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萌探：好奇害死猫 - xp1024.com
《民国萌探：好奇害死猫》


第1章 开业

江明轩，民国五年出生在北方的小镇。在他四岁那年，他的父亲江世杰遇到了对他一见钟情的人——陈县长的侄女——陈茹小姐。江明轩母亲冯桂芹知道后，没有哭闹也没有怨恨，平静的与江世杰离了婚，抱着江明轩回了娘家。江世杰也从此展开了他飞黄腾达的仕途，最后搬到了省城，与冯氏母子再无往来。

江明轩的外祖母是个开明的人，在他十六岁那年给了他两个选择:一、守着祖产娶妻生子；二、卖了祖产继续读书。外祖母提醒他，第一条路的未来是可预知的；第二条路的结果可能是一无所有。可他还是选择了第二条。

民国二十九年，外祖母去世后，江明轩不放心母亲一个人在家乡生活，便把母亲接到了北京。

江明轩在北京工作的收入不是很高，租住的四合院人员也比较复杂。冯氏住惯了家乡自家的大院，在北京的小四合院中，出门与人共用一个庭院；在屋能听到东厢骂儿子、西屋剁肉馅；还有那邻里间言语中的京腔京韵，都是她无法适应的。由于冯氏不习惯北京的生活，于是二十四岁的江明轩决定带母亲回家乡开一家小小的诊所。

为了行医方便，江明轩还聘请了一位三十二岁的女护士刘雅洁小姐。刘护士是江明轩在北京工作时认识的同事。她工作认真，不苟言笑，当她听说江明轩要回东北老家开诊所时，就问江明轩需不需要助手，江明轩当然需要助手，尤其是她这种有工作经验的女助手。

那时，出来工作的女子不多，上过正规学校，懂得专业医学知识的女子更不多。据传说刘护士也是位大户人家的小姐，祖上也是在朝为官的。当年曾经就读名校，也是一位思想进步的女青年。可是家中早早为她定了一位门当户对的娃娃亲，她为了摆脱旧式婚约的束缚，毅然离家出走。

当然如果她不是年长江明轩八岁，又是一位端庄、稳重并且从来没有与人传出过暧昧关系的女子，江明轩真要怀疑她愿意同自己回家乡工作，是因为欣赏自己的英俊潇洒，玉树临风，想要以身相许呢。

刘护士肯到奉城这座小城来工作，她给江明轩的官方理由是，想换一个简单的环境，安静的生活。但据江明轩得到的小道消息，刘护士是为了远离某位痴情的追求者——副院长。其实江明轩觉得副院长人不错，不到四十岁，颇有家资，春风得意，事业有成，中年丧妻。医院的女护士，女医生，都爱有事没事的去跟他聊几句。可他就是痴心于刘雅洁小姐，弄得全院的未婚女性都对刘雅洁小姐怀有敌意。可刘小姐就像不知道一样，对副院长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秋高气爽的好时节，江明轩的诊所正式开业了。诊所是由他母亲卖了祖宅和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购买的，诊所一共三间，进门是女护士的接待室，东侧做为江明轩的诊室，西侧做为病人的休息室。诊所的后院，正房由江明轩和母亲居住，东厢房刘护士居住，西侧厢房做为厨房和餐厅。小院虽然不大却被冯氏收拾得整洁有序，象模象样。一日三餐由冯氏负责，虽然每天都是萝卜白菜，可他们三个人也吃得有滋有味。

诊所初开，生意不是很好。江明轩每天无聊的翻翻报纸看看书。刘雅洁护士却每天都认真的整理着诊所的瓶瓶罐罐，医疗器械，从不懈怠，从没有失落和抱怨的意识，江明轩倒是很佩服她的耐心。

午后，江明轩和平时一样，看过日报之后，坐在椅子上，呆看着窗外悠悠的浮云。他经常不改变姿势的这样呆看着，任时间缓缓流逝。

窗外有马车的声音，由远及近。按常理应该是有马车路过，可今天却不同，那马车好像停在了他们诊所门口。不是好像，是真的停在了门口，而且车上的人，已经下了车，走进门来。江明轩听到刘护士迎上去问好的声音，进来的人，听声音是位中年男人，那男人好像是家里有人病了，要接医生上门看诊之类的。

江明轩正在祈祷这是个好生意时，刘护士推门走了进来，“江医生，外面客人家的小姐病了，想请您去家里出诊。”

“他家小姐是什么病症？”

“他也说不太清楚，只是说小姐身体不适，吃不下东西，晚上睡不好。他家太太很着急，只要医生您去看一下，出诊费十块，如果医好了他家小姐，他家的太太会有重谢。”刘护士回道。

“既然是小姐病了，那刘护士你也收拾一下，我们俩一起出诊吧。”

江明轩很兴奋，十块大洋够他们幸福的生活一个月了。能随便出十块大洋诊费的，应该是很有钱的大户人家。他能找到他们这种小诊所，一定是疑难杂症，大医院治不了啦，有病乱投医，或者是见不得光的病人，不想要外人知道，只能找个无名小足悄悄处理。

等等！吃不下东西，晚上睡不好，这多半是心病啊，不会是小姐怀春恋上什么人了吧?!江明轩的心开始八卦。这种事，是个医生就应该能看出来，怎么会难治呢？怎么会让太太着急到，让家人到处去请医生的地步？能找到他这，这奉城的所有诊所都应该被请过了吧。

不是江明轩妄自菲薄，是他的这个小诊所才开张不到一个月，就诊过的病人屈指可数，还都是些感冒发烧，或是吃坏肚子的病人，怎么可能有病患为他慕名而来。

当然，无论什么原因，只要肯出十块大洋，江明轩都会毫不犹豫的出诊。人的天性就是这样吧，有时明明知道前面有个坑也要向前走，总以为自己是幸运的，能绕过那坑、躲过那坎，其实都是自欺欺人，只见利而不见害罢了。

带上常用的药剂，江明轩和刘护士出了门，抬头看那马车，是辆干净的双轮马车，由四根铁柱支撑，顶棚和四周用的厚实的黑毡布。请他们的中年男人撩起车门帘，请江明轩和刘护士了上车。他坐在车前赶起马车，轻快的车子就在路上急速地向前驶去。

第2章 看诊

马车停在了一座深宅大院的侧门。江明轩离开家乡好多年，刘护士又是位外地人，他们两个没见过世面的，自然不知道这高高的院墙里面是哪户人家。

进门后，那中年男人领他们走进内院，走过了垂花门，转过了雕着牡丹花的石影壁，走进一间极大的院子。

在大厅等了快一个钟头，才见一位穿着淡紫色镶金边旗袍，年纪在三十岁左右，带着万种风情的美妇人和一位十七八岁，穿着浅蓝色洋装的文静少女，在两个小丫鬟的陪伴下走进大厅。

那中年男人介绍道：“这是我家夫人和大小姐。夫人，这位就是江医生。”

夫人含笑说道：“让江医生久等了!”

“夫人客气了！”江明轩随口回道。

“我家菁儿身有小恙，劳烦先生细细的帮诊看诊看。”夫人说完拉着少女坐到了主位沙发上。

江明轩仔细地打量这二人，可以确定她们不是亲生母女，那姑娘虽然长的文净甜美，可面色发暗，显得十分憔悴，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那夫人却是春风得意，一点愁色都看不出来。

又客套了几句，问了一下大小姐最近身体情况，江明轩拿出听诊器、血压仪，认真的给姑娘检查了一遍。说实话，这姑娘除了血压有点低之外什么毛病都没有，小姑娘身子弱，血压有点低也属正常，这姑娘应该是心病，心病还需心药医。当着她所谓的“母亲”面，江明轩也不好在此和姑娘探讨心事。

江明轩虽然学的是西医，可为了那十块大洋，只能努力回忆他曾经学过的中药理论，对夫人说道：“大小姐有些肝失疏泄，气机郁滞，情志抑郁，气血不畅。如果用一些，疏肝解郁，理气和胃的方子，慢慢调理会更好些。”

“江医生说的是，我们家菁儿不喜欢喝中药，现在正在用苏老先生配的‘白草香解郁安神丸’。”夫人说道。

“白草香解郁安神丸，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主要成份是夏枯草、白芍、合欢花、酸枣仁、柴胡之类的，是用于肝气郁结，症见失眠、情志不舒、胸胁胀闷的成药，对于大小姐的症状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菁儿，你看江医生也说苏老先生的药配的好是吧!”夫人听江明轩说了白草香解郁安神丸的成份和主治，开心地拉起了大小姐的手，笑着说道。

与夫人的开心不同，那菁儿小姐却一脸淡淡的，抽回夫人拉着的手，不看夫人一眼，也不说话，只是低着头坐在那里。

夫人一点尴尬和不快的意思都没有，一直满脸含笑。回头又对江明轩说：“江医生，苏老先生的药虽然好，可是见效有点慢，菁儿最近晚上总是睡不好，听说你们西医有促进睡眠的药，你看有适合菁儿用的吗？”

“西药倒是有见效快的，我先给大小姐开一个星期的用量，这药每天大小姐临睡前，提前半小时口服，一次一片。不可多服。”江明轩说完，打开出诊箱，拿出七片安眠药，放在一个白色的小纸袋中，交给夫人。

夫人高兴地接过药，又客气的谢过了江明轩，让身边的小丫鬟给了他一个十块大洋的红封。又喊进接他们来的管家张福，让他用马车送江明轩和刘护士回去。

江明轩跟那夫人也是一通的客气，然后从原路离开了这个大院。

江明轩真的很兴奋，七片安眠药卖了十块大洋，感觉自己做梦都会笑醒，可他没想到，他做的竟然是噩梦。

第3章 死了

这天早上，江明轩正看着报纸，听见外面门响，他赶紧收起报纸，整理桌面，拿起钢笔，在便签纸上做出写字的样子。

刘护士轻轻敲了两下门后，推开门，站在门口说道：“江医生，有两位警察先生找您。”

“请他们进来吧。”江明轩心中忐忑，这年头警察上门准没好事。

刘护士引着两位穿着警服的年轻人走了进来，然后转身出去，随手轻轻把门关好。

江明轩起身说道：“两位先生请坐。”

周峰自我介绍道：“我叫周峰，这位是我的搭档付文鹏。我们今天过来是想调查一下，您前天出诊的事情。”

江明轩的脑子飞快的运转，前天？十块大洋？

周峰见江明轩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江医生，您不会这么快就忘了，您去张府给大小姐看病的事情吧。”

江明轩一笑，“前天我倒是上门给一位大小姐看过诊，我是被管家用马车接去，又送回来的。当时坐在车上，我也没注意路程，只记得那位夫人叫小姐菁儿，不知你们要问的是不是这件事儿？”

周峰审视着江明轩，“你以前没去过张府吗？”

“我十六岁离家上学，一直在外地学习工作，回奉城也不过两个月左右，对这城里的人和路都不熟。你说的那个张府，我以前听都没听说过，前天是第一次去。”

“张家大小姐得的是什么病？”周峰问道。

江明轩一皱眉，“这个怎么说呐，若从医学的角度说，张大小姐，除了血压低了些，没有其他的病症。不过，她有些肝失疏泄，气机郁滞，情志抑郁，气血不畅。”

付文鹏在一旁问道：“你啥意思，她到底有病没病？”

江明轩看了一眼付文鹏，解释道：“说白了，大小姐没病，就是心情不好，造成她精神有些抑郁。”

“能死吗？”付文鹏又问道。

江明轩笑着说道：“除非大小姐自杀，要不然，我死了，她也未必死得了。”

周峰凝视着江明轩，淡淡地说道：“可大小姐昨天早上真的死了。”

江明轩愣住了，那么文静甜美的姑娘，前天还好好的，怎么就死了？江明轩问道。“大小姐自杀了吗？”

周峰说道：“我们正在调查这件事情，张家人说，大小姐头一天晚上只吃了你开的药，早上被小丫鬟发现死在床上。”

“我只给她开了七片安眠药。”江明轩的手心开始冒汗，虽然他知道即使大小姐把那七片安眠药都吃了，大小姐也死不了。可是，如果警察想给张家一个交待，要拿自己当替罪羊，那时可就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了。

付文鹏说道：“那药拿来，我们要带回去看看。”

江明轩赶紧起身打开药箱，拿出那一个瓶安眠药，“我昨天就是从这瓶子倒出七片给大小姐的，这药没有什么副作用，大小姐就是一次吃十片也没事儿，我还特意嘱咐他们一天只吃一片，不要多吃。”

第4章 打听

周峰接过江明轩手中的药瓶看了看：“你最近不要离开奉城，我们还会再来找你进行调查核实。”

“嗯，您放心，我哪都不会去。”

周峰起身：“那我们就先回去了，你若是想起什么事情，就到警局找我。”

“好的，好的。”江明轩连声答应道。

江明轩送周峰和付文鹏走出诊所后，转身对刘护士说道：“刘护士，前天我们上门去看诊的那位姑娘昨天去世了。”

刘护士一愣：“那姑娘没有病，怎么去世了？”

江明轩叹了口气，说道：“谁知道啊，但愿别牵连到我。”

刘护士不解地问道：“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刚才那两个警察说，大小姐前天晚上只吃了我给她开的药。”

刘护士也皱起了眉头，她心里清楚，当今这世道，若是那警察说大小姐是吃了他们的药死了的，他们还真是没处说理去。

周峰和付文鹏走出诊所没两步，就听背后有人喊：“峰哥！”

周峰回头，见侯长贵摇头晃脑的走了过来，周峰笑着说道：“有半个月没见你了吧，你这猴子又跑哪野去了。”

侯长贵嬉皮笑脸的说道：“瞧你说的，我能去哪啊，倒是峰哥你怎么从诊所出来？”

周峰回头看了一眼江明轩诊所的牌子，对侯长贵说道：“你常在这片儿走动，这诊所的生意怎么样？”

侯长贵一脸坏笑：“刚开业还没一个月吧，没什么人上门，没有油水。”

付文鹏斜了侯长贵一眼：“你想什么呐？峰哥是问你这家诊所怎么样。”

侯长贵瞥了一眼付文鹏说道：“不怎么样，一天进不了俩人，江医生娘俩人还行，见人都挺客气的，那女的见人总是冷着脸。”

周峰问道：“他们平时出诊吗？”

侯长贵对周峰，又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峰哥，我也不能天天站他们家门口不是，谁知道他平时出不出诊啊。”

付文鹏平时就不待见这侯长贵，他对周峰说道：“峰哥，别跟他磨叽了，咱走吧。”

周峰对侯长贵说道：“这两天有空帮我盯着点这诊所，有什么动静告诉我，不能让你白跑腿。”

侯长贵赶忙点头哈腰的说道：“你放心吧峰哥，就算过去只苍蝇，我也告诉你。”

“我先走了。”周峰说完和付文鹏往警察局走。

两人走了一段路之后，周峰对付文鹏说道：“大鹏，大家都在街面上混饭吃，以后跟那群混混们客气些，方便打听个消息什么的。”

“峰哥，要是别人，我就客气了，这猴子办事儿不讲究，你在他身上打听不出准信来。”

周峰见付文鹏这么说，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两人走进警察局，一进大厅就听楼上莫局长大声怒吼：“你今天必须去。”紧接着就见穿着一身警服的莫言非溜溜哒哒的从楼上走下来。

周峰一笑，小声对莫言非说道：“大小姐，你怎么又惹你爹生气了。”

莫言非瞥了一眼周峰，“不是我惹他，是他自己没事儿找事儿。”

第5章 礼物

周峰劝解道：“他都那么大年纪了，你这当闺女的不得顺着他点。”

莫言非看了周峰一眼：“他让我今晚去聚宾楼。”

周峰犹豫了一下：“你不想去，也要找个理由婉转点说呀。”

“那多累脑子。”莫言非说完，溜溜达达地走出警察局。

付文鹏凑到周峰身边：“峰哥，这张四爷要财有财；要势有势。小非怎么就看不上他呐？”

“小非的心事谁能想明白。”周峰实在不想提起张四爷，他转身往自己的办公室走。

警察局的另一位年轻女职员吕艳，抱着文件夹看着周峰的背影，慢悠悠地说道：“张四爷哪有峰哥帅啊。”

付文鹏一脸鄙视地说道：“这是你们小女人的想法。”

“你小心让小非姐听到你说她是小女人。”吕艳说完，走到自己的坐位上。

“我说的是你，我们非姐怎么可能是小女人。”付文鹏嘴上说着，心里却在想，她就是一母老虎，也就是张四爷那位大神，能忍得了她吧。

众人口中的这位张四爷本名叫张宗泽，他与莫言非也算是青梅竹马，可惜他们不是情投意合的两小无猜，而是在不停的斗争中一起成长起来的。

张四爷父亲去世得早，他从小跟着几个哥哥学做生意，大家习惯叫他四爷，时间久了，提起他的本名没有几个人知道，可一提张四爷，奉城可以说是从八岁到八十，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今天是张四爷的生日，按照往年的惯例，一定要在聚宾楼热闹一晚的。可今天张四爷站在张雅菁的院子里，仰头看着院中的银杏树，那金黄的树叶，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耀眼的光茫，刺得张四爷双眼生疼。

张四爷想起上次他来看菁儿时，菁儿坐在这银杏树下的秋千上，羞怯地告诉他，她今年为他这位四叔准备了一件特别的礼物。

张四爷朝屋内喊道：“明霞！”

菁儿身边的大丫头听见张四爷叫自己的名字，赶紧跑出来：“四爷，您有什么吩咐？”

“菁儿说今年要送我一件特别的礼物，你去给我取来。”

明霞眼圈一红：“是，我这就去取。”明霞说完又转身走回屋内，很快捧着一个盒子从屋里走出来。

“四爷，这是大小姐上个月给你织的毛衣，大小姐刚学会织，织的……”明霞说到这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张四爷接过盒子，又看了一眼菁儿的屋子，对明霞说道：“这院子你也别待了，明儿跟你爹上我那儿，找老李取二百块大洋，你们爷俩做点什么小本生意吧。”

明霞愣住了，她呆呆地看着张四爷。一旁的郑勇说道：“我们四爷赏你二百块大洋，还不快谢谢。”

明霞这才回过神来，“谢谢四爷。”

“没什么，你照顾菁儿这么多年，这些是你应得的。”张四爷说完，转身走出张雅菁的院子。

莫言非从前院的灵堂走出来，她想去后院找张雅菁房里的丫鬟聊聊，可刚一绕过假山，迎面正撞上张四爷。

第6章 沉思

张四爷见是莫言非，问道：“来后院找我吗？”

“我想找菁儿房里的丫头了解点事情。”莫言非说着绕过张四爷，想要继续往前走。

张四爷抬手拉住莫言非的胳膊，“今晚我不想去聚宾楼，你陪我去西山吧？”

莫言非甩开张四爷的手，“大晚上的去西山干嘛。”

“你去了就知道了。”

莫言非看着张四爷：“四爷，我这人贪睡，晚上不爱出门，不陪您了。”

“那就现在去。”张四爷说着还想拉莫言非。

莫言非后退一步，“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莫言非说完转身就走。

张四爷皱眉说道：“小非，我今天心情不好。”

莫言非回头，冷冷地说道：“要不是看在你今天心情不好的份上，你刚才拉我胳膊，我早就抽你了。”

“我对于你来说，连路人都不如吗？”张四爷问道。

“我不会和陌生路人搭话。”莫言非说完，大步往张雅菁的院子走去。

张四爷看着莫言非的背影，喃喃自语道：“如果菁儿有小非一半的泼辣，也不会死得这么早了。”

郑勇在一旁说道：“四爷，别难过了，咱们先回去吧。”

张四爷转身跟郑勇往外走，走出大门后，张四爷回头看了一眼这深宅大院。当年菁儿母亲在世的时候，这里是他的家，他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离开。可自从只比他大四岁的赵巧儿进了门，一切都变了。

赵巧儿见了他，总是四弟长四弟短的不笑不说话，可张四爷心里清楚，一个省城青楼里出来的女人，怎么可能是省油的灯。

莫言非走进张雅菁的院子，那银杏树下的秋千上还放着厚厚的羊绒垫子，莫言非走过去坐在垫子上，抬头看那金灿灿的银杏叶，降入沉思。

张雅菁比莫言非小四岁，张家大爷与莫局长是多年的好友，所以这院子莫言非以前是经常来的。

张雅菁是位老实善良的姑娘，每次见莫言非在她四叔的书房翻东西，都会红着脸，小声的劝莫言非：“小非姐，你若是喜欢哪件东西，你告诉我，我去找四叔要就好了，四叔会给我的，你不用这么麻烦的翻找。”

等莫言非折腾够了，走出张四爷屋子的时候，张雅菁都会轻声的问一句：“心情好些了吗？要不，咱们再去聚宾楼吃他一顿。”

莫言非仿佛听见张雅菁笑着对她说：“小非姐，四叔铺子里刚从南边运回来一批布料，你快跟我去打个劫。”

“莫小姐过来啦。”

莫言非转头见明霞从屋子里走出来，她站起身说道：“明霞，昨天院子里太乱，我也没跟你说上话，今天过来想问问你，菁儿前天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明霞眼圈一红，眼泪掉了下来，“莫小姐，你跟我们大小姐关系好，我有些心里话想跟你说。”

莫言非拉起明霞的手，“明霞，咱们屋里说吧。”

莫言非拉着明霞并没有进张雅菁的房间，而是走进明霞的小屋。

第7章 前天

莫言非拉着明霞坐到床上，轻声说道：“咱们也算是从小玩到大的姐妹，你有什么话尽管跟我说。”

“莫小姐，太太在世的时候就跟我们小姐说过，这奉城挑不出第二个能配得上我们四爷的人，所以太太一心想把你早些娶进门，可惜太太走得早，这事也就耽误了。我们小姐想提，却不好跟四爷说，私下里和我说，等四爷娶了你，她就搬出这院子，跟你们过去，可是小姐……”明霞说着，眼泪又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莫言非拿出手帕帮明霞擦着脸上的泪水，轻声劝道：“人死不能复生，我们要做的是查清菁儿的死因，不能让菁儿死得不明不白。”

明霞点头：“莫小姐你说得是。”

莫言非拉着明霞的手：“前天从早上开始，你慢慢的说给我听，记不准时间也没关系，只要你能想起来的，都跟我说一遍。”

明霞擦干眼泪，长吁一口气后，说道：“前天早上我们小姐起得很早，我们俩个在自己院子里喝的粥，然后我陪着小姐去赵巧儿房里请了安。赵巧儿说，小姐气色不好，她要让张福去请个医生回来给小姐瞧瞧。”

莫言非一皱眉：“是她张罗的请医生？”

“是，自从我们太太去世后，小姐身体一直不太好，一直在吃苏国忠医生配的‘白草香解郁安神丸’。前天赵巧儿说，这中药太慢，所以要请个西医来瞧瞧。”

莫言非想了想：“她当时还说了什么？”

“只是跟我们小姐说，要请个西医来瞧瞧，别的什么都没说。吃过中饭，赵巧儿来我们院子，说医生已经来了，请我们小姐过去。我们小姐说她没病，不需要看医生。可是赵巧儿不依，她劝我们小姐说，人都请来了，钱也花了，还是过去看看吧。”

“她非要让菁儿去看这医生吗？”

明霞点头：“她的样子像是很关心小姐的身子似的，非拉着我们小姐去看那医生。”

“赵巧儿认识那医生吗？”

明霞想了想，“那医生很年轻，听他们说话应该是不认识。”

“你好好想想那医生都说了什么？”

明霞见莫言非这么在意这医生，她迟疑了一下：“那医生说我们小姐需要用一些，疏肝解郁，理气和胃的方子，慢慢调理。可赵巧儿说那见效有点慢，我们小姐最近晚上总是睡不好，她听说西医有促进睡眠的药，问有没有适合我们小姐的，然后那医生就拿出了七片药，让我们小姐睡前半小时吃一片，不要多吃。”

“菁儿晚上吃了吗？”

“我们小姐本来不想吃的，可赵巧儿特意过来叮嘱我们小姐吃药，小姐当着她的面吃了一片。”明霞说到这儿，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惨白，她紧张地抓住莫言非的手：“莫小姐，会不会是那赵巧儿勾结那个医生给我们小姐下的毒？”

莫言非想了想：“赵巧儿还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下毒。”

明霞紧张的身子微微发抖：“那为什么小姐头天晚上还好好的，第二天就没醒过来？”

第8章 心事

莫言非搂住明霞的肩膀：“明天上午尸检结果就会出来，到时就能知道菁儿到底是怎么死的了。”

明霞激动地说道：“莫小姐，你是我们小姐最好的朋友，你一定要为我们小姐做主啊。”

“你放心，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不会让菁儿死得不明不白。”莫言非接着问道：“菁儿最近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我们小姐这四、五天，经常自己坐在那发呆，饭量也少了许多。我知道她有心事，问过两回，她却不肯跟我说，我让她去找你聊聊，她却说自家的事情怎么好跟你说。”

莫言非一皱眉，她和张雅菁可以说是无话不谈的朋友，是什么样的“自家的事情”是菁儿不能对她说的？

莫言非的脑子快速运转着：“四爷最近回来过吗？”

“上个月回来过一次，那时小姐还好好的，还在给四爷织毛衣，打算今天四爷生日时送给四爷。”明霞说着眼泪又掉下来。

“那赵巧儿最近对菁儿怎么样？”莫言非问道。

明霞呸了一口，咬牙切齿地说道：“那个笑面虎，什么时候见了小姐都是乐呵呵，可那心却不知道在哪儿。哼，如果没有她，太太也不会走得这么早。”

“这几天，家里来过什么人吗？”莫言非又问道。

明霞想了想：“没来过什么人。”

“菁儿去过什么地方吗？”

“小少爷前几天住院，小姐去医院看过一次小少爷，回来就不高兴。我想是小姐又在小少爷那受了委屈，所以我也没敢多问。”

莫言非不解地问道：“张雅宣才两岁，话还没说全呐，他能欺负菁儿？”

明霞叹了口气：“莫小姐，那张雅宣小，可他身边有大人啊，赵巧儿带过来的那个丫鬟秋艳，对小姐说话都是冷嘲热讽，从没把小姐放在眼里。我有时看不下去，想跟她理论两句，可小姐不让，小姐不想让赵巧儿挑出不是来。”

莫言非口中嘀咕了一句：“秋艳。”然后又问道：“还有什么其他的，你觉得不对的地方吗？”

明霞双眉紧锁：“我也想不起什么来了，我就觉得小姐从医院回来之后就不一样了”

莫言非想了想：“明霞，菁儿没了，你留在这儿也没什么意思，你收拾一下东西，先去我家住几天，然后我再给你找个别的工作。”

明霞脸一红：“莫小姐，谢谢你的好意，不过四爷刚才让我和我爹去他那找老李取二百块大洋，然后自己做点小生意。”

“四爷想的周到，你就听四爷的吧。”

明霞试探着说道：“莫小姐，我们四爷面上看着冷，可心里热。你若是嫁了他，他一定不会亏待了你。”

莫言非一皱眉：“我和他八字不合，命里犯冲。”

“你别信那些，我们太太早就算过了，你们八字合着呐。太太说过，四爷心里只有你。”

莫言非不想提那张四爷，她对明霞说道：“你收拾一下尽快离开吧，我先回警局。你以后有什么事情直接到警局找我。”

第9章 杀人

莫言非离开张雅菁的院子，从侧门走出张家大院。她低着头劝慰自己，先不要着急，等尸检结果出来再找那赵巧儿算帐。

“小非，四爷等你半天了。”

莫言非被吓了一跳，她抬头愣愣地看着郑勇，把郑勇看得紧张地问道：“小非你咋啦？”

莫言非长吁口气：“没事，你突然出来，吓我一跳。”

“都这么大人了，胆子咋还这么小。四爷等你呐，快走吧。”

莫言非这才注意道，巷口停着汽车。不管她想不想见张四爷，都要经过巷口，所以她只能往前走。

郑勇边走边说道：“小非，我们四爷和大小姐关系好，大小姐没了，他心里不好受，你给四爷点好脸，劝劝他呗。”

莫言非低头走着，并没有接郑勇的话茬。

张四爷见莫言非走过来，破天荒地打开车门，下了车：“小非，陪我去西山，看看师父吧。”

莫言非本想对四爷视而不见，可四爷提出去看智清师父，她迟疑了一下，还是上了汽车。

冯强见四爷他们上了车，也不多话，启动汽车顺着六道街往西开。

郑勇见要出城了，回头问后座的莫言非：“小非，饿了吧？咱吃完饭再上山呗？”

莫言非轻轻摇了摇头：“我不饿。”

冯强减慢车速，从后视镜中看了一眼后座上的两个人：“四爷，眼看中午了，普觉寺的东西小非吃不惯，我看还是多少吃点吧。”

张四爷看了一眼车窗外，对郑勇说道：“二勇，你下车去买点什么吃的路上吃吧。”

“哎，我这就回来。”郑勇下车直奔路边的包子铺。

张四爷见郑勇进了包子铺，一皱眉：“强子，你去帮我买五样水果吧。”

“是。”冯强说完也下了车。

莫言非推开车门也想下车，却被张四爷拉住：“我有话跟你说。”

莫言非回头看了一眼张四爷，随手又把车门关上：“说吧。”

“我现在想杀人。”

“我帮你。”

张四爷愣了一下：“我是认真的。”

莫言非冷冷地说道：“我也不是说着玩的。”

张四爷审视着莫言非问道：“你知道我要杀谁？”

“赵巧儿！”

“你怎么帮我？”

莫言非刚想说话，见郑勇已经从包子铺里走出来，只好说道：“回头我告诉你。”

张四爷扫了一眼车窗外，不再说话。

郑勇拉开车门上车后，对莫言非说道：“小非，你先吃两个包子？”

“我不想吃包子，我想吃烤地瓜。”莫言非说完，打开车门下了车。

郑勇嘀咕道：“小非怎么又不爱吃包子了。”

张四爷闭上眼睛，淡淡地说道：“你要是想吃，就吃你的。”

郑勇仿佛才想起还有个正主，忙说道：“四爷，你吃包子。”

“我不想吃。”

郑勇知道菁儿刚走，四爷心里难受，想劝两句，却又笨嘴拙舌的不知道怎么说好，回头看着四爷吭叽半天也没说出一个字来。

张四爷睁开眼睛：“你再不吃包子该凉了。”

第10章 拧巴

莫言非一手拿着一个烤地瓜上了车，她递给张四爷一个，四爷却没有接。

“你帮我拿一下。”莫言非不满地说道。

郑勇回过头来：“小非，我们四爷爱干净，还是我帮你拿着吧。”

莫言非瞥了一眼张四爷：“有能耐你什么都不吃，也让我见识一下什么叫做不食人间烟火。”

莫言非说着，抬手要把烤地瓜递给郑勇，没成想张四爷闻着这地瓜的香甜味，一把拿过莫言非手中的地瓜，剥开皮咬了一口。

莫言非惊讶地看着张四爷：“这是我的。”

张四爷像没听见一样，继续慢慢地吃着。郑勇尴尬地说道：“小非，我再去给你买俩。”

“不用了，我有一个就够了。”莫言非说着，剥开自己手中的地瓜皮，吃了起来。

郑勇长舒一口气，心说：明明是给四爷买的烤地瓜，却非得拧巴着说。

冯强把买回来的五样水果直接放到后备箱中，上车后，回身递给莫言非两个桔子。

莫言非接过桔子说道：“谢谢强哥。”

张四爷吃完手中的烤地瓜，把地瓜皮扔到车外。一脸嫌弃地对莫言非说道：“以后出门别穿警服。”

莫言非白了张四爷一眼：“嫌我丢人，你别请我上车啊。”

张四爷一皱眉：“你自己不觉得丑吗？”

莫言非一挑眉：“我觉得挺有气质。”

其实莫言非也不想穿这身警服，可她那亲爹就是不提升她为探员，所以她只好天天穿着这穿警服在她爹面前晃，她相信她爹是忍不了多久的。

张四爷把头转向车窗外，不再说话。

郑勇问道：“小非，你不吃包子吗？这可是你最爱吃的羊肉大葱馅的。”

“不吃了，我怕半路晕车会吐。”

冯强说道：“小非，你要是觉得不舒服，我们就停一会。”

“嗯，我知道。”

汽车一路向西行驶，二十分钟后，停到了山脚下。

四个人下了车，张四爷大步走向台阶。莫言非靠着车门站了一会儿，才慢悠悠地往山上走。

郑勇和冯强拿着水果跟在莫言非身后，郑勇瞄了一眼莫言非，用莫言非能听到的音量嘀咕道：“我们四爷就是孝顺，半个月没来，就急成这样，下车就往山上跑。”

莫言非一边走，一边欣赏着山上枫叶，仿佛没有听见郑勇的话。

三个人走到普觉寺门前时，觉明和尚已经迎了出来。莫言非笑着说道：“师兄，好久没见了，师父还好吗？”

觉明双手合十：“师父一切都好。”

莫言非也双手合十还礼，“师兄，我先去拜见师父。”莫言非说完，往后殿走。

郑勇和冯强也想往后走，却被觉明拦住，觉明问道：“这水果是要敬奉佛祖的吗？”

冯强马上说道：“麻烦大师帮我们找五个盘子，把水果贡奉在佛前。”

“我去准备。”觉明说着，接过水果。

郑勇和冯强快步往后殿走，他们穿过后门，走进后院。冯强见智清住持的寮房门开着，往里看了一眼，见张四爷已经和智清住持下上围棋，便退了回来，和郑勇坐到院子里的石凳上。

莫言非看了几分钟张四爷和智清住持下棋，便开始觉得无聊，她对张四爷问道：“你找我来，就是为了让我看你和师父下棋吗？”

第11章 超度

张四爷抬头看了一眼莫言非，淡淡地说道：“你先去喝杯热茶，缓缓精神吧，我和师父下完棋还有事情要聊。”

“没我什么事儿，我出去走走。”莫言非转身往外走。

张四爷一皱眉，心说：这丫头怎么就不能老实的在一边坐一会呐！他真是无法理解，他那知书达礼的大嫂怎么会一心想让他娶莫言非。

智清住持说道：“小非呀，你的气色不太好，是有什么心事吗？”

莫言非迟疑了一下：“师父，菁儿去世了。”

智清住持愣了一下，转头看向张四爷，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呀？”

张四爷放下中手的棋子，“昨天早上菁儿没有醒过来，法医正在调查死亡原因。”

智清住持站起身：“我要去大殿念《地藏经》。”

“我陪你。”莫言非说着和智清住持一起往外走。

张四爷看着莫言非的背影，他现在意识到，他带莫言非来普觉寺是个错误。

冯强走进来：“四爷，觉明已经把水果摆在佛前，智清住持要念经超度亡灵，你过去看看吗？”

张四爷摆了摆手：“我想静一静。”

冯强想劝四爷，人死不能复生。可见四爷的脸色，犹豫了一下，退出屋子。

张四爷拿起棋子，继续下起棋来。张四爷父母去世得早，他六岁那年，大哥娶了刘氏进门。刘氏温柔体贴，待他无微不至。张四爷是知恩图报的人，他一直拦着大哥，没让大哥把别的女人抬进张家大院，就是希望刘氏母女能无忧无虑、平安快乐。可惜事与愿违，前年刘氏去世，昨天菁儿也走了，他最想保护的两个女人，他却都没有保护好。

张四爷心中一阵烦乱，他把棋子一扔，站起身走出屋子。坐在石凳上的冯强见四爷出来，马上站起身。

“我想去后山走走。”张四爷说着，往前院走。

莫言非和郑勇坐在大殿外的台阶上，见张四爷走过来，郑勇站起身：“四爷，大师正念经呐，你去上柱香吗？”

张四爷看了一眼大殿内，“我去后山走走。”说完，往院外走。

莫言非知道，张四爷一向是只相信自己，不相信神佛的。当年刘氏是为了让张四爷强身健体，才把他送普觉寺跟智清大师学武功，张四爷从拜师那天起，就只拜师父，不拜佛祖。

莫言非看了看大殿里念经的师父，又看了看快要走出大门的张四爷，她站起身追了出去。

张四爷听到莫言非的脚步声，回头说道：“我只是去后山走走。”

莫言非低着头，也不搭话，脚上却加快了步子跟在张四爷身后。

张四爷一皱眉，对冯强和郑勇说道：“你们俩先回后院等我吧。”

“是。”冯强答应一声，然后和郑勇两个人往回走。

张四爷等两个人走远了，看着莫言非问道：“你有什么要对我说吗？”

莫言非眨了眨眼睛：“没有啊。”

张四爷皱眉说道：“你不是说你要帮我杀人吗？”

第12章 知道

莫言非回头看了一眼大殿：“哎呀，不要在佛门净土说这种事，佛祖会不高兴的。”

张四爷无语，转身往山上走。莫言非跟在张四爷身后，走了一段路之后，莫言非说道：“你走慢点，我的腿没那么长，跟不上你的。”

张四爷停下脚步：“现在离佛门净土够远了吗？”

莫言非抬头看天：“举头三尺有神明啊。”

张四爷冷着脸：“我想静一会儿，你回去吧。”

莫言非眉毛一立，双手掐腰说道：“张老四，我可忍你半天了，菁儿是你的亲人，也是我的朋友。她现在没了，我心情也不好，我可没耐心陪你玩。”

张四爷看着跟站自家门口掐腰骂街的泼妇有一拼的莫言非，淡淡地说道：“你在怨我是吗？”

“是，你明明知道菁儿在家里过得不开心，你为什么就不能把她接出来。”

张四爷凝视着莫言非，等莫言非说完，他径自往山上走去。

莫言非负气转身往山下走，可没走几步，又停了下来，她回头往山上看去，见张四爷已经走到山顶。莫言非握紧右拳，用拇指的指甲抠着自己的食指，疼痛让她冷静。

张四爷站在山顶，望着远处错落有致的农家，慢慢握紧了自己的拳头。张四爷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并没有回头，而是专注地看着一户农家升起的一缕炊烟。

莫言非走到张四爷身边：“我刚才心情不好，说得有些过了，你别在意。我知道，就算你提出来接菁儿去你的梅园住，菁儿也不会去。”

“我想送她去省城读书。”

莫言非叹了口气：“她胆子那么小，怎么敢离开家那么远。”

张四爷悲伤地说道：“我告诉她，可以带着明霞和冯强，可她还是不肯去。”

莫言非忽然想到，张四爷一向心思缜密，他想让菁儿去上学，自然是考虑好了一切：“你别难过了，明天检尸结果就会出来，如果菁儿真是被人害死的，我一定会替菁儿报仇，就算菁儿是突发疾病，我也不会让赵巧儿好过。”

张四爷看了一眼穿着警服的莫言非：“你不要知法犯法，我的事，我会处理。”

莫言非一抿嘴：“我要处理的是我的事。”

莫言非也看向那升起炊烟的农家，嘀咕道：“现在已经两点钟了，他们家为什么会做饭？”

张四爷说道：“也许是男人才回家，也许是远路的客人才赶到。”

“为什么不能是女主人饿了？”

张四爷瞥了一眼莫言非：“如果你现在饿了，你会为自己做这么久的饭吗？”

“不会，但是我会找一个会为我做饭的男人。”

张四爷淡淡地说道：“那个人不会是我。”

莫言非仰起头，高傲地说道：“我知道。”

两个人又陷入沉默，“咕噜”莫言非的肚子突然响了一声。莫言非已经习惯了在张四爷面前出糗，很自然地说道：“我饿了，我要回去吃饭了。”

“你先回吧。”

“山顶风大，你也回吧。”

第13章 谚语

张四爷看了一眼莫言非：“这山上没有野兽，你不用害怕。”

“我是怕你想不开，从这儿跳下去。”

张四爷懒得再理莫言非，他继续看着那炊烟。

“你别看了，我们现在就下山，去那家看看到底在为谁做饭吧。”

张四爷转头凝视着莫言非：“你的好奇心太强了，西方有句谚语：Curiosity killed the cat。意思是，好奇害死猫。”

莫言非眨了眨眼睛。张四爷知道，这不学无术的莫大小姐没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只好解释道：“西方传说猫有九条命，最后却死于自己的好奇心。这句谚语是提醒人们，如果你像猫一样喜欢用鼻子到处嗅，对一些不该感兴趣的事情抱有过度的好奇心的话，那么这些好奇心很有可能会给你带来一些意外的麻烦。”

山顶风下，莫言非用手背擦了一下鼻子：“哦，听上去挺有道理的，我们还是一起回去吧。”

张四爷一皱眉：“你怎么又没带手帕。”

“我的手帕给明霞了。”莫言非说着又擦了一下鼻子。

张四爷无奈地拿出自己的手帕递给莫言非，然后径自往山下走。

莫言非跟在张四爷身后，见这手帕上绣了一朵木兰花，问道：“这手帕你不会要了是吧？”

莫言非见张四爷不回答她，接着说道：“送你这手帕的姑娘是姓穆，还是名字里带个兰字？”

“这是商行刚进的一批手帕，绣女姓什么，我没打听。如果你想要就去商行取十条吧。”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明天就去取十条手帕。”

“再挑两件衣服吧，不用客气，郭世宝会把帐单直接送给莫局长。”张四爷头都没回地说道。

“嗯，我当然不会客气。”

两个人回到普觉寺，智清大师还在做法事。莫言非转到后院，在后厨找到两个凉馒头，她蹲在厨房里吃了起来。

冯强不放心莫言非，他走到后厨，一进门见莫言非正蹲在地上可怜巴巴地吃着馒头，忙说道：“别吃凉馒头，我给你烤馒头片吧。”

莫言非站起身，笑着说道：“还得生炉火，太麻烦了，我已经吃得差不多了。”

“一把柴火的事，你进屋喝杯热茶，一会馒头片就能烤出来。”冯强说着就要生炉火。

“真的不用了，我这吃一个馒头也差不多了，咱们一起回屋吧。”莫言非说着，把另一个馒头放回去，拉着冯强往外走。

冯强赶紧从莫言非手中抽出自己的胳膊，“你不想吃烤馒头片，那回屋喝杯热茶，吃点点心也行，可别在吃凉馒头了。”

莫言非干笑了两声：“嗯，我们走吧。”

两个人回到住持的屋子，见张四爷又坐在桌前独自下棋，莫言非说道：“多无聊啊，没有什么事儿，我们早点回去吧。”

“师父还没做完法事，我们再等等吧。”

