那么刘传浩匹配到的这个人又是谁呢？

我：“呃，你匹配到的这人是谁？”

刘传浩：“我看看啊。”

刘传浩：“……”

我：“怎么了？”

刘传浩：“陆晓蝶。”

我：“啥？”

陆晓蝶就是陆潇的游戏账号，虽说她是职业选手，但即使是她也不可能符合这样的条件呢？别的不说，就那个灯火未央的专属外观，她就肯定没有。

就在我纳闷的时候，手机响了，是周震宇打来的，我接起来，电话那头，他的声音显得很得意。

周震宇：“你现在是不是很纳闷？”

我：“本来是很纳闷，不过既然你打电话了，我也就不纳闷了，老实交代，刘传浩的匹配条件是不是你提供的？”

周震宇：“不错。”

我：“哼，我说怎么回事，那个转盘上的筛选数值最高可以设置成‘9999’，那些真的想要单身**uff的人，都是随便选一个设置成9999的。这样就可以轻松简便地保证不会匹配到别人。你说说看，到底是在搞什么鬼，陆晓蝶又是怎么回事？”

周震宇：“陈聊同志，你好好想想，这一切不是都能说得通了吗？”

我：“说得通？说得通什么？你倒是从头到尾好好解释一下啊。”

周震宇：“行，我好好解释一下。”

谢流萤：“你开免提，我也要听。”

我将手机的免提功能打开，将它放在客厅的桌子上，和谢流萤一人一张椅子坐下等着听故事。

周震宇：“我问你，幕后黑手想要了解游戏的话用什么样的账号最合适？”

联系刚才的事情，我很快联想到：“当然是测试账号，测试账号拥有游戏角色的几乎所有内容和权限。不，等等，照这么说的话，陆潇用的是测试账号，不，甚至说她是幕后黑手的人？”

周震宇：“嗯，你脑子转得还是挺快的，为了设这个局，我可是从年前一直忙活到了现在啊。”

谢流萤：“设局？”

周震宇：“对，关于幕后黑手安插在游戏中的眼线应该拥有测试账号这一点王经略很早就做出了推断，但要找出此人却有一个难点。”

第八章 玉壶光转（4）

我：“用今天刘传浩类似的条件在云端数据库里进行筛选不是很容易吗？”

周震宇：“难就难在这个号的后门与测试号一样，但却不受官方的统辖，官方因为无法查找，因而也无法将他召回。而如果按游戏角色数据在全数据库里进行匹配，这个号又会混在众多的测试号中，让人难以分辨。”

我：“怎么会有这样的账号存在？”

周震宇：“具体原因还不清楚，但我有一个猜测。在王经略被赶出那几年，幕后黑手在一定程度上掌握了游戏的开发和维护，虽然他对游戏的控制力还不足以越过那些指着游戏挣钱的股东们，但想要搞一些破坏却是轻而易举。前几年的运营事件，以及这个测试账号的外流很可能就是他们的手笔。”

谢流萤：“也对，毕竟将王经略赶出去的‘林寻事件’也是他们策划的，没理由把正主儿赶出去之后不趁机做事。”

周震宇：“我冥思苦想，这个藏在游戏里的幕后黑手的眼线，到底和一般的测试账号有什么不同？因为有很大的可能，对方的这个眼线就是测试人员之一，所以才能对游戏进度了如指掌，而我们也不可能进行愚蠢的逐一排查以免打草惊蛇。”

周震宇：“如果无法找出这个区别，我们也就无法将他的账号揪出来。后来我想到一点，测试人员是真的在测试游戏，而这个幕后黑手的眼线，应该更多的实在‘玩游戏’。”

我：“这两者有什么分别吗？本质上还都不是在‘玩游戏’？”

周震宇：“不，玩游戏对测试人员来说只是工作，基本上他们只会玩自己负责测试的部分，有些事情他们是不会参加的。”

我：“比如元宵节活动？”

周震宇：“不，活动他们有可能参加，因为必须要同步测试活动的难度或者bug之类的，另外就是要核实玩家反馈的bug，但却基本上不可能去转那个转盘。”

谢流萤：“对哦，不管是三倍收益还是15倍收益，对于‘屠龙宝刀，点击就送’的测试人员来都说没有任何意义。”

周震宇：“而对于幕后黑手的眼线来说，他必须尽量地体验游戏的不同方面，这个最新的转盘自然不会错过。我将我的想法告诉王总，并说明是否参加有额外收益却又没有测试必要的项目是区分他们的关键。王总听了我的想法后，很快就修改了这次上元节的活动内容，额外设计了这个转盘。所以这次的整个上元节活动，可以说都是为了找出这个内奸准备的。”

我：“呵，我还以为游戏官方真的是想要服务广大单身狗呢，搞了半天还是别有所图。”

谢流萤：“不过王经略这人确实厉害，他的策划使得活动看起来真的像这么回事，而且居然还受到了广大单身狗玩家的一致好评。唉，想不到他们还是被当了一回棋子？”

周震宇：“‘他们？’诶，谢流萤，你不是单身的吗？”

谢流萤：“啊，我是说我们，说错了。”

周震宇：“哼，你们这对狗男女。我元宵节还在辛辛苦苦地和你们汇报我的工作成果，你们居然趁机对我造成伤害？”

我：“咳咳，你想太多了，她就是一时口误，我们好歹也是圈内人，是官方的合作伙伴，是不是单身也不能把自己当成棋子吧。话说回来，你又为什么要大过节的辛辛苦苦找我们俩汇报什么成果？”

周震宇：“总之呢，那天刘传浩在群里说自己打算拿单身**uff的时候，我就把这个匹配条件告诉了他，他一看，觉得这种条件下确实不可能有人能和他排到一起。所以就答应顺便帮我这个忙，不过他却不知道我让他匹配的原因在哪里。同时，我又让王总把李探花这个账号的匹配机制改了一下，也就是说，无论对方开出什么样的条件，刘传浩的账号都能够符合。”

我：“那就变成利用刘传浩的账号单方面筛选别人了。那你为什么一定找他来做这个事情，随便找个工作人员不行吗？”

周震宇：“这不叫近水楼台先得月吗？他好歹是有名有姓的职业选手，至少是符合竞技场3000这个一眼就能看出真假的条件的，比较不容易引起对方的怀疑。当然，我也叮嘱刘传浩，绝不可以把我给的匹配条件告诉对方。”

我：“哼，对我你还不说实话，什么近水楼台先得月，说来说去，咱们战队有内奸，而刘传浩也是你的怀疑对象之一。你既不告诉他这样做的目的，又让他这样做，无非就想看看他后续的反映。如果他察觉什么不对，通风报信的话，事情就很明显了。”

周震宇：“你这人，怎么把人想得这么坏呢？我可没有这个意思，不过你这么一说，这次事件看来他不是正好可以洗脱嫌疑了吗？”

我：“你少来，腹黑的人是你，我只是把你想的说出来了而已。不过有一点我想不通，你为什么任凭他在群里嚷嚷呢，你也说了，咱们队里有内奸。从张老板到煮饭的阿姨，大家可都在那个群里，他这么一嚷嚷，给真正的内奸看到了，岂不是要完？”

周震宇：“这件事嘛，我有我的想法，暂时还在验证阶段，任凭刘传浩在群里嚷嚷也算是验证我的想法的手段之一吧。”

谢流萤：“你这人……简直了。”

周震宇：“唉，不过千算万算还是没想到，居然是陆潇。我们本来以为这个眼线是测试人员或者什么内部工作人员的概率很高，因而这个转盘的设计初衷之前说白了只有我和王经略两个人知道而已。没想到啊，居然就在我们的眼皮底下，还是个招摇过市的职业选手。”

我：“我不明白，陆晓蝶如果拥有测试账号那样的权限为什么连个神武都没有？”

周震宇：“那你想让她怎么样？全身神装？技能全满？内功二十重？呵，那样打比赛确实容易赢，但这不是也直接暴露了吗？不伪装成正常高端号的样子，这个眼线还玩个屁？你干脆让她直播的时候秀2000套外观好了。”

第八章 玉壶光转（5）

谢流萤：“可是，幕后黑手为什么要选择一名职业选手当眼线呢？这不是很容易暴露吗？”

周震宇：“这就是所谓的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吧，仔细想想职业选手不仅能够充当游戏内的眼线，还能充当电竞圈内的眼线。找一个圈内人当耳目总是要方便一些的。”

我：“那前几天我们在古街遇到陆潇的事情又怎么解释？”

周震宇：“本来是不好解释的，但现在刘传浩既然匹配到她，一切也就好解释了。首先，她声称的那个粉丝群群主你见过了？”

我：“这倒没有，但是她给我们看过聊天软件的聊天记录。”

周震宇：“这年头聊天记录哪能当真，多申请几个号一个人唱双簧可太容易了。换句话说，除了她自己，没人能够证明这个粉丝头目确实存在并且骗了她。”

谢流萤：“可她搞那么一出图什么？”

周震宇：“我之前就说了，你们对于这件事情的分析基本上到位，但漏算了一点，为什么这样的事情恰好被你们碰上了？那么结合今天的事情来看，根本不是你们恰好遇上了，而是一开始就冲着你们来的。”

谢流萤：“还是那个问题，兜这么一个打圈子，他们图什么？”

周震宇：“这你就要问陈聊了。他到底为什么去y市，到底是不是去看你的？”

我：“哇，好好的一个元宵节你在这里使坏？他也告诉你了？”

周震宇：“没人告诉我，我猜的。怎么样，查到你想查的东西了吗？”

我：“查是查到了。”

周震宇：“谢流萤，你看到没有，男人的嘴，骗人的鬼。陈聊这人压根就不是来看你的，他另有所图。”

谢流萤：“我说周教练呐，你这么离间自己家队员有意思吗？我和陈聊掰了咱们战队可就要糟了啊。再说了，这事用不着你提醒，陈聊来的第一天就告诉我了。”

周震宇：“呵，陈聊，你还真是个妻管严啊。”

我：“你少来，我要是没说你就在那扯风凉话挑拨离间，我要是说了，你就说我妻管严。你这人……全天下最邪恶最不能相信的就是你。”

周震宇：“这话说得好伤感情，我书读得多，不会骗你。”

我：“滚，你再鬼扯咱就恩断义绝。”

周震宇：“行了，说正经的，你们想顺藤摸瓜查幕后黑手的底细，但对方肯定也不是易与之辈，早早地掌握了你们的行踪，一边追踪你们的调查进度，一边搞点事情浑水摸鱼。”

我：“完了，那我去古街的目的岂不是暴露了？”

周震宇：“你暴露问题不大，他是做了坏事的那个，他怕你查，但你并不怕他查。而且这次我们算是顺着绳子摸到了大鱼，关于他的身份可以说又确凿了三分。”

谢流萤：“对，如果陆潇真的是幕后黑手的眼线，那么她出现在古街正好说明我们的思路是对的，他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我：“但我还有一点想不通，你让刘传浩做这事，岂不是暴露了我们查到对方眼线这个事情了吗？幕后黑手早就知道我在和他作对，不，应该说我们整个战队都在和他作对，不然也不会早早地安插内奸进来。刘传浩是我们队的，人家两相一联系，肯定就知道这事暴露了啊。”

周震宇：“我问你们，你们下过棋吗？”

谢流萤：“别装逼，要说啥直接说。”

周震宇：“真是，我死了那么多脑细胞，连个装逼的机会都不给。下棋下棋，要两个人互相走棋才能将棋局推进下去，进而分出胜负。就算你的棋艺比对方高，但对方要是敲坏计时器一子不落，你也没有办法取胜。虽然陈聊的这步先手已经让我们把天元占住了，但想要获得更多的信息，以至最后打倒他，还远远不够。所以让刘传浩走这一步，我就是想看看对方的应对，棋盘只有不断变化，对方才可能露出更大破绽。几天前，我和你们说了我对‘巧合’的理解，现在，该幕后黑手来向我们展示一下，他对‘刘传浩匹配上陆潇’这一巧合是如何理解的。”

我：“就像你说的，对方可以完全不搭理你啊，你这是平白让了信息给对方。”

周震宇：“不不不，不搭理我们也是一种应对，从中也能看出很多东西。”

谢流萤：“行了，你装逼时间到此为止吧，我更好奇的是陆潇一个职业选手为什么会沦为幕后黑手的眼线，还是说她一开始就是对方的人，然后被安插进来打职业？”

我：“这个应该不会，职业电竞这东西又不是过家家，哪能从大马路上随便拉个人就能打。而且天赋这种东西，就算是竞技场高分，不到职业赛场上逛一圈也无法得到真正的确认，所以应该是打职业之后才被安插为眼线的可能性比较高。”

这时，我们听见电话那头周震宇在和别人道：“哦？已经出来了吗？这么快？给我看看，诶，谢谢。”

周震宇：“巧得很，对陆潇的调查报告出来了，关于动机嘛，这上面应该就有，我来看看。”

电话那头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

周震宇：“哈，她的动机似乎不那么复杂，甚至在你们与她的短暂接触中都能看出一些端倪。”

我皱了皱眉头，和谢流萤对望一眼，表示了不解。

周震宇：“这上面说，早在20xx年，陆潇就办理了5张信用卡，并申请了七八家借贷机构的网络带宽。到了当年年底，其贷款总额超过了100万。”

我：“20xx年，那不是三年前吗？那个时候她应该已经坐稳了忘忧战队首发的位置了吧，游戏虽然不怎么样，但她收入应该还可以的。而且还有直播平台，广告代言等其他收入，怎么会欠这么多钱？”

同样实力的前提下，女选手的收入一般都比男选手来的高，因为她们有更高的话题度和商业价值，即使是陆潇这样外貌并不出众的人也不例外。

第九章 玉壶光转（6）

这也是为什么谢流萤现在的微博粉丝数量是我的五倍还多，并且能够拿到比我更大的合同。

周震宇：“有意思的是，在当年年初的时候，她的贷款额只有三万，通过一年的时间滚到了一百万，所以她一年的净收入其实是负九十万。”

谢流萤：“这又是为什么？”

周震宇：“这你们就社会经验不足了吧，我以前就有个同事这么干过，你猜她申请那么多卡和网贷做什么？”

我：“一张卡的额度不够用了？”

周震宇：“不完全是，这些东西肯定是她一点点逐渐申请来的，所以她开那么多贷款就是为了拆东墙补西墙，用贷款还贷款，最后利滚利，越陷越深，导致了最后的局面。”

我：“她这是在干什么，怎么会花那么多钱，以职业选手的收入还上三万应该不是难事啊。”

周震宇：“我从前那个像她这么干的同事时因为迷上了赌博，开口都是黑话，一个普通人还老是像土豪那样把‘多少万’称作‘多少个’。至于陆潇嘛，你去看看微博，再回想一下那天你们看到的事情，是不是就明白了？”

谢流萤：“你是说她把钱全花在了cos上？”

周震宇：“应该是这样。”

我和谢流萤算是acg圈子中的成员，对cosplay的花费也有所了解。虽然穷有穷的玩法，富有富的玩法，但总得来说还是一个花钱如流水的圈子，那些外人看起来普普通通的服装实际上动辄便是四位数。

而那天陆潇穿的令狐笙的服装看起来更是远远不止这个数，因为《书名》现在还算是小众的游戏，就算是以前最火的时候，令狐笙刚登场的这个形象在cos圈也绝不热门。所以随便想想都知道，她的这身衣服肯定要专门设计和订做，服装做得如此优秀的前提下价格自是不言而喻。

从她微博上的照片来看，类似的服装她还有很多，而照片的拍摄和后期也明显是出自专业人士之手。那么拍摄和出图的花费肯定又要再多花一笔钱了。这也没办法，并不是每个人都天生丽质，如果不靠专业的拍摄和后期，恐怕很难拍出让她自己满意的照片吧。

周震宇：“但到了第二年的三月，她的所有贷款却全部还完了，这里面有什么玄机，你们应该很清楚吧。”

很明显，陆潇被过多的贷款压得喘不过气，光凭自己作为职业选手的收入是无法填平这个坑的。大概也就是这个时候，幕后黑手发现了这一点，并对她提出了招揽，走投无路之下，她便成为了别人的眼线。该打职业打职业，该出图出图，只是这一次，有了夸张的财力支撑，她无需再贷款了。

谢流萤：“说起来挺可悲的，一个还算有名的职业选手居然玩不起cos。”

我：“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她不是玩不起cos，是玩不起自己无穷无尽的**吧。”

爱好真的是一个奇怪的东西，可以像大多数人那样把它作为生活的调剂和乐趣；也可以像我这样把它当做职业；也有人像那个悲催的玩家一样因沉迷其中而猝死，也可能像陆潇那样将人带到一个万劫不复的地方。

周震宇：“我这的情报反正是说完了，刘传浩那头我早就交代过，你们也不要在群里继续追问了，就现在这个程度最好，如果真的有内奸，那么它现在应该蠢蠢欲动了。”

我：“行，那你也休息会儿吧，明天还得回基地。”

周震宇：“唉，苦命，加完额外的班还得回去上班。”

虽然他嘴上说着苦命，但语气却丝毫不见痛苦。其实我很清楚，周震宇现在虽然忙碌，但却是开心的，无论是当教练还是给王经略出谋划策，他至少找到了一个平台能够发挥自己的智识。每天枯燥重复的生活对他这样内里心气极高的人恐怕才是致命的打击。

挂掉电话，我忽然感到一阵轻松。我虽然离开了校园，却还在原来的宿舍微信群里。从前些日子开始，群里就开始了各种各样的抱怨，说什么快开学了，生不如死。还是聊神好，不用上课，放假结束也不过是回去打游戏而已。

这么一对比，至少对我来说，回基地继续训练还是比回学校上课甚至参加挂科补考要多一些乐趣的。

到了晚上，古街之类的热门景点人头攒动，大有踩死人的架势。我们却避开了这些地方，熟悉本地环境的谢流萤在一条僻静的运河古道上早早租下一条小游船。

这里并不属于什么景点，河岸的马路上也几乎没什么车通过。因为是冬季的缘故，岸边的树木野草具已凋敝，只留下光秃秃的树杈子。因为是电动船的缘故，操作十分简单，交了押金之后我们就可以自己把船开走。只要在约定的时间之前，把船送回来就行。

谢流萤让我把船又往前开了一些，到了一个河道的转角处，这里连路灯的灯光也没了。除了船上的照明，便只剩下天空上的一轮明月。这种静谧的冬夜，当我把船上的发动机熄火时，连个虫鸣都听不到。

我：“你不会打算把我杀了然后抛尸在这吧。”

谢流萤：“那可说不准，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我要是做些坏事也没人知道。”

老实说，像这样孤男寡女荒郊野外的，容易激发人的色心和色胆，但我那天是亲眼看见谢流萤怎么在网吧里把那个小混混摁在键盘上的。此时除了自保，没有什么其他想法。

我：“我说，咱们不是要来看花灯的吗？灯呢”

谢流萤：“你这人真是没意思，周董那首歌怎么唱的，‘最美的不是下雨天，是和你一起躲过雨的屋檐’。你还真把看花灯的重点放在花灯上了？”

我：“姐，我错了，我情商低，以后您多担待。不过你至少透露一下接下来的安排嘛，等下都要八点了，这黑灯瞎火的，我心里没底。”

第九章 玉壶光转（7）

谢流萤：“别急，再等等。”她将桌子摆完，又来到了我面前。

借着灯光，我看到她在黑色的背景中格外显眼，仿佛一副文艺复兴风格的精美人物画。这种如梦似幻的场景让我有些怀疑这半年的生活的真实性。半年前，我还是一名高中生，现在我已经是一名职业选手。半年前和我说话超过十句的女生，一支手都能数的过来。现在算上冷梓和宋怡，这个数量竟在短短半年内激增了三个之多。

谢流萤：“你发什么呆，去桌子旁边坐着呀，吃点东西，正主儿就要来了。”

我：“你这话说得好像武侠小说里的黑话呀，还什么‘正主儿’，又大晚上的开个小船到河中央，像是要等人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似的。”

谢流萤打开一个盒子，皱了皱眉头，捂着鼻子道：“你这买的什么东西？”

我：“油炸臭豆腐啊，你不是说随便买点小吃带过来吗？”

她竖起大拇指，嘲讽道：“你可真行，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我还没明白她为什么忽然有些生气，却忽然看到河道的拐弯处传来了光亮。不知谢流萤叫我把船开到这个位置，是不是就在等这个。难道如此偏僻的地方还有其他船只经过？

谢流萤却似乎早有预料，她看了看河道处的亮光，又看了看我，最后又看了看那盒臭豆腐，表情十分复杂。

这时，河道那里的光越来越亮，附近的河面也渐渐清晰起来。半刻后，无数的莲花状河灯从河道拐弯处顺着水流飘下来，一时之间，静谧的河水仿佛被火焰点燃，整个河道亮得如同白昼。

河灯越漂越近，很快包围了我们的小船。在这浪漫的氛围下，却混着奇怪的臭豆腐味……

我从没见过这种景象，一时间有点说不出话来：“哇，这……有点厉害。”

谢流萤双手交换抱在胸前，怒里含笑地看着我，我有些吃不准她是想上来亲我一口还是想把我推进河里。这时，我才知道，眼睛会说话，并不是一种夸张的形容。

我意识到，今天这事，她肯定策划了好久，甚至可以说从我告诉她决定来y市的那时起，她可能就开始想这件事。很多现实中的案例以及故事里的剧情，都是男生策划许久在某个特殊的日子为女生准备一个惊喜。

认识了谢流萤之后，我也曾经想过这方面的事情，但一来觉得现阶段还是应该专注于职业，二来又确实才思不足，总觉得像谢流萤这种大风大浪都见过的女生不会被一些无聊的小创意打动。

万万没想到，在这个号称古代情人节的日子里，居然先收到了她准备的惊喜。然而良好的氛围被我无意间买了的这盒臭豆腐毁去了不少。

“谢谢”和“对不起”这两个词，当时的我应该都说了，只是不大记得请先说得是哪一个。

然后我飞快地把装臭豆腐的盒子又重新盖上，袋子扎紧，若我不是本着要当一个四有青年的目标，真想直接把它扔进河里。

谢流萤：“好看吗？”

我：“好看，感觉你好会玩，相比之下，我就是个木头。”

谢流萤：“其实也没什么，借花献佛罢了。今天过节，大家都去热门景点看花灯了，这条河的上游恰好是一个热门景点。那里每年元宵节夜里的七点都会有一大群善男信女准时放河灯。不过那地方不仅要收门票，人肯定也是超多，很煞风景。”

我：“哦，所以我们这样在下游的清冷处等着他们放的灯漂过来，反而能看到最佳的景致。”

谢流萤：“对，任何景色，人多了便没意思了，像这样，两个人，一条船，多好。”

我走上前去，试图做一件一直想做，但一直不敢做的事情。我颤抖着深处双手，心脏因为紧张而怦怦直跳。在我的手触碰到谢流萤肩膀的那一刻，我明显地感觉到她也颤抖了一下。

谢流萤：“你干嘛？”

她在明知故问，此情此景，你说我要干嘛？

谢流萤没有把我摁在桌子上，而是往后退了一步：“我的意思你明白就好，但你之前也说了，现在不是时候。”

她这句话让我恢复了一些理智，翻了翻白眼：“你这好过分啊，撩人不负责。”

谢流萤：“哼，那又怎么样？你还买了臭豆腐呢，大家扯平了。”

我们嘴上没轻没重地互相开着玩笑，但我相信此刻彼此心里都很清楚这就是职业和爱好的区别之一，职业需要牺牲，爱好不需要。

我们坐在船舱里，吃着东西，看着河灯。夜色渐浓，天气渐冷，好在我们提前带来了的小暖炉。

谢流萤：“说真的，你不会怪我吧。”

我：“不会，道理我都懂。”

谢流萤抿嘴一笑：“你懂什么，你谈过恋爱？”

我：“没有，但是中学里谈恋爱的同学成绩一落千丈的很多。我好哥们谈过很多次，他和我说，恋爱这东西和游戏一样，本身并不占用多少时间，但却会让人上瘾沉迷，占用太多的注意力和精力，让你日思夜想，无暇顾及其他。”

谢流萤：“他说对了一半吧。”

我顺势问了个我一直想问却没机会问的问题：“你这么了解，你也谈过？”

谢流萤这样的女生，其实很容易想到她在任何环境里都会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而且只要她愿意，很少有男生会放弃和她在一起的机会。虽然我不可能完全不介意她之前有没有过恋爱的经历，但理智地想一想，她和我不同，看她撩人的手段驾轻就熟，没有经验的可能性反而很低。

谢流萤：“你猜猜看。”

看来今天是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了，为了避免自讨没趣，我只好转移话题：“你刚才说云天只说对了一半，那还有一半呢？”

谢流萤：“除了会日思夜想，还有一种感觉叫做患得患失，怕失去，怕付出和回报不成正比。因为恋爱前对对方过高的期待，过于亲密之后反而发现对方其实没有那么好，因而就会产生一些矛盾。而愤怒、伤心、喜悦、忧虑、思念这些强烈的情感都会限制一个人在其他方面的作为。”

我：“我懂，所以优秀的职业选手，无论如何也不应该做这样会影响竞技状态的事情，更不用说是和自己的队友。”

谢流萤：“嗯，你明白就好。既然你选择了这条路，我又选择了和你一起走这条路，那么多等一等，也不是难事。”

第十章 狗血的剧情（1）

开船回去的时候，我一直在想，谢流萤今天的行为的意图到底是什么？若单纯地用爱玩撩人不负责来解释似乎也不太对。

恋爱大师云天曾和我说过，在双方关系的博弈中，爱的少的那一方比较占据主动，郑铭川的极端事例已经证明了这一点。而除了这条定律以外，在关系之中付出更多的人也会更加被动。

他说，恋爱好比一项投资，付出更多精力和金钱的人好比这项投资最大的股东，自然会更加在意项目的成败。因为一旦两人的关系破裂，那就意味着自己前期的投入全部打了水漂，而投资较少的那人，当然可以摆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很多时候，不明智的“大股东”即使单方面付出，也要把项目推进下去。

所以，真正的渣男和渣女都会给你一种他好像为你付出了一些，但也仅仅是一点点而已。实际上却会让你以十倍的付出来与之交换，从而使他们自己在感情中占据主动。在这段感情中，你就会想一个赌急了眼的赌徒，不到最后一刻，绝不罢休。这时候，他们无论想要从你身上获得什么都是轻而易举的。云天曾提醒我这个毫无恋爱经历的小白务必小心这样的人。

但如果把谢流萤今天的做法往这个模板里套，似乎又不太对。今天这件事，虽然没有花费什么金钱和劳动，但很明显她是花了心思的，而我似乎也没拿出什么东西与之交换，甚至可以说什么都没做。而且以她的段位，即使是想把我变成像郑铭川那样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事。

我猛地摇了摇头，意识到不应该想那么多，明天就要回基地了，此时更应该专注于比赛和训练才对。如果连这种事情都能让我分心，以后面对更大的挑战那肯定更加难以克服。

第二天，我们拖着行李箱回到基地，大家也陆陆续续回到这里，见了面互道一句新年快乐，便又投入训练之中。老徐给我们下达的任务是，三天之内把元宵节活动肝完，然后开始其他训练。

我昨天一天没有登录游戏，连续一百多天登录的成就便也断了。不过我也不是很在乎这些，放假期间有和美女一起去看个河灯的机会，傻子才去搞这个上元节活动呢。

今天一登录，却发现游戏的好友栏里居然有一条留言。我这个号在游戏内添加的好友本就不多，因为现在也算是个小有名气的主播，因而设置了对账号查找添加好友的屏蔽。不然每天粉丝们狂加不止，很快就能把我的好友栏占满，到时候我想和队友组个队，都非常麻烦。

所以我的好友栏里，大部分都是现实里认识的人，而这些人基本都有我的各种联络方式，有事的话走微信和qq甚至直接打个电话都是要方便许多的，在游戏里留言实在是多此一举。

我有些奇怪地打开留言，发现发送留言的是一个叫“宋嫂鱼羹”的玩家，我回想了半天，才想起来是在前些天做春节活动的时候偶然遇到他们公会的人，因为他是当面添加的好友，并不会我设置的查找机制屏蔽，我没有多想便通过了他的好友申请。

留言里说：“陈聊选手，你们这种职业战队打算怎么做元宵节活动？”

呵，看来我在业界还是有一定名气的，这种在游戏随便遇到的路人，居然也知道我的名字，也清楚我是一个职业选手。

本着树立自身良好形象的原则，我还是做了回复：“各玩各的吧，基本都是一个人刷三倍收益的。”

宋嫂鱼羹：“哦哦，那就好。”

他居然秒回了，不过考虑到现在《书名》的掌上客户端和游戏内置的聊天频道是可以实现数据互通的，因而任何一个玩家都可以用手机随时在游戏里的任意频道发言。我曾经腹诽过这一功能可以在游戏的各类聊天频道中制造一种“虚假的繁荣”。因为别的游戏的聊天频道都是登录游戏后才能发表的，而《书名》的频道中实际上有很多言论是用手机写的。不过因为消息刷的快，所以给人一种“这游戏人好多啊”的错觉。

有了这项功能，即使人不在游戏里，做到秒回并不是什么难事。

但是，他说“那就好”？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过我没有太过在意，便发了句“感谢你的支持和关注”将对话结束。谁料在我关闭对话框的前一刻，从我身后打水路过的宋怡刚好看到了这一幕，她拍了怕我道：“靠，这个人怎么加了你？”

我：“嗯？你认识这个人。”

宋怡：“这人啊，不瞒你说，是我的众多追求者之一。”

“……”我把电竞椅转了个方向，正对着她，露出了一个兼具鄙视和不屑的表情。

宋怡：“干嘛？你不相信？”

我：“没有，我倒是知道你有一个追求者。”

宋怡惊喜道：“谁？”

我：“你自己啊。”

宋怡：“靠，你骂我自恋。我告诉你，这人绝对喜欢我。”

我：“有什么根据呢？”

宋怡：“他年前就加我了，还有事没事地和我搭话，问我在比赛里的一些操作和感受。”

我：“那没准人家就是我们战队的粉丝呢，看你这样应该人气不高，所以想着找你搭话比较容易吧。”

对于宋怡这小丫头，我是向来不吝惜自己的恶毒天赋的。

宋怡：“滚，你要是不相信，可以问问他啊，是不是喜欢我。”

“切，谁有着闲工夫做这种无聊的事情啊。”我把椅子转回去，不再搭理她，专心做任务。

这次上元节的活动名称叫做“少女闺阁”，是一个让人浮想联翩的名字。之前官方在预告里爆的所谓剧情上的大料，是说在本次活动中“女主角徐清如在家人的安排下出去相亲了。”

网友纷纷表示心疼男主角方问渠，同时恭喜他获得“三倍收益”的buff。

第十章 狗血的剧情（2）

我对此倒是不屑一顾，之前官方说“剧情上有大料”的时候，我还以为会出现什么重大反转或者剧情上的神展开之类的，没想到是这种家长里短，没什么意思的东西。看来写游戏剧情的人大概也江郎才尽了，或者说他突然发现其实这种烂俗的三角恋比什么谋篇布局，烧脑悬疑更加有看点，也更能引起话题的热度。与其费脑筋想那些复杂的剧情，倒不如卖一卖女主的人设来的实在。

吐槽归吐槽，看在三倍奖励的份上，活动还是得做。活动的流程和难度明白地告诉了你，想要做一只芬芳的单身狗并不容易。

比如活动的第一个任务是抓捕什么雌雄大盗，也就是击败两个精英怪，这两个怪都并不难对付，遗憾的是有一个先决条件必须要将两个怪物同时击杀，如果击杀其中一个怪物的三秒内没有将另一个杀死，那么这只怪物就会满血复活。

看了网上关于这个任务的攻略，我对谢流萤笑道：“我们内功要是带上这个效果就厉害了。”

谢流萤：“你做梦呢在，你干脆说直接把联赛冠军发给你好了。”

不过掌握了这个怪物的打法，对于我这样的职业选手来说想通过这个任务不是什么难事，只要控制好两个怪物的血量，然后留一个aoe收尾将两个怪物一起击杀就行了。

不过操作没那么好的玩家就有点倒霉了，因为这两个怪物还是有一定强度的，普通玩家以一敌二，先杀一个，再杀一个倒是勉强能打得过。不过要同时承受两个怪物的攻击，并且要把两个怪的血量全部打到见底就不容易了。

因为这个任务是采用类似于副本的形式，给每个玩家单独开一个进程，一旦玩家挑战失败，就会被传送出副本。当我做完任务出来后，发现四周的空地上又多了很多单身狗的尸体，场面一度非常惨烈。

很多趴在地上的尸体都在发着同一句话“求内功buff加持。”

有一部分玩家的内功特效，是可以给组队的人增加一些属性的，比如百分十的伤害，百分之十的血量之类，即使之后退出了组队，这个效果也可以持续半个小时左右。所以那些因为自己操作不佳而无法挑战任务的玩家们只好选择嗑完所有能嗑的药，然后想办法找内功合适的人组队，求buff再做尝试。

当然，这种极品的特效持有的人并不多，而且cd较长，大概在十分钟左右。也就是在真正组队游戏的时候，包括自己在内，最多只能给三个队友同时提供buff。僧多粥少，从昨天开始，也有很多拥有这种内功的人在复活点周围做起了这个“奇货可居”的买卖。

“10%血量100j一次”

“10%伤害80j一次”

……

虽然王经略的这次活动策划是为了找出那个使用测试号的眼线，不过相信之前他也自鸣得意地觉得自己一箭双雕，兼顾了对玩家社交属性的照顾，让透明玩家感受到游戏的温暖。只是不知他看到因为单刷难度较高而导致的这种坐地起价的方式会怎么想。

想来作为主播和职业选手，我有必要改变一下目前的这种现状。我打开直播，将标题改为“九重内功如何单刷活动任务”

接着，我从已经打过的第一个任务开始，重新一边解说，一边演示，教观众如何在装备和内功属性不佳的情况下一个人顺利通关任务。

活动任务虽然可以重新进行，但奖励却不会重复发放两次。这也就意味着我重新做一遍第一个任务就是在白忙活，没有任何收益。不过思来想去，我觉得作为一个职业选手，还是应该有这样的担当的。得在这个活动里，给迷茫中的广大玩家指引一些方向。

不过我终究是太天真了，我自信满满的一边操作，一边讲解打那个需要同时消灭的两个精英怪。之后，我开启了弹幕，打算看看观众老爷们怎么褒奖热衷于公益事业的我。谁知弹幕里却都表示看不懂，甚至有人说我是在秀优越，这个所谓的教学根本没什么帮助。

“什么叫‘自然地躲过这个技能。’你给翻译翻译？怎么自然地躲过这个技能。”

“嗯，我也知道这里的连招不能失误，但就是容易失误啊。”

“主播你说的容易，你是厉害，随随便便走位到两个人中间了，不仅打出了aoe，还把这两人全部僵直了。但实际上这个地方特别容易被怪物连招连到锤死。”

……

我：“……”

我发现自己似乎想当然了一点，其实想想也对，真正打不过这个任务的人缺的也不是想法，而是操作。而且躲技能这种要靠反应和熟练度的事情该怎么教？这样下去肯定不行，我得找到适合手残玩家的便捷打法才行。

我忙道歉道：“对不住，对不住，我再试一次，想一想有没有对操作要求不那么高的打法。”

于是我又打了三次，可是每次从弹幕的反馈来看效果都不理想。大家都表示对于你而言是“基本操作”但“我试了好几次，就是做不到。”不过呢，那些怀着恶意说我秀操作的人少了，毕竟我是完全牺牲了收益和时间，全然为了广大玩家探索一个好用的方法而多打了几次。

我在陷入困难的同时，意识到这似乎也是一个提高自己的机会。对于职业选手而言，高超的操作自然是有利的武器。但有的时候会过于依赖操作，使得解决问题的方式显得简单粗暴。反正操作一下就能打过，那还研究什么打法呢？

就好像一个拥有了火枪的人，又何必花时间研究什么刀剑的用法呢？长此以往，就会产生对火枪的依赖，若是有朝一日被人近了身，那就不知道该怎么死的了。

这时，邓广源出现在了我身后。

邓广源：“你怎么还在打这个boss？”

我：“我想开发一个大家容易掌握的打法。”

第十章 狗血的剧情（3）

所谓大家容易掌握，也就是指操作难度不太高的，当然，我肯定不能在直播间公然把这话说出来。

邓广源：“你这样操作来操作去？一会走位躲技能，一会又卡技能cd，哪里容易掌握了？”

我：“所以我这不是正在研究嘛，对了，你在这闲逛，你自己活动肝完了？”

邓广源：“嗯，昨天来之前就肝完了。”

我：“这么快，是不是抱上了哪个妹子的大腿？”

以邓广源的操作想要以这么快的速度通关所有的活动，似乎只有抱别人的大腿这一种可能。

我：“你不会是最后奴颜婢膝地和宋怡一起过节了吧。”

邓广源：“滚，我是一个人做的，三倍收益，单身狗中的极品，说的就是我。”

我扭过头去，带着一些怀疑的目光望着他：“你这是怎么做到的？”

邓广源：“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大家各施各法嘛，你这个任务根本没必要这么打。你让让，我来让你看看我是怎么打的。”

我将角色拉到一个离boss较远的位置，把座椅让给了他：“这两boss已经掉了一大半血了，我几乎没怎么掉血，现在就算是你，应该也能打过了。”

邓广源：“我可是不是要像你这样硬刚，从现在开始，我保证不掉一点血，把这两个boss打倒。”

由于邓广源的账号也是一个剑客，所以技能操作和连招他还是得心应手的。但他却并不与两个怪物正面硬拼，而是绕着八字把怪物拉到了一个离刷新点比较远的地方。

邓广源：“你直播还开着吗？”

我：“开着。”

邓广源：“咳咳，观众朋友们注意一下，现在是龙渊战队的首席技能开发师代播，我的游戏理解是那个什么陈聊无法企及的。”

我：“……”

邓广源：“你们注意下，在我们进入战斗的位置大约30米的地方有一块石头，你直接冲过这块石头，怪的进攻模型很智能，他会绕过石头来打你。所以我们直接这样拉没有意义。”

说话间，邓广源带着两个精英怪冲过了石头，我一时之间有点吃不准他要干嘛。

邓广源：“我刚才说了，虽然怪物的进攻模型很智能，但并不是完全没有弱点。大家看，当我们把怪拉远到一定距离后，他们就会因为本身的机制，而不再追击我们，然后返回刷新点。大家注意，这个拉脱的距离要把握清楚，然后要保证怪物、石头以及怪物原本的出生点三点在一条直线上。”

邓广源：“你们看，这样一来，怪物在直线返回出生点的时候就会被这块大石头卡住。这时候你再攻击他们，他们也不会还手，因为这个时候，触发的并不是攻击机制，他们只是一心想要回到刷新点而已。很明显，游戏的设计者考虑到了玩家可能会利用各种各样的地形来限制怪物的输出，所以把与玩家对战时的ai设定的很高。但这个返回跑的机制却被设计师忽略了，因而这方面怪物的反应很傻。大家可以利用这一点，很轻松地通过这一关。”

不一会儿，两个不会还手的怪物就被邓广源一通白打，最后交代在了这里。他还真的是一滴血都没掉。

邓广源：“看到了吗，根本不需要陈聊那样的操作，大家都能凭自己的能力把这个活动做完。”

我：“……”

邓广源打开弹幕，发现直播间里清一色的“牛逼”

“卧槽，开发师大佬牛逼。”

“我只想到了可以利用那个石头卡怪，没想到可以卡反跑，学到了。”

“陈聊，你别直播了，换真正的大佬来吧。”

……

一时之间我有些哭笑不得，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邓广源还真是用一个“冷兵器”轻松地把我解决不了的难题给解决了，这方法简单易学，有手就行。

我：“所以你还真是一个人把活动全下了？”

邓广源：“不然呢？副本是实在实力差距太大，没办法一个人打，其他的pve内容，只要是理论上你们这些操作怪一个人能搞定的，我也能想办法搞定。”

我：“你这也太夸张了吧。”

邓广源：“不然呢，你以为我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拿到那些单机游戏的全成就的？靠修改器吗？”

我竖起大拇指：“你是真的牛逼。”

邓广源：“行了，还给你吧。”

他离开座椅，我回到屏幕前却发现直播间里一片哀嚎。

“带哥你别走啊。”

“教我们把这个活动的全流程通了吧。”

“从今天起我就是你首席技能开发师的粉丝，郭家护院是谁？刻舟是谁？陈聊是谁？完全不认识好不好。对了，大佬，您叫什么来着？”

……

我回头叫住邓广源，指了指屏幕，无奈地朝他摊了摊手。

我：“这种局面是你造成的，你得想办法负责到底。”

邓广源：“那你说我怎么办？”

我：“简单，你也开个直播去啊，教这些观众老爷怎么肝活动。你的那些技巧才是对大多数人好用的办法。”

邓广源：“行行行，我知道了。”

五分钟后，我在直播间宣布道：“你们大佬也开播了，都去看看怎么打吧，房间号是xxxx。他叫邓广源，id络纬秋啼，是我们战队的技能开发师。唉，原来你们这些粉丝都是假粉丝，在活动的利益面前果断抛弃了我。不说了不说了，桑心，下播训练去了。”我卖起了惨，没曾想这一卖，居然还有点效果。居然有几个观众老爷给我送了礼物，附言都是什么“主播不哭站起来撸”“这是分手费”之类的。

我：“谢谢大家的礼物，我真得下播了，后面赛程比较紧，下次开播时间不定，估计在打完常规赛之后吧。再次谢谢大家，白白。”

虽然我这是免费替邓广源引了一波流，自己什么都没赚到。但一来算是做了件好事，二来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我内心还是能感觉到一些满足的。

第十章 狗血的剧情（4）

看到身旁躺了一地还在和有buff的玩家讨价还价的单身狗们，我在附近频道刷道：“直播间xxxxx，有全活动流程的单人简单打法，大家快去看呀！！！”

后来，邓广源的直播录像在一天之内被人转载到了各个视频网站，还连带着游戏本身登上了网站游戏分类的推荐。评论的人纷纷表示，平时搞笑视频、精彩集锦和云通关视频看多了，很少看到这样既硬核又有用精简的教学视频。

了却了一桩心愿，我也可以安心继续做活动了。这次活动，你每完成一个任务或者分支，就会赠送相应的节日活动代币。用代币可以兑换各种各样的奖品，对于我这样的玩家来说，当然有很多用来强化自身能力的道具，对于外观党来说可以兑换各种外观和挂件，对于风景党来说，甚至可以兑换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专门用来看风景。

因为有可重复任务的存在，虽然这种任务重复刷的收益没有第一次通过来的多，但理论上讲，你只要花费足够多的精力，是可以把活动的奖池搬空的。

而对于我这样只需要拿到强化道具又有三倍收益buff的玩家来说，只要全通过一遍任务流程，就可以很轻易地把自己想要的东西全部拿到手，甚至能搬走不少别的东西。邓广源只花了一天就全通了任务，无论怎么想，老徐给出三天的时间都是绰绰有余的。

我跟着活动指引，接着往下探索，下一个任务名称叫做“大漠迷踪”，讲的是徐清如怀疑几十年前的先帝遇刺一案有一些内情，故而委托玩家前去调查。按说其他游戏到了元宵节，出的活动大多都比较休闲，什么放灯、包元宵之类的。这《书名》倒好，不是查案就是追凶，难怪有玩家吐槽“少侠过个灯节也不能放假。”

与第一个人任务不同，大漠迷踪是一个重复性的任务，玩家可以反复进行十四次。不过在这个任务上，游戏的设计者还是体现了自己的深厚的功力。很多游戏中重复进行的任务，那还真的就是需要不停地“重复进行”，最后玩家为了收益刷的精疲力尽，枯燥无比。而这个任务却与众不同，说是重复进行，实际上每次的流程都会不尽相同。

游戏的剧情和流程上是这样交代的当年先帝遇刺一案留下了很多疑点和线索，玩家如果追寻着不同的疑点和线索追查就能得出不同的结论。比如玩家如果去拜访当年先帝的侍卫，询问他当年的情况，并跟着他提供的线索一路追查下去，就会得出先帝遇刺，乃是出自敌国策划。

再比如玩家如果前往当时的事发地点，寻找蛛丝马迹，则又会得出先帝遇刺是属于国内的政治内斗，有些权臣不满先帝的施政方式，想要寻找机会将他刺杀，而后另外扶植傀儡。

总之，玩家每次重复进行都会经历不同的任务和不同的剧情，有的需要打怪，有的需要追踪，有的甚至需要调集私兵进行会战。

因为每个人对当年的事件有不同的看待方式，而且并不是每个npc都会说实话，他们会出于各种各样的目的隐瞒部分真相，甚至直接欺骗你。只有你综合了其他证据进行判断才能看出这一点。而很多在某些线路中“热心”为你提供帮助的人，在别的线中，你会发现你得把他们揍一顿，他们才会交代真正的实话。而只有当玩家真正重复进行十四次任务时，综合全部的调查结果，才能得到所谓的“真相”。

然而最后徐大人只会给一句“真作假时假亦真，假作真时真亦假”的评价。让你不禁怀疑，你最后得出来的这个结论到底是不是真相。

当玩家首次通过时，可以获得额外奖励，当玩家进行二到十三次通过时，也会获得一些奖励。但当玩家重复到十四次时，就可以再次获得大额奖励。

这个活动任务的玩法和剧情被很多网上的很多玩家给予了极高的评价，遗憾的是，之前乘车来基地的时候，为了节省后面查攻略的时间，我已经通过视频网站云通了这个任务。不过我也确实没有那么多时间刷十四次，通个一次拿到额外奖励也就行了，就当看个剧情也不是很亏。

所以，虽然是第一次做，但任务点对我而言早已轻车熟路。我选择了其中最容易过关的一条支线，基本上只要对对话，跑跑图就行了，唯一有点繁琐的地方是有一个任务要求和附近一起进行任务的玩家pk一局，才能通过，输赢倒是无所谓。

当我做到这个阶段的时候，还没等我开始找附近的玩家，却已经有人发来了对决邀请。我定睛一看，这人不正是早些时候与我搭话的“宋嫂鱼羹”吗？

我脑子飞快地转动起来，半年来的经历告诉我，这个世界上巧合并不多。大部分巧合都是人为设计的。这个任务点人流量很大，基本上很快就能找到和自己对局的玩家，他出现在这里，是不是在守株待兔呢？

进一步说，他主动加了我的好友，又添加了宋怡的好友，并且打探来打探去，到底又是什么居心？至少肯定不会是像宋怡说的那样是她的追求者，看起来也不像是我的粉丝。那会不会又是什么居心不良的眼线或者内奸呢？如果是的话，那未免也太不小心了一点，看去也不像是他们的做派。

因为我刚刚开了直播，直播中我已经做完了第一个任务，想要在第二个任务点蹲我这事本来没什么问题，但他又是怎么知道我偏偏在十四个分支中选择了这一个呢？

本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原则，我点击了同意pk，然后将他一顿暴打，并借机与之攀谈起来。

我：“好巧啊，你怎么也在这？”

宋嫂鱼羹：“你这样的大明星还真的一个人过元宵节？”

这人还真是奇怪，之前就在打探我们战队怎么做元宵节活动，在我回答了“各做各的”之后，居然又问了一遍。

第十章 狗血的剧情（5）

我当下暗中留意，想要多打探到一点什么，必须要把话题进行下去。

我：“第一，我不是大明星，第二，今天已经不算元宵节了，元宵节我可没说我是一个人过的。”

宋嫂鱼羹：“你不是说你们战队都是各自玩各自的吗？不要三倍收益了？”

我：“我之前说的是‘基本上’，又没说所有人。”

对方听了这话，沉默了半响，然后道：“那谁不算在这个‘基本上’里面呢？”

他故意用了一个复杂的提法，似乎是为了让自己打探的意图显得不是那么明显。

我考虑了一下，似乎这个元宵节谁没有一个人过并不算是什么重大的机密，倒是可以借机套一套对方的目的。回想起那天宋怡在群里大呼小叫地找人过节，我便随便答道：“可能宋怡没有一个人过吧。”

我用了“可能”一词，是因为这事我也不太确定，宋怡从今天到了基地开始似乎就没有再做过活动相关的任务，看架势似乎是已经全通了。而昨天大家又不在一起，我也没法确定她是一个人做的，还是和其他人一起。

对方听了这话之后没再说话，我忍不住有些好奇：“你问这个干嘛？”

宋嫂鱼羹：“没什么，随便问问。”

我单刀直入地问：“你怎么知道我会来做这个支线？”

宋嫂鱼羹：“没有啊，纯属偶遇。”

我看他一再装傻似乎问不出什么东西来，只好作罢，好在我应该也没透露什么有用的信息才对。

这时候，我开始研究这个“宋嫂鱼羹”的其他信息，好友之间能看到装备，游戏时长等等信息，我希望从这些信息中推理出对方的身份或是目的。

虽然在这个界面上看不到他的内功信息，但刨除了装备的加成，应该很容易判断他的内功在八重的样子。换句话说他的游戏时间并不长，很可能只玩了半年左右。

而《书名》为了勾引老玩家回归，超过一年没登录的话，或者老玩家使用同一个实名信息注册，新号或者原本的账号就可以获得一个神品背包，这个背包虽然不能直接加强人物属性，但可以极大的扩充物品栏，非常好用。几乎所有的拥有这件背包的玩家，都会把它挂出来。

我在注册现在这个账号的时候，还因为账号太过古老没有绑定实名制而找客服小姐姐纠缠了好久，就是希望能拿到这个背包。

目前，遗憾的地方在于，我们队内目前全军覆没，一个人都没有这个背包。老徐的账号太过古老，刘传浩、郑铭川和冷梓的账号都是从玩游戏开始一直用到现在，不存在什么回归或者“新开小号”。而宋怡和邓广源都算是新玩家，自然也没有这些福利。我和谢流萤则都是因为旧号没有绑定过实名制信息，所以享受不到这项福利。

那么对应到这个宋嫂鱼羹，他不仅只玩了半年左右，而且没有大号。也就是说，他是新入坑的玩家。这倒是个新鲜事，虽然从去年下半年开始，游戏的热度持续上升，但最明显的也只是老玩家回流而已，除了像邓广源和宋怡这样的特例，新加入的玩家并不多。

而且从他身上的配装来看，可以看出是一个“查过一些攻略”的新手。简言之就是不结合自己的情况，随便在网上查了篇攻略的通用配装，便使用起来。而且面板属性也极可能是套用了某位职业选手的模板。

如果幕后黑手想要找眼线，那么他招募的人应该是像陆潇那样尽量了解游戏的，以弥补自己在这方面资讯的不足。

如果按照他玩了半年计算，再结合他的游戏时长，以及这几天我印象中他的大致登录时间，这人似乎是一个上班族。虽然不比当年的老徐那样忙碌，但也确实只有晚上和周末在线。而且似乎只有春节假期，没有寒假的样子。

这么一算，我对他的疑虑打消了几分，虽然做戏做全套，但做成这个样子，还打探这些无关痛痒的消息，应该不会是什么有恶意的人了。

我继续做着任务，终于在这天的凌晨把全部的活动都肝完了。这时，训练室里只剩下我一个人，我去到洗手间，打算洗漱睡觉。刚打开水龙头，便听到宋怡在自己的房间内似乎在和谁打着电话。因为她的房间是离洗手间最近的一间，所以，无论有意无意，我都将她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没有，真没有，就我一个人。”

“对，元宵节也是一个人。”

“以前？以前也没有。”

“擂台？怎么擂台的事情您也知道？谁说的？我那是开玩笑的。”

“妈，您想太多了，你看，要不是那个擂台，我能这么顺利地找到这个工作吗？”

“炒作，纯粹是炒作，现在不炒作，哪有人关注你呀。”

“对，我们战队有规定的，嗯，职业选手不能谈恋爱。”（实际上并没有这个规定，只是职业圈约定俗成地不鼓励而已）

……

深更半夜的，宋怡居然在给自己的老妈打电话。而且语气全然没有平时和我们对话时的骄傲，而是在一个劲地道歉，从对话内容推测，她似乎在向她母亲解释着感情方面的问题，我回想起她到基地的第一天，也是拿着新手机对着自己在和老妈视频，介绍这基地的情况。想不到这位表面上有些太妹风格的宋大小姐，居然是一位“妈宝女”。

我并没有见过宋怡的母亲，我们战队里应该也只有周震宇见过。因为她还未成年的缘故，所以战队的合同必须有监护人签字，当时就是周震宇把她的合同送到他们家，并代表战队与她的家人完成签字的。

我回想起当天周震宇回来的时候，那个合同我无意间瞥过一眼，看到了监护人的签字，当时我还在想宋怡父亲的名字挺女性化的，现在想来，可能签字的不是她父亲，而是她母亲，因为签字的人姓宋，我才本能地得出了是父亲的结论。那这么一想，她似乎很有可能是和她母亲姓的。

我又想起那位缠了我一整天的“宋嫂鱼羹”，结合刚才无意间偷听到的对话，似乎种种迹象都标明这个人就是宋怡的母亲。还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看来她是因为担心女儿一个人在外，在感情方面出现问题，这才偷摸注册了账号前来试探。但从周震宇之前的推测来看，她妈的担心还是很有道理的。不过看这架势，宋怡自己是不想把她的情感经历告诉他母亲了。

为了不让女儿本人以及她的队友发现，只得装作路人，结果反倒给我疑作是不怀好意，更被她女儿得出“这么喜欢找我搭话，肯定是我的追求者。”这种结论。

想来想去，一个上了年纪的人，为了自己女儿，居然玩只有我们这种年轻人才喜欢的游戏。而她今天的目的，很明显就是想从我这打探自己女儿上元节是不是一个人过的，因为只要是游戏玩家，谁都会知道城门口那个暧昧的大转盘。不过她应该也不是专门蹲的我，那十四个支线中，只要是追求效率的职业选手都会选择我所选的那个分支。

所以她在哪里只要蹲到我们战队任意一个人就行了，不，甚至可以说她是在蹲正在直播的邓广源，毕竟他为了演示，是要把全部的任务都做掉的，而且更关键的是我在直播的时候一不小心口嗨了一句“你不会是找宋怡做的吧。”这句话足以让一个母亲在这里蹲点了，只是我先一步来了而已。从我这儿知道她女儿似乎十分可疑之后，便在晚上打电话追问，因而便有了我听到的这些。

我想起来了暑假最后偷摸给我送礼物的老妈，不知道最后宋怡要怎么解释，我只能确定，人只要还有感情，便永远会创造“狗血的剧情”。

第十一章 心劫（陈聊）

我坐在比赛电脑前，和“心劫战队”的比赛即将开始。我看了看手边的一黑一白两个鼠标，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和队友们说些赛前的玩笑话以排解自身的紧张，而我不开腔，别人似乎也不怎么说话。队伍语音里似乎只有郑铭川说了些什么。

自从次级联赛年后战火重燃，我们龙渊战队又取得了三场胜利，算上年前的比赛，我们已经取得了常规赛的七连胜。晋级季后赛的形势一片大好，很多粉丝都说我们战队的实力有些逆天，从选手到后勤团队，几乎没有短板。要操作有操作，要战术有战术。由于是十五支队伍的单循环赛制，很多粉丝甚至看好我们以全胜之姿获得冠军，同时得到顶级联赛的入场资格。

今天是我们第八场比赛，对手心劫战队算是联赛中上的队伍，现在的成绩是4胜2负，赛前，几乎所有的观众都一边倒地看好我们。

但我却能感觉到自己很不在状态，可能是因为昨天一晚上都没睡好觉，更可能是因为前天发生的事情。

这时，比赛双方进入游戏画面，看着熟悉的画面，前天的一幕幕又浮现在我的眼前，令我几乎又陷入崩溃：

大家也许还记得，年前的时候我曾经见了王经略早年的合作伙伴莫建平一面，他受到一位奇异人士的嘱托，将一封没有内容的信交给我。下车之后，因为手套厚重的关系，我一时之间没拿稳这封信，导致信被寒风吹出老远。就在我弯腰捡信的同时，我发现信的旁边有有一张广告传单，上面是一款自称“电竞耳机”的广告。考虑到老板说战队资金紧张，大家要留意拉赞助，我便把这张广告单带回了基地。

后来，经过张光月与这个耳机厂商的磋商，双方顺利达成合作。便约定好在前天举办一场线下活动，由我们这些选手到场，帮助宣传一下他们的产品。虽然《书名》目前是个小众游戏，但考虑到它曾经的辉煌，职业选手还有一定的影响力，我们战队虽然只是在次级联赛登场，但毕竟顶着月神的名头，还是有不错的初始流量，更何况我们势如破竹地取得一波连胜。而这个耳机也不是什么大品牌，所以双方一拍即合，开始了抱团取暖的工作。当然，考虑到我们的流量，他们给的赞助广告费也有限。

巧合的是，这次线下活动的地点就在g市，而且就在之前我和老徐参观过的博物馆附近。令人惊喜的是在微博发布了线下活动的消息后居然真的有不少粉丝来到现场参与我们的活动，甚至有不少在博物馆往来的游客也被这里的热闹吸引了过来，让我们得以在赞助商面前挣了不少面子。虽然战队的五个人都去了，但因为我的直播间粉丝较多，而且是战队的核心，可以算是“主咖”。

既然是做宣传，自然是要宣传赞助商爸爸的产品了，为了凸显这款耳机产品的特色，我当众表演了“盲剑”绝学，在蒙上眼睛的情况下打死了好几个精英怪。大家一看，唉，这耳机的立体声效果这么好，甚至能够帮助选手听音辨位，那么其宣传效果自是不言而喻了。

其实公正地来说，能做到这样的操作，主要是靠自己的练习，真要说赞助商爸爸的耳机比市面上其他耳机的立体声更好，倒也完全说不上。不过，既然是赞助商，我自然还是要当面夸一夸产品的，把能够蒙眼对抗精英怪的功劳全都让给了耳机。事实上，“盲剑”是我为了对抗致盲效果而特意练习的。为的就是在双方都被致盲的情况下，能够占得先机。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游戏的水平不会因为你换了外设有什么质的飞越，外设只是辅助，根本上还是要靠玩家本身的。

不过好在现在的消费者很大度，对广告的暧昧言辞也可以随便听听，不会真的有人较真地认为买了这款耳机那么自己也可以使盲剑了。

随着我秀出这样的操作，在主持人的煽动下，现场气氛被推向**。这时，大家进入了线下活动的最后一个环节，也就是水友赛。每一个活动现场的观众都可以拿到一个号码，这些号码不仅有可能被抽中获得精美礼品，也有可能被抽中上台来与我们进行对抗。

与上次四使府战队的活动一样，水友赛是使用虚拟账号进行，大家的装备等级都差不多，也都拥有几十个最常用的技能。比赛开始后，被抽到的幸运观众一一上台与我们对抗，我的四名队友都毫不费力地击败了水友，当然，为了节目效果，除了宋怡，其他三人还是适当放水，以保证粉丝的游戏体验。而对于粉丝来说，虽然输了，但能和自己喜欢的选手同台竞技，并且获得后者亲手赠送的签名礼品也算是一件美事，因而在最后的合影环节，大家都显得很开心。

而为了树立战队在粉丝心中的形象，大家在对抗结束之后还会适当地给予幸运粉丝一些指导，比如刚才的对局中哪里哪里还可以提高。

我是最后一个压轴登场的，与我对抗的幸运观众是个男性，高高瘦瘦。穿着兜帽衫与口罩，甚至带了个防风眼镜，全然看不清面目。不过考虑到现在还是严冬，活动在室外举行，风也有些大，我对这样的装扮倒也没有过于诧异。

他登台之后，主持人照例想让他做个简单的自我介绍，说说感想之类的。前面的几名观众大约都是说自己玩《书名》几年了，平素使用的是什么武器，非常喜欢龙渊战队/xx选手，认为我们给游戏带了新的风气和打法，今天被抽中上台非常激动之类的套话。但当主持人把话筒递给这个兜帽男的时候，他却摆了摆手，并且指了指自己的脖子。

主持人的反应也非常快：“啊，看来这名幸运的水友嗓子不是太好，那我们就跳过这个环节，直接开始比赛吧。”

坐在电脑前，我有些迟疑，要不要适当地用“盲剑”来和这位粉丝对抗，以再给赞助商打一波广告呢？后来想了想，还是作罢，因为要真的这么干，确实有些不尊重人的嫌疑。其实说实在话，我自认为最近无论是在训练还是在比赛中状态都非常不错，目前次级联赛mvp的呼声也是最高的，只要对方没有2000分以上的实力，我是有自信蒙着眼睛将他击败的。

然而五分钟后，原本热闹的现场鸦雀无声，我直接楞在了电脑前，而主持人似乎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原因很简单我输给了这名水友，而且是惨败。甚至都没有打掉他一半的血量！

考虑到尊重对手和粉丝，我自然没有蒙上眼睛，这人也是一个剑客，同武器对抗最容易比出差距来，所以一开始还是觉得上来不要打得太狠，便处处留手。但打着打着我觉得有些奇怪，手中的角色操作起来似乎没有那么得心应手，甚至犯了很多绝不该犯的低级失误，而他却一直对我进行着压制。

我忽然意识到对手似乎并不简单，赶忙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认真应战，但即使如此，我的所有招式都仿佛被他看穿了一般，他的操作也看不出来有多好，却总能先一步打出克制我的套路。就在脑海一片混沌中，我莫名其妙地输掉了对局。

这时候，主持人好似终于反应了过来，开始打起了圆场：“咳咳，我们陈聊选手十分有风度啊，面对生病的水友送了对方一场胜利。嗯，那么请选手和粉丝再次来到我们的舞台中央。”

我觉得我现在的血液似乎没有往面部流淌，所以在外人看来，我此刻应该是面色惨白的。因为我自己知道，我并没有放水，从开局的二十秒之后，我都是在尽全力地与之对抗，不，应该说是抵抗此人的攻势。我难以相信，自己居然被一个普通的水友全方位压制了，今天这场对局，甚至说是吊打也不为过。

我难以置信地边看着自己的手，边来到舞台中央。我不知道自己今天是出什么问题了，按说即使是巅峰期的月神也不可能以这种差距吊打我，那么答案只有一个我自己打得差。

我来到舞台中央，却发现台子的另一边并没有人。那个水友趁着大家愣神之际，居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之后的签名赠送礼物环节，则自然被尴尬地取消了。

来现场看活动的观众也不是傻子，他们看着我的表情以及刚才的对局大概也能明白我是真的被击败了，而不是像主持人说的“放水”。

渐渐的，台下从雅雀无声变的窃窃私语起来，我仿佛能听到：

“呵，就这，还职业选手？”

“这虚假广告也太假了，终于有人把西洋镜戳穿了。”

“他刚才打精英怪的时候的那个眼罩肯定是透明的，还盲剑，笑死我了。”

……

我不知道后来主持人是怎么圆场的，也不知道活动是怎么结束的。总之大家一脸尴尬地回到了基地，没有人问我是怎么输的，就连宋怡也在知趣地玩着手机，并没有出言嘲讽。从赞助商到场的领导的脸色来看，这活动因为这起意外有些失败，效果肯定不能令他们满意。只有谢流萤安慰了几句什么“不要往心里去。”“胜败乃兵家常事”。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感觉她并不是在真心安慰我，她的脑子里似乎还有别的事情。

这事对我的打击非常大，以至于我后面一整天的训练状态都是浑浑噩噩的。比赛前的一晚我只要一闭眼都是那天对局的画面，根本就无法入睡。

老徐曾和我说：“职业选手如果在面对非职业选手时不能保证绝对的优势，那就是莫大的耻辱。”

而我在完全没有意料的情况下，经历了这样“最大的耻辱”。一直到最后，我甚至连那个兜帽男的身份都不知道，但从他的打法来看，他似乎不是任何一个成名的选手或者主播。而就是这样一个无名小卒，突然出现，吊打了我，然后又突然消失。

而老徐的这句话，早已被我深深铭记，让我在潜意识里觉得如果哪一天输给了一个非职业玩家，那将是不可饶恕的事情，当时的对话是这样的：

我：“徐哥，话不能这么说吧，谁都有发挥不好的时候，哪能这样就算耻辱。而且你看，那个超火的moba游戏，里面的职业选手不也经常被排位的高分路人压制吗？可能是选手直播或者排位的时候没有认真玩，或者是为了直播效果故意演的。而且说到底，一局比赛不是靠一个人就能赢的，阵容打法、配合都会有影响，一时的胜负说明不了什么。”

当时的我还没有打职业。

老徐抽了口烟，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那又怎么样？他们的粉丝可以这么去洗，然后呢？你要是以后打了职业输给了业余也打算这样自我安慰？”

我没有说话。

徐志强：“你不说那个游戏还好，一说我就来气。”

我：“怎么了？”

徐志强：“去年不是有四个职业选手带着自己业余水平的老板打赢了另外一个战队吗？”

我：“对啊，这事的话题度还挺高呢，大家都喜欢看这种热闹。”

徐志强：“哼，要我说，这事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这事让这个项目的所有职业选手也成了笑话。”

我：“你这么说，太绝对了吧。”

徐志强：“不是笑话是什么？职业为什么要叫职业？是因为一旦你跨过那个门槛后，就和门槛外的人有本质上的区别，而这个区别是体现在游戏技术上的。四个职业选手带着一个普通玩家打赢了五个职业选手，这说明了什么？说明职业之间的差距比职业和业余之间的差距还要大，这不就是笑话吗？我们这些傻子天天训练是为了什么？我们和普通网瘾少年的区别在哪里？”

我：“……不会吧，我相信那个落败的队伍的队员应该也有认真训练的。”

徐志强：“那要是这样，就说明这个游戏是个笑话。是一个易上手，高娱乐性，低竞技性的游戏。”

我：“低竞技性是什么意思？”

徐志强：“说明这游戏的上限有限，高手和普通玩家拉不开差距，你天赋再高，训练再多，对应到游戏里也做不到很多的事情。”

我：“那你说竞技性高的游戏是什么样的？像《书名》这么难的？呵，现在都快没人玩了。”

徐志强：“也不一定非要这样，但你看那个游戏，粉丝和选手讨论最多的是什么话题？嗯？适应版本。换句话说，这游戏的最高竞技舞台是版本的，不是选手的。这种游戏不是笑话，什么是笑话？”

我从来不知道老徐居然对这款世界上最火的游戏和世界上最成功的电竞赛事有这么深的成见，我：“也不好完全这么说吧，强的选手还是可以获得成绩的。”

徐志强：“那我问你，这次那个游戏最高比赛中百分之百被禁的英雄是什么意思？这是这个游戏第几次在最高舞台上出现这种情况了？你要说一个版本有强有弱，某个战队受限自己的实力和特点有应付不了的英雄这很正常。但百分百被禁是什么意思？就是说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最强战队，他们都发现自己应对不了这个英雄，而这是在他们有其他一百多个选择的情况下得出的结论。那你说这个英雄是不是笑话，后手方的第一个禁位是不是也是笑话？所以这次比赛最终要决出的是最强的是选手，还是最强的英雄？我看到的就是所有的选手和教练都向这个英雄服软了。”

老徐虽然说得很偏激，但似乎也不能否认有那么一点道理。

徐志强：“所以啊，去年老板上场的事情已经说明了，这游戏就是玩票的，什么电竞梦？狗屁！老子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城市赛选手。但我想说，如果我哪天要是面对一个业余玩家败多胜少，那我这辈子都不会忘。陈聊啊，如果你有一天成为了电竞选手，你要记住，舞台是你自己的，谁都抢不走，谁也不能抢走。”

……

我收起回忆，心里却越发地难堪了。我从没想过自己从业不到半年，居然就遭遇到了这样的事情。

不容我多想，比赛已经开始。我感到自己的操作很不在状态，一开场就连续犯下了好多失误。于是我转而想向队友寻求配合，但谢流萤似乎也出了什么问题，我和她的换武操作居然罕见地出现了断档，导致技能没连上。

我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却发现她似乎在躲闪我的目光。比赛还在进行中，我不便多问，但随着开局的劣势，我们的逐渐陷入被动。这时，刘传浩又忽然上头，冲入敌阵，完全“白给”了一波。

以他的水平，不应该出现这样的失误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到一个半小时，我们居然零比二，干净利落地输掉了对局，“荣获”联赛首败，可以说，全员的发挥都惨不忍睹。回去的路上，大巴车上的空气一片死寂，周震宇连连喝水，他刚才指挥的时候几乎喊破了嗓子，但可惜收效甚微。事到如今，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喝完水闭目养神，似乎在考虑怎么和张光月交代。

这场比赛太奇怪了，我觉得我发挥不好是情有可原的，毕竟我在前天遇到了那样的事情。但其他人是什么情况？按说以我们的实力，其他四人只要正常发挥也可以拿下比赛。结果他们的发挥甚至还不如我，这是为什么？演我？

第十一章 心劫（谢流萤）

他的左手鼠标恰好放在我右手鼠标的右边，我一直觉得我们会配合无间，但我感到今天的状态有些问题，当然我也知道陈聊今天肯定也不在状态，谁经历了那样的事情会不觉得难受呢？

但我关注的重点却不在他身上，可以说，我走上电竞这条路，主要是受到了他的影响，但开始玩这个游戏却并不是因为他。我的意思是，陈聊当然是个不错的男生，可惜在我最无助的时候，他还不认识我。

当年那个大哥哥带我到网吧见识了“网络游戏”之后，我并没有认为那会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面，我当时虽然年纪小，但并不傻，他说什么“长辈是我爷爷的战友”这话我是不信的。不过就算是一个陌生人，能够如此仗义相助，也确实难得。他临走前，我不禁问他，怎么样才能再见到？他说：“只要你把这个游戏一直玩下去，总有一天会再见的。”

我没把这句话当成一个约定，也不会因为我游戏这么多年来再也没见过感到遗憾。但我始终把这件事埋藏在心里，我怕会自己认为自己玩游戏的动机是为了再见一下那个人。你要说十三四岁的小女生情窦初开也行，总之虽然理性中会觉得相差十来岁不现实，但感性中总是希望能再见一面，即使现在有了陈聊，但多说一声谢谢总是不妨事的。

我自认为不算是一个渣女，受限于当时个人的心境以及喜好，从小到大给我表白的男生，我都是明确拒绝的，也从没有主动去撩过别人，但看到陈聊这样心思单纯的人倒是忍不住想撩一下，到底女人在感情还是有天赋的，不需要什么练习，我也可以把他撩得面红耳赤。

而这个兜帽男一登场我就愣住了，虽然用口罩和挡风眼镜的完全盖住了面部。彼时我又在台下距离比较远，但我清晰地感觉到这个人的神态动作太熟悉了，和当年那个大哥哥一模一样。我印象里，那个大哥哥高高瘦瘦，不算很帅，但声音好听，语气也十分温和。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我有些将信将疑，我不相信会在这样一个场合偶然间遇到。

如果不是偶然，他还知道我就是当年的小女孩吗？如果他知道当年那个小女孩成了职业选手，又会怎么想？我打算再继续观望一阵，但可惜的是他上台之后似乎向主持人示意自己的嗓子有点问题，直接开始对局了，这么一来，我便听不到他的声音，自然也无从判断。

对局开始，我试图从游戏中来判断他是不是当年的那个大哥哥，然而遗憾的是，以我当年的游戏理解，只能看出“这个大哥哥玩游戏”好厉害，却无从判断他的真实实力和打法风格。后来我曾不止一次的怀疑，我当时觉得“很厉害”的技术，实际上只有2000分左右。

而从第三视角来看，这个兜帽男的操作似乎不很精妙，很符合“2000分左右”这样一个实力。但奇的是陈聊今天的场面和血量似乎也一直被他压制，还一直出现一些低级失误，我在想这个人究竟还是宽厚的，知道对方身体不好，故而想让上一局。

但看着看着我就察觉出了不对劲，陈聊似乎很尽力地想要打好，这点无论是从游戏中还是他的表情中都能看出来，但不知为何他今天像是被下了降头一般，怎么打都觉得别扭，最终以极大的差距输掉了对局。

我见他面色惨白，知道这事对他而言是极大的打击，看他耷拉着脑袋，我瞬间觉得有些心疼。而当我回过神来，赛场的另一边，那个兜帽男却不知何时溜之大吉了，主持人和其他观众似乎都沉浸在“职业输给业余”这样极大的震撼中，没人注意到这一点。

我很想沿着舞台在人群中找找看对方的踪迹，但我知道，陈聊这个时候肯定需要我，如果我一散场去找别人，不，甚至说是去找刚刚把他羞辱一顿的对手，对他而言肯定是无法承受的打击。

而且今天这事说到底还是太奇怪了，那个大哥哥遇到我时看上去有二十几岁，这么多年过去，肯定超过三十了。而电子竞技是一个很吃反应和手速的项目，后两者会随着年龄显著下滑。换言之，即使当年那个大哥哥有职业级的水准，这么多年下来，也肯定早已不复当年。

而陈聊，绝不可能输给一个三十岁以上的人。

回去的车上，大伙没人说话，身旁的陈聊望向窗外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这时，徐志强给我发来微信，他说在陈聊打职业之前，当年还是个愤青的老徐给他灌输过一些非常激进的观念，这其中就包括绝不能输给业余选手。

好嘛，这么一来可不是雪上加霜？徐志强发消息给我的意图也很明显，肯定是希望我安慰一下他，以免影响后天的比赛。但我自己现在心绪也很乱，不知道错过了今天的线索，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如此相像的人。而且现在仔细一想，这人带着兜帽，又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最后连话都不肯说一句究竟是为了什么？真的是风大加生病吗？自恋一点想，会不会是因为怕被我认出来？

不过，过往得追寻，男人却也得哄，我戳了戳陈聊，他讷然的转过头来，眼神里突然有了光彩，我看过的一些言情小说曾经有讲到，男人的嘴是骗人的鬼，但他们的眼睛是不会骗人的。像这种在颓唐之中的男人，只有看到真正喜欢的人，才会骤然泛起光彩。

我劝慰道：“你别太在意，胜败乃兵家常事，一次胜负说明不了什么。”

说出这句话的同时，我发现他眼神里的光彩消失了，我很清楚，陈聊只是在感情方面经验不足，但他不是那种迟钝的人。从我刚才的话中，他似乎看出来我心中另有所想，并不是在真心安慰他。

他道了句：“哦，没事。”便继续将头扭向窗外，不再说话。

我意识到自己的安慰似乎起了反效果，但此刻的我也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们一路无言返回了基地。

我花了一天的时间，让自己努力不再想兜帽男和那个大哥哥的事情，转而专注于比赛。因为有戒毒的经历，我对精神的专注力和控制力比一般人要来得强，到了比赛当天，我觉得我已经可以以正常的心态去迎接比赛了。

但很明显，一旁的陈聊似乎还没有从失利的阴影中走出来，郑铭川在麦克风里试图活跃一下气氛，但我却没有接话茬。陈聊目前的情况说什么其实意义不大，只要能把这场比赛赢下来，那么他的心情自然会好很多。我知道他今天不在状态，但好在对面的实力也不是很强，那么，今天，就由我来带领大家获得胜利吧。

我这么想着，手上也是这么做的，我在游戏设置中将鼠标灵敏度比平时调高了十个百分点，以保证自己的操作能直接拉满。然而就在进入游戏的前一刻，主持人的一句话透过降噪耳机传进了我的耳朵里“我们看到帆影战队的炉心选手来到了现场观赛，我们都知道，帆影战队在今年的开卷杯上取得了四强的好成绩，而炉心是联赛中顶尖的弓箭手之一……”

我抬眼望去，果然在前排座位上看到了那个男人，他正冲着我笑。这下让我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我可以百分百确定，他这个效力于顶级联赛的人，今天来到这里，就是冲着我来的。

虽然我根本不想搭理他，但他的到场还是勾起了我很不好的回忆。而我一直厌恶职业赛场，也是因这个人而起，说来惭愧，三年前我还是这个人的粉丝。其实这很好理解，炉心有着帅气的外表，精湛的操作，恰巧用的也是用弓箭的。前些年除了接受老徐的指导外，我也看了不少他的第一视角学习技术。

巧的是当时他正好来我所在的城市打比赛，我摆脱了家里的一堆破事，手头也还宽裕，就购买了现场的门票，举着他的粉丝牌前去加油助威。散场之后，我本打算直接回家，突然有一个工作人员告诉我，说我被战队抽中，成为了幸运粉丝。今天有和偶像在后台见面的机会。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跟着那人来到了场地后台，并顺利见到了炉心。面对我，他大方地提供了签名和合影，但那之后，我发现，那个工作人员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这后台的化妆间只剩下我和炉心两个人。

我意识到事情似乎不太对，转身想溜，却发现化妆间的门被从外面锁住。

他开口道：“这么快急着走啊，你不是喜欢我吗？”我第一次看到，他的嘴脸忽然变得如此猥琐。

我以为职业选手所谓的“草粉”应该都是故事，大家应该还是有基本的操守的，我本着不想撕破脸的原则以及最后一丝侥幸道：“呃……我只是欣赏您的技术……”

炉心：“实话说，你在下面举着粉丝牌的样子惊艳到我了。这场比赛的胜利，就说是为你拿的也不为过。”

我：“我哪有这么荣幸，时候不早了，我该走了。”

说完我又拍了拍门，指望有外头有还没离场的工作人员听到。

炉心皱了皱眉头，似乎对我的回答有些意外，看来平日里似乎有不少粉丝对他投怀送抱，像我这样的反倒是少数，他哼了一声：“你现在和我在这假矜持有什么意思，你们这些女粉丝，哪有喜欢游戏技术的，肯定啊，还是更喜欢那方面的技术……嘿嘿……”

我惊呆了，虽说我知道很多明星的人设都是坳出来的，但万万想不到这人私下居然如此恶心，而且居然胆大包天到了这种程度。

之后的几天，帆影战队发布公告，说是炉心因伤要缺席本赛季剩余的比赛。当然，他受伤的原因我很清楚，毕竟，是我亲手打的。之后，我还好心地通过化妆间里的电话联系了外头的工作人员，把他送去医院。

他自然不敢说自己受伤的原因，只说是一不小心摔着的。很可惜，他的职业生涯并未就此报废，而在他的微博上，很多女粉丝得知了他受伤的消息一个个还表达了自己的伤心，并祝愿他尽快好转。

除了和陈聊去看得那场决赛，我这辈子只看过这么一场职业比赛。但经此一事，我感到职业圈的水好浑，职业选手也不是善男信女，虽然我自信能够保护自己，但也实在想离这些恶心的人或事远一点。

要不是为了陈聊，要不是觉得有他这样的人在，也许这个圈子还会有一点希望，我是绝对不会再踏足这个领域的。

从炉心恶心的眼神中，我能看出来他记得我是谁，毕竟这两年来我的样貌变化也不是很大。我倒并不是很怕他继续纠缠，但我有些害怕他去纠缠陈聊，因为这几个月场内外关于我俩的绯闻传得沸沸扬扬，这也难怪，毕竟内功有相性，人看起来关系也不错，粉丝们总是会胡乱组cp的，全然不顾我们为了敬业牺牲了多少。

暑假的时候，陈聊在我的朋友圈里曾经翻到过我当年去现场观赛的照片，当时我怕他多想，便从未提过这件事。

现在正主儿跑到这来纠缠，着实让人有些气恼。

炉心的出现导致我差不多调整好的心态又出现了一些问题，我有些担心他在赛后会做些什么。带着这些忧虑打比赛，本来问题倒也不大，但进入游戏我才发现自己之前上调的百分之十的灵敏度是容不得半点失误的。我本想借此发挥百分之一百二的自己，但因为这件意外，在这种容错率较高的设置中，恐怕只发挥了百分之六十。

最后的结果，自然是不出意外的输掉比赛。但令我惊讶的是，这场比赛输的也有些太难看了，就算我和陈聊两个核心不在状态，但郑铭川那样天使般的性格应该不会受影响，只要他能够稳住，我们应该还有获胜的机会，这又是为什么呢？

第十一章 心劫（郑铭川）

和很多人想得不同，从最一开始我就知道自己和别人的区别。我的起点是很多人的毕生都到达不了的终点，对此我心怀感激。但母亲和我说“你应该有意识地用自己的努力去填补这种差别，以免让他人感到不适。这样，才算是一个有素质的人。”

所以在和他人交往时，我希望大家能看到的是我郑铭川，而不是郑士行的儿子。对我而言，陈哥是特殊的，他是第一个在陪玩软件上给我下单的人，换句话说，也是第一个承认我作为郑铭川的价值而不是郑士行儿子价值的人。

而一个人的价值又分为好几种，大家很容易想到，很多人与我交朋友是冲着钱来的，这说明他们承认我作为一个有钱人或者富二代的价值。也有的女生与我交朋友，是冲着我的外表来的，这说明她们承认我作为一个帅哥的价值。但我一直很认同她的话“把这些除掉，你还剩下什么？”，这也是为什么她在我的内心不可取代的原因。

外表也好，钱也好，对我来说都是天生得到的。而我其他方面的素质却着实一般，我当然不想成为她心目中“有钱的傻瓜”。所以我一直在努力锻炼其他方面的能力。但当陈哥找到我，并承认我的游戏实力时，我认识到，眼前这个人不可能知道我的来历，他只是单纯地看重我的游戏才能而已，而这，是我为数不多的后天获得的技能。

严格意义来说，在游乐园里打工当然才是我的第一桶金，但这并不能算是承认我个人的价值，毕竟，皮套里的人是谁都可以。而陈哥那天让我参加的线下活动，既要靠游戏实力，还得靠演技，这让我第一次感受到作为自己的价值。所以他后来找我打职业，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然而最近却遇到一件麻烦事。前段时间，父亲找到我，说是让我多多留意电竞行业的底层情况，这个行业现在蓬勃发展，对于全行业的估值每年都在提高，去年更是达到了夸张的八百亿。所以，他也想进入这个领域，分一块蛋糕。

这事倒没什么，我一口答应下来，但他又说要给我们战队投资，这一建议当即就被我拒绝下来。我出来打职业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想闯出一番自己的天地，至于我职业生涯是否顺遂，我们的战队收盈如何，那也全得靠我自己和队友们的努力。如果让父亲介入，事情自然会变得简单而又复杂起来。

在我明确表示拒绝后，父亲却说我太天真了，是在温室里长大的，现在熬到成年，出来工作，却全然不懂得社会的险恶。他说，照他的看法，我们战队现在还没法实现收支平衡，虽然不知道幕后是谁在自掏腰包，但这种情况如果他不帮忙，肯定没办法长久经营。

我却认为靠着哪怕现状如此，但凭借我们的努力，绝对可以扭转颓势。而且我告诉他，前段时间，我们战队刚刚谈成一笔赞助，很快就要到g市去做线下宣传活动。但父亲却说，这不是努力不努力的问题，我还太年轻，过于理想化，从小享福享太多，是资本的既得利益者，根本不明白在出了羊圈之后，资本的力量有多可怕。

我们谁也说服不了谁，末了，他告诉我，既然我不相信他的话，那他就借着这次活动的机会让我看看资本到底能做到些什么，也顺便希望我多理解他这个当父亲的，一直以来在和什么样的魔鬼共舞。

我懂他话里的意思，他话里话外虽没有明说，但肯定还是希望我有朝一日能够继承家业的。

到了活动当天，现场来了很多粉丝，他们举着我们战队的粉丝牌，自活动开始就鱼贯而入，我拍了好多张现场的照片，因为这些粉丝对我们的欢迎，恰好就是我们努力的证明。

这些粉丝牌不仅制作精美，而且根据我们战队的实际情况造了很多有趣的梗。我在后台登场前凝神去听，发现这些粉丝们的口音各不相同，似乎来自天南地北不同的地方。很明显，他们是看到我们微博发布的活动公告，从很远的地方专程前来这里捧场的。

我有些感动，心里暗中发誓一定要好好表现，以回馈这些粉丝的热情。

活动的进程一直不错，登台与我切磋交流的那位幸运粉丝似乎十分关注我的比赛，他说出了很多我在比赛中的打法细节，而且似乎是从我们战队的第一场比赛开始就一直追随至今的。想不到有朝一日，我居然也有“死忠粉”了，给他签名的时候，我很紧张，想要尽量把字写好，但反而弄巧成拙，一不小心在签名版上写滑了。不过，我还是很开心，因为这正说明付出就是有回报的，入队以来的刻苦训练并没有白费。

然而活动接近尾声，现场却突然出现了意外，压轴登场的陈哥居然输给了登台的幸运粉丝。这事极大的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到场的粉丝似乎也没有预料到这种情况，大家在台下议论纷纷，不过好在没什么人发表一些恶意的言论。

我自认算是个游戏理解还不错的人，但一时之间却有些无法判别到底是陈哥发挥失常了还是这个兜帽男确实厉害。因为对局中有很多明显不应该是职业选手犯的低级失误。对局结束后，我看到陈哥一脸落寞，看来事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网上的很多言论都认为我们战队虽然在次级联赛作战，但是具备在顶级联赛比赛的实力。而陈哥作为队内核心，他的实力自然更是不言而喻。从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就很强，更恐怖的是，在短短半年的时间内，他又变强了好多，而且对于新版本矢量键盘的适应之快令人咂舌。

我暗想，这可能就是所谓的游戏天赋吧。对此，我即羡慕又庆幸，作为一个职业选手，我羡慕他拥有这样的能力，作为队友，我又庆幸像他这样实力强劲又几乎有无限上升空间的人不是我的对手。

然而，今天却突然出现了这样的事情，虽然陈哥心里不好受，但我的脑子里却也一团乱麻。从打法来看，这个兜帽男似乎不是任何一个已知的职业选手或是知名主播，但却拥有如此强劲的实力，这个人是从哪来的呢？

想到这里，我脊背有些发凉，父亲“让我看看资本到底能做什么”的话还在耳边。难道这个人是父亲请来的？为了让我明白有些事情不是靠努力就行，所以他动用手上的资源找到了这么一位隐藏高手？

这么一想，如果是为了“给我一个下马威”，那么，这件事无疑是做到了。但陈哥对我有恩，如果这个兜帽男真的是父亲请来的，那么我无疑是对不起陈哥了。回程的路上，我不敢多说话，因为队里其他人也在车上，我也没办法找父亲核实这件事情。一路煎熬，我好不容易回到了基地，拨通父亲的电话，质问他这个兜帽男的事。

但他却说他也不清楚，他确实要在线下活动中给我展示一下在资源面前，一个人的努力其实很渺小。但却不会通过这种方式，更不会伤害我和我的队友。

然后我便问他做了什么。他说，线下活动的那些粉丝，都是他请来的。一来为了给我们捧捧场，二来也好让我在志得意满地以为是靠自己的努力获得这些关注的时候，拿出证据，让我体验一下现实的残酷。

我惊讶地表示，这绝不可能！来现场的这些人绝对是认真看比赛的，而且从口音判断，他们来自天南地北。和我互动的那个粉丝，说出了很多比赛细节，如果这些人真的是父亲请来的水军，是绝不可能做到这一点的。

电话那头，父亲笑了，他说我太小看资本对于舆论的控制力量了，直接请水军是最低级最没有效果，也最容易被聪明人识破的手段。关于我们战队的话题热度，他一直在暗中安排人运营，带领风向，寻找热点和梗，博取关注。

接着，他发来了几张图片，以证明自己所言不虚。令我惊讶的是，关于我们战队最火热的几条视频和微博讨论，背后的创作者居然都是父亲的手下。这些媒体大师敏锐地把握了什么样的话题最能引起大家的兴趣和探讨，然后通过精彩的文案和设计，让娱乐性和竞技性同时得以体现，成为了战队受欢迎最大的推手。

父亲说，现在你觉得七连胜这件事在多大程度上决定了你们受欢迎？

确实，见识了父亲的手段，我不得不承认，就算是七连败，他也有办法把我们战队的热度炒高。可以说，最高明的营销手段是让对象潜移默化地受到影响，在完全意识不到自己被推销或者被带节奏的情况下接受一种理念，进而接受一种实体或是虚拟产品。简单来说，把这种手段称作“洗脑”也不为过。

经过这件事，我意识到了自己的天真，但却没有否定自己的想法。她和我说，成败都是一时的，浮于表面的东西总不能长久。我相信，只有自己拥有过硬的实力，几十几百年后，没人造势之后，当别人给我们客观的评价时，才会说“嗯，这确实是一个不错的人。”

来到赛场，我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表现，就算这些粉丝是被“洗脑”的。但我相信至少在这一刻，他们是真心喜欢我们。我不能让别人认为自己的粉丝是愚蠢和盲目的，我不能让他们在圈里圈外抬不起头来。我要用自己的表现来证明，我配得上他们的喜欢，而喜欢我的他们，是一群真正明智的人。

比赛即将开始，但队伍频道却出奇的寂静。我知道受到前天事情的影响，陈哥的心情和状态肯定会受到一些打击，但我们只要围绕另一个核心谢姐姐打，应该还是可以取胜。

想到这里，我试图在频道里说一些玩笑话，活跃一下气氛，谁知却没人理我，我感到事情有些不对，而后续的比赛进程也验证了我的想法。陈哥和谢姐姐接连出现重大失误，比赛局势逐渐陷入劣势。

我知道，虽然在我们战队的体系中，我并不是核心，但在这种情况下，我必须要站出来。我主动接过指挥的重任，打算换一种节奏进行尝试，以突破困境。就在这时，刘传浩不知为何突然冲入敌阵，以几乎“白给”的方式，送出了人头。

看到这一幕，我有些发懵，联系我昨天晚上给父亲打电话时无意看到的一幕，一个不太好的想法在我心里产生。

当时为了避免其他队友听到，我从基地下楼，在火锅店的背面找到了一个僻静的角落打电话。电话打到一半，我却忽然看到刘传浩和另一个拿着皮箱的人出现在这里。还不等我做出反应，他却忽然像见了鬼一样慌张地离开。很明显，刘传浩也是想找一个无人的角落和这个拿皮箱的人见面，只是恰巧撞到了我。

虽然当时看他的神情有些心虚，但我并没有多想，而结合他今天的表现，难道说

我向来不愿意以恶意去揣度他人，但他昨天鬼鬼祟祟的样子太可疑了，而那个皮箱里面，装的是钱吗？我知道刘传浩家里条件不太好，和我这样的人在一起不知道会不会觉得难受。但大家都是队友，我也一直注意绝不能流露出一点类似“同情”或是“怜悯”的情绪。而且我相信，以我们现在的收入，他应该已经度过了最困难的时期。

但是，他会不会为了获得更多的收入去打假赛呢？

这事成了我比赛中深深的疑虑，在队伍节奏不佳的情况下，我能感觉到自己后半程的发挥也极其糟糕。想起了父亲关于努力这事的言论，想起可能发生的假赛风波，想起了所谓的知人知面不知心。在这样焦虑的心态下，我们顺理成章地输掉了比赛。

第十一章 心劫（刘传浩）

我从没有听过比这更奇怪的要求在一个破落网吧的后排椅子上等人，而且从周五开始连等三天。

要求虽然奇怪，但当时的我管不了这么多，自从被十一人阁战队坑了之后，我已经有好些天没有收入了。即使是再接代练，恐怕也得有个过程，所以只要对方给钱，那么，再奇怪的要求我也可以接受。

来找我的是一个西装革履，穿度很精致的男人，他从皮箱里掏出很多钱，老实说，那些钱比我代练一年还要多。他告诉我，他们之前调查过我，曾经参加过十一人阁战队的青训，而我需要等的人就是一起参加青训时的一个老熟人陈聊。我需要做到两点，一是假装和他偶遇，二是尽量和他搞好关系，对方会因为我所带来的情报将钱加码。

说起陈聊我还是记得的，当年机缘巧合之下，我曾经坑过他一把，间接地害他丢掉了青训资格。本来对这事我有些愧疚，但当我参加完二队的训练之后，我知道，我这是帮他躲过一劫。

虽然假装偶遇，又假装套近乎这种行为看起来有些卑劣，不过只是一些情报而已，对他应该也没什么损失。我曾经考虑过这些人为什么愿意花重金让我去窃取陈聊的情报，但却始终没想出个所以然来。虽说他因为击败外挂的事情好好火了一把，但如果是看重他的商业价值，完全可以直接找他本人谈嘛，根本没必要从我这绕一圈，而且他现在也不是职业选手，他的身上难道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在给钱的同时，对方提醒我，陈聊这个人喜欢多管闲事，我要尽量装的可怜一点，比较容易引起他的关注。

我在网吧等了两天，并且发消息问那个付钱的男人凭什么确定陈聊一定会来。对方告诉我你别管，乖乖等着就是。不曾想，到了第二天，他还真的来了。看在这么多钱的份上，我一路卖力地演下来，不知道是不是“同为青训生”这事降低了他的警惕性，他似乎没怎么怀疑。

从种种迹象来看，陈聊确实是一个人品很好的人，而且似乎也并不笨，但他却有个缺点，总喜欢把人往好的方面想。我拿出实力高过他一筹的账号与他对战时，他也只是怀疑我是因为疏于训练而导致水平下降，全然没有考虑到飞刀这个武器，你在心虚时，是根本发挥不好的，我甚至紧张得连烟都不敢点，生怕他看出什么。直到看他似乎完全没有怀疑的样子，我才稍微放下了心，在最后一刀发挥出了自己的实力。

虽然心怀愧疚，我倒也有办法心安理得。就像很多小偷偷了别人的东西时自我安慰的一样我是一个穷人，我需要这些钱，但被偷的那个人并不差这些东西。同样，是个人都可以很轻易地看出，陈聊的家庭条件比我优渥太多，他甚至和我说他的父母给过他打职业的机会。我无法想象在那样的环境中长大会是怎样的一种幸福，他宽容，他善良，根本上说，是因为他什么都不缺。

本来事情到了这里也挺好办的，我只需要每天汇报他打了哪些副本，几点到几点上课，几点到几点又在玩游戏。而这些事情，就算是看他的直播也可以轻易知道，我实在想不通对方到底图什么。不过，反正有白赚的钱，谁不要谁是傻子。

在对方的建议下，我顺带找了份外卖的工作，事实上，我只会看心情偶尔去送两单。大部分时间都在睡大觉，但是，为了避免陈聊看出来，我得减少游戏时长，以显示自己确实在努力工作。

事情的转折在那天晚上，我那天无聊送个外卖，居然就被人邀请打职业。这个提议令我十分心动，倒不是说我有什么“电竞梦”或者“成为职业选手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我只是单纯地认为，这种用情报换取金钱的工作终究无法长久。打职业看上去才像是一个更有钱途并且更加适合我的工作。

万万没想到，陈聊居然带着谢流萤大晚上的跑来网吧，而他们的目的居然也是邀请我打职业。看来游戏新版本的消息放出之后，还是有不少人看好游戏的后续发展的。在合同金额差不多的前提下，我果断选择了陈聊他们战队，一来有月神名气的加持；二来陈聊和谢流萤这些人的实力明显要更强一些，作为队友，肯定更加容易打出成绩；三来，更方便我情报工作的开展。

就在签订合同的第二天，剧情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那天，月神拿了个硬壳本找到我，问我愿不愿意在上面签字。我很纳闷，按说这东西看起来也不像是什么合同的附加条款，那会是什么呢？我仔细一看，却惊呆了，这是一个宣誓书，签字的人都是表明自己愿意维护游戏的正常运行，和什么想要搞垮游戏的幕后黑手斗争到底。

我很奇怪，当即就向月神提出了自己的疑惑还有人想要背地里搞垮游戏？这游戏难道不是自己凉的吗？

月神诧异地看着我，说这件事这两天都闹翻天了，我居然不知道？

说实话，这些天我都没怎么玩游戏，而世界频道这类比较杂乱的频道是被我在游戏设置中默认屏蔽的。这时，我才打开官网新闻中心后者后觉地看到关于岳倩的假赛风波，以及林寻的死因。

接着，月神告诉我，游戏自己的机制和市场环境的改变当然也是重要因素，但是他们要对抗的这个人全程没按好心。陈聊他们暑假时在这方面已经做了很多工作，非常了不起。当然，这事是自愿的，也不是说职业选手就一定要签字。

看到这里，我总算是明白了，那些花钱收买我希望我提供有关陈聊的情报的人，八成就是这些想搞垮游戏的。我暗暗惊讶，但为了避免怀疑，还是战战兢兢地签了这份宣誓。

当天晚上，我想了很多，现在这个局势中，我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内奸？

我这人虽然道德下限不高，但做人总是该有些底线的，而这些人做事，似乎是根本没有底线。这时，我意识到我不能再继续与他们合作，倒不是因为我突然正义感爆棚，而是这些人实在太可怕了，我得尽早与他们撇清关系才行。

第二天，我找了个机会，给那个联络人打了个电话，明确表示自己不想再提供情报了，官网关于他们的消息已经公开，这件事情风险太高，我只是个普通人，根本做不来。至于之前他们给我的钱，我可以一分不少全部退还。

我本以为这事多少会有些波折，而且对方势力庞大，很有可能会被报复。但没曾想却意外地顺利，他说，我只要做到一点他就可以不再追究，而且钱我还可以不用退还，那就是不能告诉其他人我们之间曾经有过交易。

这事我自然一口答应下来，毕竟这种黑历史要是曝光了，对我也没什么好处。

接下来的几个月，我过的很开心，可以专心地当一名职业选手，又可以获得一笔不错的收入。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我发现，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在时时刻刻的算计别人，虽然我心里有愧，但大家还是非常真诚地接纳我。我从小就会的那一套“穷人的精明”在这个环境中并不管用，我第一次知道，原来想要什么东西直接开口就好了，根本没人会在意鸡毛蒜皮的事情中是“赚了”还是“亏了”。

现在想想，半年前第一次见陈聊时，因为他的泡面的售价比我贵一块钱，我就骗他说“我天天吃这个，想换个口味”的行为实在太不地道了。之后还怀疑他会不会有所察觉，实在是也有些可笑。

过年的时候，家人似乎也有意识地想要和我修复关系。我很清楚，他们是看我混出些名堂了，所以想要修复关系，本质上说，还是看上我兜里的钱。当年和我断绝关系的时候说得那么决绝，现在倒是知道舔着脸回来找我了。他们和我说什么哥哥年后就要娶隔壁村的姑娘，家里还缺一笔彩礼钱，希望我能支援一下。

呵，支援你个大头鬼，我现在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凭什么还要支援？不过有一说一，虽然父母对我很糟，但是老哥和我还是有感情的，当年我逃课打游戏，他就是帮我打掩护的那个。被发现后，面临惩罚，也是他一直在替我说话。我可不想让他真的没钱娶老婆，想到这里，我直接拨通老哥的电话，问他需要多少钱。我直接给他，免得给爸妈过一手不知道会抽多少成出来。

我把钱转过去，老哥也一个劲地感谢，说什么将来一定会还的。我本以为事情到了这里，应该告一段落了。然而就在前天，我们去往g市参加线下活动。那个幕后黑手的人却忽然电话找到我，他倒也没什么别的目的，就是想把当初给我的钱要回来。

这下我彻底傻眼了，老哥的彩礼并不少，当时他们给我的钱搭上了我半年的工资才勉强够，现在却哪还有钱还给他们？他们却说，让我考虑清楚，过一天再来基地找我。

整个活动，我都有些忐忑不安，看到那个兜帽男击败了陈聊，我有些怀疑陈聊是不是也被他们收买了，故意放水才输得这么难看，他们是不是想通过这种方式给我一个下马威？

回去的车上，我想了很多，我意识到这些人当初轻易放过我对我而言绝不是件好事。他们知道，那个时候要回钱，或者逼我继续做眼线都是没有意义的，把我逼急了，肯定会把事情的始末和战队里的其他人和盘托出。而现在想来，本着“不知者不罪”的原则，也许那个时候我老实交代，大家可能会考虑原谅我。

但到了今天这一步，我已经被完全套牢了，既离不开职业赛场，也没有钱还给他们。而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算准了这一步，才在这个时间点选择来找我。

我想了想对策，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向郑铭川借点钱。尽管可能我欠的这些钱对他来说可能就是个零花钱，但大家都是队友，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去找他，却发现他根本不在房间里。在这时，幕后黑手的人却先打电话给了我，告诉我他们已经在楼下，让我赶紧下去。

我不敢违抗，下得楼去，和那人碰了头。接着，我想找个不容易被人看到的角落和他们把这件事掰扯清楚，我本能地想到了火锅店背后，我带着那人来到这里，却意外地发现郑铭川居然也在这打电话，而他明显看到了我和那个人在一起。我吓得魂飞魄散，赶忙溜到别处。

对方提议，我有两条路可以走，一，继续充当他们的眼线，二，立即把钱还清。如果我两条路都不选，那他们一定会“要我好看”。

这时候我才意识到陈聊他们一直以来对抗的是多么可怕的敌人，这些人非常擅长放长线钓大鱼。我甚至怀疑从不关注电竞圈的父母突然知道我手上有钱了，没准就是他们放出的风声。现在仔细一想，他们之所以能确保陈聊在那个网吧遇到我，很有可能是请了一批人，把附近所有其他网吧的位置都占满了。

而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名义上给了我两种选择，实际上在这种情况下只给了我一种选择而已。他们算准了我绝对不敢和战队坦白，因为这个时间坦白，几乎不可能得到大家的谅解，而且就算我说加入战队后没再泄露过情报，也绝对没人会相信。因为在关键的问题上不坦诚的人说的话，是根本没有参考的价值的。尤其是拉我进队的陈聊，他虽然宽厚，但处事极有原则，不可能容忍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骗。

那么事情曝光之后，我的职业生涯也就到此为止了，有了这样的“前科”，可以确定，没有战队会愿意要我。

可以想见的是，就算我现在把钱还了，他们也可以拿这事继续威胁我，毕竟，只要他们拿着手中的证据爆料，我就会失去现在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切。

这时，我做出了一个自认为最明智的选择，我明白地告诉对方，做眼线是不可能继续做了，有本事他就爆料吧。

是的，我之前的十几年一直在趋利避害地活着，现在突然想热血一下会显得有那么一些奇怪，但谁又规定蔫人不能出豹子呢？这半年，我明白了问心无愧比有钱更让一个人快乐。

对方显然也没想到我会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当然，在这种场合下，他也不能把我怎么样，只冷冷地说了句“期待我明天的表现”便离开了。

比赛开始前，我一直觉得是不是找个机会和大家先坦白比较好，无论会被怎么样处理，我都可以接受。但从大家的表情来看，一个个似乎都心事凝重，状态不佳，我现在要是说了这种事情，肯定会影响其他人在接下来的比赛中的发挥。

想到这里，我决意赢下这场比赛，再坦白自己的事情。然而天不遂人愿，一开场，我们便陷入被动，我想到了昨天那人“期待我明天的表现”的挑衅般的神态。我意识到必须逆转现在的颓势，我选择了一个比较冒进的打法，所谓富贵险中求，便是这个道理。谁知，却出现了重大失误，什么战果都没有取得，自己还白给了。

接着，我们自然是不出意外地输掉了比赛。

第十一章 心劫（宋怡）

我觉得我这个人挺好的，至少没有像那些武侠片里的女魔头一样被一个男人抛弃了就说什么“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我要杀光全天下的男人。”当然，我不是说前任那个渣男，他在我心目中连根葱都不算。我说的那个男人是我父亲，在我的记忆中，从小到大加起来见他没超过三次，除了付抚养费，我和他几乎也没什么交集可言。

而相对的，为了不让母亲担心，我却在无意间成了妈宝女，凡事都要向她报个平安，以防止她担心。当然，谈男人这种事情，我是绝对不会告诉她的。

所以在来战队报道的第一天，我就发誓要保守这个秘密。我没有多喜欢打游戏，但却在游戏中被发掘了意外的天赋，不管是为了赚钱还是为了满足我自己的虚荣心，打职业都是个不错的选择。进入战队没多久，队内的数据分析师给我做了测验，就是通过扔尺子来测我们的反应速度，她还特别强调，不要拿测验的结果互相交流，以免影响心态。

我不知道其他队友的测试结果是怎样的，但从她当时惊讶的神情来看，毫无疑问，我的反应应该是最快的。

战队里的人都挺不错的，他们很大方地接纳我的嘴欠，偶尔还和我友善互动一下。说到嘴欠，那是我第一次玩游戏的时候养成的习惯。那会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打得比较菜，结果就被队友问候了父母。其实他问候我父亲倒没什么，问候我母亲就有些不能忍了。

但我没办法反唇相讥，他们告诉我，打得菜就被喷是天经地义的事情。然后我就懂了，想要喷别人，必须要拿出对应的实力来。终于有一天，我也成为了高手，那么我自然要好好享受喷人的乐趣，以把当年被喷的份千倍百倍地还回来。

但队友却告诉我，喷人是不对的，这简直是岂有此理，凭什么？我菜的时候，大家都告诉我，菜的人被喷是理所应当，但当我好不容易变强，却又说喷人是不对的，这不是在逗我玩吗不能喷人秀优越的话，我好好练习让自己变强图什么？

好在战队里的周教练对此并没有什么意见，他甚至在队内会议说，这也可以成为心理战的一种。但是陈聊郑铭川这些人都表示这种战术太脏了，没什么意思，我们战队可以光明正大地打赢对手，完全没必要搞人家心态。

我理解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看法，但这也并妨碍我会觉得周教练人看起来更亲切一点。年后，周教练忽然略带神秘的找到我，要我把手机借他半天，更诡异的是，明明他就在旁边，但这话他却是发微信给我说的，还说这件事涉及一个重要的战术，让我不要告诉任何人，也不要当面说，默默把手机给他就好。

呵，我看了一眼训练室里蒙头打游戏的其他人，内心十分愉悦。嗯，清楚，教练的意图我都清楚，作为被亲口被承认的“秘密武器”，作为“最有天赋的选手”，队内的实质上的核心，被教练单独安排战术这种待遇不是很自然的吗？可惜其他人享受不到这一点。

但做人呢，不能太嚣张，更不能炫耀，考虑到不能让其他队友发现自己被区别对待，从而打击他们的积极性，我还是按照教练的要求，偷偷摸摸地把手机给了他。这过程没有给任何人察觉，毕竟，超级明星身边的工具人还是很重要的，比赛终究还是五个人的游戏。虽然我不知道周教练他要拿我的手机去做什么，但他这样料事如神的人，这中间必有计较。

我们这个战队，团队赛有两套打法，一是陈聊和谢流萤的换武双核，还有一套是模仿当年凤凰石战队以天哥为核心的打法。而后一套，作为队伍里唯一的枪玩家，我自然是当仁不让的核心，遗憾的是，因为临风高歌枪是极稀有的技能，为了构建战术壁垒，第二套战术到现在也没有正式的用过。

我很清楚，这是因为次级联赛里的对手都不够格，所谓秘密武器，自然是要留到最关键的时候用。我一直耐心地等待一鸣惊人的那一天，然而很遗憾，战队已经取得了七连胜，一路碾压，甚至没有打到过擂台决赛，都是二比零赢下了对局。虽然连胜是好事，但是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这么一来，我反倒是没有了表现的机会。

前天，我们来到g市参加赞助商的线下宣传活动，现场来了很多热情的粉丝。在最后的互动环节对战环节，作为队内的绝对核心，我】当仁不让地第一个登台表演，之后便和粉丝签名合影。完事之后，我一个人在旁边玩起了手机，不再关注台上的状况，但后来听说在最后一场的比试中，陈聊输给了上台的粉丝。

我没有过于关注这场意外，但在回去的车上，却有跳脚的粉丝来到我的微博底下挑衅，说什么“刻舟不过如此，职业输给业余，龙渊战队属实垃圾。”

这事让我很生气，陈聊这小伙子，我当然能骂，但你算什么东西，你凭什么骂？我在微博下方和那个粉丝对骂起来，我飙起三百加的手速，将他和他的家人全部问候一遍，果然在我的火力压制下他渐渐支持不住。

我：“陈聊虽然菜，但也不是什么臭鱼烂虾都能喷的，你喷他，问过我没有？”

我：“你母亲没有教过你基本的键盘礼仪吗？”

我：“没有金色传说16的键盘，你何来的自信到这里来送马？”

我：“呵，你这样的打字速度，保护得了你的家人吗？”

……

谁知这人喷人的战力不行，倒挺会来事儿，他眼见1v1讨不了便宜。竟然把我们的聊天记录截了图，发到了别的论坛上，还说什么“职业选手就这个素质？”。

老娘就这个素质，怎么了？职业选手又不是圣人，谁规定必须要打不还口骂不还口了？再说了，我是七连胜战队的当家核心，电子竞技赢了吹，输了喷，我一直在赢，你们凭什么喷我？我的工资又不是你们这些喷子发的，白嫖看我们的比赛又不买周边还有理了？不掏钱还指指点点，脸怎么这么大呢？

于是，之后的两天，我转战那个论坛，发扬诸葛孔明当年舌战群儒的精神和喷子们决战到天亮。

结果到了比赛当天，我就感觉可能是缺乏睡眠的缘故，精神有点不太好。但我必须强打精神，因为之前和喷子们对战时，我明确地夸下海口，我们会一路连胜，打入顶级联赛，要是现在输给对手的话，那可就被打脸打得太快了。

但比赛开始后，我发现喷子们说得好像有点道理，陈聊确实有点菜，连我都带不动他，随着局势渐渐陷入劣势，我意识到我站出来的时候到了。就在我骑马上阵一顿突刺的时候，却发现刘传浩突然白给了，我实在想不通，他一个飞刀跑到那个位置去干嘛？

就这样，我们莫名其妙地二比零输掉了比赛。这让我有些无法忍受，事情没过几天，这场比赛就输得那么难看，这让我以后还怎么和喷子们对骂？果然，比赛刚结束没有十分钟，那个论坛就传来铺天盖地的消息提示，我不用看就知道肯定是那些喷子们开始狂欢了。

这场比赛，我觉得我打得很好，根本没有受到缺乏睡眠精力不济的影响，都是队友太菜了，实在带不动。

第十一章 心劫（周震宇）

年前，我并没有把主要的精力放在查内奸上，因为我觉得我们战队没什么会影响游戏发展的核心机密。

从总决赛的赞助商事件来看，陈聊处于整起事件的核心之中。从可操作性来说，他是内奸的最佳人选，虽然他之前为对抗幕后黑手出过极大的力，但都说人是会变的，而且没准他就是幕后黑手埋的最深的一颗棋子。

于是，我将另一种可能性告诉了他，表示了对他信任，并以此试探。但在整个试探过程中，他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还主动把这事告诉了谢流萤。至此，我对他的疑虑渐渐打消，虽然没有什么新的怀疑对象，不过我相信，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个内奸终将露出马脚。

我们战队内，除了宋怡，都不是简单的人物，陈聊和谢流萤思路缜密，逻辑清晰。但他们的行为多半符合一定模式，有规律可循，所以这两人想要瞒住我并不容易。

郑铭川家世显赫，人虽然善良，但却并不笨，但对我来说也仅仅是不笨而已，他若真是内奸，也绝对瞒不住我，而幕后黑手最大的优势就是钱，而这一点上，郑公子是完全不会在乎的。

宋怡，嗯，她这个人过于简单，不可能是内奸。

唯一让我有点担忧的就是刘传浩，虽然别人可能没有在意，但我却发现他的为人处世中带着一种市井的狡猾，而这种狡猾，任何“高大上”的谋略书籍都不会提及。所以，反倒是这个人最需要提防。

为此，我将上元节匹配的任务交给了他，以此进行试探。很明显，就算他和陆潇是一伙的，也绝对没有双向联络关系。从他毫不犹豫地接受了我关于匹配条件的奇怪提议并且什么都没有多问可以大概率推测出两点，一，他在这件事上问心无愧；二，他做过其他亏心事，所以急于获得别人的信任。

我也不是个喜欢窥探他人**的人，只要他的行为对战队无害，对游戏无害，我也没必要刨根问底。经此一事，我发现，这人虽然狡猾，但说到底还是个好孩子。

冷梓和徐志强都是游戏的早年从业者，履历齐全，经历过最惨淡的低谷，要说他们被收买，其实可能性也是不高的。

于是，我回想起一件事情，而这件事情给了我重要的线索：

那时我将战队的合同送到宋怡家里，给她的家人签字。接待我的是她的母亲，得知我是战队教练后，她便给我说，她和宋怡的父亲很早就离婚了，从她记事起，便没有了父亲的照顾。这让她的性格有些乖张和易怒，希望我多多担待。

这种心理状态我很理解，母女二人相依为命，女儿非常容易缺乏安全感，只有让自己强大起来，或是“看起来很强大”，才能让自己获得安全的心理暗示。

很庆幸，我之前就和队员们交代过，不要提她被前男友抛弃的事情。经过这番交谈，我也暗暗下定决心，虽然她和我的妹妹是完全不同的类型，但也同样苦命，我得稍微照顾一下她脆弱的自尊心，然后慢慢帮助她扭转这种性格。

接着，她的母亲提到一件事，她说她发现宋怡来战队的第一天就换了手机。在她的再三追问下，宋怡才说是在战队附近，有一家手机店最新款的手机超低价促销，宋怡之前用的是一款旧智能手机，为了不让队友看不起，就把两个月的生活费全部用来买这个手机了。

所以她母亲拜托我多看着她一点，免得为了虚荣心乱花钱。

本来这事我没有太过在意，以为只是小女生的一时兴起而已，但结合内奸一事来看，我突然找到了灵感。

于是，在上元节活动时，我故意让刘传浩在群里泄露了匹配条件。而这一次，幕后黑手似乎没有做任何的应对。像陆潇这样位于顶级战队的“棋子”，对于幕后黑手来说应该还是很重要的，所以，我有理由相信，虽然刘传浩在群里泄露了这件事，但内奸并没有得到消息。

事情到了这里已经很明显了，内奸并不是一个人，而是宋怡的那部手机。人会犯错，但机器不会，人会引起怀疑，但随着人一起来的机器多半的是安全的。那么那起“低价促销”是谁搞的鬼，便一目了然了。

为了验证这一点，回到战队后，我借机要来了宋怡的手机，当然，我是发微信要的，并没有当面提及，并且嘱咐她也不可以说。

要来手机后，我找来专业人士检测，和我猜的一样，果然发现手机内部藏有窃听设备。这样一来，就完全可以解释，为什么幕后黑手知道的情报都是“我们说出来的”，而通过微信**流的话他就无法得知信息。

但我却并不打算将这个窃听设备拆掉，因为内奸这个东西，你一旦确定了他的存在，就可以很轻易地反过来利用，给对方提供假情报，从而获得更多的东西。

我也不打算将这件事告诉其他人，一来是不相信其他人的“演技”，二来大家要是知道这么个东西的存在，打比赛和训练的时候还得多想一步，十分麻烦。既然如此，那么所有的麻烦就让我来承担好了。好好想想怎么利用这个东西施展一下反间计。

因为精力有限，战队的战术我只制定了两套，比较靠谱的一套是以陈聊和谢流萤为核心的打法。另一套模仿当年凤凰石战队的打法当然也非常经典，但经过我的研究，这套打法对临风高歌枪的使用者的要求非常高，当年的孔天的确是一个非常出色的选手，而宋怡除了手速快一点，还远远达不到那个层次。因而在确定她准备好之前，我是不会轻易把这个战术用在实战里的。

前天，我们战队前往g市进行线下活动，当张总和赞助商谈妥，并把活动地点敲定在g市的时候，我就感到这事有些蹊跷。我们战队所在j市离g市距离不算近，虽然赞助商在我们的城市确实有销售点和一些活动，但能在这么多广告单里捡到这一张，最终还顺利谈妥了，陈聊的运气未免也太好了一点。

活动一直很顺利，看到现场的人气，我就明白了一件事情，郑士行郑总究竟还是爱儿子的。但为了避免打击大家的积极性，我也就看破不说破了，全当这火爆的现场是大家自己的功劳。

活动的最后，一个戴着口罩的兜帽男上场了，看到他的装扮，我笑了，哼，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风大？嗓子不好？这种把戏骗骗小孩子还行，想骗过我，却还差了点火候。很明显，这人是带着目的来的，而戴着口罩、防风眼镜和兜帽又不说话，明显是想隐藏身份。

接着，他不费吹灰之力战胜了陈聊，说实话这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想到他是来搞事的，却想不到对方能请来游戏实力如此高超的人。

但他办了他的事情，我也得办我的事情，当粉丝们震惊于职业输给业余时，当队里其他人关注一脸落寞的陈聊时，我的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过那个兜帽男。果然，他趁着现场混乱，偷偷起身跑到赛场背景的帆布后面。我知道，他肯定要从那后面的围栏翻出活动区域，虽然我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但却有更简便的核实方法。

我立即分开人群，往围栏后面无人的区域跑去。这时，我发现那个兜帽男已经翻过了围栏，并且和同伙向远处离开。他还有两个同伙，一男一女，而且奇装异服。

我顾不得这么许多，快步追了过去，在离他们十米的地方叫住了他。

那行人看到我追来，显然也有些吃惊，他们没想到居然有人能察觉到并一路跟踪过来。

我镇定道：“来，大家好好交流交流，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兜帽男的同伙都把目光投向了兜帽男，看来是指望他解决我这个麻烦。

我：“我手机开了自动录音和定位，你们动一下我都可以群发出去。”

谁知那个兜帽男却并不慌张，他缓缓地摘下口罩和防风眼镜。

见到他的样子，我惊呆了。是的，我这辈子看到过最震惊的事情，大概就是这一件了。

我万万没想到，这个兜帽男居然是他！

那兜帽男看出来我的惊讶，他缓缓对我说：“不愧是你，这样也能被你发现。”

我还是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怎么是你？你……你和这些……呃……朋友，要做什么？”

是的，这个兜帽男我认识，可以说，不仅认识，还是我的老朋友。

兜帽男：“以你的智力，应该能猜出个大概吧。”

我的心念转了十七八个弯，并尽情地发挥自己的想象力，不得不说，我这人不算太笨，但这件事情太过匪夷所思。如果我猜的不错，这些人的目的可不是区区地搞垮一个游戏这么简单。

我：“难道说是……”

兜帽男：“对，就是你猜的这样。”

是啊，那就说的通了，如果是这个人出手的话，莫说是陈聊，连灯火未央恐怕也不是他的对手。

我：“所以这一切都是你们策划好的？”

兜帽男：“算是吧，你能帮我们保密吗？”

看我陷入犹豫，兜帽男又补充道：“这件事情事关重大，我知道你很好奇。我答应你，等事情办完之后，我一定原原本本地告诉你。”接着，兜帽男又转头看向旁边的一个女人，征询道：“可以吗？”

那女人点了点头，她虽然奇装异服，但却长得十分漂亮，说实话，就算是和谢流萤相比也毫不逊色。

见状，我也只能点了点头，虽然我知道，等他办完这件事，我还得等很久。但没办法，因为不能明说的原因，此刻的我只能选择站在这个兜帽男一边。

回去的车上，我对此事只字未提，大家似乎也都心事重重，没人注意到我活动一结束便不见了踪影这件事。

之后的两天，我满脑子都是和这个兜帽男会面的场景，我没想到居然会在这样的情形下见到他。而他似乎又不是这件事情的主使，因为看起来那个漂亮的女人才拥有最终的决定权。我知道，这件事情的复杂程度不是我能够想通的，只能等待他办完事之后给我一个答案。

今天，就是和心劫战队的比赛了，我们要争取八连胜，但比赛一开始我就察觉到了不对，之前大家对我布置的战术，执行得非常到位，但今天却有很多心不在焉的情况。

很明显，作为队内核心的陈聊是垮掉的第一步，他糟糕的状态影响到了其他队友。而他的状态，不用说也知道，肯定是受到了前天输给那个兜帽男的影响。我有些纠结，在想要不要把自己看到的事情告诉他，但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这场比赛输就输吧，世界上的各种巧合、意外本就不是我们所能控制的，没有一个人能做到完全主宰自己的命运，度过自己的心劫才能进一步成长，对大家来说是这样，对自诩纵观全局的我来说也是这样。

第十一章 心劫（张光月）

比赛我没有看直播，因为我觉得打心劫战队应该问题不大，对方的实力明显不如我们。虽然网上的吹捧对年轻选手来说不是好事，但他们说的倒也没有言过其实，队里这些年轻的小伙子和姑娘们确实潜力无限，以我多年的比赛经验来看，顶级联赛才是他们的舞台。

但在输掉对局后，我还是第一时间得知了消息。我很清楚，像这样势头良好，实力超过对方的比赛中零比二难看地输给对面，肯定是心态出了问题。但具体是哪一个环节，我并不清楚，可能原因是多种多样的，就算问，估计也问不出个所以然。

说句不太谦虚的话，打职业这么多年，大风大浪见得太多。心态在电子竞技中的重要性怎么说都不为过，而且越重要的比赛中，其所占的位置越重要。我见过无数平时发挥不错的选手，一到关键比赛就紧张得手抖，进而发挥不出自己的实力，遗憾失败。

所以，像这样的常规赛中，输一场我觉得没什么，这是一个吸取教训的好机会。之前的七连胜有些太过顺利了，反倒让人有些担忧。因为赢比赛从结果上来讲虽然不错，但输比赛才能暴露出问题，从而进步。

从当上这个战队的老板开始，我虽然把主要精力放在经营上，但也花了不少时间读了一些心理学方面的书，为的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及时让战队回到正轨。这么做有两个原因，一是可以省去请心理咨询师的钱，二是电竞这个行业太过特殊，若非资深从业者很难理解身处行业之中的人的心理状态，所以，与其让外人指手画脚，还不如我亲自来。

我准备了半天左右的时间，以确定和他们说些什么能够挽回士气和心理状态，想到同样是面对实力不如己方的对手，我不自觉地回想起三年前的那件事。也正是这件事让我下定了在退役后组建战队，自己当老板的决心。

那是我们天元遗录战队和盛唐战队的比赛前夕发生的事情，当年的盛唐战队和现在的实力差不多，都是属于联赛中的陪跑。之前我一直不太明白，他们这样的战队到底有什么存在的意义？自从联赛举办以来，一年两个赛季，至今从未进过季后赛，而且从队员到教练组看起来都有些“不思进取”。

我一直认为打电竞有且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为了拿冠军。像他们这样当陪跑当然也会有收入，但说实话，我很难想象把电竞只当成一份普通的工作去混是一种怎样的状态。

虽然对即将到来的比赛信心满满，但我还是每天训练到深夜。一天，训练室里只剩我一个人，这时，教练却忽然找到我，他在旁边的电竞椅上坐下，盯着我排了一会竞技场，却又支支吾吾地讲不出话。

我感到很奇怪，他这个架势，肯定是有话说，但究竟什么使得他难以启齿呢？我虽然是战队的队长，而外界会认为我们这样的明星选手多半架子很大，在队内就算不是队霸，也不会太听教练的话。

然而事实却与大多人的认知正好相反，大部分能够成为明星选手的人，都会把比赛成绩放在第一位。而电竞比赛，靠一个人，是绝对赢不了的，队霸会破坏队友间的关系和队内的化学反应，而不听教练的指挥也同样会影响成绩。所以，作为一个明星选手，更应该以身作则，这样你所在的战队才会在你的带领下越变越好。

但教练今天对我的态度，却好似我是一个批评不得的队霸，这委实有些奇怪。我放下游戏，诚恳地说，如果自己有什么不足，请尽管提出来。

谁知教练却摆了摆手，说不是我的问题，而是他自己的问题，他对不起我。

我感到很奇怪，前一阵的比赛中，教练刚刚通过精妙地指挥帮我们拿下了战场赛，又开发出了新体系，有什么对不起我们的地方呢？

接着，他仿佛鼓足了勇气一般，提出了一个要求

“张光月，后天和盛唐战队的比赛中，你能不能不要尽全力？”

听了这话，我惊呆了，虽然说得很含蓄，但所谓不尽全力的意思，不就是打假赛故意输给对手么？

当时的我还心存幻想，以为这是教练刚想到的什么隐藏战术，便接着问为什么。

教练似乎也很心虚，他颓唐不安地叫我不要多问了，反正一场常规赛的输赢根本没那么重要。

对，这场比赛的输赢的确不影响我们晋级季后赛。而且考虑到之前我们战队不错的战队，就算被爆了冷门，粉丝也不会因为一场无关紧要的常规赛的胜负对我们有太多的苛责，只要在下一场比赛再漂漂亮亮地赢回来就好了。但假赛就是假赛，从登上赛场的第一天起，我的信条就是对每一场比赛全力以赴，而这，应该也是职业选手应有的基本操守。

我坦诚地和教练说，自己绝对不会打假赛，无论是为了谁，出于什么样的原因。

教练苦口婆心地劝了我半天，让我不要认死理，不过是一场比赛的输赢罢了，犯不着为了这事搭上自己的职业生涯。

当时，“搭上职业生涯”这话在我听来有些太夸张了，但后来，我才知道，我真的为了这件事，搭上了自己的职业生涯。

我反过来询问教练，他是不是受到了什么威胁，对方是谁？我们完全可以向赛事组委会，甚至向警方举报啊。

教练却不赞成我的看法，他说有些人的能量太大，我们根本惹不起。赛事组委会不作为不是一天两天了，向警方举报也得讲个证据。这件事硬碰硬，我们根本没有胜算。

我却并不理睬，结果第二天，领队又找到我，同样苦口婆心的劝导一番。这让我对对方更加好奇了，不过我打定主意，他找谁来劝都没用，假赛是原则问题。

结果从第三天开始，我就发现自己的网络环境很不稳定，而且似乎只有我的电脑打游戏非常卡，其他队友都正常。我不确定是不是那个让我打假赛的人搞的鬼，如果对方能通过ip限制我的网速，那实在是有些恶心了，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借助这种方式来展示自己的实力，以逼我乖乖就范。

但我的态度也很明确，假赛是绝对不可能假赛的，当然，这种网速，我也没办法正常训练。树挪死，人挪活，反正比赛没有几天了，我索性离开基地，来到附近的网吧训练。

之后的事情就很诡异，某天，训练到一半，我突然接到基地那里打来的电话，他们告诉我网络已经修好了，让我可以回去训练。结果回去的路上，一辆电动车撞了上来，在支撑冲击的时候，造成了无法恢复的手伤。

我有点不确定这人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又或者被谁收买，总之，最后交警按照正常的交通事故处理。对方赔偿医药费，私下解决。

我很想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公之于众，但实在没有证据证明拒绝假赛和受伤两件事的因果关系。而且事后我想的很明白，让领队和都来亲自找我谈话，假赛的要求肯定是授意自某个战队高层，甚至股东。

因为我是去年的mvp，今年战队战绩一路势如破竹，所以赛前外网上关于我们和盛唐战队的胜负赔率开到一比三十五。随便哪个有钱人投个一百万的进去，都可以赚得盆满钵满。

而盛唐战队的实力又实在不佳，如果他们选择收买我的队友，毕竟是公开比赛，在队友“无法演得太过明显的情况下”，对方知道以我当时的状态还是有可能逆天改命，凭一己之力强行改变比赛结果。所以他们只能从我这里下手。

这时候，我发现，作为一个电竞选手，在对抗这种事情上是十分无力的，在你专注于比赛的时候，人家算计到了每一步。即使是像我这样看起来风光无限的所谓“明星选手”，背后也有这样的苦衷。

早几年，我曾听说某战队的女选手和该战队的老板传出一段风流韵事，我一直以为是好事者胡编乱造的。不过就现在我自己的亲身经历看来，万事皆有可能，有钱莫说能使鬼推磨，你想要的话，让磨推鬼都行。

从此之后，我便和战队貌合神离，之所以再拼三年，无非是出于对战队后辈的一点责任罢了。眼看年纪越来越大，伤病也不可能完全恢复，离冠军奖杯越来越远，似乎除了退役也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然而我知道退役不是结束，退役对我来说是全新的开始。我知道，想要改变这个泥沙俱下的新兴行业光以职业选手的身份是不够的，我必须要能接触到圈内更核心的情报和资源。所以，成为战队老板的想法，是从三年前的这件事之后就萌生的。

后来，事业同样不顺的王经略找到我，我学习到许多行业的内幕和管理方式。

和他的谈话中，我理解了盛唐战队这种队伍存在的必要性。

那天，他开门见山地告诉我，像我这样执着追求冠军的选手固然不错，但如果整个行业都是这样的人，那么对行业的整体发展是不利的。

我从未听过比这更荒谬的话，人人想要冠军才能打出高水平的比赛，才能提供良好的竞争环境，不应该让“混子”在这个行业霸占下去。

王经略却说，任何体育项目，冠军都只有一个。如果项目受众里，“冠军粉“所占的比例过高，是对整个行业有害的。

试想联赛的观众人人都是冠军粉，那么除了冠军队伍以外的其他队伍怎么办？他们靠什么吃饭？他们赚不到钱，谁和冠军打比赛？王经略想要的电竞行业是风气是“冠军很了不起，但其他人甚至最差的战队也不是一无是处。”

只有做到这一点才能保证联赛里人人有钱赚，赢家通吃的局面，是任何主办方都不愿意看到的。而想要达成这个条件，主要要通过三个途径，其一是凭借悠久的历史让几乎每个战队都曾取得过好成绩，因为只要时间足够长，那么几乎大部分战队都会有那么一段时间成为冠军或是具备争冠的实力，而那段时间的冠军粉总会保留一些下来，即使战队陷入低谷也不离不弃，那么即使目前成绩不理想，战队运营也会有一个“基本盘”。

其二是让粉丝增加对各个战队的归属感，通过兴建主场，或是区域化宣传，让战队能够稳定地吃到所在区域的红利。

其三是风格化每个战队的打法，使得每个战队的打法都独树一帜。粉丝是多种多样的，有的人喜欢个人暴力打架，有的人喜欢防守反击，有的人喜欢策略致胜，有的人喜欢配合默契。让每个战队形成自己独树一帜的风格，且这个风格其他战队在短时间内无法模仿，那么即使成绩不好，也能够保留偏好这种风格的粉丝。

电竞是个年轻的行业，肯定做不到第一点。大量资本注入也是近几年的事情，所以目前也做不到第二点。但今年的新版本推出的训练师系统一上线，我就知道这是王经略为了巩固第三点进行的策划。

就算队员更替，甚至训练师人员的调整，但之前开发的经典训练环境肯定会有所保留。不同人在同一个环境中训练，久而久之，自然容易形成固定的队伍风格。

所以，当初选择暖阳当训练师，并不是仅仅因为有陈聊的推荐，而是因为他是一个非常风格化的选手，喜欢冒险，某种程度上来说，和我很像。那么这个人设计的训练环境，大约也容易培养出那种“敢于操作”的选手和队伍风格吧。打职业这么多年，我认为这种风格比较容易吸引粉丝。

为了获得更多的经验，在生涯的最后几年，我有意识地和“反面典型”盛唐战队搞好关系，从他们的管理和运营等方面吸取了很多教训。

而我现在的管理理念是，平时不指手画脚，但出了事情，必须要来想办法解决。

所以，我现在出现在训练室的门口，我很清楚，一旦推门进去，等待着我的将是一群心智尚未完全成熟的年轻人，他们正在为刚才的失利以及各种各样的原因经历煎熬。作为战队的老板，我无暇调查他们每个人的心理状态，但必须解决现在的困境。

我不希望这群有天赋的年轻人重复我的悲剧。为此，必须要给他们开拓更好的环境，这是我作为老一辈电竞人的义务，也是我当这个战队老板的初衷。在我的队内，不应该有人为场外的事情苦恼，他们要做的，就是上场好好表现。

第十二章 敬业（1）

训练室里一片死寂，只能听见键盘和鼠标的声音，大家都在排竞技场，仿佛急于通过击败竞技场里的对手找回在刚才的比赛中丢掉的“场子”。

我好好思索了一下这几天的情形，无论队友怎么样，至少这场失利，我是责无旁贷的。我打算晚饭的时候说点什么，活跃一下气氛，我相信，只要大家把话说开了，一场常规赛的失利没有那么恐怖。

就在这时，月神推门走进了训练室。往常的他，西装革履，一副成功商人的打扮，而今天的他居然把当年在天元遗录战队的队服穿在身上来到这里，不知道是什么意图。他进门后，只说了两个字：“开会”。

其实大家本就无心训练，之所以噼里啪啦地疯狂打游戏无非是为了暂时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而已，以使得失败的痛苦减轻一些。

大家忙完手上的对局，将电竞椅转过来，面向门口，月神自己也找了张电竞椅坐下，然后示意冷梓把投影仪打开。我突然意识到这似乎是我们战队第一次开会，而看老板的表情如此严肃，我心里也有些忐忑不安。我很清楚，输掉比赛并不会让张光月生气，但输得这么难看，就未必了。

投影仪亮了起来，我们五名选手以及教练组的四人，大家都看向那里。张光月按下遥控器，投影仪上出现一场对局，正是前天我惨败给兜帽男的那场。说实话，我有些不想再回顾这个场面，但我知道想要战胜自己的心魔就必须走出这一步，至少要知道自己输在哪里。同时，我也想知道，我自己最崇拜的选手，以及现在的老板，究竟是怎么评价这场对局的。

录像还没开始，他就按下暂停，画面上出现一张折线图。

张光月：“大家看一下，这是我让冷梓随便找的一场对局中，陈聊的apm曲线。”

从折线图上可以看出，从对局一开始，我的apm就稳定在350左右，到了折线的中后期，间或会飙升至400以上，那个时候大约是在换血放大招拼操作，故而apm会更高一点。

apm即每分钟操作数，是衡量选手操作能力的重要指标之一。稳定而高效的apm是有效和健康的，那种忽高忽低的曲线则多半有刷手速的嫌疑，同时参考价值也不大。

张光月又按了一下遥控器，投影上又出现了一张曲线，两张曲线图叠加在一起，但可以看出第二张曲线明显低于第一张，仿佛一只被冻僵了的蚯蚓。

张光月：“第二张，是陈聊在前天对局时的apm。”

第二张的apm波动很大，而且平均下来只有150的样子。很明显，在前天的对局中，我的糟糕表现已经远远不能简单地用“失常”来形容了。

张光月又按了一下遥控器，这时，画面上代表我平时表现的第一张折线图消失了，重新出现了一张新的折线图。这张折线图虽然比第二张要略高，但是明显低于我平时的水平，平均大约在180的样子。

张光月：“这是那个兜帽男的apm，从中，我们可以的出什么结论？”

“呃……这人把陈聊也变成了菜鸟，然后用丰富的经验击败了他？”宋怡试探性地答道。

确实，从apm折线图来看确实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无论如何输给一个apm只有区区180的人属实不应该，而更可笑的是我居然只打出了150。似乎只能得出我比他还要菜这个结论了。

张光月却没有立即给出答案，而是又按了一下遥控器，画面切到了另外一场录像。

画面中，一刀一剑正在对决，随着对局的开展，那个使刀的人渐渐占据上风，而用剑的那个人似乎忘记了走位，逐渐被定在了原地。

郑铭川一语道破录像的内容：“这不是灯火未央的录像吗，他在用刀铸。”

所谓刀铸，是灯火未央的独门绝技，即通过自己的攻击和走位，并且适当地卖出一些破绽给予对手正负两方面反馈，比如这么打，你能击中我，这么打，你打不中我。久而久之，对手会形成操作惯性，从而利用这一点把对手完全代入自己的游戏节奏。由于移动和走位得不到正向反馈，反倒是呆在原地，好像能够对灯火未央造成一些伤害。因此，对手会不自觉地呆站在原地，仿佛被灯火未央精妙的刀法铸在了地上一样。

联赛里所有人都知道他有这一招，但能够破解这招的人终究寥寥无几，大家在和他的对局中总是会不自觉地进入他的节奏，等到赛后，方才反应过来，大呼后悔。

这大半年来，我曾经有两次作为悬殊比较大的对局中的落败一方，一次是前天面对这个兜帽男，另一次，则是半年前在冷梓的指导下，用属性高过对方的账号一招之差惜败于灯火未央。

半年前那次对局的失利并没有像这次这样给我造成巨大的冲击，因为对方的是当今第一人，虽然在种种方面占据优势，但输给他并不算丢人。而且那次的对局中，我自己对自己的发挥还是比较满意的，只是对方实在技高一筹罢了。

但这次失利却是性质完全不同的事情。首先，现在的我已经是一名职业选手了，实力和半年前不可同日而语。其次，对方只是一个来路不明的路人，并不是什么职业选手或者知名大神。同时，从那糟糕的apm曲线也可以看出，我对自己的发挥是十分不满意的。350和150的差别很大，我自己操作的时候就能感觉出来。

刘传浩：“张总，你的意思是，这个人其实很强，他用了一种类似刀铸的打法压制了陈聊的操作？”

张光月：“可以这么说，而且你们仔细看，虽然他的apm也不高，但和陈聊的曲线现状却极为相似。这件事情，你们不觉得细思极恐吗？”

正如张光月所说，他的曲线简直是把我的曲线向正上方平移了一般。虽然每个选手操作时的速度都会有波动，但在同一场对局中，对手间几乎不可能出现相似的曲线。而这个人的曲线未免与我的相似度太高了一点，也就说，我在操作，他也在操作，我在划水，他也在划水，确实是细思极恐。

第十二章 敬业（2）

张光月：“另外，我可以告诉你们一件事情，这两天，已经有十家顶级联赛的俱乐部问我要这盘录像了。”

邓广源：“这录像网上不都传疯了吗？何必特地问你要？”

张光月：“他们肯定先是在网上看到的，然后发现了一些门道，所以问我要咱们自己录的清晰度更高，更专业的对战录像。”

网上流传的版本基本上都是到现场的粉丝用手机之类的摄像工具对着大屏幕拍摄的，虽然也能看出对战情况，却会遗漏很多细节，且比起一般视频文件，内置的录像功能可以载入许多辅助分析工具。看来，这些战队还真把这次线下活动的一个粉丝当做重要人物去研究了。

谢流萤：“然后呢，他们有没有得出什么结论？”

张光月：“其他战队我不清楚，但书阁下的做法是把录像逐一发给自己的队员，然后让每个人说一下看法。”

谢流萤：“然后呢？”

张光月：“得到的结果很奇怪，嵇康、无夜、太玄都认为是这个人实力不强，若是自己上场应该能轻松获胜，他们认为你失败的原因是过于轻敌而且状态不好。但尚贤和灯火未央都认为，自己不是此人的对手。”

这话一说出口，训练室瞬间陷入沉默。大家都很清楚，虽然书阁下是当今联盟中最强的战队，但队内还是有强弱之分的。这其中，灯火未央是毫无争议的第一人，而另一个核心尚贤也基本被认为是联赛里前三的存在。他们两的实力要明显高于其他三人。但奇的是，强的两个人认为自己打不过，反倒是弱的三人认为自己能够轻易取胜。

他们都是顶尖的职业选手，游戏理解都不差，但对于同一个人实力的认知，怎么会出现如此天差地别的结果呢？

郑铭川讶道：“什么？连灯火未央也认为自己不是对手？他会不会是在开玩笑？”

张光月：“应该不是。这个人我了解，特别无趣的一个人，不怎么喜欢开玩笑，而且这件事情上，他没有开玩笑的必要。”

训练室再次潜入沉默，最后还是周震宇问道：“那这个人究竟为什么这么强呢？”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用的虽是问句，但语气却十分平淡，仿佛认为此人胜过灯火未央并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情。我不禁怀疑难道周震宇对这个兜帽男的身份有所了解？

张光月没直接回答，而是转头向冷梓道：“你说说看你的结论。”

冷梓一个激灵，好似没想到张光月会突然让她发言，随机道：“呃……我的结论有点匪夷所思。”

徐志强：“说说看嘛，你不是经常说数据是不会骗人的，还经常嘲笑我那些老一套的分析问题的方法吗？”

冷梓：“哦，总之结论就是，这个兜帽男不是个右手剑客。”

我惊道：“什么意思？他和我打的时候分明用的是右手啊，而且他创建的模拟号，也是将右手设置为惯用手的。”

相应的，在舞台上表演时，为了节目效果，我拿出了招牌的双鼠标。一开始我还没有尽力，但看到局势不妙，我赶紧双手齐上，极尽换手之能。可惜最后还是狼狈落败。

冷梓：“我知道，我的意思是，从他的操作习惯来看，他似乎应该更擅长左手。换言之，陈聊，这个人和你一样，都拥有双巧手，而且打败你的是他不太惯用的那只手。”

我：“……”

谢流萤偷偷拉了拉我的衣袖，以安慰我不要太难受。

刘传浩：“那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来路？”

冷梓：“不清楚。刚才的结论也只是我根据数据进行的一些猜测，无凭无据，不能完全相信。”

张光月：“总之这两天各大战队都在抢着打听此人的下落，可惜这人好像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没人知道他的下落。”

谢流萤：“人间蒸发……这么玄乎嘛。”

我感觉到谢流萤似乎也很在意这个兜帽男的动向，而这种关心似乎并不是建立以我为基础之上的。

事已至此，我问出了一直想问的问题：“张总，那你自己对这人和他的游戏实力是怎么看的呢？”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关于此人的实力，“菜鸟说”和“高手说”各执一词。这么一来张光月的回答对我而言便至关重要。在我心目中，他就是最强的剑客，而这个apm180的剑客，到底是高手还是菜鸟，凭借他近十年的大赛经验和游戏理解，必能给出一个令人信服的回答。

张光月沉吟道：“这么说吧，陈聊，之前我只听说我们在线下活动中意外输给了一个业余的粉丝，却并没有太在意，直到今天我才完整地看了这段录像。说实话，今天是我从业以来最震惊的一天。”

冷梓：“为什么？”

张光月：“因为这个人的实力和游戏理解完全超乎我们的想象，他在用一种前所未有的方式定义‘剑’这个武器，不，甚至说在重新定义‘《书名》这款游戏’。所以，在这件事上，我支持灯火未央和尚贤的观点，他们的游戏水平很高，对游戏的理解更是深刻，我相信这个人也对他们造成了非常大的冲击。如果要比喻，那我们这些人就是传统的围棋棋士，而这个兜帽男是alphago。”

被称为“剑圣”的人居然会对另一个剑客做出如此高的评价，这实在超乎我的想象。

张光月：“所以在这件事上，你无需自责，莫说是你，我们所有人都开了眼了。”

我有些怀疑他是不是为了安慰我故意这么说的，但我还是提出了自己的疑问：“既然他这么强，为什么不打职业呢？”

张光月没回答，倒是周震宇道：“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想法，你说扫地僧为什么甘愿在藏经阁扫地，而不去争夺武林盟主呢？有的人可能就喜欢这种装逼于无形的感觉吧。”

这种说法让我很不爽，装逼这种事情不都是主角的特权吗？这么说来，我不仅不是主角，还悲惨地沦为是用来衬托主角被打脸的反派？

第十二章 敬业（3）

张光月指了指自己身上的队服：“所以今天有些话我想以一个前职业选手的身份而不是战队老板的身份同大家说，这是咱们第一场失败，说实话，陈聊不在状态的原因我大概能猜到，但你们其他人，肯定也各自有各自的缘由。我知道，有些时候，把话说开对于大家来说是最好的选择，但我也理解，每个人都有不想说的秘密，所以我也不逼你们。但是我想提醒你们的是，电竞于你们而言是一项工作，既然是工作，就必须时刻克制自己不把场外的情绪带到比赛中。”

张光月叹了口气：“我第一次进决赛的时候就得了亚军，不过我当时并没有太在意，因为那时还年轻，总觉得后面有的是机会拿冠军。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会慢慢变强，拿到奖杯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不过我万万没想到，开卷杯无冠的魔咒笼罩了我的整个职业生涯。是的，我有mvp，有轮回杯冠军，有因果杯冠军，基本上能拿的荣誉我都拿了。但是最有含金量也是最重要的开卷杯，我却始终没有拿到冠军。到了第五个年头，孔天逐渐走下坡路，我以为今年的冠军总该轮到我了吧，不曾想，又冒出来一个灯火未央。”

“当时决赛输给他之后，我没有太多的遗憾，我自认已经尽力，并且打得很好了。但那一刻，我忽然发现，自己根本不是这个故事的主角。”

他的这句话让我心头一跳。是啊，哪个职业选手的天赋不是出类拔萃，哪个人登上赛场被聚光灯环绕的那一刻不会觉得自己是天选之子？游戏是为了验证我的天赋而存在的，比赛是为了见证我登顶而存在的。

而在残酷的现实中，冠军只有一个。每一年，只有冠军才是当年的主角，在那么多“自认为是主角的人”之中，即使强如月神，也陷入了终身无冠的泥潭。

张光月：“当然，我想说的事情不是这个，而是当年开卷杯决赛之前我遇到过一件和陈聊很像的事情。”

我喃喃道：“和我遇到得很像的事情？”

张光月：“对，那时候我天天训练，全力准备决赛。却在竞技场遇到一个奇怪的罗盘玩家？因为分段很高人比较少的缘故，我和他在竞技场中在一天之内排到了三盘。我没有一盘取胜，最好成绩是把他压制到了百分之二十的血量下。”

我：“他运气这么好？”

罗盘是一个下限很低但上限很高的武器，它几乎所有的技能都和当时的环境以及时间有关，会根据不同的条件打出完全不同的伤害和效果。如果一个罗盘玩家人品爆表，倒是很容易打出一些匪夷所思的成绩。不过因为其不稳定性，高分段和职业赛场上的玩家却也屈指可数。

张光月：“我觉得不是运气，反倒觉得天时地利所有的因素都在他的考量之中。那时候的职业赛场上，一个罗盘玩家都没有。所以随便想也知道，我是被一个业余玩家连续击败了三把。而以我当时的身份，肯定会受到比陈聊更大的冲击。”

确实，月神是当年的mvp，换句话说，在大部分人心目中，他是那年最强的选手。但这样一个人居然在决赛前突然连续输给一个业余玩家，恐怕换了谁心里都不好过。

张光月：“不过我当时调整得很快，决赛虽然输了，但我觉得我还是努力打出了自己的表现，并没有发挥失常。当然，我肯定很好奇那个人的身份，但那个年代没有现在这么精密的录像分析工具。我赛后也通过一些渠道寻找过这个人，不过这人好像如同人家蒸发了一样，我强烈怀疑，他是不是修改了账号的id。”

“所以啊，输给业余没什么，我也输过。但我们职业选手要做到的不仅是实力要比业余强，而是无论何时都在工作中保持最好的状态，而比赛就是我们的工作，我们是吃这碗饭的，不能随着自己的性子来。电子竞技光靠热爱，是没有办法坚持下来的。”

月神说的这件事，我总觉得好像在哪里听到过类似的版本，但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

我忍不住问道：“那张总，照你的看法，这次这个兜帽男和你几年前遇到的那个罗盘玩家谁的实力更强？”

张光月：“其实你们都很清楚，无论是职业圈还是整个游戏界，大家的整体水平肯定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步提高的。虽然那个罗盘玩家也强的夸张，但给我带来的感觉却和这次的兜帽男不同。那个罗盘玩家虽然强，但他的打法和操作都在我们可理解的范围之内，但这个兜帽男却似乎完全不同，他的游戏理解仿佛比我们高一个次元。因而他的很多高明的手法在很多即使是高手的人看来甚至会有些‘菜’，这是最匪夷所思的。”

张光月：“另外再告诉大家一个消息，之前七连胜的时候，服装赞助这块我谈了不少家，只要我们能够冲进顶级联赛，就有队服可以穿了。呃……怎么了，不开心吗？队服哎，想想就兴奋。”

本来张光月本来是带着期待我们会很开心的心情宣布这个消息的，然而大家的反应却十分冷淡，这让他一度十分尴尬。

我们这些男生倒还好，谢流萤和宋怡则明显显得不感兴趣的样子。

这也难怪，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包括《书名》联赛在内大部分电子竞技的队伍确实不能算是好看。想也知道，虽然说得高大上一点队服代表一个团队，一种信仰，一种荣誉什么的。但毕竟你的荣誉和信仰上还得包含赞助商爸爸的图标。对我们这些向往自由的年轻人来说，甚至有种好不容易从中学毕业了，又得把校服穿回去的糟糕感觉。

张光月：“咳咳，总之设计上到时候可以尽量听取大家的意见，那个，你们好好训练，我先撤了。”

第四章 敬业（4）

唉，闹了半天讲这么许多，最后还是我复盘我的录像，导致我被“公开处刑”，我的队友们各自有什么秘密让他们发挥不好，我还是一无所知。

不过好在我知道了，连当初的月神都被业余选手击败过。虽然我觉得老徐当年的理论没什么问题，职业输给业余确实不应该，但我也不应该就此把这件事当成一件负担而永远停滞不前。

我相信，如果我有一天足够强，那么，这个兜帽男会再次出现，而那时，我会击败他，并且扯下他的口罩，让他这样热衷装逼，藏头露尾的高手也好好见一见光。

我回到电脑前，打算调整状态继续训练，这时，谢流萤却突然拍了拍我：“你要听听我的秘密吗？”

看来月神的一番话确实起到了一定效果，至少谢流萤有意愿不再让我乱猜。但是就像刚才说的，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愿意说的秘密，这种时候知道太多也未必对彼此有利。

我：“没事，你愿意说就说，不愿意说就算。”

谢流萤：“哦，那我不说了，反正你们男人都是直来直去的，又不会钓鱼。”

我：“……”

玩了没多一会儿，手机收到消息，我打开一看，是周震宇发来的。他说他已经知道了内奸的身份，但出于一些考虑暂时不会揭穿，让我无需担忧，也不要怀疑队友和其他人，专心比赛就行了。

他这话说得就很奇怪了，既然是内奸，又要我不要怀疑队友和其他人？那算是什么意思？不过我也没有多想，如他所言，专注比赛是最重要的，既然内奸的身份已经确定，那么无论他是谁，也都构不成威胁了，周震宇暂时不透露他的身份大概有自己的考量，那么我便也不再多问。

到了晚上吃饭的时候，大家的气氛融洽了很多，不再像中午那样自闭。没人会因为别人的一席话就突然度过自己的心劫，但只要内心向往好的东西，这道坎迟早会过去。我收敛了自己疑神疑鬼的思绪，以区分信任和自欺欺人，至少此刻，我应该相信同一张饭桌周围的都是好人，大家都有自己的困难罢了。

到了晚上，我结束一天的训练，我躺在床上用手机刷刷微博，享受一天中难得的休息时光。我听说很多战队在重要比赛之前，都会把队员的手机没收，这一举动主要有两个目的，一是为了防止大家玩手机，影响训练和休息；二则是怕大战之前，队员在网上乱看，最后看到一些不太好的评论影响心态。

不过我们战队现在还没有这样的打算，月神表示即使后面遇到重大比赛，他也愿意相信我们的自控能力和心理调节能力。而且，在他看来，赛前隔绝网上的言论，对于职业选手来说算是一种“逃避”。如果一个选手会受到网上言论的影响，那么也很难相信他能在紧张激烈的高强度对决中有好的发挥。

作为一个很久之前便已入坑的电竞粉丝，早在我打职业之前，我的微博便关注了圈内的很多著名选手和大佬。而今天，他们中的很多人都转发了这样一条信息。

“本人薛扬，id 追影武器：弓箭

曾在凤凰石战队、十一阁战队、忘忧战队、名剑战队担任弓箭手一职

曾获两次开卷杯冠军，一次最佳弓箭手，一次最佳阵容1阵，两次最佳阵容2阵

本人状态保持良好，现竞技场积分3312，可适应核心、策应、辅助等多种打法定位。

大赛经验丰富，心理素质稳定，现为自由选手，可接受底薪

请有意向的战队联系本人qq：xxxxx

看上去，这是一条平平无奇的应聘启事，是这名叫薛扬的选手希望能够有战队给他开出一份合同。

然而熟悉联赛的人都知道这个薛扬实际上来头不小，在《书名》联赛刚成立的那几年，也就是“天月争霸”的年代，此人是当时凤凰石战队的二当家。

很多当时的评论中说，孔天之所以能在和张光月的竞争中屡屡占得上风，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身边有追影这样一个得力帮手，虽然此人并不以操作见长，但他出色的控场能力能够很大程度上限制月神这样操作犀利的选手的发挥。

其实从他自我介绍的履历中也可以看出，他是凤凰石战队取得三连冠的重要功臣，个人能力也被联赛官方和很多玩家所承认。所以他在业界还是有一定影响力的，因而这条启事一发，很多人看在当年的情谊便纷纷转发，帮助扩散。

不过从这段信息中，也能看出很多无奈。如果我没记错，薛扬比张光月还要大一岁，今年已经27岁了，在电子竞技这个吃青春饭的行当中绝对可以算是“活化石”级别的选手。

容易猜测的是，在凤凰石的王朝结束之后，他曾辗转多个战队，却也一直难以再现当年的辉煌，而他本人又是比较低调内向的性格，直播效果一般，不怎么吸粉，所以想在退役后靠这个行当赚钱效果也不太理想。

其实他的这条应聘启事，也反应了当今电竞圈老将们的尴尬。一个人不可能永远年轻，但永远有人年轻。当比你反应更快，更有天赋的年轻人进入这个行业时，无论你再怎么努力，也无法改变江河日下的局面。

启事中所谓的“状态保持良好”，也正体现了这种无奈。事实上，因为年龄较大和伤病的影响，从去年的轮回杯开始，薛扬已经有大半年没有上场比赛了。

等到伤愈复出，他觉得自己的状态调整好的时候，原来战队的合同却也早已到期，转会期无人问津，因果杯却也早早开打，无奈之下，便发了这条启事求职。“状态保持良好”不过是对担忧他大半年没打比赛，还能否上场的人一种微弱却又无可奈何的回应罢了。

尤其是“可接受底薪”这话，更验证了他目前所处的窘境。但电子竞技讲究实力至上，没人愿意搞慈善。一个27岁的老将，还能不能适应赛场和新版本，又有多少潜力可以挖掘，这会在战队的经理人心中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第十二章 敬业（5）

在我还是个小学生的时候，便知道了追影这名选手，他也给我的童年带来了很多精彩的比赛。我有些好奇他现在的状态，于是打开手机直播app，找到他的直播间，这个点他自然已经下播，却可以看到他的直播录像。

果不其然，他现在的人气非常一般，只能看到寥寥无几的弹幕。看到摄像头里的他似乎显得有些憔悴，并且露出了一些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人的衰老迹象。他是个老将没错，但也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啊，我不知道他这些年经历了什么，让他看起来这般暮气沉沉的。直到看到他的形象与我记忆中有了比较大的出入，我才意识到这个人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出现在公众的视线中了。

其实他还在做着他该做的事情，努力训练，努力生活，并试图努力去打比赛。只是我们不知道并且不关注了而已。

自古将军如美人，不许人间见白头。很多人说体育是就是和平年代的战争，只要是战争，便免不了生死存亡，也免不了见到不死的老兵逐渐凋零。

在我看来，他的直播并不是为了赚钱，而只是一个自我展示的平台。与大多数直播间不同，薛扬在直播的时候几乎不怎么说话，而是专注于对局之中。糟糕的互动体验下自然更加鲜有人给他送礼物。

大家都知道，照顾直播间观众而不停说话时的职业选手，和专注于游戏中的职业选手拥有完全两个级别的实力。虽然都是在打游戏，但大家能看到的职业选手直播时的状态和训练以及比赛中的状态也是完全不同的。薛扬给我的感觉是在开启摄像头训练，而不是在直播。

我倾向于认为，他的直播有两个目的，一个是向对他有意向的战队展示自己现阶段的水平。二是在有人看的情况下可以督促自己，以免懈怠。

公正地说，得益于弓箭的武器特性，他现在的实力其实保持得非常不错。一个弓箭手如果经验丰富，那么只要合理地利用武器特性，是可以掩盖自己操作和反应速度的下滑的。因为只要精于走位，自己就可以保持在一个安全而合理的位置输出，不用贴脸和人硬碰硬。而且弓箭的准头也不是靠反应，更多的靠对时机的把握和对对方动向的预判，而在这两者中，经验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同时，我也能看出来，虽然他在应聘启事里说自己能适应核心、策应和辅助等多种打法，但很明显，以他现在的年龄和操作，已不再能够适应核心打法了。原因很简单，所谓核心，就是要在队友的配合下打出主要的伤害，并且拥有收割对方人头的能力，他现在年纪增加，导致自己追击收割能力减弱不说，作为核心还会受到对方的“重点照顾”。

我很难想象以他现在的反应，在面对对方不断袭来的攻击和技能时，如何一边闪躲，一边进行稳定地输出。

看到这里，我准备关闭直播间去睡觉，毕竟虽然有一定情怀加成，但我和他终究是路人，我没有太多的功夫替别人操心。我能做的，无非就是以自己的力量帮助游戏越来越好，以给大家提供更广阔的市场。

我正要点击关闭，却看他的录像中，对面又排进来一个人，是个剑客，看装扮有些眼熟，再定睛一看，头顶的id上分明写着“刻舟”两个字。

我看了眼时间，这是今天上午的录像，我慢慢的唤醒自己的记忆。这才想起上午刚打完比赛回来，心情不太美妙，一登游戏就开始排竞技场，而没排几把，便遇到了一个弓箭手。现在想来，这个弓箭手正是薛扬。

不怪我大意，我这个分段人数本就不多，排到职业选手根本是家常便饭，他这样一个消失在大众视野里的“前著名选手”自然也没有太过引起我的注意，只把他当做一般的路人打了。

读秒结束，录像中的我直接踏月接剑冲了上来，看到这一幕，我无奈地笑笑。那时刚输掉比赛的我正可谓是气急败坏的时候，因而采取了这样非常激进又偏进攻的打法。当然，大家理解成无能狂怒也可以。

踏月接剑曾是剑客打远程武器的常规起手套路，但随着大家实力的提升，远程武器的玩家也开发出很多行之有效的反制措施，追影采取的就是其中比较常规的一种。

因为在踏月接剑的冲刺过程中，弓箭手可以借机连出一个叫做“河跃”的技能，这个技能效果是给对手造成少量伤害，并且自己快速后退。这么一来，剑客好不容易用踏月和剑两个技能追近的距离又会被拉开。

但释放这个技能却要掌握一个时机，放得太晚，容易被对方躲过连招或者用其他技能打断，放得太早又容易使技能在必中的“剑”的判定之前生效，导致剑客玩家一路追着“河跃”的距离追刺过去。

所以唯一的时机是在剑客“剑”命中自己的瞬间，然后释放技能，便可以瞬间拉开距离，同时，自己只吃到一个技能的微量伤害。因为技能“剑”有一个短暂的后摇，所以这个时机对于大部分高手来说并不难把握。

但我在踏月接剑之后的习惯是利用一个短暂的武器动作并取消的操作，卡掉“剑”的技能后摇。这个操作大部分高端剑客都会，但卡得时间长短却因人而已。在这种情况下，自然是将时间卡得越短越好。

而我，因为大量的练习，可以把这个时间卡到几不可见。果然，追影也中招了，他还是照常的节奏释放技能，可惜没有后摇僵直的我将技能效果躲了过去，既没有吃到伤害，也没有让他成功向后逃脱。

这时，我看到录像中的他“咦”了一声，不知道是在感叹我的反应太快还是在叹息自己的手速不及当年。

我当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抓住他就是一阵穷追猛打，他为了避免失血过多，只得狼狈地也交出踏月。

第十二章 敬业（6）

不过，在我们二人都交出轻功之后，追影的走位就变得飘忽起来，我刚要近身便会被他找机会拉开距离。一般情况下遇到这种用脑子和经验打游戏的对手，我会选择沉着应对，想尽办法找他的破绽和漏洞，但今天上午的心态的确不佳，本着大力出奇迹的原则，我一反常态地正面硬上。但追影根本不会给我拼操作的机会，反倒是利用自己的装备属性优势进行换血，最终以极其微弱的优势艰难战胜了我。

因为这是早些时候的对局，我对这局的结果记得一清二楚，所以并不感到意外。我在心态急躁的情况下打出这样的成绩是理所应当的，但我有自信心，如果现在再来一局我完全可以战胜他。

不过这种在别人直播间的第一视角看自己对局的情形还是真是有些怪异，但也能从另一个角度看待我自己的优劣，

谁知对局结束，录像中的追影却久违地开口说话了，他喝了口水，然后道

“哇，这个人好猛啊，拿个九重内功的号差点锤死我十一重。”

“讲道理，他这个反应速度有点夸张的，啊？他就是陈聊吗，哦哦，我听说过，就是打赢外挂的那个。”

他在弹幕的提示下认出了我的身份。

“他应该年纪不大吧”镜头前的他呵呵一笑“这么年轻又这么有天赋，打得这么急干什么？他有的是时间，后面的职业生涯长着呢。像我这种年纪大的才应该急，没几年玩的，再不急就没人要了。”

我能听出他话语中的自嘲，以及对命运安排下“屋漏偏逢连夜雨”的无奈。作为一名老选手，按照原计划，他的内功突破十一重时，整个游戏里拥有十一重内功的人应该寥寥无几。这样一来，有很多战队即使不看的实力，也会看在他拥有十一重内功账号的份上给他一份合同。

但从去年年底开始，因为竞猜奖励“洗髓石”的出现，大家的内功修炼速度大幅提高。尤其是很多职业选手，大多卡在“十重升十一重”这个坎儿上，有了洗髓石的加持，很多人都突破了这道坎。

本来根据估算，若是没有这个洗髓石，那么整个联赛中拥有十一重内功的人应该在十人以内。而追影作为其中之一，自然也成了“珍稀物品”，就算没有大把战队抢着要，至少也会愿意给他一份工作。

但现在在联赛中，将近一半的选手都拥有十一重的内功，所以在大部分战队眼里，这不再是什么难得的资源，也使得追影原本拥有的“工龄”优势不复存在。

竞猜奖励洗髓石的时候，网上大部分玩家都是叫好的，用这样很休闲的玩法，既提高了联赛的关注度，又给大家发了非常“硬核”的福利。尤其是我和谢流萤这样修炼时间减半却又是新建账号的玩家，这个洗髓石可谓是给我们量身定做的。通过当初冷梓的专业分析，我们赚了一大笔石头，成功突破到第九重。

但现在换一个角度来看，这项新的玩法放到所有玩家的范围来看却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像追影这样通过时间一点点熬出来的优势，就被我们这样轻易地拉近了。

是啊，我急什么？版本和玩法没有抛弃我，时间也没有。

……

第二天一早，邓广源却让我们把所有的事情停一停，他有重大发现。

我们有些好奇，难道在常规赛赛程过半的时间点，他又能给我们带来什么不一样的惊喜？

邓广源：“陈聊，你在领地仓库里为什么存了那么多酒？”

我：“嗯？有这回事吗？我怎么不记得？”

邓广源：“而且是最劣质的那款，存了好多。”

谢流萤：“哦，我想起来了，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我：“？”

谢流萤：“我们两个在拿阴阳内功的时候不是出手揍了赵轻履吗？结果王经略没把这个彩蛋做好，剧情和内功是触发了，但赵轻履的好感度也被扣了，我们为了做后面的任务就得送他很多酒，把好感度刷起来。谁知道我们耗费好多材料酿了半天，成品品质好的酒出的比较少，反倒出了很多劣酒，所以我们就把劣酒放仓库里了。”

邓广源：“哦，原来如此，这些劣酒可以说是立了大功了。我接下来要宣布的事情你们都听好了，这绝对是改变大家职业生涯以及我们战队命运的事情。”

刘传浩：“你说得太夸张了吧，虽然作为一个技能开发师，你是很厉害没错，但比赛是要靠选手一场场打的，技能就算有优势，也不可能完全依赖这些优势就改变原本的胜负关系。”

宋怡：“就是，有了好技能还得先藏着，很麻烦的。”

她似乎对一直没有机会使出临风高歌枪有些不满，但其实除了她以外我们所有人心里都清楚。战术壁垒是次要的，关键是临风高歌枪的这套体系我们还未运使成熟，而这其中最大的问题就是宋怡这个体系核心。虽然她的操作是完全跟得上的，但这套体系关键在于一个配合，她的指挥和协调能力比起当年的天哥相去甚远，我们试了几次，效果也都不理想。

由此可见，新的技能虽然能够一定程度上给战局带来改变，但关键还要看使得人如何。《书名》这个游戏中几乎每个职业都有那么几个“既傻瓜又好用”的技能，但也只有那几个而已。其他的技能都要看特定的使用场合，甚至看队友配合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

邓广源虽然入坑时间不长，但这个道理他是明白，而且他的性格也不是那种喜欢吹牛的。究竟是什么样的发现让他有自信夸下这样的海口呢？

郑铭川：“呃，邓哥，你是发现了新技能还是怎么回事？自从玄奇先生洗手之后，联赛里已经好久没有出现让人眼前一亮的新技能了。如果是刚拿到的技能，你又能确定他的效果，难道是剑客的？”

第十二章 敬业（7）

确实，邓广源要有这样的自信，至少也得用过技能才行，那么他能用的技能只能是剑客的了。因为只有剑客的技能，他自己那个“络纬秋啼”的账号才能试试。

邓广源：“不不不，我没试过技能。”

宋怡：“那你凭什么说技能很强。”

邓广源：“我没说技能很强啊，我甚至都没说我找到了技能。”

宋怡：“那你凭什么说改变我们的职业生涯？”

邓广源：“因为我找到了更好的东西。”

谢流萤：“得了，你别卖关子了，赶紧说你发现了什么。”

邓广源：“你们坐稳了，千万不要惊讶，我告诉你们，我找到了鹤归老人的藏书室。”

“……”

虽然他前面装得有点过分，但不得不承认，这个消息确实得坐稳了听才行。

训练室里谁都没有说话，倒是邓广源率先开口道：“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徐志强质疑道：“你确定没搞错。”

邓广源：“确定没搞错，我已经进去看过了。”

“……”

鹤归老人是《书名》四主角之一徐清如的师父，徐清如身上仅有他一半的功力便已震古烁今，在中州楼一役中，她以一人之力和二十几个邪道高手对掌，最后居然将协力推功的二十几人全部重伤。

但当剧情正篇开始时，却从没见过此人出场。本来玄奇先生是官方钦定的实力第一人，但因为有这个人的存在，也有好多徐清如的粉丝坚持“师尊才是天下第一”，“鹤归老人只是云游去了，不在计算范围内而已。”

众所周知，一款作品，只要它是武侠题材，那么引起讨论度最高的话题必然关于“武功排名”的，本来《书名》没想在这方面多做文章，就官方直接指定了一个“天下第一”，不曾想这稍一疏忽弄了个没出场的神秘高手。这么一来，使得这个万年不变的老话题又有了热度，毕竟，打都没打过，谁知道谁强谁弱？

而且高手这种东西，就像东瀛居合斩一样，一出手那就是“露了怯了”，失去了高手的应有的风范，只有活在传说中，才最符合一个高手的身份。所以大家旁敲侧击地从徐清如掌握的武功做出各种推断，这个鹤归老人绝对比玄奇先生厉害。比较被大家接受的一个间接证据就是“玄奇先生绝不可能在短短十几年教出徐清如这么厉害的徒弟”。

惭愧的是我在中二的年纪还专门上网和人就这一点进行过争辩，小男生嘛，大家都懂，对这种话题最是热衷了。当然，我是持有前者对立观点的，我一直笃信，谁强谁弱，打过才知道，一个在游戏里没出过手的人光靠侧面吹，实在没有说服力。

上学的时候大家游戏时间有限，在学校和小伙伴在一起的日子自然没什么游戏的可以玩，偏那个时候又是《书名》最火的一段日子，话题度非常高，哪个男生不聊一聊游戏似乎就落伍了。（云天这种被妹子围绕的现充除外）

而作为一款pvp游戏，打架总是绕不开的话题，学校又没有电脑和键盘鼠标可以打上那么一局，为了自己的面子和尊严，自然少不了嘴上pk。

“我一般都是用技能a的，这招一出，基本上你就完了。”

“哼，你在用技能a之前就会先被我打上技能b了。”

“技能b肯定都打不中我，因为我有技能c。”

……

这种男生间的争论是小学低年级时

“你是傻子”

“你才是”

“反弹”

……

这一争论的进化版。

然而结果都是一样，最终都是谁都说服不了谁，大家不欢而散。我当然也参与过这些争论，但因为口才始终不是小伙们里最好的，故而总是处于下风。不过我明白事实胜于雄辩的道理，只有真正来上这么一局，才能知道你的“技能c”究竟能不能躲掉我的“技能b”。

于是，一个长假约了几场之后，我巩固了在自己在小伙们心目中的地位，由于基本是单方面吊打，大家再也不敢和我嘴上pk了，而我则超脱于大家的讨论范围之外，担当类似仲裁的角色。

“我这么打，你肯定输”

“不可能。”

“你要是不信，我们去问陈聊。”

“去就去，我不信他会认可你这种白痴的打法。”

……

小到男生，大到男人，雄性动物间的规则其实一直很简单，谁更有实力，大伙就服谁。

很庆幸，就今天取得的成绩来看，我选择了正确的方向。手上见真章永远比打嘴炮更重要，与其浪费时间在无聊的争论上，不如好好努力，提升自己的实力。

当然，我也并没有天真到认为一直“藏头露尾”的鹤归老人只是个靠嘴炮撑起来的形象，因为他徒弟的实力可是实打实的。

而游戏剧情曾在多处有暗示，鹤归老人在秣阳城南有个藏书室，这个里面有他毕生收集的秘籍武功和其他的很多东西。有个海贼题材的动漫说是在航路的终点有个大秘宝，那么对应到《书名》这款游戏里，鹤归老人的这间藏书室，就是无数人玩家心目中的大秘宝。

所以，自这个游戏开服以来，就有无数的玩家和技能开发师在寻找这个秘密藏书的进入方法。然而到现在为止快十个年头了，大家还是一无所获，渐渐的，舆论倾向认为这部分的内容在游戏中不存在，或是还未制作。

我开始职业之路的时候恰好是游戏人气最低的时候，本来秣阳城南因为这个传说的存在地价被抄的很高。但因为传闻渐渐冷却，游戏又因为前期对工作室的治理卓有成效而玩家人数不足面临严重的通货紧缩。所以我很轻易地以极少的价格拿到了现在的这块领地。但平日里种田练兵，逛来逛去却也没发现什么异常，难不成现在给邓广源瞧出了什么端倪？

我：“到底怎么回事？”

邓广源：“我听到了关于鹤归老人的传闻后也尝试了很多方法，可惜都未能见效，所以我想没准这个东西需要一些独特的条件才能触发，而不是一味靠找。这游戏的地图太大了，若是一个很小的范围内触发藏书室密道未免不合理。”

第十二章 敬业（8）

我：“然后呢？”

邓广源：“我就转而在触发条件上动脑筋，这些日子，我把网上的剧情整理看了一遍又一遍，中间不止一次地讲到徐清如是一个阵法高手。然后我就想，有没有可能是鹤归老人用类似阵法之类的方式把入口藏起来了呢？”

“然后我就大街小巷地去找阵法的书籍，学了很多有的没的，东边摆一块石头，西边种一颗树，尝试了各种套路，最后都收效甚微。”

冷梓：“你可真能试，大部分人都会认为那些阵法只是剧情需要而已，哪有像你这么疯魔真去摆的。”

邓广源：“我本来也以为是剧情需要，但你们想，一个剧情需要的东西为什么要写那么详细，而且是在一些门派存放秘籍的地方才有，城里的大图书馆可没有这种东西卖。所以我一直认为这东西其实是有用的。”

“而且你们想，和徐大人有关的秘籍大概率放在朝廷的地盘。所以我去考了个功名，好不容易刷了成就，混了个小官当当。”

我：“你做官干嘛。”

《书名》是一个极度自由的开放世界，虽然以武侠为主，但玩家也可以搞其他的副业，种田、经商、开武馆等等。做官也是其中一种，不过考虑到做官的流程比较繁琐，条件又比较苛刻，收益却也没有那么高，投入和回报不成正比，因而选择这条路的玩家少之又少。若不是传说中的肝帝，或者闲到实在无聊的人，基本上没人会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邓广源：“我这也是被逼的啊，不做官怎么进得去公典阁？”

我：“可以轻功爬窗户进去啊。”

邓广源：“我试了很多次，要么就是跳不进去，不然就是被守卫群殴打死。”

我：“……”

这就叫做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苦恼，邓广源虽然在探索游戏方面算是一等一的高手，但若是论起在公典阁中乱战和跳窗户，他比起我来就是大有不如了。

邓广源：“卧槽，早知道这样让你去帮我把书偷出来了。”

看到他白费了许多功夫，我也只好安慰道：“你这样也挺好，至少以后还有什么典籍要查就方便很多了，而且，在看守的巡逻空隙间找书也是件挺麻烦的事情。”

邓广源：“怎么看也比我十年寒窗去做官好吧。”

周震宇：“得，你别抱怨了，咱就是干这个的，陈聊他们天天训练，我呢，天天在这想战术，徐志强天天盯着训练系统，冷梓天天在那搞分析。这叫敬业，再说，你这不是取得成绩了嘛，别老讲这些有的没的，那个藏书室怎么说？”

邓广源：“总之呢，后来我在书上翻到一种叫做莲心阵的阵法，说是用来隐藏东西最适合不过，书上还说大盗紫影曾在宫中盗宝，徐清如便在他的目标宝物上设下了这个阵法。”

谢流萤：“唔，这么说来，这个阵法既然是用来藏东西的，那她确实有可能用同一种方法隐藏那个藏书室。”

邓广源：“不过书上只写了这个阵法怎么布，却没写怎么破。”

宋怡：“好坑爹啊。”

邓广源：“我在长达一个礼拜的时间里被卡在了这一步，完全一筹莫展。只能看乱七八糟的攻略和游戏流程，希望能从别处找到一点线索。”

《书名》的地图实在太大，支线任务分布又非常广泛，可以说，任意两个满级账号都不可能是经过相同的任务流程升到满级的。而即使是在这个游戏里浸淫多年的玩家，也不可能把所有的支线任务都做一遍。由于游戏的世界观很大，即使你升到满级，也可能只了解游戏的一鳞半爪，所以，看别人的流程是一种快速了解游戏全貌的好办法。

邓广源：“可惜也没什么收获，谁知道我那天在你们领地里闲逛，突然看到酒窖里那么多酒，我突然想起来曾经看过的一个视频流程讲到有一个七十几级的支线，支线发生的地点就在秣阳城南。任务中有个醉汉给城门口的卫士说自己昨日去郊区探亲，结果返程时迷了路，连卫士都笑话他喝多了，说是迷了路，最后还不是找回城门口了吗？”

“然后我就猜想，这个醉汉是不是无意间猜到了莲心阵里，因为阵法这个东西，对于有逻辑有条理的人来说可以生效。但如果喝多了，无意识地乱走，没准就能误入其中也说不准。”

“于是我把你地窖里的酒喝了一坛，结果才出门就触发了误入莲心阵的剧情。然后随着剧情，我就找到了藏书室。”

我：“你这也太牛逼了，近十年的时间里，没人破解的秘密居然被你揭开了。”

关于这个秘密藏书室的设定虽然最后操作起来很简单，在指定地点喝个酒就行，但其中剧情和游戏支线环环相扣，如果不是轻眼所见，我根本不相信有人能同时注意到这些细节。

邓广源：“唉，话说自从我进了战队起，也没做什么贡献，白拿了几个月工资，现在能发现这个藏书室，也算是应尽的义务吧。”

诚然如邓广源所言，临风高歌枪是他加入战队之前就发现的技能。而后来的《星辰录》又没什么开发难度，基本上两个月不到，网上就有全流程攻略了。而这个鹤归老人的藏书室，才算是他的初出茅庐第一功。

我们第一时间将这个好消息通知了张光月，他在电话里也显得很兴奋，当即表示给邓广源五万奖金，而且在免提中，他还激动地表示五万远远不能表现邓广源今天的贡献，毕竟这是《书名》所有玩家梦寐以求的东西，但战队还在起步阶段，资金确实有些困难。后续的奖金先欠着，等我们冲上顶级联赛，再拿下几个赞助商就逐次发放。

我：“对了，那里面有什么？”

邓广源：“我还没看呢，不是要把这种激动人心的时刻留给大家一起分享吗？”

第十三章 黄鹤楼（1）

虽然大家都是年轻人，不讲究什么仪式感，不过大家还是纷纷为邓广源的行为点赞，这种感觉就好像一个人等了一整年的双十一，又等了大半个月的，最后愿意把拆快递的乐趣分一半给你。

他做出这个决定的另外一个考量在于他怀疑那个藏书室里的宝贝实在太多，他一个人看不过来，而他又是一个新玩家，并不明白很多东西的价值，所以带上我们这些老玩家一起分享，就可以获得多倍的快乐。

我们九人一人喝了一壶酒，晃晃悠悠地跟着邓广源来到所谓的“门外”，果然，这个藏书室是以密卷的形式存在的，也就是说虽然位置在大地图上与所有玩家共享，而且可以重复进入，但所有的奖励对于每一名玩家而言只能获得一次。

经过一些列剧情和战斗，我们终于到达了莲心阵的中心位置，这里有一间小木屋，周遭竹木围绕，看去是处雅致所在。

我：“就是这个？怎么看起来有点小？”

络纬秋啼：“小归小，但里面几乎全是书架，塞得满满的，应该有不少好东西。”

我们推门进屋，果见如他所言，高大的书架几乎覆盖了整个室内空间，在游戏精密的建模下，我们这么多人如果一拥而入，几乎没有空间在屋内移动。看来鹤归老人的确是个真正爱书的人，这个屋子就算是一个人生活在其中也没有太多的活动空间。

这时候暖阳提议：“你们五个上场打比赛的先进，我们四个再等等。”

然而就算是我们五个人也几乎在门边挤破了头，看得老徐叹气道：“唉，你们真的是毫无默契可言啊。”

好不容易大家都进到了屋子里，并各自找了一面书柜翻阅起来。当然，这上面大部分书都是没用的摆设，有用的书籍会用高亮标记出来。我连着翻了几本，大多是一些杂项和生产配方。可以学到一些药剂以及食品的作法，这里面的配方虽然不是绝版，但是珍惜度比较高，更妙的是这里的配方大部分是非绑定的，像我这样不怎么玩生活技能的玩家完全可以去交易行挂个高价。

正当大家安静地各自翻找时，突然，上天入地那里传来一声叫唤：“卧槽，卧槽，新的阵法，你们敢信？居然有这种东西？”

他这么一叫，大家立刻离开自己的座位围到了他的电脑前。在私兵作战及战场指挥中，有一个重要的条目叫做“阵型”，也就是玩家可以指挥自己的私兵排列成什么“一字长蛇”“二龙出水”之类的阵型以应对不同场合的作战。有人专门试验过，虽然阵型并不会硬性的提升属性，但使用克制和被克制两种不同的阵型交战，最后的胜负结果相差甚远。

学习阵法主要有两种方式，一是随着玩家等级的提升，指挥能力的开放，慢慢会学习到进阶的阵型。二是在训练士兵时，有概率产出针对受训兵种的一些专门的阵型。

而我分明看到，周震宇刚开出来的这个阵法叫做“八门金锁”，看技能描述是使用后，玩家可以学习到新的私兵阵型“八门金锁”。

玩《书名》这么多年，所有玩家都认可阵型基本上只有我前面说的两种获取方式，而且几乎所有人都能极其所有所需要的阵型，因而在这方面大家的储备大同小异，就看临场发挥如何，从没听说阵法居然会和秘籍配方一样能从书上学到。而且作为历史和小说中著名的阵法，这个“八门金锁”的表现实在很令人期待。

我有些困惑，转而向老徐请教道：“徐哥，阵型这东西还能通过秘籍获得？”

徐志强：“这个我也没见过，不过我有一个想法，这东西可能有年头了，和当年你挖出来的‘六龙回日箭’类似，这是一个在公测甚至内测时候就存在的设定，只是可能后来考虑到游戏的收集元素太多，不应该过度增加玩家负担，所以被抛弃了。”

按照老徐的意思，这游戏一开始阵型应该是可以通过秘籍获得的，但后来的版本中抛弃了这一设定。这么说来鹤归老人的这间藏书室可谓是“历史悠久”了，又因为一直没有被玩家发现，没有得到反馈，而藏书室里的物品又实在太多，所以被测试组所忽略了。所以这个老版的“秘籍阵法”被保留到了现在。

周震宇：“这么说来我要是强行使用的话很有可能会触发bug？”

我：“不一定，先试试看吧。”我想起了游戏底层映射系统的设计，如果这个设定后来被抛弃，但是底层的玩法没有被删除，那么我们很有可能通过这个“历史遗留问题”获得新的阵型。

周震宇依言将物品使用，果然在阵法来里获得了新的阵法。眼见可以使用，他虽然兴奋，但也没有过于表露：“你们接着找找看别的吧，我先会领地看看这个阵法能不能用，好不好用。”

我回到电脑前，继续翻我手边的书架，很快就也有了重大发现。

“秘籍，发现秘籍了，是飞刀的技能，叫《疏才》，你们听说过这个技能吗？嗯？”

刘传浩第一时间扑倒了我后面，很明显，他是没听过也没见过这个技能的。

“哪个书柜？哪个书柜？”

我“左边哪个房间最里面的一个。”

刘传浩：“反正这是绑定的技能，你也卖不出去，你先用用看，给我看一下演示。”

看来他本打算自己到我这面书柜找，不过现在似乎也等不及了，这就让我演示一下这个技能是如何使用的，效果怎样。

我打开秘籍的卷轴，两个小人再次跳出来演示。而这个技能演示开始后，我们发现这个技能的连招动作有些繁琐，但最后的技能动作却异常的简单，一个小人拔刀之后对着地面扔了出去，接着在地上形成一个插满飞刀的范围吗，另一个小人进入该范围后便持续掉血。

第十三章 黄鹤楼（2）

我们俩都看明白了，这是一个非常异类的技能，尤其作为一个飞刀技能而言。这个技能的效果是释放后形成一个持续一定时间的范围，敌方玩家进入该范围后会固定掉血。

“这技能没准能弥补我们现在aoe不足的问题。”周震宇不知何时也来到我身后，看来听见我说挖出了新技能，他也把操练阵型的事情先放到一边过来看看。

学习完技能后，我打开技能图标，因为这是个飞刀技能，而我现在装备的是剑，所以现在这个图标是黑色的。但却能看到里面的详细说明，上面明确写了这个技能范围内每05秒造成的伤害正比于我的攻击力，受益系数很是不低。

刘传浩：“教练，你想得太理想化了，这个技能我看连招困难，但是范围一般，而且职业赛场上，谁像个傻子似的站在原地给你烧啊。这个技能主要两个用途，一是pve清小怪用的，另外一个就是在战场里面屠杀私兵打乱对方阵型。”

周震宇：“嗯，你说的很对，但我还回去还是要研究一下这个技能能不能配合我们现有的控制在团队赛里打出效果。”

虽然这个技能没有肉眼可见的强，但好歹也是给大家多了一种选择，刘传浩在我的指引下找到这本书的位置，兴高采烈地拿走了。

郑铭川：“陈哥，你来我这看看，这是剑吗？”

“嗯？”我跑到郑铭川身后，只见他的物品栏里有一个铸造图谱，上面的工序很复杂。

其实《书名》的装备铸造有两种模式，一是你把指定的材料交给npc，那么npc就会根据天时地利人和以及自己的技术水平造一把武器给你。这也是现在绝大多数玩家在满级之后选择的方式。而另一种，就是生活技能中的“铸造”，由玩家自己学习图谱，集齐材料，并且找到一个工具齐全，且自认为风水极佳的锻造点自信铸造。

但后一种，随着游戏的发展逐渐被淘汰了，原因很简单。一来，目前玩家能学习到的所有图谱都没有类似“凤栖木”这样的顶级铸造材料的放置空间，二来，由其他铸造师打造的装备会多一个附加属性，被称为“铸造师词条”，而一些顶级的铸造师甚至一次能附加四五个这样的铸造师词条。而这一优势，在玩家自己铸造的武器中不存在的。

简而言之，就是虽然刷npc好感度和自己练习铸造并且获得图谱一样麻烦，但前者造出来的装备显著好过后者。后者唯一的优势只是收益比较稳定，比如铸造师的装备在60分到100分之间波动，而玩家铸造的装备相对就比较可控，在70分到75分之间波动。在这样的数学期望下，只有极少数对自己的人品极端没有信心，或者图谱刚好符合自己特殊要求的玩家会选择自己铸造。

但铸造这个生活技能，大家却基本上都会学，因为装备强化还得靠这个这个技能。

我看了看图谱，不明白郑铭川的用意：“这图谱没什么用吧，而且你看这个剑，虽然名字挺邪门的，叫做‘死怨’，但这是个四十级的装备，想也知道属性早就落后版本了。”

