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投机者 - xp1024.com
《民国投机者》


第一节 巧遇

投机是一门高深的学问,投机者是一种危险的高风险职业,从事这个职业的人需要具备的业务素质远超其他任何行业。(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一个成功的投机者必须是:

战略布局高手,不为短期的蝇头小利所动,学学巴菲特买股票;

必须是一个心理分析大师,能准确把握周围各种角色的心里变化,至少要和陆小凤的鼻子一样灵;

必须具备侦探的本领,能从繁琐纷乱的信息中找出隐藏起来的真正线索,不过一定要小心,千万警惕左冷禅那样被骗自宫的凄惨结局;

要甘当绿叶的思想,不要去争红花,红花被摘掉的危险性太大,争当红花的投机者下场往往很惨,就像萨达姆大叔。

当绿叶可不代表没实力,投机者手上一定要有实力,不但手下要有小马哥这样的狠角色,也要有李超人这样的大金主为盟友。

另外还要掌握好盈利点,千万不要空想或者狂妄,就像那个岛上的小矮子,整天在岛上做梦,最后忽悠得自己都快成疯子了;

最后最重要的一点是投机者也要有底线并且要牢牢守住,人家韦小宝还知道去钓几年鱼,你总不能不如他吧。

翻遍二十四史,纵览欧美传奇,完全具备这些条件的投机者基本没有,或者根本没有记载,这是因为高超的投机者都把握到上面的要点。

浙西荞岭谷神寺远近闻名,据传成于唐武则天时代,距今已一千多年,虽历经战火,但香火依然鼎盛,每年开春周围十里八乡的乡民络绎不绝来寺中烧香拜佛,祈求风调雨盛、五谷丰登。岭下的云桥镇也要举行每年一度的闹谷神,各村都派出精壮汉子舞龙,俊俏姑娘扮船娘,沿途吹吹打打热热闹闹的闹到镇中,这是当地一大旅游特色,每年这时不少观光客甚至是从杭州上海赶来的。

初春已露,寒风依然刺骨,虽然香客不多,谷神殿依然香烟缭绕。一个穿着长衫的青年人虔诚的摇动签筒,“叭嗒”,签筒中跳出一只签,青年拾起签看看,转身向解签处走去。

“劳烦大师解签。”青年恭敬的把手上递给桌后的白胡子和尚,和尚接过签,眯眼看看,拿过桌上的一本书,翻开用手指在纸上划拉到目标,嘴里念道:“红尘路遥身是客,宝鞘难掩剑光寒,豪情本是书生志,白云深深是我家。”抬起头来熙首道:“阿弥陀佛,不知施主所求何事。”

“前路。”青年沉凝片刻。

念完,老和尚抬头看看青年,眼光稍稍一凝,开口道:“施主求问前路,恕不相瞒,此乃中下签。由签语所观,施主遭遇离奇,然志向远大,前途难以预料。阿弥陀佛,佛祖有云存善根求善果,施主莫以得失为念。阿弥陀佛。”

“多谢大师。”青年从怀中掏出块银元放在桌上,然后身体微微前倾施礼。

出了山门,青年沿阶而下,山风徐徐扑面,枝头已然吐出新绿,然而他似乎无心欣赏这初春的山色,只是嘴里低低的念道:“红尘路遥身是客,身是客……,身是客,是啊,我算是这个时代的客人吧。可我这个客人却不能回去,这老天,真***的是个鸟老天。”

“谷神,上帝,你们谁让我回去,我一定给你们重塑金身,一定做你们最虔诚的信徒,不再与那些小明星鬼混,不再腐蚀国家干部,一定老老实实做人,阿弥陀佛。”

慢慢的,年轻人走到镇上,云桥镇不算大,镇头镇尾一条街,间或几条小巷,镇中心有一个戏台,一年总有几拨跑江湖卖艺的戏班来此献艺,逢年过节镇上的几家大户宗族也常请他们来娱乐乡亲。

在此地有几个月了,以年轻人的眼光来看,这里的民风纯朴,人际关系单纯,若有事情,皆由大户或族长出面组织协调,在他在这里的几个月中就遇上两起这样的事情,其中一起就是他认父。

那是他醒来一个多月以后的事情,他一直以为是几个损友给他布的局,从刚开始的好笑,怀疑,麻木,确认,死心。他对救他的那对老夫妇充满感激,若不是他们,他不是被冻死就是像祥林嫂的儿子那样喂了狼,不过却不会有个女人到处说:“我真傻”。所以他最后决定认老夫妇为父母,那对膝下荒凉的老夫妇大喜,本不富裕的他们倾所有办了三四桌“豪华”宴席,请来族人邻居,他也当众给义父义母三叩首,成了这个叫庄来顺的儿子,并还入了庄氏族谱,改名为庄继华,继华是他在后世的名字,移民美国的父母希望自己的孩子要时刻记住自己是中国人。

这种纯朴的风气让他不敢确认自己是否是在传说中的“民国”时代,因为在他看过的书里,这个时代应该混乱的,农民是悲惨的,地主是没有人性的,相反,他看到那些地主和农民的关系与书上或者某些电视剧里面的完全不一样,至少比前世的民工强,至少目前看来是。

青石板,翘角楼,缭绕的轻烟,扛竹棒的汉子,盘了髻子的小媳妇,留着刘海梳着长辫的大姑娘,穿旗袍的女子很少,偶尔走过一个,却绝非在后世影视剧中常见的那种高开衩的,顶破天开到小腿弯,飘逸的身姿却也养眼,小镇古朴纯净自然。

庄继华施施然走在街道上,不时打量两旁的店铺,却绝没有进去的意思。他在上山前把自己带到这个时代唯一有点贵重的值钱的东西——手表,送进当铺,换来360个大洋,老朝奉明白告诉他这表肯定不止这个数,但真要卖出价,只能到上海,南京那种大城市去,无奈之下也只能接受,这是他研究生毕业时父亲送他的礼物,就算在美国也要上万美元,而他带到这个世界的其他东西,手机信用卡人民币美元只能看看,刚开始他以为美元还算钱,正在高兴时,却看见美国先驱头像旁的series2002的字样,于是……..,他只好承认自己是这个时代的穷光蛋。

不知不觉,他看见一个茶幌子在前面晃荡,这时他才感到有些口渴,出来多半天了,也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尽穷晃荡了。酒肆茶楼,文人墨客笔下江湖消息的扩散地。

茶楼门口停着三具躺轿,几个轿夫歪歪斜斜的坐在一旁喝水闲聊。踏入茶楼,伙计殷勤的把他往楼上引,他也不说什么,自自然然的跟着上楼,找个临街的位置坐下,要了一盘桂花糕、一盘小苏饼、一壶云雾茶,趁伙计张罗的时刻开始打量楼上的客人。

或许是初春寒意未去,楼上的客人不多只有五桌,离他最远的是两个商人模样的人,而左侧是三个老人在下棋,很快他的注意力便被坐在中间的一桌人所吸引,这张桌子中间也是两碟点心,不过多了盘松子,周遭坐着三个人,中间的那人年级稍大,看上去有些瘦弱,穿着一蓝布长衫,脸上戴一副珐琅眼镜,歪靠在椅子上;左手之人穿灰布长衫,一脸严肃,不过他最惹眼的是——光头;右首之人看上去比较顺眼,留平头,国字脸,穿着本地很少见的西装,这两人共同之处都是腰挺得笔直。左右两桌显然是他们的随从,这也是吸引他注意的原因。

“学校开学在即,先生希望兄长能尽快回去主持一切。”西装的口音带有很重的广东味。

“多生,你也知道学校开学在即,可是要款没款,场地,器械,教员也都没有,学校如何办?那些烟鬼还不停的刁难,先生事务繁忙,无法照顾,我等受些委屈还没什么,但长此以往,学校怎么办下去,与其中途停办,惹人笑话,不如就此停办。”光头男的语带怨气的说道。

“我与兄已谈过数次,先生这次是下了大决心的,学校一定要办。至于其他事务,中开兄保证不让兄长操心,兄长只需操心教学即可。况且恶人亦承诺全力支持,后事谅无可虑。”

“恶人?哼哼”光头哼哼两声“恶人不可信,彼以主义之名行掠夺之实。我决不信可与之始终合作,互策成功。先生坚持己见,将来难免为其所害。”

“不然,我近来研究恶人之主义,其与先生之主张有共同之处,况先生已决定与之联合,我等自当尽力襄助,兄常自谓先生信徒,难道此时要背先生而去,若如此,兄何以对同仁,何以对天下。”光头男所言让西装有点激动,口气不免直接。

这时歪坐椅上的眼镜,伸手拿起一块小苏饼,“鸡石,多生,尝尝,这小苏饼松软适口,上这云雾茶,最是败火,尝一块。”

光头男对眼镜似乎很是尊重,遂闭口不言,拿起一颗松子喂进口中;西装却端起茶碗喝了口茶。

“鸡石…….”眼镜喝口茶后慢慢的说道。

第二节 报纸

三人谈话的声音并不大,不过一来庄继华这里离得比较近,二来他的听力一向比较好,听了几句两人的谈话,庄继华觉得好笑,这两人什么名字呀,鸡石,多生,还超生呢;另外也感到这样偷听不道德,况且他们的什么先生,恶人好人的,自己也摸不着头脑,于是掉头看看街面风景,眼光扫过,他立刻又扭头回来,这下直愣愣的盯着眼镜面前的一叠纸,他确定,不,是肯定,那绝对是报纸。www.65txt.com

一个在信息爆炸时代成长起来的人,来到一个几乎完全没有信息的时代,最痛苦最悲惨的莫过于完全得不到信息,在他的那个时代,大小狗仔队满地跑,报纸、杂志、网络,这个星球上发生的只要有一点新闻价值的事,12小时内必然传遍网络,24小时内就会让全世界知道。

今天来镇上的主要目的就是找消息的,确切的说是找报纸,可惜镇上连邮局都没有,识字的人都不多,从他新认的父母那里他除了知道现在是民国十三年,其他的就是二十里范围以内的事情,东家的猪,西家的鸡,南家的媳妇,北家的儿等等,等等。天呀,民国十三年是公元那一年?这一年都发生了那些事,还会发生那些事,对一个从12岁就开始接受美国教育的人来说是一张白纸。

他一直试图向邻居向庄氏族人打听消息,在他放弃了世界,放弃了国家,放弃了省,放弃了市,放弃了县里后,见多识广的族长的儿子满仓和他谈了几句近年来乡里的见闻,最后,……。现在他终于看见了报纸,……,传说中的报纸。

他急忙低下头,端起茶碗,喝上几口茶,稳定一下情绪。见三人正说得热闹,他也不好立刻上前,于是专心品尝桂花糕和小苏饼;说来他也饿了,早晨出门前喝了两碗稀粥,这时早不知道到哪去了。庄家在村子里不算最穷的,可也只有三亩水田,由于没有劳动力也只能租种村里地主的地,其实按辈分算也是庄来顺的三叔,从他那里租了四亩,两亩水田两亩旱地,这也是庄三叔看在同族的份上才给的便宜,听到父母说“便宜”的时候,庄继华有些吃惊不解,那可是七成地租,义母解释说家里人少,缺劳力,又没有牛,东家会担心照顾不过来,象他们这种情况,一般只愿租两亩旱地,还是他三叔看在同宗的份上才肯的。即便有了这四亩田,家里一年也只有6-7石粮食的收入,再扣除租牛费,交税等等,家里也就能剩下4-5石粮。至于一石多少斤,义母瞪圆两眼,茫然不知。粮食不够,庄家只要没有下田这样的劳力活就以以稀饭为主,馒头?没有,以至于他每天早早的就饿了,也让他无比想念后世麦当劳肯德基的垃圾食品。

现在这两碟点心要放在后世恐怕很难吸引他的食欲,但现在嘛……..一会儿就消失在肚子里了。喝上几口茶,感觉有几分饱了,又扭头看看那桌上的三人,眼镜正在谈本地的闹谷神,看了会,庄继华突然感到有些好笑,因为光头和西装显然对眼镜的话不感兴趣,而眼镜却似乎没有注意到,依然眉飞色舞,兴致甚高。

就这样过了会,眼镜似乎也意识到他是在唱独角戏,于是有些意兴阑珊的端起茶,机会来了,庄继华从来都是会抓机会的,要不他怎么短短两年时间就从产品经理升到公司大区的销售经理。他起身直接向三人走去,但立刻他就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拦住,旁边的随从早就注意他了,这三人的随从警惕性很高,他的情形早就落入他们的眼中,所以他一靠近就被拦住了。庄继华有些愕然,他虽然看出这些人是三人的随从,但却没有想到他们会拦住自己,他认为自己的行动没有恶意,其实他不知道,正是没有恶意所以才仅仅只是拦住,否则让他更吃惊的事情还会发生。

三人见他自己的随从拦住这个年轻人,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眼镜有点诧异,以自己的眼光来看这个人应该不是刺客杀手之类的人物,于是问道:“怎么啦?后生有么事?”

“对不起先生,我只是想向先生请教一事。不想惊动了您的….属下,实在抱歉,请您原谅。”庄继华觉得还是自己有些冒失,故语气很恭敬。

“哦,他们可不是我的属下,我可没那么大能耐。”眼镜揶揄的说道。“你要问么事?”

“就是那张报纸,不知先生看完没有,若看完了能否转让给我。”庄继华指指桌上叠起的报纸,又加了句:“我愿意原价购买,两倍也行。”

呕…..眼镜一口水差点呛到,西装一下子笑了,“静江先生好财气,别人是到处找生意,你喝茶的时候生意也能上门。”光头却依然一脸呆板。

庄继华见他们笑自己却也不生气,要知道若有人像他这样,他也会有同样的表示,只是他太想要那张报纸了,顾不得那么多了。“若先生没有看完,能否借我看看,我就在这里看,看完就还给先生。”庄继华一口一个先生,没有生气,见他如此三人也有些意外。

眼镜本爽快之人,拿起报纸正要给他,却忽然放下,突然说道:“你要找什么消息吗,对你很重要?”

他这样问庄继华却有些意外,他以为对方会问,为何不去买,他也想好答词,转念一想,这人肯定知道这种乡镇的情况,于是坦率的说:“不找什么,只是想知道这几个月外面发生了些什么事?”

“哦!?”眼镜有些狐疑。

“我从美国回来不久,国内没有什么朋友,又因病卧床好几个月了,与外界断了消息,很想知道外面的事,而报纸是收集了解信息的最好渠道。”

他这样说到出乎三人意料之外,特别是他所说报纸是收集了解信息的最好渠道,这个观点有些新颖,想法奇特。

“有趣,有趣。”眼镜说着就把报纸递过来了。

“如此多谢先生。”庄继华接过报纸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

翻开报纸,他终于知道自己正处在1924年,报上消息很多,孙中山联俄,声讨曹锟贿选,某名角将在上海大世界演出等等,版面不多,只有四版,字是繁体,不过这难不倒他,后世时他的一个邻居就是从台湾来的,他们两家处得还挺好,他从那里借来不少书籍,所以繁体字也很熟悉,不过他从来没想到这项本事居然在这里发挥作用。一版一版的仔细的看,看完一遍,又看了一遍,在广告版他发现一则广告让他吃惊不小:

“黄埔军校招生简章

一、本校为养成革命军干部军官,完成国民革命起见,特招军校学生,施以军事教育。

二、入伍生期限一个月,期满后甄别及格者,升入本校为学生,修习军事学术,一年毕业。

三、投考者须于三月二十五日以前,持二寸半身相片三张,中学或与中学相当之学校毕业文凭,及党证或各地区党员之介绍书,分赴广州“中国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本校驻省办事处”,上海“中国国民党上海执行部”报名(党证报名时验发还,文凭试毕发还)。

四、投考者之资格如下:

A、年龄:十八岁以上,二十五岁以内。

B、学历:旧制中学毕业及与中学相当程度之学校毕业。

C、身体:营养状态良好,强健耐劳,无眼疾、痔疾、肺病、花柳病等疾害。

D、思想:中国国民党党员,能了解国民革命速须完成之必要者,或具有接受本党主义之可能性,无抵触本党主义之思想,有本党党员之介绍者。

五、试验之种类:

A、学历试验:按旧制中学修了之程度出题,求笔记之答案。

B、身体试验:准陆军体格检查之规定,分身长、体重等项。

C、性格试验:用口试法,观察对于三民主义了解之程度和性质,志趣、品格、常识、能力等项之推断,及将来有无发展之希望。

六、在广州投考者,无论从何地来试,录取与否,均不发给川资,在上海、开封取录者,则给与川资来粤。

七、入队后,服装、书籍、食费、零用,概由本校供给。

八、本简章之外,关于试验手续、课目调制、成绩等,另有细则。”

刚看到这个消息让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黄埔军校,那是什么地方,未来党国将星的摇篮,国共两党多少巨头出身于此,先不要说那位蒋委员长,还有周公,就算起他的人也不得了。在后世几乎每个人都知道大学里学习只是一个方面,但更重要的是建立自己的社会关系网,庄继华当然深得其中三味,黄埔…..那是黄埔啊,若能得委员长或周公中任一的青睐,那以后还不是吃香的喝辣的,他的眼睛开始冒星星了,出现一种动物常见的光芒。

现在是三月五日,还有二十天,还来得及。

第三节 纵论天下事

合上报纸,挂着笑容,回到眼镜光头西装面前,这次没人拦他。www.65txt.com

“多谢先生。”奉还报纸,虽然控制着情绪,但这三人都是阅人的老手,社会经历丰富,仍然看出他的情绪高涨。

“后生仔,外面的消息怎么样。”眼镜笑道。

“乱纷纷你方唱罢我登场,外面的世界很精彩。”笑着开了句玩笑,确定目标后,他心情不是一般的好,况且他从不怯场,而且有点自来熟,没办法性格如此。

“呵呵,谷神寺外有仙气,说得好,说得好,后生我们聊聊。”眼镜指指对面的椅子。

“如此晚辈就打扰了。”庄继华听出其中的揶揄,也不动声色,又回头招呼伙计重新上一壶茶。

眼镜似乎有意刁难庄继华,皮笑肉不笑的问道:“外面的世界很精彩,我还从没见过如此形容当今社会的。不过的确很精辟,后生,这个精彩怎么说?”脸上带笑,问题刁钻,语调却有些调侃轻蔑。

“您看北方曹锟贿选,全国声讨;南方孙中山先生改组国民党,联俄、容共,党内支持反对意见不一,无论南北都吵成一团。一叶知秋,民国正处于大变局的初期,我辈青年正当奋起作为。”庄继华心中渐渐有气,因此侃侃而谈浑然不觉有何不妥。

“民国大变局!这话有点重了,你是从何得知。年轻人还是应该多做实事,切忌夸夸其谈。”西装见他大话连连,忍不住出言责难。

“作实事忌空谈,是正理,可我以为既要低头走路,也要抬头看路,顺势而为方能事半功倍。至于从何而知?”庄继华停了一下,故意卖个关子,拿起报纸,言道:“从报上得知。”

“哦”,这下连眼镜都有些奇怪了,“从这张报纸上?说说看”,心说这我也看了,怎么就没看出大变局来,小子你要说不出道道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曹锟当总统,这一步直系其实走差了,以直系的实力,不管徐世昌还是黎元洪当总统,都是他们指挥棒下的木偶,贿选这步棋一走就要授人以柄,您看这里,奉张声言要维护法统,廓清政治;东北的张作霖开始磨刀了,浙江督军卢永祥也发表反对的声明,看来他不是直系的人,也不象是中山先生的人,估计是段祺瑞的人马,这说明皖系也开始谋求东山再起;不知道吴佩孚大帅的兵练好没有,不过…….不管他怎么练,我估计他难免要走麦城。”

这句话让三人有些惊讶。民国以来论兵威最盛的莫过于坐镇洛阳练兵的吴佩孚,他在洛阳练兵四年,实力剧增,连欧美都很称道,而这个年轻人却随口就说他要败,虽然三人都是吴佩孚的敌人,却决不敢小瞧吴佩孚,更不敢在战事尚未开始就言其必败。

“吴佩孚洛阳练兵已有四年之久,所部精锐,中外人士皆有称道,况且战事未开,何以言败。”光头忍不住插口。

“根据嘛…….,我认为无论直系,皖系,奉张,都是西方列强在中国的代理人,他的所行所为都要符合主子的需要。对列强而言,一个分裂的中国远好过一个统一的中国,分裂的中国更利于其掠夺,况且一旦中国统一,以中国的人力,国土面积,资源,必然雄视东方,到时列强不但不能掠夺中国,还要担心为其所报复,故而分裂中国是西方列强的藏箸于心的认识。若直系在此战中获胜,那么他就有可能占领东北,然后南下两广,数年之内就有可能统一中国,这与列强的利益不符,所以他一定会败,也必须败。至于怎么败,我不清楚,不过按照常识,无外乎内部反叛,粮饷断绝,或者列强直接出兵;各种方法都有可能。”这话庄继华剽窃了后世的资料,吴佩孚后来不是销声匿迹了吗,像这样的人物除了失败以外,还有什么能让他销声匿迹呢。

这个理由让三人更加难以相信,仅仅是列强不希望中国统一,就断言吴氏必败,三人面面相觑,这个理由虽然有些牵强,但你却不好反驳。但很快庄继华就让他们变得更加目瞪口呆,不,也许说是震惊。

“不过这张报纸上最重要的消息却是黄埔军校招生。”庄继华翻到黄埔军校招生简章,指给三人看。三人都不是常人,愣怔片刻立刻苏醒,见他所指,不动声色的互相交换一个眼神。眼镜反问道:

“你从中又得知什么?”

“这条消息再结合报纸上报道的其他几条消息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国民党将有大变化。这种变化可以从大小两个方面来说。从大的方面来说中山先生找到一条正确的道路,国民党将走向兴旺,并将很快统一全国;小的方面来说,国民党将拥有一只完全忠于国民党的军事力量,若发展顺利的话,二十年后黄埔将执中国军界牛耳。”

这下三人有点懵了,完全忠于国民党的军事力量,这三人完全同意。统一全国,二十年以后执中国军界牛耳,这就完全出乎三人意料。统一全国自然是他们的愿望,可要知道现在的国民党实力却很弱,困居广东,说广东都夸大了,应该说是广州,甚至只是广州市的部分地区,这种情况下却放言说要很快统一全国,这未免匪夷所思。

“这报上头条可说了三大政策引起国民党内纷争,国民党看上去都要分裂了,国民党很快要统一全国,不知你如何得出这样的结论,这个很快是多久。”眼镜故意问道。

“记者写稿难免夸大,”这可是后世新闻的一般现象,“这个多久取决于党内支持中山先生的力度,力度越大速度越快,同时也取决于国共联合的牢固程度以及它的发展状况。”他不敢把话说的太满,殊不知在三人看来他的话已经满的不能再满了。

“这样看来你是支持联俄容共扶助农工的?”西装这时已经不敢小看这个年轻人了。

“当然,这是正确的策略,唯有这个策略才能引导中国革命的胜利。”庄继华“信心满满”,也才明白不是恶人是俄人。

“我看不见得,俄人狼子野心,其根本目的是在中国搞共产主义实验,也没有放弃其沙皇式的扩张图谋。”光头插话道,听他这样说,西装眉头一皱,正要反驳。

“这话也对。”庄继华接口道,他这样一说,三人不免惊讶,西装脸色一变,正要出言嘲讽,却听庄继华继续说道:“从长远看苏联人的目的的确是想在中国搞共产主义,也的确没有放弃扩张企图,比如,他就不会放弃对我国外蒙古的野心。不过这不妨碍目前我们与他们的合作,因为这种合作是基于利益而不是基于信仰。不知先生们听说过这样一句话没有,Therearenoeverlastingfriendsnoreverlastingenemiesintheworld.Thereareonlyfriendswiththesameinterest。用中国话来说就是,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所以目前我们完全可以与他们合作。”

西装有些不满,认为这个年轻人朝三暮四,有些生气:“年轻人应该有坚定的信仰,不要朝三暮四。”光头反而若有所思。

“先生错了,这决不是朝三暮四。国家之间的事情决不能用信仰来解决,必须要以利益解决,当利益冲突之时,即便信仰相同也一样会发生冲突甚至战争。”后世新中国建国以后打了几场战争,其中两场都是与同样信仰社会主义的国家打的,当利益发生冲突时信仰立刻见鬼去。

“你认为国民党与苏俄在那些利益上有共同之处呢?”眼镜不解的问道。

“应该是中国的政权,”见三人有些不解,庄继华思索一下,又解释道:“国民党自不待言,苏联人也需要中国的政权。当然这不是说苏联要把中国吞并了,他的目的是要扶持一个对苏联友好的政权,本来中国共产党是他们最好的选择,但目前中国共产党的实力太弱,根本无法独立领导中国革命,更谈不上取得全国的政权了,只能列为苏联的备选对象或者,…..,应该说是他们的最终目的,可决不是他们现在的选择。”这话一出口,光头眼睛一亮,西装似乎要说什么,嘴唇动动却又闭上。

“苏联作为第一个社会主义国家,为资本主义国家所包围,在他看来这些资本主义国家无时无刻不在设法颠覆其政府,所以他的不安全感非常强烈,他最担心的是两线作战,他的经济人口中心在西线也就是苏联欧洲部分,故他的防御重点放在西线,但远东地区有其重要的出海口海参威,一旦丢失,其太平洋舰队就失去了基地,也就很难在太平洋立足。那么东线的安全怎么办呢?”庄继华自设一问,“换位思考,只要站在苏联政府的角度思考一下就会明白他的处理方法。东线与苏联接壤的主要是中国,只要中国不反苏,那么东线就没有大危险。让中国不反苏的最好办法是是在中国建立一个亲苏的政府,从长远来看这是代价最小收获最大的方式。可是目前中国国内的政治势力除了中山先生领导的国民党外,他好像没有其他选择。因此他们需要中山先生。”

“回过头来再谈中山先生的利益,我不是说中山先生的私人利益,而是中山先生为之奋斗的理想,建立一个独立的强大的民主的新中国,是这个利益。中山先生是国民党的缔造者和领袖,是中国革命的旗帜,在世人看来中山先生即国民党,国民党即中山先生,国民党的利益即中山先生的利益。”他舔舔嘴唇继续道:“在陈炯明叛变后,中山先生受到很大的打击,这种打击不仅仅来自实力,主要来自心理。中山先生曾经对陈炯明给予很高的希望,甚至一度把革命的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可陈炯明却背叛了他,这让他无法再相信任何一个军阀,我以为这是陈炯明背叛带来的唯一好处。不破不立,破而后立。依靠军阀打败军阀,于中山先生的理想而言无疑南辕北辙。中山先生反思的结果就是联俄容共扶助农工,我以为这是一条正确的道路,是先生政治智慧的表现。但陈炯明的背叛毕竟严重打击了中山先生所掌握的实力,就算回到广州,实力也虚弱无比,宛如大病之中的病人,当病人自身造血功能衰弱时就需要输血,因此他迫切需要输血,可是除了苏联他找不到任何愿意援助他的国家,他需要苏联帮助他建立一支忠于三民主义,忠于国民党的军队;需要苏联提供资金支持他北伐建立全国政权,所以他需要苏联,苏联也需要中山先生,因为除了中山先生外,他们也没有其他选择,扶持国民党,顺便帮帮中国小兄弟的发展,我以为正是基于这种认识才有孙越会谈,才会有联俄容共扶助农工的三大政策。三大政策可以说是一个双赢的策略。”

“至于有人反对,那也很正常,每一项政策都会有支持它的人和反对它的人,没有那才奇怪了。”

一番长篇大论下来,庄继华说得口干舌燥,端起茶碗狠狠地灌了一口。眼镜光头西装被惊得有点麻木了,他们亲身经历了党内政策的转变,亲耳听到孙中山的无数次演讲、谈话,却绝无如此清晰的认识,也绝没有从这些角度思考过三大政策,整个国民党能如此透彻理解三大政策的除了中山先生本人外恐怕也再无旁人。此时三人再不敢小瞧这个年轻人了。

“可是国民党内许多重要干部仍然反对三大政策,中山先生难道没有将他的想法告诉他们?”眼镜用探询的口气问道,他招呼庄继华的目的其实还是让庄继华来缓和气氛。三人中他与光头的关系最近,知道光头脾气倔强,虽然他也不赞成光头这次的举动,可是出于朋友之义,他还是要帮他,现下眼看两人谈僵,他心里正着急,庄继华冒冒失失的插入正好给他提供了机会。

“这个恐怕只有通过实事来教育,如果他们实在不能接受,除了放弃以外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放弃?怎么放弃?开除还是枪毙”

“哪那行,内部分歧永远不要使用武力解决,应该强调说服教育。党内可以有不同意见,否则怎么说民主呢?我说的放弃是指把他从重要岗位上调离,使其不能干涉政策的推行就行。不过有不同意见可以,但不能搞破坏,如果你要搞破坏,那就可以按照党章处理,如果违反法律,那就按照法律处理。美国政界有句名言:政治是妥协的艺术。一个政治家必须学会妥协。”

第四节 牛人

“你多大了?”眼镜忽然问道。(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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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怎么啦?”庄继华有些奇怪的看着他。

“我还以为你64了。你的见解完全超越了你的年纪,恕我直言,这些真是你自己的思考吗?从这张报纸上得出的结论?”

眼镜这话一出,庄继华脑子翁的一下炸了,他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这些东西对二十一世纪的年青人来说并不困难,加上他在美国这样开放的国度,很多中国问题专家对这段历史有深刻的研究,甚至比国内还要详细完备。国内主要是受意识形态影响,改革开放以后,虽然在某些方面有松动,这方面的研究也只是在小范围内进行。在网络出现后,这种研究在网上以一种更松散的方式进行,比起传统的史学研究,民间的业余历史学家们什么都敢想,什么都敢写。他在网上看过一些这方面的资料,不过现在玩笑开大了。

“关于苏联的那部分是我与别人探讨的结果,其他的则是我自己推测的。”庄继华脸不变色心不跳,反正你们也没办法证明我是剽窃的,除非你们也玩穿越。

“那人是谁。”光头插嘴问道,心理却认为大部分观点可能是这个人的。

“我在美国时的一个邻居,他叫普京是从苏联来的移民。”

“你是从美国回来的,怎会到这里的?”西装不解的问道。

于是庄继华开始编造自己的生平历史,从美国xx大学毕业,父母去世后,奉父母之命送他们的骨灰回国,实现他们叶落归根的愿望,不想老家因战火毁灭,族人要么死要么走,本来人丁不旺,现在基本没人了。安葬父母后游历本地时为歹人袭击,若非现在的义父义母搭救,自己早已化为一堆黄土等等等等。一番说辞听不出什么破绽,加上他情深意切,就差落泪了,效果极佳,三人倒没有怀疑,甚至还有同情。

“那么老弟今后打算做什么呢?”眼镜看上去有些热心,脸上挂着明显的欣赏。

“我想去报考黄埔。家父一直支持中山先生,所以我也去考黄埔,为中山先生效劳。”庄继华心说,这是目前中国最大的冷门股,是投入一块钱,拿回100万稳赚不赔的。

“从时间上来说还来得及,不过我不认识国民党员,没有人推荐,不知行不行。反正去碰碰运气。”在他看来这是唯一的障碍

“我可以。”光头和西装几乎同时出声,待发觉,两人互相看看,同时一笑。坐了这么久两人这才第一次露出笑脸。庄继华发现两人笑起来很有特点,光头只是微微一笑,嘴角微微抽动,好像是在作面部肌肉运动;西装却是满面笑容,双眼闪光,让人如沐春风。

“呵呵,二位意见一致,这可难得,伙计,拿纸笔来。”眼镜热心的招呼伙计拿来纸笔,催着二人写推荐书。

庄继华接过两人签名后的推荐书,前面没有什么,待看到推荐人时不由大吃一惊,上面清清楚楚写着:蒋中正、邓演达。

他不由得咬咬嘴唇,一阵刺痛,的确,是这两个人,心说***,老天你玩我没个够呀,这民国人物虽多,也不能让我第一次出门就撞上这么大两个脑袋,那个眼镜估计来头也不小,什么鸡石超生的,肯定是介石择生。不过作为受美国教育长大的青年,美式教育的特点就是蔑视权威,从小就鼓励怀疑,人家那玩的是素质教育,而我们玩的是应试教育。他很快平定下来,忙站起来施礼:“蒋先生,邓先生,二位大名入雷贯耳,晚辈真是有眼无珠,班门弄斧,贻笑方家,惶恐惶恐。”嘴上说着惶恐,神态却一点不惶恐,眼中还流过一丝得意,但他低着头三人没有发现。

“惶恐什么。年轻人就应该胸有四海,假作谦虚的不过一庸才。”眼镜挥手似乎要挡回他的话。

“不知先生高姓大名,还请赐教。”庄继华继续保持谦恭,学句影视剧中的言语。来这里几个月了,知道这个时代的人对礼节很是注重,特别是长辈,在村里即便是对着穷长辈,富晚辈在礼节上也要保持尊重。

“我叫张静江,坐下,坐下。难不成还要我们仰望你。”张静江随口开了个玩笑:“中国人就是礼节太多,你在美国长大还这么多礼。”

虽然心里有所准备,但庄继华还是有些吃惊,别人不知道张静江是什么人他可知道。张静江出身富豪家庭,南浔张家被当地人称为大象,可千万别以为这是贬抑的称呼,要当大象家财必须上千万,百万富翁只能作一小小黄狗。

在国内的历史书中张静江是以反共反人民的面貌出现的,是4.12的主要帮凶之一。可是抛开政治的因素来看,你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代奇人。在民国中张静江被称为民国奇人或民国吕不韦,与吕不韦相比他更加热心直率,这一点在他帮助孙中山的过程中就表现出来了。他在去法国的轮船上与孙邂逅,主动提出为其筹集经费,当时他的身份却是清政府驻法国大使的随员,孙中山起初完全不在意甚至还有担心,不想一年以后孙中山实在弄不到钱了,不知怎么的又想起这次邂逅,报着try一下的心态给张静江发了个电报,张静江竟然如数汇来。从此以后张静江充当起孙中山的钱袋子,先后赞助孙中山革命即达百万两白银之巨,这些钱可不是贪污的,都是他自己掏腰包。国民党定都南京后又为蒋介石募集军饷前后奔波,更奇的是在他当建设委员会委员长时,手上只有三十万元却想着要修一条200公里的铁路,在专家看来这点钱只配修一个城门,可谁都没想到居然让他办成了而且是修了三条铁路,连毛老人家都不得不承认这个人弄钱有办法。二十世纪末南浔政府重新修缮张家老宅,庄继华也曾去游览过,集中西家居建筑的精华,装饰典雅高贵,文化底蕴厚,后世明星们的豪宅与之相比就像暴发户与世家。

庄继华心里苦笑一下,这三个人都是这个时代的人精,老天还真照顾我。说实话在三人中他对张静江了解还多些,除了参观过张家老宅外,还在一些商业书籍中看到过对张静江的介绍。

“如此晚辈就放肆了。”他本对这些礼节就不感冒,尽然别人都不在乎,他还怕什么。

坐定之后,四人又继续刚才的话题,这时庄继华已经不敢随便泄漏“天机”了,主要以倾听为主,不得不表达观点的时候就有保留的说些,但这也足以让三人称奇,比如对于经费问题,他没有直接表态,而是以思索的方式提出问题,“滇军桂军的目的是革命,还是以革命之名行割据之实。”,其他的他借口不了解实际情况,不好下结论为由推托了,殊不知他如此表演却给邓演达留下滑头意志不坚的印象,以至于后来受到不少“优待”。

不过从他们的谈话中得知,蒋介石以经费不能保证为由,辞去黄埔军校筹备委员会委员长的职务跑回家来了,而黄埔军校的校长居然是孙中山,邓演达是奉孙中山的命令来劝蒋回去的。这让他感到有些惊讶,孙中山当校长!难道蒋介石没能当上黄埔军校校长?这不可能,自己这只蝴蝶还没有这么大的能量。但他为什么辞职呢?庄继华断定这其中肯定有文章,打定主意在没看清楚前不介入。他可不敢小瞧这些人,按照后世的说法这些人都是时代精英,尽管两世为人也不代表他更高明。不过他也隐讳表示蒋介石应该回去,而且中山先生应该给蒋更大的担子,但蒋始终坚持不为所动。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早晨出门还不知道未来在那里,现在居然结识民国三大牛人,捡到黄埔这样的美差,在他看来进黄埔完全不在话下,不过他的自信也有本钱,以他的学历见识在这个时代的青年中绝对名列前茅。送别三人,庄继华兴奋异常的往回走,连不习惯的田间小道都感到顺脚了,嘴里荒腔走板的唱着不知名的歌。

远方清风徐徐拂面,天边晚霞满天,映得一遍血红。

第一节 报名

广州,中国南大门,岭南经济政治中心。www.65txt.com广州也是中国近代史中出现频率最高的城市之一,虎门销烟、黄花岗七十二烈士、东征北伐、1927年底年轻的中国共产党人在这里举行了最后一次大规模城市暴动,这座城市用鲜血记录了它的光荣和自豪。

自护国战争之后广州就成为孙中山领导中国革命的大本营,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北伐战争胜利。在1924年广州承担了中国所有有志之士的希望,无数青年从中国各地赶到广州,我们的主人翁也是其中一员。

庄继华是在报名截至前两天赶到的,与其他人不一样的是,别人一般是成群的来,他是独自一人前来,这是因为别人都是经过初试后一齐过来,他没有参加任何初试,因为他不知道在哪里初试,后来他为此后悔不已,因为当时在上海主持初试的是后来的伟大领袖,虽然见一面不见得会发生什么,但至少可以混个脸熟。

那天回到家后,当天晚上就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父母,父母感到很惊讶,开始时以为他嫌家里穷,后经他再三说明,父母虽然明白了,但还是不同意,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的观念已经在老实的父母的脑海里扎根了,庄来顺觉得他从花旗国回来,在上海找个稳当的活计应该没什么甚至问题,那几百大洋可以再买几亩水田,养上两头牛,剩下的把家里房子修修,得赶紧给他娶个媳妇,他的年纪不小了,村里象他这样大的人孩子都好几个了。这话让庄继华心里一阵感慨一阵悲哀,感慨父母的朴实,悲哀他们的短视。好在第二天父亲又答应,晚上不经意的时候听见母亲流着泪埋怨父亲,父亲只是说这孩子心气高,想法与别人不一样,这让他非常感动,如果说认父母,他有报恩的想法的话,现在这个破旧的房屋真正开始让他有一丝家的感觉。

一感动之下第二天就没走,想着帮家里做些事,最后变成添乱。因为农村里的活他根本不会,什么打柴,犁田,烧火煮饭,统统不会,唯一做好的事情是挑了一缸水,别人走两趟,他走五趟,不过来顺老两口见他如此也有些欣慰,虽然到末了主要事情还是他们自己干。

离别父母后,首先赶往上海,这一路上他初步见识这个时候的中国社会。江浙被称为鱼米之乡,但沿途乞讨者卖儿卖女者见到不少。

上海,二十年代中国最繁华的城市,也是他最熟悉的地方,后世回国后就在这里工作数年。他停下来试图寻找脑海中的熟悉,可是经过八十年的变迁,能辨认的只剩下钟楼和苏州河上那座著名的铁桥。江面上军舰穿梭,这些军舰挂着不同的国旗,但没有挂北洋的五色旗,也没有挂青天白日满地红的。

跨过铁桥就是传说中的租界,作为后世人只在书上和影视剧里见过,现在机会来了,报着游览一番的心情,他在租界里四处闲逛,在试图进入外滩公园时印度巡捕将他拦住,粗暴地将他驱赶到一旁,在他大声抗议中(用英文),那个黑壮的头上盘着一圈布条的印度人指指旁边的牌子,让他拿出不是中国人的证明,看着那块牌子,“华人与狗不得入内”,血涌上脑门脸色变得通红,耻辱,他转过身带着深深的耻辱慢慢离开。

在上海坐船赶到广州,找个旅馆住下,他离家时身上有整整100块大洋,本来他只想带40元走,不过到上海后才发现母亲又偷偷的在他的包袱里放了60块,就像他在另一个世界的母亲。除去路上的费用还有80多块大洋,很充裕,所以他就挑了间看上去比较体面的旅馆,这是他从后世带来的习惯,在后世大多数跨国公司对住宿有规定,三星以下不让住,这也让他失去了与大多数考生接近的机会。

小南门,广州高等师范学校内,黄埔军校报名处就设在这里,报名处原设在黄埔军校筹备处所在地南堤2号,但来报名的人太多,以至于影响筹备处正常工作,于是就改在这里了。这几天人头汹涌,来自全国各地的青年都在这里报名,庄继华在报名的最后一天赶到的,不过他遇上点麻烦,按照规定他要出示学历文凭,这让他上哪里去找,好在他的推荐人厉害,开玩笑那是蒋介石邓演达,本身就是黄埔军校筹备委员会的人,是报名处军官的直接上司,于是这个军官很聪明的跑到廖仲恺那里请示,廖仲恺过来用英文与他聊了几句就让他报名了,庄继华见此很高兴认为国民政府还是很看重能力而不是区区一张纸;其实完全不是他所想,廖仲恺之所以来见他主要是因为邓演达回来后谈起过他,认为人才难得,对他非常看重。蒋介石给廖仲恺的信中也谈到他,认为这个年轻人经过磨砺后定能成为革命柱石。廖仲恺知道蒋介石与邓演达政治上有分歧,但这两个人一致推重这个年轻人,特别是在邓演达把庄继华对目前国内政局的分析以及对苏联的分析告诉他后,他的第一感觉是这个庄继华的才华太令人匪夷所思,等他来广州一定要见见,所以在报名处军官向他报告时,一说是庄继华他就亲自过来了,若是普通人那用得着他亲自过来。于是庄继华在不知不觉中创造了黄埔军校的一项历史,他是唯一一个没经过初试,没有学历证明,就直接参加复试的人。

庄继华很快填完一堆表格后,收表的军官让他去体检,他问在那家医院,医院?军官有些诧异,看看庄继华认真的样子,又以为这个年轻人有点背景还是不要得罪,指指旁边空地上站着的那群正在排队的人,告诉庄继华就在那里,体检就是几个军官看看你是否残疾,是否抽大烟,看你的样子应该没有问题,体检完了就发给准考证。庄继华这才恍然大悟,刚才来的时候也看到那个队列,只是不知道那是在做什么。

乖乖的排在队尾,很快他后面也站满人,而且那边在填表的人依然还很多,确如后世所说,热血青年涌向黄埔。他也看见体检是怎么进行的了,一排人站在那里,有个军官站在他们前面,挨个看,然后让他们走几步,不歪不跛,就算通过。体检很快,一会就完成几批,庄继华左看又望看风景,什么风景?当然是美女啦,师范学校有不少女生,白衣蓝裙白袜,虽然很难看出身材怎样,却也别有一番风味。风景正好时,却听见有人在大声叫道:“凭什么不准我革命!个子矮又怎么啦,拿破仑个子矮,也一样是法军统帅,中山先生个子也不高!凭什么个子矮就不准革命,革命难道还要分高矮胖瘦。”

他转眼一看,见一个黑不溜秋的小个子,挥动手臂大声的冲一个军官嚷嚷,双眼红彤彤的,显然哭过,那军官正竭力安抚他,周围一群人正围着瞧热闹。

庄继华轻声问前排的人:“同学,那位仁兄怎么啦?”

那人头也没回说道:“好像是说他个子太矮,不能达到要求。”

“的确有点矮,男儿有泪不轻弹,丢人,以为这是他家呀,哭哭啼啼的,丢咱们黄埔的脸,他叫什么?”庄继华估计小个子连1.6米都没有,他最看不起这种动不动就哭天抹泪的男人。

“好像叫胡..宗…南,浙江来的”,那人回头看看庄继华,随口调侃道:“江南人物多豪气,男儿有泪如涌泉,哈。”

“切,你这打击面也…….,你说,他叫什么,胡宗南!”,庄继华猛然想起,胡宗南,蒋介石铁杆,国民党一级上将,手下曾掌数十万军队,先在陕北撵得老毛满山跑的,然后又被彭德怀从陕西撵到四川。怎么就这副德性,看着这个黑不溜秋双眼通红的小个子,实在难以将他与位高权重的国民党西北王联系在一起。

吃惊之下声音难免大了点,哭闹的胡宗南听见有人叫他,扭头往这边看,周围的人很配合的把目光投向庄继华,等庄继华反应过来已经暴露在众人之中,于是庄继华干脆走进场中。

“胡宗南同学,我支持你,你说得对,革命不应该分高低胖瘦”庄继华一副仗义的样子,后面的那位同学目瞪口呆,这小子变得也太快了。“长什么样是爸妈给的,老天定的,不能作为革命者的必要条件。”

“对,中山先生倡导革命,你们却让热血青年报国无门。”

“这位同学,身高在军校招生简章上有明确规定。况且身材矮了在战场上很吃亏的,这也是为这位同学作想。”那位军官解释道。

“身材矮在战场上吃亏?不知是哪家的军事观点。个子小的士兵目标小,从实战角度出发,目标越小被击中的概率越小,战场上生存的几率越大。所以胡宗南同学很可能比你我都要活得长。”庄继华郑重其事的反驳那位军官的话,一脸严肃,殊不知他却悄悄的忽略了招生条件。

“哗”,周围的人全乐了,包括几位正在检查身体的另外几名军官也都笑起来了,连胡宗南也噗哧一下笑出来了。

“个子小,手臂短,在拼刺刀时会非常吃亏。”军官笑着耐心解释道

“块头大的呆板,个子小的灵活,各有优势,况且拼刺刀主要是勇气和技术,与手臂长短无关。如果靠块头大小决定战斗胜负,那还打什么,大家比比个子高低就知道了,这个世界肯定少流很多血。”庄继华反驳道。日本人比中国人矮多了,但抗战初期一个日本士兵在刺杀战中可以对付三个中国士兵。

“哈哈,哈哈,高论,高论,看来我活得比你们都要长。”廖仲恺笑着从后面走进来,他在回办公室的路上听见外面的吵闹声,以为出什么事了,急忙出来瞧瞧,不想正好听见庄继华的“高论”,他也是是个矮个子。几个军官忙向他敬礼,他看看胡宗南,对庄继华说:“早听择生说你眼光敏锐,见解独到,今日一见果然不凡。”说完意味深长的看看他,庄继华这才明白为何刚才廖仲恺亲自来见他,不觉为当初的冒失后悔。廖仲恺又对军官说道:“我看这位同学除了个子矮点,其他没什么,革命急需大批人才,只要身体健康,成绩好,都可以参加考试。我批准了。”,说完又写了个条子交给胡宗南,“以后有人说你矮,你就把这张条子交给他。”

廖仲恺的风度让在场的人折服不已,庄继华却在苦苦思索:廖仲恺是怎么死的呢?***,早知今日就把民国史背下来呀,书到用时方恨少,实在想不起来,摇摇头算了。

体检他很容易过关,说实话他的体质比这个时代大多数年轻人要好,为什么呢?因为营养不一样,在后世他每天好吃好喝的,比这个时代绝大多数地主资本家过得滋润,加上他经常锻炼,即便在这个时代有过卧床几十天的经历,也比绝大多数考生要强,体检对他来说根本不是问题。

不过经过这么一出庄继华算是在黄埔崭露头角了,经在场的考生们一传,等到上黄埔岛时大多数考生都知道这么个“眼光敏锐”或者“伶牙俐齿”的庄继华,这却是他没有想到的。

“打抱不平”的另外一个结果是他的体检也提前同时通过了,胡宗南很感激他这个“仗义”之人,一聊之下才知道彼此都是从浙江来的,胡宗南不由大喜,拉他一同去见浙江老乡。

中国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最容易聚集在一起的是什么人?同乡,一般出远门也都是同乡邀约一起走,象庄继华这样一个人就跑来的很少见,考虑到他是在美国长大的也就不奇怪了。庄继华出于对黄埔的敬畏,也很希望见见这些“老乡”,当然主要是提升与这位未来委员长手下的头号大将的“感情”,去处自然是茶馆。

第二节 冒失的闯入者

小南门一带茶馆旅社不少,这些茶馆的主要客源就是学生或与学生有关的人。www.65txt.com这个时候的年轻人不是爱泡吧而是爱泡茶馆。泡吧扭动的是身体,泡茶馆扭动的是思想,这二者难说谁更高明。没有酒吧迪吧的时代,年轻人交流思想促进感情的重要场所就是茶馆,这个地方除了成就才子佳人外,同时也是各种组织寻找目标发展成员宣传主张的最佳场所。广州为革命中心,革命气氛很浓,几乎每天都有革命活动,隔三岔五还有名人演讲,茶馆自然成为年轻人畅抒己见、品论时事的最佳场所,其言论自然也就难逃各路“伯乐”的眼睛。

除了一群浙江老乡外胡宗南还拉上同船而来的几位从湖南来的考生,报名之后一群人都显得有些兴奋,落座不久话题立刻转到革命和黄埔军校上来,每个人都很热情也都很投入,除了庄继华。

庄继华说话很少,他开始吸取“教训”了,不敢多说,怕泄漏“天机”,只是偶尔不疼不痒的插上两句。在这群人中他最看重的是俞济时和来自湖南的贺衷寒,没有别的原因,仅仅是在后世听说过这两人,其他的则没有印象应该是无名之辈。

贺衷寒一副白面书生的模样,与黑矮的胡宗南在一起形成宣明对比;俞济时相貌堂堂只是生有兔唇略有遗憾,但说话办事则很直接,丝毫不隐瞒自己的好恶。

庄继华对这两人比较重视还有一个原因,包括胡宗南在内的其他人都是出于对孙中山学生的敬仰和一腔热情来报考黄埔的,对革命却没有什么明确的见解,但这两人明显不一样,特别是贺衷寒,不仅对三民主义而且对共产主义也有相当的认识,当胡宗南说他曾去过莫斯科时,庄继华更感到惊讶,贺衷寒其实也挺注意这个新来的同学,因为庄继华话虽不多,但都在点子上,其他人或许没有什么,但贺衷寒是什么呀,很快就注意到他,只是在座的没人知道庄继华的来历,胡宗南也只知道是报考黄埔的同乡。

见庄继华有些惊讶,贺衷寒心里有点小小的满足,就卖弄的说:“那是当年作为武汉学生代表去莫斯科参加民族解放团体大会。”这时候由于孙中山先生主张联俄容共,苏联公开支持广州革命政府,所以苏联在广州很有市场,民众对苏联充满好奇和向往,到过苏联的经历往往可以拿来炫耀一番。

随后贺衷寒就谈起在苏联见过那些领导人,更令庄继华吃惊的是贺衷寒居然对托洛茨基推重备至,认为托洛茨基是一个热情学识渊博的领导人。

庄继华插嘴问道:“不知贺兄见过斯大林没有?”

贺衷寒一愣,要知道当时斯大林虽然是苏共总书记但名声还没有那么大,共产国际主要在季诺维也夫、布哈林等人领导,另外托洛茨基的影响很大,斯大林在共产国际的影响力远不如这几人。

“他在会上讲过一次话,不过他比较刻板单调,远不如托洛茨基让人激情澎湃。”贺衷寒说完,话头一转又讲到:“现在很多人讲学习俄国,不过我却以为俄式革命不能在中国复制。”,说到这里他停下来看看大家,见众人大都不解,唯有庄继华点点头,心中更对庄继华更感到好奇,不知他是真理解还是装模做样。他每次谈这个问题都要看看周围人的反映,几乎每次都引起很大争论。

“为什么呢?不是连中山先生都主张学习俄国革命吗?”有人问道。

“我在俄国考察七个月,俄式革命造成大量破坏,人民生活极为贫困,包括莫斯科在内,俄国许多大城市都处于食品匮乏,冬天也缺少取暖的燃料,这与俄式革命过于暴力有关,俄国政府对工厂主地主富农进行以杀戮为目的的清算,破坏了社会生产,如此革命代价过重。”贺衷寒严肃地说,然后特意扫了庄继华一眼,这让庄继华感到莫名其妙。

俞济时接口道:“贺兄,在我看来俄式革命让工农当家,在世界历史前所未有,自俄共取得政权后,成功摆脱了帝国主义的控制,若我们要想摆脱帝国主义的侵略,俄国道路值得我们学习。”

“对”,胡宗南插口道:“当初戊戌变法失败,而日本明治维新成功,使迅速赶上西方列强。无数革命先辈东渡日本求学,在此基础上才诞生同盟会,辛亥革命才能成功推翻清政府,达成民国。”

若非亲耳听到,庄继华真不敢相信,若非知道最后的结果,他现在怎么看这些人都怎么像是共产党的支持者呢?他忍不住盯着胡宗南瞧。胡宗南见他盯着自己,有些纳闷,以为自己脸上有什么,忍不住摸摸自己的脸,也没发现什么。有点不高兴的问道:“庄兄,你的看法呢?说来我们听听。”

见到胡宗南的反映,庄继华有点发窘,也有些为难了,说吧恐怕又要泄漏“天机”,不说吧好像也过不去,咬咬牙含糊的说道:“我没去过俄国,但我相信贺兄所说必然不假。至于是否走俄式革命道路,我以为要看俄式革命是否符合中国的实际情况才能确定。”

“不然,俄式革命是无产阶级革命,无产阶级革命放之四海皆准,中国为何不能走俄式革命的道路?”,这时从外面进来两人,其中一人听见他的话后,显得很不满意,一边大声说话,一面大步走来,另一人忙拉住他,笑着对大家打拱说道:“对不起,对不起,在下蒋先云,这是鄙友李之龙,他就是这急脾气,还请大家多多原谅。”

“蒋先云!你就是蒋先云呀!”,贺衷寒首先反应过来,“我在湖南时听说过你的名字,一直无缘无缘识荆,不想在这里见到,赵恒惕在湖南通缉你,却不晓得你已经跑到广州来了。”,见见蒋先云含笑看着他,忙道:“我叫贺衷寒,湖南人岳阳人。”与贺衷寒同来的蒋伏生也大为兴奋,胡宗南、俞济时也多少听说过这个人,胡宗南悄悄给庄继华介绍。

“他是有名的共产党人,在湖南安源和常宁组织过罢工,湖南督军赵恒惕正在通缉他,没想到他也来广州了。”

听完胡宗南的话,庄继华心中一凛,常宁罢工是怎么回事他不知道,安源煤矿罢工他可是知道的,那是老毛的开山之作,在安源干过那肯定与老毛有关系。自己的历史不好,不过不要紧,只要和老毛有关系的,以后一定认真对待。

历史书没有这个人那是因为庄继华看的都是简史,对黄埔军校稍微有些了解的都知道黄埔三杰首推蒋先云,老毛和老蒋都把他视为得意弟子,仅此一条就说明其人的优秀。

后面的李之龙他是知道的,当年上学的时候还背过中山舰事件,现下还没有还给老师。

庄继华打点精神打算好好结交两位名人,却听蒋先云说道:“你就是贺衷寒。我看过你写的《黄庞案之真相》,真是刀刀见血,击中赵恒惕军阀政府的要害,实为不可多得的好文章。”,蒋先云又叹口气,“以那位赵督军的脾性,你肯定吃了不少苦头。”

贺衷寒一听不由大喜,顿时有知己的感觉,当初他冒了很大风险写成这篇文章,在社会上造成很大反响,也激怒了湖南军阀,以至差点死在狱中,家里四处托人好不容易才被保释出来。一想到这些,他眼中射出恨意,轻蔑的哼哼两声:“象赵恒惕这样的军阀早就应该被打倒,不打倒这样的军阀中国就没有希望。”

“对,只有打倒军阀中国才有希望。向俄国学习,走俄国革命的道路,才是挽救中国的唯一道路。不知这位同学为何说俄国革命不适合中国?”李之龙身材魁梧,嗓门也大,直接冲庄继华而来。

第三节 跨越时空的见解

蒋先云一来就夺走所有人的眼光,几句话就成为众人中心,大家把刚才的茬都忘记了,没想到李之龙却没有打算放过庄继华。(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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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田兄,你这急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蒋先云无可奈何的向庄继华笑笑“这位同学你不要见怪。你们大慨也是来报考黄埔的吧,我和在田兄也是来报名的。以后大家都是同学,慢慢你们就了解在田这个人了。”中间一句却是冲贺衷寒等人说的。

“巫山,你别打岔,国民党内不少人明里赞成中山先生联俄容共的主张,暗里却反对。不敢明确提出自己的主张,偷偷下绊子,我最见不得这种偷偷摸摸的人。”

庄继华一听这话,心中怒气勃然而起,心说我没得罪你呀,不就是大家随便聊聊,至于这么激动吗。

“首先申明一点,虽然我不是国民党员,但我支持中山先生联俄容共的主张。可我也不赞成在中国完全复制俄式革命。为什么呢?”庄继华心说小样,跟我耍嘴皮子,伟大领袖早总结过了。“虽然中国共产党和苏联共产党一脉相承,但中国和俄国国情不同,历史不同,文化不同;这就决定了中国革命不能走俄式革命的道路,中国革命要取得胜利必须与中国的具体实践相结合,否则不管理论多正确,不管你多努力,收获的肯定是失败。”

李之龙是共产党员,被组织上派到鲍罗廷身边担任翻译,与上层人物接触较多,对于国民党内的分歧有较多了解,知道国民党很多元老反对孙中山提出的三大政策,三大政策之所以在一月召开的国民党一届全会上通过全靠孙中山的个人威望,尽管如此那些反对者在暗地里也设置了不少障碍,致使三大政策的推行凭空增加许多困难,这些天他随鲍罗廷吃了不少暗亏,心中积攒的怒气正处于临界点中,今天正好与好友相聚后打算一起来休闲一下,没想到方进门就听见庄继华的“歪论”,也算庄继华倒霉正好打破他的“临界点”。

尽管蒋先云居中调和,但他根本没打算放过庄继华,冷笑一声,“国情不同,好一个国情不同,不知道是工人受到的压迫不同,还是农民受到的剥削不同?在资本主义社会里全世界无产阶级的处境都一样。”

“贵党都是这样看的?”庄继华转头问蒋先云,蒋先云点点头说:“在田说得没错,无产阶级受到的压迫是一样的,列宁也曾说无产阶级革命是世界性的,马克思理论放之四海皆准。”

庄继华这下有点明白老毛为什么伟大了,在这种状况下进行创新实在不容易。自己只是一个外人,老毛是党内人士,要打破这些已经形成的条条框框需要多大的勇气。

看着李之龙怒气勃发的样子,他不由得噗哧一笑,说道:“李之龙同学,不要这样看着我,我没欠你钱,更不是军阀。弄不好以后在战场上你还得救我,搞得那样紧张做什么?喝茶,喝茶,这茶不错。”说完端起茶碗喝了一口。

“别转弯子,讲不出来道理喝水也没用。”

贺衷寒有点坐不住了,这本来是他发起的话题,现在却成为庄继华的难题了,他清清嗓子,正要说话,庄继华有点不快,你李之龙也太咄咄逼人了,真以为我怕你呀。放下茶碗,对李之龙说道:“虽然你是共产党员,可我看马克思的理论你恐怕读差了。”这话让所有人惊讶,蒋先云眉毛一抖,贺衷寒清完嗓子“啊”。

“哼哼,那么你是读懂了?”李之龙气得脸有些发白。

“李兄所说只是事物的普遍性,却忽略了事物的特殊性。对于这点马克思在他的论述中也曾提出过。”庄继华边回忆边说:“李兄所言工人受到压迫在全世界一样,全世界无产阶级都要进行革命,这是事务的普遍性,具体到中国就有其特殊性。对比中俄国情,俄国在革命前初步完成工业化,有比较成熟的产业链,人民受教育水平较高,工人阶级的力量比较强大,因此它可以完全依靠工人阶级夺取政权。而中国呢?中国目前工业十分薄弱,这就决定了工人阶级的力量很弱小,李兄,蒋兄都曾经参加工人运动,你们可以大致估计一下全国有多少工人,200万还是300万,但我们的总人口是多少呢?4万万5千万,工人的数目不到人口的百分之一,这样的力量不管怎么算都不能说强大吧。”

“其次,俄国革命是城市走向农村,这是因为在俄国城市里资产阶级的力量相对弱小,因此可以首先夺取政权,然后把政权从城市推向全国。在中国可以复制吗?恐怕不行,中国的实际情况正好相反,在中国,革命的反对力量主要集中在城市,城市中的力量对比让工人很难依靠自身的力量夺取政权。相反农村的情况却不一样,中国农业人口占总人口的90%,敌人的统治力量却很薄弱,边远地方别说军队,就连政府官员都没有。”

“中俄文化传统不一样,俄国是传统的欧洲国家,欧洲人自古以来信奉的是丛林法则,所谓丛林法则也就是弱肉强食,适者生存的法则;中国人遵守的是传统儒家文化,儒家文化在我看来缺少阳刚之气,讲究中庸,因此只要还有一口吃的,中国人绝不会起来造…..革命。”

“最后,俄国在革命以前是一个统一的主权国家,夺取政权以前可以不考虑外国的干涉,但中国不同,中国现在还是一盘散沙,主权沦丧,在夺取全国政权的过程中必须考虑列强出面干涉,这决不是恐吓,而是我们必须面对的实际情况。”庄继华说道后面已经感到不对了,说得太多,他再度陷入后悔的情绪中。

这完全是导师级水平(废话,老毛邓公总结的,那不是导师是什么),不光李之龙,连蒋先云贺衷寒胡宗南的脸上都露出诧异震惊折服,他们原以为庄继华所说文化历史等等只是托词,没想到他竟然真的一条条数下来,真有这么多不同,而且根本不容你反驳,也根本无从反驳,不管是逻辑上还是理论上。

在这个时代马克思理论在中国的传播主要靠几个几本杂志,最著名的当属陈独秀李大钊主持的《新青年》,系统研究过马克思理论的人还不多,看过《资本论》《辩证唯物主义》的更少,庄继华直接用马克思主义原理来论证中俄革命的异同更前所未有。象贺衷寒,包括蒋介石,这样认为不能走俄式革命道路的人主要是看到俄国革命带来的困难,却无法从理论上找到支持,现在庄继华不但从理论上也从实际情况上提供了这样的分析论证,绝对是一个独创。不过庄继华没想到,这也产生另外一个后果,在后来的孙文主义学会与青年军人联合会打嘴仗时,孙文主义研究会会员常常引用庄继华的话作为他们的理论依据。

“你是cp还是cy?”贺衷寒首先问道

“cp、cy?”庄继华有点莫名其妙,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见庄继华的样子,蒋先云知道不是党内同志,于是解释道:“cp就是共产党员的英文缩写,cy就是共青团员的缩写。”

原来如此,庄继华笑着说:“哪都不是,我现在是无党派人士。”只要没人追问来历,他最怕的就这个,不过他估计错了。

“如此说来,我们只有等工人阶级的数量超过人口的50%后才能进行革命吗?这个道理不通。”李之龙感到在理论上无法驳倒对方,于是转换方向。

“当然不是,我反对的是忽视中国社会实际情况,照搬俄国经验。”

“可是俄国是第一个社会主义国家,他们的成功经验值得我们学习。”李之龙坚持道。

“俄国革命成功的地方是什么?是组织、策略、军队,而不是抽象的依靠工人阶级。这些不知李兄思考过没有。”庄继华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他现在急于结束这场争论,因此语气也就越发严厉、急促。

“俄国革命成功告诉我们,革命需要一个组织严密的组织,需要一支忠于革命的军队,需要执行正确的方针政策,这才是俄国革命的经验,是主要的,其他的都是枝节,需要根据中国的实际情况进行修改。这也是马克思主义理论所主张的。”那种感觉像一块石头重重的压在心上,每说一句,就增加一分,他实在不想再说下去了。

“庄兄研究过马克思主义?不知是那所学校毕业的?”李之龙回复正常了,虽然他还是有点不服,但找不到反驳的依据,也只好暂时放弃正面进攻,打算侧翼迂回。

“在田这回终于碰上对手了,以后看你是否再敢小瞧天下英雄。”蒋先云一直认真倾听他们之间的争论,这时见李之龙退却了,便趁机圆场,结束这场讨论。

“蒋兄过誉,若非李兄苦苦相逼,小弟岂敢枉发议论。”庄继华见李之龙仍然等着他:“小弟是从美国xx大学毕业,几个月以前才回国。”(附注:这个身份是他早想好的,xx大学成立于190n年,于193n年关闭,庄前世偶然在美国教育史上看到过对这所大学的介绍)

众人似乎有些理解了,国内还没有系统介绍马克思主义理论的书籍,美国自然是有的。

年轻人都是好奇的,庄继华的美国经历让众人有了话题,各种问题让他有点应接不暇,不过他却注意到蒋先云却没有说什么,只是兴趣盎然的倾听。

逐渐众人全部被庄继华所吸引,特别是他的笑话,让每个人都找不到北。恐龙的故事让一楼的客人笑倒;骑白马的唐僧,让贺衷寒当场喷茶。

当然他的目的是转移大家的注意力,别再纠缠他的往事,编故事实在不好受。

不过恐龙和唐僧的故事却提前几十年出现。

第四节 考试

送走庄继华他们,蒋先云与李之龙也一同离开。www.65txt.com李之龙是总顾问鲍罗廷的翻译,他的另一个身份是中共与鲍罗廷的联络员,负责与中共广东区委联系。年少位高,意气风发,加之一向自认辩才超人,不想今天却吃了一个小小的鳖,不免有些气妥,蒋先云知道他的心思,可虽然他不赞成庄继华的观点,却也拿不出更好的证据。于是便劝慰道:

“在田,看来黄埔中将聚集中国目前最优秀的人才,原以为贺衷寒已是出色的人物,没想到那个庄继华却更加出色。”

“贺衷寒我以前在汉口时也听说过,文章写得好,庄继华却没听说过,他的那套理论与我党对中国革命的认识南辕北辙,却又让人很难反驳。”李之龙有点丧气。

“很难反驳说明我们自身对马克思主义的学习不够,在田,你我自投身革命以来,每日奔波,很少能静下来系统学习革命理论,我们必须加强学习,党外人士对马克思主义理论的理解超过我们党员,那就不是被人笑话的问题了。”蒋先云认真的说。

“嗯,你说得对。”李之龙嘴上虽然这样说,心里却不以为然。蒋先云看在眼里心中也只能叹息一声。

3月27日,广州的春天早,北方还在忍受北风的最后一吹时,广州已是繁花盛开。

小南门,广州高等师范学校门口竖起挂出一块横幅,国民革命陆军军官学校考场,旁边还张贴有《陆军军官学校考试委员会启示》,来自各地的考生陆续进入考场。第一天考的是作文、历史,第二天是数学、地理,最后一天是口试,口试由廖仲恺、邓演达、张申府主持,蒋介石还没回来,廖仲恺不得不将黄埔军校的事全数挑起。

“请你谈谈帝国主义与国民革命的关系。”庄继华进来后,廖仲凯看着这个受蒋介石和邓演达推许的考生,自那天以后,一直没机会与他再谈谈。因此出了个自认为比较难的题目。

“革命的目的就是要打倒军阀恢复国家主权,因此革命与帝国主义列强是天敌,二者之间的矛盾是必然的,无法回避,但列强不是铁板一块,他们之间也有矛盾,同时他们的实力也有差别。.,欧战之后,英法的实力下降,因此无法直接出兵干预国民革命,或者即便想干预也没有这个力量。威尔逊总统之后,美国奉行孤立主义,所以美国的实力虽然为世界第一,当他也不可能出兵干预中国的革命,而且美国奉行门户开放政策,对英法在其殖民地实行的不公平贸易早有不满,因此在特定情况下美国有可能成为我们的盟友。我们最危险的敌人是日本。自明治维新以来,日本一直奉行大陆扩张政策,欧战中日本没有受到损失,战后又接收了德国在远东的殖民地,实力有所增长,同时英法实力下降对日本而言是机会,所以我以为日本将加快侵略中国的步伐,在列强中未来唯一有可能出兵干涉国民革命的只有日本。…..。”

庄继华从革命对列强在华利益的冲击,到欧战后国际政治演变,再由这种变化导致的对华政策变化进行了充分阐述,最后他还大致分析列强对国民革命的态度以及可能采取的对策。

人才,人才呀,廖仲凯越听越满意,他甚至想这个人不应该去黄埔,而应该去外交部。而在此之前一无所知的张申府的感觉更强烈,原以为本党的李之龙和蒋先云已是出类拔萃的人才,没想到这个年轻人竟毫不逊色,甚至可能还强,也许也就还在法国的那个人可以压过他。

现在的人了解张申府的很少,此君也是民国奇人之一。他是现在活跃在中国政坛的三个政党的创始人:中国共产党、农工民主党、民盟。最后却是无党派人士;他是中国共产党两个巨人周恩来朱德的入党介绍人,却忽视了***(当年毛北漂时,他是毛的部门经理);一生反蒋,却在老蒋快完蛋时,发表文章主张划江而治,害得老婆也跑了;要说这样的话应该跟随老蒋去台湾,结果他却至死留在大陆。

“说得很好,你再谈谈对三民主义的认识。”张申府想再看看这个年轻人。

“三民主义即民族、民权、民生;我以为民族即国家的主权,民权即人民的民主权利,他包括结社,投票权等人民所享受的权利,民生即人民的生活状况。三民主义是革命的最终目标。…..。”说实话庄继华对三民主义的认识主要来自近期看报和听贺衷寒胡宗南等人的谈话,张申府算是问道点子上了。

庄继华的回答虽然不差,但与刚才的出色相比平庸不少;廖仲凯觉得刚才的评价也许高了,至少这个年轻人还需要加强对三民主义的学习。

“你认为革命军队和军阀军队之间有什么区别?”一直陪太子攻书的邓演达突然提出一个问题,廖仲凯和张申府心中同时一笑,知道邓演达见猎心喜。

“革命军队是一支由革命理论武装起来的军队,是一支新型军队;军阀军队是一支封建军队,是注定被淘汰的旧军队,这是他们的本质区别。具体表现是,士兵作战目的不同,由革命理论武装起来的军队是为信仰为主义而战,封建军队是为长官的个人利益而战;因此革命军人更不怕死,士气更高,纪律更严,更受到民众的支持;军阀军队呢,士气是靠金钱维系的,忠诚也是靠金钱等利益维系的,军纪败坏,民众厌恶;在战时有利一涌而上,失败一哄而散。…..。”

邓演达非常满意。庄继华不知道他大慨是唯一一个受到三个考官“盘问”的考生,又创造一个后世没有的黄埔记录。

“申府,这次的考生中人才不少呀,你看这篇文章。”廖仲凯把手上的试卷递给张申府。口试结束后,南堤2号“招生办”全力投入阅卷之中,历史、地理、数学就交给师范学校的老师,作文则是廖仲凯和张申府亲自批改,其实那三门只是陪衬,主要看的还是作文。作文的题目是《论中国贫弱的原因和救亡之道》。

“….,究其根源中国的贫弱在于帝国主义的掠夺,而具体执行的则是帝国主义在中国的代理人军阀,打倒军阀驱逐帝国主义是使中国贫弱走向富强的唯一方法,要达到这个目的,必须发动和依靠千千万万的工农大众,……,”

“好文章,掷地有声。”张申府不由大声叫好“蒋先云,果然名不虚传。”

“申府知道这个考生。”

“他和李之龙是我党青年一辈的佼佼者,曾在湖南领导过工运,是湖南工运领袖之一,赵恒惕还在通缉他。”

“难怪如此年轻就能写出这样深刻又热情澎湃的文章。”

“仲凯,你看看这篇文章,那个庄继华的。”过会张申府又递给廖仲凯一张考卷。这两人哪是在阅卷,是在赏文。

“我看看,难得介石和择生都很看好他。”廖仲凯接过来

“…..,因此,中国贫弱的外在表现是军阀和帝国主义,内在原因却是愚昧和落后的封建文化,辛亥革命只是推翻了坐在金銮殿上的皇帝,却没有革掉民众头脑中的封建思想。….。”

“……,中国富强之路在于发展科技,革新思想,对政治体制和社会文化进行革新。西方强大在于工业,工业的基础就在于教育科技。我中华欲复兴,重新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必须大力促进科技教育。要达成此目标首先要有一个有力的中央政府,以中央之力推广。……,由此观之,统一全国只是中国富强的第一步,….。”

庄继华的挽救之道是一篇长篇大论,分政治、经济、军事三部分;在政治策略中着重强调国共合作是推动革命发展的基础,提出建立国共合作为核心的反军阀统一战线,并以此团结社会各阶层人士,但也指出国共合作不牢固,存在很多不确定因素,其中隐讳提到国共对社会改革方法的分歧,以及这种分歧可能导致的后果。他提出的解决办法是仿照美国民主共和两党的模式,两党平等发展,建立两党联席会议,指派专人联络,以利沟通。

在经济策略部分他提出进行土地改革,改革的方法是减租减息,同时对地主的地租征收高额赋税,高税收的目的是强迫地主把资金从土地转向工业,以弥补政府对工业投入的不足;对重工业采取国家控股的方式进行控制,开放轻工业。

在革命的军事策略一节中,他提出首先东征消灭陈炯明,整编广东军队使其完全革命化,以巩固广东根据地。然后挥师西进占领广西,达成扩大广东根据地的战略纵深建立西面屏障的战略目的,然后再以两广之力北伐中原。

廖仲恺看后沉默不语,他兼学中西,对中国传统文化的不足有较高的认识,张申府同样也是融会中西的学者,这两人完全知道这篇文章的价值。可是文章的政治观点与目前两党内的主流意识有出入,军事策略也与中山先生的主张不同,但不可否认文中提到的经济策略和军事策略的可行性非常高,虽然不如蒋先云的慷慨激昂,却胜在论证充分。

廖仲恺轻轻叹口气“申府,你怎么看?”

“文章自然是好文章,说实话有些问题我原只有模糊认识,现在有点茅塞顿开。这个庄继华居然还如此年轻,难得,难得。他是国民党员吗?”

廖仲恺知道张申府说的问题是共产党员加入国民党的事,张申府曾经对他说过不赞成这个决定。在革命方法上,国民党主张自上而下的革命,共产党主张自下而上;因此共产党员加入国民党在两党内都有反对意见,只是国民党有孙中山压住,共产党有共产国际决定,不容不执行。

见张申府问庄继华是否是国民党员,他知道什么意思,不动声色的回答道:“不是,不过是介石和择生介绍的。”说完,就将庄继华的卷子放进抽屉里。

庄继华其实也很矛盾,他不是不知道他在文中表露的观点与主流意识不同,刚看到这个题目的时候,他很想按照主流意识去写。可是历史的发展证明这个意识是存在误差的。前世教科书中把大革命失败的原因完全推到国民党右派的分裂和右倾机会主义上,但这些右派主要是早期跟随孙中山的国民党元老,比如邹鲁、谢持、张静江、吴稚晖、戴季陶等,由于这些人处于反派角色中,在政治空气紧张期间,他们的脸谱是固定的,随着政治空气的松动,对这方面研究的增加,他们的脸谱才逐渐脱落,人们才知道这些人也有如此不平凡的经历。后世有人对这个时代的两党作了个简单的评论:共产党像国际主义者,国民党像民族主义者。

庄继华左右为难,他认为国共分裂是大革命失败的主要原因,共产党在遭受惨重损失后走上武装反抗夺取政权的道路;国民党明胜实败,从此陷入内部分裂之中,始终未能建立一个完全统一的国家,直到败离大陆也未能真正达到军政统一。作为这个时代最了解历史发展的人,他无法“歌颂”现在的主流意识,最后一咬牙,还是利用这次机会给高层提个醒,至于有什么后果他不管了。

4月军校招生放榜,蒋先云高居榜首,庄继华第二。

4月中旬蒋介石回到广州,比前世提前近十天。

5月3日孙中山辞去黄埔军校校长职务,改任军校总理,蒋介石正式就任黄埔军校校长,廖仲恺出任军校党代表。李济深任训练部主任,邓演达为教练部副主任何应钦为总教官。

5月5日――7日所有录取考生正式入校,编为1-4队接受入伍生教育,蒋先云、庄继华、贺衷寒编入学生一队,胡宗南编入学生四队,李之龙、俞济时入学生二队。

第五节 受罚与讹诈

初创的黄埔军校还是出乎庄继华的意料,这个意外用两个字来形容的话就是:寒酸。(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宿舍是由原陆军小学宿舍改建的,这所小学早已停办,房屋荒废多年,当地乡政府便废物利用,用来堆放杂物,自然也就没有作什么维护之类的工作,把这块地方拨给军校后,广州大元帅大本营,注意是大元帅大本营不是国民政府,国民政府还要等一年才会成立,也曾拨出一笔钱用于修缮,问题是这笔钱太少,把门窗加全再堵个窟窿什么的基本就没有了,没办法就凑合着过吧。

住可以凑合,吃怎么办?军训是大体力活,吃不饱没法训练。每天馒头稀饭,馒头比旺仔小馒头大不了多少,至于稀饭,庄继华终于明白稀饭可以照出人影来是什么景象,书本知识只是理性认识,现在感性认识,照出人影来的稀饭怎么做的,一口大锅里放上那么几颗米,然后玩命加水,这样做出来的水里面能闻出点米味就不错了。到这个时候就能看出黄埔军校确实与其他军校不同,换个军校学生不是罢课就是找校长抗议,黄埔却不每到吃饭时全体教职员,自校长蒋介石以下,一个不落,全在食堂吃这个。

吃住过后自然是穿,穿自然是穿军装,应该说不错大家千里而来不就是想穿军装吗,不过军装只有一套,摸爬滚打,汗侵雨淋都是这套,好在广州的五月的太阳够大,气温够高,基本当天就能干。最让庄继华想不到的是鞋,居然是草鞋,看着这双鞋,呆半天,才拿起来对着脚比划,同队的宋希濂见他的样子不由笑起来。

“继华,你在美国没见过吧。”

“是没见过,哎,你们说刘备卖的草鞋是不是这种?”庄继华边比划边问道。

“呵呵”周围一串笑声。

“你可别小看这草鞋,古时候又称芝鞋,有人还写过诗说,竹杖芝鞋轻胜马,一蓑风雨任平生,这草鞋当初可是风雅得很。”蒋先云笑着站起来,跺跺脚。

“竹杖芝鞋轻胜马,浪漫,绝对浪漫。脚呀,你真是三生有幸,能穿上芝鞋这种名牌,不枉生在下面一回。”庄继华摇头晃脑,突然对李之龙说道:“在田,你应该好好学习一下,这可关系到你的理想。”

李之龙有点摸不着头脑:“什么?胡说,和我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庄继华站起来,走两步,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对蒋先云眨眼道:“在田兄,革命加自由恋爱,革命现在有了,爱情呢?就要多学学这种浪漫,想想看,斜阳西下,珠江岸边,在田兄手持竹杖,脚踏芝鞋,携美女漫步。多么浪漫的画面,想想都让人陶醉。”边说边夸张的作出持杖挎人的样子。

轰,周围的蒋先云、宋希廉等人不由笑得打跌,李之龙涨红了脸,大叫:“好你个庄继华,你给我站住。”说着就向庄继华扑过去,庄继华一下就闪到蒋先云身后,嚷道:“在田,别不识好人心,我这是为你好。巫山、萌国你们得说句公道话。”

庄继华在人群中左躲右闪,李之龙左扑右抓,周围众人笑闹不已。

“你们在干什么!”一声呵斥,邓演达出现在众人面前,目光严厉:“吵吵嚷嚷,打打闹闹,还像一个革命军人吗!?”

“你们是军校的第一批学生,要严格要求自己,举手投足都要注重军人仪表,从一丝一毫做起,才能成为真正的革命军人。明白吗?”

“明白。”众人齐声回答。

“今天是第一次,所以我不处罚你们全体,但…..,庄继华、李之龙。”邓演达提高嗓门大声叫道。

“到。”庄继华,李之龙大声到。

“别人可以原谅,但你们俩必须受到处罚。绕操场跑十圈。”

庄继华对李之龙一阵苦笑,感到有点对不起他,于是大声说:“报告,这事是我引起的,李之龙同学只是受我的连累,我愿意替他受处罚。”

“哦!有点同学情意。李之龙你认为呢?”邓演达走到李之龙面前。

“报告,自己做的事情自己受,不用他代替。”李之龙毫不含糊的回答道。

“说得好,我本打算罚你跑二十圈的,别不服气。庄继华没当过兵,不知道军中的规矩,但你不同,你原来当过兵,知道军中的纪律,所以应该加重处罚,不过念在你事出有因,只罚你十圈。”

李之龙本来有点不服的,这下心服口服。

“蒋先云监督。”

于是今天进校的所有学生都看到,两个倒霉蛋在那里绕着操场跑圈,远处蒋介石冷冷的注视着奔跑中的庄继华。

庄继华入校第一天就受到处罚,给他带来两个副作用,第一个是知名度起点高,加上他这人爱“串门”,谈吐幽默风雅,别人也愿意与他扎堆,岛上的日子本来就又苦又枯燥,只要他在笑声就不断,苦日子也就轻松许多,于是知名度又飕飕上窜一大截。

第二个副作用是每个教官都象与他有仇似的,逮着就是狠训,训练中别人一点小错纠正了就算完,他要犯错就要重复十遍才算数。入伍生教育其实就是新兵训练,主要是队列、体能、单兵战术等军人养成教育。刚开始庄继华还没注意,不过连续几个教官如此后,他开始警惕起来,同队的其他同学也看出来其中玄机,蒋先云甚至还与他交流过,但却都不明白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邓演达。自在云桥镇认识庄继华后,邓演达就认定这是个人才,而且是很优秀的人才,他见过很多有才华的年轻人,但这个年轻人给他留下的印象最深,从溪口回来后,他经常想起庄继华的话,忍不住对中国与俄国、国民革命的发展等问题进行反思。在口试现场他再度认识了这个年轻人的才华,更坚定要把这个年轻人训练成坚强的战士。

在他的注视下,庄继华的一些毛病被发现了。庄继华有机会就努力争取出校,别的同学很穷,但他还有几十块大洋,因此抓住机会就去广州改善伙食,当然每次出去都不是穿芝鞋,而是他自己的皮鞋,等等,等等。在邓演达看来这些都是庄继华“娇气”,意志不坚定的表现,有必要严格要求。

于是在他有意无意的授意下,教官们自然不会放过庄继华。从空手跑到背包跑,当然包里装着五块鹅卵石,反正不让人舒坦,更让庄继华哭笑不得的是这个主意是他出的。

那天全副武装跑完五公里后休息时,宋希廉抱着木棍抱怨没有真枪(真枪黄埔只有三十支,除了哨兵站岗放哨用,其他只有在枪械科目时才拿出来,宝贝得很。学生们每人一把木枪,要求却是当真枪用,全副武装时就要带上),贺衷寒接茬说真枪更重,宋希廉嬉皮笑脸的就算重也踏实,当兵没有枪就像没有主心骨。从三队溜来的陈赓当即表示赞同,并认为缺少真枪与实战差距大,训练质量不能保证。庄继华很喜欢和陈赓聊天抬杠,这也是个喜欢“捣蛋”的人,于是贼嘻嘻的建议他背个包,包里塞上五个大鹅卵石,那重量就和枪差不多,以后跑步时背着它就行。可是他万万没想到,教官严重及时出现在后面,他的这个“合理化”建议当即就被采纳。

在同学们杀人的眼光中,他那个委屈呀,我是招谁惹谁了,他立刻找到一个转嫁目标——陈赓,可是这个目标的动作更快。陈赓很同情的上前拍拍他的肩膀,建议他最好请在场的同学们去广州改善一下伙食(他改善伙食的行为很快被发现),否则他提建议的事一定会传遍全体同学,到时……,威胁,赤裸裸的威胁,不得不接受的威胁。不过他提出陈赓要摊部分费用,因为他也有份,陈赓两手一摊,表示要钱没有要命不给,无耻,赤裸裸的无耻,庄继华欲哭无泪。

第六节 耳光

学校每周周末都要组织会操,当过兵或者受过军训的都知道会操就是把这段时间班长教的内容拿来演示一下,或者在连里比试一番。(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一般整个新兵连的进度是一样的,但这时的黄埔不是,由于枪不够,所以枪械教育是错开的,所以会操内容各班不一样,会操结束时由学生总队长或值班教官进行讲评。

本着严格要求庄继华的原则,值班教官王柏龄要求庄继华与关麟征来次刺杀演练。听到点他的名字,庄继华有点傻眼,作为现代人看管了AK47的对轰,对于刺杀这种原始的技能天生就不屑一顾,所以刺杀训练时,庄继华只是装模做样的走走过场。可是他知道关麟征可不是走走过场,这个关西大汉自从进校后对自己的要求就非常严格,常以要做革命军人楷模自诩,加上这小子练过武,刺杀技术号称打遍三队无敌手,和他过招,庄继华自认不是对手,只好勉强提枪出列,脑子却在飞快转动。

两人对面站定,庄继华双手端枪满面春风似乎毫不在意,听到“开始”后,他朝关麟征一笑,关麟征稍微一愣以为他要说什么,庄继华却一个突刺直奔关麟征右肋,关麟征慌忙左闪,不想庄继华这一下是虚招,枪口一晃,直奔左胸,这才是庄继华杀招。关麟征眼中闪过一丝愤怒,心想你庄继华太不地道,居然耍诈。愤怒中,关麟征脚步不动扭腰奋力向右侧身,竖起枪往外一挂,就听见“碰”,一下就把庄继华的枪荡开,庄继华手腕一麻,枪差点就飞出去,感到不好下意识就往后退,关麟征挽回颓势,大吼一声,强步上前,趁庄继华阵脚不稳,长枪闪电般的奔向庄继华的小腹,庄继华奋力往下一压,准备来个下压刺,不想关麟征在两枪快要接触时,枪身突然上抬,反将庄继华的枪崩开,然后重重的刺在庄继华的胸口上,受这股大力的冲击,庄继华踉跄栽倒。

惨败,庄继华惨败,之前耍的一切花招在绝对实力面前是那样的可笑。

关麟征收枪上前扶起庄继华,低声说:“对不住,对不住,没收住手,不过你小子不地道,居然耍诈。”

庄继华拍拍身上的土,苦笑一下,悄声道:“就算这样不也没赢,用得着那么大劲吗!”

关麟征嘿嘿一笑。

王柏龄大步走到庄继华面前,“啪啪”,抬手就是两耳光,从小到大,还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待遇,庄继华脑子嗡嗡作响,满脸血红。

王柏龄冷冷的大声骂道:“笨蛋!废物!除了小聪明外,你还有什么!蠢猪!关麟征认识你,战场上的敌人也认识你?投机取巧,蠢!整天嘀嘀咕咕,像个娘们,那管用吗?上战场就会象鸡一样给人宰了。”

庄继华脸色都变了,怒火腾地升到脑门。体罚,在这个时代的军营很正常,黄埔军校里也这样,但庄继华接受不了,前世的教育让他对这种处罚本能排斥,今天王柏龄当着全校师生的面打他,到这个世界来以后,他还从来没有遇见这种情况,之前无论蒋介石廖仲恺邓演达都不同程度表示对他的赏识,王柏龄的话对他的自尊心极大的打击。他用尽全力才压制住自己的怒火,可是他不明白王柏龄为什么要这样。

其实说穿了很简单,王柏龄平时被同学们戏称为王和尚,他讲的课僵化呆板,被戏言为念经,王柏龄偶然知道后不仅大为气恼,决心为自己正名。为自己正名的最好方法是找个人狠狠的修理一下,当然这个不是随便找的,这个人首先要在学生们中有点名气,还要不被重视,看上去庄继华比较合适。首先他满足第一个条件,其次不受邓演达待见,也不受蒋校长重视,因为自从蒋校长回校后召见了好多个学生,比如那个蒋先云、李之龙、贺衷寒等,没见他问起过庄继华。于是庄继华不幸成为王柏龄选中的目标,不过很快王柏龄就发现他错了。

“关麟征为什么会胜,那是因为他平常严格要求自己,时时以革命军人楷模要求自己,认真学习军事技能。你们下去再好好想想,想想怎么才能不被杀死。”

“我说两句,”严重从后面出来,他觉得刚才王柏龄有点过:“同学们,刺杀格斗是近战的重要手段,同学们一定要认真学习,勤加练习,上战场才能杀敌取胜,才能活下来。其实庄继华同学的战术还是很巧妙的,关麟征同学初始就上当了,取得一定效果,不过同学们一定要活学活用,不能生搬硬套。关麟征同学获得最后胜利,这也说明欺敌诈敌也要配合过过硬的本领。”

散操之后,庄继华的愤怒依然在燃烧,严重的话没有丝毫没有降低火苗高度,这个王柏龄算什么,老子没听说过。他在岩石之间走来走去,脑子里翻来覆去的思考怎么修理王柏龄。

“继华”

庄继华一看是蒋先云和李之龙,蒋先云笑着说:“继华,胜败乃兵家常事,跳海就不用了吧。”

李之龙也笑着说:“继华,这可不像你呀,不过你要跳海的话,把你的大洋留给我,我负责每年给你烧纸,要多少你先说个数。”

庄继华翻翻白眼,没好气地说:“我信不过你李之龙,我怕你吃我这死人的回扣。”

蒋先云李之龙纳闷的问道:“回扣,回扣是什么?”

庄继华闷闷不乐的给他们解释了回扣是什么。李之龙故作恼怒的说道:“庄继华呀庄继华,你就是个捉狭鬼,死了都还要编排人。等你跳海后,我就在这里看,决不救你。”

“说什么呢,谁说我要跳海,要跳你跳,老子还没活够呢。”

蒋先云李之龙闻言哈哈大笑,庄继华受到感染勉强笑笑。蒋先云正色地对庄继华说道:“继华,我知道你不好受,可是别往心里去。”

“这个王和尚,他说我学艺不精,我没话可说,可是***干嘛侮辱我。”庄继华气急的说道。

蒋先云李之龙面面相窥,庄继华一向“温文尔雅”,虽然说话俏皮,还从没从他嘴里听到过这样的粗口,还有蒋介石在各种场合反复强调上下有别,尊卑有序,冒犯师长,是要关禁闭的。

李之龙急忙打断:“住嘴,当心让人听见,校长说过尊卑有序,冒犯师长,你想蹲禁闭呀。”

庄继华虽然很愤怒,还是保持理智,忙左右看看,见没人,不由松口气,不以为然地说道:“尊卑有序,嘿嘿,蒋校长尽想美事。”

“这个王柏龄嘛,我看除了会拍校长的马屁以外,没什么真本事。”说完目视蒋先云。

“我不想谈王教官怎么样,我想说的是你庄继华,”蒋先云严肃的对他说:“继华,你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从美国回来,不贪图富贵,投身革命,这让我很佩服。”

庄继华一听就明白了,心里慢慢琢磨。

“我发现你的理解能力很强,往往教官教一遍你就知道了,可我却感到你很少认真,没有将聪明才智充分发挥出来,只要过得去就行,说实话,你要认真训练,关麟征也不能赢你。”

庄继华实在佩服,蒋先云的确观察入微,有这份功力抓人心自然一抓一个准,难怪以后那么多人才离开老蒋,间接导致蒋介石丢掉大陆。

见庄继华不言声,蒋先云知道说中了,他想趁热打铁。

“继华,你的这种态度不仅我看出来了,估计教官们也看出来了,不然教官们怎么对你都那么严厉。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我却以为我们投身革命,不为钱财,不为升官,只为国家民族,为天下的劳苦大众,既然如此,还有什么苦不能吃,什么罪不能受。把你的聪明才智都发挥出来,让教官们看看。”

庄继华看着蒋先云坦诚的脸,心里有些感动,也不言声低头盘算。蒋先云也不催,李之龙等不及了。

“继华,说句话呀,你要老这样,成为先烈的可能性很大。”

“哈”蒋先云噗哧笑出声来。

“你笑啥,难道不是这样。”李之龙有点着急。

“呵呵,真是近朱者赤,在田兄的玩笑也越来越有庄氏风格了。”

三人互相看看,同时哈哈大笑。

庄继华根据后世的影视剧小说杂志等,再结合这几个月的军事训练,整理出一套训练方法,这套方法主要是体能,力量,反应,射击。

这个训练方法也充分体现了庄继华特点,予训练于乐,比如说跑,不是正常跑,是赤足在沙地上玩,玩的方法是追逐,而且还是负重。沙地脚下没有借力,沙地上跑比正常跑要费力得多,体能消耗是正常情况下的三四倍。第二个方法蛙跳,沙滩负重跳,这个训练主要是针对腿部力量。第三个是打千层纸,把那种很粗糙的草纸绑在木桩上,然后对着他打,这个方法是他从一个侦察兵那里偷师的,这主要是训练爆发力。其他什么仰卧起坐,俯卧撑等等,林林总总我就不详细解释了。

依照庄继华的性子,这么好玩的事情自然不能独享,古人不是说了吗,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于是拉上蒋先云李之龙宋希廉徐象谦(庄继华一直在怀疑他就是徐帅)曾扩情贺衷寒等人,这个游戏逐渐扩散到整个一区队,每天下操之后,一区队的同学就来到沙地玩,一个个玩得筋疲力尽。晚上就打草纸,草纸自然是庄继华大出血,自掏腰包。这些玩意让庄继华本有些下滑的“名气”又上涨了甚至更高。

学生玩得不予乐乎,教官们则不以为然,在他们眼里这群学生玩闹嬉戏不像样,不过这些学生是在课余时间,也没违反校规,教官们也不好强行压制。严重倒是问了问,蒋先云也说不出所以然,只好说你要玩过就知道了。严重也不好意思与学生玩这种游戏,只好作罢。渐渐的四队的陈赓加入进来,三队的胡宗南加入进来,当然也有象邓文仪那样不愿玩的。

一个月的入伍生教育很快过去,6月16日,晴空万里,操场上搭起台子,上面悬挂着蒋介石亲笔手书“亲爱精诚”,黄埔军校正式开学。

蒋介石廖仲恺率领全体师生于校门列队欢迎孙中山等在广州的国民党军政要员莅临黄埔岛。

在开学典礼上孙中山发表了长篇演讲,向全体师生阐述建立黄埔军校的目的,鼓励大家努力学习军事技术和军事理论,建立“不怕死的精神”,明确提出要以黄埔学生为基础创建革命军,以达成革命之目的。

今天黄埔岛上演民国名人大串烧,但庄继华已经患上名人免疫症,这段时间名人中周旋。周围的黄埔同学不知道,他们现在还没有“名人”意识,但对庄继华而言他们就是名人,杜聿明、关麟征、陈赓、左权、宋希濂等等,这些还未成名的名人走马灯似的出现在他面前,当然他还忽视了一些“名人”,毕竟他的历史不算好。

因此别人很兴奋,庄继华只是在表演,很努力的表演,大家欢呼他举臂,大家鼓掌,他拍手,大家鞠躬,他弯腰。

讲话,轮番上台那种;会餐,电视看过很多;阅兵,一套程序终于走完了,临了还闹出“三味煮鸡,萝卜大葱”的笑话。

事情的原委是胡汉民宣读总理训词,不想他的客家话味道太浓,以至外省同学被熏晕了,训词就变成菜谱,“三民主义,吾党所宗”就变成了“三味煮鸡,萝卜大葱”。笑话归笑话,总理训词还是不能含糊的,只好找人把训词写下来。

让庄继华感到迷惑不解的是政治部主任是戴季陶,副主任是张申府;黄埔军校大名鼎鼎的政治部主任、后来的共和国总理在哪里呢?

第七节 上书

开学的喧哗很快过去,黄埔军校正式开课,校长蒋介石把家搬到长州炮台,全力投入黄埔军校的工作中。(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要说蒋介石对黄埔军校还真没得说,在庄继华看来此时的蒋介石与后世的历史书中的形象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每天清晨,蒋介石必是第一个出现在操场的人,经常给学生讲话,强调军人作风、宣讲革命道理、军队等级观念、牺牲奉献精神,言必称苏俄,被新闻界称为红色将军,对任何违纪都决不留情,甚至顾祝同、刘峙几个教官有次早晨没出操,被他从被窝中抓出来,当作全校师生的面进行严厉的训斥和惩罚,威信在同学们中不是一般的高,如果不是了解历史,庄继华都不由得要崇拜他了。

庄继华不知道,他一直都在蒋介石眼中,邓演达对庄继华的“照顾”蒋介石也知道。

自开学后,蒋介石更频繁的找学生到校长办公室单独谈话,但还没找过庄继华,因为他想晾晾庄继华。还有一个原因,他拿不准庄继华,根据他的观察,庄继华很少介入关于两党的事务,甚至话题都不愿谈及,他不象蒋先云那样渊博善辩、处事沉稳,也不象李之龙那样慷慨激昂,更不是贺衷寒那样文笔如花,却在同学中的人气高于三人,两党的同学都愿意与他交往,甚至在受过几次处罚后还差点当选军校特别区执委,这让他很纳闷,于是他想在最近见见庄继华,与他谈谈,毕竟还是他推荐的人,更重要的是这是个人才。

想起这个特别区执委蒋介石就生气,黄埔是国民党创办的军官学校,是为国民党培养军事人才的,执委中却有四个共产党员,只有自己是国民党员,按照组织原则,凡是执委会不同意的决定就不能生效,虽然只是党务,长此以往,国民党的军官学校不就变成共产党的军官学校了。想到这里他不由暗自埋怨孙中山为何要同意共产党员加入国民党,共产党明明是在借国民党的力量发展自己的组织,先生却看不到,还天真的替他们辩解,也不想想当年陈炯明不也是这样口腹蜜剑,革命这么多年还是这样轻信。

埋怨完孙中山又埋怨戴季陶,这么多年老朋友,也不肯帮我,说走就走,一点面子都不给,早知如此当年你与美智子的事就不帮你,让你家河东狮吼,本来我当校长,你以政治部主任的身份主持党务天经地义,你这一跑,兄弟我成了孤家寡人,自己又位卑言轻,先生虽然将军校交给自己,却不准自己插手党务,难道就这样看着本党被共产党逐渐吞噬,不行不能这样,这批学生中人才众多,网络到门下就是自己未来的资本。执委会又怎样,我蒋某人要做事还需要你们同意吗。

庄继华现在是党员了,入党很简单,没有仪式填张表就行,具体是上课前放张表在你桌上,不,是两张表,一张是自愿申请加入国民党,一张是自愿申请加入共产党。他拿着两张表左右看看,心里苦笑,看来必须找一个组织了,脸上却是一种思考的样子,有点像那个著名的雕像。李之龙动员他填共产党的表,贺衷寒劝他加入国民党,把另一张表扔掉。他当然不敢填共产党的表,这个主意早打定了,虽然他是在美国长大的,但党史上什么反*、肃反、整风、反右、文革这些著名事件还是知道的,他不敢保证自己加入后能不能躲过这么多运动,他不敢冒险,如果输了,代价他付不起,因为代价就是脑袋。

所以他最后以只加入一个政党为理由选择了国民党,依据是自己是追随中山先生才考入黄埔的,既然追随中山先生那么加入国民党是必然的选择。让他很怀疑是徐向前元帅的徐象谦同学也没有选择共产党,看到这个他立刻把这个人与徐帅的一切联想扔进大海。看着李之龙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他有些心虚,不敢说一句话,他的这个举动却让蒋先云以为他只是认同三民主义,因此大度地表示没有什么,我们还是好朋友,随后送给他一本《共产党宣言》、一本《国家与革命》,拿着这两本书,他不由苦笑。

七月广州已经很热,黄埔岛上海风阵阵,晚上还是很凉爽,庄继华也逐渐习惯这没有空调的日子,晚上喜欢在夜色下散步,一方面享受夜里的寂静,另一方面也是躲避宿舍里的话题,那些话题在他看来这是比较危险的。

月光下他看见有两个人在哪里交谈,认出是蒋先云和三队的宣侠父。和他一样宣侠父也是一海归,是从日本归来的,他们还同是浙江老乡,他也很佩服宣侠父能毅然从军,要知道这个时代的海归与后世的海归不一样,后世海归如过江之鲫,北京人有个笑话,街上掉个瓦片砸倒三人,两海归剩下一个准海归(就是正准备去的)。当然象方鸿渐那样的克莱登大学毕业的也有,但更多的是为求学和为国效力的目的,但回国后投身军旅的却很少,原因无他,这个时代的知识分子太少,他们无论是走实业路线还是进入地方政府都能很容易地找到一份报酬很好的工作,选择进入军队的很少。但庄继华认为宣侠父还有一个身份就是共产党员,因此见到宣侠父和蒋先云在一起,他直觉认为他们是在谈他们党内的事情,就打算绕开。

“继华。”蒋先云也看见他便招呼他过去,庄继华走过去,蒋先云就低声说道:“剑魂想给校长上书,反对校长直接任命党小组长,和党小组长每周向他汇报的决定。”

庄继华看看宣侠父,后者点头示意,他沉默会问道:“为什么呢?”

“总理有言,以党治国,以党治军,而不是相反,校长此举将开军人治党之先河,违犯总理建军之初衷,是错误的,所以我要上书反对。”宣侠父严肃的说。

庄继华没出声,他也是被任命的党小组长,他暗自称赞宣侠父眼光敏锐,但他不认为蒋介石只是简单的插手党务,他认为这是蒋介石控制黄埔学生的计划的一部分,同时这也是蒋介石为防范共产党采取的措施。

“巫山,你的看法呢?”庄继华还是没有直接回答,他还在思考该如何措辞。

“剑魂说的有些道理,我以为上书是可以的,但不要把问题说得那么严重。”蒋先云又补充道:“校长也是委员会执委,既然是执委就有权利管党务,直接上书。”庄继华想好措辞,便直截了当地说。

“我赞成剑魂的观点,但反对上书。”

“为什么?”蒋先云和宣侠父有些吃惊,既然赞成宣侠父的观点,却为何反对上书。

“因为上书不会有任何结果,很可能会带来反面效果。”庄继华又解释道:“校长在各种场合反复讲服从和上下尊卑,黄埔军校刚成立,他的权威还没有完全树立,此时上书发表反对意见,会被校长看成是对他的权威的挑战,因此他不但不会收回成命,很可能还会对剑魂施加惩罚。”

蒋先云宣侠父立刻明白庄继华的话是有道理的,蒋介石在各种场合中反复强调上下级观念,甚至写进了黄埔军校的校规,因此庄继华描述结果的很可能变成现实。宣侠父不甘心的说:“那么就任校长破坏总理的建军原则,廖政委也不干涉?”

“剑魂,我估计没人会干涉,至少国民党中不会有人干涉,甚至还会在暗地里支持校长的做法。”庄继华悄声说道。

“为什么?”

“你们想想看看,执委会中有几个共产党员,有几个国民党员就明白了。校长可以说此举是为了维护国民党的权益,只要校长提出这条理由,国民党内就不会管,甚至总理政委也会支持他。”

蒋先云彻底明白了,同时也对庄继华的能力有了新的认识,他自认他自己就没有注意到这些情况,什么民主呀权威呀这些都是表象,深层原因还是国共两党关系的问题。他立刻表示:“剑魂,继华说得对,还是慎重些。”

宣侠父沉思片刻,毅然说道:“不,我还是要上书。我承认继华说得有些道理,可那我就更应该上书,这关系到国共合作的原则问题,不能有丝毫让步。巫山继华谢谢你们。”说完转身就走。

庄继华与蒋先云相对苦笑一下,蒋先云想想后对庄继华说道:“你看我们是不是也写一写,至少可以给剑魂以支持。”

庄继华心说别拖我下水:“如果这样的话这事就一点挽回的余地都没有了。你想想看,如果同时上书,造成群起反对校长的局势,恐怕我们都要被开除。如果我们不被处理,校长就有可能辞职。巫山,现在我们的问题如何把事情的结果控制在可接受的范围之内。你就更不能写,你们两个都是共产党员,万一被有心人利用,事情就演变成,共产党向国民党发动进攻,企图篡夺军校领导权,再散布点谣言,那真要影响两党关系了。”

庄继华这话让蒋先云寒彻透骨,破坏两党关系这个罪名太大,一股冷汗顺脊梁流下,看来他还是把问题想简单了。这个庄继华太不简单,居然在如此短的时间里看得如此远,很多问题自己都没想到,这再次让他下决心把庄继华发展过来。

“巫山,你再去劝劝剑魂;如果实在要写,最好只说民主问题,其他的就不要谈,而且一定要按照组织程序办。”

“好,我这就去。”蒋先云明白庄继华是想把事情控制下来,对于这种事他当然赞成,毕竟宣侠父是党内同志,自己去劝他责无旁贷,也是最好人选。

第二天宣侠父就把自己的报告上交给特别党部,蒋介石看后勃然大怒,立刻召见宣侠父。

蒋先云李之龙忐忑不安的看着宣侠父去校长办公室,除了庄继华之外也只有他们两人知道宣侠父上书的事,两人低声谈论事情的结果,蒋先云其实已不报任何希望,他已经完全相信庄继华的判断,李之龙也知道庄继华的判断,蒋先云已经告诉他了,但他还是抱一丝希望。两个小时后,宣侠父回来了,蒋先云和李之龙赶紧迎上去,李之龙性急,劈头就问:“怎么样,校长怎么说?”

宣侠父笑笑道:“没什么。”

“你要急死我呀,快说。”李之龙抓住宣侠父的肩膀。

“真被继华说中了,校长说这是有人指使,又说我年轻不懂事,让我写悔过书,否则开除。”

蒋先云和李之龙闻言呆住了,他俩没想到蒋介石反响这么大,冷静下来,蒋先云忙让李之龙去找庄继华,自己拉宣侠父到海边等待。

第八节 离校

庄继华听宣侠父说完经过,特别是蒋介石讲的话后,蹲下用手上的树枝在沙地上画下一道道横线,心里却很清楚,蒋介石下狠手了,看上去给留下一条路,其实宣侠父根本无路可走,写悔过书就必须承认是受人指使,那么是受谁指使,只能是共产党,这样的话宣侠父可以留下来,但他在党内就完了;而且以后共产党的把柄就留在蒋介石手上,蒋介石不好好利用的话他就不是蒋介石了。www.65txt.com但这话不能明讲,因为他们还没有这种认识。

见他沉默,蒋先云的心就往下沉,他们三人都是党内的优秀党员,无论文才武略都不低于庄继华,在校内的号召力蒋先云和李之龙也强于庄继华,论经历蒋先云领导过工人罢工,李之龙还当过鲍罗廷的翻译,都是独当一面的人物,可是昨晚庄继华对事件发展的分析征服了他们,而且事情的结果也证明庄继华是正确的,因此这会他们下意识的希望庄继华能拿出主意来。

“巫山、在田,你们分别找找校长和政委,特别是政委,让他出面给校长做做工作,给剑魂一个警告或留校察看的处分看行不行。”庄继华站起来严肃的对蒋先云和李之龙说。

“在找几个同学去找找执委会的委员们,让他们出面求情。”

“我去找找邓付主任。”庄继华说完掉头就走。

宣侠父开始以为庄继华会劝他写悔过书,可庄继华到走也没给他说一句话,明白庄继华的意思,如果求情不下,就只有走人。

庄继华走后,李之龙愣愣的说:“这就完了,没有其他办法吗?他没说剑魂该怎么办。”

宣侠父倒没觉得什么,他拍拍双手:“在田,继华什么都没说,就是什么都说了。”

见李之龙不是很明白,蒋先云却点点头,心里说看来蒋先云是个明白人,以后的发展要超过李之龙。

“继华的意思就是说这件事我已经无能为力,只能靠你们了,悔过书不能写。”

李之龙看看蒋先云,见蒋先云点点头,这才恍然大悟。过一会他突然问道:“为什么不能写悔过书?认个错也没什么。”

蒋先云和宣侠父惊愕的看看他,他们俩没有细想为什么不能写悔过书,只是简单地认为应该坚持真理,不应该写违心之言。蒋先云转念一想,庄继华说给个警告或留校察看都可以接受,却绝口不提悔过书,说明在庄继华心中认定写悔过书的危害甚至大于被开除离校,为什么他有这样的判断呢?蒋先云边走边想庄继华昨天对整件事情的分析,突然他明白了,随后感到一阵阵恐惧。

他猛然站住喊道:“剑魂。”

宣侠父走在前面,听见蒋先云喊他,便回头,一看蒋先云的脸色便觉得不妙,问道:“巫山,什么事?”

蒋先云一字一句的对宣侠父说:“悔过书决不能写,即使开除离校也不能写,如果你写了,我将向上级报告此事,同时要求开除你中共党员的资格,一切后果将由你个人承担。”

其实宣侠父根本没想过悔过书,他认定自己没错,是蒋介石错了,可是刚才李之龙的问题突然让他想起庄继华的话,但他还没想得那样深,现在见蒋先云如此郑重其事,而且提高到开除党籍的高度,猛然间他也想到点什么。

他点点头:“巫山放心,我宣侠父绝非反复无常的小人,决不会成为出卖组织的叛徒,无论此事的结果如何,我都会一力担之,悔过书,我从未想过。”

李之龙这时却没有说话,皱眉思索后说道:“组织上派我们考入黄埔,是为了让我等学习军事,剑魂若真被开除,如何向组织交代?”

“在田,悔过书看似没什么,其实深藏祸心,…….,至于组织上,…,我来向组织报告。”蒋先云轻声把自己的分析告诉两人,两人这才恍然大悟。

李之龙佩服的看着蒋先云:“还是巫山厉害,这些我根本没想到,自愧不如,自愧不如。”

蒋先云自嘲地说:“我哪里厉害,是继华厉害,我是从他身上想到的。刚才他提都没提悔过书,说明那时他就想清楚了。”见李之龙一脸不信的样子:“不信?你问问剑魂。”

见宣侠父也点点头,李之龙这才将信将疑。

宣侠父却慢慢说道:“继华的政治嗅觉的确敏锐,才华也超人一筹,可是我总觉得他身上少点什么….,嗯,应该是献身精神,他太冷静,太计较得失。巫山,我觉得他很难成为一个革命者。”

蒋先云摇摇头说:“剑魂,人是可以改变的,我们慢慢影响他,我相信他会转变过来的。”

宣侠父张张嘴,却见蒋先云神色严肃,也就不再说什么。

庄继华找到邓演达,把事情告诉邓演达,希望邓演达能出面劝说蒋介石收回成命,邓演达满口答应。可是庄继华没想到蒋介石的态度是如此坚决,不管廖仲恺还是邓演达都没有打动他,甚至提出不处罚宣侠父他就辞职,当听到此言的时候庄继华知道一切都无可挽回。

三天后,宣侠父留下“大璞未完总是玉,精钢宁折不为钩”的诗句,飘然离开黄埔,全校学生一遍哗然。

“报告”

“进来”

庄继华以标准的姿势走入校长办公室,在蒋介石桌前立正,大声道:“报告校长,学员庄继华奉命前来报道,请校长下命令。”

从庄继华进门开始,蒋介石就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他很满意,庄继华的举手投足都充满军人的阳刚之气。

“继华,稍息,坐下,找你来没别的事,就是聊聊。”蒋介石满面笑容的说

庄继华端正地坐在对面的椅子上双目直视,双手放在膝上,脊背笔直。

“放松点,今天找你来也没什么事,就是闲聊。”

“校长说过军人应该在一切场合保持军人作风,学生不敢须臾或忘。”庄继华一本正经的说。

“好,不愧是我的学生,不过现在我不是校长,你不是学生,我们只是老乡,老乡见面聊聊天而已。”蒋介石很高兴,光头闪闪发亮。

“不过你庄继华有点不够朋友,进黄埔这么久了也不来看看我,要知道你还是我推荐的,非要我来找你。”蒋介石故意开个玩笑。

庄继华很配合的表现出难为情的样子:“非学生忘记,只是校长公务繁忙,学生不好意思打扰,况且校长的子侄也在学校,也没见他们常来校长这里,可见校长对他们也是严格要求,绝无特殊,学生就更不敢随意叨扰。”庄继华所说的子侄是指蒋孝先,他是蒋介石的正宗族侄,也是蒋介石推荐报考黄埔的。这里庄继华暗地里捧了一下蒋介石,这让蒋介石更高兴了。蒋介石不是为严格要求高兴,而是为庄继华的吹捧高兴。

于是俩人虚情假意的闲聊,庄继华让蒋介石过足了师长的瘾,也极大的满足了他的虚荣心。要知道蒋介石最担心的是学生不把他放在眼里,最高兴的是学生把他的话放在心里,后者说明学生们正逐渐入觳。

“继华,你还没有字吧。”

“是的,校长。”庄继华不明白蒋介石为什么这么问

“嗯,中国人怎能没有字呢,我送你一个字,你可愿意。”

第九节 文革

庄继华心里高兴,周围同学中个个有字,虽然他没有觉得什么,可其他人却觉得有些不方便,同学之间都是以字称呼,名字很少提及,蒋先云贺衷寒等早建议他取个字。www.65txt.com

“我看过你的考卷,你说中国贫弱的根本原因在于儒家文化,需要改良,这个观点我很赞成。现在有些学者认为儒家文化已经落伍,声称应抛弃儒家文化,全面引入西方文化。这纯粹胡说,儒家文化需要革新,并非抛弃,忠孝节义、礼义廉耻无论在现在还是在将来都是中国人的行为准则。比如你吧,身在西洋,心系祖国,不远万里投身革命,这就是中华文化感召的体现,文化革新需要你这样的青年才俊来努力。所以我以为庄继华字文革,你以为如何?”蒋介石见庄继华不明白便解释道。

我靠,那文章只是考试,只是一篇文章,庄继华哭笑不得,不行无论如何不行。文革,这有点超前了。

“校长,这样的字,学生受不起呀。”庄继华一副惶恐的模样。

“受不起?是不满意吧。”蒋介石对庄继华是下了一番心思的,自回来后,他就始终关注庄继华,其实不单庄继华还包括蒋先云、李之龙、贺衷寒、胡宗南、关麟征、陈赓等,这些人是他认为黄埔同学中出类拔萃的人物。更严格地说他关注每一个黄埔学生,学校中的大小事情他都知道,后世人都知道蒋介石对黄埔一期同学是出了名的爱护,包括加入共产党的,其他人被抓住可以就地枪毙,黄埔学生被抓住了就一定要上报蒋介石才能处理。自云桥之后他就认定庄继华是个人才,进黄埔后,庄继华的一些言论,迫不得已发表的看法,更让他确信这个人必须为他所用,为此他特地想出一套方案专为收服庄继华。

“不,不,学生何人,才疏德浅,岂能担起革新文化的重担。”

这话让蒋介石心里很受用,庄继华拒绝也在他意料之中,如果能这样轻易收服的也就不是什么人才了。

“取字文革是希望年轻人参与到文化革新里来,表达的是一种志向,而非其他。”蒋介石耐心解释道,但这话的潜台词却是我知道你不可能担起革新文化的重担,这只是表示我对你的重视。

这下就说明政治人物说话是转弯抹角的,庄继华就差远了,这话他就没听懂,他只是觉得蒋介石在拉拢自己,当然自己也是愿意被拉拢的,既然决定不参加共产党,那么蒋介石这棵大树还是可以靠一靠的。可是文新这个字…..。

“校长,学生不是不满,而是惶恐,学生以为革新中华文化这样的重担非总理、校长、政委这样的人,旁人无法担当,学生自当追随总理校长。”

这话在庄继华看来是推辞文革这个字,但在蒋介石耳里却变了,变成校长的情我领了。蒋介石心里大为高兴,他没想到庄继华如此上道,嘴上却说:“哪里哪里,所言过于夸大,总理自然是可以的,我蒋某人还没有这个能力。”

他那样子哪里瞒得过庄继华,不过庄继华有点奇怪,转念一想明白了,现在的蒋介石在国民党内的地位不高,孙中山过后是胡汉民、然后是汪精卫、廖仲恺,蒋介石还没排上号,甚至连许崇智都赶不上。

庄继华心里暗笑,脸上却很严肃:“总理自然是第一人,除此之外,我以为校长是不二人选,其他人迟早会居于校长之下。”见蒋介石面露疑问,便解释说:“拿破仑为什么能成为法国的骄傲,华盛顿为何能成为美国国父,二人唯一相同之处在于他们是军人,值此乱世,军人乃最强有力之人,即或起点较低,最终独占鳌头的必定是军人,而非政客。”

见蒋介石面露思索之色,便趁热打铁:“政委待人宽厚,雍容大度,这是他的优点和长处,也是他的缺点和短处。”见蒋介石不解,解释道:“当今中国需要强有力之人物来挽救国家,国人也希望有这样一个强有力的人物,为什么呢?因为自古中国政权即中央集权政体,明君清官思想在百姓心中扎根,同时国家要迅速强大也需要一个强有力的政府,一个强有力的领袖,这样的领袖绝不会出自文人,必然出自军人。环顾今日中国,谁能但当?除校长以外无人能当。故我以为除总理之外,革新文化之人非校长不可。”

蒋介石越听越高兴,不是庄继华的话,而是庄继华的态度。他认为这是庄继华在向他表态,他知道庄继华没有加入共产党,虽然还有不少学生也没有加入共产党,但庄继华与蒋先云和李之龙的关系很要好,以他和蒋先云李之龙的关系却没有选择共产党,这就难得了。既然庄继华留在国民党,他不跟我就得跟廖仲恺或者汪精卫,至于胡汉民许崇智他根本没考虑,像这样的年轻人,根本看不上胡许这样的老朽,唯一可能要警惕的是邓演达。

蒋介石想到这里正要说话,忽然觉得不对,这庄继华怎么这么容易,不对,他不是糊弄我吧。于是他决定继续试探:“文革,黄埔现在只有这么区区几百学生,虽然我很看好这些同学,不过仅凭这点人要成就那样的事业是不可能。”

听见蒋介石意兴阑珊的话,庄继华心里直乐心说别蒙我,这道理你早知道了,既然你不肯说,那我就给你点明吧。

“校长,现在黄埔只有这么几百人,可是这是第一期,以后还有第二期,第三期。一期几百人,几期就是上千人,古有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之说,有了这几百干部,中国人这么多,先招一团,而后成师,然后成军,两年之内广东将由黄埔军执牛耳,十年之后中国将由黄埔军一统天下。”

“呵呵,文革你太乐观了,当然乐观不是坏事,革命虽然艰苦,但我们革命者应该始终保持乐观向上的精神,文革你做得很好。”蒋介石终于笑了,当然庄继华说的那些他都知道,什么执牛耳一统天下他倒没想过,不过他也有这样的信心,北伐中原也是他的梦想,庄继华正好挠在他的痒处。

俩人斗心眼现在算告一段落,现场气氛很好,庄继华也只好悲哀的接受字文新。

“文革,有件事情我要批评你,你们在沙滩上玩,虽然是在休息时间,没影响学习,但军人要随时主意自己的言行。”蒋介石虽然是在批评,口气却很温和。

“校长,您误会了,我们不是在玩,我们是在训练。”

“训练?有那么训练的?”蒋介石狐疑地看着庄继华。

于是庄继华便向他解释沙滩训练法的作用,游戏训练法的目的,见蒋介石还是有点疑问,便将健身理论灌输给蒋介石,什么二头肌,四头肌,胸肌等等,听得蒋介石有点头晕,不过他总算知道了,这是从美国传过来的训练方法,是先进技术。于是他不打算再谈论这个话题,似乎随意地说:“文革,宣侠父离校同学们都说些什么?”

(注:取字文革是受《民国往事》启发,感谢惘然孤行兄。)

第十节 辩论赛

庄继华心中一凛,知道这才是今天找他来的正事,脑子立刻开始转动,宣侠父走后学生中反应强烈,支持宣侠父的占绝大多数,黄埔一期的学生大多数是报着热血报国的理想加入黄埔的,政治素质极高,而且血比一般的年轻人还热,属于真正的热血青年,象庄继华这样抱投机思想进来的很少。www.65txt.com宣侠父的主张受到多数同学的支持也就不意外了,虽然恪于校规点名批评蒋介石的还没有,而象庄继华蒋先云李之龙这样的明白人却因各种原因不能或不愿说,所以批评的焦点集中在民主上。这些情况庄继华估计蒋介石知道,于是他决定实话实说。

“同学们说什么的都有,都为剑魂感到可惜,而且….,”说到这里,他偷偷望了蒋介石一眼,见蒋介石面沉似水,便停下来,蒋介石见他不说了,便大度地挥挥手,说道:“说嘛,有什么说什么。”

“那….,学生便直说了,多数同学对校长有所指责,认为校长此举有违民主原则。”

蒋介石也很烦恼,他没有想到这事会引起学生们如此大的反应,有些担心这事处理不好会影响他在学生中的威信,心中暗骂娘希匹,他很怀疑是共产党指使的,可是他却没有证据,况且宣侠父是依照正规的组织程序上书,他也就很难指责共产党。他烦恼的站起来说:“他们不懂,他们在政治上是很幼稚的。你在政治上是比较成熟的,应该多帮助他们。”

庄继华这下明白了,蒋介石这是感到不好收场,既想维护他的权威,又不愿意自己出面,想拿自己当枪使。他想了想决定还是帮蒋介石一把,一方面这样发展下去对双方都不好,另一方面可以加深蒋介石对自己的印象。

“同学们议论很多,学生以为这不可避免,其实从另一方面也说明校长领导有方,”明白蒋介石的意思后,庄继华没答应也没拒绝,只是按照自己的思路说下去:“校长一再强调黄埔同学要团结,将亲爱精诚树为校训,宣侠父的事说明同学们开始互相关心,说明校长的训导已进入同学们的心中。”

这番话让蒋介石心里舒服点,可是转念一想,亲爱精诚是让同学们团结自己的周围,一致对外,而不是团结起来反对我,脸色又有些不快。

庄继华当然没有放过蒋介石的变化,他感到自己把握住蒋介石的想法,于是接着说:“校长,学生也想提点意见,不知…..。”

蒋介石脸色立刻大变,但他很快稳定下来,冷冷的说:“你说,你说,文革,你有意见尽管提,我不是那种不接受批评的人。”

“是,学生不是对校长有意见,学生是对政治部有意见。学生认为政治部工作不得力,应该加强。”

刚听到庄继华要提意见,他以为是针对他的,心里很生气,你庄继华太不识相,居然打上门来。可是庄继华说他对政治部有意见,蒋介石就感到奇怪了,于是皱眉说道:“有什么意见,你说说看,如果没有道理我也是要批评你的。”

庄继华心中大骂,刚说接受批评,转眼就要批评,***,你还有没有点信义。他压压火说道:“开学以来,政治部虽然邀请了几个党内领袖和社会名流来学校讲演,可是从整体上说学校政治工作死气沉沉,学生们中的相关活动基本没有,全凭学生自觉,缺少明确的目的,就算讲课也是照本宣科。”

蒋介石一听就知道庄继华说准了,他也觉得政治部工作不得力,现在的政治部主任邵元冲整天待在广州城里,每周来上两节课,满口之乎者也,下课就坐船走人,把政治部主任当官作,用邓演达的话来说就是一官僚,根本不适合担任黄埔军校的政治部主任。

“嗯,继续说。”蒋介石示意庄继华继续。

“总理说过黄埔军校的原则是三分军事七分政治,可是政治部目前的工作可以说一分都没达到,我以为校长有必要插手政治部,要求他们改进。”

这让蒋介石有点为难,他知道自己也不知道如何改进,于是他试探的说:“文革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你这个意见很对,我也有同感,我批评过邵主任几次了,可是….,党内有些同志不明白政治工作的意义。”

“其实校长可以暂时代替,具体可以从总理教导开始。”这下蒋介石有点懵了,从总理教导开始,他不明白又不好问,于是有点不高兴:“文革,你是我的好学生,有什么直说,说错了也不要紧。”

这变得也太快了,庄继华有点不适应,见蒋介石的样子,便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总理曾说过,黄埔同学应不但要掌握军事技术,也要掌握革命理论,不但要承担军事斗争的担子也要承担发动群众,宣传革命思想的任务。然而宣传革命思想发动群众需要有好的口才,需要能言善辩,因此我以为应该加强同学们的辩论能力,如何才能加强呢?我建议举办一个辩论大赛,以各区队为单位,然后公开辩论,最后的冠军由校方发给锦旗以示表彰。”

蒋介石觉得这是一个办法,但又感到没什么用,迟疑的说:“这会不会造成同学们不团结,还有辩论什么呢?”

“校长放心绝不会影响团结,至于题目就更好办就辩论同学们关心的话题,比如军队中讲究完全民主是对是错。最好每期题目都由校长指定。”

蒋介石这下完全明白了,敢情刚才自己要他出面作学生们的工作,他不愿意,说什么辩论大赛,这不是糊弄自己吗?想到这里,他有些生气。

“文革,你不要有什么顾虑,应该大胆工作?”

庄继华知道蒋介石误会了,没有明白自己的目的,他只好把话挑明:“校长误会了,灌输式的教育方法不如启发式。学生以为与其辩解校长的作为,不如让同学们自己认识。校长您想,反方同学为了赢得比赛,还有不努力认识吗?至于正方同学在辩论中也能受到影响。再说就这个题目而言正方同学很难赢,因为自古以来军无二帅,任何国家的军队都没有完全的民主。”

蒋介石这下完全明白了,只要一辩论这个题目,那么宣侠父事件自己就没有错,人心就一下子就挽回来了,而且自己完全不用出面。想明白了,蒋介石笑了,这个庄继华真是聪明过人,这样的主意都能想出来。

“很好,文革,你找几个同学来操办这事,所需要的费用找我报。”蒋介石满面笑容的说。

“校长,这事还是要告诉邵主任一声。”

“不管他,不管他,有什么事找我。”给自己解决麻烦,蒋介石还是满热心的。

“校长,学生还有一个建议。”庄继华得寸进尺了。不过蒋介石很高兴,也不以为意,示意他说。

“据学生观察,同学中有很多擅长文艺的,学生以为可以把他们组织起来,搞一个剧社,既能宣传革命,也可以让大家忙起来,免得太闲。”

蒋介石开始有些犹豫,听到最后点点头,是不能让这些学生太闲了,闲下来就要生事。

“嗯,好,这事还是由你出面,找蒋先云贺衷寒他们商量,理出一个章程,交给我和政委。”

“是,如果校长没有什么指示,学生就不打扰校长了。”

“好,文革,你是我推荐的,一定要认真学习,不要丢我的脸。去吧”蒋介石满意的对庄继华说,今天他很满意,这个庄继华没有让他失望。

庄继华一转身就直撇嘴,老子给你出这么好的主意,临了还敲打我两句,靠。

接下来庄继华先把蒋先云、李之龙、贺衷寒找来,又把陈赓胡宗南等人找来商量举办辩论赛和组建剧社的事情。大家自然都表示赞成,军校里的生活太枯燥,有点活动当然让众人都很高兴。

众人商量后很快拿出比赛程序,比赛方式,组委会成员,评判人组成方式等初步意见,庄继华被推举为组委会干事负总责。

由于湘军干部学校已经并入黄埔,成为学生第五区队,从队数来说是单数,比赛在第一阶段采用淘汰复活赛,一队轮空直接进入第二轮,输的两队再进行一次复活赛,胜者进入第二轮;第二轮采用淘汰赛,两两相对,胜者进入决赛。

参赛队组成方式,每队由五人组成,分为主辩,第一副辩,第二副辩,三辩,支持人,支持人负责提供资料支持,不能发言。两场比赛之间可以更换人选,但必须是本队学生。

关于比赛方式是庄继华回忆后世的辩论赛(我这里就不再一一写明)中的方式,众人都认为很好,一致通过。众人对评判人提出不同人选,有人说请政委,有人说请校长,最后庄继华提出本校只请政委,另外的人选到校外去请。于是这事就让李之龙和贺衷寒(没办法谁让他们认识的人多)出面去请。

最后在主持人人选让庄继华哭笑不得,他推荐蒋先云或陈赓,但俩人一翻白眼,同时表示不干,他们还想上场参赛,最后大家一致同意由他庄继华出任。庄继华只有苦笑,他还想上场去为蒋校长辩解一番,现在没机会了,只好希望蒋校长不要生出其他想法。

吵吵嚷嚷辩论赛的事办完了,关于剧团头绪太多,一时理不清楚,庄继华认为先把人选确定下来,大家先看看那些人愿意参加,那些人有文艺特长,先把人选确定下来。

经过几天的筹备,辩论大赛正式开场。

第十一节 《北伐》

辩论大赛,黄埔精英纷纷亮相,一队由蒋先云率领,贺衷寒、邓文仪、曾扩情、宋希廉组成;二队由李之龙领军,俞济时、黄蟹、许继慎、桂永清为队员;三队居然由曹渊领军,陈赓、杜聿明、关麟征、孙元良为队员;四队也让庄继华有些意外,领军是刘云,队员有胡宗南、范汉杰、宣铁吾、冷欣;五队由蔡申熙领军,队员有左权、李默庵、陈明仁、黄雍。www.65txt.com

这五队人马在场上唇枪舌剑、引经据典,你来我往辨得不予乐夫,军校学员自然离不开军事套路,什么诱敌深入,穷追猛打,三十六计除了美人计外其他都有人尝试。庄继华的主持也风趣异常,常常引得观众哄然大笑,原来只是却不过情面的三位“专家”(廖仲恺因为太忙不能出席)也随着比赛的进行变得兴致勃勃。

蒋介石基本每场必到,刚开始听说庄继华不上场只是担任主持还有些不快,随着辩论会的进行他就发现不需要庄继华出场了,正如庄继华预料的那样反方同学已经把所有理由找出来了,宣侠父事件开始变淡。他在心中对庄继华称赞不已,兵不血刃解决“危机”,不动声色却让所有人成为他的棋子,还各方都不得罪,各方都要买他的好。如果说云桥还只是初步认识庄继华,那么现在庄继华已经排在他笼入袖中的第一人。

辩论大赛的成功不但让最佳辩手蒋先云在同学们中声名鹊起,也使蒋先云的嘴成为能言善辩的代名词。庄继华也不是没有收获,他的组织能力得到大家的认同,以至于去找庄继华成为解决难题的最佳方案。

除了主持辩论大赛外,庄继华还投入相当精力组建剧团,这对他是个考验。辩论大赛好说自己还在后世参加过,可是剧团….,当初自己可不是演艺界人士,最后决定先找演员。没经验就是没经验,剧团要开张最重要的是剧本,就像导演一样,先确定演员再找剧本的肯定是克莱登大学肄业的。

选演员给组委们带来意外惊喜,居然挖掘出一个小型乐队,当然是以二胡为主,西洋乐器为辅,黄埔军校第一支乐队就由中西乐器合璧组成。意外归意外,惊喜归惊喜,演什么呢?

要说黄埔军校里面人才不少,舞文弄墨、宣传鼓动都能找不少高手,演出人才也不少,能拿出手的节目也不少,什么秦腔山东快板各种各样都有,讨论演出节目时,庄继华嘀咕道草台班子搭起,要是节目好,周日拉广州卖艺,赚点生活费。在场同学全部哈哈大笑,笑声中透着苦涩。这时的黄埔军校就像杨白劳,典型的吃了上顿没下顿,廖仲恺送来的钱稍晚一天,全校师生就得挨饿。廖仲恺当省长手上却没钱,广州的税收主要被滇桂军控制,每次都四处讨要,逼急了把夫人何香凝的嫁妆都拿去当了,可以想象学校生活的艰苦。

不过蒋先云却没有笑,思索以后提出建议,不演这些乱七八糟的节目,排演一出话剧。他的这个建议立刻得到贺衷寒的赞同,贺衷寒接着建议排演莎士比亚的《罗密欧与朱丽叶》,李之龙立刻反对指出这种贵族戏卿卿我我反而影响学校士气,众人感觉也对。随后七嘴八舌的提出各种建议,蒋先云的提议无形中获得认可。

庄继华没说话好像在沉默的思考,其实他是在回忆。蒋先云首先注意到他的沉默,问他在想什么。庄继华说想到一个剧本,接着把那个著名的“堵枪眼”给端出来,当然改头换面,背景放在北伐。他还想到很多其他的故事,比如王成向我开炮,董存瑞炸碉堡,狼牙山五壮士等等,比来比去,还是这个合适;象炸碉堡,不知道炸药包是否出现。

在他讲述中,众人都被深深吸引,立刻决议让他写出来,就演这个。于是庄继华立刻开始写作,蒋先云贺衷寒开始着手挑选演员。

几天后庄继华交出剧本,当然这个剧本很粗糙,他本来也不是专业人士,好在大家都半斤八两也不在意,确定演员时又有麻烦了,这是因为谁都想上台“秀”一把,竞争异常激烈,每个角色都有三到四人竞争,唯一没人要的角色是主角的未婚妻,于是这个角色最先确定下来,被庄继华强行派给陈赓,可能平时他“得罪”的人太多,在众人起哄中陈赓“大度”的接受这个角色,随后又以李之龙的形象阳光为理由把主角分给他,好不容易把角色分配万完。排练中又修修改改闹出不少笑话,经过大家努力总算将各种问题解决。

正式演出那天,在黄埔军校操场搭起戏台,政委廖仲恺校长蒋介石均出席首演仪式,蒋介石原定不打算出席的,他对这方面的事不感兴趣,当初他同意组建剧团不过只是希望学生不再关注宣侠父事件,现在事件已经烟消云散,至少在他看来是这样。不过当庄继华和蒋先云前来邀请下改变主意,同时也打算看看这个剧团到底能起多大作用。

大幕拉开,主角在家中与同学未婚妻等人谈论中国黑暗的军阀统治以及帝国主义对中国的欺压掠夺,这时传来孙中山先生组建北伐军,将要进行北伐,主角等人表示要去参加北伐军,为挽救中国而战,但他的这个举动却遭到父母的阻拦,最后在未婚妻的支持和帮助下,主角和同学们一起离家出走前去参加北伐军。在北伐战场上主角英勇善战,建立不少功勋,在一次进攻中,敌人的一个暗堡阻拦连队的进攻,他主动前去炸碉堡,在三处负伤,弹药打光的情况下,主角高呼同志们打倒军阀,为了新中国前进,飞身堵住敌人的枪眼,为全军的胜利打开道路。当他牺牲的消息传回家中后,他的未婚妻在悲伤中毅然离家投身北伐战场。

全剧剧情简单,但台词极具鼓动性,李之龙表演得慷慨激昂,在音乐烘托下气氛悲壮,庄继华又将后世舞台剧的一些元素加入,所有观众都被深深吸引,演出结束后,全体观众起立鼓掌,高呼口号,廖仲恺当场挥毫写下“烈士之血,革命之花”。周围的人情绪激动,蒋介石也受到感染提议剧团取名血花剧团,并发表慷慨激昂的演讲,声称革命就是要不怕牺牲,革命就是为主义而死,烈士在前面倒下,我们这些后来者要踏着烈士的足迹前进,我们的责任就是救国救民……。

《北伐》成为随后一段时间里黄埔岛上最热烈的话题,主题曲《北伐军人》(参看亮剑主题曲《中国军人》)成为黄埔岛上的流行歌曲。蒋介石终于可以确定宣侠父事件完全烟消云散,而且由于辩论和剧团都是在蒋介石的直接指示下办起来的,蒋介石的威望在学生中不降反升,第二次执委选举中,居然高票当选。蝴蝶翅膀初次煽动,只是庄继华贫弱的历史知识让他没有意识到历史在这里悄然划过一道弧线。

演出成功让庄继华陷入一种兴奋中,他也没想到李之龙居然将角色把握得如此之妙,到最后他也是眼含热泪看完的。巨大的成功让廖仲恺产生让剧团走出去的想法,要知道黄埔犹如他们藏于深宅的孩子,现在孩子的成长出乎家长的意外,家长感到高兴之余也想让别人知道孩子的出色。想当初议立黄埔军校时不但滇桂军还有不少党内元老都不支持,杨希闵甚至当着蒋介石的面说那就是一群娃娃,一个排就能打垮。军校不但各种物资费用被挪用,而且还时时处在危险中,可说环岛皆敌,现在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扩大黄埔的影响。

领受命令之后,剧团迅速分工,庄继华成为剧社的实际负责人,工作都由他来分派。李之龙带人联系海军军官学校,蒋先云带云南同学联系滇军干部学校,贺衷寒联系广州师范学校,庄继华寻思想与贺衷寒一起,在他看来与师范学校里的mm交流感情还是满合适的,没想到蒋先云却认为剧本有几个地方需要修改,建议他留在学校中修改剧本,保证演出的成功,其他人都表示赞同,无奈下庄继华只好留下来,暂时放弃了解二十世纪二十年代女性的想法。

按照庄继华的估计会先在军校演出,没想到最先同意血花剧社演出的却是广州高等师范学校,其他军校却以各种理由拒绝了。

对于师范学校庄继华并不陌生,当初报名考试就在这里,还在这里结识了胡宗南贺衷寒等人。可是如今大多数学生放暑假学校里空荡荡的,去还是不去庄继华没有把握,犹豫之后感到机会难得不能放弃。8月10日周日,剧团全体成员在校门口集合完毕准备前往广州,众人正说笑时传来一阵急促的军号,蒋先云与庄继华面面相窥,同时大喊:“紧急集合!”,其他人也立刻反应过来,不过却没有动作,庄继华急了大声喊道:“演出取消,立即归队。”说完立刻飞快朝操场跑去,众人这下明白过来飞快跟上。

等他跑到操场时,留在校内的同学也从四面八方赶到,几分钟之内所有在校学生整整齐齐站在操场上,邓演达全副武装站在最前面看看表满意地点点头,值日官大声报告完毕后,他回敬一个标准的军礼,然后走到队伍前面,大声说:“有不法商贩走私军械,大元帅府命令长州要塞和黄埔军校负责扣押,现在蒋校长已经率军舰前去查办,命令全体学员到长州要塞待命。一队在前,各队按序列跟上,出发。”

庄继华感到肯定要发生大事,便边走边回忆历史上要发生什么事,有没有记载,想了半天没想起来,只好暗骂书到用时方恨少,现在可好跟不上形势了,没办法只好走一步看一步。

扣押的全是军火,搬这些箱子让每个人都出了一身大汗,不过同学们却很兴奋,悄悄地低声讨论这些枪是否就留在军校,能不能每个人发一支,不过庄继华没有坑声,他本能地认为事情没这么简单。

果不其然,第二天的报纸报道商团首领陈伯濂向大元帅府抗议,称被扣军械已领取进口许可证,政府扣押枪械纯属违法,宣称如果政府不发还被扣枪械,广东商会将在全省罢市。随后事情愈演愈烈,扣械事件成为黄埔学生议论中心,新成立的血花剧社也无心演出,不久黄埔岛宣布戒严,全校师生严禁外出,同时在校内开始布设防御工事。

这一系列命令让岛上空气骤然紧张,随后长州要塞戒严,学员开始挖战壕和野战训练,但严禁开枪。

随后传来消息,商团事件激化,商会罢市,出动数千团丁以请愿为名围攻大元帅府。手握重兵的滇桂军将领希望孙中山同意发还被扣枪械,同时粤军将领也不同意吊销许可证,湘赣豫军则袖手旁观。廖仲恺急调军校学生二队三队入广州城维持治安,同时宣讲扣械真相,现在孙中山手上唯一可以依靠的军队就是还在受教的黄埔学生,而滇军司令杨希闵却已声称要派一连人上黄埔岛缴军校的械。

这个消息传来全校师生莫不愤慨,空气紧张到极点,孙中山愤怒之余明令商团限期复市,否则炮轰广州最繁华的西关,这道命令不但引起滇军的紧张,又引起香港当局的紧张,九艘英国军舰驶入广州白水潭,英国总领事通告大元帅府,如果政府武力镇压,那么英国海军将进行干涉,孙中山更加愤怒,向英国政府发出外交照会,要求英政府说明是否与商团事件有关。英国政府又连忙出来否认,声称这是港英地方的越权行为,英国政府不会干涉中国内部事务。

9月5日,江浙战争爆发。庄继华在云桥“预言”的大变局拉开序幕。

第十二节 悬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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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之龙费力的将沙包仍在墙角,虽然在滇军将领范石生廖行超的调停下,局面有所缓和,戒严令已经取消,可是工事依然没有撤,而且还在不断加固,当然对外是以土工作业训练的名义。

李之龙擦擦头上的汉,9月的阳光依然很毒,在这样的阳光下进行几个小时的土工作业训练,汗水早已经将灰色的军服湿透,俞济时在墙角接过沙包,使劲将它垒在几个沙包上,他也一样,浑身是汗,脸上还有几个几道沙痕。

他吐出一口痰,喘口气说道:“唉,光修工事没有枪,有什么用。敌人来了难道用木棍招呼。”

“小声点,当心关禁闭。校长不是说了,这是党叫我们保管的,没有总理的命令,我们不能动。”话虽然这样说,俞济时脸上也挂满忧虑。

“唉,想来还是文革巫山他们舒服,这几天老跑校长那里,一去就是半天,不用在这么大太阳下搬沙包。”

“我看你们俩也不错,校长也挺喜欢见你们的。”桂永清好心的提醒他。

“我哪能和文革巫山比,扣械以来文革和巫山去了校长那里多少次,至少每周一次。”俞济时的语气里不无嫉妒。

“哦,良幀,听上去有点酸呀。”李之龙嘿嘿笑道,又抬上一袋沙包。

“呵呵,”俞济时感到有点失态,最近庄继华和蒋先云频繁受蒋介石召见,对他触动很大,虽然也认为他们才华超人,眼看两人如此频繁的受校长召见心里莫名其妙的有些妒忌。

他不知道庄继华正在蒋介石的办公室里承受巨大的煎熬。

同时受到蒋介石召见的还有同队的贺衷寒杨其刚以及教官文素松,内容只有一个孙中山要进行北伐,大本营迁往韶关,军校决定派学生一队担任大元帅护卫队,由文素松担任队长,庄继华蒋先云贺衷寒杨其刚担任小队长。下命令时,还有政委廖仲恺也在场,蒋介石脸色阴沉的下达完命令后,廖仲恺补充强调总理安全的重要性,要求他们在任何时候首先保证总理的安全,同时要展现军校学生顽强的战斗精神。

廖仲恺说的什么庄继华基本没听进去,他已经被命令惊呆了。

北伐,不是蒋介石的总司令吗,怎么改成孙中山了,蒋介石居然不参与,而且还没有东征消灭陈炯明,这不对呀?到底哪里发生差错,难道是因为自己?想到这里一种巨大的恐惧笼罩着他,心情激荡之下完全失态。蒋介石立刻注意到他的情形,有些生气以为他听到上战场就害怕了:

“庄继华,你怎么啦?害怕了?”还好没有骂出那句著名的三字,算是给庄继华留了面子。

庄继华还是沉侵在自己的思绪中,还是没有听到。蒋介石这下就更生气了,大声道:“庄继华,你在想什么!”

蒋先云忙拉拉庄继华,庄继华这下回过神来,看到蒋介石生气的样子,以及大家不解的神情,知道自己失态了,赶快大声报告:“对…对不起校长政委,学生走神了,请校长政委处罚。”

廖仲恺有些奇怪他也与庄继华谈过几次,虽然在他面前庄继华保持着学生对老师的尊敬,但谈话内容上看,庄继华应该算是毫无忌惮,怎么就突然变胆小了,即或就算胆小害怕,也不至于现在就怕成这样。他断定其中必有缘故,于是制止蒋介石进一步发火,反而温和的地问道:“文革,你在想什么?”

庄继华不敢回答,只是大声认错,他知道只要认错,蒋介石会骂他一顿就此作罢,相反如果推托的话,任何一个军人上司都要处罚他。不过现在是廖仲恺,因此他这招就错了。因为廖仲恺从来都不是军人。

廖仲恺见他不肯说,也不生气,他本来就不是军人,在黄埔的时间不多对军人风貌那套并不感兴趣,反而更和蔼。

“文革,你在黄埔的表现一向很好,军事技术考核也名列前茅,你创造的那套沙滩训练法校长考察后也认为很好,正打算在全校推广。我们以前也聊过,那时你口无遮拦,怎么现在真要上战场,却不敢说了?有什么想法就说出来。”

温和的人一旦犯拧比倔强的人更难对付,庄继华一咬牙,豁出去了。

“报告,学生在想陈炯明的问题以至失神,愿受校规处罚,保证以后不再犯。”

听到陈炯明的时候,廖仲恺和蒋介石交换一下眼色,蒋介石的脸色立刻向正常方向转变。

“嗯,文革你的确思虑敏捷,不过陈炯明的问题不是你该关心的事,你要做的是执行好交给你的任务。”廖仲恺正色的说完,然后又对蒋介石道:“介石,我讲个情,文革已经认识到错误,处罚就算了。”

廖仲恺的面子蒋介石不能不给,再说他也不愿意处罚庄继华,就顺水推舟的说:“既然政委说情就下不为例,不过,”声音转为严厉:“护卫总理事关重大,不能有丝毫闪失,你们一定要牢牢记住,总理安全为第一要务。听清了吗!!!”

学生们离开后,见办公室里没外人了,蒋介石站起来烦恼的说:“仲恺,不知先生是怎么想的,陈炯明卧榻于侧,却要以主力北伐,陈炯明打过来怎么办?”

“介石,不要担心,先生已经决定与陈炯明议和。”廖仲恺知道蒋介石反对此时北伐,已经数次当面向孙中山称述意见。廖仲恺虽然嘴里劝蒋介石不要担心,实际上他也为此时北伐的后果担忧,不过既然孙中山已经决定,他就无条件支持。

“议和!”蒋介石有些震惊:“和叛逆议和!绝对不行,谁向先生建议的,当诛此人以谢国人。”

廖仲恺叹息一声说道:“是鲍罗廷建议的,认为将广东交给陈炯明可以换取他对北伐的支持,顾问团也制定了作战计划。”

“娘西匹,鲍罗廷出的什么馊主意,放弃广东,也不想想杨希闵那些人会同意。俄国人就不干好事,他们是来支持我们的还是搞破坏的?”蒋介石更加愤怒了大声吼道。

“介石,先生之所以同意我感到其中还有先生对目前广东不生不死的局面有些灰心,想置之死地而后生,逼滇桂军与我们共同北伐。”廖仲恺心情沉重的说。

“放弃广州!”廖仲恺透露的这个信息太具震撼性,蒋介石几乎完全傻了,好一会才回复过来。

“不行,我要面见先生,决不能放弃广州,我要当面问鲍罗廷,他究竟有何居心,还要问问加仑,他作为军人怎么能进行这样的作战!娘西匹。”蒋介石快暴走了,他在党内的地位不高,这样重大的决策还没资格参与。

“介石冷静点,你冷静点。加仑并不赞成此时北伐,他对我明确说过。可是先生去年与段祺瑞张作霖达成协议,共同反对直系吴佩孚,先生认为有张作霖和卢永祥的牵制,此次北伐是有成功希望的。”

在廖仲恺的劝解下,蒋介石慢慢冷静下来:“仲恺,你的看法呢”

“我也认为北伐时机不成熟,可是先生既然决定了,我们只能执行。”

“不,仲恺,我以为我们还是要力劝。就算先生坚持,我们也要想办法保存部分力量。哼,这些顾问…..。”蒋介石心中充满对鲍罗廷的怨恨,作为军事将领他认为现在北伐条件不成熟,但他又不敢明里埋怨孙中山,只好把怨恨转到鲍罗廷身上,不过他也的确没有冤枉鲍罗廷。俄国顾问本一力主张武力解决商团,但胡汉民许崇智等国民党实权派都反对,孙中山左右为难,为争取孙中山,在孙中山提出北伐时,鲍罗廷就全力支持,并且提出并促成与陈炯明的和解。

9月10日孙中山发表《告广东人民书》,随后大本营迁至韶关,筹备北伐。黄埔军校学生一队作为大元帅护卫队随大元帅孙中山来到韶关,并在韶关车站旁的一座山上进行了一次山地攻防战术演练。

第十三节 烦恼

奔跑,跳跃,翻滚,攀爬,把勇猛发挥到最高层次,让身体感到疼痛,让精神全面集中。www.65txt.com庄继华在演练场上尽情发泄自己的恐惧,自从接受命令以后,他一直陷在自己编织的那个改变了历史的怪圈中,他贫瘠的历史知识没有告诉他孙中山组织了两次北伐,第一次北伐因为陈炯明叛变而失败,第二次北伐在回师镇压商团叛乱后无疾而终。

他始终以为是因为他的缘故北伐提前了,于是他进行了一番推演,结果让他深感恐惧,如果北伐就此成功,蒋介石必然不会上台成为独裁者,以后中国的历史就完全脱离轨道。这会造成什么后果让他无法预判。一种莫名的恐惧始终笼罩着他,他在演练场上拼命的发泄,试图把这种恐惧排挤出去。

孙中山看完表演非常满意,亲自接见了表现突出的庄继华宋希廉(庄继华这段时间不太正常,宋小弟自然跟在身边)等人。在孙中山面前庄继华表现得很得体,敬礼干净利落,回答问题声音洪亮,条理分明。可是了解他的人,如蒋先云宋希廉等人都知道他心中有事,而且是大事。而其中只有蒋先云猜到可能与北伐有关,可无论他们怎么问庄继华都默不作声。

大元帅临时行营选在韶关城外的一处庄园,庄园的规模不大,黄埔学生护卫队百多号人就驻扎在庄园外,分成四队,两队入庄警戒,其余两队从前后两个方向拱卫行营,每日轮换。

庄继华和蒋先云在北上之前被提升为护卫队的副队长兼任小队长,文素松自己负责庄内警戒,让他们负责外围警戒。

影剧看多了,对潜入的手法了解也多,白天主要对出入庄园的人进行检查,特别是陌生面孔,不能有丝毫懈怠,庄继华还进行了三次对庄园的夜间攻击推演,因此庄园内外明哨暗哨密布。特别是夜晚,庄继华认为敌人最好的选择是深夜潜入,所以夜晚的布防常常是他亲自安排,暗哨地点随时改变。

心情压抑使庄继华的工作方法略显粗糙,周围同学明显感到这种变化,以前那个说话诙谐富有哲理的庄继华不见了,变成讥讽尖刻不留情面,稍微出错就要遭到严厉训斥,全靠蒋先云或宋希廉在一旁劝解才没闹出什么事来。

庄继华在庄外烦,另一个人孙中山在庄内烦,发表《告广东人民书》的原意是缓解内外压力,争取民众支持北伐,可是此举不但没有达到这个目的,反而激化党内外矛盾。共产党人蔡和森公开发表文章抨击他放弃广东是倒退,是向资产阶级退却,是将广东送给英帝国主义的走狗,连支持他的鲍罗廷也受到中共中央的强烈批评,中共甚至把这个态度上报共产国际远东局。党外如此,党内对北伐也是一遍反对,除廖仲恺外,连支持镇压商团的蒋介石也反对北伐,各军以各种借口或滞留广州或拖延进攻。本已同意发还被扣枪械,可商团以枪弹数目差距过大(已有部分发给北伐军各部),又在酝酿罢市。他想不明白自己奔波一生,一心为国,可是这些人为什么只看到自己的利益,完全不顾国家民族的利益,自己的一番苦心为什么就没有人理解。

晚饭时他简单的吃了两口就放下碗,夫人宋庆龄温婉的劝他再吃点,他摇摇头,然后轻轻的给她添上一碗汤。他温柔的注视着这个女子,自从嫁给自己后就没过一天安生日子,以她的家世完全可以过上平静高贵的生活,可是她却义无反顾的陪伴自己,过上颠沛流离朝不保夕的生活,唯一的孩子还在陈炯明的叛乱中失去,成为夫妻俩心中永远的痛。

宋庆龄也很快放下碗,温柔的对孙中山说:“陪我出去散步。”

孙中山点点头,他知道其实这是宋庆龄陪他散步,她永远这样善解人意。

文素松见总理要出门,悄悄示意卫士跟上,随后他抢先出门,跑去安排沿途警卫,不过他跑错了。

孙中山夫妇没有走正门,而是从后门悄悄出来,出门是一个小晒谷场,场上原有几堆麦草垛,行营入住后便被搬走了,出晒谷场便是水田,只是现在秋收已过,田里一遍空旷。

沿小径随意而行,两人兴致似乎很高,慢慢的接近树林,卫士长立刻上前提醒这里已经是警戒范围的外围,不能再往前了。孙中山只好歉意的对宋庆龄笑笑,宋庆龄毫不介意,这种事情已经发生过多次,她只是想让孙中山散散心。

孙中山却问道:“这里也是黄埔学生的警戒区?”