莫言非眨了眨眼睛问道：“你找师父有事儿？”

张四爷落下一颗白色棋子：“嗯，我想跟师父聊聊。”

第14章 棋子

莫言非对张四爷说道：“你的心结只有你自己才能打开，师父只会跟你说一句莫名其妙的话，然后让你自己领悟去。”

张四爷一皱眉，心说：难怪这丫头只跟师兄学会了蹲马步，原来她从没了解过师父。

郑勇在一旁说道：“小非说得对呀，那些算命的也这样，说话两头赌。就算说错了，也能给你解释对了。”

冯强瞪了一眼郑勇，说道：“二勇，咱俩去后墙那摘点山里红带回去吧。”

冯强一提山里红，莫言非两眼放光：“我跟你去看看。”

莫言非说完，转头看向张四爷：“你也一起去看看吧。”

张四爷看着棋局，头都没抬：“不去。”

冯强后悔了，他的本意是给莫言非找点事做，别着急回去。可他忽略了张四爷最见不得莫言非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

莫言非倒是毫不在意：“我们拿个凳子吧，那棵山里红树现在长高了。”莫言非说着，抱起一个方凳先走了出去。

张四爷无奈地叹了口气，这样的女人，他怎么会娶？！张四爷想起菁儿母亲刘氏临终时，拉着他的手，嘱咐他的：“早点把非儿娶进门。”张四爷不由自主的一皱眉，也许他早点娶了莫言非，菁儿就不会死得这么早了。

智清大师在大殿做完法事之后，走进自己的寮房，一进门见张四爷拿着棋子，脸色难看的在沉思。智清大师说道：“人的生死，都是定数。”

张四爷看向智清大师：“师父，如果我按大嫂说的，娶了小非，菁儿也许就不会死。”

智清大师坐到张四爷对面，看了一眼棋局：“这盘棋，白子已经是死局。你在那自责、后悔走错的某一步，已经没有任何意义。难道你改变了某一步的落子点，这盘棋白子就一定会赢吗？既然是死局，你为什么不收起棋子，再开一局？”

张四爷看着棋局：“我放不下。”

智清大师叹了口气：“唉，如果都能放下，那就成佛了。”他见张四爷还看着棋局，接着说道：“只有这盘棋结束，才能开始新的一盘。”

张四爷慢慢拾起白色棋子，“师父再陪我下一盘吧。”

“好。”智清大师说着，也开始收拾黑色棋子。

智清师父拿起一黑一白两个棋子，用拇指和食指重叠着拿着，他把黑子的一面朝向张四爷：“宗泽，你现在看到的是什么颜色的棋子？”

张四爷一皱眉：“黑色。”

“是啊，你只看到了黑色，你有没有想过这黑色棋子后面还有一粒白色的棋子。一切的结束，都是一个新的开始。对于菁儿来说，也是一样，既然这一世不开心，不如重新来过。”

智清大师说的这些道理张四爷都懂得，可他却是不甘心。菁儿与世无争，却死得这样早，无论死因是什么，他都不会放过赵巧儿。

智清师父见张四爷还是双眉紧锁，知道他的心结还没有打开，他看着自己手中的棋子，说道：“这两个棋子就像小非，你只看到了你随意任性的一面，却从没留意过她的善良和聪慧。”

第15章 杂念

张四爷拿起一粒白色棋子放到棋盘上：“师父，我大嫂对我说过，娶什么样的妻，生什么样的子。我不希望我的孩子像小非。”

“你有没有问过莫志远，他对自己有小非这么个女儿是感到失落还是骄傲。”

张四爷看着智清大师落下的黑子，一时无语。

莫言非抱着一小盆山里红走了进来，一进门就喊道：“师父，今年的山里红虽然小了点，可数量比往年多，我给你留一半，你泡水喝吧。”莫言非说着，把抱着的一小盆山里红放到桌子上。

张四爷见莫言非正要往自己嘴里放山里红，说道：“你还饿着，不要吃山里红。”

莫言非还是放到口中，边吃边说道：“我就吃几个。”

智清大师慈爱地说道：“快去厨房找些吃的吧，不然一会儿胃该不舒服了。”

“师父，我的胃很好的。”

智清大师一笑：“你现在年纪小，等上了年纪就知道了，这山里红最伤胃，我是一个都不敢吃的。”

张四爷心说：如果我有这么个女儿，我会早早被气死的。

张四爷的心思跟本不在棋上，所以没走几步，就露出了败局。

智清大师说道：“小非发现今年山里红树的果子小了，同时会乐观地想，还好今年结的果子多。如果是一个悲观的人，他只会纠结今年的果子小，而忽略掉今年树上结的果子多，其实他的收成与往年没有不同。”

“师父，这一局我又输了。”张四爷说道。

莫言非好奇地看向棋局：“才下几个子，怎么就输了？”

智清大师问道：“宗泽，用不用悔一步？。”

张四爷慢慢收拾着棋子：“输了就是输了。”

莫言非看了一眼张四爷：“那重新开一局吧。”

“师父，谢谢你，我也该回去了。”张四爷说完，站起身。

莫言非对智清大师说道：“师父，那我也回去了。眼看天气就要变凉了，棉衣准备出来了吗？如果缺少什么，就让师兄去四爷的商行去取，自家徒弟不用不好意思。”

智清大师点头：“我知道的。”

张四爷心说：拿我东西送人情，总是这么大方。

张四爷也对智清大师说道：“我杂事太多，有想不到的地方，您就让师兄往商行跑一趟，给我送个信。用什么东西直接跟郭掌柜说，我在和不在都是一样的。”

智清大师微笑着点头，三个人走出屋子。智清大师送张四爷他们走出普觉寺大门，目送着他们四个下山，一转身见觉明皱着眉站在身旁，问道：“你有什么心事？”

“师父，小非过了年就二十二了，师弟还不娶她，别人会说闲话的。”

智清大师一拍觉明的头：“你一个出家人，怎么会生出这些杂念。”

觉明嘟囔道：“师父，一般人家的姑娘十八九岁就嫁人了，过了二十岁就要被别人说长道短。小非若是二十二还嫁不出去，她爹可怎么办呀。”

“莫志远看得开着呐，你去佛前念十遍《金刚经》，不念完，今晚就不用吃饭了。”智清大师说完，转身进了寺里。

第16章 晕车

觉明跟在师父身后嘀咕道：“他们叫我一声师兄，我自然得替他们俩想着，你老人家是他们的师父，你就不着急？”

“他们是前世的姻缘，你就不要操心啦。”

觉明还跟着师父：“他们俩个现在是谁都不好说破，你这做师父的提点一下也是应该的。”

智清大师停住脚步看着自己的大徒弟：“你再念十遍《心经》吧。”

“师父，你若是能让师弟娶了小非，我念二十遍心经都可以。”

“既然你想念二十遍，那就念二十遍吧。至于宗泽，他早晚有一天会知道他要娶的人是谁。”智清大师说完，走进自己的寮房，随手关上房门。

觉明看着关上的房门，说道：“师父，你到底去不去找师弟说这事啊？”

“快去念经。”智清大师说完，无奈地摇了摇头，他这大徒弟的悟性，念二百遍《心经》也是没什么希望的。

山路颠簸，那几个山里红开始在莫言非的胃里发威，莫言非一拍冯强：“停车。”

冯强的车还没停稳，莫言非就打开车门，“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张四爷一皱眉，心说：活该，让你不听话。不让你吃山里红，你偏要吃，遭罪的还不是你。

冯强和郑勇打开车门都下了车，郑勇说道：“怎么又晕车了？”

莫言非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一口气把胃里的东西都吐干净了之后，拿出张四爷的手帕擦了擦嘴。

冯强从后备箱中拿出张四爷的水壶给莫言非倒了一杯水：“这水凉，你漱漱口就得，千万别喝。”

莫言非漱完口，回到车上，直接一倒，枕在张四爷的腿上。

张四爷一皱眉，可见莫言非脸色苍白，有气无力的样子，也不好说什么。

冯强和郑勇上了车，冯强开始减慢车速。平时半个小时的车程，今天冯强用了将近一个小时，才把车开到莫家门前。

张四爷拍了拍莫言非的肩膀：“起来吧，你到家了。”

莫言非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这是哪儿？”

张四爷十分不快，他以为这丫头不舒服，所以没动一下，没想到这丫头竟然枕着自己的腿睡着了。

郑勇回头说道：“小非，你到家了，回家再睡吧。”

“哦。”莫言非坐起身，看了看四周，“哦，我到家了。”莫言非说着推开车门下了车，摇摇晃晃地往自家门前走。

冯强对张四爷说道：“四爷，你不去跟莫局长打个招呼吗？”

张四爷淡淡地说道：“不用了，我们回去吧。”

莫言非走进家门，吴妈见她脸色发白，短发乱糟糟的，担心地问道：“小姐，你这是咋了？”

“没事儿，又晕车了。”莫言非说着，倒在了沙发上。

“哟，怎么又晕车了，你这是去哪啦？中午没回来吃饭，也不知道打个电话告诉我一声，害得我做了饭干等，你们爷俩一个都不回来。”吴妈唠叨着，去卫生间取毛巾。

吴妈烫了一条热毛巾，一边擦着莫言非的脸一边问道：“你跟张四爷这是去哪了？”

第17章 进门

莫言非叹了口气，对吴妈说道：“吴妈，好人真的很难做啊，菁儿没了，张老四想去见师父，我见他可怜，就陪着他去了，可他还不领情。”

吴妈一听莫言非说张四爷不领情，知道张四爷一定给小姐脸色看了，她刚想发作，可又一想，自家小姐现在只能嫁这张四爷，千万不能让小姐和张四爷生分了，只好深吸一口气，说道：“四爷现在心情不好，你得体量他，过一阵他合计过味来，就知道你对他的好啦。”

“切，谁对他好啦？！我是看在菁儿的面子上才理他的。”

“是，我们小姐心善。对了，今天是四爷生日，我给四爷做的鞋，你送四爷了吗？”

莫言非皱着眉头想了想：“那鞋你放哪了？”

“呦，我那么上心地做的鞋，你给弄没啦？唉呀，我这命啊，一心为你着想，你自己不上心也就算了，怎么让你送个鞋，你还给弄没了。”吴妈唠叨着，走进卫生间去洗毛巾。

莫言非有气无力地喊道：“我饿啦。”

“你先饿着吧，我要找到那双鞋，让老爷给四爷送去。”吴妈说着，走进莫言非的屋子。

莫言非喊道：“他一个穿皮鞋的人，怎么会穿你做的布鞋，你若是闲着没事儿干，给我爹做好了，以后别再给他做鞋了。”

张四爷站在门外，听到莫言非在屋内说话中气十足，心说：这丫头到底晕没晕车？刚才走路是真打晃，还是装给我看的？

郑勇尴尬地问道：“四爷，咱们按门铃吗？”

张四爷轻轻点了一下头，郑勇赶紧按响门铃。

莫言非听到门铃响，喊道：“吴妈，开门。”

张四爷一皱眉，暗骂自己越来越蠢了，怎么就没多想想。原来是莫言非辛辛苦苦摘的山里红忘在车上了，冯强要把山里红给莫言非送回来。可到了门口，冯强却说他不敢见莫局长，郑勇这时脑子忽然也灵活了，也说不敢见莫局长。

张四爷知道这两个跟班的心思，可已经到门口了，自己再说回去显得太没有度量，只好让郑勇抱着山里红跟他进去。

吴妈一开门见是张四爷愣了一下，马上大声说道：“哎呀，是张四爷呀！我祝四爷，大吉大利，长命百岁。”

郑勇看着吴妈，不解地问道：“吴妈，你怎么了？”

张四爷一笑：“小非摘的山里红忘在我车里了，劳烦你转交给她吧。”张四爷说完，看了一眼郑勇，郑勇赶忙递上抱着的一大包山里红。

吴妈难得见张四爷笑，今天真是越看越喜欢，她不去接郑勇递过来的山里红，而是退后一步，让出门来，“四爷真是客气，还特意送回来，快里面请吧。”

张四爷迟疑了一下，还是迈步进了莫家大门，他倒是真想看看莫言非现在有多精神。

张四爷一进门，就见莫言非像只猫一样，蜷缩在沙发里。

吴妈愣了一下，她故意在门口大声喊四爷来了，就是想让莫言非有个准备，可没想到自家小姐这么不给她长脸，还躺在沙发上，一动没动。

第18章 留下

莫言非无奈地坐起身对张四爷问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你好不容易摘的山里红忘在了车上。”

“哦，你拿回去一半，让李叔给你煮水喝吧。”莫言非说话的语气又变得有气无力。

张四爷心说：想不到这丫头也会演戏。

吴妈在一旁说道：“四爷快坐，我这就去倒茶。我们小姐没坐惯这汽车，每次坐完汽车都要缓很久的。”

莫言非在路上已经吐得干干净净，现在正口渴，马上说道：“吴妈，给我倒杯花茶。”

张四爷淡淡地说道：“吴妈，不必麻烦了，我这就告辞了。”

吴妈笑着说：“不麻烦的，进门怎么能不喝口茶就走。”

吴妈一转身看到她刚从莫言非屋子里找出的棉鞋，马上说道：“四爷来的真巧，我们小姐前两天刚帮你坐了一双棉鞋，你正好试一下合不合脚。”

张四爷看向莫言非，见莫言非脸上一点愧色都没有，便问道：“你做的鞋？”

莫言非一挑眉，似笑非笑地反问：“你信吗？”

吴妈尴尬地说道：“这是我们小姐买的布料，选的样子。”

莫言非倒是不在意：“吴妈，给我倒杯水吧，我渴了，家里若是有吃的，给我们拿点，张四爷中午就没吃饭。”

“哎呦，四爷怎么没吃饭呐，我这就去做长寿面。”吴妈说着往厨房走。

莫言非有点急了：“你晚上再做长寿面吧，先给我弄点现在能吃的。”

吴妈经莫言非这么一说，马上对张四爷说道：“四爷今晚要去聚宾楼吧？”

“我已经取消了晚上的聚会。”张四爷答道。

“既然这样，那我这老婆子就舍个脸，留四爷今晚在我们这吃碗长寿面吧。”吴妈显得有些激动，她是莫言非母亲从娘家带过来的大丫鬟，一向是懂得分寸的人，今天为了莫言非的终身大事，也是真的豁出去了。

莫言非看看张四爷又看看吴妈，难以置信的问道：“吴妈，你要留他吃饭？”

张四爷一笑：“那就有劳吴妈了。”

莫言非转头看向一脸惊讶的郑勇，说道：“你还能动吗？去倒两杯水压压惊吧。”

郑勇点头：“哎，我去倒水。”

吴妈马上说道：“进门都是客，怎么好让客人自己倒水。”

郑勇说话一向不过脑，随口说道：“都是一家人，你老不用客气。”

张四爷坐在沙发上似笑非笑地什么都没说，可莫言非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她嘴里抱怨道：“我还是自己倒水吧，等你们磨叽完，我都要渴死了。”

莫言非说着站起身，可没走出两步，眼前却一黑，她身子站立不稳眼看要倒。

郑勇手快，扶住莫言非问道：“小非你怎么了？”

张四爷坐在沙发上，脸上轻蔑的神情一闪而过，他也站起身扶住莫言非，右手不经意地摸住莫言非的脉搏。

张四爷一惊，他发现莫言非的手在发抖，这时他才注意到莫言非的脸色变得苍白，额头还渗出了汗珠。

第19章 不满

张四爷扶着莫言非，对吴妈说道：“快去取些白糖来，小非有可能是饿的。”

“哎，我去取糖。”吴妈说着往厨房跑。

张四爷对郑勇说道：“快去倒水。”

莫言非可怜巴巴地说道：“我的心很慌，我会不会死？”

张四爷把莫言非扶到沙发上：“你放心吧，我死了，你都死不了。”

一滴眼泪从莫言非的眼中滑落下来：“我若是死了，你要帮我照顾我爹和吴妈。”

张四爷用手擦去莫言非脸上的泪水：“你死不了的。”

郑勇拿来水和白糖，张四爷把一勺白糖送到莫言非嘴边：“你先吃一口糖，然后慢慢喝些水就没事儿了。”

莫言非吃下一口白糖，可那水有些烫，张四爷只好用勺子一点一点的喂着莫言非喝水。

吴妈站在一边，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她长舒一口气，若是张四爷能这样对小姐一辈子，她死了也能闭上眼睛了，也有脸去见那去世的太太了。

吴妈还在感慨，就听莫言非叫她：“吴妈，我饿了。”

“哎，我这就去做饭。”吴妈说着快步往厨房走。

“我去帮忙。”郑勇说着，也进了厨房。

莫言非吃了糖，喝了水，精神了不少，对张四爷问道：“我刚才是怎么了？有二三秒眼睛前都是黑的，吓死我了。”

“你这两天没怎么吃东西，刚才又有点晕车，应该是低血糖了。今天有点晚了，明天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吧。”

莫言非一想到医院，就想到打针，她赶忙说道：“我不去医院。”

“那就去苏先生那诊脉。”

莫言非一想到苏老头，嘴里就泛苦，胃里就翻腾，她拍了拍胸口：“我挺好的，哪都不用去。”

张四爷看着莫言非，他这时才意识到，面对医生，莫言非和菁儿是没有区别的。他只好劝道：“你只是去诊脉，不吃药。”

“你当我傻，那老头怎么会放过我？！”莫言非说着闭上了眼睛：“我吃完饭，睡一觉就好了。”

钥匙开门的声音过后，莫志远走进家门，张四爷站起身：“莫局长，您回来了。”

莫志远在门外已经看到张四爷的汽车，可一进门看到自己女儿和张四爷坐在一起，心里还是莫名的不痛快，他淡淡地说道：“宗泽过来啦，快坐吧。”

莫志远发现自己女儿的脸色不好，问道：“小非，你怎么了？”

“晕车了。”莫言非无精打采地说道。

莫志远看了一眼张四爷，心说：小非都这样了，你还坐在这儿不走，等什么呐？

张四爷十几岁就出来做生意，也算阅人无数，他从莫志远进门，就看出莫志远心中的不满。他微笑着对莫言非说道：“既然莫局长已经回来了，我就不陪你了。”

莫言非刚想谢谢张四爷今天的照顾，郑勇拿着一个大碗从厨房走出来，喊道：“小非，快点吃鸡蛋。”

郑勇看到莫局长，先是一愣，然后傻笑着说道：“莫局长回来啦，吴妈说今天是四爷生日，刚煮了鸡蛋，让我们先吃。”

第20章 多嘴

莫言非招手对郑勇说道：“快给我一个。”

张四爷见莫志远一皱眉，淡淡一笑：“莫局长，在下先告辞了。”

郑勇听张四爷说告辞，傻傻地问道：“我们不是留下吃饭吗？”

张四爷脸上含笑说道：“莫局长会照顾小非，我们可以回去了。”

莫言非吃着鸡蛋：“今天你过生日，吃个鸡蛋再走呗。”

张四爷从碗中拿起两个鸡蛋，“代我谢谢吴妈。”

莫言非招呼郑勇：“你再给强子拿两个。”

莫局长有些尴尬，他对张四爷说道：“宗泽，吴妈已经准备了，不如留下吃个便饭吧。”

“我还有事，不打扰了。”张四爷说着，朝大门走。

“我不送你啦！”莫言非继续吃着鸡蛋。

莫言非可以不送，莫志远却不能，他送走张四爷之后，坐到莫言非对面，看着头发凌乱、脸色苍白的女儿，问道：“宗泽来做什么？”

“我下午陪他去普觉寺看师父，他送我回来，就顺便进门坐一会呗。”

莫志远审视着女儿：“上午你还不肯去聚宾楼，怎么下午就改主意了？”

“我没改主意，我压根儿就没打算去聚宾楼，只是刚好在张家大院看到他了，菁儿没了，我怕他想不开。”莫言非说着，拿起水杯喝了口水。

莫言非忽然发现吴妈给张四爷做的棉鞋还放在茶几上，她朝着厨房高喊道：“吴妈，张老四走了，你少做点晚饭吧。”

“什么？”吴妈没有听清楚。

莫言非说道：“爹，你快去看看那老太太，别让她做一堆东西出来。”

莫志远无奈，起身走进厨房，他对吴妈说道：“宗泽已经回去了，今晚只有我们三个人吃饭。”

吴妈惊讶地问道：“怎么走啦？说好的留下吃长寿面的，怎么就走了？”

“今晚聚宾楼应该有很多朋友会去给他祝寿吧。”莫志远说完，转身走出厨房。他来到客厅，见莫言非已经回了房间，茶几上原来放着的一双棉鞋也跟着消失了。

莫言非倒是不在乎莫志远看到那棉鞋，她是怕吴妈见张四爷没拿这双棉鞋心里不好受。

张四爷也是出了门，才想起那双棉鞋忘记拿了，可莫志远在家，他是不可能回去取了。

张四爷和郑勇上车之后，似笑非笑地问郑勇：“鸡蛋好吃吗？我这还有两个，一起吃了吧。”

张四爷的话，让郑勇后背一阵发凉，他傻笑着说：“这是吴妈给您煮的，我跟着吃两个沾沾您的福气。”

张四爷正色说道：“二勇，我不希望有下次。”

郑勇赶忙说：“四爷，我以后不敢多嘴了。”

“嗯。”张四爷手里转动着两个鸡蛋，脑子也在飞快的运转。

第二天早上，吴妈走进莫言非房间：“小姐，该起床了，你再不起床，老爷可要先走了。”

莫言非睁开眼睛，虚弱的说道：“吴妈，我好像病了。”

吴妈看了一眼小脸通红的莫言非：“你昨天还好好的，今晚是不是又不想上班了？”

“我今天想上班，可是我不舒服。”

第21章 发烧

吴妈见莫言非神情不对，走到床边摸了一下莫言非的额头：“哎呦，怎么还发烧了。”吴妈说完，转身往外走，边走边喊道：“老爷，小姐发烧了。”

很快莫志远就走进房间，他摸了摸莫言非的额头，皱眉说道：“小非，先起床吃点东西，然后咱们去医院看看吧。”

莫言非可不想去医院，她无力地说道：“爹，我再睡一会就没事了，我晚一些去上班。”

莫志远严肃地说道：“发烧会烧坏脑子，所以你必须去医院。”

莫言非笑嘻嘻地说：“你不是总说我没长脑子嘛，所以不用担心我烧坏脑子。”

莫志远又摸了摸莫言非的头：“你昨天就不舒服，今天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莫言非可怜巴巴地看着莫志远：“爹，我不想去医院，我再睡一会就会好啦。”她说着拉紧被子，闭上眼睛，一副死活都不会起床的样子。

莫志远无奈地叹息一声：“小非，你现在是大人了，不能再像小时候一样，一遇到不想面对的事情都往后躲了。”

莫言非闭着眼睛：“我没有躲，我一会儿就会起床，然后去找宋佳要菁儿的报告。”

莫志远一皱眉：“你只是普通警员，菁儿的报告你是没有权限看的。”

莫言非睁开眼睛，一掀被子坐起身，气愤地说道：“你到底是不是我亲爹？我哪一样不如那些探员？宋坤都能让自己的女儿做法医，你为什么就不能让我做探员？”

莫志远扶额说道：“既然你起床了，就先吃饭吧。”

“你让我当探员，不然我今天不吃饭了。”莫言非说完，又躺了回去，拉起被子，把整个头都蒙了起来。

“你这么任性，我怎么放心让你做探员？”

莫言非在被子里实在闷得慌，她探出头来说道：“我怎么任性了？我的能力比周峰差吗？他能当探长，我为什么就不能当探员？我没去开私人侦探社，就是怕抢了你们警察局的生意，你脸上不好看。”

莫志远双眉紧锁，他忽然发现，他在女儿面前一点威严都没有。

“吃不吃饭随你吧。”莫志远说着，走出莫言非房间。

莫言非眼睛滴溜溜地转着，她发现她犯了一个错误，她这亲爹是死要面子的人，她刚才不应该来硬件的，她现在需要来软的，越软越好。

莫言非弱弱地喊道：“吴妈，我头疼，给我倒杯水吧。”

莫言非喊了两遍见吴妈一点反应都没有，知道这老太太上了年纪，一定是没听见。她只好起床走出房间，“吴妈？”

“哟，小姐，你怎么起床了？”吴妈惊讶地问道。

“我要喝水。”

吴妈紧张催促道：“哎呦，小姐，你怎么不披一件衣服就出来了，你快回去，我这就给你倒水。”

莫言非也感觉到有点冷，问道：“我爹呐？”

“上班去啦。”吴妈一边倒水，一边说道。

莫言非深吸一口气，她的亲爹就这么把她扔家里了。

第22章 托付

莫志远当然不会把他唯一的女儿就这么扔家里，他坐在办公室里思量再三之后，拔通了张四爷的电话。

小非眼看就要二十二岁了，他这个当爹的需要做出决定了。虽然张四爷不是他心目中的最佳女婿，但是无鱼，虾也好。

莫志远需要赌一把，如果张四爷能接受生病中的小非，那他就可以把小非托付给张四爷；如果张四爷嫌弃小非，那他就要赶紧给小非找下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不能再浪费时间了。

莫言非不肯去医院，吴妈只好让她吃了两个荷包蛋之后，盖上厚厚的被子，希望捂出些汗来，把烧退下去，那就不必去医院了。

吴妈正坐在床边守着莫言非，不让她乱动。突然响起门铃声，吴妈嘀咕道：“这时候能有谁来啊？”

莫言非睡得迷迷糊糊，听到门铃声说道：“你去看看吧。”

吴妈往外走，不放心地嘱咐莫言非：“你可千万别把脚伸出来，在捂一会，烧就退了。你现在若是受了风，会烧得更厉害的。”

“嗯。”莫言非应了一声，又闭上了眼睛。

吴妈打开大门，见是张四爷，笑着说道：“哟，原来是张四爷啊，我家老爷上班去了，您要是有急事儿，就去警察局找他；若是不急，就等他晚上回来，给您回个电话。”

张四爷一笑：“莫局长说小非病了，他托我送小非去一趟医院。”

吴妈愣了一下，心说：这男人就是心粗，小姐现在头没梳、脸没洗的样子，怎么能见张四爷。

张四爷见吴妈愣在门口，说道：“我给小非带来些奶糖，你替她收着吧。”

张四爷说着，向前迈了一步，走进莫家大门。他随手把糖盒递给吴妈，吴妈接过盒子见是个薄铁盒，上面还画着漂亮的牡丹花，忙说道：“这盒子这么漂亮，糖一定很贵吧？”

张四爷一笑：“这糖你收着吧，一回给小非十颗八颗的让她带在身上，感觉饿了的时候吃的。你千万别把糖一次都给她，依她的性格，一晚上就都能吃完。糖倒不值几个钱，我怕她吃坏肚子。”

吴妈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谢谢四爷。”

“不必客气，糖吃完了，你就给恒晟商行打个电话，我跟郭掌柜交待过了，他会派人把糖送过来。”

吴妈笑着说道：“那怎么好意思。”

“没什么。”张四爷接着说道：“吴妈，你跟小非说一下，让她准备一下，我送她去医院”

吴妈为难地说道：“四爷，我们小姐还没有起床。”

张四爷看着吴妈：“小非半个钟头能梳洗完吧？”

“我们小姐正在发汗，如果汗出透了，烧也就能退下去了。”

张四爷想了想：“你先告诉小非一下，我进去看看她的情况吧。”

吴妈为难地说道：“不太方便吧。”

张四爷知道吴妈的心思，说道：“我只是想看看她发烧到什么程度，用不用马上去医院。”

“嗯，我先去房里告诉小姐，您来了。”吴妈说道快步走进莫言非房间。

第23章 心思

吴妈走进莫言非房间，轻声说道：“小姐，张四爷来了。”

莫言非睁开眼睛：“他来干嘛？”

“他说，是老爷托他过来送你去医院的。”

莫言非对他这位亲爹真是无语了，她不明白为什么非要送她去医院呐？还托张四爷送她去。

吴妈见莫言非沉默，以为莫言非不想见张四爷，便说道：“我去告诉四爷，你的烧已经退了，不用去医院了。”

“你让他进来吧，我有话跟他说。”

吴妈看着莫言非凌乱的头发：“你现在的样子这么差，他见了该不喜欢你了。”

莫言非一笑：“你不用操那份心的，他原本也没喜欢过我。”

吴妈见莫言非这么说，心一横：见就见吧，反正我家小姐就这样了，张四爷能忍就忍，忍不了，我家小姐赶紧找别人。

张四爷走进莫言非房间，见莫言非裹着被子坐在床上，问道：“感觉怎么样了？”

“出了很多汗，应该是好了。”

张四爷看着由于发烧，脸色微红的莫言非：“你确定？”

“嗯，我想知道我爹跟你说了什么。”

张四爷淡淡地说道：“他说今早发现你发烧了，他有些急事需要处理，所以请我陪你去医院。”

莫言非看着张四爷：“他再急也不至于送我去医院的时间都没有吧，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他的心思。”

“我先送你去医院，然后会去跟他说清楚的。”

莫言非低下头：“不用那么麻烦，你现在离开，他就清楚你的意思了。”

“我还是陪你去一趟医院吧。”

“我已经退烧了。”

张四爷知道莫言非很固执，但还是劝道：“低血糖有时真的会要人命，你还是去检查一下吧。”

“我昨天就是饿的，现在已经好了。菁儿的尸检报告应该出来了，你去找宋佳问问吧。”

张四爷凝视着莫言非，然后走到床边伸手要去摸莫言非的额头，莫言非马上从被子里伸出手，挡住张四爷，质问道：“你要干嘛？”

莫言非怎么能拦得住张四爷，张四爷一只手抓着莫言非的双手，另一只手按在莫言非的额头，然后转身走出房间，对吴妈说道：“你去帮小非穿衣服，我送她去医院。”

吴妈赶紧走进房间，见莫言非躺在床上用被子盖着头。吴妈说道：“小姐，起床换衣服吧。”

吴妈见莫言非一正不动，劝道：“四爷陪你去医院看看就回来，你跟医生说好，我们只吃药，不打针。”

莫言非还是一言不发，吴妈又劝道：“吃药是难受一会，可高烧不退是会难受好几天的，你这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会想不明白这道理。”

吴妈正在为难，张四爷又走了进来，他对吴妈说道：“你先出去一下。”

吴妈看了一眼床上的莫言非，叹息一声说道：“我们小姐胆子小，不敢去医院。要不今天就先不去了，等一天再看看？”

“你先出去吧。”张四爷面无表情地说道。

吴妈心里开始不安，她不确定这位张四爷会不会跟小姐来硬的：“四爷，我们小姐……”

第24章 绝望

张四爷对吴妈说道：“我只是想劝劝她，你出去吧。”

吴妈三步一回头地走出房间。张四爷看着床上的莫言非，冷冷地说道：“你有什么话，起来说。”

莫言非现在是实在是太伤心了。她最好的朋友去世，她爹不让她调查，还想把她推给张四爷，她还能说什么呐？！

张四爷见莫言非没有反应，上前一步，一把掀开被子。就见莫言非卷缩着身子，已经哭得泣不成声。

张四爷想起大嫂去世时，菁儿就是这样蒙着被子大哭，还对他说：“四叔你不用理我，我哭一会儿就好了。”四爷知道菁儿当时的绝望，他不想再看着莫言非也同样绝望。

张四爷把莫言非从床上拉起来，说道：“你有什么委屈说出来。”

莫言非一言不发，抱成一团继续哭着，张四爷怕她凉着，拿过被子给她围上，问道：“哭就能解决问题吗？”

张四爷知道这固执的丫头，是不会听劝的，转身走出房间，对站在门口的吴妈说道：“去倒些水来。”

吴妈以为张四爷想帮莫言非擦脸，转身去卫生间倒了一盆温水，拿了一条毛巾过来。

张四爷愣了一下：“你帮她擦擦脸吧，我去倒杯水喝。”张四爷说着走向厨房。

吴妈这才意识到，自己想多了，张四爷怎么可能这么体贴。

张四爷走进厨房，倒了两杯水，自己拿起一杯慢慢喝着，他是了解莫言非的，莫言非是不会因为自己不娶她大哭，更不可能因为去医院这点小事哭。她若是不想去医院，会直接玩横的，莫志远都拿她没有办法，她怎么可能会哭，还哭得这么绝望。

张四爷忽然意识到他想错了，刚才他以为莫言非病得很重，才让他自己去找宋佳。以莫言非的性格，就算是病得走不了路，莫言非也会让他背着去打听一下菁儿的尸检情况，不可能坐在家里不去问问。

张四爷拿起另一杯水走回莫言非房间，他见莫言非已经洗过脸，拿着毛巾还在抽噎。

张四爷把手杯递给莫言非：“喝点水吧。”

莫言非接过水杯，两口喝干：“吴妈，再给我倒点水。”

“哎，我这就去。”吴妈赶紧接过杯子，去厨房倒水。

张四爷拉过书椅旁的椅子，坐到莫言非对面：“说说吧，你为什么哭？”

莫言非长吁一口气：“我想哭就哭。”

“有事闷在心里，不是你的性格。”

莫言非看了一眼张四爷，又长吁一口气：“你走吧。”

张四爷看着眼睛已经肿成一条缝儿的莫言非，问道：“你不和我一起去找宋佳？”

“不去。”

“为什么？”

“你哪那么多问题，我不去就是不去，去了宋佳也不会给我看。”

张四爷刚想问为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这时吴妈拿着杯子和茶壶进来：“小姐，多喝些水吧。”

莫言非又长吁一口气，拿过杯子，喝了一杯水，这才感觉自己算是喘过气来了。

第25章 勾搭

张四爷等莫言非喝完水，说道：“你现在已经是警察了，应该可以名正言顺的跟宋佳要报告啊。”

“哼，我只是一个负责户籍的小警察，宋佳怎么可能给我看报告。”

张四爷愣了一下，他这才想起来，莫言非的职务是低得可怜的，“你跟宋佳也认识这么多年了，她不会一点面子都不给吧。”

莫言非的脸因为愤怒变得更红：“她当然不会给我面子，而且还巴不得借这个机会损我两句呐。”

张四爷不解：“你又没抢她男人，你们哪来的恩怨？”

莫言非瞪了张四爷一眼，“是她抢了我男人。”

张四爷凌乱了，他难以置信的问道：“你说什么？”

莫言非气愤的说道：“是我先认识孙宏文的，也是我先喜欢孙宏文的，最后她却把孙宏文勾搭走了。”

张四爷恍然大悟，原来莫言非总是跟在孙警长身后调查案件，主要目的不是为了破案，而是为了“勾搭”。

张四爷讪笑着说道：“我原以为你还没长大，没想到你成熟的这么早，挑男人的眼光也还不错。”

莫言非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豪情：“你想笑就笑吧。”

“你已经问过孙警长，他为什么娶宋佳，不娶你了吧？”

莫言非一脸委屈地说道：“他说，我在他眼里只是个孩子。”

张四爷一挑眉：“只是孩子？连妹妹都不是？”

“有区别吗？”莫言非反问。

张四爷点头：“对于你来说，是没有区别。”

“不喜欢我，就不喜欢我呗，有什么大不了的，我都不计较，可宋佳每次见了我都像是我欠她很多钱不还似的。”

张四爷点头：“既然这样，我去找宋佳看一下报告，回头告诉你内容。”

莫言非长舒一口气，用手背擦了一下鼻涕，嘱咐道：“报告要是有问题，你千万别冲动，回来和我说，我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的。”

张四爷从兜里掏出手帕，扔给莫言非：“你还是去医院打一针吧，感冒会好得快些。”

莫言非拿手帕擦着鼻涕：“你别操心我的事情了，你快去吧，如果宋佳不给你看，你也别和她急眼，等我好些了，我会去跟周峰打听情况。”

张四爷起身刚想走，却听到外面门铃响，他快步走到窗边，往窗外看了一眼，回头对莫言非说道：“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莫言非把被子裹得更紧一些：“哦，那你也听听他怎么说吧。”

吴妈打开门，见周峰提着一篮桔子站在门外，忙说道：“周探长，您来啦，我们老爷还没回来。”

周峰一笑：“吴妈，我听说小非今天没上班，过来看看她。”

“我们小姐受了风寒，不方便见客。”吴妈堵在门口，没有一点让周峰进门的意思。

周峰虽然心中不满，可脸上还是微笑着说道：“既然这样，您帮我把桔子转交给小非吧。”

吴妈为难地说道：“我怎么好收您的东西。”

“吴妈，请周探长进来吧。”张四爷在吴妈身后说道。

第26章 过量

吴妈回头，不安地看了一眼张四爷，心说：怎么让张四爷赶上了，若是让他误会了小姐那可就糟了。

周峰愣了一下，然后对张四爷说道：“想不到张四爷也在。”

张四爷淡淡地说道：“小非在等你，里面请吧。”

周峰心说：这张四爷已经登堂入室，当家作主了吗？

周峰随张四爷走进莫言非的房间，见莫言非围着被子坐在床上，双眼通红，应该是刚刚哭过。周峰说道：“听说你病了，正好路过，就进来看看你，打扰你休息了吧。”

“你太客气了，你不来，我还要去找你呐。说说菁儿的报告吧。”莫言非直奔主题，这是她现在最关心的事情。

周峰迟疑了一下：“我今天到局里就被派出来抓人，还没去找宋法医。”

莫言非审视着周峰：“你不适合说谎。四爷不是那冲动的人，有什么话，你直说吧，出了这个门，没有人知道这话是出自你的口。”

周峰看了一眼站在窗口的张四爷，对莫言非说道：“我听说张雅菁是死于服用安眠药过量，刚才孙警长带队，我们已经把给张雅菁开安眠药的医生捉起来了。孙警长现在应该在审问了。”

莫言非凝视着周峰：“你为什么没参加审问？”

周峰又看了一眼张四爷，对莫言非说道：“我认为那医生是无辜的。”

莫言非一挑眉：“说来听听。”

“前天是我先赶到的现在，当时看张雅菁的尸体没有任何搏斗过的痕迹，看上去应该是自然死亡。但是她那么年轻，又没有什么其他疾病，所以我就问了一下她的家人，张家夫人说，张雅菁刚看过一位医生，晚上除了晚饭之外，只吃了那位医生开的安眠药。我就打听了一下医生的情况，昨天和大鹏已经去过那位医生的诊所。”

莫言非一脸平静地围着被子坐在床上，可她的食指已经被她的拇指抠出血来。

周峰继续说道：“那位医生名叫江明轩，从北京回来才两个月，他自己说以前从没去过张家，跟张雅菁没有过接触，我看他不像是在说谎。”

莫言非问道：“你认为他只是个替罪羊？”

“是，他给张雅菁开的安眠药，我也给宋佳看过。宋佳说虽然张雅菁是死于相同药物，但按照用量来说，江医生开的安眠药的含量，张雅菁需要吃五十片才会死亡。所有人都说，江医生当时只开出了七片。”

莫言非思索了一阵，问道：“能说说你的看法吗？”

“小非，我们是警察，一切都要用证据来说话。”

莫言非点头，喃喃自语道：“对啊，证据。”

周峰接着说道：“一般的命案都是受益人是凶手，张雅菁的死，现在看还没有受益人。”

莫言非接着点头，“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有些累了，想睡一会。”

“那我不打扰你了，我知道张雅菁是你最好的朋友，我一定会尽力的。”周峰说完，走出莫言非的房间。

第27章 交待

张四爷站在窗口看着周峰走出莫家大门之后，转身对莫言非说道：“我有事先走了。”

“等等！”莫言非说道：“你别乱来。”

张四爷没有停留继续往门外走，莫言非也顾不得自己只穿着单衣，她跳下床，一把拉住张四爷的胳膊，说道：“你听我一句，没有证据的时候，你千万别乱来。”

张四爷冷冷地说道：“我会拿出证据。”

“你别忘了，她现在是张宗奎的妻子；张雅宣的亲娘。你若是对她下手，你大哥那你怎么交待？”

“我会给大哥一个交待。”张四爷甩开莫言非，大步走出房间。

莫言非跑出房间，再次抓住张四爷的胳膊，问道：“你就那么确定是她做的吗？你别冤枉了她，你想想雅宣才2岁，若是没了亲娘以后怎么办？”

张四爷迟疑了一下，说道：“我会去问清楚的。”

“你想逼她说出实情是吗？你觉得说和不说都是死的情况下，她会说吗？”

张四爷看着莫言非说道：“菁儿晚上是跟家人一起吃的晚饭，最后只吃了一片安眠药，你告诉我，你能从哪调查？”

“只要做了，就会留下痕迹。她也清楚我们会怀疑她，所以她一定把自己摘得很干净，一定有人替她做这些事，你相信我，给我几天时间。”

“四天，菁儿烧头七的时候，我要给菁儿一个交待。”

莫言非紧紧地抓着张四爷的胳膊：“烧三七之前我给你交待，如果烧三七之前我查不出来，三七那天晚上，我会把她弄到菁儿墓前，和她一命抵一命。”

张四爷看着莫言非：“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菁儿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会让她死得不明不白。雅宣再怎么说也是你的侄子，无论在什么情况下，你都不能杀他的母亲，如果非要动手，就由我来。”

吴妈惊讶地看着这两个人，她不敢相信，自家那连只鸡都没杀过的小姐，会想要杀人。

张四爷看着莫言非，一字一顿地说道：“因为她是雅宣的娘，我才忍她这么久，现在新帐旧帐都该结算了。”

“当然要算，而且要彻底的算。”莫言非说着，身子已经开始打晃。

张四爷反手扶住莫言非：“我先送你去医院。”

吴妈这时才反应过来：“小姐快穿件衣服啊。”

莫言非转头对吴妈说道：“如果你想让我活着，我刚才跟四爷说的话，就不要跟我爹提起，连周峰来过的事情都不要提。”

吴妈愣愣地看着莫言非，她第一次见小姐这么认真地跟她说话，担心地问道：“小姐，你怎么了？”

“吴妈，只要你什么都不说，我就会没事，如果别人知道我和四爷说过这些话，那么我和四爷就都活不成了。”

“你们放心，我不会说的。”

莫言非嘱咐道：“也不能告诉我爹。”

吴妈疑惑地说道：“老爷不会害你，只会帮你。”

莫言非虚弱地说道：“我不想让他担心，所以你千万不能告诉他。”

第28章 急诊

张四爷对吴妈说道：“先帮小非穿件外衣，我这就送她去医院。”