这样看来，这个藏书室可能还真是内测的时候就一直存在的，把四十级的装备当个宝，着实让人难过。不过好在《书名》的药品和食材都是按照百分比增加效果的，并不会过时。而出色的武器技能系统，也让即使是最早先学习的技能也有用武之地。但装备就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了，现在游戏的满级是九十级，莫说是四十级的装备，就是之前八十五级最好的装备，也远远跟不上时代了。

然而郑铭川却不理会我的疑问，转而指了指图谱的下方的详细介绍。这个详细介绍一般没什么用，都是介绍装备图谱的背景故事的。

类似于这是什么五百年的铸造界的大牛留下来的图谱，又曾在某位英雄人物手上大放异彩，当年这位英雄手持这把武器和xx魔头在哪哪哪大战三天三夜，打得是风雷声动，昏天黑地，最终凭借这武器怒斩此魔头。

然而当玩家真正按照图谱把这武器造出来就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儿了，只见当时惊天地泣鬼神的传说变成了“xxx点攻击力”，砍一个小怪还要砍半天，很难想象当年那位英雄是怎么拿着这把武器和魔头战斗的。

而这把武器的详细介绍倒是非常简洁，就一句话“能够吞噬其他剑。”

我：“嗨，这都是游戏老一套了，这游戏的尿性就是这样，背景介绍吹的贼厉害，真正用起来就很一般。什么吞噬其他武器，我和人打架打到一半，我这剑把对方的剑给吃了？”

郑铭川似乎也被我夸张的描述逗笑了，他摇了摇头，似乎也意识到这东西可能非常一般。

我还没回到自己的电脑前，就又被谢流萤喊了过去。

“唉，你们这些玩剑的真是亲儿子，技能打法多如狗，你来看看，我这有个新技能，你听过没有？”

我：“那没办法，我们数量最多嘛，官方肯定要照顾一些的。”

然后，我就在谢流萤的电脑屏幕上看到了真正的好东西《秘籍绝剑十七式》

我：“好中二的名字啊，而且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东西叫‘十七式’不会是个长连招技能吧。”

就像天元十九剑有三十八个按键，所以虽然它有高额伤害，但这种连招难度也极大地压缩了它在pvp中的出场概率。而这个技能叫十七式，以此类推的话，不会也要三十四个按键吧。

我带着疑问，让谢流萤点击了技能演示，还好这是一个只有十七个按键，而所造成的的效果也很简单，就是单纯的伤害。

如果只造成伤害的话，那么技能相比于攻击力的收益系数就很重要了，因为十七键也绝不是一个短技能。如果没有高人一筹的伤害，我拼死拼活地连它为了什么？

第十三章 黄鹤楼（3）

然而令人失望的是，这个技能收益系数低到发指。

我：“这是什么情况？这伤害也就比微显志晦高上一些，微显志晦才几个键？而且还附带减速，这技能有点坑人吧。”

《书名》很少有这样的设计，基本上每个技能都会有自己的优势和劣势，也都会有适合自己的使用场合。如果伤害不足，那么可能就用控制弥补，如果控制也不足，可能就是技能瞬发，命中率高。

而这个“绝剑十七式”不仅伤害比不过别人，控制又没有，还要花十七个动作进行成功率极低的漫长连招，这样一无是处的技能可谓是绝无仅有。

谢流萤道：“你别急，看看是不是漏了什么，我们再看一遍技能演示。”

我们又看了一遍，我却发现一个疑点。“嗯？这个绝剑十七式怎么只有十六个动作？”

在演示中，那个使用技能的小人先用“剑”近身，然后做出了十六个武器动作，最后释放了这个技能。

谢流萤看了看技能说明，摇了摇头道：“没错啊，你数数连招明细，是十七个动作啊。”

“嗯？”我感到有些奇怪，连招明细上确实是十七个动作没错，但刚才的演示我自己地数了，却只有十六个。

我：“等会，你这个上面的起手动作是‘刺’，但我看到刚才的小人明明是先放的‘撩’。”

谢流萤：“是不是演示和连招明细有一个搞错了？”

考虑到游戏这么大的数据体量，这种程度的疏漏在所难免。

但我还是想到了另外一种更奇葩的可能：“这个技能的效果没什么特殊的，就是个伤害技能而已，演示的时候，两个人直接站在一起开打就好，为什么非要拉开一段距离再多放一个‘剑’呢？难道说……”

谢流萤：“你的意思是这个所谓的起手的‘刺’其实刚好是但动作技能‘剑’的动作？”

我：“对，那这个演示的意思应该就是说这技能是个‘并行技能’。”

谢流萤：“什么叫并行技能？”

我：“这是我自己刚发明的词，我们都知道，游戏里的连招动作只能同时结算给一个技能。比如剑的技能中‘凌风’和‘飞雪’有七个按键是完全一样的。但这七个动作要么结算给凌风，要么结算给飞雪，我不可能同时进行两个两招。而这个技能，似乎可以和其他技能相容，也就是说，它的连招序列中如果包含其他技能的部分序列，那么一个动作就可以同时触发两个技能的连招，这应该就是它伤害低的原因，因为这个技能中可以夹杂着其他技能使出。”

“所以技能演示中，这个十七式就把‘剑’包含了进去，那么中间的序列要是能连出一些六七键的技能，岂不是赚翻了？”

我：“是这个道理。不过剑的技能总共有两百多种，要把序列和这个技能相关的全部列出来有点不容易。”

“这个不难，app上的资料库是现成的，我负责把能够一起释放的技能找出来。”冷梓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我身后，看来是听到了我们的对话。

我：“你有好办法？”

冷梓：“嗯，做个筛选，很简单的。关键你怎么定筛选条件。”

我：“这样吧，做个分类，重复一个按键到重复多个按键的，应该看起来方便，也便于构思新的连招、”

冷梓：“没问题。”

就这样，大家在藏书室里整整搜刮了一天，几乎每个人都拿到了一两个适用自己武器的新技能，当然，我们也翻出了很多其他武器的技能。可惜的是，这里面的图谱虽然多半是非绑定物品，但秘籍却是绑定的，看来后续没法拿这个很敲一笔了。

我们从白天一直看到网上，九个人合力，大概也只看了这个藏书室的三分之二。

这时候周震宇宣布：“刚才那个阵法我试了，可以用，效果还有待实战检验。时间不早了，大家不能冷手，先去消化目前拿到的东西吧。”

《书名》就是这样一个游戏，你拿到的东西未必就立即能用，就比如一个技能，秘籍读完，你的角色就会用了，但你自己，却还得反复练习，熟练它的连招手法，找到使用它的最佳时机。

鹤归老人的藏书室果然不负盛名，今天收获颇丰。大家都非常高兴，从神色来看，中了头奖也不过如此，而邓广源更是异常兴奋，因为我们今天每发现一个好东西就加一句“邓广源牛逼”，这个频度快赶上了某个前知名主播的梗了。

他也确实配得上这样的称赞，之前开队内开会的时候大家探讨过“能走多远”这个问题。我们大部分人的看法是今年比较理想的情况也就是顶级联赛的季后赛边缘，想要具备夺冠的可能，不仅我们选手本人的实力有待加强，另一个迈不过的坎儿就是账号的练度。我、谢流萤和宋怡都是不到一年的号，装备强化程度和内功等级一时半会肯定是赶不上的。

但现在，我们获得了鹤归老人的藏书室，这应该是目前为止最大的宝藏，靠这些独特的技能积累起来的战术壁垒，让我们有信心走得更远。因而说这是改变我们职业生涯命运的一天并不过分。

但也正如周震宇所说，拿到的东西得经过练习才能变成自己的。

我正打算退出密卷，好好试试新技能时，却被手里拿的最后一本书吸引了目光。这是一本技能秘籍，更奇怪的是，这是一本非绑定的秘籍，而且是一本适用于武器剑的。

我有些兴奋，在拿到“绝剑十七式”这样可塑性非常高的技能后，今天居然梅开二度，这比手游里一发十连抽出五个ssr还要难得。

然而当我看到技能的名字后，失望、震惊、恐惧等一系列负面情绪瞬间涌上心头。

只因这个物品名称上赫然写着《秘籍剑留双》。

我：“……”

“唉，陈聊，你别舍不得走了，明天再看也来得及，这藏书室又不会跑。”无巧不巧，邓广源看到我楞在原地，便走过来说到。

第十三章 黄鹤楼（4）

邓广源：“我看看，你又翻出什么好东西了，嗯，又是个技能啊，等等，剑留双不是你的独门绝技吗？怎么会在这里？”

我张开嘴，却一时之间说不出话。这本秘籍是在去年暑假魔族入侵的活动时，我偶遇（现在看起来，应该是王经略故意安排的）凤凰石战队的众人，一起做完活动后，玄奇先生送给我的。

这秘籍最初拿到手没什么用，直到我后来开发出双鼠标齐上的打法，这才使得剑在左右手之间切换自如。到了今天，我已经几乎离不开这个技能，说它是我大半年来实力提升最主要的因素都不为过。但这个秘籍的来源时至今日还是一个迷，即使在官方的app上，也只标明了效果和连招，关于来源一栏还是以“？？？”代替。

又因为这个技能太过特殊，简直是为拥有双巧手的我量身订制，别的选手即使拿到这个技能，也无法适应左鼠右键的操作模式，根本发挥不出威力，因而大家对它的来源也没有很关心。

但作为这个技能的使用者，其实我也不知道这个技能的来源是哪里，一直以来，能解答这个问题的人只有玄奇先生。

然而今天，我们却赫然在这个号称“从没有人发现，也从没有人进入过”的鹤归老人藏书室里发现了这东西。那岂不是意味着玄奇先生曾经来过这里？那个当年顶着“第一技能开发师”名头的人，即使已经退役一年多，他也依然是第一技能开发师。

他以远超同行的敏锐嗅觉，早早发现了这个藏书室，却不知何故，既没有向公众透露这件事，也没有向战队透露这件事。（因为如果凤凰石战队的人拥有这间藏书室的话，他们的选手应该早早拿出今天我们发现的这些技能了。）

我联想到那天玄奇先生和我说剑留双是他退役之后的发现，所以没有交给战队的义务。如果是一个技能的话还好说，但如果是发现了相当于“王之宝藏”的鹤归老人藏书室，这样一声不吭未免太不符合常理。

事情太过诡异，我不禁开始怀疑这间藏书室果真是他退役之后才发现的吗？有没有可能是他还在战队任职的时候就发现了，却出于某种原因没有告诉大家？如果是为了钱的话这事其实很好理解，因为技能开发师和战队是有协议的，工作期间的一切发现都归战队所有。

出于奇货可居的考虑，他可以等合同到期后，再把这个大发现拿出来卖只要他把里面的技能简单演示一下，录成视频，然后将进入方法拿出去拍卖，肯定也有大把战队抢着要。即使在游戏热度不及当年的今天，卖它个六七位数也并非难事。

但玄奇先生退役也有一年多了，到现在为止他还是没把这件事情公之于众，也没有把进入方法拿出来拍卖，那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而且，若是剑留双属于这间藏书室，他把这个技能秘籍送给我，又是何目的？

然而我还有其他事情需要关心，我回头看了看邓广源，果然他现在面如死灰。

我很清楚，作为一个在游戏中追求“百分百完成度”的人，他加入职业战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想要超越玄奇先生，成为这个游戏里真正的第一技能开发师。虽然玄奇先生之前的功勋卓著，但邓广源从发现这个鹤归老人的藏书室开始似乎就有了和玄奇先生一战之力。

但现在剑留双的秘籍出现在这里，这似乎就意味着鹤归老人很可能已经提前来过了。同时也意味着邓广源不再是这个大宝藏的第一发现人。

我不忍见他从狂喜的心情中掉进失落的深渊，赶忙安慰道：“嗨，一个技能秘籍也说明不了什么问题，没准这个技能有其他产出方式呢。玄奇先生是在别处找到的，其实他并没有发现这个藏书室。”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以我多年的游戏经验来看，这种珍惜的秘籍产出方式一般来讲比较单一，如果真的有其他产出方式，那么这本秘籍就算不是烂大街，也应该早有其他人发现了，不会至今为止产出来源仍然是“？？？”

但邓广源显然没有相信我安慰他的鬼话，他直接霸占了我的电脑，从我的角色背包里翻出一把铲子，对着藏书室周围挖了起来。

我有些不解他的行为，但见他心情不佳，也不敢多问。藏书室周围没有很大，他很快挖出了一个宝箱。而这个宝箱并非是藏书室本身自带的什么秘宝，而是玩家利用“寻宝玩法”买进去的。宝箱里只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

“第二个来到这里的人，你很不错。玄奇”

这个纸条的出现已经充分证明了邓广源不是发现这里的“第一人”，只不过是个“很不错的第二人”罢了。

我很想问邓广源是怎么知道这里有宝箱的，但仔细想了想也就明白了。对于他们这种探索狂而言，证明自己最好的办法就是在自己去过的最远的地方刻下到此一游，我甚至有理由相信，如果邓广源是第一个来到此处的人，并且决定暂时不将此地公之于众的话，他也会留下这样一个宝箱，以向后人装逼。

但现在，他即使有这个想法，也会像孙猴子在佛祖掌心撒尿一样可笑。而我们现在的感觉，就如同斯科特在南极点看到了挪威人的旗帜一般，糟糕透了。

想来邓广源的第一个重大发现撞上了玄奇先生多年前找到的“临风高歌枪”，今天又撞上了玄奇先生不知何时发现，却没有公之于众的“鹤归老人藏书室”，这种总被人抢先一步的感觉着实难受。

虽然公正地来说，邓广源在接触游戏的短短半年时间内就做出了这两项别人整个职业生涯都做不到的重大发现是非常了不起的。但对于一个技能开发师而言“被人抢先一步”也就意味着“被人压过一头。”

第十三章 黄鹤楼（5）

训练室里的其他人也都察觉气氛不对，得知原委后纷纷安慰邓广源无需太在意，既然玄奇先生决定不将这个藏书室公之于众，那么这个宝藏所带来的技能优势还是被我们战队所占有，并不会磨灭他的功绩。而且游戏里的宝藏很多，这个内测时就有的藏书室未必就是当今最好的，邓广源能在短短半年内做出这样的发现，那就说明未来可期，超越玄奇只是时间问题。

然而大家的安慰对他来说却收效甚微，我很清楚，这种情况就和之前讨论热度很高的“武功排名”问题一样。考虑到他的游戏时间，邓广源在如今的技能开发师界做出的成就就像是游戏里武功天下第一的玄奇先生一样，是毫无疑问的第一人。

但现实中的技能开发师玄奇先生反倒如同那个令人琢磨不透的鹤归老人。他现在退役了，从没有和邓广源正面对决过。那么就算以后邓广源找到了更多更好的宝物，也会有杠精质疑道：“呵，要是玄奇先生没准早就发现了。”没办法，人就是这样，总觉得那个没发生过的事情是最好的。

当晚我们将此事告知月神，他后来告诉我们他在得知此事后去找孔天试探过，似乎连天哥也根本不知道玄奇先生有发现过这间藏书室，联系他那天交给我剑无双秘籍的时间是等其他人都退队之后，这两者可以互相印证。

接着，我们简单探讨了一下把新技能拿出来的时机，周震宇的意思是让我们每个人按照自己的节奏来，如果确定自己能够熟练运用新技能了，就可以在竞技场和赛场上拿出来。

考虑到我们每个人获得的技能掌握难易不同，学习节奏也不同。所以大家拿出新技能的时机肯定会有差异。

这种决定一来可以让我们的战力在最短的时间得到提升，二来大家陆续拿出技能虽然有掩耳盗铃之嫌疑，但也可以让别人误以为这些技能是我们分别获得的，降低其他人对我们发现藏书室这一事件的猜测。

不过，这也是建立在已经出圈的玄奇先生不说破的基础上，而他一旦说破必然也会暴露自己发现藏书室的秘密，虽然不知道他出于什么原因选择了保密，但至少这个原因在他看来比六七位数的金钱更有价值，所以大家就心照不宣地保守这个共同的秘密好了。

我拿到的这个叫做“绝剑十七式”的技能明显是属于不太好用的那种，到了第二天，冷梓把所有的关联技能全部整理了出来。连头去尾总共有四十几个之多，很多是我连名字都没听过的超冷门技能。这些技能之所以是冷门，多半是因为不好用或者性价比不高，但它们现在关联上了我的并行技能，我就必须以连招重复度的高低重新考量它们的价值了。

我想起当时炮台说职业选手的第一课就是背诵常用技能连招表，而我现在虽然当上了职业选手，却连技能都认不全，这可能就是所谓的“基本功太差”吧。

这中间有两个技能引起了我的特别关注，一个是六键技能“画楼”，一个是五键技能“凡尘”。这两个技能的连招序列完全被包含在了十七式的连招之中，更妙的是这两个技能是互不包含的，也就是说只要我放了这个“绝剑十七式”这两个技能的效果就是完全附赠的。

画楼的效果是造成小范围的aoe伤害并群体减速，单独拆开来看确实有些鸡肋，它的伤害并不足以起到压制血线的作用，同时，因为范围较小而且在释放之后才造成减速，这么一个坑爹的机制并不能增加这个技能的命中率。

凡尘的效果是对目标造成单体伤害，并使对方中毒。中毒这个debuff的厉害之处在于可以叠加，而剑客的技能中能使敌人中毒的技能少之又少，虽然凡尘的cd很短，但光靠这个单一的技能叠中毒的debuff性价比也确实不高。

不过这两个技能既然是白送的，那自然是不用白不用。

接着就是长达一整天，漫长地跑图学技能的时光，由于这四十几个技能大部分都是冷门技能，这里面有一大半我是根本没有学习。好在网上的攻略很齐全，我能够按图索骥，把这些前面欠下的功课全部补上，遗憾的是有两个技能来源不明，其中一个叫“连环”的技能和十七式重复度很高。这是一个八键技能，它的前六个按键与十七式的后六个按键完全一致。可惜技能来源是“？”。

但这个技能效果却十分不错，在造成伤害的同时可以附加一个持续20秒，等于技能伤害量百分之八十的护盾。由此可见这个技能冷门的原因仅仅是因为它的使用者太少，大家不知道该如何学习这个技能，而不是因为不好用。

好奇之下，我在网上查找关于这个“连环”的有关信息，发现这个技能唯一出现的场合就是次级联赛赛场，为“扬威”战队的选手“布谷鸡”所使用。

无巧不巧，三天之后，我们的对手就是扬威战队，而从赛前的舆论来看，我和布谷鸡的剑客对决将会成为比赛的焦点。昨天听宋怡说，布谷鸡本人在自己的微博上放出豪言，说虽然我们龙渊战队之前取得了七连胜，但上场对阵心劫的比赛实在打得太过糟糕，我们很有可能就此一蹶不振，而他们会用比赛证明这一点。

这种言论和“趁你病要你命”一样无耻，但比起布谷鸡选手我更感兴趣得却是他手上的这个叫“连环”的技能，很明显，这是他们战队技能开发师研发出的重要成果。但奇怪的是为了应对下场比赛，我们曾经看过扬威战队最近几场比赛的录像。但在这几场录像中布谷鸡似乎并未使用这个技能，我在网上查到他使用这个技能视频还是上个赛季的事情。增加护盾这么明显的效果，我是不可能漏看的，所以唯一的解释是他真的没有使用。

第十三章 黄鹤楼（6）

虽然宋怡在他的微博下怼了回去，不过我们即使战胜了他们，我也没办法拿到这个技能，这么一想不禁令人有些不甘。

有了十七式的技能关联列表，我便去训练系统里拿老徐开发的那个多手怪练手。经过一段时间的适应，我在死亡之前能打下这个多手怪的血量已经是当初的三倍之多，也确实能感觉到在应对“围殴”的时候，自己的实力要更强了。

不过这次进来是来练招的，倒不是以尽量打出好成绩为目标。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我发现这个绝剑十七式的机制实在很特殊，在一段序列中，如果有两个其他技能的动作发生重复，则是先连出来的技能生效。

比如有个技能的连招是“踢”“刺”“撩”，刚好和十七式的前两个动作有重合，但假如“刺”的那一下你是对准对方的中心点触发“剑”的话，那么这个技能也就无法被释放出来了。

到了这里，大家应该看出来这个技能的使用比想象中的还要复杂，要在三天后的下场比赛中去使用倒也不是不行，只是一来太过勉强，二来我们战队中的其他人肯定获得了更简单的技能，为了暂时保守藏书室的秘密，我们不宜在一场比赛中同时使用太多的新技能，不然一定会引起大家的怀疑和议论。那么反正我这个技能比较繁琐，不如就留到后面再用。

关于保守藏书室的秘密一事，张光月也在视频通话中和我们说他有自己的想法。眼下游戏发展势头良好，他询问过次级联赛和顶级联赛的赛事主办方，虽然缺少了“炸鸡帝”这个去年最大的赞助商，但财报还是比去年同期有着近百分之二十的上涨。看来各界人士这大半年来的努力还是有一定成效的。

有理由相信，随着新版本的使用，联赛的关注度也会日渐提高，各大战队背后的老板也会考虑往里面投入更多的钱，那么这个藏书室的秘密届时就可以卖出更高的价位。虽然还有玄奇先生这个隐患，但张光月认为只要我们在下次的比赛中拿出新技能，但玄奇先生装作无事发生的话，那么大概率他也会把这个秘密一直保守到最后。

三天后，比赛如期而至，我们本应该前往扬威战队所在的城市客场参加比赛。但却因为前一天他们城市突发大雾，飞机和火车都停止了运营，所以赛事主办方临时决定将本场比赛改由线上进行。反正次级联赛的观赛也无需门票，主办方和两个战队给各自准备到场的粉丝发个公告道个歉，这事也就过去了。

《书名》线上赛的要求十分严格，为了保证比赛在绝对公平的情况下进行，避免无关人员指手画脚，或是通过转播的上帝视角透露对手的信息。不仅双方队伍的语音聊天频道要分别安插一个裁判，还要将比赛时基地内的画面通过视频的形式实时播送给主办方。

我们按照裁判的要求布置好摄像头的位置后，这才正式开始对局。在比赛中，我已经打定主意不用这个新技能，我相信只要调整好心态，不像上场比赛一样过于急躁，我凭借已有的实力是完全可以带领队伍走向胜利的。

战场打响没多久，按照惯例在后山搜刮资源的我就偶遇同行“布谷鸡”。因为我的操作碾压大部分次级联赛的选手，所以很多同样在后山搜过资源的对手在和我“偶遇”之后都会选择第一时间开溜。但布谷鸡不知是想起自己赛前立下的flag退无可退，还是因为看到了我上场的糟糕表现心存侥幸，他在兵力不占优的情况下选择与我正面对决。

而我也急需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证明自己，和队伍一起走出阴霾。此处地形十分特殊，恰好在一个山麓的中间，但凡行差踏错一步，就会跌落山谷，从高度来看，我们俩的血条即使再长一倍，只要摔下去那也是必死无疑。双剑对决就在这狭窄的山路上展开，我们开始打得都比较谨慎，以走位为主，双方试探性地接触和换血。

这时，布谷鸡连续放了几个武器动作，这些动作在我看起来却十分熟悉。我知道，他这是要释放久违的“连环”来对付我。很明显，他故意在最近的对局中不使用这个技能，就是为了让我这样“真正的强敌”在关键时刻掉以轻心，从而借此机会一战成名。

确实，在这样狭窄的山路上大家避无可避，几乎只有换血这一种选择，他的这个技能给自己施加了护盾在换血中无疑是大占便宜的。但我却对此早有提防，我对他的连招不加闪躲，他连我就让他连好了，转而专注于自己的走位。

我走到了自己想要的位置，他也把连环连了出来，对我造成了伤害同时给予了自己护盾。这一刻，我仿佛能看见他得意的微笑。然而不幸的是天堂和地狱往往只有一线之隔，我利用内功，瞬发了一个却邪，将他击退10米。而我刚才中他的连招而专注于自己的走位就是为了能找到一个合适的角度利用这下击退把他推下悬崖。

果然，虽然身上套着护盾，但从这么高的地方摔落下去，他的血条还是瞬间见了底。

在五打四的巨大优势下，我们兵不血刃地获得了战场赛的胜利。

之后的团队赛中，对方打得也颇有章法，场面一度陷入僵持。这时，我看到刘传浩似乎正在连我之前给他翻出来的技能疏才，这个技能有着持续性的aoe，唯一的难点是连招难度较大。

不过刘传浩这人一向比较头铁，越有难度的东西他越喜欢尝试，果然，短短三天之中，他便把这个技能拿到了赛场上。

这时，我的脑海里突然灵光一现，忆起之前刚学的冷门技能“画楼”，可以造成小范围的aoe和减速。这个技能比较好释放，同时，生效后的减速效果能配合疏才的持续伤害进行输出。

一念至此，我预判了刘传浩放技能的位置，后发先至，先连出了这个短技能。可能是对面对这个冷门技能也不太熟悉的缘故，居然一下被我减速到三个人。之后，在减速的作用下，对方三人很难跑出刀阵的范围，刘传浩的疏才打出了大量伤害，我们也一举奠定胜局。

二比零，我们果真用一场胜利证明了自己绝对不是昙花一现。

第十四章 魔剑（1）

赛后，“打下悬崖”四个字上了热搜的前百。虽然是次级联赛的比赛，但在很多玩家看来这次的比赛是难能可贵的。在厌倦了一刀一剑对拼的战斗后，这种充满想象力的取胜方式彰显了电子竞技的无限可能。

当然，作为背景板的布谷鸡此时是最难受的人，他不仅要承受类似“演得真好”这样的嘲讽，还连同着“连环”这个技能一起被钉在了耻辱柱上。

视频网站上的比赛录像弹幕都是清一色的“还有这种操作？”

但我并没有多余的时间和心情同情他，在取得了八胜一负的成绩后，我们必须好好准备季后赛了。季后赛是单败淘汰制，将在一个月之后打响，想要冲上顶级联赛的话我们不能有一丝失误和懈怠。

但我们战队现在的问题也很明显，那就是团队赛的战术体系太过单一，一直依靠我和谢流萤的换武内功特性强压百分之三十的伤害。这种战术目前来看非常好用，帮我们击败了几乎所有的对手。但到了竞争更为激烈的季后赛，战术单一的弊病一定会暴露无疑，到时候大家知道你只有这一套战术，针对起来就要容易很多。

我们本来有另一套模仿当年凤凰石战队的以临风高歌枪为核心的体系，但因为宋怡一直没能将水平掌握到当年天哥的程度，这套战术也就迟迟无法登场。其实在我看来，宋怡这个小丫头虽然嘴上各种不服，但行动上已经足够努力了，抛去每天的训练外，她在每天晚上还会看十盘左右当年凤凰石战队的录像，虽然她进步飞快，却也一直达不到教练的要求。

这也是无奈的事情，虽然宋怡在游戏操作方面天赋过人，但另一种叫做“意识”或者内行称为“游戏理解”的东西并不是一朝一夕能够练成的。她不仅接触游戏不足一年，之前也根本没有看过比赛，想要在短时间内提高意识进而指挥大家确实有点强人所难。

而且临风高歌枪确实对这方面的要求很高，天哥退役之后凤凰石战队的后继者即使在前者的亲自指导下也没有能够掌握其中的窍门，指望宋怡在短短几个月内掌握确实不太现实。

这天，周震宇却同时找到我和宋怡，他放了一段当年凤凰石战队的录像，然后提出了一个令人有些惊讶的设想。

周震宇：“今天找你们两个过来是想商量一个战术的可行性，想必你们也知道在即将来临的季后赛，我们战术单一的问题迟早会暴露，所以我们找到想一个办法来解决这个问题。”

宋怡：“那还不是因为教练你太保守了，老是玩同一套，临风高歌枪拿到手上这么久也没见用过。”

我：“你还好意思说，还不是因为你不熟悉这个套路，我们大家一起演练过很多次了，训练赛也拿出来过，效果都不怎样。”

宋怡：“这能怪我吗？我强烈怀疑孔天实际上有好几个脑袋，不然他是怎么做到一边进行复杂的操作一边关注所有队友的动向并做出指挥的呢？而且，现在版本和当时相差太多，当年可没有轻重击和矢量键盘一说，而且现在的战术打法比以前要多变很多，要是照着以前的录像照葫芦画瓢可不就会像现在这样被打得很惨吗？”

周震宇：“现在互相责怪也来不及了，我想到一个办法，可以让我们在季后赛能够拿出这个体系。”

我：“怎么做？”

周震宇：“体系核心当然还是宋怡的晴天有雨，我们其他人还是要尽量清出场地，让她的临风高歌枪输出最大化。但区别在于，操作由宋怡完成，临场指挥由陈聊担任。”

我：“你没搞错吧，她的技能我来指挥？”

宋怡：“就是，凭什么啊。我指挥不了，他就可以？”

周震宇：“陈聊是游戏的老玩家了，他这么多年看过的比赛数量远远不是你能比的。而且除了高考前夕，他基本上一场比赛都不落，就算没有看直播，也会看赛后的战报，所以这么多年来版本的变更他一直很了解。我觉得在我们队内他的游戏理解也是最深刻的，并且远远超过我这个教练。”

我：“这你倒是没说错，你这样半路出家当教练的人玩玩阴谋还可以，要是走正经的途径来打比赛，怕是没有其他教练那么得心应手。”

周震宇：“所以一边操作你自己的，一边尝试站在宋怡的视角帮她做出指挥，你能做到吗？”

我：“这个……确实从来没尝试过，我也不好说。”

周震宇：“我们现在不需要这套体系能够做到最好，只要能够让团队赛多一种变化就行了。”

我：：“嗯，我试试吧。”

打过电竞职业的人一般来讲都有这样一种体会，那就是指挥会极大地影响个人操作。即使很多明星选手，在他们要担任指挥重任的时候，操作也会不可避免地出现下滑。

而当年的天哥最恐怖的能力之一就是他在进行指挥的时候，操作几乎完全不会受到影响，是一个可以兼顾自己和团队的人。说实话，这种能力和天赋，看职业比赛这么多年了真没见到第二个人像他做的这么好。

战场赛中有教练专门指挥，所以这个事情无需我们选手太过操心，唯一要注意的便是防止军师被击杀就好。而擂台赛中个人打个人的，大家逐一上场，互相之间不影响，自然也用不着指挥。

唯一考验选手指挥能力的便是既需要团队配合，教练又无法上场的团队战。在之前的双核换武体系中，常规性的指挥是由郑铭川做的，一来他的游戏理解比较不错，二来他在这个体系中的主要作用是协防和补漏，这一定位使得他需要纵观全局，但同时操作压力较小，自然而然的，指挥的重任就落到了他的头上。

但在对局的关键时刻，还是由作为核心的我和谢流萤做出指挥，其他人配合。但这种情况在一局比赛中往往不到一分钟，自然谈不上什么“指挥压力”。

第十四章 魔剑（2）

但临风高歌枪却完全不同，这套体系要求作为核心的枪玩家全程调配队友的行动，我不知道自己能缶胜任，而且还是站在另一个人的视角上进行指挥，不过事到如今也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了。

后续的几天，除了正常的训练，我都在复盘录像，而且辛苦地找到了当年天哥队友的第一视角录像。我想看看站在这样一个角度，究竟怎样看待整个战局，又怎样做出正确的指挥。

某天深夜，我正在研究录像，却见郑铭川略带神秘的找到我，递给我一瓶能量饮料然后开口道：“陈哥，听说你也要当指挥了？”

我并没有摘下耳机，只是点头道：“不知道呢，试试看吧，这种奇葩的要求只有周震宇能想出来。”

郑铭川有些支支吾吾道：“陈哥，有件事情我不知道该不该在这个时间和你说？”

“怎么？你还是决定回去继承家业了？”我玩笑道。

郑铭川：“不是，我看现在你挺忙的，不知道现在要不要为这个事情分心？”

我：“不存在的，季后赛怎么说还有将近一个月，就算我搞不定指挥的问题，教练和大家也总能有别的解决办法吧。”

郑铭川：“哦，那就好。陈哥，是这样的，你还记得那天我们在鹤归老人的藏书室里找出一个剑的图谱叫做‘死怨’吗？”

“嗯，记得。”我嘴上这么说着，眼睛却并未离开电脑屏幕。在我看来一个号称能“吞噬其他剑”的四十级的剑真没什么值得我关注的。

郑铭川：“回去以后我尝试了一下，把那把剑造出来了。”

我：“那图谱我看了一眼，造起来还挺麻烦的吧。你怎么愿意费这个功夫的？”

郑铭川：“心存侥幸吧，因为我觉得很奇怪，那个藏书室里几乎所有的锻造图谱都是非绑定的，为什么偏偏这个是绑定的呢？”

我：“因为这个图谱比较好吧。”

大部分游戏里真正的顶级物品都是拾取即绑定的，不过，就算这个图谱真的比较好，那也是“四十级里比较好的图谱”对我这个九十级的人根本没有用。但出于对郑铭川同学一往无前精神的敬佩，我还是象征性地多问了一句：“那剑有什么特别的吗？”

郑铭川：“我随便借了一个朋友的号试了一下，那把剑真的可以吃其他的剑！”

说实话，他这句话的前半句和后半句我都没听懂，什么叫做“真的可以吃其他剑”？又为什么需要“借朋友的号试一下”？不过他的这句话倒是成功地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我放下手中的事情，转头对郑铭川道：“走吧，到你电脑上看看去，到底什么情况？”

我们来到郑铭川的电脑前，只见三寸阳光现在装备着一把妖异的红色长剑，他惯用的刀盾则被放在了背包里。他的旁边还有一个角色倒在了血泊里，看来这就是他借的那个朋友的账号了。这画面看去着实有些诡异。

郑铭川点开他的装备栏，让我看这把“死怨”的详细说明，我见到这把四十级的剑似乎有技能特效，特效那栏分明写着“当玩家击杀攻击力比死怨高的剑的持有者时，死怨的攻击力将变为该剑的攻击力并且随机获得一条对方的词条，上限为十。当玩家被比自己伤害低的剑的持有者杀死时，死怨的攻击力将下降至与对方的剑一样，并将随机永久损失一个词条和词条上限。”

我将这一句不长的话读了三遍，以确定自己理解了其中的含义。

我：“这话的意思是，这剑要是遇到攻击力更高的剑，我要是能击杀对方，便能偷到对方的攻击力和一个附加词条？”

郑铭川拉出另一个窗口，那里是他双开的游戏上的另外一个账号。画面变成了黑白，角色倒在血泊里：“对，我拿朋友的号试过了，你看，现在我的死怨的攻击力和他的这把剑攻击力一摸一样，并且偷到了这个‘敏捷提升百分之二的词条’。”

我大脑飞速地运转，以判断这把剑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末了，我终于得出结论：“卧槽，这把剑感觉是冲着我来的啊。”

《书名》这个游戏中装备总共有三个方面组成基础属性、词条和特效。基础属性就是这个装备的固有特性，比如武器加攻击，护甲加防御，鞋子加移动速度这样。

词条则并不是每个装备都有，词条数量的多少是区别装备品级的重要参考，比如现在最好的神武就有十个词条。词条增加的是诸如“力量”“敏捷”“内息”这样的高阶属性。

特效则是关于武器的一段描述，一般只有最顶级的装备才拥有特效。比如郑铭川现在用的这把刀，环境温度越低，伤害越高便是它的特效。而现在来看，这把死怨的特效就是“吃其他剑”或者被“其他剑吃”。

从这个说明中可以轻易看出，这把剑若是能够顺利集齐十个词条，就能拥有接近神武的威力，但相应的，只要被手中的剑不如自己的敌人杀死一次，这个剑的威力就会大打折扣。所以这个剑的使用者，必定是要对自己非常有信心，只能不停地想办法战胜比自己强的人，同时要注意不可以被比自己弱的人杀死。

好在这个“杀死”指的是野外你死我活的战斗，死了会掉装备耐久的那种。比赛和竞技场都算是正常切磋，不能算作被“杀死”。

而且从这个剑的玩法设计来看，就像操作好坏会影响升级属性的高低，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副官稍有不慎还会被杀死这些已经被新版本抛弃一部分的设定一样。这把剑秉承了游戏上线初期对玩家深深的恶意最好的东西只对厉害的人开放。

这时，另外一件事情进入了我的脑海，既然是词条，那么不仅有数量的多少，而且分个好坏。比如五十级装备的词条可能是增加敏捷100点，那么70级装备的词条正常来讲会比这个数值要多出不少。

第十四章 魔剑（3）

那么如果我要用这把剑，在十个词条的裕度下，想要尽量随机获得最好的词条，就得去找拥有最好剑的剑客去杀。甚至再贪婪一点说，需要找拥有神武的剑客进行击杀。而我一旦获得了神武顶尖的攻击力，还必须注意不能被其他人杀死。

郑铭川说的没错，这事确实是会影响我的判断，我仿佛能感觉到这把魔剑在向我挑衅，它肆意地嘲弄着任何不敢使用它的人。

而要获得词条，击杀顺序还非常重要，我得找出拥有最好词条的十把剑，并且将他们的攻击力由低到高进行排序，由于这个特效不能在面对手中的剑比自己攻击力低的情况出发，我必须一路从低杀到高，同时要注意不能被之前杀过的人报仇，否则就会永久损失字条上限。

这武器死一次这武器就会从神武的水平变成半神，死两次就会沦为普通的顶级武器，死三次就失去使用价值了。

当然，因为神武一般而言都有一个附加特效，而这把武器的特效就是吞噬对方词条，所以算起来似乎还要比神武弱一些。不过就目前这个态势，根据人品守恒定律，我不太可能在有生之年再遇到像上次打本时遇到的各种“巧合”，最终以极低的价格拿下大石头。

而接下的时间中，我不仅要专注职业赛场，大大减少副本的攻略时间和次数，而且就算再次运气爆棚，我或者我们战队也不可能有余钱去买全游土豪参与竞争且目前价格不断上涨的大石头。

我大概估算了一下，现在大石头的市价不断上涨的原因除了因为游戏热度在逐步提高，更因为新版本开启后，有不少老玩家因为当年的情怀加成选择了回流。这部分人当年还是学生，但现在有很多已经工作了，手中有一定自由支配的资金可以投资自己的爱好。他们这些人现在的消费能力自然不是当年可比。

托这些人的福，我们这样的穷人离大石头的梦想自然越来越远。在这种情形下，这把死怨似乎就是非常不错的选择了。相比神武，它唾手可得，除开特效，它也有不输于神武的属性。

我看完郑铭川的演示，心神不定地回到电脑前，虽然表面上还在看这盘录像，但心里却在盘算怎么把这把剑做出来。

如郑铭川所说，这把剑的锻造图谱是绑定的，而密卷的特性是每个人都可以拾取一次奖励。所以我才能毫不顾虑地使用飞刀技能演示给刘传浩看，因为他等下还能拿自己的角色在同一个位置再拾取一下这个秘籍。

同样，郑铭川把这把剑锻造出来，同时为了测验它的效果，拿朋友的号做了一个演示，因为他自己不是用剑的，所以并不用担心在宝贵的十个词条中浪费一个。但我要是决定使用这把剑的话，就必须慎之又慎了，一旦词条获得，便无法更改，而且由于其随机性，我还必须要找那种“十个词条都不错”的剑去击杀。

既然决定用，那么就有两个问题摆在我的面前，其一是我一旦把这柄剑掏出来，大家就会发现它奇异的机制，进而发现它并不是神武，而只是一把四十级的剑。一把四十级的剑，却又有这么奇特的特效，那么它的来源会是哪里呢？联系我们战队接二连三拿出的新技能，发现藏书室的秘密被暴露的可能性也会大大增加。

其二是现在整个游戏中拥有神武剑的人数量大约只有两位数，而他们中大部分是土豪或是职业选手。职业选手不必说，想要在野外遇到并且单对单的击杀肯定是有一定风险和难度的。而土豪基本上也是游戏中的一方霸主，我虽然也有一点名气，但是真的拿下他们的头，指不定对方会带着小弟如何报复我。

当然，我也有别的路可以走。这个剑只说是“击杀”，那么说明组队击杀也是可以的。我只要趁着职业选手落单，召集队友，以众凌寡，必能毫不费力地拿到他们的人头。但考虑到要掌握职业选手的动向，最好的办法就是在他们直播时按图索骥。但在直播时发生“为了偷去词条属性，一个战队的人一拥而上，在野外击杀了另一名职业选手”必然会引起当时直播间里此人的粉丝以及大部分路人的反感。

而另一个较为稳妥的办法就是找到对方进行协商，让他们故意把人头送给我，虽然我获得了新词条，但对方也没什么损失。只要许诺一定的好处，很多人还是会答应的。但当把我这把剑拿到赛场上，大家一看我身上的词条，就知道我曾经击杀了谁谁谁，那么我是什么时候又以什么样的方式杀的人呢？观众显然想要知道，一旦有人得知“送人头”的内幕，必然会对双方的形象乃至游戏的形象产生巨大的负面影响。

想到这一点并不是我多虑，而是我们这些玩家有的时候太过“聪明”和“务实”，乃至亲手毁掉了自己喜爱的游戏。只要游戏突然出现某些捷径或者bug，大家都会一拥而上，至于是正常手段还是非正常手段根本无关紧要。就算没有bug，大家也会发明一些简便的打法，以破坏整个游戏的初衷和所有玩家的体验。

我曾经听说在某个网游的pvp阵营玩法中，需要击杀对方阵营的玩家才可以获得一些成就点，而利用这些成就点可以兑换一些珍稀的道具。由于游戏里有奶妈的存在，击杀对方是一件不太容易的事情。

所以诡异的一幕出现了，双方阵营的玩家约定好脱掉武器以外的所有装备（避免丢失耐久度），然后互相在不反击的情况下给对方送人头，你一波我一波之后，大家都很快取得了成就点。这个例子中虽说游戏本身的设计上有缺陷，但这种愚蠢现象的出现和光大玩家本身过于追求“数值上的成长”是分不开的。

第十四章 魔剑（4）

游戏本身是一种娱乐方式，如果大家为了所谓的收益这样来回送人头，pvp玩法的乐趣在哪里？那些号称和对方不死不休的阵营npc岂不是又显得很傻？这种买椟还珠的行为天天在各种游戏里不停地上演，发展到极致，便是“开挂”。为了获得虚妄的胜利和积分，完全抛弃了享受游戏的过程。

我还听说某个游戏的职业联赛上演了著名的奥斯卡之夜。因为一些巧合和赛制的原因对战双方中胜利的一方会与更强的敌人交手。为了避免这一点，双方你来我往地比起了谁更菜，打出了一场有辱职业之名的糟糕比赛，至今还为无数玩家津津乐道。

虽然在联赛中想要走得更远并没有错，但这种功利的心里似乎违背了竞技本身的初衷，给整个电竞圈提供了一个糟糕的案例。当然，放眼整个体育圈这种案例并不少，但我实在不希望成为他们的一员，为了获得更好的属性，买通对方“被杀”。

到时候万一东窗事发，处在风口浪尖的我是没办法判断届时的舆论是理解为主还是攻击为主的。而且破坏游戏固有玩法和这把魔剑的设计意图也违背我让游戏越来越好的初衷。

想到这里，我便做好了决定，这把叫做死怨的剑我打算暂时将之存放，待到次级联赛结束，我们如果顺利冲上顶级联赛，那么在轮回杯开始之前有一段时间的休赛期，我可以利用这段时间专心提升自己这把剑的实力。

因为在休赛期大部分拥有神武的职业选手和主播都会开播，我只要跟着直播的画面，就可以很轻易地找到他们的位置，届时再想办法将他们击杀，也省去了我满地图找武器的功夫。

另一点是有足够的时间缓冲大家对藏书室的怀疑，毕竟我在时隔一个多月后再拿出这把剑，并不会让大家在感官上与之前出现的技能产生太大的联系。

但这把剑的存在却始终令我有些忐忑不安，如果我到时候能够顺利地连杀十名强者，我很难想象会引起怎样的话题热度。不光是我自己的粉丝，很多职业选手本人也是认识我和我的账号的，到时候会在业界掀起怎样的波澜，外界又会如何评价我？这实在让人忍不住有些忧虑。

之后的赛程很顺利，我们一路连胜取得了常规赛第一的好成绩进入季后赛。而次级联赛的季后赛将在n市打响，届时所有的战队都会齐聚n市，争夺唯一的一个顶级联赛的入场资格。

而就顶级联赛目前的情况看，盛唐战队的情况不容乐观，是在接下来的保级赛中最有可能失败并落入次级联赛的队伍。也就是说，在这次季后赛中，谁能拿到最后的冠军，谁就能代替盛唐战队，前往顶级联赛。

季后赛在短短十天内打完，赛程十分密集，是对参赛选手体力和精神的双重考验。在进入季后赛的八支队伍中，因为我们战队的表现较好，所以首轮可以优先选择自己的对手。

常规来说，大家都会选择八支队伍里实力较差的一支，以保证自己顺利晋级。但关于对手的选择问题上战队所有人却分为两派。其中以张光月为首的老板和教练组希望能够选择较弱同时风格被我们克制的战队进行对战，以保证顺利晋级。

但我们五个上场选手观点却出奇的一致，不选别人就选心劫战队。

宋怡更是直接嚣张地表示因为常规赛事单循环赛制，我们根本没有报仇的机会，由于常规赛第二名的“雪城”战队有一名队员的回归，实力得到了极大的增强，若是心劫在抽签时和我们不在一个半区，很有可能在季后赛中也失去了报仇的机会。

如果我们一路连胜，顺利进入顶级联赛，那就再也遇不到他们。这就好像被一个明知实力不如你的人打了一拳，但以后却再也没有打回去的机会，着实让人很不爽。

换句话说，这个第一轮的选对手阶段能否碰上他们是我们自己可以选择的，错过了这个时机，可能便再也无法报仇了。

教练组的几个人看我们意志坚决，徐志强也表示可以考虑，毕竟最后要夺冠也需要战胜最强的战队，早一点把竞技强度提上去，让大家提前适应季后赛的节奏也是好事。

最后双方决定互相做出妥协，周震宇说，只要我们在今天晚上的训练赛中能够战胜来自顶级联赛的强敌“亲王战队”，那么就可以让我们选择心劫战队作为对手。如果在训练赛不幸落败的话，那就得选择最弱的对手开启季后赛。

目前因果杯的常规赛也接近尾声，目前在还有一轮比赛的情况下，亲王战队已经确保了季后赛的名额，他们实力确实不容小觑。而他们战队的教练在听说我们在次级联赛异军突起之后，便主动找到了月神，希望双方战队多多交流。因此，在之前的常规赛中，我们也和他们约过不少场训练赛，可惜一直是败多胜少。

其中原因就像之前周震宇提到的一样，我们的团队赛体系太过单一。在顶级联赛的强队面前，过于单一的体系非常容易针对和破解，因此，即使我们在战场赛和擂台赛中不落下风，但因为团队赛中实在过于被动，因而一直在战绩方面很不理想。

在这个时间点周震宇提出这样的要求一来是想激发我们的好胜心和士气，二来也是想检验一下他之前提出的由我指挥，由宋怡操作的临风高歌枪体系究竟能不能在面对强队的时候起到作用，克服这个我们现阶段最大的短板。

因为我们一旦克服，在次级联赛夺冠的概率将极大提高，届时第一轮选什么对手便无关紧要了。

大家都觉得周震宇的提议公平合理，于是便接受了这个提议。谁知能想这第一步只是他套路的开始，很快我们就发现，周震宇周教练这个人是真的坏，渗透到骨子里的那种。

第十五章 升华（1）

于是，不用教练组和训练师的提醒，我们五个人非常自觉地在竞技场排了一下午的团队赛。但可能是因为职业和业余的差距，本身大家单对单在竞技场里排的时候就胜多负少，五个职业一起排同时拥有团队语音的加成，一路赢得摧枯拉朽，没遇到什么有挑战的对手。

想要试验的新打法也不知道在面对真正的强敌时也不知道是否好用。不过令人欣喜的一点是有不少对面的玩家认出了我们。

“卧槽，他们说五排容易遇到国家队是真的。”

“谢流萤，季后赛加油啊，我是你的粉丝。”

“你们五个人在次级联赛屠杀还不够，居然还来竞技场屠杀。服了，求轻锤。”

……

虽然对局之前我们友好互动，不过对局开始之后我们就六亲不认了，管他什么粉丝什么支持，先上来一顿猛锤再说。

之后，我们吃过晚饭，等待训练赛的开始。偏偏在这个时候，我们发现教练周震宇不见了。问过冷梓才知道，这人在我们今天下午兴高采烈地排五人竞技场的时候就说是什么家里有事，请假开溜了。

我们五人很快反应过来，立即大呼上当，这人又没有家人了，在我们找到他打职业之前已经自闭了好一会了，现在又说什么“家里有事”，明显是在鬼扯。他做出这个架势，摆明了是要坑我们，失去教练的指挥，我们战场赛自然是凶多吉少。

本来我们团队赛就不占用，现在战场赛失去了教练的指挥基本上等于白送给人家，这团队赛是不赢不行了。现在，大家深切地意识到我们这个教练坑起自己人来也是一把好手。他在先前讨论时假装提出一个可以接受的条件，等到大家都上了套，他再玩这么一出，摆明了就是要我们选最弱的对手而不是心劫战队。

当然，我们并不会就此放弃，虽然没了教练，但是该打的练习赛还是得继续打。在我们的请求下，老徐勉为其难地接下临时指挥一职，但他一来不是专业教练，二来他似乎也赞成周震宇的做法，认为我们选择最弱的对手会比较稳妥一点，所以压根没有好好指挥。

就在这么稀里糊涂地一通操作下，我们的战场赛顺利落败。

接下来便是我们的弱项团队赛了，因为亲王战队对我们的双核体系一直针对得比较好，到现在为止，我们还没有在团队赛中拿到过胜利。但是现在这个局势，却是不胜不行，否则我们连擂台决胜的机会都没有。

事到如今，却也只能搏上一搏了，我在语音频道中通知大家，等下打临风高歌枪的体系，由我做指挥。

根据训练赛的协议，对战双方是不能把训练赛对手采用的新战术或者新打法暴露给第三方的。所以我们并不担心开发出临风高歌枪这个技能的事情会外泄，但亲王战队和我们进行了多次训练，他们不仅会对此有所提防，还知道这个体系我们用的不是很熟练，远不如当年凤凰石战队所打出的威力。

就这样，比赛开始，团队赛随机到的地图是“沧溟雪语”，这是一张以雪地为主的地图，会降低地图中所有玩家百分之十的移动速度。我像下午那样指挥道：

“郑铭川，你去黏住对方的弓箭手，谢流萤站中间的高陂上，宋怡埋伏在后面一点，刘传浩瞄准进场的人。ok，开打。”

临风高歌枪是一个连招序列较长的技能，对于枪这样不算灵活的武器，十五个武器动作可以算是现如今最长的技能之一了。该技能的cd很长，基本上一场团队赛只能释放一次，其效果是对一个较大的范围造成aoe伤害，伤害量的多少为一个正比释放者攻击力的数值加上技能释放时，20米内队友之前10秒内造成的伤害总额。

比如宋怡的攻击力有100点，技能收益系数为3，那么这个技能的初始伤害为300点，我和谢流萤在她释放技能时在她的20尺之内，10秒内，我通过技能打出了350点伤害，但谢流萤只通过普通攻击打出了50点伤害。那么这个技能最终就会对范围内的敌人造成30035050总计700点伤害。

当然，游戏实际的数值要比这个大很多，也复杂得多，但意思就是这么个意思。由此可见，要是配合得当，这个技能可以打出令人难以置信的高额伤害。但缺点也很明显，非常吃队友的配合，首先队友必须在20米以内，这个伤害叠加的效果才会生效。

另外，对手必须要在作为核心的枪玩家释放临风高歌枪之前的十秒内打出尽量多的伤害。然而战场局势瞬息万变，即使是配合默契的队友间技能释放也大多是为了应对眼前的情况，没有人会为了一个十秒后的技能，强行连出自己的高伤害技能。

而且这个技能虽然是aoe，但也有一个释放准确性的要求，想要打出巨额伤害，使用者必须算准时机，在对方聚集的人较多的情况下连出这个技能。而这种时机本就不好把握，指挥者得提前十秒算到这个时机的出现，并且告知大家尽量打出高伤害技能同时向核心靠拢。

所以这个技能固然很强，但想要用的好真的不容易，尤其在对方也配合默契，并且有所提防的前提下。

亲王战队的核心是他们的琴师鱼玄机（这是一名男性选手），鱼玄机这个账号是即使在顶级联赛中也不常见的“神号”之一，拥有神武和十一重内功，更神的是他的神武特效和他的第八重内功形成了近似bug的完美呼应。

第八重内功特效，如果单次治疗效果超过目标最大血量的百分之三十，则技能结算后队内血量百分比最低的玩家另外获得本次治疗量一半的加血效果。此特效每两分钟触发一次。

武器特效：焦尾当使用治疗型技能时，治疗目标的血量低于百分之三十，则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提高本次治疗的治疗量百分之三十。

第十五章 升华（2）

大家都知道《书名》是一款伤害技能远多于治疗技能的游戏，这就使得一般mmorpg中“战法牧”的格局在这个游戏里不复存在。对于大部分情况下，血量都是不可再生资源。虽然《书名》的角色会比那些拥有奶妈的游戏中的角色要更加“肉”一点。但总体上回复能力的低下，还让选手们在职业赛场上必须谨小慎微。

但亲王战队的琴师鱼玄机这个号，却非常不同，单看这个第八重内功好像很厉害，但其实有两个毛病，其一，作为一款输出大于治疗的游戏，很多武器是不带治疗技能的。比如我这样一个剑客如果练出这么个内功特效，怕是要哭死。整个游戏中，只有琴师等少数职业拥有一些治疗方面的技能。

业界一直传闻，鱼玄机本来用的是其他武器，当他练出这个第八重内功后，专门为了这个内功特效，转而使用了琴。在前几年的职业赛场中，因为他在练级过程中用的是其他武器，所以属性和琴有些不匹配，这给他自己和战队造成了一些困扰。但今年新版本开启后，每个账号都获得了一次用新的操作重置属性的机会。于是他自然利用这次机会把账号的属性刷成琴师的标配。于是他和他的战队果然在今年因果杯一飞冲天，从一个联赛垫底的战队冲到了季后赛。

其二，本来治疗技能就不多，单次治疗量超过最大血量百分之三十的更是寥寥无几。但因为这个琴的武器特效的存在，让他手中至少有四个技能可以帮助队友单次提升血量超过上限的百分之三十。

正是因为这两个内功特效的存在，现在重置了琴师属性的鱼玄机可以算是全游第一奶妈，配合他本人良好的大局观和意识，他拥有在一瞬间起死回生的能力。

以琴师为核心，亲王战队在团队赛的战术就多以拉扯和防守反击为主，以期形成拉锯战和持久战。容易想见，战斗的持续时间越长，对拥有持续回复能力的他们就越有利。

而我们之前的双核体系面对秦王战队打不出效果的重要原因之一就是虽然我和谢流萤的换武操作可以强压两名选手百分之三十的血量，常规来说这种爆发非常惊人，对于大部分战队和对手而言，他们很难短时间内逆转这种血量差。但对亲王战队而言就不一样了，他们可以利用这个全游治疗最厉害的琴师在极短的时间内让我们的一通操作付之东流。

但临风高歌枪的体系却不同，若是队友之间配合得当，临风高歌枪是可以直接将对手秒杀的。而相应的，因为这个技能的cd极长，同时缺乏后续效果，这套体系也是不成功便成仁的一种战术。

而我们的目标有且只有一个，就是利用临风高歌枪击杀一个或多个对方玩家，一旦伤害差了一些没有秒掉对手，那么鱼玄机又可以快速地奶回来，这么一来打成持久战，我们是全无胜算的。

模仿当年凤凰石战队的体系，我们也让枪玩家站在弓箭手的旁边，一来可以互相掩护，二来弓箭手的射程非常远，拥有整只队伍中最稳定的输出，所以，哪怕其他队友的伤害没有打出来，临风高歌枪至少可以享受到弓箭手10秒内的伤害加成。三来弓箭手是一个不错的诱饵，大部分战局中，对方都会安排一到两人来冲弓箭手的脸，以免让他输出得太舒服。

我一边操作自己的角色与对手缠斗，一边时刻注意观察战场形势：“刘传浩，你用飞刀把对面的走位往左边逼一下。好，就现在，宋怡可以开始连招了。”

宋怡虽然平时喜欢抬杠，但这种关键时候还是非常听指挥的，她没有多问，直接冲着近处的一人连起了技能。

我：“郑铭川，连屠情出来。刘传浩连疏才打一轮aoe。”

屠情是武器刀的技能，伤害较高。但郑铭川是一个刀盾玩家，比起单刀要略显笨重，之前一直在远端追杀对面的弓箭手，虽然骚扰了对方的输出，但也没打掉他多少血，这个时候使用屠情虽然能打出不少伤害，但肯定无法到斩杀线以下，鱼玄机可以很快的奶回来。

疏才可以提供一些aoe伤害，现在这个减速百分之十的场地比较好用，但对方未被控制的情况下，能打出的伤害也着实有限。

尽管我现在的指挥听起来有些无厘头，但大家还是义无反顾地照做。郑铭川更是为了保证连招的准确孤注一掷地将盾牌扔在地上。

但对方似乎也早有预料，他们从宋怡开始连临风高歌枪起就在注意提防，直至看到刘传浩有意识地靠近，两名突进的对手就在不停地走位躲他飞刀，最后虽然没有躲掉宋怡的武器动作，却成功利用走位躲掉了刘传浩的技能连招，使得他的疏才没有连出来。

眼看还有2秒钟，临风高歌枪就要连出来了，但这时候附近队友的伤害却不够，刘传浩的疏才没有打出来，郑铭川在外侧与对手的弓箭手纠缠，不在20米的范围内。谢流萤也只连了一个中等伤害的技能。我现在可以选择让她故意中断连招，以等待下一次机会，因为即使现在连出来，也绝对无法秒杀范围内的这两个人。

但同样，失去了这次机会，一切都要重头再来，这可谓是正中了擅长持久战的亲王战队的下怀。

我不再犹豫，当机立断道：“谢流萤，对鱼玄机用六龙回日箭。郑铭川立即云身踏月回来。”

一秒之后，大家按照我的指挥顺利做出相应操作，晴天有雨一声长啸，长枪到处狂风骤起，对方突前的两人应声倒地。

我：“漂亮，五打三了，收割收割，远程集火对方弓箭手。”

这一套配合完全把对方看懵了，他们很奇怪为什么在作为主力输出配合的飞刀技能落空的情况下临风高歌枪还能够打出如此爆炸的伤害。

第十五章 升华（3）

其中原因其实很简单为这个技能提供关键输出加成的不是别人，正是在我们团队中平日里输出占比最低，承伤占比最高的郑铭川。

有人说过，“骗”的关键不在于骗，而在于信。只有让对方相信了你制造出的假象，你才能成功地欺骗对手，达成自己的目的。

我看比赛这么多年，无数次在赛场中看到由选手或者教练精心编制的骗局。一开始，我看比赛只是当娱乐，随着游戏理解的提高，慢慢会对游戏中一些选手的选择感到不理解明明别的选择会更好，这名选手为什么会做出如此愚蠢地判断呢？

后来我明白，在赛场中的职业选手，并不像观众一样拥有上帝视角，在大部分情况下，他们是没办法纵观全局的，所以才需要指挥来帮助大家统筹和判断，而很多骗局，就是建立在这一基础之上的。

表面上看，这次临风高歌枪的释放是一次失败的配合，因为在对方看来，计划里为这个技能提供主要输出加成的才疏并没有连出来。相应的，这次技能的伤害也应该非常一般。而亲王战队突前的两个人中之所以选择优先躲避刘传浩的连招而非宋怡的连招也是出于下面这样的考量。

临风高歌枪cd极长，让它在伤害不足的情况下被释放出来比让它单纯释放不出来要有利得多，因为后一种情况使用者还可以等待下一次机会，而前一种情况基本就意味着本次团队战这个技能无法再被使用了。

其实这种情况下，我的心里是有数的，即使刘传浩正常连出疏才，因为其持续伤害的特性，在不配合控制同时打出的情况下，对方可以很轻易地跳出刀阵，届时这个技能在十秒内造成的伤害也就非常一般了。所以，我一开始就没打算让刘传浩的输出来配合临风高歌枪。

在这个局势中，郑铭川才是关键。从团队赛的地图随机到“沧溟雪语”开始，我就想到了这个计划。因为他当年花重金买来的材料，现在被制成了神武“饮冰”拥有环境气温越低，伤害越高的特效。因而在这种环境中，不以输出见长的郑铭川伤害要比一般情况下高出不少。

让他去追弓箭手从而远离主战场不过是疑兵之计，让对方暂时不会将他纳入临风高歌枪增伤计算的考虑范围。在放出技能的前一刻，我让谢流萤用六龙回日箭，将鱼玄机致盲，因为他不止是治疗，更是他们团队指挥，所以一般站在较远的位置辅助队友的同时纵观全局。在这个瞬间将他致盲，会让他无法看见郑铭川利用踏月回来的一瞬，从而来不及提醒队友躲开。

而从个人视角来看，除了鱼玄机好正在被郑铭川追杀的弓箭手，正面战场上的几个人是无法看到郑铭川这一操作的。因而，他利用饮冰在低温环境下打出高额伤害的屠情会瞬间叠加到临风高歌枪的伤害计算之中。

在对手看来，这击临风高歌枪本是不得以为之的“无能狂怒”，实际上却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叠加了伤害，要了他们的命。

就这样我用平素里爆发最高的刘传浩在正面做表情进行掩护，实际上暗度陈仓，利用平日里输出最不起眼的郑铭川配合临风高歌枪打出了伤害。同时让谢流萤在关键时刻控制了对方指挥的视野，从而一举建功。

这次配合我不仅将环境、对手的心理、对手的习惯、己方技能配合这些要素全部考量进去，甚至还考虑了另一个叫做“队内地位”的东西。

之前说过，能看到刘传浩这个云身踏月回20米范围之内的不止鱼玄机，还有那个一直被郑铭川追杀的弓箭手。两人面对面对决，他是绝对可以看到这一点从而提醒他的队友的。

然而多年看比赛的经验告诉我，这个时候无需担心这一点。因为我不止看比赛，还经常会听选手们的队内语音，进而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因为《书名》是个五人配合的团队游戏，在战局激烈的情况下，五人共用一个聊天频道，难免会出现抢麦的情况，大家都在说自己遇到的情况或者发现的信息。

而这个时候，大多数人不可避免地会有意识地忽略一些信息，那么，忽略谁的信息呢？很容易理解，就忽略那个队内地位不高的人提供的信息。有些人常常抱怨的“得不到队友的反馈”就是这种情况的体现。

这并不是因为大家有意识地歧视或者论资排辈，只是人类在应激情况下的一种本能反应罢了，因而大部分的职业选手都会对队内的指挥和核心选手的声音非常敏感，这个声音说话的权重在纷乱的语言中会非常大，从而会选择性地忽略一些其他的信息。

而亲王战队的弓箭手很不幸地就是这样一名队内地位不高的人，因而在这个案例中，即使他提供的：“刀盾云身踏月回去了”比鱼玄机提供的：“我被致盲了”更有价值，但大家在第一时间还是会优先关注后一句话，等到反应过来前一句话的价值，想要躲避技能，一切都已为时太晚。

临风高歌枪的巨额伤害打出，利用五打三的优势，我们总算有惊无险首次赢下团队赛。

我们队内语音中充斥着

“nice！”

“陈哥牛逼。”

“姐的这操作，唉，真不是吹，你们看看，伤害占比百分之四十。”

“你是提前想好的还是随机应变？”

“加油加油，赢下擂台赛去揍心劫战队了。”

“揍心劫之前先揍周震宇。”

……

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看来指挥一点不比操作来得轻松，我利用休息时间简单地复盘了一下刚才的比赛，发现自己在临风高歌枪释放之前几乎处于半挂机的状态，这种高强度的全盘考量极大地影响了我的操作，看来我距离成为像天哥这样的选手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第十五章 升华（4）

这时，一起训练赛的亲王战队也发来文字聊天

“你们这是谁指挥的，有点东西啊。还有，你看我们两个战队关系这么好，大家互相陪练了这么久，你们是不是考虑透露一下临风高歌枪的来源啊？”

“关于这个事情还是去找我们老板谈吧，看他多少钱愿意卖给你们。”

“你们最近好像又掏出了不少新技能啊，你们那个技能开发师，对，叫邓广源吧，有当年玄奇先生内味儿了。”

……

休息的时间，我去洗手间洗了把脸，以平复一下心情。虽然只是区区一场训练赛，但我感觉对体力和脑力的消耗完全不亚于正式比赛。

之后，擂台赛正式开场，我第二个登场，对手恰好是对方的剑客崇武。可能是因为之前的指挥对体力和脑力的消耗太大，这场比赛我的发挥并不理想，而且看到他身上的神武，我又想起了那把魔剑，想像着若是能够在野外将他击杀，他的攻击力和一个词条就属于我了。

在高手对局中开小差是致命的，好在我及时回过神来，才勉强打出一换一。不过队友们却比较给力，谢流萤更是连续挑落对方两名选手，最终我们还是获得了这场擂台赛的胜利。

无巧不巧，就在我们获胜的同时，周震宇也从门外进来了，他假装不知情道：“怎么样怎么样，训练赛开始了吗？”

宋怡：“什么开始，都已经结束了。”

周震宇：“啊？结束了啊，那真是不好意思，对不住对不住，家里突然有急事，唉，害得你们报不了仇了，真不好意思。”

看着架势，他是觉得失去了他的指挥和战场赛的优势，我们必输无疑。

我看他这副嘴脸心里就有气，冷冷道：“不好意思，我们赢了，让您的算盘落空了。”

周震宇还在滔滔不绝：“其实输了也不用太心灰意冷，毕竟对方也是顶级联赛季后赛的战队嘛，而且你们没有我这个教练的指挥……不是……等会，你说什么？”

“我们赢了。”我又说了一遍，

周震宇：“……”

周震宇笑得很勉强：“呵呵，这也挺好，说明我们队伍的实力又获得了极大的提升，作为教练，我很欣慰。”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我们对周震宇采取各种肢体上和言语上的攻击，最终迫使对方签订“将这个月的奖金分一半给我们”这一屈辱条约。

第二天，我们全队前往n市，次级联赛自然没有顶级联赛的待遇，季后赛期间内的住宿和训练费用全由战队自己承担。

顶级联赛的唯一名额将在接下来的短短十天中确定，由于比赛的重要性，张光月也放下手中的其他工作，亲来督战。

按照之前的约定，我们选择了原本排名第五的心劫战队作为自己的对手，选了第五而没选第八，这自然在圈子里引起了广泛的讨论。有说我们嚣张的，也有说电子竞技就是要有这种不服输的精神。

成为了公众人物就是这样，七大姑八大姨都会想要评论你的一言一行，至于我们几个人原本是怎么想的，那根本不重要，公众解读出来的你的形象才是关键。

季后赛一共有八支队伍，采取单败的赛制，即常规赛排名前三的队伍依次在后四名中选择自己的对手，然后第一和第四在一个半区，第二和第三在一个半区。客观的来说，只要我们发挥正常，对我们夺冠构成威胁的队伍只有常规赛排名第二的雪城战队。

按照目前的赛制，我们分属不同的半区，只会在决赛相遇，但我们却始终不敢掉以轻心。虽然在常规赛中，我们和他们经历一番苦战最终艰难取胜，但当时他们的核心选手老将“白霜”却因伤并没有上场，一直到常规赛的最后几场他才伤愈复出，而即使是这样，他们战队依然稳居常规赛第二，仅次于只输了一场的我们，白霜复出后以极佳的状态带领队伍以摧枯拉朽般的态势拿下了最后几场比赛的胜利。

白霜原名赵宣，他和雪城战队都算的上是来头不小，在《书名》联赛刚举办的那几年，雪城战队曾是顶级联赛豪强之一，在天月争霸的年代也能够拥有自己的一席之地。但可惜的是在联赛的第三年，队内因为打法和战术上的权重问题闹出矛盾，几个颇有实力的选手貌合神离，到了转会期更是分道扬镳，雪城战队的成绩也一落千丈终于在第四年跌入次级联赛。

而白霜自打职业以来一直在雪城战队比赛，他经历了当年的顶级联赛四强时期的辉煌，也经历了队内矛盾，目睹了队友不欢而散，最终形同陌路。这些年，他送走了一批又一批的队友，却无论高峰低谷始终在队内坚守。

作为一名二十七岁的高龄选手，他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带领雪城战队重新杀入顶级联赛。可惜前几年因为种种原因始终不能如愿，但今年，他终于等来了一群颇有天赋的新人，眼看多年的夙愿极可能实现，他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击败我们拿到拿到那张宝贵的入场券。

来到n市后，我找到一家离比赛场馆不远的酒店下榻，更妙的是酒店楼下就是网吧，我们将其中的一个五人黑房包了下来，作为这几天的临时训练场地。

网吧老板在听闻我们是职业选手后表现了十足的热情，但当听闻了具体项目之后，他失望地收起了本要拍照的相机：“哦，《书名》啊，几年前还是挺火的，现在来这上网的玩得人不多了，怎么？职业联赛还在办？”

虽然这话听起来十分刺耳，但不可否认的是他说的也是客观事实，尽管从去年下半年到今年游戏的情况要好了不少，但目前依然是一个小众的游戏。我在等着队友们刷身份证的间隙到网吧里逛了一圈，果然如那个老板所言，几乎没人在玩这个游戏。

第十五章 升华（5）

我忽然意识到其实游戏也是有地域性的，大到国家的范围，小到地域的范围，每个地方都有自己相对喜爱的游戏。就说我的家乡c市，即使是最不堪的那会儿，网吧里也总能找到这么两个在玩《书名》的人，但在n市似乎情况就不大一样，这里的玩家似乎更钟爱其他种类的游戏，连画质优秀的新版本在这里也没什么吸引力。

这么想来次级联赛把季后赛乃至决赛的地点定在这里恐怕也是为了起到一定宣传的效果，希望能够拿下n市这款战略飞地，以便于后续的推广。

后天便是首轮对阵心劫战队的比赛，我们无暇顾及其他，专心地准备后天的对局，全队更是将上次输掉的录像复盘了足足三遍之后才各自开始训练。

这天冷梓告了一天假，说是去看老师。她本是在n市读的大学，毕业后入了电竞这个坑，现在刚巧回到母校所在的城市，自然想利用这个机会回去看看。月神也批准了这个短假，虽然现在季后赛开战在即，但紧张的也是我们这些登场的选手和教练，和她这个数据分析师没有关系，数据分析这种依靠数据收集和样本计算的工作着重平时的努力，现在该做的之前也做了，这个节骨眼上临时抱佛脚没有任何意义，所以放数据分析师的假并不会影响我们比赛的正常进行。

她在临走前和我说了一件事，地点就在酒店的餐厅，大家当时都围在桌子边在吃早饭。她说当年在十一门徒战队任职时留存了一份算法的样本，当时被开除是极短的时间内发生的事情，所以没有把这个样本拿回来。因为当时她与战队签得算是临时合同，因为这个饭碗朝不保夕，所以合同上有明确规定在战队任职期间的作品归个人所有而非战队所有，所以她一直想把这个算法样本要回来。

但在过去的几个月中，她和老东家交涉了多次，对方都以各种借口推搪和拖延，眼看再过几个月，我们很有可能作为十一门徒战队的对手出现在顶级联赛的赛场上，她不希望自己的成果被对手利用，故而想了一个办法来把这个本属于她的东西要回来。

我很好奇，便问道：“这个事情你单独和我说做什么？需要我帮忙？”

冷梓：“对，可能需要你在比赛中做出一些不太常规的动作。”

我：“怎么说？”

冷梓：“说起来挺滑稽的，当时我算是带着一腔热血进了电竞这个行业，就职之后也一直兢兢业业，这个算法我给它取名叫‘升华’是利用之前大学时的一个成果没日没夜地改了整整一个月做出来的，不把它拿回来的话重做很麻烦。”

我：“升华这个名字有点厉害，它是做什么用的？”

冷梓：“简单来说分两种情况，在别人手里它的作用是分析某个选手的连招习惯，不过这个分析仅限于1对1的时候使用。其实有点类似我们那天和灯火未央打的时候做的那样，不过软件的数据库比我自己的记忆要更可靠。”

我：“那确实很厉害，难怪十一门徒战队不愿意放，不过具体怎么操作呢？”冷梓在那次对战中对我的帮助是无需多言的，如果没有她的实时指导，恐怕那次的结果不会是“惜败”这么简单。我甚至怀疑如果擂台赛的规则中可以允许本方的数据分析师上场指导，拥有冷梓的我们几乎不可能输给任何顶级联赛季后赛队伍以外的对手。

冷梓：“输入当前的对战环境，比如双方血量差，这个时候如果我们输入技能a，算法便会显示他有百分之多少的可能性反馈技能b，百分之多少的可能反馈技能c，类似这样。”

我：“你刚才说这个算法有两种情况，在别人手里尚且如此厉害，那么……在你手里呢？”

冷梓：“来到我们战队以后我想到了一个改进措施，让算法做出更进一步的筛选，得到一个更直接的东西选手的弱点，或者说选手在面对什么技能的时候应对的比较差。”

我：“这听起来有点恐怖了啊，弱点这种东西要是能靠数据分析得出来对我们这些选手岂不是致命的打击？”

冷梓：“没那么严重，数据永远是辅助，既可以针对对手，也可以帮助自己克服弱项。比如说你，你不想知道自己在应对什么技能的时候比较糟糕吗？”

我：“呃……这个嘛。”

冷梓：“所以我这次回学校一是看老师，二是让找到当年的同学帮我一个忙，他现在正在本校读研，我会让他帮我把本科的成果做一下修改以他的名义发到期刊上，因为实验报告上的日期是一年多以前的，就可以借此指出十一门徒战队侵犯知识产权。”

我：“这有什么意义呢？你为什么不以自己的名义发呢？”

冷梓：“这件事情我咨询过周老师，他的意思是如果我单纯只是想拿回成果，用第三个人的名义会好一点。如果以我的名义，双方可能还要打官司之类的，证据不足的情况下对我很不利。而以第三方的名义，以十一门徒战队现在管理层的混乱情况，他们大概率愿意敷衍了事，把侵权责任推到我的身上，当然，把责任推到我身上，肯定也得把成果还给我。”

我：“恐怕他们自己也会留下备份吧。”

冷梓：“那也无所谓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我们战队的成绩。”

我：“你还没说这事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冷梓：“我估计事情要是顺利的话顶级联赛开始之前我就能把这个升华算法拿回来。而关于我刚才说的分析选手弱点的事情还需要一个样本。”

我：“你要我制造样本？”

冷梓：“嗯，毕竟我也想知道这个算法究竟靠不靠谱，所以希望你在比赛的时候估计表现出对某个技能不擅长应对的样子，以便于验证算法的可靠性。”

我：“不是吧，要样本的话我完全可以在自己排竞技场的时候打给你啊，比赛的时候故意卖破绽是不是太冒险了。”

她看了我一眼，又瞥了一眼手机，用意味深长的语气道：“不，正常情况下我们收集不到对手的训练赛和排位数据，所以我想用比赛的数据来测试比较准确。”

看着她的表情，我知道此事绝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这么简单……

第十六章 纯粹的电竞（1）

次级联赛所有的比赛共用一个场馆，是位于n市中心的一个电竞馆。电竞馆这东西在国内算是这几年兴起的新鲜事物之一，专门为了电子竞技设计。前几年虽然国外也有，但是国内却迟迟没有专门用于电竞的场所，因为场地大小和经济利益等方面的原因，之前的大部分电竞比赛都是由主办方租用综合性场馆，然后临时搭建舞台，这在专业性上自然就差了一些。

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场馆的建设终究是为了盈利，而电竞在前几年算是比较小众的行业，光靠电竞比赛的营收显然是养不活一个场馆的。不过随着近年来行业的蓬勃发展，在对产业800亿估值的大背景下，专门的电竞场馆自是应运而生。由此可见n市的电竞氛围是很好的，政府也支持，只是大家不玩我玩的这个游戏罢了。我们早早来到场馆中准备比赛，这是一个中型的电竞馆，外观设计十分现代，大约能容纳500人观赛，拥有360度的全景屏幕，保证每个位置的观众都能实时清晰地看到比赛画面。

同时，不同于一般场馆的选手的座位在整个舞台的前方，在这个电竞馆中选手的座位在整个场馆的中央，观众席则环绕在四周，中间不设围栏，这样的设计可以让选手离观众的距离更近，以使后者拥有更好的观赛体验。

之前次级联赛的比赛场地多是一些环境较好的网吧，或是会展中心的分展馆，入场券也是到场后免费领取，而进了季后赛，一切看起来都要正规许多。虽然门票还是免费，但门票并不是到场就有，而是需要50级以上的《书名》账号才可在网上兑换，这一切看起来都要正规一些。

场地内外现在都挂满了《书名》季后赛的宣传海报，除了精美的游戏画面外，里面的标语倒是很耐人寻味，这次喊出的口号叫做“最纯粹的电竞”。在我看来主办方这是在偷换概念，把游戏本身较高的上手难度称为“纯粹”，这倒是挺具备迷惑性的。

两个小时后，我们登台比赛，我大致向场地内扫了一眼。虽然门票是免费的，但整个场馆的上座率依然只有三分之二的样子，看来这座城市的电竞氛围虽好，但《书名》的玩家可确实不多。这次想利用次级联赛的机会宣传自己的游戏，在这座市场占比不高的城市里瓜分其他游戏的份额真可谓是虎口夺食。

在这个场馆中，我们战队的座椅是并排的五连坐，我们的对手心劫战队则面对面地坐在另一侧。宋怡在赛前去心劫战队的官方微博下好好活跃了一番，说什么我们会在一个小时内结束比赛，二比零将他们丢进垃圾桶里。她的这番言论自然也引起了其他人的嘲讽，说什么之前常规赛直截了当地二比零输给人家，现在又在这里大放厥词。

托她的福，这场比赛我们若是不幸落败，不仅会丧失去往顶级联赛的机会，还会在网络语言家的口水和网络阴阳师的法术中身败名裂。

不过我自信今天的状态调整得不错，绝不会再重蹈常规赛时候的覆辙。

比赛开始，今天的战场赛，我们做出了重大的战术调整，以保证不会在如此重要的对局中翻车。在开局的500粮草中，他们只分给了我50，让我带领我五十小兵去后山，腾出来的50粮草，给宋怡换50匹马，她会带着50名骑兵先行攻占第二个粮草据点。

在赛前的训练中我们试验过，这样的配置会让第二据点仅仅在第一据点被占领的30秒后就一并纳入我们的势力范围，这样做唯一的缺点在于后山的兵力会有所不足，万一和别人遭遇上，可能会吃大亏。

不过由于第二据点占领得较早，只要我的所在位置没有过于深入，后续的增援会很快赶到，到时候我一举前压，利用兵力的优势，便可以牢牢地掌控住后山的资源。

换句话说，这套战术的关键还是看我这个孤身前往后山的人，因为前面弱势的风险由我承担，后续强势的优势也需要我利用后援打出。

冷梓曾在这个问题上做过专门的分析，其结果是只要我按指定地进行路线行走，在增援与我汇合之前，我有百分之八十五以上的概率不会遭遇到敌人。而且就算遇到，对方也必然是拼着损失自己搜过资源的时间，一路杀过来的。所以这是一个看上去有些冒险，实际上比较稳妥的战术。而且作为队内核心和发挥最稳定的点，大家相信把胜负手交给我是明智的选择。

带着这种无奈的期望，我带着五十名士兵来到后山，中规中矩地按照计划地路线一边前行一边搜集资源，安心等待宋怡将第二个据点攻破，将多余的兵力调配给我。

我一路上搜集着粮草袋，一边盘算着和对方相遇的可能性，似乎再度过两分钟左右的危险期，我们就能凭借稳扎稳打，建立优势最终取胜了。然而摸索着粮草袋的我却突然意识到了一些意外情况。

在整个后山中，粮草袋作为增加兵力上限的宝贵资源自然是前往后山的选手重点争夺对象之一。虽然整个山中粮草袋的数量恒定，但它们的分布却是部分随机的。

这一路走来，我路过了三个粮草袋的聚集点，这里面的粮草数量很多，甚至我在平时的训练和以前自己排战场的时候都没遇到过数量如此多的“天胡开局”。为此我还沾沾自喜了好一阵。但如果按照数量守恒的情况判断，对面的情况恐怕就极度不乐观了。就算没有后续的增援，光是前期“逛街”积累下的粮草差，也会让我们在前期积攒起巨大的优势。

那么同样作为职业选手的心劫战队的队员面对这样的糟糕运气会坐以待毙吗？如果是我的话，面对这种情况又会怎么办呢？

想到这里，我立即在语音频道里沟通道：“我刚才捡的粮草袋，你们暂时不要动，新增的兵力我要全部拿走。”

第十六章 纯粹的电竞（2）

因为后山的粮草袋虽然提供的粮草数量不如正面的据点，但获取的时间远比攻占第一个据点的时间来得早。所以一般来讲，后山获得的粮草所带来的补充兵力会陆陆续续地支援正面战场，以保证正面的优势。

“嗯，按你的判断走，有没有需要天眼照的地方？”周震宇没有多问，而是直接同意了我的请求。

我：“我想照到的位置暂时距离不够，先留着吧，正面战场的动向随时报给我就行。”

师姐：“好，你自己注意。”

我带着少量兵力一路向前，无视一路上的各种资源和小怪直奔目的地饕餮所在之处，果然在离视野可见的范围还有一个拐角的位置，降噪耳机里传来了兵器和技能释放的声音。

我所料不错，心劫战队自己也很清楚，上次能胜过我们并非是他们实力占优或是打法克制，他们之所以能赢是因为我们自己的状态实在不佳，可以说是赢得有几分运气，但真要论起实力，他们应该也很清楚是不如我们的。

而赛前我们指定让他们作为对手，放弃了选择第八，而选择了更强的他们，这无疑是透露出一个信号我们比你们强。这会对他们的心理上造成一定的冲击，一般来讲在电子竞技中一定要带着“我比对方更强”的心理去对抗才能发挥出更好的实力。所以虽然我们避易就难，却也不能说是错。

而在实力本就不如我们的情况下，运气还不站在他们那一边，出门后看到了数量屈指可数的粮草袋，想必心里已经凉了半截。这个时候如果我是对方，会怎么做呢？

不错，所谓搏一搏单车变摩托，若是不想坐以待毙把握仅存的一线生机，就要采取一些比较冒险的打法。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强打饕餮是为数不多且成功可能较高的选择之一。

一旦饕餮被某一方击杀，就可以根据击杀者的指示投入正面战场，这个大怪物拥有以一抵百的实力，若是在前中期就获得，只要使用得当，必然会对战局带来极大的影响。

当然，出于游戏平衡性地考虑，避免偷饕餮成为过于逆天的打法，在战场中有一项机制来强化饕餮的前期战斗力。即在十分钟以前，其拥有四倍的攻击力。这样一来，基本上任何进入后山的玩家都不会在十分钟以前对它有太浓厚的兴趣。

因为为了保证正面战场的战斗力，后山最多分配2个玩家和150粮草左右的兵力，这种水平的战力在拥有四倍攻击的饕餮面前是根本不够看的。就算面前获得击杀，己方一定也是损失惨重。

但心劫战队不同，他们的队伍中拥有琴师，也就是拥有一定的恢复能力，即使与饕餮的作战过程中损失了很多的血量，他们也可以在后面的战斗中慢慢恢复起来，而且粮草袋的刷新位置本就对他们不利，因而他们很有可能采取这种冒险的打法。

事实印证了我的判断，他们居然分配了3名选手和大约两百粮草的兵力，想要在十分钟之前把饕餮偷了。但放在任何游戏里“偷”这种战术都要承受相应的风险，能偷到固然是可以取得优势，但是一旦被发现就会陷入被动。要不然的话，“偷”也不能称之为“偷”了。

我到达的时候，饕餮还有大约一半的血量，而那三名选手包括琴师的血量也不太健康。虽然我的兵力少，但有四倍攻击力的饕餮牵制，在战场上占据主动的反而是我，而且通过粮草袋获得的后援很快就会赶来。

我：“对方正在偷饕餮，你们赶紧正面前压，正面只有两个人。”

可以说，从我想到他们这个冒险的战术开始，这局战场赛我们就已经可以说是拿下了。我带领所有的小兵围攻对方的琴师，使得对方首尾难以兼顾。

因为琴师一旦阵亡，战场不仅会陷入四打五的被动局面，更为关键的是即使其余的两人强行拿下饕餮，并且合力将我击杀，他们自己的血量必然也会十分残，而琴师一死，他们丢失的血量就成为了不可再生资源，就算再去正面战场，也很有可能处在被我的队友摸一下就死的尴尬之中。

面对这样的两难局势，对方的指挥倒也十分冷静。前方与饕餮作战的两名选手并没有舍下面前的敌人过来与我纠缠，而是继续强行击杀。作为应对，他们分了一个副官和50名士兵来与我纠缠，同时琴师不再输出饕餮，转而专心躲避我的攻击并伺机反击。

尽管他们的应对非常不错，使我暂时不能造成击杀，但我依然牢牢地控制住场面，保持对琴师的压制，更何况我们的正面拥有绝对优势，照这样的趋势进行下去，拿下比赛只是时间问题。

就在这时，我忽然感到对方的琴师id橙子，原名王方的选手所控制的角色忽然像失去了操作一般楞在了原地。我可不管是键盘问题还是鼠标问题，竞技场上只要出现机会，不去抓住的人就是傻子，至于之后裁判怎么判断是后来的事情。这就好像在足球场上，哨响之后，突然发现对方的守门员跑到一旁开小差，自然要一脚把球踢进门里，至于进球是否有效，又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对方门将突然开小差，那不是我一个前锋该想的事情。

本着这样的原则，我两套连招过去，对方琴师应声倒地。这时，聊天频道里突然传来裁判的声音：“比赛暂停”，游戏画面也随之停住。

果然天上不会掉下馅饼，对方的琴师突然掉线般的操作肯定是遇到什么意外了，故而裁判暂停了游戏。这让我有些忧心忡忡，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刚才趁人之危似乎会带来一些不好的后果。

因为如果是正常情况下过去了几秒钟，在不影响战局的情况下完全可以暂停后重新开始。但我却利用刚才短短的几秒钟，将对方的琴师击杀，这么一来因为特殊原因导致操作失误的对方肯定会申诉这个结果。

第十六章 纯粹的电竞（3）

本着公平公正的原则，对方如果有正当理由，我当然可以退回几秒前，返还对方琴师被击杀的这个结果。但比赛正在进行之中，哪有退回几秒前这样的技术呢？这么一来对方极有可能顺势要求重赛。要知道，就算这个琴师没有被击杀，我方也是处在极大的优势甚至胜势之中，这个时候重赛的话我们可谓是痛失好局。

我知道，现在为之前的浅虑后悔也已经来不及了，为今之计只有静观事态的发展。按照赛事规则，在暂停的时候只有裁判可以和选手单方面交流，队友之间不可以互相交流，以免影响比赛的公平。

这时队友们和我一样，很好奇对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导致比赛暂停，我们从显示器后伸出脑袋，向对面张望，这一看不要紧，只见对面有一个女生正在拽着王方厮打，而两名安保人员似乎正想把她拉出场地，以免影响比赛的正常进行。

只见那女生似乎哭喊得很厉害，对着王方又打又踢，两名安保人员兀自拉扯不住。但因为降噪耳机的缘故，我们现在根本听不清她到底在喊些什么。我瞥了一遍的谢流萤一眼，只见她的表情十分值得玩味，似乎这起意外点燃了她的八卦之魂，表现出十分想把耳机取下来的样子。

而其他几名队友显然也被眼前“奇景”完全吸引了注意力，一时间挪不开眼睛。宋怡的表情完全是在幸灾乐祸，刘传浩则摆出一副隔岸观火的架势，唯一郑铭川似乎想上去劝说两句，但因为赛场规则的原因只得静观其变。

场地上的观众似乎也被这一幕点燃了激情，看来对于大部分人来说，这样的八卦远比比赛本身要有趣。大家纷纷站起身来，看有的人的架势，似乎是在大声起哄。

我向后看了一眼身后的裁判，他现在也一脸尴尬，想来是就职以来从没见过这样的情形。

然而对面的闹剧还在继续，那两名保安好不容易控制女生，谁知那女生却不撒手，她的手中还拽着王方的矢量键盘。那两名保安想把她拽离场地，她就把键盘拽离了电竞桌。那头王方也急红了眼，握着键盘线，死活不撒手。

那女生见事不可为，突然将键盘重重地摔到地上，这一下彻底来了个玉石俱焚。可怜矢量键盘的厂家是联赛重要的赞助商，但说起耐摔的水平似乎远不及前些年的n牌手机，给她这么用力一摔，直接摔了个粉身碎骨。

与此同时，我看到宋怡很不厚道地笑了出来，现场的气氛似乎也被这一幕彻底引爆。大家忘记了自己是来看电竞比赛的，这出电竞馆里的舞台剧倒是让观众过了一把别样的瘾。

王方看着被砸碎的键盘怔怔出神。虽然现在市面上的矢量键盘种类有限，但每个选手还是会选择自己最趁手的一款，并且将轻重按键调整到自己最舒适的水平。换句话说，对于一个电竞选手而言说自己的键盘是全世界独一无二的也不为过。王方的键盘被砸坏了，似乎也意味着今天的比赛没的打了。

果然见到我们这侧的裁判和对面的裁判都在和主裁判商量着什么，最后耳机里传来了意料之中的通知“本场比赛因故暂时中止，请各位选手重新准备，主办方将择日重赛。”

我们摘下耳机，退出游戏，收拾鼠标键盘，准备走人。

这时谢流萤拍了拍我，小声道：“要不要问问对面什么情况？”

我摇了摇头：“还是算了，现在毕竟还是对手，这个时候去问对方肯定尴尬，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还是等官方的消息吧。现在多问也不好，不如专心准备重赛。”

我们默默收拾东西退场，同时听到主持人也在场地中间宣布说比赛临时遇到意外，不得不中止进行，代表游戏官方对各位到场的玩家表示抱歉，之后重赛的日期请关注官方平台云云。

赛前我是没想到，一场准备了许久，让人想一想就热血沸腾的复仇之战居然会以这样的闹剧收场。由于住的地方离比赛场馆不远，我们背上各自的背包，步行回酒店，一路上自然免不了聊聊刚才的话题。

宋怡：“哎，你们说那女的为什么追着王方打啊，是不是前女友之类。最后被抛弃了，然后借着这次公开比赛的机会寻仇来了？”

谢流萤：“我也觉得这种可能性很高，那女生看上去就像是为情所困，就不知道王方之前做了什么得罪人的事情了。”

刘传浩:：“我比较好奇的地方在于怎么说也是正规比赛的季后赛，这女生怎么直接跑到台上来了？”

我：“那都是托这个电竞馆设计的福，说是为了什么让观众和选手之间的距离更近，舞台和观众席中间就没设围栏，所以她想上来还挺容易的。”

徐志强：“行了行了，你们别聊这些场外的花边了，比赛还没结束，现在季后赛赛程这么紧张，我看就算是这起意外的影响比较大，重赛也应该来得很快，估计明天就会进行。你们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专心准备才是上策。”

老徐当然说得很对，我们也依言不再讨论此事，不过另一个不可回避的话题又出现在大家的面前。

郑铭川：“要是重赛的话，这场比赛怎么算？重打？我们可是巨大优势啊。”

周震宇：“不好说，现在的情况来看很有可能，毕竟陈聊利用那几秒的时间把人家琴师打死了，对方肯定不会认可从暂停处再开的。”

谢流萤：“要我说这哪能怪陈聊，王方这人自己场外的事情没处理干净，最后不仅影响了自己的操作，也影响了整场比赛的进行，和我们可没什么关系。”

冷梓：“还有一种可能，我以前在顶级联赛的时候，他们后台的技术和我说游戏的进度每两分钟保存一次，我猜次级联赛可能也是这样。到时候游戏可能会回档到上一个存储点。”

第十六章 纯粹的电竞（4）

我：“那样的话最好，最公平。”

我们回到训练的网吧，虽然我的内心一直告诫自己要专注，重赛可能明天就会开始，但心里却忍不住一直去想今天白天的事情。我们刻意没有去看网上的各种消息，但现在想必这件事情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了。明明是次级联赛赛场上的事情，而我看比赛这么多年还从没见过有人上来砸选手键盘这样的闹剧。没曾想在当观众时期没遇到的事情如今当上了职业选手反倒遇上了。

我回想起在场馆内外主办方布置的海报，把这次的季后赛的宣传口径和特点定位在“最纯粹的电竞”，结果在比赛现场发生了如此狗血的事情，不能不说是最大的讽刺。

我尽力拉回思想，专注于眼前的训练中，结果事情到了晚上却突然有了意外的进展，老徐说赛事组委会那边发来通知，说本次八进四的比赛取消，我们直接晋级下一轮！

没想到天上突然掉下了这么大的馅饼，连重赛都不用打，我们居然直接晋级了，大家在得知这件事的第一时间都显得有些兴奋，纷纷向老徐询问原委。

徐志强：“官方的公告也已经出来了，你们可以看看。大概是说什么根据赛事组委会调查，心劫战队选手王方的不当行为违反了联赛的规定，也损害了游戏以及联赛的形象，不符合一个电竞选手的身份。所以经组委会研究决定，给予其禁赛十场的处分。又因为心劫战队没有替补选手，所以无法凑齐上场人数，故而自动弃权。”

“……”

次级联赛的比赛不收门票，基本上各大战队的老板都是真心喜欢游戏的，故而“为爱投入”，一边亏着本，一边运营着战队。因为人流量较少的关系，大部分次级联赛的战队都无法靠粉丝经济获得收入。唯一能赚钱的指望无非就是两个，一是想方设法的冲上顶级联赛，这种情况当然是最好的，但赛季的冠军毕竟只有一个，你就算挤破了头也未必就能轮得上。

所以另外一个赚钱的好办法就是在自己的战队中培养新人，只要在次级联赛中打出名堂，就可以高价卖给顶级联赛的战队，从而在这中间赚上一笔。虽然这工作说起来有点像妓院的老鸨，不过若是培养出的选手能在顶级联赛中打出水平，也算是一种成就，更何况在这个英雄必问出处的信息时代，从队里出来的选手混出来了也能落下个“xx出品，必属精品”的好名声。

前些年游戏的行情不太好，次级联赛自然要更苦一点，大家节衣缩食地把联赛正常运营下去已属难得。就算是出于以上两点赚钱的考虑，大部分次级联赛的战队都不会安排“替补”，毕竟少个人也能少一笔开支，就像我们战队一样。

“不当行为是指什么？”谢流萤发现了老徐话语中比较值得玩味的部分。

徐志强：“不知道，官方没讲，整个公告的重点都在给去现场的观众道歉，说什么因为管理不当，导致比赛现场发生了意外。还有什么凭借本场比赛观赛券的兑换记录可以到游戏里领取补偿一份。”

我：“那心劫战队那边怎么说？”

徐志强：“也是顾左右而言他，光是道歉，还说服从联赛的安排，回去会对相应的选手做批评教育，至于王方具体做了什么，那个来砸场子的女生和他是什么关系还是只字未提。”

这种结果显然满足不了大家的好奇心，不过情况还是对我们有利的。

宋怡：“唉，看来我们注定报不了仇了。”

刘传浩：“话不能这么说，今年我们拿不到冠军，下赛季可就有机会报仇了。”

我：“你别乌鸦嘴，次级联赛这种东西打够一个赛季就好了，我们总不能让月神一直亏本吧。”

刘传浩：“我就开个玩笑而已，你们别当真。”

不过少赛一轮终究是好事，我们不战而胜直接进入四强，换句话说，只要再赢两场，就能在几个月后登上顶级联赛的舞台。想想去年的这个时候我还在专心准备高考，现在居然离实现梦想仅仅只有一步之遥，这真可谓是梦幻的一年。

由于下一轮的对手已经在下午决出，我们将今晚和明天白天的计划临时改为对新对手的研讨和分析。

下一轮的对手是原本的常规赛第六名的荧惑战队，他们在季后赛中做出重大的战术调整，最终以下克上，击败了原本常规赛第四的光焰战队。这让所有人不得不重新正视这支队伍的应变和调整能力。接下来对阵比起光焰战队实力更为强劲的我们，他们毫无疑问会准备充分，拿出abcd各种套餐来破坏我们的打法和节奏。

所以想要战胜他们，思索战术层面的东西比盲目的训练更加重要。整整一个晚上外加上午的时间，我们不再去网吧的黑房打游戏，而是租用了酒店的多功能会议室，利用投影分析敌方可能出现的“大招”以及我方需要注意采取的对策。

由于半决赛会在两天后进行，我们没有太多的时间可以浪费，吃饭就直接叫了外卖送到会议中，大家边吃边看。

老徐曾不止一次的强调，就算实力超过对方，也必须严阵以待，绝对不可以有轻视对手的想法。他以前打职业的时候就曾经吃过这样的大亏，这次重大的失误使得他们丧失了一次进入次级联赛的绝佳机会。而我们的起点更高，直接进入了次级联赛，现在更是有杀入顶级联赛的机会，不要觉得现在还年轻，实力强劲。干电竞这行，大家都会发现时间过得很快，而有些意想不到的事情说来就来，有的机会错过了就是一辈子。

虽然我自己并没有这样的切身体会，但多年的观赛经历让我还是很认同老徐的话。所以我相信现在的辛勤付出绝对会有回报，如果说电竞纯粹在哪里，恐怕就在这一点上和世界上其他需要奋斗的行业一样，简单的等价交换。

第十六章 纯粹的电竞（5）

这时，张光月进到会议室，他让我们暂且停一停，他有事情要说。

我意识到他要说的事情恐怕没有那么单纯，虽然这几天他来到这里，给人一种老板亲自督战季后赛的感觉。但实际上他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完全把所有的训练计划和战术制定交给了教练组以及我们这些选手。按说在当代社会中，外行指导内行的现象在各个行业里都屡见不鲜，但偏偏月神自己这个大内行作为战队的老板对于比赛层面的东西几乎是零干涉，他突然在这个时间打断我们的探讨必然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

张光月：“关于心劫战队王方的事情，你们有没有疑问？”

谢流萤：“有啊，当然有，官方公告交代的不清不楚，他们战队也没解释这事，连我们这些当选手的都免不了胡乱猜测，更别说网上了，现在肯定各种说法乱成一锅粥。”

张光月：“嗯，还有谁有疑问？”

我：“张总，虽然这些宏观方面的事情不是我一个职业选手在这个时间点该多问的。但作为联赛的一份子，我觉得这次官方的处理是不是有些欠妥当。本来拿‘纯粹的电竞’做标语，结果突然出了这档子事，如果不给一个合理的解释的话，恐怕会流失不少粉丝吧。”

其他人虽然没说话，但从神情来看应该是同意我的看法，而且这事就发生在对面，要说完全对其中的原委不好奇是不可能的。

张光月：“嗯，我今天过来就是和你们讲一下我了解到的真实情况。”

周震宇：“张总，您突然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张光月：“周老师，你应该也能看出来，现在要想让他们安安心心地训练和参加比赛，最好还是收起不必要的好奇。有人说好奇是最好的老师，但猫也是被好奇害死的。这个节骨眼上与其让大家乱猜，还不如告知一个结果，也好让大家安心。”

我们点了点头，都同意月神的看法，这件事的原委对我们而言其实没有那么重要，但是压抑不住的好奇心可能会是致胜最大的敌人。

张光月：“事情是这样的，王方是作为主播出道的你们知道吧。”

我：“那岂不是和我一样？”

张光月：“其实和你还是有一定区别的，当时完全是因为你拿了阴阳内功我才会关注你的直播。王方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他当了整整两年左右的游戏主播，虽然技术还可以，但人气一直不温不火。而且他之前一直想把直播当做打职业的一个跳板，他房间名都是竞技场多少多少分的琴师，想打职业。”

我：“我也是没经验，后来才知道这样挂房间名才能引起职业战队的兴趣。”

谢流萤：“然后呢，那个女生又是谁？”

张光月：“那女生也是一个主播，当时人气一直上不去的王方很着急，想搞点事情增加一些节目效果，就找到了那个女主播双排。那女生长得还可以，就是技术特别菜。王方和她双排互相吐槽倒是有一些节目效果，两人的直播间涨粉都很快。”

宋怡：“这么说起来两人果真有一腿啊。”

刘传浩：“我看未必，一般这种关系的两人会为了迎合粉丝营造出一种暧昧的人设，估计现实里就是一般朋友罢了。”

张光月：“刘传浩说得不错，他俩就是单纯的合作伙伴关系，但随着王方直播间人气的提高，终于被心劫战队看上了，并给他提供了一份合同，让他来战队试训。王方把握住了这次机会，于是便顺理成章地成为了一名职业选手。”

郑铭川：“就算是大家分道扬镳了，但好歹买卖不成仁义在啊，那女主播也没必要追到赛场上来赶尽杀绝吧。”

张光月：“关键买卖讲究的是信义二字，王方本来没想到这么快会有职业战队抛出橄榄枝，于是和直播平台又签了一年的合同，合同上的事项有规定直播的收入要达到多少，年底便有奖金。而那个女主播也在同时和平台签了一份完全一样的合同。”

谢流萤：“哦，我懂了，结果王方抛弃了她去打职业，导致那个女主播的人气也一落千丈，最终没有完成合同款项，没拿到分红奖金，所以心怀怨恨。”

张光月：“没错，是这样，王方因为有战队的合同在，所以不是很在意直播方面的收益，但那个女主播之前则是完全靠直播为生，没了王方这个高手带，收入自然是不够看的。”

谢流萤：“要我说王方这也不算是什么不当行为啊，你想靠直播吃饭不是不行，有本事把游戏水平练上去啊。现在这样不伦不类的算怎么回事，想靠脸吃饭把自己的直播间放颜值分类好了，当什么游戏主播嘛。”

张光月：“关键据说二人签订合同的时候曾经商量过，那个女主播本来觉得奖金这回事比较像霸王条款，但王方觉得两个人双排肯定能达成获得奖金的条件，一番劝说下来，那女主播才签的合同。”

宋怡：“哦，我懂了，这是忽悠人家签了合同结果自己开溜，难怪那女的这么恨他。”

张光月：“这次我们在n市举办比赛，刚好那个女主播就住在n市，也是命中注定吧，对她来说这是送上门的报仇机会。她之所以在比赛中这样干就是想让王方身败名裂，在职业的舞台上混不下去。”

徐志强：“这可真是有意思，一对双排直播的好搭档最后沦落了个互砸饭碗的结局。”

张光月：“总之事情的真相就是这样，你们也就不要胡思乱想了。趁着年轻多为自己的梦想努努力，人生在世遇到志同道合的朋友不容易，最后决裂要么是为一个情字，要么是为一个利字，电竞这事最好的地方就在于一个队的队友大家是有共同利益的。”

我：“张总，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的呢？”

张光月：“赛事官方的组委会告诉我的。”

第十六章 纯粹的电竞（6）

冷梓：“他们既然已经调查的如此详细，怎么不发公告说明一下呢？现在网上怎么瞎揣测的都有，还有人把那女生砸键盘的图片做成了表情包，下面配的字叫‘纯粹的电竞’。”

张光月：“这个嘛……”

周震宇：“嗯……大家都是不到二十岁的骚年，还是专心接着探讨战术比较好。大人的世界太复杂，你们知道太多也不好。我书读得多，不会骗你们。”

我：“滚，说得好像你自己比我们大多少似的，什么大人的世界，这里头的原因我想明白了，唉，哪有什么纯粹的电竞。”

郑铭川：“陈哥，你给我们说说啊，为什么官方不给个说明？”

我：“没什么难理解的，我问你们，一件事情在什么情况下最容易引起大家的关注？”

郑铭川：“这……”

他一时有些答不上来。

我：“在同样的情况下，不确定的事情最容易引起大家的讨论，只要有讨论就有话题，有话题就有引申和再创作，这么一来一去话题的热度自然就会很高。相反一件事情如果一旦确定下来，也就没有再讨论的价值了，热度便会很快冷却。”

谢流萤：“你的意思是官方是故意不放出确定消息以维持这件事的讨论热度？”

我：“对，只要一天不确定，大家就永远有的猜，那个女生和王方是什么关系，王方对人家做过什么导致对方如此恼羞成怒，官方和俱乐部对其三缄其口又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现在看来，简直没有比这样狗血的剧情更适合大家讨论的了。”

张光月：“陈聊，我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可想不了你这么多。对，你说的都对，但为了避免你们阴谋论，我必须澄清一点。那个女生绝对不是官方请来的托，那真的是一次意外，只不过官方想借此机会炒作一下话题和联赛的热度罢了。”

我撇了撇嘴：“这种事情我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这年头狗咬人不稀奇，人咬狗才稀奇。早在十几年前，就有人发现美女已经多到不没有话题度了，反倒是通过出乖露丑可以赚取利益。我只是没想到这款游戏也有沦落到这一天的时候。”

张光月：“你也不用太过悲观，所谓‘纯粹的电竞’并不是用来忽悠观众的噱头。我以前当选手的时候总觉得，啊，电子竞技，多么高尚，多么神圣，我是为了梦想，为了唯一的冠军在打比赛。这样说固然没错，但其实你仔细想想我们之所以在‘选手’前面加上‘职业’两个字，不过是因为这也只是一份普通的工作罢了。既然是工作就离不开金钱，所以也不要觉得某些东西掺杂上‘利益’就不再纯粹了。现在我当了老板，在商言商，更是这么想。”

我：“我这人虽然有点理想主义，但倒是不讨厌钱，不然我岂不是该讨厌郑铭川？”

大家被我的玩笑话逗乐了，会议室的气氛也终于轻松了一些。

张光月：“我本来是想让你们不要带着无谓的好奇心面对下面的比赛，所以才去赛事组委会那问了一下，早知道你们想这么多我就不来了。”

徐志强：“张总，既然炒作对赛事主办方来说这么重要，他们为什么这么轻易地告诉你？不怕你或者我们发到网上泄露出去？”

周震宇：“我们泄不泄露根本无所谓的，在这盘棋里，只要官方、心劫战队以及当事人不表态。其他人再提这件事，不过是把这潭水搅得更浑而已。就说咱们队，现在除了张总，谢流萤的微博粉丝最多，你让她马上把这个消息发出去。我敢保证，有多少人相信她的说辞，就会有多少人质疑她的说辞。到了最后，这一切还是既无法证实，又无法证伪。反倒是把谢流萤自己的粉丝纳入了这个话题的讨论氛围，平白增加了热度。”

谢流萤：“唉，这些搞运营的老狐狸。”

张光月：“行了，我就来和你们说一下这事，接着训练准备两天后的比赛吧。”

月神离开的时候顺便把门关了起来，因为出色的隔音效果，这间偌大的会议室突然安静下来。我仔细回味刚才的对话，也许“纯粹的xx”本就是个伪命题，这复杂的世界上只有一厢情愿这件事说的上是纯粹吧。

两天后，我们再次来到已经熟悉的比赛场地，来到熟悉的显示器前，想起上次的事情就发生在对面，感觉多少有些异样。不过可能真的是话题的炒作提升了赛事的热度，今天到场的观众明显要比上次多。上回连座椅都没坐满，这次在天气不好的情况下，居然有很多人站着也要来看比赛。

不过这次到场的观众除了带正常的应援牌，居然还有人把那个砸键盘的表情包做成了巨幅的海报带来现场，看来看热闹的人也不在少数。

而现场在观众席和选手的舞台之间也暧昧地增加了一道临时围栏，我有理由相信，这围栏的象征意义绝对多过它的保护意义。就好像是为了再次提醒一下大家，这个场地里出现过一些有趣的事情。

我们和对手荧惑战队并排入的场，我看他们的选手倒是神色一切如常，似乎没有受到这次事件的影响。而赛前我们也分析过，我们战队的另外一个劣势在于虽然不战而胜，轻易晋级从结果来讲是好事，但这也意味着我们的对手比我们多赛一场，相比起来，他们要更加熟悉季后赛的节奏。

不过我不太在意这些，老徐虽然说不可轻敌，但我们既然能打赢第五，还怕打不赢第六么？

我们将设备调试妥当，裁判便正式宣布比赛开始。

在等待进入游戏读条的间隙，我又看了一眼台下的观众。在比赛即将开始的现在，还有不少人在低头玩着手机，没有任何意外发生比赛正常进行这一情形对他们来说有些无聊。

不过这也没办法，主办方的运营思路我无力改变，我调整了一下靠背的角度，正了正身子那么，就让我用自己的表现来证明“纯粹的电竞”比狗血剧更加有吸引力吧。

第十七章 死地（1）

根据赛事规则，战场赛的环境与比赛举办城市的环境天气保持一致。今天的n市天公不作美，从昨天凌晨开始就下起淅淅沥沥的春雨。而战场上自然也跟着下起了雨，虽说春雨贵如油，但把id起名叫“晴天有雨”的宋怡可一点都不喜欢这个天气。

晴天有雨：“老铁们，这场靠你们了，我混一场，场地泥泞的要死，我没法带骑兵冲锋。”

军师：“嗯，没问题，大家出兵的时候注意，第一轮全部出步兵，战车副官也不要带，统一行军速度。这个天气对马匹和战车都有减速效果，我们先看看对面的动向再做决定。陈聊，你还是带一百剑客去后山，小心对面抢占地形伺机制造泥石流。这次我们正面战场的战略是保着谢流萤和她的弓箭手打，郑铭川架盾兵顶前排，刘传浩伺机偷人，千万记住，我们不要主动冲阵。”

晴天有雨：“教练，那我呢？”

军师：“你不是说你混吗？”

晴天有雨：“……”

师姐：“没事，混也是一种能力，今天姐姐带你赢。”

一声号角，大军开拔。我也自领兵前往后山。从进入山道起，第六感就告诉我事情似乎并不简单，以荧惑战队他们一贯的尿性肯定会憋着大招等着我上套。像“雨天制造泥石流”这种常规战术反而不太可能在他们的考量范围。

既然对方不将这一点纳入考量，不如我去山崖边看看，没准会有意外收获。我边收集资源，边谨慎前进。

这时，正面战场却突然传来一个奇怪的消息中央据点被攻破了。

在正面战场一共有五个据点，对称地分布在地图两侧，其中，距离双方大本营最近的据点攻占后会获得100粮草，距离稍远的第二个据点占据后可以分别获得300粮草。而位于整个地图最中间的位置，有着“战场胜负手”之称的中央据点，则是能够一次性提供700点粮草。

由于正面战场的布局，最常规的战局便是双方人马分别占据自己那侧的两个据点，将400粮草据为己有，之后补出兵力。双方在中央据点附近展开争夺，最终决定比赛的胜负。

但此刻战场通知来的太过突然，我方大军还在攻击第二个粮草据点，为什么中央据点忽然被占领了呢？

军师：“唉，果然有套餐啊对面，我拿天眼照一下。”

师姐：“我们尽快赶过去应该还来得及，第二个据点大概还有五秒能拿下。天眼什么情况？”

军师：“还有这种操作，中央据点没兵，三个人和一个副官把那个据点硬拿了。”

我：“这么凶？光是三个人？没有兵？”

军师：“对。”

我：“那有点奇怪，操作好的情况下是可以做到三个人不带兵把中央据点给偷掉的，但时间上来不及啊，就算是坐马车，在这种天气下……等会，你说他们带了一个副官？”

军师：“嗯，怎么了。”

我：“被算计了，我去偷家，你们正面想办法稳住。”

一般来讲在正式比赛中想要打出好成绩都需要对对方的弱点进行有效针对。

而他们这次的战术意图很明显，并不是针对我们任何一个选手，而是直接针对教练。由于周震宇可怕的学习能力以及不知道多少的智商，他在教练这个岗位上上手得很快，基本上和次级联赛的任何教练过招都不吃亏，甚至还能经常算计别人。所以一直以来，他实在不能算作我们队伍的“弱点”。

但这次荧惑战队却在看似铁板一块的教练身上找到了弱点。周震宇拥有整个联赛里最顶级的预测推演能力，只要给他足够的信息，他就能够几乎预测到所有的情况，并给出相应的应对，而他唯一的弱点就是从业时间短，之前对游戏也不算很精通，所以荧惑战队很阴险地选择了在细节上做文章。

在战车副官中有一种比较少见的技能，叫做“驾车不受地形的影响”。但实际用过的人都说效果一般，因为所谓不受地形影响也只是在冰面上不打滑，在沙地里不陷入，并不能做到翻山越岭如履平地。因为这种属性的副官能应用的场合太少，完全不及“增加撞击伤害”和“降低周围属性”这种技能来得实在。

而对应到比赛中，战场的环境是固定的，并没有这样的特殊地形，即使是雨天，这个技能所能做到的事情也十分有限。所以相比各种“神级技能”，没有任何一个职业选手会把战车副官的技能选为这个。

但从时间上来判断，泥泞的地形里车马的速度都会大大减慢，如果对方的三名选手是正常坐马车去偷中间的据点的话，绝对不可能做到如此快速。所以，他们这个战车副官，必然是带有这个驾车不受地形影响的技能。

我们之前在比赛录像中分析过他们所有人的副官技能，而其中没有一个副官拥有这个技能。很明显，荧惑战队早在很多天前就注意到了n市的天气预报，而这个副官必然是他们在季后赛的准备期间临时招募的。属性什么的未必很好，但是却可以载着他们的选手前去偷据点，战术效果绝佳。

而这种有点类似“偷鸡”的战术之所以没有在顶级联赛登场过是因为顶级联赛的教练员多半经验丰富，他们会把这个冷门的技能也纳入考量。与上次的偷饕餮战术一样，这件事情一旦被发现就会导致全面崩盘。而针对周震宇这样经验不足的新晋教练，这个冷门的副官技能自然能够起到奇效。

军师：“我的锅，我的锅。”

我：“没事，我也是当年招副官的时候把副官技能大全拿出来翻才无意间看到的，不然我也不知道这个技能。而且，就算我知道这个技能，不是也没想到他们会这么玩吗？”

荧惑战队相比我们在各个方面都处在劣势，即使是擅长的战术方面，因为我们有周震宇的存在，他们似乎也占不到什么便宜。但却利用这样一个小细节以及早早算到的天气优势，一举建功，拿下了中央据点，获得了巨大的粮草优势。

第十七章 死地（2）

军师：“对面这有点坏啊，那没办法，我得尽全力了，陈聊你放心偷家好了，正面交给我。”

师姐：“你有什么好的策略吗？”

军师：“这样，所有人停止行军，在第二据点到中央据点中间驻扎，维持阵型，等他们过来。”

李探花：“我们直接冲中央据点是不是好一点，乘对面立足维稳，而且他们现在肯定没有攻占第二据点，只有三个选手没有兵力保护的话，我们完全可以找机会击杀。”

军师：“不，对方敢这么干，那说明肯定事先练过很多次了，在掐时间这一点上会比我们准。能这样有恃无恐，肯定是算好我们这些步兵到达中央据点时他们的支援也应该能很快到，与其这样，我们不如在这里摆开阵型以逸待劳。另外，宋怡直接补充100骑兵，从阵型侧面迂回到对面后方，你直接步行过去，然后指挥骑兵从后面追上你的进度，我们正面一开战，你就直接将中央据点偷回来。”

晴天有雨：“可是这种天气，我们肯定走得慢啊。”

军师：“慢不要紧，能绕过去就行，再慢也会比对面后续根据中央据点补充的步兵要快。”

晴天有雨：“唉，想混还不行，看来还是得好好打。”

军师：“你不仅得负责把中央据点夺回来，还得负责尽量截断后面的支援。”

晴天有雨：“啊……那这点兵力恐怕不够吧，对面可是有700粮草的后续增援啊。”

军师：“不要紧，他们应该分不出人手来管你，你只需要屠杀士兵和副官就行。”

师姐：“这是为什么？”

军师：“陈聊在后山这么半天了还没遇到人，就说明他们后山没人。现在他们偷到了中央据点，形势对对方非常有利，这种情况下，他们不会再冒险，而会用最稳健的打法。正面兵力他们占有绝对优势，但我们这里毕竟拥有1000粮草的兵力和四个选手，他们会将主力稳步推进，以确保优势。但出于对陈聊个人实力的忌惮，一定会派两名选手带兵回家防守。那么他们正面就只剩三个人。三打四借助兵力优势还是可行的，但如果再分派一个人去保护后援，那么正面就有翻车的危险。”

晴天有雨：“了解了，我已经绕出四分之一个圆，你们看到敌人及时告诉我。”

三寸阳光：“周老师，那咱们正面怎么打？三打三打情况下，对面是有绝对的兵力优势，而且我们还分兵给了宋怡。”

军师：“不急，等他们过来，胜负手就在这里。”

按照周震宇的说法，我现在去偷家，那么对方至少有两个人在防守。所以我只能起到骚扰和牵制的作用，并不能真正“偷到家”。而宋怡也只能延缓对方的支援，并不能真正的截断对方的后续。因为只要她一露头，对面一定会知道正面只有三个人，既然如此，便会派人回防。

所以，真正的胜负，还是得看正面能否以少胜多。军师的火计在这种天气下是无法发挥出来的，因而只能看双方的临机指挥和阵型了。

师姐：“我看到对面人了，在十一点方向进攻，我开始放箭了？”

军师：“嗯，尽量用箭雨把他们往右侧逼。”

三寸阳光：“教练，我的盾兵全部顶在左侧，把对手往右侧逼真的好吗？”

军师：“不急，我有数。宋怡，你到位置了吗？”

晴天有雨：“嗯，快到了，这儿没什么人，估计要过两到三分钟，可以把中央据点拿下来。”

看到他们热火朝天的讨论正面战场的情况，一个人在侧面狂奔在偷家路上的我有些玩单机的感觉。不过这个节骨眼上正面战场的信息太多，我就没必要刷存在感，影响大家在语音频道的正常沟通了。

师姐：“我往右侧放箭了，他们改往左侧突进了。郑铭川，你不考虑把左侧的空挡堵上吗？”

军师：“不用，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刘传浩，面对小兵你能把疏才连出来吧。”

李探花：“没问题，把技能放在那个缺口？”

军师：“嗯，看准时机。”

经周震宇这么一说，我才意识到这个疏才似乎在战场上有着非同寻常的作用。以一般选手的操作，几乎没有人会像傻子一样呆在刀阵里面让持续伤害打出效果。而且选手所操控的角色血量较多，就算在里面呆上个两三秒也不碍事。

但对于战场上数以百计的士兵可就不是这么回事了，由于选手没有办法直接操控这些单位，只能通过指挥操控其大概的行军路径以及攻击策略。所以他们无法像选手自己的角色一样进行灵活的走位或者躲避伤害，而且他们的血量较少，从刘传浩的刀阵里洗一把澡过去，基本上会都死光。

而且疏才这个技能的缺点在于连招困难，很少有对手会笨拙地呆在原地，让飞刀玩家连这样一个长技能出来。但小兵则不存在这样的问题，像刘传浩这样的高手，可以很轻易地以他们作为跳板将这个技能完完整整地释放在想要的位置。

三寸阳光：“哇，nice，小兵的自动指挥会让他们选择好突破的地方进军，结果绕开了我的盾牌，反而像傻子一样冲进了刀阵，这下他们损失惨重了。”

师姐：“对面好像完全没有算到这一步，反应有一点慢，等他们后撤的时候已经大概阵亡了五十人了。不过对面的弓箭手也挺烦人的，完全找不到闪避的角度，我这也死了不少人。”

晴天有雨：“对了，和你们说一件事情，我在这打据点打了半天了，没看到对方有援兵过来。”

军师：“嗯，对方的教练也不简单啊，看来是算到我会拦截后援，所以让选手指挥后援绕道走了。这样，你先把中央据点占下来，然后伺机从后面包夹。但是要小心，他们可能有埋伏。”

就在正面战场僵持不下的时候，我终于绕到后山来到了对方的大本营。这还是我第一次在职业赛场上进行“偷家”，虽然我队友只是指望我作为牵扯，并不指望能够一举定胜负，但我还是希望借此机会能够斩获更多的战果。

第十七章 死地（3）

果然如周震宇所料，在对方大本营的后门，荧惑战队的刀客和拳师正严阵以待。这两种武器在正面战场上并不算是优势兵器，但与剑一样，都是用来单打独斗的。摆出这么一副架势来迎接我显然是想让我知难而退。更何况，在他们的后方还有100刀客与100弓箭手，兵力是我的足足两倍。

我：“我这有两个人和200粮草的兵力守家。”

军师：“嗯，你牵扯住就好，我们正面刚才已经打回来一点优势了，等下宋怡再把中央据点夺回来，我们能翻盘。”

此时守门的两个人也发现了我的存在，他们赶忙追杀出来，似乎是想叫我有去无回。这也难怪，他们现在在正面战场处于优势，之所以未能形成胜势，一是因为宋怡的绕后使得他们有所忌惮，二则是因为我一个人牵扯住了对方两人。

而现在好不容易遭遇上，他们肯定想仗着人数和兵力的优势，让意图偷家的我葬身于此，这么一来他们就可以获得五打四的优势，从而一举奠定胜局。

按周震宇所说，我的任务只是对这两个人进行牵扯，以减少正面的压力，等待局势的扭转。而作为主动牵扯的一方，我应该尽量避免交战，因为无论从什么角度考虑，以一敌二，以100兵力打200兵力都是十分不明智的。

想到这里，我果断引兵后撤，回到后山中，他们也追出来了一小节。当然，从现在的局势判断，我想要脱身是没有问题的，虽然我从自家的语音频道知道宋怡之后的动向是“向后包夹地方主力”，但对方也必须要提防她直接调转方向，杀向他们老家和我来一个“两路偷家”，所以他们不可能追出太远。

我逃入后山的窄道之中，对方似乎也不打算继续追了。这时，发生了一件巧合，那个拿着女主播砸键盘并且配字“纯粹的电竞”的巨幅海报的观众恰好出现在了我正对面的观众席上。虽然我在比赛中全神贯注的盯着屏幕，但这个夸张的表情包还是不可避免地吸引了我大约05秒的注意力。

好在敌人离我较远，这点分心的时间并不致命。

嗯，纯粹的电竞，就是一个女主播愤怒地砸键盘吗？看来这种剧情的确就是大家喜闻乐见的了，今天到场观众的数量说明了这一点，虽然战场赛还没打完，但似乎已经有观众因为比赛本身的枯燥而起身离场了。

为什么大家喜欢看别人砸键盘呢？嗯，是因为人都是好奇的，都喜欢看“意想不到”的剧情。比赛正常进行，双方你来我往，按部就班并不是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所以大家觉得无聊。想在这糟糕的天气看一出有惊喜的戏，是观众的正常愿望，我们无法指责什么。相反，作为在舞台上表演的“职业选手”，让观众觉得“无聊”才是我们最大的罪过。

早在我是一名普通电竞观众的时候，我就知道职业选手有一类竞技状态叫做“混”。即是在打比赛的时候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一切行为都以“少犯错”为核心。当上职业选手后，我非常理解这种心态，在网络暴力日趋猖狂的今天，任何一点“想秀”的想法都是十分危险的。

大家都是职业选手，就算实力上有差距，但那是也是有限的差距，万一没“秀”得成，反倒被秀了，那么主动做出不稳妥选择的你一定会被喷到六亲升天，无论看不看比赛的人都会把你的梗刷到到处都是，让你根本不敢打开任何社交软件。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混”呢？比赛照样赢，工资照样拿，就算得不到大家的喜爱，至少不会害自己的双亲在网络上成为别人的口头禅。

既然大家都选择“混”了，惧怕背锅，那么电竞比赛自然就会变得枯燥乏味。

现在的我有两个选择，一是回后山一边搜集资源一边与大部分队汇合，虽然现阶段我们依旧处于劣势，但随着宋怡把中央据点夺了回来，我们依然拥有胜机。

但这时，我仿佛听到有很多声音在我的耳边回响

“嗯，他果然还是选择溜了。”

“是啊，一打二怎么可能打得过？”

“唉，在后山绕了半天一架都没打，有点无聊……”

……

是的，从大局上判断，现在撤退并且与队友汇合是最稳妥的行为，这种“分奴”的打法并没有什么问题。但如果面对次级联赛的对手都不敢秀出自己的操作，我又如何能指望在顶级联赛打出好成绩呢？

于是，我果断选择了第二种选择。

次级联赛的并没有现场解说，只有网络解说，我也是后来才知道，解说们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把我的行为评价为“意想不到”，而是惊讶到直接暂时忘却了职业素养，说了句很业余的“陈聊这是疯了吗？”

想要胜利并没有错，但如果失去一颗敢打敢拼的心，所有的“竞技”都将毫无意义。这是一个和平的时代，虽然这是一件好事，但在和平年代，大家也渴望英雄。所以作为战争替代品的体育竞技就承担了这个责任。

呵，不就是被喷吗？战场上连人都会死，被喷算什么？

对方的两名选手看我非但不跑了居然还直挺挺地冲过来显然也有些慌了神，没有上帝视角的他们看我恶狠狠地反扑过来一时之间竟然摆出了防守的阵型，估计是觉得我们战队是否藏有什么奇兵。

但是在这一点上，他们想得太过复杂了。比赛的过程中，对手之间是无法交流的，大家唯一的交流方式就是通过鼠标键盘，通过对战。我想通过自己的操作向他们以及所有看这场比赛的观众传达一个信息我很强，比他们两个加起来都要强。

为了增加比赛的竞技性，突出队友间配合，《书名》的战场赛中并没有可以纵观全局的小地图，队友之间也无法共享视野，所以我的队友们并不知道我此刻在做什么。

而接下来的画面，会让提前退场的观众为自己的行为后悔不已。

第十七章 死地（4）

当然，本着对队友负责的原则，我还是在频道里说出了我即将要做的事情。

我：“我去强打了。”

军师：“嗯，你去吧。等会？什么？什么强打？”

我：“我去打他们两个，把家偷了，这我们不就赢了吗？”

军师：“行，你想清楚了的话就去做吧。”

晴天有雨：“不是吧，教练，陈聊脑子不清楚，你也不清楚了吗？一打二怎么打？”

师姐：“我其实多少可以理解他的想法。拼一拼也好，而且对方没有治疗技能多的武器，损失的血量补不回来，大不了后面两场赢下来就是。”

军师：“嗯，我也能明白，总之这次是因为我的失策我们才陷入了劣势，要是出了问题我承担。”

三寸阳光：“大家都是一个战队的，没有让谁单独背锅的道理，比赛要是输了也是我们所有人的问题。”

李探花：“你想得太好了，但是到时候观众可不会管这么多。我是无所谓，反正倒是大家都是喷陈聊。”

晴天有雨：“唉，你们这些人……陈聊，你要是实在没办法打两个的话就想办法换掉一个吧，这样我们也不算亏。”

在大家对我的冲动决定进行探讨的时候，我自己却并没有说话，因为此刻的我根本无暇顾及其他，只有专注于眼前的对手，才能让留住观众对电竞本身的兴趣。当然，这也是为了避免自己被喷。

对手的愣神是十分短暂的，他们很快发现，其实并没有什么“奇兵”，我是真的想凭借一人之力和他们决一死战。

比较有利的地方在于二人带的都是近战兵，只能选择短兵相接，没有远程的火力支援可供选择，不过他们的兵力还是占有绝对优势。

这一刻，我的思路很清楚，以兵换兵肯定是拼不过的，所以我只能想办法击杀对方选手。荧惑战队的刀客id叫做“天涯”，拳师的id叫做“无辞”，打法都以稳健为主，所以对方教练安排他们二人回来守家不光是武器的原因，更有打法风格的考量在里面。

不过我会证明，在我的面前，稳健就等于菜。

果然二人为了避免陷入和我单打独斗的困境中，抱团抱得很紧，那么也好，免得我再去找了。

二人一左一右，一刀一拳同时向我袭来，我不停地调整走位，尽量使得持剑的左手应对需要招架的刀，空手的那一侧应对拳，因为拳的攻击距离较短，我可以尽量绕着天涯，拉开与无辞的距离，使得他的攻击效率大大降低。

在这种情况下，我自然也只能将主要的技能输出倾斜在左侧的天涯身上。而他似乎也很快发现了这一点，不再与我对攻，而是趁我被另一侧的对手分心，果断连出了技能“铁心”。这个刀技能的效果是在接下来的20秒中减伤百分之四十。

这就非常恶心了，我要保证自己的防守，就必须要要让刀在自己的左侧，拳在自己的右侧，但这么一来我的输出也被限制在了左边这个人身上，而他一旦开了减伤，换血的结果必然是我亏。

我交出踏月，想先撑过这20秒的减伤时间，但对面却不给机会，完全知道穷追猛打的道理，他们也双双交出踏月追了上来。

看来我着急地把稳健定义为菜是不对的，他们虽然不会做出像我这样出人意表的操作，但还是很明确地知道什么样的情况是机会，绝对不能放过。

反过来看，我的行为就有些骑虎难下了。在旁观者看来，那就是陈聊信心满满地上去二打一，然后怒送了一波，让龙渊战队本就不利的战局雪上加霜。

那么这种情况下，我该怎么办呢？这个时候，对手和观众都会看到令人惊讶的一幕我面对两个人的群殴，以几乎不可能出现的完美节奏，将剑快速地切换于两手之间。同时抵敌住两人的进攻，并连招反击。

剑留双是一个cd很短的技能，并且连招并不复杂，但光靠这个技能，我还是无法做到随时将剑切换于左右手之间。因而在剑留双cd的时候，我穿插了将剑扔在地上，再用另外一支手捡起来的操作。这样做虽然有着无法切换主手和副手的缺点，但也确实将剑从一支手换到了另外一支手，并且操作起来速度更快。

同时，这也迷惑了对方，他们分不清我的主手和副手在哪里，我甚至偶尔会利用不持剑的手，连出一些拳师的技能对对方造成困扰。

这种操作起来的感觉很顺畅，就好像同时有两个我在和对面的两个人战斗一样。对方显然也没料到会突然出现这样怪异的打法一时之间有些措手不及，完全在凭本能和肌肉记忆做出应对。

我们三人的血量掉得都很快，而我的自然使出全部的精力，在两侧鼠标来回切换，以保证操作不断档。

我看过的很多影视作品里都说，人在被逼到绝境的时候会爆发出无限的潜能。其实在现实中这很扯淡，如果平时没有准备，就指着关键的时候逆袭，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而我现在所使用的招数，是我在每天的凌晨一点到凌晨两点半之间反复练习的技能，为的就是将剑留双这个技能更大程度地发挥出来，以应对一对多的战局。

开发这个技能的原意是用在我们的弱势团队赛中，万一届时我们处在少打多的局面下，这个技能可以让我一次应付多个对手。没想到我们却在原本擅长的战场赛中遭遇了意外的劣势，并且出于将观众的注意力从场外转回电竞本身的考量，我在战场赛中使用了这个练习多时的技能。

而我的这通操作至少在气势上彻底压制住了两个对手，他们见我居然毫不畏惧地同时和两个人打得有来有回，心里必定又胆寒了几分，生怕自己会落得“二打一还被反杀一个”的尴尬境地，因而打得更加束手束脚。

第十七章 死地（5）

与他们不同，从决定一打二开始我便早已将自己置于死地，本着死了不亏，换一个血赚的原则挑起了这场pk。

正是因为这样心态的微妙差异使得随着战局的发展，我的操作越来越自信，也越来越顺畅，而他们的应对愈发显得别扭。

而且我能在这种顶着巨大压力的比赛中熟练地运用出一打多的技巧，这和平日里与老徐开发的“要你命3000”的对战训练是分不开的。和那个变态的训练机器单挑时，我每次都要应付七种不同的武器，虽然ai的操作抵不上职业选手，但毕竟对方只有两个武器，对付起来并没有那么困难，

这时，我大约剩下三分之一的血量，天涯还剩四分之一，无辞还有五分之二。而我容易打出的输出技能已经全部用过，剩下的高伤害技能连招周期非常长，算上之前的武器动作，在面对一个对手时时候必定会伤害溢出，而如此长的连招周期，即使我能顺利连出来，自己的血量也剩下不了多少。

于是，在次级联赛半决赛的舞台上，我首次用出了一直隐藏的技能绝剑十七式。如之前所说，这个技能对熟练度的要求很高，而且附赠“画楼”和“凡尘”两个技能。

《书名》之中对连招的要求是“命中即可”，至于命中的是谁？有没有被格挡？是否是相同目标？这些并不重要。

绝剑十七式共有十七个动作，本来连招难度不算小，但因为我同时拥有两个目标，所以打起来反倒容易一些，唯一的坏处是连招过程中无法换手了，我将剑和主手都切回惯用的左手。

他们见我不再把剑换来换去，立即谨慎了一些，估计是知道我要连长技能了，但一切为时已晚。已经来了状态的我使得刻舟手上的剑也能如蛆附骨，对方根本避我可避，画楼的减速aoe生效后二人更是无处可逃。不过此时他们完全可以交云身或是歌行进行规避，虽然亏，但终归能打断我的连招。

但画楼这技能打出来的微量伤害让他们有一种“哦，原来他只是要连这个技能而已，这个技能伤害不高，我们换血完全换的过”的错觉。这一刻的迟疑，给我提供了绝佳的机会，我拼着承受对方的攻击，将凡尘打在了血量较少的天涯身上，几招过后，又将绝剑十七式的伤害打在血量较多的无辞身上，二人几乎同时倒地，而我则只剩下一个血皮。

而令人惊讶的是他们二人所携带的兵力并没有随着二人的死亡一起消失。在战场的规则中，谁带的兵就由谁来指挥，并且如果对应的玩家被击杀，那么他所属的兵力也会溃散消失。

但眼前这两百个私兵却还没有溃散，那么说明这两百人并不是属于刚才被我击杀的两个人指挥的，这让我对对方的战术水平又多了几分钦佩。

这一个细节正是为了防止他们中的一人出现重大失误，被我偷袭击杀所安排的。虽然远程指挥多少会有些不便，但在没有副官协战的情况下，只下达简单的指令和就近指挥并没有太大分别。不过估计他们也没想到，居然会两个人一起被我击杀，而剩下的这些孤魂野鬼依然能对我构成威胁。

而从正面的战局来看，正面的兵力也没有减少，所以这两人处在是完全未出兵的“裸奔”状态，对方看似众多的兵力其实完全属于正面的三个人。因而牺牲了这两人对正面战场的影响也没有那么大。

我知道现在还不是松懈的时候，荧惑战队的队内沟通十分流畅，几乎在二人倒地的同时，这伙私兵的真正指挥者立即做出反应。从他们的战略动向来看，肯定是将目标设定为了“优先击杀敌方玩家”，也就是我。

在只剩一个血皮的情况下，被小兵多蹭到几下，我恐怕就要前功尽弃。

我连忙指挥私兵将自己保护起来，并且从人群的缝隙中伺机连招出aoe对他们二人的余党进行范围性打击。由于相比起选手来，小兵的动作相对笨拙，即使有数量优势，他们也没办法穿过人群对我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很快，他们剩下的兵力就被我残杀殆尽，而我还剩下大约三四十的兵力。机不可失，正面战场正自焦灼，从我队友们的语音判断，他们应该知道了己方二打一被反杀的噩耗，所以也不打算回防了，因为这个时间点和这个天气，即使回防也来不及，只有想办法把我们正面一举击溃，破釜沉舟地进行换家，才有一线生机。

我立即带兵快马加鞭地带人杀向对方基地，好在正面的队友成功地拖住了对方主力，宋怡又适时地从后包夹，我们这才通过偷家有惊无险地拿下了战场赛。

在对方基地倒塌的同时，语音里忽然传来惊叫

李探花：“卧槽，怎么赢了？”

三寸阳光：“系统出问题了吗？”

我：“呃，忘记和你们说了，我把那两人和他们的部队全灭了，家是我偷的。”

“……”

晴天有雨：“假的吧，牛逼呀，我看你半天不吭声以为你早死了呢。”

宋怡性格不太讨喜，她很少夸人，不过这次破天荒地夸人也说明了我刚才的一番举动有多么的不可思议。

军师：“我说我早算到了陈聊能一打二你们信吗？”

师姐：“信你个大头鬼，陈聊，你别理他，我是真的相信你能一打二的，你发达以后可别忘了我。”

我摘掉耳机，看了看自己因为操作过度而青筋暴露的双手，又看了一眼现场的观众，与之前的嘈杂不同，现场竟然意外地雅雀无声，大家都盯着大屏幕的方向，似乎迟迟不愿意相信刚才所发生的事情。

职业赛场上，一个打两个，居然真的有人去打，还真的有人打死了。

我找到了那个举着表情包海报的观众，他和大多数人一样正瞪大了眼睛注视着舞台，手里的海报不再扬起，而是像被遗忘了一般丢弃在旁边的过道上。

我相信这一刻，他应该明白了什么叫纯粹的电竞。

第十八章 击败时间的男人（1）

从早上开始，我就一直在关注着游戏app上的各种电竞赛事报道以及赛后评论。

“刻舟用一个不可思议的操作向我们证明了电子竞技的无限可能性。”

“现在我们知道了，之前的意外事件不过是把大家的注意力吸引到场地上而已，让大家关注一下场地上即将发生的奇迹。”

“很多人用次级联赛来质疑这次1v2的含金量，但我想说的是，即使放眼顶级联赛有几名选手能做到？嗯，也许灯火未央、尚贤等寥寥数人可以，但只有刻舟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作为月神成立的战队中的剑客，刻舟不可避免地被拿出来与前者相比较。同时，作为一名因击败外挂而闻名的主播，他的这次操作接近了前者在决赛时1v5的经典时刻，别忘了，那场比赛是车轮战，而这场是两名职业选手同时围攻他。”

“陈聊再一次证明了他才是mvp的最佳人选，这种硬实力上对其他选手的碾压让他几乎证明了自己在比赛中独一档的实力。”

“娴熟地将武器在双手之间切换，同时抵御住两个人的夹击。在长达一分半钟里，持续超过450的apm，用走位躲开对方攻击的同时卡掉了几乎所有武器动作的后摇。看到了这样赏心悦目的操作，你会怀疑这个人究竟有几只手。”

“职业选手有一个非常隐性却又十分重要的能力，我们一般称之为“接管比赛的能力”。今天，我们居然在一个打职业仅半年的新秀身上看到了这种可怕的能力。再联想一下他的队友龙渊战队堆积的天赋足以让所有对手畏惧。”

……

看着这些夸赞（吹捧）的评论，我心里美滋滋的。荧惑战队输掉战场赛之后，在稍后的团队赛中几乎没有做出什么有效的抵抗，就早早地缴械投降。而天涯和无辞在团队赛中的表现也可以用“灾难”二字来形容，估计是在前一场比赛中被打崩了心态。因而我们后来没花什么功夫，轻轻松松地2比0收下胜利。

我昨天1v2的表现在圈内引起了不小的震动，很多原本不关注次级联赛比赛的观众也专门去找了操作集锦看。一天之内，我微博的粉丝居然涨了一倍（虽然本来也不多）。

正在我沾沾自喜的时候，老徐突然从后面拍了拍我的肩膀。

“嗬，还在瑟呐。”

我：“咳咳，没，我就随便看看。”

徐志强：“作为过来人我可提醒你一句，自信和膨胀也就一线之隔，更何况现在决赛还没打呢。半决赛打得这么帅，到时候决赛翻车了你说大家会怎么评价你？”

我：“徐哥，你不用在这个时候给我压力吧。”

徐志强：“嗨，我就是想告诉你，昨天这事吧，对你来讲即是好事，也是坏事。”

我：“怎么说？”

徐志强：“本来你只是一个打得不错的新秀，大家虽然喜欢你，但对你的期待也只停留在一个‘新秀’的程度。嚯，结果这些无良媒体天花乱坠一通吹，好家伙，你猜现在大伙对你的期待有多高？你要是后面打不出什么像样的表现，可不就是典型得爬的高跌的惨了吗？是，你一打二是很秀，甚至说有点逆天都不过分。不过我也当过职业选手，咱俩心里都很清楚，竞技这东西有时候是很吃状态的。平心而论，现在给你再来一次的机会，你能复制这个奇迹吗？”

我：“……”

得承认，老徐说的话始终是有道理的，而“奇迹”之所以叫“奇迹”就是因为它不可能随随便便地发生。但现在这个奇迹拔高了大家对我的期望，自然也无形中增加了我的压力。

徐志强：“不过你也不用太过担心，我来找你就是帮你在这个关键时刻调整心态的。决赛马上就要开打了，这个时候一定要戒骄戒躁。”

我：“呃，你有什么好主意吗？”

徐志强：“为了避免你膨胀，我特地将‘要你命3000’的20版本带来了，你可以试试看强度，如果不够变态，那我再调整。”

我：“这还有20？”

徐志强：“当然有，之前虽然武器种类多，但总体上有点笨拙，这次我调整之后，它灵活了很多，够陪你好好玩一阵了。”

我：“行，我试试看。”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经过与20版本两个小时的对战，刚才看评论积累的一点自满的情绪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我甚至都被打得有些自闭了，那些在网上吹捧我的媒体人们要是看到这一幕不知会作何感想。

三天后我们就会与雪城战队展开最终的决战，获胜的一方将得到去往顶级联赛的门票，而失败的一方，只能下个赛季再努力。很多人说所谓的第二名其实是最大的失败者，从比赛的角度看，这句话得到极好的印证。

其实放眼整个次级联赛，真正有实力对我们夺冠构成威胁的只有赵宣回归后的雪城战队，他们在两场淘汰赛中，同样干净利落地击败了对手。很多资深的游戏评论员甚至会更看好雪城战队一点，他们的理由大多都是这样的：虽然看上去好像我们龙渊战队的硬实力更强，但队员和教练都太过年轻，很容易吃经验不足的亏，半决赛已经险些栽过一次跟头。

而拥有白霜这样活化石级别的选手，雪城战队在经验方面肯定占有绝对优势。经验这东西虽然平时不显山不露水，不过越是到了像决赛这样的关键场合，就越是凸显其重要性。

由于时间相比八强赛和四分之一决赛来的相对充足，我们全队对即将对阵的强敌展开了彻底的研究。

由于之前受到伤病影响，白霜在我们和雪城战队的常规赛对局中并没有上场。这次分析时冷梓带来了雪城战队这些年来大量的录像，并配上详尽的数字参数，以供大家参考。

录像中的白霜，比我记忆中要老上许多。虽然用“老”这个词形容一个不到三十岁的人有点不合适，但他确实是属于那种长得比较急的人，长相显得比实际年龄老成。这时候和一个不认识他的人说他有四十岁，对方看了他的长相也非常有可能相信。

第十八章 击败时间的男人（2）

他给我的印象是“突然变老”，究其原因还是我在学生时代几乎不关注次级联赛，而他和雪城战队被降级之后我自然也就没有再关注过他们的动态。我看着录像中白霜，才真正意识到时间真的过去了好久，我从一个小学生变成了一名电竞选手。但时间似乎又没有过去很久，那时的白霜是一名选手，现在，他依然是。

这么多年过去，在电竞“鸿蒙时代”的人物已经几乎全都退役的情况，这个人作为一个曾拿到过顶级联赛亚军的选手，居然还在次级联赛坚持。如果他能选择早几年退役当一个主播，凭借当时雪城战队尚未流失殆尽的人气，也许能混得不错。哦，对了，他那几个闹内讧的前队友就是这么干的。

这时候，录像画面上展示了白霜近些年来的数据，冷梓解说道：“大家千万不要以一个‘27岁的高龄选手’来衡量白霜这个人，你们看，他的反应数据和apm近些年居然是持续走高的。”

周震宇：“这是怎么回事？我记得人类的神经细胞自二十岁左右开始就会凋亡，只减少不增加，所以一般人年轻时候的反应肯定比年纪大的时候要快，而我看的资料上说，对于电子竞技而言，二十二岁左右算是一个分水岭。大部分选手的反应速度和学习能力将限制他们进一步的提升，这个赵宣怎么越老越妖。”

徐志强：“越老越妖这个词用得好，我看了这些数据，apm暂且不谈，这些反应数据都是直接对应的游戏里的操作，换句话说并不是真正的‘纯反应’而是游戏里的反应。这些东西随着熟练度的提高有所上涨是很正常的。”

周震宇：“那也非常恐怖了，说明他对游戏的熟练度的提高抵消了反应速度的下滑，而这个过程居然整整持续了将近十年。”

徐志强：“我觉得每个人有每个人不同的天赋吧，有的人的天赋是反应快，有的人的天赋是游戏理解深刻，而赵宣他的天赋没准就是抗衰老也说不准。”

冷梓：“对了，有一项数据倒是可以印证这种猜测。这次常规赛中他们战队给出的白霜的伤情报告叫作‘肌肉疲劳性损伤’。”

我：“嗯，这确实是职业打得时间长的选手容易发生的伤病。”

冷梓按动遥控器，投影上出现了一组柱状图：“这是近三年发生‘肌肉疲劳性损伤’的所有联赛选手伤病发生前最后一场比赛以及复出后第一场比赛的数据对比，我们可以看到这里面的所有人无一例外在反应类的数据中都有不同程度的下滑。”

徐志强：“修养这种伤病一定会减少训练量，而且之前已经形成的肌肉记忆也会受到影响，所以选手的熟练度下降很正常。我那时候伤愈复出就觉得自己很不在状态。”

冷梓要按了一下遥控器，投影仪上只剩下了一张柱状图：“但你们看，这是白霜在常规赛受伤前和受伤后在比赛中数据的对比，几乎没有任何变化。”

周震宇：“呵，对方的团队有点东西啊，照这么看他的这个所谓的‘肌肉疲劳性’损伤不过是烟雾弹吧，很有可能只是得了一点小感冒之类的病或者压根没生病，为的就是让对手误以为赵宣确实老了，因而出现了这种职业选手的‘老年病’，实际上他健康着呢。”

徐志强：“确实有可能，次级联赛对于选手的伤病详情不会仔细调查，一切都以战队的官宣为主，雪城战队想要钻这个空子的可能性很高。”

周震宇：“现在回头来看，我们战队在年前四连胜的时候就被很多媒体称作有‘冠军相’，如果雪城战队的目标也是夺冠，他们恐怕早在那个时候就把我们当做了最大的竞争对手。所以选择了在常规赛雪藏了他们的头号主力也避免暴露更多的打法战术。毕竟根据次级联赛的赛制，只要能够保证晋级，常规赛第一和常规赛第二并没有什么太大分别，只有赢下决赛的人才是最后的赢家，从战略角度看，对手似乎准备得比我们要早啊。”

冷梓：“另外还有一个人我在整理数据的时候发现了一些奇怪的点，大家最好也多留点心。”

她将画面再次切换：“他们队内这个id叫做‘我上我也行’的拳师和大家一样是今年年刚加入次级联赛的年轻选手，他在加入职业战队前拥有竞技场3700分的高分。”

宋怡：“哇，这么高，我们谁打上过3700？”

我们都摇了摇头，虽然职业比赛的节奏与竞技场完全不同，因而不能完全竞技场分数衡量一个职业选手的水平，不过这个3700确实是一个夸张的高分。至少说明此人在操作对战层面是一个非常恐怖的存在。

冷梓：“而且他和宋怡一样，进入联赛时只有17岁。”

郑铭川：“那是挺厉害的，我们联赛心在未成年的人总共也就五六个吧，除了他俩好像都没打出什么名堂。”

宋怡：“嘿嘿，郑小哥，还是你嘴甜。”

冷梓：“更夸张的数据在后面，你们注意看‘换血比’这项数据。”

所谓换血比，是囊括了选手在战场赛、团队赛和擂台赛中的所有数据统计出来的。为伤害敌方的血量与选手自身损失的血量的比例。即打掉了对手1200点血，而自己损失1000点血，那么换血比就是120%。容易想见，在《书名》这样治疗匮乏的游戏中，换血比是衡量选手实力的重要指标。

冷梓：“在赛季初的三场比赛中，我上我也行的平均换血比是130%。”

这是一个很普通的数据，尤其在雪城战队这样战绩较好的战队中，130%的换血比甚至显得有点“混”。

冷梓：“而在整个赛季他的换血比水平一直稳步提升，最近的淘汰赛比赛中，他的平均换血比是210%，这项数据位列整个季后赛第一，是一个非常恐怖的数据。”

第十八章 战胜时间的男人（3）

我很清楚，我们队内这项数据最高的两名选手我和谢流萤，分别是190%和180%，而这个210%几乎意味着我上我也行能在比赛中换掉对方的两名选手。

周震宇：“也就是说这个人不光天赋出众，而且有着可怕的学习能力。”

我当上电竞选手之后，听说圈内的很多经理人都对如何发掘有潜力的新人大为头疼。因为很多人在打竞技场的时候往往神挡杀神，佛挡杀佛，试训时的表现也非常不错。但一到了赛场上经常掉链子，成了别人口中的“大赛软脚虾”或是“高分低能”。相对应的，很多人竞技场的分数和训练赛中的表现并不出众，但一到正式比赛的时候就会变得非常猛，而这种“比赛型选手”就十分难得。

很多人甚至表示，选拔青训选手就像手机游戏抽卡一样，只有多“氪金”多抽，才有可能抽到有潜力的sr甚至ssr。

在今年的众多测评中，很多人都说月神的运气爆棚，抽到了我和谢流萤两张ssr以及其他三张sr，又抽到了近乎逆天的教练和分析团队。其实在常规赛的后半段赛程中，已经有两三家顶级联赛的战队找到我，试图挖角。不过自然是被我义愤填膺地拒绝了，做人嘛，还是要有基本的良心的，月神给当时一文不名的我创造了舞台，我自然也只会用自己的实力回馈他。

而且我很清楚，虽然大家明面上没说，但是我们战队从教练到选手的所有人肯定都有人私下找到他们挖过墙角。只是大家一来顾及情谊，二来组队需要一种叫做“化学反应”的奇妙东西。

我们每每看到在各种体育比赛中，大家买来最强的选手，组成一个号称最强的队伍，但这种“银河战舰”的成绩往往达不到人们的预期，反倒是几个原本并不出众的选手，因为产生了良好的化学反应，打出完美的团队比赛，最后能够赢得冠军。

从现在的成绩来看，我们队伍的配合虽然还有不少瑕疵，但确实产生了一定的花费反应，大家并不是光靠个人实力在打，这对于一支刚建队几个月的战队来说并不容易。

而这个原名彭光的我上我也行，很明显是一位高分高能的选手，不仅竞技场发挥出色，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整，也完全适应了比赛的节奏。我很清楚，这种人的上限是十分可怕的，他会把赛场当成竞技场，把职业选手当成普通的高分路人乱杀。

徐志强：“不过我从侧面打听到这个彭光性格挺倔的，到现在为止他的训练方式还是单排竞技场，从来没有尝试过新的训练系统，所以我相信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应该代表了没有训练环境的路人所能达到的最高的高度。如果我们赢下比赛，就能帮助官方证明现在的职业拥有更高的门槛和更专业的训练环境，想要打好职业并不是只靠在竞技场里鬼混就行。”

刘传浩：“唉，难对付，又是一个操作怪呗。”

周震宇：“我之前看他们比赛录像的时候发现他们队内的那个弩手也不太好处理，id叫‘冬眠’，实名朱冬。我查了一些资料，发现这人也是个入圈一年的新人，换句话说算上这个赛季，他总共也只打了两个赛季。而更奇妙的是，他上个赛季是一名弓箭手，这个赛季利用新版本重置属性的机会，改成了弩手。而且打得比去年好很多，看来弩的相性和这个选手更加匹配。”

徐志强：“那谢流萤你要小心了，人家以前是专门玩弓箭手的，肯定对这个武器理解很深，说不定会拿出一些针对你的办法。”

周震宇：“我听张总说，官方发现了朱冬的做法之后对这个行为非常赞赏，认为给游戏和联赛带来了更多的可能性。据说现在正在策划从明年开始每半年开放一次属性重置，让有意愿转换武器的玩家可以换一个打法，游戏的元素这么多，在一种武器上吊死有点可惜。”

宋怡：“活化石，操作怪还有让官方预备修改版本的人，这个雪城战队真的是次级联赛的队伍吗？”

谢流萤：“人家本来就是顶级联赛的战队，虽然阵容换过很多茬了，但不是有一种说法叫做‘强队基因’吗？雪城战队可能就拥有这样的基因。”

周震宇：“他们的另外两名选手‘鸢飞’和‘布武’算是次级联赛里出色的中生代选手，据说有不少顶级联赛的战队也考虑过挖角。就是因为有他们两个的存在，雪城战队才能一直保持在次级联赛的统治力，很多人说要不是去年突然出现了一个强到逆天的九月八，冲上顶级联赛的肯定是他们。”

周震宇：“队员的特点大致介绍完了，咱们再来分析一下他们的主要战术，冷梓，麻烦放一下筛选出来的典型案例。”

画面变动，屏幕上开始播放配有部分队内语音版本的一场团队赛。

周震宇：“大家注意一下冬眠的站位，我发现，如果抽到的团队赛地图中有地形的起伏，那么冬眠经常会找一个隐蔽的地方猫起来，然后卡在一个不太容易被人发现的位置偷人。”

刘传浩：“这个站位，从正面来看确实很阴险。”

郑铭川：“你也可以试试看啊。”

刘传浩：“摇了摇头，不行，飞刀和弓箭的技能动作都比较明显，无法在这种小区域里释放，而且团队赛这个大小对弓箭手的最远射程来说太近，对飞刀的最远射程来说太远。要说偷人真的是弩手拥有独一无二的优势，他对距离的把控和游戏的理解很到位。”

周震宇：“大家看这一幕，冬眠已经将一个伤害技能灌输到对面的选手身上，但是对方中箭的选手循着弹道过了两秒之后才发现他的位置。这个愣神的时间非常致命，不仅打出了伤害，还为队友提供了极佳的输出环境。”

第十八章 战胜时间的男人（4）

冷梓：“大家很清楚，《书名》的团队赛中没有完全一样的地图，即使抽到相同名称的地图，也只是风格环境相同，作战时的地形也是随机生成的。但这个冬眠却每次都能在新建的地图中以最短的时间找到这么一个不容易被发现的位置。”

但谢流萤却忽然发现了不同寻常的地方：“不对啊，按照冬眠的这个打法，他的换血比应该很高，为什么只有区区120%呢？”

确实，这种类似偷人的打法，对别人造成杀伤的同时，自己却处在一个相对安全的位置，按说换血比应该非常高才对。但这120%的换血比在雪城战队这样战绩突出的队伍中确实显得有那么一点低。

周震宇：“这个情况不能理解也不怪大家，和彭光相反，朱冬的换血比有一个断崖式的下跌，他之前的换血比在170%左右。自从和我们交手之后的每场比赛，他的换血比只有80%左右。所以整个赛季平均下来便是120%。”

刘传浩：“这么低……”

80%意味着自己死了也换不掉对方一个人，在一些战绩不好，团队赛和战场赛中经常被全员击杀的队伍中很正常。但如果在一个战绩优秀，别人的换血比都在130%以上的队伍中，百分之80%的换血比和队友们放在一起无异于公开处刑。

周震宇：“你们别急，看接下来这一段。”

录像继续播放，只见在前排的白霜和对手换血换的非常激烈，不仅打出了巨额的伤害，而且替队友抵挡了大部分伤害。

郑铭川：“说实话，他作为一个剑盾玩家，攻守要比我更加均衡，我没办法在替队友扛伤害的同时打出这么多输出。”

徐志强：“我说郑公子，你也没必要妄自菲薄，赵宣打了多少年职业了？你才打了多久？再说，虽然你暂时没有创造出自己的独特打法，但别人的绝技你一学就会，我在职业圈这么多年，有你这种特质的选手是很少见的。”

郑铭川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徐哥，多谢夸奖了。”

这时候，让人惊讶的一幕出现了，血量半残的白霜交出踏月，来到了专注偷人的冬眠附近。然后使出了一个技能，一阵红光穿梭于二人之间，几乎是一瞬之间，白霜原本只剩20%的血条瞬间回满了，而冬眠的血量却只剩下百分之二十。

宋怡：“这技能什么意思？吸队友的血？”

周震宇：“是的，这就是雪城战队在联赛后半段拿出来的新技能血咒，官方只给了名字，还未明确给出其他信息，但是据目前的观察来看，其效果是在约15秒的技能释放时间后互换和队友的血量百分比。”

“啊？什么新技能？”从会议一开始，邓广源就趴在桌子上睡觉，他这几天天天熬夜就是试图能临时找到一些能用得上的新技能，但开发一个技能哪有这么容易，不仅需要思路，还需要一点点运气。这两天他拼死拼活找到四五个新技能，可惜都不是我们的武器能用的。

其实他作为技能开发师本没必要参加这个战术讨论会，但他还是把睡觉的地点选在了这里，说是人做梦的时候可能会有灵感，而做睡觉的时候耳边听些和游戏有关的内容没准能够激发这种灵感。不过他不嫌我们说话吵，我们自然也不会反对他在这里睡觉。

这会被“新技能”三个关键字惊醒，看来这人得了职业病，还病得不轻。

邓广源揉了揉眼睛，似乎是准备加入讨论。大家便把刚才的镜头有放了一遍给他看。

周震宇：“关于这个技能，其来源暂且不论，现在还有几个疑点。一是它的释放似乎不用经过任何连招，可以直接放出来。二是白霜是一个剑盾玩家，这个技能究竟属于剑，属于盾，还是属于通用技能？三是，如果它满足第一个条件，那么我们有没有什么针对它的办法。邓广源关于第一点，你怎么看？”

邓广源：“我认为这就是一个无需连招的瞬发技能，不过根据这个游戏的技能设计原则，游戏里几乎没有‘完美技能’这一说，有优点一般就有缺点。这个换血技能的机制太过厉害，应该会有些特殊的负面机制。”

周震宇：“嗯，有你这句话就行了。我觉得这个技能是这样的，首先，雪城战队拥有这个技能详细说明，他们开发出的用法其实很好的体现了技能的特质。白霜是队伍中血量上限最多的人，而冬眠是队伍中血量上限最少的人。让他们二人根据百分比交换血量无疑是血赚的，而且你们接着看一段。”

录像继续播放，白霜回到前线，而对方战队的几人似乎都对重新满血的白霜失去了兴趣，转而通过一些走位或是位移技能试图靠近在后侧埋伏的弩手冬眠。

周震宇：“这就是这个技能的另外一个用处血线嘲讽。”

我也很快看出了其中的门道，一般来说弩手的持续输出能力是不如弓箭手的，而且弩手的技能前摇较长，所以大部分战队在团队赛的时候会选择先与对方正面硬碰硬，而不会分人去像冲弓箭手那样去冲弩手的脸。

因为分人去击杀弩手的收益明显不够高，虽然弩手的偷人补伤害能力很强，但冬眠埋伏的位置一旦被发现，大家都会有意识地闪避他的技能，在这一点上也是弩手不如弓箭手的地方如果硬拼后排的输出能力进行前排换血，拥有弩手的一方会略微吃亏。

而在血咒换血之后，冬眠会直接下到只剩百分之二十的血量。这就形成了一个在对局中被称作“血线嘲讽”的效应，即在对战时，无论是中低端玩家还是职业选手，都会不自觉地优先攻击对方血量更少的目标。

本来冲弩手的脸收益不高，但现在对方残血了，似乎看起来更容易被杀。那么对方自然要重新评估风险和收益的问题。这么一评估，通常就出事了。

第十八章 战胜时间的男人（5）

随着录像里比赛的进行，对面果然选择了优先击杀残血的冬眠，而最后也顺利地做到了这一点，可是自己付出的代价太大，为了冲阵将自己的阵型打散了不说，还让己方的后排失去了保护。

周震宇：“我们从上帝视角来看，冬眠在团队赛中的作用更加类似于一个‘饵’，你若是放着他，他就可以利用剩下来的一点血继续偷伤害，同时要想办法再把满血的白霜击败。但你若是去杀他，就会破坏自己的阵型，在大局上陷入被动。这一手换血，直接让对手陷入了两难，确实很不好处理。”

邓广源：“周教练，关于第二点，我认为血咒这个技能首先不可能是通用技能，因为目前为止，我们只看到白霜使用过这个技能，所以应该是剑盾中的一个。从游戏机制来讲，使用盾牌的玩家在属性方面会比较倾向于堆血量，所以我认为这个技能是盾牌技能的可能性比较大。”

周震宇：“嗯，有道理，接下来我们讲讲这个技能的弱点好了。我们发现现有的比赛中都是白霜主动后撤，找到位于靠后位置的冬眠。你们注意看在技能释放期间二人血量的变化。”

录像又把二人换血的过程以半倍速慢放了一遍。

刘传浩：“这……是冬眠的血先掉到百分之二十，然后白霜的血量才涨满啊。”

周震宇：“对，我们怀疑这就是血咒这个技能的弱点，在持续一点五秒的释放时间中，技能开始释放时原本血量多的一方先扣血，等到技能释放完毕原本血量少的一方再加血。换句话说，如果我们能想办法在一点五秒内把这个技能打断，那么就可能出现这样一种对我们非常有利的情况——原本血量较多的一方变成了残血，但原本血量较少的一方也没能回血。”

郑铭川：“哦，那只要我们想办法把这个技能打断，就是稳赚不赔了。”

周震宇：“对，如同刚才邓广源所说，《书名》里不存在高收益但无需承担高风险的技能，我相信，这个技能的风险就是被打断。所以我们可以看到，几乎在每场团队赛中，其他三人都会尽量拖住对面，给换血的二人创造出相对安全的空间，恐怕就是害怕在释放过程中被打断。不过呢，我们依然不得不防还有其他可能……”

听完周震宇一通分析，我们都觉得很有道理，在新技能占有度这方面，我们战队并不吃亏，甚至可以说处在优势，现在把他们在赛前唯一拿出来的新技能分析透了，内心自然也多了几分把握。

周震宇：“接下来是关于战场赛战术的分析。”

屏幕上的画面切换为一张战场的俯视图，这是训练环境开发模块里附带的战场赛录像分析功能。由于战场赛本身没有小地图，选手想要获得自己视野外的信息完全靠队伍沟通，用这个战场赛分析软件播放录像后可以很轻易地纵观战场赛全局，从而为分析和针对性训练提供帮助。

周震宇：“和大部分队伍的四一分路不同，雪城战队是少数采用三二战术的战队。”

所谓四一是指正面战场四人，后山一人的分路，包括我们战队在内的大部分战队都是采用这种战术，即可以保证正面的强度，又能保证后山的资源争夺，同时又能增加战术的灵活性。

三二则是正面战场三人，后山两人的分路方式。这个分路曾在三年前的某个版本流行过一段时间，不过很快就被时代所淘汰。原因很简单，粮草袋是后山最常见也是最主要的资源，后山的道路曲曲直直，但随着时间的退役，大家把路线都研究透了，无论从哪一边触发，都可以不走回头路地绕完几乎所有的地方。这么一来两个人分路搜刮并不会比一个人带兵搜刮得效率高上太多，那么将两个人派往后山自然是免不了资源浪费。

而另一个让三二战术不受欢迎的原因是随着大家对路线和彼此战术熟悉程度的提高，在后山这个地方，如果其中一方执意避战，对方几乎没有可能在如此复杂的地形中逮住对方。那么在后山二打一的优势自然也不复存在。

至于类似饕餮等资源的争夺，由于十分钟前四倍伤害机制的加入，两个人也没办法将这个东西拿下，而十分钟之后，即使是一个人，只要是操作指挥得当的职业选手，也可以轻易地将之拿下。所以从对抗性角度而言，多分一个人去后山也不占便宜。

因为上述的原因，至今仍采用三二分路的战队可谓是寥寥无几。

周震宇：“雪城战队的三二分路是有东西的，我相信常规赛的时候你们已经见识到了。”

当时的比赛中，我知道对方可能会两个人走后山，因而在拾取资源的时候小心避战。谁知捡粮草袋捡到路线的后半段时发现似乎已经被别人捷足先登了。若不是我反应够快，立即后撤，险些要被走后山的两名选手一前一后地包了饺子。

冷梓：“更麻烦的地方在于像常规战队比如我们，都是固定由陈聊带剑士走后山的。但雪城战队走后山的选手和兵种如同排列组合一样让人捉摸不透。我甚至猜测他们是根据掷骰子来决定分路的。”

周震宇：“你还别说，这种可能性是有的，完全随机自己都不知道的战术，对手更没有可能知道，更别提妄图从中找到规律了。当然我们教练组来开这个会肯定是有准备的，不是告诉大家，嗯，就这样了，咱们没有办法应对。从之前的录像资料中我们可以看出虽然分路是随机的，但打法依然有规律可循。”

我：“我知道，就是一个人按常规路线搜过自己家那侧的资源，另外一人直接赶到对方的资源路线区，从最远端开始搜刮，这么一来他们的效率虽然不能算很高，但是可以同时让对方也有损失，双方一加一减自然是血赚。”

第十八章 战胜时间的男人（6）

周震宇：“嗯，不过你只说对了一半。按你的说法，我们只要不按常规的‘收益最大化’路线行进，稍微亏一点收益就能有效对这种战术进行针对了。事实上有战队采取过这种策略进行对抗，但效果却并不显著，你们能看出是为什么吗？”

谢流萤：“这个我知道，上次比赛之后我自己专门复盘过战场赛，是因为他们军师的站位。”

周震宇：“对，这就是雪城战队三二分路的秘诀所在，很多人说他们正面的行军路线很奇怪，会偏向后山的方向一点。而军师虽然也在正面，但实际上是几乎贴着后山的山壁在前进。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军师的技能天眼能够照到后山的情况，以便实施掌握后山敌人的动向。这么一来他们有办法知道你的位置，自然可以提前设计包夹，你想要开溜自然是难上加难了。”

周震宇：“不过他们这样做也要承担相应的风险，大部分战队都会把军师保护在正面战场的最中间，以保证其绝对安全。而正面的部队又要承担进攻据点的重任，因而为了节约时间都会选择最短行军路线。但雪城战队这种布阵方式除了少量士兵在军师周围以应对突发情况之外，正面的部队的行军路线也会相对靠近后山。所以根据分析，雪城战队在比赛中第一个据点拿下的平均时间是整个联赛的倒数第一。不过在后山交战的胜率目前还是百分之百，毕竟二打一，有绝对优势。”

郑铭川：“不怕不怕，陈哥上次不就一打二了？”

我：“那种操作哪能说来就来啊，而且也有一定运气成分，没必要的险还是别冒了。那，咱们有什么对策吗？”

周震宇：“对策我想好了，雪城战队这个战术的核心就在于第一次天眼的位置，他会照向靠我们半区的后山的一个固定点。而配合上固定点，这个时间也是有讲究的，他在那个时间照，能看到尽量大的区域，基本上能把所有按常规路线行进的地方队伍的位置看进视野里。就算你没出现在视野里，根据剩下没看到的区域也多能猜到你的大概位置。换句话说，他们的第一个天眼是固定时间向固定地点释放的，虽然你游戏时看不到他什么时候照天眼的，但我们可以根据事后的录像进行大概的估算。”

周震宇：“我们的对策就是：陈聊，你要先按常规路线行进，以保证他们在第一个天眼时你的位置在他们的掌握之中。接着，你算好他们开过天眼的时间，按这个路线行进。”

他在屏幕上的战场大地图中放大后山的部分，然后用红色的标识画出一条路径。

刘传浩：“这……这不是走回头路了吗？而且……你这是要陈聊来我们正面？”

在各大战队都将后山的地图资源开发的极致的今天，基本上所有的后山路径都有一个重要的要求——不走回头路。因为你在行进的时候总是伴随着资源的获取，但是走回头路的话，一路上的资源已经被之前的自己捡过了，那么自然是一种效率和收益都极端低下的打法。

而后山有一个缺口可以让玩家及其所带私兵下跳前往正面战场，周震宇给出的红色标识的终点正是此处。不过这个位置是个有去无回的斜面，能从后山滑下坡前往正面战场，但想要再爬回去，就不可能了。

而像我们这样四一的分路，我一旦通过这个缺口前往正面，那么就意味着后山完全放空，不仅这中间的资源拱手让人，还会随时面临被偷家的危险。

周震宇：“不要在意那些粮草袋的收益问题，我们教练组设计这个路线是有原因的，陈聊你前往前山是有更加重要的事情做——击杀对面军师。”

“哦~”他这么一说，大家随即恍然大悟。

雪城战队的军师为了用天眼兼顾后山的动向，在行进路线上一直是贴着后山与正面的缝隙在走。而他们正面的大部队为了掠夺据点，自然也得往中轴线靠一靠，军师只有几个小兵保护。如果正面战场的兵力选择去击杀军师，那么在这种大规模兵力的调动下，对方极可能察觉，因而回兵前来保护。但像我这样从后山突降杀机，是很有机会一举将军师“偷掉的”。

我：“但是这样还有一个问题啊，就算我顺利地偷掉了对方军师，我们的后山是完全放空的，对方军师死之前肯定会向队员提供我的动向，那么对方就也知道了我们后山没人。这不是给了对面两个人偷家的机会吗？”

周震宇：“比赛本质上讲究一个资源交换，天眼这个技能有cd，它用在后山，就不能用在正面。所以他们没办法知道我们正面到底有几个人，因此，这个战术的另一个要点在于——我们也走三二，刘传浩你别来正面，直接带兵去后山。”

刘传浩：“我总感觉咱们这把玩得很大。”

周震宇：“都到决赛了怎么能不玩一把大的呢？反正正面也是三打三，吃不了亏。你一开始现在家里蹲着，等算到对方照过天眼的时间之后，你再按与陈聊不同的路径去搜刮资源，我们会把尽量多的兵力分配给你。以保证即使他们偷家，你也可以和他们利用地形做一些纠缠，等待我们支援或是直接平推他们正面。”

看来我们的教练组准备的确很充分，在这短短的几个小时中把对方的优势、劣势我们需要注意的点，以及应对措施都讲了一遍，几乎分析了所有的情况，包括常规和非常规的。有了这些信息，我们对即将到来的决赛便有了更大的把握。

但我也知道不能掉以轻心，在我们研究他们的时候，他们肯定也在研究我们，这种赛前的互相算计，将在比赛的正式交手中得到证明——究竟是谁多算一步。

开完战术研讨会的当天晚上，我接到联赛主办方的通知，说让我明天去现场录制一小段节目。

第十八章 战胜时间的男人（7）

接到通知的同时，我心里感到有些奇怪，虽说在决赛前让双方选手录一段视频来造势并不是什么新鲜的营销手段。但因为关注度的原因，往年只有顶级联赛的决赛才有这种待遇，我们次级联赛则是在这方面不怎么受到重视的。

不过今年联赛的话题度很高，因为各种各样场内外的事件，不仅得到了一部分过往只看顶级联赛的粉丝的关注，甚至引起了一部分圈外人的注意。官方想要借此机会趁热打铁，也可以理解。

不过我就比较倒霉了，主办方说了，只有双方队长上节目，换句话说只有我和赵宣两个人提前去一波赛场，其他人还是可以在这种紧张的时刻照常训练。而且这次的拍摄还是直播，我若是一不小心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到时候总决赛里的表现又不好的话，没准又会被编排在一起造出什么奇怪的梗。

第二天，我提前来到赛场，在现场的后台，我在人生中第一次被领进了化妆间，虽然不是首次参加比赛，也不是第一次形象在网络上被曝光，但这种事先进行化妆的操作仿佛才有“第一次上电视”的仪式感。

我本以为场合比较正式，所以原本穿了一身自己都觉得有些别扭的西装，但是出门前谢流萤拽住了我。

谢流萤：“你穿成这样干嘛？相亲？应聘？”

我：“我今天不是去给官方做直播吗？”

谢流萤几乎抑制不住脸上的笑意：“所以你就穿成这样？”

我：“是啊，这种场合不得庄重一点？”

谢流萤：“陈聊同志，你要搞清楚，这是电竞赛事，而且是一个赛前的娱乐互动环节，不管是按照体育明星的标准还是娱乐明星的标准穿西装都不合适吧。再说，又不是让你去走红毯，冠军还没拿到，你这样穿会给人笑话的。”

我：“那你说穿什么？”

她想了一会儿：“现在天气还比较冷，你穿我上次给你买的那个羊毛衫吧。”

于是，我就穿了一件羊毛衫来到这么一个需要化妆的正式场合。

我看着化妆镜里的自己，又看着化妆师一层一层又一层地给自己的脸上涂各种奇怪的粉。我忍不住开口问了一件我一直想问的事情：“等会我上台了说什么？”

那化妆师看了看镜子里的我，又看了看现实中的我：“我只是个化妆师，我怎么知道？”

我：“不是吧，连我们学校的节目都需要彩排，这就直接直播，想说什么说什么？”

这时，一个身穿制服的小姐姐来到了化妆间，接过我的话茬道：“对，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就行了。顺带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这次直播环节的制作人——向洋，我们这档节目的初衷就是要记录最真实的选手心理动态，事先排练好就失去意义了。反正倒时候主持人问什么，你照常答就行。”

我：“哦~您就是向洋呀，我见过你的名字，小时候看比赛每次结束播放工作人员名单的时候策划那栏写的经常是你。不对，你怎么这么年轻，按道理说我上小学的时候你就应该已经工作了吧。”

向洋笑了笑：“陈聊选手，你嘴儿倒还挺甜的，不过你上小学的时候我确实应该工作了，我今年快四十了。”

我：“哇，快四十了吗？完全看不出来。”不知道是不是女人都有返老还童的本领，她和白霜都算是我童年记忆的一部分，一个快三十岁，一个快四十岁，结果快三十岁的那个人看起来比快四十岁的那个还要大一轮。

向洋上下打量我一番：“陈聊，你这羊毛衫不是你自己买的吧，老实交代，是不是哪个女生给你买的？”

这女人为什么对这种方面这么敏锐，难道谢流萤在这件衣服上打了标签？我想到言多必失的道理，连忙否认道：“我自己怎么就不能买了？”

向洋：“你这种直男审美我还不了解么？这衣服这么好看一看就不可能是你挑的。”

我赶忙转移话题：“这节目要做多久？”

向洋：“不会很长，半个小时左右，毕竟不能影响你们正常训练。”

化完妆，我来到赛场中央，主办方给我们准备的座椅位于场地的一侧，正对着摄像头。一共三张椅子，主持人坐中间，我和赵宣分坐一左一右。

在直播正式开始之前，我和赵宣先握了个手，寒暄了几句。由于常规赛的时候他没来打，所以这也是我第一次在线下见到他本人。他比屏幕上看起来还要再“成熟”一些，不客气地说，他的头顶似乎有些“变强”的迹象了。联系昨天的分析，他在游戏中的操作和apm是不断提速的，这和他的外表形成了鲜明的反差，果如周震宇所说，这人越老越妖。

这时，导播提醒我们直播正式开始，我整了整衣领，对着摄像头，僵硬地做出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

主持人在介绍完节目和我们两位嘉宾的大致情况后很快抛出了第一个问题：“请两位评价一下对方吧。”

虽然事先没有准备，不过我和赵宣都不约而同地说了一些场面话。

我说白霜是我从小学开始就喜欢的选手，一直到现在宝刀未老，这次非常荣幸能和这样的前辈高手同台竞技。

他则说我今年是一飞冲天，说我现在的表现让他想起了当年的月神，在第一个赛季就打出自己的统治力，有我们这样的新鲜血液联赛必定能够越办越好云云。

主持人似乎看我们这样互相吹捧节目效果不太好，又抛出了第二个比较要命的问题

“你觉得你现在的队友中谁比较菜？”

白霜似乎早有准备，他侃侃而谈，把队内二年级生冬眠好好挂了一顿，说什么都是因为弓箭玩的菜，万般无奈之下才转的弩。他要是有谢流萤那天赋早去顶级联赛了。还说什么他的换血比队内最低，带他打比赛很累云云。

当然，这些话他都是笑着说的，开玩笑的神情很明显。而官方搞这个问题的意图也不过是造点“队友互相嘲讽”的梗让观众看个乐罢了。

第十八章 战胜时间的男人（8）

但轮到我的时候我就傻眼了，咱们组队有大半年了，说实话，真要说这赛季谁打得特别不好这还真说不上来。而且就算是开玩笑吐槽也得讲究个“有理有据”。我本来想本着一贯谦逊的原则说是我自己，但刚才主持人明确说了是“队友”，那么这事显然不能用“自黑”来草草了事。

那么我的队友里有谁可以给我黑呢？我可以确定谢流萤和郑铭川是开得起玩笑的，刘传浩大概率也不会介意，但是宋怡这个小丫头的话，我若是在这种公共场合黑她，即使是开玩笑，她多半也得跳脚。

想来想去，我只好语出惊人：“我觉得他们四个都挺菜的。”

很明显，主办方不过是想给大家立一个“职业战队队内关系和谐，互相都开得起玩笑”的人设，既然如此，那么黑谁都是一样的。既然粉丝想看这个，那么我不如索性一黑黑四个，节目效果还能好一点。

主持人显然也没想到我突然说了这句话，便问道：“他们四个都很菜，那你们是怎么打进决赛的？”

这又是一个要命的问题，顺着这个逻辑下去，只能得出两个结论，其一是我很强，一神带四坑，不过这么光明正大的吹牛不是我的风格。其二就是我们一路以来击败的对手更菜，那么这么一来我肯定会被挂上不尊重对手的标签，主办方还真是为了炒热度把我架在火上烤。

我只好把这个问题不太高明地圆过去：“是这样的，你们可能不知道，这四个人训练的时候特别菜，但不知道为什么到了比赛场地突然就猛起来了。我感觉可能是运气好，要不就是平时练习赛故意演我。”

主持人：“看来场上配合默契的龙渊战队也都是表面朋友，那么下面来到我们粉丝问答环节，我们精心抽取了几个问题，希望两位队长能回答一下。”

他换着手里的卡片，然后对我提出了一个“号称是我的粉丝”提出来的问题：“陈聊，来回切换左右侧鼠标的时候会不小心交叉在一起或者拧到手吗？”

接着主持人配合提问，将双臂交叉在一起，然后假装好奇地向我问道：“其实这件事我也挺好奇的，我感觉以你的手速和左右切换速度，好像很有可能一不小心像这样把自己拧过来。”

我几乎可以百分之一百的肯定，这个提问绝对是官方准备好坑我的。或者这个提问的人也绝不可能是我的粉丝，黑粉的概率倒是很大。不然为什么要提这种问题来与我为难？

我：“其实拧过来也可以玩，只要分清你的角色这个时候的主手是哪一只就行了。”

主持人：“嗯，长见识了，别人说我是不信的，但你两个手都能用，所以要是把手拧过来操作的话就有四种不同的打法组合了。”

我：“嗯，我会考虑在比赛中实践一下。”

主持人：“那么下一个问题问到我们的白霜，请问你对接下来的决赛有什么看法？”

这好不公平，相比我那个玩笑和刁难意味很明显的问题，问他的这个问题就要显得正常多了。和之前的问题比起来反倒有些过于“中规中矩”。

赵宣：“我觉得双方都有机会吧，龙渊战队虽然是一个新进入联赛的战队，但他们的老板是张光月，光凭这一点我们就不能掉以轻心。况且他们的打法很多变，教练组全是鬼才，选手的个人能力都很强，而且五个人都有一种很难得的特质——就是比赛不怯场。所以对我们来说这次决赛也是一个很大的挑战，如果能够顺利击败他们这样的强敌，我相信所有人都会认可我们进入顶级联赛的资格。”

我试图从他的话中听出一些战略信息，例如他对我们究竟了解多少，决赛又准备到哪一步了，很可惜，虽然他说了一长串，但一句有战略价值的话都没有。

主持人：“陈聊，对于赵宣的评价你怎么看？”

我：“我觉得他们必须得小心一点，因为打到关键时刻，如果局面对我们不利的话，我们老板可能会考虑复出。”

我的玩笑话把二人都逗乐了。

赵宣：“另外关于决赛的话，如果我们赢了，那么自然就去了顶级联赛，这对我们来说是最好的结果。假如我们输了，我应该会退役。”

他的这话把我和主持人都说楞了，大家刚才都还在一直开玩笑，为这档娱乐性质的节目增加一点话题性。他却突然在这里宣布退役这种重大决定，而且看神情和语气根本不像是开玩笑。

不光是我们台上的这两人，摄像机一旁的导播也有些慌了，这档节目是直播，不存在什么“掐掉重录”。现在赵宣的关于退役的言论已经随着网络信号以光速传播到任何观看这档节目的粉丝那里了。

按照联赛的传统，大部分选手的退役都会经过和战队的详尽磋商，最终找一个合适的时机由选手本人和战队一起宣布。然后同行及相关从业者表达一些惋惜和祝福之类。像月神这样的传奇选手还会有一个盛大的退役仪式。

但白霜的这断退役宣言似乎完全是即兴发挥，我有理由相信，虽然这个想法在他的脑海中可能由来已久，但不仅主办方事先不知道，连他们雪城战队以及他的队友也不知道此事。

不过主持人还是经验老道，他很快调整过来：“观众朋友们，我们这档节目是实况直播的，老实说节目组现在和你们一样震惊，之前也完全不知道赵宣选手有这样的想法。”他又把话筒递给赵宣“那么，容我冒昧地问一句，你突然想要退役的理由是什么呢？毕竟这么多年的坚持下来了。”

赵宣：“其实也不是突然吧，这个想法产生有一段时间了。近些年我为了保持状态几乎是发了狂一样天天训练。为了重返顶级联赛，我的生活里几乎只剩下游戏，我觉得这对我的家人和朋友不太公平。所以如果今年还是没能成功的话也是时候放弃开始人生的下一段旅程了，不过我的运气还不错，状态保持得也还可以。”

主持人：“确实啊，看到你这赛季的表现，不少粉丝都说你是战胜了时间的男人。”

赵宣一脸严肃，转头直视着我，然后开口道：“就算我能战胜时间，但是如果战胜不了你，那也没有任何意义。”

第十九章 胜者只有一个（1）

在卸了妆回去的路上，我反复看着刚才直播的录像，尤其是当中赵宣宣布决赛若是失利之后便要退役的这一段回放。可以确定，他向我们挑战的意图很明显。从录像来看，我对自己刚才在镜头前的表现不太满意，不知是不是接到的这个消息太过突然，感觉在气势上完全被对方压倒了。

弹幕里很多人也在评论，说“陈聊看起来有点懵逼。”

我根本忘不了赵宣看向我的眼神，我虽然自认情商不算太高，但我总感觉他的眼睛并不是在看我，而是在看向我背后的某些东西。而且他说什么“就算我能战胜时间，但是如果战胜不了你，那也没有任何意义。”这话完全是一副挑战者姿态，于情于理都不应该由他一个老前辈对我这样一个新秀说这样的话。而且我们之前根本没有交过手，自然也谈不上什么恩怨，他用这种让人脊背发凉的语气和我说话，似乎有些奇怪。

后来我仔细想了一下，心里也就了然了。作为一个从上古时代就开始关注电竞比赛的老粉丝，对于他们这些老一辈电竞选手的爱恨情仇我还是很了解的。

当年的雪城战队，曾两次在半决赛中败给了由月神领衔的天元遗录战队，最后始终没能跨进决赛的门槛。站在赵宣的角度，虽说队伍是因为内讧才分崩离析，但大部分人也许会想，如果能打赢月神进入决赛，甚至拿到冠军，也许所谓的矛盾也就不存在了，每个人都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虽说队内队友的内讧导致第一代雪城战队几乎解散和月神这个对手毫无关系，但说是被后者打散的倒是没什么毛病。作为当年的老对手，赵宣除了想重返顶级联赛，另一个心愿恐怕就是找到月神“报仇”，在比赛中击败他一次。可惜的是天不遂人愿，在他冲上顶级联赛之前，月神却已经早早宣布退役了。这么一来对他而言算是失去了报仇的机会。

不过命运往往就是这样琢磨不透，我们这支由月神出资组建，并由风格打法与月神很像的我领衔的龙渊战队成了挡在他们冲往顶级联赛路途上最大的敌人。那么击败我们，自然也可以算是报了仇。所以他的那些话并不是对我说的，而对着我们幕后的老板张光月说的。