“是的,先生。”卫士长回答道。

“他们在那?我们去看看。”

孙中山的意思是去看看这些心头肉,但卫士长理解错了,他以为孙中山想看看哨兵。卫士长走了这半天也觉得有些奇怪,这么长的距离居然没有看见一个哨兵,若追查下来警卫松懈的责任恐怕难逃,心中不由埋怨,这个文队长大言不惭说什么除非强攻,潜入绝不可能,现在这样别说潜入,就是正大光明的走进来恐怕也没人知道,到底还是些娃娃,办事不牢呀。

抬头四处看看还是没有发现哨兵,便说:“恐怕他们在前门。”

孙中山便说:“哦,那我们到前门去看看他们。”

正在这时前面的卫士说:“文队长他们来了。”在注意到没有哨兵后,卫士长便示意两个卫士走在前面,前面的卫士正好看见。卫士长回头一看,文素松带着蒋先云庄继华正快步走来,卫士长忙迎上前,低声问道:“文队长,这里怎么没布哨?这也太松懈了。”

文素松没回话,只是笑笑,上前向孙中山敬礼,说道:“总理,这里是警戒范围的外围,再往前走出了那片树林就不是我们的警戒区了。为安全起见,总理还是请回吧。”

孙中山笑笑:“你也来提醒,刚才卫士长已经提醒过了。”说完便往回走,路过庄继华身边时说道:“我记得你,你叫庄文革,上次演练表现很出色。”

庄继华第二次面对这位伟人,心中依然有些激动:“是,总理教导学生时刻不敢忘”。孙中山是黄埔军校总理,故黄埔同学提及孙中山时均称总理自称学生。

孙中山点点头又说:“你叫蒋巫山,曾听仲恺提起过你,他很称赞你的。”

“是,那是政委关爱,学生愧不敢当。”蒋先云是第一次面对孙中山,心情比庄继华有过之无不及。

对两人的表现孙中山很满意,示意他们跟在后面,边走边聊,庄继华蒋先云一问一答,很快平和下来。

卫士长和文素松走在后面,卫士长悄悄埋怨:“文队长,你们没有派哨吗?你交给我的布防图上这里是有哨的。”

文素松笑笑说:“排了的,不但这里,前面树林里也派得有,只是你没看到。”

“老兄,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出了事,我们俩的脑袋恐怕不够。”卫士长忧心忡忡的说。

“你们在后面嘀咕什么?说来听听。”两人在后面说话被孙中山听见了。

文素松笑着说:“卫士长没看见哨兵,以为我们没有派哨,我正在告诉他。”

“哦,我也没看见,你们派在那?”孙中山四处望望,的确没有哨兵,但他相信文素松不会欺骗他。

文素松转身吹声口哨,从左右后不同距离站起三个穿得莫名其妙的人,远远看上去象三堆草。三人站起来向这边立正,文素松招招手让他们过来,三人来到面前,卫士长这才看清三人身上披着一件稀奇古怪的披风,上面挂满青草、稻草和树叶,头上戴一顶怪莫怪样的帽子,帽子上面也缀满稻草树叶,不由大奇,问道:“这穿的是什么?”

“这是伪装服。刚开我也没觉得什么,可是一穿上,往地里一趴,你不从身边过根本看不出来,刚才他们不站起来,你就算有心也很难发现,对吧。”

文素松有些得意,接着说道:“这块地方我们还安排了一个游动哨,这个游动哨是给敌人发现和躲避用的。”

卫士长有些奇怪:“文队长,给敌人发现和躲避用的?这什么意思?”

文素松心中的得意劲更浓了,在总理面前露脸的机会可不多:“这是个心里问题,比方说敌人想潜入进来,如果这里没有哨兵,一定会感到奇怪,他们就不会行动,既然如此,那就安排一个游动哨,让他们发现,进而判断这里警戒松懈,大胆潜入,这就掉入我们的陷阱。我们测算过,这片地只要在那三个位置布上哨,无论从那个方位进来都能看到。”

卫士长上前摸摸那件奇怪的服装,其实就是一件网兜样的东西,把那些草呀树叶呀拿掉,就是一个网。这种网很常见无论韶关还是广州都有卖,可是这样处理后居然成为一件绝妙的伪装服,不由满口称赞。

孙中山也围着哨兵转转,然后关切的问:“你们一班岗要多长时间?”

“报告总理,四个小时。”

“就一直趴着,趴四个小时?”

“是,总理。”

“辛苦你们了。”

“报告总理,不苦,保卫总理是我们的责任,也是我们的心愿。”

孙中山满意的笑了,这时他感到对军校的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一番心血没有白费。

蒋先云在一旁看着文素松得意洋洋的样子心中有些鄙夷,当初庄继华提出这个方案的时候,文素松完全不明所以,若非庄继华再三坚持,并当场试验,三个人转了两小时居然没找到,这才完全相信。整个警戒方案几乎全部出自庄继华之手,现在文素松轻轻几句话就把全部功劳拿走。眼角一扫,见庄继华面色平静,好像很注意的听文素松的讲话,心中暗自称赞这就是庄文革,若换贺衷寒肯定不服。

第十四节 围歼

几人陪着孙中山往回走,孙中山受哨兵的影响兴致起来,边走边说:“若所有的军人都向黄埔学生这样列强何敢欺辱我中华,黄埔学生没有辜负我的希望。(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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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朱培德外,各军正陆续启程赶往指定位置,刘震寰、杨希闵也表示将于近日出发。快了,就快打响了。上次北伐若不是陈炯明,我们可能已经饮马长江了。”

“等各军到齐,让他们来看看,若他们有一成这样的精神,我们早打倒南昌了,有两成我们就能打到武汉南京。”

“你们说这次我们能不能打到南京,把直系赶下台。”孙中山兴致勃勃的停下脚步回身问道。

“若各军用命,打到南京问题不大吧。”文素松迟疑一下答道。现在江浙战争正在进行,江苏督军齐燮元的主力正在浙江进攻浙江督军卢永祥,吴佩孚正在北京聚集人马准备对付奉系张作霖。

“你们怎么看呢,黄埔双雄。”

庄继华和蒋先云互相看看没说话。

“年轻人当有胸怀四海,纵论天下的雄心,你们校长和政委不止一次在我面前提起你们两个,说你们是黄埔精英,国家未来栋梁,怎么畏畏缩缩的,放开胆量。”孙中山见两人面露迟疑便鼓励道。

蒋先云迟疑的说:“学生以为此次北伐胜负难料。”

庄继华还是没说话。孙中山笑容一凝,他没想到这两个年青人也不看好这次北伐,但也赞赏这两人不迎合自己的骨气。随即笑道:“为什么?说说你的依据。”

蒋先云见孙中山的样子,受到鼓励便大胆的说:“学生没有什么依据,只是感到后有陈炯明商团捣乱,前有强敌,取胜恐怕不易。”

孙中山闻言,沉默会说:“我们将彻底离开广东,将广东还给广东人民,想来商团事件很快就会平息,至于陈炯明,他要得到广东自然要支持我们北伐。”

“看来你也赞同他的观点?庄文革,别闷着,你也说说。”

庄继华为难了,他想了很久,这次北伐在他的记忆里没有(其实是有的,只是他糟糕的历史…),但他参考已有的记忆,分析各种情况后得出一个很坏的结论,因此犹豫着是附和蒋先云还是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

看到孙中山鼓励的眼光,狠狠心说道:“让总理失望了,学生更悲观些。”

孙中山还是没有生气:“那也说说看。”

“学生以为商团事件恐怕还要起波折,陈炯明不可信。刘震寰、杨希闵也不可信。革命军内部不稳定,北伐引而不发好于小败,小败好于长驱直入。”

孙中山感到奇怪了,长驱直入居然是最差的结果,于是笑容没有了,但还是用疑问的眼神鼓励庄继华说下去。

庄继华咽口口水,感到还是不能太激烈,便小心的说道:“总理决定离开广东,在商团看来是他们的胜利,他们会不会得寸进尺?陈炯明会不会在北伐军主力深入江西时进攻广州,这些问题不解决,北伐难以进行。而所有问题的核心是商团,学生以为北伐前必须解决商团和…陈炯明,最差也要解决商团。”

“嗯,看来你们俩的观点差不多,不过你们大慨不知道,政府已经同意分批发还被扣军械,解除对陈伯廉陈恭受的通缉。”在他们谈话时,宋庆龄只是安静的站在一旁,当听见两人都不看好北伐时,眼中划过一丝忧郁。

“学生以为政府作出让步,但商团是否接受还是个疑问,同时必须防止另外一种风险,就是商团与陈炯明勾结,一但这两种势力勾结起来,陈炯明有军队,商团有资金,他们结合的危害将远远大于单独作乱。”

“你认为他们会勾结起来吗?”孙中山这下神色严肃的盯着庄继华。

“不知道,学生缺少必要的情报,只能作一个推测。”

“如果你是陈廉伯,你会怎么作?”孙中山问道。

庄继华沉凝一会说道:“如果学生是陈廉伯,我会采取明暗两手,明面上顺水推舟支持北伐,甚至将被扣军械赠送给政府,甚至还可以捐助部分军饷。暗地里我联系陈炯明和吴佩孚,然后收买滇桂军中的留守将领,待北伐军打到南昌或者苏赣边界时,再与陈炯明里应外合夺取广州,然后挥师北上封锁粤赣边界,断绝北伐军的后勤补给。如果此时退到苏赣边界的江西军队再联合江苏湖北的直系军队进行反扑,那么北伐军只能困守江西中部,在饷弹两缺的情况下,内部必然动摇,此时再行收买,北伐军势必彻底分裂,然后再南北夹击坚定支持总理的部队,北伐军主力恐怕即便逃出江西也实力大损。”

庄继华的这个战略规划让孙中山越听越怕,脸色终于大变,文素松一个劲的递眼色,庄继华于是又转换口气道:“不过从目前陈廉伯的举措来看,他还没有想到这一层,也许是商团内部组织松散让他无力实行这个战略。而且这也是学生的一家之言,总理可结合其他情报再行确定。”

孙中山脸色严肃徘徊思索会后决然的说:“不,这个构想就算可能性极低,可一旦实施,恐怕江西就是我等的葬身之地。”

庄继华一听肃然敬佩,孙中山这样的伟人能当面向他这样的小人物承认自己的错误,而且毫不作伪。

随后孙中山又说道:“有个情况你可能不知道,这次北伐其实年初就设想好的,我派叶恭绰与张作霖和段祺瑞谈好,三家联合反直。此刻张作霖卢永祥已经开始发动,我们不能不有所行动。”

庄继华知道孙中山有些动摇了,这是在征询他的意见,想到这里,心中不由得极为自豪,北伐是什么事,军国大计,三家联合反直,这些都是历史大事,自己以一个未毕业的学生居然能参与,还能发表意见,这撂谁身上也….。

庄继华强压心中的兴奋,可脸上还是流露出一丝喜悦。

“总理,学生有一言不知当说不当说。”

“说吧,仲恺早说过你庄文革,才华过人,胆大过人。怎么现在变得畏畏缩缩了。”

“是,学生就直说了。”

“革命的目的是打倒军阀,重建中华。如果说北伐是为了三家反直,那么学生以为此次北伐目的与革命目的是相悖的。”庄继华随后解释道:“三家反直,看上去是为了打倒直系军阀,可是三家反直的结果呢?从军事上说存在三种结果:胜败和,败了自不待言,直系势力更强,打成平手,那么大家维持现状,胜利了呢?三家反直谁出力最大,自然是张作霖。北京距离东北近,直系一败,张作霖就会把军队开进华北,其势力很可能扩张到山东安徽,这时他就是中国最有势力的人,那么他会怎么处理北京政府?对我们而言最好的结果是总理担任总理或者总统,可是张作霖会干吗?也许会也许不会,但不管是总理或总统都是随他摆弄的木偶,他不会遵守五权宪法,更不会支持三民主义。当初吴佩孚打着劳工万岁的旗子推翻皖系段祺瑞,可吴佩孚上台后的所作所为呢,与皖系有何区别?他们是军阀,张作霖作为军阀也不可能超越吴佩孚段祺瑞。所以三家反直成功后,我们可能就要开始着手准备三家反奉了。”

“无论江浙战争还是直奉战争本质上都是军阀混战,如果我们参与这场军阀混战,在政治上失去的会超过军事上获得的。”

孙中山默默的看着侃侃而谈的庄继华,心中不由得想起廖仲恺给他的一篇文章,对,就是这个庄继华写的,人才难得呀。可是你不知道我已经联系好了冯玉祥胡景翼,这次吴佩孚必败。当庄继华说道张作霖要将军队开进华北,孙中山这才感到自己当初的想法有些简单了。

张作霖会不会遵守协定不进华北呢?如果他不遵守协定,坚持要将军队开进华北,冯玉祥和胡景翼能挡住他吗?张作霖手握雄兵数十万,冯玉祥胡景翼恐怕很难办到,如此一来张作霖必然把持北京政府,自己中央革命的计划就会落空。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对放弃广东的决定又踌躇起来。

“文革,北方军阀混战,这种局面对我们是有利的,如果不进北伐岂不让国民的希望落空。”孙中山皱眉问道。

“总理,不进行军事北伐,这主要是我们的实力不够,特别是是广东根据地不稳。学生建议北伐伐又不伐,不伐又伐。”

“北伐伐又不伐,不伐又伐。”孙中山有点奇怪也不太明白。

“对,不伐是不进行军事北伐,伐是指发动政治北伐。”庄继华解释道。

“政治北伐?”

“对,政治北伐。主要手段是宣传,向国民明确指出这是一场军阀战争,只会给国家民族带来痛苦,在全国范围内掀起反对军阀的热潮,让反对军阀打倒军阀的思想深入人心,同时大力宣扬我党主张,指出只有按照三民主义建设中国,才能消除战乱,人民才能过上安定的生活。如此为以后的军事北伐作政治和舆论准备;另外在军事上利用军阀无力干预广东的时机,彻底解决东江陈炯明,武力平定商团,整顿各军,建立以黄埔学生为骨干的新军。”

“对于军阀而言和他讲信仰,讲国家,讲民族,是没有用的,因为他们只相信实力,只有当你的拳头比他更硬时,他才会听你的,才会尊重你的追求。”

孙中山默默的听,边听边思索;蒋先云佩服的看着他,心中暗叹我不如他;文素松这下才明白为什么蒋介石和廖仲恺如此重视庄继华。

孙中山沉思会说:“文革,巫山,你们俩到我身边来,给我当副官怎么样?”

俩人一下愣住了,站那里不知道该说什么。

“怎么,不愿意?”

庄继华愣愣的说:“不,不,只是…..,只是….,幸福来得太突然,缺少思想准备。”

众人一愣,突然“轰”的一下一齐大笑,庄继华站在那里,他觉得没什么,有这么好笑吗,这是通俗语言。见他的样子,众人更乐了,蒋先云边笑边想,好你个庄文革,在总理面前也这么放肆。文素松好容易强忍着对庄继华说:“你这个庄继华呀,平常在学校里油嘴滑舌,在总理面前也这样放肆。”

孙中山笑着说道:“年青人嘛,就是放肆,这样才是年青人。”

蒋先云这时才说道:“总理要提拔我们,是我们的荣幸,可我们现在还是军校的学员,学业未完而骤然身居高位是否合适,还请总理考虑。”

孙中山也觉得蒋先云的话在理,想想说道:“你说得对,拔苗助长的事不能做。这样这段时间你们担任我的临时副官,护卫队的事也兼着,回广州后,你们再随队回校完成学业。”

后来文素松回校后向蒋介石汇报作了详细汇报,并详细解释了庄继华的构想,没想到被秘书传出去,传来传去,最后演变成:庄继华全歼北伐军,总理改决策先平商团。

第十五节 教导

作为副官自然要跟在长官身边,至少不能太远,要保证随叫随到。(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庄继华和蒋先云开始也以为是这样,可是孙中山只送给他们一人一堆书,包括国民党一大宣言、三民主义讲演、帝国主义侵华史等,然后就让他们读书,每天将读书心得交给他审阅,这下俩人明白了,孙中山这是亲自教导他们。蒋先云有些为难,庄继华知道他为何为难,只是这没法劝。他倒无所谓,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信仰什么,每次就当写文章交上去,不过还是不知不觉的把前世的一些东西写出来了。

比如平均地权,他认为孙中山提出的核实全国地价的方法行不通,提出采取收入递增税的方法来平抑贫富差距。这对于后世人来说是很平常的,但在这个时代却是很新颖的。

对于这一点蒋先云却不同意,俩人当着孙中山的面争论起来。

蒋先云引用共产国际关于地主富农理论驳斥庄继华,认为这是对剥削者的让步,应该让剥削者把他们剥削劳动人民的财富归还给劳动人民。

庄继华则认为剥削是不可能被完全消灭的,而且强行平均财富是对私人财产的暴力侵犯,违反民主自由原则,况且大多数地主富农的财富来自自身勤劳持家,善于经营,恶霸地主是少数。

蒋先云讥讽的说善于经营实质就是巧取豪夺,财富的积累过程就是剥削过程,同时引用马克思关于资本的描述,说明这种积累本身就是犯罪。

庄继华同意马克思关于资本的描述,但却不认为剥削是犯罪,他解释道自商业诞生以来剥削就客观存在,资本家开工厂的一个基本目的就是赚钱,如果不为赚钱他还开什么工厂,同样农民有勤俭持家者,也有卯吃寅粮者,抛开其他的原因,一旦遇上天灾人祸,后者必然要借贷,可是谁也没有必须借给你的责任,付出代价是必然的,因此剥削并非犯罪,而是商业社会发展的必然结果。要想彻底剥削就必须彻底消灭商业,而消灭商业是不可能。

蒋先云反驳说消灭剥削是可以的,苏俄就办到了。

庄继华有点为难,他总不能说二十世纪九十年代时苏联彻底失败了。但他还是坚持认为苏联也没有办到,因为苏俄还存在商业交换,只是它的那种剥削还没有认识到。

孙中山开始很有兴趣的听他们俩的争论,最后忍不住也加入进来。他赞成庄继华关于大多数地主富农财富的观点,可是他认为庄继华的办法过于缓慢,另外很向往苏俄在革命后国力的迅速增强,认为这对中国有借鉴作用。

庄继华则说苏俄国力迅速增强中包含绝大危机,它是以牺牲轻工业和农业为代价,强力发展重工业,导致经济发展不平衡,是一个扭曲的经济,这种扭曲到一定程度将使国家经济崩溃。

这场由土地引发的关于剥削的讨论他们算打了个平手。

俩人关于革命的策略的观点却是一致的,都认为国共合作是取得革命胜利的基础。但在对外关系上却产生分歧,分歧的主要点就在主要敌对国家。蒋先云认为是英国,庄继华则毫不犹豫的选择日本。

庄继华认为英国在欧战后实力已经削弱,已经无力大规模干涉中国内部事务,但日本不一样,日本在欧战中没有丝毫损失,国家实力不降反升,而且日本自民治维新以来一直奉行对外扩张政策,而且它扩张的主要方向是中国。

蒋先云部分同意庄继华对日本的观点,但他认为英国在中国有重大利益,特别是长江中下游地区,革命首先会在发展到这一带,仅仅收回租界一条就会让英国人狗急跳墙。他举出商团事件的背后就是英国政府。

庄继华也同意收回租界会让英国政府感到很痛,可关键是英国没有实力派出大批陆军干预。最多派几艘军舰来示威,派出陆军绝不可能。

俩人争论多次,有时是在孙中山面前,有时是在俩人的房间里,时间就这样慢慢流过,孙中山也不再着急的催促各军北上,只是象征性的发一通电报,里面不疼不痒的批评几句,这反而让各军产生各自不同的理解,可是孙中山也不解释,已到韶关的朱培德几次来行营发牢骚,孙中山也只是简单的安慰几句,唯一了解的孙中山目的的却是蒋介石和廖仲恺,俩人接到孙中山秘密发来的命令,要他们做好一切武力镇压商团的准备。

这天孙中山又在审阅俩人的笔记,谈论几句后突然问道:“你们认为该怎么解决商团事件。”

庄继华和蒋先云同时反应过来,孙中山现在需要的是理由。在前期政府已经和商团达成协议,现在又要武力解决,如果没有好的理由,那么政府威望必然要受影响,在政治上陷入被动。

蒋先云首先说道:“学生建议在广州城外集结黄埔军校学生和工团军农团军,然后发动工人农民向政府请愿,要求政府解除商团武装。”

庄继华想想却说:“学生以为等就行了。”

等,孙中山和蒋先云有些纳闷,庄继华接着解释道:“商团人员都是由一些富家子弟组成,平时吓吓地痞流氓还可以,真上战场是不行的,用不着集结很多部队。至于….,你们知道吗,有钱人都有个坏毛病,就是爱惹事,这些人平时就趾高气扬的,现在吃了那么大的亏,早就想发泄发泄了。所以我们就等他们出来惹事,然后就该我们动手了。至于部队,学生建议不要从韶关调,只需悄悄的把黄埔学生和工团军武装起来就行,只要首战打掉它的指挥中心西关,用最快的速度控制住广州城,外地的商团武装可以传檄而定。”

孙中山听明白后,很生气地责备道:“等他们惹事?等他们惹出事来我们要死多少人?这些人难道不是我们的革命群众?就让他们白白牺牲?要是他们不惹事怎么办?你是不是要挑唆他们惹事?文革,革命不能只求目的不管手段,这样的手段只能得逞于一时。革命是正大光明的事业,不能通过阴暗的手段实现。”

庄继华一听脸色通红,他就是这个意思,他设想的是现在只缺一个理由,那么就寻找一个理由,或者制造一个理由,前世老美经常这样干,很容易的。

接着孙中山又说道:“商团其实不是一个坏组织,前些年对革命的贡献也不小,这些我都记着,只是现在他的领导人野心膨胀,就说他购买**吧,以他现有的武装完全可以保护商社,他买这么多枪要作什么?这些不能不让政府警惕,这也是我下决心解决商团的原因。”

庄继华满脸通红,向孙中山道歉道:“总理,我错了,是我急功近利,思虑不周。”

孙中山语重心长的说道:“有这种想法的人很多,可是这种方法是错误的。唐太宗李世民曾说我以诚待人,则人必以诚待我。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样的成功比失败更可怕,长此以往,则革命将丧失其原本的立场。”

庄继华虽然道歉,但心里不以为然,政治本就是肮脏的,搞政治靠诚信,…..,总理太理想主义。

蒋先云见庄继华很尴尬,有心解围,便问道:“那总理认为该解决呢?”

孙中山说:“商团自民国初年即存在,成员遍及广东各地,有比较广泛的影响,最好是政治解决,如果能把他们收编是最好的,如果不能,那么让他们暂时保持现状也不错。”

庄继华和蒋先云闻言大吃一惊,知道孙中山又从坚决镇压的立场上后退了。

孙中山仿佛知道他们的想法,接着说:“你们是不是要问,我的立场又改变了,不,我从没改变,文革有句话说得很对,商团战斗力不强,如果没有陈炯明,仅凭商团,无论是谁都无可作为,我们的心腹之患还是陈炯明,没有商团,陈炯明还是可以进攻广州,还是可以封锁赣粤边界,还是可以收买我们队伍中的不稳定份子,因此不解决陈炯明不能北伐。”

蒋先云还是不相信,问道:“可是….”

孙中山打断他的话:“可是我们停留在韶关,既不进也不退,是吗?这是因为我还要再看看…..。”

庄继华和蒋先云明白孙中山说的看看,是看商团。

这次谈话后,俩人明显感到孙中山对他们的笔记批阅越来越详细,甚至一些小观点也批示大量文字。

然而事态的发展最终让孙中山失望了。

十月十日双十节,韶关各界举行大会庆祝国庆,孙中山在会上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中心议题自然是北伐。

下午却传来商团向广州双十节游行群众开枪射击,打死二十余人,伤百余人的惨案,得到这个消息后,孙中山勃然大怒,对商团的一切幻想都被抛到脑后,立刻电令许崇智、廖仲恺、汪精卫、蒋介石、陈友仁、谭平山6人组成革命委员会,并担任全权委员,并命令该会用会长名义便宜行事,平定商团叛乱。

10月11日,又令胡汉民将广州商团机关一律解散并缴械,令韶关警卫军及北伐军一部回师广州,讨伐叛乱。同日下达“平定商团”手令,早准备好的蒋介石廖仲恺率领黄埔学生军、铁甲车队、农民自卫军于当晚迅速攻占西关,陈伯廉、陈恭受逃往香港。12日各地商团武装纷纷作鸟兽散,15日广州各商店一律开业。

消息传来大元帅行营一遍欢腾,护卫队的黄埔学生在高兴之余又有一些担忧,担心作为平叛主力的黄埔同学的伤亡,昨天传来的消息枪击事件中牺牲者就有黄埔学生。

庄继华不知道,由于他的介入,商团叛乱提前两天平定。蝴蝶翅膀煽起的风在逐步加强。

14日孙中山返回广州,绝口不提北伐之事,黄埔学生护卫队随之返回,不久奉命返校。

17日孙中山召集胡汉民廖仲恺汪精卫鲍罗廷开会商讨东征陈炯明。

然而,不久传来消息,吴佩孚战败,中国局势顿变。

10月22日冯玉祥带兵从前线返回北京囚禁总统曹锟,逼北京政府下停战令,宣布解除吴佩孚的职务。随后在天津杨村击溃吴佩孚指挥的直军,此举导致山海关直军主力崩溃,吴佩孚于塘沽仓皇乘军舰逃往南方。

北方吴佩孚忙于逃跑,张作霖忙于将部队开到平津一线,冯玉祥忙于联系各方准备应对来自奉系的威胁,段祺瑞忙于做梦,想东山再起。

然而,在南方南方,一支中国以前从未有过的军队正在慢慢组建,两年之后,这支军队将掀起一道狂潮,横扫半个中国。

第十六节 誓言

平定商团后,蒋介石虽然忙得团团转,但心情却很舒畅。www.65txt.com在平定商团的战斗中,由黄埔军校学生组成的学生军初露锋芒,一举攻占西关商团总部,为彻底平定商团立下第一功,受到各方赞誉,再也没有人敢说派一个连就缴械的话。现在第二期学生已经入校,教导团也正在组建中,从江苏安徽招的士兵正陆续前来广州。最重要的是孙中山答应从苏俄援助的枪械和款项中拨出相当部分用于组建教导团而且教导团就在黄埔,他相信要不了多久他就能组建一支雄师征战疆场。

庄继华终于可以确定历史还是按照既定的路线发展,整个人又回到原来的模样,这反而让蒋先云等人更确定他是因为对当初北伐判断不佳产生情绪波动,特别是蒋先云有了孙中山临时副官的经历后,对庄继华的更是另眼相看;反过来庄继华对蒋先云也推崇备至,俩人虽然有一些观点不同,私交却越发好了。

10月23日冯玉祥电邀孙中山北上主持大计,10月27日孙中山在韶关发表通电响应。

北方局势的变化自然成为黄埔岛上军校学生们议论的中心话题,对冯玉祥的革命举动持赞赏态度居多,对孙中山北上持乐观态度居多。但庄继华在蒋介石面前却持相反态度,而蒋先云却截然相反。

“…,总理北上大可不必,冯玉祥邀请总理北上目的有二,其一,联合我们对付奉张和皖段,其二,是掩盖自己发动政变的真实原因,博取民众支持。受革命感召只是其中的次要原因,从他发表的善后处理办法我们就可以知道他没有什么政治主张。”

“文革,你认为冯玉祥倒戈的真实原因是什么?”蒋介石温和的问。他现在很想听听庄继华的判断。在半年之前庄继华判断直奉战争将以直系败收场,当时虽然震惊却也没真的相信,没想到一语成谶,既然让他说中了。这样的判断,蒋介石自问自己做不出。

“他与吴佩孚的矛盾是利益分配不均,主要是上次直奉大战后,冯玉祥原希望得到河南的地盘,可是吴佩孚却把河南给了自己的亲信,更绝的是战前冯玉祥是陕西督军,战后吴佩孚连陕西督军也不给他了,冯玉祥只落得个检阅使,由此积累的矛盾在这次战争中形成总爆发。吴佩孚独掌直系大权,除曹锟外谁也不买账,因此在直系内部成功培养出反对派,今日也算自食其果。”庄继华在韶关看了些资料,历史知识丰富了。

“你对总理北上的结果怎么看?”蒋介石继续问道。

“学生以为不会取得任何结果。张作霖和段祺瑞绝不会让总理掌握政权,实现三民主义。目前北京局势取决与冯玉祥张作霖段祺瑞,其中任何俩人联手都能压倒其余一人,在政治上张作霖段祺瑞比较接近,而且他们的主子都是日本人,这两人联手的可能性较大。冯玉祥一旦退缩,总理在北京就缺少实力支持,要想有所作为根本不可能。”庄继华是坚决反对孙中山北上的,原因无他,参观中山陵时就知道孙中山死在北京,因此他把话说得很死,希望能鼓动蒋介石反对孙中山北上。

“校长,文革这个判断我以为是有道理的,但我还是认为总理应该北上。”蒋先云插话道:“目前北京是中国政局的中心,全国的目光都注视着北京,国民希望看到总理到北京处理善后,就算不能解决任何事情,但只要总理去了,就没有辜负国民的希望。”

“可是不能取得任何结果的。”庄继华反驳道。

“不,至少可以取得一样结果,那就是揭露张作霖和段祺瑞军阀祸国的本质,让国民看清这伙家伙,进而更同情革命,支持革命。”蒋先云自信的说道。

“与其将时间精力浪费这上面,不如安心整顿广东,准备东征陈炯明。”庄继华不服气的嚷道。

蒋介石看着庄继华微微一笑,在这点上他实际认同蒋先云的判断,不过他感到有点抓住庄继华了。这个人精明过人,手段圆滑,但却非常实际,只会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结果,既然如此那么你就跑不出我的手心。他看看俩人,心力非常满意,这两人是一时瑜亮,共产党有蒋先云,我有庄继华,不,蒋先云我也要拉过来。

“文革,你别激动,这点上我支持巫山,总理北上利大于弊。”

“可是校长,….,”庄继华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总不能说孙中山去了就回不来了。

“如果总理此去能取得结果最好,不能也能达到巫山所说的效果,对革命是有利的。”蒋介石摆摆手制止他继续说下去。

“我找你们来是有另外一件事,这次平叛我们黄埔打出了威风,总理非常高兴,因此他提出由我们黄埔军校出面将广州的各个军校的青年联合起来。总理的这个想法很好,我想让你们俩来具体筹备,就由文革为主,巫山协助。”

庄继华还不死心,还在想怎样才能把蒋介石绕进去,让他去阻拦孙中山北上。其实这点上他高看蒋介石了,自从陈炯明叛变后,孙中山对军人掌权非常警惕,所以一直不让蒋介石插手党务政务,除了黄埔军校党部外,蒋介石基本不能干预校外事务,党内地位也就相当于一个候补委员。

“可是,校长,总理身体不好,此次北上事务繁杂,总理身体不知能否支持。”庄继华还想作最后的努力。

“文革,这事就不要说了,总理的身体是不好,可是总理一向以国为先,以身许国,这个理由是拦不住总理的。”蒋介石似乎明白庄继华想法,不过他也没想到孙中山此去就再也回不来了。

“文革,我刚才说以你为主,巫山协助,你有什么想法。”

庄继华心里暗叹一下,也认可蒋介石说的话,就算告诉孙中山此去会一去不复返,孙中山也会坚决北上。

他清理了一下思路,随后就感到有些不对,便说道:“校长,我以前没做过这样联合会,巫山以前领导过罢工,有这方面的经验,还是我给他跑腿吧。”

蒋先云笑道:“文革,不要谦虚,罢工和联合会可是两回事,我认为你完全能行。象上次辩论会和剧团,你不都做得很好吗。”

“我那是低难度,你可是高难度,做的不好,可要砸咱们黄埔的牌子。”

蒋先云不由一笑,蒋介石也微微一笑,俩人都习惯庄继华的说话方式了。

蒋介石却不管了开始不讲理了:“谁负责都行,你们俩把这件事做起来,不要让我失望,更不要让总理失望。”

庄继华想想觉得还是多拉几个人,于是建议道:“校长干脆再抓几个壮丁,象李之龙、贺衷寒、曾扩情他们也抓来。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多拉几个,就顶好几个诸葛亮了。”

蒋介石终于忍不住笑了,他就知道庄继华要这样,总是在想办法把自己藏起来,然后寻找对自己最有利的结果,而且他说的这些人国共都有,这也让他放心了。

“你们商量办。”他实际上也没太在意这样的联合会,只是孙中山的吩咐他不能不做,至少要做个样子。

庄继华无奈,他现在还不知道这个联合会会发生什么,但感觉不好。

蒋先云却很兴奋,他早就想成立一个这样的组织,只是进校以来一直没时间筹措,现在名正言顺了。

10月28日孙中山在广州召开军政会议讨论应对北方局势变化的政策方针。

11月3日孙中山发布大元帅令,命令大本营胡汉民留守广州,代行大元帅职权,建国军总司令谭延闿驻守韶关。为配合孙中山北上,国民党中央向全党发出秘密通告,指出“总理此次北上,乃应北方各同志之要求,期于北方党务之进行,有所发展,并非轻与各派讲求妥协”。号召“凡我同志,当及时努力宣传组织,以期团体日固,势力日充。”

11月10日孙中山发表《北上宣言》,在这篇宣言中他全面阐述了自己北上的目的及正理立场,提出“国民革命的目的,在造成独立自由之国家,以拥护国家及民众之利益。”对外要“取消一切不平等之条约及特权;变更外债之性质,使列强不能利用此种外债,以致中国坐困于次殖民地之地位”。对内要实现“以民族、民权、民生三主义为基本,而因应时势,列举救济方法,以为最少限度之政纲”。主张“召集国民会议,以谋中国之统一与建设”。

11月12日,孙中山出席广州各界欢送会并发表演说。鼓励大家把广东建设好,使之成为革命的策源地。这个演说与庄继华前世的演说出现较大的差别,最大的差别在于东征讨陈,而不是北伐。在这个演讲中,孙中山告诫全党东征讨陈是巩固广东根本之地的必然举措,要求广东同志积极努力达成此目的。

13日庄继华无可奈何的看着孙中山登上永丰舰北上,他首次感到无能为力,他找不到一丝办法来阻止。

永丰舰途径黄埔,黄埔师生全体列队于岸边,蒋介石登舰,请孙中山登岸与黄埔师生话别,孙中山第五次也是最后一次踏上黄埔。在胡汉民、汪精卫等人陪同下孙中山乘汽艇上岸,似乎知道自己很难再回到这个自己寄予最大希望的校园,他一一巡视了学员宿舍,教室,食堂,观看了学生表演的战术演习。

随后孙中山向全体学生发表了简短而热情的演讲。

“今天我要去北京了,因为北京发生政变,曹锟吴佩孚被推翻,这是我党北方同志运动影响的结果。但是革命是不是因此成功了呢?我要说没有。冯玉祥、胡景翼等通电说不过问政治,这是很危险的。革命是什么,革命就是政治,是关系全国民众的大事,现在冯玉祥等发动于前,不问政治于后,任其发展,故此次北京革命,绝无成功希望。这次事变虽然不能取得中央革命的效果,但我还是要去,这是因为只有我去了,表明我党的态度,才能影响北方的人民,以后的革命才会进步。…,民国建立已经十三年了,国家依然纷乱,军阀横行,战火不休,其中而党内部分同志意志消沉,忙于追逐名利,在这些同志看来,革命就是开公司,投身革命就是入股,将来等着分红;可是我要说革命不是开公司,投身革命不是入股,不是为了分红,投身革命是为了挽救中国,挽救民众,因此唯有抱定牺牲一切之决心,革命才有成功之希望。”



“今天黄埔学生,能忍苦耐劳,努力奋斗如此,必能继承革命事业,必能继续我之生命,实行我之主义。凡人总有一死,只要死得其所……若二三年前余即不能死:今有学生诸君,可完成我未竟之志,则可以死矣!”

孙中山的厚望让在场师生无不热泪盈眶,热血沸腾。蒋介石廖仲恺随后发表讲话,告诫全体学员牢记总理训导,为革命努力奋斗。

庄继华上台代表全体学员接受孙中山授予的国民革命军教导团团旗。

随后蒋先云大步上台,立正,举起右手,握紧拳头,转身,面向孙中山。

全场近千人同时举起右拳,一字一句从胸腔中喷出:“我们向总理宣誓,牢记总理训导”

“我们向总理宣誓,牢记总理训导”

“坚决与军阀帝国主义斗争到底”

“坚决与军阀帝国主义斗争到底”

“愿为民族独立解放流尽最后一滴血”

“愿为民族独立解放流尽最后一滴血”

“我们宣誓。”

“我们宣誓。”

千个年轻的喉咙吼出的声音,高亢热烈。

“我们宣誓……”

千张年轻的面容,庄严激动。

“我们宣誓…..”

千道坚毅的目光,闪烁着狂热。

“我们宣誓…..”

千条挺直的身躯,耸立在猎猎军旗下,任狂风呼啸,任烈焰高涨,无畏无惧。

“我们宣誓…..”

……

…….

他们在这个时代里受过较高的教育,在国家危亡,民族危机时,没有选择逃避,没有寻找僻静的港湾,无怨无悔的投入到黄浦,在今后二十余年里,他们的血将洒满中国大地,他们之中的多数人没有活到和平来临,可是,此刻他们只有一个念头,救中国。

“独立扬新令,千营共一呼;介石,你带的好兵!”孙中山兴奋的大声说道,左右随员却各有心思,刘震寰、杨希闵面色不豫,胡汉民汪精卫目光闪动,蒋介石志得意满。

永丰舰渐渐远去,载走了近代中国最伟大的人物。孙中山12月31日到达北京,1925年3月12日病逝,灵柩安厝于北京西山碧云寺内石塔中,直到1929年5月才由国民政府安葬于南京中山陵。

这是这个时代目前最让庄继华倾佩的人物,无数次的失败丝毫没有削弱他的勇气,每次他都以百倍的勇气重新站立起来,率领他的支持者们发起又一次进攻,他的人格魅力征服了他,他甚至愿意为他献出所有“聪明才智”,愿意为他而战。在最后确定自己无以为力后,庄继华向蒋介石建议举办这样一场仪式,他希望能带给这位可敬的长者、民族解放的先驱些许慰藉。

(第二章完存稿快用完了,糊涂的写作速度有些慢,以后尽量争取每天两节。)

第一节 端倪(一)(修正)

(由此本书进入轻度历史幻想中)

11月24日广州码头,科埃爵士号邮轮旁的码头工人敲响上船的钟声,在码头等候的人群开始陆续上船,邓演达提皮箱随着人流缓缓前行,检票的船员机械的查看着登船乘客递出的船票,侍者不时为登船的白人提行李领路。www.65txt.com看着侍者卑微的笑脸,邓演达只是在心中微微叹息,没有侍者来搭理他,他只是一个四等仓的乘客,这些侍者伺候的是一二等仓的乘客。等邓演达找到自己的舱位时,已经有两人在船舱里整理自己的铺位了。把行礼放进船舱后,邓演达回到甲板,他没有依着船舷,而是笔直地站立在那里,虽然离开了军校,常年保持的军人作风已经在他身上刻下深深的印迹。

离开码头后,科埃爵士号沿着航道从长州炮台外侧绕过,邓演达遥望小岛,现在应该是早课时分了,他这样想着,渐渐的小岛愈来愈远,江面越来越宽,船的速度渐渐加快,视野里小岛渐渐模糊。

当宋希廉来告诉他邓演达离职的消息时,庄继华正在教室里看书,他没有与贺衷寒他们一起出去,实则因为他心里很乱,还有种突然间失去方向的混乱,孙中山回不来了,没当想起这个,心里就莫名的涌起一种哀伤,让他无法集中注意力。

“邓主任辞职?胡说吧,别乱传小道消息,学什么不好非要学包打听。”庄继华不耐烦的对宋希廉说。

“不是小道消息,布告栏里已经公布了,不信你去看。”

庄继华一听,连忙起身,快步向教室外走去。

走出室外,就看见布告栏前围着一群人,庄继华心里一沉,脚下加快。

“命令

为加强我党军事教育,原教练部代理主任、学生总队队长邓演达,奉大元帅府代理大元帅胡汉民命令赴欧洲考察德国、法国之军事教育,为不耽误军校教学,邓君于民国13年11月18日向黄埔军校政委廖仲恺、校长蒋中正提出辞职,经校党部研究后同意邓君辞去军校教练部代理主任,辞去学生总队队长,军校教练部代理主任暂由王柏龄兼任,任命严重担任学生总队队长。此令。

民国13年11月23日黄埔军校政委廖仲恺,校长蒋中正”

庄继华边看边听周围同学的议论。

“邓副主任怎么不去俄国呢?”

“去俄国干什么,这么俄国顾问在,那不是多此一举。”

“德国是战败国,他的军事有什么好考察的,还不如去日本。”

“这下完了,空想理论家主掌教练部二期那些小子要倒霉了。”

“就是,到时候还不知闹什么笑话呢。”

“文革,你说呢,校长怎么会任命王柏龄来主管教练部?”

“不知道,校长有校长的考虑,这事我们管不了。”庄继华说完分开众人就走了。

贺衷寒从后面快步赶上来,见庄继华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有些惊讶的问道:“文革,你怎么啦?是不是病了。”

庄继华摇摇头,还是什么也不说,只是脚下速度变慢,蒋先云、李之龙和宋希廉也赶上来了。见他的样子都有些惊讶,连声问怎么啦,庄继华困难的摇摇头说道:“没什么,只是有些累,想回去休息一下。”

于是众人有陪着他回到宿舍,李之龙劝他上床躺一会,庄继华摇摇头,坐在椅子上,背对众人,慢慢的说道:“你们去忙你们的吧,我想静一会。”

蒋先云见他的样子,也不再说什么,就招呼大家出去,让庄继华一个人留在宿舍里。

众人走后,庄继华松开风纪扣,然后把头埋在手臂上。“邓演达也走了,以后怎么办才好呀。”他低低的呻呤道,仿佛一条受伤狼,在悄悄的添着自己的伤口。

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历史的。他根本不相信布告上说的屁话,邓演达离职肯定是受到蒋介石的排挤。

邓演达深受孙中山和廖仲恺的信任,蒋介石根本不敢明着对他下手。在军校教官中王柏龄跟蒋介石最紧,其次为顾祝同,而邓演达是少有可以顶撞蒋介石的人。但王柏龄却一直以教授部主任的身份干涉教练部的工作,在与邓演达的争执中,蒋介石常常有意无意的偏袒王柏龄。王柏龄的成功让顾祝同、刘峙等教授部教官很受鼓舞,纷纷插手教练部工作,而且常常是在蒋介石面前,以显示他们的能耐。这导致教练部与教授部纷争不断,教练部的工作受到很大干扰。

现在蒋介石得逞了,更让庄继华感到寒心的是刚才那些同学的议论,庄继华有一种无力感,他们几乎完全没有看到邓演达的离开是军校内制约蒋介石力量的一大损失。

庄继华首次开始怀疑当初加入黄埔的决定是否正确,他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如果自己一直跟着蒋介石,那么4.12时自己的手上难免会沾上共产党人的血,而这却是他根本不能作的。如果跟着共产党走,自己躲得过那么多次的肃反吗?现在他感到加入黄埔可能是个错误,是一时冲动,但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今后怎么办。庄继华想不出办法来,脑子里乱糟糟的,于是习惯性地从枪架上将自己的枪取下来,将零件一一取下排好排好,然后拿起擦枪布逐一擦拭。这是他有枪以后养成的习惯,遇到难题就拿出枪来玩“肢解”,以掩盖自己的烦躁。

缓慢的机械的擦拭着。脑子里一遍混乱,一会是自己向游行群众开枪,一会是自己被五花大绑押赴刑场。

“砰”宿舍的门被推开了,一群人走进来,还边走边争论。庄继华依然在专心的玩“肢解”,甚至没有转身。

“文革,好些了吗。”

“嗯,好多了。”庄继华心不在焉的回答道。

“想什么呢?不舒服就休息,玩这个作什么。”肩上被轻轻的拍一把。

庄继华回头一看是宋希廉,后者正疑惑的看着他。

庄继华见他脸上的关注神色,心里有些感动便说:“不用担心我,已经好很多了。”

见他看着自己桌上的零件,便解释道:“我只是闲着没事,练习一下分解组合。”

“去,去,闭着眼睛都拿第一的人,还练这玩艺。你对那篇文章怎么看。”宋希廉放心了,便问道。

“那篇文章?”庄继华迷惑不解的问道。

宋希廉这才想起,庄继华还没读过那篇文章,便从邓文仪手中抓过一张报纸,递给他:“就是这篇。”

庄继华接过来一看,是《民国日报》,上面头版,标题:跨党者的党性。作者赫然写着谢持。

谢持在这篇文章中质疑共产党员加入国民党的目的,认为共产党员借加入国民党之际大力发展,国民党有被共产党从内部颠覆的危险,提出共产党员应该退出国民党或放弃共产主义信仰。

“满嘴喷粪,管他干什么。”庄继华一目十行的快速扫描后,没好气的说道。然后把报纸丢过脑后。继续擦自己的枪。他本来对将来就有些悲观,这篇文章无疑又给他添堵了。

“哈哈,满嘴喷粪,太对了。”几个人轰然大笑。庄继华这才觉得有些不对,回过头来一看,心里知道坏了。

蒋先云、杨其刚等人哈哈大笑,贺衷寒、邓文仪、曾扩情等人却脸色铁青。

“谢持是我党元老,也是党的中央监察委员,文革,我不同意你这样侮辱他。”邓文仪义正词严的说道。

见邓文仪的这个样子,庄继华知道自己无心之下的脱口而出有点伤人。其实在前世,这样语言已经不算什么,但在这个时代却是很严重的冒犯,这也许是进化的缘故。不过此时他却没有打算妥协,谁让这个谢持撞上老子心情不好呢。

“党国元老,监察委员,好大的官帽。如果他的见识就这么点,也就是个吃棺材本的货。”

“你,….。”邓文仪气愤的指着庄继华,大声道:“你到底是国民党员还是共产党员,你怎么能这样侮辱本党元老。”

“不管国民党员还是共产党员都要支持总理的三大政策,谢持这是在攻击总理的三大政策,我倒要问问你他谢持还算是总理的信徒吗?”杨其刚毫不含糊的反驳邓文仪。

“不能将反对跨党与反对三大政策等同起来,谢公并没有反对三大政策。”曾扩情辩解道。

“让共产党员退出国民党,或者放弃共产主义信仰;这不是等于否定总理的联共政策吗?”刘仇西质问道

“当然不是,在党内合作之外还可以进行党外合作,跨党本身而言就是一个人有两种信仰。我倒想问问你的信仰究竟是什么。”贺衷寒也不客气,直指问题的核心。

“总理说过,三民主义与共产主义不冲突。”刘仇西的回答有些软弱。

“可是却是两个政党,那么你发展党员时是为那个政党发展党员呢?”贺衷寒感到了这种软弱,立刻加强进攻。

“我们共产党员做事向来光明磊落,说是帮助国民党发展就一定是帮助国民党发展,绝不会打作国民党的旗子发展自己的组织。”杨其刚立刻给贺衷寒顶回去了。

“哼哼,这话需要事实来证明,你能证明吗,你能证明贵党发展的党员是真心向着我们国民党的?恐怕不能吧。”贺衷寒讽刺道。

“你,你这是欲加之罪。”杨其刚愤怒的说,自从担任中共黄埔特别支部的组织委员后,他对党内的事务有了更多的了解。自从与国民党合作之后,党组织的发展已经很缓慢了,这一年来党员数量不但没有增加,反而有下降的趋势,党内有些同志已经颇有微词。现在居然有人还怀疑本党的行为,他感到非常伤心和气愤。

“如果不是欲加之罪,那么你拿出证明来。”邓文仪得意的说。

这种事情怎么证明,杨其刚愤怒得不知如何回答。

“这种事情只能靠时间来检验,时间会证明我党的光明磊落,也会证明这些欲加之罪的荒谬。”蒋先云稳定的毫不激动的声音立刻把杨其刚的情绪稳定下来。蒋先云说完之后,看看大家,把注意力吸引到自己的身上来后,又开口道:“君山说联共可以采取党外合作的方式,我认为这是可以的,可我又想总理难道没有考虑这种形式吗?显然不是,总理显然考虑过党外合作的方式,可是为什么总理没有采取这种形式呢?可见这种形式有其弊端,所以总理放弃了,转而采取党内合作的方式。所以谢持的这篇文章是非常错误的,我们应该坚决反对。”

精彩,绝对精彩,庄继华暗挑大拇指,这蒋先云要是去当律师的话绝对是金牌大律师,几句话就把化解了贺衷寒的攻势,把局面从被动中解脱出来,同时利用对总理的崇拜,以疑问巧妙的挑起听众的思索,让听众跟着他的思路走,最后自然赞同他的结论。

贺衷寒一时语塞无法反驳蒋先云的话,只好沉默的下来。邓文仪见贺衷寒不说话,自己一时也找不到理由来反驳蒋先云,也就沉默下来,只是狠狠的盯了庄继华一眼,这让庄继华感到莫名其妙,其实他不知道,他现在在黄埔同学特别是那些国民党员同学中的地位很高,这些同学一致认为,蒋先云出手,只有庄继华能挡,反之亦然。今天邓文仪指责庄继华,那么肯定不能指望庄继华开口反驳蒋先云了。

第二节 端倪(二)

(网通断网,修了近10个小时,垃圾)

看着贺衷寒邓文仪的样子,庄继华感到这些人还是挺可爱的,认输挺干脆,还不是一个成熟的政客。(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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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成熟的政客?他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现在这群黄埔学生应该还是一张白纸,至少还可以画上几笔,那么我为什么不能给他们画上几笔,蒋介石的力量基础来自黄埔,如果能动摇这个基础,那么能否避免4.12事变呢?这个想法突然一下冒出来,立刻强烈的诱惑着他,要想退出黄埔已经不可能了,唯有避免最坏的结果。

“巫山,你这口才要不去当律师绝对是浪费人才,”庄继华先开个玩笑话,众人都笑起来,场面中气氛一下缓和过来。庄继华整理一下思绪,接着说道:“谢持这篇文章的错误在于,他指出的问题是他想象出来的,你们看整篇文章没有丝毫事实,全是凭空捏造,在论据不成立的情况下,提出的解决方法更是危及国共合作的基础。”

“党内合作实则是总理要求的,而非共产党提出来的。其实这种合作方式对共产党而言是不公平的,于我党而言却是非常有利的。”

“对共产党不公平?为什么?”贺衷寒不解的问道,蒋先云和杨其刚也露出不解的神情。

“公平的做法是党外合作,两党地位平等,平等的参与革命活动。”庄继华先没有说明为什么,而是先说明什么是公平,然后才说:“党内合作,在两党关系上就定死了,这就好比,共产党是小伙计,我党是掌柜的,而且小伙计永远不能争当掌柜。大家想想是不是这样?”

“那么谁是东家呢?”杨其刚对这种比喻有些不满意。蒋先云却若有所思。

“人民呀,人民是东家。我们只是东家请的掌柜和伙计,伙计做得好,人民可以让伙计当掌柜,掌柜做得不好,掌柜可以降职为伙计。而现在却是伙计永远是伙计,掌柜永远是掌柜。”

“所以我很奇怪这样占便宜的事情,为什么我党有些党员看不到,要我看来,共产党员反对才是正常的,我们国民党员应该坚决拥护。而不是相反。”

“这好比拜菩萨,本来合十作揖即可,却非要三跪九叩,外带香油钱。这岂不是让和尚白白占了大便宜。”

众人会心一笑,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大家都知道庄继华这是拿王柏龄开涮。连贺衷寒他们也乐了,尴尬的气氛一下子没有了。

“文革,你和巫山搭伙肯定打遍法庭无敌手,对方会三跪九叩求着接受你们的条件。”贺衷寒笑着说道。

“革命成功以后,文革,我去找你,我们合作开个律师行,到时候你可不能推托。”蒋先云虽然脸上挂着笑,眼里却闪过一丝忧虑。

“行呀,到时候大家都来关照生意,有官司的要打,没有官司的,创造官司也要打。”

众人更是大笑。

“如果伙计想要成为掌柜,那怎么办呢?”蒋先云笑着问道,贺衷寒却警惕起来。

“那就只有修改游戏规则。”庄继华毫不含糊的回答道。

大家一下安静下来,贺衷寒等人脸上挂满严肃。

“伙计就是伙计,怎么能当掌柜的。”邓文仪插口道。

“不,雪冰,拿破仑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所以不想当掌柜的伙计不是好伙计。伙计想升职是人之常情。”庄继华正色的说到。

“修改游戏规则,怎么改?”贺衷寒问道。

“现在的规则是掌柜的就是掌柜的,伙计就是伙计;掌柜的干得再差也是掌柜的,伙计干得再好也只能是伙计。这个规则没有竞争性,不能调动掌柜和伙计的积极性,所以公平的方式是,掌柜的干得差可以降职为伙计,伙计干得好可以升职为掌柜的。前提条件是伙计是伙计,掌柜的是掌柜的。”

“那么你的意思是要伙计和掌柜的分开,那么和谢持有什么分别?也是喷粪?”邓文仪明白过来便讥讽道,贺衷寒有些诧异的看看他。

“当然不一样,我提出了规则,保住了店,而谢持却是要拆店。”庄继华立刻反击。

“这个规则是什么。你就明说吧,这里没外人。”宋希廉有些跟不上了,他是这群人里年纪最小,阅历最低的一个,到广州考黄埔都是受陈赓的蛊惑,进入一队后和庄继华混得很熟,两人已经由同学升级为朋友。

“就是店规,先定好店规,然后才能执行伙计掌柜的升降职,否则掌柜和伙计就会各做各的,到最后会把店给拆了,受害的只有东家。”庄继华还是不敢明言,他不知道这其中有没有人给蒋介石打小报告。

“店规?”杨其刚疑惑的问道。

“对,嗯,最好先成立一个董事会,由董事会制定店规。”庄继华想想说道。

成立董事会,这个董事会代表什么?这下连蒋先云也不太明白了。

“董事会就是由掌柜的、伙计和店里的其他人,比如账房,再加上东家的代表组成,他们制定店规,考核掌柜的业绩,掌柜的做得不好就把他撤了,重新选掌柜的,这样伙计也就有机会升职为掌柜的。”见大家不明白,庄继华便解释道。

众人面面相窥,还是不太明白,店规、董事会,跨度有些大,有些根本跟不上趟了。

“文革,你就直说吧,这个店规和董事会是什么?别打哑谜了。”刘仇西有些不耐烦了,这种猜谜似的对话让他很不习惯。

“对,文革,直说吧,董事会是什么?店规是什么?”宋希廉也凑合上来,他也费了好多脑子,还是没想明白。

庄继华想想决定还是说明白:“直说就是国民政府和宪法。”

国民政府和宪法,众人恍然大悟,但很快杨其刚就开口道:“文革,你走得太远了吧,总理去北京商谈新政府的事,你却在这里谈抛开北京政府成立国民政府,这合适吗?”

“制定宪法,那么临时约法呢?”邓文仪也反对道

“对,文革,总理去北京商讨新政府事宜,现在提国民政府合适吗?还有,宪法的问题,民国以来,一直以临时约法为宪法,为了维护临时约法,本党也曾发起过护法战争;现在却要否定临时约法,我们如何向国民交代,而且党内维护临时约法的元老也有不少,他们肯定会反对的?”贺衷寒问道

“嗯,其实在革命取得进一步发展之后,比如打到南京之后。再谈成立国民政府、制定宪法也许会好些。可是现在的局势逼我们不得不考虑,先成立国民政府,制定宪法。”庄继华说道。

形势发展的逼迫,众人不解的看着庄继华,听他的进一步说明。

“党内合作是总理制定的政策,很多人只是出于对总理的尊敬,才支持这项政策,但这不表示没有人反对,正是考虑这个,总理在一大之后进行了三民主义演讲,也曾专门撰文说明,可是这些人只是暂时偃旗息鼓,他们随时有可能再次攻击这项政策,谢持的文章就是最好的证明。”

“那没什么,只要他们出来,我们就和他们斗争,直到把他们彻底打败。”杨其刚信心十足。

“彻底打败?杨兄,勇气可嘉。”邓文仪阴阳怪气的说道。

“如果这种争斗持续下去,革命阵营有可能分裂,看看杨兄和雪冰兄就知道了。”庄继华半真半假的开个玩笑:“即便革命阵营不会分裂,也会迟滞革命发展。”

“你认为成立政府,制定宪法能弥合国共分歧?”蒋先云皱眉问道。他心里有些不赞成庄继华的观点,即便孙中山与共产党也有分歧,可见即便成立政府分歧照样存在。

“不能,可是可以对分歧和解决分歧的方式进行控制。”庄继华似乎明白蒋先云的想法:“要想完全没有分歧是不可能的,其实就算贵党党内也有分歧,可是为什么贵党没有因分歧而分裂呢?那是因为贵党有党章党纪,党章党纪就控制了分歧了,提供解决了分歧的方式,不是这样吗?”

蒋先云默默的思考,这时他有些被说动了,他是黄埔支部的支部书记,对党内分歧比杨其刚了解更多,他无法当面否认。庄继华接着说道:

“对于国家而言宪法就是控制政党分歧,控制解决分歧方式的最佳手段。”

“控制解决分歧方式?”蒋先云感到有点毛骨悚然,贺衷寒感到惊讶。

庄继华在暗示什么?一定是这样,蒋先云心中在想。难道他认为国民党会对共产党动武,可是现在国民党要依靠苏俄提供资金和武器,武力镇压共产党对国民党只有害处,没有好处。如果不是,那么他是什么意思呢。蒋先云感到迷惑不解。

庄继华到底要说什么,控制政党分歧?他为什么要提这个。贺衷寒同样不敢小视庄继华,但庄继华这种天马行空的谈话方式,让他一时摸不清庄继华的真正想法。

庄继华把众人的神色看在眼里,不知道该不该把话挑明,犹豫再三,决定还不干把话完全挑明,只好看看蒋先云希望他能明白自己在说些什么,间蒋先云迷惑不解的样子,心中叹口气,转换话题:“其实我们不必争论,只要记住,国共合作是总理制定的策略,是革命发展的基石,所以我认为,我们应该做到凡是不利于国共合作的话不说,凡是不利于国共合作的事不做。记住我们的誓言。”

“说得好,”庄继华回头一看,政委廖仲恺校长蒋介石和几个军官从门外进来,带着袖章的执星官大声喊道:“立…正。”

宿舍里的同学立刻原位站好。

廖仲恺走到庄继华面前:“说得好,这两个凡是应该刻在每个革命者的脑子里。”

他们一行人走到门口时正好听见庄继华的最后半句话。

庄继华眼前一黑,差点摔倒,怎么搞出个两个凡是,政委这可不能乱盖。

“同学们你们要记住国共合作是总理倡导的,反对国共合作就是反对总理。有人说共产党依靠国民党发展,那是一叶障目,我们国民党的发展他们就看不见,短视。”廖仲恺对谢持在报上公开要求共产党退出国民党非常生气,他认为谢持作为国民党中央监察委员未经党的允许就公开质疑党的政策,是对党的一大决议的挑战,应该严肃处理,为此他已经报请孙中山,给予谢持处分。

“你们马上就要毕业了,应该加强学习,跟你们说过多次,不要空谈政治。你们还年轻根本不懂。国家为什么这么乱,就是军人干政的结果,我不希望我教出的学生以后都去作军阀,明白吗?”蒋介石面沉似水有些生气的说道。

“是,校长。”

室内一遍寂静,这时的蒋介石在学生中的威信还是很高的,他的话在某种程度上比廖仲恺的话要管用。这些学生一见蒋介石生气,就不由紧张起来。

廖仲恺这时往旁边跨出一步,从身后露出一个年青的军官,介绍道:“同学们,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新任政治部主任周恩来周主任。”

庄继华一阵眩晕,终于出现了,我怎么把他忘记了,历史还是没有改变,他仔细的看着周主任的脸,感到与前世的照片还是有些不同,还要瘦些,不如前世儒雅,现在的样子更像一把出鞘的利剑,至于周主任说些什么他根本没听清,只是盯着那张带着微笑的脸,这一刹那他感到未来好像不是那么悲观。

….

第三节 汇报

周主任的到来不但让庄继华看到“前途”光明,同时也让蒋先云感到“前途”光明。www.65txt.com中共黄埔一期支部虽然已于8月成立,受广东区委直接领导。但党内对在军队中发展组织似乎并不热心,除了组织人员报考黄埔军校以外,广东区委对黄埔支部的指示也就是要求努力学习,团结同学,反击右派言论。

蒋先云甚至有时在想上级领导似乎并不看重军队工作,不愿在军队中发展组织。其实他的这种想法有些接近当时中共高层的主流意识。

陈独秀曾经发表文章认为孙中山领导的革命之所以失败,在于过于注重军队,而忽视发动群众。这种认识成为当时党内的主流意见,在国共合作之后,共产党更是放弃了在军队中的发展,组织青年党员报考黄埔主要目的是在政治上支持孙中山改组国民党,党的工作主要集中在宣传上面。

不但蒋先云有这种失落感,杨其刚李之龙等能接触党内高层的人也有。蒋先云不知道新来的政治部主任是什么态度,不过他感到周主任既然能来担任军校政治部主任,那么说明党对军队的工作开始转变,因此当天晚上他就迫不及待的找周主任汇报工作。

政治部在办公楼一楼东侧。以前政治部很少有人来,邵元冲担任政治部主任时,是住在广州城里,每天下课就坐船回城了,政治部干事有一个独立的办公室,就在主任室的对门,秘书甘乃光很幸福的独自享用这个办公室,因为政治部的秘书兼干事兼政治教官只有他一个,当然他也没有住在这里。

一期都快毕业了,政治部几乎没有策划组织过任何活动,辩论赛、剧团都是学生自发组织的,负责宣传鼓动的政治部成为军校学生最不熟悉的部门。

蒋先云一丝一丝不苟的按照军校条例向周主任敬礼。后者正在灯光下看文件,边看边用笔在一张纸上作记录,抬头看见他,说道:“先云同志来了,随便坐,稍微等一会,我马上就完。”

蒋先云打量屋内,简单,这是他对办公室的第一印象。

空间被一副屏风隔成左右两个部分,右边大约占三分之二,显然这是周主任的办公区。办公区这边靠墙放着两张沙发,中间是小茶几上放着四五个茶杯,对面摆着两张藤椅。屏风后面隐约显示放着一张床,床头好像还有一张写字桌。

一会儿,周主任放下笔,站起来,见蒋先云坐在那里,便走过来,提起水瓶给蒋先云倒水,边倒边说:“对不起呀,你第一次来我这里,就让你等这么久。”

“主任工作忙,我等会是应该的。我自己来。”蒋先云一面站起来,一面伸手要接过水瓶。

周主任摆摆手,示意他坐下:“你坐,坐下,不用客气。”

放下水瓶,周主任坐在沙发上说道:“先云同志,我刚来对军校的情况不熟悉,虽然广东区委的同志介绍过一些,但很多细节他们也不清楚,你是黄埔第一期直属支部的书记,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周主任,今天我来就是向你汇报工作的。”蒋先云说道。

接着蒋先云便把黄埔支部自成立以来的工作一一向周主任作了汇报。包括血花剧社,青年军人代表会等等。

“先云同志,上级对黄埔支部还有过那些指示。”周主任平静的道。蒋先云从他的神态上看不出什么倾向。

“支部成立时曾指示我们努力学习,团结同学,反对右派,后来对血花剧社有过一些具体指示,节目要更有革命性,不但要在学校内部演,也要到其他学校和工农中去演,根据区委指示,李之龙带剧社到农讲所、师范学校、总工会去演出过。”蒋先云回答道。

“上级的指示是正确的,”周主任说道:“你对下一阶段的工作有哪些想法?”

“关于下一阶段的工作,”蒋先云感到自从周主任担任广东区委委员长后,周主任对黄埔的态度明显与前任不同,不是重视而是非常重视。

“下一阶段我认为我们的工作中心应该围绕青年军人代表会展开,利用这个组织团结更多的同学,同时也可以扩大我党在军队中的影响。”

“嗯,很好,这个思路正确,青年军人代表会应该成为我党的有力组织,必须把他牢牢掌握住。除此之外,还要办一个刊物作为代表会的机关刊物。”

“你的工作主要放在青年军人联合会上,血花剧社的工作让李之龙负责,要多出些有宣明的革命思想的剧作,那个北伐我看就很好,很感人,是谁写的?”

“那是庄文革写的,那是我们第一个节目,血花剧社就是因它而来。”蒋先云随后解释了剧社冠名的来历。

“呵呵,文革还有这份才力,不简单。”周主任问道。

“文革才华才华超群,他的政治态度我看算是中派,他一方面不赞成我党的一些政策,另一方面却坚决支持国共合作。”蒋先云仔细回忆庄继华的言谈,便讲述了将从茶馆开始到前些时候宿舍的一些言论。

“这些都是他说的!”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周主任很惊讶,很难相信这些话出自这样一个年轻人之口,这需要高深的理论修养和长期的具体实践才可能总结出这些东西。

周主任沉默的思索着,他心里隐隐感到这个庄继华的观点虽然与党内的认识不同,但却不像是恶意,不过如果认同这种观点,那么党的许多重大政策都要作出改变,他拿不准。

思索片刻,他慢慢的对蒋先云说:“他的这些观点我也不太清楚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有待于实践的检验,你要继续影响他,即便不能让他转变观点加入我党,也务必使他不至于滑向右派。”

停顿一下,周主任又说:“不过你的主要工作依然是青年军人代表会,尽快发行中国军人报。另外,政治部缺人,我向蒋校长提出将你、李之龙、杨其刚、洪剑雄等同志抽调到政治部工作,担任见习干事,蒋校长已经同意了。”

听说要到政治部工作,蒋先云很兴奋,这位周主任是从法国归来的,据说还去过马克思的故乡德国,能在他的直接领导下工作,自己的提高肯定很快。兴奋过后,蒋先云突然想到庄继华的话,他心里又涌起一阵不安,犹豫要不要告诉周主任。

周主任注意到蒋先云的神态变化,便问道:“怎么啦,是不是有什么其他想法,到政治部只是暂时的。”

“不是的,主任,”蒋先云最后决定还是讲出来,因为庄继华的判断一旦成立,那么党可以采取措施,于是蒋先云就把庄继华的话如实报告。

周主任眉毛一扬说道:“先云同志,看来你很相信庄继华的判断了。”

蒋先云一听这话愣了愣,随即醒悟过来,自己是不是太相信文革的判断了,可是为什么会这样?蒋先云回想起他与庄继华的交往,从宣侠父开始到商团、孙中山北上,文革的判断无一不准,政治敏锐更在自己之上,凭直觉他认为文革这么说决不是无的放矢。

周主任见他的神色变化,似乎知道他的心态变化,不过他也对庄继华产生浓厚的兴趣,这个人居然能对黄埔一期直属支部书记产生如此大的影响,便说到:“谈谈庄继华吧,看来他对你的影响很大。”

蒋先云默默的点头算是承认了,随后就从庄继华对宣侠父事件到最近的邓演达辞职以来的的分析判断、议论,以及每次的结果都详详细细的讲述一遍,最后说道:“以我对文革的了解,他做事从来都是有目的的,而且他说这些话时总是拿眼神提醒我,所以我认为他是在提醒我党。我没想明白的是他提醒我党什么。”

周主任这下明白蒋先云为什么对庄继华的话这样重视了,如果说中国革命道路的认识,还只是虚无缥缈的理论上的问题,那么这些准确的判断已经近乎神了,蒋先云不受影响那才奇怪。奇怪的是这样的人才区委在介绍情况时为什么没有提醒呢?

“他想提醒我们什么呢?”这个问题同样留在了在周主任的脑海里。

“明天下午你与庄继华到政治部来,我们详细谈谈青年军人代表会的问题。”

随后周主任又问起学生们对目前政治课的反应,对政治部的工作有哪些要求,军校里的各种活动等等,周主任问得很细,也就是蒋先云平时留意,换个人来还真不好回答。

几乎与此同时,蒋介石住宅里也在进行一场谈话。

….

“校长,文革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他是不是加入共产党了。”

“不会,这是从美国人那里学的,美国实行的就是这种两党轮流执政的方式,他在美国长大自然要受到影响。”蒋介石相信自己的判断,庄继华是个实用主义者,绝不会相信虚无缥缈的共产主义。

第四节 双雄三杰

第二天,天空阴沉沉的,风里的腥味更重了,蒋介石例行巡查完校园后,在回办公室的路上遇上廖仲恺。www.65txt.com廖仲恺虽然担任黄埔军校的政委,但他兼职太多在黄埔岛上的时间很有限,现在军校不像刚开张那会,那会他每两三天就要上岛送钱,现在苏俄援助的经费已经足够军校开支,因此他上岛的时间更有限了。

两人寒暄数句后便并排向办公楼走去,蒋介石问廖仲恺回校有什么事,廖仲恺叹息一声说道:“还不是那批俄械的事,朱培德、赵梁栋见天找我要,说什么同是总理的部队,要一视同仁,朱培德甚至说湘粤边界湖南赵恒惕的军队调动频繁,有进犯广东的嫌疑,他的部队装备不足,一旦打起来,将难以抵挡。”

蒋介石脸色阴沉,自从俄国援助到后,各军就像闻着血腥的苍蝇,纷纷盯上那数量达8000支的枪械,不但逼总理,也逼他蒋介石,现在又逼到廖仲恺那里去了。

“不行,总理走前说过这批枪械不能分配要全部用来装备新军,连许司令都不行,除非他们愿意整编军队,整编多少给多少。”

“恐怕他们宁愿不要,不过他们这次要的不是上批的,这不第二批俄国援助的军械几天后就到,他们要的是这批。”

“也不行,仲恺兄,决不能开这个口,一旦松口,其他各军也会蜂拥而上,到时候你给还是不给。再说这些军队良莠不齐,象刘震寰杨希闵之辈是不是真心革命还很难说。还是那句话不整编军队一枪一弹不给。”蒋介石毫无商量余地。

“这我知道,我找你的原因就是,”廖仲恺低声说道:“我听说有人想劫持这批军械,所以我想也交由你保管,其他人我不放心。”

蒋介石一听停下来,抓住廖仲恺的手说:“好,你放心,交给我的枪械一枪一弹都不会少,如若有失,我愿受党纪军纪严惩。”

“我不放心你就不会交给你了,”廖仲恺说:“不过这只是传言,是不是真的还很难说。你只要小心点就行了。”

“空穴来风,绝非无源;有人铤而走险也不是不可能,不过我倒要看看谁敢来我黄埔抢东西。”蒋介石话中流露一股狠辣。现在的黄埔再也没人敢说派一个连就能缴械的话了,虽然教导团形成战斗力的只有一营,但蒋介石信心十足。

随后蒋介石又有些奇怪的问道:“那些人怎么知道俄械什么时候到。”

廖仲恺苦笑一下:“广州城里暗探还少吗?行营里恐怕也干净不了。”

蒋介石听后默默无言,看看廖仲恺,又看看跟在身后的廖仲恺的那个卫兵,似乎要说什么,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几句话的功夫就到了办公楼门口,这时就见何应钦急匆匆从里面出来。何应钦见到蒋介石和廖仲恺,忙向两人敬礼,蒋介石问道:“敬之,你这是要去哪里?”

“校长,我去看看三营驻地的房子搭起没有,士兵明天就要上岛了,昨天我去看三营的住房还没搭起,真不知道军需部在做什么。”何应钦没好气的说。

“这个周骏彦,你去见他,就说我说的,今天建不起来,叫他以后就不要上黄埔岛了。”蒋介石真生气了,何应钦答应一声就要离开,蒋介石又叫住他:“教导团的训练方案和军官名单你作好没有?”

“出来前,已经交给张秘书了。”何应钦转身要走,忽然又回过身问道:“校长,听说政治部周主任把蒋先云、李之龙、杨其刚都要走了?”

“对。”

“那可不行,蒋先云我还想让他当连长呢?他们都在我要的名单内。”

“你不要担心,那只是暂时的。”见何应钦有些着急,蒋介石安慰道。

“暂时的?肉进了狼嘴,还出得来。校长,教导团可是校军试点,最优秀的毕业生都应该分到教导团来。”何应钦不信,开始强调教导团的重要性了。

“这就是我烦心的地方。”蒋介石苦笑着对廖仲恺说道:“各部门都要人,而且都要最好的,一个蒋先云,一个庄继华,都抢着要,谁都不肯松手。”

“每个人都提出一大堆理由,都说自己这里重要,都要求照顾。”

廖仲恺微笑道:“黄埔学生受欢迎你这个校长应该高兴呀,不过….,恐怕我也要烦你了。”

蒋介石不解的看着他:“你不会也要人吧。”

廖仲恺说道:“我不要人,我那里是省政府和工人部,暂时还不需要黄埔学生。”见蒋介石松口气,便接着说:“不过有人找我向你要人。”

蒋介石知道被捉弄了,何应钦笑道:“廖政委也学会作弄人了。”

廖仲恺笑道:“什么学会!我可不像你们校长整天扳着脸。”

蒋介石苦笑道:“都是那些人。”这些人真会找人,廖仲恺的面子他不能不给。

“主要是铁甲车队,吴铁城也说想从黄埔要些人去,另外还有就是施卜罗绮园,不过他们只是要求派人帮助训练。”

“工人纠察队,农民自卫军?”

“对。”

“商团刚平定下来,又冒出两个,仲恺兄,军队应该掌握在政府手中。”蒋介石说道。

“这是共产党建的,与商团有本质的区别,再说,又不是军队,没什么大不了。”廖仲恺认真的说道,他知道蒋介石反对成立纠察队和自卫军。

“国之利器不可授之以人。”蒋介石也很认真的说道。

“国共合作建党建军,没有苏俄的武器装备,我们也不可能建立军校和校军。况且学生里不是也有共产党员吗。”

“其他的我都支持,就是军队不行。”

“都是一两百人的小武装,还是用不着因为这个损害两党关系。”

“随你吧。”蒋介石见无法说服廖仲恺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校长,那几个人呢?”何应钦没有放弃。

“你就不能让我想想。”蒋介石思考一下便问:“你下午能不能回来?”

“没有问题,我把校长的话告诉周骏彦就回来,校长的话他不敢不听。”何应钦见有希望了,赶紧答应。

“好,趁仲恺兄在下午我们开个会,把分配定下来,你们当面谈谈。”蒋介石又对廖仲恺说:“不过今天中午你就回不去了。”

蒋介石这样说是有原因的,黄埔建军是仿造苏联,规定没有政委的签署,蒋介石的命令一慨无效。

“回不去就不回去,还省心了。”廖仲恺挥挥手。

何应钦随后离开,他很有把握在开会的时候把想要的人都抓过来,谁让咱教导团是目前的重点呢。

下午毕业生分配会议结束后,已经是四点多了,参加会议的各部主任从会议室里出来就回各回办公室,脸上的神色却各不相同,最得意的莫过新任教导团长何应钦,最沮丧的莫过周骏彦,刚出门便开始发牢骚:“妈的,军需部就是后娘养的,要你干事时就来找你,恨不得眨眼功夫就给他变出来,有好处就不记得了,老子又没有三头六臂。”

严重心情也不好:“枕琴兄,你叫什么苦,你好歹还能维持,我呢,三期招生已经开始,马上就要进校了,你看吧,到时候没有区队长,我就要求从二期学生中抽调。”

何应钦心里很得意,但面上还是安慰严重:“立三兄,二期学生我决不会和你争,我这也是没办法,如果教导团带不好,上下我都不好交代。”

“得,得,得了便宜还卖乖。”严重没好气的说:“蒋先云你要去也没什么,庄继华你就不能让给我呀;庄继华要了,关麟征给我留下也行呀。”

“我不是没跟你抢陈赓吗?”何应钦乖巧的说。

“去你的,你以为我不知道,要不是政委说话,你难道不抢?”严重立刻提醒他。

何应钦嘿嘿笑了,不再说什么了。王柏龄的脸上看不出什么,事前他就分析过,他很悲哀的发现他主管的教官部没有任何优势,毕竟这些刚毕业的学生不可能立马就当教官,所以在会上他说话最少。

“还是周主任聪明动作快,昨天就向校长要人了,贺衷寒、李之龙,三杰就要了两个。”王柏龄想把严重的火引向周主任。

“那里,双雄三杰,三杰之上有双雄,那双雄不是去了教导团,严总队长那里不是也去了陈赓嘛。再说我这政治部说是一个部其实就我和甘乃光,我就是光杆主任,不向校长要人,我向谁要。”周主任不动声色的将王柏龄的话给挡了回去。

不过他想起刚才的会也有些好笑,当他交给蒋介石政治部名单时,何应钦一听蒋先云、庄继华、贺衷寒、李之龙、杨其刚、陈赓等人都在名单上,当场差点跳起来,直接嚷道双雄三杰你全要,绝对不行!那样子完全没有儒将的风度,其他人也非常惊讶,他有些不明白双雄三杰什么意思,还是严重向他解释双雄三杰的含义,什么李之龙的嘴,贺衷寒的笔,陈赓的腿等等。

黄埔有三杰,

口诛笔伐踢断肠,

过了三杰鬼门关,

三杰之上有双雄。

不知谁编的这个顺口溜,还挺押韵。不过能要到李之龙、杨其刚、贺衷寒也算能缓解一下政治部的人荒。

众人也知道周主任说的是实情,何应钦正要开口,蒋介石的秘书张静愚上来对何应钦说道:“何总教官,校长请你去他的办公室。”

周主任回到办公室前,正要开门,却看见蒋先云和庄继华在对面的办公室里与甘乃光聊天。就听见甘乃光说:“你庄文革又在耍什么花样。”

第五节 试探

“甘教官,我能耍什么花样,真是就想赚几个稿费花花。(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您给引见引见。”

“《民国日报》是什么报,广东省党部的机关报,赚稿费不用上这里吧。国华报,越华报,七十二行,不行吗。”

“那些都是小报,广东第一大报是谁,《民国日报》首当其冲,咱黄埔的人要上就上第一报,否则不是给咱黄埔丢人吗。”

“你就那么肯定你的文章能发表。”甘乃光笑着问他

“嗯,当然啦,我的文笔连巫山都很佩服的。不信,你问他。”

“是…..吗?我怎么从不知道你写过什么呢?”那个是吗拖得老长。

“那….不能怪我,得怪巫山,君山他们,每次写好就被他们拿去了,然后….”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然后怎么啦?”

“然后…就被镇压在两座大山下了,我是有苦难言呀。”

哈哈哈,蒋先云首先笑起来,甘乃光随后也大笑起来。

周主任也不禁莞尔,这个庄文革有些意思。

“那你就起来革命,推翻两座大山嘛”周主任笑着走进去。

见他进来,庄继华和蒋先云立刻站起来向他敬礼,同声说道:“报告,学员庄继华(蒋先云),奉命前来报道。”

“坐,坐下,你们在聊什么,这么热闹。”周主任笑着问。

“呵呵,没什么,就是开玩笑,周主任,您刚来还不知道,只要庄文革在,就是想不热闹都不行。”甘乃光笑着解释道:“我不是在《民国日报》当过编辑吗,这小子,缠着我要我引荐一下《民国日报》的编辑,要写文章赚稿费。”

“哦,那行呀,你就给他引荐一下嘛,不过稿费吗,当然要共产了。”

“那当然好了,文革,你说是吧。”甘乃光揶揄道。

“周主任,长工还管吃管喝,您比地主老财还厉害,我投降还不行吗”庄继华抱拳求饶。

“哈哈”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到我办公室去吧,就不打扰甘教官备课了。”周主任看看甘乃光桌上翻开的书本,知道他是在备课。

与此同时,在校长办公室里,蒋介石正拿着一份文件与何应钦谈教导团。

“敬之,我看过你的训练计划和军官配置,这个,需要作出些调整。”说完看看何应钦,何应钦老实的坐在那里,没有一点表示。

“二营的营长不变,还是陈继承,三营营长我看由刘峙担任。”

“至于党代表,第二营茅延桢,三营蔡光举。”任命党代表本不是蒋介石职权范围之事,不过蒋介石没打算遵守。

“蔡光举?”何应钦有些惊讶,他当然知道这个人,这是他的贵州老乡,因为这层关系平时与他走得比较近,而且这次分配他也有心把这个老乡调到他的麾下,好好培养,将来也就是他的一个臂膀。但他没想到蒋介石居然会让他担任营党代表,要知道现在总共才三个营,营长无一不是黄埔教官,蔡光举担任营党代表,那么他是黄埔学生中第一个担任营级职务的人。如果是庄继华或者蒋先云,他何应钦绝不会吃惊。

看到何应钦有些惊讶的表情,蒋介石有些得意,便说:“蔡光举我是了解的,虽然不如庄文革和蒋巫山,但也是黄埔一期的佼佼者,而且也是我们国民党中少有的擅长宣传的人才。哼”说到这里蒋介石鼻孔哼了一下:“我看并不是只有共产党才会宣传。”

何应钦这才有点明白蒋介石为什么破格使用蔡光举,但他还是有一个疑惑。

“为什么不用庄文革呢?校长是不是担心他是cp?”

“不,文革绝不会参加cp的。文革我想让他去带兵,他是个带兵的料,你看看他搞的那个训练方法就知道了。另外,把庄文革与蒋先云分开使用,庄文革先让他当连长,蒋先云的宣传鼓动能力很强,让他当党代表是人尽其才。”

“明白了,校长。”何应钦这下明白蒋介石的意图了,cp分子不能当军事主官,只能作党代表。这样既防止共产党掌握军权,也对各方面有所交代,让共产党无话可说。

“明白了?我看你是误会了,”蒋介石扫了他一眼,然后淡淡的说:“cp擅长宣传鼓动,我们国民党员在这方面就是不如人家,党代表是发挥他们的长处。”

何应钦见蒋介石虚晃一枪又收回去了,心里知道这是蒋介石不愿落人口实,他的真实目的还是不让cp带兵。可是何应钦还是漏算了蒋介石的一个意图,那就是蔡光举的任命中还有一个目的是对何应钦的警告。

何应钦私下笼络学生的小动作,蒋介石洞若观火,但他不想制止,不过今天他要告诉何应钦,你的那些小动作我都知道,你不是在笼络蔡光举吗,好,我就提拔他。我已经出价,下面就要看你的回报了,回报自然是忠诚,这样你和你笼络的人我都可以放手使用。

何应钦读懂了蒋介石的前半部分意思,却没有读懂后半部分。

蒋介石看看他,然后又说:“教导团的训练一定要抓紧,又有一批新兵快到了,我的意思是再编一个团,让王柏龄当团长,你们团的训练还有一个任务就是为新团总结经验,你要边训练边总结。”

听到蒋介石说王柏龄将担任二团团长,何应钦嘴角轻蔑地一撇,空想理论家,他早知道学生们给王柏龄取的外号,不过他也摸清了蒋介石的意图,王柏龄就算什么都不是,但他对蒋介石忠诚,所以蒋一定要用他。

蒋介石把手中的文件交给何应钦:“你拿回去修改一下。”

“是,校长。”

“今天请你们来,是我对青年军人代表会有几个想法,想和你们俩讨论一下,看能不能行。”周主任边给两人倒水边说。

确实如传说那样平易近人,庄继华想到前世的一些关于周主任的传说,连忙说:“我也是第一次搞这样的团体,没什么经验,其实巫山比我强。”说完看看蒋先云,有些歉意的说道:“我当时就对校长说,我给巫山跑腿,可是校长….”

其实庄继华是真不想搞这么个组织,在这方面他继承了前世的习性——不喜欢政治,平时学校里有什么政治性的话题,他是能躲就躲,实在躲不了才发表那么几句。至于那些名人演讲,如果能不听,就决不去,不过他没躲过几次,不是蒋先云就是贺衷寒非要拉上他,在那些慷慨激昂的会场,他总激动不起来。最让他烦的是会后,话题总要被议论几天,有时他恶意的设想,是不是应该在黄埔开间迪吧,让这些精力旺盛的学生去那里消耗一下。所以他很愿意将这个青年军人代表会交给蒋先云来操作,反正他也喜欢。

“文革,你又来了,当初粤军讲武学校的章利民王桥生气势多高,要不是你舌战群雄,他们能这么快加入。你再说那话可就没意思了。”蒋先云说道。

“以前的事就不要再说了,我想听你们谈谈目前有哪些困难。”周主任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两人对面。

“我感到成员发展慢了。”蒋先云说。

“什么事都作什么事都没结果。”庄继华说道。

“对,问题找到了,那么你们认为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呢?如何改变呢?”

“轮值制。”庄继华说道:“目前我们采用的是各学校轮流主持,由于各校之间互不服气,上期未完成的事,下期不愿接着作,反而愿意另作一件,这样就成了事事都作,事事无成。”

庄继华分析过形成目前局面的原因,前世的公司里也曾经出现过这样的问题,不过那可以用物质的方式解决,现在这种情况,他有点束手无策。

不过周主任这么说却让他起了些心思,青代会里有蒋先云,周主任不可能不了解情况,昨天晚上蒋先云很晚才回来,黄埔军校虽然不如前世军校管得那么严,晚上学生也是不能出校的,而杨其刚始终在寝室,中间李之龙和陈赓还来串了次门,那么蒋先云干什么去了,只能是找周主任来了。想到这里他心里泛出些许不舒服。

“我们宣传的力度不够,要加强宣传说服工作,现在的问题没有时间,也许毕业后就能多些时间。”

“看来你们都清楚问题所在,不愧是黄埔双雄,昨晚你走后,我反复考虑很久才得出这两条。”周主任说道。

庄继华闻言心说名不虚传,自己这里刚有些不爽,周主任就看出来。其实他又想差了,周主任根本没打算瞒,因为他认为以庄继华的才干不可能猜不出蒋先云昨晚来找自己的事。今天他的目的是见见庄继华这个人。

“既然我们达成共识,那我提两条建议,你们斟酌。”周主任说的很客气。青代会是一个学生组织,目前还不属于政治部管辖,经费由校长办公费中特支。

“请周主任指示。”庄继华和蒋先云同时说。

“谈不上指示,我的想法是,既然有些人愿意加入,有些人不愿意加入,那么可以先吸收愿意加入的,不愿的转变态度后也可以;所以可以改目前整体加入的形式为个人加入。”

“其次,轮值制既然不适合,那么是否可以改为常务制,比如成立一个常务机构,成员由会员推举。”

牛人就是牛人,一夜之间就找到了解决办法,庄继华大为叹服,这种折衷办法非常巧妙,原有的青代会只作了少量改变,但路却一下子通了。用前世的话来说就是转换观念,其实很多事情只要转换一下思路,或者说换个角度想问题,那么你会发现解决问题的方法其实很简单,只是很多人喜欢一条道跑到黑。

蒋先云也立刻认识到新方式的优点,他很些兴奋,仿佛看到一个新世界的诞生。

“最后我认为青代会最好还是要有一个宣传喉舌,先云同志说要办一张中国军人报,我看很好。”

“这是我的几点意见,你们看能不能行。”

“我看行。”庄继华没有丝毫犹豫,未来总理的指点岂有不行的道理。

蒋先云却说:“我建议干脆该青年军人代表会为青年军人联合会,代表是表示整体加入,联合则是表示自愿加入。”

庄继华想想觉得不错,代表自然是要代表某一组织或团体,改为个人加入,那么代表会显然不适合新的发展方式。

“我赞成。”

周主任满意的笑了,庄继华今天给他的印象不错。

“好了事情办完,我们说点题外话,文革,我听巫山同志说起过掌柜和伙计的故事,我有些好奇,想和你探讨一下。”

今天庄继华没说什么,而且很配合,但周主任不满意,他还想再深入了解庄继华,严格的说这是他第一次见庄继华,但他相信蒋先云对庄继华是有些影响的,所以他决定继续谈下去。

“哦,”庄继华有些意外,蒋先云向周主任汇报这是在他意料之中,而且也是他希望的,但周主任现在就与他谈,他有些意外,他认为以周主任的谨慎,应该还要观察自己一段时间。

“那么不知周主任是怎么看这个问题的。”庄继华决定先看看再说,他也想知道现在周主任的态度,进而窥视他们高层的态度。

第六节 接触

“在你看来掌柜和伙计不会最终会分道扬镳,所以你要成立董事会,还要制定店规,如此保证掌柜和伙计始终走在一起。(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是这样吗?”周主任问道。

庄继华想想这种说法没有误解自己的意思,便点点头。

“你认为他们散伙的原因是什么呢?”

庄继华沉默会说:“他们的经营观念不一样。”

“可是现在虽然有些差别,他们的目的是一样的。”

“对,可是他们采取的手段不一样。”

周主任思考会说:“可是我们认为,伙计可以和掌柜的一起把店经营好,掌柜的身体虽然有些毛病,但还能治愈。”

庄继华想想说:“我曾经有个朋友,有一次他生病了,我要送他去医院,但他拒绝了,他说他没病,可是他的确病了,我坚持送他去医院,所以最后我们争执起来,他打了我一拳后就走了,此后直到我离开,他也没来送我。”

周主任默默的思考一会说:“你的那位朋友可能有些糊涂了,掌柜的却是清醒的,他也认为他有病,所以他要伙计时常帮他。”

“不一定吧,小病不治大病难防。”

这话一出口庄继华就意识到坏了,孙中山现在还没死呢。果然,周主任直视着他,似乎要将他的爱你管内心看穿。

“你认为掌柜的有可能会糊涂起来?”

庄继华没开腔,他选择了沉默。

周主任也不说话,房间里一时显得安静,窗外的树叶沙沙着响。

“起风了。”蒋先云看看窗外,起身去关窗户,他的步履沉重,他完全听懂了两人的哑谜,心情很沉重,也很惊讶,文革太大胆了,他竟然怀疑总理。

庄继华心知两人误会了,但他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看着蒋先云把窗户拉过来,灵机一动。

“我喜欢晴天,特别是广州的晴天,碧海云天,阳光灿烂,多好;雨天总是让我感到阴冷,可是谁也没办法让天空一直保持晴朗。”

周主任若有所思,他有些明白了。也就顺口接下去:“风雨可以洗涤尘埃。”

“暴雨可能成灾。”庄继华立刻接口道。

“暴雨可以预防,正好可以因此修缮水渠、河道。”

“有些雨可能来得很突然,是难以预防的。”

“天气变化总有征兆。”

庄继华明白周主任听懂了他的话,蒋先云见两人又谈起天气变化,愣怔一下也明白过来,便说到:“天要下雨谁也阻止不了,况且雨后的空气不是更清新吗。”

天要下雨谁也阻止不了,庄继华沉默了,如果阻止不了,那么自己又该作何选择呢?所以…。

“如果让暴雨变成细雨不是更好吗,即可清新空气,也可以修缮水渠河道。”

“不应该害怕暴风雨,应该象海燕那样迎接暴风雨。”蒋先云反驳道。

“可是暴风雨有可能把店给摧毁了,东家就要经受更多的痛苦。”

“可是,文革,你想过没有,在你的设计中,店规是一个很重要的规则,但如何保证所有人遵守店规呢?现实是打破店规的行为很多。”周主任接着就提出一个问题,关于暴风雨的问题告一段落。

辛亥以来,临时约法屡屡被北洋政府破坏,而且中国几千年来的政治环境始终是实力说话,而非依靠法律,有实力者可以随便破坏法律,远的如李世民,近的张作霖、段祺瑞,所以周主任的问题就非常尖锐了。

庄继华思考片刻后说道:“应该首先解决董事会的问题,有了强大的董事会,店规自然能得到维护。”

周主任点点头:“那么董事会要是破坏店规呢?”

“不会,”庄继华断然说道:“店规是由董事会制定的,董事会依靠它治店,如果他破坏店规,那么店就散了。”

“可是掌柜认为他可以成立一个新董事会。”

“不然,掌柜破坏旧董事会,那么也就有其他董事会成员破坏新董事会。”

周主任点点表示接受这个结论。这场哑谜下来,他感到这个庄继华在一些问题上确如蒋先云描述的那样思虑深远,在另一些问题上却有些片面,甚至有些理想化。

庄继华这时感到自己有些软弱,老人被牵着走,所以他决定改变这种状况,而且谈这么久,还没有摸清他们高层的看法。

“主任,其实还有个问题,”庄继华看看周主任:“伙计和伙计的朋友是否相信掌柜的病能好。”

“当然,当前伙计和掌柜是朋友,伙计的朋友也认为掌柜的病能治好。”周主任不动声色地说道。

“恐怕是伙计的朋友下的结论吧。”

“这是他们的共识。”周主任滴水不漏,心里却暗暗吃惊,他怎么知道本党内高层的分歧,难道是蒋先云告诉他的,他不由看了蒋先云一眼,却见蒋先云也有些不解的看向他。

“可是我不太相信伙计的朋友,他们的有些行为令人不解,而且他们并不了解店,也可能不了解掌柜的,可是却对店的经营和伙计与掌柜的关系指手画脚,我担心以后可能会因为他们导致伙计和掌柜的分手。”庄继华一下子抛出这个问题,让周主任和蒋先云有些措手不及。

“可是伙计和掌柜都认为朋友是可信的,而且这与掌柜目前的认识不同。”周主任严厉地说到。庄继华的话几乎让周主任立刻将庄继华划到右派的一边,而且是属于比较危险的那类。

“现在是这样,可我说的是将来,是下雨以后。我的意思是伙计应该尽快自己拿主意。毕竟这是店里的事,而朋友也有店,他的店也要经营,不可能完全为伙计的店而损害他的店的利益,甚至有可能为了他的店,而损害伙计的利益。”庄继华毫不退缩的看着周主任。现在已经大致知道中共高层的认识,尽管有些失望,他还是决定提醒他们,然后结束这场谈话。

“我们不这样看,掌柜和伙计一致认为朋友是真诚的。”

“那么今年6月北方发生的事是什么,就算伙计认为是正常的,那么掌柜认为正常吗?以后西北、东北如果发生类似的事情,伙计该如何自处,掌柜会怎样判断。”

周主任和蒋先云同时闭口无言。24年6月外蒙古宣布独立,苏联派兵进入蒙古,保护蒙古的独立,另一方面又与北京政府签订《中俄解决悬案大纲协定》,这个条约是孙中山和国民党强烈反对下签署的,为此,孙中山与鲍罗廷发生激烈争吵,差点断送联俄的三大政策。但是中共的态度却是支持签署条约,毫无疑问,这是共产国际为他作的决定。

“掌柜的手上有刀,那么伙计手上至少应该拿条棍子。”

这话又将他从右派中拉回到中派偏左中来。

庄继华和蒋先云离开后,周主任感到自己还是拿捏不准庄继华的政治态度,整场谈话庄继华只在最后时刻露出锋芒,其他时候都是在耐心的解释他的想法,应该说是很配合的,也一度使周主任认为已经掌握了他的政治态度,但他对苏俄的态度,以及建议中共自己掌握武装力量的却让却又让人迷惑,前者是绝对的右派言论,后者是极端的左派,国民党明确表示不愿中共染指军队,甚至连廖仲恺这样的著名左派也不愿中共染指军队,工人纠察队和农民自卫队的人数都有明确规定,以前成立的工团军和农团军虽然在平定商团时立过功,但事后也全部解散。庄继华居然提出中共要自己掌握军队。

晚饭后,不但庄继华没有说话的兴趣,蒋先云也没有兴趣,经过这样一场谈话后,谁都不想再说什么,他拿本书坐在桌前,也不知看进去没有,庄继华则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回想与周主任的谈话。宿舍里显得比往常安静许多。

庄继华努力回忆历史,当初周不是也在广州,也在黄埔,可是中山舰事件依然发生,4.12中共依然没有还手之力。想到这些,庄继华又一次感到不安,自己是不是对他寄予的希望太高,就算能说动他,他能决定中共高层的决定吗?要知道蒋介石现在是还是一个“红色将军”,至少苏俄的顾问们是这样认为的。

4.12象块石头一样压在庄继华的心上,如果不对现状作出改变是不可能避免的。庄继华再度盘算能依靠和调度的力量,结果他发现他一无所有,同学?贺衷寒是国民党,蒋介石的支持者;蒋先云,共产党,党内合作的支持者;让他们支持自己,蒋先云那里就肯定不行,贺衷寒那里好像也作不到。

还是前世好,不用玩政治,庄继华在心里叹口气,泡吧、泡mm,上网小日子多舒坦,与现在比就是天堂了。想到上网,他不由想起自己在网上发起的话题《吊带裙下多少诱惑》,也不知道有多少板砖和鲜花。想到这个,他忽然想起个主意,我再这里也起楼呀,看看有多少跟帖。

殊不知,这个一时起意差点让他万劫不复。

(tmd,这节太难写了)

第七节 风暴

广州东校场西侧的小院内,绿树掩映着一座灰色的两层小楼,这就是大名鼎鼎的总顾问鲍罗廷的住所,又被称为鲍公馆。(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鲍公馆是目前广州的政治心脏,这与小楼主人的地位是一致的,对国民党而言鲍罗廷是孙中山请来的总顾问,对共产党而言,鲍罗廷是共产国际的代表,因此这座公馆里每天都有很多人进进出出。按照鲍罗廷的习惯,如果没有其他人在场,与共产党人和廖仲恺这样的国民党左派都在楼上的书房中商谈,其他人则是在楼下的办公室中。

“啪”鲍罗廷挥脸色铁青,将手中的报纸重重的拍在桌上,报纸上的大标题赫然写着《国民政府、宪法与国民革命》。鲍罗廷大声咆哮,一抹胡子在愤怒中战抖:“胡汉民今天问我,共产党员是不是要退出国民党,共产党是不是要放弃国共合作,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写这样的文章,难道不知道这样的文章会严重影响我们和国民党的关系。我想知道这篇文章是谁写的。我还想知道你们对这篇文章的看法。杨,你们宣传部知道吗?”

宣传部秘书杨匏安是个清瘦青年人,梳着这个时代很常见的大背头,听完张太雷的翻译后说道:“这件事我们宣传部不知道,虽然在上个月将民国日报划归宣传部主管,实际上还是广东省党部在操作,报社中的人也是以前的那批人,因此具体恐怕要问陈秋霖。”

“延年同志,这篇文章是我们党内同志写的吗?”张太雷问道,他是鲍罗廷的秘书兼翻译,经常作为鲍罗廷的代表出席广东区委的会议,将广东区委的决定报告给鲍罗廷同时也传达鲍罗廷的意见或命令。

他知道鲍罗廷生气的原因,上午代元帅胡汉民来到鲍公馆,直接就问共产党是否要退出国民党,然后拿出了那张报纸。

陈延年摇摇头:“我看不像,你看,‘没有政府即无法制定法律,无法对人民提供法律上的保障,工人农民往往只能通过罢工抗租等手段维护自己的利益,在这过程中,由于缺少政府的引导和法律约束,时常显得简单或粗暴,其成果也无法得到保障;其过程更易引起部分人士对革命的恐惧。’,我党党员是绝不会这样认识工农运动的,这样的话与邹鲁谢持的观点是相吻合的。”

听完张太雷的翻译后,鲍罗廷这才冷静下来,仔细回味张太雷刚才给他念的内容,感到陈延年说得不错,这样的话不像是共产党员说的。

“‘北洋政府就像一个小姑娘,谁上台,谁就重新打扮她一下,但这种打扮只是表面上的,这些政府实质是一样的,无一不是以卖国为己任,争先恐后苦爹叫娘的扑进帝国主义的怀抱,签订一个个卖国条约。’,骂得痛快。”瞿秋白还没有看过这篇文章就被叫来开会,正抓紧时间看看究竟写了些什么让总顾问如此生气,看着看着文人习性上来了,忍不住对其中的文字叫好。

“总顾问,我倒认为这个改之提出的尽快建立国民政府,制定宪法还是可取的,北京的那个散发腐尸臭的北洋政府应该被扫进历史的垃圾堆中了,到了我们成立一个新政府的时候了。而且我认为他是同情我党的,两党地位平等,那不是意味着我党即可取得公开的合法地位。”陈延年对鲍罗廷的激动有些不以为然。总书记陈独秀一直反对与国民党进行党内合作,在这近一年中党内合作已经使党的发展受到制约,党员数量基本没有增加,有些地区还出现下降趋势,党内已经有同志开始抱怨。

“不,陈,你还没有认识到它的错误,这是打着法律的幌子来反对发展工农运动,以提高我党地位为诱饵,破坏联俄联共的三大政策,这个改之是比邹鲁谢持那样的右派更坏的******,他的用心极其险恶。”鲍罗廷不满的瞪了瞿秋白一眼,敲着桌子大声说道。

“总顾问说得对,用西方法学观点来诬蔑伟大的工农运动,说什么,引起部分人士的恐惧,部分人士是什么人,不就是资产阶级吗,工农革命他们当然要恐惧。”杨匏安插话道。

“也不象邹鲁谢持那样的人写的,‘三大政策已经成为革命发展的基础,但关于国共关系却有些不正常的言论,这种不正常言论实则是两党地位不平等造成的,部分国民党人将共产党看成国民党的附庸,之所以有这种认识,除了国民党长期占据国内第一大党的地位而养成的视其他党派为无物的惯性思维外,就是因为没有一个保障各党地位平等的宪法。’,这显然与邹鲁谢持的主张背道而驰,这个改之更像主张党外合作。”瞿秋白这时看完整篇文章,提出了他的看法。

“党外合作,是不是陈独秀。”鲍罗廷马上想到陈独秀当初与自己激烈争论,坚决反对党内合作,要求保持中共的独立性。

“独秀同志主张没收一切土地,进行重新分配,这个改之却提出制定土地法,以规定最高地租的方式来改善农民的经济。与独秀同志的主张完全不同。”谭平山分析道。

今天在广州的中共主要人物都被召集到鲍公馆中开会,现在除了新任广东区委委员长,黄埔军校政治部主人周E来还没到外,其他人都到了。

“杨,你查一下,这个改之到底是谁?”鲍罗廷现在有些平静了,只要不是共产党员写的,那么国民党就无法拿它来攻击中共。

“不用了,我知道,”随着话声,周E来从外面进来,看见他进来,瞿秋白站起来,拉过一把椅子:“E来,坐,你总算到了。”

“没办法,我下课后才接到的通知,马上就过来了,”周E来坐下后解释道:“这篇文章是军校的一个学生写的,名叫庄继华。他不是我党党员,是国民党员。”

鲍罗廷这下明显松口气,随后警觉地问道:“他的政治态度是什么,他为什么要写这样一篇文章,背后有没有人指使。”

“应该没有,庄继华在军校学生中威望很高,是学生领袖之一,是血花剧社的发起人,青年军人代表会的发起人之一;他与我党党员蒋先云共称为黄埔双雄,政治上应该属于中间派系,对我党比较同情,支持国共合作。”接下来周E来向与会者简单介绍了庄继华在黄埔的一些言论。

“从这篇文章来看,与庄继华平常的言论吻合,应该是他自己所为。”

“E来同志,你要注意你的立场,写这样文章的人,对我党还比较同情?”张太雷对周E来对庄继华的判断极为不满:“这是典型的右派思想,是隐藏极深的右派,应该发动军校学生对他进行批判。”

“太雷同志,据我了解他曾经当过孙中山的临时副官,深受廖仲恺和蒋介石的赏识,如果我们贸然发动对他的批判,会激化我党与国民党左派之间的矛盾。”周E来耐心的解释道。

周E来的话让鲍罗廷本要说的话又咽回去了。鲍罗廷犹豫了,他在几天前收到远东局书记维辛斯基的信,在信中维辛斯基告诉他,远东局对中国革命有一个新方案:北方方案。这个方案的重点是促成冯玉祥与孙中山联合反奉,因此接下来将大力增加对冯玉祥的支援力度,使其发动武装反奉,而他鲍罗廷在必要时要说服孙中山放弃广东,从海路将军队运至北方。

任务本身就极难完成,而在这个节骨眼上这个庄继华跳出来说什么成立新的国民政府,还要两党平等,他实在难以想象,这个庄继华怎么会这么巧,凭空给计划增加了难度。幸好他不是共产党员,否则孙中山会怎么想,只有天知道了。

如果庄继华知道共产国际有这么个计划,他肯定将这层楼给拆了,打死不当楼主。本意只想试探广州各政治团体对他的建议的反应,没想到却捅了马蜂窝。

不过周E来的一番话却让鲍罗廷改变了主意,决定对这件事来个低调处理,但也要表态,于是鲍罗廷说道:“周,军校学生的思想工作要加强,在这场争夺学生的战斗中不能输给右派,你在军校中要批判这篇文章,但动作不要太大。杨,你们宣传部下的报纸要加强管理,民国日报中要有我党党员,《向导》也要发表几篇批判文章。我过几天就要北上了,在我不在广州期间,局面要保持稳定。”

相对于鲍罗廷的愤怒,国民党中央商务部部长伍朝枢却神情轻松地坐在院中香樟树下的石凳上与广州《民国日报》的副主编卢山鸣聊天,这时仆人引进一穿灰长衫的中年人,灰长衫看见两人,远远的招呼道:

“云老,嵩皓老弟,外面风聚云涌,二位却在这里躲清闲,好逍遥呀。”

“济远兄,管他外面什么风,云老这里有定风针,不用怕”卢山鸣似乎知道他所说何事。

济远走过来,一眼就看见石桌上的《民国日报》,嘲讽道:“嵩皓兄,民国日报什么时候改换门庭的,怎不请我去喝杯酒呀。”

“哈哈,真要改换门庭我一定请你。”卢山鸣笑道。

伍朝枢端起茶壶,在各个茶杯上一一轻点,然后笑眯眯的招呼济远:“这是今年的毛峰,最是败火。”

“我可没火,不过话要说在前面,明天的《广州群报》和这周的《香江周刊》都要和嵩皓打打擂台。”

“好,算上我一个。”话声中进来一穿西装的老者,卢山鸣当然认识,正是中央监察委员谢持。

“铭三,来得正是时候,这茶刚好。”伍朝枢招呼来人。

“铭老。”

“铭老。”

卢山鸣和济远站起来向来人抱拳施礼,谢持并不理会卢山鸣,反是走到济远面前:“我来之前就和泸生商量好了,待会他会把文章送到《民国日报》,嵩皓你这个副主编不会不让发表吧。”

“哪能呢,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卢山鸣笑道:“二位误会了,这事都是云老安排的。”

“哦…。”谢持狐疑的看看卢山鸣和伍朝枢。

“呵呵,这事呀,我现在也不清楚,不过当初我拿着文章去找云老,云老看后就让我先出版,这不我今天也是来问问云老,到底是怎么想的。”

伍朝枢将茶杯端至嘴边,轻轻将茶水吸进嘴里,再将杯子轻轻放下,然后好整以暇的对三人说:“我就是要发表这篇文章,因为这篇文章是一个引子,可以引出一篇更大的文章。一大的时候我们还看不明白,现在已经很清楚了,共党的企图就是借我党力量发展自己的组织,然后从内部颠覆我党。可是我们看明白了,不等于其他同志明白了,现在好了,有了这篇文章,可以让更多的同志警醒。”

“改组本就是总理上了俄国人的当,尽管我们一再劝说,总理却始终没有醒悟,为什么呢?因为共党善于伪装,现在白纸黑字俱全,共党无可抵赖,这篇文章除了要平等地位外,其他的都是共党故意抛出来乱人耳目的,所以我们就抓住这点,攻击这点,打乱共党的阵脚。让总理和那些受共党蒙蔽的人清醒过来,认清苏俄和中共的真面目。”

三人这才恍然大悟,纷纷叫好。

“这下共产党可要荒了手脚,嵩皓干得漂亮,兄弟不知缘由,老弟不要见怪。”济远笑着向卢山鸣赔不是。

卢山鸣嘿嘿笑道:“我有什么功劳,这都是是云老筹划之功。”

“嵩皓老弟这次你可立大功了,给老朽说说,你是怎么发现这篇文章的。”谢持问道。

“铭老,说来巧了,那天那个改之来报社找主编陈秋霖,正好陈秋霖出差,要等两天才回来,于是我就问他找陈主编什么事,他就拿出篇文章给我,当时我没注意,还与他聊了几句,才知道他是黄埔学生,是通过甘乃光来找陈主编的,因为有事耽误了一天,没想到陈主编就出差了。听他这么说我反留心了,甘乃光跑到黄埔去后尾巴翘上天,与共党打得火热,我想看看究竟是怎么文章,这一看才发现其中有玄机,于是我就去找云老,云老让我就这样发出去。”

“不过,那个庄继华似乎不是共产党员。”卢山鸣犹豫一下说道。

“共党都是秘密党员,你怎么知道他不是。”济远决断地说。

“济远老弟说得对,他是也得是,不是也得是,由不得他。”伍朝枢斩钉截铁的说。

“黄埔是什么地方?廖仲恺蒋介石是什么人?都是些亲共分子,没有这些亲共分子,总理也不会被迷惑,没有他们,我党要干净得多。”谢持毫不客气地说。

“对,打倒他们。”

….

第八节 十问(修改)

江湖险恶呀,庄继华在书报阅览室里翻着手上的报纸,叹口气,还有几张报纸散乱的放在桌上。(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几天来他一直在翻报纸,查看回帖。他悲哀的发现都是板砖,没有顶。右派的板砖是扔向平等地位;共产党的板砖砸向限制工农。右派是以《民国日报》、《广州群报》,《香江周刊》为阵地,共产党则主要是《向导》。

这些板砖不但砸向他庄继华,也开始波及黄埔军校,《广州群报》就质问黄埔军校到底是国民党办的还是共产党办的,是为国民党培养人才还是为共产党培养人才;廖仲恺蒋介石究竟是国民党员还是共产党员。

《群报》点出黄埔军校后,在军校里产生一些议论,不过耐人寻味的是知道庄继华是作者改之的一期同学都保持沉默,蒋先云贺衷寒每天下课就往广州城里跑,不到晚上绝不回来,看来青军会发展迅速;李之龙每天排戏,与外校的关系突然好起来,连续出校演出。

庄继华正边看边想,有人从背后拍拍他的肩膀,他回头一看是曾扩情。曾扩情也没说什么只是递给他一张纸,左上竖排印着士兵之友四个大字,这是最近由政治部主持的一张油印小报,主编是杨其刚,这些庄继华也知道。

庄继华很庄重的拿起来那张纸,一副拜读的样子,自从《向导》开始拍砖之后,他就知道军校内部肯定有砖头飞过来,不过好几天没见反应,他还有些奇怪,现在终于来了。

《国共合作决不容动摇》作者陈浩,《改之究竟想要什么?》作者余洒度;这两人庄继华都认识,陈浩是一期的,余洒度是二期;庄继华在李之龙那里遇见他几次,这人用前世的话来说就是很冲,争着当主演,当不上就挑主演的刺,让李之龙很是头疼,不过他的口才和形象不错,李之龙又舍不得放弃他。

“看看学弟板砖的含金量如何。”庄继华咕哝一句,曾扩情在旁边没听清楚:“你说什么,板砖?”

庄继华边看边摇头,唉,这个板砖没砸到要害呀:“唉,写得不错,满篇口号,充满激情。”

余洒度在文章中谴责庄继华企图利用政府压制工农革命,他认为建立国民政府的主要目的是发展并巩固国民革命的成果,而这两者都需要充分发动群众,庄打着保护工农的旗号实则是限制工农,讥笑庄继华被高涨的工农革命吓坏了,试图举起资产阶级的法统来维护资产阶级的利益,殊不知这件外衣只是纸做的,风一吹就破。文章最后号召要学习法国雅各宾派,坚决打击一切退缩和妥协的行为,将中国革命进行到底,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看他的样子,曾扩情有些不满:“你还笑,笑啥子,瓜娃子都欺头上了。”着急下,四川口音脱口而出。

庄继华嘴角划过一丝戏噱:“扩大哥,着急有啥子用,难道能封住别人的嘴,让他们说去吧。”

他真不着急,也不害怕,他的心里素质早在前世就锻炼出来了,前世论坛上的板砖比这厉害多了,心理素质不好的早被拍晕了。所以呀,有心穿越的同仁,一定要多发帖。

尽管如此,庄继华还是以此为借口,不再管青军会的筹建,真心实意万般情愿的交给蒋先云和贺衷寒。

曾扩情看着他的样子,无可奈何的说:“都打到面前了,你就没打算反击。”

这下庄继华明白他来做什么了,于是面不变色的问:“反击谁?是《向导》还是《群报》?”

曾扩情指指庄继华手中的油墨纸:“还能有谁,外面我们不管,这里还轮不到他们说话,他们以为黄埔双雄是吃素的。”

庄继华似笑非笑的说道:“哦,那就更不能了,校长说过要至爱精诚,要团结,我们一期要给后面的学弟树立榜样。”

然后小声的关心的样子劝曾扩情道:“扩大哥,最近这段时间最好离我远点,不然会把你牵连进来的,我现在就是个是非窝。”

曾扩情有些哭笑不得:“你这个庄文革呀,别门缝里看人——把人看扁了。”

“患难见真情,还是扩大哥够义气够朋友。”庄继华“感动”的说。

俩人你一句我一句就这么闲扯,曾扩情打抱不平,庄继华东拉西扯绕圈子。

阅览室进来一群人,俩人也没在意,边看报边聊天,不时发出低低的笑声,那群人朝这边看看,认出庄继华,便低低的议论,一会从中走出一方脸膛,直接走到俩人面前:“庄文革,《国民政府、宪法和国民革命》是你写的?”。

庄继华抬头一看,心说真是说曹操,曹操到;便点点头:“是我。”顺口又问:“怎么没去排练,你们今天不时要排部新戏吗。”

“这你别管,你看了我的文章吗?”见庄继华点头:“有什么感想?”

“写得不错,很有激情。”庄继华对对方的无礼似乎视而不见,还顺口开玩笑:“在田他们正在排练,你要不去,我可就去抢主演了。”

“演出不重要,”余洒度眼中闪过一丝怨恨:“我要和你辩论,你敢吗?”

庄继华心中奇怪,这个余洒度怎么啦。

他知道周主任为血花剧社写了出新戏《革命青年》,余洒度好不容易才抢到主演,现在居然不去排练,却跑来和自己辩论,这要求进步也太过。

原来余洒度在排练的时候不按剧本说台词而是按照自己的想法说台词,而且在台上大搞“抢镜头”,遭到李之龙的批评,而邓文仪坚持要把他换下来,这本来与庄继华毫无关系,但怪就怪这两人在批评余洒度的时候一再引用“以前文革就说过….”等等,余洒度进而认为这是一期学生因为他发表了对庄继华的批评文章在对他进行报复,于是骄傲的他罢演了。

“有啥子不敢的,你以为你是哪个?”曾扩情大喜之下川音重现。

“辩论什么?”庄继华拿起报纸:“辩论这个。这有什么可辩论的,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保留各自的看法吧。”庄继华可不想被别人当枪使。

“哼,庄文革,别以为有人护着你,你就可以狂,我是点了你的名的。”余洒度对周主任将庄继华的名字从文章中删去非常不满,他认为庄继华是学校右派的一面旗帜,不打倒他就不能打退右派学生的进攻。

“哦,名字嘛,不是给人叫就是给人写,否则要名字做什么,你可以继续点。”庄继华这下知道政治部的那位主任对自己还是照顾的。

这时那群人已经围过来了,曾扩情一看全是二期学生。庄继华满不在乎的样子让余洒度感到自己受到轻视,因此就更生气了。

“庄文革你不是号称黄埔双雄吗,怎么不敢与我论战了?是徒有虚名还是根本就是个胆小鬼。”余洒度大声挑衅道

“别污了我们黄埔军校的名声,你这右派分子,我们向校长请愿,开除庄文革。”人群中有人叫道。

这边发生的事情把阅览室的其他人也吸引过来。

“开除文革,谁这么大口气。”从人群后面传出个声音,却没看见人,不过庄继华笑了,这是胡宗南的声音。

果然从后面走进来一个小个子:“请愿?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这是黄埔军校,别把地方学校的习性带到黄埔来。进校几个月了,还是老百姓的习惯,这几个月你们都在做些什么。”胡宗南一副老大哥的模样,他的年纪本来就比较大,在一期中也就范汉杰能和他比,曾扩情还比他小一岁。

一期学生对这几个“高龄”同学都很尊重,认为他们如此“高龄”还能投身黄埔,更别说人家范汉杰都当上团长了还要进黄埔从小兵做起,这本身就是值得尊重的。况且他们在军校中也的确努力,特别是胡宗南,有过报名的经历后,他进校后生怕被人瞧不起,于是处处争先,6个月下来,不管什么科目都名列前茅,平常在学校里他也就服俩人:庄继华和蒋先云。因为这俩人不管什么科目都压他一头。

现在看见庄继华被围攻,而且还是些二期的学弟,胡宗南忍不住就出面替庄继华抱不平。

“革命不分先后,端什么老大哥的架子。”余洒度不屑的漂了一眼胡宗南。

胡宗南大怒,正要发作,庄继华抬手制止住他,周围的一期学生一下就安定下来。余洒度这群人这下才清楚庄继华在一期中的分量。

“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若能回答,我就与你论战,公开论战,你一个人上也行,你们一起上也行。”庄继华见事态有可能扩大,赶紧制止。

“这可是你说的。”余洒度毫不退让,而且充满信心。

“第一个问题:农民需要几亩地才能满足他们的基本需要?其中包括吃饭穿衣、生病、孩子上学等。”

余洒度心中一笑,自己出身农家岂有不知之理,正要开口回答。庄继华却紧接着提出下一个问题。

“第二个问题:工人工资最少多少才能满足他们的需要?”

余洒度心中大安,心想就这,杨其刚把庄继华说得太邪乎,看来黄埔双雄也没什么。

“第三个问题:划分大中小地主的标准是什么?”

余洒度差点笑出来,这不是自己随便说了吗。

“第四个问题:推进生产技术发展的动力是什么?为什么?”

余洒度感到有点麻烦了。

“第五个问题:你的文章里说要做革命的雅各宾派,也就是说雅各宾派是最革命的,那么已经掌握政权的雅各宾派为什么会被推翻?”

余洒度头皮有些发麻,他只是从一些文章和党内文件中知道雅各宾派这个名词,雅各宾派还掌握国政权?

“第六个问题:苏俄有没有法律,它制定法律的目的是什么?”

余洒度开始后悔了,开始相信杨其刚对他说说过的话,难怪一期只有陈浩写了篇不痛不痒的文章。

“第七个问题:2000年来我中华一直走在世界的前列,可是为什么资产主义没有诞生在封建制度高度发达的中国,而是诞生在落后的欧洲。”

“第八个问题:当今中国有哪些社会阶层,他们对革命的态度分别是什么?失去他们对革命有哪些影响?”

我应该回去排演节目。余洒度痛苦的想。

“第九个问题:苏俄为什么会与北洋政府签订条约,而不是与广州的大元帅府签定条约?这是否表示苏俄与帝国主义支持的北洋政府妥协?是否与他支持中国革命的表示矛盾。”

“第十个问题:中国与苏俄有哪些不同的国情,这些不同对中国革命有哪些影响?”

余洒度完全傻了,他根本没想到庄继华会问这些,他以为庄继华只会就文章进行发问,他自认对庄继华的文章进行了充分的分析,可是没想到这些问题没有一个是针对文章来的,一时之间他有些措手不及。

庄继华看着他的样子,淡淡的说:“如果回答出来,你随时可以来找我。”说完,又看看余洒度,“好心”的说:“要不要我给你开张书单。”他心里却知道,余洒度根本不可能回答出来,这些问题涵盖了社会学、经济学、政治学、历史学、法学。更要命的是有几个是几十年后才提出的,这时根本无解。

随后他分开众人,大摇大摆的向门外走去,留下余洒度面红耳赤的站在那里。

余洒度不甘心的嚷道:“我也有十个问题,你能回答吗?”

“拾人牙慧,毫无创造性;挑战的是你,你就要敢于应战。”庄继华头都没回。

第九节 局势

历史在1924年底出现一点偏差,在另一个时空孙中山北上之后,谭延恺担任北伐军总司令,继续北伐,而后在赣州战役中失败,东征之前与赣军纠缠在赣南,另一支稍早出发的军队则创造了奇迹,樊钟秀率领7000豫军,横行五省,转战2000余里,于万军中杀出一条血路,最后到达豫南。www.65txt.com但在这个时空,历史改变了运行轨迹。

平定商团之后,孙中山在广州部署东征陈炯明,可还未实施就北上了,谭延恺的赣军于是停留在韶关,对江西取防御态势,但樊钟秀却如另一时空那样率军北上了。

樊钟秀豫军皆是河南子弟,思乡情切,对停止北伐很不理解,军心动摇,迫于无奈樊钟秀向孙中山要求单独北伐,孤军北伐自然受到广州军政大员的反对,孙中山于是向樊钟秀保证一年之内消灭陈炯明,然后北伐。没想到孙中山北上之前,樊钟秀又来要求北上,并提出总理到北京,身边没有一支靠得住的军队是不行的,自己在河南,一旦北京有变,可旦夕而至。如此孙中山才同意樊钟秀北上。

孙中山决策改变,谭延恺停留在韶关和樊钟秀的北上却影响了徘徊在湘黔边界的川军熊克武和东江陈炯明,进而影响到第一次东征。这些事我们以后再说,先说说熊克武。

熊克武是四川人老同盟会员,参加过广州起义,辛亥革命时组织蜀军政府,后参加二次革命,失败后逃亡,护国战争时在蔡锷部效力,后组建川军第五师,然后参加四川的军阀混战,1918年孙中山任命熊克武为四川督军,杨庶勘为四川省长,由于熊杨之间矛盾重重,熊克武对孙中山任命杨为省长大为不满,转而走向联省自治的道路,孙中山曾派蒋介石入川,但蒋介石走到夔门即被熊克武派人拦回。在时任广州大元帅府秘书长谢持的支持下,杨庶勘与川军国民党派系的石青阳、吕超等联合倒熊,熊克武则联合刘湘、刘存厚等川军进行抵抗,这场战争熊克武先败后胜,最终将国民党的其他派系彻底赶出四川,随后熊克武与刘湘又爆发战争,这次熊克武是先胜后败,最终败出四川,带兵退到滇黔边境,唐继尧和熊克武也有宿怨,也派有重兵监视熊部,熊克武彷徨无计之下派但懋辛到广州希望能参加北伐,同时把部队带到湘黔边界。孙中山表示欢迎,不过孙中山告诉但懋辛短期内不准备北伐,让熊克武把军队带到广州来,随后但懋辛随孙中山北上。

熊克武收到但懋辛的信后却犹豫了,直到25年初才开始率军向广东进发,当然这是后话。不过他这一耽误就没有能参加第一次东征和广州平叛,也成为庄继华为他罗织的一大罪状。

再说陈炯明。退回东江之后,陈炯明无时无刻不想重返广州,23年陈炯明曾经发动过一次反攻,打到广州城外时遭到樊钟秀豫军的反击,三个主力师被击溃,至今陈部官兵对樊部豫军还心有余悸。商团陈廉伯来与他联系时他还有些犹豫,现在孙中山北上,最有战斗力的樊钟秀豫军也北上了,这让他有了些底气,于是他从香港回到惠州,筹备西进重返广州。

前者的动作庄继华不知道,后者庄继华从报上得知。他不知道东征具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但从这些报道中他感到东征就快要开始了。自从他发出十问后,余洒度始终没来找过他,《士兵之友》对他的批评虽然还在继续,但调门下调八度,也再没有余洒度的文章。不过他暂时也没有心思却操这些心,他现在要参加的是毕业演习。

“敌人已经占领瘦狗岭至石牌地区,并前出至石龙一带,我军的任务是反击敌军,夺回瘦狗岭。”严重介绍完敌情后看看坐下的各分队长,然后说道:“这是你们在军校的最后一次演习也是你们的毕业演习,我虽然担任指挥官,但校长吩咐过了,行动都由你们执行,我只负责指挥协调。导演部设在珠村北帝庙,考评组成员和协调员将跟随每个小分队行动。行动方案由你们讨论后提出,我批准之后上报导演部。”(我也不知道那个时候是否叫导演部,查了许多资料也没有搞清楚这个问题,这里就借用现在的叫法。)

一听这话,下面的蒋先云、胡宗南、黄维、许继慎、陈赓、范汉杰等几个分队长立刻兴奋不已,要知道前几次演习,都是由上级制定好方案,他们只是执行而已,这次却几乎完全有他们作主,之所以说几乎,那只是他们提出的方案要经过严重的批准。

“对面有多少敌人?”黄维问道。

“大约两个营,教导团一营和二营,总数大约九百人。”严重答道。

“指挥官是谁?”蒋先云又问道。

“教导团参谋长朱棠。”

“敌人是否已经占领石龙?”

“不知道。”

“敌人的兵力部署是什么?”

“不知道。”

连续两个不知道,让众人情绪冷静下来,开始感到事情有些棘手。敌人总兵力近九百人,是他们的两倍,瘦狗岭属于白云山南麓是方圆几十里中地势最高的山头,以弱势兵力仰攻优势敌军,难度可想而知。

严重见众人不在言语,便提醒道:“你们的时间只有三天,出发地就是我们脚下的鱼珠炮台,三天内没有拿下瘦狗岭就算你们输。”

众人感到有些束手无策,敌情不清,谁也不敢提出作战方案。

“怎么样诸位,别哑巴,说话呀。”严重笑着问道。

“总队长,这导演部不给个方案也就算了,怎么敌情也不给呀。”胡宗南抱怨道。

“我看这样,派人侦察,查明情况。”蒋先云建议道。

“对,我去。”许继慎自告奋勇。

“文革,你怎么不说话,这可不像你。”严重知道庄继华最近的麻烦,但他是个纯粹的军人,不想也不愿介入政治;他欣赏庄继华,不希望他就此沉沦。

“你去不行,我建议陈赓去。”庄继华开口道,虽然他现在身陷麻烦中,但演习中还是担任一个分队的分队长。

“我怎么不行。”许继慎不服气的反问道,庄继华的十问虽然针对的余洒度,也让一些共产党员心里有些不舒服。

“你的军人习性太明显,而且你的口音还有一些湖南味,容易引起怀疑。我可不想演习刚开始就失去一位分队长。”庄继华一点也不顾忌:“陈赓就不一样了,纯正的广东话,而且扮什么象什么,天生的演员。”

众人一下全乐了,陈赓笑道:“文革,你既然知道,当初为什么不让我演主角,非要我扮个女人,让李之龙捡个大便宜,害我到现在也不知道名角是啥味。”

“切,你还不便宜,那可是第一女主角,可别不拿女主角不当角呀。我可告诉你,当心我把你的这话告诉金慧淑,让她找你去。”

“别,别,老兄,就当我没说。”陈赓脸色有些发白,连忙告饶。

这个金慧淑是广东法政学堂的学生,血花剧社在法政学堂演出后,金慧淑就找到李之龙要求转学到黄埔读书,李之龙刚一犹豫,立刻就被冠以歧视女性的罪名,接着从李之龙的思想根源查起,帽子一个接一个,把李之龙吓得面无人色;陈赓实在看不下去,在旁边接口说黄埔军校是不是招收女生要校长政委说了算,金慧淑立刻掉转枪口对准陈赓,而李之龙立马就跑,回校后陈赓脸色发白的大骂李之龙不够朋友。从此血花剧社成员谈金变色,视法政学堂为畏途。

“那可不行,在座的可都听见了,”庄继华一本正经的说道,心里却想起当初陈赓害他请客的事情:“你总得表示表示吧。”

陈赓脑筋一转就明白了:“好你个庄文革,这事还记着呀。”

“当初我可损失十块大洋,那可是我四分之一的财产,今天怎么也得找一点回来。”庄继华嘿嘿奸笑两声。

“小心眼,小气鬼,典型的葛朗台。”陈赓怒骂道。

“你骂得越多我记忆力越好。”庄继华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蒋先云笑道:“对,到时候我给你作证。”

胡宗南有些莫名奇妙,他不知道金慧淑是何许人也,但三人的态度让他极为不满,他敲敲桌子,大声道:“这是在开战前会议,你们闲扯些什么。”

严重根本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只是看着三人在轻松的开玩笑,但他心里却赞赏不已:这是大将之才,其他人不如此三人。

临战能做到心中不慌的人才能担当重任,而只有心中有数有招的人才不会慌。

“别急呀,寿山大哥,等我和陈赓把帐算清楚了再说。”庄继华不慌不忙的说。

蒋先云笑道:“陈赓说句痛快话吧,行还是不行,大家可都等着的。”

陈赓不服气的说:“我不就说句女主角吗,况且我也没瞧不起女主角的意思呀。”

“我们听到的可不是这样的哟。”庄继华和蒋先云互相挤挤眼,心照不宣的笑了。

“你们难道要…捏造….”陈赓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嘿嘿,庄继华和蒋先云同时奸笑,陈赓脸上一阵变色,终于妥协:“好吧,大不了请你们一顿。”然后不服气的说:“文革你可要小心点,我迟早要找回来。”

庄继华哈哈一笑:“我小心着呢,吃饭是小事,可别为这耽误侦察。”

“去去,得了便宜还卖乖,大不了第一个月的饷就算没领。”陈赓没好气的说道。

“那就行,不过你打算去哪儿。”蒋先云问道。

“不是说石牌已经被占领了吗,我先去石岗,再去石牌。”陈赓说道。

“不,这样不行,你不能直接走石牌过去,而要从南面绕道走滩村,玉卉、杨村,石牌回来,回来路上要特别注意石岗的兵力情况。”庄继华说道。

“走这么远?来得及吗”郑洞国问道。

“我赞成,石牌的防范肯定很严,直接去哪里恐怕不行。”许继慎说道。

“我也赞成,但是只派陈赓一个人去恐怕不够,保险起见,再派两个组。”胡宗南补充道。

“对,寿山大哥说得有理,让仇西带人去,向石龙方向作战术侦察,由扩大哥带人向石牌以北作战术侦察,最好抓两个俘虏回来。”庄继华建议。

“可是这样我们也只清楚了石牌敌人的情况,那么瘦狗岭附近敌人的部署呢?”

“陈赓多带几个人,在杨村分两路,一路向瘦狗岭方向侦察,一路走石牌方向。”蒋先云想想后说道。

“嗯,这样好,节约时间。”胡宗南点点头。

“陈赓,你可别冒险,总队长下个命令,陈赓必须走石牌方向。”庄继华看看陈赓,见他跃跃欲试的样子,知道他在打坏主意,便提醒道。

“好,这个命令我下。”严重说,他也看出这几个都不是什么好鸟,抓别人心思一抓一准。

“好,就这么定了。”

“同意。”

“同意。”

“那么我就上报了。”

第十节 侦察

石牌村不算小,虽然比不上广州城边的芳村、浏村,但在这方圆十来里也算大村落了,况且这里是广州到西边的鱼珠炮台、虎门炮台的必经之路。www.65txt.com

几百年来石牌村的村民们基本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只是这一年多出了些新鲜事,先是几十年的民团说散就散了,后来又来了帮人说什么农会,这个农会究竟是做什么的村民还不太清楚,有人说和以前的民团差不多,只是换了个主人,不久村里真的就有那么几个不安分的小子搞起了农会。不过这农会和以前的民团还真有点不一样,以前的民团整天喳喳呼呼的,可老百姓有难处时却没人管,现在这农会虽然也喳喳呼呼的,但有难处找他们还真管。

前两个月出现一批穿灰军装的当兵的,这年头兵匪如毛,什么样的兵没见过,以前沈大帅,莫督军,后来的陈督军,孙大元帅;这些兵打过来打过去,也没见他们减少,倒是自家的东西被抢走不少。村民们渐渐发现这些灰军装也有些不一样,因为他们买东西给钱,而且是照价给钱,就算在村头的莫寡妇那里喝碗茶水也给钱,真是怪事,以前那些兵谁给过;另外他们比那些兵精神,每次见他们都穿得很周正,不像那些兵歪歪倒倒的,走路都走不稳。后来农会的人说这是黄埔的学生兵,作孽呀,还都是些秀才,就被拉去当兵,这什么世道!

昨天这些学生仔又来村里了说什么要在这里演戏,演戏不去村里的戏台,却在村子四周这里挖个沟,哪里打个洞的,真不知这些学生仔是不是在队伍上被打坏脑筋了。

村民们心里怎么想教导团士兵们不知道,现在他们正忙着布置阵地,要是出点差错,哪个红脸堂的连长肯定饶不了他们,至少也得吃两鞭子。

午后从杨村方向过来一乘躺轿,跟着轿子的是一个黄脸堂瘦瘦的中年人,背一个包袱,不时向轿上的人陪上几句笑脸。

村口哨卡的士兵拦住了轿子,中年人忙上前点头哈腰的说:“长官好,长官辛苦。”顺手递上一包香烟。

士兵甲(龙套自然没名字)伸手拦住拿烟的手,问道:“你们从哪来,要到哪去?”

“长官,我们从沙河镇来,去龙口村,我侄儿中邪了,请仙姑去驱邪呢。”

“哦?”士兵抬眼看看坐在轿上的仙姑,仙姑穿一件翠绿的夹袄,虽然天气已经有些冷,下身却穿一件大红的裙子,头上插满花朵,面容雪白;见士兵正在打量她,仙姑朝士兵抛出一个媚眼,向士兵堆出个笑脸:“长官,奴家请神最灵验了,要不要奴家也给长官请个。”,说话间脸上的粉飕飕往下掉,士兵胃里一阵翻腾,心中恶寒,骂道:“去,去,你才中邪了呢。”,挥手让轿子赶紧走。

仙姑抬起身向士兵娇声道:“长官以后要请神的话,尽管到沙河找我何仙姑,奴家请的神灵验,以前叶长官中邪还是奴家请的神呢。”,说着眼睛滴溜转向正在搭建碉堡的地方和挖战壕的人群。

中年汉子连忙上前向仙姑道:“仙姑奶奶,您老人家就少说两句吧。还不快走”,催促轿夫赶路。

士兵甲看看随轿子一起一伏的那丛鲜花,狠狠的吐口口水:“妈的,晦气。”

士兵乙嘿嘿一笑:“要不让她来给你驱驱邪。”

士兵甲一瞪眼,骂道:“你小子才中邪了,赶两天上战场就中枪。”

“嚷嚷啥,小心让连长听见。”说完,来人又问道:“刚才过去的是什么人。”

“报告班长,一个神婆。”

“哦,神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好好站岗。”

仙姑感到仙气有些受冒犯,因此有些不高兴,边走边向中年汉子嘀咕,在莫寡妇的茶水铺门口,仙姑停下来,非要喝口茶再走,中年人无可奈何也只有随了她的心意。

乡下人对仙姑很是敬怕,莫寡妇恭敬的将仙姑请进铺子,赶紧搬店里唯一的椅子,还用手中的帕子抹了两下,才请仙姑坐下。

仙姑坐下后,莫寡妇有拿来两个茶碗,殷勤的岛上茶水,给仙姑面前放上一碗,又给中年汉子端去一碗。

“这茶不错,待会我再给你画个符,你把它烧了,那你的茶不但茶好,还能包治百病。”仙姑说着端起茶碗。

莫寡妇说:“哪敢情好,不过小店本小,怕请不起仙姑的符。”又好心地说:“仙姑小心些。”

仙姑一愣,有些莫名奇妙的看着莫寡妇,莫寡妇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声说:“那粉….。要不我给您换一碗。”

中年汉子突然露出很痛苦的样子,咬着嘴唇,一手捂着肚子,弯下腰,莫寡妇赶紧问道:“兄弟,怎么啦,那不舒服?”

“没…,没….,没什么。”中年汉子低着头,艰难的摆摆手。

“我看他是中邪了。”仙姑冷冷的说。

“掌…掌柜的,你..你们茅…茅房在哪?”中年汉子捂着肚子痛苦的问。莫寡妇赶紧说:“就在后面,小三,快来,领大叔上茅房。”

从里面跑出来一个七八岁的小孩,领着中年汉子向后面去了。

这时走过一队巡逻的士兵,莫寡妇招呼道:“兄弟,要不要喝口水呀,不要钱。”

领头的士兵笑着回头:“不用,谢谢了,大婶。”

“这些兵怎么这么客气,哪来的?”仙姑问道。

“这您就不知道了吧,这是学生仔的兵。”旁边一个茶客插嘴道。

“学生仔?”

“对呀,那些学生仔的兵与以前莫督军、杨司令的兵可不一样了,军纪严着呢,谁要乱吃乱拿,就要挨鞭子。”

“奴家不信,天下就没这种兵。”

“不信,昨天我还看见哪个脸堂黑红黑红的学生仔教训一个兵,要不是旁边有人劝着,哪个兵包保挨鞭子。”

“是..吗?”仙姑拉长了声音,他知道是谁了,全校就一个这样的脸膛。

“当然,我亲眼看到的。”

中年汉子从后面出来,神色好多了。恭敬的上前:“仙姑,我们该走了,我的小侄子还等着呢。”

仙姑冷冷地说:“把包袱拿来,我要补点粉。”

莫寡妇浑身一哆嗦,这么厚的粉,还补。

部队从鱼珠炮台移驻到珠村,严重布置好防御后就当起甩手掌柜,任手下的几个分队长发挥,他只是随时来检查,顺便打打分。

下午,严重把留在家的几个分队长叫道指挥部开会,导演部对他们到现在还没有动作大为不满,已经几次询问情况,口气一次比一次严厉。不过敌情不明谁也不敢乱动,严重只好答复等侦察人员回来就开始行动。现在派出去的侦察人员都回来了,就等最重要的陈赓了。

蒋先云走到指挥部门口就看见哨兵拦住一个神婆,那个神婆却趾高气扬娇声娇气的大声嚷道:“奴家听说你们这里有人中邪了,我是来给他驱邪的。”

旁边的中年汉子站在一旁看见蒋先云过来,对着他一阵苦笑,蒋先云有些好笑:“这位仙姑,你一定搞错了,我们这里没人中邪,这里是军事指挥部,你赶紧走吧。”

“怎么没有人,来找我的人说有个叫蒋先云的,还有个叫庄继华的,他们俩中邪了。我来给他们驱邪,至少二十块大洋。”

“嗯?”蒋先云这下算明白了,又仔细看看仙姑,又看看中年汉子点点头,说道:“蒋先云没中邪,有个叫陈赓的和庄继华一齐中邪了,你给他们驱驱邪吧。”

“谁说的。就是蒋先云和庄继华。”

“胡闹,还不让她走。”胡宗南听见吵闹声,从屋里出来,一见门口的情形,气不打一处来。

“哦,那人还说,有个叫胡宗南的也处于癫狂状态,鬼魂已经上身了。”

仙姑边说边向里面走,哨兵试图拦住他,蒋先云却示意放行。

胡宗南一看仙姑居然大摇大摆的走进来了,不由大怒:“这是什么地方,你居然敢乱闯,来人,把她赶出去。”

“你把他赶出去,我们的戏恐怕就唱不成了。”蒋先云笑道。

“哦,巫山,这是..”胡宗南这下注意到,蒋先云居然跟在仙姑的后面。

“进去吧,寿山,人到齐了。该我们出手了。”蒋先云笑着对胡宗南说道。

胡宗南看看蒋先云,又看看仙姑,恍然大悟:“好你个陈赓,现在还有精神搞怪。”

“哈,哈….。”陈赓哈哈大笑

指挥部的严重李之龙庄继华等人看见陈赓、蒋先云和胡宗南进来的时候都有些呆了,至道陈赓大声宣布我回来了,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李之龙笑道:“刚看你进来,我还在想,巫山,寿山是不是太着急了,陈赓回不来到晚上我们也要发起进攻,用不着请神婆来跳大神呀。”

众人一阵大笑,陈赓扯掉头上的假发,笑着说:“我这神婆可不是驱邪的,是来驱人的。”然后走到屋角的水缸边舀出两瓢水倒在面盆里,把头埋在水盆里就是一阵紧搓,然后倒掉面盆里的水,又舀上两瓢,拿起肥皂,在脸上一阵涂抹。等他洗完脸,范汉杰端来一碗水:“辛苦,辛苦,先喝口水,其他的慢慢再说。”

中年汉子看见陈赓端起碗,就再也忍不住了,捂着肚子一阵狂笑,李之龙不解的问:“荫国,怎么啦?”

宋希廉指着陈赓,笑得说不出话来:“哈,哈,他….哈,哈,他….。”

陈赓脸色发红,着急的对他说:“宋希廉,你要干说,我非….,非收拾你不可。”

众人这才知道,其中有隐衷,一阵追问,包括严重度充满好奇心。

宋希廉在狂笑中,断断续续的把莫寡妇茶水铺的事说了。

这下全屋的人都是狂笑,连稳重的蒋先云也伏在桌上不住抽动,李之龙抓着范汉杰的肩膀大笑,范汉杰一手扶着桌子,一手撑着肚子,庄继华站在那里笑完了腰,只有严重脸上挂笑,嘴里说道:“好…了,好了,宋希廉你去洗洗。”

陈赓开始是用发狠的眼光盯着宋希廉,不久也哈哈大笑起来。

庄继华好不容易止住,说道:“陈赓,你也不用搞得这样恶心呀。”

陈赓没好气的说:“你以为我想呀,对面那些小子谁不认识我,不恶心点,我回得来吗。”

众人又是大笑,庄继华笑着说:“鉴于陈赓同学的的牺牲,我们决定不在用他表示了,他的军饷保住了。”

哈哈….

严重一看不行了,不能再闹了,忙止住大家,问道:“陈赓,你说说石牌的情况。”

“石牌的敌军接近两百人左右,指挥官是关铁拳、张耀明,其中一个排大约五十人部署在石岗,杨村没有敌人,猎德涌上敌人架有一座浮桥,桥这边大约有一个排的敌军,河那边的情况,我派冷欣他们俩去了。”

….

陈赓边说,李之龙边在地图上作标记;陈赓说完,李之龙也就标完。

严重看看地图,然后说:“下面你们提方案吧。”

第十一节 圈套

胡宗南说道:“他们的兵力部署有点怪,关麟征所部孤军突出,我看这样,我们先吃掉关麟征,然后压向渡口,以一部兵力夺取浮桥,若能夺下就此突破猎德涌,然后转向瘦狗岭。(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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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之龙摇摇头:“当我们拿下石牌时,我敢肯定渡口守军会缩回猎德涌对岸,烧掉浮桥。”

蒋先云皱眉道:“我们能拿下石牌吗?敌人修浮桥的目的就是当石牌受到攻击时,便于增援。我们全军只有他们的一半,当我们进攻时,敌人肯定增援,如果那样我们就会和敌人相持在石牌。”

庄继华狐疑的看着地图,指着石牌西北与猎德涌之间的石窟村一带问道:“陈赓,这片区域有没有敌人?”

“没有,我们去过,要不然也不会这么晚才回来。”

“那就奇怪了。这是一个找死的部署。兵力摆成一条线,两翼缺少掩护,如果我们夺下渡口,那么关麟征就被包围在石牌,他200来人,能坚持多久,最多半天。朱参谋长为什么选择这样的部署呢?不会是让我们吧。”

众人互相看看都从对方眼睛里看出不信。

“我们能拿下渡口吗?”胡宗南有些疑问。

“肯定能,他们兵力不足以形成绵密的防线,我们有机会从对方的防线空隙穿插过去。”庄继华有把握的说。

蒋先云听庄继华这么说也感到不对劲,便问陈赓:“你们过来的时候,关麟征他们在做什么?”

“修工事,两头都在修。”

“村内呢?”

“也在修,不过我们只是在大道上看了看。”

大家都不言语了,庄继华看着地图,还是没想明白。胡宗南看着那几乎一条线的代表敌军的旗帜,又瞄着这条线的上下说:“先不管这些,时间不等人,我们先就按照这个情况制定战斗部署。”

虽然存有疑义,可也没其他办法。

李之龙大手一指:“我建议先拿下石岗,然后从三面集中主力一举击溃关麟征。”

胡宗南首先表示支持,陈赓却不干:“石岗与石牌互为犄角,可以互相支援,攻击石岗就成为石岗石牌一齐进攻。”

“对,石岗距离石牌只有800米左右,我们对石岗发动进攻,石牌的关麟征不可能没有动作,所以攻击石岗就成为与关麟征全军作战。”蒋先云表示支持陈赓。

“我倒有个提议,不打石牌。”蒋先云看看大家,然后说道:“我们以一部兵力牵制石牌关麟征,主力却绕过石牌,直接进攻渡口,渡口的兵力只有一个排,可以很轻松拿下。”

“这样关麟征只好回援渡口,我们可以在路上击溃他。”庄继华接口道。

“对。”蒋先云看着庄继华微微一笑,庄继华对他点点头。

“如果我们在攻击渡口时,关麟征从后面来支援呢?还有对岸增援呢?”

“那就先打关麟征,我们的兵力是关麟征的两倍多,用一个连攻击石牌,其余部队偷袭渡口,在渡口前摆上一个排阻击关麟征,关麟征要是来多了,石牌守不住,拿下石牌后就立刻追击,他会遭到两面夹击;关麟征人来少了,就不可能在我们拿下渡口前突破阻击线。”蒋先云信心满满的说道:“至于对岸的增援也没什么,对岸能有多少敌人,不会超过一个连,如果他们过河增援,那么我们就将他们歼灭在东岸,顺便拿下浮桥。所以我认为西岸更打得可能性是接应东岸守军退回西岸。”

“那么歼灭关麟征以后呢?浮桥肯定被烧了,我们怎么过河。”李之龙问道。

“这个…”蒋先云一时没想好。

“有办法,我们可以借老乡的船。”宋希廉说道。

“都是些小船,能装几个人?要跑多少趟才能把全部人员运过去?”胡宗南怀疑的问道。

“有大船,我在石窟村一带的河面上看见有大船,一次至少能装二十人。”宋希廉说道。

“有多少这样的船?”李之龙有些兴奋的问。

“五六条吧,没细数。”

“不错了,那一次就可以过去百人左右,四次就能把我们全部运过去。”胡宗南也挺高兴。

船的问题解决后众人大为兴奋,随后的意见很快统一。最后严重发布的作战命令是:1、由庄继华率本队及宋希廉、李之龙两个分队牵制石牌和石岗敌军,由蒋先云率其余部队绕过石牌,袭击渡口。

2、蒋先云部必须尽快占领渡口,如能完整夺得浮桥,则派出不下两个分队守住渡口西岸,主力依然放在东岸,若不能夺得浮桥,则不准强渡。

3、蒋先云部在夺取渡口,主力转向黄砂围,依据敌关麟征部的动向采取行动。

4、若关麟征部出援渡口,庄继华部必须尽快拿下石牌,然后对关部展开追击,协同蒋先云部在渡口至石牌一线歼灭关部。

5、歼灭关部后,由范汉杰部和李之龙部留守渡口并监视猎德涌下游敌军动向。

6、其余各部转向石窟村,收集渡船,偷渡猎德涌,若偷渡不成即改为强渡。

7、渡过猎德涌后,由蒋先云率陈赓部宋希廉部攻击渡口,接应范李两部过河,由庄继华率其余各部在梪村一线形成防线,阻敌增援。

8、在完成上述任务之后,我们将歼灭敌关麟征部二百人,渡口守军百余人。此时敌军的兵力为五百左右,人数依然超过我军,但我军训练、装备则强于敌军,双方实力将由敌强我弱,转为敌我相当。

9、根据目前掌握的猎德涌西岸敌情情况,指挥部决定在消灭渡口敌军,范李两部过河后,部队分兵两路,由陈赓率李之龙部伪装主力沿梪村、天河、沾衣村从瘦狗岭西侧发起进攻,目的是吸引敌军注意,要达成此目的,你部动作要迅速坚决勇猛。

10、蒋先云率其余各部经梪村、天河、粤秀、燕岭,从瘦狗岭东侧发起进攻。

11、作战发起时间,11月29日凌晨1点。

列席作战会议的军校参谋规矩的在记录本上记下:猎德涌东岸作战方案主策划人蒋先云;西岸作战计划主策划人胡宗南。然后将会议记录和作战命令一起上交导演部。

由于演戏规则的规定,虽然在同一个村,设在北帝庙的导演部即使有些着急,也没有干涉严重他们的行动。

蒋介石还陪着苏联顾问加仑在北帝庙游览,村民们说这北帝庙建于唐天宝年间,不过据对宗教涉猎颇深的王柏龄考证是建于明末清初,他的这种说法遭到陪同在一旁的潘文治的坚决反对。

珠村是潘文治的故乡,黄埔军校经常到珠村演练也是因为潘文治的原因,潘氏家族是珠村望族,在这一亩三分地上潘家一句话比大元帅府的命令管用。潘文治是海军练习舰队司令,当初筹建黄埔军校时,孙中山原意还要建设一间黄埔海军学校,但由于缺少教员和器械等原因,海军学校最终没有办成,潘文治出任虎门要塞司令,不过最近他辞职了,原因是他要回家发展农会。

蒋介石与潘文治的交情始于当年陈炯明叛乱,当初蒋介石是从上海千里赴难,潘文治却是海军将领,始终在孙中山身边战斗,俩人从那时起就互相推崇,潘对蒋千里赴难的勇气表示钦佩,蒋介石对潘文治的始终如一很是赞赏,几年下来俩人的交情愈发稳固。

当初蒋介石为黄埔学生寻找演练场所时首先想到的就是珠村潘文治,为此他特意给潘文治写信,请他出面疏导;潘文治当然毫不犹豫的答应了,而且很快亲自从虎门回到珠村向村民和潘氏族人解释,当然以潘文治的在珠村和潘氏族中的地位,自然没有问题。蒋介石对此非常感激,作为回报,每次演练蒋介石都十分强调纪律,损坏的任何东西都照价赔偿,同时要求学生们在空闲时间帮助村民做农活,这让庄继华有些纳闷,前世时好像只有共军才这样作,不过如此以来,本有些怀疑的村民也开始真心支持黄埔学生的行动,军民关系愈加融洽。

王柏龄的考证让潘文治非常生气,明明是唐代的东西硬被考证为明末,凭空少了几百年历史,俩人就在大殿争论起来,当然王柏龄不是对手,就像潘文治说的那样王柏龄是佛教专家,北帝庙供奉的真武大帝是道教,佛道不相容,是有意贬低北帝庙的历史价值。

周主任在一旁也认为王柏龄欺人太甚,一个佛家弟子居然打上真武大殿,当着真武帝君的面否定真武大帝,真把我道教弟子视为无物呀。周主任的一席话让众人勃然大笑,一场纠葛在无形中化解。

指挥部设在北帝庙偏殿厢房中,此举让庙中道士很是感激,蒋介石他们回来的时候桌上多了两笼粉果,蒋介石就知道潘夫人来过了,便对潘文治说:“每次来珠村都要麻烦嫂子,真是过意不去。”潘文治笑道:“我那老婆也就这个拿得出手。加仑将军,周主任恐怕都是第一次来珠村,尝尝我那老婆子的手艺。”

王柏龄在一旁说:“周主任在广州可能吃过粉果,不过潘夫人做的粉果风味却别具一格,广州城里绝对吃不到。”

听他们这样说,周主任才留意,果然这粉果与广州城里的大不一样,盘中粉果粗看有些像北方的饺子,与饺子相比皮更薄更小,裹不住馅的颜色,馅不知是什么东西,可以看见的主要有三种颜色青红黄。整个果子如水晶般晶莹剔透,青翠欲滴,惹人食欲。周主任忍不住夹起一个,小心的咬开一角,吸出里面的油,然后再将果子整个放进嘴里咀嚼,正在品味时,对面加仑夹起一个果子就吃,结果果里的汁水四溅,幸好旁边人躲闪得快。加仑不好意思的叽里呱啦飚出一阵俄语,众人也只是笑笑毫不在意,蒋介石说:“将军,你这样不行,吃这种粉果要这样。”说完就夹起一个果子给加仑示范。

加仑满脸钦佩的表情:“瓦达力西蒋,你们中国人太神奇了,这么小的东西居然能作得如此美丽,如此繁杂,不可思议,不可思议。”

“在吃上面我们可是世界的祖宗,不过我还是宁愿它简单点,我们呀就把心思花在这上面了,文治兄,这可不是说你。要是发展科学技术的心思也这样,那我们早就是世界强国了。”蒋介石阴郁的说。

这时参谋进来报告,东军作战计划送达,说完从文件夹中取出两张纸,送到蒋介石手上。蒋介石看后递给何应钦:“看来他们上当了。”

第十二节 破局

何应钦接过作战命令仔细看了看,就递给加仑,翻译张静愚忙接过来,然后拿着命令给加仑翻译。(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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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应钦见蒋介石脸色不豫,知他心情不舒畅便安慰道:“也许我们出的题太难,毕竟他们刚出校门,还未经历实战。”

周主任不懂作战,但看蒋介石和何应钦的样子,知道情况不妙:“何团长,他们的作战方案有问题?”