吴妈这时才注意莫言非连鞋都没穿：“小姐，你没穿鞋子。”

张四爷一皱眉，把莫言非拦腰抱起送回床上，“快点换衣服。”张四爷说完，走出房间。

莫言非什么都没说，她知道，她现在必须去医院打针，她要尽快好起来，她已经没有时间矫情了。

吴妈一边帮莫言非穿衣服一边小声问道：“小姐，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

莫言非经过这么一折腾，已经感觉浑身发冷，她拍了拍自己的头，让自己清醒一些，说道：“吴妈，我不那样说，明天晨报就会报道，张家大太太失踪的消息。虽然我恨她，但是我希望一切都是公正的。吴妈你放心，我不会乱来。”

莫言非感觉自己马上就要睡着了，嘱咐道：“吴妈，陪着我，别让别人靠近我，我怕我会说梦话。”

“小姐，我懂得。”吴妈刚说完，莫言非就倒在了床上。

“小姐，小姐！”吴妈吓得大叫。

张四爷推门走进来，抱起莫言非往外走，吴妈一路小跑跟着张四爷跑出家门。

郑勇看张四爷抱着莫言非出来了，马上下车打开车门，几个人上车后，直奔奉城医院。

吴妈抱着莫言非：“小姐，你可别吓我，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怎么跟老爷交待，怎么有脸去见太太啊。”

张四爷受不了吴妈的唠叨，说道：“她只是晕过去了。”

吴妈含着泪说道：“四爷，我们小姐命苦，从小没有娘，你以后一定要对她好一些啊。”

张四爷不想跟这老太太解释，郑勇回头说道：“吴妈，你放心，我们四爷对小非好着呐。”

“我知道，我知道。”吴妈擦了一下眼泪，喃喃地说道。

汽车驶进奉城医院，郑勇跳下车打开车门，张四爷抱着莫言非往急诊室走，郑勇边走边喊道：“大夫，大夫，我们小姐晕倒了。”

有医生出来，想让关勇别大喊大叫的，但一看这几个人的气势，马上客气的说道：“先生，这边请。”

张四爷把莫言非放到床上，对冯强说道：“去找院长。”冯强二话没说，转身就往二楼跑，去找赵院长。

赵世辉坐在办公室正想着心事，门突然被推开，“赵院长，莫小姐病了，我们四爷请你下楼。”

赵世辉愣了一下，虽然对冯强十分不满，可这医院有张家大爷的股份，他不得不给张四爷面子。只好站起身，往外走：“莫小姐是什么病症？”

冯强在前面引路：“她现在昏过去了。”

赵世辉跟着冯强来到急诊室，值班的医生是位二十六七岁的小伙子，他刚给莫言非量过体温，见赵院长来，说道：“院长，这位小姐的体温已经达到40度了。”

赵世辉可不想让莫局长的千金在自己的医院里出事，他又亲自检查了一下莫言非的情况，对身边的护士说道：“赶紧准备输液。”

第29章 用药

护士拿着赵院长开的处方，一路小跑去药局取来药，特意又找来一位老护士为莫非言打针。

输液器的针头刺入莫言非手背血管时，产生瞬间的回血，令张四爷心头一紧。

郑勇喊道：“咋回事？”

老护士被吓得手一抖，赵院长赶紧说道：“没事儿，有回血是正常的，马上就好。”

张四爷一皱眉问道：“赵院长，小非情况怎么样？”

“莫小姐是高烧造成的昏厥，现在用的是我们院最好的退烧药，如果高烧退下来，就没什么大碍了。但是用完药高烧还不退，那我们这小医院就没有什么办法了，只能送省城的大医院了。”虽然莫言非病情不是很重，但赵院长还是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万一莫言非不退烧，他把话都说在前面了，张四爷只能自己想辙了。

张四爷看了一眼床上由于高烧造成小脸通红的莫言非，对赵院长问道：“现在是不是只能等？”

“是，用药有一个过程，等血药浓度达到峰值时，才能起效。”

张四爷扫了一眼急诊室内的众人，说道：“留下一个医生，其他人都出去吧。”

值班医生小声嘟囔道：“这是急诊室。”

赵院长瞪了他一眼：“这里先用于莫小姐休息，苗护士长留下，其他人都先出去。”

赵院长对张四爷说道：“苗护士长经验丰富，一定能照顾好莫小姐。”

吴妈小声说道：“我们小姐睡觉时，不习惯身边有陌生人。要不，你们先出去，我有事叫你们吧。”

张四爷看了一眼吴妈，对苗护士长说道：“你坐在门口，不要离开。”

“强子，你陪着这位苗护士长守在门口，不要让外人打扰小非。”

冯强点头，对苗护士长说道：“请吧。”

赵院长对张四爷说道：“那我也先出去，有什么事儿，让护士叫我。”

张四爷点头说道：“有劳赵院长了。”

“四爷客气。”赵院长说完，领着其他医生护士走出房间。

张四爷看了一眼郑勇，问道：“你等什么呐？”

“啊，我和吴妈守着小非吧。”

“门外待着去。”

郑勇挠了挠头，对吴妈说道：“你要是累了，叫我一声，我进来替你。”

吴妈连连点头：“好，好。”

张四爷等郑勇走出去，关好门后，对吴妈问道：“你为什么不让其他人留下？”

吴妈吞吞吐吐地说道：“我们小姐怕自己说梦话。”

张四爷长吁一口气，心说：这丫头心眼倒是挺多的。

吴妈犹豫着说道：“四爷，刚才我出门太急，好像没锁门。”

张四爷一皱眉：“我让郑勇回去看看吧。”

“还得麻烦你告诉我们老爷一声，小姐来医院了。”

张四爷审视着吴妈，感觉这老太太是想把他也支走啊。

张四爷轻咳一声，说道：“我先回去把门锁好，然后去见莫局长。你若是累了让强子替你，强子做事谨慎，你可以放心。”

“好的、好的。有劳四爷了。”

第30章 关门

张四爷走出房间，对冯强说道：“我先回去，你和二勇守在这儿。”

郑勇惊讶地问道：“你不在这等小非醒过来？”

张四爷没有回答，接过冯强手中的汽车钥匙，走出医院。

张四爷把车停到莫家门前，见大门是关着的，他还是有些不放心，打开车门下了车。他刚走到门前，大门就从里面打开。

莫局长站在门内对张四爷说道：“宗泽，里面坐吧。”

张四爷迟疑了一下，走进莫家。两个男人坐到沙发上，莫志远先开口说道：“邻居见到你抱着小非上了汽车，吴妈急冲冲的没有关门也跟着上了汽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给我打了电话。”

张四爷一笑，他对莫志远在知道女儿被自己抱走之后，不是第一时候赶到医院，而是先回家“关门”的做法，真是无法理解。难道他的家产比女儿还重要？！

张四爷说道：“小非现在在医院输液。赵院长说，如果用药后退了烧，就没有什么大碍；如果不退烧，需要转到省城的大医院。”

“嗯，小非身子一向单薄，这次多亏了你。”

张四爷看着茶几上的一篮桔子，淡淡地说道：“莫局长，小非也算是我的师妹，我照顾她是应该的。”

莫志远一脸平静，可心里却在思索张四爷这句话是几个意思，难道是在拒绝他？

莫志远继续说道：“小非从小没有娘，我又疏于管教，使得她做事总是由着自己的性子，你以后还要多担待。”

“莫局长过谦了。”张四爷接着说道：“吴妈忘记关门，让我回来看一下，既然您已经回来了，那我就不打扰了。”张四爷说着，准备起身离开。

莫志远一脸痛惜地说道：“宗泽，菁儿发生意外，我也很难过。我想知道你有什么打算？”

张四爷不由自主地握紧拳头：“莫局长，现在是法制社会，我想警察局会给我们张家一个交待。”

“我上午跟宗奎谈过了，下午宗奎会先把菁儿接回家安葬。我知道你跟菁儿的关系好，希望你节哀顺变，相信我们警察局一定会破了菁儿的案子，不会让菁儿死得不明不白。”

“我相信莫局长会还菁儿一个公道。”

莫志远接着说道：“小非和菁儿的关系一向很好，还要劳烦你劝劝小非，让她做事不要冲动。”

张四爷看着莫志远，淡淡地说道：“莫局长多虑了，小非做事一向有分寸。”

张四爷实在不想再聊下去，他站起身：“在下先告辞了。”说完，转身走出莫家。

莫志远看着张四爷的背影，无奈地叹息一声，他知道，张四爷是不打算娶小非了。同时也相信，张四爷对于菁儿的死，是不会善罢甘休了。

莫志远对莫言非的病情倒是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他虽然嘴上对张四爷说，小非身子单薄，可心里清楚自家闺女身子骨好着呐。再说如果小非真的病重，赵世辉那个滑头会马上让张四爷送小非去省城医院，他是不会留小非住院的。

第31章 思索

莫志远看着桌子上的桔子，他可以确定这不是张四爷买的，上午家里一定来了其他客人，这个客人有可能是周峰。想到周峰有可能成为自己的女婿，莫志远的头又开始一跳一跳的疼。

张四爷走出莫家，启动汽车后，却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他一路向西出了城之后，才意识到自己要去的地方是普觉寺。

吴妈见莫言非睁开眼睛，激动地说道：“小姐，你可醒了，吓死我这老婆子了。”

莫言非看了看四周：“这是哪？”

“这是医院，你昏过去了，四爷把你送来的。”

莫言非抬起手，看着自己手背上的胶带，叹了口气说道：“唉，不想打针还是打了针。”

“小姐，打针比吃药好得快，你看你现在不是好多了？你上午就那么往床上一倒，当时给我吓得啊，幸亏四爷在哟，要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张四爷呐？”莫言非问道。

“你打上针之后，我托四爷去我们家看看，刚才出门时，我一急没锁门。我还托四爷给老爷带个信，说你来医院了。四爷留二勇和强子在这照应着。”

莫言非点了点头，她知道郑勇和冯强在这儿，张四爷自己是不会对赵巧儿下手的。

“吴妈，我饿了，让二勇去给我弄点吃的来吧。”

吴妈见莫言非想吃东西，知道自家小姐是没事儿了，这颗心才算放下：“我这就让二勇去，我再去给老爷打个电话，告诉老爷你醒了。”吴妈说着往门外走。

莫言非问道：“我爹没来？”

“老爷在上班，怎么有时间过来。”吴妈说着走了出去。

莫言非一皱眉，开始思索她这亲爹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莫言非相信这世上宁可自己饿着，也得让她吃饱的人，只有她爹和吴妈。她爹守鳏二十年，从没想过要续弦，就是怕她受委屈。现在她病了，她爹却不来看她一眼，这太不合常理了。

“小非，我们能进来吗？”冯强在门外喊道。

“进来吧。”

赵院长和冯强一起走了进来，他微笑着问道：“莫小姐，现在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我吃完饭就可以回家了。”

赵院长把体温计递给莫言非，说道：“不着急回去，等你方便了，可以转到高级病房，那里比这舒服。”

莫言非接过体温计，在手中摆弄着：“我现在感觉真的挺好的。”

赵院长只好说道：“我们先量一下体温，看看情况。”

莫言非把体温计夹到腋下，对赵院长问道：“我若是不发烧了，是不是就可以回家了？”

“莫小姐，你现在刚用过退烧药，体温应该是正常的，等到半晚药效过去之后，应该还会发烧，所以还不能离开医院。”

莫言非紧张地问道：“还要打针吗？”

赵院长看着一脸呆萌的莫言非说道：“至少要打三天的针。”

莫言非身子一抖，突然感觉自己好冷。

冯强问道：“小非，你咋啦？”

第32章 纠结

莫言非轻轻摇了摇头，心里在痛苦地挣扎，她害怕打针，却又想早点恢复，好纠结啊！

冯强看莫言非一脸痛苦，担心地问道：“小非，你哪不舒服？”

莫言非低着头，可怜巴巴地说道：“强哥，我不想打针。”

冯强劝道：“小非，你都是警察了，怎么还能怕打针呐，传出去该让人笑话了，以后可不能这么说了。”

吴妈通过电话跟莫志远报过平安之后，走回房间。她见赵院长在，赶忙问道：“赵院长，我们小姐不会有事儿了吧？”

赵院长和蔼的说道：“您老人家不必担心，莫小姐体质好，晚上留意一下，不再发烧的话，就没有大碍了。”

赵院长看了一下莫言非的体温计，“38度，还是有点低烧，需要多喝一些温水，注意保暖。我看还是转到病房吧，那里比这的条件要好很多。”

莫言非无奈地点头。赵院长领着众人来到二楼的高级病房。

莫言非无精打采的对赵院长说道：“这张床是比楼下的床软了很多，谢谢你。”

“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我的办公室就在走廊的另一头，你有事，让护士叫我就可以。”

莫言非点头：“谢谢你。”

“你先休息，我五点钟时再来看你。”

赵院长和护士离开之后，莫言非躺到床上，对冯强问道：“强哥，二勇跑哪买吃的去了？我好饿啊。”

莫言非正说着，就听外面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冯强说道：“二勇回来了。”

冯强话音刚落，郑勇就推门走了进来：“咋还折腾楼上来了？”

冯强解释道：“赵院长说楼上条件好。”

郑勇一瞪眼：“好啥呀，上下楼多费事。”

莫言非坐起身：“咱们快吃饭吧。”

郑勇把买回的饭菜放到床头柜上，莫言非看着醋溜白菜和鸡蛋羹，对郑勇问道：“大哥，四爷破产了吗？”

吴妈笑着说道：“小姐，医生说了，你需要吃清淡一些的东西。我看这二勇买的醋溜白菜和鸡蛋羹正适合你。”

郑勇解释道：“我这可是问的医生，医生说了白菜解毒。我可让后厨给你多放醋了，快吃吧。”

莫言非无奈地拿起筷子，问道：“你们吃饭了吗？”

郑勇乐呵呵地说道：“中午来福给我们送的包子，我们都吃完了。”

莫言非咬了一口馒头：“晚上来福送饭时，让他给我带酸菜馅的包子，还有羊汤。”

郑勇说道：“哎，包子没问题，汤还是素烩汤吧，羊汤等你出院的时候再喝。”

吴妈也劝道：“羊肉上火，等病好了，咱再喝。”

莫言非低头吃着白菜片：“你们回去吧，不用陪着我啦。”

冯强看莫言非精神头挺足的，便说道：“我们在外面坐着，你有事喊我们。”

莫言非笑着问道：“你们俩还打算给我站岗吗？我这也醒了，身边有吴妈，还有护士，你们回去吧。”

冯强说道：“四爷让我们守在门口，免得别人打扰你。”

第33章 山楂

莫言非对冯强说道：“有谁会打扰我啊？我就是一感冒发烧，也不是什么大病，明天再打一针，就可以回家了，你说你们陪我一天得多无聊啊。快回去吧，晚上别忘了让来福给我送包子就行。”

冯强为难地说：“四爷临走时交待的。”

“那时我不是没醒嘛。”

冯强想想也是，莫言非已经没什么事儿了，他们两个在门外大眼瞪小眼的干坐着也不是个事，便说道：“那我和二勇就先回去了，晚上我给你送包子来。”

“嗯，你再给我带两串糖葫芦，我想吃酸的。”

“我再给你带两瓶罐头吧。”冯强说道。

莫言非开心地点头，郑勇心说：还是强子会来事儿。

郑勇和冯强走后，莫言非放下筷子说道：“吴妈，我不想吃了。”

“哟，就吃这么几口，怎么就不想吃了？”

“我要留着肚子吃包子。”莫言非说完，躺回床上。

莫言非刚闭上眼睛，就听到敲门声，只好坐起身。吴妈说了声：“请进。”

孙宏文拎着四瓶罐头走进来，对莫言非问道：“感觉怎么样了？”

莫言非微笑着回道：“没事啦，就是赵院长还不让我回家。”

“我带来了桃罐头，你要不要吃两口？”

莫言非看着罐头说道：“我要吃山楂的。”

“还是那么爱吃山楂。”孙宏文笑着，帮莫言非打开山楂罐头。莫言非也不客气，抱着瓶子，低头吃了起来。

孙宏文看着专心吃山楂罐头的莫言非，想起第一次见到莫言非时的情景。当时他刚当上警察，巡逻走到二道街路口，就听一个女孩子霸气十足地说：“这老头是我照着的，你们以后离他远点。”

孙宏文顺着说话声望去，见卖冰糖葫芦的摊位前，站着一个吃着糖葫芦的小女孩和两个一看就不是善类的男人。

其中一个流里流气的男人一拍小女孩的头：“你照着的？你TM谁呀？”

卖糖葫芦的老人马上说道：“你们别乱来，这是警察局长家的小姐。”

小女孩淡定的转头，朝一旁的少年喊道：“宗泽，他打我。”

那位叫宗泽的少年，瞥了一眼孙宏文，说道：“新警察，你们局长女儿被人打了。”

孙宏文一时没反应过来，还愣在那儿。宗泽身后走过来一个少年，沉着脸上去就给那流里流气的男人一脚，少年的武功很好，孙宏文都没看清少年使的是哪派的拳脚，两个地痞就已经龇牙咧嘴地倒在了地上。

少年对地痞说道：“想在奉城混，先要打听清楚什么人不能碰。”

两个地痞不敢回嘴，互相搀扶着起身，往旁边的胡同里走去。

小女孩吃着糖葫芦，对孙宏文说道：“新来的，这老头是我照着的，以后别让人欺负他。”

打人的少年一脸不快：“今天遇到的怎么都是新来的。”

小女孩吃完手中的糖葫芦，伸手还想去拿，宗泽冷冷地说道：“差不多就行了。”

女孩迟疑了一下：“我给菁儿带回去。”女孩说着，还是拿了两串大的糖葫芦。

第34章 关系

小女孩和宗泽往前走去，打人的少年扔给卖糖葫芦的老人一块钱之后，也跟着离开。

孙宏文过后才知道，女孩是莫志远的女儿莫言非，宗泽是奉城首富张宗奎的四弟张宗泽，那个打人的少年是张宗泽的跟班冯强。而女孩口中的菁儿，前天早上，躺在自己的床上再也没有醒过来。

莫言非吃够了山楂罐头，抬头见孙宏文在沉思，对吴妈说道：“吴妈，我和孙警长有话要说，你在外面坐会儿，帮我看着点。”

吴妈点头，走了出去。莫言非等吴妈关好门，招手让孙宏文坐到她的床上。

孙宏文也没拘礼，两个人挨着坐到一起。莫言非小声说道：“你知道我和菁儿的关系，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吧。”

孙宏文没有隐瞒，把菁儿尸检报告上的内容细细地跟莫言非说了一遍，又说道：“佳佳私下里跟我说，一瓶子安眠药就算是做成馒头，张雅菁也能吃出来不是味。张雅菁吃的应该是高浓度的安眠药，这种药市面上是买不到的，除非自己配制。”

莫言非问道：“宋佳知道奉城谁有这手艺吗？”

“只要懂西医，懂化学的人，都有可能配得出来。”

莫言非眨了眨眼睛：“宋佳也有这手艺吧？”

“她说，如果她想杀人，不用这么麻烦。”

莫言非嘀咕道：“嗯，我就是想知道，配这药有多难。”

“有些人是深藏不露的。”

莫言非点了点头：“配这药的人，也许根本不知道谁吃了这药。”

孙宏文沉默了一会，问道：“小非，你了解张宗奎吗？他和张雅菁之间关系怎么样？”

莫言非皱着眉头，手指在腿上来回画着圈，“孙哥，你觉得我和我爹的关系怎么样？”

孙宏文愣了一下，他当初知道莫言非是莫志远的女儿时，一直怀疑莫言非不是莫志远亲生的。因为莫言非无论穿衣打扮，还是言谈举止，跟儒雅沉稳的莫志远都没有一点相似之处。如果说莫言非是二龙山大当家的女儿，孙宏文倒是不会怀疑。

这父女俩的相处模式也很特别，总是莫志远说往东，莫言非蹦蹦哒哒地往西跑了。所以孙宏文觉得，莫志远有时是故意挖个坑，等莫言非往里跳，然后站在边上一脸惋惜地看着热闹。

莫言非见孙宏文不说话，苦笑一下，说道：“你是不是觉得我们父女俩的关系很糟，其实我知道，我爹是最疼我的人，只是每个人的表达方式不同。”

莫言非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天底下没有不疼儿女的父母，我相信张宗奎也是疼菁儿的，那毕竟是他养了十七年的女儿。”

孙宏文一皱眉：“今天张宗奎在警察局表现的很平静，知道自己的女儿是中毒死的之后并没有激动，也没要求警察局马上破案。”

莫言非用手指在腿上不停地画着圈，淡淡地说道：“他早就知道凶手在张家大院，他也从没想过让警察破案。”

第35章 戒指

孙宏文审视着莫言非，问道：“张宗奎早就知道这一切？”

“奉城最有钱的人，也应该是最聪明的人，我能想到的，他自然也会想到。他会按照他想要的结果去处理这件事。”

孙宏文沉默了，张雅菁是性格随和的大家闺秀，身体一向健康，在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早上却突然没有醒过来，张宗奎心中自然明了这一切都是人为的，这个人也不可能是外人。

“四爷回来啦！”吴妈的声音传了进来。

孙宏文马上站起身，门也随之被推开，张四爷出现在门口。

张四爷看了一眼屋内的两个人。莫言非背靠着床头，坐在床的右侧。孙宏文站在床的左侧，那左侧的床单明显有被坐过的痕迹。

张四爷心中一堵，冷着脸说道：“我打扰到你们了。”

莫言非一脸坦然：“孙哥，你坐你的。”

孙宏文当着张四爷的面哪好意思再坐：“既然张四爷来了，我就先回去了，明天再来看你。”

莫言非点头：“嗯，你早点回去吧，不然宋佳该着急了。”

张四爷心说：你还有脸提宋佳。

孙宏文见张四爷脸色不好，也就没打招呼，直接走了出去。

吴妈一脸尴尬地站在门口，不知道自己是该进门，还是该关门。

张四爷也是尴尬的，他一上楼见吴妈坐在门外，就知道里面一定有客人，他快步走过去，吴妈一大声报信，张四爷想都没想抬手就推开了门。现在孙宏文走了，张四爷也冷静了，开始懊恼自己的莽撞。

莫言非对吴妈说道：“你再坐一会吧，我跟四爷有话说。”

吴妈应了一声，看了一眼面沉似水的张四爷，轻轻把门关好。心中埋怨自己反应怎么这么慢，怎么就没早点发现张四爷上楼。

莫言非对张四爷问道：“你去哪了？”

“去见师父了。”

“哦，又输棋了？”

张四爷不想跟莫言非磨叽，直接把一个小盒子扔到了床上。

莫言非好奇的打开盒子，见里面是个足有一厘米宽的银戒指。戒指上刻着古怪的花纹，应该是某个少数民族的饰品。

莫言非拿起戒指试着戴到无名指上，遗憾的说道：“有点大了。”

“那是戴在食指上的。”

莫言非看了一眼张四爷，然后把戒指换到食指上，问道：“为什么送我戒指啊？”

张四爷走到床边，拿起莫言非的右手，那食指上还有被抠破后留下的血痕。张四爷冷冷地说道：“以后要抠就抠这戒指，别抠自己的手指头了。”

莫言非心中一暖：“谢谢你。”

“下次不要再弄脏我的衣服。”

莫言非愣了一下，不明白张四爷是什么意思。

张四爷见莫言非呆呆地看着自己，一指自己的袖子。莫言非这才注意到，张四爷米色西装的袖子上，有两三处暗红色的血迹。她这才意识到，是自己抠破了手指后，抓着张四爷时留下的。

莫言非白了一眼张四爷：“你张四爷不是一天三脱四换嘛，今天没换衣服，不会就是为了让我看一眼吧？”

第36章 打针

张四爷拉过椅子，坐到莫言非对面：“孙宏文来干什么？”

“看我啊。”

张四爷凝视着莫言非：“你不打算说是吗？”

“我有什么可瞒你的，他跟我说的早上周峰都说过了。你若是再晚回来一会，我倒是想问问他，那位被抓的医生怎么样了。”

张四爷看着莫言非：“别人的男人，你最好少惦记。”

莫言非眉毛一立：“哎，我可从没惦记过有主的男人。”

“那你就应该注意点避嫌，如果刚才宋佳进门，她会怎么想？”

莫言非一脸不屑：“爱怎么想，怎么想。反正我是身正不怕影子邪。”

“你身子正吗？”

“我哪儿不正了，我活了二十一年，行得正，坐得端，从没干过见不得人的事儿。除了白吃白拿过你的东西，我不欠任何人的。”

白吃白拿他的东西还说得这么理直气壮，张四爷真是无语了。

莫言非也意思到自己太直白了，语气缓和了一些说道：“你是我师兄，我爹说，师兄妹之间就是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张四爷看着莫言非，他现在确定莫志远那老狐狸，当年送莫言非去普觉寺拜师的目的，并不是简单的强身健体，而是要为莫言非找一个能“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师兄。如果他当年去白云观拜师，那莫言非的师父就会是吴老道。

莫言非见张四爷脸色越来越差，接着说道：“我是白吃你的了，但是当你有难的时候，我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张四爷不想再跟莫言非磨叽下去，直接问道：“你要跟我说的就是这个？”

“不是，我想问你，你大哥是什么想法。”

张四爷还没有回答，吴妈在门外喊道：“赵院长，您来看我们小姐啊。”

赵院长的声音传了进来：“莫小姐下午感觉怎么样？”

“我们小姐感觉好多了。”

张四爷转身打开房门，对赵院长说道：“请进。”

赵院长一见张四爷，微笑着说道：“四爷也在啊，我这是来给莫小姐再检查一下，看看需要不需要再用药。”

“赵院长，我现在感觉可好了。”莫言非大声地说道。

“那就好。”赵院长说着，和苗护士长一起走进房间。

莫言非一看苗护士长的脸，心里就紧张，她很配合的量过体温，听过心肺之后，弱弱地问道：“赵院长，我是不是可以不打针了。”

赵院长和蔼可亲地微笑着说道：“莫小姐，你还有点低烧，我看还是打一针吧。”

苗护士长严肃地说道：“打一针小针很快就好，免得你半夜烧起来，那时就麻烦了。”

莫言非一咬牙：“打吧。”

张四爷见莫言非要打针，和赵院长走出房间。他们俩人站在门外，听到房内莫言非一声惨叫，张四爷不免心头一紧。

赵院长赶紧解释道：“打肌肉针其实没有那么疼，莫小姐只是心里害怕。”

张四爷点了点头，等苗护士长从房间走出来后，张四爷走进房间，见莫言非还趴在床上，张四爷问道：“你还能起来吗？”

第37章 白吃

莫言非有气无力地说道：“你容我缓一缓。”

张四爷无奈地说道：“起来吧，你动一动就没有那么疼了。”

“又不是你打针，你怎么知道不疼。”

“这楼上楼下那么多人打针，你听到谁像你一样叫得那么惨了？”张四爷质问道。

莫言非嘟囔道：“谁疼谁知道。”

门被敲了两下，冯强和郑勇推门走了进来，冯强见张四爷也在，说道：“四爷，我刚才去聚宾楼取了些包子给小非送来。”

张四爷看了一眼冯强和郑勇手上的东西，心说：只是去聚宾楼吗？那罐头，果脯一看就是在恒晟商行拿的，这白吃白拿我的已经是一种习惯了。

张四爷在普觉寺也没吃东西，现在见到包子也有些饿了。他打开装包子的盒子，见里面放了六个包子，便拿起一个吃了起来。

莫言非看着张四爷，问道：“是酸菜馅的吧？”

张四爷点了一下头，莫言非奇怪地问道：“你不是不爱吃酸菜馅的吗？”

张四爷没理莫言非，对强子说道：“吴妈也累了一天了，强子，你送吴妈回去吧。然后把李婶接来，今晚让李婶在这照看着吧。”

吴妈赶忙说道：“那怎么好意思呐，我陪着我们小姐就行。”

张四爷对吴妈说道：“你也上了年纪，别小非好了，你再病了。你今晚回家睡一觉吧，明天一早再过来陪着小非。”

莫言非倒是觉得张四爷这主意不错，说道：“吴妈，你回去吧，我爹也需要有人给做个饭什么的。”

吴妈看看小姐，又看看张四爷：“麻烦人家李婶，这样好吗？”

郑勇在一旁说道：“大家都相处这么多年了，吴妈，你就别客气了。”

张四爷把汽车钥匙递给冯强：“你去吧，二勇在门外坐会。”

吴妈他们走出去之后，莫言非见张四爷已经在吃第三个包子了，她坐起身看了一眼盒子说道：“你再吃一个吧，给我留两个就行。”

张四爷瞥了一眼莫言非，心说：怎么就长了一个吃的心眼。

张四爷吃完手中的包子说道：“你刚才问我什么来着？”

莫言非愣了一下：“哦，我刚才问你，你大哥对菁儿的事是怎么想的。”

张四爷淡淡地说道：“我怎么会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你们是亲兄弟啊，他不与你商量吗？”

“他不需要与我商量。”

莫言非看着张四爷：“你大哥对菁儿好吗？”

“我觉得比你爹对你好。”

莫言非点头：“嗯，我想也是，哪有亲爹对女儿不好的，可是我听说，大爷今天在警察局很冷静，什么都没说。”

张四爷看着莫言非，他奇怪莫言非没听清楚他的话吗？还是莫言非没理解他的话的意思。难道，她自己也觉得她爹对她不好？

莫言非见张四爷不说话，问道：“我跟大爷接触的比较少，他平时就是一个很冷静的人吗？”

“是，我大哥做事一向冷静。”

莫言非眨了眨眼睛：“你知道他是怎么打算的吗？”

第38章 白喝

张四爷对莫言非说道：“我怎么会知道他的想法。”

莫言非一皱眉：“他是你大哥啊，你应该可以预想到他要怎么做吧。”

“我预想不到。”

莫言非一皱眉，不再说话，拿起一个包子吃了起来。她也意识到张四爷说得没错，这一边是自己的女儿，一边是儿子的亲娘，张家大爷做出什么样的决定真的很难预料。

张四爷站起身：“我先走了，二勇在门外，你有事叫他吧。”

莫言非眨了眨眼睛，呆萌地问道：“你没吃饱吗？”

张四爷一皱眉，他无法理解莫言非的思维，他是觉得没什么可聊的了，才想离开，跟他吃没吃饱有什么关系？！

“我明天再来看你吧。”张四爷说完，走出房间。

张四爷走后，郑勇走了进来，问道：“感觉咋样啦？”

“还好。”莫言非眼珠转了转，问道：“二勇，你说张家大爷是个什么样的人？”

郑勇想了想：“我们四爷是看着冷，心里热。大爷是看着热，里面冷。”

莫言非点了点头，张家大爷每次见了她，都是含着笑说话，那笑不像赵院长那么慈祥，但是会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显得很平易近人。

“大爷平时做事呐？”莫言非又问道。

“小非，你问这个干啥？”

莫言非一笑：“我就是想了解一下。”

郑勇挠了挠头：“四爷已经跟大爷分开过了，你以后住在梅园，不会跟大爷有太多交往，你不用担心大爷。”

莫言非一瞪眼：“你说什么呐，谁以后住梅园。”

郑勇不知所措地问道：“你不是要嫁我们四爷吗？”

“谁说的？我怎么会嫁给你们四爷。”

郑勇嘀咕道：“你白吃白喝我们四爷这么多年，难道还不嫁给我们四爷？”

莫言非发现跟这糊涂人真是无法沟通：“哎，我怎么白吃白喝你们四爷了，你们四爷的所有店铺不都是我在照着吗？这么多年，我给他免了多少的麻烦。”

郑勇心说：是我们四爷照着你，还是你照着四爷啊？！

“算了，我不和你说这些了，我还是睡一觉吧。”莫言非说完，又躺回到床上。

郑勇低头走出房间，心里还在合计刚才莫言非的话。他一直拿莫言非当女主，从没想过四爷喂大的鸭子也有可能会飞走。他嘀咕道：“鸭子养大了，该煮就得煮，吃到嘴里才是肉啊！”

吴妈回到家，一进门见莫志远正呆坐在沙发上。她忙说道：“老爷，我这就去做饭。”

“小非怎么样了？”莫志远问道。

“刚才又打了一针，赵院长说没事了。”

莫志远嘀咕道：“没事就好。”

吴妈犹豫了一下问道：“老爷，你不去看看小姐吗？”

“我还是不去了吧，我若是去了，心一软也许就把她接回来了。”

吴妈叹了口气：“老爷，小姐已经够坚强的了。”

“我知道。”

吴妈见莫志远心情沉重的样子，便说道：“张四爷对小姐照顾的也很周到，老爷你不用担心。”

“嗯。”莫志远应了一声，他清楚张四爷是指望不上了，他需要再寻找一个合适的女婿了。

第39章 恐慌

莫言非躺在床上回想着今天发生的每件事情，说过的每一句话。

两声敲门声过后，房门被轻轻推开，莫言非睁开眼睛，见冯强和李婶走了进来。

莫言非起身微笑着说道：“李婶过来啦，刚才四爷说接你过来时，我也没多想，其实晚上我一个人住也可以的，又麻烦你跑一趟。”

李婶是一双笑眼，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很是讨喜：“那怎么行，小姐晚上身边怎么可以没人照应着。”

莫言非笑着对冯强说道：“强哥，你去给李婶弄张床过来吧。”

“嗯。”冯强应了一声转身出去。

“李婶吃过晚饭了吗？”莫言非问道。

“吃过了，小姐想吃点什么吗？”

“我吃过了，这里还有罐头、果脯之类吃的东西，李婶你想吃哪样不必客气，这些都是四爷的东西。”莫言非笑着说道。

“四爷是个知道疼人的男人，莫小姐真是好福气。”

莫言非感觉李婶这话有点不对劲，却又不知道怎么反驳。这时郑勇和冯强拿着折叠床和被子走进来，莫言非也就不再多说。

莫言非等郑勇和冯强放好床和被子后，说道：“我这头也没什么事儿啦，你们俩也早些回去吧。”

冯强一笑：“我和二勇一人半宿，在门口守着，你踏踏实实的睡你的觉吧。”

“不用的，我和李婶把门锁好，外人进不来，你们回去吧。”

郑勇说道：“你那小胆，就别跟我们客气了，对面那间病房没人住，我和强子轮着睡，你睡你的吧。”两个人说完，走出了房间。

莫言非心里暖暖的，对李婶说道：“你们对我真好。”

李婶一笑：“这都是应该的。”

莫言非的脸刷的一红，她知道李婶一定是误会她和张四爷的关系了。

李婶见莫言非脸红，以为是小姐不好意思了，便善解人意地为莫言非倒了杯水，说道：“小姐多喝些水吧，这生病的人多喝水，那病就都带走啦。”

莫言非接过杯子：“谢谢李婶。”

莫言非喝了两口水之后，又躺回床上，说道：“李婶，我先睡了。”

莫言非虽然说她要睡，可实际上她是不敢睡的，她怕自己睡着后说出什么来。

时钟一分一秒的走着，晚上八点钟的时候，值班医生轻轻推门走了进来。他看了一下莫言非的情况，莫言非为了避免麻烦，装作睡着了，没有睁开眼睛。李婶跟医生客气两句，送走医生后，随手关闭了房间的灯。

黑暗的房间内，月光透过薄薄的窗帘洒在地上，树冠的影子在窗口摇曳。莫言非的心里突然有一种恐慌，郑勇说得没错，她的胆子很小。

莫志远站在客厅窗前，看着窗外的月亮，他也是无法入睡的，他知道自己的女儿胆子小，换地方是不敢睡的。

莫言非从小有个毛病，她可以自己安静的玩耍，不哭不闹，但是旁边必须有一个人陪着。莫志远曾经想过很多方法锻炼莫言非，可都在莫言非撕心裂肺的哭声中放弃了。

第40章 失眠

莫言非小的时候怕狗，莫志远就从朋友那里要了一只小狗崽回来。莫言非看着毛绒绒的小狗也是喜欢的，可那小狗向她走来时，她明明知道那小狗不会咬她，可心里却还是害怕。

最后莫言非霸气的对莫志远说了句：“这个家里有我没狗，有狗没我，你选一个吧。”

莫志远无奈，把狗换成猫，莫言非还是不同意，最后莫志远为莫言非准备了一床狗皮褥子，莫言非还是拒绝了。莫志远发现自己的女儿对所有毛茸茸的东西都有一种恐惧感，包括裘皮大衣。

莫志远很苦恼，最后还是智清大师开导他说：“每个人活在这世上，都有自己的生存方式，你又何必强求。”

莫志远想想也是，女儿早晚有一天会适应的。小非的娘原本胆子也是小的，看到青菜上的虫子都会吓得脸色发白，遇见路上的野狗，会被吓得不敢走路。

可有一回莫志远下班回来，见小非娘抱着只有一岁的小非站在街口等他，一条大狗跑过来，朝着她们娘俩叫了两声。莫志远以为一向柔弱的妻子会被吓晕，没想到小非娘竟然会朝着大狗喊道：“走开。”那气势，把莫志远都吓了一跳。

莫志远赶紧跑过去，抱着娘俩问道：“没事吧。”

小非娘缓了一会才说道：“志远，你抱着小非吧。”

莫志远问过小非娘，当时为什么有那么大的勇气，小非娘一笑：“为母则强，我若是晕倒了，怀里的小非怎么办，我当时是要跟那大狗拼命的。”

从那天之后，小非娘再也没抱着小非在街口等过莫志远。莫志远想起这些往事叹息一声，喃喃地说道：“凤儿，我不知道我做的是对还是错，但愿小非能明白我的心思。”

第二天一早，李婶轻手轻脚的起床，没想到莫言非说道：“李婶你醒啦。”

“小姐，我吵醒你啦。”

莫言非坐起身：“没有，我也是刚醒。”

李婶看了一眼莫言非，愣了一下，问道：“小姐，你哪不舒服吗？”

莫言非一笑：“我挺好的。”

可李婶看到的莫言非，脸色苍白，眼圈发黑，一看就是一夜没睡好。

莫言非发出李婶的疑惑，解释道：“我这人认床，换地方睡不着，一会我跟医生说一声，我还是回家吧。”

李婶笑着说道：“这地方是不像家里睡着踏实，你想吃什么，我让二勇去聚宾楼取。”

“我现在还真没有什么想吃的，你想吃什么，就让他们做什么吧。”莫言非说完，又倒回床上。

李婶感觉莫言非还是有些不舒服，便说道：“我让二勇去聚宾楼给你取份馄饨吧，顺便叫医生过来看看你。”李婶说完，走了出去。

值班医生很快走了进来，他给莫言非量过体温之后，问道：“你昨晚失眠了吧？”

莫言非点了点头。问道：“医生，我晚上睡不着，有什么适合我吃的药吗？”

“你可以少量服用一点安眠药。”

莫言非眨了眨眼睛：“吃安眠药就能睡着吗？”

第41章 取药

值班医生笑着对莫言非说道：“安眠药有一定的促进睡眠作用，但是你吃完安眠药还瞪着眼睛打麻将的话，那你一样是睡不着的。”

莫言非一副乖巧的模样：“你放心，我不会打麻将的。你帮我开一些安眠药吧。”

“那我先帮你开三片吧。”

莫言非惊讶地问道：“就三片？”

值班医生解释道：“一次一片，三片够你吃三天了。”

“可我今天打完针就想回家，你帮我多开一些，先开一瓶吧。”

对于莫言非的狮子大开口，值班医生无奈地说道：“最多开十片，再多就有危险了。”

“这药有毒吗？”

“什么东西吃了多都有毒。再说，这药吃久了也会产生依赖性，到最后你不吃药就睡不着，不就麻烦了嘛。”

莫言非点头：“嗯，你说得对，那就开十片吧。”

医生写好处方，递给站在一旁的李婶：“到药局去取药吧。”

莫言非马上说道：“给我看看。”

莫言非拿过处方便签，见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几个字，她对医生说道：“你写的是什么啊？我怎么一个都认不出来。”

医生有些尴尬：“我写得比较简单，药局的人是认得的。”

莫言非看着医生：“他们不会给我拿错吗？”

“你放心，我们经常开这药，不会拿错的。”

“哦，经常开啊，看来现在失眠的人很多啊。”

医生一笑：“各有各的心事，压力一大就容易失眠。”

莫言非点头：“那常吃这药，一点点的这药不起作用时，你们会怎么办？”

“也没有什么办法，最多是一片变两片呗。”

莫言非眼睛一亮，好奇地问道：“谁吃这药最多？”

医生特意小声，故作神秘地说道：“我们院长。”

莫言非一挑眉：“他现在一天吃几片？”

医生看着一脸兴奋的莫言非：“三片吧，具体我就不知道了。”

“才吃三片就算多的啦，那我吃四片是不是就超过他了？”

医生一皱眉：“莫小姐，这药可不能随便吃着玩，吃多了对身体有伤害。”

莫言非嘿嘿傻笑着说道：“我说着玩的，你别当真。”

李婶在一旁紧张了，她不知道莫言非说的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心说：我可得告诉四爷一声，这莫小姐可别真吃多了。

这时门一开，吴妈拿着食盒走了进来。“小姐起床啦。”

医生又嘱咐莫言非一遍，一次只能吃一片之后离开房间。李婶要去取药，莫言非说道：“李婶你先吃饭吧，这药我自己去取。”

李婶忙说道：“怎么好让小姐下楼去取药。”

“我想下楼走走。”莫言非说着，披上外衣，就往外走。

吴妈是了解自家小姐的，对李婶说道：“她婶，我早上包的饺子，你先吃着，我陪小姐下楼就行。”

吴妈说完，跟莫言非一起离开病房，两个人下了楼，来到一楼的药局。

莫言非一脸兴奋地对坐在窗口里的女人说道：“大姐，我来取药。”

第42章 出院

女人看了一眼莫言非：“处方拿来。”

“哦。”莫言非把那张纸递进窗口。

女人在纸上画了两下：“对面交款。”

莫言非看了眼处方单上的字，她又没认出来。她只好甜甜地笑着问道：“大姐，这医生给我开的是什么药啊？”

女人看了一眼莫言非，冷漠地说道：“安眠药。”

“这药多少钱啊？”

“两毛。”

莫言非惊讶地说道：“这么便宜啊！大姐，还有比我买的这种贵的安眠药吗？”