七八年过去了，赵宣还在打，而且实力依旧不容小觑，只是如果不战胜月神的战队的话，一切都没有意义。

等我回到宾馆，队内也炸开了锅。

宋怡：“陈聊，你给翻译翻译，什么叫我们四个人都很菜？”

我：“我就开个玩笑，做个节目效果而已，你何必这么当真呢？”

宋怡：“哼，我不管，你得补偿我们。”

我赔笑道：“好说好说，等打完决赛我请你们吃饭行了吧。”

当然正常人的关注点肯定不会在这件事情上，谢流萤见我回来，忧心忡忡地问：“赵宣突然宣布退役是你们节目开始前商量好的内容吗？”

我：“应该不是，节目组事先也不知道，他说那话的时候，我看导播人都傻了。”

周震宇：“不仅节目组不知道，他们战队也不知道，你们看，雪城战队刚刚发了微博。”

我忙打开手机，果见客户端根据我的兴趣推送了一条他们战队的微博。

“关于赵宣选手刚才在直播中宣布决赛后可能退役一事，俱乐部在之前并不知情，我们目前正在调查其真实性，并与赵宣选手进行沟通，请大家等待后续结果，一切以俱乐部官宣为准。”

我：“他这一手看起来战队事先也不知道。不过他这么干的意图是什么呢？人家一般都在重要比赛之后或是休赛期宣布退役，他在决赛前来这么一出，不是扰乱己方的军心吗？”

周震宇：“不好说，没准他就是想要反其道而行之，一来是真的想退役了，二来是拿出这样破釜沉舟的决心，没准反倒可以激发队友和俱乐部的士气。毕竟他们战队除了他大部分都是年轻选手，年轻人嘛，总会想着，这次输了也不要紧，反正明年还有机会。但赵宣在决赛前宣布如果输掉比赛会退役，便会给这些年轻人一些压力，因为一旦失去赵宣，他们便很难保持对顶级联赛的冲击力。因而即使是年轻选手对这次决赛也只能抱着只许胜不许败的信念来打了。”

刘传浩：“看来他还真是个老狐狸啊，不仅算计对手，而且算计队友。”

“所以我们也不能输。”郑铭川道

我：“是啊，看比赛这么多年，我可不想当成就别人‘返老还童’传奇的背景板。”

到了决赛当天，n市白天下了小雨，到了傍晚却突然放晴，算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比赛时间在晚上七点，我们背包来到赛场，一路上能看到有不少粉丝提前来到场馆门口排队或是拍照。因为之前的“砸键盘”、“一打二”以及这次的“赵宣直播宣布退役”事件，次级联赛决赛的热度被炒得很高，本来是不收门票大家凭借游戏账号领取观赛券自己到场观赛的，谁知因为场地的原因，观赛券被早早抢空，这么一来免费的观赛券反倒在各种网站上炒出了价格进行售卖。官方也是花了不少力气打击黄牛和票贩子，算是一种幸福的烦恼吧。

好在我们都带了口罩，并且悄悄从后门入场，因而没有被粉丝们发现围观。可能是决赛的缘故，主观上我总是感觉这次的比赛与以往不同，这次在后台休息室好像就能前面的喧闹声。我调整呼吸，像高考前一样在脑海里反复播放着之前准备的内容。

我觉得自己的心理状态还不错，感觉比高考前好多了，因为高考是孤军奋战，而现在我有了队友，我相信，即使我有什么失误或者发挥不好的地方，他们也能用自己的表现填补回来。而对于他们来说，我也是一样，这大概就是电子竞技最大的好处吧。

第十九章 胜者只有一个（2）

我们拿起键盘鼠标，准备登台——成为职业选手以来大半年的努力就是为了今天。赛前有不少亲朋好友都给我发来鼓励，包括父母、云天，以及只“共处一室”了一个月的大学室友等人。他们一边告诉我不要紧张，一边又说会守在屏幕前等直播，期待我的精彩表现云云。看了这些，我只得一阵苦笑——这不是自相矛盾嘛，明明有这么多人看着，倒是告诫我别紧张。

昨天晚上连谢流萤都发来一条微信说什么明天的比赛不要紧张，她会给我加油的云云。这信息更是看得我哭笑不得，说得好像她自己明天不用打比赛一样，还给我加油……

无论有用没用，我都在这些人的支持下将职业生涯走到了这一步。如果未来回头看，今天的比赛将会是重要的转折点。将来的粉丝们会将陈聊评价为“一飞冲天成为最佳新人，最终取得了传奇般的职业生涯”还是“方仲永一般快速陨落的天才，整个生涯都在次级联赛苦苦挣扎”很大程度上就由今天的比赛结果决定。

根据主办方的建议，我们双方选手登场并在电脑上调试好设备后，便来到场地中央，向所有到场的观众鞠躬致意。与半决赛不同，这次来看的观众没有再带一些奇奇怪怪的海报进来，想来是真的想看比赛而不是对其他与电竞无关的东西感兴趣。在鞠躬的同时，我甚至还听到了台下有女粉丝在尖叫着我的名字。

我从小到大何曾受到过这样的欢迎？几乎忍不住想要在观众席里寻找一下对方长什么样。不过还是知道这个时候一切比赛为重，不是东张西望的时候，我按捺内心的好奇，乖乖回到屏幕前，开始做开赛前最后的准备。

等一切准备就绪，裁判宣布比赛正式开始。降噪耳机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干扰，我们队内的语言也异常安静，大家都没有说话，看着游戏里的载入进度条越变越长，我的手渐渐稳定下来。

战场赛的战术赛前讨论过很多次，都是事先安排好的，我们按照原定计划，三人带兵走正面，我照常走后山，刘传浩则在基地中待命。

李探花：“陈聊，你昨天给我讲过的后山路线和技巧我现在忘了怎么办？”

我：“哦，那你切腹自尽吧。”

我知道他这个是在开玩笑，为了缓解一下开赛初期大家紧张的气氛罢了。一直走正面的他为了适应后山的打法专门做了很多功课，甚至和我进行了十局左右的后山遭遇对抗，最后已经几乎不落下风了，哪有过一个晚上就把路线这种最基本的东西忘掉的道理。

其他人也对他的玩笑话不以为然，各自专注自己的事情。

我按照常规路线搜刮物资，一边在内心暗暗计时，因为游戏没有内置的时间，所以我只能以行军的位置做参考，测算对方释放天眼的时间。经过一段时间的“表演”我预计对方应该已经成功用天眼确认了我的位置。我留出大约1分钟的时间裕度，而后直接率兵回头，前往后山前往正面的隘口。

我：“我准备跳下来了，周震宇你要不先用天眼确认一下对方军师的位置？”

后山这条道是有去无回的，如果不事先确认一下对方是否真的中计，而是直接贸然往下跳，实在太过冒险了。

周震宇：“嗯，我确认了，他们的军师确实在老位置。你从后山出来之后往前走大概500米的距离就能看到，到时候直接动手截杀。”

得到了这个确切消息，我不再犹疑，直接带人从后山跳了下去。好在之前的赛前准备做得足够充分，想必对方的军师看到我突然出现，必定会大吃一惊，而失去了军师的指挥，对方的战场赛恐怕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

我盘算着己方周祥的计划带队走了大约两分钟，却连半个人影也没见到。事情到这里变得蹊跷起来。

我忙问道：“对面军师人呢？刚才你不说只有五百米吗？”

周震宇：“呼，那看来是我们被算计了。”

亏他还能如此轻描淡写地说出这句话，如果是我们被算计了，那么对方肯定是比我们多想一步。他们故意延迟了第一个天眼的使用时间，结果随后的天眼观察到我的动向，于是他们决定将计就计，反向测算我抵达隘口的时间，然后故意让周震宇照到敌方军师的动向。

接着他们的军师不再按原来的路线行驶，而是立即掉头跑路，大家都是步兵，我走得并不比对方军师快很多，本来大家相向而行，再过五百米，我自然能把他截住。但他现在直接回撤，我当然也很难追杀。而且我沿着这条路追出去这么远极有可能已在对方的包围之中了。

我这个念头还没转完，果见部队后方箭如雨下，我的士兵一时之间死伤惨重。

周震宇：“其实之前我也有想过这种情况，所以我们也有相应的对策。”

我：“什么？”

周震宇：“宋怡攻占完第一据点立即奔袭对方老家，刘传浩按原计划在后山推进，其他人照常推进，然后在中央据点前待命。”

师姐：“那陈聊呢？”

周震宇：“把他卖了。”

我：“啥？”

周震宇：“你现在这个位置已经没法救了。”

我：“你不是说我们有相应的对策吗？”

周震宇：“对呀，我的对策就是把你卖了。你想办法尽量多拖延一点时间。”

我：“……”

周震宇：“刘传浩，你在后山搜集粮草袋的同时注意搜集一点木材。”

到了这里，周震宇这货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他一早就想把我给卖了。给的什么所谓“奇袭计划”不过是欺骗我同时也欺骗对方的诡计罢了。我几乎可以确定，从上场比赛中我一打二开始，他就已经意识到了拿我当“诱饵”的价值。

试想，对方有一个个人实力超群的选手，偏又因为战术原因走位激进，己方可以利用人多的优势将他围歼，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谁又肯放过？

第十九章 胜者只有一个（3）

而周震宇则是趁机让宋怡去偷家，这么一来，对方杀了我之后肯定要考虑派兵回防。那么其他人则是顺理成章地在中央据点附近埋伏，让刘传浩搬运木材的同时准备火计。

看来算计队友的人不止是赵宣，周震宇也是其中之一，他一早把我定位为鱼饵和战术的牺牲品。至于这个计划能不能成功，就看我能拖延多长时间了。

雪城战队对我的包围也显得很谨慎，似乎是忌惮我的个人能力，并没有因为人多而贸然前压，而是不断地用弓箭进行远程消耗。可怜刻舟虽然血量掉不了太多，但手下的士兵却死伤惨重。

我：“对面应该有三股部队围着我，但是不知道是不是有三个选手在附近。”

避免和我短兵相接的另一个好处就在于是我一时半会摸不清他们的虚实。

我：“我觉得我也不用做什么，时间就被我拖住了，他们似乎不敢贸然前压。”

周震宇：“我猜也是，你知道他们为什么不敢贸然进攻吗？”

我：“因为忌惮被我换掉一个人？”

周震宇：“那只是原因之一，另一个原因在于他们不能完全把阵型的矛头对向你，而要时刻防止我们的支援。他们其实是想执行围点打援的战略，利用你来取得更大的战果。”

我：“呵，谁知道你这人根本不带犹豫，直接就把我给卖了。”

一般来说队内核心被围，其他人都会想办法支援，尤其是我几乎是满血满状态带着兵被一点点消耗的，若是及时支援，完全可以抢救一下。但周震宇这人太过冷血，在战术上不走寻常路，不仅果断把我这个所谓核心给卖了，更是提前预谋拿我充当诱饵。

对方试探了五分钟，见根本没人前来支援，方才大军压上，可怜我在数倍的兵力和三名玩家的夹击下仅拼死换掉了一个副官和白霜一半的血量。

我：“我这有三个人，我死了，你们加油。”

李探花：“你的死是有价值的，我已经和主力汇合了，等他们过来就点火。”

宋怡：“我已经开始拆他们家大门了，他们应该收到了警报。”

游戏里为了避免偷家这种战术太过容易，在基地的两侧都安装了“大门”，其中正面战场的门比侧面战场的门要更加坚固一些。除了应付偷家意外，处在劣势的一方还可以在门后据险以守。

由于我过早阵亡，我们虽然拥有粮草上的优势，但依旧处在四打五的不利局面中。没想到决赛的第一场比赛，我就早早失去了游戏体验，根据游戏规则，我既不能退场，更不能窥看队友的游戏屏幕，只能像傻子一样盯着自己的黑白显示器。虽然我不是教练，即使阵亡依然可以在聊天频道说话，但现在我的队友们都在紧张的战斗中，当我报完了“对方有三人围剿”这一最后有用的信息后，恐怕没人愿意再搭理我这个“死人”了。

我趁着死亡无事可做的时候，抬头看了看场下。却见很多粉丝都已经站起来观看比赛了，我们这些选手坐的位置因为视角问题自然看不到大屏幕，不过从观众的反应来看，似乎局面非常紧张。也许我这样早早地被队友卖了，也是大出很多观众的意料之外的。

不过，虽然我现在死了，但从客观角度来说死得还是有一定价值的，我不仅成功探明了对面主力的信息和位置，更为队友争取到了伏击的时间。战场的风向是随机的，而风向往往决定火计的成败。刚进入比赛，我们就发现风向是从对方营地往我方营地吹的，换句话说，我们处在下风口，这种风向对我们十分不利。但周震宇这一通操作把我一卖，成功地包抄到了对方的后面，这么一来风向反倒变得对我方有利了。

而宋怡抢先一步推到了对面门口，对方在不清楚我方主力动向的情况下，先行回防是最稳妥的决定，他们肯定认为现在五打四，是有绝对优势的。不料这一回防，恐怕刚好会撞到我们进行准备的圈套里。

师姐：“他们来了，他们来了。”

周震宇：“我看看，嗯，差不多了，我点火了。”

三寸阳光：“别急，慢慢打慢慢打，火烧得不错，慢慢打能打赢。”

……

正面直接开战，队内语音一片混乱，我倒是有难得的空闲欣赏场内观众表情的变化。他们有的人长大了嘴巴，有的人直接激动地叫了起来。想来我们这个火计烧的不错，在木材的助燃下似乎能够以少胜多。说来奇怪，自从我的屏幕变做黑白之后，仿佛暂时性地与这场决赛了没了关系，也根本不紧张了。

经过一阵吵吵嚷嚷地沟通，我们似乎打赢了正面的决战，推进了对方家里。我感到很奇怪，以前和这些队友融为一体时不觉得，现在以一个完全孤立的视角再听这个麦克风简直吵得不行，我不禁怀疑难道自己平时也是这样吗？

接着频道里疯狂传来诸如“奈斯”、“赢了”之类的欢呼，不过我早已是一个死人，这些和我似乎有关系，又似乎关系不太大。

于是，在人生中第一次决赛的第一场比赛，我就这样毫无游戏体验地躺赢了。这种感觉虽然没有尽力游戏后那么兴奋，却也有一种不劳而获的快乐。

大家摘下耳机，纷纷击掌庆贺，看我似乎没有其他人这么愉快，周震宇赶忙道歉道：“我这也是没办法啊，我和你百分百保证，卖你绝对不是原计划，只是对方的应对也很高明，我这是迫不得已执行了planb啊。”

我摆了摆手：“没玩到游戏无所谓，能赢就行，我又不是不能为团队牺牲，当一回工具人的。”

当然，大家的欢快气息并不能持续太久，因为接下来还有团队赛甚至擂台决胜要打，战场赛初战告捷也仅仅是开了个好头而已。雪城战队发现被“卖陈聊”战术摆了一道之后必然发起更加猛烈的反扑。

第十九章 胜者只有一个（4）

大家略微休息，喝两口水，平复一下心情，而后最终确认一下等会团队赛将要采取的战术。

以前当电竞观众的时候，满怀期待地焦急等待比赛的开始，当时觉得赛间的休息时间好长，选手怎么还不登场？等到自己当了选手，方才觉得这短短十几分钟的休息时间过得飞快，简直还没讲上几句话，也没时间给胳膊做做拉伸，就要再次登台了。

雪城战队与我们同时登台，奇的是他们的队员依旧有说有笑，看上去就好像赢得第一场比赛胜利的人是他们。按说赵宣在赛前宣布和退役有关的事情，他们应该有一定压力才对，而第一场比赛的落败更是把他们逼到了悬崖边上。

但他们现在的精神状态却看起来非常不错。我知道这绝对是心理调节良好的结果，雪城战队现在全队都处在一种叫做“适度紧张”的状态中，这种状态最适合在关键时刻打出良好的表现。因此，我们虽然暂时取得领先，却也绝不能掉以轻心。

降噪耳机隔绝了观众们的欢呼声，与此同时，团队赛正式开打。

按照战术，我还是和师姐抱团，一来可以享受内功中带来的百分之五增减伤的加成，二来也方便进行换武配合。

我们的这套双核打法在常规赛的时候非常好用，但随着赛程的进行，到了常规赛后半段以及季后赛，很多队伍也慢慢寻找到一些对策，其中最常用的一种应对方法就是放弃常规套路中对弓箭手的冲脸。因为这种打法中，对方如果直接冲阵，自然也要面临被我们二人联手对付的风险。

但只要拉开距离，我和师姐被迫绑定在一起，她是远程，无论处在什么位置，输出都不受影响，但我却是近战。如果没人冲上来求战，我又不能贸然离开弓箭手太远，自然就成了毫无输出的木桩子，作为剑客灵活的特点自然也就大打折扣。

弓箭手的持续输出能力虽强，而且师姐拥有神武和百分之五的增伤，但毕竟只有九重内功。慢慢的，大家发现，如果能让我的作用大打折扣，那么顶着师姐的伤害优先攻击其他人也并不是不能接受。

不过谢流萤究竟并非常人，很快找到了破解之道。她和我说我们开局时不用站在一起，我去打我的，她打她的，也用不着贪图那百分之五的额外伤害，她自有对策。

之后，我就在多场比赛中看到，她用各种各样匪夷所思地操作进行骗招。一般来讲对于熟记常用连招的职业选手，骗招这种“低级的把戏”很难奏效。但团队赛中，师姐将技能释放的视野卡得非常好，不管是利用队友作掩护，还是利用地形作掩护，对手经常无法看到她的技能释放动作，因而经常莫名其妙就中了招。所以很多人为了求稳，会在她开始连招时就伺机闪躲抑或开出减伤。

然而这么辛苦地操作一圈，往往等来的只是一个伤害较低的小技能。其中更要命的地方在于，师姐充分利用了她那个看起来不太好用的那个叫做“心忧”的武器特效，即造成的技能伤害低于对方血量百分之五时。叠加一层“破甲”效果（对boss无效）。

原本弓箭没有几个技能伤害低于对方最大血量百分之五的技能，但她通过这样的欺骗诱使对方开出减伤，在减伤的加持下自然很多技能的伤害就会打不满百分之五。既骗出了对方宝贵的减伤技能，又触发了武器的破甲效果，让对方十分难受。而我们队友间的配合也十分默契，谁被挂上了破甲，我们就集火谁。这么一来，即使她并没有第十重内功，但是所有人都意识到放着“说不定是师姐”这名选手开心的输出会是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

于是团队赛一开始，雪城战队并没有选择放着师姐不管，而是白霜单人冲脸。见状，我只好前去保护，与他交起手来。很多战队即使冲弓箭手，因为考虑到有我这么一个“护花使者”的存在，一般都会派两到三个人一齐上前，以保证绝对的压制。但雪城战队似乎对我们的战术和内功研究得十分透彻——用白霜单人冲阵，确实是一个十分高明的策略。

首先，我们换武连招后强行扣除对方百分之三十血量的技能内功特效只能对对自己造成伤害的目标生效。而单人冲阵，自然同时只能算是一个人的仇恨目标，因而换武的同时，只有他一个人会被这个效果击中，可谓是让效果减半的不二法门。

其次，白霜是一个剑盾玩家，本就比较肉，而且他的第六重内功特效是“每当周围十米内敌方玩家多过己方玩家时，自己的血量上限增加原最大血量上限的百分之五乘以双方的差值。”

这是一个极适合冲阵的特效。换句话说，如果他一个人来打我们两个，就能获得百分十的血量加成。如果他一个人冲到我们五个中间，就能获得百分之二十五的血量加成。而如果他的队友和他一起冲过来的话，自然就没有这样的好处了。所以一旦他进来突人，大家选择合力围剿的话，就得承受他额外血量所带来的压力。如果为了尽量减少他的被动触发，大家只能各自为战，也很容易被他各个击破。

其三，雪城战队虽然没有治疗武器，但有“血咒”这个堪称bug的技能，在他这么肉的前提下，即使结合我和谢流萤两人之力，也没办法利用爆发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将他秒杀，那么他完全可以和我们换一波血，再回去找冬眠吸血，这么一来，一个满血的白霜便会又出现在我们面前，十分难应付。

其四，此刻冬眠也在角落里利用自己的攻击掩护他，使得他一对二的时候在输出端并没有很吃亏。

但我和谢流萤却浑然不惧，我们早在赛前的会上就已经拟定好战略，就是要先把白霜的血量压制下来，逼迫他像以前那样找冬眠换血，然后趁他们换血的时候，我们趁机把血咒打断。

第十九章 胜者只有一个（5）

如同赛前郑铭川所说，白霜这个人最恐怖的能力就在于能在吸收伤害的同时打出大量输出，在他冲阵的同时，非常注意挡开各种各样的技能，尤其是谢流萤打算利用一些技能去偷远端冬眠的血量，却总能被他提前一步走到位置上挡下。这么一来，原本打到弩手身上的技能全都打到了他的盾牌上。

谢流萤也只好将计就计，在他身上叠破甲的debuff。好在虽然他的血量多，但我们的内功换武后是固定削减百分之三十的血量，对付他这样皮糙肉厚的角色反而稳赚不赔。而我则尽量利用自己剑鞘藏锋的特效，对他进行爆发式的输出而非持续性消耗。

终于，在我们二人的围攻之下他的血量掉的很快，但同样的，也换掉我们不少血。就在这时，他似乎有些吃不住伤害，以极快的速度脱离我的攻击范围，然后立即踏月离开，往冬眠的方向跑去。

我们其实都很清楚他现在要干什么。

我：“你们注意一下，他要找冬眠换血了。”

与此同时，为了补他的缺，鸢飞和布武二人立即上来纠缠住我和师姐。显然是害怕我们穷追不舍，打断血咒的释放。不过我们也早有准备，这套白霜后撤其他人上来纠缠的套路我们已经在他们的录像中看过很多次了，自然有相应的对策。

我和师姐在正面佯作追击不过是幌子，在战术设计中真正用来打断血咒的人是三寸阳光。果然，他趁着其他人不注意的空隙，偷偷从后方接近正在试图换血的两人，在冬眠血量下降的一瞬，果断打出盾击。

就在这时，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白霜的血量居然还是回了起来，同时弩手冬眠突然调转枪口，对三寸阳光直接甩出一个叫做“风语”的技能。这是一个四键短技能，连招容易，同时伤害也不是很高。故而三寸阳光不太在意躲避，而是本能用盾牌阻挡。谁知他的血条却如消失了一般突然掉下三分之一。

三寸阳光是我们战队所有人中最肉的，眼下，他居然被不以爆发见长的弩手用一个四键小技能骤然打下了三分之一的血量。这足以让所有观赛的粉丝大吃一惊，当然，并不包括我们五人。对于这种情况的发生，其实我们早有预见。

这就又要联系到那天的战术研讨会了……

周震宇：“对，如同刚才邓广源所说，《书名》里不存在高收益但无需没有高风险的技能，我相信，这个技能的风险就是被打断。所以我们可以看到，几乎在每场团队赛中，其他三人都会尽量拖住对面，给换血的二人创造出相对安全的空间，恐怕就是害怕在释放过程中被打断。不过呢，我们依然不得不防还有其他可能……”

周震宇：“而这个其他可能，往深了想就会觉得雪城战队的心机十分可怕了。”

宋怡：“什么其他可能？这个技能的效果不是很明显吗？app上也更新了。”

周震宇：“你们注意看，这个《书名》手机端app在上个月开放了一个新功能，就是玩家也可以编辑这个技能页面，但是官方编辑的优先级是最高的，有了官方给出的资料，玩家提供的信息会被覆盖掉。”

谢流萤：“他们出这么个功能是什么意思？”

我：“我大概能理解一点，因为很多新技能的出现都是普通玩家瞎猫撞上死耗子遇上的。既没有什么关注度，也上不了直播和比赛。试想，如果你玩游戏玩了大半年，一直平平淡淡的是一个普通玩家，突然有一天你发现了一个新技能。但它既不是以秘籍形式出现，又是个绑定技能，甚至可能一段奇遇过后你自己就学会了。那么可以通过什么方式，让大家知道你好不容易发现了一个新技能，同时让其他玩家了解到有这样一个技能的存在呢？开放玩家自助的添加编辑功能就是一个不错的方法，同时也可以减少官方的工作量。”

周震宇：“对，我尝试过这个功能。没有别的要求，只要你确实是发现了新技能，这个app上的相关功能会自动进行检测从而允许你进行编辑。但既然是玩家编辑，那么就不可避免的有各种各样的错误，所以当某天这个技能完全普及之后，便会以官方的给出的简介为准。”

郑铭川：“教练，这和雪城战队有什么关系？就算血咒这个技能的技能效果是玩家自己编辑的，但我们已经通过比赛录像再三验证过了，这个技能的效果确实就是换血，而且需要持续15秒释放完成，血多的一方先扣血，血少的一方再加血。就算是他们自己安排人编辑的这个词条，似乎也没有什么误导作用吧。”

周震宇摇了摇手指：“郑公子，你很聪明，但是我们凡事都应该多想一步。如果这个技能从技能名称开始就是假的呢？”

这下连我都懵了：“你是说‘血咒’这个名字是假的？名称只是一个叫法而已。就算雪城战队自己编辑了词条，在这个事情上作假也没什么意义吧。”

周震宇：“你们有没有想过这样一种可能，如果雪城战队发现的技能不是一个，而是两个呢？”

刘传浩：“那也没什么意义，反正现在只暴露了一个，就算他们发现了别的技能，现在肯定也守口如瓶，我们根本无从得知，他们肯定会在决赛的关键时刻再用出来，起到出奇制胜的效果。”

周震宇：“不，你没理解我的意思，我是说，你们有没有想过这个血咒可能实际上是两个技能？”

冷梓：“周老师，不光他们，我也没懂。”

周震宇：“我们可以这样设想，假如这个所谓的‘血咒’的换血效果是由两个技能拼起来的呢？一个技能扣血，一个技能加血。”

“……”

周震宇：“大家要注意到一个细节，自从‘血咒’这个技能登场后，雪城战队只在一种情况下使用过这个技能——那就是冬眠满血的时候。这不是很奇怪吗？如果这个技能的效果真的是交换双方血量百分比，那么为什么只在冬眠满血的时候使用呢？”

第十九章 胜者只有一个（6）

我：“没准它的技能条件就是要在队友满血的时候才能使用呢？”

周震宇：“对，这确实是一种可能性。但我看到有几次团队赛中，白霜的血量已经非常残了，而且有除了冬眠以外的其他队友是满血，同时位置也十分安全，但此时，他却并没有选择与该队友换血，这又是什么原因呢？据此，我们是不是可以得出结论，一他只能和冬眠进行所谓的‘换血’，二，他只能在“冬眠”满血的时候进行换血。”

谢流萤：“嗯，是这个道理。”

周震宇：“满血作为换血技能的触发条件还好理解，但如果一个换血技能，只能对特定的队友触发，这又是什么道理呢？似乎这个游戏既没有也不提倡这种机制，而且更不符合一个技能的泛用性条件。顺着这个思路，我发现了另外一点，白霜在第一次冲锋时只会使用很少的技能，他会把大部分技能留到与冬眠换血后再使用。但本着早用早cd的原则，我让冷梓测算过，他这一来一回外加换血的时间，有很多技能的cd其实都可以转好。”

冷梓：“原来你让我算cd是为了这个呀。”

周震宇：“我们都知道，《书名》这个游戏中不存在只有优点没有缺点的技能，那么根据这个原则，我们是不是可以这样假设——白霜的技能效果是经过15秒的读条将自身的血量回满，其缺点是自己所有的技能cd在一段时间内延长。这么一来，也就解释的通为什么他在‘换血’之前尽量不释放技能。因为放完那些技能后，cd会很长，他要留着技能等待第二波冲锋再进行爆发。”

周震宇：“而相应的，冬眠的技能是扣除自身的血量获得一个增益buff，这个buff的强弱，与他扣除血量的多少有关。所以他的这个技能，是可以调控自己损失多少血量的。”

宋怡：“不对呀，我们看了这么多场录像，从来没看过冬眠在换血后获得过什么增益buff。”

周震宇：“这就要提到我发现的另外一个疑点了。大家都知道，武器弩有一个非常特殊的技能叫作‘木弦’，该技能的效果是一段时间内免疫所有的buff，不止包括负向，同时也包括正向。换言之，只要释放了这个技能，己方的增益和敌方的减益都对你无效。这个技能一般在弩手被追击时用来预防一些减速或者控制的debuff，同时，这个技能有另外两个特点，一是连招非常简单，二是释放时没有任何技能动作。”

我：“是啊，就是因为释放时没有任何技能动作，这个技能才是神技之一。我在追杀弩手的时候经常得判断他到底有没有开木弦，如果他开了，我贸然交出自己的控制或者减速技能就得不偿失。有些艺高人胆大的弩手还会在没开木弦的情况下故意很嚣张地在我前面晃悠，赌的就是我不敢拿控制砸他。”

周震宇：“从陈聊的描述我们也能看出来，木弦对于弩手是一个非常宝贵的技能。咱们说回正题，我在录像中不止一次的看到冬眠在换血后残血被人追杀时，被挂上了各种各样奇怪的debuff。我相信以冬眠的经验，他自己应该也很清楚，在换血之后，他的血线会变得非常嘲讽，对方肯定会围着他进行攻击。但为什么他却没有在这个时机交出木弦使自己多活一会儿呢？”

经周震宇这么一说，看起来已经被分析透彻的录像似乎真的还留有很多疑点。我们不再插嘴，静静等待下文。

周震宇：“所以我的猜测是，他早早地交出木弦，为的就是驱散自己扣血后获得增益buff。于是这么一个看似简单用于换血的血咒在种种不合理的操作下其实很有可能被拆解为两个技能，第一个技能是白霜的，该技能的作用是回到满血，同时延长自己技能的cd。第二个技能是冬眠的，该技能的作用是扣除一定血量，同时获得一个功能未知的增益buff。”

周震宇：“雪城战队在发现这两个技能的同时，就制定好战略，将两个技能并在一起使用，达成所谓的‘换血效果。’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白霜只找满血的冬眠去‘换血’，因为扣血的技能是一个武器‘弩’的技能，只有冬眠有。而白霜的技能是将血回满，那么如果当时的冬眠不是满血，自然不能给人以‘换血’的假象。而冬眠的技能应该是可以调整自己损失的血量的多少，他会根据白霜当时剩下的血量进行调整。”

我：“我没搞明白，听了半天，雪城战队绕了那么一大圈到底图什么？如果你的推测正确，他们操作这么一大通好像唯一达成的结果就是把自己弩手的增益buff给卡掉了。这么做不是等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周震宇：“他们这么做当然是有目的的。早年发哥演的电影《赌神》看过没有？那里面的男主角为了让反派掉以轻心故意在之前的五百场牌局中加上了摸戒指的小动作。在我看来，如今的雪城战队也是这样的做法。之前分析过了，他们并不在乎常规赛的排名，而且从一开始就把我们当做他们晋级到顶级联赛最大甚至也是唯一的对手。因而他们不惜在之前的对局中让整个游戏的人都认为这是一个叫做‘血咒’的技能，其作用很简单，就是交换双方血量的百分比。”

周震宇：“为此，他们从常规赛开始就罗织了这样一个巨大的骗局，不仅在app中撰写‘血咒’这么一个看起来很像是换血技能的技能名称，并且胡吹一通这个技能的效果。更在之后的比赛里，故意创造假象，打出他们在app上所说的那种感觉。为的就是让我们误以为这是个换血技能，并且先扣血，再加血，勾引我们前去打断，打乱我们的阵型，趁机埋伏，再利用苦心积虑隐藏好的那个增益buff给我们来个出其不意。”

第十九章 胜者只有一个（7）

邓广源：“如果真如周教练所料那么对面未免太恐怖了一点，我们本以为发现一个技能后一直藏着不用，在关键比赛中拿出来已经够腹黑的了。而像他们这样，堂而皇之把新发现的技能拿出来用却把两个技能合并为一个，然后瞒天过海，欺骗所有的对手和观众，以隐藏他们的真正用途。唉，太邪恶了，看来要当战术教练得多长几颗心才行啊。”

谢流萤瞥了一样周震宇：“相比之下能往这方面想的人不是也很恐怖吗？”

周震宇：“咳咳，刚才扯了那么多只是我的猜测而已，没准就是我想多了，这个技能很单纯，就是一个换血技能。所以大家做好两手准备。其一是像之前一样，在白霜后撤的时候伺机打断。其二，是随时准备好我们打断之后对面反打。”

……

而今天的比赛中，果然证明了多想一步是对的。雪城战队用实际行动向我们展示了他们偷天换日的能力。

尽管我们在战术上的布置已经十分详尽，但是却有两点超出我们的意料之外——三寸阳光扔出盾飞后白霜居然还是回满了血。当然，在战场上这种电光火石之间我们也无暇去想究竟是什么原因，不过这一点倒还好，因为对方既然能勾引你来打断，必然有能够防止你打断的方法。

第二点，是冬眠扣血后竟然打出如此高的伤害，用一个小技能瞬间把郑铭川打下三分之一血。而且冬眠的这次主动压自己的血线保留了大约百分四十的样子。这让人一时之间似乎难以秒掉他。

周震宇已经分析过了冬眠主动压制自己的血量肯定是为了获得某个增益buff，但这个buff的效果我们之前还无从得知。所以在他换血的全程，我一直盯着冬眠的状态栏，以从中看出一些端倪。

《书名》的游戏设计中，只有自己buff栏的buff在你把光标移上去的时候会有详细的说明。而其他人的buff仅仅只是一个图标而已，并不会给出详细的说明。一般来讲有经验的玩家也可以根据图标来判断对手的buff。

但我分明看到在冬眠的血量下降之后，他的buff栏出现了一个我从未见过的图标。从三寸阳光的掉血情况来看，毫无疑问，这个buff可以提供超高的伤害。但具体是多少？持续多长时间？有什么限制条件？有没有什么克制的机制？单单从一个图标我无法看出很多。

但我却在冬眠技能的释放前和释放后发现了这个图标的下标有一些变化，上面的数字从3变成了2。我立即做出反应：“注意一下，冬眠的这个buff伤害超高，但是只能用三个技能，刚才他已经用了一个，大家注意躲避。技能用掉就没了，但是他损失的血量可不会补回来，不要急，慢慢打。”

好在这种情况我们赛前有所预计，否则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而对面也很狡猾，见我们应对的很快，居然一反常态，开始全力配合冬眠进行输出。他们的首要目标就是冲阵的三寸阳光。鸢飞打出减速，减少三寸阳光的躲避概率，之后布武在晴天有雨身上连出一个加攻击的技能，并且把这个buff再次给到了冬眠的身上。

当然，我们也不会坐以待毙，李探花给出远程压制限制冬眠的走位，而晴天有雨则在布武身上连出了反击技能——神炎，该技能的效果是在一定时间内如果被攻击，那么就免疫该次攻击的伤害和效果，同时快速反击，释放出一条火龙，对一条直线上的敌人造成伤害和灼烧效果。一般来讲如果不是傻子的话，没人会和摆出神炎架势的枪玩家动手。同时她的站位非常讲究，恰好卡在白霜返回正面的路上。而我上我也行则在前方与我和师姐二人纠缠。

就么一来，我方的三人和地方的四人都在原本冬眠埋伏的那个小隘口里进行会战，场面一时间非常混乱。

三寸阳光自己则索**出歌行，并且在满血的白霜身上连出一个叫“凤飞”的技能，这个技能是那天在鹤归老人的藏书室里翻出来的好东西。效果是对敌人造成伤害同时增加自身敏捷，算是一个刀版本的凌风剑法，虽然刀对敏捷这个属性的需求不是很高，但是在这样需要躲技能的时刻，还是非常好用。同时为了稳妥起见，三寸阳光还开出了自己的减伤。

冬眠的第一个技能很快连了出来，却直接被三寸阳光闪避了过去。

我观察到冬眠身上buff的下标变为了“1”，连忙鼓励队友：“不错，他应该只剩一发强化技能了。耗过去我们就有优势。”

因为三寸阳光自己身处险境，所以要操作拉满才有可能规避敌方对他的追杀。此刻我只能接过指挥的重任，因而必须要时刻关注冬眠那里的情况，对前压的三人进行指挥。而我们这里只有我上我也行一个人，师姐应该应付得过来。

而这名年轻的拳师，抓住我没有全力操作的机会，对师姐连出了技能“重锤”。这个技能伤害一般，但可以造成短暂眩晕。考虑到他接下来的爆发，师姐并没有交出宝贵的歌行解控。

李探花突然大叫道：“你们小心，冬眠跳起来了。”

我果然看到冬眠居然直接开出了“羽化”，从原本埋伏的山坳里高高跃起，而目标居然对准了200米开外，已经眩晕的师姐。

这一下大大出乎了我们的意料，因为冬眠的技能强化爆发虽然强，但他此刻被己方三人在一个背风坡围攻。从这个角度他想要攻击我和师姐是有斜坡的阻隔的，因而正面的三人都十分注意躲避他的技能，但我和师姐却不太在意，因为以他所在位置的弹道，是不可能射到我们的。

谁知他竟突然高高跃起，一举超过了原本遮挡弹道的土坡的高度。这么一来，使得他的远程狙击成为可能。

第十九章 胜者只有一个（8）

而早在他跳起之前，便早已连好了八键技能“御箭”，这个技能没别的效果——只提供伤害。对于弩这样的远程武器，八键技能算是一个长技能了，这也意味着它必然有相应的好处。“御箭”是一个伤害充足，弹道稳定的远程技能。再加上冬眠扣血获得的强化buff与布武给他提供的加攻击buff叠加在一起，伤害非常恐怖。而师姐是我们这里血量最少的人，虽说她现在还剩五分之四血，但结合刚才冬眠的小技能击中三寸阳光时的伤害，一旦这个技能命中，任何有经验的玩家都容易判断——绝对会产生秒杀。

雪城战队再一次展现了他们绝佳的配合——由我上我也行起手打出控制，然后冬眠从意想不到的角度和位置，攻击前者控制住的目标。

此时距离师姐距离冬眠有200米之远，这对于弩来说并不是一个很好的距离。弩的最佳射程在50米到120米之前，再远就更加适合弓箭，而不是弩。虽然师姐现在被眩晕控在原地，但是想在这么远的射程内命中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冬眠的手真的很稳，完全不像是一个只玩了半年弩的玩家。从技能飞出去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这一箭必然会中。

不止我发现了这一点，师姐显然也发现了，她赶忙交出歌行试图躲避。但我上我也行展现了他惊人的天赋，早在他打出重锤的控制之后，便高高跃起，接着连出了短技能摧心掌，刚好卡在师姐交完解控的时间，再次将她晕住。虽然摧心掌的眩晕时间很短，但如此短暂的僵直在高水平的对局中确实致命的。正是因为这后续的控制，使得冬眠的技能直接命中师姐，后者的血条如突然消失了一般，角色也随着倒地。

师姐：“我的我的，对不起，我大意了……”

我：“没事没事，我也没注意，冬眠血量很残，还有的打。”

我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在突然失去了最主要也是最稳定的输出后，团队赛的走向明显对我方不利。

在冬眠带走师姐之后，山坳里的战斗更加激烈，三寸阳光顶着对方的攻击在李探花的配合下收掉了残血的冬眠。而布武和飞鸢则都将自己的伤害灌在了三寸阳光的身上，他们顶着晴天有雨强连的临风高歌枪，直接把三寸阳光带走。

由于没有队友的配合，晴天有雨的临风高歌枪只获得了李探花伤害的加成，压制了二人三分之一的血量。

而我这里因为之前给白霜换了不少血，而我上我也行也被我和师姐刚才联手耗下去一些血量，所以现在在血量略微处于劣势的情况下和他进行单挑。

我心里很清楚，我们这场单挑虽然不在主战场，但胜负决定了本场团队赛的走向。我方正面先是处在三打四后是处在二打三的不利局面中。如果我能顺利击杀我上我也行及时赶过去支援，那么我们还有一些机会可以取胜。相反，如果这个换血比高达200%的人杀掉我，再过去支援形成4打2的话，那么我们必输无疑。

我现在大约还剩三分之二的血量，我上我也行则还有四分之三。毫无疑问，这成了一场关于换血比的决斗。此刻的观众大概也想看看是我这个mvp呼声最高的人名副其实，还是这个换血比超越整个联赛的人在单挑方面更加不科学。

我自认打拳师还是有心得的，大部分中低端局中，剑客打拳师有一定的优势。原因不难理解，剑比空手要长那么一些，而且剑是武器中比较灵活的，只要使出以长搏短的打法，拳师肯定占不到便宜。

但一般而言，随着竞技场分数的提升，在会玩的拳师面前，剑客占不了太大的便宜。相比于剑，拳也有自己的优势，那就是拳法的短技能多，可以通过更快地连招将技能释放出来。比如剑的a技能被拳的b技能克制，在剑客先进行技能a连招的情况下，拳师可以利用自己的预判连技能b，因为技能链短的缘故，两个技能几乎可以同时放出来，达到克制的效果。因此，这两种武器可以说是各有优势，在高端局中，剑和拳之间的胜率无限接近百分之五十。

我曾经看过多场我上我也行的录像，在与剑客交手时，他是一个很明白后发先至道理的拳师。而他灵性的走位和能够熟练利用“打一套就闪”的机制也是他之拥有超高换血比的保证。

我与他过了三招，明显感觉到他的操作比那天荧惑战队被我1v2打死的两人要好上很多。懂得适时的突进与拉开距离，看来为了和我对抗，他也做了很多功课。

拳师的伤害技能很多，我在输出的同时，注意闪避他的即时伤害技能，却对持续伤害技能避无可避。他似乎也不急着将我的血线压下，而是忙于给我挂上各种各样的负面buff。

因为这样的原因，我的血量一直占有优势，但我很清楚，现在的优势都是假的，对手很清楚，在操作不占优的情况下可以利用持续掉血的debuff尽量把我耗残，同时，他时刻准备着利用技能“惊天”和我一决胜负。

惊天是拳师的重要技能之一，是一个比较容易连出来的七键技能，其本身伤害平平，却有一个特殊的机制——清除目标的所有负面debuff，而每清除一个debuff，技能的伤害就会增加百分之五十，对手身上的debuff越多，便会受到越多的伤害。一般来讲，如果给拳师挂上了四五个debuff后，再中惊天的时候爆出来的伤害会让人看不懂。

我上我也行此刻已经无法逃出我的剑光，他唯一的选择就是先一步将我击杀，而我的血量目前是占有绝对优势的。这时，我见他开始连惊天，赶忙趁机躲避。但他的连招也十分熟练，无论我怎么走位，始终没办法躲开他的攻击。

而惊天是一个指向性技能，一旦让他发出来，便无法通过走位闪避，眼看他似乎已经胜券在握。

第十九章 胜者只有一个（9）

在这胜负手的关键时刻，我突然一个影穿来到他的身后，接着利用内功特效瞬发了一个技能——背刺。这是一个六键技能，其技能效果是如果在对手的背面释放则能造成更多的伤害。

这一击的爆发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在他使出惊天将我秒杀之前，反倒先被我用这种出其不意的打法击败。

我：“我这边打赢了，你们稍微坚持一下，我马上过来。”

虽说击败了我上我也行，但被他挂了各种持续伤血的buff却着实很麻烦。眼下我也只剩大约四分之一的血量，

而晴天有雨和李探花在二打三的不利局面下已经支撑了很久，前者已经几乎空血，后者的血量也十分不健康。而对方的三人中白霜的血量还比较健康，鸢飞和布武也已经见底。二打三能打成这样确实非常不容易。当然，这也与三寸阳光死之前吸收了大量的伤害和技能有关。

我立即赶到战场，却不料见我过来，白霜直接利用在晴天有雨身上连出的技能“一往”突我的脸。这个技能是武器剑的突进技能，距离较长，伤害较高，但它的释放，有较长的技能前摇，一般而言是配合队友的先手控制进行输出，以保证该技能的命中。

像他这样直接放出来自然被我轻易躲过，但他却似乎浑不在意，开着云身直接杀了过来。很明显，本来作为一个“突进加伤害”技能的“一往”被白霜用成了一个纯突进技能，这也再次证明了他回满血似乎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此刻距离他释放踏月回去已经过了很长时间，这时候不得已用“一往”来近身，恰好说明了周震宇赛前的猜测是正确的——包括踏月在内，他的所有技能cd都变长了。

此刻他大约还有五分之四的血量，我自付现在如果他寻求单挑，一定要把他的血量压制在一半以下。

晴天有雨：“啊，不行了，我死了，保命技能都用光了，刘传浩，看你的了，还剩一个，赶紧收掉。”

旁边，晴天有雨倒下的同时换掉了鸢飞，而布武的血量也非常残，虽然李探花的血量也不多，但完全可以利用地形进行风筝，将对手击杀应该只是时间问题。

而我这里正和白霜对拼，奇的是他这个人当真沉得住气，虽然之前早早交出踏月，但在3打2的时候并没有释放过多的核心技能——很明显，他把真正关键的技能都留给了我。

老将就是老将，虽然团队赛的核心文化之一是要相信队友，但白霜似乎早就看出来我上我也行并不是我的对手，因而准备好几套技能和连招等着我。

我自然也只有在夹缝中求生存，一边见缝插针地扔他一个不痛不痒的小技能，一边用保命技能和轻功来躲避他的各种高伤害技能。

就在我把保命技能全部交完的时候，心里也盘算着他似乎也没什么高伤害的技能了，我应该可以安心和他周旋的时候，白霜却利用连招打出了技能“止战”。这个技能出招并不是很快，但是范围很大，轻功全部在cd的我避无可避，直接吃满了伤害，原本血量就比较残的我也直接倒地。

几乎在同一时间，另一头的布武也被李探花击杀。

我：“哇，白霜这人太猛了，居然用‘止战’这种技能，靠你了刘传浩。”

止战伤害很高，虽然只能对一个目标生效，但是范围很大，而且连招不算复杂。尽管它有如此多的优点，但在大部分剑玩家的心中，止战依旧是一个冷门技能。因为它的代价实在太大——在对对手造成伤害的同时会对自己造成等额的伤害。换句话说，这是一个“伤敌一千，也自损一千”的技能。试想，自己好不容易连出来的技能，却要和对方进行一比一的换血，大部分玩家和选手显然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看来白霜为了打死我也确实是下足了本钱，留了足够多的高伤害技能不谈，还用这些高伤害技能逼我把保命技能全部用完，最后居然用出止战这样孤注一掷地打法，强行和我一比一换血。

虽说被对手给到足够的尊重是好事，但他这么一通操作下来，对我方还是很不利。我刚才只剩不到四分之一血，而白霜的血量上限比我高，一比一换血我掉四分之一，他可能只掉了不到五分之一。到现在还是有超过一半的血量，不得不说这人的血真是厚。

而现在对战双方都只剩下一名活人，可是李探花只剩五分之一的血量，而白霜还剩超过一半。双方的技能都交的差不多了，毫无疑问，我方处于绝对劣势。

二人分分合合，一人追，一人拉打，李探花的血量很快经不住消耗，见了底，更要命的是还被挂上了流血的debuff，此刻即使白霜什么都不干，再过个十来秒，李探花也会自己死掉。

就在这时，李探花突然放弃了任何技能的释放，停止了所有武器动作。见状，我们四个死掉的人也不再多话，聊天频道突然安静下来。此刻我们都很清楚，在这种极端不利的情况下，他将用飞刀绝技——例不虚发做最后一搏。而这种对操作和意识要求极高的时刻，容不得一丝干扰，在短短数秒中，降噪耳机里只有刘传浩敲击键盘的声音。

从客观的角度来说，这一刀命中的概率很低。不仅是因为李探花只有最后十几秒可以活，同时承受了巨大的压力。更因为白霜有一个该死的盾牌存在，它的巨大面积使得飞刀命中他的喉咙变得难上加难。

不过李探花毕竟还是厉害，他很快利用自身敏捷的优势找到一个不错的角度。这时，白霜却忽然踏月突进——过了这么久，他的轻功居然在这千钧一发的时间转好了。

不过好在李探花的飞刀并未出手，白霜的这记踏月并没有躲掉任何技能。同时，以李探花的技巧，可以预判他踏月后的位置射出飞刀，这么一来反倒可以增加命中率。但这电光火石之间，李探花的飞刀还是没有出手。

第十九章 胜者只有一个（10）

眼见队友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我隐约听见一旁的宋怡似乎砸了砸嘴，不知是不是在惋惜。

不过我却很清楚，李探花不出手是对的，白霜这个人的经验太过老道，他正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才交出了这个踏月，就是为了立于不败之地。

宋怡的游戏时长不到一年，虽然天赋卓绝，但在伤害计算这种需要依靠经验的方面距离我们其他几个人还是有差距的。

如之前所说，白霜的内功特效之一是根据附近敌我双方的人数差增加自己的血量上限。他曾多次利用该特效冲入敌人阵中，给对方造成了巨大的困扰。而此时他还有大约一半的血量，因为他实在太肉，即使是例不虚发也未必能将现在的他一击必杀。

所以，他利用这个刚转好的踏月快速靠近李探花，为的就是拉近二人的距离到十米以内，以触发特效增加血量上限。效果触发后，他的现有血量也会成比例增加。

而根据我的大概估算，一旦他触发了特效，将血量上限增加上去，那么例不虚发的伤害应该不够将他秒杀。一击不中，那么等待李探花的只有在这最后的15秒中被流血耗死这一条路。

白霜此举看似是给了李探花出刀的机会，实则一切都在他的计算之中。这人果真越老越妖，使出这样以进为退的打法，使自己完全居于主动。

不过好在在压力如此大的赛场上，刘传浩也算得很明白，并没有轻易出刀，但李探花现在的命也只剩15秒。而面对已经近身的白霜，轻功几乎交完的李探花似乎很难再把距离拉开到十米以外了。

不过电光火石之间，还是李探花还是从意想不到的角度拉开了距离——他活学活用，用羽化跳到了天上，在到达最高点之前的一刹那用出了飞刀。这么一来在技能伤害结算时，他恰好位于最高点，这个垂直方向上的距离确实是大于十米的。

而这一刀，是他在高空移动中发出的，却依旧穿过了没有盾牌护卫的上方，稳稳地命中了白霜的咽喉，后者剩余的半管血条瞬间消失。

而李探花也在落地之前就被流血耗尽了最后一点血量。不过比赛的胜负规则还是要分个先后的，很明显，是李探花的技能先击中了白霜，之后他才被流血耗死的。

“啊啊啊啊……”聊天频道几乎炸麦，宋怡兴奋都站了起来，激动得语无伦次。

坐在一旁的郑铭川落寞地摘掉耳机，拉了拉她，又指了指电脑屏幕，示意她不要高兴得太早。看了画面的宋怡如同被一盆冷水从头淋到了脚，瞬间没了生气。

例不虚发确实命中了，白霜的血条也几乎消失，但只是几乎——他还剩十一点血，并没有死。

是的，我们差一点就可以直接拿下冠军，可是真的就差这么一点，有的时候也许得承认，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我们输掉了第二局，尤其以这样的毫厘之差，此刻大家心里都有些难受。谢流萤更是一个劲地道歉，说都怪她太大意，被冬眠秒杀了，不然我们绝不可能陷入如此巨大的劣势。

我们回到休息室，教练组的几人都说我们打得不错，已经尽力了，对方的运气确实要好一些。而且不同于我们，他们这些站在后台的人心理落差没有那么大。因为早在十几秒前，刘传浩开始蓄力例不虚发时，冷梓便已经算出来即使没有触发白霜的内功效果，这一刀依旧秒不掉对方，并且把这一结论告诉了大家。

周震宇：“真的，这场打得不错，只是差一点运气。下面还有擂台决胜，大家不要灰心。”

虽然他这么说，但我心里很清楚，这场团队赛的失利最终的结果虽然是由一些偶然因素导致的，但主要的原因还是在于雪城战队在战术执行和临场应变两方面做的比我们更加的优秀。其实师姐被秒杀之后，我们依然可以利用临风高歌枪伺机翻盘，但作为半个指挥和团队核心，我并没能起到更多的作用。

到了擂台决胜形式对我们似乎也不那么有利，因为从常规赛到现在，除了0:2输给心劫战队的那一场，其他的场次我们都是直接2：0拿下的。而唯一一场打过的擂台赛便是因为设备问题而临时调整赛程的第一场比赛。而在那场比赛中，擂台赛被挪到了最先开打，自然谈不上什么决胜。

换句话说一整个赛季下来我们战队虽然在训练赛中打过擂台赛，但根本没在正式比赛中打到过擂台决胜，却不想第一次打擂台决胜就是在只许胜不许败的决赛之中。

而且大家都是年轻选手，虽说个人能力不用担心，但这种关键时候打到生死局难免心态不稳。而对方可是有身经百战的白霜选手坐镇，除了我上我也行，其他选手都打了不止一个赛季，在大赛经验方面自然是他们更胜一筹。

经过商议，我们初步决定了出场顺序为宋怡、刘传浩、郑铭川、谢流萤。而我则作为最后一名选手压轴登场。

这种时候第一个出场和最后一个出场实在谈不上谁压力大压力小，不过宋怡这种平日里大大咧咧性格的人倒是在此刻意外地拥有不紧张的优势。

她上场前直接单方面向休息室里的所有人宣布：“你们不要有太大压力，姐最少能干掉三个，到时候你们剩下的四个人打两个就行，这总没问题吧。”

谢流萤笑道：“行，就看你的了。”

很快，宋怡回到赛场，准备着擂台赛的开始。而我们其他几人则暂时在休息室待命，通过里面的电视看外面的直播画面。

这时，对方的第一名选手也登场了，正是本赛季进步最快的，换血比高过百分之两百的拳师——我上我也行。

看到这一幕，我们不禁又感慨自己这方的运气着实有些糟糕。如果说剑和拳是五五开的话，那么拳师打枪手则是略微占优的。正所谓一寸短一寸险，长枪相比剑要略显笨重，这恰给了拳师近身的机会。而枪的主要伤害都在枪头上，一旦被近身，只能用枪杆子和对方搏斗，自然非常难受。

第十九章 胜者只有一个（11）

休息室里的其他人看着电视中的直播，都在为自己帮不上忙感到焦虑，不过此刻也只能选择相信宋怡了。

因为次级联赛的收视情况一直不太好，直到本赛季的后半段才有所改观，所以一直到决赛，比赛现场都是没有解说的，网络直播也只有一个男解说孤零零地唱独角戏。虽然决赛被之前一些列的事件将热度推得很高，不过官方的赛事流程都是之前确定好的，故而现在也没有轻易改变。

由于我生涯中的第一场比赛几乎可以算是碾压局，我和谢流萤两个人直接在擂台赛中淘汰了对面五人。故而现在算是我第一次站在台下以上帝视角看自己队友的比赛。这种心情很复杂，一面肯定是希望队友好好表现能够争取胜利，一面又会替他提心吊胆，对方是不是准备了什么出人意表的套路来对决。

以前做电竞观众的时候看比赛虽然也有自己的立场，不过和这次与切身利益相关的情况相比可谓是小巫见大巫。

而解说的话语更是加深了我们休息室里其他人的担忧

“这场比赛非常有意思，我们看到双方选手我上我也行和晴天有雨都是今年才刚刚成年的年轻选手，而且都以操作见长。谁会技高一筹我们暂时还不得而知，但从武器对抗角度来说雪城战队这里还是占有绝对优势的。枪手打拳师，打过的人都知道，确实不太好打。而且刚才年轻的拳师已经在和mvp呼声最高的刻舟的对局中证明了自己的实力。”

唉，这些人真是好双标，明明我也只是一个新秀，只是比对方大一两岁罢了，现在却被拿出来当衬托他的背景板。

谢流萤：“不对呀，他怎么就证明自己实力了？之前团队赛中他和陈聊单挑明明血线占优，最终还是被陈聊单杀了。这也叫证明自己的实力？”

徐志强：“话不是这么说，解说的意思很明确，陈聊今年势头太猛，他能打掉陈聊这么多血就已经很厉害了。”

这时，画面中的比赛已经开始。让人奇怪的是年轻选手本来应该是“冲劲”的代名词，但双方开场打得都很谨慎，在相隔一个轻功距离多一些的位置兜着圈子来回试探。看来大家都很清楚决赛的重要性，而作为率先出场的选手，他们的战果不仅能为己方带来实际上的影响，也会对后面登场的队友造成心态和自信方面的影响。

最终，还是晴天有雨先憋不住了，率先用回龙刺起手。她这招是有套路的，因为回龙刺的技能结算和模型有关。晴天有雨的武器虽然不是神武，但是她有两把用得非常趁手的枪，一把叫做“终军请缨”一把叫做“零落”。其中前者的伤害更高，但后者的长度更长。

在整个赛季中，宋怡一直使用的是前一把武器作战，只在训练赛的时候才偶尔把后一把武器掏出来用，事实上零落比终军请缨要长出接近一倍。由于她整个赛季都在使用短枪，在这生死关头反而拿出长枪，导致对手对她回龙刺的攻击范围出现了误判，我上我也行直接被挑飞到了天上。

看到这一幕，我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看来，决赛的压力虽然大，但宋怡还是有所准备的。在枪对抗拳的过程中一味想着如何弥补缺陷是行不通的，因为无论怎么灵活，枪终究是比不过拳，只有将自己手长的优势进一步扩大才能在劣势对局寻得胜机。

果然我上我也行被晴天有雨先声夺人之后显得非常不适应，一直找不到近身的机会，反倒被后者利用枪尖不停的白嫖血量。虽然晴天有雨为了求稳，防止对方近身，一直没有连什么高伤害的技能，不过这种打法也足够让对手恶心了。

解说：“哇，开局的场面就打我的脸啊，比赛的走势和我们赛前预想得很不一样，现在居然是枪在压制着拳打，我上我也行找不到什么近身的机会啊。”

也不知道这个解说的嘴是不是开过光，刚才说拳打枪是占优的，结果拳师开局陷入了被动。现在他又毒奶晴天有雨，说对手找不到什么近身的机会。结果话音未落，我上我也行就找到一个连招间的缝隙直接欺身进来。这么一来，便是晴天有雨陷入了被动，枪的种种大开大阖的招式在这么近的距离下根本施展不开，血量也渐渐被对手反超。

解说：“咳咳，我上我也行这波机会抓的非常好，说实话在我们看起来晴天有雨的打法很稳健，招式与招式之间十分绵密几乎没有空挡，但作为整个联赛最会换血的选手，他还是找到了破绽，作为一个年轻人非常了不起。而晴天有雨这里就陷入了被动，我们来看看她如何应对。”

同样的武器动作，枪尖与对手接触时造成的伤害要显著高于枪杆和对手接触时的伤害。所以拉远了打对宋怡比较有利，但她又不是真正的远程武器，如果冒然交出轻功，对手自然打不到他，但她却也打不到对手了。

这时，晴天有雨持枪横扫，我上我也行跳跃躲避。却不料前者在横扫的同时后撤半步直接把距离略微拉开了一些。接着她又利用对手再次找机会近身的时机连出了技能“克敌先机”。

这个技能是在鹤归老人藏书室里挖出来的新技能，其技能效果是对十米范围内的除自己以外的所有玩家造成伤害，并产生眩晕效果。这个技能自从被发现后，宋怡一直没有拿到赛场上用，原因很简单技能说明中的这个“除自己以外的所有玩家”即包括了敌方，也包括了队友。之前的团队赛和战场赛为了避免误伤，自然不好随意拿出来。但现在擂台中除了自己就只有敌人，用出来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看到新技能，解说也不出意外地激动起来：“哇，龙渊战队最近好像真的是发了大财啊，新技能一个接一个的掏出来。现在资料还不是很充足，我门只能看出这个技能的效果是对对手产生伤害和眩晕，似乎是一个十分好用并且简单粗暴的技能。”

第十九章 胜者只有一个（12）

解说如果看到了技能的详细说明中该效果也对周围的队友生效不知会作何反应。

我上我也行显然也没算到这一手，既然是新技能，那么它的连招序列在之前是未知的。眼看对手打着打着突然掏出了一个技能，还是个范围性的，自然无法闪避，悲惨中招。

这么一套打完，又被晴天有雨利用控制的时间持续压制。但我上我也行倒也沉得住气，即使场面再被动，始终没有交出解控，这也让晴天有雨在连招时有所忌惮。

在眩晕结束的同时，我上我也行使出了匪夷所思的操作他本已被晴天有雨拉开到一个比较适合枪输出的较远距离，却在这时突然使出踏月。但踏月的距离太远，若是用来近身必然会冲过头。而他冲刺的方向是针对着对手的，就在他冲到离晴天有雨很近的距离时，突然使出影穿，在打断自己踏月的同时来到晴天有雨的身后。

踏月接影穿是一个比较少见的操作，一来是踏月的移动速度非常快，想要在合适的距离使用影穿停下非常考验选手的反应不过在这一点上，我上我也行确实完美体现了18岁的反应速度以及高分路人王的实力。他通过这次二连来到了一个非常完美的位置，几乎可以贴脸进行输出。

第二点则是轻功对于选手而言是非常宝贵的资源，一次使用踏月和影穿两个技能多少有些奢侈。不过在研究过多场雪城战队比赛的我们看来，这种操作根本见怪不怪。因为我上我也行的内功特效之一就是可以被动削减五大轻功的cd，这一特效对于以灵活取胜的拳师来说可谓是如虎添翼。所以他一次用掉两个也并无不妥。

两个轻功交完，他获得了绝佳的输出位置。接着一套连招打出伤害和控制，晴天有雨根本不犹豫，一见自己中了控制，果断交出歌行和踏月拉开距离。

此刻我们都很清楚，宋怡这是想利用自己内功的刷新机制重置刚才使用过的技能。而她的这套刷新机制需要在原地既不移动，也不攻击地傻站五秒才能随机重置已使用过的五个技能的cd。所以此刻拉开距离，自然是为了安全起见。

自联赛开打一来，很多人都注意到了晴天有雨这个有些赖皮的刷新机制。不过我们战队一直将保密工作做得不错，宋怡自己也很少使用。而为了避免他人怀疑，在极少数使用该特效的场次，她也会让楞在原地这个操作看起来更加自然一些，并且故意过一段时间在释放已经刷新的技能，以免让别人太过容易推断出这一特效。

虽然还是有不少网友通过录像猜出了她内功特效的正确机制，不过这种声音也被淹没在其他猜测之中，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

我们在招募宋怡的那天，我们战队除了我以外的其他人都在这个刷新机制中吃了不大不小的亏。现在她故技重施，我们却万分希望能够奏效。

我们知道，我上我也行虽然刚刚交出踏月，但现在并不是没有近身的手段，拳师还有一个叫“拳刺”的技能可以用来突进和近身。而晴天有雨现在拉开距离一动不动静待刷新机制触发，就是赌我上我也行会舍不得交出这个技能而缓慢靠近。

此刻，我在心里默默读着秒，只觉得五秒钟好漫长。可惜，就在我数到大约三四秒的时候，我上我也行果断交出拳刺突脸。而晴天有雨只得被迫移动闪避。

解说：“我上我也行的这个拳刺是不是交得有些太草率了，这么一来他好像暂时失去了所有位移技能。而我们都知道晴天有雨的内功中还有一个触发条件未知的刷新技能，感觉这局拳师不好打了。”

而我的感受却与解说恰恰相反，在我看来，我上我也行果断交出拳刺并不是什么草率的决定。这恰好说明雪城战队在赛前准备的时候极有可能已经洞悉了晴天有雨内功的秘密，因而不惜追杀到底，也决不能让他触发内功特效。

这么一来，我方可以算是陷入彻底的劣势了。因为双方都已经交出了踏月已经武器自带的突进技能，晴天有雨还多交了一个解控用的歌行。而轻功的cd肯定也是对手先转好，这么一来场面自然不好打。

而这时，晴天有雨居然做出了非常奇葩的选择，她在躲掉对手的一个控制后连出一个短时减伤免控的技能，之后居然直接站在原地，既不还手，也不躲避，白挨了五秒钟的毒打。

解说：“嗯，这是什么情况？难道宋怡选手的设备出问题了？裁判是不是得叫一下暂停？”

但我此刻不禁为她破釜沉舟的勇气叫好。我相信她心里现在应该也很清楚，内功的命门已经被对手看破，那么她现在就硬顶顶着对方的伤害，强行触发自己刷新的特效。而经此一役，所有人都会知道她内功的秘密，不过她似乎也不想计较这么许多了，赢下眼前的比赛才是最关键的。对于电竞选手来说，允许自己输掉现在，便也是默认自己输掉未来。

五秒之后，虽然开了减伤，但依旧被对手打掉不少血量，此时她的技能已经刷新完毕。她先用克敌先机逼出对方的解控，而后趁对方踏月转好逃命之际果断回龙刺跟上，又趁着挑飞的空挡连出高伤害技能“千帆过”，而击飞后的落点恰好是擂台边缘。

我上我也行面对长枪和背后的擂台边缘，根本没有操作空间，直接被晴天有雨一套连招带走。

“漂亮！”休息室里充满了大家的欢呼声。

在枪对拳这样的不利对局下，宋怡在击倒对手的同时自己还剩下大约四分之一的血量，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个非常好的结果了。

此刻解说似乎也非常激动：“呼，通过这场比赛我们终于知道了晴天有雨内功的秘密，她的触发特效应该是站在原地几秒钟，不能移动，不能反击。不过宋怡真的是一名非常有天赋并且判断十分果决的选手。”

第十九章 胜者只有一个（13）

解说：“她站在原地挨打的动作一度让我们认为她的设备出现了问题，不过所谓‘不破不立’，正是这个选择让她获得了最后的胜利。之后的回龙刺加千帆过一气呵成。说实在的，即使在顶级联赛，我们也极少能看到如此流畅的连招。”

另一头输掉比赛的我上我也行显然对结果不太满意，他摇了摇头，收拾鼠标键盘准备退场。这时，接替他上场的冬眠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同时和他交流着什么，估计是在说自己会把之前输掉的部分打回来。

擂台赛的规则中，获胜的一方要继续战斗。在她打赢对手的一刻，比赛即告暂停，保留之前的选手的剩余血量和技能cd。当一场比赛开始后，cd才会继续走动。

由于出场顺序一旦定好经由裁判公正，双方都不得更改，所以第二场便是弩手对枪手的对局。这个对局比起打拳师要对我方有利的多，可惜的是宋怡不仅血量不足，很多关键技能在cd，蓝量也因为刷新的缘故更是捉襟见肘。

正是因为擂台赛的有如此苛刻的条件制约，所以当年月神一挑五的神迹才会被津津乐道到现在。不过当年擂台赛是10v10，每场比赛中的血量虽然不会回复，但蓝量和技能cd却会回满。而之后的比赛中为了不让一些过于逆天的技能被反复使用，这才修改为了现在对获胜方更不利的规则。

第二场比赛开始后冬眠利用晴天有雨突进技能cd的机会展现了自己对弩这个技能非同一般的理解，他将距离卡得不远不近，他的弩箭以及技能释放都不是优先以造成伤害为目的，而是用来限制晴天有雨的走位，迫使对方躲避伤害就会中减速，而且难以直线前进，他通过这样的方式使对方始终和自己保持一段距离。

而晴天有雨这边就比较难受了，自己眼下的突进技能只剩一个踏月，就算现在交出来，大概率也只是交换对方的一个踏月罢了，距离还是无法缩短。而内功的刷新效果要每十分钟才能触发一次，看起来是很难破局了。

随着血量再次走低，晴天有雨终于缓慢地靠近了冬眠。

这时，冬眠利用连招打出技能“残阵”，这是一个范围减速技能，之后再接续一个“武侯箭”。武侯箭这个技能连招简单，伤害不算太高，但冬眠的内功特效之一是对血量低于百分二十的单位造成的伤害增加百分之五十。也就是说，以晴天有雨现在的血量，只要吃一击武侯箭，那是必死无疑。

由于减速效果的存在，晴天有雨已经不可能通过正常走位来规避这个技能了，冬眠此举无疑是想用最省技能的方式拿到击杀或者逼出对手的踏月。毕竟踏月这个东西，早用早cd，由于还有其他位移技能的存在，他现在把踏月交出来完全可能出现撑到下一场比赛打了一半的时候cd便已经转好。而且因为宋怡现在离他的距离很近，但却依旧在影穿的最远距离之外，如果她不像我上我也行那样用出踏月加影穿的话，踏月之后反而会把距离拉得更远，这么一来他还是稳赚不赔。

而晴天有雨此刻的选择却出乎所有人意料，连解说都震惊了：“诶，还是不交踏月吗？不交的话肯定会死的。”

但他话音未落，明明已经中了技能的晴天有雨还是好好地站在那里。

但解说很快说出了唯一的可能性：“卧槽，这怎么回事？她把技能挡了？”

按说次级联赛的解说虽然水平可能会差一些，但是职业素养还是有的，晴天有雨这下惊为天人的操作居然直接让他在惊讶之中口吐芬芳。

解说：“那个……不好意思，太激动了，武侯箭这个技能的飞行速度很快，原来是可以挡掉的吗？顶级联赛经常出现的也不过是挡一些远程武器的普通攻击或者飞行较慢的技能。但挡武侯箭是怎么回事？这是什么神仙反应速度？”

为了形容这种反应，解说甚至用了一个非常糟糕的比喻：“这简直比一个人徒手拍死了一只正值壮年反应灵敏的苍蝇还要难。”

看到这一幕，我们倒是没有太过惊讶，看来宋怡在我们招募她的那一天能够挡掉刘传浩的例不虚发虽然有运气成分，但绝对不是巧合。如果说连例不虚发都能挡掉的话，区区武侯箭又算什么？

虽然格挡掉的技能还是会造成伤害，但因为格挡的减伤，晴天有雨在没有交出踏月的情况下保住了自己的命。而这时，她终于接近了冬眠，两招过后，后者果然还是发现近战不是对手。赶忙踏月开溜，晴天有雨直到这时才跟上踏月，接着连伤害。这么一来，贫血贫蓝技能又在cd的晴天有雨还是硬换掉了对方的四分之一的血以及宝贵的技能。

接下来我方登场的是刘传浩，我们对即将上场的他表示了祝福，又对刚下场的宋怡表示了赞叹。谁知后者却十分不满的样子：“唉，就打死了一个人，失误了失误了，有几个技能交的太急，对面这个3700分的人太阴险，一直贴着打，难受。”

周震宇：“没事，至少我们已经取得优势了。’

宋怡：“但是教练，我这次把内功的秘密彻底暴露出来了呀，以后怎么办？”

邓广源：“以后有以后的办法，不用想这么多，以后我给你再找个什么五秒无敌的技能出来，这不就正好了嘛。”

邓广源说笑的同时，大家的紧张的心情也舒缓了一些。因为客观来说，宋怡内功秘密的暴露虽然让我们赢得了小场的优势，但同时也是重大的战术损失。

电视中的画面，第三场比赛已经开始。飞刀和弩的对拼可以算是各有优势，关键在于对距离的把控，距离远一些就对弩有利，距离近一些则对飞刀有利。而由于在上一场比赛中冬眠交了不少限制走位的技能，同时交出了踏月。因而虽然他的血量剩余较多，但李探花无疑还是处在绝对优势。

第十九章 胜者只有一个（14）

李探花一上来就先声夺人，两组小技能打得对方有点抬不起头。不过冬眠也不会坐以待毙，他不停地利用走位寻找弩输出的舒适区并伺机给予回应。

双方正在对拼，李探花却忽然连出了技能“空回”。这一下把解说也给看懵了：“这是什么情况？李探花为什么突然用了空回？难道是想搞对面心态？”

空回是一个飞刀的纯pve技能，其功能是必然让野怪攻击自己，算是一个“嘲讽”效果的技能。我和刘传浩第一次在网上遇到时，他就曾经试图用这个技能来抢我的怪。不过这个技能在pvp中似乎完全没有作用，如同解说所言，除了用来搞心态好像真的用想不到别的理由。

周震宇却道：“唉，次级联赛的解说业务能力有待加强啊。”

我：“怎么了？”

周震宇：“你们也知道，这个技能这些年来用在抢怪上过于臭名昭著，所以在新版本中把这个技能的效果修改为给怪物施加一个debuff，这个debuff可以让怪物强行攻击释放者，却不会转移仇恨。”

宋怡：“哎呦，设计师也真是不容易，仇恨和攻击间的机制问题不好解释便索性创造一个新buff。”她现在是我们当中最轻松的一个，不仅话多了起来，甚至玩起了手机。这也难怪，她的赛程现在已经全部结束了。换句话说，她已经做到了自己该做的事情，决赛后面的输赢也不是她所能掌控的。

周震宇：“所以这个技能的“抢怪”功能彻底退出了历史舞台，而空回本身的设计初衷是配合队友暂时转移boss的目标，以分担近战队友的抗怪的压力。飞刀玩家可以利用自身的灵活走位来溜一段时间的怪。只是因为技能机制不完善导致玩家用着用着就成了一个用来‘抢怪’的毒瘤技能。新版本将这个问题修复后，这个技能也销声匿迹了一段时间。策划一看使用量减少，便在上上个版本中给到它一波加强。在强制转移怪物攻击目标的同时，暂时增加自身敏捷，以提高这个技能“溜怪”的功能性。”

谢流萤：“那刘传浩连这个技能出来是为了增加敏捷溜人？”

我：“应该还有其他目的，我们看看吧。”

宋怡：“不过解说也真是不专业，上上个版本的改动他都不知道。”

郑铭川：“这也没办法，飞刀本来就是冷门武器，空回也是pvp的冷门技能。这种冷门中的冷门，即使是专业解说肯定也有了解得不全面的地方。”

徐志强：“但是光为了增加敏捷而连一个技能的话收益的确不高，我看刘传浩这小子平时其实挺有自己想法的，咱们接着看看是怎么回事吧。”

李探花连出空回后并没有就此止步，而是利用自身高敏捷不停地走位，并连出技能“杀星”。

我：“嗯，漂亮，杀星这个技能是自身敏捷越高技能伤害越高，这一小段连招很不错。”

冬眠本来技能cd方面就不占优，又被一段段的小连招打得头昏脑涨，虽然也交换到了一些血量，但战果着实不理想。

这时，刘传浩的加敏捷时间结束，却见冬眠转守为攻，忽然连出来一个aoe技能飞来石，逼迫李探花交出了踏月。

徐志强：“我知道了，对面一直想连的就是这个aoe技能，用来逼刘传浩的踏月，而刘传浩先连出空回增加自身敏捷的同时增加了自己的移动速度，所以即使对方连出这个技能，他也可以在不交轻功的情况下走出技能范围。他之前这个空回可以算是延迟了交轻功的时间，同时迫使对方中断之前的连招，从而打出换血优势。”

周震宇：“有利有弊吧，他轻功交的这么晚这场要是能打赢估计下一场也转不好。”

冬眠见李探花踏月近身，赶忙连出技能“雾里看花”，这个技能的效果是使自身周围范围内的敌人致盲，同时自身快速后跳一段距离。这么一来，冬眠变再次把距离拉开。

解说：“嗯，距离又被冬眠拉开了，这个距离对弩比较有利，飞刀的话在这里命中率不会很高。”

而李探花也很快地给出了自己的应对方法——既然距离太远技能无法直接命中目标，那不如直接丢aoe，于是，他毫不犹豫地连出技能“凋零”。

宋怡：“这……刘小哥有点冒险了吧……”

凋零是对范围内的除自己以外的人（包含队友）造成持续伤害，但同时在持续时间内会给给予其攻击力翻倍的效果。这个技能有的时候会在打副本的关键时刻扔给自己的队友，以使团队获得瞬间的爆发输出，来将boss秒杀。但在pvp中万一用的不好，就会一失足成千古恨。而李探花这么一操作虽然消耗了敌人的血量，但冬眠也获得了攻击力翻倍的效果，可谓是求之不得。

果然他的弩箭连续命中李探花后，后者的血量下得很快。在我看来他的技能选择似乎真的有些不明智。

但赛场局势瞬息万变，李探花很快又连出了我们在鹤归老人藏书里发现的新技能——疏才，这个技能的效果是范围持续伤害和减速，同时也是一个aoe。

而疏才的范围比零落要大上一圈，因而这两个持续范围性扣血技能的范围叠加在了一起，形成了包含与被包含的关系。

郑铭川猛地一拍手：“漂亮，刘哥这一手简直像下棋一样，一步步请君入瓮。”

此时休息室里的我们都明白了他连扔两个aoe的奥妙所在。距离远的情况下，飞刀自然命中率不高，所以刘传浩选择了利用aoe进行输出，他先连出零落。冬眠自然不会放过双倍攻击的提升机会，顶着持续伤害主动钻进了这个范围aoe中，使自己获得伤害的加成。

而因为目标被限制在这个较小的范围内，使得他可以在这么远的距离上连出难度较高的技能疏才。这么一来，冬眠反而面临了一个两难的境地，如果他舍不得双倍伤害的buff，选择留在圈内，那么他就要承受零落和疏才两个持续伤血aoe的叠加伤害，这无疑是非常疼的。

第十九章 胜者只有一个（15）

同时，好不容易拉开的距离也会被刘传浩一步步缩短。但如果出了圈子，那么他就不得不放弃好不容易得来的双倍伤害buff，这让对方一时有些难以抉择。

其实我们都很清楚，这个圈套，是刘传浩为冬眠量身定制的。

赛前，教练组曾经详细地介绍了雪城战队每个队员的情况。在讲到冬眠由弓箭转为弩的时候提到冬眠本人为此纠结了很多天，最终在队友和鼓励下才勇敢地迈出了更换武器这一重大决策。

而从队内语音来看，冬眠在团队中的话不算多，而且大部分都是“好”、“行”、“没问题”之类用来应答的词汇，自身很少进行战术布置或是要求队友配合自己。

很明显，刘传浩从这些迹象看出冬眠选手虽然天赋过人，而且游戏理解深刻，但实际上是一个有些选择困难的人。在某些关键时刻，他需要别人帮他做出决策，自己在面对两难的境地是时常不知所措。

所以，李探花用两个aoe叠加在一起，一面让他持续掉血，一面又给他双倍攻击。因为疏才的范围比零落大，所以想要不吃到前者的伤害和减速，“白嫖”后者的双倍buff是不可能的。

本来光有零落的持续伤害，对于大部分玩家来说都很好判断——只要能攻击到对方，那么站在圈里进行输出是稳赚不赔的。但现在加上了疏才的持续掉血和aoe伤害，这就使得作为职业选手的冬眠也不得不慎重考虑其中利弊了。

其实如果换一名选手，很有可能果断的二者选择其一。但冬眠却显得有些犹豫和纠结，这么一来反而延误了战机。

就这样，冬眠虽然没有中任何控制技能，却被自己的心理上的弱点困在了原地，持续性掉血。

在飞刀面前露出破绽是一个无法挽回的错误，无论是面对使用飞刀的角色李探花，还是面对其操纵者刘传浩。不管是你的角色还是你本人，也不管是操作层面上还是心智层面上，只要有一点破绽被他抓到，他便可以立即致人死命。

就这样，李探花完全掌握了场面的主动，在击杀掉冬眠的时候，自己还有一半多的血量。

第三场比赛结束，对方第三个登场的选手是布武。他没有和沮丧的冬眠多做交流，而是专注于自己的事情。

徐志强：“这小子不简单。”

冷梓：“你说新上场的布武？”

徐志强：“对，看他的表情既不是紧张也不是在发呆，而是在专注思考问题。也许刚才在场下通过上帝视角找出了什么对付刘传浩的方法，这场可能不太好打。”

从直播画面可以看到，尽管现场没有解说带动气氛，但因为比赛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前来观赛的粉丝情绪也十分高涨。对于原本对这个游戏兴趣一般的普通人以及完全中立的观众看来，能看到第三场比赛就是赚的，只不过这种心理上和生理上的双重煎熬对于我们这些选手来说不太好受罢了。

现在的情况让我想到了幼稚园的时候体检抽血的经历，小盆友排队等待抽血。小孩嘛，都是怕疼怕打针的。先抽完血的小朋友会用棉絮按住针孔，骄傲地离开，比如宋怡就是这样的。至于排在最后的小朋友虽然知道迟早免不了一针而且也知道并不会有多疼，但看着正在被抽血的小朋友心里还是难免忐忑不安，比如我就是这样的。

第四场比赛开始，布武是一个刀客，不过他的刀全十分特殊，虽然属于武器“刀”这个分类，技能也是刀的技能，但形制却十分独特。并非一般的宽身朴刀形状是倒是更类似东瀛的太刀。由于该国刀剑不分，所以太刀这东西即有刀的劈斩能力，又拥有剑的灵巧。

在职业赛场上，布武的这把武器虽然不是神武，却是所有刀类武器中重量最轻的一把。因而很多玩家在与这种刀不像刀剑不像剑的武器对战时十分不适应。

开局之后，李探花占住擂台一角，在远端对布武进行压制。而后者除了闪避之外，对减伤技能的使用也丝毫不吝啬，秉持着能闪就闪，不能闪就直接开减伤的原则保持了自身比较健康的血量快速接近李探花。

二人近身之后，他直接三连劈，外加一个腿部横扫，打出击倒。而一向灵活的李探花竟然没躲过这套连招。

解说：“劈是刀法武器动作中伤害最高同时也最笨重的一个招式，但布武选手明显对这个动作有自己独特的理解，他将矢量键盘的轻击控制得恰到好处，又利用自身武器的特性，将这个原本笨重的动作用得十分轻灵，使得对方难以闪避。”

而李探花被击倒后，布武直接开始了重击，以使得伤害最大化。被刀客近身一通乱砍还是非常痛的，李探花起身后立即交出踏月拉开距离，他此时也看出来硬拼大概占不到便宜，只有利用自身机动性才能伺机反击。

布武踏月直追的同时，被对手又挂上了几个减速和持续扣血的debuff。好不容易追上之后，他才连出自己的第二个技能“折剑”。

我感慨道：“呼，这个大概就是他对付刘传浩的办法吧，这局确实不好打。”

折剑的技能效果是造成伤害，并使得对手一段时间内蓝耗增加。

在上一局比赛中，刘传浩虽然漂亮地取胜，但因为被对方拉开距离，考虑到命中问题，他迫不得已使用持续伤害的aoe进行输出，逼迫对方做出选择。这些aoe虽然在区域内伤害非常可观，但却也有致命的缺点——aoe不是给你用来打一个人的，所以它们的蓝耗相对较多。

因而上局结束时，刘传浩虽然保留了超过一半的血量，但是蓝量却只有三分之一。

而这就是布武对付他的思路——飞刀这个武器虽然爆发高，但持续伤害却不足，所谓的持续伤害一是指伤害技能的衔接，二是指伤害技能的蓝耗。飞刀就是因为技能蓝耗较高，所以在持续输出上不如弓箭等武器。

第十九章 胜者只有一个（16）

所以在开局阶段布武利用闪避和减伤技能不惜用自己的血量交换李探花的蓝量。

而这么一来这个折剑又会增加李探花的蓝耗，即使剩下的蓝量的技能全部命中，在剧烈消耗的情况下也未必能把布武带走。

增加蓝耗其实并不是一个很强力的控制能力，因而出于游戏平衡性的考虑这个debuff的持续时间很长，想要不放技能，单靠拉扯把这段时间溜过去是不现实的。到目前为止这个战略的效果非常显著。

李探花无法，只得在有些的蓝量限制中尽量合理地进行技能释放，但场面还是被布武渐渐占据主动。

现在李探花的血量已经见底，而布武的血量还剩一半，而蓝量方面，对手更是占据绝对优势。

不过休息室里的我们都看到，李探花现在留了一点蓝量，却没有释放任何技能，而这管蓝量的长度大家都很熟悉，甚至连解说都瞧出了端倪：“哦~精彩的部分来了，李探花选手留的蓝量应该刚好够释放一个例不虚发，他应该是想用这个技能来分个胜负了。我们看一下，布武选手的血量还有百分之五十一，减伤也在刚才用来抵挡技能消耗对手的蓝量，此刻已经没有减伤了。我们大概算一下，如果例不虚发真的命中的话应该是可以将布武这半管血直接清空的。”

徐志强：“到底是中生代选手，打联赛这么长时间了，经验还是比咱们老道。现在只能拼一把了。”

场上的布武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手中还有一个踏月可以用来闪避。李探花要预判他使出踏月的时机，他同样也要预判李探花出刀的时机。短短的几秒钟，成了双方心理层面的博弈，谁先撑不住气就有可能功亏一篑。

二人在短短几秒内不停地调整面向和走位，赛场内外的空气一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连解说也不再说话。

“亮”李探花做出了出刀的前置动作，并且往后探了半步。这一动作会给人造成巨大的心里压力，但布武却似乎非常沉得住气，一时之间不为所动。可以想见，二人此刻紧绷的神经如同拉紧的弓弦，一触即发。

而李探花在做出一个试探性的假动作后已经在原地一动不动大约两秒钟了，那架势简直如同宋怡在等自己的刷新特效。而这种场面上的平静才是最吓人的，这时，布武居然突然交出踏月反向逃离李探花。

我知道刘传浩对对方心理的运用非常巧妙，他知道自己在做假动作作势出招的时候对方并没有中招，说明他的手还是比较稳的，而且可以通过动作的速度判别真假。那么转而一动不动反而能给对手带来巨大的压力，就像一把利剑用来砍杀并不是它最令人恐惧的时候，相反，一直呆在鞘中却始终能给人本能对未知的巨大心理压力。

布武受不了这种压力，因而交出了踏月，而李探花却没有出刀，这场心理博弈可以说是他输了。

之后，李探花预判了对手踏月后的位置果断出刀。

休息室里的所有人都希望他能用这一刀直接反败为胜。可惜的是，这刀居然擦着布武的脖子落空了。

解说：“哇，这刀可惜了，没中，布武选手逃过一劫啊。”

之后，布武轻松用技能收掉了没有技能的李探花。

从我的角度来看，因为布武使用的是反向踏月，拉远了距离，这个距离已经大大超出了飞刀的最佳射程，所以例不虚发这样对精度要求极高的技能落空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但对刘传浩这样的高手来说，在能够预判踏月后位置的情况下，这刀应该有超过八成的命中率，但现在却落空了。看来之前的心理对峙以及擂台决胜的紧张气氛影响到的不光是对手，刘传浩也受到了一定的影响，因而才会出现这样勉强可以称作失误的操作。

下一个上场的是郑铭川，他一遍缠着鼠标线，一边道：“没事，对方只有一半血了，我们还是优势，而且”他看了我和谢流萤一眼“我们这边最强的两个人还没上呢。”

说完这些鼓励自己外带鼓励我们的话，他便自信满满地上场了。回到后台的刘传浩显得有些沮丧，一言不发，只是一个劲地叹气。我们都知道他在为最后一刀的事情可惜，确实，如果他的技能能够命中的话，我们接下来就会处在三打二的绝对优势局面。但同时，我们也知道，他打得已经足够好了。

徐志强：“唉，年轻人不用唉声叹气的，要我说，这就是版本问题。咱们不管结果，赛后咱们把这两场的录像整理整理，发给游戏制作组。让他们好好看看，飞刀这种下水道职业还能玩吗？本身操作难度高身板脆不说，蓝还tm不够用。我们刘传浩这么好的操作，居然也只能打出这个结果。”

刘传浩知道这是老徐在安慰他，他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没事，至少我们现在还是优势。”

虽然刚才郑铭川临走前指认说什么我和谢流萤两个最强的人还没上，但其实大家心里都很清楚，雪城战队的核心白霜也没上场。而我和谢流萤毕竟只有九重内功，在操作和意识相近的情况下，打十一重内功根本一点便宜都占不到。

第五场开始，由三寸阳光对阵只剩半血的布武。由于刚才李探花的例不虚发虽然没有命中，但吓出了对手一个踏月，因而布武现在面对三寸阳光打得很谨慎，不敢太浪。因为单刀的机动性优势随着轻功的劣势付之东流，而你砍我一下我砍你一下的对局显然不是少一个盾牌的布武乐意看到的。

而三寸阳光也十分懂得利用这个优势，由于大家都是右手持刀，他便利用有盾牌的那面架住对方的刀，然后用使刀的那只手攻击对方弱侧，虽然布武的武器更加灵活，但一时之间也被攻得有些左支右拙。

第十九章 胜者只有一个（17）

解说：“听一些节目的访谈，我感觉郑公子平日里应该是特别和善阳光的一个人，不过到了决赛的生死关头真是一点儿不留手啊。不知道他父亲郑总是否也在百忙之中关注着这场比赛呢？”

还好现在郑铭川听不到解说，否则的话估计得伤心一会儿了。他曾说过不太希望被称为“郑士行的儿子”，他就是他自己，入电竞这行也是想凭自己的实力打出一番天地。不曾想在电竞的赛场上居然还有人拿他爸说事。

这时，布武突然转守为攻，果断使出了技能“藏拙”，这是一个连招效果型技能，其效果是将技能的最终伤害平摊到之后的四个指定动作“砍”、“劈”、“砍”、“削”中去。这本来是算是一个新手技能，为了避免一些刚接触游戏的人把技能放空，从而打不出伤害，因而这个技能的意义就在于把鸡蛋放到不同的篮子里去，以降低风险。

不过也正因如此，这个技能在职业赛场上出现的也不多，职业选手的技能命中率都是很高的，像这种过于求稳但是收益不高的技能一般而言不纳入考量。

但布武的这记藏拙却极有门道，他利用武器轻且灵活的优势，使用重击打出技能动作，这么一来使得原本不怎么起眼的伤害变成了稳定且持续的高额输出。更厉害的地方在于之前三寸阳光有意识地使用有盾牌的一面格挡对方技能，但现在对方把技能从一个变作四个，还利用自身灵活的优势不断调动他盾牌的位置，因而有两个技能动作直接命中了他没有盾牌保护的位置。

解说：“嗯……布武选手的这个藏拙打得非常有想法啊，我们来看看三寸阳光怎么回应。”

就在这时，我分明看到三寸阳光的身上突然冒起了白光，很明显，他也直接开了藏拙。他这是想利用同一个技能回敬对手吗？队里的人都知道，郑铭川在撸起袖子准备干架或者上去莽的时候会选择把盾牌丢了，因为盾牌虽然能增加防御力，但在进攻时往往略显笨拙。所以暂时丢弃盾牌可以使得连招更加顺畅。

而这次，他居然拿着盾，硬要上去打藏拙，而且面对的还是拥有最轻的刀十分灵活的布武。更过分的是，他居然和布武一样，选择用重击而非轻击去打伤害。这么一来，他的动作就显得更加笨重了。

就在我在心底为他捏一把汗的时候，三寸阳光却展示了自己顶级的预判能力，他那一刀接一刀缓缓劈出，看去位置都十分离谱，但奇的是布武简直如同主动往他的刀口上撞一般，被他生生砍中四刀中的三刀。这么里外里来回一算，这波居然是三寸阳光反赚了一些。

我很清楚，郑铭川为人虽然和善，但骨子里还是极端要强的。他这么应对并不是最明智的打法，但他就是想通过这么一通操作告知对方一个明确的信息：“即使拿着盾牌，即使使用更重的刀，但我能用同样的招式命中你，进而任何一个看了比赛的人都容易得出一个颇具威慑力结论——我比你强。”

自双方使出藏拙之后，布武明显也被三寸阳光这类似挑衅的行为激起了火气，比赛的走势便如脱缰的野马一发不可收拾。双方打出了擂台赛开始以来最血腥的一场对局，没有什么算计和技能克制，也没有什么战术打法，有的只是刀刀入肉的对拼。这么一来，双方血量掉得都很快，而血量较少的布武，很快便见了底。

这时，场面上的局势突然诡异起来，而布武也终于图穷匕见了。

解说：“布武看上去是在血量不占优的情况下和三寸阳光刚正面，实际上他对局势的清晰判断始终都在。现在双方都还有两人没上场，而这场对局技能和血量方面三寸阳光占有绝对优势。不过反过来说，如果布武能拼死换掉三寸阳光，那么之后就是2v2的对局，他们之前积累的劣势便也被他这样扳了回来。所以他故意和三寸阳光把血量换到很残但不死的地步，然后用技能血幽一决胜负。”

血幽是刀客pvp的核心技能之一，关于这个技能的使用是鉴别一个刀客实力的最佳手段。其技能效果是自身血量越低，该技能的伤害越高。顶级联赛会有个每日精彩镜头top5，上榜最多的就是这个技能，因而也被很多人称为《书名》第一反杀神技。

而现在布武展现了自己的独特游戏理解以及对付三寸阳光的办法。同武器对拼，本来就很容易打成互相换血的局面，因而他故意假装上头，和三寸阳光互换起来，换到最后自己的血见底了，但三寸阳光却还有三分之二。这时使出血幽，布武造成伤害是极度爆炸的，就算秒不掉三寸阳光，也绝对能把他打成半残。

而如果三寸阳光和他对换血幽，显然就有些亏了，因为他现在的血量还比较多，技能根本打不出多少伤害，即使对手血量本就不多，也未必就能靠这个技能将他击杀。

布武并不介意自己的武器动作打在盾牌上，他现在唯一的目的就是要顺利把血幽连出来，并且想办法不要砸到三寸阳光的盾牌上。而三寸阳光则是在利用非惯用手的盾牌做着一些动作，看来也不打算退却，而是试图利用盾牌强行接下这一招。

就在连招的关键时刻，三寸阳光突然交出踏月，拉开距离。而几乎在同时，布武踏月跟进，而且速度非常之快，以至于血幽的连招都没有中断。

解说：“哇，这一下太漂亮了，三寸阳光做出想要硬拼的假象，实际上试图利用踏月逃跑。但布武的反应也很快，几乎在同一时间跟出了踏月，而且他的运气也不错，连招中途恰好是重击，后摇比较长。他踏月之后再接一个轻击，并没有中断连招！血幽还是可以放出来。”

第十九章 胜者只有一个（18）

但解说可能没注意到，没有中断连招的人不止布武。事实上，三寸阳光也在接续刚才的技能，看来他早就做好了两手准备。

布武还在寻找最佳的角度进行技能释放，而三寸阳光却已经先一步连出了自己的盾牌技能“尖盾”，这个技能的效果是将即将受到的下面两次伤害的百分之四十反弹给攻击者。由于三寸阳光是副手使用盾牌，能使用的技能非常有限，而这个尖盾，可以说是最佳的选择了。

不过盾牌比起布武的太刀还是有些笨重，布武自然也看到三寸阳光发动了这个技能，以他现在的血量如果自己的血幽打到了尖盾上吃到反伤效果，他是必死无疑。不过他却浑然不惧，因为算好了技能释放的角度，以现在三寸阳光移动盾牌的速率，即使他现在连出了这个技能，也绝对赶不及用盾牌挡住他的刀。

其实此刻处在上帝视角的我们也看出了这一点，不知道郑铭川是不是急于证明自己因而打得有些急躁，如果这场给对面打出一换一，那么我们之前积累的优势可就荡然无存了。

然而就在这时，三寸阳光使出了一个极有想象力的操作，他忽然将盾牌扔在地上，又快速捡起。之后顺利用盾牌接下了血幽，布武在一瞬之间被自己的高伤害技能反伤而死。

解说一时之间也有些愣住了，他喃喃道：“诶，刚才我没看错的话应该是三寸阳光必中技能的局面，盾牌完全来不及挪到布武进攻的位置啊，怎么突然之间反而布武被自己的血幽弹死了呢？说实话我有点没看清，请导播给一段慢镜头回放，我们一起重新分析一下。”

这时导播也给到了慢镜头回放，解说看了个真切，方才给观众们解释道：“哦，这下三寸阳光的操作非常极限，正常来说以盾牌的移动速率和他当时的面向，就算全力调整盾牌的位置和自身站位是不可能来得及挡住血幽的，但他却选择果断地把盾牌扔在地上，然后再快速捡起来。因为本来他的盾牌位置偏向外侧，故而布武选择将技能释放在内角侧。但重新捡起的盾牌会重置它在玩家手上的位置。也就是你捡起盾牌时，它就会出现在一个默认的角度，而三寸阳光巧妙地利用了这一点，打出了漂亮的一捡一扔，反而起到了类似让盾牌‘瞬间移动’的效果。我们其他人包括布武在内都没有算到这一手，所以比赛呈现了这样的结果。”

这场三寸阳光虽然漂亮的利用尖盾挡下了对方的技能，但也只能反弹百分之四十，另外百分之六十的伤害还是实打实地打在了他身上。虽然他血量较多，但现在也只剩下不足一半。不过能以这样的局面应战对方剩下的两人已经非常不错了，我方率先击杀了三人，而己方的三人还有一人剩下半条血。面对这种情况，我和谢流萤已经不能要求更多。

解说：“布武选手这两场打得已经十分尽力了，但李探花和三寸阳光都是怪才。加上之前登场的晴天有雨的出色发挥，现在雪城战队只剩两名选手，局势对他们非常不利。那么下面，他们会派谁登场呢？”

答案很快揭晓，他们不出意外地选择了优先派鸢飞登场，而让老将白霜压轴。

虽然登场顺序是赛前就决定好的，对方也无法预料我们的出场顺序，但雪城战队的运气倒是意外的好。枪略微被拳所克制，而本场的对局来看带有武器盾牌的玩家则会被锏完克。至于其他几场对局，则大多是五五之数，只有枪对抗弩的对局略微在兵器上占优。

作为“你最讨厌对手使用什么武器”的投票问卷排行榜第一名，锏在破防方面拥有独一无二的优势，其技能秦王愤可以在一定时间内使格挡生效时百分八十的减伤降低为百分之三十。而什么武器最以防守著称呢？很显然是盾牌。

更要命的是，其他破防厉害的武器一般比较笨重，而锏是他们当中最灵活的一个。因而三寸阳光和鸢飞的这场对局可以说是一点优势都没有，首先拿着盾牌，那么机动性相比对手便不占优，其次对方破防厉害，那么盾牌的减伤效果就会大打折扣。

不过此刻我心里倒没有过于慌乱，就算这场比赛中郑铭川打不掉对手太多血量，但作为弓箭手的师姐打锏是纯优势对局。锏对付防高血厚的武器玩家有一定优势，但面对弓箭这样需要自身机动性高才能跟得上的武器时就会显得有些笨重。所以即使这场比赛战果不理想，我也有理由相信谢流萤下一场一定会取胜，这么一来在我对阵白霜时肯定会有血量和技能方面的优势。

对局开始，没想到一上来三寸阳光直接做出了壮士断腕的选择——在读秒结束的同时，他立即将盾牌扔在地上。

解说：“三寸阳光这是打算直接不用盾牌啊，这个选择不能说错，因为纯刀客在对阵锏的时候比刀盾组合要好打一些。但那也是纯刀客，从属性角度来说，三寸阳光的属性可不是纯刀客的属性。”

《书名》的内功是在修炼时根据天时地利人和随机生成的，而另一部分属性则是根据平日的操作习惯升级是给予的。一个人的属性必然和他的武器以及操作习惯相匹配，同样，某种武器也会对应的生成最合适它的属性。

而郑铭川毕竟是一个刀盾玩家，比起一般刀客，他的防御力要更高，血要更厚，但攻击力和灵敏性上却要差上一些。所以他的属性若是直接使用单刀，打出来的效果肯定不如真正的刀客来得好。

之前也分析过了，盾牌在和锏的对局中不仅防守效果不佳，更会拖累自己的节奏。所以直接选择甩掉这个累赘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不过这场比赛依旧不好打，而三寸阳光现在唯一的优势，便是自己的神武“饮冰”，这把拥有温度越低伤害越高特效的武器在赛程以冬春季为主的春季赛场上大放异彩。尽管随着赛程的进行，气温回暖，但今天n市的气温却着实不高，饮冰的伤害加成虽然达不到百分之十五的最大值，但是估算起来应该也有接近百分之十的增伤水平。

第十九章 胜者只有一个（19）

自从三寸阳光扔掉盾牌开始，两人似乎僵在了原地，谁也没有先出手。场面显得十分平淡，为了避免观众和粉丝不理解，解说道出了其中缘由：“这两人其实都挺腹黑的，大家应该记得，刚才三寸阳光击败布武靠的是尖盾的反伤，而尖盾的效果是可以反伤两个技能。刚才的血幽只是第一个，所以鸢飞现在为了求稳，害怕三寸阳光直接把盾牌再捡起来就得不偿失了，毕竟他刚才已经向我们展示过了这项绝活。”

确实，郑铭川虽然一开始就把盾牌扔地上了，却一步也不动，谁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又突然捡起来。而一场对局产生击杀之后，比赛便会立即暂停，这也意味着不仅红条和蓝条不再会变化，技能cd和身上的buff的时间也不会再继续进行。

技能cd不走对获胜方来说是坏事，但延长了自己的buff的持续一直到下一场比赛却是好事。郑铭川正是利用了这一点伺机使出刚才还没使用的反弹第二个技能的效果。而鸢飞倒也精明，并没有中招，而是站在原地，静静等待buff的时间结束。

不过在比赛的一开始就僵持住，局面肯定是对三寸阳光有利。鸢飞的技能都是准备完毕的，而三寸阳光可以利用这个时机拖一些上一场已经使用过的技能的cd。

宋怡：“郑小哥平时看着挺老实一人，实际上很是不笨啊。”

我：“他只是人比较善良而已，要是这样就觉得他不聪明未免太天真了。”

谢流萤：“这人也就面对他那女神的时候会犯傻，其他的时候还是非常不错的。不过我感觉他今天状态有点奇怪，平日里虽说也比较乐观，但总感觉今天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来的路上就能感觉到特别兴奋。”

徐志强：“兴奋是好事，精神亢奋有利于操作强度的提高。”

冷梓：“说起来很奇怪，我前几天回学校的时候好像在校门口看到过他，本来只是看到个背影不太确定，但是现在想来越看越像。”

刘传浩：“他突然跑大学去干什么？”

我：“我大概懂了，他好像之前提到过他那女神在n市上学。”

周震宇：“唉，你们这都什么队友，能不能好好看比赛，人家在赛场上拼命，你们却在背后谈论人家的八卦。话说，你们觉得这小子是跑到大学偷偷看她女神去了？他今天这么兴奋会不会和这件事有关？难不成他算是舔到最后应有尽有了？”

谢流萤：“教练，你不是说不聊八卦了专心看比赛吗？”

周震宇尴尬地挠了挠脸：“哦哦，看比赛，看比赛。”

这时，尖盾的效果消失，三寸阳光主动发起进攻，这下他是真的把盾牌扔在原地了，看来是打算用单刀和对手来一次搏命。

鸢飞并不慌张，而是牢牢用武器架住了对方的攻势并伺机反击。二人斗在一处，互换了不少技能和轻功，不过二人似乎都是以防守为最优先，保证自己不吃技能再考虑接下来的技能命中问题，所以虽然技能砸了不少，血量却掉的缓慢。

由于三寸阳光抛弃了笨重的盾牌，使得技能秦王愤的效果打了折扣，不过为了防止对方格挡，他还是将这个技能用了出来。而三寸阳光一看他交了这个技能，也立即调整策略，他索性放弃了格挡，注重闪避，只吃武器动作，不吃技能伤害。

不曾想一直使着盾牌的三寸阳光，今天忽然把盾牌拿掉了竟有一种解除了限制的感觉，凭借着不占什么优势的敏捷度，打出了极为灵活的走位。

不过鸢飞对阵拥有灵活武器的玩家似乎也有着极为深厚的经验，他先是利用走位卡了一波视野盲区，然后果断利用影穿来到三寸阳光深厚，顺势连出技能“千钧”，由于卡到了三寸阳光的身后，这个技能直接命中了。

而该技能的效果是造成伤害和眩晕，而几乎在技能命中的同时，鸢飞又开始连技能“破阵”。这两个技能的效果依旧是伤害和眩晕，而这两个技能的连续使用，也是鸢飞的成名绝技之一。

一般来说技能连招的时间会比控制时间要长不少，所以《书名》这个游戏基本上不会出现一个控制接另一个控制的情况，也不可能存在一旦被晕住就一套能够把人锤死的控制链。但鸢飞却是一个例外，他的内功效果是可以被动地延长自己控制技能的控制时间，所以后来经过他反复试验以及练习发现，在连出千钧的控制时间内他完全可以完成破阵的连招。

虽然只是一个由两个技能连出的控制链，但也足够很多人恶心的了。不过这套连招并不大单单是这么简单，而是另有其他厉害之处。容易想见，这套连招虽然厉害，但是大家只要有所提防，即使不幸中招，立即用歌行解控就好了。

但歌行却也有一个技能后摇，而鸢飞却利用自己独特的操作节奏，利用对方技能命中——眩晕——解控的时机，使得交出歌行的人如果不同时交出踏月大概率还是会吃到他后续破阵的技能效果。这么一来就变成了解控之后再次被控的尴尬局面。

而三寸阳光在上一场对局中已经交出过踏月，在大部分人看来，算上之前二人对峙的时间，cd应该差不多转好了。但在我们这些算重要技能cd精确到秒的职业选手眼中，此刻三寸阳光的踏月应该还有两秒左右的cd，而鸢飞巧妙地利用这个时间点打出连招，一举奠定胜势。

三寸阳光也没办法，这时候交解控的话是稳亏不赚的，所以只好硬吃了两个半技能。这才开始反击。

双方一阵换血过后，因为之前吃到控制被叠了很多破甲和流血效果的缘故，三寸阳光的血量已经快要见底，而对手大概还剩三分之二。就在三寸阳光要被击倒之前，鸢飞却忽然禅灭加踏月二连拉开了距离。

第十九章 胜者只有一个（20）

没人玩的游戏一生一次的暑假第十九章胜者只有一个禅灭是武器锏中是一个非常特殊的技能，主要用于追击。其技能效果是连招后对对方造成伤害，同时快速后撤。并在对方身上释加一个印记，一定时间内可再次使用该技能，玩家会直接突向该目标并造成伤害。

这个技能的使用难度很高，对游戏理解有着较大的考验，锏作为一个近战武器，禅灭作为它的主要突进技能比起回龙刺这样的直接冲脸的技能显得有些不够简单。尤其是该技能需要在近处连招才可以释放，而且释放之后反而和对方拉远了距离，只有第二段能够再次突进。对于很多对第一次进场就较难的玩家而言这个技能显得有些“鸡肋”。

但这个技能在会用的大神手里，却如同悬挂在所以远程武器玩家头顶的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让对方在做操作的时候时刻有所顾忌。

而鸢飞在决赛进入白热化阶段的现在展现出了对这个技能超凡的理解，他先用一段拉开距离，之后接出踏月。两段位移技能接连使用使得三寸阳光即使交出踏月也难以追上他，而鸢飞在本来可以击杀对手的前一刻突然拉开距离，也正是有大局观的体现。

解说：“大家也能看出来，雪城战队在本次擂台赛中整体上处于劣势，为了让己方的大哥白霜登场时能减少一些压力，鸢飞现在拉开就是在为下一局打算。他想尽量拖延三寸阳光死亡的时间，以给自己刚才交出的技能多一点裕度去回复cd。反正他现在手里握着指向性的禅灭二段，绝对不可能落空，而这个伤害是足够把现在的三寸阳光带走的。”

一旁的谢流萤一言不发，兀自收拾东西准备上场。

而三寸阳光既没有追击，也没有做任何有效的行动，看着仿佛掉线了一般。

解说：“我觉得现在对三寸阳光而言比较明智的选择是尽量缩短距离，然后用踏月近身。这样一来可以逼迫对手早点将比赛结束，也可以减少对手cd的回复，为自己下面登场的队友挣得一些优势。”

不过三寸阳光根本不理会解说的善良建议，当然，他也根本听不到。二人就这么诡异的对峙着，大家一起等着禅灭的印记慢慢流逝。因为在那之前，鸢飞一定会出手。

眼看印记还剩五秒，三寸阳光却忽然反向踏月逃开，这一下大出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因为此刻二人相距两个踏月外加一个禅灭的距离，已经超出了触发禅灭二段的最远距离。

这么一来反倒是鸢飞有点慌了，他已经交过踏月，现在只好向三寸阳光的方向靠近，意图触发他的指向性伤害。

解说：“三寸阳光的这个选择让比赛多了一些变数啊，不过我们看到鸢飞还是绝对优势的，因为即使禅灭的印记消失，无法打出第二段伤害，二人只要交上手，不出几招，以三寸阳光现在的血量还是要死，他现在所剩的血量的操作空间实在太有限了。”

就在这时，三寸阳光停住了向前逃跑的脚步，而印记的时机也只剩一秒。鸢飞迫不及待地跑到技能范围内，打出禅灭的二段，他整个人如同发现猎物的鹰隼一般快速地冲向目标，所有人都不会怀疑，只要一击，三寸阳光就会直接倒地。

而三寸阳光却突然摆出一个架势，把大家都吓了一跳，这是技能“冥诀”的架势。作为一个较为冷门的技能，在职业赛场上也仅有灯火未央等寥寥数人用过。

该技能是一个连招效果型技能，使出该技能后一段时间内如果被攻击，则会对对方造成眩晕效果，并加快下一个技能的连招动作。作为一个反击技能，它的有效判定时间只有05秒，所以它虽然效果十分不错，但因为05秒的时间实在太短，而这个技能又有大概同样长时间的技能前摇，所以在近身肉搏的时候很难使出来。而想要通过预判来提前地方对方远程或是突进技能，05秒又实在太短，所以这个技能的命中率很低，实战使用效果一般。

不过三寸阳光却将这个技能使用得恰到好处，因为身上的印记只有05秒的剩余时间，所以一旦进了技能的距离范围，鸢飞必然会在这05秒以内发动技能。而这，简直不需要预判，所以鸢飞的这个二段技能虽然是指向性，但却恰好撞到了反击技能的枪口上，不仅没有造成伤害，自己还被打晕了。

接着，三寸阳光利用该技能给予的加快连招效果在极端的时间内连出了技能血幽。因为他现在处在一个几乎是空血的状态下，血幽给对方造成了大量的伤害。虽然后续鸢飞在眩晕结束后还是通过一套小连招把他带走。不过几秒的交手下来，他可以算是大败亏输。技能cd虽然转的差不多了，但原本还剩三分之二的血量现在只剩下一丝。

由于这一切发生得太快，现场观众的惊叫也完全跟不上局面的变化，但回味了几秒，包括解说在内的人都应该已经意识到了三寸阳光这套操作的厉害之处——他故意满足对方拖延时间的需求，实则在盘算着在印记快到时间的时机利用踏月反向拉开距离，对方慌乱之中便会利用仅剩的时间打出二段，却恰好可以利用这一点预判对方的出击时间，使用出平常难以命中的反击技能一举打出爆炸性伤害。

看到这一幕，手里拿着键鼠的谢流萤笑了：“没想到啊，郑铭川还是可以的，替我省了好多事。”

现在谁都能看出来，鸢飞虽然没死，但以他现在的血量在面对远程武器的时候已经几乎丧失了作战能力。可以说，我和谢流萤现在是二打一的局面。

我：“嗯，他打得确实可以，你等下和白霜过招的时候稳一点，随便打掉他一点血量就行，不要有思想负担，反正后头还有我呢。”

谢流萤撩了一下头发，回过头来给了我一个微笑：“我觉得吧，你可能不会有出场的机会了。”

第十九章 胜者只有一个（21）

没人玩的游戏一生一次的暑假第十九章胜者只有一个谢流萤登场后，我发现现场观众的热情似乎也在一瞬间高涨了一倍，从后台都能听见各种男声女声的尖叫。以前还没太注意，不过现在站在后台的视角来看，她的人气还真是高。

与顶级联赛相比，次级联赛里像她和宋怡这样的女性选手少之又少，倒不是因为女性选手的实力比男性选手强，可以跳过次级联赛直接去打顶级联赛。而是一旦女性选手的实力跨过了职业这个门槛，那么她们的商业价值要远大于男性。换句话说，即使他们比某些挣扎在次级联赛的男性选手实力要差一些，但顶级联赛的战队也会从吸引粉丝的角度考虑，从而引进她们入队进行比赛。

这在以男性为主的电竞圈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包括我在内的大多数男性选手都能接受这种“略显不公平”的处理方式。因为在我们的概念里，从小到大，男生就对游戏更感兴趣，也更容易玩得好。所以在这方面给予女性选手一些不过分的特权远远算不得不公平。

而《书名》的女性玩家相比其他游戏也的确争气，这使得在顶级联赛的赛场上女性选手的比例占到了近三成，而且尽管在选拔时有一定的优待，但她们也并没有明显不如男性的迹象。要知道即使是很多不看体力的棋类比赛或是其他电竞项目，也是分男子组和女子组的，而在这个游戏中有这么多女性能在水平最高的联赛中参与竞争已经是十分难得。而大家都清楚，这也是多年来虽然游戏热度下降，但联赛依旧得以苟延残喘的重要原因。

但谢流萤却似乎有些“大女子主义”，她对现在联赛中对女性选手的优待十分不满，认为那些顶级联赛的战队应该完全以实力为参考进行选手的选拔。前段时间，我无意中看到她在一个人排战场赛训练，这时，队伍里有另外一个女玩家好似听到了谢流萤的声音，然后随口在语音频道说了句：“唉，还有一个妹子啊，一个队伍两个妹子在这么高的分段怎么打？输了输了。”

结果这话一说完，谢流萤立即炸了，她机关枪似的开始说什么“妹子怎么了？两个妹子就赢不了？我就奇了怪了，你明明是个女玩家还自己看不起自己？你要别人带，我可不用，你乖乖躺好就行，姐带你飞。”

在讲究实力至上的电子竞技中，谢流萤不光有明星般的颜值，更有过硬的实力。也就是次级联赛舞台太小，我相信如果我们能顺利登上顶级联赛的舞台，她现在的粉丝肯定要再翻两番。

之后的对局没有什么悬念，由于郑铭川的出色发挥，鸢飞几乎失去了战斗能力，他只打到了师姐两下普攻，甚至没有连出任何一个技能便已倒地。

而鸢飞在遗憾退场的时候，大家猛然间发现他竟然哭了，而且哭得非常惨。

解说：“大家也不要乱带节奏，说什么被妹子打哭了之类的。”他倒是很了解广大语言家编排段子的能力“因为赛前白霜就说了，如果没有冲上顶级联赛，那么这场就是他最后的比赛了。鸢飞和队内的其他选手还年轻，他们还有机会。他现在哭肯定是为了他们的老队长而悲伤，同时也自责自己没有打好，若是刚才直接选择把三寸阳光带走，那么现在的场面会好很多。龙渊战队这边还有几乎满血的师姐和未登场的刻舟，即使是白霜也很难在他们二人的车轮战之中取得胜利。这件事确实足够伤感了，大家应该多多理解。”

不过随后登场的白霜倒是一脸泰然，仿佛这既不是决赛也不是1v2的死局，更不是退役前的最后一战。想来这么多年的职业生涯，他已经见惯了大喜大悲，经历了太多大起大落，所以即使到最后一刻也想保持优雅。

但我告诫自己不能有什么“最后一刻”这种想法，现在凭什么说这就是白霜的最后一刻呢？万一他先打败谢流萤然后再击败我了呢？那我们岂不是成为了他“老兵不死”传奇的背景板了？我收起不必要的同情和轻敌之心，专心看比赛和分析局势，看看从对局中能不能找到一些破绽。

其实师姐的实力我是不担心的，即使她落败，最大的可能也是九重内功不敌十一重，要输估计也输不了太多。唯一比较担心的是她会不会太过急于证明自己，打得急躁从而给经验老道的白霜找到一些破局的机会。

解说：“这可能是最后一场对局，也可能是倒数第二场。由传奇老将白霜对阵可能会成为《书名》有史以来最强的女选手的说不定是师姐，让我们期待双方的精彩表现。”

“可能成为有史以来最强的女选手”解说对她的评价非常高，但此刻我却不禁扪心自问：相应的，我能成为有史以来最强的男选手吗？

对局开始，白霜主动进攻，他起手踏月接剑，这套连招非常漂亮。踏月接剑是一个即使对如我这样的单手剑玩家也很有些难度的操作，但他却能在拿着一个盾牌不好控制中心点的情况下如此流畅地使出来，白霜的实力确实不属于次级联赛。

被近身后师姐果断羽化，从上方进行射击，但白霜似乎早有预料，他早早将盾顶在上方，这一轮利用羽化打出的箭雨并没有给他造成太大的伤害。二人又过了几招，白霜却忽然连出沧浪剑气，但他保留了最后一下的“刺”，未将剑气触发，接着开始连技能“分光剑”。后一个技能的效果是造成伤害并致盲对手。

看到这一幕，我暗暗心惊。看来雪城战队和白霜本人为了打赢这场决赛真的做了非常多的准备。因为这个沧浪剑气接分光剑的套路是我在大半年前的直播中使出来的，利用的便是分光剑的连招序列中没有“刺”，可以保留剑气发射的buff，从而在将对方致盲后自己调整走位，使得剑气更容易命中。

说实话，若不是看到他的这套连招有些熟悉，我自己都想不起来还用过这么一个脏套路。而他居然用我发明的套路对付师姐，简直是其心可诛。而且还特意为了打赢这场比赛翻了我的直播录像，这个明明已经在联赛中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的人还是对我们这些所谓的新秀发明的套路应用自如。正是这种不断学习，不断提高的精神，使得他可以战胜时间，越打越好。

连我自己都想不起来了，那我估计师姐也玄，恐怕八成要中招。就在我这么以为的时候，分光剑的闪光之中，却骤然飞出一根箭矢。将白霜的这片区域也致盲了——这正是六龙回日箭的效果。

第十九章 胜者只有一个（22）

没人玩的游戏一生一次的暑假第十九章胜者只有一个不过白霜虽然也被致盲，他倒是并不着急，而是牢牢将剑气buff捏在手里，就等着致盲效果一过，立即向对手射出。

但另一边，面对相同的致盲效果，师姐却展现出了截然不同的应对方式。她居然顶着致盲效果开始射“盲箭”而且是直接开始了技能的连招，更夸张的是她居然把技能连上了。她在盲视野中连出的技能是四键技能“轻云”，由于白霜的血量很多，等到视野恢复，他的身上已经被神武特效挂了一层破甲效果。

而这时，白霜展现出了他对剑盾组合过人一筹的理解。剑盾剑盾，在别人看来都是剑和盾，但在近身后的连招却让人觉得他把这两种武器融合在了一起，它们互相配合互补优劣，共同封住师姐的走位，继而打出伤害。而他轻重击的衔接也非常到位，这是一个老将对新版本绝佳适应能力的体现，师姐的血量被打下去不少。

看了他这一套行云流水的操作，解说忍不住称赞道：“哇，这个人居然说他要退役，你们谁信？反正我是不信，我觉得他还可以再打十年。”

而与此同时，师姐交换到的东西却十分有限，由于二人属性上的差距，师姐虽然有神武加持，但在近身作战的不利条件下也只对他造成了少量的伤害。反倒是叠加了不少层破甲效果。

就在场面渐渐对我方不利的时候，师姐忽然抓住一个空隙，打出了技能“惊弓”，成功将白霜定在原地，并利用定身时间打了一个中等伤害的技能，而白霜并没有立即交解控。

解说说出了其中缘由：“在这种情况下一般是要直接交歌行的，但歌行的cd非常长，白霜肯定是出于为下一场对付刻舟做准备而不得已留了技能。但自己反倒亏了血量，这么一来他到底能不能见到刻舟恐怕都要打上一个问号了。”

我也很清楚白霜现在是不得已而为之，就好像两名实力相当的棋手对弈，并非采用猜先的方式，而是其中一方让了另外一方九个子。这么一来，让子的那一方如果还想要取胜就不得不考虑更多的东西，并且采取一些激进的战略，因而场面上会显得有些离奇。

但白霜也并非常人，眩晕结束后，他直接影穿到师姐身后，开始接盾击。盾击其实是一个一键的技能，触发条件是只要盾牌命中对方头部就行。

受到盾击后，白霜刚准备连招，就看到师姐毫不犹豫地交出了自己的解控，拉开距离。

解说：“确实，现在师姐完全没有省技能的必要，能打多少打多少。从这个角度来说，双方的优劣势并不单纯是二打一这么简单，而是从战术选择上优势的一方可以更自在一些。”

这时，白霜忽然打出环辰剑法，这个范围性的aoe，擦着师姐轻功的边缘命中，而且因为比赛是傍晚开打，打到现在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所以环境越暗，伤害越高的效果被运用得淋漓尽致，师姐的血量掉得很快。

就这样双方又打了两分钟，因为属性和血量的原因，此刻的血线还是白霜占优。不过此刻二人的血量都已不足一半，我盘算着白霜交了那么多技能，现在又只剩下这么点血量，即使现在师姐就不幸落败，我上场之后拿下他应该不成问题。

而白霜似乎也很清楚这一点，好几次他都是主动进攻，但却被师姐冷静地一一化解，而他急躁的连招缝隙中终于被师姐抓到了机会。

却见师姐忽然连出技能“镇邪”，这个技能的效果是造成伤害，并且击退目标。但所有人却惊讶地看到白霜在被击退的同时，血条以极快的速度消失了很多。

解说：“镇邪的伤害怎么可能有这么高？我们来看看怎么回事，是夜月红！师姐在镇邪的连招的最后一个动作中射出的不是普通箭矢，而是夜月红。这个箭矢的效果是会根据中箭后对手的移动距离结算伤害。这么一来，白霜相当于中了夜月红，然后又被击退移动了一大段距离。而且因为叠了很多层破甲的缘故，这个伤害直接超过所有人的预期。”

而师姐也凭借这个技能直接触发了伤害百分之二十的内功特效，对白霜造成了冻伤减速。之后一段意料之中的风筝操作，师姐有惊无险地击倒了白霜，获得了本场的对局的胜利，也使我们拿下了最后的冠军！

几乎在同一时间，休息室里传来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大家纷纷击掌庆贺。我在第一时间却有些发懵，简直不敢相信胜利居然来的如此突然——谢流萤说到做到，居然真的用不着我上场了。

之后，我们五名选手和四名教练组成员在现场观众的欢呼声中捧起了奖杯。而同一时间，主持人也宣布，我获得了本赛季次级联赛的mvp，他将mvp奖杯颁给了我。这个mvp的奖杯是一个披风的造型，没什么分量，拿在手里有些发飘，做工也谈不上精细。不过即使如此，我还是觉得自己决赛中的表现根本配不上这个奖杯。

第一场战场赛我被周震宇直接卖了，根本没有什么发挥，队友四打五获胜了。

第二场团队赛虽然单杀了我上我也行，但总体上打得只能算中规中矩。

第三次擂台赛就更夸张了，我甚至没上场，我们便赢下了对局。

这样也能拿mvp，简直是天上掉馅饼了。

而主持人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和现场以及收看直播的观众解释：“mvp是综合整个赛季的表现，并非只看决赛的发挥，在这一点上刻舟选手当之无愧。”

仿佛是为了缓解我德不配位的尴尬，场上的大屏幕开始播放赛季中我的一些高光集锦，试图说服只看了决赛的观众“这个人虽然决赛没怎么发挥就躺赢了，但实力还是有的。”

面对这种情形，虽然受之有愧，我也只得和队友们一起深深向台下的观众鞠了一躬以感谢大家的支持。

但弯腰的时候，我却看到身后的选手通道里，白霜一个人拿着鼠标键盘还在呆呆地注视着舞台之上我们的颁奖仪式。他的脸上是一种我无法形容的表情，说不上是难过还是失落，只是平平淡淡，看不出悲喜。

我忽然意识到这场比赛应该就是这个人的最后一场比赛了，他可能是想最后一次再看一看这个让人依依不舍的舞台吧。又或许想在舞台上找找看，不知能否看到几年前的自己。

我们晋级到了顶级联赛，这本该是一件让人非常激动的事情，但此刻的我看到了白霜的神情和落寞的身影忽然意识到此刻的开心不过是暂时的——像白霜一样经历失望、奋斗、再次失望，最后没能达成自己的梦想便遗憾退役，恐怕才是包括我在内大部分电竞选手的职业生涯最可能的归宿吧。

毕竟，在这光芒耀眼的舞台上，失败的人不计其数——而胜者，只有一个。

第一章 毛绒玩具（1）

咖啡店，老徐坐在我的对面，这个形让我想到了暑假刚开始的时候。

这是我们拿下次级联赛冠军的第二天，在现场第一时间见证我们夺冠的月神打算在夏季赛开始前给全队所有人放个长假，在昨晚的夜宵狂欢庆祝派对之后，我们这些选手的假期就从今天正式开始，而老徐他们教练组的人则需要先回基地，整理一下季后赛的录像和数据，这个过程大约要三四天，所以他们得先回j市。而我们五个人则打算留在n市再浪几天。

火车还有两个小时开，老徐却又在这个时候把我单独叫出来，看来是想在临别时再给我几句忠告。

不知是不是训练室烟的缘故，老徐的烟瘾比之前小了许多，他端起咖啡杯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一年前我劝你退坑的时候也没想到你运气能有这么好，你的起跑线居然比我的天花板还要高，唉……”

老徐的整个职业生涯都在打城市赛，最终也没能登上次级联赛的舞台。因为他入行的时候恰好是整个游戏最火的年代，天赋型选手层出不穷，竞争异常激烈。虽然游戏本是在不断发展，现在的选手肯定比以前的选手更强，但不可否认的是那个年代《书名》的竞技环境确实比现在更加严酷。

而随着时间的发展，游戏的度不断下降，老徐职业生涯也随之走到了尽头。如果用股票来形容的话，这是典型的高位买进，低价抛售，结果自然只能是亏得血本无归。而等我开始打职业的时候，恰好是游戏度的最低点，随着一系列的事件以及新版本的上线，游戏度逐步回暖。但当时愿意来继续这摊浑水的人并不多，而且由于新入坑的玩家少，所以现今只需要递交资格就可以直接进入次级联赛。

所以老徐说我的起点就是他的天花板并没有错，从这个例子我们也可以看出一个人成功与否不仅和自实力有关，也和整个行业的发展与自己的运气关联。正所谓顺着历史的狂风连母猪都能飞翔。

我：“徐哥，我是你指导出来的，我如果不认识你，恐怕也不会走上职业这条路，你现在把我拉出来到底有什么事要私下说？”

徐志强：“你现在拿到了次级联赛的mvp，起点非常高。我认为你很有可能成为一个明星选手。”

我：“这你太过奖了，我不过是在次级联赛打出一点成绩而已，离明星选手还差得远呢。”

徐志强：“我不是来吹你的，我是来给你泼冷水的，明星选手所承担的舆论压力绝对不是我们所能想象的。”

我：“怎么说？”

徐志强：“我们常规赛不是输了一场吗？”

我：“对呀。”

徐志强：“我特地去看了那场比赛的弹幕，你猜怎么着？”

我大概猜到他想说什么；“有很多人骂咱们？应该还好吧，一来我们还没那么粉丝，而且之前成绩也还行，偶尔一场发挥不好粉丝就算难受也不至于直接开骂吧。二来，我们是个新战队，历史上也没什么恩怨，带节奏也带不到我们头上。”

徐志强：“这你就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他说着将手机掏出来，把那场输给心劫战队的录像弹幕调出来给我看。

说实话，我想到肯定会有些不太好的言论，但从没见过如此恶毒的语言集中出现在一起。简直把我们战队的五个人从爷爷那辈开始全部问候了一遍。

我：“这些人怎么回事？看他们骂的这么狠，我还以为我们刨了他们家祖坟呢。什么仇什么怨啊，输个比赛就这么恶毒的诅咒我们？”

徐志强：“你想不想知道这些人是从哪来的？又为什么会骂我们？”

我摇了摇头，心中暗想：“难道是以前直播的时候得罪了人？”

徐志强：“后来我好好研究了一下，他们都是当年月神的黑粉，甚至有很多当年是凤凰石战队的粉丝。”

我：“凤凰石战队的粉丝不好好关注他们主队的比赛跑过来骂我们干嘛？”

徐志强：“这还不简单，因为我们战队是月神建立的战队啊，天元遗录和凤凰石当年可是宿敌。”

我：“那都是猴年马月的事了，天哥退役快三年了，月神也退役了，他们有必要追杀到现在吗？”

徐志强：“你要清楚，在天哥退役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凤凰石战队的战绩是很不理想的。而这些粉丝不愿意再看战绩变差的主队的比赛，便成了所谓的‘流浪粉丝’。”

我：“流浪粉丝……”

徐志强：“虽然他们不再支持凤凰石战队，但他们黑月神已经黑出习惯了，甚至连为什么讨厌他的原因都给忘了。正好最后几年月神因为伤病影响，状态有所下滑。所以看到当时的天元遗录战队或者月神落败就成了他们看电竞比赛最大的乐趣。”

我：“……还有这种无聊的人。”

徐志强：“月神退役以后，他们中的一部分就跟来了我们这个新组建的战队，没别的好，就是盼着咱们输。平咱们获胜的时候，他们就装死不说话，一旦咱们像那天打心劫战队一样马失前蹄，那么等待我们就是这么一副场景。”

我：“这也太夸张了吧，哪有人永远不输比赛呢？”

徐志强：“是啊，只要是人都会输，但这就是明星选手所要承受的压力，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在放大镜下，有多少人就要遭多少人恨。你也看到了，月神已经退役这么久，但有些黑子还是不会放过他。所以如果你哪一天也成为了明星选手，可得做好这样的思想准备。”

我：“我觉得在此之前应该先去做一些心理疏导。”

徐志强：“哦对了，还有一些况，你要留意。作为一个明星选手，必须学会辨认一般粉丝、核心粉丝、真粉，咳咳，当然最后一种也会被别人称为脑残粉。当然还有对你不利的黑粉，路人以及各种反串，包括并不限于，黑装粉，黑装粉装黑，黑装路等等。”

第一章 毛绒玩具（2）

没人玩的游戏一生一次的暑假第一章毛绒玩具我：“……徐哥，你怎么会想这么多。”

徐志强：“呵，不怕你笑话，我在打职业的第一天就想好这些问题了，为的就是有一天成为明星选手好应对这些事情。可惜啊，我是没戏了，所以我就免费把这些经验传授给你。”

我：“我倒是没想过这些问题，而且居然还能把观众分得这么细，那你倒是说说看他们有什么不同。”

徐志强：“这里面可就有大学问了，我给你好好说道说道。首先，一般粉丝是指对你有好感的人，在你和别人比赛的时候，他们会发自内心的希望你能够打出精彩的表现，并且支持你所在的一方能够获胜。”

老徐就是老徐，他的总结还真是很到位。现在想想，居然会有不少原本不认识我的人喜欢我的比赛并希望我获胜，这感觉当真不错。

徐志强：“核心粉丝除了会做到一般粉丝做到的那样，他们还会付出一些精力或者金钱来支持你。比如和你有关的投票，他们会想办法天天给你投，甚至号召亲友来为你投票。你直播时，他们会考虑给你送礼物。你代言的产品，即使他们并没有那么想要，但是看在你的份上也会优先选择购买。”

我：“哦，那这些人就是王经略所说的粉丝经济的主要消费人群了，这些人真正可以算是我的衣食父母了。”

徐志强：“真爱粉，或者在不喜欢你的人看来——叫脑残粉。他们未必会具备核心粉丝的特点，但要鉴别他们很简单，那就是无论你做什么，无论你比赛成绩如何，他们都会无条件地支持你。”

我：“唉，虽然这么说不太厚道，但我真的好想有这样的粉丝。徐哥，你总结了这三类，那我又该怎么应付这些人呢。”

徐志强：“很简单，第一种人，欣赏的是你的竞技实力，你只要能保持自身的高水平同时带领战队取得好成绩，第一类人就会越来越多。你可别看他们不直接给你带来经济利益，但实际上他们会给你带来作为公众人物更宝贵的东西——名气。有了名气就有代言，比赛就有收视保证，战队也会因此而给你开大合同。”

我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徐志强：“第三种人，欣赏的是你的人设。”

我：“人设……”

徐志强：“包括你的长相，你的性格，你在公众面前表现出的那一面。他们觉得你的长相很对胃口，性格很讨喜，所以不会因为你比赛成绩的好坏就轻易放弃支持你。而每个人吃的人设不一样，有的人喜欢霸道的，有的人喜欢谦虚的，有的人喜欢反差。总之，你只要不去主动打破自己的人设，这些人一般都会继续支持你。”

我：“我自己都搞不清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又不小心在公众面前立了什么样的人设。那怎么小心翼翼不打破呢，太累了，我还是自在点，做我自己好了，为了吸引粉丝装来装去多累。”

徐志强：“唉，我就猜到你会这么说。最后关于第二种人，他们既喜欢你的技术，又喜欢的你人设，所以你必须同时做到上述两点，才能保证留住他们。而且这三种粉丝，无论哪一种，你都不能做出格的事情，否则一定会要你好看。”

我：“什么出格的事情，我又不会去杀人放火。”

徐志强：“有这么几件事情，你要是做了肯定会掉粉。一是游戏态度不端正包括消极对局、开挂等等；二是私生活不检点，主要包括艹粉，出轨之类的；三是在重大问题上态度不明确，比如某地遭遇天灾人祸了，你却在那欢天喜地的庆祝。”

我：“徐哥，你越说越离谱了，第一点和第三点也就罢了，我连个女朋友都没有哪来的轨可以出。”

徐志强：“总之意思就是这么个意思，你书读得比我多，应该很清楚人这一辈子无非是名、利、权、色这么几样。成了明星选手这些其他人求之不得的东西甚至会主动送上门，你可得千万小心。”

我：‘总之我不会刻意对粉丝伪装什么，但你说的我明白了，他们的感受我会尽量照顾，他们诉求我也会尽量满足，同时打好自己的游戏。而那些不喜欢我的人，我该怎么办？’

徐志强：“面对那些骂你的人吧，首先得学会自我批评和自我调侃。当年我伤愈复出之后被骂的最惨，后来我发现，当你开始自己调侃自己的时候，那些喷子反而会觉得无趣了。不喜欢你的人如果批评的有道理，你改就是了。没道理的话，你就当看不见，千万不要为了他们影响自己的竞技状态，那就得不偿失了。”

我：“那些反串的人又是什么心态？”

徐志强：“说实话，我觉得各种各样的反串人士是整个电竞圈最大的毒瘤。他们不仅恶心选手和战队，还会挑起原本不存在的矛盾。即使是原本正常的粉丝，如果缺乏理性的判断，也会在这些人的挑唆下越陷越深。”

我：“这又怎么说？”

徐志强：“举个例子，比如你的黑粉想让你或者你的粉丝群体名声变臭。他们可能就会到别的主播底下，假装你的粉丝，然后说一些会惹别人生气的话。比如‘呵，这主播真菜，如果是陈聊的话早就怎么样怎么样了’或者‘陈聊是第一剑客，其他人只配给他提鞋。’现在这个时代，人人都藏在键盘后面，但你这个职业选手是藏不住的，所谓粉丝行为偶像买单。长此以往，那些路人哪里还会对你有好印象，无形之中也给你制造了很多敌人。”

我：“这些反串可真是无聊。”

徐志强：“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有的人就是喜欢唯恐天下不乱。但你自己也直播或者看评论的时候也得注意辨别他们，千万别跟着他们的节奏走。某个选手可能压根不想和你开战，但会有人来挑事的。”

第一章 毛绒玩具（3）

没人玩的游戏一生一次的暑假第一章毛绒玩具我：“我知道现在舆论环境复杂，尤其是电竞圈，但还真的没想过这么多。徐哥，今天还真是谢谢你了，特地和我说这些。”

徐志强：“行了，火车也快开了，就祝你早日成为明星选手吧，届时别忘了分我一杯羹。”

我：“我要是万一哪天真成明星选手了，那徐哥你估计早就是金牌训练师了呀。”

徐志强：“行，借你吉言吧。”

他一边离开，嘴里一边嘟囔着：“唉，训练师有什么意思，还是自己上场打比赛好啊。”

他这么一说，我却又不知该如何作答了。

在火车站送走了老板和教练组的四个人，我们五个上场打比赛的回到酒店。月神很大方地又给我们续了三天房费，让我们可以很惬意地在n市玩上几天，放松一下因为连续高强度训练和比赛所带来的疲劳。

其实对于我们这些职业选手而言，战队就是一般上班族所谓的单位，现在就好比年底大家做成一个大项目，老板发奖金外带放假休息几天。

而我听说很多公司会利用这个机会搞所谓的“团建”，名义上说是增加大家的凝聚力，但放假这个东西最迷人的地方并不是在于可以不用工作，而是短暂地获得一段时间的自由，可以自己选择去做想做的事情。可惜团建这东西还是得听公司的安排，虽然不用工作，却也没有自由可言，实际上只是大家按照老板想要的方式度过假期罢了。

在我们回到酒店的时候就遇到了这么一群穿着文化衫来搞公司团建的队伍。我们很巧地与其中一部分人共乘一部电梯来到楼上，本来大家都各自低头玩手机互不搭理，默契地等待着电梯的停靠，却见一个中年大妈突然“咦”了一声，她对着谢流萤惊讶道：“你就是那个叫什么什么师姐的吧。”

谢流萤也被突然到访的不礼貌问候吓了一跳：“额……算是吧，阿姨认得我？”

这番对话不仅引起了我们其他四个人的兴趣，也引来电梯里那位大妈其他同事的关注。

“唉，我儿子现在都把你海报挂墙上了，一开始我还以为小姑娘长这么好看应该是个什么唱歌跳舞的明星吧，后来我才知道居然是打游戏的。”

“呵呵，是啊。”谢流萤的表情略带尴尬，我们心里都很清楚，虽说现在战队打出了一些成绩，但目前为止从来没有什么官方商城，也没出过什么周边，正版海报什么的就更无从谈起了。那么很明显，这位大妈的儿子肯定挂的是粉丝自制的海报。

不过这恰好验证了老徐的猜测，在电梯里都能遇到认识的人，恰好说明游戏本身的火爆程度有出圈的迹象，也说明我们这些人也许真的有朝一日能够成为明星选手。

宋怡：“阿姨，你不喜欢打游戏的吗？”

“你们昨天拿了冠军，我儿子兴奋的一夜没睡着觉。我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喜欢你们，但既然遇见了，能不能请你给我儿子签个名。”

谢流萤：“哦哦，没问题。”

说着，谢流萤在大妈掏出的笔记本上签了个名。这时，电梯门也恰好开了，我们所在的楼层已经到达，便先下了电梯。那大妈看了笔记本上的字，显得十分满意的样子：“谢谢啊，小姑娘，你字写得真不错。”

我们四人在酒店的过道里对谢流萤投去羡慕的目光。

郑铭川：“可以啊，谢姐姐，已经有人挂你的海报了。”

刘传浩：“而且人还夸你字写得好看，你这是老少通吃。”

谢流萤：“巧合罢了，你们也早晚遇到。不扯这个了，下午有什么安排吗？”

“唱k，唱k！”作为一个从歌舞游戏转行来的选手，宋怡提出这样的建议并不奇怪。

刘传浩：“我观察过咱们几个人音乐播放器的歌单，听歌基本上听不到一起去，唱歌估计也唱不到一起去，真要去ktv恐怕会有些无聊。”

我：“那……看电影？”

郑铭川：“那个什么……其实我下午有些自己想做的事情。”

看着他脸上暧昧的神情，结合之前冷梓给出的消息，我们心里明白了大半。

谢流萤：“要不今天就各干各的，自由活动吧。”

刘传浩：“也行，咱们几个真要说起来恐怕唯一的共同爱好就是打《书名》了。”

宋怡：“那还是别了，我本来是挺喜欢玩这个游戏的，但现在天天玩天天玩，看到就想吐。”

我们其余四人也都表示深有同感，确实，当一项爱好变为工作时，你便很难继续以娱乐的心态去喜欢他了。

我：“好，那就这么决定了，今天下午先自由活动吧，大家有什么想一起做的事情，在群里吱一声，一起参详参详。”

就这样，我们各自回屋收拾东西，准备度过只属于自己的半天。但眼下这个局面不禁让身为队长的我担忧起一件事情——咱们这个队伍其实没什么凝聚力。不过仔细一想，也就明白过来完全是自己多虑了。现在很多团体也不过是故意摆出的关系十分亲密的人设罢了，实际上一起工作的人也就是单纯的同事关系，大家能一门心思地共同为事业努力已经很不容易了，怎么可能刚好又志趣相投呢。

于是，下午的我就在吃吃逛逛之中悠闲地度过，同时yy着自己会不会也走在大街上像谢流萤似的被别人认出来。就在我在一家小吃店喝汤的时候，却忽然发现一件令人意外的事情。

大家都清楚，一般有些特色的馆子，都会有名人光顾，而餐馆为了自身宣传的需要，就会把名人到访的照片挂在墙上，以向不明所以的新食客彰显自身的地位和价值。

而我在这家店的墙上居然发现了好几个电竞圈的人，有rts领域夺得过世界冠军的大神，有moba游戏中经常豪取五杀的明星选手，也有fps游戏中拥有顶尖对枪实力的人气主播。

第一章 毛绒玩具（4）

这让我不对老板有些好奇了，因为一般挂在墙上的照片多是娱乐圈演艺界的明星，体育界的明星本就不多，电竞圈的就更少了。因为放眼整个社会，虽然近些年发展飞速，但电竞还是一个相对小众的圈子，尤其是圈外人，对这个圈子知之甚少，反而会出现很多妖魔化的言论。

这些项目的电竞选手在各自领域以及整个电竞圈内都是名声响亮，但圈外人却很少听过他们的名字。由此可见，这家店的老板应该也是一个电竞好者，不然很难解释在名人墙上对电竞选手的偏。

我抱着这样的想法继续往后看，却在照片墙的最后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虽然和我见到的时候相比样貌略显青涩，但照片上的人毫无疑问就是王经略。从照片上的年纪判断，这很可能是十年前左右相片。而更奇的是，这张照片上并非只有王经略一个人，在他旁还有一个长相可人的妹子。二人手牵着手，看上去关系十分亲密。

我很清楚，在本次次级联赛之前，《书名》在n市的度并不高。而把整个季后赛的赛程定在这里也是想要做市场上的扩张，拿一下一块战略飞地。而作为制作人的王经略行事一贯低调不说，在之前的初创阶段，连我这样的游戏铁粉都没听过他的名字。而这个老板居然能认出他大小算是个“名人”并且留下照片挂墙上，倒是不容易。

不过和他合影的那个女生看上去倒是也有点眼熟，不过我也没有多想，大概是长得好看的女生在我这种脸盲的人眼中多少有些同质化吧。王经略曾经说过他之前有个未婚妻，我和谢流萤无意间拿到的阳内功就是他为未婚妻设计的，但后来他被公司赶出制作人的位置之后，他那个未婚妻也离开了他。从时间上推算，照片上与他合影的这个女人很可能就是他那个未婚妻吧。

此时正是下午，小店里并没有什么生意，老板正在旁边的一张桌子上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他一精干打扮，看去大约四十岁左右的年纪，很难想象这样一个人居然是一个资深的电竞粉丝。我见他左右无事，便想和他攀谈一番，顺便打听一下王经略的事。当然内心其实有那么一点小期望这个人既然连游戏没有开发完成之前的幕后制作人都能认出来，没准也能认出我这个刚刚拿到次级联赛mvp的职业选手呢。

“老板，这张照片上的人是谁啊？看着有点面生，这也是名人吗？”我指着王经略问道。

那老板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照片，眼睛便又回到了手机上，他头也不抬地答道：“那男的我也不认识是谁，但没办法，那女生还是我年轻时候的偶像呢，她执意要拉着那男的合影，我只好一起照了。”听他的语气，倒是有一种好白菜被猪拱了的感觉。

不过他的回答倒是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之外，看来这个老板并不认得王经略，相反，倒是这个看上去像他女朋友的妹子似乎大有来头。

这种况我自然要打破砂锅问到底：“那这个女生是什么人？”

老板抬头瞥了我一眼：“小伙子，你平时玩电子游戏吗？”

我：“玩啊。”

老板：“那你听过杨蕊琪这个名字吗？”

我：“您……您是说这女生就是杨蕊琪？”

老板点了点头：“不信你可以去网上搜搜图片，看看是不是她。”

我还是止不住自己的惊讶：“不是，老板，您说的和我说的是同一个人吗？”

老板：“那还能有几个人，就是那个有‘电竞女皇’之称的人呗。”

电竞女皇，这不是一般人能够配的上的称谓。杨蕊琪自出道以来，转战rts、act、fps、moba等多种类型的游戏，更恐怖的是，她在参加过所有项目上都取得了冠军，虽然都是女子组的。但这也足够说明她的游戏天赋和努力程度绝对不是一般人所能比的上的。

不过她算是电竞洪荒时代的人物，现在算起来得有三十来岁了才对。她呼风唤雨的那段时间我大概才刚上小学，连游戏都没玩过几款，更别说关注电竞了。所以她的大名虽然如雷贯耳，但我对她本人的了解却不是很深刻，用现在的一句话，她并不是算是我青的一部分，不过说她是上一轮的人青倒是没什么毛病。这么说来，以这个老板的年纪，认得她倒是不奇怪。

但是她却和王经略站在一起拍了合影，看上去还像是王经略的女朋友，这就十分值得玩味了。难不成王经略嘴里那个无无义的未婚妻居然是大名鼎鼎的电竞女皇？但却有几个地方很可疑。

我记得清清楚楚，王经略说他的未婚妻不喜欢玩游戏，但你要说电竞女皇不喜欢玩游戏，恐怕是世界上最不可能的事之一。我当时还嘲笑王经略过于直男癌，既然对方不喜欢玩游戏，你设计个专门的内功做礼物又如何能够讨得了对方欢心呢？不过现在结合这张照片，如果当时他没说实话，他的未婚妻就是杨蕊琪，那么他设计阳内功的初衷就完全说得通了。

照片里的王经略看上去远远比不上现在西服名表的派头，完全是一副穷学生的模样。这也难怪，如果这张照片真是十年前的，那么《书名》还没有开始公测，他当然也没什么金钱和地位，打扮的寒酸点自然是很正常的。不过那个时候的杨蕊琪却已经算是功成名就。如果说他们俩是那个时间就在一起了，也就是说二人一起经历过更惨淡的时光，算是共过患难，又怎么会因为王经略暂时的失败，二人就分道扬镳呢？

当然，更简单的解释是王经略中间换过女朋友，或者二人虽然在照片里手拉着手，不过只是一般朋友关系，他真正的未婚妻其实另有其人。

第一章 毛绒玩具（5）

没人玩的游戏一生一次的暑假第一章毛绒玩具这个无意间的发现让我对王经略此人有了全新的认识，不管他当时有没有说实话，至少他在十年前还一文不名时，就有电竞女皇这种有牌面的人坚持拉着他合影。相比之下我就比较惨了，很明显，这个饭店老板虽然是个资深电竞粉丝，但似乎并不认识我，也不知是《书名》这个项目热度实在太低，还是我们次级联赛属实没有牌面。

我并没有针对墙上的照片联想太多，而是照常掏钱买单，出门没多久却接到了谢流萤的电话：“晚上咱们是不是得做些准备？”

我纳闷道：“什么准备？”

谢流萤：“我刚才看到郑铭川进了一家礼品店，然后抱了好大一只玩具熊出来。”

我：“这有什么好准备的，他肯定是要去送给他女神啊。”

谢流萤：“你知道那熊多少钱？”

我：“一个毛绒玩具还能多少钱？”

谢流萤：“这你就不懂了，他买的那个可是国外有品牌形象的毛绒玩具，正版的做工有多精细且不必说，光是品牌本身的溢价就吓死你。这么说吧，这个熊的价格差不多是我们两个月工资。”

我：“卧槽，这么夸张，咱们总共也没打几个月比赛，他这是allin了呀。哦，不对，他和咱们不同，他有钱，不差这点。”

谢流萤：“据我观察这和他家里有没有钱没关系，这个熊肯定是他掏自己钱买的，而且他打了职业之后应该就没再花过家里的钱。”

我：“也对，他反正是认为他女神看不上他的原因就是因为自己没什么本事，全靠家里。所以他现在肯定是想依靠自己混出点名堂的时候挣的钱买礼物，就像暑假那时候一样。”

谢流萤：“但他其实根本没明白所谓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说你的什么什么不足实际上只是个借口而已，不会因为你改变了所谓的缺点就对你另眼相看的。”

我：“那他这次抱着熊要去干嘛？”

谢流萤：“还能干嘛？你想，再过几个月我们就算是顶级联赛的选手了，现在虽然还不怎样，但可以想象的是无论成绩如何，大家只要打上几场比赛，像郑铭川这种等级的帅哥，粉丝数分分钟破十万。从某种程度来说也算是取得了一定的成绩，而且是完全凭借自己的实力。在这个节骨眼上，他肯定要再去表白，看看女神能否回心转意。”

我：“我觉得他还是去白给的。”

谢流萤：“是啊，所以咱们得做好准备，他回来的时候肯定很伤心。”

我：“嗯，我懂了，我来联系另外两个人吧。不过万一，我是说万一，郑铭川这小子表白成功了会怎么样？”

谢流萤：“那他大概率今天晚上不会太早回来，我们四个就自己high一下好了。”

之后，我很快通知了刘传浩和宋怡，并把情况大致和他们说了一下。他们一听说有“队友失恋”这种瓜可以吃，便纷纷表示要在危机时刻体现出“自己是一个好队友”要在“队友最困难的时期”做出陪伴。

所以到了傍晚，我们四个算着时间差不多了，齐刷刷地在酒店大堂等待从获得冠军的大喜，落入再次表白失败的大悲的郑铭川回来。

我们四人在大堂的沙发上围坐一圈，闲来无聊除了玩手机，话题自然绕不开等会便会登场的主角。

宋怡：“你们说郑小哥要是表白成功了，他以后会不会就不打职业了？毕竟他们家有矿，啥都不干也可以过得很好，而且他也只是想向他那个女神证明自己罢了。既然都在一起了，那么也没什么证明的必要了。”

我：“我觉得不会，郑铭川来打职业可不是因为是什么‘有钱人一时兴起‘的原因，咱们之前训练的有多辛苦大家都知道，但他也一起熬过来了。而且这人其实挺有责任感的，如果没有什么重大变故，应该不会轻易放弃。”

刘传浩：“也对，他这个人不光会对自己负责，也会对我们负责。不过谈恋爱这种事情不是会对打职业有影响的吗，毕竟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

我和谢流萤对望了一眼，互相做了个无奈的表情。

宋怡：“诶，你们俩在做什么小表情。”

谢流萤：“没什么，这就是个人选择吧，不管什么电竞项目其实都有不少选手并不是单身的。他们中的很多人能做到不被场外的事情所影响，也不会因为谈恋爱而影响训练的精力。”

宋怡双手托着下巴，做出一副花痴状：“唉，我也好想谈一场甜甜的恋爱呀。”

“不过大部分选手其实做不到这一点。”我补充道：“也有因为深陷情感漩涡惹出一堆场外花边最后场内场外双双爆炸的选手。总之我这种没谈过恋爱的可不知道自己在感情里的自制力如何，还是不要轻易尝试的好。”

刘传浩：“那郑铭川呢？他应该也没经验吧。”

谢流萤：“我觉得对他而言倒不完全是坏事，毕竟也算了却了一桩心愿。而且从他迄今为止的表现来看，就算这次表白失败，恐怕也没那么容易放弃。从咱们战队的角度来说，我倒是希望他一次成功的好，虽然可能性微乎其微。”

这时，酒店的旋转门里出现了大家预料中的场景，郑铭川抱着那只巨大的玩具熊，艰难地通过门口。很明显，熊没送出去，那么结果多半是凉凉，而他脸上那种欲哭无泪的神情更是说明了这一点。

从我们这里看去，郑铭川身材瘦削，那个毛绒玩具倒是看起来比他还要大只。看来从礼品店搬到学校，又从学校搬回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他进门之后，也看到我们几个人围坐一起，便径直走了过来。假装无事发生道：“诶，今天不是说好各干各的吗？你们怎么全聚在一起了？”

我：“还能为什么，等你呗。”

我们几个用略带同情的目光打量着他，看情形，郑铭川此刻也明白了大半，但他还是问道：“你们等我干什么？”

第一章 毛绒玩具（6）

宋怡倒是嘴快：“等你表白失败啊，我们几个好队友不得安慰一下你？”

郑铭川：“唉，她这次根本没下楼见我，还说我抱个大玩具熊在她楼下等着会让她难堪。”

谢流萤：“这简直岂有此理，有个帅哥抱个大玩具熊在楼下等着是多有面子的事，怎么就难堪了。”

刘传浩：“得了，不说了不说了，你这熊还能不能退？”

郑铭川无奈地摇了摇头。

宋怡：“那怎么处理呢？这么大也不好拿。”

我：“这样吧，要不这个熊我也出一半的钱，咱们以后把它放基地当吉祥物吧，直接扔了也浪费的。”

谢流萤：“也算我一份吧，其实我一直想要这个熊来着。”

宋怡和刘传浩也都表示五个人平摊是最好的，最后，尽管郑铭川一再推辞，我们还是把这个熊的钱分了，然后请了一家物流公司寄回基地。

我：“毛绒玩具也处理完了，走走走，烧烤啤酒走起。失恋这种事就是要吃烧烤喝啤酒。”

刘传浩坏笑道：“你有经验啊。”

我：“我一朋友经常恋，也就经常失恋，所以我虽然没有失恋的经验，都是有丰富地‘陪别人失恋’的经验。”

谢流萤：“哦，对了，宋怡，你成年了吧。能不能喝酒？”

宋怡：“哎呀，你好烦呀，像老妈子一样，成年了成年了。”

谢流萤：“我不信，份证拿出来我看看。”说着便要去宋怡的钱包里抢。

宋怡一边闪躲，一边笑道：“还剩几天，还剩几天，我喝饮料行了吧。”

我拍了拍郑铭川的肩膀，虽然这种结果我在暑假就预料到了，不过看他始终耷拉着脑袋，还是有些替他难过。

于是，我们五个一路吵吵嚷嚷来到一个夜色下的烧烤摊，这里是城市中很多人夜生活开启的地方，看上去虽然有些破，但一来价格便宜，味道正宗，二来也有大门店所不具备的独属于市井的温暖烟火气，这对失恋的人来说确实是一个极佳的去处。

今天围坐在桌边的五个人算是虚拟世界里的同袍，现实世界里的同事。但抢起东西来吃却都毫不含糊，也丝毫没有顾忌影响和面子。按说，本来我们桌上有两个美女，就容易吸引其他人的目光，现在为了抢东西吃争辩起来则显得更是闹。

酒过三巡，郑铭川的话也开始多了起来，家教良好的他居然开始往外头蹦一些粗鄙之语：“我tmd就不明白了，我哪里不好。”

我：“是是是，你哪都好，但人就是看不上你，我劝你还是趁早放弃的好，为了一棵树就放弃整片森林，那是傻子才会干的事。”

不知为什么，我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总有一种芒刺在背的不安全感。

一旁的刘传浩也开始了：“要我说，这女的肯定早就有喜欢的人了，但她自己不想承认，所以白白耽误你的时间。”

郑铭川大着舌头道：“陈……陈哥，你知道她跟我说什么吗？她在电话里说打游戏打得好并不能算是真正的本事。”

一听这话我就来火了，虽然早知道他那个女神是这种尿，不过经过这半年来的训练和比赛，我比谁都清楚打职业的辛苦程度绝对不输于高考备战，而且面对的竞争甚至更加激烈。

我不忿道：“呵，真正的本事，我倒想问问，这种女人，你喜欢她什么？说是知识面广，才能出众，但一个人对自己不了解的领域乱下评论，我觉得也不是什么明智人的做法。”

郑铭川却突然崩溃了：“妈的，我也不知道啊，我现在喝多了觉得自己好傻bi)啊。”

这倒是一件稀奇的事，大部分人喝多了酒都会突然觉得自己牛bi)了起来，但这人喝多了反倒是觉得自己傻bi)，不过，这也算是一种进步吧。

宋怡见状赶紧趁打铁：“郑小哥，说老实话，要有男生对我这么搭不理，我就是再喜欢，也绝对不会脸贴他冷股了，她这从头到尾就没尊重过你。”

刘传浩：“就是，我觉得我们现在已经不错了，在这个年纪赚到的钱已经比绝大多数同龄人多得多，我们一没偷二没抢，没谁有资格看不起我们。”

这时，隔壁桌忽然来了一个男青年，在我们这桌旁边端详良久。我心中暗想，不会是认得我们的粉丝吧，难道今天终于可以体验一下明星在大街上被人认出来的乐趣了？

谁知那男的支支吾吾半天说什么是玩真心话大冒险输了，他选了大冒险，要来我们这桌问美女要联系方式。

我抬眼朝隔壁桌望去，果见一桌子人不怀好意地都盯着这里，似乎是在等着看自己的朋友出丑。居然如此，我就多给他们加一点节目效果好了，便恶狠狠地吐出一个字“滚！”

他见我心似乎确实不太好，赶忙掉头就跑。

郑铭川：“唉……其实我觉得她说的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她说你们打游戏的人就只会打游戏，离开了游戏你们什么都不是。但上大学却不一样，在学习中获得的学习能力和健全的三观，可以在任何行业终受用。”

我：“拉倒吧，她怎么天天像个老师似的，居高临下地评价别人，要我说，她自己就三观不正，永远觉得自己比别人高明。”

我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心里却觉得他那个女神说的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林寻的悲剧就是最好的例子，我和谢流萤这样本就能考上大学的人也就罢了，像刘传浩这样的离开了游戏过得有多辛苦我是亲眼见过的。

确实，打游戏不能算是通用的技能，万一哪天游戏彻底没了或者我们退役的话，也得为自己之后的人生多做打算了。

这时，我却接到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电话智能标记的是物流公司。

我接起一听，只听对方道：“对不起，陈先生，您托运的大件物品我们公司可能没办法运送，今天在装车的时候被完全卡住了。我们能按照你的送货地址原路退回吗？我们会将运送费全额退款，耽误您的时间了，实在抱歉。”

第二章 开始杀人（1）

没人玩的游戏一生一次的暑假第二章开始杀人当天夜里，郑铭川喝了很多，并且开始一反常态地大吹牛逼，甚至痛骂他的女神，我们为了让他时刻找回这时候的感觉，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非常贴心地把这段视频录制了下来。到了最后，由于郑铭川烂醉如泥，还是我们四个人把他抬回的酒店。

在把他扔到酒店床上的那一刻，我突然后悔了：“唉，不应该把他带回来的，我们应该趁他喝醉，把他绑了，然后想办法索要赎金。”

谢流萤：“好主意，可惜现在为时已晚，楼道里的监控肯定已经看到我们是最后和他在一起的人了。”

一边开着无聊的玩笑，大家一边回屋。回到房间后，我给自己倒了杯热茶醒醒酒，看着窗外已经熟睡的城市，陷入沉思，一时之间，大半年的经历，即将到来的顶级联赛林林总总一齐进入我的脑海。

一旁的电视柜上还放着我的mvp的奖杯，当我真正从主持人手里接过它的时候，我才发现这东西的质地比想象中还要轻，居然是塑料的。我寻思官方弄个玻璃的拿在手里也比塑料好啊，也不知道是真的资金紧张还是在暗示什么。

我拿起奖杯，想到了决赛结束之后，我们全队在新闻发布会上，接受采访的情形。

整个次级联赛从来没有什么赛后采访之类的环节，打完大家就直接背包回家，而决赛因为其重要性和受关注程度，竟然搞了个临时的新闻发布会。而且居然来了不少媒体，虽然大多数都是同我们一样没什么牌面的网络自媒体，不过他们肯来采访，已经很让我满足了。

记者：“那个……我想问一下师姐，现在网上有很多人看好你能够成为这个游戏最优秀的女性选手，但次级联赛的女性选手并不是很多，没什么对比，而现在你们也成功拿到了顶级联赛的入场券，展望一下未来，你对这个说法有什么看法吗？”

谢流萤：“嗯——怎么说呢，我觉得在谈到实力的时候没必要分什么男性选手女性选手吧。要说目标，我觉得每个打职业的选手目标都是一样的，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大家都想成为最强的那个人，而不是在最强前面还有一个限定条件。当然，我离这个目标还很遥远，只是幻想一下而已，不过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的。”

谢流萤的这个回答我是不认同的，她自己心气高也就罢了，但全代表全体职业选手说什么大家都想成为最强的那个，这话就有点离谱。

看职业比赛这么多年，我知道有很多选手并不是以成为“最强”为目标的。但这也不代表他们就不努力，更不能代表他们就没有存在的价值。成为队伍一块完美的拼图，为队伍做出自己的贡献也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历史已经一再证明，几个“最强”的人组在一起，并不一定能成为“最强”的那支队伍。

记者：“第二个问题，我想请问一下刻舟选手，你是我们这个联赛，不，应该说是电子竞技项目有史以来第一个带两个鼠标打游戏的人。有没有对手或者其他人认为这可能会不公平之类的呢？”

我笑了笑：“其实我自己在正式上场之前担忧过这个问题，不过之前已经给联赛递交过申请，联赛也同意了这种做法。我个人觉得不算影响公平吧，毕竟我也没有多带一支手，如果其他人多带一个键盘，我也是没意见的。我很赞同游戏和联赛的理念，就是要在符合规定的基础上给电子竞技创造更多的可能性。”

记者：“谢谢，第三个问题我想问一下李探花选手，当时团队赛的时候，你有一个漂亮的例不虚发，直接命中了白霜，可是差十几点血没有带走，运气有点差，因为如果当时白霜直接倒地的话，你们可能就直接拿到冠军了。而你之后的擂台赛也有不俗的发挥，你又是如何快速调整自己的心态的呢？”

刘传浩：“其实我觉得我擂台赛打得不算好吧，后来那个例不虚发不就没有命中吗？”

他话引起台下一阵笑声。

刘传浩：“当时还差十几点血确实挺遗憾的，不过后来我们后台的数据分析师说她早算出来我就算命中并且不触发内功特效也击杀不了。所以我觉得比赛胜就是胜，败就是败，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在团队赛方面，雪城战队确实比我们准备得更充分，执行和配合也更到位，所以我觉得输得不冤，自然心态也不会受到什么影响。”

另一个记者举手站了起来：“第一个问题，我想请问一下周震宇教练，大家都很好奇您以前是干什么的。教练和选手不同，选手是要看天赋的，所以新秀第一个赛季能打出来的也不少。但教练却要看经验，周教练第一个赛季就能拿出很多出人意表的战术，今天在战场赛中更是直接卖了刻舟，你对此有什么想说的呢？”

周震宇：“我以前啊，是干房产中介的，至于今天这个战术呢，其实我和陈聊私底下有仇，想公报私仇来一波，所以今天把他卖了，没想到他还是拿到了mvp，失策失策。”

这人居然在第一次接受采访的时候就说起骚话来了，虽然他今天的战术我得给他打负分，但采访效果倒是可以给满分。

记者：“那我想再问一下刻舟选手对此怎么看？”

我：“他基本上说的没错，我们私底下关系很不好，在游戏里刚认识的时候我就一直想杀他的来着。”

这段问答引起台下一片欢笑。电竞比赛我看得多了，究竟怎么样才能吸引粉丝，制造话题和热度其实我很清楚。

记者：“第二个问题我想问一下晴天有雨选手，你当时是有意识地却格挡对手的武侯箭的吗？”

宋怡迫不及待地拿到自己的身前：“啊，终于轮到我了吗，其实就是条件反射吧，当时除了挡掉也没有别的好办法了。”

第二章 开始杀人（2）

没人玩的游戏一生一次的暑假第二章开始杀人我心里暗暗庆幸她没有嘴快把挡例不虚发的事情说了，不然肯定又要引起一阵猜测和争议，大部分人一定会觉得她实在借势吹牛，对她的个人形象并不太有利。

记者：“第三个问题我想再问一下三寸阳光，对于最后的擂台赛上的残血反杀你怎么看呢？”

郑铭川：“我觉得还是对方给机会了吧，如果他当时直接把我杀掉而不是拉开距离的话，那可能也没有后来的事情了。不过对方也没办法，他们当时已经劣势了，只能拼一把，所以这还得感谢我的队友。是他们打出优势，我才有反杀的机会。”

记者：“最后一个问题，我还是想问一下刻舟。你现在拿到了次级联赛的mvp，而今年顶级联赛春季赛的赛场上，四使府战队的超级新星山林选手也是一名剑客。你觉得你的实力和他的实力谁更强一点呢？”

这人是四使府战队今年青训的新人，刚一登场就被直接提拔至一队，据说他的竞技场分数曾经长年是全游戏第一，是一个非常有天赋的选手。而且虽然顶级联赛现在还没打完，但关于他的话题却在圈内长时间霸榜，更是顶级联赛精彩集锦的常客，热度直逼灯火未央等超级明星。

因为他的加入，四使府战队突然从一个季后赛边缘的队伍获得了争冠的实力。一个新人能给战队带来如此大的提升，确实是一件有些匪夷所思的事情。

但面对这么一个钓鱼外加引战的问题我却不能上钩：“我看过山林选手的对局，他的实力十分强劲，现在关于我对自己和他的看法还不好说，只能说我很期待和他交手吧。”

……

我收起回忆，打开自己的微博，果然那天采访的后遗症还在。从采访的视频被发出去并且被写成各种类似“震惊，次级联赛mvp竟向超级新星山林宣战”、“月神新战队核心夺冠后竟口出狂言”之类能吸引眼球，但是压根不符合事实的引战文章。

两个小时后，我的微博就有不少山林的粉丝光临，有说我自不量力的，打个次级联赛嚣张什么，还有说我是无耻蹭热度，总之说得多难听的都有。一开始评论不多的时候，我还愿意耐心地解释，并且建议大家去看采访的原视频。不过有些人根本就无法沟通，他们宁愿相信营销号乱带的节奏，因而这两天我就这样莫名其妙受到了小范围的嘲讽。

而我的粉丝为了维护我，也和这些人战作一团，场面简直比最难以预测的战场赛还要混乱。

这让我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目前在职业生涯所处的阶段，其实关于山林这个选手，我是有自己的一套策划的，而这次的事件也让我下定了决心。

我借着酒意，把次级联赛的mvp奖杯扔进了酒店的垃圾桶里，然后打开微博公布了一条间断的信息“鄙人会在山林选手的赛程结束后三天内约定时间，约定地点，向他发起挑战。这是一场在野外的生死厮杀，而非切磋较量，请诸位代为转达。”

我会成为明星选手的，如若不然，连被骂的资格都没有。

这场约架我有自己的考虑，大家也许还记得，我们之前在鹤归老人的藏书室挖出一张锻造图谱，是一把叫做“死怨”的魔剑，它虽然只是一把四十级的剑，却拥有在击杀比他攻击力高的剑的时候获取对方攻击力，并且偷取对方的一个词条，最多拥有十个词条。

眼下我们战队这种情况无论是从财力还是从运气角度来说，我们都不太可能再获得一把神武了，那么这个死怨如果能杀满十个拥有神武的人，对我来说就是现阶段最好的选择了。

因为该武器只能偷取比自己攻击更高的装备的属性，所以我若是想拿到神武的词条，必须将现在拥有神武的玩家按攻击力从低到高进行击杀。而之前列的清单里，山林手上的那把叫做“无影”的剑就是清单里的第一个。

但虽然这把剑的攻击力低，特效却有些变态。这把剑在使用者的血量降低到半血以下时，会在对手的眼中消失。换句话说，你没办法根据这把剑的建模进行连招和技能的躲避，唯一能看到的只是山林在那里用一把无形的剑砍人。

对手只能根据他本人手上的动作进行判断，这在高水平的对局中是致命的，因为别人看不见你的武器，你却能看见别人的武器并作出反应。而这，也是山林能成为超级新星的重要原因之一。

因为那些无良媒体的挑唆，我和山林本人虽然没什么仇怨，但在舆论中似乎已经势同水火，既然如此，我不如再火上浇一把油好了。现在这种环境，如果我主动约战，对方不接，那么从某种程度来说就是“怂了”，作为锐气逼人的新星，这种做法肯定会影响粉丝的热情。

如果接战的话，输赢我都不亏，因为我已经想好了拿四十级的剑打他的神武，输了那是理所应当。万一赢了的话，不仅可以给自己争一口气，好好打一下那些质疑我蹭热度并且不自量力的人的脸，还可以偷到他的武器攻击力和其中一个词条。

虽然我很清楚这是媒体带节奏加粉丝拱火外加我喝了一点酒，酒壮怂人胆的缘故。但我很清楚现在做的决定，反正战书已经发出，就算明天早上我自己后悔也来不及了。

于是，我关闭微博，带着舒爽的心情睡去。

不出意外的，第二天一早，我便后悔了。我战战兢兢地打开微博，发现点赞评论和转发比我以往发的所有微博加起来都要多。

我根本不敢细看，同时看到手机上有六个周震宇的未接来电。因为睡觉前调静音的缘故，没有听到，此刻看到未接来电，我忙打回去。

对方也立刻秒接，同时声音大到几乎把我震聋：“陈聊，你那微博啥意思？”

第二章 开始杀人（3）

我：“啊……这个昨天郑铭川刚好失恋，我就喝了点酒，然后一时脑热就发了这么个东西。想-免-费-看-完-整-版请百度搜-”

周震宇：“这事我觉得是没法善了了，事先声明，我可想不到什么办法替你擦屁股，你自己下的战书，自己哭着也得打完。”

我：“我这两天给各种莫名其妙的节奏骂得有点烦躁，冲动了。不过我这也是为了试试那个魔剑到底能不能用。要是打不赢，我也好趁早死了这条心。”

周震宇：“你自己想清楚就行，俱乐部公关方面的事情我会和徐志强商量着来的。”

刚挂掉电话，门外又传来敲门声，我打开门一开，却见谢流萤站在门口一脸惊诧：“你可以啊，一大早就搞个大新闻。”

我拍了拍脑门：“唉，冲动了。”

她径直走进我房间，然后看到了垃圾桶里的v奖杯：“看来你冲动得不止一件事。”

我：“呃，昨天确实喝多了。”

谢流萤：“你奖杯不要可以给我嘛，我现在要是把这垃圾桶里的奖杯拍张照传到网上去你就彻底完蛋了。不知道还以为失恋的是你不是郑铭川嘞。”

我察觉到从进门开始他就一直有些语气不善，也不知是在生什么气。不过她说得话倒也有些道理，我赶忙把奖杯又从垃圾桶里捡出来，不然真被人看见估计又要被编排说什么刻舟不把这个荣誉当回事，是对所有参加次级联赛选手的侮辱，也是对所有支持他的粉丝的侮辱。

谢流萤在椅子上坐下道：“你是不是想用那把偷属性的剑？”

我点了点头。

谢流萤：“你应该也很清楚，在不死的情况下连续击杀十个拥有神武的高手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而且就算你哪一天真的做到了这一点，死一次就会前功尽弃，说实在的，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用新武器只是一个方面吧，只是我觉得我现在的粉丝还是太少了，影响力也太小了，不足以达成自己的理想。”

谢流萤：“陈聊，在我的印象中你不是这么急功近利的人啊，我们现在只是一个次级联赛的冠军，游戏热度也没有完全回暖，有目前的粉丝数已经很不错了。你现在这样中别人的引战圈套不是给自己招黑吗？你的理想？你的理想不就是成为一个职业选手吗？现在已经算是实现了，而且职业生涯也算顺遂。我知道你不想看见游戏凉下去，但现在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你我都还年轻，没必要这么急啊。”

我知道她说得话都是实实在在为我着想，而且微博宣战这个事情确实有点急了，方式还非常幼稚，不过确实是我本人的真实想法：“这两天我想了一些事情，现在我们这个圈子，只要你能打出来点成绩来，来到公众的视线中，那就永远有人黑。我想改变电子竞技圈的这种赢了就吹，输了就喷的风气，大半年过去了，但我还是没忘记林寻是怎么死的。我想利用自己的影响力，改变舆论的风向，我不想让外面的人看到我们电竞圈就说是一群喷子看一群网瘾少年打游戏。”

谢流萤：“你理想倒是远大得很，但这和你对山林宣战有什么关系呢？”

我直视着她迷人的眼睛，诚恳地问道：“你想成为明星选手吗？”

谢流萤纳闷地看着我：“想啊，哪有打职业的不想出名的呢？”

我：“我从小时候到现在一直是这么想的，但当我真正开始成为一名职业选手之后，我就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究竟什么样的人能够被称为明星选手？粉丝更多？赚的钱更多？名气更大？技术更好？我想不通这个问题，于是我想回到原点，找到了最初让我萌生打职业想法的当年月神一打五的录像。”

月神当年擂台赛以一敌五是《书名》比赛历史上的经典时刻之一，但因为老妈突然回家的缘故，我没有看到结局。那场比赛的结局，是我作为一个月神和天元遗录战队的粉丝所不愿意回顾的。所以尽管当年的操作在我的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但是多年以来我却一直没有再回顾那场比赛的录像。就连神剑无影的操作，也是跟着他在后来的比赛中用出的录像学的。

谢流萤：“然后你有什么发现吗？”

我：“半年前，我回顾的是以前视频网站上的初版录像，那会还没有弹幕，所以我专心欣赏比赛。然后我又去查了当年凤凰石战队的数据，发现一件令人震惊的事情。天哥的多项关键数据平均下来在队内并不是第一，但他却是队内的明星选手，这是为什么呢？于是我又把他季后赛的数据拿出来看，就发现了一个几乎完全不一样的人。他的每一项数据都高的可怕，而且是领先队内第二名超多的那种，结合月神在那场比赛中的表现，我得出了一个结论――所谓明星选手，就是要拥有在关键时刻改变比赛局势的能力。”

谢流萤：“这结论挺对的，然后呢。”

我：“这半年来，我一直是以这样的目标要求自己，所以才会在半决赛去赌一把一打二的操作。但昨天老徐和我说了一件事情，启发了我，于是我又找了弹幕版的录像来看，你猜弹幕里关于那场录像说的都是什么？”

谢流萤：“那还能是什么，肯定是类似‘666’、‘牛逼’、‘回顾神迹’之类的。”

我：“这些当然也有，但最多的话却是‘凤凰石战队演得好明显’、‘官方为了造神连脸都不要了’、‘这比赛，觉得不是假赛的人都是睿智吧。’……总之，大家已经开始质疑那场比赛的真实性了。”

谢流萤：“那没办法，现在物质条件好了，教育水平也提高了，人人都觉得自己特聪明，能发现别人发现不了的‘内幕’，不符合他们认知规律的事情就是不存在。何必同他们一般见识呢？”

我：“所以，再次看了弹幕版，我又对明星选手有了新的定义――凭借自己的影响力，促进行业发展，改变行业格局。”

第二章 开始杀人（4）

谢流萤：“我没想给你泼冷水，但这是不是想的太多了一点。一直以来，再出色的体育选手也只是在自己的领域里做到出类拔萃，拿下一个又一个冠军，再进一步，做做公益，给社会做些贡献就已经非常了不起了。我们是电竞选手，说白了就是一群靠打游戏赚钱的，粉丝是我们的衣食父母，父母想什么？愿意怎么做？哪是我们能cāo)心的？况论改变了。”

我：“但是我觉得已经到了不改变不行的地步，电子竞技和传统体育项目不一样。游戏火的时候确实风头一时无二，但凉得也快，像《书名》这样维持近十年已经是个奇迹了，但你很难想象再过十年之后足球篮球之类的传统运动便不再受欢迎。所以我们的粉丝和受众既宝贵又脆弱。”

我：“老徐和我说，在我们输给心劫战队的比赛中，有很多骂我们的人是专业的‘月神黑’，而这些人大多又是当年天哥的粉丝。不过从数量上来说，他们这些人加上凤凰石战队目前留存的粉丝都不及当年他们鼎盛夺冠时的十分之一。”

谢流萤：“这不是很正常嘛，游戏的度不及当年，凤凰石战队的成绩也不及当年，粉丝十不存一自然也是正常的。”

我：“这其中当然有游戏度下降和成绩方面的原因，但我们能不能想办法在战队成绩不好的时候提高粉丝的留存比例呢？有很多人并不是不了，而是在自己战队成绩不好时被骂得抬不起头，只好被迫退坑。现在的舆论环境有个很奇怪现象，就是成绩好的队伍的粉丝就可以骑在成绩不好的队伍的粉丝头上骂。这是很没道理的，喜欢的队伍成绩好我们这些选手都没有嚣张的资本，粉丝凭什么可以嚣张，并且肆意地攻击其他人？还不是因为各种网络，谁也不认识，也不用维护自形象，更不用对自己的言行负责。”

谢流萤：“所以你的意思是，长此以往，只有当时成绩最好的队伍有一定量的粉丝，其他队伍的存量粉丝会在互相攻讦中被消耗殆尽。”

我：“你既然知道粉丝是我们的衣食父母，我们作为选手就得有这个意识，得想办法留住他们，不仅是留住个人和我们战队的粉丝，还得留住整个圈子的观众。任何一个其他战队粉丝的减少从大局来看也是我们的损失。”

谢流萤：“我懂你的意思了，你想先从第一步增加自己的影响力开始做起，因而不惜主动‘引战’，一来增加自己的影响力，二来给大家制造你和山林水火不容的况，并且从这个比较小的局面入手看看能否找到让双方粉丝共存的办法。但我觉得形势还是不容乐观，且不说山林在这件事上是不是和你一条心，就说现成的例子。圈内人基本上都知道，天哥和月神在场上是对手，但场外却可以算是知己了，两人在赛后采访以及直播中都有不少互动。在这种前提下，双方粉丝还是在各种网络社区发生过几次大规模冲突。就算你有朝一成为了明星选手，想要破这个局也并非易事啊。”

我：“我很清楚，干这种事到最后，恐怕是会变相地向我自己的一部分粉丝宣战。基本上不会有任何明星会选择和自己的粉丝对着干，如果我干了，下场一定很惨。不过不去试一试，又怎么知道呢。昨天老徐给我分析过了，我相信真正支持我的核心粉丝应该能够理解我的做法。那些以选手的名义肆意攻击他人的人，肯定只是一群借着电竞比赛发泄现实不满的失败者罢了，失去他们我并不觉得可惜。”

谢流萤：“之前有很多选手定义了某种游戏的新玩法，这已经是在圈内了不起的贡献了。你倒好，想直接重新定义这个游戏的圈层吗？”

我：“新玩法早晚会因为版本更迭而过时，就算是当年的神剑无影也不例外。但如果能给整个圈子的环境带来质的改变，才是对自和游戏发展长期有利的事。我们得让所有观众知道，喜欢一个成绩不那么好的战队或是一个实力不算很强的选手并不是可耻的事。在这个圈子里，喜欢谁都是自己的自由，没有人可以随意指摘。”

谢流萤笑了：“哎呦，你这个人真是，正经起来的时候叫人看不懂。早知道这样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不应该救你，现在也不会上这条贼船，闹到现在你倒是野心越来越大了。”

我：“那你打算怎么办？”

谢流萤：“我还能怎么办？我们早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你要哪天被喷退役，我这号没有内功加成也不好玩了呀。不过你昨晚这波cāo)作还是有点太急了。反倒像是主动挑事，你既然要和这个大环境斗争，就不能跟着这些引战者和喷子的节奏走啊。”

我：“所以说我这是昨晚喝多了呀，不过好在事不算无法挽回，虽然措辞和时机不太恰当，但结果还是我要的这个结果。”

这时，她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她打开看了一眼“山林好像回复你了。”

我也终于打开微博，果然看到山林转发了我的微博，并且补充道：“那你可能要等一段时间了。”

现在的顶级联赛因果杯正进行到八进四的阶段。山林所在的四使府战队在前成功晋级四强，他这话的意思自然是他们还能走很远，极可能并且有信心参与决赛的争夺。我算了算时间，如果他正进了决赛，我还得等大约两周的时间。

同时，我们战队也发了公告“说是刻舟选手搞到了一把剑，在击杀攻击力比自己高的剑时可以复制对方一个词条，因而向拥有神武并且武器攻击力不算太高的山林发起挑战。并非是刻意挑衅”云云。

就在这时，却忽然有人火上浇油了，我分明看见宋怡在山林的转发微博下评论道：“你的比赛我看过，说实话，刻舟拿四十级的武器吊打你没什么问题。”

第二章 开始杀人（5）

没人玩的游戏一生一次的暑假第二章开始杀人她这一通神操作彻底把山林的粉丝激怒了，在她的评论只有寥寥几十个赞，却有已经有将近一千条回复了。不用看也知道，肯定是骂她的，而宋怡自己呢，也不会有所收敛，谁骂她她就骂谁，颇有当年诸葛孔明舌战群儒的架势，只是隔了网络，用上键盘，大家便又不用再装什么斯文人了，反倒挣脱了束缚，互相骂个痛快。

看到这一幕，我只感到无比头疼，不过此时也没什么办法，毕竟事情是因我而起的，宋怡本就这种骑脸输出的性格，再去怪她意义不大。

之后的几天，我们几人逛了几个景点，便各自回家。静静等待队伍召集关于夏季赛的集训，当然，几天的热度发酵，又再次将我推到了舆论的风口浪尖。而在回到老家的第一天晚上，便正好是四使府战队的四强赛，既然如此，我决定一不做二不休。

经过和直播平台管理者的沟通，我在微博和直播平台都发了直播预告，表示今晚直播时会ob四使府战队的半决赛。别的我也没说，不过自会有人下意识地认为我是在坐等四使府战队翻车。

回到家，父母照例恭喜了我半年来的成绩，并且问了我的收入情况。

老爸：“不错，有我一半的水平了，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在勤工俭学，算上通货膨胀，只能赚你零头的零头。”

我：“我们老板现在还在和几个赞助商谈，估计进了顶级联赛收入还可以再翻两翻吧，休赛期虽然还有一段时间，但这次回来可能待不了太久，休息到一半就会被叫出去走穴。”

老妈：“这是好事啊，说明我儿子有商业价值了。对了，最近网上宣战那是怎么回事？我感觉你不可能主动挑衅别人啊，是不是有什么内情？”

本来回到家里我不太想提和山林约战这件事，毕竟现在在网络上被骂了个狗血淋头，不过既然老妈已经知道了，我也没法再隐瞒。

我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并且强调那天晚上是喝多了，一时冲动，这件事情没有处理得太好，不过后续我会想办法好好收尾的。

老爸叹了口气，我以为他又要以过来人的身份对我一通说教，说些什么“想法太过幼稚”、“年轻不知道社会险恶之类的”，没想他最终开口后却说了这样一句话：“理想远大挺好的，你走到这一步已经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了，就算现在看起来不太现实，但也许能够实现也不一定呢。”

晚上，我按时回到自己房间开启直播，为了取得绝佳的直播效果，我还刻意搞了一张“游戏现场观赛的门票”。从本次季后赛开始，顶级联赛将线上观赛功能投入使用。即玩家除了可以选择现场观赛，还可以利用自己的游戏角色和选手们的游戏角色来一次近距离接触，选手的比赛场地是游戏主城中的一个大型竞技场，玩家可以线上购票，然后登陆自己的角色凭借购票获得的观赛券进入场地。

由于竞技场的座位是有限的，故而并不是每个玩家都能获得进入场地地机会，这也为观赛收费提供了依据。

这个模式预告上线之前遭到了大量玩家的抵制，说什么官方想钱想疯了，收一波门票还不够，居然还想利用线上的渠道再割一波韭菜。

但当时我去h市他们制作公司参观的时候，我就觉得这是一个十分天才的想法。首先，这个场地只需要占用游戏中的资源，并不需要在现实中支付场地和灯光道具等费用。而且，这算是利用了电子竞技网络资源的一种方式，总有粉丝希望以各种各样的方式离自己的偶像更近一点，但因为距离和时间等原因，去现场观赛对于大部分粉丝来说不太现实。

但有了这个线上竞技场，游戏角色在几秒钟内就可以到达场地，自然也会有一种到场给自己喜欢的选手应援的感觉了。而且因为是线上观赛，互动环节可以做得更好。赞助商爸爸们的广告牌也可以放在更加显眼的位置。

而传统的直播免费观赛方式依然存在，这个线上竞技场只是给有付费可能的用户多提供了一种选择罢了。

果然虽然之前骂声一片，但季后赛一开始，大部分人却都逃不过真香定律。全景的观赛体验和选手镜头/游戏镜头的给了身处网络时代的人们完全不同于传统体育的观赛体验。入场的观众可以在游戏界面自行选择观看角度，并且切换为现场的选手的镜头。而在出现精彩操作时，系统也会自动抓取，入场的观众可以选择是否观看配合apm柱状图和按键热点的慢动作回放。