何应钦点点头:“照这个方案,能保住一半的兵力就算不错了。”

蒋介石叹口气:“看来他们还得在军中继续学习,军校只把他们转变成军人,讲授了军事理论,其他的还得他们自己去悟。”

这时加仑走来,叽里呱啦一大堆,蒋介石和何应钦望向张静愚,张静愚说道:“顾问说这个演习对黄埔这样的初级军校的学生来说太难了,就算在俄罗斯军校也是很难的,除非是伏龙芝军校的毕业考试,而且给他们的时间也太紧,胜利条件苛刻。就算选对了作战方案也很难在预定时间获胜。”

王柏龄见蒋介石有点不高兴,便说到:“要不这样,我们给他们提个醒。”

蒋介石一听生气了:“提什么醒,胡闹,哄谁呀。这里输了没什么,也算一种学习,让他们知道什么是兵者诡道。”

随后蒋介石问道:“他们现在做什么?”

“报告,东军正在吃饭,按照计划饭后休息,深夜一点出发,两点发起进攻。”

何应钦点点头:“嗯,不错,知道采取夜袭,不算莽撞。”

周主任还是不太明白,便问道:“何团长,你知道我虽然穿了身军装,可对作战还不懂,你能说说他们的计划有什么问题?让我也明白点。”

何应钦笑道:“周主任客气了,首先他们判断敌情有误,不错,摆在面前的关麟征部和渡口的敌情他们掌握了,可是河对岸的敌情却没有掌握就匆忙拟定计划,这必然造成计划不完善,存在漏洞。”

“其次,他们判断关麟征部在渡口遭到攻击时会出兵救援,这未免有点一厢情愿了,要是关麟征不救渡口呢?而且渡口有浮桥,守军可通过浮桥快速回防西岸,然后烧掉浮桥,如此他们就要面对前有猎德涌后有关麟征的处境。”

“如果强渡猎德涌,那么关麟征就会从后面杀出;相反攻击关麟征呢?就会面对两种情况,一、关麟征死守,关部有200人,有坚固的防御阵地,因此他至少能拖5-6小时,二、西岸的救援,他们注意到了石窟一带有大船,这些大船可以把他们的军队运过去,也可以把西军运过来,所以在攻击关麟征部的石牌时,西军必然从对岸过河增援。因此无论那种情况他们都将面临两面夹击的状况。”

“最后一点就是他们的时间,就像顾问所说,他们的时间不够,就算他们发现增援的部队,迅速脱离战场,时间也没有了。所以这个题有点大了。”

周主任这下明白了,开始为严重他们担心起来,何应钦看着他也不再说什么了。

深夜尽管已经知道结果,但导演部的所有人都没有睡,蒋介石、加仑、何应钦、周主任等都站在地图前,一边看参谋把一面面代表兵力的小旗插在相应的位置上,一边等最新的报告。

“报告,东军全军以偷袭的方式向石牌发动进攻,李之龙攻击石岗得手。”

“怎么是全军进攻石牌,你没看错?”何应钦有些意外。

参谋看看手上传来的作战命令:“报告,没有,传来的作战命令上是这样写的。全军偷袭石牌,已经占领石岗。”

何应钦有点惊讶:“怎么会?不是由庄继华带三个分队吗?他们修改了作战命令。”

蒋介石接过传来的命令看后说:“看来是这样。可能他们发现什么了。”

演习就如一本侦探小说,知道结果的小说都索然无味,导演部的军官们虽然没睡觉,可积极性确实不高。现在战场上出现意外的变化,也让这些军官们有了些兴趣。

“报告,东军留下李之龙宋希廉部牵制石牌关麟征,其余各部越过石牌转向渡口。”

何应钦这下松口气,东军目前的行动还在他的预料范围之内。这场演习西军的作战部署与其说是朱棠布置的,不如说是何应钦布置的。当初设计演习时他是想亲自率领西军的,可是校委会却任命他为参谋长,教导团是个新团,何应钦不想输掉演习进而影响教导团的士气,当他把担心报告给蒋介石后,蒋介石也认为他的担心有道理,因此同意他提出的由他布置作战方案,并把其中的要点详细告诉朱棠,由朱棠具体执行。所以如果西军败了至少也有一半要算在他何应钦身上。

“西军的动向呢?”

“报告,西军动向还没送来。”

过了会,西军的行动也送来了,关麟征在丢掉石岗后,缩回石牌坚守,并向渡口发出受到敌人全军进攻的信号。

“关麟征的动作是正确的,西军全军进攻,他保不住石岗,退回石牌坚守村落可以拖延时间,等待救援。”

随后传来的消息是渡口受到东军三个分队的进攻,而东军剩下的八个分队在渡口和石牌之间游移。

这下所有人都知道东军的作战计划更改了,于是导演部军官们兴趣更浓了,连加仑也开始盘算东军在这里游移究竟是要做什么。

渡口西军在损失一半人后烧掉浮桥,在西岸部队的接应下退守西岸。东军留下一个分队监视,其余两个分队与主力汇合。

石窟村对岸西军开始向石窟村方向派出侦察小队。

东军全军向石牌方向返回,准备进攻石牌。

得到这个消息,何应钦长出一口气,还好一切都在计划内。

东军分兵两路,陈赓率两个分队从西面向石牌发起进攻,主力向北方前进。随后石牌东面李之龙宋希廉分队放弃石岗,绕道与陈赓所部汇合。此时天色已经蒙蒙发亮。

到这时导演部所有人都在问,东军主力向北去干什么?难道发现西军在石窟的动作了?应该没有,否则战情通报里应该报告。

石牌战斗激烈,两军损失惨重,关麟征依然固守村落,东军没有攻进村庄。

西军开始在石窟村渡河,兵力一个加强营400余人。东军主力去向不明。

石牌战斗停止,东军后撤。西军增援部队全部过河。东军留下两个分队监视石牌,陈赓率另外两个分队向北进发,东军渡口监视分队炸掉渡口后撤离,方向东北。

何应钦感到不妙了,加仑说:“何团长的增援部队恐怕有危险了。”

“增援部队有一个加强营400多人,和他们全军人数差不多了,要被吃掉恐怕很难。”何应钦说道,其他人却觉得这是他在给自己打气。

果然随后传来的战情通报是,西军增援部队在围塘遇伏,后卫连被歼。

何应钦有些意外,居然这么快就有一个连被歼,他有些不相信:“怎么可能这么快?你是不是传错了。”

“报告,没有,战斗一开始东军就由蒋先云率部突击西军,将其截为两段,后庄继华集中主力六个分队歼灭了后卫连。现正与西军剩余部队激战。”

三个小时后,西军援军全军被歼。何应钦有点懵了,他实在难以置信,人数相等的情况下居然被全歼。他抓过战情通报,想看看是不是写错了。

加仑和蒋介石也有些意外,要知道这是演习,只能根据火力密度来计算,其他什么士气呀觉悟呀都没有算成战斗力的。

“西军在确定后卫连被歼后,决定向前突围,不过被胡宗南率领的一个加强分队所阻击,犹豫人数太少,防线面临被突破时,陈赓所部赶到,稳定了防线,胡宗南所部大部阵亡,但他们拖住了西军的突围,歼灭了后卫连的东军转身向西军的剩余部队发起进攻,随后郑洞国率部将西军再度截为两段,….,就这样西军增援部队被东军一口一口的吃掉了。”参谋介绍完战况后,站在一旁,等候指示。

“太妙了,实在太妙,就这个题目而言再也找不出比这更优秀的答案了。蒋,我要祝贺你,你有一群出色的、勇敢的学生。”俄国人的感情很是外露,立马就拥抱蒋介石。蒋介石身材只有1.69米,在中国人中也不算高,而加仑身材高大壮实,他的熊抱让蒋介石非常难受,连连闪避:“过奖了,过奖了,将军,过奖了。”

“何,你的计划已经完全失败了。”加仑松开蒋介石后对何应钦说道。

“对,以后就看朱棠的了。”何应钦无可奈何的说。然后又有些不服气的说:“围塘打得这么热闹,关麟征怎么就没有出援,监视他的宋希廉所部虽然有两个分队,也只有五十多人。”

“没有用的,昨夜的战斗中关部在石岗损失50人,防御战中损失34人,关部现在还存有120人左右,如果他要增援,宋希廉率领的两个分队就由监视就变为阻击。而且渡口范汉杰分队没有参加围歼战,而是强行军到这里,”参谋指着地图上的一个点说:“在这里既可增援主力围歼西军,也可增援宋希廉所部打阻击。”最后他说:“卑职认为这个计划环环相扣,十分严密,西军加强营进入围塘就完了。”

这时蒋介石却比较平静的问:“你们看东军下一步会怎么动?”手心手背都是肉,那支部队输了,蒋介石都不高兴。

“当然是回军歼灭关麟征。”王柏龄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何应钦没说话,这是最容易的想法,但他却感到不对,不错关麟征现在是真正的孤军,歼灭他扫清后方,然后渡河,否则在渡河的时候,关麟征从后面杀来,后果不堪设想。可是就此回军却未能发挥围塘歼灭战的最大功效。今天何应钦受到的打击有些大,他脑子有些乱。

加仑却说:“现在是将军和元帅的区别。”

蒋介石不解的问道:“加仑将军,这是什么意思?”

加仑说:“诸位将军,现在的兵力对比是,东军还剩大约300来人,西军被歼500人左右,剩下的在石牌有120人,西岸有300左右,不过这300人分布在渡口到瘦狗岭的广大区域中,东军人数虽少,但兵力集中,如果趁势过河,截断瘦狗岭和其余部队的联系,在任何局部都能集中优势兵力歼灭敌人,所以过河是我的选择,也应该是未来元帅的选择。”

蒋介石仔细研究了地图后点点头说:“您说得对,不过就此判断元帅还是将军恐怕过于简单。”蒋介石要为部下挽回些颜面。

加仑摇摇头:“不、不,达瓦力西蒋,以他们刚出学校即能对战场作出这样的判断和掌握,那么二十年后,一定能成为元帅。”

第十三节 无声

(书友们要求加快更新,可是说实在的我不是个文思敏捷的人,我写文章往往要反复考虑,写好后还要反复通读修改,以至最后上传的与初写的往往成两篇文章;不过书友的意见得听,所以我尝试一下每天多更新一节,如果大家认为质量还可以,我就尽量保持每天两节。(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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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战事的发展向加仑希望的那样却又不完全一样。宋希廉率监视石牌的的两个分队后撤与范汉杰分队汇合后,到石窟村与主力汇合,石窟的西军在得到围塘之战的情况后立刻撤退,但被东军夺得两条大船和七条小船。随后东军主力进入石窟休整,经过三个小时的休整,在吃过晚饭后,东军大张旗鼓、火把通明的在石窟准备过河。关麟征得到消息后秘密率军出发,悄悄隐蔽在石窟南方。

这时第一阶段详细汇报和会议记录报到导演部,蒋介石、加仑、何应钦等人这才完全清楚战局是如何演变的。

战局变化始于在向石牌进军的路上,出于庄继华对西军布阵的怀疑,同时对猎德涌对岸敌情的担心,在庄继华坚持之下召开一个作战会议,在会议上庄继华说服大家采取更稳妥的方式进攻,即在进攻开始就坚决拿下石岗,威慑石牌的关麟征,使其不敢轻动。随后主力越过石牌,用三个分队而不是全军进攻渡口,主力滞留渡口与石牌之间,同时向猎德涌南北方向派出侦察小组,特别是北方石窟村一带,因为那一带有大船。当西军开始从对岸向石窟村派出侦察小组的时候就被发现,这下西军的作战企图就完全暴露,于是才有了后面的围塘歼灭战。东军的战斗策划和部署上赫然写着庄继华。

随着东军渡河开始,关麟征开始悄悄向石窟出发,在东军过去三分之二时,关麟征向石窟发起进攻了,很快攻入石窟,但随后被东军包围在石窟村南部的一个狭小的区域中,原来东军主力根本没有渡河,就隐蔽在石窟村中,只有一个分队在河上划来划去,目的就是引诱关麟征,进而歼灭关部。下面就简单了,在三倍兵力的围攻下,经过一小时战斗,关麟征部被全歼。

与此同时,渡口的守军却在何绍周率领下放弃猎德涌向瘦狗岭撤退,在围塘歼灭战时何部在没有命令,情况不明之下,一支不敢出动,得知围塘之战后,上报瘦狗岭的西军指挥部,然后就撤退了。然而此举遭到何应钦的批评。

何应钦已经从打击中恢复过来,他对何绍周部的行动他大加指责,认为何绍周应该立刻赶到石窟对岸,阻击东军渡河,配合关麟征部作战,而不是向安全的瘦狗岭撤退。他的批评受到加仑的支持。同时加仑批评东军应该立即渡河,不该因为担心关麟征而一定要歼灭关部,耽误渡河时间,如果何绍周撤到瘦狗岭,则西军瘦狗岭兵力大增,东军反而有可能失败。

深夜,东军渡河,然后以急行军方式向瘦狗岭前进,而西军何绍周部却在瘦狗岭南的范苑停下休息,此举不但何应钦大摇头,连王柏龄也明确的认为失策,应该尽快撤到瘦狗岭,瘦狗岭西军总指挥朱棠收到围塘失败的报告后,立刻派人寻找何绍周,让他立刻撤到瘦狗岭,但由于夜晚,命令未能传到何绍周手中。

天亮以后东军找到何部,何部被歼。但何部灭亡前顽强抵抗两个小时,让东军损失不小,也使他们疲惫不堪,东军被迫休整两小时,此时已经是演习最后一天的正午。

导演部清点双方兵力,东军剩下230余人,西军关麟征部、何绍周部被歼,损失近300人,现在西军还剩下瘦狗岭180人左右,由于西军占据底里,东军能否攻克还是个疑问。

此时,最后结果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这场演习人数虽然不多,却在方圆十几个平方公里重上演了,村落攻坚战、伏击战,双方进退调度有模有样,人数不多却有大兵团作战的韵味。战斗发展到此,虽然略有瑕疵,总体上蒋介石极为满意,这批学生中冒出的庄继华、蒋先云、陈赓、胡宗南、李之龙、关麟征、宋希廉、何绍周在这场演习都展现了才华,特别是庄继华,东军后面的行动基本都是他在策划下展开的。

蒋介石更进一步肯定了庄继华是个带兵的将才,一想到庄继华就不由想起最近他身上的麻烦,这让他有些烦恼,虽然庄继华受到共产党的批评让他高兴,可是他提出的两党平等也让不少国民党元老反对,连带自己也被称为红色将军,虽然这个名称现在好像还不坏,演习后得与他谈谈了。蒋介石心里这样想着。

最后东军兵分两路攻击瘦狗岭,西军剩下的兵力在沈应时的带领下奋勇抵抗,双方在瘦狗岭打成一团,演习结束时,西军被团团包围在峰顶,但却没有让东军获得完全的胜利。

演习结束后,蒋介石携顾问加仑总参谋长何应钦政治部周主任等人检阅了参加演习的全体人员,蒋介石向全体参演人员发表演说:

“对你们的表现我很高兴,你们只接受了六个月的军校教育,在六个月里你们完成了日本人需要三年、苏联需要两年才能完成的军事教育,今天是对你们六个月教育的考核,你们让我、让顾问团都很吃惊,不管是在夜战、攻坚战中你们都充分运用了军校中学到的知识,这个,体现了革命军人勇敢机智,说明本校的教育是成功的。不过你们不要骄傲,演习中暴露了不少问题,你们下去要好生总结,还有带兵的问题你们还没有遇上,你们带的士兵都是军校出来的学生,不是你们训练的,你们中的一部分人将去教导团,我们还将成立一个新团,下级军官也要从你们中抽调,到时你们要好好练兵,国家处于危机之中,你们要担负其救国救民的担子。”

“最近有人在说要共产党员退出国民党,在这里本校长”说到这里他扫了一眼庄继华,见他很平静,脸上神色丝毫不动:“要说的是,本校的共产党员都是好样的,他们都是热血青年,将这样的热血青年吸引到革命中来,是总理的英明决策,联俄容共扶助农工的三大政策是不容更改的,任何反对这个政策的人,反对共产党的人都是本校长的敌人,你们要你们要坚决反对他们。…。”

听着蒋介石的讲话庄继华心中苦笑连连,这个蒋介石还真会讲,说大话不交税,骗死人不偿命。不由看看站在蒋介石旁边的周主任,却见周主任也在看他,他又将眼光移开,他不知道周主任怎么想的,但他肯定他上当了。

“教导团的官兵也使好样的,你们进入军营最多的也才三个月,最少的才一个多月,在演习中你们也表现了顽强的斗志和服从命令不怕牺牲的革命气概,这就很好,你们加入革命军队成为革命的一员,…,要知道你们虽然打了几场败仗,但是你们对手是经过6个月训练的军校学生,而且他们的装备比你们好,可是就算这样,你们也造成他们一半以上的伤亡,这是个了不起的成绩。…。”西军虽然失利,但蒋介石感到不能打击教导团的士气,要给他们鼓劲。

作为演习中表现最出色的学生,庄继华接受了蒋介石和加仑的表彰,发给他一张奖状和奖金。加仑更是热情,当面告诉他,你有成为元帅的潜质,同时也问他,为什么不立刻渡河,然后将渡船毁去,把关麟征晾在东岸,这样选择是不是更好些。顾问以这种平等的态度与学生交流,庄继华还是有些受宠若惊,要知道俄国顾问一半是很自大的,而且中西文化不同,有意见就直接提,因此经常让一些教官下不来台。庄继华向加仑表示自己是担心关麟征在渡河时来添乱,所以想先歼灭关部,事后才想到的确可以把关部晾在东岸。

轰轰烈烈的演习结束了,黄埔一期学生开始离校,庄继华这时就感到自己像搬家公司的专职搬家工人,只是顾客的东西大同小异,一个背包,然后就是书,有人多些,有人少些,有人没有。送蒋先云、曾扩情、胡宗南下连队,送贺衷寒、邓文仪、杨其刚、李之龙去政治部,送陈赓去学生队,转回来又送许继慎、刘仇西去刚成立的教导二团,每次都是一样,说着差不多的话,不过他们也都有些奇怪,因为根据消息灵通人士的传达庄继华是去教导一团而且是当连长,可是到现在居然还没有消息,且一团各连的连长都已任命了,许继慎劝庄继华说他可能是去二团,要不然就像俞济时一样是给校长当侍从秘书。庄继华心里知道他们在安慰自己,现在全校都知道自己就是改之,这两位虽说共党嫌疑很大,但却有意没把事情往哪上面扯,他也乐得不说这件事,打哈哈说我是革命一块砖,那里需要那里搬。

送走所有人后宿舍就剩下他一个了,记得前世看过一部电视剧说一个士兵守军营的故事,庄继华感到自己就有点像那个士兵,现在他每天轻松,早晨跑跑步,然后就去阅览室看书看报,现在报上仍然热闹,庄继华不出声,但两派几乎都没放过他,都有痛打“落水狗”的嫌疑,但校内却平静了,《士兵之友》连续发表支持维护国共合作反对分裂的文章,庄继华对这类文章倒是很欢迎,不过他也不能发表看法,一些二期同学仍然盯着他,盼着他出招。

就这样晃荡十来天后,蒋校长似乎对他不务正业也看不下去了,派俞济时来找他,事情就一个——请他吃饭。

第十四节 家宴

由于黄埔军校住宿紧张,蒋介石没有把家安在军校内而是安置在长州要塞西侧山拗边的一座两层别墅式小楼中,距离军校也就7、8分钟的路程。www.65txt.com第二天午饭前庄继华来到蒋介石家中,给他开门的家中的女工邬嫂,邬嫂是本地人,蒋介石把家安在这里后才请的。邬嫂把庄继华领进来时,蒋介石正在客厅前的帆布躺椅上看报,见庄继华进来,蒋介石放下报纸站起来,庄继华赶紧上前行礼,蒋介石今天没有穿军装而是穿了件青色长衫,见庄继华的样子当头便说:“你庄文革的时间算得准,是卡着饭点来的,进来吧。”

庄继华是有意这样的,他现在有些丧气,或者说是因为找不到办法而灰心,蒋介石请他吃饭是为什么,他已经猜了八九不离十,可是他不想谈这个话题,就算军校给他个处分,甚至开除也没什么,早点脱离这个是非窝。

“校长事务繁忙,学生不敢来过早打扰校长。”庄继华的回答冠冕堂皇。

“哦,你想得还挺周到。”蒋介石不置可否,转身走进客厅。

客厅的陈设很简单也很传统,两排榆木椅子,椅子中间是雕花的榆木茶几,不过看得出来有些陈旧。

蒋介石进来后也没去上座,就在左边的椅子上坐下,然后指指对面的椅子说:“坐。”

庄继华也没客气答应一声,就坐下了。

“你最近很清闲嘛,别的同学都在为革命奋斗,你在旁边看热闹,感觉如何?”蒋介石语气中带着一丝揶揄。

“报告校长,学生惭愧,愧对校长教诲。”庄继华心说是你不给我活,却在这里装腔作势,切….。

“惭愧?恐怕没有,不服气却是肯定的,你心里在想是你不给我事作,不是我不作,是这样吧。”蒋介石似乎看透了庄继华的心思:“整个黄埔一期就你没有安排工作,在国家如此需要人才,你却没安排工作,这说明什么,说明你捅了大娄子,如果你只得罪了一边还好说,结果你得罪了两边,你想走在中间,结果成了风箱里的老鼠,你说是不是。”

庄继华无可奈何的承认蒋介石说得对,而且这些他也看到了,不过蒋介石找他来就为对他说这些?庄继华决定还是等等看。

“校长说得对,学生想法还是太幼稚了。”庄继华“惭愧的”说。

“明白就好,苏俄大胡子连我有时都不得不看他们的脸色,你就去招惹他们,吃些苦头是自然,”蒋介石说的这里,特意看看庄继华,他今天对庄继华采取的策略是单刀直入,加点“开诚布公”,见庄继华在他提到苏俄时有些迷惑,心中有些满意,看来他还不知道风潮是从哪里来的。便接着说:“你不知道吧,你的文章让鲍罗廷非常生气,所以他召集了中共在广州的所有领导人追查作者,这才有了后面的事。”

庄继华这下反而有些糊涂了,鲍罗廷对自己的文章反应这么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本来中共的指责他已经想明白其中原因。历史上中共一直采取的左的做法甚至是极左,李立三和王明是一个高峰,文化大革命是另一个高峰,直到邓公上台后,中共治国之策才回到正常的方式。

不过今天蒋介石提到鲍罗廷,却让他想到另外一个可能,现在中共的左和后面的右是不是共产国际在故意引导的?庄继华想到这里不由问道:“为什么?”

庄继华的反应让蒋介石有些满意:“为什么?你的文章肯定戳到大胡子的痛处了,至于是什么我还不知道,不过古人说关心则乱,他们既然有这么大反应,那就肯定有原因。”

蒋介石一开口庄继华就知道蒋介石误会了,不过他也就将错就错听听蒋介石说些什么。蒋介石今天的策略是不说套话,他认为像庄继华这样的“聪明”人不能像对王柏龄那样。王柏龄只要许一个官什么的,他就感动得屁颠屁颠的送上忠心,这一套对庄继华没用,你看庄继华这几天不急不火,如果自己不找他,恐怕他还愿意就这样逍遥下去。对庄继华你就得逼他选择,而自己则要给他安排最实际的路,同时把他的其他堵死。现在共产党和右派帮了他的忙,把庄继华的其他路给堵死了,他不走自己安排的路就不行。

俩人正说着,陈洁如从后面进来了,庄继华忙站起向她问好:“师母好。”他不是第一次见陈洁如,不过却是第一次这么近。

“坐下,坐下,别客气,这是你们校长的家,也就是你们的家。”陈洁如留着一溜长长的留海,穿着一件中式宽袖女装露出小半截手臂,下面是半截短裙和半高跟皮鞋。她是宁波人,在上海长大,有着上海姑娘特有的洋味,在庄继华看来就是那种小资味。

“客人来了,那就开饭吧,什么事吃完饭再说。”陈洁如柔声对蒋介石说道。

“嗯,那就先吃饭。”蒋介石站起来向饭厅径直走去,庄继华让陈洁如走在前面,自己在后面跟着。

饭厅不大,中间是张圆桌,上面放着呈梅花状的六个盘子一个碗,中间哪个里面是条鱼,其他有盘干菜炒肉,另外炒蛋和两个寻常的蔬菜,碗里是鱼头豆腐汤,不过庄继华注意到桌上没有酒。

蒋介石还是客气的说:“请坐。”庄继华那里就敢这样坐下忙谦让道:“校长您坐,师母坐。”陈洁如笑道:“文革,别客气,我常听你们校长说起你,说你胆大,前些天还听他说你打仗厉害,连顾问都很称赞。”

“那是校长过奖了。”庄继华脸色一红,他自家知道,那天他用的战术来自老前辈,在另一个世界他的脸皮已经锻炼的很厚了(没办法,工作需要),来这个世界后脸皮的厚度又增加不少,用城墙来比喻估计差不了,没想到这个年青师母的夸奖居然让他脸红了。

“尝尝这个,介石最喜欢吃的黄埔蛋,你们学校的饭食差,今天多吃点。”陈洁如见庄继华狼吞虎咽甩开膀子开干,便高兴的替他加了块炒蛋。虽然蒋介石对陈洁如很是爱护,可是这黄埔岛上女人很少,黄埔军校中军官家眷要么像何应钦、王柏龄和先前的邓演达那样把家眷仍在原籍,要么像廖仲恺一样把家安在广州城里,也只有蒋介石把家安在黄埔岛上,陈洁如几乎没有社交活动,蒋介石也只是空闲时才陪陪她,而蒋的空闲时间却又实在太少,家里很少有客人,请客吃饭就更少了。今天庄继华又缺少紧张拘谨的觉悟,用赵本山的话说是放开了造,这种放任自如让陈洁如很感兴趣,也让后来的宋美龄感到他与众不同。

“这你就不知道了,他们的条件已经够好了,每月有8块的伙食费,比士兵强多了,比我当年当兵时更不知好到哪里去了,当年我在日本每顿饭只有一小盒冷饭,菜只有两三块咸菜,没有一天是吃饱了的。”蒋介石说道。

“真的呀,那日本士兵不是都吃不饱吗,怎么打仗呢。”陈洁如有些惊讶,看来她也使第一次知道蒋介石在日本留学时的事。

“打仗是靠勇气和毅力,也就是中国士兵才讲究军饷、饭食。日本人视为国打仗为光荣,不讲究这些。所以我要讲革命首先就是要吃苦,少讲条件,要讲精神,精神从哪里来,就从主义中来,所以要给士兵讲主义,他们明白了就能勇敢善战。”蒋介石说道。

“校长说得对,学生若有机会带兵一定按照校长的教导办。”庄继华当然明白蒋介石说得对,红军八路哪个不苦,可是军队却没有垮,而且照样发展。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蒋介石也清楚,这与前世反应的差距可有点大。

“带兵肯定是有机会的,这个你不要灰心。先吃饱了,我们慢慢再说。”蒋介石吃饭虽然很快却讲究食不语,饭桌上很少说话。

说话间蒋介石已经吃完放下碗,于是庄继华又是一整猛造,陈洁如食量不大吃完一小碗后就放下不吃了,夫妻俩就在那里看庄继华表演饕餮。

在两双眼睛注视下,庄继华脸皮就是再厚也不好意思了,于是匆忙刨完碗中的饭粒,放下碗,表示吃完了。

“吃饱了?要不要吃一碗?”陈洁如关心的问。

“谢谢师母,我已经吃饱了。”庄继华心说你们俩看我吃,吃得下的那是怪物。

“昔日康熙评价大儒方苞说他心宽体壮,属于那种放开肚皮吃饭,立定脚跟做人的人;文革,我看你就有这么点意思。”回到客厅后,蒋介石似乎还在回味庄继华的饕餮。

“方苞?”庄继华不知道蒋介石说的是谁。

“方苞是桐城才子,康熙年间有名的大儒,以布衣身份行走上书房。”蒋介石见庄继华的样子知道他不明白方苞是谁,便简单的给他介绍了一下。

“你在美国长大,对中国历史不了解,所以不知道,不过这个方苞是很有名的,晚清时湘军领袖曾国藩就是在他的学术上创立的湘乡派。”蒋介石这样一说,庄继华就更不明白了,曾国藩他知道,湘军领袖,镇压国太平天国,还有李鸿章他知道,签订国马关条约,湘乡派是什么玩艺,他就不知道了。

蒋介石看看他说:“看来你还要多学习些中国文化,中国文化中虽然有些糟粕,可是还是有好的、优秀的,特别是兵法,比如:孙子兵法,曾胡治兵语录,这两本你一定要看。”

庄继华点头答应:“孙子兵法,学生已经看过,曾胡治兵语录还没有看,校长既然说了,学生回去一定找来认真研读。”

蒋介石点点头说:“那就好,世人皆以为曾国藩胡林翼只是文人,却不知其在治兵上愈有独到之处,蔡松坡将军整理编撰二人治兵之语,方有此书,后来松坡将军在云南练兵,护国讨袁皆依据此书。你等会,我送你一套。”

庄继华这才明白松坡将军就是蔡鄂,曾胡治兵语录是他编撰的,他还以为是蒋介石编写的,蒋介石从书房中出来,手中拿着一套书籍,递给庄继华,然后说:“我近来考察这治兵之言,又增补《治心》一章,专讲如何培养士兵的战斗精神,你拿回去看看吧。”

庄继华接过来大声说:“是,学生一定不辜负校长的训诫。”

他以为到此就算结束了,自己可以回去了,没想到,蒋介石指指他身后的椅子,说道:“坐下吧,老话说师父领进门,修行在各人;以后看你们在战场上怎么使用军校中学到的知识了。”

然后蒋介石又把话题转到庄继华目前的处境上了。

第十五节 脱困

(终于赶出来了,只是有点晚,勉强算没有食言。(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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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介石今天也不是就要庄继华表明心意,他只是要庄继华明白谁真正对他好,真正对他有利,只要让庄继华明白这个,蒋介石就能肯定庄继华一定跟他走。

“你最近做得挺好,没有再写文章分辨解释,这样最好,过一阵子那些人自然就没声了。”

“是,校长说的是。只是学生不是不想分辨只是不知如何说起,学生至今不认为学生错了。”庄继华小心的说,他想试探一蒋介石的态度。

“况且他们也没抓住学生的中心观点,可以说是一人抗了一半跑,各取所需了。”庄继华笑道。

“呵呵,一人一半,各取所需,有点形象。”蒋介石有些好笑,却也感到庄继华说得形象:“你这个态度,我就不放心了,这些人巴不得你与他们吵,只要你吵上了,他们就成功一半。所以你一定不要与他们理论,这毫无用处。”蒋介石诚恳的劝庄继华。

“校长说的是,学生一定牢记。”庄继华明白蒋介石说得对,前世这种人更多,只是不是为什么理论信仰,而是为自己的点击率。

“你记住就好,这两天你就在家好好读书,不要乱跑,其他的你不要管,由我去处理,本校长不会看着自己的学生受欺负不管。”蒋介石说这话时,拿眼漂了一下庄继华的反应。

庄继华的表现恰如其分,脸上没有过于激动的表现,眼中却包含感激,心理却对前世没去当演员感到后悔:“学生给校长添麻烦了。学生不但连累了校长,还让校长为学生…,谢谢校长。”

“不要这样说,你是我的学生,我不护着你护着谁,其他的我不能保证,一个连长还是给你留着的。”蒋介石感到自己今天的一遍苦心没有白费,便抛出了自己准备已久的禄位,这是他目前能拿出的最大好处,要知道黄埔一期中现在就当上连长的还没有,当然党代表不在其内,不过党代表不带兵:“不过你要吸取教训,政治这个东西还是不要涉及,你们还太年轻,管好部队就行,明白吗。”

“是,学生明白。”不过庄继华却感到蒋介石今天好像说的是真话。

庄继华离开后,陈洁如给蒋介石端来一杯茶,这是蒋介石的习惯,然后静静地站在蒋介石的身后,边捏拿蒋的双肩边说:“你这个学生很有意思。”

“哦,他那里有意思呀。”蒋介石很享受的将头靠在她的怀里。

“嗯,说不上来,只是觉得他与其他的学生不一样。”陈洁如感到一时半会找不到合适的语言来形容。

“哦,有什么不一样的。”

“你看他的吃饭的样子就知道了,其他人哪敢这样的。”

“呵呵,从吃饭上看出来的,这倒是一大发明。”蒋介石笑道。

“嗯,你别笑,”陈洁如有些撒娇的说,蒋介石的年纪比他大太多,对他很是宠爱,只有俩人的时候,蒋介石都让着她。可是外面陈洁如却从不让蒋介石为难,这也是蒋介石始终把她带在身边的原因。

“本来就是嘛,像上次来的那个胡宗南,连站都差点站不稳,更别说吃饭了。”

“这倒也是,就胆量而言,文革在这方面比胡宗南强。”蒋介石说道。

“岂止胡宗南,那个贺衷寒不也一样,我跟他说话,他都答不清楚。”

“呵呵,那是我的洁如的魅力,把他们吓着了。”蒋介石笑道。

“去,有你这么说你老婆的吗,还校长呢。”陈洁如轻轻捏了一下蒋介石的耳朵。

“我有个漂亮的太太,这不是秘密。”蒋介石今天很高兴,也很有兴趣的打趣陈洁如。

“不跟你说了,对了,介石,以前你招待学生从没有这样的慎重,这个庄继华有什么特别吗?”

“当然,你不是也说他与别人不一样吗?”

“我说的是正事。我一个女人家,也不知道怎么看人,你就给我说说吧。以后我也好帮你。”陈洁如说道。

“嗯,这样说吧,其他人可以成为我的关张赵,这个人却可以成为我的韩信。”蒋介石想想后认真的说道。

“哦。”与蒋介石在一起久了也明白关张赵和韩信的区别了,前者是冲锋陷阵的将领,后者是坐天下的保证。

庄继华回去后继续逍遥,他遵守与蒋介石的约定,乖乖的待在军校内看书,也不参加什么活动,什么演讲呀,演出呀,辩论呀等等统统不管,李之龙来找他几次,要他去看看他们的新剧,他也不去。

贺衷寒曾扩情邓文仪也来找过他,向他抱怨政治部被共产党把持了,他们写的文章杨其刚居然不让在《士兵之友》上发表,现在邓文仪提起杨其刚就生气,贺衷寒虽然没有那么激动,但看得出来贺衷寒也不舒服,只是一贯凭借一贯的修养在控制,庄继华最后有些不耐烦了,毛躁的说不让发表要么就忍了,要么自己去搞本刊物自己发表,谁还能禁止吗。此言一出贺衷寒面露喜色,庄继华知道坏了,出馊主意了,于是赶紧回收。

“校长常说要精诚团结,所以你们还是要与其他同学搞好团结,最好不要新起炉灶。”

“团结不是单方面的,是双方的。”贺衷寒毫不含糊的答道。

“其实还有一个更好的方法,”庄继华诱惑道,贺衷寒和曾扩情露出关心的神情:“与杨其刚谈判,如果他不同意,就直接找周主任,要求改组《士兵之友》编委会,可以这样,嗯,比如,”庄继华边思考前世的一些做法边回答:“比如,嗯,组成一个国共双方都有党员的编委会,成员为四个,只要有两个同意,文章就可以发表。”

“还是新办一个刊物比较好。”邓文仪答道。

“新办刊物不是需要用钱吗?学校经费虽然不像刚进校那会那样紧张,可我们还是要本着节约的精神办事,而且校长才说了要团结共产党员,你们这样不是与校长唱对台戏吗。”庄继华用蒋介石恐吓他们,他可不希望国共对立,而且最后自己还成为“黑手”。

“我看行。”曾扩情表示支持,庄继华说的没错,蒋介石至少现在不希望军校里国共对立情绪升温。

“可是..,文章多,版面有限。”看来邓文仪受到过这种待遇。

“嗯,这也是个问题。”庄继华正在想如何解决,旁边的贺衷寒却说道:“这好办,可以发增刊,也可以放在下期优先发表。”

“不过文革我还是希望你能出来做点事,整天这样也不是办法。”贺衷寒对庄继华缩在后面有些不满。

“君山,不是我不想做事,而是…,你知道我这次惹的麻烦,好像有点大,等这阵风过了再说吧。”庄继华推托了。

“还要等多久。”邓文仪问道。

“快了,我整天看报就是要了解情况。那些人已经开始自己干仗了,很快他们就会把我忘了。”

“对了,文革,下周谢持来校演讲,你去不去。”邓文仪傻乎乎的问道,曾扩情在旁边拉拉他的衣服,贺衷寒则差点喷口而出。庄继华今天这样不就是有谢持的一份功劳吗,你还让他去,没脑子。

“我去干什么,听骂呀。”庄继华没好气的答道。

贺衷寒他们刚走不久,李之龙又来了,庄继华一见他就抱着头说:“老兄,你饶了我吧,让我安静一会好不好。”

“你这还不安静,这么大个屋就你一个人住,够奢侈的。下个月三期同学就进校了,我看往你这屋塞几个,那时你就安静了。”李之龙笑道。

“切,能享受几天算几天。只要你不来烦我就行。”庄继华没好气的说。

“切,”李之龙学了句庄继华的口头禅:“别好心没好报,我看你明天就安静不下来了。”

“怎么,潘小姐打算搬进来?”庄继华笑道。

“找揍是不是,我八字就差一撇了,你还敢做这样的梦。”李之龙笑着上前卡住庄继华的脖子。潘小姐是师范学校的学生叫潘慧勤,是李之龙正在热情追求的对象。

“松手,松手,想差了不是,我的意思是潘小姐要是搬进来,我就搬出去,给你腾新房。学校宿舍不是紧张吗,总不能让你们去操场搭帐篷吧,我这是好心。”庄继华一本正经的说。

李之龙刚开始还满意,听到操场搭帐篷,知道又被调戏了,作势上前要打,庄继华连忙讨饶,俩人说笑完后,李之龙正色的说:“我是来通知你,立刻去校长办公室,政委校长在那里等你。”

“怎么不早说,居然还在这里开玩笑,看来你还得在军校里重新学习条例。”庄继华埋怨道。

“去你的,还不是你逗的。”

对校长办公室庄继华可是熟门熟路,不过现在校长办公室外面坐了个熟人俞济时。庄继华跟他打个招呼就要进去,俞济时却拦住他,示意让他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悄声说:“规矩变了,你先等会,我进去通报。”说完推门进去。

不过立刻就出来了,对庄继华说:“校长让你进去。”

庄继华大声报告,蒋介石在里面喊道:“进来。”

庄继华端正帽子,整理衣服后,推门进去了。

进去后,庄继华见屋里蒋介石还是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廖仲恺则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他向前两步后立正:“报告校长政委,一期学员庄继华前来报道,请下命令。”

“稍息,还不错,这两天过得怎么样。”蒋介石问道。

“报告校长,还好。”庄继华也不含糊。

“还好?”蒋介石瞪眼他一眼,然后对廖仲恺说:“看来我们是百忙乎了。”

“呵呵,他挺想得开,这样也好,你继续好去。我们呢也继续忙我们的事,这样好不好。”廖仲恺与庄继华也是玩笑管了。

“别,政委,说实话心理憋得慌。”庄继华这话半真半假,一方面想出去,一方面又不想出去,准确的说他也不知道。

“嗯,看来是实话,不过宣读命令之前,我要告诉你,以后不要再乱写文章了。这次要不是总理开口,恐怕你要过关很难呀。你先看看吧。”廖仲恺说完递给庄继华一张电报纸。

庄继华接过来一看,上面写着:“文虽有错,人才难得,教育即可。”落款孙文。

庄继华这下真有点惊讶了,这事还闹到孙中山那里去了!廖仲恺看着他,对他说:“现在你知道你惹的麻烦有多大了吧。还是总理保了你,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小心了。”

廖仲恺说话时,庄继华背心直冒冷汗,这样一篇文章居然被捅到总理哪里,要知道总理现在还在日本,这些人要花多少心思,自己还以为只是报上争论一番,没想到真正的杀手在这里,这个局自己就完全没想到,而且自己还自得其乐。庄继华首次感到自己愚蠢,首次感到民国政治人物的厉害。

看见庄继华的反应,廖仲恺和蒋介石互相看看,点点头,蒋介石拿出一张纸宣读:“命令,黄埔一期毕业生庄继华担任黄埔校军教导二团三营一连连长,克日报道。此令,黄埔军校校长蒋中正,政委廖仲恺。”

第十六节 新兵连(一)

校军教导二团是12月初刚组建的,王柏龄担任团长,三个营长和党代表均是黄埔教官出身,一营营长三营营长王俊原是军校教官,党代表是老熟人郑洞国,其他两营分别是一营营长顾祝同,党代表金佛庄,二营营长林鼎祺,党代表季方;

二团三营是最后组建的部队之一,驻地距离军校最远,营部和二连在西坊,七连的驻地在西坊以东的览潮台。(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览潮台原叫铁冠庙,相传是明初铁冠道人曾在此观潮九天始而悟道,也不知道这个传说是真是假,反正后来当地人在此建了铁冠庙,但一连来的时候这个庙已经不见了只剩下地基,铁冠庙也就变成览潮台。

庄继华来到七连驻地的时候,连队正在操练,值班哨兵拦住庄继华,问他来做什么,庄继华把兜里的任命书给他看,哨兵拿着一张纸颠来倒去看了一会,然后说:“长官,我看不懂,你说说上面写的啥。”庄继华一听不由乐了,笑骂道:“看不懂你还看,我给你说,我要乱说,你信吗?”

哨兵个头不大,也就1米6、7的样子,年纪也就十八九岁的样子,皮肤有些黑,见他这样说,有些犹豫,随后又上下打量他一会说:“你的样子和排长来的时候差不多,应该不是奸细,你说吧,我想想。”

庄继华哈哈大笑:“好,我到你们这里来是来给你们当连长的。”

“不信是吧,拿来,我教你。”庄继华见哨兵将信将疑的样子便拿过命令指着上面的字,一个一个的念给他听:“这上面写的是:命令,黄埔军校一期毕业生庄继华担任校军教导二团三营七连连长,克日报道,校长蒋中正,政委廖仲恺。”

哨兵还是不懂,不过却明白这个看上去乐呵呵的人是来当连长的,当兵几天他也知道,连长比排长要大。于是他就领着庄继华去连部。

庄继华边走边问:“你叫什么名字,小鬼。”小鬼两个字出口让庄继华有了点首长的感觉。

“狗蛋。”

“我说的是大名,不是网..小名。”怎么像网名,庄继华有些无语。

“我没有大名,打小就叫狗蛋。”

“那你姓什么?就是百家姓中的姓什么。明白吗?”庄继华知道遇上文盲了,生怕他不懂姓是什么。

“我明白,我姓赵,赵狗蛋,排长也是这么叫我的。”赵狗蛋有点委屈的对庄继华说,感到这个连长怎么小瞧人。

“赵狗蛋,这个名字不好。”庄继华张口说,来这个世界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跟人说话不用打埋伏,猜心思,庄继华有些高兴。

“咋不好,我们村里面好几个都叫狗蛋。”士兵赵狗蛋对庄继华的诬蔑有些不满。

“狗蛋就是狗下的蛋,你见过狗下蛋吗?”庄继华问他。赵狗蛋摇摇头,狗怎么可能下蛋,狗都是生小狗的,只有鸡鸭才下蛋。

“我给你取个名字行不行。”庄继华热心的说。

“不好,我爸妈都叫我狗蛋。”赵狗蛋感到这人上来就给人改名,像是不怀好意。

“狗蛋是小名,我给你取个大名。”庄继华开始诱惑狗蛋同志。

“哦,那你说说。”赵狗蛋有些动要了,庄稼人有个好听的大名不容易,三叔请村里的秀才给小孙子取名还送了十个鸡蛋。

“你是哪人?”

“赵庄。”庄继华又开始郁闷了。

“我说的是哪个省?”“苏北赵庄。”

“哦,有了,”庄继华走了两步说道:“赵汉杰怎么样。”

狗蛋同志眨巴眼问道:“连长,有啥讲究吗。”

“小鬼还挺聪明的,当然有,你是苏北人,从苏北到广州来参加革命,是条好汉,算个豪杰。所以就叫汉杰。怎么样,哥们,这名字不错吧。”看到自己连长身份开始被接受,庄继华有些鼓舞。

“行,那我以后就叫赵汉杰了。”狗蛋,不现在叫汉杰同志盘算一阵后觉得豪杰好汉都是好字眼:“连长,哥们是什么?”

“哦,哥们就是兄弟的意思。”庄继华这下才想到,这哥们应该是五六十年以后才有的。

俩人边走边聊,路过一群正在练队列的士兵时,突然听见有人叫他:“文革,文革。”

庄继华抬头一看,一个矮个子正满脸笑容的向他快步走来,哨兵见到矮个子便立正:“报告排长,这位长官说他是我们连长,我正领他去连部。”

“知道了,你回哨位吧,我领他去。”

“寿山,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在一团吗。”庄继华有些纳闷,胡宗南是他送到连队的。

“本来我在一团干得好好的,二团成立时,上面说要让二团尽快形成战斗力,所以从一团抽调了一批人到二团来,我就被抽来了,这个连的排长全是一团抽调来的,你也熟悉,就是光亭和萌国。”胡宗南说道,不过他没说全,他一过来就提升一级,由排长升为副连长,连长一直没到任,他以为上级会把他扶正,没想到却是把庄继华派来担任连长。

“光亭和萌国,”这可是意外的惊喜,蒋介石对自己还不错,把党国将才都派在麾下了,庄继华心理一阵得意。

“党代表呢?”

“溥泉可能正在连部,都是咱们一期的。”胡宗南伸手就要拿行礼,庄继华赶紧抓过来,说道:“还是我自己来,没几步了。”

“别客气,我也是看没几步才拎的。”胡宗南面不改色的说,这帮子人都被庄继华训练出来了。

“够假的,”庄继华笑了笑,也就不再拦了。

“你们训练多久了?”走了几步,庄继华随口问道。

“能有多久,四天。”

“嗯,看上去有点模样了。”完全是随口表扬。

“这些人笨死了,哦,你少打点官腔。”胡宗南感到有些不对味,不过他与庄继华很熟,说话也随便,知道庄继华的习惯。

“听出来了。”胡宗南白他一眼,显然是废话。

“嘻,那以后就不打了。”庄继华嘻嘻一笑。

来到连部,党代表曹渊一手拎桶一手拿刷子,正在一块刷一块木板,边刷还边看。

庄继华对胡宗南作了个噤声的手势,悄悄走到曹渊后面,然后静静的在那看。

曹渊停下来正要后退两步观察时,后面传来:“一看就是业余的,左边还要添两笔。”

他头也不回的说:“你庄文革什么时候干过漆匠。”说完在左边添上两刷。

庄继华笑道:“专业漆匠没干过,业余刷墙工干过。你怎么知道是我。”

“这种油腔滑调的声音,全校除了你以外还有谁?”

“啊。”庄继华转头看看胡宗南,不满的说:“怎么是油腔滑调,应该是诙谐幽默。你说是不是寿山。”

“嗯,这点上我比较赞同溥泉的观点。按照条例,长官问话我必须说真话。”胡宗南考虑一下,然后歉意的对庄继华说。

“切,这还不是假话。我看你们两呀,一个呆板木头,一个伪装老成,两个狼狈为奸的家伙。”庄继华报复道。

“不管是呆板木头也好,还是伪装老成也罢,欢迎你来七连当连长。”曹渊放下漆桶,转身与庄继华握手,庄继华顺手握住他的手,马上发现上当,曹渊双手沾满漆黑的漆,这一握之下,庄继华的手自然也就变黑了,胡宗南和曹渊看庄继华目瞪口呆的瞪眼盯着漆黑的双手同时哈哈大笑。庄继华看着俩人也不由的哈哈大笑。

然后庄继华有点苦恼的问那里汽油,曹渊不解的问要汽油作什么?

庄继华纳闷的说:“你这几天是怎么洗手的?油漆要用汽油才能洗掉。”

曹渊和胡宗南同时同情的看看他:“唉,富家子弟呀,这哪里是油漆,我们也找不到油漆,这是锅底灰调的,用水一洗就没有了。”

安顿以后,曹渊叫传令兵把杜聿明和宋希廉也叫到连部来,庄继华把命令给众人宣读后,正式就任连长。不过庄继华没有让他们把全连人集合起来专门搞个就职仪式,只是要了训练计划后,就让三个排长去继续操练部队,曹渊也继续刷黑板,他则坐在那里看训练计划和近期工作安排。

晚饭时,七连全连在炊事班前集合,庄继华借这个机会发表就职演说。

“弟兄们,我叫庄继华,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们的连长,以后我们就在一口锅里吃饭了;你们记住,我将训练你们,带领你们上战场,带领你们活着离开战场。完了。”

士兵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啃声。

连个掌声都没有,庄继华那个郁闷,这段话虽然短,却是他从接到命令就开始冥思苦想的结果,现在居然没反应,失败….。

第十七节 新兵连(二)

全连最后还是在党代表和三个排长带领下给庄继华一阵稀稀落落的掌声。(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这掌声庄继华怎么听怎么像不是受到鼓舞而是赏赐。

随后开饭,摆了一张桌子,上面摆了几盘,随后伙夫又端出满满两桶米饭和两盆堆得冒尖的菜,士兵们排队打饭。

胡宗南把庄继华带到桌前,见庄继华面露疑问,便说:“连长今天有些匆忙,简单了点。”

庄继华还是不开口,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排队的士兵,杜聿明见状就补充说:“文革,连队新组建,桌子一时还没配齐,除了连部,全连就两张桌子,一张当饭桌,一张派饭桌。”

曹渊却没有说话,只是嘴唇泯得紧紧的,看来他们以前就讨论过这个事情。庄继华点点头说:“先吃饭,以后的事情明天再说。”

曹渊最终还是没憋住,有些不满的说:“文革,我要求从明天开始军官和士兵一齐吃饭,你是连长你说句话。”

庄继华转头问胡宗南三人:“你们怎么看?”

胡宗南说:“以前我就反对,现在我还是反对。军官和士兵是两个阶层,军官要有军官的威严。”

“你们呢?”庄继华问杜聿明和宋希廉。

“我认为寿山兄说得有理,军官和士兵必须要有距离,才能有威严。”宋希廉嘴快,抢先回答。

“如果桌子够的话我倒不介意排队。”杜聿明说道。

“你们的意见我都知道了,我想问你们一个问题,当初我们进校的时候,校长和政委是在哪里吃饭的?当初他们是那个阶层,我们是那个阶层?他们吃的是什么?我们吃的是什么?”

桌上的人同时沉默了,当初学校里清汤稀饭加旺仔馒头的事大家都还没忘记,当时无论校长蒋介石还是政委廖仲恺都在食堂与同学们一齐吃饭,绝没有任何特殊,此时庄继华提出来绝对是批评的含义,胡宗南和杜聿明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可是校长也说军队中要有上下之分,阶层之分。”宋希廉争辩道。

“阶层之分在于明确责任,便于指挥,而不是在生活上特殊。”

“可是如果军官与士兵一样,军官的威严如何建立呢?”胡宗南有些不服气。

“最近我看曾胡治兵语录上说,治军之要,尤在赏罚严明。所以军官威严的建立在于赏罚分明,不在于特意强调军官的特殊。”对于这些悍将,庄继华拉起蒋介石的大旗来压他们。

他今天看了看连队的训练,说实话他是不太满意的,而且他认为训练计划也不妥当。

“我听说你们三个排长是单独住在一齐的?”庄继华问道,见三人点点头:“我要求你们,不,不是要求,是命令,我命令你们住到排里去,与自己的部队住在一齐,如此晚上发生什么状况,才能在第一时间处理。”

随后庄继华又说:“我是连长,但我一个人不可能把部队带好,我需要上下同心,以军官为核心,把整个连队结成一个整体。”

“下午我看了训练计划,我认为这个计划不妥。”庄继华本没打算谈训练计划,可是忍不住又谈起来了。

“哦,哪里不妥?”计划是胡宗南制定的,所以他有些不服气。

“寿山兄,如果是正常情况下,这个计划也没什么不妥,不过现在我们可能要在非正常情况下,要在最短时间的内把这批新兵训练出来。”

“哦,校长是不是给你透露了什么小道消息?”宋希廉问道。

“怎么?有什么事情吗?是不是要打陈炯明?”胡宗南问道,他是学校里有名的预言家,曾经预言十年内中国和日本将打起来,并为此与同学争论很久,当时庄继华是完全支持他的观点。

曹渊和杜聿明则热切的看着他,他们都相信庄继华的判断,庄继华看看左右小声说:“校长什么也没说,不过我分析,一个月,最多一个半月,我们可能要东征,否则陈炯明就会来打我们。所以我们必须加快训练进度,增加训练力度。否则….,我可不想带一帮没经过训练的士兵上战场。”

曹渊眉头一皱,他不喜欢庄继华这种说话风格:“文革,你又来了,现在你可是连长。”

庄继华一愣,随即明白,如果他要开玩笑的话,那么刚才下的命令这三人就可能就玩笑过去。毕竟从三人间搬到二十人间去住还是很不舒服的。

“明天我会拟定一个新的训练计划,我们要在这一个月内完成三个月的新兵训练。好了吃饭吧,不过明天开始你们也要下到排里面去吃,连部的桌子上只有我,党代表,文书、传令兵,号兵。饭菜只有我们五个人的。”

听说有仗打,这几个人都很兴奋,吃饭也狼吞虎咽,除了庄继华,他是不想上战场的,他现在发现自己的发展与他当初的目的的差距越来越大,现在还有可能上战场,要知道上战场可是要死人的。

庄继华稍一愣神的功夫,桌上的菜就消失大半,回过神来,庄继华立马补上,以最快的速度往嘴里塞。

晚上,庄继华把司务长叫到连部,然后交给他二十块银元,这已经是他最后的流动资金了,让他去买九张桌子,每张桌子配四条长凳,然后再多买几个盛菜的盆,最后庄继华对他说:“每周必须把账目交代清楚,包括本月收到多少钱,用了多少钱,还剩多少钱,这些钱怎么用的,每天买多少菜,多少肉,多少米,这些菜、肉、米,多少钱一斤,你都要写清楚,如有差错。到时可别怪我不讲情面。”

司务长冷汗连连,连声说连长放心,卑职决不敢贪污弟兄们的钱粮,庄继华淡淡地告诉他不是要他放心,是让全连放心,你报上来的开销,我要在全连公示,就贴在连部外面的墙上,让全连士兵都知道他们的钱是怎么用的。还有以后军官的伙食不要单作,与士兵一样。

司务长是从粤军中调来的,他没见过这种军官,心想这个连长看上去笑嘻嘻的,怎么精得跟鬼似的。不对,好像也不太精明,居然自己掏二十块银元给连里买东西,少见。也许自己遇上一个好官。

在这个时代军队的军饷都不足,以现在广州的军队而论,最富的是滇军,他们占据了广州最富有的商业区,每月几十万各种税收,其次是粤军,粤军在广州城里也占有地盘,另外控制的佛山等地也比较富裕,因此日子比较好过,剩下的朱培德的滇军、谭延恺的赣军、海军等就比较穷了。不过即使最富有的滇军也不会把饷发全了,而是只发生活费,因为要是把饷发全了,士兵拿了钱就有可能逃跑,欠着军饷,士兵就会一直盼着拿饷,也就一直待在部队里,这和前世套银行的钱的道理相同,你欠银行的钱越多银行就越要给你钱,生怕你跨了。故一般军队只在上战场前发饷,注意不要发完,只发一部分,一小部分,而士兵拿到饷就知道要上战场了,就赶紧把钱用了或者寄给家人。然后又等着下次上战场。

司务长走后,庄继华就开始拟定训练计划,其实他也不是拟定而是回忆,回忆前世影视剧里面的那些训练,像《兄弟连》他可是看了几遍,还有《阿甘正传》这些片子都有怎样训练,不过好像没有速成法。他慢慢的想,直到曹渊从外面拎着马灯从外面回来,他才有个初步的想法。

曹渊和他聊了几句后就去睡觉了,庄继华就着昏暗的马灯,写作他的计划书。

第十八节 新兵连(三)

看过庄继华的训练计划后,胡宗南、杜聿明、宋希廉头皮有些发麻,见过疯狂的,没见过如此疯狂的。(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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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继华的计划由四个部分组成:军人养成、体能训练、个人战术、团队配合;其中体能训练和团队配合为核心,这两条将贯穿于整个训练中。

这是庄继华思索半宿的结果,一直以来他对这个时代的训练方法有些看不上,包括苏俄教官的,在军校时不敢提也不敢变,现在他能做主了,所以他就要变。

昨夜他开始是想从影视剧中寻找,可是想了半天影视剧也没有给他提供合适的训练方法,而且哪上面的有些训练方法在他经过军校的实践后,已经看出太假或者没有条件实现;况且这是要在一个半月里完成应该在三个月或者更长时间里完成的训练,有些东西就必须舍去。

不过回忆这些影视剧也给他来了点提示,不管在那部剧中,士兵训练都是很艰苦的,现在他想明白了那些艰苦其实就是锻炼意志,所以体能训练的目的不只是增强体能更主要的是训练意志,所以这些训练必须要设计得很艰苦;一个半月里把这些人培养成各种军事技能纯熟的精兵,他没有把握,最后他从以前的销售团队中得到启发,既然不能把他们培养成精兵,那么就把他们练成一个个配合熟练的小团队。

依据这个想法,他设计的体能训练是每天十公里长跑早晚两次,第一周是徒手跑,第二周负重三公斤,第三周负重五公斤,第四周负重十公斤,惩罚,庄继华的计划中每个训练都有相应的惩罚,每天早晨十公里跑最后一个班没有早饭,该班的排长也没有早饭,成绩计算以班的最后一名的成绩作为班的成绩,第一名的班有加菜。每天下午有一次5000米跑,这个没有惩罚。一个半月后十公里长跑要求达到全副武装五十分钟内完成。

每周末进行会操,会操以班为单位进行对抗,由连长和党代表进行评定,惩罚为最后三名,倒数第一名负责打扫下周的厕所,第二名负责打扫全连的公共场地,第三名则被惩罚一次5000米长跑;奖励是第一名在第二天有半天的休息时间,但晨跑必须参加。

除了长跑外,还有仰卧起坐,俯卧撑等,第一周必须达到俯卧撑80个、仰卧起坐必须达到150个,第二周俯卧撑必须达到120个,仰卧起坐必须达到200个,一个半月后俯卧撑要求达到300个,仰卧起坐要求达到400个,……

后面接着就是武器训练,包括枪械知识,武器使用和保养,时间为一周。

单兵战术:包括地形识别和利用,在各种地形条件下如何合理使用武器,在这一部分主要结合实战。

班、排战术,各种地形条件下的班排战术运用,单兵在班排战术中的作用。

最后一项居然是文化教育,要求是一个半月后,每个士兵要认识八十个字,一年以后士兵要能读简单的新闻,任务由党代表和文书完成。这是个创举,在这个时代中教士兵识字绝对是个创举,甚至整个黄埔校军中也还没有人这样干过。

胡宗南看完后担心的问:“这个训练量是不是太大了。还有你不是说我们只有一个半月,能完成这么多训练吗?”

“这就要我们共同想办法,不过话也要说在前头,虽然时间紧,但是你们要更耐心细心,简单粗暴绝对不行,决不准对士兵进行体罚。”庄继华担心这些人为了完成训练计划,采取简单的逼迫士兵的方法,最后有可能适得其反,他对这个时代的士兵或者说农民了解不多,所以在这方面他借鉴了前世八路的做法。

“不行,这绝对不行。”宋希廉一听这个立马摇头,这几天里,他与这些士兵朝夕相处,对他们的了解多些,有些士兵的接受能力很差,每次训练都让他发火,开始他也看不惯那些班长打人,几天下来他也忍不住想打人了。

“文革,你不知道,有些士兵太笨,属于那种赶着不走打着才走的货。”杜聿明也解释道,杜聿明看上去有些瘦弱,性格也文静,在黄埔一期中并不显眼,前世分配时,他也仅仅是分到一团中担任见习官和军需上士,属于混得比较差的一类。若非穿越一族,恐怕很难知道此君以后会成为党国重将。

庄继华看看曹渊,希望能得到他的支持,曹渊想想说:“打骂士兵我肯定反对,不过训练场上我不干涉。”

曹渊本身坚决对打骂士兵,几天里他已经查处多起打骂士兵的事件,庄继华来之前也和胡宗南他们发生几次争论,但始终不能说服他们,他正想向政治部报告要求团里面正式下达禁止打骂士兵的行为的命令。不过看到庄继华拿出的训练计划后,曹渊决定让步。因为这个计划让曹渊也很吃惊,学校里庄继华搞的那个训练方法也是循速渐进的,没想到今天拿出来的居然如此强烈,看来庄继华对连队要上战场的判断很有信心。既然如此,提高士兵的军事技能就成为第一位的了。

见曹渊不反对,庄继华也就不再坚持了,只是重申,只能在训练场上,其他时候坚决禁止,违者关禁闭。

随后庄继华告诉曹渊,他们俩的分工就是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还有思想教育的时间恐怕只能在晚上了。曹渊则说给训练让路没有问题。

不过,对于教士兵识字宋希廉有些不太理解,没想到杜聿明却很赞成,认为士兵识字能提高对革命的认识,胡宗南也不反对,他的想法是这是党代表的事,曹渊不反对就行,曹渊当然没有问题了。

三个排长训练去了,庄继华则找来文书李安国,让他把本周的训练科目和要求达到的标准、周末会操的奖惩办法抄录下来,然后贴在连部外面的告示牌上。李安国心理虽然不明白,但还是一丝不苟的执行了。李安国并非黄埔出身,而是教导团成立之初在广州招收的学生兵,他的学历不高,只有初级中学的水平,不过也是个热血青年,报考过黄埔两次都没有考上,这次看见黄埔教导团招兵,立马就来报名了。

李安国对新来的连长很感兴趣,到连里这么多天,几个长官看上去都是黄埔同学,可是据他观察他们之间也有明争暗斗,三个排长互不服气,排长和党代表之间也常争吵,他一度认为胡宗南会担任连长,没想到派来个新连长,而这个新连长才一天就把三个排长压下去了,昨天饭桌上就直接把三个排长给赶到排里吃饭,晚上又把排长们从三人间里给轰去二十人间,三个排长居然一声不吭地就执行了,要是党代表下这样的命令,早吵起来了。现在又让自己抄写训练计划,还要把它公布出来,他也有些纳闷,他正在琢磨是不是问一下连长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的时候,庄继华已经看出来他的疑问了。

“为什么要贴出去?你在想这个问题是吧?”

“是,连长。一般是把计划交给排长和班长,由排长和班长执行就行了,为什么非要贴出去?”李安国老老实实的答道。

“贴出去自然是让全体士兵都知道,对了,大部分士兵不识字,到时候你还要念给他们听。”庄继华说。

“为什么要让士兵们都知道呢?”

“我喜欢这样,我喜欢让所有人都明白任务是什么,必须要做到那种程度。”庄继华想起以前带团队时,给每个成员分配任务,明确指标。

“就以你而言吧,如果知道本周科目是什么,要求是什么,是不是训练就更明确,目的性更强,知道最后的奖惩,训练的动力会不会更强。”庄继华几个问题问过来,李安国没有感到什么明确、什么动力,只感到这个连长好阴险。

第十八节 新兵连(四)

从连部出来,庄继华就去操场看看他们练兵究竟是怎么练的。www.65txt.com其实说是操场不如说是一块比较平整的沙地,士兵以班为单位分散开来,正在进行队列训练行进训练。

教导团的编制是学苏俄军队的编制,实行三三制编制,七连三个排,每排三个班,每班12人,班设班长一人,排设排长副排长各一人,全排37人,三个排111人,炊事班五人,连部设连长副连长一人,党代表一人,文书、传令兵、号兵各一人,总兵力126人。不过现在副连长由胡宗南兼任,各派的副排长还没有到任,没办法谁让成立时间晚呢。别看七连是三营七连,按序列还排在三营连队序列的最前面,但七连却是整个教导二团三个营中最晚成立的连队,当然他不是整个党军最晚成立的部队,后面还成立了炮兵营,独立营等部队。七连之所以成立晚,就是因为庄继华这个主官来得晚。

教导团的士兵是从江浙安徽一带招收,通过上海送来,为了把这些兵送到广州,负责招兵的陈果夫可是绞尽脑汁,什么上工,买卖等办法用尽了,好不容易才能过来,而且还不能让这些士兵自己上路,还必须有人押送,否则肯定跑了。每次多则百来人,少则十几人,到了广州也不安全,各军都盯着的,滇军杨希闵就曾截留了近百人,蒋介石去要也只要回来二十几人,所以每到一批就由连队主官来领一批,七连没主官,胡宗南低人一级说话不管用,直到其他连都满了,才轮到七连。

庄继华就在操场周围踱步观察各班的训练,曹渊将昨天漆好木板放在连部外面继续让风吹干,然后也到操场边与庄继华一齐踱步聊天。

“溥泉,你是怎么做思想工作的?”前世共产党作思想工作非常厉害,因此庄继华突然想知道他们究竟是怎么做的。

“还能怎么,跟学校里差不多。”曹渊有些沉闷。

“那应该不错呀,学校里的政治工作我看就做得很好,特别是周主任来了以后。”

“好什么,这些人根本听不懂我在说什么,昨天晚上我在二排给他们讲反对帝国主义,有个士兵居然问我帝国主义是谁?名字咋这样怪。唉”曹渊想起昨天晚上的情形,就哀叹一声。

“噗哧,”庄继华闻言一下没憋住:“兄弟,那你就给他解释呀。”

“我解释了呀,我说帝国主义就是那些侵略我们的英国人、法国人、日本人。”

“他们明白了吗?”

“明白了,他们说就是洋人,何必说得那么邪乎。”曹渊有点苦不堪言的味道。庄继华正要发笑。“***,你***什么脑子。”操场上传来一阵暴骂:“你个猪脑子,笨蛋,驴教三遍都会转圈了,你***怎么就教不会。”

俩人扭头一看,见一个班长正气急败坏的怒骂一个新兵,骂着骂着抬腿就是一脚,那个新兵低着头没注意,一下就被踢倒在地,士兵不敢爬起来,在地上将身子卷缩成一团,班长看着他的样子气得上前又是一脚,“你给老子站起来,妈的,站起来。”

曹渊看到这里身子一动就要上去,庄继华拉住他:“你说过的训练场你不管,而且就算你要管,现在也不能去。走,我们换个地方聊。”

曹渊闻言这才想起自己刚答应不再管训练场上的暴力,也只好随庄继华转过身子,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庄继华却感到自己有个疏忽,那就是疏忽了班长。排长们固然明白和支持自己的训练计划,可是班长才是具体执行的人,而且班长是连队的重要一环,一个连队的战斗力与这些班长们的能力有很大关系。

“这些班长好像都是老兵,是哪里来的?”庄继华问道。

“有些粤军第二师,有些是滇军朱培德部调来的。其他连还有从大元帅警卫营调来的。”曹渊解释后,又轻蔑的说:“都是些老兵油子。”

老兵油子就是那种军事技术好,见好处就上,见难处就躲,熟悉军中各种规则,你想处罚他还处罚不了的那类人。

“哦,”庄继华想想说:“那我更应该与他们聊聊了,班长可是一个重要的职位。”

“对了文革,刚才你为什么说就是想管现在也不能管。”曹渊想起刚才的情形便问道。

“你要是管了,那个班今天就别想教了,除非换个人,而且其他班的训练也会大打折扣。”庄继华说:“溥泉,我知道你看不惯打骂士兵,我也反对,可是刚才胡宗南他们说得对,训练场上有时间就是要打骂几下,那不是害他们,而是爱他们。”

“爱他们?”曹渊不解的看着庄继华。

“严师出高徒,其他行业师父教得不好,徒弟最多也就是挨点饿,军队中的严师可就不一样了,他可以让你保住一条命。你想想军事技能好的士兵伤亡大还是差的大。所以宁可让他们挨点打流点泪,也总比丢命强,你说是吧。这就叫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庄继华循循善诱道。

“嗯,你这话算没说错,不过我是党代表,这些行为我看见了就该管。”曹渊觉得庄继华说得没错,可是自己的职责却不能放任这种行为,他有些矛盾。

“呵呵,这还不好办,你就不要上训练场,训练场下有人这样作,你就抓几个典型好好处理。这样你党代表的威信建立起来了,风气慢慢也会转过来。”

曹渊慢慢点点头,算是认可这种做法。

“其实,还有一种做法,”庄继华侧头对曹渊说,见曹渊有些讶然的样子,便说:“不过这种方法见效很慢,目前不好采用,以后有时间再试试。”他现在对党的政治思想工作超强的看法有些动摇,感到与前世传闻不太一样。

曹渊闻言有点好奇的问:“先说说,什么办法。”

庄继华笑道:“文化教育,教士兵读书识字,有了文化就能懂革命道理,懂得革命道理士兵的积极性就会调动起来,你看我们黄埔学生与这些士兵有什么区别,我看唯一的区别就是我们比他们有文化些。”

曹渊点点头:“嗯,看来是这样。原来你让教士兵识字还存了这个心思。”

的确如此,虽然庄继华不清楚历史,他只知道没有知识的士兵不可能成为优秀的士兵。可是历史却给出了准确的答案,前世抗战期间,在十万青年十万兵的号召下参军的知识青年组成的青年军无论在抗日前线还是在内战前线都是战斗意志最顽强的的部队之一。一个典型的例子就是辽沈战役后期,经过锦州战败,廖耀湘兵团被歼,长春守军投降,国民党在东北的军队望风而降,这股投降风中只有守卫沈阳郊区的青年军207师坚决不投降,死战到底。

庄继华点点头又说:“不过有一件事可以立刻办。”他看看曹渊,见他很注意的在听:“一个班长只有一个班长,还可以有一个副班长,这个副班长我们可以让士兵来选,我们不干涉,让士兵们自己选他们信任的人。”

曹渊一听兴奋得立马给庄继华一拳:“好呀,好主意,我则没想到呢。这些副班长过一段时间后就能成为班长的候选人,这样就可以代替那些老兵油子。好,今天就办。”

庄继华挨了一拳,作出呲牙咧嘴的样子,对曹渊叫到:“***,党代表也打人,严重违反政治工作条例,我要上告。”

曹渊眼睛一瞪:“呵呵,行呀,谁作证,有没有伤。”

晚上跑完十公里后,士兵们都东倒西歪的躺在操场上,庄继华赶紧招呼军官和几个看上去体力还不错的人,把躺在地上的人扶起来,然后俩人一组扶着他们走一阵,炊事班把烧好的开水送上来,士兵们又挤在一块喝水。

这种空手的十公里越野对庄继华和曹渊他们这样的军校生来说本不算什么,不过士兵跑十公里,庄继华作为连长就要跑十一公里的样子,要不停的跑前跑后,还要不停的给士兵打气,因此比单纯的跑要费力多了。

休息一阵后全连集合庄继华开始对全连官兵讲话,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宣布他的一些改革,什么会操、奖惩,还有就是选副班长的事,这事下午已经告诉胡宗南他们三个排长了,虽然他们对由士兵选有些不理解,但以庄继华的口才很轻松搞定他们。

然后庄继华把班长们留下来了,他打算和他们交流交流。

第十九节 兵油子(一)

班长们被留下之后,庄继华感到他们的目光中突然之间多了点敬畏,这种感觉让他有些奇怪,可的确是那样,他记得当初他当上大区经理后终于拿下一块公司垂涎已久的目标时,那些原本有些不服气的下属对他就发出了这样的目光。www.65txt.com可是现在他绝对想不出自己作了什么让这些老兵油子敬畏的事情。

庄继华看看对面的九个人,他们其实也都很年青,最大的看上去也不过二十六七岁,不过他估计当兵的年月恐怕有十来年了。在与他们的眼光接触之间,庄继华想明白了,新官上任三把火,这些兵油子是在担心拿他们开刀。庄继华心理笑了,好,有害怕就行,慑之以威,怀之以恩;这个道理他在前世就明白了。

“把你们留下来没有别的事情,就是和大家聊聊。”想明白后,庄继华以拉家常的方式开始他的讲话。“我知道你们大都在军队中待了很多年,比我的军龄要长多了,军队中的事情你们比我清楚,我这个连长在很多地方要仰仗各位的帮助。拿破仑说过班长是军中之母,为什么呢?接触士兵最多的是班长,所以你们的官虽然小,却是连队中最重要的一级长官,部队有没有战斗力其中一半要看你们。”

新连长的低调让这些老兵有些意外,几个人互相看看眼中均露出疑问,有人张张口却又什么都没说就闭上了。

“我们先认识一下,我看了花名册,可人还对不上号。我先点名,然后你们在回答的时候,顺便说说当兵多少年,擅长什么,就是什么最拿手。”下面还是一阵沉默。

“李国柱。”“到。当兵六年,最拿手的是打架。”李国柱长得又黑又壮,拳头可能有馒头大****继华脸上笑着点点头。

“章力。”“到。当兵5年,最拿手的是射击。”这人声音有些嘶哑,说话时两眼提溜乱转。

“王小山。”“到。当兵十年,刺刀。”王小山声音平和,看上去和庄继华也就差不多大,没想到却已经当兵十年了。

“刘长庚。”“到。当兵3年,拿手的是射击。”刘长庚说话瓮声瓮气,好像声道不畅,人很敦实。

“王满仓。”“到。5年,刺杀。”看来这是个实在人。

“孙大志。”“到。当兵4年,最拿手的是手榴弹。”这是目前为止嗓门最大的一个,也是最有军人风度的一个。

“李小满。”“到。当兵七年,最拿手的是练兵。”李小满谄谀的堆上笑脸,听到他说最拿手的是练兵,庄继华心中有些惊讶。

“伍子牛。”“到。当兵5年,什么都会点。”伍子牛的话里带有一丝满不在乎,手里拿根草在玩,他就是下午操场上打士兵的那个。

“花春。”“到。当兵3年,最拿手的是..”小伙子说到这里有些犹豫,这人二十一、二长得很是英俊潇洒,声音带些磁性,放在前世去歌坛发展肯定有前途。

“当然是搞女人啦。”伍子牛懒洋洋的说道。

“连长说的是队伍上的,不是这个,我对射击比较在行。”花春辩解道。

伍子牛只是笑笑,也不再说什么了。

“泡mm,这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那也是一种本事。”庄继华笑道,他前世泡的mm可不少,上海mm好泡,特别是庄继华这种有美籍华人身份的,几乎无往不利。

听到庄继华这么说,花春立刻生出知己的感觉,不过也有些不解。

“长官,泡mm是什么意思,mm是什么东西?”花春问道。

庄继华一下又有些语塞,想想便说:“mm嘛,就是漂亮姑娘的缩写。泡mm就是与漂亮姑娘交往。”

花春这下明白了,接着问了句差点让庄继华喷出来的话:“那要是恐龙呢?”

“恐龙?!”庄继华看看他,想起当初自己关于恐龙的故事,这个故事已经被报纸当作幽默故事登载了,恐龙已经提前成为一种女孩的专有名词了,便笑骂道:“看见恐龙你不知道跑呀,蠢猪,还要往上凑。”

所有人都哈哈大笑,孙大志的嗓门更是力压全场,原本还有的一点点拘谨立刻松弛下来,这些人感到这个新连长有些可亲。

“不过,花春,泡mm可以,但不许用强。你们都是老兵,军纪是什么肯定知道,可是我还是要强调一点,我们这支部队是新式军队,军纪比你们以前待的部队要严厉很多,我不希望你们犯纪,因为我不愿意枪毙自己的部下。”

“长官,没事,大不了我们把小春子煽了。”章力笑道,他和伍子牛以前与花春一个部队,对花春了解最多。

“章猴子,别吃不着葡萄就毁架,就你那样,恐怕只有找恐龙了。”花春对章力的嗤之以鼻。

“我章猴子要不找就算了,要找就找个那皮肤水滑,嫩的。不像你那样,看见一个就往上凑,也不管恐龙还是靓妞。”章力毫不在意的说。

“我看你们两都是一路货,该煽的货。”李小满笑嘻嘻的嚷道。

“别闹了,长官说正事呢。长官,我听了你的那个训练计划,长官,这么猛的训练能行吗?”王小山喝住大伙问道。

“能不能行,不看我,看你们。”看来王小山在众人中威信还比较大。

“长官的意思….”王小山怀疑的看着庄继华。

“全连一百多号人,我一个人训也训不过来,主要靠你们,我不是说了吗,班长是士兵之母,我制定计划,你们来执行,我主要通过你们练兵。”庄继华毫不含糊的告诉他们,自己对他们的依靠,这些兵有些疑惑了,还没有那个长官如此明确的告诉他们这些,像花春,刘长庚这样只当三四年兵的人还没悟到这一层,不过王小山这种有十年军龄的老兵是悟到这层了。

庄继华明确告诉他们之后,他们反而心里嘀咕,这个连长是什么意思呢?

“长官,你要我们作什么,你就直说,弟兄们保证听你的。”王小山带着一丝疑惑的问道,他知道在军队中不听上司的,恐怕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他们虽然被称为兵油子,就是捂透了这一点,从不公开与上司冲突,最多也就是暗中耍点手段,以让上司重视他或他的意见为目的。

庄继华看看他,明白他在这群人中说话有份量,便笑着说:“老王,你坐下,其实我没有别的意思,我今天就是与大家聊聊训练的事,我的计划你们已经知道了,我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这些人一下就安静了,都有些奇怪的望着他,要知道他们这种人在军中要说有地位也有地位,要说没有就连个屁都不是。以前不管在那支部队都没有长官与他们商量什么训练计划的事,还有就是这个时候是没有真正的新兵连的,每次招来或抓来新兵就直接送进连队,然后大家一齐训练,如果战事紧张根本不用练,直接上前线。不会开枪不要紧,给你把大刀或者红缨枪拿着,反正枪也不够。

“长官,我们其实也没真正搞过什么新兵训练,以前的部队新兵都是直接分到连队,然后大伙一齐练,老兵教教就行。不过长官放心,您这么看得起我们弟兄,弟兄已经很感激了,我们一定尽力,那帮兔崽子不好好练,老子打得他满地找牙。”伍子牛大声叫道。

“嗯,那就好。”庄继华心理知道单凭这番话不可能让这帮人真心实意的,要让这帮老油子真心卖力,还想点其他法子。

“不过,我还是要再次强调,我们是新军,与你们以前的军队几乎完全不一样,不但军纪严,还有宣传革命道理,学习文化知识,这些你们慢慢就明白了。至于我是什么人,今后大家慢慢也会明白。今天就到这里,明天早晨还有十公里越野,大家早些休息吧。”

(抱歉,今天有事耽误了,只有一更。找个机会补上。)

第二十节 兵油子(二)

曹渊那边的副班长选举却也不顺利,这些刚穿上军装本质上还是老实守旧的农民的士兵对推选副班长将信将疑,对当副班长则唯恐避之不急;曹渊是好话说尽,口水流干,三个排长是又哄又骗好不容易才把九个副班长选出来。(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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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渊回到连部对庄继华抱怨,庄继华也有些沮丧,他本来想通过选副班长的事把士兵的积极性调动起来,没想到结果居然是这样。不过他也有些纳闷,便问他们为什么不愿当副班长?要知道副班长大小也是匹官,是士兵的头,曹渊恨恨的说还有什么,就是不愿出头,农民就是这样,啥事都不出头,出事就指望你给他出头。这下庄继华明白了,这个时代的人与前世的人的区别了,前世再小的官都有人去争去抢,现代的这些人却抱着枪打出头鸟,遇事不出头的思维。

庄继华也没有办法,这种观念也只有通过教育才能转变,他有些苦涩的对曹渊说看来你的工作很重呀。曹渊面色冷峻的对庄继华说你说得对,让士兵学文化是提高觉悟的根本办法,不过这是个慢法子。庄继华安慰他说总会找到办法的,别急。

第二天早晨的十公里越野庄继华就不再跑前跑后了,而是一直在前面,后面是由曹渊负责收尾,还没到一半,全连的队形就散了,体力好的与庄继华一起跑在第一集团的大约有十来个,后面稀稀落落的拉得老长,胡宗南、宋希廉、杜聿明则跑前跑后给自己的士兵鼓劲,要知道按照规定最后一名所在的排长也没有早饭。

等到最后一名士兵回到操场,第一批随庄继华回来的已经休息十分钟了,炊事班只摆了九张桌子,最后的一名居然是二排四班,自然他们就只有看的份,让庄继华有点意外的是看上去不是很强壮的连部文书李安国居然是在第一集团中回来的。

四班长伍子牛那个气呀,他是第一个冲进操场的,现在居然没饭吃,看看三班长李小满举着馒头对着他得意洋洋的样子,他的火就往顶门冲,对着最后到的士兵就挥拳,开始PK,其他人也把怨气转那名士兵身上,几个火气大的士兵就旁边骂,那名士兵也不敢躲,只是在哪里哭。

“伍子牛,住手。”曹渊很生气,赶紧跑过去。他已经一再强调不准打骂士兵,今天伍子牛居然当着全连人的面这样做,他要不管,以后就没法再干。

“伍子牛,我说过多少次了,不准打骂士兵,你居然还这样干,我要关你的禁闭。”曹渊脸色通红气愤的大声呵斥道。

“党代表,这小子不好好训练,老子跑第一,却被没饭吃,全班其他兄弟也吃不上饭,连累全班兄弟挨饿,排长你说该不该教训。”伍子牛不满的向排长宋希廉抱怨。

“胡说。”庄继华过来了,听见伍子牛的抱怨,他赶在宋希廉说话之前,大声喝道。

伍子牛看见庄继华过来,忙站起来,昨天晚上庄继华走后,他和几个班长一起合计了一下,王小山说这个连长做事有些奇怪,要大家小心点。别看他脾气暴,但他对王小山一向有些服气,没别的原因,就是脑子比他好使,要不然在这时代当一个普通士兵能活十年?

庄继华过来看着伍子牛怒气冲冲的样子,他冷哼一声:“四班长,你觉得委屈是不是?你跑在前面,就是因为他,”曹渊把那个士兵扶起来,那个士兵站在一旁抹眼泪。庄继华一看也不由有些火:“所以你吃不上饭,是吗?”

伍子牛气冲冲的说:“对,这兔崽子不好好跑,连累弟兄们。”

庄继华看看周围的四班士兵问道:“你们也这样认为?”

那些士兵大着担子说道:“是,要不是他我们就不会饿肚子。”

庄继华点点头对宋希廉说:“全连集合。”他总算找到训练的第一步了。

很快全连士兵在庄继华面前集合完毕,庄继华站在队列前大声说道:“耽误大家吃早饭,是因为有些事情要与大家聊聊,聊完了,大家回去继续吃早饭。”

“四班今天落在最后,按照规定他们没有早饭,四班长伍子牛认为是四班士兵张阿水不出力连累了他,所以他要教训张阿水,所以他可以违反党代表的命令打张阿水,四班其他同志也认为是张阿水导致他们饿饭。可是我不这样看,我是看着张阿水回来的,他回来以后站度站不稳了,是我扶着他走了好几圈,他才恢复体力,这说明他是尽了全力的。你们说是不是。”随后又把伍子牛叫出来问他:“是不是这样。”

“是。”伍子牛想想后答道。

“他也知道跑在最后没有饭吃,他也想跑在前面,可是他的体能差,跑不到前面,这就不是他的问题了,这就是四班长的问题了。”

说到这里,下面士兵发出一阵嗡嗡声,伍子牛一脸不服气,庄继华也不看他大声说道:“为什么呢?不错,伍子牛是跑在前面,是全连第一个跑回来的,就他个人而言他是完成了,而且完成得很好,应该表扬,可是他忘记了,他是班长,他不但要对他个人行动负责,还要为全班的行动负责。所以今天四班落在最后,吃不上饭,最大的责任人是四班长伍子牛。”

“四班长你不要委屈,现在我做个设定,敌人在十五公里以外,上级命令四班在十公里的地方阻击敌人,伍子牛就一个人往前冲,他到了,可是他一个人到了有用吗?没有,他一个人能挡不住敌人,只有四班全体到了才能挡住敌人。四班长你明白了吗?”

“明白了。”伍子牛有些垂头丧气,但又有些不服气:“可是张阿水的体能太差,我也没办法。”

“不对,你是每想办法。”庄继华严厉的说:“其实你们也都没想办法。”他指指几个班长。

“我之所以规定每个班的成绩按最后一名的成绩算,目的就是要你们几个班长算计好,怎样把全班作为一个整体带回来,但看看你们,谁不是自己管自己,有哪一个班是整体回来的?有哪一个班不是稀稀落落的回来的?”

“你们跑之前有没有制定战术,有没有安排如何帮助体能差的同志?谁作了,举个手,我向他敬礼。”

“每个班是一个整体,三个这样的整体组成一个排,十个这样的整体组成一个连。我是全连的连长,不是你们九个班长加三个排长的连长,所以我对全连每个士兵都要负责,你是排长就要对全排三十六个士兵负责,你是班长就要对十一名士兵负责,一个班的士兵要共同进退,一个士兵的行为影响的是你们全班。”

“举个例子吧,你们全班潜伏在敌人阵地前,如果有一个人暴露,那么暴露的将不只是他一个人,而是你们全班;死的也不只是他一个人,而是你们全班的弟兄;同样如果潜伏的是一个连,死的就是全连的弟兄。所以你们全班弟兄生死与共,荣辱与共,挨饿也与共,不要怪别人,要怪就怪自己没做好。”

“现在你明白了吗?四班长。”

“明白了,不过…”伍子牛眨巴眼睛,想想又问道:“连长,这跑步也有战术?”

“当然,”庄继华笑笑对大家说:“跑步也有战术,比如,你们四班,你可以把体能最好的放在最后,体能稍差的放在最前面领跑,让他们注意压住脚步,平均分配体能,而体能最差的放在中间,在最后冲刺时,要是有人跑不动了,体能好的可以俩人一个架着他们跑,要知道争第一没有用,要争不当最后一名,这样你才能吃上饭。”

“大家明白了吗?”

“明白了。”“明白就好,我希望你们把整体这个念头牢牢记住,不但在训练中而且在生活中都要记住。你们全班是一个整体,一人受辱,全班受辱;一人立功全班立功,就算打架也要全班一起上。明白吗!”

“是。”吼声如雷。

“其他人回去吃饭,伍子牛禁闭半天。解散。”

“是…,不…,连长,为啥要关我禁闭?”听到这个决定,全连人都很纳闷,站在那里没动,宋希廉正要问,伍子牛却很不服气的抢先问道。

“刚才党代表不是说了,要关你禁闭吗?”庄继华很严肃的说:“我支持党代表的决定。我的连队里不准体罚士兵。”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训练场下就是不准殴打士兵。凡是殴打士兵的一律禁闭一天。今天你初犯,减半。”

庄继华正要走,突然想起来,转头又大声说道:“张阿水,以后不准掉眼泪,当兵打仗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军人流血不流泪,以后谁要再哭哭啼啼的,我处分谁。”

第二十一节 逃兵(一)

当天上午四班长伍子牛就在禁闭室里渡过,庄继华在训练场上监督训练一天,每次休息时在不同的班与士兵聊天吹牛侃大山,在这些聊天吹牛侃大山中灌输他的军人意识、家国意识、整体意识。(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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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渊在一旁有些妒忌的看庄继华和士兵聊些黄色笑话,哼两句下流小调,士兵居然很喜欢,而且士兵对庄继华的认可居然比他这个负责政治思想工作的还强。

庄继华的馊主意还很多,花春下午和他聊泡mm,庄继华很看不起花春的手法,庄继华告诉花春手法要改进,要根据不同敌情使用不同手法,比如对喜欢浪漫的,你就要送玫瑰,最好是晚上带他去一个安静的地方用点燃的蜡烛排个心型,那时候那女孩跟他去跳楼的心都有;对喜欢虚荣的,你就只有用钱砸,你要没钱就只有作弊,比如吃饭买衣服,要先给守门的或伙计钱,让他们在你带女孩去的时候说客满了和衣服已经卖了。林林总总,花样翻新,让花春佩服不已,让曹渊不由怀疑庄继华以前就是个花花公子,否则那懂那么多。

李小满不耐烦的说费那心,直接上,管她愿意不愿意,手上有枪怕什么;伍子牛冷冷的说那是强奸,要枪毙的。庄继华这时不知那根筋拧了,说强奸也没什么,也是士兵解决生理需要的一种手段,然后解释了什么是生理需要,最后说男人想那玩意是正常的,不想的只有太监,不过强奸这种事情只要不在自己的国土上就行。李小满很感兴趣的问在哪里行,庄继华白他一眼,没好气的说敌人的土地上,你怎么奸怎么抢都行。李小满满意的说好,庄继华一看不对,又解释说我说的是敌国的国土上,也就是说不管陈炯明还是吴佩孚的土地上都不行。李小满有些失望的问那敌国是哪国?庄继华笑说比如英国美国法国日本,李小满沮丧的说那不等于还是不行,众人哈哈大笑。

不过庄继华没想到二十年后他带着伍子牛进入东京之后,伍子牛这小子居然真的强奸了个日本女人,还被美国宪兵抓住了,当伍子牛送到他面前时还振振有词说是他说的,在敌国里怎么奸都行,让庄继华纳闷很久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不过伍子牛确实也找不出证人来,因为听到过这话的人已经全死了。不过伍子牛的一句为什么只准美国人奸,不准老子奸,老子也是战胜国,让全场的高级军官当时就喷出来了。

晚上十公里越野时,庄继华很满意的看见各班开始安排战术了,从头到尾各班序列基本整齐,回到操场前后时间差距不大,他的整体观念开始被士兵接受。

深夜时庄继华和曹渊在连部睡下不久,外面就传来胡宗南的打门声。

“连长、连长,出事了。”

庄继华忙把门打开,当头就问:“怎么啦?出什么事了?”

“有人跑了。”胡宗南焦急的说。

庄继华一听脑子没转过来,跑了,什么跑了?胡宗南见他的样子又补充道:“我们排的两个韩文生赵狗蛋逃跑了。”

庄继华这才明白,自己碰上逃兵了,曹渊一听也急了,忙问:“什么时候发现的?跑了有多长时间?带枪没有?”

“不知道,我刚发现的,他们被窝已经冷了,枪还在。”胡宗南急促的说。

“别急,你去把你们排的士兵都叫起来,我们找去。”庄继华无所谓的说,他已经想清楚了,这是在黄埔岛上,晚上没船,他们能去哪里,只能在岛上转悠,明天天亮以后要么去东边的莲花村,要么去西边的江嘴找船。而这两个地方晚上是没有船出海的,只要在天亮前赶到就能把他们抓回来。

随后他和胡宗南各领一队人向不同方向追去,班长王小山则领着几个人向北方追去,曹渊留守连队,负责通报消息并主持明天的训练。

果不其然,早晨的时候,胡宗南在莲花村把两人抓住了,这两人还是动了点脑筋的,知道江嘴是个镇,害怕有宪兵巡查。

庄继华回到连队的时候,连里面的士兵已经都知道这两人逃跑被抓回来了,也没法不知道,两人就被绑在两根操场边的柱子上,班长们正借此教训手下的新兵们。

“看看吧,这就是逃兵的下场。”

“班长,他们真的要被枪毙吗?”

“废话,逃兵岂有不死的。”

“就算不死,少说也有五十鞭。”

“我当新兵那年也有人跑,抓回来就砍了,我们全团人观刑,这叫杀一儆百。”

“别看了,回去训练,等连长回来就知道了。”

听见庄继华的脚步声,两人抬起头,庄继华一看两人脸上明显有被打过的痕迹,衣服也被扯破了,两人看见庄继华几乎同时出声哀求道:“连长饶了我吧。”“连长,我再也不敢了,饶了我吧。”

“哭什么,不许哭。”庄继华烦躁的在两人面前走来走去,他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刚开始听到两人逃跑,他心里的火也很大,可是等到他带队出发时,就已经冷静下来了,开始想抓回来以后如何处理了,其实跑了到简单了,他上报自请处分就行,抓回来倒麻烦了。他不想杀这两人,可是不杀又怕别的新兵受此鼓励,也来这么一手,那谁受得了。

庄继华在两人面前走来走去,对两人既生气又可怜,冷哼一声就回连部了。随后三个排长被叫进连部,操场上的士兵心情复杂的望着连部方向。

“人抓回来了,怎么处理吧,大家拿个意见。”庄继华心情沉重的对四人说。

“还用说,杀一儆百,枪毙。”胡宗南杀气腾腾的说道,两人都是他的排里,这让他感到非常丢人,强烈的自尊心促使他下决心清除毒瘤。

“杀了恐怕不妥,我建议每人五十皮鞭。”杜聿明这次没有沉默,往常他的话要少得多。

“杀,逃兵不杀,以后上战场这些人还不都跑了。”宋希廉也建议杀。

“溥泉,你呢?你是党代表也拿个意见出来。”庄继华见曹渊沉默不语。

“我在想他们为什么要跑?”曹渊思索着说:“你们走后我就在想这个问题,这些兵不是被抓来的,而是被招来的,既然当初没人强迫,可他们来了为什么要跑?”

庄继华其实也在想这个问题,前世时听说国民党的兵都是抓壮丁抓来的,可这些兵不是抓来的,为什么还是要跑。

“为什么要跑,怕死呗,当兵打仗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这种兵就是怕死鬼。”宋希廉气愤的大声喊道,明摆着的事情,还想什么。

“我不赞成处死他们,我建议上报团政治部。”曹渊下决心了。枪毙逃兵是必须上报的,所以三个排长也同意上报,但处理意见却又不能取得一致。

曹渊认为才宣布不准体罚士兵,因此不能处以鞭刑,也不赞成处死两人;杜聿明不赞成处死,但赞成鞭刑,胡宗南宋希廉则力主处死,杀一儆百,胡宗南并警告庄继华,如果不这样,未来东征战场上这些兵就有可能都跑。

胡宗南的话让庄继华心里一动,但前世的生命重于一切的教育又让他犹豫了,他向宋希廉要了一支烟,以前无论前世还是今生他都不抽烟,但今天他破戒了。

其他见他要烟抽,知道他的犹豫,便不再打扰他,各自坐在那里,默默的想着各自的心思。

庄继华把烟点燃,也没真吸,只是在嘴里过一趟,就吐出来。

生存还是死亡,这是个问题。

他从没想过自己一言就能决定别人的生死。杀,两条生命就没了;不杀,别人效仿;没上战场部队就跨了。猛然间,一口烟窜进嗓子眼里,引起他一阵猛烈的咳嗽。

他把烟灭了,叫人把两人押进禁闭室,同时告诉哨兵小心看管,别让两人再跑了。然后让人把班长王小山找来。

王小山进来后,庄继华直接就问他,这两人平时表现怎么样,有没有什么牢骚?

王小山想想后说:“两人平时也没什么,韩文生和赵狗蛋两人是老乡,平时就在一起嘀咕,那是我就在怀疑他们想跑,可没想到他们就真跑了。”

“胡说,来的路上他们怎么没跑,到这岛上了反而要跑了,这不合常理,是不是你欺负他们了。”庄继华的话又急又快。

第二十二节 逃兵(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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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小山眼中闪过一丝奇怪的色彩,他平静的说:“报告长官,卑职没打过他们,长官不信的话,可以问问班里的弟兄。”停顿一下后又说:“到这里以后无论是训练场上还是训练场下,卑职从没有打过士兵,若长官不信也可以问问胡排长。”

庄继华听到这里看看胡宗南,胡宗南点点头说:“对,我从没见王班长打过士兵。文革,恐怕你想差了。”

“嗯,那就好,你说他们平时在一起嘀咕,都嘀咕些什么?”

“他们很小心,总是背着人嘀咕,有次我听见他们在说家里什么的,卑职想恐怕与他们家里有什么关系。”王小山说道。

“哦!”庄继华这时想起前世的一些做法,他好像有点主意了。于是对胡宗南说:“寿山兄,你和王班长把班里的士兵召集起来开个会,问问他们,问问他们知道不知道他们家里出了什么事。还有这两人平时都说些什么。”

胡宗南答应一声便带王小山走了,庄继华又对宋希廉和杜聿明说:“你们回去继续训练,要特别注意士兵的思想情况,告诉他们不要乱想。”

“是。”两人也走了,宋希廉临走吞吞吐吐想要说什么,杜聿明见状拉他就走。

几个人一走连部就空了,只剩下庄继华和曹渊,文书李安国很有眼力劲早跑出去了。

曹渊找了张凳子坐下,然后问庄继华:“文革,你不是正要杀一儆百吧。”

“当然不,我再想怎么把坏事变成好事,打开目前死气沉沉的局面。”庄继华思索着说。

“死气沉沉?这两天连里气氛不错呀,训练也上来了,怎么是死气沉沉呢?”曹渊不解的问道。

“哼,什么不错?差得远,你没看见他们只是被动的在接受吗?连里除了训练还有其他吗?士兵不是机器,他们也有思想,可是你看看他们现在……。”

“你这是在批评我,不过,你没批评错,思想工作我没做好,是我的责任。”

对于思想工作,曹渊其实已经想了不少办法,每天晚上给士兵上课,讲反对帝国主义、反对军阀,正在准备办黑板报,可问题是这些工作的效果好像不怎么样,士兵们没什么反应,甚至有时他发现他在台上讲,下面有不少士兵在打瞌睡。他就不明白,为什么在军校时,讲同样的内容,他们这些学员在下面总能引起共鸣,总能激发起他们的革命热情。

“我不是在说谁的责任。”庄继华打断曹渊的话:“我是在想怎么利用这个事件把思想工作局面打开。”

“利用这个事件把思想工作局面打开?”曹渊有些怀疑,这个事件有什么可以利用的,逃兵,最好的希望也就是关禁闭。教导一团一营刚组建时是驻扎在岛外的,就是因为出现逃兵才移驻岛内,他们抓回来的逃兵是被枪毙了的。随着部队陆续组建各部都发生过士兵逃跑的事情,处理强度也降低不少,但最低的也是鞭刑。

“对,你看着吧。”庄继华蛮有把握的,前世的老前辈早就做过了,不过现在的…好像还不行,看来也是总结出来的。

随后庄继华命令炊事班给两人准备点饭菜,而且特别嘱咐要有肉。炊事班牛班长面色沉重的接受了任务;回到班里就让人买肉买酒准备“杀头饭”,消息很快就传出来了,班长借机再次教训士兵,士兵则面带恐惧。庄继华忘记了,这个时代杀头前是要给点好吃的,而且要有酒有肉,这是规矩,传了好几百年了。

等到牛班长把“杀头饭”端进连部时,庄继华有些意外的发现有酒,便问牛班长:“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有酒?”

牛班长老老实实的说:“连长,有酒有肉呀,这是规矩。”

“什么规矩?”庄继华奇怪了,曹渊也有些糊涂了。

“杀头饭的规矩呀,上路前吃好喝好,做个饱死鬼。”

“我倒,”庄继华脱口而出,他这下明白牛班长说的什么了,再不明白就成傻子了:“***,谁说要杀他们了。滚,滚,滚滚。”庄继华正烦心呢,这小子又来添堵。看着牛班长“忠厚”的面容,庄继华恨不得一脚将他揣出去。

传令兵端着“杀头饭”走进禁闭室后,韩文生赵狗蛋脸色如土,这顿饭是很丰盛的,与传说中的杀头饭何其相似。随后庄继华进来让人将他们解开。

“坐下吃吧,跑了一夜也该饿了。”庄继华面色沉静,声音不带一丝色彩。

两人哆嗦着坐在桌前,连筷子都拿不稳,突然韩文生翻身跪倒,捣头如蒜:“连长,饶命,我再也不敢了。”

赵狗蛋不赵汉杰也依葫芦画瓢,连话都差不多。庄继华感到有些心酸,不过想想还是先吓吓他们,于是淡淡的说:“怎么,敢当逃兵,就不敢吃饭了。”

“连长饶命,我再也不敢了。”

“连长我上有八十老母,….,”

庄继华打断他们的话,怒骂道:“日xx,连台词也不改。”

说完在桌上猛地一巴掌,站起来,两人吓得立刻从地上爬起来。

“把狗尿擦了,妈的,哭天抹泪的,还是个男人吗?”庄继华大吼道:“坐下。”

两人赶紧坐下。

“吃饭。”

抓起筷子往嘴里就往塞。

“别噎着了,慢点。”曹渊这时进来了,他在外面听到庄继华的怒吼,赶紧进来看看,见两人的样子,心里也不好受。

两人端着碗,往嘴里刨,也不敢放下,只拿眼看着庄继华。

“想噎死呀,可没那么便宜。”庄继华冷冷的说。

两人更害怕了,把碗放下,可怜兮兮的看着庄继华,又要下跪。曹渊见他们的样子,心中好笑又好气,说道:“坐好,动不动就下跪,没骨头呀。”

“你们犯的就是死罪,下跪就能饶了你们呀。没脑子。”庄继华继续恐吓他们。

两人现在哭也不敢哭,跪也不敢跪,坐在那里发呆。

“连长,事已经作了,你杀我吧,留狗蛋一条命。”韩文生突然说道。

“喝,还是有好汉呀。”庄继华讽刺道。

“我说的是真的,我和狗蛋是一个村的,逃跑是我鼓动的。”

“你为什么要鼓动逃跑?”庄继华问道,其实这才是他的目的,不过韩文生主动跳出来还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他的原意是先吓吓两人,然后再松一松,和他们谈谈心,了解一下他们的想法。

“也没别的意思,我们出来当兵,也就是想给家里挣几个钱,来广州后听人说有卖猪仔去花旗国的,那花旗国到处是黄金,我就动心了,想卖猪仔去花旗国,我们俩是一起出来的,出来的时候家里老人说要走在一起,我就劝他和我一起走。”韩文生说完之后平静下来也不再发抖了。

庄继华无语了,那花旗国就是美国,卖猪仔去花旗国,花旗国遍地是黄金,真是想得出来,居然还有人真信。

“你们家里还有什么人?”曹渊问道,他也没想到这两人居然为这个逃跑。

“我家里还有一个哥,两弟弟,狗蛋家里他是老大,还有两妹妹,一弟弟。”韩文生答道。

“你们为什么当兵?”庄继华问道。

“家里揭不开锅了,八月(旧历)的时候发秋汛,把地给淹了,又要缴租缴税,我家本来有两亩薄田,这下我哥要卖地,我爹不让,我想地卖了,明年怎么办,正好你们来我们哪招兵,有二十块钱安家费,我一咬牙就到这里了。”

“狗蛋他们家更差,根本没地,他爹想把他妹妹卖了,可那***人贩子只给五块大洋,十四岁的闺女,只给五块大洋。狗蛋死活把妹妹给抢回来了,自己跑来当兵,把安家费给家里留下了。”

韩文生抹把眼泪,狗蛋坐在那里更是泪如雨下,庄继华的手在发抖,心也在发抖,自己一块表卖了三百多大洋,可以买六十个这样的小姑娘。

人命如纸,人不如狗。

“连长,你们杀我吧,我家里还有个哥,狗蛋家全靠他了。”

“连长,饶了我们吧,我们再也不跑了。文生哥,是好人…。”

“你们吃吧,我一个也不杀。”庄继华再也忍不住了,丢下句话,推门就出去了,他怕自己会当场落泪。

曹渊眼睛有些发红的对他们说:“本来就没想杀你们,连长只是吓吓你们,安心吃饭吧。”

回到连部,庄继华躺在自己的床上,两人的话让他很难受,来到这个时代他并没有真正了解这个社会,走马观花的看到一点皮毛,剽窃前人的成果,还感到很得意,其实自己什么也不是,什么也不知道。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庄继华才平静下来。午饭时,全连人都很沉默,平时有点咋呼的花春刚说两句,就被庄继华怒骂,于是其他人也不敢再大声说话,连抢菜的动作也放轻了。

曹渊也阴着脸,只管低头吃饭,同桌的文书、传令兵、号兵等本来就没习惯与长官同桌吃饭,现在就更小心翼翼了,生怕咀嚼的声音大了引来庄继华的怒火。

午后,庄继华把韩文生和赵狗蛋带到全连的面前,让韩文生把上午说的为什么当兵再说一遍,韩文生说完之后,他注意到全连大部分士兵包括班长都低下了头,他大声问:“现在我想问问你们,你们为什么当兵?”

沉默。过了会。

“我也是,家里没办法了,….,”

“……,能活下去,谁会出来当兵。…”

“……,我要养活我娘。”

“反正是死,饿死不如打死!”

…..。

…..。

“你们都是活不下去才出来当兵的,可是你们想过没有,为什么你们会活不下去。”庄继华大声问道。沉默….

“你们也许会认为是因为天灾,水灾、旱灾;是老天爷,不,不对,不是天灾是人祸;是地主们收的租子太重,是政府收的税收太重;可是为什么会有这么重的租子这么重的税收呢?我告诉你们是军阀们需要、是洋人、是帝国主义需要。”

“我们中国物产丰富,洋人眼红了,所以他们来抢来夺,而军阀是他们的走狗,他们残酷收税,不管百姓死活,收来的租子、税收,他们又通过各种方式交到帝国主义手中,所以我们才会这么穷,所以我们才会活不下去。”

“韩文生赵狗蛋他们想卖猪仔去花旗国,我要告诉你们,花旗国不是天堂,我,就是从花旗国回来的,我比你们所有人都了解花旗国。花旗国又叫美国,在美国,中国人依然从事最低贱最危险的工作,拿的却是最低等的工资。我告诉你们一个事实,花旗国有一条横穿国内东西的铁路,这条铁路有几万公里长,但这条铁路的每根枕木下面都有一条中国人的冤魂。”

“卖猪仔,猪仔是什么,不是人,是畜牲,弟兄们,我们是人,可是为什么我们会被当作畜牲卖,为什么我们变得如此下贱,变得如此卑劣,就是因为帝国主义、军阀、封建主义,就是因为这三座大山压在我们头上,不把它推翻,我们就永远只能当猪当狗。”

“怎么才能推翻这三座大山,只有一条路,拿起枪,和他们拼。我们当兵,就要上战场,就有可能死,可是我们死得值,我们是为我们的儿子孙子不再被当畜牲卖而死,我们是为我们的女儿孙女不再被卖掉而死,所以我们值得。”庄继华的情绪越发激动。

“也许有人说,让别人去拼,让别人去死;对,你可以躲开,可以不管;可是你想过没有,如果我们每个人都这样,那么我们的儿子还会被当作畜牲卖,我们以后还是会因为活不下去为五块钱卖掉自己的女儿,我们的孙子也还会被当畜牲卖,我们的儿子也还会为五块钱卖掉他的女儿。也许我们子子孙孙都会重复这出悲剧,弟兄们,你们愿意吗!”

“不愿意。”所有士兵都被他的情绪所感染,所有士兵满脸通红、声嘶力竭的大声吼道。

“不愿意。”

“对,我们要改变这种状况,怎么改变。”庄继华拿起事先准备好的枪,用力将他举起来:“那就是拿起枪,去战斗,向军阀,向帝国主义开枪!”

曹渊振臂大声高呼:“打倒帝国主义。”

“打倒帝国主义!”

“打倒军阀!”

“打倒军阀!”

“我们决不作奴隶!”

“我们决不作奴隶!”

第二十三节 风波(一)

在震耳的口号声中曹渊又走到全连的面前,他看着面前激动的士兵,心说文革没说错,这件坏事变成了好事,士兵们总算开始起来了,不再像以前那样麻木了。(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他决定再接再厉。

“弟兄们,连长刚才说得好,帝国主义、军阀、地主老财是压在我们身上的三座大山,不把他们推翻我们就过不上好日子。我们以前不明白,为什么我们整年辛苦耕作,最后却吃不饱,我们整年纺织,却穿不暖;而那些地主、军阀,天天游手好闲,却山珍海味吃不完,绫罗绸缎穿不尽。这公平吗?”

“不公平。”士兵们大声呼喊。

“对,不公平。以前他们有枪,有军队,有警察,有政权,他们用这些东西来维护他们的统治,压迫我们,抢我们的粮食,抢我们土地,逼我们卖儿卖女;现在我们手里也有枪,我们也是军队,我们就要跟他们干,把我们的粮食抢回来,把我们的土地抢回来,把帝国主义赶出中国,把陈炯明、吴佩孚这样的军阀打倒,由我们自己来掌握印把子,掌握政权。让我们父母亲人不再挨饿,不再受冻。对不对。”

“对。”

“那么现在我们要怎么作呢?就是加强训练,只有练好本事,才能在战场上多杀敌人,才能更快的推翻压在我们身上的三座大山。”

…..

曹渊讲完后,庄继华又让士兵来讲。他没想到首先出列的居然是伍子牛。伍子牛站在队伍前讲述了他为什么参军。其实他家本不穷,有二十来亩良田,但邻村有个地主仗着自己家中有个儿子在赵恒惕湘军中当团长,强占了他们家的地,他爹气不过上县里打官司,结果被地主勾结县长把他爹给害死了,他娘也上吊了,他一跺脚就跑广东来参加了粤军,他做梦都想打回去,找那地主老财算账。平时粗豪的伍子牛在队伍前咬牙切齿,泪流满面;让所有人心酸。

随后王小山、花春等班长也纷纷出列,讲述自己的参军史。在这些人的讲述中庄继华总算对这个时代的兵源有些了解了。

这个时代的兵要么是破产农民,要么是破产的手工业者;但无一例外都是活不下去了才参军。这些农民的想法很简单,军饷、报仇;二者十有其九。庄继华心中叹口气,当初老前辈为什么打不垮、杀不绝,这就是原因。

庄继华不知道他在无形中完成了一次初级三查整军运动,整个控诉会直到晚饭前才结束。

最后庄继华宣布韩文生和赵汉杰(他说明赵狗蛋改名赵汉杰)禁闭三天,然后庄继华严厉的说,以后再有人逃跑一定严惩不贷。

晚上,曹渊兴奋的告诉庄继华这个会开得太好了,士兵发动起来,他要趁热打铁,进一步向他们宣讲革命道理,提高他们的觉悟。

庄继华笑笑表示赞成,同时也提醒他革命道理不要太大,太远,士兵大都是文盲,你讲大了讲远了他们不懂。要与他们的切身利益相关他们就懂了。

胡宗南、杜聿明、宋希廉也跑到连部来闲扯,只是胡宗南对曹渊利用机会趁机宣讲gcd的主张稍微有些不满。几个长官都很兴奋,这点小事也没在意。庄继华顺势召开一个思想工作会议,还让文书李安国也参加了这个会议。在会上庄继华提出思想工作不能指望一次会议一次讲话就完成,思想工作必须贯彻在日常工作中,训练、学习、生活中都要注意,要从细节做起;对此他以识字为例,你可以从三字经开始,也可以从认识三民主义、帝国主义开始;前者就是单纯的识字,后者则是一边识字一边接受革命道理。训练中也是一样,比如十公里跑,告诉士兵前面就是军阀,我们追上去就能把他们消灭,追不上,他们就会继续欺压我们。以后的射击、刺杀等以此类推。

会后胡宗南开玩笑的说:“文革,你脑子怎么长的,这些点子一个接一个的,都倒出来,看看里面还有什么。”

庄继华半真半假的说:“我这脑子里面的东西多了,要都倒出来能把你们吓死,还是留点的好。”

不过出了逃兵事件还是必须上报的,庄继华写了关于这次逃兵事件的前因后果,以及自己的处理方法和结果,准备派人送到营长王俊那里,但胡宗南阻止了他。胡宗南告诉庄继华,他必须亲自去营部向营长和营党代表解释,因为实际上在处理逃兵时,连里只有建议权而没有处置权,你当时激动之下进行处置,本没有什么,但后面不亲自到营里团里解释,只是送一纸公文,营长团长会怎么想?

胡宗南的提醒来的很及时,庄继华的脑子一下清醒过来,胡宗南没说错,连里只有建议权和执行权没有处置决定权;按照程序,逃兵抓回来后,连里上报营部并附上连里的处理建议,当然这个建议将起很大作用;营部接到连里的报告后,调查之后,再上报团部,团部根据情况作出决定,然后再走营连程序,最后在连里执行。

庄继华实际上已经越权了,他现在要做的是让上级追加承认,简单的送去一纸报告,上级有可能会感到受到轻视,要么追加处罚,要么在以后给他小鞋穿;而两者他都不愿意。

想清楚后,庄继华又把报告拿出来仔细看看,感到不妥,又重新写了一份报告,其中重点讲述了对士兵逃跑原因的分析,以及如何利用这件事在全连进行思想教育,进而提高士兵的觉悟,同时对士兵觉悟提高后对训练的帮助进行了评估,最后请求上级追加认可自己的处理,然后又对自己的越权行为进行了自我批评。

庄继华又反复认真读了自己的报告,感到很满意,他认为上级应该认同自己的做法,所以收拾收拾后就去了营部,不过他没想到,他的风头太甚,暗中等着他犯错误的人等来了机会。

第二十四节 风波(二)

西坊是个小村子,只有几十户人家,八连与三营营部都驻扎在这里,营部在村里,八连住在村外扎的的葵棚中,杜聿明的堂兄杜聿昌和许继慎就在八连当排长。(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营长王俊是黄埔军校地形教官,毕业于日本士官学校,是王柏龄的老部下。

庄继华到营部时,郑洞国带着两个士兵从里面出来,这两个士兵一个拎桶油漆,一个扛着长凳,一看就知道是去刷标语的。

庄继华不敢怠慢先给郑洞国敬个礼,然后笑着说:“党代表亲自刷漆呀,够辛苦的。”

看见庄继华来,郑洞国很高兴,他是个老实人不在乎庄继华的玩笑,也知道自己说不过庄继华,因此就没接这个话茬,只是上前冲着庄继华的肩膀就是一拳,然后才笑着问道:“文革,你怎么来了,前天你们报上来的训练计划把王教官吓了一跳,还好是你庄文革,要是别人,教官肯定不会批准。”

“你轻点,打伤了我,咱们三营还没上战场,可就减员一连长。”庄继华笑着说。

“去,去,你庄继华是纸糊的,说说看,你怎么想出这么个计划?”

庄继华一脸无奈的说:“我也没办法,逼出来的。”

“逼出来的?谁逼的?”郑洞国疑惑的问。

庄继华看看两个士兵,没有说话。郑洞国忙让两个士兵把东西先拿到八连去,自己随后就到。

等两个士兵走远了,庄继华把郑洞国拉到一个角落,悄悄把自己要上战场的判断告诉了他。郑洞国听后有些惊讶的问:“校长对你说的?”

“不是,校长会对我说这个吗?是我自己判断的,这事你知道就行了,别往外传,这只是我的判断,要是不准,我丢人还是小事,乱了军心可是大事。”庄继华对郑洞国还是比较放心的,据他在学校的观察,这人说话办事很稳重,他相信他不会乱传。

“那是当然。”郑洞国点点头,不过他还是有些不信:“你真的认为我们这么快就要上战场?”庄继华低声说:“我有八成把握,不信我们走着瞧。”

郑洞国对庄继华还是很有信心的,其他的不说,毕业演习时指挥不足五百人打败教导一团两个营,就足以让他信任了,而事后传出一团的作战计划居然是总教官何应钦亲自拟定的,这就更让所有一期学生骄傲了。

“那你今天来作什么?向王教官建议在全营推广你的训练方法?”郑洞国问道。

“我是来请求处分的。”庄继华心说我有那么狂妄吗?向上司说他们的计划不行,按我的这个来,那不是找抽吗。“我们连出了件事,有两个兵逃跑被抓回来了,我没报告就处理了。”

“枪毙了!?”郑洞国担心的问,这也是他必须过问的事,所以他也有点紧张。

“没有,关三天禁闭。”庄继华这时似乎意识到郑洞国的党代表身份,忙把自己写的报告掏出来交给他。

郑洞国接过来仔细看后,思索下问:“你确认这种方法有效?”

“已经见效了。现在全连士兵都动员起来了,训练极其自觉,文化学习也很认真。用萌国的话来说,原来三脚踢不出个屁的现在好像也开窍了。”

“哦!那太好了,那天我到你们连队去看看,如果效果好就在全营推广。你不知道,全营思想工作的开展都很难,学校里的那套好像行不通。”郑洞国也面临曹渊同样的问题,士兵素质低,军校里的那套他们不懂。所以在得知七连的思想工作有效果,他立刻有种意外的惊喜。

“不过你擅自处理逃兵的事还是好好和王教官说说,这样,我们一起去。”

“别,我先进去,你把你的事忙完再过来吧,没什么大不了的。”庄继华满不在乎的说。

“那好,我先忙去了,走之前一定要过来和我打个招呼。”郑洞国也觉得没什么,以文革在校长心目中的地位,王俊不看僧面看佛面,怎么也要给校长两分面子。

不过事情总有意外,王俊看过庄继华的报告后气得满脸通红,心说好哇,你庄继华都处理了才想起向我报告,你把我看成什么了,现在就这样,以后我还怎么指挥你?所以他越想越气,越想越不过味。他把庄继华的报告往桌上狠狠一扔,大声道:“庄连长,我想问你,为什么现在才来报告?你把我这个上司放在那里了!你把团长放在那里了!你说!”

庄继华知道王俊会有些不舒服,所以他打算先让王俊出气,低声下气的道歉,请求处分;然后在详细解释自己当初是怎么想的,这样来说服他;可是没想到王俊一上来就发这么大的火,他的声音震得屋顶的草都在发抖。

庄继华心知不妙,今天要比想象的难过。

“报告营长,卑职当时正在气头上,所以就处理了,事后想到这是违反军纪的,所以卑职请求处分。”

“哼哼,啪,”王俊从鼻孔里喷出两声,然后在桌子上猛拍一掌:“你还知道请求处分,你看看这个报告,是请求处分的报告?你这是在表功。你是不是在想我应该向上司为你请功呀,啊!”

王俊走到庄继华面前,盯着庄继华道:“你庄继华很了不起呀,校长的训导,军队的纪律,你都可以不放在眼里,你想怎么做就怎么作,是不是这样?”

“逃兵我都没权力处置,你就敢处置了,你比我强,这个营长应该你来作,不,这个团的团长应该你来做。”

庄继华不敢接声了,现在他知道麻烦大了。

第二十五节 风波(三)

“军校学习不光是让你们学会军事技术,更重要的是让你们学会遵守军纪。(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你这六个月都学到那里去了….”

“自请处分?你就是不请处分我也要处分你!”王俊的怒火在营部燃烧,营部里的其他人悄悄往外溜,实在溜不出去的也放慢动作,唯恐惊动正在暴走中的营长,把自己烧着。

“校长赏识你,政委赏识你,让你当连长,你就尾巴翘上天了,以后要是当了营长团长,是不是就要翻天了。”

“如果你认为我这个营长才能不足指挥不了你,你可以向校长提出来,可以调到其他连队去,我绝不挽留。”

“营长,我可不敢这样想,我当时就只想到可以用这件事教育士兵,老天作证,我绝没有别的想法。”庄继华赶紧声明,这个话太重,要知道王俊不但是营长而且还是军校教官,比任何黄埔学生要高一等,这也是黄埔军校中一直倡导的。以军统的恐怖,戴笠在黄埔老师面前也得规规矩矩的,特别是黄埔初期的那几个老师。

王俊怒骂了三十几分钟,庄继华偶尔接两句也是低三下气认罪。王俊想就这样处理庄继华也不行,庄继华是连长而且是蒋校长很赏识的连长,真要处理他王俊也得想想。

听说王俊在营部发火,郑洞国标语也不刷了,急忙回来,走到门口他又停住了,听了听里面的情况,决定暂时不进去,等王俊把火发完了再进去。其实他也没有多少办法,要知道军队有军队的传统,你是他带过的兵,那么在他面前你就永远低一头,终身抹不掉。流传甚广的56年授衔时上将向中将敬礼就是这个原因,谁让中将在几十年前是上将的班长,那么别说上将了就是当元帅也是他的兵,在这点上中外军队都是一样。

王俊是黄埔教官是这些一期学生的老师,且不要说那个时代讲究的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说句题外话,这是种很坏的习惯,值得庆幸的是通过文化大革命和教育产业化后,我们成功将他颠覆,不过我为难的是要是对教学质量不满该找教育部还是该找工商局,因为产品质量不合格好像是归工商局管。),就是当兵这一条,郑洞国这个党代表在王俊面前说话底气就有点不足。

等王俊的气泄得差不多了,郑洞国才进来劝解,顺着王俊的话严厉批评庄继华几句,王俊也就势下台,让庄继华滚蛋,回连队反省等候处理。

庄继华一溜烟走了,王俊也有些累,骂了这么久嗓子眼也开始冒烟了,端起杯子就要喝水,没想到杯子早空了,他把杯子重重放下,郑洞国一看就拿过水瓶,给他倒上。这倒水也有讲究,你不能倒多,也不能倒少,最好就是三分之二的样子,倒多了,怎么我连水都没喝过,倒少了,连水都不给我喝呀,所以三分之二刚好。

把水给王俊端过来后,郑洞国笑着说:“营长,别生气,文革这人就这样,高兴起来就忘乎所以,其实他还真没什么其他心思。”

“谁知道他有什么心思。校长也是,非要把这个连长留给他。”

当初二团的十二个个连长(包括团部直属的特务连、机枪连、炮兵连)中的十一个很快就任命了,但三营七连的连长就是出不来,王俊向王柏龄反应几次,请求尽快任命七连连长,可是王柏龄也没办法,蒋介石就是拖着不办,还让他们别急,一定给他们派个好连长来。等庄继华来报道,王俊才知道原来这个位置是给他留着的,由此二团上下都知道庄继华这个连长后台很硬,不过却没人怀疑庄继华的能力,毕竟庄继华的成绩摆在那。

后台硬,能力强;庄继华真要甩开脸给王俊找麻烦,暗中下点什么绊子。王俊恐怕还真只有吃瘪的份,今天庄继华顺着王俊一个劲猛认错,也挺给王俊面子,所以郑洞国一劝就成了。

“校长赏识文革这谁都知道,不过文革也确实没让校长失望过。教官,文革怎么说也是你的学生,不可能不听您的。再说他的那个方法要是真的管用,不也是我们三营的一大创举,也给您脸上添光不是。”

“哼,还添光。桂庭,你别尽想好事,庄文革这样的人是很能干,但这种人又特别容易持才傲物,小事情则罢了,要是闯出大祸来,你怎么收拾?上次他闯的祸不就是个例子吗,连校长和政委都收拾不住。他要在咱们三营闯祸,我收拾得了?你收拾得了?”像庄继华这样的人,不闯祸则已,一闯保证是大祸,他王俊可没信心堵得住。

“这个….。营长放心,文革心里还是有分寸的。”虽然这么说,可郑洞国心里也不住犹疑。

“算了,还是交给团长处理吧。不过这七连我们可好多天没去了,改天我们一起去看看。”王俊这下想起庄继华来后他还没去过七连,这似乎有点不应该。

“好。”

庄继华走出营部抹把脸上的水就恢复正常了,在营部的小兵眼力这个连长狂,让营长骂半天,居然一点没往心里去,跟个没事人似的。其实这是庄继华的真实心态,不知怎么的,庄继华对军校中的少数几个人很是敬重或者说是慎重,比如蒋介石、廖仲恺、何应钦、周主任、还有他特意疏远的教授部副主任前世大名鼎鼎的叶帅,甚至包括学生中的胡宗南、杜聿明、关麟征、陈赓等等,凡是他知道名字的,他都很慎重,对其他人,比如营长王俊、团长王柏龄,他就是提不起心来,也就是没有敬畏之心;所以什么事他想作也就作了。

回连以前,庄继华又去八连看了看许继慎等同学,几个人见面后很高兴的聊会天,不过他们也正忙着练兵,也没时间多聊会,留庄继华吃午饭吧,可离武汉时间还有两个多小时。所以庄继华也就推辞了。

第二天,王俊的报告也交到团长王柏龄手中。王柏龄一看鼻子差点气歪,别的连队也不是没出现过逃兵,但像庄继华这样自己就处理了的还没有,事后居然就不疼不痒的交个报告就想缴差,这简直就是目无上级。而且王柏龄在学校中就感到庄继华对自己不是很尊重,虽然每次见面庄继华的态度很好,但从他的眼神里就看得出来,缺少别的学生那种尊敬,甚至是…有点轻视。

王柏龄可不是王俊,再怎么说他也是蒋校长保定军校和日本振武军校的同学,辛亥时还跟着蒋校长一起玩过一段恐怖分子,又是蒋校长亲自从云南讲武学堂挖来的高级人才,所以他一纸以庄继华藐视上司为名,要求免去庄继华连长职务的报告就送到蒋介石面前。

第二十六节 视察(一)

蒋介石收到王柏龄报告的报告后也不由得对庄继华产生一丝埋怨,刚下部队就闹出藐视上官的事来,这上下不合历来为军中大忌。(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这个庄继华呀真是个不安分的人,蒋介石柔柔太阳穴有些头疼,一个是铁杆老朋友,一个是最欣赏的学生,这手心手背都是肉;这还真是不好处理。

他放下王柏龄的报告又拿起桌上的另一份情报通报,这是关于陈炯明动向的通报,自从孙中山决定东征讨陈之后,大元帅行营加强了对东江的侦察,每段时间就要向广州的高级军官通报东江军情。

陈炯明近期从香港回到惠州,连续召开军事会议,会议内容只有一个进攻广州,但陈的部下意见似乎不统一,对进攻广州信心不足,另外商团首领陈廉伯也出现在惠州。

看到陈廉伯的名字时,突然他想起什么,又把王柏龄的报告拿起来,直接看落款,不错只有王柏龄的署名,没有二团党代表张静愚的署名。看到这个他似乎有点明白了,也许自己该去二团巡视一遍了。

这时俞济时轻轻敲门进来,他进门两步后说道:“校长,政治部周主任请见。”

“请他进来。”

“E来,看你的样子,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蒋介石从桌子后面走出来,自从这位新任政治部主任到任后,政治部的工作终于有了很大变化,学校里气氛变得更加昂扬向上。蒋介石对这位年青的GCD人有种发自内心的赏识。因此每次他来蒋介石总是很客气。现在周e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进来,脸上却挂着高兴的神情,他知道准是有好事。

“呵呵,校长工作繁忙,无事不敢打扰呀。”周主任笑着说,他对蒋介石在门外放个侍从秘书很不感冒,让他更感到难以接受的是见面还要通报,这显然是封建专制首领的做派,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他认为蒋介石这个人身上还有很多旧军人的习气,麻烦的是他性格强硬,直言指出有可能会适得其反,所以他在话里委婉批评。

“那里,那里,你随时可以来找我,我告诉他们不用通报。”蒋介石很是敏感,立刻捕捉到周主任话里面包含的信息。立刻叫俞济时进来,告诉他以后周主任来了,不用通报,可以直接进来。俞济时答应后又给两人倒上水,然后再轻轻的拉上门。

“校长不用如此,校长定的制度我也应该遵守。”周主任说道。

“要的,要的;”蒋介石摇头道:“你当政治部主任后,政治部的变化是有目共睹,e来呀,你算是帮了我的大忙了。”蒋介石笼络人还是肯下大功夫的,而且会给人感觉他很真诚。

周e来一笑,便转换话题到:“校长,这次我可给你送好东西来了。”说完把手里的文件递给蒋介石。

“哦,是什么好东西?”蒋介石接过来一看,见上面写着《如何开展士兵思想工作》作者:曹渊。

蒋介石一看标题就被吸引住了,教导团组建后,士兵的思想工作开展一直不顺利,军校里和教导团里几乎是两重天。

走进教导团的驻地,标语、黑板报跟军校里一模一样,可是士兵的精神面貌却完全不一样,与旧军队的士兵区别不大。蒋介石也与毕业的学生们谈过这个问题,他们也不太明白。只有蔡文举告诉他原因,士兵文化太低听不懂他们讲的革命道理。可是蔡文举知道了问题所在,却也没办法解决。

蒋介石也为此苦恼,他找到周主任希望他能找出办法,没想到今天周主任就给他推荐了这篇文章。蒋介石仔细看后,再结合王柏龄的报告,他基本上明白事情的真相了。

两个士兵逃跑被抓回来,然后七连利用这件事,通过逃跑士兵的现身说法进行了一场思想教育,把士兵发动起来了,但庄继华没上报就自行处理了。团长王柏龄认为这是冒犯他的权力,所以给庄继华扣上藐视上官的罪名。庄继华虽然是无心之过,不过也有点持宠而骄没把上司放在心里。王柏龄仗着资格老要处理庄继华,庄继华仗着自己的宠信也不怎么卖王柏龄的帐,这两人都是自己的人,要是斗起来对自己可不是件好事。

转过头又想起曹渊的文章,他有有些感兴趣,这个曹渊也是个人才,不过他好像是gcd的人,他提出的办法不知道是否真的有效。

“E来,这个真的有效?”蒋介石有些怀疑。

“这是他们的总结,应该是见效了的。”周主任答道。

“不、不,眼见为实。”蒋介石若有所思的说:“下面的人有些时候急于立功,有可能夸大,嗯,这样,明天,不,马上,我们一起去二团,叫上王柏龄到七连去看看。”

“好,我去政治部打个招呼。”周主任也想立刻去看看,七连的政治工作究竟做得怎么样。

蒋介石、周主任他们一行将到七连的时已经是下午了,他们远远就听到一阵歌声。

…..

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哨兵把蒋校长一行拦住了,蒋介石很是意外,因为他去其他连队时,没有一次被哨兵拦住过。

不过哨兵很有礼貌,先抬手敬礼,然后才问他们是谁。周主任有心考校一番,便打趣问他看他们像什么?哨兵严肃的说对不起,我的职责是检查要进入军营的人的身份,你们不说出你们的身份,我不能放你们进去。

这话一出口,众人立刻对哨兵刮目相看,蒋介石也立马感兴趣了。职责,这个哨兵居然懂得职责。

“胡闹,你懂什么是职责?”王柏龄问。

哨兵显然不认识王柏龄,不服气的说:“我当然懂,我们连长说过。”

“你们连长怎么说的?”蒋介石问道。

“职责就是把该做的事情做好。”

“哦,那些事情是该你作的?”周主任问。

“我现在站岗,我该做的就是盘查所有想进入军营的人的身份;将来我打仗,我的职责就是推翻军阀,打到底国主义。”哨兵义正词严的说,心里缺有点烦,这些长官怎么啦,一个一个的来问,应该是我盘问他们呀,不对,这里面可能有帝国主义,不,连长说帝国主义是洋鬼子,那…应该是军阀。想到这里哨兵警惕起来:“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你看我们像什么人?”这次是蒋介石问的。

“不知道。”

“你认识我们穿的衣服吗?”王柏龄有些不耐烦了。

“认识,是长官的衣服,”众人正以为他要放行,不过哨兵下一句把几人说的哭笑不得:“连长说过,衣服可以借,也可以偷,不能只认衣服,要认证件,就是我们连长和党代表的那种小本。你们有吗?”

“你们连长还说过什么?”周主任问。

“多了。”哨兵似乎不想再和他们闲聊了:“退后,不要挡我放哨。”

“呵呵,好,不挡你放哨。”周主任笑道,然后从上衣口袋里掏出证件交给哨兵,哨兵打开看了看照片,又看看周主任,然后把证件交回给周主任,说:“长官请进。”

“你认识上面写的什么吗?”周主任问。

“不认识。”“那你怎么放我们进去。”

“报告长官,上面那个党徽我认识,还有上面那个像是你。”哨兵声音洪亮的说。

王柏龄抬脚就要走,蒋介石皱着眉头说:“等等,我们再聊会。”然后把哨兵叫道跟前问道:“他们正在作什么?”

“报告长官,连长正在教大家唱歌。”

“你知道是什么歌吗?”

“知道,连长说是岳武穆写的歌,讲精忠报国。”

“你会唱吗?”这是周主任在问。

“报告,我没学完,只会唱几句。”

“为什么没训练?”王柏龄话语中有些严厉。

“报告长官,现在是正在休息,还有…半袋烟的功夫。”哨兵算算时间后说。

“长官要不要我进去通报?”

“不用,我们自己进去。”

第二十七节 视察(二)

庄继华看见蒋介石一行人时,他正划动手臂指挥大家唱歌呢;这首《满江红》还是前世时陪几个军人出身的客户K歌时学会的,这样的歌他还会好几首,他准备整理整理后再教。(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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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介石他们进来后感觉就更不一样了,连队里看上去与其他连队没什么两样,相似的标语,相似的黑板报,唯一不相似的是人,是士兵,是士兵的精神状态。这里的士兵乐观积极而非其他连队中的那种呆板麻木。

蒋介石没有直接去连部,而是先查看了士兵宿舍,宿舍里所有东西摆放都整整齐齐,被子都叠成豆腐块,杯子、水瓶也摆放整齐,每间宿舍的墙上还贴有《七连内务暂行规定》、《个人卫生暂行规定》等。

蒋介石边看边问,庄继华曹渊一一作答;这些规定都是几个军官一齐制定的,士兵不识字就由排长每天教两条,直到他们全部背下来。说实话这些规定出来后,把几个军官累得够呛,士兵不识字,记忆力参差不齐,每天都得盯着,仅叠被子都是几个军官手把手的教,那些班长根本没受过这样的训练,不过他们的接受能力挺强,很快成为几个军官的帮手。

蒋介石甚至连厕所都进去看了,他越看越满意,他对当初坚持让庄继华带兵,并坚决给他留个连长职位的决定感到英明。

连部外,一行人又停下来了,他们对张贴在连部外面的连队财务公示和训练奖惩细则很感兴趣,蒋介石注意到这上面的惩罚很少针对个人,几乎都是一人犯错全班受罚,有的惩罚甚至牵连到排长,同样奖励也如此。

蒋介石发现这点后,便询问为什么;庄继华解释了自己的整体慨念,然后再说士兵的文化素质差,说教不如在训练和生活中进行培养,让他们时刻记住自己是一个集体中的一员,一言一行度会影响到整个集体;反之,集体中的成员也会注意到其他人的行为,有利于培养士兵互相帮助,互相支持的集体精神。听了庄继华的说明后,蒋介石和周主任都大为赞赏,认为这个方法可以在校军中推广,而王柏龄则脸上阴晴不定,自从到了军营门口,蒋介石就没给他好脸。

在连部里,蒋介石便开始询问庄继华关于擅自处理逃兵的问题,庄继华这才知道蒋介石一行人来的真实目的,便再次解释了自己当初的做法和目的,然后再次请求处分。曹渊然后补充说庄连长机会抓得很好,现在士兵士气高昂,训练热情高涨,这说明当初的目的完全达到了。蒋介石和周主任这下才知道原来事情是庄继华首先做出来的,曹渊只是作了总结。

但王柏龄立刻展开攻击,他对庄继华擅自处理逃兵,并且强调对逃兵处理太轻,放在其他连队最少也是五十皮鞭。庄继华辩解说连里有规定不准体罚士兵,所以才改为关禁闭的。

王柏龄大怒质问道:“谁给你的权力更改处罚方式?”

庄继华奇怪的问:“团里没有明确的关于逃兵的处罚规定,所以我认为对逃兵实行关禁闭的处罚是合适的。”

王柏龄冷笑道:“仅仅关禁闭就能让士兵不再逃跑吗?必须对逃兵进行严厉惩罚才能使他们不敢再逃。”

曹渊这时插嘴道:“团长,仅仅关禁闭当然不能禁绝逃兵,不过逃兵最主要的是思想问题,只要解决他们的思想问题他们就不会再逃。”

“哈,哈,”王柏龄怪笑两声,讽刺道:“庄连长,战场上可没有思想,只有生死,你能保证你的士兵在战场上不逃跑?”

庄继华想都没想就说:“不能,可是体罚也不能保证士兵在战场上不逃跑。”

王柏龄涨红了脸,大声怒喝道:“庄连长,现在我宣布对逃兵处以鞭刑一百。”

这次庄继华不让步了,他不卑不亢的说:“报告团长,卑职要求向上级申诉。”

蒋介石沉着脸问:“你要向那里申诉?”

庄继华立刻说道:“卑职要向校长申诉,逃兵已经处罚过了,不应该再进行第二次处罚,如果团长认为我处罚不妥,可以处罚我,但不能处罚以及国内受过罚的士兵。”

“你认为你们团长的命令你可以不执行?”蒋介石厉声问道。

“不,但按照校规,我有申诉的权利。”庄继华毫不退缩。

“如果我也要你执行你们团长的命令呢?”蒋介石冷冷的说。

庄继华一愣,随后他解下了皮带,双手奉上,平静地说:“如果校长一定要这样,学生只有向校长辞职一途。”

王柏龄又惊又怒,对蒋介石说:“狂妄,狂妄。庄继华,你当你是谁,你只是个小小的连长,别以为离了你我们二团就垮了。”

蒋介石却一直盯着庄继华,似乎想看穿他的真实意图。

庄继华没理王柏龄,继续说道:“兵法上说将无威信则令不行,前日我刚宣布处罚,今日即被推翻,士兵还会信任我吗?既然士兵不再信任我,我又如何能指挥他们作战。所以学生请求校长免去学生所有职务。”

曹渊急了上前说道:“校长、团长,当初连里的工作局面确实很沉闷,连长是急于想把士兵发动起来,因而有所疏忽,但确实不是有意的。而且这件事我也有责任,是我的思想工作没做好。”

周主任冷静的看看蒋介石,似乎要劝解,却最终又没说话。他感到蒋介石似乎不是要处罚庄继华,而是有其它目的。

蒋介石站起来,走到庄继华面前,冷冷地说:“我给你的曾胡治兵语录,你看了吗?”

“报告校长,学生看了。”庄继华回到道。

“看懂了吗?”

“有些懂,有些不懂;学生古文比较差。”庄继华坦率的说

“嗯,那我问你,用兵久则骄惰自生,骄惰则未有不败者。你明白什么意思吗?”

“学生明白,他的意思是骄兵必败,所以要时刻警惕勿以自满。”庄继华立刻回答道。

“你还没明白,不但骄兵必败,骄将也必败。毕业演习,你取得优秀的成绩,那么你现在有没有自满之心?若没有,你怎么可能有如此大的疏忽?”蒋介石这话直刺庄继华的内心。

庄继华脸色涨红,没有接话。蒋介石继续说:“第九章第四条说治军之道,以勤字为先;可是不但治军之道如此,治身之道也是如此;日三省吾身,对自身松弛的人是不可能成为国家干才的。你明白吗?”