女人有些不耐烦：“就这么一种。”

莫言非一脸不解：“药怎么会只有一种呐，其他的药房有没有比这种好的？”

女人没有气地说道：“那我怎么知道，你要是想买就去对面付款，然后回来取药。”

莫言非转身去付款时才想起自己没带钱，她从吴妈那里拿了两毛钱，去付了款，取了药之后，低着头往回走。

吴妈以为是那女人态度不好，惹莫言非不高兴了，便劝说道：“小姐，你没有必有跟一些小人计较。”

“你说什么？”莫言非一脸不解地问道。

“小姐，不是那女人惹你生气了吗？这医院是张家大爷开的，你要是看她不顺眼，让赵院长解雇了她了啦。”

“哦，没有。我不是因为她，我是有点饿了。”莫言非接着问道：“你包的是什么馅的饺子？”

“给你吃的当然是酸菜馅的，我还包了萝卜牛肉的。”

“我又不爱吃萝卜的，包那个干嘛呀。”

吴妈瞪了一眼莫言非：“那是给四爷包了，你别光想着自己，也得想着点男人。”

莫言非愣了一下：“吴妈，我发现你们是不是都误会了，四爷和我只是正好都是智清师父的徒弟，你也知道我们的关系很不好的。”

“是你傻，四爷要是对你不好，能送你来医院。”

莫言非懒得辩解，推门走进自己的病房。她见李婶并没有吃饭，招呼道：“李婶，快吃饭吧，有酸菜馅和萝卜馅两种，你爱吃什么馅的。”

吴妈张罗着拿出碗筷，莫言非身体还有些发烧，只吃了两个就吃不下了。

李婶是个有分寸的女人，她不肯跟莫言非一起吃，夹了几个饺子，坐到一边去吃饭。

冯强很快带了馄饨回来，莫言非也只是喝了几口汤，就再也不想吃了。

吴妈看着莫言非一脸的憔悴，不免更加担心。

赵院长上班的第一件事，就是来莫言非房中查房，他检查过莫言非的体温和心肺之后，又开了输液用的退烧药，找来苗护士长给莫言非输液，这一次莫言非什么都没有说，很配合的伸出右手。

吴妈见自家小姐的手，在微微的颤抖知道莫言非是怕疼的，上前拉着拉着她的左手，说道：“别怕，一会就好。”

两个小时后，苗护士走过来长拔下针头。莫言非也有了些精神，她对苗护士长问道：“赵院长在办公室吗？我想我可以出院了。”

苗护士长一笑：“莫小姐，你还需要住院观察几天的。”

第43章 回家

莫言非起身下床：“我现在就要回家。”

吴妈劝道：“小姐，你再等等吧。”

“吴妈，我在这儿是睡不好觉的，只有回家一切才能好。”莫言非说着，穿上外套，走出房间。

李婶想劝两句，又觉得自己的身份不够，只好帮莫言非收拾东西。

莫言非出门对冯强说道：“我去跟赵院长说一声，你帮我把出院手续办了吧。”

冯强愣了一下：“这就出院吗？四爷还没来。”

“我出院又不是他出院，不用等他来。”莫言非说着，朝走廊对面的院长办公室走去。

冯强无奈地叹了口气，心说：这样的性格，四爷是很难容忍的。

莫言非敲了两下门之后，听到办公室内传出赵院长的声音：“请进。”

莫言非调整了一下表情，乐呵呵地走进办公室：“赵院长，我要出院了。”

“莫小姐，你还需要再观查几天。”赵院长的脸上还挂着那慈祥的笑容。

莫言非叹息一声：“唉，我倒是想让你观查，可我在医院里实在睡不着，再这样下去，我就不止是发烧了，该改成神经衰弱了。”

赵院长笑着说道：“既然这样，不如你先回家，然后明天再过来打针。”

莫言非眨了眨眼睛：“如果我明天感觉很好，那我就不回来了。赵院长，我走啦。”莫言非说完，笑着转身走出办公室。

冯强办理好手续之后，开车送莫言非回到家。莫言非一进家门，吴妈就说道：“赶紧把衣服都换下来，我都洗洗。”

莫言非边走边脱，走进自己房间后，对吴妈说道：“我要睡一会。”

“哎呀，你要不要再吃些东西？”吴妈问道。

“不啦，我睡醒再吃吧。”莫言非说完，盖上了被子，她一晚上没敢睡，现在实在是太困了。

莫志远下班一进门，吴妈就迎了过来：“老爷，小姐自从进门就开睡，到现在还没有醒，我用不用叫她起来啊？”

张雅菁出事的阴影还没有散去，莫志远一听吴妈这么说，快步走进莫言非房间，见自己女儿抱着被子睡得正香，这颗心才算放下。

莫志远走出房间对吴妈说道：“她睡醒了自然就起来了，你不用担心。”

可吴妈怎能不担心：“小姐早上才吃了两个饺子，这一天没吃东西怎么能行。”

莫志远想了想：“那就把她叫起来，让她精神精神，吃过晚饭之后，再接着睡吧。”

“哎。”吴妈应了一声之后，走进房间把莫言非拍醒。

莫言非走出房间，见父亲坐在沙发上，走过去说道：“爹，你回来啦。”

“感觉怎么样了？”莫志远问道。

莫言非坐到莫志远身边：“没事了。今天有什么新闻没有？”

“日报在这，你自己看吧。”莫志远说着，把手中的报纸递给莫言非。

莫言非一笑：“爹，你知道我想问的是什么。”

“小非，我知道雅菁跟你是好朋友，可张家的事情，你还是不要参与了。”

莫言非看着父亲：“你这是什么意思。”

第44章 讣告

莫志远对莫言非说道：“雅菁是张宗奎的女儿，她在自己的家中被害，张宗奎都不再追究，你还不明白吗？”

莫言非惊讶地看着父亲：“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

莫志远无奈地叹息一声：“越是有身份地位的人，顾忌的东西就越多。”

“爹，如果刚才我没有醒过来，你发现我是吃了一种高浓度的安眠药，是被人害死的，你会怎么办？”

莫志远看着莫言非：“小非，我不是张宗奎，你也不是张雅菁，所以解决事情的方法是不同的。”

莫言非激动地说道：“爹，张宗奎可以不去管菁儿是怎么死的，但是我不能。菁儿心地善良，她从没伤害过任何人，她把我当成亲姐姐，现在我明明知道她是被人害死的，你却让我不要管，我做不到。我一定要查清楚真相，就算我不能将凶手绳之于法，我也要给菁儿讨回个公道。”

莫志远凝视着自己的女儿，再次递出报纸：“你看一下吧。”

莫言非接过报纸，头版上大大的“讣告”两个字特别刺眼。莫言非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才慢慢睁开眼睛，从头读起这篇讣告。她忽然感觉自己的视力出现了问题，报纸上的字越来越模糊。

莫志远发现莫言非的脸色变得惨白，赶忙叫道：“小非！”

莫言非慢慢抬起头：“爹，这上面写的什么？我怎么看不明白呢？”

“小非，爹让你看这个，是想让你知道张宗奎的态度，至于你要怎么做，爹不会阻止你，但爹希望你能保护好自己，不要让自己受到伤害。”

莫言非愣愣地看着父亲：“你不阻止我？”

“我阻止得了吗？既然阻止不了，就只能尽我所能的帮你。”

莫言非看着报纸：“爹，报纸上为什么会说是因病？”

莫志远面色凝重的说道：“这是昨天我们商量好的，对外宣称是突发疾病，警察局内部的解释是因药物过敏造成窒息死亡。”

“爹，如果有一天，我不明不白的死了，你会怎么做？”

“我会找到那个人，亲手杀了他。”

莫言非看着自己的父亲：“无论他是谁吗？”

莫志远搂住自己的女儿：“你是我的全部，没有你，我活着也没有意义，无论他是谁，我都不会允许他伤害你。”

莫言非抱住自己的父亲，眼泪不受控制的掉落下来：“爹！”

吴妈站在厨房门口，用围裙擦拭着自己的眼泪。心说：小姐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能活了。

太太去世前拉着她的手求她，一定要把小非带大。她当时对太太发誓，不会让小姐受半点委屈，一定帮小姐选个好男人风光出嫁。她为了这句誓言，耽误了自己的终身也无怨无悔。

吴妈心中感慨，同样是没了娘的孩子，老爷怕小姐委屈，二十年没有再娶。那张家大太太才走两年，张家大爷就不管张家大小姐了。这有钱人，是没有良心啊，连个猪狗都不如。

第45章 怀疑

莫志远拍了拍莫言非的背：“小非，不哭了。你先要把身子养好，然后才有能力去解决事情。”

莫言非抬起头：“爹，我明明知道是赵巧儿害死的菁儿，可我没有证据。”

莫志远看着双眼哭得通红的女儿：“你没有证据，凭什么说是赵巧儿害的雅菁？”

“菁儿平时连门都不出，她从没得罪过任何人，除了赵巧儿，谁会害她？”

“小非，你太武断了，你了解张家大院里的所有人吗？也许他们主仆之间的关系，并不像看上去的那么好。也有可能是雅菁无意中知道了某个人见不得光的秘密，迫使那个人不得不出手杀了雅菁。”

莫言非眨了眨眼睛：“爹，你怀疑有其他人下手？”

“没有确定凶手之前，我会怀疑所有的人。”

莫言非看着父亲：“如果不是赵巧儿，那张宗奎为什么不让我们查下去？”

“你能想到赵巧儿，张宗奎同样也会想到。他不用我们查，并不代表他自己不再调查。”

莫言非深吸一口气：“这么说，张宗奎还有点儿良心。”

“如果你要调查案件，就不要相信任何人。”莫志远开始对女儿的智商担心。

莫言非陷入沉思，父亲说得没错，不要相信任何人。因为在利益面前，有些人的亲情会变得特别脆弱。

吴妈闻到了糊味，才想起来自己炉子上还做着粥：“哎哟，怎么糊了。”

莫言非叹了口气：“吴妈，糊了就别要了。”

莫志远看了一眼厨房，对莫言非说道：“你去看看吧，晚上够吃就行了。”

莫言非起身走进厨房，她见吴妈已经把饺子蒸好，便说道：“有饺子就行了，一会渴了喝水，不用再煮粥了。”

吴妈内疚的说道：“那怎么可以。”

“哎呀，有什么不可以的，我饿了，咱们吃饭吧。”莫言非说着，开始用盘子装饺子。

吴妈还在嘀咕着：“我真是老糊涂了，熬着粥呢，竟然忘了。”

“你年轻的时候也一样会忘。”莫言非说着，把一个饺子放到自己嘴里。

吴妈看见了说道：“哎哟，你这是在自己家里，若是在婆家，可千万不能这样吃东西，被你丈夫看见了也是不行的。”

莫言非一笑：“那我就不嫁了，天天在家高兴怎么吃，就怎么吃。”

吴妈嘀咕道：“那怎么能行呐，我看四爷就挺好的，至少没有婆婆，也没有小姑子之类的人管着你。”

“你别胡思乱想了，他看不上我的。”莫言非说完，端着一盘饺子走出厨房。

吴妈嘟囔道：“怎么会看不上，你可是奉城数得着的大美人。”吴妈说完，脑中忽然闪过姜丽娜的身影，她呸了一口，说道：“她怎么能比得上我们小姐。”

莫言非回厨房取碗筷，见吴妈还在那嘀咕着，便说道：“俗话说，自己的孩子自己爱。我也就是在你和我爹的眼里好吧。”

吴妈反驳道：“你在谁的眼里都是好的，长的好看，又有学问，奉城里挑不出第二个的。”

第46章 心态

莫言非笑着说道：“嗯，不管美的、丑的都在二十岁之前把自己嫁出去了，奉城是挑不出第二个像我这样的了。”

吴妈瞪了莫言非一眼：“你又瞎说，那姜市长的女儿不也没嫁出去嘛！”

“我怎么能跟姜丽娜比，姜大小姐不是嫁不出去，她是还没享受够别人追求她的感觉。”

吴妈嘀咕道：“咱们是好饭不怕晚，四爷早晚会娶你的。”

莫言非不想让吴妈伤心，所以没再辩驳，她拿着碗筷：“我们快吃饭吧。”

吃过晚饭，莫言非又拿起报纸看着讣告，陷入沉思。

莫志远怕女儿钻牛角尖走火入魔，问道：“小非，有什么想法吗？”

莫言非抬头看向自己的父亲：“爹，明霞跟我说，菁儿去医院看过雅宣之后就开始不高兴，四五天里一直有心事，而且是不好跟我说的心事。”

“你怎么知道是不好跟你说的心事。”莫志远问道。

“明霞看出菁儿有心事，让她来找我说说，菁儿就这么说的。”

莫志远看了一眼茶几上的电话，说道：“小非，如果我们家的电话出了故障，你会怎么办？”

“打电话报修啊。”

莫志远见莫言非没明天他的用意，接着说道：“维修工人来了会怎么做？”

“爹，你有话直说吧。”

莫志远只好说道：“工人来了，要先检查话机有没有问题，如果话机没坏，他会沿着电话线从屋里一直往外检查。一寸一寸的查，不会忽略掉每一寸，因为谁都不能保证哪一寸一定没有问题。”

莫言非眨了眨眼睛，她知道父亲在指点她，所以只能腹议：只有傻工人才从头开始，有点脑子的工人会先在中间接上话机检查，确定哪一半的线路出了问题，用排除法，他的工作时间会减少四分之三。

莫志远见女儿沉默，接着说道：“调查案件时，被害人就是这话机，周围的人就是这电话线，你不要只看电话线的外皮，外皮完好，里面断掉的事情，也是有可能发生的。”

莫言非轻轻点了一下头：“爹，我知道了。”

“小非，我给你讲过邻人遗斧的故事，你还记得吗？”

“记得，有一个人丢了一把斧头，他怀疑是邻居的小孩偷走的。于是观察邻居的小孩，不论是神态举止，还是言语动作，怎么看都觉得像偷斧头的人。没过多久，他在后山找到了自己的斧头。回去之后再观察邻居小孩，动作神态怎么看也不像是偷斧头的人了。变的不是邻居的儿子，而是自己的心态。”

莫志远看着自己的女儿：“我希望你不要被自己的偏见所蒙蔽。”

莫志远见莫言非又习惯性的用拇指抠起食指，说道：“小非，有些习惯要改掉，这样会暴露你的心思。”

莫言非愣了一下，问道：“爹，你指的是什么？”

“你在控制自己情绪的时候有抠手指的习惯。有时你笑得很开心，却在抠自己的手指，我一看就知道，你的笑容是装出来的，你想掩饰或对我隐瞒什么。”

第47章 探员

莫言非眨了眨眼睛，长叹一声：“唉，你以前是看出来了，给我留着面子吗？”

莫志远点了点头：“你用心观察，会发现每个人都有一些小习惯和小动作，就像老韩，他办事一向沉稳，可他打牌的时候，如果抓到一手好牌，他就会习惯地舔自己的嘴唇。”

“爹，张老四有什么习惯？”

莫志远有些无奈地问道：“你在意过他吗？你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你到现在都不知道他有什么习惯吗？”

“就是因为太熟悉了，所以才容易忽略嘛。”

“宗泽如果对你客气，说明他已经很不高兴了。”

莫言非想了想，“他好像没对我客气过，他若是不高兴了，会直接骂我。”

莫志远淡淡地说道：“等到他对你客气的时候，就是你该离开他的时候了。”

莫言非忽然变得有些羞怯，她小声说道：“爹，张老四是不会娶我的，你别难过。”

莫志远一笑：“我没有什么可难过的，我原本就觉得他不适合你。”

莫言非抬头看着父亲：“真的？”

“当然是真的，如果我想让你嫁给他，当年张家大太太提亲的时候，我就不会说，要等你过了二十才出嫁了。”

“还是爹会看人，那个张老四脾气那么大，还不肯给我做饭，我们若是打起来，我还打不过他，他真的不适合我。”

莫志远摸着莫言非的头：“小非，虽然你的年纪不小了，但是爹希望你嫁给你喜欢的人，而不是因为到了该结婚的年纪，为了结婚而嫁人。”

莫言非把头靠在父亲肩头：“爹，你真好。”

莫志远心里却开始合计莫言非的那句“还不肯给我做饭”是宗泽在什么情况下说出来的话，让小非得出这么个结论。这两个人的关系到底达到什么程度。

第二天还没到六点钟，莫志远的房门就敲响，莫志远一皱眉，接着就听到女儿的声音：“爹，我进来啦！”

莫志远坐起身，见莫言非笑嘻嘻地推门走了进来：“爹，你起床啦。”

“嗯。”莫志远应了一声。

莫言非继续嘿嘿地傻笑：“爹，商量个事呗。”

“没得商量。”莫志远知道，这么早跑进来准没好事。

莫言非一愣：“我还没说呐。”

“从你的表情就可以看出来，你认为我不会同意。既然你已经认为我不会同意了，咱们就不用商量了。”

莫言非坐到床上：“爹，你不是告诉我不要武断嘛，万一我说的正是你想对我说的呐。”

“好，你说吧。”

莫言非看着父亲，一脸兴奋地说道：“爹，让我做探员吧。”

“奉城从来没有过女探员。”

莫言非反驳道：“三十年前还没有大总统呐。”

“小非，你只看到孙警长和周探长骑着摩托车，赶到现场看一下周围环境，打听一下被害人情况，或是询问一下嫌疑人案发时在做什么。你并没有看到探员们在冰天雪地里跟踪、埋伏，在抓捕凶手时的殊死搏斗。”

第48章 商量

莫言非又不由自主在抠起自己的手指：“爹，他们能做到，我也可以做到。”

莫志远看着自己的女儿：“如果你在埋伏时，身边突然跑过来一只野狗，你会怎么办？”

莫言非低着头，嘀咕道：“爹，我可以分析案情啊，你看当年白素萍被杀的案子，那复杂我不是都破案了嘛。”

“你做不探员不是也一样可以分析案情吗？”

莫言非嘟囔道：“不一样的，我不是探员，我去询问一些证人，他们是不会理我的。”

“我相信孙警长的能力，你想了解什么，去跟他打听就可以了。”

莫言非拉住父亲的胳膊：“爹，你就让我挂一个探员的名呗。”

莫志远知道，自己闺女是见硬的不行，开始跟自己来软的了。他语重心长地说道：“小非啊，做为父亲，我是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去面对未知的危险，做一名探员的；做为局长，我也不会同意一个见到野狗，腿就会软的人做探员的。”

莫言非长吁一口气：“没得商量？”

莫志远语气沉重地说：“没得商量。”

莫言非扑倒在床上：“做探员是我的理想啊。”

莫志远看着倒在床上的女儿，劝道：“有些事是你能做到的，有些是不能的，人要有自知之明，不可强求。”

莫言非拍了两下床板，表达完她的不满之后说道：“我知道了。”

“你还发烧吗？用不用再去一趟医院？”莫志远虽然这么问，但是他知道，他女儿是不会再去医院了。

“爹，那个被抓的医生怎么样了？”莫言非也直接忽略掉父亲的问题，关心起那位替罪羊。

莫志远纠正道：“他不是被抓，他只是协助调查。”

莫言非干笑两声：“呵呵，我听说昨天去了好多警察。”

莫志远不想跟莫言非解释，直接说道：“他已经回家了。”

“那我去他的诊所量一下体温，看看还用不用吃药吧。”莫言非说着，往门外走。走到门口莫言非回头问道：“爹，一点商量都没有吗？”

莫志远愣了一下才明白，闺女还惦记探员这件事呐，只好再次说道：“没得商量。”

莫言非叹息一声，走出门间。莫志远无奈地摇了摇头，也许等小非有了自己的孩子，那时才能明白他这当爹的良苦用心吧。

吃过早饭，莫言非对父亲说道：“我要请两天假。”

“随便你吧。”莫志远说完，起身去上班。

吴妈担心地问道：“小姐，你还是不舒服吗？”

莫言非一笑：“没事儿，我就是不想上班。”

莫言非说完，起身回到自己房间，她打开衣柜，翻找出一件米色，底边绣着红色梅花的旗袍，在身上比量了一下，感慨道：“这大太太不在了，也没人张罗给我做衣服了。”

正在拖地的吴妈听见小姐房间门一开，她抬头见小非穿着一件驼色修身风衣，里面衬着米色旗袍从房间里走来了。吴妈先是一愣，然后惊讶地说道：“哎呀小姐，你要是早这么打扮，四爷不是早就把你娶回家了。”

第49章 就诊

莫言非朝吴妈一笑：“你要搞清楚，是我不想嫁他。”

“四爷多好的人啊，哪一样配不上你，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你还想……”

莫言非打断吴妈：“我出去一趟，一会儿就回来。”

“你要去哪儿啊？”吴妈问道。

“去找一个比张老四还好的男人。”莫言非说完，走出家门。

江明轩无聊地翻着已经看了两遍的报纸，自从张家大小姐出事儿后，他这诊所真的可以称得上门可罗雀了。如果不是把全部的家当都买了这房子，他真想带着老娘回北京避避风头。

外面门响，江明轩听到刘护士跟一位小姐说话的声音，他赶紧收起报纸，整理衣服。

两声敲门声后，门一开，一位穿着驼色修身风衣的短发女子，出现在门口。江明轩看着女子愣住了。

刘护士轻咳一声，微笑着说道：“小姐，这位是我们诊所的江医生。”

江明轩马上站起身：“请坐。”

莫言非走进房间，坐到江明轩对面的椅子上：“医生，我有些不舒服。”

江明轩看着说话还带着一些鼻音的莫言非，问道：“你感冒几天了？”

莫言非想了想：“三、四天了吧。”

江明轩又问：“用过什么药？”

莫言非眨了眨眼睛：“哎呀，赵院长就给我打针来着，他也没告诉我是什么药啊。”

“哦。”江明轩看向刘护士，有些为难地说道：“刘护士，麻烦你帮我给这位小姐量一下体温，听一下心肺是否异常吧。”

刘护士愣了一下，平时病人就诊，无论男女老少，都是江明轩自己动手检查，开药之后，才会请刘护士帮忙打针，她不明白江医生今天怎么改变套路了。

既然江医生说了，刘护士就把体温计交给莫言非，然后拿出听诊器。

莫言非看看江明轩，又看看刘护士，一脸疑惑地问道：“你们诊所平时都是护士检查吗？”

江明轩脸一红：“我不方便帮你检查。”

“为什么？”莫言非不解地问道。

江明轩的脸更红了，他看了一眼刘护士。刘护士马上说道：“小姐，男女有别，一般年轻的女子都是我来做检查的。”

莫言非点了点头，“这样啊，可是你不是护士吗？护士的职责不是护理吗？”

莫言非的质疑令刘护士脸色变得很难看。江明轩赶紧解释道：“刘护士曾经就读于北京协和医学院，她的临床经验很丰富。”

莫言非看着刘护士：“你为什么不做医生呢？”

刘护士一脸高傲地说道：“医生和护士是两个不同的职业，我觉得我更适合护士工作。”

莫言非一笑：“我觉得也是。”

刘护士看向江明轩：“既然这位小姐不相信我，我先出去了。”刘护士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江明轩想叫住刘护士，却见莫言非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他忽然一窘，尴尬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莫言非拿出手帕，擦了一下鼻涕，问道：“你为什么不愿给我做检查啊？”

第50章 缘分

江明轩犹豫了一阵，像下定了很大决心似的说道：“如果我没认错的话，你是莫言非吧？”

莫言非一愣，眯起眼睛审视着江明轩：“我们见过？”

“八年前，我们是奉城中学的校友。”

莫言非看着江明轩，调动起所有的脑细胞，开始回忆自己的中学时代，可她实在想不起学校里有这么个人才。

江明轩见莫言非一脸惊诧的表情，尴尬地说道：“我中学时太普通了，你是警察局长的女儿，所以对我没什么印象是正常的。”

莫言非一笑：“像你这样，长得英俊，又能考上医学院的学生，我不应该没有印象。”

对于莫言非这种直白的夸奖，江明轩感觉更加窘迫。

莫言非接着接道：“对了，你是哪一届的？”

“我比你高了三届。”

莫言非甜甜地笑着说道：“哦，那我要叫你一声学长啦。这真是缘分，我不想去赵院长那扎针，吴妈告诉我，我家附近新开了一家诊所，让我到你这诊所来看看，没想到咱们还是校友。”

江明轩感觉自己心跳加快，他暗暗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说道：“莫小姐……”

“嘿，你可别叫我莫小姐，我们都是校友，你叫我小非吧。”

江明轩的心跳再次加快，他只好又掐了一下自己大腿，让自己冷静下来。

莫言非见江明轩不说话，只好问道：“学长，你刚才想说什么来着？”

江明轩轻咳一声：“小非，我不方便帮你听心脏，我看还是让刘护士给你检查一下吧。”

莫言非忽扇着大眼睛，好奇地问道：“学长，你平时不给女人看病吗？”

江明轩的脸，刷的一下又红了，他吞吞吐吐的说道：“平时病人都是我看诊，我今天心跳有些快，所以害怕给你听心肺时判断失误。”

虽然江明轩用听诊器给无数美女听过心肺，但是面对自己的心中偶像，他知道，他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江明轩十六岁那年，自己背着行李，进城来念书。那时他的个子还没有长起来，跟同龄人相比要矮小瘦弱许多。

一个周末，他在书店买了两本书，又在街边买了四个包子，正准备回学校，却被两个流里流气的小地痞拦住。

一个地痞一脸坏笑地问道：“老弟，这是要去哪呀？”

江明轩不傻，马上知道自己刚才买包子时露财了。江明轩往前一指：“回家呀。哟，我爹都来找我来了。”

江明轩说完，绕过两个小地痞，快步继续往前走。没成想两个地痞并不死心，他们跟着江明轩走了几步之后，发现前面没有其他人。

一个地痞紧跑几步，拦住江明轩说道：“别废话了，自己把钱拿出来吧。”

另一个一脸坏笑的地痞站在江明轩身后说道：“老弟，别跟我们玩心眼。”

江明轩知道今天自己得舍财了：“大哥，我是学生，我若把钱都给了你们，我下半月可怎么活，你们给我留一半，让我一天能吃上一个馒头就行。”

第51章 想起

站在江明轩面前的地痞不耐烦地说道：“磨叽什么，麻溜的把钱拿出来，别让爷费事儿。”

江明轩虽然心中不舍，但是他知道，自己的命比兜里的钱重要。

江明轩刚想把自己的钱全部掏出来，就听旁边一个女孩的声音传了过来，“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哦。”

江明轩转头，见一个穿着奉城中学校服的短发女孩，从旁边的铺子里走出来。

站在江明轩身后的小地痞马上笑着说道：“哟，几天没见大小姐又漂亮了。”

女孩一笑：“你们在干嘛？”

地痞解释道：“这不是遇到熟人，就闲聊两句嘛。”

女孩打量了一眼江明轩，见穿着相同的校服便问道：“你是奉城中学的？我怎么没见过你。”

江明轩知道这位大小姐救自己的概率很高，赶忙说道：“我是高中部一班的，刚入学没多久。”

“哦，你是高中部的呀。”女孩很惊讶，她没想到面前这位比自己高不了多少的男孩，已经念到高中了。

江明轩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个子矮了些。”

女孩一笑：“我爹说了，个子有先长，有后长。你别急，多吃点饭就长高了。这街面乱，他们爱欺生，你以后上街，约两个同学一起走吧。”

江明轩点头：“哎，我知道了。”

“快回去吃饭吧，一会包子该凉了。”

江明轩瞄了一眼身边的两个地痞，犹豫不决地说道：“我要是走了……”

女孩笑着说道：“你走吧，我认识他们。”

“那我走了。”江明轩说完，抱着手里的书和包子，撒腿就往学校跑。

从那天开始，江明轩开始留意初中部的女生，很快他就知道了，那个短发女孩是奉城警察局局长的女儿莫言非。

同时也知道了，她每天上学和放学都会和高中部的张宗泽一起走，直到张宗泽毕业。

莫言非见这位江医生红着脸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忽然一拍桌子：“我想起你是谁啦，你毕业的时候，徐校长给你发奖学金，他让你说几句学习经验的时候，你就是现在这个样子。”

江明轩更加尴尬了。莫言非笑着说道：“你现在可比以前看着壮实多了，当年你看着比我还瘦呐。既然你今天不方便看诊，那就麻烦那位刘护士帮我检查一下吧。不过我刚才已经得罪她了，她会不会报复我？”

“不会，刘护士人很好。”江明轩说着，走到门口，开门对刘护士说道：“刘护士，帮个忙吧。”

刘护士从江明轩见到莫言非的那一刻就知道，江明轩喜欢这姑娘。她朝江明轩一笑，走进房间。

刘护士很专业的用听诊器听过莫言非的之心肺，看过体温计之后，对江明轩说道：“体温37.5度，心、肺部正常。”

江明轩对莫言非说道：“你的体温还有一点高，如果到了晚上应该会升上38度或38.5度，我给你开些退烧药吧。”

“好啊，我现在晚上从难入睡，你再帮我开一些安眠药吧。”

第52章 讲述

江明轩愣了一下，为难地说道：“安眠药还是算了吧。”

莫言非不解地问道：“为什么？你这儿没有吗？”

江明轩看了一眼刘护士，刘护士马上说道：“江医生，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我先出去了。”

江明轩感激地点了一下头。等刘护士走出去之后，江明轩说道：“安眠药倒是挺好买的，不过那东西不安全。失眠大多是生活压力大或者遇到什么很难解决地事情时，才会失眠，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吗？”

莫言非叹息一声，愁眉不展地说道：“唉，你怎么帮我啊，我现在的工作不顺心，跟我父亲相处的也不好。”

“工作不顺心，就换一个工作吧，你上过学，又年轻，应该很好找工作的。”

莫言非无奈地说道：“我爹不同意啊。”

“你还是跟叔叔说一下你现在工作的具体情况吧，我想他能理解你。”

“我爹就是我的老板。”

江明轩忽然意识到：“你爹不是警察吗？”

莫言非点了点头。江明轩的脸色由红转白：“你不会是来调查我的吧？”

莫言非一脸的茫然：“调查你什么？”

江明轩看着莫言非疑惑地问道：“你不知道吗？张家大小姐吃了我开的安眠药之后，第二天没醒过来。”

“天啊，张家大小姐是吃了你开的药死的？”

江明轩看着惊讶地莫言非：“你是警察，你不知道这事儿？”

“哎，我就是一个负责户籍的，算什么警察啊。再说我这几天一直在发烧，不是在家就是在医院，我爹回家也没提起过这事。”

江明轩叹息一声：“唉，我前天都被警察抓起来了，他们问了我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来，就又把我放了，告诉我最近不要离开奉城。”

莫言非一皱眉：“等等，我记得报纸上的讣告，张家大小姐是病死的啊。”

“是啊，报纸上是那么写的，可是警察可能不信吧。”

莫言非忽扇着大眼睛，好奇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跟我说说呗。”

江明轩长叹一口声，把事情的经过跟莫言非细细的讲述了一遍。

莫言非认真的听着，直到江明轩讲完，才问道：“你一开始就觉得有问题，为什么还要去啊？”

江明轩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为了钱啊，十块大洋呐。”

莫言非点了点头：“要是我，我也会去。”

江明轩愁眉苦脸地说道：“老话说：贪小便宜吃大亏。我现在是真正体会到了。我这诊所原本看诊的人就不多，自从张家大小姐出事之后，这两天一个病人都没有了。”

“嗯，也就我这不知道这事儿的人，还敢来吧。”

江明轩这才想起来还没给莫言非拿药，他起身说道：“我给你拿退烧药。”

江明轩从身后的药架上取下一个小药瓶，从里面倒出十片药，用纸包好，对莫言非说道：“这个退烧药，你饭后半小时再吃。一次一片，一天吃三次。”

“安眠药呢？”莫言非问道。

第53章 义气

江明轩诧异的看着莫言非：“你还敢吃安眠药？”

莫言非惊讶的反问：“那药不会是真的有问题吧？”

江明轩有些激动地说道：“药当然没问题，你一次吃个十片八片的，顶多也就是多睡两个小时。谁知道那张家大小姐怎么就死了。”

莫言非眨了眨眼睛：“她不会是偷偷吃了别的安眠药吧。”

“谁知道啊。”

莫言非看着江明轩：“你听说过什么安眠药可以让人吃完，再也醒不过来吗？”

江明轩解释道：“药品的用量都有一个最大剂量，超过最大剂量服用都能引发意外。”

“那像她这样醒不过来的，需要吃多少？”

江明轩想了想：“最少也要一瓶以上吧。因为这药是市面上常卖的，如果有危险，早就停止销售了。”

莫言非若有所思：“有没有那种含量很高的安眠药？就像我们家里用甜菜熬出的糖浆虽然甜，但是跟工厂经过加工提纯生产出来的白糖比起来，还是差远了。”

“倒是有那种精神病院专用的高效安眠药，但是我们这里应该是买不到的。”

“药品不都是化学制剂吗？高手能不能配出来？”

江明轩看着两眼放光的莫言非，迟疑了一下：“应该可以配出来，可是原料不是随便能买到的。”

莫言非点了点头：“是啊，若是很容易就买到，那杀人不也变得很容易了嘛。”

“杀人本来就很容易，随便一包老鼠药就可以。”

莫言非一笑：“你说得对啊。”

“不开玩笑了。安眠药治标不治本，你若是想睡好还是跟你父亲说一下，换一份工作吧。”江明轩说完，见莫言非没表现出来不高兴，接着说道：“警察这种职业本身也不适合女人做，你不如去做教员。”

“你觉得我适合做教员？”

江明轩嘀咕道：“反正比警察强。你若是不嫌弃也可以来我这诊所工作，不过我现在真的付不了你多少钱。”

莫言非笑着说道：“有你这句话，我明儿要是吃不上饭了，可真上你这来啊。”

江明轩真诚地说道：“你来吧，有我吃的，肯定饿不着你。”

莫言非一拍江明轩的肩膀：“想不到你还挺讲义气的。”

江明轩的脸又开始红了：“我们是校友，我当然要讲义气。”

“就冲你这份义气，我们去喝一杯吧。”

江明轩点头：“好！”

莫言非晃了晃手中的退烧药：“这药算你送我的啦，今天我请客。”

江明轩有些羞愧的说道：“这药不值什么钱的。”

“行啦，别磨叽了，离你这儿不远有一家山东菜馆，我们去大碗喝酒，大块吃肉。”莫言非说着，站起身往外走。

江明轩赶忙脱下白大褂，穿上自己的西装，走出房间。他一出门就见莫言非正对刘护士说：“想不到我和江医生竟然是奉城中学的校友，我们好多年没见了，要出去喝一杯，大家一起去吧。”

刘护士微笑着说道：“你们朋友之间叙旧，我怎么好打扰。”

第54章 叙旧

莫言非笑着对刘护士说道：“没关系的，这眼看中午了，我们一起去，也免得你做饭了。”

“江医生的母亲做好饭后，会给我送过来，我平时中午都在诊所里吃饭。”

“这样啊。”莫言非说完，看向江明轩。

江明轩想单独和莫言非吃饭，可莫言非已经开口请了刘护士，他只好说道：“刘护士，我去告诉我娘一声，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我和你一起去，正好跟伯母问个好。”

刘护士看着一脸天真无邪的莫言非，心说：这是几个意思？着急见婆婆吗？

江明轩也很惊讶，他没想到莫言非会想要见他娘。

莫言非一拍江明轩的胳膊：“快走啊，我都饿了。”

“我娘住在后院。”江明轩说着，打开后门，引莫言非往后院走。

江明轩先喊道：“娘，我有位朋友来看你。”

“哎。”冯氏正准备做饭，听儿子喊有朋友来，赶紧从屋里迎了出来。她一推门，看到一位俊俏的短发姑娘和儿子一起站在门外。

莫言非甜甜地笑着：“伯母好。”

冯氏微笑着说道：“好，快屋里请。”

莫言非走进正屋，见屋内虽然只有几件家具摆设，却透着古朴淡雅。

莫言非坐在椅子上，摸了摸椅子扶手笑着对江明轩说道：“这红木椅子有些年头了，江家原来也是大户人家啊。”

“这是我外祖母留下的，冯家虽然不是什么大户，但也曾有一些田产。外祖母当年为了供我上学，都卖得差不多了。”江明轩倒也坦诚，直接告诉了莫言非。

冯氏为莫言非倒了一杯茶，然后问道：“姑娘，家住在这附近吗？”

“嗯，不远，前面二道街那。我这是发烧好几天了，赵院长天天让我打针，我实在不想去他那医院了，就合计着在家附近找个诊所，开点退烧药吃得了。没想到一进门，江医生就认出我们是一个学校的校友。”

冯氏微微一笑：“真是巧了。”

“嗯，就这么巧。伯母，我们好多年没见了，我想和江医生还有刘护士一起去山东菜馆吃饭，大家叙叙旧。您要是方便也一起去吧，省着您老人家做饭了。”

冯氏心中嘀咕：你们哪来的旧可叙啊？

江明轩对母亲说道：“娘，你也和我们一起去吧。”

“你们年轻人吃饭，我就不过去了，免得我坐在那，你们拘束。”

莫言非一笑：“伯母客气了，你若是不去也不用做饭，一会江医生回来时给您带一份吧。”

“不必那么麻烦，家里的饭菜都是现成的。”

莫言非站起身：“伯母，你就别客气啦，我们走了，你把门关好吧。”

冯氏送莫言非走出院子，她看着莫言非的背影，心中感慨：这是儿子领回来的第一位姑娘啊，模样看着倒是挺招人喜欢的，可那头发也太短了些，也不知道她家里有些什么人。

冯氏合计着，等儿子回来再细问问，然后去二道街打听打听，看看这姑娘家的人品如何。

第55章 知音

刘护士可不想做江明轩的电灯泡，可江明轩用祈求的小眼神看着她，她心一软只好换衣服和莫言非走出诊所。

莫言非倒是不见外，问过名字之后就改口称江明轩为明轩，称刘护士为雅洁姐，弄得刘护士还有点不适应。

三个人走进山东菜馆，跑堂的伙计见有客人进门，赶忙热情地招呼里面坐，当他看清莫言非时，愣了一下，然后惊讶地说道：“哎呀莫小姐，我都快认不出你了。”

莫言非斜了他一眼：“还不快擦桌子去。”

小伙计忍着笑：“哎，里面包间请。”

三个人走进包间坐好之后，莫言非问道：“雅洁姐，有什么忌口的吗？”

“没有，我这人有得吃就行。”

“我就喜欢姐姐这种爽快性格的人。”莫言非转头对小伙计说道：“跟你家朱师父说，我请朋友吃饭，让他上心给我张罗四个热菜、两个凉菜。那凉菜快点上，我饿了。对了，再帮我炖只鸡，一会儿打包带走。”

“你放心，马上就来。”小伙计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刘雅洁看了一眼莫言非又看了眼江明轩，心说：这姑娘的性格我倒是挺喜欢的，可江医生这种斯斯文文的人，能接受吗？

莫言非对刘雅洁说道：“雅洁姐，其实我最怕的就是护士，奉城医院那位苗护士长，我一看见她，心跳就加快，她对我下手可狠啦。”

刘雅洁一笑：“她能做护士长，应该有一定的工作经验和资历，下针应该是又快又准吧。”

莫言非一脸轻蔑地哼了一声：“我第一次打针的时候，为了让她轻点给我打针，苗姨长，苗姨短的叫着她，还夸她是我见过最和蔼可亲的阿姨。可是她呐，上来就一针，给我疼的啊！”

刘雅洁看着莫言非的表情，很不厚道的笑了出来。

莫言非接着无奈地说道：“我当时就发誓再也不用她打针了，可赵院长每次都让她给我打针，还说她是最好的。你看这最好的就给我打成这样。”莫言非说着，抬起自己的右手，让刘护士看她的手背。

莫言非那白皙的手背上，几块淤青确实特别显眼。虽说输液时造成淤青的事情也常有发生，可出自号称奉城医院最好的护士长之手，就有点尴尬了。

江明轩一皱眉：“你还是得罪过她吧。”

莫言非反驳道：“我怎么敢得罪她。我就第一次打针的时候问过她一句：苗阿姨，你打针疼吗？那老妖婆一笑，不疼。可一针下去我都不会动了，我就骂了她几句骗子。”

江明轩忍俊不禁：“看来她记愁了。”

莫言非点头：“我觉得也是，可我在奉城医院的名声已经不好了，除了她已经没有护士敢给我打针了。那赵院长还就爱让我打针，所以我非万不得已，才不会去医院呐。”

刘雅洁说道：“其实吃药能治好的，尽量不要打针；能打小针的，就尽量别输液。”

莫言非忽然有一种找到知音的感觉，她连连点头：“雅洁姐，你说得太对了。”

第56章 朋友

伙计把一盘拌豆皮，一盘酱牛肉先送了上来。莫言非让他再送一壶酒过来。

江明轩说道：“小非，酒就算了吧，你有些发烧不适合喝酒。”

“那你和雅洁姐喝。”

刘雅洁笑着说道：“下午我们还要工作，中午不好喝酒的。哪天晚上有时间，我们再一起喝个痛快吧。”

莫言非点头：“行，那今天我们就先以茶代酒。”

莫言非先拿起筷子说道：“我在医院饿了好几天了，就想吃这酱牛肉。”

莫言非不拘礼，刘雅洁也就不端着那架子，也拿起筷子：“我也尝尝这山东菜与我们北平的有什么不同。”

“雅洁姐，北平最有名的馆子是哪家？赶明儿我要是有机会去北平也去尝尝。”

刘雅洁一笑：“那可多了，全聚德的烤鸭，东来顺的涮羊肉，你都要去尝尝。”

两个女人谈到了吃，就有了聊不完的话题。伙计把四个热菜相继送了上来，莫言非与刘雅洁从吃聊到了穿，又从京城小姐们时髦的衣服转到京城与奉城生活习惯上的不同。

江明轩坐在一边，低头吃着面前的红烧鲤鱼，正感觉自己有些多余，却听到莫言非说：“奉城只有凯伦一家西餐厅，也就姜丽娜、张雅菁那样的大小姐能去得起吧。对了张家大小姐前几天去世了，凯伦又少了一位客人。”

“凯伦的一杯蓝山咖啡要卖多少钱？”刘雅洁问道。

莫言非眨了眨眼睛：“我只有每年姜市长过生日的时候，跟着我爹去混吃混喝。我从没单独去喝过咖啡，真不知道那东西多少钱。如果张雅菁还活着，我倒是可以去问问她。”