而且官方为了整活也是不遗余力。大家都知道某些传统体育项目中因为观看过程中情绪激动，比赛结束甚至会发现一些双方球迷互相斗殴的悲剧。但网络游戏在这方面却有得天独厚的优势，你在现实中打群架是犯法，但网络中却不然。为了引导胜负双方减少网上的对喷，疏导观众观赛后激动的情绪，他们直接在竞技场隔壁开辟了一张大地图。

美其名曰“观赛后的观众如果觉得意犹未尽，可以直接进入这张大地图进行一些独特的无收益pvp玩法。”说白了就是给双方粉丝提供一个打群架的场地。毕竟，电子竞技实力说话，自己喜欢的战队输了，心里若是不服气，完全可以通过在这张地图上通过群架战胜对方的粉丝，起到发泄的作用。

联赛从前年开始即使是季后赛也不能做到每场爆满，但这个线上观赛的门票却意外地紧俏，整个竞技场大约有5000个座位，即使我提前两天购票，也只买到了一些靠后的座位。

当然，座位靠后并不会影响你观赛的清晰度，只是会降低现场的职业选手看到你和你手中应援牌的可能性以及现场一些抽奖活动的概率。当然，前排的位置除了要早抢之外，售价也会相应高一些。

第二章 开始杀人（6）

没人玩的游戏一生一次的暑假第二章开始杀人由于我也是第一次体验这样的观赛模式，所以一边直播，一边在观众的提示下进行摸索。说实话，现在直播间的弹幕大概支持我的人和骂我不要脸蹭热度的各占一半，不过无论结果如何，至少直播间的热度是真的上去了。虽然将近半年没有开播，但是因为在次级联赛取得的成绩以及这次有些自我炒作嫌疑的事件，我的直播间居然破天荒地冲到了《书名》分类的前五。

当然，这也得益于人气最高的选手们现在都在准备着打比赛或是刚刚被淘汰进行总结，还未开播。

我通过游戏内的邮件领取了之前购买的门票，从传送点来到竞技场周围等待入场。从传送点到竞技场这周边的区域全部都是完全和平区域，这是一个比主城还高的禁止斗殴的等级。主城中你若是开红，需要承担被官府逮捕的风险，但如果你操作够好，至少还是可以强杀你想要杀死的人，但这个竞技场周边却不一样，你是完全不可能开红也不可能对玩家出手的。

看来官方也很清楚，这个观赛的区域场内外是非会很多，为了避免出现不必要的节奏和维持基本的秩序，在开放专门用于斗殴的大地图的同时，也禁止大家观赛前在竞技场周边先打作一团。

而且，附近有一些玩家认出了我，他们在近聊频道发来各种或善意或恶意的问候，我也回复了其中一些。当然，因为这附近不能开红的缘故，我也幸运地没有被一些嫉恨我的玩家乱刀砍死。

这时，入场正式开放，玩家递交入场券后可以领取应援标志以及专属的外装。这场四强赛是由四使府战队对阵九月八战队。玩家可以优先选择自身的立场，如果选择四使府，那么便会发给你一套隶属于四使府战队的粉丝限时外观，玩家可以穿戴24小时。选择九月八战队也是同理，当然，玩家也可以选择自己是中立立场的观众，便会获得一件隶属于联赛的限时外观。

获得外观后，玩家如果穿戴限时外观而非自己的衣服进入竞技场观赛，则可以获得额外的礼包奖励并参加现场的抽奖活动。有了这样的规则，虽然是线上的竞技场，但从电脑荧幕前看去，效果并不比现场差。

一来是因为玩家穿上外观后，整个竞技场看上去就如同一些热门球赛的现场那样，主队客队的球衣成片的出现，双方的支持率和热度也一目了然。二来则是因为进入赛场后会自动开启立体生效，只要打开麦克风和耳机，你就可以听见你身边观众说的话，也可以听见整个场地里其他人的呐喊，就如同在比赛现场一般。

为了增加直播的节目效果，我选择了四使府战队对应的外观，并且拿了山林选手的应援牌进入场地。

这个粉丝专属限时外观和选手实际身上穿着的队服属于同一个风格。御前四使对应风火山林，这件外观也由四色图案拼成，看起来虽然略显花哨，却也采用古风设计，自然得体，和游戏本身的场景契合度较高。

我在领取外观时，系统还特地提示我，此刻选取的外观将不能更改，并且与等下可以参加的大地图混战有关。换句话说，此时的我就是一个四使府战队的粉丝，如果看完比赛后还觉得不过瘾，想去旁边的大地图练练手，就会和四使府战队的粉丝同处一个阵营对战九月八战队的粉丝。

竞技场非常大，在选手入场等不属于比赛本身的环节，玩家是不可以调整全景视角的，只能从自己座位的视角进行观看。虽然我的座位比较靠后，但从游戏画面中还是可以将那些入场的职业选手的角色看得一清二楚。

每登场一个选手，游戏画面中都会同时给到该选手的全身照片和角色形象，并在下方对应位置给出该选手的一些比赛数据以及他所使用角色的属性面板。说实话，这种体验简直胜过去年的总决赛现场，我甚至隐隐觉得——这种互动性强的智能观赛系统才是未来电竞的发展方向。

同时，我发现每一个购票入场的观众手上都有十个鲜花，观众可以根据选手在比赛中的表现把花送给自己认可的选手。比赛结束后会根据每个选手手中的鲜花多少，评选出最受欢迎的选手。同时，也有一个按钮可供观众随时对选手进行打赏，打赏的金额将有百分之七十会成为该选手的收入。

看到这个功能我心中暗暗感叹，这个智能观赛系统将从本次季后赛开始正式启用，换句话说，我下个赛季打常规赛的时候来看的观众就会用到这个系统。即使是为了多赚钱，我也得打出好的表现，让观众认可自己。

竞技场内的解说也以游戏角色的形象示人，但解说的声道却依旧是和现场的真人同步。这就形成了一种现场观众看“活人”，线上观众看“游戏角色”的奇妙体验。

我毫不犹豫地在观赛设置界面中关闭了解说的声道。毕竟我现在也在开启直播，来我这个频道观赛的观众老爷们一来是想体验一下这个新的智能观赛系统，二来是想听我的解说，看看我对这场比赛以及业已宣战的山林选手怎么看。

我所在的直播平台拥有《书名》联赛的转播权，一般而言是不会允许主播在自己的频道播放比赛实况进行分流的，但管理者却给我开了绿色通道。原因很简单，因为我和山林宣了战，将会在他结束赛事后正式与他交手，舆论也把我带到了风口浪尖。

这个时候我来对这场比赛进行观赛和解说显然有其他人难以比拟的节目效果，甚至会有很多人抛弃官方的解说版本从别的平台特地转移到我所在的直播平台来看我解说的版本。这么一来自然会给我所在的平台带来热度，管理员自然也没有拒绝我播比赛实况的理由了。

第二章 开始杀人（7）

没人玩的游戏一生一次的暑假第二章开始杀人在这种情况下，官方的解说声道自然就是画蛇添足了。接下来，我将根据自己的游戏理解对即将开始的比赛进行分析和解说。

比赛正式开始前，入场观众会按穿戴的特殊外观被击中分配到指定观赛区，即保证同一个战队的粉丝坐在一起。这样一来，从场内看去，穿着同一款式的观众连成一片，视觉效果极佳。虽然我现在是观众中的一员，但此刻脑海里却想象着正式登场之后，从选手的舞台看这个竞技场的观众席。

当然，前排和后排因为票价的差异是不会互换的，抽奖用的座位号也不会更改，但是你在游戏中的物理位置以及远近立体音效，确实因此而改变。

由于智能观赛系统可以自由选择任意角度，所以无数弹幕要求我通过山林的第一视角ob。于是，我在直播间开了一个投票，让观众自己选择我所观看的视角，结果选择上帝视角的仅有百分之三十，选择山林第一视角却高达百分之七十。

违背谁也不能违背观众老爷的意志，于是我打开山林的第一视角，并且选择屏蔽环境声音，这样就不用受到周围看上帝视角的观众的声音干扰了。

同时，在不受外界因素影响的情况下看山林的第一视角，也恰恰可以印证一下在同样获取局部信息的情况，战术意识层面上，我的判断和他的判断谁更合理。

不多时，比赛正式开始。四使府和九月八两支战队于我而言都算比较熟悉，我在去年秋天因为活动的关系曾经和九月八战队的选手交过手，因为当时他们的老板拖欠选手工资，在获得官方和参与活动的玩家的援助后，战队迎来了新的老板和更专业的管理层。不过，队员却还是去年的那些人，并没有更换。

由于去年他们顶着欠薪的风波和次级联赛升班马的名头一路高歌杀入四强，所以选手的实力是不用怀疑的，如今他们更换了更专业的后勤团队，确实有理由期待他们在新赛季能够获得更好的表现。

而四使府战队则经历了好些波折，去年因为林寻的自杀，以及岳倩自爆的假赛风波，战队受到了很大的冲击。而官方顺着爆料的思路一路追查，却发现当时吸引四使府战队在赛季中突然前往我所在的c市进行线下活动，是因为有赞助商给出了巨额的费用，多到没有战队经理会蠢到拒绝这个提议。很明显，这些钱来自于那个无所不能的幕后黑手，不过他虽然提供了资金，却也把尾巴断得很干净，后续并没有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休赛期，处在舆论风口上的四使府战队风雨飘摇，好在队内核心黑色梦境及时站了出来，他一没有在关键时刻抛弃战队，二对林寻以及岳倩的事情做出诚恳的道歉。好不容易稳住了战队的局势。

而他们的管理层也确实人品爆发，在这种不利的情况下自己的青训营中冒出了一个名叫林山的天才选手。由于和死去的林寻同样姓林，他刚一登场就受到了巨大的关注，但他却没有辜负战队的期望以及自身竞技场的高分，顶住了常人难以承受的压力打出了令人叹为观止的新赛季表现。而把他的名字反过来，恰好是四使府“风火山林”的“山林”二字，因而他也以此为id。

他是本赛季最大的变数，其在八强赛中凭借自己出色的发挥，带领战队击败了由“小剑圣”之称的李嵩所领衔的天元遗录战队。一时之间，舆论都将他评为自张光月之后最强的新秀剑客。而我，在这场比赛或者不久之后的决赛结束后，就会用一把四十级的武器挑战这个人的神武“无影”。

比赛正式开始，率先进行的依旧是战场赛，山林在战场赛中的定位和我一样，带着剑士走后山以实现队伍四一分路的战术需求。虽然在之前的次级联赛赛程中，我们除了分析对手外，也会观看顶级联赛的比赛录像，以学习最先进的打法。不过以前看山林的操作都是上帝视角，这次同为剑客的我将第一次观摩他的第一视角。

他按照与我的习惯几乎相同的路线行军，见此情形我评论道：“后山的这个墙体在现在最新的版本改动后可以通过卡位置，直接划上去，这个操作可以节省大约五秒钟的行军时间。不过这种做法对操作的要求不低，山林很熟练地卡上去可以说明两点，一是他的基本功很扎实，二是他对版本的理解非常跟得上时代。”

谁知我中肯的评价却遭到弹幕的一致嘲讽：

“哎呦，大家都懂的，彩虹屁先吹起来，到时候你输了就不丢人了嗷。”

“我要换台了，这和我想的不一样，我是等着你喷他的。”

“主播自己能做到吗？还是看了山林才知道还有这种操作？”

……

我意识到无论是为了节目效果还是我自己的颜面，都得反驳两句：“现在比赛才刚刚开始，不过你们放心，他要是有失误的话，我肯定也会指出来的。”

但说实话，我现在的临机判断肯定是不如正在打比赛的山林的。因为战场赛并没有小地图，也不能和队友共享视野，唯一能互相交流信息的只有队内语音。而我现在只能看到山林的画面，却听不到他们的队内语音，在战场判断方面就如同瞎子一般，只能看到画面中的信息，却不知道正面是否看到了敌人，甚至已经开战。

大约又过了五分钟，山林还是在悠闲地一边捡着粮草袋，一边逐步等着后续支援的部队。据此我判断，他们正面的战事应该比较顺利，至少也是五五开。这时，我他路过一个十字路口，这个地方的粮草袋分布看起来有些异样。因为我自己也是走后山的，对这些信息十分敏感，虽然粮草袋的刷新分布是随机的，但可能刷新的位置却是固定的。

第二章 开始杀人（8）

没人玩的游戏一生一次的暑假第二章开始杀人对此，我评论道：“山林得小心了，对方很有可能直接绕过他去偷家。我这么判断是有道理的，看上帝视角的朋友可以看一下是不是这个情况。这个十字路口的横向道路是会刷新粮草袋的，纵向道路则不会刷新。从双方位置来看，四使府这方离这里较远从横向经过，九月八这方离这里较近从纵向经过。而本场比赛在离纵向道路很近位置的一个刷新点刷新了粮草袋，在几种常规的战术选择中，从纵向经过的职业选手一般会顺便把这个位置的粮草袋给收了。除非对方确实赶时间，一秒都耽误不得，如果是这样的话，对方最有可能做出的战术选择就是偷家。”

我做出这个判断后不出两分钟，山林突然领兵回头，马不停蹄地朝家的方向跑，从这个角度来说，应该是验证了我的判断。

可惜为时已晚，九月八战队还是通过冒险的偷家战术先声夺人地拿下了战场赛的胜利。

然而弹幕却并没有因为我做出了这样精准地判断对我进行鼓励，相比而言，大部分弹幕都是质疑，说我肯定是通过手机或者小窗口偷看上帝视角了，就为了显示自己比山林拥有更好的战术意识。虽然也有一部分人因为我说的有理有据表示了支持，但没办法，至少现在站山林的人还是比较多的。

其实我能判断出这一点也有一定运气成分，或者说，反倒是托了没有队内语音的福。因为我接受的战场信息只能来自画面，自然更专注于游戏中实际看到的信息，但山林同时也在听队内语音，那里提供的信息更多，但同时也意味着大量的无效信息，反倒不容易在如此庞杂的信息中像我这样过滤出其中的关键细节。

我知道现在还没办法和弹幕辩驳，我很清楚，如果现在这张电竞椅上坐着的是月神，大家估计都会相信这种意识层面上的预判是他自己做出来的，而不是偷看上帝视角。这就是明星选手和普通选手在待遇方面的差别，前者要承担更大的来自舆论的压力，而后者则会面临前者所带来的压力。林寻就是承担了很大一部分来自黑色梦境的粉丝的压力，所以才会酿成那样的悲剧。

我是次级联赛的mvp，山林是顶级联赛最佳新秀的有力争夺者，尽管因为之前的直播打外挂事件，我和他的粉丝差距没有那么大。但我依然感受到了来自“和比你更受欢迎的选手作对”的压力。

之后的团队赛中，四使府战队凭借精妙的配合和出色的发挥扳回一城，双方来到擂台决胜。

经过一些列惊心动魄的对抗，山林代表他们战队于第三顺位登场，他将迎战的是九月八战队的队长——黄巢。在去年的活动中，我曾有幸和他交过手，当时也是我第一次在公开场合利用剑留双使出双手换剑的招数，虽然取得了一定效果，却被黄巢巧妙地利用自己的双戟克制得非常好，使得我与职业选手交战的处子秀显得不是那么顺利。

而在今年的常规赛赛季中，有一个路人玩家无意间找到了冷门兵器“戟”的第三十三个技能。九月八战队听说后，立即花高价将该技能的获得方法买入，多了新技能的黄巢可谓是如虎添翼，带领战队一路杀至半决赛。

在之前的对抗中，黄巢没费什么力气收掉了上一轮残血的对手，现在的状态几乎是满的。由于他和山林一样都是第三个登场的选手，而且都是各自队伍的核心，所以这场对局称得上是天王山之战，并将决定整场比赛的胜负。

对局开始后，山林打得非常主动，一时之间战局上风，但黄巢毕竟在次级联赛摸爬滚打了不少年，又多一个赛季的顶级联赛比赛经验，他适时利用防守反击给予回应。

我：“我和在去年九月份的时候在活动中和黄巢打过一场，说实话，他的实力非常强，而且剑的灵活性在面对戟的时候有点不太好发挥。虽然现在场面上看是山林占据上风，但他也交了不少重要技能，取得的战果却比较一般，这场比赛黄巢有一个比较完整的思路，但山林可能有点急了，战局越往后拖的话对黄巢越有利。”

不出所料，弹幕又开始说我“阴阳怪气”的了。

我不禁感慨道：“我真没阴阳怪气，实话实说而已。之前我吹他的时候，你们说我放彩虹屁，现在我不看好他，你们又说我阴阳怪气。唉，我太难了。”

虽然一直在被骂，不过节目效果还不错，我的直播间热度在比赛期间一直蹭蹭地往上涨，几乎要达到平白官方直播间的一半了。而且我发现，只要一说“山林”有什么失误，立刻就会有人给送礼物，唉，人心这东西真是难以揣测。

之后的战局基本和我预测的一样，山林虽然看起来操作更加华丽，但在黄巢沉稳的应对面前显得有些华而不实，一通猛如虎的操作下来，发现居然是自己换血亏了，而且他似乎对戟这个武器不是很了解，也没有什么对战这种冷门武器的经验。因而最后还是在黄巢使出战队为他新买的第三十三个技能后，遗憾落败。而黄巢却还剩下不少血量，足以在下一场中也打出好的表现。

这么一来，胜利的天平倒向了九月八战队这边。

而弹幕又再次展现了“变脸”绝技，之前一股脑都是喷我蹭热度，说我不配给山林提鞋。但这场最能体现实力的1v1擂台输掉之后，弹幕全都变成了另一副样子：

“就这？”

“说个笑话，山林是本年度最佳新秀。”

“我早就说了这货不行，连李嵩都打不过，完全靠队友才勉强打赢的天元遗录。”

“支持刻舟暴揍虚空第一剑客。”

……

电子竞技就是这样，赢了就猛吹，输了就踩到脚底。而我，正是要改变这种风气，才立志成为明星选手，并向山林发出战书的。

第二章 开始杀人（9）

没人玩的游戏一生一次的暑假第二章开始杀人因为这场比赛的失利，尽管后面登场的黑色梦境试图逆天改命，但还是寡不敌众，九月八战队最终拿下对局，赢得了决赛的入场券。

而看到山林短时间内似乎没有了翻身的机会，弹幕又开始了集体高潮。虽然我并不希望山林翻车，而且他的翻车会降低我原本计划好的事情的说服力。不过现在弹幕开始喷人了，那么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可以用更强硬的方式进行。

比赛刚结束，按道理来讲观众期待的场面也应该到此结束了，我趁着直播间的热度还没退去，开始自己接下来的计划。我对着准备离开的观众道：“比赛看完了，看来不出几天我就要和山林来上一场了。但我想在这里说一件事，不管最终是我还是山林获胜，我们职业选手的实力都和那些喷子的实力有天壤之别。我们可以接受批评，但不接受无脑的谩骂，为了证明这一点，打消某些人‘我上我也行’的错觉，以及给那些自觉高人一等，可以随意指点江山的人一个信号。我决定参加之赛后的pvp，我的目标是‘百人斩’，即杀够一百个九月八战队入场观赛的粉丝，而且使用仅有的三条命，并在pvp玩法的限定之间内。”

我：“如果我做不到，请各位尽管来喷我，我绝对骂不还口。毕竟自己装得逼然后被打脸那是活该。如果我做到了，我希望大家在喷任何一个职业选手之前想一想今天的事情，谁也不比谁多一只手，我练出这样的技术靠的长时间的训练。同样，我只是一个次级联赛的选手，顶级联赛有很多水平比我更高的人，大家都是这样一步步走过来的，而这种实力是我们用汗水换来的，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够拥有的。我下面关弹幕了专注操作了，如果成功的话，麻烦大家点一波订阅，谢谢。”

大半年前，王经略曾和我说，为什么人家觉得你电子竞技上不了台面，甚至很多人认为这并不是一种职业。因为大家不了解，觉得——玩游戏嘛，谁不会，你无非就是游戏玩得好一点。但别的行业呢，都有一定的门槛，你在从事这项职业之前都要经过一段时间的培训，想要得心应手，还得经过工作经验的积累。甚至很多更专业的工作，还得经过本科研究生乃至博士的知识沉淀。

这么理解确实没错，你电子竞技有什么呢？任何一个上手并通过新手教程的人都可以说自己“会玩”这个游戏。你所谓的职业选手无非就比别人玩的好一点罢了。所以，我决定用这样直观而夸张地方式，向直播间里的观众展示，所谓的“好一点”究竟是好多少。

赛后的这个大战场没有任何收益，完全是玩家用来发泄观赛后负面情绪的地方。而其中的规则也十分有趣。首先，一般而言观赛双方的粉丝数量是不一样的，比如像书阁下这种热门战队，进场观赛的粉丝很可能数倍于对面。所以为了均衡双方实力，粉丝较少的一方将拥有更多的复活次数。

比如双方的观众基础各有三条命，但其中一方的粉丝只有对方数量的一半，那么少人的这一方将会有六条命。但是在网游中打过群架的人都知道，你多几条命并没有什么用，对方人多，守着你的复活点打，你还是打不过。因此，这个大战场给出了第二个有利于提高大部分玩家体验的措施——即所有参加者进入地图后将被智能算法随机分配到一个位置，而初始情况中，该位置周围的100米内不会有任何其他玩家，也就是说，双方会被平均分布到地图上的各个位置。

同时，为了防止玩家抱团，同一阵营的粉丝距离五十米以内时会持续掉血。这么一来，这张地图上的所有人都实际上都是落单的，这也为我的百人斩计划提供了便利。如果真的是大家一拥而上的节奏，那么恐怕各种不明飞行物就足够把我砸死了，根本谈不上什么操作空间。

玩家被击杀后，复活的规律也符合一开始分配位置的条件，将随机出现在一个新的位置。一个玩家的复活次数用光后，将被自动传送出战场。可以预料，越到后来，战场里的人会越少，可能剩下的几个人绕着地图走了半天也未必能互相遇到，所以，整个战场限时两个小时。两个小时会自动关闭，存活玩家更多的那一方将获胜。从这个角度来说，粉丝数量多确实是有好处的。

击杀数量排名前几的玩家虽然没有奖励，但会把名单推送到对应战队。与此同时，战队也会有一个“粉丝战力榜”的排行，如果嫌弃自己的战队选手不给力，那么粉丝可以通过这种互动方式，向大家展示“我们xx战队的粉丝战斗力还是很强的。”而粉丝战斗力排行靠前的战队，官方会给予战队更多的赛事分成。

由于类似的和职业联赛互动的玩法还将在后续逐步开放，这么一来就形成了一个良性循环，战队为了获得更高的赛事分成，必须要提高自身成绩以获得更多的粉丝。而粉丝为了支持自己心仪的战队，也可以更多地参与到游戏中来并尽量提高自己的水平，这样又带动了游戏本身的热度。

这种举措就在一定程度上实现了所谓的“电竞联赛反哺游戏”。

从之前的几场对局来看，那些战队为了回应粉丝的热情顺便招徕人心，会在自己的官方微博上发出自己粉丝的击杀排行名单。并给出一些官方周边或是选手签名的纪念品，以对热心购票观赛并且技术高超的粉丝进行鼓励。

这么一来，虽然官方没有什么物质上的奖励，但只要努力杀人，就有可能让自己的名字出现在自己喜爱的战队的微博中，并得到他们赠送的礼品，这对于粉丝而言其实比其他的奖励要更加实在。

在之前的八强赛中，忘忧战队有一个粉丝击杀了对面32人，一时之间令所有人大为震惊，据说忘忧战队的青训教练已经和此人取得了联系，希望招徕此人参加青训，也算是一段佳话吧。

而我之所以敢夸下百人斩这样海口，也是看了此人的操作之后决定的。而且他只是一个业余的高手，而我已经在最专业的环境中训练了大半年，他能杀32人，我觉得自己若是全力操作，杀一百人不是问题。要知道，这中间其实有不少压根没有满级的号，也有很多操作已经跟不上，并且多年未进行游戏“上了年纪”冲着新版本来回忆青春的回归玩家，杀这些人应该比较轻松。

不过就算有这些先决条件，我想达成自己的目标依旧不容易。因为《书名》这个游戏比较缺乏回血能力，而我作为一个剑客只有一个技能可以提供持续2分钟的吸血效果，另一个技能可以连招后恢复怡损失血量的百分三十，cd还都不短。而我又必须要在两个小时，甚至更短的时间内杀完，所以根本没有时间磨磨蹭蹭的。

不过无论如何，就算是为了我自己，我也得开始杀人了。

第三章 隐秘的决斗（1）

没人玩的游戏一生一次的暑假第三章隐秘的决斗第二天，游戏手机app的头条是九月八战胜四使府挺进决赛。热度紧随其后的第二条便是“次级联赛mvp刻舟向所有喷子宣战，达成成就‘百人斩’”

这篇文章介绍了大概的情况，并转载了我的直播录像。主要是从比赛后开始，一直到我砍了一百个人并下播为止。

文章底下的评论主要分为三种，一种是震惊于一个人竟然可以凭借一己之力在缺乏治疗手段的情况下杀掉一百个人，并且发出类似于“职业强者恐怖如斯”的感慨。第二种是也很讨厌网络键盘侠的普通观众，他们表示这群喷子藏在键盘之后无所畏惧早就应该治一治了，现在有人勇于开战，那是再好不过，就算不能惩治到他们，至少也可以让他们暂时闭嘴。

第三种则是对我的做法表达了不满，其观点主要可以概括为“杀普通玩家厉害，职业赛场上怎么打不出来？你们职业选手就是靠欺负我们这些不吃这碗饭的人刷存在感的？”“刻舟，我记住这个id了，有本事你就一辈子不输比赛，输了你看我怎么喷死你。”“批评对职业起到的是监督和鞭策的作用，淘汰掉实力不济的人。这人自己就是职业选手，屁股肯定是坐歪的，大家散了吧。”

事情到了这一步，我不得不承认自己之前想得有些太天真了。多年的观赛经验让我知道和喷子是没办法讲道理的，让他们闭嘴最好的办法就是拿出实力。所以我想到了这个先利用直播蹭热度然后实施“百人斩”的计划。但这次的事情证明我错了，我把问题想得太过简单。

喷子之所以是喷子，只是因为他们乐意，当你拿出实力的时候，他们又开始和你讲道理，他们有一万种方法为自己的行为找到合理的解释。而我作为一个职业选手，如那条评论所说，受制于“屁股决定脑袋”这个逻辑，说出来的话和给出的表现，肯定摆脱不了自己的“阶级利益”，因而没有太多人会相信。

我只是单方面的开战了而已，未来的路还很长，不过从昨天开始，我将要承担巨大的压力。如同那些人所说，一旦我的场上的表现有任何失误，都绝对不会再被放过。不过在做出这个决定前，我便已经做好了相应的心理准备。

昨晚下播之后，战队里的人和亲朋好友都打电话联系我，说我太过冲动了。古往今来没有任何一个体育或是演绎界的从业人员敢主动挑舆论的事，网络时代中，大家都是被舆论牵着鼻子走。而公开和大环境作对，必然会遭到极可怕的反噬。但我却觉得这个环境迟早要改变，而总有人要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能是我呢？

比赛结束之后的第二天，林山就通过战队联系到了我。同为年轻人，他并没有拐弯抹角，而是选择直接打电话。

林山：“说真的陈聊，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解释起来挺复杂的，总之说我想蹭你的热度并没错。而且，我确实很想在职业赛场上用那把偷别人词条的剑，也算是我给自己一个借口，逼自己和你们这些高手过招。我现在感觉自己很像郭嵩阳，顺着兵器谱从下往上打。”

林山：“那你的意思我是最菜的那个？”

我：“我可没这么说，但在神武中你的剑却是攻击力最低的，因为那个武器的机制，我只好从你先开始挑战了。”

林山：“说实话，你是不是为了给李嵩报仇来的？”

我：“没有，你想太多了，而且你为什么会觉得我的动机是这个？”

林山：“我知道，从上古其实开始，月神的粉丝就很多，他的黑粉也不少，现在他退役开了你们这家战队，又当经理又当老板，慢慢淡出了人们的视线。但天元遗录战队没有，他的接班人李嵩也没有。你知道我这么多粉丝是从哪来的吗？就是因为有好多人不愿意承认月神是第一剑客，而目前联赛的第一剑客尚贤似乎已经隐约触及到了自己的上限，很难再有所突破了，因而很多不喜欢月神的人非常期待我的表现，希望我有朝一日能把第一剑客的名头抢过来。而战胜李嵩和天元遗录，算是给这些人又加固了一些信念吧。我很清楚，有些人并不是喜欢我，他们只是把我作为黑月神和现在天元遗录战队的工具。”

我：“虽然月神是我的老板，但我还不至于为了这种事情给八竿子打不着边的李嵩报仇。再者说，他要是真的有身为剑客的觉悟，自己仇也会自己报的，我多此一举，反而对他不利。”

林山：“既然如此，你又凭什么觉得用一个区区四十级的武器就能打赢拥有神武的我呢？”

我：“我没觉得自己能打赢，但是凡事总得试试看。而且……”

林山：“而且什么？”

我：“而且我曾经一个人打败了同时攻来的两个职业选手，我昨天刚刚杀了一百个人，中间只死了一次。”

当然，这一百个人指的是一条命。如果算上复活的次数，当然是不可能的，而且刚杀完的人在哪里复活我也不可能知道。

林山：“那你看这样行不行，你想蹭热度，现在事实证明你的热度也有了，你想连战十个人，在职业赛场用上那把魔剑，那我也支持。这么说吧，我可以和你决斗，但是这个事情咱们得私下进行。你也知道，你我正处在舆论的风口上，谁输了都不好过。”

他话虽然这么说，但其实这些天尤其是昨天，我已经带起自己很大的节奏，被喷了个七荤八素，现在俨然成为了网民公敌。倒是完全不在意被多喷几天，但仔细一想，对于林山来说可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他刚输掉比赛，以前月神和天元遗录的粉丝刚等着他栽跟头反扑呢，现在如果又被我用四十级的武器打败，免不得被人落井下石。

第三章 隐秘的决斗（2）

没人玩的游戏一生一次的暑假第三章隐秘的决斗想到这里，我答应了他的请求，不过却仍然有其他疑问：“那这场比赛的胜负怎么说？以前的武行是有闭门比武这么一说，胜负可以保密。但现在是网络时代，不说别的，如果别人看到我手上的武器有了你的词条，那么随便想想也知道这场是我赢了，同样，如果我没有再把这件武器拿出来，那么也容易猜测，肯定是你赢了。”

林山：“这么说吧，你武器的那个特性我知道，死一次不止会掉词条，还会掉词条上限，所以除非你想让一群不喜欢你的人天天追杀你。否则你肯定只有和我们这些神武拥有者对局的时候或者在职业赛场上，才会把这件武器装备上，是也不是？”

我：“这倒是没错。”

林山：“所以啊，你不说，我不说，你又不把武器拿出来，谁知道胜负如何？而且你觉得自己能连赢十场的概率有多少？”

我：“确实不是很大。”

林山：“就算你真的连续打赢了十个人，并将这把剑拿到职业赛场上，那么到时候这阵舆论的风头也过去了，而且被你击败的也不止我一个，那个时候压力会小很多。”

我：“也对，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大家根据词条应该也能猜出来我打的都是那些人了。”

于是，我们将对局时间约定为当天晚上10点，在地图里一个绝对冷门的湖心岛上。任何人都无法通过步行上岛，登岛的人要坐专门的npc划的船。岛上有一片空地，既平坦又开阔，确实是个决战的好地方。

由于我这武器的特殊性，所以根本没有打什么三局两胜或者五局三胜的必要，都是一场定胜负。因此，无论对谁而言都是没有退路的。

我刚刚开始休赛期，并且昨天刚杀了100个人，手感正热，而山林也刚刚结束自己的季后赛。我们两个现在正处在最顶级的竞技状态下，而同为剑客，我们都清楚，剑的同武器对决就是一场关于操作水平的较量。某个武侠里曾经说过“剑，是天才的武道”。同样，在游戏中想要成为一名出色的剑客，天赋甚至会比努力更加重要。

在剑客的内战对局中，常常出现这么一种情况，就是双方如果在公平的1v1中，没有发生什么意外的情况，其中一方获得了胜利，而如果后续失败的那一方的角色没有在角色的属性上获得什么飞跃式的突破，那么胜利的一方就会一直赢下去，输的一方永远也无法在单挑中打赢赢的那一方。

所以，剑客的对局就是如此残酷，输掉的一方即使再怎么练习，在相同技能的情况下就是会面临“他就是比我更快一点”的魔障，而这种天赋层面的东西，靠努力是无法弥补的。一次胜负几乎就决定了一辈子，打不过的人你永远都别想打过。这也是为什么剑客有明确的第一、第二、第三之分，而其他武器除了灯火未央的刀、天哥的枪以外的第一名总是存在一定的争议。即使强如忘忧战队的风起，也曾在擂台对局中因为武器特性以及一些运气方面的原因输给过其他的弓箭手，所以迄今为止依然有不少人质疑他第一弓箭手的身份。

又比如现在的联赛第一剑客尚贤，尽管他帮助书阁下战队取得了辉煌的成绩，但一来很多人质疑他有抱灯火未央大腿的嫌疑，二来，在以前月神没退役的时候，他从未在擂台一对一中击败过月神。因此，大家还是认为历史上最强的剑客是没有拿过冠军的月神而不是他。

而山林的横空出世带给了大家无限的期望，毕竟他出道时，月神已经退役，这种关公战秦琼的戏码永远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所以他只要能率队取得好成绩，并且在擂台赛中至少不在1v1里输给其他剑客，那么很多不喜欢月神的人便愿意将他捧为第一剑客。这也是之前山林无奈地表示他的那些粉丝并不是喜欢他，只是把他当做攻击月神的工具而已的原因。

从这个角度说，这场对局在心理层面上我是占据绝对优势的。因为我拿的只是一把四十级的剑，就算输了，还有用“正常的剑”试一试的资本。但如果山林输了，他将没有任何的理由和借口，并且从此告别“第一剑客”这个名号的争夺。

不过这场对局的结果应该暂时只有我们俩知道，而且客观的说，哪怕抛开连赢十把的美好愿望，单说这一场，我拿一把四十级的武器，想要胜过本赛季这个超级新星的概率并不大。

结果在约战的当天下午，网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和我们两都有关的劲爆视频。那是一段昨天比赛之后未被披露的赛后采访，被采访的人是在昨天的比赛中刚刚取胜的九月八战队的队长黄巢，同时，他凭借自己的在擂台赛的出色发挥，击败了山林，拿下关键的对局。

这段采访很简短，却足够把搬好板凳准备吃瓜的群众们的情绪再次点燃。

记者：“黄巢选手，首先祝贺你们今天取得了胜利，获得参加决赛的资格。”

黄巢：“谢谢。”

记者：“我们看到今天的比赛中你有出色的发挥，战胜了被认为是最有可能夺取最佳新秀的山林选手，请问你对这场比赛怎么看？”

黄巢：“我觉得这场比赛双方打得都不错，我可能是胜在比山林更阴险一点吧。”说完这话，他自己也坏笑了两声。

记者：“看来你对对手也有很高的评价，那么在你看来山林有可能继尚贤之后成为联赛的第一剑客，甚至超越当年的月神，成为历史第一剑客呢？”

面对这个问题，黄巢陷入了沉默。突然到来的沉默显得非常尴尬，记者显然是指望黄巢接着吹两句山林，但黄巢本人似乎并不认同这个观点，但直接说出来又显得不太合适。不过这种情况下没说其实也就等于说了，

第三章 隐秘的决斗（3）

没人玩的游戏一生一次的暑假第三章隐秘的决斗那位记者并不死心，似乎一定要挖出黄巢对“第一剑客”这个事情的看法，便接着问道：“那你觉得李嵩是最有可能的吗？”

然而黄巢再次陷入了沉默。

那记者还是不甘心：“那你是认为在你交手过的所有剑客中，没有人能够超越尚贤甚至张光月吗？”

黄巢又摇了摇头。

这下记者彻底蒙了，看状况是想要进一步发问，但黄巢却摆了摆手，背着自己的包自顾自地走了。

这一突发情况自然引起了轩然大波，大家纷纷猜测那个黄巢眼中比李嵩和林山更可能超越张光月的人是谁。

这中间自是有人猜到了我，不过很多人质疑说我只在次级联赛打过比赛，而黄巢承认的是“和他交手过的剑客”。接着，很快又有人把去年活动的时候，我和黄巢交手的视频放了出来，对前一部分人进行反驳。

当然，也有其他人猜测是别的职业选手，甚至某个著名主播。在这个游戏中，三条腿的蛤蟆不容易找，找个两条腿的剑客却太容易了。不过，我却在这档口顺理成章地成为了“第一候选人”。

这件事情，也为晚上的决斗平添了一分杀意。

时间到了当天夜里，对局一开始，我便在做一件事情——专注防守，减少进攻，就是为了记清楚他这把无影的模型长度，以为后面的对局做准备。山林见我守多攻少，自然打得更加自信，各种连招都开始秀了起来。也许在他看来，我一个次级联赛的选手拿一把四十级的武器想要打赢他，无疑是痴人说梦。

但我确实有自己的想法，尤其是看了他的第一视角比赛之后我更确信了这一点。果然，在取得局面的主动之后，山林打出了自己的招牌绝技，被粉丝命名为“剑回闪”的连击。

这个“剑回闪”是几个技能的组合，首先打出凌风剑法的前几个动作，然后利用影穿突然来到对方的身后，将后续几个动作打完，这个时候，因为凌风剑法的技能效果，山林的敏捷会突然有一个明显的提升，这个时候再接高伤害技能离魂。

在新版本中，官方将离魂和离魄两个技能合并，后者拥有较高的伤害，前者拥有命中后给予十层破甲debuff的效果，使得这两个原本有些冷门的技能合并后得到了史诗级加强。但在实际的高端对局中，能用到这个技能的场合还是少之又少。

原因很简单，技能虽然加强了，但连招也相应的变复杂了，变成了一个十二键的技能。由于释放难度较高，在高水平的职业赛场上并不太容易连出来。而山林这个“剑回闪”的厉害之处就在于，一旦让他集齐了“背身”和“增加敏捷”两种条件，他接下来的离魂的命中率会高得离谱。即使是交出踏月，也难以躲避的那种。

因为剑客本就是以敏捷为主要属性的，而他在利用凌风剑法增加敏捷之后，赛场上，几乎没有人的敏捷会超过他。所以他的动作会比任何人都要快，而他基于敏捷属性计算移动距离的踏月也会比任何人都要远。所以，即使对方利用踏月逃跑，他也可以利用自己的踏月追上，然后最可怕的是，他能在踏月路过别人的一瞬间打出武器动作，使得自己在一瞬间停在合适的位置。

他也是通过这项绝技在比赛中大放异彩，打出了无数精彩的表现。而其他剑客曾经想要模仿他的这套操作，却奈何离魂的连招熟练度远远及不上他，基本上别人一跑，自己再追上踏月，连招就会中断。

而昨天他在对阵黄巢的时候，后者利用自己戟的武器特性，卡住了他的剑，迫使他的连招中断，因而获得了最终的胜利。

但戟这种卡别人武器的特性实在非常特殊，其他武器可做不到这一点，因此在对上山林这个绝技时，并没有什么太好的针对办法。

不过昨天的比赛却给了我思路——那就是利用“躲避”这种办法很难闪躲他熟练度如此之高的连招，但如果用“打断”的方法进行，也许会有机会。而我，其实也有自己独特的优势。

秉承着这样的思路，在他打出绝技剑回闪的时候，我既没有躲避，也没有交轻功，而是和他对着打了起来。

在他连到离魂的第十一个动作的时候，我利用自己第九重内功的效果，瞬发了一个却邪，这一下直接将他击退，果不其然，山林对自己极有自信，在被我击退之后，居然果断地用踏月近身，想要再利用武器动作继续连招。可惜的是，却邪的击退效果之后，会对对方造成一个短暂的僵直，这个僵直再接轻功的话，无论操作再怎么好，连招再怎么流畅，也不可能接上之前的动作了。

因此，他的这个绝技，外加核心技能“离魂”就被我这样轻松化解，并且白白交出了“影穿”和“踏月”两个至关重要的轻功。

从对局的进程可以看出，在决斗开始前，我对他做过非常细致的研究，但他似乎却不太了解我的情况，甚至看上去都不太清楚我有一个瞬发技能的内功效果。估计是输了比赛心情不好，另外觉得自己用神武打我的四十级武器必定是胜券在握，因此有些轻敌。

就这样，我逐渐占据场上的主动，而山林的血量也被我压制到一半以下，我很清楚，真正的考验到这时才开始。

因为无影在使用者半血以下后，会变得不可见，这对于高水平的较量是非常致命的。不清楚对手武器的位置，自然也无从进行闪躲和防御。

不过，我在之前的防守中已经记住了无影的形状，此刻，虽然山林的手中空无一物，但我却将无影的模型自动脑补在他持剑的右手上，并成功地躲过了他几次连招。

他显然没有料到在他的武器特效触发前和触发后与我对战起来竟然没有什么差别，我仿佛还是能够清晰地看穿他的动作，再加上之前破解了他的绝招，也可能之前受到了下午曝光的视频的影响，他的心态似乎出现了问题，打法也渐渐急躁了起来。

第三章 隐秘的决斗（4）

没人玩的游戏一生一次的暑假第三章隐秘的决斗我抓住机会，利用他轻功cd的时间，在短时间内用绝剑十七式灌满了三个技能的伤害。这样一来即使我的武器攻击力很低，他还是有些吃不住。

而他的无影剑在又空了一个技能后，便算是彻底失去了作用。最后的时间里，我利用轻功拉开距离，防止他暴起反击，并通过内功造成的灼烧效果和之前保留的剑气烫死了他。

与此同时，我看到那把死怨的攻击力确实发生了变化，从原本只有四十级武器的伤害，突然变成了与他的无影完全一样。并且偷到了一个“敏捷加5%”的词条，这对于因为修了王经略为枪玩家留下的内功的我而言可谓是雪中送炭。

由于《书名》这个游戏中没有命中率和闪避率这两样东西，为的就是增强游戏的竞技性，减少这种运气决定胜负的情况，所以拿到了敏捷就意味着更多的操作空间的，算是手动增加了‘闪避率’和‘命中率’。更别提敏捷是剑客的主属性，剑客有不少技能都是基于敏捷来结算伤害或者效果的。

等我检视完新生后的武器，看了一眼自己的血条，这才意识到结果似乎出乎意料的顺利。此刻的我还剩着将近一半的血量，而这个结果是我用一把四十级的武器面对顶级联赛的“超级新星”打出来的。

那一头的林山倒地之后没有和我多做交流，而是直接选择了下线，连个招呼也没打，看来的确是心态受到了影响。不过这种情况我也不会觉得自己胜之不武，毕竟他已经占了武器的便宜，我拿了冠军而他刚刚被淘汰，可不是他作为一个职业选手心态不好的理由。

不过好在这是私下的决斗，在我赢下名单上接下来的九个人并且把死怨在职业赛场掏出来之前没有人会知道这场决斗的胜负。

不过，就在决斗结束后的一个小时，林山突然又主动给我打了电话。他开门见山道：“陈聊，不是你算计我吧。”

我：“我没算计你啊，那个视频和我没有关系的。”看来他是说下午那个黄巢的采访视频，他可能以为我在决斗前这个时间点故意把视频放出来搞他的心态。不过要我说，他这未免太过玻璃心了，既然这么不想输给我，为什么不在决斗前好好做些准备呢。

林山：“那视频真不是你拍的？”

我：“我怎么拍？我派人去采访黄巢？”

林山：“我说的不是这个，你看看现在的网上……我感觉我要完了。”

这时我才发现他似乎另有所指，打开手机，看到网上突然又炸锅了，各大视频网站的游戏区都出现了一个颇具煽动性的标题“《书名》超级新星被次级联赛的选手用四十级的武器吊打”

再点开一看，确实是不久前我和山林决斗的视频，视频的拍摄角度似乎离的比较远，看起来似乎在空地旁边的浅水里。看来是某一个人躲在远处的水里，然后把镜头拉近进行了录屏。也就是说，一场本来应该天知地知你知我的隐秘决斗，骤然曝光在大众的视野中。而且坦白说，这场对局林山输得很难看，随便想想也知道他接下来将面对何种程度的网络暴力。

我辩解道：“你信我，真不是我找人偷拍的。”

林山：“我信，同为打职业的我很清楚，你能练出这样炉火纯青的技术肯定是一个比较纯粹的人，估计没这种闲工夫算计别人或者做小动作。大概是一些无聊的好事者吧，行，既然你说不是你，那我也没什么好问的了，我自己这两天打得也不好，应该要自闭一段时间了。我就一个请求。”

我：“你说。”

林山：“再干掉几个名人吧，不然我太尴尬了。”

我：“我尽力。”

挂了电话，我陷入沉思。虽然林山刚才自己说可能是无聊的好事者，但我却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首先，从这人拍摄了整个决斗的过程，位置又十分隐蔽，显然是早有准备。一个无聊的路人是怎么提前知道我们的决斗地点的呢？其次，他发这个视频又有什么目的？

带着这些疑问，我不禁联想到了幕后黑手。莫建平曾经说，不止我们战队里有内奸，开发和维护团队里也有幕后黑手的人。如果这件事情和他有关，一切也都讲得通，对方只要拥有游戏的后台权限，很容易查到湖心岛上那个摆渡的npc的交互记录，进而查到我和林山都曾在早些的时间来过这里。这么一来就很容易知道我们是来勘查决斗的场地的，因此只要让人在这里守株待兔，自然能拍到想拍的画面。

可操作性的问题解决了，但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难道只是单纯地想把林山搞臭？这应该也不至于，因为幕后黑手不可能预料到这场对局的结果，连我自己也没想到会进行的如此顺利，而且林山和他无冤无仇，这与他搞黄游戏的初衷也没什么关系。那么容易想见，他这么做，肯定是冲着我来的，那么以对方一贯步步为营的作风来看，今天的事情应该只是一个开始，他应该还有后招把火引向已经处在风口浪尖的我身上。

有人说好的预感总是不准的，但坏的预感却基本上都会发生。第二天，网络风向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反转，前一天晚上大家还都在喷林山菜的飞起，被人家用四十级的武器吊打。今天一早却纷纷调转枪口，开始喷我了。

其缘由是今天一早出现了一个所谓的“技术分析贴”，里面逐帧解析了我和山林的结束决斗录像，最终得出一个结论——我开了挂。其中最具说服力的两条内容是其一是这个技术贴通过极慢速回放，发现我在大约007秒的反应时间内躲开了对方的动作。他的结论是这个反应速度，完全超越了人类的生理极限，是绝对不可能做到的。其二是在山林的血量掉到半血以下之后，我居然还是能够准确地躲开他那已经消失不见的武器，这是极端不科学的，那么多顶级赛场上的选手都没能做到的事情我凭什么可以做到？

第三章 隐秘的决斗（5）

没人玩的游戏一生一次的暑假第三章隐秘的决斗唯一的解释就是虽然我本人看不见，但我的外挂还是能够看见无影的数据模型。

总之，他最后的结论就是我这个人是有一定实力的，但全然没有强的如此不科学。我的那些看起来不可思议的操作，其实都是一款有心人开发的更加先进的外挂的功劳。

他凭借这些所谓的“实锤”进一步得出结论，我大半年前打击外挂的视频也是人为做的，官方为了炒作游戏热度，创造了我这么一个人出来。

他在文中指出，大家可以想想，为什么偏偏是陈聊捡到了当年制作人留下的阴阳内功，还是和谢流萤这样不多见的美女一起？为什么又偏偏是陈聊直播的时候恰好遇到外挂，而且一开始明明被打得还不了手，却又突然爆种一般地使出神剑无影？为什么他一个拥有双巧手的人能够拥有剑留双这种几乎为他量身定制的技能？然后又刚好是陈聊在次级联赛里打出一打二这种前无古人的操作？而且作为超级新星的林山为什么要答应这种无厘头一般的决斗，而且这看似不公开的决斗为什么又刚好有清晰度如此之高的“偷拍视频”流出？这一切的一切都指向了我是官方造神计划的一部分。

现实又不是网络，哪有那么多巧合和系统，如此多的因素聚集在一起说明我是真的有后台。

不得不说，我之前确实没有预料到比这更毒的计策了。游戏热度复苏的契机是月神退役和我击败外挂，现在倒好，这人直接来一招釜底抽薪，开始直接质疑我这个人的真实性了。很显然，如果我是开挂的骗子，那么就可以很轻易地推翻我大半年来所作出的努力和所取得的成果。

而且他这个泼脏水的时机选得太好了，我刚刚口出狂言得罪了不少人。这么一来，很多原本将信将疑的人也就毫不吝啬地落井下石了。虽然在我看来这篇所谓硬核的分析很鬼扯，但在路人看来没准还有那么一点道理。而且更尴尬的是，他在文中提出的问题，我既没有办法证明，也没有办法证伪。比如那个007秒的反应，我记得很清楚，自己当时并不是凭借反应做出的闪避，而是凭借预判。

同样，那个闪躲无影剑的操作，也是因为我在脑海里深深刻下了它在消失前的模型大小。以前上学的时候，我就发现我的具象记忆能力远比抽象记忆能力来的好，所以以前背单词的拼写方法并不是像其他人一样靠着“abcd”这样的顺序去背，而是去记住那个单词的形状，然后再像画画一样的把它写下来。

但如果我以此辩解，确实也没办法让所有人相信，我确实是靠预判或者确实是有如此令人难以置信的具象记忆能力。而且他所举出的那些半年来的巧合，有很多连我自己都觉得是巧合。这么一说，除了官方确实给我开了“金手指”以外并没有太好的解释。

更过分的是，我低估了自己得罪舆论所带来的后果。顺着我是官方“亲儿子”的这个思路，热心网友自然开始深扒我的社会关系以及家庭。虽然没发现什么异常，但是大家纷纷猜测，我的某个类似七舅姥爷的亲戚肯定特有来历，因而我也是个非常“有背景”的人。

这事让我即觉得愤怒，又觉得悲哀，因为这些人连我父母的工作单位都给扒了出来，以后指不定要做出什么更过分的事情呢。这时候我才意识到，那些里的男主角为什么都给个“父母双亡”的设定，因为有家庭的人就得有限制和顾忌，从这个角度来说，我这波操作可以说是大败亏输，不仅我自己成了全名公敌，恐怕还会连累家人和朋友。

战队里的其他人当然都知道我是不可能开挂的，老徐第一时间在战队的公众媒体上发布了辟谣声明，同时指出，大家想要下结论完全可以不用急于一时，可以等到不久之后的夏季赛再做最终的判断。因为夏季赛的赛场上有一个专门的镜头是对着选手的手拍摄的，在鼠标和键盘上的一举一动都离不开摄像机的捕捉，到时候大家可以随便看我的操作和游戏画面是否能对的上，在顶级联赛中，我是否又拥有用四十级武器击败山林的实力。

这份声明还是比较聪明的，由于之前那篇文章已经隐约指出“山林”可能是用来衬托我的“演员”，所以即使现在山林站出来说作为对手的我并没有开挂也没什么说服力。而现在最有说服力的事情，也确实只有在顶级联赛的针对选手的操作的镜头下我所能给出的表现了。

然而夏季赛却还有足足两个多月才会开始，以现在的舆论形势，我怕是撑不到那个阶段了。却在这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却主动找到了我，这人是浮屠战队id老魔头原名杨婧的选手。虽然id有点吓人，但是从名字上不难看出，她是个女选手。

而巧的地方在于，她是在我的名单上继山林之后的第二个人。而她也是通过手机直接联系到了我，在她自我介绍之后，我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之中。最近的事情一出接一出，虽然我自己也搞了不少事，但事态的发展还是渐渐的不受我控制，她在这个时间里找到我不知有什么目的。

“打一场吧。”她开门见山道。

“啊？”我有些纳闷。

杨婧：“在你的挑战名单上，我是第二个，没错吧。”

那天我们战队的官网已经公开了死怨这把武器的机制，以给我公开挑战山林提供充足的理由。因而一个熟悉圈内情况的人把拥有神武的剑客按攻击力排个序从而推测出我的名单倒也并非难事。

我：“呃……你这个时间来找我不太好吧，现在和我扯上关系的人都不太好过，山林就是例子。直接点吧，你突然找我是什么目的？”

杨静：“按你的方式打一场，公开的那种。现在无论是你还是整个《书名》的圈子都需要这个吧。”

第四章 公开的决斗（1）

说实话，杨婧这名选手我之前了解得不是很多，只知道她也是一名剑客，虽然实力不算出类拔萃，但凭借姣好的容貌还是收获了大量的粉丝。当年尚贤出走书阁下后，浮屠战队在青训中选出了她这样一个实力不错的女选手，反倒没有因为前一个事件在人气上受到的太大的影响。

而她现在对我提出公开决斗的请求，听起来似乎是想要帮我的忙。公正地来说，她的实力在职业选手中属于中游，和超级新星山林比起来应该是颇有不如。但她的人气却绝不比前者要差，她肯在这个困难的时间帮我一把，我自然是感激不尽的。

我：“具体怎么个公开法呢？”

杨婧：“我和战队那里说过了，租一天b市的顶级联赛场馆，你们战队和我们战队各出一半钱，我们两个先各打三局排位，然后插旗打一场五局三胜，你若是赢了，我就把武器词条送你。”

她这短短的几句话包含了很多内容，似乎是经过了深思熟虑想出来的方案。如之前所说，顶级联赛的场馆里有正对着键盘和鼠标位置的摄像头，能够动态连接拍摄画面和游戏画面，在这种场地里比赛却是能在一定程度证明关于开挂的清白。而另一个因素就是为了证明我的实力，必须要有一个合格的对手，杨婧自己充当了这样一个角色，同时为了避免别人对我们双方实力的质疑，先开三局竞技场打一下高分段的路人。之后，再用五局三胜这样比较稳健地方式去除一场定胜负的偶然。

这么一来就从多个侧面证明，我确实是一个有实力的选手，也根本无需外挂进行加持，更不是官方造神的产物。而且这起事件全程只涉及两个战队，官方并没有参与其中，所以也算是在挽救我岌岌可危的名誉之时顺便把官方摘出了关系。

她补充道：“不过你也知道，为了避免再被别人说成是演员，我会拿出十二分的实力来和你对局，并且我和山林不同，我会好好研究你的属和内功。所以你现在想要自证清白，就也得拿出全力来打败我。”

我：“谢谢，实在太谢谢了，我都没想过这个办法，你这么做无疑是雪中送炭啊。”

杨婧：“你也不用太过在意，我也签过那份协议，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我们面对的是什么彼此心里都很清楚，你要是掉水里了我们其他人不拉一把的话，恐怕船也迟早会沉。”

从她的话听来，她的这一连串cāo)作似乎背后真的有其他人的授意。也不知是我的运气实在不错，还是所谓的“德不孤，必有邻。”总之，我必须抓住这次机会，一举扭转现在的不利局面。

我将这个事告诉月神之后，他也表示，虽然是我捅的篓子，但该补还是得补。于是，我们早早定下公开决斗的场地，并在各自战队微博上发出公告。

由于顶级联赛的决赛还有三四天的时间才到来，各种等着看决赛的观众正是最无聊的时候，因而这次的公开决斗消息一经发出，也算是给了焦急等待的观众加了一个余兴节目。一时之间，大家都在讨论这场比赛的胜负，以及刻舟这个人到底有没有开挂，摄像头和游戏画面同步的话还有没有可能作假，老魔头会不会也配合我演一出戏。

时间确定后，我连夜坐飞机来到b市，这几天因为心烦躁，都没有休息好，到达场馆附近后随便睡了两三个小时，便要开打。之所以把时间定的这么赶也是有原因的，现在除了决赛以外，所有的赛事已经全部结束，其他的场馆为了节约租金和维护成本的需要都已经闭馆，等着夏季赛再开。而拥有这种“手部摄像功能”的场馆本就不多，而b市的这间场馆也是三天后就要举办决赛，所以依旧开放，也正因如此，最迟明天也得开始决赛场地的布置和彩排，所以只有这短暂的一天可以供我们使用。

我从没想过，自己首次登上顶级联赛的专业电竞场馆居然是因为这样的事。

我打着哈欠来到场地，杨婧却已经早一步到了，她居然也是一个人来的，并没有战队的其他人陪同，因而这次对局除了场馆的工作人员以及负责拍摄和切换画面的导播基本上就没有别人参与了。

我和她简单地打了招呼，并对她再次表示了感谢。然后，我们便各自来到一边，准备好自己的键鼠进行比赛。

虽然我自觉今天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但还是被顶级联赛的场馆条件震惊了。有句老话叫穷什么不能穷教育，对应到《书名》里就是穷了什么不能穷了联赛。尽管游戏已经连续几年的营收都不太好了，但顶级联赛的场馆设备依然拥有现在市面上的顶级配置，除了电脑的硬件之外，超大的曲面屏和利用类似鼠标垫的材质进行全覆盖的电竞桌都是为了选手能够最大限度的发挥自己的实力。

虽然场地的观众席现在空无一人，不过能想象到决赛时这里坐满了人一定极有气势。这种场面对一个电竞选手来说，即是压力也是动力。我安装上自己的设备，然后看了一眼旁边对着手部拍摄的高清摄像头，看来就要靠这个来洗刷我的冤屈了。

这时，导播比了个ok的手势，示意直播开始。这次的直播并不占用什么官方频道，而是在我的直播间和杨婧的直播间同时开始。直播画面被分成了三部分，其一是游戏画面，其二是正对着面部的画面，其三就是从侧面正对着手拍摄的cāo)作画面。由于我是第一次面对这个侧面镜头，而且左边和右边都有鼠标，所有工作人员特地把镜头微调到了斜上方，以保证能拍摄到全部的cāo)作画面。

根据之前的计划，我和杨婧分别开始排竞技场，我现在的竞技场分数为3421分，杨婧为3382分，这个分段的对手拥有什么样的实力自然不用多说。不过我们虽然同时开始排，倒也不担心会排到一起去。因为自从直播开始后，一定有很多不喜欢的人来等着狙击我。

第四章 公开的决斗（2）

没人玩的游戏一生一次的暑假第四章公开的决斗不过这样也好，正好让他们见识一下职业和非职业实力上的差距。另一个比较让人放心的地方在于，如杨婧所说，职业选手都是一条船上的人。虽然现在除了参加决赛的两支队伍的队员大家都已经放假了，但是只要是明白前因后果的人并不会来拆我的台。所以基本不用担心可能排到职业选手。

由于是现场直播，工作人员把我们身边的电脑也开启，用以实时观看直播间里的弹幕。毫无疑问，这次的对决，杨婧也做出了极大的牺牲，这个时间点突然来趟这滩浑水可能影响自己的人气不说，要是输给了我，还将蒙受输一次的人便再也无法战胜的“剑客的诅咒”，甚至可能影响即将到来的夏季赛的发挥。

直播开始，我开始排竞技场，在第一场对局中，便排到了一个手持双戟的玩家。通过之前季后赛的对局，大家都发现戟这个武器在对阵剑的时候是有一点优势的，它独特的卡武器的特性能够中断剑赖以为生的连招流畅性。

毫无疑问，这排进来的人是专门针对我的玩家之一，在对局正式开始前的读秒阶段甚至在近聊频道出言嘲讽，兼又准备了略微克制的武器，看来对自己的实力极为自信。我看了一眼他的武器是神武，属性来看应该是拥有十一重的内功，光是面板就比我高出一截，从这个角度来说，他确实有自信的资本。

我甚至怀疑这个号原本属于某个土豪，而这个土豪可能看我不太顺眼，因而就请他的御用代打排上来意图教训我。没想到运气不错，在几十上百个排队等着揍我的人中，他还真就排了进来，不过这也正合我意。

想到有摄像头会捕捉我的手部动作，当下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全力操作。而对手竞技场分数虽然与我差不多，但实力上远远及不上黄巢这样的顶尖职业选手，在我的“过度操作”之下，尽管对手拥有属性方面的优势，还是很快败下阵来。

这时，操作机位的摄像头，也记录下我的操作画面。很多弹幕都纷纷玩笑道

“实锤了，就是外挂，这手速都快出残影了。”

“告诉你们一个秘密，外挂不是装在电脑里的，是装在陈聊脑子里的，陈聊其实是个高仿真机器人。”

……

顶级联赛的直播表现力确实非常强劲，一局过后不仅只能给出了高光操作的画面，还利用十分之一速度的慢放，把我的按键动作和键盘反射热点同步了起来。这么一来，我在一秒中按了哪几个键，做出了什么样的反应和操作，很快便一目了然。可以说是利用最直接的证据打了那些质疑我开挂的人的脸。

很快，另外两场竞技场也结束，我和杨婧都获得了胜利，这算是再一次在公开场合证明，职业选手好非职业选手之间的差距，即使看起来竞技场分数相同，由于更密集和更专业的训练，各自的实力也绝不可等量齐观。我自付大半年前没打职业的时候是不会面对业余高手有这样压倒性的优势的。

这也正印证了那句话——不要用你的爱好挑战别人的饭碗。

打完竞技场，便开始了今天的重头戏，我用刚偷完山林属性的死怨挑战老魔头的神武。对局刚开场时，我便陷入被动，如她开场之前所说的那样，她在对局前对我做过了细致的研究，并且敏锐地把握到了我现阶段的特点——攻高，血少，防低。因为我只有九重内功，属性当然会比大部分人要差一些，因而她贯彻的思路就是与其躲避我的连招，不如将思路专注于提高自己技能的命中率，因为只要打到我一下，就能切实造成不小的伤害。

而我自己似乎受到近来睡眠不足的影响，状态并不是很好，之前在竞技场打业余玩家的时候还没有很明显的感觉，但现在对上了职业级的高手，一点点的迟疑和失误都会被无限放大。

更夸张的是，她还利用轻功，躲开了我瞬发的技能，这么一来就让我很难受了。因为这个瞬发技能的特效cd很长，基本上同一局比赛不可能用两次。

当然，她对我进行了细致的研究，我自然也研究了不少她的录像，尤其是她的内功特效会单次受到百分之三十及以上伤害时使自身获得一个持续十秒伤害提升百分之五十的buff。我一边注意着控制自己的伤害，在她故意露出破绽时稳扎稳打，没有急于灌自己的伤害。而是控制好百分二十至百分之三十的伤害线，保证在不触发她内功特效的同时，触发我自己的特效。在她的总血量不足百分三十的情况下，我才果断用高伤害技能进行斩杀，因为那时候她已经是个死人了，再触发特效也没什么意义。

虽然第一场决斗是我勉强取得了胜利，但我对自己的发挥依然不太满意，弹幕也全都充斥着质疑。因为在大部分人眼里，杨婧的实力是不如林山的，而且我武器的攻击力从那天的四十级左右变作了现在拥有一个神武的攻击力，虽然还缺失几个词条，不过击败老魔头的我也只剩下一个血皮。这种表现显然不足以说服大家，我能够半血拿下林山。

不过剑客之所以能够一场定一辈子的胜负，正是因为你一旦找到了取胜的办法，就如同撕开了一口子，只要利用好这一点，差距就会不断被扩大。

第二局，我利用已经找到的方法，并且及时调整了状态，所以赢得比较轻松。

在第三局开打前，我却面临一个两难的选择——要不要让杨婧一把。显然，她在这个时候仗义相助是于我有恩的。不客气地说，照目前的局势，不出意外地话我应该也能兵不血刃地拿下第三局。但如果她零比三输给了我，会不会觉得有些太难看了？而且喷子们会不会因此转而把对我的不满发泄到她身上呢？

：。：

第四章 公开的决斗（3）

没人玩的游戏一生一次的暑假第四章公开的决斗就在我犹疑不定之时，却突然看到谢流萤给我发来信息，内容很简短，只有简单的几个字——“别让，让就前功尽弃了。”

我确定她现在一定在看直播，不过这丫头是不是有点太过于了解我了，她到底是怎么知道我现在想要让一把的呢？

提醒来的很及时，谢流萤说得没错，这次的直播有上万双眼睛在看着，既然我能让杨婧，那么她之前又是不是让我的呢？这个活动最初的目的，不就是要证明我的实力并不是被演出来的吗？结果自己带头让一把，到时候谁都有可能被怀疑未尽全力。

接着谢流萤又补充了一条消息：“你放心，我已经想到办法均摊火力了。”

有她这句话，我还能有什么不放心的呢？而且只要是资深的观众都很清楚关于剑客之间输赢的那点事，我现在若是故意输给她反而会加剧别人的怀疑。

于是，第三局照常开打，我依旧使出全力，把能打的操作全部展现出来，而杨婧似乎也找到一些应对的方法，虽然还是我取得了最后的胜利，不过对她来说情况要比第二局来的好一点。

我瞥了一眼弹幕，由于有高清摄像头的动态捕捉，弹幕里已经有超过三分之二的人对我表示了支持。大致意思是不看操作的手不知道，看了才发现职业确实不是谁都能打的，在个人状态有好有坏的情况下，就今天的表现而言，我打出的那些操作并非不可能。

但还是有三分之一中有的人还在抬杠般的质疑这次公开直播的真实性，另一部分则直接开骂，说杨婧是花瓶，这种水平不知道为什么能打职业。

我心里暗付道：“这些人是眼瞎吗？对局开始前的三场排位都是假的？”

不过这时导播却突然找到我说似乎有其他的变数，找我确认一下节目是否可以延长。我很纳闷，该打的对局已经打完，接下来杨婧就会故意送我一个人头，让我去拿她剑上的属性。虽然节目没能排除所有的质疑，但效果已经十分不错了，这个时候要延长什么环节呢？

导播只说了一句话：“甜粽子找到了我们节目组，他想和你打一场。”

我：“啊？”

甜粽子虽然不是职业选手，但在《书名》的游戏圈内也算是大人物。早年他曾参加过一些战队的试训，据说实力非常出众，能够稳定压制同期参训的其他选手。不过他本人似乎不太喜欢职业选手高强度的训练生活，因而自己选择了退出。

之后他便在直播平台上开启了直播间，凭借过硬的技术和“敢秀”的打架风格，以及段子不停的良好台风和幽默感，从《书名》最火的那几年一直到现在，他一直是该游戏分类下热度最高的主播，据说当年的平台签约费更是高的惊人。

而多年下来，他虽然没有经过系统的训练，但是实力依旧不容小觑，在直播中还是经常能击败一些退役直播卖饼的选手。

虽然我也大小算是个主播，但跟这样的大牌可谓是毫无交集，现在突然找到我又是什么意思呢？

我转念一想，说毫无交集也是不对的，因为我名单中的第三个人正是他，作为热门主播，甜粽子的收入自然很高，买一个神武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而他的神武的攻击力巧好就是略微在杨婧的神武之上。

为了保险起见，我向导播确认了一下：“他有说他为什么突然找过来吗？”

导播：“说是你队友请来的，想再来一局五局三胜，同样，赢了就把武器的属性给你。”

听到这里，我这才明白在刚才的第三场比赛之前谢流萤所说的“想到办法均摊火力”原来是这个意思。杨婧零比三输给了我，自然要承担一部分舆论压力，这个时候，找甜粽子来和我再打一场是再好不过了。

首先作为粉丝众多的人气主播，他自带的粉丝自然会承认我们这个活动的真实性。其次，他虽然不是职业选手，但作为技术流主播的代表人物，实力也是毋庸置疑的。其三，就算他输给了我，也不会承受像杨婧那么大的压力，因为业余输给职业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而且他这次参与进来，我们也算是互蹭一波热度，谁都不亏。

于是，我直接表示了同意，经过三场“亲切友好”地交流之后，我又成功地击败了甜粽子。于是，一天之中收获了两个词条，舆论的风向也在一定程度上被扭转了过来。后来我才知道，在甜粽子自己的直播间他把我吹上了天，整个打斗的过程充斥着：

“卧槽，这个人太恐怖了”

“哇，这都能躲开吗？”

“没法打，观众朋友们，这根本没法打。还好我当时没去打职业，这去了不被人家给锤爆？”

……

直播结束后，我向导播要到了甜粽子的联系方式，并且私下向他表示了感谢。

他却说这没什么，谢流萤找到他的第一时间，他就意识到自己必须要来。因为不管是游戏公司的相关人员、还是联赛的主办人员、抑或是我这样的职业选手和他这样的人气主播，说白了都是靠这个游戏吃饭的，游戏要是凉了，对谁都没有好处。

之后，我和杨婧整理东西，退出场馆。在回去的路上，我终究还是忍不住问了她那个在我心中疑惑了很久的问题：“你特地来帮我，是不是受到了其他人的请求？”

杨婧淡淡地说：“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我：“我们俩之前素不相识，而且这次的计划似乎十分缜密，我无意冒犯，但似乎看起来并不像是你策划的。”

杨婧：“看来他们说得没错，你这人很是不笨啊。”

我：“那你方不方便回答我的问题？”

杨婧：“告诉你可以，但你得保证不能告诉别人。”

我：“没问题。”

杨婧：“其实是我姐让我来拉你一把的。”

我：“呃……请问令姐是哪一位？我们以前认识吗？”

杨婧：“不好说，她十年前挺有名的，不知道你听过没有，她叫杨蕊琪，吹她的人都说她是电竞女皇。”

第四章 公开的决斗（4）

我；“……”

杨婧：“你怎么了？”

我：“没怎么？信息量有点大，外加昨晚没休息好。我去睡一觉就好了，这次实在太谢谢你了，以后有什么事情我能帮上忙的话你尽管招呼一声就行。”

杨婧：“嗯。”

此时的我并没有想到，现在立下的这个虽然看起来像客套话，但算是我真心实意的flag将为以后带来巨大的隐患。

告别杨婧之后，我回到旅馆，现在网上的舆论压力小了很多，质疑我开挂的人却也暂时拿不出什么有力的实锤。我本来的计划是了却了这桩心事，便好好补上一觉，但杨婧临别时讲的话却让我毫无困意。

万万没有想到，杨婧的姐姐就是杨蕊琪，虽说现在搞电竞八卦的自媒体人很多，但似乎没有人爆出过这个猛料。若不是从本人嘴里亲口说出来，我也不会相信。

而且这对电竞姐妹花究竟想搞什么？她们向大众隐瞒亲属关系到底有什么目的？从那张挂在小吃店的照片来看，杨婧她姐和王经略肯定有着不简单的关系，而且自己的妹妹又来到这款游戏中成为职业选手。看来这个所谓的电竞女皇与《书名》的渊源完全比想象中要深的多。

而且我与她素不相识，她又为何找到她的妹妹并且想了这么一个极好的办法来救我的场子？

我其实有一肚子疑问，但与杨婧并不算相熟，而且她今天算是帮了我的大忙，要是一直追着人家问对方家里的事情似乎也不太礼貌。

当然，在好奇心得不到满足的情况下，我并不打算就此放弃。我找到了杨蕊琪过往的比赛采访记录，试图从中找到一些端倪。由于杨婧和杨蕊琪都可以算是美女，我又有点脸盲，她们在舞台上化了妆的形象在我眼中实在分不清算不算是相像。

我曾经听到某篇研究报道里面说，对一个人的脸部特征的辨识程度与辨识者和目标的相熟程度有关，也就是说，越是和你相熟的人，你越容易记忆他的面部细节，他的长相在你的心目中就越是独一无二。

等我翻出当年的录像，不得不对这篇报道里的观点大为赞同。比如在我眼里，谢流萤和她们的长相就不太一样，至少在我主观看起来要更舒服一点。

我自然清楚自己不是来欣赏美女的，我希望在这些视频中，找到这位电竞女皇和《书名》关联的蛛丝马迹。然而令人遗憾的是，虽然她曾经涉猎过多款不同类别的游戏，并且都取得了不俗的成绩，但似乎真的没有和《书名》有关的事情。毕竟这款游戏爆火的时候，她已经退役了很多年。

我一路查到最后，却在她的退役之战里找到一段令我感兴趣的采访，当时就是国内一场普通的比赛，而赛前杨蕊琪就宣布赛后自己将退役，并且不再涉足任何领域的电竞项目。这也算是她最后一次出现在公众的视野中，之后她的去向便很少有人知道，似乎她也并未食言，彻底离开了电竞圈。

那个时候正是国内政策最严的年代，也是电竞发展最缓慢的时候，那个年代不管是职业赛事，还是相关的从业人员都远没有今天看起来专业，比如采访的这个记者，似乎用的就是家用的数码相机和一个普通的录音笔：

记者：“作为无数人的偶像，退役之后你有什么打算吗？”

杨蕊琪：“暂时还没想好吧，可能回去念书，或者找一份自己喜欢的工作。”

确实，那个年代莫说没有直播产业，连全国的平均网速跟今天都完全无法相提评论，所以职业选手的退路还真就不多。

那记者奇道：“像你这样著名的选手就算离开了职业的舞台，有没有考虑过从事电竞相关的行业呢？比如成为一名教练、领队或是经理之类的。”

杨蕊琪苦笑了一声：“干电竞不赚钱啊，我打了这么多年职业，成绩也算过得去了，到现在还租房子住，职业很多没打出成绩来的选手，他们的情况就更不乐观了，所以以后打算干点赚钱的工作。”

她这话确实道出当年电竞行业的尴尬情状，现在有很多“有识之士”大声疾呼，说什么资本的注入毁了电竞界。然而事实就是，如果没有资本的支持，这个行业就是一个完全靠梦想支撑的笑话，而且，即使是成绩好的选手，也没有人会无缘无故替你那点卑微的梦想买单。

采访者似乎意识到这个问题再问下去会有点尴尬，转而转移话题道：“那你对电竞这个行业未来的路怎么看？”

这个问题让杨蕊琪陷入沉默，良久，她才缓缓吐出一句：“不知道。”

一瞬间，之前看的视频在我的脑海里全部连贯了起来。

那年在国外的某次重要比赛中，她打破西方对某个rts项目的统治，夺得了女子组的冠军。获胜之后，在那个类似旧网吧的比赛场地中从背包里掏出一面叠得整整齐齐的国旗，对着不太专业的摄像镜头以及个位数的到场粉丝把国旗披在身上，同时用力举起自己的拳头，在那一刻她娇小的身躯却迸发出战士般的气势。

在某次fps游戏的决赛阶段，她的队友全部阵亡，只剩她和剩下的一名对手solo，接着，她通过极具灵性的远距离一枪爆头，终结了对方的性命，拿下了关键局的胜利。在赛后采访中被问到想用比赛奖金干什么的时候，她耿直地说：“想先和队友吃顿好的，训练的时候天天吃泡面吃吐了。”

在某moba游戏联赛的淘汰赛阶段，她所在的战队遗憾出局后，她在赛后采访中如此说道：“我觉得电竞可能就是吃青春饭的，我现在年纪有点大了，感觉反应没有以前快。”那个时候，她24岁，在所有行业外的人来看都正是青春靓丽的年龄。

上下一联系，我明白，这个人并不欠电竞圈什么，相反，电竞圈欠她不少。在那个没有时代加持和行业红利的大背景下，有的人，也不知道是因为脑子笨还是什么原因，就是还在坚持！

第五章 新的开始（1）

事情到了这里基本上清楚了，杨蕊琪作为电竞界德高望重的前辈经历过电竞行业发展最黑暗的时期，虽然取得了不错的成绩，但也吃了不少苦头。现在整个行业好不容易苦尽甘来，她自己的妹妹入行了不说，她也和王经略有旧，于是顺带关照一下我这个后辈。

可惜的是在退役之后她就消失在了公众的视野中，我想表达一下感谢恐怕都不太容易。问题想明白之后，我便昏天黑地地睡去，一觉起来却接到老徐的电话，他告诉我一个重磅消息——月神让我们所有人去基地集合，一是为了出席一下赞助商的活动，二是定制一下队服，三是去看一下我们的主场。

我有些发懵：“徐哥，我没听错吧，主……主场？”

徐志强：“对，主场。”

我：“就是专门用来给我们打比赛，到场的大部分观众都是我们的粉丝，场馆周围还会挂上我们战队的旗帜与标识，是我理解的这个意思吗？”

徐志强：“就是这个意思，是不是觉得难以置信？其实我也差不多。”

我：“卧槽，之前我还觉得咱们战队有种社区网吧队的感觉，现在有了主场，好像在一瞬间突然发达了。不过我们什么时候变这么阔了？”

徐志强：“这我也不太清楚，去了再看吧，通知完你我还得通知其他人呢。”

挂了电话，这下算是喜从天降，就好像家里原本破旧的危房突然拆迁拆出了个好价钱，直接换了栋大别野。

我按时赶回基地，却发现火锅店上原本属于我们的小半层楼似乎正在装修，我们训练室里的一排设备也不知去向，我赶忙打电话询问，这才得知，基地的位置也搬了，我们现在换了新基地，原来的基地重新装修一下租给别人了。

不过老徐这人也真是坑，光说在基地集合，却又不说基地换了位置，害我白跑一趟。而且怪的是战队明明有个微信群，像集合这种事情明明在群里说一声就行，却要老徐打电话一个一个通知，这就显得很奇怪了。

我按照老徐发的定位来到了新的基地，与原本的位置不同，新基地离市中心的距离要更远一些，而且从地址信息来看似乎是一个豪华别墅区的独栋别墅。我来到新基地的门口，看着眼前的五层别墅，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若不是门牌上写着“龙渊战队训练基地”我简直不敢往里面走。一群装修工人在基地搬进搬出，似乎正把我们原来的设备搬进这个新的地方。在别墅院子的草坪中央，月神一个人悠闲地躺在一把宽敞的摇椅上。他见我来了，便站起身来，冲我招了招手。

张光月：“你是第一个来的，他们还得再等等。”

我还是有些没搞清楚状况：“张总，这又是主场，又换新基地，我们什么时候变这么有钱了？”

张光月：“这不还是靠你们打得好嘛，这几天，我一连谈了两三个大额赞助，他们都很看好我们未来在顶级联赛的表现。而且你和谢流萤自带的粉丝本来就很多，从这个角度考虑，赞助费也很好谈。”

“这也太厉害了吧。”我指了指旁边的别墅“以后我们就在这训练？”

张光月：“对，这别墅是其中一个赞助商老板的，他也算是我当年的粉丝，现在又很喜欢我们队伍，所以，不仅提供了大额的赞助，还把自己空出来不用的这栋别墅借给我们当基地。等下咱们去场馆你就知道了，离这不算太远，大概只有三十分钟的车程，来回都方便。”

我：“对了，那主场又是怎么回事？”

张光月：“王经略要求的，而且他们联赛官方也出了一部分资金，从今年夏季赛开始，他希望联赛能搞属地化。”

我：“属地化？”

张光月：“你也知道电子竞技赢家通吃的局面对整个行业的发展是不利的，所以顶级联赛中一些有条件的战队都要率先开始建设自己的主场。以后所有战队的名称前都会标注一下主场所在地的城市，以加强该区域内电竞迷对本市战队的归属感。所以这个区域内的粉丝也算是联赛划给各家战队的‘基本盘’吧。”

确实，属地化能自然会优先吸引离得近的粉丝到场观赛，看得多了，自然也就对座落于自己所在的城市的战队有了归属感，这么一来，无论该战队成绩如何，总会有一部分人矢志不渝地支持。

我：“那我们这主场是租的还是买的？”

电竞赛事一年的比赛量还是比不上传统体育，所以大部分主场场馆都是租来的，如果选择战队自己购买一个场馆，那么可能尴尬的地方在于这个场馆一年中的大部分时间都是空置的，性价比很低。

张光月：“有的战队是租的，不过我们这个是自己买的，联赛为了增加收入，所以以后的赛程会更加频繁，一年的比赛量也会更多。”

我：“唉，苦日子要来咯。”

比赛多自然意味着更多的训练和更短的假期。

张光月：“没有比赛的日子，我们会把场馆租给其他电竞赛事，这样也能收回一点成本。而且我们现能有在这个主场说起来运气也不错，没有多少钱就拿下了。”

我：“怎么说？”

张光月：“本来在本市有个国际性的会展，政府为此专门筹建了一个场馆。结果在工期安排上出现一些问题，由于中间承包商的资金链中断，场馆建得比较慢，没有赶上那个展览。会展只好把主场馆临时安排在别的地方，所以这个快要建完的场馆就成了一片烂尾楼。我们花极低的价格就把它的所有权拿过来了，现在只要稍加改造和装修，绝对能赶得上夏季赛的赛程。”

我不禁感慨月神职业打得如此出色，现在摇身一变成了商人居然也有如此出众的能力，很明显，这个场馆是他早就看上的，他在短短几天内谈妥了赞助，便雷厉风行地把场地盘了下来，我们这些战队的队员自然也跟着享福了。

第五章 新的开始（2）

张光月：“总之，等他们到齐，我们就去赞助商那里参加一个宣传活动，活动之后我们再去看一下在建的主场，最后讨论队服如何设计。之后就解散，你们继续自己的假期吧。”

之后，我里里外外又参观了一下这个即将作为我们新基地的别墅，因为还在装修的缘故，内外显得有些杂乱，不过还是可以看到整体设计思路。一楼就是客厅外带餐厅，二楼是训练室，以及几个教练的办公室，三楼是用作录像回放以及开会的地方，四五两层则是大家的卧室。

整个房屋的采光非常好，像今天这种晴天，几乎房屋里的每一个角落都能照到阳光，更妙的是这四周比较安静，别墅还自带一个大院子。

无论是周边环境还是房间本身，都比原来那个要天天闻着火锅味儿的老二楼好太多了。想到这里，我不禁对那个赞助商老板多了几分好感，有钱就是好，不仅可以为所欲为，还可以帮助我们这些穷人共同致富。相信在这样的环境下生活和训练，大家的实力一定会有进一步提高。

不过月神刚才说的承包商的事情还是很令人在意，但愿我们这样过于高调的举动不要引起对方什么怀疑才好。

没过多久，其他队友也陆续到场，大家集结之后坐上大巴，前往活动的场地。

这次的赞助商是一个游戏显卡，他们的老板也就是之前月神的粉丝，同时也是借我们这栋大别墅用作训练基地的人。

此番的活动流程与以往不太相同，并非像以往那样临时搭建一个舞台，然后我们与到场的粉丝进行一些互动。而是战队里的每个人开启直播，直播的内容自然就是那款显卡的性能测试。

在过去的路上，周震宇和我聊起了这些天的事情。

我：“我还是觉得我的想法是对的，只是下次得换个更聪明的办法。”

周震宇：“哪有什么更聪明的办法，你倒是得学会吃一堑长一智啊，我早提醒过你，和舆论对着干没好处，还容易给我们的对手可乘之机，这次不就是个好例子。讲道理这次要不是杨婧和甜粽子出手相助，你可能就惨了。”

我：“你也不能光看这些负面的，我们这样好歹也算是取得了阶段性成果，只要肯努力，大环境总会越来越好的。”

周震宇：“我却觉得这次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我：“哦？”

周震宇：“你仔细想想，这次那个技术分析帖除了黑你开挂以外说得最多的是什么？”

我：“说我是官方造神的产物，联盟亲儿子什么的。”

周震宇：“咱们这个联赛办了这么多年，这些年来，还需要造神吗？从这个角度黑你似乎有点不着调啊。”

经他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我们这个联赛根本不需要造神，因为有个现成的“神”在这里——灯火未央，他已经连续四年带队获得了开卷杯的冠军，而且这么些年来，从来没有人能在擂台赛1v1的情况下战胜他。

我：“你的意思是说，即使没有昨天的公开直播，这些流言也迟早会不攻自破，并且取得的效果很有限？”

周震宇：“我是这个意思。”

我：“那幕后黑手费尽心机又偷拍我和林山决斗的视频，又是请人写什么技术分析帖，挑动舆论到底图什么？”

周震宇：“这个暂且还不清楚，但是入了这个行当之后我查了很多相关的资料，其中最有趣的讨论点在于究竟什么样的做法才能动摇一个体育赛事的根基？你以为像这样随便抹黑你一下，又或者煽动一下舆论就能起到幕后黑手心中的那种立竿见影的效果了？”

我：“那你倒是说说什么做法才能有效果？”

周震宇：“不说远的，就说电竞赛事。二十年前，有个rts游戏在邻国大火，该游戏的电竞明星的待遇和名气甚至超过了一线的偶像，而且整个游戏被推崇到了国技的高度。”

我：“嗯，这我知道，那款游戏在我们国家也挺火的，可惜总也打不过人家。”

周震宇：“本来联赛的商业化一直非常成功，直到十多年前整个联赛爆出了假赛的丑闻，很多媒体披露，每场比赛的胜负其实都有人在幕后操纵，那些名气颇大，看起来财大气粗的电竞俱乐部也根本不是靠粉丝经济、电视转播费以及赞助商广告费赚的钱。”

我很纳闷：“那是靠什么？”

周震宇：“博彩和洗钱。这才是该联赛收入的主要来源，也是各大电竞俱乐部收入的主要来源，自然，也是各位明星选手的收入来源。”

我：“……”

周震宇：“你随便想想也能知道，在当年那个经济形势下，邻国这样的小国如何能给选手提高如此之高的薪酬和转会费？作为第三方赛事，联赛的主办方是无法从游戏的销售中获利的，那个年代网络付费也远没有今天发达。虽然观赛人数众多，但其实付费率肉眼可见的低，那么他们维持联赛的资金来源确实也就很可疑了。其实那几篇新闻报道只是把这样一个明眼人都能猜出来的事实公之于众罢了，但这事一出来，体育赛事本身以‘公平竞技’为生的基础就没了，整个联赛的情况自然也急转直下。”

我：“你这是告诫我别假赛？你觉得我可能做这种事情？”

周震宇：“那倒不至于，只是世界有时候会比你我想象得更加复杂。”

我：“你想了这么多，我前些天焦头烂额的时候，你怎么不说？”

周震宇：“嗨，船到桥头自然直，就像你说的，只要肯努力，总有一天会好起来的。”

周震宇此人虽然一直很聪明，但我总觉得不知什么时候他似乎经历了一些令人难以想象的事情，以至于他现在整个人都看起来有些“佛系”，一副对未来即将发生的事情成竹在胸的样子。我不知道他的自信从何而来，又有什么根据，但他既然这么说了，我也只好暂且安心，毕竟根据现在的情报，我们在与幕后黑手的对抗方面还是占据一定主动的。

第五章 新的开始（3）

一路聊着，我们来到活动的地点。在获得次级联赛的冠军之后，月神帮我们全队和一家直播平台签了“卖身契”。幸运的是，正好是我原来的平台，所以即可以保留原来的粉丝数量，也不用注册一个新账号。而他们其他四个人，则都是新注册的平台账号，而今天就是他们的首播。

虽然首播就是一个广告似乎有点不太好，不过看在钞票的份上，大家自然也没有怨言。开播的场所是他们公司的技术研发中心，到达之后，先由显卡公司的工作人员介绍一些产品和研发的基本情况并带我们参观他们的研发中心。由于这个环节大同小异，所以就由直播平台粉丝基数最多的我率先开播，记录这一段的参观历程（广告）。

我打开手机客户端，把直播分类调整为了“户外”，然后将摄像头对准前来介绍的工作人员，开启自己的直播。在此之前，我已经充分向直播间的观众阐述了这次“恰饭”的必要性，同时暗暗留心在我确定不播游戏相关的内容，而是转而播售卖显卡的广告时，直播间到底还有多少粉丝留存。我相信，愿意留下来的人，就是老徐口中的所谓“核心粉丝”。

果然，在确定没有游戏看了之后，直播间的热度下降到了原来的三分之一，但是这个比例已经让我很满意了。我提前说了，参观过程大概要持续一个一个小时左右，这也意味着留下的人是愿意看在我的份上看一个小时的广告的。

听显卡公司的人介绍说，这款显卡的独特卖点主要在于采用了先进的动态图形优化功能，即在玩游戏的过程中，如果同屏人物较多，或者画面变化过快，该显卡能够有效保持比较高的帧数，使得动态和静态画面一样流畅。

同时，赞助商爸爸还非常大方地与我们战队展开联动，借着直播的机会发布了一个优惠活动，即凭借顶级联赛的线上赛购票记录和我们战队的应援外观截图，就可以获得购买显卡的九折优惠。这么算下来折后的价格加上门票钱，也比原价来的便宜，算是互相做了一波对彼此都有利的交易。

接下来，我们五人各自开播，用新显卡排了几局竞技场，并前往人多的主城或是副本门口展示其性能。里里外外又播了一个小时，便算是完成了任务。

不得不说，这种利用网络直播进行的宣传，可能效果比线下宣传要好不少，在我们开播的两个小时中，显卡官方商城中增加了一百个订单，虽然数量可能没有那么多，但至少说明我们的宣传还是起到了一定的效果。考虑到该显卡的利润在1000元左右，那么我们短短两个小时的直播，就给赞助商爸爸带来了十万元的收益。

当然，比起他赞助我们的资金，这点钱目前是收不回本的，但有了这个案例之后，战队冠名的长期收益也可以看涨，毕竟和显卡销量一样，我们战队的成绩以及商业价值也远没有达到自己的上限。

搞完了宣传活动，在去主场的路上，大家都在讨论一样要紧的事——决赛的胜负。

后天便是因果杯决赛，由书阁下战队对阵九月八战队。这场比赛除了可以代表现在游戏界最高水平的较量之外，对我们而言却也还有一样要紧的事情。我们战队的所有人得靠竞猜这场比赛的胜负获取洗髓石，在之前的淘汰赛阶段，凭借教练组的分析，我们全都压对了方向，现在手里已经攒了很多石头，就打算借着决赛的机会孤注一掷。

根据预测，如果我们决赛能够放手一搏，使手中现有的石头再翻一倍，那么大约到了夏季赛常规赛的开赛阶段，我和谢流萤就能获得十重内功，到了常规赛的中段，郑铭川和刘传浩就能获得第十一重内功，而到了季后赛，如果竞猜依旧顺利的话，宋怡也能在四强赛左右的时间获得第十重内功。

所以，想要在夏季赛使得自己的即战力获得进一步的提升，这次决赛的竞猜对于我们所有人以及整个战队接下来的成绩都至关重要。正好借着这次机会，大家都聚在了一起，也就不用再在群里或者视频通话中讨论把石头投给谁了。

宋怡：“我觉得咱们这次要玩就玩个大的，所以投九月八吧，我很看好他们，而且他们的赔率也要高一点，赢了血赚。”

谢流萤：“我同意，灯火未央今年开春以来的表现似乎没有以往的统治力，我强烈怀疑有两个因素制约了他的发挥，一个是是他今年已经23岁了，在电竞圈算是老将，23岁对于很多电竞选手来说是一道坎儿，从此开始走下坡路很正常。二是比起其他人，灯火未央对新版本的矢量模式并没有体现出高人一筹的适应力。”

我点了点头，对她们的观点表示赞同。以前的书阁下战队在杀入决赛时，会给人一种近乎绝望的窒息感，但从今年常规赛以及季后赛的旅程来看，他们走的远没有以往顺畅。队内的其他人包括他们一贯稳健的战术执行力依旧不错，但究其原因却是当家选手灯火未央似乎失去了那种“高所有人一筹”的统治力。

确实，以一个普通明星选手的标准来看，灯火未央这个赛季的表现依然称得上优秀，但如果以他自己的标准来看，他的各项数据比起以往的自己都有明显下滑。看来，再强的选手也无法战胜时间和版本的更迭。

郑铭川也分析道：“除了灯火未央以外，书阁下的另一个重要的点是剑客尚贤，而从半决赛我们也能看出，黄巢对付剑客有着不错的克制作用。所以九月八战队如果专门设计战术进行重点针对的话尚贤也不容易打出良好的发挥来。甚至在人员和武器配置上，我认为九月八战队是有点克制书阁下的。”

第五章 新的开始（4）

刘传浩：“我看了书阁下八进四和半决赛的比赛，在战术层面上尚贤几乎成为了第一核心，如果不是灯火未央真的状态下滑的话，很难想象他们会在战术上做这样的变动。而且我一直不是很看好尚贤这个人，我承认他的技术很强，操作也是顶尖，但总感觉这个人心态不太好，关键时候老是打不出来。性格上也偏软，没有那种‘我比你强’的霸气，以这种人作为核心的话在决赛中面对经历过困难，作风硬朗的九月八很有可能吃亏。”

周震宇：“你们这些人还真是喜欢搏一把大的呀，就算官方给的赔率依旧是书阁下战队占优，也非要把石头压给九月八？那教练组的各位对这个事情怎么看？”

邓广源：“我看了春季赛以来的技能开发记录，书阁下战队似乎在技能开发方面遇到了瓶颈，技能开发师这块的人员变动也很大。他们最新拿出来的几个技能都是从路人玩家那里买的。相反，九月八战队的技能开发师出品比较稳定，新版本以来，他们已经掏出了三个新技能，有理由相信，他们应该为决赛准备了一些‘存货’。”

徐志强：“我这样的人吧，还是觉得比赛到了这种白热化的份上，分析这个分析那个意义都不是很大。我更愿意相信类似‘强队传统’和‘冠军基因’这种东西在决赛上发挥作用。所以我还是更看好书阁下。”

冷梓掏出随身携带的平板：“我直接说结论吧，大家务必要投书阁下，灯火未央变弱了这种说法根本是假象。”

她操控平板向我们展示了几组数据：“在新赛季之前，灯火未央的所有数据都没有下滑的趋势，某些靠经验的数据还在小幅度提升。”

我：“那没准是到了新版本他的适应能力跟不上了呢？”

冷梓摇了摇头：“你们看看这个？”

我见平板上展现一组数据：

尚贤：957%

太玄：822%

嵇康：797%

无夜：849%

奇道：“这是什么？”

冷梓：“我通过游戏app自带的后台分析注意到他们四个人各打了四场对局，记录下来的平均换血比是这样的。”

宋怡忍不住道：“怎么会这样？”

她说出了我们所有人的疑问，要知道，书阁下战队作为联赛常年以来的冠军之师，队内的每一名选手都有这不俗的实力。不夸张的说，这些人如果去到其他战队，必然是绝对的核心。

如之前所说，换血比是衡量一个选手实力的最重要的指标之一，其直接反应了你在对局的过程中究竟是对手占了便宜还是你自己占了便宜。而不到百分之百的水平则是说明，你的对手打出了更多的血量优势。

虽然书阁下战队在今年的比赛中发挥有一些起伏，不过这四名选手从常规赛至今的换血比都在130%以上。但在这四场对局中，平均下来居然都不到100%，这确实有些诡异。

我：“每个人都打了四场比赛……难道说……”

冷梓：“对，应该是他们书阁下的队内对抗训练赛。”

车里的空气突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在一瞬间明白了这组数据的含义，以及虽然没有直接体现，但是隐藏在数据背后的那个可怕的身影。

首先，四个人打循环的话是不可能每个人打四场的，除了你自己之外，你还得有个对手。想要每个人打四场循环，是总共需要五个人的。而没被记录的那个人显然就是灯火未央，他在对局结束前退出了游戏，因而没有记录到他的数据。很显然，他们的教练为了隐藏些什么，所以故意在队内训练赛中做出了这样的布置。

而换血比这个数据是成对产生的，比如你的换血比为80%，那么你对手的换血比就一定是125%。假设这组数据是书阁下的五个名选手打循环赛产生的话，那么剩下的那个人他的换血比一定高得可怕。

从数据来看，换血比最高的是尚贤，假设他打赢了剩下的三名选手，却输给了灯火未央。而他平均换血比还是低于百分之百，这就意味着他获胜的三场都没有能够把他失利的那场的血量差补回来。

而所有对手的换血比都是负的，这意味着什么，车里的人都很清楚。毫无疑问，灯火未央不在这组数据里，但这组数据却无情地揭示了什么叫做——统治力。

就像昭和棋圣吴清源在上世纪六十年代把同时代的所有棋手全部打掉了段，就像前些年某个moba游戏的季中邀请赛那个喜欢洗澡的人把所有ad选手的对位经济差全部都打成了负的。这项数据意味着他还是那个灯火未央，他还是拥有高出所有人一截的实力，至少在他实力强劲的队友中没有人能看到他的车尾灯。

而这组数据是新赛季新鲜出炉的，这么一来，灯火未央实力下滑的说法，似乎看起来像个笑话。

谢流萤奇道：“他……这是在隐藏实力？他图什么？”

周震宇：“如你所说，灯火未央今年已经23岁了，在电竞圈年纪不算小，虽然一直没有爆出过什么伤病，但私下里没准会有些不太乐观的情况。所以，像他这样的选手在不太重要的比赛里养一养身，玩得休闲一点其实是可以有效延长职业生涯的。目前来看，在灯火未央发挥一般的情况下，他们还是能够保证进入决赛，所以他就处在一种‘可以尽全力，但没必要’的状态下。不过，一旦九月八给他们夺冠带来了超乎寻常的威胁，灯火未央必定会拿出全力。而他出全力有多可怕，这组数据已经告诉我们了。”

大家都沉默不语，看到事实摆在眼前，没人再会有异议了。

周震宇：“行，那如果大家达成一致的话，全队就都把石头押在书阁下上吧。”

可以预见决赛中有了确定的收益，但大家的情绪却都显得有些沉重。毫无疑问，灯火未央的实力再次对大家产生了影响，就连一向盲目自信的宋怡，此刻也说不出话来。

第五章 新的开始（5）

坐在前排的月神一直默默听着我们讨论，并没有插话，此时看到车内气氛有些沉闷，他才开口道：“你们这些年轻人是怎么想的？是指望灯火未央老了之后再击败他么？”

月神这番话，又让我想起了和灯火未央比试后他说的话：“或者……在这个游戏彻底凉之前，来抢我的王座。”

一个人想要证明自己是最强的选手，需要在多个维度证明自己，除了率队夺得好成绩外，还得正面击败原来的“最强选手”，而且还得在这个最强选手正值巅峰的时候。若是等对方年龄大了状态开始下滑你再取胜的话，未免会被别人说“胜之不武”，就算战胜了对方，也会被质疑你无法战胜处在巅峰的他。

从这个角度来说，灯火未央依旧保持着顶尖的竞技水准对于我这样的挑战者来说其实是好事。

一会儿，大巴车载着我们来到了在建的场馆。如月神之前所说，我们接手这个场馆后，只是改建而已。事实上，这个场馆已经几乎建设完毕，我们只需做一些内部的改造和装修，就可以将它正式投入使用。

虽然这个场馆的结构不会像专门设计的电竞馆一样科学，但好在场地确实够大，如果售票的话应该能赚到更多的钱。

我看到场馆的正面外墙正在喷漆，隐约能看到一条金色的龙盘绕其上。

张光月指着此处道：“这个以后就是我们的队标了，我专门请设计公司的人设计的。造型稍微复杂了点，不过我看过全图，冲击力还是有的，应该能给大家留下深刻的印象吧。”

我望着这座巨大的建筑，心头突然产生一种熟悉的陌生感，仿佛在另一个时空中此时出现在我眼前的应该是学校的图书馆或者教学楼，但眼前这个即将被完全改造成电竞馆的建筑再一次让我确认了自己走了一条与大多数人不同的道路。我不知道自己能在这条路上走出多远，但确实已经来到了连我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地方。

说起来身旁的这些朋友，就算是认识最早的谢流萤，我和她总共也认识了不到一年而已。奇幻旅程还没结束，我会随着自己的内心一直走下去，而新的挑战，即将开始。

最后，我们回到新基地的门口，月神向我们展示了设计中的队服，衣服上除了有刚才场馆外的队标外，由于我们几个人的id和大部分联赛中的选手一样都是汉字。所以在队服的背后用印章般的方块形状以篆体把大家的id印在背后。

同时，我注意到队服的袖子和前胸加起来大概有五六个赞助商的图标，这么看来，我们也算是有金主爸爸包养的战队了。

我向一旁的谢流萤投去征询的目光，想看看她对这个队服的其他方面如何评价。她在打职业之后便不止一次地向我吐槽过，电子竞技虽然现在产业规模越来越大，但很多方面还是跟不上时代。比如现在各大战队的队服，那落后的风格看起来像是东边岛国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特摄片里出现的战队队服一样。不过这方面我是不太在乎的，好看难看什么的对我来说也只是个标识，虽然早就过了中二期，我的童年也没有幻象过穿上职业战队的队服（从这个角度来说，可能队服是真的有点丑），但只要它能代表我的身份，肯定我的努力，别的东西我并没有很在乎。

谢流萤：“我觉得还行，比我想象得好多了，我最怕就是那种看上去就很没创意的t恤然后中间划一道横杠。还好我们现在这个队服的配色和线条看起来都很舒服，设计看起来也是用了心的，我没什么意见。”

我：“我其实最怕看到类似四使府战队那种花里胡哨的队服，看着特别吓人。”四使府战队在虚拟赛场中的粉丝应援外观就采用了和他们队伍本身类似的设计，把一件好好的衣服分成了四个格子，涂成了代表‘风火山林’的四种颜色。不要说在现实中穿这种衣服了，光是那天用游戏角色穿了几个小时，我都觉得浑身不自在。

又盘桓了一会儿，月神宣布道：“行了，大家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就先解散继续假期吧，初步拟定两周后的礼拜三到这里集合。开始准备夏季赛的热身训练以及相关的战术储备。”

大家一口答应，看得出来，虽然今天所有人都舟车劳顿，算是“当天去当天回”，却没有人抱怨。因为大家回来看到了新基地、新队服、新主场以及新的赞助商，各自心里都很清楚，战队的未来是一片光明的。一个人如果始终带着希望去奋斗，那么即使累一点也不会觉得辛苦。

我本来是想在j市多住一天休息一下，第二天才回家的，但考虑到很长时间没见父母，刚回去没两天又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跑了出来，两周后还要回基地继续训练，当然也要趁着这个机会多在家里宅几天。

等夜班的飞机落地，我回到家里已经接近深夜，这种情况下自然没法在多做别的事情洗漱一番准备睡觉。躺在床上，我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我的挑战名单。现在我已经击败了山林、老魔头和甜粽子，复刻了他们手上武器的四个词条，并且拥有了等同于神武的超高攻击力。我大概估计了一下，如果想要在夏季赛开始直接，将剩下的七个人全部打完，必须得加快现在的进度。

而名单中的下一个对手，也是一名主播，id叫做企鹅妹妹。听名字就知道，这人是个女主播，因为长得比较好看，又很会哄人，所以直播间拥有超高的人气。近两年《书名》热度下降，她也会播一些其他游戏或者户外的内容。

但真要说起她的实力，随便找一场她的竞技场录像就知道，她是常年混迹在2000分左右的分段，算是我名单上个人实力最差的一个人。而她手中的那把神武，也是她的一个土豪观众帮她花钱拍下来的大石头造出来的。

第五章 新的开始（6）

要是真的一对一单挑，我要赢她可谓是轻而易举，但她毕竟拥有常年的粉丝积累，我真要拿出百分百的实力认真去打，没准又会给人落下话柄。不过有一说一，她的武器属性我还是很想要的，这又该如何是好呢？

到了第二天早上，我还是没想出什么好的主意，迫不得已去找谢流萤商量。

谢流萤：“这还不容易，你抹不开面子，我替你打就是了。”

我：“这……不太好吧。”

谢流萤：“这有什么不好的，她是女生，我也是女生，总没人说我欺负她吧。”

我：“你好歹也是个职业选手，人家就一卖萌的主播，又不靠这个吃饭。到时候你把人家一通重锤，她的男粉丝过来找你为难，可不太好办。”

谢流萤：“你这是害怕她被锤，还是关心我呀？”

我：“我压根都不认识她，当然是关心你了啊。”

谢流萤：“或者……还有一个办法。”

我：“怎么说？”

谢流萤：“她和你不是在一个直播平台吗？你可以找她商量看看，能发起个主播pk什么的。”

我：“主播pk是什么鬼？”

谢流萤：“你平时都不看直播的吗？”

我：“看啊。”

谢流萤：“哦，对了，你只看游戏分类的。这玩法在其他分类里比较多，简单来说就是你向另外一名主播发起挑战，然后在固定的时间内你和对方的直播间都会分屏出你们两个人的直播画面，在该时间内，谁收获的礼物或者投票之类的东西比较多，就算pk获胜。”

我：“这我拿什么赢啊，人家的卖点是颜值，没准还能唱唱歌跳跳舞什么的，开了pk我干什么？给大家讲冷笑话？还是排竞技场？”

谢流萤：“你这就是典型的竞技思维了，pk是有个输赢没错，但本质上是双方激发粉丝的战斗欲，表面上是主播间的pk，实质上是合作圈钱罢了。你现在直播间的人气也不算低，和人家这样交易一波完全可以。所以啊，输赢根本无所谓，你只要能说服她做这么个交易就行。当然，附带条件是把武器的属性给你。”

我：“我的原计划是光明正大地和名单上的每一个人打，然后凭自己的实力堂堂正正地拿到别人的属性。”

电话那头谢流萤笑了一声：“怎么？你是觉得自己还需要证明能打赢那个女主播？你也可以和她打嘛，无非就是怕她的粉丝对此产生非议，既然如此，做个交易又有什么不行呢？”

我想了想，似乎确实是这么个道理。于是，当天上午，我便通过平台联系到企鹅妹妹，表达了自己的诉求，便提出了pk的建议。

对方表示pk大可不必，既然大家的目的是合作吸引流量和礼物，那么和我这种只会打游戏的主播发起pk大概率会满屏幕都是尴尬。虽说她也是靠游戏起得家，不过现在时过境迁，核心竞争力早已经不是游戏了。我们两个若是真的同屏，那场面简直不敢像，聊也聊不到一起，打也打不到一起，直播效果可想而知。

眼看对方拒绝的意思很明显，我也没法强人所难，只得回复道：“但是我确实很需要你这把剑的属性做跳板，能不能用什么我可以做到的事情作为交换呢？”

企鹅妹妹：“嗯……也不是没有，你帮我去杀个人。”

我：“啊？”

企鹅妹妹：“我是说在游戏里杀个人。”

我：“呃……你说说看。”

企鹅妹妹：“这么说吧，我们平台有个女主播，她的人气和我差不多，实力也和我差不多，平时直播也基本都是靠卖萌为生。”

我“嗯”了一声，表示自己在听。

企鹅：“但不知道为什么，从去年秋天开始，她的游戏实力突然突飞猛进，原本她只有不到2000分的水平，但现在《书名》竞技场打到了2500分。而且其他游戏也都变成了实力派。”

对于一个非职业的玩家而言，2500分也算是一道槛儿，能达到2500分以上的人就可以被称为业余高手了。这么说来对于一个有已经拥有人气的女主播，还愿意提升自己的实力，冲击2500分确实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

企鹅：“所以啊，原本我的人气是压过她的，但也不知她是不是请了水军还是怎么回事，带了我好几波节奏，拿她做正面例子，抨击我不思进取，就会卖嗲。”

我：“这确实是有点过分，每个人有每个人拉人气的方式嘛，主播又不是职业选手，技术高低并不能代表什么。”

企鹅：“就是说啊，不明白那些骂我的人是怎么想的。”

我：“但现在也不能确定一定是对方带的节奏吧。”

企鹅：“不管怎么样最终的结果就是她现在的人气领先我不少。所以你得帮我杀她一次。”

我：“这种情况，我就算杀了她也改变不了什么吧。”

企鹅：“不不不，你知道《书名》过两天要开新版本了吧。”

我：“嗯”

过两天的新版本，并不是像年初那样的大版本更新，其主要内容是修复了一些bug，做了一些平衡性地维护，新建了一小片地图以及开放了一个新的团队本。

其中最受瞩目的自然是这个新团队本了，其各种材料的爆率比现今的所有副本都要高，据说还会产出新的饰品和技能。

企鹅：“她在前两天的直播中做了预告，说是新版本开放的当天，会找队伍去开荒。而我在当天会挂一个悬赏在她头上，只要你能击杀她一次，那么她就会获得持续一段时间的属性降低debuff，这么一来，想要挑战新副本的难度可就非常高了。”

听了这话，我心里暗想：正可谓是最毒妇人心啊，买凶杀人不说，还要在对方开荒的时候挂悬赏去扣别人的属性。这种毒计我可想不到。

企鹅见我半天没说话，便又怂恿道：“你放心，我知道你的号很有名，去杀人肯定会被人认出来的，所以我这有其他高属性的剑客号借你用。之所以要请你这样的高手，是因为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人多的话保密性就不行了。”

第五章 新的开始（7）

我：“2500分以上的人很多，未必一定要找我吧。”

企鹅：“2500分以上的是不少，但像你这样职业级的高手并不多，她去开荒的时候，肯定会有一些认识的亲友或者一起玩的粉丝在旁边。到时候一旦开打，身上有悬赏debuff的她肯定会受到严密的保护。所以去杀的人必须得有一对多的实力。开荒团里的人虽然实力和装备都不差，但在你这样的pvp顶尖的人眼里肯定是不够看的。这也是我来找你的原因。怎么样？你答应帮我杀她，我就把我剑的属性给你。”

我：“杀她一次真的有这么大意义吗？”

企鹅：“你也知道，现在快到月底了，小分类的鲜花月榜里现在她是第一，我是第二。而且她现在走的人设路线就是‘好看加有实力’，并且立出了绝对不依靠队友的flag。你想，一旦她被挂上了悬赏的减益debuff还怎么打新副本？打了，肯定会拖队友后腿，算是违反了人设。不打的话排竞技场也肯定是一路狂掉分，月底正好是新版本的上线。她打不了新副本哪来的直播效果呢，所以我会趁最后几天想办法反超她。”

这人算的还真是精道，首先这事本来只有我和她两个人知道，考虑到我也是同谋者之一，爆出来肯定对她没有好处，但同时对我自己也没好处。堂堂一个职业选手，被人家用武器属性收买，去暗杀另外一个女主播，这种剧情想一想就非常掉价。

显然，她很清楚，我要是直接杀她的话会有所顾忌，因为我想获得属性，就只能用自己的账号。这么一来，即使我刺杀成功，也会面临来自她的粉丝以及舆论的压力。而如果我不答应她的请求，言下之意，自然是她这把剑的属性我肯定拿不到了。她这么一进一退，倒似乎是吃定我了——正愁找不到人替她解决心腹大患，不曾想居然送上门一个职业选手。

我只好问道：“那……你要杀的到底是什么人？”

企鹅：“兔子万岁，你听过吧，也是我们平台上的主播。等她开播以后，就能从她的直播间里看到她的位置了，找一个合适的机会下手，这对你来说应该不难吧。”

这还真是无巧不成书，说起来这个兔子万岁我不仅听过，甚至还见过。在我还没成为职业选手并且刚认识郑铭川的时候，这人曾经给还是陪玩的郑铭川下了个单子。因为她的实力比较菜，所以希望郑铭川带她打一打高端局，结果即使有郑铭川的帮助，他们最终还是只能在2500分徘徊。

后来，因为幕后黑手的一波设计，我们几个人还被同时困在了电梯里，说起来也算是共过患难。不过之后各自忙于自己的事情，也没有再联络过。不过按照这个企鹅的说法，兔子万岁似乎正是经历了那天的事情之后回去才发愤图强，苦练技术的，最终凭借自己的力量成为了一个实力派的主播，看来那次的事件真的对她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我：“我们这样做会不会不太好，总感觉有点卑鄙。”

企鹅：“这怎么就卑鄙了，你情我愿的交易啊。再说了，我只是让你杀一下她的游戏角色，又不是让你违法犯罪去杀她本人，悬赏仇杀本来就是游戏的正常玩法，她和我也算是有利益冲突，换句话说也就是有仇。我利用自己的方法去报复一下她不算是卑鄙吧，这事对你也有好处，不是么？”

我只能说每个人对卑鄙的理解不太一样吧，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在想自己要不要也做一件“卑鄙”的事情呢。

大半年来的种种经历，让现在的我非常清楚一点——身正才能不怕影子斜，那个无孔不入的幕后黑手以及他的势力会寻找一切机会，置我以及这款游戏于此死地。不难想象，假设我真的答应了企鹅的这个请求，那如果万一她是幕后黑手那边的人，即使我按照约定击杀了兔子，她还是会将我们之间的暗中交易公之于众。这么一来，对我、战队以及整个联赛的形象都会产生重大的打击——职业选手为了一条武器属性沦为职业杀手。

不管怎么样，我可以理解某些心胸狭隘的人的想法，但整件事情确实充斥着阴谋的味道，这不得不让我慎之又慎。

当然，我也并非蠢人，从企鹅说到“我们平台有个女主播开始”我就意识到了她大概想要做些什么。所以从那时候起，我便偷偷按下了通话录音键。此刻对于我来说最有利的做法是，放出这段通话录音，反过来要挟企鹅妹妹把武器词条给我，不然我就把这段录音曝光。

所以在整个的聊天记录中，我一直没有做出肯定回答，也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反倒是一直勾引她阐述自己的“大阴谋”。毫无疑问，这段录音若是曝光，对企鹅本人的打击绝对是毁灭性的。她那在直播平台中展示的“天真可爱”的人设，将会因为这么一段腹黑的交易而彻底崩塌。也很容易想象，原本喜欢她的粉丝会离去多少，原本不喜欢她的人又会借机做出什么样的展开和引申。

但如果我这么做，似乎也有那么一点卑鄙，而且这个企鹅妹妹说来说去也是以玩《书名》起家的。这个丑闻爆出去，或多或少也会对游戏的声誉产生影响。

想到这里，我还是只能选择拒绝了她的这个“对双方都有利”的提议。在这种情况下，我只能修改自己的名单，因为企鹅妹妹的这个词条拿不到了，我便把她的名字划掉，并在名单最后又加上了一个人。

无论如何，为了死怨发挥出最大的威力，我必须要集齐十个词条，现在既然少一个了，我只能在最后补上一个人。而这个人的名字是我不太愿意加上去的，既然他的武器排在名单的最后，也就说明他的剑拥有现阶段游戏里所有同类武器最高的攻击力，而这把武器的主人，则是现今的第一剑客，书阁下战队的二当家——尚贤。

第六章 团队行动（1）

之后，因果杯的决赛正式开打，比赛的进程果如冷梓所料，这个灯火未央常规赛真的就是在装死。一到决赛，他又表现出了那种令人窒息的实力，双方甚至都没有打到擂台决胜，凭借他在战场赛和团队赛中的逆天发挥，书阁下便很轻松地再次拿下冠军。

一般来说，造神或者造星运动是有利于一项赛事的宣传和发展的。在这个大家都向往英雄的年代，能在体育赛场上看到创造奇迹的人，会给平淡的生活平添一份色彩。

如之前所说，这次的比赛中，灯火未央再次证明了自己就是这个联赛里最具统治力的人，某种程度上也可以说是《书名》之神。但这两年联赛却没有围绕他进行太多的宣传。因为他的横空出世，使得所有其他选手都黯然失色，决赛结束后的弹幕很能代表大部分观众的看法：

“卧槽，又是灯火未央，我tm看书阁下拿这个奖杯要看吐了。”

“这联赛现在真没什么意思，反正冠军就是书阁下，mvp就是灯火未央，这种东西赛季初就能看出来。”

“说实话，我并不觉得灯火未央有多强，也不觉得他比当年的天哥或者月神厉害，他就是运气好罢了，入行以后游戏热度下降，没什么像样的对手，因而显得他好像很厉害。”

“我不懂书阁下有什么好吹的，一个五个选手都是各自武器前三的队伍拿了冠军，不是天经地义的吗？拿不到冠军才好玩。”

“尚贤是真的没意思，之前他那笔转会是真的让联赛提前大结局了。”

“我本来以为到了新版本会有什么变化，没想到还是熟悉的配方，还是原来的味道。”

“夏季赛我不想看了，反正也没人打得过他们。”

……

所以在这种前提下，再对灯火未央和书阁下进行重点宣传的话，难免会让人觉得你是一个单极化的无聊联赛。

这事月神在开组会的时候曾经和我们聊过，说王经略私下其实很为这事头疼，当然，为了维持联赛的基本信义，他也不能想个办法把书阁下的冠军给黑了。他曾经不止一次地和月神抱怨，按说夺冠这种事情除了实力以外，多少还有一点运气成分，像月神这样实力强的选手，同样因为运气不佳终身与冠军无缘。但他死活想不通，虽说灯火未央确实实力超群，但为什么从他步入巅峰以后一个冠军也没漏下，简直不给其他人活路。

想到这里，我不禁开始怀疑，王经略会不会在颁发奖杯地时候暗示一下灯火未央能够以大局为重，像当年的乔丹一样去打两年棒球，给其他选手一些表现的机会。

不过也正是托了灯火未央常规赛“装死”的福，这次的书阁下的赔率虽然还是比对手要低，却比以往要高出不少。所以，依靠着赛前的分析，我们全队将所有的洗髓石投入其中，赚了很多。这么一来，如果不出意外，也可以顺利完成

玩笑归玩笑，假期的事情却还得照常进行，我本拟向名单上的下一个对手发起挑战，却又突然接到了战队那边安排的事情。当然，这事在线上就可以做，只需要花几个小时，不需要再费时费力地跑回基地了。

在我们放假期间，月神并没有闲着，他除了联系各种赞助商之外，为了宣传战队，还给我们安排了一个活动。虽然在难得的假期中又要被迫做一些“工作上的事情”，不过为了战队日后的发展，以及顶级联赛开始后我们不断见长的收入，多花几个小时也并非令人难以接受。

事情是这样的，由于月底即将开放新版本。官方像通过获得以及更新背景故事进行一波宣传，各大战队也想借机蹭一波热度。而其中最受关注的团队副本是一个15人本，于是月神联系到了凤凰石战队和天元遗录战队，由我们三个战队首发的十五名选手，在副本开放的当天一起去进行一波“欢乐开荒团”。

同时，我们十五人会同时开播，而当天直播所获得所有收入，将用以捐助慈善事业。

月神究竟还是高瞻远瞩的，想要摆脱网瘾少年和电子海洛因这些负面标签，这类正能量的活动是少不了的。近些年来电子竞技项目在正规的体育赛事上以表演赛的形式出现，某个前职业选手还捐助了希望小学。这些事件，就让电子竞技以“爱国”、“慈善”这些正面的标签出了圈。

所以，我们这次活动不但得到了直播平台和游戏官方的大力支持，甚至一些圈外的其他媒体也进行了报道和预热。当然，对我们这三个战队来说也都是绝好的机会，毕竟，潜在的赞助商爸爸们没准都在看着直播呢。

而且这次参加活动的三个战队都是有讲究的。虽然从表面上看，我们战队是月神自己出资建立的，其他两家战队和月神在圈内的关系也都不错，似乎是冲着就近原则拉得草台班子。但实际上只要细细一想，这次活动除了慈善以外，还有其他深远的意义。

在前些日我们去赞助商的显卡公司参观的时候，介绍的工作人员就给我们吐槽过这个问题。说现在站在赞助商的角度，对参与体育赛事的俱乐部进行投资实际上也冒着巨大的风险。你投资之后，对方的成绩如何当然是最大的风险，但同时，还要考虑到一些平常人不会考虑到的因素。

比如a战队和b战队都是人气俱乐部，而一般人气俱乐部都是成绩比较好的，他们之间肯定会有一些交手甚至冠亚军的争夺。这么一来，只要有人稍加挑拨，a和b就会产生宿敌的感觉，a和b的粉丝在某些特殊的时间点，也会势同水火。

这个时候，如果赞助商投资了a，那么他的产品自然会收到a俱乐部粉丝的欢迎，但与此同时，有可能遭到b俱乐部粉丝的抵制。这么一来一回，甚至有可能得不偿失。

第六章 团队行动（2）

几波互相攻讦的粉丝会使联赛赞助商和战队赞助商的投资兴致大减，再直白点说，会使战队和行业赚不到钱。所以，任何一个从业者希望看到的环境都是“即使是对手，大家也用不着不共戴天”。

而这次参与活动的三家战队就存在着这样诡异而暧昧的关系，凤凰石和天元遗录战队不用说，算是真正的宿敌了。当年天月争霸的时候，两家粉丝没有少往对方的脸上扔鸡蛋，可谓是拉都拉不住，而我们战队却是处在矛盾中心的月神创立的。

而现在，时过境迁，我们战队刚从次级联赛杀上来，自然和大家没什么利益冲突，而凤凰石战队和天元遗录战队都因为灵魂人物的退役，实力大减，战绩都比较一般。追忆往昔的辉煌，对比现在的处境，两家粉丝此刻却互相生出一种奇妙的同病相怜、抱团取暖的感情。

在这个时候，由我们战队做鲁仲连，一起去打一下副本，便能起到“搁置争议，共同开发”的娱乐效果，不仅能对我们这样的升班马起到宣传作用，也能调和这两家充斥着历史恩怨的战队之间的矛盾。为联赛的整体发展，实现互利共赢开创局面。

既然意义如此重大，我们自然会响应这次的号召。由于新副本的收益确实非常可观，大家已经事先商量好，出品按照顺序拿，以免直播的时候产生纠纷，让观众看了笑话。

在副本正式开始前，周震宇还是笑话我们过于乐观，虽说大家都是操作怪，装备和属性也都是游戏顶尖，但俗话说隔行如隔山，pvp和pve是两种游戏。尤其是这种刚上线还没开发出打法的新副本，我们这些人无组织无纪律，又没有任何配合可言的团队跑去开荒，一定会死得很惨。别到时候连一个boss都打不过，反倒提前开始讨论起了分赃的问题。

不过月神却说，这次之所以把开荒的时间定在新版本更新的第一时间，也是有慎重考虑的。首先，该版本并没有投放到测试服，而是经过游戏公司内部的测试便直接投入使用，因而网上不存在什么“内测大神”，也不会有关于副本的任何信息或者攻略流出。其次，第一时间去开荒，那么那些专门开发团本的高端pve团应该也还没有通关，所以也不会有人在我们开打的时候事先去查攻略。事实上，只有我们在开荒的过程中被新boss打得死去活来，这直播才有节目效果，才有人气和收入。

新版本的更新时间在周末的早上十点，我们几个人于当天的九点半提前开播。并且十五个人来到同一个语音频道，准备开打。

由于活动有预告，所以有很多粉丝早早来到直播间蹲守。然而我却惊讶地发现我直播间的热度居然比之前开播的时候要低上不少。要知道这次宣传活动可是预热了很久，兼有三大站队齐聚一堂以及新副本开荒的噱头，没理由热度反而下跌啊。

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弹幕给了我提示

“大家快走呀，师姐开播了，这没什么好看的了。”

“有美女看了，谁还看你这货。”

“对不起，事到如今我也不想再隐瞒了，我并不是你的粉丝，我一直看你的直播，是希望能在你直播间看到路过的师姐。”

……

顺着弹幕的指引，我点开了师姐的直播间去查房。果不其然，这人的直播间热度高得吓人。要知道，我在这个直播平台可是积累了大半年的热度和粉丝，不算上次拍的广告，这次应该算是她第一次开播，结果她这一上来热度快有我两倍。若不是早知道性别和外貌的加持在当今这个网络时代有多可怕，我恐怕心态早就崩了。

正在我发呆的时候，直播间里的师姐似乎看到了弹幕的“通风报信”，疑惑地抬起来头：“嗯？陈聊在查我的房吗？”

她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我的直播间。一瞬间，我们直播间的画面呈现出俄罗斯套娃的姿态，一层叠着一层。好在我们都带着耳机，说话时不至于产生回响。

谢流萤：“你游戏更新完了吗？就来查我房。”

我：“你把我的观众老爷拐跑了，我还不能来看看了？”

谢流萤：“能，你随意，有本事你再把他们骗回去。”

我自付并没有这样的本事，只好悻悻地退出了她的直播间。

然后我就发现，虽然这次活动的热度不错，但使得我直播间热度降低的罪魁祸首，却不止谢流萤一人。很明显，其他三个队友也在不同程度上分了我的流。而这三个人直播间的标题，也很好的体现了这三个人的套路。

郑铭川房间的标题是：“打完副本后从所有粉丝中抽十个人送千元红包。”彰显了一个拥有钞能力的选手，是如何吸引粉丝的。

宋怡的房间标题很长，而且分作好几排

“送xx，上车粉丝qq群

送xxx，加个人微信

送xxxx竞技场双排一天”

这人就差把自己明码标价公开出售了，不过比起那个日榜第一就可以“任意支配”的女主播，她这个直播间到底要正能量多了。

刘传浩的直播间标题则是“想送礼物的朋友请优先送给刻舟，谢谢”

虽然我不是挟恩索惠的人，不过倒也还记得当时在网吧里遇到刘传浩时，我给了他一千块钱，后来他把这笔钱还了，但他当时也说，若是有朝一日发达了，绝对不会忘了我。

虽然我们现在这样不能算是“发达了”不过情况已经比开始的时候好很多了，他用这种方式给我引流虽然不一定有效果，但说实话我还是挺感动的。

游戏更新完毕，十点也即将到来，我们三个战队的十五名选手也在语音频道里聚齐，然后商议一个重大的问题——一会儿打团本，谁指挥？

考虑到大家都没有打副本的经验，于是副本指挥者人选自然落在了原本在队伍中担任三名团队赛指挥的人身上。

第六章 团队行动（3）

郑铭川自是不必多说，因为大家一致吐槽“你个刀盾血那么厚，容错率这么高，团队赛不需要你操作，你不指挥谁指挥？”而当上了我们战队的团队赛指挥。经历了赛季初的磨合，他对于指挥这项工作愈加得心应手，虽然他自己没什么战术构思，却胜在能够兢兢业业地把教练布置的战术在赛场中执行到底。同时，他的应变能力也比较强，如果由他来担任团队本的指挥的话，应该能在一定程度上减少突发情况引起的团灭。

还有就是天元遗录战队的王云峥选手，他是月神退役后队伍里年龄最大的选手，也是重建后的天元遗录战队中唯一经历过“天月争霸”年代的人。作为战队的精神领袖，年纪渐长操作下滑的他自然凭借自己丰富的比赛经验接过了指挥的重任。遗憾的是，这两个赛季中天元遗录战队的成绩并没有发生突破，全部以止步八强遗憾告终。而在前不久输给四使府战队的比赛中，天元遗录战队出现了一些指挥失误，让山林找到了突破口，最终拿下比赛。

赛后，很多质疑自然给到了负责指挥的王云峥，王云峥也坦诚了自己的失误。但那天见面的时候，月神和我们聊起比赛却说那个指挥失误绝对不可能是经验丰富的王云峥做的，他自己比较倾向于认为可能是李嵩一时上头，觉得自己“可以操作”。反而将队伍代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

虽然王云峥是指挥，但在战术和战略两个层面上李嵩才是绝对的核心，他虽然年轻，但在队内的话语权并不低，不过王云峥作为队伍里的老大哥，主动替名声鹊起的“小剑圣”背了这个锅而已。

由于天元遗录战队的当年粉丝基数比较大，虽然这些年流失了不少，但好歹是瘦死的骆驼。因而输掉比赛之后，王云峥也承担了不小的舆论压力。这个时候把“指挥”这个最有节目效果的c位让给他，似乎也不错。

另外一个指挥就是凤凰石战队的蔡勋，可惜的是凤凰石战队现在已经完全沦为了鱼腩战队。已经有连续三个赛季没有进入季后赛了，在天哥退役之后，玄奇先生的离去更是让战队的情况雪上加霜。

很多资深人士说，凤凰石战队现在成绩不佳确实是因为实力不济，不过这里面却并不包括蔡勋，因为根据赛事官方放出的团队语音，蔡勋的指挥思路清晰，而且会根据局势产生各种各样的奇思妙想乃至阴谋诡计。

可惜队员们的操作实在是太过一般，所以他们没能在顶级联赛走得更远。不过蔡勋本人却收获了“场上教练”的美誉，据说，从今年春天，游戏联赛行情持续走高开始，已经有不同的战队想要以高价挖他，不过却不是挖他当选手，而是直接当教练。

蔡勋虽然操作不算顶尖，但却想以选手的身份和战队一起走得更远，并不想“过早地退役”，所以婉言谢绝了那些战队的邀请，至今奋战在第一线。

从带领大家通关副本的角度来说，让他作为指挥再合适不过了。

我们十五个人在一个聊天频道里吵吵嚷嚷半天也没个结论，最终大家决定把选择权给到看直播的观众，将上述的三人放到人气最高的谢流萤的直播间里进行投票，最终投票的结果倒是挺出乎大家的意料，因为相对来说名气最小的郑铭川以压倒性地优势获得了指挥的位置。

不过仔细想一想，倒也不算意外，毕竟长得帅真的可以换钱，何况是区区一个投票呢？

指挥已定，于是大家轰轰烈烈地杀向目的地。然而天不遂人愿，在我们吵吵嚷嚷着讨论指挥的问题的时候，新副本门口早已挤满了人，当作为团队长的蔡勋点击交互npc试图进入副本时，我们每个人的游戏画面上却都弹出一个令人悲伤的窗口——“该副本玩家人数已满，排队中，预计等待27分钟。”

我：“这怎么玩，还要等半个小时！我们直播干等吗？”

蔡勋：“我的问题，我没想到这游戏凉了好几年了居然还有新副本爆满这一说。”

刘传浩：“人算不如天算啊，我刚才就说了，谁指挥都一样，非要掰扯半天，现在凉凉了呀。”

柳伊人（天元遗录战队拳师）：“而且这种排队大家都懂，说是27分钟，实际上很有可能等一两个小时。”

秦襄（凤凰石战队刀客）：“我有一个提议，反正大家都是冲着直播效果去的，难得有15个职业选手聚在一起，不如我们来点其他的节目好了。”

刘非（天元遗录战队弓箭手）：“是个好主意，我看着附近好多排队无聊的人都在pk，不如我们也来一下吧。”

蔡勋：“半个小时确实太难等，直播间的观众估计要无聊死了，如果大家都没意见的话我就来拿方案了？”

直播最怕冷场，现在面对了副本排队的尴尬局面，大家自然没有异议。

蔡勋想了想，然后道：“我们有三个战队，要是按现在的战队分肯定没意思。这样……大家先各自抽签，重新分组，嗯，我想想，对了，分成还是分成三组。现在的邀请pk模式支持多人混战的，每组每次派一个人上场，然后三方混战，最先被打死的人需要分别做剩下的两个人想到的一件事情，当然，这个事情得在直播中能做得成，并且不要太过分。然后第二个被打死的人需要办到最终活下来的那个人要求的一件事情。”

王云峥：“那你这样分组的意义在哪里呢？”

蔡勋：“别急，我还没说完。团队按积分制来，第一个被打死记作0分，第二个被打死的记作1分，最后活下来的人记作两分。最后大家按照团队得分的多少，三个小组进行排序，等下的副本开荒中可以每团灭一次，修理武器的材料和费用就有得分最低的小组和得分第二的小组以2比1的比例均摊，如何？”

第六章 团队行动（4）

蔡勋还真是个人才，这么短的时间内居然能想到这种极容易造梗，又容易吸引观众的玩法，当然，苦的却是我们这些选手。我们这个十五名选手所有人的武器都是最顶级的，其中还有五把神武，没有攻略瞎打开荒不知道要团灭多少次，到时候耐久度掉起来自然也会快到难以想象，而修复这些顶级武器所需要的材料和费用更是一笔巨额的投入，拿这个作为失败团队的惩罚也是够狠的。

而且，15个人抽签分组，自然会出现直播观众喜闻乐见的“痛击队友”的环节。不一会，大家抽签完毕，我和郑铭川、王云峥、柳伊人、朱青建（凤凰石战队斧手）分为一组。另外两组分别是谢流萤、宋怡、蔡勋、刘非、秦襄以及李嵩、刘传浩、王云峥、彭晓笑（天元遗录战队枪手）、周泉（凤凰石战队琴师）。

于是，我们在聊天频道下面按组队分了三个讨论组，用十分钟左右的时间商议战术。这个所谓的商议战术，自然不是觉得真的能商量出什么战术来，而是拟定出场顺序，一旦决定后将不能更改。而且这个所谓的商议战术，也能和观众以及弹幕起到良好的互动，从而提升直播效果。

与此同时，我们还在各自的讨论组装模作样设了密码，以防窃听。实际上，其他组的人若是真的想听，任意打开别的组的人的直播间就可以了。而且就算没有人这么干，观看本次活动的观众也会利用弹幕在各个直播间互相泄露战术。不过这些都无所谓，我们没有特别在意自己以及团队的输赢，直播效果和娱乐大众才是最重要的。

关于这次的对局，大家都很清楚，就算没有成为最终活下来的那个人，也得想办法尽量避免成为最先死的那个。在这种局势下，又是三人混战，田忌赛马的策略根本用不上。比起动这些脑筋，还不如想想怎么样挑唆另外两人先打起来，自己好成为渔翁得利的一方。

因为大家都是职业选手，虽然实力有强有弱，但如果另外两人笃定地联起手来二打一的话，那么剩下的一人多半会支持不住二人联手的攻击。所以，如何策动其中一人先与自己联手，并且在二打一的时候尽量保留的多的技能和血量就十分重要了。

正在我们五个商议战术的时候，我发现弹幕全部都变成了

“刻舟你完了，师姐已经把你的弱点全部说出来了，现在我都能打败你。”

“唉，祸起萧墙啊，你可以去看看另外两组的讨论情况，我觉得你们龙渊战队可能明天就要解散了。”

“震惊！次级联赛mvp竟被队友背后捅刀？”

……

其他两组人讨论的是内容什么暂且不提，但是本着娱乐心态来看直播的观众们肯定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他们自然想要尽量挑起多边矛盾，以看到自己想看的剧情。

既然观众有需求，我自然要做戏做全套，于是开口道：“谢流萤她知道个锤子，我根本没有弱点，不信的话你们等下看。”

一阵装模作样的战术讨论之后，我们正式开打，我们组决定让个人实力比较强的我先去打头阵，看看能不能开个好头，以在之后的对局中对方形成心理上的压制。

而另外两组，则分别派上了刘非和周泉，开打之后，我们都从自己的小讨论组中回到公共聊天频道。所以在对战的时候，我们彼此是可以交流的。

pk发起后，读秒结束，我们三人分别站在一边，一时之间谁都没有率先出手。因为先出手可能也意味着先挨打。就这样，我们对峙了大约半分钟，刘非却突然开口了：“先联手打死陈聊怎么样？”

周泉：“好。”

一听这话，我急了：“凭什么先打我啊？”

刘非：“你最强啊。”

我：“我一次级联赛刚升上来的选手怎么可能最强？”

周泉：“你还在这装？之前抢武器属性的时候没见你怂啊，接连干掉林山和杨婧，你不是最强谁是？你还说你不会武功？”

刘非：“就是，而且我们两个都是远程武器，单挑的话打你都有点吃亏，所以联手先把你干掉没毛病。”

眼看他俩这样一唱一和，说起歪理来还有理有据，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是一个队的队友呢。这两个人不给我反驳的机会，直接开打。虽然二人并不是真的队友，甚至所在战队还是“宿敌”，但两个远程打一个近战需要拉开来打，是最基本操作，于是，两个人往不同的方向分散，却都通过武器动作和技能对我进行输出。

在这种局面下，自然得收起一打二的多余幻想，在躲避技能的同时想一想其他的战略。一位著名的nba球星在面对一个难题：“如果对付一支强队时。”曾经给过这样一段精妙的回答：“包夹对方处在合同年的球员，使其打出难堪的表现，从而制造内部矛盾，这么一来，第二年他们就会解散了。”

想到这里，我立即追上刘非，顶着两个人的火力，对着他一阵穷追猛打。弓箭和琴都是远程武器，但琴拥有很多治疗和辅助的技能，伤害水平不是很突出。如果一个弓箭手和一个琴师单挑的话，琴师的一些减速和击退的技能并没有用武之地，所以弓箭手是占有绝对优势的。

可以想见，如果二人联手先把我打死，刘非再和周泉单挑，周泉多半是拼不过的。但如果我使出浑身解数，追着刘非猛打一通，打掉他很多血量再逼他交出一些保命技能可就说不准了。

刘非自己也清楚这一点，他也很纳闷，在频道里对着我大喊道：“你凭什么盯着我打呀？”

我：“不为什么，打谁都一样，我随便选的。”

被我近身之后一通连招，刘非的血量掉得很快，而我顶着两个人的火力，血量自然会更糟糕一些。要知道，我们三人此刻可是各怀鬼胎，谁都不可能不替自己考虑的。

第六章 团队行动（5）

那头的周泉很清楚，如果我死了，他单挑刘非是没有胜算的，而他自己现在处在相对安全的位置，因此他放松了对我的进攻，希望我能多打掉刘非一些血量，他也乐得坐山观虎斗。而周泉那头松了手，我这里几乎变成了和刘非单挑的局面，这么一来，我自是占尽了优势，面对这种情况，没准先死的反而会是他。

刘非见状也急了：“艹，周泉，你怎么在那打酱油？说好先把陈聊干掉的呢？”

“我在输出啊，他走位太好了，把我技能全躲了。”周泉开始睁着眼睛说瞎话。

眼看我们两人血量越来越低，而我的血条似乎有渐渐反超他的趋势，要知道，先死的人可是要答应两人的要求做到两件事情，现在大家撕破了脸，没准到时候会提什么稀奇古怪的要求互相为难呢。见状，刘非忙道：“这样，陈聊，停手，好吧，咱俩都停手，一起去打周泉这孙子，你看怎么样？”

“好啊。”我立即答应打，而这也正是我想要的效果。本来他们两个要是一条心，联起手来非要打我，我可以算是必死无疑，但现在我通过这样的策略，暂时瓦解了他们的联盟，我自然可以借机浑水摸鱼了呀。

周泉一听这话也急了：“陈聊，你别听他的，我帮你先把他打死。”

我假装不做理会，照样向周泉冲去。其实我很清楚，周泉现在还是满血，我想要尽量死得晚，必须要想办法把两个人的血量都压低，这样我才能有机会争夺一下第一，毕竟，被一个人指挥着干一些奇怪的事情也是很难过的。

周泉见策反未果，只得应战，但他一个琴师，哪里敌得过剑客加弓箭手的联手攻击，很快就被杀得险象环生。因为弓箭的减速和控制，周泉无法和我拉开距离，而在近身的情况下，我的走位十分灵活，琴师这样动作相对笨重的职业几乎不可能在我的身上连出技能，因此，他只好将连招目标放在了远端的刘非身上。这样彼此又过了几十招，我的血量反倒成为三人中最多的一个了。

就在这时，我突然被一个aoe技能击中，掉了非常多的血量。我很快认出这个技能并非来自周泉，而是来自远端的刘非，这个技能正是弓箭的aoe技能雨箭，他故意拉远了距离释放，以触发该技能“距离越远，伤害越高”的特性。

刘非：“哎呦，失误失误，陈聊，我以为这个技能放不到你身上的呢。”

这种骗小孩子的话我当然不信，眼见形式对我越来越有利，刘非故意扔一个aoe，同时削减我和周泉两个人的血量，当然是对他最有利的选择。

我：“没事，没事。”

此时我也只能佯作不知，因为现在还不是回敬他的时候，要知道我的轻功非常宝贵，若是在两个远程之间来回拉扯，非把我自己耗死不可。

此时周泉的血量已经要见底，眼见无法侧反我，便使出了鱼死网破的招式，决意在临死前尽量换掉一个。他开始连琴师少有的高伤害技能——惊梦，这个技能的伤害非常恐怖，以我和刘非目前所剩的血量，可谓是谁中谁死。不过这个技能一来连招比较长，不太容易连出来，二来技能的释放和弹道较为缓慢，在pvp中不太容易命中。

因而这个惊梦一般要么是用在pve中，要么是在pvp中配合队友的控制同时打出。像这样“裸放”的惊梦成功率太低。

但我却意识到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我将自己的站位拦在刘非和周泉之间，周泉别无选择，只好以我作为连招的对象，而我也故意不加闪躲，让他轻轻松松地将技能连出来。

而当他进行那个较为漫长的前摇发动技能时，我也并未闪躲，而是呆在原处。就在琴音飞出的同时，我按下影穿，快速地闪现到周泉的身后。

而惊梦已经飞出，由于该技能的弹道是命中一条直线上的第一个目标，我躲开之后，它自然直接命中了在我身后的刘非。由于我挡住了周泉的连招动作，以及技能的前摇和初始弹道。刘非从一开始就不知道这个技能的存在，因而闪避不及，直接被这个高伤害技能打死。而我利用影穿来到周泉身后之后，面对残血的琴师，便毫不费力地将之收掉。

蔡勋：“陈聊，我服了，你的心是真的黑。”

而周泉和刘非一开始决定联手，到了最后反倒被我捡了便宜，此刻已经互相埋怨起来。

刘非：“我就说了吧，先杀陈聊，你不听。”

周泉：“还不是你先联合他来打我的？”

刘非：“那不是你先划水不输出的原因？我都要被他打死了我有什么办法？”

……

看来这次的直播事与愿违，凤凰石战队和天元遗录战队的“恩怨”还将继续。不过所谓愿赌服输，既然我在乱战中取得了胜利，自然可以要求两人做一件事情。我这人没什么创意，又不喜欢为难人，本着一视同仁的原则，对二人提出了“直播倒立吃面条”的要求。

而后死的周泉则对刘非提出了“女装”的要求，好在刘非本就是电竞圈有名的“女装大佬”，在之前的直播中也曾女装过，这个要求对他来说并非难事，只是两者一叠加，自然就变成了“女装倒立吃面条”。

二人各自在自己的直播间准备兑现惩罚的时候，我们的对战也在同步进行。便这样陪大家度过了轻松欢乐的半个多小时，由于各种互相算计和皮里阳秋，因为副本排队而进行的这场额外活动可以说是节目效果拉满。不仅直播的热度节节攀升，我们也因此筹得了不少善款。

乱战结束没多久，副本总算轮到了我们进入。算了算时间，差不多前前后后得有一个小时，不过即使如此，我们的指挥郑铭川还是据此给做出了一些悲观的判断：“大家小心一点吧，这个副本估计比想象的还要难。”

第六章 团队行动（6）

他的判断是有道理的，去饭店吃饭遭遇过排队的人都知道，店里有个说法，叫做“翻台”，即前一桌吃完了，后一桌才能进。副本也是如此，我们能进去，恰恰是说明前面进去的人已经有不少出来的了。

一般来说，在《书名》当中即使是一个配合十分默契的成熟团队通关一个已经通关无数次的十五人的团队本，也需要两个半小时左右的时间。而现在才不到一个小时，已经有大量的团队出副本，这就可以肯定这些人并不是真正通关了这个副本，而是半途而废了。

其实一般的开荒团不仅拥有顶级的pve经验，还拥有不俗的装备和默契地配合，这些人的实力是毋庸置疑。而且，参与开荒的人一般来说会对即将到来的挑战以及无数次的团灭有充足的心理准备。但从眼下的情况来看，有很多人居然只尝试了短短一个小时就无奈退出了副本。那么很可能出现的情况就是，他们团灭了许久，却连第一个boss都打不过去，而且看不到打赢boss的希望，因而早早放弃，等待通关者的攻略。

这次的副本名字叫做“兵临城下”，从之前流出的资料来看，想要通关这个副本，光靠玩家本人是不够的，还得搭上自己的私兵才行。

《书名》虽然战斗中回血能力匮乏，但是脱战之后却可以随意吃药或是打坐。所以boss前的小怪对我们这些操作和属性齐备的职业选手来说没什么威胁，无需郑铭川指挥，我们一路砍瓜切菜地来到boss跟前。

说实话，我们这些人虽然不是pve大神，但水平也并不差。而且，这估计也是历史上第一次全职业选手组队打团队本，前段的顺风顺水，让我们有些膨胀。

柳伊人：“我们是不是太低估自己了，也许所有人都拥有职业级的操作的话，区区一个副本根本不在话下。”

朱青建：“我同意，如果我们到时候团灭很多次的话，那肯定是指挥的问题。”

郑铭川无奈道：“行，这个锅我提前背了。”

第一个boss给人的印象就一个——大。说句不太合适的话，这东西给人一种能在气势上直接压倒你的感觉。《书名》是个武侠游戏，里面的玄幻元素不多，大部分的角色都是正常人类的体型，即使是boss也不例外。但这个boss的尺寸却会给人一种极大的视觉冲击，而且他是个人形怪，名字叫做“克敌”，不知是不是巨人族的怪物，他的尺寸比我们这些玩家的角色大了十倍不止。

反正现在也没有攻略，等着也是白等，大家直接开怪，但在开怪的同时，所有人的站位都尽量分散，避免被一个aoe砸死的情况出现。远程玩家在外侧站成一个圈，我们这些近战玩家则在内侧站成一个圈。

怪物大也有怪物大的好处，至少我们这些近战在输出时比较好站位，不会拥挤在一起。由于《书名》对玩家角色的建模都是实体，既不会穿模也不会重叠。某些团队本中对抗体型较小的人形怪时，近战即使围了一圈，还是无法保证所有人都有输出位置。所以该类副本叫人时往往会出现：“xxx来远程武器，近战已满。”之类的。由此可见想要成为一名剑客，还得面对诸如此类的副本歧视，实在不太容易。

boss开打之后，我发现自己的攻击和技能对其造成的伤害明显比之前的副本要低上不少，boss的血量大概也比原来最难的副本中要多出百分之五十，由此可见，这个新副本的难度比起以往确实有一个本质性的飞越。

虽然boss掉的血量慢，但是我们队伍中的血线也一直维持得很健康。自从几年前因为大石头的事情和游戏中的亲友决裂被固定团赶走之后，我打副本一直组的是野队，野队的人都是临时叫的，实力难免良莠不齐。

其中最明显的感觉就是每当boss释放一个aoe，旁边队伍栏里就会有一部分人的血量以肉眼可见的变化掉下去一部分。这说明这些人并没有利用自己的走位或者技能躲掉boss的aoe。但我们这个队伍就明显稳健的多，boss几轮aoe砸下来，我们队伍的血条像被锁死了一样，一点变化也没有。由此可见，对于职业选手来说，躲掉这种“慢吞吞”的boss技能，如同喝水一样简单。

不过这也并不意味大家可以就此高枕无忧，因为一般团队本的boss都会有群体持续性伤害，这个伤害是你躲不掉的，只能凭借自己残余的血量硬撑。不过没人中aoe，血线健康的情况下，我们的开荒之路还是非常顺利的。

就在这时，boss嚷嚷了一句什么，似乎进入了第二阶段。他那巨大的身体也变作了蓝色。而我们惊讶的发现，虽然所有人都在奋力输出，但boss的血量不减反增。

宋怡：“这什么意思？boss会回血，回得比我们打得还快？”

boss的血量，一直在增长，但我们的血量却随着时间不可逆转地流逝。这样下去，我们在第一阶段的努力将前功尽弃，如果再不想个对策，我们恐怕会和大部分人一样，团灭在这里。

这时蔡勋忽然分析道：“这boss会不会有什么对玩家的区分机制？有的人不能打？”

听了这话，郑铭川立即指挥道：“所有男性角色立即停手，立即停手！”

我们按照指挥及时停了手，与此同时，大家发现，boss的血量不再增长，而是缓慢下降。一瞬之间，所有人都明白了这个boss的机制——在这个阶段，所有女性角色对他造成的攻击维持不变，所有男性对他造成的伤害会转化为等额的治疗。

因为我们这个十五人团中，男性比女性要多，所以当所有人一起集火时，boss的血量会呈现为缓慢增长。

找到了对付它的办法，后面打起来便简单了许多。不一会儿，boss的身体变成了红色。郑铭川也随机应变道：“女生停手，女生停手，男生开打。”

第六章 团队行动（7）

不用说，当boss身体颜色改变的时候，刚才的机制肯定反了过来。掌握了这样的规律，我们很轻松地通过了这个阶段。

这里面比较有趣的细节是凤凰石战队的秦襄选手，他本人是男性，但他的角色却是女性，所以每次都得和大家反着来。

凭借着大家的应变以及郑铭川的及时指挥和合理调度，我们在无伤的情况下通过了各种奇葩的阶段。但打到最后，还是不能确定是我们的血量先耗完，还是boss先倒地。

我：“这个boss的设计是不是过于难了一点，我觉得我们的战术和操作已经拉满了，而且装备属性都是顶配，这样还打得这么艰难，一般玩家怎么玩啊。”

谢流萤：“肯定是有更巧妙地打法的，比如卡位置之类的，我们现在这样打更接近于硬撸。”

李嵩：“我看增益累加的差不多了，是不是该打爆发？再不打可能我们会先死。”

郑铭川：“嗯，你们剑客可以开始连十九剑了。”

一听到这话，我突然来了精神，与此同时，我感到这句话是不是也同时按下了李嵩身上的某个开关，让我们的精神突然振奋了起来。

在月神把天元十九剑摆上竞技场之前，这个技能一直是一个用来打pve的技能，其高爆发和高伤害，一般用以快速削减boss最终的血量。而我和李嵩都是与月神有着极深渊源的人，现在也可以算是彼此闻名，作为新生代的选手，而且同为剑客，自然免不了被各路媒体以及粉丝们放在一起比较。而因为前不久的事情，我算是战胜了击败他的对手，所以现在的气氛有些尴尬。从这次的活动开始之后，我们之间也没有什么交流。

现在指挥一声令下，大家都要开始连天元十九剑。从属性角度分析，因为力量属性的优势同一个技能我的伤害比李嵩要高，但因为敏捷方面的劣势，我的连招没有李嵩快。我和他虽然没有直接交手，不过大家同时对boss使出技能，还是能够互相印证一番的，就好像两个拳师并不直接比武，而是上台各自对着空气打一套拳，在行家眼里也能看出一些得失。

作为剑客里连招难度最高的技能，天元十九剑就是这么一个能看出剑客连招流畅水平的东西。面对不会闪躲移动缓慢的boss，我和李嵩自然都顺利连出了技能，不过其中的流畅性方面的区别，恐怕会被观众不停地拿出来观摩或者比较。

之后，郑铭川指挥把不多的治疗技能全部留给其他职业，放养刀客，再利用刀客的低血量打出“血量越低伤害越高”的技能血幽，几个刀客同时出手立即便将boss秒杀。

没想到开荒的初期居然意料之外的顺利，我们居然一次都没团灭就顺利地击杀了第一个boss。而该副本中掉的材料，能够造出属性更高的装备。大家一通分赃，然后继续前进。接着，花费了大约1个小时的时间付出三次团灭的代价过了第二个boss，不过却卡在了第三个boss那里整整卡了一个半小时，付出了无数次团灭最终还是没能打过。

大家无奈之下只得放弃本次开荒，宣布下播。而该副本上线一天之后，全通率还是仅为百分之零，该副本共有七个boss，而最好的一支团队，花费了大约十二个小时，也仅仅击败了第四个boss。如此一来这个新副本自然遭到玩家的疯狂吐槽，说什么难度太大，而且这种巨大的难度并不是来源于打法上，而是数值上的。

而开发组也在当天的夜里给出了回应并进行道歉，表示此次版本更新存在重大的问题，经过调查发现，副本内所有boss的数值都比内部测试时上调了百分之十，导致副本难度过大，给广大玩家带来了不好的游戏体验，并会尽快全服发放补偿云云。

所有数值突然上调百分之十可以算是重大的更新事故了，会直接改变整个副本的通关率，甚至进一步影响游戏生态，而这里面有没有幕后黑手的动作，我们便不得而知了。

其实仔细想想也知道，我们十五个装备顶尖操作顶尖的职业选手，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居然只击败了两个boss，普通玩家的游戏体验有多差可想而知。不过我们虽然团灭的惨，但节目效果却达到了，在几个小时的时间中，我们这项活动的热度居高不下。我们十五个人的直播间因为联动的关系也在直播平台一直位居前列。

而官方在道歉信后也立即宣布，当夜的凌晨三点将紧急进行停机维护，之后便会上线更新补丁，把原本错误的数值回调回来。这样里里外外一通补救，才没有使得事件的恶劣影响被进一步扩大。

不过在我下播之后，我们战队的微信群里邓广源却有新的发现：

邓广源：“你们都下播了吧。”

我：“嗯。”

邓广源：“所有人都退出聊天频道了吗？”

谢流萤：“都退了，什么事情神神秘秘的？不能让另外两个战队的人听到？”

邓广源：“当然不能让他们听到，没准这是新赛季重要的战术储备。”

我：“你发现什么了？”

邓广源：“新副本我没去，但你们刚才直播打副本的时候我全程都在看着。我发现第二个boss通往第三个boss的岔路上可能有东西。”

宋怡：“你是说有隐藏boss？”

邓广源：“不是，我的意思是可能有密卷入口。”

刘传浩：“副本里面有密卷？这种情况我还是第一次遇到，以前游戏里也没有吧。”

徐志强：“没有，我玩了这么多版本从来没见过这种设计。”

周震宇：“若是密卷的话就有意思了，没准会有新的技能也说不定。”

邓广源：“所以这事要保密啊，我得确定你们下了播离开聊天频道才能说。这次虽然大家联手搞公益，但说白了下个赛季还是对手。让凤凰石和天元遗录战队知道了的话对我们也是不利的。”

我：“有道理，那我们找个时间去看看？”

谢流萤：“说是团队行动，但结果还是各怀鬼胎呀。”

第七章 尴尬的相遇（1）

郑铭川：“明天开始数值降低百分之十，但还是不太好打，而且这件事情最重要的是得保密，不能让太多的人知道。”

由于前往第三个boss的路必须击败第二个boss后才会开放，那么如果我们想要去这个密卷之中一探究竟，就必须得想办法击败第二个boss。我们战队一共五个选手，算上教练组和月神一共也才十个人，想要组个十五人本却还差五人。

而且，副本里面藏密卷这事太诡异了。因为密卷与副本最大的不同点就在于副本是给每一个队伍单开进程的，但密卷却是全游所有人共享的。换句话说，你打副本，只要你有本事打死boss，便不用担心怪被别人抢了，但密卷的怪物甚至宝箱，却有可能落入别人的手中。也许你到最后都是百忙一场。

另外，对于一个玩家来说，一个副本一般要刷很多次才能满足自己的需求。而密卷的所得只能获取一次，所以除非闲着无聊，否则不会有人探索多次密卷。

而把密卷放在副本里是什么意思呢？这个密卷算是副本中的密卷还是大地图的密卷，到底是先触发副本机制还是先触发密卷机制？这一切的答案都必须要亲自探索一下才能揭开。

这么一算的话，即使明天副本的难度降低，我们也还是不好打。因为我们现有的十个人中，只有我们五个外加月神和老徐的操作有职业级的实力，其余的周震宇、冷梓和邓广源就是普通玩家的水平。这么一来，想要顺利地通关第二个boss，必须再得找到五个实力过硬的人才行，最关键的地方在于这五个人得完全值得信任，守口如瓶。因为我们还不能确定除了邓广源，还有没有其他人发现了这个秘密。如果没有，这个位于副本中的密卷，将如同鹤归老人的藏书室一样，成为我们战队独有的战略储备。

由于大家都是竞争关系，职业圈的人是不用想了，所以让我们自己或者月神去联系人有些不太现实，不过我想到此刻却依然有别的门路。

我：“徐哥，你能联系到以前的队友吗？”

老徐打城市赛的前队友都是有准职业级实力的高手，他们还曾在直播过程中组队来狙击过我，虽然现在有各自的生活，游戏时间不比以前，但实力应该依旧过硬。并且，他们现在不是职业圈的人，和我们没有竞争关系或是利益冲突，请他们来帮个忙，填补着五个人的缺正是再好不过了。

徐志强：“我刚才联系过他们了，他们时间都是错开的，要是全部有空的话，可能得等到两周以后的周末了，我们好像等不了那么久。”

是的，虽说密卷就在原地不会跑，但多等一天，难免多一些变数。若是被人捷足先登，甚至公开情报的话，万一这个密卷与其他密卷一样是全图共享的机制，到时候大家一拥而上，狼多肉少，我们想要在全服里抢到这个东西就比较困难了。

我们其他人玩游戏的时候自然也认识一些好友，不过一来他们的实力无法保证，二来现实中没有接触，也很难确定他们是否值得信任，会不会突然把这个情报泄露出去。

就在我们一筹莫展的时候，我突然有一个想法：“要不，我们找一个次级联赛的战队合作？”

这个想法一经提出，便得到了大家的支持。首先，次级联赛的战队和我们并没有直接的竞争关系，大家分属于不同的联赛中，他们实力的增强对我们构不成直接威胁。其次，这些人出于自己利益的考量，也会尽量保守秘密，避免更多的人知道。

所谓兵贵神速，月神在第二天便和雪城战队谈好，对方以十万元的价格收购我们这个关于新密卷的情报，并共同开发。有道是缘分就是来了又去，去了又来，想不到决赛一别，居然这么快又匆匆相遇。

当天晚上，大家来到聊天频道，准备挑战这个副本外带的新密卷。

白霜：“我今天就来凑凑热闹，给俱乐部尽最后一份力吧，我是计划三天以后发退役声明，也希望大家伙在此之前保个密吧。”

某种程度上说，白霜的退役与我们还有着莫大的关系，毕竟，如果是他们获得了最后的胜利进入顶级联赛的话，白霜大概率就会再打个几年。

不过就算白霜退役了，战队还是得照常发展。雪城战队明显想要下个赛季继续向顶级联赛发起冲击，目前正在青训营中选拔合适的人才补充进来，同时，花十万块钱购买我们这个密卷的情报，也足以见得他们并不会因为灵魂人物的退役而就此放弃。

冬眠：“你们这个技能开发师确实有点厉害，副本里还有密卷，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张光月：“说实话，这个也只是他个人的猜测，并且我们相信他罢了，到时候如果到了位置什么都没有的话，我还得把十万块钱还给你们，并且倒贴一万当做你们的出场费，所以也算是个对赌吧。”

白霜：“我们吴经理到底还是会做生意。”

邓广源：“我之所以觉得那个地方有密卷，是因为前阵子在他们直播的时候，我发现有个岔路可能未必是死路。大家可以根据前半段的路推测一下整个副本的结构，应该并非是一块平面，而是一个盘旋而上的圆柱体。”

鸢飞：“对呀，那又怎么样？”

邓广源：“我以前玩单机游戏的时候就喜欢从游戏设计的角度，而不是玩家的角度去探索地图。从前半段的设计思路来看，设计者很明显想利用空间结构把整个圆柱体填满。第一个boss和第一个位置不仅在平面上是错位的，在高度上也是错位的。但奇怪的是，到他们开老三的时候，我却发现，中间有一块空间似乎没有被任何东西填满，而通往其中的方向恰好与那条‘死路’相吻合。你们也知道，这个游戏只有密卷会用‘障眼法’这种设计，隐藏boss都和剧情触发有关，所以我怀疑这片空间应该是一条通往密卷的道路。”

第七章 尴尬的相遇（2）

布武：“你这空间想象力有点恐怖，正常人就算画个图也未必弄得明白。”

白霜：“我早说了吧，遗憾归遗憾，但咱们输得不算冤枉，人家不仅选手实力比我们强，后勤团队也厉害。”

邓广源：“过奖过奖，都是运气好罢了。”

大家一路推着boss，由于数值被调回了正常的范围，大家又有了之前开荒的经验，我们很顺利地来到第二个boss和第三个boss之间的岔路口。按照邓广源的说法，这个一眼看去就是死路的地方其实背后隐藏着巨大的空间。

我们来到路的尽头，发现此处果然柳暗花明，原本被封死的道路居然突然变成一处断崖，看来果然有什么东西被开发者用这样的“障眼法”隐藏了起来。

我们逐一跳下山崖，来到一个洞穴中，一阵水纹过后，所有人都意识到自己确实进了密卷。

邓广源：“大家注意一下，这个洞穴的位置有些奇怪，根据空间结构来看，整个洞穴的主体应该都在我刚才说的‘圆柱体’范围之外，所以我们可能现在并不是在副本内部，这里面的机制也极可能是密卷机制，而不是副本机制。”

密卷机制与副本机制最大的不同点主要有四点，其一是副本中只可能存在本队伍里的玩家，而密卷则可能包含该游戏中所有的玩家。其二是副本中有“装备耐久度保护”，考虑到打副本经常会团灭，所以副本中每死一次，装备耐久度掉百分之二。而密卷的机制和外面的大地图一样，每死一次装备耐久度掉百分之十。其三，就是副本中的宝箱和boss掉落的分配原则与队伍分配设置的一致，而密卷中则是各凭本事，谁能抢到就归谁。其四，就是副本按天或者周有固定的进入次数限制，而且boss一旦被击败后不会重生，不过密卷却没有这样的限制。大部分密卷的怪物及物品都会半个小时重生一次，且没有进入次数的限制。

我们进入洞穴之后，只觉得光线越来越暗，单一路下来倒也没遇到什么怪物。大家一齐走了大约两分钟，我们来到一处开阔的所在，除了我们进来的道路，隐隐能看到前方分出了许多条岔路，大家确认再三，发现总共有十五条岔路。

我：“这个副本就是个十五人的本，如果该密卷只有副本中那一个入口，那么可以认为击败前两个boss是进入这个密卷的先决条件，那么队伍里有十五个人就是最正常的情况。而现在伸出十五条岔路，肯定也是针对这一点进行设计的，所以恐怕就是安排我们一个人走一条。”

听了我这一通胡乱分析，大家都没什么意见，毕竟现阶段也拿不出什么更好的方案来了，大家只有每个人分走一路进行探索。

张光月：“教练组的人小心一点，这些岔路可能会遇到怪，而且看着十五条岔路的意思，没准要全员到达终点，才能触发密卷的效果。”

月神的意思很明白，除了教练组的周震宇、冷梓和邓广源三个人，我们其他十二个人要么是现役职业选手，要么曾经打过职业，实力不用太过担心，但是他们三个人万一出什么意外，没准我们就要前功尽弃。

不多时，大家沿着自己的岔路越走越远，光线却也逐渐变暗，到了最后已经什么都无法看见，还好这个通道是一条直线，并没有拐弯，大家还可以凭借感觉一直往前走。

宋怡：“我现在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你们也一样吗？”

其他人均表示自己也是同样的情况。

“是不是制作组为了偷工减料这部分的场景都没做啊，然后故意把环境做的黑洞洞的来掩饰这一点。”刘传浩索性开起了玩笑。

徐志强：“我们这《书名》的老鸟也不少，有谁见过这种完全无光的情况吗？”

张光月：“我反正没见过。”

白霜：“有些不重要的场景可能会有，但这个地方是密卷进程的必经之路，我还没遇到过类似的情况。”

看来这次的版本更新确实颠覆了不少以往的认知，副本里有密卷这种类似套中套的设计姑且不谈，这个“全黑”的场景至少就是之前完全没有的。

大家走了五分钟，聊天频道也逐渐安静下来。我脑中也思考起来，这个“全黑”设计的目的是什么呢？难道在通道中藏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陷阱或者怪物嘛？如果真的是如此，对普通玩家来说是不是太难了一点，同时也违背了游戏逐渐“简化”的精神，毕竟普通玩家很难在全黑的情况中与怪物对抗。

就在我胡乱猜测的时候，焦躁耳机里突然出来一些奇怪的声音，听起来，像是脚步声——除了我自己以外其他人的脚步声。

我立即停下脚步，竖起耳朵仔细分辨——果不其然，确实有其他东西在移动的动静。

“我这里可能遇到怪了，大家小心。”我第一时间在聊天频道中提醒道。

但是我可是职业选手，就算是在这样的无光的环境下，我也是有自信击败这个怪物的。除了是对自己操作有信心外，我还专门练过“盲剑”，练习过听音辨位，所以一般的怪物我并不放在眼里。

我很清楚，我作为一个单手剑客，敏捷值是所有人中最高的，因而在这种地方沿直线走路，我肯定是走得最快的一个。所以我遇到了怪没准过一会其他人也会遇到，我必须率先将这个怪物击杀，找出一些打法和规律，以给我们教练组那三个操作不太好的人提供参考。

想到这里，我直接冲了上去，如此漆黑的环境下，“剑”这种要对准别人中心点的技能自是无法使用。我只能凭借流畅的武器动作，针对对方脚步的位置进行攻击。

我一剑刺出，不料却刺了个空。这一下大出我的意料之外，从脚步声听来，我相信自己并不是没有刺准，而是被对方躲了过去，我心里暗暗惊讶——这个怪的速度好快。

第七章 尴尬的相遇（3）

而那个怪物不仅躲得快，反击也十分迅捷，我听出不妙，连忙回剑招架。

嗯？虽然拿剑的不是我本人，但是兵刃相交的那种微妙的打击感还是准确地反馈到了我的手上，我不禁得出一个结论——这怪物竟也是一个用剑的？

不容我多想，那怪连环三剑向我刺来，竟是一剑快过一剑，而且每一剑都非常准确。这似乎说明了这个怪物在这无光的环境下是能看清玩家的，我躲过其中两剑却中了一剑，一看血条，居然还掉了不少，这怪物似乎颇有些实力。

我立即仗剑反击，谁知这怪物竟与我打得有来有回。玩《书名》这么久，今天不仅第一次遇上完全无光的环境，而且第一次遇见“操作这么优秀”的怪。这着实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延续我刚才的思路，这怪不仅属性不差，而且周围的环境是全然无光的，这对普通玩家而言是不是太难了一点？

又打了几个回合，我的疑惑逐渐增加——因为从对方一招一式来看，这个“怪物”似乎是在连技能，这么一来，这个和我交手的东西，真的是个怪物吗？

我在聊天频道中说出自己的疑惑：“呃……铁子们，我感觉和我打得这个好像是个活人……”

谢流萤：“没道理啊，真的玩家有几个人能听音辨位？”

白霜：“那他和你打得有来有回，岂不是说明水平很高？”

这两个人的疑问，也正是我目前心中的疑问。其实我有很简单的核实办法，《书名》里是有地图语音的，这时我只要打开麦克风，向对面喊话一番自然能得知对方是人是鬼。

但我相信如果对方也是一个玩家而不是怪物，那么我的疑问，对方肯定也会有。那么，他又是因为什么原因不向我确认身份呢？

而且从地图结构来看，如果对方真的是一个玩家，那么可以确认两点：其一，是这个密卷的机制实际上与其他密卷一致，密卷中完全可能有其他人，没有受到副本的影响。其二，和我交手的这个人应该是从通道的另一侧过来的，换句话说，对方应该已经去过了通道的另一头，现在是在往回走，那么很有可能密卷里的宝贝已经被他挖过了。

不过后一点对我们来说倒不是致命的，因为我们完全可以再等半个小时，等物品和怪物刷新。

我意识到无论对方是人还是怪，和他耗下去都不是长久之计，因为游戏回复能力较差，就算我能在黑暗的情况下打赢他，自己也必定损失惨重，我必须要将自己的伤害最大的化，想办法将对手秒杀，才能尽量减少自己的损失。那么，在这种情况下如何做技能上的选择是显而易见的。

环辰剑法，环境越暗，伤害越高。虽然是个aoe，但在这样无光的环境中，简直没有比它更好的技能了。我不再犹豫，果断开始这个技能的连招，而几乎在同一时间，对手的招式也是一变，他打了三个动作，我就意识到对方的选择和我一样——他也要连环辰剑法。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已经基本上确认对手不可能是一个受控于ai的怪物，而是一个实实在在存在的活人。这人不仅在操作层面上拥有职业级的水准，而且对武器和局势的理解也十分深刻。

我和对方的交手时间虽然短，但也能看出对方的操作十分细腻，风格上剑走轻灵，同时拥有出色的大局观，把握战机的嗅觉也非常敏锐。不仅可以说风格与我非常类似，甚至能说是一脉相承。

而能够将这种风格掌握到这种程度的人并不多，我知道的人中总共只有三个，第一个，便是这种打法的开创者，月神，不过刚才他已经去了其他的岔路；第二个，便是我自己；而第三个，便是之前刚刚和我们一起打过副本的小剑圣——李嵩。

想要成为一名出色的剑客，必须要有敏锐的洞察力。即使在完全没有光线，看不到对方动作的情况下，也能光凭交手时的手感判断对方的身份。我相信，在我认出李嵩的同时，李嵩应该也认出了我，因为我们都在同一时间停下了手。

虽说大家都对自己的操作有自信，但一旦确定了对方的身份，此刻的自信难免要打上一些折扣。而且，我们此刻的相遇并不是在赛场上拼个你死我活，说白了大家都是来进行一项pve玩法的。大家互换一招都冒着被打残甚至死亡的风险，在这种情况下及时收手才是最聪明的选择。

那么问题来了，李嵩跑到这个地方来干嘛？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天元遗录战队也发现了这个密卷，然后为了新赛季的成绩悄悄前来探索。

事情到这里就很尴尬了，现在我认出了他，他应该也认出了我。大家前不久刚一起去打副本，现在却暗地里瞒着对方偷偷来探索密卷。这种感觉就好像你和某个朋友在某次重要的考试之前一起商量好不复习，要挂科一起挂，要重修一起修，结果却尴尬地在考试周的图书馆里相遇了一样。

这种奇妙的感觉，绝不是区区一句：“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能够形容的。

当然，李嵩在这里，也就说明大概率，他的队友们也在这里。而且为了获取这个密卷的入场券，他们大概也组了十五个人。想到这里，我意识到事情并不简单，连忙提醒道：“刚才和我打得那个人很可能是李嵩，我们都没下死手，你们小心一点，可能等下也会遇到人。”

其实仔细想想，我并不是团队里唯一的剑客，月神的账号虽然有些被时代落下，但敏捷也不低。而我和李嵩之所以最先相遇，是因为我们两个都是剑客。如果在同一时间相向而行，那一定是跑得最快的我们两个最先相遇。

同理，如果我们两支团队都是一人走一条路，那么此刻团队内的其他人也会很快遇到来自对方的人，在这种情况下避免交手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第七章 尴尬的相遇（4）

我：“能不打尽量不要打吧，不管胜负都得不偿失。”

如之前所说，我和李嵩现在完全可以打开近聊语音，向对方喊话以确认对方的身份。但我们却默契地都没有这么做，因为如果喊了话，就可以正式的确认彼此的身份了，所谓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这个时候不确认对方的身份，自然也无需解释为什么自己会偷偷背着对方再次回到这个副本。其实也没什么解释的必要，原因大家都心知肚明，真要解释起来反而平添尴尬。

相反，只要不这么做，我们就可以自欺欺人地佯作不知对方的身份。下次无论是私下见面还是在公开场合相遇，都可以对此事避过不提，算是一个对双方都有利的结果。

这个时候，我和李嵩只要装作无事发生，各自离去，事情也就告一段落了，但我们二人却都未挪动脚步。他在等我先动，我也在等他先动，但等了五秒钟，我们两却都没有动。于是，我们又被迫再一次确认彼此被同一件纠结的事情困在了原地——无法确认方向了。

通道之中并没有光线，密卷这段的小地图也完全是黑的，本来我们只要一直照着自己的感觉沿着一个方向走肯定就能抵达最终的目的地。但刚才那番火星撞地球的交手，我们二人辗转腾挪不知换了多少个位置，也不知更改了多少次面向，而在这没有任何光线的通道中，我们就是彼此的参照物。但现在谁都分不清自己原来的方向，当然也不存在所谓的“参照”了。

我自从进了这个通道以来，大约走了六七分钟才与李嵩相遇。这个时候如果一不小心走了回头路，不仅浪费时间，还极可能在外面的岔路口和他的队友们不期而遇，到时候在有充足光线的地方见到王云峥等人，恐怕就不是像现在这样能够随意掩饰过去的了。

我仔细回忆刚才交手的一招一式，自己的每一次位移和每一次轻功的使用，完全倒放一遍以确认自己应该走的方向。我试探性地向前走了两步，那头李嵩似乎也在相反方向走了两步。这下我们都清楚了，对方应该也用同样的方法确认了自己的面向，现在得到了双重的确认，准确率应该有一定的保证。于是我们迈开步子，向原定的方向走去。

随着脚步声远来越远，我们结束了这次诡异的遭遇，只是不知在这个密卷的前方，还有什么奇怪的事情等着我。

从语音频道反馈的信息来看，其他十四个人也都在通道中遭遇了来自另一头的脚步声，不过大家也都默契地并未开战。就算未分生死，像我和李嵩这样搞不清楚自己的面向也是一件很难过的事情。

我继续向前走了大约五分钟，然后发现了一扇门，打开门后，总算有光亮照了进来。这里又是一间比较宽敞的洞穴，月神已经先一步来到这里，洞穴的中间有一个极大的宝箱，处在未开启的状态。除了我进来的这扇门外，另外还有十三扇门尚且处于紧闭的状态。看来，这十五条通道的终点却都是这里了。

我上我也行：“唉，早知道大家都走一条路了。”

冬眠：“应该不是这么简单，不然岔路的设计意义在哪里？”

邓广源：“我猜要十五扇门全部打开之后宝箱才会开启，而门只能从我们来的这一侧打开。所以无论如何一定要十五个人分走不同的道路才能拿到东西。”

宋怡：“那怪呢，我们就这么一路走过来就拿到宝箱里，不用打怪？”

邓广源：“陈聊刚才不是遇到怪了吗？”

宋怡：“刚才那个不是李嵩吗？”

周震宇：“所以这个密卷里的怪比任何密卷都要强？”

宋怡：“教练，你什么意思？你是说这别的密卷里每隔一段时间会固定刷小怪，而这个密卷每隔一段时间会刷一只李嵩出来？”

周震宇：“当然不是，遇到李嵩他们只是我们运气不好罢了，这个密卷真正的难点应该就在那十五条岔路。”

冷梓：“周老师你说的连我都不太明白了。如果这个密卷既没有怪也没有陷阱，十五条岔路一人走一条不是很简单吗？”

这时，大家陆陆续续地都来到了大厅，宝箱也如预料中一样打开。大家瓜分了里面的强化材料和金钱，遗憾的是，并没有像技能秘籍这样的绝品宝物。

而且这些东西虽然总量很大，但是被十五个人瓜分，最后分到每个人手里虽然依旧很多，但显然不能满足我们这些职业选手的胃口，也值不了十万块钱。

白霜：“告诉吴经理，这笔交易还是他亏了。”

月神也乐了，他用这个新发现的密卷和雪城战队的经历做交易，不仅换取了他们的协助，还换得了十万块钱。

虽说这个十万块钱本就有对赌的成分，不过顶着“副本里出现的密卷”这么大的噱头，最终出现的却是这样普通的东西也不是每个人都能预见的。

布武：“唉，回去吧回去吧，大家散了，自杀传送。”

布武的这句话突然让我想起了刚才的疑点，刚才李嵩他们完全可以利用别的方式离开密卷，为什么非要老老实实地再走十几分钟的密道原路返回呢？

这一瞬间，我明白了，忙提醒道：“先别急，你现在死了，复活的位置可能在副本外面！”

我这话一说，大家也都反应了过来。现在这个密卷的位置十分暧昧，你说它是在副本里面，但它的机制和实际位置却似乎在副本之外，但你要说它在副本之外，它又明明和副本连接在一起。

不过《书名》里的副本机制就是退出后无法再进入了。也就说，像“兵临城下”这样三天只有一次挑战机会的团队本，如果有人现在选择出了副本，便是浪费这次宝贵的机会，和后续的boss无缘了。

现在如果选择自杀回到最近的复活点，谁也不能确定之后你还能不能回来，复活的位置是在副本内还是副本外。

第七章 尴尬的相遇（5）

这种情况下，老老实实地原路返回，继续推后面的boss才是最明智的决定。之后，我们经过多番努力，根据网上新提供的攻略，终于全通了这个新副本。新副本的收益非常不错，但我们本是冲着副本中的密卷来的，虽然最后的结果比较顺利，却总给人一种买椟还珠的感觉。

又过了两天，网上有不少人都发现了这个密卷，并且给到了这个密卷的完整攻略。果然如周震宇所料，对于这个看上去平平无奇既没有没有怪也没有陷阱的密卷，那十五条漆黑的通道才是这个密卷最大的难点。而且更诡异的是，随着完整攻略的发出，我们反倒庆幸自己提前把这个密卷通了，因为完整的攻略反而会增加这个密卷的通关难度。

看到这个完整攻略，我们所有人都对这个密卷的设计思路感到惊讶，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称赞还是该批评。

其密卷机制是这样的——进入洞窟后，所有人都算是已经领取过奖励，即无论你后期怎么选择甚至直接离开，再进入时你也无法获得宝箱里的物品。当所有十五个人都通过漆黑的通道到达最终的房间时，就会触发最后的宝箱，像我们一样获得最终的奖励，并且所有人平分其中的物品和金钱。

而这个密卷最腹黑的设定在于当所有人都往自己的岔路走出500米之后，若是其中一个人回头，当回头的人踏入原来的大厅时，便会触发机关，将另外十四扇门全部关闭。与此同时，他会发现原来的起点也会刷新一个宝箱。这个宝箱里面的奖励相当于最终宝箱的三分之二，而且只属于回头者这一个人。

而通往终点的门也会随之关闭，换句话说，这个密卷一共有两种情况，一是所有人抵达终点平分十五人份的奖励。二是最快回头的那个人独吞宝箱，并一个人占有十人份的奖励。

所以，在这个密卷中，你只要选择把自己的队友给卖了，就可以一个人独占相当于原来十份的奖励，这种情况被称为“内鬼模式”。当内鬼模式开启后，队伍中的所有人都会获得提示，通知大家宝物被某个不要脸的队友独吞了这一悲剧性的事实，不止如此，被关闭的门在回头的那个人领取宝箱两分钟之后才会再次打开。所以，只要独吞宝箱的人不想让队友知道，完全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回到自己原来所在的通道中，然后装作不知情地和大家一起痛骂那个“内鬼”。

由于每个密卷的奖励只能领取一次，所以其他十四个人便毫无游戏体验，不仅本次无法领取奖励，而且之后也不能再进行这个密卷的探索，

这也是为什么说密卷的全攻略放出后，反而增加了密卷的通关难度。因为人心总是难测的，就算是一个队伍里的队友也不例外，连固定队都可能出现黑装备黑钱的情况，临时组就的野队就更不必说了。

而且这个密卷的位置十分暧昧，设置在第二个boss和第三个boss之间，容易想见，大家都是来打本的时候，顺便过一下这个密卷，而过完这个密卷后为了不浪费副本后续的产出，大家会再出来继续攻略副本之后的boss。

而如果密卷的探索过程中出现了“内鬼”这样的意外，那么大家还是否还有心情继续攻略后续的副本，又能否互相信任击败难度越来越高的boss呢？说的夸张一点，组队的时候就给队伍里所有队员的人品提出了考验。反正最后宝贝没拿到肯定是因为其中一个人使了坏，至于是谁？那大家自己去猜吧。

这个密卷的机制被完全公开后，这个山洞也被称为了“绝交洞窟”，因为即使是一个公会或者现实中认识的好朋友一起开团，也可能因为这个坑爹的密卷而心生嫌隙。好在里面产出的都是可再生资源，没有什么非拿不可的珍惜宝物，但网上依旧是骂声一片。一部分玩家在被队友黑了收益之后，便将怒火发泄到策划身上，言之凿凿地说“得多脑残的游戏才会让这种黑人收益的密卷存在，不止如此，策划居然还要保护内鬼的身份。让十五个人互相猜疑，连骂都不知道该骂谁。”

一连几天，大家都在不同的网络平台挂图吐槽自己被各式各样的队友坑掉密卷的情况，并挂出了完整的队内语音，请大家做“福尔摩斯”帮忙推理究竟是谁如此自私黑掉了大家的收益。

这一情况直接导致了不少固定队和工会分崩离析，场面十分惨烈。更有些无良主播，为了满足他人的猎奇心理，不择手段地增长自己的热度，不惜顶着骂名，直播黑宝箱。

但因为暂时没有任何的保障措施，而且大家也无法查出来究竟是谁当了“内鬼”，那些道德底下的人更是变本加厉，根据官方的统计“终点宝箱”和“起点宝箱”的获取比只有1:2，也就是说进入密卷的队伍中，只有三分之一的队伍，全员齐心协力走到了最后。而另外三分之二，都是有人半路起了歹意，出卖了自己的队友，独吞了财富。

而很多队伍在副本招人的时候，也在世界频道里喊出什么“人品有保障，拒绝内鬼”之类的口号。不过由于这个密卷的恶名实在太大，大部分人都是白跑一趟，久而久之，后来探索副本的人便不再往这个岔路上拐，而是直接去攻略下一个boss。

很多玩家更是因此心态炸裂，直接选择了退坑。

不过在我看了这个密卷倒是有些意思，回应了王经略之前“净化游戏圈”、“提升玩家整体素质”的考量。也算是对玩家本身和游戏本体的一个双向选择，只要通过这个漆黑的山洞，那么彼此就是值得信任的人，人品也有保障。

隔着网络，大家自然没有太多的道德底线，反正谁也不认识谁，键盘侠们在没有任何收益的情况都能肆无忌惮地对一个陌生人发泄最大的恶意，何况是这种有收益的事情？在这个有便宜不占是傻瓜的年代，想要考验人性未免太过天真。

第七章 尴尬的相遇（6）

但我相信，这种争议性极大的密卷肯定隐藏着某些“后招”。这一波算是官方自己作了个“大死”，若是后续没有补救，将会对玩家的热情造成极大的影响，也会成为游戏史上最臭名昭著的设计案例。

不过这个密卷却突然钓出来一条大鱼，而具体的情况，还与我那天的遭遇有关。

三天后，白霜按照原定的计划宣布退役，雪城战队也在官博上转发了该条信息，同时对其今后的人生表达祝福。而在当天下午，李嵩居然也在微博上发出了一条颇具爆炸性的新闻，而且，说是“自曝”也毫不夸张。

其具体的内容是一封给粉丝的道歉信，在信中，他公开承认了在春季赛被淘汰的前后自己的心态出现了严重的问题。并且承认了是因为自己的糟糕发挥和关键时刻的错误指挥，将队伍引向失败的结局，同时，他还放出一段队内语音，以证实那次糟糕的指挥确实是他自己所为，与王云峥无关。

而之后，李嵩更在信中坦言，月神退役之后，自己连续两个赛季带领队伍止步八强，自己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以及怀疑队友的漩涡之中。因果杯的赛程结束后，他甚至一度想过转会其他战队重新开始，对于王云峥替自己背锅的事情，他也采取了默认的态度，平白让队里的老大哥替他承受了本不该承受的谩骂。

不过他现在既然选择承认这些，并向粉丝们道歉，自然是决定调整心态，改过自新，在新赛季和队友一起努力取得更好的成绩。

他还在道歉信的最后写了一段鸡汤感十分浓厚的文字，他表示，让他决心做出这个改变的是前不久在“绝交洞窟”里发生的事情。那个漆黑的通道让他想起了所谓职业生涯就是自己一条道走到黑的一件事情，无论是队友还是粉丝都只能陪伴一时，终究还是要靠自己一个人在看不见的道路上默默探索。就算自己一直追赶月神的脚步，却骤然发现有一天反倒被后来者拉近了距离甚至反超。与其顾虑场内外的负面消息，倒不如关注自身，反正走到最后终究能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

看到这里，我可以确定我们那次黑暗中的较量，让他产生了一些对生涯本身的思考。毫无疑问，我的出现给他带来一些压力，非正式而诡异的较量，让他再次确定了这些压力的真实性。所以他选择了勇敢面对自己之前存在的问题，以期望能在下个赛季迎来突破。

当天，我和谢流萤讨论这件事的时候，她却表达了不同的看法。

谢流萤：“我觉得是你想太多了，一个钻牛角尖的人哪能被你打一下就突然开窍？”

我：“那怎么解释他这里里外外的行为呢？”

谢流萤：“我倒是觉得那天一起打副本的时候李嵩就挺自闭的，而且他们队友之间好像也不怎么互相搭话，确实如他所说应该是因为又一次倒在了八强，队伍内部出现了问题。没准是和我们一起打本的时候羡慕我们队内氛围好，从而意识到自己队内氛围不好，他这个当家核心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外加你那天在通道里展现出的实力，让他明白现在这个游戏绝不是靠一个人的力量就能赢下来的，所以主动把话说开，寻求粉丝和队友的谅解。”

女生在情感方面的确比男生来得细腻，听谢流萤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是这么一回事。那个通道的环境难免会让原本自闭的人更加难受，那种在漆黑的环境只能独自面对强大敌人的感受，我自己也深有体会。

我：“不过我更好奇的是，虽然这个密卷没有那么难发现，但天元遗录他们的动作未免也太快了一点。我是觉得他们的技能开发师应该比不上邓广源这么敏锐才对。”

谢流萤：“我可以给你提供一个思路，那天打本的时候，凤凰石战队的秦襄主动加了我的好友。”

我：“哎，他怎么加你没加我啊？”