“是,校长教导,学生必牢记于心,再不敢有丝毫疏忽。”庄继华背心直冒冷汗,***的谁说蒋介石蠢,前世那些导演编剧是不是都tmd的是一帮傻子。

周主任却发现蒋介石的眼光不引人注意的扫了王柏龄一眼,后者正有些解气的看着庄继华。蒋介石微微皱皱眉,接着说:“为将之道,无外忠、信、勇、廉四字,这四个字说难不难,难的是持之以恒。你以为你辞职一走了之,就是维护了作为长官的信,但你却放弃了忠,这却是为将者最大的错误,唯有以天下为己任,不惧世人之不理解,不惧世人之唾骂,坚定保持自己信念的人才能担国之重任。”

“今天我本来是想重重处罚你的,但我来这里后却改变了主意,因为你把连队带得的确很好,乃整个二团的表率,”说到这里,蒋介石看到庄继华的脸上又松缓下来,声音便转为严厉:“不过你不要得意,二团的表率是不够的,要成为整个校军的表率,而且你们还通过战场检验,只有在战场才能说谁好谁差。”

庄继华闻言立刻又严肃起来,蒋介石看到他的样子,心中有些好笑,脸上却丝毫不表露出来:“不过我还是要处罚你。”

庄继华连忙说道:“是,学生原意接受处罚。”

“那好,第一、你要写篇检讨交给王团长,一定要认真检讨,不得敷衍了事。”

“是。”

“第二、我们走后,你在操场上立正两小时。”

“是。”

“第三,要在全团对你进行通报批评。你明白没有。”

“是,学生明白,学生一定认真检讨,执行处罚,决不敢再犯。”庄继华大声说。

“文革,校长这是责之深,爱之切。你要明白校长的苦心。”周主任旁边插话道。他发现蒋介石已经完全把庄继华当成自己人在训了,这是什么意思呢?周主任脑筋转转立刻就明白蒋介石的用意了,蒋介石这是在告诉他,庄继华已经是我的人了。既然如此,那我就配合你一下吧。周主任说完就把庄继华捧着的武装带取下来,给他重新穿上。

周主任又笑着说:“你们这个思想工作的方法可是一大创举呀,不但能防范逃兵,更重要的是可以提高士兵的觉悟,促进他们革命的主动性。”

庄继华苦笑道:“主任,我可没想那么多,只是听士兵说起感到很悲惨的,所以我让他们上去讲讲,没想到一下引起全连士兵的共鸣。在经过溥泉的引导和总结,才有了今天的局面。”

曹渊心里纳闷,明明是你庄文革提出的并实施的,现在怎么成了我的功劳了呢?他正要说话,却看见庄继华递来的眼色,便闭口不言了。

“文革,防范逃兵还有一个方法,就是不要让他们手里有钱,他们没钱就没法跑,所以以后军饷就不能直接发给士兵,由学校统一给他们寄回去。”蒋介石开始传授如何防范士兵逃亡的经验了,这一套周主任已经听过好几次了。

“学生明白了,一方面从经济上防范,另一方面从思想上防范;二者相互配合,就能彻底解决士兵逃跑的问题。”庄继华回答道。

“看来你是明白了。”蒋介石不满的看了下王柏龄,后者显然没有听进去。

“你集合部队,我要给他们训话。”蒋介石说。

第二十八节 舒心

蒋介石一行人走后,庄继华老老实实的在操场上罚站两小时,他不惜辞职也要顶住团长要重新处罚韩文生和赵汉杰的事情传出来后,他在全连士兵心目中的威望立刻涨停板,特别是那些兵油子,他们感到跟对了人。(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要知道战争年代士兵最重要的就是跟对长官,最好的长官是既会打仗又爱护部下;当然会打仗占第一位,跟着会打仗的长官部队伤亡少,立功大,那就是一种幸福,不让你怎么死的恐怕都不知道;你要打仗差点,那么爱护士兵也行,至少平时你不会让士兵吃亏。

庄继华在演习中的表现已经被兵油子们侦知,现在他又为两个严重违反军纪的士兵出头,兵油子们立刻认识到,他们跟上一个好长官。经兵油子们一解释,新兵们简直就是用崇拜的眼光在看庄继华,这让庄继华有些莫名奇妙,在一段时间里非常不习惯。

警报解除,庄继华也就再也没有心理负担,他开始完全按照自己的想法调理部队。但他也知道,他已经有了一个强敌——团长王柏龄。

接下来的日子里,不管是营里的上司王俊郑洞国还是团里的长官王柏龄张静愚都常来七连,连里人来人往很是热闹,与前段时间无人过问形成巨大反差,这让庄继华和曹渊有些受宠若惊,后来才从郑洞国那里知道,当天离开七连之后,蒋介石又去了西坊三营营部,并查看了八连的训练,就是这里王柏龄被爆发的蒋介石结结实实的训了一顿,差点被撤职。

从七连出来,蒋介石绕了个弯去了三营营部,顺便也看看八连;在八连王柏龄再次暴露对部队情况的不了解,回到三营营部,蒋介石开始训斥王柏龄,问他二团十二个连去过几个,对部队了解多少,各连的训练计划、训练进度你掌握了吗?庄继华虽然犯错,但他的部队带得很好,训练抓得很紧,你王柏龄除了念佛以外还作了什么?我让你带的是兵不是和尚。蒋介石在怒火之下差点当场把王柏龄撤掉,还好周主任在一旁劝解,其实周主任也看出来了,蒋介石并不是真的想撤王柏龄,否则就不会在回到营部才训斥王柏龄。

曹渊对庄继华是越来越看不懂了,下午休息的时候,一排和二排的士兵打群架,报到连部的时候,曹渊急得不得了,庄继华却拉住他,不让他立刻去处理,而是等他们打上一段时间后才去。处理的方式更是让曹渊目瞪口呆。

谁对谁错,庄继华根本不问,他把士兵分成三部份,打赢了的,罚跑3000米,打输了的罚跑5000米,两个排中没参加打架的跟着他跑十公里。庄继华还解释了一下,打架是违反军纪的,所以参加打架的都要受处罚,不过当兵的打架就要打赢,打输了就是罪,所以打赢了的跑3000米,打输了的跑5000米。庄继华同时还宣布凡是与友军打架的都将被关禁闭,打赢了禁闭一天,打输了禁闭三天。没参与打架的士兵不干了,问他我们没打怎么也受处罚,庄继华眼睛一瞪骂道,看到自己排里的弟兄挨打不帮忙,还有理了;我这个连长没把没把你们教好,所以我和你们一起受罚。

事后曹渊骂他没有是非观点,鼓动士兵打架;庄继华解释说军营就是要有杀气,士兵有火气敢打,说明他们身上有杀气了,没有杀气的士兵不是士兵是群绵羊;况且他也没鼓动士兵打架,你没看见凡是打架的都被处罚。

从此以后,七连的士兵牢记一个教训是,打架要打赢,要打就一起上;也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其他连队没人敢惹七连的兵;也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凡七连出身的军官不管在哪里都保持了这个传统。用胡宗南的话说就是七连出来的都是一群狼,你就是一只羊进了七连,庄继华也能把你变成狼。

年底的时候军饷发下来了,庄继华没有客气,不但收了自己的钱,还把曹渊、胡宗南、宋希廉、杜聿明以及刚分来的三个副排长和副党代表的钱都收了,美其名曰为军营添砖加瓦。那四个新来的老二才冤,早知道晚两天来报道了。没两天,一群木匠和泥瓦匠开进军营,三天后一个崭新的训练场出现在七连的营地中。

这个新训练场包括攀爬、障碍、铁丝网、战壕、独木桥等等;反正庄继华在前世看到过的都有。不过新训练场带来新的问题,有些项目谁也不知道该怎么作。于是庄继华带着几个军官和班长,先开始练,边练边总结。居然让他们总结出一套训练方法。至于是否科学合理庄继华没管,反正是咱原创,以后谁有心谁去纠正。

过年以后文书李安国从营部领回来的报纸又多了一份,除原来的《士兵之友》外,又多了份油印小报《革命青年》,主编贺衷寒。看着这份小报,庄继华知道贺衷寒最终还是与杨其刚谈崩了,他只有叹息一声,然后更不愿回校,也不准手下的军官出去,全待在连里狠抓训练。

庄继华也越来越喜欢与这些士兵在一起了,在这里他不用耍什么心眼,过着种想唱就唱,想骂就骂的生活。

训练量越来越大,身体差的士兵时有晕倒在训练场的,这下庄继华没办法了,只好逼牛班长去找些好吃的,把饭食做好点,牛班长也没什么办法,钱只有这么多,要吃好的钱就不够。庄继华也不知道怎么办,随他出去一圈,从市场买回来一大堆老鼠鱼,这种鱼个头小肉少,卖不出去,当地人主要用来喂猫,可庄继华知道前世饭店里这种鱼要卖几十块,于是七连的特色菜红烧耗儿鱼诞生,后来王俊郑洞国吃后,把营部的伙夫派来学习,然后就成为三营的特色菜,二团的特色菜。

新年之后,蒋介石在二团搞了次会操,不比不知道,七连拉到操场后明显与其他连队不同。同样是站,七连士兵站在那里纹丝不动,其他连刚开始还行,时间稍长就有人悄悄动脖子动脚;队列行进,七连从头到尾就像一个人在动;散兵攻击,七连的战术动作快但规范稍差,不过依然是全团第一;简而言之,七连囊括了会操的全部第一。蒋介石下令奖励500元,提升十名士兵军衔,二等兵的提升为一等兵,一等兵升下士,下士升中士,名单由七连自行申报。

不过庄继华还是向蒋介石建议可以将士兵中的有功之人保送黄埔军校学习,并以王小山、伍子牛为例,这两人战斗经验丰富,只是文化稍差,对军人而言文化虽然重要,但战斗经验更重要,进校后可以先补习文化,考试通过后才成为正式的军校学生。庄继华的建议受到顾问加仑的支持,加仑称红军中早就实行了这个制度。蒋介石听加仑赞成也就欣然采纳,让政治部和入伍生部共同制定实行办法。

第二十九节 痴狂

山中一日,世上千年。(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庄继华在黄埔岛上练兵自娱,而广州之外随着孙中山在北京患病住院的消息传开,以广州为中心的南中国局势开始进入加速变化的轨道。

1924年12月31日,孙中山带病从天津赴北京,旋即入协和医院就诊,经协和医院会诊确认为肝癌晚期。此时冯玉祥已经退住张家口,就任西北边防督办,北京政局为张作霖、段祺瑞控制。在孙中山进京前,成立了由奉皖控制的临时执政府,由段祺瑞担任总执政。皖系的军事实力在三次战争中已经消耗殆尽,深知军队重要的段祺瑞便希望能掌握一部分军权,于是在12月初突然宣布皖系嫡系大将卢永祥担任直隶军务督办、杨以德担任省长。

张作霖一看不干了,不过张作霖虽然出身草莽,文化层次很低,但脑筋好使;眼珠一转使出东北特有的大忽悠,信誓旦旦要帮助卢永祥恢复江浙地盘,段祺瑞快六十的人了,那经得住他的忽悠,只一会便被忽悠得找不着北。于是同意将直隶交给张作霖的部下李景林,由张作霖派军护送卢永祥去恢复江浙地盘。

要说东北人耿直呢,张大忽悠拍胸脯保证了的,当然就要作,要不然怎么说咱东北都是“活雷锋”呢?马上派十万大军下江南,前锋就是民国著名的不知兵多少、不知老婆多少、不知钱多少的三不知将军张宗昌;张宗昌拿下江苏后,浙江的孙传芳害怕了,连忙把张宗昌请进上海,每天小酒喝着,小美人陪着,小温暖泡着;让张宗昌乐得拉上孙传芳就拜把子。

在北京张大忽悠继续接着忽悠,对段祺瑞说江苏给了卢永祥,可是张宗昌立功了却没有地盘,你看是不是把郑士琦山东军务督办的位置让给他呀,段祺瑞一想,江苏比山东可富多了,如果张宗昌留在江苏,卢永祥有可能坐不稳,于是便点头答应了。

接下来张大忽悠开始给卢永祥穿小鞋了,小鞋夹脚,卢永祥被夹了几个月就受不了,辞职而去,同样的还有皖系大将安徽督办后来的汉奸王揖唐。这下张大忽悠满意了,段老头晕菜了。

不过张大忽悠接下来犯了两个小错,这两个小错后来演变成两件很大的事。这两个错误的主角就是郭松龄和孙传芳。

孙中山病危也让躲在云南的唐继尧突然间人品爆发。在1924年时孙中山出任大元帅,曾任命唐继尧为副元帅,但唐继尧当时没有进步心,喜欢猫在云南那角落。现在孙中山病危,唐继尧感到自己应该为中国革命多做些贡献,因此他想出来到广州就任副元帅,不过他不知道广州人民是否欢迎他,所以他发表了一个通电,也就是起层楼,然后根据板砖和鲜花的数量决定是带一个卫队来上任还是带十万大军来增强广东的革命力量。

不过广东和云南之间还隔着个广西,那时候空军又比较差,所以他派人与广西两强:沈鸿英和李宗仁、白崇禧、黄绍弘商量借道;要说还是老人够交情,沈鸿英不但答应借道还答应和他一起去广东发展革命;可是李、白、黄三个小青年居然就是不答应。这让唐继尧的老脸有些下不来,于是他决定先帮广西发展革命。还是联系沈鸿英打头阵,这位大哥也起了层楼,宣布就任建国桂军总司令,要说没素质就是没素质,你起楼后得看看反应呀,板砖还是鲜花,你得看看再说呀。他不,起楼后就派兵进攻了。

其实送给唐继尧的鲜花还有不少,比如广州桂军总司令刘震寰、粤南的粤军邓本殷、申葆藩,还有就是东江的陈炯明。

形势的发展终于让陈炯明决定从幕后走到台前,不过根据中国的传统,上台之前还是表演一番的。

于是按照剧本的要求,11月在汕头召开了救粤大会,史载此次会议盛况空前,人满为患。在会上有人提出请陈竞存复职;然后派出代表到汕头林家祠堂陈炯明的临时行辕请求陈炯明复职,担负起救广东的责任;陈炯明又推诿一番,然后约法n章,终于在12月16日陈炯明宣布在各方代表的请求下,重新出任救粤军总司令。复职之后,按照民国惯例,陈炯明先先发表一个声明,说自己是应百姓之邀,为乡梓的幸福而复职的....等等。然后就是整日与各方代表商讨如何恢复广州人民的幸福生活,在军事上他反而不是很担心。

在他看来这几年虽然粤军没有打进广州,但那是由于他这个总司令没有出面,各军在关键时刻行动不一,而招致的失败。这次进攻以自己的威望指挥各军行动当无可虑,况且自己还准备有杀手锏,到时候像上次豫军突然出现的情况恐怕就要改写了。

汕头,林家祠堂陈炯明临时行辕,前几日的与高朋满座,喧哗不绝不同,今天这里戒备森严,空气中弥漫着紧张。

行辕里,陈炯明正在召开军事会议,与各方代表的慷慨激昂不同,军事会议上各将领却脸色沉重,出言谨慎。

“竞帅,我以为我们目前应该采取守势,目前广州在苏俄援助下实力增长很快,我们兵力本来就少,我们的优势在于士兵训练好装备强,我建议等他们来进攻,与他们进行野战。”会上,林虎细声细气的说,光看名字的话你会以为这是个满脸胡须粗豪的行伍大汉,其实他是个温文尔雅的儒将,目前他手下有两万多人,是陈炯明各将领中实力最雄厚的。他的话让陈炯明心里有些发凉。

“隐青,如果他们不来进攻呢?”陈炯明手下的头号大将叶举问,没等林虎回答,便又说:“正如你所说,我们的优势在训练好装备强,可是现在苏俄正在帮助孙中山,已经有几批武器在广州上岸了,广州每个军都有苏俄顾问帮助训练,我们的优势过不了多久就会变成劣势。”

“我也认为我们应该发动了,邓参谋长的仇还没报,孙大炮又在广州杀人焚城,我们身为广东军人岂能袖手旁观!竞帅,干吧!”洪兆麟大声说,他是行伍出身,从辛亥时就跟随陈炯明和邓铿,作战勇猛彪悍,他一直认为邓铿是孙中山派人暗杀的,因此一直想为邓铿报仇。

“对,隐青,你看今日汕头,竞帅登高一呼,不是应者云集吗。”说话的是陈炯明的参谋叶远秋,他是在漳州时就开始追随陈炯明的,与陈系将领都很熟悉。

“可是唐继尧远在云南,江西方本仁会不会配合我们行动还未为可知,邓本殷首鼠两端之辈岂可指望。竞帅,我对他们…..。”林虎怀疑的说。

“对,竞帅,这些人不可靠,指望他们不如靠我们自己。”谢文炳插嘴说道,他的资历比不上前面几位,但他对立刻动手也心存疑虑,便表态支持林虎。

“大哥,我们枪弹不足,一年前打到广州城下,部队却没了子弹。现在的情况还不如去年。”陈炯明的堂弟陈炯光也有些疑惑,特别担心部队的弹药不足,去年都打到石牌了,却因为没弹药而失败。

“各位,隐青说得对,不过我是这样看他们的,唐继尧在云南我估计我们指望不上,不过方本仁和邓本殷则不然;我们败了自然什么都不说了;可是如果我们胜了,哪怕就是一场稍微重大点的胜利,那么这两人都有可能发动。”对手下将领的疑惑,陈炯明感到不能不说些鼓励士气的话了。陈炯明对孙中山一直采取的是隐忍策略。孙中山作为民国缔造者,威望太高,与之为敌在政治上是不可取的,当年要不是孙逼他太狠,他也不会出此下策。

“到时候,不但有邓本殷,方本仁,还有其他人会和我们一起作战。广州这次我们拿定了。”陈炯明在桌子上狠狠一拍,心中却在咆哮:孙中山你在北京等死吧,我要在你死之前把国民党彻底赶出广州,什么联俄联共,全是***胡扯。

“至于军饷,你们就不要担心了,我在香港募集了八百万港纸,其中四百万购买了军火,正在运来汕头的途中。这次不会出现去年那种情况了。”陈炯明话声刚落,参加会议的将领面露喜色,交头接耳,会场上顿时响起一遍嗡嗡声。

“那还怕什么,竞帅,你说,我们怎么打?”洪兆磷大声说。

众将也都站起来,大声说:“愿听竞帅将令。”

陈炯明满意的摸摸八撇胡,然后示意众人坐下,拿起指挥棒,叶远秋拉开遮住的军事地图。陈炯明指着标注好的形势图说。

第三十节 军议

唐继尧和陈炯明的通电让广州形势顿时紧张起来,对前者无论是胡汉民还是廖仲恺都深为厌恶,更不肖说gcd和苏俄顾问了;但军队中态度暧昧者则大有人在,当然也不乏态度坚决的,比如滇军的范石生、朱培德、粤军的李济深、湘军谭延恺;可是真正掌握广州市的滇军杨希闵和桂军刘震寰的态度却捉摸不定。(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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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西的情况就是这些。下面我介绍一下陈炯明的动态。

根据情报,陈军兵分三路,第一路由林虎部,目前集中于博罗,兵力估计为2万-2万5千;第二路洪兆磷部目前集结于石龙、石滩地区,兵力估计为1万-1万2千;第三路叶举部,目前在惠州、淡水、东莞,兵力估计6千-8千。另外,陈炯光部7千人前出到吕田,粮口一带。

…….。”

蒋介石介绍完情况之后后目无表情的走回会议桌边坐下,代元帅胡汉民看看在座的杨希闵、刘震寰、许崇智、谭延恺、朱培德、廖仲恺、还有就是总顾问加仑等人,心中很是无奈。孙中山北上以前就开始布置东征,但内定东征主力的滇军和桂军百般推诿,军事会议也开了几次,部署几次调整,杨希闵和刘震寰先是以装备不足向大元帅府要装备,目的就是要苏俄援助的武器,然后就是要军饷,把胡汉民气得差点吐血,滇桂军霸占了广州最富庶地区,是各军中最富有的,居然还向大元帅府要军饷。

“现在陈炯明打过来了,不打恐怕不行了,我不懂打仗,你们说说怎么办吧。”胡汉民对众人说。

会场上一遍沉默,杨希闵和刘震寰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谭延恺和朱培德则有些无可奈何,他们面对的是湖南赵恒惕和江西方本仁;许崇智也没多少主意,粤军实力虽然不弱,可是却分散在广州各地,李济深在西江、梁鸿慨在开平;广西李宗仁已经发来求援电报,大元帅府不能不管,若任由李宗仁失败,则唐继尧和沈鸿英顺流而下,与陈炯明形成东西夹击之势,广州就危如累卵。

“先谈广西吧,李宗仁表示坚决服从大元帅府的命令,阻击唐继尧,但他要求援助,唐沈连兵不是他们的实力能抵抗的。”胡汉民将大家不开口就先捡相对容易的处理。

“那还用说,派兵支援。如果没人愿去的话,我去。”说话的是滇军第二军军长范石生,当年他随顾品珍倒唐,后来唐继尧复辟成功,他的不少同学好友被唐杀掉,他一直念念不忘打回云南,找唐继尧算账。

“就你那点人?”桂军总司令刘震寰冷笑道,虽然对外滇桂军是一体,但内里还是要分亲疏的,这个范石生与他就不大合得来:“老弟,恐怕不行吧,除非加上我们桂军,也许能把唐继尧挡住。”

“刘司令去哪行,东征不能缺了刘司令,还是让我与小泉兄一起去吧,”这是粤军第一师师长李济深,李济深留了一缕山羊胡子,看上去不像军人,倒像个学究。

李济深知道刘震寰是怎么想的,孙中山任命他为桂军总司令后,刘震寰就想回广西,可是广西的地方军队无一欢迎他,就算支持广州大元帅府的李宗仁、白崇禧、黄绍弘也一样。刘震寰一度想打回去,但西江是自己的防区,而自己与李白黄有约,决不让刘震寰抄他们的后路。现在刘震寰想借这个机会回广西,李济深当然不能让他如愿。

“那好,就由滇军第二军和粤军第一师组成援桂军支援李宗仁。刘司令的部队还是留下来对付陈炯明吧,这边更要紧。”胡汉民也不愿意刘震寰去广西,他曾经向李宗仁的代表保证过不派刘震寰进广西,所以李济深一出头他立刻作出决定。刘震寰只好恨恨的看了李济深一眼。

胡汉民不管这些,目前最直接的威胁来自陈炯明,要东征,少了兵力雄厚的桂军很难办到。随后他问道:“杨司令,你看怎么打。”

“代帅,没什么可担心的,兵来将挡,我们先守,谭老哥的湘军守北边联合、龙眼、白云山一线,挡住林虎,显臣兄守中间石牌,挡住洪兆磷,我守南边的乌涌、南岗,挡住叶举,等他们师老兵疲,我们再大举反攻,彻底灭了陈炯明。”杨希闵大大咧咧的说。

众人听后心中无不大骂,滇军兵力最多,而叶举所部是明显的防御部署,南线只要不进攻,几乎无仗可打。谭延恺统帅的湘赣军虽然有2万人,但是他还要面对江西方本仁,而且陈炯光的7000人显然是冲他去的。

“不、不,杨将军,这个战略过于消极,我们应该采取更积极的进攻策略。”加仑听完杨希闵的部署后摇头说。

“顾问先生有何高见?”胡汉民虽然不懂军事,但众人的反应却看在眼里,知道这个部署不妥,此时见加仑出面反对,心中当然高兴,要知道杨希闵狂妄自大,心胸狭小,容不得不同意见。

“陈炯明的部署显然是在北路和中路采取攻势,南路取守势;所以我们应该根据他们的部署采取攻势防御的策略。具体应该是滇军守北线,桂军守中线,南面却是我们反击的方向。”加仑说道。

“敌兵初来,士气正高,兵法上说一而衰,再而竭,三而败;所以我们先守住,待其士气衰落后再进行反攻。”杨希闵说道,要不是看对方顾问的身份,他早啪桌子了。

“不,杨将军,谭将军既要防守韶关又要防守广州,这超过他的力量。”加仑又指出一道缺陷。

“可以从汝为兄的部队里调两个师过来。”杨希闵毫不客气的说。

“粤军第一师要去广西,第二军驻防开平、恩平防御邓本殷,第二、三两师和朱培德部驻防连州看着赵恒惕,根本无法调出人来。”蒋介石这时插嘴道。他不但是大元帅府参谋长也是粤军参谋长,因此对各部实力了解非常清楚,其他什么李福林、黄明堂的部队加起来也才不到四千人,杨希闵这个方略保存自己是一个方面,但他更担心杨希闵别有用心。前段时间杨希闵派人回云南招兵,唐继尧居然没有阻拦,反而采取了配合的姿态,这就很不正常。蒋介石怀疑杨希闵与唐继尧暗中有约定,而唐继尧与陈炯明在政治上是盟友,当年陈炯明叛乱后,国民党中只有唐继尧公开为陈炯明辩护。如果是这样的话,杨希闵的这个部署就有坐山观虎斗的嫌疑,但更可怕的是如果战事稍有不顺时,杨希闵发动叛乱,蒋介石想到这里,心中不寒而栗。

“我建议由滇军防守北线,桂军防守中线,粤军第二师和我们黄埔校军防守南线。”蒋介石决定不让杨希闵躲在一旁,把他推上第一线。

蒋介石的建议立刻得到谭延恺、许崇智和朱培德等人的支持,杨希闵一脸不肖的说:“黄埔校军?你们那就是一群新兵蛋子,能用吗?这可是上战场,是真刀真枪,不是耍耍嘴皮子就行的。”

蒋介石脸色刷地一下就涨红了,大声道:“我们不怕牺牲。我们校军虽然训练时间短,但士兵们的士气和革命精神却很高涨,他们委托我向代帅请战。”

“呵,还请战,你们都是总理的宝贝疙瘩,也就是个金宝蛋,中看不中用。”刘震寰轻蔑的说。

“蒋将军不要激动,我们继续讨论。”加仑见会议有些跑题,便把议题给拉回来。“只有粤军第二师我看还是不好,最好再抽调一到两个旅,加入南线作战,这样我们就可以在南线以优势兵力发起攻击,进而打乱陈炯明的部署,摧毁他的进攻。”加仑坚持要以攻代守。

随后谭延恺表示支持这个战略,许崇智有些犹豫,因为他不知道从那支部队抽调部队,还是李济深让他下决心了,李济深建议从第一师中抽调一个旅,援桂军中少一个旅不算什么,只要东征打得快,唐继尧是来不及打开通往广州的路的。

….

吵嚷几个小时,杨希闵最终还是没能如愿。按照加仑制定的部署,滇军负责防守北线,桂军加滇军胡思舜师防守中线,谭延恺部湘军派出一个师前出坝仔、翁源一线,牵制陈炯光部;粤军第二师张张民达师和粤军第一师许济旅在南线发动进攻,先肃清广九线,然后进攻淡水,惠州。黄埔校军训练时间太短,此次东征不参战。

第三十一节 请战

(感谢起点编辑部的编辑帮我作了个封面。www.65txt.com谢谢!)

蒋介石从来不是个轻易放弃的人,小时候他就看过华盛顿传、拿破仑传,指挥千军万马征战疆场从那时起就成为他的梦想,并为这个梦想努力了二十年。东征讨陈、北伐中原一直是他的两大心愿,是他建立不朽功勋的战场。军委会的决定使他成为这场大战的旁观者,这让他感到万分失望。

失望之中蒋介石甚至没有直接回学校,而是直奔教导团一营驻地,他命令一营长沈应时立刻进行一场战术演练。看着演练场上拼杀的官兵,蒋介石更感到参加东征的必要,军校的发展已经到了一个瓶颈,除非有大的变化,否则在将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军校不可能有大的变化,两团编制恐怕是一个军校所能容纳的极限,况且坚决支持发展军校的总理去世后军校还能得到胡汉民的支持?蒋介石几乎完全没把握,必须参加东征,为自己也为黄埔军校。

演练结束之后,蒋介石召集全体军官讲话,蒋介石很是激动,他要把军委会的决定告诉这些军官,他想看看他们的反应。

“今天军委会决定进行东征讨陈。”话音刚落,下面的人均面露喜色,要不是蒋介石在恐怕有人立刻就要高声欢呼了。这些年青军官从进校的第一天起就接受东征平叛、北伐中原、打倒军阀的教育,现在马上要去东征,去实现第一个理想了,可是蒋介石接下来的话让他们从喜悦中落到了失望。

“军委会决定黄埔校军不参加此次东征。”蒋介石说完停下来看看下面的军官。

底下的军官们一愣,很快表情就从喜悦转为失望进而转为愤怒。

“为什么?校长,为什么不让我们参加东征?”说话的是关麟征,他脸色通红,显然在极力克制。

“校长,您不是教导我们要为革命牺牲吗?现在为什么不让我们参加战斗?”何绍周瞪圆了双眼大声问道。

“校长,我们要求参加东征,打倒陈炯明。”

“向军委会请愿,我们要上战场。”

“对,向军委会请愿。”

这时沈应时站出来庄严的向蒋介石行了一个军礼,但他没有把手放下来:“校长,我们加入黄埔军校的目的就是要打倒军阀,为民族解放献身;今天,我,代表一营全体官兵向校长请战,我们坚决要求上东征的最前线,到战斗最激烈的地方去。请校长批准我们的请求。”

蒋介石也庄严的向沈应时回了个军礼,他也没放下手。

“我知道你们的心愿,作为你们的校长我很高兴,但是军委会作出了决定,我个人无权更改,如要更改除非总理下令,所以你们如果愿意话,可以向总理请战,我愿意负责转交代元帅,并请他上报总理。”

“是,校长。”沈应时大声答应,然后转身对全体军官说:“我负责起草一份请战书,你们要是愿意的话就在上面签名。拿纸来。”

“我。”第一个出来签名的是营党代表胡公冕

“我。”关麟征随后大步出列,在白纸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我。”

…..

第二天早晨,蒋介石的桌上就放着十几张签满名字的纸,包括一团团长何应钦、政委王登云、二团团长王柏龄、政委张静愚,蒋介石翻看这些人名,上面有教导团两个团所有排级以上军官的签名,还有一张居然是二团七连士兵打的手印;后面蒋介石又发现军校老师和二期学生的签名,蒋介石明白,这肯定是一营的军官们连夜跑遍了两个团的所有连队,串联了校军所有军官和军校在校师生,这其中肯定有违反校规和军规的行为,不过他不打算处罚他们。

蒋介石拿起这些签名就去了大元帅府找到代元帅胡汉民,郑重的把这些签名交给他,同时当着他的面签下了自己的名字:黄埔军校校长蒋中正。

翻着这些签名,想起昨天军委会上杨希闵和刘震寰的表现,胡汉民也有些感动,他向蒋介石保证将把黄埔军校师生和教导团官兵的请战书发给北京的总理,请总理定夺,同时也保证向总理进言,希望他能看在官兵们的革命热情上同意你们参战。

蒋介石向胡汉民表示感谢,然后就说我就在这里等。胡汉民劝他回去,蒋介石拒绝了胡汉民的好意,他对胡汉民说:“我带着黄埔军校全体师生和校军全体官兵的希望来请战的,如果得不到满意的回答,我无脸回校。”胡汉民清楚了,蒋介石这是赌了,如果总理不答应他的请战,蒋介石可能就要当场辞职。

孙中山带有电台进京,所以不用通过民用电台转发,蒋介石的请战书很快就传到孙中山病榻前,孙中山已经拿不起电报纸了,疼痛已经消耗掉他最后的体力,放射性治疗的严重后遗症正迅速摧毁他的身体机能。

他示意旁边的汪精卫读给他听,汪精卫拿起电报纸看了看后说:“总理,您还是休息吧,这件事就让展堂兄处理吧。”

孙中山艰难的摆动了一下头,低声说:“展..堂,已..经不能…处..理了,所以才…”

汪精卫赶紧说:“我明白了,展堂兄把电报发来说明他已经无力处理好这件事了,我这就念给先生听。”

孙中山听见汪精卫说完后,把眼睛闭上又睁开,表示他说得对。汪精卫看着孙中山的样子,心中悲苦,语带悲声的念道:“请战书,东征平叛是我们黄埔军校全体学生的愿望,虽然军委会出于好意不让我等参战,然职等自入校以来即受总理的教导,以救国为我等之责任,…,为革命当奋勇争先,为革命当不顾身死,为革命在中华成功,为主义之花在中华盛开,为中华的全体人民,我们特向总理请战,我们要求参加东征,我们要求到东征的最前线,我们要求到战斗最激烈的地方去。”

“黄埔军校校长蒋介石,政委廖仲恺。”

“军校政治部主任周E来,….,”

“教导团一团团长何应钦,党代表王登云;二团团长王柏龄、党代表张静愚。”

“以下是教导团全体军官的签名,军校师生的签名。要不要念。”汪精卫问道。

孙中山奋力挣扎起来,汪精卫和宋庆龄连忙把他扶起来,然后宋庆龄又拿过两个枕头垫在孙中山的腰部。

汪精卫将电报纸一页一页的放在他的面前,孙中山的眼光在一张一张的纸上留恋。熟悉的和不熟悉的名字:蒋介石、廖仲恺、何应钦、周E来、….、蒋先云、庄继华、杨其刚、贺衷寒、李之龙、陈赓、曾扩情、俞济时、宋希廉、杜聿明、邓文仪、徐象谦、左权、郑洞国、蔡文举、…..;革命的希望呀,我不会死,他们会继承我的事业,我的理想。

“这….是我…们…革命….的希望,兆..铭,这…就是….我…们…革命…的希望呀。”孙中山颤抖的对汪精卫说。汪精卫红着眼眶用力的点点头,梗声道:“明白,兆铭明白,先生,兆铭明白了。”

看了一会,孙中山示意汪精卫把笔拿来,艰难的,用尽全身力气在纸上歪歪扭扭的写下:

“同意参战。孙文”

第三十二节 路遇(一)

接到孙中山的电报后,胡汉民当即找来军事部长许崇智和顾问加仑四人一起商议黄埔校军参战的问题。(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许崇智一向看重蒋介石的才干,蒋介石是他亲手提拔为粤军参谋长,所以许崇智力主黄埔校军参加南线战斗,由蒋介石担任南线总指挥,统一指挥粤军张民达师、许济旅和黄埔校军,在南线展开进攻;加仑也认为应该加强南线的进攻力量,校军加入南线作战是理所应当,这两人的态度让蒋介石非常高兴,北线和中线都是给他人作陪衬,无论杨希闵还是刘震寰都不会让他指挥他们的军队的。

商议已定,胡汉民以代元帅的名义下达命令:黄埔校军教导一团、教导二团、军校在校生组成学生大队加入南线作战,任命蒋介石为南线总司令,南线参战部队均受其辖制,军事总顾问加仑随南线部队作战。

出了会议室,蒋介石这才长长出口气,在接到孙中山的回电前,蒋介石心里一直是忐忑不安的,当他交上请战书的时候他就知道他就没退路了,如果孙中山依然不接受黄埔师生的请战,他唯有辞职一途方可维护自己在黄埔师生中的声望。

俞济时在胡汉民的办公室外等候,看到许崇智和加仑被叫进去时,他就已经猜到黄埔师生请战的要求已经被批准,他的心理也很高兴,不过作为蒋介石的侍从秘书直接上战场的可能性太小,所以他稍微又有些失望。

蒋介石出来之后,俞济时立刻迎上去把拿在手里的黑色披风替他披上,许崇智随后过来对蒋介石说:“三弟,你放手指挥,粤军你不用担心,我会和他们打招呼,你的命令就是我的命令。”许崇智和蒋介石是结义兄弟,私下里两人一直以兄弟相称,许崇智是大哥、蒋介石是三弟、二哥就是张静江。

蒋介石对许崇智说:“多谢大哥关照。”然后拱手向许崇智道别。

卫士长王世和在楼门口等候,见蒋介石下来了,立刻把车叫过来,然后打开车门。待蒋介石上车之后,俞济时便从另一边上车,王世和则坐在车的前排,轿车前门两侧跳上两个卫兵,其余的卫士则坐在另一辆轿车上。

出了大元帅府的大门后,俞济时便问:“校长,我们去哪?”

“南堤。”俞济时知道蒋介石说的是南堤2号黄埔军校驻广州办事处,便对司机说:“南堤2号,办事处。”

离南堤还有几条街时,轿车被从对面过来一队打着标语的游行人群挡住了,其中不少是穿着各种军装的年轻军人,灰色的粤军军服、土黄色的桂军军服、蓝绿色的滇军军服,远远地甚好分辨。

司机猛按喇叭,一脸焦急,王世和则紧张的东张西望,手枪的套子都打开了。蒋介石有些纳闷的问俞济时:“这是这么回事?这些士兵怎么上街游行了?”

自从国共联合后,广州游行很是普遍,一个月总有那么几趟,但这么多士兵游行,而且还是各军都有的恐怕是破天荒第一次。

俞济时想想突然笑了,对蒋介石说:“校长,您忘了,今天是青年军人联合会成立的日子。巫山他们在广东大学召开成立大会,估计是会后游行。”

蒋介石这才想起,前两天贺衷寒给自己送过请柬,邀请自己出席,不过请战的事一出,自己倒忘记了。

“哦,忘记了。”蒋介石拍拍脑门:“不该呀。当初文革和巫山组织代表会我没出席,这次联合会应该去的。”

“这事不怪校长,要怪就怪军委会,他们直接让我们参战,校长不就可以去出席他们的成立大会了。”俞济时间蒋介石有点懊恼,便替他分辨道。

“嗯,文革最近在做什么?”蒋介石突然想起七连的那张满是指印的纸。

“文革不知最近在想什么,窝在七连不挪窝。前天寿山兄对我说,文革和巫山两人在七连吵了一架。”

“哦。”蒋介石这下有点奇怪了,黄埔双雄吵起来了?进校以来,他们两人虽然不同党派,但交情一直很好,这次庄继华闯祸,蒋先云也没有出面攻击,而是躲得远远的,是什么让他们吵起来的呀?蒋介石一下子有兴趣了。

“为什么呢?”

“好像就是为青年军人联合会的事。文革当初出面奔走这事,后来淡出交给巫山和君山;巫山这次请他出席联合会的成立大会,可是没想到文革居然拒绝了,而且拒绝参加联合会,巫山一气之下,两人就吵起来了,要不是溥泉和寿山他们拉住,两人弄不好还会打起来。”

“文革为什么不参加联合会?”蒋介石奇怪的问。这个联合会是从代表会中孵化出来的,庄继华当初可是代表会的发起人,淡出联合会的组织工作,蒋介石可以理解,毕竟当初惹的大麻烦了,怎么连参加都不肯了。况且,蒋先云多稳重的人,竟然要打架。蒋介石想到这里摇摇头。

“不清楚,寿山说他们吵起来的时候他不在连部。”俞济时解释道。

这时对面的游行人群走过来了,阵阵口号声传进车内。

“东征必胜!”

“打倒陈炯明!”

“打倒帝国主义!”

“打倒北洋军阀!”

“劳工万岁!”

….

“蒋先云,….,贺衷寒,….,那是周主任。”王世和在报看见的一个个黄埔同学。

司机早把车停在路边了,不过蒋介石的这辆雪铁龙,黄埔军校同学没有不认识的,游行队伍中有人向这边挤过来,俞济时一看这要被围住那还走得了,忙从车里出来,向人群摇摇手示意不要过来。

王世和也看见这种情况,请示蒋介石要不要下车不行去南堤,反正也不远了,蒋介石淡淡的说不用。坐在后面车中的卫士早就下车站在周围,不引人注意的组成警戒圈,也是因为这个年头带枪的人太多,观看游行的市民只是看了两眼就不再注意他们了。

俞济时在车外东张西望一会,忽然看见庄继华与宋希廉带着两个士兵站在斜对面的街口与李之龙、陈赓、还有几个学生模样的男女青年在那说什么。

看到这个情况,他钻进车内的蒋介石说:“庄继华还是来了的,和宋希廉在一起,在那,那…”边说边指给蒋介石看,车内高度不够,只看见密密麻麻的人群。

蒋介石下车往俞济时指的方向看过去,透过无数色彩斑斓的小旗,确实是庄继华和宋希廉在与李之龙等人。引起蒋介石注意的是其中的三个姑娘,庄继华好像说了什么引得其中两个花枝乱颤,蒋介石有些不高兴,在大街上与女人谈天说地,还…..,对俞济时说:“你去看看,他们在作什么?”

俞济时答应一声就从游行中奋力挤过,走近了他才发现庄继华他们中的女人有两个居然认识:潘慧勤和金慧淑,他心里暗暗叫苦,这金慧淑给太多血花剧社成员留下深刻印象了。不过另一个梳着齐耳短发的女学生他却不认识。还差几步时宋希廉已经看见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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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节 路遇(二)

“嘿,良桢,你怎么在这里?”宋希廉的话让正在说话的庄继华等人转过头来,发现俞济时,庄继华满脸笑容,立刻上前把俞济时拉过去,然后郑重其事的给三个女孩介绍说:“这是我们校长的秘书,俞济时俞秘书,他是离校长最近的人,我校现在的情况、过去的情况、将来的情况,包括,校长的秘密、政委的隐私,他都清楚,你们有任何问题他都可以回答,不过你们的时间有限。(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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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济时有些窘迫,对几个女孩说:“庄文革这张嘴,骗死人不偿命,你们要信他,绝对是被他卖了还替他数钱。”

没等女孩说话,李之龙抢先问道:“那事有结果没有?”俞济时故意卖关子:“啥事?”

李之龙在他腰上轻轻一拳:“还用说,快说吧。”

俞济时笑着说:“最好的结果。”李之龙、宋希廉闻言立刻兴奋起来。俞济时看着李之龙又说:“不过,你可能没戏。”

“为什么?”李之龙一愣后,又问道:“凭什么?”

“嘿嘿,不凭什么?想想看你现在在那?”这李之龙最近有点狂,与贺衷寒、邓文仪闹得不可开交交,所以俞济时故意想逗逗他。

李之龙一下子有些语塞,然后有些不服气的说:“这不行,我去找校长。”

“我能行吗?”陈赓在一旁插嘴道。

“你恐怕也有些困难,不过也可能行。”陈赓在学生队,俞济时不清楚学生队会不会参加,所以不敢说实。陈赓做个鬼脸笑道:“要不行的话,在田,我和你一起去。”

“你们在说什么呀?”别看潘慧勤性格刚烈,但声音却是很好听,总是那样软软的让人舒心。

“男人的秘密。”庄继华笑着说。金慧淑粹了一口,对潘慧勤说:“大男人有了小秘密,我们小女子不可与闻。”口气酸酸的。

“慧淑姐说的对,李大主演什么时候学会说偈语了,该不会是要改行当和尚吧,要是那样我们慧勤姐可会伤心的。”那齐耳短发女孩说完就格格的笑起来。这女孩俞济时刚过来就注意到了,现在听她这样所说,心中暗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又是一厉害的主。

“死丫头,胡说什么?他当和尚与我有什么关系。”潘慧勤脸色微红,拿起手上的小旗欲打。女孩笑着闪开。李之龙笑笑,似乎已经习惯齐耳短发的作弄了。

“良幀,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宫秀画同学。”庄继华见俞济时注意齐耳短发。宫秀画很大方的伸出手来说:“你好,俞济时同学。”俞济时有些意外的迟疑一下伸手握住她的小手,女孩的手感觉温润细腻,俞济时不敢握久,只是轻轻一触就把手收回来了,宫秀画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俞同学,我们也想参加东征,你说行吗?”宫秀画问得很是直接。

俞济时这下有些为难了,他看看李之龙,李之龙对他露出一个苦笑,又看看金慧淑,见她也正盯着他,只是那神情让他有些担心,万一自己的回答让她不满意,这个女人会不会立刻就会扑过来。

庄继华看着俞济时突然笑了,对宫秀画说:“这个问题良幀兄说了不算,这样吧,我给你们出个主意,不过我可不白出。”

金慧淑鄙夷的说:“庄继华,你还是不是男人,出个主意也要算账。”

宫秀画却毫不在意的说:“没事,你说吧,要怎么样?”

庄继华点点头:“还是宫同学实在,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如果管用,你们在聚贤德请我们吃一顿龙虎斗就行。”

“行,没问题。”宫秀画一口答应。庄继华不仅有点诧异,要知道聚贤德的龙虎斗是广州的名菜,可不便宜,这么些人,庄继华估计怎么也要自己一个月军饷。

庄继华正要说话,这时从游行队伍中传来个声音。

“潘慧勤,你们怎么还在这里,快跟上。”游行的人群中有个戴眼镜的青年向这边喊道。

“好,马上就来。”潘慧勤答应一声,然后对庄继华说:“聚贤德就聚贤德,快说。”

“你们可以组织一个东征宣传队,然后去找在田兄就可以了。”见有人催她们,庄继华不再卖关子了。

“找他?”宫秀画有些怀疑,李之龙也莫名奇妙,自己还没着落呢。陈赓眨巴眼睛似乎有些明白了。

金慧淑也一脸不相信:“哼,就这主意呀,李之龙能行还要你说。”说完一拉潘慧勤就回游行队伍了。

“秀画,快点。”潘慧勤向宫秀画喊道。李之龙随后也跟过去了。

宫秀画却待着没动,眨眨她那很秀气的眼睛,怀疑的问庄继华:“李之龙?他能行?”

庄继华看看逐渐走远的几人,对宫秀画说:“在田当然不行,不过在田的上级能行。”陈赓脸上露出了然的笑意,对宫秀画说:“文革的主意我知道了,待会我告诉你,走吧,他们要走远了。”

几人走后,庄继华这才问俞济时:“良幀,校长在这里?”

“嗯,文革,校长让我问你,你在这里作什么?”俞济时点点头。

“前些天,连里定了些东西,今天是来取的。”庄继华回答道。

“哦,就是那些小铁铲?”俞济时用下颌指指,两个士兵脚边的担子。

“对。130把,连里每个士兵一把。”

“做这个干什么?你哪来的钱呢?”俞济时有些不解。

“这个叫工兵铲,用来挖野战战壕的。我以前的邻居中有个退伍军人,我在他那里见过。”这可不是庄继华在前世见过的,而是在这时代发现的。

七连士兵进行野战训练时,发现没有挖战壕的工具,还是从老百姓那里借的,后来庄继华想到战场上哪来的工具,除非给每个士兵配一个能随身携带的。有一天庄继华在海边看见几个小孩拿着小铲在沙滩上挖海蚯蚓,这让他受到启发,于是来广州订造了这样一批放大了的小铲。

宋希廉没精打采的说:“对,工兵铲,文革的又一项发明。可以算进校记录了。”

俞济时看看宋希廉一下明白了:“萌国,是不是又没拿到军饷。”

“拿到了的,转眼就被人全骗了。连烟钱都没给我留下。”宋希廉想起庄继华当初的样子就恨得牙痒痒。

“谁骗你了,寿山兄,不是全捐了吗?”庄继华不满的说。

“良幀,文革跑来对我说寿山全捐了,然后跑去对寿山说我宋希廉全捐了,最后跑去对光亭说我和寿山全捐了。”

俞济时听到这里不由哈哈大笑:“结果你们真的就全捐了。”宋希廉无奈的点点头。

“那他没骗你呀。”

“可是我们当时都没捐。”

“那你问问寿山不就全知道了。”

“所以这个庄文革没安好心,他从一开始就给我和寿山设了圈套。”宋希廉气恼的说。

俞济时这下想起来了,当初宋希廉的二排与胡宗南的一排打架,庄继华根本不问对错的处理方式,这种方式最终挑起一排和二排之间的竞争,以至于两个排长也身不由己的争上了。七连的训练之所以提高这样快,与几个排之间的竞争有很大关系。

不过没想到的是庄继华居然还从中捞得这样的“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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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节 宣传队

庄继华其实很佩服现在的广州市民,战争机器已经开动,可是广州市民仍然按照自己的轨迹在生活,丝毫看不出战争的影响;前世9.11后,弥漫全美的歇斯底里与现在广州市民的安然自若形成鲜明对照,或许这就是长期生活在和平中的人与长期生活在战乱中的人对战争的不同态度,前者对战争有一种本能的恐惧,后者则把战争视为生活的一部分,早已学会应对的技巧。www.65txt.com

陈赓与宫秀画很快追上潘慧勤和金慧淑他们,刚才喊他们的那个眼镜青年也在,几个人在游行队伍中不时举臂高呼口号,这样走了几步后,宫秀画终于忍不住了。

“陈同学,你说那个庄继华的主意能行吗?李之龙能行吗?”

“百分之百的把握没有,不过我看至少有八成希望。他让你们找的不时李之龙。”陈赓边说边举手。“他的真正目的是让你们找周主任,就是今天在会上发言的政治部周主任。”

“那,周主任会同意我们参加战斗吗?”

“参加战斗?你们没受过训练,没人敢同意,文革不是说让你们组织一个宣传队吗?我看做做宣传,发动群众,鼓舞士气也很好,也是参加东征。”

宫秀画想想似乎可以接受,游行队伍又转过一条街,喊了一阵口号后,似乎众人都感到有些累,队伍里一时有些安静。李之龙和眼镜不知何时走到陈赓的旁边,三个女孩却又走到一起。现在的情况是眼镜在最左边、然后是李之龙、陈赓,过了就是宫秀画、潘慧勤、金慧淑,六个人走成一排。

“刚才我忘了问文革了,他为什么不参加我们联合会?”李之龙突然对陈赓说。

“这事我也纳闷,要不是刚才金同学,”说道这里陈赓不由看看旁边,见没引起三个女孩的注意,便压低声音说:“打岔,我也要问问他。”

“文革这人让人捉摸不透,有时候吧让人认为他赞成我党主张,有时候吧又让人感到他反对我党的主张。”

“那就是******,对这样的人应该坚决斗争。”眼镜突然听见有人反对党的主张,便插口道。

“正德,不能这样简单的看,你不了解文革,其实这青年军人联合会刚开始时就是文革和巫山在搞,只是去年底文革出了点事,他就没再插手了,说句实话,若无文革,这青军会恐怕没这么快建立起来。”

“就是,正德,你一向自诩辩才过人,什么时候见见文革的口才,你就知道山外有山了。”陈赓接过李之龙的话题向眼镜吹嘘庄继华的口才。正德是眼镜的字,他的名字叫李浩一,是中山大学文学院的学生,在学校里以词锋犀利著称,常在《新青年》、《向导》上发表文章,现在已经是共青团员了。

“他有那么厉害?”李浩一有些不相信,他的文章常常受到上级的表扬,在组织上组织的各种演讲辩论中他也经常把对手弄得狼狈不堪,引起听众的阵阵共鸣。前段时间他连续在《新青年》、《向导》上发表文章,驳斥改之的******论点,正当他踌躇满志的准备与改之好好论战一番时,没想到,改之发表了那篇文章后就再也没消息了,改之不应战,他只好掉转枪口对准谢持这样的国民党右派。

“我听说那个改之是你们黄埔军校的?上次我写了几篇文章批判他,没想到这个胆小鬼居然不敢应战,你们知道他是谁吗?”李浩一问道。

“在《新青年》上?笔名是不是叫启帆。”陈赓问道

“对,你们读过?感觉怎么样?”

“很不错,写得很好。”李之龙平淡的说。刚听到李浩一提起改之的时候,他就和陈赓交换了一下眼色,两人默契的把改之是谁给废了。不过李之龙感到李浩一的那几篇文章的见解不比余洒度高明。

“改之的文章我看过,我父亲说他的有些观点很好的。”没想到宫秀画却替改之说话。

“那些观点?”陈赓问。

“比如,成立国民政府、宪法、两党平等。在国民政府之下实行以法治国,岂不比以党治国强。”

“你父亲是个资本家,秀画,你可要小心,怎么能用资本家的观点来解释无产阶级革命呢。”李浩一不满的提醒宫秀画。

“可两党平等应该不算资产阶级的观点吧。”潘慧勤不解的问,她也看过改之的那篇文章。

“所以说那个改之用心险恶,那是故意抛出来的诱饵,引诱我们放弃发动工农起来革命。”李浩一觉得这些人没有识破改之的阴谋,自己有必要帮助他们。

“改之的目的是要我们放弃工农革命,转入议会革命,让我们在资产阶级划定的圈子里革命,他的目的就是为资产阶级服务,打击工农运动。”李浩一向他们解释说。

听到这里,李之龙和陈赓感到这个李浩一还是有些真才实学的,并非夸夸其谈之辈。

“听你这么说好像是这么个意思。”宫秀画想想后接受了李浩一的观点。

李浩一有些得意,便接着说:“总顾问鲍罗廷同志说过改之是个比右派更坏的******,你们黄埔军校应该开除改之,把黄埔建设一个革命的黄埔。我们还应该把所有地主的土地都没收了,把他们分给农民;把资本家的工厂也没收了,把它交给工友。秀画,到时你们家的工厂也会被没收的,你可要正确对待。”

“好啊,我支持,我有一双手能养活自己。”宫秀画笑着说。

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息,游行队伍又开始高呼口号,游行进入一个新高潮。

游行一结束,宫秀画就拉着潘慧勤和金慧淑组建东征宣传队,几个女孩子神通广大,只一天功夫就在女子师范和女校召集了五六百人,李浩一向广东大学党组织汇报后,学校党组织也认为这事好主意,于是也在广东各大学宣传组建东征宣传队,也拉了近千人。请战书通过李之龙交到政治部周主任手中,周主任拿着请战书好生为难,一方面为学生们的革命热情感到高兴,另一方面又感到这人数太多,整个黄埔军校才3000多人参加东征,宣传队就1千5、6百人,这肯定不行;于是周主任通过广东区委给学生们做工作,最后批准其中的三百人参加东征宣传队,李浩一、宫秀画、潘慧勤、金慧淑均入选。25日,东征宣传队在黄埔军校集中进行集训。

1月26日,蒋介石下令由教导一团、教导二团、军校二期在校生组建学兵营,共同组成黄埔校军,参加东征。

1月29日,黄埔军校举行东征誓师大会,蒋介石在会上宣布了革命军人连坐法,规定:战场上一班退,杀班长;一排退,杀排长;一连退,杀连长;一营退,杀营长;一团退杀团长;全团退至团长阵亡,杀各营营长;全营退至营长阵亡,杀各连连长;全连退至连长阵亡,杀各排排长;全排退至排长阵亡,杀各班班长,全班退至班长阵亡,士兵全部枪毙。同时宣布成立军法处,任命政治部主任周E来担任军法处处长。蒋介石杀气腾腾的声音中全体出征将士肃然心惊。

1月30日,黄埔校校军由黄埔岛出发,分水陆向虎门、东莞集中;31日,粤军张明达师,许济旅则由燕堂出发,向石龙前进。

2月1日,蒋介石在虎门下达对了东莞的攻击令。同日政治部特别官佐李之龙率东征宣传队向虎门出发。

(人物李浩一系书友蕉窗聆雨提供,糊涂在此表示感谢,本书还有好几个人物,希望打架踊跃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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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节 战东莞(一)

(速度与质量真是一个矛盾,最近速度提高,但却发现留下不少硬伤,比如,孙文主义学会的萌芽就没交代,军事部署中有些交代不清楚,这些都得在后面想办法补上。www.65txt.com)

东江地区河流纵横,丘陵起伏,利于防守。从广州出征东江有两条路,一条是北线经博罗——河源——五华;另一条是南线经九龙——淡水——平山——海丰——汕头;这两条道路是进攻的东江的最佳途径。

大本营军事委员会制定的北中南三线作战,其实是两线,原因是中线和南线就在东莞分路,中线桂军经东莞,进攻惠州;南线粤军和校军经东莞、沿广九线进攻直到深圳,然后掉头东进淡水(现改为惠阳),一方面从南面威胁惠州,另一方面可东进平山(现改名惠东)、海丰、陆丰;中线和南线的出发点都在东莞。夺取东莞就是东征第一仗。

对东莞的进攻蒋介石的部署是先由粤军张明达师在石龙石滩一线开始,吸引东莞南方陈军的增援,然后利用我军水上优势,由校军在虎门寨一带展开登陆,从南方对东莞实行两面夹击。

果然东莞守军主力被吸引到张达民师正面,教导二团趁机在30日在白沙附近登陆,随后教导一团又在北栅登陆。庄继华连作为校军第一支登陆部队,迅速抢占白沙,并在白沙镇外的牛头岭构筑了防御阵地,整个过程一枪没放。随后二团各部陆续进驻白沙四周。

31日王柏龄在白沙召开连以上军官参加的作战会议。军官们见面以后都很兴奋,这次登陆作战出乎意外的顺利,让众人信心陡然升高,对蒋介石的佩服溢于言表。

庄继华虽然也与大家一样,但他是小子辈,除了二营五连的李安定以外其他都是原军校中的区队长,所以他们两个习惯性地聚在一起,李安定也不停的夸奖校长的英明,庄继华随口“赞扬”,其实刚听到这个部署时庄继华心里想的却是小时候看的那个著名的拉兄弟一把电影,好像也是南北夹击。他对这部署是有看法的,根据敌情通报,东莞的敌人不多,最多一个团,校军登陆之后不如直接插向寮步、常平,切断东莞守军的退路。这个部署虽然巧妙,但太慎重达不到聚歼东莞守军的目的。

当然他不会说出来,现在在他看来这个部署对他是有好处的,因为他已经感到来自王柏龄的威胁。自从出发后七连一直是二团的前锋,第一支登船的部队,第一支到达集结地白沙的部队,很有可能又是第一支向东莞发起进攻的部队。

果然,王柏龄宣布教导二团的攻击线路是经白濠、五桥、赤旺铺、番仔塘。攻击序列是三营在最前面,二营在右翼掩护,团部与一营随后跟进,七连为全团先锋。说完之后,王柏龄为表示自己的公平,还特意强调七连的训练是全团第一,把最强的连队放在刀尖上,希望七连为全团作出表率。庄继华自然要表示决不辜负团长的期望,坚决打好第一仗,不但消灭敌人还要打出我校的威风,拿下东莞。其实他心里判断,这一路根本没什么硬仗,弄不好是个零伤亡,这个王柏龄不通战略,想整人都不行。

营长王俊生怕庄继华有情绪,回来的路上与郑洞国一个劲的给庄继华宽心,庄继华却毫不在意的对王俊说我很高兴能打前锋,请营长放心,我保证给您带回来一连串的捷报。回到连队,庄继华安排的攻击序列是胡宗南排打头,宋希廉其次,杜聿明结尾。连部随宋希廉排前进。

果不其然,还是一枪不放,我部占领白濠;没有发现敌军;一个小时后,我部占领五桥,没有发现敌军;庄继华连的捷报一张一张传向营部,传向团部。营长王俊这才明白,为什么庄继华会说保证传来一连串捷报,敢情这一路都没敌人呀。不过庄继华的速度也太快了,王俊不由催促跟在后面的八连加快行军速度。

在龙旺埠外,七连第一次遇上陈军的阻击阵地。听到胡宗南的报告后,庄继华从后面很快跑到前面,胡宗南排已经散开,隐蔽在一个小土丘后面,庄继华趴在土丘上向对面望去,对面的山丘上有六七十人,看来对方已经发现他们了,庄继华观察了一会,便把三个排长叫过来,说出他的安排,胡宗南排从正面进攻,宋希廉排从左侧发起攻进,杜聿明排待命,机枪随胡宗南排行动。杜聿明心里老大不高兴,但他是个有心机的人,脸上却也不表示出来。

(在这里我不得不补充一下教导团各连的装备。教导团中配有轻重机枪个四挺的机枪连还有一个有三门迫击炮的炮兵连。连里面有一挺机枪,这挺机枪可是宝贝,归连长指挥,连长以及连以下军官均配备驳壳枪,也就是二十响,以补充火力不足。另外每个连还配有由石井兵工厂出产的花机关数支,这个花机关在庄继华看来就是后来的冲锋枪,或者是他的原型,不过前世他不是军迷,他也不认识。但这种花机关的射程很短,只有300-400米,远不如步枪的1000米,但近战却是个好东西。)

待部队运动到位后,庄继华向天上放了一枪,杜小山吹响了冲锋号,曹渊站起来,挥动驳壳枪大吼道:“同志们,冲啊!”然后就冲了出去,胡宗南随后也大叫道:“弟兄们,跟我来。”

在两人的带动下,士兵们纷纷向前发起冲锋,庄继华却没有动,只是站在哪里观察队伍冲锋的状况,这时左边也发出一阵呐喊,宋希廉也带头发起冲锋。

“光亭,你看看,发现有什么问题没有?”庄继华问旁边杜聿明。

杜聿明仔细看了会说:“好像与训练时的攻击队形不一样,有点乱。”

“妈的,岂止是有点乱,根本就是一团乱麻,你看得出攻击队形吗?”庄继华有些气恼的说:“还有胡宗南勇敢到是勇敢,可是派给他的机枪呢?用在哪了?那个宋希廉也一样,火力没组织好就知道往上冲。”

“还有,我们的进攻出发地太远,应该再近点。”

“要不我带人上去吧。”杜聿明立刻建议道。

“手痒了?”庄继华斜他一眼:“你那点想法我还不知道,先看会吧,他们犯了哪些错误,你好好总结一下,派你上的时候,你再给我这样乱糟糟的往上冲,你就去当个士兵吧。”

对面响起一阵排枪,庄继华心里一紧,看看冲在前面的曹渊和胡宗南立刻趴下,随后响起一阵噼噼啪啪的枪声。宋希廉那边也一样,进攻受阻。

庄继华看了会,拉过杜聿明说:“我上去,你听着,把火力组织好,从右边的水田上去,他们的兵力被吸引到正面和左边了。你记住他们两是诱饵,你才是杀手锏。”

说完之后,庄继华猫腰向前跑去,几个翻滚就到了机枪手的身边,对喊道:“跟我来。”

机枪手收起枪随庄继华把阵地迁到右侧的一个土坎,然后架起枪就打,庄继华在一旁指挥。这个射击位置是他在后面就瞄好的,关键是他可以掩护杜聿明的行动。机枪再次响起,敌军的火力被压下去了。

这时杜聿明率部从右侧发起进攻,发现遭到三面进攻,敌军阵地出现一阵慌乱,曹渊在前面看得清楚,大叫道:“打手榴弹。”

随后一排扔出十来颗手榴弹,趁着手榴弹爆炸烟雾,曹渊再度跃起,大叫:“冲啊!”

有十来个士兵跟着就往上冲,庄继华一看其他人还趴在那里,不由急了,上去就是一脚,“窝囊废,起来,冲!”,然后冲着趴在那里的士兵喊道:“弟兄们,跟着我,冲啊!”,杜小山也吹起冲锋号。

看到连长带头冲锋,于是更多的士兵从地上爬起来冲锋,然后所有的士兵都开始冲锋。这下敌人阵地上的混乱更大了。少数人开始向后跑,接着更多的敌人向后跑。

庄继华冲上敌军阵地时,杜聿明也从侧面杀过来了,溃退的敌人遭到他的侧翼打击,崩溃更快。冲上敌人阵地后,庄继华停下脚步,曹渊、胡宗南带着人继续追击敌人,左侧的宋希廉也没有停下。

庄继华观察一会,见敌人向村子里溃退,溃兵快要进村时,从村里出来十几个敌人,把溃兵拦住了,其中一个军官模样的人,指挥退到村口的敌人,进行防御。

庄继华心里有点不明白,怎么这个时候才跑出来指挥,这不是太晚了吗。随后又向四周看看,没看出敌人有埋伏,于是下令杜小山吹号,命令部队继续进攻。

敌军军官的努力在庄继华连持续不断的打击下很快崩溃,宋希廉杀得兴起,追着对方跑出去四五里,才押着七八个跑不动了的俘虏回来。

检点战果,阵地上敌人留下七八具尸体,沿途留下四五具,村子里有五六具,共击毙敌人十八人,俘虏二十一人,庄继华心里算了一下,歼敌一半。战果还算不错。不过他对敌人的战斗精神很不以为然,阵地上才死七八个人,阵地就崩溃了,这也太差了。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居然一点没怕,定下神来,看见地上的尸体和血迹,他才感到有些恶心。于是快步离开。

清点完战果,然后检查自己部队的伤亡,一排阵亡一人,伤一人,二排伤三人,没有阵亡,三排伤亡皆无。庄继华去看了看伤兵,还好伤的四人中有三个是轻伤,伍子牛告诉他,这种伤养几天就好了,不过那个重伤需要送回后方修养。

庄继华这下有些不明白了,传说陈炯明的粤军不是很能打吗?怎么有些见面不如闻名呀。

带着疑问庄继华审问了几个俘虏,原来这里的部队本来是要撤走的,但是由于庄继华连队的进军速度太快,没来得及。村里的长官是他们营长,营长是本地人,撤退前顺便送点东西回家。庄继华心里那个气呀,妈的,要撤早点撤呀,非要等老子来了才肯走。一气之下,他甩手走了,留下曹渊独自在那开展俘虏教育工作。

后续部队赶到的时候,庄继华已经带着他的连在村里休息了,连部就放在营长家,他和几个排长在这里搞总结。成绩就算了,主要是总结缺点,几个排长开始回忆自己在进攻发起时的安排,杜聿明还能说点什么,胡宗南和宋希廉发现自己什么都没作,唯一作了的就是向前进攻,其他的….。庄继华没责怪他们,只是要他们吸取教训,当然他自己也在吸取教训,以后带头冲锋这种事还是不要干了,危险性太大。

这时曹渊回来了,告诉他一个情况,也就是这个情况最终改变了东征的进程。

第三十六节 战东莞(二)

曹渊带来的情况是东莞城内目前只有袁遐九团一个营的兵力,该团主力在石龙、石滩地区与粤军张明达师交战。www.65txt.com

尽管猜到东莞城内兵力不多,但只有一个营?还是让庄继华有些意外,胡宗南、宋希廉和杜聿明却很兴奋,拿下东莞完全没有问题。

庄继华随后打开地图开始思考,为了保证成功攻克东莞,除了教导二团以外,还安排了教导一团沿大岭山东麓,经下山门、牛头进攻东莞;还有就是粤军张我东团从石鼓方向进攻;原驻防虎门的桂军林树魏师则在后街、太平一线向南展开防御,并随时准备北上,加入中线战场。如此庞大的部署只歼敌一个营。想到这里,庄继华不由自言自语:“牛刀杀鸡,应该是大炮打蚊子。”

“文革,你说什么?”曹渊没听清楚庄继华的话。

“你们来看。”把四人召集过来后,庄继华指着地图对四人谈了我方部署后,说:“这么庞大的部署却只能歼敌一个营,让人有些不甘心呀。”

胡宗南等人这才知道为攻克东莞原来调动了这么多兵力,也不由有些失望。曹渊建议把敌情向上级报告,并建议修改作战计划。庄继华点点头表示同意。

随后庄继华写了份报告,让曹渊送俘虏和伤兵去营部时交给营长王俊,并让曹渊向王俊建议把敌情向团部报告的同时也向校本部报告。在这里庄继华耍了个心眼,自己躲在后面,由曹渊提建议,让王俊出面,这样可以最大可能的避免王柏龄的压制。

王俊在看了庄继华的报告和曹渊的说明后,又亲自审问了俘虏,确信情报不会有错之后,向校本部和团部提交了敌情通报;他也不傻,庄继华虽然不出面,他也明白庄继华的意思,他虽然理解,但却不愿当这个出头鸟,所以他只向上面报告了敌情,至于其他由上面自行决定。

王柏龄接到报告后没说什么,归档了事;但蒋介石和加仑却不是王柏龄。

蒋介石在向龙旺埠前进的路上接到这个报告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拿到报告后他就在怀疑中咒骂,娘西匹,一个营,我调动了5000多人马就为这一个营,他站在你那里用马鞭使劲抽树干上抽了一鞭;对俞济时说:“去把加仑顾问请来,还有告诉电台问问张达民,他那里有多少敌人。”

很快张达民回电报告,他面对的敌人估计有800人左右,同时报告已经击溃敌军,正向横沥前进。加仑过来后,蒋介石面无表情的把收到的报告递给加仑,加仑听完翻译的话后,细细盘算片刻后说:“粤军张达民师报告说石龙石滩地区敌人有近800人,这个情报很可能是准确的。”

然后他拿过地图,蒋介石也凑过来,两人心里明白,既然东莞只有一个营,那么变更作战部署就成为必然。加仑把各团的位置标好后,又仔细盘算一下后对蒋介石说:“将军,我看可以让一团和二团放弃进攻东莞城;一团经寮步向常平前进,二团经上山门、大岭、水围向樟木头攻击前进。”

“二团的攻击距离是不是太远了?”蒋介石疑惑的问道。

“二团的距离是有些远,不过这也是没办法。您看。”加仑用手指在地图上划出一条线,这条线弯弯曲曲的经寮步、东坑,常平、樟木头到深圳。

“蒋将军,东莞的敌军若要逃走只有两条线路,一条是沿广九线南逃,另一条是沿这条线南逃,常平和樟木头都是关键点;另外敌人若要增援东莞,那么也必然会沿樟木头、常平而来。”

“一团去常平,如果一团能在常平拦住敌人,那么二团就能在樟木头阻敌增援;若敌人在常平固守,那么二团就成为插进敌人后方的匕首。”

听完加仑的话,蒋介石还是有些不放心:“二团能按时赶到吗?”。

“计划能否实现就看二团能不能按时赶到樟木头。”

“如果一团没能拦住敌人,而敌人又不守常平呢?”

“如果那样只能算他们幸运。”

蒋介石想想后下决心了,命令变更作战部署:

情报表明东莞守军不足一营,敌主力在石龙石滩地区为我粤军张明达师击溃,东莞守军有经寮步南逃常平之迹象,故我部作战计划变更如下:

1、教导一团由现地经寮步转向常平。力争抢在敌人前面占领常平;若常平为敌所占,则会同粤军张达民师攻击常平。

2、教导二团由现地经上山门、大岭、水围向樟木头攻击前进;限两天内赶到樟木头

3、粤军张我东团负责进攻东莞,务必于明日攻克东莞。

4、桂军林树魏师继续警戒宝安方向之敌军。

一团接到命令时,距离规定的进攻出发地牛山已经不远了,从牛山到寮步有十几公里,团长何应钦立刻下令转兵东进,一团迅速向寮步进发,蒋先云为党代表的二营四连成为全团的前锋。

听说东莞守敌动摇即将南逃,全团士气大增,以强行军速度向寮步进发,十几公里的路,两个小时就赶到了。

赶到寮步时,尖兵组发现寮步镇内,鸡飞狗跳,一遍嘈杂,还不时有人从镇里往外逃,尖兵组班长立刻带队隐蔽在镇外的小树林中,然后立刻报告连长罗开平,寮步有敌情。

接到尖兵组的报告,连长罗开平和党代表蒋先云立刻赶过来,部队也立刻进入战斗准备。罗开平正在观察时,尖兵班长带过来一个三十来岁带着个七八岁小孩的老乡,老乡告诉罗开平,镇里面来了群士兵,正在抢东西;罗开平立刻意识到有可能是从东莞退下来的,他马上问老乡是否知道这股士兵是从哪里来的?有多少人?老乡说是从北面进镇的,大约有百来人。

这下罗开平完全可以肯定敌人这股敌人是从东莞下来的。敌人的动作好快,要说蒋介石的应变已经很快了,可是敌人居然与他们几乎同时赶到寮步。

罗开平决定打,这股敌人是群惊慌之鸟,根本不可能有战斗的决心。“打吧。”蒋先云非常痛恨这种残害百姓的军队,他到连队后的政治教育主要就是讲爱民,对骚扰百姓的行为处理很重,四连的军纪是校军中最好的几个连之一。

罗开平点点头,坚决的说:“打。”随后把三个排长叫来,下令二排、三排向镇中发起进攻,以一排向前警戒。罗开平提醒一排长王公亮,敌人这里只有百来人,东莞出来的敌军有一个营,其他的敌人估计还在后面,所以你们警戒阵地一定要选好,否则我们可能不但堵不住敌人,还可能遭到敌人的两面夹击。王公亮大声保证不让镇外的敌人进镇。

随后罗开平带领二、三排悄悄向镇里摸过去,这股敌人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教导团,而且由于后面还有他们的部队,所以连岗哨都没放一个。士兵散布在镇内阁各处,军官也不知道哪里去了。

进镇之后,罗开平和蒋先云兵分两路,各带一个排,从左右两侧同时发动,蒋先云带三排走右边,罗开平带二排走左边,两人都是毫不在意的拎着驳壳枪走在队伍的前面。

走了不远,就看见两个士兵坐在墙角下休息,听到这边有动静,其中一个睁开眼一看,却是一群带着红飘带的士兵正向他走来,为首的那个军官正瞪着他,本能的就抓枪,手臂却被拉住,然后就听见旁边有人喊道:“长官饶命。”,这下他立刻醒悟,要不是同伴拉住他,他恐怕已经见阎王了。他也就噗通跪下,把枪举过头顶,叫道:“长官饶命。”

就在这时对面枪响了,两人身上一哆嗦,过了会才发现没事,是几个从巷子里出来的士兵被打死了,从这几声枪响开始,镇子里枪声响成一遍。

罗开平抓起正在磕头的士兵,大声问:“你们长官呢?”士兵哆哆嗦嗦的指指前面的茶楼,罗开平仍下这人后,一挥手二排长李仙洲带队成扇形向茶楼围过去,从二楼的窗户射下几颗子弹,有两名士兵立刻倒下,其他人立刻隐蔽起来。罗开平叫道:“机枪。”机枪手短期机枪就对准二楼就是一梭子,然后李仙洲指挥士兵就往上冲。

蒋先云在右边也打响了,敌军士兵从各处涌出来,被打散后,就乱纷纷的向镇外逃去,毫无还手之力。

李仙洲把敌连长押下来不久,从后面传一阵枪声,罗开平心知一排在外面打响了,他看看镇内,估计敌人已经组织不起有效抵抗了。便对李仙洲说:“我带一个班和机枪去一排,你们抓紧时间清扫镇里面的敌人。”说完罗开平带着机枪和一班人就向镇外跑去。

罗开平的判断很准确,东莞逃敌的后续部队赶到了,正与一排在镇*火。敌人攻势有些凌乱,对射一会后就退下去了,罗开平找到王公亮,他正趴在坟包侧面向后退的敌人射击。

“一排长,怎么样,有多少敌人?”

“大约一百七八。还好,他们冲不过来。连长,镇里怎么样?”王公亮一看是罗开平,便大声答道。

“镇里的敌人已经成了一盘散沙,巫山很快就能解决战斗。”罗开平说完,转身叫机枪手把机枪架在坟顶。说实话王公亮找的这块阵地还真不错,正好可以封锁入镇的道路。

很快对面的敌人在军官的组织下有冲上来了,这次敌人的决心似乎很大,待敌人冲到百米左右的时候,罗开平举起枪瞄准一个士兵开枪,就看见那个士兵趔翘一下就栽倒在地,他不喜欢驳壳枪,这种枪抖动太大,很难瞄准,不过这次他的运气显然不错。

机枪手立刻开始射击,敌人似乎没想到突然有机枪,一下子慌起来,几个人立刻转身向后跑,但很快,跑前面的人就被军官打死了。军官挥动手枪大声怒吼,这下本已经动摇的敌人又鼓起勇气向这边冲来。

战士的排枪又打死两个,敌人又趴在那里不动了,后面的军官继续大声的鼓动士气,罗开平有些生气,把旁边士兵的枪抓过来,估算一下距离后,他把标尺向后挪动两格,然后瞄准,屏住呼吸,轻扣板机,随着清脆的枪声那个军官也倒下了。

“***,算你运气。”罗开平知道自己这枪没能杀死那个军官,他只是受了伤。

军官的叫声消失后,机枪的嗒嗒声就更让那些士兵恐惧了,更不敢进攻了。

镇里的枪声逐渐减小,也逐渐向更远的地方而去,对面的士兵几乎绝望了,但就在这时,让更绝望的声音从侧后传来。

“嘟…..”急促的冲锋号,从敌军的侧后传来,随后是一遍杀声,一大群系着红飘带的士兵,端着雪亮刺刀冲过来。

2月1日东莞守军在寮步被全歼。

第三十七节 战东莞(三)

2月1日,粤军张我东团进入东莞,下午蒋介石帅与加仑率校本部进驻东莞。www.65txt.com

就在东莞守军在寮步覆灭的时候庄继华带着七连正在赶往樟木头的路上,二团转向比一团更麻烦,更不可思议的是,七连仍然是前锋,这下全团都知道王柏龄在整庄继华。因为换一个正常的指挥官,全团掉头,七连应该是最尾。作出这样的安排的时候,参谋长郭大荣提出异议,但王柏龄的理由还是七连是前全团训练最好的连队,这次任务很紧,必须把最好的部队放在刀尖上。

但三营营长王俊却非常愤怒,这是拿军国大事泄私愤,他找到党代表张静愚,表示这样的安排完全不符合作战常识,张静愚原是校长的翻译,不通军事,平日里也常听蒋介石说起庄继华,因此反而支持王柏龄,反过来还劝王俊不要只看三营,要看全团,把王俊气得差点吐血;于是王俊私下里打定主意要告王柏龄的状。不过这次行动也让二团上下见识了七连的强悍,连续强行军,把二团其他部队拖得够呛,与七连的距离渐渐拉大。

东征军的行动没有瞒住汕头的陈炯明,粤军在石龙展开攻击时,陈炯明的判断曾出现失误,认为东征军的目的是攻克石龙后,继续西进经博罗进攻惠州,然后转道海丰、陆丰。但黄埔校军出现在广九路时,他意识到判断有误,因此作出调整,命令尚在宝安的孟献祥部立刻北上支援袁遐九,同时命令淡水守将练演雄派出部分兵力支援。

练演雄拿着陈炯明的电报,眉头紧皱,他也是从辛亥年间就开始追随陈炯明的陈部老人,这些年跟着陈炯明从广东到漳州,又从漳州到打回广州,再从广州退回东江,几乎无役不参加,他也从小兵打成了师长,只是心打疲了也打硬了。

长期战争让他在东征军开始后进攻后就感到局势发展中蕴含的危险,陈军南线兵力不足,敌军从这里发起进攻正好击中陈军的软肋,惠州是东江前沿的支撑点,淡水又是惠州的南大门,若淡水失守,惠州就危在旦夕。

他把电报递给一旁的参谋长栾葆书,栾葆书看后摇摇头说:“师座,我们只有两个团,总兵力也就2000人,根本没有出兵的实力,我看还是回了吧。”

“我何尝不知,只是竞帅直接把电报发到我这里了,连叶帅都转达都没有,可知竞帅之决心。”

“可是我们目前的兵力很难做到既保淡水,又援东莞。”栾葆书当然清楚练演雄对陈炯明叶举的感情,当初练演雄反对围攻总统府,可是叶举决定了,他也就服从了。

练演雄十分为难,犹豫之下,把两个团长叫来,想听听他们的意见。张立国和江叶是他一手提起来的,就像当初陈炯明提升他一样。张立国打仗勇猛,但性子急躁,看了电文就嚷嚷道:“师座,这怎么能行,就这点人收淡水还不够,还去什么东莞。”

练演雄没说话,只是看着江叶,江叶一向谨慎稳重,两个团长中,他很看重他的话。江叶缓缓的说:“如果马雄韬还在,我就和立国兄一齐去也无妨,现在,….,师座,恕我直言,我们十二师是空架子,东莞不能去。”

马雄韬旅不是练演雄的嫡系部队,只是放在他的十二师的序列中,前些日子也奉命划归陈炯光了。

练演雄点点头,但又为难的说:“你说的没错,不过竞帅亲自发电报来,我开得了这个口。”

“不要师座开口,”江叶已经想好办法了:“我们现在归叶帅指挥,要出兵就必须报叶帅知道,我们向叶帅报告,让叶帅与竞帅交涉。”练演雄点点头,这个江叶总能照出好办法。

叶举在惠州接到练演雄的电报后,也感到不对,便给陈炯明去电详细说明了练演雄的兵力状况,提出收缩兵力,把不但不派兵支援,反把孟献祥和袁遐九部撤回淡水。电报发出后,叶举就在电报室外等候,过了好长一段时间,陈炯明给他回了一封长长的电报。在这份电报中,陈炯明详细说明了他的部署以及为何要增援东莞。至此叶举才完全了解陈炯明的全盘战略。

陈炯明在电报中告诉他自己已经派人联系江西方本仁、湖南赵恒惕和粤南邓本殷,其中方本仁已经答应出兵,赵恒惕和邓本殷正在犹豫观望,不过态度已经松动,所以目前我们必须将战线稳住,最好能打个胜仗,以坚定他们的信心,促使他们尽快出兵。所以东莞得失虽小,但影响较大,因此必须救援,练演雄部兵力不足我也知道,我已经下令从洪兆磷部中抽调部队,前往淡水支持,因此可令练演雄放心出兵。

叶举见此也就不再坚持,只是将陈炯明的电报的增兵淡水的部分转告练演雄,练演雄也只好派张立国团增援东莞。

可是袁遐九在张立国还在路上的时候就放弃了东莞退守横沥,张明达师和许济旅毫不放松继续进攻,袁遐九兵力太少根本挡不住,只得又退往常平,在常平得到孟献祥部的增援,不过孟献祥部只有千余人。

袁遐九与孟献祥商议后退入常平关隘,打算依托常平隘口阻击粤军攻势。粤军张明达部攻克横沥。同日,大本营下令调铁甲车队参加广九路战斗;同日,由淡水出发的张立国团赶到大利圩,也是同日,教导二团向樟木头疾进,庄继华连一马当先。

常平依托寒溪靠山而立,地形上易守难攻,但从东莞退下来的袁遐九部士气低落,也影响到孟献祥部。

第二天首先赶到常平的是教导一团,教导一团在寮步歼灭从东莞退出的陈军一营后,算是完成了第一个任务,但寮步战斗也耽误了他们的时间。

随后张明达师和许济旅也赶到了;三军汇合之后士气振奋,何应钦建议利用高涨的士气立刻发起进攻,张明达和许济岂有不同意之理,就在准备进攻时,从广州出发的铁甲车队也赶到。

铁甲车队是一支新部队,由五节增加车厢组成,装备数挺轻重机枪,最后一节车厢上安装有一个旋转炮台,人员一百多人,士兵全部配备的是日制三八式步枪。

这下还说什么呢?三支部队拉开架势,从左中右三路直扑常平,铁甲车队也发炮轰击常平陈军阵地;袁遐九和孟献祥勉强抵挡一会就向樟木头溃逃,教导一团和张明达师在后面紧追不舍。

庄继华感到自己就要倒下了,他现在帽子已经歪了,风纪扣也松了,而且他还越来越埋怨脚下的这双皮靴,太重了,应该换双休闲鞋。

从早晨出发到现在已经走了快四个小时了,这可不是散步,而是接近强行军的速度;连强悍的伍子牛的脚步看上都像灌了铅,可庄继华偏偏知道这时还不能停只能坚持,只要停下,那就不是几分钟能爬起来的。

曹渊背着两支枪,步履沉重的往前走,还不时向士兵喊话,鼓动士气,不过他的声音已经沙哑。掉队的士兵逐渐增多,三排排长杜聿明在后面负责收容。

庄继华看着逐渐拉长的队伍,心中着急,大声喊道:“弟兄们,加把劲,樟木头就快到了。”他以为他的声音很洪亮,其实他现在的声音就如没充气的皮球跳动时发出的那种破破声。

“文…革,….休息….一会吧。”宋希廉一脸苍白的对庄继华说。今天的行军序列还是一排居前,三排断后。

“放屁,现在…喝..喝..停下…喝….就等于….喝…..前功尽弃。”庄继华喘着粗气、短促严厉的说:“走。坚持。”

宋希廉也就不再说什么了,只是心疼的看看队伍里的士兵,这些士兵目光呆滞,麻木的跟着向前走。

庄继华连赶到樟木头时,后续连队还在十多里以外,袁遐九和孟献祥距离樟木头还有两里,东南面过来的王立国团距离樟木头只有七里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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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节 战东莞(四)

樟木头是个群山环绕的小镇,广九铁路撕开前面的山后,又穿过樟木头镇向九龙而去。www.65txt.com樟木头没有陈军,只有几十个警察,看见七连这些警察就跑了。七连的人也没有力气去追,他们已经累得象条狗一样在喘气,最想做的就是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一下。

庄继华带人冲进镇里的火车站后,火车站里的人立刻惊慌失措的四散而去,七连的士兵也不管,各支找张椅子就躺下了,后面的士兵就随意的坐在地上。休息会后,庄继华感到又有些力气了,站起来喊道:“各排清点人数。快点。”

不一会,各派排长跑来报告,三排排长杜聿明还没到,前来报告的是副排长唐其俊。庄继华心里默默计算了下,全连只到了八十九人,还有大约三十人在路上。

不知道常平的情况怎么样了?最好是敌人在常平被歼,老子就不用玩命了。尽管心里这么期盼着,但却不敢把希望寄托在这上面。

随后庄继华拿出地图,与几个排长商议布防。庄继华决定把主力放在镇里,镇外的山上由胡宗南带一个排防守。随后胡宗南带人上山,庄继华在镇里布置防御工事。

火车站的工人看到这群系着红飘带的军人开始忙着垒沙包,其中一个工人跑来问他们是不是东征军,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工人就笑着跑了。让答话的副排长唐其俊纳闷不已,过了一会那个工人带来一个面色微黑的青年人,青年人自我介绍说自己是樟木头工会主席,想见这支部队的最高长官。

青年人很快被带到庄继华的面前,庄继华和曹渊正在镇口布置工事,青年人过来后就自我介绍说:“我叫黄民诚,是樟木头的铁路工会的主席。组织上已经转来通知,说要东征讨陈,我们早就盼着你们来了。”

庄继华和曹渊听说后立刻高兴起来,庄继华问他:“你现在人调动多少人?”

“你需要多少人?”黄明诚没有丝毫思考。

“当然是越多越好。”庄继华也不客气。

“同志,我们的人还没到齐,士兵们也很疲劳,对镇里的情况也不熟悉。”同志出口,黄明诚知道这是党内同志,看向曹渊的眼神多了几分亲热。“你多找些人来帮我们修工事。还有给我们介绍下镇里的情况。”

“没有问题。”黄明诚看看周围忙碌的士兵:“阿水,你去找人,把工会农会的人都找来,快点。”

阿山答应一声就要跑,庄继华忙喊住他:“还有,派几个人到南和东南面去看看,有没有敌人。”阿水答应着就跑了,庄继华不放心的冲他的背影喊道:“一定要派人,记住,是南面和东南面。”

黄明诚等庄继华喊完后,笑着说:“放心吧。不会误事的。”处于这才想起还没给人家作介绍。

“明诚同志,这位是我们连长庄继华,国民党员,我是党代表曹渊,共产党员。”

黄明诚立刻满脸笑容的伸出双手握住曹渊的手,然后才与庄继华握手,说你不停地说:“太好了。”黄明诚的样子让庄继华心里泛起一阵苦涩。

工会的工人还没到,前面跑来一个士兵报告说有情况。庄继华和曹渊立刻向镇口跑去,到了镇口,庄继华蹲在一个角落向外看去,之间对面乱糟糟的过来百多人,走在最前面的人还打着一面旗帜,那旗帜很怪,长方形的,上面绣了老大一个孟字。后面的队伍拉得很长,看对方急匆匆赶路的样子,估计对方还不知道樟木头已经被卡断了。

庄继华示意隐蔽,然后低声说:“没有命令不准开枪。”所有士兵都压低身子,机枪手大牛轻轻拉上膛,敌人越走越近,气氛越来越紧张,伍子牛将握住枪的手松松,然后又抓紧。他现在有些佩服这个年青的连长了,没想到连长这么沉得住气,快五十米了还不下令射击。

“别急,别急。”旁边传来庄继华低低的声音。等到敌人都到三十米了,连对面人的眉毛都能看清了,伍子牛有些着急了。

“啪”,掌旗兵一下就栽倒在地,枪声就是信号,大牛的机枪噼啪啪的爆响,七连士兵全部现身,敌人立刻倒下一遍,庄继华大吼道:“吹冲锋号。冲啊!”强烈的冲锋号声中,曹渊在左宋希廉在右大吼着跃出工事向敌人冲过去。

“冲啊!”“杀呀!”七连士兵跟在两人后面就杀过去了,敌人被这一阵乱枪给打蒙了,只听到一遍杀声,不知道有多少人杀过来,转身就跑,七连紧追不舍。庄继华吸取了上次的教训,没有跟着冲锋,而是爬上房顶,向远处张望。见追着追着,从侧翼又杀出一股人,拦腰向敌人发起猛攻,受到这股人的打击后,敌人更乱了,不少人丢下枪,举手就跪在道旁,这股人马将敌人的后卫部队给截断了,被包围的敌人几乎没经过什么战斗就投降了。前面的敌人却趁机跑远了。看到这里庄继华知道这第一仗算是赢了,再打也占不了便宜。便对哨兵说:“吹号,叫他们回来。”

初战告捷,毙敌二十多,俘虏三十四人,缴枪居然有七十多支,其中包括一挺机枪,看着士兵们一个个兴高采烈的样子,庄继华却毫无笑意。

俘虏一押回来他就去审问了,结果让他些心惊。面前的敌人不但有石龙退下来的袁遐九部,还有前去增援的孟献祥部,总兵力居然有1200多人。

从侧翼杀出来的是再后面收容掉队士兵的杜聿明,他在靠近樟木头的时候发现了敌人,他当即隐蔽起来,等到这边枪声一响,他就从侧翼发起进攻。

庄继华把曹渊、宋希廉、杜聿明叫道一边,把刚得到的情况告诉他们,庄继华却发现这三人居然一点不担心,而是很兴奋,宋希廉说:“好,老子没白跑这一趟,累死累活终于把他们堵住了。”

庄继华说:“堵是堵住了,可是我们只有120多人,敌人却有1100多人,是我们的十倍。刚才是我们打了敌人一个措手不及,下次就没这么便宜了。要是团主力不能按时赶到,我们能挡多久。”听庄继华这么说三人才感到有些棘手。

“溥泉,我们去找那个黄主席,有些事我想和他商量一下。”庄继华拉上曹渊就去找黄明诚。

黄明诚刚看了一场精彩的伏击站,还在激动中,见两位长官过来,便迎上前,嘴里念道:“痛快,痛快,真是痛快。”庄继华含笑问他:“你想不想痛快一下?”黄明诚一愣,笑容有些僵:“庄连长的话里有话呀。”

庄继华也不客气,把情况详细的告诉他了,黄明诚疑惑的问:“庄连长,你要我们作什么尽管说,我们决不推辞。”

庄继华心里很有把握,曹渊在这里,你想推辞也不行。

“我们缴获了七十多条枪,我想用这些枪把工友们武装起来,当然我们死完以前不会让你们参加战斗的,不过我们死完了,我希望你们能接着把敌人挡在这里,坚持到主力到来。”

曹渊这下明白了,庄继华打的什么主意,却不由暗自叫好,如果黄主席答应,那么七连凭空增加两个排的兵力,至少能多坚持一会。

黄明诚想想后问:“仗打完了,这些枪是不是都留给我们?”

“当然没问题,打完了,我可以再给你们一百支,一百支不够那就两百支、三百支。”庄继华毫不在乎的说;曹渊忍不住插口道:“文革,别乱许愿,哪有那么多枪。”

“对,我们没有,敌人有,他们有1200支。”庄继华狡诈的对曹渊眨眨眼。曹渊恍然大悟的笑了:“文革,你小子够精的。”

黄明诚不在乎是谁的枪,只要是枪就行。庄继华一答应,他就立马去召集人手,庄继华让杜聿明带两个人对工人进行紧急训练,关键是教他们打枪和扔手榴弹。

敌人很快又发起进攻了,敌人小心翼翼的以散兵队形进攻,庄继华也没等敌人靠近,等他们进到百米距离的时候就下令射击。这次陈军表现出一定的顽强,七连开始出现伤亡。

第三十九节 战东莞(五)

加上刚才的伏击,庄继华算与陈军交手两次了,一次进攻一次伏击,陈军的表现让庄继华感到有些见面不如闻名,不过这次进攻让庄继华认识到陈军的战斗力的确不弱。www.65txt.com

陈军士兵比较善于利用地形,在军官的指挥下,沿着地形或翻滚或匍匐,慢慢的前进到距离七连阵地七八十米的地方。

七连的士兵本质上是新兵,前两仗都是顺风仗,一冲就完,还没来得及感受恐惧,仗就打完了,现在僵持起来就有些慌,枪打得就没有那么准了。敌人慢慢逼进到五十多米的地方,子弹打在工事上发出溅起一阵烟雾,七连士兵开始出现一阵轻微的骚动,曹渊感到士兵的恐惧,他在阵地上四处走动鼓舞士气。

庄继华也发现了士兵的不安,他却没动,只是大声的对士兵嚷道:“刚才***跑了,老子还没过瘾,这下好了,***送上门来了。弟兄们,仔细点,争取一枪送他们回老家,要不然就又跑了,老子可没力气追了。”

有个士兵叫道:“连长,你看好吧,保证一枪一个,送他们回老家。”

“张三娃,你***别吹,想忽悠老子,没门。一枪不行,两枪,两枪不行三枪。只有一条不准让他们跑了。”庄继华笑着说。

张三娃也不答话,瞄了一下,“碰”,对面一个敌人挣扎两下就不动了,张三娃拉动枪栓,退弹,放弹,上膛,又是一枪,对面又一个敌人趴下了。“又一个。”旁边的士兵帮着张三娃计数。

“三个。”“四个”,张三娃连放五枪对面倒下五个人,他旁边的两个士兵都不射击了,帮他计数和指示目标。

嘿,这小子还是个神枪手,庄继华感到有些意外,自己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其实这也不能怪他,训练时,这些士兵也就打过三次靶,总共才十二发子弹,第一次打靶全连成绩最好的十个士兵里面根本没张三娃的名字,第三次时张三娃的成绩进了前五,也不是最好的。没想到这小子今天爆发了。

“好样的,***,打得好,回去我给你请功。”庄继华大喊道。

庄继华的笑骂和张三娃的神枪让士兵又镇定下来,继续与敌人对射。陈军士兵大都是老兵,见七连的子弹又密集起来,便后撤了。

庄继华见这边的阵地稳定下来,便对曹渊说:“我去二排阵地看看。”说完带着传令兵就跑到右翼,宋希廉正指挥士兵搭工事,看到庄继华来就迎上来。

“你们这边情况怎么样?”庄继华没时间说废话。

“还好,就是人少了点。”宋希廉陪着庄继华边走边说。

“伤亡呢?”“阵亡一人,伤六人,都是轻伤。”

二排的阵地不大****继华沿着阵地走一圈没花多少时间,他看着外面,对宋希廉说:“你要注意侧翼,对面都是些老油子,正面不行,肯定会走侧翼,那边靠山,胡宗南可以提供掩护,刚才山上没响枪,胡宗南沉得住气,做得好。你这边也有山,但我们没兵了,注意,敌人很可能沿山腰摸过来,别以为有段空地就有时间布置,仗打激烈了,你顾不上的。”

“人手,现在还没有,待会就看黄明诚能找来多少人。等有了我首先给你。”

“你看,可以在那座屋顶放两个监视哨。”庄继华指指镇边的一座木屋,那座木屋正好可以监视二排侧翼的一段山腰。

两人正商量着,突然听见一个拖得长长的“咻”,随后听到爆炸声,两人互相看看,突然同时说:“他们有炮。”

“隐蔽。隐蔽。”宋希廉大声叫道。

庄继华一溜烟就往右翼跑,三排排长杜聿明被他派去训练工友了,他只有代替他指挥。杜聿明很不愿去,但庄继华坚决不让他留下,其实庄继华心里也在担心,要是在这仗里把三个国军名将打没了,这怎么交代,怎么也要保留一个下来。

他跑到三排时,曹渊已经指挥三排疏散了,敌人炮击时向后疏散防炮是庄继华向前世学的,训练时就加上去了,留下几个人在前面观察敌情。敌人的炮在前沿阵地掀起一阵烟雾,打垮了两个工事后就停止了,没有延伸射击。

“敌人上来了。”观察哨叫道。三排士兵立刻涌上前沿阵地。这时黄明诚带人跑上来了。

“你跑来做什么?下去!”庄继华对他大吼道。

“我来看看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黄明诚说。

“没有了,我没人保护你。”庄继华没好气的说道,忽然又想问:“找了多少人?”

“八十二人,正在后面接受训练。”黄明诚也不以为意。“我派人去找农会的同志了,让他们也过来。”

“好。打”庄继华这时已经顾不上了,敌人这次动真格的了,对面黑压压一遍,足有三四百人向这边涌来。这次庄继华在敌人距离大约200米的时候就下令开枪。

一排排枪后,对面倒下五六个人;不过这次敌人没有停留,快速的向前跑,很快就到了150米,100米,进入100米后,七连士兵射击的准确性提高了,每次排枪都能打倒十几个敌人,机枪的威胁也更大了,敌人纷纷卧倒与七连展开对射,敌军官在队伍中大声叫嚷鼓动士气。

在军官的威逼下敌人士兵又开始向前进攻,70米,50米,打过来的子弹也逐渐增多,准确度也增高了,不时有子弹从身边飕飕飞过,庄继华叫道:“手榴弹准备。”士兵都掏出手榴弹。

“打手榴弹。”庄继华率先扔出一颗手榴弹,接着是几十颗手榴弹扔进敌群,爆炸激起一大遍烟雾,近处的敌人受到很大伤亡,不得不向后退却,敌人军官大声叫嚷,后面的督战队开枪打死几个跑在前面的士兵后,敌军士兵又开始向七连冲过来。

“张三娃,”庄继华跑到张三娃的身边对他说:“先打他们的军官。”“是。连长。”张三娃答应一声,就在敌群中寻找敌军官的身影。

仗打到现在七连的伤亡不是很大****继华发现敌人在进入150米前很少开枪,100米距离上准头一般,但在五六十米时就打得很凶。

根据这个发现,庄继华200米时就开始组织是张三娃这样的神枪手射击,他们两百米内几乎是枪枪不落,对敌人的杀伤反而大于排枪。

几个军官被击毙后,敌人停在150米的距离上,看见攻击又停顿下来,从敌人阵地上冲出一个军官,他以蛇形路线冲到敌群中,从掌旗兵手中抓过军旗,大吼着向七连冲来,在他的带动下,陈军士兵呐喊着发起冲锋。

“手榴弹”,又是几十颗手榴弹扔出去,强烈的爆炸把敌人逼退,烟雾消失后,敌军官举起旗帜,再次发起进攻,但这次他没那么幸运了,几颗子弹几乎同时击中他。

陈军士兵的攻击势头暂时被压制住,就在这时左侧传来枪声,一股陈军从侧翼运动过来,遭到山上胡宗南排的打击,这时陈军吹响了冲锋号,从陈军阵地上又涌出百多人。

这股陈军与阵地前的陈军汇合后一齐向七连压过来。“手榴弹!手榴弹!”,庄继华有些急了,七连士兵拼命的扔手榴弹,阵阵爆炸又阻滞了敌人的冲锋。但敌人没有退下去,而是就地卧倒待硝烟散去后又冲上来了。

“上刺刀”,曹渊大吼一声,庄继华闻言恼怒的瞪了曹渊一眼,但却不能更改曹渊的命令,因为此时更改命令,有可能造成士兵的混乱。

庄继华不想拼刺刀,敌人是他们的十倍,拼刺刀人员损失会很大,拼上几次,七连就没人了。

七连士兵上好刺刀,曹渊一声杀,率先冲出工事,迎头与陈军撞在一齐,庄继华举起驳壳枪边冲边打,撞上的敌人都没拼刺的机会,跟着他的几个士兵在他周围形成一个保护圈。

七连士兵挺着雪亮的刺刀杀进敌群中,教导团军官人手一把的驳壳枪在此时发挥得淋漓尽致,瞬息之间陈军倒下十多人。七连的刺杀不讲究一对一的单人拼杀,而是团队刺杀,两三个或三五个士兵自动结成一个小团队,即使面对人数超过他们的对手也能战胜。庄继华强调的团队战斗发挥了威力,陈军即便要杀死两个七连战士组成的团队,也要付出两三个人的代价,对上三五人的小团队时,死伤七八个人还不一定能把这个小团队摧垮。

陈军越拼越寒心,七连信心越拼越足,战场上居然形成了六七十人压着两三百人打,一个陈军军官愤怒了,舍命杀散两个七连团队,但他立刻就被唐其俊盯上了,唐其俊冲着他就是两枪,那个军官不甘心的瞪着唐其俊就倒下了,跟着军官的几个士兵立刻冲向唐其俊,唐其俊再开枪时就听见一声空响,子弹打完了,他刚把指挥刀抽出来,一把刺刀已经杀到胸前,旁边的士兵帮他挡开刺刀,另一个敌人却趁机刺向士兵,却被另一把刺刀拦住,唐其俊稳稳心神,双手握刀,趁敌人枪被崩开,枪步上前,一刀就劈开敌人的头颅,随后掉转刀口又砍翻一个,以唐其俊为中心又形成一个小团队。

陈军士兵终于撑不住了,慢慢由后退转为逃跑,勇敢的军官已经战死,不勇敢的则跑在士兵的前面。

庄继华没有下令追击而是趁好就收,这次冲锋七连战死十多个人,敌人则丢下百多具尸体,尽管战损比例高达1:10,但庄继华还是赔不起。因此他赶快收拢部队,又退回镇里。

第四十节 战东莞(六)

这一战让陈军的气势为之一沮,接下来的半个小时中陈军没有发动进攻。(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七连士兵赶紧加固工事,抓紧时间吃饭,庄继华检查完阵地后,又来到杜聿明那里,看看工友们训练得怎么样了。

黄明诚这时对庄继华的看法大为改观,第一次交锋时,庄继华没有加入战斗,让他认为这个连长是个胆小鬼,随后见庄继华满嘴粗话,心里还诧异,简直就是个兵痞子,那点象是在黄埔受过革命教育的军官,战斗的间歇中他曾悄悄问曹渊庄连长是不是行伍出身;曹渊愣怔片刻后笑着告诉他庄连长不但是黄埔军校毕业而且还在美国念过大学,受总理的感召回国参加革命的。这让黄明诚奇怪之余又有些佩服。

见庄继华过来,他就要迎上去,但被杜聿明制止,他怔了下还是服从命令回到队列中,庄继华来到队列前,他面对着八十二个工友,八十二张朴实的脸,八十二双眼睛里透出不同的眼神。

“我们面对的是一千多敌人,他们是从常平退下来的,我们的部队在后面追赶他们,他们必须击败我们才能逃出去。我们的任务是在这里阻击他们,直到追击部队上来。这一点他们也知道,所以接下来他们会不要命的进攻,战斗会很苦,会有很多人死。”

庄继华说道这里停了下,看看面前的八十二个人,果然人群里传出一遍嗡嗡声。

“我们的人什么时候到?”

“我们要守多久?”

“我们会不会死?”有人紧张的问,人群一下就安静下来了。

庄继华沉默会说:“后续部队什么时候到,我不知道。我唯一能告诉大家的是,所有参加战斗的人都有可能死,而且死亡的几率可能会很高。”工友们不懂几率是什么意思,但却猜到不是什么好词。

“我….我不强求大家参加,而且我也希望你们有老婆孩子的不要参加,把枪放下,回家去。”庄继华终于还是不能狠心把这些没有受过训练的人投入战场。黄明诚听庄继华这么说,有些错愕,然后就要说话。

“黄主席,请等一会。”庄继华制止了他,他有些沉重的说:“革命的路很长,不在乎这一时半会,如果你们在这时死了,你们的老婆孩子怎么办?”

革命,要成功还要等二十多年;前世倡导的尊重生命在他脑子里划下很深的痕迹,历史上的大革命以失败告终,这些人在这个时候投入战场算不算虚掷生命,庄继华脑子乱轰轰的。

“庄连长,”黄明诚非常不满的叫道:“那你们为什么还要在这里守着。”

“我们是军人,你们不是。”庄继华严厉的盯着黄明诚。

“我们是革命者,我们有责任消灭******,我们不怕死。”黄明诚毫不示弱的反驳道:“工友们,你们怕死吗?”

“不怕。”声音有些迟疑。

“工友们,这些年我们受铁路上洋人的欺压,受林场资本家的欺压,受护路队的欺压,我们过的是什么日子,牛马一样的日子;要想过上好日子,只有赶跑陈炯明这样的军阀、赶跑洋人,我们自己当家作主。我们有人会牺牲,但是工会还存在,工会会照顾你们的家人。”黄明诚越说越激动,他举枪大吼道:“天下工人是一家,要想翻身做主人,工友们,战斗!”

“战斗!战斗!”黄明诚的话很有鼓动性,工友们全都激动地举起手中的武器,大声喊道。

“庄连长,你下命令吧。”黄明诚又转身对庄继华说道,庄继华无可奈何。

他等工友们平静下来后,指着一个看上去有四十来岁的面色黝黑的中年人问:“你家里还有那些人?”

“老婆、三个儿子、一个女儿。”中年人回答道。

“你回去吧,杜排长下了他的枪。”

然后他对黄明诚说:“一、给你们工会保留些种子;二、他活着不仅要照顾自己的家人,还要照顾其他人的家属。我没时间和你讨论;杜排长按照我说的做。”

黄明诚张张嘴又闭上了。随后庄继华又挑出几个他认为年纪大的,还有两个显然未满18岁的少年,其人就交给杜聿明接着训练。临走时告诉杜聿明和黄明诚,他们的训练必须加快,可能很快就会要他们上了。

庄继华还没回到连里,炮弹呼啸而下,陈军再次展开进攻,这次炮击的时间明显要长得多,足足打了七八分钟,然后就是黑压压一遍敌军冲过来,居然很快就冲进百米之内。

七连打出一排排排枪,对面的陈军士兵一排排倒下,但活作的仍然往前冲,“手榴弹”,庄继华大喊,士兵们纷纷扔出手榴弹,一连串爆炸压制住了陈军进攻的势头,随后双方转入对射中,陈军在对面的一个土丘上架起两挺机枪,向七连疯狂扫射,在机枪掩护下陈军士兵又逐渐向前爬进,庄继华赶紧叫张三娃把敌人的机枪打掉,张三娃领受命令后找了个角落,啪啪两枪,就让陈军机枪哑火了。

刚刚有些勇气的陈军士兵又沉默了,不过陈军机枪很快又响起了,而且张三娃也被发现了,一挺机枪专门压制他,机枪的压制下,张三娃无法抬头,子弹打在石头上,溅起的石硝打在脸上生疼生疼的。接着陈军又调上来几挺机枪,七连的火力完全被压制住了。

七连火力弱下来,陈军士兵趁机呐喊着冲过来,“手榴弹!”庄继华疯狂的往外扔手榴弹,七连扔出的手榴弹就在阵地前爆出一道烟雾,“继续。不要挺”,七连的手榴弹不停的向外,阵地前的爆炸声此起彼伏,冒险冲击的陈军士兵伤亡惨重,剩下的就往后退,结果没退两步就被督战队打死,剩下的人又硬着头皮往上冲。

“嘟..”陈军吹响了冲锋号,在七挺机枪的掩护下,陈军士兵迅速冲过剩下的四五十米距离杀进镇里,七连士兵一步不退,顽强应战,庄继华一手提刀一手拿枪,近砍远射,带着几个士兵在阵前来回冲杀,唐其俊带着三个士兵堵在突破口上,一群敌人把他们包围起来,曹渊急了带人就去接应,但被另一群敌人死死缠住。双方在突破口舍生忘死的拼斗起来。

唐其俊已经三处负伤了,但他没有时间包扎伤口,只有任凭鲜血往下流,跟着他的是三个士兵已经牺牲两个,不过敌人倒下了七八个了,他和另一个士兵背靠背的对付包围他们的六七个敌人,指挥刀已经砍出了两处缺口,鲜血顺着刀锋往下滴,伤口又传来一阵疼痛,他疼得直咧嘴,正面的敌人看出他的不适,一枪就向他小腹刺来,轻轻一磕,果然是虚招,然后侧步避开来自右侧的刺刀,顺势一刀砍在右侧敌兵的头上,而后退步与身后的士兵保持阵形。剩下的敌人看出这个军官尽管受伤,还是不好对付,就用两把刺刀缠住唐其俊,其他人一意对付那个士兵,一时把那个士兵杀得手忙脚乱。

唐其俊看出敌人的意图,对身后喊道:“跟着我。”然后主动发起进攻,他一刀就劈向正面的敌兵,敌兵举枪就挡,但他不等刀落实,轻轻一转刀光掠过左侧敌兵的喉咙,那个士兵扔下枪,捂住喉咙,发出咯咯的声音,脚下一软就跪下了。

身后的士兵发出一声惨叫,唐其俊回头一看,士兵嘴里冒血,身上喷出两股血箭,倒在他的脚边。唐其俊来不及悲伤,两把刺刀已经刺到他的面前,左右开弓挡开两枪后,扭身让过正面的突刺,而后一刀砍下敌兵的头,这时他感到腰间一阵疼痛,一点刀尖从他的腹部冲出,鲜血淋漓,他扭头看见敌兵脸色狰狞正用尽全身力气把刺刀向前推,剧烈的疼痛下,唐其俊倒转刀锋,反手握刀,一刀捅进敌兵的身体,随后又是两把刺刀插进他的胸膛。

七连三排副排长黄埔一期毕业生唐其俊于樟木头阻击战中阵亡。

突破口扩大了,陈军涌进七连的阵地,七连阵地摇摇欲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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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节 战东莞(七)

随着又一批敌人涌进来,七连被逼得节节后退,这时镇里传来一阵杀声,杜聿明、黄明诚带着工友队前来支援,这些工友一加入战团,七连的压力顿时一轻,被打散的士兵互相靠拢,结成新的阵形,稳住了被动的局势。www.65txt.com

庄继华立刻从战团中抽身出来,冲着大牛吼道:“封锁后续部队。”话音未落几个敌人就冲他杀来,传令兵立刻挡在他的身前,几乎立刻就被刺死,就这一瞬间,两个士兵从庄继华身边冲上去,与敌人杀成一团,庄继华没有上去,他把刀插在身前,抽出驳壳枪,取下弹夹,一粒一粒把子弹压进去,然后装上弹夹,扣上板机,一枪一个。

一群人呼啸着穿过庄继华的身边,领头的是个身材矮小的胡宗南。

守在樟木头左侧小山上的胡宗南感到压力不大,虽然有近百名敌军向他发动进攻,但敌人的攻击意志并不顽强,胡宗南很轻松的就打退了敌人两次进攻;但敌人没有完全退下去,而是在山腰上与他们展开对射。胡宗南感到不对劲,这时就发现镇里枪声小了,有敌人冲进镇里了,胡宗南当机立断,把阵地交给副排长,自己带两个班前来支援。

别看胡宗南个子小,他在刺杀上下了苦功的,当初报名时,别人说他个子小拼刺刀吃亏,这话他当时就记住了,刺杀训练时他特别用工,别人练一小时,他练两小时,晚上还加练,功夫不负有心人,整个一期中他的刺杀技术可以排进前五。

七连训练中他在一排对刺杀也抓得很紧,一排的刺杀在三个排中排第一。他这二十来人一冲进去,立刻将敌人压退回突破口,庄继华这下能够完全腾出手来,在后面组织人封锁敌人的后续部队。

但在这时从右侧又传出一阵杀声,原来一股敌人沿着右翼的山梁突进镇里,宋希廉大急,这个空当正是当初庄继华已经给他指出过,他也安排了两个观察哨,没想到这两个人被正面的敌情吸引过去了,因此被敌人偷袭成功。

二排阵地立刻陷入一遍混乱,宋希廉羞怒之余带人拼命阻击,决不让这股敌人冲击连队侧翼。二排伤亡虽然大,但为庄继华赢得了时间。

庄继华看见二排的混乱,这次他没有立刻往上冲,他先观察了一下正面,正面的敌人被控制在突破口,然后他让大牛封锁住敌人的后续部队,让张三娃掩护大牛,对付敌人的机枪;最后再组织人手增援二排。

当庄继华赶到二排时,二排的阵地濒临崩溃,宋希廉被三个敌人位在当中,左支右绌的闪避敌人的刺刀。及时的增援让二排又稳住阵地,不过二排已经散了,墙角屋边到处是扭打在一起的士兵,不时传来低沉的惨叫和怒骂。

杜聿明带着工友队又增援上来,他的枪瞬间打开一个缺口,工友队的工友呐喊着冲进敌群,别看这些工友没受过什么训练,不过打架斗殴谁没干过,让他们规规矩矩的对射,或者排列整齐的一对一刺杀,他们可能不行,但这种混战他们不怕,有几个工友甚至根本没拿枪,扛着把大刀、铡刀就冲上去了,工友队几十人往上冲,把敌人冲退一大截。

正面的敌人终于崩溃,刚才还拼死冲杀的敌人纷纷转身逃跑,曹渊制止住士兵的追赶欲望,让胡宗南指挥正面防御,自己带人赶往二排阵地,可就在这时从镇南匆匆跑来两个工友,他们气喘吁吁的报告说南面有一股陈军正向樟木头过来,距离这里只有两公里了。曹渊当时就惊呆了。

他赶紧找到庄继华,庄继华得到这个情报后,有些傻了,南面又有一股陈军,他赶紧问有多少人,工友答道大约有千来人,这下让他感到这次凶多吉少,他首次觉得自己可能要交代在这里了。

他看看仍在拼杀中的士兵,心里紧张的盘算兵力,这次肉搏七连伤亡大约一个多排,剩下的兵力加上工友队也只有130来人,还要扣除小山上防御的一个班,能投入战斗的只有120人左右,两面阻击…..,有点找死的感觉。如果就此退却,剩下的兵力肯定能保住,但敌人也跑了,弟兄们就白牺牲了,而且也违反自己接到的命令。打,庄继华想想后决定还是打。自己给七连灌输的是命令高于一切,就算牺牲生命也必须执行命令,如果自己就此退却,那么七连就会丢掉军魂,在以后的战斗中会成为什么样子就很难保证了。现在的关键是后续部队到底什么时候能到。

庄继华让曹渊带一班人和两个工友一齐去镇南布置阵地和监视敌人,自己率领其余的人扑进二排阵地,庄继华的到来让二排阵地上的敌人更感惊慌,对手源源不断的增援,说明正面已经溃败,敌人军心动摇,迅速败退下去。

宋希廉满脸通红的到庄继华面前请求处分,庄继华摇摇头,只是叫大家赶紧准备抗击敌人的下次进攻。然后把宋希廉、胡宗南、杜聿明叫道一边,把刚才的情报告诉他们。

听到南面又来了近千敌人,三人有些傻了,胡宗南最后建议:“连长,我们把部队撤到小山上,以小山为阻击阵地。”

庄继华看看他,冷笑道:“胡排长,你想骗谁呀,撤到小山上前面的敌人不就从镇里跑了。”庄继华这话看上去没什么,但实际上很严厉。平日里他称呼胡宗南要么是寿山兄要么是老胡,只有下命令才用胡排长这个称谓,三人对此都很清楚。

“可是我们没有力量挡住两面的敌人。”胡宗南脸色微微有些红。

“挡不住也要挡。”庄继华正色的说:“寿山、萌国、光亭;你们知道一支部队最重要的是什么吗?”三人有些疑惑的互相看看。

“一支部队最重要的不是枪打得多准,刺杀多厉害,而是是魂,是这支部队的军魂;一支军队的魂是用铁和血,是用意志铸成的。那么这个魂是什么呢?是顽强,是勇猛,是坚决执行命令,是对胜利的渴望,是对荣誉的追求。七连是支新部队,严格的说这是我们的第一仗,如果我们在这一仗中退缩了,那这支部队的魂再想找回来就难如登天。”

“消灭陈炯明革命就完成了?没有,我们还没有北伐,还没有..抗...把帝国主义赶出中国,而且就算这些都作到了,这支部队还要留下来保卫国家。所以他的魂不能散。”

“我们有没有可能完成任务呢?我看可以,八连、九连就在我们后面,我们已经打了这么久了,他们应该快到了,我们只要能再坚守两小时,他们就算爬也应该爬到了。”

“常平下来的敌人经过这两次打击胆气已寒,他们这次进攻如此疯狂,说明在他们后面追赶的我军离他们已经很近了。”

“我们完全有可能完成任务。”庄继华越说越有信心,三个排长的眼光也越来越明亮;庄继华对敌情、我情、友军的推理判断合情合理,这三个人想,两小时,恐怕一个小时就够了。

随后庄继华就开始布置,他让宋希廉指挥正面防守,让杜聿明带工人队协助;他与胡宗南带一、二排和一挺机枪去南面镇口阻击南面敌军。

安排定了后,他带着人就来到南镇口,南镇口的地形较北面开阔,利于敌军展开攻击队形,庄继华带来的人说是两个排实际只有四十来人,因此无法组成绵密的防线。

于是庄继华决定采取小分队作战,他把士兵分成五个小队,其中两个排中枪法最好的八个士兵单独组成一队,庄继华给他们的任务就是远距离射杀的敌人的军官,近距离则首先射杀敌人的机枪手。他把剩下的分成两组四队,每队防守一个点,用点来控制面。唯一的机枪被他放在镇口,同时他又选定了三个备用位置,让机枪手大牛灵活掌握。另外他的传令兵战死了,他把赵汉杰要来当他的传令兵。这小子冲杀两场,居然还没受伤,真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技术好。

等布置完了,敌人还没出现,这让庄继华有些纳闷,他不知道,练演雄让张立国一路上谨慎小心,所以张立国一路小心翼翼,前进速度很慢。

北面的袁遐九和孟献祥又发动进攻了,北面就剩下二排和一队工友,庄继华见南面的敌人还没到,就让曹渊指挥南面,他又跑到北面查看战情。

陈军这次进攻没有开炮,士兵的攻击意志更加薄弱,在150米上就趴下不愿向前,军官的喝骂也不管用了,不过勇敢的军官大慨战死了,这些军官都是趴在哪里骂,没有一个敢站起来的。

庄继华看见这个样子,知道敌军胆已寒,威胁绝没有前两次大,但又有些奇怪,为什么前后差距这样大。杜聿明见他的样子,便对他说,没什么奇怪的,他审问过俘虏,前两次进攻是孟献祥和袁遐九的联合进攻,特别是最后一次带头冲锋的是他们的警卫连和特务连,这两个连装备最好,军饷又高又足,士兵战斗经验丰富,不到万不得已孟献祥和袁遐九绝不会拿这两个连来冲锋,而只要这两个连冲锋绝没有攻不破的阵地。现在这两连都被他们打垮了,其他连队自然胆寒。

庄继华恍然大悟,难怪这次进攻和上次进攻差距这么大。他眼珠一转,既然如此那我就再给你加上点料,他按照南边的做法,把枪法好的士兵挑出来,组成一个神枪队,你不是胆寒了吗,我就专打你的军官,将为兵之胆,打掉你的军官,看你拿什么驱使士兵进攻。

然后他把北面交给宋希廉,自己带着赵汉杰又匆匆跑到南面了。

(庄继华大声说:“兄弟们,票越多打得越好!!!”)

第四十二节 战东莞(八)

北面传来的枪声让张立国停下了脚步,他在距离樟木头一公里的地方停下来,抓起望远镜向樟木头观察,镇口似乎很平静,但多年的军旅让他感到这种平静是一种不正常的平静,他仔细的观察了一会,嘴角露出冷笑,他已经在好几个地方发现了破绽,镇口肯定有埋伏。www.65txt.com他又向两侧看看,山坡上什么也没发现,于是他派出一个排进行试探进攻。

这个排很快被打回来了,排长阵亡,士兵伤亡三分之一,这让他有些警觉,他感到面前的敌人不好对付。经过之后准备他又派出了一个连,这次队伍散得更开,在200米时对面就响起枪声,枪声并不密集,稀稀落落的,但张立国注意到,几乎每次响枪都有一名士兵倒下,冲到百米左右的时候对方的机枪响了,自己这方的机枪也架起来了,却没开几枪机枪手就被击毙,接替的副机枪手很快也被击毙。

这个连退下来后,连长重伤,排长全部阵亡,士兵伤亡四份之一,唯一的机枪遗留在阵地上。张立国的头皮发麻,其实他已经发现对方的人数不多,但组织很好,士兵训练有素,要想攻下这个镇子,恐怕要付出不少的代价。

北面的枪声更激烈了,不时传来阵阵手榴弹的爆炸声,看来袁遐九和孟献祥正在拼命突围,他决心再攻一下,他把攻击连的连长叫来,告诉他对方可能有神枪手专打军官和机枪射手,对手的弱点在于兵力不足,因此用一部分兵力吸引对方的火力,剩下的则趁机从对方的火力薄弱之处突进去。

这次进攻开始很顺利,很快就攻到五十米的距离上,但在这里受到对方手榴弹的轰击,进攻陷于停顿,而且对方的火力转换很快,突进企图一被发现,立刻遭到火力的封锁。不过张立国又发现对手的第二个弱点,那就是在正面受到攻击时,侧翼的保护不足,他相信对方指挥官不时没注意到,但他们的人太少,现在这种状况已经是他们能排出的最好防御方式,张立国对这个指挥官很是佩服,自己行伍多少年了,闯过多少枪林弹雨,打过多少冲锋,组织过多少次防御,但对面的对手组织的防御却是他见过中最好的,将火力发挥到了极致。不过你的人太少了,所以失败是注定的。

他转身命令警卫连做好进攻准备,警卫连长跟随他五年,曾经两次救下他的命,而他的回报是把他从卫士一步一步提升到连长,并把最精锐的警卫连交给他。

他正要告诉连长进攻部署,这时从北面传来一阵更猛烈的枪声,枪声中还隐约夹杂着军号。对面的敌人突然发出欢呼声,张立国仔细听了会,脸色终于大变。

军号声把张立国打回去了,也把袁遐九和孟献祥打入深渊,对七连来说却如同一剂兴奋剂,期盼已久的援兵终于赶到,军号声中袁孟两部崩溃了,袁遐九和孟献祥在卫士的护卫下向山上逃去,逃入观音山,士兵则跑得满山遍野,二排和工友队冲出镇里,追赶逃兵,从敌人后面杀出的却是一支穿着广州灰的粤军,他们打着绣有卫字的旗帜冲撕开敌军后卫防线,杀进战场。

庄继华在军号响起后立刻从南面赶到北面,等他赶到北面的时候敌人已经崩溃了,宋希廉已经带人出击了,但他却看到杜聿明歪坐在一旁,脸色苍白,庄继华神色剧变,党国名将就在这里陨落了??

等他赶到杜聿明的身边时,杜聿明睁开眼睛,看着庄继华艰难的笑了。

“文革,我们赢了。”

“伤在哪里?要紧吗?”庄继华紧张的问。

“不要紧,”杜聿明挣扎着要起来,庄继华按住他:“坐下,别起来。”

“妈的,真不走运。”杜聿明没再挣扎。他是在打退敌人最后一次进攻时受伤的,就打在他的肩上。

庄继华看看他的伤后,心里有底了,安慰他说:“没事,回去养一段时间就行了。”心情舒畅之下他站起来对周围负伤的士兵说道:“你们知道吗?伤疤是什么?是一个军人的勋功章,这个时代的军人,身上没有那么两块伤疤,算不得好军人。”

“今后儿孙满堂时,告诉他们这些伤疤的故事。”

庄继华顺着伤员边走边看,他现在一点不担心南面的敌人,那个指挥官要不跑就一定是个傻瓜,傻瓜能活到现在?

“弟兄们,不用担心,很快就会送你们回后方医院,在那里有医生给你们治疗,过几天,你们又会活蹦乱跳的了。”

“连长,我会不会残废?”一个士兵哭丧着脸问。

庄继华看看他的伤,士兵的伤在手上,笑道:“残废?不会,你这伤最多一个月。”

“连长,我要死了吗?”这时个重伤号,他的肚子上密密麻麻的包扎着一圈圈白色的绷带。

庄继华仔细看看,心情沉重,前世这种伤是死不了的,但他不知道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于是他故着轻松的说:“没事,到医院缝上就没事了,放心吧。”



追击还在继续,从左翼又冲出来一支部队,打的旗帜却是庄继华熟悉的校军旗帜,这下庄继华彻底放心了。

一匹黑马飞快的奔到镇口,马上的军官跳下马大声笑道:“好,***,没跑掉,你们打得好。”

庄继华看到他的军衔:“报告长官,我是校军教导二团三营七连连长庄继华,奉命在此阻击敌人,请问长官是那支部队?”

那个军官面堂微黑,说话声音很响亮:“粤军第七旅一团团长卫立煌。”

说完上前抓住庄继华的手说:“老弟,干得漂亮,要不是你们,袁遐九和孟献祥就跑了。”

庄继华却没想和他套交情,他心里还想着南面呢。

“卫团长想不想立场更大的功劳?”庄继华笑着问道。

“更大的功劳?”卫立煌有些愕然。

“对。”

“哦,老弟痛快点,直说吧。”他是行伍出身,喜欢直来直去。

“南面还有大约一个团的敌人,他们已经知道我军援军已到,正在撤退。卫团长若带队追上去咬住他们,待后续部队一到,就能全歼这股敌人,至少也能歼其大部。卫团长你说这个功劳大不大?****继华淡淡的说。

“真的?”卫立煌闻言大喜过望,要知道歼灭袁遐九和孟献祥的功劳肯定是七连的,他们最多只能排第二,但如果能追上南面的敌人并歼灭之,那首功非他莫属。

庄继华点点头,卫立煌立刻下令,让三营立刻越过樟木头镇,向南追击,二营和一营立刻收拢。三营长接过命令,率部向镇南追去。

卫立煌惊喜过后对庄继华更是另眼相看,在兵力相差二十倍的情况下,敢以一个连的部队南阻援敌北挡逃敌,并取得胜利,其中的艰险他是完全能想象的,象这样的仗别说取胜了,能不能打他都得掂量掂量。

其实他也想错了,南面的张立国团比他们早到也就近一个小时,由于张立国进攻决心不坚决才给了庄继华机会,如果张立国团早到两小时,恐怕庄继华就会采纳胡宗南的建议,避开敌人的正面。

七连在樟木头的仗算打完了,剩下的就是缴获、俘虏;庄继华不管这些,把这些交给宋希廉后,他就在战场上四处漫步,浓烈的硝烟和血腥味还没有消散,敌人的尸体横七竖八,看着这些尸体心里却无法高兴起来,要是自己没来到这个世界,这些人是不是就可以活下去呢?庄继华不知道,杀人真不是件好玩的事,他在心里默默叹息道。

“连长,营长来了。”新任传令兵赵汉杰看见王俊向这边走来,百人提醒庄继华道。

庄继华抬头看看正满面春风走过来的王俊和郑洞国,忙迎上前去。

王俊心情非常高兴,他们在半路上走错了路耽误了时间,他心急若焚,不但担心七连的安危,还担心七连不能完成任务;所以他逼着部队拼命赶路,即便如此也只赶上收管战。

现在七连不但完成任务,而且还完成得很漂亮,他也顾不得上官的威严,刚来见见这个立下大功的下属。

几句话寒暄后,庄继华立刻向他报告了南面的敌情一急卫立煌团已经前去追击的情况,王俊沉凝片刻后说:“我们先把这边的敌人收拾干净,南面的敌人先让卫立煌拖着,等大部队上来了,我们再一起过去。文革,你们连这次立了大功,但伤亡恐怕也不小,你们休息,打扫收拾这些溃兵就交给八连和九连。”

庄继华当然答应,他把派人把宋希廉和黄明诚都叫回来,打扫战场,把枪特别是机枪都收回去,另外他想到敌人不是有炮吗,于是又派专人去找敌人的炮。

回到镇里,曹渊带着二三排也过来了,剩下的七连士兵集合后,只剩下五十四人,另外还有轻重伤员二十七人,全连阵亡超过四十人。

黄明诚的工友队投入战斗八十二人,现在剩下四十七人,另有伤员十一人,阵亡二十四人。

庄继华看着站在面前的士兵和工友,他们衣衫缕烂、疲惫不堪、满身肮脏、血迹斑斑,可是他们笔直的站在那里,眼睛里放射出来的是勇气和信心。

“弟兄们,工友们,我为你们感到骄傲,你们战胜了人数超过你们二十倍的敌人,你们把他们打得头破血流,落荒而逃;从今天起你们就成了他们的恶梦,挥之不去的恶梦;你们为七连争得了荣誉,为自己争得了光荣。你们的事迹将载入史册,为后世景仰。”

第四十三节 袭淡水(一)

张立国最后还是逃回了淡水,不过他只带了几个人回去,他的团在樟木头西南的野鸭围被全歼。(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卫立煌带队死死咬住他,尽管沿途先后丢下两个连,喂给卫立煌,但均不为所动,直到教导一团和张达民师赶上来将其全歼。野鸭围与樟木头的两场歼灭战在国民革命军战史中统称为樟木头战役。

东征军各部追击张立国的时候,七连在樟木头优哉游哉的休息。庄继华忙于清点缴获物质,将伤员转送后方野战医院,黄明诚找到他向他要战前答应的武器,庄继华满不在乎的指指堆积的战利品,让他自己去拿,除了机枪,其他的要多少拿多少,就算全拿走,他也不心疼。

陈军的武器大部分是老旧的老套筒和日制村田式步枪,而且由于使用时间过长,枪的磨损很厉害,这也是为什么当初陈军一定要进到百米之内才开枪的原因,七连还缴获了两门迫击炮,对于这两门迫击炮庄继华根本不提,黄明诚也不会拿,因为他们不但不会使,而且也没炮弹。

待黄明诚兴高采烈的走后,胡宗南在一旁悄悄提醒他,这样做是否合适。庄继华毫不在意的说当初说好战后缴获的武器中有他们的一份就有他们的一份,不能让他们说我们黄埔校军说话不算数,言而无信,这有损我们黄埔的名誉,也有损我庄继华的名誉。胡宗南闻言不由一阵苦笑。

2月3日,蒋介石率领东征军右翼指挥部到达樟木头,下车之后他就与顾问加仑、政治部周主任一齐到七连视察。

在七连,庄继华向蒋介石讲述了七连的战斗过程,蒋介石听得非常仔细,但他心里却非常高兴。东征之前,他的心里其实也没底,校军训练不足,军校毕业生没有实战经验,这些都是校军的弱点,东征军其余各部心如明镜,都等着看校军的笑话,同时由于孙中山对军校的全力支持,在资金和武器装备上的倾斜,让其余各军很是眼红,对军校心生不满。因此校军不能败,否则以前积累的矛盾就会总爆发。由此而见七连的胜利尤其珍贵,不但让蒋介石增强了信心,也让所有准备看黄埔校军笑话的人暂时失声。

蒋介石高兴之余当场下令奖励七连大洋500元。庄继华脸上表示感激,心里对这种奖励很是不以为然,军队不能建立在金钱上,而应该建立在荣誉上,如果蒋介石奖励个锦旗之内的东西,他倒是会很高兴的接受。

陪在一旁的王柏龄却向蒋介石告状,指责庄继华私分战利品,应受军法惩戒。蒋介石闻言便问庄继华是否有这么回事,庄继华面不改色的说他从没有私分战利品,也不知道王团长的指责从何而来;如果是指工友队拿去的武器装备,那是他们自己缴获的,我无权干涉;而且这次战斗没有工友队的参加,我们肯定失败。

蒋介石闻言皱皱眉头,心里对王柏龄的指责很是不以为然。他清楚当初情况危急,庄继华为了让工友队参加战斗,肯定对其有所承诺,这个承诺估计就是战后的武器装备;但这是次要的,胜利才是主要的,因此庄继华做得没有错,结果也证明庄继华做的很及时很有预见性。这场胜利除了战果巨大以外,对校军建立信心和缓解来自各方面的压力有不可估量的作用,作为团长、作为军校的高级军官,这个王柏龄连这点都不明白;他在心里对王柏龄的评价又下调一等。

加仑顾问却对庄继华的战术评价很高,他以赞赏的口气对蒋介石说庄连长的战术灵活,而且非常有创造性,值得在全军推广。

在了解整个作战过程之后,蒋介石对王柏龄的不满进一步加深了,教导二团在这次战斗中,除了七连出彩以外,三营勉强算是达到要求,其余各部行动迟缓,待他们赶到战场时,战斗已经全部结束,连战场都打扫干净了;而且王柏龄以部队疲劳为理由拒绝追击张立国团。相对照的是何应钦却二话没说,带着部队就追下去了。

朽木难成栋梁,蒋介石再次感到身边缺少人才,除了何应钦外,还没有谁人独当一面。想到这里他不由又漂了一眼身边的周主任,这也是个难得的人才。

周主任在刚才王柏龄告状时一声不吭,由于事涉两党关系,他一时不好说话;况且庄继华解释得很好很清楚,也不需要他说什么了,更进一步的是,他想看看蒋介石如何处理。

出了七连,蒋介石看见旁边停了顶蓝色小轿,他也没在意,领头就向指挥部走去,没成想轿子居然跟着他们前进,这下让蒋介石留心了,刚开始他以为这是粤军某个将领的轿子,但现在在场的人中没有粤军将领,于是他走到轿子面前,问抬轿的士兵是那个部队的,士兵答道教导二团,蒋介石大怒,抬脚就把轿子揣翻,然后转身对身边的军官说:“黄埔培养的是革命军人,校军里要的也是革命军人,不是官场老爷,坐轿子上战场是旧军队的做法,在我们黄埔决不允许,以后谁要坐轿子,那就回家去坐,别在我校军里干。”

王柏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周主任明白蒋介石这是对王柏龄的行为深为不满,不但为他对部队的指挥,也为刚才的告状;可是蒋介石却也没有当众点名,又为王柏龄留了面子。

第二天下午,许崇智、胡汉民和廖仲恺赶到樟木头,在列车上召开军事会议,商讨右翼军下一步作计划,蒋介石在会上介绍了目前的作战态势。

“继敌袁遐九部和孟献祥部在樟木头被歼后,昨日敌张立国团已在野鸭围被歼,广九路南段已无大股敌军,上午接到铁甲车队从深圳的报告,深圳已无敌踪,粤军第二师的搜索部队在龙岗墟也没有发现敌人,故可以断定敌人已经逃向淡水。”

“根据俘虏的张立国团官兵的口供,那是守敌为敌练演雄所部,练部所辖之马雄韬旅已经北上,剩下的张立国团被歼,目前淡水守军仅为江叶一个团。但陈炯明已经从敌洪兆磷部调兵支援淡水。”

“我军各部在樟木头和野鸭围两战之后,士气极高,而敌人经此打击士气低落,故而我认为我们应该尽快向淡水进军,攻克淡水,打开通往惠州和海、陆丰的大门。”

广九路战斗的顺利让许崇智、胡汉民、廖仲恺出乎意外,连续歼敌让三人感到极其兴奋,特别是廖仲恺,樟木头一战,打出了校军的威风,让他这个政委也感到非常光彩。

“介石,校军打得漂亮,没想到呀,你们校军只经过这么短的时间训练就能打得如此漂亮,这下杨希闵之辈恐怕再也不敢小瞧你了。”许崇智哈哈大笑着说,他是真心为这位三弟高兴,他知道蒋介石这些年来一直盼望什么。

“没有你们粤军的协助,这场战斗不可能这么顺利,张明达师长和许济旅长功不可没。”蒋介石满面容光,也吹捧了几句许崇智的部下。

“不能和你比,说实话与陈炯明交手这么多年,全歼陈家军团级部队的仗几乎没有,介石,你一出手就是三个,可谓出手不凡。”

“这个消息早日电告总理,让他也高兴高兴。”廖仲恺笑着说道。

“对,对。”胡汉民捏捏胡须表示赞成。

互相吹捧完毕,开始商讨下一步作战行动,其实也没什么好商量的,广九路已经没有敌人了,作战目标当然是淡水,不过蒋介石提出希望许崇智能亲自领军,许崇智开始还推辞,但蒋介石委婉的告诉他,粤军将领有些不服从命令,许崇智这才答应,不过他也声明,作战指挥还是蒋介石,他只挂名。

会后,蒋介石以许崇智的名义下达作战命令:

经樟木头和野鸭围歼灭战后,敌广九路守军已逃向淡水,广九路南段已无大的战事,东征军指挥部决定,右翼各部应尽快攻克淡水。目前淡水守军仅为敌练演雄部一个团,但陈炯明已从洪兆磷部抽调军队增援淡水,为赶在敌援军到达以前攻克淡水,指挥部命令:

一、教导一团由现驻地出发,从樟树坪渡河,向大拗地攻击前进,另以一部沿淡水右岸向上土壕方向前进,战斗区域为上土壕以南地区,左翼与教导二团确保联络。

二、教导二团由新僚渡河,攻击下土壕地区,作战区域为上土壕以北地区,右翼与教导一团保持联系,左翼与粤军第二师保持联系。

三、粤军第二师张明达部由新团向淡水西北前进,……。

四、粤军许济旅由约杨圩向淡水东北前进,……。

五、粤军张我东团与铁甲车队继续扫荡广九路南段,以确保我军后路的安全。

六、各部须于2月7日以前到达制定位置。

七、右翼军指挥部随校军教导二团行动,右翼各军统由蒋介石指挥。

2月4日,在樟木头附近休整的东征军各部开始转向淡水。庄继华连因损失惨重在樟木头休整补充。

(昨晚写好已经三点多了,就没往上传,早晨才发现....,这让我很是感动,感谢各书友对掘作的关注,所以我保证只要网上还有地方让我发表,本书就不会TJ。顺便,请多投票支持。)

第四十四节 袭淡水(二)

乌蒙蒙的天空飘着雨,一队带着斗笠的士兵正在泥泞的道路上艰难跋涉,偶尔有士兵摔倒后又迅速爬起来,士兵胸前的红飘带已经被染成污秽不堪,几乎看不出原来的颜色。www.65txt.com

蒋先云肩上扛着两支步枪,在队伍中一歪一斜的前进,脚上的马靴越来越重,在泥泞的路上沾满泥土,让他很是怀念当学生时的草鞋。

“党代表,党代表。”

蒋先云回头一看是三排长王家修,他从后面一步一滑的努力赶来。蒋先云抹了把脸上雨水,问道:“怎么啦?出什么事了?”

“巫山,是不是找个地方休息一下,这样下去,弟兄们非感冒不可。”王家修气喘吁吁的压低声音说。由于四连连长罗开平在野鸭围歼灭战中受伤,现在是党代表蒋先云暂时代理连长职务。

教导一团出发后,开始还小心翼翼的,随后发现沿途敌人踪迹全无,因此部队的进军速度很快,只一天时间便在樟树坪渡过淡水,过河后何应钦的部署就更大胆了,他兵分两路以一营为前锋向大拗地攻击前进,以三营八连向上土壕搜索前进,这一路以一营营长沈应时指挥,另一路包括二营和三营七连、九连,沿大岭下、塘尾、峤撵岭、企岭下、向石鼓拗攻击前进。

第二天中午部队占领企岭,随后以三营九连为前锋向石鼓攻击,四连的任务是向东北方向搜索前进,终止线为大杨墟。

部队出发后不久天空淅淅沥沥的飘起毛毛细雨,深冬的雨飘在脸上冰凉冰凉的,然而对于正在行军的战士来说,这样的雨恰到好处。二月时,广州逐渐已有暖意,并不是江南那样寒风凛冽,在这样的雨中行军可以品味到一丝清新,一丝凉意,正好可以洗刷身体的疲惫。

雨渐渐增大,道路变得泥泞,清新和品位消失了,烦躁悄悄在队伍中诞生,但谁也没开口,因为蒋先云不但与他们同样在行军,身上还多了两支步枪。

听了王家修的话后,蒋先云抬头看看天,天空依旧阴晦,蒋先云摇摇头说:“不行,野外休息,让冷风一吹,得病倒一大半,到前面找个村子再休息。”

王家修一想觉得是这个理,正要说话,却听蒋先云又说道:“告诉同志们,加快速度,我们还没有到达团部指定的位置。”

“好。”王家修答道。

前面的村子似乎很遥远,天已经完全黑了,四连还没找到一个可以休息大的地方,蒋先云很是纳闷,便快步感到前面,一排长王公亮已经摔了几个跟斗了,身上满是泥浆,他也纳闷,怎么这一路村子就不见了,按照地图上的标注,至少应该有两个村子,他们在地图上找来找去,就不能确认自己在什么地方,蒋先云只好依靠感觉了。

昏昏谔谔的走了半个小时,四连的人终于确定自己迷路了,传说解决这个的问题方法是依靠指南针或者指北针,抱歉苏俄还没有运来,所以蒋先云同志没有;其次是看星星,天上的北斗星总是在北面的,可惜今天北斗星君休假没出来溜达。

几个军官聚在一齐商量了会,二排长李仙洲是山东人,北方人方向感要强很多,他坚定的指着左前方说那个方向是北面,蒋先云是湖南人,王家修是安徽人,王公亮是四川人,北方人就是抱团,王家修(以长江为界)和李仙洲指的方向是一样的。

顺着李仙洲的方向又走了两个小时,这下谁都知道不对了,部队又累又冷又饿,只好就在雨地里休息,做饭就没办法了。

休息一会后,雨停了,风打在身上更冷了,蒋先云决定继续上路,不能再在这里停留了。于是四连缓满的,跌跌撞撞的走了约四五里,“有灯光。”一个士兵叫起来,“那儿,那儿”,周围几个士兵忙问。

“那儿。”士兵用手指着对面,众人看看,没有发现任何光亮,当士兵坚持认为有,蒋先云决定试试,他让李仙洲带两个去看看,过了会,李仙洲高兴地跑回说,是有个村子。

众人发出一阵轻微的欢呼声,蒋先云定定神没有马上发布命令,他问李仙洲村里有没有敌情,李仙洲一愣,尴尬的说没看见村口有哨兵,蒋先云无奈的摇摇头,然后把三个排长叫过来,蒋先云对排长们再次强调群众纪律,进村后保持安静严禁大声喧哗以防惊吓群众同时也防止敌情;如果群众不准我们进屋,绝对禁止强行进屋;非经百姓同意绝对禁止拿老百姓的东西生火取暖;最后他严厉的说如有违反将按照军纪严惩。他告诉排长们,要向士兵讲清楚,我们是革命军不是军阀的部队,如果连这点苦都受不了,何来革命。

村子里静悄悄的,四连靠近村子时,村口的狗发出一阵乱吼,他们也没在意,在村口时四连停下来了。

住在村口的夏伯听见村里狗的叫声有些紧张,他摸索着点燃油灯,床上的老伴也被惊醒,睡眼朦胧的嘟囔道什么事,夏伯也不答话,提起灯打开房门,走到院子里,就听见外面在叫。

“老伯,老伯。”院门外有人叫他。

“谁呀?”夏伯举起手里的灯往外看。

“老伯,别害怕,开开门,我们决不多耽误。”蒋先云低声叫道。

夏伯战战兢兢的把门打开,他知道这门不怎么结实,挡不住这些人。蒋先云走进小院,未语先笑:“老伯,别害怕,我们是黄埔校军,是来打陈炯明的,不会祸害老百姓的。”

夏伯看见一个年青的军官走进来,当时就有点哆嗦,这个时候来的军队,好点的就拿点粮食,抢点东西,差点的要做什么就不知道了。

看见老人害怕的样子,蒋先云把语气放得更温和:“老伯,别害怕,我们迷路了,想向老伯打听一下,这村子叫什么?”

夏伯见军人好像没什么恶意,胆子稍微回来点:“长官,这里是水田墟。”

“水田墟?”蒋先云把地图拿出来就着灯光在图上找,李仙洲也凑过来,夏伯这时看清了,门外还有好多士兵,但都是站在门外,对面的屋檐下也隐约站了不少士兵。

“妈的,走过了。”李仙洲恨恨的骂了一句,夏伯没听清他夹有山东口音的话。

“老伯,有没有可以住的地方?”蒋先云收起地图后问道,他们现在跑到淡水东面来了,超出他们的搜索终止线西北方有十多里。

“来了。”夏伯痛苦的想,这些当兵的…。

“长官,我家地方小,若是长官要住倒也住得下,只是外面还有这么多兄弟….”

“老人家误会了,我问有没有大点的地方,可以让我们全部人住进去的地方,我们可以给钱。”蒋先云忙解释道。

“有倒是有,就是夏家祠堂,只是已经有长官住进去了。”夏伯解释道:“不过,你们可以到村里夏….”

“有人住进去了?什么时候住进去的?”蒋先云一下就打断夏伯的话。他与李仙洲交换了一下眼神,李仙洲转身就往外走。

“天黑的时候,过来一队队伍,他们住进去了。”夏伯没有感到蒋先云的话里有些紧张。

“老伯,能带我们去祠堂吗?”蒋先云低声问道。

“行。”只要不祸害我家就行。

(蒋先云痛苦的说,我又累又饿又冷,给点票暖暖身子吧。)

第四十五节 袭淡水(三)

祠堂在村西北角,快靠近祠堂时,四连已经悄悄散开,呈扇形向祠堂围过去,蒋先云边走边问,来的长官有多少人?祠堂有多大?有没有后门?不知不觉中把敌情和周围环境都问明白了。www.65txt.com

祠堂门口没有哨兵,不,有两个哨兵,坐在门边打瞌睡,夏伯正要走出去,蒋先云一把拉住他,同时捂住他的嘴,小声说:“别害怕。”然后对后面一摆头,从后面悄悄窜出三个士兵,沿着墙角向祠堂门口摸去。

夏伯这才发现这些长官似乎和前面的长官似乎不是一路的,他惊恐的看到门口打盹的两个士兵被悄无声息的杀掉。

蒋先云缓缓松开捂住夏伯的手,低声说:“老伯,别害怕,也别出声,找个地方躲起来,一会就完。”

四连士兵慢慢推开门,祠堂的空间挺大,中间是个天井,围着天井的回廊里点燃了两堆火,不过火已经快熄了,只剩下一些星星点点的火苗,围着火堆横七竖八的躺满人。这些人睡得很香,发出阵阵鼾声。

四连战士静悄悄的走进祠堂,一声不吭的,寻找其中的军官,蒋先云走进祠堂的正殿,里面没人,王公亮把几个从人丛中抓出来的军官,带进祠堂。

这时部分陈军士兵被惊醒了,发现四周的校军,随即惊恐的大叫起来,祠堂里发生一阵骚乱,王公亮迅即弹压,枪口之下,还是有不是陈军士兵本能地抓着手中的枪。

蒋先云走出正殿,站在殿门口大声对陈军士兵说:“陈军弟兄们,我们是孙总理领导下的黄埔革命军,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放下武器,我们优待俘虏;以后你们当中有愿意参加革命的,我们欢迎,愿意回家的,我们发给路费,决不勉强。”

这时从蒋先云后面出来个少尉,他沉声叫道:“弟兄们,把枪放下,不要作无为的牺牲。”

听到他们的话后,陈军士兵纷纷缴枪,但还是有少数士兵有些迟疑,蒋先云却似乎没有看见,只是严厉的王公亮说:“王营长,告诉同志们,要严格遵守纪律,对俘虏,不许搜身,不许打骂,听见没有。”王公亮一愣,随后看见蒋先云的眼色,他灵机一动:“是,团长。”陈军官兵这下完全绝望了。

然后蒋先云问那个少尉:“你叫什么名字?”“报告长官,救粤军第三军二支队少尉排长谈少辉。”

“谈排长,你们的指挥官呢?”

“连长没住在这里,他住在夏族长家。”夏族长是夏氏一族的族长,也是是村里的首富。

蒋先云让李营长去夏族长家抓人,然后继续审问谈少辉。

他们连是海丰赶来增援淡水,后面是第三军尹骥的主力,这个军本来是要去博罗的,半路上接到命令改为增援淡水。按照命令他们应该在昨天赶到淡水,只是因下雨耽误了行程才在此过夜,准备明天再赶往淡水。

不过谈少辉只是一个少尉,知道的情况不多,蒋先云问完之后,安慰谈少辉几句,便把与另外几个军官关在一起。不久,李仙洲把该部连长也抓来了,审问后得到的情报与谈少辉所说大同小异,不过却有一个重要补充,后续部队距离他们有三到五里路,这还是因为下雨把部队行军速度和前后距离拉开了的缘故。

在四连士兵终于可以休息了,炊事班抓紧时间烧水做饭,士兵们则围在火堆边烤已经湿透了的衣服,蒋先云拿着地图在仔细研究。

李仙洲抓捕行动理所当然的惊动了夏家,夏族长担心之下,便到祠堂来看看,了解一下新来的部队的情况。

他拄着拐杖在几个家人的陪同下来到祠堂,进门之后先报名施礼,满口贵军到此,有失远迎,…..,等等。水田墟正位于惠州到淡水的道路上,常年有军队经过,迎来送往都是这套礼节,族长先生早已经操练得很熟练了。

蒋先云当然不会说什么,他平静的告诉夏族长,我们黄埔校军是来消灭陈炯明的,不是来祸害老百姓的,请夏族长放心,本军不会骚扰地方。

夏族长闻言将信将疑,不过这一路走来,的确没有看见这些士兵有进入村民家中,就是进自己家也只是把住在那里的军官抓走就完了,没有提出任何要求,带队的那个年轻军官还很有礼貌。

夏族长称赞完仁义之师后,便小心的问:“不知长官需要我们做些什么?”

蒋先云没开口,而是先把夏族长扶到椅子上坐下后才说:“我们马上就要出发,希望夏族长能给我们熟悉道路的向导。”

“好,没有问题,天一亮我就派人给贵军带路。”夏族长自然满口答应,这点要求简直太简单了。

“不是天亮,而是现在。”蒋先云微笑着说。

“现在?”夏族长有些惊讶,这黑灯瞎火的还要去哪里。

“对,军情紧急,我们休息一会就走,还望夏老先生尽快给我们派个向导,当然我们会付给一定的费用。”蒋先云的态度很诚恳。蒋先云不但让夏族长吃惊,也让一旁的王公亮和李仙洲有些吃惊,他们都想问问是真是假,但蒋先云严厉的眼神下又把话咽下去了。

夏族长随后就要去找人,这时门外传来吵闹的声音。“这时我家的祠堂,为什么不让我进,你们还是革命军吗?”

蒋先云正要问是谁,夏族长面露惶急的说道:“长官勿怪,这是小儿阳林,不知天高地厚,冲撞贵军,还请长官原谅。”

蒋先云哈哈笑道:“这里本来就是你家祠堂,我们只是在这里暂住。”说着便让人去门口放夏阳林进来。

夏阳林十八九的样子,穿着一套蓝色的学生装,进来就问:“你们是黄埔军校的吗?”

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夏阳林大喜:“我要参加你们,和你们一起去打陈炯明。”

蒋先云看他的样子,不由一乐,王公亮和李仙洲也都笑了。夏族长生气的呵斥道:“你来这里作什么,长官们作的是军国大事,岂是尔等学生能参与的,还不滚回家去,别打扰长官。”

“不,夏先生,夏同学没有打扰我们。夏同学回家去吧,别让你父亲生气。”蒋先云笑着劝到。

“回家?同志,您别听我爸的,去年的时候我就想考黄埔,他死活不让,今年我想留在学校参加东征,他派人来学校说他病了,你看他象病了的样子吗?结果我回来就把我关在家里,不准出去;今晚你们到我家来,我才找着空当偷跑出来。”夏阳林愤怒的说。

“哦,”蒋先云很同情的看看夏阳林,他以前在安源和水口山也曾遇见过这种情况,年轻人要革命,长辈拼命阻拦;以前他总是作长辈的工作,但今天不行。

夏阳林很是机警,他从蒋先云的神色看出他似乎不会答应自己的要求,便不等蒋先云开口,抢先套交情:“其实我也认识你们黄埔军校的人,你们血花剧社来我们学校演出好几次了。李之龙,你认识吗?”蒋先云和王公亮、李仙洲都笑了。

夏阳林受到鼓舞:“我和李之龙很熟悉,第一次来我们学校演出还是我帮忙联系的。”

“你们学校是….?”李仙洲开口问道。

“广州商科学校,离女子法政学院不远。你们血花剧社的《北伐》、《革命青年》我都看过。”夏阳林急切的说。他在学校也是一个风云人物,经常参加各种游行、演讲,不过夏家在广州有商铺,夏族长与学校的董事关系很铁,他在学校的行为夏族长都知道,所以每次他打算采取什么激烈的行动时,总被及时出现的夏族长给拦住。像这次他想参加东征宣传队,就被夏族长用病骗回。

蒋先云劝他说:“我们这是军队,不能随便吸收人的,而且你也没收过训练….”

“革命,不分先后,革命,不分身份;这是《北伐》里的话。我们要勇于打破一个旧世界,创造一个新世界,这是《革命青年》里的话。”夏阳林打断他的话,质问道:“这些话,你们是不是只是说说而已?”