江明轩问道：“你认识张家大小姐？”

莫言非一笑：“当然认识，奉城这么小，大家都混个脸熟的。对了，她四叔也是奉城中学毕业的，应该是你的上一届，叫张宗泽，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印象？”

刘雅洁发现江明轩的脸色忽然变得有些不自然，她疑惑地看向莫言非，见莫言非正夹起一块酱牛肉放到嘴里。

江明轩稳了稳心神说道：“我当然记得，张家四少爷当年也是很有名的。我离开奉城好多年，竟然忘了张家大院，是张宗泽家。”

莫言非摆了摆手：“张四爷搬出张家大院已经二年了，他现在住在梅园。”

江明轩又看了一眼莫言非的右手，再次确定那上面没戴任何戒指之后问道：“你们还是朋友？”

莫言非反问：“我们什么时候是过‘朋友’啊？”

“你们那时不是天天一起上学吗？”

莫言非一笑：“我们都是智清师父的徒弟，所以我爹就托他照顾我上学和放学，免得我被人贩子拐了。”

江明轩低头一边夹菜，一边嘀咕道：“我还以为你们是朋友呐。”

莫言非不在意的说道：“他很嫌弃我的，经常是一出门就让我跟着强哥走，别跟着他。”

刘雅洁觉得很好笑，原本以为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爱情故事，没想到从莫言非嘴里说出来却是各奔东西，两不相干。

第57章 恒昌

三个人吃得差不多时，江明轩找了个借口去结帐，朱掌柜看了他一眼：“刚才莫小姐说是她请客吧？”

“我们是朋友，我怎么能让女人花钱，一共多少钱？”

朱掌柜一脸为难地看着江明轩说道：“这莫小姐有交待，无论她和谁来吃饭，只要她说是她请，我就不能收别人的钱。我要是收了你的钱，惹莫大小姐不高兴了，我这山东菜馆也就别想开了。你要是真想请莫小姐，你明天换一家馆子请。”

江明轩愣了一下，问道：“她经常请朋友到这儿吃饭？”

“也不算经常，十天半月能来那么一回吧，咱馆子的菜经济实惠，回头客多。”

江明轩又问道：“每次都是她请？”

朱掌柜看着江明轩：“这位爷，你跟莫小姐什么关系啊？”

江明轩脸一红：“我们是校友，好多年没见了，所以大家一起吃个饭，虽然莫言非说她请，但这顿饭还是应该我来结账，你把钱收了吧。”

朱掌柜一笑：“这我更不能收了，莫大小姐从不让别人请吃饭的，你快进去吧，一会让她看见了不好。”

江明轩无奈，把两块大洋放到桌子上：“这些够了吧。”

朱掌柜愣了一下，马上拿起大洋，塞回到江明轩手中：“大爷，你别为难我们，我们真不敢收。你要是再这样，我只能去告诉莫小姐了，到时候她不高兴，你可别赖我。”

江明轩看着朱掌柜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们干嘛呢？”莫言非的声音传了过来。

朱掌柜赶忙笑着说道：“什么都没干。”

莫言非对朱掌柜说道：“记我帐上吧。”

“你放心，我懂得。”

莫言非一笑，转头对江明轩说：“你若是吃得差不多了，咱回去吧，你把那炖好的鸡给伯母带回去。”

江明轩满脸通红：“这怎么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拿你的药时，可一点都不觉得不好意思。”莫言非说着，拉着江明轩衣袖往外走。

出了山东菜馆的门，莫言非对江明轩和刘雅洁说道：“我还要去四道街那头买些东西，咱们在这分手吧，明儿我有时间再去看你们。”

刘雅洁见江明轩拎着那用大荷叶包着的炖鸡，木木地站在那，便笑着说道：“你还有些发烧，不如让江医生陪你去吧。”

“不用了，就前面的金店，很近的，我先走了。”莫言非说完，转身往南走去。

江明轩见莫言非走远，转身往诊所走。

刘雅洁跟在江明轩身后，心说：这江医生不会是为了她，才回的奉城吧？

莫言非走进张二爷开的恒昌金店，贾掌柜见莫言非穿了件驼色的风衣进门，先是一愣，然后笑着说道：“哟，莫小姐今天这是要去哪儿呀？打扮得这么漂亮。”

“这不是为了上你这金店嘛，我怕穿得太寒酸了，你不让我进门。”

贾掌柜的陪笑说道：“大小姐，你可别挖苦我啦，我什么时候怠慢过你呐。”

莫言非一笑：“贾掌柜，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是来麻烦你的。”

第58章 信物

莫言非从外衣兜里拿出一个银制的宽指环，对贾掌柜说道：“这戒指我戴着有点大，麻烦你给我改小一点。”

贾掌柜接过指环看了看说道：“这指环是四爷从南边带回来的吧？”

“您还看出什么了，接着说说。”

贾掌柜拿过放大镜，边看边说道：“这戒指应该是云南那头，某个寨子里的东西，上面的花纹跟我们北边的不一样。这样的东西一般都会成对的做，男女各一个，作为情人之间的定情信物。”

莫言非从贾掌柜手中拿过戒指仔细地看了看，戴在自己的无名指上，抬起手欣赏了一番，然后笑着说道：“贾掌柜，这戒指我看不用改了，你去给我挑一个类似的戒指，我要戴在食指上的。”

贾掌柜看着莫言非无名手指上，那明显大了很多的指环，忽然意识到这是男人戴的那只。

贾掌柜看着莫言非笑着说道：“你一说要戴在食指上，我才想起来，你这不是戒指，你这应该是南方女人编东西时用的，类似我们这里做针线活用的顶针。”

莫言非似笑非笑地问道：“是吗？”

“我想应该是。我这就去给你找个宽戒指，我这的宽戒指不多，要是没有你喜欢的，你说个样儿，我连夜给你打一个。”贾掌柜说着，到柜台那头去挑戒指。

贾掌柜很快端着一个黑绒布的托盘走回来，他把托盘放到茶几上：“莫小姐，你看看，你喜欢那款。”

莫言非见都是金戒指，便说道：“有没有银的？我怕我戴不了两天就弄丢了，金的丢了我得多心疼啊。”

贾掌柜为难地说道：“莫小姐，你的身份戴个银戒指，不好吧？”

“嘿，我一个月就那么点工钱，能戴个银的就不错了，如果你有铜的，我倒是更想买个铜的戴。”

贾掌柜笑着说道：“莫小姐，你又逗我，就算你想戴那二两重的金镯子，我们四爷也买得起的。”

“贾掌柜，是你在逗我，我跟张四爷只是师兄妹，并非亲兄妹。无缘无故的，他怎么会送我那么贵重的东西。再说，就算他大方，我也不能收啊。收完了，我拿什么给他做回礼。”

贾掌柜听莫言非这么一说，忙说道：“莫小姐真是明白人，既然这几款戒指你不喜欢，那你说个样，我给你重新做一个。”

莫言非想了想，说道：“那你就拿块银子给我做一个类似的吧。花纹不用太复杂了，简简单单的有点就行。”

贾掌柜拿起绒托盘上的一个戒指问道：“你看这波浪纹的怎么样？”

“行，我也要做成这样的。”莫言非说着，晃了晃无名指上的指环。

“好，做成指环。”

莫言非嘱咐道：“你量好我的食指大小，别做小了。”

贾掌柜拿出一个戒指，让莫言非戴在食指上量了大小，做了标记之后，说道：“做好之后，我让徒弟给你送府上去。”

莫言非点头：“做两个吧，我怕我弄丢了。”

第59章 结帐

贾掌柜笑着说道：“既然你要做银的，那我就做四个，你平时换着戴。”

莫言非点头：“那就多谢了，你做完之后，算算工钱和料钱，徒弟送戒指的时候，我让他把钱给你带回来。”

“那些都好说。”

“行了，那我就不打扰你了，我不着急戴，你什么时候得空再做吧。”莫言非说完站起身。

贾掌柜把莫言非送出恒昌金店，一转身见小徒弟站在身后，还在看莫言非的背影。他气得一拍小徒弟的头：“看什么看，还不去干活。”

小徒弟一捂自己的头，说道：“师父，这莫小姐今天是怎么了，怎么没穿警服呐？”

贾掌柜又一拍小徒弟的头：“她穿不穿警服关你什么事儿？”

“师父，我们大小姐和莫小姐好的跟一个人似的，我们大小姐刚没，这莫小姐像没事儿人似的，还跑我们这要打戴食指上的指环，你不觉得怪吗？”

贾掌柜又要拍小徒弟的头，小徒弟也学机灵了，他侧身躲过师父那一巴掌，说道：“师父，你别生气啊，我这不是想不明白，所以才问问你嘛。”

贾掌柜瞪着小徒弟：“你有这闲心怎么不去想想什么图案好看，打两个戒指出来。”

“哎，我这就去给莫小姐画样。”小徒弟说完，赶紧往楼上跑。

贾掌柜无奈地叹了口气，骂道：“没出息的东西，看不出莫小姐刚大病了一场吗？这点眼力都没有，将来怎么跟大户人家的小姐、太太们打交道。”

贾掌柜拿出纸笔，开始在纸上勾勒指环的图案。

莫言非走出恒昌金店，慢慢往回走，她现在感觉自己的头有些晕，应该是又发烧了。她摸了摸风衣兜里的退烧药，心说：这退烧药不吃恐怕是不行了。

莫言非再次走进山东菜馆，朱掌柜见莫言非进门，笑着说道：“莫小姐回来啦。”

“朱掌柜，把帐本拿来，我把帐结了。”莫言非说着，走进里面的包间。

“哎。”朱掌柜应了一声，拿着帐本也跟了进去。

朱掌柜一进门，随手把门关好，问道：“莫小姐有咋事儿？”

“刚才我那朋友都跟你说什么了？”

朱掌柜一笑，原原本本的把江明轩跟他说的话，讲述了一遍。

莫言非听完问道：“朱掌柜你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你觉得他这人怎么样？”

朱掌柜愣了一下，看着莫言非说道：“这小伙子看上去，长得一表人才的，做事也说得过去，可这心里怎么想的，谁也看不透啊！”

莫言非点了点头：“你说是。”

莫言非拿过帐本看了一眼，说道：“朱掌柜，你这馆子人来人往的，听到的消息也多，最近有什么关于张家大小姐的吗？无论大小。”

朱掌柜一脸惋惜地说道：“张家大小姐年纪轻轻的就没了，是挺可惜的，按理这事儿大家得议论一阵，可张家的势力摆在那，来馆子里的人，最多也都是叹息一声那张小姐长得俊，走得突然之类的，没听说别的。”

第60章 吃药

莫言非拿出两块大洋放到桌子上：“朱掌柜，你是明白人，若是听到什么，帮我留意一下。”

朱掌柜惊慌地说道：“莫小姐，你这是干什么。”

莫言非站起身：“我们就别客气了，这是你应得的。”

莫言非说完，往外走，她要赶紧回家吃药。

朱掌柜看出莫言非的脸，红得有些异常，问道：“莫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儿，有点发烧。”

朱掌柜赶忙说道：“我送你去诊所吧。”

莫言非摆了摆手：“我回家吃片药就好。”

朱掌柜马上朝伙计喊道：“小文，看着点前头，我送莫小姐回家。”

莫言非不想麻烦朱掌柜，说道：“这也不远，我自己回去就行。”

朱掌柜说道：“别外道了，我看着你进家门，我才能放心。”

莫言非一笑，和朱掌柜一起往家走。

快走到莫家门口时，朱掌柜说道：“丫头，我跟你爹年纪差不多，劝你一句，生老病死避免不了，活着的人要往开了想。”

“我知道。”

朱掌柜接着说道：“心里有事儿，跟你爹说说，别一个人扛着，你年纪还小，扛不动的。这世上朋友能出卖你，但是你爹不能，他只能保护你。”

莫言非忽然觉得眼睛有些发酸：“我知道。”

朱掌柜停下脚步：“快进屋吃药吧。”

“叔，谢谢你。”莫言非说完，推开自家院门，走了进去。

朱掌柜看着莫言非进了家门，叹息一声，转身往回走。

吴妈见莫言非眼睛有些发红，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吴妈，帮我倒杯水，我要吃药。”

吴妈惊讶地看着莫言非：“小姐，要是病大发了，咱可赶紧去医院。”

“没事，医生说我吃药就可以，去倒水吧。”

吴妈赶紧倒水，莫言非拿出纸袋，倒出一片药，放入口中，马上喝水。

她喝了一大口水，想往下咽，可那嗓子就是不听使唤，一阵恶心，药片儿又吐了出来。

莫言非深呼吸了几下，又倒出一片药，放入口中，这次她只喝了半口水，调整呼吸后终于咽了下去，可药一下去条件反射的想往外吐。

吴妈看着捂着嘴，不让自己吐出来的莫言非，赶忙去取了一把糖。

莫言非等自己呼吸平稳了，又喝了两口水，才把这恶心劲儿压过去。

吴妈一边收拾莫言非吐在地上的水，一边说道：“你快吃两块糖压压吧，这糖是四爷前两天送来的。”

莫言非拿起一块糖看了看，剥开糖纸便闻到一股奶香，她好奇地放到嘴里嚼了两下，说道：“吴妈，这奶糖真好吃。”

吴妈看了莫言非一眼：“四爷说了，这糖一次给你几个，让你放在兜里，备着饿了的时候吃的。四爷可嘱咐我了，不能一次都给你，要是都给了你，你一晚上能吃一盒子，身子该吃出毛病了。”

莫言非一撇嘴：“这张老四就是小气。”

吴妈瞪了莫言非一眼：“四爷什么时候小气过？倒是你，一个姑娘家，下回可长点心吧。”

第61章 秘密

莫言非又剥开一块糖放到嘴里：“我累了，先去睡一会。”

吴妈看着莫言非回了自己房间，无奈地叹息一声，嘟囔道：“什么时候能长点心呐，一个女人若是给自己男人留下吃起来没够的印象，是要被瞧不起的。”

莫志远下班一进家门，就听莫妈讲述了，莫言非穿着漂亮的风衣出去一上午，回来后自己张罗吃的药。吴妈强调着：“小姐自己吃的药，第一片吐出来了，都没用我劝，自己又吃的第二片。然后就去睡觉了，到现在都没起。”

莫志远走进莫言非的房间，见她卷缩着身子躺在床上。莫志远走到床边，把手放到莫言非的额头，感觉她的额头温度正常，这颗心才算放下。

莫言非睁开眼睛：“爹，你回来啦。”

“嗯，现在感觉怎么样？”莫志远问道。

“还好。”

“身上还有汗吗？如果没汗了，起来吃点东西吧。”

莫言非坐起身：“爹，我上午去看过江医生了，那医生和刘护士都是刚从北平回来没多久，他们跟菁儿没有一点关系，不会害菁儿，也不可能下错药。”

莫志远淡淡地说道：“我知道。”

“那江医生是我以前奉城中学的校友，他说，张福去请他出诊的时候，他就觉得有问题，可他为了那十块大洋，还是去了。”

“嗯，你跟我说这些是想告诉我什么？”莫志远问道。

“一开始，有人想拿江医生做替罪羊，可张宗奎没要这替罪羊，除了我们警察去问过他之外，没有人再找过江医生。”

莫志远轻蔑地一笑：“张宗奎不是傻子，更不是恶人，他没有必要拿一个无辜的小医生出气。”

莫言非一皱眉：“那害菁儿的人是把张宗奎想简单了吗？”

“不一定，也许是太着急了。”

莫言非眨了眨眼睛：“菁儿知道了一个不应该知道的秘密，她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受到威胁的人也提心吊胆的承受不住了。凶手已经没有时候考虑周密，所以才会随便找了一个医生。”

莫志远看着女儿：“一个可以引来杀身之祸的秘密，你还要查下去吗？”

“要。”莫言非语气坚定。

“保护好自己，如果保护不了自己，下一个醒不过来的，有可能就是你。”莫志远说完，走出莫言非房间。

晚餐桌上，莫志远发现莫言非的胃口很好，知道女儿这场大病应该算是过去了。

莫言非吃得差不多了之后，对父亲说道：“爹，我没钱了。”

莫志远看了女儿一眼：“你想买什么？”

“我在恒昌定了几个指环，这一两天能给我送到家来，你得给我留点钱。”

“怎么想起买首饰了？”

“我想改掉抠手指的习惯，在食指上戴个指环可以提醒自己。”

莫志远点了点头：“大概需要多少钱？”

莫言非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本来想定两个的，可贾掌柜说给我打四个，我没好意思拒绝。工钱加银子的料钱，六块大洋应该够了吧。”

第62章 考虑

莫志远对莫言非说道：“吃完饭，我把钱拿给你，不过，我想那贾掌柜应该是没打算收你的钱。”

“那是张二爷的铺子，又不是张老四的。”

“贾掌柜跟你确定图样了吗？”莫志远问道。

莫言非愣了一下：“没有，他就给我拿了一个波浪纹的戒指，问我波浪纹的可以吗。”

莫志远接着问道：“他只给你看了一个花样，就说要给你打四个，贾掌柜一向谨慎，你猜他对其他的客人会这么做吗？如果他打出来的指环你不喜欢怎么办。”

莫言非低头思索了一下，抬头对父亲说道：“他还会给我打一个梅花的，因为张老四喜欢梅花。还会做一对跟我给他看的那个指环类似的两个指环，一大一小当定情信物用。”

莫志远面无表情的听着，脑子里却在思索着“定情信物”四个字。

莫言非见父亲不说话，继续说道：“贾掌柜会跟张家二太太说我定指环这事儿，以二太太那圆滑的性格，是不会让伙计收我钱的，她会有意无意的跟张四爷提起这件事，张四爷会还她这份人情的。”

“都想清楚了？”

莫言非点了点头：“我下回做事之前，会先考虑清楚的。”

第二天莫志远上班之前，还是给莫言非留下了六块大洋。莫言非盘腿坐在床上，拿着大洋互相轻轻的撞击着，听着那柔和悦耳声音，感慨道：“还是银圆的声音好听啊！”

窗外传来熟悉的汽车声，莫言非跳下床，跑到窗口，她见冯强一个人从车上下来，不由自主地一皱眉。

吴妈听到汽车停到门口的声音，马上打开房门。她见只有冯强一个人，脸上原本挂着的笑容瞬间消失。

吴妈的表情变化把冯强弄的很尴尬，他笑着问道：“吴妈，小非在家吗？”

“在家，快里面坐。”吴妈说着，脸上又挂起了笑容。

莫言非走出房间，对刚进门的冯强问道：“你这是要去哪儿？”

冯强打量着莫言非的气色，说道：“四爷让我去北门请刘三爷。”

冯强一提专门替人看风水，办白事的刘三爷，莫言非的脸瞬间变得没有一丝血色。

冯强马上说道：“小非，你要哭就哭，可别憋着。”

莫言非看着冯强问道：“日子定了吗？”

“明天一早出殡。四爷让我跟你说一声，你若想去，明天一早我来接你；你若是身子还没好，就等三天圆坟的时候，四爷带你单独去坟上。”

莫言非淡淡地说道：“明天一早来接我吧。”

冯强脸上露出难色：“小非，明天会有很多人送殡，四爷怕照顾不到你。”

莫言非盯着冯强问道：“他不希望我去是吗？他是怕我失态，还是怕我乱来？”

“小非，四爷是看着大小姐一点点长大的，他最疼的就是大小姐。你放心，四爷不会让大小姐死的不明不白的。四爷想让大小姐明天顺顺当当的走，什么事儿都等下完葬再说。”

莫言非听冯强说完，喃喃自语道：“她要走，我当然要去送她。”

第63章 梅花

冯强对莫言非劝道：“小非，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可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就该办什么事儿，办什么事儿吧。”

莫言非长吁一口气：“你让四爷放心，我就是去送送菁儿，不会乱来。”

冯强见莫言非已经决定，便说道：“明天早上五点，我来接你。山上风大，你要多穿两件衣服。”

莫言非轻轻点了一下头：“我知道。”

“我还要去北门请刘三爷，不能耽搁太久，我先走了。”

莫言非送走冯强，一回身见吴妈正盯着自己，便问道：“有事儿？”

吴妈试探着说道：“你这身子刚见好，明天还是别去了吧。”

莫言非叹了口气：“她和我姐妹一场，我怎么能不去送她最后一程。”

“小姐，我怕你身子受不了啊。”

“没事。”莫言非说完，往自己房间走。

就听吴妈在那唠叨着：“既然不想让你去，干嘛还特意让强子来告诉你。”

莫言非回头说道：“他不告诉我，我爹也会对我说。他知道，如果我没送上菁儿，将来一定会怨他。”

吴妈无奈地说道：“明天你跟着老爷，看大小姐入了土就回来。”

莫言非慢悠悠地说道：“我爹是不会去的。”

吴妈疑惑地问道：“老爷和张大爷关系不是一向很好吗？这怎么能不去。”

莫言非没有回答吴妈，她回到房间，继续摆弄床上的大洋。

吃过中饭，吴妈被邻居找去帮忙做棉衣。莫言非独自在家，正觉得无聊，门铃忽然响起。

莫言非打开门，见恒昌金店的小伙计站在门外，便笑着说道：“呦，这么快就做好啦？”

小伙计笑得见牙不见眼：“你定的东西，我师父不得连夜给你赶出来。”

“快进来吧。”莫言非请小伙计进门。

小伙计进门后，莫言非请他坐到沙发上，小伙计拿出一个首饰盒递给莫言非：“莫小姐，你看看喜欢吗？我师父说了，如果你有喜欢的样式就跟他说，他再给你打。”

莫言非接过盒子，一指茶几上的果盘：“你自己拿桔子吃，别客气。”

小伙计跟莫言非也打过几次交道，知道这莫小姐是个不拘礼的人，便拿起桔子吃了起来。

莫言非打开首饰盒，见里面放着四个款式不同，但直径相同的指环。

小伙计见莫言非面色平静，没有表现出惊喜，问道：“你不喜欢吗？”

莫言非笑着说道：“喜欢，太喜欢了，我没想到贾掌柜就那么看了一眼，就能做出一样的指环来。”

“那当然了，我师父的手艺奉城找不出第二个的。”小伙计又笑得见牙不见眼。

莫言非心说：挺好个孩子，怎么眼睛长得这么小，一点都不像他娘。

莫言非拿起上面镶着一朵梅花的指环，说道：“这梅花做得跟真的似的，恐怕整个东北都找不出第二家。”

“那是，我们四爷喜欢梅花，我师父特意练的。”

莫言非笑着说道：“贾掌柜心可真细，我都不知道张四爷喜欢梅花。”

第64章 求寿

小伙计看着莫言非：“你不知道啊？四爷就是因为梅园里梅花开得好，才买下的梅园。”

莫言非看着食指上的梅花：“哦，我还以为是因为离着恒晟商行近呐。”

“离商行近的房子有都是，四爷是因为那院子后面梅花开得好。我娘说，四爷小时候画的梅花才像呐，大爷当年还想送四爷去学画呐，可不知道为什么四爷就不画了。”

“对了，你娘可在张家做了很久了，现在还管着张二爷院子里的采买吧？”

“哎呀，啥采买呀，就是管个买菜做饭呗。”

莫言非一笑：“张二爷又是金店，又是当铺的，一天人吃马喂的可不少东西呢，够你娘忙的啦。”

小伙计点头：“也是，我娘天天得起早去买菜。”

“这两天张大爷那头，大小姐出殡，你娘这头也得跟着忙吧？”

“昨天我娘就跟着我们太太去大爷那头了。”

莫言非叹了口气：“你说，这张家大爷，太太刚走两年，这女儿又没了，白发人送黑发人，也真够可怜的。现在他正伤心呐，这大小姐出殡的事儿全都落在二太太身上了吧？”

小伙计点头：“可不是，大小姐人这么好，说没就没了，给我们家太太伤心坏了，我娘都跟着哭了好几回。”

莫言非皱眉：“是挺突然的，难道真是好人不长寿？”

小伙计感慨道：“这都是命啊，我娘说，大小姐小时候，大太太给大小姐算过命，吴老道说大小姐活不过十四去，大太太最后花五百块大洋给大小姐求的寿，没想到五百块大洋才求来三年寿。”

莫言非看着一脸惋惜的小伙计：“我怎么没听过求寿这事儿？”

“这事儿是大太太瞒着大爷干的，一般人都不知道。”

莫言非好奇地问道：“求寿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怎么还瞒着大爷？”

“谁知道呐，我娘也是听我们太太说的。”

莫言非眨了眨眼睛：“你们太太怎么说的，你快跟我说说，我爹眼看五十整寿了，若是求寿真灵，我也给我爹求寿。”

小伙计疑惑地看着莫言非：“这个你也信？”

“我就我爹这么一个亲人，我不得想法让他多活几年嘛。”

小伙计点了点头：“也是。”

莫言非催促道：“你快跟我说说，大太太是怎么给张雅菁求寿的？”

小伙计皱着眉头说道：“我听我娘说，吴老道当年给大小姐算完命之后，说小姐只有十四年寿。大太太就急了，求吴老道想办法，吴老道就说，唯一的办法就是求寿，但求寿最少得花五百块大洋。大太太当时手里没有那么多钱，跟我们太太借了两百块大洋，过了一年才还完的。”

莫言非摆弄着手中的指环，嘀咕道：“张家大爷那么有钱，会拿不出五百块大洋？谁能信啊。”

“我不是跟你说了嘛，大爷不同意求寿这事儿，大太太是拿自己的私房钱，瞒着大爷干的。”

莫言非不解地问道：“大爷为什么不同意啊？”

第65章 失落

小伙计对莫言非说道：“谁知道啊，也许是大爷不信吴老道说的话吧。好像就因为这事儿，四爷才没拜吴老道为师，后来跟着普觉寺的老和尚学的武功。”

莫言非拿起波浪纹图案的指环戴在食指上：“大小姐今年十七，还真是五百块大洋求了三年寿。”

“我们太太说，那个吴老道就是一个骗子，你要是想给你爹求寿，可千万别找他了。”

莫言非似笑非笑地说道：“我想请也请不起啊，把我卖了，也不值五百块大洋啊。”

莫言非又拿起另一个网格图案的指环戴在食指上：“这些指环多少钱？”

小伙计笑着说道：“我们太太说了，早就想送你一些首饰戴着玩，一直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儿的，这些你先收着，要是还有喜欢的样式，就去跟我师父说，算我们太太送你的。”

“这怎么好意思，二爷家的地里又不长银子，这银子也都是二爷花钱买的，贾掌柜忙了一夜，我也不能让他白忙啊。”

小伙计吃着桔子：“哎呀，打这几个指环能用多点银子，我师父说了，他闲着也是闲着，就当练手了。”

“太太和贾掌柜的心意我领了，可这钱，我还是得付。”莫言非说着，起身往自己房间走，要去取床上的大洋。

“莫小姐，我师父特意嘱咐我不收钱的，你要是给钱，我可走啦。”小伙计说完，起身要往外走。

莫言非赶紧说道：“哎，你回来，我还有话说呐。”

“你要谢，就谢我们太太吧，我走啦。”小伙计说完，走出大门。

莫言非见小伙计走了，又坐回到沙发上，她看着首饰盒里的四个指环。

四个指环她猜对了三个，她应该感到骄傲的，可现在却是莫名的失落。

莫言非拿起首饰盒，脚步沉重的回到自己房间，她拿出张四爷送她的那个指环与贾掌柜打的指环做了一下对比。

贾掌柜的手艺真是不错，仿得很像，如果不是两个指环的新旧程度不同，说这两个是一对，莫言非也会信的。

莫言非忽然愣了一下，然后一拍自己的头，她以前怎么没想想张四爷的指环是从哪来的呢？

这指环虽然是新的，但是可以看出有一些氧化的痕迹，应该放了一段时间。

她又把指环戴在自己的食指上，她戴着有些大，但若是男人戴在小手指上应该是正好的。

莫言非摘下指环，把它扔到盒子里，她决定还是先睡一觉吧，睡醒了在想着些杂七杂八的事情。

莫言非一转身，看到床上的六块大洋，不由得嘀咕道：“六块大洋的声音就这么好听，若是五百块那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一想到五百块大洋，莫言非一咬牙，心说：这吴老道竟然敢骗大太太的钱，我一定要从吴老道那拿回六百块大洋。

莫言非躺在床上，脑子里总是挥不去那五百块大洋的事，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她仿佛听到了开门的声音。

第66章 打算

莫志远下班回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走进女儿的房间，看看女儿的身体如何。

莫言非听到推门的声音，睁开眼睛，见是自己的父亲，她马上坐起身：“爹回来啦！”

“嗯，今天感觉怎么样？”莫志远问道。

“挺好的。”莫言非看了一眼床头柜上放着的六块大洋说道：“爹，二太太没让小伙计收我的钱。”

“嗯，跟你分析的一样吗？”

“差不多吧。”莫言非拿起大洋说道：“爹，我还你四块吧，我想留两块。”

莫志远看着女儿：“你可以都留下。”

莫言非眨了眨眼睛：“那我就都留下啦。”

“嗯，留着吧。也快入冬了，过两天让你舅妈陪你去做两件棉旗袍吧。”

莫言非摆弄着手里的大洋：“爹，如果有一天吴老道对你说，我还有十年的寿，你若想让我再多活几年，唯一的方法就是花五百块大洋，给我求寿。你会花这笔钱吗？”

莫志远一皱眉：“不会花。”

莫言非看着自己的父亲：“为什么？”

“小非，如果你生病了，治病需要花五百块大洋，爹会卖房子卖地，给你筹集出这笔钱。如果说的是十年之后将要发生的事，我是不会拿这笔钱的。”

莫言非点了点头：“是不是理智的男人都不会花这笔钱？”

“我了解吴老道，所以根本不会相信他说的话！。”

“爹，吴老道当年说菁儿活不过十四岁，张宗奎也没相信吴老道的话，所以大太太偷偷跟二太太借了二百块大洋，凑了五百块大洋，背着张宗奎给菁儿求的寿。”

莫志远一皱眉：“你怎么知道的？”

“二爷家的孙四婶，不知道你有印象吗？她儿子下午给我送指环时，我们闲聊了几句。他说，是她娘听二太太说的。”

莫志远淡淡地说道：“二太太的话，又经过了孙四婶和他儿子的口，可信度已经不是很高了。”

“我知道，我会去问吴老道。”

莫志远看着自己的女儿：“你有什么打算？”

“如果这事儿是真的，我要从吴老道那，拿回六百块大洋。”

“吴老道那老滑头，吃进嘴里的肉，怎么可能吐出来。你有什么本事往回拿？”

“我是没本事，不是还有张老四嘛，他是不会吃这亏的。”

莫志远凝视着自己的女儿：“这就是你的打算？”

“嗯，这钱我要送给福利院二百块；江医生二百块；自己留二百块。”

莫志远心里一惊，但脸上依然平静地问道：“为什么要给那个江医生？”

“他的诊所现在生意很差，我要给他二百块，让他办一个月的义诊，免费诊病送药。这样既可以恢复他诊所的声誉，又可以造福周边的百姓。”

“那你自己为什么留二百块？”

莫言非有些害羞地说道：“我要调查事情，不给别人好处，谁会卖力气帮我。”

“你的想法是挺好，可你有没有想过，你身为警察，如果从吴老道那拿了六百块大洋，吴老道可以告你敲诈勒索？”

第67章 冷漠

莫言非眨了眨眼睛：“爹，你放心，我会计划周全了，让那吴老道，有苦说不出，想告我都不敢告的。”

莫志远无奈地扶额：“你告诉我，你这样做跟土匪有什么区别？”

“我是为了正义。”

“自己留二百块大洋叫正义？那劫匪抢完你手中的六块大洋，去买街边老太太的烧饼，是不是可以说成扶危济困？”

莫言非眨了眨眼睛，低头嘟囔道：“你别生气了，我不留二百块总行了吧。”

莫志远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吗？”

“我不该动歪心眼儿。可是，是吴老道先骗的大太太啊。爹，大太太那么好的人，我要给她讨回公道。”

莫志远严肃地说道：“讨回公道没有错，加上你的私心，就是你的错了。”

“爹，那你说我该怎么做？”

“小非，你已经二十一岁了，你做事之前，要用脑子想一想，怎么做不会落人口实。如果你想从吴老道那拿回钱，又不想被人抓住把柄，那只有光明正大的，不触犯任何法律的去做。”

莫言非深呼一口气，慢慢吐出后，说道：“我让吴老道捐给福利院三百块，资助江医生义诊费三百块。我一分钱都不碰，这样可以吗？”

莫志远审视着女儿：“我希望你是心甘情愿地说出这句话。”

“我是心甘情愿的。”

莫志远长吁一口气：“你最近把钱花在什么地方了？”

莫言非看着父亲：“就是请江医生吃了顿饭，也没花什么钱。”

“你年纪也不小了，要做什么事，我不会干预，但是不能违法。”

莫言非低头腹议：你还少干预我做事儿了吗？

莫志远见女儿低着头，便说道：“吴妈的饭也做得差不多了，吃饭去吧。”

“爹，明天菁儿出殡你会去吗？”

莫志远本打算吃完饭再和莫言非说这事儿，既然莫言非问了，他反问道：“你希望我去吗？”

“不希望。”

莫志远审视着女儿：“为什么？”

“我觉得如果有人问起菁儿的死因，你会很尴尬，不如不去。”

“你要自己去？”

莫言非轻轻点了一下头：“爹，我是不是很冷血，菁儿去世了，我还可以像没事儿人似的说笑，如果是我去世了，我想菁儿一定会哭晕过去。”

莫志远拍拍女儿的肩膀：“你是理智坚强，不是冷血。”

莫言非看着父亲：“有时我会觉得我对不起菁儿。”

“不要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你要去做你认为是对的事情。”

莫言非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莫志远见莫言非心情还是很低落便说道：“你娘刚去世时，我总是担心如果我发生意外，你一个人怎么生活，所以在你跌倒的时候，我从来不去扶你。你上学时总是让你自己去，然后偷偷跟在你后面。你看到野狗吓得不敢走，我的心里也难受，可我知道你总有一天要自己面对这一切。是我造成了你冷漠，不依赖别人的性格。”

莫言非点头：“这样也挺好的，至少不会太难过。”

第68章 衣服

莫言非对父亲说道：“爹，我想今晚去陪陪菁儿。”

莫志远迟疑了一下：“我们不清楚张宗奎的想法，不知道张家大院现在的情况，所以我不建议你晚上过去。”

莫言非低下头：“爹说得是，今晚张家也许会很乱。”

“小非，人死后会到另一个世界，开始她新的生活。你也要过好你自己的日子，这样她走得才会安心。”

莫言非长吁一口气：“我知道。”

“晚饭应该差不多了，我们一起去吃饭吧。”莫志远说完，先走出了房间。

吃过晚饭，吴妈开始张罗莫言非第二天要穿的衣服。莫言非不在意地说道：“能有多冷啊，你拿出来这么多件，我到底穿哪一件啊。”

“到了山上你就知道冷了，明天还是穿这件皮大衣吧，抗风。”

莫言非看了一眼黑皮衣，说道：“你不觉得我穿个皮风衣，像坏人吗？”

“这衣服你穿身上多精神啊，这可是山羊皮的料子，手感多好，也就四爷舍得送你吧。”

张四爷主动送莫言非的东西，莫言非都觉得是一个坑，所以她看着皮衣必不确定，要不要穿。

吴妈又说道：“哎呀，这些年，你穿的衣服不是张家大太太送的，就是四爷送的，老爷还真没给你买过什么衣服。你现在年纪也不小了，自己也要张罗着给自己买几件衣服了，不能总让男人给你想着。”

莫言非不想让吴妈再唠叨，马上说道：“我明天就穿这件，不用再找了。我得早点睡了。”

吴妈嘱咐道：“明天跟着四爷，别自己乱走。”

“嗯，我明天跟着他。”莫言非嘴里答应着，把吴妈推了出去。

莫言非走到窗边，抬头看着窗外的月亮。她不知道，对面的街口有一个人，正远远地望着她。

第二天，吴妈早早走进莫言非房间：“小姐，起来吃点东西吧。”

莫言非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吴妈，几点钟了？”

“四点了。”

莫言非又闭上了眼睛：“不是五点钟才走嘛，我再睡一会。”昨晚莫言非严重失眠，她实在不想起床。

“小姐，你要起来吃些东西，还有收拾打扮一下自己。你现在就得起来了，要不然时间来不及了。”吴妈说着，把莫言非从床上拉了起来。

莫言非感觉自己的头很疼：“吴妈，给我倒些水，我吃片药吧。”

吴妈紧张地摸了摸莫言非的额头：“你又发烧了吗？要不咱不去了。”

“就是昨晚没睡好，我吃片药以防发烧。”

“药是等吃过饭才能吃的，你快穿衣服吃饭吧。”吴妈说着，开始给莫言非套毛衣。

吴妈把莫言非弄出房间，拉到餐桌旁。莫言非看着餐桌上摆着的，鸡蛋羹、炒牛肉、炒土豆丝，还有两个小花卷，说道：“大早上的，你又何苦做这么多。”

“你说不上什么时候才能吃上东西呐，不得自己在家里多吃些。快吃吧。”

莫言非小声说道：“吴妈，你对我真好。”

“别说那没用的，快吃饭吧，一会强子该来了。”

第69章 吊唁

五点钟时，冯强准时把汽车停到莫家门前，吴妈听到汽车的声音，赶忙打开大门对冯强说道：“强子，进来吃口饭再走吧。”

冯强答道：“吴妈，我吃过饭了。”

莫言非从吴妈身后走出来：“那我们走吧。”

冯强打量了一眼莫言非身上的黑色皮风衣，迟疑了一下，转身帮莫言非打开车门。

汽车离张家大院还有一段距离时，莫言非就看到前面挂满了白色的布幔、大门旁摆满了花圈。

冯强对莫言非说道：“四爷让我跟着你，你要是感觉不舒服，我马上送你回家。”

“嗯。”莫言非应了一声，可心中却没感觉有多难过。她现在开始怀疑，她与菁儿的关系真像别人说的那么好吗？也许她真的是没长心的。

冯强把车停好后，两个人下了车，一起往张家大门走。冯强又嘱咐道：“小非，今天一定要给四爷面子，别乱来。”

莫言非绷着脸：“嗯，我不会乱来。”

两人刚走到大门口，管家张福就迎了出来：“莫小姐，里面请。”

莫言非轻轻点了一下头，走进大门。迎面正看到张四爷往外走，两个人一照面，都愣了一下。莫言非这时才明白冯强见到她时，打量她的眼神的含意。原来她和张四爷穿的都是黑色的皮风衣，还是同款。

莫言非转头对冯强说道：“下回有事明说。”

冯强马上明白了莫言非的意思，问道：“这算事儿吗？”

“算。”

张四爷说道：“我陪你进去。”

张二爷和二太太坐在灵堂里，见莫言非和张四爷进来，二太太刚想笑，马上意识到场合不对，她赶紧用手帕捂住嘴，盖住脸上的笑意。

“二爷，二太太。”莫言非先打了声招呼。

二太太双眉紧锁，悲伤地说道：“小非过来啦。”

莫言非看到灵堂内停放着的红漆棺材，心里突然一堵，感觉喘不过气来。

跪在棺材前烧纸的明霞见了莫言非，哭着说道：“大小姐，莫小姐来看你了。”

明霞的话，引得莫言非的眼泪刷地掉了下来，莫言非现在才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心疼。

张四爷见莫言非脸色苍白，已经泣不成声，一咬牙，拉着莫言非的胳膊住外走。

二太太看着两个人走出灵堂，小声对张二爷说道：“我就说老四心里装着她，你还不信，这回信了吧。”

张二爷瞪了一眼二太太，二太太赶忙又用手帕捂着嘴，露出一脸的悲伤。

莫言非被张四爷拉到大门口，才反应过来，哽咽着说道：“我不走，我要送菁儿。”

张四爷拿出手帕，帮莫言非擦了擦眼泪：“今天人多，你也上不了前，明天我陪你单独去看菁儿。听话，现在让强子先送你回去。”

张四爷说完，连拖带拽的，把莫言非拉到了汽车旁。

冯强赶紧打开车门，张四爷又对莫言非说道：“你先回家等着，我送完菁儿就去看你。”

莫言非流着眼泪：“我想送菁儿。”

第70章 回家

张四爷拍了拍莫言非的脸：“你现在这样怎么送菁儿，你别扰得她不得清静。我说明天陪你去看她，就一定会陪你去，你现在就别添乱了，行吗？”

莫言非委屈地说道：“我没添乱。”

“听话，你先回去。”张四爷说完，关上了车门。

冯强马上启动汽车，直奔二道街方向开去。张四爷看着远去的汽车，长吁一口气，转身走进张家大院。

莫志远和吴妈正准备吃早饭，就听门外传来停车的声音。吴妈赶紧放下筷子，跑去开门。

门一打开，就见莫言非摇摇晃晃地从汽车上下来。吴妈赶忙跑过去扶住莫言非问道：“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冯强解释道：“没事儿，四爷说小非病刚好，不适合上山，让我先送小非回来。”

“还是四爷想的周到。”吴妈说着，把莫言非扶进屋。

莫志远见女儿回来了，这颗心才算放下，他对莫言非说道：“你也别太伤心了，以后的路还长着呐。”

“爹，你不用担心我，我哭完了就好了。我头疼想去睡一会。”莫言非说完，回了自己房间。

吴妈拿了一条热毛巾，走进莫言非的房间，帮莫言非擦了擦脸和手，劝说道：“过去了，就别想了。”

“吴妈，帮我倒杯水吧。”

“哎，我这就倒水。”吴妈说着，走了出去。

莫言非打开床头柜的抽屉，从里面拿出装有安眠药的纸袋，打开后，倒了两片在手中。

吴妈拿着水杯走进来，莫言非接过水杯，吃下两片安眠药。

吴妈担心地问道：“小姐，你吃的什么药？”

“安眠药。”

吴妈一拍大腿：“哎呦小姐，你怎么能吃这种药呐，出点啥事可咋整，快赶紧吐了。”

莫言非一笑：“没事儿，我就是想睡一会儿，你出去吧。”

吴妈知道自己劝不动莫言非，赶紧喊道：“老爷，小姐吃安眠药了。”