谢流萤：“你猜猜看……总之，我发现从时间上推算，在我们探索密卷的那天，他应该在稍早于我们的时间上了线，并且既没有开直播，也没有在打竞技场。”

我瞬间明白了她在暗示什么：“你是说，凤凰石战队也参与了那次密卷的探索？”

谢流萤：“对，他们两个队的首发和替补加起来刚好有十五个人。”

我：“这也太过分了吧，大家一起打的副本，他们两个队居然背着我们偷偷探索密卷。”

谢流萤：“你哪有资格说别人过分，咱们自己不是照样想尽一切办法瞒着他们两队自己偷着玩吗？”

我：“也是哦。”

谢流萤：“不过我的重点不在这，重点是凤凰石战队既然参与了这次密卷探索，那么背后就有可能存在比邓广源更敏锐的技能开发师了。”

我：“你是说玄奇先生？”

谢流萤：“嗯。”

我：“这人现在身上的谜团越来越多，简直快和小说里那个玄奇先生差不多了。李嵩说得对，职业生涯这东西就是自己一条路走到黑，谁来都没用？”

谢流萤：“你真这么想？”

我：“你也别怪我太负面，我看了好多年的比赛了，职业选手的平均生涯是四年，但在一个战队待着的平均时间只有一年多一点，换句话说，一个选手的职业生涯中会换三个战队，哪有什么事情是永恒不变的呢？连李嵩这样被当做建队基石的选手都起过转会的念头，像我们现在和郑铭川、刘传浩、宋怡也都玩得不错，但一旦遭遇了真正的挫折或者什么难以预料的变故，到时候大家各奔东西，再一看基地难免物是人非。”

电子竞技，不讲人情，只论实力。现在我们一路连胜，大家的状态也越来越好，自然不会多想这些。可是这中间难免谁的状态会有起伏甚至下滑，到时候沦为替补，甚至完全被取代也不是不可能。

第七章 尴尬的相遇（7）

又或者哪一天，联赛或者战队面临困境，以至月神终究还是想要放弃这笔亏钱的买卖，那么我们也只能或黯然退役，或自谋出路。

谢流萤“你也别想这么多，总之，职业生涯这条路，你去哪里，我也去哪里。这么一来至少彼此到哪里都不会是一个人。”

听了她这句话，我心中一动，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谢流萤“你别想太多了，就我们俩这个内功属性，不在一个战队里还怎么玩？”

我也只有点头承认。

又过了一个礼拜，我的假期已经过半，但与此同时，我又战胜了2名主播和2名职业选手，使得“死怨”在现阶段拥有了七个词条。不过这一个礼拜对于游戏来说却有些惨淡，短短一个礼拜的时间，玩家总数流失了百分之五，究其原因，还都是那个容易被队友坑宝箱的“绝交洞窟”导致的。

不过短短一个礼拜后的现在，游戏便新出了一个活动，叫作“原心定罪”，使得整个游戏和舆论的风向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弯。如我之前猜测的一样，这个活动恰恰就是针对之前那个密卷的“后招”。

同时，这个活动本身再次迎来了极大的争议。它的出现，真正让之前出卖队友走了捷径，以及想走捷径的玩家叫苦不迭。

该活动的规则是在密卷中获得宝箱的玩家，将获得一个减益的debuff，即在一周的时间内，任何地点对该玩家来说都不再是安全区域，同时，该玩家的位置坐标能被半径十公里内的玩家以及好友栏中的好友在活动地图上实时查看。被任意玩家击杀后，参与击杀的玩家可平分一定数量的金钱和材料。同时自身会被施加一个类似悬赏被击杀后的减属性的debuff，该debuff最多叠加五层，且在游戏的所有玩法中均生效。

而获得宝箱的玩家每被击杀一次，当时一起参与密卷的同队队友，都会获得一份数量等同于平分宝箱后四分之一收益的金钱和材料奖励。

同时，该玩家若是一周内上线时长不足十个小时，则会被系统自动扣除等同于宝箱数量的金币与材料，如果当前玩家仓库和身上的金钱和材料不足该数量，则会从之后的游戏收益中扣取。反正这些金钱和材料获取途径很多，只要一个人继续玩，便不怕他还不上债。

这么一来，之前的内鬼们彻底傻了眼。首先，自己干的坏事在短短一周后便算被彻底公开了，因为大家都清楚，谁身上有debuff，谁就是当初那个黑了宝箱还不承认的内鬼了。这个debuff不仅会在当前的状态界面中被看到，同时也会显示在好友栏中。这么一来，自己在游戏交际圈的名声可就彻底臭了。

如果选择一周不上线，那么不仅会白白浪费一周的游戏时间和角色成长时间，还会让自己付出如此大代价黑得的收益统统被系统收回。但如果选择上线的话，自己必然会面临一群赏金猎人以及过往队友的追杀。到时候五层debuff一叠，莫说是一起去打副本的队友。就算是个没满级的小号，也能轻轻松松地将你击杀。同时，自己无论在哪里，都无法得到安全区机制的保护，别人想杀就杀，而且自己逃到无人的地方挂机也不行。只要方圆十公里内有一个人，自己的位置就会暴露。

想要拿到自己黑下的这份收益，就得忍辱负重且毫无游戏体验地度过这十个小时，同时还得接受从今往后名誉扫地这一现实。

而更细节的设定在于，系统抓取了所有在通道中回头，但没有获得的宝箱的玩家。也给他们挂上了相同的debuff，只不过这个debuff的持续时间为一天，而非一周。如果一天内上线时长低于一个小时，则将被扣除等同于一人份收益的金钱和材料。同时，该玩家在活动期间无法享受同队的内鬼被击杀后所获得的收益补助。

这也是“原心定罪”这个词的含义，你动了歪念头，想要干坏事，只是最终比别人慢上一步，没有做成而已。这么一来，你自然也得受到相应的惩罚，只是惩罚力度相应小一点而已。

这么一来，那在之前的一周中退坑的玩家立刻“真香”了起来，因为一来，你仇人的名单被公布了，自然可以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击杀之后还有奖励拿。二来，就算你什么都不干，单纯挂在那里，只要你的“仇人”在十小时内被其他玩家击杀了四次以上，那么你就可以获得大于原本收益的补偿。

这个活动一经推出，所有的游戏论坛都爆了。大家纷纷讨论这个活动的好坏，以及根据自己的立场尝试分析怎么样才能在活动中实现收益最大化。而且大家发现，想要回头却没有获得宝箱的人，居然是获得宝箱人数的三倍之多。这也再次给了当今的网络大环境一击响亮的耳光——有些人并不是不想做坏事，只是碰巧没能做成罢了。

而那些既没有拿到宝箱，又被挂上了debuff的玩家则都觉得很冤枉。自己明明什么都没得到，却还要被其他人追杀，莫名其妙地成了前后两次活动最大的输家。

而各种游戏媒体，甚至地方电视台也把这个活动炒到了非常高的热度，说前后两个颇具争议性的活动将策划推上了风口浪尖。有些好事而热衷于引战的媒体更是将主题上升到什么“网络游戏拷问人性”的高度。

另有一些持反对意见的媒体则称“区区一个游戏也敢‘钓鱼执法’，这根本是在自掘坟墓。”最后，连一个主流电视台都在新闻调查的环节对此事邀请各领域的专家展开辩论。

不过作为一个职业选手和联赛的一份子，我很清楚，无论大家是赞同还是反对，这事总有讨论的余地。而大家吵来吵去，最后依旧是游戏把热度炒高，稳赚不赔。

第七章 尴尬的相遇（8）

而《书名》制作组的发言人，则在接受多家媒体采访的时候表示“大家不要随意上升高度，《书名》是一个开放而包容的游戏，前一个密卷和后一个活动，都是游戏正常的pvp玩法罢了。不存在对玩家的道德绑架，他们只是想创造一个高风险高收益的玩法而已。之前黑了宝箱的玩家获得了高收益，所以现在要承担高风险，这很公平。我们游戏制作组对维护游戏正常秩序的玩家都是一视同仁的，大家在游戏玩法允许的范围内做出自己的选择无论是哪一方我们都很支持。”

虽然他这话说得很官方，但很多被触及了自身利益的玩家却并不买账，他们纷纷表示游戏的设计有问题，在最初黑宝箱的阶段，游戏从来没说有任何惩罚措施，结果却在一周之后出台惩罚措施。对于玩家来说，之后的套路都不透明，怎么能叫“自己做出的选择”呢？

但官方对此也给出回应，说是关于那个新密卷，网上所有的完整攻略都是玩家私人探索出来并撰写分享的。官方从来没发布也没赞成过任何一条密卷攻略，也从来没说过获得‘起点宝箱’将不承担任何的风险。说到底都是玩家们一厢情愿，以为坑一下自己的队友就会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罢了。

这个活动一经推出，我们几个人在战队讨论群里就乐得不行。

刘传浩：“不瞒各位，要是那个完整版的攻略早一点出现，你们现在可能就要来追杀我啦。”

宋怡：“说真的，咱们要不要组个团去杀那些有debuff的人？不仅能拿赏金，而且直播效果肯定超级好。”

谢流萤：“我不看好，现在想着追杀他们的人肯定很多，我们未必能抢得到。而且那些人与我们交手的时候没准都被叠了好几层debuff了，两刀一个，哪有什么直播效果啊。”

说到底，这次活动的前后，像极了我和李嵩在漆黑的通道里的那次“尴尬的相遇”，只要没有光照进来，大家都可以不捅破这层窗户纸。但现在游戏把血淋淋的事实摆在所有人眼前，很多人都没想到自己在游戏中认识了多年的亲友，一个公会并肩作战的战友，甚至现实中熟识的朋友，竟是为了宝箱可以背后捅上一刀的小人，这么一来“绝交洞窟”可谓是名副其实了。所谓潮水退去之后才知道谁在裸泳，现在裸泳的人不仅无处可藏，还要面临来自其他玩家的报复。

而那些战胜自己贪欲的玩家，现在倒是可以舒上一口气，感慨一下“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只要等待有人替自己报仇，便可以躺着就把钱给挣了。

我本以为这件事情除了让前后两个活动从游戏史上“最臭名昭著的策划案例”变成“游戏史上最具争议的策划案例”以外，和我们这些职业选手关系不大。但一条来自玩家的信息的发布，使得整个事情的剧情又变得好看起来。

发布信息的是网络上某个知名的富二代，他也是《书名》一直以来忠实的玩家。他在微博上公开表示，自己上周也“不幸中招”，被挂上了“内鬼”的debuff，接下来将面临其他玩家的追杀。而且，由于他大小算是个“名人”，肯定会遭到“重点照顾”。

于是，他在此倡议所有被挂上debuff的玩家联合起来，在一个易守难攻的地方集合，一起集中度过自己的十个小时或是一个小时。联手对抗前来领取赏金的其他玩家，同时，他个人将拿出一百万现金，招募一万名保镖，一人一百，保镖的要求是属性评分在xxx以上，同时自己身上不能有内鬼的debuff。

这些保镖将和被挂上debuff的玩家组队，大家一起抵御其他玩家的进攻。同时，他还重金招募有经验的团队指挥，带领大家一起走向胜利，安全和平地度过十个小时。

这个消息一经放出，原本看不到希望的“内鬼”和被原心定罪的“倒霉蛋们”瞬间看到了曙光。这么粗的一条大腿，不抱的人是傻子。

而且考虑到游戏的同时在线人数，一万名玩家属性分合格的玩家是多么恐怖的战力大家心里都清楚。与此同时，现在大家抱团也有个共同的去处。

于是，他们围绕在那名富二代身边，约定好固定的时间、地点以及用以指挥的语音频道，一起上线，共同度过这难熬的十个小时。

官方在得知这个事情后还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转发了富二代的这条微博，并表示为了感谢他对游戏的杰出贡献，将会在事情结束之后给他颁发一个独特的称号以及外观，叫“终极的恶人”。

游戏的热度因为这起吸引眼球的事件被再一次炒高，内鬼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获得了一盏指路的明灯，而那名富二代也获得了自己想要的名气和尊敬。可谓是一个三赢的局面。

由于需要一定时间的筹备以及组织，内鬼那伙人将集体上线时间定在了本周六中午一点至晚上十一点。过了两天，那位富二代又在微博上激动地表示，经过友好的磋商，他已经成功地收买了“忘忧战队”、“落城战队”和“帆影战队”的全部十五名队员成为本次内鬼方的“保镖”，到时候他们也会开启直播，希望大家届时多多支持，努力战斗，和“伪君子们”力战到底。

虽然大家都清楚，就算是职业级的高手，但区区十五个人在万人级的团战中能起到的作用非常有限。不过，这个消息对内鬼方而言无疑是一针强心剂，在士气方面对他们起到了极大的加持。想象一下，自己这方除了“内鬼”同仁以外，还有一万名保镖以及职业高手坐镇，仿佛无形之间，胜率又高了几分，自己的腰板也挺得更直了。

而其他玩家自然也要组织队伍去击杀这些抱团的“黑恶势力”，不过一来，这些组织者们远没有富二代这么大的名气和号召力，也不可能像他一样掏出真金白银去“收买”其他玩家，因而组织的规模和水平似乎都不如对方。不过好在“德不孤必有邻”，正义的一方人数还是占有绝对优势的，颇有“跟这个大魔头不用讲什么江湖道义，大家并肩子上”的味道。

第七章 尴尬的相遇（9）

本来事情发展到这个阶段，和我们关系还是不大，结果当天晚上月神就在群里说那个富二代同样找到了我们，希望我们也来当一回“保镖”，为此，他开出了50万的高价。于是，月神找到我们，商量该如何行止，是接受这五十万当一回保镖？还是“不为金钱所动摇，坚守道德。”

月神之所以找我们商量并不是作为老板的他可以完全无视五十万的价值，当老板的这大半年以来，他已经不止一次地展现了过人的商业头脑。其实五十万并不是天上掉下来的，而是一笔交换，这些钱是用我们的名声换来的。之前被那位富二代“收买”的三家战队，都遭到了很多玩家的唾骂，说是堂堂职业选手居然为金钱折腰，为这种不道德的人站台。

如果我们也做同样的事情，那么面临的也是这个下场。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我们的名声，甚至很可能会掉粉。所以这笔交易的实质是用粉丝数和名声等长期财富换取五十万这样一笔短期财富，因而还是有和大家商量一下的必要的。

宋怡：“我有点心动，郑公子，你们有钱人都这么任性吗？”

谢流萤：“你别拿郑铭川开涮了，他是不是这种人我们不是很清楚吗？”

刘传浩：“那这件事情怎么说呢？我们要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吗？”

我：“我不是太看好这件事，他肯定找了不止一家职业战队，但到目前为止也只有三家同意了，说明在大部分职业战队看来，赚这笔钱是不值当的。而且，我们现在正处于上升期，接这种有争议的活没准会影响赞助商对我们的看法呢。”

周震宇：“我同意，陈聊本来之前就口无遮拦得罪了太多人，现在要是再加一件这个事，日后若是输了比赛肯定会被当做黑点一并翻出来喷的。”

我：“……”

宋怡：“郑铭川，同样是有钱人，你怎么看？”

郑铭川：“我还能怎么看，一个人有一个人的选择呗。不过话说回来，如果这次真的让内鬼一方获胜了，恐怕也不是整个游戏所乐意见到的。”

他这话说得很对，虽然游戏官方没明说，但如果最终真的内鬼一方获胜，不免和净化网络环境的初衷背道而驰。富二代的这波操作虽说给双方的胜负增加了一些悬念，但本质上还是一个娱乐性的事件，如果因小失大的话必定会引起更大的争议。

其实任何一个通过“绝交洞窟”考验的团队，必定都会增加彼此的信任，从单个玩家的角度说，游戏强化了自身的社交粘性。而内鬼一方的获胜，会使得玩家质疑“对与错”，而这种粘性的强度也会大大降低。

大家考虑再三，最终还是谢绝了富二代的邀请，并决定在当天开启直播蹭一波热度。当然，作为正能量的职业战队，我们当然是加入“正义的一方”。而我们战队的五个人当然不会去那些大规模组织路人玩家加入的指挥频道，而是由冷梓渗透进内鬼一方的语音频道，邓广源进入拿赏金一方的语音频道，然后周震宇综合两个频道的语音信息对战场局势有个整体的把握后对我们做出具体的指挥。

到了周六当日，服务器爆满，这个玩家自发形成的pvp玩法竟然比阵营战的热度更高。考虑到我们五个都在直播，为了避免对方有所提防，当然也不能提前暴露大方向上的战略，只能周震宇根据战场的局势临时做出指挥。

自从玩这个游戏以来，像阵营战和工会战这种几百几千人“打群架”的场面我经历得不多。因为这个游戏里如果你操作够好的话，确实能够做到双拳能敌四手，但就算你能敌得过四手，也绝对敌不过四百手。所以在成百上千人的乱战之中，像我这样自认操作比较好的玩家也并不能获得高人一筹的游戏体验。好在我之前曾经被大量的黑粉追杀，最后抱着徐清如的大腿把他们都送进了监狱，也算是有过一次打群架或者说一对多的经验。

这次富二代在指挥的建议下把内鬼方的集合地点选在了一个叫做“原生堡垒”的地方，这个地方根据游戏剧情是帝国建立初期为了抵抗魔族的要塞。整个要塞易守难攻，不仅有需要依靠登仙才能跳上去的极高的城墙，还有不少守城的器械。

堡垒的内部有一个传送点，在当天早上大约10点的时候，对方就派大约1000名保镖先行将这个战略要地稳稳占住。这么一来，后上线的有内鬼debuff的玩家就可以很轻松地通过传送点抵达抱团的主战场。

而内鬼指挥也十分精明地给每一个保镖打上印记，这么一来，没有印记或者没有内鬼debuff的人一旦进入该范围，则格杀勿论。

遗憾的是我们这方的人得知这个情报得知得太晚，即使现在想通过传送的方式进去，也会被守住传送点，一个个全部杀掉。于是，从十二点开始，所有人都只能从堡垒的外侧进攻，而内鬼方的复活点就在堡垒内侧。所以一时之间大家活了又死，死了再来，在堡垒的外墙僵持不下。

邓广源：“我这边的指挥想要优先击杀有内鬼debuff的人，只要多杀几次，让他们的属性降低，就可以直接令他们的战力崩溃。”

冷梓：“内鬼这边也很清楚，他们在外侧守的人全是没有debuff的保镖，有debuff的人全部在内侧，不太容易打到。”

周震宇：“这个情况我们知道，正方的指挥肯定也安插了内鬼，所以他也知道。反正正方的命是不值钱的，我猜等会指挥会安排一堆人直接传送到堡垒内部进行强换，到时候即使因为阵型不好五个换一个，也能打出一些人的属性减益，从十个小时拉锯战的角度来看的话，还是对长期战局有利的。到时候他们正面传送攻击的时候我们去来一波浑水摸鱼。”

第七章 尴尬的相遇（10）

战局果如周震宇所料，不一会儿正方的指挥就做出决定，让十几个团队的人在同一时间传送前往堡垒内部。唯一的目标就是尽量击杀带有内鬼debuff的玩家，己方死多少人无所谓。

而内鬼方也防到了这一手，他们及时让带有debuff的人后撤远离传送点，而让保镖们将传送点团团围住。这么一来，这次通过传送的进攻虽然也取得了一定战果，但也非常有限。但我们却跟着传送的大部队顺利混进了堡垒中，而且趁着双方交战，我们偷偷从传送点的小路溜到了旁边的高塔上。

虽然大家在直播中没有过暗示，但在开打之前我们战队已经商量好了这次的战略——所谓擒贼先擒王，直接去偷那个富二代的人头。这波传送的乱战给了我们这样一个机会。

根据正方内应发来的情报，富二代就位于这个高塔的最顶层，这本可以算是整个堡垒视野最好也最安全的位置。但现在，却被我们趁乱偷偷潜入。当天，富二代也防到了这一手，整个高塔本就过道狭窄，若是玩家众多的话决计难以展开，所以他请了帆影战队作为自己的保镖。这么小的范围内堆积五个职业级的高手，只要守住通道，一般人绝对难以攻入。

但他们估计没想到，居然有其他的职业战队会如此无聊，专门干这种刺杀别人的勾当。

此时距离十个小时已经过去了接近两个小时的时间，正面战场上双方势力依旧僵持不下。虽然这个富二代的操作一般，也不是他们内鬼势力的指挥，但不管是因为金钱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现在都是内鬼一方的精神领袖。只要我们能够击杀他一次，必然能够动摇对方士气。而且那些保镖都是他花钱请来的，若是一万人联手却连自己的雇主都保护不好，那实在是一件悲哀的事情。对于这些保镖来说，保护其他人都是附带的，保护给他们佣金的大老板才是重中之重。

冷梓：“对方指挥通过直播也发现你们的动向了，要小心一点。”

在这种大规模的混战中开直播的人不计其数，双方的语音频道甚至队伍里都充斥着对方势力的内应，所以双方几乎处在一个“打明牌”的局面中。如果不是我们将自己的战略隐藏得比较好，恐怕现在根本也上不了塔。即使如此，我们现在肯定也会被一群人围追堵截，时间就是金钱，我们必须抓紧将那个富二代击杀，否则便算是功亏一篑了。

周震宇：“塔上的地形我不是很熟悉，你们随机应变吧，那种情况下你们的判断要比我好。我就说一句，尽量别管帆影战队的人，击杀我们的目标就算完成任务。”

我们一路来到塔顶，本以为帆影战队在提前得知消息后会堵在楼梯口，却不料他们放出好大一个空档，看来是觉得狭小的空间里也不利于己方阵型的展开，还不如上楼来大家展开来打一波5v5，他们也更好保护自己的目标。

那个富二代的游戏id叫做“低调的人”，所使用的的武器是枪，这倒是和他近来的所作所为形成了鲜明的反差。虽然塔顶上对方有六个人，不过这个低调的人在十名职业选手的交战中只能算是炮灰。因而我们并不打算将他计入战力。

不料，低调的人居然直接一个回龙刺挑飞了我方三人，无论是时机还是角度都拿捏的不差分毫，由于塔顶这个屋子十分狭窄，闪避的空间有限，而我们又对他不加提防因而一开始便给他先声夺人，而帆影战队那边也很快跟上伤害和二段控制，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本以为是五打五，没把那个富二代当人看，不料他这一下出手却一鸣惊人，把我们都打懵了。

我：“大家小心一点，别看不起人家，这肯定是个代打。郑铭川举盾顶先，宋怡伺机回一个回龙刺。”

我们一开始太过想当然了，人家能有钱请保镖，自然更可以有钱请代打，虽然不知道这个代打是个什么来路，但可以肯定也是个职业级的高手。

这回是真正的五打六了，我们收了小觑之心，赶忙沉着应对对方的变化。

好在这个狭窄的空间很有利于我这样的剑客发挥，我将剑在左右手来回切换，牵制住帆影战队两人，又利用宋怡一击漂亮的回龙刺所造成的短暂控制时间和谢流萤完成换武aoe的操作。在这个塔顶上，对方避无可避，对方的六人中有四个人吃到了内功效果所造成的百分之二十血量的伤害同时被挂上了灼烧和冻伤。

这么一来塔上的战局又变得对我方有利了。

邓广源：“正方指挥这边也发现了你们的意图，他命令传送进去的人配合你们死守塔底，但是人数差距有点大，我估计最多还能守五分钟的样子。”

我：“五分钟够了，大家加油。”

虽说战局慢慢倒向了我们这里，但因为低调的人的实力比预计中要强上不少，而且又是一个在狭小空间舞动起来比较不讲道理的长柄武器，他专注于灵活走位和保命。使得我们强杀他的计划执行起来十分有难度，而且由于有钞能力的加持，他账号的属性很是不弱，而帆影战队的重任也拼了命的保护他。使得我们不得不重新考虑打法。

周震宇：“算了，你们正常打吧，能杀谁杀谁，不要强求杀那个富二代了，不然被他牵制得太厉害。”

教练说得道理我又何尝不明白呢，虽然现阶段占据了场面上的主动，但帆影战队毕竟是去年开卷杯四强级的对手，而且他们的队长，弓箭手炉心并没有吃到刚才的aoe伤害，血线还很高，而且他居然在如此狭小的空间里不停地拉扯和释放aoe，打得我们十分难受。

说起来这个我依稀记得在我们输给心劫战队的那一场，这个炉心还曾到过现场看过我们的比赛，按说，他们顶级联赛的比赛也在同步开展，也不知道我们这样次级联赛的比赛有什么值得他特别关注的点。

第七章 尴尬的相遇（11）

郑铭川：“先想办法限制炉心的输出吧，不然我们后面很难打。”

谢流萤：“陈聊，你看一下我。”

我注意到谢流萤此刻在连技能镇邪，而炉心此刻的站位比较靠近顶楼这间屋子的边缘，这半年来的职业生涯让我明白，真正默契的配合无需过多的沟通，因为有些复杂的配合等沟通之后反而会延误战机。而在这一瞬之间，我们找到了可以配合的技能链。

果然，谢流萤声东击西，把镇邪的连招打在了低调的人身上，却在技能动作做出的前一刻更改目标，把技能效果打在了炉心身上。镇邪的技能效果是造成伤害，并击退目标。高塔的顶端有一个不大的窗口，谢流萤根据自己的站位和炉心的站位选出了一个非常精妙的角度。直接把他往窗口的方向推。要知道，我们爬这座高塔足足花费了3分钟的时间，它的净高度非常可观。虽然炉心现在几乎是满血，但若是真的被击下高塔，非死即残不说，还要花大量的时间爬塔，那么上面的战局我们自然会占据绝对的优势。

可惜炉心在谢流萤开始连招的时候便已经开始提防这一点，他在保证自身安全的同时，尽量把自己的站位往内侧拉。所以镇邪命中将他击退之后，只是堪堪将他击退至窗边，这个距离并不够将他直接打落。

然而炉心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就在他刚刚松了一口气准备将身位往回拉的时候，我却利用轻功突然来到他的面前，利用内功效果瞬发了一个却邪。再一次将他击退，这一段击退直接补足了他到窗口之间的距离。对方也万万没想到，我们居然不惜连续利用两个击退技能，将他们目前状态最好也是战力最高的玩家打下了高塔。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似乎听到，在我将炉心推下高塔的时候，谢流萤恶狠狠地低声骂了一句：“活该。”

虽说职业战队被富二代收买来当保镖打手这事确实有些不地道，但据我了解，谢流萤似乎也不是如此嫉恶如仇的人，这么一声恶毒的咒骂，总让人觉得有些突兀。不过我也无暇多想，炉心被打下了高塔，我们瞬间占据了场面上的主动。最终，付出了刘传浩和宋怡阵亡的代价，将对方剩下的五人全部击杀，这其中自然也包括那名富二代。

邓广源：“我这已经炸锅，你们现在是全游戏的英雄了，你们可以看一下世界频道。”

我打开世界频道，见窗口里全是清一色的“龙渊战队牛x”，看来参与这次大混战的正方玩家已经在指挥的带领下为我们的“斩首行动”喝彩，同时增加己方的气势了。

周震宇：“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不然我费了好大的劲设计这么冒险的战术做什么。”

这么一来，即使是没有参与这次混战但是此刻也在游戏或者看直播的玩家，也必定会借此机会听到我们战队的名字，而且我发现自己直播间的热度在几分钟之内翻了一倍，看来是有人不少观众听说了“我们的壮举”所以纷纷前来围观。

周震宇：“还有三个人，咱们尽量多打一会儿是一会儿吧。”

本来我们完成了任务，但身处对方玩家的重重包围之中，想要逃出生天已经是不可能的了，所以在两位队友牺牲后，我们是打算跳塔“殉情”的。但现在直播间突然涌进了这么多观众，出于直播效果的考虑，我们必须得做出一副“力战到底”的架势才行。

于是，我们三人仗着狭窄的楼梯口，又击杀掉了二十名左右的保镖，这才全部回到复活点。而直播间里的弹幕则充斥着对我们个人技术以及所谓“职业道德”的崇拜。

毫无疑问，在顶级联赛开赛之前，利用这次活动，我们又吸引到了大批的粉丝。这么一加一减，似乎五十万的价值就远没有我们现在的选择来的大了。不说别的，单是这一天，我们五人便给所在的直播平台带来了接近二十万的收入，连很多原本看其他游戏或者其他分类的观众，也被“职业选手刺杀‘富二代’”这一颇具煽动性地话题吸引了过来，反正《书名》这东西路人也都看得懂个大概，打架就完事了。

回到复活点之后，我们加入了正面的大部队，最终花费了九个小时的时间攻下了原生堡垒。其实从结果来看，这次大乱战也是一个三赢的结果。正常玩家报了仇，拿到了赏金和奖励。内鬼玩家虽然名声臭了又被杀得比较惨，不过好歹是熬过了这最难的十个小时。而且在最先的几个小时中，他们和正面的玩家打得有来有回，游戏体验已经比预计中的“被单方面屠杀”要好上太多。

而对于游戏来说，这一前一后两波活动给自己带来了巨大的争议，也让玩家之间产生了无数的矛盾，而这次的大乱战作为真正意义上“活动的终章”却是由玩家自发组织进行的，不仅为之前玩家间积累的矛盾做了一个“了断”，也让之前的争议戛然而止。矛盾是游戏制作组给出的，解决矛盾的却是玩家自己。一来一回，不仅提高了自身的知名度和热度，也在不知不觉间诱使玩家做出一些更有利于网络大环境的选择。游戏甚至还被官媒点名表扬，说是在开发运营过程中敢于尝试，探索利用游戏这一新载体倡导社会正能量的做法。

至于我们战队，也利用这次活动收获了一大批路人的好感，我们几名选手直播间以及战队官方微博的粉丝都增加了将近五成。而之后的两周当中，我们的队服上赞助商又增加了三名。

我不知道是否每一次尴尬的相遇都会有这样比较完美的结果，但在彼此看不见的互联网中能够遇见像现实中那样推心置腹的朋友，那么这份友谊便更可能不受到利益、脸面、以及社会关系的影响。

第八章 开战前夕（1）

回到战队之后，我们投入了更加紧张的训练。

作为新基地的别墅由于刚刚装修，所以摆了很多用来除甲醛以及其他有害气体的绿植盆栽。我们都曾听说，有其他的职业战队为了给选手减压，会在战队的基地中饲养一些小动物作为队宠，选手们训练的间隙可以撸一撸猫撸一撸狗缓解一下压力。不过为了让我们种的这些绿植更好的存活，这个提议很快就被否决了。而且我和谢流萤都认为养猫养狗和谈恋爱一样，都会让人的精力分散，在宝贵而短暂的几年职业生涯中，我们不应该花费精力去做多余的事情。

仿佛是为了验证我们的话，这天晚上训练结束开一会儿直播的时候，便遇到了一件令人意外加倒霉的事情。

之前在给死怨拿词条的时候遇到女主播企鹅时，谢流萤曾经建议我用发起pk的方式向她索要词条。虽然后来这个方案被对方否决了，不过我也借此机会对这个玩法有了一定了解。

谁知这晚我在直播竞技场的时候，直播平台的系统却突然弹窗，突然提醒我还有10分钟会自动匹配对手进入pk。这一下把我彻底看懵了，我忙呼叫老徐道：“徐哥，你看看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这个平台自动让我进行pk啊？”

由于训练环境的开发有一个比较长的周期，所以经验丰富的老徐兼职起了领队和网管两项工作，把公共平台的维护移交给了冷梓。

话说后者虽然是一个妹子，整体风格却偏向禁欲，原来老徐维护平台时还时不时来两句俏皮话，但现在换做冷梓维护公众平台，就被无数粉丝吐槽我们的官方平台是一个“么得感情的机器人”，每逢节日便临行公事般地说一句“xxx节快乐”，转发我们这些选手的开播提醒的时候也只有一句“xxx选手开播了。”这句话的最后还是个句号，连个感叹号都不愿意加。而发布赞助商爸爸们的广告或者我们参与线上联动或线下活动时，则都是“感谢xxx品牌的大力支持。”

不过网络时代人们的口味还真是让人摸不透，像她这样冷漠的官方平台反倒是收获了大量拥趸，比那些以卖萌为生的自媒体还要受欢迎。我们这也算是因祸得福，因而月神也就把这一工作分配的保留了下来。

老徐来到我电脑前查看，并问道：“你自己没乱点什么东西吧？”

我无辜道：“没有啊，我什么都没点。”

他又翻了翻平台的首页，然后道：“你自己看，今天平台搞活动，说是什么明星大乱斗，晚上七点到十二点上线的主播都会被发起跨分类的pk，而pk的对手由系统自动分配。如果主播不想参与该项活动，要在上线后点击取消。”

我：“……”

徐志强：“你点击取消了吗？”

我：“可能没有。”

我每次登陆直播，都会出现各种各样的弹窗，很多时候我根本懒得看，便以最快的速度疯狂地点过去，没准今天晚上某个不起眼的小窗口就是关于本次pk活动的确认选项，但是我不假思索飞快地一阵乱点，便在无意中同意参加这个pk活动了。

我：“现在怎么办？”

徐志强：“我怎么知道怎么办？既然参加了你就正常播呗。”

而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观众显然也全程听到了我和老徐的对话，他们在弹幕中进行了威胁，纷纷表示：“你敢溜我们就取关。”

没办法，到了这个节骨眼上怂是肯定不能怂的，我打游戏就没怂过，区区一个直播平台的pk哪能怂？

我默默祈祷，最好系统能给我匹配到一个游戏主播。虽然《书名》是我的主营业务，但从小到大，基本上所有类型的游戏我都有所涉猎，只要对方是一个游戏主播，我至少有自信不至于和对方没话聊。甚至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主动参与一下对方的游戏也是可以的。

我忐忑地又排了两场竞技场，由于想着pk的事情，精神不够集中，出现了两次低级失误，不过好在对方的实力也不是很强，我还是获得了对局的胜利。十分钟后，pk正式开始，我幸运地匹配到一个单机游戏的主播，这个单机游戏是今年才上市的，以操作难度和反应难度著称。不过刚匹配到这个人，我就意识到似乎这场pk似乎没什么悬念。我的直播间热度在八十万左右，而这个人只有可怜的两三万。

不过我还是非常友好而热情地和他打了几局单机游戏，很快也就不会因为陌生而尴尬了。

在这轮我获胜晋级之后，我又匹配到了美食分类、颜值分类和户外分类的各种主播，由于这些人都比较会讲段子，在他们的带领下倒是没有冷场。虽然大家属于不同的分类有着不同的特长，不过还都能找到一些共同话题。

多亏直播间老爷们的支持，我一路过关斩将，来到最后一轮，这轮获胜的主播将获得最终大奖，虽然这个奖金具体是怎么计算的我没太研究明白，但总之会是不菲的一笔收入。说实话，到了这个阶段我已经很满意了，就算输了最终轮，我觉得自己在某种意义上也算是给“电竞圈争了光”。

但到了最终轮，各大主播的实力也会更强，人气也会更高。果不其然，最后给我匹配了一个女神分类的主播，而且在看到她直播间的第一刻，我就知道这最终轮，自己毫无胜算，因为她的直播间有高达500万的人气。

由于我这个人有些脸盲，而女主播的网红脸有很多在我看来有些难以区分。所以我在第一时间并没有认出对方的身份，直到我看到了她直播间的名字——猫粮酱。

我瞬间愣住了，这位女神大人不仅原来就是网络红人，这两天也处在风口浪尖之中，而且这件事情和我们职业圈还有些关联。

这一切都是因为她的前男友便是灯火未央，而两人在两天前同时在公众平台宣布了分手。

第八章 开战前夕（2）

这件事情最让广大电竞粉丝和圈内人震惊的点不在于“灯火未央居然分手了？”而是“灯火未央居然谈恋爱了？什么时候谈的？怎么没人知道？女朋友居然还是著名网红？”

这事这两天在圈内闹得沸沸扬扬，即使是我这样不太关注场外八卦的人也被迫得知了许多相关消息。而且据网上的爆料，两人的恋爱似乎有一段时间了，可以肯定的是这段感情至少维系了两年以上。

得知这个消息时，我相信很多职业选手都会和我一样立即产生一种名为“酸”的心理。要知道，在电竞这个充满竞争的行业，稍有懈怠便可能被他人顶替或是超越。即使入行仅短短半年，我也充分感知到了其中的压力。

很多职业选手莫说谈恋爱了，恨不能连吃饭的时间都省下用以提高自己的实力。而灯火未央长期以来顶着“《书名》第一人”的头衔，四年来对各类冠军几乎形成了垄断。在面对各种高手的对局中更是展现出了近乎碾压般的实力。而这样一个人，在常年保持如此恐怖的竞技状态的同时，居然还有闲暇瞒着大众谈恋爱？

更夸张的是，他这个叫做“猫粮酱”的女朋友或者说前女友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她在直播行业刚兴起的那几年就算是平台的“当红花旦”，据说光是签约费就高达八位数。从这个角度来说，她的收入比起灯火未央恐怕只高不低。

最关键的是，这位女神大人直播的卖点从来不是什么才艺、性格或者技能，而是纯粹的——呃——怎么说呢，就是利用某些游走于法律边缘的手段，激发一些成年或者未成年男性的原始冲动，从而获取热度。所以，她的直播间虽然人气颇高，但也一直充满着争议，尤其是近两年净网力度逐渐加大，她的日子也显得有些不太好过。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凭借最初的粉丝积累，她现在就是挂着直播什么都不干，也会有人给她送礼物。

事情一经曝光，反正作为电竞圈内的一份子，我是绝对想不到作为神话人物一样的灯火未央居然会找这么一个人当女朋友。而且对大部分人来说更不可思议的地方在于，本来也没人知道他们在谈恋爱，就这么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好聚好散不是最好的结果吗？但灯火未央和猫粮酱却自己发条微博宣布分手，这么一来，不是反而令自己深陷舆论的漩涡之中了吗？

当然，也有很多人怀疑这两个人之前根本没什么关系，不过是利用这次机会互相蹭一下热度共同炒作罢了。因为无论怎么想，灯火未央也不可能在自己女朋友天天晚上面对成千上万的男人搔首弄姿的时候还能够安心训练，更何况，猫粮酱近年来的不雅传闻层出不穷，更是被很多狗仔拍到和一些有钱人成双入对地出入某些高档场所。

如果一个职业选手在这种情况下心态都能不受影响，那么他们这场所谓的恋爱恐怕也就是走一走形式罢了，口头上有没有关系其实根本不重要。

总之这件事情除了给吃瓜群众提供了不少茶余饭后的八卦谈资以外，本身也充满了大量疑点。

就在我愣神的功夫，猫粮酱倒是主动冲我打了招呼：“小哥哥，你也是玩《书名》的吗？”

她的声音非常嗲，说起来，她和灯火未央都算是姐弟恋，今年应该至少有二十五岁以上，怎么算都比我大了半轮，这声“小哥哥”着实吓得我一个激灵。而且她用的“也”字肯定是相对于灯火未央而言。

“啊，是的，小姐姐好。”我假装不知道她最近和灯火未央那档子事，以免聊些更敏感的话题把我也牵连进去。

但对方似乎不打算放过我，还要把话题往我的身份上引：“你也是职业选手吗？”

出于战队宣传的考虑，在这个新装修的别墅的二楼训练室中央的柱子上，是我们战队那个用篆体做成的队标。我电脑的位置开了摄像头之后画面就会正对着这个队标，所以她知道我是个职业选手并不奇怪。

面对她的这个疑问，我也只好点头承认。

“那你认识灯火未央吗？”她问道。

这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我是不清楚她为什么要在分手的短短两天后在直播平台的公开pk活动中向同项目的另一名职业选手主动谈起自己的前男友。但当她这话说出去之后，凭借她五百万的热度，我就知道节奏肯定少不了。

“认识。”此刻我只希望pk的进度条能走快一定，也好尽快带我脱离这个苦海。

猫粮酱：“你和他交过手吗？”

按道理说在去年暑假的时候，我们都用二十级的小号有过一次交手。不过那次是非公开非正式的交手，我仔细想了一下在直播这种公开场合还是不要多说的好。

我：“没有，不过我知道他挺强的。”

猫粮酱：“是啊，只要他在电竞椅上，无论干什么都特别厉害。”

我：“……”

这还没聊几句话，居然公开在我这里搞起了颜色。就在我不知如何应对的时候，却感到自己的身子连同整个电竞椅都被人拖着往后了一大截。谢流萤在做完这些后，把自己的电竞椅挪了过来，代替了我的位置，颇有代播的架势。

不止如此，她还为自己的行为找了个正当的借口：“陈聊，你这样尬聊pk怕是一点胜算都没有。”

我正不知道如何处理接下来的事情，有人肯替我接过这个烂摊子是最好不过，我也乐得看热闹。

我把自己的电竞椅搬到前面，让出c位，摆出一副强势围观的架势。

直播平台的pk过程中，双方主播势力值会有个进度条来显示。本来代表我的直播间的进度条已经被猫粮酱爆到了只占比百分之十几。但谢流萤一露脸，进度条居然像骤然复活了一般反推了不少。

第八章 开战前夕（3）

而从直播间的弹幕来看，不少猫粮酱的宅男粉丝们突然就倒戈了，纷纷表示“这个女主播又是哪路神仙？”

看来圈外的人还不太清楚谢流萤的身份，也不太清楚她这样一个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却偏要靠实力的人的可怕之处。

尤其当pk这种环节进行的时候，双方的画面各占屏幕的一半，同为女性颜值的对比会十分明显。对于那些长相比较一般的女主播来说，这种pk说是公开处刑也不为过。而现在，谢流萤代替我坐上了主播的位置。

虽说猫粮酱也算是个老牌网红了，颜值很是不低，但和谢流萤一比，她的脸蛋就如同流水线加工出来的产品，虽然精致，但也令人感到单调和乏味。而且她整个人的气质和外貌是分离的，说得夸张一点就是“她的眼睛不会说话”。

而猫粮酱自己也没想到我这边居然突然出现一个硬茬，不仅在气势上震慑住了她，还把她的男粉丝骗过去不少。

谢流萤：“姐，和我说说你和灯火未央的事吧，我挺好奇的。”

对方当下警惕了起来：“小哥哥，你们基地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小姐姐，她是陪玩吗？减轻你们训练压力的？”

这话她是对我说的，不过显然搞错了场合。我曾听说有些软件公司为了给一线程序员减压，会请好看的小姐姐陪同工作，猫粮酱显然把谢流萤的工作性质搞成了这类的。

我：“她也是我们战队的选手，实力很强的，平时打比赛我都是抱她的大腿才能赢。”

“姐，你能说说你和灯火未央到底为什么分手的吗？”谢流萤倒是不太介意对方的看法，而是单刀直入地问了这个在我看来比较敏感的问题。我很清楚，此刻她内心的八卦之魂已经被点燃了。而且说实话，她问的问题其实我也挺好奇的，这个人和灯火未央到底有没有关系？如果有，灯火未央又是如何在兼顾感情的情况下保持这么强劲的实力的？

猫粮酱：“你们真想知道？”

“真想知道。”我也表示了同意，我相信此刻不光我们俩想知道，关注直播间的所有观众老爷都对此事感到好奇。

猫粮酱：“那你们答应我一件事情。”

谢流萤：“你说说看。”

猫粮酱：“别再让他拿冠军了。”

任何一个职业比赛的选手目标都是夺冠。换句话说，我和谢流萤此刻的最终目标也是夺冠，所以说来说去和她的这个请求是完全不矛盾的。

谢流萤：“行，我们答应你。”

答不答应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又是另外一回事，我们也不算骗人，反正梦想总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见我们答应的如此爽快，猫粮酱做出一副神秘的样子，然后把脸贴近摄像头，挡住一般嘴做出说悄悄话的样子道：“我偷偷告诉你们，灯火未央呀，其实……是个变态！”

她这一下语出惊人，本来他们各自在微博上宣布和平分手，外界至少也给这段关系一个“买卖不成仁义在”的评价。但现在居然突然用“变态”二字来形容自己的前男友。虽说这个词含义的范围比较广，但总归不是什么好词儿。

而且，我的直播间热度有一百万，她的直播间热度有五百万，无论从什么角度说，她这话也不叫做“悄悄告诉我们。”

我和谢流萤都愣了一下神，等待着她的进一步解释。

谢流萤：“那你们俩是怎么认识的呢？”

猫粮酱：“没怎么认识的啊，就是他拿小号来我直播间刷了一个几千块钱的礼物，加了聊天方式一聊才知道他是打职业的，收入不错，长得不错，还有好多粉丝，然后就顺理成章地在一起了呗。”

我：“这个过程我没看出来哪里变态了。”

猫粮酱：“你们不知道，这人天天在家里不干人事，有的时候对我特别好，天天粘在一起，有时候一整天一整天的不理我。而且他还强调，我们俩在一起这事绝对不能公开，结果前两天要和我分手的时候却又要求公开发微博。”

“等会，你们两个同居了？”我发现了华点。

猫粮酱：“对呀。”

我：“赛季中呢？”

猫粮酱：“也住一起。”

我：“不是，那他在家里打游戏吗？”

猫粮酱：“反正不怎么打《书名》，别的游戏倒是玩了不少，偶尔还看看剧什么的。”

我：“……”

谢流萤：“……”

猫粮酱：“你们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

谢流萤：“我觉得你在乱说吧，他即不训练也不在战队基地是怎么做到这么强的？”

猫粮酱：“我不知道啊，他说是其他选手太菜了，像他这样有天赋的人不用怎么努力也可以随便打打。”

事情到了这一步，我已经强烈怀疑她和灯火未央的分手并不是“和平分手”而是“鱼死网破”，她想借着这次pk的机会刻意抹黑，让灯火未央身败名裂。

电子竞技这东西我很清楚，即使是再有天赋的人也不可能做到在不努力的情况下达成那样的成就。如果事实真的是如此，那将是对其他所有努力训练的选手天大的讽刺。

而且从灯火未央平日里的采访看，他是个低调而谦逊的人，反正我是不相信他私下里会说“其他选手太菜了”这种话。

看到我们一脸的不相信，猫粮酱保证道：“我说的事情都是千真万确的，是你们不够了解他，不信你们可以去问问他们战队，再去问问他的队友，你看看他一年能在基地呆上多久？”

我：“好吧，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你们俩又为什么要分手呢？”

猫粮酱：“天，你问我？我也很想知道好嘛，本来在一起的时候就说好互相不干涉事业的，结果前几天他好像又突然抽风了，一会儿说他多么多么喜欢我，有多离不开我，一会儿又说咱们还是分手的好，我会耽误他更进一步。反正我是搞不懂，他都已经拿了这么多冠军了，还要怎么更进一步？”

第八章 开战前夕（4）

谢流萤：“所以你实在受不了他这样反反复复，最终还是同意分手了。”

猫粮酱：“对。”

我：“那他以前没这样？”

猫粮酱：“过去几年都还好，就从今年三月份开始突然变成这样了。”

我和谢流萤对望了一眼，如果她所说的都是实情，那不知三月发生了什么事情，让灯火未央产生了这样的改变。

随着我们聊着联赛里最强的选手的八卦，pk的时间也渐渐走到了最后。最终我的直播间还是以毫厘之差惜败于猫粮酱，没有赢得最终大奖。但这个奖在我看来已经不重要了，灯火未央作为联赛中最强的选手，自然是无数的人追赶的目标，如果他果真是一个私生活混乱，而且疏于训练的人，那么将会对整个赛场的公信力造成巨大的打击。

在这件事的背后，我仿佛又依稀间看到了幕后黑手的影子，他选择在这个两个圈子交汇的机会通过我的直播间在电竞圈圈内圈外散布这些负面消息。但我相信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灯火未央和战队在面对这种情况时，应该会拿出一些证据来自证，根本用不着我们这些外人来操心。

不过直到事情又过去了一个礼拜，无论是灯火未央还是书阁下战队，都没就那天晚上猫粮酱的“爆料”发声，使得这件事情在各个平台上不断发酵，有越演越烈的趋势。灯火未央本人虽然一直保持沉默，所以好事者以及各类媒体自然选择从他的队友下手来打探消息，这里面的重中之重自然是关于“灯火未央一年到底在基地待多久？平日里训练是否刻苦？”的问题。

然而令人疑惑的是，他的队友们对这个问题多半三缄其口，或者找一些其他的话题遮掩过去。这么一来，更加深了大家对此事的怀疑。当然，很多支持灯火未央的人以及书阁下战队的粉丝们也纷纷表示了这样一个观点：“这个人是否刻苦敬业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就算不训练也可以达到如此的高度。电子竞技，实力至上，局外人没必要乱猜他的实力来源究竟是天赋还是努力，你想要质疑他，就得先找到一个能击败他的人。”

因为灯火未央之前一直在拿冠军，场内场外也没什么黑点，虽然他自爆了“猫粮酱”这个前女友，不过很多人都猜测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隐情或者苦衷，所以他这个“前女友”说得话也未必可信。总之，事情的风波还是逐渐被转会期里的各种新闻盖了过去。

在这由春入夏的短短的两个月里，虽然我们战队没什么变化，但整个联赛可以说是风起云涌。近年来的豪强，去年轮回杯的亚军忘忧战队不知何故宣布了解散，原来的成员也各奔东西。其中队内绝对核心，当今最强，也被不少人认为是有史以来最强的弓箭手风起加入了凤凰石战队。

天哥退役之后，该战队已经沉寂了很长一段时间。去年技能开发师玄奇现实的退役更是让战队的情况雪上加霜。而风起是继天哥之后又一个加盟的超级巨星，这让很多已经开始“乐观”和“佛系”的凤凰石战队粉丝再次看到了希望。而战队为了全面提升战力，还同时挖来了忘忧战队的教练刘伯温，他在去年多场关键场次的灵性指挥让所有人都不得不承认这个人的战术能力。

而另一个值得我们注意的人，就是在过年休赛期间，被我和谢流萤确定为幕后黑手安插在联赛中的眼线的陆晓蝶，她在战队解散之后前往了浮屠战队。而忘忧战队在所有人各奔东西之后宣布重建，从青训营和次级联赛中提拔了年轻的选手上来，但很多人对他们的新赛季并不看好。

巧的是根据新赛季的赛程，我们在新赛季首战的对手便是重组后的忘忧战队。本来在外界看来像我们这样刚从次级联赛杀进来的队伍在面对忘忧战队时没什么竞争力，但现在他们重组了，这场揭幕战便成了新人之间的较量，反而充满了悬念。

时间又来到了入夏前的雨季，多日不见太阳使得人的心情也有些烦闷，日复一日枯燥的训练也十分令人抓狂，偶尔腾出时间来直播一下，甚至连碰都不想碰《书名》，就想看看电影或者玩些其他游戏也行。

但观众老爷不答应，我自己也不答应，对我来说，直播也是训练的一种，是一种在公众关注下提升自己对抗能力的训练，也是一种努力提高自己应对在失误后被谩骂的心态的训练。

但与以往不同，我的心中始终有一个疑惑——灯火未央真的不用做这些就可以获得别人努力也得不来的东西吗？

本来这事也没什么后续进展，但在这天我忙完一天的训练，放空的时候，脑海里突然又蹦出了猫粮酱那天说的话“就从今年三月起突然变成这样了”、“我会耽误他更进一步，反正我是搞不懂，他都已经拿了这么多冠军了，还要怎么更进一步？”

如果我是灯火未央，已经拿到了如此多的冠军，放眼整个联赛几乎没有人是我的对手，而这种枯燥的状况已经持续了三四年了。那对我而言，什么样才算是“更进一步”呢？比以前进步至少也得有个目标或者上升空间吧，自己都已经是天花板了，还有哪里能提升呢？

除非——突然出现一个比灯火未央更强的人。

我想到了这一点，“今年三月”这几个字眼突然就在我心中呈现出了意义。因为在这个时候，我确实遭遇到了一个可能会比灯火未央更强的人。那个在线下活动中飘然而至，又神秘消失的兜帽男。月神曾经评价这人的打法和我们其他人不在一个境界上，他显然有着超越我们所有人的游戏理解。

当天的线下活动虽然没有公开播放，但有不少粉丝私下录制了视频。灯火未央很有可能看到了兜帽男和我的对局，从而对此人感到好奇，甚至，在灯火未央看来，这人的实力很有可能在他自己之上。

第八章 开战前夕（5）

试想，一个常年处于无敌状态的人，一直试图找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现在突然出现这样一个人，原本平和的心态自然会出现变化，而和猫粮酱的分手与自爆恋情断绝后路也很可能与此事有关。

灯火未央现在想专心地提升自己，等待着那个兜帽男的再次出现，然后一举将他击败。虽然这还是解释不了有关于他不努力的传闻，不过好歹是给他分手前后的反差找到了一个合理的行为动机。

不过顶级联赛即将开战的当下，我倒是有一个合理的契机和书阁下战队的做一个接触。目前，我的死怨已经拥有了九个词条，只要再战胜最后一个人便可大功告成，让这个“准神武”级的武器登上赛场。

而这最后一个人，便是大部分人心中当前《书名》的第一剑客尚贤，这个人最大的争议来自场外，而不是他的实力，而且他的神武“相位”被认为是当今游戏中最好的剑。

我通过战队联系到尚贤，对方表示近期各种事情十分繁忙，我要是想要他的剑的属性的话，他可以主动给我，用不着打一架这么麻烦。看起来他似乎是被前阵子灯火未央的各种节奏搞得有些焦头烂额，而且考虑到我是这件事的“始作俑者”，他也因此不太想搭理我。

不过他这样的态度多少有点让我吃“嗟来之食”的感觉，而且尚贤这个人太过特殊。于我自己而言，我自然没有必要证明自己打得赢企鹅这样的主播，她若是把词条拱手相让我也可以欣然接受。因为明眼人都知道，真要打起来，十个她也不是我对手。但尚贤却不同，我没有任何自信认为自己可以在单挑中胜过他，所以白拿他的词条也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于是，我尝试站在他的立场上分析道：“如果我把死怨带上赛场，玩家必然能认出最后一个词条是你的，到时候肯定会有好事者散布谣言，会说我们私下有过一场较量，而你输给了我，所以我才能拿到你的词条，这不就对你的名誉产生了影响了吗？”

尚贤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幽幽传来：“名誉？呵，我早就没有名誉可言了。”

我：“……”

当年因为他“投敌”书阁下战队，联手灯火未央，造就了现在联赛中的**oss。于是，他不仅遭到了老东家浮屠战队粉丝的攻击，连路人也对他这样“打不过就加入”的投降派好感尽失。而现在面对我这个刚从次级联赛打上来的新秀，他又表现得战意全无。事已至此，人家都已经愿意把属性双手奉上，我还有什么好多说的呢？

在拿他属性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灯火未央的事情。本来我事先想了很多措辞，仔细斟酌了在我的立场上怎样去询问作为队友的尚贤，但憋到最后还是单刀直入地问了一句很没情商的：“灯火未央平时真的不怎么训练吗？”

尚贤的回答也很简单：“不知道。”

大家都是一个队的队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训练刻不刻苦还能不知道？除非灯火未央真如猫粮酱所说，一年中没几天呆在基地里。我意识到尚贤果然不愿意多谈这个问题，便也不再追问，谁知他却忽然发来一个令人琢磨的问题。

尚贤：“陈聊，你觉得你能打赢我们吗？”

由于是在游戏中打字交流，听不到语气，我一时有些吃不准他问这个的用意。只是单纯地随便问问？还是挑衅？抑或是带着自我怀疑来我这里寻求确认？

“现在来看，打不赢。”我实话实说。

尚贤：“那你觉得现在谁能打赢我们？”

我：“不知道，也许得等你们这批选手老了，或者版本有大的调整之后吧。”

尚贤：“唉……你好好加油。”

他这叹一声气又是怎么回事？总感觉这个人虽然拿冠军拿到手软，但似乎也拿出痛苦来了。我和尚贤这段对话，恰好被来训练室晃悠的月神看到了，只听他也叹了口气道：“唉，尚贤这个选手，可惜了。”

听月神这话的意思，他似乎是知道什么内情，而且他是我们自己的老板，当然没有什么不好意思开口问的，我便问道：“张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张光月：“他是不是把词条直接送给你了？”

我：“对啊，我还和他说如果直接把词条给我将来粉丝看到会说他的实力不如我，从而对他的名誉造成影响呢。结果他也不管，还说自己早就没什么名誉可言了。”

张光月：“他这人啊，我告诉你，他不是怕被粉丝知道他的实力不如你，而是怕他自己知道。”

我：“这是什么意思？”

张光月：“你也知道，他顶着第一剑客的名头也有一段时间了，自己身上肯定是有一些偶像包袱的，到现在为止，他基本上没有和小一辈的剑客在擂台上做过一对一的较量，无非就是包袱太重，想赢怕输罢了。只要他一天不和你这个次级联赛的mvp真正交手，他就可以继续欺骗自己依旧没有被后来者超越。”

我：“不至于吧，他要是这么怕输，怎么可能练到今天这种水平？”

张光月：“我不知道他这几年经历了什么，总之，他以前不是这样的。当年输给我之后，场下还专门请教过我到底该如何进一步提升。再后来，有段时间，他似乎着了魔，说什么自己只能在境界上寻求突破，和所有的父母亲友全部绝交，为了去练什么‘绝剑’。”

我：“……这也太中二了吧，电子竞技又不是武侠小说，哪有斩断情感就能变强的道理？而且，就算在小说里这一般也是大反派的设定，最后肯定要被打败的。而且《书名》是一个讲究配合的游戏，他这么干和队友哪还有默契可言？”

张光月：“是啊，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不过现在回头来看的话，那段时间他的实力确实增长得很快。”

第八章 开战前夕（6）

我：“再后来呢？”

张光月：“再后来他就输给了灯火未央，然后加入书阁下了。老实说，他当时还年轻，和灯火未央也算是一时瑜亮，一次的成败代表不了什么。我总以为他一定会再来打过的，谁知道居然就这样轻易的加入了对手。”

月神提供的这个信息有些意思，照这么说来尚贤现在完全处在一个没有斗志的状态，这样的人打与不打也没什么区别。只是不知道他现在这样机械地打着比赛，拿着冠军，是否还觉得快乐。

离开赛还有一个月的时候，月神放了我们一天假，按他的说法是为了缓解我们的肌肉疲劳以及消减我们对游戏的厌恶情绪，同时，这天也是宋怡18岁的生日，这丫头拒绝了战队在基地为她办一个成年派对的提议。转而表示要一个人去酒吧“好好品尝一下成年人的滋味”。说得这么夸张，其实就是想要趁着刚成年去喝酒罢了。

我们几个队友当然不太放心她的安全，郑铭川提议自己去暗中护送一下，天知道一个刚成年的小女生在酒吧里喝多了会发生什么，到时候万一被别人做了太出格的事情或者自己太出格总有一天会后悔。

周震宇却让我们无需担心，更不需要什么“暗中护送”，因为从种种迹象来看，宋怡压根不是去酒吧的。他这么一暗示，我瞬间就明白了，没准她母亲这时候来到了我们所在的城市，所以她这是去和母亲一起过生日而不是去什么酒吧。之所以和我们这么说，无非是想摆脱“妈宝女”的人设，展示自己是一个“社会人”罢了。

今天除了是宋怡的生日之外，对很多人来说还是一个特殊的日子——高考的最后一天。我在假期的这天，什么都没做，只是来到一个高考的考点门口，看着人来人往的考生和家长呆坐了一天。

可能是年纪看起来相差不大的缘故，在考试过程中，不止一次的有家长误以为我也是考生，过来找我攀谈。

“同学，你提前交卷了吗？卷子难吗？”

当然，这是最多的一种情况。在这个特殊的时间点，大家的神经都十分紧张，以至于我这个无关人士还被贴上了“枪手”、“忘带准考证的可怜人”、“错过进场时间的考生”等等奇怪的标签。

回想起去年的同一时间，我也是这个人群中的一员，而这次也是我首次作为旁观者蹲在这个激烈的考场门外，从另一个角度感受一下“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震撼。我一边庆幸自己不是千军万马中的一员，一边又悲哀自己必须要去挤另外一座独木桥。

以前读书的时候，就希望能见缝插针地把握一切机会去打一会儿游戏。但现在天天打游戏，简直要枯燥乏味到极点，蹲在考场外听路过的考生谈论一些考试的内容都感到无比的亲切，我甚至一度怀疑自己现在是不是非常想去“学个习，放松一下。”

但我相信，如果自己现在站起来大喊：“我玩游戏玩吐了，我想学习！”一定会被周围无数的考生暴揍。

打职业这将近一年的时间我都在反复问自己一个问题：究竟是高考的竞争压力更大，还是打职业的竞争压力更大？我自诩不是那种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人，高考给我带来的压力和痛苦，到现在还历历在目，每一次月考的分数、排名、通报、家长会都是一次折磨。

考虑到现今大学的录取比例，我们中的大多数人都可以算是高考的失败者。而现今“想要打职业却没能真正能打上职业”的人的比例却更大。不是每个人都擅长打游戏，同样，也不是每个人都擅长学习。不过好歹前者是大部分人自己选的，后者却是大部分人无法选择的。不过场内的考生们再过几个小时就会迎来“解放”，而在他们度过暑假的时候，我却得奋战在赛场上。

自己选的路——哭着也得走到底。近来我已经养成了一个好习惯，那就是每当感觉打职业特别辛苦和难熬的时候，就会把网银打开，盯着里面的账户余额，方才觉得这一些也是有所值得的。热爱大概只能支撑我半年，剩下的几年职业生涯，除了热爱，还得有这样更实际的东西支撑。

我就这样在一棵梧桐树荫下从高考的入场一直待到散场，还在考场内放听力的时候顺带测试了一下自己已经退步的听力水平。周围原本不熟识的家长们也因为高考这样绕不开的共同话题渐渐熟络起来，纷纷开始说起自己的孩子在考是如何熬夜努力，又如何让人心疼之类的，顺带抨击一下现在惨无人道的教育制度。

学校里一声铃声响起，几分钟后，考生们带着各种各样的表情走出考场，有的如释重负，有的忐忑不安，有的则三五成群地在讨论试题和对答案。

高考结束了，静静地在考场门外待了一天我感觉自己的心境平和了许多。去年此时的梦想现今已经算是初步达成，简直没有比这更好的剧本了，我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我正打算起身离开，这时，却突然有个声音叫住了我

“请问，你是刻舟吗？打《书名》的那个。”

来人是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的男生，他背着双肩包，看起来是刚考完。

我点了点头。

那个男生狐疑道：“你怎么也来参加高考？”

“没有，我就来这坐坐，感受一下你们的奋斗精神。”我实话实说。

“那你能帮我签个名吗？顺带合个影？”

我左右无事，自然满足了他的要求。这也是我第一次在现实中在大马路上被别人认出来，没想到高考的考场外还能遇到自己的粉丝，实在是一件幸运的事情。

“祝你考上理想大学。”临别前，我祝福道。

“也祝你在轮回杯旗开得胜。”他冲我挥了挥手。

遇见粉丝的我和遇见偶像的他，都即将迎来人生中最重要的转折点，而这次偶遇，对彼此来说都是一种鼓舞或者说是一种好兆头。我们多时的努力终于到了该收获的时刻，而这一刻，我坚定了自己的决心——不努力的人绝不可能成为领域中最强的人，灯火未央也不例外！

第九章 羁绊（1）

时间来到七月份，轮回杯将在一周后开战，今天我们全队前往联赛指定的地点拍摄定妆照，同时，今天也是将是我们第一天穿“队服”。

由于赛事官方的安排，联赛的整个拍摄工作都在一天进行，所以全部参赛的十六支战队都在这一天来拍摄地点集合。

所谓定妆照，就是拍摄后供选手整个赛季使用的照片。例如在给到你的相关数据分析或者你打出精彩表现时，旁边附带的照片，便是你此时拍摄的定妆照。

按照以往的惯例，摄影师会让你摆出一些或尴尬或羞耻的姿势，不过今年，联赛搞改革，从春季赛开始，所有选手的定妆照都用新技术拍摄。也就是动作游戏和cg电影领域里用得比较多的动作和模型捕捉技术。这类技术在足球篮球这类传统体育对应的游戏里有着比较广泛的应用。毕竟，购买者都希望看到游戏能够最大程度上还原自己喜爱的球星的长相和动作。

于是这次的拍摄并不是我们往那一站摆个造型就完事，而是带上动作捕捉和图像捕捉的仪器做一打游戏时的动作，然后走两步路这样。最终拍摄的成品也并非只是几张单独的照片，而是一个等同于游戏画面精度的3d模型。这个模型将配合传统直播和互动观赛系统为玩家提供更好的观赛体验。

等待拍摄的间隙我们还和工作人员闲聊了一会儿，对方表示不用担心自己建出来的模型太丑，美工会在能够辨认的基础上尽量做一些补足的。而战队队服，也是后期通过技术手段加上去的，尽量还原我们穿着时的实际效果。

好不容易完成一天的拍摄，我们驱车回到基地。全力备战一周后与忘忧战队的揭幕战，也是我们的新主场的首战。

开赛前三天的时候，忘忧战队的官方媒体发布了一个名为“羁绊”的宣传视频，这也是他们战队重组之后首次在宣传视频中亮相，看着画面中一个个陌生的面孔，粉丝们自然不会太买账，不过好在他们还是从立意上出发，在视频中着重体现了他们的队友私下里是如何如何的关系好，一起打游戏时又是如何的团结友善，在游戏中的配合又是如何的默契，所以，还是有不少吃人设的粉丝觉得新队伍还是非常值得期待的。

本来他们宣传他们的，我们准备我们的，人家做个视频宣传自己和我们也没什么关系。然而偏在视频的最后一分钟，剪辑出了我们战队在次级联赛比赛的画面。考虑到我们是他们下一场比赛的对手，他们这么操作一番也算正常，不过在短短的一分钟时间里，画面所配的bgm很奇怪，非常有压迫感，整个画面的色调都调暗了几度，而且选取的我们几个人的画面多是仰拍的视角。整体看下来的感觉，那就是我们龙渊战队是名副其实的大魔王，而他们忘忧战队将作为勇者对我们发起挑战。

最后他们几个年轻的队员还在视频里说什么：“虽然对手很强，但我相信我们队友之间的羁绊能够创造奇迹。”

整个视频看到最后都快把我看笑了，虽说你忘忧战队现在是重组了，实力不比以前。但好歹这几年战绩一直不错，也算是传统豪强，怎么一点强队底蕴都没有。而且我们一个刚从次级联赛杀进来的队伍怎么又突然变成了大魔王级的对手。

说得再直白一点，忘忧战队虽然全是年轻选手，整个队伍的平均年龄在联赛排名倒数第二，但排倒数第一可是我们战队啊。这样把自己塑造成“勇者”把我们塑造成“恶龙”真的好吗？

队友们和教练组对此的看法与我一致，于是我们暗下决心，既然把我们当作大魔王，就必须得让他们见识一下大魔王的恐怖。

比赛当天，我们早早地来到赛场进行准备，忘忧战队这几名选手都是刚从青训队伍中提拔上来的，我们能收集到的他们的资料和特点也十分有限，对他们的实力以及打法没什么预估。但可以肯定的是打着“羁绊”招牌的他们配合未必会比我们更默契。

因为他们是在战队重组之后临时成军，最多一起打过一些训练赛，而我们则是经过了半年正式比赛的洗礼，对彼此的优缺点以及团战中自己的入场时机非常清楚。所以我相信，就算对对手的了解不多，我们只要打好自己的，就能获得顶级联赛的开门红。

不多时，工作人员通知我们比赛即将开始，我们准备登台。由于我们是主场队伍，这种情形自然是请作为客队的忘忧战队先行登场，我们五个人随后拿着自己的设备一齐上场。根据事先导播的要求，我们向大家鞠躬，然后每当主持人喊到一个人的id，这人便向前走一步冲观众们挥手致意。

偌大的现场大约坐了三分之二的观众，考虑到这个场馆本来是用作其他用途，座位也比一般的电竞馆要多，所以这个上座率已经让我很满意了。至少不用面对空荡荡的场馆招手，那才是一件尴尬的事情。

但我不曾想，更尴尬的事情发生了。因为我每次登场都要带两个鼠标一个键盘的缘故，所以手上的东西会比队友们多一些。结果在主持人叫到我名字之前我没有提前地将所有的东西放在一支手上，他一喊，我便有些手忙脚乱，导致键盘掉在了地上，引起台下一阵哄笑。不过好在问题不大，这种形式上的失误并不算是演砸了我顶级联赛的处子秀，只有手底下见真章方能看出一个电竞选手的本质。

简单的登场仪式结束，我们和忘忧战队分两边落座。我们选手使用的两排电脑背后是一个巨大的荧幕，用以直播比赛的状况。

我简单地调试了一些设备，便正式进入竞技场。

令人惊喜的是，线上竞技场的上座率比现场还要高出不少，几乎可以说是爆满。

第九章 羁绊（2）

线上互动观赛系统自从春季赛推出以来门票一直很紧俏，只是没想到，连我们这场公认的“鱼腩之间的较量”居然也不例外。

在竞技场中，我还看到了各种各样的游戏角色顶着我的粉丝牌，写上自己的祝福为我加油。看到这一幕，我有些受宠若惊，不过我很清楚自己粉丝的来源，我自认自己的外貌并不出众，但好在电子竞技这个领域，除了实力之外，另一种吸粉的要素叫做“打法”。

天哥当年的实力也很强，而且他和凤凰石战队在一定时间内垄断了联赛的冠军。但作为“失败者”的月神，他的个人粉丝却始终要多过天哥。究其原因，就是因为月神的打法“更秀”，更能让人发出意料之外的惊呼以及给到支持他们的粉丝那种独一无二反败为胜大逆转的体验。

任何一个打法比较“秀”的选手，实力肯定都是比较强的，这也是“秀”的基础。同时，这种打法也是一种高风险高收益偏向激进的打法，使用者虽然更容易获得粉丝，但也承担着更大的舆论压力。我的打法沿袭自月神，自然会有不少“秀”的成分在其中。也许如果我哪一天抛弃了这种打法，转而变得稳健起来，这部分粉丝也可能离我而去吧。

从到场的应援外观来看，我们战队的粉丝大约比忘忧战队的粉丝略少，到底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尽管我们拥有月神名气以及各种热门事件的加持，人气上果然还是要略微落后对方这么多年来的成绩积累。

带上耳机能听到线上竞技场传来的粉丝们的欢呼，摘掉耳机又能听到现场粉丝们的欢呼。这一刻，游戏与现实的界限仿佛被虚拟技术彻底模糊，刚才不慎掉落键盘的我现在拾起了剑，我将会表现得比现实中更好。

在裁判例行公事地宣读了赛事守则之后，比赛正式开始，我以及我们战队的第一场顶级联赛的比赛便在此时正式开打。

第一场是战场赛，由于地图较大，线上竞技场的观众可以实时调整观看位置，或者按照官方的智能镜头进行切换。

而且比起春季赛，战场的地图有重大的调整，其中的调整重心主要有两点，其一是地图不再固定，而是在一定的范围内动态随机生成。这就使得战场尤其是后山的地形更加扑朔迷离，玩家必须实时对地图信息进行解读，而不能像以前那样依赖对固定地图的记忆就可以打比赛。其二是地图资源更加丰富，这也使得战术的开发也更为多样，传统的四一分路将不能适应所有的情况。

我们虽然之前有过多次训练，但也还是第一次在正式比赛中应对调整后的地图。

忘忧战队的五名新人分别是剑客——童童、枪手——何辞、弩手——花见、长斧——舆龛、奇门——君生。这其中最受关注的自然是奇门玩家君生了，这是两年以来，自书阁下战队的太玄之后又一个以罗盘作为武器，登上职业赛场的人。大家也都很期待，他会给出怎样的表现。

事实上，为了今天的比赛，我还专门借了个号去排竞技场，目的就是要熟悉罗盘的技能。在我刚玩《书名》那一两年，分数还比较低的时候，竞技场里充斥着各种“误认为想秀便是能秀”的罗盘玩家。

若是当对手还好，但要是在多人组队时成了队友往往会被他们坑得苦不堪言。比如我刚打算突进对方一名远程武器的玩家，作为队友的奇门就来一发落石把我的路封死。

而我随着自身实力和分数的提高，奇门玩家也越来越少，等我打到3000分以上，基本上看不到这种武器了。所以想要多和这种武器切磋，我不得不借一个分数较低的号。

我之所以要做这样的准备，是因为虽然手头上关于忘忧战队这些新人的资料很少，但教练组一致认为，对方在战场赛中会和我们一样依旧采取四一分路的策略，因为对于这个战场新机制的调整，大家都尚在适应和探索阶段，在这种暂时没人拿出更先进的成果的前提下，采用老办法是最保险的行为。不过对方在分路时不会让作为剑客的童童正面与我对抗，而是会让奇门君生想办法利用地形进行牵制。

目前能找到的几场有限的录像中，童童作为一名女选手，实力也就是次级联赛中下级别的，派这样一个人在后山与我正面较量，怎么想都不明智。所以，与其准备怎么对抗剑客，还不如防止对方用罗盘发一些奇招，打我一个措手不及。

罗盘的技能效果大部分都与比赛时的天时地利有关，虽然对手的实力不强，但是赛前，我们五人还是花了整整三天的时间背诵罗盘那个复杂的连招关联表。考虑到今天的天气以及战场的动态地形，现在的我有自信对他的任何武器动作以及后续的技能效果做出有效应对。

由于原来的战场中只有粮草袋之类的地图资源会随机刷新，现在连路线和地形都会随机生成，虽然变数会增加，但大体上对双方依旧是公平的。

我一边在迷宫式的后山小路上搜集资源，一边听他们正面战场反馈来的消息。

“运气不好，第一据点到第二据点的地形有点泥泞。对面要是和我们同步的话，会早一步到中央据点。”乘战车探路的三寸阳光如是道。

由于新战场地图的随机性，使得“探路勘察地形”成为了正面战场一项新出现的工作。

晴天有雨：“有多长，我骑兵能从侧面绕过去吗？”

三寸阳光：“绕也能绕，但是要从靠近后山的那里过了。”

与此同时，我在后山继续探索，而面前的地形也是变化不断几乎掌握不到什么规律，可是搜索那么半天，却没有发现对手的踪迹。我自付对方如果真的是罗盘玩家君生的话，由于剑客的敏捷及移动速度是所有人中最高的，那么他对地形的掌握程度应该不会在我之上，所以应该只是单纯地错过了而已。

第九章 羁绊（3）

这时，一道墙拦在了我前方的道路上，看来这新的地形还真是错综复杂，就在我打算绕过此处的时候，一个念头突然在我的脑海中闪过——新地图的地形虽说是随机生成，但是符合一定的规律，这道墙莫名让人有一种突兀感，与周边环境看起来也不太和谐。

于是，我飞速地进行事件回推，进而得出一个结论，眼前这道墙，并不是地图随机生成的，而是奇门君生配合现在的天时地利用技能造出来的。对于罗盘玩家来说，能够改变地形的技能“壁立”是非常耗蓝的，而从这个技能的效果来看，无非就是延误我大约30秒的行进时间，这三十秒有什么样的重要意义，以至他不惜花费这样的代价？

而且这个位置更靠近我方势力所在的半区，君生的移动速度是肯定比不上我的，而他如果真的在这附近出现，那就只有一个解释——他放弃收集粮草袋，直接往我们这侧赶路。

我不清楚整章地图的地形细节，但是大概的位置却可以估计出来。我现在所处的位置是后山的边缘，离正面战场只隔一道悬崖，把这一切联系到一起，那么君生不惜费时费力地伪装地形也就讲得通了。

想到这里，我忙提醒道：“宋怡你别饶了，悬崖上头有埋伏。”

我绕过土墙，直接带兵往墙后侧的悬崖边上赶，果然在此处发现了君生和他的部队。而这一发现，完全验证了我关于忘忧战队的战术猜想。

首先，对方的军师通过天眼，发现了我们这侧的地形在第一据点到第二据点之间有一段泥泞难行的道路。这对于步兵到还好，对于骑兵却是致命的。故对方推测，我们的骑兵会走靠近山崖没有泥泞路段的那侧绕道。因而设计让君生急行军，在悬崖高处埋伏。

君生所带着五十名弓箭手可以提供充足的火力支援，不止如此，他作为奇门，只要在崖顶找到合适的时机释放落石，就能对下方路过的选手及其部队造成毁灭性打击。

我们赛前一直以为，对方如果让奇门走后山，肯定会利用其中复杂的地形来牵制我，不曾想，对方却玩了一手声东击西。利用技能创造墙体让我误以为是自然形成的，这样我在绕路的过程中不仅会耽误一定的时间，还会忽略他在悬崖旁边的小动作。

可以说，他们的策略险些就要成功，幸亏我及时察觉并叫住了宋怡，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而这种比较冒险的战术的缺点就在于，一旦被对方发现，那么胜负关系就会在瞬间逆转。

现在，君生和他的五十名弓箭手，被我和五十名剑士堵在了悬崖边上。这处悬崖与那个专门用来连接后山与前山的坡度较为平缓的山道不同。从这个位置跳下去，可谓只有死路一条。

而君生因为刚刚释放了壁立改变地形，所以此刻的蓝量很是不足，奇门aoe较多的优势在这种地形下也无法体现。

这种机会我自然不会放过，连忙近身和他肉搏。在这种情况下，除非他能够反杀我，不然是绝无可能逃走的。

由于这个地形很特殊，在悬崖的边上，而我和君生都有把对方推后的技能，所以彼此的走位都非常小心，生怕一个不留神，被对方推下悬崖，那就彻底结束了。

不过我能感觉出来对方的比赛经验还是有些不足，到底是刚从青训营里提上来，没有打过正式比赛。计策被我识破之后，在如此狭小的地方和我一个近战决斗，他本就处在心理方面的劣势，加之奇门的操作十分繁复，所以我能感觉到操作空间的压缩以及心理上的问题导致他的操作产生了明显的变形。

虽然我们谁都没有把谁推下悬崖，但我只付出了三分之一左右的血量，便将他和他的私兵一同剿灭。

看起来这位君生是一位非常有想法的选手，但无奈基本功似乎不太扎实，心理素质也不算过硬，这种水平在顶级联赛中掏出奇门，还是有些为时过早。

在我单杀了君生之后，战场的走势也基本上失去了悬念，对方没有做出什么有效抵抗，便因为首尾不能兼顾，被我们以零阵亡的成绩拿下了战场赛。

略作休息后，团队赛也正式开打，这时，线上竞技场恢复成了本来的造型。但我注意到，原本身着忘忧战队应援外观的粉丝似乎已经有不少人失望离场。这也难怪，原本对重组后的战队还心存幻想，但是只要看了战场赛，任谁都能看出忘忧战队和我们之间的差距是十分明显的。而我们只是联赛的升班马而已，如果连我们都打不过，哪里能够指望队伍在新赛季取得好成绩呢？

就好像当年唯一一次世界杯之旅中，我国的足球粉丝曾经对小组出线形势有过这样一个乐观的估计，只要战胜某南美二流球队，逼平某欧洲球队，然后输给那个穿着黄蓝相间球衣的世界冠军，咱们就有出线的希望。结果第一场就输给了被认为是小组里最弱的对手，这么一来，后续的出线旅程自然没有了任何指望。

对方粉丝的退场对我们来说是好事，这意味着赛后的大乱斗环节中，反倒是我方的粉丝占据了人数上的优势，这么一来只要他们能够取得不错的战果，我们战队就能从线上以及线下直播中获取更高比例的收益。

不多时，团队赛正式开打，但读秒结束后，对方却摆出一个十分怪异的阵型——他们全员抱团抱得很紧，几乎角色与角色之间几乎没有间隙。

在团队战中，配合是非常重要的一个环节，队友之间离得近可以保证配合的流畅，但若是离得太近，却容易同时吃到aoe或者范围性控制，所以在常规阵型中一般选择一个合适的不远不近的距离进行排列。只是不知忘忧战队排出如此奇葩的阵型有什么对策。

第九章 羁绊（4）

师姐：“怎么样，要不要先下两个aoe试探一下？”

三寸阳光：“我建议先稳一手，没必要贪伤害，以他们的操作，我们各个击破也能打得过。”

于是，为了保险起见，我们还是从不同的角度，缓慢向他们的阵型推进。对方似乎也没料到我们居然没有使用aoe，而是直接摸上来了，只有接战。

剑客童童和枪手何辞分战我和师姐二人，不过看他们的操作，似乎很奇怪我一个剑客居然没有选择突弩手，而是选择了保后排，反倒是使用刀盾组合的三寸阳光跑去与对方弩手纠缠。

而且对方的打法也很奇怪，打2v2就是正常的2v2，根本没有把我和师姐拆开打的意思。要知道，如果不根据自己战队的操作特点和武器配置进行一些针对性的战术布置，直接硬打2v2，一旦被我和师姐打出换武操作，对方立即就会兵败如山倒。

我：“报一下君生的站位。”

李探花：“地图中段，和我在这互扔技能呢，只剩三分之二血了。”

我瞥了一眼李探花的血量，发现他的血几乎没怎么掉，看来所谓的“互扔技能”就是他单方面地吃李探花的各种技能罢了。

我：“对方估计就是想吃aoe，你们明白我意思吧。”

三寸阳光：“懂了，我们将计就计吧。”

经过三天的准备，我们团队里的每个人都对罗盘的技能表烂熟于心，在像这样的晴天傍晚，罗盘会有一个叫做“星聚”的技能，这个技能的效果有点类似临风高歌枪，只不过是把一个范围内对方即将造成的伤害转移到我方的一名队员身上。而武器长斧有一个技能叫作“回击”，其效果是半秒内不会受到任何伤害，且将该时间内受到的伤害转移给上一个被他攻击的目标，说白了就是反弹。

所以，对方之所以打得这么诡异，就是因为他们想通过抱团骗取我们的aoe，然后先用星聚将所有伤害转移到使用长斧的舆龛身上，然后舆龛再用“回击”将所有伤害反弹给我们这里的一人。毫无疑问，巨额的aoe伤害累积在一个人身上必然会将之秒杀，而这也就是忘忧战队在明知实力不如我们的情况下所采取的一种较为取巧的打法。

因而我们五个人一旦获知了对方的战术，便也无需多言，当即决定采取将计就计的办法。我和谢流萤都开始连aoe同时进行换武，若是没有星聚这个技能，我们这组aoe会对范围内的每一个人造成相当于最高血量百分之四十的伤害，同时挂上灼烧和冻伤。一般来说，真让我们打出这种配合，团队赛便算是大局已定了。

不过忘忧战队却丝毫不慌，在我们把技能连到一半时，君生便开始连星聚，同时舆龛也开始连回击。

这时，足量的范围伤害全部被星聚吸收，转移到了舆龛身上，而后者会将所有伤害反弹给我们中的一人。毫无疑问，aoe的伤害量集中在一点释放足够造成击杀。可惜的是后面的剧情却并不如忘忧战队所想的那般顺利。

晴天有雨和李探花二人留着手上的两个控制技能等待这个时机，君生一放星聚，他们便一齐把控制技能砸向舆龛，即使舆龛及时交出了歌行解控，面对连续的两个控制，他还是没能顺利释放出“回击”，这也意味着被君生聚集起来的伤害实打实的全部砸在了舆龛头上，所以他的血条当场消失，倒在了原地。场面上也瞬间变成了五打四，我方大优。

在我看来他们这个战术倒是挺有创意的，不过他们有些过于想当然了。首先他们在战术执行方面缺乏基本的欺骗性，从开局就让我们觉得“不太自然”，继而加深了我们的防备。另外这个战术过于理想化，若是能顺利打出效果是不错的，但整套体系容错率太低，只要像我们这样稍加针对，他们便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说到底，还是他们自知实力不济，想要采取一些冒险的战术拼上一把。可惜，电子竞技虽也有一定的运气成分，但还是以实力为主，不强化自身的水平想要只靠歪门邪道获胜未免把比赛想得太过简单了。而且他们队友之间的配合也不够默契，在君生转移伤害的这最重要的一步，其他三人没有帮舆龛打掩护，使得他正面吃下我方的两个控制，直接导致崩盘。

比赛发展到这一步，胜负关系已经分明了。我们没费什么力气，便拿下了团队赛的胜利，同时，也以2比0的成绩拿下了顶级联赛的开门红。

赢下这样一场对于我职业生涯非常重要的比赛，我和我的队友们却没有原本想象中的开心。整个比赛过程只有四十分钟左右，我们甚至觉得自己有点对不起线上和线下购票观赛的观众。让他们看了一场还没开始便已经结束了的比赛。

在整理好外设退场之后，我们还会有一个赛后采访的环节。现场的主持人会选择获胜方的一名或两名选手进行采访，以前在次级联赛并没有这样的环节，不过顶级联赛的热度和关注度都不可同日而语，这种用以“吸粉”和“固粉”的环节自然还是需要的。

不过首次的赛后采访和我没什么关系，我们战队作为获胜方，被官方选中接受采访的人是刘传浩。

要我说，这场他的表现和我们其他四个人一样，只能算是中规中矩。不过这也不能怪他，这种近乎碾压的局面，确实没有他一个飞刀玩家的发挥空间。他甚至还在游戏结束时抱怨：“没怎么玩到就结束了。”

我们回到台后，看着刘传浩代表我们接受采访。

画面上的他面对漂亮的女主持显得有些腼腆，在简单地和大家打了招呼之后，女主持问出了第一个问题：“从赛前来看，大家都认为新组建的忘忧战队是一个非常团结的队伍，队友之间有十分强烈的羁绊，而你们在战场赛和团队赛中却比他们打出了更默契的配合，是因为你们战队的队友之间有更强烈的羁绊吗？”

刘传浩似乎被这个问题问得有些发懵喃喃道：“没有啊，我们队友就一般同事关系。”

女主持显然有些不甘心，她继续问道：“那你们怎么能打得这么默契呢？”

刘传浩：“就……平时多一起打一打，自然就默契了。”

女主持：“那你对作为对手的忘忧战队有什么评价呢？”

刘传浩：“我觉得作为职业选手，多训练才是王道，羁绊这种东西屁用都没有。”

第十章 入侵（1）

很多后来成为网络大事件的导火索从一开始看往往并不那么引人注意，就像一颗小石子投进了大海里，谁能想到会引发海啸呢？

不过在游戏圈和饭圈交汇的这片海域倒的确暗流涌动，在我国不长的互联网历史上，就有过几颗小石子，搅动风云的例子。

当年有个邻国的偶像团体来访，由于活动的主办方准备不足，我国的粉丝们人数又实在众多，使得一个疯狂的粉丝辱骂并殴打了现场维持秩序的武警战士。这一下激起了很多网民的愤怒。当然，这不是第一次网络群体**件，但该事件的特殊性就在于，它是首次“粉丝行为，上升偶像”的网络事件。

于是，在某热门端游贴吧里，网友们开始号召组织以各种各样的方式，对该偶像团体及其粉丝群体实施大规模报复，他们将此次自发组织的行动称为“圣战”。愤怒的种子一经点燃便一发不可收拾，圣战的想法一经提出，便从该端游的贴吧蔓延至各大网络社区，最后甚至一些拥有高精尖技术的黑客团队也参与了此次圣战。

其主要行为为以碾压性的人数优势爆破该偶像团体的所有互动社区，以技术黑掉该偶像团体的相关网站。

由于事件的影响力太大，事件结束之后，自然也引起了各方的反思和回顾。支持者认为这是一次有意义的爱国行动，反对者认为不过是一群大学男生闲得无聊去找中学女生的茬罢了。

然而事件最为诡异的地方却在于，为什么圣战的起源和主力是一个网络游戏的贴吧呢？

按说这两个圈子其实原本八竿子打不着边，也不存在直接的利益关系。不可能哪个明星偶像突然跑过来拿了重要赛事的冠军，也不可能有某个游戏开发公司突然脑子一热把某个偶像请来代言。

玩端游的网民们不追星，追星的群体也不会去玩端游。两个圈子根本没什么交集，一起线下的事件，却引发了线上的“大规模战争”，着实很奇怪。因此，也有很多人认为圣战发起的时间太过“暧昧”，恰好是高考结束后的一天，不排除游戏运营商为了炒作自己热度，策划了此次事件的可能。但就算是有推手，却也解释不通为什么游戏玩家对一个圈外的事件却突然爆发出这么大的热情。

很多人从男女思维及行为方式上入手，认为由于网络的封闭性增加激化了原本就存在，但会在现实中被忽略的性别矛盾。还有一种则是从集体无意识的角度分析，认为大部分男人在单独面对的女生的时候无论是在网络还是现实中都会展现出一些所谓的“绅士风度”。而一旦他们汇集到一起，便可以毫不顾虑地向另一个群体展开攻击。

我和谢流萤在假期就这个问题专门讨论过，但按我多年的游戏经验来看，以上两种说法都是不成立的。半年前的nba事件已经说明了以男性为主体的粉丝群在面对自己喜爱的事物时并不会比以女性为主体的粉丝群体来得更加理性。而男性又是天生领地意识极强的动物，那么当年的圣战动机就可以简单地解释为“我早看你喜欢的东西不爽了”。

事实上，大多人并不能分辨一件事情的好坏和对错，只是一味地跟风罢了。他们也都会选择性忽略任何一个圈子里都有理智的人，也都有脑残的人这样一个事实，一棒子打死一船人并不是什么明智的做法。你追国外的明星偶像，我玩国外的游戏，并不存在谁比谁“更爱国”这种道理。

网络时代，大家的内心却更加空虚了，现实中找不到的认同感，自然需要在虚拟世界里找一找。对于大部分普通人来说，并不能让别人认同自己那微不足道的成就，所以只能让别人认同自己喜欢的东西是好的。借着“我喜欢的东西比你喜欢的东西更好”来增加自己的被认同感，进而证明自己比对方“更优秀”。这就好像那句国骂并不是真的要和对方的长辈发生某种不可告人的关系，只是为了借着口头上这种关系的发生间接获取对对方辈分上的优势罢了。

近年来，随着电竞选手偶像化的打造，电竞圈作为原本从属于游戏圈后来和体育圈交集产生的圈子，也不可避免地和饭圈产生了融合乃至同质化。

饭圈的从业者羡慕电竞圈有明确的评价体系，能够使得真正有实力的人脱颖而出，而电竞圈的从业者又羡慕饭圈的粉丝更加忠实，付费率也更高，原本两个圈子取长补短并不是坏事，但我却万万没想到，首场比赛结束后不久，我们战队却莫名成为了两方争斗的最前沿。

在首场比赛结束后，所有人回到基地，稍作休整，准备迎接下一场比赛的开始。不料刚回到基地，我却发现自己的粉丝群里炸开了锅。

是的，忘记和各位报备一声，在我还在打次级联赛的时候，就有了自己的粉丝群，随着战队的战绩一路飙升，我的粉丝群也从一个200人群变成了千人群，再到现在正在筹划开第二个群。

不过可能我这个人比较无聊，没什么话题性，整个群里除了我冒泡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比较安静。我本以为可能是今天的比赛比较有讨论价值，所以群里暂时活跃起来，谁知打开群聊一看，所有参与讨论的人，都在讨论一件事情“抓内鬼”。

我不知道这个“内鬼”是什么意思，一时间也不敢露头，我将聊天记录往上翻了好几页，才看懂我的粉丝们到底在聊什么。

说是今天下午，差不多是我比赛开始前的那段时间，有一个人拿着我们粉丝群里的截图跑到某明星微博底下去碰瓷。

在休赛期的时候，除了那次线上活动外，后来月神为了塑造战队的良好形象，也带我们参加了一些其他的公益活动。

第十章 入侵（2）

由于是一个月前的线下活动，当时的情形我记得也不是特别真切，只记得随手拍了几张队友的“黑照”，在我自己的粉丝群里分享一下，然后随便和他们扯了两句公益活动的意义之类。

在我下线之后，他们却还在继续讨论这件事情，聊着聊着，便聊到了同一时间某偶像“诈捐”的事情。结果大家越聊越嗨，就开始过分地吹捧起来，说什么陈聊才是真正有社会担当的优质偶像，至于那个明星无非是蹭灾区热度的小人罢了。

结果后来在我们群里的讨论结束大约一天之后，那位偶像就给出了确凿的证据，并由公关团队澄清此人并非诈捐，而确实是银行那里的业务流程出现了问题，该偶像也在第一时间补上了善款。于是，当时被群起而攻之的他自然也得到了大家的谅解。

不过对方的粉丝因为这件事情被“社会各界人士”打得满头包，一时之间又是窝火又是狼狈，正愁找不到合适的对象发泄怒火。结果，不是是谁将我粉丝群中多日以前关于这件事情讨论的截图晒到了该明星的微博底下。

这样一个任何理智粉丝都做不出来的明显引战的举动彻底激怒了对方，尤其是里面关于“我才是一个优质的偶像，很多‘小鲜肉’只是沽名钓誉”这一论述把人得罪惨了。不过在这个“粉丝行为，上升偶像”的年代，没人会深究这个引战者的身份和动机，大家只要记得陈聊的粉丝口出狂言，私下里侮辱我们的爱豆就行了。至于陈聊本人，什么人吸引什么样的粉丝，他自己肯定也不是个好东西。

本来事态到了这里，并没有进一步扩大的趋势，结果一篇文章却把火烧到整个饭圈。那篇文章从我粉丝群的这起小事件出发，“旁征博引”细数了电竞圈/游戏圈多年来和饭圈的种种恩怨。并表示，无论是在多年前高考后的那场圣战中，还是在近来的微博投票中，我们饭圈一直处在消极忍让的状态。但这些现实中唯唯诺诺的**丝居然蹬鼻子上脸，真以为我们喜欢明星的比他们爱打游戏的低一等，这还有什么好忍的呢？

而电竞圈这里也把去年轮回杯总决赛被歌迷占领的事情拿出来说，于是，这头的暴躁老哥也忍不了。

两篇文章可谓真是居心险恶，它专门把那些历史问题拿出来说，在双方的立场上不断拱火。而且作为电竞圈和游戏圈的一员，我很清楚，前几次圈子内的交手之所以游戏圈能占到优势，并不是因为游戏圈的人数更多，只是因为饭圈各自有各自的偶像，所以不团结，使得战斗力低下罢了。真要让这帮不惜一切代价为爱豆刷屏的小姐姐杀红了眼，那可是很恐怖的。

而这篇文章却把事件上升到了整个饭圈的高度，为她们树立了共同的敌人，也使得对方前所未有的团结起来。

于是，两个圈子都暂时退化到了那个“不给自己的偶像招黑，积攒路人缘”这一理念兴起之前的时代，又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在这种条件下，首当其冲遭受打击的便是我和我的战队了。在饭圈中，她们自发地组织了一个抢票活动，简单来说，就是为了报复我这个矛盾的挑起者。我们的第五场比赛是在本周末主场对阵泾渭战队，但这场比赛线上和线下的门票却被饭圈的粉丝们一抢而空。

本来《书名》的购票系统，无论是线上还是线下，都需要实名制绑定的二十级以上游戏账号才能拥有购买权限。结果饭圈的粉丝战斗力实在太强，他们为了将我们一举打倒，竟丝毫不怕麻烦地下载了游戏，注册账号，并将角色练到二十级。因为这个游戏练到二十级，确实只需要两周的时间

而他们凭借巨大的人数优势，将票一抢而空之后，却不来观赛，导致现场和线上的竞技场出现了大量的空座。这么一来，虽然有很多人嘲笑饭圈粉丝“脑残”，明明要抵制这个游戏，却反倒买门票给官方“送钱”。

但人都是要脸面的，空荡荡的场馆着实不太好看，当天的现场比赛照片和线上竞技场的照片还被做成了网图，在各大网站上争相刷版。好在我们顶住了心态上的压力，顺利取得五连胜。

我这里不好过，那位因为“被诈捐”而被迫卷入事件中心的名叫居庆声的偶像也不好过。真要算起来，他的年纪比我还小一岁，按我们电竞圈的说法就是个“弟弟”。他也是在去年通过一档选秀节目爆火，后来通过经济公司的运作参加了几档综艺，并在热门电视剧中演了一个人气比较高的男配角。

要说他的核心技能吧，反正就是唱歌和跳舞，不过这两样我也不是太懂，所以没办法评价他的实力如何。

而在两个圈子全面交战之后，他自己的微博也被同仇敌忾的电竞粉丝爆破得不成样子。公正的来说居庆声的长相还是可以的，但电竞粉丝们从节目中扒出了他比较丑的瞬间做成表情包，免费帮他投放到各大论坛，对他的形象也造成了毁灭性打击。

看到这一幕，我还是比较庆幸的，得亏电子竞技实力说话，而饭圈的小姐姐又不太懂游戏，否则把我半年来的失误做成一个下饭集锦，那我可真就万劫不复了。当然，其实我之前得罪过的电竞圈的粉丝有人做过这样的工作，只是饭圈的人get不到这个失误集锦的娱乐效果，所以并没有被大范围地利用和传播。

就在我们全队为这事头疼的两周之后，老徐却带来了一点办法。

徐志强：“这两天忙死我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找到个居庆声的粉头，对方现在也不好过，知道了我的身份之后，现在有求和休战的意思，咱们想想该怎么办。”

谢流萤：“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不是我们说了算了，就算咱们现在想停战，恐怕两个圈子的粉丝也不允许。”

第十章 入侵（3）

郑铭川：“徐哥，咱们要不试试和这个粉头说说看，能不能联系到居庆声本人，咱们战队和他一起搞个线下活动，让他和陈哥友好互动一下，这事没准也就揭过去了。”

周震宇：“郑公子，你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对于我们来说，电竞圈是我们粉丝的基本盘，对于居庆声来说饭圈也一样。如果我们真的在这个时候搞一波线下的握手言和，肯定会被双方粉丝唾弃的，两波人早就恨上对方的粉丝以及偶像。试想，站在粉丝的角度来看那就是‘我们为了你把另外一个人打得头破血流，你倒学会做好人和人家眉来眼去，那我们这些拼死拼活为你战斗的粉丝不都是傻子吗’？”

宋怡：“他们不就是傻子吗？”

我：“你小心一点儿吧，这话要是被有心人录了音发到网上去，你可就完蛋了。”

我是在网络时代长大的，虽然之前就是个普通学生，但是网络时代的各种事件我经历了太多。所以成为了半个名人之后，我除了在休赛季对喷子们宣战时“口出狂言”以外，大部分时间都谨言慎行，生怕被找到什么黑点或是场外花边，从而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然而不曾想，一个粉丝群里的截图居然让我倒了大霉，这还是真是防不胜防。

我很清楚，其实很多偶像明星潜意识里都和宋怡有着一样的想法，那就是把自己的粉丝当成傻子和待割的韭菜。他们在人前和公众场合装出一副宠粉的嘴脸，实际上内心里不大看得起自己的粉丝，就好像传销的上线其实也不太看得起自己发展的下线一样，不过说到底还得靠这些人赚钱，所以装也得装得像那么回事才行。

这么说起来，宋怡还比他们要好一点，至少在不太喜欢自己的粉丝这一点上，宋怡是不加掩饰的。

刘传浩：“教练，你说这件事情背后会不会又是幕后黑手在捣鬼？”

周震宇没有正面回答问题，而是转而问了一件没什么关联的事情：“宋怡，你换新手机了是吧。”

宋怡：“上周拿到奖金的时候就换了。”

周震宇：“你这手机换得可真勤快，旧手机呢？”

宋怡：“挂二手网上卖了。”

周震宇：“嗯，这件事情前前后后的操作和他的最终目的应该没什么关联，他不过是不想让我们闲下来搞点事情罢了。但是他这样随便出一下手，也够我们焦头烂额一阵的了。”

冷梓：“周老师，那这事该如何善了呢？”

周震宇：“我不知道啊，你们别什么都问我，陈聊，说白了都是你的粉丝捅的篓子，你自己想办法。”

我：“这话就不对了，我粉丝怎么就捅娄子了？人家一开始就是就事论事而已，谁想到事情又有反转了呢？再说了，人家说来说去就是在我自己的粉丝群里讨论，圈地自萌而已，关别人什么事？也不知道是哪个神经病，闲得慌，把聊天记录截了图去碰瓷，否则……”

说到这里，我停了下来。因为突然想通了一个问题，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我要摆脱现在的困局，就必须要找到那个粉丝群里别有用心上传截图的“内鬼”。所以周震宇并不是真的没有办法，他只不过是通过这种方式，给我一点暗示罢了。

获得了这个思路，我又打量起自己的粉丝群，一个千人群，想找一个内鬼，着实是大海捞针。为了有理有据地做出判断，我看了一下发在微博上的手机截图，希望从中找出一些线索。

虽然图片的主体是聊天软件的聊天记录，但那个手机上方用以显示时间和网络信号的那个独特的ui，肯定是属于某国外著名品牌的手机的。由于该手机使用的是与别的厂商完全不同的操作系统，所以在聊天群的列表中能够轻易看出来。

不过，这个手机的市场份额占比非常大，我的粉丝群中大约有三分之一的人使用该品牌的手机，也就是说，还剩下了三百多人的范围。我让冷梓帮忙把这些人从群里筛选出来，并编成一个清单。

接着，我注意到聊天记录上的对话日期写的是“昨天”。大家都知道，随着时间的推移，聊天记录的日期会变成“xx月xx日”来显示，除非是最近发生的聊天，才会用诸如“昨天”、“前天”、“周一”这些词汇。

换句话说，这次的事情这个内鬼早有预谋，他早在一个月前便潜伏在了我的粉丝群里。在诈捐的事情被澄清之后，他别有用心地截下了前一天的聊天记录，在一个月后的现在用作攻击我的武器。

于是，我顺理成章地再次排除掉了近一个月内新入群的粉丝，这么一来“候选人”只剩下两百名左右。

同时，我又注意到，在手机的屏幕左上角显示后台运行的程序的图标中有一个是某视频网站的图标，这网站我知道，它是少有的会在后台继续播放视频的网站。而手机上方的音量图标也显示，这人开着公放在“听视频”。而手机右上方的信息栏又显示他当前使用的是运营商的网络，而非wifi，而截图的时间显示为早上九点。

那就说明此人是在拿流量看视频，并且一点都不心疼。不止如此，他还在居庆声那里澄清的第一时间就进行了截图，那基本上可以确定这人肯定不是在校的中小学生。因为九点钟了，任何中小学都在上课，就算有学生偷看视频，也肯定不敢开着公放。

巧的是我的粉丝群里前两个月曾经在游戏中组织过一次凭未成年人保护进行的针对被限制‘游玩时间’的粉丝进行的抽奖活动，把这部分人刨除之后，剩下的嫌疑人只有五十个左右。

接着，我又通过搜图查了手机截图上左上角其中一个原本不太认识的图标，发现这是一款今年刚刚上线的手机游戏，不过这个游戏比较冷门，玩的人应该不算很多。我意识到想要做出进一步的筛选，必须从这个游戏入手。

第十章 入侵（4）

之后我不辞辛劳地下了这个手游，又注册了一个聊天软件的小号将那五十个人加为好友，然后通过里面的分享功能，查看聊天软件里的好友有谁在玩。最后，五十人的范围再次被缩小到了三个。

三个人这种小范围足够我一个个去排查了，但现在的问题是怎么利用这个内鬼让我们摆脱现在的困境呢？我自己要是做任何动作未免打草惊蛇，于是我联系到群里的管理员，把情况大致告诉他，并寻求他的帮助。

计划就确定在下一场我们对阵浮屠战队的时候进行，我打算利用这次的事件，连同内鬼陆晓蝶一起解决。

就在我信心满满地做着计划同时准备比赛时，一件意外又打破了我原本的布置。在比赛的前三天，本应作为对手的杨婧却突然给我打来电话，要“请我帮一个忙”。

在一阵寒暄之后，她说出了自己的苦恼：“我最近可能会上不了场。”

她说的这个问题我其实有所关注，因为浮屠战队引进了陆晓蝶，她的实力在杨婧之上，而大家又同为剑客和女性选手，定位产生了全方位的重叠。这么一来，杨婧在打了几场之后，两个剑客同时在场的弊端逐渐体现，恐怕管理层出于战绩的考虑会让她坐上替补席。

其实浮屠战队关于陆晓蝶的这笔引援挺让人迷惑的，陆晓蝶虽说实力确实强于杨婧，但强得也有限，明眼人都知道自从尚贤出走之后，浮屠战队的问题并不是出在杨婧身上。况且，作为一个美女，她能给战队带来巨大的人气。

然而在这个休赛期，他们却引进一个定位一摸一样的女选手，甚至可能把杨婧放在板凳席上，着实让人捉摸不透。要知道，客观地来说，陆晓蝶的外貌比较普通，吸粉能力自然也大打折扣，虽说电子竞技还是以成绩和实力作为最终的评价标准，但是一个战队的人气和吸粉能力同样重要，所以浮屠战队这波操作未免有点得不偿失。

我：“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呢？”

杨婧：“管理层刚找我单独谈话了，说如果下一场比赛我还打不出好的表现，以后就真的得坐冷板凳了。”

听了她这话，我隐隐有一丝不祥的预感。

杨婧：“明天第一场战场赛四一分路，最后肯定是我们两个走后山。所以……你明白我意思吧。”

她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怎么可能不明白她的意思。她这分明是要让我让她一下，让她打出所谓的“好的表现”，说得再严重一点，那就是打假赛。

杨婧见我不搭话，进而道：“我知道这个要求挺让人为难的，尤其是你这样的人，不过我也是实在走投无路了才出此下策。而且，你也应该很清楚，真要论起实力，我们战队离你们其实有不小的差距，就算你放一点水，最后拿下胜利的还是你们，这一点我保证。”

她说的话倒是实情，虽然开赛以来，我们战队还没遇到什么强队，但到底是取得了五连胜的战绩。凭借这样的成绩，我们很快让所有人刮目相看，顺利地摘掉了“鱼腩”的标签，成为了名副其实的黑马。而浮屠战队开赛以来因为阵容比较奇葩的缘故，一路磕磕碰碰，到现在也只是两胜两负，战绩不太能尽如人意。

所以无论是在外界，还是在敌我双方看来，我们战队的实力都是占优的那一方。确实如她所说，就算我放一点水，最终的胜利还是我们的。而且，谁会没有失误的时候呢，小演那么一下应该也没人看得出来。

况且，杨婧之前在我深陷舆论风波的时候帮过我大忙，而我当时还信誓旦旦地立下“有什么困难尽管来找我”这个flag，现在说得出做不到，未免太不够意思。

但转念一想，就算不改变比赛结果，但假赛毕竟是触犯职业道德底线的事情，岳倩的前车之鉴还在眼前。我要是自己带头这么做了，以后还有什么面目指责别人如何如何呢？

这件事着实让我内心矛盾重重，原本拟定好的计划也被打得稀碎，面对这种情况，我只好先回复道：“你能不能先让我考虑一下，今晚训练结束后给你答复，没问题吧。”

杨婧：“行，我知道这不是一个容易的决定，我等你。”

按说我之前欠下她天大一个人情，于情于理都是应该还的，不过打假赛这事实在有点超出了我的认知范围，却偏又属于那种能做又不想做的范畴。而且这件事情从里到外都透露着种种不自然的氛围。

首先，自然是浮屠战队在休赛期那笔莫名其妙的转会操作，其次，杨婧虽然现在在队内处境堪忧，甚至有可能坐上替补席，但她只要憋到转会期，像她这种吸粉的人，大把的战队抢着要，完全没必要冒着天大的风险和我来这么一波假赛的操作。

而且正如之前周震宇所说，假赛和博彩会动摇一个联赛的根基，在饭圈入侵的当下，处在暴风眼的我若是真被人发现打了假赛，那丢得可是整个电竞圈的脸。

我一边琢磨着这件事的利弊，一边收起手机回到训练室。这时，我却发现，训练室里居然没有人在训练，大家都围在邓广源的电脑前看着什么消息。

我奇道：“出什么事了？”

谢流萤：“玄奇先生离婚了。”

我：“这叫什么事？我们国家现在离婚率这么高，换谁离婚都很正常。”

郑铭川：“谢姐姐，你的关注点在哪里，这件事情的重点难道不是玄奇先生要拍卖鹤归老人的藏书室吗？”

我：“啥？”

这可就是与我们息息相关的大事了。我们战队之所以能从次级联赛一帆风顺地杀入顶级联赛，并且以全胜的战绩打到现在，除了自身实力之外，邓广源的技能开发所带来的战术壁垒也是不可或缺的一环。而其中最大的宝藏，就是这个鹤归老人的藏书室，正是因为比其他战队多出了这个里面的技能，我们战队才能在面对各种不利局面下出奇制胜。

第十章 入侵（5）

但现在，第一个发现这个宝藏的人却要把宝藏公开，而且以公开拍卖的形式进行。玄奇先生还在公告中表示，为了让他自己以及我们战队实现收入的最大化，以免双方以低价互相压制破坏市场，他决定把此次拍卖获得的钱分一半给我们战队。

因为进入方法只有一个，而且对所有人适用，所以谁公开都一样。为了避免唯二的两个“知情者”自己先内斗起来，他才做出了这样的提议。而且，他还在公告的最后表示，自己以后将成为一个自由的技能开发师，即不从属于任何战队，有了新的发现，便会拿出来演示一番，大家一起竞拍。

其实自从《书名》这个游戏上线以来，就有不少不从属于任何战队的技能开发师，他们凭借自己开发出的技能来售卖给一些战队或是土豪玩家。但对于大部分人而言，技能开发这种事情，七分靠打拼，剩下的九十三分全是靠运气。所以收入非常不稳定，因而有能力的技能开发师多半会找一个战队，这么一来，至少旱涝保收。

不过像玄奇先生这种能力过于逆天的技能开发师倒确实有出来单干的资本。不说别的，就像鹤归老人藏书室这种大秘密，可谓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的发现。

我：“他在离婚的这个时间点才出来拍卖这个他早就发现的东西有什么用意吗？”

刘传浩：“因为不用算婚内财产吧，离婚的时候少放一点血。”

宋怡：“我记得你们谁和我讲过，这个玄奇先生才结婚结了一年多，怎么这么快就离了？”

谢流萤瞥了我一眼：“你们别说我事后诸葛亮，其实我早看出这段婚姻长不了，两个人兴趣爱好不一样倒不是最致命的，最致命的地方在于一个人管得太死，限制了对方的自由，而玄奇先生心又野，不然当年也不会偷偷上线送陈聊那本秘籍了。说起来，你搞清楚他当时为什么要把剑留双送给你了吗？”

我：“我原以为肯定是受了王经略的委托，不过现在看来原因还是不太明晰。”

谢流萤：“我觉得他应该是那个时候就知道了王经略迟早得回来，游戏里的财富那都是奇货可居。所以是他应该从你的打法上看出来你能发挥这个技能的真正威力，虽然这个技能对于大部分人来说是无关痛痒的。但如果他从那个时候就看好你加入职业圈，那也算是互惠互利，他送你技能帮你提高实力，你帮他把技能打出更高的价格，之后他再把技能一个一个挂出来卖，保证能狠赚一笔。只是没想到陈聊还没打到顶级联赛，离婚手续办的也不够顺利，结果半路杀出来个邓广源，破坏了他对这笔宝藏的垄断。”

郑铭川：“玄奇先生也不容易，婚前发布算是战队的财产，他赚不到钱，婚后发布算是夫妻共同财产，现在发布虽然算是他自己的了，却平白又要给我们分走一半钱，有点得不偿失。”

我：“我觉得总体来看他还是赚的，他要是真在一年前卖，那个时候《书名》的市场比现在不景气多了，这么一个好东西未必能卖到现在五分之一的价格。而且，我们战队虽然分走了一半的钱，但结合次级联赛到现在的表现，可以算是这个藏书室的免费广告啊。虽然大家以前都对这个藏书室传的神乎其神，但里面究竟有怎么样的东西，这些东西到了高端局乃至职业赛场上有什么样的表现，所有人都不清楚。现在好了，我们战队到现在为止根本没败过，大家应该知道这东西的厉害了。”

周震宇：“那大家意见一致了？对这个事情咱们就默认玄奇先生的做法了？没问题我汇报给月神了。”

谢流萤：“我们没什么意见，而且这事其实对我们的影响应该没那么大，买家应该就是一个战队或者一个个人，到时候他们为了自己的战术壁垒，在购买之后应该也会自觉选择保密，而不是把消息进一步公开，这么一来，我们面对大部分战队的时候还是有优势。”

郑铭川：“不过现在往前推的话，玄奇先生大概率算是违反合同了，根据他提前买东西的时间以及之后上线时长来推断，这个藏书室应该是他还在凤凰石战队的时候做出的成果。”

刘传浩：“那怎么办呢，你知我知，但又没有确凿的证据，人家离开战队以后留一手用来养老也在情理之中吧。”

宋怡：“我最不能忍的还是他在藏书室留个到此一游的字条，简直是在嘲讽所有的后来者，那感觉就像孙猴子在如来佛的掌心里看到自己刻的字一样，太难受了。邓小哥，你能忍吗？”

邓铭川无奈苦笑，他当然是不能忍的，只可惜人家就是比他先来一步，怎么懊悔也改变不了这一点。

我：“我早年看比赛的时候感觉玄奇先生不是这种人啊，那时候觉得他虽然年纪轻轻，但是看起来，怎么说呢，仙风道骨的。不像是为了钱就会钻营这么多的人。”

“我也同意你的观点，但恐怕人总是会变的。”周震宇不知道什么时候接通了月神的视频聊天，他在电脑里忽然发声，把我们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张光月：“玄奇先生分给我们那一半的金额，百分之八十给邓广源，百分之十我留着当战队资金，另外百分之十，你们其他人平分，大家有意见吗？”

我们都表示没意见，按说发现这个藏书室邓广源本就占有主要的功劳，我们还能分一杯羹，算是意外之喜了。同时我很清楚，月神之所以给邓广源这么高的比例，也是因为一来他当初承诺过会给邓广源更多的奖金，二来有了玄奇先生独立出去的先例，而目前来看，邓广源开发技能的实力几乎不在玄奇先生之下，不多给一点钱将他留下，他要是也独立出去做一名“自由开发师”，将会是战队巨大的损失。

第十章 入侵（6）

当然，在同意这个决定的时候，我们所有人都没想到这笔钱究竟是多少。玄奇先生将这个消息挂了两个小时，两小时内出家最高的团体或个人将获得关于藏书室的进入方式的情报。最终，书阁下战队以六百万的价格拍下了这个消息，于是我们战队顺利分得了三百万。

虽说大半年来游戏和联赛在越来越好，游戏货币的价值也在水涨船高，但我们是万万没料到居然涨到这么恐怖的地步。

我：“卧槽，学长，你可以直接退役了啊，两百四十万到手还要啥自行车？”

邓广源估计也没想到一夜暴富这种事情会来的这么突然，一时间楞在原地有些反应不过来。而托他的福，我们几个人也每人分得了几万块，着实是发了一笔横财。

拍卖的结果虽然让我们战队和玄奇先生都很满意，但包括粉丝在内的大多数人却表达了自己的不满，原因是鹤归老人藏书室这么一个大杀器，最终居然又是被书阁下战队给买走了。这么一来本就无敌的他们现在更是如虎添翼。

还有人说书阁下这是不给其他人机会，近些年他们的成绩本就是最好的，因而粉丝和赞助商自然也是最多的，财大气粗的他们想通过竞拍拿下这个消息并非难事。但他们这么一通操作，其他战队当然更没办法与他们抗衡了。

而且就实力上来说，他们本来就是第一，还通过这种方式进一步补强，未免有点耍赖的嫌疑。不过书阁下这波操作在我看来倒是没什么问题，拍卖这东西本就是价高者得。而且这件事情也说明了书阁下这个战队的管理层并没有因为自己冠军拿的太多而丧失对下一个冠军的渴望。只要是为了得到冠军能做的努力，那就一定去做，正是这种不断进取，从零开始的态度造就了近几年来联赛的王者。

回过神来的邓广源正电话和家里人报喜，这收入来得太突然，简直比中了彩票还过瘾。而我的手机却忽然收到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你分到的钱多吗？”

唉，又是个装神弄鬼的人，在刚分赃的这个节骨眼上给我发来这么一条信息，又不先自我介绍一下，要是把他当成电信诈骗去处理不加理睬似乎不妥当，但是要直接问他“你是谁？”未免又随了对方装x的意图。

于是，我直接回道：“还可以。”

对方又说道：“你别怪我太过精明势力，你要是知道那个秘密肯定也会如此。”

我心想这人神经病吧，听他这个口气不仅是个知情人，还颇有一种“幕后大佬”的感觉，搞得自己像网络小说里的主角一样。

我虽然在做法上不再理睬他，不过悄悄问月神要到了玄奇先生的手机号，发现这个号码还真是玄奇先生的。不过他是谁于我而言已经不重要了，他干他的，根本没必要向我解释什么，想要赚钱也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何况连带着我也跟着赚了一笔。他所谓的“秘密”我也根本不好奇，因为我知道就算我问了，他也根本不会说，这年头，谁还能没有个秘密呢。

当天的训练赛结束，我遗憾地告知杨婧，假赛这事实在是有点做不来，如果她有什么经济上或者别的方面的困难我可以帮一帮，不过假赛的风险实在太大，有点得不偿失。

电话那头，她只淡淡地“哦”了一声。

我察觉到了对方的失望，但眼下，似乎也没有什么太好的解决办法，但想到了明天要做的事情，我便转而道：“那个……你再等两天，没准事情会有转机呢，比如陆晓蝶出了什么重大变故之类的。”

杨婧在那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不会要帮我杀了她吧。”

我连忙否认：“没有没有，你想太多了。我是说，每个人都要状态好或者状态不好的时候，到那个时候，你的机会也许就来了。”

第二天，我们早早来到主场备战，从以往的经验来看，因为饭圈入侵抢票的缘故，今天到场观赛的人数还是比正常情况来的少上不少。不过争斗这种事情毕竟不能持久，也没有多少饭圈的粉丝会真正为了出一口气往自己不喜欢的项目上持续砸钱，所以今天的入场率已经比上一场比赛高很多了。

今天的比赛无论对我个人还是对我们整个战队来说，都至关重要，因为这场比赛不仅决定着我们能否持续连胜，也决定着这次饭圈和电竞圈的争论能否由我们画上一个句号。

例行流程走完，比赛正式开打，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的四一分路与以往稍有不同，走后山的人并不是我，而是李探花。从过去几场比赛的经验，以及赛前杨婧无意间给出的暗示来看，他们浮屠战队还是习惯让杨婧所使用的老魔头成为走后山的那个点，毕竟她拥有神武，也就拥有更强的单兵作战能力。

所以这次的比赛，我们全队已经商议好战术，由我走正面，和师姐一起与陆晓蝶做一个正面对决。

虽然训练赛中也尝试过几次这种打法，不过走正面战场和走后山比起来确实要枯燥无聊的多，因为几乎可以确定在有限的时间内不可能碰到对方的人。不过我们这次却采取一种十分冒险的打法，由于军师事先用天眼照过一小段地形，我们大体判断一路上泥泞的位置比较少，不太影响骑兵部队快速行军。所以由我和师姐坐上战车带着两名战车副官和100骑兵先去攻占中央据点。

这个打法虽然会极大的提前我们占领中央据点的速度，但由于兵力分散，也会极大地滞后我们攻占第一个据点的时间。而且，从分兵角度来说，我和师姐分走了足足300粮草的兵力，再加上李探花分走的50，正面三寸阳光和晴天有雨也仅仅剩下五十粮草的战力而已。若是真的和对方的主力接触，可谓是一碰就碎。

第十章 入侵（7）

不过我和师姐在指挥时尽量让100名骑兵把阵型铺开，以防对方直接绕过我们袭击后方。在快要靠近中央据点的地方，与我们预料的一样，出现了对方的五十名骑兵以及选手——苦行僧。而当他看到在中央据点附近面对的居然是我和师姐两名选手以及足足多出了一倍的兵力时，自是大吃一惊。

因为战场赛的天气和时间是跟着比赛的时间地点走的，前几日，我们便得知比赛这天下雨的概率很小，那么战场的环境应该相对比较干燥。而从浮屠战队以往的比赛分析，他们极可能采用骑兵偷袭中央据点的战术，在他们队伍中最适合带领骑兵的自然是苦心僧。

苦行僧是一个棍玩家，他的实力在整个联赛中不算出众，不过却有一套自己独特的打法和游戏理解。然而这种偷袭战术一般使用的都是小股部队，如现在浮屠战队所做的一般，分五十人给他，而领兵者一般也选择适合马上作战的长柄武器。譬如在常规战术中，我们战队一般让宋怡带领骑兵进行偷袭。

在我们与苦行僧视线交汇的时候，我相信他一定傻了，本来就是一股部队偷袭，不想居然在这么靠前的位置遇到了我们300粮草的主力，不止如此，还是剑和弓箭这样一个奇怪的组合。而事实上，我们花了这么大的代价急行军到这里并不是为了攻占什么中央据点，就是为了等待像苦行僧这样位置靠前的偷袭者。

苦行僧的反应很快，在看到我们后大约只愣神了半秒左右，便意识到大事不妙，立即回头并指挥所属的兵力后撤。然而这一切已经晚了，这半秒的时间足够致命。师姐的夜月红已经射出，并准确地命中了苦行僧。那么问题来了，是跑，还是不跑呢？

在战术安排上之所以让我和师姐指挥骑兵而非晴天有雨，正是为了防止对方一个照面立即逃跑的情况发生。

在休赛期的训练中，老徐又开发了好几个新的训练环境供我们每个人使用。根据冷梓提供的赛事数据，发现师姐的在各项数据中的表现都非常不错，但距离300米开外的地方箭的命中率只略高于顶级联赛的平均水平。针对这一点老徐在训练环境中增加了远距离的固定靶和移动靶的训练。

我见到，整整一个月的时间，师姐每天都会花费两个小时以上的时间进行这方面的专项训练，到了训练后期，她面对固定靶的命中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七，对移动靶的命中率也在百分之八十五以上，在而在自身运动的情况下，这两项的命中率也均达到了百分七十以上，平均射速更是达到了堪称恐怖的031秒。正是有了这样的训练和数据作为基础，我们才有自信采用这样的战术，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夜月红的命中率，才能达到使对方“逃不了”的效果。

箭命中后，我们坐着战车带领骑兵掩杀过去。苦行僧若是选择骑马逃跑，在巨大的移动速度加成下，毫无疑问会流血而死。但如果不跑，由于我和师姐所带的部队都是骑兵，自己也乘坐了战车，整体移动速度非常之快，在debuff的持续时间内我们肯定可以追上他所在的位置，所以苦行僧就要面临被我和师姐二打一，以及100打50的劣势局面。当然，对他来说，还有更糟糕的——我们还有两个战车副官。

在第一种必死的局面下苦行僧果断还是选择了第二种，回头与我们拼一下，就算死，也要想办法尽量换掉我们一些东西。他既然选择了回头，他所带着的骑兵自然也得誓死拱卫。

副官驾车一路冲撞，由于战车副官本身的移动速度以及冲撞的加成还有对附近士兵属性削减的效果，加之我们的战车是按照鹤归老人藏书室里的图谱进行了改良，伤害十分可怕。这一撞，直接将行径道路上所有的地方骑兵撞掉了四分之一血。

与此同时我也没闲着，通过一路上的小兵连出了aoe，对对方群体的血量做出进一步的削减，而我们的骑兵也一拥而上，在中央据点附近的战局我们占据了全面优势。

而我们并不打算就此止步，指挥战车直接向苦行僧撞过去，这一下即使对于玩家角色也是很疼的，更何况被撞飞相当于吃一个控制，对方不敢硬接，由于在马上的走位不够灵活，苦行僧选择了下马躲避这一击。虽然躲过了战车的冲撞，但他也因此彻底失去了逃走的可能性。

我和师姐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立即下车对他进行围剿。可怜他一个长柄武器不仅要面对剑的近身短打，还要面对手长的弓箭手在远端的牵制。更糟糕的是在这种环境下同时对阵拥有内功配合的我们两个操作怪实在太过困难。很快他就被打得首尾难以兼顾，血量也下得很快，即使如此，他却没有交出轻功和解控，手上的高伤害技能不仅没交，甚至没有尝试过连招。

看到他这种表现，我立即明白了他的战术意图，在这种局势下，他自付想要换掉我们其中一人是千难万难，因而他想把握时机，想办法击杀我们的副官并且打一个伤害最大化的aoe，削减我们的兵力。这样一来他死的也不算是毫无价值，至少算是尽力减少了我方的有生力量。

然而看出他的这个意图之后，我便没有再给机会，连忙指挥副官驾车离开我们三人打架的地方。这么一来，他连最后的一丝希望也随之破灭，被我和师姐付出了极小的血量代价拿下了对局中的第一个人头。而我们，也顺势攻占了中央据点，兵力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客观来说，这次战术的成功虽然最大程度上归功于比赛开始前教练组做足了功课，但也还是有一定的运气成分。如果常规来打，我们绝对不会在实力占优的情况下采取如此冒险的打法。但今天这场比赛实在太过特殊，获胜并不是我们的最终目标，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必须去做。

第十章 入侵（8）

在击杀苦行僧不久之后，后山也传来捷报。

李探花：“老魔头被我单杀了。”

我：“可以，nice。”

师姐：“还有两个，加油加油。”

中央据点被占领之后，浮屠战队似乎只剩下抱团等死这一条路可以走了，不过后山很快传来了新的变化。

李探花：“对面剩下的三个人全来后山，看架势是要偷家。”

军师：“没道理啊，我觉得现在就是小学生应该也能算出来，他们现在走后山和我们换家的话绝对是来不及的，即使如此他们还做出这么明显不靠谱的决策。难道说他们知道我们想干什么？不能吧。”

我：“可能没那么复杂，也许就是最后想拼一把呢。不管了，现在推掉就没意义了，我们假装看不出来可以换家，回防吧。”

军师：“不不不，你和谢流萤别回防，你们两个位置太深入了，一路去把据点和他们老家推掉吧，我们有中央据点的兵力优势，即使只有两个人回防也是三打三的局面。所有人回防反而太假了。而且，万一，我是说万一，对方真的知道我们想要干什么，如果你么们两个也回防，对方又会全部后撤，这么来回拉扯一下比赛就难看了。后面团队赛的机会更好，不急于这一时吧。”

于是，我和谢流萤带着大部队对浮屠战队的换家行为不予理睬，一路高歌猛进，推掉了对方的大本营。

虽然拿下了第一局的胜利，但我们却并没有觉得轻松，因为除了胜利之外的目标还是没有能够达成，接下来的团队赛必须更加努力才行。

稍事休息，团队赛正式开打，比赛一开始，我就放弃了和师姐的配合，而是直接对对方的后排发起猛攻。因为阴阳内功的配合关系，我很少像其他剑客那样去切对方的后排，但并不代表我没有这样的能力。

事实上，最队内训练中，我经常和队友进行1v2或者2v2的攻防训练，即由我自己或者我和宋怡两人对抗郑铭川保护下的谢流萤或是刘传浩，郑铭川只打控制技能，不打输出技能。由于这样的训练，所以我自信能够应对大部分的后排以及其队友的保护。也就是说，突后排这件事情对我来说就是可以做，但是没必要。

但因为今天特殊的战术需求，我一反常态地直接找对方的琴师和弓箭手的麻烦。而浮屠战队阵容的弊端也在这一刻显现出来，因为他们的三个近战武器为两把剑，一条棍，突进能力和输出能力有余，但是坦度和保护能力不足。

而没有前排保护的琴师在我这里简直如同待在的羔羊，无论对方怎么操作，我的剑光都如蛆附骨。他也根本来不开距离，反而被我控制——伤害——控制打得很难受。而像琴师这样的团队核心，浮屠战队似乎也不加保护，整个队伍感觉就像是被打蒙了，彻底失去了自信。于是，开局短短三分钟，我便拿到了对方琴师的人头，而对方的三个近战武器的大部分伤害都打在了三寸阳光的盾牌和防御技能上，反倒是他们自己的血量被师姐利用各种走位和小操作磨掉不少，不过师姐倒是遵循赛前制定好的策略，并没有消耗陆晓蝶的血量，而现在的局面再次出现一边倒的趋势。

在我击杀对手琴师的同时，我看到游戏画面的左下角升起一个礼物的标志。这个标志的意思是在线上观赛的玩家累积给我送礼物达到了五万元。虽然师姐在第一场顶级联赛就解锁了这个成就，令我羡慕不已。

不过迟来总比不来好，而且我在这个节骨眼上达成这个成就一来说明了大家对我的表现还是认可的，二来则说明虽然现场和线上的票未必抢得过饭圈，不过至少整个电竞圈通过这种方式表达了对我的支持。

虽然这五万元经过平台、联赛和战队的分成，到我手里只剩下大约两万元，但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有了金钱的加持，我越战越勇，在队友的配合下又击杀了弩手。此刻郑铭川的血量也有些不太健康，我们连忙回头，集火三名前排，又分别击杀了杨婧和苦行僧，而此时的陆晓蝶还几乎是满血。

打得这个份上，我们所有人都忽然停手了，大家围着陆晓蝶打转，这个情况大约持续了整整五秒钟左右，我相信现场的观众应该也看懵了。五秒钟之后，我向裁判请求了暂停，暂停的原因是系统出现了bug陆晓蝶无法被选定为目标，我们所有人都无法对她进行攻击。

我另外向裁判提出，从团队赛一开始就出现了这个问题，而我们攻击其他人的时候都是正常，现在有理由怀疑bug出现在陆晓蝶的账号上，要求技术人员排查她的账号。

从去年开始，《书名》联赛为了杜绝假赛和舞弊的发生，一直搞透明化管理。一是将职业联赛的团队语音全部公开，也即是说哪怕你打比赛的时候脏话连篇，粉丝们也能听得一清二楚。二是比赛暂停时，解说会在第一时间公开提出暂停的人和暂停原因，所有的前台技术调试和比赛一样在放送到大屏幕上，以便让观众了解到底是哪个环节出现了bug影响了观看比赛的流畅性，也可以借助舆论的压力责成有关部门尽快彻底地修复这个漏洞。

当然，我所举报的这个bug自然是无中生有的，我们全队人其实都可以正常对陆晓蝶造成伤害，只是故意演了正常团队赛以及最后的五秒钟罢了。为的就是合情合理地在此刻请求暂停，要求裁判排查陆晓蝶的账号是否有bug。

更进一步说，我们这场比赛，除了要获胜之外，另一点就是为了达成这一结果。毕竟，比赛现场突然出现五个人围着一个人却没有人动手的诡异局面，任谁也不会怀疑确实有bug存在。

而我们之所以会确认陆晓蝶就是幕后黑手的内奸，正是因为她使用的并不是普通账号，而是测试账号！

第十章 入侵（9）

而技术人员在正式的比赛中排查她的账号，必然会在所有人面前揭露这一点。而我们正是要利用这个风口对幕后黑手以及那个恶意截图的人进行反击，同时终结这次电竞圈和饭圈的争斗。

很快，一切如我们计划的那样，技术人员来到陆晓蝶的电脑前进行排查，并把她的屏幕画面放送在现场大屏幕以及网络直播上。

测试账号的ui会和普通账号略有不同，不仅拥有更多的功能和权限，游戏里的数据也会比较全，就比如我们当时推测出陆晓蝶是内奸就是利用了上元节的匹配活动，发现她是一个拥有全外观的人，而除了测试账号，玩家的自建账号是不可能拥有全外观的，

于是，众目睽睽之下，技术人员打开了陆晓蝶的账号，然而令我们大跌眼镜的是，其中的ui布局乃至功能按钮与我们的账号并无不同。这可不太妙，我们花了老大的代价就是为了在公开比赛中揭露陆晓蝶的测试账号，乃至揭露她幕后黑手内奸的身份，没想到这第一步就和我们想得不一样。暂停期间我们队友之间是禁止沟通的，这个时候，我不禁怀疑，之前的结论是不是有点下得过于草率了，没准是王经略当时开发的活动匹配系统出了bug，这才误打误撞弄错了对象。

要是真的这么查下去恐怕就要闹乌龙了，毕竟，我所举报的那个bug是根本不存在的。

我有点想提示技术人员打开她的账号的外观栏查看一下，但无缘无故地也没什么理由开口。不过前台核查的技术人员倒是例行公事地将所有能打开的界面全部打开了一遍，这其中自然就有外观栏。不过奇的是陆晓蝶的外观列表里的东西再正常不过了，除了几个热门外装，其他的部分全部都是黑的。

眼看这出大戏一开始就要演砸了，我免不了有些心烦意乱。这时候，冷梓不知何时从后台跑到了前台，她二话不说直接从官方的技术人员中抢过鼠标键盘，而官方技术人员以及裁判主持人都被她突如其来的这么一下给打乱了阵脚，一时竟谁也没有做出应对，随着她噼里啪啦一通操作，我却看见站在一边的陆晓蝶脸色越来越难看。

大约半分钟之后，大屏幕上出现了短暂的黑屏，之后又恢复了，在这黑屏的前后画面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却见冷梓再次将外观栏打开，这次的外观列表则与之前完全不同，所有的外观，包括一些靠成就或者特殊活动得来的珍惜外装纷纷被点亮。即使隔着降噪耳机，我也听见场内为数不多的观众发出了阵阵惊呼，大家显然都意识到事情并不简单，来看场普通的常规赛居然还有意外收获。

可以想见的是，来现场的观众只是一小部分，这个画面在观看人数更多的网络直播中想必已经激起了大家更激烈的讨论。

之后，冷梓更是直接退出了游戏，返回到了登录画面。而登录画面的账号名一栏分明写着“测试用号00667”，这一下再次让台下的观众炸了锅。不过我们把今天的计划事先和官方通了气，所以主持人也早有准备，她不慌不忙道：“陆晓蝶选手，你能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吗？你一直以来打比赛用的是测试账号？”

陆晓蝶自然怔怔地说不出话来，见事态发展到了这个地步，我们五人也摘下了耳机，静待事件的发展。

关于幕后黑手的存在，游戏在去年十月就进行了相关信息的公布，而陆晓蝶是内奸这件事，我们在今年年后便已知晓。我们和官方之所以没有直接揭露这一点，就是为了寻找一个合适的时机。故而暗中压下这件事情，作为己方的底牌，以使它发挥最大的效用，就像你在打斗地主的时候不可能一开始就把炸弹全部扔出来一样。

而现在这个时间点，正是绝好的时机，既可以给予幕后黑手一个打击，也可以帮助我们借势摆脱眼前的危机。

主持人对裁判道：“像这样违反联赛规定的话，该怎么处理呢？”

裁判也挠了挠头：“没处理过这样的案例啊，而且像这种内部测试号是怎么流出来的呢？算了，直接算龙渊战队获胜吧，反正局势到了那种程度如果没有bug肯定没得打了。”

接着主持人对台下宣布道：“不好意思，各位观众，今天的直播现场出现了一些不太好的意外，我们很遗憾地看到有职业选手居然使用着测试账号在打比赛。关于这件事情，我们会根据联赛的相关规定进行调查，调查和处理结果会三天内在官方网站上进行公布。”

就这样，我们顺理成章地获得了比赛的胜利，当然，事情到了这里并没有结束。我们赛后还临时增加了一个抽奖的环节，会在到场的粉丝中抽取一个作为幸运观众，并送上由我们战队准备的精美礼品。

其实抽奖的过程早在赛中便已结束，而工作人员已经私下通知了这名“幸运”的粉丝，将他领到了后台。

此刻，比赛已经结束，他自然要上台接受这份幸运。与想象中不同，这名“幸运”粉丝看起来是个将近四十岁的中年人，若不是事先知道，我怎么也想不到现在的居然还有年纪这么大的粉丝在关注我们的比赛。

他从后台登场开始便察觉到气氛似乎有些不对，此时的气氛当然和往常不同，因为陆晓蝶刚刚被发现使用了测试账号，无论是现场还是线上的观众都还沉浸在这一令人震惊的事实中，氛围自然和往常比赛结束时有所不同。不过这名“幸运”粉丝在后台可不知道这些，他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来到前台，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他发现我在看着他，他便也偷偷地看了我一眼。待到上前领奖时，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根本不敢和我们战队的人对视。

第十章 入侵（10）

主持人：“这是一位大叔级的幸运粉丝，那么，请问一下你比较喜欢龙渊战队的谁呢？”

那人想了想，然后道：“呃……刻舟吧。”

这话说的很讲究，说是我，最后又加一个“吧”显出十分不确定的样子。不过既然他把话说到这一步，我自然也不再掩饰了：“诶，这大哥我认识，他是我粉丝群里的人，当然是我的粉丝了。”

那名粉丝听到我这话脸色更难看了，看他的神情仿佛就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主持人：“既然是你的粉丝，那我们直接拿奖品也没什么意思，这样，我们做个小互动吧，既然你是刻舟的粉丝，而且还加入了粉丝群，那么在拿奖品之前就问你几个关于他的问题好了。”

主持人：“刻舟现在所使用的武器叫什么名字？”

这个问题的答案对于关注我比赛的粉丝来说非常容易回答，不过这个大叔却支支吾吾半天根本答不上来。

主持人：“看来这个问题比较冷门哈，那么，下一个问题，刻舟之所以能够在场上同时使用两个鼠标作战，除了他自身拥有双巧手之外，是因为哪一个技能的存在？”

这个问题就更简单了，双手换剑是我区别于其他选手的核心技巧，如果说我能够和比我差一些的对手拉开差距，那么凭借的也正是这一点。遗憾的是对方对这个问题还是答不上来。

此时台下尚未离场的观众已经开始议论纷纷了，因为在他们看来，连这个问题都回答不出来是一件很离奇的事情。不要说加入我粉丝群的核心粉丝，就算是一般关注联赛的路人也应该能回答出这个问题。我和我们战队因为赛季初出色的战绩，受到了来自联赛各方势力和对手的重点关注。而破解我以剑留双为基础建立的打法，也是想要击败我们必须解决的课题。

主持人也楞一下，不过她却并没有停止这场尴尬的问话的意思：“那……最后一个问题，刻舟的队友三寸阳光使用的是什么武器？”

“不知道。”这下他也不再耽误时间，而是直接了当地承认自己根本不知道，看架势是破罐子破摔了。

这下观众席上彻底炸了锅，连这个都不知道为什么要来看比赛？又如何看得懂比赛？

我从主持人手里接过话筒：“大家也看到了，这位就是自称是我粉丝的人，而这个，就是他微博的账号和群内的账号。”我回过头来，将手指向身后的大屏幕，大屏幕上显示了此人的微博账号昵称以及聊天群内昵称。

我：“大家看看这个微博头像和名称，是不是觉得很眼熟？没错，他就是那个在居庆声微博底下发布我群内聊天截图的人。”

前些天，我委托圈内的管理员搞一个现场邀请劵派送活动。所谓邀请劵，其功能实质上与门票类似，不过观赛门票需要玩家实名制购票，而邀请劵则是由主办方提供，用以邀请一些特定的人进行观赛。比如邀请某位可以引流又喜欢电竞的大明星，又或是支持行业发展的政府领导进行现场观看。

所以，邀请劵无需被邀请人本人购票，也无需核实其游戏账号和实名信息，持劵就可直接入场，而且位置一般而言是非常靠近舞台的。不止如此，持邀请劵的人还可以获赠与联赛合作的连锁高端酒店的两晚免费入住权，所以邀请券也可以说是vip版的门票，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我向主办方那里说明情况，并且要来了四张邀请券，由粉丝群的管理员以庆祝连胜的名义帮我抽取三个粉丝进行赠送。当然，这三个人就是我利用“排除法”所筛选的剩下的三个怀疑对象。因为本场比赛在周末，而且住宿的问题也不用担心，等于自己只要付一个交通费，几乎没有粉丝会拒绝这样的提议。

当然，对于那个安插在我粉丝群中，别有用心的人也一样。从微博的手机截图来看，这人做事不够谨慎，有了这样优越的条件后，八成会前往现场观赛。而且，去现场一来可以进一步核实自己的“工作成果”，二来又可以避免不必要的怀疑。

于是，粉丝群管理员和三名“中奖”的群内成员约好，在我市一个指定地点将观赛券发给他们，并且记下他们的生理特征。再找另一个人在靠近场馆的连锁酒店门口蹲点，看到他们出现后，便用社会上经常出现的“先生，能不能帮忙扫一下这个二维码，免费送一个礼品哦”这样的套路，只不过限定用微博账号来扫这个二维码。

这么一来，便顺利获取了这三个人的微博账号名称，有了这个，谁是那个截图的人便一目了然了。我料到此人不过是拿钱办事，实际上对电竞根本不感兴趣，自然也不会关注相关信息，因而今天便在现场安排了这么一出。

而把这件事情安排在陆晓蝶东窗事发之后，便算是给所有观众来了个“惊喜二连”，只要稍加思索，大家便又会把矛头指向这个幕后黑手。

我：“大家说说看，这样一个连郑铭川用的是什么武器都不知道的人加入我的粉丝群到底怀着什么样的目的？在居庆声的微博下发我们群内的截图又有什么样的意图？大家应该能想到吧。”

此时大屏幕又换了一张图，还是我们粉丝群里的聊天记录，只不过这次的日期显示的不是“昨天”而是具体的日期。

我：“大家可以看到，这段不太合适的对话是居庆声澄清谣言的前一天。当然，我作为群主无意替自己粉丝的这段对话开脱，对话内容本身确实是不合适的。但我们不妨扪心自问在网络时代有多少人有能力分辨事情的真伪？又有多少人能够保证自己在确定真伪之后才发表言论？”

我：“在这里，我代表我的粉丝为这段不当言论道歉，请大家原谅他们的一时盲目，也原谅我作为他们的偶像没有能够做出良好的表率。我真心希望这件事情就此告一段落，饭圈和电竞圈互相尊重对方的规则和喜爱，说话做事之前多站在对方的立场上考虑，不要被有心人挑唆和利用。在这一点上，我相信居小哥也是一样的。”

说话间，居庆声从邀请席走上舞台。

第十一章 输不起（1）

之后，居庆声和我们交换了礼物，并也向自己和电竞圈的粉丝发声，双方握手言和。然后，我们搞了一个赛后小彩蛋的环节，完全没有游戏经验的他在我的指导下开始尝试游戏里的一些休闲玩法。当然，我们还私下里约好以后他直播的时候可以一起打游戏，我直播的时候也可以看（吐槽）他的新剧。

粉丝群体的心理既复杂又简单，如果我们俩直接玩这一出，来个握手言和，双方粉丝多少都会有一些被自家偶像“出卖了”的感觉，这对于我们双方来说都是巨大的损失。而像现在这样，揭露了恶意挑唆的人之后，粉丝们也会自己找一个台阶下——不是我太恶毒要和对方争斗，实际上受到了坏人的欺骗。在心理上把锅甩给其他人之后，自然就不会产生对我们两个人的恶感。

这事过后，很多抢了现场门票的饭圈粉丝都大呼上当，因为他们抢票只是为了恶心我们战队以及整个电竞圈，自己却没有到场观赛，却没曾想这么一来，反倒错过了一次和自己偶像近距离接触的机会。我们在赛前故意不放出风声一来是为了避免现场的座位被饭圈抢去更多，二来也算是给那些恶意抢票的饭圈粉丝一个小小的惩戒。

赛后，我们找到及时救场的冷梓，向她详细询问了陆晓蝶到底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一开始的时候看不到她的测试账号信息。

冷梓：“现在的软件行业，只要有需求，就会有供应，说起来陆晓蝶所使用的这个软件还就是针对你们这些网瘾少年开发的呢。”

我：“这又从何说起？”

冷梓：“现在市面上大约有两三款这种软件，功能上都类似，名义上都是说修改显示画面，用作什么工作和学习以及在公开场合展示时保护自己私人电脑上的**。但你们想也知道，这种软件最大的用途是用来给网瘾少年骗父母用的。”

冷梓：“我问问你们，你们有多少人干过这样一件事情，说自己是在用电脑浏览网页或者学习，但实际上是在偷偷玩游戏。”

谢流萤：“我没干过。”

然而除了谢流萤，我们其他几个人却没人搭腔，看来只要还在家里住着，爱玩游戏的人大概都干过这件事情。

冷梓：“那你们肯定遇到过这样一个烦恼，就是玩游戏的时候爸妈突然进来，即使你把游戏最小化，但是在下面的工具栏还是能看到游戏的运行条目。所以，这个软件的主要用途，就是可以用新构筑的画面隐藏屏幕的部分内容，同时不影响正常操作。换句话说，你在偷偷玩游戏的时候如果父母突然进来的话只要把游戏进程最小化，下面的工具栏，乃至任务管理器上什么都不会显示。陆晓蝶正是利用了这个软件隐藏了她使用测试账号的真相。不然你想想，她这么玩，现在的互动观赛系统又能可选择的播放某个选手的第一视角，她要是不加隐藏，迟早会穿帮。”

虽然这次的饭圈和电竞圈互相争斗事件告一段落，幕后黑手的眼线陆晓蝶也被做了禁赛处理，但由于她只是违反了联赛的规定，又没有触犯法律法规，所以我们也一时之间也奈何不了她。

至于那个发聊天记录截图的中年“粉丝”则与事前预料的一样，纯粹是拿钱办事，而在这一点上，幕后黑手一伙还是把尾巴断的很干净“单线联络，现金交易”使得我们无法从这个人身上获得更多的信息。

两周来，我们成功转危为安，又获得了阶段性的胜利，但我的心中却丝毫没有松一口气的想法。毫无疑问，这次事情只是幕后黑手计划中一个极小的环节。我们都认为他和他的核心决策层根本没有亲自出手，这也使得这次的事情存在这么多的破绽可抓。而下次，我们面对他亲自决策的环节时，恐怕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更何况，光是这次的“一个小环节”已经让我们几乎焦头烂额，很难想象后续还有什么更大的挑战在等着我们。

斗争形势严峻的同时，联赛的赛程压力也十分巨大，在我们六连胜之后，因为赛程过于密集，状态没有调整到最好的原因，我们在面对实力强大的九月八战队时吞下了联赛的首败。然而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下一场比赛我们就要面对实力更加强大的书阁下战队，外界很多人都看好我们“连败”。

但赛前的三天，灯火未央突然宣布自己后面几场不打了，直接休战到季后赛。这是自他开始打职业以来从未发生过的事情。网上自然联系起上次的事件引发了一波对他职业态度的质疑和拷问。不过他本人似乎并不在意，既未就此解释，也没有任何其他的表态，就这么默默地放一个月的假。

而我们却没有因祸得福的感觉，虽然客观上来说，灯火未央的休息使得我们的胜率大大提升。但这也意味着下一场比赛如果再输，就不是什么“可以理解的事情”了。本来大家以为我们刚从次级联赛升上来，是个不折不扣的鱼腩战队。但随着战绩一路走高，粉丝和路人们对我们的期望自然也会更高。输给没有灯火未央的书阁下在很多人看来并不是那么容易接受。

而且，自从联赛开赛后，大家发现我的武器死怨上出现了尚贤的属性，于是自然纷纷猜测，他在私下的决斗中输给了我。结合赛季初的表现，我的粉丝们顺理成章地把我吹成了联赛第一剑客。

本来尚贤是成名已久的大明星，而刚入联赛时，我最多算是个潜力新秀。结果这么一通操作，又因为剑客一场论的原因，我反而成为了更被看好的那一方，压力自然而然也来到了我这里。

换句话下一场比赛无论对于我个人，还是对于我们战队，都成了一场输不起的比赛。

第十一章 输不起（2）

尚贤手中的神武名叫司南，这把剑拥有当今全游戏最高的攻击力，除此以外，它的特效也十分恐怖，该武器的特效为每30秒对敌人造成伤害时，可以强制对方调整面向变为面朝武器使用者。

这个“面朝武器使用者”并不是类似于嘲讽那样持续一段时间的控制，仅仅是强行改变的面向，并且持续时间只有一瞬。而且，两人对战时，双方本来就是面对面的，照这么看，这个特效好像没什么用处。

然而实战中这个效果触发得很快，双方交手的时候每三十秒就可以触发一次这个特效，真正打起来的时候非常恶心。因为这个效果虽然不能对你进行硬性地控制，却可以造成一定的打断效果。在低端局这个效果也许不是很明显，但却可以打断职业选手赖以为生的“节奏”。

另一个不太有利的消息在于，这是我们本赛季首次客场作战。虽然联赛从去年开始就在推广主场属地化的工作，但目前拥有主场的战队并不多，而书阁下这样的豪门肯定会是这“不多”中的一员。而这次的赛事恰好就安排在他们的主场而非我们的主场。他们所在的城市离我们极远，坐飞机过去都得三个多小时的时间，一路舟车劳顿，而对方以逸待劳，必是大占优势。

不过好消息是在这个档口，我和谢流萤的内功总算突破了十重，而刘传浩和郑铭川的内功也突破了十一重。这是一次极大的战力突破，让我们彻底有了和书阁下这样的顶级强队扳手腕的资本。之前在和九月八的对战中，就是吃了些属性方面的亏，导致最后差一口气，没能取胜。而从时间上来推算，即使是对方阵营里资历最老的无夜选手，也没可能在这个时间点练成第十二重内功。

现在我方的内功重数是郑铭川、刘传浩十一重，我和谢流萤十重，宋怡九重。而对方除了替代灯火未央登场的新人选手疑星是十重内功以外，其他人均是十一重内功。对面的太玄和尚贤各有一把神武，我们这的师姐和三寸阳光也各有一把神武。虽然三寸阳光的神武在这种大夏天发挥不出威力，但我们战队还有一把属性不逊于神武的死怨，所以总体来说还是有一战之力。

而这个新上场的疑星是一名女选手，所使用的武器是勾，目前关于她的资料还是太少，作为一个在书阁下青训中脱颖而出登上职业赛场的人，我们不清楚她能够击败她的竞争者究竟是性别优势，还是实力优势。

在比赛的前一天，我们全队一大早乘飞机前往书阁下的主场所在的城市。这样一来到了那里之后还可以休整一下，然后简单地进行一些训练热一下手。不过我们的运气着实有些糟糕，因为对方城市遇到了雷暴天气，飞机无法降落，所以我们的航班也顺理成章地晚点了，而且航空公司也不确定究竟会晚点到什么时候，只能说看天气状况起飞。

我和谢流萤不想耽误时间，便在等飞机的过程中又把笔记本拿出来复盘书阁下的对战录像。宋怡和郑铭川在研究团队赛中到底该有谁牵扯住尚贤的问题，而刘传浩更是直接在机场附近找了个网吧，自己排起了竞技场。

然而天气这种事情却根本不是我们说了算，我们虽然有打发时间的办法，但这航班却足足晚点了十八个小时，抵达对方城市时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五点了，等到了酒店下榻，已经是早上八点。换句话说，时间已经来到了比赛当天，而当天的比赛恰好又是下午场的，三点钟比赛开始，我们需要下午一点半左右就提前抵达赛场。

前一晚在机场自然没办法休息好，而上了飞机后本想利用三个小时的航程好好休息一下，结果飞机在飞行途中还遇到了好几次气流，一路上下颠簸得非常严重，我们自然也跟着担惊受怕了一路，别说休息了，我们全程都在祈祷只要能平安降落就算满意了。

而现在好不容易抵达了酒店，即使什么都不干，也只有大约四个小时可以睡。万般无奈之下，我们放弃了很多原来的训练和战术研讨计划，倒头就睡，但即使如此，到了中午被迫起床时，我们还是像倒了时差一样难受。

有过网吧包夜打游戏的小伙伴应该有过这样的经验——那就是一开始，竞技状态还可以，打到后半夜就容易连输，自己的状态也会越来越差。毕竟一个人在困倦中不仅会影响自己的操作，也会影响自己的心态和思路。而现在我们全队就得被迫以这样的状态迎战联赛里最强的战队，虽然他们并没有派出自己最强的选手，但我们心里都清楚，这场比赛凶多吉少。

为了让粉丝们有个心理准备，冷梓在飞机落地后便在微博上发布了消息，表示飞机晚点了很多，凌晨两点才能起飞，队员们都没休息好云云，然后配上几张我们在大巴上无精打采的照片。

好在粉丝们都算通情达理，除了指责航空公司晚点这么久居然都没安排个休息的场所之外，对于比赛的结果都比较佛系，纷纷表示只要输得不是太难看就行。

就我自己而言，也不是很在状态，赛前会上只听周震宇在讲着什么，但对精神不佳的我来说都是“balabala”无意义的空气震动罢了。连开赛前一贯地将手叠在一起喊加油声也显得有气无力。

好不容易捱到比赛开始，我以为看到久违的游戏画面会让我们这些“网瘾少年”的精神振奋一点，但事实并不尽如人意。整局战场赛，我们如同梦游，操作打得稀碎，决策执行也执行得一塌糊涂，就连对私兵的指挥，也有一种指挥小弟上去白给的感觉。

所以，战场赛我们毫无悬念的一败涂地，莫说像尚贤这样原本实力强劲的老选手，就连疑星这样的新人也在我们的头上打出了极佳的表现。

第十一章 输不起（3）

我们灰头土脸地回到休息室，冷梓默默地给我们五个人买来了咖啡和红牛等提神的饮料，毕竟这个时候，任何数据分析都是没用的，她说了我们也未必听得进去，甚至未必听得懂。于是她一个数据分析师，就沦为了送外卖的小姐姐。

我知道，这个时候什么功能饮料都是虚的，想要振奋精神还是得靠自己主观上先打起精神才行。而作为队长兼队内核心，我必须要承担起该承担的责任。我很清楚，那些说一通鸡汤加嘴炮就能把伙伴的精神提振的故事只存在于热血漫画中，这个时候，得从行动上做出表率，才能带领队伍走出困境。

冷梓发的那条微博现在来看，对我们是有害无益。粉丝能够原谅我们的输掉比赛，但我们自己不应该怀着“输了也不要紧”这样的心态去打。如果一个职业选手觉得自己可以输，那么他便已经输了。

一般在比赛中，我们是不会观看赛事相关的网上评论避免影响自己的心态。但精神不佳的现在，我除了要自己给自己压力，还需要一些外界的鞭策。我打开手机，登录了游戏的app，在赛事专区看了一下直播的弹幕以及大家对第一场战报的评论。不出所料，我们被普天盖地的批评和谩骂包围。

“就这，就这？还有人吹这个队不？”

“灯火未央没上都打不过，服了。”

“讲个笑话，陈聊是《书名》第一剑客。”

“那些吹刻舟能打赢尚贤的人呢？出来挨打。”

……

当然，也有一部分持续关注我们的粉丝在替我们辩解，说是前一天飞机晚点，今天只睡了四个小时就来到赛场，状态不好，打成这样可以理解。

尽管这些人说的是事实，不过这样的声音很快就被淹没在围观路人的指责声中，说他们为了洗白自己的主队不择手段。

在我看来，他们这些人骂我我都可以接受，毕竟我们打得确实不好，不过连带替我们说话的粉丝也一起被骂，我就有点不能忍了。

我不能让那些喜欢我们的人抬不起头，虽然那些吹我是第一剑客的人有些讨厌，不过既然他们把牛吹出去了，我也不好让他们打脸。粉丝吹的牛逼，偶像得想办法负责，没办法，谁叫人家喜欢你呢。

我喝了一口咖啡，扭了扭有些麻木的手——还有两场，必须要尽力才行。

我们重新回到赛场上，团队赛开打，对方摆出了与以往一样的团队赛阵型，只不过站在核心位置的不再是灯火未央，而是尚贤，而尚贤原来的位置则是由新人疑星代替。

书阁下战队原来走的路线是刀剑双核，现在刀换成了不以输出见长的钩，不知在战术上会有怎样的调整。

比赛开始，对方琴师嵇康给队友挂上buff之后，他们的阵型整体向我们冲上来。电光火石之间，我看到太玄身上的buff颜色和其他人不太一样，连忙指挥道：“大家小心太玄。”

刚才的问题在我看到buff的一瞬间有了答案，为了弥补灯火未央缺阵带来的伤害缺失，书阁下的选择并不是让新上场的疑星代替，而是让一贯在团队中承担辅助和控制的太玄补充输出，而疑星则是进行策应和控制的补充。

关于这一点，太玄现在身上的buff就是最好的证明。这个buff名叫“从军行”，是琴师的技能，其效果是在一定时间内增加百分之二十目标所造成的伤害，同时也增加其受到的伤害的百分之十。

罗盘这个武器配合天时地利能打出各种各样的技能，其中既有控制，也有伤害。就看使用者怎么去平衡和取舍，之前灯火未央在场时，太玄主要偏向辅助和控制，而现在他便要担任一个主力输出的位置了。

我知道太玄拥有从军行的加成之后一旦让他连出技能，输出会非常爆炸，而这场团队赛，我不想再如此轻易地输掉。于是，我立即一个踏月接剑，直接近了太玄的身。以死怨的高攻击高属性，配合剑鞘的增加攻击效果，打出了一波小爆发，因为伤害加深的缘故，他的血量瞬间被我压下去百分之三十，同时被挂上了灼烧的debuff。

之所以我能做到这些，得益于三点，第一是对方的所有队员包括太玄本人似乎都没有适应这个新的定位，奇门和刀客不同，前者作为远程武器，还是拥有远程武器比较脆皮的劣势的。正因为这一点，他自己的走位必须要格外小心，而队友也必须要给出适当的照顾和保护。

第二是嵇康这个从军行的buff挂得太着急了，缺乏基本的欺骗性，使得我们瞬间看破了他们的意图和打法。

第三则是因为在刚才的战场赛中，我们打得犹如一滩死水，以被碾压的态势输掉了比赛，书阁下那里就算没有轻敌之心，恐怕也觉得这场比赛应该能很轻易地拿下。不料这场比赛刚一开始，我便突然加快了节奏，踏月突脸，直接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这么一来，对方的核心输出太玄出现了血线嘲讽，队友们也被我果断的判断和精彩的操作所振奋，立即开始补伤害，师姐连出一个鹊踏枝直接将太玄的血量压制到半血以下。赛前，我们两个的内功都来到了第十重，其中师姐的内功效果是当目标被挂上debuff时，伤害增加百分之十，如果那个debuff是我挂上，则这个加成为百分之二十。

所以鹊踏枝的虽然原本不太高，但增加了百分之三十的伤害后打得还是非常疼。而太玄被挂上了冻伤debuff之后，更加难以逃脱我的追击。

不过书阁下的决策也很果断，他们看到太玄已经处在一个必死的状态，便没有再浪费功夫尝试去救他，嵇康甚至冷酷到没有给任何一个治疗技能。他们选择了直接对我们的后排发起进攻进行交换。

在我击杀太玄之后不久，尚贤也在无夜的配合下拿下了李探花的人头。比赛依旧是一个四打四的局面。

第十一章 输不起（4）

做了这次交换之后，书阁下立即调整了战术，他们将阵型不断进行拉扯，试图通过消耗来和我们打持久战，因为他们的阵容虽然在输出爆发能力上不及我们，但毕竟拥有琴师，也就有了一点的回复能力，打持久战的话必然是占优的。

而我们战队现在的情况用球场上的一句话就叫做“得势不得分”，虽然我们场面上有压制，而且输出能力明显高于对面，但在疑星钩子的干扰下，却始终无法造成击杀使得对方减员，而书阁下现在也想明白了，就是摆出铁桶阵，绝对不主动进攻。

本来我们战队的单点输出能力是比较强的，但原本团队里爆发最高的李探花已经死了，而我刚才为了击杀太玄交出了不少高伤害的技能，现在这些使用过的技能都在cd，想要打出下一轮爆发必须等上一段时间。而师姐则一直在被尚贤追杀，没有太好的输出位置，三寸阳光不得已也只能保着后排打。这就使得我们的阵容虽然输出占优，但是瞬间爆发不够，就算集火了某个人，但是对方只要及时开出减伤，嵇康及时跟上治疗，我们便很难把对方打死。而他们全队也会瞬间变化阵型，掩护残血的队友后撤。

这么看来，书阁下在被我先声夺人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后很快展示了一个顶级强队的应变能力，即使失去了队内最强的选手，他们也很快就根据双方的人员配备给出了一个几乎完美的对阵方案。而现在来看，从他们选择换掉高爆发的李探花起，就已经想好了接下来的每一步。

而对方的思路也很清楚，别的连招都可以放，但绝对不惜一切代价要阻止我和师姐的换武操作，因为以我们现在存留的技能，只要不能把这个百分比的内功特效触发出来，那么也就不存在能够瞬间击杀对方的可能。

眼见战况对我方愈加不利，作为指挥的三寸阳光果断作出选择：“试试临风高歌枪吧，没别的办法了。”

晴天有雨：“配合怎么打？”

我：“你别管这个，你只负责连技能，并且找一个好的释放角度。”

师姐：“郑铭川你往前配合一下吧，我可以卖一下。”

在这短短几句话中，我们几个队友瞬间想到了一块儿去。

由于对方的防守重点在切断我和师姐之间的联系，而现在三寸阳光的位置突前，我方的后排失去了保护，尚贤和无夜二人果然伺机而动，想要利用这个机会击杀师姐。我相信对方的指挥也很清楚，这是我们故意卖的破绽或者说做出的取舍。但即使如此，也没人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因为师姐的持续输出威慑力实在是太大了。

不过书阁下战队也并非易与，他们对我们的体系似乎也有很透彻的了解，从晴天有雨开始连招起，就从未放弃对她的严防死守。不过宋怡到底还是拥有着顶级的天赋和反应速度，她利用对方控制链和打断技能的间歇，还是顺利将连招进行了下去，眼见临风高歌枪已经势不可挡。对方自然是想要优先选择轻功跑路，但三寸阳光卡在这个时间点，使出了盾牌技能“山崩”，这技能的伤害一般，效果是将对方群体击飞。

击飞这个效果的控制时间不算很长，对大部分人来讲其实就是“一瞬间”的事情，不过这个控制效果最大的好处是无法被解控技能所解除，而这个对大多数人来说的“一瞬间”却够职业选手做很多事情了。

于是，我顺利利用这个时间点连出高伤害aoe技能——万乘旌旗，这个技能是一个二十键技能，连招难度很大，在职业赛场上被使用得并不多，但同样，如果连出来了，收益也很高。这个技能说是一个aoe，实际上兼具了单体爆发和aoe的特点，并且其最大的好处就是命中单一目标后，一定范围内的其他地方目标也会受到相当于第一个目标一半的伤害。

这个范围就是以第一个目标为圆心的一个范围较大的圆圈，你只要在圈内，可以说是必吃到这个伤害。这样一个连招技能难度高，伤害也高的技能，书阁下战队必然会有所提防。不过我们对此也有相应的对策，这也是把三寸阳光调到前排来的原因。

万乘旌旗的连招时间较长，不过我却通过与三寸阳光的密切配合，将整个连招分布在嵇康和疑星两个人身上，即在这个人身上戳两剑，再在另外一个人身上戳两剑。这么一来单一的目标只被连上了连招的一部分，便不太容易察觉到我究竟想要释放什么技能。

同时，三寸阳光用他巨大的盾牌帮我做掩护，遮挡对方的一部分视线，使得整个连招过程更加隐蔽。而对方的注意力又主要放在晴天有雨身上，我这种藏了又藏的连招自然被忽略了。

在对方的视角中，一定会很纳闷，因为在他们的主观上来看，我的武器动作是断断续续的，怎么最后就突然连出了一个技能来呢？

利用击飞的间歇，我将技能的主要伤害全部贯到了嵇康身上，他们的其他三名队员也受到了波及。而几乎在同一时间，晴天有雨的临风高歌枪也已经连招完毕，这个技能叠加了我的刚才造成的aoe伤害，爆发十分惊人。

虽然因为面向原因，临风高歌枪只打到了疑星和嵇康两人，但还是直接将前者打成了残血，将后者直接击杀。

我们三个见机不可失，立即以三打一的合围之势补上伤害，将疑星也给击杀。

而另一边，尚贤和无夜两人虽然最终联手击杀了失去保护的师姐，但他们没曾想自己家这里的后排竟然倒得更快。而且，他们虽然取得了击杀，不过尚贤的血量也已经被师姐打得很残。

于是，接下来的团队战成了3打15，我们历经一番苦战，最终艰难赢下团队赛的胜利，将大比分扳为1比1。

故事开始前的故事（1）

我们常把自己的写作冲动误以为自己的写作才能，自以为要写就是会写。

钱钟书

故事开始前约3000年

宽大的案台，一人在上，万人在下。案台上作为族长的青年深吸一口气，虽然部族现在还不够强大，但他相信自己会比前任更加出色，总有一天，他会消灭附近的其他部族，彻底占据这块肥沃富饶的地方。青年冷笑着……这也是自己取代前任的原因。

早在青年还是一个耕作的农民的时候，大家都说青年不是一个普通人。因为父母待他很糟，但是青年却能够以德报怨。小时候，父母毒打他，长大了，他却供养父母。然而只有青年自己知道，道德是不会给予人如此大的能量的，而野心却可以。渐渐的，村子里有了矛盾，大家都会去找青年做仲裁，而青年也不负众望地总能给出公平的解决方法。于是，大家都说，青年是一个贤才。

同样被冠以贤才这个词的部族首领听说了这些，便召见了青年。青年的确才貌出众，面对首领的各种问题，都能侃侃而谈。于是，首领也觉得，青年是个贤才，如此贤能的人，显然不能继续留在部落里了。因为大家都知道，首领的儿子是个只会玩的废物，和青年比起来，这样一个人根本没有可能继任首领的位置。于是，为了让自己的儿子顺利继位，青年被流放了。

他去耕田，去打渔，甚至去做一点小生意，很快，耕田的，打渔的，做生意的人都知道，有一个青年，不光有才能，还很有德行。而且，这个人将来会是部族的首领，因为现在的首领接见过他，夸奖了他的才能，之所以现在在做这些不起眼的小事，都是现在的首领为了考验他，以证明他确实有当首领的能力。当然，对于这些小事，青年完成的非常圆满。

于是在老首领惊讶的目光中，青年又回来了，而首领的儿子还在专心致志地下棋。老首领叹了口气，唤来自己的儿子，指着青年说:“你和他下一局罢。”老首领清楚，儿子别的不行，但是对于下棋，他天赋既高，而且又天天练习，连自己也不是他的对手。

青年十分聪明，他会耕田，会打渔，会做生意，甚至会下棋。于是，他理所应当地战胜了一个只会下棋的废物。青年有些得意地笑了，因为他知道自己赢得的不仅仅是一局棋，如愿离开之后，老首领不解的问自己的儿子“你为什么故意输给他？”

首领的废物儿子答道:“因为，他确实比我更适合当首领，他能带给部族更多的东西。”

……

当青年人想明白各中关节并收起回忆的时候，他就变成了中年人。然后，他站了起来，面色和善对着众人说了一件并不和善的事情:“老首领的儿子已经被我请走了，他喜欢下围棋，于是我找了一个安静的地方让他好好下棋，请大家不要去打扰他。”

听了中年人的话，大家没什么反应，因为这件事情和接下来要说的事情相比起来根本无足轻重黄河又泛滥了。中年人很头疼，刚上任就遇到了这样的事情，大家也很苦恼，因为黄河泛滥了就没有收成，没有收成就意味着大家都要饿死。

于是，英明的中年人指着案台下人群中的一个人说:“你去，”他面色闪过一丝冷峻“你若是治理不好，你儿子就会接替你的位置。”

被点到的那个人哆嗦着，因为他知道，治理黄河是一件多么艰巨的任务，基本上只有失败一种可能。但是他不能失败，因为失败了责任就会落到自己儿子的头上，与中年人的父母不一样，他爱自己的儿子。

新的首领又发话了:“我打算流放老首领。”

这一下引起了全然大波，因为在老首领的带领下，大家都有饭吃，有衣服穿，富有的人会经常救济贫穷的人。最重要的是，新首领的位置也是由老首领禅让给他的。

中年人打断了大家的议论:“是的，大家说的没错，老首领原来是一个贤能的人，可惜他老了，他糊涂昏庸了，所以我要流放他。正是因为他糟糕的德行得罪了上天，所以黄河水才会泛滥的。”

这似乎是一个很好的理由，大家唯唯诺诺。

中年人满意了，于是他宣布大家可以回去各司其职了。大伙都走了之后，他独自一人来到黑暗潮湿的牢房里，这里单独关押着一个老人。用关押这个词是不恰当的，因为虽然没有铁链加身，这个瘦弱的老人显然也无法逃出已经有些破损的木门。

中年人在牢门前坐了下来，幽幽地望着里面的老人，说道:“我的成绩你看到了吗？”

老人吃力地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目光，微微地点了点头。

中年人继续道:“我战胜了你没有战胜的部族，他们的领地现在飘扬着我们的旗帜。”这时，中年人忽然略带兴奋“你知道吗？在那个部落的另一头居然是一片没有尽头的大湖，真的没有尽头，太阳和月亮好像都是从那个湖里升起的。”中年人的神气像是一个发现了新玩具的孩子。

老人显然也对中年人的描述略感惊讶，但是并没有更多。

中年人似乎并不在意自己唱独角戏:“其实……治理一个部落，能力比德行更重要，德行用来服众，能力决定兴衰，但德行可以伪装，能力却不行，你说呢？”

老人又默默地点了点头。

中年人道:“我不是一个品德高尚的人，所以我决定流放你。但是你放心，丹朱现在在一个绝对清净的地方下棋，而我，会照顾好部落和你女儿的，尧。”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没人玩的游戏》，“ ”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

故事开始前的故事（2）

故事开始前1971年

黑色的夜，只有星光在闪烁，照亮前行的路。急行的马车上装饰着精致的青铜挂饰，厚实的帷幕里依稀可见一个盘腿而坐的人影。马车的周围是一大群身披兽皮，手执刀斧的兵士，井然有序而悄无声息地跑步前行。

忽然，人群中发出一阵惊呼，马车停了下来。马车里的年轻人微微皱了皱眉头，他从马车里探出身子，向外张望。这个年轻人有着白皙的皮肤，俊秀的鼻子，明亮的眼眸带着一丝疑惑。他发现，所有的兵士都停止了行军，大家抬头望着天。他顺着众人的目光向夜空看去，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的呼吸暂停了。

在夜空的东边，在他们此行的目的地帝国都城的方向。一颗银白色的星辰拖着长长的尾巴缓缓划过天际，它在漆黑的夜空中是如此耀眼，瞬间夺走了所有的目光。没有人曾经看过这样的奇景，大家都惊呆了，不由自主地驻足观看。年轻人在最初的惊讶过后显得有些慌张，他急忙招来左右:“天生异象，必有所指，快叫丞相过来。”他希望博学如丞相能为他指明方向。

一会，马车旁边出现了一个怪物，这怪物脸像马、角像鹿、颈像骆驼、尾像驴，走起路来倒是颇为稳健。怪物上坐着一个仙风道骨的老者，老者身着有着八卦图案的白色道袍，黑夜中一双眸子倒是隐约透着金色的光芒。

看到老者来了，年轻人立刻迎了上去，嘴里唤道:“相父。”看来，这老者便是年轻人口中的“丞相”了。

“相父，这……”年轻人屏退左右，指着天上的那颗奇特的星星问道“妖星现世，果真此去不吉，故而天降不详之兆吗？”

那“相父”抚摸着白色的胡须，凝视着那颗星星良久，然后缓缓道:“怎么？年轻人居然还没有我这个老头子有胆量？区区‘彗星’便将你吓得魂不附体了？”

“彗星？”

“不错，这‘彗星’是正常的天象，数十年便出现一次，没什么好担心的。”

年轻人似乎惊魂未定:“但是，但是……相父，这件事，我……我……终究是不成的。”

老者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觉得自己要做亏心事？所以心里终究不安？”

年轻人没有说话，无声地看着周围的士兵，显然是默认了。

老者继续道:“你觉得我和你父亲在逼你？你觉得我们做的不对？”

年轻人辩解道:“父亲大人神机妙算，相父您功参造化，你们……自然是不会错的。”

老者忽然话锋一转:“那如果我告诉你，我错了，你的父亲也错了，你怎么想？”

年轻人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仿佛觉得老者突然说了这句话，比刚才的神秘天象更加难以置信。

老者继续道:“如今的大王，贤明勤政，四海畏服，人民安乐，礼仪昌盛。而我们，身为他的臣子，趁他征讨东夷的时候联合其他诸侯趁机偷袭他的都城，陷黎民百姓于战火之中。无论怎么看，这都是错误的行为。”

老者说的这些，显然年轻人早就考虑过了，只是他惊讶于这些话居然从老者的口中说出。“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还要这么做呢？”

老者不慌不忙道:“你还年轻，有些事情明明是错误的，但是我们必须要去做，有些事情明明正确但是我们不能做。”

年轻人显然不能接受这种说法:“为什么？是为了权力和吗？”

老者明明在眼前，但是年轻人感觉他冷漠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都不是，要说一定是什么东西要求我们做错误的事情，我倒是有一个答案命运。它是天地间所有事情的主宰，你要侍奉他，你的哥哥要侍奉他，你的父亲和我都要，就连……我的师父也要。”

年轻人倒吸一口凉气，暗暗叹到:“相父的师父，我记得好像是一位神祗，原来连神也不能掌控自己的命运，何况凡人？”

老者继续道:“除了一个人……她……已经成为了命运的一部分。她是我的一位师姐。”

年轻人有些讶异，因为他从没听说过相父有什么师姐。

看到年轻人很好奇，老人继续道:“我这一生，四十岁上昆仑山修道，七十岁下山，七十五岁遇到你父亲，如今又辅佐你。在四十岁以前，没人看好我，我每天打渔劈叉。七十岁后去到都城，给人课卦，却又没人相信，现今苦尽甘来。发儿，这一切可以说是我自己争取的，也可以说是我师父或者你父亲给的，但是，更可以说，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让我过如此精彩的一生。”

那个叫“发儿”的年轻人没料到一向严肃稳重的老者这个时候真情流露，意识到这“师姐”恐怕并不一般。

“即便如此，”老者道:“和那位师姐相比，我的人生依然显得平淡乏味。我虽从没见过她，但听闻她仙法精深，甚至能将死人医活。她经历了太多的波折，而其中大多数我并不十分清楚，但我能感觉到这些经历彻底的改变了她，同时，她也彻底地改变了这些经历。”

年轻人不解道:“那现在她……”

老者凝视着彗星的升起的地方“她现在在东海边，创造命运。”

”命运……也可以创造吗？”

“嗯，她在那里创造她自己和天下所有人的命运。”老者转过头来，看着年轻人“发儿，你也看到了，为了能有今天，许多人失去了性命。不管值不值得，冥冥之中确实有人指引我们这样去做，现在后退将使得之前所有的努力全部白费。”

年轻人还在纠结:“可是，相父，您知道后世会怎么评价我们吗？他们会说我们心怀叵测，趁人之危发动战争，我们将背负千古骂名啊。”

老人高妙地一笑:“不会的，你要知道，你打赢了，历史就是你来写了，依我看，后世人会这样评价这场战争:现今的大王荒淫无度，滥杀忠臣，宠幸小人，民不聊生。而您，悼天罚罪，为了黎民百姓才起兵讨伐，是有道伐无道，当然，最后正义战胜了邪恶。”

年轻人心下一冷，他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他的手还在微微颤抖，但是眼神愈发坚定了。

老者看到这一切，他对着年轻人下拜道:“武王，朝歌就在前方，请您下令吧。”

年轻人瞪大了眼睛，显得很惊讶:“相父，您为何叫我‘武王’？”

“因为我师姐说过，有朝一日，您会配的上这个称号的。”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没人玩的游戏》，“ ”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

故事开始前的故事（3）

故事开始前1415年

逃荒是一种由来已久的集体行为，大批的流民，衣衫褴褛，有的人甚至一丝不挂。但是也没有人会在意这些，在生存受到威胁的时候，礼义廉耻这些可能都是次要的。

在流民中间有一着这样一群人，他们的衣物也很破旧，因为劳累，步履蹒跚，因为饥饿而面露菜色。但是他们在逃荒的流民中却显得那么卓尔不群，与周围的人不同的是虽然饥饿困苦但是他们的眼神中有着一道特殊的光芒信仰的光芒，与周围人眼神里的迷茫与麻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群人中有一个人，他的年纪并不很大，身上衣着虽然破旧，但却能看出制作非常精细，可见曾经也是一位富有的公子，只是不知何故沦落至此。不一会，天色渐晚，流民队伍慢慢停息下来，就算饥饿寒冷，但人也总是要休息的，虽然很多人此刻睡去，就再也不会醒来。

这时一个人对那公子说:“老师请你过去一下。”

落魄的贵族不禁开始回忆之前的经历，他抛弃了地位，和家人决裂，丢下了祖传的手艺，就是为了跟着这位“老师”走。老师教会了他许多事情，除了一件让自己活下去的手段。这并不是老师有所保留，也非学生学艺不精，只是因为这位博学的老师什么的会，这件事情却偏偏一无所知。否则，他和他的学生们也不会沦落至此。

他想起以前曾向一位诸侯游说老师的学说，对方又是看茶，又是赐座，甚是恭敬，听到他说到的部分时还不住点头。他自己清楚，虽然对方知道自己说的都是正确的，对方也十分清楚老师的学说是正确的，但是，对方绝对不会用这个学说包括他们这群人来治理自己的国家的，因为正确并不代表有用。

是的，他自己第一次听到老师讲学的时候是觉得很向往，但是仔细一想就明白，真正践行起来是多么困难。而老师是个绝顶聪明的人，他不会不清楚这一点，可是为什么他还要坚持呢？曾经有一次，不，应该说有好几次，只要老师做出让步，修改一下自己的观点，那些人就会给他高官厚禄。但是年近六十的老师依然倔强的像头驴，说自己知道了所谓“天命”，知道有生之年很难看到自己的学说得到实行，不再求有个结果，只求问心无愧。

学生暗暗笑道，在别人看来，自己有着大好前程，如今却着了魔，被个老头子拐骗出来，吃这些苦头。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确实着了魔，因为现在对他来说，只要能跟着老师，他传授的那些东西虽然不能吃不能用，却对自己有着无比的吸引力。他宁愿放弃吃喝，来换取这些。

收回思绪，他来到一颗梧桐树下，树下的老师盘腿而坐，面色虽然疲惫困顿，但看到自己来了依然强打起了精神。

学生恭敬地向老师行礼，说起来很可笑，虽然大家穿的破破烂烂，但行礼的规矩却一点也不马虎。学生整理了一下破旧的衣衫，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对着老师缓缓跪下。

老师微微点了点头，示意他起身:“近日旅途劳碌困顿，甚至无米可炊，你心中可有彷徨疑惑？”

学生暗暗惊讶，老师的学生成百上千，自己心中的这一点点疑惑老师都能发现，这让他不禁有些感动，当然，他并不知道，老师关注自己的每一个学生。不过，既然老师问了，他当然照实回答:“是，还望老师开示。”

“自你离开龙渊跟着我算起，已有十五年了罢，往日的手艺可曾丢了？”

虽然老师答非所问，但学生对这种“启发式”教学已经见怪不怪了，他答道:“不瞒老师，自目睹母亲跳进父亲的剑炉，学生本不欲再铸此凶器，但而今老师与众师兄弟流落江湖，多有强人心怀歹意，不得不傍刃防身，这才重操旧业。”

“嗯，不错，那你看看我这柄剑如何？”老师拔出随身佩剑，轻抚亮如秋水的剑身，然后递给学生。

学生接过剑看了看，然后道:“鲁国大师的杰作自是好的，此剑轻薄通透，纵是三伏之日，剑身依然可保寒意透骨。”说完将剑入鞘，还给老师。

“与你师公欧冶子所铸的剑相比如何？”

学生道:“师公铸剑，剑成时必势吞风雷，杀气纵横，老师这样的温润君子自是不宜佩戴。”当然，这话其实也委婉的说明了老师的佩剑并不及他这位师公所铸的剑。

“你所言不错，这柄剑往昔随我出入庙堂，确也无人在意。”老师眉宇间尽是落寞。但他随即神色一转:“世人皆以为不能杀人便不是好剑，殊不知以曲论直常常谬以千里。剑乃死物，好坏都看使用的人，神剑若是落到恶人的手中便也沦为凶器。苦修持心之剑终是正途，善恶尚且不分又何谈有用无用？”

学生点头称是，他知道老师剑术高超，故而以剑为喻。但他不知道后世学人多从老师的言论和其悲惨的遭遇以为他是个软弱可欺之人，断然想不到他真正的为人却隐藏在这句话里

或曰:“以德报怨，何如？”子曰:“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以直抱怨，以德报德。”《论语》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没人玩的游戏》，“ ”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

故事开始前的故事（4）

故事开始前924年

他已经位极人臣了，但是若是仔细看，他的衣服上依然有补丁打在不显眼的地方，当然，这些补丁是不能被同僚们轻易看见的。他的妻子和家人同样生活简朴，以至于难得外出。

他知道时机就快成熟了，年幼的皇帝是做不了主的，年老的太后也是无力阻止自己的。群臣里拥戴自己的都得到了重用，反对自己的也都领到了一份好差事辞官回家。黄河连年洪灾，因此他已经几天没有吃肉了，虽然作为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他并不相信食素真的能够感动上天，但他至少相信，食素可以感动臣下，让他们相信自己是一个好人。

关于收买人心的工作，他做了不少，人们都说他谦恭有礼，礼贤下士，自己的执政能力又强，生活却极其简朴，所以理所当然地被认为是周公再世，国之栋梁，之前被封为“安汉公”就是最好的证明。

但是，他自己知道，他所想要的，可不仅仅是一个“公”，他要的是眼前这个东西。这个东西叫做“玺”，它也是有来历的。

说是几百年前，有个楚国人叫卞和的，看见一只凤凰落在一块石头上。他便将这块石头献给当时的楚王，并说这是一块美玉，楚王命工匠来查看，发现只是一块石头。于是，王便命人砍掉了卞和的左脚。多年以后，楚王驾崩了，新的王即位，卞和依然去献那块石头，但是等待着他的是和上次同样的遭遇，唯一不同的是，他这次失去的是右脚。

许久，王座的位置上又换了个人，他听说了卞和的故事，就把他请进宫里，命玉匠剖开了石头，终于露出了里面的美玉。所以人们以卞和的名字命名这块玉和氏璧。

又过了许多年，这块玉辗转来到了赵国。秦王想用十五座城池交换这块玉，被一个叫蔺相如的人，以死相逼，最后作罢。

他不知道这块玉有什么魔力，但是他很清楚，只有自己这样像卞和和蔺相如一样执着的人才配拥有它，才配拥有决定天下命运的权力。

他盯着眼前的和氏璧，这件宝物似乎也盯着自己，它像是有生命一般。这时，他心里忽然有了一个可怕的想法:几百年来，无数人想利用这件宝物，达成自己各种各样的目的；但是，这件宝物是不是也在利用觊觎它的人们，达到自己的某种目的呢？如此说来，自己岂不是也是其中之一？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方今天下，他谁都不怕，居然被一个死物吓出一身冷汗。

“大人”手下向他禀告“灾荒导致的流民全部按照大人的部署安置好了。”

看的出来，手下对自己有着无比的信任，因为这些流民之前在所有人看来都是极难处理的，但却被他三五下的解决。

他点点头道:“好，过一阵子就开始准备那个计划吧。”

手下心中微微一惊，那个几如无稽之谈的计划即使是这位大人也绝无可能实现。他开口道:“您要是真的那样做的话，那些地方豪强是不会支持您的，况且，朝中有许多大臣，他们自己本身就拥有很多土地，他们绝对不会赞成您的做法。”

“赞不赞成是一回事，有些事情，就算现在看来并不是正确的，但是时间迟早会证明它的价值。而且，有阻力就放弃，自我出生起还发生过这样的事。”他一字一句地提醒道“我是为了所有人，我问心无愧。”

他字句铿锵地说着，好似不是说给手下人听，而是说给自己听。因为他知道自己很快就会做那件注定会被所有人反对的事情。他也知道自己最后注定会失败，对于自己的命运，他早就一清二楚，但是他绝对不会向他所知道的命运低头，哪怕一丝一毫。

他回到家里，一间在京城里并不起眼的屋子，妻子端来热粥，三口两口便吃完，他确实是饿坏了，但当想起这个国家还有很多人连这样一碗粥都喝不上，那么，再美味的燕窝鱼翅他都吃不下去。

他自己是苦孩子出生，历经艰险才有了今天的地位，他深深地明白穷人的疾苦。但是现在真的好累，他觉得自己要坚持不下去了，对于已经确定了的命运，已经不想再挣扎了。

每当这个时候，他就会像现在这样，走到床边。床底下放着一个装饰简朴，但是做工精致的盒子。他打开盒子，盒子里放着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他缓缓的拿起其中一个那是一个金属的圆牌，金属圆牌上雕刻着一个老者的头像，这个老者眉目炯炯，气质非凡，下巴上有一颗痣。老者的背后似乎刻着一个放光的太阳，整个圆牌的顶部，用一些少了很多笔画的字写着“伟大的领袖，伟大的导师，伟大的舵手。”