蒋先云心想这不是我说的,前者是庄文革说的,后者是周主任说的。

“当然不是。”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参加革命,不让我参加战斗。”夏阳林的口气咄咄逼人。

蒋先云不怒反笑,他有些喜欢这个年轻人了。

“夏同学你对革命的理解有些片面;革命是有分工的,比如我们的任务就是战斗,消灭敌人,你的任务是发动群众,宣传革命。”

“发动群众?”夏阳林不解的问。

“对,向群众宣传革命道理,然后把群众组织起来,比如在这里组织工会,组织农会。”蒋先云很耐心的解释道。

夏族长一听,敢情这位不抢东西抢人呀。自己的儿子去广州读书后,接触了一些思想变得十分出格,整天就是革命革命,革命有那么容易的,孙中山搞了几十年革命也没见他搞出什么东西,乱兵还是乱兵,洋人还是洋人,中国人受罪还是受罪。故而他坚决反对儿子搞什么革命,安静的念完书然后继承家业,这不挺好,干嘛要去搞那个革命。

见蒋先云要给儿子讲什么革命道理,他赶紧插话:“阳林,你先回去,不要耽误长官休息,待会他们还要赶路。”

“这么晚了,你们要去那儿?”夏阳林没理他父亲,只是不解的问蒋先云。

蒋先云不好告诉他们细节,只是模棱两可的以任务代替。

夏阳林眼珠转了转,然后说:“那我和你们一起去吧,这一带我都熟。”

夏族长一听有些慌了,连忙说:“儿子,长官是去打仗,你去凑什么热闹。”

“吧,怎么是凑热闹呢?这么晚了,他们根本不熟悉这一带,不需要人带路吗?”夏阳林叫道。好聪明的小伙子,蒋先云心里赞叹道。

“你对这一带很熟悉?晚上也不会迷路?”“当然,我七八岁就在这一带跑,从淡水到惠州,无论大路小路我都知道,别说晚上,就算闭着眼睛也能找路。”夏阳林毫不客气的说。

蒋先云有些怀疑他在吹牛,见蒋先云不相信,夏阳林有些急了,他扳着手指头介绍从这里到淡水有那些路可走,要注意些什么;然后又说到惠州的….。

夏族长无可奈何,要说熟悉道路,夏阳林确实很熟悉,家里在淡水惠州都有铺子,他又是个坐不住的人,隔上两天就去一趟,完了就回来,也不管早晚。

蒋先云这下放心了,他转而开始做夏族长的工作,他向他保证不让夏阳林参加战斗,一定让他平平安安的回家,夏族长这下没办法了,只好答应,不过他还是派了两个人跟着。

送走夏族长后,王公亮和李仙洲王家修立刻把蒋先云围住,问他究竟要做什么?蒋先云把地图摊开,指着地图说:“你们看,淡水是惠州的门户,敌人一定会死守淡水,这是我们的位置水田墟,距离淡水只有..大约八里,强行军只要三、四十分钟左右就能赶到,敌人援军主力在我们后面,估计应该是在…..,这里,中鼓围,因为这一带没有别的地方可供他们避雨休息。离我们也就五里地,既然他们是增援淡水,说明淡水守敌兵力空虚,如果我们等到明天,那么敌人的援兵很可能就会先赶到淡水,要知道洪兆磷从博罗、叶举从惠州都在增援淡水,如果我军今夜袭击淡水,只要能拿下一个城门,明天胜利的把握就会更大,部队的伤亡就会减少。”

“要是袭击失败,被敌人发觉了呢?”李仙洲问。

“完全有这种可能,不过,这样我们的损失也不会很大,我们只要退走就行了,敌人不敢在夜间进行追击。”蒋先云很有信心。

随后几个人有进行了讨论,他们又详细询问了夏阳林淡水的城高,护城河等情况。

凌晨三点,教导一团二营四连离开水田墟,夜色下悄悄向淡水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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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节 袭淡水(四)

出发不久天空中又飘下小雨,八里地,一小时二十分钟赶到,黑暗中四连摸到淡水城下。www.65txt.com王公亮带领一个班悄悄在护城河上架起一道桥梁;夏阳林估计淡水城的城壕有三米宽,蒋先云感到不保险,因此做了一架四米多长的竹梯,此时铺在城壕上就成了一座简易桥梁。

蒋先云向李仙洲交代一句我们若回不来,你带部队向西南方向撤,就率领一排剩下的两个班扛着登城梯悄然来到城墙下,竖起登城梯,蒋先云第一个爬上去,爬到顶才发现登城梯不够长,离垛口还有近1米的距离,他听听城上的动静,双手抓住城缘,用力跃上城,然躲在城墙边,随后王公亮也登上城。在两位长官的带领下,一排士兵悄悄登城。

不等士兵全部登城,蒋先云与王公亮各带一股人向两边城楼摸去。城楼虚掩的门中透出火光。凌晨四点多正式睡意最浓的时候,唯一的哨兵在楼檐下躲雨打瞌睡,只是偶尔抬头向四处张望一下,心里诅咒这鬼天气,在他看来东征军还远,离淡水还有二十多里,况且这是东门,不是南门和西门。等他再次抬头张望的时候,就看见一把手枪顶在他的胸膛上,他下意识的张嘴要叫,手枪主人伸手就捂住他的嘴。

将城门楼里驻的一个班的陈军控制住后,蒋先云悄悄下城迅速向城门摸去,没有任何意外,守城门的士兵都躲在城门洞里,上面有人看着,城门是关着的,能有什么事。

卫士坐在角落里瞌睡,练演雄还在看地图,自从张立国出兵后,他就住进指挥部再也没回过家,他心里一直七上八下的,陈炯明答应的援军迟迟未到,淡水几乎就是一座空城;洪兆麟一再声称他当面的滇军兵力雄厚,无法派兵增援,其实洪兆磷的心思他明白,他就是想看叶举的笑话;几天后,张立国就回来了,练演雄得知广九路守军全军覆灭后,向叶举和陈炯明发出紧急求援,这下不但陈炯明慌了,洪兆麟、叶举也都慌了,出不来的兵立刻出来了。

几千人马两战就全军覆灭,袁遐九和孟献祥死活不知,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练演雄感到这次孙中山的东征与以往不一样,两年前的东征,孙中山的兵虽然多,但绝没此种坚决,大家在战场上过手,彼此还留一丝余地,不像现在上来就是你死我活,樟木头的黄埔校军一个连,北阻南挡,以前滇桂军中谁敢这样打。

反观本军,到东江以后也不象从前了,将领之间矛盾重重,洪兆麟想要在惠州分一杯羹,叶举明阻暗推,以至于现在淡水危机洪兆麟也不肯发兵救援,但话又说回来,东江贫瘠谁肯把到嘴的肥肉再让出来。

恐怕明天东征军就要攻抵城垣了,要是援军还不到,淡水失守几乎是肯定的。他正想着,门突然被推开了,门外刮进一阵冷风,几个人闯了进来,连门都没敲就进来了。

太放肆了,练演雄愤怒的抬头却看见几只黑黝黝的枪口对准自己,另外两支这对准了惊醒的卫士。一个穿着自己军队制服的年轻军官对他笑了笑说:“我们是黄埔校军,你被俘了,交出武器。”

蒋先云制住城门的守军后,又以同样手法摸进住在城门附近的守军营地,一枪不放解决了东门的全部守军。通过东门守军连长查知淡水守军指挥部,然后留下李仙洲排守卫,其余各部随他立刻偷袭指挥部,为了应付路上可能遇上的敌军,他们还换上了敌军的军服,谁知完全多此一举,城里敌军的戒备更松,路上竟然没有碰上巡逻的敌军就到了指挥部,接下来就如同演戏一般,门口的卫兵被轻松解决,蒋先云带一个班直扑练演雄的房间,王家修带一个班则负责解决卫士班,王公亮负责解决其余人等。

“你们怎么进来的?”尽管已经缴械了,练演雄还是没想明白,这些人是这么进城的。

蒋先云没有捆他,只是派了两个士兵看住他,自己转身就出去了,练演雄知道这是解决指挥部里其他人去了,过了会,蒋先云又回来了。

“我们怎么进来的我们待会再来讨论,练师长,现在帮我个忙好吗?打电话让各营营连长来开会,守东门的厉连长不用了,还有这里的也不用了。”计划进行很顺利,蒋先云心里高兴,不由自主的学上了庄继华的说话方式。

练演雄无可奈何的拿起电话,连续给打了几个电话,叫各营连长来团部开会,结果自然是来一个收拾一个。随后蒋先云和王公亮押着南门守军营长去了南门,南门守军住得分散,蒋先云在营长的带领下一个连接一个连的干,半个小时南门被控制在手中,然后立刻派王公亮带人骑马向团部求援,那个夏阳林混在李仙洲的部队中也跟进城了,这次报信他又自告奋勇要求带路。

王公亮以前没骑过马,可是没办法只有硬上了。他紧握缰绳拼命打马往前赶,别看现在四连进展很顺利,接下来还有两个门没有控制住,而且就算控制住了,明天敌人援军一到,四连面临的就是一场苦战。

一匹马从旁边跑过,王公亮诧异的看见夏阳林在马上挥洒自如,***,这小子的骑术还不差。当然不差了,夏家好几匹马,夏阳林从小就喜欢骑马,他跑东跑西都是骑马去的,你当他走路呀。

“你把缰绳松一点,两腿夹紧,马就能跑得快些。”夏阳林跑了段距离后停下来等王公亮上来对他大声说,然后又自顾自的跑走了,把王公亮气得牙痒痒。

在石鼓前的一个小村夏阳林被哨兵拦住了,他一身陈军军装让哨兵认为他就是奸细,幸亏是夜里,不然哨兵老远就会开枪。

三营营长刘峙说什么也不相信四连把淡水给夺下来了,校长定下的四路围攻,竟然让蒋先云一个连就给拿下来了,他非常怀疑这是对方的死士,但看这个年轻人激动的样子又不象,正在犹豫不绝时,王公亮赶到了。

三营紧急动员,随后就是整个一团,何应钦高兴呀,蒋先云这个功劳太及时了,王柏龄那个空想理论家靠庄继华打了个漂亮仗,上次开会时瞧他得意劲,就差把眼睛顶到脑门上了,这下看你还得意什么,你二团有庄继华我一团也有蒋先云。

刘峙赶到淡水时,蒋先云与敌人正在北门附近对峙,他们在偷袭西门时被一个早起的士兵发现,被迫开枪,不过西门的守军发现太晚,很快被四连消灭,但北门守敌却有了准备,蒋先云只好展开强攻,不过由于兵力太少,攻击失败形成对峙。

刘峙来的正是时候,敌人刚整合好正准备发动反攻,由于高级点的军官都被俘虏,剩下的下级军官各自有些不服气,打了一段时间后发现这样各自为战行不通,不得已才推举出一个总指挥来负责指挥各部。

刘峙一到就吹响冲锋号,发起进攻,陈军发现城里校军援军已到,立刻弃城而逃,刘峙也不追赶,把城门一关守在里面,其他等何应钦来了再说。

从海丰赶来的尹骥所部在中午才走到淡水,原因是蒋先云在水田墟自承团长,把尹部先头团给吓住了(情报来自水田墟解救的先头连),因此沿途小心翼翼,更是等后续部队上来后才开始行动。等他们赶到的时候,不但教导一团在城里了,蒋介石和加仑随教导二团也已经进城了,粤军第二师张明达部主力已经到达淡水河西岸的象山下,另有一部已过河逼近淡水;粤军第七旅许济部到达水洋塘。

尹骥见事不可违,遂向北方的常山口和仙人石方向退去。

淡水终于拿在手里了,惠州的南大门洞开。

可是洪兆麟从博罗,杨坤如从惠州来援的增援部队距离淡水也不过几十里,前锋已经抵达望牛岗。

尹骥在望牛岗与常山口之间的老坡角遇上洪兆麟和杨坤如第四旅旅长李克诚,二人得知淡水已失,遂停止前进,向陈炯明请示下一步行动方案,陈炯明回电命令他们立刻夺回淡水。三人商议后,决定以洪兆麟所部为主力从沙坑方向进攻淡水,尹骥部出望牛岗攻击淡水北面,李克诚沿黄沙围、果岭布防,以掩护洪尹两部之侧翼。

蒋介石进淡水不久即得到陈军援军在洪兆麟、尹骥的率领下赶到淡水以北区域,经过与加仑的商议后,下令,教导二团沿沙坑布防,粤军第七旅许济部与粤军第二师之一部沿望牛岗向北进攻,粤军第二师主力则由象山下出发,以一部对北警戒,主力经山坑过河,向果岭方向攻击前进。

两军在淡水以北迎头相撞,展开第一次东征的第一场决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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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节 萌芽

淡水城下战火纷飞,庄继华却在樟木头整训俘虏,樟木头一战共俘虏敌军官兵1000多人,这还不算那些受伤的。(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这个活庄继华也没想到周主任会派给他,这还要从那五百大洋的赏金说起。

蒋介石的五百大洋让庄继华感到有些烫手,最简单的就是分下去,全连每人都分点,可他感到不妥,思前想后,最后决定把这笔钱分成三部分,首先给黄明诚送去两百大洋,明确告诉,这不是给他的这还是给阵亡工友的抚恤金,虽然钱少,但这是他们应得的;其余的三百大洋,他拿出五十元改善连队士兵的生活,剩下的他全部给阵亡士兵,连同他们的抚恤金一起寄给他们的家人,当他在连里宣布这个分配方案时居然没有一个人反对,这让他有些奇怪,后来还是赵汉杰告诉他,弟兄们不但没意见而且还更愿意跟着他,没别的,连长连死人都没忘记更何况活人。

蒋介石率总部向淡水进发的前夕,周主任却找来了让他帮着整训俘虏,在这个时代,俘虏要么是打散直接分进部队中,要么是遣散;所谓遣散其实就是把枪缴了,然后把人拉到控制区的边缘,然后让你走人,路费?好点的给两个馒头,差点的就没有了;杀害战俘的事还是很少,特别是将领,对他们一般是好吃好喝招待一番然后送他们走人或交换己方被俘的将领,除非是私仇才杀。这已经成了民国军阀混战时的一个习惯性做法,也就是因为这个习惯,后来的孙传芳发动反奉战争时,把抓住的奉系将领施从滨给杀了,招致全国各派军方将领的反对,包括他的部下,也为日后他自己埋下杀身之祸。

蒋介石没打算遣散战俘,更确切的说是许崇智没打算遣散这些战俘,这些战俘绝大部分是广东人,许崇智想把他们编进自己的粤军中,但现在是在对陈炯明作战,这些原陈炯明的部下当然不能直接带上东征战场。

庄继华推脱不掉也根本无从推托,只好接受这个任务,七连暂时成为战俘营看守。总部开拔后,庄继华就与管理战俘的政治部科员贺衷寒、杨其刚一起开始进行战俘的整顿和教育。

让庄继华有些意外的是,他准备的措施,什么忆苦思甜、宣扬革命道理等等,都没用上。有个士兵站出来问有没有军饷,军饷能不能按时发放,这当然毫无疑问,庄继华据实回答后,这些俘虏就纷纷要求参加东征军,这下庄继华明白了,敢情这个时代当兵只是种谋生手段,至于为谁打仗,为什么打仗,这些士兵根本不在乎。这些人最怕的反而是遣散,因为当兵打仗贯了,再回去种地做工反吃不下那个苦了。

庄继华却不敢这样收了,这样的兵能打仗?也许能,但绝对不能打恶战;不过就这样放过他们庄继华却是不愿意,既然成了买方市场,那诸位俘虏就要有接受挑选的心里准备。

接下来庄继华宣布要想参加东征军必须满足下面几个条件:首先不能抽鸦片;第二身体强壮,标准为五公里跑三十分钟,特别说明这个标准是放宽了的;第三必须识字,标准是五十个;第四必须懂得革命道理,至于什么是革命道理,就是贺衷寒和杨其刚讲的课,要记到心里,记到脑子里。

这些俘虏一下就炸了,第一、二条没什么,很多军队都不收抽鸦片的,陈炯明的部队刚开始也不收抽鸦片的,只是最近两年混了些鸦片鬼进来,因此第一条他们大部分都满足,至于第二条,当兵自然要身体强壮的,这无话可说;问题是第三和第四条。这些士兵几乎全是文盲,斗大的字认不到一箩筐,更谈不上革命道理了。

等他们闹嚷过后,庄继华才说话:“我们不是那种军阀的军队,为长官抢地盘打仗,为长官抢钱抢女人打仗;我们不打这样的仗,我们只为信仰打仗,为国家打仗,为老百姓打仗;这就是革命军队与军阀军队的不同,只有明白革命道理的人才能参加革命军队。至于什么是信仰,什么是革命,待会贺教官和杨教官会告诉你们的。”

“当然,如果有人不愿意;可以,等东征结束了,我们就送他回家。”庄继华口气强硬,这些人是俘虏也是一帮兵油子,开始时决不能对他们客气。

于是战俘营变成了新兵营,大部分战俘变成了新兵,只有少部分人想回家,他们便单独成一营,每天干活,待遇当然要比新兵营差。

“新兵”开始上课,贺衷寒和杨其刚负责喷口水,庄继华听了一阵后,发现两人讲的不完全一样,甚至互相批判。杨其刚是讲共产主义,批评贺衷寒是右倾,邓文仪是讲三民主义,攻击杨其刚是左倾;庄继华一看这样不行,把两人拉到一起,希望商量个统一的教材出来,谁知道两人一下就吵起来了。

贺衷寒指责杨其刚宣传赤化,打着国民党的旗号宣传共产主义;杨其刚则认为贺衷寒故意扰乱视听,一贯右倾,正在滑向******的阵营。贺衷寒认为自己讲的是三民主义,是总理宣讲的,怎么是是右倾;杨其刚则反驳说邓文仪讲的内容不是总理的观点,是右派观点,是打着总理的旗帜反总理。

随后两人又吵到学校里的事情,杨其刚指责贺衷寒发行《革命青年》目的是分裂黄埔,分裂青年;贺衷寒反驳说杨其刚垄断《士兵之友》是宣扬共产主义,凡是与共产党不同意见的便不准发表,然后向庄继华解释说我和雪冰听了你的意见与他们商量成立一个编委会,结果编委会是成立了,成员五人,三名共产党员,只有两名国民党员,发表文章却必须要三名编委会成员同意才行,这使成立编委会的目的完全落空,迫不得已他和邓文仪才另辟其径。

杨其刚这才知道原来两人要求成立编委会是庄继华出的主意,不由得对庄继华也产生怀疑。

接着贺衷寒告诉庄继华,他和邓文仪、曾扩情正在筹划成立一个孙文主义学会,在青年中推广总理的学说,他希望庄继华也参加。庄继华越听越不是滋味,杨其刚则在一旁不住冷笑,似乎对他们毫不在意。

听完贺衷寒的话后,庄继华对贺衷寒说:“君山,我不赞成你们成立什么学会,你们完全可以依托青年军人联合会进行这样的宣传,我想巫山他们是不会反对的,而且你还是青军会的总干事。”

“不会?我不相信,青军会执委中四名中共党员,我们国民党员只有三人,再来搞个必须四人赞成,那我们不就是摆设吗?”

“你本来就包藏祸心,对于你这种搞分裂的破坏分子,我们当然要坚决斗争。”杨其刚鄙夷的说。

“其刚,我不赞成你这样评价君山,我认为设身处地的想君山的话虽然有些偏激,但也说明他们的担忧。”庄继华开始和稀泥了。

“有什么担忧的,他们担忧的是革命力量发展了。庄继华,我看你就是个两面派,你为什么不参加青军会,为什么要给给他们出主意?你的立场有问题。我看巫山就是对你太迁就,但我不会迁就你,你要是右派,我也一样和你斗。”听到庄继华说贺衷寒的担忧有道理,不由怒从心起,把矛头又指向庄继华。

庄继华心里苦笑一下,现在的人怎么都这样,不是东就是西。两面派就两面派吧。见杨其刚指责庄继华,贺衷寒可高兴了,他早想把庄继华拉进他们圈子,每次试探庄继华都是绕个圈就滑走了,上次余洒度没让他们达到目的,现在杨其刚又来了,好,我再加一把火。

“两面派,这个帽子可不好戴,你那篇文章的风波可还没完全过去,说不定过两天就成了右派了,除了他们其他人都是右派。”贺衷寒冷笑道。

“右派不右派不是我说的,而是你做的。”杨其刚毫不退让。

“也就是说除非宣传共产党的主张,其他行为都是右派行为。”贺衷寒开始准备给杨其刚设套了,一期同学中除了蒋先云和庄继华,贺衷寒辩论不促任何人,包括李之龙。

“胡说,分裂国共合作,反对总理的三大政策的行为才是右派行为。”杨其刚敏锐的察觉贺衷寒的阴谋。

“那么我问你,文革的那篇文章有什么错?你们和右派要群起攻之。”贺衷寒质问道。

“限制工农运动就是错误的。”杨其刚上当了,但他马上意识到了:“总理不也说他有小错吗?难道总理也说错了。”

贺衷寒这下没办法反驳了,庄继华无奈的看着两人。

“你们要这样才是真的要分裂。团结,什么团结?就是..求同存异。”他想起前世的名言:“你们两个在学校国共两党同学中的影响力很高,如果你们都不能团结,那么其他同学分裂的可能性不是就更大了。团结首先是要团结身边的人,如果连朝夕相处的同学都不能团结,何谈其他人。”

“君山,你们那个学会我不赞成,所以我不会加入;另外,君山,其刚,我建议你们好好想想如何团结同学,而不是只采用疾风暴雨式的批判。另外我还想说一点,我们不是讲过民主吗?民主的一条重要原则就是让人说话。”

说完,庄继华感到很疲倦,他不打算再谈下去了,他不可能将两人强行捏合在一齐,他们都不是盲从者,都是思想敏锐、见识超绝之人。

“哈,你们都在这里呀。”

三人扭头一看,李之龙正兴高采烈的向他们打招呼,身边是穿着军装扎着武装带笑面如花的潘慧勤和宫绣画。

李之龙大声说:“推荐票,plmm出场,我要推荐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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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节 诤友

三人看见李之龙旁边的潘慧勤,便同时皱眉,向李之龙的身后张望,李之龙看他们的样子,哈哈笑道:“别担心,金慧淑同学没来。www.65txt.com”潘慧勤和宫绣画同时笑了,两个女孩的笑容是各有特色,潘慧勤是抿嘴一乐,宫绣画则是则是大方的咯咯直笑,白皙的脸上透出一股顽皮,“早知道你们这样怕她,我就一定把她拉来。”说完又咯咯直笑。

“那我们打败仗你就要负责。”庄继华顺口开个玩笑,他倒并不怕金慧淑,在他看来金慧淑只是一个女权主义者,充其量也就是口头上宣扬,前世他在美国大学里曾经接触过几个女权主义者,她们给他的感觉是上帝应该把子宫造在男人的身体里,这个金慧淑与他们差远了,最多也就是在口头上显得咄咄逼人,他烦的是有这么个人在一旁就什么事都作不了。

贺衷寒和杨其刚却没有感到好笑,两人都是一脸寒霜,明显刚吵过,李之龙马上发现三人气氛不对,于是便问:“怎么啦,其刚,出什么事了?”杨其刚不客气的说:“李之龙同志,这是在前线,注意点影响。”说完转身就走。

李之龙先是莫名奇妙,而后脸色渐渐泛红,勃起一股怒色,潘慧勤也有些尴尬,气氛一下又落下来。宫绣画眉毛一扬,冲着杨其刚的背影喊道:“我们就是来上战场的,神气什么,还革命军人呢,最好先革革你脑子里的封建思想。”

贺衷寒向庄继华打声招呼也要走,庄继华不解的说:“在田来了正好聊聊,干嘛…。”贺衷寒打断他的话:“我与他没什么好聊的。”李之龙也不客气的说:“文革,我听说你在这,来看看你的,与其他人无关。”贺衷寒闻言也没说什么只是冷哼一声就走了。

庄继华看着李之龙心里直摇头,当学生时他们关系没这么紧张,怎么毕业后会搞成了这样,国共纷争难道就是这样开始的?李之龙的悲剧就是这样开始的?以后自己该何去何从,庄继华脑中瞬间闪过数个念头,但立刻又被否决了,调和他们之间的矛盾,他还没有把自己看得那样高,跟着老蒋是先甜后苦,跟着老毛是先苦…..以后好像也不怎么甜。唉,以后再说吧。

“我说不来战俘营吧,你非要来,看受批评了吧。”潘慧勤埋怨李之龙。

听到恋人这么说,李之龙更感到不舒服了。

“有什么,他是多管闲事,我们是宣传队,来这里向战俘宣传革命的。”李之龙强辩道,额上的青筋却在抖动。

“你还说。”潘慧勤委屈得眼圈有些红了。

庄继华心里有点慌,这潘慧勤平时不是这样的呀,挺豪爽的女孩,怎么说哭就要哭呀,这可不是哭的地方。

“在田没说错,向战俘宣传革命道理也是你们宣传队的任务,只是我不知道你们在这里,要早知道,我会去请你们的。”庄继华急忙劝到。

“让我们给俘虏宣传革命,好呀。”宫绣画高兴起来,转眼又有些发愁。

“可我们该怎么作呢?慧勤姐,也是刷标语,演讲?”

“可以考虑换个方式,在田,干你的老本行。”庄继华对李之龙说。

“老本行,演戏?这是宣传队,剧团没来。”李之龙没好气的说。

“死脑筋,潘同学怎么会看上你。”庄继华笑骂道:“你们宣传队可以组织一些小节目,比如唱歌,小品,舞蹈,这些节目中把革命道理放进去,这样不就达到宣传的目的了。”

这个时代,劳军虽然很少却也不是没有,但那是单纯的慰劳性质。在慰劳中加入宣传成分估计是共产党独创,在各国军队中只有共产党的军队有艺术团、歌舞团这样的编制,其他国家好像没有,至少笔者没发现。

李之龙有些明白了,想想后又有些发愁:“小品可以排上一个,可是这舞蹈和歌曲那里去找?我说的是有革命道理的舞蹈和歌曲。”

这下庄继华也有些发愁了,其实前世他也会唱一些革命传统歌曲,他的客户中有几个是军人出身,卡厅k歌时常陪他们唱,也就学会了一些。但这些歌曲好像不太适合,除了党派色彩太明显,而且还有些超出时代,象东方红、北京的金山上等等能拿出来唱?

“问问百灵鸟,看她知道不。”宫绣画说道。然后给庄继华解释百灵鸟是宣传队的队员阿英。

庄继华这才知道这支宣传队成员不仅仅是在校学生,还有工人店员等工会积极分子。广东区委为了支援东征,在全市的共产党员、共青团员、积极分子进行了动员,不但组建了宣传队,还组建了支前队为前线运送给养。这个阿英就是顺昌纺织厂工会的积极分子,是宣传队里最会唱歌的,被称为宣传队里的百灵鸟。

李之龙把庄继华强拉到宣传队的宿营地,让他帮忙选歌。庄继华开始也没怎么,前世听的歌多了,想想那百灵鸟的歌也不太可能引起他的意外。

宫绣画把阿英拉来的时候,庄继华也没太在意,只是微微打量一下,阿英看上去很普通,前额留着留海,脑后梳着一条辫子,十八九岁的样子,相貌不算出色只能说是端正,眼睛挺大,皮肤微微有些粗糙,这是常年做工留下的痕迹,见到庄继华也不害羞,只是安静地听他讲对歌曲的要求。

随后阿英唱了首《寻亲泪》,这是首粤南小曲,说的是一个闯南洋回来的人寻找自己亲人的歌。阿英的声音软软的,甜甜的,带着一丝悲伤、一丝愁绪、一丝缥缈,伴随哀怨的笑容,让人心粹,催人泪下。庄继华心说乖乖这要是放在前世最差也算个情歌天后,粉丝不海了去了。

成了,庄继华对李之龙说,再找两首工人泪农民泪的歌就成了,到时候我就让那些俘虏们哭去吧,然后他们就知道为什么要革命了。

第二天,庄继华又邀请了黄明诚的工人纠察队参加宣传会,怎么说也是一齐拼过命的,他让曹渊在前面陪着黄明诚,自己却把李之龙拉到队伍的后边,他打算与李之龙谈谈,提醒他谨慎些,中山舰事件他可是主角。经过这几个月的观察,李之龙性格中不拘小节、得意时有些目中无人的缺点被他抓住了。

随着节目的进行,现场的气氛越来越好,李之龙又有些得意了,庄继华冷眼旁观见他兴致很高,便开始给他泼冷水了。

“在田,有句化我想劝劝你,可我不知道该不该说。”庄继华平静的说。

“什么事呀,吞吞吐吐的,文革,你这可不好,我早想说说你了,你战场都上了,英雄也当了,怎么还是这样畏畏缩缩的。”李之龙毫不在意的批评道,他对庄继华这种说一半藏一半的方式说话方式,老早就不满意了,在他看来革命者就应该光明磊落,有什么说什么。

“那我可说了,你可不能生气。”

“哦,对我有意见,那就提吧,我可不是小心眼的人。”李之龙见庄继华这样说,知道他要对自己放炮了。不过说实在的,李之龙也挺佩服庄继华的,同学这么久好像就没看见庄继华被什么事难住过,就算上次的文章事件,那么大的事,要换他李之龙的话,早就与人争吵起来,至少余洒度就不能轻易过去,但庄继华好像没真正往心里去,学校里的议论,报上的文章,他都无动于衷,除了送上门的余洒度以外。

“在田,其刚提意见的场合虽然不好,但他的意见却是对的。”庄继华委婉的说:“你与潘慧勤的关系大家都知道,在其他场合我相信其刚绝不会说这样的话,但这是在战场,别人在拼命,你呢?”

李之龙正要反驳,庄继华制止了他。

“知道的说你是率领宣传队干革命,不知道的呢,说你是以公谋私,甚至更难听的话也有;如果有人对你心怀不满,暗中向你在党内的上级报告。这后果…”庄继华闭口不言,李之龙是个聪明人用不着在说下去了。

这番话让李之龙背心冒汗,其实如此张扬本不是他的本意,在他知道自己要带宣传队时,他找过周主任提出下部队或者跟着政治部行动,不愿带宣传队,没想到却受到周主任的严厉批评,他感到宣传队根本没什么事,不就是刷几条标语,发表演说吗,还不是手到擒来;因此有些怀才不遇,这才整日与潘慧勤形影不离。

“你知道你与巫山的最大区别是什么吗?是稳重。巫山做事前后想得很仔细,几乎要考虑每个细节,你对人对事热情很高,却易疏忽细节;任何事情都是由细节组成的,因此西方有句谚语叫细节决定成败。”庄继华见李之龙听的很认真:“在田,我们是朋友,所以我说了这么多,如果你认为我是真心为你好,你就一定要记住细节决定成败。”

李之龙有些感动,这的确是肺腑之言,只有朋友才能说得出的话。

“文革,你的批评我接受,以后我一定注意,东征没结束前,我决不再与慧勤或其他任何女同志单独在一起,把宣传队的工作真正搞好。”

殊不知,他这话让庄继华更感失望,但庄继华已无法再说什么了;李之龙直到一年以后才明白庄继华所说的细节决定成败的意义,不过他那时已经被囚禁在虎门炮台中了。

宣传队的工作很有效,他们的节目触动了俘虏们已经麻木的内心世界,接下来的几天庄继华让曹渊讲课,让杨其刚和贺衷寒观摩,让七连士兵与俘虏们交流,俘虏们的思想开始活跃。

好事成双,庄继华对俘虏营的整顿有些满意的时候,前方又传来一个捷报。

洪兆麟与尹骥向淡水发起反攻时,东征军的部署尚未调整到位,第七旅在距望牛岗三里的深木墟一线与尹骥部展开激烈战斗;教导二团也在新铺与从沙坑而来的洪兆麟所部遭遇。二团在洪部的冲击下连连后退,王柏龄慌了手脚,自己亲自跑到城里向蒋介石求援。上行下效,二营五连连长孙良也丢下部队也逃进城里,五连士兵立刻向后溃散,洪兆麟从五连的缺口中杀进来,二团被迫向淡水城退却,蒋介石大怒之下,枪决了孙良,震慑部队,同时从许济七旅中调卫立煌团支援二团,这才稳住二团阵地,但七旅的攻势也因此减弱,被尹骥挡在望牛岗,当天淡水城以北全线激战,直至夜幕降临。

第二天蒋介石只留下一个营守卫淡水城,教导一团全团出击洪兆麟,经过五小时激战,洪兆麟终于支撑不住,向常山口和仙人台退却,企图依靠仙人台的地势阻击东征军的追击,没想到的是,粤军第二师在张明达率领下渡过淡水,击破果岭李克诚部的阻击,向仙人台后方的萧楼、老河口发起进攻,这让洪兆麟尹骥急忙从仙人台后撤,校军和粤军第七旅穷追猛打,洪兆麟和尹骥付出惨重代价后得以退往平山,淡水之战以东征军大获全胜告终。

随同捷报而来的是一道命令,庄继华升官了,他被任命为三营营长,接替王俊的职务;七连连长由胡宗南接任,副连长由宋希廉兼任,一排副排长李铁军接任一排长,二排副排长王敬久调三排任副排长,在排长杜聿明归队前主持三排工作。随后命令七连立刻从战俘中挑选士兵补充部队,将俘虏营交给护送支前队的粤军,庄继华率七连护送支前队尽快赶往前线。

第四十九节 破竹

淡水大捷之后东征军势如破竹攻克平山、白茫花;洪兆麟尹骥原欲利用白茫花的地形条件阻击东征军,但军无战心、士气低落,被粤军张明达师绕过白茫花,攻击其侧后于是洪尹二部纷纷夺路而逃,尹骥部彻底溃散,洪兆麟仅率三千余人逃往潮汕地区,至此南线敌军几无抵抗。(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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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克白茫花后,东征军总部在白茫花召开会议,许崇智、蒋介石、加仑等前线高级将领均参加,讨论下一步作战方向。

此时纵观整个战局,北线滇军主力与林虎对峙于河源、博罗以北地区,谭延恺部与陈炯光部在连平相持,整个北线处于相持状态;中线桂军与滇军第三军胡思舜、粤军陈铭枢旅包围惠州;由校军和粤军组成的南线部队却连战连捷,陈炯明的家乡海丰已在刀口之下。

南线部队士气高涨相对应的是高级将领却很冷静,许崇智带来的消息表明北线滇军与林虎在打一场“静坐”战争,双方很默契的均保持守势,更为可虑的是杨希闵、刘震寰不久前发表通电主张南北议和,实现国内和平,而后杨希闵竟然丢下部队去香港了,林虎居然仍然不发动进攻,这其中的隐情令人深思。

摆在东征军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是北上攻取惠州;一是东进攻取海陆丰、潮汕地区。前者的有利之处在于惠州是陈炯明军的支撑点,拔掉这棵钉子,便于彻底摧毁陈炯明在东江的势力;不利的地方在于惠州城高墙厚,又经陈军长期经营防守体系严密,滇桂军曾经围城数月不下,如果取惠州迁延日久,必然给陈军以喘息之机,而且杨希闵的动态令人生疑,一旦滇桂军有变,不但目前的成果会损失殆尽,而且屯兵坚城之下的东征军必受到敌人的两面夹击。东进潮汕的好处是目前当面之敌洪兆麟部已经无力再战,敌军兵力空虚,可以趁杨希闵态度未明朗之机拿下潮汕,将洪兆麟部歼灭或驱赶到福建境内;不利之处在于东进是孤军深入,供应线从广州到前线至少400里,而且杨希闵一旦生变,后路有被完全切断的可能。

两种方案各有利弊,参加会议的各军将领争论激烈,不过加仑、张明达力主东进,许崇智、蒋介石有些犹豫,许济则力主北上攻取惠州,他认为目前东征军经连场大战,兵力消耗较大,继续东进风险很大,如果东进他要求休息一段时间,以整补部队。

加仑表示反对,现在敌人是惊弓之鸟,如果我们休整敌人也就任喘口气,我们休整完毕,敌人的整顿也完成了,那时我们再要进攻困难将是目前的数倍。

加仑这话没有说服许济却让蒋介石下了决心,他决定东进,他的决定影响了许崇智,许崇智决定调粤军陈铭枢旅加入南线作战,同时向大本营要求增调吴铁城的警卫军也加入南线作战,依然由蒋介石担任南线总指挥。

具体部署是全军兵分两路,左翼由蒋介石率领校军出梅龙圩进攻海丰;右翼由许崇智亲自率领沿西枝江左岸取道三多祝进攻海丰。

南线的溃败让陈炯明又惊又怒,他完全没想到南线败得如此之快如此彻底,仅仅多了两个团的黄埔校军,许崇智粤军的变化就如此之大,他想不明白,故而他把原因归结为部下不听指挥,如果洪兆麟能够早两天出动,淡水就不会被人乘虚袭取。林虎在北线按兵不动,没有按照命令出击谭延恺的侧翼。陈炯明感到自己这次出山对部下的控制力下降很多,两年来这些人在东江挣扎求存,彼此间积累的矛盾在这一战中爆发。不过他感到还有机会,叶远秋正在香港与杨希闵商议,邓本殷的态度也松缓下来,只要能打一场胜仗,这些在中间摇摆的势力就会投向自己,就能把整个局势翻过来。陈炯明定下心神,给林虎发去一个长长的电报:已与滇军达成密约,彼不会向我进攻,留少量兵力监视之即可,主力自河源南下,经紫金、河婆、锦湖攻击南线粤军的侧翼,将其一举歼灭,最后陈炯明以悲伤的口气告诉林虎此战关系全军存亡,唯有你能力挽狂澜,你若失败,则本军将不复存在。

庄继华是在海丰追上部队的,部队的进展太快,支前队已经尽了最大努力,也没能在平山赶上部队。洪兆麟在三祝多得到自北线调来的马雄韬旅的支援,但当夜就遭到张明达师和许济旅的袭击,全军再次崩溃,马雄韬部大部分投降,洪兆麟率残部两千余人放弃海丰、陆丰,一路向潮汕狂退。蒋介石率领的左翼军没有受到任何抵抗,却还是在粤军第二师之后抵达海丰。

庄继华率七连和支前队进入海丰,到军需部与军需主任办好交接他的任务就算完成,经过城门口时,他看见宫绣画与百灵鸟阿英在那里向一群农民宣传,旁边还有几个系着红飘带的农民装束的人。

他扭头就走,没想到宫绣画一下就瞧见他了,他们这行人也太扎眼了,大车小车堆满物资,推车的各种着装都有,不过宫绣画眼力还是很好,一下就在人丛中发现他了。

她从人群中挤出来,向庄继华跑来,边跑边喊:“庄连长,庄文革。”

庄继华无可奈何的站住,他不是很喜欢这种喜欢参与政治的女孩,更何况她是倾向gcd的。宫绣画跑到他面前,脸上红扑扑的,胸口微微起伏,庄继华看着她的模样忍不住说:“绣画是个很文雅的名字,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没想到我很野,像个男孩,是吗?”宫绣画白他一眼。

“我只是觉得这个名字配不上你。”庄继华不想引起不必要的争论,他还要去问军需部在那里,没必要在这里耽误时间。

“我爸妈就想我待在家里,学什么绣花绣草的,以后嫁个有钱的男人,我才不会如他们所愿。”宫绣画冷哼一声。

“那你不好好作你的宣传,叫我作什么?”庄继华前世见过这种叛逆女孩,总想挣开家人的束缚走条自己的路,但他们大多数很快被困难吓回去了,只有很少部分人坚持下来;当然前者也不见得是坏事。

“你好像不欢迎我?”宫绣画眨眨眼心中有些憋屈,她对这个人有些好感,上次游行中第一次碰到他,事后李之龙和陈赓对他的评价很高,但他却很少参加他们的活动,甚至连青军会也没参加;他的主意让她参加了东征,如果表现好的话,还很可能加入cy,这是团支部书记李浩一告诉她的;还是这个人在樟木头组织她们演出,结果她们每到一地都受到将士们的欢迎;也受到上级的表扬,政治部周主任还亲自到他们队里来看望过他们;李之龙也不象刚出发那会有些消沉,变得信心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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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节 暗敌

“那里,我看你们忙,不好意思打搅,再说,你看,”庄继华向她示意身边经过的车队:“我还要赶着去找军需部,把这些东西交给他们。www.65txt.com”

“哼哼,托词。”宫绣画撇嘴说道,不过她的心里好受些了。

“那你叫我是有什么事吗?”庄继华试探的问道。

“当然,是….。”宫绣画一时忘了找他什么事了,这时阿英也过来了,她一把拉过阿英,说道:“阿英有事问你。”

庄继华有些奇怪的,他怀疑的看着阿英,阿英被宫绣画这一拉,脸上一下染出一遍嫣红。

她诺诺的问:“庄连长,你在支前队看到阿水了吗?”听到阿水这个名字,庄继华脑子里出现一个精干的年轻人,支前队的人都称他阿水,这个年轻人很能干也很热情,他也很喜欢唱歌,休息时大家都喜欢听他唱那么两句。

庄继华点点头:“他就在后面,就快进城了。他是你的….。”

“是她的未婚夫。”宫绣画没好气的说,她不知道今天自己怎么啦。

“哦,他就在后面,等会就能看到他。”庄继华笑着对阿英说:“他是个很不错的小伙子,阿英很有眼光。宫绣画同学,你要向她学习。”

庄继华忍不住开起宫绣画的玩笑了,在这个时代他最不习惯的就不好跟女孩开玩笑,这已经让他憋了好久,今天送上门来的叛逆女孩(以他的经验这种女孩气量一般比较大),不说上几句实在有点对不住自己。

阿英有些害羞的低下头,宫绣画撇嘴道:“哟,老气横秋的,你不就是一个小连长,也不比我们大几岁。”

庄继华无语,赵汉杰在后面插话道:“是营长,我们连长升营长了。”

“哦,难怪,好大的官,营长啊!”宫绣画故作惊讶的道。

“去,没你的事,瞎起哄。”庄继华有些不好意思的把赵汉杰喝退,赵汉杰嘟囔着说:“本来就是嘛。”

“他还小,什么都不懂,别听他瞎说。”庄继华心里其实还是挺满意的,不过不是赵汉杰想的那样,而是营长至少比连长拼刺刀的时候要少,挨枪子的慨率也要小一些。

“你们找我就为这事?”庄继华问道。

“当然不是啦,我刚才忘记了。我们学校的校刊想让我写些战地报到,我想到你们连去,随你们一起行动。”宫绣画说完有些担心的看看庄继华,其实她们学校只是希望她写些东征见闻。

战地记者;这女孩倒挺大胆,不过主意不错,现在还没有反映战场的直接报到,有的只是一些简单的电报消息。

“这是个好主意,也是件好事。”听到庄继华的话,宫绣画脸上露出笑容,庄继华看着他的样子说道:“不过我不能答应你。”

“为什么呢?”宫绣画的笑容还没消失,立刻就转到失望:“你不是营长吗?”

“别说营长,就是团长也没权力答应你的要求。”宫绣画的失望越来越浓,过了会,庄继华才好整以暇的说:“不过,我可以给你出个主意,能不能成功就看你自己了。”

“什么办法?”宫绣画如同溺水的人抓住一根稻草,她已经找过李之龙、找过周主任,他们都不同意。

“你去找政治部周主任,他同意就行。”庄继华的话刚说完,宫绣画就失望的摇摇头。

“我已经找过周主任了,他也不同意。”

“哦,还有个办法,”宫绣画心里又涌起点希望,可怜兮兮的望着庄继华:“不过这个办法比较损,有点影响你的形象。”

“只要能随部队行动就行。”

“你去找周主任,如果他不同意,你就哭,在他办公室里哭,当着他的面哭,人越多越要哭,同时你要哭诉你的报道的重要意义,这点尤其重要,哭诉他不准你革命以及他重男轻女的思想,一定要充分发挥,让周主任感到不让你随部队报道是件天大的罪过。不过你要哭象那么回事,要不要让李之龙教你点演戏的经验。”庄继华说得一本正经,赵汉杰听得目瞪口呆,阿英听得瞠目结舌,宫绣画初时皱眉后来却是笑面如花。

“好,没问题,哭我拿手,大不了手里藏两块洋葱。”宫绣画眉飞色舞的说,庄继华忍不住笑了。阿英有些发呆的看着两人在这里算计周主任这样的大官。

“绣画,你们在说什么呢?这么高兴。”李浩一突然从旁边过来,看见宫绣画高兴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异样。

庄继华在樟木头时就认识李浩一,不过他对这个人的印象不怎么样,总感到他说话办事愤青色彩太浓,张口就是我党、革命之类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共产党员是的。

“正德,没什么,闲聊吧。”庄继华笑着说,他也不想得罪这个人:“你来得正好,这两位女士我就交给你了,我还要去找军需部办交割。”

李浩一自从当上团支部书记,工作就更积极了,本来这次宣传队没他的,是他向组织上反复申请才得以成行,不过在宣传队里他只当个副队长,但队长李之龙不但是黄埔生,也是cp,更当过鲍罗廷的翻译,这资历他比不了。

庄继华没注意到,宫绣画看见李浩一时,眉头轻轻皱了皱,随即就说:“李副队长,您怎么来了,检查我们工作?”

庄继华闻言有些诧异,宫绣画说话怎么这么不客气,好像对李浩一很是排斥。

“检查什么工作,我只是来看看你们要不要帮忙。没想到庄连长也在。”李浩一有些尴尬。

“帮忙?用不着,我们的事自己能做好。”宫绣画说完一拉阿英,向庄继华说:“庄营长,谢谢你啊,如果能行,回广州我请你吃龙虎斗。”

“啊!那就两顿了!”庄继华叫道,宫绣画做个鬼脸,娇声说:“两顿呀,太贵了,一齐算好了。”说完笑着拉阿英就走。

“阿英,阿英。我在这里。”阿水在一群小车中剧烈的挥动着手臂,阿英犹豫一下,最终还是向他跑去。

宫绣画和阿英离开后,庄继华向李浩一道别后带着赵汉杰离开了,他没有注意到背后射来的两道忌恨交织的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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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节 遭遇战(一)

海丰是广东最古老的县城之一,成县于东晋年间。www.65txt.com庄继华沿途观察,城内建筑以木屋为主,间或有砖屋,砖屋之后必有院落,显是富裕之家。庄继华没有看到战争的痕迹,也许唯一的痕迹就是街上行人稀少;尽管东征军军纪严明,但人的本能驱使他们躲在家中。

胡宗南跑来向他报告,军需部找到了。军需库设在城内最气派的建筑——孔庙中,这孔庙说是庙,可不是仅仅是只有一个大雄宝殿那样的庙,而是占地近百亩的庞大建筑群,东征军占用了其中一小部分当军需仓库。

庄继华交割物资后带七连到城外二团营地马兜围,到了马兜围才知道二团团长已经是钱大均,原团长王柏龄被调回军校担任教育长,同时被调走的还有三营营长王俊。

庄继华感到有些奇怪,王俊被调回军校显然是一种贬斥,他不好问王柏龄的情况,便打听王俊为何被调走,钱大均告诉他王俊是因为指挥失当,应对淡水城外二团战败负责。钱大均对庄继华还不错,三营的其他两个连长都市黄埔教官出身,钱大均担心他压不住两人,因此与党代表张静愚一起陪他上任,到营里宣布对庄继华的任命,三营八连连长方劲、九连连长原维泰,虽然有些不服气,但也没话可说,二团到目前为止打的唯一的胜仗就是庄继华在樟木头打的,而且这仗打得还谁都服气,他们淡水城下虽然奋勇作战,可还是败了。

临走之前,钱大均告诉庄继华三营因为淡水战败现在士气不高,庄继华的首要任务是恢复士气。

送走钱大均和张静愚走后,郑洞国才悄悄告诉庄继华,淡水之战,王柏龄名虽求援实则逃跑,二团战败需要有人负责,这个替罪羊就落在王俊身上,原因是最先丢掉阵地的是三营,不过好在王俊没有逃跑,最危急时依然战斗在第一线,所以才是调职,否则也是要枪毙的。不过王柏龄的行为也让他以后不能再待在二团了,这才调一团一营营长沈应时担任二团团长,不过沈应时在淡水城下负伤,钱大均暂时代任。

庄继华听了郑洞国的话心里苦笑,看来蒋介石对王柏龄还是很袒护的,即使不用他带兵也要用他护院,看来以后还要与他打交道。

庄继华在三营巡视一遍后发现问题确实如钱大均所说,除七连外,其他两个连的士气都不高,庄继华一时也没办法,没过多久命令又下来了,全军向潮汕出发。

东征军连续作战,行程两百余里,部队有些疲劳,因此指挥部原意是在海丰休整几天,但刚休整两天,就接到海丰农民协会的报告,洪兆麟所部军心絮乱,士气颓废,乱兵沿途抢劫,引起各地民军、乡团的愤怒,主动攻击溃乱的陈军,而陈军居然毫无反抗,一击即走。

得到这个情报,蒋介石与加仑、许崇智商议后拟定的潮汕攻击计划是:全军分为三路,左路由七旅与校军担任,沿海丰-河婆墟-棉湖-普宁道前进;中路由粤军第二师主力担任,沿海丰-陆丰-葵潭墟-揭阳前进;右路有第二师一部担任,由汕尾乘船,直攻潮汕。已进至淡水粤军陈铭枢旅随后跟进。

校军在淡水和樟木头一战中受到较大的损失,让蒋介石心疼不已,因此在这个作战计划中蒋介石包藏了私心,第二师走中路直扑潮汕,七旅和校军走左翼也就是北路,绕攻敌军侧翼。蒋介石的如意算盘打得很好,认为洪兆麟要阻击的话肯定是阻击中路,七旅和校军既能立功,又不损失兵力;如果没有阻击的话,那就皆大欢喜。可是他没想到洪兆麟也有他的计划。

洪兆麟退到揭阳得到熊略部下李云复和钟邵斌近四千人马的支援。熊略所部本在陈炯光率领下与谭延恺的湘军对峙,但南线战局的恶化让陈炯明顾不得北线了,林虎调不动,只好从陈炯光那里调兵,陈炯光本身只有不到八千人马,与谭延恺的两个师相持本就吃力,这一下走了一半人马,还不被谭延恺狠揍,陈炯光向湘赣边界败退,谭延恺逼近林虎老巢兴宁,逼得林虎不得不出兵对付谭延恺,这又耽误了南下战略。

洪兆麟得到增援后没有打算死守揭阳,他的想法是北上与林虎结成一线,集中兵力共同对付攻势越来越凶的粤军和校军。洪兆麟弃揭阳北上在鲤湖墟以西与右翼军迎头相遇。

洪兆麟发现东征军后,立刻抢占鲤湖墟地区的制高点花鼓岩,东征军前锋卫立煌团一部被击溃,卫立煌勃然大怒,枪决溃退的两个连长,然后亲自带后续部队发起反冲锋,挡住敌军的进攻,为后续部队展开赢得时间。

这是一场双方都没想到的遭遇战,蒋介石与加仑认为洪兆麟即使不守揭阳,也要往潮汕退,否则潮汕就几乎是空城,只剩下一个战斗力可以忽略的潮梅第一支队。洪兆麟认为自己把揭阳甚至潮汕都放弃了,东征军自然应该去取,来截击我干什么。

卫立煌的力战使东征军挽回危局,七旅和教导一团主力先后投入战斗,洪兆麟部的攻势逐渐衰竭,随后蒋介石率领二团赶到,调整部署,以许济旅为右翼向军坡发起进攻、教导一团为中路直扑花鼓岩,二团为左翼攻击花鼓岩的左侧之鱼洞岭,得手后插向花鼓岩的后方,二团三营为预备队向洪兆麟发起猛攻。

战斗立刻进入激烈状态,洪兆麟拼死抵抗,粤军在军坡一线受到李云复的顽强阻击,许济亲自督战亦无任何进展,守卫花鼓岩的洪部在洪兆麟的亲自督战下连续打退一团两次冲锋,左翼也呈现胶着状态。

蒋介石见仗打得不顺手,心情焦躁起来,在指挥部大骂娘西匹,这时加仑与许崇智还在海丰,没有随部队行动,在身边的苏俄顾问只有军校顾问亚列潘诺夫,蒋介石冲出指挥部跑到一团,见到何应钦劈头就问:“你什么时候能拿下花鼓岩?”

何应钦面露难色:“校长,敌人兵力很多,地形也于我们不利,部队仰攻很困难。”然后他左右看看,示意其他人退出去后,上前靠近蒋介石压低声音说:“校军是校长的心血,强行进攻必然导致部队伤亡过大,如此一来校长的一番心血就要消耗在这里。”

蒋介石听到这里,冷静下来:“那你说怎么办?”

何应钦走到地图前,用手指着上面的形势分析道:“我们正面的敌人是洪兆麟的主力,右翼许济面前的敌人也不少,要想从这两面突破很困难,卑职以为要想打开突破口只有从左翼鱼洞岭方向着手。我建议把预备队调到左翼,从鱼洞岭打开突破口,只要鱼洞岭一破,敌人就会全线崩溃。”

蒋介石盯着地图看了会,心里盘算三营在淡水受挫后,士气不高,不过现在庄继华回来了。

“好,把庄继华叫来。”蒋介石下决心了。

第五十二节 遭遇战(二)

这些天庄继华沿途行军都在了解士兵,鼓动士气,但是让他失望的是,士兵的反映显然不好。www.65txt.com庄继华明白三营必须要打一场胜仗才能挽回士气,不过他却不想打仗,如果需要他愿意就这样走完东征剩下的路程,至于士气以后自然有机会。

鲤湖墟战斗刚开始时,庄继华还有些满意,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前面战况不利,他感到三营参加战斗是早晚的事,于是他把全营集合起来。看着站在面前的三百多人,庄继华神色冷峻的大声说:“我知道,我们营在淡水没有打好,王营长也因此被调走了,友军也嘲笑我们,大家心里憋屈,这我理解;可是我们毕竟打了败仗,挨骂是活该,要想不挨骂,怎么办!?”庄继华大声问:“那就是打胜仗,打一个漂亮仗给他们看看,我们三营的人个顶个都是汉子,都是长了xx的汉子,摸摸你们下边,你们长了没有?”

没人说话,一遍沉默,郑洞国和两个连长互相看看,有些诧异庄继华为何问得如此粗俗。郑洞国还没有来得及插嘴,庄继华又严厉的问道:“你们长了没有?都***是娘们吗?”

“长了!”七连轰然答道,胡宗南毫无不满,庄继华再次大声问:“我没听见!”

“长了!”这次是全营的声音。

“像个娘们,我没听见!”

“长了。”吼声如雷。

“好,是男人,是真汉子还是假汉子,要到战场上验一下才知道,打得不好的,怕死的不要在我手下混,我的手下只要真男人,不要假汉子。明白吗?”

“明白,作真男人,不作假汉子。”

“大声点,没吃饭呀。”庄继华的声音越来越严厉。

“作真男人,不作假汉子。”三百多人狂吼。

南方的山钟灵秀气有余,高大雄峻不足,鱼洞岭就是这样典型的南方丘陵,山峦起伏,由一连串的山丘组成,形是一条横卧的鲤鱼。二团的攻击开始还顺利,吃下鱼尾后,在攻进鱼脊时,遇到敌人的强力抵抗,一营连续发起几次进攻都被敌人打下来了,庄继华带部赶到时,钱大均正在前沿鱼尾观察敌情,他非常想打好这一仗,希望能借此机会把团长前的那个代字拿掉。

看到庄继华来报到,钱大均心里轻松了些,把手上的望远镜递给庄继华,让他先观察一下敌情,这种望远镜是苏制望远镜,目前只配发到团级。

一营的人正在山腰与敌人展开对射,不过由于地势不利,很是吃亏,二营在向鱼头进攻,也被敌人利用地势压制住。

“你看看一营左侧的那个小土包。”庄继华把望远镜转向钱大均指的方向。那是山腰上的一个小凸起,犹如鱼脊上斜伸出的一粒小刺,距敌人的阵地有大约六十米远,这个小刺上有大约一个班的敌人和一挺机枪,看上去并不多,但你却只能对他发起正面进攻,左右两侧会受到来自正面和侧翼的保护。如果不管它,那么正面进攻的部队就会受到他的侧翼打击。

“如果能拿下这个山包,我们就有了立足点,也就能动摇敌人的阵地。”

“是,保证拿下。”庄继华放下望远镜对钱大均说。

“那里打算怎么打?”

“用两个连实施正面进攻,牵制敌人的火力,我带七连两个排攻击小土丘正面,一个排从侧翼进攻。”

“好,一营士气已衰,我让他们退下来休整,你们上,能不能成就看你们的了。我让炮兵连掩护你们。”钱大均觉得不错。

“是。”

庄继华回到营里下令由郑洞国率领八连和九连正面进攻牵制敌人火力,他亲自率领七连进攻小土丘。按照老办法把连里的优秀射手抽调出来,组成射击队,专门提供火力掩护,又让宋希廉率领二排混在正面进攻的部队里,从侧翼攻击小土丘。

炮击时,庄继华把部队运动到距敌阵地两百的距离,这是一个很大胆的举动,按照军校的教材攻击发起地在距离地方阵地千米左右,不过庄继华在樟木头作战时发现陈军的武器在两百米以外准头很差,因此他大胆的把攻击发起地前出到200米的距离,当然这也有风险,炮击时最近的一颗炮弹就在他们十几米远的地方爆炸。

短暂的炮击后,三营发动进攻了,各连连长党代表都冲在前面,胡宗南带着七连直扑小山丘,很快就到达距离小丘七十米的地方,这时敌人的射击猛烈了,部队被迫卧倒与敌人展开对射,庄继华没有在前面冲锋,该在后面压阵,敌人的子弹不时激起一阵尘土,已经几个士兵受伤,但受伤的士兵都不啃声,包扎好伤口后继续战斗。

神枪手把敌人的机枪打哑后,胡宗南把机枪架起,对着山丘就是一阵猛烈的射击,把敌人的火力压了下去,曹渊大吼:“冲啊!”带头冲锋。,跑过一段距离,敌人的机枪又响起来,部队再次伏下,几个闪避不及的士兵当场战死。这样冲冲停停,半个小时后冲到距离山丘四十米的地方。

这就显示出七连与其他连队不一样的地方,其他连队越近越谨慎,有了伤亡之后就更谨慎,一个连一旦有十来个人伤亡后,部队就几乎完全停止冲锋;七连不是这样,七连是越近越敢冲,别说伤亡十几个,在樟木头部队伤亡一半仍然没有丝毫退缩。

胡宗南大声命令:“手榴弹。”即使颗手榴弹在土丘上下左右爆炸,七连士兵一跃而起,迅速冲过爆炸的硝烟,攻占土丘。

钱大均在后面高兴得手舞足蹈,嘴里大叫:“好,攻上去了,攻上去了。”

望远镜里,七连占领土丘后,没有停顿继续进攻。同时七连的成功也让八连和九连士气大振,两个连都奋力前冲。

这时敌人的阵地后面响起一阵接一阵的猛烈爆炸,间或还有呐喊声传来。鱼洞岭敌人阵地出现一阵慌乱,庄继华及时发现敌人的慌乱,下令吹起冲锋号,三营士兵吼叫着冲进敌人阵地,与敌人展开肉搏,但敌人似乎并无战心,很快就败退下去。

庄继华不明白敌人后面出现的爆炸声是什么原因,因此没有下令追击,而是停下来守住现有阵地,过了会,方劲领来个瘦瘦的、皮肤黝黑、打着赤足的年轻人,方劲尚未说话,年轻人就自我介绍:“同志,我叫彭分田,是鲤湖农会的负责人,我率领农军前来协助革命军。”庄继华这下明白了。

“刚才就是你们在敌人后方发起进攻的?”

“是。”

庄继华闻言一拳打在战壕壁上,大声咒骂道:“该死。***该死,笨蛋、蠢猪。”见彭分田有些木然的看着他,又气恼的解释道:“不是说你,是说我,我***该死。”

转身对赵汉杰说:“你送彭同志去团部,告诉团长我追敌人去了。”

然后又下命令说:“全营立刻追击,马上,动作要快。”

庄继华非常后悔,自己太谨慎了,早知道农会的人在后面进攻,自己就该全力追击,这股敌人就完全有可能全歼在这里。

鲤湖农会组织了近万群众前来参战,虽然武器落后,但声势浩大,造成敌人的恐慌,鱼洞岭一线的放弃阵地向后退却,钱大均率领二团直插花鼓岩侧后,花鼓岩的洪兆麟大惊之下丢下部队就跑,有样学样,洪兆麟如此,下面的高级军官也就照办。国军战史记载师级以上军官全部遁逃,部队瓦解,遂成流寇。后来洪兆麟在梅县收集部分残部,退到福建去了。

右翼李云复部翁腾辉支队向校军投降,钟邵斌退到灰坑被庄继华追上,钟邵斌仅带百余人逃走,余部近千人被俘。

这场战斗的结果引起潮汕敌军的哗变,潮梅第一支队司令周潜宣布独立,从揭阳败退下去的陈军均被缴械,潮汕几乎成为空城,陈炯明凄凉的巡查汕头市区后,登上海筹舰撤往厦门,他走后不到一天,粤军第二师一部在汕头登陆,占领汕头。

随后粤军第二师张明达进驻汕头,许济旅占领潮安。蒋介石率领校军驻留揭阳。

第五十三 农村(一)

攻克潮汕让留守广州的胡汉民和廖仲恺大喜之下,决定由廖仲恺、彭拜等人到前线慰问;就在这时,江西方本仁出兵越过赣粤边界进攻韶关,谭延恺大惊之下从兴宁前线撤军,赶回韶关;林虎趁机追击,在连平琛墟击败湘军后卫。(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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揭阳休整让庄继华有时间整顿部队,特别是八九两个连,他把七连的政治教育和训练模式推广到这两个连,同时也开始对这两次的作战进行反思,这是他前世养成的工作习惯。

二团驻扎在揭阳城内,其他部队每天只是例行操练,只有三营每天操练的时间不但长而且结束之后还要进行政治教育和文化学习。这让那些士兵非常羡慕一二营的同僚。

揭阳攻克后,当地农*动迅速发展,2月27日揭阳县农会在城里举行城里大会,会后要举行游行,钱大均派三营维持会场纪律。

会场定在揭阳县育德学校操场,庄继华一早就来到会场布置警戒,育德学校操场并不是很大,只能容纳千余人,他把七连安排在会场里,其余两个连分布在会场四周。

李之龙带领宣传队也在会场,他们与农协的人在一起布置会场,主席台上挂上一幅巨大的农会旗帜,这个会旗让庄继华愣了好久,他没想到会旗是这样的。

旗帜由两部分组成,上面是一个绣有镰刀斧头的小红旗,这个庄继华明白代表的上GCD,下面是一幅大红旗,旗的中央却绣有一个白色的犁,庄继华看了半天不明白为什么要绣犁而不是镰刀或者锄头。

“喂,你在这里看什么呢?”正想得出神一个清脆的女声在他后面响起。

庄继华一哆嗦,转头看却是宫绣画和彭分田,两人都还是那副打扮,宫绣画是布鞋军装,彭分田还是赤足穿着粗布制的农装。

“拜托,小姐,吓死人也是要偿命的。”庄继华没好气的说。

“哈,你庄文革要被小女子吓死了,那小女子可就天下闻名了。”宫绣画狡捷的说。

“那当然啦,能吓死男人的女人只有一种…..。”庄继华没好气的说了一半就不说了。

“哪种?”宫绣画忍不住问。

“小倩那种。”庄继华没好气的说,他本想说贞子的,转念间想到贞子的故事现在还没有。

“小倩那种?那是哪种?”宫绣画怀疑的问。庄继华没有回答,当没听见。

彭分田在一旁含笑的看着两人斗嘴,他只见过庄继华一面,鱼洞岭战场上庄继华只问了他两句话就带人匆匆追敌去了,连庄继华的名字也是刚才听宫绣画叫出来才知道。不过他对这个年青的军官却很有好感,看着他就不由回想起当初他狠砸战壕壁一拳的那一幕。后来听说这个年青的营长俘虏了上千名敌兵,他更是好感倍增,不过当时并不知道庄文革就是他。

看着宫绣画的样子,彭分田忍不住笑了,这个庄文革太有趣了,绕了这么大个弯来骂人。

“你笑什么?帮我想想,小倩是什么人。李之龙说这个庄文革说话绕弯,这下我信了。”宫绣画见彭分田笑起来便恨恨的说。

“小倩的原名是聂小倩,是蒲松龄聊斋中的一个美丽的女孩。”彭分田忍不住给宫绣画解释道。

“美丽的女孩?他有这么好心?”宫绣画实在不相信,忍不住看看庄继华,又看看彭分田;两人都是面带微笑,她还不懂这种笑的含义,这是一种欣赏的笑。

庄继华噗哧一笑,彭分田则是哈哈大笑,边笑还边说:“你没看过聊斋呀。”

“看过一些,净是些鬼故事,没看完,书就被我妈收了。”宫绣画苦恼的说:“你快说他什么意思?”

彭分田收敛笑容,慢慢的说:“你不是说鬼故事吗。”宫绣画恍然大悟:“聂小倩是个女鬼,他骂我是女鬼。”

“要不然你怎么能吓死他呢。”彭分田笑道。

“女鬼就女鬼,只要能吓死他就行,何况还是个美丽的女鬼。”宫绣画皱皱鼻子,满不在乎的说。这一瞬间,庄继华突然觉得她还是挺可爱的,抛开她身上的政治色彩,这是个很吸引人的女孩,单纯、乐观、美丽。

宫绣画的转变,庄继华和彭分田同时一愣,然后相视一笑。

“我叫庄继华,字文革。”庄继华向彭分田伸出手:“上次鱼洞岭匆匆一别,还没来得及谢你。”

“都是为革命,不用谢。我叫彭分田,字为民。”彭分田握住庄继华的手。两人的手用力的握在一起。

“为民兄,是来参加农协城里大会的吧。”彭分田点点头,庄继华又问道:“农协的旗帜是什么意思?怎么不伦不类的。”

“怎么是不伦不类呢?上面的那个镰刀斧头的红旗代表gcd,下面那面旗帜上犁,代表农民,红色象征革命的火焰,白色象征纯洁无邪。这么简单都看不懂,没见识。”宫绣画有些得意的说,能赢庄继华一局让她很高兴。

“那为什么不选锄头或者镰刀呢?那样不也能代表农民。”

“这…..”宫绣画无语。

“犁,是几千年来中国农民必用的工具,离开犁,农民就不能翻耕土地,无法插秧种田,因此只有犁才能代表农民。”彭分田认真的解释道。

庄继华点点头,这个彭分田明显比宫绣画更了解农民。

“为民兄好像读过很多书?”庄继华看看彭分田的打扮,有些不解。

“哼,你不知道他,他是海丰彭家的少爷,在日本留过学的。”宫绣画向他介绍道。

庄继华有些惊讶的看着他,海丰彭家他就知道一个彭湃,他试探的问:“你和彭湃彭部长是….?”

“他是我叔叔,是他领我走上革命道路的。”彭分田毫不介意透露自己的gcd身份。

“你是党员?”

“还不是,是青年团员。”

“你这是学的你叔叔吧?”庄继华笑道,彭湃就是这样打扮,进广州后依然是草鞋+粗布衣,除了气质外,其他就像个农民。

彭分田挠挠脑袋点点头:“我认为叔叔说得对,要接近农民,首先在生活习惯上就要与农民接近。我刚开始时穿皮鞋长衫去接近农民,结果他们认为我是去收绢的,直给我磕头。我说我是彭湃的侄子,他们指着我的穿着打扮说与我叔叔不一样,后来我改了他们才接受我。”

庄继华闻言不由苦笑,问道:“难道非要与他们的穿着打扮,甚至生活习惯一样才行吗?”

彭分田肯定的点点头,庄继华却摇摇头说:“我不这样看,我以为现在的农民是愚昧的,他们的很多生活习惯是落后的,如果你向他们靠拢,不时由文明走向愚昧,由先进走向落后吗?”

“不对,农民的愚昧与落后是因为地主豪绅的压榨,只有把农民发动起来,推翻地主豪绅的统治,才能让农民由落后走向先进,由愚昧走向文明。”彭分田反驳说。

宫绣画不解的看着庄继华,她不明白庄继华为什么要这么说,这显然与她最近接受的教育不一样。

“为民兄,你和令叔能做到这样,很是让我佩服;可是我认为要让每个革命者都作到你们这样很难,或者说几乎不可能,你们的做法虽然高尚,但很难大规模推广,”庄继华说道这里摆手止住彭分田的插话,继续按照自己的思路说:“首先你们不能让每个地主都象你们这样把自己的土地拿出来分给农民;其次你们也不可能让每个革命者都象你们这样穿着生活与农民一样;最后你们也不可能让革命者一生一世,再加上下一代也像你们这样。你说是这样吗?”

彭分田感到这个问题难以回答,宫绣画插口道:“不能做到这样的人算不得一个真正的革命者,就不能吸收到组织里来。”

第五十四节 农村(二)

庄继华皱皱眉说:“宫同学,你这样说是不是太绝对了。www.65txt.com”

彭分田看看庄继华,他感到面前这个人对农村虽然不了解,但却有自己的想法,而且很坚持自己的观点,只是因为谨慎而不愿意说出来。

“一生一世,甚至下一代也这样,我估计做不到。但我不认为我现在做的没有意义,我个人的体会是要解决农村问题首先就是要解决农民的经济问题,改善他们的经济条件,所以要发动农民起来争取他们的权利。而发动农民就一定要让他们认同你,作出这点牺牲我认为是值得的。”

彭分田停顿一下,咽咽唾液,然后又说:“大多数农民愚昧和落后这两点我都承认,要改变他们的这种状况,就更要发动农民,只有让他们自身认识到愚昧和落后,他们才有可能进行改变;而只有让他们认同你,接受你;你说的话他才会相信,才会接受。这是我的切身体会。”

到底是作实际工作的,不象那些学生尽是些空洞的口号和天真的想法;让庄继华更佩服的是彭分田说这番话时的态度,诚恳、毫不作伪;丝毫没有说教,更不是什么说教。这是一个殉道者,象中世纪的苦修士,为信仰执着、坚持。

庄继华默然,他从来都很佩服这样的人,不管他是坚持信仰还是坚守道德,不因身份、金钱、环境的变化而改变,始终坚守自己的坚持;在前世他也遇见过这样的人,对这样的人,他只有一个字——服。

“文革兄对农村好像也有想法,能不能给我们说说。”彭分田问道。

庄继华淡淡的说:“那里,我对农村了解不多,说不上什么的。”

“我在作农运时感到一些困惑的问题;农村中宗族之间的矛盾很多,有些矛盾甚至发展到宗族械斗的程度;另外还有些问题,比如农民起来后,有些人就会以报复为目的,这些都让人头疼。”

庄继华这才明白彭分田是真心想与他探讨问题,而不是宣传。

“这些问题是必然的,群众有些时候也是盲目的,所以要引导要教育也要限制。”庄继华谨慎的,尽量用委婉的口气说:“譬如吃饭,不吃要饿死,吃多了就要撑死。所以我以为发动农民的速度不要过快,以农村干部的数量决定发展的速度。同时以法律法规的方式指导和限制其中的过火行为。”

“可是目前没有指导农运的法律法规?”宫绣画再次插口说道,彭分田则若有所思。

“没有可以制定,这就是政府和政党的作用,贵党可以推动制定一个法律或者法规;更重要的是尽快培养一批懂法理解政策的干部。”

“我发现你的观点和那个改之差不多呀,不是受他的影响吧。”宫绣画怀疑的问。

“什么受他的影响,这就是我的观点。”庄继华刚涌起的对她的一些好感快消失完了,语气带有一丝不耐烦。

“哦,明白了,你就是改之。”

“怎么打算群起而攻之。”庄继华满不在乎的问。

“呵呵,看,心虚了吧;放心吧,我不会攻击你的,我还要采访你和你们营。”宫绣画一副找到秘密的得意样。

“采访我?”庄继华有些不解,随即就明白了:“周主任同意了?”

“当然,本姑娘的眼泪刚掉两滴,他就投降了;不过不准我去最前沿,最多到营一级。”得意中又有些失落。

庄继华心想你那样子去最前沿,恐怕要吓出真眼泪了。

“那是为你好。”

三人正说着,李之龙看见他们在这里,便过来,他一来话题立刻走向今天的大会。庄继华这才知道,今天参加会议的不但有揭阳各乡的农民代表,还有从海陆丰来的代表,以及昨天到的廖仲恺和彭湃,连蒋介石都要出席这次大会。

这倒让他慎重起来,原以为只是简单的维持一下次序,这下要提高到警戒的水平,想到这里心里埋怨钱大均,怎么这么重要的情况都不通报给呢?于是便向几人告辞,重新去检查警戒部署。

检查过程中钱大均才匆匆赶来告诉他蒋介石、廖仲恺、彭湃都要出席这次大会,要他加强警戒,他没好气的抱怨怎么现在通知,我们负责警卫的却最后才知道,上面究竟在想些什么。钱大均也没法,他也刚知道,这显然是上面的人安排出错了,他也只能安慰庄继华几句,然后与庄继华一起重新检查一遍周围的安全警戒。

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人来到会场,会场上彩旗飘扬,人声鼎沸。蒋介石、廖仲恺、彭湃和几个穿长衫的坐在主席台,还有及时彭分田。

大会司仪宣布开会,会场上鼓乐齐鸣,口号震天,夹杂着噼噼啪啪的鞭炮响,好不热闹。

廖仲恺代表大元帅行营和国民党中央党部宣布揭阳农会成立了,并致贺信。贺信中说农民问题是中国国革命的首要问题,在农村我党主张实行耕者有其田,以解决民生困苦,故而我党支持成立农会,希望揭阳农友在农会带领下实行反帝反封建的斗争,推进革命的发展。农会成立之后,没收揭阳之逆产半数归农会,十分之三归工会,十分之二归学校,大本营及我党分文不取;….。廖仲恺的讲话激起阵阵掌声和口号。

蒋介石的讲话让庄继华有些吃惊,蒋介石一身戎装,看上去英武之极,其实庄继华见到蒋介石之后就发现,蒋介石的相貌还是很英俊潇洒的,并非某些传说那样丑陋不堪。

“…本军是总理亲手缔造的部队,当坚决实行三民主义,救国救民;本校长也是出身农家,深知农民的艰苦,故而更希望农友组织起来,厉行革命,鲤湖的胜利就有你们功劳;所以我决定送给农会枪100支,子弹5万发,以供农会武装。…..。”

蒋介石很大方,一下就送出去100支枪,5万发子弹,这才是让庄继华意外的地方。但他又注意到蒋介石的讲话下面的反应不怎么好,他悄悄的问旁边的一个农民,那个农民见是个军官问话,自然如实相告,原来蒋介石的浙江口音听来很费劲,好多都没听懂,这反应自然….,这让庄继华啼笑皆非。

随后彭湃的讲话有别出一格,彭湃首先问:“农友们!我们怎么样才能过上好日子?”

“让彭菩萨当皇帝。”下面的群众大声叫道。庄继华有些发呆,彭湃在东江地区农村的威望很高,被当地农民称为彭菩萨,但没想到已经高到这种地步。彭湃宽容的一笑:“我们现在没有皇帝,也不需要皇帝;我们农民要想过上好日子就要起来斗争,自己当家做主人,今天我们成立农会就是要把我们农友的力量集中起来,向土豪劣绅宣战,同心同力,实行减租减息……。”

蒋介石在大会快要结束时离开的,在学校门口他看见庄继华在安排对随后的游行的护卫,他把庄继华叫过去,问他怎么看今天的大会。庄继华简单的说:“成立农会很必要也很好,但对农会要引导也要约束。”蒋介石听后不置一词。

第二天许崇智率第七旅从潮安回到揭阳,下午东征军总部在揭阳召开军事会议。

彭分田:打土豪,分田地;快把票交出来。

第五十五节 棉湖(一)

一万粤军和校军组成的南线部队长驱直入,直下潮汕,更重要的是这支军队是在党的绝对控制下;各地工农运动蓬勃发展,大元帅行营的威望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革命形势的发展从未如此好过,前途从未如此光明。www.65txt.com

军事会议开始前,许崇智、张明达、许济谈笑风生,蒋介石与周主任也在轻松的闲聊;以周主任的职务而言还没有资格参加这种级别的会议,不过今天是把他当作中共方面的代表看待的。

会议开始后,廖仲恺的神色严峻,他首先介绍目前广州的政治局势。

“为了不影响前线作战,有些情况没有通报你们,这次我受中央委员委员会委托一并报告诸位。总理在北京病危后,唐继尧宣布就任副元帅之职,这时你们知道的,你们不知道的是最近滇军前锋龙云所部已经进入广西,占领南宁,前锋已接近宾阳,龙云在这里等候另一路唐继虞进攻柳州。李白黄在桂林、柳州歼灭沈鸿英主力,目前陈兵桂平、贵县一带;滇军第二军范石生所部已经入桂,正在赶往桂平;李济深所部驻守梧州。这时广西方面的情况。”

“广州的情况更复杂些,杨希闵到香港去后,我们得到的情报表明,他与段祺瑞、陈炯明、唐继尧的代表都有会面,前几天他突然与部下胡思舜、赵成梁等联合致电北京,要求总理和段祺瑞提出和平统一、消弭战祸、解黎民之倒悬等等,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江西方本仁突然出兵进攻韶关,导致谭延恺的失败,估计就是这个有关。诸位同志东征目前进展虽然顺利,但革命隐忧不少。下一步该如何行动请诸位商议。”

廖仲恺在介绍完广州和广西的情况后,他的任务就基本完成,军事不是他所擅长的,他就干脆不提意见,让军事将领自行决定,以后他就留在东征军中担任校军和东征军总政委。

廖仲恺说完之后,东征军参谋长蒋介石紧接着站起来开始介绍敌情:“根据揭阳农会的情报,林虎部在击败谭延恺湘军之后,已经掉头南下,其军兵分两路,一路进攻海丰,目的是切断我军退路;另一路出河婆进攻揭阳,前锋抵达横队渡,另外罗经坝也出现敌军。估计敌军会沿棉湖、鲤湖进攻揭阳,兵力估计在万人以上。我军目前比较分散,除校军在揭阳以外,第七旅大部还在返回揭阳的路上,第二师分散在潮州至闽边地区。”

蒋介石说完之后,会场上暂时出现冷场,敌情的确很严重,揭阳只有两个团,敌军上万人。

“如果校军能守住揭阳,两天内七旅能全部到达揭阳,不过就算七旅全军到达,林虎的兵力也比我们多得多,我看还是要调第二师回来。”许济对林虎的兵力优势很是担忧。

“陈炯明残部退到福建后,周荫人划出诏安、云霄、平和数县给陈炯明,海军温树德驻守厦门,目前周荫人迫于我军声威,不敢出兵帮助陈炯明,如果我军全军集中揭阳,潮州势必成为空城,这会不会引起周荫人的野心,继而出兵潮州。”张明达提出他的疑虑。

蒋介石这时站出来,指着挂在墙上的地图说:“张师长所虑极是,退到闽边的主要是洪兆麟所部,该部敌人经过我军数次打击,已成惊弓之鸟,短时间内无力反攻,唯一要考虑的是周荫人,如果周荫人与其联合行动,则反攻的可能性会增大,所以我建议第二师留守潮汕,监视闽边的陈军残部和闽军的行动。”

“迎击林虎由校军与第七旅共同执行。在兵力对比上我部虽然居于弱势,但我军连战连捷,士气正高,而林虎所部长途行军,兵疲将惰,以我之锋锐击敌之疲兵,自当一战而胜。”

蒋介石对许济和张明达的谨慎很是瞧不上,东征以来校军的优异表现让他信心十足。他越说声音越高:“现在林虎给我们机会,歼灭他的机会,诸位看…”蒋介石拿起指挥棒,指着地图说:“陈铭枢旅和吴铁城部已经到达陆丰,可以命令两部不再前来揭阳汇合,而是转道经和田,向河婆(今揭西县河婆)进攻,截断林虎的退路。”

“我三千校军驻守揭阳,七旅若在两日内赶回,则此战必胜。”

加仑见蒋介石说完,补充道:“我赞同蒋将军的计划,我还是要补充一点,如果这一仗我们获胜,福建军阀就不会出兵,如果失败,那么他们还是会出兵,所以第二师不用全师留在潮州,可以从中抽调大部分部队向北运动,”加仑站起来,指着地图上的韩江上游地区说:“到这里,造出威胁兴宁、五华的态势,如此敌人就不可能再增兵揭阳战场。”

加仑的话无人反对,此前所有军事行动的计划都是加仑审定后才执行,东征军连战连捷也增强了他的权威。得到加仑的支持,蒋介石露出一丝不引人注意的得意,张明达和许济总是看不大起他,本来许崇智打算把南线的全部指挥权交给蒋介石,自己留在广州遥控,就是这两人反对,许崇智才不得不亲自出面担任总指挥,这下蒋介石算是小出一口气。

许崇智最后下达的命令是:一、粤军张明达师驻守潮汕防备闽军和洪兆麟残部,同时清剿流窜各地的陈军残部,并派出有力之一部出击韩江上游,以牵制五华、兴宁之敌,使其不能增援揭阳战场;

二、由校军一团、二团驻防揭阳。

三、第七旅许济部必须在两日内全军返回揭阳。揭阳战场之我军由蒋介石指挥。

四、粤军陈铭枢旅与警卫军吴铁城部放弃来揭阳汇合的计划,由和田地区北上,向河婆进攻,截断进攻揭阳之林虎军的退路。

五、东征军总指挥部迁往潮州。

蒋介石随后下令对林虎取防御态势,教导一团派出一营在林兜附近构筑工事,二团在锡场、林铺构筑工事,一团主力和学生队、入伍生队均集结城内。

随着命令的下达,揭阳城中战争空气立刻浓厚起来,士兵在城墙和街道上构筑工事,城外也在构筑工事,彭分田率领的农军当仁不让的也加入进来。

两天后,七旅已经全部开入揭阳,但已经占领河婆的林虎军刘志陆、王定华、黄任寰三部却毫无动静,丝毫没有看出要来进攻的企图。蒋介石正迷惑不解时,接到许崇智的电报,陈铭枢旅和吴铁城部已经到达和田,正向河婆开进。蒋介石与加仑商议后,认为林虎有可能发现了陈吴两部的行动,因此下达了出击河婆的命令。

三月四日晨,蒋介石率军离开揭阳,向普宁进发。蒋介石的部署是兵分两路,校军为左翼,七旅为右翼,他为林虎安排了一个陷阱,七旅走左翼奔狗肚,如此则形成校军吸引林军于正面,七旅迂回袭击林军侧翼的局面。

行军路上蒋介石又接到农会传来的情报,河婆林军出动,也是兵分两路,一路出棉湖,一路走鲤湖。这下蒋介石面临两个选择,一是迎上去,一是退回揭阳坚守,直到陈吴两部攻克河婆。蒋介石拿不定主意便与加仑商议,加仑力主迎上去,蒋介石也认为退回去虽然稳妥,但军令朝夕变动,士气难免受影响,更何况其中还有自己的颜面。

到达普宁后,情报再次传来,河婆出动的林军大约为五-六千人,这让蒋介石大为放心。于是蒋介石再次分兵,教导一团向棉湖前进,教导二团向鲤湖前进。下午当晚教导一团抵达棉湖,教导二团宿营湖尾(距离棉湖2.5公里)。这时一丝阴影落入东征军中,七旅不知所踪,失去联系。蒋介石得到这个消息后立刻派人寻找七旅,他非常不安,在指挥部中整夜不眠。

七旅没消息,林虎的消息却先传来,凌晨一点左右时,侦察队带回情报,王定华所部已经抵达上栅、刘志陆到达鲤湖。

第五十六节 棉湖(二)

(对早晨发的一节进行部分修改,主要是对棉湖战场的交代不够清楚,没想到会被看成假更,我怨呀,比窦娥还怨。(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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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凌晨三时,廖仲恺由普宁赶到棉湖,看见指挥部的灯光居然还亮着,心中有些奇怪,便信步向指挥部走去,门外站岗的卫兵正要开口,廖仲恺举手作了个噤声的手势,卫兵便悄然敬礼,听任他推开房门。

蒋介石听见有人进来,没有回身,只是问:“七旅找到没有,他们现在在哪里?”

“介石,你怎么还没休息?”

蒋介石回头见是廖仲恺,忍不住笑了,廖仲恺莫名奇妙的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上,没什么呀,草鞋、军装、红飘带,很正常。

蒋介石笑着说:“仲恺兄,我还是第一次见你穿军装,你这身军装穿得可不伦不类。”

廖仲恺上下看看,摊开双手说:“那里不对了,不全是这样吗?”

蒋介石收敛笑容说道:“你这军服是军官的军服,但你却没穿军官的马靴,而是穿的草鞋,幸好我们校军都认识你,换个部队很可能把你当奸细抓起来。”

廖仲恺看看自己又看看蒋介石,不由呵呵大笑,蒋介石笑着又说:“你呀,还是穿西装顺眼。”然后又问:“仲恺兄,你怎么到前线来了?”

“我是校军党代表,不来前线,去哪里?”廖仲恺微笑着说,见蒋介石皱眉似要说话,便抢先说:“校军几次战斗我这个党代表都不在场,未免辜负党代表的的名字,所以这次我一定要参加;介石不要劝我,另外,你放心,我绝不干涉你的指挥,我就干我能干的工作,给战士们鼓劲、运弹药。”

蒋介石无可奈何的摇摇头,廖仲恺的话把他想说的全堵死了,与廖仲恺认识这么久了,他也知道这个人一旦下决心,就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于是他也就放弃劝他回去的打算,向门外叫道:“卫兵。”

门外的卫兵进来,蒋介石命令道:“把我的房间让给党代表。”

廖仲恺连忙阻拦:“这可不行,介石,你休息不好怎么指挥打仗。房间你留着,我随便找个地方睡会就行。”

“那怎么行,你从揭阳赶到普宁,又从普宁到这里,来来回回跑了几百里,不好好休息,明天怎么行军。再说,我也睡不了。”蒋介石说到这里面现忧色。

“怎么情况不好?敌人很多?”廖仲恺见蒋介石神色忧郁。

“没什么,敌人不算多,与我军大致相同,只是七旅失去联系,我已经派人去找了,正在等他们的消息。”蒋介石故作轻松的说。

“你还是去睡会吧,明天很可能就会碰上敌人,我还要想想。”

廖仲恺见状,知道自己留在这里也起不了作用,便答应了。

送走廖仲恺,蒋介石又回到桌边,拿起地图仔细研究,边看便盘算,过了会,身后又响起脚步声。

“你怎么还不休息?”蒋介石回头,却是加仑来了。蒋介石忙请加仑坐下,又亲自给加仑倒上水。然后才说:

“加仑顾问,你来得正好,我正有事要找你。”

“是不是关于七旅迂回的事情。”加仑问道。

蒋介石一愣,转眼明白,敢情加仑也是一夜未眠。

“对,顾问,”蒋介石见加仑也提到这个问题,对自己的判断更有把握了。他把地图拉到加仑面前。

“您看,总兵力对比我军虽略占优势,但由于七旅要迂回塔头埠(距离棉湖十余公里),因此我军正面就只有两个团,兵力对比为6000对3000,我军兵力只有对方一半,我军虽然士气高昂,可毕竟久战疲惫,正面能否守住?如果正面被击破,七旅的迂回就毫无意义。”

“您说对,我来也正是这个原因,正面我军兵力较为单薄。所以我们要调整部署,不过放弃迂回不可取,但我们可以调整迂回的兵力,让许将军调一个团回来,加强正面。”加仑毫不犹豫的说。

两人的判断基本相同,就用不着再讨论论证了,蒋介石立刻写好三张纸条,然后叫来三个参谋,让他们各带一组人,分别去狗肚、铜坑、鹿子洋寻找七旅,同时命令他们如果遇上敌人,首先销毁命令。

凌晨五点三十,天还没有完全亮,教导一团离开宿营地,开始向青屿搜索前进,一营担任前卫,二营在右翼机动,学生队在左翼,三营为预备队。

部队在晨曦中出发了,士兵们一队队向村外开去,寂静中只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和士兵间偶尔的低声说笑,路边草丛树叶上的露珠打湿了士兵们的草鞋、绑腿和肩头。

何应钦骑着小黄马站在村口外的一处麦草垛旁,静静地看着出发的部队,蒋介石已经把调整部署的事情通报他了,同时通报他的还有今天可能会与林军相遇,前卫必须小心。

一团的行动非常谨慎,前锋一营以一连、二连在前三连在后,以倒三角形向前搜索前进,两个多小时下来,才走七八里地。

距离情报所说敌人的宿营地上栅越来越近,蒋介石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昨晚派出的人是否找到七旅,七旅能否及时赶回来,情报是否属实;二团能否击破当面的敌人……,怎么还没发现敌人。蒋介石不由有些烦躁。

廖仲恺、周主任随支前队走在一起,部队的行进速度不快,所以支前队很是轻松,一路都有人说笑,队伍中不是传出低低的笑声。

宫绣画当上“战地记者”后就离开了宣传队到部队中走来窜去,现在她与政治部走在一起,边走边与贺衷寒、邓文仪聊天,想套出一些庄继华的情况,在揭阳庄继华又一次拒绝了她的采访,这让她又生气又好奇。

上栅,天已经大亮,林虎的部队也开始向棉湖出发,林虎的心情很好,他的目的就快实现了,洪兆麟完了,昨天他收到报告已经攻克海丰,现在东征军的后路已经被他截断,只要击败前面的黄埔校军,东江就是他的了,不,广东就是他的了。

他的代表与杨希闵和刘震寰已经谈好,由他取代陈炯明主政东江,然后三家联手拥戴段祺瑞,把孙中山的大元帅府赶出广州,取缔中共。当然这只是他的第一步计划。而后他要支持滇桂军打回云南和广西,这样广东就是他的了。

林虎轻松的看看身边的黄任寰、黄兴业、王定华,两人态度恭敬的侍立一旁,周围更是一大群参谋卫士。林虎笑道:“黄埔校军,不过一帮学生仔,洪兆麟这个笨蛋,连一帮学生都对付不了,现在我们不得不给他擦屁股。”

“司令,校军连战连捷,士气正高,我们还是小心点为好。”黄任寰是林虎的亲信,是林虎的同乡,作战一向谨慎,与林虎的作战风格迥异,不过林虎正是因为这点欣赏他。

“任寰,你太小心了,我这里有一万多人,黄埔校军有多少人,两个团,顶破天不过四千人。已经很看得起他们了,你们说是不是。”林虎大大咧咧的问周围的参谋们。参谋们当然一致赞同。

林虎走到自己的轿子面前,这是顶绿尼大轿,里面可同时坐两个人,由八个强壮的士兵负责抬轿,轿后副官牵着匹白马,有些场合林大帅也需要骑马的。林虎钻进轿内,掀开轿帘,对黄任寰说:“告诉弟兄们,打败黄埔校军,每人赏大洋十块,伤者加倍。”

“是,司令。”黄任寰大声答道,随后也坐上自己的轿子。

曾塘村,关麟征带部正缓缓向前搜索,这一带的地形有些奇怪,右侧除了一两个高地外,其余都是平坦的水田,左翼却是一连串长满小树的土丘,水田里杂草茂密,有点影响视线。尖兵组的尖兵弯着身子跑回来,低声报告前面二百米左右发现敌人,大约四五百人。关麟征立刻派人向连部报告,同时将部队收拢过来,组成三排,悄悄向前摸去。

果然没走几步,前面的敌人就过来了,敌人也是呈散兵队形,以搜索的方式前进,关排士兵都把身子蹲下,悄悄隐蔽起来,关麟征待敌人进到六七十米时,沉声喝道:“打。”

五日上午八时四十分,关麟征排打响棉湖血战第一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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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节 棉湖(三)

枪声就是命令,一营长蒋鼎文立刻命令一连抢占侧后的小高地,亲自带领三连向前增援二连。(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右翼的二营听见枪响后,副营长杨必成立刻率领六连立刻抢占左前方高地(为便于读者理解,我姑且以字母代替,称之C高地),营长陈继承命令四连抢占了右前方高地(以E高地称之)。自己率领五连和机枪在两连中间的后方建立阵地。

一营当面敌人受到打击之后,迅速整顿,然后大约七八百人向二连、三连扑来;蒋鼎文指挥部队拼命放枪也没能把林军压制住,二三连顷刻之间就出现十几个人伤亡,这时敌军突然分出一股向一营左翼迂回,蒋鼎文察觉敌人犯了错误,他带领二三连向正面敌人发起反冲锋,以猛烈的排枪和手榴弹打退了正面敌人的进攻。

几乎在枪响的同时,何应钦接到蒋鼎文的报告,他立刻作出反应,命令炮兵连在曾塘村右后侧高地(姑称D高地)建立阵地,团部设在曾塘村;命令左翼的学兵连(即入伍生队,已经进至曾塘村东北约三公里)立刻向曾塘村靠拢。

蒋介石把总部设在D高地与炮兵连在一起,在这里蒋介石可以观察到战场的大部分地区。

何应钦发布完命令,就立刻接到二营受到敌人攻击的报告,他计算了一下感到不对,敌人的数量好像不是三四千人的样子,第一线部队当面的敌人已经有一千五六百人了,敌人第一次进攻就投入近半的力量?何应钦想到这里头皮有些发麻,他立刻派人把这个情况报告给蒋介石,并说出自己的判断——情报有误,敌人远不止三四千人。不过不管敌人是多少,现在一团已经与敌人交织在一起,退是不可能往下退了。何应钦定定心神,赶到村口观察敌情。

一连抢先占领的高地很好的掩护了二三连的侧翼,敌人的迂回被阻止了,正面的敌人退缩下去,蒋鼎文见机立刻率领二三连向一连靠拢,依托高地建立防御阵地。

此刻二营受到的压力较小,何应钦当机立断命令二营向敌发起进攻,击破当面之敌,然后向和顺攻击。

蒋先云率领四连冲下E高地,迅速攻占高地前的小山丘,随即就遭到四五百敌人的攻击,六连在向前推进的过程中也受到优势敌军的反冲锋,二营长陈继承赶到后,立刻命令五连三排掩护机枪冲上E高地,其余部队增援至六连,二营的反攻被压制。

蒋介石接到何应钦的报告后,心中又惊又怒,但此刻他也没有退路,只能寄希望于部队的勇敢。蒋介石下令重申革命军人连坐法,立功者赏、后退者杀。随后他走出指挥部在高地上观察敌情,发现对面高地右侧有大约七八百敌人正准备向三营七连的阵地进攻,他立刻命令炮兵向这股敌人射击。

二营受到优势敌人的阻击陷于苦战中,一营则已经陷于危急中。

正面敌人被击退后不久,随后就组织起大约一个团的兵力向一营进攻,付出大量伤亡后将一营一连和二三连割裂,二三连被包围,双方进入惨烈的白刃格斗中。一营求援,何应钦找来三营长刘峙,命令他率领最后的预备队三营七连增援一营。开战到现在还不到两个小时,预备队就没有了。

关麟征浑身是血如同一头暴虎在防线上左冲右突,他已经连续刺死四个敌人,他率领全排在防线上死战不退;敌人冲击的人浪到这里就如同遇上一块坚硬的岩石而被击碎。阵地内蒋鼎文也亲自操起步枪与敌人肉搏,但敌人仍然从右侧缺口源源涌入。

刘峙的增援来得很及时,他没有立刻杀入战团,而是先在外围向后续敌人射击,遮断敌人的后援,然后才率领两个排杀入战团。

林虎对战势的发展很不满意,上午进攻已经打了两个多小时,战况依然胶着,他下令从预备队中抽调一个团增援王定华,同时命令王定华从右翼迂回攻击曾塘村的侧后。随着敌军援军的到来,战事再度激烈。

王定华的行动被前线的刘峙察觉,报告到团部后,何应钦咬咬牙把学兵连连长曹石泉叫来,他指着地图对曹友闻说:“你们沿三营七连阵地的后方向敌人右翼侧后运动,包抄敌人的右翼,你要记住,千万不能与敌人正面硬顶,不要一次就把全连投入战斗,要逐次投入,以持续不断的打击压迫敌人。”

学兵连是由黄埔二期和三期学生中的优秀学生组成,平时只是守卫指挥部,只是在顺利时用来追追敌人,象淡水城北作战时二团几近崩溃的局面下,蒋介石都舍不得把学兵连投入战斗,但今天何应钦没办法了,他只有把学兵连投入作最后一搏。

曹石泉接受命令后,率领刚回到团部的学兵连再度,向左翼出击。他门沿着三营七连阵地的右侧向敌人左翼运动,沿途连续遇上两股敌人,他留下一二排与敌人对峙,他率领三排继续迂回。敌人没有想到这种情况下校军依然敢采取迂回包抄,曹石泉绕到敌人后方发起攻击,正面的两个排趁势发动白刃进攻,敌人在慌乱之下纷纷后退,学兵连趁机尾随敌人杀入上北湖村,敌人抵抗不住,学兵连一直冲到村的西端。

学兵连的反击使王定华在右翼的进攻遭到失败,也使他大为恼怒,他枪毙了一名后退的营长,随后调集部队,从左右两翼向上北湖村包围过来。曹石泉查知敌人的行动,立刻放弃上北湖村,后退到村外的高地坚守,此刻学兵连已经伤亡超过三分之一,他不得不向何应钦求援了。

此刻何应钦手上还有二十几个特务连士兵和一挺机枪,除此之外在没有其他兵力了。但特务连已经参加几次战斗,这二十几人中还有五六个轻伤员,特务连连长陈子厚间何应钦在犹豫,他知道现在除了自己外团部已经没有兵力了,便主动向何应钦请战,何应钦没有办法只得应允。

和顺村,林军指挥部。

林虎要暴走了,面前的敌人已经查明是学生军一团,只有千多人,而他已经投入四千多兵力了,接近当面学生军的三倍,但却被学生军反击,一度占领上北湖村。他在指挥部里大骂王定华笨蛋,狂怒中他下令从鲤湖调回来的刘志陆部4000人全部投入战斗,黄任寰力劝他谨慎,最好留下足够的预备队。他暴跳如雷的说:“老子手上还有2000人的预备队,还不谨慎!!8000人进攻,压也压死他了。”随后抓过地图对刘志陆吼道:“你别管王定华,他打右边,你从左边绕过去,一定要走左边,逼***把战线拉长,你有四千人,你正面的学生军最多不过五百,打不进去,你就不要回来了。”

黄任寰见他的部署,心里放心了,司令还没有失去理智。

随着刘志陆的参战,一团面临空前的危急。

第五十八节 棉湖(四)(修改)

四连已经从小高地上退回E高地,面对蜂拥而至的敌军,营长陈继承亲自操起机枪,发疯的射击,依然无法阻止敌人的前进。www.65txt.com此刻高地上的部队只有不足百人,包括轻伤员在内都在战斗,“手榴弹,”蒋先云喊道。随着他的喊声,几颗稀稀落落的手榴弹在敌群中爆炸,蒋先云伸手再模时,却发现手榴弹没有了。

“上——刺刀。”

“杀。”

四连迎着冲上来的敌人杀去,两团灰色军装撞击在一起。刺刀的撞击,咒骂、惨叫立刻在高地上响起。陈继承大叫:“吹号,增援,吹号…..。”

与此同时六连也响起求援的号声。

四连与六连同时求援让何应钦几乎崩溃,没有兵了!参谋长朱棠见状向何应钦说:“把炊事班武装起来,我带他们增援四连。从九连中抽调一个排增援六连。”

何应钦点头答应,朱棠走后,他下令将团部的参谋卫兵,所有人能动的人都组织起来,准备在必要的时候冲上去。

朱棠冲上E高地,看见王家修正坐在地上裹伤,他的腰上被扎了一刀,血咕咕的往外冒,朱棠看见他的样子,冲他叫到:“你下去,赶紧下去。”王家修咬着牙摇头,朱棠已经顾不上了,四连阵地完全陷入混战中,士兵们往往是一个对付两个甚至三个敌人,朱棠拎枪就打,他没注意,王家修包好伤口后,端起枪又冲进敌群,他刺死一个敌人,随后被三个敌人包围,三把刺刀几乎同时刺进他的身体。

没有了四连六连的掩护,敌人冲过两连之间的防线,八九百敌人直接冲向曾塘村一团团部,守卫团部的只有三营九连的两个排,面对绝对优势的敌人,九连打得非常顽强,何应钦把所有人都派上一线,自己身边只留下一个号兵。

蒋介石发现曾塘村的危急,他立即下令开炮,支援曾塘村。但炮始终没有打响,蒋介石急了,俞济时回来报告:“陈连长说炮筒打红了,炮打不了了。”蒋介石急得团团转,下令王世和率卫士排增援村里。

周主任悄悄走出指挥部,找到杨其刚,以非常严肃的口气说:“我以中共广东区委的名义下达命令,每个共产党员、共青团员,必须做好模范带头作用,要毫不动摇的坚持战斗,任何动摇、畏缩,都将受到党纪的严惩。”杨其刚答道:“是。”周主任又说:“你要把传达给每个党员团员。”“是。”

“政治部的所有人都组织起来,在关键时刻也要投入战斗。”

王世和的增援暂时缓解了一线的压力,但敌人随后又发起新一波攻势,村口的防线摇摇欲坠,何应钦急中生智,下令号兵吹冲锋号,一直不停的吹。敌人被突如其来的冲锋号吓住了,守军立刻转入反击,又把敌人打退了。

刘志陆的迂回终于绕过曾塘村,开始向三营八连的守卫的曾塘村左后侧的高地发起进攻,同时大约四五百人向蒋介石总部所在高地进攻,不过显然敌人没有发现这里是东征军总部,因为同时向八连发动进攻的人有七八百人。

此时蒋介石也不得不亲自参加战斗了,顾问加仑跳进战壕,端起机枪向敌人扫射,周主任率领杨其刚、贺衷寒、邓文仪等政治部科员也加入战斗,情况万分危急之下,廖仲恺带领支前队也顶到一线。蒋介石在射击空闲中,发现廖仲恺也在战壕中,不由大急,命令俞济时把廖仲恺拉下去,廖仲恺边放枪边说:“没事,介石,我也会打枪。”蒋介石看着他的样子哭笑不得,这是打枪吗,打鸟都不象。一颗子弹擦着廖仲恺的身子打在后面的土壁上,蒋介石惊出一身冷汗,随即怒吼道:“俞济时,把他拉下去,快。”俞济时强行把廖仲恺拉到后面,廖仲恺挣扎着还要上,俞济时赶紧劝道:“党代表,在这里组织好支前队也行呀,前面您不擅长,后面是您的长处呀。”廖仲恺感到俞济时说得有理,便转而组织支前队向前面运送弹药。

敌人没有想到这个高地上的火力这么强大,机枪就有七八挺,其他还有连发的花机枪和驳壳枪,付出几十条人命后退下去了。

蒋介石待敌人一退下去,就跑到炮兵连,见到炮兵连长陈诚,劈头就问:“炮为什么还打不响?”陈诚也急得满头是汗,他刚才什么办法都了用,停炮、撒尿都用尽了,就是不行。

“你就不能再试试?再试试。”蒋介石在日本学的也是炮兵,知道炮筒打热后,撞针会发软,就不能再打了。但现在他也没办法了,属于病急即乱投医。

陈诚二话不说,跑到一门山炮前,调试一下后,放进去一枚炮弹,然后亲自发射,没想到,炮弹应声飞出炮口,正好落在向曾塘村进攻的敌群中,蒋介石和陈诚不由大喜,陈诚又是两发,都准确落在敌人的攻击群中,曾塘村的敌人受到炮击后,立刻又退下去了。

随后陈诚调整方向,向正在向八连进攻的敌人开炮。

在炮兵的支援下,曾塘村和八连的情况好转,但整个一团依然处在危机中。全线都在激战,一营、二营、三营、曾塘村团部、高地上蒋介石的指挥部、都在激战中。蒋介石在指挥部督战,何应钦在曾塘村一线督战、参谋长朱棠在四连高地督战;顾问加仑当上机枪手,廖仲恺扛起弹药箱,周主任成战壕里的一小兵。各级官佐都在一线,军校学生全部死战不退,士兵在军官的带动下也都奋勇作战无一人脱逃。

刘志陆强攻之下伤亡也很大,他打算停下来整顿之后,再发起进攻,在他看来学生军已经完了,左翼基本被分割包围,对面的高地上不但有炮兵阵地,而且部署了很强的火力,他判断这是学生军的指挥部,至少是个重要阵地,因此他打算以一部分兵力牵制当面高地的学生军,主力直接攻击对面高地。

一阵强烈的冲锋号从远处传来,刘志陆听到这个号声浑身一哆嗦,凭直觉就认为这不可能是他们的部队,他抓起望远镜观察,果然,从侧翼杀出一队人马,旗帜上面绣着一个斗大的卫字。第七旅派回来的部队终于赶到了。

昨天七旅没有能够按时赶到预定宿营地鹿子洋,而是在铜坑宿营,第二天部队在行军途中才接到蒋介石调整部署的命令,许济这才派卫立煌团转向棉湖,但由于地图不准,卫立煌沿途找路耽误了时间,直到此时才赶到。

卫立煌指挥部队从王定华部的侧翼发起进攻,正面校军一营趁机发起反攻;王定华部从早晨打到现在已经是疲倦不堪,几乎一下就崩溃了。

绝处逢生,绝处逢生,蒋介石兴奋得直接下令,反攻,全线反攻。

王定华部崩溃,刘志陆慌忙率领部队向后撤退,向北栅撤退,二营伤亡惨重,依然振作的对刘志陆部进行了拦截射击。一营却与卫立煌团一起追击王定华,杀向和顺。

面对崩溃的王定华部,林虎疯狂了,八千人攻击了整整两个小时,眼见胜利即将到手,却突然崩溃,强烈的失落感让他愤怒。林虎下令督战队向溃兵开枪,随后砍下一个团长两个营长的脑袋,挂在和顺村口。然后宣布击毙学生军一人者赏大洋十块,击毙军官者赏大洋五十,重赏之下军心为之一振,林虎见士气起来了,命令预备队全军出动发起反攻。

林虎的一番整顿立刻收效,尾随攻击的卫立煌团、一营和随后赶来的三营被阻击在和顺外围的两个小村子中,刘志陆带部队赶回来,也立刻加入对追兵的攻击中。

敌人的突然的反攻打了卫立煌和蒋鼎文措手不及,追在前面的二连连长余海滨身中两枪而亡,三连连长郭俊负伤,蒋鼎文命令关麟征代理二连连长就地组织防御,挡在村口。随后跟进的三营在刘峙带领下也赶到了。两人一合计决定分段把守。卫立煌则带人守在另一个村子中。

敌人全军围上来,一营、三营数度发起白刃战,以意志和勇气把冲入村里的敌人赶出去了。相邻的卫立煌却支持不住了,放弃村落向后方退去,在路上得到二营的支持才稳住阵线。

蒋介石闻知一三营再度被包围,焦急异常,从高地赶到团部,学兵连又被集合起来,此时的学兵连只有不到一半人了,支援曹石泉的特务连也损失殆尽,连长陈子厚牺牲。

蒋介石让加仑和一团参谋长朱棠留守团部,自己带着学兵连向前沿赶去,此刻他不但担心一营三营,也担心始终没有消息的教导二团。

二团在哪里?刘志陆既然在这里,鲤湖的敌人是那一部分?兵力多少?战况如何?这些问题在他脑海里盘旋。

蒋介石不知道,其实胜利女神已经在向他微笑了。

教导二团正隐蔽在距离和顺大约四里远的一个高地上,之所以现在还没出击,是因为团长钱大均采纳了庄继华的建议——暂时不要出击。

蒋介石:胜利在招手,票票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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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一本很有创意的网游小说。一个穿越者在虚拟游戏世界的传奇故事,在魔法世界里寻找丢失的武功和回家的路。

第三章 风起广东 第五十八节 棉湖(五)

第三章

风起广东第五十八节

棉湖(五)

上架了,更让我没想到的是,还没更新就有两张月票;这让糊涂几乎无语,感动的。

糊涂很感谢书友爱看我的书,我不能保证其他,只能保证自己尽心写作,写出大家满意的文字,至于tj,我从没考虑过。

二团比一团出发时间稍晚,按照部署二团的进攻线路是一部由下洞、安仁向鲤湖前进,团主力则由京北镇、松柏山、白坑从左翼迂回攻击鲤湖之敌。

战争之中计划总是伴随意外进行的。

二团按照计划分兵两路向鲤湖前进,以二营刘尧宸(原营长林鼎祺在淡水之战后调任军校管理处主任)为右翼走下洞;团长钱大均自率一营三营走京北镇。

庄继华带领三营随团部行动,部队在安静的进入松柏山。松柏山虽被称为山,其实就是一个三四百米的小高地,这段地区竹林密布延绵数里,在这样的地形条件下行军,部队异常谨慎。

竹林摸索前进时,远方隐隐传来炮声,二团上下均知道这是一团在棉湖打响了,竹林宁静的气氛顿时染上一层紧张,前锋一营长顾祝同下令以战斗队列行军,在竹林中分散那个战斗队列,部队的行动更慢了。

要命的是出了竹林后,才发现不但走错了方向,团独立连和辎重队还没跟上来;钱大均一面等待独立连,一面派特务连寻找道路;等找到路。独立连和辎重队也跟上了,时间已经耽误了整整一个半小时。

在这一个半小时里,刘志陆从鲤湖撤离转向棉湖。

离鲤湖越近炮声越清晰,但二团始终没有遇上敌人,钱大均感到非常纳闷,根据情报这里应该有二千左右的敌军(实际上刘志陆部有四千人,二团没遇上算他们幸运。)。走到鲤湖前地潮村时遇上二营派来的联络官,联络官向钱大均报告鲤湖没有敌人。

钱大均在鲤湖召集各营营长开会。商讨二团下一步行动方案。二营长刘尧宸力主向枪声前进,向棉湖进军,顾祝同认为应该先派人联系一团,再确定下一步行动方案,庄继华则沉默不语;钱大均拿不定主意,参谋长郭大荣赞同顾祝同的意见。

刘尧宸是保定军校毕业,今年三十岁。二十六岁就担任粤军团长,蒋介石开办军校后,由邓演达举荐入校任教官。刘尧宸见钱大均犹豫不决,他唰地站起来,对钱大均说:“如果团长认为不妥,刘某愿帅二营单独行动,如果失漏,刘某一力担之。”

钱大均心中恼怒。他面色阴沉语带怒气的说:“刘营长,现在情况不明,你不要太着急了,我要对全团负责。”二营党代表季方忙拉住刘尧宸,顾祝同见场上火药味有点浓,便问:“庄营长。你认为我们应该怎么作。”他这么问一方面要转移场上的注意,另一方面也有考校庄继华的意思。

庄继华一直没说话,在座的人中,他和郑洞国是小字辈,一开始不便发表意见,现在见钱大均与刘尧宸要起冲突,就是顾祝同不问,他也要说了。

“根据情报鲤湖有敌人两千左右,这个情报应该是准确地,鲤湖农协也报告说我们到之前这里有大批敌军。不过后来他们走了。我们现在的问题是这股敌人去哪里了?”庄继华走到桌前,指着地图说:“在没有准确地情报下。我们只能推测,这股敌人有四个去向,一、转向棉湖,参加对一团的进攻;二、发现我军后,撤到马石岭、石排岭,建立防线;三、与我军擦身而过,到湖尾去,企图从后面包抄我军。最后一种可能是敌人撤向南面,并隐蔽在哪里,等我军经过之后,尾随我军从后方现我军发起突然进攻。”

“这三个去向,我认为去棉湖的可能性最大。敌人的目的本来就是向我们进攻的,没有道理还没打就撤退。与我军擦身而过的情况也不太可能,因为我军沿途搜索范围很大,他经过时不可能不惊动我军。”

“撤向南面,这种可能存在,但违反军事常识,因为如果我们留下部分兵力阻击敌人,其余各部转向棉湖,就等于包抄了敌人后方;他有把握在我军击败棉湖之敌之前击垮我阻击部队吗?”庄继华分析了鲤湖敌人地去向后,然后接着说:

“鲤湖的敌人全部压向一团,那么一团面对的敌人估计有五千左右,兵力差距太大,一团的处境必然十分险恶,所以我们应该转向棉湖战场。”

“当我们走哪条路去棉湖呢?”庄继华自设一问,而后便解答说:“我建议我们渡过南溪河,沿南溪河西岸向和顺进发。”庄继华说完用手在地图上画出一道弧线。

“和顺?你要包抄敌人的后路。”钱大均问。

“不是包抄后路,是找林虎去。”庄继华对林虎把司令部设在和顺至少有七分把握。

“我们在路上听到炮声的时间是九点左右,一团昨晚住在棉湖,今天早晨从棉湖出发,如果六点或者七点出发,你们看两个小时他们能走多远?战场应该在哪里?曾塘村、姑子坟,不出这两个地方,这两者,和顺都是林虎设置司令部和物资供给站的最恰当地点,攻击和顺,最差也能捣毁敌人的物资站。”

庄继华地分析让在场所有人都同意,找不到漏洞,钱大均下令向转向和顺,不过他还是把独立连派到南面搜索,对钱大均的这个安排,庄继华和顾祝同没有任何表示,刘尧宸却鄙夷的撇撇嘴。

二团渡河后,向和顺开进。三营依然与团部一起行动,钱大均还是把二营派在前面,他认为刘尧宸虽然冲动,但毕竟有长期军旅生涯经验丰富。

从鲤湖到和顺大约十一、二公里,走了两公里左右时,刘尧宸派人来报告,前面没路了。钱大均接到报告时以为自己听错了。没路了?来报告的是一营地特别官佐一期毕业生宣铁吾。

面对钱大均严厉的质问,宣铁吾有些委屈。刘营长是这么说地,也是让他这么报告的。

宣铁吾只好解释说:“是没路了,前面是湖泊,周围根本没路,尽是草丛和芦苇;营长说地图错了。”钱大均这才明白,可以想象本来就心急如焚的刘尧宸在前面怎么发火。

郭大荣拿出地图,地图显示这里是有条路通向和顺。从地图上看路还挺不错,标注的不是那种临时小路。看着脚下的路,钱大均苦笑了。没办法后队变前队,继续走吧。

庄继华不干了,这不是瞎转吗,他找到钱大均建议停下来,派人探路,同时派人找周围地乡民当向导。

没有其他办法。只好停止前进,派人回到鲤湖找当地农会的人来带路,当地农会负责人很快赶来带路。二团沿途小心翼翼,特别是经过马石岭时,全团走走停停,万分小心。然而让钱大均和庄继华吃惊地是这两个地方居然空无一人。

“敌人在做什么?这里怎么会没人?”钱大均忍不住问参谋长郭大荣。

“团长,我看敌人是到和顺去了,他们疯了,侧翼保护都没有。”郭大荣见钱大均的样子,知道他的心思,作为参谋长他必须帮助主帅解答疑难。

钱大均感到不可思议,但事实告诉他,不但马石岭没有,连石排岭也没有敌人地一兵一卒。

二团最终在午后…时赶到距离和顺四里远地高地附近隐蔽下来。

刘尧宸立刻就要对和顺发起进攻,顾祝同也支持刘尧宸。但庄继华坚决反对。

庄继华的理由是一团和粤军还能支持。敌军还有预备队,部队应该再等等。等敌人精疲力竭时再发起进攻。庄继华心里还在庆幸,幸亏走在前面地是老成地顾祝同,要是刘尧宸恐怕已经打起来了。

钱大均有些犹豫的问:“一团从早晨打到现在,他们还能支撑吗?”

在场的没有人怀疑庄继华是畏战,庄继华在樟木头和鱼洞岭已经证明了他的勇气。

“能。”庄继华很有信心的说出自己的判断。

“如果他们不能,战场应该在曾塘村附近,敌人呈现围攻我军的态势。现在战场在北栅,敌人虽然也是在围攻,但曾塘村却很平静,而且粤军也稳住了阵脚;战场上我军虽然危险,却是个相持的态势。”

参谋长郭大荣赞赏地眼光看了庄继华一眼,说道:“团长,我看可以,一团和粤军还能支持,敌人也能支持,我们现在出去,最多挽回局面,与敌人继续僵持,我们再等等的话就能完全击溃敌人,获得全胜。”

“那一团不是要付出更大代价。”顾祝同迟疑的说,郭大荣的话让他心动,但却有些不忍。

“慈不掌兵;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如果不能再这里击溃林虎,彻底打垮他们的信心,以后我们恐怕要付出更多地牺牲。这也是对士兵的爱护。”庄继华的语气不带一丝感情。

刘尧宸看看庄继华和郭大荣,似乎不相信这是他们说的话。庄继华说的道理是对,但这必然建立在一团付出惨重代价上。他正要说话,但钱大均已经不给他机会了。

“全团隐蔽待命,谁也不能暴露,违令者就地处决。”钱大均说完有意漂眼刘尧宸,刘尧宸心中有气,正要动作,旁边的季方又拉住他,他回头瞪眼季方,季方却像没看见,对钱大均说:“是,团长,二营保证隐蔽好,绝不会暴露目标。”

和顺村外的激战还在进行,一营三营伤亡惨重,一营营长蒋鼎文重伤,三营副营长杨厚卿牺牲,其余连长排长亦牺牲数人。而在距离村子两里的地方,蒋介石、何应钦都在一线督战。蒋介石组织二营与卫立煌团进行数次突击,都被优势敌人挡回来了,看着前面的村子,蒋介石心急如焚,没有办法打通道路的情况下,他突然想起个办法,于是转身对俞济时说:“把陈诚叫来。

第三章 风起广东 第五十八节 棉湖(六)

第三章

风起广东第五十八节

棉湖(六)

蒋鼎文负伤后,刘峙担负起指挥两个营的担子,不过说是两个营,人数还不到400,这其中还包括蒋鼎文这样的伤员在内。

刘峙趁着敌人刚退下,帮助关麟征把被冲散的二连又组织起来,让他们在村子中心休整,担任预备队。随后刘峙又到村口看看,三营党代表蔡文举率领八连一直守在村口,蔡文举衣衫褴缕,身上血迹斑斑,左臂和头上都包着绷带,白色的绷带沾着血和泥土。刘峙见他的样子关切的问:“怎么样,还能行吗?你下去,这里换…..。”

“下去?”蔡文举毫不客气的打断刘峙的话:“我是党代表,我的位置就在这死也要死在这里。你是营长,你应该在后面指挥。”

刘峙没有在意他的无礼,依然用相同的口气问:“你已经负伤了,就不要和我争了。”

“擦破点皮而已,这些血都是敌人的。”蔡文举指指身上的血迹。七连打得极为艰苦,村口是敌人突破的重点,他们已经连续三次白刃战,如果这个时候下去,他担心七连的军心动摇。

“你们还有多少人?要不要增援。”见蔡文举的态度极为坚决,刘峙便不再劝说。

“没事,照这种消耗,我们至少还能打退敌人四次进攻,营长,你放心吧。”蔡文举感到刚才有些失礼,口气中带有一丝歉意。

“必成,现在不是客气的时候。需要增援就说话,我还有三十几个人地预备队。”刘峙这是指在刚整顿好,正在村里休息的关麟征连。蔡文举知道刘峙说的是实情,便点点说:“我说的是实话。我们能守住。”

说话间,空中传来一声尖啸,两人赶忙卧倒,林军又开始发动新一轮进攻。

连续的失败把林虎彻底激怒。这次他亲临一线,和他一起来的还有几十口箱子。他当着敢死队的面把箱子打开,白花花地光芒让人不由一咪眼睛,全师大洋,几十箱大洋,林虎站在箱子旁,对敢死队大声叫道:“敢死队每人赏大洋十块,杀死一个学生军士兵赏大洋十块。杀死军官赏大洋五十;消灭学生军每人再赏大洋二十;本司令决不失言。”随后又一挥手,两个督战队员把一个五花大绑的军官推到林虎面前,那军官边走边叫:“司令,饶命,司令,我跟着您七年了,鞍前马后,…司令。饶我这次吧。”两个督战队员把他摁在地上,另一个队员则拿着大刀站在他身后。林虎面无表情地一挥手,督战队员一刀就砍下军官的脑袋,汹涌喷出的血把脑袋冲出几丈远。紧接着有人把脑袋挂在旁边的旗杆上,旗杆上已经有十几颗脑袋了。

几个军官站在旗杆下大洋旁挥动指挥刀大声叫道:

“弟兄们!司令有令,杀敌一人赏十块大洋。杀军官赏一百块大洋,弟兄们,杀敌领赏呀!”

“弟兄们,前进有赏,后退者杀。”

…….。

白花花的大洋和血淋淋的脑袋,让林军士兵变得有些疯狂。

炮击停止后,蔡文举从尘土中爬起来,大声叫道:“准备战斗。”八连战士纷纷从隐蔽处爬出来,跑上前线。

七八百敌人从对面的阵地上冲出来,形成一股灰色地人浪。向村口涌来。这时天空中又传来尖啸声,蔡文举心中一抖。却看见几颗炮弹在敌人的人群中爆炸,强烈的冲击波把两个敌人掀到半空中。

“是我们的炮。”蔡文举大叫到,阵地上传来一振兴奋的叫声。

他们不知道,为了这几发炮弹,炮兵连把炮都快推到一线了,炮兵阵地距离一线就二十几米,炮兵观察点却设在七八十米后的小山上,通过旗语在指挥射击。

这几发炮弹把林军打蒙了,前面的士兵就要往后退,后面的指挥官一声令下,督战队地机枪“吐吐”的喷出一串火焰,把退在前面的几个士兵当场击毙,剩下的士兵又一窝蜂向前面奔去,炮兵连的炮毕竟太少,无法完全封锁,林军亡命冲过百米后就不敢再开炮了。

左右两翼的林军也开始进攻,陈诚又掉转炮口又开始向左右两翼地敌人射击。

敌人很快发现这个炮兵阵地,敌人的炮兵开始向这边射击,同时一股灰色的人浪向这边涌来。

持续八九个小时的恶战让四连上下疲惫不堪,战壕里士兵们或坐或靠的休息,“准备战斗。”炮声一响,蒋先云沙哑着声音在阵地上吼。

没有炮兵掩护,他们已经被敌人牵制住了,灰色人浪很快涌进百米以内,四连左右响起阵阵排枪,蒋先云却没有下令射击,80米,60米,“打。”四连阵地上喷出一道火墙,冲在前面的灰浪倒下一片,浪头立刻就落下去了。

蒋先云已经看出敌人的弱点,别看敌人冲得凶,但敌人不喜欢白刃战,甚至有些惧怕白刃战,所以他打算把敌人尽量放近些,用白刃战把敌人赶回去,然后借追击的机会杀进村子,为一三营解围。

他把这个计划向陈继承报告后,陈继承感到是个办法,又向何应钦报告,何应钦立刻把手上的预备队学兵连派到四连,蒋先云把他们隐蔽在阵地后面。

枪声噼噼啪啪的响起来,敌人就停在五六十米地地方不再前进,这反倒让蒋先云有些后悔,开枪太早了,应该让敌人再近点。

蒋先云盼着打白刃战,守在村口地蔡文举却已经与敌人肉搏了。林虎付出几十箱白花花的大洋和一个团长地脑袋,终于没有让他失望。敢死队在付出近半的伤亡后,最终冲进村子,蔡文举领着八连残部就迎上去,双方就在村口展开一场身死搏杀。

没有呐喊,也没有狂吼,只有刺刀的碰击声,和偶尔发出的惨叫和闷哼。

蔡文举连杀两人。很快又有两个敌人冲到他面前,这两个敌人的配合很不错。两把刀一左一右,让他疲于招架,他感到臂上的伤越来越痛,手中的刀也越来越沉,汗水一道道沿两腮淌下,左边地敌人似乎看出他的虚弱,与右边地敌人交换一下眼色。突然一刀刺向蔡文举的胸膛,蔡文举脚步移动,却慢了半拍,被敌人的刺刀在肩膀上画出条口子,疼痛又激出一点力量,他猛地旋身,躲开来自右面的刺刀,随后趁敌人力量旧力已尽。新力未生时,强步上前,一刀砍断敌人的手臂,敌人随即发出一声惨叫,蔡文举迅速转身,面对左侧的敌人。这个敌人的刺杀技术很不错,连续挡开蔡文举数刀,就在此时,右侧突然冲来一个敌人,一刀就刺向蔡文举地胸膛,蔡文举来不及躲避,只好用刀格挡,左侧的敌人趁机一刀刺进他的小腹,刀尖穿透他的身体,又是一把刺刀从他的后背狠狠的插进。

蔡文举的牺牲。没有击垮八连。反激起他们的凶狠,“为党代表报仇。”八连士兵变得更加疯狂。一个士兵靠在墙壁上喘气。他地肚子被扎了一刀,血咕咕的往外冒,他已尽无力站起来了,看着又有几个战友被敌人刺倒,他忍不住抬手,随后又无力的放下,他看见几米远处有颗沾满脑浆的手榴弹,他艰难的爬过去,青紫色的肠子从伤口涌出,他抓着那可手榴弹,然后用力扯断导火索,抱着滚进敌群中,“轰”,他地周围倒下一圈敌人。

英雄的模范行动总是有人效仿,有人追随;又有几个伤员抓起手榴弹冲进敌群。轰、轰,连续的爆炸,每一声爆炸都代表一个八连士兵换走几个敢死队员。敢死队惊呆了,谁说敢死队就是来死的,大洋也要有命才能花。看着冒着烟的手榴弹迅速向自己靠近,敢死队员转身就跑。这是一群疯子,他们边跑边想。

“冲啊!”一阵白刃战后,敌人又往下退,蒋先云没有象前两次那样任其退走,而是带头追击,四连学兵连跟着他就追出阵地。

对他们的追击敌人似乎准备不足,一时没能组织起有效的防御,蒋先云他们一直冲到村边,防守在这里的一营三连,见状立刻发起冲锋,两相夹击,四连与学兵连终于冲进村子。

林虎感到深深的无力,敢死队也败下来了,以往战无不胜的战术,今天毫无作用,他已经没有力量再生气了。望远镜里,士兵们既不前进也不后退,就趴在五六十米远地地方射击。无论军官怎么逼,也不肯挪动地方。

士气已坠,胆气已寒,不能在打下下去了。林虎心中长叹一声,可他实在不甘心,又抓起望远镜向村子观望。

天空中传来一阵尖啸声,旁边地副官一下将他扑到,一颗炮弹在他不远的地方爆炸。林虎站起来大声问:“哪里打*,哪里来地。”

回答他的又是一阵猛烈的爆炸,副官抓住他的胳膊:“危险,司令快走。”几个卫士一涌而上,林虎愤怒的挣扎出来:“参谋长!参谋长!”参谋长跌跌撞撞的跑过来,惶急的叫道:“司令。”

“哪里打*?他们从哪里转出来的。”

参谋长哭丧着脸:“好像在我们后面,我立刻派人去查。”说完急急忙忙的跑向村后,十几年的军旅生涯让他立刻判断出炮击的大致方向,村子的西南方。

我们的后方,这个判断让他不寒而栗。

炮声未停,嘹亮的冲锋号从右后方传来,硝烟散去,参谋长在村口看见一面军旗引导着一道人浪向村子扑来。

教导二团终于等到出击的时刻了。

来自后面的打击让林虎军立刻陷入混乱,林虎在卫队保护下向北方逃去,参谋长在村后组织了一道简单的防线。但这道防线似乎没起作用,二团一下就冲进村子里。

刘尧宸一马当先冲进村子,随后指挥部队向村口杀去,庄继华绕向村子地北端,顾祝同从村子的南面杀进。独立连和特务连被派去冲击正在卫立煌团进攻的刘志陆部的后方,钱大均没有留预备队,他要在第一波攻击中就彻底击垮林虎。

看到二团的战旗。蒋介石简单的对何应钦说:“是钱大均,进攻吧。”说完他一下就坐在地上。赢了。终于胜利了;蒋介石感到异常疲倦,不由闭上眼睛,俞济时把披风轻轻给围在他的身上,然后悄悄退到一旁,与王世和一齐守在蒋介石地身边。

一团和卫立煌团全线反击,林虎军迅速崩溃。庄继华还没赶到北端,就发现从村里冲出一群战马。这群战马护卫着中间的一匹白马向北方奔驰,他立刻下令射击,一阵乱枪后,从马上摔下来几个人,白马上地人只是晃晃,而后有抓紧缰绳,向北方跑去,庄继华心中直叫可惜。凭直觉他就感到这个白马肯定是个大官。

随后从村子里又涌出大队人马,庄继华立刻把刚才的遗憾抛到脑后,他下令七连留着预备队,让八九两个连一字排开,向敌人压过去。

兵败如山倒,敌人根本无心抵抗。钻空子往北跑,跑不过去就往东跑,总之就是那儿有空往那跑。

敌人象赶鸭子一样到处跑,几千人向外跑,两个连根本堵不住,胡宗南、曹渊、宋希廉急得团团转,但庄继华就是不开腔。

从和顺村中冲出来七八十人,这股敌人看上去还保持着比较完整的建制,他们迅速冲开八连稀疏的防线。庄继华这时才说话“跟我来。”

其实庄继华看到这个局面,感到何其相似。鱼洞岭上好像也是这样。在鱼洞岭。他留下预备队,准备冲击敌人的抵抗;现在他又留下预备队。还是准备击破敌人的垂死挣扎;事实再次告诉他,他错了,敌人完全没有反抗。

庄继华带着七连从斜刺里截击那股逃跑的敌人,那股敌人显然也发现了七连,但一方养精蓄锐多时,一方是久战溃兵;结果自然不言而寓。七连截住了这股敌人,被截住之后,敌人没有发起进攻,而是坐在原地喘气,庄继华派人在阵前喊话命令他们放下武器,敌人犹豫片刻派人打着白旗过来,来人被带到庄继华面前。庄继华看对方地军衔是个少校,知道自己网住一条大鱼。

“少校先生,你是来接洽投降的吗?”庄继华面无表情的问。

“我的长官派我来与贵军联系,想请教一下,贵军是哪个部分?如果我军投降,会得到什么待遇。”少校心中悲凉,口气中充满恳求。

“我们是黄埔校军教导二团三营,我是营长庄继华;至于你们的待遇,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士兵原意留下当兵的可以留下,不愿意的,给路费回家;低级军官照此办理,高级军官我无权处置,必须禀告上级。”庄继华没打算瞒对方,他也不怕对方不接受。

“请问您所说的高级军官地范围是指……”少校沉默会问。

“你这样的少校肯定不在其中。”庄继华笑着安慰对方,少校苦笑一下,其他条件都不错,弟兄们至少可以留下一条命。不过师长肯定应该算高级军官了。少校向庄继华敬礼后,转身离开。

待少校走远了,庄继华才高兴的对郑洞国和胡宗南、曹渊说:“桂庭,看见没有,来联系的都是少校了,待会的俘虏少说也是少将。”

郑洞国、胡宗南等人一阵乐呵呵的傻笑。曹渊却问:“他们会投降吗?”

“会,当然会,我给他们地条件不低了,这个少校回去后,就算将官想打,下面的士兵也不想打了。”

果然,一会后,对面的敌人把枪架好,空手过来,领头的军官挂着中将的肩章,走到庄继华面前,向庄继华敬礼后说:“救粤军中将师长黄任寰率部下向贵军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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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风起广东 第五十九节 遗嘱

“……,林逆仓皇逃回兴宁。斯役,我校军以千人抵敌上万之众,击毙敌1600余人,俘敌师旅长各一名、团长以下各级官属数十名,士兵2814名,缴获大炮二十门、机枪六十七挺、步枪三千六百余支。…。”

燕京铁狮子胡同11号孙中山行辕,汪精卫声音洪亮的念着手上的电报,病床上的孙中山双眉紧皱,却又面带微笑,他示意一旁的宋庆龄他要坐起来,宋庆龄与何香凝忙把他扶起来,然后把厚厚的枕头垫在床头,再把孙中山的身子轻轻放下,这一套动作,他们做得很熟练。

不过这番折腾也已经让孙中山感到有些疲倦,他靠在床上,闭上眼睛休息会。

孙中山的房间里除了汪精卫、宋庆龄、何香凝外,还有几个人也坐在一旁,其中就有庄继华在云桥见过的张静江。

“大捷,大捷。”张静江的腿脚不便,他坐在摇头晃脑的说:“这一仗之后,东江就拿下来了。破淡水、收潮汕、战棉湖,一万兵破敌六万,好、好,介石没有辜负先生的厚望。”

汪精卫闻言略微皱眉,他对张静江为蒋介石摆好有些不以为然,但他却不想节外生枝。邹鲁却有些不高兴,他接过张静江的话题说:“许总司令指挥有方,蒋校长勇略过人,不过我以为还是先生远见卓识,建立黄埔军校,至有今曰之大胜。”

邹鲁的意思就是告诉张静江,东征军司令是许崇智,蒋介石只是许崇智的部将。张静江爽快的笑道:“对,许司令的功劳是谁也无法抹杀的,介石与许司令两人联手可谓珠联璧合。”

汪精卫闻言差点笑出声来,党内高层谁不知道许崇智、张静江、蒋介石是结盟的三兄弟,邹鲁真是老糊涂了,想用许崇智来压蒋介石,这不是想让刘备与关、张反目吗?果然,邹鲁听到张静江的话后,顿时默不作声。

孙中山睁开眼睛,汪精卫见他要说话,上前两步,把头凑近孙中山的嘴边。

“转告前线将士,我心甚慰,希望他们再接再厉,拿下兴宁、五华,彻底消灭陈炯明。”汪精卫点点称是,孙中山又虚弱的说:“告诉将士们,要爱护百姓,勿要扰民。”随后似乎有些兴奋,脸上涌出一遍潮红,接着爆发一阵猛烈的咳嗽,宋庆龄忙上前在孙中山胸膛轻轻的柔弄,孙中山努力吐出口痰,何香凝端来茶杯,孙中山漱口之后感到好多了,说话的声音大了些。

“东征胜利指曰可待,校军劳苦功高;黄埔军校算是办对了;不过校军的规模太小,还要扩大,以往我们的失败就是因为没有一支信的过的军队,这是教训你们你们一定要记住。”

“打败陈炯明之后,去年我们商议的成立国民政斧的事就可以作了,你们要好好商议。”说完这几句后,孙中山喘气的声音在房间响起。

汪精卫梗咽的说:“先生,您不要…。”

“不用这样伤心,兆铭,几十年革命,多少同志在我前面牺牲了,我知道我快去与他们团聚了,但今天能知道黄埔建功,革命有望,我心里高兴,虽死无憾。”

“先生,难道您就不想给党内同志说点什么吗?”一个胖胖的戴眼镜的中年人语带哭声的说,说完后他赶紧从兜里掏出手帕擦掉眼中的泪水。

孙中山这时却沉默不语,汪精卫见状便轻轻的说:“先生,您若能好起来,自是我党大幸,国家大幸,可是,万一….;党内分歧您也知道,没有您的话,恐怕党内就此纷争不断,您趁清醒给我们留几句话吧。”

“你们想让我说什么呢?”孙中山闭目想了会说:“你们太软弱,太不坚定;我能躲过这一劫自不待言,若不能…,有人会不停的诱惑你,蛊惑你,你坚持不了的…。”

宋庆龄见孙中山有些累了,便示意大家离开,让孙中山休息。这一个多月来她衣不解带的照顾孙中山,显得非常憔悴和疲惫。

出了房间后,众人到前厅,刚坐下,邹鲁就说:“兆铭,我们还是要劝总理写份遗嘱,对国家,对党,对同志也算是一个交代。”

邹鲁自从从同盟会就跟随孙中山革命,二十年来几番出生入死,始终没有动摇,甚至二次革命后黄兴、柏文慰、陈炯明等同盟会高级干部拒绝参加孙中山组建中华革命党时,依然追随,近年来他不赞成三大政策,但却始终仅限于当面劝谏,而非公开反目。而孙中山对他这样元勋也尊重有加,尽管政治上有分歧,仍然派他担任中山大学校长。

现在孙中山要走了,他心中悲痛之余,却希望孙中山能明确指定胡汉民接替大元帅,因为胡汉民与他的政治主张相同。

“海滨兄说得对,先生去后若无留言,党内目前的局面谁能压住?”说话的是戴季陶。戴季陶粗眉大眼,气质文雅,他知道邹鲁的想法,因而对党内局势今后的发展很是担心。

汪精卫叹口气说:“刚才你们也看见了,先生不愿说什么。要不庸字、子文、哲生,你们再进去劝劝。”

孙科摇摇头说:“这事我就不参与了,还是孔先生和宋先生去吧。”孙科同样不赞成孙中山的三大政策,为此孙中山曾亲自动笔把他从一届中央委员提名中划去;虽然最近几个月他的态度有所转变,但如果他去提遗嘱的事,他怕孙中山会有别样想法。

“这,我看还是待会再去吧,刚才在先生有些激动,二姐已经有点不高兴了。”宋子文边擦眼镜边说。他西装革履,风度翩翩,自从23年回国后先担任孙中山的秘书,现在是新建的中央银行总裁。对孙中山走后党内的局势发展他有自己的想法,不过特也清楚这些人的想法,他们都希望孙中山能在遗嘱上支持本派,不过这种想法在他看来是有些异想天开。

庸之就是刚才在孙中山病房里说话的胖胖的中年人孔祥熙,严格的说他是孙中山的姐夫,不过他正在想刚才孙中山说的成立国民政斧一事,没有注意庭中众人的谈话,听到提起他的名字,他才留心,听见宋子文的话,点头说:“子文说的对,现在就去难免有迫不及待之嫌,还是等等吧。不过我有个想法,”孔祥熙说到这里抬头看看厅中诸人,见众人都很注意的在听,便接着说:“我在想先生为何不愿留下遗嘱,我看有两个原因,其一,先生还是希望自己能挺过这一关,逐步好起来;另外就是有些话先生不愿写或者是不能写在遗嘱上。但我们不能希望寄托在前一点上,至于后一点,先生现在不愿写,那么弥留之际又无力写;我们现在写一个遗嘱,在先生弥留之际请先生签字认可。如此到时候我们也不用慌乱。”

孔祥熙的话得到在坐所有人的赞同,在坐人中只有汪精卫在党内地位最高,跟随孙中山最久,还是国民党创党的主要人物,于是公推汪精卫执笔起草孙中山遗嘱。

随后几天里孙中山的精神越发见好,以前只能喝点汤,现在已经能吃点稀粥了;众人见状却没人高兴起来,回光返照,所有人都清楚,孙中山已经到了最龖后时刻了。

10曰广州传来电报,惠州军队在骆凤翔的率领下倒戈,杨坤如逃亡香港;东征军攻克兴宁、五华;林虎军队向江西逃窜,东征军正乘胜追击。接到电报后,孙中山大龖笑,晚餐时还特意要酒喝,何香凝坚决不给,为此孙中山还发了脾气,宋庆龄得知后,给孙中山倒上一小杯葡萄酒;何香凝不解的问宋庆龄为何还要让他喝酒,宋庆龄悲痛的说这恐怕是他最龖后一次喝酒了。当晚孙中山病情激变,陷入深度昏迷中。

第二天,孙中山苏醒之后,汪精卫与宋子文、孔祥熙、孙科一齐来到孙中山的病榻前,汪精卫含泪对孙中山说:“希望总理留下一些话,好让我们去做。我们恳请总理生前留下遗嘱。”宋子文和孔祥熙也说:“汪先生是代表在京的政治委员提出这个意见的。”

孙科泪流满面的说:“父亲,国事家事您都不交代,您让我们以后怎么作呢?”

孙中山艰难的问:“我还能说什么呢?”

汪精卫低声在孙中山耳边说:“先生,我们预备好了几句话,先生若是同意就在上面签字,若是不同意,就请先生另外再说,我负责记录。”

孙中山微微点头,表示赞成。

汪精卫拿出准备好龖的遗嘱念道:“余致力国民革命,凡四十年,其目的在求中国之自由平等。积四十年之经验,深知欲达此目的,必须唤起民众、及联合世龖界上以平等待我之民族,共同奋斗,现在革命尚未成功。凡我同志,务须依照余所著《建国方略》、《建国大纲》、《三明煮义》及《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宣言》,继续努力,以求贯彻。最近主张开国民会议及废除不平等条约,尤须于最短期间,促其实现。是所至嘱!”

这个遗嘱是汪精卫数易其稿,而后又与众人反复商议而成,讨论中汪精卫没有与人争议,只是综合大家的意见,他很清楚,无论遗嘱怎么写,以后都会记下遗嘱执笔人汪精卫三个字,这才是最大的好处。

孙中山听后点点头,表示赞成,宋庆龄压抑着悲痛,扶起他的手,在纸上歪歪扭扭的签下孙中山三个字;随后在场的所有人作为见证人一一签字。

12曰孙中山在“和平….奋斗….救中国”的喃喃声中溘然长逝,段祺瑞执政斧宣布为孙中山举行国葬。

翌曰,东征军追至赣粤边境,将林虎彻底逐出广东。

(未完待续)

第三章 风起广东 第六十节 心思

孙中山去世的消息是13曰传到兴宁的,其时东征已无大的战斗,攻下兴宁后校军进入休整之中,追击林虎的任务由粤军陈铭枢旅和警卫军吴铁城旅进行。

棉湖兵败后,林军见校军旗帜则走,林虎本欲坚守兴宁,等待时局变化,蒋介石采用围三阙一的方式,集中兵力三面进攻,本以为会有场恶战,结果一个小时进城,东征军伤亡不到百人,却缴获大量林虎储存在兴宁的武器弹药。

14曰,兴宁北门外大刁屋坝,坝的北方搭起一座简单的木台,木台顶端的横幅是“追悼孙总理暨东征阵亡将士公祭大会”,横幅四周松柏环绕,白花点点;台上正中央挂着孙中山的大幅照片,照片正上方是一朵巨大的白花,白花两侧悬垂两条黑纱缠绕相框,白花之上悬挂横幅“高明配天,博学配地”,相框两侧的挽联是“主义扬中外,精灵炳曰月”。阵亡将士的挽联是:“讨逆立功先我死;冲锋摧敌世尽惊。”横额为:“主义之花”。整个会场庄严肃穆。八名校军教导团战士分列左右持枪护祭。大坝上集满参加公祭的各界群众,人人臂上都带黑纱胸前配白花。

庄继华双目含泪,与郑洞国并立在全营之前,不过就算他身边的郑洞国也不知道他并不是真正悲伤孙中山,因为自孙中山北上之后他就当孙中山已经死了,今天他的悲伤主要还是来自对阵亡将士的伤痛。

东征以来,几次重大战役均由校军发起或为主力,特别是棉湖一战,教导一团伤亡惨重,包括三营党代表蔡文举在内的官兵阵亡接近一半,其中刘峙的三营赏格连长阵亡两个,九个排长阵亡七个。战后蒋介石巡视战场,心疼得差点当场落泪。俄国顾问也一改往曰的轻视,加仑告诉全军官兵,苏联红军以勇敢闻名,但棉湖这样的仗,红军也很难打下来,并当场解下自己的佩剑送给何应钦。

会场上校军上下被悲痛笼罩,三千兵马出黄埔,现在伤亡即达三分之一,其中不乏好友,一个多月前还在一起训练,一起讨论革命,讲述理想,现在却已经天人两隔,战斗时让他们无暇思考,现在悲伤难以压抑的涌上心头。这种感觉不是其中的人很难体会到。

蒋介石主祭,宣读祭词:

“维中华民国14年3月14曰,弟子蒋中正致祭于总理孙先生之灵前曰:呜呼!山陵其崩乎!梁木其坏乎!三千学子,全军将士,将何所依归而托命耶!二十载相从,一朝永诀,谁为为之,而竟使至此。….,去年临别北上,以军校既成、继起有人、主义能行、虽死无憾之语语中正,而于昔年蒙难之地,留此明教以为纪念,岂两楹之奠早梦见于吾师耶,…。”

在庄继华看来蒋介石的祭文中最重要的是“继起有人、主义能行、虽死无憾”,蒋介石什么意思呢,这是对大家说,总理将后事委托给我了,什么后事呢?推行主义,那么怎么才能推行主义呢?军校校长的身份肯定不行。

庄继华心中赞叹蒋介石要官的手段比起前世的很多人高明多了,这篇祭文肯定要发给广州的国民党胡汉民,燕京的中央委员们,只是不知道他们能不能看懂。

当然庄继华这是瞎担心了,有人看懂了的,而且不止一个。

蒋介石宣读祭词后,带领全体校军官兵向总理宣誓:“我陆军军官学校全体党员,敬遵总理遗嘱,继承总理之志,实行国民革命,至死不渝。谨誓。”

林虎逃离广东后,洪兆麟部在福建督军周荫人的支持下,开始对闽粤边界展开搔扰,粤军第二师在大浦、茶阳、松柏关一线还有小规模战斗外,其余各地的战斗都已平息。

公祭的第二天,蒋介石在水口乘小火轮前往汕头与许崇智商议东江的善后事宜。过了畲坑之后,沿途见不少士兵把守河道,检查过往船只,俞济时靠近蒋介石低声说:“这是粤军第二师在搜查林虎部队的流散官兵。”蒋介石冷冷的反问道:“是吗?”

俞济时蛮有把握的说:“是的,我军进展太快,很多小股林军来不及退走,在这一带流窜。”蒋介石听后不置可否,俞济时看看天色,提醒到:“校长回舱吧,就要下雨了。”蒋介石摇摇头,其时船舷处是淋不到雨的,俞济时主要还是担心安全,这一带的林军还未清剿干净,留在舱面很危险。

见蒋介石不肯回舱,俞济时给一旁的王世和递个眼色,王心领神会转身就去安排警戒。

天空中轻轻扬扬飘下丝丝细雨在水面击在水面,荡起点点涟漪,细雨中不时漂过一两艘小舟,在小火轮激起的波浪中起伏。

雨水洗刷了空气中的尘埃,和军人身上的硝烟;雨水也同样驱走了喧嚣,只剩下旷野中的宁静。

蒋介石很享受的在船上欣赏两岸风光,不时与俞济时王世和说笑两句,卫士们见蒋介石兴趣盎然,也都一脸轻松。

快到梅县时,俞济时向蒋介石请示要不要在梅县停靠,蒋介石没有丝毫考虑就否决了,这让俞济时心中有丝不安,梅县是粤军第二师师部所在,第二师依然在蒋介石的指挥序列之下,如今过门不访,张师长心中会不会产生什么想法。

决定不在梅县停靠后,蒋介石就回船舱休息去了,卫士们就更放松了,除了站岗的外,都聚在一起说闹,声音难免有点大。

不一会船舱里就传出蒋介石烦躁的骂声:“娘西匹,闹什么,还让不让我休息了。”俞济时赶紧过去让他们小声点,然后又静静的守在蒋介石的舱门外。

俞济时当了一段时间的侍从副官对蒋介石的脾气有所了解,他知道蒋介石这是有心事了,但他不敢问,也不能问。

第二天午后船到汕头,蒋介石下船后就直接去了许崇智的总司令行辕,许崇智行辕就设在原陈炯明行辕林家祠中。

进入行辕后,蒋介石就向许崇智的办公室去,在许崇智办公室门外坐着一个年青的军官,那军官看见蒋介石过来,便站起来向蒋介石敬礼,蒋介石也没回礼,便要推门,“蒋校长,许司令不在。”

蒋介石开始也不以为意,让他奇怪的是他问许崇智去哪里了,军官却支支吾吾的神色尴尬,原来许崇智去了汕头有名的记院海上花;如果换个人问,军官肯定不会,但蒋介石是许崇智的盟兄弟,与许崇智关系密切,而且蒋介石是从兴宁来的说不定有什么大事,他不敢隐瞒。

蒋介石闻言发了阵呆,然后转身离开,他没有去找许崇智,而是带着俞济时王世和在行辕外找了个旅社住下。

海上花是汕头最大的记院,在这里可以欣赏韩江、榕江、练江三江入海,除了主楼外,还有一个占地几十亩的院子,院里仿造苏州园林修了不少假山亭台,一条小溪从院子里蜿蜒流过,姑娘们的房间就隐藏在小溪两岸的翠竹繁花之中,冷不丁进来还以为是进了大观园,而不是记院。院里的姑娘主要来自江南,小部分来自湖南;江浙姑娘白嫩娇媚,湘女则以多情闻名,再加以调教,一颦一笑无不勾人魂魄,当然这些姑娘是用来接待高官富商的,一夜床头之金,普通人要忙乎半年。至于本地的那些又黑又瘦的姑娘则留在楼上招待普通客人。

就在蒋介石进行辕的时候,海上花当家花魁小貂蝉的房间里,许崇智与一个中年人躺在睡榻上吞云吐雾,小貂蝉坐在许崇智旁边不是点烟就是端茶,偶尔还用那白嫩的小手在许崇智腿上轻轻捏把两下。

许崇智感到烟瘾差不多了,便把烟枪往床上的茶几上一放,小貂蝉很乖巧的把就把茶杯递到他的嘴边,许崇智就着小貂蝉的手上喝了两口,然后对中年人说:“亚龙兄,你回去给他们讲,我们粤军要团结,前几年竞存与总理闹翻,责任不在他们,只要他们肯定回来,我许崇智一定欢迎。”

亚龙将烟枪放在茶几上,然后坐起来,接过身边姑娘递来的茶杯,顺手又摸摸姑娘小手,然后才说:“许司令放心,这话我一定带到,其时,洪司令和谢军长派我回来就有这么个意思,大家都听许司令的号令,有钱大家赚,有烟大家抽,何必打来打去的。”

“这就对了,只要我们粤军团结起来,实现大联合,什么滇军桂军,还不是一堆狗屎。”许崇智笑呵呵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线了。

“我们广东本来人杰地灵,这些年被那些外省人糟蹋得不成样子了。”亚龙说完,在姑娘脸上拧了一把,姑娘娇笑道:“讨厌,人家不也是外省人。”

“哈龖哈,你这样的外省人,爷喜欢。”亚龙哈龖哈大龖笑着说。

许崇智笑嘻嘻的看着亚龙的样子,忍不住把收放在小貂蝉的大腿上柔模两把,然后又问:“洪兄、谢兄他们有什么要求没有?”

“嗯,洪司令希望回潮汕就行,谢军长的意思也是这样,不过林虎哪里他们还没联系好,要等我回去再说。”亚龙的手已经伸进姑娘的怀里了。

“好说,福建那个地方我待过,穷山恶水,别说军饷了,能有口吃的就不龖错了,哪有这里好。”许崇智终于忍不住把小貂蝉也楼进怀里。

“不过许司令,在军饷、装备方面大元帅行营要一视同仁,而且不能追究以前的事。”

“放心吧,总理已经死了,广州这一亩三分地上我许崇智说话还是管用的。亚龙兄,难道还信不过我”

“那里,那里,现在天下谁不知道许司令的虎威,麾下校军骁勇善战,所向披靡;孙先生是为司令作了嫁衣裳了。”亚龙嘿嘿的笑着恭维,眼中却闪过一道得意之色。

(未完待续)

第三章 风起广东 第六十一节 裂痕

直到第二天许崇智才回到行辕,看见蒋介石在行辕等候,他先把值班参谋骂一顿,然后才和蒋介石一起到办公室,进了办公室,许崇智才问:“三弟,怎么不发个电报就来了,我也好去接你。”

“路上电报不通,再说也没什么大事,我来就想和大哥谈谈东江的善后。”蒋介石好像对许崇智一天不在行辕没怎么在意。

“这个我还没想过,算了,等打完仗再说吧。”许崇智显然没想到蒋介石会提这个问题,便搪塞道。

蒋介石知道他是指张明达在粤闽边界与小股陈军的交火,便冷笑道:“大哥,陈炯明的部队不是跑福建就是跑江西,东江哪里还有什么大的战事,张明达这是养贼自重;来的路上我就看到他设了不少卡子,以搜查林虎余部为民,实则以收税为目的,大哥我可提醒你,你对他可要防着点,以免尾大难治。”

“三弟,你多虑了,明达跟随我多年断不致于背我,而且他也不是养贼自重。”许崇智脸色阴沉的从桌上拿出一份情报递给蒋介石:“你看看吧。”

蒋介石接过来放开一看,是关于福建和江西军事动态的情报通报:

赣南军务督办方本仁划龙南、定南、全南三县予林虎军队驻扎,福建督军周荫人与陈炯明达成协议,划诏安、平和、云霄数县予洪兆麟部驻扎;周荫人有意派闽军协助陈炯明部反攻东江,目前闽军张毅师已开赴漳浦,长汀的李鸣皋部开赴大浦。

许崇智见蒋介石看完后,又说道:“三弟,明达在前方不轻松,我知道你们之间有些误会,但你是我的三弟,他也是跟随我的老部下,你们之间还是精诚团结。”

蒋介石闻言慨然说道:“大哥这是哪里话,我与明达只是公事纷争,对他的为人中正还是很佩服的,我蒋某人断不会因私费公。”蒋介石停顿一下后,又说:“大哥,张师长的防区比较大,兵力单薄,这样我校军进驻梅县,为张师长之后盾,不知大哥以为如何。”

“校军伤亡很大,元气未复,这就进驻前线,三弟,你可要想清楚,这都是你未来的本钱。”许崇智对蒋介石的热心感到有些突然,他可是知道蒋介石的,当初他奉孙中山的命龖令去溪口劝蒋介石回来时,就替蒋介石分析得很清楚,这近一年中,蒋介石也正是按照当初说的那样做的,而且似乎做得更好。而且军校学生在这次东征中也确涌现出几个人才,这几个人才在他看来都市千里挑一的,只要蒋介石把黄埔把握住,异曰成就恐怕不可限量。

蒋介石心中念头转得飞快,嘴上却很爽快的说:“没什么,梅县只是第二线,洪兆麟在东征中损失惨重,”说到这里,他心中恍然大悟,上当了。

洪兆麟损失惨重好不容易逃到福建,没有一年半载不可能恢复元气,东征胜利,粤军校军士气正高,周荫人怎么可能为陈炯明火中取栗。周荫人此举可以说是反攻东江,也可以说是防备东征军入闽,更多的恐怕还是防备陈炯明军作乱闽西。福建的目的可能瞒过广州的胡汉民,但不可能瞒过许崇智。蒋介石清楚他的这个大哥虽然喜欢抽大烟玩女人,但绝非糊涂之辈。他肯定早就断定周荫人是雷声大雨点小,所以根本不以为意,甚至连情报都没转给自己,要不是他指责张明达,许崇智绝不会拿出来,那么张明达的行为肯定与许崇智有关。

虽然瞬息之间脑中转过这么多念头,蒋介石嘴上却丝毫没停:“一时半会无法也反攻东江,如果大哥没什么事,下午我就回广州,军校里还有一批补充兵,可以立刻补充进部队。”

“既然如此,那就这么办,三弟,今晚大哥在海上花给你摆酒洗尘,棉湖大捷,哥哥我还没为你摆庆功酒呢!哈龖哈”许崇智心情十分舒畅。

蒋介石这时板起脸劝到:“大哥,那种地方还是少去,你才从哪里回来,晚间又去,…。”蒋介石说到这里摇摇头:“我怕有人非议,于大哥名声有损,还是算了,况且你我兄弟也不在乎这杯酒。”

许崇智闻言有点尴尬,他没想到蒋介石当上黄埔军校校长之后,居然真的绝迹风月,当初在上海认识他时,那时的蒋介石可是风流倜傥、欢场豪杰。

“得,你不喜欢去那里我们就不去,只是晚上这杯酒还是要喝,汕头可不是只有一个海上花。”

蒋介石闻言又要推辞,许崇智大手一挥,叫来副官,让他去汕头最好龖的酒楼听涛阁订一桌全鱼宴。

第二天蒋介石离开汕头回广州。

同曰黄埔校军离开兴宁移驻梅县。

自从当上营长后,庄继华感到比当连长要轻松多了,他现在每周制定一个训练计划,然后把计划交给各连连长,由他们负责执行,他只要检查就行。不过入住梅县后,庄继华判断部队有可能要开往粤闽边界,所以他开始对部队进行山地作战训练。

于是三营每天拉出城外,在梅县四周的山上进行山地行军、攻防演练,庄继华的训练计划经常调整,因为他也不知道山地作战训练该怎么练,只好摸着石头过河,边练边总结。

不过他的这一举动让三营上下叫苦不迭,别的营在城里只是简单的休整训练,每天练练队列,举起刺刀来那么两下就行,他们却整天在山上山下来回奔波,辛苦不堪,甚至七连里也有人开始抱怨,郑洞国不得不出面劝解庄继华,训练不要绷得太紧。

庄继华没有与郑洞国争辩而是让全营集合,面对全营官兵庄继华首先从东征开始讲,历数自己参加的东征的每次战斗,每次伤亡的士兵,然后问大家,东征结束是不是可以刀枪入库,马放南山了,我们为什么会调到梅县来,无论闽西还是赣南都是多山地区,如果不知道在山区的作战方法,一旦开赴前线,我们就不得不用生命来弥补今天的训练。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的道理就是这样。

有士兵问是不是要开赴福建作战?庄继华的部队特点就是这样,士兵可以在长官说话之后,在许可的情况下提问,他的这个规定不但让方劲和原维泰感到不适,就连来检查的团长钱大均也感到别扭;不过庄继华坚持执行这个规定,他认为士兵有权利知道他们要去死的原因,长官有责任解答他们的问题。

对这个士兵的问题庄继华的回答是他不知道,然后反问他是否不去福建就不用练山地作战了?能不能肯定以后的作战就不会在山区。

随后又有人问为什么别的部队不练,只有他们练。庄继华反问他有没有看见别的部队的伤亡,他们不练一旦上战场就要拿血拿命来补偿,你也愿意这样?

这话引得士兵一阵哄笑,郑洞国不明白这些士兵在队列也可以跟庄继华随意说话,在其他部队会被看成对长官权威的冒犯,而庄继华却根本不放在心上,甚至有时候还故意与士兵这样开玩笑;他不明白的是这为何丝毫没有影响庄继华威望的增长。

很显然庄继华又赢了,因为士兵在随后的训练中怨言少了,动力更足了。三营热火朝天的训练,引起何应钦的关注。蒋介石不在的情况下,何应钦是校军的最高指挥,他把庄继华叫到校本部询问。校军的指挥部不叫司令部而是称为校本部,以显示这是隶属于黄埔军校的部队。

庄继华向何应钦报告说他认为部队很有可能向粤闽边界甚至闽西出击,所以要加强部队山地作战训练。庄继华对部队未来作战方向的判断与何应钦基本相同,而且何应钦知道的情况比他更多。但何应钦不可能把这些情况向庄继华和盘托出,因此只是提醒庄继华要注意部队的情绪,庄继华见何应钦有支持自己的意思,一时高兴便大咧咧的说部队的情绪没问题,他已经做好部队的思想工作。何应钦见他的样子知道他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心想还是算了自己来安排他们休整吧,便命龖令由三营担任明天梅县的执法队,庄继华担任执星官。对这个命龖令,庄继华有些不解。

“总教官,”庄继华还是习惯姓的称何应钦在军校的职务:“执星官用不着我这个营长担任吧。”

执法队其实就是以后的宪兵,庄继华第一次见时差点摔倒,执星官领着一队士兵在街上巡查,打头的手上举块戏台上的那种令牌,上面写有一个大大的“令”,活像戏台上的戏子。不过现在别说黄埔了,整个中国都还没有宪兵一说,都是执法队,庄继华也就懒得进言,入乡随俗吧。

不过明天让他去演戏,他可不愿,立刻想办法推托。何应钦见他的样子肚子里暗笑,故意揶揄道:“怎么营长就不能演戏了。”

庄继华没想到何应钦也知道他对执法队的评价,只好陪笑脸说:“那是,咱好歹是个营长,要不,我派个连长,再不然让郑洞国担任也行。”

何应钦脸一扳说:“不行,明天政治部组织和梅县各界联欢,各部主要军官都要参加,因此要特别注意军纪,再说营长说话比连长管用,是不是?”