吴妈那劲头，仿佛莫言非吃的是耗子药。弄得莫言非哭笑不得。

莫志远走进来问道：“怎么了？”

莫言非解释道：“爹，我想好好睡一觉，所以吃了片安眠药。”

莫志远看着女儿：“你确定没事儿吗？”

莫言非微笑着说道：“爹，你放心吧，我没事儿的。”

莫志远说道：“既然想睡觉，就心无杂念的睡觉吧。所有的事情都等醒来之后再去想。”

莫志远转头对吴妈说道：“我们别打扰小非睡觉了。”

莫志远说完走出房间，莫言非脱掉外衣，躺在床上，心说：什么事情都等睡醒再说吧。

吴妈跟在莫志远身后，不放心地问道：“老爷，小姐会不会出事儿呀？”

莫志远看了一眼时钟说道：“你每隔半个钟头，去她房里看一眼，只要有呼吸就没事儿。”

吴妈听莫志远这么一说更紧张了：“我还是坐在她身边看着她吧。”

吴妈也没有心思再吃饭，她又走回莫言非的房间，坐到床边的椅子上。

莫言非睁开眼睛问道：“吴妈，你有事儿？”

吴妈轻声说道：“你睡吧，我陪着你。”

莫言非喃喃地说道：“吴妈，你真好。”

第71章 面子

从昨天开始，张宗奎因思女心切，卧床不起；张雅宣也因失去姐姐，受了惊吓。赵巧儿在后院照顾张宗奎与儿子，无法照应前头的事情。所以，张雅菁出殡的所有事情，就落到了二爷和四爷身上。

张家是奉城首富，上门吊唁的客人络绎不绝。姜丽娜穿着黑色的呢子大衣，戴着黑色的小礼帽，站在张四爷身边，犹如女主人一般，与相熟的客人打着招呼。

二太太瞥了一眼姜丽娜，心说：还真拿自己当女主了。

有那好信的女人，旁敲侧击的跟二太太打听张四爷与姜丽娜的事情时，二太太都会悲伤地用手帕一捂脸，开始述说：“哎哟，想不到菁儿这孩子就这么走了……”

周围没人时，二太太小声对张二爷说道：“难怪你挣钱挣不过老四，张家祖上留下来的心眼儿，都让老四一个人占了。”

张二爷看一眼二太太：“你又发什么神经。”

二太太白了张二爷一眼：“老四这时间算得多准啊，都赶上诸葛孔明了。莫言非刚走，姜丽娜就到，俩人脚前脚后，都不带碰着的。”

张二爷瞪起眼睛说道：“你又乱嚼什么舌根。那小非跟老四就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姜小姐和老四才般配。”

二太太瞥了一眼张二爷：“大太太那个人精儿活着的时候，看好的可是小非，而不是姜丽娜。”

张二爷一皱眉：“你是当二嫂的，不要乱说话。”

二太太冷哼一声：“一个早早吊唁完了，送回家睡觉去了；一个傻白白的跟着迎来送往站一天。这心里头到底疼谁，也就你看不出来吧。”

张二爷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俗话说：亲戚盼好，朋友盼倒。如果四爷是他的朋友，他才不会关心会娶谁，可那是与自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亲弟弟，他可要好好考虑考虑给个建议了。

莫志远虽然是警察局长，可跟姜市长比起来，地位差得可不是一点半点。姜家还有奉城唯一的西餐厅，莫家有什么？

虽然张二爷不爱管闲事，可他也知道，莫言非这么多年，吃的穿的，老四可没少搭。张二爷忽然发现，他需要管管了。

二太太看着门口抱拳送客的张四爷，忍不住小声嘀咕道：“心里头的送回去睡觉，身边站着市长女儿，老四这‘里子面子’可都有了。”

张四爷这一天从起灵到下葬，再到聚宾楼请各位帮忙的朋友吃饭，最后送姜丽娜回家，折腾一圈下来已经快四点钟了。

冯强问道：“去看看小非吗？”

张四爷看了一眼手表，说道：“去莫家看看吧。”

吴妈今天守了莫言非一天，中午也只是吃了一个花卷对付一口。她时不时地看一眼莫言非，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开始越来越担心，正在犹豫是不是该把莫言非叫醒时，听到了熟悉的汽车声。

吴妈起身看了一眼窗外，见张四爷从汽车上下来。吴妈长舒一口气：“可算来了！”

第72章 探望

张四爷刚走到莫家门前，莫家大门就被从里面打开，吴妈开门便说道：“哎哟，你可来了，我们小姐都睡一天了。”

张四爷径自往里走，吴妈跟在他身后唠叨着：“我不让她吃安眠药，可她非说没事儿，可这没事儿睡一天也要睡出事儿来的。”

张四爷回头问道：“她吃安眠药了？”

“哎呀，她昨晚折腾一夜，早上回来，说要多睡一会就吃了安眠药。”

张四爷快步走进莫言非房间，见莫言非瘦弱的身子卷缩在厚厚的棉被里还在睡着。他不由自主的伸手去试探莫言非的鼻息。

张四爷的动作有点猛，手指不小心碰到了莫言非的鼻尖，莫言非皱了皱眉，身子微微动了一下。

张四爷长舒一口气，他自己都不能理解，他紧张什么。

吴妈还唠叨着：“小姐就早上吃了一个花卷，是不是该叫她起来吃点东西了。可她要是没睡够，起来急了头又要疼了，小姐最近一直没睡好。”

张四爷被吴妈说得头都有些大了，他伸手拍了拍莫言非的肩膀：“起来吃饭了。”

莫言非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张四爷：“你来啦。”

“别睡了，起来吧。”

莫言非又闭上眼睛，把被子抱得更紧：“你怎么来了？”

张四爷看着莫言非，真是无语了，他转身往外走。

吴妈赶忙喊道：“四爷，你要去哪儿？”

“我还有事，先走了。”

“吃了饭再走呗。”吴妈嘴里说着，一把掀起莫言非的被子，朝她身上拍了两下，然后追了出去。

“四爷，我们小姐也没吃饭呐，你也忙了一天，你们一起吃口饭吧，家里都是现成的。”吴妈可不傻，张四爷这要面子的人，若是今天就这么走了，以后还进不进这个门可就两说了。

张四爷回头看了一眼吴妈，说道：“麻烦你转告小非，明天上午冯强会接她去上坟。”

张四爷说完开门走出莫家。吴妈无奈地叹息一声：“唉，我怎么就这么笨呐，怎么就没留住呐。”

莫言非被吴妈打了两下清醒了许多，她慢慢坐起身，见吴妈无精打采地走进来，问道：“吴妈，你为什么打我？”

“你还好意思问我，你说你，四爷来看你，你不说给四爷倒杯水，问问情况，你还带搭不理的问四爷怎么来了，你长点心没？现在好啦，四爷气走了，我看以后四爷不上门了，你怎么办？”

莫言非挠了挠头：“哦，我忘了，他说晚上来看我。”

“人家四爷忙了一天，这回来第一件事儿就是来看你，你可到好，跟四爷说话的时候连眼睛都不睁一下。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呢，何况四爷那样要脸面的人，你一点脸面都不给四爷，这以后四爷还怎么上门。”吴妈越说越生气，恨不得再打莫言非两下。

莫言非见吴妈真急了，只好说道：“你别生气了，我明天给他陪个礼就行了。”

吴妈一瞪眼：“礼是随便赔的吗？”

第73章 伤心

莫言非看着吴妈：“那你想让我怎样？我刚才没睡醒，慢待了他，有什么大不了的，他就不高兴走了，他打扰我睡觉，我还没不高兴呐。”

“我的大小姐，你还不高兴？你想过吗？现在是你愁嫁，他不愁娶。”

莫言非深吸一口气，慢慢呼出来：“吴妈，张老四从没想过要娶我，我也没打算嫁他。所以他爱走就走，你不必管了。”

吴妈看着莫言非：“你在说气话？”

“不是，他那脾气根本容不下我，我何苦看他脸色活着。”

吴妈愣愣地坐到床边上：“你们从小一起长大，他若是容不下你，能给你买衣服，给你送吃的？”

“那是大太太张罗的，跟他没关系。”

吴妈想了想说道：“大太太都走二年了，他去年送你的皮大衣，跟他今天穿的是一样的，这也是大太太张罗的？”

“他说电影上凶狠的人都穿皮衣，我当警察了，也得有一件。”

吴妈叹了口气，站起身说道：“你也长大了，我也管不了你，你自己想想这些年四爷对你怎么样，你又是怎么对待四爷的吧。”

莫言非看着吴妈脚步蹒跚的走出她的房间，心里一疼，蜷缩着身子，低头喃喃自语道：“他不喜欢我，我有什么办法。”

莫志远下班回来，一进门就感觉到房子里气氛不对，他走进莫言非的房间问道：“小非，怎么还不出去吃饭？”

莫言非愁眉苦脸地说道：“爹，我惹吴妈生气了。”

莫志远凝视着女儿：“你有本事惹生气，也应该有本事哄好啊。”

莫言非叹了口气：“唉，我今天太累了，不想说假话。”

“让吴妈原谅你，需要说假话吗？”

莫言非点了点头：“爹，我没脸在家吃饭了，我出去了。”

莫志远一皱眉：“你要干什么？”

“我去找张老四有点事儿，今晚也许不回来了。”莫言非说着，开始穿毛衣。

“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现在已经很晚了，我是不会让你出门的。”

莫言非看了一眼父亲：“我去给他打个电话。”

莫志远淡淡地说道：“已经这么晚了，我觉得电话也不必打了。”

莫言非眨了眨眼睛，问道：“出什么事儿了？或者说，你听说什么了？”

“我相信任何一个父亲，都不会同意自己的女儿这么晚了出去。”莫志远当然不能告诉莫言非，他听说今天姜丽娜全程陪在张四爷身边，现在两个人是不在一起都不好说呢。

莫言非看着面无表情的父亲，心里分析着父亲今天的神色。

莫志远问道：“你不饿吗？”

“饿。”

“那还不快去吃饭。”莫志远说完往外走。

“爹，我告诉吴妈，张老四不会娶我，我也不打算嫁他，伤了吴妈的心了。”

莫志远回身看了一眼女儿：“你既然知道伤了吴妈的心，为什么还不赶紧去劝劝吴妈，让她别伤心？”

莫言非低头说道：“我不是不好意思嘛。”

“还有你不好意思做的事儿？”

第74章 灯灭

莫言非一撅嘴：“爹，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快去吃饭吧。”莫志远说完，走了出去。

莫言非想了想，也颠颠儿的跟了出去，边走边说道：“爹，你得跟吴妈说说，张老四真不适合我。今天下午他过来时，我没怎么睡醒，就问了他一句‘你怎么来了’，他转身就走了。你说，像他这么小心眼的男人，我能嫁嘛！”

莫志远停住脚步，审视着莫言非问道：“那你为什么还要去找他？”

莫言非愣了一下，嘀咕道：“我不是找不到其他人了嘛。”

莫志远严肃地说道：“既然知道不可能在一起，就不要走得太近，免得将来误人误己。”

莫言非看着父亲，欲言又止，最后喃喃地说道：“我知道了。”

吴妈看着父女俩，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心说：那张四爷脸是冷了些，可脑子好使，会挣钱，也知道心疼小姐，舍得给小姐花钱，小姐跟了他，一辈子吃穿不愁啊。

吃过晚饭，莫言非蜷缩着身子，呆坐在沙发上。吴妈从厨房走出来，对莫言非说道：“坐也没有个坐相，快早点睡觉吧，明天上午强子会来接你去上坟。”

莫言非抬头看着吴妈说道：“吴妈，你陪我去行吗？”

吴妈愣了一下：“行，既然你不想麻烦四爷，明天我就陪你去。”

“不是明天，我想晚上去看看。”

吴妈惊讶地说道：“大晚上的，你想去坟地？”

莫言非点头：“嗯，我们俩去，我爹肯定不放心，他也会跟着的。”

“小姐，你可消停一会儿吧，赶紧洗洗睡了，明天我陪你去。”

“我去跟爹说说。”莫言非说着，起身走进莫志远房间。

莫志远见莫言非进来，放下手中的书：“有事儿？”

“爹，我想去菁儿坟上看看。”

莫志远凝视着女儿：“你刚才想找宗泽，就是这事儿？”

莫言非点了一下头：“嗯，我想去陪陪菁儿。”

莫志远想了想说道：“小非，你想过没有，雅菁跟她母亲分开二年了，今天她们母女团聚，你现在去，会不会打扰到她们母女？”

莫言非眨了眨眼睛：“爹，你怎么说得跟真事儿似的。”

“那你告诉我，你去坟上的目的是什么？”

“我怕……”莫言非说到这儿停住了，她是怕菁儿晚上害怕，可是如果菁儿有魂魄，就像他爹说的，大太太的魂魄一定会陪在菁儿身边。如果这世上没有魂魄，她去坟上又有什么意义。

“小非，你过来。”莫志远叫女儿坐到自己身边。摸着莫言非的头说道：“我知道这世上最疼你的人，是你娘。你娘去世这么久了，她回来看过你吗？”

莫言非看着自己的父亲，她不敢对父亲说，她除了看到照片，知道那个长得文静的女人是她娘之外，对娘没有一点印象。

莫志远接着说道：“俗话说：人死如灯灭，一切也就都结束了。智清大师应该给你讲过佛教的‘三世因果，六道轮回’吧？”

第75章 亲爹

莫言非对父亲说道：“三世就是：过去、现在、未来。师父说，一个人无论是活一百年还是活一年，都只是一世。我们现在的生命，都是前世轮回变化来的，未来还有未来的生命。”

“你既然都知道，为什么还要执着的半夜去上坟？”莫志远问道。

莫言非低下头：“唉，那我不去了。”

莫志远接着说道：“雅菁这一世已经结束，她要去经历另一世，你没有必要太伤心。”

莫志远摸了摸莫言非的头：“你母亲去世的时候，宗奎曾经跟我说，庄子的妻子去世时，庄子非但无悲痛戚容，反而‘鼓盆箕踞而歌’。惠子指责庄子，太过分了。庄子却说：天地就像一个‘巨室’，现在我老婆终于能安安静静地躺在其中休憩了，如果我跟在后面呜呜咽咽地哭泣，那就是不懂生命的真谛了。”

莫言非看着父亲问道：“这是张宗奎跟你说的？”

莫志远轻轻点了一下头：“宗奎说的是道家的观点，道家把生与死视为等同，死亡是生命之旅的终点，同样也是新一段旅程的起点。所以亲人的离开，没有什么可悲伤的。”

莫言非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着：“所以菁儿死了，张宗奎才会那样平静？”

莫志远看了一眼女儿：“你怎么知道他的内心是不是平静？道理都是说出来安慰别人的话，如果一个个的都能看得这么开，不是都成了神仙了吗？”

莫言非一笑：“有道理。”

“你娘走的时候，我活下来的唯一理由就是要照顾你。”

莫言非抱住自己的父亲：“爹，没了你，我活着也没有了意义。”

莫志远摸了摸莫言非的头：“傻闺女，当你有了自己的家，你就不会这样想了。爱是向下的，当你有了自己的孩子，你才会明白。”

莫言非叹息一声：“唉，谁会娶我啊。”

“我闺女这么好，怎么会没有人娶呢。”

莫言非眨了眨眼睛：“好吗？”

莫志远语气坚定：“好！”

“爹，我怎么感觉我没长心呐？菁儿去世了我也难过，可是我还可以像平时一样的有说有笑。”

莫志远一本正经地说道：“没长心挺好，这样就不会伤心。”

“爹，我是认真的在问你。”

“我也是认真的。”

“爹，你的想法好另类啊。”

“因为我是你亲爹，所以才会这样告诉你。如果是别人家的闺女，我就会说，做人要有爱心，有同情心，还要有奉献精神。可你是我的亲闺女，我只能告诉，要爱自己，要保护好自己。”

莫言非笑着说道：“果然是亲爹。”

“那当然。”莫志远脸上笑着，心里却在掂量女儿的话。

莫言非站起身：“爹，你看书吧，我去睡觉了。”

莫志远忽然问道：“小非，你觉得周峰这人怎么样？”

莫言非愣了一下：“爹，你啥意思？”

“我看你们的关系不错，随便问问。”

莫言非看着自己的父亲：“爹，你可不要有别的想法。”

第76章 远之

莫志远问道：“你能告诉我‘别的想法’指的是什么吗？”

莫言非一脸无奈地说道：“周峰和我就是同事关系，吕艳喜欢他，他跟我不可能的。”

莫志远看着女儿：“因为吕艳喜欢他，所以你们不可能在一起？”

“爹，我不喜欢周峰，我说的够明白了吧？”

“有原因吗？”莫志远今天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了。

“我有一回遇到他审讯犯人，他打犯人下手很重，我不喜欢。”

莫志远若有所思：“我也不喜欢。”

莫言非笑嘻嘻地说道：“既然我们俩都不喜欢，那你就不要乱想了。”

“如果你不喜欢他，就不要跟他走得太近，免得他误会了你的想法。”

莫言非点头：“我知道。”

莫志远淡淡地说道：“他那个人，敬而远之吧。”

莫言非眨了眨眼睛：“我知道了。”

回到自己房间，莫言非站在窗口，看着天上的月亮，抬手在玻璃窗上，重复地写着‘周峰’两个字，思索着父亲说的“敬而远之”。

街对面的黑暗处，一个身影看着莫言非站在窗口的动做，忽然愣住了。

第二天一早，吴妈早早起床，她去市场买了好几样菜，回来之后一直在厨房忙碌着。

七点钟时，莫言非从床上爬起来，高喊一声：“吴妈，饭好了吗？”

吴妈在厨房忙着，根本没听见莫言非的呼唤。

莫志远无奈地摇了摇头，走到莫言非房门前，说道：“现在都七点钟了，你还不打算起床吗？”

“我已经起床了。”莫言非说着，慢慢地穿着衣服。

莫言非走出房间，见餐桌上放了好几样菜，奇怪地问道：“大早上的，怎么做这么多菜？”

莫志远看了一眼女儿：“那是吴妈为雅菁准备的。”

“噢。”莫言非这才想起来，上坟是需要带着供品的。

莫志远说道：“我已经吃过了，边上的那盘土豆丝和两个豆包是你的，其余的就不要碰了。”

莫言非又看了一眼炸茄盒，心说：吴妈真是的，费事炸一回茄盒，就炸那么一点点，也不多做出来几个。

知女莫若父，莫志远看出莫言非的心思，便说道：“死者为大，你不可以先吃。”

“嗯，我知道。”莫言非说着，拿起豆包咬了一口。

今天豆馅里的白糖加的比平时多，吃到嘴里特别甜。莫言非吃着豆包，对父亲说道：“爹，我这几天想请假。”

“嗯，你想什么时候上班，就什么时候上班吧。”

莫言非笑眯眯地问道：“你怎么对我不再严加管束了呢？”

“你已经成年，需要自己约束自己了。”

这时门外传来汽车的声音，莫言非皱起眉头：“他们怎么来这么早？”

“是你晚了，还不快去看看。”莫志远无奈，心说：自己闺女哪都好，就是有点懒。

莫言非放下手中的豆包，跑去开门，门一开，见郑勇站在门外。

郑勇往莫言非身后瞄了一眼，说道：“四爷在车上等你，你快点出来吧。”

第77章 不像

莫言非一侧身，对郑勇说道：“先进来坐会，吴妈做的豆包，你吃两个再走。”

“我还是在车上等你吧。”郑勇完转身走回汽车旁。

莫言非瞥了一眼汽车，心说：这张老四，还真不进我家门了，有本事你一辈子都不进。

莫言非随手重重地关上房门，一回身见父亲正看着自己，笑着说道：“你干嘛这么严肃啊，吓得二勇都不敢进我们家门了。”

“凡事从自身找原因。”莫志远说完，站起身回了自己房间。

莫言非回到餐桌旁，拿起吃了一半的豆包，咬了一口。她发现今天的豆包甜得有点发腻，实在是难吃。

吴妈拿着食盒从厨房走出来，问道：“我着汽车声，是不是四爷来了？”

“嗯，外面等我呐。”

吴妈有些着急：“哎呀，你怎么能让四爷在门外等你，你还不快点把四爷请进来。”

莫言非吃完最后一口豆包：“不用叫他了，我这就走。”

吴妈叹了口气：“这事儿可不怪四爷，都是你不对，所以一会见了四爷，你要好好说话。”

莫言非随口说道：“行，我一会给他赔礼道歉。”

“赔什么礼，道什么歉？一道歉你不就比他矮一截了嘛。你只要说话温柔点，上山的时候装点柔弱就行了。”

莫言非惊讶地看着吴妈，吴妈瞪了莫言非一眼，恨铁不成刚地说道：“你怎么这都不懂，男人都喜欢柔弱的女人。”

莫言非忍不住笑着说道：“吴妈，就我这样的，装柔弱不得把张老四吓着啊。”

“哎呀我的小姐，你说老爷和太太都是那么聪明的人，你怎么就一点都没随了他们呢，你这脑子怎么就不开窍呢。”

莫言非笑嘻嘻地说道：“脑子要是开了窍，下雨天进去水怎么办。”

吴妈一拍莫言非的头：“你就气我有能耐。”

莫言非笑着，走回自己房间去穿外套。她拿起昨天穿的皮衣，犹豫了一下又放下，打开衣柜拿出驼色的风衣穿在身上。

吴妈见莫言非穿着风衣，问道：“山上风大，你怎么不穿昨天那件羊皮的风衣？”

“没有你想的那么冷，我走了。”莫言非说着，拿起吴妈装好的食盒往外走。

吴妈在她身后说道：“我昨天见四爷跟你穿的是一样的衣服，你还说他心里没有你？”

“是我心里没有他。”莫言非说完，走出家门。

吴妈长叹一声，自言自语道：“小姐是随了谁呢？”

吴妈是莫言非母亲身边的大丫鬟，在她心中褚氏当年可是大家闺秀的典范，她无法理解，莫言非为什么除了长得像她娘之外，就没有一点的相似之处。

莫志远走出房间准备去上班，他见吴妈一脸愁容地站在那，便问道：“怎么了？”

“你说，小姐像谁呢？”吴妈问道。

莫志远一笑:“像她娘啊。”

“她除了长得像太太，还哪里像啊？”

“胆子小也像。”

吴妈叹息一声：“她怎么就不像点好的。”

“我觉得她已经很好了。”莫志远说着，走出家门。

第78章 墓碑

莫言非一走出家门，郑勇就从车上下来，接过莫言非手里的食盒，放到车的后备箱中。

莫言非上车后，见张四爷穿的是一身黑色的西装，她礼貌地说道：“让你久等了。”

张四爷看着车窗外，没有言语。莫言非瞪了他一眼，心说：有能耐你今天一天都不理我。

冯强等郑勇上车后，启动汽车，一路向北行驶。

汽车快到北门时，莫言非说道：“强哥，到刘三爷铺子停一下，我要下车买点东西。”

郑勇回头说道：“上坟用的东西，我们都带了。”

“你们带的是你们带的。”

郑勇嘟囔道：“这咋还分上你我了？谁准备的不一样。”

“不一样。”莫言非说完，也看向窗外。

郑勇想不明白，这俩人今天这是怎么了？虽然平时也经常不说话，但今天的气氛明显不对啊。

冯强把车停到刘三爷的店铺门前，自己先打开车门下了车。莫言非也跟着下了车。

郑勇见四爷没动，问道：“四爷，你不跟着去看看？”

“我正在想，明天是不是该派个人去黑龙江看看今年的山货了。”

郑勇赶紧说道：“四爷，我去帮小非拿东西。”

张四爷看着郑勇跳下车，快步走进店铺，心中感慨：这郑勇除了身手好之外，是一点脑子都没长啊。

莫言非在店里并没有买香焟、纸钱，而是挑了两个扎得很漂亮的花篮。付过钱之后，三个人走出店铺。

莫言非并不着急上车，她在街边又买了三个冰糖葫芦，一袋糖炒栗子，然后把东西都放到后备箱里才上了汽车。

郑勇傻傻地问道：“这糖葫芦你不吃，一会不就化了吗？”

“没事儿。”莫言非说完，闭上了眼睛。

张四爷还是看着窗外，冯强瞪了郑勇一眼，启动汽车。

汽车很快停在了北山下，四个人下了车，郑勇和冯强拿着香焟、纸钱，拎着花篮，莫言非拿着食盒，张四爷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径自往山上走去。郑勇更加确定，这俩人昨天一定吵架了。

莫言非想起吴妈告诉她的，上山时装柔弱，心说：我倒是想装，他也得给我装的机会啊。

四个人走到张雅菁墓前，莫言非心中感慨：有钱真好，这才几天，菁儿的墓地就已经用汉白玉的石头砌好。

冯强和郑勇把东西摆放好，点上纸钱。张四爷上了三柱香之后，对冯强说道：“我先下山了。”

莫言非说道：“强哥，你们也先下去吧，我跟菁儿聊几句再下去。”

冯强迟疑了一下：“我们在那边等你，你有事叫我们。”

莫言非点了点头，等冯强他们离开后，她把冰糖葫芦和糖炒栗子放到墓前，然后坐到墓碑边上，喃喃地说道：“小时候，我总吃你的那一份，今天特意给你带来一些。”

莫言非看着墓碑，叹息一声：“虽然我比你年长了四岁，可有时觉得，都是你在让着我。你就要开始新的一世了，安心地走吧。不用惦记我，也不用惦记你四叔，我会照顾他的。”

第79章 疑点

莫言非摸着冰冷的墓碑，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难过，她长吁一口气，站起身正准备离开。一转头，她看到一个女人从山下走了上来。

那女人远远看到莫言非，先停了一下，然后快步往山上走来，冯强看了一眼来人，招呼道：“如玉姐，你来了。”

如玉说道：“强子啊，我在山下看到四爷的车，就想着你们会在上山，那是莫小姐吧。”

“是莫小姐，你过去吧。”

如玉继续往山上走，她是大太太身边的丫鬟，从小带着张雅菁，自从大太太去世后，就离开了张家。

昨天她也跟着送殡的队伍上了山，可是她的身份是上不了前的。今天特意带着东西来看看大小姐，没想到遇到了莫言非。

莫言非看清是如玉，心说：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这下可省得我去找她了。

莫言非先开口说道：“如玉姐，好久没见了。”

如玉行礼说道：“莫小姐好。”

“如玉姐，你怎么跟我还讲上虚礼了。”莫言非说着，帮如玉摆好祭品。

如玉给张雅菁上了三柱香之后，边烧纸边哭诉道：“大小姐，如玉今天来看你了。”

如玉这么一哭，倒是把莫言非的眼泪引了下来，莫言非心说：原来哭是要讲究氛围的。

纸钱烧完之后，如玉擦了一把眼泪。起身对双眼哭得通红的莫言非说道：“莫小姐，我们太太没看错人，你是个有情有义的人。”

莫言非拉起如玉的手：“如玉姐，你陪我到那边坐坐，我们先歇一会儿再回去吧。”

“好，我也有话要跟莫小姐你说说呐。”

两个人往下走了几步，然后坐到台阶上。如玉看了看四周，小声对莫言非说道：“莫小姐，我们太太活着的时候，一直夸你是聪明人，我们小姐也最佩服你，我知道当年杀白素萍的凶手，就是你找出来的。现在我想求你，查查是谁害死我们小姐的。”

莫言非看着如玉，双眉紧锁：“不是说，菁儿是突发的疾病吗？”

如玉诧异地看着莫言非：“莫小姐，你怎么也会信这话，我们小姐身子原本好好的，怎么会突发疾病？”

“如玉姐，你说的是，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走得这么突然。可是警察局也调查了，当晚菁儿和家人一起吃的晚饭，饭后只吃了一片安眠药。医生说，那安眠药吃十片都没事儿。我昨天特意吃了两片，啥事儿都没有。”

“你这意思，是不想给我们小姐申冤啦？”

莫言非拉住如玉的手：“如玉姐，我和菁儿虽然不是亲姐妹，可我们俩情同手足。我怎么会让菁儿死得不明不白，但是凡事要讲究证据，菁儿的事，我没找到一点疑点啊，我真不知道该从哪里查起啊。”

如玉看着莫言非，难以置信地问道：“怎么会没有疑点呢？人就这么没了，不奇怪吗？”

“如玉姐，你觉得什么地方奇怪，你跟我说说，或者你把菁儿最近跟你说过的话告诉我。”

第80章 亲生

如玉叹了口气说道：“莫小姐，我已经有两三个月没见到大小姐了。”

莫言非问道：“对了，如玉姐，我听说大太太当年为菁儿求过寿？”

如玉愣了一下：“这事儿你听谁说的？”

莫言非反问：“如玉姐，你信不过我吗？”

如玉有些慌张地说道：“我怎么会信不过你呐，只是这事儿太太是瞒着老爷做的，四爷那时还小，应该也不知道。”

“我是听另一个找吴老道求寿的人说的，我不明白，大太太为什么要瞒着张家大爷？”

“老爷舍不得那钱，不让太太去求寿，所以太太只能瞒着老爷啦。”

莫言非从如玉的脸上看出了鄙视的神情，她拉着如玉的手问道：“求寿要用很多钱吗？”

“五百块大洋。”

莫言非惊讶地说道：“需要那么多钱呐？！”

“多吗？对于张家来说并不多。”

莫言非眨了眨眼睛：“如玉姐，也许是大爷不信吴道长说的话，以为吴道长是在骗钱呢。再说，大太太为菁儿求了寿，菁儿也没长寿啊。”

“你不知道……”如玉欲言又止。

“如玉姐，当年吴道长是怎么给菁儿求的寿？你和我说说，如果吴道长骗了大太太，我去找他？”

如玉想了想：“那是小姐三、四岁的时候吧，小姐晚上总是惊醒，太太就带小姐去白云观找吴道长。吴道长给小姐画了平安符之后，太太请吴道长给小姐算命，吴道长推迟了很久，才跟太太说小姐十四岁有一劫，很难渡过。”

“吴道长有没有说给菁儿求了几年的寿？”

如玉迟疑了一下：“吴道长只是答应帮小姐渡过一劫，好像没说能求几年的寿。”

莫言非一皱眉，心说：这吴老道还真是奸滑，早就防着找后帐了。今天帮你渡过一劫，明天你再出事儿，就是另一劫，跟他吴老道没关系了。

如玉见莫言非沉默不语，便问道：“莫小姐，你觉得有什么不对吗？”

“我觉得大爷不同意花那五百块大洋求寿也没什么不妥，毕竟五百块大洋不是小数。如果吴老道说我还能活十年，让我爹拿五百块大洋给我求寿，我爹也未必能舍得。”

如玉看了一眼莫言非，低头说道：“你还是回去问问你爹吧，我觉得当爹的为了自己的孩子，没有舍不得的。”

莫言非看着如玉的表情觉得有点怪，眨了眨眼睛说道：“我觉得大爷对菁儿挺好的，毕竟菁儿是他唯一的女儿。”

如玉冷哼了一声：“他可从来没把小姐当他亲的。”

莫言非一愣，赶忙说道：“如玉姐，你可不要乱说。”

如玉愤怒地说道：“我没有乱说，谁家亲生女儿这么突然的死了，当爹的会像没事儿人似的？小门小户的都要查查死因，拼了命给女儿报仇。他奉城有头有脸的张大爷，就让女儿死得不明不白，你不觉得怪吗？还突发疾病，骗鬼去吧！”

莫言非愣愣地看着如玉：“姐，你是说菁儿不是大爷亲生的？”

第81章 牙印

如玉一咬牙：“太太和小姐都没了，我也没什么不敢说的了。太太当年身子不好，一直没怀上孩子，我们刘家老太太就给太太出了个主意，让她先抱养一个女孩。据说家里有了大的，容易怀上小的。如果将来太太有了自己的孩子，这女孩也不会争家产。”

莫言非习惯性的又去抠自己的手指，拇指的指甲划过刻着波纹的指环时让她一惊。

如玉继续说道：“我们太太一直拿小姐当自己的亲女儿，她怕自己死后，张家容不下小姐，就把自己当年陪嫁的地契和私房钱都给了小姐，还给我拿了钱，在城南开了杂货铺，说是给小姐留条后路，小姐在张家过得不好，就去那铺子，只要有四爷在，那铺子就倒不了。”

莫言非拍了拍自己的头：“抱养孩子这种事，是瞒不住的，为什么这么多年，我从没听人提起过？”

如玉长出一口气：“老爷和太太都是要脸面的人，这种事怎么能让外人知道。那时二太太都生俩儿子了，太太在二太太面前总是矮着一头的，这是实在没办法了，才装的怀孕，买的孩子。”

“大爷同意了？”莫言非难以置信地问道。

如玉轻蔑地说道：“哼，老爷如果没有儿子，张家的祖产都将是二爷的，他能不急？这些年，他在外面养了多少女人，太太心里都清楚着呐，只是为了脸面装糊涂罢了。”

莫言非瞬间明白了一切，她要回家想想，她要见到她爹，莫言非站起身，往山下走。

如玉诧异的喊道：“莫小姐？”

莫言非回头对如玉说道：“不管菁儿是谁的女儿，她都是我莫言非最好的朋友。你今天跟我说的话，不要再跟任何人说，我自有打算。”

如玉点头说道：“莫小姐，我明白的。”

莫言非不再停留，快步往山下走，她现在只想回家。

郑勇见莫言非径自下山，根本没理他和冯强，奇怪地说道：“小非这是怎么了？”

冯强也不说话，跟着莫言非往山下走。

张四爷坐在车里正有些不耐烦，就见莫言非从山上跑下来，后面跟着冯强和郑勇。张四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赶忙下车迎了过去。

莫言非见到张四爷，感觉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来，她拍拍胸口，说道：“我要回家，我要见我爹。”

“怎么了？”张四爷不解地问道。

“我要回家。”莫言非说着，先上了汽车。

张四爷一皱眉，他刚才见如玉上山了，他相信如玉一定跟莫言非说了什么。

几个人上车后，冯强启动汽车往回开。车上的四个人都沉默着，虽然来时也是沉默的，但是感觉却是不同。这种压抑的气氛让郑勇心里没底，感觉有大事要发生。

一个急刹车，莫言非正想着心事没有防备，身子不由自主向前，头重重地撞在前面的靠背上。

冯强和郑勇已经打开车门下了车，张四爷看了一眼莫言非撞红的额头，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摸。

“疼！”莫言非推开张四爷的手。

张四爷愣了一下，打开车门也下了车。莫言非见四爷下了车，扶着额头倒在了后坐上。

汽车前散了一地的白菜，冯强和郑勇正帮着对面驴车的主人捡着地上的白菜。

冯强见四爷下了车，解释道：“他的驴刚才惊着了，东西收拾完，我们就能走了。”

张四爷看了一眼那四十岁上下，由于一车白菜废了大半，而显得一脸焦急的男人，问道：“你的白菜是要卖的？”

男人愁眉苦脸地说：“这样了，卖谁呀。”

“送聚宾楼吧，跟胡掌柜说，这白菜我收的。”张四爷说完，对冯强说道：“给他一块大洋。”

冯强起身从兜里掏出一块大洋递给车主。车主激动的说道：“这位爷，我这车白菜不值这么多钱。”

张四爷淡淡地说道：“收着吧。”

张四爷说完，转身要上车，却见莫言非倒在车坐上。他冷冷地说道：“起来。”

莫言非抬头看了一眼张四爷，慢慢地坐起身。她等张四爷上车之后，蜷了蜷身子，把头枕在了张四爷腿上。

张四爷瞬间火大：“你给我起来。”

莫言非闭上了眼睛，根本不理张四爷。

张四爷抓着莫言非衣领，把她拉了起来：“你要么下车，要么好好坐着。”

莫言非看了看车外，打开车门，就要下车。

张四爷一把拉回莫言非：“你给我老实坐着。”

莫言非面无面情地看了张四爷一眼，又倒在了他的腿上。

张四爷紧紧抓着莫言非的小臂，恨不得直接捏碎才解恨。

冯强和郑勇帮车主捡完白菜，告诉了他聚宾楼的地址。俩人一上车就感觉车里的气氛不对。

冯强从后视镜中看了一眼张四爷的脸，感觉背后一凉。心说：小非都枕着四爷的腿了，应该没事儿了，可四爷的脸色怎么会这么难看。

郑勇心里也嘀咕：这车里怎么会这么冷？

汽车进城后，冯强问道：“在聚宾楼吃饭吗？”

“我要回家。”莫言非说着，坐起身。

张四爷早已松开他的手，莫言非撸起袖子看着自己小臂上的指印，忽然抓过张四爷的手上去就是一口。

莫言非咬得很卖力气，张四爷咬牙挺着，直到莫言非感觉到嘴里有了血腥味儿才松开口。

汽车停到莫家门前，莫言非打开车门，径自下车，头都没回走进家门。

冯强启动汽车之后，问了一句：“回梅园吗？”

张四爷看着自己右手上的牙印，冷冷地说道：“去见如玉。”

如玉从山下来，一步一步的慢慢往家走，刚走到巷口就见张四爷的车停在自家门前。

如玉不免心跳加快，心说：难道莫小姐这么快就知道小姐是被谁害的了？

如玉快步走到张四爷车前，却见车里只有张四爷，不见莫言非，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

张四爷打开车门：“上车吧。”

如玉犹豫不决：“四爷，你找我有事儿？”

张四爷再次说道：“上车吧，我们聊聊。”

第82章 伤口

吴妈见莫言非脸色苍白的走进家门，问道：“又晕车了？”

莫言非轻轻点了一下头，走进自己房间。

吴妈赶紧倒了杯水，又拿了一条湿毛巾走进莫言非房间，对躺在床上的莫言非说道：“先喝口水吧。”

莫言非坐起身，接过杯子，只喝了一口，就把杯子放在了床头柜上。

吴妈用毛巾擦着莫言非的脸：“擦擦脸精神精神，头就不疼了。这大小姐已经走了，你也去坟上看过她了，以后就想了。”

莫言非看着吴妈说道：“吴妈，我刚才回来的时候到白云观坐了一会，让吴老道给我算了一命。”

“吴道长说什么了？”

莫言非皱了皱眉：“他说我二十七那年有一劫，恐怕是过不去了。”

吴妈忙问：“啥意思？”

“就是说，我活不过二十七岁。”

吴妈双手掐腰，吐了两口：“呸、呸，你别信那老头胡说八道，你小时候你姥姥给你算过命，你是大富大贵的命，一辈子吃穿不愁，能活过九十七呐。”

莫言非看着吴妈迟疑了一下：“吴老道说，他可以帮我求寿，让我渡过那个劫。”

吴妈愣了一下：“真的？”

莫言非点了点头。吴妈见莫言非的表情不像是开玩笑，语气缓和了许多：“既然吴道长说可以求寿，那咱就让他试试，花两钱求个心安也可以。”

莫言非为难地说道：“吴妈，不是花两钱，是五百块大洋。”

吴妈惊讶地说：“这么多啊？这吴老道是要抢钱啊。”

莫言非叹息一声：“算了，反正我们家也没有那么多钱，他说的也不一定是真的，你别想这事儿了。”

吴妈坐到床边，用毛巾擦了一把自己的脸，绷着脸说道：“小姐，你别怕，吃完饭咱们去找你师父，吴老道能有法子求寿，你那师父也应该会，咱俩去找你师父问问。”

“吴妈，求寿做法事，是道家的事儿。”

吴妈一仰头，“没事儿，咱俩就是去问问，让你师父帮着拿个主意。”

莫言非低着头：“我看算了吧，吴老道说，那五百块大洋是用来买求寿用的祭品，一分都不能少，我们家没有那么多钱，我不想让我爹为难。”

吴妈深呼吸了两下：“钱不是事儿，我会去张罗，你不用想那么多，有吴妈在，你什么都不用担心。”

莫言非抱住吴妈，眼泪掉了下来：“吴妈，你对我真好。”

吴妈拍着莫言非的背：“傻孩子，别哭啊。”

“吴妈，这么大一笔钱，你怎么张罗钱啊？”

吴妈信心十足的说：“你娘给你留了一些首饰，能卖一些钱，我去找张四爷，还有你大舅，你大舅就你娘这么一个妹妹，他是不会不管你的。”

“可借完的钱是要还的，我们拿什么还啊。”

“我们省着点，几年就能还上。”

莫言非觉得自己太对不起吴妈了，她把头埋在吴妈杯里：“吴妈，我又不是你亲生的，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吴妈搂着莫言非：“你虽然不是我生的，可是我带大的，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莫言非更加愧疚：“吴妈，那个吴老道就是一个骗子我们不想这事儿了，我饿了。”

“对，他就是骗子，咱俩吃完饭就去找你师父。”吴妈说着，起身要去做饭。走到门口，回头问道：“你刚才拿食盒回来了吗？”

“哦，忘拿回来了。”

“忘在山上了？”

莫言非点了点头：“回来得急了，忘记拿了。”

吴妈深吸一口气，她为了让莫言非面上好看，特意挑的新盘子，但是自家小姐现在心情不好，她只能云淡风轻的说：“没拿就没拿吧。”

吴妈走进厨房，边做饭边心疼她的盘子和食盒，一不留神，菜刀切在了她的手指上，血流了出来。

吴妈放下菜刀，走回自己房间，想找一个布条把手指包起来，她正在翻找。莫言非出现在门口：“吴妈，你怎么了？”

“没事儿，手破了我找块布包上。”

莫言非心头一紧，忙走进来房间，看着吴妈的手说道：“伤口这么深啊。”

吴妈不在意地说道：“没事儿。”

“吴妈，我们去诊所上点药吧。”

“上啥药啊，我去做饭了。”吴妈把布缠在手上就要去做饭。

莫言非拉住吴妈：“别做饭了，江医生的诊所离这很近，我们去处理一下伤口，然后去山东菜馆买点吃的回来吧。”

“这点小伤口不算什么。”

“走啦。”莫言非不容吴妈再说，穿上风衣，拉着吴妈往外走。

她们很快走到江明轩的诊所，莫言非一进门就对刘护士说道：“姐，吴妈手破了，麻烦你帮个忙。”

江明轩听到莫言非的声音，赶忙走了出来：“怎么了？”

莫言非一笑说道：“切到手了，找你处理一下伤口。”

“快进来。”江明轩说着引吴妈进了里面的诊室。

江明轩很快帮吴妈处理好伤口，并嘱咐道：“您明天再来换一回药，这几天尽量不要碰水，伤口遇水不爱愈合。”