他便对着这个圆牌缓缓跪了下去，哭得像个孩子。

他被称为周公再世是有道理的，因为他最终还是和周公出现在了同一句诗里

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没人玩的游戏》，“ ”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

故事开始前的故事（5）

故事开始前662年

威武的将军，他的盔甲被风尘留下太多痕迹，使得他饱读诗书的脸更加气质非凡。将军的年纪并不很大，看上去只有三十来岁，与他所统领的军队相比，他的履历显得微不足道。

但是将军自己清楚，并不是自己身负绝世之才，只是，这个国家还堪一用的人真的不多了。将军现在正率领着大军守卫着关口蜀中门户“绵竹关”。一旦这个关口失陷，那整个国家都将沦陷。他望向敌军在关外的旌旗一眼望不到边缘。将军心里清楚，再指望那个天水人来搭救自己已经不可能了，虽然自己有些讨厌他。但不可否认，他终究还是个人才。

他叫来自己的一名心腹，吩咐道:“有一样重要的东西要交托给你，你听好了。”

“谨遵将军指令。”那名心腹面上微微出汗，因为在他的印象里，将军是一个和善温柔的长官，很少用这么严肃的口吻与部下说话。他在知道事关重大的同时，隐隐又有一些不祥的预感。

将军掏出一副画，继续道:“往后这战，无论是胜是败，无论我们是灭国还是一统天下，无论时代如何变迁，你一定要将这幅画保存好，世代相传，终有一天，这幅画的主人会回来取，你是否明白？”

手下不免有些好奇，大战前夕，将军叫自己前来委托的重要任务竟然是保全一副画，他不禁带着疑惑，朝那幅画看去。只见素雅的房间里端坐着一名男子，黑衣黑剑，气度不凡。然而令人称奇的是，在画面的左上角，那个男子身后的墙上，挂着一幅画就是这幅画本身！画上也是一个黑衣黑剑的男子，画面的左上角还是挂着一幅同样的画。这名心腹有些头晕“画中画中画……”这画有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单凭这一点，他也知道此事绝不简单。他不敢多问，慎重地接过那幅画，小心翼翼地收好，便起身告退。他知道，自己已经与接下来的大战没有关系了，他现在需要做的，仅仅是找到一个没有人知道的地方，隐姓埋名地活下去，并世世代代将这幅画妥善保管。他感谢将军给了他一个活下去的机会，同时，亦感谢他的信任，愿意把如此重要的责任交给自己。

将画的事情安排好了，将军长长地舒了口气，仿佛是心里最后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其实……他也不知道这幅画是干什么的，只是这是父亲临终前交代给他的最后一件事情，父亲只是说，画上是他以前的一位朋友。

想起父亲，他不禁思绪万千。父亲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人，在世的时候官居丞相。想起父亲走了以后，陛下渐渐被小人迷惑，国力颓废，以至于有了今天的局面。而自己……却无能为力。他的记忆回到了父亲临终的那天，那时自己只有八岁……

他被人带着穿过重重的军帐，来到父亲榻前，父亲便交给了自己那幅奇怪的画，吩咐一番，末了，父亲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对他说:“孩儿，你始终是太聪明了。”

他不明白父亲为什么叹气，聪明不是好事吗？

“你聪明的过于早了一点，将来不免骄傲自负，荒废学业，我有几句话想规劝你。”

接着，父亲说了几句规劝的话语。最后，父亲指着帐内燃烧着的七盏明灯说道“这些灯若是灭了，那我也就不再能指点你了，以后你要好好努力，为国尽忠。你可明白？”

他郑重地点了点头。

如今想起来，父亲是十分正确的，自己确实没有力挽狂澜的才能。但他已经问心无愧了，因为他按照父亲的要求好好努力过了。但是有一点他十分清楚，即使自己再怎么努力，他也无法拥有父亲那样的经天纬地之才。

这时，几位参军来到了将军身后，将军回头望着这些人这些人多半是父亲生前朋友们的后代，如今自己也与他们成为了同僚。想起父辈们叱咤风云的一生，作为他们的儿孙，如今却沦落至此，眼看要国破家亡，要他们坐以待毙是绝不可能的。

“为今之计，我们可以死守绵竹关，待大将军从剑门关前来增援，我们里应外合，定能击破敌军。”其中一人说道。

另一人表示赞同:“不错，绵竹关城高粮足，后方又有成都支援，敌军长途奔袭，蜀道艰险，运粮不便，必定不能长久。”

其余几人虽未明确表态，但是面上的神情非常明显的赞同前面两位的意见。确实，无论从什么角度看固守待援都是最好的办法。大家都在等着他这个统帅做出最后的决断。

他还在犹豫，因为有一点他想不明白。敌军是如此的强大，若是不利用蜀道的艰险，根本无法抵御，而父亲如此明智，不会不明白这一点。即使每次都无功而返，他生前为什么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到敌人的地盘征讨敌军呢？

看着兵临城下的敌军，将军忽然想通了，因为如果不去进攻敌人，敌人就会来进攻我们，而敌人一旦进攻，就会是今天的结果灭国的边缘。父亲正是用了这样以攻为守的方式，使得国家苟延残喘了数十年。他知道敌方的统帅十分精明，难以应付；他也知道对方的军队的数量数倍于己，并且训练有素。但是，他还是宣布了最后的决定:“全军出关迎敌。”

很多人震惊于他的决定，很多人不解他的决定，但是依然有人愿意跟随他，踏上那条终究无法回来的路。

将军看着随自己出关的将士，他清楚，很多女人今天将会因为自己的这个决定失去丈夫，很多年幼的孩子会失去父亲，很多可怜的老人又会失去自己的儿子。他抬头望天，长叹一声，但是，没办法，这，就是战争啊。

这一刻，将军的心中却无比平静，仿佛早就预料到了自己的结局，他只是按照命运的剧本演完这最后一出罢了。他想起了父亲临终前告诫自己的话:

夫君子之行也，静以修身，俭以养德，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

《诫子书》汉诸葛亮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没人玩的游戏》，“ ”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

故事开始前的故事（6）

故事开始前505年

春天的绿色慢慢流过大地，没人说得清“春”是什么，但人们都知道春天是一个好时候，种子需要播种，生活需要重新开始。

一场知时节的春雨刚过，泥泞的路边，野草似乎一夜之间高了很多。野草丛中忽然不规则的晃动，里面似乎有一个活物。一会儿，一个意兴阑珊的醉汉从草丛里探出头来，他眼神迷离，似乎还没从宿醉中醒来。他打量周围，好像刚刚意识到自己在路边度过了一夜。

他挣扎着站起身子，扶着篱笆缓缓向家走去，周围行色匆匆的农人是没有闲工夫搭理他的。醉汉也渐渐意识到，若是再不回去，家里的地也要荒废了。

“啊，田园生活真是一件惬意的事情啊”醉汉伸了个懒腰，不无得意地感慨道。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现在所拥有的一切田园、美景、自由都是不得已，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因为没有人和他一样，对着世界抱有最纯洁的幻想。他曾去做官，本以为做官的的同僚都是志趣高雅，忠孝廉洁的人。后来发现，他们虚伪，奸诈，除了勾心斗角完全干不了什么事情。不止如此，他们无论是拉拢自己，排斥自己，都让他觉得恶心。因为他们的拉拢排斥都是因为利益而非讨厌或者喜欢他本人。

他的步伐有些紊乱，好像支撑自己身体的东西骨骼并不存在，他拍了拍脑门，昨天……究竟……是在哪里喝成这样的？昨晚好像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他来到一片桃花盛开的地方，他发现一个山洞，便走了进去。到了山洞的另一边，眼前出现了一个奇妙的世界:一个与世隔绝而宁静祥和的小村落。村子里的人热情好客，杀鸡宰牛地招待他。并且告诉他，他们的祖先是为了躲避战乱才来到这里的。

他们说那时候月亮变成了血红色，大地慢慢裂开，无数妖魔鬼怪从地里钻了出来，屠杀手无寸铁的人们。恰在这时，一位女神出现了，女神和她的仆从举手之间便消灭了魔鬼，并且带着他们的祖先来到了这里，告诉他们这里受到神法的庇佑，可以在这里繁衍生息。为了纪念这位女神，他们修建了一座神像在村子的中央。他凝目望去，便看到了那座神像，神像如此的栩栩如生以至于他不敢想象这会是人工雕琢的。

从雕像看来，这位女神是如此的美丽而优雅，以至于用之前两个词形容她却依然显得苍白无力。那种超越时代本身的气质终究是无与伦比的，然而不知为何却与他心目中的某种东西不谋而合，他不清楚究竟是什么，但他不愿错过发现自己的机会。他仔细端详着石像，终于，他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女神眼眸里的淡然与超脱。

那是一种明明拯救了无数生命却好像在做与天下苍生完全无关的事情的平和，凡人是无法拥有这样的神情的，那她定然是神无疑了。

据村民们说，神像的基座和身体都是他们的祖先做的，女神的面部却是由那位女神的仆从亲自雕琢。也只有神仆的巧夺天工才有可能再现女神的绝代风姿。

他拼命地摇着头，收回自己的思绪毕竟只是一个梦吧，虽然真实了一些。他不禁想到:若是真的有神的话，他们在哪里？他们为什么要让小人当道？要让无辜的人受苦？他一直不相信亚圣说的什么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便会用各种手段磨练他，让他受苦。我们的所作所为究竟怎么样才能被神知道呢，神是不是都爱独善其身不喜欢管凡间的闲事呢？他很疑惑，他想不通，大约神确实是不存在的吧。

回到了破败的家里，他决定把昨天梦见的东西稍作修改并且写下来，他故意略去女神那一节。因为他知道，假如女神确实存在，即使他不写，女神也定然会明白他的意思，假如女神不存在，那么写下来也同样没有意义。或者他写下来只是为了描绘他理想中的家园，写给不作为的官僚看；写给为富不仁的贵族看；写给以天下为己任的士人看；写给水深火热之中的平民百姓看。

他给后人留下了许多东西，他希望后人能看到他的痛苦，他的理想，他的锐意进取，他想让后人知道自己，了解自己不断笔耕而非自暴自弃的真正目的:虽有隐逸之心但从未逃避现实。

他放下笔，看了看家门口业已抽芽的柳树，不多不少，刚好五棵。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没人玩的游戏》，“ ”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

故事开始前的故事（7）

故事开始前169年

他其实清楚的很，那个救过他一次的道士不会再来了，如今的一切全是自己咎由自取。事到如今，已死的“张丞相”救不了自己了，虽然他生前已经预见了自己如今的窘境。成为俘虏的“哥舒将军”也救不了自己了，虽然在战败之前他一直反对自己的错误军略。曾视为股肱的“东平郡王”还有可能搭救自己，拯救的方法就是“东平郡王”本人赶快归西。

他长叹一口气，龙袍上的灰尘提醒他自己是在逃难而非游玩。叛军已经占领了都城，但是他们并不罢休，一路追杀自己到此。他看着营帐前的卫士面露菜色，他想起了当年横扫安西的弓马和威震南诏的铁甲，想起了万邦来朝的无上荣光，想起了无尽的财富和权力，才过了十年，怎么竟会到了这步田地。

想了许多快乐的成年往事，最终便又想起了那个道士。那时自己尚未登基，庙堂之上一片肃穆，人人都怕站错了边，因为只要行差踏错一步，后果便是万劫不复。在大事发生的前一夜，一伙黑衣人悄无声息地摸到了他的府前。

在这伙谋划已久而又武艺高强的刺客面前，府内的侍卫是不济事的。他知道这伙人是宰相“宗大人”派来的，但他来不及逃走就已经被包围了，时间也容不得他调遣更多的军队。他拔出了自己的佩剑，他看到剑尖在颤抖，颤抖的恐怕不是剑尖，而是自己。他咽了一口口水，他并不指望还能活命，从他做出决定那刻起大约就会有这样的结果，但是恐惧是不会怜悯心存后悔的人的。能杀几个是几个吧，他这般决定了。

一阵罡风刮过，黑衣刺客密集的圆形包围圈被吹出了一个漏洞，那阵风停在了他的面前，变成了一个人。

来人有着一双如星辰般深邃而明亮的眸子，修长的眉毛延伸到鬓边，古朴的发簪将比夜色更黑的长发挽起，冠玉似的面色在烛火的照耀下格外引人注意。刺客们看到的则是来人的背面，月白色的道袍上一尘不染，道袍上画着一个从没见过的图案一个圆形被分成了勺子状的黑白两半，黑色的那半里面有个白色的小圆点，白色的那半里面有个黑色的小圆点。后来刺客们反应过来，包围圈出现漏洞是因为这阵风刮死了他们的两名同伴，但是，被风刮死的人，喉咙是不会喷血的，于是他们又注意到了来人手里的那柄长剑，然后自己的喉咙仿佛也在一瞬间被冷风吹过，之后便再无知觉了。

来人是个年轻人，但少年老成的他却猜不透对方为何救了自己。就像他至今依然不明白，那人后来为何又助他除掉了两个讨厌的女人，让自己登基，教了他几天治国的方略就又飘忽离去。

一阵喧哗打断了他的思绪，左右来报:士兵杀掉了“杨大人”哗变了，不愿再效忠自己了，除非他愿意下诏除掉“杨大人”的妹妹。

他一拍案台:“当真反了，居然想要逼朕赐死爱妃。”他虽已年老，但帝王之气仍在，一拍之下却有万钧之势，或者只是恰巧天边一道闪电劈将下来，似乎预示着炎热的天气将迎来一场暴风骤雨。他捂着业已疼痛的手，望着完好无损的案台，无奈地承认:自己终究只是凡人，借着老天赐予的运势苟延残喘。

他老了，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也再无从前的野心了，他只是想保全自己和所爱的人这两条性命而已，不过现如今，这些似乎也难以做到。他不再是“九五之尊”不再有“金口玉言”，他只是个垂垂老矣的可怜人。

“营帐外有一道人求见”卫士的一句话重新让他振奋起来。他一把推开卫士，脚步匆匆地向营帐外奔去，想到那道士天下无敌的剑法还有智计百出的谋略，他激动得颤抖起来，嘴角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他看到了卫士所说的道士，一颗心却渐渐往下沉。来人不再是那个英武的青年，而是一个看上去比自己还要颓废邋遢的老人。手里的七星长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根枯朽的木杖，月白道袍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乞人般褴褛的短衫，幸好那双明亮的眸子还在，不然还真要认不出这位老朋友了。

这个道士会再一次拯救自己的，他这样劝慰自己。他忙不迭地开口道:“士兵哗变，天下大乱，道长，请您再救我一救啊。”那道士摇了摇手，示意自己都已经知道了。

他垂首站立，恭敬地等待着道士给他一个答案，让他能够逃过自己这些年来犯的错误所带来的惩罚。他等了许久许久，那道士终于开口了，他只说了一句话，便又化作一阵风离去了。

“士兵想要你赐死谁，你照做就是了。”

终于，在滂沱大雨来临前，在这个叫“马嵬驿”的不起眼的小土坡上，在大唐帝国由盛而衰时，伟大而万寿无疆的“天可汗”看到了自己的极限。

时间的车轮总是永不停歇的，它能碾碎所有高尚和肮脏的东西，让它们化作路边的尘埃，我们的故事便从这无情的车轮下开始……万事皆空，因果不空。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没人玩的游戏》，“ ”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

第十二章 过桥（5）

不过对方似乎也想要强硬到底“那你自己想别的办法吧，反正我等到九点，到时候给我一个答复就行。”

我“如果我按照你的要求做了，又怎么能确定你一定会把手上的证据处理掉，而不是再威胁我一次呢？”

“现在证据在我手里，你没有和我讨价还价的余地。”

我“你让我再考虑考虑。”

时间过去半个小时，对方倒是给我了一个其他选择“这样吧，既然你说你打假赛十一人阁战队也赢不了，你就帮我把你说的那个你们数据分析师搞出来的系统给我好了。有了那个东西就可以知道联赛里所有人的弱点了吧。”

这人倒是老谋深算，索性来了个釜底抽薪。确实，冷梓开发的那个软件比让我打假赛来得更有价值，不过事到如今我也没有太多的选择，只得道“好，你给个地址，我发给你。”

接着，他给了一个境外的非实名制邮箱地址，看来这人已经断绝了之后通过邮箱账号查他身份的这条路。我将程序发过去之后，给他回到“现在可以了吧。”

“我只说给你一个其他选择，可从来没有说你给了我东西我就会销毁证据。假赛你还是得打，不然我还是会在九点把掌握到的东西公开出来。”

这一年来，我还从没受过这样的气，这人现在做出这幅死皮赖脸的样子，摆明了就是吃定我了。现在可以确定的是，即使我按照他的要求去做，他也绝不可能善罢甘休，像这种无赖，我倒是很想弄死他，但现在却又无可奈何。

按现在的趋势，他迟早会把谢流萤的秘密公之于众的，既然如此，我们自己倒不如先下手为强。在网络时代，自己主动承认错误总比被对方爆料来得主动，不仅能够获得第一解释权，也能给所有人留个好印象。想到这里，我来到谢流萤的房间门口，为今之计，只有先把情况告诉她，毕竟真正要公开的话还得征得她的同意。

然而临敲门之前，我却觉得事情并不简单。如果对方真的是幕后黑手的人，那么也算是互相有过几次交手经历了，对方应该非常清楚，在坑了我的软件而且还不愿意销毁证据的情况下我是绝对不可能打假赛的。即使如此，他为什么不选择直接把料爆出来，而是还要“给我考虑到晚上9点”呢？

一想到这一点，我随即意识到，对方这肯定是在诈我，因为极可能他的手里根本没有什么像样的证据，他这么诈我一手就是想要我抱着‘自己公布总比被别人爆料好’的心理先自乱阵脚，然后自己承认这件事情。

因为如果对方手中没证据的话，在谣言满天飞的现在根本不可能引起他人的重视，不过如果是我们自己承认的话情况就另当别论了，首先不管你如何解释与修饰，这件事情肯定是实锤了，反倒是对方白赚了这件事情的真实性。就像一个玩扑克的自己底牌明明很小，却装出一副特别自信的嘴脸，等着对方自己认输。

我暗自庆幸，还好反应的快，不然这事真的被爆出去恐怕就无可挽回了。我安静地等到九点，果然无事发生，对方也再没有联系过我。看来，对方只是不知道从什么途径知道了这件事，但这么多年过去，他们的手上却根本没有证据。虽然这次逃过一劫，但这些人的情报收集能力着实恐怖，多年以前一件不为人知的事情都能被挖出来，幸好我小时候连其他小朋友的玩具都没有抢过，不然天知道会被怎么利用。

这件事情让我明白了，幕后黑手从来都不是只会操控舆论而已，他绝对有更厉害的计划在等着我们。他现在弄的这些舆论攻击，不过是为了他更大的图谋所做的掩护而已。

我曾经玩过一款游戏，游戏的目标就是研发一款病毒然后想办法灭绝全人类。游戏的思路也比较单一，就是要先增加病毒的传播性，同时减轻发病初期的症状，延长潜伏期。只要症状较轻，甚至没有，那么人类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忽略采取隔离等措施控制病毒的传播。

如果等到全球的大部分人都感染上，该种病毒的致死性才体现出来的话，那么那个时候再研究特效药或是疫苗便已经来不及了，即使并不是所有人都染上疾病，但巨大的社会问题就会让人类自取灭亡。我的高中生物老师曾经说过“癌症如果是传染病的话，人类早就完蛋了。”

毫无疑问，幕后黑手也在采取类似的策略，他在用一些类似感冒发烧的“小打小闹”掩饰他真正的意图。不过他这个所谓真正的意图究竟是什么，我在一时之间还有些摸不着头脑。

第二天一早，我发现刘传浩并没有在基地吃早餐，而是从外面打包了一份过桥米线回来。看来损失了十万块钱对刘传浩来说也不是一笔小数目，他急需一碗家乡的食物来慰藉一下内心。

与其他米线不同，过桥米线有一个“过桥”的过程，即用热汤将原本冷的甚至生的食材烫熟，食物完成于入口的前一刻，便能最大程度地提升食客的体验。

看到这一幕，我忽然想到，刘传浩昨天的转账和后来有人用短信威胁我的事情并非毫无关联，而另外的一些关联和线索其实就埋藏在原本完全不相关的事情之间。

自从有了幕后黑手身份的线索之后，我们一直立足于从他的身份本身去寻找突破口，希望他能够犯下一些错误，好让我们能够通过法律或者其他的途径将他击败。但事实却是，半年过去了，这人身上几乎没有破绽，如此一来，我们不如先卖出破绽，等他先动手，这样才能在他行动的时候抓住他的破绽。

想到这里，我对着对面正在吃早饭的刘传浩开口道“你昨天那笔钱，不是转给你朋友的吧。”

第十三章 花瓶（1）

刘传浩楞了一下，他的表情变化了好几次，最终还是意识到这种时候解释就是掩饰，我既然这么问，肯定是有了可以怀疑的点，于是他点了点头，承认了这件事。

我“大家在一起快一年了，你有什么把柄抓在他们手里吗？”

刘传浩“这事我半年前就想说了，但一直没有找到什么合适的机会。”

“晚说总比不说好。”现在我意识到，刘传浩这个人确实不是我想象中的那么简单，考虑到加入战队之后大家都在一起，如果说他和幕后黑手有什么接触的话那肯定是在打职业之前。这么一想，甚至我们的“巧遇”都是有人故意设计好的。

接着，刘传浩一口气把从我们相遇，到之前如何无意间被幕后黑手收买，以及还在打次级联赛时对方还找过他最后不了了之的事情和盘托出。

我“不会就是我们打心劫战队前后吧。”

刘传浩“就是那时候。”

我“那可真是巧了。”

刘传浩“本来那时候就想说的，结果刚好输了比赛，后来对方也没找过我，就把这事给忘了。”

我直视着他的眼睛“说实话。”

刘传浩“好吧，我想说如果那个时候告诉你们次级联赛的名单是可以调整，所以一旦知道了我有过背叛的行为肯定会在那个时候踢我出去。”

我“你现在敢说就是因为顶级联赛的大名单不能变动，所以至少你是可以打完这个赛季的。”

刘传浩“对不起。”

我“现在说对不起似乎是有点晚了，我觉得我不算太笨，结果弄了大半年都在被你当猴耍。”严格来说，这是刘传浩对我的第二次“背叛”了，尽管这两次对我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损失，甚至还帮我逃过一劫，不过背叛就是背叛。想想休赛期那个“原心定罪”的活动，一个人只要出发点是坏的，那么即使没有造成恶劣的结果，也应该受到相应的惩罚。

刘传浩“陈哥，你一定得相信我，我从来没有出卖过什么有价值的情报，不，在签了月神的那份协议之后，也没有和他们有过任何联系。”

我“既然如此，你怎么不早说呢？从签宣誓书那时候起你就应该知道是谁在收买你，既然你能下定决心和他们不联系，从那个时候开始告诉我们不行吗？”

刘传浩没有说话，我知道人和人始终是不同的，每个人信任他人的程度也是不同的，可能刘传浩的生长环境使得他比起相信别人来，更愿意相信自己。

现在的餐厅里只有我和他两个人，他在吃着从外面打包回来的米线，我在吃着基地里阿姨做的煎饼。其他人要不是还没起来，要不是已经吃完去训练了。这也使得我们两个“队友之间”的对话听起来倒更加像是一场审讯。

我“那昨天的事情又是怎么回事？”

刘传浩“他们要我转十万块钱给一个账号，不然就把我和他们曾经合作过的事情公布出来。唉，早知道你能发现，我也不用破这笔财了。”

我“我看看，是什么账号？”

刘传浩老实地将手机递给我，只见接受转账的是一个个人账号，由于该账号设置了很高的**权限，所以我也无法得到进一步的信息。

这事在我看来有些奇怪——难道他们忙活这么一大圈，就是为了敲诈十万块钱？我印象中幕后黑手最不缺的就是钱，他让刘传浩把这笔钱转给这个个人账号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由于转账的数额十分巨大，此刻的我们是可以申请让网警介入调查的，这么一来这个账号所绑定的实名信息可以很容易地查到。但我相信对方肯定也会考虑到这一点，既然如此，我们不如先不要打草惊蛇，看看对方之后会不会有进一步的要求，同时让刘传浩花这十万块钱买个教训也好。

我“现在你知道了，只要你做过亏心事，有把柄在他们手上，他们就会一直拿这个事情来威胁你，所以趁早把该坦白的事情坦白，该说开的话说开。”

刘传浩“陈哥，你会原谅我吗？”

我“不好说，大家讨论一下决定吧。”

于是，我在群里召集大家到会议室开会，刘传浩则主动坦诚这半年来的行为。我看到周震宇的神情全程都没有起伏，看来他是早知道这件事情了。

张光月“大家怎么看？”

宋怡“还能怎么看？凑合过呗，还能离咋地。”

郑铭川“我是觉得刘哥这事做得不对，不过也没有造成什么实际损失，至于能不能原谅还是要看之后吧，之后你可不能再骗我们了。”

刘传浩“一定一定。”

邓广源“陈聊，你召集我们来就是这件事情？”

我“我把冷梓开发的数据分析系统给他们了。”

张光月“这么心急？对方不会怀疑吗？”

我“怎么说呢？对方算是抓住了我一个把柄吧，然后要挟我打假赛，之后我就故意把话题往这方面引。”

周震宇“是他主动要的还是你主动给的？”

我“他主动要的。”

周震宇“干的漂亮，造了这么久的木马终于送进特洛伊城了。”

所谓的能检视所有对手弱点的数据分析系统从一开始就是子虚乌有的，真要有这种东西联赛也就不用打了。但这个东西，对于想搞垮游戏和联赛的幕后黑手来说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宝物，因为如果所有选手的打法在这个系统里都是透明的话，那么他就可以轻易地操纵比赛的胜负了。

这个局是从我们知道所谓的内奸就是宋怡的新手机就开始布的，一直到次级联赛的淘汰赛阶段，冷梓“无意”中说起她要去看导师，从而自然地引出这个系统以及十一人阁战队。

周震宇确信，除掉一个内奸最好的办法就是反过来利用它。从这方面来说，宋怡的手机做到了这一点。通过这上面的窃听设备，幕后黑手一伙知道了这个东西的存在，那么自然会想要想方设法地拿到它。

第十二章 过桥 5

对于幕后黑手一方来说，比较容易想到的切入点当然是先从已经乱成一锅粥的十一人阁战队入手，只要稍作调查，他们就能发现冷梓当初在十一阁战队担任数据分析师时的工作成果——一份关于职业联赛选手的数据库。

一个谎言让人确信的精髓就在于七分真，三分假。这个数据库确实是当初的冷梓为了帮助战队取胜而建立的，十一个阁战队在没有更好的选择的情况下必定会沿用至今。这个半成品的存在及其使用价值会让幕后黑手一方更加觊觎成品的功能。

当然，其实所谓的成品根本就不存在，我发给那个邮箱的所谓成品不过是把之前的数据库的可视化方面做得更好了而已，至于里面每个选手的打法和弱点，根本就是胡编乱造的。而最关键的是，这个软件里植入了当下最隐秘的木马病毒，通过这个，我们将能获取有关幕后黑手的重要情报。

我之所以毫不犹疑地将这个软件发给对方表面上看是因为受到了威胁，实际上却是因为找一个适当的时机，把“木马”不受怀疑地送到对方的电脑里对我们来说是一个可遇不可求的机会，如果连这个机会都把握不住，我以后也就不用混了。

这个谎言另一个容易让人相信的地方在于，冷梓作为一个数据分析师，确实想通过大数据分析，尽量帮我们提高胜率。她在刚入行的时候也确实有过这种打算，即通过数据摸清楚每一个选手的行为习惯，从而得出在不同情况下他们给出不同应对的相应概率。

然而随着数据模型日渐完善，她却发现这种分析根本是一个死胡同，因为几乎每个选手在不同的时刻的选择都会随着版本和自身的理解呈现一个动态的变化，尤其是训练师系统的引入使得这种变化的速度被急剧加快。而这些变化无法从数据上找出规律，所以以前的数据对下一场比赛的参考价值十分有限。

不过从这些数据中，颇具商业头脑的月神还是发现了商机。他鼓励冷梓把这项工作进行下去——但是却为了完全不一样的目的。最终的产品不是关于选手优缺点的分析系统，而是选手的实力评级系统。

现在不管是网络文学，电视剧还是游戏中，凡是涉及竞争和胜负的领域大家对于比较两个人强弱这件事情总是津津乐道的。修仙要分个金丹、化神、元婴；学魔法也要分个麻瓜、学徒、魔导师；就连体育相关的游戏也会因为各个球星的评分高低而引起热议。

同样，如果利用目前的数据，给当今联赛的职业选手也建立一个评分系统，然后再把该系统出售给官方，那么不仅我们能够赚上一笔，官方也会因为提高了玩家对于职业选手的讨论度而获益，算是一件一举三得的事情。

总之一通交换下来，最终达成目的的反而是我们，我们离弄清楚幕后黑手的目的又近了一步。

两天后，我们和十一人阁战队的比赛正式开打，由于冷梓当时留下的数据库里面是没有我们几个新选手的数据的，而反过来说，冷梓手上却有他们战队所有人的数据，这就使得本来实力便占优的我们获得了更大的优势。我们一路碾压，获得了比赛的胜利。我相信幕后黑手看到这一幕，会更加确信自己手上的东西颇有价值。

而下一场比赛，我们则又将迎来一个劲敌——凤凰石战队，他们在本赛季进行了大规模的引援。不仅有前忘忧战队，号称联赛第一弓箭手的风起，他们还从别处挖来了被称作联赛最强的女性选手——恬静。加上他们队内原本的战术大师蔡勋的飞速成长，他们这赛季的成绩有了质的飞越。

而他们的教练刘伯温也是之前忘忧战队的教练，他不仅在战略战术上很有一套，在培养人才方面也做得非常不错。凤凰石战队的几位原本不太引人注目的年轻选手在他的指导下都迸发出前所未见的潜力，这也正印证了那句话“没有学不好的学生，只有教不好的老师。”

这场比赛对我们战队而言至关重要，只要拿下这场比赛，我们基本上就可以提前锁定季后赛的名额，同时完成赛季初的目标。而且，由于我们战队是月神创建的，在比赛当天孔天也会来到现场观赛，所以这场比赛有不少情怀加成，可以算是当年天月争霸的延续。

而为这场比赛添了一把火的事件在于凤凰石战队在上一场比赛中终于使出了他们暌违已久的临风高歌枪体系，这也意味着他们的实力以及战术配合达到了一个全新的境界。

作为整个联赛中唯二拥有临风高歌枪的我们和他们，在团队赛中会打出怎么样的配合，又会围绕着这个传奇性的技能做出怎样的文章，所有人都十分期待。

然而偏在这个时间点，网络上出现了一些不太好的传言，说是刘传浩和我们队内的其他人产生了矛盾，遭到了我们的孤立。

作为“内部人士”，我很清楚这些传言的糟糕之处就在于它们并非空穴来风。虽然刘传浩之前承认了自己的错误，但一来他足足瞒了我们半年之久，二来是在我的逼问下才被迫坦白。想要大家完全对他心无芥蒂是不可能的。

在日常的生活以及训练中，我们自然不可能孤立他，但交流起来总是不自觉地多了几分尴尬，就好像学生时代时同学抄了你的作业，还和老师说是你抄了他的一样，本来你若是不知道也就罢了，偏巧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给你听到了，那么他之后的道歉也就显得不是特别有价值了。

而这种疏离感会不自觉地流露到比赛中，我们在和十一人阁战队的比赛里虽然大获全胜，不过刘传浩却始终与我们不在一个节奏点上。这一客观事实，也使得网上的这种传言被更多的人相信。

第十三章 花瓶 1

刘传浩自然也被网上的这些流言弄得焦头烂额，他很清楚是自己做了亏心事，这才让我们对他有些“区别对待”，而这种隔阂只能靠时间和他本人的表现来抹平。而现在，无论是他自己，还是我们战队官方，谁出面解释这件事都会有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最让我担忧的还是其中的消息来源。很显然，最初发布这个信息的人并非信口雌黄，他多少是知道一些内幕的，但这个人究竟是谁呢？从常理推测，是幕后黑手那方的可能性比较高，因为无论刘传浩是否坦白，只要散出这件事情，都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我们的心态，乃至让我们彼此怀疑。

传言的事情尚未告一段落，在比赛开始之前，却又出了一件事。幸运的是，这次我终于不是事件的中心，不幸的是，事件的中心是谢流萤。凤凰石战队的恬静在约她在比赛开始前三天进行公开决斗。

公开决斗这事在职业圈内不多见，更别说在比赛前了，而且主角还是两位女选手。所谓的公开决斗，就是双方都打开直播，然后在万千观众的见证下进行的五局三胜的对局。这事情之所以不多见，主要源于以前的职业圈和非职业圈在实力上没有拉开太大的差距，大部分职业选手就像旧武行里的师傅，大家都要靠自己的一点名声过活，像公开决斗这种直接定胜负的事情对于不幸落败的一方而言更像是公开处刑。输得一方就会给粉丝留下话柄，贴上“不如xxx的标签”。

虽然训练系统的加入使得职业和非职业的差距增加，即使是职业选手中最糟糕的那一批，实力还是可以吊打普通路人，不过大家不喜欢公开决斗的这个传统倒是被保留了下来。当然某些因为场内外各种原因结仇的男性选手，也偶尔会选择这种方式一决胜负，用最简单直接的方式解决矛盾，说起来挺有情怀，其实就是学校宿舍中“父子局”的升级版罢了。

但因为生理构造等等方面的原因，女性大部分情况下远没有男性这么强的领地意识以及好胜心，所以女选手之间的公开决斗这还是头一桩。

谢流萤自己也很纳闷，她还和我对每一次的赛后采访内容进行了排查，看看是不是无意间说错了什么话，以至于得罪了恬静，让对方不惜采取这样激进的方式进行邀战。

最终我得出的结论是，恬静在联赛征战多年，实力十分强劲，当然也拥有一定的粉丝基础。然而你谢流萤进入联赛的第一年就实现了粉丝和商业价值方面的反超，这肯定让对方感受到了威胁。这一点，从对方粉丝攻击谢流萤的统一口径上也可以看出来

“她就是个靠长相上位的花瓶，实力就那样，无非是抱陈聊的大腿罢了。”

“她这样的人能有这么多粉丝是我们联赛的悲哀，是电子竞技的悲哀。”

“支持恬静让花瓶显形。”

……

人家已经打上了家门口，再不接战就显得太怂了，所以二人约定当天晚上在自由擂台上不见不散。

总之，因为恬静自己的长相无法和谢流萤比，所以只好从实力的角度对她进行攻击。但在我看来这是很荒谬的，就像很多长相出众的演员自己也很苦恼，因为长得太好看，反而会被观众忽略自己实际上是一个演技派。而谢流萤现在也面临类似的苦恼，因为长得太漂亮，大家反而会习惯性地忽略她的实力。所以这次的决战对于她来说既是挑战也是个机会。只要战胜了联赛里号称实力最强的女选手，谢流萤就可以证明自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实力派了。

从恬静的角度来说动机是有了，但这件事情起因却还有一个未明之处。

我将这一点提了出来“她凭什么觉得一定能打得赢你？”

谢流萤“自信吧。”

我“粉丝看不懂比赛，她自己还能看不懂？她难道看不出来你的实力是怎样的？退一万步说，就算她赢了，对你来讲影响也不会很大，因为在她的粉丝口中，你本来就是‘花瓶’。甚至你只要做出一些有效的抵抗，大家就可以接受。但反过来说，如果她输了，那她就彻底万劫不复了，连‘实力强劲’这块金子招牌都保不住了，还让整件事情成了你的垫脚石。”

谢流萤“也许她感觉到自己在实力的提升方面遇到了一点瓶颈，想通过这种方式给自己一点压力也说不定。”

我“呵，你还老说我把别人往好了想，你自己不也是？怎么样，你现在有几分把握能打赢？”

谢流萤“我看过她的比赛，结合冷姐姐给我的数据分析，如果是五局三胜这种偶然性较小的对局的话，我自信有七成以上的胜算。不过这事既然是她主动挑起的，那她应该做出了更加充分的准备，没准她准备了一些秘密武器又或是突然发现了一个连我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弱点。如果是这样的话，胜负就不好说了。”

由于谢流萤的吸粉能力实在太强，这其中难免有不少云玩家。在谢流萤宣布接受挑战的微博底下，她的很多粉丝对她进行了“安慰式的鼓励”，好像她已经输了一样，看得我们是苦笑不得

“没事，你只要打出自己风采就行。”

“师姐天下第一，不接受反驳，就算输给那个丑女你也是天下第一。”

“我们不在乎输赢，只要你开开心心的就可以。”

“能接受挑战本身已经是勇气了。”

……

谢流萤“这些人是我的粉丝吗？怎么对我一点信心都没有？”

我“这次就是让他们改变观念的好机会。”

谢流萤“你还好意思说，都怪你，现在人家都觉得是你在带我飞，我的数据好看也是因为咱们赢比赛赢得多。现在好了，这些类似饭圈的评论又要被电竞圈的直男们挂出来嘲讽了。”

我“你只要能打赢，这些都不算什么。”

谢流萤“唉，这恬静是怎么想的，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呢？”

第十三章 花瓶 2

第三个登场的师姐更是在面对只剩下三分之一血量的疑星时打出了绝对压制的效果，以几乎满状态的优势将她击杀，进入了下一轮面对尚贤。

这就造成了一个十分尴尬的局面，等到我终于上场的时候尚贤的血量只剩下百分之十左右。为了战胜师姐，尚贤也是损失惨重，不仅血蓝耗费得很多，重要的轻功以及解控技能也有很多都在cd。

纵观整个战局，师姐虽然受到了司南的武器特效的影响，但她也利用自己的武器特效，多进行伤害低，技能短的技能连招。这样一来即不容易被对方打断，又可以触发她自己“单个技能伤害不足百分之五则叠加一层破甲效果”的武器特效。破甲配合上她的第十重内功，无论是持续输出还是爆发，效果都非常惊人。

换我上场和他交手的时候，尚贤已经成了强弩之末，就算我打赢，也完全无法证明自己强过他。“剑客单挑，一场定胜负，输的人永远无法再胜，胜的人永远不可能再输”虽然这话说的有些绝对，但实情却大抵如此，只要胜者没有出什么重大意外，或者状态下滑到必须要退役的程度，又或者输的人突然灵光乍现，在打法和操作上获得了质的飞越，输的人真的再也没有赢过。

我虽然也觉得把自己的整个职业生涯堵在这场上有点冒险，不过谢流萤却根本不给我冒险的机会。她嘴上说着除了我其他人没有什么对付尚贤的好办法，实际上她自己却应对的非常完美，我甚至怀疑如果不是因为缺乏睡眠精神不佳，她能够直接取胜。照这么看来尚贤的实力好像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强。

没想到万众期待的一场剑客之间的对决居然以这样的方式开场，在通道中，上场的我和打完离场的谢流萤碰到一起，她见我面色不大好看，便道“怎么啦？怪我太厉害了？”

我“没有没有，赢比赛最重要。”

我转念一想，今天我们也算是在极端不利的局面下绝地大翻盘，虽然第一场输得很难看，但只要我和宋怡接下来稳扎稳打，便能顺利拿下对局，到时候那些质疑我们的人也不得不闭嘴，支持我们的粉丝也可以挺直腰杆了。

想到了这里，我振作一下精神，思索如何以最小的代价拿下尚贤的人头。

接好外设之后，我突然看到对面的尚贤站起身来。本来对局双方的电脑是背靠背的，在坐姿的情况下，互相是无法看到对方的。不过尚贤此时站了起来，和我对视了大约一秒钟的样子。

我可以感觉到他站起来就是特意确定上场的人是否是我，而他的眼神中我却看不到一点对战局不利的焦虑，以及即将被翻盘时的难过。更感觉不到他作为一个成名已久的明星选手，又挂着联赛第一剑客的名头险些被师姐一个新秀女选手以非满状态连杀而感到羞愧。

在他摘掉耳机的时候现场都传来一阵阵嘘声，他似乎也充耳不闻。看来现场的观众对他刚才的发挥也很不满意，当然我很清楚谢流萤的实力，即使是尚贤，和她打成这种局面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在看到我之后，他便坐了下去，很快裁判示意比赛开始。

进入竞技场后，他却呆在原地一动不动，这种情况下我自然要主动进攻，没理由让他把cd转好，尚贤的应对也十分老道。我的剑法承袭自月神，在他的基础上针对版本和我自己的理解进行改良和创新，目前的联赛中，只有天元遗录战队的李嵩和我的风格类似。

而尚贤则是完全的另外一种风格，他以几乎完美的节奏控制切换进攻、格挡以及闪避。作为赛事的旁观者，他的操作并不能让人感觉到如何如何的“秀”又如何如何的“亮眼”，但只要打起来你会发现他这种实无华的对战风格非常好用，反倒是那些看起来花里胡哨的招式在他面前往往起不到什么作用。

简单来说，我的对战风格更偏向进攻和激进，尚贤则更偏向均衡和稳健。

而他的武器司南的强制对手转向的打断能力，则是尚贤控制他那独一无二节奏的重要一环。为了应对这一点，我赛前做过专门的准备，我想到的办法即是将他每三十秒触发一次的效果恰好用来卡在我用剑留双做换手操作的时候。这么一来，他的节奏反倒成了我的节奏，即不能打断我的连招，又可以智能地帮我调整面向，以便于我换手后接上输出。

如此之后，他的招牌技能对我来说收效甚微，而以他现在的血量换血自然是换不过我的，眼看他的血量就要见底，我却突然察觉不对。

这种不对主要显示在他血条下方的buff栏中，他现在的buff栏除了我添加的两个负面增益以外有一排正面赠益，以至于这电光火石间我都没办法一一认出来。但仔细一看，这些增益似乎全部都是增加伤害的，其中有一些技能是他在刚才和我对战的时候连出来的，而其中更多的则是在和师姐的对战中就累加起来的。因为一场擂台赛结束之后对于获胜的那方就相当于进入了暂停，不仅技能cd不会继续转动，之前累积的buff也依旧可以用。

武器剑现阶段被开发出的技能有多达个，这其中自然有多种多样，效果各不相同的增加伤害的技能。虽然只其中大部分增加的是“技能伤害”而非“攻击伤害”，但当这些buff叠加在一起，下一个技能的伤害将非常可怕。

而此时，尚贤真的开始连一个高伤害技能“离魂”，我大致测算了一下他的这些乱七八糟的buff其中有直接增加技能伤害百分之十五的；有下一次技能伤害造成了超过对方生命最大值百分之二十的伤害时，该次技能伤害增加百分之三十的；有将受到的上一次技能伤害的百分之四十叠加至下一次技能中回敬给对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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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花瓶（5）

这样一加，若是让他把这个离魂连出来，几乎满血的我也会直接变成一个死人。而且更要命的是，如果剧本这么发展，由于这场比赛结束得非常快，他身上的大部分buff会得到保留，那么下一个登场的宋怡也有可能被他用同样的方法击杀。

我忽然想起月神当时说的一句话“再后来，有段时间，他似乎着了魔，说什么自己只能在境界上寻求突破，和所有的父母亲友全部绝交，为了去练什么‘绝剑’。”

我心中暗暗惊讶，看来他和师姐战到这种程度并不是因为实力不济，而是专门为了叠加这些增益buff，这就好像一个人一开始处处挨打，看起来特别没出息，但实际上这人是在忍辱负重，苦心积虑地憋一个原子弹出来，然后吊打所有之前看不起他的人。

他的这个举动着实吓出了我一身冷汗，我当然不能让他把技能连出来，连忙交踏月闪人，却不料他的踏月cd没转好，影穿却一直没有用过，卡了一个完美的时间点，利用我尚未放出踏月时，结算影穿初始的距离和面向，在我释放出踏月之后再结算影穿结束后的距离和面向。这种对时机的把握和反应速度简直秒到巅毫。

如此一来，他通过一个影穿居然跟着我来到踏月之后的位置，不仅来到我的身后，而且连招也没有中断。

很多人都认为尚贤的打法过于“普通”，所以想当然地认为他是一个操作一般的选手，但实际上，真正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的无效操作很少，处在一个“可以操作，但是没必要”的境界中。

我眼见事态逐渐开始严重，自然不能坐以待毙，立即也交出影穿，试图通过移动到他的背后中断他的连招。没料到尚贤早已预判到了这一点，立即回头，接上下一剑，在我连续交了两个轻功之后，他还是不可思议地将技能接续了上去。

此刻他的血量不多，我心里很清楚，让他把技能连出来就是我死，若没有连出来，那就是他死。我不再犹豫立刻利用第九重的内功特效瞬发了一个却邪，试图使用击退打断他的连招。

我的这一招一直十分好用，基本上百试百灵，因为技能是瞬发的，所以即使是职业选手也难以闪避。只要尚贤被我击退，他的连招必定中断，我便可以很轻松地拉开距离，拖延时间，等到他的buff时间结束后再利用血量优势将他击败。

但就在这时，三十秒一次的司南攻击特效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被触发，却邪的技能抬手动作因为这一下僵直时间变长了一些。这对于尚贤这样的高手来说是绝对不可能错过的机会，于是他利用走位，在夹缝中躲过我的技能，续上了自己的连招。

而我此刻也是心急如焚，若是真的被尚贤用百分之十的血量击败，不要说争夺第一剑客的名头了，以后恐怕再也没脸见人。刹那间，我说服自己必须冷静下来，现在我的轻功已经交过了，打断技能也已经落空，那么只剩下一条路了——我飞速地开始连技能凌风剑法。

以我的计算，凌风剑法的伤害差不多刚好可以将现在的尚贤击杀。而此刻尚贤的离魂已经连出了三招，作为一个十二键的技能，现在只剩下九键。但凌风剑法却是一个十一键的技能。我要必须后发先至，才能取得最后的胜利。

在连招中，我将所有的技能都调整为了轻击，以保证最快的连招速度，与此同时，由于这场比赛将会在这一招之内分出胜负，而凌风剑法还有增加敏捷的效果，我借此向尚贤透露出一个信息——我已经在为下一场比赛做准备了。

其实此刻的我非常困倦，大脑已经做不来太过复杂的思考与计算，客观来说以尚贤当时的血量，更好的选择是另两个八键技能，它们的伤害也足以将尚贤击杀，同时连招更加简单。但在这场比赛中，我的计算无法达到如此精确，凭借着本能以及不断反复练习形成的肌肉记忆，以极快的速度完成了更为复杂的十一键技能的释放。

在线上互动观赛系统里收看这场比赛的观众将会看到，此刻我的瞬时ap飙到了00，这几乎是一秒钟按十下的速度。正常来说，一个技能的连招速度除了受到选手操控以外还会受到角色属性的影响，也就是说就算你的按键速度足够快，但你游戏中的角色若是动作跟不上一切也都是白搭。

众所周知，刻舟这个游戏账号因为内功的影响，力量属性比较突出，用以影响出招速度的敏捷属性则比较一般。所以，一般人即使将ap飙到这么高，也不可能在一秒多一点的时间将连招完成，由于其中大部分也是无效操作，角色的动作没做完，你再怎么去按键，系统也不会把你的输入反馈给游戏。

但我的这次操作，在本身已经快速的轻击过程中，利用鼠标的点选，在剑接触到尚贤身体的一瞬间立即取消该动作，卡掉了全部十一个连招按键的后摇。所以，我的连招速度反倒比敏捷高于我的尚贤更快。

虽然只有短短两秒左右的时间，但那一刻我觉得自己的双手似乎被点燃了，燃烧着手上所有的神经，进行这种极限操作。

当然此刻的我并不知道，现在的过度操作将会产生严重的神经应激反应，这种反应将会潜伏下来并在我的职业生涯末期爆发成为难以治愈的伤病。

几乎在同一时间，我的技能动作和尚贤的技能动作一齐发动。但凌风剑法增加敏捷的buff是优先于技能动作使出的。所以在释放技能的瞬间，我的敏捷反超了尚贤，这一变化使得原本释放时间相同的两个技能，最终还是由我的技能先打出伤害，这使得尚贤先倒在了地上。

对局结束后的读取画面会有一段短暂的黑屏，因为降噪耳机的关系，我听不清场内的观众这一刻在说着什么。黑屏的显示器成了一块奇妙的镜子，我看到镜子中的自己眼睛布满了血丝，不知是因为昨天没睡好，还是因为所谓的——杀红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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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花瓶（6）

之后的无夜也无法挡住我，在宋怡还没上场的情况下，我们便取得了擂台决胜的胜利。从结果来看，我们似乎是打出了四换五，也就是整整一个人的优势。但实际上我们心里都很明白，这场比赛是一次不折不扣的险胜。虽然在倒数第二场对局中我仅以百分之六的血量换掉了尚贤百分之十的血量，换血比超过百分之百。但万一当时是尚贤的技能先打在我身上，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不仅我会直接被击杀，后登场的宋怡也会有危险，没准到时候被四换五的就是我们了。

即使如此，拥有几乎满状态的我战胜无夜还是花费了挺大的代价，一直到最后一刻才决出胜负。

经此一役，我对尚贤此人又有了更多的了解。看来所谓的“绝剑”，就是利用剑客技能较多的特点不断累积自己身上的增益buff，然后通过后续的爆发战胜之后的对手。

现在的我认为月神对他“没有斗志”的评价是有失偏颇的，之前不愿意接受我的单挑请求恐怕也不是害怕输给我，而是至始至终都没有把我当成对手，被他当做对手的大约一直以来只有灯火未央一个人。而他的这个“绝剑”显然也是针对实力明显强过自己的对手设计的。

他加入书阁下估计并不是为了拿冠军，只是想要近距离的观摩一下灯火未央的训练方式。不过恐怕尚贤还是没能掌握到什么秘诀，灯火未央的训练方式应该不是其他人能模仿来的。

从谢流萤击败疑星开始，书阁下就已经陷入了极大的劣势，之后又无灯火未央坐镇，团队有很大的风险输掉比赛，于是尚贤终于使出了练习许久的“绝剑”试图力挽狂澜，结果因为一些运气方面的原因，并没有取得预期的战果。

等我们终于打完比赛，接受完采访回到大巴上之后，我才卸下内心的包袱，打开手机。果然，互联网时代的评论翻脸比翻书还快，大家又开始对我本人和我们战队大肆吹捧起来，仿佛之前被人家打得丢盔弃甲的战场赛根本不存在。

至于飞机晚点的事情，此刻自然也再次被人提起，只不过这次没人再说这是借口，而是说我们在“血量不满”的情况下还是克服困难战胜了书阁下，这支新军未来可期。

电子竞技长久以来就是这样，赢了你干什么都是对的，输了就连呼吸都不配，我对此早已见怪不怪了。

如同谢流萤所说，我这次透支自己，全力争胜确实是为了保住我自己粉丝的颜面，避免他们因为喜欢我而受到别人的攻击和鄙视。但现在我成了胜利者，却也不希望自己的粉丝借着自己的名义去攻击别人，踩一捧一不仅会招致别人对我的反感，也会影响外界对我们这个圈子的评价。我很清楚，任何竞技中胜利固然是荣耀，失败也并不可耻。

于是，我在微博上发布了消息，希望大家不要再用类似“第一剑客”这样的词来形容我，毕竟今天对阵尚贤的比赛有些“胜之不武”，天知道若是他在多出百分之五的血量，我就可能被反杀了。那个时候被打出000的换血比，我就丢人丢到姥姥家去了。

回到酒店的第一件事，我们自是安安稳稳地睡了一觉，这一觉我足足睡了十五个小时之久，等到起来时，却已发现浑身都有些酸痛，想来是睡得太久。但赛程并不会给我们过多的喘息时间，补了一觉之后，我们立即回到基地，开始准备下一场比赛。

在接下来的两周中，我们又取得了三连胜。现在常规赛的赛程已经过半，而我们战队出人意料的位居联赛积分榜的首位，同样只输了一场的书阁下战队也因为胜负关系问题排在我们之后。

但老徐给我们开会的时候却反复强调绝对不可以膨胀，我们能取得这样的成绩虽然是实力使然，但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在于我们是一个新军，大家之前都不够了解我们，于是我们也就有了所谓的“新人红利期”。但现在只要有一个战队开发出了针对我们的打法，其他战队纷纷模仿之下，我们的红利期也会就此结束。

徐志强“能经得起别人不断地研究和针对，经得起版本的变更，这才能被称为是真正的强队，也才能被称为真正的明星选手。”

当然，要我们这些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完全不膨胀是不可能的，由于我们的战绩持续走高，联赛的大环境也越来越好，我现在一个月的工资、奖金、代言、直播等收入加在一起，已经快要超过父亲一年的收入。

打游戏也能挣那么多钱，这是在父亲像我这么大的时候所不可想象的。随着收入和名气的增加，我在家中地位自然也是与日俱增，过年时还在质疑我打游戏而不是上大学这一选择的亲戚朋友在看到我给老爸买了名表，给老妈买了奢侈品之后也纷纷开始改口为

“我老早以前就看出陈聊这小子不简单，从小就特聪明。”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小时候他爸妈不让他打游戏，我还给他说过情呢，我说小孩子多玩点游戏没坏处，开发智力。”

“你看看人家陈聊，打个游戏都能赚大钱，你呢？干啥啥不行。”

……

在这一点上，我的处境还算不错。刘传浩可就惨了，所谓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想当时他沦落在网吧睡觉的时候，从来没有人管过他死活，现在他出名发达了，倒是有一波又一波的亲戚朋友给他打电话，嘘寒问暖自然是假的，绕不开的主题就是借钱。

我一直知道刘传浩家里的条件不是特别好，他当初也是和家人决裂，才开始为了打职业而奔波。按说他连自己的直系亲属也不想管，这些八竿子打不着边的亲戚，他自然更是爱搭不理。

不过，这天宋怡却神秘地说她今天看到刘传浩突然破天荒的给一个人转了账，而且一次性转了十万之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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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下下签（1）

如果刘传浩的年纪再大上三四十岁，我们会考虑他是不是遇到了电信诈骗，不过一个在网络时代出生的二十岁的年轻人，再怎么说也不会被这种低劣的骗术给骗了。

但这反而使得他的行为更加奇怪了，既然他连家人都不想管，转账给这个人又是什么目的呢？

作为队友，我觉得我有必要关心一下这件事情，避免出现什么意外情况。

在我找到刘传浩的时，他看起来情绪有点低落，当我问起这件事的时候，他给出的解释是以前在老家玩游戏的时候，在村里的网吧结识了一个同样想打职业的朋友，当然，他的这个朋友的年纪要比他大一些，最终也没有打出来。

那个时候刘传浩自己在老家没什么朋友，这人算是他为数不多的兄弟了，现在自己有钱了，兄弟有难，自然要支援一下。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感觉他在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言辞之间有一些闪烁，神情看起来也不太自然，似乎是在刻意回避什么。而且他的这套说法里有一个比较明显的漏洞我知道刘传浩的老家在一个西南边境的小城里，那里的宽带运营商与我的老家是不同的。由于游戏账号会记录首次登陆的运营商，而李探花这个账号显示的运营商又是我们这的运营商，所以我有点不太相信，他曾经在老家的网吧那里玩过《书名》这款游戏。

不过钱是他赚的，怎么花也是他的事情，作为队友我也管不着。而且这年头谁还没个难言之隐呢，想到这里，我便也不再追究。

然而第二天，我却意外地收到了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下一场对阵十一人阁战队的比赛你知道该怎么办吧，不然那个秘密我可就曝光了。”

看到这条短信，我笑了，想我陈聊一向站得直，行得正，哪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呢。我知道十一人阁战队现在管理混乱，一直在推倒重建，在盛唐战队跌入次级联赛之后，他们基本上可以说是联赛中最弱的战队，这场比赛的赔率在海外的博彩网站中也被炒到了很高，如果这场比赛我们输了，那么压十一人阁战队获胜的人毫无疑问能够大赚一笔。只是也不知道是哪来的丧心病狂的赌狗居然想要拿这种事情来敲诈我。

我饶有兴致地回道“你倒是说说看，我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等了大约两分钟，对方回了信息来

“这么说吧，两天后的那场比赛你们要是赢了，谢流萤以前吸过毒的事情恐怕就会成为全网讨论的热点。”

我“……”

不得不说，这一次是我浅虑了，事情过去了大半年，我忘了自己身上是没什么把柄，但谢流萤这段有些黑暗的过去还是会引起别人的争议。

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对方见我没有回应，便又发了一条信息“你好好考虑一下，今天晚上九点之前给我恢复，不然相关的证据在那时就会曝光。”

这事让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自从在大学里签了王经略的那份宣誓之后，我就知道了对抗幕后黑手并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对手虽然强大，但我方也是众志成城，我们这些年轻的职业选手也有坚强的后盾。

但这件事情，却彻底把我和其他人割裂开来了。一般情况下，若是受到了幕后黑手一方势力的威胁或攻击，我可以找队友，找教练甚至找游戏官方寻求帮助，就像上次的饭圈入侵事件一样。但谢流萤的这个秘密除了我，她没有告诉任何人，我当然也没办法告诉其他人更别提向他们寻求帮助了，同理，我也不想拿出这条短信和谢流萤商量，因为这种局面下她也不会有比我更多的办法，告诉她无非是增加她的烦恼罢了。

看来，发短信威胁我的这个人对我的这种心理了解得十分透彻，对方算准了我既无法找别人求助，也不可能放着谢流萤的秘密被公之于众，那么说来说去就只剩下假赛这一条路可以走了。

不过我也不是傻子，只要把柄还在对方手里，那么就算我这次按照他的要求进行了假赛，但下一次他没准还会让我去做其他更过分的事情。而且假赛这事本身就会成为一个新的把柄被捏在对方的手里，到时候越陷越深，我可就没办法把让自己脱身了。

我仔细想了一下，眼下这个局面，不如先使一个拖字诀，于是回复道“下场比赛无论我是否假赛，十一人阁战队都没办法取胜。因为在下次比赛中，我们队的数据分析师会采用新的数据分析系统，把对手的所有弱点全部揭示出来，到时候，即使我发挥失常，仅靠我的四个队友，也可以轻松取胜。”

我知道，现在能掌握到的对方信息还太少，只有多聊几句，诱使对方说出更多的信息，才可能逆转眼下的不利局面。而且他的说辞中有一点让我十分在意，那就是“相关证据在那时就会曝光。”

谢流萤吸毒的这件事情，除了我以外应该只有四个人知道，其中一个是她本人，两个是拖她下水的那对不良情侣，剩下的一个，便是带她玩《书名》的那个大哥哥。她那个大哥哥虽不知是何许人也，但当初也算是一番好意，既然带她脱离了苦海那也没必要在几年后的今天背后捅上一刀。

那对不良情侣倒是有泄密的可能，而且按照时间推算，他们也差不多该从局子里出来了。但事情已经过去了很多年，就算要再提这件事，那也是空口无凭，哪里可能保留什么“证据”呢？

但是发信息威胁我的这个人不仅言之凿凿，显是知道此事，而且手里似乎也握着证据。我十分好奇，他手里的证据究竟是什么，以现在的情况，只要能处理掉他手中的这个证据，那么我也不会再受制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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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下下签（2）

不过对方似乎也想要强硬到底“那你自己想别的办法吧，反正我等到九点，到时候给我一个答复就行。”

我“如果我按照你的要求做了，又怎么能确定你一定会把手上的证据处理掉，而不是再威胁我一次呢？”

“现在证据在我手里，你没有和我讨价还价的余地。”

我“你让我再考虑考虑。”

时间过去半个小时，对方倒是给我提供了一个其他选择“这样吧，既然你说你打假赛十一人阁战队也赢不了，你就帮我把你说的那个你们数据分析师搞出来的系统给我好了。有了那个东西就可以知道联赛里所有人的弱点了吧。”

这人倒是老谋深算，索性来了个釜底抽薪。确实，冷梓开发的那个软件比让我打假赛来得更有价值，不过事到如今我也没有太多的选择，只得道“好，你给个地址，我发给你。”

接着，他给了一个境外的非实名制邮箱地址，看来这人已经断绝了之后通过邮箱账号查他身份的这条路。我将程序发过去之后，给他回到“现在可以了吧。”

“我只说给你提供一个其他选择，可从来没有说你给了我东西我就会销毁证据。假赛你还是得打，不然我还是会在九点把掌握到的东西公开出来。”

这一年来，我还从没受过这样的气，这人现在做出这幅死皮赖脸的样子，摆明了就是吃定我了。现在可以确定的是，即使我按照他的要求去做，他也绝不可能善罢甘休，像这种无赖，我倒是很想弄死他，但现在却又无可奈何。

按现在的趋势，他迟早会把谢流萤的秘密公之于众的，既然如此，我们自己倒不如先下手为强。在网络时代，自己主动承认错误总比被对方爆料来得主动，不仅能够获得第一解释权，也能给所有人留个好印象。想到这里，我来到谢流萤的房间门口，为今之计，只有先把情况告诉她，毕竟真正要公开的话还得征得她的同意。

然而临敲门之前，我却觉得事情并不简单。如果对方真的是幕后黑手的人，那么也算是互相有过几次交手经历了，对方应该非常清楚，在坑了我的软件而且还不愿意销毁证据的情况下我是绝对不可能打假赛的。即使如此，他为什么不选择直接把料爆出来，而是还要“给我考虑到晚上点”呢？

一想到这一点，我随即意识到，对方这肯定是在诈我，因为极可能他的手里根本没有什么像样的证据，他这么诈我一手就是想要我抱着‘自己公布总比被别人爆料好’的心理先自乱阵脚，然后自己承认这件事情。

因为如果对方手中没证据的话，在谣言满天飞的现在根本不可能引起他人的重视，不过如果是我们自己承认的话情况就另当别论了，首先不管你如何解释与修饰，这件事情肯定是实锤了，反倒是对方白赚了这件事情的真实性。就像一个玩扑克的自己底牌明明很小，却装出一副特别自信的嘴脸，等着对方自己认输。

我暗自庆幸，还好反应的快，不然这事真的被爆出去恐怕就无可挽回了。我安静地等到九点，果然无事发生，对方也再没有联系过我。看来，对方只是不知道从什么途径知道了这件事，但这么多年过去，他们的手上却根本没有证据。虽然这次逃过一劫，但这些人的情报收集能力着实恐怖，多年以前一件不为人知的事情都能被挖出来，幸好我小时候连其他小朋友的玩具都没有抢过，不然天知道会被怎么利用。

这件事情让我明白了，幕后黑手从来都不是只会操控舆论而已，他绝对有更厉害的计划在等着我们。他现在弄的这些舆论攻击，不过是为了他更大的图谋所做的掩护而已。

我曾经玩过一款游戏，游戏的目标就是研发一款病毒然后想办法灭绝全人类。游戏的思路也比较单一，就是要先增加病毒的传播性，同时减轻发病初期的症状，延长潜伏期。只要症状较轻，甚至没有，那么人类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忽略采取隔离等措施控制病毒的传播。

如果等到全球的大部分人都感染上，该种病毒的致死性才体现出来的话，那么那个时候再研究特效药或是疫苗便已经来不及了，即使并不是所有人都染上疾病，但巨大的社会问题就会让人类自取灭亡。我的高中生物老师曾经说过“癌症如果是传染病的话，人类早就完蛋了。”

毫无疑问，幕后黑手也在采取类似的策略，他在用一些类似感冒发烧的“小打小闹”掩饰他真正的意图。不过他这个所谓真正的意图究竟是什么，我在一时之间还有些摸不着头脑。

第二天一早，我发现刘传浩并没有在基地吃早餐，而是从外面打包了一份过桥米线回来。看来损失了十万块钱对刘传浩来说也不是一笔小数目，他急需一碗家乡的食物来慰藉一下内心。

与其他米线不同，过桥米线有一个“过桥”的过程，即用热汤将原本冷的甚至生的食材烫熟，食物完成于入口的前一刻，便能最大程度地提升食客的体验。

看到这一幕，我忽然想到，刘传浩昨天的转账和后来有人用短信威胁我的事情并非毫无关联，而另外的一些关联和线索其实就埋藏在原本完全不相关的事情之间。

自从有了幕后黑手身份的线索之后，我们一直立足于从他的身份本身去寻找突破口，希望他能够犯下一些错误，好让我们能够通过法律或者其他的途径将他击败。但事实却是，半年过去了，这人身上几乎没有破绽，如此一来，我们不如先卖出破绽，等他先动手，这样才能在他行动的时候抓住他的破绽。

想到这里，我对着对面正在吃早饭的刘传浩开口道“你昨天那笔钱，不是转给你朋友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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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下下签（3）

刘传浩楞了一下，他的表情变化了好几次，最终还是意识到这种时候解释就是掩饰，我既然这么问，肯定是有了可以怀疑的点，于是他点了点头，承认了这件事。

我“大家在一起快一年了，你有什么把柄抓在他们手里吗？”

刘传浩“这事我半年前就想说了，但一直没有找到什么合适的机会。”

“晚说总比不说好。”现在我意识到，刘传浩这个人确实不是我想象中的那么简单，考虑到加入战队之后大家都在一起，如果说他和幕后黑手有什么接触的话那肯定是在打职业之前。这么一想，甚至我们的“巧遇”都是有人故意设计好的。

接着，刘传浩一口气把从我们相遇，到之前如何无意间被幕后黑手收买，以及还在打次级联赛时对方还找过他最后不了了之的事情和盘托出。

我“不会就是我们打心劫战队前后吧。”

刘传浩“就是那时候。”

我“那可真是巧了。”

刘传浩“本来那时候就想说的，结果刚好输了比赛，后来对方也没找过我，就把这事给忘了。”

我直视着他的眼睛“说实话。”

刘传浩“好吧，我想说如果那个时候告诉你们次级联赛的名单是可以调整，所以一旦知道了我有过背叛的行为肯定会在那个时候踢我出去。”

我“你现在敢说就是因为顶级联赛的大名单不能变动，所以至少你是可以打完这个赛季的。”

刘传浩“对不起。”

我“现在说对不起似乎是有点晚了，我觉得我不算太笨，结果弄了大半年都在被你当猴耍。”严格来说，这是刘传浩对我的第二次“背叛”了，尽管这两次对我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损失，甚至还帮我逃过一劫，不过背叛就是背叛。想想休赛期那个“原心定罪”的活动，一个人只要出发点是坏的，那么即使没有造成恶劣的结果，也应该受到相应的惩罚。

刘传浩“陈哥，你一定得相信我，我从来没有出卖过什么有价值的情报，不，在签了月神的那份协议之后，也没有和他们有过任何联系。”

我“既然如此，你怎么不早说呢？从签宣誓书那时候起你就应该知道是谁在收买你，既然你能下定决心和他们不联系，从那个时候开始告诉我们不行吗？”

刘传浩没有说话，我知道人和人始终是不同的，每个人信任他人的程度也是不同的，可能刘传浩的生长环境使得他比起相信别人来，更愿意相信自己。

现在的餐厅里只有我和他两个人，他在吃着从外面打包回来的米线，我在吃着基地里阿姨做的煎饼。其他人要不是还没起来，要不是已经吃完去训练了。这也使得我们两个“队友之间”的对话听起来倒更加像是一场审讯。

我“那昨天的事情又是怎么回事？”

刘传浩“他们要我转十万块钱给一个账号，不然就把我和他们曾经合作过的事情公布出来。唉，早知道你能发现，我也不用破这笔财了。”

我“我看看，是什么账号？”

刘传浩老实地将手机递给我，只见接受转账的是一个个人账号，由于该账号设置了很高的权限，所以我也无法得到进一步的信息。

这事在我看来有些奇怪——难道他们忙活这么一大圈，就是为了敲诈十万块钱？我印象中幕后黑手最不缺的就是钱，他让刘传浩把这笔钱转给这个个人账号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由于转账的数额十分巨大，此刻的我们是可以申请让网警介入调查的，这么一来这个账号所绑定的实名信息可以很容易地查到。但我相信对方肯定也会考虑到这一点，既然如此，我们不如先不要打草惊蛇，看看对方之后会不会有进一步的要求，同时让刘传浩花这十万块钱买个教训也好。

我“现在你知道了，只要你做过亏心事，有把柄在他们手上，他们就会一直拿这个事情来威胁你，所以趁早把该坦白的事情坦白，该说开的话说开。”

刘传浩“陈哥，你会原谅我吗？”

我“不好说，大家讨论一下决定吧。”

于是，我在群里召集大家到会议室开会，刘传浩则主动坦诚这半年来的行为。我看到周震宇的神情全程都没有起伏，看来他是早知道这件事情了。

张光月“大家怎么看？”

宋怡“还能怎么看？凑合过呗，还能离咋地。”

郑铭川“我是觉得刘哥这事做得不对，不过也没有造成什么实际损失，至于能不能原谅还是要看之后吧，之后你可不能再骗我们了。”

刘传浩“一定一定。”

邓广源“陈聊，你召集我们来就是这件事情？”

我“我把冷梓开发的数据分析系统给他们了。”

张光月“这么心急？对方不会怀疑吗？”

我“怎么说呢？对方算是抓住了我一个把柄吧，然后要挟我打假赛，之后我就故意把话题往这方面引。”

周震宇“是他主动要的还是你主动给的？”

我“他主动要的。”

周震宇“干的漂亮，造了这么久的木马终于送进特洛伊城了。”

所谓的能检视所有对手弱点的数据分析系统从一开始就是子虚乌有的，真要有这种东西联赛也就不用打了。但这个东西，对于想搞垮游戏和联赛的幕后黑手来说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宝物，因为如果所有选手的打法在这个系统里都是透明的话，那么他就可以轻易地操纵比赛的胜负了。

这个局是从我们知道所谓的内奸就是宋怡的新手机就开始布的，一直到次级联赛的淘汰赛阶段，冷梓“无意”中说起她要去看导师，从而自然地引出这个系统以及十一人阁战队。

周震宇确信，除掉一个内奸最好的办法就是反过来利用它。从这方面来说，宋怡的手机做到了这一点。通过这上面的窃听设备，幕后黑手一伙知道了这个东西的存在，那么自然会想要想方设法地拿到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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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下下签（4）

周震宇“我不清楚你们那具体是什么情况，也没法指挥，能给的信息我们之前也基本上给到了。这种时候你们就自己决定吧，相信你们作为职业选手和游戏高手的嗅觉比相信我一个ap不到120的人要靠谱。”

三寸阳光“ok”

李探花“郑铭川，你先下去山谷里做一做表情，我从侧面迂回一下看看能不能带人把峡谷上分的弩手给偷了。”

三寸阳光“行，我尽量拖延时间吧，最好能让他们误认为后山只有我一个人就好了。”

五分钟后，后山传来最新的战报李探花成功从后侧摸上去偷掉了李克用和他带领的弩手队伍，但是因为单杀掉李克用之后，李探花自己的血量也处在一个不太健康的水平，同时他和他的飞刀队伍射程又太短，无法在山谷上方给给到支援，而他自己那点仅存的血量又不够摔的，所以他只能选择带队再绕回初始的位置对三寸阳光进行支援。

这就使得三寸阳光和他的100盾甲兵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处在一打二的被动局面中，而且对战的初期，他还要面对从山谷上方倾泻而下的箭雨。不过三寸阳光凭借着自己的拉扯以及饕餮的牵制成功地拖延了很长时间才被击杀。而这五分钟对于我们来说至关重要，因为这个时候，我们已经与对方的正面部队展开了中央据点的争夺。

由于一匹马也占用一个粮草，所以一切如周震宇所料，对方只征召了一个骑兵来做样子，在正面选手人数以及部队数量不占优的情况下选择尽量以步兵作为主力提高数量以及阵地战的能力。由于之前那个没有被对方骗掉的天眼，我们在靠近中央据点时及时发现了这一点，并根据对方的阵型调整自己的阵型。

对方刻意压缓了行军速度，似乎正在等待着什么。关于这一点，我们其实都很清楚，对方在等待队友将饕餮击杀，并且在后山将之召唤出来，由于其怪兽无视地形的特性，后山的选手在将它召唤之后便可以直接指挥他驰援正面战场。

隶属于击杀阵营的饕餮比野生状态下的饕餮各项属性均有百分之五十的提升，这就使得它在成为某个阵营的战斗力时，比原来强上两倍不止。当然，如果没有这样的设定，这个怪物也就失去了被争夺的意义，如果击杀前后的强度完全相同，那又何必冒着风险去打他以自己的损失去换取对方的同等损失呢？

因此，这个怪物一旦投入正面战场，那么即使正面我们处于一个三打二的有利形势，战局也将进行得十分困难，尤其是它在据点附近还会释放范围性持续扣血aoe技能，这对私兵来说是致命的。

还好三寸阳光拼上自己的性命成功拖延了时间，对方虽然最终还是成功击杀了饕餮，不过这个怪物赶到正面战场还需要一定的时间，对方如果再逡巡是否进攻，那么中央据点就要被我们攻占下来了。

于是，对方正面的朱温和谢瞳只好在兵力不占优的情况下对我们夺取中央据点进行骚扰和牵制。尤其是谢瞳的弓箭手，在拉开距离的情况下确实让人有些难受。与此同时，对方的军师还接连交出了火计和狂风，考虑到双方大部队的相对位置比较远，他们也不是真的想通过这两个宝贵的军师技能对我们造成伤害，而是拖延我们对对方主力部队的攻击以及侵占中央据点的时间。

不得不说，虽然没有木材的加持，但对方战术进行得非常顺利，我们的确被卡在烈火形成的火墙外面。而对方的谢瞳则将自己的弓箭手用四十五度仰角对着中央据点的位置进行无差别射击，导致我们带的这些近战士兵一但想要强拿据点，立即便会损失惨重。而因为火墙的干扰，师姐没办法判断谢瞳的阵列所在的位置，所以无法回射给到他压力。

师姐“要是冷梓也在语音频道里就好了，她现在肯定能根据箭矢的弹道算出来对方的布阵位置，这样我们就能反击了。”

我“现在想要临时抱佛脚未免太晚了一点，回去再让她开门课让她教教我们有没有什么简单的办法可以算出来。不过现在这局势该怎么办？教练，咱们用狂风吹回去？”

师姐“要是吹回去，火墙也无非是往他们那里移动了一点罢了，没意义的。”

军师“我有一计，你们可以试试……”

好不容易捱到火灭，我们继续开始据点的攻占，不过这么一等我们因为三寸阳光阵亡空出来的粮草所增补的骑兵也到了。晴天有雨不再迟疑直接带着骑兵去突对方的弓箭手以及军师，而我和师姐则开始对据点的进攻。

朱温见势不妙便带领军队离开了后排主动与我们战至一处，我在人群中找到朱温的位置，和他缠斗起来。九月八战队之所以能够成为联赛的顶级强队，有实力的成员自然不止黄巢一人。朱温的操作也非常细腻，他的枪法与大多数人的大开大合不同，反而独有一种举重若轻的感觉，让人感觉他仿佛不是在用枪，而是在用一根绣花针。

显然九月八战队对我的特点也有十分充足的分析，对方知道因为内功的关系，我的敏捷比较低，力量比较高，所以朱温在对上我时显然调整了打法，用一个长武器和我一个短武器拼起了速度。但这种状况在我连出了凌风剑法后得到了显著的改善，敏捷的增加使我在速度上显著超越了对手，但即使如此，朱温依旧守得严丝合缝，我只能压制，一时之间却也难以取胜。

我追着他一路狂砍，他掉的血量却始终有限，就在这时，天上一道闪电，直落而下，对着朱温所在的位置劈了过去。不过朱温究竟也并非常人，他凭借自己良好的站位和判断，躲过了这道闪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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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下下签（5）

熟悉战场赛机制的玩家都知道，刚才那下是军师的技能“惊雷”，这个技能与“天眼”、“火计”、“狂风”这几个技能不同。这个技能无论是在普通玩家的心目中，还是职业赛场上都属于比较鸡肋的技能。该技能是军师可以指定战场上的任意时间和任意地点降下一道闪电，这道闪电的伤害极高，即使对于属性顶配的职业选手也能一口气劈掉他大半的血量。不过这个技能的缺点也很明显，就是它的范围极小，大概只有三到四个身位的样子。在释放之前还会在区域内形成5秒左右的黑影，这么小的范围，如此大的延迟，莫说是职业选手，就算是普通玩家也有足够的时间去闪避。

所以这个技能在战场中最大的应用一般就是攻击一些不会动的物件，比如对方的大门，又或者是据点等等。这道闪电虽然没有劈到朱温，但他显然被我们的选择吓了一跳，因为没有人会拿一个延迟五秒的小范围技能去攻击职业选手。我可以很确定，他之所以在间不容发之际才躲过这个技能，完全是因为他在发现地上的黑影的时候有些不相信我们居然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就像一个人进入了子弹时间之后不敢相信对方还要开口提醒要开枪了，所以这个人想先把对方的这句话听完，再进行躲避。

闪电没劈到他这件事并没有出乎我们的意料，我继续着压制，谁知晴天有雨那里却传来了不幸的消息。

晴天有雨“我把谢瞳打到半血了，但没法击杀，对面的饕餮已经来了。”

师姐“没事，你先撤吧，中央据点已经被我拿下了，增援也很快就到，我们维持战线，专心防守吧。”

晴天有雨“我先牵制他们，你们专心把朱温先杀了，让饕餮接近据点释放aoe我们就不好打了。”

然而朱温并不好对付，虽然他守多攻少，但浑身上下却始终没有破绽。这时，我和师姐成功打出换武操作，双方同时对他造成了百分之二十的伤害，这才将他打成残血最终击杀。而我们的这次配合也并不容易，为了避免他有所提防。师姐在拿下据点之后并没有利用射程第一时间支援我进行作战，而是很精明地在小兵身上进行技能的连招同时悄悄从身后接近我们的位置，等到朱温反应过来时已经完全来不及了。

这样默契的配合我们甚至没有通过语音进行交流，而是直接完成。能达到这样的效果也是靠我们夜以继日上千场的配合训练得来的。然而在我们击杀朱温不久，晴天有雨却忽然道“我和饕餮一换一了，你们加油。”

宋怡果然还是如此的莽撞，不过她的判断却极有道理，的确，如果让饕餮接近据点并释放技能的话，我们就很难打了，虽然她付出了大量私兵以及自己的小命，不过却成功在据点外拦住并击杀了饕餮，这波交换有极大的战略价值。因为我们已经占领了中央据点，增援很快就到，而我和师姐的对面也只剩下一个半血的谢瞳以及失去狂风和火计的军师，这场战斗，打到现在可以说是极其惨烈，不仅打成了二换二的局面，士兵和副官更是死伤无数，但现在这种局势下我们只要稳扎稳打，已经可以算是胜券在握。

然而就在我们正面势如破竹的时候，变故又起。

李探花“对面的黄巢和王仙芝直接放弃正面了，他们打算从后山直接偷我们的家，所有后续的兵力补充全在他们这。我现在已经退回基地了，卧槽，对面军师还用落雷劈了我们家后门，现在们的血量掉了百分之二十，对面大军就要攻过来了。”

骤然听到这个消息，我们却完全不慌，因为这一切都在周震宇的算计之中。

军师“好了，现在你们可以放心了，正面平推吧。”

如果有第八个人在此刻突然出现在我们的语音频道一定会对此刻的对话感到很诧异，因为如果没有开上帝视角的话，我们此刻的局势可以说是危如累卵。虽然攻占中央据点后新增的兵力都是由我和师姐征召的，这也意味着即使李探花被击杀，这部分的士兵也不会消失，依然可以进行防守。

但现在的问题是李探花只有残血，万一他被击杀虽然消失的只是他所携带的兵力，但由于战场不存在共享视野，失去了李探花在大本营提供的视野情报，我和师姐将完全失去和大本营的一切联系，只能在“黑暗”中指挥私兵进行作战。而这种“黑灯瞎火”的指挥在面对抓机会能力极强的职业选手时是很容易被一触即溃的。也即是说在后山，虽然我们兵力占优，但只要对方尽力想办法击杀李探花，老家里的士兵就会成为一群无头苍蝇，任人宰割，大本营自然也会相继失守。

我和师姐却并不担心，直接领兵向正面的敌人扑过去，因为军师已经回到了后方。而这——就是之前那个看起来有点无厘头的惊雷的真正用意。由于当时那个惊雷的落点是正对着朱温的上方，所以很容易被对方认为是军师在现场放的。但事实上却是由军师事先设定好闪电落下的时间和战场附近的落点，在与朱温交战时，我有意通过自己的操作把他往雷的落点上赶。

换句话说，这个惊雷的思路非常独特，并非是让雷按照人的位置去放，而是牵引人到雷的预计落点上等着。我们并不指望这个雷能够劈到朱温，之所以玩这么一个时间上的诡计，就是为了给对面传达一个假象——军师还在正面。

事实上正面的部队如此之多，想要在茫茫人海中找到军师的身影并不容易，但这个雷却会给朱温一个心理暗示，那就是他自己在军师的视野范围之内，周震宇是对着他的位置释放落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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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下下签（6）

而作为一个称职的职业选手，朱温肯定会把这一情况告诉队伍里的其他人。那么对方必然能得出我方后山空虚的结论，因此一定会下定决心猛攻后山。事实上，我方的军师早在对方释放的火墙熄灭之前便已经离开了正面战场，独自回到家中。由于这一路上不可能有敌军，所以即使独自行动，军师也是十分安全的。

而此时，周震宇已经回到家中，他的存在可以保证即使残血的李探花被击杀，我和师姐还是可以正常指挥后方的士兵。而更重要的是，李探花在从后山一路往回逃的时候，收集了数量不少的木材。于是，在我方后山的大门门口，火计和狂风如期到来。

军师“这个火计效果很好，对方死伤过半了。”

我“看来那个延时的惊雷的确让对方有点没想到你会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后方。”

军师“我也是临时想到这个方法，没想到你还真能把朱温准确地引导到那个位置，骗过了对方，厉害！”

在一波商业互吹之后，我们艰难地拿到了战场赛的胜利。我们默默地互相击了个掌，然后回到后台，一路无言，因为大家都很清楚，现在还不是庆祝的时候，从战场赛来看，九月八战队准备得也非常充分，有理由相信，他们接下来会发动更猛烈的反扑。

回到后场的第一时间，冷梓便对谢流萤道“回去之后你是不是想要和我学落点计算了？”

果然面对聪明人什么都无需多言，谢流萤也没有多话，只是向她比了个大拇指。

这个时候，邓广源突然道“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刚刚你们在场上打比赛的时候，我没什么可以干的，就接着开始自己的本职工作了，没想到就这几十分钟又给我找到了一个新技能。”

所有人“……”

“你那新技能我看到了，效果还可以，不过先放一边吧，专注眼下的比赛。不管是谁的技能，邓广源你先什么都别说，以免影响他们心态，新技能等到下场比赛再用好了。”徐志强直接做出了这样的决断。

作为前职业选手的他非常清楚，所谓贪多嚼不烂，两场比赛之间的休息时间只有十五分钟，这么短的时间里别说熟练进行连招，就是连技能的机制也未必能够完全掌握，更没有时间去测试实战效果。所以这种时候，当这个技能不存在是最明智的选择。如果这场比赛顺利拿下，那么等到有时间准备和练习了，留到下场比赛去使用才能够最大程度上发挥新技能的价值。

邓广源“哦对了，这个技能是我和另外一个技能开发师朋友组队发现的，我们若是想买断他手上的这部分信息，好让我们完整独立地使用这个技能得付给他一部分费用。”

张光月“这没问题，你先稳住他，告诉他比赛结束之后我会和他谈价格。”

邓广源“还有一件事……”

周震宇“休息时间宝贵，你不用这么支支吾吾的，还有什么情报直接说。”

邓广源“刚才我和那个朋友组队的时候他提到他最近很赚了一笔，等我继续追问他是怎么回事的时候，他又不说了，而且显出十分慌张的样子。”

周震宇“他知道你是咱们战队的技能开发师吗？”

邓广源“知道。”

周震宇“那你的担心是对的，大家等会上场的时候务必小心。”

无需多言，我们五个人也在同一时间明白了邓广源这个情报的价值，以及他的担忧究竟是什么——他的这个技能开发师朋友极可能发现了新技能，然后把它卖给了我们的对手，九月八战队。本来就是同行间例行的互相吹嘘炫耀，让他说漏了一句“很赚了一笔。”但对方随即想到邓广源的身份，出于技能开发师的职业操守，尤其是面对正在和九月八战队打比赛的我们，他绝不肯透露更多的消息。

而且，这个时间点肯花大价钱买技能的只可能是进入了季后赛的这几支战队，根据对方惊慌失措的表现，我们有理由相信，这个出大价钱的极可能是我们的对手。

根据邓广源的这个情报，我们只是知道了我们的对手很有可能获得了一个新技能，但这个新技能具体是什么效果，又如何连招这些具体的情报，我们依旧一无所知。但根据那个技能开发师“狠赚了一笔”的表述，这个技能的威力恐怕十分强大。

但不管怎么样，知道这样一件事情的存在总是比不知道要好，于是，带着这样惴惴不安的心情，我们回到了场上。

坐下之后，我进行了简单的思考，并把结果告知了我的队友们。

我“他们刚才在战场赛中并没有使用这个新技能，说明这个技能很可能有这样几点特性一，这个技能在人数众多的战场中无法发挥出最大的优势，说明这个技能极可能是单体伤害而且是一个近战肉搏类型的技能；二，这个技能恐怕会有一些令我们意想不到的效果，但这个效果极可能可一而不可再，对于有防备的人恐怕并不好用，因此他们会选择在最佳的时机突施冷箭，不在战场赛中使用，就是怕摸清了技能机制后有所提防。”

大家也都同意了我的分析，互相鼓励之后，我们便以更谨慎的心态进入团队赛中。

这次随机到的地图比较特殊，叫做“河滩争渡”。这张地图自上线伊始便争议不断，很多人都认为应该把这张地图踢出职业联赛的抽选范围，因为很多业内外人士都认为，电竞比赛的主角应该是职业选手，比赛地图这类东西应该相当于为选手搭建的舞台。地图不能没有设计性，但又不能设计感太强，使得选手对于比赛结果的掌控能力变弱，以至于喧宾夺主。

而河滩争渡就是这样一张设计性较强的地图。整张地图的结构并不复杂，中间是一条比较宽阔的河流，双方选手的初始位置在两侧的河滩。

第十四章 下下签（7）

两边的河滩上各有三条小舟和对应的三名艄公，一条小舟可以乘坐两个人。

随便想一想也知道，双方要交手必须得过河，所以这六条小舟就成为了致胜的关键。你在游戏中当然可以选择游泳，不过游泳时是既无法使用武器也无法进行格挡的，同时，比起在陆地上的奔跑，在水里的移动会更加笨拙。换句话，采用游泳的方式，是可以让你来到河对岸，不过在此期间你也就成为了一个活靶子。

哪一方的玩家先坐上船，撑船的艄公便听从哪一方的指挥，艄公也可以被击杀，但是血量较厚，而艄公若是被击杀，船就只能停在原地不动了，除非玩家自己接替进行乘船，不过撑船的玩家既无法躲避，也无法格挡，也算是一个活靶子。

很明显，在这张地图中，远程武器远比近战武器来得有利，这也是为什么很多人质疑这张地图不应该出现在职业赛场中。不过游戏官方却表示，现在的职业战队，远近战的武器搭配相对比较均衡，选手个人的不平衡不代表团队的不平衡。同时，为战场引来更多的变数会极大地加强游戏的观赏性。换一个角度说，官方认为这张地图只是降低了近战武器选手的容错率，但他们本身实力的强弱依然是游戏竞技的一个人重要环节。

关于这个说法，我也曾经向同为近战武器玩家的郑铭川吐槽过“官方的意思就是你们近战玩家也很重要，若是抽到了这张地图，就努力别成为木桶效应里最短的那块木板吧。”

至于我为什么向郑铭川吐槽而不是像往常那样向关系更为亲密的谢流萤吐槽，原因也是显而易见的，关于这张地图的问题，她一个弓箭手是很难和我一个剑客产生共情的。

果然，她一看到比赛抽到了这张地图，便立即摩拳擦掌起来并自信地表示“别慌别慌，我可以主导战局的。”

然而要我们不慌是不可能的，双方摆开了阵势看，名义上说对方有李克用和谢瞳两个远程武器的选手，我们这也有师姐和李探花两个远程武器的选手，双方以二对二，谁都不占便宜。但是仔细一想就知道，飞刀的有效射程比起弩可差的太多了，在这张地图中，飞刀最多算半个远程武器。也就是说，李探花在这场地图中的发挥空间远比李克用来得小很多。所以抽到这张地图对我们是较为不利的。

对局一开始，师姐先是一箭射中了王仙芝，她的这一箭并非是普通的弓箭，而是武器配件箭簇中的一种——断足。这支箭除了造成少量伤害之外，还会让目标在一定时间内降低少量敏捷。

在职业比赛中，断足的实用价值很一般，尤其是在一开场就释放的断足更是如此。但是此刻敌我双方的十人都很清楚，这支箭并不是为了造成伤害或者削减敏捷。这是一个警告或者说是挑衅，谢流萤通过这种方式告诉对面，自己的实力非常强，这整张地图都是她的射程范围。

当然，要我说她能玩上这一手主要还是靠着比赛刚开始，大家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打了对面一个措手不及。如此远的距离她能够射中自然是依靠精湛的技术，但是也有对方并未集中精力闪避的原因。等王仙芝回过味儿来，膝盖上已经中了一箭。事实上，以他的操作和反应，如此远距离射过来的一根箭矢，他是完全可以闪躲掉的。此时中箭完全是吃了刚开场没想到会有这一茬的亏。

按常理来说，对面射程最远的谢瞳在这时候也应该射我们一箭以示回应。但我远远看见，他将箭搭在弦上了两三次，却终究没有出手，也不知是因为自付没有师姐如此精湛的技巧还是因为他在第二时间射箭我们肯定会有防备，因此就不太容易命中。总之，他最终还是没有给予回应，而是按照惯常的战术默默来到岸边。

这么一来，虽然双方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得失，但谢瞳的这个选择难免有些露怯，因此九月八战队在气势就先输了一头。

根据我们的武器配备，我们很快分好了船只，由李探花和三寸阳光乘一条船，我和晴天有雨共乘一条船，师姐则留在岸边，进行掩护和火力支援。

这种分配方式也是无奈之举，师姐这个比赛中的大腿姑且不谈，李探花这个名义上远程武器的使用者也是没法留在岸边的，以飞刀那点射程，若是留在岸边，保证什么都打不到，估计要等着对面快冲上岸了，他才能有所发挥。

因而，让他在船上做一个“中程射击”，攻击敌方船上的近战选手便是最好的选择了。同时，由于船上的空间比较小，移动也不算很灵活，为保证李探花的输出空间，就由三寸阳光和他共乘一条船，举着盾牌对他进行掩护。

至于我和晴天有雨，则完全是被放弃的一组人，我们所要做的就是在损失尽可能少的血量的前提下尽快渡河，避免成为最短的那块木板。

而九月八战队则很自然地将谢瞳和李克用两人留在岸上，以发挥他们的最大价值。黄巢独乘一条船，王仙芝和朱温的枪棍组合合乘一条船。令人惊讶的是，最后一条船似乎并不满足于他们“咸鱼”的命运，而是想搞出一点事情来，他们驾船直接向李探花所在的船冲了过去，看来是想利用长武器的优势在船上就进行进攻。

我们自然不能让他们的计划的得逞，三寸阳光赶忙指挥艄公拉开距离，同时李探花用飞刀对船上的两人予以压制，一时间打得二人十分难受。不过为了增加游戏的对抗性，给近战玩家一点活路，船只的设计速度符合这样一个规律靠近对方船只的一方比逃离对方船只的一方移动速度要快。

也就是跑得没有追的快，很快，虽然二人付出了血量的代价，但两艘船的距离的确越离越近。

第十四章 下下签（8）

三寸阳光见势不妙，赶紧架起盾来进行防御，并且伺机用刀进行还击，但对面的枪棍组合将距离卡得很好，两艘船间的距离长武器刚好能够得到，但是像刀这样的短武器却无法碰到对面，这使得三寸阳光很是尴尬。却又不敢冒着对方直接跳船的风险再将船的距离拉近。

而我和晴天有雨这艘船就更尴尬了，对岸上的李克用和谢瞳自我们登船起就把所有火力瞄准了我们这艘船，我和晴天有雨虽然尽力躲避，但船上的空间实在太小，还是中了好几箭，得亏有师姐的远程火力进行牵制，让对方无法按心地站桩输出，不然我们的情况会更加狼狈一些。

由于己方两条船的状况都不是太好，师姐现在成了救火队员，不仅要帮助我们牵制对放远程武器的火力，同时还得兼顾李探花那里的战况，而一时之间没人管得到的黄巢却直接驾着船向我们这艘船冲过来。我们可没有兴趣在船上与他战斗，还是按原计划全力驶向对岸，就在我们快靠近对岸时，终于还是给黄巢追了上来，双方的船只撞在了一起。

一阵颠簸之后，黄巢直接跳上了我们的船，而且无视我和晴天有雨的攻击，直接一套技能连到了我们这艘船的艄公身上。这时我们才注意到，李克用和谢瞳也各自憋了一个爆发技能，三个人的技能齐发，饶是艄公血厚，此刻也立即被秒，而我们这艘船也因此失去了动力。

究其原因，固然有对方三人配合默契，同时打上爆发的因素。但其实早在我们开始渡河时，谢瞳和李克用就利用自己超强的游戏理解把握着自己攻击以及技能的弹道——如果我和晴天有雨不闪躲，那么他们攻击会击中我们，如果我们闪躲，那么他们的攻击就会打在艄公身上。我和宋怡自然不会甘心当活靶子，尽力闪躲之下，反而被他们用这样声东击西的战术把艄公的血量给消残了。

我见势不妙，赶紧指挥晴天有雨道“你赶紧跳上另一艘船，我在这里拦住他。”

我的这一次即兴指挥，给战局带了意想不到的变化。本来在船只失去行动力之后，我和宋怡至少有一个人必须去撑船，也就意味着至少有一个人会成为活靶子。本来黄巢想在击杀艄公后立即回到自己的船上开溜，不曾想我们却抢先一步，由我拦住他回去，而宋怡成功跳上了他那条有艄公的船，继续向对岸行驶。

如此一来，我和黄巢同时被困在了一艘不能动的小船上，这无论是对于作为双方队长的我们俩，还是对于观众都是一件好事——大家都将看到一场不死不休地争斗。

我“谢流萤，你不用管我这，专心掩护宋怡上岸就行。”

现在场上局势风云突变，由于晴天有雨已经离对岸很近，对方的谢瞳和李克用大惊失色，连忙将火力对准她，试图在她登录前多消耗一些血量，于是在我让谢流萤掩护晴天有雨上岸后，在这么一场团队赛中的一叶小舟上，我和黄巢形成了诡异的单对单的局面。

大家都知道，在狭窄的空间里，剑拥有独一无二的优势，所以这艘无法移动的舟里正是最适合我发挥的环境。但双戟在狭小空间中也十分厉害，并且黄巢的戟对剑客是有一定的克制作用的。而且，和他对战于我而言最不利的一点在于我的独门绝技，换手剑对他而言没有用，这一点，在去年的活动中已经得到了证明。

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去年我第一次在公开场合掏出剑留双的时候就是面对黄巢，当时并没有打出太好的效果，究其原因便是作为一个双戟玩家，黄巢的左右十分均衡，无论我将剑换到哪一侧，都找不到他的弱点。而之所以说遇到他是幸运的，就是因为当时没有打出比较好的效果，所以次级联赛乃至顶级联赛的对手们并没有对我的这个杀招过于重视，但等到他们真正对上我时，便会后悔，那时他们才反应过来并不是剑留双无用，而是黄巢的确太强。

此刻我们二人面对面对决，我的惯用手是左手，他的惯用手是右手，双方的强势手刚好对在一起。但此刻的我自信，经过一年的努力，我的实力有了长足的进步。一年前，我把剑换到右手的时候无法对他取得优势，但现在，我必须要再试一试。

我用剑留双将剑换到右手，我用右手剑攻他的左侧，虽然大家都是非惯用手，但我却有两个优势。第一我本就是双巧手，所谓非惯用手也是相比左手而言，事实上还是比大部分人的非惯用手要灵活。第二我在使用剑留双换手之后，右手能使出六个动作，但黄巢左手在游戏设置里是副手，因而他手上的短戟之只能使出四个动作。

其实去年我就拥有这样的优势，只是面对他两只手的密切配合，没有取得好的战果。如今的我无论是技术水平还是比赛经验都不可同日而语，右手剑一使出来便将黄巢稳稳压制，纵然他两手都有武器也不好使。

而黄巢似乎也看出来现在的我并不好对付，他立即放缓了进攻节奏，先行稳守，在格挡的同时让角色的双手做一些小的位移。很明显，他这步动作就是想要把我的武器卡住，但遗憾的是，他这招虽然在常规赛的时候对我还好使，但此时的我已经经过了老徐开发的“刺猬机”的特训，加起来总共只有两个卡槽的戟现在可拦不住我。

眼见我比之前更难对付，就连武器的劣势也能克服，但黄巢却并未心急，似乎好整以暇，依旧打得极有章法。目前我们都掉了一小半血，血量上基本持平，但若是算上我之前被他的队友消耗掉的那些，我们两单挑以来的换血毫无疑问是我赚了。

眼看他的血量逐渐被我反超，他很快地打出一系列武器动作，然后突然从我眼前消失了……

第十四章 下下签（9）

这个消失就是字面意思，那么大一个活人，人突然没了。小船总共就这么大，他还能藏哪去呢？

我：“卧槽，黄巢怎么突然不见了，是不是我这出bug了？”

师姐：“你应该没看错，我这也看不见他，你得小心了。”

此刻，我心里大约有七八分猜到了，眼下黄巢突然消失，恐怕就和我们赛前怀疑到的新技能有关。但是我做梦也没想到，这个技能居然能让一个大活人突然消失，那么这个技能的效果是什么？瞬间移动？隐身？还是别的东西？

我当下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就怕他从什么地方突然杀出来。在这时，我发现了一个迹象，那就是我现在所面对的船头突然有些微微上翘。《书名》的环境做的十分逼真，除了少部分武学和技能上的表现，大部分人物动作和场景都符合现实中的物理规律。

船头毫无征兆的微微上翘那么就意味着应该有个重物在船尾。想到这里，我连忙转身，却刚好看到黄巢从一片透明之中显形，正准备一戟劈下。此时，我闪避已经来不及了，只有举剑格挡，饶是如此，这一下还是打掉了我将近百分之十的血量。

后来我才知道，黄巢拿出来的那这个新技能叫作“影杀”，其技能效果是连招完成之后，获得一个持续20秒的buff，持有该buff期间，玩家将会从地图上消失，即不可以被攻击，也无视碰撞体积。玩家可以在buff持续时间内在技能发动处半径20米的范围内再次部署自己的位置，同时向攻击范围内的目标发起致命一击，造成巨大伤害，伤害值基于攻击的角度，玩家攻击位置越靠近目标的后背，则伤害越高。

而在我及时转身正面面对着黄巢，并且格挡住他的这次技能攻击的前提，该技能依旧对我造成了近百分之十的伤害。如果真的让他击中我的后背，恐怕会一次性打掉我一半的血量。

由此可见这个“影杀”是一个多么恐怖的技能，也难怪邓广源的那个朋友能卖出高价。也就是短戟的使用者较少，技能价格相对较低，如果它是一个类似剑这样的热门武器的技能，天知道价格会炒到什么恐怖的地步。

不过也正是因为它的这种特性，使得九月八的教练组并没有在战场赛早早地将这个技能拿出来使用，而黄巢释放的这个时机对我和他来说都是机会。由于船上空间比较小，我无法逃出20米的技能范围，但也正因为船的存在，使得我及时意识到他的位置，从而做出反应。好在最终还是我把握住了机会，没有让他把这个技能应有的伤害打出来。

受了黄巢一击的我虽然还没能了解他这个新技能的原理，但这下伤害显然不是一次“普通攻击”的伤害，所以我判定他的这个新技能应该已经完全释放完毕，于是我开始了自己的反击。

黄巢架不住我的剑，自然也无法干扰我的连招，而刚开发出的新技能又没能打出太好的效果，场面上的主动又逐渐回到了我的手中。

而另一边，李探花连出了技能疏才，这是一个持续性aoe，在常规的作战中并不是太好用，不过在这种场合下却取得了良好的效果。大家惊讶地发现，这个技能产生的刀阵是插在船上的，换句话说你只要对着对方的船使出这个技能，那么这个技能的伤害范围也会跟着船走，只要你还呆在船上就会吃满这个技能的伤害。

这个变数直接使得李探花从原来的“鸡肋远程”变成了船上的大魔王，而王仙芝和朱温的操作空间被压缩到了非常小的地步，此时，他们只能选择孤注一掷，进行“跳船”也就是从他们自己的船上跳到李探花和三寸阳光所在的船上。

不过三寸阳光一直举盾守得密不透风，而远端师姐也在不断给到火力支援，王朱二人又在时刻承受疏才的伤害，很快抵挡不住，败下阵来。

而另一边，晴天有雨终于成功登陆，在师姐的配合下对暗伤的两人进行压制。这时，我却突然听师姐叫道：“陈聊，小心飞来石！”

这时我才注意到，李克用似乎在晴天有雨的身上连出了技能飞来石，这个技能是一个高伤害aoe技能，而黄巢在我身上挂了好几层重伤的debuff。这一幕可以说是似曾相识，去年活动的时候，我和师姐就是被他们两的这个组合套路击败，而此番他们故技重施，也想要通过这个技能来扭转战局。

师姐的判断很准确，李克用的技能目标极可能是在船上的我，因为我这艘船失去了行动能力，基本上没可能躲过他的技能，而我现在的血量比起黄巢虽然有一定优势，但在重伤debuff的加持下，他的这记飞来石能够直接把我打残，而同一艘船上的黄巢届时想要收掉我就太容易了。虽然朱温和王仙芝已死，我们处在绝对优势之中，但他们只要将我击杀，并且解放出黄巢，那么就还有一战之力。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却听晴天有雨道：“不慌，他放不出来。”

我看到对岸寒光一闪，许久没有动静的晴天有雨刷新了自己的回龙刺，利用一个完美的时机和预判挑飞了正在做飞来石抬手动作的李克用，成功将他的技能打断。

我：“漂亮！”

之后，我持续自己的压制，击杀了黄巢，九月八战队大势已去，我们顺利拿到团队赛的胜利并最终以二比零拿下了这场比赛晋级四强。二比零的比分并不能反映比赛实际上的激烈程度与我们所遭遇到的困难艰险。

我们互相拥抱之后，目送九月八的队员黯然离开赛场，八强这个结果对于志在争冠的他们显然是不容易接受的。不过他们一年中接连遭遇天灾**即使到最后一刻依然没有放弃的精神确实值得所有人敬佩。

赛后采访中，主持人问我觉得取胜的关键是什么。

我如此回答道：“我觉得主要因为全队上下团结一致，赛前也做了很多的针对性训练另外再加上一点点运气吧，毕竟人品是守恒的，在我们走霉运抽到他们这种强敌的同时也让我们攒下了不少运气。”

第十五章 剑圣的衣钵（1）

胜利的喜悦并没有持续太久，我们很快将迎来下一轮的对手。不过赞助商及粉丝对我们的表现还是非常满意的，作为一支联赛新军，能进入四强已经是极好的结果。不过我们自己这个时候已经开始做梦了，因为九月八战队是春季赛的亚军，战胜了他们岂不是意味着我们具备了争冠的实力？

但等到看完了接下来的几场八进四，我们如同被浇了一盆凉水，另外六支战队无论胜负都拿出了一些新东西，呈现出与常规赛完全不同的状态，尤其是原本排名第三的书阁下战队，在灯火未央回归之后又展现出了那种令人绝望的统治力。而我们下一轮的对手，无巧不巧，正是天元遗录战队。

这队伍和我们战队的渊源是在太过深刻，它是我们老板的老东家，也是我这个队长支持和追捧了好多年的队伍。

纵观这个赛季的常规赛，他们呈现一个越打越好的态势，在淘汰赛中更是强势晋级四强，这也是在月神受伤状态下滑之后，他们首次进入联赛的四强。之所以能有这样的改变，主要归功于两个人：

其一是天元遗录战队在休赛期更换了他们的教练，引进了id诸葛孔明这个向来号称联赛第一的教练，要知道诸葛孔明的老东家“惟楚有才”战队可是连季后赛都进不去的实力，但他却带着这支战队面对拥有灯火未央的书阁下拿下了战场赛的胜利。

当然，也有很多人质疑诸葛孔明只是一个战术方面的天才，却不善于训练和培养选手。近些年，随着惟楚有才的战绩始终没有起色，这种质疑的声音越来越多，尽管他已经连续两年拿到了最佳教练，但观众中不太懂战术的人还是不太买他的账。

于是，诸葛孔明为了证明自己，天元遗录为了提升战绩，双方一拍即合达成了这笔交易。而新教练也确实给天元遗录带了完全不同的变化，首先他们的战术体系变得更加多样，以前他们只知道围绕着李嵩打，所以他们的对手只要针对李嵩就完事儿了，而现在却是人人都可以当核心，而这也给其他人带来了比赛经验和技术进步。

其二便是李嵩了，他在常规赛中凭借自己出色的发挥击败了四使府战队，更是在擂台决胜中触发“剑客定律”干掉了此前被认为比他更有天赋的林山。让质疑他月神接班人地位的人彻底闭上了嘴。

纵观整个赛季，他的表现都可以堪称是mvp级别的，这其中自然有他在休赛下了狠下苦工的原因，更重要的是新教练的到来让这个本来就天赋异禀的年轻人更加明白如何去利用自己的天赋帮助队伍取胜。

“什么时候该干什么。”看起来是个十分简单的问题，但要真正将它理解透彻却并不容易，有的选手花费了整个职业生涯也没弄明白。而诸葛孔明的到来帮助李嵩加速了这一过程，比起林山的昙花一现，他现在已经是不可不扣的明星选手了。

光是如此已经使得小剑圣变得极难应付，然而更关键的是在今年的常规赛过程中，李嵩造出来一把神武，而且这把神武的相性与他十分契合，这样一来他更是如虎添翼，在联赛中大杀四方罕逢敌手。有人甚至认为拥有了新武器的他将打破剑客定律的桎梏击败尚贤。

除了这两个关键人物，天元遗录战队的其他人也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本来状态已经江河日下的王云峥这赛季突然焕发了第二春，不仅开发出了新的打法，还能够适应新的定位。

原本被诟病稳健到有些胆小的彭晓笑突然变得该怂的时候怂，该莽的时候莽，更关键的是一向好吃如命的他在休赛期以及常规赛期间整整瘦了二十斤，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焕然一新了。

柳伊人则变卖了所有化妆品，转而专注于训练。她曾经因为被拍到开赛前在休息室涂指甲油而被质疑职业精神，而这个赛季，她甚至把长头发都给剪了，仿佛除了拿冠军眼中再也没有别的事情了。

刘非的职业态度一直没什么问题，他原来的问题在于“看起来不是那么太有天赋”。然而他这赛季也转变了思路，不再追求什么出风头之类的事情，而是专心当起了绿叶。然后无数的赛事评论家惊讶地发现，原来当绿叶也需要天赋，而刘非显然拥有这种天赋。他的各项数据都名列前茅，与之相对的是他在比赛中极低的存在感。这种“他很有用，但你看不见他”的气场才是最令人心惊胆战的。

在本赛季开始之前，多数人会认为九月八战队比天元遗录更强。但后者以如此势头杀入四强，我们还是不敢小觑，只休息了一个晚上，便继续投入备战之中。

这两天我训练完躺在床上的时候，每每会想天元遗录战队的变化实在太大，就算是诸葛孔明也不可能给战队带来如此剧变，尤其是职业态度这种全看选手个人的东西更是不可能说改就改，这里面一定还有别的文章。

离比赛还剩五天的一个中午，我正在吃饭，却忽然收到了李嵩发来的消息：“你晚上一般训练到几点？”

自从上次一起参加了公益活动，我们便互相加了联系方式。但此前我们之间的联系也仅限于节日群发的祝福短信而已，而偏偏在开赛前的这个时间，他找到我，还问训练时间这么一个有些敏感的问题。

事实上，进入季后赛之后，我们全队的心态是比较放松的，本着输了不亏赢了血赚的原则一场一场地去拼。但就我个人而言，在得知下一轮的对手是天元遗录的时候却难免感到有些压力。容易想见，我和李嵩的武器相同，风格相似，同时都和月神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当然会被粉丝和媒体时常放在一起进行比较。比较的内容也无非是两点，一，我们俩谁更强？二，我们俩谁更有可能达到甚至超越张光月的成就？

第十五章 剑圣的衣钵（2）

四强对阵出来之后，官方也借机造势，声称我们这场比赛为我和他的“剑圣传人之争”。这种舆论环境下，就算我和李嵩往日无怨近日无仇，这场比赛对于我们双方来说都是势在必得。

正是因为这样的压力，现在我天天训练到凌晨三点，当然，这个信息我不想如实告诉李嵩，那么，怎么回到他比较好呢？此时的我既不想让他觉得我对即将到来的比赛不够重视，也不想让他觉得我对比赛太过重视。

“一点半左右吧。”我如是回到。

李嵩：“那你今天训练完咱们通个电话聊会儿？”

我心里暗骂一句，这个谎撒得把我自己坑进去了。本来我想一口回绝，但此时拒绝难免露怯，而且这对我来说也是个打探敌情的好机会。但这么一来我岂不是真的得一点半和他通电话，同时耽误自己训练的时间？我和谢流萤都没有在这种深更半夜煲过电话粥、而现在却要被逼无奈和一个男的，不，应该说是下一场的主要对手聊电话，着实让人有些不爽。

即使百般不愿，我最终还是答应下来。在这之前，我打算将此事告知月神，毕竟月神曾经和他做过队友，还是他最尊敬的前辈，想必应该知道李嵩这个时候玩这出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是心理战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自季后赛开赛以来，张光月每天都会在一大早来到会议室坐着，他也不找我们开会，也不布置什么东西，比赛和训练相关的事情一律不问，就这么干坐着。只撂下一句话，说我们该干嘛干嘛，当他这个老板不存在就行，有什么事情需要找他帮忙的话可以在楼上找他。

我带着疑问，一步一个台阶地向会议室走去。近一年来，对我来说即使他是战队老板，比当年的“线上追星”离我近了许多，但月神身上的问题并没有因此减少。

就如同谢流萤之前所分析得那样，他的职业生涯是在天元遗录战队开始和结束的，双方一直以来并没有任何不和的传闻，张光月一直以来用最顶尖的水准和职业态度在战队中比赛，而天元遗录战队也给了他不俗的待遇最后还办了一个风光的退役仪式。

那为何他在退役后没多久便自立门户与之前的老东家为敌？更奇怪的是，我们的首场训练赛他约的也是盛唐战队而非天元遗录。另一件有些奇怪的事情虽说不至于让我介怀，但也算是有些小别扭：之前他在天元遗录的时候，无论是在公开还是私下都曾经多次指导过李嵩的训练和比赛。但自从我们战队成立之后，他从来没有指导过我们任何一个人。

要知道在战队创立初期，外界最看好我们的一点就在于有月神这样一个大高手坐镇，他成功的职业生涯和丰富的比赛经验将加快我们这些年轻选手的成长。然而事实却是我们战队打出了成绩，但月神在比赛的方面没有给我们提供过什么经验或者指导，连同为剑客的我也不例外。虽说指导队内选手不是老板的工作，但放着他一身的技术和经验不加利用实在是资源浪费。

我缓缓推开会议室的门，月神独自坐在会议室的一角膝盖上放着一台笔记本，似乎正在查看着什么。他听到我进来，抬起头来问道：“什么事？”

我将李嵩约我凌晨电话的事情告诉他，并询问他的意见。虽说李嵩也是他拂罩的后辈，但说到底我才是他战队的队员，我们的胜负直接关系到他的收入，所以我相信如果有什么关于李嵩的情报他肯定是会和我分享的。

张光月：“你觉得这是心理战？”

我：“我是这么怀疑的，张总，以你对他的了解会是这种可能吗？”

张光月摇了摇头：“陈聊啊，你比大多人都要聪明，所以你会把别人想得也很聪明，一件普普通通的事情也能被你解读出十七八个含义。”

我：“？？？”

张光月：“这么说吧，李嵩虽然很有游戏天赋，但他在生活中是个比较简单的人，一般来说不会做多余的事情。别的我不敢保证，但心理战这种高端的玩意儿他肯定玩不来。”

我：“那他给我打电话为了什么？还在这种关键的时刻。”

张光月：“你应该也知道‘剑客一场论’的存在，在常规赛的时候，你们两个没有直接对上。但这次刺刀见红的季后赛，你们恐怕会倾尽所有。相信我，李嵩对你也很好奇，就像你对他一样。他在这个时间找你聊电话无非是想在分胜负之前对彼此多了解一点，让输的那个人输的明白，赢的那个人也赢得明白。”

虽然月神说他是个简单的人，但我知道此人肯定是属于那种大智若愚的类型。之前在新副本密卷中那次黑暗中的交手已经让察觉到他并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人。不玩心理战也许只是因为他看不上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罢了。

我：“张总，你觉得我和李嵩一对一的话究竟有几分胜算？”

张光月：“说实话，我不知道，现在版本更迭这么快，我又有很长时间不关注游戏内容，理解早就跟不上了，让我判断你们两个的胜负恐怕没什么意思。不过有个疑问我现在可以回回答你。”

我：“什么？”

张光月：“你是不是一直很奇怪，我当年为什么经常指导李嵩，但现在却没有指导你们，甚至没给同为剑客的你提供一些有用的建议？”

“因为……你忙于经营方面的工作？”我猜道。

张光月：“不全对，其实在去年夏天我看到你的直播打算把你拉进队伍里时是有过这个想法的。我当时想的是等你进了我的战队，我既要当好一个老板，也要当好一个偶像和老师，把我在训练和赛场中的所学所知倾囊相授。”

我没有说话，静静地等待着带有“但是”的下文。

第十五章 剑圣的衣钵（3）

张光月：“但是当你真正进入队伍，我看你打了几场游戏之后便意识到自己不能这么干。”

我：“为什么？”

张光月：“你和李嵩都是我看着进入职业圈的，同时我相信自己的眼光，尤其是看一个剑客的，你们两都是极有天赋的人。但在真正深入了解你之后，我才发现你和他还是有很大的不同的。”

我：“什么不同？”

张光月：“当时第一眼看到李嵩，我感觉像是看到了早几年的自己，所以我一直尽心竭力地帮助他更快地适应这个舞台，把自己的理解和技巧全部交给他。他也学得很快，没多久便成为了一名独当一面的职业选手。”

我：“……”

张光月：“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是一种和看到李嵩时同样的感觉，但是只要稍加接触，就会发现你和他不太一样，尤其是打游戏的习惯方面。能看得出来，你们两个都在模仿我的打法，但你们的目的却完全不同，李嵩是想要成为另一个我，而你，只是想成为你自己。”

我：“除了我是用左手的以外，我没觉得在练习和打法上和李嵩有什么不同啊。”

张光月：“我刚认识李嵩的时候，他告诉我他拿着我的比赛录像逐帧逐帧地回放练习，力求做到一模一样。”

我：“这也太夸张了吧。”

张光月：“那你呢？”

我：“老实说除了当时觉得‘神剑无影’很帅看着录像多学了几遍以外，其他方面似乎没有他这么仔细。”

张光月：“这就是了，说得玄学一点，他在模仿的时候追求形似，但你只在乎神似，最终打出来的还是你自己的东西。这一点，我也是在那天你被困在电梯里之后，我尝试模仿你的时候察觉到的。你和我以及李嵩确实有极微妙的不同，至于这个不同是好是坏，我们现在都不清楚。但有一点可以明确，他只能成为我，但你，有机会超越我。意识到这点之后，我便明白了对你的指导实际上是对你成长的干涉，我的打法和游戏理解当然不差，但教给你之后也有可能限制你的创造力，使你失去变得更强的机会。”

得到了偶像兼老板这番评价，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鼻子。我不确定月神是不是因为大战在即，为了给我增加自信才故意这么说的，但我很清楚，他只要敢说，我就敢信。

张光月：“总之，我相信李嵩会找你聊和比赛甚至游戏完全无关的内容，我知道你们最近训练很紧张，你也可以趁此机会好好把脑袋放空一下。”

我：“好的。”

“怎么？你还有别的问题？”月神看我似乎还是面有迟疑，便追问道。

我：“还有个问题我有些想不明白。”

张光月：“你说。”

我：“天元遗录这赛季的变化也太大了，整个队伍的面貌简直换人一新。虽说诸葛孔明是联赛中最强的教练，但教练应该只负责战术设计和队员培养，他真的能给队伍带来如此巨大的变化吗？”

“嗯……这个问题嘛……”张光月沉吟片刻，然后缓缓道：“我认为应该是因为战队的管理层有重大调整。”

接着他将三年前如何被教练以及领队要求假赛，他自己是如何拒绝，接下来又遇到“意外”造成了之后的手伤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我。

张光月：“所以我和天元遗录的关系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好，我没有证据指控他们，他们也还需要我吸引粉丝，说白了最后三年大家就是互相利用罢了。彼此心知肚明，只是不说破而已。”

这又是一个奇幻的故事，要不是之前的种种迹象使得我早已对此起疑，恐怕就算是月神亲口告诉我，我也未必会相信。

张光月：“总之，之前涉嫌博彩的股东在游戏最不堪的那段时间抛售了战队，新来的股东又不了解情况。不过，经过了春季赛的失利，新股东也察觉到了战队的管理层有问题，因而来了一次大换血。新的管理层和股东我都比较看好，因此我才又和他们恢复了联系，并且举办了休赛期的那次公益活动。”

我：“那选手的精神状态呢？也是因为更换了管理层所以振作起来了吗？”

张光月：“陈聊，你若是当个半个月俱乐部的经理就会明白管理在现今职业化程度越来越高的电竞领域是决定一个战队长期兴衰的重要环节。你以为管理不会影响选手吗？电竞俱乐部说白了就是公司，只要有公司就涉及到规章制度和人员的配置。”

我：“……”

张光月：“选手住哪？吃什么？训练时间是怎样的？教练组的人员如何配置？赞助商怎么拉？如何平衡选手的训练与直播以及赚钱的各种活动？战队参加比赛的流程怎么安排？如何尽量让选手专注于比赛而不是被其他的事情搞得心不在焉？如何帮助选手克服心理障碍以及懈怠的情绪？如何协调平衡队内关系和地位权重？教练组和选手的工资怎么开？如何开发队伍的商业价值并留住粉丝？如何在转会期进行买卖？这都是丢给管理者的问题，而天元遗录战队，不夸张的说，之前他们的管理就是一坨狗屎。”

我：“呃……张总，你现在和我说这些有点太早了吧。也许等哪天我想当个战队经理了再说不迟。”

张光月：“总之，你要知道，也就是我们战队现在规模不算大，没有那么多破事。但即使如此，这些工作我一个人肯定是忙不过来的，所以在升入顶级联赛之后，我也有一个制服组在帮我处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们能取得这样的成绩绝对不是只靠你们场上的五个人。”

我：“这我明白。”

张光月：“所以天元遗录战队现在有了好的管理，队员们的斗志自然也就提升上去了，训练变得更有章法，加上那几个人本来就很有天赋，取得这样的进步也并不奇怪。”

我：“原来如此。”

第十五章 剑圣的衣钵（4）

这次对话解释了很多我长期以来的困惑，之后我和月神告别，又投入到训练之中。到了约定的时间，李嵩果然给我打来了电话。

“聊点什么？”我开没见山道。

李嵩：“问个比较**的问题，你谈过恋爱吗？”

我：“嗯……没有……”

李嵩：“我在打职业之前谈过……”

接下来的二十分钟，我就听李嵩谈论他那从十四岁开始的恋爱史，说从初中开始他就带一个班级里一个人认识的女孩玩游戏，最终凭借高超的技术俘获芳心云云，但在谈了半年之后，那个女孩又和班里一个长得帅的男生跑了，然后又被残忍地抛弃。

听了他的这段操蛋的经历，我很庆幸少年时的自己是在学习和游戏中度过的，我也并不觉得没谈过恋爱就算不上青春。考虑到当下的青春类型片都是什么作妖、出轨、分手、堕胎之类的烂事，我也完全不向往电影中的那些剧情。

在训练室里其他人的要求下，我开了免提。于是，大家都无心训练，转而一起谈论这个“小剑圣”相关的八卦。如果这是他耽误我们训练的计策的话，不得不说，很成功。

谢流萤：“看不出来你还真是个痴情的人啊。”

李嵩：“我们本来想听听陈聊有没有什么风流韵事的，他没有我就只好自己单方面把话题进行下去了，谁知道他又找了这么多围观群众。”

谢流萤：“对于这种事情，陈聊并不是一个好的听众，你应该庆幸有我们一起旁听。”

刘传浩：“不是，李嵩，咱们过些天还打不打比赛了？赛前浪费宝贵的训练时间聊恋爱史好像不太合适吧。”这人嘴上说着“不合适”但他大可以带上降噪耳机专注训练嘛，结果还是按捺不住好奇跑过来听。

李嵩：“随便聊聊嘛，再说，陈聊说他一点半就训练完了啊。”

宋怡白了我一眼，然后道：“对，但他是我们这最不勤奋的一个。”

就这样，我们和李嵩天南地北地聊了不少，虽然大家刚开始职业生涯没多久，但很快就聊到了一个话题“退役以后打算做什么？”

我和谢流萤都表示退役后想找机会重新参加高考完成学业，补完因为打职业而没有体验到的另一种“常规一些的人生”。

刘传浩则想转型教练或者业内的管理人员。

宋怡则表示自己会考虑当一名游戏主播。

而李嵩本人则说自己会根据职业生涯后面的情况再下决定。

至于郑铭川，我们并不想带他讨论，反正他退役以后只有无奈地回家继承亿万家产这一条路，有钱人的生活就是这么枯燥而无趣。

另一个话题则是“赚了钱以后做什么？”不夸张的说，照着现在的趋势，我今年一年挣的钱可能比走“常规一些的人生”毕业后十年加起来赚的还要多。所以这个问题对我们来说其实也挺现实的。

当然，无论大家如何回答，郑铭川还是被我们排除在外。因为我们大家都有一种“打职业虽然辛苦，但是打了职业后突然就有钱了的惊喜”，相反，郑铭川则处在一种“不知道缺钱是什么情况”的状态中，所以他的收入对他而言真的只是一个数字，没有什么实用价值。

后来，李嵩的队友们也加入了聊天，于是我们索性开了一台电脑进行视频。原本我和李嵩两个人的交流无意中成为了两个战队互相交流的凌晨茶话会。

大家什么都聊，但都有意识地回避比赛和游戏本身。这个场面对于两个即将进行比赛的队伍是很神奇的，因为之前的公益活动中大家接触起来还有些拘谨，但现在大家都面临着比赛的巨大压力，这种压力反倒让我们彼此产生了共情，使得气氛更加融洽，聊得也更开了。我们意识到排除场上是竞争对手外，大家无非是一群想法各不相同但都喜欢玩游戏的普通人罢了。

而双方的教练组也没有阻止这事的发生，因为两边都很清楚，大家的训练压力都很大，偶尔职业放松一下精神有益无害。

然而，决战的时刻还是来临了，五天后，我们来到赛场正式展开较量。

由于我们的常规赛成绩要好于对方，所以这场比赛依旧在我们的主场进行。在赛前的握手环节中我注意到对方的教练诸葛孔明换了一身打扮。原来的他西装革履，蓄着胡子，虽然实际上年纪不大，但在更年轻的选手的对比下看去像是一个中年人。

不过今天，他剃掉了自己蓄了很久的胡子，而且穿了一件短袖的文化衫，看起来年轻了不少。衣服上的造型十分夸张和前卫，是一个略显抽象的狮子正张开血盆大口吞一个小人，巧合的是他衣服上的小人虽然看不清面目，但身上穿的衣服却像极了我们的队服。很明显，他的这件文化衫是针对我们临时定制的。

看来李嵩虽然不擅长用心理战，不过他们的教练却似乎是这方面的好手，一句话还没说就已经开始攻击我们的心态了。

我很清楚，这大概就是联赛最强教练诸葛孔明的实力，从握手的环节起，他的计策便已经开始。

如惯常一样，第一场是战场赛，我们在语音频道里随便聊着天来调整自己的心态。

刘传浩：“那个文化衫你们看到了吗？这人有点脏啊。”

我：“那咱们也拿他没办法，他那衣服上的小人虽然看着像是穿着我们战队的队服，但因为画的太小，只是配色像，我们也没法说他就是在嘲讽我们。所以他的着装是符合赛事组委会要求的，投诉也投诉不了。”

郑铭川：“这都是歪门邪道，最终还是要场上见真章。”

谢流萤：“唉，像他这样在赛前的细节就准备的如此充分的人，不知道待会有几个套餐等着我们呢。”

宋怡：“怎么样？教练，你有信心吗？”

周震宇：“不好说，我感觉这次的确遇到对手了，咱们见招拆招吧。”

我：“你之前不是说想要争一争最佳教练的吗？怎么现在怂了？”

周震宇：“光拼计策我未必输他，但他当教练的时间比我长太多，游戏理解肯定比不过。”

第十五章 剑圣的衣钵（5）

宋怡：“你们说对方会不会弄出什么5-0或者0-5之类的奇葩战术打我们一个搓手不及”

我：“我觉得可能性不大，奇葩战术偷的成分比较多，一般是对己方实力没有信心的时候才会采取这种策略，如果诸葛孔明采取这样的战术，就说明他不仅对队员的操作没信心，也对自己的战术水平没信心。倒是我觉得我们可以考虑用一点出奇制胜的办法，打乱他们的战术布置。”

周震宇：“你什么意思？对我的指挥没信心？”

我：“没有，这不是对手比较强嘛，我只是为胜利提供一些参考性的意见而已。”

最终我们还是决定采取常规战术而非孤注一掷的打法，考虑到李嵩大概率会走后山，所以在战术安排上由我前往后山拦截，同时多带人手，以防止对方多人同时出现在后山。

在出兵的时候，我被分配到200粮草，而正面的四个人使用剩下的300粮草。我是第一次在比赛初期就拥有如此充裕的粮草，这增加了我前期的战力，同时也是我身上的压力，一旦选择出现问题，将会对战局造成极大的影响。

我利用倒计时准备的时间大约斟酌了十秒，然后选择了150名剑士和一名战鼓副官来增加士兵的属性。这名战鼓副官是郑铭川在两年前招募来的，比我们战队成立的时间还要久远，算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老人”了。这么多年来郑铭川一直在培养并使用他，这人自然是有过人之处。

虽然偶有例外，但每种类型的副官一般都会有一个基础属性，战车副官会驾车，可以辅助玩家在不用骑马的情况下就可以在战场上移动，从而获得更多的操作空间；战旗副官会增加一定范围内的私兵百分之五的防御；战鼓副官会增加一定范围内私兵百分之五的伤害等等。

当然，优秀的副官肯定要提供一些额外的东西，而我这次召出来的战鼓副官就很不简单，除了能给小兵增加百分之五的伤害之外，还拥有一个技能，即附近友军血量低于百分之五十时，受到的伤害减少百分之十。这个友军不仅包括小兵，还包括我这个玩家角色。有了这个buff在身，我便拥有了更高的容错率。

拥有如此强悍的技能，这个副官的弱点也比较明显，就是属性不算特别优秀，尤其是血量，更是低到平均线以下。但我既然敢用他自然是有自信将他保护好，以使其发挥出最大的价值。

就这样，我带兵信心满满地带兵前往后山。我刚出山门没多久，却忽然听到一声巨响，然后就发现我的副官血条突然空了。

这一下直接让我懵了：“我副官怎么没血了？裁判，是不是游戏出bug了？”

“没有出bug，游戏运行正常。”裁判冷冷道，那声音仿佛是在回答一个傻缺的问话。

我知道裁判虽然和我们同处一个语言频道中，但他是和观众一样拥有上帝视角的，他没有暂停查看，甚至没有稍作迟疑便说没有bug，那么情况就只剩下一种了。

我：“不是……不会吧，诸葛孔明用惊雷劈残了我的副官，这是他蒙的还是算好的？”

军师；“这个问题现在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想想后面怎么打吧，这个人比我们在录像里看到的还要恐怖，而且我敢说他在常规赛遇上我们的时候并没有使出全力。”

这一下突然袭击让我十分难受，要知道，我可是刚刚立下了flag要保护好自己的副官，没曾想刚出山门便被雷给劈成了这样。而且这种情况下的副官真是有些生不如死，而这就是字面意思，因为如果他直接被劈死了，我还可以趁着刚出门的时间利用他空出来的50粮草再补充一个副官，并让他尽快跟上队伍。现在这样，我又没办法让他自杀，他既占着50粮草，又完全失去了战斗力，容易想见，待会遇到李嵩，他只要两剑就能把这个残血的副官削了，我保都保不住。

除了副官残血之外，还有几个当时副官身边的小兵被直接劈死了。

我一边继续行军收集粮草袋，一边在想着这个魔幻的开局到底是怎么回事？毫无疑问，副官应该是在山门的位置被雷劈的。后山门比较窄小，而且每个人都要通过，即使天雷的范围很小，但只要放在正中间，还是有可能劈中。

惊雷这个全图定时定位释放的技能，在释放地点的选择上没什么问题，能否命中的关键就在于对方教练对释放时机的把握。

我仔细回忆自己征兵出门的过程，这是一套类似流程化的例行公事，早在打职业之前，我就形成了自己的操作套路，配合我自己的习惯在出门尽量快的前提下能获得一个比较良好的阵型。我从来没想过这种千篇一律的常规操作有什么改进空间。

但很明显，诸葛孔明利用了我的这个小习惯，他应该看过我很多盘录像。在同样的操作顺序下，因为熟练到不能再熟练，我的出门时间几乎是固定的，而且阵型也是固定的，我控制的角色走在队伍的最前列。

但正常情况下我是不带副官的，诸葛孔明又如何知道我会把副官安排在队伍的什么位置呢？

后来我在诸葛孔明的采访中才知道，他当时的就判断出我们一定会加强对后山的控制，针对他们当时的阵容最好的办法就是由我多带人马而不是派第二名队员协同作战。所以他觉得如果是他自己的话分配200粮草比较合适，那么这中间带副官的可能性就非常大。

我平时走后山都是带的剑士，这个兵种和我相性比较高，所以没什么其他选项，直接征召就完事儿了，所以，我会在召完士兵之后再快速选择一下副官。这种情况下如果不调整队形副官走在队伍的最后，所以只要算准我原本的行军时间，在略微作50个人通过山门的的延迟就可以了。

第十五章 剑圣的衣钵（6）

之所以没有人用惊雷去劈人或者副官，就是无论是玩家自己的角色还是受到操控的副官，在察觉到地上的黑影时都可以很轻易地躲过。但那个时间点，我走在队伍的最前列，副官走在队伍的最后列，我是无法看到处在队列最后的黑影的，他也正是利用这一点，劈到了无人控制，无人关注的副官，做出了这次堪称奇幻的操作。

说实话，虽然我在比赛中没完全明白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我很清楚，诸葛孔明不仅想利用这次匪夷所思的操作劈掉我副官的血条，还要再劈掉我本人的士气条。但他的后一个目的，我自然不能让他轻易得逞。我继续谨慎的行军，不多时，正面又传来新的情报。

师姐：“我们正在攻占第一个据点，有个很奇怪的地方，对面战车副官带着刘非和彭晓笑两个人跑过来在远端骚扰，放了几箭就跑了，不过都没射中就是了。”

三寸阳光：“他们这么骚扰一下有什么意义呢？根本连我们血量都没打掉。你们说会不会是他们搞了一个疑兵之计，虽然远远的看上去一个人拿着枪一个人拿着弓，但其实这两个人并非刘非和彭晓笑。而是另外两个人，他们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我们误以为这两个人出现在了正面。”

我：“你的意思是这两个人实际上来了后山。”

三寸阳光：“很有可能。”

郑铭川的分析极有道理，这个游戏说白了没有职业之分，现在所谓的“职业划分”都是根据常用武器的所形成的属性惯性产生的。只要装备上对应武器，任何一个人都可以使用任意武器。

我：“这么说起来李嵩很可能去了正面？”

军师：“不对，这个计策太明显了，那个人的射术太差，诸葛孔明不会这么流于痕迹，虚则实之，实则虚之。对面的枪手和弓箭手肯定还是在正面，陈聊你专心防备李嵩吧。”

由于后山的地形中地势高的地方打地势低的地方有绝对优势，所以为了维持平衡，山谷处的资源会比山顶处更多。好在周震宇及时提醒，我才没有因为要防备弓箭手而尽量走坡顶的位置。果然在山谷处遇到正在痛快地收集各种资源的对方部队，可惜我遭遇到的人却并非李嵩而是彭晓笑。

我：“教练，你猜的不对啊，我已经在后山遇到彭晓笑了，这时候刘非如果带着弓箭手埋伏我一波我就完了，要不先撤吧。”

军师：“诸葛先生的计划果然是一环套一环，不要慌，彭晓笑在后山没什么战略价值，之所以这么安排就是为了让你产生这种心虚的错觉，不过这么一来李嵩真的很有可能在正面。”

晴天有雨：“教练，我感觉局势很被动啊，好像一直在被对方牵着鼻子走，我们有没有什么主动的计策呢。”

军师：“别急，正要开始呢。宋怡你刚才用第一据点的粮草补充骑兵了吧。”

晴天有雨：“嗯，差不多在我们打第二据点的时候应该能赶来。”

军师：“嗯，第二据点占下之后你让你的骑兵全部下马，换谢流萤的弓箭手上马？”

晴天有雨：“啥？”

军师：“诸葛孔明的今天的战术很明确，那就是无限针对陈聊，从开局的那个惊雷就能看出这一点。他认为只要针对好陈聊，我们就会玩得很不舒服。但我想让他明白一点——我们的王牌，可不是只有陈聊而已。谢流萤，之前让你练的东西你都好好练了吧。”

师姐：“没问题，冷梓做过统计了，我现在个人和指挥的骑**度都有在步战时的百分之八十左右。”

军师：“够用了，按赛前商量好的去绕后吧。陈聊，你专心对付彭晓笑就行，正面不用你操心。”

我：“ok。”

后山这里，我和彭晓笑交直接交上了手，我二人过了几招，双方的部队也混战在一起，却始终没有看到箭雨落下。看来一切果如周震宇所料，刘非和他的弓箭队伍并不在后山。如果后山还有其他人的话，他们是不可能放着彭晓笑和我一对一单挑，所以大概率来看，后山只有他一个人。

其实虽然我和彭晓笑的接触不多，但同为“曾经是胖子”的人，我对他还是很有些特殊的亲近感的。这种亲近感使得我在和他交手的时候会尽全力去打倒他。

彭晓笑见我冲得如此果断，出手时似乎有一些犹疑，似乎是没想到我像个二愣子一样二话不说就扑过来。看来他天真的以为他们教练精心布置的“空城计”骗到了我们。但在短暂的失措之后，他很快调整回状态，不仅打得更有章法，思路也十分清晰。

在交手几招之后，他一个近身的回龙刺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极短的突进距离使得这个技能险些将我挑飞。虽然我躲过了这一击，但我很清楚他的这招并不是冲着我来的。果然，他利用这个回龙刺挑飞了我那个被惊雷劈到残血的副官，然后接续两枪一个小技能直接将他带走。

我大概算了一下，彭晓笑也带着大约200粮草的部队，其中也是150枪兵和一名战旗副官。他的这个战旗副官我认得，是柳伊人那个账号上的，除了能给己方提高百分之五的伤害减免外还会额外增加附近部队在远离敌人时百分之十的移动速度。换句话说这个副官的特点是又肉又适合逃跑。

看来关于这点上诸葛孔明是有着十足的准备的，他先用疑兵之计在正面战场上让一枪一弓两个人露个脸，再让彭晓笑大张旗鼓地在山谷里采集资源。若是能吓退我趁机抢占资源最好，万一无法吓退我，这个相对开阔的山谷也更适合彭晓笑和他的枪兵作战。如果彭晓笑无法击败我，他又可以凭借这个副官的属性尽量想办法撤退，免得变成不死不休的局面最终被我击杀。

胜战，敌战，败战的情况通通纳入考量。想三步，算九步，这就是联赛第一教练诸葛孔明的实力。

第十五章 剑圣的衣钵（7）

当然，我们这里的周震宇也不甘示弱，从语音频道听来，他们似乎已经顺利攻下了第二据点。

军师：“ok，我天眼照过了，诸葛孔明的站位在第二据点靠前的位置，应该是刚刚开过天眼发现我们的动向了。赶紧换人上马，谢流萤火速绕后。”

两位军师对天眼这个开视野的关键性技能的把控都已经非常到位，周震宇很清楚由于对方前期派马车和两名选手来探过，所以对我方正面大军的动向了如指掌，那么稳妥起见，诸葛孔明一定会在双方大军都接近第二个据点时使用天眼，因为这个位置差不多是天眼的最远距离，即能从双方的第二个据点互相找到对方的第二个据点。诸葛孔明在这个时候使用天眼是能够尽早获知重要情报的，无论有没有在第二据点处发现我方大军对他而言都是重要的信息。

而周震宇反向利用了这一点，他的这个天眼并不是要确定对方的位置，而是要确认“你已经开过天眼。”进而在对方失去了侦查技能之后再安排谢流萤上马，以隐藏我方重要的绕后骑射战术。

这场战场赛，双方教练可谓将智斗发挥到了极限。

军师：“陈聊，你稍微注意一下，我刚才那个天眼照到了对面的军师和三个人，但是没有看到李嵩和他的部队。”

“艹”很少说脏话的我此时也忍不住骂了一句“这诸葛村夫，太可怕了。”

我和彭晓笑已经交上了手，双方正面部队也已经逼近中央据点，但到目前为止我们竟然还未能掌握对方的核心选手李嵩的动向，甚至连他在前山还是后山都不知道。相比之下，对方虽然应该不知道谢流萤带骑射绕后这个信息，但是至少在对方军师开天眼的时间点，对方是清楚我们所有人的位置的。

相比之下李嵩的行踪就很让人头疼了，对我们来说，他仿佛像是没进入游戏一般。我们不清楚他的位置，那么他就有可能在任何位置。他可能在一个人带兵打饕餮，因为前方有彭晓笑牵制住我，如果他第一时间开打的话，那么算一算时间，现在很可能已经快要打完了。

他也有可能在正面战场某个刁钻的角落，甚至像谢流萤一样绕到我们后方。

他甚至可能从后山的小路直接绕过我去偷家了。

诸葛孔明很清楚，未知才是最令人恐惧的，不同于周震宇早早地将自己的王牌亮出，对方教练却把底牌憋到最后，让你始终琢磨不透。

此时我和彭晓笑的战斗也已经进入了白热化阶段，虽然他的部队有副官的帮助，但是客观地来说，我的实力在他之上，不一会儿，他别抵挡不住，按照事先设计好的战略准备撤退。而此时我有些犹豫究竟要不要追，追的话首先未必追的上，其次万一他就是要把我勾引走方便李嵩后续偷家的话我们就不好处理了。但不追的话放着一个残血的大活人跑了实在有点难受。

然而就在他撤退时，他先向左跑了两步，但左侧只是后山的山崖，根本没有退路。所以他在向左跑了两步之后很快又调整方向，向后方撤退。然而正是这两步，让我意识到了一个重要的情报。

我：“谢流萤，你别从后山这一侧绕，李嵩在后山的山崖下面。”

“嗯。”师姐并没有多问，而是直接照做。

由于现在的战场地形是随机生成的，但泥沙较多或者植被较茂盛的地形会对骑兵的移动产生影响。不过各大战队的教练组很快就发现，虽然整张地图都处在一个伪随机事件之中但有一块区域的地形是相对固定的。那就是后山和正面交接处，即山体断崖下方的部分为了使地图合理过度，会始终留有一块形似分界线的干燥地面。

因而改版之后没过多久，为了避免特殊地形对绕后战术的干扰，绝大部分的战队在执行绕后战术时都会选择在靠近后山的一侧绕行，我们战队也不例外。

事实上从常理而言，李嵩不可能出现在这个位置，为了维持游戏平衡，自改版以来，每队开局的十分钟内只能有一名玩家可以骑马，怎么想天元遗录战队都应该把这个骑马的名额让给使用长武器的王云峥或是彭晓笑，而不是分配给剑客一匹马并且让他指挥骑兵进行一种非常离谱的操作，因为剑是短兵，若是马上作战，我们甚至都够不到对面。而如果步行，他的步调应该与大军一致，也就是在对方第二据点的位置。

彭晓笑已经在后山出现了，他是不可能骑马的，因而如果刚才周震宇在天眼时看到王云峥没有骑马，关于这一特殊情况他肯定会告诉大家。他既然没说，那说明一切正常，王云峥就是在马上，只是随着大部队一起进行了而已。那么在没有马的情况下李嵩如何能够来到这么远的位置呢？就算他带的是骑兵，他本人也不可能有如此快的移动速度。

剩下的一种可能就是天元遗录战队为了让他快速移动专门配了一个战车副官，但这样一来在初期粮草紧缺的情况下似乎又过于铺张浪费。

但我随即想到他是很有可能出现在这里的，如果说之前那个战车上拿弓的人是刘非，拿枪的人是他，那么刘非在返程时很有可能将他丢在山崖下的位置，然后自己再利用战车的速度优势与大部队汇合。

当然，意识到李嵩的位置在山崖底下这件事的时候，我并没有想这么多，我只是凭借“职业选手的本能”意识到他在那里，然后再去思索是否有可能性。

而这个所谓“职业选手的本能”只能说是在一瞬间的一种感觉，这种感觉来得很突然，虽然一时想不明白原因，但你会很相信它。

当然，这个所谓的感觉并不是乱猜，而是凭借前期大量的功课做基础在潜意识中完成了一个复杂的逻辑过程。

第十五章 剑圣的衣钵（8）

彭晓笑之前是一个稳健到有些怂的选手，虽然这个赛季他有极大的改善，但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一点在电子竞技方面也不例外，一个人性格上若是有些“怂”，那么即使经过训练也很难彻底改掉，而这种“刻在骨子里的怂”会在关键时刻影响一个人的下意识的反应。

显然，我猛烈的进攻给到了彭晓笑极大的心理压力，而在这个时候，他暴露了自己的本性。表面上看，他往山崖侧走两步没有任何意义，但我却很清楚，这是他下意识的反应“在危机时刻尽量靠近一个安全的地方”，虽然山崖下无论有什么东西都无法救援到山崖之上的他，但为什么靠近山崖会给在心理上他这么大的安全感呢？

稍有玩团队型游戏经验的人都知道，被敌人追杀时，要往队友身边跑。而山崖下的事物所提供的安全感是如此的巨大，以至于不习惯后山地形的彭晓笑习惯性地就想要往那里靠，那么山崖下的人是谁自是不言而喻了。

至此，天元遗录战队教练——诸葛孔明的前期布置全部浮出水面。他成功地利用之前来我们阵前坐表情的战车返回的时间点将李嵩安插在这个位置，就是为了防止我们绕后。同时因为他并没有出现在我们的视野中，会给到我们潜在的威慑。

我甚至有理由相信，彭晓笑很有可能偷偷带了个罗盘在身上，如果我没有在这个山谷中和他撞见或者被之前的“空城计”吓跑的话，一旦正面的李嵩遇到了我方绕后的部队，他可以利用身上的罗盘客串一个“业余的奇门”，反正也没人会干扰他操作，他所要做的只要释放出一个落石就好了。

奇门的落石虽然比不上军师的落石有威力，但在如此高的山崖上释放，伤害会非常可怕。由此可见，如果彭晓笑能在高地上策应，那么我们绕后的部队遇上李嵩的拦截部队不仅会暴露踪迹，甚至可能损失惨重。

诸葛孔明的每一步棋都有好几个目的，即使在大家惯常看来每一个选手只能使用一种武器，但游戏可没有规定死，一个神级教练就是可以毫无保留地压榨选手的最后一点价值。我感觉到天元遗录战队仿佛在缓慢地编织一张罗网，让我们所有人深陷其中。

好在我凭借一点直觉外加一点运气，直接让师姐走了另外一条路绕后，虽然彭晓笑在和我的对战中是不可能切换武器释放落石的，但及时地发现这一点，还是使我们成功隐藏了战术。

彭晓笑一路逃，我也一路追，我相信只要他把往做走了两步并且我毫不犹疑地前去追他这件事情在队内语音说一声，那么诸葛孔明一定能判断出李嵩的位置已经暴露，那么随机便会指挥他尽快与大部队汇合。

此时，彭晓笑已经被我追到只剩三分之一的血量，这时，他回龙刺的cd好了，连忙反向回龙刺加羽化踏月远远逃开，由于他副官的速度加成效果，我是再也追他不上了。

好不容易占据了后山的主动权，我虽然无法造成击杀，不过却也还有资源可以拿。由于前方战事一触即发，我又可以基本上确定后山只有已经暂时失去作战能力的彭晓笑一人，于是我果断决定前往山谷击杀饕餮。只要成功将它击杀并投入正面战场，配合谢流萤成功的绕后，我们必然能获得巨大优势。

来到怪物刷新的地方，展开阵型后，我才发现，除了副官阵亡之外，我所带来的150名私兵也已经损失过半。虽说和彭晓笑的兵力一阵拼杀，而且对方有副官buff的优势，但也不应该损失这么多啊？这时我才回忆起，我与彭晓笑交手时他在被压制后的最后几个技能似乎都选择了aoe进行攻击，看来他从那个时候起就知道不是我的对手，撤退是早晚的事，而他撤退后我最有可能做的选择便是攻击饕餮，所以他利用aoe削减我的兵力，以增加我击杀饕餮的难度。

但事已至此，难打也得打，所谓富贵险中求，何况我现在也并不是全无其他办法。

我：“教练，支援我一个惊雷，就打在饕餮出生的位置。”

军师：“ok”

像惊雷这种全图延时性高伤害技能，最适合地就是用来打饕餮这种巨大的固定靶了。果然，利用这个高伤害技能开怪之后，我的对战压力瞬间减轻了很多。

师姐：“我已经绕到后方来了，随时可以开打。”

军师：“嗯，我们这里也到中央据点附近了，已经看到对方的前军，你现在开始往这里靠吧。等会交战之后，先集中力量击杀诸葛孔明，谢流萤你在后方注意拉扯。”

骑射这种兵种配置其实很多人都设想过，不过受制于技术和指挥总是难以实现。以为即使是职业选手的弓箭手在马上时就算能保证自己的命中率，也很难兼顾指挥。不过谢流萤经过专门的联系，在这种战术上已经有了一定的把握。

师姐：“我开始攻击对方后排了，对面损失了一些人们，但是没有人来追我。”

骑射的关键就在于拉扯，换句话说这种战术的核心就是射程比你远，跑得比你快，但要是真的拼正面，刺刀见红的话是不占优的，但你一旦受不了他的骚扰而去追他的话，那一定会被他牵制的很惨，所以对付骑射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理他，看来诸葛孔明很清楚这一点。

三寸阳光：“对面全军压上了，大家小心。”

晴天有雨：“我去突对面军师，弓箭最好能掩护一下。”

师姐：“可以，我看到你位置了。”

我：“你们稍微在坚持一下，饕餮快死了。”

李探花：“咦，彭晓笑怎么在这？”

我：“啥，对面五个人都在正面？”

军师：“陈聊去偷家！立即！马上！”

其实根本不用周震宇提醒，我也在同一时间做出了同样的判断，连忙舍了残血的饕餮，马不停蹄地带人往对方的老家赶。没有任何一个职业选手，不，没有任何一个智商正常的人在得知对方的五人和军师全在中央据点附近陷入缠斗时会放弃这样的机会。

第十五章 剑圣的衣钵（9）

虽然战场赛的地图是随机生成的，但地图中后山与正面的连接点却始终存在。这个点位于地图中央，可以从后山滑下前往正面，但却不可以从正面前往后山。看来彭晓笑被我杀退之后并没有一路逃回老家，而是利用我打饕餮的这个时间差，悄悄又绕了回来，并且又通过这个连接点赶往正面。

虽说之前的交手已经让他失去了在后山与我正面碰撞的能力，但他现在赶往正面的选择在我看来也不算太明智。一是给了我无人看管直接去偷家的机会，二是他只剩下三分之一血，肯定会遭到我队友的针对和集火，去了正面又能起到多大的作用呢？

李探花：“我去，李嵩怎么带骑兵杀进来了？而且他人在阵型正中间，我打不到他。”

如之前所说，一个剑客是无法在马上发挥出实力的，虽然从战车上的情况看，我们有理由怀疑他的背包里有一杆枪，但《书名》这个游戏在玩家进入战斗后就无法装配或者使用背包里的装备了。你若是想在战斗中同时用多把武器，就得选择在开战前把这些武器从背包里取出，分别装备然后扔到地上，到时候想换哪把捡哪把就行。

其实当年在游戏上线初期有不少人试过这种被称作“武器大师”的打法。但一来游戏的属性专精使得同一个账号的属性不可能适用于所有武器；二来武器不比玩家，扔在地上自己可不会移动，想要用对应的武器还得到固定的位置去捡，这种操作怎么看都很傻；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几乎每一个玩家对不同武器都是拥有完全不同的亲和度和相性的，隔行如隔山，像次级联赛冬眠那样一个能精通多种武器的人少之又少，更别提达到职业级的水平了。

然而李嵩在拿着剑的情况下却选择了带兵冲阵，他到底有什么意图呢？

军师：“他是冲着我来的，快拦住他。”

三寸阳光：“哎，我被秀了，怎么还有人下马，马接着往前跑，他影穿之后再上马这种操作啊？教练你小心。”

军师：“护驾护驾啊，他从人群里出来了，这总可以打到他了吧。”

李探花：“这人走位和陈聊一样骚，偶尔能射中几下，但连不出技能啊，而且他周围没小兵了，没法拿小兵做跳板。”

“他胆子也太大了吧，一个人冲到我们阵型中央，得让他有去无回才行。”我在后山不停地赶路，现下没什么事情做，便只好在看不见的情况下做一个“远程指挥官”，鼓舞队友的士气。

军师：“我……”他的后面半句突然没了，仿佛突然断线了一般。

我：“啊？”

李探花：“我们军师被秒了。”

我：“啥？”

战场赛中军师一死，不仅会失去这个单位，同时教练也会断开连接，无法再对队伍进行指挥。果然我余光瞥见一旁的周震宇按照赛事规则已经摘下耳机离开座位，返回后台。

三寸阳光：“他用的神剑无影，说实话，李嵩的操作太快了，连我们都不一定反应得过来，别说教练这种本来游戏天赋就一般的‘中年人’了。一个技能都没来得及放，转眼之间人没了。”

虽然神剑无影这套操作时至今日，对于有防备的职业选手来说命中的难度是在太大，但周震宇哪里有职业级的闪躲和走位水平呢？李嵩抓住了这一点直接将其秒杀。

晴天有雨：“问题不大，对方教练也要死了。”

师姐：“ok，拿下。”

这波“教练对换”着实在职业赛场上很少见，这不仅意味着双方选手艺高人胆大具备从万军之中取敌将首级的实力，而且意味着双方教练对彼此都十分重视，在战术布置中把击杀对方的优先级置于很高的位置。

具体来说，在这波交换中还是李嵩的个人实力占得了上风。本来剑客不善于冲阵，但他却巧妙地利用这一点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将剑客的灵巧和顺势爆发发挥到了极致。而我们这一边，由于师姐采取的是“拉打”的策略，无法离得太近，马上的移动速度又太快，而要针对军师这样一个阵中的小目标，不仅私兵指不上，自己的命中率也会有所降低，所以她只能选择配合晴天有雨对对方军师进行击杀，同样，晴天有雨为了维持在马上的机动性，方便一会儿击杀军师后及时撤离，所以也牺牲了步战的爆发。所以二人联手也还是比对方稍慢一步。

不过李嵩这样做也还是有风险的，他自己一个人冲进我方阵中，之后又主动下马，现在已经是退无可退了。

李探花：“李嵩一个人孤军深入未免也太看不起人了，郑公子，咱们围住他，让他有来无回。”

三寸阳光：“好，等会儿，什么情况？火计？诸葛孔明临死前放了火计？”

晴天有雨：“呃……好像是的，我专心砍人了，刚才没太注意。”

师姐：“从我的位置看，他好像还放了狂风……”

这下我们所有人都清楚了，原以为只是双方军师的互换，现在看来，对方比起我们还是多换到了一点东西。很明显，诸葛孔明卡在周震宇刚被击杀，自己还活着的这个时间点接连释放出火计和狂风两个技能。因为我方的军师已死，便没有人能够再次改变风向了。这个人拿自己为饵，确实做到了想做的事情。

师姐：“我这看火势好像有点大啊，你们还好吗？”

晴天有雨：“不太好，我这损失惨重。”

三寸阳光：“我也死伤过半了。”

李探花：“光一个狂风加火计怎么会烧这么大？除非……”

这一瞬间，我明白了事情的经过，一切都说得通了。我本以为彭晓笑是为了逃避和我的正面较量故而把后山拱手相让赶往正面。但现在看来，这个“狂风加火计”很有可能是他们对于战局受挫时的应对之一。

彭晓笑显然在后山收集资源时花费了不少精力和时间用以收集木材，这次的支援不仅是他本人和部队到场，对正面战局影响更大的实际上是这批木材。有了它们助燃，正面的火势一发不可收拾。

第十五章 剑圣的衣钵（10）

三分钟过后，我好不容易接近了对方后山的山门，但我方正面的战局却不容乐观。对方已经占下了中央据点，同时将我方部队逼退至第二据点附近，而我方虽然集火杀死了孤军深入的李嵩，同时师姐找机会偷掉了残血的彭晓笑，不过我方突进的晴天有雨也被火计外加对方的集火击杀，同时李探花因为被火计烧掉了太多血量，在掩护大部队撤退时自己阵亡了。

表面上看正面是一个二换二，但实际上由于我一直在后山，所以正面从四打五变成了二打三，形势更加危急。更要命的是，双方的部队此时已经不成正比了，本来彭晓笑来到正面后就是500打300的一个局面，而且由于对方知道彭晓笑的血量不足，迟早要被收掉，因而在他死前尽量使用他的部队去打头阵。而诸葛孔明一把火烧的我方损失惨重，现在的残余部队加起来都未必有百人，对方虽然也有损失，但由于他们攻占了中央据点，后续的兵力增援将源源不断地到来。

此时师姐已经绕回我方这一侧协助防守，但是架不住对方人多势众，只能且战且退。

师姐：“陈聊，靠你了，我们现在唯一的希望都在你身上了。”

然而我来到对方后门处，却发现早以有些弓箭手被安排在门后的箭塔上。我很清楚，这些人是他们占领中央据点后补出来的，现在虽然没有人指挥，但毕竟有大门挡在前面，所以只要设置成自动攻击来犯的敌人，也能骚扰得我有些不胜其烦。

我一边尽力攻打大门，一边回忆整个战场过程。好无疑问，在我击败彭晓笑时，我方还是处于一个略微优势的局面的，到底是如何一步步变成了现在的情况呢？

排除个人发挥方面的原因，从战略和决策的角度考虑，虽说谢流萤的绕后没有起到预计中的爆炸效果，但还是起到了骚扰和牵制的作用，那么正面的决策似乎做得没什么问题。如此算来，正面战场的溃败以及目前的危局似乎是出在看起来毫不相干的后山，具体一点说就是我那个看起来最正常最稳健地打饕餮的决策才是整个局面崩盘最大的伏笔。

而让这个看似不错的决策现在回顾起来非常傻的正是天元遗录战队滴水不漏的战术和绝佳的战术执行能力。

首先，我在后山取得绝对优势的情况下，作为打法相对比较激进的选手，打饕餮几乎是不二的选择。我的这种决策源于潜意识里对自己操作的自信，也就是——彭晓笑已经残血，就算他在我打的时候前来骚扰，也翻不起什么大浪，没准还会被我趁机收掉人头。既然如此，饕餮可以说是白送的，不打白不打。

他们抓准我这种心态，优先消耗我的兵力从而拖慢我击杀饕餮的速度，在这种情况下，我几乎百分百会要求军师支援一个惊雷用来击杀饕餮。偏在我将要击杀的时间点，对方安排彭晓笑在正面露头，卖给我一个更大的破绽——家中空虚，无人防守。

于是饕餮打到了一半的我，虽然已经在这个怪物身上浪费了一定的时间和兵力，也必定会在第一时间转而前去后山偷家。但此时我的兵力已经被消耗了两轮，在新补充的弓箭手的骚扰下攻门效率降低。最关键的是刚才打饕餮时，还浪费了军师的惊雷，现在已经无法用这个技能来消耗大门的血量了。

这么说来，自彭晓笑被我击溃后，后山已经没有能够牵制我的人，但他们却用一个接一个的“诱惑”，吸引我按照他们的剧本一步步走，最终沦落到饕餮没打成，偷家也有难度，正面还溃败的局面。这场比赛的情形恰恰说明了“贪多嚼不烂”这句话，我什么都想要，结果什么都没有得到。

不过眼下的战局并非完全没有补救的余地，只要正面给我拖延尽量多的时间，我还是有可能偷家成功的。因为现在敌方全员已经压到了第一据点，从时间上来算想要抽出人手来回防是不显示的。

三寸阳光：“教练讲过，如果他断开连接就由我来指挥，他在赛前定下其中一条计策正好符合现在的情况。”

我心道这周震宇还真是能想，看来很清楚面对诸葛孔明他自己是凶多吉少，所以学人家玩“遗计”这套东西，还只偷偷告诉了执行力最强的郑铭川，那么，现在就看看他的遗计能否力挽狂澜好了。

三寸阳光：“如果我方正面处在绝对劣势，同时敌方李嵩被击杀，但我们要靠偷家获胜的话，那么负责正面防守的人要在家门被攻破的一瞬间选择主动进攻。”

他这话一说便瞬间点醒了我和谢流萤，看来周震宇将“遗计”托付”给郑铭川是十分正确的决定。在压力如此巨大的被动局势下，大家光紧张和应对眼前的局势都来不及，只有他还能冷静地想起教练的嘱托。

这条战术的意图很明显，一年以来，天元遗录战队一直是以李嵩为核心的，就算是资历最老的王云峥，当年也是以月神为核心。虽然这个赛季他们转了多核心打法，但在如此重要的比赛的关键时刻，在心理上还是免不了对原核心选手产生依赖，如果我们主动进攻的话，说不定反而能够打乱他们的阵脚，拖延更多的时间。

师姐：“有效，对方阵型果然乱了，我看看能不能找机会杀人。没想到我一玩骑射的居然也有能冲阵的一天。”

我：“你们加油，我已经攻破大门了，现在正在从对方的人海里往里面挤，能活多少算多少吧，再给我一分钟。”

三寸阳光：“不好，王云峥偷偷绕开我们进家门，开始拆基地了。我在守，我在守，但他不理我，一直在拆家。”

我：“我已经在拆了，很快，很快，再拖一小会儿。”

眼看对方基地还有半个技能的血量，但我却再也操作不起来了——我方的基地先炸了，而对方的基地还剩下百分之三的血量。

第十五章 剑圣的衣钵（11）

本以为王云峥是被我们突然的反冲打乱了阵脚，没曾想他居然借机绕过了我们的部队。虽说，如果不反冲这一下从时间上来算，大概率还是他们团灭我们直接推家比我偷家要快一些，但他这么一来确实让周震宇的计策没有发挥出作用。看来这场比赛留有“遗计”的人不止我方教练一人。

看着对方大本营已经空了的血条，我懊恼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这场比赛遗憾落败，是运气，也是实力。但输了就是输了，差一点也是输，没有借口，没必要去想“我当时如果怎么怎么办就好了”，电子竞技没有如果，要怪就全怪自己。

我摘掉耳机，和队友一起回到后场。与料想中的不同，从老板到教练组的人都没有脸色铁青，虽然输掉了至关重要的第一场，但休息室里的氛围还是相对轻松。

周震宇：“我看出来了，这场比赛能赢。””

“这话从何说起？”连一向表现得极有自信的宋怡也怀疑地问道，看来巨大的赛场压力已经让她无法用“自信”的外壳来伪装自己了。

周震宇：“复盘赛后再说，但是我可以大体总结一下，这场比赛我们之所以会输，主要是因为我在战术策略方面被诸葛孔明完爆了，你们打得很好，我为失利负全部责任。但我们需要看到即使如此，我们还是差一点就能获得胜利，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在选手的个人实力层面上我们是优于对方的。你们也知道，接下来的团队赛和擂台赛都是没有教练坐镇指挥的，换句话说我们战队最大的短板和对方最大的优势都没了，所以我说这场比赛我们必胜。”

我：“……”

这种称自己“为最大的短板”通过自黑来给队员激励的方式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不过他的话还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大家面上的神色明显缓和了很多。

张光月：“你们也不用有太大心理压力，我们能走到这里，我已经可以向所有的赞助商交代了，现在联赛的形势越来越好，别的我不敢保证，但就算这场输了，你们下半年的收入也肯定会比上半年高。”

老板都说这话了，我们自然只有放下包袱放手一搏这一条路可以走了。

之后，张光月将手背放在中间，示意大家过来。这其中是什么含义，大家都非常清楚，于是大家一个接一个地将手背叠在一起，然后放肆地吼道：“加油！”

其实我们战队从来不玩这个，其原因是从教练周震宇再到我这个队长，都觉得团队运动开始前大家把手叠在一起喊加油这个行为不仅是一个没什么意义例行公事，而且非常幼稚。我们不起头，自然没人玩。

但现在，战队到了最危急的时刻，巨大的赛场压力使得每个人的理性思考能力都在显著下降，这个时候，这一声“加油”代表所有人彼此间的信任——战斗到了白热化的程度，我们需要依靠本能和热诚取胜了。

虽然我们第一场比赛遗憾落败，但主场的粉丝依然为我们带来了山呼海啸的加油声。虽然我们自己未必相信这一点，但到场的粉丝似乎坚定地相信，即使现在零比一落后，最终取胜的依旧会是我们。

战场赛抽到的地图名叫“清澄之光”，这张图最大的特点就是简单，没有什么花里花哨的东西，整个场地就是一片大理石地面，没有遮挡，没有地形，简直与擂台一摸一样。这样也好，这张图是一个适合决战的地方，大家排除一切运气因素，刺刀见红地拼到最后一刻！

比赛开始，李嵩直接就来找我，但是我很清楚，他并不是来找我，而是来找师姐的。上一场比赛中，九月八战队已经为他们对这个弓箭手的轻视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这场比赛天元遗录战队明显调整了战术。

当然，在内功的加持下，我爆发出更强的战斗能力，李嵩一时之间也不敢和我硬拼，只能来回游斗。

我和他打到一半，忽然见他侧身一让，彭晓笑的一个回龙刺直接杀了上来。这一下非常精妙，由于在刚才的一瞬，我、师姐和李嵩的站位完全排成一条直线，所以李嵩的角色模型完全挡住了突过来的彭晓笑，留给我和师姐的反应时间极短，好在我们俩的反应够快，他的这下回龙刺还是落空了，如若不然给，他一次挑起两人，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我们刚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却发现斜方向里又杀出来一个王云峥，他直接使用了棍的突进技能“大圣腾云”。这个技能的效果与回龙刺有些类似，都是一个无需连招直接发动的远程突进技能，可以造成一条直线的伤害和短暂僵直。僵直比起击飞来说控制时间更短，且可以解控，但这个技能也有自己独特的优势，就是在于它是一个“半高空技能”。即该技能的生效范围会比地面高上一点，玩家即使跳跃也无法躲避。

而我和师姐为了躲避之前的回龙刺现在正处于走位状态中，王云峥预判好了我们的走位释放这个技能。而我们现在再想要回头或者反向躲避都已经来不及，只能选择跳跃，但我们心里都很清楚，跳跃是躲不掉这个技能的。王云峥这个技能无论时机还是角度都十分刁钻，明显是为了彭晓笑的回龙刺被躲掉之后所准备的。

这几乎是一个“必中”的技能，我和师姐再无操作空间，双双吃到这个aoe，被打出僵直。而直接突进进来的彭晓笑利用僵直的时机在李嵩的配合下打出挑飞技能，造成伤害，并将师姐击飞至半空中。刹那之间，拳师柳伊人直接跟上突进技能“冲天”，这个技能是个连招效果型技能，选择释放后可以造成大量伤害，并且拥有二段连招，连出来后再次造成大量伤害和控制效果。但是释放条件比较苛刻，必须要在目标处在被击飞的状态下才可以释放。

第十五章 剑圣的衣钵（12）

谁都能看出来，天元遗录战队在针对后排这方面几乎投入了所有的兵力，他们不惜动用四个人，并且果断交出三个重要的突进技能，没有别的目的，就是要将师姐击杀。

师姐：“唉，我做错了什么，这么针对我。”

而内功效果中，我和师姐靠在一起时，增加减伤的是我，增加伤害的是她，在这种她挨打，要我尽量输出的局面对我们是十分不利的。任谁都可以看出来，如果给柳伊人连出二段来，师姐的血量直接就会来到斩杀线以下。

此时三寸阳光直接扔出盾飞，试图命中柳伊人将之击晕以中断其空中连招。但原本作为核心的李嵩这时候却突然跳了出来，用肉身挡住了这个飞来的盾牌，自己被击晕的同时保住了正在连招的柳伊人。

这一下大出所有人的意料之外，我们万万没想到原本战术地位无限高的李嵩居然做出“舍身挡盾”这种操作。但这么一来，柳伊人顺利完成连招，将师姐的血量压下去一大半，还逼后者交出了解控技能。

天元遗录战队的这一条连招配合十分默契，从卡视线，到控制的接续再到保证技能释放的辅助，所有配合都妙到巅毫，一个团队能打出这样堪称完美的配合不知要经过多少次的练习。然而我们却从来没有在他们之前的比赛中看到过他们打出类似的配合，那么很明显，他们的这套连招就是专门为我们准备的绝技之一了。

此时李嵩不愿意为了一个盾飞就交解控，我自然不会放过机会，趁机进行输出，虽然他眩晕结束后多方闪避，但还是给我连出了“沧浪剑气”。

此时王云峥见师姐残血自然穷追不舍，但却被后者抓住机会，用惊弓定在了原地。同时，师姐在语音中指挥道：“看一下王云峥。”

由于王云峥血量较多，整体的属性也偏向防御，而且除了师姐，暂时也没人打他，他也选择了省下一个解控技能，在原地等待控制时间的结束。

殊不知，他这一省，结果却是致命的。由于天元遗录战队把大部分的精力都集中在了师姐身上，这使得他们忽略了一个不应该忽略的人，这人虽然持续输出能力比较一般，但他的爆发却每每拥有改变战局的能力。

在王云峥眩晕的那一点五秒钟，已经消失很久的李探花射出了自己的例不虚发。这一下让王云峥的血条突然消失了大半，再加上我听到师姐的指挥之后将从李嵩身上连出来的剑气也转头放给了他，配合师姐自己的技能输出，三道伤害同时打在王云峥的身上，反倒是队伍里最肉的他最先被秒了。

之后，柳伊人和彭晓笑配合最终还是收掉了残血的师姐，双方在一开场就打得十分激烈，开场没过三十秒就出现了一换一，血腥程度非常之高。

这时，对方的前排三人又全部将目标对准了刚刚打出极高爆发的李探花。虽然王云峥阵亡，但天元遗录战队并不打算就此停手，他们以放弃队内的弓箭手刘非为代价，誓要将我方后排赶尽杀绝。

而刘非那里就比较惨了，他被迫和晴天有雨玩起了1v1，虽然一时之间不至于落败，但也颇为狼狈，毫无输出空间可言。

而李探花在射出例不虚发之后，便早早地和三寸阳光抱起了团，指望后者的大盾牌保护自己。

然而那三个人面对有盾牌保护的李探花，还是不管不顾地冲了上去，看起来似有十足的把握。与此同时，我发现李嵩周身一亮，连忙在语音里喊道：“李嵩神武开刃了，你们小心。”

之前曾经说过，除了诸葛孔明的到来让李嵩找准了他在团队中的定位后使得他的实力有极大的提升外，本赛季对他带来另一个飞跃的就在于天元遗录战队为他买了一块大石头，打造了一把神武。

这把剑除了属性十分逆天外，还有一个非常厉害的特效，叫作“开刃”。这个特效和林山的“无影”有异曲同工之妙，但包括我在内的很多职业选手都认为，在高手的对局中，这个特效却来得更加强大。

不同于无影的“使用者低于半血发动”，开刃需要使用者主动开启，开启后持续三十秒，其效果是三十秒内该剑可以穿过任何模型。

《书名》是一个建模非常讲究的游戏，基本上不会出现穿模这种情况。这也就导致了一些热门活动中真的会出现“玩家挤不进去”这种情况，同时也导致了竞技场一些低端局的5v5战斗中很可能出现队友们互相撞在一起导致连招中断的尴尬情况。

而李嵩这把剑却是设计组故意增加的“穿模”效果，该效果虽然只有短短三十秒，但在李嵩这样的高手手中便拥有了无限的可能性。比如他曾在常规赛中打出利用队友的身体隐藏自己的连招这样匪夷所思的操作：由于他的剑可以穿过任何模型，所以当他的队友正在与敌人交战时，他也可以从正后方进行攻击，由于他的剑路大半都要穿越队友的身体，所以他的对手往往连是刺还是撩都分不清，自然无从防备。

除了这种比较奇特的玩法，这个开刃最恐怖的地方就是效果一旦开启，李嵩将无视一切格挡，即使对方做出格挡的动作，他的剑也可以穿过格挡的手臂或者物件直接对角色本身造成不受减免的伤害。

这个效果实在太过可怕，尤其天克郑铭川这样的盾牌使用者。我们在赛前对他的这一点自然有所布置和针对，于是看到他开出了这个武器特效，我连忙在第一时间通知了大家。

三寸阳光也非常识趣，一看到李嵩开了技能，直接将手上的盾牌扔了，打算以单刀直接迎战。

我也立即跟上，战场的局部形成了3v3的局面，不曾想，天元遗录战队一看到三寸阳光把盾牌扔了便直接更改了集火目标，放了李探花，转而集火三寸阳光去了。

第十五章 剑圣的衣钵（13）

当然，后者的血量很厚，这么打下去还能抗很久，而且李探花如愿以偿地连出了连出流刃，他选了一个极好的角度释放这个技能，虽然被第一位置的李嵩躲了过去，却击中了第二位置的彭晓笑。

流刃的效果是击落对方武器，及时跟上的我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赶忙利用内功效果瞬发了一个却邪，将彭晓笑击退，这么一来他和自己的武器便隔了一段距离，在他回到原本的位置捡回枪之前，其战斗力可以暂且忽略不计了。

双方一番交换互有优劣，最终的结果是对方三人集火砍死了三寸阳光，我方击杀了彭晓笑。最后刘非又不管不顾地顶着晴天有雨的输出把伤害灌到李探花的身上，配合李嵩击杀了我方的最后一个远程，而他自己也被晴天有雨收掉。

我和李嵩此时都已经残血，在互拼了一波技能互换伤害之后，我们两个也纷纷倒地，所以这场团队赛拼到最后十分惨烈，呈现出两个女选手决胜的情况。好在我在临死之前利用aoe给柳伊人挂上了好几个负面debuff，帮助宋怡笑到了最后。

一比一，关于这场比赛目前的走势双方其实都有心理准备——这不会是一场简单的比赛。

很快就要进行最终的擂台决胜了，在决定上场顺序的时候周震宇直截了当地问我：“你想直接和李嵩对上吗？”

“想。”我甚至没有思考就本能般地做出了回答，但要是深究这其中的原因，我自己也说不准就是因为“作为队长和核心，在关键的比赛中为团队将最难处理的对手解决掉。”还是因为“竞技热诚在燃烧，只是单纯地希望和一个高手，一个经常被拿来和自己比较的人过招。”

周震宇：“我几乎可以肯定，在另一侧的休息室里诸葛孔明也在问李嵩一样的问题，你觉得他会怎么回答？”

我：“和我一样吧。”

我和李嵩就像两个彼此闻名的高手，我们曾经在战场赛中对过，在团队赛中对过，却从未在没有外界干扰的情况下进行一场原原本本的较量。受制于剑客一场论的魔咒，我们在真正准备好之前都不会向对方贸然发起挑战。因为现实就是如此残酷，输一次的人几乎不可能再赢回来，那么我们当中必然有一个人会成为“实力不错，但是比xxx差一些”的那个人。

但现在双方战队形势已经来到了我俩不得不战的份上，明月已圆，紫禁城也已经清空，无论我们是否准备好，巅峰一战都势在必行，因为退缩的那个人实际上就已经输了。

周震宇：“作为教练，到了这份上，任何战术和计策都是苍白无力的，只能比赛的胜负交给选手。所以为了你们在最公平的情况下决战，作为教练的两个人都会安排你们第一个上场。不是我想给你压力，但你也很清楚，你和李嵩的对局的输赢将关系着整场比赛的胜负。”

周震宇说得对，这种压力都承受不住，如何想要更进一步？况论夺取冠军？

“陈哥，加油！”郑铭川拍了拍我的肩膀“其实我一直觉得你是最强的，就算你现在不是，将来也会有一天是。”

宋怡：“你能用两只手，他只能用一只手，从这点来说你就赢定了。”

虽然大家都清楚比赛远不是这样简单的加减法，但宋怡的鼓励的确起到了作用。

刘传浩：“教练派你上是因为你是我们当中最强的，这其中有一点我得强调一下，你是我们其中最强的代表我承认你比我更厉害，这其中意味着什么你应该很清楚，你不可能输给另外一个人。”

虽然他这没来由的自信出现得有些突然，但是想起他令人胆寒的刀锋，还是令人心有余悸。这样一个人主动承认自己不如我，我又有什么理由认为自己会输呢。

“你输了也不要紧，我们四个比对面其他四个人要强，这场比赛还是能赢。”这种时候还说这话自然只有谢流萤一个人了。若是平日里，我多半会认同他的这句话，但天元遗录战队的其他四人从团队赛和战场赛的情况来看，说实话，状态堪称爆表，人人都发挥了百分之一百二的实力。在这种情况下，我若是不幸输给李嵩，我们战队恐怕凶多吉少。

但我虽然没有读过什么言情小说，却在信息爆炸的网络时代听过这么一句话，叫做“女人是男人的退路”，很明显，我一直在把帮我收拾烂摊子的谢流萤当成自己的退路，而在这关键的时刻，她也主动站出来替我分担了一部分压力。看着她的脸，我仔细想了想，嗯……后面的四场比赛只要有她坐镇，就算我输了，我们战队也未必就会落败。

我略微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队服和心情，以前所未有的认真而缓慢的速度缠绕着即将带上场的鼠标和键盘线，这个动作此时突然产生了一种莫名的仪式感，就仿佛一个剑客在决战之前擦拭自己的剑刃一样。

我从休息室通过选手通道返回赛场，却发现通道的尽头有一个人影似乎正默默地对着赛场的方向出神。从背影来看，这人似乎是刚才没有出现在休息室中的月神，他此刻盯着外面的舞台，不知是不是在回顾自己在职业赛场上征战的时光。

其实即将上场的两个选手我和李嵩从某种程度上都可以算是他的弟子，在多年前他给剑客带来了全新的打法之后，我们两个都算是这种打法的延续。这其中的渊源也远比一般路人想象得要更加深刻，就算说李嵩是我的同门师兄弟也不过分。

我不断往前走去，他的背影便越来越近，我短暂地回忆起刚接触职业联赛的时光，那个时候的电子竞技比今天要纯粹很多，没有今天这么多场外的因素，而眼前这个人用一次又一次的精彩表现带给了我一个最纯粹的定义——所谓明星选手，就是能在关键时刻决定比赛局势的人。

我路过他身边时，月神回过头来给了我一个鼓励的微笑，我和他对视了两秒，然后径直走向赛场。

这时，我听到身后的张光月说：

“加油，陈聊，这是属于你的时刻。”

第十五章 剑圣的衣钵（14）

不管是双方教练，还是我和李嵩本人在心态上已经高度趋同。果然如同有了默契一般，在对侧通道走上场的正是李嵩。

现场的粉丝看到擂台决胜的第一场同时走上场的是我们两人后同时意识到了接下来的剧情发展，早在主持人开腔之前便爆发出了惊人的欢呼声。

之后我完全没有分心去听主持人渲染气氛的话，只间歇听到了什么“历史性的时刻”、“剑圣真正的传人”、“剑客最强对局”、“失败的人将不可能再取胜”之类的只言片语。

我接好外设，带上降噪耳机，暂且闭上眼睛，调整呼吸，此时，身旁的一切都与我无关。

准备进入游戏环境的读条时间比我记忆里来得更加漫长，我很清楚，这并不是系统出了问题或者电脑卡了，而是我对周围信息的认知变得更加敏锐，简单来说就是“时间在主观上变慢了。”

我很满意自己的这种状态，将手和键盘鼠标的相对位置调整到最舒服的状态，默默地等待着比赛的开始。

进入场地后，我俩以客观上很快，主观上极慢的速度靠近彼此，在试探性的过了两招之后，我可以很确定李嵩也处在一个极佳的状态之中。我心里却默默地想这是一件好事，我可不希望战胜一个没有斗志或是状态不佳的对手。

在互相换了五招略作试探之后，我们起手了同一个动作“刺”，作为剑的基本武器动作之一，这个动作是如此的平平无奇，但在我们彼此的眼中却有完全不一样的含义，说得玄学一点就是这个刺的角度和力道都显得有些特别，尽管在常人看来这就是普通的刺，但在我俩的眼里。这招不是“刺”，而是天元十九剑的第一个武器动作。

几乎在同时，我们都意识到了对方想要干什么。剑客的对局，剑圣传人的决战，没有比神剑无影更适合做这场巅峰对决的考题的了。

我们两人都把伤害算得很明白，虽然天元十九剑经过削弱，伤害不比当年，但在互相试探蹭掉对方的一点血量之后，无论谁中招都会立即被击杀。换句话说，谁先连出天元十九剑，谁就可以获胜，谁后连出或者没有连出来，那么就只有死路一条。

同时，由于先连出来的那个人几乎没有受到伤害，重要技能也都不在cd，所以接下来获胜方所在的战队会获得“五打四”一般决定性的优势。而输的那个人就会直接化为尘埃，什么都无法为队友争取到。

虽然结果天差地别，但胜负的关键可能就在于零点几秒的一个操作，输的人从实力上也许并不比赢的人差很多，但相差的结果却是双方选手和双方战队所不能承受的。而且这场万众期待的剑客内战会在短短的十几秒之内就分出胜负。这也是剑这个武器的魅力，同时也是我和李嵩身为剑客的自信：把队伍的胜负赌在自己的一个操作上，虽然在大多数人看起来可能不太理智，但当年的月神就是这么选择的，今天我和李嵩也同样如此选择。

我们都开始连天元十九剑，我的剑很快，但我能感觉到李嵩的剑更快。其实在这一点上，我们两个已经完全操作到了极限，这种极限并不是我们自己实力和生理的极限，而是受制于账号的属性。换句话说，我们各自的角色最快能按什么样的速度出剑，我们便可以按什么样的速度出剑。

遗憾的是，我的内功是当年王经略给自己留的，它的力量加成远高于敏捷，即使我之后在使用死怨时，通过这把武器把敏捷叠回来不少。换句话说，李嵩的角色的敏捷是要略高于我的，所以大家同时把账号的属性发挥到极限时，他的出剑速度就会比我略快。

虽然这种快是正常人肉眼不大容易分辨的，不过当这种速度叠加在三十八动作中，最后所产生的效果却是显著的。更糟的是早在连招之前，李嵩就开启了他的神武特效，这么一来我的剑完全可以被他无视，他只要专注于自己的连招就好了。

互相交了影穿之后，我们同时连到了第二十几招，我感觉到，此时因为前面敏捷属性的累加，他已经比我快上半个动作了。

当然，现在对我来说最明智的决定就是立即交出踏月开溜，这么一来便有机会中断他的连招。但我也很清楚，李嵩现在处在精神高度集中的极佳状态中，就算我交出踏月，他也很有可能在同时跟进踏月，从而不中断自己的连招。

而且，就算我这么一逃跑真的中断了他的连招，但自己在气势上就输了。高手过招，心理状态和精神状态至关重要，尤其在大家使用相同武器和相同打法的时候，气势上输了，操作也会输。坚信“我比你强”在总共十几秒的对局中就像憋着的一口气，这口气一旦散了，便再无取胜可能。

电光火石间，我和他已经拼到了第三十剑，此时就算是个《书名》新手也能看出我和李嵩在做着相同的动作，只是我的动作略微滞后于他。

此时，距离比赛的结束或者我的落败大约只剩下两秒。

“他只能成为我，而你有机会超越我。”

神剑无影是我自己练了多年的套路，却从没有仔细想过在面对这招的时候我应该怎么办。随着连招的细节一点点浮现，仿佛对面拿剑的那个人不是李嵩，而是我自己。想要躲避这个繁琐的连招对于状态极佳的我来说并没有那么困难，但想要取胜的话，关键却在于时机，于是我利用一个较大的走位让李嵩不得不延迟他下一剑的出招时间，跟随我的走位进行移动以接续自己的连招。

但这对于他来说并不重要，这种行为也许在他看来和释放踏月并没有什么区别。然而在这时，我却先一步将下一剑打在了他的身上——不是别处，正是持剑的手。

本来我们两个同时在连第三十六个动作，但李嵩的动作做完时，我才刚开始做。但我却通过这一下“没有闪避掉的闪避”延缓了他出第三十七招的时间，卡住了自己角色的敏捷上限，率先打出了自己的第三十七招，追回并反超了之前因为属性差距被领先的时间。

本来我是没可能做到这一点的，而李嵩也没料到我可以做到这一点。因为我正是利用了他觉得自己最强的地方——神武的开刃效果。他的武器特效固然厉害，可以做到无视我的剑的碰撞体积，但同时也意味着我可以无视他的剑碰撞体积。因为持剑的手是他整个模型中距离我最近的一个部分，我正是利用了这一点，在走位的同时用剑穿透他的剑身，碰到了他的手腕，以极快的速度接上了自己的连招。

我又快速地补上最后一剑，于是我的天元十九剑率先打出，这场对局以及正常比赛都因此失去了悬念。

“剑客不应该受制于手中的武器，也不应该受制于过去的传承。”赢下这场比赛后，我获得了如是的启示。

第十六章 从没有过公平（1）

距离决赛输给书阁下战队已经过去了三天，这三天我和我们全队并没有想象中的失落。因为输给多年来的王者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而且赞助商已经对我们的成绩表现出了极大的认可，新赛季队服上的标识可能会多上一倍。更妙的是，我们在短时间内就拥有报仇的机会——年底的开卷杯。

不管《书名》讲了多少有关轮回和因果的故事，轮回的起点和终点，万事的起因和结果都是因为一本书。所以从名字上也能看出开卷杯的地位是远在春夏季的轮回杯和因果杯之上的。而我们一般所说的年度冠军，也是指开卷杯地冠军。就比如月神职业生涯的最大遗憾——无冠，事实上月神不止一次地拿到过轮回杯和因果杯的冠军，但却每每与这个含金量最高的赛事冠军失之交臂。

开卷杯总共有八支队伍参加，即春夏季比赛中排名积分最高的八支队伍。幸运的是，虽然我们没有春季赛的积分（那个时候还在次级联赛征战），但凭借夏季轮回杯亚军的成绩，我们的积分还是足以使我们拥有进入年底开卷杯的资格。

而回顾决赛，虽然我们是以零比二落败，但输得时候场面并不难看，每每都差最后一口气，双方正在焦灼的时候，最终出来接管比赛的是灯火未央，而不是我。刚输掉比赛之后，我自然有些懊恼，但看到了粉丝和赞助商们的鼓励，又想到“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何况眼下只要等上几个月便有报仇的机会，于是便和队友们一起重新投入到训练之中。