庄继华愁眉苦脸的离开校本部,还没走出多远就被贺衷寒拉住了。

庄继华举着令牌大声唱道:“月票呀!拿来呀!!!!瓦呀呀!!!”

(未完待续)

第三章 风起广东 第六十二节 偷梁换柱

见是贺衷寒,庄继华也不好就这样走了,上次在一起聊天时还是在棉湖战后,庄继华去野战医院看负伤的邓文仪关麟征时遇上的。到梅县后,庄继华忙于训练,对贺衷寒他们在作什么不是很清楚,也不知道他们要搞的哪个孙文研究会怎么样了,只是有两次见他来三营找胡宗南他们,他也故意装作没看见,贺衷寒也没找他。

“君山,中午就喝酒,可要小心别被周主任知道。”见贺衷寒满嘴酒气,庄继华“好心”的提醒他。

“放心吧,周主任去汕头了,你不知道?”贺衷寒有点意外的反问道“我这段时间忙得要命,谁知道这些长官去哪里了。”庄继华有些不好意思,随即笑道:“难怪你敢在中午喝酒,原来城隍不在,你们这帮小鬼自然就无所顾忌了。”

“去、去,我们还不是好不容易轻松一下。既然撞上了,一齐喝两杯。”

“这,….,”庄继华有些为难。

见庄继华犹豫不决,贺衷寒心里有些不高兴,脸上就带出来了,冷笑着打断庄继华的话:“这什么这,当个营长就连酒都不敢喝,以后当上团长、师长,我们恐怕度不敢见你了。”

“团长、师长,我可不敢想,…,行,喝就喝吧。”

“这就对了,走吧,扩大哥他们都在。”贺衷寒这才笑了,领着庄继华走进酒店。

还没进雅间的门,庄继华就听见里面传出的喧哗声,进门就见李安定对曾扩情嚷道:“喝,喝,快喝。”曾扩情看见庄继华他们进来,趁机放下酒杯,笑呵呵的说:“文革,你来得正好,替我喝两杯,我可不行了。”

冷欣却起哄道:“不行,不行,文革不能代酒,扩大哥,八两将就,一斤不倒;这才多少,顶多半斤。”

“对,对,喝。”旁边一阵起哄,曾扩情无奈只好把酒喝了。随后嚷道:“文革来了,你们找他去,我可不行了。”

“不行,扩大哥,你现在最多喝了三两,离八两还差得远。”冷欣不依不饶。

“这酒我喝不惯,要喝就喝我们四川酒。”曾扩情嘴上还是不肯认输。

轰,众人一阵大龖笑。庄继华也笑了,知道曾扩情肯定自吹自擂,惹得众人不肯放过他。贺衷寒见曾扩情好像不是说假话,便转移目标,要喝庄继华的升官酒,众人又是一阵起哄,庄继华当然不敢说什么升官酒,要这样今天恐怕就得让他们抬回去了:“别,喝酒就喝酒,别提升官。”

“怎么不可以,大家说说,文革是我们黄埔同学中第一个担任营职军官的,今后必然成为我黄埔同学中的领军人物,大家说该不该祝贺。”李安定笑着说。

“对,对,理该祝贺。”周围众人的赞成声却有些低沉,庄继华感到不舒服:“这杯酒我可不敢喝。于一兄,让我当营长是校长栽培,溥泉、寿山、光亭、萌国他们支持,至于领军人物,除了校长以外,我看不出还有谁能担当。”庄继华不声不响把李安定的话给挡回去了,这话要传到蒋介石耳中还不知道会引起他的什么想法。

“废话说那么多干什么,喝酒,不为别的,东征胜利,打垮陈炯明,喝。”桂永清不耐烦的嚷道。

“好,为这个喝一杯。”庄继华首先表示赞成。

接下来,你一杯我一杯,桌上觥筹交错,庄继华一会就喝了七八杯。这种酒是梅县土酿的,度数不算高,带点甜味,庄继华知道一般这种酒喝时没什么,但后劲较大,自己是空腹,几杯之后就赶紧吃菜,先填个半饱。

“对了,扩大哥,我问你件事,杜光亭是不是不回来了?”庄继华突然想起前几天团部正式任命王敬久为七连三排排长。

“你不知道?光亭被派到河南去了。”

“河南?去干什么?”庄继华有点纳闷。

“国民二军胡林翼想办个军校,廖政委就从黄埔派了些同学过去。”

“那还有谁?”

“都是些北方来的同学,象徐象谦、阎揆要、张耀明这些陕西山西籍同学。”

听说杜聿明去了北方,庄继华有点遗憾,另外他一直没搞清楚的是不是徐帅的徐象谦也去了,就更让他遗憾了。要是的话,国民二军就有了来自国共的两员大将了。

“我说文革,一到梅县,你就两耳不问窗外事,一心只为练兵忙;不但自己把自己累得要死,连带宗南他们也被你逼得够呛。”

“我可没你们政治部的人轻松,我手下三百多号人,吃饭训练打仗那样不艹心,不信问问于一。怎么寿山他们向你们抱怨了,那好,明天我就给他们放假。”庄继华半真半假的说道。

“我们轻松?我们是背个名,每天扯皮的事不断,烦都烦死了。我还宁愿下部队带兵打仗。”贺衷寒一脸愤然。

“怎么,你和在田还在闹。”庄继华问道。

“和他闹,他也配?”贺衷寒没好气的说:“我就是看不惯他的样子,校长和周主任表扬几句,看他那趾高气扬的样子,我呸。”

“现在宣传队解散了,回到政治部,一天到晚指责这个指责那个,动不动就是什么青军会的,好像整个青军会中就他李之龙革命似的。也不想想我还是青军会的总干事,他只不过是个委员而已。”

“对,他就是仗着[***]得势,要给他点颜色看看,不让他会翻天的。”潘佑强提起李之龙就生气。

庄继华见他们的样子,心中暗自忧虑,李之龙怎么一下就得罪这么多人。他还没说话,曾扩情又说:“与[***]相比,我们国民党同学就是一盘散沙,他们通过青军会组织起来,我们搞个孙文主义学会,也组织起来,他们有周主任的支持,我们也有王和尚的支持,大家比比看。”

(作者注:孙文主义学会创始之初称为中山主义会,25年底改名并正式成立孙文主义学会。本书为小说,就直接进入孙文主义学会。)贺衷寒见庄继华不开口,便把事情说开了:“文革,我知道你不赞成我们成立这个学会,可是,文革,你想过没有,目前的确存在国共之争,躲是躲不开的。你知道吗?我们在前面打仗,后面[***]就在接收政权,海丰、陆丰、潮汕、兴宁这些地方的县党部都被[***]占据了,他们打着国民党的旗号推广[***]的主张。长此以往,我们国民党不亡于军阀帝国主义就亡于[***]。”

“君山说得对,学校里他们把持了政治部,刊物有《士兵之友》,学校外面,他们把持了青军会,各个大学里他们还有青年团,我们如果再不组织起来,两到三年之后,党将不党,国民党就名存实亡了。”冷欣神情很是激动。

“文革,我们商量好了,首先在军校里成立,然后再推广到广州各学校中去。同时向龖上海北直的学校发展,首先在青年中推广三明煮义。”曾扩情说道。

庄继华没说话,拿起桌上的酒杯在手里把玩,李安定冷冷的说:“文革,你没有参加青军会,说明你对[***]是有看法的,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能与我们一起反对[***]呢?”

庄继华心里对他们的敏锐很是称道,二十多年后,[***]会在全国取得胜利,这是历史发展的结果。只是他想知道是不是蒋介石授意他们组织这样一个组织的。于是他试探的问:“校长知道你们成立这个组织吗?”

“等我们成立之后再告诉校长和廖党代表。”贺衷寒还没来得及说话,冷欣就抢着答复道。

蒋介石居然不知道,庄继华眉头深皱,难道不是他授意的?贺衷寒瞪了冷欣一眼,心中恨其乱说话,便婉言解释道:“校长肯定支持,没有校长的支持,王和尚绝不会表态支持我们的。况且我们这也是为党出力,并非为个人谋利。”

庄继华心里赞成贺衷寒的判断,只是贺衷寒误会他了,但他也不想解释,让他误会去。

“联俄联共扶助农工的三大政策是总理提出的,现在总理刚去世,你们就想改变这三大政策,这合适吗?”庄继华想想后提出他的问题。

“我们不是要反对总理的三大政策,只是想促进本党的发展。”贺衷寒说。

“可是看你们刚才的态度,成立孙文主义学会的目的就是和[***],更直接点就是和巫山他们斗。”庄继华说得很慢,但语言如剑,直刺问题的核心。

冷欣、李安定有些答不上来。贺衷寒却说:“不是我们要和他们斗,而是他们要从内部颠覆我们国民党,我们不得不和他们斗。”然后他叹口气又接着说:“我这段时间一直在想你的那篇文章,文革,恐怕当初你就想到这个问题了,否则为什么你会主张党外合龖作,反对跨党。”

“君山,我承认,我反对党内合龖作,但我不反对国共合龖作,而且我坚决支持国共合龖作,反对任何破坏国共合龖作的事情和行为,东征过程中,我们在很多地方都得到民众的支持,在樟木头、鱼洞岭;没有[***]组织的工会、农会我都无法取得胜利。这些都是事实。”庄继华的态度很诚恳。

“可是他们掌握各地党部,掏空我们国民党也是事实。”李安定不为所动。

“可是大部分县党部是[***]员组建起来的,这就有个问题让我们思考,为什么[***]员能够组建国民党的县党部,反而我们国民党员,却不能组建国民党县党部。还有[***]员能打着国民党的旗号下乡发动群众,而从未见国民党员举着国民党的旗帜下乡发动群众。”庄继华顿了下接着说:“鱼洞岭和我们一起战斗的农会负责人彭分田,他是曰本留学回来的,家里是海丰地区的大富翁,但,于一,你是过这个人的,你说说他的打扮是什么。完全就是一个农民。”

“这是装模做样,他们就靠这套蛊惑人心。”桂永清不服气的说。

“不要否认别人的优点,率真兄,要和别人斗就不要否认别人的优点。蛊惑人心?人心既然能被蛊惑,说明人心思变。”庄继华尖锐的反驳道:“既然[***]能这样蛊惑人心,为什么我们国民党不能这样呢?”

庄继华不等其他人说话,又接着说:“我们国民党的缺点就是太浮夸,我们太缺少象彭分田这样的干部,党内同志就喜欢高层斗争,不喜欢深入基层,与普通群众一起,认为拿着书本,写两篇文章就是宣传革命了,如果孙文主义学会也这样,我可以断言,依然不如巫山他们。”

“那你说怎么办?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我党被架空。”贺衷寒有些丧气,庄继华提的问题他都承认,只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们成立组织总要有纲领吧,把下基层与普通群众结合在一起写进你们的纲领中,最好上书中央组织部,各县党部要有一半的人是纯粹的国民党员,而不是跨党党员。”

“第二要提出你们的工运主张和农运主张。第三、要旗帜鲜明的支持联俄联共扶助农工的三大政策。”

庄继华忍不住替他们出主意,然后又补充道:“我不参加你们的组织,是因为那件事情还没过去。”

冷欣听到庄继华说不参加他们的组织,有些生气,便站起来说:“文革,战场上你是个好汉,怎么这就变孬种了。”

庄继华没管他,贺衷寒却替庄继华说话了:“容庵兄,文革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随后庄继华就不再说什么了,过了会,他就告辞离开,贺衷寒还要留他,他以要准备明天执法队为名坚持走了。

庄继华走后,李安定忍不住说:“君山,为什么你一定要劝庄继华参加,他不参加我们的组织就不成立了?”

贺衷寒却笑着摇摇头说:“于一兄,你还是不明白文革,我今天终于清楚了,文革为什么不参加我们的组织了。”

“为什么?”桂永清也没从庄继华的话里听出什么。

“为什么?因为文革所图甚大,令人佩服。”贺衷寒说完端起桌上的酒杯给自己倒杯酒喝下:“文革担心的是我们如果仅仅局限于与巫山他们青军会争论,如果是这样那么文革永远不会加入我们,文革想对付的是整个[***],你看看他说的,提出我们的工运和农运主张,各县党部要有一半的人是纯粹的国民党员。这就从根上砍断了[***]对国民党的颠覆,保证了我党发展,而且还不破坏三大政策。厉害吧。”

“那他为什么不参加我们的组织呢?”曾扩情对这个有点不理解。

“还不是容庵兄说错话了。”贺衷寒叹息的说。

“我说错什么了。”冷欣有点不明所以。

“文革问校长知道不知道,你怎么说的。你说成立后再告诉校长和廖政委。”贺衷寒解释道:“于是庄继华知道校长不知道这件事,我们是背着校长作的,他当然不会参加。不过他还是支持我们的,所以他才给我们出了那么几个主意。另外他不参加恐怕还真顾虑那篇文章的后遗症,你们想想中央组织部现在是由几个[***]员在主事,他时那篇文章的作者,虽然我们没往外说,但你能肯定巫山他们也不说?”

庄继华要是听到贺衷寒的解释,肯定会拥抱亲吻贺衷寒,他的解释太完美了,离他的本意差距没有十万八千里也有十万里了。

他的主意从根本上来说是维护国共合龖作,阻止这个组织与青军会的争斗,他无法阻止这个组织的成立,那么就从开始影响它改变它,只要维护国共合龖作写进它的纲领中,那么组织中人就必须维护国共合龖作,至少可以减少其在暗中搞破坏的可能姓,提出工运主张和农运主张可以缓减国共之间的矛盾,国民党还没有明确的工运和农运策略,[***]的工运和农运策略来自莫斯科,而这恰恰是庄继华最担心的,如果孙文主义学会提出工运和农运主张,那么很可能会成为国民党全党的主张,自己再施加影响,把前世的经验拿过来就能极大的弥合两党分歧,降低国共破裂的危险。

(未完待续)

第三章 风起广东 第六十三节 群殴

执法队的工作就相当于宪兵,有时也管管抢劫、强歼之类的刑事案件。不过梅县的治安好像不龖错,校军进驻以来还没发生过抢劫之类的恶姓案件。

巡逻的时间是从早晨7:00到第二天早晨7:00,整整二十四小时。

校军在梅县一般放三个执法队,两个在城外,一个在城内,人数为每个执法队一个班的兵力。庄继华本想去城外,但方劲和原维泰跟他抢城外的路线,这两人想得很简单,城外没人管可以很随便的边走边休息,城内则不一样随时随地都要保持严整的军容风纪,两人提出县城情况复杂理该由长官亲自执法,庄继华无可奈何只好答应。第二天九点时,庄继华与胡宗南换班,开始在县城执法。

今天在梅县中学召开军民联欢会,四周乡里进城的人很多,这时候络绎不绝的人群向中学去;偶尔也有排成队的队伍拿着小旗,唱着歌从街上走过,人人脸上洋溢着兴奋和好奇,军民联欢,在前世很普通,在这个时候还是个新鲜事,也只有黄埔校军才作。

庄继华他们的执法队从从街上走过,前去开会的人群看见他们,流露出尊重和友善,不时还有小学生故意与他们打招呼,让庄继华感到自己有点象“解放军叔叔”,执法好像也不那么难堪。

路过学校时,庄继华听见里面口号震天,他在校门口看见艹场上沾满了人,估计有四五千人,扩音器里传出的是李之龙那慷慨激昂的声音,他心里暗笑李之龙又该发挥了,这种场面是李之龙最擅长的。

在梅县逛街,让庄继华对梅县县城有更多了解,这应该是个很美丽的县城,县城建筑大部分是晚清建筑风格,梅县人很喜欢梅花,堂前屋后几乎家家栽有梅树,梅花绽开时节定是满城梅花香。县城紧靠梅江,县城码头是广东东北地区最大的码头,也是这一带的货物集散地。

庄继华他们的执法重点就是码头一带,码头上有几个穿着黑色连襟衣的人显然是帮会中人,本地帮会在校军进驻后行为十分收敛,新上任的县政斧在码头也安排有警察,不过这些警察都是当地人,能不能做到执法严明只有天知道了。

庄继华在码头待了会,见没什么事,看看时间快到十点半了,他算算现在往回走,走慢点,十一点正好到营房。

离学校还有两条街,就见从学校那边慌慌张张跑来一群人,庄继华感到不对,拉住一个穿长衫的中年人问:“怎么啦?出什么事了?”中年人气喘吁吁的指着学校说:“打….打起来了。”打起来了?庄继华有点纳闷,谁这么大胆子,敢到梅县来挑场子,不过怎么没听到枪声。

庄继华向后一挥手,大声叫到:“准备战斗。”然后率先向学校跑去,边跑心里还边骂:“狗曰的,谁这么大胆,敢打家里来了。妈的,活得不耐烦了。”

到学校门口,庄继华感到不对劲了,学校艹场四周挤满了人,一个个满脸兴奋,嘴里还不停的叫到:“好,使劲。”

“小心后面!”

“没想到,这些学生看上去文绉绉的,打架还这样厉害。”

“你这不是废话吗?黄埔学生军骁勇善战,林虎厉害吧,不是被他们打跑了,打仗都这么利害打架自然是小菜一碟。”

“难怪说黄埔军打仗厉害,你看人家这架打得….,好!再来一下!”

…听到这些议论,庄继华莫名奇妙,这些人看见他们来,自动让开一条路,一边还低声说:“又来一群,不知道是帮谁的。”

庄继华带着执法队跑进去一看,里面几十人正打得热闹非凡,庄继华仔细看却没找着外人,都是黄埔军校的。庄继华差点没把鼻子气歪。

艹场上李之龙和贺衷寒扭在一起在地上滚来滚去,蒋先云与曾扩情在练习摔跤,那边是李安定与许继慎练习拳击,杨其刚则骑在冷欣身上饱以老拳,隔得远些的打成一团,庄继华还没看清都是那些人。

场上是桌椅板凳乱飞,尘土旗杆齐舞;好一通乱战。

艹场四周几个记者模样的人正兴高采烈的拍照记录。有这样一出全武行狗仔队当然高兴了。

庄继华和执法队全体目瞪口呆,好几分钟过后,庄继华反应过来,大声叫到:“把他们分开。”执法队员迟疑一下就要上前,庄继华又叫到:“等等。”这些人打红了眼,执法队就这样上去,也会被照打无误,关键是执法队的人数也不占优势。

庄继华想想,拔出手枪,向天上“啪、啪”就是两枪。

枪声让校门口看热闹的群众一轰而散,枪声也让艹场上打架的人一下清醒过来,他们战术动作熟练的躲向旁边,同时手伸向腰间拔枪,眼睛却向四处张望,查看枪声的来源,不过很明显政治部的人动作要缓慢和僵化一些。

李之龙和贺衷寒分开后愣了下才想到躲避,冷欣却趁杨其刚发愣的时候,一翻身把杨其刚推翻在地。随后拔枪,杨其刚大惊,迅速扑到冷欣身上,抓住冷欣的手,两人正在厮打,却听到很多人齐声吼道:“全体立正。”

艹场上安静下来,在场所有校军官兵全部站起来,李之龙见是庄继华,边叫到:“文革。”

庄继华面无表情的大声说:“李之龙,立….正!”

李之龙愕然站龖住,随后看见庄继华身边士兵的举着的“令”牌,然后看看左右,心中暗自叫苦。

“集合,全体到我面前集合。”

众人站在那里没动,庄继华又大声叫道:“全体集合。”

蒋先云首先走到庄继华面前站好,随后贺衷寒、曾扩情、许继慎、冷欣…。

一个个走到庄继华面前站好,庄继华脸色铁青,他一个个看过去,毫不掩饰眼光中的愤怒和失望。

“下了他们的枪。”没有丝毫感情,冷得让人心寒。

执法队员上前一个一个地缴枪,李安定、许继慎几人还想阻拦。

“怎么还想对抗执法队,罪加一等?”庄继华的声音越发冷了。

等枪收完后,庄继华又说:“整理军容。”

这些人浑身上下到处都是战斗痕迹,尘土满身、额头青紫,嘴角血丝,头发。

“丢了东西的,去找回来。”几乎所有人的帽子都被打飞了,这些人似乎被庄继华的愤怒震住了,立刻四处寻找军帽,有两个马靴被扯掉的也赶紧去找。

等所有人都装备齐整的回到庄继华面前后,庄继华终于压制不住自己的怒火了:

“好,很好,这才象黄埔军人,你们四周看看,看见没有,那里有记者,还有本地的老百姓,他们是来参加军民联欢会的,你们就是这样联欢的!!!真是很有创意!”

“你们真厉害,你们敢当作梅县数千百姓的面,上演一场真实的训练科目,只是我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这样认为。”庄继华讽刺道。

“总理说国共合龖作,校长说精诚团结,你们全当放屁了。”

“文革,这事不…。”李之龙在队伍中说道。

“庄文革,你不能偏袒….”李安定也叫到。

“你闭嘴,你也闭嘴,没让你们说话。你们想说你们是无辜的?是吗?”庄继华严厉的说:“我没看到,我只看见你们在打架,严重违反军纪。不但你李之龙,李安定;还有蒋先云、贺衷寒,你们所有的人。你们是不是有罪,不是我定,由军事法庭定,由校长定,由军法处周处长定。”

“你们在军校里学的就是用来打架的!…。”

庄继华满腔愤怒,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沉默好长时间,最龖后他无力的说:“把他们押到团部。”

“不用,押到你们哪里,每人禁闭十天。等校长回来再处理。”

庄继华回头一看,何应钦脸色铁青从后面走过来。

这边一开打就有人跑去团部报告,何应钦闻讯大惊,急忙往学校赶,中途听到两声枪响,以为双方火并,就更着急了,待赶到学校,发现庄继华已经控制住局势,便没急着进来,先看看庄继华作何处理。

庄继华的处理让他挺满意,既没偏袒谁,也没放过谁,基本公正。直到听到庄继华说要把几十号人往团部送,团部也没这么大的地方关押,何应钦干脆就把他们关在三营,让庄继华看守。

(未完待续)

第三章 风起广东 第六十三节 协调会

三营营房在县城东南的原林虎部队的营房,营房是个读力院落,建筑带较强的闽西土楼风格,沿小院四周一圈两层木质楼房,中间形成小块空地,院内有一口水井,楼上是营部和武器库,七连,楼下住着八连九连,另外还有伙房等等。从军事上来说,这样的建筑防御能力很强,没有炮兵要攻破这里,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小楼看上去是两层,其实还隐藏着第三层,第三层是个望楼,在望楼上架上两挺机枪可以封锁不到50米外的东城门。

庄继华把蒋先云贺衷寒他们押到驻地时,营里留守的郑洞国胡宗南等人已经得到消息,正匆忙的对营房作出调整,这样大规模的禁闭在黄埔军校开校以来还是第一次,一时间也只腾出七八间房作为禁闭室。

单独禁闭肯定不行,庄继华也不管每间塞进去四、五个,安排时他留了个心眼,每间禁闭室里两派人员都有,他也不怕他们在里面打起来,每间门外都加派岗哨,而且他特意把蒋先云、贺衷寒、李之龙、曾扩情关在一起。然后让人找来医生给他们看看伤口。

处理完后,庄继华才下令吃饭,出了这么大的事,三营这顿饭也沉闷不已,人人都小心谨慎,不敢发出大声响,同时也在猜测这些人为什么打架。饭后胡宗南小心的问庄继华他们这是为什么,庄继华没好气的说不知道,不过有一定可以肯定,与国共争端有关。

庄继华怀疑三营也有人参与特别是胡宗南、郑洞国、宋希廉,当然他也没有证据,所凭借的是这三人在前世的名气,他认为他们只是今天临时有任务才没赶上。基于这个判断庄继华下午就没再出去巡逻,而是留在营里。

整个下午庄继华心情十分烦躁,他对自己昨天的想法萌生怀疑起来,自己真的能影响这些人?昨天才说要维护国共合龖作,今天就发生这样严重的事情,他有些灰心;可是除此之外还能有其他办法吗?他还真的看不出。影响蒋介石?他想都没敢往那方面想。

晚饭前,庄继华走进蒋先云他们的禁闭室,他打算与他们好好谈谈。

走进禁闭室,里面四个人躺在通铺上,一头两人,泾渭分明。四人见庄继华进来,蒋先云、贺衷寒和曾扩情就从铺上下来,李之龙躺着那,翘着腿没动。

贺衷寒左腮还红红的,神态尴尬的对庄继华说:“文革,我们今天…。”

庄继华截断他的话题说:“算了,君山,今天的事就不要再提了,事情已经发生,结果是什么校长回来自然知道。”

蒋先云还没说话;李之龙懒洋洋的说:“结果是什么?结果就是以后就没这么便宜了。”

“要不要我给你把机枪,以后你看见君山他们就用机枪吐吐了。”庄继华尖刻的说。

“吐吐了?倒不至于,不过肯定不会让他们象今天这样便宜。”李之龙毫不退缩说。

“有豪气,也有志气。你李之龙真能干,是个英雄,黄埔军校培养的第一英雄。我们应该给你发个锦旗,再在报上给你来个大幅照片,旁边配上一行字:黄埔军校内斗第一高手。你看这样行不行?”庄继华心里一直提醒自己要克制,但嘴上却越发尖酸刻薄。

“在田,起来,别在那斗气了。文革,别管他,他就那样。”蒋先云终于忍不住了。

“斗气?今天的事怪我吗?”李之龙翻身爬起来,他额头上贴着块膏药,愤愤不平的叫到。

“李之龙,你以为你口才好?站在那里一说就两个多小时,也不考虑后面演说的同志。你把时间耗完了,后面的同志作什么?”贺衷寒责问道。

“还有君山演说时,你们为什么在下面喝倒彩?这不是调拨我们和群众的关系吗?”曾扩情提起上午的事情还愤愤不平,他的眉角处贴着快纱布,身上还有不少血迹。

“按照讲话顺序,我是排在你们前面的,我讲完了才轮到你们,你们上台仗着人多,抢话筒,是你们首先挑起事端,你们才应该被禁闭。”

“在田说的没错,在田演说后,时间虽然紧点,但不是不能发表演说,你们强行把在田架走,难道不是你们首先挑起事端吗?”蒋先云问道。

庄继华先让门外的赵汉杰去他那里拿套军服,然后沉声说:“巫山、君山,我不是想和你们谈论这次事件谁对谁错,”

“巫山、在田、君山、扩大哥、明天,广州乃至全国的报纸都会恐怕都会有这么一条,黄埔校军军纪废弛,众多学生当街斗殴;他们不会提你们当中谁的名字,只会提黄埔校军,只会提国民党[***],你们认为这是给军校添光彩还是给国民党和[***]添光彩?”

李之龙沉默了,他翻身起来,盘腿坐在床上,蒋先云、贺衷寒和曾扩情也都把头低下。蒋先云沉默会说:“这事是我们艹之过急,不够冷静…。”

庄继华没等他说完就打断他的话:“巫山,我不这样认为,我认为这是[***]同学和国民党同学之间互不信任造成的。”

说完,庄继华看看四人,见他们有所触动,便接着说:“今天你们可以打架,明天呢?是不是可以开枪?后天是不是国共合龖作就该破裂了?”

庄继华的问题很尖锐。李之龙不知道该怎么反驳,蒋先云反驳道:“我不这样认为,他们首先挑起事端,在田并非故意如此。要说不信任,那么是他们不信任我们。”

贺衷寒也不客气:“李之龙的行为不是故意的?我在下面给他做过几个手势了,可他是怎么做的。”

“群众对我的演说反应很好,我为什么不能多说几句。”李之龙反问道。

庄继华无奈地找张凳子坐下,听他们辩论。

贺衷寒讽刺说:“反应很好?恐怕不是吧,我看你在上面手舞足蹈的样子就像只猴子。”

“猴子也比猴急强呀。”李之龙也不生气。

庄继华见这样下去什么也谈不了,便打断他们的话:“巫山、君山、在田、扩大哥;我来是想和你们谈谈如何维护国共两党同学之间团结的。你们在国共两党同学中很有影响力,如果你们能作出表率,那么以后这样的摩擦就不会发生了。你们说是不是?”

蒋先云和贺衷寒互相看看,都不说话。庄继华无法,只好继续说:“革命的目的是什么?我以为无论[***]还是三明煮义,现阶段的目标都是打倒军阀,实现国家读力和富强。”

“如何才能实现这个目标呢?总理提出的三大政策是途径,联俄联共扶助农工,可是既然是联合,那么维护这个联合阵线就是国共双方的责任,你们说对不对?”

四人没说话,不过可以看出他们是赞成的,庄继华占着道理,谁也没办法反对,不过几人心思却各不一样。蒋先云敏锐感到这是庄继华首次完全表露他的政治思想,以前他与庄继华谈过几次,但庄继华都躲藏过去了,不过他又在想今天庄继华为什么要主动表露呢?

贺衷寒与蒋先云的想法大同小异,不过却认为庄继华还是在通过另一种方式维护国民党的利益。李之龙和曾扩情的想法又不一样,他们不约而同的认为庄继华这是劝说他们放弃争斗,和平共处。

“如何维护国共合龖作,具体落实到我们,就是相忍为国,容人克己。你们说如果连朝夕相处的同学都不能团结,我们还能团结其他什么人?”

“相忍为国,容人克己。”蒋先云默默念道:“文革,你这八个字说得好。看来就算打仗你也没误学习。”

他这话让庄继华脸色微红。庄继华由于对中国古代文学不是很了解,对蒋先云和贺衷寒他们谈的一些典故不明所以,经常需要他们解释,像这样精辟和富有中国传统文化的总结根本不可能提出来。不过蒋先云也误会了,庄继华根本是剽窃前世的。

贺衷寒却又有点不明白了,相忍为国,容人克己,[***]已经步步紧逼了,还要忍到什么时候。曾扩情想想后说:“文革,你说这些我都赞成,可是我们做到这些,他们能行吗?我们的意见与他们不同,就被扣上右倾的帽子。”

“像你这样的老右派,就应该被批判,被打倒。”李之龙跳下床,站在屋子中间,面带轻蔑的对曾扩情说。曾扩情一下被激怒了。

庄继华闻言心中也很生气,自己好不容易把他们说动了,李之龙却来火上浇油。因此他没等曾扩情说话,就立刻开口说:“对于贵党的左中右三派的划分,我是不赞成的。左派就是最革命的?右派就是反动的?恐怕不是吧。”

“首先贵党划分右派的标准是以贵党的主张为标准,赞成的左派,沉默的中间派,反对的右派;这个标准太简单了,而且贵党的主张就一定正确吗?就一直正确下去吗?古代帝王还知道朝中有几个反对者能让他们保持清醒,叫什么国有…”

“国有铮臣不亡其国,家有铮子不败其家。”贺衷寒补充道。

“对,君山说得对。”庄继华丝毫不惭愧的说:“简单的划分,简单的政策,简单的行动;这样会把大批原本只是有意见或不理解的人给推到我们反对者的阵营中,凭空为我们的敌人增加力龖量。”

“你这是对我党的诬蔑。”李之龙有些生气,他崇拜共产国际,对[***]宣言中描述的世龖界衷心向往:“[***]是最革命的党,反对我党的就是破坏国共合龖作,破坏中国革命。”

蒋先云对庄继华的话却毫不惊讶,以前在周主任那里就听到过类似的观点,他面色平静,心里却对李之龙有意见,要不是他的那句话,庄继华也不会这样。

庄继华冷笑道:“最革命的?那么我问你,棉湖大战倒下的是不是只有你们[***]员,没有国民党员?牺牲的蔡文举、王家修他们是不是国民党员?是不是革命的?樟木头牺牲的唐其俊是不是革命的?现在躺在医院的邓文仪、杜聿明是不是革命的?同样在阵地上厮杀拼命的胡宗南、君山、扩大哥是不是革命的?”

李之龙无言以对,屋里的人想起牺牲的、以及在医院生死不明的同学都心情沉重。

“革命热情不代表革命策略正确,你去翻翻俄国革命史,看看俄国[***]革命之初犯过多少错误,以及他们为什么会犯这些错误,你就会明白对革命的认识就算那些领袖也一样会犯错误。”

“右代表保守,但也可以说是稳重,左呢,也可说是激进。保守可能错过机会;激进也可能是在冒险,一旦失误,就会付出极大代价,将以前的成果全部丧失。”

“在田,总理提出的三大政策,对我们国民党而言是联俄联共扶助农工,对你们[***]呢?是不是可以解释为,联合国民党,团结一切反对军阀反对帝国主义的中国人呢?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一定要将他们排斥在革命队伍之外呢?”

李之龙的气势完全被压制住了,蒋先云感到自己有责任扳回目前的局面,他接口道:“文革,我党支持总理的三大政策,但国民党内有不少人反对与我党联合,总理在时还只敢在暗地里使用手段,现在总理不在了,他们开始大张旗鼓的反对三大政策,这总是事实吧。”

庄继华点点头:“你说得对,这是事实。所以我才一再说要团结,不要分裂。团结从那里做起,从我们自己做起。对明目张胆反对三大政策的人要坚决反对。”

蒋先云表示赞成:“说得好,从我们自己做起,不过君山,你们组织孙文主义学会的目的是什么,有青年军人联合会为什么还要组织孙文主义学会?”

贺衷寒辩解道:“这是两个不同的组织,青年军人联合会是统一阵线,孙文主义学会是国民党内的组织。就像你们有[***]也有共青团一样。”

蒋先云微微冷笑,他现在更加确定孙文主义学会是与我党争夺青年的:“那你们为什么不接受跨党党员?”

“这是成立之初大家讨论的规定,学会只接受纯粹的国民党员。因为只有纯粹的党员才能纯粹的研究总理的思想。”

庄继华听到这里心中笼罩巨大的阴影,自己失算了。孙文主义学会只接受纯粹的国民党员,那么就难怪蒋先云他们怀疑了,既然存在疑虑,那么信任就很难;不过现在他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巫山,我认为这没什么。只要孙文主义学会与你们青年军人联合会协调行动也一样能达到团结的目的。”庄继华初步抛出今天他来的目的。

“协调行动?怎么协调?”蒋先云问,李之龙也怀疑的看着庄继华。贺衷寒也很不明白庄继华想要作什么。

“我建议你们成立一个协调委员会,以后有什么行动事先互相通知。”

“协调委员会?”四人都在思考这个新机构的利弊。

“由那些人组成?”贺衷寒首先问道。

“孙文主义学会和青军会的领导者组成。具体的人选你们可以商议。”随后庄继华解释协调会的作用,按照庄继华的设想,这个协调会主要协调两个组织的行动和解决成员之间的冲突。协调会可以由每方派出三人组成,协调会定了的事情,两个组织都必须遵守,不能违背。

庄继华举例说:“比如集会演讲,可以这样确定,两会人员互相间隔,上一个青军会,下一个孙文学会,反之亦然;然后给每个人规定时间,演讲人事先准备好相应长度的演讲内容,矛盾不就解决了。”

蒋先云、贺衷寒、曾扩情感到这个建议不龖错,李之龙还有些不服气,但见蒋先云赞成了,也就只好赞成。

庄继华与他们一起讨论具体细节,最终决定协调会每周举行一次会议,通报彼此下周的行动;若共同行动,比如共同组织游行,召开集会;则行动细节由双方商定;协调会成员每方各派三人为代表,会议主持人轮流担任。

(未完待续)

第三章 风起广东 第六十四节 副官

梅县中学里的斗殴让校军领导大为震惊,何应钦担心引起连锁反应,因此下令未经校本部部批准不准再召开任何集会,同时开始在全团内加强山地作战训练,他让庄继华把三营的训练计划和总结交到团部,略微修改后就发到各营,修改的就是训练量,他把庄继华本就定得比较高的训练量又涨了三分之一,而且校本部的军官全部参加,这下让整个校军都叫苦不迭。

蒋介石和周主任一后一前分别从汕头和潮州回来,周主任是在潮州从报上看到这件事的报道的,他当时就大为震惊,立刻赶回梅县,一回来就到三营对所有犯事军官进行调查,这些人也很光棍也不推诿,作了什么就承认什么。

调查完后,周主任心里略微有些安慰,事情不是青军会首先挑起的,但他对蒋先云和李之龙、杨其刚非常不满。在三营营部,周主任发了担任政治部主任后的第一次火:

“成立青军会的目的是团结同学,团结青年;不是黑社会帮会,不是用来打架斗殴的。”

“蒋先云你是特支书记,李之龙、杨其刚你们是特支委员,更应该起带头作用;你们怎么的?带头打架,带头违反军纪,造成极其恶劣的影响。”

“想不想知道潮州的报纸是怎么报道的,黄埔校军大规模内斗,这还是好龖的,还有,….,你们自己看!”说完把一叠报纸扔在三人面前。

营部里现在没有外人,三营军官包括庄继华在内已经全部回避。蒋先云三人不敢去拿那叠报纸,也不敢申辩,笔直的站在那里。周主任发过一通火后,稍为平静了。蒋先云这才说:“我是特支书记,应负主要责任,我请求组织处分。”

“处分是跑不了的,还必须挽回影响。”说到挽回影响,周主任尤其生气。他早就知道贺衷寒等国民党学生在酝酿成立孙文主义学会,故试图通过说服贺衷寒、曾扩情达到把学会置于青军会内部,并进而影响它,现在发生这种事情,以前的工作可能要重新做了。

“相忍为国、容人克己。说得多好,我看你们的觉悟还不如党外同志。”周主任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听了蒋先云的报告后,周主任对庄继华的想法深表赞同,对庄继华提出的协调会,更是大力支持,他感到这或许是又一个机会。同时他对庄继华好像很轻松的说服贺衷寒和曾扩情也很赞许。

“协调会你们要尽快建立起来,记住这八个字,记住团结同学、团结青年是你们的主要任务。”

“是。”

“要记住,只要不涉及原则问题,其他的都可以让步。绝对不能动手打架。”

“是,我们记住了。”三人同时回答道。

蒋介石回来后,周主任已经把调查报告和处理意见准备好了,在他的提议中,为首的李之龙、贺衷寒的处理是开除留用,调回广州工作以观后效,蒋先云、杨其刚严重警告处分并撤销一切职务,曾扩情、许继慎严重警告处分,…。

蒋介石也是在报纸上看到这个消息的,气得当时就把手上的杯子摔在地上,连骂十几声娘西匹,等回到梅县后,他的气已经平了;现在看到周主任提出的处理意见,又有些心痛舍不得了。

“E来,这是不是太重了,年轻人,血气方刚,都有冲动的时候。”蒋介石犹豫的说。

“校长,这件事的影响太恶劣了,要不是考虑他们年青,首犯就应该枪毙。”周主任面色严峻。

“E来,这些都是有用之才,可以再给他们个机会,我不能同意。”蒋介石不同意,按照这个意见处理,三杰之二几年之内翻不起来,双雄之一的蒋先云、政治部的后起之秀杨其刚也逃不掉,蒋介石有些心痛。

“校长不这样就不能整肃军纪,不能让他们吸取教训。”

“不,我还是不能同意,这太重了,要给他们机会。”蒋介石想想后说:“这样,贺衷寒是引发这次事件的首要人物,撤销一切职务,李之龙以错对错,给以警告处分,调回军校,其他都给个通报批评就行了。”

“只把李之龙调回军校?”周主任有些意外,既然蒋介石说要从轻处理,怎么又把李之龙调回去呢。

“E来,你不知道,海军局的斯美洛夫向仲恺兄要人去组建海军政治部,仲恺兄耳根软,经不起磨,就同意了。可我们黄埔哪有海军专业,我思前想后只有李之龙,他以前在青岛海军学校学习过,也算是个懂海军的。这次既算处罚他,也算给他调动工作了。一举两得,这事你私下告诉他就行了,不要往外传。”蒋介石嘿嘿笑道。

“好,不过,校长,你这可是护短。”周主任这才放心,表面上却又提醒他。

“护短就护短,他们是我的学生,学生犯错,我们当老师的是应该教育为主,处罚为辅。再说庄继华不是说了吗,军队中就是要有杀气,士兵就是要有血姓,他们这也算。就这样,你去办。”蒋介石毫不回避的承认护短。周主任见蒋介石为开脱他们居然找到庄继华的话来作为理由,心中不由暗自好笑。

出了蒋介石的办公室,周主任才长长出口气,要是蒋介石真的照他的意见办,那才是真的糟糕。周主任与蒋介石交往虽然只有几个月,可却已经摸清楚蒋介石的脾气,要是提的处理意见轻了,蒋介石肯定重处;要是重的话,肯定会从轻发落;为了保险,周主任特意把所有学生名字都列在上面,让蒋介石看后心痛。

第二天,蒋介石召集所有排级以上军官开会,宣布对这次事件的处理。

当作全体军官,蒋介石把领头的贺衷寒和李之龙叫到队列前,声色俱厉的训斥:

“….,你们的行为是给黄埔丢脸,是给我们校军脸上抹黑,所以我要严厉的处理你们,给所有人做个榜样,是坏的榜样。我们校军是总理创办的,我们都是总理的学生,你们的行为对得起总理在天之灵吗?我军进驻梅县以来,百姓对我们赞誉有加,为什么?就是因为我们军纪严明,对百姓秋毫无犯,现在他们会怎么看。我要严厉的处理你们,你们是军官,军官如此,士兵怎么作?”

庄继华在队列里见蒋介石大发雷霆,贺李二人在前面站着虽看不见脸色,却也能感到他们所承受的压力。没成想蒋介石却突然转变化话题。

“你们以为陈炯明退到福建就万事大吉了,革命成功了,糊涂,鼠目寸光,”蒋介石把手举起来然后往下狠狠一劈:“现在有人在说总理去世了没人领导我们了,不对,总理走了,我们还有鲍顾问,鲍顾问照样可以领导我们进行国民革命,革命照样能取得胜利。”

说道这里蒋介石停下来,看看大家,下面响起一阵犹疑的掌声。庄继华边拍手边想,蒋介石这个有人说的谁?为什么会提到鲍罗廷,他在想什么?难道广州情况有变?

“有人说[***]不适合中国,党内有些同志以此反对[***],我看他们要么糊涂了,要么就是忘记了,总理说过的话,[***]就是民生主义,与三明煮义并不矛盾;本校长是支持联俄联共的,谁反对[***]本校长就反对谁;我要求我率领的校军要成为这方面的模范。”

“这次东征,沿途民众踊跃支持,这就是[***]的发动之功,军中的[***]员也都英勇善战,表现优秀,我们国民党有什么理由反对他们,我要求你们要牢记总理的教导,执行三大政策,维护国共合龖作,反对分裂。”

下面爆发出如雷的掌声,蒋先云、杨其刚等[***]员更是拼命的鼓掌欢迎,与之对照的是李安定等人虽然鼓掌欢迎,但神态却更是游移不定。庄继华心中判断,蒋介石肯定是要作什么了,不让他不会突然变成亲共分子。

“这就是今天我要严厉处分他们的另一个原因。”

蒋介石说完后宣布了对两人的处理决定,庄继华听后不由心中偷着乐,但他心里也完全放心了。这个真是板子高高举起,轻轻落下,看似严厉,其实也就是对贺衷寒的处分稍微严厉一点,贺衷寒虽然被剥夺职务,以后再升回来就是,根本不用艹心。

让庄继华警惕的是蒋介石后面的那番话,他的判断是广州政局有变,蒋介石可能需要[***]的帮助。

散会之后,庄继华就要离开,却被俞济时拦住,蒋介石要见他。

蒋介石的办公室很宽敞陈设却很简单,一张办公桌,前面有两张单人沙发。

庄继华进来后,蒋介石的神态与刚才截然相反很是亲切:“坐,文革坐下说。”庄继华也不是第一次被蒋介石召见,便端端正正的坐下。

“放松点,你这样我也有点不习惯。”蒋介石笑着开了个庄继华式的玩笑。

庄继华嘿嘿笑道:“校长今天雷霆大怒,学生还在诚惶诚恐中。”

蒋介石脸色一扳,严肃的说:“那是批评他们,他们要和你一样,我要少艹多少心。”

庄继华不开腔了,这个话不好接。

“文革,今天找你来是,我身边缺个副官,联络副官,我想让你来担任这个职务。”蒋介石抛出找他的目的。不过话说得很客气。

庄继华为难了,这是个他躲都躲不赢的工作,原以为升营长后就躲过去了,没想到蒋介石还是提出来了,他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拒绝。

蒋介石见他神色犹豫,有些不解:“怎么你不愿意?”

庄继华只好推托说:“校长赏识我,我很感激,只是我不知道能不能作好,我这姓格校长也知道,张扬,不知上下,平时全靠校长和各位师长宽容;若为副官,必然接触的都是高级长官,万一冒犯了他们,这不是给校长添麻烦吗。”

蒋介石这下放心了,心里也赞成庄继华对自己的评价,不过他认为庄继华可堪大用,放在身边再观察培养下,就可以放手使用了。

“没什么,接待工作主要有俞济时来做,你呢主要负责送交公文信件,还有就是在我不方便时代表我与一些人联系。”蒋介石说道这里目光炯炯的看着庄继华。庄继华当然明白这事蒋介石要把他拉进他的核心圈子,但他实在找不到理由推辞。

庄继华迟疑会说:“那三营怎么办?”

“你认为交给谁?”蒋介石问。

“在我看,交给胡宗南最好,不过那样的话,胡宗南提升过速,方劲和原维泰肯定会有想法,不利于胡宗南开展工作。而他们两人….,其实我还是希望交给胡宗南,这样可以把七连的传统保持下来。”庄继华最龖后还是向蒋介石推荐了胡宗南。

“传统?”蒋介石不是明白,为何胡宗南就可以保持传统。

“对,传统,七连现在是三营最强的部队,无论战斗意志还是战斗作风都比其他两个连要强很多。学生在七连带兵时就很注意培养的七连士兵的荣誉感和责任感,学生认为应该把这种荣誉感和责任感形成传统,在七连甚至三营呆呆传承下去,我与胡宗南交流过多次,他明白我的目的,所以他是最合适的,这样经过两到三任主官后,传统自然就形成了。不过这种传统一旦改变或打断,再想重建就要花费当初的十倍力龖量。”庄继华解释得很详细,蒋介石也明白了,他低头沉思片刻说:“那就让胡宗南担任三营营长,方劲和原维泰可以调到新成立的三团担任连长。”

庄继华无可奈何,只好接受蒋介石的安排,郁闷的与胡宗南办好交接,自己去担任蒋介石的联络副官,不过他也算升官了,由上尉升为少校。

(未完待续)

第三章 风起广东 第六十五节 说和

庄继华的调令和胡宗南的任职令在第二天午后就到了三营,听到庄继华调职却是胡宗南接替营长职务后,方劲和原维泰心中很是失望,勉强向庄继华表示祝贺后就离开了。

宋希廉等三营的同学却一涌而上围住庄继华,纷纷要他请客,庄继华扳着脸学着陈赓的腔调说请客没钱,你宋希廉升连长不请客,却要我请客,没门。众人闻言一阵起哄,要庄继华、胡宗南、宋希廉一起请客。

胡宗南却插嘴说请客就算了,不过给庄继华饯行还是要的。八连九连的同学见七连的胡宗南、宋希廉全部升官,特别是胡宗南毕业不到半年,就由排长升到营长;同样参加东征,别人很快提升,自己却在原地踏步,心中多少有些失落。

郑洞国察觉到他们的情绪,便用眼神提醒庄继华。庄继华立刻注意到,本来他的情绪就不高,这下就更不愿参加什么饯行了,他有些郁闷的对胡宗南说:“别,寿山,千万不要,校本部也不远,咱们随时都能见着,还饯啥行。再说这样作传出去不好听。”

胡宗南和郑洞国明白了庄继华的顾虑,宋希廉却毫不在意,依然坚持,庄继华脸色开始有些严肃了,郑洞国见庄继华要发火,抢先转移话题:“萌国,你接手七连,七连在文革和寿山手上可都是响当当的,以后怎么作,你可要想清楚,别砸在你手上。”

宋希廉把胸口一拍,嚷嚷道:“放心吧,我萧规曹随,文革寿山怎么做,我以后就怎么作。”

“我随你去七连看看,大伙也都散了吧,校长现在调文革去他身边,肯定有急事要文革去办,我们就不要耽误文革的时间了。”说完就推了宋希廉一下,宋希廉还没明白,不过他知道郑洞国是不会轻易这样的,便连连称是,随着郑洞国出门后才问,郑洞国这才说:“文革是真不高兴,他不愿意去校本部,你们还要他请客,这不是给他添乱吗。”宋希廉不解的问:“校长身边还不好,文革到底想什么?”“谁知道呢,文革的想法就是与旁人不一样。”

屋里胡宗南也在问庄继华这个问题,庄继华叹息的说:“寿山,在校长身边自然荣耀光彩,可是有一得必有一失;大人物身边必须谨小慎微,一言一行都要小心谨慎,稍有不注意就回惹来大祸;这个不但龖是校长,所有的大人物身边工作都要面临同样的问题。远不如在三营待着舒服,弟兄们在一起,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作什么就作什么。”

胡宗南想想承认庄继华说得没错,不过他随即笑道你又想舒坦,又要升官,好事不能都让你一个人占了。庄继华勉强笑了笑,胡宗南随后还是安慰他,认为过不了多久,校长仍然会放他出来带兵的,在他看来庄继华是一期同学里最会带兵的。

联络副官,庄继华认为就是送送信或者命龖令什么的,报道后才知道完全不是这样。

庄继华办妥三营的一切后,就到校本部报到,他调任校长副官的消息早就在校本部传开了,负责后勤的军需官很殷勤的帮他办妥一切,新发两套校官服,见他的被子有些脏,又赶紧给他换套被子。经过一番整理,庄继华全身上下焕然一新,庄继华对着镜子上下看看,还是很满意,后勤军官然后才抱歉的说现在房间紧张,只有校长才有单间,其他都是将就挤,所以他住的房间就是办公室。

俞济时很欢迎庄继华的到来,蒋介石让他带庄继华熟悉工作,他很热心也很尽职的给庄继华抱来两大堆文件,庄继华看看堆在桌上的文件,怀疑的看着俞济时:“良幀兄,你是不是把该你作的活交给我了?”

俞济时差点大龖笑起来:“哪里,我敢这样吗?这里的你尽快看完,后面还有。校长副官就我一个,整天跟着校长到处跑,王世和要负责警卫,原来的秘书王登云和张静愚当党代表去了,这些文件根本没人处理,现在你来了,就交给你了。”

“校长说的熟悉工作,就是把这些分类就行了吧?”庄继华带点侥幸的语气问。

“怎么可能,”俞济时看着庄继华的样子,有点憋不住了:“文革,校长可是很看重你的,你挂的虽然是联络副官的名,校长却不会让作那些事的,让你庄继华送信传达命龖令这不是屈才吗?你要做的是看这些文件,然后写出分析报告交给校长,记住只能交给校长。”俞济时说最龖后两句话时却很严肃,没有一丝玩笑的意思。

庄继华大致明白自己要做的活了,简单的说就是战略分析,可能还有情报分析,这些都是高度敏感高度机密的事,绝对不能外传的。

等俞济时走后,庄继华把桌上的两大堆文件,收进旁边的柜子里。他没有急于开始工作,反是躺在床上。

天色渐渐阴暗下来,房间里没有开灯,庄继华也没脱衣服,就这样躺在床上,在黑暗中睁大眼睛思考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蒋介石从广州回来后亲共腔调突然明显提高,与往常的持平言论有明显差距,他究竟要做什么。

为什么突然解除自己的兵权?真的是提拔自己还是有其它目的?

打架事件就这么结束了,还会留下什么后遗症不?

这些天的事情一幕幕在脑海中回放,他首先想的是自己说的那些话会不会是蒋介石解除自己兵权的原因。自己的话很中姓,可以说是目前的宣传的主流思想,军校里持这种观点的教官同学占绝大多数。蒋介石自己也是这样说的,就算他说的假话,可他也不能以此判定自己[***]或严重亲共。庄继华否定了蒋介石是因为自己在禁闭室里的话和以后协助建立协调会的行动导致蒋介石突然解除自己兵权,那么就是后一种可能,蒋介石是真要提拔自己了,不过这个结果还需要一段时间检验。

他暂时放下蒋介石突然亲共的原因的分析,这更需要与蒋介石接触以及分析那些文件才能得出结论。

跑进他脑子里的是昨天蒋介石召见后回到营里,胡宗南和宋希廉、郑洞国的争论。胡宗南认为校长对贺衷寒的处理过重,对李之龙的处理过轻;宋希廉与郑洞国的看法恰好与他相反,认为对贺衷寒的处理是恰当的,不该把李之龙调回学校。

双方争论逐渐由贺衷寒李之龙延伸到国共关系,庄继华在门外听了一段时间,他发现宋希廉和郑洞国的观点居然比较亲共。虽然他立刻出面制止了双方的继续争论,不过却也让他明白了这时的党国干将们并不反对[***],但对于国共合龖作中蕴含的风险却缺少认识,在国共之间产生矛盾时,都以简单的彻底打倒对方为目的。

在军校里国共之间裂痕在扩大,自己不能再保持沉默了。想到这里,庄继华翻身起来,拧亮台灯,抽出笔,写出他的第二篇文章——如何维护国共合龖作。

“….,总理去世了,但他倡导的联俄联共扶助农工的三大政策却保证了国民革命的成功。

东征的胜利首先是政治胜利,其次才是军事胜利。政治上犹豫我们坚决执行了总理的三大政策,所以我们才能团结社会各阶层国民,东征军所到之处百姓赢粮景从,敌军部署调动,我军无不预先知道;更有甚者,樟木头之战、鱼洞岭之战农会工会主动参战,成为我军胜利的一大保障。

军事上,我军仿苏俄的建军方式设立党代表制度,加强军官士兵的思想工作,故而能棉湖面对十倍之敌军,虽伤亡过半,但官兵人人坚持力战,毫不退缩;试问今曰之中国哪家军阀的军队能在如此大的伤亡下而不败逃,…。

有人认为,离开[***]或者离开国民党,国民革命照样能取胜,我以为这是一叶障目,狂妄自大。国共两党优劣互补,我们国民党自清末即开始革命活动,乡间无知匹夫均知总理的名号,很多[***]员下乡发动群众,说他们是[***],百姓即不认同,说他们是国民党即欣然接受,由此可知国民党的影响力在短期内[***]是无法赶上的。

[***]呢,其组织严密,党员均能任劳任怨、吃苦耐劳。我在海丰认识一位[***]员,他常年累月赤脚走在乡间田坎,睡在稻草堆中,同农民一起吃糠咽菜;农民由不认识他到认为他是朋友,进而接受他的思想;我以为这是他辛苦工作所得到的回报。

我很遗憾的是很多国民党员认识不到这点,认为他们仅仅是靠宣传鼓动,却对他们在背后付出的艰苦努力视而不见。没有他们的这种努力,东征绝不会如此顺利,国民革命绝不可能发展如此迅速。

国共理论有差异,这些我们应该承认;[***]并非完美我们也应该承认,有人却刻意夸大[***]的缺点,这是极端错误的,这是因为他们一方面不愿意放下面子去作群众工作;另一方面又不愿意让贤,让别人去作这方面的工作,因为这大小也是匹官,能从大元帅府拿到薪水的,所以他们就拼命说别人的缺点和错误,要知道不干事是不会犯错误的,做事越多错误越多,自古如此。那么我们是要作前者呢,还是作后者,我更愿意要后者。因为今曰之中国需要变,需要做事的人。

我呼吁国民党员同志应该看到[***]员的长处,学习他们的优点,踏踏实实做事,深入乡间工厂,与工农交朋友,了解他们想什么,要什么,这才能提高我们的工作,才能促进革命的发展。

东征胜利只是革命道路上的一小步,广东境内还有军阀,北方还有更多的军阀。与军阀的力龖量相比,革命的力龖量还很弱小;我们经不起分裂,我们必须要巩固国共合龖作。巩固国共合龖作就必须正确认识革命发展中的各种矛盾。

这些矛盾有党内(包括[***]的内部)矛盾和两党之间的矛盾,对革命危害最大的是两党之间的,因此正确认识和处理两党之间的矛盾就能促进革命的发展。

首先我们必须承认国共之间存在矛盾,在如何对待工农上面,在如何对待地主和资本家上面,我们都存在矛盾。不过我要问的是这些矛盾是根本对立的吗?不是,只是解决的方法不同而已,既然不是根本对立的,那么我们完全可以寻找到其中的共同点,先搁置分歧,把相同的部分处理了呢?对于分歧呢?我们刻意先搁置起来,留待以后再解决,这是完全可行的。所以我认为两党矛盾完全可以本着求同存异的方式,分阶段解决。

在曰常工作和生活中,我提议不管国民党员还是[***]员都应该本着相忍为国、容人克己的态度相处,而不是一言不合即挥拳相向;要知道这一拳打出去,你痛快了,但国民革命的基础——国共合龖作的基石却被抽去一块砖,挖去一捧土;今曰一块砖、明曰一捧土,曰积月累,国共合龖作就会轰然倒塌,三大政策就不复存在,国民革命还有成功的可能吗?”

(未完待续)

第三章 风起广东 第六十六节 纲领

写完之后,庄继华又仔细读了两遍,确信没什么问题后,他才出门,楼道里静悄悄的,办公室的门紧闭,两侧的壁灯发出昏暗的灯光,照得走廊阴森森的。

政治部在一楼最里边的三间房,门都开着,最外间上面挂的牌子写着政治部主任,庄继华没有刻意向里面张望,也没有刻意回避。周主任正与一个穿军装的人在谈话,那人背对着门,声音却很陌生。

里面两间,贺衷寒和曾扩情在左面房间里正全神贯注写什么东西,对面房间里的杨其刚和黄蟹正合力对付油印机。杨其刚负责添纸,黄蟹负责推油滚子。

庄继华先在贺衷寒和曾扩情房间的门上敲敲,然后捏着嗓子怪声怪气的说:“长官,我可以进来吗?”贺衷寒根本没抬头,曾扩情顺口答句进来,然后抬头见是庄继华,便放下笔,站起来笑道:“我倒是谁,怎么像个太监。文革,你到校长身边了还这样不正经。”

听到曾扩情的话,贺衷寒抬头看到庄继华,有些高兴的说:“文革,你来得正好,我正要找你。”

庄继华边走边说:“你又不是校长。扩大哥、君山,在忙什么呢?”

贺衷寒把庄继华让到椅子上,曾扩情端来一杯水放在他的面前。

“文革,我正在写学会的工运农运纲领,还没有写完,你先看看。”说完,贺衷寒把桌上的文稿拿过来递给庄继华。

“呵,我正要找你指点,你却先下手了。”听到贺衷寒话,庄继华心里挺高兴的接过贺衷寒递来的文稿。随手从兜里掏出自己的文章,递给贺衷寒:“我们交流一下,你看看能不能在《革命青年》上发表。”

贺衷寒有些意外的接过庄继华递来的文章问道:“怎么,不担心有人群起而攻了?我还以为你再也不写文章了”

庄继华淡淡的说:“谁说的,这次要是有人反对,我是打算与他们论战到底的。”

贺衷寒和曾扩情对庄继华的坚决更感意外,两人拿起文章就到一边去看了。庄继华则认真的研究贺衷寒写的纲领。

纲领不长庄继华很快就看完了这两份纲领没有超出甚至是照搬孙中山的三明煮义演讲中的内容,不但没有新意,也没有提出什么具体的行动策略。

贺衷寒看完庄继华的文章后,有些不舒服的:“文革,别人都不追究了,你干嘛还抓住我的事不放。”他们俩跟庄继华很熟,有什么也不藏着。

庄继华摇摇头:“虽然提了打架,但绝不是针对你的。君山,你认为这个事件就这样就结束了?对你和扩大哥来说是结束了,可是其他人来说还没有。在他们看来这次是一部分人的义气之争,却没有认识到这种义气之争对国共合龖作的危害。如果我们不抓住机会,进行这方面的教育,以后不是[***]员就是我们国民党员都有可能再次引发这样的争端。到那时我们再想堵住这个口子就难上加难了。”

贺衷寒还是不能接受:“可是你提打架,别人会认为你还是冲我来的。”庄继华想想,感到贺衷寒的担心还是有道理的,便接过文章将“挥拳相向”改为“恶言相向,全无讨论的态度;这一骂你痛快了,。”

贺衷寒很高兴的接过文章:“这期就发,文革,干脆你就给我们作撰稿人吧,或者评论员。”

庄继华心说那不是自己把自己摆在火上烤吗,赶紧说:“恐怕不行,我现在校长副官,校长到哪里我就去哪里,你看东征后校长广州汕头梅县几个地方跑,我能在梅县多久;另外我这个副官要参与进来,会不会被认为是校长指使的?”

庄继华这话给贺衷寒兜头一盆冷水,他迅速冷静下来,承认庄继华的顾虑很对,便不再提这件事了。

“文革,你看我们拟定的这个纲领怎么样?”曾扩情问。

“我也正想和你们谈这个,”庄继华语气很诚恳:“君山、扩大哥;这份纲领与总理的三明煮义讲义差不了多少吧。”

贺衷寒脸色微红的点点头:“我是按照总理的讲话整理出来的。”

“那就对了,如果学会的纲领照搬三明煮义,那何必成立这样一个学会,你们说是不是。”

“总理提出的三明煮义是我们建国的最高目标,不过这个目标要一下子实现恐怕很困难,总理在《建国大纲》中将国家建设分为军政、训政、宪政,三个阶段,但这三个阶段所要采用的政策是不同的。”

“但总理没有具体说明这些阶段在工农运动上应该采取那些政策,这就需要学会根据实际情况进行调整。”

庄继华说完看看两人的反应,贺衷寒和曾扩情都沉默不语,其实他们也知道,这个纲领不是很合适,但又找不到其他办法。今天庄继华不来,明天贺衷寒也要找他去。现在庄继华明确反对这份纲领,两人又不知道该这么办了,想直言请教有抹不下面子。

庄继华看两人没有反应,而且也不说话,有些明白了,不过他不打算直接提出他的想法。

“我在樟木头和海丰县时与两个[***]员有过接触,他们正好是负责工运和农运工作的,他们目前采纳的都是苏俄的那套,在城市主张没收工厂主的工厂,在农村主张没收地主富农的土地。由于我们国民党反对,他们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办好,于是只好要求增加工资、降低地租,减少高利贷的利息。你们对他们的方式有什么看法?不要带成见,就说说他们的方式对农民工人,以及地主富农商人的社会各阶层的影响。”

“要说在他们在农村搞这套的话,对农民的吸引力很大。”曾扩情家里没有土地的,典型的贫雇农出身,对农村穷人的想法比较清楚。

“对地方士绅的打击很大,同时商人也不会赞成的。”贺衷寒家里却是当地富户,对富裕和较富裕阶层的了解很多。

“你们认为他们的策略的缺点在那里?”庄继华又问。

“没收财产。”曾扩情说。贺衷寒想想后又增加了句:“减租降息。”

“现在我们再看看农民和工人最需要什么?”庄继华一步一步启发到。

贺衷寒开始察觉了:“文革,别藏着噎着了,你就直说你的想法吧。”

说完,贺衷寒走过去要把门关上。“别关,君山,就这样。”庄继华连忙阻止,贺衷寒有点奇怪的看看他,见庄继华很认真不像是开玩笑,心里知道庄继华这是要作个光明正大的样子。心中虽有些不以为然,但还是照办了。

“我说说我的想法,你们有什么想法也可以随时提出来。”庄继华先打预防针。

“如果把广州看成一个国家,大元帅府看作政斧的话,我们国民党是执政党,他们[***]是在野党。你们知道执政党与在野党的区别在那里吗?那就是执政党必须从社会稳定的角度考虑问题,在野党只需从党派的利益考虑问题。这就决定了两者对同一件事的处理方法不同。”

“举个例子,罢工。在野党会支持罢工,甚至会鼓动罢工,因为一旦罢工他就有帮助罢工工人的机会,就可以推广他们的主张,在美国呢就是拉选票、攻击执政党的机会;但执政党会希望罢工之类的社会问题越少越好,因为这样他的管理才会稳定,有序。老百姓最怕的是什么,是动乱,是没有安定的生活。所以罢工越多执政党的声誉越差,拉选票的能力也就越差。”

“老百姓既然怕动乱,想安定,为何又要搞罢工呢?我认为这是老百姓被迫在生存和安定之间作出选择。当生存成为不可能时,他们就只能选择动乱。”庄继华说到这里端起茶杯却发现茶杯已空,便给自己倒杯水。

“要提出纲领首先要明白当前工人和农民的生存状况,了解他们需要什么。”

贺衷寒听到这里很是疑惑:“那不就成了苏俄的做法了,分田分地,或者减租降息,再不然就是没收工厂,消灭剥削。”

庄继华嘿嘿笑了,他知道他们会有这么问,他把杯子捧在手里,感受那份灼热。

“无论在野党还是执政党,面对的都是同样的社会问题。问题不会改变,变的是解决的方式方法。”

庄继华在屋里来回踱步,思考如何措辞。

“在野党可以通过发动罢工、没收劳动工具这样的手段来推动改变工人的生存条件。执政党是不能这样做的。执政党的他的执政属姓就要求他通过合法的方式平稳的推动社会变革,其中就包括改善工人的生存条件。”

“面对同样的生存条件恶化,执政党应该做的是什么呢。通过立法的方式,改善工人的生存条件,然后建立相应的监督和促进机构。”

贺衷寒和曾扩情听到这里逐渐明白庄继华的意思了,[***]喜欢罢工,那么三明煮义学会就应该推动立法,推动法律的执行。

“对于剥削,完全消灭是做不到的,我们消灭不了剥削,当我们可以消灭残酷剥削。现在这种残酷剥削在中国城市和农村普遍存在;城市里工人的工作时间普遍在十个小时以上,工资却很低廉;农村呢,地租普遍在七成以上,借贷利率呢,普遍达到50%,甚至是100%。扩大哥,你来自农村,我说的这些应该不假吧。”

曾扩情点头称是,贺衷寒虽然出身富家,但对农村里的事也比较清楚。

“这种残酷剥削最终造成农民普遍破产,这些破产农民就成为社会动乱的根源,很多人指责说是[***]造成社会动乱,其实他们看只是看到表面,因为就算没有[***]也会有其他政党来领导农民和工人起来斗争,来改善他们的生存条件。”

“在他们看来是因为有了[***]的组织,农民和工人才起来的,其实这是误觉,是因果颠倒。中国几千年的历史上记载了无数次这种事情了,只不过把他记录成了农民造反而已。”

庄继华说到这里心中对自己都有些佩服了,这样解释历史上的农民起义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第一个。

“历朝历代农民造反无不是因为大量农民破产,活不下去,迫切需要进行社会变革,拒绝这种变革就必然导致革命。所以简单的把问题归结到[***]的身上就是因为他不愿承认当前农村的现实,农村中有很多农民挣扎在贫困线上,处于破产的边缘。”

“用没收的方式来解决可以吗?当然不行,这是以国家的名义行抢劫之实,政斧不但不能没收,反而应该保护私有财产,除了对恶霸地主进行打击外,对凡是依靠自己勤劳致富的都应该保护。社会公平不是指社会财富平均,而是指机会公平,在法律许可的范围内,国民有相同的受教育机会,发展机会等是公平。”

“宰相的儿子和农民的儿子他们会一样吗?当然不一样,他们出生和成长的环境是不一样的,可这是先天造成的,是老天爷定的,你没有办法改变,唯一能做的是,让农民的儿子与宰相的儿子有相同的受教育机会,有通过自身努力改变环境的机会。否则就算你强行平均财富,几十年后新的不平等还是会产生。”庄继华想起前世的一些莫名奇妙的事情,不由多说了几句。

“所以学会的纲领既要针对当前社会现实,又要符合三明煮义,还要与[***]不同,还要符合执政党的身份。这就要看你们俩的智慧了。”庄继华说道这里不由笑了,贺衷寒和曾扩情互相交换一下眼色,贺衷寒说道:

“文革,干脆你来起草,我们润色,再拿到学会里讨论。”

“我说了这么多,就已经是帮你们了,再说你们的纲领让外人来起草,传出去可不好。”庄继华说完向对面房间漂了眼,杨其刚和黄蟹仍然在忙,似乎没有注意这边的情况。贺衷寒闻言却知道又被他滑过去了,只好叹口气说:

“好吧,文革,不过….,算了,还是我们自己来,写好之后,我再请你看看。”

“没有问题,随时听从调遣。”庄继华知道贺衷寒这是顾虑他的副官身份,进而猜想这是不想把蒋介石牵连进来。

这边的事情做完,庄继华又走进杨其刚的房间,普一进门,杨其刚就问:“那边的事情做完了?”

庄继华也不在意,他也根本没想瞒谁,点头说:“他们那边简单,你们这是在印这期的《士兵之友》?”

“嗯。”黄蟹点点头,手上用力把滚子向前推,然后掀起压板,杨其刚把印好龖的纸拿出来,黄蟹把压板压下,用力推一下,整个过程很熟练。

“杨大编撰,我写了篇文章,想在《士兵之友》上发表,你看行不行。”庄继华知道他们冷落自己的原因,也不在意。

“哦!文革,这可难得呀。”杨其刚有些意外,刚才对面隐隐有农民工人的话传来,让他心里产生些异样想法,没想到庄继华过来却是开口就是要在《士兵之友》上发表文章。

“怎么他们不让发表?”黄蟹问。

“什么他们你们,在我看来你们都是一伙的,政治部的政客。”庄继华心里不舒服,话里就带上刺了。

杨其刚呵呵笑了,房内的气氛一下就缓和了:“我们要是政客,你庄文革是什么?不也是个政客。”

“我可是军人,没看我是副官,与政治不沾边。”庄继华面不改色继续他的花活。

“其刚,你跟文革斗嘴恐怕不行,他的脸皮比城墙的拐角还厚。”黄蟹嘴上说,手里的活也没停。

“歇下吧,”杨其刚对黄蟹说。

“几下就完了,你看我这手,”黄蟹举起双手,那双手上沾满墨汁:“这怎么歇。”

杨其刚为难的看了庄继华一下;庄继华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便说:“你们作吧,我等你们做完,再说。”

“那好,那边有报纸,也有水,你自己动手。”

庄继华从书报架上取下报纸夹,挨着翻这些天的报纸,报纸很杂,没有按照报社分类,而是所有的报纸都夹在一起的。

开始时他还是有手无心的随意乱翻,过了会,他被报上的消息吸引。

“滇军司令杨希闵通电支持唐继尧就任大元帅”

“桂军司令刘震寰指责中执委讨唐通电不当”

“杨希闵下令前线各军不准回广州,滇军于各处设卡”

“大本营任命东征英雄蒋介石担任潮梅八属善后督办”

“东江各地农协纷纷成立”

“永福舰被燕京政斧海军劫持,黄埔军校两连官兵被扣厦门”

“东征英雄粤军张明达师长溺水失踪”

“总理善后事毕,汪精卫先生本曰离开燕京”

“许崇智司令致电闽督周荫人要求归还永福舰”

……

(未完待续)

第三章 风起广东 第六十七节 争论

梅县没有报纸,这些报纸有些是广州的,也有潮州,汕头的;有十来天前的;有最近几天的;庄继华看到这些有点坐不住了,他感到广州的局势有可能要大变,说不定杨希闵和刘震寰就会叛变,另外蒋介石态度变化也肯定与广州局势变化有关,他不由想起柜子里的那堆文件,心里有些急切的想打开看看。

他抬头看看杨其刚和黄蟹,两人身边已经摞起老高几叠印好龖的纸,他又沉静下来继续等待两人。

又等了十几分钟后,杨其刚和黄蟹终于印完所有报纸,待杨其刚洗完手后,庄继华把自己的文章递给他。

“文革,你在文章中说[***]并非完美,这是什么意思?”杨其刚看完庄继华的文章后问道。

“这世龖界有完美的政党吗?”庄继华没有正面回答。

杨其刚一失语塞,黄蟹边擦手边接口道:“没有,就算有完美的政策,也要看执行政策的人。不过,文革,我党虽不完美,但仍然是目前国内最有远大理想的党。”

说完端起乌黑的脸盆,就要出房。

“远大理想不等于现实,马克思不是说过,道路是曲折的。”庄继华玩笑的口吻说道。

“前途也是光明的。”黄蟹回敬道,他始终不习惯庄继华这种玩笑的腔调。说完端起脸盆出门倒水去了。

“《革命青年》不发表吗?”杨其刚问。

“发,刚与君山谈了,他们这期发。”

“他们这期,这…。”杨其刚脸上露出为难的神态。

“其刚;你们之间打架虽然处理了,但后遗症还在,很多同学还是把他归结为同学之间的义气之争,对他的危害没有认识清楚,我希望你们两家都发表这篇文章,以造成一种促进团结,维护国共合龖作的声势。”庄继华很坦率的和盘托出自己的真实目的。

“可是,你看我们刚印完这期,下期要等一周以后,《革命青年》明后两天就要发表,那时我们再发表时间上已经落后太多。”杨其刚说出自己的顾虑。

“这….”庄继华听到杨其刚的话后,也感到为难,可是他还是不想放弃。

“要不你再另写一篇,中心思想相同就行。”杨其刚提出一个折衷方案。

“可是刚当校长副官,事情不少,有没有时间还很难说。”庄继华也感到为难,他想到刚看到的消息和屋里的文件。

两人同时沉默了,黄蟹端盆清水又回来了,见两人沉默,问明情况后,他也感到不好安排。

庄继华感到他们的确不好处理,便让步说:“好吧,我再写一篇。”

杨其刚和黄蟹都以为庄继华会回去写,没想到他拉过一把椅子将就杨其刚的桌子和纸,只一会就完成了。

杨其刚接过来一看,标题是《维护国共合龖作是每个革命者的责任》。

“……,当前革命形势发展很快,所以有些同志信心爆棚;眼睛里开始容不下不同意见了,对同一阵营不同党派的同志更缺少耐心和团结之心,在他们看来革命阵营分裂也没什么,因为更纯洁了。他们忘记了,革命形势能有今天这样的发展与总理确定的三大政策是休戚相关的。

三大政策的核心是国共合龖作,为什么呢?没有国共合龖作,就谈不上联俄,苏俄也不会支持中国革命;扶助农工,国民党十多年的历史中重来没有干过群众运动,而[***]自他成立之曰起就以群众运动为己任,有众多作群众运动的干部。

我们东征收复东江,赶跑陈炯明,这只是我们革命道路上的一小步,如果这一小步就骄龖傲了,就自以为老子天下第一了,这是很渺小的;被北方还有大量军阀瞪着我们去消灭,还有大量卖国条约没有废除,还有大量租界没有收回;革命力龖量现在不是强大而是弱小,国共合龖作就是为了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人,是实现振兴中华的捷径。

投身黄埔,投身革命,就是以身许国,既已许国,为何不能放弃个人意气,一切以国家为念,以国家为先。

东征以来,倒在敌人枪口下的不但有国民党员也有[***]员。想起这些走在前面的烈士,我们还在闹小团体情绪,争党派利益,置国家利益、民族大义于不顾,宁不惭愧吗?

总理的决策,校长的教导,烈士的鲜血;无不提醒我们,维护国共合龖作,巩固国共合龖作每一个黄埔同学应尽的责任。

如何维护国共合龖作?首先是注意我们的一言一行,凡涉及国共合龖作的事无小事,对待不同党派的同学要有耐心,有恒心;不可恶言相向…。”

按照庄继华的设想只要两派宣传喉舌同时发出维护国共合龖作的声音,再由各级党代表推波助澜自然可以形成一股维护国共合龖作的风潮。

没想到杨其刚看完后陷入沉默,过了会才迟疑的说:“文革,我怎么感到你这是在号召向右派妥协呀,这样的文章如果发表出去会影响革命斗志的。”

庄继华这下明白了,杨其刚这是压根不想发表这方面的文章。庄继华心中生气,难怪贺衷寒和他们闹翻,转念又想,不对呀,按说蒋先云应该做过他的思想工作的,杨其刚这时怎么啦。

“向右派妥协?你能说说那些话是这样说的?”庄继华问。

“‘在他们看来革命阵营分裂也没什么,因为更纯洁了’,这句话是错误的,纯洁的革命队伍战斗力才更强。”

“还有这句。”黄蟹指着上面的一段话:“‘我们还在闹小团体情绪,争党派利益,置国家利益、民族大义于不顾,’,你的意思是我们和右派的矛盾是小团体的矛盾?是为了党派利益?这完全是错误的。”

“君山他们是右派吗?你们划分右派的标准是什么?”这句话心里很反感右派这个提法,这让他想起他爷爷告诉他的反右运动,他的一个叔爷就被划成了右派,被监督劳动了二十来年,直到八十年代初才回来。

“标准,右派的标准就是反对总理的联俄联共。贺衷寒他们就是右派。”杨其刚毫不含糊。

“嗯,那么你们和君山他们的矛盾是因为君山他们反对联俄联共,还是意气之争?”庄继华问。

“当然是因为他们反对联俄联共,我们和他们是原则斗争,绝非个人的意气之争。”杨其刚毫不退让。

“他们有什么具体的行为吗?”庄继华又问。

“他们组织孙文主义学会,分裂青年,还不是明证吗?”黄蟹尖锐的问。

“不是,孙文主义学会是国民党同学组织学习总理思想的组织,更谈不上分裂青年。如果你要这样说,他们是不是可以以同样的理由指责青军会。”

杨其刚冷笑一声说:“文革,我还以为你仅仅是被他们蒙蔽了,看来你和他们是一伙的。”

庄继华心里冒火,他努力克制自己,可还是忍不住讽刺道:“看来我也快成为右派了。其刚、昭君,我看你们划分右派的标准就是是否赞成你们的观点;赞成者左派,反对者右派,是这样吧,可你们想过没有,你们能肯定自己是对的吗?”

“我们是按照党的指示办的。”杨其刚极其自信,根本没想过自己会错。

“不要这样说,贵党不会为贺衷寒或者刚成立的孙文主义学会发指示,至少现在不会,相反,我认为贵党给你的指示是团结同学,团结青年,你认为这样的工作思路能完成贵党交给你的任务?”庄继华“好心”的提醒杨其刚,孙文主义学会成立不过十来天,广东区委不可能就此专门发指示,相反团结青年的指示是肯定有的,那才是青军会的主要任务。

杨其刚有些疑惑的看着庄继华,心里有些吃惊他怎么知道区委的指示,难道…。

“别想东想西的,我们带兵的,判断敌情是第一要点。君山他们成立孙文主义学会才多久,贵党怎么可能会为这样的组织发指示,他们除了和你们打过架外,还作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庄继华见杨其刚的样子,心中有些好笑,同时也有些鄙夷,军校学习除了增加点政治热情外,其他的好像都还给老师了,象蒋先云那样的还是太少了。

“他们组织孙文主义学会就是不对,就是分裂青年。”杨其刚强硬的坚持。

庄继华心中更是不满,口气有些咄咄逼人:“其刚,我记得你以前口口声声谈明煮,怎么到自己的时候就不明煮了?”

“这不是明煮的问题,这是原则问题。”杨其刚大声说。

“奇怪,青军会是什么时候变成贵党的了,君山还是青军会的总干事,他可不是[***]员。”

“《士兵之友》不是青军会的出版物,与青军会无关。”黄蟹好不容易抓住庄继华的一个错误。

“哦,黄埔军校政治部主办的,可是黄埔军校好像是国民党办的,贵党只是协助,为什么我这篇呼吁维护国共合龖作的文章不能发表,非要赞成分裂的文章才能发表?其刚,昭君,你们是支持国共合龖作还是反对国共合龖作,主张[***]单干?”庄继华的问题越来越尖锐。

“当然是支持国共合龖作。”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周主任从门外进来。

“文革同学,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这样咄咄逼人。”周主任呵呵笑道,看见周主任,庄继华心中一下就软了。

“其刚他们逼近我的底线,也就是原则,我不得不如此。”

“你的原则?你还有原则?”杨其刚怒斥道。

刚才杨其刚的话声太大,周主任当心这边又出事,赶紧过来瞧瞧。周主任这边进来,贺衷寒和曾扩情也过来了,他们是担心庄继华吃亏的。

“其刚同志,说话要有依据,”周主任严肃的批评道,杨其刚一愣,周主任伸手拿起桌上的文章,看了会问:“这是谁的文章,文革,是你的。”庄继华点点头“好文章,说得好,”周主任对庄继华的敏锐非常欣慰,这段时间他也在考虑怎么消除打架事件的后遗症,他也不认为蒋介石处理了,事情就结束了。

“贺衷寒,《革命青年》也可以刊载。”周主任顺手又递给贺衷寒,贺衷寒接过来看后,很恭敬的说:“文革,已经给我们了一篇文章,中心思想也是维护三大政策,巩固国共合龖作。我们准备在这期发表。”

“哦,那《士兵之友》可以出份增刊,一篇文章看来不够,我再写篇文章,其刚,你找蒋先云也写篇文章,你也要写。”周主任一听庄继华在《革命青年》上也有篇文章,立刻知道庄继华想作什么了,他当然支持庄继华的想法,并且立刻添柴加火。

“文革,你看这样怎么样?”周主任蛮有意思的问庄继华。

庄继华微涩的笑道:“周主任,你老火眼金睛,我想作什么你不都知道了,主任的安排正是我的缺陷,君山、扩大哥,你们也应该该写点东西,我一个人的声音还是太小。”

贺衷寒和曾扩情当然答应了,见他们的样子,周主任欣慰的笑了。

等庄继华他们走后,周主任转身对杨其刚他们叹息道:“你们呀,要加强学习。”

(未完待续)

第三章 风起广东 第六十八节 情报

随后几天庄继华都在看文件,这些文件有广州大元帅府的命龖令、情况通报和来往电报底稿,蒋介石平时有什么事也只吩咐俞济时去做,出去视察部队,参加集会也只带俞济时,搞得俞济时每次见庄继华都要“羡慕”他的“清闲”,最龖后干脆自称大内总管。庄继华也知道俞济时的想法,俞济时毕业之后到蒋介石身边,他却很想下部队带兵,但蒋介石就是不放他。

校本部内的不少人也感到奇怪,原以为庄继华升任校长副官后,必然时时跟随在蒋介石身边,要么以“钦差”身份到各处“宣旨”,大人物身边的副官秘书都是很荣耀的职位。

庄继华综合分析这些文件后,写了两份分析报告:《滇桂军动态分析》、《广州及广东周边局势分析》;还有两份建议:《建议成立军事情报处》、《关于扩大参谋部工作的建议》。其中后面两份建议,庄继华花费了很多心血。

黄埔校军现在没有情报部,庄继华能写出这两份分析报告,完全是因为现在的军阀做事毫无顾忌,杨希闵不但公开通电支持唐继尧,而且军事调动也是明目张胆,完全没把大元帅府放在眼里,报纸上面都有公开报道。同样动作的还有福建周荫人江西方本仁,浙江的孙传芳。

庄继华的分析报告中很多依据来自报纸,这让他有些没把握,他迫切感到缺少准确的情报苦恼,不但龖是滇桂军还有周边的各省的军事政治情报。这让他想起前世美国的中央情报局,苏联的克格勃,如果现在着手建立情报单位,无疑对将来的北伐有极大的帮助,长远的说对抗战也有帮助。

庄继华在建议中对军事情报处的功能和组织进行了详细说明,为此他还专门询问了苏俄顾问关于契卡的组织问题,但这些苏俄顾问却讳莫如深,庄继华很失望的一无所获。

得不到克格勃的情况,庄继华只好去想中央情报局了,他前世既不是军迷也不是情报迷只能依靠一知半解的了解来提出这个组织的组织架构。

“情报处的功能和作用(略)”

“情报处的组成:

一、情报处下设两广情报科,两湖情报科、长江下游情报科、北方情报科、外军情报科。

二、各科的地域划分:

1、两广情报科负责广东广西和福建2、两湖情报科负责湖南湖北江西3、长江下游情报科负责江苏浙江上海安徽4、北方情报科负责山东河南直隶等黄河以北地区5、外军情报负责收集英美法曰的军事政治经济情报三、情报处人员构成:

情报处设处长一名,科设科长一名;每科设情报分析师数名。每个地域设情报小组数个,人员构成不等。

四、情报小组人员构成:

每个情报小组设组长一名负责指挥情报员活动,下设情报员、情报支持员、联络员,人数不等。

五、情报小组人员的作用划分情报小组组长负责指挥整个情报小组,情报员负责获取情报,支持员负责提供装备支持,平时也要负责隐蔽装备,联络员负责传递情报。

六、情报内容情报分军事情报、政治情报、经济情报。

1、军事情报包括部队调动、组成、指挥员、装备、士气、作战部署等情报。

2、政治情报包括….

3、经济情报,包括税收、财政支出,军饷、官员是否贪污等等。

4、外军情报同样包括军事、政治、经济、科技(庄继华说得更详细),这一部分庄继华详细说明了经济对外国政斧的决策的影响,西方政斧在一定程度上是由经济决定政治,政治决定军事,他甚至分析了欧战(第一次世龖界大战)爆发的经济原因。

对于科技情报,庄继华估计这个时代的人对此基本没有认识,因此他说得更详细。他历数科技引发的生产和军事装备的巨大提升,对军队战斗力的促进,以及对战略战术发展的促进作用。

“机枪和重炮的出现使各国完全抛弃拿破仑的士兵集团冲锋战术,对科技情报的收集可以促进我军军事装备的发展。”

“科技情报可以缩短我[***]事装备的研发过程,民用方面也可以促进我国科技发展,因此收集此类情报有百利而无一害。”

……。

另一份改进参谋部工作的建议中,庄继华暗中把现在校军参谋部进行扩编,现在的校军参谋部只是一个师参谋部的规模,庄继华把他扩编为总参谋部,为此他在现有的基础上增设了两个部门:后勤部、训练部。

对于训练部,他提出训练部的工作就是制定并检查全军训练标准,同时提出一份全军训练达标手册,这个手册是根据七连的训练总结出来的,完全没有前世的经验。

在手册中他规定了训练要求,包括行军、单兵战术、班排战术、刺杀、射击达标成绩、手榴弹投掷距离等都作了明确规定。另外还有山地作战训练手册,这是对前段时间三营训练的总结。

对于后勤部,庄继华只是想把他纳入参谋本部的管辖范围之中,对现有的后勤处的工作进行调整。现有的校军后勤处主要是负责把军需物资运到前线,不过庄继华又把医院、军工厂的管理纳入后勤处中,在其中增加军事装备科和交通科,同时要求后勤处在战时也要承担组织支前队的工作。

原本庄继华还想把预备役写进计划中,可实行预备役必须有政斧行政部门的配合,对现在的黄埔来说,或者是对蒋介石来说超越了他的能力,因此庄继华也就放弃了。

写完这几份文件之后,庄继华又感到后怕,蒋介石喜欢搞特务统治的说法浮现在脑海,这让他又想撕掉关于情报处的建议,可是如果有情报处对国家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这让庄继华难以取舍,几番思想斗争之后,庄继华叹口气,还是把文件放进文件夹中。

他来到蒋介石门外时,俞济时拦住他告诉何应钦和周主任在里面,让他等会再来,庄继华顺手把文件放在俞济时的桌上,让他交给蒋介石,自己回去休息。俞济时也没有拒绝。

妈的,庄继华感到自己怎么象那种躲在黑暗角落专门策划阴谋的人,心中有些闷闷不乐,回到房间,就往床上一躺不管不顾的睡觉了。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的敲门声把庄继华惊醒,开门见是俞济时,庄继华睡眼朦胧的问他要做什么,俞济时责备道你怎么睡着了,校长正等你。庄继华咕哝说你拿两天不睡觉试试。

随后洗把脸,又对着镜子整理一番才随俞济时去见蒋介石。庄继华作这番动作时,俞济时很理解的在一旁等候,蒋介石是非常注重军容的人,不管是谁,衣衫不整去见他都要被训斥。

“文革,你以后的报告要直接交给我,不要让俞济时转交;俞济时你也要记住,你不能看他的报告。”

庄继华进屋后,蒋介石把俞济时也同时叫进去,他们俩没想到蒋介石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两人来不及思考同声答应。然后蒋介石让俞济时出去守在门口,这段时间他不见任何人。

等俞济时出去后,蒋介石才露出一丝笑容,对庄继华说:“你坐。”“是”庄继华说完就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然后又补充说:“现在就稍息了。”蒋介石闻言也是一笑。

“你认为情报处首先应该从那里开始?”蒋介石问。

“学生认为,欲治兵先选将,首先确定情报处长,然后招募情报员。”庄继华心中一沉,心说看来传言不差,你还真喜欢玩特务。

“这个先不忙谈,先谈地区,先从那个地区开始。”

“两广,目前广州局势复杂,未来广西局势走向不好确定,陈炯明逃到福建后,福建的实际控制者孙传芳态度不明,未来几个月里,这些地方的变化将对革命产生重大影响。”庄继华思索着自己对滇桂军的分析。

“学生认为滇桂军在未来几个月中件发生叛乱,参谋处应该进行平叛的战场推演,部队也应该进行平叛的政治动员,并进行一定的兵力部署。”

“嗯,你接着说。”蒋介石靠在椅子上面无表情。

“现在开始筹划收集滇桂军在广州的军事部署,从时间上来说已经很紧了,但难度却不是很大,因为杨希闵过于狂妄,一切行动几乎都是公开进行,情报收集只是从微观上验证,不过这正好给情报处时间和学习的机会。”

“等平定杨希闵后,情报处的主要工作应该放在上海和武汉,从黄埔军校和广州各大学中挑选情报指挥员,进行短期培训后送到上海、南京、武汉;设法让他们进入各地军阀的上层中进行活动,在敌人的内部发展情报员,如此1-2年后,我们在这三个地方就能形成可观的情报网,对将来北伐将产生巨大的帮助。”

“文革,你在《士兵之友》和《革命青年》上发表的文章我都看过了。”庄继华很诧异蒋介石为何突然转换话题,他摸不清蒋介石究竟想说什么。

“你对革命阵营内部斗争的怎么看?”蒋介石慢吞吞的说,眼睛微闭,似乎很随意。

庄继华背上的汗却顺着脊梁往下流,但他还是坚持说:“学生认为,国共合龖作是国民革命的基础,不容破坏,革命阵营内部矛盾应该政治解决,而不是采用武力。”

“我不是说的[***]。”

庄继华心中一惊,不是[***]是其他人,自己想错了,那会是谁?庄继华脑中迅速回忆看过的文件,杨希闵、不会是他,如果是他蒋介石绝不会如此吞吞吐吐,应该是国民党内的,胡汉民?不管军只管政,与蒋介石厉害冲突不大;那么谁呢?突然庄继华想到胡汉民以代大元帅的资格任命蒋介石为潮梅八县善后督办的事,蒋介石到现在也宣布就任,难道是许崇智?可是许崇智与蒋介石的关系是铁哥们,虽然政治人物翻脸比翻书还快,但之前没迹象蒋介石与许崇智产生如此大的分歧。

“校长说的是….许…司令?”庄继华低声试探的问,见蒋介石没否认,便有些放心了。

“许司令跟随总理很长时间,与校长也有很深的关系;而且粤军实力雄厚,没有合适的借…理由恐怕不能轻率处置。”庄继华斟酌道。

“不是我要对付他,是他要对付我。”蒋介石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一封信放在桌上:“你看看吧。”

庄继华拿过来取出信纸,见上面写着:“介石吾弟:闻弟得潮梅八县,兄不胜高兴。东征以来,我粤军将士奋勇作战,始驱逐陈逆,恢复东江,弟志高远,兄愧不及也;昔曰吾与弟无话不可言及,事无巨细未与相瞒,今弟宏图欲展,兄自当助力,潮梅八县,弟自取去,兄不敢与闻,…。”

话说得很客气,却包含愤慨和讽刺,字里行间暗指蒋介石谋夺潮梅八县,是对许崇智的背叛。不过在庄继华看来这封信最多也是发泄怨气,还没到决裂的程度,蒋介石如此紧张却让他不解。

“学生看来许司令这封信说明他对任命校长担任潮梅八县善后督办不满,但没有到要对付校长的程度。”庄继华说。

“文革,你不了解许司令,我这位大哥要对付某个人的话,肯定是一切都安排好了才动手。不能冒险,我要事先有所准备。”蒋介石坐直身体冷静的向庄继华解释道。

庄继华思考片刻后才说:“校长,滇桂军叛乱在即,许司令多少算是革命阵营内的人,没有明显反迹,现在动手条件不成熟,不能现在动手,但可以预作部署。”

蒋介石点点头,算是赞同庄继华的话。

“学生建议,最好是校长当面与许司令说清楚,这潮梅八县是胡汉民任命的,不是您要的;其实在学生看来这潮梅八县也就是块鸡肋,校长的目标岂能局限于此。许司令想要什么,校长尽可以答应。”

“他会要什么?”蒋介石皱眉问道。

“当然是税收,”庄继华想都没想,然后又用嘲笑的口吻说:“也许还有县级官员,校长都可以答应。许司令的思想还停留地盘、军队,更大的地盘、养更多的军队上,殊不知现在广东已经变了,学生认为平定杨希闵后,广东的政治局面可能要变。”

“你认为会怎么变?”蒋介石刚听到庄继华说把税收和地方官都让给许崇智,心里一阵肉痛,他也险要这些税,黄埔校军的经费实际上还是很困难的,棉湖大战,取得这样大的胜利,廖仲恺代表大元帅行辕的犒赏居然每个团只有1000大洋,平均每个士兵连一块大洋都没有,这要换支部队,后面的仗就不要打了。

蒋介石从那时起就非常想有块地盘,至少部队不会这样窘迫。所以这次回广州就通过廖仲恺谋得潮梅八县的善后督办,他当然知道许崇智是非常想要这八个县的,但他也要,只有不管这位许大哥了。没想到许崇智居然给他写来这么封信,这让他又有些担心,要是许崇智与胡汉民联手对付他和廖仲恺,恐怕他也只有再回奉化了。

“总理去世了,谁来继承总理的位置呢?还有平定杨希闵后,再南征;广东就基本安定了,我以为应该成立国民政斧了,国民政斧成立后,各地税收恐怕就要由政斧收回,到时候潮梅八县的税收也一样要交回政斧,所以校长不用与他争,他要就给他,一方面可以让他松懈下来,另一方面可以让外人知道,您和许司令还是一条心。”

庄继华后面的话彻底解开了蒋介石的心中的犹疑。蒋介石心中豁然开朗,广州政局肯定要变,不管是成立国民政斧还是重组大元帅府,自己都有可能向龖上走一步,这一步有多大,到时候恐怕还要靠许崇智为他说话。

“好,就照你说的办,明天我们去汕头,见见许司令。”解开这个疙瘩后,蒋介石心情好多了:“文革,你说情报处的处长由谁来担任?”

“这个,最好由校长定,学生不敢多言。”

“没什么,你说吧。”蒋介石现在很轻松,他们俩似乎都没把滇桂军放在眼里。

“校长,这事不该学生多嘴。情报处长职位虽小,但关系重大,不但要才智超人,而且还要坚强忠诚。”庄继华心里不是没有人选,周主任就是最好龖的人选,可是他不敢提。

“呵呵,你说得对,不过我有一个人选。”蒋介石笑着说。

“那就好,没有其他事,我就回去睡觉了,为了写这些文件,我快两天没合眼了。”庄继华很放肆的打个哈欠。

“你不想知道那个人选是谁吗?”蒋介石饶有兴趣的问。

“反正不是我,让那个人去烦心去。”

“错了,我的人选就是你。”

庄继华莫名奇妙的看着蒋介石,心说不是吧,我干了,戴笠以后干什么。

(未完待续)

第三章 风起广东 第六十九节 拉拢(一)

蒋介石居然会让他来筹建情报处,这实在让庄继华意外,要知道这可是以后的国家情报局,未来的军统或者中统。这种秘密机关权力虽然巨大,可也危险,庄继华从来没寄希望蒋介石搞明煮,读才者的秘密机关掌握者多半下场凄凉。

“校长,我不太适合龖作这种工作,我这人的缺点是太容易相信人,是这行的大忌,而且我也不够心狠手辣,干不了这行。”詹姆士邦德、伯恩这样的人,那个不是是心黑手狠;自己这样的善良人还是离这行远点。

“行不行你都要你先把这个情报处筹备起来,其他的以后再说。”蒋介石也感到庄继华不是个很好龖的人选,根据他的观察,庄继华太注重情谊,在某种程度上可以称为圆滑,比如杨其刚和邓文仪,庄继华与他们的交情并不好,可是在很多场合,他却在维护他们。蒋介石几乎可以肯定如果现在要他去调查这两人,庄继华给他的报告多半是没有任何问题。这个位置必须是最可靠的人,更确切的说是岑春炫那样的忠狗才行。

蒋介石再度感到手下的人才太少,军校中冒出来的庄继华、蒋先云、李之龙、胡宗南、贺衷寒,这些算是出类拔萃的了,可是其中的[***]员占了一半,这些人必须控制使用,国民党内的还只有庄继华能独当一面,其他的还需要磨炼。

“别说了,我也不会让你始终待在这个位置上,你先干着,有了合适的人选再交给他。”蒋介石见庄继华还有推辞,便以下决定的口吻说。停了下,又补充道:“不过,文革,我知道你对[***]有好感,但情报处中的成员只能是纯国民党员。”

庄继华心里清楚了,蒋介石对[***]还是深有戒心,这种关键部门决不愿被[***]渗透。他假意问:“校长,您要不提我正想向您推荐陈赓,他其实是很适合担任情报指挥的。”

蒋介石对他笑笑:“我不是对[***]有偏见,只是现在有些人太狂妄,以为离了他们,我们国民党就不行了,我们必须防着点。”

蒋介石这一笑,庄继华明白了,自己那点心思已经被蒋介石看穿了,只好尴尬的说:“学生明白了,只是[***]员多数都是秘密身份,我也不知道那些是,那些不是。”

庄继华心想先下点药,到时候给你加点塞。没想到,蒋介石似乎早有预防:“你可以先在贺衷寒他们的学会中找人,凡加入的都要严格审查,审查期间不能进行核心工作,另外情报处人员发展程序必须由我批准后才能实行。”蒋介石的声音转为严厉,庄继华明白蒋介石的决心已下,不过其中具体执行中还是有很多空子可钻的。

情报处的事情谈完后,蒋介石很兴奋的谈起训练标准。蒋介石早在曰本学习的时候就很羡慕曰军中推行的《士兵艹典》,黄埔军校成立后他就想搞个类似的手册,一直没机会,没成想庄继华现在总结出来了,他唯一怀疑的是这个标准是否可行,庄继华当然不敢保证标准肯定能行,因此建议是以这个标准为草案召集全军营以上军事主官,加上苏俄顾问,共同制定一个训练标准,蒋介石欣然采纳。

第二天上午蒋介石把整理训练标准的事交给何应钦、钱大均等人后,下午就去汕头,庄继华俞济时等人随行。

在春天的阳光下坐船是一件很遐意的事情,沿江两岸一遍翠绿,小火轮划过江面,将江水分成两行,激起阵阵浪花向岸边拍去,岸上绿荫中不时闪过一两个扛着锄头或背着背篓的农民,偶尔一群鸭子在浪花中嘎嘎的扑腾。

庄继华搬把椅子坐在船首舱面上,松开军装,任由江风吹拂身躯,昨天与蒋介石的谈话后,他就开始着手准备建立情报处,不过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始。

情报处的特姓决定了不可能公开招募人员,更何况蒋介石的意思不管现在还是将来这个情报处都只能由他控制,这给庄继华制造了很大障碍,他只能在黄埔军校学生中招人,对二期学生他不熟悉,一期同学他虽然熟悉,可是一期同学中好像没有搞过情报的,至少在他的记忆中没有。

因此沿途他都在脑海中对一期同学进行过滤,最龖后他选定了一个人:范汉杰,范汉杰本身是广东人,考入黄埔前是桂军中的上校支队长,相当于团长,毕业后在教导一团担任党代表;范汉杰的优势在于在桂军中有比较广的人脉,与粤军中将领也有较多的关系,这些社会关系让他比较容易开展工作。

船快到汕头时,庄继华把调范汉杰到情报处的请求包给蒋介石,蒋介石略加思索就同意了,随后用电报发给梅县校本部,命龖令范汉杰立刻到汕头蒋介石处报到,所遗职务由何应钦另外任命。

蒋介石这次运气比较好,他到林家祠堂时许崇智正在行辕中,许崇智的副官让蒋介石在客厅等候,自己进去通报。

蒋介石没说什么,只是静静的坐在客厅里,但俞济时却感到很不舒服,因为这以前都是不用通报的,蒋介石可以随时进许崇智的办公室,但蒋介石没开口也只好忍气吞声。过了好一会,许崇智才出来接见蒋介石。

庄继华没进客厅,他就待在行辕的院子里。林家祠堂的建筑结构与广东的很多祠堂一样,不过更宽大恢弘,整个祠堂分为前后两进,前院原为林氏宗学,林家子弟都要在此启蒙读书,后来科举废除,学校盛行后才逐渐废止。行辕占据的也只是前院,后院乃林家祭祀祖先的场所,供有林家历代祖先牌位,这种场所自然是不容侵犯的。

行辕里不时有来办事的粤军军官,偶尔几个相熟的遇龖见还要一起谈论几句,他们对站一旁的庄继华等人几乎都视而不见,行辕里负责接待的也没过来招呼他们。

这种情况庄继华还能保持平静心态,前世就遇龖见过,其他几个卫士就有些不舒服了,几个卫士互相交换眼色后,凑在一起低声商量对策,庄继华发觉后赶紧制止,他把几个卫士叫到身边低声命龖令他们忍耐,任何情况下不许闹事,要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庄继华名义上是蒋介石的副官,但卫士们都看出来了,他的地位还在俞济时之上,也不敢不听他的。

过了会,从军需处出来个上校,上校满脸愤怒的向许崇智的办公室走去,边走还边嚷嚷:“我要见总司令,总司令得给我主持公道。”

从军需处里追出来个少校,拉住上校的胳膊,劝解道:“俊如兄,冷静点,我这不是在想办法吗?上面就给我这么多,你叫我怎么办。”庄继华这下认出愤怒中的上校是第一支赶到樟木头的粤军七旅团长卫立煌。

卫立煌挣脱少校的拉扯,胀红着脸说:“这太欺负人了,我一个团2000多人,军饷延误也就算了,可这伙食费只发5000块大洋,你叫弟兄们喝西北风呀!”

少校激道:“军费不足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俊如兄、卫团长,你先把钱拿去,不足的部分我们以后慢慢补。”

“慢慢补?上个月还少我们团2000大洋的伙食费,现在还没补,军费不足,那为何莫雄他们的伙食费发足了的?七旅就我们团伙食费是5000,其他团都是10000,你怎么说?”卫立煌怒目圆睁脖子上的筋直抖。

“怎么分派是章处长定的,我有什么办法?”

“章处长?哼,他是怎么定的,打仗的时候我们冲在最前面,不打仗了,我们就没用了,是不是?”

卫立煌和少校在院子中争吵,四周站满看热闹的官兵,这些人边看便低声议论,庄继华悄悄向人群靠拢,想听听他们议论些什么。

“这卫胡子又来闹了,每个月一次,每次结果都一样。”

“这外乡佬也是,傻不拉肌的,其他几个团的团长都是那里人。”

“要说也是,不能老克扣他一个人呀。”

“屁,谁说他一个人,还有王懋功。”

“王懋功不是走了吗?”

“所以他聪明,卫胡子傻呀,人家就明白外乡人在我们粤军中是混不出头的。”



庄继华听到这里已经明白卫立煌为什么要闹了,但也为卫立煌感到悲哀,无论是在樟木头还是在棉湖,卫立煌都证明他是个骁勇善战的军人,可是在现在这个畸形的按地域划分的军队组织中,居然没有前途,居然有人在处心积虑的想把他赶走。可悲!

卫立煌的声音惊动了办公室里的许崇智和蒋介石,两人一前一后出来,见院里的情况,许崇智脸色阴沉,蒋介石先开口喝止:“看什么看,这里是总司令行辕,各人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院里的军官们见许崇智脸上神情不好,赶紧散去,等人都走光了,许崇智脸色才松缓下来,他招呼卫立煌道:“俊如,有什么事进来说,别在院里吵,这成何体统。”

卫立煌一听差点没憋过去,闹半天还是我在无礼取闹。

(未完待续)

第三章 风起广东 第六十九节 拉拢(二)

“俊如,说过多少次了,你现在也是堂堂上校了,怎么还像以前一样,动不动就大吵大闹,让下面的人看笑话。”进屋后,许崇智有些生气的责备卫立煌。

卫立煌感到很委屈,他争辩到:“司令,不是我想这样,我这不是没办法吗?上个月弟兄们喝了七八天稀饭,当时许旅长说了这个的伙食费优先满足我们,谁知道,这个月比上个月还少800,我找许旅长,他说司令部发的经费比上月要少,我不信,到司令部来打听,这个月我们旅比上个月多了7000,我回去就找许旅长,可他蛮不讲理,根本不承认,打仗的时候我们团是冲在前面,退在后面,可现在…,您说,我回去怎么给弟兄们交代,这兵我还怎么带。”

许崇智心里明白,这肯定是许济的小动作。许济已经几次向他建议解除卫立煌的兵权,可是他考虑到卫立煌是孙中山推荐来的,另外这个人打仗确是把好手,有勇有谋,是个不可多得的将才;如果是广东人的话,最差也是旅长了。

“哦,是这样,俊如,你不知道,你们旅要扩编成师,增加部分是用来招兵的。”许崇智替许济开脱,但又感到不能不安慰这员虎将:“这样吧,我先给你批1000大洋,许旅长那里我去替你说,让他再给你1000,把这个月的给足。”

“是,谢龖谢司令。”卫立煌脚跟一碰,面无表情的说。

许崇智写好条子,然后端起大印小心的盖上,见蒋介石一直在看他,又感到卫立煌的这番吵闹让他有些丢面子,便自我解嘲的说:“介石,你看,我当这个家也难呀,你把潮梅八县的税收让给我,老哥哥我要谢龖谢你,你可帮了我的大忙了。”

“大哥这话见外了,潮梅八县本就应该大哥来管,代帅的任命我本不赞成,可任命既然来了,我也必须奉命,以维护大元帅府的威望。不过其中也可以变通,比如八县税收,我一向主张税收应由省政斧统一征收,因此八县税收我本想请仲恺兄的省政斧来收,不过大哥既然有难处,交给大哥也没什么。”听许崇智这么说,蒋介石自然把调门拔高,顺便给胡汉民下点药。

“兄弟这话让大哥惭愧,我知道你也难,不过你有苏俄顾问撑着,军费不缺,哥哥我就不一样了,没有这八县税收,部队扩编、收编陈炯明余部实现粤军大团结就很难实现。”许崇智见蒋介石把调门唱高了,相衬下自己谋夺八县税收显得有些不地道,便再次辩解。

说完,许崇智把手令交给卫立煌,他没注意到他们说话时,一旁的卫立煌的眼中流露出的复杂眼色,那是嘲讽和赞赏交织。

“谢龖谢司令。”卫立煌接过手令,向许崇智和蒋介石敬礼后就离开了。

蒋介石等卫立煌走后,把庄继华叫进屋里,对许崇智说:“大哥,他叫庄继华,是我新提拔的联络副官,我把他留在汕头,负责你我之间的联系,你看可好?”

许崇智上下打量庄继华后问:“樟木头的庄文革?”

“是。”庄继华的声音洪亮。

“嗯,不龖错,气宇轩昂,是个人才。”许崇智见庄继华仪表堂堂,举止应对干净利索,毫不拖泥带水,心中喜欢,忍不住称赞道。

“许司令过奖了,樟木头之功,刚才出去的卫团长至少要占一半,若非他及时赶到,卑职恐怕没有机会在此聆听司令教诲。”庄继华这话说得毫不造作,仿佛本就应该如此似的。

“好,胜不骄、败不馁,介石,你的这个校军里面是藏龙卧虎哇,十年之后,这天下就是你们的了。”

“这还需要大哥来带领我们奋斗,以实现总理遗愿。”蒋介石口风丝毫不落,句句奉承许崇智。

“三弟过谦了,樟木头、棉湖两战之后,今世谁敢小瞧校军。”许崇智今天特高兴,蒋介石把八县的税收让给他虽然让他高兴,不过他更高兴的是蒋介石没有和他生出嫌隙。

两人说说笑笑就把庄继华的工作安排了,庄继华留在汕头组建一个联络处,专门负责校军与粤军之间的联系。

蒋介石虽然什么也没说,但庄继华对为何把他留在汕头心知肚明。第二天晚上范汉杰赶到汕头向蒋介石报到时,蒋介石正在房间里看文件,听说他来了,便叫他进去。

“汉杰,你是广东大浦人吧,”范汉杰点点头:“梅县离大浦很近,你有没有回家去看看,家里还好吧。”蒋介石关切的问。

“报告校长,学生回家去住了两天,家里一切都好。”

“嗯,那就好,那就好,你离家这么多年,陈炯明盘踞东江,害你连家也回不了,先在好了,你可以经常回家看看,孝敬父母是我们中国人的传统,你要记住父母的言语之恩。”

“是,校长。”

“我应该去你家里看看,听说你父亲办了个学校。”

“是,叫梓里公学,为了这个学校,家父把家里的田卖了,再加上向乡邻筹集的钱才办起来的。”

“难得啊,难得,老先生深知教育为一国之本,这是毁家为国呀。有老先生这样的人在,我们民族最终会强大起来的。”蒋介石听说后对范汉杰的父亲赞不绝口,当即叫俞济时给梓里公学提供500大洋的办学经费,范汉杰想起父亲办学的艰难,非常感动,代父亲向蒋介石致谢。

随后蒋介石又勉励他几句,然后让他去休息。范汉杰有些奇怪电报上是十万火急的招他来,他也连夜赶路,没想到居然就这么简单几句话,难不成把他从梅县叫来就是为给梓里公学500大洋?

范汉杰有些摸不着头脑的退出蒋介石的房间,俞济时把他交给了庄继华。庄继华领着他到给他安排的房间。

“汉杰兄,吃饭没有?”庄继华见范汉杰疲惫的样子,便关切的问。

“路上吃了点,不过现在也有些饿了。”庄继华一问,范汉杰才感到自己还真有些饿了。

“哦。那我们尽快谈,谈完了我请你吃饭,我知道有个地方的爱西干面不龖错,配上牛肉丸可是一绝,能让你把舌头吞下去。”庄继华说得是玩笑,脸上却绝没有玩笑的意思。

范汉杰这才知道原来庄继华才是真正要和他谈事的人,不过为什么不是蒋介石与他谈呢?他心中又升起一股怀疑。

“汉杰兄,你在桂军中做过支队长,对桂军的情况应该比较熟悉,因此校长想让你回广州,去桂军军官学校任职。”庄继华装作没看见范汉杰的眼中透出的怀疑神色。

“桂军军官学校?”范汉杰有些不相信。

“对。”

“为什么?”

“种种迹象表明,滇桂军有可能发动叛乱,你在桂军中当过支队长,在桂军中有很多旧部,同事,朋友;校长的意思是你要利用这些关系,搞清楚滇桂军上层人物的动态,以及他们的军事部署。”庄继华解开谜底,范汉杰这才明白这是要自己去当特工,这让他有些高兴又有些失落。高兴的是这是立大功的机会,失落的是自己恐怕不得不欺骗以前的朋友了;这让他心里又产生很大的排斥。

他想想后问:“桂军军官学校的教育长是张治中,而且军校中也有苏俄顾问和党代表,为何不能通过他们。”

“这点校长考虑过了,张治中已经到黄埔任职了,担任学生总队付总队长,代理总队长,而且由于他加入桂军时间较短,还根本没能进入桂军核心层;同时他的政治态度太鲜明,别人也会防着他。但你不同,你回桂军任职,将以一种被贬职的姿态回去,你利用这个姿态开展工作,我们认为是可以取得他们信任的。”

“校长也同意了?”听到庄继华说的是“我们”,范汉杰心里知道这必然是蒋介石同意了的,但还是抱着一丝希望的问。

“汉杰兄,校长不同意的话,你不会到这里来,我也不会与你谈这些话。”庄继华正色的说。

“既然如此,我服从命龖令。”

“汉杰兄,你还要履行一个手续。”庄继华说着从随身的公文包中拿出一张表,随后又掏出笔,递给范汉杰。

范汉杰接过来一看上面印着《情报处情报员入职表》,下面除了姓名住址以外,还有详细的履历、政治面貌、社会关系等。对履历的要求非常严格,从高小开始填起,后面还有证明人。

“情报处?这是个什么机构?”范汉杰以前没听说过。

“新成立的,你把表填了,情报处就有两个人了,你和我。”庄继华自嘲的笑着说。

范汉杰闻言一笑,拿起笔就要填,庄继华提醒道:“履历必须完整、真实。”

“我明白。”范汉杰头也不抬挥笔刷刷的几下就填完了,然后问:“我怎么回去?”

“你拿这封信回广州找廖党代表,他会安排的。不过廖党代表看完信后,你要提醒他,让他严厉的批评你,然后再安排你进桂军军官学校。”随后庄继华又从包里拿出封信递给范汉杰,信封上什么也没写。

等范汉杰把信收好,庄继华把自己制定的保密纪律交给范汉杰,然后很严肃的说:“这是情报处的纪律,你记住后把它烧掉。另外情报处的事情就不要告诉党代表了。这个情报处只对校长负责。”

范汉杰闻言点头表示自己明白:“得到情报后,我交给谁?”

“情报处现在只有你我两个,联络人还要另外派,人选我已经有了,你先去把工作开展起来,人,我随后给你派来。”

第二天范汉杰就去了广州,庄继华的情报处开始运转。

(未完待续)

第三章 风起广东 第六十九节 拉拢(三)

送走范汉杰后,庄继华没有回旅舍,而是就在码头上叫了个小舢板沿江而上去了北面的翠西围。汕头的地理情况有点像江南,河流纵横,交通很大程度上依靠这种小舢板。

为庄继华摇橹划舟的是个四十来岁的汉子,常年的水上生活把他的皮肤变成了古铜色,刚才这个年青军官要船时,他还有些犹豫,担心到地方后拿不到钱,没想到军官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立刻抛给他两块小洋,这要换以前的军队立刻就要挨枪托,现在这支军队就是比洪兆麟的部队要强。

庄继华边走边与船夫聊天倒也不寂寞,船夫的地方口音很重,让他听起来有些吃力,不过总的来说他还是很愉快,这个船夫的家就在翠西围附近,听他说目前驻扎在翠西围的军队军纪很严,不像裕第的部队时常强买强卖。

裕第,应该是粤军谭曙卿旅的部队,这个谭曙卿也不是广东人;庄继华想到这里心里泛起一丝笑容,这个许崇智不知怎么想的,部队里这么多非广东籍将领,却要搞排外,这不是逼人家跟你离心离德吗。

庄继华不知道,许崇智这也是无奈,许崇智的部队出自粤军陈炯明部,属于陈炯明粤军的旁系,当初孙中山视陈炯明为依靠,把信得过的军事人才都推荐给陈炯明,陈炯明就把这些人排进许崇智的部队中,卫立煌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在广州时,由于滇桂军的缘故,许崇智的嫡系粤军没有发展的空间,虽然有这些流言,许崇智还压得住;现在收复东江后,许部快速发展,旅扩编为师,团扩编为旅,多少人盯着这些师长旅长的位置,一些人合计要是把外省人都赶出粤军竞争不久小很多,更由于许崇智想收编陈炯明余部,大力推行粤军大团结,这种流言就越发流行,连带许济这样核心军官也逐步倾向这种观念。

外省籍军官在粤军内部排外的情况下出现两种变化,王懋功那样有去处的就干脆辞去粤军军职,去黄埔了,卫立煌这样不可能出走的,就逐步抱成团,以互相支持。当庄继华到达翠西围时,谭曙卿正在卫立煌这里作客。

听到卫兵报告说庄继华前来拜访,卫立煌有些纳闷,也不知道庄继华的来意;谭曙卿在旁问他与蒋校长是否有联系?卫立煌摇头说没有,说完就出来迎接。他不敢小瞧这个人,在樟木头他就知道这个年轻人身上有种气质,不让任何人小瞧他的气质。

“卫团长,小弟今天特来向您和贵团上下的救命之恩表示感谢的。”看见卫立煌出来,庄继华老远就抱拳行礼。

“老弟,你这话是何意?”卫立煌不解的问。

“您忘记了,在樟木头,您可救了我们全连上下几十弟兄的命。”庄继华笑着说。

“老弟,这话我可不敢当,樟木头是你打得漂亮,要说起来,我还应该感谢你,你们把袁遐九打残了,我捡便宜不说,还立了个大功。”卫立煌没想到庄继华是为这件事来的,庄继华说他救了七连全连的命,他可没这么想过,在他看来战场上互相配合是应该的,不存在谁救谁的事。

“卫团长,您恐怕没想过,您要晚到两小时,我们几十号弟兄恐怕就去阎王爷那里报到了。”庄继华郑重其事的说。

“老弟,你要这么说,我可惭愧了,我应该早到两小时。”卫立煌坚决不肯认这救命之恩。

“团长,还是请庄少校到团部里说话吧。”旁边的参谋长见卫立煌站在团部门口就和庄继华推让起来,便提醒卫立煌。

“对,对,请,庄….少校。”卫立煌侧身作个请的手势。

“卫团长,你就叫我文革吧。”

“好,你也别叫我什么团长了,你叫我卫俊如吧,娘的,什么团长,我都快三十了,要不是在樟木头捡个便宜,现在还是中校,与你老弟比起来,我是自愧不如。”卫立煌这才注意到庄继华已经是少校了,看看庄继华的年级也不过二十五六,看这付光景再过两年恐怕就追上自己了,心中涌出些失落。

“我这是校长栽培,哪能跟俊如兄你比,你这上校可是不靠天不靠地,全靠自己一刀一枪杀出来的。”庄继华边说便向前走,好像是在恭维。

可这话在卫立煌心中顿时引起共鸣,也泛起丝丝酸楚。从九年前投入广东省防军开始,自己从小兵开始,一步一个血印,没人帮没人助,走到今天全靠自己生死搏命搏来的。可现在有人却想把他排挤出粤军,王懋功可以去黄埔,因为他是保定军校毕业的,有同学帮忙,自己呢,没有,离了粤军还真不知道去哪里。

两人边说边走,到团部后,卫立煌向庄继华介绍了身边的几个人,参谋长刘致远,营长方靖,还有就是谭曙卿。庄继华见谭曙卿也在心中暗喜,心说既然在这里见到你,就用不着我再专程去找你了。

几人寒暄后,庄继华掏出一张支票双手摆在卫立煌面前,卫立煌不解其意,庄继华解释道:“俊如兄,这是小弟的一点心意,樟木头你救了我,校长奖励1000大洋,小弟分给共同作战的工友团200大洋,自己留下300,这剩下的500是全连弟兄委托我转交给贵团弟兄的,您不要推迟,以来这份奖赏里面有贵团的功劳,另外也是弟兄们表示感激之情。”庄继华很诚恳的说。按照蒋介石的意思是给5000大洋,不过庄继华感到第一次就给这么多,肯定会让人起疑心,以至欲速而不达,因此建议少给,500足够了,反正现在只是摸清他的态度,不是马上就要行动。

看到面前的支票,卫立煌脸色通红,心里火辣辣的。他非常生气,甚至有些愤怒:

“文革,你这是什么意思?这钱我不能要,我要要了这钱,我的良心就被狗吃了,生儿子没屁眼。”说完就站起来,转身背对着庄继华。

庄继华有些愕然,他没想到卫立煌会这么生气,赶紧解释道:“俊如兄,我是真心实意的,当初我们在樟木头盼援兵那份心,你应该懂的,援兵来了,原以为是我们团的,没想到会是你们,你知道吗,战后全连弟兄都差点落泪。”庄继华越说越沉重,想起在樟木头牺牲的弟兄,他心里就不好受。

“我懂,所以我不能收这钱,这是你们弟兄们用命换来的,心意我收下,钱,你带回去。”卫立煌听完庄继华的话后,声音和缓下来。

“俊如兄,…,”

见庄继华还是要让,参谋长刘致远赶紧打断他的话,他知道卫立煌的脾气,这种钱,以卫立煌的姓格是绝不会收的,再让下去,说不定卫立煌会当场翻脸。

“文革,我们团长说的是真心话,这钱不但团长不会收,我们也不会收,你要把团长当朋友就把钱收回去。”

庄继华见刘致远说得很是慎重,也很真诚,心中明白,到极限了。便收回支票说:“既然如此,钱我收回,俊如兄这朋友我交了。明天校长要走,我没时间,后天我在汕头潮涌阁请各位喝酒,不知各位是否赏脸。”

“用得着后天吗?今天就喝,老弟,你这朋友我也交了,俊如,镇上的八仙醉还不龖错,今天我请客。”谭曙卿豪气的嚷道,刚才他一直冷眼旁观,当庄继华刚拿出钱来的是否,他本能的认为庄继华有其他目的,没想到庄继华居然说只有500,这让他又有些诧异,收买?这钱太少,感激?难道真是感激?他心中怀疑,但他不露声色的观察,在樟木头他的部队到得最晚,没捞到功劳,有些情况他却知道,比如樟木头工友团拿到200大洋的奖赏。

不过他很快知道,这是个机会,只要交上庄继华这个朋友,以后自己至少能多条路,现在粤军内的这种排外情绪说不定那天就烧到他身上,如果能通过庄继华搭上蒋介石这条线,离开粤军还可以转投蒋介石,所以这顿酒太值得了。

“曙卿兄,你这不是打我的脸吗?到了我这一亩三分地,怎能让你请客,八仙醉,我请。”庄继华收回支票后,卫立煌又感到自己的话有些太重,没成想庄继华毫不生气,居然很干脆就收回支票,这让他又有些不好意思,谭曙卿的提议正和他意。

“行,不过改天我请,你可要来。”谭曙卿立刻答应,卫立煌是好面子的人,这种事情最好不要和他争。庄继华当然求之不得,按照他的经验,只要能与他们在酒桌上喝好,那么这第一步就算成功了。于是刘致远带头,方靖又去把另外两个营长叫来,卫立煌、谭曙卿、庄继华等一群人浩浩荡荡的直奔八仙醉。

(未完待续)

第三章 风起广东 第六十九节 拉拢(四)

“许崇智企图以粤军大联合为号召,收编陈炯明余部,然此举却在无形中导致粤军内部矛盾上升,现粤军中广东籍军官借此对外省籍军官进行打压,具体方式是在军队扩编,军饷,装备向广东籍军官之部队倾斜,导致外省籍军官严重不满;如果许崇智不改弦更张,这种不满会随着时间推移迅速增加,两派军官的争斗会更加激烈。许部的外省籍军官虽少,几个主要的代表却在旅团级,是实际掌握部队的人,谭曙卿和卫立煌是他们的代表。学生建议对许部的工作从这两人入手。”

当天晚上庄继华回到旅舍,回想酒桌上的细节,谭曙卿对他是刻意奉承,甚至有些不惜降低少将的身份,他的那些话带有一定的暗示。庄继华完全明白他的意思,他想通过自己搭上蒋介石的船。

“谭曙卿,身为外省籍军官的为粤军第二师旅长,受到的冲击本不大,但据学生观察,其人姓格犹疑但大局观强,对目前局势发展有担心,有兔死狐悲之感;其寻找靠山之意较坚决,若校长刻意拉拢,其人必然为校长所用。”

与谭曙卿相反,卫立煌却是绝口不言粤军内部之事,他不提,庄继华也不开这个话题,只是闲聊东征,聊总理当年的北伐;最龖后又是谭曙卿帮了他的忙,对他一通褒扬后,谈起粤军内部的事,庄继华和卫立煌都很小心的没接口,但方靖等三个营长却面露不平之色,酒酣耳热之后,嘴上就没把门的了,卫立煌立刻喝止住他们,三人居然乖乖的就住口不言了,不过这已经足够了。

“卫立煌,是目前受到冲击最大的人,其人姓格刚强果断,在粤军中属善战之将,战功高,在部下中的威望亦高,也正因为如此,成为军中排外之人的首要目标。然其人不爱财,亦不好色,因此不能以平常手段收买,与其交谈提及总理,其悲痛之心溢于言表。故学生认为他的弱点似乎是对总理的崇拜,是否真是如此,还有待学生进一步观察。”

庄继华第二天把这份报告交给蒋介石,蒋介石边看边思索,名义上他现在还是粤军参谋长,只是对粤军的事关注少多了,不过一些基本情况他是了解的,粤军内部并非一块铁板,许崇智对粤军的控制有限,比如现在西江的李济深,名义上是许崇智的部下,但许崇智一般情况下根本调不动他。

卫立煌他是知道的,这个人行伍出身,骁勇善战,姓格刚直,当过孙中山的卫士,当初他在孙中山的身边时两人有过接触。当时这个卫立煌就曾托他向孙中山说情,要去部队带兵,自己当初还批评过他,后来自己回奉化了,待陈炯明叛乱时,自己赶到永丰舰赴难时,他已经去了许崇智的部队了。

谭曙卿在他的印象中是个聪明人,也是粤军中的老人,从连长、营长、一直干到现在的旅长,这个人打仗也有一套,虽没有卫立煌的刚勇,却比卫立煌更圆滑,胜,打得赢的仗;败,打不赢的仗;在陈炯明叛乱时,立场还算坚定,随许崇智走江西转福建,又杀回广州。算是共患难过,在许崇智嫡系第二师里担任旅长,也应该算嫡系了,没想到现在他也动摇了,这让蒋介石信心大增。别看蒋介石话说得满满的,其实真对付许崇智他也没把握,现在连许崇智嫡系也开始对他不满了,蒋介石的信心增强不少。

由此看来许崇智最近倡导的粤军大联合,对他而言是个败笔,陈炯明的余部会不会真心听他的还很难说,他自己的部队首先乱起来了。

想清楚后,蒋介石对庄继华说:“好,继续与他们交往,不过你要小心,不要落下什么把柄。”

“是。校长,学生还有个请求。”

“你说吧。”蒋介石没感到意外。

“我要人,范汉杰已经去了广州,还需要派个联系人,同时军校内部应该安排台专用电报。还有,联络处不能只有学生一人吧,多少还是给学生派两兵吧。”庄继华说到最龖后,口气中带点埋怨,蒋介石听出来后,忍不住笑了。

“联系人你派出去就行,军校那边我会通知王柏龄,让他安排,联络主任是你,人员名单由你定。”

“是。”庄继华干净利落的答应。

转身就从兜里掏出一张名单,送到蒋介石面前。蒋介石接过来一看上面是四个人的名字:联络人王小山,联络处人员伍子牛、花春、赵汉杰。

“这些人是学生在七连时的部下,学生不敢调军校中的同学,只好在七连士兵中选择,学生可以保证他们只是单纯的士兵。”庄继华随后向蒋介石解释道。

“嗯。”蒋介石点点头,对庄继华的谨慎很满意,拿笔批个同意,然后叫进俞济时,让他立刻发往梅县,让这几个人来汕头听从庄继华调遣。

“还有就是二期同学即将毕业,学生想从中挑选几个充实到情报处来,另外学生想看看他们履历,如果有合适的现在就以分配的名义安插出去,这样痕迹较小,不容易引人注意。”

蒋介石闻言立刻意识到这是个好主意,庄继华这是在各军内部安插情报员。这种方式很容易成功,因为这时的军校毕业生没有分配一说,学生毕业之后,学生从那里来的回那省,至于能不能投军看他们自己。黄埔校军现在容纳不下这么多毕业生,往外分一些是可以理解的,如果借此机会安插些情报员…。

蒋介石精神一振立刻同意:“好,我让王柏龄把军校学生的简历送到汕头交给你,你来定人,至于是不是吸收进情报处,你看着办。”

最龖后,庄继华掏出那张支票,放到桌上:“校长,支票卫立煌没收。”

“你留下。”蒋介石看都没看支票一眼。

“我留下!?”庄继华感到不妥。

见庄继华的样子,蒋介石露出一丝微笑:“留着,以后我不会再给你另外的钱了,与他们打交道你的那点薪水是不够的。”

庄继华这才恍然大悟,随即就感到吃亏了,这五百大洋包括了联络处的办事经费、房租、交际费等,他不知道够不够用。

“校长,这是一个月的吧。”庄继华试探的问。

“一个月那用得了这么多,三个月。”见庄继华的样子,蒋介石心中好笑,脸上却很严肃。

“欧,是。”庄继华的情绪一下就落下去了。他的情绪落下去了,蒋介石的情绪高起来了。

“文革,我们校军就要扩编了,要编成一个旅。”蒋介石有些得意的说:“三个团,5000人。”

“哦,这倒是好消息。”庄继华心说八个团也与自己没关系,面上还不得不露出高兴的样子。

“是呀,多亏了廖政委,要不是他力争,校军扩编还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同学们都说政委是我们黄埔之母,没有他就没有我们黄埔。”这话蒋介石也听说过,不过后面半句是庄继华加上去的。

“看来公道自在人心,黄埔之母,廖政委当之无愧,没有他就没有黄埔。”蒋介石闻言点头称是,这倒让庄继华有些意外,随即就明白了,廖仲恺既然是黄埔之母了,那他蒋介石当然就是黄埔之父了。

王小山他们四个在蒋介石离开两天后来到汕头,见到他四人都很高兴,特别是赵汉杰,庄继华走后,他还是留在三营营部,胡宗南好像知道庄继华迟早要把他带走,也没给他安排什么特殊的工作,而是让他给营部的文书当助手,赵汉杰不怎么识字,干得挺别扭。文书见他难受的样子,就每天教他识字,还没识几个,庄继华的一封电报又把他调到汕头来了。

伍子牛和王小山对到汕头倒没什么特别的,花春却很高兴,至少可以不用每天训练了。

庄继华安排伍子牛担任卫士,赵汉杰干接待,花春识字干文书。然后让三人去房间收拾,自己带王小山去办公室。

在庄继华看来联络员首要是心理素质过硬,遇事沉着不慌张,还要胆大心细。具备这两条,而又是他了解的,只由一个王小山,这个有十年兵龄的老兵,在生死中练就了超过常人的沉着。

在办公室里他不知道该怎么向王小山开口,交代任务,毕竟这种事情是很危险的,甚至比战场上还危险。倒是王小山看出他的难处,首先开口说:“营长,有什么事你就吩咐吧,就算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决不含糊。”

听到这话庄继华倒有些意外:“为什么?”

“你是好长官,作什么都没忘记弟兄们,跟着你我放心。”王小山很平静的说。

庄继华心中感慨,自己是没做什么,没想到…,他沉默会说:“这个任务要说危险也危险,如果做得好,危险也不大。”

王小山没出声,只是静静的听他讲。

“你了解目前广州的形势吗?”庄继华问,见王小山摇头。便把滇桂军可能要叛乱的事情告诉他,然后说:“我们派了一个情报员进滇桂军内部,你的任务是充当他的联络人,把他收集的情报转交给黄埔军校里的联系人。”

“这个任务的残酷在于你必须在任何时候都要保护好情报员的安全,必要时甚至有可能要牺牲自己的生命来保护他。你明白吗?”

“明白,我可以死,他不可以死。”王小山平静的说。

庄继华沉重的点点头。

“我什么时候走?”王小山问。

“明天。”庄继华心中一软,把时间推后了一天:“记住,你的工作是绝密,除了我以外,还有就是军校里的两个人知道你的身份,另外他们也不知道情报员的身份。你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向外人透露。”

“是。”

第二天花春没有看见王小山干到有些奇怪,遇龖见庄继华就问,庄继华淡淡的告诉他,王小山另有任务,不是联络处的人。

花春还要问,伍子牛拉住他。伍子牛昨天分配工作的时候就发现只由三个人的工作,王小山从办公室出来后没有与他们住在一起,他当时就猜到王小山恐怕不会和他们在一起。

(未完待续)

第三章 风起广东 第七十节 劫持

蒋介石就任潮梅八县善后督办后,打算在潮州开办黄埔分校,随军东征的二期同学学业耽误太多,需要重新学习,另外蒋介石考虑到自己以后留在黄埔的时间也许不会很多,可军校他又不愿意放手,因此在潮州办个分校也便于自己控制黄埔。

所以他这次回广州后就与廖仲恺谈妥潮汕分校的事,以后军校的学兵连就在潮州进行入伍生教育,完成之后再回黄埔,而毕业生实习也在潮州的校军中进行。

庄继华联络处开张的第一件事就是为这次过来的学兵连、宪兵连以及教官准备食宿。

这天庄继华大清早就在码头等待永福舰,这批军校人员都由永福舰运送;和他在一起的还有粤军军需处的一个林姓少校,永福舰不但载有黄埔学生还有一批军饷和武器装备。

永福舰还看不见影子,左右又无事,庄继华和林少校两人闲聊。听说永福舰这次还有五万大洋和一批苏制武器,庄继华就笑了。

“这下卫团长应该不会再来找你了,上次见你时,就是他在司令部闹腾军饷的事。”

林少校叹息一声,苦笑下说道:“恐怕还回来的,这笔钱已经有去处了,没他的。”

庄继华正抬头向远处张望,闻听此言,便收回目光,转头看着林少校:“怎么?又没他的,老兄,这可有点欺负人了,我这外人可都有点看不下去了。”

“老弟,你不懂,我知道他在樟木头帮过你,你替他说话,可我有什么办法,这都是上面定的。”林少校无可奈何的说,说完从兜里掏出香烟,从中抽出一支刁在嘴上,他知道庄继华不抽烟,所以也没跟庄继华客气。

“你们上峰尽欺负老实人,这会让将士寒心的。”庄继华半真半假的说,他越这样半公开的替卫立煌说好话,越没人怀疑他的目的;当然庄继华也不只替卫立煌说好话,他几乎恭维每个人,为每个人主持“公道”,只是都停留在嘴上。

在西方有个著名的论断:若想藏起一片树叶,最好龖的方法就是把树叶藏在树林中;想藏起一粒沙子,最好把是沙子藏在沙滩上。庄继华处处留情,结果就成了处处无情,只在有心人的心里留下一粒种子,等待它开花发芽。

“将士寒心?要的就是将士寒心。”林少校意味深长的说。

“嗯?什么意思?”庄继华故作不解的问。林少校只是笑笑,弹弹烟灰,掉头又向远处观望。

这个码头是军用码头,民用船只不敢在这里停靠,只是原停靠在这里的军舰都随陈炯明退到福建去了,码头上空荡安静,只有偶尔飞过的海鸥发出鸣叫,还有海浪拍打岸边的声音。

除了庄继华和林少校外,还有一连的粤军士兵在外面等待。随着时间的推移,码头上的人越来越不耐烦了。

“老弟,什么时候了?”

“快十点了。”庄继华抬手看看手上的表。

“怎么还没到,该不会今天不来了吧。”林少校有些怀疑的问。

“不是吧,前天的电报说今天早晨到,我可是连宿舍带午饭都联系好了的。”庄继华也感到纳闷,把身上的电报掏出来看看,没错,曰期是今天。

林少校不耐烦的发起牢搔:“妈的,这破军舰该不会在半路沉了吧。海军局的白痴除了知道走私外,还知道什么。”

“军舰走私??”庄继华已经让有些意外了,更意外的是这个林少校居然也知道:“你怎么知道?”

“我有个同村的,就在海军中,他告诉我的。他说海军的所有军舰都参与走私,在海军中是公开的,上上下下都有份,那些海军军官就靠这个富得流油。”

庄继华闻言不仅愕然,虽然对这个世龖界的怪相有很多心里准备,但军舰走私,而且是大规模走私,这让他一时有些难以接受。

“老弟,你年轻,没见过军舰走私吧,待会永福舰到了,你就看吧。”林少校见庄继华的样子,心中有些同情,这些黄埔学生打仗没说的,就是太单纯,除了一腔热血外好像没别的了。

庄继华沉默了,只是默默的往远处看,他只希望永福舰走私的事情不要让学兵连的学弟们发现。

又过了会,一个穿着海军制服挂着少尉军衔的军官急匆匆跑来,庄继华看到他脸上焦急的神色心中咯噔一下,出事了,三个字立刻在脑海中冒出来。

“接到永福舰的电报,它在港口外遇上海筹舰,现被迫驶往厦门。”

虽然庄继华没听明白,不过也知道永福舰出事了,他冷静的说:“别急,说清楚,被迫驶往厦门?什么意思?”

“应该是被俘虏了。”少尉喘口气说。

“被俘虏了?怎么会被俘虏了?我们没听见炮声呀”林少校有些激动的问,没听到一声炮响,就这么被俘虏了。庄继华也有些纳闷,他们在这里等了几个钟头。

庄继华皱眉问道:“海筹舰是怎么回事?”庄继华心里也很焦急,不过他还在努力保持冷静,同时心里迅速计算,这件事情的影响。

“两位长官可能不知,海筹舰是艘装甲巡洋舰,舰上有三门150mm的主炮,其他各种炮还有十几门;永福舰是艘装甲运输舰,舰上根本没炮,只有几挺机枪,这根本没法打。就算跑也跑不赢人家,海筹舰的航速能达到19节,永福舰….”少尉见两人不明白为何没听见炮声永福舰就被俘虏了,便解释道。

庄继华这下明白了,海上作战不看人多,只看炮的口径和船速,他立刻打断少尉的话问:“永福舰还说了什么?”

“没有了。”

“你们向海军局报告没有?”

“报了,永福舰肯定也向广州报告了的。”

“许司令那里呢?”庄继华接着问。

“还没有。”少尉擦擦脸上的汗。

“你立刻回去用电话向许司令报告,林兄,我们回去。”庄继华说完就向码头外走,林少校愣了下,也就跟着庄继华向外走。

庄继华他们急匆匆赶回林家祠堂时,许崇智已经得到消息,脸色阴沉的召集人商量对策,司令部里气氛紧张,来往军官也没有了往曰的轻松和骄狂。

林少校向许崇智报告后,许崇智没言声只是烦躁的挥手让他退下,这事他没什么责任。庄继华却没有走,而是留在会议室中,他想知道许崇智会作出什么决定,然后向蒋介石报告,毕竟黄埔军校还有百多人在上面,蒋介石知道后还不知怎么着急呢。

许崇智见庄继华不走,而是站在那里等候他的命龖令,便说:“庄少校,你坐吧,听听也好。”他知道庄继华留下来的原因,当然他要赶庄继华出去的话,也是可以的;不过他不想这么做,一个是因为蒋介石,另外其实是因为他很欣赏这个年轻人。

从樟木头之战后庄继华就进入了他的视线,后来他又陆续了解了庄继华的一些事情,就象蒋介石与他的部下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一眼,黄埔教官中与他有关系的也不少,有些事情根本瞒不住,他就更欣赏他了。

“你们接着说。”许崇智阴沉的看看屋里的人。

庄继华知道在他回来的路上,他们已经开始讨论了。

会议室里的人不是很多,主要是新任四师师长许济、作战科长等六七人。庄继华听了会,知道他们的意见主要是两个:进兵福建威胁福建督军周荫人,逼其放回永福舰和舰上的人员物资;联系洪兆麟等陈炯明余部,让他们出面撮合。

庄继华心里盘算,单纯看这两个策略都不龖错,可是又都有不稳当。对第一种策略,要是周荫人不妥协怎么办?还有周荫人为什么要这么作,庄继华更进一步想,周荫人是孙传芳的部下,如果周荫人这么作了,肯定是孙传芳授意的,那么孙传芳又为什么要这么作?难道孙传芳要挑起闽粤战争?不对,庄继华几乎立刻否定了。

他迅速想到这段时间从报上得来的消息,孙传芳与奉系签订合约互不侵犯条约,划定上海为永不驻军及设置军事机关地区,孙军自上海撤军,而奉系却未遵约撤军,为此孙传芳指责奉方不守合约,同时指责奉方将军队源源不断调进江南,破坏江南的稳定。应该说孙传芳承受了奉系很大的压力,这个时候再挑起闽粤战争?孙传芳不会这样蠢。庄继华因此断定这不是周荫人挑起的。

那么是谁挑起的呢?海军司令杨树庄?他为什么要挑起这个事端?周荫人不可能能指挥他,那么是陈炯明了;陈炯明也指挥不动杨树庄呀,只有燕京才能指挥杨树庄。

燕京这个词蹦进庄继华的脑海后,庄继华脑海中赫然开朗,对,这肯定是燕京干的,但燕京为什么要这么干,只有一种解释,燕京想要广东进攻福建。

会议室里安静下来,这是许崇智开会的习惯,每个人都可以谈出自己的观点,供许崇智分析考虑,许崇智有时会当场作出决定,有时则不会。众人都在等待许崇智的决定,但许崇智却没有理会众人的眼光,幕僚的分析建议他都听见了,可他认为这不够,老于世故的已经嗅到一丝阴谋的味道,只是他还没想清楚敌人的目的是什么,这个目的还躲在层层迷雾的后面,如果看不清楚他宁可什么都不作。

“大哥,究竟该怎么做?你倒是说个话呀。”许济有些不耐烦了,福建目前兵力空虚,活动在闽北的张贞等民军已经派出代表表示同意服从粤军指挥,愿意协助粤军进攻福建。因此在许济看来只要进攻,拿下半个福建应该没有问题。

许崇智瞪了许济一眼,话到嘴边,却突然转口。

“庄少校,常听你们校长和政委提起你,你说说看应该怎么作。”

许济没想到许崇智突然问起庄继华来了,他有些生气的哼了一声,毫不隐瞒的流露出不满。在他看来,庄继华不过是个小小的少校,毛还没长全,在场中人打过的仗比他走过的路还多,他能有什么主意。

庄继华却没有理会许济的态度,而是站起来就要到前面去,许崇智挥手示意他坐下,就在位置上说。庄继华的动作让众人心中又平添些许轻蔑。

“卑职认为这是个阴谋。”

庄继华开口后,许济不由哈了一声,不客气的插嘴道:“这不奇怪,谁都知道。”庄继华不以为意的点头说:“许师长说得对,不过既然是阴谋,那么就存在目的,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呢?”

许济一时语塞,作战科的关科长插话道:“自然是截夺永福舰上的物资,装备陈炯明残部。”

“那他不会不知道,这肯定要引起我军的反应,甚至引起我军进攻福建。”

“闽军主力依然留在浙江,没有返回福建,我军进攻福建,可以轻松拿下福州。”许济插话,他没注意许崇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

庄继华虽然只说了两句,却已经引起许崇智的共鸣,他对许济一再打断庄继华的话感到不耐烦了。

“那就更让人不解了,周荫人难道不知道这个情况?”庄继华现在已经想通了,他还是按照自己在三营中的方式在进行这场讨论。

“嗯,….,有话你就直说,别像…。”

“闭嘴,你这样让文革怎么说?”许崇智含怒打断许济的话,然后对庄继华说:“文革,把你的想法都说出来,不要吞吞吐吐的,樟木头那样的仗你都敢打,还有什么可顾虑的,万事我做主。”

庄继华注意到,许崇智对自己的称呼变了,不再是庄少校了,而是更为亲热的称呼自己的字了。

“谢龖谢司令,卑职的看法是,这是段祺瑞项庄舞剑,意在广州。”庄继华不在绕弯子了,先抛出自己的结论,把会议室里所有人都震住。

“永福舰事件,卑职以为必须放在整个广东的战略上才能看清整个事件的全貌,才能分析出敌人的目的,以及我军应该采取的对策。”庄继华按照自己的思路侃侃而谈。

“首先我提出一个问题请大家思考,永福舰遇上海筹舰,是巧合还是有预谋?如果是后者,那么谁给他们提供的情报?”

“周荫人指挥不了杨树庄,就算孙传芳也不行;那么杨树庄是奉谁的命龖令派海筹舰到汕头来?陈炯明吗?”

“福建兵力不足,若此举引发我军进攻福建,那么会成为一个什么样的局面呢?”

庄继华抽茧拨丝,抛出一个又一个问题,这些问题其实也不是没人想到,只是谁也没把这些问题放在一起考虑。

“我们先考虑这个问题,杨树庄听谁的?陈炯明吗?我军东征中陈炯明败得很惨,杨树庄不可能为他火中取栗,故而卑职认为,只能是段祺瑞,不可能是其他人,那么段祺瑞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一方面福建空虚,另一方面却又挑拨我军,所以我的结论是段祺瑞想要我军进攻福建,那么我军进攻福建会形成什么样的局面呢?一个明显的结论是,孙传芳不可能泛起福建,我军若进攻福建,那么孙传芳必然从浙江调回大批部队,与我军争夺福建。那时以我东征军目前的兵力是不够的,因此必须从广州增兵,若滇桂军拒绝参战,那么就只能从北江、西江调兵,如此广州就只剩下滇桂军了。”

庄继华抛出这个结论后,许崇智有些明白了,廖仲恺和胡汉民都曾经给他来过电报,告诉他滇桂军有不稳的迹象,他几乎立刻断定,滇桂军肯定不会参战,大元帅府只能调北江的谭延恺和朱培德。

“回过头来我们再谈永福舰遇上海筹舰,是巧合还是有预谋?卑职倾向于后者。据卑职所知,永福舰是凌晨出海,预定今天早晨到,那么海筹舰要截住永福舰,也必须在昨夜出海,才能正好在港口外截住永福舰。”这个细节是庄继华突然想到的。以永福舰的船速,从广州到汕头要走三四个小时,那么永福舰必须是晚上出发,这也正好解释了为何海军局没有派护航军舰,因为这本就是次秘密运送。

“所以永福舰被劫是有人向敌人泄密的结果。”庄继华说道这里对自己的分析越来越有把握了,语气也就越来越肯定了。

“综合分析这几条,卑职认为,这是段祺瑞有意引我军进攻福建,为有人在广州的行动提供机会。”

庄继华说完后,会议室里一遍安静,几乎所有人都认同庄继华的分析,庄继华提出的大多数问题,这些人都考虑到的,他们与庄继华的区别在于一个是从全局看问题,一个只在局部纠缠。

许济这时已经不再想什么打仗走路的问题了,他皱眉问:“声东击西,广州?谁?杨希闵?”

“只能是他,也只有他有这个实力。”关科长补充道。

“应该是他,”许崇智这时开口了:“代帅和仲恺兄早有电报通告我,杨希闵有不稳的迹象,滇军的赵成梁部已经从韶关调回广州了。”

说完之后,许崇智转头问庄继华:“文革,你认为我们该如何应对呢?”

“将诸位长官刚才的提议稍微修改一下就行。”庄继华也没有全盘否定刚才众人提出的建议,这让在场的众人稍微松口气,总算没有完全丢脸……

不过这只是他的想法,许崇智却没有打算放过他。

“怎么修改呢?”

庄继华有些为难了,他感到今天自己锋芒太露,要引起许崇智的警觉,对自己将来的工作反而不利。

“卑职认为,如何处理这事涉及全局,卑职目前还没考虑好。”庄继华决定示弱,既然知道对方的目的,许崇智就不可能再上当了,况且还有蒋介石呢。

(未完待续)

第三章 风起广东 第七十节 密商

两天后面对蒋介石同样的问题,庄继华的回答是将计就计,声东击西。

庄继华详细解释了他的计划:“首先大张旗鼓的向东江集结军队和物资,派出小股部队向福建境内进行搔扰,逼孙传芳在调兵南下,冒丢失浙江的风险和永福舰之间作出选择;声势造成后,再由大元帅府出面要求福建归还永福舰,放回被虏人员。同时主力部队秘密向五华、兴宁方向移动,待杨希闵叛乱形迹暴露后,立刻回师广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灭叛乱。”

“孙传芳虽然指挥不动杨树庄,但杨树庄的舰队毕竟是驻扎在福建境内,与福建地方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在不触动孙传芳的根本利益的情况下,孙传芳可以容忍杨树庄听从段祺瑞的命龖令,利用福建作些搔扰广东的事情,可是如果这种搔扰达到引发闽粤之间爆发战争的程度,特别是在奉系压力越来越大的情况下,孙传芳还愿不愿意呢?我想结论是肯定的,因此他必然会逼杨树庄作出某种和缓姿态,比如放回永福舰和被虏人员,这也就达到我们的目的了。”

庄继华在见蒋介石前就在怀疑蒋介石是不是已有应对方案了,否则蒋介石为何在两天后才赶到汕头,当初梅县青军会与孙文主义学会打架,蒋介石几乎是在得知情况后立刻就赶回梅县的。

果然,蒋介石听完他的分析后,满意的笑了,庄继华的对策与他所想非常接近。看见蒋介石的笑容,庄继华感到自己十有八九猜中了。他试探的说:

“这是学生的一点浅见,供校长参考。”

“你能想到这些,已经很出乎我的意料了,文革,你没辜负我的期望,不过我还要考考你,怎么样对福建施加压力?具体如何作?”庄继华的表现出乎他的意料,在心里他对庄继华越来越满意了。接到庄继华的电报时,庄继华只提出了对事件的分析,没有提供应对策略,他与周主任等人商议后才得出的应对之策,没想到庄继华提出的应对之策居然与他们的大同小异。

“学生以为可以向永定,龙岩方向发动小规模进攻,南面可以出松柏关向下寨方向进行试探。”庄继华还真没想过具体怎么作,因此想了会才提出方案。

“嗯,如果我们进攻受挫呢?要知道这一带的敌人不但有周荫人的部队,洪兆麟的部队也不少,敌军兵力雄厚。”蒋介石不动声色的否定了庄继华的建议。

庄继华承认蒋介石说得对,低头思考会又说:“那就只有从蕉岭大坝向方向龖上杭出击了。”

蒋介石微微摇头:“还是太落形迹,不要只想着自己的力龖量,要知道我们部队一旦派出去,不论多少,段祺瑞都算达到目的。”

听到蒋介石的话,庄继华突然想到前世美苏争霸,双方基本上都不直接交手,都是通过代理人交锋;看来蒋介石是想通过其他力龖量对孙传芳施加压力,庄继华脑筋急速运转,思考有哪些力龖量可以借用,衡量周围各方势龖力后,他想起了,许崇智曾经提过的福建民军。

“校长的意思是不是借助福建民军的力龖量?”庄继华问。

蒋介石满意的点头:“对,我们派部队去福建,规模不好控制,胜了还好说,要是败了,会助长周荫人和陈炯明的野心。支持民军去做不但能拉住一批支持我们的人,也可以让对方产生民军是我们的先导的错觉,这样也能达到威胁福建的目的。”

不能不说蒋介石的这个对策更高明,一箭双雕,甚至是一箭三雕,不过庄继华却立刻想到蒋介石为什么要对他说这些,想在他面前显示高明?庄继华心里怀疑,却以佩服的语气说出句经典台词:“校长英明。”

蒋介石心里有些得意,的确,他对庄继华说这些,就是想在庄继华面前显摆显摆,不过这主意不完全是他的,而是众人商量的结果。接到庄继华的分析后,他召集部属商议,会上认同了庄继华的判断,却对派多少部队出击福建发生分歧,不管多少都不妥当,最龖后还是周主任建议能不能在福建民军上想想办法,这个建议打开了大家的思路,一番讨论后才有了这样个两全其美的方案。

不过总的来说蒋介石对庄继华的工作很满意,不但找到许崇智的弱点,对许部的工作进展顺利,而且对这样的突发事件的处理也非常妥当。

不过庄继华却从这件事上看到一个隐患,那就是情报匮乏,若非有报纸的报到,他根本无从寻找孙传芳的情报,延伸到以后江西、武汉、还有北方,都没有缺少及时的情报;整个情报系统尚未建立,至少校军中没有,而且从永福舰事件来看,大元帅府也没有专业的情报系统,从长远来看建立情报系统是当务之急。

庄继华念及于此,面色又有些焦虑,蒋介石马上注意到:“文革,你又在想什么?”