江明轩看了一眼坐在一边，默默地咬着自己手指头的莫言非，笑着说道：“你怎么还没改掉咬手指头的习惯。”

莫言非一时没反应过来。吴妈笑着说道：“她已经很久没咬手指头了。”

吴妈说完才合计过味来，她疑惑地问道：“你们以前认识吗？我怎么没见过你呐？”

莫言非解释道：“我们都是奉城中学毕业的，他比我大了三届，是他那届的高考状元。”

刘护士在一旁看了一眼江医生，心说：天天观察学妹咬手指头，还能当上高考状元，江医生果然是人才啊！

吴妈两眼笑成了一条缝：“哟，江医生真是不简单，只比我们小姐大三岁，就自己开诊所当医啦。”

吴妈看向刘护士问道：“这位是？”

刘护士秒懂吴妈的眼神，马上解释道：“我是江医生的同事，比江医生大了八岁。江医生还没有成家，与母亲住在这后院。”

江明轩脸一红：“伯母去后院坐坐吗？”

第83章 情债

吴妈笑着说道：“哎呀，我怎么好冒昧的去打扰你母亲。”

莫言非见吴妈看江明轩的眼神儿，已经有些复杂了，赶忙说道：“江医生，我跟吴妈先回去了，不打扰你们了。”

江明轩红着脸：“不打扰的。”

莫言非真是无语了，她只是带吴妈来给手指头止个血，上个药，怎么弄得这么复杂。

刘护士在一旁不紧不慢地说道：“这已经中午了，吴妈的手又不方便做饭，你们不如和我们一起吃顿简单的中饭吧。”

吴妈的眼睛又笑成了一条缝：“这怎么好意思呐。”

江明轩说道：“没关系的，我娘已经在做饭了，我去告诉我娘一声就行。”

莫言非要疯了：“我们家的中饭已经准备的差不多，我们回去了。”

莫言非拉起坐在椅子上的吴妈，对江明轩说道：“江医生，谢谢你啊。”

刘护士看着像阵风一样逃走的莫言非，笑着对江明轩说道：“想不到你还挺早熟的，十几岁就看上人家姑娘了。”

江明轩的脸又红了，他尴尬地解释道：“我有一回看到张宗泽因为她咬手指头，骂她不长记性。”

刘护士脑海中飘过“青梅竹马”四个大字：“哦，张宗泽是不是总是跟莫小姐一起上学、放学的那个师兄？”

江明轩点头：“是他。”

刘护士思索了一阵，说道：“这么多年他们都没有成亲，应该不会成亲了。”

“谁知道啊，我去看看饭好了没有。”江明轩说完，逃出诊室，往后院走，心说：刘护士平时什么杂事儿都不关心，怎么今天偏偏打听莫言非的事儿？

莫言非拉着吴妈走出诊所，快步往家走。吴妈知道，这丫头又不高兴了，从小就是一不高兴就噌噌往家走，她在后面怎么追也追不上。

两人走进家门，莫言非开口说道：“你今天是怎么了？你头回见人家，就想要留在人家吃饭吗？”

“哎呀，我怎么能在他们家吃饭呐，我只不过看那医生人样子长得不错，待人也和气，想多聊几句罢了。”

莫言非审视着吴妈：“你别以为我看不出你的想法，你别太过份了，见个男人就想把我嫁出去。”

“我怎么能有那种想法，我只是觉得你们既然认识，我当然要多了解一下。”

莫言非有些懊恼地说道：“你不用了解啦，我以后不会再去他的诊所了，这回你省心了吧。”

吴妈想了想：“我觉得这江医生人不错。”

莫言非无奈地说道：“你不是一直看张老四不错吗？”

“张四爷是不错，可你不是总说，你心里没有他嘛，既然没有他，那我们不得早点想想别人。”

“想不到你这老太太心眼还挺多；心思还挺活。”

吴妈白了莫言非一眼：“要不然我怎么会说，你一点都不像你娘呐。你娘是早早就知道自己要找一个什么样的男人了，张家大爷那么喜欢你娘，你娘都没动心。”

莫言非愣住了：“你说什么？”

吴妈也意识到自己说走嘴了，忙说道：“没什么，那都是他们小时候的事，你一个小孩子，不要问了。”

莫言非抱着吴妈的胳膊：“吴妈，张宗奎跟我娘很熟吗？”

“哪有做女儿的问自己娘的事情的。”

莫言非摇着吴妈的胳膊：“你跟我说说吧，我想知道张宗奎的事。”

“哎呀，你把我摇散架了。四爷已经跟大爷分开过了，你还打听他干什么啊？”

莫言非想了想说道：“他是菁儿的爹，可是我觉得他对菁儿不太好，所以我想知道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哪有当爹的对自己闺女不好的。就说你爹吧，不了解的人也许会觉得你爹心狠，什么事都让你一个人去做。可我知道，你爹是怕他离开你之后，你一个人无法生活，所以才那么锻炼你的。”

吴妈说到这，有些伤感地说道：“你小时候胆小，不敢一个人在家，你爹就非留你一个人在屋里。然后你爹就在屋外听着你的哭声，自己掉眼泪。”

莫言非解释道：“我知道每个人对自己孩子表达关爱的方式不一样，我不想误解张宗奎，所以才想听听你对张宗奎的评价。”

吴妈见莫言非一脸严肃，想了想说道：“张家大爷还是张家大少爷的时候，跟你大舅是同学，俩人的关系很好，所以那时常到我们褚家来。张家是大户，你姥爷也曾想过把你娘嫁给他，可你娘不愿意。后来我听你姥姥说起过，张家大爷心狠手辣、做事果断，你娘性子太绵软了，两个人不适合的。”

莫言非点头：“嗯，我爹是比张宗奎强多了。”

“你姥姥看人很准的。她虽然不喜欢张家大爷，却很喜欢四爷。”

莫言非忽然想起姥姥在世时跟她说过的，这辈子不要欠别人的人情债，如果要欠就欠张宗泽一个人的，还起来也方便。莫言非这时才明白，原来姥姥早就打算把她嫁给张宗泽。

“我去做饭吧。”莫言非说着要去厨房。

“哎呀，你会做什么呀，还是我做吧。”吴妈说着也一起走进厨房。

在吴妈的指点下，莫言非炒了一盘土豆片。两个人吃过中饭之后，莫言非主动收拾了碗筷，并告诉吴妈，晚饭她会想办法，不必准备。

莫言非回到房间，躺在床上，她要想想张宗奎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莫言非的眼睛闭上还没到五分钟，就听到外面汽车的声音。她一皱眉，坐起身看了一眼窗外，确定那是张四爷的车。

莫言非不解，以张四爷的脾气，两个人生气之后，她不去找张四爷，张四爷是坚决不会来找她的。

吴妈听见门铃声，打开门见是冯强，笑着说道：“强子来啦，快进屋。”

冯强一笑：“吴妈，小非在家吗？四爷找她。”

“在家，进来吧。”吴妈请冯强进屋之后，见莫言非已经从自己房间里走出来。

莫言非审视着冯强：“出什么事儿了？”

第84章 喝酒

冯强笑着对莫言非说道：“能有什么事儿啊，四爷让胡掌柜送来一只烤全羊，请你过去一起吃。”

莫言非似笑非笑地说道：“咱俩也是多年的朋友了，交情不比你跟张老四差吧？你不至于为了两个工钱跟我玩心眼儿吧。”

冯强脸上有些挂不住：“真是找你一起吃烤全羊，不过四爷心情不太好。”

莫言非想了想：“他正生我气呐，我才不过去找他骂呢。”

冯强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四爷去见过如玉了，单独跟如玉聊了很久。”

莫言非两眼放光：“他说什么了吗？”

“四爷能跟我们说什么，就在那喝闷酒，所以二勇才跟四爷说，你爱吃烤羊肉，不如把你找来一起吃，四爷就让我来接你了。”

“我去拿外套。”莫言非说着，转身回房间穿上风衣，快步跑了出来。

吴妈尴尬地对冯强笑着说道：“我们小姐听说四爷在喝酒，就有些担心。”

冯强是明白人，知道吴妈的心思，一笑：“他们一起长大，自然彼此关心。”

吴妈看着莫言非和冯强离开，嘀咕道：“少告诉一句都不行，哪有找吃饭就去的道理。”

吴妈坐在沙发上，心里开始思量，这到底是张四爷好，还是那个江医生好呢？最后决定，还是去打听打听吧。吴妈穿上外衣，拿起菜篮子，也走出家门。

汽车很快来到梅园，莫言非熟门熟路的往里走。两条黑色猎狗听见动静站直了身子，见是莫言非又坐了回去。

莫言非离着很远，就像模像样地跟两条猎狗说道：“好久没见了，听说你们四爷吃烤全羊呐，一会儿我让李婶给你们送羊骨头来。”

冯强无奈地看了一眼莫言非，心说：你要是对四爷也是这么好的态度，至于到现在还没混上女主子的位子吗？

莫言非走进张四爷的房间，见张四爷脸色已经微红，便说道：“一个人喝多没意思，我们俩一起喝吧。”

张四爷也不说话，又拿过一个杯子，倒了一杯。

莫言非坐到四爷对面，拿起酒杯，一股清纯的幽香飘进鼻子，这酒虽然香，可她是不喜欢喝酒的，正在犹豫。

冯强站在门口说道：“你先吃口东西再喝酒。”

“哎。”莫言非可算找了个台阶，她放下酒杯，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羊排。

张四爷瞥了一眼莫言非，喝下自己手中的一杯酒。

莫言非对冯强说道：“你帮我给大黑和二黑送两块骨头去，免得我一会忘了，它们该觉得我说话不算话了。”

冯强点头：“我这就去送。”

莫言非嘱咐道：“别忘了告诉它们是我让你送的。”

“我知道了。”冯强说着，转身去给两条猎狗送骨头。

莫言非见张四爷又在倒酒，慢悠悠地说道：“莫道有酒终需醉，酒入愁肠愁更愁。”

“想不到你还会背诗，你若是能把这整首的八句背出来，我就不喝了。”

莫言非深吸一口气：“你喝不喝酒，关我什么事儿。”然后低头继续吃羊排。

张四爷看着莫言非问道：“你明明知道我不喜欢你，为什么还要跟着我？”

莫言非白了张四爷一眼：“是你派车接我过来的好吗？”

张四爷喝干杯中的白酒：“我不是说今天。”

“我姥姥说，不要欠别人的人情债，如果非要欠，就欠一个人的，以后还起来也方便。”莫言非没好意思说出，当年姥姥说的“一个人”单指的就是张宗泽。

张四爷想起褚家那位精明的老太太，苦笑道：“你选择了我？”

“谁让我先欠了你的呐，那就只能是你啦。”

张四爷凝视着莫言非，想起记忆中那个温柔的女人，那女人抱着不到一岁的莫言非，对他说：“宗泽，这是我的女儿，可爱吧？”

张四爷当时看着胖嘟嘟，流着口水的莫言非，很想说不可爱，却没好意思说出口。他现在看着莫言非，还是想说：不可爱。

莫言非吃完中手的羊排，一抬头见张四爷正一脸嫌弃地看着自己：“你若是看我不顺眼，就别找我过来呀，既然我已经来了，你就把你想说的话，说出来吧。”

“我想找个人陪我喝酒。”

“哎呀，喝酒啊！”莫言非拿起桌上的酒杯，一仰头喝干了杯中酒。

那酒入口绵甜，并没有她想象的那样辛辣，她拿过酒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我陪你喝三杯，然后我们说正事。”

三杯酒入肚之后，莫言非才发觉自己犯了个错误，这酒的度数有点高，她对张四爷说道：“我恐怕说不了正事儿了。”

张四爷看着由于酒精的作用，小脸已经通红的莫言非站起身，晃晃悠悠的往里间的卧室走，忙说道：“让强子送你回去吧。”

“我恐怕回不去了。”

张四爷站起身，发现自己也有点晃，等他走到卧室门口时，莫言非已经上了床。

张四爷喊道：“强子！”

冯强听到喊声跑了进来，问道：“四爷，啥事儿？”

张四爷一指自己的床：“把她弄走。”

冯强看向卧室内，见莫言非小脸红扑扑的，卷缩着身子躺在床上，皱眉问道：“她喝了多少啊？”

张四爷不耐烦地说道：“快点把她给我弄走。”

冯强一脸为难：“她醉成这样，送她回去不好吧，等她酒醒一点再送她回去吧。”

“弄哪去都行，只要别在我床上。”

“那我去找个地方。”冯强说着，走出房间。

张四爷站在门口，见床上的莫言非又在咬手指头，气得走到床边，推了莫言非一下：“你怎么总不长记性？！”

莫言非皱着眉头，翻了一个身，继续咬手指头。

张四爷气得又打了莫言非一下：“一点都不可爱。”

“嗯……”莫言非呢喃一声，继续睡着。

张四爷看着莫言非，视线变得模糊，仿佛看到一张苍白的脸，虚弱的对他说：“姐姐要走了，你要替姐姐照顾她，保护她。”

张四爷喃喃自语：“我会照顾她，不让别人欺负她。”

张四爷的视线越来模糊，他拉过床尾的被子，盖在了莫言非的身上。

第85章 清醒

冯强在门外转了一圈，听里面没有一点声音，他轻手轻脚的走到里间门口，往里望了一眼，见两个人盖着被子，已经睡着了。

冯强心说：看来四爷还是没喝多，至少还知道盖被子。

冯强退出房间，随手关好房门，嘀咕道：“别说我们没有交情，我都做到这份儿上了，如果还不成，那只能怪你自己没用了。”

郑勇走过来问道：“那俩人干啥呢？”

冯强瞪了一眼郑勇：“吃你的饭去。”

“啥时候了，吃中饭还是晚饭？”

冯强推郑勇：“一边待着去。”

人都是有私心的，冯强也要为自己以后的生活考虑。莫言非的性格随和好相处，不像姜丽娜那样高傲。最主要的是，大家在一起这么多年，已经彼此适应，冯强当然不希望这梅园换女主。

不知过了多久，张四爷有些口渴，他睁开眼睛，忽然发现旁边睡着一个人。张四爷惊得一身冷汗，他坐起身，看清是莫言非之后，脑子才算清醒过来。

张四爷赶忙下床，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长吁一口气之后，推了推莫言非：“哎，天都快黑了，你该回家了。”

莫言非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张四爷，又闭上眼睛：“你来啦。”

张四爷又拍了拍莫言非：“醒醒，这是我家，你要睡回家睡去。”

“别闹。”莫言非嘟囔一句后，转身还想继续睡觉。

张四爷掀开被子：“莫言非，现在已经五点多了，你该回家了。”

莫言非再次睁开眼睛，明显清醒了许多，她发现这里不是自己的房间后，慢慢坐起身，看着张四爷问道：“我怎么在这儿？”

张四爷冷冷地说道：“记住，以后不要再喝酒了。”

莫言非蜷缩着身子，抱着自己的膝盖，低头想了想：“我们喝酒了？”

“嗯，你只喝了三杯，然后睡到现在。”

莫言非拍了拍自己的头：“你不是生我气了吗？我们怎么又一起喝酒了？”

张四爷无奈地坐到莫言非对面：“你还知道我生你气了？”

莫言非又拍了拍自己的头：“我的头有点疼，你帮我揉揉吧。”

“你去找强子，让他送你回家吧。”张四爷起身往外走。

莫言非可怜巴巴地说道：“宗泽，你给我倒杯水吧，我渴了。”

张四爷走到外间，拿起茶壶倒了杯水，两口喝干，他迟疑了一下，又拿了一个杯子倒了一杯水往回走。一进里间，见莫言非又躺在了床上。

张四爷走到床边，问道：“你还喝水吗？”

“喝水。”莫言非说着坐起身，接过杯子一饮而尽：“再倒一杯吧。”

张四爷一皱眉：“你拿我当吴妈使唤呐？”

莫言非不高兴地说道：“你别那么小心眼，你要是病了，我也会照顾你的。”

“我不用你照顾，你把你自己照顾明白了就行。”

莫言非白了张四爷一眼：“也是，你张四爷身边又不缺使唤丫鬟。”

张四爷淡淡地说道：“快六点钟了，你该回去了。”

“嗯。”莫言非应了一声下了床。

张四爷看了一眼莫言非身上皱皱巴巴的旗袍，一皱眉，心说：这丫头要是这么回家，莫志远会怎么想？

莫言非倒是一点都不在意，径自往外走，走出去转身又走了回来：“你找我来干什么？”

“吃烤羊。”

莫言非又拍了拍头：“我不可能为了吃烤羊来梅园。”

张四爷讪笑一下：“你不是已经来了嘛。”

“请神容易送神难，你不说清楚，我不走了。”莫言非说着又躺在了床上。

“你威胁我？你考虑清楚，你在我这儿过夜，吃亏的是你。”

莫言非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豪情：“哼，大不了我嫁你，反正恶心的人是你。”

张四爷咬牙切齿地说道：“莫言非，你还是不是女人？”

“我是一个讨厌别人骗我的女人。”莫言非说完，闭上了眼睛，她要想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张四爷看着装睡的莫言非，拽着衣领把她拉了起来：“我今天心情不好，你别惹我。”

莫言非看着张四爷：“我头有点疼，你让我想想。”

“回家想去。”

“不！”莫言非的倔劲儿也上来了。

两个人僵持了5分钟，张四爷松开手走出卧室，莫言非又倒在了床上。

冯强见张四爷一个人往外走，问道：“四爷，小非呐？”

“别跟我提她，送我去望月楼。”张四爷说着要上汽车。

冯强愣了一下，心里纳闷，俩人在床上睡了一下午，四爷还要去望月楼那种地方，这莫言非就这么不行事儿吗？

李婶在一旁说道：“四爷啊，我们后院一样能望月，还去什么望月楼啊。在说，大爷那头昨天刚办的白事，你今天就去望月楼，被那爱多嘴的人看见，让他们扯出闲话来就不好了。”

张四爷凝视着李婶，迟疑了一下，然后往后院走去。

李婶长舒一口气，对冯强说道：“快去看看四爷需要什么，好给四爷送过去，我去看看小非。”

李婶走进里间，见莫言非还躺在床上，她走到床边问道：“莫小姐，你还睡着呐？”

莫言非睁开眼睛：“李婶，有事儿吗？”

“莫小姐，这么多年，我也是看着你长大的，从没拿你当过外人。”

莫言非坐起身：“李婶，有什么话，你直说吧。”

“你刚才又跟四爷吵架了吧？李婶是过来人，李婶跟你说啊，这男人啊，都喜欢那温柔的女人，你得把他弄到手之后再管着他，现在还不是你的人的时候，你如果管紧了，容易把他吓跑喽。”

莫言非眨了眨眼睛：“李婶，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和四爷之间没那缘分，他去哪了？”

“他刚才往后院走了。”李婶疑惑地看着莫言非，拿不准莫言非的“没那缘分”到底是什么意思。

莫言非下了床：“我去找四爷说点事。”

李婶看了一眼莫言非的旗袍，忙说道：“你这衣服都皱成这样了，怎么见人啊。”

第86章 花厅

莫言非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皱皱巴巴的米色旗袍，笑着说道：“无所谓的，反正我穿什么都入不了他的眼。”

李婶反驳道：“话可不能这么说，俗话说：三分长相，七分打扮。那姜小姐的模样不如你，可人家会打扮，会拿那温柔体贴的劲儿。你要是打扮起来，可比她好看。你等我给你找件衣服去。”李婶说着要往外走。

莫言非忙说道：“李婶，不用找衣服了，你帮我把这件旗袍熨烫一下，免得我一会回家吴妈又要唠叨我。”

莫言非说着，脱下旗袍，只穿了一件米色的薄毛衣和裤子。

李婶说道：“那我也得给你找一件现穿的衣服呀。”

“没事儿，我穿风衣就行，旗袍板身子，不穿更舒服。”莫言非说着，走到外间，拿起自己的风衣穿在身上。

“这怎么能行呐，你去见四爷要穿得齐整些啊。”

“李婶，帮我熨衣服吧，一会儿我好回家。”莫言非说着，走出屋子，向后院走去。

李婶无奈地摇了摇头，她知道张四爷是个讲究规矩的男人，这莫小姐却总是不合规矩。她不免感叹，这两个人也许真是“没那缘分”。

莫言非见后院花厅亮着灯，便裹紧自己的风衣，快步往花厅跑，突然一只黑色的野猫从树后窜了出来，吓得莫言非大叫一声，不敢再动。

张四爷正独自坐在花厅里看着棋盘，听到莫言非的叫声，往花厅外看了一眼，见莫言非站在小路中间，一动一动。

张四爷一皱眉，走出花厅问道：“你又怎么了？”

莫言非可算见到活人了，她拍了拍胸口：“你怎么这样啊，养狗还不够，还养猫？你就这么讨厌我，想看我笑话吗？”

冯强刚好给张四爷取茶水回来，他奇怪地问：“小非，哪来的猫？”

莫言非一指旁边的树：“刚才就在那，一下子窜出来一个这么大的黑猫。”莫言非用手比划着，声音还有些发颤。

“你别怕，那是只野猫，一会儿我把它赶走。”冯强说着，瞄了一眼张四爷。

张四爷面无表情地说道：“强子，你先送小非回去吧。”

莫言非深吸一口气：“我有话跟你说，说完我自己会回家。”

张四爷也不多言，转身又进了花厅。冯强拎着茶水也走了进去。

莫言非慢慢走进花厅，对冯强说道：“强哥，帮我给家里打个电话，告诉吴妈别做饭了，我一会儿带包子回家。然后告诉胡掌柜帮我蒸十包子，如果吴妈说她已经做完饭了，就不必蒸包子了。”

“嗯，我这就去。”冯强说完，走了出去。

莫言非关好花厅门后，坐到张四爷对面：“我们聊聊吧。”

张四爷看了一眼莫言非：“你都想起来了？”

莫言非看着张四爷：“菁儿是抱养的这事儿你以前知道吗？”

张四爷反问道：“你确定如玉说的都是真的？”

“嗯，她没有必要说谎，我想听你说说，张宗奎是个什么样的人。”

张四爷看着棋局：“我为什么要跟你说我大哥？”

莫言非盯着张四爷：“你不说，别人也会告诉我。”

张四爷淡淡地说道：“你最好离我大哥远些。”

莫言非一笑：“你怕他杀我灭口？”

莫言非见张四爷沉默不语，接着说道：“我听说过张家大爷心狠手辣，这两天也算见识到了。”

张四爷拿起一颗白色棋子，放在棋盘上。

莫言非扫了一眼棋局：“白子已经输了。”

张四爷瞥了一眼莫言非：“你看得懂吗？”

莫言非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无论什么棋，斗的都是心态，你的心已经乱了，所以你根本破不了这个残局。”

“你能破得了吗？”

“我相信没有我破不了的局。”

“但愿吧。”

莫言非眨了眨眼睛：“如果是你，你会拿五百块大洋给你女儿求寿吗？”

“不会。”

“为什么？”

张四爷没好气地说道：“只有傻子才会相信吴老道的胡说八道。”

莫言非轻轻点了一下头：“我爹也说不会，但是我相信，我在我爹心中比那五百块大洋重要。菁儿在张宗奎心中呢？”

张四爷看了一眼莫言非，心说：莫志远那个老滑头，做人真成功。他从不送女儿上学，也从不给女儿买衣服，上医院都是我陪着去，到最后这傻丫头还觉得她爹是最好的。

莫言非见张四爷不言语，接着说道：“明天我想让强哥陪我去趟白云观，我要找那吴老道把五百块大洋要回来。”

张四爷一皱眉。莫言非接着说道：“其实今天就算没遇到如玉姐，我也要去找她。二太太身边的人也说了，大太太曾经跟二太太借了二百块大洋为菁儿求寿。”

张四爷点了点头：“你打算怎么要？”

莫言非邪魅一笑：“我要让吴老道捐出三百块大洋给福利院的孤儿；再拿三百块大洋给江医生义诊。”

张四爷又落下一颗白子：“你想的倒是挺好，可那吴老道怎么可能轻易拿出那么多钱。”

“你明天让强哥陪我去就行了，我会让他拿出来的。”

张四爷见莫言非心意已决，也就不再多说。

莫言非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口，问道：“你真的不打算跟我说说你大哥？”

“你爹没教过你，自己喝茶之前，先要给对方敬茶吗？”

莫言非不屑地说道：“我爹告诉我，到了熟悉的地方该吃吃、该喝喝，不用拘那些俗礼。”

张四爷愣了一下，他没想到那个儒雅的莫志远能这么教育莫言非。

莫言非又喝了一口茶：“既然你不想跟我说，那你就送我回去吧。”

张四爷平静地说道：“强子会送你。”

“我是让你把我送到前院去，你们家这院子左转右转的，我怕迷路。”

张四爷放下手中的棋子，他知道外面已经黑了，这丫头又不敢走了。

两个人出了花厅，没走多远，旁边就传出一声猫叫。莫言非一把抓住张四爷的胳膊，抱怨道：“弄这么大的院子干嘛，进了贼，你都不知道。”

“不是你说这院子的梅花好看吗？”

第87章 回家

莫言非辩解道：“我说梅花好看，又没让你买这院子。”

张四爷无语了，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当初是莫言非坐在这院子里，看着一院子的梅花，赖着不肯走。张四爷无奈才咬牙买下这么大的院子，弄得所有人都以为他喜欢梅花，他还不好跟别人解释。

莫言非见张四爷脸上露出不悦的神色，想着明天还要跟张四爷借冯强陪她去白云观，赶忙找话题缓和气氛：“宗泽，我今天脑子有点不好使，你帮我想想，如玉的话里，我是不是忽略掉了什么。”

张四爷瞥了一眼莫言非：“你这爱财的姑娘，怎么会有忽略掉的东西。”

莫言非深吸一口气，两眼放光：“大太太的钱！十年前大太太一年可以积攒出一百块大洋，这么多年下来，少说也能有个五六百块了，如果利滚利的话一千块都能有了，还有首饰、地契，这些东西在哪儿？”

“我会去问我大哥，你不用管这钱的事儿。”

莫言非拉着张四爷的胳膊，用商量的语气说道：“宗泽，我好久都没见你大哥了，明天下午，你陪我去看看他呗。”

张四爷一皱眉：“如玉说的那些钱和东西，我会去核实，你最好离我大哥远些。”

莫言非嘀咕道：“你核实完了，又不会告诉我。”

“该告诉你的，我自然会告诉你。”

莫言非眼睛滴溜溜转着：“我想你大哥了，去看看他也不行吗？”

“不行。”张四爷语气生硬地说道。

莫言非见张四爷沉着脸，只好说道：“那好，我不去看他，但是他跟你说了什么你要告诉我。”

“嗯。”张四爷应了一声。两个人走到前院，冯强看到莫言非，忙说道：“吴妈已经吃上晚饭了。”

“嗯，你送我回家吧。”莫言非说着就要往外走。

张四爷喊道：“你旗袍还没穿。”

“哦。”莫言非这才想起来，自还没穿旗袍，转身进屋穿上李婶熨烫好的旗袍。

李婶对莫言非说道：“已经这么晚了，你就吃了饭再走吧。”

莫言非笑着摇头，急冲冲的往外走：“这么晚了，吴妈该着急了。”

莫言非一上车，见张四爷已经坐在车里，她诧异地问：“这么晚了，你还要去哪儿？”

冯强要疯了，心说：这小非是真傻还是假傻呀？这么晚了自然是送你回家啊。

张四爷也要疯了，他良心发现，觉得这么晚了，不亲自送莫言非回家，莫志远那头不好交待，可没想到莫言非这个傻缺，会问他去哪儿。

张四爷一咬牙说出了三个字：“望月楼。”

莫言非眨了眨眼睛：“望月楼是不是那个，有姑娘唱小曲的酒楼？”

“是。”

莫言非一脸兴奋：“你也带我去看看呗，我听大鹏说，那的姑娘大多是南边过来了，说话慢声细语的，听得人骨头都软。”

冯强实在听不下去了，只好说道：“小非，四爷说的那个望月楼，就是一个小餐馆，你说的那个是六道街那的大酒楼，不是一个地方。”

“哦，那你们什么时候去那大酒楼，想着叫上我。”

冯强无奈地说道：“你赶紧回家睡觉吧。”

莫言非一笑，转头看向车窗外，心说：小样儿，真以为我不知道那是喝花酒的地方吗？！

吴妈下午去江医生的诊所周围走访了一圈，把得到的消息汇总了一下，得出的结论是，江医生母子待人随和、热情。那个刘护士见人却是冷淡的。

吴妈故意说刘护士与江医生很般配，可卖菜的、修鞋的，甚至连道口崩爆米花的都说吴妈是乱说，那两人是不可能的。

吴妈正盘算着，明天去给手指换药时，怎么说能让那江医生说出对莫言非评价。

莫志远坐在沙发上翻看着报纸，可心里却在研究吴妈那变来变去的表情。

门外传来汽车的声音，“哎呦，这让人不省心的，可算回来了。”吴妈说着快步跑去开门。

莫志远长舒一口气，心说：是够让人不省心的。

张四爷和莫言非一起下了车，莫言非奇怪地问道：“你不会是要进门喝杯茶吧？”

“不可以吗？”张四爷反问。

“已经很晚了，不适合喝茶，你还是回家睡觉吧。”莫言非说完，自己也觉得太不给张四爷面子了，便接着说道：“吴妈手破了，明天中午我包冬瓜馅的饺子，你早点过来吃。”

吴妈打开门，站在门口说道：“四爷来啦，进屋喝杯茶吧。”

张四爷对吴妈说道：“这么晚了，不打扰了。”

“这么晚了，你快回去吧。”莫言非说着，头都不回的往家走。进门之后，回手关门。

张四爷看着紧闭的大门，转身上车：“去望月楼。”

冯强启动汽车：“这个点儿，望月楼应该没有包间了。咱们明天不是还要去白云观吗？不如今天先早点回去，明天晚上再去望月楼。”

张四爷一挑眉：“到底听谁的？”

冯强讪笑：“当然是听你的，不过李婶不也说，咱们大爷那头刚办的白事嘛。”

“行了，回去吧。”张四爷不想再听冯强磨叽，其实他也不是非要去望月楼，只想赌那口气。

莫言非一进门见父亲正在看报纸，她脱掉风衣坐到父亲身边说道：“爹，我有话跟你说。”

莫志远看了一眼女儿：“喝酒了？”

莫言非惊讶地摸着自己的脸，问道：“我脸红吗？你怎么知道我喝酒了？”

莫志远无奈地说道：“你身上有酒味。”

“哦，张老四说，我只喝了三杯就睡着了。”

“以后不要在外面喝酒。”

莫言非连连点头：“我知道了。”

莫言非头还是有点晕，她靠在父亲身上说道：“爹，你说为什么张老四喝了好几杯都没事儿，我喝三杯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会不会他给我下了药？”

莫志远紧张地问道：“你醒来后觉得有什么不对吗？”

莫言非双眉紧锁：“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我就是奇怪为什么他就没事儿呢？”

第89章 正气

第二天一早，莫言非还没睁开眼睛，就听到熟悉的汽车声。她抱紧被子嘟囔道：“为什么总是这么早？！”

郑勇刚想按门铃，吴妈就已经把门打开，笑着说道：“二勇来啦！”

郑勇一笑：“吴妈，小非在家吧？你跟她说一声，我在车上等她。”

吴妈随口问道：“这么早，你们要去哪呀？”

郑勇解释道：“小非约了四爷要去白云观。”

吴妈一听白云观，脸上的笑容退去：“四爷打算给小姐拿五百块大洋吗？二勇啊，我得跟你们四爷说说这事儿。”

郑勇一头雾水：“吴妈，你说啥？”

“哎呀，我得找你们四爷说说。他在梅园吗？我去给他打个电话。”吴妈说着转身要去打电话。

郑勇叫住吴妈说道：“吴妈，四爷在车上。”

吴妈愣了一下，四爷要和小姐去白云观正常，可到了家门口，不下车可就不正常了，这说明俩人在闹别扭，难道是为了那五百块大洋？

吴妈走到汽车旁，对车里坐着的四爷说道：“四爷，你要陪我们小姐去白云观吗？我们老爷说吴老道就是个骗子，让我不必理会这事儿。可是我这心总是不静，不怕一万就怕万嘛。我知道你对我们小姐好，这次钱这么多，我是不会让四爷你一个人出的。”

张四爷也是一头雾水，不明白吴妈在说什么，但是他在商场混得久了，就算不知道，也是面无表情，不会多问一句。他下车对吴妈问道：“小非还没起吗？”

吴妈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叫小姐起床，赶忙说道：“我这就去叫她。”

莫言非躺在床上，感觉外面没有了动静，开始怀疑刚才的汽车声是自己的幻觉，她又安心的继续睡着。

吴妈进门就喊道：“我的小姐，四爷都到门口了，你怎么还没起呀？”

莫言非睁开眼睛，她确定这次不是幻觉。

吴妈跑进莫言非房间，掀开被子喊道：“快起来吧，四爷要陪你去白云观。你可长点心吧，这世上，也就四爷能舍得花钱给你求寿了。”

莫言非慢腾腾地坐起身：“吴妈，我爹跟你说了吧，那吴老道就是一个骗子，我今天去白云观，不是要给他送钱，而是要去砸他的场子，让他以后不要再去骗人。”

吴妈听莫言非说完，惊讶地说道：“哎哟，我的小姐，这可使不得，得罪了仙家是会后患无穷的。”

“你放心，邪不压正，我一身正气，什么邪魔歪道都伤不了我的。”莫言非说着，穿好毛衣和西裤，拿起那件黑色皮风衣就往外走。

吴妈看着莫言非，问道：“小姐，你今天就穿这身衣服吗？”

“不好看吗？”

吴妈犹犹豫豫地说道：“你穿什么都好看，不过跟四爷出门，你倒是穿一件旗袍啊。”

“旗袍腰身太瘦，坐着不舒服。”莫言非说完，走出家门。

郑勇见莫言非走出来，马上打开车门。莫言非笑着对郑勇说道：“谢谢勇哥。”

郑勇瞥了一眼莫言非心说：你有这笑脸，对四爷笑去啊！

莫言非上车后，对张四爷问道：“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莫言非见张四爷沉默不语，接着说道：“你是有身份的人，这种事儿，你还是别去了，免得吴老道跟别人说起时，你面上难堪。”

莫志远淡淡地说道：“我既然敢做，就不怕别人说。倒是你跟吴妈说了什么？使那老太太刚才见了我，好像欠了我很多钱似的。”

莫言非听张四爷提起吴妈，瞬间升起愧疚感，“哎呀，吴妈误会了，她以为你陪我去白云观是去求寿。”

张四爷审视着莫言非：“你又跟吴妈胡说八道什么了？”

莫言非不好意思地倒下身子，把头枕在张四爷腿上，嘀咕道：“我也没说什么，我就说，吴老道给我算了一命，我活不了几年了，求寿要五百块大洋。”

张四爷不耐烦地说道：“起来，别枕在我腿上。”

莫言非像没听见一样，继续说道：“昨晚我爹都告诉吴妈，吴老道就是一个骗子了，可吴妈还是想花钱为我求寿。”

张四爷再次说道：“起来。”

莫言非继续嘀咕着：“我还没吃早饭呢，一会儿见了吴老道会底气不足的。”

张四爷没好气地说道：“你要是不想去，就赶紧下车。”

郑勇把车停到路边，替莫言非解围道：“别饿着了，你去买两个烤地瓜吃吧。”

“哎。”莫言非愉快地答应着，开门下了车。

她很快拿了两个烤地瓜回来：“宗泽，我今天换衣服忘带钱包了，你给我拿五分钱。”

张四爷一脸嫌弃地瞥了一眼莫言非，然后下了车，去付了烤地瓜钱。

路边有个五、六岁的小女孩站在卖冰糖葫芦的摊位前，专注地看着摊主给山楂串挂糖。

张四爷一皱眉，走过去扔下两分钱，拿了两串冰糖葫芦，给那小女孩一串说道：“快点回家吧，家里人正找你呢。”

小女孩看着张四爷，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接这冰糖葫芦。

远处小女孩的奶奶，见有陌生人跟孙女搭话，忙喊道：“妮子，该回家了。”

小女孩应了一声，转身往家跑。

张四爷一笑，原来是自己想多了，这世上哪有像莫言非那么傻的，一串冰糖葫芦就会跟人家走。

莫言非坐在车上吃着烤地瓜对郑勇说道：“你们四爷今天有点不对头。”

郑勇无奈地说道：“你就不能顺着他说话？”

莫言非见张四爷上了车，笑着说道：“还给我买糖葫芦了呐，先让我咬一口。”

张四爷见莫言非一手拿着一个地瓜，实在没办法拿糖葫芦，只好拿着糖葫芦让莫言非咬了一口。

刚做出的冰糖葫芦，糖皮酥脆，莫言非一咬有冰糖渣挂在唇边，她习惯性的用舌头舔了一下，却没舔到。张四爷无奈，拿出手帕帮她擦去。

莫言非嚼着冰糖葫芦，含糊不清的说着：“谢谢。”

张四爷情不自禁的捏了一下莫言非的脸：“时间过得真快，你都长这么大了。”

第90章 被拐

莫言非白了张四爷一眼：“别捏我的脸，吴妈说了，就是你们总喜欢捏我的脸，我小时候才爱流口水的。”

张四爷不屑地说道：“你那是看到好吃的东西条件反射。”

张四爷的话严重的伤害了莫言非的自尊，她把头转向车窗外，继续吃烤地瓜。她现在有求于张四爷，所以她只能忍了。

张四爷看着手中的两串冰糖葫芦，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跟莫言非混久了，脑子也开始不灵光了。

莫言非忽然转头，对张四爷说了一句：“谢谢你！但是你当时不应该打我。”

张四爷转头看向车窗外，郑勇从后视镜中看了一眼后座的两个人，心中疑惑四爷什么时候打过小非。他想不明白这俩人今天是怎么了？一个比一个反常。

郑勇当然不会知道，后座上的两个人，同时想起了多年以前的一段往事。

那年张四爷才十岁，他跟着李友贵从城外回来。坐在马车里正无聊的他，无意中看到路边一个扛着冰糖葫芦售卖的中年男人，旁边跟着一个穿着粉色棉衣的小女孩，那俗气的粉色面料让他觉得很眼熟。

他好奇地看着两个人脚步匆忙的往城外走，突然醒悟那粉色的棉袄是莫言非的。他赶忙叫李友贵停车，然后跳下马车追了过去。

当时只有六岁的莫言非，一边吃着糖葫芦，一边愉快地听着卖冰糖葫芦的男人给她讲，怎样熬糖浆，怎样蘸果。

“莫言非！”张宗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莫言非回头见张宗泽朝着自己跑过来，她笑着招手：“宗泽，我们一起去看做糖葫芦啊？”

卖冰糖葫芦的男人见张宗泽只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孩子，便笑着说道：“你是她哥哥吧？你也吃一串糖葫芦吧。”

张宗泽冷着脸，拿出莫志远送他的警用哨子，吹了起来。

莫言非傻乎乎的往左右看了看：“宗泽，出啥事了？”

卖冰糖葫芦的男人，见情况不对，转身往城外跑。张宗泽对看热闹的人喊道：“抓住他，领十块大洋！”

有那认识张宗泽的，知道这位是张家的四少爷，听说有十块大洋可拿，自然扑了上去。

莫言非看着地下掉落的冰糖葫芦，疑惑地问道：“宗泽，你为什么要抓这大叔？”

张宗泽照着莫言非头上就是一巴掌：“傻子，被人拐了都不知道。”

莫言非被张宗泽打得头晕眼花，站立不稳，坐到了地上，她还没来得急哭，就见吴妈拼了命往这头跑过来。

吴妈一把抓住莫言非搂到怀里，捶了两下：“你这死丫头，吓死我了。”

刚被张宗泽打了一巴掌，又被吴妈捶了两下的莫言非开始嚎啕大哭，她想不明白，为什么都打她。

李友贵劝着吴妈别生气，孩子没丢是万幸，别吓着孩子。

听到警用哨声赶过来的警察，见了这场景，认得莫言非，知道这是莫志远的姑娘，直接绑了那卖冰糖葫芦的男人，带回了警察局。

张宗泽拿出十块大洋，分给刚才帮忙抓人的热心人，道了谢之后，上了马车。

李友贵让吴妈抱着莫言非也上了马上，然后把抱头痛哭的吴妈和莫言非，先送回了二道街的莫家。

很快，莫志远的女儿被一个卖冰糖葫芦的拐走的事情就传遍了大街小巷。从此奉城人形容谁家孩子傻，就会说：“给串糖葫芦就能跟人走。”

等莫志远听到信，赶回家时，莫言非的心情已经平静，但是见到亲爹，她小嘴一撇开始哭诉今天的遭遇。

莫志远耐心的听着莫言非的讲述，最后问道：“你觉得是我好，还是那个会做糖葫芦的大叔好？你是愿意和我一起生活，还是愿意和他一起生活？”

莫言非皱着眉头思索了很久，说道：“还是你好，我要跟你在一起。”

莫志远扶额，他认真的反省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自家闺女会犹豫半天之后才决定跟他一起生活。

莫言非看着父亲问道：“爹你怎么了？”

莫志远叹息一声说道：“如果今天不是宗泽把你救了回来，那你从今以后也许再也见不到爹了。”

莫言非眨着大眼睛，没能理解她父亲的话。

莫志远解释道：“那个大叔没有孩子，他想把你领回家做他的女儿。你跟他走了之后，就再也看不到我和吴妈了，每天也只能吃他卖剩下的糖葫芦了。”

莫言非这才明白父亲的话：“我可不做他女儿，我是你女儿。”

莫志远严肃地说道：“既然你想做我的女儿，以后就不要再吃别人给的东西，更不要跟任何人走。”

莫言非吓得脸色发白，她咬着自己的手指头。吴妈在一旁说道：“今天这事儿怪我，我以后不会再让她一个人站在门口玩了。”

莫志远又对莫言非说道：“你今天吃的这串糖葫芦，我花了十二块大洋。你说，十二块大洋能买多少串糖葫芦？”