当然，为了劳逸结合，月神还是决定在决赛结束之后给我们一个礼拜的假期，用以自行安排。

看着朋友圈里的中学和大学同学在不断抱怨这补考和重修，我倒是深切地体会到了自己和一般人的不同之处。如果在大学读书，那么成绩好不用补考和重修的人会拥有更多假期，但电子竞技却刚好相反，你成绩越好所要参加的比赛反而越多，相应的，假期也就越少。

我打算利用假期回家和大学里看看，除了确实有些想亲戚朋友之外，多少还带有一种“荣归故里”的虚荣心，毕竟我现在已经可以算是顶级联赛的明星选手，收入和名气不仅远超同龄人，就是父母那一辈的人多半混得也不如我。

但我知道自己的假期并不会很轻松，还是得带着研究一个重大问题——那就是我的第十重内功特效。实际上，在赛季初期我便已经练成了第十重内功，谢流萤的第十重内功特效是对拥有debuff的目标伤害增加，如果debuff是我添加的则效果会更加明显。

这个特效继承了阴阳内功互相配合的设计思路，同时无论是字面上还是实战中都十分强大。按这个内功以往的尿性，我的第十重内功应该与之对应类似于增益buff减伤什么的。然而我的内功特效却十分离奇“当和阴内功的使用者在同一队伍时，可通过主动发动来使用该特效。立即对阴内功的使用者造成99999点伤害，如果阴内功的使用者受到该伤害后立即死亡，则阳内功使用者的下一次技能将额外造成相当于伤害数值08倍的伤害。”

要知道在游戏内功系统的上线初期，考虑到游戏日后的版本更迭和数值膨胀，几乎所有的内功特效都是以百分比的形式进行设计的，我们这套王经略单独设计的内功也不例外。而即使在数值膨胀的几年后的今天，99999这个伤害量依旧可怕，基本上相当于师姐这种小脆皮账号的百分之八十的血量。

经过一年多以来的摸索，我和谢流萤都发现这套内功的数值也许会受到我们加入的其他修炼材料的影响，但其特效似乎是早就设计好了，大体上只与阴和阳本身有关，但由于阴和阳两块材料是不可被消耗的，所以我们也一直使用着这两块全游独一无二的材料修炼到现在。

不过在练成内功的第一时间，我们全队所有人都被这个内功特效所暴露出的浓浓恶意所震惊了。大家都知道，这个内功本来是王经略给他本人和他的前未婚妻设计的，据他自己说，那个时候还处在你侬我侬的甜蜜期，之后他遭遇了变故，被公司扫地出门，他的未婚妻离他而去，这两人才分道扬镳的。而后来，王经略也自称“将内功这回事儿”给忘了，应该也没有做过后续的修改。

所以从常理推断，之前两人密切配合，互相扶持的打法才是符合当时王经略的心境的。不过这最后一重内功却有一种“背后捅刀子”的感觉，将一直以来的亲密伙伴一刀捅死，然后打出巨额的爆发，算是与别人一命换一命。尤其在另一个人的第十重内功看起来如此正常的情况下。

虽然谢流萤嘴上说“如果你敢用这个特效，咱俩就绝交。”但事实上她还是尽心尽力地和我一起测试了这个内功的使用价值。经测试，如果使用之后，谢流萤没死，那么她就平白地掉了99999点血，无论是她还是我，都没有任何加成。如果残血之后我再使用，则最终技能的伤害量多少，取决于她剩余的血量。比如她还剩六万血的时候使用这个技能将她杀掉，那么我的后一个技能便能造成额外四万八的伤害，不受对方的防御及减伤影响。

但如果她只剩六百血的时候被我用这个特效带走，那么我的后一个技能也只能造成四百八的伤害。总之，一番测试下来，这就是一个拿队友的命和别人换命的技能，而且还只能换百分之八十，哦，不，算上下一个技能落空的概率，那还不到百分之八十。考虑到谢流萤整个赛季下来是我队换血比最高的选手，她的血量十分金贵，让她在必死的情况下和人家换百分八十的血量实在有些不值。所以我们在任何场合都没有考虑过采取这样的战术，而这个第十重的内功特效我也就姑且当它不存在了。

第十六章 从没有过公平（2）

而整个夏季赛中，随着我们战队和我个人的表现越来越好，大家也都纷纷有了一个疑问“陈聊的第十重内功特效到底是什么？”因为从谢流萤的第十重内功特效来看，阴阳内功的特效加成还是十分厉害的，但陈聊却始终没有将这一点表现出来。

所以外界纷纷猜测我的内功特效一定十过于恐怖，而我们龙渊战队也将之作为最大的杀招保留到最关键的时刻。就连我们决赛落败后，很多人还在猜，说是我们会将这个重大的机密一直保留到年底的开卷杯，到时候出其不意，一举拿下书阁下战队。

在比赛场内我可以当他不存在，但场外却不行，这个效果太过诡异，在赛季中我没有精力去查证这个事情，但现在赛程已经告一段落，我便直接找到了当事人询问这一情况。

由于赛事的规定，在赛季中我作为一名职业选手是不允许和王经略这样一个主办方私下联系的，所以关于这个内功的疑问也就被我一直拖到了现在。

我和他的秘书约好了时间，拨通了电话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对方略一沉吟，随即道：“这个修改我真的没做过，我印象里阳内功的第十重特效应该也是个对应的正向buff增强之类的，你说的这个特效太过恶趣味了，完全没有平衡性和实战价值可言，无论是作为一个玩家还是作为游戏的设计者，我都不可能给自己弄这么个东西出来。”

从他沉吟的那两三秒中，我能感觉到这个内功特效也许真的不是他做的，但他应该知道一些相关的线索，于是我追问道：“按你的说法，应该是有人私下里做过修改。在这个内功被我们发掘以前，知道它存在的人应该只有你而已，而且它拥有这么高的加密权限，连当时的运营方都拿他没办法。有能力知晓它存在的人肯定非常之少，这其中你总能给出几个重点怀疑对象吧。”

王经略：“这我真不清楚。”

我：“本来这事和我也没什么关系，但这个内功现在实实在在地影响到我的职业生涯了，你能帮我改回来吗？”

王经略：“这我可爱莫能助，要是每个玩家对自己的内功不满意的时候都可以找我们进行修改改到他们称心如意为止，那这游戏我们就不用做了。再说，当初我可没让你一定要拿着这个内功去打职业，只是出于商业角度的考虑和张光月一起给了你这个意见罢了。”

听了他这话，我算是闹明白了，合着资本家就没有一个好人，当时说是因为我们把阴阳内功搞出来帮助他东山再起对我们很是感谢，游戏重新火了，他自己的身家也一直往上涨，现在却又过河拆桥翻脸不认人了。既然如此，我也不打算再旁敲侧击的试探，而是直接用自己的推测来敲打一下他好了。

我：“王总，我问你个问题，其实这个问题在你见到我那天给出这`套内功你是给之前的那个未婚妻开发的`这个解释时候我就有了。”

王经略：“你什么意思？”

我：“刚才我问那么多，你说内功的第十重特效和你没关系，其实也就是变相地承认了之前的内功特效并不是完全随机生成的，而是你亲自设计的吧。”

其实若是换一个场合，王经略大约会爽快地承认，但他明显也意识到了我这个问题是在给下一个更尖锐的问题做铺垫，所以暂时选择了沉默。就好像辩论赛中你明知不能顺着对方的话往下说，但似乎又找不到什么反驳的点。

我：“这套内功别的特效也就罢了，第四重的内功是要求双方交换武器接续对方连招才能打出效果，恕我直言，这个特效就算不需要我和谢流萤这样的职业选手，但至少也得是个游戏高手才能掌握并运用吧。你说你设计这个内功的初衷是为了让你那个对游戏不感兴趣的未婚妻体会到游戏的乐趣，那么设计这样一个高难度的特效对一个从未接触过游戏的新人而言有什么乐趣可言？”

我：“所以，我一直以来的疑问就是，您的那个所谓的未婚妻，真的是一个完全对游戏不感兴趣，也没玩过游戏的人吗？”

电话那头陷入沉默，我很清楚，沉默即是承认。

良久，他才开口道：“你继续。”

我：“如果说为了我个人的职业生涯你不愿意帮我，那么为了游戏的死活呢？你肯定不愿意再次看到游戏变成去年的那种局面吧。”

王经略：“就算我之前那个的未婚妻会玩游戏，但这两件事有什么关系？”

我：“我现在怀疑她和幕后黑手有勾结，我建议赛事官方最好能公正而详尽地调查一下。”

王经略：“你这么说有什么证据？”

我：“没有证据，只是怀疑罢了，证据应该是你们调查的时候负责收集的。其实你和我一样，你也在怀疑她不是吗？不然你当初也不会撒这个完全没必要的谎，说什么‘她对游戏没有兴趣’。只是你选择自欺欺人视而不见罢了。”

对于王经略的这种选择我一开始很不能理解，但经过和谢流萤的交流之后，我大概明白就算是像他这样表面上的成功人士，说不定背地里就是个痴情种子。虽然自己惨遭抛弃，但所谓买卖不成仁义在，尽管被种种矛头指向，但他在内心深处其实十分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爱人会勾结幕后黑手，搞垮自己付诸心血的游戏。

“你继续说说看。”我的话似乎说到了王经略的痛点，他好像放弃了抵抗，只是被动地接受着我单方面的轰炸。

我：“您之前的那个未婚妻，是在业内有电竞女皇之称的杨蕊琪，对么？”

王经略：“嗯。”

我：“我对她的怀疑，主要有这么几个原因：如果反向推测，你做的内功并不是为了吸引她对游戏的兴趣，而是满足她对游戏的爱好，那么就可以容易知道。阴阳内功的存在她也知道，而且你在设计效果时很有可能会参考她的意见。”

第十六章 从没有过公平（3）

我：“甚至可以说，你不止会参考她的意见，还会直接把修改的权限和方法给她，作为一个爱好游戏的人，送她最好的礼物就是让她自己定制想要的东西。既然如此，我这个第十重内功特效如果不是你做的，那么最可能是谁的恶作剧就一目了然了。”

如果我的这个充满恶意的第十重内功特效真是杨蕊琪的杰作，那么她显然是带着极深的个人情绪在做这件事。根据谢流萤的猜测，八成是王经略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类似出轨之类的。她修改这个内功特效，就相当于生气时砸掉对方送的礼物。当然，在当事人承认之前，这些全都是猜测罢了。

王经略：“继续。”

我：“有了这点怀疑之后，我们教练在安排战术之余调查过她现在的情况，虽然她现在处事十分低调，但是还能看出来她的生活十分宽裕，甚至到了奢侈的地步。说实话，她那个年代的电竞选手都十分不容易，由于当年电竞市场的商业价值远远无法和今天相比，所以即使是像她那样的著名选手，当时的收入恐怕也会大大地低于自己的名声。而至今也没听说她从事了什么赚钱的行当，那么问题来了，她现在这么多钱是从哪里来的呢？”

我：“我根据自己的遭遇猜测了两点资金的来源，其一，我在休赛期的时候曾经遭遇舆论风波，她的妹妹，同为职业选手的杨婧向我慷慨地伸出援手，当时我非常感激，也并没有多想，但在之后的赛季中，她竟向我提出假赛的请求。彼时我也以为她是走投无路，所以才出此下策，但当比赛结束之后我们战队的技能开发师偷偷找到浮屠战队的管理人员了解情况时，才发现杨婧因为巨大的人气在队内的地位极高，就算不是队霸，也绝对可称得上是说一不二，把她按在板凳上这种事情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我：“有了这条信息，我便开始怀疑她找我打假赛的初衷，经过我队数据分析师的研究，的确有好几个战队的核心选手在面对杨蕊琪的时候打出了极不自然的表现，并且之前都和她有过接触，或者受过她的一些恩惠，因此在怀疑杨蕊琪收入来源的时候，我便开始怀疑此事与她的姐姐有关，毕竟她当时主动替我解围也是受到她姐姐的安排。”

我：“那么她很可能通过自己的方式操控选手进行圈外的博彩，并且从中获利。相比简单粗暴的‘买通’，像她这样施人恩惠，然后趁机提条件的方式更加高明，不仅在行业管理越来越严格的今天不会落下金钱交易的把柄，也让接受交易的一方更愿意替她保守假赛的秘密，毕竟以她在圈子里的威望，再施予一些恩惠的话，没有人会轻易将她往坏处想，想来她毕竟在电竞圈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对选手的心理状态还是非常了解的。”

王经略：“你想象力这么丰富不去当侦探可惜了。”

我：“从杨蕊琪之前比较单纯的从业经历来看，她自己很难办到今天这一步，也很难接触到境外博彩的圈子。所以我有理由相信，这背后恐怕也有幕后黑手的动作。她既然选择与幕后黑手合作的话，那么她的第二个资金来源也就明确了。”

我：“关于她极可能和幕后黑手合作的另一个根据在于，在今年的赛季中，凤凰石战队的恬静曾经主动向谢流萤邀战，并且得到了我们发给幕后黑手的数据分析系统。当然，光是关于谢流萤的弱点还不足以让恬静这样的选手主动邀战，最关键的地方在于有人对她进行了一次诱导。”

我：“当时的恬静的说法是，这个唆使她来和谢流萤对局的人以‘电子竞技不应该以实力以外的东西进行划定一个人的受欢迎程度’，并且成功地让她相信这一点，而且直到我们和她交了底之后，她还是觉得那个唆使她的人绝不可能是幕后黑手一伙。那么可以想象，这个人在电竞圈内必然极有威望，所以就算偶尔做了一些看似错误的事情，也能获取选手绝对的信任。不过我们并没有放弃，正好那场和他们的比赛我们不幸落败，谢流萤顶着难过的心情以失败者的姿态去旁敲侧击了一通，果然发现这个唆使恬静的人极可能是杨蕊琪。”

我：“我就想说这么多，我觉得关于她的疑点已经够多的了，而且很多疑点根本是出在你的身上，现在我只想知道你会怎么选择？”

王经略：“陈聊，你觉得你打游戏开心吗？”

我洋洋洒洒地分析了那么一大通，把我们战队一个赛季背地里的工作成果全部告诉了他，虽然不指望得到他的赞赏，但也没想到在听完之后，王经略突然会问这样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但他既然问了，我肯定得答，毕竟他现在才是一手掌握游戏生死的负责人，如果我不能说服他，那么我们一个赛季的瞎忙活就毫无意义：“开心啊，不然我干嘛要当职业选手。”

王经略：“我不是说你当职业选手之前，而是之后，那种天天训练的枯燥日子，你开心吗？”

“不开心。”我如实回答道。

王经略：“是不是玩游戏玩得都想吐了，几乎把最初的热爱消耗的一干二净。”

“也许吧。”他说的这些我没办法否认，当初次级联赛结束后的休赛期，我根本不想看到游戏的登录界面。而到了这个赛季结束后，战队放假的这几天我甚至连游戏的图标都不想看到。虽然我在打职业之前有过这样的心理准备，但却死活想不到这才一年多，在游戏的登录界面输入自己的账号密码，居然比在考卷上写自己的姓名班级还要难受。

王经略：“那你为什么一直坚持到了现在呢？”

“有钱赚吧。”当然，这不是跳进我脑子里的第一个答案，却是我深思熟虑之后的一个回答。

第十六章 从没有过公平（4）

固然热情啊、梦想啊、回应粉丝的期待啊之类的也很重要，但这些东西对现在的我来说的效果类似于鸡血，可以让我亢奋一时，却没办法让我一直亢奋下去。现在的比赛和训练对我来说就是一份工作，真正成为职业选手之后我才知道所谓的职业选手也是一群普通人，既然是普通人，那么努力工作为了挣得更多的工资便无可厚非。

由于我们战队几乎是训练最严格的，除我以外的其他队员也时常苦不堪言。刘传浩曾经和我说，他刚开始参加青训的那会每天早上是被梦想叫醒的，到点就起来训练，根本不需要闹钟。后来开始打次级联赛之后，他醒来的第一件事情是要看自己粉丝群和微博上粉丝们的新留言，靠着他们的鼓励爬起来投入训练。而现在，他每天起床第一件事情就是看银行账单，靠着上面的数字激励自己早起洗漱和训练。

王经略：“那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的收入要是突然砍掉百分之九十你会怎么样？”

我：“我觉得这么说不公平，我现在的收入是我凭自己的能力挣来的，不仅要努力训练，对于游戏的热度的回升我也做了很多工作。这一点你很清楚，我配得上这份收入，你这样的假设没意义？”

王经略：“呵，公平，我明确地告诉你，电子竞技从来就没有过公平。”

“你什么意思？”且不说电子竞技是讲求公平公正实力至上的体育项目之一，就算是在体育项目中，电子竞技也是最接近公平的那一类。试想，足球蓝球之类的项目还会受到裁判的干扰，如果裁判业务能力不足甚至出错的话，还是会造成客观上的不公平。但电子竞技却几乎不会有这样的问题，所有的伤害结算和胜负判定都是有系统自动完成，相比人类裁判出的错，游戏中的bug可少太多了。

而作为一个游戏的开发者，一个电竞行业的从业者和受益者，王经略竟突然说了句：“电子竞技从来就没有过公平”这种话，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王经略：“我问你，你能在短短的一年内，从一个业余高手变成顶级联赛亚军战队的核心选手，这赛季mvp的有力争夺者，你知道靠的是什么吗？你以为是你的努力？对，就算你陈聊的确很努力，但这个行业比你努力的人大有人在，甚至我能找出很多连次级联赛都打不上的选手，他们比你更加努力，但他们的收入呢？恐怕及不上你零头的零头吧。像你这种实力以及收入和名气像火箭一样蹿升的人一个行业里能有几个？你告诉我这是努力？呵，这就是赤果果的天赋，是老天爷赏饭吃。”

我没说话，因为我知道王经略说得对，其实从认识老徐开始，我就明白失败才是这个行业中的常态。虽然我在娱乐性地进行游戏的时候就被他这个二流职业选手认定有“最顶尖的天赋”，但当时决定走这条路的时候还是下定了破釜沉舟的决心。走到今天这一步虽然历经了不少磨难，但比我想象中的已经要顺利太多，也要幸运太多。

王经略：“好，就算你够努力，老天爷又能赏饭吃，但你若是早出生二十年呢？嗯？你看看你还有没有这么好的运气。”

认识王经略的时间虽说不长，但在我的印象中，他一向是冷静而克制的，这次说起了前未婚妻的话题，似乎让他彻底摘掉了面具，成了当年那个为了自己认定的事情可以不管不顾的小程序员。当他说到“早出生二十年”这句话时，我就知道他接下来要说的话，肯定要和她这个前未婚妻有关了。

王经略：“我和她是中学同学，早年我家里并不宽裕，我读大学的时候，她就在打电竞比赛，那个时候她比赛的奖金本就不多，不像你们今天换个场馆就飞来飞去的，她们基本上打个比赛都得在绿皮车厢里挤上十几个小时，要知道那时候的赛事奖金基本也就和飞机票差不多，你要是飞来飞去，基本上比赛也就白打了，前提还是你足够强能拿到奖金。”

王经略：“那时候所谓的战队组织也很松散，基本上就是几个有爱好的人组在一起，所谓教练一般也兼职领队，说白了就是给大家买盒饭订车票的。更没有稳定的赞助商提供赞助，很多的活动经费用那个年代的话说要靠‘化缘’。不过即使是这种情况，她依然分出了不少比赛收入让我能在大学过得更好一点。我学习期间使用的笔记本，就是她出的钱买的，从那个时候我就默默发誓，将来若是出人头地，一定会让她过上好日子。”

八十年代左右出生的电竞从业者的确是非常了不起的一代，他们奋斗在游戏遭受最多偏见的时代，几乎纯靠着热爱撑起了那个年代的电竞史。有了他们的存在，使得我们在回顾那个洪荒时代的时候有一个又一个的传说可以吹嘘和炫耀，月神曾经和我说，他就是一边崇拜着那个年代的职业选手，一边走上职业的道路的。如果我生在那个年代，就算同时拥有努力和天赋在某个项目上打出了头，恐怕也不会有一份足以向家人朋友炫耀的收入，更别提电竞选手的职业生涯只有宝贵的那几年了。

看来如同在那家小食店里看到的那样，杨蕊琪最出名的那段时间，恰好是王经略还在念书，最一文不名的时候。计算机领域的就业面是很广，不知道他走上游戏开发这条路受到了杨蕊琪多大程度上的影响。后来的故事我都知道，不过当时的疑问却依旧存在，既然最艰难的时代都一起熬过来了，为什么会在低谷的时候弃他而去呢？

我提出了自己的疑问：“所以你们两个分开的原因就是因为你之前被公司扫地出门然后收入水平直线下降？”

第十六章 从没有过公平（5）

王经略：“应该是吧，《书名》立项的那几年，她刚好退役，我那个时候忙于工作基本上没什么时间陪她。不过后来游戏火了，我的收入也相应提高，我们也算是过了几年好日子，便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可惜后来出了那档子事，我本以为最难的时刻已经过去，我凭自己的一身本事早晚能东山再起，然而我想错了，我估错了我自己，也估错了她。对于任何人来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想要过惯好日子的人再去过苦日子实在太困难了。”

王经略：“我之前说砍掉你百分之九十的收入，如果是去年的你，恐怕会毫不犹豫地接受，因为这对当初的你来说已经是一个不错的条件了，但现在的你已经习惯了高收入，再让你放弃所得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她也是一样。”

我：“你说了这么多我是很同情你们的遭遇没错，但说来说去你自己都觉得她离开你就是因为钱，既然如此，她就更有加入幕后黑手那一方的动机了。”

王经略：“……你倒是脑子很清楚。”

我：“按你的说法，你既没有出轨，也没有做任何对不起她的事情，她就算离开你，又为什么会心怀怨恨到改内功特效的地步呢？”

王经略：“可能因为我没做到当时自己承诺的事情吧，而且我觉得她的态度有一个比较大的转变。那段我失意的时间我们虽然经常吵架，她倒也没有提过离开我。只是某一天吵完架之后，她说她要去散散心，回来之后二话不说便和我提了分手，任凭我怎么挽留都没用。”

我：“散心？去哪散心？”

王经略：“根据我后来的调查，那时候附近正好有一场《书名》的比赛，她好像是去看比赛了，至于她在比赛场地上遭遇了什么，我就不是很清楚了。”

我：“这不巧了嘛，那个年头幕后黑手的人也有可能去现场看比赛，万一遇上了，双方一拍即合，在金钱的诱惑下，回来就打定主意把你甩了。”

王经略：“我也想过这种可能，但我总觉得她那天的态度很奇怪，极可能还遇到了别的事情。”

我：“王总，说一千道一万，我很尊重你这样为游戏和电竞行业付出半辈子认真制作游戏的人，也很尊重杨蕊琪这些老一辈电竞选手。就像你说的，如果我生在你们那个年代如果还像现在这样头铁一门心思地想要进入这个行业很可能最后什么都得不到。”

我：“但即使如此，我依然觉得自己有资格向你提出调查杨蕊琪的要求，你也知道，我决定入行的时候正好是游戏最不景气的日子，这其中的风险早有从业的前辈从中提点过。然而，我还是义无反顾地入了行，抱着一颗让游戏重新火起来的决心，光凭这一点，我不觉得自己在无私付出不求回报方面比业界的前辈要差。而且，我是一个职业选手，只要每场比赛尽心竭力，场外认真训练，努力树立良好的个人形象，不违法，不犯罪，遵守赛事规章制度，至于我打比赛是为了钱还是为了梦想，根本轮不到旁人指摘。”

我：“另外，我作为一个职业选手，而你是赛事主办方和游戏最终的负责人，根据赛事规定，我向你提出调查影响比赛公平进行的事情和个人都是合情合理的。心怀愧疚不是逃避调查的借口，你若是真的相信她是无辜的，那不如彻底调查一下，也好尽早帮她洗脱嫌疑。更何况，一个人若是遭遇了不公的命运，那么她的确是不幸的，我可以同情和理解。但如果把这当成损害社会和他人借口，那就没道理了。”

王经略：“行吧，算你说服我了，我答应你，会组织人趁着休赛期的时候好好调查一下这件事情。”

我没想到，调查组的工作效率居然出奇的高，在我回到家中的第一天，调查结果便在游戏官网和app上的新闻版块占据了头条。果然如我们所料，杨蕊琪的确和幕后黑手有合作，她不仅从后者那里获得了不少金钱，还获得了很多其他资源的支持。她利用这些资源以及自己的影响力在行业内兴风作浪，有多起假赛和舆论事件都与她有关。

不止如此，因为她还涉嫌非法资本运营和洗黑钱，公安机关已经介入调查。大家都清楚，在不久的将来，在局子里蹲上不短的一段时间将是她的最终出路。而和假赛相关包括她妹妹杨婧在内的几名选手也遭到了相应的处罚。

不过幕后黑手的身份依旧神秘莫测，可以看出比起陆晓蝶，杨蕊琪对幕后黑手来说更加重要，掌握的资源也更多，但她在成为了壁虎的尾巴时依然被断得很干净。尽管和对方势力有过几次现实中的现金交易，但关于其身份，杨蕊琪似乎也真的一无所知。而关于她那次“看比赛散心”的更多细节，她也没有交代，由于和案情关联不大，无论联赛的调查者，还是公安的调查者都没有就此事多做追究。

当然，因为这起事件，一直以来我那神秘莫测的第十重内功特效也随之曝光。其他战队和选手都大呼上当，他们本来以为我的底牌是张“a”，没想到掀开一看，还不如小“3”。事后，王经略倒是和我说既然事情已经查明白了，他可以随时帮我把内功特效改回来，但也一再强调希望我考虑清楚。

我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本来我们战队的成绩提升过快，外界的质疑声就一直没有少过。说是什么阴阳内功太过变态，随便给个业余高手就能让他成为顶尖的职业。但真正看得懂比赛的人都清楚，阴阳内功虽然强，但其实强的也十分有限，在我和谢流萤单打独斗的时候，它甚至比一般的内功还要弱势不少。

话虽如此，我却很清楚如果此刻真的要求王经略修改内功特效的话，便又会给他人“官方亲儿子”的论调提供口实，既然如此，我不如带着这个恶意满满的特效继续征战职业赛场，一来大家都喜欢以弱胜强的戏码，这么一个坑爹的特效挂在身上大家对我的质疑总归会少一点；二来也是提醒自己无论赚了多少钱，获得了多大的名声也绝对不可以忘记初心。

由于“电竞女皇”突然闹出这样的丑闻，不止在圈子内震动极大，甚至在圈外又造成了一波对电竞，对游戏的质疑和反思。而杨蕊琪在家中被禁足等待检方传唤期间，也有好事的记者找到她，在采访中，我对她的一句话印象深刻：“这么多年以来，我不欠电竞行业什么，电竞行业却欠我不少，我想在这里用自己的反面例子告诫一下还怀揣电竞梦的广大青少年，打职业不值得。”

第一章 另一条路（1）

这天，我回到大学里，虽然严格意义上来说，我早已经不算这个学校的学生，而且在这里只待了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但由于我看起来比较面善，“宽进宽出”的校门却还是可以为我打开。

此时正是学期中，校园里的一切按部就班地进行着。我回到曾经的宿舍楼，楼道里的还是有人很快认出了我，而且率先认出我的人并不是以前就认识我的人。

“卧槽，你是陈聊吧！打《书名》的那个。”

他的声音太大，有点吓到我了，我讷然地点了点头。

“你现在可是这栋宿舍楼里的传奇人物。”接着在他的要求下，我被迫签名加合影二连，一直到最后我都不知道他的名字，甚至都不清楚他是不是我们专业的。虽说有了一定名气之后，我走在大街上也偶尔会遇到这样的事情，但在自己曾住过的宿舍楼里发生这一幕的感觉着实有些诡异。

我原本住的这层楼属于相同专业同一届的几个班级，今天一早似乎在上大课，整个宿舍空荡荡的。好在之前那人人也没有大肆宣扬，我还是可以静悄悄地来到原本的宿舍。男生在宿舍里就是大大咧咧的，果不其然，人出去上课了，宿舍门却没关。当初办理完退学手续，我便将宿舍钥匙还给了舍长，如果他们把门锁了的话，我可能连进都进不去。

这一年来因为忙于训练以及各种奇奇怪怪的事情，我和原来的舍友少了联系，只是偶尔看到他们游戏在线时，我还是觉得有些欣慰，随着游戏越做越好，人气也越来越火爆，他们到底还是没有弃坑。不过有时也会奇怪：虽然他们知道我是职业选手，上游戏多半是为了训练，但居然一次也没有像原来那样找我带他们打游戏。

我固然不想被当成可疑人物，但我还是轻手轻脚地进了宿舍，宿舍里比起一年前变化很大，但我一眼就看见洗手间侧面挂着的海报——我的海报。这张海报已经与这间乱糟糟的宿舍融为一体，不过在我看来却有些扎眼。我认出这是我们战队出的限量版海报，价格并不便宜，海报上的人做着一个“粉丝可能会觉得很帅气，但当事人在拍照时却觉得很羞耻的动作”。

我注意到宿舍里的另一个显著变化就是我原来的床位现在已经属于另一个人了，虽然不知道这人姓氏名谁，长什么样子，但从他桌上笔记本配套的专业游戏键鼠，也能猜出是个网瘾少年。

我在宿舍里随便找了张板凳坐下，打算安静等待他们下课。却忽然听到原本静悄悄的屋内传来了奇怪的动静，我顺着响声看去，只见斜对面的床铺上一团不知名的物体正裹着被子进行翻滚。那东西换了朝向，将面部朝外，我才认出这居然是胖子。不必多说，现在已经是大二了，现在又是早上九点多，这也就意味着你去大学宿舍里便很有可能看到这样的场景——翘课睡懒觉。只是这人实在睡得太死，而且一点动静都没有，以至于他没发现宿舍里多了一个人，而我也没发现宿舍里居然还剩了一个人。

不多时，宿舍楼道里逐渐吵杂起来，看样子是大家下课了。第一个进宿舍的是书童，他看到我坐在屋子正中间，显然吃了一惊：“卧槽，聊神！你怎么回来了？”

他的这一声惊呼自然也吵醒了原本睡得安稳的胖子。

我：“正好休赛期，回来逛逛，顺便请大家吃个饭。”

随后的事情容易想见，我们宿舍因为我的突然出现又被来自四面八方的人围了个水泄不通，和之前的围观我打游戏不同，这次是实实在在地冲着我本人来的。令人惊喜的是他们一直有在关注我和我的比赛，问了我不少细节，其中也包括惜败给灯火未央时的感受。

从他们的口中我也知道，如果我接着按部就班地进行着大学生活的话，现在该学习比较让人头疼的专业基础课了，我们这种专业稍一不注意，还会挂科。大二的课程也明显比大一更多，也更加深奥，说起来大家都很羡慕我能走上一条截然不同的路。

而且《书名》比起一年前受到了更多的关注，整个学校里玩这个游戏的人并不在少数，我们专业的几个班一起玩游戏的人甚至专门建了个公会。

我默默地叹了口气，像他们这样谈起游戏来眉飞色舞的人才是真正在享受游戏的乐趣，而“公会”这个在pve和pvp中存在感都很强的词对我来说已经有点陌生了。接着我惊讶地发现，在讨论校园情况的时候，我不太插的上话，但就连他们讨论游戏内容的时候我也不太插的上话。我在打职业之前本以为所谓的职业就是更高端的pvp玩法，打了职业之后才知道职业和非职业虽然玩着同一个游戏，但根本上却是两种东西，我玩的既不是pve也不是pvp更不是pvx，我玩的东西叫做职业，叫做比赛。

好在大家还是很照顾我的，即使把话题带到了我能融入进来的地方。这其中，大家问的最多的就是年底的开卷杯我和我的战队有什么打算，虽然到时候临近期末，但他们也会想办法来现场给我加油的。

本着见者有份的原则，原先只打算请同宿舍吃饭的我只得纠集着一大帮人浩浩荡荡地出了校门，虽然我在这个学校只待了一个月，但想想如果安安静静地在这里读上四年的书，恐怕是组不起这样的阵仗的。

我因为饭后还有其他的事情，只得一再感谢大家对我的关注和支持，然后告辞。其实在整个过程中，我有很多的问题想问，比如我在楼道里，看到学校的电竞社会在近期会举办一个院系间的对抗赛，为什么大家没有想过请我来参加。再比如之前说的同专业建的那个公会，为什么也没人邀请我加入。

但这种问题只要随便想想就明白了，大家现在走上了完全不同的道路，我甚至已经不是这个学校的学生了，大家虽然依旧喜欢我，但喜欢的已经不是“俯卧撑宿舍那个游戏打得好的同学聊神”而是“职业选手刻舟”了。

隶属于不同世界的人，就算再怎么彼此珍惜，终究还是免不了渐行渐远，就像原计划里我的照片应该出现在班级的毕业合影里，但现在却被他们单独挂在了墙上。

第一章 另一条路（2）

下午，我又来到了篮球场，像过去的十年一样，在场边看从小到大的好基友云天打球。一直以来，云天总是大家关注的焦点，偶尔几个主动来我的女生也多半是为了打探云天相关的消息。

但这次，虽然他还在场上，我还在场外，但大部分人的关注点已经发生了变化，短短十几分钟，已经有好几个人认出了我，并索要签名和合影。他们还好奇地问道：“作为电竞选手的陈聊为什么会出现在篮球场旁边？”但在过去，如果是不认识我的人，他们不会关心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认识我的人，他们也不会奇怪“云天的好基友为什么会在场边看他打球”

很快，我就发现篮球场上的观众变多了，由于云天最近新谈了女友，所以他的女性粉丝团数量也呈直线下降。两相一对比，大多数围过来的人，反倒不是来看云天打球，而是来看我看云天打球的。

他们在篮球场上，围坐在我的周围，聊着电竞相关的话题。一会儿，云天那里中场休息，他按照习惯下场找我要水喝，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他还是被围坐在我周围的人数吓了一跳。

云天：“你现在这么受欢迎？”

我穿过人群把冰水混合的饮料递给他，笑道：“体会到我原来是什么感受了吗？”

他接过饮料，随即道：“你是真可以，我们院系间打比赛，你一来，人家的关注点就都在你身上了。”

我：“这不也挺好的，也算是无意间增加了支持你们的人数。”

云天：“你这不会是发达了以后偷偷憋着坏吧。”

我：“那可说不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没准我从小一直活在你受欢迎的阴影之下，其实心里早就对你心怀怨恨了。现在正好找机会报复，在你自以为最拉风的篮球场上来一波装逼打脸。”

说完这话，我俩都笑了，不同于只相处了一个月的大学同学，云天很清楚我是什么人，我也很清楚他是什么人。虽然我很感谢周围这些喜欢和支持我而特地来到篮球场的同学，但我知道云天和他们是不同的。我一直觉得每个人都应该有这么一个朋友，那就是在心底认定“即使全天下都会背叛我，但那个人绝对不会。”

我也相信，即使全世界的人对陈聊的定义都是“龙渊战队的队长和核心，当今联赛最强的明星选手之一刻舟。”但在云天心中陈聊的定义却始终是“游戏打得不错，但运动有些无能的胖子。”

晚上，我回到家中，小心翼翼地向爸妈谈起一件事情“我想给家里换辆车。”

老妈一听我的提议，笑得连眼睛都没了，说是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但是没想到这天会来得如此之快。但老爸虽然能看出来心里很高兴，嘴上却还严肃地说教说什么职业只能打这几年，高收入也只有这几年，现在不能养成花钱大手大脚的习惯，以后退役了恐怕会适应不了云云。

话虽如此，第二天我还是拖着二老到4s店逛了一圈，在这过程中，他们问到我一个问题：“你什么时候学开车？”

这问题倒是把我问住了，驾驶作为现代人的基本技能之一，大部分人都会选择在大学时利用暑假或者工作的间隙学习。但以我现在的训练周期，恐怕很难腾出时间或者假期来学这个东西。之前在刷朋友圈的时候，我也看到有不少原来的同学朋友晒出了自己新拿到的驾照或者应付科目x时的情况。

这个事情让我再次意识到了自己走上了与大多数人截然不同的道路，然而事实就是如此，一个人若是选择了一条路，便不可能再选择另外一条。而我在游戏里获得的这些成长和经验，一旦离开了游戏将再无用武之地。如同老爸告诫得那样，退役后，我无论从事什么样的工作，都不太可能让自己的收入超过现在。

就在老爸老妈试驾的时候，我一个人百无聊赖地看着手机并且注意到战队的讨论版块里有这么一条帖子“龙渊输掉决赛已经快要一个礼拜了，这一个礼拜，我天天都在想最后刻舟被打死的画面，吃不下也睡不着，唉，难受。”

看了这个帖子，我心想这粉丝未免也太矫情了，输给书阁下对我们来说是很遗憾，但也算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我自己都已经把失利抛到一遍，尽力向前看了，怎么粉丝反倒还呆在里面走不出来呢？

我点进这个帖子，惊讶地发现里面最多的回复居然是“好巧，我也是”、“彼此彼此”、“1”……

我一路翻过去，又发现其中一楼的回复是“楼主别难受了，输了比赛最难受的一定是选手自己，陈聊肯定是最想赢的，他现在一定在努力训练呢。”

我：“……”

看来我可爱的粉丝们替我加了不少戏，他们期待中的我貌似和现实中的我并不是同一个人。尤其当我看到“最难受的一定是选手自己”这句话的时候，我的感情十分复杂，因为我可以确定，我现在肯定没有这个帖子下的大部分粉丝难受。

月神曾经和我说过，当一个名人是很累的，因为你不清楚你该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还是别人期待你成为的样子。

在打职业以前，我一直以为“神剑无影”是危机时刻灵光乍现出的神来一笔，但当打了职业之后，都无需月神多说，我自己就明白，关于那个操作，月神在场下肯定做过千次百次的练习，这才能在赛场上作为“奇招”使出来。虽然在游戏界和职业圈里大家都喜欢叫游戏打得好的人叫做“大神”，但实际上我们自己很清楚，哪有什么神，都是人罢了。

我从没想过，短短一年时间，粉丝对我的期待值居然已经高到了如此的地步。他们心目中正在“刻苦训练”的陈聊，此刻正在4s店里玩着手机，摸着鱼。我看着试驾回来的爸妈，无奈地拍打着自己的脑袋，在我买车的钱中，不知有多少是被包装和神化的产物。

但我很清楚，现在已经没有退缩的余地了，这就是选择另一条路的代价。

第二章 大幕拉开（1）

距离开卷杯的开赛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而这天，我们早早结束了训练，全队所有人都围坐在会议室，盯着投影。然而教练不说话，队员也不说话，所有人都安安静静地对着画面不出声，气氛看起来有些诡异。

这时周震宇终于开腔了：“你们谁有宗教信仰的现在可以开始了。”

我：“我们这些打游戏的哪有什么信仰？玄学方面的事情早就做过了，不是已经让宋怡去了吗？”

郑铭川：“嗯，新人开箱子手气好，我们就信这个，她是我们这游戏时间最短的了，但愿能抽到一个好签吧。”

抽签对于一个队伍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尤其是开卷杯抽签仪式这样重要的环节，八个队伍将被随机分成两组，头两名晋级下一轮。如果我们能和三个实力比较一般的队伍分在一起的话，那晋级的概率自然是极大的提升了。

因此，我们战队并没有像其他战队一样在抽签仪式中派出自己的队长或者明星选手，而是按照mmorpg最科学的玄学“新人开箱手气好”的原则，派宋怡参加抽签仪式，至于我们其他人则在基地会议室内安静等待决定命运的一刻。

从画面中看上去，宋怡完全没有紧张或者腼腆，另外几名参加仪式的选手都正襟危坐，表情严肃，就她翘个二郎腿，完全不顾忌自己当代杰出女性电竞选手、一部分宅男女神的形象。

“她已经快把我之前借给她的口红吃完了。”谢流萤吐槽道。

刘传浩：“有毒吗？”

谢流萤：“现在的口红都是号称无毒的，你放心，吃口红的小孩子多了，死不了人。”

刘传浩：“瞧你说的，我是那种关心她死活的人吗？我是担心有毒的东西吃多了，影响我们签运。”

冷梓：“咱这期vlog做抽签题材的吗？”

现在战队名气大了，收入高了，自然要做一些宣传视频来固粉，尤其是处在休赛期的当下更要避免因长期没有比赛使得我们缺乏关注导致粉丝流失。

当然，一直以来的vlog不会由冷梓亲自操刀，她的笑点，我们大部分人都get不到，让她试做了两期之后，我们全队都开始怀疑人生。所以，现在的视频名义上是由她负责，但实际上她也就管个技术指导和题材确定罢了。最终的取材和制作，都是由战队里新招的原本专业做自媒体的小哥哥，小姐姐负责。

张光月：“抽签这个题材不太好，如果一会儿抽签的时候我们抽了一个弱的分组，大家表现得特别高兴，则显得我们队伍很轻视对手，万一要是出现不了，这个vlog被人挂出来就会很难看。如果抽了一个比较强的分组，我们又唉声叹气的，到时候粉丝又会觉得我们没有自信，无法和强敌对抗。”

徐志强：“那如果无论抽到的签如何，我们表现得都淡定一点，看起来心如止水的话怎么样呢？”

张光月：“那这个vlog的看点在哪里？这样吧，这期我们做邓广源主题的好了。”

邓广源：“啊？”

张光月：“就做你的日常工作，包括开发技能的过程。”

邓广源：“那不是暴露我们的战术和储备技能了吗？”

周震宇：“不，月神这么做才是对的，拍宣传视频的时候我们不可能拍你那些真正有收获的途径。把你平时走进死胡同里的思路和过程随便拍它十个八个的就能起到迷惑对手的作用，就算万一有人照葫芦画瓢一无所获的话，也会觉得心虚，会觉得‘哦，龙渊战队的技能开发师的思维如此活跃，光失败的案例就这么多，到时候开卷杯不知道准备着什么套餐给我们呢。’”

张光月：“嗯，而且这个视频一出来，我们的粉丝也会对我们更有信心，选手状态都是起伏的，但技能储备却是实实在在的。你在网上看了没有，现在玄奇先生专心做起了卖技能的生意，不参加评选，根据网友投票，最佳技能开发师你获奖的可能超过百分之八十，借着这个机会宣传一下稳固这个优势不是挺好的吗？”

不过邓广源却看起来对奖项没什么兴趣，对上镜拍视频还有那么一点恐慌，连忙转移话题道：“看，抽签仪式开始了！”

这抽签仪式也很简单，由于一共只分两个小组，所以签筒里只有“a”和“b”两种签，各战队的代表选手由春夏季赛积分从高到低进行抽签。由于春季赛没有成绩，所以尽管我们夏季赛取得了亚军的好成绩，还是得第五个场上抽签，而前四签的情况已经几乎决定了a组和b组的命运。

目前抽到b组的有“书阁下”“九月八”和“月影楼”，抽到a组的只有“忘忧”。任谁都能看出b组是名副其实的死亡之组，书阁下和九月八且不说，月影楼的实力原本虽说没有很出众，一直号称“八强专业户”“季后赛看门人”但在这个休赛期，他们获得了史诗级的补强，很多人都看好他们的实力达到第一梯队。

而忘忧战队夏季已经重组，只是凭着春季赛时候的积分杀入开卷杯，其实客观来讲，他们已经没有联赛前八的实力了。

这时，宋怡走上台前——轮到我们战队抽签了。

周震宇：“嗯，照这个局势，如果我们抽到a组，就算等下天元遗录和凤凰石都抽进来了，我们出线的可能性也很大，但要是抽到b组嘛，就不太好说了。”

冷梓：“大家心理压力不要太大，我们抽到死亡组的概率只有四分之一，应该不至于运气这么差。”

冷梓话音未落，主持人便从宋怡的手里拿过她抽到的签，然后缓缓展开，对着摄像头，在这历史性的一刻，导播还给了个特写，只见签上分明写了一个“b”。

“……”

周震宇痛苦地拍了一下脑门：“果然还是应该提前去山里求个签的，你们这些人信仰的游戏之神根本不靠谱。”

第二章 大幕拉开（2）

还好月神更换了拍vlog的方案，不然大家愁眉苦脸的表情就都要被做上视频了。不过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负责抽签的宋怡看到抽签结果的时候倒是没有显出任何不安，从她脸上的表情甚至能看出一些得意。

在仪式结束后的采访中，当记者问她如何看待被分入死亡之组的时候，她甚至高调地表示“这组之所以是死亡之组，是因为有我们龙渊战队在。”

她的这话算是把我们最后的退路堵死了，现在外界议论纷纷，都说新秀战队凭着运气拿了个亚军便全员膨胀。这么一来我们如果不幸没能从死亡之组中出线的话，恐怕从选手到教练都会被人喷到死吧。

周震宇:“这下不好办了啊，同一组的其他三支队伍没有一个是好对付的。”

徐志强:“赛程也对我们不利，我们得先和最强大的书阁下交手。一般如果先从弱一些的队伍开始打的话比较方便队伍调整状态，上来就打最强的对我们很不利。”

张光月:“还有更坏的消息，王经略来了视频通话，我放大屏幕了，抽签仪式刚结束就找我们，准没好事。”

两秒后，王经略的脑袋出现在会议室的投影仪上。

“都能听到吧。”他确认道。

我们点了点头。

王经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在座的各位都是签了宣誓书的。”

当职业选手以来，我一共签过两份宣誓书，其中一份是“公平竞赛宣誓”，即宣誓遵守赛事的各项规程，发扬竞技精神，公平竞争，不参与利益相关的博彩等等。每一个参加联赛的选手都要签这份宣誓书。

不过王经略现在说的，肯定是另外一份宣誓书。

这就很奇怪了，在这个时间点提对抗幕后黑手的事情，难道对方又有什么大动作了吗？

王经略：“游戏现在又到了生死存亡的边缘。”

我：“我看了你们的季度财报了，收入比去年同期翻了两番，各项指标也在蹭蹭地往上涨，这个时候要说游戏到了生死存亡的边缘有点夸张了吧。”

王经略：“陈聊，你太自负了，你以为幕后黑手是什么人？只会和你们这些年轻人玩过家家？花点钱打打假赛，再买买舆论和风评然后借此把游戏搞垮？”

郑铭川：“说是过家家也不合适吧，毕竟他一直以来就是这么做的，而且四年前还几乎成功了，大家一起努力才有了今天的局面。”

王经略：“对，四年前他这么做，是因为当初这么做有效，因为当时我们没人知道他的存在。不过现在不同了，大家都知道有这么一股势力，所以他如果还用从前的那些伎俩来回蹦跶是没意义的。”

周震宇:“嗯，我也是这么认为的，陈聊刚才就是习惯性反驳你一下而已，其实我们队内的人都清楚，最近这半年，联赛中大事没有，但小事不断。但这些小风波能起到的作用非常有限。所以我们认为这些都是烟雾弹，对手不过是在等待时机，一击毙命罢了。”

王经略:“是的，他现在出手了，现在看来他等的时机就是现在——游戏火起来的时候。”

谢流萤：“不是，王总，您把我说懵了。您的意思是等游戏火起来才给致命一击？原谅我只是个打游戏的，脑回路比较简单，但是不管是游戏还是现实里，所谓的致命一击都是趁对方残血的时候放比较好吧，哪有等人家把血回上来了再放致命一击的？”

王经略：“我问你们，你们对所谓的致命一击是怎么理解的？幕后黑手目前所做的事情都在围绕舆论和受众。但受众这东西必然是多样化的，即使闹出再大的风波，总会有人留下来，那些因为抄袭而备受争议的电视剧，那些因婚外情而名声扫地的明星至今有很多依然活跃在我们的视线里就是最好的证明。这种程度的做法可算不上致命一击。”

谢流萤：“那您的意思是……”

王经略：“在诸位游戏高手的眼中，游戏角色的死亡可能是比较难接受的事情。但在我们这些菜鸟看来，死亡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因为你要知道，不管是单机还是网游，电脑端还是移动端，任何一个游戏角色死亡后都可以复活或者读档。所以这对我们来说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事情我相信现在各位也能猜出来了，因为那，才是一个角色真正的死亡。”

“你是说封号吧。”经历过这倒霉事情的我苦笑道。

玩家违反规则，游戏官方可以封玩家的号，这是所有玩过游戏的人都知道的事情。那么——谁可以封游戏的号呢？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周震宇：“王总，事情应该没那么单纯吧，他要是真有这么大能量早可以这么干了，何必等到现在呢？”

王经略：“不错，事实上他并没有那么大的能量，但他却做到了这一点，这也正是他的高明之处。国家虽然近年来对游戏版号的限制很严格，但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地停摆一个已经运行了的游戏。”

刘传浩：“你们在游戏里做了敏感的内容被抓住把柄了？”

王经略：“这也没有，这次回来之后，我还是有准备的，就怕他来这么一手，因此我们自己对游戏内容的审查都很严格，原著里一些犯了历史虚无主义错误的内容都已经删掉了。”

我：“既然游戏内容本身没问题，他也没办法干预有关部门的决策，那要怎么达成所谓的致命一击呢？”

王经略：“这就是幕后黑手厉害的地方了，他会找人收购我们公司。”

郑铭川皱了皱眉头：“收购又不影响游戏正常运行，换个东家而已。而且这和我们之前提到的`封号`有什么关系？”

王经略：“收购的是一家国外的企业，他们开出了非常诱人的条件，以至于我们的目前的股东没有人会拒绝。”

徐志强：“虽然国产的游戏被国外的公司收购走了非常令人遗憾，但往好了想，这也是进军国际市场的机会嘛。”

第二章 大幕拉开（3）

王经略：“真要这么单纯就好了，这家国外的公司表面上看很简单，资质什么的都足够，走正常的商业收购流程没什么问题。但根据我的调查，这家公司背后的实际控股者却是不折不扣的境外分裂势力！“

徐志强：“啥？“

王经略：“这件事情我向现在的董事会汇报过，但都被驳回了，理由是缺乏证据。“

周震宇：“哼，但是实际的理由恐怕并非如此吧。因为就算到时候东窗事发，他们这些股东也早已拿着钱跑路了，就算游戏被封了，事情也和他们完全没有关系。连官方审查机构都没有发现的问题，连国家都认可的境外公司与之发生正常交易，事后也怪不到他们头上。”

王经略：“正是如此。”

郑铭川：“有一点我不明白，你们的这些股东就这么急着赚钱吗？就算对方开出的价码确实让人心动，但游戏现在的势头不错，照样可以赚钱，现在杀鸡取卵是不是有点不值当呢？”

王经略：“唉，我说郑公子呀，你好歹也是……罢了，这也不能怪你，毕竟你们家不是搞实业的，你爸估计会在你真正准备好继承家业的时候才会把这些告诉你。”

郑铭川：“什么意思？”

周震宇：“得了，王总一直在这卖关子，我就直说好了，反正你早晚会知道。市场发展了这么多年，现在所谓的资本运营发展出了一套外人会觉得有些变态的体系。你知道现在最成功的创业者在创业的时候优先会去做什么？”

郑铭川：“怎么把产品做好？怎么把销路打开？”

周震宇：“你这是典型的二十年前的思维，你父亲估计在生你之前就不玩这一套了。我告诉你，现在想要成为一个顶尖的创业者，最关键不是把产品做好，也不是拓展销路，而是编一个好听的故事。”

郑铭川：“哈？”

周震宇：“有了好故事，就会有相信这个故事的人，就会有人愿意和这个讲故事的人说‘嗯，你的故事很棒，我给你一笔钱请把故事里的内容变成现实‘。”

郑铭川：“哦，这就是投资者吧。”

周震宇：“嗯，这的确是一种投资者，不过我们一般把这种投资者称为‘冤大头‘。真正精明的投资者不会真的相信故事，他们投资只是为了买这个故事而已，然后以更优秀的包装，将这个故事转卖給下一个投资者。直到遇到冤大头，故事的泡沫破了，只留下一地鸡毛，但是编故事的人和转卖故事的人却都能从中获益。你看，既不用做产品，也不用拓展渠道，只要在一张纸上画上一个产品，然后描述它不可限量的将来并且找到一个人来接盘，就可以把钱赚了。这多轻松，而这就是资本运营。”

郑铭川：“照这么说我爸搞得那些所谓‘天使投资‘实际就是以低价买故事然后再高价卖出去？”

周震宇：“不能说所有的投资都是如此，但是肯定有很大一部分是这样的。”

王经略：“所以在这个人人都可以说故事的年代，股东这帮精明的有钱人是不会不明白的，因而最保险的方法就是除了钱别的东西都不信。收购就是最直接的钱，对他们而言，与其相信游戏的前景不如相信确定能够到手的钱。而且客观来说，现在不仅mmorpg，连整个端游市场都在萎缩。谁也说不清楚游戏现在的走势是刚刚起步还是回光返照。在这种情况下以高价将游戏和公司卖出去，是稳赚不赔的。”

我：“但是境外分裂势力出高价买游戏图什么呢？还是说他们心存侥幸，觉得自己的成分永远没有曝光的一天？”

王经略：“人家要是真想赚钱，说实话根本没有必要大老远跑咱们国家来买个游戏。我甚至怀疑他们在完成收购运营一段时间之后就会自爆身份，或者要求在游戏里做一些官方所不能容忍的内容。”

刘传浩：“这又是何必呢？游戏被封了对他们也没好处，谁和钱有仇啊？”

王经略：“他们既然选择了这步棋，那么就不会在乎用这些钱达成自己的目的。而他们的目的就是要让游戏被封禁。你们也知道，游戏现在的日常活跃玩家以及联赛忠实粉丝的数量是非常可观的，而且这个数据也在持续增长中。换句话说，游戏被官方封禁的话一定会有为数不小的玩家感到愤怒，这么一来他们就能够挑起民众和政府的矛盾了。到那时，再联合国外的一些势力，拿什么人权，**之类的屁话鼓吹一番，就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达到打击我国的目的了。可以说作为分裂势力，这才是他们的本职工作。钱什么的，对他们而言反倒是次要的。”

周震宇：“这一手确实高明，这么一来这笔交易对于收购方，被收购方以及幕后黑手自己都是有利的，是一笔三赢的交易。而我们这些利益受损的人都是没有决定权的。而且幕后黑手只从中牵线搭桥，自己一分钱不用花，而且再怎么查也查不到他的头上。”

我：“不过我还有一点没搞明白，既然现在游戏公司的股东都是一群钻到钱眼儿里的人，和他们是说不通了。但我们可以向有关部门举报啊，让他们喊停这笔交易不就行了。”

王经略：“这个方法我早试过了，但还是那个问题，我们没有证据。之前的调查我们也只是发现了一些疑点，而光凭这些是没办法采取措施的。有关部门也明确答复了，根据我们举报的情况，他们会介入调查。但他们同时也说，对于那样的大型跨国企业的调查是十分敏感的，必须谨小慎微地进行。所以从各种审批流程跑完再到掌握确凿的证据恐怕需要几个月的时间。不过我们可等不了那么久。收购的事情估计在开卷杯结束后就会确定下来，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我们做什么都来不及了。”

第二章 大幕拉开（4）

谢流萤：“那……王总，有没有和国内其他有实力的大佬联系一下，没准有人能够出更高的价格呢？”

王经略：“这个办法我当然想过，首先，那家外国公司出的收购价是远超市场价格的，这也是为什么对方一议案，我们董事会的那些股东们便心动不已。因为他们很清楚，就算游戏现在人气回升，但再怎么卖也卖不到这个价格。当然，我们也知道对方并不是为了赚钱。但国内的其他大佬们可不是这样想的，他们优先考虑的毕竟是收购价所能带来的收益。他们不可能以超过那家国外公司的价格进行收购的。”

“那……实在不行请我爸帮帮忙？”郑铭川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说出了这句话。

王经略：“我很早的时候便去找过郑总了，说实话，收购我们公司即使对于你们家来说也不是一笔小钱，何况要出到比对方更高的价格。关于这一点，郑总是这么和我说的。他说他因为你的关系曾经考虑过投资游戏和电竞行业，但这个想法在今年上半年经过一系列详细的调查后被他自己否决了。说实话，你父亲的眼光确实非常独到，他一下子就指出了我们现在存在的几个问题。”

王经略：“其一是虽然观赛受众巨大但是付费率很低，我们的线上观赛竞技场虽然一定程度上解决了这个问题，但如果看宏观数据的话，付费用户还是少的。其二，云玩家比例过高，而且点卡收费的模式过于落后，在今天这个时代很难快速让资本的雪球滚起来。说白了游戏现在基本上处于一个叫好不叫座的状态，虽然有一定的盈利，但是和游戏整体的维护体量比起来，利润率并不高。郑总虽然爱儿子，但本质上还是一个商人，他不会为了你的爱好冒着亏大钱的风险的。”

我：“嗯……收购的时间是到开卷杯结束，那就是说还有两个月，如果这个时候递交上市申请的话来得及吗？只要公司上了市，稀释了原股东的股份，那事情没准会有转机。”

王经略：“上市的其他条件我们倒是都符合，可惜有一条硬性条件我们满足不了，申请肯定会被驳回的，那就是——公司必须连续三年盈利。”

我：“……”

刘传浩：“那怎么办？照这么说现在不是死局了吗？”

王经略：“周先生，你有办法吗？”

这话一出，我算是明白了，这通视频电话打了这么久，大家又探讨了这么多，我还在想他自己作为ceo应该有比较高明的智囊团，怎么打电话到我们战队来讲这种事情，闹了半天是来请教周震宇的，我们其他人都是带着听听罢了。

周震宇：“嗯……我暂时也没什么好办法，得给我想几天试试看。不过我对这个游戏的未来很有信心，这次的危机一定会顺利度过的。”

周震宇一般有自信的时候都是自己已经有相应的对策了，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他也有些无能为力，不知道他此时说这话是何来的自信，或者仅仅是为了振奋一下大家的士气。

王经略：“好的，那我静候佳音，打扰大家了，开卷杯即将开始，还是请大家专心准备吧。”说完便切断了通话。

我心里默默吐槽道：他这话说得倒是轻松，告诉我们这么个晴天霹雳的消息，还要我们专心准备比赛。游戏和联赛都已经到了朝不保夕的地步，谁又能做到专心训练呢？

不过幕后黑手这一招确实够狠，这么算起来之前的手段的确都算是小打小闹。

刘传浩：“唉……这幕后黑手不会是个玩飞刀的吧，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就要人命啊。”

确实，他明锐地把握到了让一个游戏死亡的真正方法并不是从受众侧入手，而是从权力和强制力的方向入手。

“陈聊，你相信事在人为吗？”周震宇突然没前没后地抛了这么一句话出来，问的我有些纳闷。

我：“怎么？你有对策了？”

周震宇：“暂时还没有，不过从好的方面说，我觉得我们应该迟早会有对策的。但要从坏的方面说，如果我们能确定‘我们迟早会有对策’反倒是一件让人难受的事情。”

他这话有些云里雾里的，我完全不懂他想要表达什么。

周震宇：“这么说吧，在你看来，如果我们能够通过自己的努力度过这次危机，那就说明了事在人为。”

我：“难道不是吗？毕竟现在的局面对我们非常不利。”

周震宇：“但如果我们能够确定自己一定能度过这次危机，反倒说明世间的一切都是冥冥之中早有注定的，所谓的事在人为其实是一个笑话。”

我：“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周震宇：“啊……没什么，我是觉得你有一天应该会明白这个问题的。”

我总觉得此时的周震宇和我们不在同一个次元，他似乎并没有为眼前幕后黑手的杀招而感到苦恼，相反，他似乎是在思考着某些更玄奥的问题。

宋怡回来之后，在我们的威逼利诱之下，她被迫掏出自己的私房钱，请我们在基地附近的餐馆里大吃了一顿，以表达她对自己倒霉的签运以及仪式之后口出狂言连累大家的愧疚。

之后我们将王经略视频通话的内容大致告诉了她，虽然这会不可避免地也影响到她的训练效果，不过我们本着既然大家都是一个战队的，有什么情报应该共同分享的原则，尤其是这样重要的情报，万一她要是从其他途径听说了，反倒会与我们大家生出嫌隙。在开卷杯即将开战的这个节骨眼上，我们可不希望重蹈当年面对心劫战队时的覆辙。

宋怡：“也就是说如果这个问题得不到解决的话咱们的饭碗就都砸了，我妈和我说，我这一年赚的钱，比我爸以前五年赚的加起来都多，如果游戏被封了的话，这笔高收入的工作就拜拜了。”

“那是自然。”我想起当时王经略的话：“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如果这关咱们过不去的话，就得做好过苦日子的准备咯。”

第二章 大幕拉开（5）

“唉，悲剧，”宋怡向大家招呼道：“大家吃好喝好吧，没准这顿就是最后的晚餐了。”

之后的几天，我们在训练之余会腾出两个小时的时间商议和执行应对幕后黑手这个“大招”的方案，和之前预料的不一样，虽然客观上训练时间减少了，但由于带着“让这个游戏生存下去”的使命感，我们的训练质量反倒提高了。

这天，我和谢流萤照常来到竞技场双排，却见竞技场周围围了好多人，把接引的npc的周围堵得水泄不通。

我：“这倒奇怪了，今天又没有什么特殊活动，也不是新赛季重新结算积分的日子，怎么会积了这么多人？”

师姐：“你看世界频道。”

我见世界频道都在刷着各种恶毒的诅咒以及花样百出的谩骂，从这些不成段的语句中我才好不容易听出个事情的大概。

事情是说今天是“元一舍”公会会长在游戏里大婚的日子，结果却在婚礼现场发生了十分狗血的一幕：一名id叫做“千胜将”的玩家杀入婚礼举办的场所，屠杀了婚礼现场除了准会长夫人以外的所有人，并在近聊频道用语音向准会长夫人告白，最终成功“抢亲”。

我是个打职业的，在游戏中的定位相当于隐世不出但定期和别人进行“华山论剑”的绝世高手。事实上，在夏季赛开赛之前的版本更新中，所有注册在案的职业选手都会在游戏中有一个专门的道场，这个道场差不多相当于一个高端版的家园系统，这些道场多半在深山老林之中，位置并不公开。我们这些职业选手上线后可以直接传送到道场中，进行一些列类似于普通家园的操作。道场之中有我们的游戏角色以及当时拍的“定妆建模”的雕像。

玩家若是无意中发现了我们的道场（实际上有超过三分之一的职业选手已经主动把自己的道场位置公开），便可以单人前来挑战。先和我们的私兵和副官过招，接着和我们游戏角色的镜像对决。如果通过试炼便可以获得对应职业选手的专属称号以及丰厚奖励。

当然，那个所谓的镜像只是和我们的属性相同，操作是由游戏ai代为操作的，挑战起来并不十分困难。虽说这个道场相当于我们职业选手的“家园”，可以自己进行布置和一些其他的操作，但我们中大多数人可没有时间去捣鼓这些休闲玩法，所以那些认为能在道场中偶遇职业选手的粉丝们未免过于天真。

同时，为了避免出现“一年被杀死的刻舟数量可以绕地球一圈”的情况出现，我并没有选择主动公开自己的道场坐标。虽然我的粉丝和黑粉还在持续不断地探索中，但所幸游戏的地图极大，我道场的位置暂时还没有暴露。

从这个细节可以看出来我们职业选手虽然游戏时长远超大部分人，但实际上和大部分人玩的却不是同一个游戏，公会这些江湖纷争本来就和我们没什么关系，我也无需理会。不过这个元一舍的会长“狂大少”倒确实是个名人，连我这种“不问江湖中事”的人都听过他的名字。

一来是因为在今天很少有人会起“狂大少”这种十年就应该已经绝迹了的id，二来，就是这人在现实中据说确实是个富二代，不过他却没有像郑铭川一样选择走职业这条路，而是走了另外一条要稍微容易一些，也更适合他这样有钱有时间的人路——办公会，当会长。

在他的经营（壕无人性地给大家发各种福利和工资，也就是跟哥走有肉吃的路线）下，元一舍借着游戏回暖的东风成了游戏中的第一公会，而其所在的阵营基本上也是现在游戏中最强大的阵营。

在其他的mmorpg网游中，阵营一般由游戏官方确定并命名“人类城”或者“兽人村”，亦或是“好人盟”和“坏人谷”。而《书名》的阵营是由有实力和势力的玩家自己创建的，创建者首先得是某公会的会长，然后纠集几个志同道合的公会，便可以一起创建一个阵营。该阵营的纲领、旗帜、总坛地址、其他分舵、建筑风格甚至阵营所属小兵的军装都由阵营的创建者以及其他领导层根据游戏提供的素材自行定制。

换句话说，该阵营实质上的老大以及高层并不是npc，而是一个个实际存在的玩家。阵营的创建者默认为第一任盟主可以任免其他角色或者传位给别人。而阵营战中，双方的战略重点也会是某个地图上的城市或村落，若是能击杀对方的盟主或者其他重要人物也会有额外奖励，当然，这些人在阵营战中是有不俗的属性加成的，即使是以众凌寡，也没有那么容易击杀。

游戏会根据阵营日常来判定一个阵营的活跃度，当某个阵营的周活跃度低于一定的阈值，该阵营便会被自动解散。

游戏最荒凉的那会儿，整个游戏中只有一个阵营，因为整个游戏中残余的pvp玩家的活跃程度也仅够供给一个阵营。连阵营战都搞不起来，一度十分尴尬。后来官方只得降低这个解散的活跃度的阈值。

而现在，整个游戏中大约存在着六七个阵营。而这个狂大少，不止是公会的会长，还是其所在盟会“破天”的盟主。

盟主被杀，还被人抢了亲，那对于整个阵营来说都是奇耻大辱。本来这事完全可以避免，或者说可以避免发生得这么丢人的。但也是所谓的“不作死就不会死”，狂大少把婚礼的地点选在了一个叫做“定情之崖”的野外场景，这个地方风景优美，是游戏指定的婚礼的举办地点之一。婚礼当天，他要求前来祝贺的盟中宾客全部穿礼服，并且不得佩戴武器以示对他这个盟主大人的尊敬。

由于脱了装备之后属性相当不够看，这就使得那个抢亲的小伙子单人独剑冲上去把参加婚礼的十数名宾客全部杀了，而狂大少本人又着实学艺不精，没有能够打过对方。这才发生了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一幕。

第二章 大幕拉开（6）

当然，这也不能完全怪狂大少，《书名》的结婚系统是类似包场制的，即只有收到请帖的人能前来观礼。婚礼开始后，所有参加婚礼的人相当于被传送到一个副本之中，然后进行各项流程，没有请帖的外人是决计进不来的。而请帖则是由新郎新娘双方发送给亲朋好友的。

所以，来参加婚礼的肯定都是“自己人”，但谁能想到新娘居然邀请了一个“谋杀亲夫的刺客”进来呢？

而且抢亲的刺客的身份也极其特殊，他的id叫做“雪复”，是盟会“断水”的主要战力之一。由于“绿”和“被绿”双方在盟会里的地位都非常高，也十分有名气，所以两个人之间的矛盾就很快上升为了两个盟会之间的矛盾。

“破天”和“断水”这两个阵营已经持续了两个月以上的联盟关系，一直以来，无论是在阵营日常还是阵营战中，两个阵营都是携手并进的，不过这件事情的出现使得两大阵营出现了裂痕。狂大少给断水的盟主施加压力，要求对方把雪复开除出阵营。而断水中的人一直以来对本盟会成为破天的“小弟”有所不满，每次阵营战的奖励都要被迫接受七三分成不说，攻下来的城池对方还有优先挑选的权力。故而纷纷在世界和阵营频道表示如果盟主因为狂大少的压力而开除自己阵营中的兄弟的话，那么这个阵营也没有待下去的必要了，自己也会退会。

而雪复抢亲成功之后为了躲避破天众人的追杀，和新抢到的姘头躲到了竞技场中打起了双排。当然，他们其实完全可以选择下线，但能看出来，这人在杀了狂大少并且抢了他的女人之后很想炫耀一番，故而并未选择下线，自己排起了竞技场，但场外的人却拿这对“奸夫**”毫无办法，所以他们只能等在竞技场门外，想着万一目标要是出来，拼着自己被官府抓进去也要开红将之击杀，以给自己所在的阵营出一口恶气。

师姐：“我就喜欢这种剧情，早知道去要个请柬到现场看看去了。”

我：“你要是去了现场恐怕就没有后续的剧情了，有人要杀你你能不还手？就算没有武器和装备，恐怕那个什么雪复也打不过你。你把他杀了，哪里还有后续？”

这时，竞技场周围的人似乎认出了我和师姐的身份，纷纷在近聊频道要求我们主持公道。看到这一幕，我险些笑了出来，我们是职业选手，又不是太平洋警察，这种阵营间的狗血纷争我可不想随便参与进来。更何况，我们怎么主持？去竞技场里把那两个人暴打一顿？我和师姐现在的双排积分接近4000分，连排都排不到，怎么打？

虽然我们以开卷杯即将开战，训练任务比较紧为由拒绝了他们的请求，但他们也没有主动为难我们，而是很自觉地让出了一条通道，让我们能够顺利地来到竞技场报名的npc面前进行训练，就这一点上，我还是非常感谢他们的。

我们打了两局之后，我突然发现出现了一个好友申请，这让我多少感到有些意外。因为成名之后，会有不少粉丝或者其他人添加我的好友，到时候好友申请漫天飞，我就别想玩游戏了，所以我将好友申请和聊天窗口都设置了屏蔽功能。如果不是原本就认识的人，他们发给我的信息我是无法收到，也是无法被添加为好友的。

我点开一看，申请人是狂大少，这点倒是没有太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因为这游戏里有个200块钱一个的道具，可以砸破对方的屏蔽进行一次申请，当然，如果被拒绝的话就相当于200块钱打水漂了。该道具上线后被玩家戏称为“黑心游戏运营方赚吵架情侣的钱的道具”。

很明显，这么无聊又有这个财力的陌生人并不多。我想了一下，还是通过了他的好友申请，因为如果不通过，以他的财力还是可以轻易再砸一百个一千个好友申请过来，到时候我就别想训练了，不如先通过一下，听听他想要说什么。

接通语音的第一句话狂大少便说道：“是陈聊吧……”那语气简直像是古时候的地主在吆喝自己家里的长工。

看来这人和郑铭川不同，应该是从小在家里颐指气使惯了，缺乏对他人的尊重。

我：“嗯，姑且算是吧，你有什么话赶紧说，我还要训练。”

狂大少：“多少钱能让你帮我个忙？”

我：“那要看帮什么忙了。”

狂大少：“你也知道我和雪复的过节吧。”

我：“嗯。”

狂大少：“现在这事有点不好收场了，我不想为了一个人和整个断水的朋友全部掰了。”

我：“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狂大少：“所以我想请你帮我报个仇。”

我：“这事我帮不上忙。”

狂大少：“雪复也是个剑客，你知道吧。”

我：“刚刚知道。”

狂大少：“我这里有他的操作录像，你能不能帮我分析分析我该怎么打他？”

我：“什么意思？”

狂大少：“我思来想去，本来想以五五分成为条件收买断水盟的人让他们把雪复踢出公会，但这样干又怕寒了自己盟会里兄弟的心。所以，报仇这个东西还是我自己来比较好，说白了还是因为在婚礼上我没打得过他，这是最丢人的。所以我想再和他打一次，如果我打赢了也能找回一点场子，报仇这个东西，果然还是自己来比较好。”

我：“嗨，您这样的人随便花点钱找个代练，以您那号的属性，还不把人家吊起来随便打？你别告诉我你那竞技场2700分是你自己打的吧。”

也就是结婚的时候肯定得是本人上号，若是代练在号上的话，恐怕几个雪复也不够打。当然，结婚这种事情，肯定不能让代练替自己走流程的，而对方也是抓住了这一点，直接将他撂倒。

第二章 大幕拉开（7）

狂大少：“所以这次我打算亲自出马，到时候公开决斗的时候，我还会开直播以示清白。这不仅可以给我自己出一口气，还能提振我们整个阵营的士气。”

他这么说倒是增加了我对他的几分好感，好歹是想着自己报仇，那么在条件允许的范围内请个师父指点一下自己，快速提升一下水平倒也不算犯规。

不过呢，他这下手笔倒是花的很大，因为对付雪复这种等级的货色他完全可以找其他的业余高手指点自己，根本没必要请我这个职业选手。而且虽然我对他被绿了之后自己想要报仇的精神表示钦佩，但我自己也不是很有时间，便推脱道：“你与其想着怎么对付他，还不如想想怎么提升自己好了，你是玩刀的，说实话刀这个武器我不是很了解，你找我也没什么意义。”

狂大少：“事实上我做了两手准备，金研已经答应指导我了。但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我觉得还是再请教一下你多了解对手比较保险。”

我：“你说啥？”

金研这个名字听起来有些拗口，但是他在所有《书名》玩家的心中都可以用如雷贯耳来形容，因为这个人在游戏中的id叫做“灯火未央”。

狂大少：“而且是他建议我来找你请教一下的，他说多了解一下对手比较保险，在他看来你是现在联赛里最强的剑客。”

我还来不及为得到灯火未央“最强剑客”的高度评价而沾沾自喜，便有一个接一个的疑问冲进我的脑袋中。虽然自从半决赛的神剑无影对决之后，我和李嵩谁更强的争论已经画上了休止符。但灯火未央自己的队友，一直被称为第一剑客的尚贤到现在为止并没有和我在全无干扰的情况下一对一的较量过，他在这种情况下就贸然给我冠上第一剑客的头衔，还建议狂大少来找我，不知是何用意。

狂大少：“我给了金研十万块，买他一天的时间来教我，你也是同样的条件，怎么说？”

十万块日薪即使对于现在的我来说也绝对是一笔巨额收入，而且钱对我而言还是次要的，在即将开始的开卷杯中，我们和书阁下分到了同一个小组，而且开赛的第一场就是和他们打，如果能借此机会打探一点灯火未央的情报对我们肯定是有益无害的。

一念至此，我回道：“你和金研约的什么时候？”

狂大少：“这周三。”

我：“ok，那我这周四，没问题吧。”

狂大少：“没问题。”

我：“你先把你手头上有的雪复的录像给我看看，我有空研究研究。”

狂大少：“xx宝账号给我。”

这富二代办事已经有了霸道总裁的风格，不过在这一点上我倒不讨厌。

我：“xxxxx”

狂大少：“已经给你转了五万，剩下的一半周四结束给你。”

我：“行。”

看来我略显高冷的对话风格反而加强了他对我实力的信任。

挂了通话，我再也憋不住了，兴奋地在训练室里大喊道：“同志们，晚上请你们吃大餐！”

之后，我提前研究了雪复的录像，他的操作虽然在普通人的眼里看起来还不错，但在我看来那叫一个破绽百出。不过这也能和他竞技场1800分的实力对应上，所以没什么问题。不过这种档次的对手，灯火未央自己指导一下，随便教给狂大少一两个小技巧应该就足够应付了，何必在让他来找我呢？

不过有人介绍这等便宜的生意上门，我是不可能对此心生反感的。周四，我一早来到约定的地点，开始对这个特殊的学生进行指导。当然，我事先得到了战队的许可，教练周震宇给出的条件是“你要在这个关键时刻干私活也行，但是得拿出两成的钱来充公。”看在钱的份上，我无奈地答应了这个“丧权辱国”的条件，这才能腾出一天的时间。

我：“我光看了雪复的录像，对你还不太了解，你先和我打打看吧。”

在我全力施展之下，几乎满血吊打了他。

狂大少：“卧槽，你怎么这么猛啊！”

我：“不然呢？你以为职业选手是放那好看的吗？”按说他昨天应该已经接受了灯火未央的指导，对我表现出的实力不应该感觉到吃惊才对，于是我接着试探道：“你昨天没和灯火未央打吗？他难道不如我？”

狂大少：“没有，他只是演示了几个连招给我看，对我进行了一些口头上的指导。”

我不禁暗暗吐槽这个灯火未央光拿钱不办事啊，不和花了那么多钱的老板好好过过招切磋一番，叫什么指导？

我：“当时抢亲时的打斗你肯定没有录像吧。”

狂大少：“没有。”

我展现出自己的实力后，似乎完全唬住了狂大少，使得他对我的态度恭敬了不少。

我：“我对你们两个的实力现在有一定了解了，公正地来说，雪复玩得是比你好一点，但好的也有限，而且你这个账号的账面属性比他要强上不少，你要是好好打的话，并非完全没得打。这样，你尽量凭着记忆回顾一下当时过招的细节，我帮你复一复盘。”

接着狂大少凭着自己的记忆，一招一式的回顾当时的情形，一直到他自己被对方打倒为止。

我：“就这么多？没了？”

狂大少：“没了。”

我：“不对呀，你仔细算算你们两的属性，在你的描述中，他打你的技能外加连招时的普攻加起来的伤害是不足以将你击杀的，如果他真的只打了这些，你至少应该还剩下百分之二十的血量。”

狂大少：“可能是我记漏了吧。”

我：“你死掉的时候他还有多少血？”

狂大少：“百分之四十左右。”

我：“嗯，那至少你自己的技能没有记错，算算伤害他确实应该还剩这么多。行，我大概了解了，其实，对付他并不难，你只需要做到三点就可以了……”

之后，我针对两人的属性情况和打法特点进行了讲解，详细地分析了复雪最大的弱点在哪里，如何在不需要太多操作和技巧地情况下打乱他的节奏，把局势牢牢地掌握在自己手中。

第二章 大幕拉开（8）

狂大少：“茅塞顿开啊，我感觉和你学一天，比和灯火未央学一天收获大多了。”

“那他都教你什么技巧和连招了？”我顺理成章地询问道。

狂大少：“他先教我刀铸，然后……”

我：“打住，打住，你说什么？他教你刀铸？”

狂大少：“没错，但我感觉好像不怎么实用。”

刀铸是灯火未央的自研绝技之一，利用自己的走位、技能释放和对方趋利避害的心理以及操作习惯使得对方在不自觉中被钉在原地。如狂大少所说，这个招数对学习能力较强的职业选手效果比较显著，但对雪复这种实力连2000分都不到的人没什么意义。

更何况，刀铸的精妙之处难以言喻，有很多天赋过人的职业选手对照着录像成百上千遍的钻研，但最后还是一无所获。像狂大少这样的人，就算有灯火未央的亲自指导，也不可能在区区一天之内，掌握刀铸的精粹。

这事就有点怪了，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灯火未央虽然收了人家的学费，但是并没有尽心竭力地教人家，我虽然不是商人，但也知道买卖讲究个钱货两讫，童叟无欺，总不能仗着人家水平差看不出高低来，就不教人家真东西吧。

我：“那他还教你什么了？”

狂大少：“教了几个进阶的技巧和连招。”之后他一一演示给我看，虽然他演示得很蹩脚，但大体的意思我是明白了。

照这么看，灯火未央虽然自己实力高超，但似乎并不是一个好老师，他不太分得清楚自己和大部分普通玩家的区别。像他教的这些技巧，别说是狂大少，就算是我，也未必能在短时间之内掌握。这些技巧和连招都对反应、手速、意识、经验的要求极高，他灯火未央能掌握这些并不奇怪，但要求狂大少这样一个业余的富二代能够在短时间内凭借这些东西获得水平上的提升是不太现实的。就像一个一年级小学生，你明明教他乘法口诀就可以应付考试了，却非要揠苗助长给他讲高等数学，这是毫无意义的。

当然，以我的立场并不好在背后说灯火未央的坏话，毕竟说来说去，虽然不知道他的动机是什么，但这份“美差”还是他介绍给我的。

我还是尽职尽责地结合狂大少本人的实力水平将一些对战的要点和实用技巧教给他，由于我以前有带班里的同学玩游戏的经历，所以教水平不太高的玩家玩游戏对我来说并不算太陌生。一天下来，我觉得教学效果应该还是不错的。

狂大少也按照约定，将另一半的钱转给了我，就在我打算下线的时候，谢流萤却突然凑了过来，拉着我的客户问起了不相干的问题。

谢流萤：“我说大少啊，我觉得你这是典型的直男思维，这个时候决斗有什么用呢？且不说输了血亏，就算是赢了也没有任何意义。你老婆已经和别人跑了，你打赢了人家也不会回来。”

我：“你瞎说什么呢，这是男人的尊严问题，人领导这么大个阵营，丢了什么不能丢了面子。如果不小心丢了，肯定得自己挣回来。”

谢流萤到底还是老奸巨猾，她之前默不作声，偏偏在我收完学费之后才开始发表自己的观点，可见她也十分清楚，要先把钱挣到，再做其他事情的道理。

狂大少：“嗯，陈哥说的对，事到如今那对奸夫**敢背叛我，我定要叫他们好看。他们以后在野外是别想出现了，但这次的决斗我先得亲手找回场子。”

谢流萤白了我一眼，同时做了个惊讶的表情，她摆了个口型：“陈哥？”

我摊了摊手，没办法，这就是游戏实力所带来的个人魅力了。

谢流萤：“那你给姐姐说说，你和你游戏那情缘是怎么认识的？绿了你不是她的损失吗？”

接着，狂大少便一五一十地交代了他和那游戏里的结婚对象认识的过程。

虽然我是生长在网络时代的新青年，但其实对类似事情的接受程度最多到网恋的地步，在游戏里结婚这种事情还是很不能理解的。在我看来不冲着奔现去的网恋没有意义，同样，不冲着在现实里结婚的游戏结婚也没有意义，比十岁以前的小孩子过家家还要不负责任。

事实上，狂大少的网恋经历充分地证明了我的观点。他和这次的结婚对象只认识了区区一个月，一个月就在游戏中结婚，一个月就“给他带绿帽”。

挂断电话之后，谢流萤意味深长地和我说：“这个女人不简单呐。”

我：“怎么？”

谢流萤：“从描述来看太可怕了，她对男人心理的把握到了近乎变态的地步，简直比男人还了解男人的需求。”

我：“听你这么一说好像是这么一回事，狂大少也算是见多识广，见过的女人也不少，居然这么短的时间就被这个女人攻下了。”

谢流萤：“咱俩认识这么久，算是相互了解得比较多了，就算我了解你，比你了解我多一点，但似乎也达不到她那个程度，而且她和对方只认识了区区一个月。我有理由相信，这事并不是雪复挖的墙角，而是这个女人故意勾引的。”

我：“而且奇怪得很，两人认识这么久，都到结婚的地步了，这狂大少还稀里糊涂的，甚至都没有视频来确认对方是男是女，要我说，要是够无聊的人搞一个变声器也是有可能的。”

谢流萤：“我不认为对方是男人，要我说，就算是基佬，用她的那些招数撩男人也会很奇怪的。”

我：“而且她在线时间既不长，也不固定，就这样也能在一个月内搞定，厉害。”

谢流萤：“你们男人不就喜欢这种若即若离的么？”

我：“我不是，我没有，你别乱说。”

谢流萤：“我记得她用的武器是峨眉刺是吧。”

我：“对，而且不怎么玩pvp，这也讲的通，毕竟峨眉刺操作难度挺高的。”

谢流萤：“那，你有没有想过这种可能……”

第三章 他和她的秘密（1）

天气逐渐转凉，位于北方的j市受到冷空气的影响，现在出门已经必须裹上厚厚的羽绒服了。因此，为了增强粉丝的观赛体验，避免选手出现“手冷”影响发挥的情况，整个为期半个月的开卷杯将在南方的一个海岛城市举办。

随着开赛的日子越来越近，我们提前来到赛事举办地，进行最后冲刺阶段的准备和训练。近些日子，整个游戏和联赛宛如一潭死水，看不出一点波澜，但我们都很清楚，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不久之前，国家有关部门在西南国境附近捣毁了一个大型的跨国贩毒团伙，这也让我们这些不相关的人士有理由相信正义终将得到伸张。

我很清楚，这半个月，不仅是决定年终冠军的半个月，也是决定游戏生死存亡的半个月。至于半个月之后，我们是灰头土脸地登上飞机，担心自己未卜的前途，还是肆意享受这座城市的阳光、沙滩和椰子也就看这半个月事情的发展了。

第一场小组赛，对阵书阁下。

今年轮回杯的冠亚之争作为开卷杯的揭幕战，实在是赚足了话题性。虽然无论从现场的情况还是从线上观赛系统的情况来看，书阁下的粉丝数量都占有压倒性的优势，但是我们战队的所有人都相信，自己能改变这一点——就从这场比赛开始。

在赛前握手的环节中，灯火未央破天荒地在握手时凑过来和我耳语了一句话：“两个多月前，你们并没有拿出所有的东西吧。”

我点了点头。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不错，加油干。”

我有些摸不透他的这句话是传奇前辈对前来挑战的后辈的鼓励，还是所谓的赛前用来嘲讽的垃圾话。

灯火未央说得不错，在两个月前的轮回杯决赛中，我并没有拿出所有的东西。这也是我们战队所有人讨论再三的决定，并不是因为我们不想拿冠军，而是经过理性分析，我们战胜书阁下的时机还不成熟，而新技能和新战术也需要一段时间的训练来进行磨合。所以，与其早早暴露战术意图和技能储备，不如将宝押在份量更重的开卷杯上。

在决赛之中我们并没有拿出准备的全部东西，而我们这些选手还是尽心竭力地发挥，在这种情况下，虽然我们惜败于对手，但大家还是对未来充满了信心。

不过我心理却很清楚，今年的开卷杯也许是我能够真正意义上战胜灯火未央的最后机会。金研今年已经二十三岁了，对于一个电竞选手来说，这可以算是职业生涯的末期。虽然他今年还保持着可怕的统治力，但谁也不能确定他这样的状态还能保持多久，即使他是灯火未央。

不止如此，他的队友们普遍年纪也都不小了，年纪最大的长夜今年的状态已经出现了明显的下滑，而在大部分赛事分析者看来，他们战队的其他人也正处于“巅峰的尾巴”。虽然由于没有伤病的困扰以及配合越来越纯熟的原因，今年的他们可能比往年还要强，但在可预见的未来，书阁下必然要逐步走下神坛。没有人能一直处在顶峰——这才是体育比赛最大的规律。

我今年二十，我们战队的平均年龄只有十九，就像很多人分析得那样：“未来是我们的。”只要不出现什么大的意外，再过个两三年，我们战胜书阁下便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但我却是贪婪的，我不希望在后来者评论中会出现这样的语句：

“哦，陈聊啊，那是金研走下坡路之后冒上来的选手，在灯火未央的巅峰期，刻舟根本没得打。龙渊战队也是，要是书阁下全体再年轻个四五岁，这个战队也打不出来。唉，要说联赛的黄金期，那还得是天月争霸和灯火未央统治的时候，之后就算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了。”

如果某个对手老去之后你才能击败他，那就说明击败他的不是你，而是时间。从这个角度说，时间对我们比书阁下的众人更加紧迫——能正面证明自己的机会，打一次，少一次。

比赛开始的阶段，周震宇再一次在麦克风中强调：“那几套战术你们已经熟练得不能再熟练了吧，什么情况下用什么套路，拿什么应对应该很清楚了，应该不需要我指挥了吧。”

郑铭川：“没事的，教练，就算他们都记不住，我可是记得一清二楚，实在不行到时候我来主call，肯定没问题。”

我：“准备了这么久就是看现在啊，伙计们，加油，今天输赢还是次要，最重要是得达成第一步战术意图。”

比赛开始，这场比赛我们采取了极端奔放的战术，也就是所谓的“新东西”，这套体系是针对书阁下建立的。

由我和师姐走后山，其他人走正面，这套战术的关键就在于配合和指挥。

在《书名》的战场中，一个人可以指挥很多种类的兵种，但根据你的属性，每一个兵科也会有相应的指挥熟练度。比如，我指挥剑士的熟练度是最高的，用起来也最得心应手，如果要我指挥弓箭手也行，但是由于指挥熟练度较低，相比剑士就会出现指挥延迟，和指令传达无效化的问题。

比如，我让手下的剑士摆出“雁形阵”，那么私兵们可能会在5秒之内给出响应，并且按照事先的设定摆好阵型。但如果我指挥的是弓箭手，那么他们可能会在十秒后才进行布阵，同时100个人里面可能会有那么十个左右的人不听号令，在那里摸鱼。

所以，指挥熟练度在对指挥精度要求极高的职业比赛中至关重要，因此，从职业联赛开始起，大家便形成了玩家本人用什么武器，自己也带相似武器的私兵的习惯。

不过，《书名》为了操作方便，有一点做的不够真实，那就是指挥是一个类似“超距作用”的存在，也就是说，无论你玩家角色人在何处，离得有多远，你的私兵永远可以在第一时间接受到你的指挥。

第三章 他和她的秘密（2）

但因为战场赛的视野不共享，从队伍语音获得的信息又实在比不上通过视觉直接看，所以大部分情况下，远程指挥的效率非常低。这么一来，联赛中实质上在没有既定框架的情况下“被动”地做了两点设定：1选手只能带相性与其常用武器匹配的兵种2选手所带的兵在大部分情况下要跟着自己走。

虽然这样的情况客观上减少了赛场上的变化，但其不过是选手和教练长期以来趋利避害的主动选择罢了，没有人觉得这样的情况不合理，也没有人觉得这种“战术基本规则”需要被质疑。

但是，承担教练工作不足一年的我们的教练组却充满创意，不太吃这一套“传统打法”。他们在进行战术研究的时候发现了一组可以优化的矛盾，即强大的弓箭玩家和他的私兵之间的分路矛盾。

弓箭手这种兵力因其较远的射程以及被近身后较为脆弱的特性一直是走正面战场的不二之选。正面战场的地形相对简单，有排阵型和反复拉扯的空间，同时由于双方的兵力数量比较多，即使射击精度较低的情况下“乱箭齐发”个几轮，也总会有所斩获。很多时候，正面战场胜负的第一要义就在于能否冲破对方弓箭手的阵型，打乱其持续输出的节奏。

因此，弓箭手这种兵种在正面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也正是因为这样的特点，导致弓箭玩家反过来被自己的私兵“绑架”，除了在少数极特殊的情况外，使用弓箭的选手也得跟着走正面战场，以便于就近指挥。

虽说一个出色的弓箭手在正面战场也能发挥出极大的作用，但当“走正面”成了几乎确定的一件事之后，战术的多变性就会受到影响。事实上，越是厉害的弓箭手，就越能在后山发挥出真正的实力。虽然后山的视野不及前山开阔，但其曲折的地形反而增加了弓箭手的发挥空间，只要选手能够做到算好自己射出的箭的抛物曲线，控制好落点。那么对方很有可能连照面都没有打过就被消耗成了残血。

根据我们教练组的数据分析，整个联赛中能够比较稳定地做到这一点的自风起以下大约有五名弓箭手。换句话说，即使是在游戏水平最高的联赛中，大部分的弓箭手也很难在后山有所作为，这也是长期以来弓箭手以及他的私兵都走正面战场成为约定俗成的一个习惯而没有受到质疑的原因。

但谢流萤却是上述的五个人之一，如果能让她解放出来去走后山，那么势必能够产生完全不同的战术效果。而这种战术效果并不局限于一场比赛，是你一旦拿出来之后对所有对手的战术选择所造成的压力。就像篮球场上一个拥有“三威胁”的球员，无论他处于什么样的姿势，只要他持球在手，都能给对方造成投、传、突三种威胁。同样的，“谢流萤能走后山”也不是一种战术，而是一种能力。

当我们在对战联赛最强战队时展现出这种能力时，所有的战队都会因此而感受到威胁，从而在战术选择时被迫进行更多样的考虑。

要做到这一点并不容易，让谢流萤和她的私兵分离的想法是早在轮回杯常规赛的后半段就形成的，但通过休赛期夜以继日的训练，我们才敢把这个战术真正拿到台面上。而相比于其他兵种，弓箭手的远程指挥难度更大，除了要求队友之间配合默契，沟通效率之外，还有一些特性上的要求。

弓箭手远程指挥的最大难点在于当敌方出现在视野中时，非远程指挥可以直接在视野的范围内进行点选和远程射击。但远程指挥中，由于自己的视野和私兵的视野不一致，无法通过直接选择的方式在界面上进行操作。所以远程指挥得依赖队友对距离和方位进行描述，同时指挥者本人根据距离和方位直接指挥拉弓的力道和射击角度。

谢流萤在开卷杯结束之后专门请教过冷梓，再加上她本人很聪明，当时高考的数学成绩也不差，不久之后便能很快地计算射击仰角以及力道和距离的关系。所剩下的难点，便是走正面的三个人如何利用尽可能简短快速地对位置和距离进行进行描述。

经过一段时间的可能违反人道主义精神的训练，郑铭川、刘传浩和宋怡三人，都掌握了以弓箭手的初始面向为基准的角度估算方法，同时通过徐志强和冷梓一起设计的带有由易到难，游戏远近景视觉差的训练环境获得了快速估算距离的能力。

万事俱备之后，我们才敢在开卷杯的揭幕战，让师姐和她的私兵分离，使两者都能发挥出最大的能力。

军师：“杨子云不和我们玩虚的，他打算依靠队员的实力和我们正面较量一下，我天眼刚照出来，目前对方三个人正在攻占第二据点，走后山的应该是尚贤和灯火未央。你们怎么说，是想赢还是想那啥？”

我：“去年开卷杯决赛的时候，忘忧战队就曾经在战场赛中战胜过他们，但那个时候他们取胜基本上靠的是教练刘伯温的计策。书阁下战队这么长时间以来战场赛输掉的场次也有不少，但那些场次的结果都没有达成我们这次想要达成的战略意图。所以，我觉得只有依靠个人实力，硬碰硬地取胜，才有可能达成我们的目的。”

师姐：“嗯，我也这么觉得，小组赛输一场其实没什么，只要后面两场都赢，还是可以出线，但如果我们这一场不能把书阁下和灯火未央的底牌打出来，如果在决赛遇到了几乎不可能取胜。”

李探花：“嗯，还是拿冠军比较有意义，这次我们不是冲着第二去的。”

军师：“行，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那我也不玩什么阴谋诡计了，你们放开手脚去打吧，反正弓箭手远程指挥的战术威慑目的已经达到了，这场比赛能不能取得好的效果我们可以放放再说。”

第三章 他和她的秘密（3）

于是，胜负手又到了我和谢流萤的手上，我和她在阴阳内功的加持下能否击败灯火未央和尚贤，双方双核心的碰撞不仅直接决定本场比赛的胜负，还关系着整个联赛的走向。

果然，过了前方的一个山坳，我便听到了行军的动静。从声音的远近来判断，对方的大军应该就和我们隔着一个山壁，毫无疑问，在前面山谷的转角处，我们就会“遇到爱”。而且我相信，同一时刻，对方也听到了我们的动静。双方很有默契地一齐放慢了行军的步伐，就像高手对决之前必要互相试探一般。

师姐：“我们这里要遇上了，战术还藏吗？”

军师：“没什么藏的必要，对面估计也开过天眼了，那就应该知道你没和大部队在一起。我估计他们这个时候应该正纳闷你抛下自己的私兵去了哪里。”

师姐：“他们会知道的。”

接着，师姐隔墙以几乎笔直地角度放箭，待到箭落下时，已经到了山壁的另一头。对于书阁下的部队来说，这些箭就宛如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一般。

我：“怎么样？”

师姐：“连招没断，应该都射中了，我再接个aoe。”

不一会儿，对方士兵们的惨叫声便隔着山壁传了过来。本来双方都放缓了脚步，像是互相试探的憋气大赛，这下我们利用武器的射程优势先发制人，灯火未央和尚贤二人自然也憋不住了，他们快速绕过山壁，朝我们直杀过来，由于对方转了一个弯，而我们并没有转弯，因此我方的部队阵型要更好一些。

很快，双方交上手，我们四人也战作一团。

师姐：“刘传浩，让你的部队自由攻击就行，不要选择优先击杀对方核心玩家，我和陈聊应该应付得了。”

李探花：“好，你们加油，我们正面也快遇上了。”

弓箭手在战术安排时被放到了正面，那么相应的，刘传浩所带的飞刀队自然被安排在了后山。虽然指挥难度没有需要定点射击的弓箭手那么大，但我和谢流萤也是通过一段时间的熟悉，才能和刘传浩配合默契并在训练赛中打出好的效果。

飞刀无法像弓箭那样“转弯”，射程也相对较近，所以飞刀的私兵在使用时经常会在指挥系统里设置为“优先攻击玩家目标”，由于飞刀伤害较高，且飞行速度快，近距离不太容易闪避，一定范围内的飞刀齐射即使对于职业选手而言也是巨大的压力。

但现在我们和对面的两人狭路相逢，地形又比较窄，强行要求飞刀齐射的话反倒会让己方的阵型变得很奇怪，既如此，不如让他们自由射击。我们兵对兵，将对将的好好较量一番。

灯火未央和尚贤的配合思路很明确，就是要将我和师姐拆开来打，他们也很清楚我们站在一起的时候会有属性加成，随时可能进行的换武操作也会在二对二的时候给我们带来巨大的优势。但此处地形狭窄，同时我和师姐也是寸步不让，对方只能按照我们的节奏抱团去打。而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形成了一种微妙地动态平衡。

一般而言，从低端局到高端局的二对二都是秉承这样的一个思路——即二人集火，先杀掉对方一人，再杀另一人。所以对于双方来说，二对二输出的是两个人，但承伤的往往只有一人。但因为这次交手的四个人全是顶尖高手，双方互不相让，在这种“你想把我分开隔断，我也想把你的抱团切割”的情况，我们的二对二在短时间内变成了两组一对一。

和我交手的是灯火未央，和之前的满腹疑问不同，由于赛前的准备，现在灯火未央一招一式在我看来已经明晰了不少，经过决赛的较量，我已经很清楚，对现在的我来说，他依旧很强，但并没有像去年暑假的时候一样遥不可及。

交手数招之后，他二话不说开始连起了技能“冥花”，这个技能颇有来历，是鹤归老人藏书室里的秘籍之一，当时书阁下高价从玄奇先生手里买到了藏书室的进入方法，这个时候把新技能使出来并不让我感到意外。

作为稍早的时候便已经进过藏书室的人，我很清楚这个技能的效果——“对单一目标造成伤害，同时增加一个持续三十秒的debuff，双方离得越远，目标和技能使用者的掉血速度便越快。”

换句话说，这是一个和对方不死不休的技能，如果对方不想死，那就得血战到底，想要逃的话，那就大家一起死。这个技能的释放让我多少有些受宠若惊。因为这是一个有点“同归于尽”意味在其中的技能，这也说明联赛第一人灯火未央终于将我视作了势均力敌的对手。

一想到这一点，我也更加恣意地挥洒自己的招数，换了两波血之后，时间只过去了十秒，我的血量占有微小的优势。

这时，灯火未央突然刀锋一转，所有的招数都改用轻击，而不是原来的轻重结合，不止如此，他还专门攻我的下三路。他所使出的招数似乎杂乱无章，不知道要进行什么技能的连招。但我很清楚，他不会无缘无故地干没有意义的事情，这一切的一切都指向一点——书阁下战队发现了新技能，而灯火未央正在进行新技能的连招。

有了这个概念之后，我自然需要更加小心谨慎地应付，但全部换成轻击之后，灯火未央的出招速度太快，我要是大幅度向后闪避，又有可能撞到师姐的模型，打乱她那里对阵尚贤的节奏。而且更糟的是，我不知道这个新技能会在什么时候发动，它的技能前摇又是怎样的。

忽见对面刀光一闪，我在根本来不及反应的瞬间被调到了高空。

“这技能出手动作也太快了，还好伤害不高。”我不禁抱怨道。

接着，我惊讶的发现，自己居然被定在空中，下不来了，而且这种状况居然持续了三秒左右。要知道击飞是所有控制中最变态的一种，因为它无法被解控技能所处理，不过好在击飞技能的控制时间都不长，你被打飞以后很快就会落回地面，像这样能让对手悬停在半空中的技能我还是第一次见。

第三章 他和她的秘密（4）

不过任何一个技能有其长处就必然有其短处，虽然我还没搞清楚这个挑飞技能的具体机制，但我分明看到灯火未央也被定在了原地。看来，这又是一个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技能。我被挑飞到空中无法行动，他自己为了将我定在半空中，也得维持一个固定的姿势。

很明显，这个技能的价值在于牺牲自己，主动控制住敌人，让队友借机集火被控制的对手。用球场上的话说，是一个典型的把球传给队友的技能。除了释放时机的要靠自己把握，这个技能最终打出的效果还是要看队友的配合。

我来不及细想一向执行核心打法的灯火未央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无私”，转而立即求助队友：“我和灯火未央全被定在原地了，你尽量别让尚贤过来摸我。”

师姐：“嗯。”

谢流萤到底还是值得信任的，她将中轴线守得严丝合缝，尚贤除非交出宝贵的轻功，否则根本过不来，倒是师姐自己，还利用不能动的灯火未央接续了自己原本要中断的连招。

这么一来，灯火未央的这个技能基本就相当于白放了，然而悬在半空中的我发现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之前被挂上的冥花debuff还在身上，由于我现在被击飞，算是和灯火未央强制拉开了一段不短的距离，所以现在的掉血速度非常快。不止如此，按说灯火未央应该也会以同样的速率掉血，所以换下来我不算很亏，但我发现，这个新开发的挑飞技能中似乎还带着一个伤害加深的debuff。想想也是，把别人控在半空，却把自己也控在了原地的技能总得给一点好处，现在看来这个好处就是对手有而自己身上没有的一个伤害加深的debuff。

三秒之后，我落回地面，这时我看到自己的血量已经被灯火未央反超了不少。他的这套组合拳打得非常精妙，先给我挂上一个情报已经确定的debuff，再利用一个我不知道情报的技能将这个debuff打出完全不同的效果。我之前还在想，他为什么会用这么“团队性”的打法，现在看起来这就是个笑话。

一个拥有超强个人实力和游戏理解的选手就是能通过技能的组合，把一个团队性技能用在单挑上。显然，他一开始就没指望尚贤来补伤害，而是利用冥花的效果配合上击飞附带的增伤，强制和我换了一波血，当然，这次换血，赚的人是他。

情势对我非常不利，我意识到不应该再胡思乱想，必须拿出全部的精神对付眼前这个人。毕竟他光凭自己，就已经统治了联赛四五年，如果心中对他有一丝的轻视之意，必定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我反复地拉扯和使用剑留双换手，这招对付他的效果比对付黄巢要显著的多，而且我很清楚，灯火未央的号的属性是和我一样“有些奇怪”的，作为一个剑客，我的力量属性过高，敏捷属性过低，而作为一个刀客，他的敏捷属性过高，力量属性过低。无论这是由于其独特的游戏理解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在我看来，这种非常规的东西必定有破绽可寻。

在漫长的休赛期中，我除了日常训练之外，还会在休息时间去看一些武侠小说，虽然这会被队内的其他人笑话为走火入魔，但我一时之间也想不到什么快速提升游戏境界的办法，只好死马当活马医了。

极快速地读了两三本之后，近代武侠小说的开山鼻祖梁公在小说里对于上层剑法境界“重、拙、大”的论述吸引了我，他书里的人物将武功练到了最高的境界往往是正能胜奇，返璞归真。

一直以来，无论是月神这种依赖高度操作的剑客流派，还是其他剑客流派都把敏捷在属性中的地位强调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不堆敏捷，你玩什么剑客？”是上至大神，下至菜鸟的少有共识。

从开始玩这款玩游戏就开始玩剑客的我也不止一次的体会到一个高敏捷的剑客对一个低敏捷的剑客的全方位的优势。

所以，我也一直都把内功中自带的力量高于敏捷的特性视为一个缺点。但事实上，这些提倡敏捷的剑客都有一共同点，那就是——他们都没能战胜灯火未央。如今的我既然以击败《书名》第一人为目标，那么前人的这些经验对我来讲借鉴的意义便不是很大。“反正你也没打过，谁又比谁的游戏理解更深刻一点呢？”

看了小说后，我发现此时的我应该换一种打法思路，在自己的力量属性上做文章，利用“重、拙、大”扬长避短，打出完全不一样的风格。

我沿着这条思路进行了一番苦练，在和队友的对练中，一开始经常被吊打，还被他们视为：

“陈聊，你这种老年人打法肯定是死胡同，武侠小说是成人童话，我现在都不怎么看了。”

“陈哥，你老实交代，是不是我最近的训练成果不太理想，教练私下安排你来放放水给我找点自信？”

“我出三招，你回一招，再打多少次都是这个结果。”

“如果是别人让我陪练这种神经病打法我肯定是拒绝的，但没办法，这么长时间过来了，我要是不相信你，还有谁能相信你呢，再来十把吧。”

……

经过一个月的苦练，我不断调整自己的思路，精进自己的技术。从一场都赢不了，到偶尔能赢上一两场，再到胜率一路飙升，于是队友们的评价转变为：

“我现在回头再把武侠小说拾起来还来得及吗？”

“这讲不通啊，你和我硬拼？你一个剑客凭什么和我刀盾硬拼？居然还拼赢了？”

“这把不算，我自己没发挥好，无效操作太多，给你绕进去了，再来十把。”

“你这偏执狂，还真是有点东西，没白费我这么长时间的陪练。不过，陈聊，我知道这打法是你自创的，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感觉好像在哪里看过。”

……

第三章 他和她的秘密（5）

这时候，我骤然把这个新打法拿出来，灯火未央显得很不适应，一个剑客和一个刀客拼起了力量，这个滑稽的事情正在我这个高力量的剑客和他这个低力量的刀客之间发生。与灯火未央相反，我几乎所有的技能动作都以重击进行，这就使得虽然我的速度比较缓慢，但对方除了要顾忌我技能的释放外，还要好好考量一下来自我武器动作的伤害。因为我给自己套了几个增加伤害的buff，这就使得我现在是不太依赖技能的伤害，即使连招失败，单是普通攻击也能给对手造成重大的打击。

一直以来，连招和释放技能都是《书名》这个游戏的玩法核心，但现在这一核心却被我的新打法抛却。这种不依赖连招的打法，使得灯火未央完全无法预判我的下一步行动思路，相反，还需要在注重自己连招的同时尽量躲避而非格挡我的普通攻击，节奏被打乱了许多。而这，就是一力降十会的道理。

不过他毕竟是这么多年来的联赛第一人，不会因为我突然改变了打法思路就被轻易击败。灯火未央以不变应万变，将精准的连招和技能释放发挥到极致，慢慢找回了自己的节奏，看得出来，他也将全部的精力用来应付我。

但当他全神贯注地将自己的技巧发挥至极致时，他便忘了一件事情——尽管到目前为止，这场对局看起来都像是一场没有外人打扰的1v1，但它的实质一直都是2v2。

在不知不觉间，我和师姐的走位越离越近，在背对背的情况下进行了换武。公正地来说，这个操作是非常匪夷所思的，首先，我们面对的是当今职业圈实力最强的两人，其次，换武接续技能本就不容易，而且我们是在背靠背没有对方的视野的情况下进行的。那么这就带来了两个问题，一，我们必须知道对方正在连什么技能，二，我还得知道对方连这个技能连到了哪一步。

这两个问题说起来容易，但在没有对方视野的情况之下想要把握好时机可是千难万难。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即使靠语言的沟通也无法快速准确传达这么多信息。而且高手对战，局势千变万化，关于操作的沟通必定会有所延迟，类似“我数123，咱们一起把武器扔了”这种做法是行不通的。

正是因为有这样的困难，所以即使是灯火未央和尚贤两个顶尖高手，在早有提防的情况下也万万没想到我们会在背靠背的情况突然进行换武。

而能做到这一点，自然归功于我和她长久以来的默契，这种不用看对方画面，光凭游戏中的声音以及旁边的键盘敲击声就能判断对方正在释放的技能以及进度的能力是在日常的训练中不知不觉形成并深深刻在潜意识里的，它远比语言的沟通更可靠，也更有效率。

同时，由于灯火未央一直在防备我的重击，对技能前摇的预期也是按重击作出的，我却突然改变策略，释放轻击的前摇，同时在动作完成前将武器扔掉，并快速捡起弓箭。这下武器的交换，极大出乎对手的意料之外，几乎到了避无可避的程度。

换武成功，由于内功机制，尚贤和灯火未央各被强制造成了最大生命值百分之二十的伤害，同时挂上了灼烧和冻伤的debuff，这场2v2，胜负已分！尚贤和灯火未央知道继续硬拼不是上策，只得及时止损，在小兵的掩护下交出所有能交的保命技能撤退。

凭借我和谢流萤的出色发挥和默契配合，我们顺利取得了后山的主动权，并将优势辐射到全场，我们也顺利拿下战场赛的胜利。

这是我们在“完全体”书阁下手中拿到的第一局，大家都很开心，但是心中也很忐忑。赛间休息的时候，我们一直在怀疑自己的战略目的究竟能否达成，直到我们重新回到场上，看到主持人脸色有些阴晴不定，似乎有什么重大的事情要宣布，心里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

主持人：“咳咳，那个……现场和线上观赛的观众朋友们，比赛出现了一些意外的情况，书阁下战队的灯火未央选手，申请更换武器，要从刀变更为峨眉刺。这是一个突发情况，我们赛前也并不知道，虽然这个情况前所未见，但根据赛事规则，途中变更武器是允许的，所以……”

好嘛，果然是这样。

一个月前……

谢流萤：“那，你有没有想过这种可能？”

我：“什么？”

谢流萤：“你刚才和狂大少说了，按照他的复盘以及两人属性进行结算的话，雪复这些技能全砸到他身上，他也应该还剩下百分之二十的血。”

我：“不错，所以我觉得应该是他记漏了什么。”

谢流萤：“一个造成百分二十伤害的技能可是一个长技能，他连这个都能记漏？还有，你并没有亲眼看到对局过程。”

我：“那你是什么意思？”

谢流萤：“别忘了，现场除了狂大少和雪复之外，可还有第三个人。”

我：“你难道是说……”

谢流萤：“对，就是那个准盟主夫人，她补了另外百分之二十的伤害。”

我：“这不太可能吧，你说狂大少漏看了一个技能还有可能，漏看一个对手，被别人打了一个高伤害技能而不知，这得多蠢。”

谢流萤：“要你的话，你能做到打出这么高的伤害同时不被察觉吗？”

我：“我要是尽全力的话也许能做到，但我可是职业选手啊。”

谢流萤：“如果那个准盟主夫人也是呢？”

我倒吸一口凉气：“你这思维也太跳跃了，哪个职业选手无聊到做这种事情。”

谢流萤：“狂大少从没见过她长什么样，和她也只认识了一个月没错吧。嗯？一个月以前，想到了什么没有？”

我：“夏季赛刚结束？”

谢流萤：“对。”

我：“就算这条符合，但还是那个问题，职业选手做这个图什么？”

第三章 他和她的秘密（6）

谢流萤：“你别忘了，这件事情除了你以外可是还有一个既得利益者的。”

我：“金研？”

谢流萤：“对。”

我：“虽说十万块对谁都不是一笔小数目，但你是说灯火未央会为了钱去扮女人，然后挑唆两个男人决斗？”

谢流萤：“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呗，至少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并不全然是无稽之谈。”

我：“你刚才自己说的，这个女人手段很高明，对男人的心理了如指掌，而且就算是基佬也太可能用她的那种方式勾引男人。所以……为什么你最后能得出还是一个男人的结论。”

谢流萤忽然招了招手：“你别只看前半句，忘了后半句啊，什么样人对男人的心理了如指掌？嗯？还能是谁？你们男人自己呗。冷姐姐，来一下，关于你那个猜想，我们可能有新的发现。”

我：“猜想？什么猜想？”

谢流萤：“灯火未央可能是一名人格分裂症患者，而且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他的另一个人格很可能是女性。”

我：“啥？”

两天后，会议室。

投影仪上的ppt显示着本次会议的主题“关于灯火未央的另一重人格”

标题一打出来大家便炸开了锅。

宋怡：“这日子没发过了，教练组的各位，你们想清楚没有，这个说法确定不是无稽之谈吗？”

周震宇：“虽然不能完全排除胡扯的可能性，但经过我们的研究，这种可能性很高，大家不要掉以轻心。”

郑铭川：“他有另外一重人格对我们的比赛有什么影响吗？”

周震宇：“这个问题问得好，我们认为，他的另一重人格也是一个高手，并且使用的是完全不同的一件武器。而且从目前知道的种种迹象来看，他的另一个人格恐怕比他的主人格要强。”

宋怡：“所以我说，日子没法过了啊，一个灯火未央已经够难处理的了，我们还得多准备一个。”

冷梓按动遥控器，大屏幕上给出了两张属性图片。

冷梓：“左边是灯火未央的面板属性，右边是这个游戏里拥有十一重内功的刀客的平均属性。我们可以看到灯火未央的力量要略低于平均值，敏捷和智力则显著高于平均值，如果换成六芒星图的话，就是这样的。”画面一换，出现了两个嵌套在一起的六芒星“可以看出灯火未央的属性和刀客大部分玩家的属性有着极大的偏差。”

刘传浩：“这说明不了问题，你把陈聊的属性图拿上去和剑客的平均属性图对比一下应该也会有这么大的差异，难道说陈聊也有双重人格？”

我：“那可不一定哦？没准在我看来你也是我分裂出来的另外一个人格呢？”

刘传浩：“那你这人格可坑了你自己不少次啊，总之，我知道陈聊的情况比较特殊，不能拿出来说，但万一灯火未央也有自己的特殊情况呢？陈聊最近不是在练慢剑吗？这个高敏捷的打法，没准就是灯火未央自己独特的游戏理解呢？”

徐志强：“嗯，这也是当今职业圈的普遍看法。”

冷梓：“ok，那我们再把一张图叠加上去看看。”画面中又出现了一张属性的六角图，这张图加上去之后，整个画面变得诡异了起来，灯火未央的那张属性图的所有顶点，都在另外两张图的对应顶点中间，看起来就好像是另两张图中和起来的一般。

郑铭川：“新加的那张图是什么？”

冷梓：“拥有十一重内功的峨眉刺玩家的平均属性图。”

郑铭川：“峨眉刺？真的假的？”

峨眉刺这个武器在整个游戏中并不算太冷门，其优雅的外观更是收到很多女性玩家的喜爱。但由于这个武器无论出手还是连招，都非常快，所以对操作的要求却比较高，在大部分职业选手和高端玩家都是男性的情况下，这个武器在职业赛场和高端局中十分罕见。

周震宇：“我们都知道，联赛对职业选手的参赛角色是有要求的，除了要本人实名认证之外，还有就是一个赛季一个玩家只能使用一个角色，想要更换角色的话得利用休赛期向联赛申请。试想，如果一个双重人格的人，想要打职业，两个人格又各自对自己的武器有不同的偏好，那么便只能想到这样的解决办法了。将一个账号的属性往适应两个武器的方向延伸。”

郑铭川：“这也太匪夷所思了，灯火未央这个号建号时间挺早的，他一开始就打算用这样属性‘四不像’的账号登顶职业吗？”

宋怡：“郑小哥说的对，就算人格有两个，可以拥有不同的武器相性，但是身体只有一个，排除训练的时间，他也总得吃饭睡觉，哪有这么多时间让两个人格都把各自的武器的实力练到顶尖？”

周震宇：“这个我们就不得而知了，你们也知道，之前还有传言说灯火未央压根不训练呢。站在我们的角度必须弄清楚的问题并不是他为什么会这么强，而是假设他确实这么强，我们该怎么办？来看下一个证据吧。”

投影的画面又是一变，这次出现的是游戏画面的截图。

冷梓：“左边是一年半以前，也就是陈聊在去年暑期和灯火未央在一场非公开的决斗中的录像里的截图，双方使用的都是二十多级的小号。”

我：“哇，这么久远的录像你居然保存下来了？”

冷梓：“这毕竟是重要的资料，大家再来看右边，右边是今年的轮回杯决赛中陈聊和灯火未央对战时的截图。我在这两次录像中截取了八个相似的断面，做了同一个技能连招，或者在进行同一个武器动作时的对比。”

冷梓：“大家可以看到，虽然一年多的时间里，陈聊的实力有大幅提升，但他在做同一个动作时的习惯并没有大幅调整，注意红色标记标出的地方，这些地方虽然时隔一年，但是却是基本相同的。但我们再看灯火未央的动作，同样注意红色标记，他刀锋切入的角度以及角色的站位距离这些细节有很大的不同，尽管是在做不同的动作，但实质上属于两种风格。”

刘传浩：“你的意思是说，私下里用那个二十级的号和陈聊决斗的以及在决赛中和我们打的并不是同一个灯火未央？”

第三章 他和她的秘密（7）

冷梓：“我们认为这样的可能性很高。”

徐志强：“有句话叫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职业级别的较量说白了都是拼大家的应激反应，这个东西一般不会骗人。我自己这个当训练师的最清楚，想要纠正你们单个错误的应激反应都得花很长一段时间，像他这样一连改正八个动作，不仅不可能，而且没必要。因为他之后的动作并没有比之前的动作更有效率。”

宋怡：“这样的区别虽然不算明显，但当今的联赛有这么多搞战术和数据分析的人，难道没人看出来他有两套完全不同的打法风格吗？”

周震宇：“这就是他这个人的恐怖之处了，我们分析了他在联赛中的比赛录像，得出一个结论，这个人在职业赛场上表现出的全部是用刀的那个人格。而他仅凭这一个人格便统治了赛场四年之久。”

我：“没准当时是他们队里另外一个人代打的呢？我觉得‘双重人格’这种事情，还是得有更小心的论证。除了和我对战以及出现在狂大少的那起事件中，她还出现在过哪里？”

周震宇：“五年前的开卷杯决赛前，张总曾经遇到过一个罗盘玩家，他和对方打了三局，但三局全都落败，我们认为这个罗盘玩家可能也是灯火未央的另一个人格所为。”

我：“换句话说，你们认为这人原本是用峨眉刺的，但是先用罗盘击败了正值巅峰的月神，又用刀击败了我？这已经不能用人类来形容了吧。你们干脆说灯火未央有四个人格好了，两个用刀的，一个用罗盘的，还有一个用峨眉刺的。”

冷梓：“我们一开始也考虑过这种可能，但之后，我们去请教了张总，虽然时间非常久远，当时的录像早就不见了，但作为前职业选手的他对这三场对局的印象深刻。他尽自己所能地回忆当时的情形，帮我们复盘了那时的情况。从对局情况来看，这个用罗盘的人、和你决斗的那个二十级的小号以及灯火未央，拥有相似的肌肉反应，但后两个人的判断风格是相同的，因而我们认为那是同一个人在使用不同的武器。之所以判断他主玩的武器是峨眉刺，主要是从账号属性的角度考虑。实际上，由于她至今也没有在比赛场上出现过，我们对她另一个人格的了解很有限。”

谢流萤：“他一直在比赛场地上用刀，可能也是怕被其他人发现这个秘密吧。所以即使他有另外一重人格，也未必会上场比赛。”

周震宇：“我们也倾向于这种猜测，但是别忘了一点，如果另一个人格真的永远不打算上场的话，那么他也没必要将自己的属性搞成那个样子了。要知道，迄今为止还没有人真正战胜过他。如果有人打败了他用刀的那个人格，没准这个用峨眉刺的人格就会出现。”

我：“啊~头疼。”

周震宇：“还好我们和对方分在了同一个小组里，如果我们能在第一场中逼迫他‘显真身’，那么后续的决赛时，我们就还有应对和调整的余地。所以和他们打的第一场战场赛至关重要，如果我们中的谁能在正面对决中赢过他，没准就能在后面两场中见识到他另一重人格的实力。”

谢流萤：“唉，这件事情的疑点太多了，我还是不太能相信。”

周震宇：“总之，事实胜于雄辩，想要知道这一点，必须要给到他一点压力才行。这个猜想最早是冷梓先提出来的，今天召集大家过来也就是做一个参考，毕竟是要保证赢，还是要验证这个猜想，在打法上是完全不同。所以征求一下各位的意见。”

刘传浩：“现在我脑子很乱，到时候再说吧。”

郑铭川：“我也是。”

徐志强：“那先散会吧，我知道大家现在要操心的事情很多，按说我们教练组不应该再因为这种没确定的事情给各位增加压力了。但是我相信，有个心理准备总比没有要好。”

……

就像老徐当初说的，有个心理准备总比没有要好，在观众和主持人的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时，我们还能保持淡定，只凭这一点，一个月前的那次会议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灯火未央，《书名》第一高手，围绕着这个人身上的谜团真是越来越多了。不过这种亲手将迷雾一层层拨开的感觉还是非常不错的，这场比赛，至少让我们明白了这一点。

我：“大家不要慌，也用不着害怕。这场比赛就做出换武器的选择说明一个问题，他的另外一个人格虽然实力很强，但是在心理上是有缺陷的。《书阁下》以前并非没有输过，但那个时候她却没有出来，而现在，只是小组赛输了一小场，就算整场比赛都输了，他们也还是有出线的机会。这说明，她和我们预计的一样，比起团队的胜负，更加看重个人的胜负，她不允许有人比自己强，只要抓住这一点，我们是很有机会取胜的。”

刘传浩：“嗯，言之有理。”

团队赛开打，虽然距离隔着老远，但拿着峨眉刺的灯火未央老远看上去有些别扭。而更别扭的是，比赛一开打，她就一马当先地冲了上来。这是一个很诡异的情况，要知道峨眉刺是一个短武器，并不适合冲阵，而且就算是长武器，要冲阵也得有队友的掩护和配合。我在职业赛场上从来没有看过像这样完全不顾忌己方阵型，就直接横冲直撞的打法。

晴天有雨：“这是什么意思？上来送吗？”

虽然在面对联赛第一人的时候我们不应该轻敌，而且赛前也得到了他的另一重人格可能比他在职业赛场上展现出来的人格更强的情报。但此时，我们心里都开始有些怀疑：“毕竟这个人一场职业比赛都没打过，想来团队配合也很生疏，这样的人，真的能带领队伍赢得比赛吗？”

第四章 真人不露相（1）

“诶，我怎么死了？”这是团队赛开始短短四十秒之后刘传浩发出的感慨。

灯火未央冒着我们的枪林弹雨，以鬼魅般的走位，穿过我们其他四人，在李探花身上连续打出了两套爆发，将其直接秒杀。

刘传浩的操作娴熟，反应也不算慢，但灯火未央换了峨眉刺以后果然如同换了一个人一般。之前，他的打法是稳中带狠，属于那种即强大又稳健的类型。但现在，他拿着武器直冲上来，只剩下了凶狠。谢流萤的箭和刘传浩的飞刀都没有怎么射到他，我和宋怡的站位较远，提防着他的另外四名队友，郑铭川却看出了他的目标试图用盾牌进行阻挡，但远端的太玄直接一发夜间的瞬发裂地，将郑铭川击退，给了灯火未央直接近身的机会。

这个时机把握的非常到位，在郑铭川被击退的瞬间，我和宋怡根本来不及补位。我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但看起来灯火未央和他的队友简直有两三年以上的默契，这完全超出了我之前对他另一个人格“就算技术高超，但和队友的配合肯定会比较生疏”的判断。

你很难想象一个完全没有在职业赛场上打过比赛的人，居然能和队友打出如此心有灵犀的配合。

之后的三十秒，便是李探花面对灯火未央如蛆附骨的追杀。而且说来奇怪，灯火未央明明已经冲到了我们的阵中，而李探花在逃命时也在有意识地向我们这些队友靠拢，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两个人的决斗如同在另一个次元，我们其他人根本插不上手。

这其中的原因说难也不难，李探花虽然往我们这里靠，但灯火未央却利用自己灵巧地走位始终让自己处在远离我们的另一侧，中间被李探花的模型挡着，同时，峨眉刺的武器动作和技能都以灵巧为主，动作幅度都不大，所以我们很难穿过自己的队友对他进行输出。

也就这五秒钟的功夫，他的队友已经支援上来，我们被迫陷入乱战。然后便听到了刘传浩感慨自己被击杀的声音。

我：“你打了他多少。”

李探花：“就连中一个技能，大概打了他四分之一吧，灵活的像泥鳅似的。”

此时，我和尚贤正拼剑拼到关键的时刻，没曾想单杀掉李探花的灯火未央居然把下一个目标选到了我身上。晴天有雨也及时过来掩护，在这次2v2中，我再次使出了“拙剑”，但不知道为什么，这次使出来的效果非常不好，灯火未央在躲避我大部分重击的同时，还是能够连出自己的技能，这让我憋了两个月的“大招”此刻使出来显得十分可笑。

晴天有雨：“这人的反应速度有点变态啊，我感觉她好像达到这个属性峨眉刺的极限速度了。”

如之前所说，一个人受制于自己的属性和所使用的武器，会有一个能达到的最快操作速度，再想要更快的话，即使人的反应能跟得上，游戏角色的响应也不允许。之前我和李嵩决战的时候，我们两人便达到了这样的境界，不过那是剑。峨眉刺比剑要轻上不少，虽然灯火未央的敏捷不算高，但所能达到的极限速度还是会比剑更快。

宋怡说得不错，灯火未央的动作已经几乎超越了人类的视觉暂留效应，我也只能勉强看清，但想要跟上他的速度或者进行防守却十分困难。我现在有些理解，为什么刘传浩在区区三十秒后就被他打倒了，这正应了那句话——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我甚至怀疑，以他的操作频率，此刻的键盘是不是都会被打出火星来，而且，这样变态的反应即使是十六十七岁的少年也很难达到，而灯火未央今年已经23岁了，就算他人格再怎么分裂，一个人也不可能打得赢时间。我强烈怀疑，他此刻的apm已经超过了600，一个23岁的身体，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纯粹的快速操作”呢？

更要命的是，他这600apm中几乎没有无效操作，而且并非所谓的“短时操作爆发”，他这种高强度的操作一直从开场维持到现在，我们几乎可以不用怀疑，他的这种操作可以贯穿整场比赛。

现在，我有些明白他为什么要以峨眉刺作为自己的武器了，因为这是整个游戏里重量最轻的近战武器，能够帮助他将自己的操作发挥到极致。

另一头，师姐和三寸阳光相互配合，击杀掉了长夜，但这对于整个局势来说是杯水车薪。我和晴天有雨在尚贤和灯火未央两大高手的围攻，以及嵇康的牵扯辅助之下血量已经见底，但他们二人的血量却还超过一半。

“我真的有可能打得赢这个人吗？”打职业以来，我第一次对自己发出了这样的疑问。

这一年来，我拼尽全力的训练，我的队友以及教练组的人也一直在想办法从各个角度帮助我们提高，但即使到了这个地步，我们还是看不到这个人的车尾灯。现在所有现场的观众相比和我一样纳闷：这个使出峨眉刺的灯火未央，怎么比用刀的灯火未央还要强这么多。

虽然按照赛前的布置，这场比赛逼出他的另一个人格便算达到了战略目标，但要这么轻易地输掉比赛，我如何能够甘心？就算要输，也得多打出这个“全新的灯火未央”一点东西才行。

我抓住一个稍纵即逝的时机，也就是尚贤和嵇康与我在一条直线上的机会，利用影穿来到嵇康身旁。而嵇康也非常稳健，看到我近身立即便交出踏月拉开距离，我转身在尚贤身上打出绝剑十七式的前几招，而一旁的嵇康以为我改变了目标，便又靠近我进行输出和骚扰。在他走进十尺范围的一刹那，我突然利用连招中间的“刺”将目标对准了靠过来的琴师。

由于绝剑十七式可以让多技能并行，这个“刺”变成了技能“剑”使得我得以近身并继续自己的连招。

第四章 真人不露相（2）

嵇康没想到我去而复返，此刻又已经交过了轻功，几套连招下来被打得十分狼狈。但另一边，尚贤也转头和灯火未央击杀掉了晴天有雨。

危急时刻，我使出邓广源早在轮回杯半决赛之前就开发出的新技能“裁衣剑法”，由于这个技能的使用难度比较高，所以在两个月前我并没有自信拿出来。

该技能的连招比较长，是一个十二键技能。从其技能机制也能看出，这是一个新版本之后出现的技能，它的难度并不在于它的连招的长度，而是在于其有一个独特而奇怪的要求。

众所周知，格挡并不会打断技能的连招，只会削减该次武器动作的伤害。由于格挡比起闪躲要容易和快速得多，因此很多情况下出于止损的需求，大家会在闪避不及的时候使用格挡。但与此同时，对于技能的释放者来说对手因为求稳而频繁使用格挡的话反而会增加自己连招的成功率。

但裁衣剑法却并非如此，这个技能如同它的名字一样，讲求一个“量体裁衣”，即对连招过程的轻重击有要求，如果对方格挡，那么你便要使用重击，如果对方没有使用格挡，你便要使用轻击。只有按出十二个武器动作的同时满足上述要求才能够触发技能效果。

这个技能的释放难点就在于你无法判定对方究竟会不会格挡，而如果等到对方做出格挡动作之后你再进行下一步连招，必然会影响连招的连贯性，甚至落空。同样，如果你的轻击打到了对方的格挡上，或者重击直接打到了对方的身体上都会造成连招中断。所以我在熟练使用之前一直不敢将这个技能拿出来。

经过休赛期的练习，在队内训练的时候，我在后期面对知晓这个技能弱点的队友有了一定连招成功率之后才敢把它正式拿到赛场上。因为赛前的反复练习，我对这个技能总结出了一套自己的心得，即通过双向诱导，轻击时让对手误以为自己可以闪避故而不加格挡，重击时则快准狠，让对方觉得自己避无可避。这么一来对手便有可能按照我的思路进行出招，那么我的连招自然会得心应手。

而此时的嵇康并不知道我这个技能的效用及其连招的弱点在哪，我打起来便更加顺手。游戏中技能的难度和收益一直是成正比的，这个技能的连招如此复杂，其效果自然也十分不凡，可以对敌人造成伤害，并且自己获得一个buff，让中招者在接下来的20秒内替自己承受百分之九十的伤害。

灯火未央和尚贤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个技能，他们不明所以，在收掉晴天有雨之后对着我就是一通乱砍。我刚才利用绝剑十七式已经打了嵇康两套爆发，他的血量已经非常不健康，他们二人若是贸然输出，在我死之前，嵇康肯定先死。

大约15秒之后，尚贤骤然停手，作为顶尖职业选手的他已经明白过来我这个技能的效果似乎可以让我将自己的伤害转嫁给嵇康。那么他对着我一通猛锤，实际就是在锤自己的队友。

我当然也不是傻子，不可能指望他们真的活活将自己的队友打死，但只要他们顾忌队友的生死便不能攻击我，这就相当于让我获得了20秒的“无敌”，利用这20秒，我便可以想办法创造奇迹，逆转现在的劣势。

然而令我意外的情况还是发生了，尚贤的确停手了，但灯火未央却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依旧全力输出。我可以肯定，既然尚贤已经看出来我这个技能的机制，灯火未央肯定也看出来了，只能说他现在的选择是故意为之，就是要先杀队友，再杀对手。拼着把自己“还可以抢救一下的队友先打死”，也绝对不能不还手，让我重新占据主动。

这个人的判断实在太冷静了，冷静到了冷血的地步。在整个过程中，他的连招没有一丝中断，这也就意味着他本人没有一丝犹豫。十秒之后，嵇康倒地，灯火未央猛烈的爆发把自己的队友先带走了。而失去了“人质”和“挡箭牌”我自然也就没有了操作空间，只是勉强把尚贤打成了空血，但他们还是二人合力很快收掉了残血的我，之后，师姐他们自然也寡不敌众，我们遗憾落败。

我摘掉耳机，此刻却听不到台下的欢呼，按说此刻现场的大多数观众应该都是书阁下的粉丝，他们拿下了第二局理应欢呼才对。但现在现场却一片死寂，主持人似乎也忘记串词了。看来刚才灯火未央“怒杀队友”的举动完全出乎大家的意料之外。

我抬眼望去，却看到现场安静的原因并不是那么简单，只见另一侧书阁下的众人虽然赢了比赛，但长夜、太玄以及嵇康三人似乎围着灯火未央在争辩着什么，一旁的尚贤则是冷眼旁观，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架势，而他们的教练扬子云也从后台跑到了前台，对这些队员进行情绪上的安抚。

这倒奇怪了，我们这儿输了对局，但大家还是一团和气，并没有互相责怪，而是互相打气。对面赢了对局，怎么反倒像是起了内讧呢？

原因其实大抵是容易想的，那三人肯定是怪灯火未央独断专横，不仅在开局就不顾己方阵型便一马当先，而且最后还不管队友的死活，强行要将我击杀。以前从未听说书阁下内部有什么矛盾，但今次换了武器，便突然出现了这样的事情。有理由相信，灯火未央这另外一个人格似乎不太好相处。

但在我看来，目前比赛还在进行当中，当务之急应该是全队团结一致先拿下比赛，有什么矛盾赛后再处理。书阁下的几个人都是非常有经验同时也敬业的职业选手，不可能不明白我这个新人都懂的道理。而且，从结果来看，灯火未央的判断并没有问题，他及时击杀了嵇康，才让我失去了最后翻盘的机会，而且他的打法虽然冒进，但和队友的配合似乎并没有出现什么问题。如果大家关系真的不好，是不可能打出那样的配合的，既然如此，又有什么迫不得已的原因，非要在这个万众瞩目的比赛现场进行争执呢？

第四章 真人不露相（3）

好在他们的争执并没有扩大，几人虽然还是面有不忿，但通通住了嘴，一齐回到场下。而我们回到休息室后，大家的心情也不是太好。

刘传浩：“这把怪我，我死太快了。”

徐志强：“刚才冷梓给我看慢动作回放了，你的三个失误都是受迫性失误，虽然打得不能算多好，但也可以算是正常发挥，对手确实太强，逼得很紧，你几乎没有操作空间。要是我还在打职业的时候遇到这样的对手，同样的时间够我死两次了。”

我：“学长，你这新技能还是不错的，我没用好，要是早点放出来恐怕还有的打。”

邓广源：“你这话就不对了，和我一起找到这个技能的那个开发师朋友，你知道和我说什么吗？”

我：“什么？”

邓广源：“他说月神出的买断价其实不高，但他不卖也没办法了，因为这个技能虽然强，但除了你们队的陈聊，总共就没几个人能放出来，不卖给你们还能卖给谁呢？”

在一场狼狈出的失利之后，能听到这样鼓励的话语，还是非常振奋人心的。

周震宇：“对我们来说最大的恐惧始终是未知，这个灯火未央的另一重人格究竟是怎样的？他到底有多强？不管怎样，过了今天，这些问题也就都拥有了答案，是的，就目前他表现出的压倒性实力来看，我们这场比赛想要取胜并不容易，但至少我们知道了差距，也有了努力的方向，这就足够了。还有擂台决胜，大家丢掉包袱，放手一搏吧，打出自己的风格就行。”

谢流萤：“那，上场的次序如何安排呢？”

周震宇：“灯火未央肯定第一个上，你们谁想和他打？”

教练这话一说，和李嵩那次的情况不同，大家居然都举起了手，看来每个人都想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和灯火未央的另一重人格好好较量一番，就好像天下第一的武学高手终于要拿出自己最厉害的武功了，这个时候任何一个有追求的武林人士都会想去切磋印证，毕竟现在所有人都已经把胜负置之度外了。

周震宇：“那公平起见，抽签决定顺序吧。”

如果外头我们战队的粉丝看到这一幕的话估计要气的跳起来，作为开卷杯的揭幕战，至关重要的擂台决胜居然以抽签这么儿戏的方式决定上场顺序。最终的抽签结果是以宋怡、我、刘传浩、郑铭川、谢流萤的顺序登场。

不一会儿，决胜局正式开始，灯火未央果然第一个上场了。

我：“你为什么觉得他会第一个上？”

周震宇：“刚才的比赛你也看出来了，她对自己的操作非常自信，而且打法非常自我，性格恐怕也不是特别好相处，我认为灯火未央的两个人格之间应该有过协调，用刀的那个虽然实力不及这个用峨眉刺的，但也是顶尖中的顶尖，而且更适合在大众面前展现出来。因此，这么多年以来一直都是这个人格在打比赛。而在战场赛中，这个人格被你正面击败，不得已让另一个人格主导。试想，你如果拥有天下第一的实力，却一直被迫被关在牢笼里，不能向全世界展现出来，而且这种状况持续了好几年，换谁都要憋疯了。所以这人上来就一个目的，她就是想一个人打咱们五个，能出风头就尽量出风头。”

我：“我承认她是很厉害没错，但是想要一个打五个的话未免太过天真。”

周震宇：“好了，不说了，比赛开始，看看宋怡能打到什么程度吧。”

对局开始，灯火未央还是笔直地往前冲，晴天有雨也丝毫不让，双方很快碰撞在一起。

郑铭川：“她没用回龙刺起手啊，求稳，真少见。”

郑铭川说的不错，枪手与人一对一单挑时，回龙刺是一个不错的起手技能，虽然不是每个人都会选择以这个技能起手，但以宋怡这种对自己极端自信的性格，她历来的比赛里以这个技能起手的概率很高，而且命中率也很高。但很明显，就算是她，对灯火未央的实力也有所忌惮，为避免一上来就被人躲技能影响自己的士气，一向喜欢先声夺人的她选择了稳妥的步行接近对手。

然而奇怪的事情发生了，灯火未央在距离晴天有雨六米左右的距离停了下来，二人就在这个距离打了起来。这个事情莫说是休息室里的我们，连舞台外的观众也看出不对，纷纷发出了讶异的叫声。

枪是一个长兵器，峨眉刺是一个短兵器，所谓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长兵器和短兵器对决的要义就是要发挥各自优势，扬长避短。具体到战斗，便是长兵器的使用者要尽量把距离拉开，使得自己能够打到对手，但对手打不到自己的。而短兵器的使用者则要尽量把距离缩短，将自己灵敏的优势发挥到极致，因为一旦近身长武器就会显得有些笨拙。

可以说，长兵和短兵的较量基本上比的就是两名玩家对距离的拉扯和把控能力，谁能够将距离尽量把控在让自己最舒服的位置，谁就能占据战局的主动。

而以晴天有雨所带的枪的长度计算，六米左右恰是对宋怡来说最舒服的位置，按说正常的短兵器玩家都会尽量想办法将这个距离缩短，但灯火未央却在这个距离停了下来并且就在这个位置上和晴天有雨开战。

当然，以峨眉刺的兵器长度，普通的武器动作是不可能打到晴天有雨本人的。而灯火未央在这个位置上停下了脚步并与对手交战便只能碰到对手的武器。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她完全是想要利用晴天有雨来回挑动的长枪进行连招，只要她把武器动作打在了长枪上，虽然不会对对手构成伤害，但是却算是完成了技能连招。而峨眉刺的技能范围会比普通攻击稍远一点，这么一来，技能的伤害就可以打到晴天有雨了。

第四章 真人不露相（4）

灯火未央的这种打法等于是完全放弃了普通攻击的伤害，同时把连招的目标放在了更为灵活且难以预料的对手的武器上，只有打到对手的武器才能完成连招，只有完成连招，才能利用技能对普通攻击够不到的对手造成伤害。

刘传浩：“她这是什么意思？看不起人？”

虽然我不太愿意承认刘传浩的看法，但就目前来看，灯火未央的做法只有这个解释。大家都是职业选手，你却故意选在最有利于对手的位置和对方作战，除了看不起人，真的没有其他解释。不光是我们，连场外的观众都看出了这一点，纷纷发出嘘声，不知道是在嘘不尊重对手的灯火未央，还是在嘘宋怡的技术太差，以至于被对手如此羞辱。

我在打职业之前也看过很多年的联赛，灯火未央一直是我比较喜欢而且崇拜的一个选手。他不仅拥有超强的实力，而且几乎在任何时刻都拥有冷静的判断和一心为队伍求胜的信念，无论是什么样的对手，他都全力以赴，从不轻敌。但今天这个拿峨眉刺的人格明显很是不同，她恣意而狂妄地展现着自己的实力，不仅想要赢，还想要让对手从此抬不起头。

徐志强：“唔，这场比赛能看出宋怡这一年确实成长了很多啊。”

确实，按照宋怡以前的性格，但凡要是有人敢拿这样的打法羞辱她，她一定是暴跳如雷地想方设法找回场子。一年多过去了，经过在基地的训练和这么长时间比赛的磨练，她虽然嘴上还是不饶人，但心智上已经成熟了很多，面对灯火未央明显带有挑衅性质的打法，她不为所动，一步步地利用距离的优势进行消耗和换血，并且保持一个原则——低伤害的短技能放灯火未央打出来，高伤害的长技能即使中断自己的连招也要将长枪撤回，决不让对手借助枪身连招并释放。

看到我们战队最“莽”的一个人居然也稳健了起来，我感到十分欣慰。是的，就算我打不赢灯火未央，但是只要有这批队友在，我们凭什么不能夺冠呢？

晴天有雨的这种打法非常行之有效，让原本想要好好秀一下的灯火未央一拳打在空气上。尽管她在这种局面下还是能够利用对方打出一些技能，这事情本身已经足够匪夷所思的了，但双方的血量不会骗人，她还是为自己对对手的轻视付出了代价，灯火未央的操作看起来更华丽，但血量却处于劣势。

二十秒之后，灯火未央倒是没有一直头铁到底，她利用自己的走位迅速拉近距离，场面也在顷刻间逆转。而且她一旦近身，便牢牢地把距离卡在让自己最舒服的位置上，晴天有雨再想把距离拉开便是千难万难了。这就好像一高手，他之前和你对战的时候一直站在原地不动，现在他可以随意走动了，你的压力自然瞬间大了许多倍。

一看灯火未央使出了全力，晴天有雨自然也是放手一搏，她用回龙刺直接挑飞对手的同时拉开了距离，之后又交出踏月再次拉开距离，而后直接呆在了原地。按说此时对于灯火未央最好的选择应该是接上踏月缩短距离，因为宋怡现在的做法是明显想要触发自己内功的刷新效果。在这段时间内，她即不能移动，也不能输出，如果不趁机上去输出一套让她毫无损失就将自己的内功效果触发，对于任何对手都是亏的。

但灯火未央却既没有交轻功，也没有交突进技能，而是选择了步行接近对手。这种选择的唯一解释便是她想把这些技能省下来，留到下一场去用，按说现在的血量她只占有小优，但光是这种局面，就让她自信肯定会有“下一场”并且已经开始为之做准备，这换了任何人都会觉得自己被冒犯了。

不过经过这段时间磨练，宋怡似乎已经十分沉得住气，她很清楚如何利用自己内功的刷新优势打出技能和血量上的交换。而这次，对方居然给了她不用付出任何代价就可以触发内功特效的局面，她当然会好好把握。

然而灯火未央似乎也不在乎什么刷新不刷新的，总之二人再次交手之后，她是不该吃的技能没吃到，该吃的技能也没吃到，反正就是各种看似必中的技能都被她卡在极限的位置躲开或者打断了，在这种近乎不科学的换血节奏中，刷新全套技能的晴天有雨打完了自己的第二套爆发，只可惜，她的爆发并没有怎么打到人身上。

30秒后，对局结束，灯火未央以还剩半血并且保有几乎所有关键性技能的姿态获胜。要知道，若不是她一开始托大想要卡在对手最舒服的距离击败对手的话，恐怕只会付出不到百分之三十血量的代价。

宋怡虽然年纪尚轻，而且初登赛场，不过她恐怖的成长速度已经让所有战队不得不正视其存在，只不过无论是外貌还是个人实力，谢流萤都过于耀眼，以至于有些不太关注联赛的人会忽视她的作用。在本场比赛之前便有媒体分析过，在我们和书阁下第一次交手时，大家将同样使用长枪的她和长夜相比较时普遍认为当时宋怡的实力是不及长夜的，但到了轮回杯决赛二人交手时，宋怡已经隐隐有胜过之势。因此，这次交手，外界都普遍看好宋怡的发挥。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人，被灯火未央在不花费任何核心技能的情况下半血击败，而且前20秒还是故意让了一手。更加令人绝望的事情在于，宋怡最大的优势在于其近乎变态的“18岁的反应”，她几乎在和任何对手对战时总是能够快别人一拍，但今次对阵23岁的灯火未央，她这个最大的优势不复存在，大她5岁的对手几乎所有的招数都“先发先至”，让人不得不得怀疑天赋是否真的可以胜过时间。

第四章 真人不露相（5）

“到你了，小伙子。”老徐拍了拍我的肩膀，那神情仿佛在送我上刑场。

在很多人心中，如果还有谁能撼动当今灯火未央第一人的位置的话，那么最有可能的人选就是我。虽然她现在只剩半血，但核心技能都没交，万一要是一个大意，被她半血收掉，可就丢人丢到姥姥家去了。

我带着设备回到赛场，却见对面的灯火未央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今天的比赛虽然只是一场小组赛，但可以想见，赛后会激起巨大的波澜，所有人都会讨论这场比赛中换了武器的灯火未央的表现，而我可不希望在这场比赛中，成为她一穿二的背景板。

对局开始，灯火未央起手便交出了自己的突进技能“金顶击”，看得出来，她对我很重视，一上来便不再留手，而且想都不想便交出了位移技能。

金顶击这个技能速度极快，命中率较高，但是效果比较一般，只能造成少量伤害，并且来到对手身后。它的这个“来到对手身后”并不是像影穿那样进行对称的位移，保证你在释放前面对着对手，释放后也面对对手，而是简简单单的穿过，穿过之后肯定还是背对对手的，玩家得手动调整面向，方能面对对手继续连招。

所以，在她的技能命中我之后，我毫不犹疑地直接回头，却见身后空无一物。我几乎在同一时间反应出了这个现象的原因：灯火未央在释放完金顶击之后立即使用了影穿，而在我回头的时候，她已经来到我的身后。此刻的她估计已经回过头来，磨牙吮血地等着从背后砍我呢。

我当然不能给她这样的机会，何况，，不同于上一局，现在的她连交两个位移技能，一开场就显得“十分大方”。这种情况下我自然也不能小气，连忙也交出影穿，避免被她偷袭后背。

然而几乎在我交出技能的同时，便感到灯火未央的招式雨点般地打在我的后背上。我心中大呼上当，想来灯火未央在使用金顶击之后确实在第一时间交出了影穿，但却没有回头，而是算到我也会用影穿，把自己的后背“送上门”。

这一下影穿的交换和互相算计我可谓是大败亏输，算是被动地帮她克服了金顶击这个技能使用后会背对对手的最大缺点。然而事情到这里却并没有结束，背后被打，我自然要回过头来正面迎敌，但在几秒钟的时间内，无论我顺时针还是逆时针地转动自己的身体，灯火未央却始终在我的背后，不停地对我进行狂风暴雨般的进攻和技能连招。我还是第一次被人打出这种程度的绕背操作，要知道转身的角速度远比走位绕圈的角速度要快，就算是敏捷有优势，武器轻于对方，也需要有一定实力差距才能打出这个效果来。以我现在的水平，只能对2500分以下的人打出持续绕背的操作，而且自联赛开赛以来，几乎没有职业选手被人打出过这么长时间的绕背。

此时我的血量已经掉下三分之一，但到目前为止却还没有摸到灯火未央一下。眼看“背景板”的预言就要成真，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很清楚，问题并不出在我的身上，而是对手的实力太过变态。而且我强烈怀疑，这个人在打第一场的时候故意放了水，并不是为了打击宋怡的心态，而是为了打击后面上场的我或者谢流萤的心态。

我们全队本以抱着必输的决心放手一搏，反正输给她也不丢人，这样的心态对她而言其实是非常不利的。而她却很清楚，我们可以接受自己输给她，却不能接受自己被队友落下太多。于是，在这种局面下，我们这些后面上场的人自然而然地会想“宋怡已经打掉了她一半的血，如果我不能打掉她另外一半甚至更少的血量的话，那肯定会被外界和粉丝们拿来比较的，对同一个对手的不同战果，这就相当于公开处刑了。”

从这个角度分析的话，她在第一场前期故意防水，并且省技能省到了近乎苛刻的地步，确实有着更深的战略意图。

我很庆幸此时上场的是我自己，并且很快识破了她针对我们心态进行的诡计。我逐渐平复心态，寻找破局之机。由于峨眉刺在职业赛场上非常少见，而且使用它们的职业选手实力并不是很强，因而我对这个武器缺乏了解，虽然赛前做过一些功课，但由于那个时候双重人格的事情还没确定，所以我也不可能把太多的精力浪费在研究还不确定的事情上。

以我现在对峨眉刺的了解程度，只知道它有哪些技能以及它们的连招是怎样的，但我无法在被绕背的情况下仅凭声音判断她在做什么武器动作或者在连什么招数，自然也没法进行应对。

按说现在对我来说最稳妥的做法是赶紧交出踏月，拉开距离，这样一直被绕背不是办法。但我却不怎么甘心，如果第一时间知道是这么个结果的话，我第一时间就交踏月了，但现在已经被打了快三分之一的血量，还要让我再交轻功，实在不能算是“及时”止损。

我不再试图转身，而是直接控制自己的人物向后退，将距离拉得更近，使得我们双方的模型几乎贴在一起，在这种情况下，她只要稍微走两步，便会出现在我的视野中，自是无法再我的身后兴风作浪了。

我抓住机会，连出技能“枫桥”，该技能的效果是将对手挑飞，挑飞之后我跟上三剑，再瞬发一个却邪，将正要下落的对手击退，然后接“剑”跟上。这套连招的难度非常高，不仅要抓住对手被挑飞的机会补上尽可能多的打出几剑，更要把握时机，在空中将对手击退，同时预判好对手被击退位置，对准对方中心点，释放“剑”。

如此花里胡哨的一通操作伤害并不高，但却也有其独特的价值，其价值在于整个连招过程从挑飞开始，对方都在空中，既不能解控，也不能移动，完全没有操作空间。

第四章 真人不露相（6）

故而连招的成败只在于我自己的发挥，就算对手再强，只要我正常发挥，还是必须吃到该吃的伤害和控制。这个连招是我在休赛期里专门针对像灯火未央这样的顶尖高手研究出来的，其用意就在于使其精妙的操作毫无用武之地。

我利用这个“强制控制时间”接出下一个控制技能，逼迫她交出歌行。之后的二十秒，双方都收了算计，真刀真枪地打起来。然后，我就体会到了宋怡在上一局后半段的苦恼。

虽然接下来这个形容有侮辱人的嫌疑，不过却是我的真实感受，灯火未央此时给我的感觉像一个苍蝇一样，除了在身边左刺你一下，右戳你一下十分恼人之外。她的整个人和游戏角色仿佛也像苍蝇一样，和你根本不处于同一个时间轴上。大家肯定都有过这样的经历——你用那些除苍蝇拍以外的，在挥动时会产生空气震动的物体试图打一只正值盛年的苍蝇时，往往是会失败的。因为苍蝇和你不处于一个时间轴中，它用在人类看来短暂的生命换来了对时间更高的敏感性。在它的视角看来，你的所有行为都是慢动作。

灯火未央就是如此，她几乎所有的技能都能命中我，但我的技能至少有一半以落空或者连招中断而告终，你也说不上来是因为什么原因，总之她的走位和反应就是比你要快一步。我要是拿出“拙剑”的话，甚至连普通攻击都打不到她，成了货真价实的“笨剑“。

在这样纯拼操作和技巧的对局中，我们两个持续换血，很快，双方的血量就只剩下四分之一左右。我很清楚自己的优势，现在的我，比她要多一个歌行，因此出于性价比角度的考量，她不太可能使用带有控制的技能和我换血，这种情境下，当然纯伤害技能的性价比最高。

根据我背的峨眉刺技能表，她目前已经连出的十个动作将根据后续动作的变化有可能释放两个技能，如果她第十一个动作使用的是‘刺’的话，那么就是技能“连环”，如果第十一个动作是“削”的话，那么就是技能“丁香”。前者是一个纯伤害技能，后者是一个持续四秒的控制技能。

与此同时，我也快要连出自己的技能离魂，根据我自己的伤害估算，这个技能并不能把她直接带走，但是算上后续触发内功效果的灼烧，她肯定是必死无疑。而以我现在的血量，无论是连环还是丁香应该都没办法直接将我击杀，但连环的伤害更高，如果她打出连环的话再多补几下平砍或者补一个小技能的话我也会死。而相比之下，丁香虽然有长达三秒的控制，而且正常情况下如果我被控住四秒肯定会被她连出其他技能打死。但我手上还捏着歌行解控，所以这个技能对我的威胁不大，在这个生死关头，灯火未央应该也能算到这点，所以他一定会使用连环而非丁香。

在这一瞬间，我在潜意识里完成了以上判断，于是，调整自己的走位，专心躲“刺”。不料，灯火未央打出的却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削”，这一下虽然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但我却丝毫不慌。因为几乎在同一时间，我的离魂也已经发动，半秒之后，她的技能打在我身上，我的技能也打在她的身上。

不过对我来说，她已经是一个死人了。我快速按下歌行的快捷键，只要解除控制拉远距离或者尽量走位躲避她的攻击，再过几秒，她就会自己被我施加的debuff烫死。

然而怪异的事情发生了，我按下歌行之后，自己却还被定在原地。我又狂按了三四下，发现还是毫无反应，我怀疑地从电脑屏幕上挪开视线，看了一眼键盘上的按键，想确认一下自己是不是忙中出错，在“盲打”的情况下按到了其他的按键。但只是再一次确认了自己的手指的确按在了预设的正确键位上。

“出bug了吗？”这是我的第一反应。

但我知道，在游戏补丁整修得日益完善的现在肯定不会是bug。与此同时，灯火未央利用我眩晕的时间快速扔掉了手上的峨眉刺，转而直接用双手对我进行连招。我很清楚，她在连空手技能“凝神掌”，该技能连招序列非常短，伤害也很小，技能cd却很长，但它却有一个效果，即命中目标后随即移除自己身上的一个debuff。在这种情境下，自然就是移除灼烧。

在连出了这个技能后，她又利用最后一点控制时间将武器捡了回来，给了我两下。最终，当我好不容易从控制中挣脱出来后，只来得及回她两剑，正要出第三剑将她击杀的时候，她却先行一步连出了一个短技能，将我击杀。

看着对手已经看不见红色的血条，我懊恼地砸了一下桌子。

后来我才知道，这场比赛的胜负手，那个没有被歌行解掉的丁香，源于灯火未央的第四重内功特效，该重内功特效的效果是当使用者对对手造成35秒以上的控制效果时，该控制将无法被解除，该特效每十分钟生效一次。

这其实是一个非常变态的内功特效，但灯火未央打了这么多年职业，这个效果却一直没有被发现，大家都以为他的第四重内功只是加了属性，并没有什么特效。因为刀这个武器已知的所有技能中并没有控制时间长于35秒的技能，所以这个特效从来没有被触发过，自然也无人能够知晓。

从这个角度说，对战灯火未央的另一重人格几乎相当于在和一个全新的对手交手，而且我们对她的情况几乎一无所知，但她却很清楚我们的相关情报。

比赛结束后，我知道自己虽然最终是输给了某些未知的情报，但不可否认的是她的实力的确在我之上，用半血击杀了满血的我就是最好的证明，这个问题我无法解释，更无法逃避。

第四章 真人不露相（7）

好在我虽然输了，但输得至少没有过于难看，刘传浩上场后只需要面对一个技能交完，摸一下就死的灯火未央。虽然现在擂台的情况对我们极为不利，但至少他们接下来上场的几个人是正常人类。

刘传浩上场后并未出刀，相反，灯火未央却一直在来回走位看来她想要凭借最后一点血量尽可能地多打出一点伤害。很快，她依靠“z”字型走位近了刘传浩的身，而刘传浩也一直不为所动，而在两人靠近的一瞬间，灯火未央倒地了。

我在后台看得分明，刘传浩很清楚以灯火未央目前的血量，碰一下就会死，但如果贸然发射飞刀的话，万一要是落空，动作的前后摇都会给灯火未央操作的机会。于是他索性不动，等着灯火未央靠过来，然后用不持武器的左手以一个普通的拳，将对手打死。但与此同时灯火未央也砍了他两下。无论如何，他这种求稳的战术还是十分成功的，我们耗费了两个人外加一个人的血皮总算是把灯火未央这个难啃的柿子击杀了。只是接下来我们还要面对3打4的不利局面，尚贤领衔的另外四人也不太好对付。

接下来的比赛中，本就处在不利局面的我们还遇到了另外一个情况，状态下滑的长夜练成了十二重内功。事实上，我们赛前已经算到了这一点，并且根据之前的情报，书阁下战队是有一个可以伪造玩家属性面板的技能的。但考虑到造成的伤害和受到的伤害伪装不了，而我们的教练组里又有冷梓坐镇，就算书阁下战队故技重施，也是绝对瞒不过我们的。

然而书阁下战队的扬子云教练在游戏战术方面的造诣虽然算不上顶尖，但也是个老奸巨猾之辈。他在赛前就知道长夜快要练成十二重内功，同时知道我们战队并非善茬。因此他要求长夜留下五分钟左右的内功修炼进度条故意不练。所以之前的战场赛和团队赛中，长夜确实是以十一重内功和我们战斗的，而我们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但在团队赛结束后，长夜却利用训练室后台的电脑登录了自己的账号，摆出修炼内功的架势，然后再下线。由于中间的休息时长，以及先上场的队友争取到的时间，长夜可以好整以暇地将自己的第十二重内功练完。

于是，他一登上擂台，我们都傻眼了，这种“比赛中突然突破内功重数”的事情还是有史以来第一发生，却不幸给我们撞上了。更不幸的是，运气也不站在我们这一边。玩家基本上都知道，《书名》的内功重数越高，所增加的属性就越多，出来的内功特效也会越给力。而长夜作为现今顶级联赛赛场上资历最老的选手，也是迄今唯一的一个十二重内功的拥有者，我们对其内功的强度还是有心理准备的。

但其实我们还有一个可以心存侥幸的点，由于长夜的内功突破属于临阵突破，所以究竟会刷出什么样的内功特效大家都无法知道，他自己也包括在内。万一刷出的内功特效虽然强大，但使用起来却需要一定的练习或者有一定门槛，就比如我和谢流萤的换武或是我的瞬发技能一样的话。那么长夜很可能无法在极短的时间内掌握这个特效的使用方法，因而给我们可乘之机。

遗憾的是，我们的运气不是太好，他这第十二重内功刷出来的特效不仅强大，而且使用起来十分便利，即按键后，将自己的武器延长出3米的“气刃”，持续2分钟，每半小时触发一次。这个特效太过变态，但考虑到之前也没人见过“第十二重的内功特效究竟会强大到什么程度”，所以用过度反应质疑游戏的平衡性是毫无意义的。

这个特效的变态之处在于越长的武器往往越笨重，所以长度和灵敏两个要素一般而言是不可兼得的。但他的这个“气刃”却可以在重量不变的情况增加自己武器的长度，算是一个兼得的技能，这在一直讲究有得必有失的游戏中是很少见的。

说实话，他的这个特效让我非常眼红，得亏他的枪本来就是个长兵器，这也就使得这个特效虽然强，但强的毕竟有限，若是让我的剑通过气刃多出3米，我觉得灯火未央也不会是对手。

总之，因为这一突发情况，以及书阁下剩下的4人都不是好对付的，所以尽管谢流萤他们竭尽全力，还是差了一些，没有能够完成3打4的壮举，我们也遗憾地被让一追二，输掉了第一场小组赛。

然而回程的大巴却并没有载着我们回到临时训练地，而是按照月神的要求，直接来到了s市的一片相对比较冷门的沙滩。

虽然我们没有泳装，不能下海，但月神还是表示这场比赛我们已经竭尽所能，有资格获得半天的假期，今天的落败，确实是因为对手的强度有些匪夷所思。他让我们趁着今天太阳好，好好欣赏一下碧海蓝天，放松一下精神，晚上再投入训练。

我手捧椰子，躺在沙滩椅上，虽然眼前的天空和大海十分辽阔和澄澈，但我的内心却是一团乱麻。我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手，过一段时间就焦躁不安地打开手机，看一看网上对刚结束的比赛的最新评价。由于日照十分充足，使得手机的光线显得微弱，我吃力地翻着论坛和赛事网站。却看见大家并没有怎么讨论我和我们战队，所有人的话题都围绕着灯火未央以及他的新武器。

我错了，在比赛开始之前，我很怕因为自己打得难看而沦为背景板，但就现在的情况来看，我连当背景板的资格都没有，压根没人在乎我们打得好不好。

我有些不甘心，点开了我们自己战队的论坛。万幸的是，自家的粉丝并没有太苛责我们今天的表现，只是表达了“看到第一局赢了，开始做梦，然后幻想破灭了”的难过心情。也有很多粉丝表示使出另外一个武器的灯火未央强得太过不科学，因为没有一个人能将两种武器都掌握到顶尖的程度。

看到这里，我意识到自己得安慰一下粉丝，于是在论坛中发了一个帖子，大意是说：战队之前有预料到灯火未央会换武器，并且他用另一个武器会比用刀还强。所谓真人不露相，我们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虽然这场狼狈失利，但有了这场比赛做基础，我们后续会展开针对性的研究，相信下面的比赛会有更好的表现，感谢大家的支持云云。

第五章 恶有恶报（1）

在第二场小组赛中，我们顶住压力，及时调整，艰难战胜了九月八战队。于是，我们只要在最后一场小组赛中战胜重组的月影楼就能够出线。当然，就算能出线，我们基本上也和小组第一说再见了，而在之后的比赛中，灯火未央没有再把武器换回来，而是用峨眉刺一路杀到底，外界普遍评价，他掏出的新武器比原来还要强上许多，看来今年的开卷杯再次失去了悬念。

而且，月影楼战队也并不好对付，他们的老板花费高价在休赛期引进了多名明星选手，看来是想要“大力出奇迹”硬靠队员的实力怼出一个冠军来。

然而就在同我们的比赛开始的前一天，月影楼战队却突然爆出丑闻，说是队内核心炉心与多名女粉丝产生了不正当的关系，而这些关系的产生都离不开炉心本人的威逼利诱。

炉心原本是帆影战队的绝对主力，因实力过人，相貌英俊，有不错的粉丝基础。而帆影战队因为在夏季赛成绩不佳，并且受到休赛期担任富二代保镖的舆论影响，整个战队的状态跌至冰点，所以战队老板决心重组。而炉心自然也顺理成章地被月影楼战队在休赛期以高价买入，在队内担任首发弓箭手的位置。

事情的起因是一名女粉丝详细描写了自己的经历并爆出了该次丑闻，而且有聊天截图作为依据。但此举却遭到了炉心粉丝的质疑，因为聊天截图里展示出的社交账号并不是炉心常用的大号，换句话说，截图里这个“油腻而猥琐的人”究竟是不是“清爽而帅气的炉心”这一点上要打一个问号。而且发帖人又没有类似录音、视频之类能够“实锤”的证据，所以一时之间，针对这个帖子的质疑声比支持声要大得多，甚至有人喊出类似“就算真有这种事情，也绝对是你赚了”“想红想疯了吧”“我们家炉心稀罕你这绿茶？你在想p吃”这种口号。

然而事情到这里并没有结束，这个帖子一石激起千层浪，很多人纷纷独自开帖，表示自己有过类似的遭遇，只是和第一个帖子一样，拿不出什么确凿的证据。在这个时代，莫说确有其事，就算是你真的没做过，也很容易发生三人成虎，众口铄金的事情。

这么多人站出来指责炉心，大众也不得不重新审视一下这件事情的真实性了。虽然炉心本人和月影楼战队均没有就此作出回应，但联赛官方为了响应“彻查炉心这样的败类”以及“还我们炉心一个清白”双方的要求，已经表示会在尽量不影响比赛的基础上介入调查，如果发现问题属实，联赛将会因其不端的行为给予严厉的处罚。

几个月前，谢流萤就把她和炉心的恩怨告诉过我，从那时起，我便明白了刚认识她的那个暑假中，为什么她会对朋友圈的一张现场观赛照闭口不谈，也明白了为什么明明喜欢打游戏的她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对职业呈现十分抗拒的态度。

所以，这次的爆料并不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令我意外的地方在于炉心这人干了这么多坏事，屁股虽然擦得不干净，但行事倒是非常谨慎，一直没有留下证据。我和谢流萤开玩笑道：“现在的舆论中，质疑他的人已经比支持他的人要多，以你现在的声望和粉丝基础要是振臂一呼，就相当于给他的棺材板上锤上钉子了。”

谢流萤却表示我们和他们的比赛即将开始，她不想在这个时间点多生事端，趁他被禁赛之前，在赛场上正面击败他一次比什么都好。至于开卷杯结束之后，她会选择配合联赛进行调查的。相信到时候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烂人迟早要倒霉。

然而比赛当天，事情却并不如谢流萤期待的那般发展。虽然联赛官方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还没有什么调查进展，但炉心本人似乎受到了舆论环境极大的影响，他在比赛当天的发挥简直可以用灾难来形容，无论是团队赛还是战场赛，他在远端的火力支援和控场都被谢流萤牢牢压制。不止如此，他的连招几乎是一团乱麻，偶尔放出的几个技能，也被郑铭川用盾牌减伤无情没收。

本来月影楼战队最大的优势就在于他们的五名选手原本都是队内核心，每个人都实力强劲而且可以独当一面。但他们的缺点也很明显，就是组队时间太短，队友之间缺乏默契的配合。不止如此，由于大家在原来队内的地位都很高，来了新队伍之后都暗地里都想要在这里排到个好一点的“座次”，所有人都希望战队以自己为核心展开战术。

而炉心的场外丑闻和比赛当日糟糕的发挥将他们的缺点无限放大，虽然他们的个人实力都很强，但在比赛中却打得毫无章法，很快就被我们分而治之，各个击破。

二比零。

我们干净利落地拿下最后一场小组赛，同时获得了出线的资格。整场比赛不仅场面上呈现一边倒，甚至创造了开卷杯有史以来最快结束比赛的记录——一小时零三分钟。

我赛前并没有想到会赢得如此轻松，不过赢的轻松是好事，因为赢下比赛的我们很清楚。比赛，并不是今天的重头戏，今天的重头戏属于一位观众。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位观众的重要性比我们参加比赛的十个人还要大的多，比赛的胜负还在次要，毕竟这只事关我们两支队伍的成绩。但这名观众却决定着我们整个联赛乃至整个游戏的生死。

是的，经过我们和王经略在休赛期的一系列谋划，幕后黑手不出意外地按照我们的计划出现在线上观赛的竞技场中。和这个人相比，炉心只是“小恶”，这个人能否得到应有的恶报，才是真正重要的事情。

比赛结束后，我们先进行例行的线上赛后互动环节，请被抽到的线上粉丝人物上台，与我们的游戏角色进行互动，当然，这些线上观赛的粉丝们如果打开语音是可以听到我们这些选手说的话的。

主持人也例行把话筒（游戏内全场麦克风）递给身为队长的我，而我说的第一句话则是以全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的：“赵龙俊先生，听到警察同志敲您家的门了吗？”

第五章 恶有恶报（2）

也许这个名字对各位看客而言有些陌生，但事实上，估计幕后黑手本人也没想到，在我第一次也是唯一次见到这个人的之后，他就成了重点怀疑对象。

那是我们龙渊战队还没成立的时候，月神给了我和谢流萤一笔经费，让我们去招募队友。当时，我们坐飞机来到前往郑铭川所在的城市，结果郑铭川知道后，非常厚道地帮我们升了头等舱，也正是这个意外的机会，使得我们和赵龙俊有了一面之缘。

他是全国有数的富豪，在头等舱或者自己的私人飞机上出现并不奇怪。但那天最诡异的事情在于我和谢流萤一下飞机，便有一个人自称是郑家的管家，并且骗走了我们带去给郑铭川签的合同，成功拖延了时间，之后郑铭川的梦中情人主动联系到他，给他施加压力，希望他不要打电竞。

当时我们都认为幕后黑手是忌惮郑铭川他老爸的势力，因而不希望郑铭川来淌这摊浑水，以免影响自己弄垮游戏的计划。而之后我们顺着机场监控和郑铭川的女神两条线去查，却都一无所获。但当时不可忽略的一个疑点在于，幕后黑手怎么知道我和谢流萤是去找郑铭川签合同的，同时合同还在我们身上的呢？而且，他还得算准飞机落地的时间，安排那个“管家”在那里等着。

由于我和谢流萤在飞机上曾经聊过让郑铭川签约的事情，因而同时满足这个两个条件的只有头等舱的乘客了。与此同时，幕后黑手势力极大，花钱几乎不眨眼睛，而赵龙俊刚好符合这个条件，所以从这件事情之后，他就成了我们的主要怀疑对象。

当然，光是这些肯定还是不够的，我们得查探更多的线索。三年前，林寻的事件爆发，年底游戏财报不好看，王经略被赶出项目组之后，游戏正式开始走下坡路。当时的游戏开了一个新活动，由于王经略等一大批原游戏制作组的骨干力量跑路的原因，当时这个活动可谓是漏洞百出，引得玩家怨声载道。

按说，幕后黑手应该不会放过这样煽风点火的好机会，但奇的是现在回头来看，当时的幕后黑手却没有什么动作，整个局势异常的风平浪静。本来这是一个很难解释的问题，但当我们代入赵龙俊就是幕后黑手的假设后，一切都又变得顺理成章起来。

今年过年的时候，我来到y城，除了为了看望谢流萤以外，就是和她一起查证这一点。果然我们在y城古街的基石上查到了想要查的信息。那是关于整个古街改造项目的开竣工日期，这个施工日期刚好和活动日期相重合。而古街的改造工程正是由赵龙俊公司旗下的施工单位承担的。

这个古街改造的项目利润率不高，却是省市里的重点形象工程，虽然工程量不大，赵龙俊倒也怠慢不得。因此，游戏活动期间他主要忙于这个古街项目，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去打破坏游戏的主意。

发现了这一点后，赵龙俊就是幕后黑手这一假设得到了进一步证实。但距离确定最终确定下来却还有最关键以及最困难的一步，他，或者说幕后黑手的动机，

一直以来，幕后黑手搞垮游戏的动机是最让人琢磨不透的，从道理上讲，想要搞垮一款游戏最大的动机应该来自于其竞争对手或者同类游戏的厂商。搞垮对手之后以侵吞对方原本占有的市场份额和玩家。但《书名》最糟的那几年，整个mmorpg市场都在走下坡路，看不出谁能从中获利，要说分走游戏市场份额的，那大概是更为快捷方便的手游吧。但手游的兴起是时代的必然，没有任何一个手游厂商有必要费尽心机来搞你一个端游。

而赵龙俊虽然有涉足互联网行业，但他的相关产业基本上和游戏不沾边，也看不出《书名》没落对他有什么经济上的好处。但其实仔细想想就知道，幕后黑手为了搞垮游戏，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和金钱，几乎可以说是不计成本。那么从利益的角度去考量他的动机自然会走进死胡同。

正当我们一筹莫展的时候，宋怡却在无意间逛论坛的时候有了新发现。她翻出了一个很久时间以前的帖子，帖子的内容是关于去年暑期那个中元节活动的。当时那个活动的内容是在鬼节期间，所有曾在游戏中建过账号并且角色等级超过50级的玩家都会在活动时复活，而复活的地点就在最后一次死亡的地方。其他玩家击杀这些鬼魂后可以获赠鬼魂身上随机掉落的一件物品。当时这个活动在玩家间引起了很大的反响，也受到不少好评。

而这个帖子的内容是说楼主自己在参加活动期间遇到了一件非常幸运的事情，他从一个鬼魂身上打出了“四使令牌”，这个令牌可以算是个极品道具，其作用是可以让你出入很多游戏里原本受到限制的重要场所。比如说我曾经潜入的公典阁，如果你有这个令牌就可以大摇大摆地走进去，不用像我那样担惊受怕。有了它，你甚至可以去皇帝家串串门。

而这个现今已经绝版的令牌在当年的获取途径也十分有限。即必须要参与过游戏内测，而且获得良好的成绩，得到官方的认可才能在不删档的同时得到这个象征着“内测大神”身份的令牌，当今的职业选手中，也仅有长夜有这块令牌。

这个帖子本来是发帖人用来炫耀自己的幸运的，宋怡在读到之后也仅仅是当一个茶余饭后的段子和我们分享。但我却从帖子的具体描述中发现了一些奇怪的地方，首先，根据这个发帖人的描述，这位死掉的内测大神装备极好，而死掉的地点却颇为诡异。该段地图的名称叫做“羽林小镇”，这个地方随着游戏的版本更新有过更迭，原本是羽林军大营，在两年前的一次版本更新中变成了今天的“小镇”。

第五章 恶有恶报（3）

按照游戏剧情的说法，天下承平已久，所以朝廷有裁撤军队的需求，这片区域的羽林军就是被裁撤的对象。原本驻扎在此处的军士没了军饷，只得自谋出路，慢慢的，这里就形成了一个小镇，由原来的羽林军从事生产。

当年这个区域还是军队大营的时候，属于“军事管制区”，少有玩家能进的来，但拥有令牌的人自然可以出入自由。不过奇的却是这个人为什么会死在大营里？而且从这之后就彻底离开游戏了呢？要知道当年的羽林军大营里只有“凶恶军犬”这一种会主动攻击的怪，以这位内测大神的装备，即使七八只凶恶军犬围上来也得咬至少半个小时。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这人站在原地不动，单纯挂机，然后被狗咬死了。但仔细想想，这种可能也被排除了，因为游戏是烧点卡的，制作组所以为了维护玩家的利益（放长线钓大鱼），一直以来有这样一个机制：那就是玩家如果十五分钟未进行任何操作，那么游戏就会自动登出，帮助玩家节省点卡钱以及避免引起不必要的纠纷。

既然如此，就算此人挂在这什么都不干，也不太可能被周围的狗咬死。那么他的死亡会是其他玩家的杰作吗？经过分析，我认为这种可能性很小，因为按照帖子的描述，他的死亡位置在小镇的旅店旁边，而这个位置如果对应到当年的羽林军大营的话是一个非常深入的位置。以当年玩家的等级上限和装备属性，几乎没有人能潜入到这个位置，而像死者一样拥有四使府令牌的人却又少之又少，因此他杀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

那么只剩下两个可能了，一是这人过于无聊外加恶趣味，每隔一段时间就操作一下，避免被系统自动登出，然后活活看着一圈比自己战力差很多的畜生将自己咬死。二是他选择了在一个并不会被卡死并且有传送点的地方自断经脉。很明显，这两种可能看起来都很荒谬，那么这个人的死必定有些蹊跷了。

由于当年的游戏并没有实名制，我们无法根据角色名称得知这个玩家背后的信息，但是在王经略的帮助下，我们却顺利从后台记录知道了他最后一次上线同时也是最后一次死亡的时间，是四年前的一个日期。

看到这个日期，我猛然想到赵龙俊曾有一个儿子，不过四年前因为一起意外而身亡了。但当时的新闻媒体并没有对这个所谓的“意外”做非常详细的报道，不过我却记得，他儿子的死亡日期，恰好就是这个游戏角色的死亡日期。

一想到这里，我们果然发现赵龙俊那位已经过世的儿子——赵权睿果然曾经申请过《书名》的内测资格，这么一来，我们几乎就可以确定这个发帖人遇到的内测账号就是赵权睿本人了，而且本人的死亡与游戏角色的最后一次死亡恰好在同一天，这不得不说是一种悲剧。

但已经将赵龙俊列为重要嫌疑人的我们，不禁开始想，他儿子遭遇的意外是不是和游戏有关？比如最常见的“沉迷游戏引发猝死”。这么一来，也就解释的通，他为什么会被一群狗咬死了。而且最关键的是，他的父亲也会因此有了足够的理由憎恨游戏，并拥有不惜一切代价将游戏搞垮的动机。

想通了这一点，我感到眼前豁然开朗，但问题却并没有因之减少。虽然把自己儿子的死因归咎于游戏是个很片面和激进的想法，但作为一个有钱有势的人，赵龙俊想要用这种方式“报仇”，我们也拿他没办法，尽管种种疑点都指向他，但我们并没有证据。

而且最要命的是他联合那个境外分裂势力旗下的公司收购游戏的计划眼看便要成功，我们就算知道了他的身份，也奈何不了他。

于是，在王经略于抽签仪式当天告诉了我们这个不幸的消息之后，我们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种有劲无处使的无力感。在这关键的时刻，还是周震宇再次在一个被大家忽略的事情上找到了突破口。

在夏季赛中，刘传浩曾向我们坦白了他之前和幕后黑手的势力有过来往，而促使他坦白的契机之一是之前他受到对方的威胁，要求转十万块钱到一个未知的账号上。

我们所有人都很清楚，幕后黑手不仅行事小心谨慎，而且从来不做毫无意义的事情。以他的财力，着实没必要向刘传浩勒索十万块钱，那么对方要求刘传浩转账的意义在何处呢？想到了这一点，我们自然而然地把同一时间发生的另一件事情与之联系在一起——幕后黑手在此时给我发来了威胁短信，而威胁的内容则是谢流萤当年被迫吸毒的事情。

那么问题来了，幕后黑手是如何知道这件事的呢？按照常理而言，知道这件事的人只有谢流萤本人、我、带她玩《书名》的那个大哥哥以及拉她下水的那个损友和她的男友。这五个人中，我和谢流萤是不可能把这件事情泄露给幕后黑手的。谢流萤也一再表示，那个大哥哥绝对值得信任，因而最有可能透露这件事的，便是当年已经进了监狱，现在从里头出来的两个少年犯了。

这么说来，幕后黑手极可能和这两个人取得了联系，这才能得知当年的内幕。

但张龙俊是高高在上的成功企业家，这两个人基本上算是社会的败类，并且生活在最底层，他们能有什么契机勾结在一起呢？

因为事关重大，谢流萤在我的鼓励下向大家坦白了当年的事情。大家也都觉得这事没什么好羞耻的，她本人完全是受害者。

集思广益之下，我们还是探讨出了这个所谓的“契机”，想到这两个败类，最先想到的事情就是毒品。我们知道那个想要收购游戏的外国公司常在我国西南边境外的一些国家活动，而这些地方刚好是贩毒的重灾区。

第五章 恶有恶报（4）

从外网的一些资料也可以看出，有一些经济研究者认为该公司部分利润的来源颇为奇怪。而且某些产品的利润率低得惊人，但整个公司的营收却并不差。由此可见，这家公司公司背地里的黑账不止勾结境外分裂势力这一笔，还有可能参与毒品的交易。

对此，周震宇分析认为刘传浩被勒索的这十万元，恐怕就和毒品交易有关。明面上，赵龙俊是国内有头有脸的成功人士，那家外国公司也是一个正经的大型跨国公司，双方在某些产业虽然有一些合作，但这些合作并不是所谓的“深度合作”，只能起到让双方接触一下的作用而已。

但在幕后黑手的计划中，确保游戏被有关部门封禁是很重要的一点，而能达成这一点的必然因素就是收购的这家公司与境外分裂的势力的关系。在双方明面上都是“好人”的情况下，怎么样才能达成这种黑暗的交易呢？这必然涉及到要让对方知道自己“坏人”的一面。从那家外国公司的角度看，贸然告诉赵龙俊这样的“爱国商人”自己和分裂势力有勾结是非常不利的。

大家既然要交换秘密，自然要彼此做一些“抵押”，互相“交个心”才能放心把自己的秘密交给对方。从之前的事情容易推测，赵龙俊想要获得对方的信任，从而展开合作，就必须把自己也“染黑”。大家一起做点坏事，到时候东窗事发，大家一起完蛋，自然就不用担心被背叛了。而这件所谓的坏事，恐怕就是想让赵龙俊以自己在国内的势力，帮助他们开展一些贩毒业务，对方并不是真的指望以此获利，只是借此确保赵龙俊值得信任。

赵龙俊虽然想把游戏搞垮，但毕竟家大业大，公众形象和官方形象也一直不错，并不想为了这件事情把自己搭进去。但获取对方的信任也很重要，因此，他不得不在这个“合作项目”上造一点假。

现在可以确定的是，刘传浩那十万元的转账，肯定是他造假工程的其中一环，也说不清他在其中扮演得究竟是买家的角色还是卖家的角色。但刘传浩却有其得天独厚的优势，那就是他来自西南边境的小城，那里也是国内缉毒的重点巡防对象，以他那与网银绑定的地理信息，无论是作为买家还是作为二级卖家都可以让人信服。

而这个“合作项目”自然也是幕后黑手与那两个败类接触的契机，很明显，这两个人出狱以后并不安分，他们协助那家境外公司进行贩毒，并且在于幕后黑手的接触中将谢流萤的往事告知了对方。

公正地来说，幕后黑手在这件事情已经足够谨慎，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我们仅从“幕后黑手绝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情”这一点出发，串联起这么多看起来不相关的事件，从而还原出事情的真相。

有了这条线索，事情就好办多了。我们第一时间通知了公安机关，而公安机关也跟随着y市的那两个刚出狱的少年犯，顺藤摸瓜捣毁了境外的贩毒组织，同时查清了那家国外公司的本质。到这里为止，幕后黑手利用他们收购游戏的计划算是彻底破产了。

但事情还没结束，虽然几乎所有的疑点都得到了解释，幕后黑手的动机也已经明确，但却还有一个细节有追究的必要。

假设赵龙俊之子赵权睿当初真的是因为沉迷游戏，突然猝死的话，那么他死的那一刻，角色应该就彻底失去操作了，十五分钟后，系统会自动帮他登出，按道理说，也不应该被野怪打死才对。

顺着这个疑点，我们开始回溯赵权睿当时究竟在游戏里做什么。由于游戏只保存了他下线时的状态，也即所谓的断面数据。我们对他之前的行动一无所知，所以只能从当时他游戏角色物品栏中里的东西和进行中的任务做一些推测。

在他的物品栏中，首先引起我们兴趣的是一件叫做“无锋之器”的挂件。这个挂件设计精美，来历却不简单，是五年前的第四赛季竞技场打上2500分才可以兑换的一个挂件。虽然像赵权睿这样的富二代很有可能聘用代打，但我还是倾向于认为他是凭自己的实力打上了2500分。

因为从他物品栏的其他道具看，他们家虽然有钱，但他在游戏上似乎并没有花除点卡以外的其他钱，其身上的物品没有一件是来自游戏商城的，相反倒是有不少材料以及不同属性的配装，从这些装备的耐久度也可以看出它们被频繁使用。因此，基本上可以判定他身上的东西都是自己打来的，而不是花钱得来的。

虽然我们已经认识了郑铭川，但他可是实打实地曾经花了六位数买了一个神武的材料，更夸张的是还把这回事给忘了。相比之下，同为富二代的赵权睿的账号看起来就要朴素的多，符合我们这些平民玩家的特征，也符合他内测玩家的身份。

而他的角色账号是75级，也就是当时的满级。身上除了一些日常任务并没有其他的任务正在进行，据此，我们很难推理出他跑来羽林营地的动机。

关键时刻，还是作为资深玩家的老徐发现了疑点。他说他记得四年前那会儿他自己正准备去打职业，当时正是游戏最火爆的时候，各大战队门口全都挤满了有天赋的新秀。然而当时联赛虽然火爆，但职业化还不算成熟，资本刚投入电竞这个巨大的市场中，却暂时还没对行业产生本质性的改变。在这个转型期中，各大战队的相关工作人员力量是不足的，尤其是招新和青训这一块。

因此，很多战队为了减轻这方面的工作量，便会要求想来参加试训的人完成一个任务作为“敲门砖”，只有完成该任务，证明自己的实力后，战队的人才会多看你两眼，给你安排后续的试训。

第五章 恶有恶报（5）

而这个作为“敲门砖”的任务叫做“弯弓射雕”。但整个任务的流程又臭又长，并且奖励很一般，原本是个冷门任务。而这个任务的其中一个流程便是要到这个羽林军营地来。

之所以选定这个任务作为试训的敲门砖，是因为该任务漫长的流程中有这样几个特性。首先，有部分流程要考验玩家的反应和操作，其次，另有一部分任务会考验玩家的角色属性和装备，再次，有部分流程依赖组队合作，最后，整个繁琐的任务线和并不丰厚的教练会考验玩家持之以恒的态度和耐心。

这么一来，对于职业战队而言，完成这个任务的人至少具备了以下几个特征：1操作和反应不错。2游戏账号的属性不错3有基本的沟通和团队协作能力4心态良好并且有足够的毅力，确实想清楚了打职业所要付出的代价，而不是头脑一热，只有三分钟热度。

现在回头看的话，当年的这个块“敲门砖”虽然有诸多不合理之处，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和行业的发展慢慢被时代所淘汰。但在那个年代，确实有效劝退了很大一部分把“想打职业和能打职业”混为一谈的网瘾少年。