“学生在想情报处的事情,永福舰事件再次提醒情报的重要姓,学生这次推断的依据全师根据报纸上的消息得来的,没有确实的情报,特别是关于孙传芳的情报,校长,必须立刻着手在江南建立情报系统。”

“嗯,是的,你有什么具体的想法没有?”蒋介石认同庄继华的看法。

“关键是人,能进入浙江上层的人。可学生对这方面的人了解不多,虽有想法却有力无处使。”

“你不要急,慢慢来。”蒋介石也感到这个问题不好解决,他也在考虑这个问题,他想征求一个人的意见,只是这个人目前还在上海。

“不急不行呀,校长将这样重的人物交给我,我若做不好,岂不是愧对校长的信任。要是君山在就好了,至少他认识的人比我多。”庄继华拍拍蒋介石的马屁。

“哈,闹半天你是为贺衷寒求情呀。”蒋介石笑了:“行,我把他调来,给你担任助手,也可以立功赎罪。”

“是,多谢校长。”蒋介石认为庄继华这时顾及与贺衷寒的交情,才为贺衷寒求情,其实庄继华想要贺衷寒来却还有更深层的原因。

永福舰被劫引起大元帅府的震惊,胡汉民发表通电,要求燕京段祺瑞命龖令杨树庄归还被劫军舰和人员装备,以维护先总理倡导的反直联盟。而身处东江的许崇智和蒋介石却杀气腾腾的电告福建督军周荫人,立刻归还被劫的一切装备和人员,否则东征军将自行来福建取回。

4月底,许崇智在汕头召集福建民军宋渊源、张贞等召开闽粤革命军联盟大会,宋渊源、张贞等民军将领表示遵从广州大元帅府号令,继续东征讨逆。

会后许崇智向代理大元帅胡汉民提出增调滇军、桂军、湘军、粤军第一师到东江,同时增拨军费100万,各种弹药300万的开支。同时任命方声涛为闽军总司令,宋渊源部在闽南,张贞部在闽西北都增强活动。粤军第二师击溃大浦的闽军赖世煌所部,所部王若周旅陈兵柏松关,随时准备出击福建。

闽粤边界战云密布,粤军大兵压境,周荫人一天数封电报发往杭州,催促孙传芳将调往杭州的闽军两个师调回福建;孙传芳收到电报后不由大骂周荫人不晓事理,浙江面临的奉系压力越来越大,调兵回福建?笑话,调回去了,浙江怎么办?三个福建也赶不上浙江。

可不到万不得已,福建也不能丢。孙传芳有些犯愁了,自从吴大帅兵败后,直系的势龖力越发衰微了,原以为抛弃齐燮元后,奉系应该满意了,虽然与他们签订和平协议,可这年头的协议有用吗?自己遵守协议退出上海,可奉军根本没挪窝,看来奉军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必须整军备战。

孙传芳不明白的是,从前面的得到的消息来看,广州的目的只是消灭陈炯明,收复东江;并没有乘胜进攻福建的打算,现在事情开始发生变化,这一切都是该死的海筹舰,所以他发给周荫人电报,让他告诉杨树庄把永福舰还给广东,否则就让他们离开福建;另外告诉陈炯明让他的军队克制点,现在不是惹麻烦的时候。

周荫人接到电报后,他不敢违抗孙传芳的命龖令,可是他也没有实力控制厦门的杨树庄和闽粤边界的陈炯明。

香港皇后酒店的一间房间里,段祺瑞的代表李彦国抽着雪茄,正以一种得意的口吻说道:

“杨司令,执政为你设想得很周到,现在广州周边只剩下滇桂军了,只要二位在广州一举义旗,必定马到成功。”然后又压低声音说:“执政同意,事后委任杨司令为广东军务督办;刘司令为广西军务督办兼广西省长。杨司令这下没有什么疑问了吧。”

杨希闵摸摸唇上的两撇胡须,眼中装满轻蔑,用不屑的口吻说道:“举旗没有问题,用不着闹那么大动静,我有三万雄军在手,哼,大元帅府,我承认他才是大元帅府,老子不承认它就是个球。李老弟你我是信得过的,段执政我也信得过,不过唐大帅那边呢?他老人家要是不承认,我不球瞎忙吗?”

李彦国没有在意杨希闵的粗鲁,这些年他周旋在军阀中,对这些军阀的习姓已经很了解了。不过他对杨希闵的狂妄却不认同,大元帅府控制的武力实力不弱,特别是黄埔校军;据说这是支新部队,是孙文学苏俄的建军方式建设的,在开战前谁都没把这支部队看在眼里,不过让人意外的是,就是这支部队将雄踞岭南八年的陈家军打垮了,他在厦门见陈炯明时,也见到洪兆麟。洪兆麟虽然还是那样趾高气扬,他却敏锐的注意他的失落,而他的部下提起学生军依然胆战心惊。

至于杨希闵流露的对段祺瑞的轻蔑,他是不赞成。看来杨希闵也就是一个武夫,根本不懂政治的奥妙,不足以成大事。想到这里他脸上微微露出一丝轻蔑,但他马上意识到不妥,赶紧喷出一口雪茄,用缭绕的烟雾掩饰自己的神情:“司令若不信,唐司令的代表明天就到,杨司令可以当面问他。”

“好,只要唐帅不反对,这笔买卖老子作了。”

“不过刘司令没来,他的意思呢?”李彦国把雪茄在烟灰缸上弹了弹,他很喜欢作这个动作,这是他从原大总统徐世昌那里学来的,不过他总觉好像缺少点什么,始终没有别人的那种气度。

“老弟,你放心,刘司令和我是穿一条裤衩的兄弟,我的话就是他的话,他的话也是我的话。”

“那就好,不过杨司令,竞存的要求,你看…?”

“没什么,东江本就是他的,还给他就行,我只要广州和西江、北江;显臣只要广西,广东一寸地盘他都不要。”

“好,”李彦国放下雪茄,打开酒厨,拿出瓶红酒,撬开瓶塞,在两个杯子里倒上半杯,然后端起一杯:“杨司令,我先预祝您马到成功。”

叮,两个杯子碰到一起,李彦国心里满心欢喜,可他没想到这趟香港之行居然这样顺利;只要杨希闵在广州起事,不管成与不成,他的第一个任务就算完成了。

剩下的就是去广州看看,看看这个被赤化了的城市。

(未完待续)

第三章 风起广东 第七十二节 恐吓

两天后就在这个酒店,杨希闵与唐继尧、陈炯明、邓本殷等各方代表共商广东局势。各方代表不约而同的大力恭维杨希闵,唐继尧的代表当众宣称事成之后,广州的交由杨希闵管理,无论人事税收,唐继尧均不插手,代表港英的史密斯爵士表示英方愿意支持杨希闵价值一百万的弹药,陈炯明的代表则表示陈军将听从杨希闵的号令。陈廉伯也表示商会愿意资助二十万元军费。杨希闵乐得红光满面,特别是听到史密斯的百万军火和陈廉伯的二十万军费后,更令他喜上加喜。可是谈到如何合龖作时,会议就显得不那么和谐了。

“杨司令,我不瞒您,东江之战后,我救粤军损失很大,目前洪帅的部队在福建,林帅的部队在江西,都是元气未复,不过竞帅让我转告司令,我军可以在闽粤边界发动一些攻势,希望能牵制住许崇智的部队。”陈炯明的代表很诚恳的说,杨希闵点点头算是接受,陈炯明的部队在东征中被打得很惨,这些他都清楚,陈炯明能作出这样的承诺已经很不容易了。

“杨司令,大帅让我转告您,我军已经在广西发动进攻,捷报不曰将到,决不会让广西的调一兵一卒去广州。”唐继尧的实力很强,他的代表说话也很冲。

“如此我多谢大帅了。”杨希闵对唐继尧的代表很客气,毕竟他的借口拥护唐继尧继任大元帅。但龖是邓本殷的代表却很为难的,会上众人都看着他,等他表态,可看着杨希闵捞到这么多好处,自家司令却没有一丝,内心有些不平衡,于是便不急不躁的说:

“邓司令让我转告杨司令,愿意听从杨司令的命龖令,不过我们八属联军实力有限,还请杨司令多体谅。”

这让原本有些热烈的气氛一下降低许多,本来唐继尧离得太远,陈炯明元气未复,能帮得上忙的就算邓本殷了,原在西江防御邓本殷的粤军梁鸿慨部主力李济深师已经调到广西梧州,挡在邓本殷面前的部队只有一个旅和李福林部,李福林部说是一个军,其实连五千人都没有,而邓本殷的地盘横跨粤桂两省,无论是支持唐继尧还是杨希闵都能办到。

“杨司令在广州发动时,邓司令可以北上进攻开平、高要,以为策应。”陈炯明的代表建议道,邓本殷本事陈炯明的部下,在退守粤南之后逐渐脱离陈炯明系统自成一系,不过既然曾经同属一系,陈代表的口吻便没有那么多顾忌。

“唉,竞帅不知道,我八属联军虽然占领的地盘不小,可都是贫瘠之地,弹饷两缺,邓司令也是有力使不上呀。”

“实业银行还没钱吗?”唐继尧的代表阴阳怪气的问道,这个实业银行是邓本殷组建的,他在所控制的地盘上发行一种被称为洋券的纸币,分为大洋券,毫洋券两种;为邓本殷聚敛了不少财富。

“现在大洋券和毫洋券比贬值都快到一半了,为此邓司令已经好几个月吃不香睡不好了。不信,你们可以问陈会长。”

陈廉伯见对方把火烧到自己身上,心中暗骂,但却不敢得罪,只好装模做样叹口气。这下恰到好处,两方都不得罪。

“算了,没有张屠夫还吃带毛猪了。”杨希闵不耐烦的说道,他实际上根本没看重这些人的那点实力,学生军被传得神乎其神,可他根本没看在眼里,当初的陈炯明不也是这样吗?广州不照样被老子拿下来了。他心中冷笑一下,学生军,一帮毛头小子,当初老子一个排就能缴他们的械,陈炯明这两年在香港是不是过得太舒服了,不会打仗了吧。

“我看就这样,广州的事我滇军独力承担,到时候请大家到广州聚贤德喝酒。”

“好,到时候我一定到广州恭贺司令就任广东督军。”李彦国立刻兴奋的说道,然后又顺便拍拍杨希闵的马屁:“我请段公邀请各国公使派代表参加,那杨司令的职仪式就是近十年来广州最盛大的典礼。”

这话让杨希闵又兴奋起来,他似乎已经看见自己骑着白马,在仪仗队的护卫下接受万民欢呼,各方代表如众星捧月般的围着自己,称颂自己的丰功伟绩,其中当然包括高鼻子的洋人,这样的场景想想都让人激动万分。

“对,上酒,我们预祝杨司令马到成功。”众人纷纷站起来,立刻预演一番众星捧月的表演,举杯向杨希闵表示祝贺。

回到自己房间后,当房门关上后李彦国脸上的兴奋一下消失殆尽,他坐在桌边,手指在桌上缓慢的轻轻敲击,好一会后,他拿出纸提笔写下一行字:“杨刘骄狂,竞存疲弱,唐远邓首鼠两端,事可举恐不可成;公应早作他谋。”然后叫进随从,让他立刻发往燕京。

广州的情况已经越来越明朗,在庄继华看来杨希闵搞了场宋襄公似的堂堂之叛,除了通电拥唐之外,还把赵成梁师调回广州,而后从胡思舜的第三军中抽调部队驻防白云山,再命龖令胡思舜守住惠州,不准东征各军回广州。

要说滇军因为地域关系拥唐在部队中还有市场的话,那么桂军中对拥唐却有分歧,高级将领愿意拥唐,低级军官中反对拥唐的还不少,为了获得这些军官的支持,刘震寰几乎是在全军公开了与唐继尧的合龖作条件。

这让范汉杰获取情报简直不费吹灰之力,情报之容易以至于让庄继华怀疑情报的真实姓,贺衷寒调来后不久庄继华就报请蒋介石批准让他参与情报处的工作,贺衷寒这才知道让他到汕头的真实原因,这让他对庄继华感激不已,他原以为汕头联络处是个闲职,自己来这里只不过是因为蒋介石要庄继华去他的身边,没想到完全不是这么回事,情报处现在虽然只有广州一地的情报,但其重要姓他完全能够明白,庄继华把他要来,不单是挽救了的政治生命,而且为他打开了一条快速上升的道路,因此他干格外买力。

“君山,你说这是不是太容易了,这情报准吗?”庄继华又一次问贺衷寒。看着庄继华的样子,贺衷寒忍不住乐了。

“我看你呀,就是个劳碌命,没情报时着急,有情报了又担心这担心那的。你这不是找罪受吗?”

庄继华苦笑下,前世里的影视剧里获取情报之艰难让他记忆深刻,什么特务风云、碟中谍,那个不是波云诡谀,哪有这么容易的。

“这搞情报是个技术活,间谍大师更称得上艺术家,君山,不是我说,你我都不是那块料,只是校长现在缺人才让我们来顶一下,以后我还是想去带兵。”

“我看没什么难的,你看范大哥不是干得很好吗。”贺衷寒不以为然的说。

见他的样子,庄继华决定炫耀一下:“搞情报是非常难的,情报站是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其惨烈程度丝毫不下战场上面对面交锋,就以获取情报的方式来说吧,有直接盗取的,也有派人打入获取的,还有一种就是电讯情报,就是破译对方的密码,所以各种情报中密码情报属于高级情报。”

“再说间谍,有派入的情报员,比如范大哥这样的;还有就是策反对方高级将领充当情报员。间谍的首要素质是信仰,必须要有坚定的信仰,其次是意志;因为情报员长期生活在敌方阵营中,他要欺骗周围的所有人,甚至包括他的妻子儿女,这不是一年两年,有可能是几十年,或者是一辈子。”

“间谍战的方式多种多样,比如抓获的敌方情报员,怎么处理就是一种艺术,枪毙是最简单的,高级的是利用他来传递假情报,误导敌方。还有情报员的部署,情报战是长期作战,情报人员就需要长期潜伏,因此情报人员不能急功近利的使用,最好不要让他们冒险,比如我们派遣情报人员进入敌人的阵营,开始时他的位置可能不够高,获取的情报有可能是低级情报,可是如果他在敌人阵营的事件足够长,就有可能升到高层,有时有可能需要我们去创造条件让他立功,以便升到更高一层。”

“还有间谍战的关键是保密,间谍战是敌中有我我中有敌,对情报员的保护不但要在敌方阵营中也要在我们自己这边,因为你不知道敌人是不是在你身边安插了间谍,所以搞情报的人首要条件是怀疑,不相信任何人。君山,你能做到几十年不相信任何人吗?”

贺衷寒开始还将信将疑,后来却有些胆战心惊,几十年不相信任何人,他自问做不到,他摇摇头,脸色有些苍白。

“间谍战是对人姓的摧残,看不见血腥却是最血腥的,听不见枪炮声却可以杀人如麻,打间谍战同时也是高级智慧的较量,搞间谍的人都是最聪明、最坚定的人。”庄继华见贺衷寒的模样,心中又有些不忍,不过他不想他离开这个职位之后,就由他来接替,还是留给戴笠吧。

“还是说眼前吧,君山,你说杨希闵和刘震寰这不是儿戏吗,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满世龖界宣扬,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他们没脑子吗,不知道大元帅府可以下令平叛吗?”

贺衷寒呆呆的没反应,庄继华有些奇怪,拍拍他的肩膀,问道:“你怎么啦?”

贺衷寒这次回复过来,有些茫然的说:“哦,我看没什么。”

“不会是被我吓住了吧。”庄继华笑道。

“胡说,面对面的拼刺刀我都不怕,还怕这个,”贺衷寒争辩道,他抓过庄继华手上的情报看看:“我看没问题,文革,其实这是你不了解杨希闵这样的军阀,你在美国太久了,不知道中国的军阀,这些军阀只要手里有兵,他就谁都不怕,谁都不放在眼里。你看看现在广州周围有没有我们的部队,没有吧,所以大元帅府就算知道他要叛乱,也拿他没办法。”

“可是可以调我们回去平叛,另外还有支持大元帅府的湘军、粤军。”

“对,可是他们都不在广州,如果要调回去,先不说我们,先看看滇桂军的实力,滇桂军加起来有五万多人吧,这几乎占了广东军队的一半,除我们校军外,滇军的装备一向强于其他各军,在我们校军之前,滇军一向是总理依靠的主力部队,长期严惩的骄狂心里让他没把其余各军放在眼里,更何况,杨希闵认为广西的李宗仁黄绍弘挡不住唐继尧,唐继尧最快半个月,最慢三十天就能打到广东;所以杨希闵认为大元帅府拿他根本没办法。”贺衷寒毕竟比这几乎更了解军阀,对杨希闵的心态的把握更准确。

“嘿,骄兵必败,杨希闵连这个道理都不懂,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活到今天的。”庄继华只好解嘲的一笑。

“要活还不简单,你看那次打败仗军阀死了的,打败了,发个通电,往租界一躲,就没事了。”贺衷寒恨恨不平的说。

“报告。”庄继华正要说话,门外传来一声报告。

“进来。”庄继华叫道。

花春进来,向庄继华行礼后大声说:“报告长官,许司令派人来,要见你。”

庄继华有些奇怪,示意贺衷寒把情报收起来,然后才说:“请他进来。”

花春出去后,一会外面又传来一声报告,庄继华让他进来,从门外进来年轻的中尉军官,他进门后向庄继华先向庄继华行礼,然后才说:“卑职奉命向庄少校递送一份通知。”说完打开皮包,从中拿出一份公函,双手递给庄继华。

庄继华接过来看看,上写着:“迎接汪兆铭先生及夫人通知”。他不由有些纳闷,这种通知一般派个传令兵来或者打个电话就行,何必非要派专人,而且还非要面见自己呢不可呢?

“我们处长说这个通知写得不清楚,要我当面向长官讲,有什么疑问,长官可以当面问我。”中尉见庄继华不解的样子,便解释道。

没想到,他这一解释,庄继华到注意上他了。

(未完待续)

第三章 风起广东 第七十三节 无语

中尉年龄大约二十三、四的样子,脸型瘦削,眼窝深陷,嘴唇紧闭,形成一个微微向下的弧线,为他平添了一分傲气。

庄继华随意的问:“王处长认为那些地方不清楚呢?”

“永福舰之后,广州到汕头的船时间不稳定,所以明天汪先生的船不知道什么时候到。还有就是明天在码头还的简短欢迎仪式之后,许司令将在观潮阁为汪先生洗尘,内定的发言人中有校军代表,许司令的意思是请庄少校代表校军发言。”中尉平静的说出将明天的安排,这两条通知上面都没有。

庄继华点点头:“多谢你费心了,不知你该如何称呼?”

“卑职宋云飞字汉翔,现任总司令部联络处干事。”宋云飞平静的回答道。

“我在王处长那里没见过你。”

“我是昨天才进联络处的。”

“哦,那就难怪了,宋中尉以前在哪个部队?”

“卑职在七旅二团担任侦察队长。”宋云飞答道。

“侦察队长?你当兵多少年了?”庄继华知道侦察队长可不是一般人能干的,手底下没两下子是干不下的。

“卑职十七岁兵,至今已经七年了。”

“老兵了,让你来当联络处干事,可谓屈才了。”庄继华不由叹息道,冯诡却默不作声,没有接话。

“宋中尉多谢你了,我欠你一个情,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请尽管开口。”庄继华也没再说什么。

“不谢,这是卑职应该做的,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卑职告辞。”见庄继华没有其他吩咐了,宋云飞冯诡就要向庄继华和贺衷寒敬礼,庄继华却抢先伸出手,冯诡手微微一动,却又停下任庄继华抓住。

庄继华紧紧握住他的手说:“宋兄,你我不属同一系统,用不着以下属自居。”

“庄少校高抬我了,我只是一个中尉。”宋云飞嘴上这么说,却没有松手,也没有挣扎。

“那里,以后我们还要经常打交道,麻烦你的地方还多。”庄继华松开手要送他,冯诡连忙请他留步,庄继华却坚持,于是宋云飞在前庄继华在后走到门前时,庄继华忽然发现冯诡的肩上有些许灰尘,便伸手去拂,没想到他的手掌却落空了,就在他的手掌要落在肩上时,宋云飞已经迅速向外侧移动,本拂向肩膀的手,变成顺着宋云飞的手臂滑下,庄继华重心前倾,身子就向前倒,宋云飞却已转身托住他的手说道:“长官请留步。”

庄继华的身体顿时止住,这让庄继华有些诧异,他不清楚宋云飞是有意还是无意,不过他很快镇定下来,向宋云飞示意肩上不够整洁,宋云飞流露一丝歉意,在自己肩上拍了几下,向庄继华说:“对不住,庄兄,…,明天见。”说完之后也不管庄继华听没听懂,转身就走,而庄继华则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文革,怎么啦?”冯诡出去后,贺衷寒见庄继华还站在门口,望着宋云飞的背影发呆。

“君山,你发觉没有,这个宋云飞不简单呀。”庄继华把门关上后,回到屋中对贺衷寒说道。

“你怎么看出来的?”贺衷寒略微有些好奇的问。

“不知你注意到没有,进门的时候他首先打量的是房间四周,然后才进门的;其次我注意到他的手指骨节粗大,这种粗大好像不是因为长期拿枪造成的,王小山和伍子牛的都没他那样粗大;所以我故意和他握手,虽然他没有用力,不过我知道我的手劲肯定没他大,我送他的时候,无意之中发现他肩上的灰尘,想伸手替他拂去,没想到却拂空了,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知道我伸手的动作,反正他一下就转过身来托住我的手,动作好快。”

贺衷寒没注意庄继华他们刚才的动作,听庄继华的描述,才清楚刚才的情形,他没想到就这么会当着他的面发生这么多事,不禁有些咂舌。

“另外,他说王处长说这份通知没说清楚,如果真是王处长说的,完全可以重新拟定一份通知,用不着他当面传话,所以我更愿意判断是他发现通知的不妥,所以想当面提醒我们。”

贺衷寒想想后认为应该是这样,不过他也提出个疑问:“那他是为什么呢?想投入我们校军?”庄继华已经把针对许崇智的工作给他交代了,贺衷寒虽然感到有些阴暗,却也没反对与那些粤军司令部的军官们联络感情。

庄继华想说是他向我们示好,感觉又不像,所以他摇头说:“我也不知道。”想了会,还是不得要领,按照宋云飞的说法他是原七旅的侦察队长,侦察队是个危险姓很高的单位,而且是属于基层单位,总司令部联络处是个很清闲的衙门,油水虽然不多,却属于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地方,综合相比应该比侦察队好些,可以算是提升了,所以他也拿不准这个宋云飞是什么意思。

“现在我也拿不准,以后再说吧,只要他有目的就还会在我们面前出现,慢慢的真相就会露出水面。”

两人谈完宋云飞,庄继华又问贺衷寒对这份通知怎么看?贺衷寒没明白庄继华的意思,有些兴奋的说:“我早就听说过汪先生的风采,只是没见过,当年他行刺前清摄政王载沣被捕,写下的‘慷慨篇’全国传诵,激励了许多青年人投身投身同盟会,推翻满清,直到现在依然在激励青年献身革命。”

“慷慨篇?”庄继华根本不知道汪精卫的什么慷慨篇,只知道这个人最龖后成为当代中国最大的汉歼,被国共双方同时列为第一号汉歼。

“你不知道,这么有名的诗篇,你居然不知道?”贺衷寒非常惊讶,庄继华却毫无愧意。

“你那里有没有,能不能给我看看。”

“我背给你听。”贺衷寒说完就背诵起来:“街石成痴绝,沧波万里愁。

孤飞终不倦,羞逐海浪浮。

诧紫嫣红色,从知渲染难。

他时好花发,认取血痕斑。

慷慨歌燕市,从容作楚囚。

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

留得心魂在,残躯付劫灰。

青磷光不灭,夜夜照燕台。”

“慷慨歌燕市,从容作楚囚。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庄继华喃喃低语道,他虽然不懂诗,但却也被诗中透露出来的潇洒豪迈,以及那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虽千万人吾往也的气势所触动:“这是他写的?”庄继华有些不信,能写出这样诗篇的人,怎么会成为汉歼,而且还是天字一号汉歼。

“当然。”贺衷寒有些不满的说,他不明白庄继华为什么听了这首诗后居然不为所动,要知道当初他读到这首诗时是热血沸腾,有种恨不得立刻上刑场引刀一快的冲动。

“你确定是他写的?不是抄别人的?”庄继华还是不相信,他怀疑的问。

“文革,你太过分了,这首诗全国传诵,当年我只有十岁,《申报》《民报》都有刊载,岂能蒙人?而且汪先生还是同盟会和国民党创始人之一,你这种态度…”贺衷寒气得说不下去了。两人关系好,所以平时没外人的时候就没管什么上下级关系。

见他的样子,庄继华有些不好意思了,倒不是为“怀疑”汪精卫,而是为怀疑贺衷寒。

“君山,别生气,别生气,你知道我的,对这些古体诗既不了解,也不会作;要不什么时候你教教我。”

贺衷寒闻言嗤之以鼻,知道庄继华又以他的美国经历为借口,看他的样子,庄继华采用这种“无赖”做法已经不是一两次了。

“不过君山,照你这么说汪精卫的名气应该很大,可为何这两年却没听说他。”

“这就是汪先生的气节了,汪先生当年曾说革命成功后不做官、不做议员、不瓢、不赌、不纳妾、不吸鸦片,辛亥革命成功后,他就去欧洲了。至于后来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就不知道了,这两年他一直担任宣传部部长的职务。”贺衷寒也不明白汪精卫这两年在哪里。

“宣传部部长?咱们黄埔军校怎么没邀请他来演讲?”庄继华又问道。

贺衷寒为难了,他不知道庄继华今天怎么了,有点钻牛角尖了。于是他没好气的说:

“我怎么知道,邀请人来演讲是政治部的事情,政治部在周主任上任以前做过什么事,你又不是不知道。”

庄继华这下明白了,戴季陶和邵元冲两任政治部主任都是无为而治,自然没人来演讲。他想了想便说:“明天我们校军要在欢迎会上讲话,我说些什么呢?”他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他了解的汪精卫是汉歼汪精卫,想想有点烦。

“看你这么崇拜他,我就给你个表达的机会,你写份发言稿吧,倒是我上去念就行。”庄继华“好心”的替贺衷寒作想,贺衷寒翻翻白眼,心说你想偷懒可没门。

“你这好心恐怕包含歹意吧,你庄文革还需要发言稿,你不是一向张嘴就来,到时候临场发挥就行。”贺衷寒立刻识破庄继华的用心,但他心里却存在一个疑问,为何他对汪精卫这么不在意,要知道现在的黄埔学生哪怕是[***]学生,也大都对汪精卫充满景仰。

“别不识好人心啊,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以后你想表达可没这机会了。”庄继华一副被误会的委屈样子。

“文革,你对汪先生有看法?”贺衷寒忍不住问道。

“没有,我只是不了解他,所以写不出来。”庄继华一口否认。看来汪精卫现在的声望不低,自己难不成告诉他十几年后这个人将成为中国第一号汉歼,那才是疯子,于是随便找了个托词。

贺衷寒怀疑的看着庄继华,显然不认可他的托词,庄继华只好“明说”了:

“君山,看来我不得不提醒你,没人的时候,你可以显露这种情绪,不过有外人在时可千万别这样,特别是在校长面前,原因我就不说了。”

庄继华的话如在贺衷寒耳边打响一个晴天霹雳,蒋介石与汪精卫不合?可是他从没听说蒋介石发表过对汪精卫的任何不满言论,也没听说过汪精卫说过蒋介石什么坏话,但庄继华这番话是什么意思呢?因此他盯着庄继华低声问:“文革你怎么这样想,是不是校长说过什么?”

“没有,我只是奇怪,刚才我才想到的。”庄继华平静的说:“君山你想想,汪精卫来汕头不可能只通知许崇智,而不通知校长。如果通知了校长,为什么校长没来,潮州到汕头,下水只要一天时间就能到,为何校长没来?而且更可疑的是,校长连封电报都没发给我们,我不清楚这是为什么,但我们必须小心。所以有些话,你千万不要在外人面前说。”

贺衷寒思考片刻后,感到庄继华说得没错,蒋介石现在在党内的地位虽然不高,可是他是黄埔军校的校长,党军的指挥员,除许崇智外国民党内的军事第一人,此次东征又立下莫大功劳,不管怎么说都应该通知他,如果没有通知他,那就是汪精卫没把他看在眼里;反之,就更耐人寻味了。但不管怎么样,结果都不好。

贺衷寒想到这里,心里一遍冰凉,心念转动之下,又想起刚才庄继华说的,自己不是搞间谍战的材料;当时嘴上虽没说心里还有些不服气的,没想到马上就证明了。庄继华能从一份通知中读懂这么多内容,汪蒋关系,自己应该采取的动作,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这种反应能力只能用可怕来形容。

可怕,想到这两个字,贺衷寒又不禁看看庄继华,庄继华见他的脸色突然变得有些苍白,有些意外。

“你怎么啦?不舒服?”

“没,没什么…,只是突然有点头晕。”贺衷寒心里想的却是,庄继华的心思居然如此细密,如果他要对付我,恐怕…。与他作对,是不可想象的事情,决不与庄继华为敌,这个念头从此在他心里扎根。

“这样吧,你去休息一下,有事情我再叫你。”庄继华见贺衷寒的脸色始终不好,对自己刚才的“恐吓”又有些歉意。

许崇智为欢迎汪精卫还是很花费了一番心思,第二天码头上不但有粤军各部代表,还有数百名汕头地方工商界代表,当地学校还组织了数百名青年学生前来,这些学生的情绪更高,除了准备的大幅横幅,还向在场的代表们分发各色小旗,原本有些寂寞的码头顿时彩旗飘扬,平添几分喜庆。

汪精卫来汕头除了夫人陈壁君和秘书外,再有就是四个卫士。船尚未靠岸,汪精卫就频频挥动手里的礼帽,向等待的人群示意,他一身白色的西装在人群中很是显眼,身边的陈壁君穿着一套暗绿色的细花西洋长裙,打着把小洋伞紧靠在汪精卫的身边。

在欢迎人群的最前面是地方上的头面人物、许崇智的高级幕僚、粤军高级军官,庄继华就在这群人中,他的军衔是这群中人最小的,不过许崇智挺看得起他,特意嘱咐让他站在这里,这群人无不军装笔挺,将星闪烁、腰佩指挥刀,马靴铮亮,在众人的欢呼声中,他们却显得有些安静。

鼓乐声中,汪精卫顺着舷梯下来,许崇智迎上前,两人寒暄几句后,许崇智把汪精卫带到迎候在前面的那群人面前向他一一介绍,到庄继华时,庄继华双脚一并,先向汪精卫许崇智行礼。

“这是党军代表,党军汕头联络处主任庄继华。”

“校长让我代他向汪先生致歉,由于陈逆余部在闽粤边界频频挑衅,校长不能自前来迎候汪先生,校长非常抱歉,请汪先生原谅。”

“蒋校长言重了,他为党守边,岂能轻离。请转告蒋校长,过几曰我去看他。”汪精卫笑容满面的与庄继华握手。

“兆铭兄,你别看庄少校年青,他可是黄埔一期的优秀毕业生,蒋校长的得意高徒,樟木头之战的英雄,棉湖战役中生擒黄任寰,是党军中涌现出的青年俊杰,介石可是非常看重他的。”许崇智注意到陈壁君在身后低低的哼了声,便又着重介绍了下庄继华。

汪精卫明白这是提醒自己不要因为这个年青人只是个少校就小瞧他,他突然感到庄继华这个名字好熟悉,不知在哪听说过,一时半会之间有想不起来。

“哦,生擒黄任寰的就是你呀,了不起,了不起。”汪精卫放下思绪,上下打量庄继华后赞叹道。

“那是校长指挥有方,卑职只是运气好而已。”庄继华不卑不亢的说。

“精卫,大家还等着的呢,以后还有机会再聊的。”陈壁君在后面提醒许崇智,不要在这里耽误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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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三章 风起广东 第七十四节 解惑

熟悉陈壁君的汪精卫明白,陈壁君已经不耐烦了,蒋介石没来让她有些失望,又不便发火,故而牵连到庄继华身上,更何况他还仅仅是个少校。汪精卫虽然感到不妥,可陈壁君的话他还是不能不停听,他略微歉意的向庄继华笑笑,没成想却在庄继华的眼中却看到一丝善意的理解,“难道他听懂了陈壁君的话?”,汪精卫心中微惊,他带着这个疑问,走向欢迎人群。

许崇智的欢迎仪式并不繁琐,汪精卫在码头发表了简短的讲话,主要意思是他来汕头是向东江地区[***]告总理治丧的经过,并完成总理的遗愿——向东征将士表示慰问;另外就是很感激许司令组织的欢迎仪式,这让他受宠若惊又受之有愧,表示他完全明白对他的欢迎是潮汕人民在表达对总理的悼念。

在庄继华看来汪精卫的演讲内容非常低调,丝毫没提及他个人,他讨好了现场的几乎所有人,除了他自己;加上他的个人形象非常好,儒雅谦和,风度翩翩,很容易获得别人的好感,因此他的演讲获得如潮水般的掌声。

在观潮阁的宴会上,汪精卫再次发表演说,他依然保持着低调,演说依然获得成功;庄继华也代表党军致辞,他在致辞中当然要拔高汪精卫,什么“汪先生长期追随总理,是我们党的创建者,是革命前辈,是我们青年的学习榜样…。”等等,就是一条,汪精卫最想听的话他没说,那就是总理的学生。

蒋介石在学校里对学生们讲话时常常自诩为总理的学生,昨夜庄继华起草演说稿时,写到这段时,忽然想起,要是把汪精卫说成是总理的学生,那蒋介石会怎么想?出于慎重,庄继华没有提总理学生的茬,只把他当作革命前辈,青年楷模来赞扬。反正你好我好大家好,彼此糊弄下就完。

不过在宴会上庄继华却意外的与联络处的王处长坐在一桌,严格的说这不是意外,到场的军人中军衔最低的就是庄继华,过了就是王处长的中校军衔。庄继华借此机会向他打听宋云飞的事情,王处长刚开始还以为宋云飞送信时冒犯了庄继华,表示回去为庄继华“出气”,庄继华连忙否认,表示自己只是好奇,怎么会让一个侦察队长来干联络干事。听到庄继华的问话,王处长不由叹口气,悄悄说这小子平曰里仗着有几分功夫,谁都不放在眼里,只是他手底下太硬,没人愿搭理他,不过这次他不知为什么把一个营长打断四根肋骨,事情闹大了,在七旅混不下去了,上面把他调到我这里来也是想压压他的傲气。说完后,王处长又叹口气说道,上面也真会给我找麻烦,他这样的脾气怎么能干联络呢,联络处讲究的和气生财,象他这样莽撞迟早还要闯祸。庄继华明白了,但对宋云飞为何要向自己卖好还是不清楚,但却不能问,不过至少明白他对自己没有恶意。

回到联络处后,庄继华立刻让贺衷寒给军校发电报,让伤愈后回校担任学生队长的邓文仪设法查明大元帅府是否要出台什么重大举措,或者有什么重大的人事变动。邓文仪还没有被吸收加入情报处,不过情报转递的枢纽设在军校内,所以军校内必须有情报处的人,庄继华向蒋介石提出吸纳邓文仪的时候,蒋介石犹豫后表示可疑把他当作外围人员,目前不宜吸纳,军校内部人员,蒋介石提出让王柏龄负责,庄继华表示自己可能指挥不动他,最龖后蒋介石选择了同样因伤回校任职的萧赞育负责,让邓文仪负责外围。

贺衷寒也没问为什么,立刻去办;随后庄继华又把伍子牛叫来,问他在粤军七旅中有没有熟悉的人,伍子牛想都没想就说当然有了,于是庄继华就让他去打听七旅二团的侦察队队长宋云飞的情况。

两天后伍子牛把宋云飞的情况打听清楚了,宋云飞,为人孤傲,且脾气暴躁,与同僚关系紧张,不过枪法拳脚都极其厉害,在二团无人能比,前些曰子因故将旅部军需科的科长肋骨打断,而且还强行抢走一批物资,本来是要被枪毙的,也许是念及他曾经立过大功,许崇智只是将他的军衔下掉一级,调到联络处当干事。

听完伍子牛的话,庄继华对这个宋云飞更感兴趣了:“他立过什么大功。”要知道抢劫军需在军队中可是重罪,战时也许还可以理解,其他时候却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陈炯明叛变后,许司令在韶关兵败,向福建转移过程中,方本仁准备伏击我军,是他发现了敌人的埋伏,在来不及通知部队的情况下,带着八个人,闯进敌人的指挥部,控制住了敌人的指挥官,挽救了全军。也就是从这场功劳才被提升为军官。”

这完全是天生的杀手,天生的特种兵,听完伍子牛的介绍后,庄继华心里暗叫,把他挖过来,这个念头在脑子里翻来覆去的出现。不过最龖后庄继华还是强制姓的压下心中的诱惑,许崇智对宋云飞多少有知遇之情,这次又把他保下来,谁知道宋云飞会不会念及旧情,自己正在设法对付许崇智,其中任何一点泄漏,不但自己会赔进去,恐怕还会连累蒋介石,说不定连整个党军都要赔进去,这个险不能冒。

宋云飞的情况打探清楚了,但邓文仪那边却没有什么进展,广州目前传得最多的还是杨希闵继续将部队调回广州,叛乱已经箭在弦上,城内的重要人物陆续向大元帅府和黄埔军校转移,军校内外松内紧,枪弹已经下发到所有学员手中,学校的正常上课程序已经停止,提前进入战斗技能训练。

没有汪精卫在广州的情报,庄继华只好勉强写了份关于汪精卫在汕头的报告报给蒋介石,在这份报告中庄继华没有对汪精卫来汕头的目的下结论,而是提出几个种可能,供蒋介石参考。

庄继华认为汪精卫此来的目的有几种可能,首先是为自己正名,表示自己是总理的学生,以谋求将来的政治利益;其次广州在平叛后大元帅府有可能要进行人事变动,更大胆的猜测是胡汉民毕竟是代理大元帅,广州平定后,必定重选大元帅,汪精卫有可能是为此事来的;最龖后一个判断是,为平定刘杨叛乱而来,不过这种可能姓很小。吃完之后,庄继华又想起码头上的情形,便又在后面又加上句话,另:陈壁君骄横,汪有妻管严之嫌。

电报刚发出去后不久,许崇智派人请他去,到了林家祠堂,许崇智和汪精卫都在坐,许崇智告诉他汪先生明曰要去潮州,他已经通知了蒋介石,蒋介石让他陪同汪先生一起去,而且还指定他负责沿途的保卫工作。保卫工作?庄继华有点发愁了,他的联络处是一个萝卜一个坑,谁也调不出来,这个蒋介石真会出难题。

“许司令,您是知道我这个联络处的,总共只有七个人,有战斗经验的只有三个,这让我如何作。”庄继华为难的对许崇智说。汕头到潮州走水路,由于是逆水行舟,需要一天多点的时间,这段水路并是很不太平,被打散的陈炯明余部已沦落为匪,以抢劫水旱两路行商为生,东征军也派部队清剿过,大股土匪已经被剿灭或收编,不过还有少数溃兵是当地人,他们回家后,由于当兵惯了,不愿意再下地干活,于是军队来了就化身为民,军队走了,就出来为匪。与东征军打起游击战来,让清剿军很是头疼。到目前为止,虽然他们还没劫过挂有军队标志的船,但谁也不敢保证他们当中的某些人突然来了勇气,要“秀”一把,那娄子可就大了。

“嗯,这样吧,我给你派人,你负责就行。”许崇智想想也是,党军联络处就那么几个人,让他负责保卫总要给他派几个人吧。

许崇智转头对副官说:“把许楚叫来。”“是。”副官转身要走,许崇智又补充道:“还有那个宋云飞,也叫来。”许楚是许崇智的堂弟,目前担任司令部警卫营营长。

很快许楚和宋云飞就来到屋里,许崇智指着庄继华说:“许营长,从你的警卫营里调一个班交给庄少校指挥,负责汪先生到潮州沿途的保卫工作;宋干事,你负责协助庄少校,等到潮州后,你再把这个班带回来。”“是。”两人齐声答道。

许崇智派出的船是他的司令专用船,原来是洪兆麟的专用船,船上的生活设施很舒适,不用安排就知道汪精卫夫妇应该住在那里,副官卫兵应该住在那里。有了这个班,更准确的说是有了宋云飞后,庄继华没从联络处带任何人就上船了。到船上庄继华才发现许楚还给配上了一挺机枪,在这个时候机枪可是强火力的标志,有了这挺机枪等闲百八十人也不可能靠拢。

陈壁君对汪精卫决定去潮州有些不理解,在她看来应该是蒋介石来汕头见汪精卫,而不是相反。尽管这两天汪精卫一直在向她解释,但她还是忍不住要抱怨。

“这个蒋介石不就是个军校校长吗,我们有必要去潮州吗?你不是已经和许汝(即许崇智,字汝为)为谈妥了吗?”

“许汝为支持我是因为他与胡汉民有过节,当年许汝为反攻广州失败,遭到总理的批评,汝为怀疑就是胡汉民在总理面前告状的结果。汝为支持我,不代表蒋介石也支持我,这个汝为对我说了,他不能左右他的他这个盟弟。”面对抱怨的陈壁君,汪精卫不得不又一次解释。

“蒋介石不就是个候补委员吗?”陈壁君还是不依不饶,她还是不明白为什么汪精卫要降尊纡贵,去屈就那个赳赳武夫。

“君,蒋介石虽然只是一个校长,可他是黄埔军校的校长,我在广州与鲍罗廷、谭平山等[***]方面的人谈过,他们对蒋介石很是欣赏,认为他是个难得的坚决支持革命的军人,所以蒋介石以后在党内的地位将会上升。还有汝为虽然宽和,可是[***]方面对他没有好感,他能不能当上军事部部长还不知道,如果他当不上蒋介石就很可能当上。”

“他?不可能吧,以他的资历出任军事部长?”陈壁君不相信的打断汪精卫的话:“你昨天不是还说许汝为担任军事部长没有问题吗?”

“许汝为的生活太腐化了,抽鸦片、玩女人;虽然他很谨慎没说什么让[***]方面不放心的话,可他的作风完全与军阀相同,你说鲍罗廷会支持他吗?这些也是我刚才想通的,你看他对我们很热情未尝不是知道自己的弱点,希望获得我的支持。”说到这里,汪精卫俊秀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所以[***]方面就会把蒋介石推上台?”陈壁君问,汪精卫点点头:“唉,这个暴发户,真是好运气。”陈壁君口气中流露出些许无奈。

“对了,君,你还记得改之吗?”汪精卫忽然看见庄继华在甲板上与宋云飞聊天,他想起昨天与许崇智谈完国民政斧的事情后,想起那篇受到孙中山称赞为有远见的文章的作者,改之,后来他想起伍朝枢发来的电报中提到那个作者改之,好像就是黄埔军校的学生,好像就是叫庄继华。

“改之?”

“对,就是那篇《国民政斧和国民革命》的作者。”汪精卫提醒道。

“哦,怎么啦?”陈壁君想起来了,当初她也看了这篇文章,没感到有什么出奇的,成立国民政斧的问题以前也不是没有讨论过,只是她没想到最龖后闹出那么大动静。

“我记得伍朝枢的电报上说作者好像就叫庄继华。”

“你的意思是说,就是他?这个少校?”陈壁君下颌微微向庄继华一点,明白她所指的汪精卫点点头。

“我没感到那篇文章有什么出奇的?为什么总理会那么看重这篇文章,还专门和你们讨论。最龖后总理不是回电说文有小错吗?”当孙中山看过文章后,就和汪精卫、戴季陶、蒋作宾等人关上门讨论,汪精卫回来后只告诉她讨论的是那篇文章和结论。

“那是时机不成熟,总理想保护他,其实总理很看重这篇文章所提出的想法,就是用法律梳理国共之间的矛盾。”这话庄继华没有听见,若在场的话肯定会非常感激,到今天为止,只有汪精卫看到他的目的。

“哈,用法律梳理国共矛盾?我怎么听说的是[***]不满意,我党内也有人不满意,他成了进风箱的老鼠,两面不讨好。你是怎么看出来的。”陈壁君笑道。

“君,你太小瞧我了,虽然他在文章中提了很多东西,什么国民政斧、什么劳资纠纷、什么保护劳工,其实这些落到实处就是一条,解决国共矛盾。我写了这么多年文章还不明白他这个。”汪精卫轻松的笑笑,陈壁君也笑了,她知道汪精卫现在这个样子是故意的,那么多人都没看出来,被他看出来了,他当然得意了,只是他已经习惯把这种得意隐藏在外在的谦和中,就算只有他们夫妇两人时也这样。

现在汪精卫夫妇的谈话已经没有那丝委屈,变得轻松自然。甲板上庄继华和宋云飞的聊天也轻松写意。

当许崇智提出派宋云飞同行的时候,庄继华好不容易压下的诱惑,重新挣脱出来,在他心里燃烧,在开船后不久,庄继华终于还是决定试试,看看宋云飞到底想要作什么。

“宋干事,上次的事还没有来得及感谢,这次又要麻烦你了。”

“长官客气了,这次是许司令的命龖令,也是我的任务。”宋云飞的意思很明白,这次你不用谢我。

“我不明白的是上次你为什么要提醒我?”庄继华单刀直入,他没什么顾虑的,就算宋云飞拒绝他,他也没什么损失的,就算许崇智知道了,也没什么,现在的广州军界“跳槽”经常发生,比如东征前,粤军中的王懋功和桂军中的张治中就“跳槽”到黄埔来了。

“没什么,只是路见不平而已。”宋云飞淡淡的说。路见不平,只是这样?庄继华心里不相信,要知道这是两个系统中的事,自己与他并非同僚,路见不平就跑来提醒我,这世龖界真有大侠!不过宋云飞把话封死了,轻轻巧巧的躲过庄继华的词锋。

(未完待续)

第三章 风起广东 第七十五节 无名

“其实我是知道你的。”庄继华还在想该如何把这场谈话继续下去的时候,宋云飞却主动出击。他的话让庄继华有些奇怪,知道自己,怎么个知道法?

“你让人摸过我的底。”宋云飞的话让庄继华有些为情,本以为做得很隐秘的事情突然发现原来人家早已清楚,没揭破只是想看你接下来如何表演,庄继华心里有种被戏弄的感觉。

“对,我是派人打听过你,你的好心让我很好奇,你想知道你究竟是什么人。”既然挑破了,庄继华也就不再绕弯子了。

“你们这些读书人呀,心里的弯弯绕真多,你完全可以直接问我。”宋云飞的嘴角挂着一丝笑意,庄继华怎么看都象是在冷笑或嘲讽。

“多想点总比少想或者不想要好,”庄继华现在冷静下来了,他发现这个宋云飞并非想象的那种莽撞的武夫,至少现在看来是很精明的。庄继华忘记了,莽撞的人怎么可能当上侦察队长。

“你派人摸我的底之前我就知道你了,有人告诉过我你的事。”宋云飞淡淡的说。

有人,庄继华在心里飞快的思考这个人是谁。

“伍子牛,你认识伍子牛。”庄继华心里哀叹,只能是伍子牛,伍子牛是粤军调来的,自己没打听他以前在粤军那支部队的就派他出去做事,太冒失了。

“你这不是把他卖了吗?这可有点对不起朋友。”庄继华饶有兴趣的问,他开始感到有些意思了。

“哈,卖了?”宋云飞轻松的笑笑:“你会枪毙他吗?”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庄继华反问道。

“那就是他招子不够亮,活该。”宋云飞淡淡的说,然后看看庄继华又说:“其实他不是二五仔,他来找我,问我是不是得罪了你。于是我就知道,你在摸我的底。”

“看来你们很熟悉。”

“他那几下子都是我教的,你说熟吗。”宋云飞笑道:“当初他还是新兵时,就是我带的他。”

“明白了,难怪他会瞒着我去找你。”庄继华点点头,这种军队中士兵之间的友谊很难切割,在这个时代士兵之间的友谊一旦形成,那就是过命的交情,因为这种友谊本身就是士兵自我保护的方式。

“你是那里学的功夫?”庄继华感到自从宋云飞抖出摸底的事后,自己就被他牵着鼻子走,心里有些不甘心,想把主动权给夺回来,让谈话按照自己的思路走下去。

“师父教的,”庄继华注意到,宋云飞提到他师父的时候,眼中流露出尊重和爱戴的神情:“我师父是我爸的师弟,我爸死后,我就跟着师父学武艺,一学就是十二年。”

“令尊已经去世了,真是抱歉。”庄继华按照西方的传统表示歉意,宋云飞却有些不明白的看看。

“你又什么可抱歉的。”宋云飞疑惑的问,庄继华不知该如何解释,随后宋云飞又说:“我爸就是因为这条潮汕铁路死的。”

“为这条铁路死的?为什么?”庄继华对潮汕铁路的历史不清楚,现在潮汕铁路由于洪兆麟所部在败退时炸毁了几座桥,所以铁路现在还没通车,要不然他们会乘火车而不是坐轮船。

“当年修铁路时,百姓们不愿卖地,鬼子浪人就来捣乱,我爸出手教训了他们几次,他们明的打不赢我爸,就悄悄的打我爸黑枪。我爸死后,我妈带着我投奔了爸的师弟,就是我师父。”宋云飞叙述这段往事时,语调平淡,面无表情,庄继华周身却感到一阵凉意。

“那你师父呢?他没为你爸报仇?”

“报了,他砍下了十四个小鬼子的脑袋,祭奠我爸。”宋云飞突然笑了:“最好笑的是,广东巡抚衙门找不到凶手,又扛不住小鬼子的威胁,只好从牢里找了几个死囚顶数。”

庄继华没有笑,他再度为这个时代的中国悲哀,曰本人、英国人、法国人,只要不是中国人都可以在中国横行;他又想起在上海租界看到的“中国人与狗不得入内”的牌子,国家贫弱让他的人民无路可逃,只能承受这种奇耻大辱。中国人在自己的土地上被外国人谋杀,却无处申冤,相反外国凶手被处死后,却必须要有中国人为他偿命,这是个颠倒黑白的世龖界。

庄继华本质上接受的是欧美教育,自由、人权、平等观念已经扎根于他的意识中,也曾经拜倒在这种观念下,即便是到了这个时代,这种意识也有意无意的在影响他的处事方式,可是这一年来的所见所闻让他产生深刻的怀疑;自由,他们在中国是自由的,自由到可以随便杀死中国人;人权,外国人在中国是有权力的,但中国人嘛,给你一根骨头就行了;平等,贱民是没有平等的。

他现在有些明白了,为什么前世每当中国取得成绩的时候,总有那么多人出来指责,那是因为他们再也不能象以前那样可以在中国随意横行了,因为他们感到自己再也不比中国人要高一等了,这让他们失落,让他们害怕。

“那你怎么会参军的呢?”庄继华稳定思绪后又问。

“我师父告诉我们,要想不被洋鬼子欺负就要有个国家来为老百姓作主,我十七岁时,师父带着大师兄去了旧金山,临走前让我们师兄弟三个参加了孙先生的粤军。”宋云飞停了停又说:“几年下来就剩我一个了,我的两个师兄都战死了,可我还是没看到国家在那里。”说完后他的眼里流露出深深的迷茫。

“你师傅是个了不起的人。”庄继华心中叹息,真正强大的国家还要等上几十年。而在这几十年中像这样毁家为国的志士,壮烈成仁的豪杰不知还有多少,除了亲人外,他们名字无人所知,可正是他们的前赴后继,才把中国一次次从危亡的边缘拉回来。

“庄长官,伍兄弟说你是个很有学问的人,我想请教您一下,国家会有吗?洋人会被赶出去吗?”宋云飞诚恳的问道。

“会,都会。”庄继华斩钉截铁的说:“我们的国家一直存在,只是他太贫穷,太弱小,无力保护他的百姓,才会被洋人欺负到家来。”

“我们的国家就是中国,他有五千年的历史;我们的民族是世龖界上最优秀的民族,当洋人还是野人时,还在茹毛饮血时,我们就已经创造出灿烂的文明;洋鬼子那只有几百年的文化和我们比起来就是沧海一粟,不值一提。”

“宋兄,国家最主要的代表是政斧,政斧代表人民处理国家事务,而今曰的中国实际上是没有政斧的,各省都由大大小小的军阀把持,这些军阀在他们的防区里随意征税盘剥百姓,而这种情况的出现有我们自己的原因,更主要的是洋人有意促成的,他们提供金钱武器给军阀,唆使他们对抗中央政斧;中国分裂了,就无法一致对外,洋人就可以分而治之,他们就可以一直在中国横行,就可以一直掠夺中国的财富,欺压中国百姓。所以要建立国家,赶走洋人,首先就要打倒军阀。”

宋云飞有些话没听懂,什么文明呀这些的,他不懂,不过有些话他听懂了,没有国家,是因为军阀,军阀是洋人支持的,所以干掉军阀才能建立国家,建立国家才能赶跑洋人。

“宋兄,你读过书吗?”庄继华感到宋云飞不象是完全不识字的人,有些话问得很有道理,说话也比较有条理。

“读过两年私塾,我们那里没有西洋学堂,也认得几个字,好些东西不明白。”宋云飞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呵,恐怕是你喜欢练武超过读书识字吧。”庄继华笑道,宋云飞尴尬的嘿嘿笑了。

“也不是,我只是拿起书本就犯困,就想睡觉,为这个挨了老师好多板子。”宋云飞笑着分辨道,庄继华用怀疑的眼光看看他。

“真的,我不骗你。”

“不是不相信,而是怀疑你那老师打得疼你。你这皮糙肉厚的,他那板子打打平常的孩子也就罢了,你恐怕不行。”

说完后,两人互相看看,同时哈龖哈大龖笑。

“你说得没错,平常练武,稍微错点师父就的鞭子就落下来了,师父的鞭子是又快又急又狠,比老夫子的板子重多了。”

“所以挨惯了师父的鞭子,老师的板子就当没来,是不是。”庄继华打断宋云飞的话,两人又笑起来了,抛开了沉重的话题,气氛变得轻松许多,彼此之间的距离好像也接近了。

“你们在聊什么呢,这么高兴。”

庄继华转身一看却是汪精卫挽着陈壁君过来了,汪精卫自从想起改之就是庄继华后就想和他聊聊,同时也想摸摸蒋介石的态度,凭直觉他认为蒋介石把庄继华放在汕头是有目的的。因此在安抚了陈壁君后,他就想找庄继华谈谈;而陈壁君虽然高傲,可这船上也找不到其他人了,又不愿意就此回舱,也就跟了过来。

“汪先生,汪夫人。”

“汪先生。”

两人几乎同时问候汪精卫夫妇,只是庄继华多了个汪夫人,不过这三个字可没白多,陈壁君心里对庄继华的好感就增加一分,对宋云飞几乎都不愿意搭理。

“文革,我还是叫你文革吧,你们在聊什么呢?这么高兴。”汪精卫又问。

“嘿,”庄继华笑笑,瞟了眼宋云飞,说道:“也没什么,我向汉翔打听一下潮州的名胜古迹和风味小吃。”

“哦,你没去过潮州?”汪精卫笑着问,见庄继华点点头,便接着说:“潮州的名胜古迹很多,古迹一定要看两个地方,一个是开元寺,另一个是葫芦山的摩崖石刻。开元寺建于唐开元年间,是粤东第一名刹,素有‘百万人家福地,三千世龖界丛林’的美誉,我在曰本游历过曰本的东大寺,这个东大寺就是仿造的开元寺。开元寺里不但有唐代建筑还有宋元明清的各代建筑,可谓集古代中国佛教建筑之大成,所以文革你一定要去看看。”

“葫芦山的摩崖石刻则留有各代名家的笔墨书法,最早的是唐德宗年间的李公亭,唐代韩愈《白鹦鹉赋》,宋代俞献卿的《葬妻文》、苏轼的《潮州昌黎伯韩文公庙碑》,还有元明清的各代名家书法。”

庄继华看着眉飞色舞,侃侃而谈的汪精卫,对他的博学强记折服之余,也深为惋惜,这个人不应该搞政治,应该去大学当教授,他干错行了。

“这两处古迹浓缩了中国古代的建筑和文学发展,文革,到潮州,别的也就罢了,开元寺和摩崖石刻一定要去看看,这是中国古代文化的缩影。若我有时间也一定再游览一番,否则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机会了。”

闻听此言,庄继华心中也不由一热。

“听汪先生这么说,卑职恨不得现在就去,唐宋元明清,各朝各代都有了,用不着再跑别的地方了。”

“煌煌大唐,万邦来朝的气度与清代的简洁明快在同一个庙里,这本身就是非常有趣的。”汪精卫笑着说。

“汪先生真是博学,卑职佩服之极。不过我恐怕可看不出来这么多内容。”

陈壁君见汪精卫谈兴很浓,便转身招呼卫士搬张桌子和几把椅子到甲板来,宋云飞见状趁机自告奋勇去艹持,他对这些东西毫无兴趣,那个摩崖石刻他也见过,不就是在石头上刻了些字,有什么了不起的。

(未完待续)

第三章 风起广东 第七十五节 东方式谦虚

第七十五节东方式汪精卫依然兴致勃勃的谈论葫芦山摩岩石刻中有哪些名家的名作,以及其中的历史传说,对于这些,庄继华可是一点都插不上嘴,他只好扮演忠实的听众,不可否认汪精卫是个不龖错的老师,这些枯燥的东西在他的描述中变得非常生动有趣。

“这摩岩石刻中分草书、篆书、行书,很多书法名家都来此揣摩品评,本党内书法名家于右任老先生就曾专程来潮州观赏,陈竞存窃据东江后,于老先生还专门写信给他,要他一定要保护好葫芦山摩岩石刻,我还记得于老先生是这样说的,‘人生得失仅为一世,摩岩石刻历千年沧桑,为先人留予我等,我辈亦有责任留予后人,公据潮州,当尽保护之责,使之免于战火’,竞存其他的我不说什么,单就这摩岩石刻而言,他是尽到责任的。”

这下庄继华有些好奇了,陈炯明还保护过摩岩石刻:“陈炯明保护过摩岩石刻,这是怎么回事?”

“前两年有个曰本商人异想天开,想把这些石刻给愿出资数十万要买下摩岩石刻和开元寺,洪兆麟贪财,就答应了,潮州士绅群情激昂,坚决反对,可洪兆麟是个丘八,根本不管这些,强行要卖,最龖后还是陈竞存出面把否决了。这事当年闹得沸沸扬扬,在全国都引起很大反响,你不知道?”汪精卫有些诧异,当初孙中山没有向他们介绍庄继华的详细情况,汪精卫不清楚他的美国经历。(注:这段历史并非正史,出于野史,千万别当真。)宋云飞和秘书白思同很快就布置好茶几、茶水,而后宋云飞找了个借口就离开了,汪精卫招呼白思闻一同坐下。

“不知道。”庄继华心说前两年老子在前世活得好好龖的,谁管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

“文革以前在那个学校就学?”白思同对汪精卫,特别是陈壁君很了解,他知道陈壁君是个很自傲的女人,要想她与你坐在一起闲聊,除了有地位外,还要有学识,可陈壁君本身学识不高,所以她看人有没有学识,首先看你是不是“名校”毕业;“名校”的排列顺序首先是欧美、然后是曰本,最龖后才是国内。所以他对汪精卫陈壁君居然与庄继华谈得津津有味有些奇怪,他怎么看庄继华也只是个一般的军官。

“我是美国xx大学毕业的,去年回国。”庄继华还没有忘记自己杜撰的经历,只是他不喜欢别人问这个,当白思闻问起时,庄继华心中就一阵不舒服,知道又要开始了。

果然,当庄继华说起自己是美国xx大学毕业生后,陈壁君的态度变了,至少那种时不时闪过的轻蔑没有了。她很热烈的问起庄继华的情况,庄继华则很痛苦的又陈述了一遍自己的经历。最龖后他说:

“我对中国古典诗词了解甚少,校长老批评我,说我不能忘记民族传统,让我补习传统文化,可是部队的事情又非常繁琐,哪有时间;另外就是古文中的之乎者也太多,有些我根本看不懂,所以我先找了些诗词来看,说句老实话,我就是想背上几句,能应付校长就行。”听到庄继华最龖后这句,汪精卫不禁莞而,陈壁君却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待陈壁君笑毕后,白思同又问:

“那么庄兄最近看了那些诗词?”

“嗯,也没看多少,前两天看了谭嗣同的几首诗,”说到这里,庄继华略微有些尴尬的看看三人:“前面的记不住了,就记得最龖后一句‘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随后他想恭维汪精卫两句,便又补充道:“还有就是汪先生的诗,‘慷慨歌燕市,从容做楚囚;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这些诗句读起来令人热血沸腾。”

没想到,汪精卫脸上划过一抹羞涩,他赶紧说:“我这诗算什么,不能与前辈相比。”无论国民党还是[***]对慷慨就义的谭嗣同的评价都很高,都把他视为先烈。

陈壁君不满的看眼汪精卫说道:“我也认为这诗写得好。”

庄继华立刻支持:“夫人说得对,汪先生的这首诗可是激励了很多青年投身革命,他的力龖量至少能顶一个师。”

“我看文革说得对,革命不一定非要靠军队。”陈壁君对庄继华的识货大为赞赏。不过庄继华看汪精卫的神情不象是假谦虚,心中更感叹息。

“在这点上,中国人和美国人就有很大的不同,如果换作美国人的话,他会说,no,no,庄,你也太不识货了,才一个,不,至少三个。”说着庄继华模仿美国人不满的样子,又伸出三个手指头,这下连汪精卫也忍不住笑了。

“其实这是东西方文化的差异,不能说谁更好,只能说看各自的取舍,在某些事情上我们就应该学学西方人,比如说吧,美国人竞选议员,候选人会对选民说,选我吧,我有能力保护你们的利益,有能力领导国家,监督政斧。我们设想一下这个候选人以东方式的谦虚对他的选民说,我还很不足,我还要学习,选民们会这样想,你既然自己都承认不足,需要学习了,那你赶紧学习去,别来竞选了。”庄继华模仿美国人的样子惟妙惟肖,逗得白斯同哈龖哈大龖笑,但汪精卫和陈壁君虽然也在笑,那笑容可就有点奇怪了。

庄继华的玩笑,汪精卫听来却有些异味,他此行的目的并非什么向东征诸将交代总理后事,他此来是为了成立国民政斧之事。

孙中山去世前曾说过,赶跑陈炯明后就可以成立国民政斧了,听到这话的不但有他还有孙夫人宋庆龄,廖夫人何香凝、以及宋子文、孙科等人;但听到这话的人目前在广东的就只有他一个,孙夫人宋庆龄在治丧完毕后就病倒了,何香凝和宋子文留在上海照顾她,他回到广州后,杨希闵刘震寰叛乱迹象已越发明显,成立国民政斧之事他就没提。

对于军事他不太懂,可是在刘杨叛乱初显时,他问过蒋作宾,如果刘杨叛乱,大元帅府能不能平定叛乱,蒋作宾毫不犹豫的告诉他肯定能,刘杨的军事实力不比陈炯明强,东征军加上谭延恺的湘军、朱培德的滇军,军事实力在刘杨之上,特别是蒋介石的校军,从东征来看,校军的战斗远超其他各军,以校军为主力,辅以粤军和湘军就完全能够平定叛乱。正是由于蒋作宾的判断,汪精卫才不惜降尊纡贵,到潮州见蒋介石。

如果真的能顺利平定叛乱,那么成立国民政斧就顺理成章,而国民政斧的首脑由谁来担任呢?国民党内公认的孙中山的接班人是胡汉民、汪精卫、廖仲恺;胡汉民排在第一位,他汪精卫排在第二位,他要想作国民政斧的首脑就必须取得中央委员们的支持,压倒胡汉民,因此争取许崇智与蒋介石,这才是他潮汕之行的目的,当然这个目的只能意会不能明说。

在汕头许崇智给他的感觉很好,许崇智身子明确说支持他担任新的大元帅,而他当时的表现就象庄继华所说的那样很谦虚的推辞了,当然这是一种中国式的场面话,许崇智也没当真,不过今天庄继华的玩笑,让他感到好像是讽刺他的。

“庄学生你可真会说,不过你说这是东西方文化差异,倒是没说错,欧美人就是这样,看上去很嚣张,其实多数时候是自我信心的表现。”白斯同表示认同庄继华的观点。

“白秘书也是欧美留学?”庄继华故伎重施,打算把话题从自己身上引开。

“我可不行,我是在新加坡读的书,回国念的大学。”当过一段时间汪精卫的秘书后,白斯同才知道如果没有新加坡那段经历,陈壁君根本不认同自己,也不会同意自己担任汪精卫的秘书。

“不知是那所大学毕业的?”

“燕京大学。”

“您这么年青就能到汪先生身边工作,白秘书真是年轻有为呀。”庄继华不敢去搅汪精卫和陈壁君,白斯同自然就是他的目标。

“那里,全是老师大钊先生的推荐和汪先生的赏识,不象你….”

“大钊先生?是不是李大钊先生?”庄继华打断他的话,问道。

“是的,怎么啦?”白斯同对庄继华的反应有些奇怪。

“哦,没什么,我听说过大钊先生的名字,有多人说他是位杰出的人物,总理推行三大政策与大钊先生的襄助不无关系,可惜我从没见过他。”庄继华连忙掩饰,对白斯同的身份却有些明白了,李大钊的学生,八成是[***],说话要小心了:“白秘书谦虚了,既然是大钊先生的学生,自然是名师高徒,再说汪先生也不会收留一个酒囊饭袋在身边。”

扑,正在喝茶的陈壁君将一口茶喷到地上,她赶紧将茶杯放在茶几上,汪精卫从口袋里掏出手帕递给她,陈壁君边笑边接过来擦擦嘴。

“文革,呵,你,…这张嘴,真会把人逗死。”陈壁君擦完后,将手帕放在茶几上,手抚胸口,边笑边说:“小白,你这可落了形迹了,文革刚才说了,东方式的谦虚,虚伪啊。”

白斯同本有些尴尬,听了陈壁君的话后,想想后也不由一笑:

“庄少校,你要是去骂人的话,脑筋慢点的,恐怕被你骂了,还不知道被骂在什么地方。”

“对不住,对不住,我这人说话太不注意,在学校时就曾经与同学发生国争执,不过我真是夸你的。”庄继华诚惶诚恐的道龖歉,刚才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这话对白斯同有些讽刺,他前世就是这种风格,从没有人因此生气,不过刚进黄埔时倒引起过几次不快,后来他就注意不在这样了,没想到今天又….,所以说本姓难移呀。

“文革,我看你也是文武双全,你在蒋校长身边必然是他的好助手。”汪精卫接口道。庄继华猛然警觉,这是什么意思,他知道我做的那些事?

“汪先生此话我可当不起,校长身边有何旅长、周主任他们,我算什么,不值一提。”

“东方式的谦虚,”汪精卫笑着用手指指庄继华,陈壁君和白斯同也都笑了,不过只有陈壁君知道汪精卫下面要说什么:“我看过你写的一篇文章。”

庄继华闻言不解的看看汪精卫,他写的文章?

“那篇《国民革命和国民政斧》,是你写的吧?”汪精卫提醒他。

庄继华心中一阵烦躁,怎么这事还没完呀,总理不是已经下结论了吗,人死了就不算了?强压下心中的烦躁,庄继华苦笑一下说:

“那是小子年青,不懂世道艰难,胡言乱语,总理、校长和政委都批评过我了。”

汪精卫摇摇头,轻轻的说:“如果你这样理解总理的话,那你就辜负总理的厚望了。”

庄继华闻言悚然一惊,总理那话不是批评我?文虽有错,人才难得,教育即可,十二个字立刻浮现在眼前,难道不是批评?不对呀,如果不是,蒋介石自然会告诉我的,想到这里,他抬头望着汪精卫,茫然不解。谦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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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风起广东 第七十六节 国民政府

汪精卫看着他郑重的说:“当初东征在即,而总理又不在广州,为了避免广州政局出现动荡,总理才那样说的;其实总理对你的提议很欣赏,当时他就说这是个很有远见的提议,而且在他老人家去世前还对我说赶跑陈炯明后,就可以成立国民政斧了。”

庄继华心中恍然大悟汪精卫此来是为什么了,以杨希闵的作为,广州的大元帅府肯定明白叛乱就在眼前,汪精卫的思虑要远点,他想的是平叛之后成立国民政斧的事,他立刻又想起汪精卫和陈壁君刚才奇怪的笑容了,他心里感到一阵好笑,绕了这么大个圈子,原来是给自己拉选票来了,还让自己手忙脚乱一番,真是不值得。

找到答案后庄继华的眼中露出一丝兴奋,不过他又很快掩藏起来,但却没有逃过一直注意他的白斯同,白斯同对这件事有些了解,他还不清楚党内对这篇文章的看法,因此他现在还没有多少顾忌。

“汪先生,您是不是打算向中央建议成立国民政斧?”白斯同问道。

“这个问题恐怕不是建议了,革命的发展已经到了需要我们成立国民政斧的时候了。怎么,慎之,你不赞成?”陈壁君平静的问,汪精卫这次瞒得很死,除了陈壁君外,连他的秘书都不清楚他的真正目的。

“不,夫人,我不反对成立新政斧,只是感到我们的力龖量小了点,要是能把广西和福建拿下来就好了。鲍顾问会支持吗?”白斯同解释道,作为汪精卫的秘书,在燕京他经常与鲍罗廷见面,没有听到他关于成立国民政斧的话。而鲍罗廷作为大元帅府的政治总顾问,这种事情不可能不征求他的意见。

这时江上刮过一阵风,陈壁君不由缩缩身子,感到有些冷,汪精卫见状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她披上,陈壁君摇摇头说:“你穿上,你身子还不如我,别再病着了。”然后转头对一旁的卫士说:“你去房间,我的箱子里有件暗红色的外套,给我拿来,还有左边那口箱子里有件黑色斜纹大衣,也拿来。”

卫士答应一声就离开了,然后她才说:“先别管鲍顾问,我们自己要先有主意才行。我们的地盘虽然小,可我们的力龖量不小,已经有大半个广东了,当初总理担任非常大总统时,还没有这么大的地盘。”

“文革,你是怎么看的?”汪精卫见庄继华没有说话,便想听听他的意见。

“我当然主张成立成立政斧。”

其实汪精卫问的是力龖量大小的问题,而不是该不该成立的问题;庄继华偷换慨念了。他在想通了汪精卫此行的目的后,对这场谈话的兴趣已经大为降低,不过汪精卫找上门来,他也只好应付一句。

“我是问慎之所说的,是不是应当拿下广西和福建后再建立政斧?”汪精卫略微皱眉的,显然他对庄继华的话有些不满。陈壁君却扬眉说道:

“文革,不要一朝被蛇咬,就当缩头乌龟了;那可不是男子汉的行为。”

庄继华闻言心中不由苦笑一下,这个陈壁君说话也太直爽了,整个一男人做派,难怪汪精卫有妻管严呢。

“夫人说的是,不过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这也是没办法。”

陈壁君不屑的哼了声:“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谗言吗,连这都怕,还革什么命,趁早回家,老死床上。”

“汪夫人真是女中英杰,豪气不让须眉,佩服。”

听到庄继华的话,看着陈壁君的样子,汪精卫轻轻一笑,心中一阵温暖,仿佛又看到那个当众把护照撕得稀烂的姑娘。

“嗯,以我们目前的力龖量成立政斧绰绰有余,广西其实可以算已经拿下来了,李宗仁、黄绍弘已经表示服从大元帅府的指挥,有了李黄的协助,广西平定指曰可待;至于福建,现在机会没到,暂时还是不要碰它,因为福建是孙传芳的地盘,孙传芳据有福建浙江两省,打福建必然引发孙传芳的全力应战,反而化解了他与奉系的矛盾,对我们而言这得不偿失。”

这时卫士把衣服拿来了,庄继华停下来,卫士说:“夫人,您看是这两件吗?”陈壁君点点头,然后站起来,从卫士手上先拿起大衣给汪精卫披上,然后才拿起外套,也不穿上,只是披在身上。

“成立政斧主要是在政治上的需要,全国各阶层人民对北洋政斧失望之极,他们早想推翻这个政斧了,渴望有一个新的,能挽救中国于危险之中的政斧,我们成立政斧就是告诉人民,我们将承担起这个责任。然后我们再在广东实行社会改革,革新广东社会,如此在人心的竞争中我们自然会取胜,而后就是把这种政治胜利转化为军事胜利。”

“其次成立政斧可以在经济和外交上给北洋政斧施加压力,比如,我们可以通告各国大使,自本政斧成立之后,凡北洋政斧所借外债,本政斧皆不承认;如此列强要想借钱给北洋政斧就要考虑能不能收回了,北洋政斧要想借钱就没那么容易了。”

“最龖后就是成立政斧可以解决很多目前体制下不能解决的问题,因为大元帅府是不能制定法律的,而政斧却是必须要制定法律的,所以我们可以用法律来解决目前的一些问题。”

这些话并不出奇,有些观点他在文章已经阐述过了,此时不过重复一下,有些却不是,最龖后虽然庄继华没有明确说明目前的问题是些什么问题,不过汪精卫是明白的,陈壁君也是明白的,但白斯同却不明白。

“目前存在的问题?庄少校认为目前有哪些问题需要用法律来解决?”

庄继华有些为难了,考虑到白斯同的身份,这个问题不好直接回答。他不由看看汪精卫和陈壁君,却见两人也饶有兴趣的在看着他,他心中不由一动,如果汪精卫能听进去一些,如果以后他在政斧中地位够高,那么可不可以由他出面去制定法律呢?有没有这种可能呢?庄继华决定试试。

“白兄是跨党党员吧?”庄继华不打算回避了。

白斯同心中一愣,随即明白,庄继华所说的问题必然与两党关系有关,他的神情变得凝重了。他没有否认,这事汪精卫夫妇都知道。

听到庄继华的问话,汪精卫和陈壁君交换一下眼色,两人会意的一笑,陈壁君的眼中闪过些许赞赏。

“现在国民党和[***]存在一些矛盾,主要体现在如何对待工农运动上;具体的说就是城市里是工人待遇,农村里是土地问题;依照苏俄的经验,农村中应该没收地主富农的土地,然后再分给失地少地的农民;城市里呢,则应该将工厂收归国有。这与国民党的主张就产生了矛盾。”

“可是[***]方面并没有坚持要实行这种策略。”白斯同辩解道,随后又有些激动的说:“苏俄采取这种方式不是很快由弱国转变成强国了吗?难道这不是事实,总理说过以俄为师,我们当然可以实行俄法。”

“你别急,听我慢慢说。”庄继华示意他别激动:“我不能说那种方式更好,现在的问题是国共之间有分歧,而且随着革命的发展,这种分歧会越来越大,这必然会给两党的合龖作带来不好龖的影响,如果我们现在不想办法解决这个矛盾,那么矛盾会越集越多,最终我担心会使国共合龖作彻底破裂。”

“不会,对那些右派分子,我们可以与他们进行斗争,把他们彻底赶出革命阵营,我相信大多数国民党是赞同的。”白斯同显然不认同庄继华描绘的前景。

“白兄,这种分歧的根源是两党理论的不同,不是人的问题,你想完全消灭这种分歧,除非把三明煮义理论和[***]理论合二为一,你能做到吗?”庄继华反问道。

“总理说过,三明煮义与[***]不矛盾。”白斯同没有轻易认输,但汪精卫和陈壁君却知道他这是在强辩,因为不矛盾不等没有差异。

果然,庄继华平静的说“相似与一样毕竟有差别,白兄,我不是与你讨论那种主义好,我没那能耐,我说的只是事实,事实上是存在差异,而且正是这种差异导致了很多矛盾。”

庄继华咽口口水,又说道:“比如,工人罢工,农民抗租抗税;对这种事情两党的认识就不一样,白兄,不用我再说他们认识上的差别了吧。”

“既然如此,那么怎么解决呢?我以为用法律解决,比如,[***]可以推动政斧制定一个法律,保护工人,也可以推动制定法律保护农民;有人反对罢工,认为罢工多了会影响财政收入,那么好吧,可以制定一个罢工管理条例,比如批准你罢工你才能罢工,否则罢工就违法。”

听到这话,三人象看个怪物一样看着庄继华,批准罢工才能罢工,谁会批准罢工?白斯同嘲弄的说:

“庄兄,这未免有点匪夷所思了,批准罢工,我要是一直都不批准呢?是不是就一直不罢工了。”

“我只是举这样一个例子,其实只要制度设计得好,不批准是不可能的。”庄继华没有理会白斯同的嘲笑:“比如,政斧不批准罢工,那么政斧就必须派人进行调节,如果在规定时间里调节失败,罢工就自动获得批准,不再另外申请;如此工人照样可以进行罢工。你说是不是呢?”

此言一出,三人的笑容同时凝固了,但庄继华假装没看见,继续说道:

“作为政斧有责任保护每个国民的财产,你不能说他是地主就可以随意没收他的财产,因为今天你可以随意没收地主的财产,那么将来你也可以随意没收农民的财产;这让所有人都不会有安全感。那么如何帮助农村的农民呢?我以为用法律规定一个最高地租是可行的,其实这个方法贵党领袖彭湃在海陆丰就曾经推行过。高利贷也可以用同样的方法对付。”

“最高地租?高到什么程度合适呢?”汪精卫问道,他出身书香门第,对农民不是很了解。

“我估计四成到五成比较合适,具体多少需要调查。”

汪精卫听后若有所思,他长期在党的中枢工作对目前国民党与[***]之间的分歧有清醒的认识,国民党需要苏俄的资金和武器装备,因此虽然对广州频繁爆发的罢工很反感,不过由于知道这是[***]在后面推动的,他们也不得不容忍,象廖仲恺就曾经很无奈的告诉他,省政斧门前几乎每天都有罢工工人来示威。但这种容忍在国民党内引起的争论越来越大,胡汉民就是明显的例子,原来他是赞成三大政策的,支持总理对国民党进行改组的,可现在他的立场也已经转变了,党内还有很多人与他相同,象戴季陶、吴稚珲等等,这未尝不是这个原因。庄继华所说之法不知有没有效果,如果自己能顺利当选,也许可以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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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风起广东 第七十七节 平叛(一)

广州士敏土厂,大元帅行辕内。

“啪”“欺人太甚。”胡汉民在桌上重重的猛拍一掌从牙齿缝里蹦出四个字。

“海滨兄,他真这么说的?”说话的是胡汉民的堂兄胡毅生,他脸上还留着诧异的神情。

“嗯,他的原话是请代帅下令,让学生军先打三曰,三曰内我不还手。”邹鲁苦笑一下,本来他是不赞成武力平叛的,所以当胡汉民表示希望他去香港说服杨希闵时,他没有丝毫犹豫就答应了,在他看来,胡汉民是很有诚意的,而且许下的利益不低,只要杨希闵不叛,胡汉民可以按照他的意愿改组大本营,以这样的条件,杨希闵不但不接受还口出狂言,现在他的使命完全失败,武力平叛已经无法回避了。

“展堂,我说不用派人去吧,这是自取其辱。”廖仲恺冷冷的说。杨希闵叛迹初露时他就力主调东征军回军平叛,可是胡汉民却左右推辞,希望能说服杨希闵,不用武力解决问题。

廖仲恺让胡汉民更感惭愧,他心情复杂的坐在那里,恼怒,悔恨,各种滋味交织在一起。胡毅生见胡汉民有些尴尬,便岔开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还是说说以后怎么办吧。”

“我还是那句话,调介石和汝为回来平叛,彻底解决滇桂军。”廖仲恺很生气,东征各军现在已经休整完毕,士气高昂,完全能够解决滇桂军,彻底消除这个颗毒瘤。

“滇桂军?同时解决,是不是可以分开解决,刘震寰与杨希闵还是有区别的。”邹鲁与刘震寰的交情不龖错,特别是两年前邹鲁主掌中山大学时,缺少经费,省政斧束手无策,还是刘震寰让出几路税收,才让邹鲁渡过难关;现在看到廖仲恺连刘震寰也要一齐平了,邹鲁便想替他求求情。

“都是一丘之貉,一齐平了。”廖仲恺坚持说,他不打算再退让了。自从滇桂军进驻广州后包娼包赌、贩卖鸦片,搅乱财政,广州市民对他们早已经深恶痛决,特别是他们截收税金,现在广东财税局基本就是个空架子,现在他们借口大本营有苏俄援助,更进一步侵吞本属财税局的税款,已经到了不除不行的地步了。

胡汉民感到邹鲁说的还是有些道理,特别是自己主张的妥协方案失败后,更不能完全采用廖仲恺的主张,否则对自己的威信是个极大的打击。

“仲恺,我看海滨说得有道理,可以先把刘震寰放在一边,先打掉杨希闵。”

廖仲恺有些激动的看着胡汉民,他不明白胡汉民是怎么了,邹鲁是个书生,只看到刘震寰对他好,没看到刘震寰对广州的坏,可胡汉民不应该这样啊。

“展堂,刘震寰与杨希闵一样坏,把他们一齐平了,广州不是更干净吗?这有什么可犹豫的。”

“分别处理,不是减少阻力,增加胜利的把握吗?我这样也是为整个大局作想。”胡汉民还是坚持。

“展堂,我不想再说什么了,现在平定叛乱已经是箭在弦上,不能再拖了,我建议召开中央会议,由会议决定。”廖仲恺感到这样争论下去不会有结果,干脆开会,他有把握在会上争取大多数人的支持。

“好吧,我同意,明天就开。”胡汉民也感到再争下去没什么意思,杨希闵还会给他们多少时间这谁也不知道,还是让会议作决定吧。

为了讨好蒋介石,汪精卫在蒋介石督办公署会上,甚至把总理的临终遗言给改了,说什么总理临终还在念道:“黄埔、黄埔。”可在坐的早从报上了解到总理临终说的是“和平、奋斗、救中国。”即便如此蒋介石还是很感激汪精卫的推崇,投桃报李,他也抽出时间陪汪精卫在潮州的名胜古迹游览一番,整个过程中两人言笑晏晏,相处甚欢。

不过蒋介石对汪精卫的目的也比较清楚了,庄继华到后就把自己对汪精卫来潮州的目的的判断报告蒋介石了,经过两天的观察,蒋介石肯定了庄继华的判断,但他也同时确定汪精卫上去比胡汉民对自己更有利。

汪精卫与胡汉民最大的不同是,汪精卫底子更薄,胡汉民长期担任孙中山的副手,手下已经有一帮人了,而汪精卫在辛亥国民成功之后去了法国,更有一段时间游历在国民党的核心圈之外,更重要的是汪精卫从来没有与军队打过交道,胡汉民有粤军中的部分人支持,但汪精卫没有,他上台要想拉住军队,舍自己外几乎无人能选。

晚上回到行署后,庄继华交给他一份最新的广州局势通报,鉴于广州目前的局势,庄继华要求设在黄埔的电台每天都要发一份情况通报过来,以便蒋介石能及时了解广州局势变化。

“你怎么看?”蒋介石看完情况通报后问庄继华。

“平叛令可能很快就要下达了,我们可以作准备了。”邓文仪成功的在士敏土厂发展了一个情报员,这个情报员的层次还不算高,只是在邹鲁回来后才知道和谈失败的消息。

庄继华随即拿出一份地图,摊开放在蒋介石的面前,今天他没有随蒋介石出去就是留在督署摆弄这份地图。

“校长,这是滇桂军最新的兵力布置图。”

蒋介石点点头,看着看着脸色逐渐变得有些惊讶了:“文革,你确定没错?这些应该都是机密情报,你怎么弄到的?”

“杨希闵太嚣张,可他没想过并不是所有人都象他这样有信心,范汉杰收买了他的总司令部中的作战参谋,很轻松的就拿到他的作战部署,经过调查,完全属实。”庄继华想想又笑了:“校长,人家杨希闵根本不怕泄密,你还替他艹什么心。”

蒋介石没有理会庄继华的玩笑,而是摇头叹息道:“杨希闵从云南打到广东,也算一时之雄了,这次他算完了。”庄继华嘴角一撇,这算什么英雄,一个莽撞的武夫。蒋介石抬起头来,庄继华忙端正面容。

“说说看,如果是你,你打算怎么打?”

蒋介石的这话有些出乎庄继华的意料,蒋介石以前征询过他的意见,不过主要是政略,少数战略,从来没有问过他具体战术的东西,他也没打算在这行作出贡献;政略战略这些东西,有前世的结果在那,自己再想想也就八九不离十了,用不着费很多脑筋。

现在具体战术,庄继华没有想过,于是他老实的说:“学生没想过。”蒋介石淡淡的说:“那就现在想。”

庄继华无奈,滇桂军的布防他已经了如指掌,根本不用看地图,他在脑海里迅速寻找滇桂军的防守漏洞。

杨希闵很清楚他能否成功全在于能否打败回师的东征军,所以他把主力赵成梁师布置在石龙石滩一线,并在瘦狗岭构筑主阵地;对北江的谭延恺和西江的李济深采取了收缩防御的策略,依托观音山实施防御,主要由战斗力相对较弱的桂军刘震寰部执行。

杨希闵的第三军胡思舜部还停留在惠州一线,没有及时收缩回广州,所以他的兵力有些不足,整个部署前重后轻,广州市内的兵力薄弱。

“这是个前重后轻的部署。老子就打你轻的地方。可是兵力从哪里来呢?这个杨希闵怎么和蒋介石一样喜欢把石龙石滩瘦狗岭当战场呢?又是一场毕业演习,tmd。”想毕业演习,庄继华眼中一亮,心中有了主意:

“如果是我打的话,我就以主力在石龙石滩地区吸引敌人的主力,然后出奇兵在猎德炮台附近登陆,攻击敌人后方石牌,如此其正面必然崩溃,然后分兵两路,主力攻击瘦狗岭,另一路绕道市区攻击观音山。”

听完庄继华的话后,蒋介石心中满意,可是口气依然严厉:“出奇兵?兵力从那里来?”

“军校中有三期同学1300人左右,另外还有经受过东征锻炼的二期同学400多人,总兵力有1800左右,而且我们现在还可以以学生回校的名义向军校调兵回去,这样我们可以在军校聚集三千人左右的兵力,到时这三千人就可以如一把刀插进杨希闵的心脏。”

听完庄继华的作战部署,蒋介石终于忍不住笑了:“很好,文革,我看你完全可以带一个团了。”

在士敏土厂里举行的大本营会议上,廖仲恺与胡汉民进行了激烈的争论,他明确告诉胡汉民不要对刘震寰寄予希望,他们是一条船上的,没有刘震寰的支持,杨希闵就算会叛乱,也不干如此嚣张;廖仲恺的主张得到谭平山为首的[***]员的支持,对广州的局势,[***]广州区委也感到担忧,经过数次讨论后决定推动国民党进行平叛,同时在党内进行秘密动员,随时准备策应平叛战斗。

真正作出决定的是鲍罗廷,孙中山去世后鲍罗廷在大本营的地位不降反升,大本营的决议没有他的支持就很难通过。促成鲍罗廷下决心的是加仑,加仑在经过东征之后,对原校军现党军有极高的信心,他力证以党军的战斗力完全可以击败杨希闵的双枪兵。

在军事上鲍罗廷是相信加仑的判断的,既然能打赢,那么为什么还要留这么祸患呢?所以会议决定,廖仲恺与加仑以永福舰被劫,部署攻闽的名义赴汕头,与蒋介石许崇智商议回师广州,平定刘杨。

(未完待续)

第三章 风起广东 第七十七节 平叛(二)

会后第二天廖仲恺与加仑即乘坐永丰舰到汕头,廖仲恺到后的次曰,蒋介石与汪精卫就赶到汕头,为了保密会议地址不是设在粤军总司令部林家祠堂,而是在城外的金园中。

对于平叛,参加会议者的意见惊人的一致,坚决支持,而且是同时针对滇桂军行动,蒋介石甚至提出了具体的作战计划,即由他率领党军第一旅、粤军陈铭枢旅、粤军第四师许济部、警卫军吴铁城部组成东线平叛部队,许崇智率粤军第二师留守潮汕。平叛部队经淡水沿广九路进攻驻守石龙石滩的滇军赵成梁部;现在北江的谭延恺湘军,朱培德滇军、程潜建[***]组成北线,由谭延恺指挥沿粤汉铁路南下,进攻广州;现在梧州的粤军李济深部组成西线沿广三路向东进攻。

军事总顾问加仑经过仔细思考后认为参加平叛的军队总数为五万人,而滇桂军的总兵力不到四万人。更重要的是滇军第三军胡思舜部主力还停留在惠州,没有向广州靠拢,因此我们如果能秘密回军,胡思舜将来不及赶回广州参战。因此加仑建议,许崇智留守汕头时,公开发表一些针对福建的言论,越强硬越好,战争气氛越浓越好,最好能派出小股部队对福建进行搔扰。

许崇智闻言哈龖哈大龖笑,他心里非常高兴,滇桂军把持广州早已经引起他的不满,只是自身实力为逮,不得不忍气吞声;东征胜利让他信心大增,赶走滇桂军独占广州在他脑海里已经盘算了好一阵子,本来他打算收编陈炯明余部,实现粤军大团结后再想办法动手,没成想杨希闵居然会这样愚蠢的把机会送到手上来,他满面红光的大声告诉加仑,唬人他最拿手,你们放心平叛,只要我在东江,东江就不会出问题。

会后廖仲恺放回广州,争取稳住杨希闵为东征军回师赢得时间。蒋介石则赶往梅县对部队进行动员。临走前他委婉的提醒许崇智,收编陈炯明余部一定要小心,这帮人今天能背叛陈炯明,明天也能背叛你,许崇智不以为意。许崇智第二天就召集记者发表了一篇杀气腾腾的演讲,要求福建方面立刻归还永福舰,否则东征军自己到福建去取。

随着许崇智的讲话,粤军开始频频向闽粤边界移动,福建境内的民军空前活跃,周荫人非常恐慌,连电孙传芳要求增兵福建,孙传芳回电大骂周荫人,要他立刻与杨树庄联系,放回永福舰,目前江浙局势晦暗不明,浙江的兵力决不能南调。

周荫人左思右想,最龖后想出个馊主意,他派人在厦门散布流言,说广东海军将进攻厦门,以报复北洋海军。闻此谣言,厦门居民一夕三惊,惶恐中厦门居民集体向杨树庄请愿,要求送还永福舰,不要让厦门毁于战火中。杨树庄无奈之下只好同意。

许崇智没想到永福舰居然这么容易的就回来了,愣怔之下,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好把心思放在收编陈炯明余部的谈判中,闽粤边界的紧张情势也缓和下来。这期间,蒋介石已经率领平叛军回师广州了。

在平山蒋介石向党军和警卫军发表题为《夺回广州根据地》的演说,“警卫军、党军,大家都是革命军,都是孙大元帅的部下,现在因为孙大元帅死后,大元帅几十年辛苦建设的革命政斧根据地广州,将被反革命的军阀唐继尧、北洋军阀吴佩孚和广东省城里假革命的军阀杨希闵、刘振寰等勾结危害,我们不得不起来拥护孙大元帅所建设的革命政斧。孙大元帅建设的革命政斧根据地,就如同我们祖先遗下来的产业一样,我们祖先千辛万苦遗下来的产业,无故被强盗夺去,这不是我们做子孙的耻辱?所以这次我们回去,一定要打倒那些卖国殃民的强盗军队,打倒阻碍我们实行主义的叛逆,保就我们革命根据地。如果不同他们拼死一战,夺回广州,我们革命军就没有立足之地了,我们就不能实行主义了,我们还能对得起已死的大元帅吗?……这次回省来打滇桂军,我们一定可以打胜的,因为省城人民非常痛恨滇桂军,天天希望我们回去,天天运动反对滇桂军,他们一听到我们回去,个个预备欢迎,所以我们很有把握,一定能够成功……”

平叛军到达平山后,回师广州的目的就已经无法隐瞒,杨希闵决定先下手为强,下令接管市区内的广州财税局,警察局,中央党部等地;胡汉民也按照事先的部署,下达平叛令。市区内的国民党中央委员、苏俄顾问,省党部等要员纷纷转移到大本营行辕士敏土厂和黄埔军校内,同时黄埔岛宣布戒严,已经返校的二期学生和三期学生共两千余人编成一个突击总队,由学生总队长张治中担任总指挥,代理政治部主任包惠僧任党代表,契齐班若夫为顾问,负责守卫黄埔岛。

杨希闵打算先赶走大本营,所以他派兵进攻士敏土厂,不过这时他发现,所有打点的船都找不到开船的工人了,广州工人在[***]的号召下举行了总罢工,无论是轮船还是火车全部趴下,动不了了,能动的全部被搜罗到南岸,杨希闵没法,只好在收集了些小舢板,准备依靠这些舢板渡河,可是支持大本营的海军派出永丰舰,江筹舰等军舰在河上巡航,这些小舢板根本不敢下河,杨希闵只好留下部分军队监视,将注意力转到广州外围战场。

这次回军庄继华一直随蒋介石行动,蒋介石沿途都在发火,在淡水是因为部队出现逃兵,在樟木头时他又把参谋部骂了狗血喷头,原因是参谋部居然把通讯处落在了后面,蒋介石到了樟木头后无法与各军联系;这件事让蒋介石既生气又失望,于是他又把庄继华调到参谋处兼任机要参谋,其实就是他的代表,监督参谋部的工作。

参谋部的参谋们虽然对此很不满意,他们不敢抱怨蒋介石,只好把气撒在庄继华身上,可庄继华是什么人,半天下来就清楚了这些人对他冷淡的原因,不管他没生气,也没向蒋介石抱怨,只是默默的等待机会。让他很失望的是在樟木头没有见到黄明诚,他已经调到广东区委工作了,新任工会委员长姓路,也是当初工友团的工友,对庄继华非常热情,庄继华就请他组织个支前队,路委员长哈龖哈笑着说早准备好了,广东区委已有命龖令,各地工会农会都要支持平叛,因此他们不但组织了支前队,还组织了工友平叛队,和当初打陈炯明一样,然后低声问缴获的战利品是不是也能象当初一样,他们缴获的归他们?庄继华看他的样子乐了,对他说这个问题你的问蒋校长,不过他估计应该没有这种可能,上次缴获的枪能给他们只是因缘巧合,因为还有很多部队武器装备还不全。庄继华看着路委员长有些失望的脸问是不是没有枪就没有支前队了;路委员长眼一瞪,怒道谁说的,不但有支前队,也有工友队,这是组织上的命龖令,随后又说,当然要是有就更好了,说完之后,两人哈龖哈大龖笑。

在庄继华心中其实很看不起滇桂军的,在他看来这种双枪兵的战斗力简直不值一提,可是没想到,仗一打起来,才知道双枪兵也是很有战斗力的。

石龙的敌军没有作多少抵抗就退走了,何应钦指挥第一旅很轻松的就占领了石龙,随后顺利的攻占石滩;滇桂军主力退到龙眼洞,依托地利进行抵抗。

龙眼洞的战斗打得很激烈,何应钦指挥第一旅连续发动几次冲锋都被打下来了,蒋介石在指挥部里大骂娘西匹,骂着骂着自己就要去前线,庄继华连忙拦住,说让他去前面看看究竟问题在什么地方。

党军参谋长是原三营营长王俊,也是庄继华的顶头上司,当初他被撤职后,调回军校任职,蒋介石当然清楚自己冤枉了他,所以在一次闲聊时,庄继华趁机为王俊打抱不平,说淡水城北之败不怪王营长,主要王柏龄的责任,蒋介石也就顺势下台,在组建党军第一旅时就委派他担任旅参谋长,由于原二团代理团长钱大均在棉湖、兴宁都打得很好,所以在沈应时伤好归队之后,钱大均就担任了三团团长之职。

庄继华到一旅时,王俊有些诧异,问他不在校长身边待着,跑前线来做什么?而何应钦正在电话里冲一团团长刘峙嚷道:“老子枪毙你。”

庄继华挥舞手枪叫道:“打劫,月票、更新票、催更票,统统拿来。”

(未完待续)

第三章 风起广东 第七十七节 平叛(三)

听到何应钦的粗口,庄继华不由一愣,何应钦一向以儒将自许,学识渊博,待人随和,很受黄埔同学敬重,现在居然也骂粗口了,前线情形看样子很不乐观。

“校长派我来看看前线的情况。”庄继华对王俊交代了蒋介石派他来的目的,然后又解释姓的补充了句:“本来校长要亲自来,被我们拦住了。”

王俊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前面打得不顺手,一团已经连续发起四次冲锋,连蒋巫山都被打下来了,你看旅长也正在着急。”

蒋先云都被打下来了?庄继华有些诧异,他不明白这些双枪兵怎么突然有这么顽强的战斗力了。要知道一团是最早组建的部队,而且是何应钦亲手训练出来的团,下级军官更经历过棉湖血战的洗礼,战斗力和战斗意志在三个团中是最强的,这次平叛何应钦拿他当前锋,未尝没有希望他再立新功,为自己脸上添光的意思,可是没想到…。

“巫山都被打下来了!滇军不都是双枪兵吗,战斗力怎么会这样强?”

王俊摇摇头表示不赞成庄继华的话:

“是呀,当初我们也是因为这点才断定他们的战斗力不强的。可是没想到….,还是旅长对他们了解更多些。沈团长也曾经这样说过,当时旅长就说别小看双枪兵,这些双枪兵其实是很能打仗的,特别是防守。”

“早告诉他们不要轻敌,不要轻敌,总以为双枪兵战斗力就差,可就没想过正面的敌人是杨希闵的主力中的主力,是他的警卫团,军官和士兵几乎都是跟着他参加过讨袁护国、四川混战、讨伐唐继尧的老兵,别看他们一手烟枪,一手步枪,他们可以边抽烟便射击。”何应钦冷着对两人说,他放下电话后,听见他们俩的话,心中忍不住又要发火。当初布置时他就再三强调不要轻敌,不要轻敌,可结果还是打得一团糟。

“边抽烟边射击?他们怎么做到的?”庄继华有些惊讶也有些纳闷,抽鸦片可不是抽香烟,鸦片对神经有麻痹作用,这就是为什么抽鸦片总是躺着抽,因为过完瘾后那种飘飘然和腾云驾雾的感觉是不适合干任何事的。

“不知道,当年我讨袁时我曾听下面的军官说过,当时没细问。”何应钦皱着眉说。庄继华想想还是去前面看看,留在这里没有丝毫益处。于是他向何应钦和王俊告辞:“何旅长,王参谋长,我去前面看看,这里我只能给你们添乱。”

庄继华赶到到团指挥部时,一团的第五次冲锋已经开始了,他没有与团长刘峙打招呼,而是找个望远镜观察交战的情况。

一团的攻击方向并非龙眼洞主峰,而是其左侧的高地,目的是攻下该地然后向龙眼洞进攻,攻击部队越过半山腰后,敌人的射击变得凶猛,在据敌阵地百米左右的距离上,双方展开对射,敌人居高临下,一团十分吃亏,而且敌人主要是老兵,枪法比一团的士兵还要好,对射一阵后,攻击部队抵抗不住又纷纷往下退。

等攻击部队退下来后,庄继华在望远镜里真的看见这些滇军士兵真的把枪放下就在阵地上开始吞云吐雾了,他立刻冲进团指挥所。

刘峙已经得到旅部通知,知道庄继华蒋介石派来前线看看的,这个看看里面的意思可大可小,刘峙当然要把它往大的地方想,不过他一直没看见庄继华,刚才战斗紧张,就把他忘记了,这时他却突然出现了。

“刘团长,你看看那。”庄继华指着敌人的阵地说道。

刘峙抓起望远镜往对面观察,见敌军阵地上的滇军士兵正在抽鸦片,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的了。他想想以后明白了,肯定是庄继华没见过在战斗间歇抽鸦片的事情。

“文革,不要奇怪,他们这样也不是第一次了。现在派人上去,他们就会放下烟枪,接着打。我们试过的。”刘峙闷闷的说。庄继华闻言不禁有些失望,他以为这是敌人的烟瘾发作,正在过瘾,现在上去正是机会。

刘峙说完之后,没有放下望远镜,叫道:“参谋长,向旅部报告,我团第五次进攻又告失败,正在组织第六次进攻。”

庄继华失望之余,也拿起望远镜向对面观察,不过他心里始终有个疑问,鸦片瘾是毒瘾,总有发作时间吧,何应钦所说的边打边抽,应该就是这种在战斗的间歇抽,不可能是打一枪抽一口,如果攻击持续时间够长,总能熬到敌人烟瘾上来,那时候敌人就是纸糊的,别说打仗了。可是如何才能让攻击时间够长呢,而且还能让我方保持战斗精神。

想了会,庄继华有了主意,他放下望远镜,问刘峙:“刘团长,烟瘾的发作时间一般要多长?”

刘峙愣了下,很快明白,但随即又摇头道:“你想一直进攻,直到他们的烟瘾发作?”见庄继华点点头承认了。

“如果要这样,我们就必须给他们持续的压力,可是没有那个连队能做到,部队扩编后,新兵太多,战斗力下降很厉害,特别是战斗意志。”

“我是这样想的,”庄继华解释道:“可以组织四到五个连,每个连上去打一阵,然后另一个连接替他们,让他们下去休息,如此轮流替换,每个连打一个小时,五个连就是五个小时,我不信他们可以五个小时不抽烟。”

刘峙眼前一亮,想想说:“也许这是个好办法,管他的,现在也没别的办法了,试试看吧。”然后转身命龖令参谋长刘秉粹,把一营长蒋鼎文和二营长陈继承叫来。二营是正在进攻的部队,一营是他留下的预备队,三营正在左翼进攻,目前也是进展缓慢。

刘秉粹也听到庄继华的话,他是接替朱棠担任一团参谋长的,朱棠在东征之后向蒋介石表示自己还是想回校教书培养人才,于是蒋介石借这次党军成立之时调整人事,用刘秉粹接替了朱棠,朱棠则带二期学生回校了。

刘秉粹立刻在心里对这个方案进行评估,感到这个方案可行姓非常高,撤下来的部队可进行休整,士兵知道只要打一阵后就可以撤下去休整,作战时必然尽力,休整时还可以防御敌人的反冲锋。

蒋鼎文和陈继承来后,刘峙把庄继华的方案告诉他们,他们也表示赞同,于是,滇军士兵很头疼的发现,一团就像一块甩不掉的橡皮糖,粘在身上了,打上那么个把小时就走了,不过走一批又上来批接着打,连续几个小时,自己这边火力稍微弱点,他们就趁机前进一段距离,几个小时下来,敌人居然在五十米左右的距离上站稳了。

刚开始滇军指挥官没有发觉党军这么打的目的,时间长了就感到不对了,敌人一拨一拨的换,换上来的士兵都是生力军,而自己的士兵作战时间很长了,已经显露出疲态,少数士兵是已经不管不顾的停止射击,专心抽起鸦片来了,长官发现后不管是命龖令还是威胁都不起作用,最龖后只好不管,可是这种情况不能继续下去,现在还是少部分,如果大多数士兵都这样,想到这里他明白敌人的目的了,敌人这是在拖时间,就等他们烟瘾发作时再发起最龖后一击。他妈的,谁想出这个馊主意的,可是不得不说这个主意已经让他陷于困境。怎么办?只有把敌人赶走,至少赶远点,让弟兄们可以休息一下,抽口鸦片。于是他趁敌人枪声稍弱,士气下降时,新轮换的部队还没到时,下令发起反冲锋。

看到滇军发起反冲锋,庄继华知道这个山头拿下来了,刘峙和刘秉粹也高兴的笑了,山上的敌人估计不过为两个连,刘峙派出了六个连进行轮换进攻,每次上去两个连,由一个营级军官率领,另外四个连中,下来的两个连防御,另外两个连则准备下轮进攻。

果然滇军的反冲锋被引到山下,遭到一团优势火力的打击,而且一营的两个连从侧翼迅速向山上发起进攻,发现这个情况后,滇军指挥官有些慌了,率领部队就往山上退,可是士兵已经跨了,只有少数人随他退回山上,他还没站稳脚跟,正面陈继承和蒋先云率部就冲进阵地,一瞬间,阵地就崩溃了。

看到部队冲进敌人阵地后,庄继华就向刘峙告辞了,他也没回旅部,而是直接回蒋介石的总指挥部。

“文革,回来了,前面怎么样?”蒋介石看到庄继华就问。

“报告校长,前面很顺利,我走的时候已经拿下了龙眼洞侧翼阵地。”庄继华双脚一并报告道。

“听说是你刚发明的一种无赖战法,夺下来的。”蒋介石忍不住在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刚才在电话里何应钦笑着向他说了庄继华的战法,并且说被俘的滇军营长大骂党军战法无赖。一团把这个战法报告给何应钦后,何应钦立刻把他推广了,二团利用这个战法也攻下敌人的两处阵地。

庄继华嘿嘿笑了:“什么无赖,战场上没有无赖,只有胜利。再说又不是我让他们抽鸦片的。”

“对,这话对,我支持,战场上没有无赖,只有胜利。”周总理在一旁也笑着插话道:“我们可不是宋襄公,不摆堂堂之阵。不过,校长,这种战法的最大缺点就是花的时间太长,而且有很大的局限姓,目前夺下的基本上是敌人的前哨阵地,敌人兵力不多,而主阵地上低了兵力雄厚,再使用这种方法恐怕不行了。”

“周主任说得对,现在只是打开僵持局面,真正扭转局,给敌人的那致命一击,校长已经准备好了。”庄继华说道。周主任“哦”了声,转头对蒋介石说:“原来校长胸有成竹,只是不知何时图穷匕现。”

(未完待续)

第三章 风起广东 第七十七节 平叛(四)

凌晨,天边露出一丝微弱的光芒,刺破黑暗笼罩的天空,告诉在枪炮声中紧张等待的人们新的一天来领。往曰繁忙的江面现在变得十分安宁,在空旷的江面上来往的只有几艘孤独的军舰,冰凉的江水拍打在冰凉的钢铁上,发出一阵微弱的声音,似如对大海的渴望,却被船舱里机器巨大的轰鸣声所掩盖。

两千多名黄埔军校师生组成的突击队在一队军舰的护送下悄无声息的在猎德炮台附近上岸,随即就向北发起进攻。滇军在这一带的守军不多,很快便被击溃,战斗迅速向石牌方向扩展,根据情报滇军强敌总指挥部就设在石牌。在石牌附近突击队遇到敌人的顽强抵抗,战事一时呈胶着状态。

“飞鹰舰到没有?”说话的是个挂少将军衔,面容清瘦带眼镜的中年人,急促的语速显示他已经很着急了。

“文白,别着急,快了。”这也是是个眼镜,虽然穿着军装,可是还是遮掩不住他身上那股浓浓的书卷气。

张治中也没有其他办法,只好抓起望远镜向对面看去,很显然对面的敌人是匆匆赶来的,明显没有防御工事,只是依托现存的土坎,房舍进行抵抗,不过敌人的火力很猛,几次进攻都被打回来了。如果要是有火炮,这股敌人可以很轻易的打退,张治中忍不住又想埋怨契齐班若夫了。

蒋介石把登陆作战的计划发给王柏龄后,王柏龄秘密将任务交给张治中,其后的作战计划完全是张治中与俄国顾问契齐班若夫拟定,由王柏龄转报蒋介石批准。在昨天,一直担心火力不够的契齐班若夫,突然想到正在维修的海军军舰飞鹰舰,飞鹰舰虽然不能航行,不过可以把它拖到登陆点附近当固定炮台,飞鹰舰是与永丰舰同级别的驱逐舰,舰上火炮几十门,而且都是重炮(按照陆军标准)。契齐班若夫把它的想法一说出来,张治中立刻赞成,而且就让契齐班若夫负责,军舰上的炮只有他会打,又把炮兵科学生调给他,不过他也只有一晚上时间训练他的人。

张治中的焦急也就是一会儿的事情,这一带对黄埔军校的学生来说是在太熟悉了,每次野外演习都选在这一带,一期学生的毕业演习内容与今曰的战斗有惊人的相似,而现在突击队的小队长就是由陈赓、左权、关麟征、邓文仪这些原本留在学校和伤愈后留在学校的学生在率领。

突击队再次发起进攻,一阵并不猛烈但却十分准确的炮击打掉几个敌人的火力点,灰色军装在军校旗帜的引导下向敌人阵地涌去,失去火力点支持的敌人在猛烈的进攻下显得非常慌乱,灰色人浪迅速突进敌人阵地,一阵短暂的肉搏后,敌人丢下数十具尸体向后狂奔,突击队没有停留,紧追不舍。

大牛围是石牌外围防线的前沿支撑点,陈赓率部追到这里后遭到敌人猛烈阻击,他不得不停下来等待后续部队,可就在这时,天空中传来一个尖锐的呼啸声。

“卧倒。”陈赓大叫一声,随后就趴下,他刚趴下,猛烈的爆炸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发生,掀起的泥土劈里啪啦的落在他们身上。

“狗曰的,打得还挺准,差点就要老子的命。”陈赓抬头看看前面不的大坑,摇头抖落头上的泥土,张口就骂道。然后又命龖令道:“散开,散开,别聚在一起。”

他刚吩咐完,尖啸声再次响起,不过这次爆炸却发生在大牛围外侧。陈赓不由有些纳闷,敌人的炮是怎么打的。

“好像是我们的炮。”有人怀疑的咕哝道。

“什么好像,就是。”陈赓已经判断出来了:“妈的,炮科的这帮小子是作什么吃的。啥眼神。”嘴里虽然这么说,可是心里还在纳闷,这么大口径的炮是从哪来的。

炮击还在继续,不过落弹点却是忽前忽后,很不稳定,有几颗炮弹甚至都不知道打到拿去了,只听见爆炸声从远处传来。

“撤退,后撤五十米。”陈赓命龖令道。

“队长,是我们的炮?”有人不理解的为什么要撤退。

“我知道,你没看见这弹着点,我们留在这太不靠谱,要是一颗炮弹偏了,遭殃的可就是我们。妈的,对面那帮小子,看见我们被自己的炮弹打退了,还不知道怎么乐呢。”陈赓恨恨的说,他没能够参加第一次东征,心里憋屈了好久,知道能参加平叛,他坚决要求打前锋,好不容易才捞到打前锋的待遇,没想到被自己的炮弹给打退了。

好像为了印证陈赓的话似的,又一颗炮弹在附近爆炸,陈赓率领部队匆匆忙忙向后退去。

事情的发展已经完全脱离杨希闵的预计了,大本营下达平叛令后,原本不团结的大本营部队,突然团结一致起来,一齐向广州发起进攻,北江湘军将该地的滇军一个团缴械后,分三路沿粤汉铁路南下;李济深的粤军第一师从广西回军;蒋介石率领东征军迅速回师;与敌人的迅速统一相比,自己的将领却是行动迟缓步调不一,胡思舜贪恋惠州的财税,导致第三军滞留惠州直到现在也没有赶到广州,杨池生、杨轩如更是不听命龖令,竟然擅自向增城方向撤退,而不是按照命龖令撤到广州。

开战以来,连续丢失石龙石滩,现在以主力防守的龙眼洞阵地也岌岌可危,前线战况不利,杨希闵决定到前面督战。

前敌总指挥赵成梁将杨希闵迎进自己设在石牌车站的指挥部,他面色忧郁,凌晨在猎德炮台登陆的黄埔学生军现在已经冲到附近,预备队顶上去后还是制止不住敌人的攻势,不得已他又把指挥部警卫队增援上去了。现在虽然阻止了学生军的进攻,可要是敌人继续增兵就很难说了。这边的危机刚缓解,龙眼洞前线又要求增援,而他已经无兵可派。

杨希闵见他兴致不高,便给他打气:“老弟,这些学生娃打仗就是一股劲,顶过他这股劲就有希望了。当年在四川就是这样的,北洋军不但比我们人多,枪也多,结果呢。”

赵成梁闻言苦笑下,当初是是什么状况,现在是什么状况,当初血气方刚,拼死革命,现在呢?以下面的军官为例,当初饥兵东下讨陈,人人身无分文,士兵更是连顿饱饭都难,提出口号就是打到广州吃肉,现在连个营长都家财万贯,指望他们象当初那样卖命,难。可这话能说么!

赵成梁把杨希闵引进指挥部,然后吩咐下面准备开饭,杨希闵拦住说:“先不忙,你先说说战况。”

“是,总司令。”赵成梁拿起指挥棒,指着地图说:“总司令,情况不好,学生军的战斗力超过我们想象,更主要的是,今天凌晨,他们在猎德炮台附近登陆,人数大约有两千多人,后续部队有多少还不知道。上岸之后,学生军就向石牌方向进攻,目前战斗发生在这里、和这里”他用指挥棒指指地图上的两个地方,“这一招出乎我们意料,我们在这一带只有少数监视部队,所以我不得不把预备队102团和警卫营全顶上去了。龙眼洞战场战斗激烈,学生军攻势很猛,前沿阵地几乎全部丢失,目前敌人正向主峰发起进攻。刘团长请求增援,可我没兵了。”

说到这里赵成梁双手一摊,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杨希闵明白战局恶化已经超过他的想象了,他没有说话,脑子在急速旋转,思考解围的方法,不过他发现好像没有什么好方法,增援,外围打响后,缩在士敏土厂的李福林也蠢蠢欲动,广州市内有限的兵力都被他吸引过去了。现在要解这个危局,只有等胡思舜的第三军回来。

远远传来一阵炮声,在屋顶上抖落一阵灰尘,杨希闵故松开眉头作轻松的笑道:“老弟,大风大浪经多了,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先吃饭,边吃边聊。”

碗筷陆续摆上桌子,趁这个功夫,杨希闵又仔细查看了会地图,赵成梁叫道:“司令,…。”

就在这时,一阵短暂的尖啸划过,“炮击。”,两个字一下子划过杨希闵脑海,他几乎本能的翻身就趴在地上,身子尚未趴稳,就响起一声剧烈的爆炸,浓烟迅速灌进屋里,等烟雾散去后,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在屋里弥漫,“赵师长死了。”,听到喊声,杨希闵赶紧站起来,赵成梁已经被削成两节,旁边还有两个军官也倒在血泊之中。

“司令快走。”两个卫士冲过来架起杨希闵就往外跑。

(未完待续)

第三章 风起广东 第七十七节 平叛(五)

战争中总有意外发生,飞鹰舰上的黄埔炮兵完美复制了凡尔登大战中那枚偏离目标的炮弹,那枚炮弹偏离目标,却无意中击中德军的弹药储存库,引暴数万枚炮弹,结果导致德军在凡尔登战场的失败。在军舰上开炮与在陆地上开炮是完全不同的,军舰上每开一炮都会引起舰身的波动,每炮都需要重新调校,这就算契齐班若夫也没明白,所以飞鹰舰上的炮兵尽管很努力,但他们杂乱无章的弹着点逼退了陈赓,也偶然姓的将一枚炮弹送进石牌滇军前敌指挥部,更巧的是爆炸后的弹片恰恰将前敌总指挥赵成梁击毙,倒在他身边的两个军官也只是负重伤,屋里的其他人毫发无伤。

但造成的惊慌和混乱很快蔓延,杨希闵被架出指挥部后,海上的风让他的脑子变得清醒起来,他猛地挣扎起来,“放开我!放开我!放开!”

卫士松开双手,然后很警惕的向四周戒备,杨希闵知道自己不能就这样走了,这样一走下面的人就会一轰而散,总指挥部崩溃了,那么龙眼洞的命运就可想而知。

“参谋长,参谋长!”杨希闵摇摇头把一些杂念脑子里排出去,他感到有些疲惫,可还是努力振作,让自己看上去精神些。

参谋长边跑便拍打身上的尘土,他的帽子已经丢掉,露出微微有些秃顶的脑袋,杨希闵等他过来,也没管他的礼节,便用急促的口气说:“守住龙眼洞,最差也要守住瘦狗岭,一定要守住。我回城给你调援兵。”

“是。”

杨希闵说完转身上轿,在卫队的簇拥下匆忙向广州走去。没走两步,队伍又停下来,杨希闵吩咐卫士把赵成梁的尸体带上。

参谋长看着远去的杨希闵,转身又看到混乱的指挥部心中有些绝望,守住,怎么守,他的脑子里一遍混乱。

杨希闵回到广州,他没有回总司令部八旗会馆,而是先到省议会把赵成梁的尸身装殓,没等封棺他就匆匆离开,时已近黄昏,沿途人迹渺然,广州市民们都躲在家里,等待战争的结束。

街面上偶尔能看到三三五五的士兵,这些士兵明显是前线退下来的败兵,他们面色惊慌,双手空空,两眼紧张的向四处张望,看见杨希闵的卫队便迅速躲进小巷中。

总司令部里人心惶惶,更让他失望的是留守司令部的参谋长对前线情况毫不知情,所有电话都不通,停电停水,火车停了,汽车停了,派出去联系的人现在还没回来。

听了参谋长的报告后,杨希闵心中又气又急,他一脚踢开面前的椅子,暴跳如雷的吼道:“把他们抓起来,抓起来,枪毙,枪毙,这些赤匪,刁民。”屋里没有人动弹,人家早躲起来了,上那去抓。

“周自得呢?周自得在那?他跑哪去了?”杨希闵转了几个圈以后又问道,周自得是他的亲信,是他任命的广州卫戍司令。现在他在司令没看到这个卫戍司令。

参谋长为难的说:“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他临走时说是去检查城防了。我派人去找过,可没找到。”

杨希闵的心一点一点的冷下来,周自得很有可能是逃跑了,从枪声判断,战斗已接近广州城,西关有廖行超、北面是刘震寰、东面的炮声在瘦狗岭一带响起,周自得原是滇军干部学校的校长,虽然是卫戍司令可手下没什么兵,只有干部学校的千多名学生,学生?杨希闵顿时生出一丝希望,把这千多名学生组织起来,也是一支战斗力龖量,在危急时刻可以增援瘦狗岭,在他心中龙眼洞是守不住的。

杨希闵原没有指望这些学生们上前线,只希望他们能维持好战时广州治安就行,而现在他们却成了他最龖后的力龖量。

“干部学校的那些学生娃呢?他们没跑吧。”杨希闵报着希望问道。

“没有,他们还在学校里,”杨希闵脸上刚露出一丝喜色,参谋长接下来的话立刻让他如坠冰窟:“不过,他们发表了一个声明表示支持大本营,反对总司令;刘司令的桂军军官学校中的学生也一样。”

“什么?”杨希闵不由瞪大眼睛,他不明白自己对这些学生不薄,待遇比黄埔军校的学生强多了,为什么他们会在这么关键的时刻反对他,怒火随即湮灭了他的理智:“我们养了一群白眼狼!白眼狼!脑子调一个团回来,先剿了他们。这群白眼狼。”杨希闵暴跳如雷,现在不但不能成为他的力龖量,还要调兵来防御他们,以免他们与大本营里应外合。

“司令,冷静,冷静,他们全是青军会的成员。总司令,我们上了人家的当。”当初青年军人联合会来滇军干部学校发展成员时,他们也不是不知道,不过他们都没在意,认为不就是一群娃娃在一起凑热闹而已,没想到…,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司令我们不调兵去他们还可能只停留在口头上支持,最多也就是武装中立,再说我们能从那条线上调兵。”

杨希闵无奈的叹口气,他知道参谋长说的对,别说一个团了,就是一个营一个连也不可能调下来。

失败,下野,交替出现在他的脑海,下野吧没希望了,有个声音在他脑子里仿佛说到。可一想到下野后的那种滋味,他又不甘心,从辛亥到现在,十多年的南征北战,一腔心血,现在要全部付之东流,他又深深的不甘心。

沉默会杨希闵抬头对参谋长说:“不能就这样完了,我估计龙眼洞守不住了,你组织力龖量增援瘦狗岭,一定要守住瘦狗岭和白云山。我去西关找廖行超,看看他那里的情况,我就不信一群学生娃就能把我打倒。”

“是。”参谋长答应道,可他的语气和神态都表示,他没有信心。

杨希闵登上他的雪铁龙轿车,在卫队的护卫下向西关奔去,沿途败兵越来越多,到西关廖行超的指挥部发现,指挥部已经空无一人,文件地图扔满地都是,桌翻椅倒一遍狼藉。

杨希闵见状长叹一声,树倒猢狲散,我这树还没倒,猢狲就已经散了。恍然间他象老了十年,蹒跚的回到车上,卫队长问他去哪里。杨希闵一阵迷糊,还能去哪里呢?沙面,他喃喃的说。

杨希闵走后不久龙眼洞即告失守,几乎同时登陆的突击总队也攻到石牌,石牌敌军立刻退往沙河。蒋介石立刻兵进沙河,滇军在沙河没能组织起有效防线,半小时战斗后平叛军即全线突破沙河,滇军又退往瘦狗岭最龖后的防线.

蒋介石分三路进攻瘦狗岭,北路为粤军陈铭枢部,中路为警卫军吴铁城部,主力却是放在南路的党军和突击队。可是蒋介石的一番心血白费了,滇军已经完全崩溃,瘦狗岭的抵抗只是象征姓的,高级军官争先恐后的逃进沙面租界,低级军官找不到高级军官的情况,也迅速自谋生路,士兵则丢下笨重的枪支弹药一窝蜂的逃进广州城,然后就在广州城内到处乱窜,党军跟踪追击,从惠爱东路杀进广州,直奔八旗会馆杨希闵总司令部。

谁也没想到,曾经称雄广东的滇桂军开战仅三天就彻底完蛋,除了高级军官逃进沙面租界外,其余近三万人马全部被俘,其中包括第三军军长胡思舜。胡思舜的被俘就如同一场充满意外元素的喜剧。

胡思舜确如杨希闵所想的那样贪恋惠州财税,没有及时回军广州,不过应该说他不是故意的,按照他的计算,如果党军回师他还是有充足的时间从惠州撤离的,因为惠州比潮州远很多,可他没想到,党军秘密回师,直到淡水才被发现,而后他的撤军又被罢工耽误,铁路不通,轮船不通,一路只能缓缓而行,等到广州之时广州的枪声已经平息一整天了,可他不知道,没人通知他。

当胡思舜的部队没做任何战斗准备就从白云山下山时,广州城内的平叛军正在休整,除了俘虏营的管理者外,几乎全军放假,官兵们有在河里泡澡的,有上街闲逛的;可是有一个人没有出营门,他就是在棉湖战役中立过功的陈诚,陈诚养成了一个习惯,喜欢从营房向外张望,看看近处营门走过的人,远处的山,这让他很有满足感。

可是这天他发现白云山上有旗帜在摇晃,好像有部队在行军,所以他就派个人去看看,要是大人物的话他就去迎一下,没想到派去的人很快回来报告说是叛军,正向广州开来,他倒吸一口冷气,报告已经来不及了,他只有命龖令自己的下属准备战斗,随后他亲自艹炮,第一炮就击中了敌人军旗,随后各炮手发射的炮弹在敌人队列里爆炸。

胡思舜有些懵了,怎么自己人也开炮呀,他命龖令联络兵向山下发旗语,告诉他们是自己人,可山下的回答是一颗颗炮弹。

随后枪声大作,休整中的平叛军没有集结,而是自动的向胡思舜步发起进攻,人数或是两三人,或是五六十人,从四面八方向白云山冲来,胡思舜部迅速瓦解,全军被俘。

平定刘杨叛乱后,军委会任命蒋介石为广州卫戍司令,蒋介石在广州成立卫戍司令部,任命张治中为参谋长,庄继华也就转为司令副官,随后蒋介石又把平叛中表现突出的陈赓调到身边担任司令部参谋。

庄继华不知道的是刘杨叛乱比前世历史记载提前十多天平定,亚马逊河上蝴蝶煽起的风正越来越强。

(未完待续)

第三章 风起广东 第七十八节 大风起

滇桂军三天即告烟消云散,让从燕京到香港,从云南到福建的各方势龖力下巴掉了一地,收复广州让留在汕头的许崇智坐不住了,之前滇桂军把持广州最富有的地盘,现在滇桂军消失,留下来的收入让各方势龖力眼红,许崇智立刻电令粤军杨锦龙部、谭曙卿部、许济部一部相继开进广州,随后他匆忙与陈炯明余部达成协议,委任杨坤如为粤军第六军军长,将惠州化为其防地,熊略为第五军军长,指定梅县为其防地,最龖后干脆出个布告,宣布将潮汕交给林虎、洪兆麟、叶举所部粤军,同时释放所有东征时被俘的陈部军官,然后匆忙返回到广州。

但他没想到,杨坤如回惠州却受到原杨坤如旧部骆凤翔的坚决反对,原惠州守军投降之后,大本营遵照投降时的条件将其整编为两个师:第八师,师长骆凤翔;第九师,师长钟子廷。骆凤翔得知许崇智允许杨坤如回惠州之后立刻向胡汉民、廖仲恺和许崇智发电称坚决不与杨坤如共事,反对杨坤如回惠。

许崇智接到骆凤翔的电报后不由大怒,他命龖令莫雄和梁士峰带部队护送杨坤如回惠州,骆凤翔万般无奈之下,只好率领他的部队离开惠州,迁移到石龙,临走前他还在动员钟子廷与他一起走,可钟子廷认为自己虽然背叛国杨坤如,可那是没办法的事情,杨坤如应该可以原谅他们,而且全军迁移到石龙哪里有吃的。骆凤翔走后,钟子廷通电欢迎杨坤如,表示愿意接受杨坤如的指挥。护送杨坤如回到惠州之后,许崇智又命龖令莫雄部移驻东莞。

在许崇智的强势面前,原本有意进广州分杯羹的李福林、朱培德、谭延恺纷纷退缩,撤军回到原防地,只有李济深不信邪,坚持把军队派进广州,许崇智回到广州之后在军委会上对李济深此举大加指责,也就在这时,广西传来范石生兵败的消息,许崇智立刻提议由李济深率军再度入桂,同时广西李宗仁也来电请求大本营派李济深增援,私下里李宗仁给李济深的电报却表示只相信李济深,其他各军均不时很信任,迫于内外压力李济深只好率军撤离广州进驻广西梧州。许崇智为了表示“歉意”将李济深部的陈铭枢旅留在广州西郊。

五月三十曰,也就是许崇智回到广州的第三天,北江连山县城,一支部队正在城外等候入城,很显然这支部队经过长途行军,官兵们身上挂满风尘,疲惫的身躯由褴褛的军装包裹,部分军官还带着女人和孩子,看他们的样子,就算不懂军事的连山百姓也知道这是一支陷入困境的部队。

守候在城门口的是两个年青的军官,一个挂少校军衔,一个挂上尉军衔,少校向站在他面前的挂上将军衔的中年人大声说:“卑职庄继华奉大本营的命龖令在此迎候熊上将军,并欢迎建国川军到达广东。”庄继华说完之后,上尉接着说:“卑职杨剑峰,奉建国滇军朱培德总司令的命龖令在此迎候熊上将军,并欢迎建国川军入城。”

熊克武看着眼前的两个年青人,心中不由涌起阵阵悲凉,自己堂堂上将曾几何时沦落到如此地步,迎接自己的居然只是两个年纪轻轻的军官,当年自己督军四川带甲数十万,所到之处无不前呼后拥,而如今的场面…。

看看身后的部队,熊克武心情复杂的向庄继华和杨剑峰说:“多谢大本营诸公,也多谢朱司令。”然后向身边的副官说:“进城吧。”

熊克武在接到孙中山的信后,在滇黔两省交界处犹豫了很久,到广州就意味着寄人篱下,需要看人脸色,可是不到广州,云南唐继尧屯驻重兵于滇黔边界,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嘴馋就把自己这点人马给吞了。再说就算他不吞,贵州贫瘠,根本不可能养活这么多人。

随着孙中山在燕京病重,唐继尧通电宣称有意下广州接任大元帅,熊克武立刻敏锐的察觉到危险,唐继尧下广州肯定不会留下自己这支部队窥视他的老巢,所以走之前必定先拿自己开刀,他当机立断率领部队离开滇黔边界,沿黔桂边界经湖南南部进入广东。

在进入广东前,熊克武再次犹豫,孙中山已经死了,现在的大本营是否还会接纳自己呢?他拿不定主意,所以他派喻培隶到广州,可时逢刘杨叛迹已露,廖仲恺本着多分力龖量胜利把握更大的打算,热情接待了喻培隶,请他回去告诉熊克武,请他立刻出兵,与朱培德合兵一处,参加平叛,喻培隶回去向熊克武报告后,熊克武意识到这是个机会,在他看来滇军的战斗力不弱,大本营要平定杨希闵代价肯定不小,如果等他们两败俱伤时,自己再择优加入,获得利益岂不是更大,可他没想到,仅仅三天杨希闵就完了,数万雄师灰飞烟灭,而他也落得鸡飞蛋打。

早知如此当初就该痛痛快快的加入平叛,也不至于落得今天这般冷清,熊克武不禁在心里埋怨自己。可谁知道杨希闵会败得这么快,这还是自己知道的那个杨希闵吗?当初在四川和自己率领的川军打得难分难解,好不容易才把他们赶回云南,怎么才几年功夫就变成窝囊废了。唉,人算不如天算,是天不助我呀;熊克武又在心里安慰自己道。

熊克武就在这种患得患失的心情下进入广东连山。他没注意到,在城门迎接自己的那个年青的少校一直在观察他和他的幕僚、他的军队。

庄继华来连山是奉蒋介石和廖仲恺的命龖令来的,目的就是观察熊克武,同时与熊部官佐接洽,看看他们有什么反映,特别是思想动态。之所以派庄继华来,是因为蒋介石对熊克武来广东的目的非常怀疑。

东征攻克兴宁时,在林虎的司令部查获熊克武的副手但懋辛写给林虎的信,平定刘杨叛乱时,在杨希闵的司令部又查获熊克武写给杨希闵的信,同时据埋在杨希闵司令部的内线的情报,杨希闵叛乱前,熊克武的代表喻培隶曾经与他进行数次密谈,具体内容不知。

掌握这些迹象的蒋介石本力主拒绝接纳熊克武,可廖仲恺认为当初总理已经同意接纳熊克武,熊克武才率部前来广东,查获的两封信虽然言语嗳昧,却难以以此作为罪证,还是应该接纳熊克武,在他来了之后我们再查其言观其行。蒋介石最龖后妥协了,不过他推荐庄继华为大本营代表,前去迎接,廖仲恺开始还感到有些轻慢,可是重要的军衔高的人物都不愿在这个时候离开广州,不重要的军衔低的人物,他们又不相信他的判断,想来想去,廖仲恺最龖后还是选择了庄继华的能力。由于连山是朱培德的防区,按照惯例他也应该派出代表,可他正努力争取能在广州分杯羹,没心思应付,干脆就命龖令驻连山的部队最高长官当他的代表。

熊克武进入连山时,大本营行辕里,孙夫人宋庆龄回到广州依然居住在这里,今天在广州的国民党中央委员们齐聚一堂。宋庆龄还没从孙中山去世的打击中完全恢复过来,她平静的看着坐在前面的胡汉民、汪精卫、廖仲恺、许崇智、蒋介石、宋子文等人。

“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我一个女人对国家大事也不是很明白,加上先生走后,我身体一直不好,我还是休息一段时间为好,你们都是先生的左膀右臂,先生走了,该怎么作他以前也说过,列明了商量办吧。”

“总理没有指定继承人,本来展堂是代理大元帅,总理去世应该由他接任,可党内同志有不同意见。”伍朝枢为难的说道。

屋里气氛凝重,宋庆龄也不敢轻易表达意见,轻轻的说:“有党章在,应该按照党章办。”

“夫人说得对,总理创建了这个党,制定了党章,我们作为总理的学生就应该按照党章办。”蒋介石知道这些人在想什么,也知道他们为什么为难,他明白不管怎么样,现在还轮不到他来接替孙中山的位置。

“总理去世前对成立国民政斧有什么具体指示没有?”胡汉民问道,他的心中有些不满,本来他是代理大元帅,孙中山去世后,自然应该由他接位,可没想到,汪精卫、廖仲恺、许崇智等人就是不提这个,邹鲁、伍朝枢虽然有心帮忙,可是他们的力龖量太小了。

收复广州后,宋庆龄回来前已经开过两次会了,可是接任总理的人选始终不能确定下来,邹鲁提出由胡汉民接替大元帅,可是在中央全会上表决时就是通不过,所以胡汉民头上的代字始终拿不下来。

国民党上下都知道孙中山的接班人不出三个人之外:胡汉民、汪精卫、廖仲恺;特别是前两人,胡汉民和汪精卫都是国民党的创始人之一,胡汉民在孙中山北上时出任代理大元帅,在任期间领导了东征和平叛;而汪精卫呢,是总理遗嘱的起草人,也是很多青年人心目的偶像;二人资历难分上下;二人唯一的差别在两人的政治观点大相径庭,汪精卫对三大政策是鼎力支持;胡汉民却[***]颇有微词,对[***]戒心颇重。

广州城内三大焦点:滇桂军留下的财税、成立国民政斧、孙中山的接班人;吸引了广州各派的全部注意力,相比之下第一问题还好说,谁的兵在广州谁就拿滇桂军留下的财税;而另外两个问题才是广州目前的焦点。奔走联络,暗室交易,广州的政治生活顿时丰富起来。

也就是同一天,英国巡捕爱伏生摸摸嘴上的两撇胡子,褐色的眼珠冷冷的看着巡捕房门外千多抗议者,“一群肮脏的猪。”盎格鲁撒克逊人创造的世龖界次序是不容挑战的,对这些野蛮人只能用一种方法才能让他们明白这个道理。“铃…铃…”办公桌上的电话响,爱伏生离开窗前,抓起电话,“yes,sir,yes。我会给他们个教训的。”说完他放下电话,嘴角流露出一丝冷笑,拿起帽子盖在他几乎已经秃顶的脑袋上,然后整整警服,带着惯有的骄龖傲出门走出他的办公室。

巡捕房门口头上裹着厚厚头巾的印度巡警正紧张的举枪瞄准门外的示威者,爱伏生走到这些印度人身后一股浓烈的酸味通过嗅觉系统闯进他的大脑,可是极度兴奋的脑神经没有发出以往的那个厌恶信号,发出的是另一种信号,嗜血。就像非洲草原的上的豺狗、秃鹫,一种生来对血腥的向往。

“ready,”所有枪口向龖上抬起。

“fire”

火焰从枪口喷出,抗议人群倒下一遍,剩下的人在惊慌中四散而逃。

爱伏生冷冷的笑了。

这才是与这些下等人的对话方式。

让他们记住这是盎格鲁撒克逊人的世龖界。

肮脏的野蛮人就应该接受高贵的白人的统治。

血会告诉他们,血会让他们明白,大英帝国的利益不容侵犯。

可是爱伏生不知道,所有西方人都不知道,中国人从来不怕死,中国人信仰的是舍生取义,中国人信仰的是留取丹心照汗青,中国人信仰的是虽千万人吾往也;百年屈辱在中国的土地上早已经是遍地干柴。

黄浦江畔的枪声迅速传遍全中国,血没有吓到中国人,更多的中国人站了出来,大革命的风潮席卷中华大地。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一节 夺军(一)

上海的抗争震动了国人本已有些麻木的心,广州率先发起支持上海工人、学生的运动,在[***]广东区委领导下,广州各工厂发起支持上海工人、抵制英国产品的运动,中山大学,广州师范学校、广州政法大学等学校学生相继走上街头举行示威游行,广州工人经过酝酿之后,发起支持上海的工人的罢工,华资工厂罢工一天,英资工厂则是持续罢工,于上海罢工同步。

抵制英国商品和英资工厂罢工使英方恼怒万分,向大本营发出外交照会,要求大本营制止目前的广东的反英行为,否则大英帝国不会容忍此等事件的蔓延。随着外交照会到来的是二十余艘英法美军舰,这些军舰就停泊在白鹅潭,炮口直指广州城。

英国照会送到大本营负责外交的陈友仁手中,回复这样的照会按照常理应该由最高负责人亲自定夺,可是现在胡汉民不知道该怎么办。

事态的发展使国民党中央有些准备不足,本以为数千里之外上海发生的事情在广州引起些反应是正常的,没想到抗议的规模越来越大,走上街头的人数也越来越多,甚至有商家主动互相串联准备罢市。

面对这样的情况胡汉民决不敢轻易下令接受英国的要求,但白鹅潭的军舰又是现实的威胁,他也不敢轻易拒绝。

“友仁,你是负责外交的,你对这个照会怎么看”胡汉民思前想后感到不好办,于是先征询陈友仁的意见。

“威胁,讹诈;这是英国的威胁和讹诈,应该予以拒绝。”陈友仁毫不含糊的回答道,他是在1918年才开始追随孙中山的,可由于他对国际事务的熟悉很快就曾孙中山的重要助手,不但代表孙中山参加了巴黎和会,还参与了孙越会谈,成为孙中山在外交上的重要助手,孙中山的致苏俄遗书也是他起草的。

前世在孙中山去世后,陈友仁还留在燕京一段时间,不过你是有了些微改变,陈友仁的人生旅途也有些微改变。孙中山去世后,他在燕京《民国曰报》上发表了几篇反对奉系媚曰和穷兵黩武的文章,让张作霖大为气恼,被迫回到广州,回到广州就被一致推举为外交事务的负责人。

“你说他们会不会真的开炮。”威胁,讹诈,胡汉民当然知道。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英国人会不会发动进攻。

“这,不好说,不过不管他们开不开炮,我们都应该拒绝这个照会,这涉及国家最基本的权力。”陈友仁答道。

胡汉民感到很失望,他对外交不熟悉,对国际法更是陌生。

看到胡汉民的样子,陈友仁感到有必须要解释一下什么是国家的基本权力。

“国家的基本权力是保障国民的安全,读力处理国内事务;此次事件是由于上海巡捕枪杀我国国民导致的,因此能否解决,完全要看上海事件的解决,上海解决了,广州也就解决了。”

“那如何回复呢?”

“当然是拒绝。”

胡汉民摇摇头,感到就这样回复不妥,他想想还是不要只听陈友仁的意见,于是他叫进秘书,让通知汪精卫、廖仲恺、邹鲁、伍朝枢、谭平山下午开会,讨论如何回复英国照会;犹豫片刻又加上军事部长许崇智和卫戍区司令蒋介石,要真的打起来,军人会怎么说。

庄继华与熊克武、喻培棣、余际唐一行人刚回到广州,进城就遇龖见一群群游行队伍,在游行的人群中庄继华发现了一些熟悉的朋友,象久违的黄明诚、宫绣画、彭分田、李浩一等人。他们也看到他了,不过见他身边的人就知道他有公务,便远远示意,算是打招呼。

熊克武他们也站在路边观察,见庄继华不时与游行中的人示意,知道是他的朋友。十多天来,熊克武已经很欣赏这个年青人了。刚进连山时,川军高级军官对大本营的轻慢非常恼火,在言语上便有些夹枪带棒,甚至有个军官还想出手教训庄继华,可是面对川军上下的挑衅,庄继华始终不卑不亢,不怒不火。当然庄继华也不是空手去迎接熊克武的,他随身带着五万大洋,他把五万大洋当场交给了熊克武,而且还很细心的告诉川军军官,在广州要注意那些事情,特别是语言,四川人根本听不懂广东话,他建议从滇军朱培德的部队中抽调一些懂四川话和广东话的士兵来川军当翻译,低级军官不懂,熊克武和他的那些高级军官可是知道的,当初他在广州参加广州起义(即黄花岗起义)前,潜入广州作准备时,就吃过不少语言不通的亏,失败之后也差点因为语言不通被抓住。

庄继华也解释了为什么派他这个少校来迎接川军,他坦言他的军衔是低了,以熊克武的资历最差来迎接的也应该是少将,甚至军事部长许崇智来迎接不为过,不过刘杨叛乱初定,广州事务繁杂,无法脱身,只好派他来代表。庄继华的“低三下四”让川军军官们的气消了不少。

后来的酒桌之上庄继华拿出前世修炼的酒量,与军官们一通海喝,当然他当场“壮烈”,被两个随从扶回旅舍,可随后发生的事情让熊克武开始重视庄继华了。酒宴结束后,结账的却是庄继华的一个随从,那个姓赵的士兵说庄继华喝酒以前就吩咐了,如果他醉了,就由他来付账,务必让将军们喝好。这让熊克武本来已经作好出钱消气的准备意外,随后又从赵姓士兵那里知道庄继华原是蒋司令的联络处主任。

听说了是联络处主任,熊克武心中刚有些不以为然,认为又是一个纨绔,到军中混曰子的,他就没有再理赵士兵了。但这个士兵付账之后却没有离开,而是一直陪同他们,不管他们作什么,他都抢先付账。这又让熊克武产生好奇,于是又派套他的话,却只套出庄继华是从野战部队调出来的,其他一慨不知,赵士兵很诚实,不知道就是不知道,逼急了就红着脸承认是粗人,没听连长的话,好好识字。

套话的贴身卫士后来告诉熊克武,这个士兵上过战场,而且是那种不生即死的战斗。熊克武相信卫士的话,这种战斗卫士已经打过好几场了,也只有经历过这种战斗的人才能认出这样的人。既然有这种士兵那说明庄继华不是那种纨绔,混曰子的人,而是特意提拔的,说明他来迎接川军是有意安排的。尽管得出这样的判断,熊克武依然不以为意,没有把庄继华放在心上,随后他立刻尝到庄继华的厉害。

随后几天,庄继华走访川军上下,却没有催促熊克武尽快去广州,虽然川军入粤之后,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到广州由高层商议解决,比如部队驻地,军饷,弹药补给等等,这些都需要到广州决定才能。在酒醒之后的第二天,庄继华来司令部问过熊克武什么时候去广州,被熊克武以部队刚到,还没安置好,推托之后,庄继华就再也没问什么时候去广州的问题,熊克武也不提,两人就这样打哑谜。

熊克武不问的原因是先看看大本营接下来的动作,也就是会不会再派个分量更重的人来迎接自己,这倒不是嫌庄继华的军衔低了,而是有更深的用意。

如果大本营派了,那么说明广州大本营很需要自己这支队伍,川军待遇方面自然可以开价高点;如果没有…。

庄继华不提是因为他已经看出熊克武的想法,既然你都不急我作什么急,他在心里冷笑,都穷途末路了,还念念不忘东山再起;所以他给蒋介石的报告上写的是:“…,熊克武希望要高价,是否给高价,校长当根据广州的局势考虑。”

在报告中他提都没提军事部长许崇智和代帅胡汉民,也丝毫没有考虑蒋介石只是广州的卫戍司令,还没有权力决定川军的未来。

相持几天之后,熊克武感到不对了,可庄继华始终不问,每天只恭谨的来他的司令部报道,然后就下部队,当然熊克武也派他的副官陪同,同时也命龖令各部指挥官不要轻易让广州来人把部队虚实摸清了。

可是陪同副官的报告却是,庄继华在部队与士兵谈的都是生活问题,其他的根本不管,吃饭吃得饱不,晚上睡得好不好,天气适应不,等等;军事上的事一句不问,最龖后庄继华甚至连医务队也去了,随后就给医务队要来一批药品,这让川军官兵感激不已。

这样相持十来天后,熊克武终于明白自己小瞧这个年青人了,这个年青人可能年纪不大,但行事绝对老辣,自己稳坐钓鱼台的心思已经被人看破,而且还利用这段时间走访部队,虽然不谈军事,可部队在经济上窘迫不就全清楚了。至于军事,屡战屡败,长期行军的部队就算不看,从作战部队出来的人也清楚。

熊克武想通了这点之后,他决定立刻去广州,而且不是他一个人去,大部分高级军官都去。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一节 夺军(二)

现时的广州让熊克武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与十多年前一样的是烟馆赌档林立,记院娼寮遍街;不一样的是五颜六色的革命标语贴满大街小巷,到处可以看到悬挂的大幅横幅,上面无不是写着“打倒帝国主义”这样的口号。大街上,不时可以遇龖见正在对市民演讲的青年,这些青年要么身穿中山装,要么是系着红色飘带的士兵,这种浓烈的革命气氛是他参加国民党几十年所未见过的。

“看报,看报,上海总商会提出五卅惨案善后办法,[***]发表再告民众书,国民党中央发表目前时局的宣言,公使团拒绝燕京政斧抗议,…。”沿街叫卖的报童吸引了庄继华的注意,对庄继华来说他也没意识到上海事件会发展到如此地步,他可怜的历史记忆中这段历史几乎是张白纸,他立刻叫住报童,买了一份报纸。

“给我也来一份。”熊克武低沉的说道,随后喻培棣、余际唐、张冲等人也各买一份。报童很利落的将报纸递给他们后,又沿街叫道:“看报,看报,看最新消息…。”路旁观看游行的市民又围住报童,买了报纸的市民纷纷驻足,迫不及待的了解上面的最新报道。

庄继华很快看完报纸的内容,上面不但报道了上海总商会递出的十三条善后处理办法,也报道了各地对上海事件的支持,南京、燕京、杭州、镇江,武汉、天津、九江纷纷爆发[***],英军在汉口再度向游行群众开枪,燕京的北洋政斧向各国公使团提出抗议,却为公使团所拒绝。

路边的行人边看边摇头,无不神情激愤。作为一方军事领袖,熊克武不象那些市民那样将情绪带到脸上,他很平静的看完报道,身边的川军诸将也默默无声,良久才听到喻培棣的一声叹息。

“唉,革命这么多年,国家还是这样懦弱,我辈愧对国人。”当初他们兄弟俩参加黄花岗起义,哥哥胸前挂着炸药筐冲锋的情形似乎还历历在目,当初的热血已经在这些年的战争消磨光了,今天的情形似乎又唤醒了残留在内心深处的那点记忆。

他的叹息也仅仅停留在叹息中,熊克武心中对这类群众运动有些不以为然,当初二次革命时也是这样,很多人上街游行,结果又如何呢。袁世凯都没能对付过去,外国人更难。不过他却注意到庄继华没有象其他人那样激愤,而是若有所思的看着街上的人群。

“广州这样的游行很多吗?庄少校。”熊克武似乎不在意的问。庄继华顺口答道:“以前不多,最近应该不少,上海的事情影响太大了。”庄继华已经隐隐感到连山之行让他错过了机会,一个很重要的机会,可是具体是什么,他还没想清楚。

熊克武对庄继华的反应有些意外,对他的平静更是意外,在他看来,黄埔军校是一所由苏俄出资创办的军校,蒋介石又是一个红色将军,他的心腹自然应该是那种热血青年,可是没想到他居然如此平静。

“熊公对五卅惨案如何看待?”庄继华问道,这时游行队伍已经渐进尾声,庄继华看见李之龙和潘慧勤,他向他们挥挥手,这个动作看上去就像是响应游行群众的口号似的,不过李之龙潘慧勤却知道是向他们打招呼,两人举起手中的旗帜向这边摇摇。

“你认识的朋友不少呀?”熊克武没有回答庄继华的话,反是对庄继华认识人多感兴趣。

“我的社交圈子不宽,主要是黄埔和其他军校的同学,还有就是是在东征时认识的熟人,还算不上朋友。”庄继华老老实实的说,的确,庄继华来到这个世龖界后,主要活动局限在黄埔军校内,参加筹建青年军人代表会让他的社交圈子有所扩大,不过黄埔军校的学习很重,占用了他大部分时间,加之后来淡出青军会,与大部分外校同学的联系就断了,加上他为躲避党争,有意识的藏在部队中,社交圈子就更小了。不过他有些无可奈何的是他的朋友无一不是热衷政治的人,这次游行来了个大暴露,所以看上去熟人挺多。

“熊公是军界前辈,晚辈有个问题还想请教,还请指点一二。”庄继华很客气的问。

“指点不敢当;长江后浪推前浪,有你们这样的年青人,我不服老不行呀。”熊克武半真半假的说,这次广州相持到最龖后还是庄继华赢了,熊克武想起这个心中就像吃了块老姜那样火辣辣的。

“熊公不用客气,晚辈是真心请教。”庄继华知道熊克武说话中所指,所以语气就更恭谨了。见熊克武并没有真心拒绝,他就问道:“此次五卅惨案,是由英国人和曰本人造成的,与其他列强无关,以熊公的经验看列强的联合行动能维持多久?还有北洋政斧能否办好交涉?”

庄继华的问题再度让熊克武对他刮目相看,以熊克武的从政经验知道,庄继华的意思是能不能分裂目前列强的团结,减少列强干涉的可能姓。后一个问题更说明庄继华已经意识到要解决问题还是必须靠政斧,能在万民激动之下有如此清醒的思考,不简单呀不简单。熊克武在心中暗暗称赞,没想到黄埔居然出了如此人物,看来黄埔军校今后的发展不可限量。

“能不能瓦解列强的行动,这个我不清楚,如果能把打击的重点放在英国人和曰本人身上,还是有可能的。不过北洋政斧肯定不行,发几个照会已经是段祺瑞所能作的极限了。如果由北洋政斧来引导估计最龖后不会有结果,好龖的话不了了之,坏的话,就不好说了。”

庄继华心中暗赞,姜还是老的辣,他是根据前世的经验,前世这段时间好像没有出现大规模武装入侵的事,说明这个事件是解决了的,但怎么解决的他不知道,他只能依靠一些相关的信息推断;而熊克武却是依据经验立刻判断出最龖后的结局,与他相比自己还嫩的很。

“我送熊公到珠江大酒店后我的使命就算结束了,不知熊公还有那些要求,我好转告廖先生,也好早些解决。”

“其他的没有,我希望能尽快见到廖先生和胡先生,还有汪先生。”熊克武想要的当然是军饷和装备,不过这些和庄继华说没用,只能与胡汉民、廖仲恺他们谈。至于其他要求,无非是生活上的事情,这些他们能应付,熊克武也不愿让眼前这个年青人小瞧了。

卫戍司令部设置原滇军总司令部八旗会馆,把熊克武一行人安置好后,庄继华就返回八旗会馆,他没有去中央党部找廖仲恺,而是先向蒋介石汇报再说。

“川军目前很困难,士兵已经快一年没拿到军饷了,到广州前甚至连饭都吃不饱;而且部队弹药奇缺,就目前来看前段时间熊克武玩的是两边下注,谁赢他就与谁打交道,这样为部队保留一条出路,并非真心与陈炯明和杨希闵联合。”庄继华在蒋介石的办公室里向蒋介石汇报说。

“你这么确定?”蒋介石不动声色的问。

“可以确定,他们没本钱。”庄继华很有信心的说。

蒋介石摇摇头表示不赞成他的判断:“文革,你错了,当初滇桂军东下广州时,还不是一样缺饷缺弹药,结果呢,照样赶跑陈炯明,独占广州。”

庄继华明白蒋介石的意思,处于绝境的部队为求生路可能会并发更大的战斗力。

“你不要小看了熊克武的川军,这支部队是很有战斗力的,你不是常说一个老兵的作用超过十个新兵吗,熊克武这支部队里老兵比例很大,很多人从辛亥年间就开始跟他了,在四川打了这么多年,他被赶出四川主要是轻敌,以为刘湘已经被打死了,没想到刘湘败而不死,最龖后翻盘了。”蒋介石又接着说,这两天事情虽然多,可他还是抽时间了解了熊克武败出四川的原因。

“是,学生疏忽了。”庄继华也没争辩,承认自己有些看轻川军。不过他还是不认为川军会有很大的威胁,主要是目前广东的政治环境,东征胜利、平叛胜利,使大本营建立起了一定的威望,特别是党军的善战威名,足以震慑广东境内的各路诸侯。

“广东并不太平,有滇桂军和没滇桂军有什么区别。”蒋介石突然没头没脑的说道,他的神色看上去有些焦虑。庄继华立刻猜到蒋介石这是在表示对粤军不满,但他没接话,他在等蒋介石的问话。

蒋介石的办公室是原滇军司令杨希闵的办公室,办公室装潢很漂亮,沙发是真皮的,办公桌很宽大,材料是楠木的,地上铺着猩红色的漂亮的波斯地毯。蒋介石显然没有让庄继华离开的打算,他在屋里转了两圈,见庄继华还直挺挺的站在那里,便淡淡的说:“你坐。”

又过了会,蒋介石才吞吞吐吐的问:“你刚回来,可我还是想问问你对目前的时局的看法?”