莫言非歪着头，掰着手指头，算计着一个大糖葫芦是一分钱，十个是一角钱，然后……

莫志远看着自己闺女，忽然心里有些恐慌，他开始担心闺女的智商了。

莫言非掰了半天手指头，也没算清楚十二块大洋，能买多少个糖葫芦。

莫志远只好说道：“十二块大洋能买一千二百根，你一天吃一根的话，至少够你吃三年的，既然你今天已经把三年的糖葫芦钱都花出去了，那么，以后的三年里，我是没有钱再给你买糖葫芦了。”

莫言非愣愣地看着父亲，她注意到，父亲说的三年里没钱买糖葫芦这个重点。

她忽然觉得今天实在是太委屈了，又开始嚎啕大哭。

这时，张家大太太走进莫家，她抱起莫言非说道：“这就是缘分吧，命中注定你是宗泽的媳妇，谁都拐不走。”

莫言非也因祸得福了一阵，那些惦记着莫志远的大姑娘、小寡妇，知道莫言非是个没心眼儿的孩子之后，倒是给她送过好多糖葫芦，直到莫志远放出不会再续弦的话之后，莫言非才没有糖葫芦吃。

第91章 功德

汽车很快来到白云观，三个人下了车，莫言非抬头望着大门上“白云观”三个大字，心中感慨：无论是道教还是佛教，当初创建时的初衷都是：普度众生、助人为乐。可惜凡人都有贪欲，最后把这好好的道观，折腾得变了味。

正在院内扫地的小道士，见门外来了三位贵客，赶忙去喊师父。

吴老道正在后殿品茶，见徒弟慌慌张张地跑进来，便训斥道：“怎么越来越没规矩啦。”

“师父，张家那位四少爷来了。”

吴老道一听是张四爷来了，对徒弟说道：“先请他到偏殿坐，说我正在打坐修炼，去打探一下他此次来的目的。”

徒弟心领神会，转身快步往前殿跑。吴老道赶忙整理衣服，往偏殿后窗处走。

张家大太太在世的时候，是白云观的常客，四爷也是经常陪着过来的。可自从大太太去世后，张四爷已经有二年没进白云观的门了，今天能来，说明四爷是遇到难事儿，也就意味着他吴老道要发财了。

张四爷和莫言非走进大殿，正好看到小道士从后门走进来。

莫言非笑着说道：“小师父，吴道长在吗？”

小道士忙稽首说道：“无量寿佛，家师正在后殿打坐修炼，还需要半个时辰才能结束。”

“哦，那我们等他一会吧。”莫言非说着，很自然的往后殿走。

小道士说道：“莫施主，随贫道到偏殿喝杯茶吧。”

“好啊，早就听说白云观的茶好、水好，沏出来的茶与别处不同。”莫言非说着，熟门熟路的走进偏殿。

小道士一笑：“莫施主过奖了。”

郑勇不喜欢寺院、道观这种地方，所以并不往里面走，他站在殿门外，看着树上跳来跳去的几只麻雀，盘算着后山会不会有野鸡可以打一只回去。忽然树上的几只麻雀突然飞起，郑勇一皱眉。

偏殿里莫言非闻了闻道童沏的茶，说道：“嗯，你们这儿真是福地，连这茶水都带着仙气。”

张四爷忍不住斜了莫言非一眼，他无法理解莫言非，明明是来找吴老道算帐的，说不定一会就打起来了，可她还有心情在这儿和小道士套近乎。

小道士对张四爷问道：“四爷不喜欢这茶吗？”

张四爷面无表情的沉默不语，莫言非笑着说道：“他喝不惯花茶，他只喝红茶。”

“无量寿佛，贫道太失礼了，竟不知道四爷喜欢喝红茶。”

张四爷瞥了一眼莫言非，腹议：你见过我喝红茶吗？

小道士看了一眼张四爷，迟疑了一下，说道：“今天四爷的气色看着有些不太好。”

莫言非一挑眉：“你也看出来啦？他侄女刚刚去世，你说他气色能好嘛。”

小道士脸上露出忧伤的神情：“张小姐的事情，我也听香客们说起过。那么好的大小姐就这么走了，我和师父听说之后，也跟着难过了好几天。”

“唉～”莫言非悲伤地叹了口气。

小道士见莫言非叹气，问道：“莫小姐，你好像有心事？”

莫言非点头：“我若是没事儿，怎么会来白云观见你师父。”

吴老道躲在窗外，听着里面的动静，心说：这是要为张大小姐超度吗？

小道士很奇怪，莫言非一直在夸茶好，却没喝一口；那位张四爷是压根儿不碰茶水。小道士还没完成师父的使命，只好又问道：“莫施主要见家师，是为求签问卜，还是要超度亲友？”

莫言非一笑：“你猜猜看，我是来做什么的？”

小道士脸上笑着，心中暗骂：你TMD就不能好好聊天么？

吴老道见徒弟也问不出什么来，只好装作无事一样，溜溜达达的走进偏殿。

莫言非见吴老道走进来，笑着说道：“吴道长，好久没见了。”

吴老道施礼说道：“无量寿佛，莫施主有两三年没到贫道的白云观来了吧？”

莫言非点了点头：“嗯，我虽然人没来，可心里却一直记挂着您呢。”

莫言非不想耽误了中午吃饭的时间，直接说道：“我这次来是有两件天大的功德，想与吴道长合作。”

吴老道眼底闪过兴奋的光芒：“不知是何功德？”

“我的一位校友，最近刚回到我们奉城开了一家诊所，我想与他合作，搞一个义诊活动，免费诊病赠药。”

吴老道点头：“这是好事，莫施主功德无量。”

莫言非邪魅一笑：“是吴道长您的功德无量。”

吴老道不解：“莫施主此话怎讲？”

“这义诊需要施药，这药钱，我想按一天十块大洋算，一个月下来需要三百块大洋。你也知道我一向不富裕，所以这才上门来找您吴道长。”

吴老道看向一旁气定神闲的张四爷：“有四爷在，莫施主想要施药又有何难。”

莫言非笑得更加邪魅：“这是我为您想出来的一件大功德，若是让宗泽得了去，天尊们要是怪罪我偏心怎么办？！”

吴老道不解地看看莫言非又看看张四爷，他搞不懂这俩人今天是吃错了什么药，跑他这来要干什么。

莫言非见吴老道不解，接着说道：“这施药义诊只是一件，还有一件是捐赠三百块大洋给奉城福利院，留着给那里的孩子们过冬用。这六百块大洋也挺沉的，我明天按排人手过来取吧。”

吴老道用同情的眼神看向张四爷：“四爷，这莫施主是因张小姐去世受了打击吗？”

莫言非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难以琢磨：“吴道长，我是认真的。”

吴老道知道跟莫言非这任性的丫头是无法沟通的，他对张四爷说道：“这施药和捐赠都是好事，可也要量力而行。我这小小的白云观，虽然香火有限，但也要出一些微薄之力。”

吴老道转头对徒弟说道：“快去给莫施主取二十块大洋。”

莫言非似笑非笑地问道：“二十块吗？”

吴老道无奈地说道：“贫道财力有限，这二十块已经是我们师徒二人半年的费用了。”

莫言非摆弄着食指上的指环：“哎呀，二十块就够你们半年的费用，也就是说五十块钱够你们师徒愉快的生活一年了？”

第92章 贫道

吴老道心跳加快，他现在明白了，这位莫大小姐是来打劫的。他看向张四爷，他不明白张四爷打的是什么主意。

莫言非慢条斯理地说道：“既然五十块大洋够你们师徒一年的花费，那这么多年的香火钱和在您这算卦、求符的赏钱，加在一起少说也有几千块大洋了吧？我今天请您捐出六百块，还真是说少了，我看一千块您吴道长也不会为难吧。”

吴老道笑着说道：“莫施主真会说笑，我这小小的道观，哪来那么多的进项，能解决我们师徒的一日三餐就不错了。”

莫言非也不去看那吴老道，她专注地转动着自己的指环：“若是那路过的，看这白云观青砖瓦房，不见香客，也许会觉得这道观清苦。可我是土生土长的奉城人，自然知道这道观为什么‘不见香客’。”

吴老道行走江湖多年，早年也常有阴沟里翻船的时候，被仇家找上门来也是常事儿。他也算见过世面；经过风浪，虽然不知道自己怎么得罪了莫言非，但是一个小小的警察局长女儿，他也没太放在眼里。

吴老道本着以不变应万变的原则，开始沉默。

莫言非见吴老道不言语，她也不在意，还是自顾自地转着指环：“我这两天比较空闲，翻看了一下陈年旧帐。我发现十四年前，张家大太太在这白云观存了五百块大洋，我想这大太太也走了有二年了，这钱我就替她做主，给她修份功德吧。”

吴老道听莫言非提起五百块大洋，问道：“莫施主，贫道不知你说的这五百块大洋是从何而来？”

莫言非终于抬起头，看向吴老道：“咱们都是明白人，就别浪费时间了，张家大太太与我有恩，我不可能知道她给了你五百块大洋之后，当什么都没有发生。现在我给你一个修功德的机会，你拿出六百块大洋，以白云观的名义捐赠出去，到最后你也是名利双收。”

吴老道看着莫言非：“莫小姐，你说得轻松，可你让我去哪儿拿这六百块大洋？”

“吴道长，你就别跟我哭穷了。当年的五百块加上这么多年的利钱，我才让你出六百块还多吗？”

“莫小姐，你口口声声说大太太给了我五百块大洋，可有凭据？”

莫言非笑着说道：“你我之间还需要凭据吗？”

吴老道一皱眉：“无凭无据的，你这是要讹贫道呀。”

“您可别跟我提‘贫道’这两字，您若是贫，就没人敢说富了。”

吴老道看向张四爷：“四爷，大太太在世的时候，你也时常跟大太太一起来这白云观，也见到过大太太施香火钱，可那钱，我都用在买香蜡、供果上了，一点都不敢自己留下啊。”

张四爷看着吴老道，冷着脸说道：“吴真人，我们就实话实说吧，当年你让我大嫂花五百块大洋给菁儿求寿，我大嫂愿意花，我也不拦着，不过菁儿现在走了，我心情不好，想起这事来，心里就更别扭了。我今天给你两条路，一是拿六百块大洋按莫言非说的做；二是离开奉城，不要让我再见到你。”

吴老道一脸诧异的看着张四爷：“四爷，我想这里面一定有误会。”

张四爷淡淡地说道：“没有什么误会，你尽快做个决定吧。”

吴老道一跺脚：“你们这是在讹人呐。”

莫言非含笑说道：“吴道长，话不能这么说，我可是警察，讹人这种犯法的事情，我怎么会去做。”

“贫道没有钱，你们却要逼着贫道拿出六百块大洋，这不是讹人是什么？”

张四爷脸色一沉：“吴真人，我大嫂一年捐给白云观多少钱，你以为我不清楚吗？”

莫言非在一旁愁眉不展地说道：“吴道长，你若是真没有钱，这事儿可就麻烦了。这么多年你收的钱都花在哪儿了？”

吴老道反问道：“莫小姐，难道我这白云观，天天开门就不需要用钱？”

莫言非眨了眨眼睛：“你不是说五十块大洋足够你们师徒过一年的嘛。”她忽然领悟，惊讶地说道：“难不成你偷偷支助了二龙山的土匪？”

吴老道被莫言非吓出一身冷汗：“莫小姐，可不要乱说，那是会出人命的。”

莫言非一挑眉：“那你的钱都藏哪儿了？埋在这地下了吗？”

吴老道心一横：“莫小姐，施主捐赠的钱物，贫道都用于法事，一分都不会私自留用的。”

莫言非天真无邪的一笑：“你猜其他人会相信吗？”

吴老道信誓旦旦的说道：“贫道问心无愧就是了。”

张四爷站起身对莫言非说：“既然他已经做了决定，我们走吧。”

莫言非也起身：“唉，这年头好人真是难做，我想了两天才想出这么个功德无量的好主意，你还不领情。”

莫言非走到门口，用吴老道可以听到的声音嘀咕了一句：“张家大爷可不像我这么好说话。”

吴老道心里一惊，莫言非说得没错，张四爷虽然放出话来，可是他可以请姜市长的夫人去找张四爷给他求情，可张家大爷那头呢？张家大爷可不是面上看着的那么和善，他知道自己收了大太太五百块大洋给女儿求寿，可女儿还是早早去世，大爷能当什么都没发生吗？

莫言非对张四爷说道：“明天奉城的街头巷尾就会议论，我们奉城的白云观一年香火钱有五六百块大洋，这钱却不知去向。你猜，大家会说这钱去哪儿了？”

张四爷转头看了一眼大殿：“钱去哪了，我不知道，我只是预感这白云观要发生血光之灾。”

张四爷看向吴老道，一脸真诚地说道：“真人，你快算一卦，看看如何破解这血光之灾吧。”

吴老道凝视着张四爷：“四爷，咱们有话好商量。”

张四爷冷哼一声：“还商量什么？”

“既然吴道长不要这份功德，那我们去找李道长问问，看看他要不要。”莫言非说着挽着张四爷的胳膊往外走。

第94章 捡钱

莫言非低着头，无精打采的往家走，她要先去江明轩的诊所，告诉江明轩吴老道支助义诊的事情，还要帮江明轩准备药品，考虑如何运作。

突然一双黑色的皮鞋出现在莫言非的眼前，她惊讶地抬头，见周峰正一脸坏笑地看着自己。

“捡到钱了吗？”周峰问道。

周峰一提钱，莫言非才想起，手里还握着张四爷给她的一块大洋，她扬了扬手中的大洋：“刚捡的，还带着热气呐。”

周峰挖苦道：“还带着热气？你确定你捡的是大洋，而不是羊粪？”

“你看看。”莫言非晃了晃手中的大洋。

周峰认真的问道：“在哪捡的？带我去看看。”

莫言非笑着一指身后，就在后面捡的。

这时一个陌生的中年女人在一旁说道：“哎呀，我的大洋不见了。”

莫言非愣了一下，转看头向那中年女人，难以置信地问道：“你丢钱了？”

周峰冷哼一声，他是听到张四爷的汽车声，才注意到莫言非的，莫言非一路低头走过来，都没弯过腰，怎么可能在这儿检到钱。

中年女人说道：“可不是啥地，我男人刚给我一块大洋，让我去买面，你说我还没走出家门两步，这大洋就不见了。”

周峰冷着脸问道：“你男人给你的大洋是什么样的？”

中年女人答道：“大洋不都是一个样的。”

周峰说道：“你是常使用大洋的人，应该知道上面的头像是不同的，你丢的那块大洋上面的头像是什么样的？”

中年女人辩解道：“那谁记得住呀，我男人拿给我，我转身就出了门，哪有功夫看那上面印的是啥。”

周峰冷笑：“那好，我去问问你男人。如果你男人跟你说的不一样，我就控告你讹诈他人钱财。”

女人有些紧张：“我丢了钱，怎么还有错了？”

“丢钱没错，但是没丢钱，却说别人手里的钱是自己的，那就跟敲诈勒索没有区别，是要判刑的。”

女人有些心虚，反驳道：“我只是说我丢了钱，我可没说她手里的钱是我的。”

莫言非在一旁说道：“这钱是我跟张四爷借的，不是捡的。”

女人没好气地说道：“我管你是借的还是捡的，就算是你卖大炕得的，跟我有啥关系。”

周峰的脸色冷得吓人，把那女人看得心里发毛，女人看出周峰不好惹，朝地上吐了口唾沫，骂道：“呸，真TM晦气。”转身往家走。

“站住！”周峰原本见莫言非从张四爷的车上下来之后，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他心里就很不爽。正有火没处发，没想到遇到一个不开眼的想讹莫言非钱，他怎么可能让这女人骂完莫言非，就这么转身走了。

女人回头看了一眼周峰，嘴里不服软地说道：“老娘又没犯法。”然后撒腿往家跑。

莫言非拉了一把周峰：“算了，我们走吧。”

周峰站着没动，他从兜里掏出一盒烟，慢慢地点上一根，对莫言非问道：“你要回家吗？”

“我要先去一下诊所。”

周峰看着莫言非紧张地问道：“怎么了？哪不舒服吗？”

莫言非一笑：“没事儿，那医生是我朋友，我想找他帮个忙。”

周峰吸了一口烟：“你好几天没上班了，我还以为你又病了。”

莫言非笑嘻嘻地说道：“我可算得了个理由，不得多偷几天懒啊。”

周峰也笑了起来：“你那片儿的活，可都在桌子上放着呐，你偷的懒，早晚得还上。”

莫言非无奈地说道：“哎呀，我什么时候能做探员，不管那破户籍啊？”

“这得问你爹。”周峰心说：你爹同意，我也不会同意，没有男人会同意自己的女人做探员的。

莫言非走到江明轩诊所门前，对周峰说道：“就是这儿，我先进去了。”

周峰看着诊所的招牌，问道：“江医生是你的朋友？”

“是我的校友，你们认识？”莫言非说完，才想起张雅菁的案子，周峰是第一个调查江明轩的人，他们当然认识。

“想不到你们是校友。”

莫言非解释道：“昨天吴妈的手破了，我带吴妈来这上的药，今天想再取些药回去。”

“我陪你进去吧。”周峰说道。

“不用了，你忙你的吧。我跟刘护士挺投缘的，我还要跟她学学怎么吃西餐。”莫言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冒出了吃西餐这么个借口。

周峰一笑：“那我先走了，你一会早点回家，免得吴妈担心。”

“嗯。”莫言非点头答应。她等周峰走了，才推门走进诊所。

刘雅洁护士在诊所内，隔着窗户看清楚了外面两人分手的全过程。她好奇地对莫言非问道：“刚才门口站着的那个男人是张宗泽吗？”

莫言非愣了一下，然后笑着说道：“不是，他是我的同事周峰，长得英俊吧？”

刘护士摇着食指说道：“小姑娘，评价一个男人不要看长相，因为长相是最不易保存，也是最不值钱的，才华才是男人最重要的评价标准。”

莫言非一笑：“好有哲理呀！”

刘护士也笑了起来：“不过刚才那个小伙子长得真是不错，遇到这样的男人，我也愿意多看两眼的。”

对于刘护士的坦诚，莫言非很惊讶，她没想到平时一脸严肃的刘护士，会喜欢看英俊的男人。

刘护士见莫言非的表情呆呆的，一拍她的肩膀：“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莫言非点头：“嗯，有道理。”如果让她在周峰和付文鹏之间选择一个搭档的话，她也会因为周峰更英俊而选择周峰。

江明轩听到声音从诊室里走出来：“小非，你来啦。”

莫言非一笑：“明轩，我没经过你的同意，先替你做主了一件事儿，但是也不要紧，如果你不同意的话也没关系，可以取消的。”

刘护士看向江明轩，心说：莫小姐做主的事情，江医生怎么可能不同意。

江明轩的脸又红了起来，他低头说道：“你做主就行。”

第95章 补偿

莫言非对江明轩说道：“白云观的吴道长，要拿出三百块大洋搞一个义诊。你的诊所因为菁儿的事情，现在也很冷清，不如这义诊的活儿你接手。虽然会很辛苦，但这是造福百姓的好事儿，再说这样的义诊也会给你的诊所创出口碑来，以后客人多了，你的辛苦也值了。”

江明轩听莫言非说完，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三百块大洋，这真是天上掉馅饼啊！不，是天上掉大洋！

刘护士倒是稳重得多，她问道：“不知道这义诊，怎么个义法？那道长说了吗？”

“下午报社的记者会去给吴道长做一个专访，明天早上这件事儿就能上头版。如果不发生意外的话，后天上午九点，吴道长会到福利院捐款，到时候你和明轩早点过去。”

“就这么简单？”刘护士看着莫言非问道。她觉得三百块大洋的捐款，就这么两句话就成了，实在是太难以置信了。

莫言非一笑：“我说了，是不发生意外的话。”

莫言非看向江明轩：“这事儿，你同意吗？”

江明轩赶忙点头：“同意，我当然同。”

莫言非笑着说道：“你先别高兴得太早，后天拿到钱再乐。还有这钱，也不是那么好拿的，我初步的想法是，你拿着钱进药品，然后病人看诊时，你开出的药品按正常的卖价记帐，合计够三百块大洋，义诊就结束。进价和卖价之间的差额，就算是你的诊费了。”

江明轩红着脸：“那道长出钱，我出力就是了，多少钱进的药，我多少钱往外开吧。”

“那你喝西北风啊？”莫言非问道。

“我手里还有些钱，还够我们吃饭的。这是你联系的捐款，我会把进药和支出的钱，都记得清清楚楚，不会让你难做的。”

刘护士霸气地说道：“既然是义诊，我们就尽义务好了。”

莫言非一挑拇指：“雅洁姐，我欣赏你！”

刘护士一笑：“姐姐我也曾经是热血青年。”

莫言非被刘护士逗得笑了起来，三个人笑够了，莫言非说道：“可是，只要是免费的，就会来很多人，你们会很忙的。”

刘护士正色说道：“我能想象得到，所以我和江医生需要订一个义诊时间。还有，我们的诊所除了药品之外，还要购置一些器械和消毒设备。”

莫言非马上说道：“嗯，这些都可以算在那三百块大洋里，只要你们有凭有据的记清楚就可以。”

江明轩充满感激的对莫言非说道：“谢谢你！”

莫言非抿嘴一笑：“明儿你累得吃不上饭时，不抱怨我就行了。”

江明轩忙说：“怎么会呐。”

莫言非接着说道：“后天拿了钱，买器械时，虽然说不能大手大脚，但也不用舍不得，那器械将来可是你们的。”

刘护士笑着说道：“我差点忘了，按照行业规矩，你带来的捐款，我们做帐时，可要给你带回去一半的。”

莫言非愣住了：“还有这规矩？”

刘护士见莫言非应该是没趟过这种浑水的人，便说道：“这事儿，应该不是你一个人经手的吧？你去探探其他人的口风吧。不过你放心，我和江医生义诊过后，除了留下器械之外，不会留下一块大洋和一片药品。”

刘护士对江明轩十分了解，她相信江明轩不会打这捐款的主意，挣这昧心的钱。但是她对莫言非是不了解的，她不知道这笑起来天真无邪的姑娘，心里是怎么想的，还有莫言非背后的人有什么打算。

莫言非转动着食指上的指环：“其他人的捐款是怎么运作的，我不清楚，不过你放心，吴道长捐助的义诊费用，我会盯着的，不会让任何人从我这儿弄走一半。”

江明轩激动过后，开始思索，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道：“小非，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选我们诊所，而不是奉城医院？”

“菁儿的事情让你受了牵连，这是我替她补偿给你的。”

江明轩疑惑地问：“菁儿？”

“张家大小姐，张雅菁。”

江明轩这才想起那个文静甜美的小姑娘叫张雅菁，同时也想起她是张宗泽的亲侄女。

江明轩的脸上流露出愧疚的神情：“其实，我们诊所的病人本来就不多，也谈不上是受了她的影响。”

莫言非说道：“我相信你会尽心尽力做好这件事，所以我选择你的诊所，而不是背景复杂的奉城医院。”

莫言非没有说出口的是，张家是奉城医院的大股东，如果她和张四爷把从吴老道那里弄来的钱，直接捐给奉城医院，那捐款就变成赤裸裸的敲诈了。

莫言非时刻记着莫志远告诫她的“不会落人口实”原则，她可不想给自己和张四爷惹麻烦。

江明轩点头：“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心尽力，做好这次的义诊活动。”

莫言非一笑：“嗯，明天早上别忘了看报纸，如果头版头条上面没有提到你的诊所，那咱们就该干什么干什么，就当没有这件事儿。如果有，你和雅洁姐就好好商量一下，都需要置办些什么吧。”

莫言非看了一眼手表：“快十一点了，我得赶紧回去给吴妈做饭啦。对了，吴妈的手指需要换什么药吗？我给她带回去。”

江明轩脸一红：“吴妈上午已经来换过药了，伤口没有感染，你不用担心。”

“太谢谢你啦，那我先回去了。”莫言非脸上笑着，心里却在嘀咕：这江明轩脸红什么？难道吴老太太又用那看女婿的眼神，跟他打听他的家事了？

江明轩吞吞吐吐的说道：“不如，让我娘多做一些，你给吴妈带回去。”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我们家一日三餐不能都从你这带回去吧，我走啦。”莫言非说着往外走。

江明轩和刘护士送莫言非到门外，等莫言非走远，两个人才转身走进诊所。

江明轩双眉紧锁：“刘护士，你觉得这事儿靠谱吗？”

刘护士一笑：“莫言非这人靠谱吗？”

第96章 摸兜

莫言非走出诊所，一路低着头，思索着自己做事，是不是太“想当然”了？江明轩真的愿意接这义诊的活吗？他有能力完成吗？

一个行色匆匆的男人，不小心撞了莫言非一下，对方礼貌地说了一句：“小姐，对不起。”继续快步往前走。

莫言非也没在意，漫不经心的走到山东菜馆门前，她刚想推门进菜馆。就听后面有人说道：“有钱吗？就进馆子。”

莫言非一惊，把手伸进外衣兜中，然后回头对说话的小矮胖子邪魅一笑：“当然有钱，我出门时在兜里放了二十块大洋呐。”

小矮胖子白了莫言非一眼：“大姐，记住了，下回讹人的时候先掂量掂量有人信嘛！”

莫言非得意地说道：“奉城所有的警察，都会相信我兜里面有二十块大洋。”

小矮胖子无奈：“大姐，你知道二十块大洋有多沉吗？你那衣服兜里装得下二十块大洋吗？”

“当然装得下，不信你拿二十块大洋，我给你演示一下。”

小矮胖子一撇嘴：“你可拉倒吧，钱放进你兜里还出得来吗？”

莫言非一挑眉，似笑非笑地问道：“不是已经出去了吗？”

“行啦，今天小爷有钱，请你吃顿好的吧。”小矮胖子说着，先一步推开山东菜馆的店门。莫言非一笑，跟着小矮胖子走进菜馆。

朱掌柜见两位客人进店，赶忙招呼：“两位里面请。”

莫言非问道：“叔，还有包子吗？”

朱掌柜答道：“有，刚出锅的白菜猪肉和萝卜牛肉的。”

“帮我包六个白菜的吧，我拿回去吃。”莫言非说着，坐在了门口的椅子上。

小矮胖子坐到莫言非对面，不高兴地说道：“小爷今天请你吃饭，你怎么就点六个包子？”

莫言非瞥了一眼小矮胖子：“我可没闲功夫和你吃饭，吴妈在家等我带包子回去呐。”

小矮胖子一脸坏笑：“你不说，我都忘了，昨天你家那老太太，拎个篮子在街边上可逛了一下午，逢人便说她手指头破了，是那个江医生给她上的药。”

莫言非解释道：“昨天江医生没收吴妈诊费，那老太太受了江医生的恩惠，所以逢人便夸两句。”

小矮胖子一皱眉：“是么？我怎么听着，她在打听那个医生和那护士的关系，还有那医生的老娘喜欢买什么菜呐？。”

莫言非干笑了两声：“这人一上了年纪，就喜欢八卦，真没办法。”

小矮胖子眯着眼睛审视着莫言非：“你要打听那医生，直接问我啊，何必让老太太折腾。”

莫言非瞪了一眼矮胖子：“我闲着没事打听他干什么？”

“行，既然你不想知道，那就算了。”小矮胖子身子往椅背上一靠，翘起了二郎腿。

莫言非一笑，悠闲地摆弄着自己食指上的指环。

朱掌柜很快送来了用荷叶包好的包子：“六个白菜馅的。”

莫言非站起身，说道：“今天出门忘带钱了，记我帐上吧。”

朱掌柜笑着说道：“几个包子还记什么帐，快回家趁热吃饭吧。”

莫言非不好意思地说道：“那怎么行，你这也是小本生意，我明天给你送钱。”

朱掌柜一摆手：“啦倒吧，叔请你吃几个包子还能收钱？快回去吧，别让吴大姐等着了。”

“那我就不跟叔客气了，我先回去了。”莫言非笑着要往外走。

小矮胖子也站起身，嘴里嘀咕着：“刚才还说自己有钱，转身就自己拿着包子跑了。唉，我还得找地方吃饭去。”

朱掌柜笑着说道：“郑六，刚才我怎么听门口有人说，小爷有钱，要请人吃顿好的来着？”

小矮胖子嘿嘿笑着说道：“叔，我请人吃饭，什么时候付过钱呐。”小矮胖子说完，跟着莫言非走出山东菜馆。

莫言非看了一眼小矮胖子问道：“郑六，你今天在我这也开张了，怎么不在馆子里吃呀？”

郑六白了莫言非一眼：“你自己摸摸兜再说话。”

莫言非愣了一下，把手伸进外衣兜，手指马上触碰到一块硬硬的银圆。

郑六一脸嫌弃地说道：“你以后别跟人说，你跟我学过手艺，我丢不起那人。”

莫言非讪笑着说道：“人有失手，马有漏蹄。我这两天没睡好，精神头不足。”

郑六撇着嘴：“切，今天要不是我看着了，你这脸是不是丢大了。”

莫言非想了想：“刚才那人是外地来的？”

郑六说道：“当然，奉城除了我，谁敢摸你兜？”

莫言非好奇地问道：“他没拜码头，你会怎么处理？”

“他不是没拜码头，他只是没见过你，以后他会长记性的。”

莫言非一皱眉，刚才那人虽然是匆匆忙忙的从她身边走过，但她也留意到那个人二十出头的年纪，看上去像是读过书的人。莫言非想不明白，一个身强力壮的男人，做什么不好，为什么非要做小偷？

郑六见莫言非皱眉，便说道：“他是天津的混混，得罪了青帮的人，为避风头跑我们这来的。”

“看着点，别出乱子。”莫言非嘱咐道。

郑六一脸嘚瑟地说道：“不用你说，我的地盘，我会看着的。”

莫言非一笑：“嗯，你好好看着吧，奉城百姓的幸福安康都靠你了。”

郑六瞥了一眼莫言非：“你不用挖苦我。”

莫言非笑着说道：“嗯，你六爷吐口唾沫就是一个钉，在奉城跺跺脚，省城都跟着抖三抖。”

“哎，你这么说话容易没有朋友。”

莫言非不在意地说道：“无所谓啊。”

两个人走到莫家门前，莫言非说道：“六爷进门喝怀茶吧，顺便再吃两包子。”

“算了，爷还是回家喝棒子面粥去吧。”郑六说着，继续往前走去。

莫言非打开房门，朝着厨房喊道：“吴妈，我买包子回来啦。”

吴妈听到开门声，从厨房走出来问道：“你想吃包子就跟我说呗，怎么还从外面买回来。”

莫言非笑着说道：“你手破了，咱们就别做饭了。”

第97章 崇拜

莫言非吃过中饭之后，瘫坐在沙发上，她要考虑一下江明轩的义诊如何运作，可没考虑上十分钟，就听到门铃声。

莫言非起身打开门，见表弟褚云飞和一位戴着眼镜，长相斯斯文文的男生站在门外。

莫言非笑着说道：“哎呀，我说今天早上树上的喜鹊怎么一直叫个不停呢，原来是有贵客到。”

褚云飞上下打量一番莫言非，问道：“姐，你今天又偷懒没去上班？”

莫言非白了一眼褚云飞，不满地说道：“怎么说话呢，姐不是病了嘛！”

“哟，这小脸儿红扑扑的，瞧着比我气色还好，到底是咋病啊？明天我也得一个，省着上课了。”褚云飞说着，引同学进门。

褚云飞不见外地问道：“姐，还有吃的吗？我和尹林还没吃饭呐。”

吴妈听到声音，从自己房间走出来：“小少爷过来啦，想吃啥？我这就做。”

褚云飞笑着说道：“吴妈，啥都行，我饿了。”

褚云飞带着同学来的，莫言非要给表弟做足面子，忙说道：“云飞难得回来一回，姐得请你吃顿好的，咱们出去吃吧。”

褚云飞自己动手倒了杯水：“姐，我找你有正事，大餐咱晚点吃，先来个大饼就行。我和尹林一下课就直奔火车站，连口水都没喝上呢。”

莫言非边给尹林倒水，边说道：“你怎么越来越没规矩了，不给朋友倒水，自己倒是先喝上了。”

尹林腼腆的一笑：“姐，没关系的，我和云飞是好朋友。”

吴妈说道：“既然饿了，我先给你俩摊两个荷包蛋，然后再去街口给你们买几张大肉饼，你看咋样？”

褚云飞笑着说道：“吴妈，还是你疼我，知道我爱吃肉。”

“吴妈，你也给我带两个荷包蛋呗。”莫言非笑眯眯的说道。

“好～”吴妈说着，走进了厨房。

莫言非看着表弟问道：“说吧，啥大事儿，能让你放弃大餐？”

褚云飞一挑眉：“谋杀案，这事儿够大吧？”

莫言非点头：“嗯，够大！不过，这么大的事儿，你得跟我爹说呀。”

“姐，我觉得你比我姑父靠谱。”

莫言非瞥了一眼褚云飞，“云飞，我是看着你长大的，咱俩就不用来这虚的了。”

褚云飞把身子往莫言非身边移了移，说道：“姐，我说的是真的。我刚才到警察局，见你不在，我都没上二楼见我姑父，我直接奔二道街，找你来了。我现在最崇拜的人就是你，我相信我同学的这个麻烦，只有你能解决。”

莫言非审视着自己的表弟：“你同学的？”

褚云飞一指尹林：“他梦中情人的。”

莫言非了然了，原来是男女关系的大事儿啊，难怪云飞不敢跟她爹说。这褚云飞虽然已经二十岁了，可还在读书，以舅舅褚锦鹏的“先立业后成家”原则。小云飞离男女关系问题，还有一段漫长的距离呢。

莫言非看向尹林，尹林表情尴尬地说道：“姐，你别听云飞乱说，我和于凌就是普通同学。”

莫言非点头：“嗯，我这弟弟说话一向是口无遮拦，你别介意。”

褚云飞倒是不在意莫言非对自己的评价，他对尹林说道：“你跟我姐就实话实说吧，我姐办事儿你放心，当年我们奉城最红的花旦白素萍，被人掐死在雪地里的案子，都是我姐破的。”

莫言非轻咳了一声：“云飞，那都是三年前的事了，不要再提了。”

褚云飞一乐：“那咱提两年前的？”

莫言非拍了褚云飞的胳膊一下：“说正事儿吧。”

尹林刚想开口，吴妈端着盘子从厨房走了出来：“小少爷，先吃点荷包蛋吧。”

“哎。”褚云飞应了一声，起身拉着尹林，快步走到餐桌旁。

“尹林，到这儿跟到我家一样，别拘束。”褚云飞说着，递给尹林一双筷子，自己拿着筷子，夹起一个荷包蛋吃了起来。

尹林回头对莫言非说道：“姐，要不要一起用一些。”

莫言非含笑说道：“我自己来，你先吃你的。”

吴妈说道：“你们慢点吃，我去买大肉饼。”

莫言非等吴妈走了，对尹林说道：“你有什么心事，就对我说说吧。”

尹林放下筷子：“姐，是这样的，我们班的马千静同学，前天中毒了。昨天警察找于凌同学进行调查，我虽然知道于凌同学是无辜的，但却没有办法证明。我以前听云飞说起过，你解开过各种疑难案件的事。所以今天冒昧登门，就是想请你帮忙调查。”

莫言非淡淡一笑：“云飞是我表弟，从小跟在我身后，经常被我忽悠。所以他刚才说他崇拜我，这是真的，因为他从没接触过其他高人。”

褚云飞看了莫言非一眼：“姐，别谦虚了，快帮帮尹林吧，他都快急死了。”

莫言非对尹林说道：“你先吃点荷包蛋，然后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跟我说一下。”

尹林哪有心情吃荷包蛋，他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昨天晚上，我已经把几个与马千静有关的人，梳理了一下，我跟你从头说一下吧。”

莫言非心中感慨：高材生果然不一样！做什么事都这么有条不紊。

原来马千静和于凌，与褚云飞都是大二的同学。前天马千静突然出现呕吐、腹痛，老师把她送到医院之后，经检查，医生诊断为汞中毒，老师立即报了警。

警察到学校了解情况时，首先检查的是马千静的寑室。当有经验的警察走进马千静的寑室，很快就感觉到自己口内有金属味，他马上打开窗户，招呼同事退出房间。

经专业人员检测后，在马千静的床下，发现了水银挥发后留下的痕迹。

与马千静同一寑室的应兰同学，前两天总是感觉头昏、头痛、失眠，所以在马千静出事的前一天，她跟老师请了病假，回家休息去了。

尹林也觉得，应兰和马千静这几天的脸色都很差，一看就是没睡好。

尹林确信有一个人要谋杀马千静，但那个人绝对不会是于凌。

第98章 情杀

马千静容貌清秀、气质脱俗，是全校公认的第一美女。她待人和气，与同学和老师相处的都很好，大家没想到会有人给她投毒。

出事之后，无聊的同学聚在一起，经过分析得出的结论是“情杀”。

马千静与段枫同是锦县人，两人大一入学时便形影不离，俨然是一对情侣，可到了大二，马千静却移情了富家公子阮少伦。

阮少伦是省城富豪阮达的独子，他的原女友就是于凌。

尹林与于凌从初中开始就是同学。尹林坦言，他当年是为了于凌才努力考的大学。

尹林对于凌的评价是，外表给人一种高傲、冷漠的感觉，可内心却是很乐于助人的姑娘。

阮家与于家是世交，阮少伦与于凌也算是青梅竹马，两个人很自然的被认为是情侣。可实际上，尹林觉得于凌根本不在乎阮少伦，更不可能为了阮少伦谋杀马千静。

马千静出事后，警察进行调查，马千静说出，她最近收到过两封诅咒她不得好死的恐吓信。信是由报纸上的字剪下来后，拼贴组成的，装在信封中，偷偷的放在她的书包里。

马千静收到信后，本想跟老师反映情况，但是她的室友应兰却说，信的内容都是对她的谩骂和诅咒，若是传出去对她的影响不好。马千静觉得应兰说得有道理，一气之下把信撕毁后扔掉。

这几天，马千静总是头晕、失眠，她以为是受恐吓信和室友生病的影响，所以没在意。

前天早上，马千静突然出现呕吐、腹痛，老师及时把她送到医院，当医生诊断为汞中毒时，她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莫言非等尹林讲完，问道：“和马千静同一个寑室的那位女同学，也是同样的症状吗？”

尹林点头：“嗯，是应兰先感觉不舒服的，她以为自己感冒了，所以请了假，回家休息。”

莫言非又问道：“应兰去医院检查了吗？”

尹林愣了一下，“这个，我不知道，她父亲就是位医生，我想应该会去医院吧。”

莫言非转动着自己食指上的指环：“警察为什么要怀疑于凌？”

尹林答道：“不了解实情的同学，认为是于凌报复马千静抢了她男朋友，所以都在议论她。”

莫言非轻轻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那个叫段枫的同学，是怎样性格的一个人？”

“我跟他接触的不多。”尹林看向褚云飞，问道：“云飞，你觉得段枫这人怎么样？”

褚云飞轻蔑地一笑：“不怎么样，当初跟马千静腻味的时候，从来都不理我们这些男生，被马千静抛弃之后，一天到晚唉声叹气、怨天尤人。”

“很消沉是吗？”莫言非问道。

褚云飞脸上露出不屑的表情：“我就看不上段枫这样的，那马千静有什么好的，一天到晚装得跟圣女似的，其实一肚子心机。”

尹林附和道：“我也不喜欢段枫和马千静。”

莫言非一笑：“现在马千静中毒了，段枫的情绪有什么不同吗？”

尹林和褚云飞对视了一下，两人异口同声说道：“没有。”

褚云飞接着说道：“他还是那，一副怨天尤人的样子。”

莫言非问道：“同学们为什么怀疑于凌，而不怀疑段枫呐？他也有报复马千静的动机啊。”

尹林解释道：“因为于凌是本地学生，周末可以回家，有机会在家剪报纸。”

“就因为这个？”莫言非无法理解，她觉得半夜上个厕所，也是可以拿张报纸剪几个字出来的。

褚云飞知道自己这位表姐没上过大学，没住过宿舍，解释道：“我们是住校生，平时大家都是在一起的，根本没有什么单独的时间，还有剪报纸和粘贴都是很细致的活，男生根本做不来。”

尹林有些失望，他原本以为莫言非会是个聪明睿智的姑娘。没想到，他们同学都分析出来的事情，莫言非却没想明白。

莫言非看向褚云飞：“对了，应兰长得漂亮吗？平时喜欢跟你们说笑吗？”

褚云飞一脸嘲讽的说道：“省城里的大小姐，怎么会跟我们说笑。长相也就是一般般吧，不过那些富家小姐，都是从小被人夸大的，自我感觉非常良好，总认为自己是最美的，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注视着她。”

莫言非忽然意识到，穷人家的孩子是读不起大学的。那些从小娇生惯养的女生，从骨子里带着一种优越感。内心都非常自我，要求所有的人都以她为中心，恨不得让地球都围绕着她转。

尹林在一旁说道：“应兰是有那么一点自恋。中学时，我有一次忘记带文具盒，跟她借了一支钢笔。挺自然的一件事，她却认为是我喜欢她，还跟其他女生说起，弄得我以后再也不敢跟她说话了。”

莫言非好奇地问道：“她经常说某某男生喜欢她吗？”

尹林嘀咕道：“那倒不至于，但是她就爱往那方面想。”

莫言非笑着说道：“哪个少年不多情，哪个少女不怀春。你们刚才好像说她父亲是医生？”

尹林点头：“嗯，她爸爸是很有名的医生，专门给大帅看病的。”

莫言非迟疑了一下，慢条斯理地说道：“能给大帅看病的人，不简单啊。”

尹林见莫言非不再问问题，他转头看向褚云飞。

褚云飞知道尹林心里急，便问道：“姐，你说这是谁要害马千静？”

莫言非皱眉说道：“哎呀，光听你们说这些，我也不知道还有谁恨马千静，更不知道如果马千静死了，谁会得到好处。这个案子有点难办啊。”

褚云飞审视着莫言非：“你啥意思？”

莫言非对尹林问道：“于凌现在还好吧？”

“她还好，毕竟她爸爸也是有头有脸的人，警察没有为难她。可是这件事如果再这样传下去，她可怎么见人啊。”

莫言非想了想，凝视着尹林问道：“你很喜欢于凌是吧？”

莫言非见尹林点头，接着说道：“既然如此，我就给你出个一举两得、两全其美的主意。”

第99章 打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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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演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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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谋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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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推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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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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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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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怨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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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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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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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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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9招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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