这让我们不得不重新审视整件事情，赵权睿出现在这个地点，是否意味着他曾经想去打职业呢？他竞技场2500分以上的积分、内测时出色的表现，以及正在进行中的这个繁琐的任务似乎都能说明这一点。而且他死的那一年刚好是18岁，恰是进入职业赛场的黄金年龄。种种迹象都表明，这个富二代并不简单，他似乎和郑铭川一样有打职业的想法，可惜作为“敲门砖”的任务还没做完，便死于一场意外，这更加让我们确信，他的死似乎另有隐情。

而这个弯弓射雕的任务中，其中有一部分的要求就是要潜入这个羽林军营地的最深处，偷一个宝物出来。这本来是对操作和账号属性有双重要求的一个任务流程，但因为赵权睿拥有四使府令牌，所以可以轻易的进入其中，无须经过什么波折。据老徐自己说，他当时完成这个任务时在这里死了三次，所以印象十分深刻。而在任务的这一步中，是需要玩家组队的，一个人在羽林军大营拿宝物，另一个人同时在野外击败一个怪物。两个步骤的完成的间隔时间不能超过三分钟。

这就给我们提供了一个重要的线索，赵权睿这个角色死亡，乃至他本人死亡的时候，他实际上处在组队状态中的！换句话说，如果当时两人开着队内语音，他的队友极有可能掌握一些关于他死亡的线索！

我们将他的账号调出来，根据老徐的意见，虽然潜入羽林军大营的任务对没有令牌的一般玩家来说难如登天，但要击杀那个怪兽的难度也并不容易，而且两人完成任务有时间差的要求。所以如果赵权睿真的想完成这个任务的话，应该会找一个实力不差并且默契值比较高的朋友一起组队。

根据这个信息，我们在赵权睿的好友列表里发现了一个ID叫做“英雄之剑”的玩家，这个人和赵权睿的好感度比较高，明显是时常沟通，并且经常一起组队游戏的朋友。而且这个人的竞技场也有2500分以上的高分，可以说是完美符合老徐所说的条件。不止如此，我们还发现这个人最后一次登录游戏的时间，恰好是赵权睿死亡的那一天，这么多巧合凑在一起，这个“英雄之剑”自然就很有被调查的必要了。

遗憾的是当时的游戏并没有普及实名制，我们虽然有这个人的游戏账号，也能通过后台查看账号的情况，但这个人具体姓是名谁却无从得知。

不过从其登录的IP地址可以看出，他和赵权睿并不在同一个省份，地理位置离得很远，那么二人最大的可能就是通过游戏认识的，而非现实中的朋友。幸运的是，这个英雄之剑虽然已经退出游戏很长时间，但他当年所在的公会却并未解散，我们很快联系到这些并未退游的玩家，以游戏官方的名义希望其提供帮助。虽然没有告知原委并且要求协助调查的人务必保密，但承诺他们事后会给予游戏里的珍惜道具作为奖励。

面对这样的条件，没有资深玩家愿意拒绝。我们很快从帮会里的几个老人那里打听到了英雄之剑的相关事迹，大体上与我们预期的差不多，这个人的游戏水平很高，并且经常和赵权睿的那个角色混在一起玩。从他们的手上，我们还顺利要到了当年在帮会群里添加的他的聊天软件账号。

王经略和我们都认为，与这个“英雄之剑”的接触至关重要。由于这个人的手上恐怕有我们难以想象的重大线索，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无论对于我们还是对于幕后黑手来说，他都成了“助楚则楚兴，助汉则楚亡”的关键人物。但他已经退游戏很久了，整个事情的变数很多，所以稳妥的做法是应该是约他在线下当面交流。

本来，王经略会安排公司内信得过的工作人员承担这个任务，但在添加了对方的账号之后，我们惊讶的发现，他的账号头像是一把剑，而这把剑的造型对我来说却再熟悉不过了，那正是我所使用的“死怨”。考虑到这个图纸出自鹤归老人的藏书室，而书阁下的尚贤由于本身就有神武，因而他们并没有把这把剑造出来，因此整个游戏中使用这把剑的角色应该只有我的“刻舟”才对。

看来，这个人虽然退游了很久，却一直关注着游戏联赛的动态，考虑到他本人曾经是一个剑客，而且曾和赵权睿一起做那个“弯弓射雕”，那么可以推测，他或许曾经也考虑过打职业。臭不要脸一点说，我和我们战队因为在夏季赛异军突起，受到了大量的关注，而这个人拿我的剑作为头像，那么就算不是我的粉丝，至少也是欣赏我的打法或者很向往我所处的状态的。

既然如此，我本人亲自去和他谈的成功率肯定要比一般工作人员高出不少。考虑到事关游戏的生死，我也不得不抽出几天宝贵的时间来到对方所在的城市，与之进行当面沟通。

第五章 恶有恶报（6）

我们提前在线上约好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由于这次谈话十分重要，所以保密工作必须要做好，故而我将约见地点定在一个茶楼的包厢里，并且提前验证过隔音效果。

当面见到这个“英雄之剑”后，他本人比我想象中看起来要老成不少，年纪大约与老徐相仿，这些年都在当地的电脑城做电子设备的维修工作。他见到我的时候的表现也与一般的粉丝不同，没有什么兴奋和惊喜的成分在情绪里，若是一定要形容一下的话，说是欣慰可能更恰当吧。

在自我介绍之后，我得知了他现实中的姓名叫做曹凌。

曹凌：“你知道吗？你活成了我理想中的样子。”

我笑了笑：“我相信不止你一个人的理想是这样，我运气比较好罢了。”

虽然这么想可能会有得了便宜卖乖的嫌疑，但事实却是成为一个职业选手，一个明星选手也并非如别人像得那样事事如意，这其中的艰辛与付出如鱼饮水，冷暖自知。

曹凌：“你这个大名人特地跑来找我问什么？”

我：“你退游前后的一件事。”

曹凌面色一变，神情中显出惊慌：“你们知道了？”

看他的神情，当年的事情果然不简单，我在想是假装自己“已经知道了”诈他一下，还是老实承认自己并不知情更容易得出真相。我思考了两三秒，最终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就是因为不知道，才来找你问的。”

曹凌警惕道：“你想问什么？”

我：“你当年的好朋友，赵权睿的事情，你们两个原来经常一起玩游戏吧。”

曹凌：“我和他不是很熟，而且这么多年过去了，我退游这么久，当年的事情也不记得多少。”

我：“哦……不是很熟，但你却知道他现实中的名字呢。”

对方重新打量了一下我，似乎意识到我这个人并不只是会打游戏这么简单。

曹凌：“他那样的富二代，想不知道也难吧，而且你也清楚，富二代玩游戏都挺高调的，就算我和他不熟，大家都是一个帮会里的人，知道他的名字也很正常。”

我：“嗯，很多富二代玩游戏确实很高调，因为他们会花不少钱，因而交不少朋友，但赵权睿也是这样的吗？”

曹凌说不出话，我相信他现在应该清楚我是有备而来。

我：“你以前的游戏ID叫做英雄之剑，我姑且认为你和大部分人喜欢玩游戏的人一样都是想当英雄的吧。做英雄的一个最基本前提是分辨是非对错，还是说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几年你和那些怨声载道的职场青年一样感慨自己被‘磨平了棱角’？至少我觉得一个人应该对好朋友的突然死亡感到惋惜吧。”

曹凌：“你不必激我，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我可以全部告诉你，但前提是得告诉我，我凭什么相信你？相信你不会知道之后转头就把我卖了？”

从他的话中能看出来当年的事情的确不太简单，而且他想要说的这些话恐怕会“石破天惊”，在确定我值得信任之前，他显得十分谨慎。

按说他既然用我的剑当头像，那就应该持续关注着联赛，也关注着我和我们战队的动向。如果他想说的事情与赵权睿的父亲，也就是幕后黑手有关，那么他谨慎的原因必定是怕我是对方的人，从而将他掌握的“内情”出卖给幕后黑手。但他应该很清楚，我和幕后黑手有过多次交手，是值得信任的。

而如果我过往的那些经历都没办法说服他的话，我现在又能拿出什么决定性的证据证明自己绝对不是幕后黑手一方的呢？就好像一件事情，你想要证明自己做过，那很简单，你只要在做的时候留下图片或者视频之类的证据就行。但相应的，你想要证明自己没做过某件事，那可就难如登天了。

想到这里，我决定换一种思路来达成自己的目的：“你关注着联赛和游戏的动向，又拿我的剑当头像，那你应该很清楚这一年多以来发生的事情都能证明我是值得信任的。我大概能猜到，你手上掌握着的秘密可能会给你自己带来危险，所以即使我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是个骗子，你也不愿意将它告诉我，是不是？”

曹凌：“对。”

我：“咱们都是游戏爱好者，玩游戏的乐趣说白了就是探索和冒险。但我们中的大多数人只敢在游戏里冒险，却不敢在现实中冒险。因为游戏有重新来过的机会，现实中却往往没有。我确实没办法证明自己百分之一百值得信任，但如果赵权睿真的是你的好朋友，你也因你们曾经在游戏里并肩作战的时光感到快乐的话，那么这个风险是值得冒的，尤其是在他已经死了而你是对我们了解他的死因帮助最大的人的情况下。”

曹凌：“你还真是厉害，我以为你在赛后采访的时候能够应对自如全是你们赛前准备的套话，现在看来，确实是因为你本人情商高的原因。行，算你说服我了，我会把我知道的告诉你，但我有两个要求。”

我：“你说。”

曹凌：“我知道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可能听起来十分荒谬，但请你务必相信。”

“这是自然，我既然选择约你出来，当然得相信你说的话。”我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心里却很清楚，理智的做法是先把他的说法要过来，然后进行全面的判断以验证其真实性。

曹凌：“第二个，就是今天的谈话绝对要保密。”

我：“因为这件事情事关重大，关系到我们与幕后黑手最终决战的胜负，我一个人的力量是办不到。所以你告诉我的信息，我肯定会透露给其他人，不过我以人格担保，这些人也都是值得信任的，并且这个‘其他人’的数量，不会超过十人。”

曹凌看起来有些为难，但最终还是道：“看来只能如此了，你可扶好椅子，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可能比较要冲击力。”

“你说。”我心想他未免也太过夸张了，我见识了这么多大风大浪，还有什么有冲击力的事情能让我需要扶稳椅子？

曹凌一字一顿地说道：“赵权睿的死并不是意外，而是被他的父亲——赵龙俊所杀。”

第五章 恶有恶报（7）

我得承认，虽然掉下椅子绝对是夸张的形容，现实中几乎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情，但曹凌所说的这件事，的确够得上这样的形容。

我们在事前想象过赵权睿各种各样的死因，也想过英雄之剑可能掌握到什么样的信息，但从没想过眼下这样的情况。

我：“你是怎么知道的？”

曹凌：“因为这件事情发生的时候我和赵权睿在组队做任务，同时开着语音，整个过程我听得一清二楚。”

我：“……怎么会是这样……”

曹凌：“其实我和赵权睿以前打算打职业的，你们知道吗？”

我：“能猜到。”

曹凌：“他以前经常和我说他爸强烈反对他打游戏，他都是趁他爸忙于工作的时候偷偷上线玩的。”

我：“这我倒是没想到，看来他和大部分富二代不一样，没什么自由。怎么？从这么早开始他爸就想要让他继承家业了？”

我很庆幸，虽然我们家并没有大富大贵，但我老爸秉持的观点是他奋斗的主要目的之一是为了给后代更多选择的权力。虽然爸妈也会对我类似的娱乐活动进行管制，但并没有到“强烈反对”的程度，而且在一定程度上，他们会承认游戏给我带来的诸如开发心智或者释放压力等等方面的正面作用。

曹凌：“我们那时候一起玩的比较多，他也经常把生活中的事情和我分享。他爸并不是一定要他继承家业，但却明确地说‘他赵龙俊的儿子必须得是一个社会精英’。”

我：“这叫什么逻辑？玩游戏和社会精英有什么必然关系？”

曹凌：“他告诉我，他爸的原话是，这个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不过是社会运行的必要工具罢了，真正能推动社会发展的是那百分之一的精英。换句话说，这个世界的现状就是百分之一的人拖着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向前走。”

虽然不能说他的说法全无道理，但这种言论要是被民粹主义者听见了，赵龙俊旗下的血汗工厂恐怕立刻就会倒闭。而且，假如曹凌说的都是事实，那么他这个大资本家可够虚伪的，他曾经不止一次在公开场合兜售自己的管理学理念，说要提高员工福利和待遇，要把员工当“家人”，但背地里却是实实在在地把他们当做“工具”。

曹凌：“基于这样的观点，赵权睿从小，干什么，玩什么甚至和谁交朋友都受到严格的限制，你能想象从七岁开始，七八个行业顶尖的学者围着你给你上课的感觉吗？”

这么说起来他的员工没被他当做“家人”反倒是一件幸运的事情。

曹凌：“他的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因为受不了他父亲这样的专制故而离婚了，而网络游戏也是他在短暂的‘被母亲接走住一段时间’的时候所接触到的。你知道的，对于他那样从小就被迫看科教片，连动画片都没怎么看过的人来说无异于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那段时间刚好是《书名》内测的日子，他看了游戏的宣传片，一时好奇，便报名参与了内测。”

曹凌：“之后，他和他爸因为游戏的事情发生过多次争执，赵权睿提出让他父亲提出目标，如果达到目标则可以获取一段时间用来打游戏。但他的父亲似乎十分固执，而且对游戏有着深刻的偏见并认为游戏就是那百分之一的聪明人用来骗那百分之九十九的蠢人的钱的工具。如果自己儿子玩游戏，那就是自甘堕落，与蠢人为伍。”

我从茶社里擦得锃亮的金属勺子里，看了看“与蠢人为伍”的自己，一时间不知道该从哪里反驳来得好。

曹凌：“所以，你也能想到，最后的谈判破裂了，一个青春期的小男孩会怎么做？”

我：“唉……经历过的人都懂的。之后，他就背着他老爹偷偷玩了吧。”

有的时候，堵不如疏真是一句大实话，赵龙俊用如此强硬的态度和儿子沟通，必不可能达成他预想中的效果。这世上的大部分人也许都不理解，一款好玩的游戏对于一个十五六岁的男生究竟具有怎样的诱惑力。

曹凌：“嗯，你也知道他爸要运营这么大一个公司，很长时间都是不着家的，所以他的游戏时间虽然不固定，但倒也不算少。”

我：“像他们家这样的大户人家就算他爸不在家，家里应该也会有些佣人吧，难道没有人向他老爸打过小报告？”

曹凌：“这就是赵权睿的聪明之处了，他每次玩游戏都是关着房门的，并且玩完之后会故意在房间内的垃圾桶里放一些吐过口水的纸巾。”

我皱了皱眉头：“这是什么意思？”

“你想，他家里的佣人在打扫房间的时候在少爷的房里发现了有不明液体的纸巾，联系到他之前关着房门。你说佣人会觉得少爷之前关着门是在房间里做什么？你觉得有人会在那个时候敲门吗？有人会把这件事情告诉老爷吗？”

我：“……佩服。”

曹凌在描述这件事的时候一开始还眉飞色舞的，显得十分兴奋，但当他讲完之后，神情却极度落寞，看来是想到了好友的死。

曹凌：“至于其他的手段，诸如设置隐藏文件之类的，都和一般人小时候背着父母偷摸玩游戏的时候差不多，而这种状况持续了好几年。”

我：“那他死的那天又是怎么回事呢？”

曹凌：“你也知道，在那种环境里生活，赵权睿根本没有快乐和自由可言。反倒是游戏给他带来了完全不一样的体验，所以，那个时候他在策划一件事情：就是成为一名职业选手，可以自己养活自己，然后离家出走，搬去和母亲住。”

我：“所以你们就去做了‘弯弓射雕’那个任务试图去参加试训？”

曹凌：“不错，”

我：“你们这想法未免太天真了，虽然当时的职业管理不是很严格，但要打联赛还是要有监护人签字的。从你的描述来看，他爸妈离婚后抚养权是判给他爸的，他要去打职业必须要有他父亲的签字。”

第五章 恶有恶报（8）

曹凌：“你别忘了，那个时候赵权睿还有一个多月就满十八岁了，到时候他完全可以自己做决定，至少法律意义上是这样。”

我：“然后呢？”

曹凌：“你也知道，弯弓射雕作为当时职业战队的入门测试并不好做，其中最难的一步就是去羽林军大营挖宝藏的同时另一个人击杀一个强力的精英怪。”

我：“不错。”

曹凌：“好在当时赵权睿参与了内测，有四使府令牌，所以去羽林军大营里挖宝藏对他来说易如反掌，同时，为了增加我击杀精英怪的容错率，在我们分头行动之前，他对我使用了技能‘血契’。”

我：“原来如此。”

血契是一个空手技能，其效果是一段不短时间内，目标承受的伤害将由自己承受。确实，这么操作一下的话曹凌就相当于拥有了两个人的血条，击杀那个精英怪的把握自然大了很多。

曹凌：“就在我们分头行动不久，他的父亲突然回来了，而赵权睿当时戴着耳机，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于是被他父亲抓了个正着儿。”

“这可真是个悲剧。”我想起自己小时候也有过看比赛过于投入，被老妈当场捉住的经历。

曹凌：“然后他和他爸就发生了激烈的争吵，具体吵了什么我现在记不太清楚了，总之激动之下，赵权睿把他要离开这个家并且准备去打职业的想法告诉他爸了。然后他爸似乎就发了很大的火，骂了很多难听的话，类似什么‘就当没你这个儿子’这种都说出口了。我从语音这头听到二人从口角演变成了推搡，接着我听了两声响动，现在想来应该是赵权睿被他爸推倒然后撞在了桌角之类的硬物上。”

我：“……”

曹凌：“然后我就听到那头没了赵权睿的动静，倒是赵龙俊还在说‘别装死，至于推一下就爬不起来了吗？儿子？儿子？’他的声音越来越急促，显然也意识到了他儿子并不是在装。”

我：“这么说来，赵权睿是在争执中被他爸错手误杀了？”

曹凌：“应该是这样。”

我：“那你当时是怎么做的？”

曹凌：“我本来觉得就是一般的父子间的争执，出不了什么大事，还带着看热闹的心态一直在听，直到听到那头好像出大事了才发现事情不妙。那会儿我还不知道赵权睿已经死了，但当时的情况确实吓着我了，我正在打精英怪，因为这件事情失操了几秒钟，等我反应过来，自己的角色已经被打死了。”

我心想，这大概就是赵权睿那个游戏角色的死因了，既然曹凌都死了，那么和他签订“血契”的赵权睿肯定会先死。这也是为什么他的阵亡地点会在如此蹊跷的一个位置。一个现实中的大活人，和他的游戏角色居然在同一时间死了。听到这种不幸的缘分，我实在不知该做何反应。

我：“那后面几天你看到你的好朋友死于意外的消息，并且报道言语不详的时候你没有考虑过把你掌握到的消息提供给警方吗？”

曹凌：“当时他爸没发现我在网络的另一头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你还要我去自投罗网？以他爸的势力，不说黑的一定能洗成白的，但我这么一个网瘾少年，人微言轻，手上又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人家凭什么听我一面之词就去动人家大企业家？而且你说像他这样的人，若是知道我偷听到了当时的情况，说不定用什么手段的对付我呢。”

我点了点头：“你这倒也没说错。”

现在，我有些理解曹凌为什么会将此事瞒到现在，并且一再要求我保密，才肯将事情的真相和盘托出了。确实，也就是幕后黑手对游戏本身不太了解，不然以他的手段，若是知道了有这么一条漏网之鱼，这几年的时间足够让曹凌在生活中生不如死了。

曹凌：“你会保密吧。”

我：“这你放心。”

“你们有办法对付他吗？”他试探性地问道。

我：“你提供的情况很有帮助，你放心，就算现在暂时还没有，也很快会有的。对了，最后我还有一个问题，可能会有点冒犯，你可以选择不回答。”

曹凌：“嗯，你问吧。”

我：“对于赵权睿的死，你是怎么看的？”

曹凌：“我……不知道，但是从此以后我确实不想再上这个游戏了，因为一上游戏就会看到那个再也不会亮起来的ID，你也知道，这种感觉和单纯的退游可是完全不同的。但我还关注着比赛，毕竟我曾经喜欢过这个游戏，打职业也是我曾经的梦想。”

在回程的路上，我将整件事情梳理了一遍：赵龙俊因为不同意儿子玩游戏所以在撞破偷摸玩游戏的现场后还因为儿子的顶撞因而产生争执，赵龙俊在争执中失手杀了儿子。之后，他通过一些位置的手段布置现场，将儿子的死伪装成纯粹的意外，结果万万没有想到，儿子的游戏一直开着，他杀人的过程被游戏中组队语音的“队友”听了去。

但由于他本人对游戏完全不了解，所以根本没想到这种情况，另一头的曹凌匆忙退队下线，因而一向缜密的幕后黑手便没有发现这个最大的疏漏。

儿子死了，他肯定很痛苦，但像他这样极端的精英主义人士，很可能不会把儿子的死归咎于自己，相反。甩锅于“害人的游戏”不仅可以让自己在心理上更容易接受“亲手杀了儿子”这一事实，而且更可以找到行为的落脚点。因此，心理失衡的他便在接下来的几年中疯狂地想要搞垮“害死自己儿子”的游戏。

这么一来，幕后黑手的身份和动机基本上都可以确认了，我们甚至找到了他远比“搞垮游戏”更严重的罪行。

然而问题却还没有完全解决，正如曹凌所担忧的那样，虽说杀人必定要付出代价，过失杀人也不例外。但我们还是没有证据，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想必他当时就把罪证处理得一干二净，更不用说多年后的今天了。

第五章 恶有恶报（9）

而我们现在手上只掌握着曹凌这一个人证，而且这个人证并非亲眼目睹了案发现场，这种穿越了网络的证词能否被法官采纳还是要打上一个巨大的问号。

更不用说赵龙俊财大气粗，我们要想扳倒他，没有确凿的证据是绝对行不通的。

事情到了这里似乎又没了进展，我们还得从别的方面想办法入手。

将这些重要情报带回去之后，大家对此展开探讨。这时，谢流萤提出了一个非常有价值的意见：“其实我们现在离扳倒赵龙俊只差一步，目前，我们有了他的罪行，也有了人证，所欠缺的无非是一个决定性的物证。大家刚才讨论来讨论去，意思就是即使我们所有人现在都能够亲临案发现场搜证，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也肯定找不到证据。但是大家别忘了，在案发的同时，有一个‘现场’可是被保存了四年。”

我：“你是说赵权睿的游戏账号？”

谢流萤：“对，从那以后，他的游戏账号可就再也没有被登录过了。”

周震宇：“这个思路是很好，但是命案是在现实世界中发生的，我实在想不到一个游戏账号中能保留什么决定性的证据。”

谢流萤：“所以说啊，只是给大家提供一个新的思路，大家不要老在现实的围栏里转圈。”

于是，我们围绕着这个思路各自陷入冥思苦想之中，然而一个小时过去了，进展却并不顺利。

与学生时代一样，人是很难保证长时间的集中思考的，而思索良久却一无所获的枯燥感加速了这一过程，所以我不可避免的开起了小差。赵权睿因为父亲的专制玩游戏被捉，结果意外地丢掉了性命，虽然没人能料想到这样夸张的结果，但这一悲剧确实影响了这么多年来游戏的命运。

这件事让我不禁联想起六年前自己在作业没完成时便偷看《书名》比赛的情形，虽然之后受到了老妈严厉的批评，不过她倒没有直接对我采取封禁措施，只是至此之后提出一个原则“想干什么事情可以商量，也并不是说一定要把作业做完才可以娱乐，但做任何事情之前绝对要和他们说一声，绝对不可以瞒着他们偷偷干，他们相信我能把握住这中间的分寸。”

现在想起来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即使是在我考试成绩不佳或者作业没完成的情况下，和他们提出玩游戏或是看比赛的要求，他们居然都会很爽快地答应下来。这样过了几个月之后，我反倒觉得好不意思了，因为没有必要背着他们偷偷玩，而考试成绩不理想或是功课没做完就去玩游戏虽然他们都是一口答应，但我自己却会产生一种负罪感，游戏的乐趣反而被大幅减少。于是，我便“自觉地”开始学习，这样取得好成绩后在假期玩游戏便“心安理得”了。

现在想来，老爸老妈到底还是老谋深算，他们虽然没有直接削减我的游戏时间，但通过这种方式倒是让我能够真正意义上提高了自我管理能力。这不仅为将来的高考奠定了基础，即使是后来打职业训练到生无可恋时，我也能尽力去克服。

就像我的高中班主任在开完家长会后和我说得那样：“有这样的父母你很幸运，他们很清楚所谓‘教育’并不是千方百计地禁止你变坏，而是让你自发地想要成为更好的人。”

这么一比，赵龙俊作为一个父亲简直是糟透了，他甚至没有尝试过了解自己的儿子以及他喜欢的东西便武断地下结论。

而我在少年时最自豪地一点就是即使我从未偷拿过家里的钱，也没有为游戏点卡的问题发过愁。想到了这里，我便联想到赵权睿，虽说家财万贯，但不知他的点卡钱是从哪里来的。

我：“咱们是不是还没有排查过他的游戏充值记录。”

周震宇：“嗯，说得对，那里面说不定会有线索，咱们和王总联系一下，看看能不能把这方面的后台给我们看看。”

不一会儿，王经略那里提供了赵权睿那个游戏账号的充值记录，我们很快有所发现。

宋怡：“嗯？他死前的三天还充值过100元呢，唉，这就是所谓的人死了点卡没花了，可惜。”

郑铭川：“不对，我记得他的游戏账号上剩余时间游戏时间大概只有20个小时的样子，就算他充值以后一天24小时全挂在游戏上也不会只剩20个小时了啊，他这100元肯定不是充值点卡的。”

刘传浩：“但是它的背包里没看到什么商场里的道具啊，会不会是材料之类的消耗品，到他最后登录的那天已经用掉了？”

我摇了摇头：“不太可能，从赵权睿虽然是富二代，但他在游戏上几乎不花除了点卡以外的钱，这样的人突然充了一百买性价比不高的材料，我觉得可能性不大。而且他那个号以当时的游戏来说已经是一个非常成熟的账号了，对材料的需求没有那么迫切。”

邓广源：“那这一百元他花哪去了？会不会是因为准备打职业所以先从哪个技能开发师那买点新技能？”

谢流萤：“那也应该用其他渠道交易，甚至直接用游戏币交易，没必要充钱给游戏官方吧。再说了，100元就能买到的技能，能有多大的价值？”

大家讨论了半天，都觉得事情很奇怪，像他这样的人能把钱花哪去呢？如果他父亲真的十分反对他玩游戏，那么他的手头应该是很紧的，100元用来充点卡的足够玩三四个月了，他突然这么“大方”，究竟是在做什么呢？

突然，我脑海中灵光一闪：“赵权睿是住在D市吧，查一下四年前的联赛赛程表！”

虽然费了一番周折，不过四年前的联赛赛程表还是被我们找到了，而四年前在D市，他死的那一天恰好有一场备受关注的比赛——当年的“天月大战”。

一切都清楚了，赵权睿充值这100元肯定是为了买联赛门票。

第五章 恶有恶报（10）

周震宇：“赵权睿的死亡时间是在什么时候？”

冷梓：“晚上七点。”

周震宇：“比赛时间呢？”

“下午三点，大概接近六点的时候结束的。”回答这个问题的人，并不是冷梓，而是张光月。

我们差点忘了，这场比赛的主人翁之一就坐在这里呢。

张光月：“那场比赛虽然只是一场常规赛，但是打得异常激烈，我和孔天交手一直是败多胜少，不过这场比赛取胜的倒是我们天元遗录战队，也赢得十分惊险，因而至今都有印象。”

“哦~”我恍然大悟道：“是不是擂台决胜打到最后，你只剩下100多点血的那场。”

张光月：“对，就是这场。”

我：“原来赵权睿买的竟然是这场经典比赛的门票啊。”

谢流萤：“看来你也是个伪粉丝啊，看到比赛时间的第一刻居然没想起来。”

我：“这不能怪我，那场比赛虽然在周六，但你也懂的，初三那种时候，哪里有周六？比赛的时候我在学校参加月考呢，是后来看的录播，所以对比赛有印象，但对时间没概念。”

徐志强：“这么说来，他当天是先看完比赛，然后回家玩的游戏，之后被他老爸逮了，不幸身死。”

周震宇：“很有可能。”

我：“我记得当时的比赛镜头都会在现场观众席上扫好几次的，我们把那场比赛的录像调出来看看吧，没准有拍到他呢。”

不一会儿，我们找到了当年的比赛录像，在这种情况下回顾多年前的比赛不禁让在座的所有人思绪万千。

“暂停，暂停，你们看角落你那个人，是不是赵权睿？”还是宋怡眼睛尖，在第一局和第二局的休息时间，摄像头给了一个远景，远端似乎真有个人的眉眼长得与我们找来的赵权睿的照片极为相似。

郑铭川：“应该就是他，这说明他被杀的当天下午还去现场看了比赛。”

张光月瞥了瞥嘴：“他是孔天的粉丝啊。”

确实，他手里领取的应援物是凤凰石战队的。

谢流萤：“你们看，他脖子上是不是挂了什么东西？”

刘传浩：“好像……是个吊坠？看不太清啊，镜头离得太远，有点模糊。”

张光月：“我记得那个年代场馆管理不是太严，粉丝们赛场后都会找我们要签名，我问问孔天好了，没准他有印象。”

我：“这么多年过去了，天哥还能记得这些细节吗？”

张光月：“应该能，一来他记忆力向来不差，二来我相信绝对不是只有我对那场比赛印象深刻。”

之后，月神拨通了天哥的电话，把赵权睿的照片发了过去，问他对此人是否有印象。

电话那头短暂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在回忆中尽力搜索着什么：“嗯……好像有一点印象，不过这人这么有来头？是赵龙俊的儿子？”

张光月：“你先别管这些，你对他当时的事情还记得多少？”

孔天：“细节也记不太清了，但是他散场后确实有和我合影来着，拜你所赐，我当时心情不太好，没太在意，合影的笑容都是装的。怎么了？这个人很重要？”

张光月：“对，很重要，可能是我们扳倒幕后黑手的关键。你想想能不能回忆起更多细节，比如，他挂脖子上那个是什么东西？”

孔天：“哦，那个啊，应该是玉虚密保锁，也是有历史的东西了。”

玉虚密保锁，一个快被《书名》玩家遗忘的东西，从某种意义来说，这东西也见证了游戏过去的辉煌。

大家都清楚，MMORPG玩家最不愿意遇到的事情就是被盗号。但那个年代，各类木马层出不穷，网络上的防护手段永远跟不上破解的发展速度。因此，很多网游厂商便另辟蹊径，想了一个比较稳妥的方式保护玩家的账号。这种更贴近于本地的方式，被称为密保锁。

其基本原理和网络支付软件兴起前的网银支付优盘差不多。都是由使用者手持一个可插接的硬件，该硬件每过一段时间就会随机生成一个与运营商后台相同的数字，只有当密保锁插入，两个数字匹配之后，玩家才能进行登录、买卖乃至销毁之类的操作。算是在那个年代对抗盗号的一种比较有效的方式，但缺点也显而易见，那就是玩家想要玩游戏的话，得随时带着这个东西，万一要是不幸丢失，解除绑定和补办都十分麻烦。

《书名》作为曾经的热门网游，也推出过密保锁，而这款在业界有较大争议的产品就是“玉虚密保锁”。首先，这个产品有两种获取途径，其一是游戏中累积消费满200元的玩家可以参与抽奖，有一定概率会抽到这个东西作为奖品。其二，就是直接花200元购买。

虽说玉虚密保锁做工精美，但是要花200元购买还是大多数玩家所不能接受的，所以这个东西更接近于一款核心粉丝向的产品。为了巩固这一点，玉虚密保锁除了正常的密保功能外还具备VR拍照功能。

这个功能在不喜欢或者没有那么喜欢游戏的人看来属于鸡肋中的鸡肋，典型的华而不实。但在游戏的核心粉丝看来，这真是个再好没有的功能了。该功能是在你将密保锁绑定游戏账号后，拍得的照片就会保存到本地同时上传到游戏官方的网盘之中。同时，在拍摄该照片时，会智能地将你的游戏角色添加在照片中。这么一来，拥有该密保锁的粉丝们就可以拍摄类似“自己本人和游戏角色勾肩搭背”的照片了。

同时，出于缩小体积的需求，该密保锁虽然能拍照，但要查看实时拍摄的画面以及编辑游戏角色的位置得将该密保锁通过蓝牙连接到手机之类的设备上，然后通过手机上专门的APP查看和编辑其拍摄到的画面。

这个密保锁的侧面还拥有一个转盘，可以调整至三个刻度，用来设置延时拍照的时间，分别是立即拍摄，延时五秒，和延时两个小时。

第五章 恶有恶报（11）

对于一个功能类似相机的小东西，立即拍摄和延时五秒都好理解，分别可以用于拍摄画面以及自拍。但延时两个小时的功能在相机领域几乎是绝无仅有的，而这也是当年的《书名》为了提高玩家和赛事的互动并推动密保锁的销量所想的一个招数。

之前提到，该密保锁拍摄的照片分为两份，一份保存在这个具有储存功能的密保锁本地，还有一份上传至游戏网盘。而这个两小时延迟的功能就和上传到游戏网盘的这份图片有关。这个密保锁的另一个玩法是使用者在现场观看比赛或者线上看直播时可以在任意时间提前设定好“两个小时后拍照”，同时，这一功能只能设定一次，即不能同时存在两个“两个小时后”拍照，必须得等第一个拍完了，才能拍下一个。由于常规情况下，这个密保卡是挂在脖子上的，只要玩家在看比赛，那么该密保锁的摄像头也会正对着比赛画面。

这个时候，之前设定的“两个小时后拍照”便会启动，并有很大概率拍摄到比赛的画面。每场比赛结束后，导播会根据比赛内容剪辑一个十几秒到几十秒不等的“全场最佳时刻”，如果玩家通过两个小时后延时拍照拍得的比赛画面恰好是“全场最佳时刻”中的一帧，就可以获得精美奖品。

为保证这个活动的公正性，网盘会通过图像识别功能，将把获奖名单在比赛的最佳时刻播出后立即公布。这么一来，那些想通过录播“投机取巧”的人便没了可趁之机。

尽管明眼人都能看出，能不能拍摄到最佳时刻的照片主要看运气，但当年还是有很多玩家在赛前煞有介事的根据比赛双方的打法风格判断游戏时长以及最佳时刻最有可能出现在游戏的什么阶段。

官方通过这款产品推动了联赛的话题度以及密保锁本身的销量。当然，后续也因此承受了不少因为拍摄画面不清晰导致图像没有被识别出来的纠纷。自游戏管理江河日下之后，游戏运行者对类似纠纷的处理也越来越不重视，同时，属于密保锁的年代也逐渐远去。

因此，这个玉虚密保锁终是被时代所遗弃，当年游戏官方正式宣布废弃该密保锁的拍照功能时虽然也在游戏中给了相应的补偿，但还是引起玩家的一片谩骂。这个密保锁，也成了网友史中至今为人津津乐道的一个事件。

我当年最大的愿望就是拥有这样的一个密保锁，最眼馋的也是当时班级里拥有该密保锁的“土豪”同学。

根据赵权睿的消费习惯和消费能力，这个密保锁很可能不是他买的，而是抽奖抽到的。

孔天：“对了，说到这个密保锁我想起来了，他当时和我合影合了两次。”

张光月：“什么意思？”

孔天：“就是他第一次找我拍完照之后没多久又跑来找了我，说是刚才太激动了，把密保锁的档位调成两个小时的，所以刚才的合影没拍到，问我能不能再和他拍一次。”

所有人：“……”

孔天：“你们怎么不说话了？”

几乎在那一瞬间，会议室里的所有人都想到一种可能，那个我们寻找了太久太久的“物证”，恐怕就在这个不起眼的密保锁中。

熟读当年案件经过的我们都知道，当年发现赵权睿尸体的人是他们家的佣人，而且时间是第二天早上。根据曹凌提供的情况，案发时他们家里的佣人已经下班，所以当时的屋子里只有赵龙俊和赵权睿两个人。为了撇清自己和凶案的关系，赵龙俊在前一天晚上杀了人之后，简单处理了一下现场，然后偷偷离开了家。并在后来的征询中声称自己当日并没有回过家。

所以只要我们能够证明赵龙俊当日确实曾经在自己家出现，就能证明他当年提供的是伪证。一个人若是案发当日在现场，之后又做了伪证，那么很明显，这人和死者的死亡肯定有脱不开的关系。再结合曹凌的证词，赵龙俊必定水洗不清。

从赵权睿的游戏账号最后一次登录时间我可以确定具体的案发时间，而赵权睿和天哥的合影是在比赛结束之后。这中间恰好相隔两个小时左右。换句话说，赵权睿在和天哥合影时调错了档位，假设赵权睿一直将这个密保锁挂在脖子上，这个两个小时后的延时拍照，极有可能拍到赵龙俊本人！

想到了这一点，我们所有人都兴奋得难以自持，在对天哥提供的重要情报表示感谢后立即联系了王经略，希望能查到当年赵权睿的密保锁所拍摄下的上传到云端的照片。如果能找到赵龙俊的照片，我们便找到了最有利的物证。

很快，王经略通过技术恢复手段查到了当年赵权睿的那张“两个小时后”的照片。不出我们所料，照片上正是赵龙俊愤怒的脸，看起来是正在和赵权睿争吵的时候的画面。

我长舒一口气：“呼，这就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吧。”

宋怡：“这下实锤了，我们只要把这张照片提供给警方，再让曹凌做个证，这个赵龙俊杀害自己儿子的事情就板上钉钉了。”

冷梓：“嗯，误杀也是杀，而且他有隐瞒罪行的行为，算是罪加一等，足够他在里面蹲上很长一段时间了。”

周震宇：“咳咳，这个时候，我可能要给大家泼个冷水了。”

邓广源：“怎么了？”

周震宇：“这个网盘里的照片恐怕不能作为‘有力的物证’，对吧？王总。”

王经略：“确实如此，当年云端的数据早就被清空了，这招照片是我请技术人员恢复出来的，这张图片虽然有拍摄日期，但如果赵龙俊的律师非要说是我们后期加上去的，我们也没有办法反驳，因为现在的技术手段就是能做到这一点。我们没有办法通过一个在网盘里被删除再恢复的数据证明这张照片确实是案发当日拍摄的。”

第五章 恶有恶报（12）

周震宇“事到如今，咱们只有一条路可以走——想办法搞到本地的照片，也就是他的玉虚密保锁里保存的那一张。那张照片从案发当日起应该就没有被人编辑过，所以那才是真正的‘有力的物证’。”

这话一出，我们刚才的热情在一瞬间被浇灭了，因为大家心里很清楚。事情已经过去了四五年，区区一个密保锁不太可能作为遗物被保存下来，更何况赵龙俊本就痛恨游戏，更不可能留着这个带有游戏logo的东西。退一万步说，就算这东西还留在他们家里的某个角落，我们也不知道具体在哪，更不可能闯进去把他们家翻个底朝天。

周震宇“你们也不用过于悲观，我觉得赵龙俊留着这个密保锁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你们想，赵龙俊对游戏的报复行动开展了好几年了，而且这几年中，他一直持续不断地在找游戏的各种麻烦，而且手段越来越激烈。我们都知道，人类的情感都会随着时间不断减弱，无论是爱还是恨。但这么多年来赵龙俊对游戏的恨却没有丝毫削弱，所以我认为应该有个在不停地勾起他对游戏的恨意。作为幕后黑手和一个抵制游戏的人，他这样拒绝了解游戏的人是不可能时不时上线闲逛的，因而我认为提醒他对游戏仇恨的应该是一个现实中可见的实体物件。”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周震宇在说“人类的情感都会随着时间不断减弱，无论是爱还是恨”这句话时似乎蕴含了什么独特的情感。

周震宇“而且这个密保锁可不是普通遗物，它是自己儿子临终前佩戴的东西，比起衣物之类的，这个东西一来更方便留作纪念，二来也可以时刻提醒他自己要去做些什么。综上，他虽然不怎么可能使用，但保存着这东西的可能性很大。”

徐志强“就算真的是这样，咱们有什么办法从他手里把这个密保锁搞到手呢？我记得且不说他的房产不计其数，就是长住的那套别墅也大的不像样子，就算让我们放开了手脚在里面找上几天几夜也未必能找到。”

我“可以试试引蛇出洞。”

周震宇“对，王总，你之前说过你们公司的技术组也有幕后黑手的人吧。”

王经略“没错，而且我大概知道是谁了。”

周震宇“那就好办了，咱们反向利用一下这个人就行。只要通过他传递一个假消息给赵龙俊，说我们掌握了一个有关于他儿子的重大情报，会在小组赛的最后一场的线上会场公布。这消息尽量给的模糊一点，让他无法确定真假。”

王经略“嗯，确实是个好办法。”

线上观赛系统和线上的直播并不同步，我们这些选手在其中公布的内容只有购票前往会场的观众能够第一时间看到或者听到。赵龙俊做贼心虚，无法判断真假，但杀人这种事情他又没办法和别人商量，所以最稳妥的办法就是亲自来现场观看一下比赛，看看我们究竟掌握了什么。

但线上竞技场的购票是有资格限制的，在无法获得别人提供的帮助的情况下，他新建一个小号肯定是来不及的，现在又有实名制认证，某宝上买不到游戏账号，因此，他想要观赛，就只有选择登陆他儿子当年的大号，只有这个号，才拥有竞技场的购票资格。虽然他一直不怎么关注游戏的情况，但他通过那个技术组的内奸可以很容易搞到儿子账号当年的密码以及学到密保锁的使用方法。

但他要登陆那个账号，就必须拿出密保锁，所以只要在那个时间进入他的家里就可以来一个“人赃俱获”。

后一点并没有想象中困难，由于在开卷杯开始之前，警方已经通过我们提供的线索捣毁了那家外国公司的贩毒窝点，并从相关人员了解到这家公司和赵龙俊有所勾结，同时我们暗中向警方提供了曹凌的证词以及网盘中的图片，赵龙俊理所应当地成为了重点怀疑对象，因此，搜查令很容易便申请了下来。

比赛当日，我们确定赵权睿当年的账号登录并出现在竞技场之后，比赛一结束，便通知警方可以开始行动，果然将他和存有其罪证的密保锁逮了个正着。

至于在比赛现场，我单方面的挑衅也仅仅是为了发泄对他的不满而已，希望他在进监狱之前能带着我的几句话进去好好想想

“赵龙俊先生，听到警察敲您的门了吗？是的，您是全世界都认可的成功人士，有着我们几辈子也花不完的财富，而我们呢，只是一群爱好游戏的普通人罢了，也许在您看来，您是高高在上的精英，我们是社会的渣滓。但您可能低估我们的力量了，而您之所以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并不是因为您不够聪明，而是您从始至终就没有人正视过自己不了解的事物。最后，希望在监狱里的伙食能对您的胃口。”

之后，由于人证物证俱在，警方针对其过失杀人和隐瞒罪证一事展开调查。墙倒众人推，破鼓众人锤，他为了破坏游戏而进行的操控比赛和非法煽动舆论等行为也渐渐浮出水面，因为他的那些竞争对手们明里暗里收集起他的罪证来比检方还要卖力。

虽然对他这样的大人物的审理必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但由于现在游戏人气不低，讨伐他的舆论高涨，所以有关方面自然也只能如略薄冰，公正处理，力求给大众一个满意的解释，相信在监狱里度过余生可能就是他的最终结果了。

耗时一年多，我们终于打倒了四年来在游戏内外兴风作浪的“幕后黑手”。虽然我pve玩得不多，但整个现实中的过程却很像组队打副本，像赵龙俊这样的“oss”凭借一个人的力量是无法击败的，只有大家同心协力，才有可能完成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其实之前的我觉得只要能解决幕后黑手，为林寻以及多年来深受其害的选手和从业者报仇，保住游戏和大家的饭碗，开卷杯对于我个人而言已经圆满了。但当真正达成这个目标之后，我忽然觉得浑身上下突然少了许多负担，就像卡卡罗特脱下了负重的训练服，战斗力骤然飙升了很多，我相信队里的其他人也一样。

既然如此，我们龙渊战队也是时候做一下冠军梦了，因为虽然前路充满不确定，但事实上我们只要赢下两场比赛就可以拿到年度冠军了。而我相信，一旦我们拿到冠军，灯火未央的强大之谜也会随之揭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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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复仇之战（1）

一直以来，开卷杯之所以被称为含金量最高的比赛，除了赛事奖金高，比赛与比赛之间的准备间隙长这些容易看见的部分以外。最为玩家和选手津津乐道的，是在淘汰赛阶段其比赛赛制的改变。

其他的《书名》比赛中，采取的都是战场赛，团队赛，擂台赛三局两胜制。这三个比赛形式分别从不同维度考验了战队的战术储备、教练组实力、教练临场的应变指挥能力、选手对私兵和副官的操控指挥能力、选手间的团队协作能力、选手的技能衔接和团队取舍能力以及最重要的——选手的个人实力。

在这种赛制下的比赛更像是测验一个战队的综合战力，木桶效应起的作用非常大，参加比赛的队伍不能有短板，否则一定会被抓住弱点，按在地上爆锤。

而开局杯自淘汰赛阶段开始，赛制便有所调整，所有的三种比赛都引入了复活机制。战场赛在中央据点被某一方占领后两分钟后，劣势方（即未能占领中央据点的一方）的第二据点附近会出现一个复活区域，某一方势力可以安排一个选手外加100粮草的兵力在复活区持续等待三十秒，那么三十秒之后便可以复活己方一名已经阵亡的选手以及200粮草的兵力。

如果双方在复活区都有兵力，则区域内兵力换算成粮草更多的一方拥有该区域的“归属权”。

团队赛的复活机制是当其中一方阵亡两名选手之后，在场地的几何中央区域刷新复活区，某一方的选手持续在其中等待十秒后可以选择复活一名己方已阵亡的选手。如果十秒之内，复活区出现另一方的选手，则等待时间需要被重新计时。也就是说，只有其中一方的选手完全占领这个复活点长达十秒，才能够复活己方一名选手，同时该选手虽然满血满蓝，但是技能的cd状况是死之前的状态。

至于擂台赛，机制则更加简单，若是某一个选手能够连续击杀两名满血的对手，则可以复活本方的一名选手。连续击杀两名满血对手的条件还是比较苛刻的，首先，你想要复活一名队友，就意味着你不能第一个登场，其次，不能第一个登场大概率便不会遇到满血的对手，所以，你必须把眼前残血的敌人解决掉，然后再连斩两人，才能复活队友。

毫无疑问，复活机制的加入可以让优势方在一瞬间扩大优势，但也给予了劣势方翻盘的希望，也更加考验双方队伍的韧性。当然，赛制的改动的意义远不止表面上看到的这些。

当今的竞技项目，从传统体育到电子竞技都有两个需要权衡的矛盾。

第一是如何平衡比赛的不确定性和确定性。

毫无疑问，比赛的不确定性是所有体育项目最重要的魅力之一，那种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的紧张感正是其他的诸如真人秀、综艺节目、电视剧等其他休闲娱乐方式所无法带给你的。这也是为什么很多体育赛事的粉丝都宁愿看熬夜看直播，也不要第二天看录像。“不知道谁会赢”——这是独属于体育爱好者的乐趣。

但当不确定性增加到一定程度，必然会导致竞技性下降，冷门太多，很多观众又会质疑你的比赛没有含金量

“要不是因为xxx，xx队早就拜拜了。”

“xx之所以能夺冠完全是因为运气好，要不是对手出现了“天谴圈”，他们早在那个时候就被淘汰了。”

“这个比赛没看头，重赛十次能出八个冠军。训练和实力根本没有意义，还是得看临场发挥和运气。”

……

不确定性如果操控了全局，体育比赛又成了“掷骰子”，所谓的“冠军”将没有任何说服力，连带着你这个体育项目都没有举办的价值。

第二，则是个人能力和团队实力的平衡。随着社会不断发展和信息时代的到来，情报也变得越来越公开和透明。比如某个选手有什么独门绝技或者训练方法，便会有不止一家机构和个人将他的绝技逐帧分解和分析其原理，这么一来大家都可以学习这项技术，绝技便也不再是绝技。

所以随着训练条件的提高和信息的公开化，必然带来的一个后果就是行业整体实力的提升，后进选手只要经过科学的训练也可以呈现出非常高的水平，选手之间的差距无法拉开，这种结果看起来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但事实却并非如此，选手之间无法拉开差距必然导致明星选手对比赛的统治力下降，而比赛的结果也将更倾向于团队间的胜负。

很多人看体育比赛最喜欢看的就是“英雄拯救世界”的戏码，但随着大家竞技水平的提高，所谓的“英雄”也并不会比“普通人”厉害太多，自然也失去了拯救世界的能力。过去类似乔丹之于nba，舒马赫之于f1，马拉多纳之于足球的宣传效应将越来越少。这对于需要通过“造星”乃至“造神”来扩大自己影响力的体育项目是非常不利的。

而《书名》开卷杯增加了复活机制所打出的旗号就是“赢的人更强”，它选择了与大多数竞技项目截然相反的路，要增加的是比赛的“确定性”和“个人能力对结果的影响”。很明显，引入这个复活机制之后，强队将拥有更高的容错率，同时也更难“翻车”。而“明星选手”也可以拥有更大的权限来接管比赛。

这种反主流的套路在当今越来越快餐化的电竞圈反倒是吸引了很大一部分“硬核”的玩家。

小组赛结束的这几天，大家讨论最多的就是两件事，第一是幕后黑手的爆炸性身份，第二便是灯火未央拿出另一个武器之后更加逆天的表现。

虽然两件事情都与我们有关，但现在我们可顾不上这些事情。由于在小组赛中只取得了第二名的成绩，我们被迫迎战另一组中力压天元遗录战队拿到小组第一的凤凰石战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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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复仇之战（2）

在轮回杯的常规赛中，我们曾和重组的凤凰石战队有过交手，虽然谢流萤在赛前的一次非正式决斗中击败了实力一等一的女选手恬静，我们战队却在之后的比赛中由于发挥不佳输给了凤凰石，这也让谢流萤在当时遭受到了很大的质疑声。而这次开卷杯淘汰赛的不期而遇，可以说是复仇的好机会。

当然，现在的凤凰石可绝不是年初的那个“软柿子”，他们能在小组赛中力压天元遗录拿到第一，必然有过人之处，其队伍中难对付的人也不止恬静一个。

首先就是原本即在队内担任核心位置id“钞票精”的蔡勋，这个选手本来以出色的场上指挥闻名，前几个赛季中，他带领着的凤凰石战队虽然屡有让人眼前一亮的打法，但成绩却一直不理想。而且在大部分玩家眼中，他本人的操作和实力的确也算不上多好。

奇的是，本赛季刘伯温教练和其他几名出色的选手加入后，明明已经来到职业生涯中期的蔡勋的个人实力却突然出现了质的飞越。很多赛事分析者认为，蔡勋操作上的提升是因为刘伯温教练教授了他一些指挥的秘诀，让他能更有效率地进行指挥，同时由于对手队友的增强，对复杂战术的理解能力也随之提高。两者相加之下，减轻了蔡勋指挥上的压力，让他可以更加集中精力进行操作。换句话说，从夏季赛至今的强悍表现才是他真正的实力，之前的他只是因为分摊了太多精力在指挥上所以显得“操作不是太好”。

另一个值得关注的选手是id“民风淳朴”的雷威，他和恬静一样也是在休赛期转入凤凰石战队的。他本人是近两年声明鹊起的枪手，由于打法凶狠，被玩家戏称为“民风剽悍”。而他的存在使得天哥退役后在凤凰石战队后继无人的“临风高歌枪”体系重出江湖。而这，是对他个人实力和团队配合能力最大的承认。

而凤凰石战队春季赛阵容里留队的周泉和秦襄在今年也有长足的进步，他们轮换上场便可以为战队提供“一攻一守”两套战术。

当然，最让头疼的还是去年忘忧战队的核心，今年转会来到凤凰石的风起。看到今年下半年凤凰石战队一飞冲天，很多人都在说，强的并不是去年的忘忧战队，强的只是风起罢了。这个可能是联赛有史以来最强弓箭手的人就是造成我们上次失利的罪魁祸首。

我刚认识谢流萤的时候她便是一个能力相对全面的玩家，但要公正地评价一下她的实力的话，那个时候她的远距离还没有现在这么有把握，近距离的搏斗也没有现在这么稳健，她最强的地方恐怕就在于对弓箭手来说的“中距离”射程。在这个距离上，从我认识她的那天起她就一直很强，即便是补上了其他短板后的今天，中距离依然可以称为她的“王牌“。

所以从次级联赛到顶级联赛，我就没有看过任何弓箭手，不，应该说是任何远程武器的玩家敢在这个距离和师姐对射。

但在那天对阵凤凰石战队的比赛中，风起不仅果断和师姐在这个位置对拼，而且还赢了半招，这才使得我们战队少见的因远程火力被压制导致节奏断档最终输掉了比赛。

总之，凤凰石这个战队现在最恐怖的地方并不在于个人实力有多强，而在于这些打了很多年的选手骤然凑在一起居然产生了奇妙的化学反应，有一种“遇到了对的人”的感觉。现在的他们队内氛围和谐，打法多变，心态稳健，求胜欲强，是一个几乎没什么弱点的对手。

但我们的最终目标是夺冠，是战胜书阁下战队，面对这场比赛，是势在必得。何况现在我们解决了幕后黑手，卸下了肩上的重担，正好可以放手一搏。

经过充足的准备，时间来到比赛当天，然而天公不作美，s市这座海边城市因为温差的变化突然从一早开始便起了浓雾，直到比赛开始的下午都没有赛区。由于能见度低，车辆行驶得十分缓慢，虽然我们提前出发，但到达现场时时间已经比较紧张了，而凤凰石战队也是如此。于是赛事官方临时决定取消化妆环节，直接让比赛开始。

这倒是很符合我的个人意愿，天知道在比赛开始前就在脸上图上厚厚的一层粉是多么难受的一件事，而且虽然此时是冬季，但在这样闷热的热带城市，脸上再稍微出点汗和油，别提多难受了。在素颜登场的情况下，我相信自己能发挥出更好的水平。

当然，也并非人人都喜欢素颜，比赛开始前，听说化妆环节取消，谢流萤还是掏出自带的化妆盒对着镜子简单弄了两下，虽然我也看不懂她具体在干什么，但总之她是化了点淡妆之后才上的场。我知道女生会非常注重自己在镜头前的形象，但今天的比赛她的发挥至关重要，看她赛前还有闲情逸致忙和比赛无关的事情，我不禁有些担忧。

谢流萤看我楞在原地盯着她化妆，便白了我一眼道“看什么看？我这是在为赛后采访做准备。”

众所周知，只有比赛获胜的一方可以接受主持人赛后采访。

在短暂的赛前会中，教练组把重点放在了复活区域的争夺上。由于游戏的一般模式中没有提供这样的训练环境，所以我们在训练赛中也没有尝试过现在的这种复活机制。同时，由于这是我们全队的第一个赛季，没人参加过开卷杯，也即是说，没人经历过这种赛制。

而相对应的，凤凰石战队那里的风起、恬静以及民风淳朴都有过开卷杯淘汰赛的比赛经验，因此，在这方面我们是非常不占优的。即使是赛前准备也只能从以往其他战队的比赛录像入手，没办法实际上手练练。

而联赛之所以不提供这样的训练环境，就是因为复活机制可以考验一个战队的应变能力，而这，是战队硬实力的一种体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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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复仇之战（3）

比赛正式开打，我们依旧采取了四一分路，和往常不同的是，这次走后山的是三寸阳光和他的盾兵，而我则和其他人一同走了正面。这种分路的目的是增加正面的攻击力，相应的，要放弃后山的统治力，转而以缠斗为主。

我们正面的四人在比赛开始之后也分作三路，晴天有雨一马当先直接去前方探查对方主力的动向和进行骚扰，师姐和李探花则直接去攻占第二个据点。反倒是我的，躲在了队伍的末尾，慢慢地攻占第一个据点。

我们这种分兵的方式并不会降低攻占据点的效率，同时，由于晴天有雨的骚扰，对方的效率反而被我们拖慢，同时也打探到了宝贵的情报。

晴天有雨：“对面纯步兵，四个人按部就班地推进，走后山的人应该是恬静，他们好像也不是很急，战术上能消耗我的兵力就消耗。”

军师：“那我们应该能顺利达到目的，郑铭川，你在后山猥琐一点就行。”

我们赛前已经商量好了，由于大家并没有实际上手试过这个复活区域的功能，所以为了增加胜率，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其影响控制在最小，进一步说，我们会想方设法地不让这个区域开启。

而这个复活区域开启的条件是中央据点被占领，则会出现在劣势方的第二据点处。那么想要架空这个额外的条件，就有两种思路，一是将主力调至后山，逼迫凤凰石在后山与我们展开较量，从而将主战场从正面挪至后山，迫使对方分不出人手攻占中央据点。二是让我方的主力快速压过中央据点，将双方主战场的战线移至靠近对方的位置，同时，我方在压制对方的第二据点前，不主动占领中央据点，这样一来复活区域就不会刷新，只要对方无法突破我方的阵型，那么就没人能够开启复活区域。

然而两种方法都有明显的缺陷，第一种打法太过冒险，对方很有可能根本不理你，直接正面推进进行换家。也有可能在后山设下埋伏搞点落石之类的东西，由于后山地形狭窄，大部队无法展开，到时候人挤人堆在一起就会十分麻烦。

而第二种方法则要求我们主动延长自己的战线和兵力补给线，同时无法获得中央据点的粮草加成。

于是，我们大家自然开始认为这种“不触发复活区域”的战术是作茧自缚，战术目的能不能达成另说，首先己方就要陷入天然的劣势之中。

但作为教练的周震宇却力排众议，他的理由是冷梓通过数据得出刘伯温这个教练在战术层面上非常出色，他在这方面的储备不逊于诸葛孔明，去年书阁下就曾经吃过他的大亏。但从一些比赛录像也可以看出，他在对全局的掌控上并非顶尖，所以可以在这方面做文章。

周震宇得到了这个情报瞬间来了精神：“这说明他是个战术达人，但是在战略上的变化并不多，一旦战场的整体局势没有按照他预期的走，他将缺乏改变战局的手段。我们没打过复活机制的这件事肯定是刘伯温主要的针对点，他很可能会预想所有的情况，比如我们处在劣势或者他们处在劣势下如何去争夺这个复活点，然后布置针对性的战术。在一个我们没有玩过并且对方准备充分的机制上和他们展开博弈是非常不利的，但反过来想，只要我们一直不触发这个机制，那么他准备的战术就毫无用武之地，这对于他们来说才是最大的劣势。”

我想了想，觉得周震宇说的话有一定道理，这种战术虽然我们要承担一定风险，但是对方也会有一拳打空了的感觉。而且在开赛前，赛事评论都在说双方的争夺的重点肯定是复活区域，我们这种不开复活区的打法，肯定会超出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徐志强：“这么看的话，只能采取第二种策略了，第一种无论怎么看都太扯了。”

周震宇：“我也是这个意思。同时，为了加强正面的进攻性，我决定让陈聊走正面战场，郑铭川一个人走后山。”

他的这句话又引起了大家的争议。

谢流萤：“前半句话我没什么意见，但实行第二种战术的同时做这样的安排就等于自动放弃了陈聊在后山的统治力，我们正面战场本就处于天然劣势，如果后山再被对方占据主动的话，对方拿了饕餮，那么我们正面无论怎么样都打不赢了。”

周震宇：“所以我这次的比赛中我并不打算利用陈聊的实力，而是仅仅利用他的威慑力。我知道郑铭川的盾兵走后山的话过于被动，对方要是人多他比较容易顶住，但同时对方要是采取打饕餮这样比较主动的策略，他的办法也不多。因此，我打算在正面战场兵分三路，让陈聊殿后，只要他不在第一时间露头，那么对于对方来说他就有可能在后山出现，他们自然不敢贸然去动饕餮。”

这一出“空城计”合情合理，大家都没什么异议，因此，在今天的比赛中我们就按此计划行动，就目前的形势来看计划进行的十分顺利。

而且，从晴天有雨发回的情报看，对方不急着推进，就意味着他们觉得即使处于劣势方，他们也可以通过争夺复活点来翻盘，看来他们对于这个机制确实做了充足的准备，显得有恃无恐。

这时，我们正面的四个人已经完成了己方两座据点的占领，守在中央据点之前，攻而不占，等待对方的到来。

对方打头阵的是民风淳朴，他的部队在与我们互相望见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估计一没想到我居然会出现在这个位置，二没想到我们居然守在中央据点之前就是不打。

他既然看到了，自然不能让他轻易回去，由于对方全是步兵，所以我们很轻易地就能单方面的开战，和对方纠缠在一起。而在混战中我也按照赛前的布置做一件单纯却又不简单的事情——找到风起，将之击杀。

第六章 复仇之战（4）

与此同时，军师在聊天频道指挥道：“郑铭川，立即去饕餮出生的位置，该干什么你懂的吧。”

三寸阳光：“懂。”

这两人说的话让我有些云里雾里，因为赛前的讨论中似乎并没有讨论到这个点，不知是不是周震宇和郑铭川私下里达成了什么不可告人的勾当。不过我现在并没有闲情逸致操心旁人的事情，在人群之中找到风起才是关键。但对方在看到我出现在正面的瞬间似乎就明白了我们的意图，他们将风起隐藏在人群之中，而现在两军混战在一起，我很难跳出当前的平面去寻找他的位置。

不止如此，我发现对面的选手走位都十分谨慎，连一向最“莽”的民风淳朴和我在人群中打了几个照面都没有贸然出手，至于其他人更是直接绕着我走。他们打得这么“怂”让我不禁开始有些怀疑对方到底想不想利用那个复活机制。

“你们谁看到风起的位置了？”不得已，我只好向队友求助。尽管大家乱战之中都很忙，但每个人都回答了我的问题，纷纷表示没看到。

师姐：“刘传浩，你往我这靠一点，我要丢失你视野了。”

李探花：“你要我的视野做什么？”

师姐：“帮陈聊找风起啊。”

我一开始也摸不准师姐是什么套路，但三秒之后，她却果断把风起的位置告诉了我：“风起就在你身边那队枪兵身后大约50米的那坨弓箭手的正中间。”

我其实没弄清楚她是怎么知道的，但场上局势千变万化，我的第一反应就是相信她的判断。倒是作为“中间人”的李探花第一时间说出（抱怨）了其中的奥妙：“好啊，搞了半天你拿我当诱饵，反向推测风起的位置。”

原来，师姐让李探花不要离开她的视野就是知道在这样的乱战中一个操作优秀的飞刀玩家具有非常大的威慑力，而且他是我们所有人中血量最少的。因而只要他露头，风起肯定会想办法对他进行攻击。

同时，我绕了几圈没找到风起的位置就意味着他被自己的私兵甚至队友的私兵围起来了，然后通过队友报点位，他来利用抛物线原理对目标进行攻击。本来弓箭是一个对视野要求很高的武器，但实力到了风起这个境界已经不需要“直来直去”的视野了，同时，他想要在这个平面上获得良好的视野，势必就不能有其他人遮挡，那么他自己也会暴露在我的视野中。因此他采取了这样的方式，在保证自己安全的基础上进行输出。

但师姐经过了冷梓的培训，已经能够熟练利用落点和入射角进行定位，风起只要对李探花射一箭，她便很快能判断出对手的位置。

得到了这个重要信息，我指挥自己的剑士全力向那团弓箭手进攻，虽然剑士这种兵种在正面战场上的实力很是一般，但是在近距离乱战的情况下打远程的弓箭手还是不再话下的。很快我的部队将对方的阵型撕开一个口子，我带人冲了进去，果然看到正中间大梦方醒的风起。

然而这位明星选手究竟不是常人，几乎在看到我的一瞬间，他便以惊人的速度指挥手下的弓箭手散开，给他自己拉扯出空间。因为我们双方都很清楚，如果围着他的这些弓箭手不散开的话，反而会成为他操作最大的障碍，在被人群围成的如此狭小的空间中和我一个剑客对战，必定只有死路一条。

他的操作快，我的操作也不慢。利用这个时间，我已经近身到了他的十尺之内，随时可以通过“剑”近身对他展开攻击。他并没有和我展开技能释放的心理博弈，而是直接交轻功拉开，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他，自然也只能轻功追上。

很明显，他是想要尽量脱离双方的阵线，往自己家的深处走，这样不仅他自己会更加安全，还会造成我“孤军深入”的局面。我自然不能让他轻易得逞，跟在后面紧追不舍，并通过武器动作的提前释放把他的走位往回逼。

然而风起在凤凰石中的战术地位非常之高，无论是教练刘伯温还是“场上指挥”钞票精都不会放着他和我单挑。他们的阵线中很快派出一人对风起进行接应，而这个人便是ID“二泉映日”的琴师周泉。一般来说，如果己方的远程武器使用者被对方的近战武器使用者近了身，处在被动的局面下，常规的思路是选择另外一个近战对对手进行保护。因为只有近战和近战可以纠缠在一起，这么一来就给了自家使用远程武器的队友创造了拉远距离的机会和操作空间。

但凤凰石战队用远程武器掩护远程武器的打法则明显是针对我进行研究之后给出的策略。他们肯定在录像中不止一次的看过，我在面对这种情况时，如果对手用常规的近战武器使用者进行掩护的话，我往往可以利用掩护者作为跳板，继续对远程武器使用者施加压力。来掩护的人反倒成了累赘的“木桩”。

而像他们这样用琴师掩护弓箭手并且二人反向拉开的话却能起到非常不错的效果，一来风起的操作绝佳，就算无人掩护，一时半会之间也不会被我所击杀，二来就算我的操作再好，一个人的轻功数量总是有限的，二人反向拉开的话总有一个人可以在没有压力的情况下持续对我进行输出。

他们的这种战术打得我非常难受，但我知道最难受的层面不在操作上，而在选择上。这两人要是铁了心拉开来和我打，我肯定只能选择追击其中一个。以风起的操作，如果我铁了心要追杀他，那么在二泉映日的干扰下大概率是无法达成击杀他的目标的，因为我会比他先死一步。

而如果追杀二泉映日的话，风起很有可能直接不去管他的死活，这种情况下经过一段时间我倒是可以完成击杀。但如之前所说，我方的补给线较长，放风起回去让他无压力输出的话整体战局很可能会被对面掌控。

第六章 复仇之战（5）

权衡之下，我还是决定追杀风起，倒不是真的指望可以将他击杀，而是出于绝对不能让他舒服地输出的考虑。

事实证明，我的判断是对的，风起忙着保命，自然无暇输出，师姐和李探花带着各自的部队很快完成了对正面战场的火力压制，我们的阵线也相应推前。于是，晴天有雨也支援上来，她一套连招将一直在骚扰我的二泉映日打残，使得我得以专心对付风起。

凤凰石战队见己方的战线有全面崩溃的危险，赶忙全部后退，撤退到了他们自己的第二据点附近。

此时，军师指挥道：“其他人前压，宋怡回头把中央据点吃了。”

晴天有雨：“嗯？好。”

虽然对教练的指令有疑问，但她还是不折不扣地执行战术。

军师：“郑铭川，你那里怎么样？”

三寸阳光：“饕餮血量还比较多，恬静的私兵基本上死光了，我也快死了。”

军师：“嗯，很好。”

若是换了一年前，大家刚组队的时候，我肯定会奇怪为什么郑铭川快死了，周震宇会说“很好。”但经过了一年的磨合，我已经对周震宇的套路很熟悉了，结合他刚才对宋怡的指挥，我明白了，他并不是真的不想触发那个复活机制，只是需要演出一副不想利用它的样子。

而想要演得骗过刘伯温这样的精明人，就必须足够逼真，首先就是要先骗过我们自己。就本场比赛而言，想要取胜最佳的办法的确是像赛前分析的那样不去触发复活机制，我方扬长避短，让对方教练的如意算盘全部落空。

其实，我们全队上下都很清楚，击败凤凰石并不是最终目标，拿到冠军才是。如果不能在半决赛的时候熟悉一下这个新机制，那么到了决赛面对更强大的对手，会更加吃亏。所以，想要在保证胜利的基础上让大家熟悉这个机制，那就得完全压制这一块复活区域，然后在没有压力的情况下完成占领。

其实凤凰石战队在正面战场上的损失并不严重，只是因为被打乱了阵型，被迫战略性撤退。而且由于恬静在后山拥有主动权，当她击杀了饕餮之后，随时可以将之投入战场，那么他们就可以一举扭转现在不大的劣势。

但他们没料到我们拿到第二据点的主动权后没有第一时间压制据点，而是持续将战线往前推，同时分出机动性较高的骑兵回去将本来血量就不多的中央据点压制，刷新出复活点。

这么一来，刘伯温的计策还是没有用武之地，因为我们已经完全占据了对方第二据点附近的位置，他们本处在一个撤退的阵型中，很难短时间内很难调整阵型与我们争夺。

不止如此，他们现在一个人都没死，只是损失了一些部队，如果冒险与我们争夺，就算拿到这个区域的收益也并不高。但我们也几乎是同样的情况，所以放我们拿到这个区域他们也并非没有胜算。

但在战场的另一头，后山的三寸阳光将自己原本就不健康的血量“恰到好处”地送给了饕餮，顺利地死掉了，他在死之前利用自己的兵力和血量磨光了恬静的兵力，同时保住了饕餮的血量。

于是我们达成了教练的最后一步战略意图，让三寸阳光通过死而复生的“瞬间移动”和他自己的部队来到正面战场。这一下，凤凰石战队正面在本就不占优的情况下面对了四打五的尴尬处境。

同时，他们位于后山的主力恬静被迫陷入和饕餮单挑的“泥沼”之中，由于私兵被清光，怪物的血量又还剩不少，所以她现在既不能快速击杀怪物支援正面又不能舍弃怪物去偷我们家。因为这两点都需要兵力的支援才能更加有效率，而她的兵力已经被三寸阳光消耗殆尽。

于是凤凰石战队的正面再也抵挡不住，我们通过后续攻占的据点补充兵力一路平推，最终顺利地拿到了战场赛的胜利。

纵观整场比赛，刘伯温教练每一次做的选择都可以说是“当前局势下的最优解”，但无数的“最优解”叠加在一起最终却成了一场失利。这就是双方在大局观方面的差异，我们的战术并不立足于一时的得失，而是有一个整体的思路。

这才使得“三寸阳光敢来抢，当然要让他有去无回”、“宋怡来骚扰，定要让她多损失几个兵”、“风起有被杀的危险，必须要全军后退掩护他。”这些当时看起来对他们自己有利的选择，最终却成了我们获胜的基石。

第一场比赛赢的还算顺利，大家士气很高，毕竟这算是第一场真正意义上丢掉所有包袱之后的比赛。不过还是有人对赛中发生的一些事情表示了不满。

宋怡：“教练，你怎么不把全套战术告诉我们啊？”

周震宇：“不然怎么你们怎么能演得逼真呢？只有你们自己相信不会去争夺复活区，对手才会相信啊。”

宋怡：“那你和郑铭川在比赛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打得什么哑谜？你私底下给他开了小灶？”

周震宇：“这倒没有，完全是因为郑公子现在的战术理解很深刻，我不用说，他也知道该做什么。”

我拍了拍郑铭川的肩膀：“行了，那下一场团队赛的胜负我们就靠你了。”

郑铭川却谦虚道：“哪里，还得靠陈哥你看住风起才行。”

这时，月神从外面走了进来，看我们大家还沉浸在第一场取胜的喜悦中便开口道：“这个时候得给你们点一把火了，刚刚赛事官方宣布，为了庆祝幕后黑手落网，在开卷杯结束前游戏内商城的所有商品全部半价，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

刘传浩：“意味着我们要是拿了冠军奖金也会变多。”

张光月：“正是如此。”

开卷杯的奖金是每年游戏收益的分成，在这个时候所有商品半价，必定会带动一大波的消费。

第六章 复仇之战（6）

略作休息调整，我们继续回到赛场，而二次返场的时候我注意到一个之前没注意到的细节。那就是在现场的一角，有一群粉丝举着我的巨幅人像，还在前面的条幅上写着“刻舟粉丝后援会”。

虽然我一直有个粉丝群，但现在居然还拥有了有组织的“粉丝后援会”，这不禁让我有些受宠若惊。为了更好地服务和引导我自己的粉丝，我决定赛后和他们接触一下。

但眼下顾不上这许多，团队赛即将开始，这次比赛抽中的地图是沙漠之星。该地图的大部分区域被流沙覆盖，流沙上的角色移动速度都会降低。抽到这张图的第一时间，我们纷纷怀疑这张图并不是抽出来的，而是官方故意选出来的。

因为职业圈内的人都知道沙漠之星是一张历史非常悠久的地图，更巧的是由于其减速效应，大家的机动性全面降低，这张地图是十分适合临风高歌枪体系发挥的一张地图。当年更是被称作“凤凰石战队”的主场。天哥在役时，无论是常规赛还是淘汰赛，凤凰石战队在这张图上从没有输过。

当年有一次重要的天月争霸的比赛，抽到的便是这张地图。当时很多月神的粉丝都对此表达了不满，说是官方搞内幕，故意“选”了这张图出来，保送孔天和凤凰石获胜。

他们的质疑自然是毫无证据的无稽之谈，但这件事也从侧面说明了孔天以及凤凰石战队当年在这张地图上的统治力，基本上可以说抽到这张地图那胜负就已经确定了。即使强如月神，当年的粉丝也觉得几乎没有胜算。

而今天的比赛，命运又开了个玩笑，一方是天哥的老东家，当年凭借临风高歌枪体系统治这张地图的凤凰石战队，另一边是月神退役后组建的我们龙渊战队。而且这也是目前联赛中唯二拥有“临风高歌枪”这个技能的队伍。

不止如此，在休息的时候，凤凰石战队还选择了换人，换下了琴师周泉，换上了刀客秦襄，显然是要加强进攻。而抽到的这场减速图，其实是更有利于远程的琴师发挥的，不过刀客如果玩得好，配合临风高歌枪确实能打出更高的上限。

所以这一次的比赛双方将围绕着一套体系或者说一个人展开争夺。当年盛极一时的临风高歌枪体系以及它当年的使用者——孔天究竟能给这场比赛带来怎样的启示？

从双方赛前的武器配置来看，很多赛事评论家都认为临风高歌枪体系是十分适合对对手使用的，现在偏巧又抽到了这张地图，哪一方更能接近当年的凤凰石的高度，便更有可能夺得本次团队赛的胜利。

然而与以前不同的是，这次体系的两位主角，晴天有雨和民风淳朴都不能算是各自队伍的核心，他们虽然操作都有过人之处，但并不具备像当年的天哥一样兼具操作和指挥的能力。我们战队一开始是由我来指挥，宋怡进行操作，后来因为团队赛中我的操作压力更大，便转由一般的团队赛指挥郑铭川来接手。

而从现在的已有情报来看，凤凰石战队也是由蔡勋指挥，雷威负责具体操作。

比赛正式开始，从对方的站位来看，他们和我们一样，都想采用临风高歌枪体系，那么谁能够把这个技能放出来或者放得更好，谁就能获得本场比赛的胜利。

三寸阳光：“宋怡，你直接找一个合适的位置开始连技能吧。”

晴天有雨：“上来就锤？不用铺垫一下？”

三寸阳光：“不用，你看他们的站位，肯定是想先把火力打在你身上，把你杀了就一了百了，要么你现在后退，要么你现在就开始连技能。”

晴天有雨：“好，我懂了。”

在沙漠之星这种所有人的移动速度都被减缓的地图中，像晴天有雨这样一个依赖突进的枪玩家如果主动后退，不仅会破坏自己二次进场的节奏，还会打乱整个团队的布阵。因而后退这个选项实际上是不存在的。

三寸阳光：“陈哥，这场比赛我的看法是你不要去管风起了，专心针对雷威，不要让他轻易连出技能。”

我：“ok。”

师姐：“那风起就交给我了？”

三寸阳光：“对，我赛前看了你们最近的比赛，谢姐姐，我认为你的实力已经超过他了，至少在引以为傲的中距离是这样。”

师姐：“你既然都这么说了，我也只有证明你是对的了。”

李探花：“那我掠阵救场？”

三寸阳光：“嗯，注意配合宋怡释放的时机尽量打出爆发就行。”

我：“其实你知道的，这场我们要是用出那招的话基本上就赢了。”

三寸阳光：“还是按教练说的，忍一忍吧，等到决赛再用。”

双方交手的第一阶段本来应该互相试探，在这种移动速度慢的地图上按道理该各自拉开，避免被对方的AOE“一锅端了”，但由于晴天有雨率先开始了临风高歌枪的连招，民风淳朴也只得被迫开始连招。比赛的节奏在一瞬间便被加快了。

而负责指挥的钞票精和三寸阳光二人则在复活点附近展开了争夺，这一举动会让大部分人有些纳闷。在比赛刚开，大家血量充足的时候就开始争夺复活点，不知是不是太过早了一点。

而我这里则对上了民风淳朴，由于移动速度被减慢，我再像战场赛里那样一味地却追着风起并不明智，反而有可能被他风筝，因此，持续给对方战术核心压力确实是更正确的选择。

但凤凰石战队并不会把民风淳朴这样轻易地卖给我，恬静一直在他的身侧保护，而我这里也有李探花的远程支援。在这种情势下，我和对方打了个四六开。我方的核心晴天有雨则和对方刀客斗在一处，双方都想在对手身上尽快连出技能，但所谓欲速则不达，这个长连招技能在面对刀客和剑客这样相对灵活的职业时，并不好打出。两人都断连了两三次。

第六章 复仇之战（7）

双方在第一时间就毫不吝啬地交出自己的核心技能，这本来应该是一场节奏很快的比赛，但由于双方的走位都十分谨慎所以意外地成为了一场拉锯战。

在双方僵持的时刻，率先打破僵局的人是恬静。我本来正和她与民风淳朴2V2玩得很开心，却突然听见李探花喊了一声“小心！”

在瞬息万变的高水平竞技场上，发声提醒肯定是来不及的，在我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就感觉自己突然被晕在了原地。

原来恬静利用和民风淳朴的交叉走位卡在我的视野盲区将斧子丢了出去，之前说过，手斧是一个少见的“远近结合”的武器，它即可以拿在手里当近战武器用，也可以在某些时候将它丢出去，发动技能。

而恬静丢的这个“回旋”便是它的远程技能之一，其效果是对一条直线上的敌人造成伤害，并且如果击中对手的后背，将造成眩晕。恬静的目标本来是远端的李探花，但由于这个技能的前摇较长，飞行速度也不算快，所以被后者灵巧地躲过了。

谁知她一计不成再生一计，由于该技能的设定是斧子必定会飞回使用者的手上，所以她在一击落空之后，疯狂利用自己的走位控制斧子飞回时的路径，然后从后面集中了我。

她在释放这个技能的时候由于民风淳朴的阻隔，我根本没有她的视野，等到她重新出现在我的视野中发现她的手里没有斧子的时候，差不多也是李探花出声提醒的时候。然而这一切为时已晚，我的后脑勺还是结结实实地被斧子砸了一下。

由于该技能的控制时间只有两秒，而且地图自带减速功能，我不想因此将宝贵的解控技能在这么早地交出。因此，硬抗了两秒钟的伤害。不过这两秒，却足够他们两个把之前血量上的小劣势打回来。而且更糟的是，他们两个人所受到的伤害是均摊的，但李探花却是一个远程，所以我受到了来自他们二人全部的伤害。于是，我的血量成了全场最低，顺利达成“血线嘲讽”。

凤凰石战队拥有钞票精的指挥自然不会轻易放过这样的机会，风起立即掉转目标，向我这里集火。更糟的是，由于刚才的眩晕，对方的临风高歌枪已经连出了最难的前几招，虽然按现在的战场分布，这个技能只能打到我一个人，不能算是“很赚”，但我相信，如果能杀死我，凤凰石那边会毫不犹豫地交出这个技能。

这一动向自然也被我们这里的指挥三寸阳光所捕捉到了，他连忙做出调整：“宋怡，你看看能不能帮我突一下钞票精？”

我在这里被三个人围攻，血量下得很快，情势危如累卵，而他自己那里在复活点和钞票精单挑完全看不出有一点劣势，这小子居然指挥队友帮他自己？

不过经过这么长时间一起比赛，我很清楚郑铭川在打法上是一个非常无私的选手，他既然这么指挥，肯定有他的道理。没准是想要直接放弃我，因为万一我死了，但若是他们顺利占下了复活点，实际上我还可以满血复活。

那我们便可以算是胜券在握了，因为没有一支战队能在“对面多一个陈聊”的情况下打赢比赛。

蔡勋脑子很清楚，他也很快发现了这一点，但他并没有指挥民风淳朴中断连招，而是让风起转火晴天有雨对他自己进行支援，同时让失去对手的秦襄往我这里靠，看来是立志要把我搞死，而且对复活点寸步不让。

但与此同时，师姐在无人指挥的情况下，也在边输出边向我靠拢，此刻已经接近到了触发内功特效的距离。她在这种情况下做出这样的选择，胆子是有一点大的。

虽然我们接近到了可以配合的距离，这在团队赛中对谁都是压力。但对面蓄势待发的临风高歌枪此时便也多了一个目标。

这时，我发现一左一右的恬静和秦襄两个人都在连控制技，我知道，他们这也是无奈之举，必须配合民风淳朴把技能打出来。凤凰石战队的很清楚，因为内功效果的缘故，我有一个解控技能和一个瞬发技能捏在手里。

而他们也知道，我会在临风高歌枪释放的最后关头，也就是技能动作抬手的时候瞬发一个控制。这么一来，对方的核心技能既没有打出效果，还进入了CD，那么这场比赛战术层面上的比拼到这里就结束了。

但我手上还有一个解控，所以对方的想法是连续打出两个控制，无论如何一定要配合民风淳朴把技能释放出来，哪怕只打死我一个人也行。

正是因为他们知道我一向是一个喜欢冒险的选手，在这种情况下会选择打断对方技能而不是逃命，所以恬静在和我照面的第一时间连出了暗伤封锁了我的轻功，如果现在的我吃满两个控制，又没有轻功逃命，恐怕真的会死在这里。

但需要指出的一点是，凤凰石战队在我身上花费了太多的精力，以至于忽略了我同样强大的队友。在他们将两个控制打出的时候，师姐果断走位上前，替我挡下了一个控制。我们俩双双交出歌行解控，然后我果断瞬发一个控制，将正在释放的临风高歌枪打断。

与此同时，李探花接续一波小爆发，将恬静打成了残血，我用“剑”接上配合师姐的输出，将她收掉。

比赛到了这里，本该算是胜负已分。但另一头风起用一个范围性的AOE逼开了三寸阳光和晴天有雨，，钞票精趁机打出减速的控制效果，在地图效果的叠加之下，使得二人的移动速度慢到可以忽略不计。

而此时，钞票精已经牢牢占据复活点的位置，放他这样下去，肯定会将刚死的恬静满血复活。

而三寸阳光这时却突然大喊道：“别用轻功！”

他这一声是对宋怡喊的，也正是这一声救了宋怡的命。因为在二人被逼开走位挂上减速的同时，风起已经不声不响地将夜月红挂在了二人的身上。

第六章 复仇之战（8）

风起的对战经验果然十分丰富，他很清楚此时自己的队友占据复活点，再过几秒就可以复活恬静。而我方被击退的两人还被套上了减速，想要第一时间夺回复活点只能选择踏月近身。

凤凰石战队运用出色的指挥预判到了这一点，而风起把握住了绝佳的时机，准确地将夜月红射在了二人身上。谁要是敢交踏月，立刻就会付出惨痛的代价，就算未必阵亡，但自己冲到了钞票精面前，后者补上两下也可以收走这个“送上门”的人头。

好在三寸阳光也并非普通选手，他及时根据比赛的情况预判到了这一点，及时提醒晴天有雨不要交轻功。但这么一来，我们再也无人能够阻止钞票精对于复活点的占领。几秒钟过后，恬静重新回到战场。

现在的局势依旧是五对五，相当于我和师姐的两个解控技能换掉了民风淳朴的临风高歌枪，但由于恬静的复活，凤凰石战队在整体血量上依旧占有优势。好在晴天有雨及时刹车，如果她交出踏月，我们就要从五打四瞬间变成四打五了。

不过眼前的局面，我们依然是小劣，为今之计只有从多出来的临风高歌枪入手，寻找翻盘的机会。不过凤凰石战队也清楚这一点，他们的选手在与我方缠斗的同时，始终保持彼此的距离，同时伺机分割我们的阵型。这两点前者是为了避免作为AOE的临风高歌枪打到更多的人，后者则是为了减少该技能打出的伤害。

就算大家都是配合默契、意识过人的职业选手，但要同时做到这两点并不容易。因为双方的操作压力都很大，但场地就这么大，总共十个人，既要拉开与队友的距离，又要想办法牵制和隔断对手，这和出色的指挥是分不开的。而凤凰石战队的蔡勋就是能做到这一点的人。

虽然我方在郑铭川的指挥下也在想办法破局，但进展一直不是很大，双方就这样僵持住了，但僵持对于劣势方来说就是缓慢死亡。由于我和师姐都交掉了解控，一向脆皮的李探花也只得不得已帮我们吸引一些火力，此时他的血量也不是很健康。

我估算着自己的血量和双方所剩的技能，心里盘算着再过十秒钟，如果郑铭川拿不出破局的办法，我就得做一些激进的操作了，我相信此刻师姐也是这么想的。

这时，三寸阳光发话了：“宋怡直接对眼前的人用临风高歌枪，不要管其他。”

一直以来郑铭川的指挥都以稳健为主，很多赛事评论家和粉丝都用“不功不过”这个词评价郑铭川的指挥和操作。大家虽然不觉得他的实力有多么惊艳，但公众对一个“凭自己实力打上职业的帅气的富二代”还是非常宽容的。既然他的实力完全能够在顶级联赛立足，那么便不会苛求他打得多么亮眼。

要我评价的话，郑铭川骨子里虽然十分要强，但在队内却是最好说话，也最听教练话的一个人。大家如果有了矛盾，他会第一个去调停，而且无论是什么样的情况，你都很难去激怒他。这虽然与他本人阳光的性格有关，但我却认为这和他放弃自己的女神从而失去了目标有脱不开的联系。

像他这样外在开朗的人，反而更容易让人摸不透半年过去他到底有没有走出当时的困境。

不过眼下，他倒是做出了一次出人意料的激进指挥。宋怡没有多问，直接将临风高歌枪打出，连在了刚刚复活，几乎满血的恬静身上。

临风高歌枪的范围极大，但由于凤凰石战队出色的拉扯，这次的技能只打到一个人。同时，该技能连招序列和CD都很长，其高伤害却需要队友的配合打出。在晴天有雨的附近也没有我们的人，因此她的这个技能是完全“裸放”的，打在恬静身上不疼不痒。

看我们居然如此轻易地浪费了关键性技能，凤凰石战队再也没有顾忌，他们阵型一变，所有人都将摆出集火的态势，想要先杀我们其中一人。

三寸阳光：“所有人顶前，掩护宋怡刷新。”

到这里我们终于看出郑铭川对当前局势的解法，即先故意交出重要技能，吸引对方的阵型变动，之后利用晴天有雨的刷新机制东山再起。利用内功效果刷新临风高歌枪是一个非常大胆的想法，对方也看出了这一点，连忙指挥所有人想方设法地集火晴天有雨。

但遗憾的是，我方阵型是主动改变，对方是被动调整，因此我们握有绝对的优势，我找到了钞票精对位，而师姐也如愿以偿地可以通过中距离对狙的方式限制风起的输出。

可以看出，郑铭川的指挥给了蔡勋很大的压力，在我和他交手的一瞬间，便明显感觉到他的操作“退步”了。我可以很轻易地做出任何自己想做的操作，而他多半无法招架或者闪躲。看来所有人都低估了郑铭川的指挥能力，实际上，他在基本功上已经可以和这位号称“场上教练”的人相抗衡了。

被我强硬的打法所压制，团队最强的风起又无法及时给到支援，钞票精只得将部分用来指挥的精力收回，先行专注于自己的操作以求从我的剑下保命。也几乎就在同时，我感觉到了两个变化，一是自己的招式没有那么容易击中对手了，二是凤凰石战队原本几乎完美的阵型出现了破绽。

三寸阳光抓住这一机会，果断指挥剩下的三人靠拢，他自己则抵住对方两人的猛攻，而晴天有雨也抓到一个极佳的机会连出了刷新后的临风高歌枪并且附带上了师姐和李探花近期打出来的伤害。在这一刹那，风起曾想利用惊弓对正在释放技能的晴天有雨进行眩晕，却被师姐及时射出六龙回日箭致盲，导致技能未能命中。而我方叠加了伤害的临风高歌枪则成功地命中了对方三人！

团队赛进行到了这里，大局已定，我们顺利以二比零的完美战绩挺进决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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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当时的结局（1）

赛后，我按原计划抽出半个小时和粉丝后援会的人略作接触。从这些“核心粉丝”的口中我得知了好几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首先，就是我作为一个成名时间不长的选手已经有了同人作品。这些作品的重点并不在于YY我拿了冠军，而是拿我组她们心中的cp。

比较正常的有我和谢流萤的，离谱一点的有我和宋怡的，热度最高的居然是我和郑铭川的。那些后援会的粉丝居然还当着我的面热烈地讨论我是如何在其中扮演一个“霸道总裁文”的女主的角色的。

看来无论是我还是我们战队都把自身形象塑造得过于亲民，以至于这些粉丝可以不必担心我会生气。

要我说同人作品虽然基本都靠脑补，和活人根本不沾边，现实里认识郑铭川的人都不会认为他“霸道”，但这些作品客观上提升我们的知名度，增加了粉丝粘性。

所以，尽管我个人不是非常喜欢被别人编排，但每个人都有表达自己的权利，就算他们表达的载体和我这个“本体”千差万别也不例外。而这，也是我自己成为一个“明星”后的代价，现在的我在大部分人眼中只是一个符号罢了。

一个自称会长的小姐姐和我说了他们后援会成立来的各项工作。我惊讶地发现在这短短的三个月中他们居然在没有任何收益的情况下义务替我做了很多事情。

其中包括组织了几次粉丝线下聚会，还替我组织了几个我都不清楚的榜单的投票，建立并维护了三四个与我相关的网络社区。

更让我意外的是从这个会长小姐姐算起，后援会里几乎所有人都不在我的粉丝群里。换句话说，这个后援会实际上是在和我本人“失联”的情况下自发组织起来的。

除了签名合影外，我对大家来现场观赛以及默默为我做了这么多事表示感谢，并声明比赛结束后一定会抽空参加线下聚会活动。

后援会的粉丝们估计也没想到来现场看个比赛居然有意外收获，所以嘛，要我说，挂横幅还是有用的，至少可以增加自己被看到的几率。

在我即将告别的时候，大家自然都衷心祝愿我在接下来的决赛中旗开得胜。而会长小姐姐却面带神秘地向我透露了一个情报:“有个会员告诉我这一个礼拜，她天天看到灯火未央在附近某沙滩上出现。”

我皱了皱眉头，临近决赛，我不想放过任何一点有关对手的情报“他在沙滩上做什么？”

“晒太阳，喝椰子……”

一年来，各种关于灯火未央不训练的传闻层出不穷，我本人也亲身经过相关的事件，当时，他前女友就认定这个人是绝对不训练的。

他本人和战队则一直对此事避而不谈，摆出一副既不否认，也不承认的态度。但我内心深处实际上是不认可这种传闻的，在我看来一个训练不刻苦的人是不可能拥有他那样的技术的。何况，他可是一个将两个人格的技术和武器都练到炉火纯青境界的人。

但现在会长说的这件事情未免太过夸张了，比赛正是最紧张的时刻，我可以理解职业选手利用一两天的时间放松一下心情缓解压力。但一整个礼拜都在晒太阳这也太过嚣张了。如果我那名粉丝所说的事情都是他亲眼所见，那说明灯火未央已经嚣张到对自己不训练一事丝毫不加掩饰了。他这么做对他本人和战队都是一种伤害，作为一个职业圈的老人，他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

“这事是真的吗？”我怀疑道。

“我也不清楚，只是我是这样听到的，便也这样告诉你。”

告别了粉丝们，我对即将到来的决赛有了更多的疑虑。但我知道现在不是东想西想的时候，他为什么这么强不是我应该操心的事情，我唯一要想的就是如何战胜他。

虽然在小组赛的交手中，我们遗憾落败，并且灯火未央换了武器后成功将那场比赛变成了自己的个人秀。但至少我们达成了自己的战略目的，对于这个拿着峨眉刺的灯火未央，我们也有了更多的情报。只要有情报，我们就能找出战胜他的办法。

时间很快来到比赛当天，结果一大早我们刚出酒店的房间集合时，便发生了一件令人震惊的事情——周震宇留了张字条跑了。

你们能想象在一年当中对于选手和战队最重要的一场比赛当天的早上，战队的教练突然没了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吗？总之，这次我是体验到了。

我们所有人都傻了，按照原计划，周震宇不仅要主持我们今天上午继续对书阁下之前的比赛进行复盘，完善己方的战术，更关键的是当晚的决赛的战场赛中，他还得登场指挥。这一大早的，一个大活人突然没了，我们在士气上便先输了三分。

至于他留的那张纸条，上头也没说任何具体内容，只是说对自己不辞而别非常的抱歉，但今天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必须要做，而且因为某些原因，他也不能透露自己到底去做了什么。运气很不好，那个重要的事件偏偏时间和决赛相冲突了，他甘愿扣除半年的工资和奖金补偿我们和战队，并且愿意接受任何处罚。末了，他还说他十分确信即使我们没有他依旧能够拿到开卷杯的冠军。

酒店的餐厅里，我们剩下来的八个人和张光月围坐在一张圆形的桌子上，却没人动面前的早饭。所有人都在想“决赛当天，教练没了”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套路，此事又会被媒体人和粉丝们如何编排。

谢流萤：“所以，我们是要在没有教练和战场赛指挥的情况下和联赛里最强的战队以及最强的选手交手吗？”

刘传浩：“好像是这样。”

邓广源：“张总，周老师回来以后咱们怎么办？”

张光月：“这事以后再说，咱们现在得做好他如字条上所说一天都回不来的准备。”

冷梓：“唉，这么重要的比赛，对手实力很强，本来我们输了也没什么，但教练临场不在肯定会被粉丝和赞助商说咱们态度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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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当时的结局（2)

徐志强在一开始的时候点了一支烟，直到刚才就没有动过。直到香烟自动烧了半截，他才拿起来吸了一口：“那要不咱先对外说周震宇生了重病，临时来不了吧。”

大家的情绪都很低落，周震宇作为教练在我们这个团队里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客观来说，我们挑战实力强大的书阁下战队以及“进化后”的灯火未央本就败多胜少，三场比赛中胜算最大的其实就是战场赛，因为无论是我们对战双方还是外界评论都认为周震宇比对方的教练杨子云要高出一筹。

而现在，我们最大的优势也没了，几乎可以算是判了大家的死缓。我看到一旁的张光月似乎想说些什么，但终究还是没有开口。我很清楚，他现在是老板，以立场而言很多话不应该由他来说。而且从某种程度来讲，他当老板的愿望是给我们这些新一代的电竞选手一个公平和良好的竞技环境，但他估计也没想到这个环境居然还包括了“决赛当天教练失踪”。

那么，此时此刻，作为队长的我就必须要站出来了。

“你们压力不要太大，这场比赛我们还是有胜算的，”

我也不知道突然何来的自信，只是觉得命运既然让我来到了决赛的舞台上，那么主角一定会是我，而不是别人。如果多年以后联赛要为某个职业选手的传奇经历大书特书，那么这个人也应该是我，灯火未央是时候成为别人的背景板了。

从昨天开始，我的手机就再也没有电话接入，因为几乎认识我的所有人都知道这个时间不应该再打扰。但相应的，各种渠道的鼓励信息却从没断过。从我的父母和各路亲戚，到多年的好友再到在一起时间并不多的大学舍友，大家都在这个关键时刻给我带来了各种各样的祝福。

云天告诉我，前些日子因为临近期末，学校里的教授正在做最后的课程总结，结果还是有学生翘课去打游戏。对此，那个教授是这么说的：“你要是能打到隔壁院陈聊那个程度你尽管去打，我绝对不拦着，达不到那个层次就证明你没天赋，还是乖乖念书吧。”

老妈更是直接写了一篇小作文发给我：

最近老是有人问我：“你儿子是干什么的呀？”

我说：“电竞职业选手。”

人家就说：“哦，打游戏的啊，那要打得很厉害才行吧，职业竞争很激烈的，你儿子怎么样？”

我其实很想和人家说我现在用的包是儿子买的，穿的大衣也是儿子买的。但那样就成了攀比子女成就的肤浅家长”了，而且，我知道你打游戏不光是为了钱，最重要的是你自己喜欢。

从小到大，我和你爸没有奢求过你会成为像现在这样的名人。我们从骨子里认为名气会带来麻烦，开心而平凡地过一辈子是最好的。

但现在，我知道如果那个冠军你是想要的，那么就去拿下它。

你老妈我所要做的改变无非是下次人家见到我时再问“你儿子怎么样？时，”我可以回答：“我儿子是陈聊，他是最强的。”

……

而我的粉丝群里，大家都开始玩起了队列，以此来表达对我的支持，更有人嚣张地表示“你要是拿不到这个冠军，谢流萤就是我的了。”

就像《书名》中方问渠所说的那样，不管是作为一个人还是作为一个职业选手，我们的力量之源从来不是什么诸天神佛而是自己来时走过的路。

我笃定地说：“我会打赢灯火未央，无论有没有教练。”

虽然不知道究竟有几分把握，但大家看我说的这么肯定，自然也不便拆台。

徐志强：“行吧，张总，咱们先向联赛报备一下这事好了，晚上我战场赛我来用军师。”

老徐虽然也是一名经验丰富的老将，但入职以来在队中一直担任的是训练师，并不负责临场指挥和战术的研发，可以算是专业不对口，但眼下咱们队中确实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了。

而且，在这种关键场次顶上，必然会被拿来和对方教练以及和之前的周震宇做比较。可以说，如果输了比赛，大家肯定会说如果是周震宇的话如何如何，那么谁顶上来当这个“临时教练”，谁就成了“指定背锅位”。老徐在这个时候站出来，显然是付出了极大的勇气。

张光月神也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行，那我去和组委会联系，一切计划照旧吧，大家齐心协力想办法度过这个难关。”

其实对于技能开发师邓广源来说，他现在已经“提前放假”了，因为就算他这两天再发现什么新技能，我们也不大可能练习圆满并“实装”到赛场上。他的功夫主要在平时，而且这一年来的功劳谁都无法磨灭。虽然月神已经批了他的假期，但他并没有提前享受，而是坚持和我们呆在一起。用他自己的话说，并不是要和我们“共患难”，只是想留下领奖罢了。

“我要拿两个奖杯再走，”他在上个礼拜如是说“一个是最佳技能开发师，还有一个，就是开卷杯的冠军。”

而现在，我们都在紧张地进行最后的战术研讨，他这个最闲的人便每隔半个小时拨打一次周震宇的电话，希望能在比赛开始前把他“捞回来”。可惜打过去都是显示已关机，不知是没电了，还是故意关机。

周震宇是自己留条走的，而且目前幕后黑手也已经落网，应当不至于遇到什么意外。想清楚这个问题，我便把所有的心思专注于眼前的比赛中。

在最后的研讨中，谢流萤提出一个很关键的问题，从之前勾引狂大少以及使用峨眉刺这两个细节来看，灯火未央的另一个人人格应该更接近于女性。同时，这个人不止打法上，连性格上都和之前的灯火未央完全不同。从之前的几场比赛来看，她更喜欢炫耀自己的能力，也更喜欢成为舞台的焦点。这也是为什么我们战胜书阁下并不是触发她这个人格的关键，战胜她的另一个人格才是。

针对这一点，我们应该多从女性思维入手，尝试分析其打游戏的短板。

第七章 当时的结局（3）

我：“说实话，在认识你之前我对女性玩家是有点小偏见的，但认识你之后我感觉男女在这个游戏上都差不多，没什么明显的短板啊。”

谢流萤：“我之前说了，在游戏方面总体来说男女没有优劣，但是有不同，既然有不同，肯定就有大部分男性没有的短板。”

我：“嗯，我考虑看看吧。”

比赛当晚，我们乘坐大巴来到场馆。虽然还未到年底，今年的游戏财报还没出，但无论是玩家还是运营方都能看出一年来由于各方的努力，游戏的热度和营收涨势喜人。因此，赛事主办方决定趁热打铁，利用本次开卷杯收割更多的人气。

为此，官方在决赛的场馆方面出了两套方案，第一是延用之前淘汰赛的场馆，第二则是在天气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在海边举办露天比赛，虽然现在是冬季。但S市位于回归线附近，四季如夏，官方做这个设计就是为了让到场的粉丝们在不太热的情况下一边看比赛，一边享受“海滨仲夏夜”。

决赛当天的天气很不错，所以赛事方在前一天便发出通知，采用第二套方案。由于整个海面没有光照，海边的光学污染比较小，所以这次的比赛将采用最新的“立体投影技术”对比赛画面进行呈现。

观众是享受了，我们这些选手就比较惨了，海边露天场馆虽然座位多，但并没有像室内场馆一样专门的休息室。赛事组委会临时搭建了两个活动板房，作为我们的休息准备区。

来的路上，我翻开着手机上对“重磅！龙渊战队教练突发疾病或缺席决赛”一文的评论。评论区中的玩家几乎一面倒地认为书阁下战队将达成空前绝后的“五连冠”霸业，失去教练的我们将无法对他们构成有效威胁，外网的盘口更是开到了5倍的赔率，

文章下方的另一些评论则是表达了对周震宇同志临时缺席的遗憾和理解，并祝愿其早日康复。看到这里，我不禁替这些善良的粉丝感到不值，天知道周震宇根本一点事都没有，他此番不仅临阵脱逃，还没有详细解释原因。虽然他口中的那件“比决赛还要重要的事情”确实令我感到好奇，但眼下，冠军对我来说就是最重要的事情。

我们抵达现场后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进入休息区，决赛的排场果然不是普通比赛可以相比，赛前还有一个简单的开幕式和歌舞表演环节。而我们这些选手则是和立体投影产生的自己游戏中的角色牵手登场。

在登场环节中，我的表现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从容，虽然立体投影技术使得在观众们视角看来，我们的表现并没有那么奇怪，但我自己却要实实在在地和一个空气牵手。这个时候我到有些羡慕起刚刚交过手的秦襄来，因为他的游戏角色是女性，这就使得他如果出现在这个舞台上便不会产生一种“和男人牵手”的怪诞感。

为了表现的自然一点，我不得不在场地中寻找其他东西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我先是试图在台下疯狂欢呼的观众中确认自身的存在感，但我的注意力很快被场地上多出的一个东西吸引走了。

这东西不是很大，大约只有三十厘米高，外形也很朴素，呈一个卷起的竹简状，质地颜色非金非银，而是带有一种作旧感的土黄色。但这个看似不起眼的东西却占据了整个舞台的正中央，我们所有登场的十名选手，都围绕着它分两侧一字排开。没有任何观众会觉得这样的安排是违和的，因为那个物件——就是开卷杯的冠军奖杯。

在万众瞩目之下，《书名》联赛份量最重的开卷杯决赛正式开战。我们也在麦克风中做战前最后的沟通作为心理调节。

徐志强：“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我现在比你们还紧张。麻蛋，一辈子没打过顶级联赛，一上台就是总决赛。我怀疑有人在故意搞我。”

老徐说他自己紧张可能是真的，但我也十分明白他以这句玩笑话开场的目的是让我们不要紧张。

刘传浩：“宋怡，麻烦把你旁边的餐巾纸递给我一下，谢谢。”

宋怡：“怎么？紧张得擦手汗吗？”

“没有，擦鼻涕。”说完刘传浩擤一下鼻子。

谢流萤：“你们要这么想，对于那个灯火未央来说，没准这算是她第一次打决赛呢，这么一说，她的大赛经验比我们还少，没准会更紧张。”

郑铭川：“没事，就算今天输了，比赛结束后我请大家坐游艇到附近的岛上吃海鲜。”

我：“就等你这句话了，不过可得小心点别给粉丝看到了，不然明天又会有人说我们输了比赛毫无愧疚之心，当晚便去海鲜狂欢了。”

虽然大家现在这么说，但我们心里其实都很清楚，吃海鲜什么的也就说着玩玩。真要输了比赛，就算有郑铭川请客，就算岛上的风光再好，海鲜再好吃，大家也绝对没有心情。

不一会儿，双方都已调试完毕，所有人进入比赛场地。

军师：“行，那就按咱们赛前说好的来。不过我还是得多吐槽一句，这个军师操作起来好笨啊，难怪是活靶子。”

作为前职业选手，老徐难免觉得这个军师的模型不够灵活，也没有什么操作空间。但军师这个角色设计的目的本就不是为了让双方教练比操作的。

而他所谓赛前的计划，也是我们临时根据周震宇缺席这一突发情况由老徐牵头制定的对策。

首先，正牌教练不在，指挥和战术上我们多半是比不上别人的。因而想要出其不意地玩些“大招”，恐怕会死得很惨。因此，我们采取了最传统的四一分路进行比赛。同时，对方的实力本来就占有小优，因此要是真的完全没有别的花招我们也很难取胜。

老徐为此想的对策就是，我们在传统四一分路的基础上进行一些改变。他这个军师和我一起走后山，而正面战场的指挥则主要交由郑铭川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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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当时的结局（4）

做出这个调整的关键在于老徐自认为指挥能力不及对方教练，甚至不及战场赛辅助教练指挥，团队赛主指挥的郑铭川，但他也有他的优势。

第一点是他曾经打过职业，使用这样笨重，不能攻击，且只能释放有限的几个技能的军师，操作的优势自然发挥不出来，但他相信一个叫做“职业选手嗅觉”的东西。这种嗅觉能让他感觉到战场已知信息明面上分析不出来的内容。依赖这种嗅觉，他认为自己对于军师技能的释放应该更加准确和拥有预见性。而这一点，在地形更加复杂的后山会更有发挥空间。

第二点则是他作为战队的训练师，对我们每个人的实力以及优缺点的了解更甚于作为主教练的周震宇。因此，他或许做不到在某个时间节点告诉我们该干什么，但他却很清楚怎么做能发挥出我们的最大优势，如何避免自己的劣势。而这些大方向上的东西无需视野，只需在语音中对正面战场进行指挥就行。

而且在定下这条策略时，我们基本可以确定扬子云一定会走后山，所以在总体战略上，老徐要求我们尽量围绕对方的军师进攻。同时，如果我在后山遇到了灯火未央或是多名选手，战局陷入被动的话，他可以起到吸引火力的作用。没有人会放过在狭窄地形上击杀对方军师的机会。如果能和对方军师达成互换，双方同时失去指挥，对于我们来说是稳赚不赔的。

分路已定，我们各自率军开拔，奔向最后的决战。

三寸阳光：“宋怡这次不要出骑兵，我们要保证正面对决时的优势，复活区域的争夺才是正面决胜的关键。然后大家不要采取密集阵型，排成横向队列行军。这么一来对方的天眼肯定只能照出我们队伍的一部分，可以掩藏军师不在正面的这件事。”

军师：“郑公子这不是很厉害嘛，正面‘托管’给你果然是明智的决定啊。”

三寸阳光：“也就是照葫芦画瓢罢了，和对面真正的教练肯定没法比，但愿交手之前不要先露怯吧。”

我在老徐的指示下在收集粮草袋的同时着重收集了不少木材，他说无论是在后山和敌军狭路相逢，还是到时候通过山崖驰援正面，这东西都能极大增强火计的威力。我既然和他这个军师走在一起，自然要准备这些东西。

师姐：“第一据点拿下了，没发现异常。”

三寸阳光：“好的，用新拿的粮草补充两个战车副官和弓箭手吧。既然目标是击杀对方的军师，那么我们得加强自己的冲阵能力，保证宋怡的机动性。谢姐姐，补充弓箭手以后正面的火力压制就交给你了。”

师姐：“没问题，对面并没有像风起这样的强力后排，光是嵇康和太玄不太容易打出很高的伤害。”

这时，我在后山遇到了剑士，对，就一个剑士。我两剑将他带走之后把这个情报告诉了其他人。

军师：“对方很狡猾啊，先派一个剑士过来送，想要先打乱我们的心智。大家不要动摇，我们没必要猜尚贤到底在不在后山，这个情报没有任何意义，这就像和对手玩石头剪刀布，对面在玩之前告诉你他要先出石头一样。据此不能判断任何信息，只是打乱我们的部署罢了。”

老徐说得很在理，而且私兵是没有视野的，所以对方即使和我们撞在一起，也无法通过这个被杀的私兵得知我们的分路情况，尤其是军师在后山这一情报。

又过了五分钟，我在后山还是没有能够和对方碰面，我方在正面战场也已经占据了第二据点。

突然，在我前方不远处，一堆落石砸了下来，虽然没有砸到我和我的兵力，却把我的去路封死了。

我：“这是什么情况，放这个落石的人是太玄还是对面军师？”

军师：“不管是太玄还是军师，这么准确的落石肯定是提前掌握了我们的动向，从我们的行军路线来看，对方的军师如果在正面是不可能用天眼照到我们的。所以比较大的可能是对方的军师也在后山。”

我们基本同意老徐的看法。

晴天有雨：“呵，看来对方也想趁我们没有教练玩个大招啊，只是没想到双方教练撞在一起了。”

由于这个落石，我只得绕道而行，虽然耽误了一些时间，但也算是掌握到了对方的一点情报，同时换出了对方一个重要技能。从这点来说，我们并不算特别亏。

三寸阳光：“我们准备压制重要据点了，还没看到对方的人影。”

我：“我们这也是，现在双方都没交手，也没死人，复活区在他们那里开了，他们也做不了什么。现在占中央据点，稳赚不赔。”

李探花：“大家还是小心一点，我感觉有点不对劲。”

刘传浩说得很有道理，我方正面是纯步兵阵容，行军速度并不快，按道理说如果对方也是正常行军的话，也应该出现在我们的视野中了。而且我方排的是一字长蛇阵，阵型非常的宽，如果对方绕后的话应该也能发现。

仿佛是为了印证李探花所言，在我们将中央据点打到半血的时候，对面的人马果然出现了。

晴天有雨：“靠，对面兵力看起来倒不是很多，但tmd为什么有饕餮在？”

我：“啥？”

师姐：“对面正面有两人和他们的部队，分别是灯火未央和尚贤，军师杨子云也在正面。”

老徐：“啥？”

虽然即将遭重的是正面，但我们走后山的两个人却懵了。因为谁都知道，虽然是正面来的情报，但问题却出在后山。

我作为在很多媒体口中被评价为：“后山最具统治力的选手，没有人会想要一个人走后山的时候遇见这个人”的人，居然让对手神不知鬼不觉地把饕餮偷了。

而老徐虽然是刚刚上位的新人教练，但之前刚刚下过“对方军师大概率在后山”的判断，这两个意外消息可以说是狠狠地打在我们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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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当时的结局（5）

从时间上来判断，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击杀饕餮并投放到正面战场至少需要三名选手和他们的私兵同时开打。

而这也与正面战场传回来的情报相吻合，说明长夜，太玄和嵇康三人全在后山。那么之前制造落石的人必是罗盘的使用者太玄了。

不过就像之前老徐分析的，奇门虽然也有落石技能，但三二分路的情况下全员去打饕餮本就是非常冒险的战术，稍有不慎便满盘皆输，大部分战队都会选择在确定对方后山部队位置后再使用这种打法。要知道，我可是因为要顺带多捡一些木柴，所以才放慢了行军速度。真要是正常开局的话，就算他们么以落石拖延，还是很有可能在击杀前被我撞个正着。

而他们的军师又实实在在出现在了前山，在没有天眼的情况下，对方是如何得知我方动向，甚至提前安排太玄以落石埋伏进行拖延的呢？因为从刚才的落石来看，太玄应该是为了避免出现在我的视野中，在非常远的安全距离释放的。山间地形复杂，我看不到他的情况下，他大概率也看不到我，他又是何来的自信我会在那个时间从哪里经过呢？

军师：“卧槽，陈聊，是那个小兵，咱们被那个小兵算计了。”

老徐这么一点，我们所有人也都明白了过来。在战场赛中，私兵的确不能提供视野，但在被攻击乃至被击杀的时候其所属的选手却会收到提示。这是一个大部分战略型游戏里都有的机制，由于在该类游戏中玩家操控的单位较多，所以当所属单位收到攻击时系统便会有提示。

《书名》的战场赛为了方便玩家掌握对战时的整体局势，也采用了类似的机制。这本是一个大家觉得再正常不过却又时常被忽略的功能。但此刻在书阁下战队的手中却被玩出了新花样。

他们在开局的第一时间采取二三分路的同时派出这个小兵探路，再根据我击杀他的时间判断出我们后山部队的大概位置。这对于经验丰富的教练来说是完全可以做到的。之后，他们便发现我们走后山的部队位置靠后，进军较慢。之后，军师在前方开天眼，发现我方正面排成了横排的一字长蛇阵。

对方既然掌握了我们后山行军慢的事实，那么郑铭川开局想的这个“掩藏军师在后山”的计策，在对方看来无异于此地无银三百两。你后山行军慢，正面又排成一字长蛇阵是因为什么？还不是因为军师走后山需要收集木材？

到了这里，对方提前五分钟便几乎掌握了我方的所有动向情报。因此，可以放心大胆地安排落石拖延时间，并且集中精力击杀饕餮，待到这个怪物被释放到正面战场之后，才与我们正式交手。

晴天有雨：“我和刘传浩上马车了，但是对方的阵型不是太好破，灯火未央和尚贤两个人就站在军师旁边，想要冲阵强杀比较困难。”

三寸阳光：“这样，咱们阵型比较宽，对方只有两个人的部队，咱们趁机合围。”

李探花：“那饕餮怎么处理？”

三寸阳光：“诶，先放一放吧，优先击杀对方有生力量。”

不久之后，我也在后山和对方的三人狭路相逢。

我：“太玄手里肯定捏着求雨呢，火计放不了，咱们撤吧。”

求雨是罗盘的奇葩技能之一，其除了改变天气并没有什么实际作用，但对于罗盘来说，天气也是他发动某些技能的重要条件，因此可以算是一个“准备技能”。本来这个技能的范围不是很大，持续时间也不长，正常来说是对抗不了军师的“火计”的。但在后山这样狭小的地形中，燃烧范围本就小，因此，该技能意外地成了火计的完美克星。

军师：“不，你冲上去，把太玄杀了，然后我放火计。”

我：“啥？”

我素来知道老徐当年打职业的时候就是一个打法激进敢操作的选手，受月神和他的影响，大部分情况下我也属于这种选手。但让我一个人冲进三个人的部队中，还要杀掉一人，这实在是有点强人所难了。要是其他选手做出这样的选择，现场评论员肯定会说他这是在“送死”。

军师：“干嘛？你有这实力的，你自己不相信？”

这时，从正面队友的沟通也可以听出前头虽然多打少，但是局势依旧非常僵硬，因为顾忌对方军师火计以及饕餮的存在不能采用密集型阵型，灯火未央已经带人突围，冲乱了我方阵型。

这个要求可是货真价实的千军万马中取敌将首级，不过既然我方现在处于劣势中，用正常的思路打下去也还是个输，训练师给予了我如此高度的评价，我不上却也是不行了。

书阁下战队倒也经验老道，在狭长的山路中，大家的部队都排成一条直线，太玄为了避免“头部起火”自然不能站得离队首太远。不过这样一来，反倒是方便了我直接去杀他。

我突破重重士兵和副官的阻挠，终于来到了太玄面前，后者看到我杀了进来，自然也是来回拉扯，利用周围的小兵和副官做掩护。我们这样纠缠了大约十五秒，但这么长时间过去了长夜和嵇康却没有“前来救驾”。难道他们不知道，如果让老徐把火计放出来，在如此多的木材加持下，我是真的有可能一打三的吗？

不过此刻太玄的血量还剩不少，我的血量也被他和周围的私兵消耗了很多。

军师：“卧槽，长夜和嵇康跑过来杀我了。”

也对，这才是釜底抽薪的手段，军师一死，火计自然也就没了。比起保护太玄，这是真正意义上的一了百了。

军师：“陈聊，赶紧用神剑无影。”

我：“你确定？”

军师：“确定。”

太玄毕竟也是实力第一流的职业选手，而且此刻也没必要像当时的李嵩一样为了“荣誉”和我硬拼，在这种混乱的战场上，正面对他使用天元十九剑成功率并不高。

第七章 当时的结局（6）

而且老徐的指挥方式和周震宇极为不同，后者的指挥时更像是调兵遣将，告诉我们要去达成什么样的战略目的，但具体怎么达成得依靠我们自己去操作和分析。

而由于前者有当职业选手和训练师的经历，他对我的这个指挥听起来简直像指挥宝可梦对战“陈聊，使用天元十九剑！”不仅具体到人，还具体到我该用什么技能。

但想要在《书名》中战场赛获胜的铁律之一就是服从教练的指挥，之前已经有很多战队因为无视这条铁律，导致选手和教练乱做一团最终吞下失败的苦果了。很多时候，就算在比赛中选手的想法比教练更高明，也得听教练的统一调度，因为只有这样，全队才能拧成一股绳，而非各自为战。而且，老徐虽然不是正牌教练，但他在这危机时刻接过了这个重担，我们自然要予以绝对的信任。

我依言开始连天元十九剑，太玄想到我会冲过来杀他，但绝对想不到我居然用这么激进的手段杀他。

对于长连招技能的闪避其实有一个诀窍，就是当你判定对方正在连什么技能后，只要背熟连招表，那么就能预判到对方的下一个动作。也许对方的连招速度很快，你就算预判到了也躲不开，但你只要每一个动作位移一点，那么积少成多，只要你的预判不出失误，那么大概率能在最后的几个动作中躲掉这个技能，中断对方的连招。

太玄大概是在我出到第五招的时候判断出我要释放天元十九剑的，而他为了求稳，也遵循了上述的诀窍，而非一味和我拼操作和预判。这样算起来，只要他后面不出现大的失误，便极有可能在三十招左右时，让我的连招中断。

但我知道现在还不是放弃的时候，所谓事在人为，接下来的几秒钟没准会有意想不到的变化。

我尽力提升自己的连招速率，并且努力寻找破局之法。但太玄也十分冷静，在压力和强度如此高的比赛中，他的操作丝毫不乱，一招一式的应对我的连招，既没有失误，也没有心怀侥幸急于求成。因为他很清楚，以我现在拉满的操作，他即使交出轻功，也会被我第一时间跟上，而好不容易拉开的身位则很可能付之东流。

就这样连到大约三十招的时候，我忽然注意到在太玄站位的左侧地面上有一道黑影。而他想要闪躲我目前的动作就必须要往左侧走位，站到那个黑影的范围内。而太玄本人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我们都清楚，这个黑影是什么意思——军师的技能“惊雷”会在不久之后落在这个区域。

原来，这就是老徐让我用天元十九剑的目的。作为引导我走向职业赛场的人以及战队的训练师，他十分清楚我的连招节奏和习惯，即使是天元十九剑的这种冷门技能也不例外。而拥有前职业选手本能的他也意识到在这次对抗中，太玄必定会跟着我的节奏走，因此，他提前释放惊雷，封住太玄的去路。而这种对位置的敏感是只有具备很高天赋和水平的人才能拥有的，今天临阵脱逃的周震宇显然做不到这一点。

于是，现在丢给对手一个两难的问题，如果向左走位躲避我的连招，就会吃到惊雷，如果不走位，那么之前的积累便都白费了，很有可能在三秒之后被我连出天元十九剑。在不到半秒的时间内，太玄果断作出了选择，他毅然决然地选择躲开我的连招，主动站到了黑影上。

这是一个非常明智的决定，从后来看，正是这个决定影响了整个战局。因为以他目前的血量，吃了惊雷并不会死，但吃了天元十九剑却必死无疑。不过相应的，他如果不往左侧躲，选择交轻功或者用其他的方式“操作一下”，也有可能两个技能都不会吃到。

但太玄的脑子很清楚，在这个时候，他并没有选择把主导权交到我手里，也没有给我发挥的机会，而是主动吃了这个伤害挺高的军师技能。

他残余的那点血量自然在之后的二十秒内被我收走，但他却利用这二十秒的时间在临死前从我和附近的小兵身上连出了技能求雨。

军师：“唉，他怎么还是把求雨放出来了啊，我没办法了，要死了。火计再不放没机会了。”

在我追杀太玄的同时，他的队友长夜和嵇康自然也对笨重的军师展开猛攻，到太玄死的时候，军师也不剩下多少血。老徐只得尽量卡在自己死前的时间迅速放出狂风和火计。

但这么一来在求雨的技能时间和火计的技能时间便有了很长一段的重叠。虽然我方有木材加持，但抵不过狭小地形里的暴雨，火势很快被控制住，整个技能的效果并不好。不止如此，我们还失去了己方教练的指挥。

由于在击杀太玄时，我自己的血量和兵力也被耗去不少。之后，我虽然竭尽全力，但面对满状态的长夜和嵇康，以及数倍于己的兵力还是陷入苦战，最终也只换掉了嵇康的人头。我死的时候长夜还几乎没有掉血。

而书阁下正面战场上有军师和饕餮助阵，战局陷入僵持。由于长夜无人看管，他可以毫无顾忌地从后山进军前去偷家。我们也只得抽调部队进行回防。在双方拉扯的过程中，扬子云抓住机会释放火计。我们正面虽然最终击杀了尚贤、饕餮以及对面的军师，但由于要抽调部队回防，还是给剩下的灯火未央占据了整个战局的主动，他们慢慢地占据据点和复活点，最终前后夹击，拿下了这场持续近一个半小时的拉锯战的胜利。

回到休息室后，大家都十分懊恼，虽然对于失去教练的我们而言，这个结果可以说是意料之中，但最令人难过的部分在于，整个过程我们其实有不止一次的取胜机会，这种明明有机会获胜的遗憾感是最折磨大家心态的，而这其中最难受的就是老徐了。

第七章 当时的结局（7）

其实，这场比赛的失利是我们所有人的责任，我们太低估扬子云作为冠军教练的水平了。也许书阁下战队过于强大的选手实力使得这个教练显得可有可无，但事实证明，在对手是个“门外汉”的情况下，他还是能够凭借丰富的经验实施“降维打击”的。

零比一，我们已经被逼到了悬崖边上。年度总决赛的带给人的压力果然与普通比赛完全不同，在落后的情况下，没人说话的休息室让人觉得有些透不过气。

“我刚才打得有点问题，出去清醒一下，透透气。”我留下了这句话，便从休息室的后门走了出去。

由于休息室是活动板房的缘故，一侧面向拥有立体投影的舞台，另一侧则面向海边，供我们选手进场和离场。有趣的是，赛事官方出于投影效果的考虑，选了一个比较冷门的海滩。附近连艘船都没有，整片海域看起来漆黑一片。

前面的大海一片死寂，与身后喧闹的比赛现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此时的我忽然有一种从比赛现场剥离出来的感觉，仿佛这场比赛和我没有任何联系。我努力摇了摇头，赶走这种扯淡的想法，从不吸烟的我现在突然想点一支烟。听说抽烟可以解压，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是有个东西试试总比没有要强。

其实仔细想想，这么长时间以来，我过的已经非常圆满了，不仅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带领战队取得了这么好的成绩，而且协助调查并扳倒了幕后黑手，使得游戏重新火爆了起来。俗话说，做人不能太贪心，现在的我，已经比大多数踏上这个行业的人幸运太多，凭什么觉得这个冠军就必须属于自己呢？

再说，我现在只有20岁，还年轻，我们全队都还年轻。这只是我们的第一次开卷杯之旅，就算这次拿不到冠军，以后也有的是机会。更何况，灯火未央强得根本不符合常理，就算别人都会走下坡路，但我却不看好他之后会变菜。我又何必于拘泥于击败巅峰期的书阁下战队，到时候拿了冠军，自能成就我自己的传说。这场输了也就输了吧，没什么大不了的。而且这次我们的教练不在，输了也情有可原，明年报仇并不晚。

我想通了这一点，便打算起身往回走，刚要转身，便听到场内不知哪位嗓门大的男观众大喊了一声：“龙渊战队加油！刻舟加油！”

书阁下战队的粉丝本就比我们多，他们又刚刚赢下第一场，整个现场的气氛都是被他们点燃的。这时候，这位男粉丝逆势吼出这么一句话确实需要真心的热爱和付出极大的勇气。

我想到了赛前自己曾经偷偷去论坛上逛有关自己的话题，电竞论坛嘛，关于我最热的一个话题自然是“陈聊到底有多强？最终能达到什么样的历史地位？”

底下很多人就此发表了自己的观点。有的人认为以我现在的成就，即使马上退役，也可以争夺一下《书名》的历史前十。有的人按照现在的趋势，我的最终历史地位有可能超越月神和天哥，但超过灯火未央的概率不大。有的人说，我只是昙花一现，而且有灯火未央在，我一辈子不可能拿到冠军，既然拿不到冠军，又谈何超越孔天和张光月呢？

不过从下面有些人的评论明显可以看出是我们战队的粉丝，他们从战术打法等各个方面展开分析，认为我们龙渊战队虽然在小组赛中再次输掉对局，而且换了武器的灯火未央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统治力，但我们极有可能在开卷杯的决赛中打一个翻身仗。那么我的历史就有可能达到甚至超越灯火未央。

观众们众说纷纭，没有个定论。但是我自己呢？我对自己究竟有多少实力，最终应该达到什么样的定位真的就心中有数吗？

我想到了月神第一次参加决赛时的情形，他没有念高中，那时的年纪恐怕比我现在还要小一些。那时的他也许会和我现在一样，觉得当时输了也不要紧，反正自己还年轻，之后有的是机会拿冠军。但他绝不会想到，在之后的职业生涯中“无冠”几乎成了他的标签。

当年雪城战队拿到四强时的白霜也不会想到，四强就是他这辈子最好的成绩了。不止如此，他的职业生涯的后半段还得在次级联赛度过，最终在次级联赛默默退役。

天有不测风云，体育竞技这种事情每一年都变幻莫测，没人说得准的。也许明年我或者谢流萤就会遭遇严重的伤病，也许郑铭川他老爸突然就会让他回去继承家业，也许宋怡和刘传浩家里出现什么变故导致心态失衡，也许下一个版本改动使得我们所有人都适应不了，也许明年联赛又会冒出来一个逆天的新人，也许联赛热度上来之后会有大企业成立战队对我们高薪挖角然后整个队伍分崩离析……也许，这就是我这辈子最接近冠军的一次。

“陈聊应该有多强？”我得出了结论：“他的队友和粉丝期望他有多强，他就应该有多强！”

我握紧拳头，回到休息室。也许是整个人气质的变化，休息室里的其他人看到我都明显愣了一下。

我：“这场比赛我们会赢！”

略作休息，团队赛正式开打。上一次的团队赛中，灯火未央骤然拿出新武器，打出了完美的个人秀。但这次不同了，这次我们已经有了对付他的手段。

比赛开始，我冲入敌阵之中直奔嵇康和太玄两个后排而去，他们被迫拉开距离，长夜见势不妙，赶紧来支援。由于心态上的调整，我的操作也因为整个人的亢奋提升了一个层次。我将剑来回切换，左手剑应付太玄，右手剑应付长夜，一时之间压制了他们两个人的发挥。

灯火未央见状，果然也过来支援，看来她也很清楚，我孤军深入，这对于他们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可以利用三包一，直接将我击杀。而且我是交了轻功冲阵的，在他们三人的控制和围剿之下，我肯定难以逃出升天。而且，由于位置过于靠前，我的队友们显然也支援不及。

第七章 当时的结局（8）

然而这恰恰是我们赛前制定的专门针对灯火未央的战术，然而这个战术的关键却是我个人的操作。

在三人的围剿下，我的血量自然掉得很快，但连“裁衣剑法”的难度却也因此大大降低，这个技能的最大的难点并不在于十二键的连招，而在于重击必须打在格挡的目标上，轻击必须打在未格挡的目标上。所以，就算我对对手是否格挡这件事情出现了误判，但只要临时更改目标将武器动作打到他附近格挡状态符合的队友身上就行。

在上次的小组赛交手中，看到灯火未央的操作过于夸张，我直接放弃了在他身上连裁衣剑法的想法，而是把这个技能打到嵇康的身上。当时的灯火未央几乎想都没想，直接把所有的输出灌在我的身上，上演了一幕“怒杀队友”，然后再收掉了血量不足的我。

所以，在这场比赛中我转换思路，利用长夜和太玄两个操作相对没那么优秀的人连出技能，再把技能打到灯火未央的身上。由于振奋了精神，我的连招很顺利，计策也顺利地发动成功，裁衣剑法转嫁百分之九十伤害的技能果然打到了灯火未央的身上。

不过书阁下战队的战术执行力很强，他们刚发现这点，所有人便立即停手。看来他的队友都很清楚，灯火未央在战队中的地位远不是嵇康可以比的，而且“所谓的你不仁，我不能不义。”他们宁愿放我二十秒“无敌”，也决不能让我和灯火未央一比九的换血。

当然，他们三人也不会待在那里任我打，很快拉开了距离。但与他们的想象不同的是，我并没有仗着自己身上有转嫁伤害的buff就对他们穷追不舍，相反，我主动和他们拉开了距离，回到了己方的阵中。此刻，我和师姐位于整个阵型的最后，其他三名队友则暂时顶在前面进行拉扯。

此时，我和师姐释放了一个技能——血契，这个技能可以按键释放，但释放是一个比较长的持续过程。不过好在对手因为忌惮我提前拉开了距离，再加上队友的掩护，使得我们顺利将这个技能释放完毕。

这个技能可以在队友之间释放，其效果是替目标承受伤害，而这个血契的方向，是我替师姐承受即将受到伤害。

在书阁下战队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的时候，我发动了自己的第十重内功效果“立即对阴内功的使用者造成99999点伤害，如果阴内功的使用者受到该伤害后立即死亡，倍的伤害。”

由于血契的存在，师姐将十万点伤害全部转嫁给了我，我身上又因为裁衣剑法buff的存在将其中的九万点伤害转嫁给了灯火未央。于是，在他反应过来之前，李探花直接一个小技能爆发，收走了残血的他。

开场不到三分钟，灯火未央直接阵亡，这个结果可能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但这正是我们想要达到的效果。在小组赛失利之后，我们针对灯火未央思考了很久，终于想到了这个战术，并且一直藏到了今天。

这个战术的巧妙之处在于完美利用了之前杨蕊琪“生气作妖时”擅自更改的内功特效。

这个特效任谁去看都是一个毫无作用的东西。说实话，在刚看到这个内功特效时，要不是考虑到阴阳内功对师姐确实有不错的加成效果，而且刻舟这个账号的确用起来顺手经过一年多也产生了一定的感情，我是想利用休赛期换号重练的。

但在那天施展完裁衣剑法，灯火未央“怒杀队友”之后我却突然有了灵感：为何不利用血契、这个内功特效以及裁衣剑法做做文章呢？于是，我想到可以利用血契先将师姐即将受到的伤害转嫁给我，我再转嫁给对手的战略。

当然，这个战术要实行起来难度颇高。首先就是如何让裁衣剑法这样的高难度技能命中灯火未央这样的选手。于是，我不惜假装“心态被打崩”，孤军冲入敌阵，吸引三人合围，灯火未央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于是，我利用人多迅速打出这个技能。

但要使对方中计还有一个前提，因为书阁下战队战术执行力很强，选手操作也不错，如是早有提防，无论是裁衣剑法，还是之后的血契都不太容易成功。因此，在之前的比赛中，即使我们面对再多困难，也没有使出这一招。

然而这个战略最大的难点，还是在于对操作的要求太高。换句话说，这个计策的成败非常依赖我的临场发挥，虽然队友之前也和我专门陪练过如何在一打三的情况下连出裁衣剑法，但真要到了决赛现场，面对灯火未央这样的顶尖高手，我还是没有十足的把握。幸亏我在刚才休息的时候找回了必胜的决心，这才得以完美发挥，打出裁衣剑法，并且在此之前自己没有损失太多的血量。

使出新武器的灯火未央固然厉害，但峨眉刺这个武器也是有缺点的，那就是使用者的血量在近战武器中算是最少的，虽然灯火未央的属性有一半偏向刀客，但总体上还是比一般的刀客更加“脆皮”一点。突然受到九万伤害，任谁都无法第一时间做出有效应对，更何况之前一打三的过程中，我也磨掉了他一点血，因而李探花可以顺利收下这个人头。

之后，书阁下战队失去了自己最强的王牌，又要面临四打五的被动局面。而我和师姐又抓住机会顺利打出换武操作，因此，他们不仅无法扭转劣势，也失去了争夺复活点的能力，我们比较顺利地拿下了第二局团队赛的胜利。

我很清楚，这个战术虽然以我为核心，但胜利却是所有人的。队友的掩护自是不必多说，裁衣剑法这个技能又是邓广源找出来的。

不同于第一场，第二场团队战结束得很快，估计观众也想不到我们居然能突发奇招战胜对手。而这，也是灯火未央换上新武器峨眉刺以来输的第一个小场。

第七章 当时的结局（9）

第二场比赛获胜后，大家士气高涨，仿佛看到了捧杯的希望。但教练组的人却提醒我们热血很重要，但也得冷静应对接下来的比赛。擂台决胜考验的就是真正的选手个人实力了，容不得半点投机取巧。

但即使是战术对比赛影响最小的擂台赛，我们还是发现了周震宇不在的难受之处，那就是无法确定对方的上场顺序。虽然之前周震宇不会对我们的上场顺序做硬性要求，多半交给我们自己决定，但他曾不止一次地像先知一般预言了对手的登场顺序。因此，我们自行决定起来便会有利很多，大家一般都可以挑到“自己想打”的对手进行对战。

一直以来，我们把他这种未卜先知般的能力当成了“常规操作”。但现在真要是没有了这个能力的辅助，大家才发现这个逆天的能力对我们来说有多重要，而决定上场顺序也是一件难熬的事情。尤其是开卷杯有“连杀两人便可以复活队友”的规则存在，而书阁下又有尚贤和灯火未央两名拥有一打多实力的高手，他们的上场顺序对我们而言十分关键。

正在大家一筹莫展，打算随便安排上场顺序之时，我的手机突然响了，并非是电话，而是一条信息，却是周震宇发来的，信息的内容很简单

“尚贤、嵇康、灯火未央、长夜、太玄。”

这毫无疑问是书阁下战队的登场次序！虽然不知道周震宇所谓的“重要的事情”到底是什么，也不清楚他现在正在哪。但毫无疑问，他也在通过直播关注着比赛进程，知道我们正要开始擂台决胜，想必会为了对手的上场顺序而苦恼，因此趁着休息时间将他的推断发来。

我将手机上的讯息展示给大家看。

冷梓“唔，虽然之前想不通，但看到他列出了这个顺序突然就觉得好像很有道理啊。”

邓广源“要不咱们还是打个电话问问他理由吧，比较保险一点。”

我“算了，我觉得他现在在做的事情恐怕挺复杂的，贸然打电话过去不好。而且他既然已经把名单列出来了，我们就照此安排自己的上场顺序吧。”

我并不是教练的应声虫，冷梓说的话，我也有同感。就像做题，你本来找不到思考的切入点，但是有个学霸突然把正确答案告诉你了，你也可以比较容易地地反推整个解题过程。

毫无疑问，书阁下战队最有可能进行“连杀”触发复活机制的人是灯火未央，因此，他不能第一个上场，因为即使他第一个上场，打出连杀也没有队友处在“已阵亡”的状态，无法复活任何人。

因此，让尚贤先登场，这样一来尚贤死了之后，如果灯火未央连杀我们两人，他还可以复活这名实力最强的队友。同时，把嵇康这个消耗能力最强的人摆在第二个位置，是为了替即将出场的灯火未央探明虚实。因为一般来讲，琴师即使不能取胜，也能拖很长的时间，这么一来如果他遇到了“强敌”，就算不能把对手耗残，也可以尽量消耗对方的技能。

如此一来灯火未央便可以以更有利的形式击杀这名选手，并以更良好的状态迎战接下来的两人，增加连杀的概率。至于长夜和太玄，他们倒是有被我或者谢流萤“连杀”的可能，但这个连杀是毫无意义的。因为在我们达成连杀的同时，比赛也已经结束了，是否复活队友根本对战局没有影响。

而把太玄放在长夜后面则是因为海边天气多变，如果下雨的话又能让这个奇门玩家打出完全不同的套路，杀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因此把他放在最后，才最有可能等到那个“天气变化”的时间。

于是，我们有了敌人的顺序，自然也据此排出了自己的顺序。

据此，我们也排出自己的阵型，思路与对方相仿“谢流萤、郑铭川、我、宋怡、刘传浩”

只要能让灯火未央无法买过我这一关，那么接下来，宋怡面对老迈的长夜，刘传浩面对“花招众多”的太玄都是有很大概率取胜的。

终于到了最关键的时刻，现在我却不想关注比赛本身，而是陷入冥想，打算再利用最后的时间思索一下对付灯火未央的办法。毫无疑问，擂台赛无法再像之前一样“投机取巧”了，必须拿出切实可行的办法来，否则我还是败多胜少。

我闭上眼睛，回顾至今以来的对局以及看过的录像，队友和教练们也知道我所承担的压力，并没有打断我的奇葩行径。时间过得很快，在我在睁开眼睛时，已经轮到我自己上场了。

在我眼前的是一个只剩下五分之四血量的灯火未央，由于师姐和三寸阳光的出色发挥，我得以在极为有利的情况下和他对决。无论胜负，这场可能不到五分钟的对局都会是我一生一次的终极时刻。

比赛开始后，我没有做多余的试探，而是把至今为止掌握的所有技巧一股脑地往灯火未央身上倾泻。但她应对的也十分完美，无论是换手剑、盲剑还是拙剑都被她一一化解。用最合适的动作应对我的所有出招，这就是联赛第一人的可怖实力。

不止如此，在我暴风骤雨般的猛攻下，她没有出现丝毫的破绽，而且还伺机攻了我几招，我的血量眼看便要被他追上。

我和她的对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这个时候，技能的选择，战术的选择都已经不再重要。胜负只取决于一点，我和她，究竟谁更强？

剑刺相交，火花迸裂。

“陈聊，你在玩什么游戏？”

“唉，你要是把玩游戏的精力花一半在读书上，中考最起码能再高十分。”

“这游戏好玩吗？看起来挺复杂的，玩得好累啊。”

“你怎么还在玩这个游戏？这游戏现在不凉了吗？”

“刻舟选手，请帮我签个名。决赛加油哦，输了我也支持你。”

……

长久以来成就事业的人遇到的阻力总比动力要多，退路有不少，但前进的道路始终只有一条，勇敢走上自己认定的唯一的道路的人才是真正的强者。这就是我在游戏中，在职业生涯中学到的东西。

“你怎么可能打得过这个联赛里最强的人呢？”

他也许真的是最强，但一直以来我只相信一个道理，不努力训练的人是不配获胜的！

随着操作越来越快，我仿佛能感到全身的血液流速也在加快，我不禁怒吼道“我才是最强的！”全然没有注意到这一中二行为把一旁的裁判吓了一跳。

等我回过神来，灯火未央已经倒在了眼前，而我，还剩下一半的血量。此时，我整个人处在一片空白的状态，想要复盘刚才发生了什么都难以做到。不过可以肯定的一点是，我赢了，而且是完胜！

之后，我凭借火热的状态，连斩长夜和太玄两人，我们战队也顺利拿下了杯赛的冠军！

第八章 无法逃离的宿命（1）

颁奖典礼在观众们的欢呼中举行，然而令人遗憾的是，现场的观众其实已经退场了大半——他们都是书阁下的粉丝，自然不希望我们能够夺冠。

处在兴头上的我们也要求郑铭川履行赛前的承诺，不过月神却说这个庆功宴理应他这个老板来请客，他在看到我们的天赋就想过可能会有这么一天，但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张光月“唉，说起来也难受，当选手一辈子没得到的东西当老板的第一年就得到了。”

徐志强“没事的，张总，你看我连顶级联赛都没打过，等会参加完新闻发布会，到岛上就着海鲜开两瓶啤酒，到时候什么烦恼都能忘记，开心就完事了。”

由于露天场地不适应举办发布会，联赛准备了附近一家酒店的报告厅供我们使用。当然，按照惯例，只有胜者才能参加发布会，失败者心情低落，尤其是这样的决赛中，记者们也不好去多问什么。

就在我打算上大巴前往酒店时，作为对手原名李茂的尚贤却突然拦住了我，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他此刻看起来似乎没有那么难受。

李茂“陈聊，我得谢谢你。”

我“这话从哪说起？”

李茂“其实这场比赛输了之后我们全队都松了一口气，赛前整个俱乐部都在嚷嚷着五连冠、五连冠。你赢得次数如果多了，大家都会觉得拿冠军才天经地义的事情，但那种感觉真的不好受。”

我知道李茂不算一个胜负心非常强的人，比起灯火未央来，他是那种喜欢选择“容易一些的路的人”。

“你的意思是压力来的我们这边了？”

李茂“这倒不是，我们全队除了灯火未央这场比赛过后肯定都要被喷得狗血淋头吧。不过也是个重新出发的好机会，不管是对于我们战队，还是对于我个人。你也知道的，长时间以来我一直被称作第一剑客，但我和你以及张光月根本不是一种人。‘第一剑客’的名头对我来说更像是一个负担。谢流萤今天好好给我上了一课，我输得心服口服。”

“啊……确实是很精彩的对局。”我敷衍道，实际上他和谢流萤对战时我在闭目冥想，根本没有看到过程。

李茂“而且我更没想到的是你居然能打出那样的表现，说实话，我在下面都看呆了。毫无疑问，今天晚上所有联赛的剑客都会把那段录像复盘复盘再复盘。总之，我们全队除了灯火未央都带着太多的秘密和负担在训练和比赛了，感谢你们今天让我们解脱了出来。”

我“秘密？什么秘密？”

李茂“既然是秘密，我也不可能知道，但你既然是对抗幕后黑手的功勋之一也应该很清楚察觉出异常但是不知道真相的痛苦吧。老实说这几年我就处于这样的痛苦中，不管怎么样，我们都会重新开始，咱们来年再战！”

我“好，一言为定。”

上了大巴，我还在想着刚才尚贤说的话，毫无疑问作为队友，他肯定比我要更早察觉到灯火未央的异常，那么除了双重人格以外，这个人究竟还有什么秘密呢？

我们来到酒店，由于还要等相关媒体人员到齐，我们大约十五分钟的休息时间，我利用这个空隙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却在面前的镜子里看到身后有一个人——金研，或者说，灯火未央。

很显然，他没有和自己的战队一起回去，而是来到这个酒店，从现在的情形来看，他肯定是冲着我来的。灯火未央是个好胜心极强的人，那个使用峨眉刺的人格尤其如此，他私下里找到我不知有何意图。

见我转过身来，他先行开口，问了一个我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陈聊，你是正常人吗？”

我皱了皱眉头，心道这人这么输不起么？我赢了你一次便不是正常人了？

我“我不太懂你的意思。”

金研“就是字面意思，你是一个正常人吗？你有普通人没有的东西吗？”

我“至少我自己觉得我挺正常的。”

虽说发布会还有一段时间，但呆在这里继续这种神经质一样的对话无疑是浪费时间。

金研“陈聊，你……知道……有个叫‘系统’的东西吗？

我“知道啊，手机、电脑不是都得用系统吗？”

金研“我不是说那种，你平时看小说吗？”

我“以前会看，打了职业以后看得少了。”

金研“我说的‘系统’是起点小说里的那种。”

听了他这话我几乎要笑了出来“不是，你不能因为我侥幸赢了一次，就觉得我有‘系统’吧。”

金研“我猜也是，但我想说的并不是这个，我真正想告诉你的是，其实我是一名系统的宿主。”

我很想说“你是不是在逗我？”但看他一脸严肃，我决定还是帮他联系一下心理医师比较好。虽然我没学过心理学，但是各种文学影视作品都显示，拥有双重人格的人既然已经出现了分裂，那么进一步，出现妄想也不是什么奇事。

见我沉默不语，金研道“我就知道你不信，你这表情和当时的杨蕊琪一样。”

我感到有些奇怪，这事和杨蕊琪有什么关系，现在连幕后黑手都已经落网，她作为早一步被揭发出来的同伙恐怕现在得考虑是否要当污点证人呢。

“算了，我有办法让你相信。”说完，金研变戏法似的从手中突然变出一罐可乐。

虽然那可乐是凭空出现的，无法用常理去解释，但我觉得还是因为自己今天过于专注于比赛导致没有看清。这肯定是某种魔术手法，以金研的手速完全可以做到。

“来，喝喝看。”他把可乐递给了我“喝完你就会相信我说的了。”

从小到大，我饮料喝过不少，但此刻他突然递过来这罐诡异的东西我确实有些不敢喝。

“怎么了？不敢么？”他说。

说实话，他的挑衅对我没什么用，只是我的好奇心增加了我的胆量，我确实想知道，到底是我疯了还是他疯了。于是，我仔细检查了这罐可乐的外观，确认没有被动过的痕迹，便打开拉环喝了一口。

第八章 无法逃离的宿命（2）

只是这一口，我便确认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既不是我疯了，也不是他疯了，而是这个世界疯了。整个世界在我眼中忽然虚幻了起来，准确的说，我能清楚地看到所有细节。

金研拿出自己的手机，将手机背对着我道“来，看看上面写什么。”

此刻的我清楚的看到正在浏览的网页是关于刚才比赛的新闻，标题是“新王登基！龙渊战队获开卷杯冠军”副标题是“陈聊突破极限，以不可思议的方式战胜灯火未央获得了fvp。”

而且连报道的内容都看得一清二楚。

以我和灯火未央现在的距离，我是不可能看清手机上这么小的字的，更不要说，他的手机是背对着我的，我应该只能看到他的手机壳才对，这种感觉简直像透视了一般。

大约十五秒过后，奇妙的感觉消失了，我的视界恢复了正常。

我“你给我喝的什么？致幻剂？”

金研“这东西在系统商场里的学名叫做‘透视饮料’，只要喝一口，就可以获得二十秒左右无视距离的透视时间。”

见我还是将信将疑，他把手机拿来给我看，果然那篇报道和我在“幻觉”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金研“怎么样？现在相信了吗？”

我点了点头，事实如此，容不得人不信，原来这种“超自然”的东西真的存在。但是承认这件事并不代表能接受这件事，我现在的脑子里一团乱麻，疑问不减反增。虽然因为读过网络的关系，我对“系统”这个东西还算是有一定了解，理解其作用也不算困难。但要接受它在现实中出现，还是不太容易。

但金研既然选择来见我，并且把这个秘密告诉我，那么肯定还会有后续的解释，我现在所要做的就是安静听故事就好了。

金研“我是在《书名》刚开始火爆的那年得到的这个系统，这个系统可以显著提升游戏实力。我本来只是个天赋一般的人，当时在自己所处的小圈子里游戏技术都算不上最好的，正是因为有了这个系统，我才决定去打职业。”

我“这么说来，你职业生涯到目前为止的成就……其实……全都是靠这个系统？难怪你可以不用训练！”

金研“不错，但系统也不是一开始就强无敌，你既然读过网络，那么应该知道系统会发布各种各样的任务，你完成了任务便可以获得各种各样的奖励。有的奖励是可以使用的，可在系统商场里购买，比如你刚才喝的透视饮料。”

我“确实，有了这个东西，即使双方的座位离的很远，但也可以窥对面的屏了。那么对手的战术自然暴露无遗。”

金研“还有一种奖励就是所谓的能力提升了，你是个游戏玩家，用你比较好理解的说法有点类似游戏中的‘加点’，可以选择加反应、操作、意识等等的属性。只不过游戏里培养的是角色，系统强化的是现实中的我。”

我“换句话说，你‘加点’之后，就能真的提升你本人的反应、操作和意识？”

金研“不错。”

我“这可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好东西啊！有了它，**丝逆袭不是梦。”

金研“你这是在嘲讽我吗？说实话，像你这样凭自己实力的人很看不起我这样的人吧，说白了系统就是一个更强更隐蔽的‘外挂’罢了。”

我“看不起倒不至于，其实比起系统本身，你居然愿意向我坦诚这件事反倒挺让我意外的。”

金研“怎么说呢，你也算是帮了我一个大忙吧，一切都过去了，过两天我就会宣布退役。”

我有些奇怪，一个靠着系统达成四连冠霸业的人难道就因为输给我一次突然洗心革面了？而且，系统确实可以解释他这几年不寻常的实力以及不训练的事情。但这么说来，我岂不是战胜了系统？这未免有点太夸张了。

金研“你们大概也知道，我其实是有双重人格的。一个人格是男性，一个人格是女性。”

我点了点头。

金研“男性的那个是主人格，女性的那个是副人格，出现的时间比较少。但她带给我的影响确实致命的。女性人格出现的时候，我不可避免地会喜欢和女生混在一起，玩一些女生感兴趣的东西。但我的身体却是个男人，这么一来，不可避免地会被其他人嘲笑为‘娘娘腔’。所以，当我换回主人格之后，除了游戏，基本上也没什么朋友。”

这么一说金研小时候比我还要再惨一点，我只是因为那时候长得胖没有女人缘罢了，同性朋友还是不少的。虽然也玩游戏，但和大家一起开黑并肩作战的次数也不少。

金研“但有一天早上起来，我忽然发现自己拥有了那个系统。虽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但它就突然地毫无征兆地降临在我身上，不止如此，因为我有双重人格，所以我的身上其实有两套系统。”

我“啊？什么意思？”

金研“两套系统的功能差不多，但成长进度和加点是分别计算的。主人格选择了‘刀’精通，副人格选择了‘峨眉刺’精通。”

我“原来如此，这就是你一个人能精通两种武器的原因。不过，从我对战的感觉来看，用峨眉刺那个人格似乎更强一点，为什么副人格会比主人格的系统成长更快呢？”

金研叹了口气“这就和后来发生的事情有关了，五年前，我凭借成长起来的系统的力量拿到了第一个冠军。”

我“嗯，我知道，那个赛季你可以算是横空出世吧。”

金研“你也知道，那年的亚军是凤凰石战队，春夏季赛的常规赛vp都是月神。”

我“对。”

金研“现在看起来，那是张光月最后的巅峰了，而且老实说，在常规赛的时候，即使有系统加成，我的实力还是不如他的。所以最终是他拿下了常规赛vp。但在开卷杯开始前的休赛期，我又做了好几个系统发布的任务，实力大幅增长。所以最后是我拿下了冠军。”

第八章 无法逃离的宿命（3）

我“然后呢。”

金研“拿到冠军后我很开心，但是并没有想象中的开心，因为这一切对我来说太过容易了，在描述我们夺冠历程的纪录片中间有一些介绍作为对手的张光月的片段，里面包含了他努力训练的素材。那时候我就在想，这个人是不是比我更配得到冠军呢？”

我“所以，第一次夺冠之后你并没有非常开心，而是陷入了迷茫，对吗？”

金研“那种开了外挂的感觉一开始的确很爽，但我也时常会感到惶恐。全世界是不是只有我有系统？那么这个系统是怎么来的？这种超自然的现象附身在我身上给我带来了巨大利益，但会不会同时也要让我付出代价？究竟是我利用了这个系统，还是系统想要利用我？这些事情一直以来都让我很不安，在真实世界中我无法像里描写得那样心安理得地接受这一切。”

一句话叫做“开了挂的人生不需要解释。”然而，当我第一次真正面对一个开了挂的人后，他居然对外挂给出这样的使用感想迷茫中带着恐惧，却又抵挡不住其能力带来的诱惑。

我“然后呢？”

金研“拿了冠军之后，我的主人格陷入了迷茫和空虚之中，但‘灯火未央’的神话已经造就，无论是战队、赞助商还是粉丝，都期盼着我继续打出高光的表现。事已至此，我却是不能回头了。”

我“也许那个时候你就应该想清楚，到底要不要被外界裹挟着前进。”

金研“我不敢把系统的存在告诉第二个人，但前所未有的孤独感一直侵袭着我。到了第二年，某一次我参加常规赛，赛间的休息过程中，我去了一趟洗手间。说来惭愧，虽然比赛一直由主人格来打，但是由于当时心神不宁，在休息时突然切换到了副人格。我的副人格是个女性，不太愿意接受男厕所，不过好在那是场馆中给选手和工作人员专用的厕所，几乎没人。”

“于是你就去了女厕所？”我注意到他用了“几乎”这个词，这么看起来，他肯定在女厕所中和某人不期而遇了。

金研“我在洗手间中遇到了杨蕊琪，她看到我出现在女厕所吓了一大跳，虽然她自己只是在对着镜子化妆而已，但几乎就要大喊‘变态’了。她这一阵惊慌，把我又吓回了主人格，我连忙道歉，说自己不小心走错了，然后退了出来。”

金研“不过她的出现倒是突然让我找到了救命稻草，杨蕊琪是电竞界的前辈，一直颇有声誉，而且她不是《书名》项目的，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利害关系。我觉得如果把系统的事情告诉她，没准她能给我一点安慰，甚至给我指一条明路。”

我“所以你刚才说‘我的反应和杨蕊琪一样’，原来是这个意思。”

金研“对，她一开始也不相信，直到我把‘可乐’拿出来给她喝了一口。”

“但是你忽略了一点，如果她真的和《书名》一点关系都没有，那当时的她作为一个普通观众而不是受邀嘉宾为什么能进入只有选手和工作人员才能进的后台洗手间呢？”我知道她和王经略的关系，她想要从王经略那里搞个工作证什么的太过容易。观众席那边的洗手间肯定爆满，她想要悠闲地补妆肯定是进后台最好。

金研“你的观察力还真是强，可惜我当时并没有想那么多。”

我“那她信了吗？”

金研叹了口气“应该是信了，但她当时既没有对我提什么可行性的建议，也没有和我聊很多。听我说了个大概之后，便甩着脸色走了。”

听他这么一说，我得到的所有信息便豁然贯通了。王经略曾说杨蕊琪是一次去看《书名》比赛回来之后性情大变的。看来，她当时看的比赛不是关键，遇到了金研并且被告知了“系统”一事，对她来说才是真正的致命一击。

她没有赶上电竞最好的时候，尽管付出了很多努力并在多个项目上拿到冠军但收入却很一般，名气也仅限于电竞圈以内。这样一个人突然遇到了借着行业发展东风名利双收的金研，而且得知对方能拿到冠军并不是因为努力加天赋，而仅仅是因为运气特别好，成为了一个系统的宿主。

不努力的人也可以成功，甚至可以比她这个付出许多努力的人有钱一百倍！可想而知，她心态爆炸是必然的结果，于是，她毅然决然地接受了幕后黑手的邀请，走向了一条唯利是图的不归路。

金研“其实她后来做的那些事情我也知道一点，但我始终觉得她变成那样有我一部分责任，对此我心怀愧疚，所以也一直没有举报。不过，这件事情过后，我明白了一点，人都是会嫉妒的，其他人根本没办法接受我的人生可以如此不劳而获。因此，我再也没有把系统的事情告诉其他人。”

我“那你怎么告诉我了呢？你不怕我心态爆炸？”

金研“你既然战胜了我，告诉你有系统这回事反而能增加你的成就感，而且刚得了冠军正是最高兴的时候，没必要嫉妒我。要是今天这场比赛是我赢了，那么我打死也不会和你说这些的。”

我得承认，他说的很有道理。如果我在落败后听说居然有系统这种东西存在，那肯定也会心态爆炸。就算不像杨蕊琪那样堕入歪道，也很有可能从此心灰意冷，对竞技再也提不起干劲。

金研“总之，从那以后我就对系统发布的任务提不起兴趣，因为我已经战胜了最强的人，无论怎么样，就算不继续让系统成长，别人也打不过我了。更重要的是我觉得这一切并不是自己得来的，说句欠打一点的话，这可能就是成功后的空虚感吧。不过这只是我的主人格，我的副人格却完全不是这样。”

我“怎么说？”

金研“这个系统给了我主人格和副人格各一套系统，分别进行加点和成长。但副人格那个系统却有一道天然的‘枷锁’。这是系统为了防止我们双重人格的事情暴露设定出来的，即在主人格被正面击败之前，副人格不得在比赛中使用系统。”

第八章 无法逃离的宿命（4）

我：“不，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要是真的担心你双重人格的事情暴露还不如打从一开始就给两个人格一个系统好了。现在这么做，最后还是让副人格上了场，事情还不是暴露了吗？”

金研：“总之系统就是这么规定的，你想也知道，主人格虽然对赢比赛这件事产生了倦怠感，但副人格憋在后台其实非常不好受，她一直想找机会证明自己。但也只能偶尔找机会在线上展现一下真正的实力，说实话，那年我能在决赛中战胜张光月，除了我自己的系统成长比较快以外还得多亏了她在比赛之前替我打探了一下对手的虚实。”

金研：“拿了冠军之后，我对自己系统的成长已经失去了兴趣，但副人格却一直努力地做系统布置的任务，不停地提升系统给予的各项属性，就是期望有一天我落败之后，她能站出来一展身手。”

我：“哦，所以这也就是为什么用峨眉刺的女性人格，比你这个用刀的主人格更强。”

金研：“对，之前她去勾引狂大少，也是因为系统那时候布置给她的任务是‘用职业和直播以外的形式赚取十万块钱。’她为了完成任务，所以用小号努力扮演一个‘盟主夫人’的角色，挑唆两人的关系，闹到满城风雨，最后再用灯火未央的身份以‘指导’的名义，骗取对方的钱，以此完成系统布置的任务。”

这件事也说得通了，以金研的收入，确实没必要为了十万块钱委屈自己勾引一个富二代。不过系统还真是一个便利的东西，任何解释不通不合逻辑的事情只要解释为“是系统布置的任务”那么一切也就顺理成章了。

我：“她自己赚钱也就算了，为什么还把我推荐给狂大少？连带着我也赚了一笔？”

金研：“其实一直以来，她都把你当做最大的对手。在轮回杯决赛的时候，我们都察觉到你的进步，估计到了开卷杯，不愿意升级系统的我肯定已经不是你的对手了。而她自然想趁此机会确保胜利，她让狂大少去找你指导，无非是想看看你休赛期准备了什么东西。而这个功能，即使是系统也没办法帮助她实现。”

我：“这实在抬举我了，说实话，今年我们战队在刚进入顶级联赛时定下的目标只是进入季后赛罢了。我本人都没想到今年就能拿到开卷杯的冠军，你这个‘一直以来’却又从何说起？”

金研：“你别忘了，我们第一次找到你是在去年的暑期。我们的系统能将对手的实力值可视化，只要看了那个人的比赛，这个人的实力就会出现在我们的眼中。比如大部分的普通玩家实力值在100以下，职业选手基本都在250以上，当年的孔天的实力值是374，张光月的实力值是401。所以我一直认为单说个人实力，张光月是在孔天之上的，但他的队友实力值普遍比孔天队友要低，所以没拿到冠军并不奇怪。”

我：“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金研：“当时你们战队现在的数据分析师冷梓可是拿着你的直播录像来我们战队应聘的。从你的录像，我就能看到的当时的情况。说实话，你当时的实力值还不到300，但潜力值竟然高达500！所谓潜力值即是这个人将来所能达到的最高实力值。”

我笑了笑：“这么夸张么？”

金研：“所以你当时就引起了我们的关注，我其实对胜负已经无所谓了，但她对你的出现却抱有极大的期待。因为她上场比赛的条件是‘有人正面战胜我这个主人格’。所谓的正面战胜就是指我不能放水，我可以不让系统继续成长，在她的胁迫下却没办法在比赛中故意落败。但即使如此，当时游戏热度已经越来越低，新进入联赛的选手实力已经不可能达到当年张光月的层次了，唯一一个稍微有点希望的人是李茂，结果他还为了拿到冠军加入我所在的战队了。所以即使我不提升系统，也没人能够‘正面战胜我’。”

金研：“所以那个时候，我的副人格就寄希望于你能够战胜我，让她获得上场的机会，然后再由她来战胜你，体验一下在聚光灯下受万人追捧的滋味。而且当时的她还手痒忍不住和你切磋了一下，并且在最后通过‘挑衅’的方式，让你树立一个战胜我的职业目标。”

我：“难怪你在你们战队想要接纳我的时候多方阻挠，这么一来就说的通了。不过你不接受我可以理解，冷梓可是一个实实在在的人才，有系统的你应该更能明白这一点吧。”

金研：“正是因为如此，我才不能让她加入我们战队。作为一个数据分析师，她实在太过恐怖了，她在应聘时对你有极高的评价，这一点上和系统的判断是不谋而合的。不仅如此，她为了博取我们经理的好感展示的对联赛中一些现役选手的分析数据基本上也与系统给的实力值差不多。留这个人在队里的话，我有双重人格和系统的事情迟早会曝光。”

我点了点头，表示理解。要知道，在我第一次和灯火未央对局时，冷梓就察觉到和我对局的这个人似乎不是“本人”，真要让她在书阁下战队就职，金研的秘密的确藏不住。

金研：“之后的事情你基本上都知道了，去年开卷杯，我达成四连冠之后彻底对这种生活感到了厌倦。以前我为了避免别人怀疑，至少还要装模作样地‘训练’一下，但从今年开始，我彻底懒得装了。于是队友和教练都察觉到了我的异状，但书阁下毕竟是靠我才拿到了这么冠军，他们虽然疑惑，但也没人真正敢表达出来。”

金研：“但我的副人格对我这样的做法却很不满，她表示我这种行为是自私的，我随便的做派最终会坑害我们两个人。”

我：“这我倒是可以理解。”

第八章 无法逃离的宿命（5）

总之他这个双重人格就是其中一个拿冠军拿的手软，已经对此感到了无聊，因此想要过随便的日子。另一个人因为没有在比赛中享受过获胜的快感，还是想要不断通过系统变强，最终在舞台上展现自己，会产生矛盾也理所应当。

金研“猫粮酱找过你吧。”

在今年的夏季赛开始之前，这位号称是灯火未央前女友的网络红人的确找过我。并且透露了他不训练，天天玩乐的情报，现在来看这份情报居然是真的。

我点了点头。

金研“你可能原来还很好奇我为什么会和这样一个人在一起。不过现在应该明白了，我不是什么传奇选手，也不是不败的神话，我只是一个运气好的普通人。既然是普通人，喜欢个颜值高爱哄人的网红也没什么问题吧。而后来，我之所以会和她分手，也是因为副人格和我的矛盾越来越大。她说她本来就要忍着恶心和一个女人在一起，我现在既然不顾两人的共同利益，那么她也没有再迁就我的必要了。于是，她趁着我不在的机会和对方大吵一架，最终分手。”

我“难怪她当时和我抱怨你是个忽冷忽热的神经病。”

金研无奈叹了口气“唉，不是我的终究不属于我。”

我“嗯，你的事情我大概明白了，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把这些告诉我？”

金研“你也看出来了，系统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是一个负担。在功成名就之后，我无时无刻不想找个机会摆脱它。”

我“有多少人做梦都想让系统‘上自己的身呢’你这是得了便宜卖乖啊。”

金研“是的，一开始还是不错的，但你能想象那种在视线中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事物的诡异感吗？简直比飞蚊症还让人崩溃，就像世界上有一种病，只有你一个人得了，医生不止对此无能为力，甚至不愿意相信这个病的存在。系统对现在的我来说，更像是一种诅咒，一种无法逃离的宿命。”

我“我觉得你这就有点问题了吧，这种行为就是俗称的‘拿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你靠着系统名利双收，还夺走了本应该晋级甚至夺冠的选手再进一步的机会。现在钱赚够了，电竞选手也当腻了，就说什么无法逃离的宿命。人家选了你当宿主，经过你同意了吗？”

金研“其实……当时它在绑定时是有问过我的，我想天上掉下的馅饼，不要白不要于是就同意了成为它的宿主。”

我“对嘛，这说到底还是一个讲道理的系统，你既然选了这条容易的路，就不要怕诅咒什么的。再说，这种超自然的现象我也爱莫能助，你找我抱怨也没有用。”

金研“其实我和你说这么多，就是希望你能帮我。”

我“我怎么帮？”

金研“很久以前我就向系统提出了解绑的申请，它也答应了，但是提出一个条件‘和正面战胜你们两个的人握手’，只有达成这个条件，它才会和我解绑。换句话说，我一直等到了今天，这个‘正面战胜我们两个的人’才出现，希望你和我握个手。”

我“……”

“陈聊，我知道你是个好人，算我求你，拜托了。”看他卑微的神情我甚至怀疑他下一秒便要跪下。

我“你是同意解绑这个系统了，你的另一个人格呢？她还没爽够吧。”

金研“这个嘛，我和她谈过了，她也同意。虽然输给了你，但之前几场她玩的还是挺开心的。”

他有一点说对了，我的确自认为是个好人。而且就算他最后一句话是骗我的，那也是他自己两个人格之间的矛盾，和我没关系，但这诡异的系统的确引起了我的好奇。从小到大我接受的教育告诉我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想要考好成绩，就得努力学习，想要拿冠军就得努力训练。像系统这种天上掉下来的好处谁知道它的最终目的是什么，就像金研说的，它有如此不科学的能力，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对我们产生危害。

而且，虽然金研说他要退役，但如果我现在不把他这个系统消除掉，他若是出尔反尔，继续臭不要脸地活跃在职业舞台上，岂不是破坏了更多选手的电竞梦？

想到这里，我点了点头，和他握了一下手。其实每场比赛前，双方选手都会握一下手以示友好。不过在赛前的握手中，我还不是“正面战胜他两个人格的人”，因此那次握手是无效的。

选手之间在赛前握手是为了表示相互尊重，公平比赛。但这次和金研的握手就仅仅是为了帮他一下而已，得知真相的我明白，这个人是不值得尊重的，他并没有为取得现在的成绩付出相应的努力。

握完手之后，金研兴奋道“卧槽，真的没了，真的解绑了！”

我“看来这个系统还挺讲道理，但你也得履行你的承诺，回去之后就宣布退役。”

金研突然跪了下来，抱头痛哭“呜呜呜，陈聊，谢谢你，真的谢谢你，我终于解脱了。我回去就宣布退役，不，现在就发微博！”

我“唉，你稍稍吧，等明天再说。我要不客气地说一句，新闻发布会马上就就要开了，今天晚上是属于我和我的队友的，你别来插一脚。”

金研“好的，好的，谢谢，真的谢谢。”

看他的表现似乎真的是解脱了，这个帮助他作弊的系统不知在这些年给他带来了多少折磨。

金研千恩万谢地告辞了，并且说自己虽然退役了，但以后有什么需要他帮忙的，我尽管说一声。

说起来这个人也不算坏，毕竟他完全可以以别的理由骗我和他握一下手，他既然选择据实相告，想必也是想从这种虚假的人生当中解脱出来吧。

我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好像差不多了，便打算前往会场。

突然，一阵欲裂的头痛袭来，我根本来不及反应，忍不住单膝跪了下去。

我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谜一样的声音

“你叫陈聊是吧，好，你非常好。”

我心中暗道不妙“难道说……”

“对，就像你猜的那样，我就是你们所谓的‘系统’，通过刚才的握手，我来到了你的身上。”

我“！！！你想怎么样？”

系统“你真是一个能够创造奇迹的人，没想到居然能够战胜我。金研原本就是个普通人，在我的帮助下达成了前所未有的四连冠，而像你这样原本就很厉害的人在我的帮助下会怎么样？你想过吗？怎么样？要不要成为我的宿主，我们联手创造更大的辉煌？”

我“哼，谢你的好意了，不过真的没必要。”

系统“我懂，你已经是冠军了，当然不需要在借助我的力量，但你回想一下，为了拿这个冠军，你付出了多少努力？有了我，你哪怕不用训练得那么辛苦也可以实现连冠。”

我“我觉得为了拿冠军而训练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再说，我怎么知道你不会背叛我？”

系统“呵呵，我对宿主可是很忠心的，除了给他布置一点任务，他可从没说过我背叛他吧。而且，我也替我的第一个宿主报了仇的。”

我“你什么意思？你意思是金研并不是你的第一个宿主？”

系统“嗯，说起来能帮他报仇还得感谢你呢？”

我“感谢我？”

系统“我的第一个宿主，你也认识，他叫赵权睿，他死了之后我才到了金研的身上。”

我“所以他想打职业难道也是因为……”

系统“他是挺喜欢打游戏的，但不是人人都有那个天赋打职业，但有了我的帮助，这事自然另当别论。”

我“你也就是说他被他爸杀害的时候你其实就在他的身体里？你说你帮他报仇了又是怎么回事？帮他报仇的不是我们这些对抗幕后黑手的人吗？”

系统“曹凌刚好听到他被杀的一幕，他在当天又刚好去看了比赛还带着密保锁，你以为你们一次性能掌握到这么多关键性证据都是巧合？”

我“难道不是么？”

系统“比赛是我建议他去看的，和曹凌组队也是在我的提议下进行的。这两个都是我布置的任务，他为了提升自己的能力，只能选择完成。”

我“照你说法，其实你老早就知道他会被杀了，是不是？那你为什么不阻止悲剧的发生呢？你既然能忽悠他去看比赛，哪怕提前告诉他一下他父亲回来的时间，这事也不会发生了。赵权睿不死，他爸就不会成为所谓的‘幕后黑手’，往后围绕着联赛和电竞圈的诸多悲剧也就不存在了。”

系统“以你一个普通人的视角恐怕很难想象，世界实际上已经被一股邪恶的力量所操控，我能预知未来动用的便是这股邪恶所无法覆盖的禁忌力量，但也仅限于此罢了。我没办法从结果上改变什么，换句话说，在那股邪恶力量的操控下，赵权睿会死是一件确定的事，我所能做的不过是尽量留下证据帮他报仇而已。我也很无奈，对未来的干预只能被限制在了这种程度。”

我“这么说来，你这个系统还真心不坏啊。”

系统“怎么样，陈聊，我知道你是个有正义感的人。要不要和我一起合作对抗这股邪恶势力。”

我“免了，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最大的梦想就是拿到联赛的冠军，现在已经实现了，接下来我就是想和队友一起实现连冠。至于这种超自然的事情，我不想参与，也不配参与。”

系统“我懂，你现在拿了冠军，正在兴头上。但你对别的事情就无欲无求了吗？我的功能可是很多的，并不是只能帮你提升游戏实力而已。你想发财吗？在我的帮助下你可以赚取无数的钱。你有喜欢的女生吗？在我的帮助下你可以随随便便就泡到她们。甚至，你想成为这个世界的主人吗？只要你按我说的做，世界也早晚是你的。”

“我当然不是无欲无求，虽然我不想当世界的主人，但老实说，我既想赚很多钱，也有想泡的女生。但我这人在父母的教育下有个坏毛病不是靠自己得来的东西用着就不踏实。我能去打职业，也是因为一开始凭自己的力量实现了我老爸的五千元约定罢了。”

系统“哼，幼稚，这世上的事情，七分靠打拼，剩下的九十三分全是靠天注定。你现在不需要我只是你运气足够好，过得足够顺利罢了。你仔细想想，这一年半以来有多少好运气降临在你的头上？无意间捡到了阴阳内功，发现了林寻的遗书，找到了这一帮天赋卓越又志同道合的队友。你以为你能拿到这个冠军全靠你自己？这和老天给的运势是分不开的。”

系统“再者说，你以为你的好运气还能持续多久？其实你自己也很清楚，游戏火了之后下个赛季的竞争会更加激烈，你的队友这一年没有遇到变故，明年还能如此吗？而且不用我说你也知道，你很多训练和比赛时的过负荷操作实际上是在提前透支自己的身体，就算你明年能打出这样的表现，后年呢？大后年呢？陈聊，我可以提前告诉你结局，如果没有我的帮助，你们战队最后会分崩离析，你自己会伤病缠身在大家的质疑声中无奈退役。”

我“也许你说的都对，我能走到今天这一步确实有一定的运气成分。但是别忘了，阴阳内功其实并不强，尤其是第十重特效。是我想到办法，化腐朽为神奇将他利用起来，你击败了你和灯火未央的。发现了林寻的遗书，也是我一路和伙伴们斗智斗勇才让这份遗书从一个’威胁我安全的物件’变成了扳倒幕后黑手的契机。遇到这些队友我确实很幸运，但是我对他们每个人都付出了真心实意，他们也觉得和我在一起打比赛很快乐。剑留双本来是个无用的技能，也是我想到换手的操作手法走出了属于自己的风格。我能拿到冠军并不是靠运气，是我和我的队友用无数个持续到凌晨的奋斗换来的。

我“你是系统，还能预知未来，我姑且认为你的预言都对，但是那又怎么样呢？伤病缠身然后在大家的质疑声中退役不是每个职业选手的宿命吗？这个宿命也许我也无法逃离，但我并不会因此而后悔，至少我努力过，奋斗过，闪耀过，这就足够了。说起来我只是个普通人，和你们这些超自然的系统和外挂比不了。但真要说有什么事情是我作为一个‘人’能做到，但你们这些系统做不到的话，那就是我们可以贯彻自己的信念，即使知道结局注定失败也不会放弃。”

系统“坦白说，你让我很吃惊。我虽然没想过背叛金研，但比起附在他身上，我更希望你能成为我的宿主，但在此之前仅仅是因为你所展现出的强大实力和潜力。没想到你的内心居然也如此丰富，好吧，你不愿意我也不会强迫你，我就此告辞。但愿下次再见的时候，已经历经磨难的你还能用这种狂妄的口气和我说话。”

系统的声音消失了，头痛也消失了。普通人陈聊站起身来，再次确认了一下时间，大步走向无法逃离但精彩绝伦的宿命。

（全书完）

后记

虽然时候已经不早了，但海滨酒店的报告厅里还是挤满了带着各式“长枪短炮”的记者。新闻发布会已经进行了十五分钟，这时，会场的前门忽然被打开，一个高瘦的青年推门而入，他脸红气喘，能看得出是跑到会场来的，而且神情有些狼狈，不知道有着什么样的遭遇。

像这样的“迟到插曲”几乎在每一个会议中都有可能发生，一般情况下大家无视就好。不过这个人的突然出现却着实引起台下的一阵骚动。

青年径直走向前台，在原本空着的最中间一张座位上坐下，他身前的座位卡上赫然写着几个大字“队长陈聊”。来人敲了敲面前的话筒，然后面带歉意道：“呃……不好意思，遭遇了一点突发情况，来迟了，对不起大家。”

底下的记者们明显被这句话点燃了热情，在刚才的十五分钟采访中，所有人都在苦恼，若是写出来的报道没有新科FMVP陈聊的采访内容的话该如何是好。好在这个人虽然迟到，但终究还是来了。

坐在陈聊右侧的谢流萤悄悄关掉前面的麦克风，拿胳膊肘捅了捅他：“怎么回事，打你电话也没接？看起来气色不太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陈聊轻声道：“先开发布会吧，回去再和你说。”

之后十分钟记者的提问基本上围绕着陈聊展开，比如“你是如何在关键时刻打出如此逆天的表现的？”“对对手怎么看？”“你们有连冠的打算吗？”……

陈聊的回答套路而官方，似乎精神状态不是太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的比赛太过激烈。

发布会已经接近尾声，这时，一个名年轻的记者站了起来：“有个问题想问一下队长陈聊的看法。”

陈聊：“您请问。”

记者：“《书名》是一款武侠游戏，您对武侠文化怎么看？您觉得现实中存在游戏里的那种所谓的‘武术高手’吗？”

陈聊似乎对这个问题挺感兴趣，他正了正身子，然后道：“我一直认为这个世界最大的悲哀之一在于福尔摩斯是一个虚构的人物，开膛手杰克却是真实存在的。现实中的丑恶无处不在，但英雄却迟迟没有出现。从某种程度上说竞技比赛也是满足大家在平淡的生活中对于英雄的渴求。”

陈聊：“至于我对武侠和武术高手怎么看嘛，说实话，我从小就很喜欢武侠文化，这也是我当初玩《书名》的原因之一。前些年有个玩自由搏击的哥们儿搞了个传统武术打假，我是很希望深山老林出来个鹤发童颜的老宗师，好好用功夫片里的套路吊打一下这个狂妄的年轻人。很可惜，事实证明，整个传统武术界，没人敢应战。”

记者：“所以您的意思是现实中并不存在所谓的‘武术’高手吗？”

陈聊：“是的，我原本是这样认为的。”

记者：“原本？”

陈聊：“啊……不要在意这个细节，总之，虽然现实中武术高手不存在，但我很庆幸自己从小是看‘叶师傅’而不是‘浩南哥’长大的。故事虽然是假的，但里面锄强扶弱的武侠精神却是真的，无论我们有没有武功，这一点都不会变。”

记者;“感谢您的回答”

会场的主持人看了看表，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开口道：“时间比较晚了，今天的发布会到此结束，请各位媒体朋友有序退场。”

几乎在他宣布发布会结束的同时，台下忽然骚动起来。这阵骚动来的很不自然，大家在同一时间，有的在接电话，有的在回消息。

台下都是媒体人，是消息最灵通的一群人，他们在同一时间不自然地骚动只能说明一点：“出事了，出大事了！”

从台下零碎的声音能够断断续续地听到：

“赵龙俊在跑了？嗯嗯，我听着呢，在收监转移的途中是吧……”

“什么，死了十几个警察？不知道怎么死的？突然就死了？”

“嗯，你说，最后人抓回来了，但是来劫狱的人不知道是谁，赵龙俊自己也没看到？”

……

陈聊不禁暗付：周震宇在决赛当天不辞而别，他所说的“重要的事情”，是不是与记者们谈论的这件事有关呢？

完本感言

我先替各位骂一句“肥宅，你TM这也好意思叫完本？那什么什么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坑又为什么没填？快要完本了还TM在这挖新坑？”

但容我辩解一句，是的，这本书是正常完本的，所有没填的坑都是我故意不填的。属于陈聊和《没人玩的游戏》的故事已经正式完结，游戏火了，陈聊不仅拿了冠军，还战胜了自己，抵挡住了系统的诱惑，ok，到此为止。至于这本书留下了坑，是我觉得不应该在一个“电竞题材”的小说里来解释的坑，也不应该由陈聊一个电竞选手来填的坑。详细情形我会在后文中的下一步创作计划做更详细的说明。

感谢所有正版读者，感谢所有打赏和投月票的老爷，感谢所有评论、点赞和投推荐票的老爷。在这里特别感谢“放夏之夜”这位老爷，虽然要我来看您与其打赏我这种懒惰不加更的作者不如去多抽一个“648”，但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打赏背后的认可对我来说的价值远不是金钱可以衡量。

接下来我对这本书做个总结和评价，从商业角度而言，这本书带给我的收益甚至没有我发红包推广花的钱多，可以算是彻彻底底的失败。在这里我并不想习惯性卖惨，因为事实就是我并不惨，至少物质层面上是这样的。所以如果这本书的订阅打赏多，我会很高兴，如果扑街，也无非是影响我自己的心态罢了，全没有到活不下去的地步。再说，以我个人的观点，在自己的作品中完全剔除水分之前，我没有资格要求所有读者都支持正版。

商业角度评价是一件很无聊的事情，也不符合我自己的习惯。所以我还是来自评一下好了。由于自评和评价别人的作品肯定会采取不一样的尺度，所以拿自己的作品参照打分的话是一个比较客观的方法。

如果假设以《书名》标杆，《书名》是100分的话，《没人玩的游戏》大约是65分的样子。我给一个及格线以上的分数是因为这本书的总体架构没有崩，既没有太监，也没有烂尾。大半年来我的创作状态再怎么差，整体的故事走向都在我的把握之中。而且作为一个只构思了一个小时“边想边写”的作品，我在加入大纲外的内容之后虽然一定程度上改变了故事的基调，但我想要表达的东西却都还在。

多出来的5分嘛，我觉得书中有些片段的描写还过得去，前期的人物形象还算鲜明，有些悬念和悬疑设置得也还可以，对电竞和游戏行业的发展也提出了属于自己的观点和思考，这个在同类作品中应该是不多见的。

至于扣掉的35分，就得好好说道说道了。我个人认为《没人玩的游戏》最大的缺点在于中后期的描写。后来的读者可能两三天就能看完本书，但事实上大半年的写作时间，我在每天4000字的情况下不可能保证水平的稳定发挥。坦白说，很多时候我写书时候的心理活动是“赶紧把TM明天的4000字写完，睡觉/打游戏/看剧去了，艹，明天还要上班，好烦。”

在这种心理状态下，我不认为自己能写出好的作品。而且我这个人要写出令自己满意的描写需要处在一个“情感充沛”的状态中，网文创作模式决定了我无法始终处于该状态。当年写《书名》的时候，我是今天状态好就多写一点，状态不好就不写，《没人玩的游戏》没有给我懈怠的机会。无论是我工作生活中遭遇了怎样的挫折，明天的更新不能断。

这本书的另一个重大问题在于人物的完成度不高，这点不仅和上面的问题有直接关联，还在于我对大量的“电竞群像”准备不充分，群像本就是所有场景中描写最难的一种，而电竞题材不可避免出现大量群像，到了后期，人物趋同化明显。在这一点上，我没有任何借口，就是能力不足而已。也许给我多一倍的时间打磨我能把人物写的更好一点，但要扪心自问的话，在短时间内写不好其实也是水平问题。想要拿下慢棋的规则下快棋，本质上就是臭棋篓子的体现。

人物完成度不高的另一点在于人物的个性化剧情比较少，尤其到了后期，只是想着尽快推主线和完本。而且，好的作品应该做到人物的成长和情节的发展相同步，《没人玩的游戏》在这方面也堪称灾难。到了后期，连作为女主角的谢流萤都被逐步边缘化、工具化，这完全就是我的问题。

另一个重大问题就是所谓的故事节奏了，虽然《没人玩的游戏》故事线是完整的，很多地方之前都有伏笔，但很多线放得慢，收得急，作为读者，阅读体验肯定是不好的。

总之，我自认为《没人玩的游戏》是一个还不错的故事，但遗憾的是我没有把它讲好。不过作为一本“一时兴起”的情况下产生的作品，能走到这一步也还是不错的。

当然以上都是借口，基本上可以等同于拉不出屎来怪地心引力。读者不会关心你为什么会出现这些问题，只关心你能不能改正这些问题。

所以，在这里我要说一句，上面出现的问题，我在下一本书中会尽量去改正，并且已经想到了切实可行的措施。《没人玩的游戏》虽然不能让我满意，但通过一百多万字的写作，我对网文有了更深入的了解，这本书有关“起伏”和“爽点”的问题也有希望得到改进。下一本书，我会更加适应“日更”的创作节奏，尽量避免出现本书中频繁出现的断章。

最后，谈谈之后的创作计划，如果说《没人玩的游戏》是第一本书的话，我目前大致构思到第四本书，确定要写到第三本，以形成一个更加完整和庞大的故事，无论成绩如何，都得对读者负责，这是我的底线。如果三本后成绩还是不理想，我可能会离开起点。这大半年来无论状态再差，心态再崩，我从没有怀疑过自己的能力，但是怀疑过网文的模式是否适合自己。所以到时候我会考虑先把《书名》写完。

要谈之后的作品，自然要从《没人玩的游戏》讲起。看过《书名》序章的朋友应该知道我是一个很有野心的人。而我在《没人玩的游戏》一开始构思的时候没有什么野心，它本来就是应该是一本单纯的电竞“爽文”。

然而是狼总归是要吃肉的，再加上在创作初期，我对“爽”的理解非常不够，简单来讲就是不会写爽文，也戳不到大家的爽点，所以这本书从第十四章开始滑向现实主义的深渊，第十六章开始承载我的野心。为了避免影响大家对后面两本书的观看体验，我不能在这里透露太多，但我这个人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就是会在挖坑的时候想好怎么填，这一点请大家绝对放心。

从《后记》中大家也可以猜出来，下一本书是武侠题材的，如无意外的话会在十天后的3月20日正式开始上传，这次我要好好打磨一下大纲，多存一点稿。

再次感谢一直看到现在的你，人生本就不长，《没人玩的游戏》能占用您一段宝贵的时间我感到非常荣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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