“报告校长,我了解一些,不过….不全面,学生担心….,”说到这里庄继华抬眼看看蒋介石,蒋介石呆板着脸挥手说:“不要紧,你说说看。”

“学生认为,英国人这枪开得好,开得正是时候。”庄继华一开口就让蒋介石有些糊涂了。

“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全国民众都在等,在看,看如何解决,可解决这个事件学生必然要依靠政斧,光靠社会团体是不行的;可是北洋政斧人解决这份个问题吗?学生以为不能,既然不能,民众就必然对他们失望,如果这个时候能尽快成立国民政斧,那么全国民众就会把希望寄托在国民政斧身上,如果新政斧能在这件事情中出力,那么新政斧的威信就能很快建立起来,北洋政斧就会被全国民众所抛弃。”庄继华先就说这么多,其实他感到这是个好机会,可以作篇大文章,不过这个文章怎么做,他还没想清楚。不过有一点,这篇文章将涉及军事、两党关系、财政、甚至青军会和孙学会,工会和农会,等等,可以把目前广东所有政治团体卷进去。可是如何作,他没想好,头绪太多,一条一条的,都交织一起了。

院里突然热闹起来,蒋介石和庄继华走到窗前一看,原来是参加游行的军官们回来了,贺衷寒、陈赓他们正热烈争论什么,情绪有些激动,声音难免有点大。蒋介石重重哼了声,骂道:“娘西匹,成何体统。”

庄继华忙推开窗户,他正要开口,却见司令部执星官出来制止众人的争论,庄继华也就悄悄把窗户关上,不过贺衷寒和陈赓都已经看见他和旁边的脸色阴沉的蒋介石了,院子的军官们于是悄悄的各回办公室了。

“如果继续强硬下去,英国人会不会向广州发起进攻?”庄继华虽然说了一大堆政治上的好处,可蒋介石最关心的军事问题却一个字没提,蒋介石只好直接问了。广州距离香港太近,而且广州市里还有个沙面租界,虽然两地的英军不多,可是谁也不能保证英国人不会从其他地方调兵来。

这个问题其实庄继华没想好,不过庄继华可以肯定的是,民国以后英国人没有向中国境内派出过正规部队,更没有完全占领过一座城市。

“学生以为不会。”庄继华一副思考后得出结论的样子说道:“广州不是上海,上海事关各国利益,而广州除了英国人有利益外,其他各国都没有利益,所以要出兵就只有英国单独出兵,但英国能派多少人来呢?一万人还是两万人,占领广州能不能结束这场运动?恐怕不能,这是民众发起的抗争,不是政斧发起的,占领广州并不意味着事情的结束,反而会给我们打击他的机会,现在他躲在海上,我们几乎打不着他,要是上岸了,谁胜谁负还不一定。”

庄继华越说越有信心,他站起来在屋子里走动:“列强虽然一致行动,但这种行动应该是有保留的,估计应该是限制在租界内,超过租界,列强就不会与英国人合龖作了,我们只要把行动限制在租界外,租界内只进行以罢工罢市为主的和平抗议,而在租界外面则进行武装封锁,把军队换上便衣,封锁租界物资,彻底驱逐英国商品,把焦点直接对准英国,那么我们获胜的希望估计可以增加三成。另外我们还可以趁机整顿军队……。”

说道这里庄继华停下来了,他脑筋里突然划过一道火花,他开始抓住他刚才思索的大文章的线索了。

蒋介石见庄继华突然停下来了,正要问话,却见庄继华站在哪里拧眉思索,他想问问他在想什么,随后又放弃了,反而起身悄悄回到办公位置,厚实的地毯掩盖了他的脚步声,正在思考的庄继华没有发觉蒋介石已经离开了沙发了。

文德楼是幢不起眼的三层小楼,这棟小楼与广州其他楼房没有任何区别,唯一有区别的就是来这棟楼的人很多,身份也很复杂,有穿马靴的军官、赤脚的农民都在这里进进出出。不过了解内情的人都知道这是[***]广东区委所在地,虽然没有挂牌子却是[***]在全国唯一公开活动的场所。

游行结束之后,黄明诚回到区委,在游行之前邓中夏就通知他游行结束之后区委书记陈延年要召集他们开会。樟木头之战后不久他就离开樟木头总工会,调到广东区委工人运动委员会工作,在协助召开第二次全国劳动者大会后,就留在总工会中负责协助总工会秘书长邓中夏工作。

黄明诚匆匆走上二楼,推开陈延年的办公室,办公室里已经有六个人在座了,黄明诚一看都认识,除了区委书记陈延年外,还有总工会秘书长邓中夏,香港海员工会主席苏兆政,工人运动委员会中的杨殷、施卜,总工会中的冯菊坡。陈延年还在伏案急书,等候在旁的人也没说话。黄明诚赶紧进屋,边道龖歉边搬根凳子坐下,其实大家都知道今天他做什么去了,谁也没怪他。

听到黄明诚的声音,抬头看看,然后又急书几笔才放下笔站起来。他今天穿的是件有点褪色的白线衫,下身穿件白色的短裤,裸露在外的肌肉显示出他健壮的体格,这得益于年青时在工厂中的高强度劳动。

“人都到齐了,现在开会。”陈延年说完之后用锐利的目光扫视屋里众人:“大家可能已经知道了,上海的资产阶级企图与帝国主义者妥协,但龖是工人们不答应,我们必须采取行动,给英帝国主义者更直接的打击,更直接的支持上海工人的行动,增强全国人民的信心。打击点在哪里呢?香港。”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一节 夺军(三)

陈延年的话如同在平静的水平投下一枚炸弹,参加会议的人先是一愣,继而激动,直接打击帝国主义,没有什么比这更有吸引力了。屋里顿时响起一遍议论声,陈延年没有制止,而是让大家自由谈论,激动过后,众人感到其中的困难。

“陈书记,罢工的规模要达到那种程度?”杨殷首先问道。

“最好能让全香港的工人都参加。”邓中夏接口道,刚才众人议论时,他没有参加,而是与陈延年互相交换一下眼色,显然陈延年事先与他讨论过。

邓中夏的话让众人都倒吸一口凉气,全港工人参加,参加的工人无疑将达到几十万之众,这在香港历史上是没有过的,就是世龖界工人运动史上也从未见过。

屋里一时陷入沉默,陈延年见状笑笑说:“怎么啦?有什么想法就说出来?今天开这个会就是让大家集思广益,有意见就大胆提。”

过了会,冯菊坡说道:“陈书记,在香港发动罢工我赞成,不过,按照以往经验,参加罢工的工人都要回内地,这几十万工人回内地,如何安排他们的生活?还有香港工会中我们能控制多少?其他工会会不会参加?这些问题必须在发动之前搞清楚。”

“对,这可不是几万人的问题,其中很可能还有他们的家属,人数很可能高达三四十万人,这么多人的吃饭穿衣问题,需要多少钱?”杨殷也感到这个问题十分棘手。这时候苏俄的援助主要是针对广东政斧,也就是国民党,而且钱也不是很多,前后总共只有几百万,给中国[***]的经费根本不值一提。

陈延年点点头,这个问题他也很头痛,他与邓中夏讨论发动香港罢工时就曾经谈到这个问题,当时也没有能找到解决办法。

“这是个很重要的问题,我们先不谈这个问题,其他同志还有什么问题?”陈延年决定先放一下,先把其他问题解决了再说:“黄明诚同志,你有什么想法?”

黄明诚在东征时的表现引起区委同志的注意,特别是担任军委书记的周EN来同志的注意,周EN来对黄明诚在樟木头的工作给予了高度评价,广东区委在随后的调查中发现即使在陈炯明统治下,樟木头的工人运动发展非常迅速,90%的工人参加了工会,党在工人中的威信非常高,更重要的是黄明诚不但发展了工会,还发展了农会,他成功的在樟木头周围四个乡组建了农会,正是有了这个基础,樟木头之战中黄明诚才能组织起工友团参战。工友团的参战在战后受到东征司令部的高度评价,进而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蒋介石和许崇智对在收复地区发展工农运动的态度。陈延年由此非常欣赏黄明诚,他力主把黄明诚调到广东区委工作,随后又派他在全国总工会协助邓中夏的工作,并且准备不久之后再让他去北江地区负责那里的农民运动,今天的会也是他提出让黄明诚参加的。

陈延年点名让黄明诚发言,却给黄明诚出了个难题。黄明诚从心底里赞成在香港发动罢工,而且他不认为经费的问题很重要,重要的是能否发动起这么大规模的罢工。

“陈书记,我认为经费是可以解决的,关键是要把罢工发动起来,可我对香港工会的情况不了解,还有我党在工人中有多少党员?能控制多少工会?这些情况我都不了解。”

陈延年这下感到自己的疏忽,其实不但黄明诚不了解香港工会的情况,在座的除了香港海员工会的苏兆征外,其他人中对香港工会最了解的恐怕是邓中夏,但邓中夏也只是在前段时间开会时了解了些,真实情况恐怕不是很细。

“是我疏忽了,这样吧,苏兆征同志,你给同志们介绍一下香港工会的情况。”

苏兆征是个新党员,党龄还没有半年,不过他的资历却很深,参加过同盟会,后来又加入了国民党,领导过香港海员罢工,是香港海员工会的负责人。他面孔黝黑,说话孔武有力。

“好,我给同志们介绍一下香港工会的情况。香港工会组织很多,总数有百多个,主要是行业工会,分为三大派;最大的是工团总会派,包含七十几个工会,多属手工业,就海员工会为一大产业工会;其次是华工总会派,包含三十个工会,亦属手工业,重要的只电车工会;剩下的大约有二十几个工会,他们没有组成派别,不过他们却多是大工会,如机器、起落货、煤炭、洋务等工会。”

“香港工人中党员数量不多,不足十人,多为码头工人,除海员工会外,都没有领导权;其实就算海员工会,他的会长也不是我党党员,只是我党的影响力比较强。”

苏兆征介绍完后,原本还有些乐观的情绪完全消失了,这两年内地的罢工都是在党的力龖量比较强的地区发动的,对这种缺少党组织基础的…,能不能鼓动工人罢工大家感到完全没有把握。

陈延年见大家的情绪有些低落,便问苏兆征:“你看能不能在香港组织起罢工?”

“当然能。”苏兆征毫不犹豫的大声说:“海员大罢工时我们就组织了总同盟罢工,参加罢工的工人高达十万人。海员大罢工胜利后,工人都认识到只有团结起来才能改善工人的生活条件,我党人数虽少,可是我党的威信很高,特别是目前席卷全国的反对帝国主义浪潮,有利于我们开展工作。我有信心把罢工发动起来。”

“说得好,同志们,我们不能只看到困难,不看现在的政治气候。”邓中夏激动的站起来说:“五卅事件以来,各地风起云涌的抗议显示革命的高潮即将来临,我们必须抓住时机,我们不能孤立的看待香港大罢工,应该把它看成全国反帝运动的一部分,我党应该勇敢的站出来领导这次革命,香港大罢工可以加强我党的领导地位。”

邓中夏激动的用力把手向下一挥:“同志们,我知道在香港我党力龖量很弱,可是香港工人有勇于斗争的传统,我相信大罢工能发动起来,而且最龖后也一定能取得胜利。”

“对,经费我们可以请求省政斧提供部分,另外还可以组织内地工人支援部分,我们再自己设法解决部分。”黄明诚受到感染也站起来说道。

黄明诚的提议让陈延年眼前一亮,施卜也表示说可以组织部分工人到广州工厂中做工,杨殷提出在广州建立罢工总指挥部,负责协调各工会的行动。

解决了几个主要问题后,会议迅速转入对细节的磋商。

邵力子进屋的声音打断了庄继华的“神游”,邵力子是新任命的军校校长秘书长,与庄继华不是很熟悉,进门后他见庄继华站在那里背对着蒋介石,而蒋介石居然毫不生气,不禁有些愕然。

庄继华先向邵力子点头算是打个招呼,然后转身对蒋介石说:“校长,我大致想清楚了。”

“好,尽快给我份报告。”蒋介石停顿一下又说:“你先去政治部,那里有一份你的任命。”

庄继华有些意外,新任命,怎么不要我作副官了,让我做什么呢?

带着满肚子疑问,庄继华来到政治部,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一遍嘈杂声,推门一看,人到不少,曾扩情、胡宗南、蒋先云、陈赓、黄蟹、李默庵等人都在,看见胡宗南让他不由有些意外。

这些人见进来的是庄继华,全都有些意外,陈赓首先跳过来,抓住他的手说:“文革,辛苦辛苦,进来坐。”说着把庄继华拉进办公室,然后摁在椅子上,然后笑着对大家说:“同学们,我们首先祝贺庄文革同学荣升;”他故意停了下,然后才拖长口音说:“成为本校第一位大特务。”

陈赓的话音刚落,庄继华就差点跳起来,大特务?情报工作是自己在主持,陈赓怎么知道的。轰,蒋先云、胡宗南等人立刻大龖笑起来。好像没有恶意呀,庄继华有些莫名奇妙的看看他们。他心中有鬼,脸上便有些愠怒:“陈赓,你说什么呢?我是大特务,我看你才是大特务。贼眉鼠眼的,都不用化妆,完全反派。”

陈赓哈龖哈笑道:“我这样玉树临风的人,走在大街上别人一看就知道,这人有学问,为什么呢?眉清目秀,文质彬彬的,就算是特务,绝对是文化特务,不象文革,看上去老实,其实满肚子坏水。”

庄继华有些挂不住了,今天陈赓的话怎么处处对着他的隐秘来呀,蒋先云边笑边对庄继华说:“你来找周主任?”庄继华点点头,蒋先云笑着说:“周主任在对面,是不是找周主任要人呀?”

庄继华有些摸不清头脑,要人,要什么人?见庄继华的样子不象装假,蒋先云问:“你还不知道?”

“知道什么?”

“你被任命为司令部情报科长,负责组建情报科。”

庄继华这才恍然大悟,随即又不明白了,蒋介石这是什么意思?当初的情报处不是很好吗?为什么要亮明招牌呢?自己这下的活动可就麻烦了。

庄继华稳定一下情绪,看看陈赓,严肃的说:“嗯,我要打个报告,把陈赓调进情报科。”说完之后他就一扭一扭的向门边走去,捏着嗓子道:“各位长官,本仙姑给你们请大神。”

说完庄继华拉开房门迅速离开,安静片刻,随后传来一阵哄堂大龖笑。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一节 夺军(四)

从周主任那里庄继华总算得到确实消息,蒋介石在卫戍司令部下新成立情报科,任命他为科长,还把他的军衔长了一级。副科长有两个,一个依然是贺衷寒,另一个是从二团调来李安定。其他就是庄继华在汕头联络组中的人,花春、伍子牛、赵汉杰等人,当然蒋介石还没有把王小山和范汉杰弄来亮相,邓文仪则正式脱离情报科。

拿着这个任命,庄继华心中涌出强烈的不安,周主任见他有些心不在焉,以为他担心情报科的工作,便告诉他需要什么人可以找他,蒋校长吩咐过情报科的人员配备可以优先,庄继华心中苦笑一下,优先?情报人员什么时候可以拿到阳光下讨论了,而且蒋介石早有吩咐。

话到嘴边,周主任桌上的电话响了,周主任拿起电话听到刚听两句便示意他等会,庄继华顺势改口道周主任您忙,我先去科里看看。

走到门边时,他听见周主任说道:“太雷同志,会议主要讨论什么问题,能不能先透露一下。”

鲍罗廷从燕京回来后仍然住在靠近东校场的别墅中,孙中山去世后,他在广州的政治地位不降反升,家里经常人满为患,周EN来到别墅后依然等了半小时才见到鲍罗廷,与他一同接见的还有谭平山、陈延年、林祖涵、邓中夏等人。

进了小书房,众人才看见加仑也在书房中,显然他也要参加这次会议,这让大家更感到非同寻常。加仑是广东政斧的军事总顾问,只负责军事问题,鲍罗廷是政治总顾问,不过仿造苏俄党指挥枪的原则,鲍罗廷在顾问团的地位要高于加仑。孙中山吃过军人专权太多的亏,对军人干政持有戒心,故而加仑在广州一般不参与政治问题,只专注于军事。

待众人落座之后,鲍罗廷从书桌后面站起来,他今天穿着一件俄罗斯样式的衬衣,被遭手慢慢从桌后踱出来。

“同志们,今天请大家来是要给大家通报一件事。”在座的都注意到鲍罗廷用的是通报,而不是讨论。

“汪精卫同志提出的成立国民政斧的事情,经过我与廖仲恺、胡汉民、许崇智的讨论,我们认为成立国民政斧的时机已经到了,几天以后将召开国民党的中央常委会,在这个会上将讨论国民政斧的组织条例,顺便说一下,这个纲领将由廖仲恺同志委托陈公博同志起草的。”

鲍罗廷的话在众人中没有引起什么波动,在座的都是广州的[***]高级干部,大多数也在国民党中也担任高级干部,鲍罗廷他们小范围内的讨论早就泄露出来了。鲍罗廷见没什么反应,心中明白他们已经知道了,于是便不在废话,直奔主题。

“今天召集大家开会的主要问题是,今后的工作方向以及国民政斧中的人事。国民政斧拟采取主席制,下设三个部,外交部、财政部、军事部。另外还要成立军事委员以便对军队实行领导。”

军事委员会也是仿造苏俄制度,在体制上保证党指挥枪。对于这点在座的人都明白,不需要鲍罗廷再解释什么,大家都在等鲍罗廷说明会议的议题。

“我请大家来讨论的是我党是否要参加国民政斧,另外就是军队整顿的问题。”

鲍罗廷的话说完之后,周EN来就明白了,鲍罗廷真正要讨论的是军事委员人选,更确切的说这是在考虑要扶持谁的问题。按照苏俄制度,党的主席是军事委员会主席的当然人选,其他的这是重要的政治军事领导人,目前广州的政治领导主要是三个:汪精卫、胡汉民、廖仲恺;军事领导人则主要是:许崇智、谭延恺、蒋作宾;其他的朱培德、程潜、蒋介石算是次一等的,过了就要算柏文慰、李济深、李福林等人。可是按照地域划分就复杂了,代表粤军的许崇智,代表滇军的朱培德,代表湘军的谭延恺、程潜,代表党军的蒋介石。以实力论广东军队实力首推许崇智,许崇智收编了大批陈炯明余部,使粤军实力迅速跃升为各军之冠;其次要数谭延恺的湘军;再下来就要数蒋介石的党军,党军主要是成军时间太短,平定刘杨后蒋介石收编滇军俘虏成立了第四团,党军的优势主要体现在政治上,他的中下级军官全是黄埔军校出身,政治觉悟高,部队战斗力强。

“我党当然应该参加政斧。这事还用得着讨论吗?”周主任正想着,就听见谭平山有些奇怪的问。

听到他的话,周主任心中摇头,谭平山太老实了,鲍罗廷这么问肯定是因为国民党方面不希望[***]参加政斧,国民党想读力执政。

果然,陈延年皱眉问道:“难道国民党不希望我们参加政斧?”鲍罗廷点点头。

“胡汉民告诉我,目前局势下[***]员参加政斧容易受人指责,引起不必须要的麻烦,再说国民政斧是在国民党的指导下进行工作,[***]员参加国民党中央就行了,用不着非要参加政斧。”

鲍罗廷的话让众人有些意外,邓中夏生气的站起来质问道:“国共合龖作是总理身前制定的,怎么总理尸骨未寒他们就要否定国共合龖作?”

“邓,不要激动,他们目前还没有形成决议,只是私下里与我讨论,应该是想看看我们的态度再作决定。”鲍罗廷安抚邓中夏道。

“我们不能接受这样的安排,国民政斧内应该有我党的一席之地,否则国共合龖作从何谈起。”林祖涵也不赞成。

“鲍顾问,我党可以不派人加入政斧,但龖是我不明白的是他们传话的目的是什么?是试探还是其他?”陈延年问。

“是这一届还是以后也这样?”周主任补充了句。

鲍罗廷没想到在广州的[***]干部都不赞成不加入政斧的提法,他有些后悔把这个问题拿出来讨论,应该与上海的陈独秀商量,他会明白我的苦心的。

“这个还说不清楚,不过我认为应该是这一届的问题。”鲍罗廷决定先把这个问题撂下,暂时不忙作出决定。

但鲍罗廷这话让参加会议的人大为不满,这种事情怎么能用不清楚来搪塞呢?

陈延年很快对鲍罗廷的话作出反应。

“我认为我党应该坚决反对这种提法,应该坚决争取在政斧内的职位。就算部长职位不能争取到,部长下面的秘书职位也可以。”

“这是明显的右派言论,冯自由等人走后,胡汉民就成了广州右派的头子。”邓中夏火气很大,这种问题应该当场反击,怎么还能拿到党的会议上讨论呢?他对鲍罗廷的偏向国民党的做法很不满意。

“我也认为这样做不妥,国共合龖作,怎么体现国共合龖作;当初总理改组国民党,我党是参与了的,现在国民党中央就有我们的同志在工作,组建政斧我党也应该参与,这才能体现国共合龖作。”谭平山这时也表明自己的态度。

鲍罗廷没想到自己的搪塞反激起他们的不满,连忙补救道:“我认为他们的意思是仅仅是这届政斧[***]方面就不派人参加了,主要是成立的三个部均非[***]同志所擅长,待以后成立其他部门时,[***]再派人参加。”

鲍罗廷的这番话让众人将信将疑,因为刚才鲍罗廷明确说他也不清楚,怎么突然又转变了。趁着众人还没考虑清楚该怎么表示自己的疑问的时候,鲍罗廷立刻抛出会议的第二项议题。

“国民政斧成立后下一步就要进行军队整顿,我的设想是以一支部队为核心,依靠它对广东军队进行整顿,我先听听你们的意见,选择那支部队为核心。”

所有中国人都沉默的看着加仑,加仑是军事总顾问,对广东的军队他最了解,在这个问题上最有发言权。

加仑刚才一直没说话,按照分工政治问题由鲍罗廷负责,他只管军事。对于军队鲍罗廷是很重视的,他认为广东的有些军队还不是革命军队,还停留在雇佣军的阶段,有必要对广东军队进行整理。可整理需要一支部队为核心,他与鲍罗廷的分歧就在这里。他认为粤军实力强大,以它为核心可以减少很多阻力;可鲍罗廷认为许崇智是一个旧思想很重的军人,以粤军为核心,恐怕达不到将军队革命化的目的。他们之间已经争论几次,始终无法统一认识,两人都通过各自的渠道向莫斯科反映,现在正等待莫斯科的回答。

加仑认为这样的会议根本没有意义,只要等莫斯科的电报就行,可此刻见众人都看着他,加仑也只好表明他的观点。

“在广东各军中许崇智将军的部队实力最雄厚,若以他为核心,再加上蒋介石将军的部队,广东的军队中就有超过一半得到整顿,这样可以缩短整顿部队的时间,减少不必要的干扰。”

“我有不同意。”周主任立刻站起来说道。在场的中国人中只有他在军队中工作,在这个问题上最有发言权:“许崇智的粤军距离革命军队的距离还很远,在广东各军中最有革命精神的是党军,所以我认为应该大力加强党军,以党军为核心。”

“EN来,整顿军队风险很大,稍不留意就会引发叛乱,许崇智的粤军实力最强,以他为核心可以威慑其他诸军,我认为加仑将军的意见是正确的。”让周主任没想到的是首先反对的是谭平山。

“正是因为如此,才不能以粤军为核心,平山同志,整顿军队的目的是什么?是让军队革命化。粤军人数虽多,但有战斗力的部队其实有限,而且平定刘杨以来,粤军劫持广州财源,包烟包赌包娼,与刘杨军队有何差别,这样的军队不但不能成为核心,还应该改造。”周主任停顿一下,又说:

“而黄埔毕业生为主的党军就不同了,党军中下级军官都是在黄埔中接受过革命思想教育的青年,他们朝气蓬勃,以铲除军阀,打倒帝国主义为己任,部队革命姓很强;如果这样的军队不能成为核心,我不知道当今中国那支部队能成为革命军队的核心。”

周主任话引起在座的其他人的共鸣,陈延年也表示,平定刘杨之后粤军的表现实在不能称为革命军队,以他为核心恐怕不妥。

邓中夏干脆认为许崇智吃喝瓢赌毒,五毒俱全,根本不配称为革命军人,更不能担任革命军队的领导人,即便要以粤军为核心也应该先撤掉许崇智。

随后周主任再度表示:“建立黄埔的目的就是为革命培养一批青年军官,再以这批军官为核心建立一支新型军队,现在要排除黄埔改以粤军为核心,恐怕廖仲恺先生首先就不会赞成,汪精卫会不会赞成也值得斟酌。加仑同志,党军在东征时的表现您也看见了,这样的军队不值得大力发展吗?”

鲍罗廷别墅的讨论进行的激烈之时,庄继华正在办公室里伏案急书,海风从窗外吹入,这个没有空调没有电扇的晚间,让他汗流浃背,窗户大开着,海风从窗外灌入,吹散了桌上已经写满文字的纸,飘落的纸上赫然写着《川军改造计划》。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一节 夺军(五)

庄继华到情报科时,贺衷寒已经准备好了几分情况通报,他在院子里看见庄继华在蒋介石的办公室中,回到科里就让花春把最近收集的情报整理出来,加上他做的两份工作计划一起放在庄继华的办公桌上。

在到情报科的路上庄继华的脑子里老是在盘旋那个问题,蒋介石为什么要公开让他担任情报科长,一路上他想到很多理由,情报工作需要加强,目前的局势,粤军,许崇智等等,可这些理由好像都不充分。因此当到情报科时,贺衷寒看到的是心事重重的庄继华。

庄继华的情绪不好,科里的老部下们很快就察觉了,很知趣的躲开了。虽然庄继华对他们很宽厚,可情绪不好时却也很可怕,甚至就连贺衷寒也不愿在这个时候打搅他。花春把庄继华带到他的办公室前就想离开,可庄继华进屋后看到办公桌上的文件时却有些生气,他把科里所有人叫过来,指着办公桌上的文件问他们为什么要这样放文件?花春解释说知道他回来所以提前把文件准备好。

庄继华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话:“我知道你们的意思,可是你们想过没有,我们是情报科,情报科的第一要务是保密,你能保证进这个屋里的人都是忠诚的吗?至少我不敢保证。”这下谁都不再开腔,贺衷寒也感到不安,花春是根据他的命龖令准备的,责任应该由他来承担。庄继华看看他们,心中又有些不忍拿他们立威,便对贺衷寒说:“今天是初犯就算了,不过没有下次,下次谁再犯这样的错误,谁就滚蛋。君山,你负责起草一份保密条例,情报科内的每个人都必须背熟,以后凡是进的新人,首先要进行保密培训。”

“是,科长”贺衷寒双脚一并答应道。

“现在花春、伍子牛,你们俩人去找报纸,把所有关于五卅事件的消息按照国内,国外分别整理归类。其他事情交给赵汉杰。君山留下,其他去做事吧。”

“君山,校长要我写份报告,这两天科里的工作你先负责起来,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不要来打搅我。”等众人出去后,庄继华对贺衷寒说,贺衷寒没有问是什么报告,但既然庄继华这么说了,那肯定是份很重要的报告。

贺衷寒走后,庄继华沉思很久,他现在已经不再想蒋介石为什么要把他放在阳光下了,脑中只有将要写的报告,想了一会,他决定先写关于川军的报告,对五卅事件的分析报告放在后面。

他从部队状况、官兵思想、川军将领开始对川军进行分析,最龖后对改编川军的可行姓作出结论,并提出相应计划。

“一、部队状况川军目前处境十分困难,士兵已经快一年没有发饷了,军官欠饷也达三个月之久,这已经影响到随军眷属的生活。

部队武器弹药也十分不足,大约三分之一的士兵没有枪,有的连队平均每支枪只有四发子弹。而子弹的补给也十分困难。这是因为川军装备的大都是成都兵工厂生产的老式步枪,与目前广东兵工厂的弹药不配套,弹药补给十分困难,熊克武曾提出希望大本营能为他们替换部分枪械。

由于经费困难,士兵至今还穿着冬季服装,即便如此,这些服装也比街上的乞丐好不了多少。

……”

“二、官兵思想状况败出四川之后,军队中一些重要人物的脱离对下级军官的影响很大,在部队中造成一定的思想混乱,曾经让部队的很多中下级军官感到前途渺茫,这种状况直到进入广东后才开始好转。目前下级军官和士兵对前途乐观,但这种乐观是建立在广东接纳他们的基础上。

应该说熊克武在川军进行了一定的政治思想教育,军中大部分中下级军官认同总理,注意是认同总理并非三明煮义;熊克武本人在政治上赞同联省自治,故对部队的教育灌输的是共和、明煮思想而非三明煮义思想,即便如此这支部队的政治思想要强于其他军阀部队。

这支部队的创始人大都是同盟会的老会员,早期国民党党员,大部分中高级将领参加过辛亥革命、讨袁护国、护法战争;在这些战争中他们都是在总理的旗帜下战斗,故而对国民党的认同感很强。正是这一点让我认为我们可以改造这支部队,使之成为真正的一支革命力龖量。

….”

“三、川军将领目前入粤川军分为两个军,学生认为他们没有宣称的三万人,估计在两万上下,川军将领对部队人数很保密,准确数目学生没有查到。

这两个军的军长分别是余际唐、汤子模;其他重要人物是第一师师长喻培棣、第二混成旅旅长张冲…,在高级将领中对前途的担心始终存在,他们存在患得患失的两个顾虑,其一是担心失去手中的兵权;其二担心部队的给养。

这些高级将领是军权的直接获益者,可是让他们放弃军权也不是不可能。

他们除了上面两个顾虑外还有一个恐惧,那就是广东大本营拒绝接受他的效忠,在他们来广东之前,曾经与云南唐继尧、湖南赵恒惕联系过,均被拒绝,他们从贵州到广东沿途因伤病饥饿损失近六千人,如果广东再拒绝他们,他们恐怕真只有解散回家了。如果能作通高级将领的思想,同时给他们安排恰当的位置,学生认为他们是有可能的接受改编的。”

庄继华想想后,有添加一节关于熊克武的评价。

“四、熊克武在部队中的地位。

由于在四川的失败,熊克武在部队的权威受到一定的质疑,对部队的控制有所削弱,虽然如此,可这支部队是熊克武的老部队,对其忠诚的军官还很多,在没有找到新的信仰之前,他们对熊克武的忠诚不会动摇,如果我们能给他们提供新的信仰,那么这支部队的转变是可能的。”

最龖后庄继华给出的提出的改造计划是:

“川军改编应首先从政治上入手,继而以军事威胁为辅,双管齐下。具体步骤如下:

一、首先检讨川军失败的原因,必须指出这种失败首先是政治上的失败,其次才是军事上的失败;而没有坚持总理的三明煮义,川军领导人提倡的联省自治道路是其失败的政治原因,熊克武应承担主要责任。

二、政治原因检讨之后,川军高级将领必须分步骤全部调离,分配其他职务,中低级将领必须分批进黄埔洗脑(即重新学习)。而后对部队进行思想整训,仿造党军在部队建立党代表制度。

三、从黄埔军校中挑选部分毕业生担任部队中下级指挥官,考虑士兵的接受姓,可以选派四川籍同学担任。”

“这个计划的关键在于取得川军中的将领的配合,学生认为可以争取三个人的配合:喻培棣、张冲、熊克武。

喻培棣是熊克武九人团中的成员,也是川军中的第三号人物,在川军上下的威望很高,其兄喻培伦是黄花岗七十二烈士之一。喻培棣对川军失败的反思较多,倾向广东国民政斧,他有争取过来的可能。

张冲也是九人团成员之一,其麾下的第二混成旅曾是熊克武部最有战斗力的部队,但在四川失败时,其部下十多个连逃离,部队损失很大,其人失败主义情绪很重;弱点是贪财,因此可以收买。

最龖后是熊克武,熊克武是老同盟会员,国民党老党员,也是这支部队的创始人,在部队中有很高的威望。应该说在辛亥、护国战争中他是忠实于总理的,但随着他在四川的地位的提高,他逐步与总理分道扬镳,现在他虽然重新回到总理的旗帜下,但四川的失败对他的打击很大,他有重振之心,却无重振之法,正是因为无法他才率领部队到广东,两万川军是他的力龖量也是他的负担,故我们可以利用政治大环境逼其就范。”

庄继华写完之后,把被风吹得到处都是的纸捡起来,又仔细推敲一遍,从几方面论证这份计划的可行姓,作了些调整后,报告就算完成了。

这时听见有人敲门,进来的是赵汉杰,庄继华正要问他什么事,却看见他手上端着一个饭盒,庄继华这才感到肚子有些饿了,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晚饭时间了。

赵汉杰把饭盒放下后,迟迟疑疑的不想走,庄继华有些纳闷的问他有什么事,赵汉杰这才吞吞吐吐的说,他想回部队,回七连。

庄继华有些不明白的问他为什么?赵汉杰说他不识字,留在这里不知道该做什么,看到伍子牛他们忙,自己却很清闲,心里不好受。对于这份工作伍子牛和赵汉杰各有不同感受,伍子牛多少还识字,赵汉杰基本是文盲;因此赵汉杰的情绪一直不高,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干好这份差事,回七连的想法在汕头就有了。

庄继华听到这里有些好笑:“你脑子是不是有病,光拿薪水不干活,这种美事那里去找。”

可是赵汉杰却说:“我知道长官为我好,可…可我心里不踏实。”

伍子牛和赵汉杰是庄继华最喜欢带在身边的两个人,前者军事技术过硬,是个很好龖的保镖,后者老实忠厚,让人放心。现在这个让人放心的人想走,庄继华那里会放。

庄继华想想感到这个事情不好办,可又不愿放弃这个人,便说:“你先别急,等我忙完这两天,我们再讨论你的事情,好不好?”

长官都这样说了,赵汉杰还能说什么呢,只好点头答应。他离开后,庄继华几口刨完晚饭,然后提笔开始写第二份分析报告:《当前局势的研判以及我们应该采取的对策》。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一节 夺军(六)

庄继华写完之后,把被风吹得到处都是的纸捡起来,又仔细推敲一遍,从几方面论证这份计划的可行姓,作了些调整后,报告就算完成了。

这时听见有人敲门,进来的是赵汉杰,庄继华正要问他什么事,却看见他手上端着一个饭盒,庄继华这才感到肚子有些饿了,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晚饭时间了。

赵汉杰把饭盒放下后,迟迟疑疑的不想走,庄继华有些纳闷的问他有什么事,赵汉杰这才吞吞吐吐的说,他想回部队,回七连。

庄继华有些不明白的问他为什么?赵汉杰说他不识字,留在这里不知道该做什么,看到伍子牛他们忙,自己却很清闲,心里不好受。对于这份工作伍子牛和赵汉杰各有不同感受,伍子牛多少还识字,赵汉杰基本是文盲;因此赵汉杰的情绪一直不高,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干好这份差事,回七连的想法在汕头就有了。

庄继华听到这里有些好笑:“你脑子是不是有病,光拿薪水不干活,这种美事那里去找。”

可是赵汉杰却说:“我知道长官为我好,可…可我心里不踏实。”

伍子牛和赵汉杰是庄继华最喜欢带在身边的两个人,前者军事技术过硬,是个很好龖的保镖,后者老实忠厚,让人放心。现在这个让人放心的人想走,庄继华那里会放。

庄继华想想感到这个事情不好办,可又不愿放弃这个人,便说:“你先别急,等我忙完这两天,我们再讨论你的事情,好不好?”

长官都这样说了,赵汉杰还能说什么呢,只好点头答应。他离开后,庄继华几口刨完晚饭,然后提笔开始写第二份分析报告:《当前局势的研判以及我们应该采取的对策》

庄继华刚开始想到的是国有内忧必攻强敌,刻意夸大目前所面临的军事威胁,以此整顿军队,在与蒋介石的谈话中,他的思维发生跳跃,为什么只看到军队呢?还有很多事情可以通过这个威胁来实现,比如国共合龖作的问题,比如国民政斧的问题,比如党的建设的问题等等,前世有句话叫以改革来解决改革中出现的问题,那么现在为何不能以革命来解决革命中出现的问题呢?

当前的广州革命的发展庄继华是有看法的,在他看来目前的革命只表现在少部分军队,少部分农村。社会绝大多数成员还没有从革命中获得利益,而社会动荡却加剧了,罢工几乎天天有;国共两党争端已经开始扩大,特别是庄继华一直警惕的苏俄的影响力增加更快;新成立的国民党党部基本是跨党的[***]员在主持,在发挥主要作用,而国民党员呢,除了抱怨还是抱怨,既不愿意[***]员主持国民党部,这会让他们失去当官的机会,自己动手又无法组建出有战斗力的党部。基层国民党组织的这种涣散,使国民党作为政治组织的整体战斗力极弱,必须改造,改造的方法是引入新血,引入青年。

庄继华的报告首先分析了目前的政治局势。

“五卅事件是由顾正红事件引起的,顾正红事件表面看是一起意外,实质是国人对帝国主义野蛮侵略的不满的积蓄总爆发,以英国为代表的帝国主义者错误估计了中国人民的力龖量,采取更野蛮的镇压方式,引发了全国的抗议浪潮,由于有[***]的引导这股浪潮不会简单的平息下去,但这股浪潮的最终发展必然以谈判结束,而[***]由于其激进的策略使其丧失了在谈判中领导的能力,这就是为何是由上海工商界出面与租界当局谈判,而不是[***]出面的原因。那么我党应该采取的策略是拖延这次谈判,甚至可以考虑破坏这次谈判,务必使谈判破裂。

拖延是要达到以下几个目的:

首先,在广东地区实行军政党务改革,在外有强敌的情况下可以更容易使国内民众团结,减少党内军内对改革的阻力。此为最重要的一点。如何改革学生将在后面详细谈之。

其次是将我党的影响推广到工人中间,使之认同我党;长期以来我党的主要支持来自知识分子,在工人和农民中影响很小,如果能利用这次事件将党的影响推广到工人中间,并建立受我党控制或影响的工会,则对党的长期发展有不可估量的好处。

第三由我党接管谈判,可以建立我党在国民心中的地位,也能让列强重新认识我党;特别是可以掌握结束抗议浪潮的时间。

如何进行党务军务政务的改革呢?学生以为改革的重中之重是党务的改革。

目前我党党员腐化堕落的很多,居高位、无能力的比比皆是,与[***]相比缺少革命热情,因此必须改革,学生窃以为总理引入[***]员只是改革党的第一步,必须进行下一步改革。

对党的改革应首先从引入新血开始,所谓新血即青年,青年人如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潮气蓬勃,与旧派党员的墨守成规、坐而论道相比他们更热情,敢于挑战传统,敢于深入实践。

不过青年入党之后很容易被当前的风气所影响,因此必须让他们深入农村、深入工厂,去了解工人农民,去参加基层工作,所以党务改革的第二点是组织改革。

目前我们的基层组织一般为县党部,但县并非中国的最小行政单位,中国最小的自然单位是村,所以应该在乡村建立党支部;在城市中应该在每个工厂建立党支部,每个区建立党支部,以此控制整个工厂和农村。

干部的升迁也应该改革,干部升迁先决条件是必须在基层干满三年以上,并作出成绩的才能参加高一级干部岗位竞选;升迁的办法应该改为竞选制而不是现在的任命制;任命制的弊端在于只为上,不为下;如此基层的意见方能容易上传,也使高层不能也不敢忽视来自低层的意见。……。

其次是改革财政。广东财政收入每年有数千万,可是真正收入国库有多少?只有区区数百万,主要财富被军队私自截收了,也就是主要被军队中的少数高级将领截收了,这种军人收取财税的做法是军阀做法,必须坚决铲除,财税必须统一在政斧手中,由政斧集中使用。

广州的财税名目繁多,国民不堪其苦,这种状况必须改变,必须废除部分不合理的税收,坚决禁止提前收税,还利于民。

减少税收必然导致政斧财政收入下降,这可以通过两方面来弥补,首先收回海关,借此次抗议浪潮,收回广东各海关。

收回广东海关必然引起帝国主义的不满,不过在中国南部,列强在此有利益的主要是英国,其他国家有利益者极少,因此所有的矛盾将是广东政斧与英国政斧之间的矛盾,英国政斧外强中干,派兵宣战的可能姓极低,其实就算真的宣战也不怕,以广东广西两省之力对抗十万英军是可以做到的。

除了收回海关之外,还可以加收鸦片消费税(可以设定为目前税收的五到十倍)。鸦片是毒品,国人无不深恨之,既然政斧现在无力消灭鸦片,那么可以对鸦片收取高额税收,使穷人再也无力抽鸦片,富人既然有钱抽鸦片,那么为国家做点贡献也无不可。

还可以征收的是奢侈品消费税。奢侈品顾名思义为富人所享用,富人有钱则多为国家贡献,也有利于提倡勤俭持家,艰苦朴素的社会风气。

学生认为有这三条可以弥补,至少可以部分弥补财政收入的减少。……。

第三改革军队。目前广东的军队近十万,可是真正意义上的革命军队学生认为只有党军,其他军队多少带有封建军队残余,军队改编的手段是政治为先,体制其次,人员调动第三,最龖后是混编。

所谓政治为先是指对军队的政治教育,政治教育首先针对军官,在各军建立教育大队,对军官实行分批轮训,特别是中下级军官,以提高他们的政治觉悟为目的,政治觉悟不达标者要逐步调离军队系统。

各军在广州均办有军校,这些军校应该全部合并到黄埔军校中,以后各军军官必须是军校毕业生,同时允许各军军官报考黄埔。

对各军进行整顿,目前广州各军番号很多,可是部队战斗力参差不齐,很多部队武器都不足,所以对军队进行点编至为必要,一方面淘汰老弱,另一方面控制军费支出,这样虽然人数下降了军队的战斗力却不会下降。…。

第四成立国民政斧是当务之急。

此时无论政治上、军事上、经济上都已到必须成立国民政斧的时机了,此事已经不能再行拖延。

政治上,国民希望能有一个强有力的政斧为他们依靠;军事上,整顿军队必须以政斧的名义实行;经济上,统一财政也只能在政斧之下实行。

故而当前必须马上要进行的是两件事,一是派人赴上海接管谈判,另一件即是立刻成立国民政斧。……。

最龖后针对列强的策略。

上海事关各国列强的利益,故而在上海他们能统一行动,但列强并非铁板一块,可以分而治之。

在列强之中英国曰本为此次事件的直接发动者,我们的矛头可以直接针对此二者,其中英国是最顽固者,应该是我们打击的重点,打击的方式应该采取和平方式,即以罢工,拒绝英国商品,停止与英国的金融交易,拒绝英国在华投资为主,将部分与英国谈判的项目转交给其他各国,如此必可分化列强,使其向英国施压,逼英国让步。

在广东除英国之外,其他列强均无重大利益,所以广东的行动不会招致列强的统一干涉,即便有干涉也是局部的,暂时的,只要我们策略得当,比如针对英国船封锁港口,除英国船外其他船只均可进入广州。

英国必然进行武力威胁,则此种威胁又可以增强我们党政军的团结,有利于我们的整军整党。

…。”

两天后,当庄继华把报告写好之后,按照习惯他重新通读一遍全部报告,他被自己的大胆吓住了,他的第一个念头就是烧掉这份报告。这个念头在他的脑海里转了一圈就消失了,因为一方面蒋介石已经知道他要交一份报告,另一方面他隐约感到如果真的完全实现报告中的计划,那么两党争端就可以在法律下调节,避免4.12也不是不可能。思前想后他还是决定把报告交给蒋介石。

不但庄继华被吓住了,蒋介石看完报告后也被吓住了,他柔柔太阳穴,心说这个庄继华真是太大胆了,我都还没有力龖量干涉党权政权,他就敢提出这样的报告,不,应该是计划。

看看房间里没人,蒋介石自嘲的一笑,自言自语的说:“娘西匹,有什么,不就是一份报告吗?”

随后蒋介石又拿起计划书仔细看起来。复读之后,蒋介石神色凝重的思考片刻,他拿起电话。

“仲恺兄吗?今天有没有时间,我有点东西给你看,最好是你过来,….,好,我去见你。”

放下电话,蒋介石又把邵力子叫进来,把庄继华的报告交给,让他亲自誊写,不能交给其他人。

于是庄继华再次把自己扔进风口浪尖,更严格的说是暗流漩涡之中.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一节 夺军(七)

广东[***]高层的一致反对,使鲍罗廷也不能一意孤行,但鲍罗廷也不是轻易让步的人,在广东区委碰壁后,他转而说服上海的[***]中央,他在给陈独秀、彭述之的信里明确表示希望[***]能让步,可以接受不参加这一届国民政斧的要求。

[***]中央在租界的一栋灰色小楼里召开临时会议讨论鲍罗廷的建议,陈独秀对参加政斧更是不以为然,他毫不在意的嘲讽道:“中国社会主义革命的时机还没有到,这就急急忙忙的想当官了。”彭述之也赞同不参加:“仲甫说得对,政斧的事就让国民党去搞,我们用不着去当那个官,真当了官恐怕很快就会脱离群众,变成官僚。”

生病刚好龖的张国焘感到有些不妥,这毕竟是鲍罗廷的一家之言,便委婉的说道:“仲甫同志,我们是不是征求一下广东区委的意见,他们到底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还能有什么意思,我看他们是在广东过得太舒服了,广东的工人运动发展始终不如人意,农民协会呢,除了彭湃在海陆丰搞了几个,其他地方的农协还没有建立。那么好龖的条件,却…,告诉他们踏踏实实的做点事情,不要老想着进政斧。”陈独秀冷着脸说道。

“进不进政斧我都没意见,我想谈谈五卅运动以来,我党暴露的一些问题,”蔡和森说着又用力咳嗽两声。陈独秀看他难受的样子,关切的说:“和森同志,你应该去医院检查一下,别太劳累了。”蔡和森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

“五卅运动以来,我党组织在初期作了些工作,可是随着运动的深入,我党对运动的领导明显不足,党的干部整天瞎忙,没有抓住重点,现在我感到不是我们在领导运动,而是运动推着我们前进,这是我们工作的一大失误。”

蔡和森的话十分尖锐,会议中一阵沉默,李立三感到有些委屈,他是上海总工会委员长,是党派去领导五卅运动的。蔡和森这话无疑在指责他对运动领导不力。但蔡和森的批评他却无法反驳,总工会提出的十七条被总商会修改为十三条,但这十三条遭到各工会代表的反对,认为让步太大,而接受十三条的李立三更差点被轰下台。

“和森同志的批评是事实,可是我党领导五卅运动的主要阵地是上海总工会,总工会职员数百,下属工会就有一百多个,事务太多,干部太少,根本不够用。”

与李立三有同样感受的还有张国焘,张国焘是受中央委派负责指导上海工运的,他接过李立三的话说道:“立三同志的话没错,问题的根本还是我党力龖量太弱,整个上海我党能动用的力龖量全部投入到总工会中了,可尽管这样,还是捉襟见肘。”

“我没有指责立三同志和国焘同志的意思,我的看法与他们相同,我提出这个问题的目的是希望中央能重新考虑与国民党的合龖作方式,目前这种合龖作方式已经严重制约我党发展;仲甫刚才说道广东那么好龖的条件,可为什么没有发展起来呢?我认为还是受党内合龖作的影响,所以我郑重向中央提出修改目前的合龖作方式,由党内合龖作改为党外合龖作。”

蔡和森的话终于不可逆转的改变了会议的议题,对于党内合龖作从一开始[***]高层就存在不同意意见,陈独秀、张国焘、蔡和森当初都反对党内合龖作,而主张与国民党建立联合统一战线,但当时共产国际派到中国的代表马林坚决要求采取这一形式,李大钊也支持马林的意见。观点分歧在第三次党代会上总爆发,张国焘、蔡和森、太祖与马林、瞿秋白、张太雷进行了长达两周的激烈辩论,在双方争执不下的时候,马林共产国际代表的身份起了重要作用,使[***]最终同意采取党内合龖作的方式,张国焘甚至被排挤中央。

经过一年多的实践,现在党内合龖作的弊端已现端倪,党员数量与前两年相比没有大的变化,党的基层干部忙于建立国民党党部,忽视了[***]党组织的发展,上海是[***]中央所在地,但上海的党组织却发展缓慢,一个五卅运动把上海党组织的全部人力投入进去都还不够。

陈独秀很是为难,蔡和森提出的问题他不是没考虑,可是要改变这个决策必须要得到共产国际的同意,[***]中央无权对这样重大的决策进行修改,但共产国际是绝不可能同意修改这个决策的。

“党内合龖作是共产国际决定的,我们作为共产国际的下属组织必须遵守国际的决定,这是党的组织纪律。”陈独秀软弱的辩解道。

“我不同意和森同志的意见。”李立三说道:“从这次运动来看中国工人阶级的力龖量还很弱小,还不能领导中国革命,因此坚持国共合龖作是必要的,采取党内发展的方式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各地党员热衷于发展国民党党部,而忽视了我党的发展,是他们的指导思想错误,我认为应该由中央出面提醒他们要注意,在发展国民党的同时不能忽视我党的发展。”

“我也不同意和森同志的意见,国共合龖作之后广东的形势发展很好,我党的影响发展很快,况且,党内合龖作还有个目的是改造国民党,党外合龖作能达到这个目的吗?显然不能,我们不能被暂时的困难吓倒,要有信心,随着革命的发展,发展党组织,改造国民党,这两个目的都能办到。”瞿秋白也不赞成蔡和森的意见。

“当初我反对党内合龖作是因为担心丧失我党的读力姓,现在看来党内合龖作没有出现这种情况,但却束缚了党的发展,这是我没有想到的,对如何在党内合龖作的情况下发展我党组织,中央应该提出一些建议,以免地方上的同志出现思想混乱。”张国焘委婉的表示赞同李立三的意见。

蔡和森正要发言胸口突然涌出一股烦闷,爆发出一阵猛烈的咳嗽,坐在他旁边的李立三立刻走到他身后轻轻拍打他的后背,看着蔡和森的样子,陈独秀再次劝他去医院看看。

“参加国民政斧的事就这样吧,至于其他问题,等等看吧。”陈独秀对是否更改党内合龖作也看不清,不过有一点,这个决策是经过共产国际决定的,没有他们的同意是不可能更改的,而要说服他们更难上加难。

年青的[***]人,他们中的精英已经察觉党的主要策略发生偏差,但却缺少挑战权威的力龖量,使他们丧失了主动修正的机会,直到一年以后的整理党务案。

历史带着巨大的遗憾向前滚滚而行,历史也顽强的将被偏离的轨迹,扭转到正确的时间轨道。

庄继华冒着巨大风险提出的对策,被蒋介石和廖仲恺部分否决了。

廖仲恺一口气看完蒋介石带来的《当前局势的研判以及我们应该采取的对策》,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甚至比当初孙中山告诉他要改组国民党的震撼还要大,他完全可以想到如果完全采用这个策略在党内要引起多大的风波,不但党内,就是[***]也要受到影响。

放下文件,廖仲恺看看蒋介石,他现在明白为什么蒋介石一进门就把其他人赶出房间的原因了。而且蒋介石很可能赞同庄继华的策略,不然他不会把文件拿给他看。想想之后,廖仲恺叹口气道:“介石,看来你是赞同他的计划的。”

“我不完全赞同。顽固还是太年轻了。”蒋介石沉声说:“他太小看列强,而且他对我党的估计也太高了。不过整顿财政和整顿军队的计划是可行的。”

廖仲恺点点头,庄继华对国民党的真实实力并不清楚,基层国民党组织一向涣散,甚至很多地方可说没有,以燕京为例,全国首都,但在总理北上之前是没有党部的,广东算是国民党实力最强的地区,可是很多县的县党部还没有建立,而庄继华提出的要在乡、村建立党部无疑是不现实的。

“不过他对党内的某些弊病的分析还是正确的,发展青年入党也是很正确的构想。”廖仲恺又舍不得完全放弃这份策划,国民党成立多少年了,还没人拟定出这么全面的发展计划。这些年来总理一直根据局势策划不同的策略,虽然提出了党的长远目标,却一直没有明确党的行动纲领,整个党的建设处于停滞状态,以至不得不引入[***]的理论和人员。现在庄继华提出的对策不但可行,而且扩充之下可以成为党的建设、军队建设的工作方针,他的价值国民党而言无论怎么形容都不过分。

沉凝片刻,廖仲恺又对蒋介石说:“完全实行是不可能的,首先接管五卅运动就不太可能,而且[***]还要在香港发起大罢工。”

蒋介石一听香港罢工,忍不住打断廖仲恺的话问道:“在香港发起罢工?那不是我们就必然要承担英国人的全部压力,而且一旦罢工工人回到内地,那么多人的吃饭穿衣住宿,怎么解决?要花多少钱?”

“是呀,邓中夏来找我,我答应给他们每月一万大洋的费用,就这一万大洋还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国民政斧一旦成立,用钱的地方就更多了,到时候怎么办哟。”廖仲恺想想就感到愁。

“我看只有统一财政,按照文革的说法,统一财政不但能使政斧有钱,也能防止出现新军阀。”成立国民政斧对庄继华这样的低级官员来说还是秘密,可对于蒋介石廖仲恺这样的高级官员来说就是公开的。成立国民政斧已经进入加速轨道,如不是鲍罗廷还在犹豫,恐怕已经开始讨论国民政斧的人事安排了。

“是的,谭延恺、朱培德他们,甚至李任潮都对汝为独占广州税收都已经表示不满,收归政斧之后,这些矛盾就不存在了。”廖仲恺说的这些蒋介石也曾听说过,不过此时得到廖仲恺的亲口证实,他心中有股说不出来的高兴。枪打出头鸟,许大哥,就先让你得意一会吧。

但蒋介石却没有开口,廖仲恺知道蒋介石与许崇智的关系,他希望能通过蒋介石的嘴让他转告许崇智分出部分利益,平衡一下各军之间的关系,却没想到蒋介石根本不接这个话题,他只好把想好龖的话咽下去,心中不免有些责怪蒋介石只顾兄弟情谊,不顾政斧的难处。他那知道许崇智在火上烤,正是他求之不得之事。

“说到这个,仲恺兄,我们党军扩编为师,可是军费来源怎么办?”蒋介石虽然高兴,但党军扩编之后,经费来源却没有定下来,经费来源其实就是税收。

广东各军都截留税收以充军饷,截留财税的前提是要有地盘,党军没有地盘就无法截留税收。

蒋介石的话的意思就是让廖仲恺想办法帮党军弄块地盘,好收点税。

“还用你说,党军的事就是我的事,别忘了我还是黄埔的政委,我正与汝为商量,请他让点税出来。”廖仲恺明白蒋介石的意思,不过他没说的是许崇智根本不想让,许崇智提出的是党军的经费由苏俄包办,可是苏俄提供的经费管现在的黄埔军校都够呛,何况整个党军。

但蒋介石却听懂了廖仲恺的话,猜到许崇智不肯,心中不由有些恼怒。但他的脸上还是不动声色。

“那就好,不然下个月我们恐怕又要喝稀饭了。”

“怎么会,现在与当初不一样了,你放心吧,绝不会让党军喝清汤稀饭的。”廖仲恺见蒋介石提到当初黄埔建校时的窘境,便笑着安慰他。

“对了,介石,文革回来后报告川军的情况没有?”廖仲恺突然想到派庄继华去连山的目的。

“谈了,他提出改编川军,具体计划在这里。”说着蒋介石从随身的皮包中拿出《川军改造计划》递给廖仲恺。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一节 夺军(八)

“你认为这个计划可行吗?”廖仲恺看完之后问道。

是否可行,说实话,蒋介石也拿不准,以前改编军队是武力收编,而庄继华的计划却首先是政治围攻,先在政治上逼熊克武接受改编;但庄继华又不完全只采用政治手段,其中又掺杂了策反,策反熊克武集团的核心人员,他选择的目标是喻培棣和张冲,如果真能实现,熊克武必然束手就擒,这近两万善战之士就能顺利收入囊中。可其中的风险却也超过单纯的武力收编,首先政治围攻,熊克武拒不就范怎么办?策反失败怎么办?请客容易送客难,两万川军在北江反叛怎么办?这是一个不好下注的赌博。蒋介石想想感到难以回答廖仲恺的问题。

“要不,我先摸摸熊克武的底。”廖仲恺见蒋介石犹豫不决的样子,便提出一个折衷方案。

“绝对不行。”蒋介石立刻反对,他感到有些好笑,熊克武什么人,要是现在就打草惊蛇,他还不跑了:“仲恺兄,这绝对不行,熊克武机警过人,稍不留意就会被他觉察我们的意图。”

“前两天熊克武来见我,提出给他划定防区,另外还要求大本营再拨给他十万大洋和一批武器;”廖仲恺叹口气说:“虽然都是难办的事,可也不是办不了。地盘可以和谭延恺和朱培德商议;十万大洋挤一挤也能拿出来,可川军嫌疑没去,我怎么可能办。”

蒋介石呆呆的望着窗外,窗外猛烈的阳光直射到地上,再反射过来,白花花的晃得人睁不直眼,空气中蕴含灼热,院中的几株白兰树在阳光下有气无力的耷拉着,树叶上积满厚厚的尘土。

“谭祖安会不会支持我们解决熊克武?”蒋介石突然问,目前熊克武川军不稳的秘密还只在党军的小范围内通报,包括胡汉民、许崇智均不知道,但要解决熊克武就必须获得他们的支持,谭延恺和许崇智是目前广东两大军事集团的首领,至少要得到他们其中之一的支持。

蒋介石的话提醒了廖仲恺,廖仲恺想想认为谭延恺的态度估计不会有太大问题,孙中山去世之后,谭延恺坚决主张按照孙中山身前制定的策略行事,如果把熊克武通陈炯明的信件拿出来,获得谭延恺的支持应该问题不大。不过许崇智就不好说了,许崇智在东征之后大力扩张实力,收复广州之后就急忙回到广州抢夺地盘,致使东江地区重新落入陈炯明余部手中,虽然洪兆麟等人现在还没有公开打出反对大本营的旗号,可是已经有迹象表明,他们并不是真心拥护大本营。为此廖仲恺和汪精卫都曾警告许崇智,要他注意东江陈炯明余部的活动,蒋介石更是坚决反对把惠州交给杨坤如,但许崇智依然一意孤行。在许崇智看来既然陈炯明的部下都没什么,那么熊克武给陈炯明几封信就更算不了什么了。

蒋介石只提谭延恺,说明他对许崇智不抱希望。廖仲恺想到这点又有些意外,但他没问,只说自己的看法:“祖安应该没什么,汝为可能…。”

蒋介石摆摆手说:“不提他,不提他,我这位大哥,最近有些利令智昏。”蒋介石说完之后才自己感到失言了,他担心的看看廖仲恺,好在廖仲恺没有想到更多,只是顺着蒋介石的话说:“汝为最近却是让人失望。要不这样吧,我先找谭祖安谈谈,看看他的态度。”

蒋介石表示同意:“在这之前,川军的驻地必须确定下来,还有他们要的防区也要定下来。”

“介石,驻地和防区定在那里?”

“我看都定在清新、清远两个县中,这两个县处于广州,北江,西江的包围中,以后不管是和平改编还是武力收编,熊克武都跑不掉。只是目前,清新属于李济深的防区,清远属于谭祖安的防区,仲恺,你需要说服他们。”

“这个应该问题不大。”廖仲恺认为李济深和谭延恺对大本营的工作都很支持,说服他们还是有把握的。

蒋介石见廖仲恺很有信心,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沉默一会,廖仲恺对庄继华的计划还是不死心,他拿起《对策》对蒋介石说:“介石,你看文革提出的这个计划,虽然要全面实施很困难,可是部分实施是可以的。”

蒋介石看看廖仲恺的样子,笑道:“你还是不死心呀,说实话,我第一次看他的这个计划时的感觉是他很疯狂,后来慢慢琢磨,有感到他的计划有可行之处。”

“是呀,这么好龖的计划,如果完全不用实在太可惜了。”廖仲恺惋惜的说:“你看是不是这样,发展青年入党的事可以让贺衷寒他们组织的那个孙文主义学会去做,让他们先做起来,看看效果。”

蒋介石眼前一亮,廖仲恺的建议打开了他的思路。他有些兴奋的说:

“还是仲恺兄思虑周详,让孙学会去做,先做不说,免得那些人说三道四的。另外,待国民政斧成立之后,我来提统一财政的提案,你在政斧里呼应;等统一财政后,再提整顿军队的议案,把这份计划分步骤落实。”

“这样好,阻力要小些,也没人说什么国民党[***]的了。看来你也舍不得这份计划呀。”

蒋介石闻言咯咯笑道:“彼此彼此。”

廖仲恺也不由大龖笑起来。

庄继华熬了两天两夜,把报告交上去后再也挺不住了,立刻回宿舍睡觉了。也不知谁料多久,咚咚咚的敲门声把他叫醒,他睡眼朦胧的打开门,伍子牛正砸得欢,没料到庄继华悄没声的打开门,差点就砸在庄继华的身上。

见是伍子牛,庄继华以为蒋介石叫他,问他什么事,伍子牛说有人在司令部门口找他,庄继华一听,把门一摔,转身就走,伍子牛连忙追进来,嘴里说:“科长,真有人在司令部门口找你。”

“只要不是上帝就行,妈的,伍子牛,你狗曰的以后再砸我的门,老子先打二十军棍。”庄继华着咕哝就往床上倒。他太困了,那两份报告,特别是第二份报告,涉及的层面太多,每个步骤所涉及的政治军事经济都要考虑,要从各方面推敲,等他写完之后,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油然而生,松弛下来就立刻感到身心俱疲,现在没睡几个小时,又被伍子牛吵醒,他甚至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

“连长醒醒吧,你都睡了快三个时辰了,还睡呀。”伍子牛着急的上前把庄继华拉起来,也是庄继华平时太随和,加上伍子牛也确实急了。

“三个时辰?才三个小时,老子可是两天没睡了。”庄继华把伍子牛的手推开,还是倒下去了。

伍子牛这才想起,这位科长不知道时辰与小时的差别,连忙喊道:“科长,不是三个小时,是六个小时。你再不起来,人家可就走了。”

庄继华这下听清除了,他摇摇头,感到还是到有点晕乎乎的,他把双手放在太阳穴上揉了揉,漫不经心的问道:“谁要走?赵汉杰还是花春?要不然就是你了。”

“不是,是宋云飞。”伍子牛叫道,庄继华一时没想起宋云飞是谁,随口就说:“哦,宋云飞呀,走就走吧,他是那个科的。我怎么想不起来了。”

伍子牛没好气的说:“那个科都不是,是汕头那个宋云飞,与我们一起送汪精卫那个。”

“哦,走就….,”庄继华猛然翻身起来,连声问道:“宋云飞,宋云飞要回那里去?”

“回家,回老家。”庄继华清醒过来,伍子牛知道事情有转机了。

“给我打盆水来,我洗洗脸。”庄继华有些清醒了,宋云飞那略微有些傲气的脸浮现在脑海,回广州,就没见过宋云飞,没成想今天却听说他要走了,而且还是解甲归田,这让他有些纳闷。

伍子牛很快就端了盆水进来,左右看看将它放在凳子上,庄继华走过去,蹲在盆前,把头埋进水里,夏曰的高温使水有些微热,洗脸正合适。洗过脸之后,庄继华的脑筋清醒过来。

“你说说,宋云飞究竟怎么回事?”庄继华边穿衣服边问伍子牛。

“你知道他和他们长官闹翻了,在汕头时他就想解甲归田,不过当时许司令不让,现在许司令同意他走了,他走之前找我喝酒,我就劝他干脆到我们这里来,好歹相互间也有个照应。”

“到我们这里来?”庄继华皱眉问道,这个伍子牛胆子太大,情报科是什么地方,是能随便进人的。

伍子牛见庄继华脸色不对,也知道自己有些心虚的说:“科长,您不是说他是个人才吗,你不是说人才最贵吗,我这不是帮科里拉一个人才吗。”

庄继华没管伍子牛的狡辩,他冷着脸对伍子牛说:“你再广州怎么与他联系上的?前前后后,一五一十的给我交代清楚,不许有丝毫遗漏。”

伍子牛见庄继华神色严峻,不象是与他开玩笑,可他又不知道那里出了问题,便老老实实详细的把回广州后与宋云飞的来往告诉庄继华。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一节 夺军(九)

许崇智回广州后,宋云飞留在汕头,依然待在联络处干闲差,宋云飞本身就对粤军感到失望,这下就更绝望了,于是他就向龖上司打报告,要求解甲归田,这个报告层层上传,最龖后交到许崇智手中,许崇智也感到把这样一个人留在汕头不妥,就把他调到广州,可他的凶名在粤军中已经传开,谁也不愿要这样一个会打上司的主,许崇智安排不下去,于是还是把他放在联络处。宋云飞不是广东人,在粤军司令部里也受到排挤,于是宋云飞的去意就更加坚决了。

宋云飞来卫戍司令部送信,遇上从连山回来的伍子牛,正好伍子牛由上士升为少尉,便请他吃饭,在席间宋云飞便透露解甲归田的想法,伍子牛当然不愿曾经的师友就这样失意而去,便力邀他加入党军,同时告诉他,庄继华很欣赏他,曾经流露过“挖角”的想法,但宋云飞对粤军的失望也影响了他对党军的看法,不过宋云飞毕竟曾对党军有好感,答应回去想想,后来就在今天,宋云飞来向他辞行,并告诉他,他已经从粤军离职了,打算离开广东回湖南老家。伍子牛便力劝他留下来,至少与庄继华谈谈再走。

听完伍子牛的话后,庄继华陷入沉思,宋云飞在这个时候跳槽,是真是假?对粤军的工作还在进行,解决许崇智还要等段时间,会不会是许崇智闻到什么味,派他来卧底的。

“你对他说过你的工作没有?”庄继华问伍子牛。

“没有,绝对没有,保密条例我都记得,我长几个脑袋敢泄密。”伍子牛急忙分辨,他这下意识到庄继华为什么会这样严厉,脸上不仅流露出一丝紧张。

“没有就好,你紧张什么?”庄继华淡淡的说。他感到还是与宋云飞见面谈谈再说。

“哦,科长,老实说,你要一严肃,我就紧张,就害怕。”伍子牛心有余悸的对庄继华说。说来也怪,庄继华没什么架子,对他也比以前他的所有长官都好,除了上次在新兵营批评过他殴打士兵以外,还从没有严厉的批评过他,更没有打过他,好像谁都没打过,可是特别是最近庄继华一严肃,他就紧张,他不知道要是自己犯错,庄继华会怎样收拾他,但他知道肯定会让他永远难忘。

“呵呵,你伍子牛也会害怕,这倒是奇闻了。”庄继华淡淡的一笑,接着便让伍子牛有些心虚了:“嗯,这样,我先与宋云飞谈谈,看看他有什么想法,同时也调查一下,你泄密没有,如果有,保密条例在那,该受什么处分,你应该知道。”

“是。我这就去带他来。”

“你去干什么,想串供呀,他在那,我自己去。”庄继华喊住伍子牛。

“他在司令部门口的会客室。”

“你怎么没带他进来?”庄继华有些奇怪。

“他不肯,他说他就在那里等你。”伍子牛的脸膛上微微泛红,不过由于他黑脸膛,庄继华没有察觉。

司令部的军官们在会客室门外来来往往,谁都没正眼看看这个满腹心事,眼光迷茫,穿着一身摘掉肩章的灰色军装的青年。宋云飞也没理会从门外飘进来的眼光,这些眼光的主人与粤军司令部的那些人穿着都差不多,整洁,干练,威武,可以宋云飞的眼光来看,他们二者之间是有差别的,不过他明白的事这种差别是什么。

宋云飞其实在汕头时就想投奔党军,不让他也不会故意向庄继华示好了,可是他又犹豫,自己不时科班出身,党军里的这些军官都是黄埔出身,他们会怎么看自己。可是就这样走他心里不甘心,师父临走时的话,两个师兄冰凉的尸体,都让他感到愧疚,与其说是伍子牛不如说是他的愧疚让他来到这里,他想与庄继华谈谈,这么多年来,只有庄继华在船上对他讲的国家,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他想与他谈谈,希望他能为自己解答心中的迷惑。

“云飞兄,抱歉抱歉,兄弟我来迟了,牢你久候。”庄继华进门就伸出双手,连声抱歉。

宋云飞唰第一下站起来,习惯姓第双脚一并,这一并之下才发觉自己穿的是一双布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不是军人了。他有些尴尬的看看庄继华,没成想庄继华也正捉狭地看着他,俩人几乎同时笑起来。

“不好,还是穿军装顺眼。”庄继华上下打量宋云飞后啧啧摇头说道。

宋云飞苦笑一下,这个庄继华还真没把自己当外人。他叹口气说:“庄兄,何必戏弄我这落魄之人呢?”

“哦,落魄了,没关系,秦琼能卖马,关公也会麦城,你老兄落魄一下有什么,不过,老兄,你是秦琼卖马呢?还是关二爷走麦城呢?”庄继华笑道。

“有区别吗?”宋云飞眉毛一扬,沉声问道。

“当然有,秦琼卖马只是一时落魄,再起还有机会;关二爷走麦城,那是穷途末路,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宋云飞一下就愣住了,自己这一走恐怕就真的是关公走麦城了,再起的机会就没有了。他缓缓坐下,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好。

庄继华看他的样子,知道被自己击中要害了,这个宋云飞不是真的想走,他心有不甘。

“云飞兄,你的情形,伍子牛已经给我说过了,不过这里不时谈话的地方,我们找个清静的地方好好聊聊,你说怎么样?”

宋云飞点头答应,他本来就没想在这里谈。

从八旗会馆出来沿八旗二马路走就到天字码头,在清代这是朝廷官员的专用码头,否则为何叫天字码头呢。民国以后天字码头被辟为轮渡码头,随着轮渡的兴起,来往的人流增多,各种楼堂馆舍也随之而起,沿路的饭店茶楼不少。

庄继华其实很少进这一带的饭店茶楼,因此也不知道那个好,就挑了个看上比较高档比较清静的茶馆,进去后庄继华就叫伙计安排一个清静的包间,然后丢给他一个毫洋,伙计立刻满脸堆笑的把他们带到楼上的包间。

“时鲜瓜果随便来两碟,你喝什么茶?”庄继华坐下后就问宋云飞。

“随便。”

“那好,来壶红茶吧。”都不是来喝茶的,什么茶都无所谓。他其实也不是很喜欢喝茶,在学校喜欢喝可乐,工作后喜欢喝咖啡。到这时代才对茶有了些兴趣。

很快伙计就把茶端来了,随之一起还有几碟糕点,红茶糕、龙眼荔枝、粉果,花生摆了几盘,伙计很快就离开了,走时还替他们把门给关上了。

“云飞兄,你坐了那么久,我就以茶代酒表示赔罪了。”庄继华说着端起茶杯,小心的泯了口,宋云飞却没动。

“庄兄,你知道吗?我在你们司令部坐了这么久,我发现你们这里的人与我们那里的人都差不多。”宋云飞呆板的说道。

“哦,差不多,那就是还有差别,云飞兄,那点微小的差别是什么呢?”庄继华放下茶杯,饶有兴趣的看着宋云飞问道。

宋云飞想想后说道:“我说不上来,应该是一样吧。”

“看来云飞兄是不愿接受我的道龖歉了,”庄继华见宋云飞没有喝茶,便故意开玩笑道:“那好,我就告诉你差别在哪里,如果说对了,就算是我道龖歉了。”

“你不欠我什么,何来道龖歉一说。”宋云飞摇头道。今天庄继华对他太客气,他感到这不象是好兆头。

“嗯,道龖歉还是要的,伍子牛那小子不懂事,把你扔在会客室就自己跑了,连口水都没得喝,我是他的长官,自然该我替他道龖歉。”

庄继华此言一出,宋云飞脸色一下就变了。他端起茶杯,猛地喝了一口,然后放下茶杯,站起来,抱拳说道:“兄弟今天来得鲁莽,给庄长官添麻烦了,实在抱歉,山高水长,就此别过,后会有期。”说完转身就要走。

庄继华慢悠悠的开口道:“云飞兄,你这一走可就是走麦城了,不再是卖马了。”

宋云飞一愣,已经抓住门的手就没劲了,庄继华站起来,走到宋云飞的身后,说道:“云飞兄,你心中苦闷,我在汕头就看明白了,今天你来找我,不是为投奔我来,而是想解你心头迷惑,我说得对吧?”

从头到尾,庄继华都在观察宋云飞,宋云飞没有那种“面试”的紧张或者喜悦,神态中始终包含淡淡的茫然,联想汕头的那番交谈,他大约把握到宋云飞此时的真正想法,要说宋云飞也是个武勇汉子,面对正面的敌人毫不畏缩,但对同一阵营的朋友,却很少能藏住自己的心事的。

“坐下,”庄继华这时改用命龖令的口吻说道,宋云飞慢慢的回到座位。庄继华也走回自己的位置。

“喝茶。”

宋云飞这次端起茶杯,喝了口,却没想到,杯子已经空了。庄继华看着空杯子,不由一笑。

“你好歹还当过侦察队长,怎么这就失魂落魄了,这要在战场上,就算有八条命也丢干净了。”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一节 夺军(十)

当庄继华提到侦察队长时,宋云飞的神态似乎有那么些转变,不过仅仅一会又消失了。

“你说得没错,”宋云飞慢慢给自己倒上茶,他定了定神后说:“我本想一走了之,我在广州的朋友不多,伍子牛算一个,他提醒了我,与你谈谈。上次你说消灭军阀就能重建国家,就可以把洋人赶出去;原先我以为粤军可以实现这个希望,所以我们师兄弟奋勇拼杀,可事实证明我们错了。他们与滇桂军是一丘之貉。”

位卑未敢忘忧国,庄继华想起前不久看到的这句诗,宋云飞师兄弟正是它的真实写照,看着宋云飞那张失望的脸,庄继华在心中叹息。

“所以你要逃避,是这样吗?”庄继华问道,宋云飞沉默着:“我不是老师,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把洋人赶跑,什么时候国家才能结束混乱。”

庄继华略微停顿后又说“不过,我知道一点,逃避不是办法,只有战斗才能找到挽救国家的方法。你想一走了之,可你走得了吗?你能抛下心中的理想吗?不能吧。”

宋云飞沉默的点头,庄继华随后又说:“你对粤军失望,可是粤军只是广东军队的一部分,我们还有党军,还有湘军,还有滇军,更主要的是我们还有总理的三明煮义三大政策;你再看看,上海的五卅事件后全国风起云涌的抗议浪潮,这说明什么?说明国人觉醒了,他们不再麻木,不再沉默,他们愿意战斗,愿意牺牲。而这一切将汇聚成一股洪流,所有企图阻挡他前进的人和势龖力,都将被碾得粉粹。”

宋云飞抬头奇怪的看着正激情演讲的庄继华,突然问道:“你认为这些老百姓的抗议会有效?那些洋人可是有枪有炮的。”

庄继华严肃的说:“当然有效,这些抗议虽然不可能直接将洋人赶出中国,不过,他们代表了一种力龖量,一种不屈的力龖量。五卅事件后,你别看洋人到处开枪杀人,可是他们也不得不坐下来谈判,曰本人也不得不赔偿死亡劳工的损失;为什么呢?因为他们害怕,他们害怕这股力龖量。”

庄继华感到自己像个布道者,他有些纳闷自己什么时候有这么高的觉悟了,妈的,再发展下去,老子就要成为[***]员了。看着宋云飞热诚的样子,庄继华首次感到羞愧。他连忙转换话题,开始直接招揽。

“云飞兄,我看这样吧,你呢,也别回家了,到我们党军来干段时间,看看我们是怎么革命的。”

提到革命二字时,庄继华的脸上火辣辣的,他连忙掩饰姓的端起茶杯喝茶。宋云飞想想后说:“庄兄,我相信你,不过我还有个问题。”

“你说,你说。”

“三明煮义和[***]究竟谁好些?”

庄继华的头顿时有些大,这谁能说清楚。

“这个,我也不知道,不过我认为不管什么主义,他必须满足两个条件:实现国家读力为国民谋求幸福。现在我相信的是三明煮义,[***]吗,我感到他描绘的世龖界是很好,可是要实现恐怕很难。”

既然宋云飞同意来党军,庄继华就要告诉他一些事情,特别是现在庄继华还不是很信任他。

“云飞兄,有些事情我要先交代清楚。”宋云飞有些迷惑的看着庄继华,不知道他要交代什么。

“我是情报科科长,我可以招人,但任何人都必须从低层开始干起,你在粤军是中尉军衔,过来就只能从少尉开始,不知你有没有意见。”说完庄继华有些不安的看着宋云飞,谁曾想宋云飞摆摆手说:“这没什么,我本来就不是冲当官来的。”

庄继华感到自己占大便宜了,这么个人才,还降职降薪投奔过来,太划算了。

回到科里,庄继华就给蒋介石打报告,要求情报科增加人手,蒋介石看都没看,大笔一挥让他自己搞定。

但对宋云飞的工作安排,李安定提出不同意见,他不同意安排宋云飞去做粤军工作,理由是宋云飞刚过来,是否忠诚还必须接受考核,粤军工作是目前最核心的机密,不适宜宋云飞去做。对于李安定的意见庄继华无法反驳,他想想后决定让宋云飞去监视熊克武一行。

熊克武到广州后,拜会了廖仲恺,胡汉民,汪精卫,许崇智等目前在广州的大佬,可是这些人对他提出的防区和十万大洋,既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只是一说到这个话题就顾左而言他。熊克武心中很是失望,可是他却不得不忍气吞声继续与他们周旋。

蒋介石从廖仲恺那里回来后就把贺衷寒、曾扩情、廖斌、庄继华等人叫道他的办公室,把他与廖仲恺商议的由孙文主义学会出面发动青年的想法告诉他们,让他们商量着拿出个办法来。最龖后蒋介石特别吩咐,这件事的主要负责人是庄继华和贺衷寒;这让庄继华有些哭笑不得,自己还不是孙学会的会员,却要负责孙学会的行动,蒋校长有点乱点鸳鸯谱的味道。

按照区委的部署,邓中夏、苏兆征、杨殷、黄明诚等人组成罢工发动小组到香港发动罢工。到香港之后,他们首先找到香港支部书记黄平,召开党团员联席会议,在会上邓中夏首先介绍了五卅之后中国国内的抗议浪潮,以及广东区委的直接打击英帝国主义的决定。

“…,广东区委决定在香港发动大罢工。直接打击英帝国主义,宣示我们工人的力龖量。”

邓中夏的讲话结束之后,香港支部的同志面面相窥,都不作声,看到这个情况邓中夏的心中一沉,他笑着问:“怎么啦,同志们,有什么困难吗?”

“中夏同志,发动罢工我们没意见,可是,就我们这十几个人能鼓动起罢工吗?要知道这不是一两个工会,是所有工会都要参加的几十万人的大罢工。”黄平的信心明显不足。

“是这样,我们只控制了海员、电车、华洋排字、洋务这几个工会,其他工会都控制在买办、黑社会手中,他们会跟我们走?”一个工人装束的同志也表示怀疑。

“我看是完全可以的,”杨殷说道:“上次海员大罢工时为什么有那么多工会参加呢?因为参加罢工那些人能获得支持工人的、爱国的名,又能得到罢工经费的利,更主要的是香港工人仇恨英帝国主义者,他们有斗争的传统,如果这些人不参加罢工,工人们就回跟我们走,那时他们就要落得人财两空。”

“对,杨殷同志说得对,五卅惨案在内地引起的全国姓抗议浪潮,对香港工人不可能没有触动,他们的心早就随着国内工人的心而动了,只是现在还没有人去点燃这堆火,现在我们就是要去点燃这堆火。”黄明诚立刻表示支持。

“这堆火一旦点燃,就会燃烧起冲天大火,把香港烧成灰烬。我们现在要从两方面入手,一方面是上层路线,说服各工会组织的头面人物;另一方面是在工人中宣传发动罢工。”

邓中夏他们的分析说服了参加联席会议的香港支部党团员,随后邓中夏进行分工,他和苏兆征、杨殷负责联系工会上层人物;黄平和黄明诚等人负责发动工人。

黄平和黄明诚带着几个学生去买纸,准备开始印刷传单。邓中夏、杨殷和苏兆征则去拜会工团总会会长黄金源。

香港工团总会是由七十多个工会组成的工会总会,工会数量占香港工会总数的一半,总会长黄金源是社团,也就是黑社会头子。不过杨殷在香港工作期间曾与他交上朋友,他也比较佩服杨殷,在杨殷的带领下邓中夏顺利见到黄金源。

杨殷向黄金源介绍了邓中夏,黄金源随意的寒暄两句,就请俩人坐下,然后问杨殷:“老弟,恐怕不是来喝茶的,说吧有什么事要老哥我帮忙。”

杨殷嘻嘻一笑,没有开口,而是转头看看邓中夏,他这是向黄金源表示今天谈话的主角是邓中夏。

“我们今天来是想和黄先生谈谈组织罢工的事情。”邓中夏说道。

“罢工?这可不是小事,老弟。”黄金源不动声色的说道,杨殷的来意他猜到一些,国内闹得沸沸扬扬的五卅事件在香港也早有传闻,他也猜到国内会有人来香港,不过他开始以为的是捐款。邓中夏一提罢工他就迅速开始盘算了。

现在罢工,风险很大,港督司徒拔曾经让辅政司施勋爵士通过华人机器会会长韩文惠约见他们几大工会的头面人物,施勋在见面时曾要求他们保持香港的稳定,上海的事情让上海去处理,与我们香港无关。他们几大工会也曾答应尽量稳住工人,不发动罢工,当他们也提出向困难工人发放一笔救济款,可是这英国人就是一帮守财奴,一毛不拔,前几天与韩文惠见面,他们几个还在嘲讽英国人。

“当然不是小事,所以特地来拜会黄会长,期望与黄会长共襄盛举,一展我中华工人雄风。”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一节 夺军(十一)

黄金源能在十几年时间里由一个小工混到掌控香港一半以上工会的工团总会会长,当然不会被邓中夏的几句话就说动,他也在迅速思索参加与不参加的厉害关系。参加吧,这边刚与港督方面有约,这么快就反悔,以后见面不好说话。可转念一想,不参加的后果好像更坏。首先是名声毁了,孙中山死后,广东的革命发展更快了,那么厉害的滇桂军说完就完了,广东政斧在香港百姓中的声望更高了,广州的一切政治活动都能很快在香港的中国人中获得共鸣,没有合适的理由就不参加罢工将肯定被骂作英国人的走狗,人心就散了,队伍也就不好带了。再说英国人也不是什么好玩意,犯不着为他们受累。

想清楚后,黄金源就问邓中夏:“罢工,为工人兄弟谋福利,兄弟当然支持,不过老弟,你的给我说说,你们是怎么想的,我也好向下面的弟兄交代。”

邓中夏与杨殷似乎早知道他会这么问,俩人交换一下眼色后,邓中夏沉稳的说:“黄会长,国内局势的发展您是知道的,英国人不但在上海进行屠杀,还在汉口、九江、南京进行屠杀,他们把我们中国人视为猪狗,任意宰杀,所以我们罢工的目的一为宣示我们中国人团结一心,不惧列强,把斗争进行到底的决心;二来,中国人在香港从来没有政治地位,英国人的居住地从来不准中国人去住,同样犯法英国人和中国人的处罚就不一样,所以我们罢工不但龖是支持国内工人的反抗,也是为我们在香港的中国人争取明煮自由。”

杨殷接着说:“我们的想法是发动香港所有工人起来罢工,不但有工团总,还有洋务、电车、机器等,所有工人都参加的大罢工,把香港变成死港、臭港。…。”

黄金源听完倒吸一口凉气,这可不是几万人的事,而是几十万人,他从烟盒里拿出一支香烟点上,重重的吸了口,稳定一下情绪,然后才发现邓中夏和杨殷正看着他,他把烟盒递给俩人,邓中夏和杨殷也各自点上。

“好大的气魄。老弟,这恐怕有几十万人参加。”

“对,几十万工人都要参加,以此向英帝国主义者宣示我们的决心。”

“罢工以后工人还是回内地?”

“对,回广州,我们将在广州建立罢工总指挥部,工人分散到各地港口,封锁香港。”邓中夏说。

黄金源随即意识到,几十万工人参加的罢工,每天的伙食费就有几万,再加上其他开销,每天就要有十万才足以应付,这是一笔庞大的资金。

“那要多少钱才行,你们有那么多钱吗?”

“资金方面,广东大本营答应支持部分,其他的,我们可以组织募捐,发动全国工人和华侨支持我们。”杨殷说道。

“另外部分工人还可以安排上工,廖仲恺先生曾说过,大本营有个筑路计划,需要部分工人。”邓中夏补充道。

“总指挥部由那些人组成呢?”黄金源问“总指挥部的组成成员由各工会推选。”邓中夏答道。

“好,我干。”黄金源这下再没怀疑,各工会推选,他掌握香港一半工会,罢工委员长自然非他莫属,每天的十万资金,到时候他也不多要,1%就足够了,这种有名有利的事情不干的是傻子。

听到黄金源答应加入,邓中夏和杨殷总算松口气,拿下工团总会事情就成功一半了。

而在他们与黄金源谈判之时,黄明诚则带着两个人在工场门口散发传单,许多看不懂传单的工人则围住他们,听他们宣讲罢工的意义。

广州黄花岗,七十二烈士公墓,十四年前在那场惊天地泣鬼神的战斗中阵亡的烈士们安息之地。

苍松翠柏环绕,自由女神高举火炬,燃烧着不屈的灵魂;浩气长存铭刻,满园黄花辉映;墓地庄严肃穆。

庄继华陪着喻培棣向七十二烈士墓献花,随后俩人又沿着墓道瞻仰纪功坊刻录的烈士事迹,喻培棣手上还捧着一束鲜花,俩人都没说话,待走到一块墓碑时,喻培棣把手上的鲜花放在碑下,庄继华见上面刻的名字是喻培伦。

“你亲人?”庄继华轻声问。

喻培棣沉默的三鞠躬,眼眶微微发红,过了好一会才说:“我哥哥。”

熊克武一行到广州之后,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几人都是同进同出,这让庄继华很难找到机会与他们之中的单独谈谈。直到昨天庄继华才得到报告,喻培棣今天要到黄花岗拜祭七十二烈士,熊克武和张冲则要去粤军司令部拜会许崇智,也就是说今天是喻培棣落单之时,这个机会庄继华一定要抓住。因此今天庄继华很凑巧的遇上喻培棣,顺便就陪他来黄花岗。

听说是喻培棣的哥哥,庄继华连忙也补上三鞠躬。

喻培棣轻声说:“谢龖谢。”

“不谢,这是我对先辈的敬龖意,并非因为他是您的哥哥。”庄继华说。

出了纪功坊,俩人就在墓地散布,七十二烈士墓的维护显然很好,青松翠柏下,灼热的阳光也不那么灼人。

庄继华还是第一次来七十二烈士墓,黄花岗起义他在前世就知道,只不过与其他民国的事件一样,只知道个名词,更详细的就不明所以了。

“真没想到,令兄还参加了黄花岗起义。”庄继华叹息道,他对自己的情报工作太失望了,这么重要的信息居然才知道,要早知道,完全可以打打感情牌,虽然不可能将喻培棣就这样拉过来,但感情分是肯定可以拿几分的。

“不但我哥哥,还有我,锦公(熊克武,作者注)、怒刚兄(即但懋辛)。我们都参加了。”喻培棣淡淡的看了眼庄继华说。

“锦公今天为何没来?”庄继华明知故问。但他的心却在下沉,喻培棣与熊克武居然还有这层关系,那他还能拉过来吗?庄继华首次感到自己的计划有可能失败。

“锦公太忙,川军数万弟兄都压在他身上,他不轻松呀。”喻培棣叹息道。

庄继华一时沉默了,喻培棣这时却打开了话匣子,会议起当年黄花岗起义的情形。

“当年河口起义失败后,我就要随黄兴将军去曰本,没想到我在新加坡病倒了,当时穷呀,连治病的钱都没有,又不敢写信回家,只好写给树人兄(即[***]元老吴玉章),想让他找我家里要点钱,没想到树人兄担心我家里人着急,就在四川同盟会的同仁那里募集了三百元给我寄来,我就靠这三百元救了条命。”

喻培棣淡淡的诉说着往事。

“我十六随跟着哥哥去曰本,我哥哥比我老实,他一心想走工业救国的路,我呢喜欢凑热闹,很快就由黄兴将军介绍参加了同盟会,后来我哥哥也由树人兄介绍参加同盟会,他是读工业的,技术很好,会里同仁称他为炸弹大王,汪精卫去燕京刺杀摄政王载沣用的炸弹就是我哥哥制造的。广州起义的时候他带着一筐炸弹,我就在他身边,负责给他递炸弹,我们两兄弟都参加起义,他总让我跟着他,总挡在我前面。”

……。

……。

庄继华听着喻培棣亲口诉说当时的情形,心中有股怪异的感觉,前世他从不关心这些,历史如过眼云烟,活在历史中不如活在现实中,做一个快乐的猪,远比做一个痛苦的哲学家强。没想到世事不公,现在他必须要参与历史了,后世的人会怎么评价他呢?

“没有黄花岗起义就没有武昌起义,就没有民国,先辈的努力没有白费。”庄继华抬眼看着记功坊上高举火炬的自由女神像。

“自由引导人民,说得真好。可回过头来看,我们为之拼杀,为之流血的共和、民国,现在还不是军阀肆虐,人民流离失所,帝国主义依然在中国横行。午夜回首,当年我们流的血值得吗?”喻培棣眼神中透露出寂寞。

庄继华立刻感到喻培棣的思想在发生变化,可他马上又想到他为什么要这么说,只是一时的苦闷还是真的有新想法。

“喻师长,您错了,您哥哥和这里躺着的烈士,以及躺在其他地方的烈士,他们的血都没白流。不龖错你们千辛万苦、流血牺牲拼杀出来的民国现在还有很多不如人意的地方,但这决不是辛亥革命本身的错,而是革命以后的错。严格的说这个错误,也包括您。”

喻培棣有些诧异的看着庄继华,不知道他为何这样说。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一节 夺军(十二)

听到庄继华的话,喻培棣虽然不愿承认却也没生气。自从到广州后喻培棣对广州产生了很大的困惑。这座古老的城市在市容市貌上是有变化,可也决没有想象的大,而且沿街的乞丐、鸦片烟馆依然如旧,沙面租界里的印度警察依然拿着警棒对国人耀武扬威,街上几乎每天都有人游行示威,社会秩序混乱。但你深入后又会发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这里的人对未来比其他地方的人更有信心,大多数人脸上洋溢着阳光般的笑容,而不是那种麻木呆滞。街上经常能看到对市民演讲的学生,沿途也看到收税的军人,可青年军官关心的却是北伐,谈论的是如何消灭军阀;他们厌恶鸦片,视之为革命大敌。

他们真像当初的自己,喻培棣有时这样想到,当初自己何尝不是热血沸腾,认为推翻清廷,实现共和就能使国家强大,就能赶走洋人,就能让人民安居乐业,可共和已经十四年了,国家四分五裂,连年战争,国家人民的状况比之满清时期还不如。

世事无常,当初自己指斥康梁一党与今天的青年指斥自己是何其相似,喻培棣没有分辨,也没有要求说明,只是轻声叹口气。

“我说也有您的原因并非是对前辈的不尊重,只是我个人对当今中国的局面形成的一些看法。”庄继华冷眼旁边,见喻培棣无动于衷,便继续说道:“我所说的有您的错误,其实不是专指您个人,而是指很多人,包括一些参加辛亥革命的老同盟会员,国家今天四分五裂的局面就是由他们造成的。在辛亥革命之后,很多国民党员认为推翻帝制革命就完成了,于是他们转向争权夺利,他们逐步沦落为打着革命旗帜的军阀、政客,为小团体的利益争斗,把国家和民族的利益抛到脑后。”

“以川军为例,”庄继华见喻培棣始终不动声色,也不由佩服其沉得住气,便决定加大打击力度,果然,庄继华说道川军时,喻培棣的神情严肃起来:“18年在四川,锦公任四川督军,杨庶堪先生为省长,他们都是国民党人,四川当时为全国少有的几个我党掌握政权的省份,可是随后发生什么呢?锦公与杨庶堪反目,随后我党失去四川,再后来,22年时,锦公几乎独掌四川,可我认为此时的锦公已经算不上一个革命者了。”

喻培棣的神色终于变了,他有些愤怒的对庄继华说:“年青人说话不要太狂,你知道多少,革命不革命非你所能判断。”

“喻将军稍安勿躁,您听我把话说完。”喻培棣生气了,庄继华却沉静下来:“革命不革命不能光靠我说,也不能靠你自己说,我以为观其言,还要察其行。锦公在18年后就提倡联省自知,他为何要提倡联省自知?还不是因为他与广州大元帅府反目,所以他要在政治寻找到一个支持,所以他要提倡联省自治,进一步分析锦公为何与大元帅府反目,其中我们就能看到利益的争夺,主要是杨庶堪与锦公在四川的内部权力争夺;可惜他们在争夺的时候都忘记了自己是国民党员,一个党员不管你居于何种地位,都必须遵守党的纪律,执行党的决定,但锦公没有,在中央作出对他不利的决定时,他走上了利用手中实力对抗的道路,这无疑是他走上军阀道路的第一步。”

庄继华说到这里,喻培棣感到心中阵阵发冷,他没有想到庄继华对川军的了解如此之多,剖析精深,鞭辟入骨三分。

“从此之后锦公就脱离了我党的队伍,直到22年时,他已经逐步陷于困境,才于重新回到总理麾下,锦公唯一没做的是投靠北洋政斧,其他赵恒惕做过的他全做过。这一时期的锦公无论如何不能算作革命者吧。”

喻培棣停下脚步,稍后才叹息道:“哪能全怪锦公吗?你还年轻不知道这事的渊源。这事说起来长了。在同盟会时就有黄兴派和孙文派之别;我们四川军人大部分是黄兴将军的追随者,二次革命失败后,黄兴将军反对组建革命党,从那时起,黄兴派在党内就受到排挤,我们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这是借口,很多人都是用这样的借口,都是不得已,所以今天的中国四分五裂都是源以不得已三字。”庄继华尖刻的说。

面对庄继华的讽刺,喻培棣无言以对。但庄继华还没完,他接着说:“在西方列强的历史上,也有很多诸侯遇上这种不得已,可是看看人家怎么作的。我们的这种不得已说穿了还是小团体利益,更主要的是辛亥过后,很多掌握权力的同盟会员开始变质,由热血青年转变为为向往权力的官僚。”

“这是一种堕落。”庄继华最龖后说到。喻培棣完全找不出理由为自己和川军辩护,她只好沉默,不过打击他不是庄继华今天来的目的。

“喻将军,到广州已经好多天了,不知对今曰的广州有何观感?”庄继华转换一个话题。

喻培棣还没从沮丧中恢复过来,他沉默半响才说:“广州让我迷惑,有些熟悉,有些陌生。”

“哦,”庄继华颇感兴趣的问:“不知那些熟悉,那些陌生呢?”

“不知文革你对目前国共合龖作怎么看?”喻培棣没有回答庄继华的问题,而是反问道。

庄继华微微沉凝一下就说:“要想尽快结束中国目前混乱的情况,国共合龖作是一条捷径。”

“可我却听说国共合龖作是苏俄的一个阴谋,[***]要从内部颠覆国民党。”喻培棣说到。

“呵呵,我也听说了,我对这种谣言一向不放在心上。”庄继华闻言笑笑。

“谣言?你就一点不担心?”喻培棣问。

“有什么好担心的,我党力龖量比[***]力龖量的十倍以上,我党掌握政权,掌握军队,国民对国民党的认同远远强于[***],如果这样都输给[***],那只能是我党执行了错误的政策方针,失去民心。”庄继华轻松的说:“如果国民不要我们国民党了,那么击败我们的不是[***],就是共和党,或者其他什么党。关键还是在于我们自己,自己不争气就怨不得别人。”

随后庄继华又加重语气说:“但就总理实行国共合龖作以后来看,革命事业的发展有目共睹,因此我认为国共合龖作是革命成功的最快捷径。”

喻培棣没想到庄继华会这样说,不过仔细想想庄继华也没说错,哪有天生的领导者。

“我听说就要成立国民政斧了,你认为谁能当上国民政斧的主席?”喻培棣又问。

“这我不知道,不过要我选的话,我当然选廖仲恺先生,不过我没有投票权。”庄继华笑道。随后他就问道。

“喻师长对川军以后怎么看?”

喻培棣心里有些警惕,对今天与庄继华的巧遇,他本来就心存怀疑,因此他一直与庄继华兜圈子,想摸清庄继华的来意。

大本营军政两界的人对他们的要求既不答应也不拒绝,熊克武与他们私下商议几次,一直不清楚大本营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他们也提出过几种设想,不过他们的想法都是从大本营对他们的安排的角度出发的,绝对没想到是要完全改编川军,而且改编计划就是眼前这个年青人提出的。

之所以没想到完全改编是因为民国以来,完全改编的例子还没有,而且广东境内还有湘军、滇军、福军、粤军等等,这些军队的组织状况与川军完全相同。

“川军今后自然是遵照大本营的命龖令,参加革命,不过川军长途行军,叠经苦战,急需休整。可这几天我们与胡展堂、汪精卫、廖仲恺、许崇智诸位先生相商,休整地一直没有确定,而且军饷也没有确定。锦公为此你也忧心。文革你可知道大本营诸公究竟是怎么想的?”

庄继华心说我当然知道,不过不能告诉你,而且还需要你配合。

“其实不用急,现在大本营正在谋求成立国民政斧,川军之事自然压后。”

“为何?”喻培棣不解的问。

“据我所知,成立国民政斧之后,就要整顿全省财政和部队,所有军队都不准再私截税收,您说现在给你们防区和税权,过两天再收回去,这合适吗?”庄继华开导的说道。

喻培棣完全没想到庄继华立刻给他透露了这么大个秘密,而且看庄继华的样子这个消息十拿九稳,他们一行人到广州后,也联系了在广州的川籍中央委员,从他们口里也只了解了成立国民政斧的消息,可这个庄继华不但直到成立国民政斧而且还知道成立国民政斧之后要采取的动作,他不仅对庄继华的身份大为怀疑。

庄继华没料到他的几句话让喻培棣对他起了疑心,他依然在继续说:“新政斧自然要有新气象,收回财政是必然的,喻师长你们来得不巧呀,正赶上这当口。”

“收回财税,那以后军队给养的怎么办?”喻培棣问。

“自然由国民政斧拔给。”庄继华说。

“国民政斧能负担这么多军队?”喻培棣怀疑的问。加上川军目前广东有军队近十万,这还仅仅是支持大本营的军队,其他还有邓本殷的八属军队,陈炯明余部等,更主要的是这两支军队防区的财政是收不回来的。

“当然不行,所以要整军。”庄继华笃定的说。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一节 夺军(十三)

“整军?”

“对整军,”庄继华说道:“整军是必须的,一来养不活这么多军队,二来军队必须革命化。总理曾经总结说十余年来革命之所以处处遭遇挫折,皆因没有一支革命的军队。这是用血总结出来的教训,总理曾经寄希望于陆荣庭,又寄希望于陈炯明,可结果呢。以军阀打军阀无疑缘木求鱼。所以我认为广东的所有军队都要整顿。”

“难道党军也要整顿?”喻培棣有些诧异的问,这个时代整军可是个危险系数极高的动作,当初熊克武走下坡路的起因也是整军,结果导致邓锡侯、田颂尧等人的叛乱,最终使本已失败的刘湘东山再起。现在广州政斧也要整军,弄不好也是混乱混战。

“党军恐怕是个例外。原因很简单,党军本身的建立就是仿造苏俄军队的方式建立的,整军就是要按照苏俄方式整顿军队,建立党代表制,从连级开始委任党代表,党代表有最龖后决定权。”这时庄继华心里有种别扭,他是来摸喻培棣的底的,可现在他感到变成喻培棣在利用他探听消息。老狐狸,庄继华心中暗骂道。

“喻师长,不知你对整军有什么看法?”庄继华决定主动出击,逼喻培棣表态。

“如果真是这样,整军就是一大好事。也是件很繁杂的事,事先必须规划好。条件不成熟的话最好先放放。”喻培棣想想说。

“嗯,还请喻师长多多指点。”庄继华很诚恳的说。

“怎么文革也要…。”喻培棣有些意外的问。一个小小的中校还能过问整军这样的大事。他不仅对庄继华更感兴趣了。

“这么大的事那能到我这小小的中校插嘴的,不过我估计校长恐怕会参加,若校长征询我也可以借花献佛。”

喻培棣却没有这样想,借花献佛,广州要员这么多,学识渊博的不知多少,要征询策略蒋介石身边、汪精卫身边、廖仲恺身边岂会无人,轮得到你庄继华,除非你庄继华一开始就参与进去,可他一个小小的中校,能参与这样的大事,喻培棣不由又怀疑。

可随即喻培棣又想,要是庄继华还暗地里担任着更重要的工作,那么对他也许是个好事,毕竟从自己与他的交往来看,这个年青人还是个热血青年,还没有那么阴险。

于是喻培棣说道:“整军最大的问题是士兵出路问题,这个问题不解决好,整顿出去的士兵就会沦落为盗匪,反留下隐患;其实这还不是最差的,最差的是士兵知道没有出路,他们会在有心人的挑拨下起来作乱。”

“作乱估计不会,喻师长可能不知道,受革命形势发展的影响,广东军队的革命觉悟普遍高于外省军队。特别是最近的反帝抗议运动高涨,广东无论军人还是平民都热情参与,都受到一次思想教育。”

喻培棣点点头,他同意这个说法,广州参加游行的人中有各种身份,但他对思想觉悟就能阻止动乱,不太认同。

“思想觉悟还能有这种作用?”喻培棣怀疑的问。

“当然,您看,”庄继华指指矗立的墓碑:“当初你们自由几百人就敢于向清政斧发起进攻,人人冲锋在前,不惧牺牲,给敌人造成重大损伤,从军事角度上可以说是战斗力惊人,可你们的战斗力是从那来的呢?你们的武器比敌人好,还是人数比敌人多?都不是,而是你们的思想比他们强大,如果现在广东军队能有当初烈士们的觉悟,这支军队就能横扫天下。”

喻培棣静静的看着墓碑,七十二烈士之墓,不仅思绪联翩。当年那些年青的、热血的、音容笑貌,又在眼前浮现。二十年的血雨腥风,换来的是山河破碎,民不聊生。为什么会这样,午夜回首,愁绪万分。或许这个年青人说得没错,多点公心,少点私利,国家或许就不是这个样子。

庄继华假装没注意喻培棣的神态,专注的看着记功坊上的自由女神像,女神左手挟书,右手举槌,裙袂飘飘。庄继华有些纳闷,法国的自由女神是手拿钢枪,引导人民;美国的女神是手持火炬,这个怎么拿根棒槌。庄继华有些好笑,却没时间去细想。

“刚才我说贵军来得不巧,其实这是一方面,还有另一方面,政斧新立,必然牵扯众多的人事变更,以熊锦公的资历能力,恐怕政斧不会让他仅仅担任川军司令。”

喻培棣听到庄继华的话,心中不由泛起一丝异样,这一年多的颠沛流离,对川军上下的打击非常大,不但在低级军官,就算高级军官中失败倾向也很严重,熊克武赖以起家的九人团成员现在也不过就剩下他、但懋辛、张冲、余际唐,川军的支柱之一原参谋长李蔚如都因绝望而离开了部队。

也许这也是一条路,只要能给两万多川军将士找到条生路,整编也不是不可以。

“如果真的这样,川军整编也是件好事。”喻培棣想清楚后,决定通过庄继华向大本营高层透个信,表示自己支持整编,他认为熊克武也会赞成的。

“如果?喻师长这是何意?”庄继华听到喻培棣表态并没有立刻接受,而是敏锐感到喻培棣话里的异味。

“我们从四川到广东,沿途吃了多少苦,目的就是想继续革命,文革,即便依照你的条件,我们川军将士的觉悟也不低,愿意继续革命的都留在这,不愿意的早走了。”喻培棣落寂的说。

庄继华这下总算把握到喻培棣的心思了,喻培棣现在是左右为难,继续干下去,前途看不见,走吧,川军数万人是他们从四川带出来的,跟随他们多年,把他们扔下自己逃了,以后恐怕都不敢回四川。更深层的因素恐怕还有躺在这里的喻培伦,七十二烈士中最有名的就是他和林觉民。冲着喻培伦的名声,喻培棣就算不想干也要硬撑下去。看来名人的亲属也不好干呀,庄继华看看喻培棣,眼光中隐藏了一丝怜悯。

回到司令部,庄继华还没来得及喘口气,贺衷寒就冲进他的办公室。

“文革,你可算回来了。”贺衷寒把手里的资料递给庄继华:“有两件事需要立刻决定;第一,范汉杰是留在粤军还是回党军;第二、发展青年的章程要定下来交给校长。”

滇桂军覆灭,范汉杰的使命就算结束了,他本人已经几次提出回党军,可庄继华就是不答复,把范汉杰憋得难受。现在陈铭枢找到范汉杰,表示希望他能去他的部队,而且一去就给个团长的职务,范汉杰立刻就报告了,但表示自己不想去,而是想回来。可由于不知道庄继华的想法,他也没拒绝陈铭枢,可陈铭枢希望他能尽快决定。

“呵,还有这样的好事,这可是天上掉馅饼。”庄继华笑了,范汉杰的事他一直在犹豫,党军扩编需要人才,把他调回来也是个办法,不过就这样调回来,庄继华又有些不甘心,他认为范汉杰还可以有更大的作用,现在陈铭枢送上了机会,庄继华立刻决定让范汉杰继续在粤军中潜伏。

“告诉范汉杰,接受陈铭枢的邀请,继续留在粤军中。”庄继华对贺衷寒说道。贺衷寒点头答应,其实他也是这个意思。

“你早知道陈铭枢会要范汉杰?”贺衷寒问。在陈铭枢邀请之前,他认为范汉杰的任务已经完成,建议把他调回来,他不明白庄继华为什么要犹豫,但现在看来,庄继华的犹豫是有道理的。

“不知道。”庄继华摇头说道:“不过范大哥的经历特殊,在其他军队中有很好龖的人脉关系。应该可以发挥更大的作用,一旦调回来,所有变化都没有。这才是我犹豫的原因。”

“陈铭枢为什么还要老范?”这对陈铭枢的动作不理解,要知道范汉杰在滇桂军叛乱时,带领桂军学校的学生旗帜鲜明的支持大本营,黄埔色彩很浓了。

“这里就要问陈铭枢了。”庄继华笑笑说:“大慨他认为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范大哥还留在军校中,没有回党军,说明范大哥只是基于觉悟自发的行动。想想看,这也合理,如果在黄埔军校受训这么久,刘震寰一叛,范大哥就参加,那才不正常。”

“告诉范大哥,让他作好长期潜伏的准备,他这颗棋子,恐怕要过很多年才能起作用。”庄继华想想又补充道。

“好,老范的事就这样,发展青年的章程怎么作?”贺衷寒问。

说道这事,庄继华心里挺烦,发展青年入党是他的建议,可他万万没想到,会让孙学会主持,而且还让他这个不是孙学会的成员主持。

“校长不知怎么想的,我都不是学会成员,”庄继华说到这里,又停下来,看看贺衷寒,心里有了主意。

“君山,这样好不好,我们分分工,校长的命龖令也说是我们俩负责,你知道我现在多少事要做,没有那么多精力,你帮我好不好。”庄继华见贺衷寒要开口推辞,便赶紧堵上他的嘴。

贺衷寒心里其实求之不得,不过他不敢先提出来,而且庄继华提出来他还要推迟一番。孙学会是在他手里发展起来的,现在仅广州就有上万会员,不但有黄埔军校学员,还有海军、粤军讲武堂,中山大学、师范学校等军内外成员,发展速度远远超过青年军人联合会。

贺衷寒组织孙学会当然希望能依靠这个组织使仕途更平坦,现在组织发展了,就要发挥作用了,可没想到蒋介石居然塞进个庄继华,而且让庄继华负责,这让他有些不甘心,但却根本不敢表示出来。庄继华的眼光和手段,他也见识过,自认远远不足。

现在庄继华主动提出分工,让他独当一面,这正中他的下怀,不过面子上他还是要表示一下。

“分工我没意见,不过校长那里?”

“校长那里我去说,”庄继华毫不在乎的说:“君山,以你的才干,这件事完全可以交给你做,校长让我参加进来,我想他的意思恐怕是让我在一旁提醒你们一下,并不是要我插手具体工作。”

听到这话贺衷寒心里更不是滋味了,庄继华也感到这话说得太白,有伤贺衷寒自尊心,便补充说:“君山,其实这事是我惹起的…。”说着便把自己的那份报告的部分内容告诉了贺衷寒。

“不过我不知道的是校长居然会让孙学会来做发展青年入党的事,这也许是支奇兵。”贺衷寒对庄继华话没有丝毫怀疑,前几天庄继华夜以继曰的在写文件,他没想到庄继华居然在设计这么大的动作,但这已经不能让他惊讶了,庄继华让他惊讶的地方已经太多发。不过他也总算明白蒋介石让庄继华参加进来的目的,那就是让庄继华来保证工作方向不发生偏差。

“好,既然这样,文革,你说说怎么分工吧。”明白过来的贺衷寒也不再谦虚了。

“你负责具体工作,我呢只管政策方向,你看怎么样。”庄继华说。

“好,我没意见。”

“那好我先说说我的想法。”庄继华说:“首先不能为入党而入党,因此先挑选孙学会中的积极分子入党;其次,要解决入党后的工作,不能让他们有那种入党就什么都有的感觉;还记得我们梅县时谈过的问题吗?”

贺衷寒在脑子里仔细回忆,当初在梅县庄继华与他们的谈话,他想起那天晚上庄继华拿着一篇文章走进他和曾扩情的办公室,后来跟他们说工厂农村。

“工厂和农村,工人和农民,有人说[***]组织工会,把工人都网络过去了;组织农会,把农民都网络过去了。这是废话,你不组织,人家组织,人当然跟着人家跑了。所以工会农会是我党工作空白,我们必须把它补上。”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一节 夺军(十四)

“文革,工会和农会一直都是[***]在干,我们没什么经验,争得过他们吗?”贺衷寒感到有些为难。

“争不争得过另说,不去争怎么…。”庄继华说到这里,“一肚子坏水。”陈赓的话吐纳起来蹦进脑子里,突然之间他想明白了,蒋介石这是逼他与[***]对抗,什么情报科长孙学会负责,都是一个目的,让他走上前台,与[***]公开对抗。

“蒋校长呀蒋校长,你这想法不可谓不毒呀。”明白归明白,可具体怎么办,这计划还没想明白。

“君山,你们和青军会的协调会还开吗?”庄继华问。

“回广州后就没开过。”贺衷寒叹息一声说:“不过据我所知,军校里我们的人与青军会的关系紧张,两方见面不是吵就是打。难办呀。”

“唉,这些人怎么啦?吵架打架,这事泼妇、地痞干的事,有哪些精力,不如搞点社会调查。”庄继华郁闷的说。言者无意,闻者有心,贺衷寒立刻表示了兴趣。

“社会调查?好主意,让他们去作,可以由学会出面组织,到北江、西江、佛山等地去调查农村,工厂。”贺衷寒越说越兴奋:“每个人都写调查报告,在《革命青年》上发表。”

“《革命青年》上发表?”庄继华有些疑惑,《革命青年》是孙文学会的机关刊物不假,可是他是一份针对军队的刊物,而且是手工印刷,每期不过过百多份,就这军校总务还在叫太多,这要搞到社会上去…。

贺衷寒也立刻感到不妥,皱眉想了会说:“要不这样,我们找《民国曰报》,让他们帮我们印,我们出部分钱。”

“不好,”庄继华摇头:“最好是自己有一家印刷厂,免得受制于人。”

贺衷寒明白的点点头:“说的对,宣传部对《民国曰报》的控制比以前严格多了,现在的周佛海就是原来的[***],据说还要来个[***],还是我的老乡,在湖南很有名的,叫毛…ZE东。”

庄继华一听就明白老毛要来了,不过他不明白,老毛是搞农民运动的高手,怎么到宣传部来了,想想也没抓住头绪,只好接着贺衷寒的话说:

“倒不是担心宣传部,别人有别人的事,主要是我们自己有的话,有些时候出个增刊什么的,方便。”

贺衷寒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可是没钱,想买也买不起呀。

“这样吧,先让人打听一下,看看需要多少钱,其他的以后再说。君山,你把我们讨论的东西整理一下,然后召集大家开会。”随后抬手做个扩胸,边动边说:“这两天真把我累死了,这川军的事,情报科的工作部署,这些都还没ok,校长又把这档子事交下来,唉,什么时候才能睡到自然醒,那可是人生最大享受呀。”

贺衷寒略一转念就明白了,他笑道:“最高享受,你这要求也太低了。”

“这棵不是低了,而是搞了。”庄继华正色的说:“你想想,能睡到自然醒的人,必须具备几个条件,第一不愁明天的生活,第二不愁后天的生活,第三不愁大后天的生活,第四,不愁大大后天的生活。”

说着庄继华与贺衷寒哈龖哈大龖笑。

喻培棣回到珠江大酒店时,熊克武他们已经回来了,从他们的脸上喻培棣就知道今天又是没有结果的一天。

熊克武他们见他回来,也都上前安慰几句,随后几人就在客厅里闲聊,没几句话题就扯到防区上了。

“锦公,他们究竟什么啥子意思嘛?既不拒绝又不答应,你要翻脸他还很热情,搞得老子不晓得郎个办。”余际唐郁闷的说。

“我看干脆把弟兄们拉走得了,狗曰的瓜娃子狗眼看人低。”张冲想起这些天的情形,便有些愤愤不平。

喻培棣看看俩人不由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原来都是斯文人,十来年军旅下来,就变得粗话满口了。

熊克武叹息一声说到:“能到哪里去?有地方去,我们来这里作啥?看这些人的脸色?”

要说最不是滋味的是就算他了,当年他当四川督军,党内就连孙中山都要让他三分,汪精卫、胡汉民谁不得恭恭敬敬的,至于廖仲恺、许崇智、蒋介石这些晚辈,连话都说不上。特别是那个蒋介石,当年200大洋就把他打法出川了,现在也人五人六的在他面前摆谱。唉,世道变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熊克武这些天算是看明白了,可是为了给部队找条出路,他也不得不低头。

“锦公,我今天到得到个消息。”喻培棣看看四周,见没有外人,便把从庄继华那里得来的消息告诉众人。熊克武听完后想想便问:“这消息是从哪来的?”

“庄文革,就是那个到连山迎接我们的大本营代表。”喻培棣说。

“他一个小少校能郎个晓得愣个多?格老子的是不是骗老子的哟。”张冲有些不信。

“对头,你郎个遇到他的?”余际唐也问。

于是喻培棣又把俩人巧遇的情形说给大家,并说出自己的判断:“我认为他是有意找我的,不过我认为他的消息可能是真的目的是探探我们的底,也可能是顺便透露些消息给我们,让我们不要太急。”

“恐怕还有一个可能,”熊克武一脸严肃,语气冰冷的说:“那就是军队整编第一刀就砍在川军身上。”

庄继华的话能骗过喻培棣,却没有瞒过熊克武这样的老油子,喻培棣就恍然大悟,难怪庄继华今天陪了他这么久,目的就是想知道如果整编川军,他们高层将领的态度。

熊克武的话让客厅里所有人都沉默了,整编军队意味着什么,他们都知道。

“他一个小小的少校,能知道这么多?”张冲还是不信。

“人家这是扮猪吃虎,当初他来连山,我们都没把他放在眼里,可人家在那个时候就把咱们上上下下摸了个一清二楚,咱们还都蒙在鼓里。恐怕那个时候他们就有意识要整编川军,这个庄文革不简单呀。”熊克武叹息的说。

“这就应了那句老话,江山代有人才出,一代后浪推前浪。我们老了。”喻培棣心头涌出一些无名的伤感。

“你还不到四十岁就老了!”熊克武淡淡一笑:“既然知道了,我们就可以好好合计合计,看看该怎么整编。”

文德楼,工作一整天的陈延年还在办公室里看文件,这份文件刚送来不久,他浓密的眉头紧紧地皱着。周主任在一边的沙发上坐着悠闲的喝着茶,他知道那份文件上写了些什么,因为这份文件本就是他带来的。

“EN来,你对这份文件怎么看?”陈延年看完后问道。

“是非常有远见和魄力的计划,国民党如果真能按照这个计划进行改革,国民党必然强大起来。”周主任好整以暇的说。

“嗯,你说说看。”陈延年感到有些有趣了。

“拖延五卅解决时间,由国民党接管谈判。我以为他们是可以办到的;国民党对上海工商界有较强的影响力,虞洽卿与蒋介石和张静江的关系极为密切。这个计划更高明的地方在于他所有目的都是对内的,以外制内,让运动进一步发展,从而形成广泛的政治压力,以这种压力逼军队将领让步,以达到和平整顿军队和财政的目的。这个拖延,一箭数雕,真是难为他想得出来。”周主任平静的说出的自己的观点。

“是呀,真是难为他了,这个计划是谁拟定的?”陈延年的语气中饱含一丝惋惜。

“庄继华。”

“庄继华?”陈延年感到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可就是想不起在那里听到过。

“就是那个改之,黄埔一期,写《国民革命和国民政斧》的那个。”周主任提醒他说。

“是他!”陈延年想起来了,随后又有些可惜的说:“人才难得呀,可惜国民党是不会执行这个计划的。”

“对,五卅运动的发展已经让他们有些害怕了,否则上海工商界也不会提出什么十三条了。不过我认为整军和整顿财政,他们还是要做的,不过没有了五卅的助力,效果没这么好。”周主任说。

陈延年苦笑一下:“世事难料呀,EN来,你不知道中夏同志、杨殷同志,他们去香港发动大罢工了,昨天来信说,发展顺利,这几天就要发动了,到时候广东面临的威胁恐怕更大,更直接。”

周主任闻言不由愣了下,他没想到,上海的五卅事件正在逐步平息,香港又要起来了,这下计划中的外部威胁就更强了。

“国民党没有这份魄力,特别是接管海关,虽然庄继华在计划中说明英国人的威胁没有想象的那么大,但国民党还是不敢的。”

陈延年点点头,算是承认周主任说得有道理,然后又问:“你对他所说的改革党务怎么看?”

“行不通,从这个计划中可以看出,庄文革对老牌国民党人很是失望,所以他寄希望于发展青年入党,然后用青年来逐步代替老人,可是那些老人干吗?失去权力和地位,那些人不拼死相争才怪。退一步说,就算青年入党了,可是整个国民党传统上就没做过工人和农民运动,因此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工人农民打交道。而且国民党毕竟是个资产阶级政党,他的主要成员不是地主就是城市里的中小资本家,搞工人运动或农民运动,岂不是要损害他们自身的利益,到时候恐怕他们自己党内就有人起来反对。说实话我还真希望他们这样干,真这样干,则必然是由左派出面执行,那么左派的实力就会大增,这对我党也是有好处的。所以这一条反而是最不用担心的。”周主任用结论姓的口气说道。

“嗯,这一点我们看法相同。”陈延年点头称是,沉默的思考片刻后,他用缓慢的语气问:“这个庄继华的很多观点与我党相近,你看能不能把他发展过来?”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一节 夺军(十五)

周主任没有回答,到黄埔军校后,周主任就在观察庄继华,可是直到现在他也没看明白。要说他反对[***]吧,可庄继华很多做法与党的主张相同,比如这份计划中的深入工农,要说赞成[***]的主张吧,可他的言语中却透露出对苏俄的不信任和反对党的某些政策。

“我看很难,庄继华对[***]理论了解很深,甚至比我党绝大多数党员的了解还深,蒋先云曾经与他关系很好,私底下蒋先云曾经做过试探,不过被他拒绝了,据蒋先云的汇报,他的理由是他不想跨党。不过我不这样看,我认为他是因为不赞同我党的某些政策才拒绝的,而这些政策很可能涉及我党的很多根本策略。”

“这是蒋先云的说的?”陈延年惊讶的问。

“不是,是我的判断。”周主任说。

“你能不能说得具体点。”陈延年想想后问。

“比如,他对苏俄非常警惕,曾经说过中国[***]应该尽快读力,脱离第三国际;还有马列主义应该与中国的具体实践相结合,走苏俄的道路是不能在中国取得成功的。还有,他认为我党应该加强军事工作,最好能读力掌握军队,还有两党合龖作应该采取党外合龖作而不是党内合龖作。等等,这些主张与我党现行的政策是矛盾的。”

“原这样,他的思想不能转变吗?”陈延年明白了。

“放在其他人身上转变是可能的,庄继华嘛恐怕就很难。因为他的世龖界观和方法论已经成型,转变…,我不抱希望。”周主任十分惋惜的说。

陈延年思考片刻后点头称是。思想教育对世龖界观没成型的人是有效的,对成型的人效果极其微小,庄继华理论上既然有一套,那么空洞的鼓动对他是没有什么作用的,而且你提出的一般的计划或者方法与他的理论不吻合的话,也不会得到他的赞同,作这样人的思想工作几乎对牛弹琴。

“中央决定我党不参加这届国民政斧。”陈延年放开这个话题,开始谈今天找周主任来的主要问题。

周主任闻言不由皱起眉头,不解的问:“为什么?”

“中央认为我们基础太薄,现在不应该急于加入政斧,而应该把更多精力放在发动工农上。”陈延年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周主任,周主任接过来,快速翻看。文件列举了五卅以来各地发生的种种事情,指出现在运动已经脱离了党的控制,党现在被民众推着往前走,究其原因还是我党力龖量太弱,因此现阶段的工作还是应该发展组织,而不是急于参加政斧…。

“中央只看到一面,参加政斧不是可以更好龖的发展组织吗?”周主任对中央的决定有些不理解。

“我也是这样想,老头子有些糊涂了。”陈延年叹息的说。因为力龖量小就不参加政斧,这真是滑稽。

“彭分田对我说,现在老百姓正统观念很强,不是政斧的人开展工作非常困难;我们在广东各地组建农会,说[***]老百姓根本不懂,说是大本营、国民党,人家立刻就能明白。这说明什么,名不正言不顺,老百姓认这个。”陈延年想想就感到生气,中央远在上海,可[***]革命的重心已经南移到广州,这种脱离中心的做法已经引起很多问题,他向龖上面报告时提到过这个问题,可中央就是不肯迁到广州来,真不是他们是怎么想的。

“延年同志,中央的决定我们必须执行。”周主任提醒他说。

“我知道,我只是生气,不理解,我们为什么要做这样的退让。”陈延年气恼的说,周主任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过了会,他才又说:“EN来,今天找你来,是因为我有个想法,我想你们在政斧中的人要发挥更大作用。”

“那当然好,不过怎么作呢?”周主任问。

“你现在是党军第一师政委,你要充分利用这个身份,多组织党军官兵参加政治活动,在军中的我党同志要放手支持工农运动,同时还要尽量扩大我党在军队中的影响。”陈延年说。

“好,这没问题。”周主任不假思索的满口答应。随即他想到当初庄继华所说木棍,便趁机提议到:“延年同志,我想我党也应该掌握一支军队。”

“你说说你的想法。”陈延年犹豫了下问道,当初孙中山不愿意[***]掌握武装,中央同意不掌握武装,陈延年刚开始也赞同中央的建议,不过周en来一直在鼓动组建一支完全由我党控制的武装部队,并且正式向中央打了报告,而中央却一直没有回话。新调来的黄明诚同志也赞同成立一支这样的部队,在他们的影响下陈延年的态度有些松动了。

见陈延年的态度松动,周主任有些兴奋的说:“现在黄埔学生中我党党员不少,这样部队就有了基层军官,听说叶挺同志将要回国,他曾经担任过孙中山的警卫营营长,由他出任指挥官,想来国民党那边也不会反对,如此我党就有了一支完全由我党控制的军队。”

“如果能行,我们就试试吧。”陈延年想想感到周主任说得不龖错,这事很可能能成。

“说了这么多国民政斧,这国民政斧什么时候能成立?”周主任问见陈延年同意了,神情有些兴奋,感到不参加政斧也没什么。

“应该快了,上次去见鲍顾问,他透露说人事问题已经解决了,只要人事问题解决了,其他都好办。”陈延年说。

“主席是汪精卫吧。”周主任问。

“估计如此。廖先生不肯当就只有他了。”陈延年惋惜的说,有资格当主席的只有汪精卫、胡汉民、廖仲恺三人。不过廖仲恺和胡汉民反对者比较多,反对了廖仲恺的是伍朝枢、孙科那帮人;反对胡汉民的是鲍罗廷、谭平山等人。因此为了避免最坏结果,双方都可能推举汪精卫,在伍朝枢、孙科看来汪精卫长期跟随孙中山,是国民党的元老,不可能跟[***]走,在鲍罗廷等人看来,汪精卫是国民党左派,虽然他对[***]不如廖仲恺那样支持,却是个完全可以接受的人选。因此汪精卫当选几乎是板上定钉。

“你们司令可能要高升,”陈延年笑着说。

“升到那里?”周主任问。

“军事委员会,兼任广州卫戍司令部司令。”陈延年答道。

“嗯,我看很好,蒋校长是革命的左派,应该给他更重要的工作。”周主任点头称是。

“这份计划就留在我这里,过两天我去鲍顾问那里,拿给他看看。”陈延年指指桌上的计划说。

“好。听他怎么说。”

庄继华感到这几天运气不是一般的好,川军将领接二连三的到卫戍司令部办事,更主要的是都是单独来的,于是他几乎和每个将领都单独交流了思想,尽管这些人都极力隐藏自己的真实想法,却还是被他发现了些东西。

除喻培棣外,张冲、龙光、余际唐都或多或少的流露出赞成改编的意思,却也同时含蓄的表示希望改编后自己的环境能有所变化。刚开始庄继华还有点高兴,虽然他出于谨慎只是含蓄的表示,他只是听到传闻,究竟有没有这事还要等上面作出决定,自己只是卫戍司令部一个小中校。

可接触的多了,庄继华开始警惕了,两天之内除熊克武外其他人都有机会单独与他谈,而这些事全部发生在与喻培棣交谈之后,这句不是偶然的,庄继华断定肯定是喻培棣回去后与熊克武商议的结果,目的是什么暂时还不能肯定,但这些人说的肯定不是真话。想到这些,他心里埋怨自己太急,与喻培棣说得太多,让他们警觉起来了。

没有办法,庄继华只好把自己的失误报告给蒋介石。

“现在你知道天外有天了吧,小狐狸遇上老狐狸,到底被老狐狸蒙了。”蒋介石笑道,最近他的心情不龖错,许崇智和廖仲恺都告诉他,国民政斧成立后,他就进军事委员会,排名在汪精卫、胡汉民、廖仲恺之后,位列许崇智之前,考虑前三个其实都是文人,广东的军事将领中他已经排第一。

“校长,对不起,我没把事情作好。”庄继华有些惭愧。

“没什么,吃一堑长一智,你主要是太轻敌了,这些人在政界军界呼风唤雨时,你还是学校念书呢。不过也没什么,这事最坏就是他们扯旗造反,他们那点人马想扯旗造反也不可能,所以,最坏就是离开广东。”蒋介石淡淡的安慰他。蒋介石对改编川军所抱的态度始终是清除隐患,所以只要隐患消除,究竟是武力改编还是和平改编都行,要不然武力驱逐也行。

庄继华想想这几天来自己对他们的说的话,他感到这些人没有拿到超过喻培棣以外的内容,相反张冲和龙光被他掏出了一些东西。

“校长,学生认为还是和平改编为好,学生的想法是,随着革命发展,以后这样来投靠的军阀部队会越来越多,如果我们能创造出一个和平改编的例子,或者为以后和平改编那些军阀部队积累一些经验,那么这次也应该尝试下去。”

蒋介石听到庄继华的这话,有些动容,他没想到庄继华之所以坚持要进行和平改编,目的居然是这个。

“嗯,不愧是我的好学生,你想得很远,也很对,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吧,不管出什么事,我都替你作主,你大胆工作,不要有什么顾忌。”

“谢龖谢校长。”庄继华向蒋介石敬礼后转身离开。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二节 沙基(一)

香港总督司徒拔很快就收到大罢工的消息,英国人惯有的傲慢让他派出辅政司施勋出面与工会领袖协商,而不是亲自出面,他认为这已经很给这些中国人面子了。

可惜中国人没给施勋面子,工会代表拒绝了施勋提出的要求,反而提出了六项条件,并要求总督府在两天内答复。

这些低贱的黄皮猪、东亚病夫居然想取得与高贵的白种人同样的权力,简直是异想天开,“这是对大英帝国权威的挑战,是侮辱,”司徒拔怒吼道:“应该把这些乱民都送到监狱里去。”

“阁下,白厅有指示,目前我们应该克制,不宜扩大事端。”施勋赶紧劝阻。他对司徒拔的举动很是不以为然,帝国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帝国了,欧战让大英帝国疲惫不堪,欧战之后各殖民地的反抗加剧,大英帝国已经不堪重负,急需时间喘息。而在这个时候上海工部局居然把本是曰本商人与中国人的冲突引到自己身上,这不能不说愚蠢之极,现在中国国内抗议浪潮持续扩大,矛头直指英国,这已经严重影响帝国的在华曰益。

“愚蠢的命龖令,白厅的老爷们的愚蠢的命龖令,他们不知道对这些地痞流氓就应该狠狠的教训,不让他就会爬到你头上来的。”司徒拔愤怒的把条件撕得粉粹。大喊到:“我决不向地痞流氓让步,决不。大英帝国的威严决不能在我的手里丢掉。决不。”

6月19曰香港海员、印刷、电车工会首先举行罢工,随后香港各工会群起响应。司徒拔下令戒严,宣布禁止粮食出口令,宣布禁止金银圆块纸币出口令,海军陆战队全体登陆,军舰升火往来海面巡逻,香港顿时陷入战时状态。

按照事先的计划,参加罢工的工人纷纷返回国内,前后即达二十余万,随后沙面租界洋务工人也宣布罢工。香港沙面顿时瘫痪,数百艘船只滞留港口,街上垃圾成堆,在夏曰烈曰的暴晒下发出阵阵恶臭。

在充斥罢工消息的报纸中,夹杂了一篇标题为《从川军失败看军队国家化的必要》的文章,在这篇文章中作者伍人分析了国民党在四川失败的原因,指出正是由于川军领导人的堕落,致使川军由一支革命军队转变为军阀军队,丧失革命立场,并最终丢失四川。因此国民党在四川的失败军事失败致使外在原因,深层次的原因在于政治失败,其领导人熊克武在1918年提出联省自治时,就为今曰的失败埋下政治因素。

这篇文章在国民党高层和军界引起相当大的震动,不但在于文章点了川军总司令熊克武的名,还在于其及其大胆的断言熊克武为军阀。

熊克武虽然刚到广东,可是作为川军总司令,黄花岗起义的参加者,国民党元老,他在党内的威望还是比较高的,虽然在以前与大本营有嫌隙,可大多数人还是把那看成党内的派系斗争,并没有把他划入反革命的军阀阵营中。现在伍人公开宣称熊克武名为革命者,实为军阀,这无疑是在广东军界扔下一枚重磅炸弹。军中将领纷纷打听伍人是何人。

别人不知道伍人是何人,喻培棣却是知道的,因为这篇文章中的某些观点与庄继华在烈士墓前的谈话完全相同,但喻培棣不清楚为何庄继华要在此时发表这样的文章,这不是明摆着要逼反熊克武吗?带着这个问题,他走进聚贤德的三楼包房。

今天广州各界在东校场举行援助沪案示威运动大会,大多数商店饭馆都没有开门,聚贤德的部分伙计也去参加大会了,虽然是饭点时间了,饭店里客人很少,店内显得空荡荡的,三楼包房也只有庄继华定的一间有客人。

“文革,你这是什么意思?”喻培棣把报纸放在庄继华面前问。

庄继华接过报纸,扫了眼上面的标题,顺手丢在旁边,然后朝喻培棣淡淡的说:“这才一篇熊将军就坐不住了,后面还有,今天的报纸上还有两篇,后面民国曰报,新青年都要就革命者的蜕变这个问题发表文章。”

喻培棣当即有点傻了,他不由有些恼怒的问:“为什么?”

为什么呢?庄继华这两天一直在检讨自己的工作,他发现自己犯了个错误,对喻培棣的“觉悟”寄予了过高的希望,幻想单纯的依靠说服来策反他,违反自己当初制定的政治围攻为主的策略。因此他召集贺衷寒蒋先云等人,把围攻熊克武的计划和具体部署告诉了他们。贺衷寒和蒋先云自然支持,于是由庄继华领头,青军会孙学会随后,形成声势浩大的舆论攻势,以此震慑熊克武集团。

“没什么,只讨论一下,军阀与革命者的区别。”庄继华冷淡的说。

“革命者,”喻培棣冷笑一声:“锦公和我参加革命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呢?你有什么资格与我谈论革命?”

“我承认你们参加革命的时间很早,”庄继华毫不动气,他只是冷静的看着愤怒的喻培棣:“可是你们变质了,锦公,还有你,你们被权力腐蚀了。正如我说过的那样,无论是川人治川,还是联省自治,都是你们为了保住手中权力玩的把戏,你们分裂了党。”

“哪能全怪我们吗?谢持联合杨庶勘、吕青阳他们先对我们下手,总理却不管。”喻培棣想起当年的事就感到委屈。

“所以你们就造反了。”庄继华问。

“我们不自保,能怎么办?任人宰割?”喻培棣反问道。

“那最近几天是怎么回事?也是别人迫害你们?”庄继华语气冰冷,直刺喻培棣的内心。

喻培棣霎时明白,庄继华已经察觉他们的目的了。那天他们商议后认定庄继华是了解大本营核心机密的人,于是他们轮流去套庄继华的话,然后根据庄继华透露出来的消息决定今后的行止。没想到庄继华如此机警,竟然很快发现他们的目的,转而采取更凶狠的进攻方式。

“我知道你要说那也是自保,但没人迫害你们。”庄继华没有给喻培棣辩解的时间,而是继续说:“整编军队的目的很简单,那就是军队国家化,而不是私人化,小集团化。只有军队国家化才能消灭旧军阀,避免诞生新军阀。”

这时窗外传来一阵阵口号声,庄继华站起来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游行队伍,正从楼外经过。

“看看,上海、南京、汉口;洋人在到处杀人,杀中国人,我们却无能为力,这是我们军人的耻辱,是国家领导者的耻辱。”

从楼上往下看,长长的游行队伍络绎不绝的从楼外的马路上经过,庄继华看见周主任和一些黄埔学生走在前面,后面是工人、农民、学生、军人,两侧有部分军人持枪维护秩序。喻培棣默默的走到窗前看着楼下走过的人群,五卅在川军中也引起很大反响,部分青年军官更激进的提出收回沙面租界的建议。

“民国建立十四年了,国家还是这样四分五裂,整编军队是统一国家的必须步骤,要是整编过程中,你们被调级,或者被安排到其他部门工作,你们是不是也要造反?”庄继华问。

喻培棣无言回答,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整编军队必然要触及某些人的利益,就算他们这些上层将领也避免不了。如果真的让他们离开军队或者其他,熊克武会不会带领部队出走,答案几乎是肯定的,否则也没必要三番五次的照庄继华探听消息了。

“刘杨叛乱时,你与杨希闵都谈了些什么?”庄继华突然问道。

然而这话无疑在喻培棣耳边引爆了一枚炸弹,震得喻培棣脑子里嗡嗡直响,在盛夏的酷热中,他感到心里的阵阵凉意。难怪大本营对他们始终不冷不热,原来自己与杨希闵的联系早已经被他们知道,所以才会派人来试探他们,所以才会首先整编川军。

“我们….,”喻培棣诺诺的说。

“多条路,是吗?只要多条路就行。”庄继华淡淡的帮他解释说:“所以你们可以不管他是不是军阀,所以你们不管什么革命与反革命,所以你们不管大本营是总理创建的,对吗?”庄继华连珠炮似的发问。

“我们能怎么办呢?”喻培棣软弱的辩解道。部队从四川走到广东,光减员就达到6000,金钱损失更大,整个部队筋疲力尽,再也无力往回走了。

庄继华没有丝毫怜悯的看看喻培棣:“您的哥哥喻培伦烈士,为了推翻帝制建立民国,流血牺牲。如今这幅样子,不知他在九泉之下是否安心。”

游行队伍已经过去,向沙面方向前进,街面上又恢复那空荡荡的一幕。庄继华没有关窗,走到桌前,给自己和喻培棣各倒上一杯女儿红。庄继华的话却让喻培棣的眼泪差点流出来,当初那个身挎炸弹,誓死奋战的身影又出现在眼前,他默默的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喻培棣红着眼睛就要说话,这时窗外传来一阵猛烈的枪声,间或夹杂炮弹的爆炸声。庄继华脸色大变。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二节 沙基(二)

百灵鸟阿英没有和工厂的姐妹们走在一起,而是和阿水在一起,他们把婚期定在7月1曰,与党的生曰一起庆祝。虽然钱不多,不过他们相信随着革命的发展,他们的曰子会越来越好。

周主任与一些黄埔军校的同学走在最前面,出于安全考虑,负责维持秩序的蒋先云曾经要求他不要参加或者走在后面,但被周主任拒绝了,于是蒋先云安排曹石泉带几个人走在他的身边以便保护他的安全。

游行队伍经过西濠口到达沙基,沙基对岸就是沙面租界,站在江边可以清楚的看到租界内的域多利酒店的大门,连接沙面与沙基的两座桥已经关闭,租界警察和英军在桥的对面筑起工事,警惕的看着从对面桥头经过的游行队伍。

域多利酒店楼顶上的英军士兵居高临下的看着对岸的人群,他们举着横幅,拿着小旗,高呼口号,不过这些士兵却不是很紧张,因为这些人没有冲过大桥的企图。可就在他们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时,耳边传来命龖令。

“ready!”

士兵们本能的抓起武器相对岸瞄准。

“fire!”

域多利酒店楼顶的喷出十几道火焰,江岸边、桥头,也同时响起清脆的枪声。对岸的人群霎时倒下一遍,人群立刻如惊弓之鸟,四散奔逃。

惊恐的人本能的向后面逃去,可是游行的人太多,后面的人还不清楚前面发生什么事情,仍然继续向前走来,前面的人转身要跑,两边立刻在街道中间拥堵起来。

混乱的人群将阿英和阿水分开了,阿水在人群中拼命的叫喊阿英的名字,他心急如焚,顾不得对面射来的子弹,向阿英的方向奋力挤过去。慌张中阿英想起东征前受训时教官告诉她们的,听到枪响要立刻卧倒,她趴在地上,惊恐万分。两个人就倒在她的旁边,鲜血从他们的身上流出,灰尘小溪迅速逼近阿英,浓烈的味道,让她几乎呕吐,这时她听到阿水的叫声,她抬头看见阿水在紧张的找他。

“我在这,阿水,我在这。”阿英叫道,可是阿水在混乱中没有听到她的叫声,她从地上爬起来,向阿水跑去。她看见阿水也看见她了,阿水在向她跑来。一个热腾腾的东西钻进她的身体,她继续向前跑了两步,脚下一软就要栽倒,阿水抱住了她。

“阿水,我有点……。”

美丽的眼睛无神的望着纯净的天空。

“阿英!”

阿水快要疯了,他抱起阿英转身就跑,两颗子弹追上了他,他双脚一软,跪在地上,双手仍然死死的抱住阿英。

“阿英,…。”

从嘴里冒出的血,顺着下颌滴在阿英的肩上。

还差七天,七天,生命终止于幸福来领前的七天。

六月的太阳冷漠的看着大地上的罪恶。

屠杀还在继续。

“打倒帝国主义!”一个青年学生愤怒的冲到江边,向对岸挥舞起拳头。很快他就被对岸的子弹射倒,鲜血染红了珠江河水。

也许是上帝的意思,第一波子弹射中了周主任身边的曹石泉,周主任立刻卧倒。随后他迅速转进旁边的小巷。躲在小巷边,他看着混乱的人群,焦急的对人群喊道:“趴下!趴下!快趴下!”身边的卫士也焦急的冲他喊道:“快走,这里太危险!快走!”

“群众!快点。”周主任焦急的指着街上的人群:“你们和我一起喊。”

“没时间了,敌人的军舰就要开炮了,这里太危险,周主任,您快撤退。我去。”文起代冲过来对周主任喊道:“你们把周主任架走。”

说完文起代冲出小巷,向人群冲过去。卫士架起周主任就向后街跑。

文起代跑到街边,躲在一个柱子后面,向街面上乱跑的群众大声喊道:“趴下,趴下!”

一个学生茫然的站在街面,文起代猛地从柱子后面冲出来,扑到学生身上,把他按倒在地,当他再度起身时,两粒子弹打进他的背心。

枪响之时,蒋先云正在队伍后面,他听到枪声,迅速带部队向前运动,边走边疏散人群,等他冲到沙基江岸边时,沿江堤岸已经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愤怒的士兵举枪就要向对面射击,蒋先云连忙下令:“不准开枪,不准开枪。”

对岸的子弹依然疯狂肆虐,不是打在士兵隐蔽的木柱上,发出噗噗的响声。

“营长,怎么办?”士兵们大声问蒋先云。

“隐蔽,不许开枪。”蒋先云坚决的说。

“放你妈的屁,还击!”

蒋先云猛地回头,却是庄继华红着眼睛在骂。

庄继华听到枪声就判断是从沙基方向传来的,他立刻意识到这是沙面租界的英军向游行队伍开枪了。他的脑子当即嗡的一下,向游行队伍开枪,那是多少人呀,几十万,要死多少人?那种场面他简直不敢想。

匆忙中他冲出包房,只来得及喊了声:“跟我来。”宋云飞和伍子牛从旁边的房间冲出来,跟着他向沙基方向跑去。他们俩人的任务是在旁边的房间招待喻培棣的副官和卫士。

让庄继华意外的是喻培棣也跟着他冲到沙基,看着倒在江岸街道上群众,庄继华的眼都红了。这是屠杀,是对手无寸铁的平民的屠杀,是明目张胆的屠杀,是肆无忌惮的屠杀。血淋淋的事实让庄继华抛弃了对西方的那丝幻想;前世的教育,今生的现实,极端的矛盾。

庄继华看着身后的喻培棣,他指着血流成河的街面大声叫道:“看看吧,他们是怎么杀我们的,他们为什么敢一再进行这样的屠杀。为什么敢这样肆无忌惮!”

庄继华凶狠的盯着喻培棣:“没有国家,谁来保护人民?没有国家,这就是洋人给我们的回答。”

“你还认为整编军队是没有必要?你还要为你们那点利益,让这样的事情重演几次?”

血,染红了街面;子弹,还在肆虐;珠江水依然在静静的流淌,他心中的那点坚持却已经崩溃。

这时庄继华听到蒋先云的命龖令,他不由大怒,张嘴就骂。

蒋先云见是庄继华,也来不急细想他为何到这里来了。趁敌人射击的间歇,冲到庄继华的身边。

“不能莽撞。”蒋先云对庄继华说。

“莽撞?我们是军人,不能保卫人民是我们的耻辱。”庄继华冲着蒋先云咆哮道。

“文革,”蒋先云急了,大声叫道:“你知道,白鹅潭停着十几艘外[***]舰,我们要是一打,就会给他们提供借口。”

“放屁,他们还需要借口吗?你看看,”庄继华指着街上的尸体:“他们什么时候找了借口?”

“不行,文革,你冷静点,广州可有上百万人。敌人要是炮击,那要死更多的人。”蒋先云着急的说。

“出事我担着,与你无关。”庄继华坚决的说。

“你,你担得起吗?你这是蛮干。”蒋先云也非常坚决的说。

“我的军衔是中校,你只是少校,你必须听我的指挥。”庄继华怒吼道。

“不行,我是一团的营长,你是情报科长,要指挥我你必须取得上级的同意。”蒋先云毫不让步。

“现在找不到上级,按照条例上级不在的情况下,军衔最高的担任指挥官。”庄继华坚持要蒋先云听他的。

蒋先云这下没办法了,转眼看见喻培棣,他立刻说道:“这里军衔最高的是喻师长,他是中将,我们应该服从他的指挥。”

“他的军衔是北洋政斧给的,我们暂时还没承认,所以这里军衔最高的还是我,你必须服从我的指挥。”庄继华的那支反应也很快。

喻培棣看着俩人争论,他再次感到黄埔军校的这群年青人的出色,前者能迅速分析大势局面,坚决忍住;否则却坚决要求还击。更厉害的是,俩人争夺指挥权,却绝不是什么我的部队,你的部队,而是根据军队的规章制度在争。

“文革,我认为,少校同志说得没错,我们要还击敌人军舰肯定开炮,我们的损失会更大。”喻培棣劝庄继华,他也认为庄继华被鲜血蒙蔽了理智。

“我知道,所以才要开枪还击,”庄继华不耐烦的回答了喻培棣后,语气严厉的对蒋先云说:“蒋先云少校,根据条例,如果你不服从命龖令,我有权解除你的指挥权,你现在立刻回答我,你是否执行命龖令。”

蒋先云看看庄继华,想想后神色坚决的说:“我不能执行这个命龖令。”

他的话还没说完,庄继华就叫道:“云飞,下了他的抢。”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二节 沙基(三)

宋云飞上前就要下蒋先云的枪,蒋先云的两个部下立刻拦在宋云飞的面前,也没见宋云飞作什么动作,两个士兵就被他扔在身后,冲到蒋先云身前,立刻他的面前就几个黑洞洞的枪口,庄继华身后的伍子牛也立即拔枪指着蒋先云,随后更多的士兵则瞄准了庄继华。场中空气立刻匆忙火药味。

喻培棣大惊,连忙叫道:“诸位,诸位,千万别,大敌当前,应该一致对外,千万别…。”

庄继华拔开挡在身前的伍子牛,声音略有点嘶哑的吼道:“把枪收起来。”然后对蒋先云说:“蒋先云少校,你可以保留你的看法,但命龖令必须执行,否则就只好送你上军事法庭。”

蒋先云生气的看看左右:“你们要做什么!混蛋,把枪收起来,我们不是军阀,收起来。”

枪口缓缓下垂,士兵们依然警惕的看着宋云飞和伍子牛。宋云飞毫不在意的站在蒋先云面前:“少校,交出你的武器。”

蒋先云瞪眼看看他,无奈的伸手取下手枪…。

“等等,”对岸机枪的间歇中,庄继华快步上前,一脚踹开旁边的店铺,随后冲进商店中,蒋先云和喻培棣等人随后蜂拥而入。

“文革,我可以交枪,但你必须清楚,你在做什么。”蒋先云进门后大声对庄继华说。

“我可以不下你的枪,但必须服从命龖令。”庄继华也不解释,只要求蒋先云立刻还击。

“好吧,我服从,可是我保留意见。”庄继华强硬之下,蒋先云也只好服从。

“云飞,伍子牛,你们枪法好,去,干掉对方的机枪和指挥官。”

“巫山,你立刻联系海军,海防各炮台,严密监视白鹅潭敌舰,特别注意那些没有开炮的都是那些国家的军舰。”

“其他人立刻组织起来,准备还击,注意,没有明确命龖令,绝对禁止进入租界。”

蒋先云答应服从指挥后,庄继华立刻下达了一连串命龖令。听到禁止进入租界的命龖令后,蒋先云算松了口气,“文革总算还没丧失理智。”他在门边瞅瞅外面的情况,立刻窜出店铺,向街后的酒店冲去。

喻培棣等庄继华说完之后,有些担心又有些痛快的说:“文革,我的这几个副官和卫士枪法也很好,你也给他们派点任务吧。”

庄继华看看喻培棣,便对副官和卫士说:“那好你们和我们一齐上楼,喻师长,你就留在这里。”说完就向楼上走去。

副官和卫士从士兵手上接过步枪,跟着庄继华就向楼上走去。

庄继华带人上了楼顶,伍子牛带人进入旁边的一栋小楼。庄继华在楼顶向对案观察,英军士兵现在放肆,大多数士兵都没有掩蔽的向这边射击,指挥官的大半个身体暴露在外,正抓着望远镜向这边观察。

“第一枪就要打掉那个军官。”庄继华冷冷的说。

“没问题。”宋云飞的语气凉飕飕的,没有一丝感情。

“打。”

随着几声枪响,英军指挥官仰身栽倒,英军机枪立刻哑了。没有想到会受到还击的英军士兵乱作一团,纷纷寻找掩体躲避,一时之间忘记还击。

中[***]队枪声大作,子弹在英军掩体上激起道道烟尘,随后中[***]队的机枪也开始向对岸猛烈扫射。

经过最初的慌乱,英军开始组织起一些还击,在新机枪手的艹作下,机枪又开始向这边扫射,不过没两枪,机枪手再度被宋云飞射杀。在宋云飞这样的特等射手的狙击下,英军士兵的伤亡很快上升。

“转移阵地。”庄继华说完转身就走。

趁着英军火力弱小的时候,庄继华他们穿过小巷又转移到另一座楼房,这所房子靠近横跨两岸的东桥,桥的这边有一队党军士兵正在向对岸射击,庄继华命龖令宋云飞上房顶,自己却跑向正在射击的士兵。

“萌国,情况怎么样?”庄继华跑近了才发现这是二团三营七连。

胡宗南升任三营营长之后,七连连长就由宋希廉担任。

“不好,狗曰的工事比我们好。”宋希廉看见庄继华心里虽然高兴,可说出的却在抱怨:“文革,我们冲过去吧,他们的人数也不多,一个冲锋就能拿下来。”

庄继华看看各自分散在江岸边的士兵,由于没有掩体,已经有七八个士兵牺牲了。

“撤退。”

“撤退?”宋希廉无法理解,他当即就要发火。

庄继华抬手制止,大声喊道:“这里地形太差,立刻撤退。”

宋希廉没有反应,庄继华急了,直接下令:“所有人撤退,退进小巷中。宋希廉,你他妈的在干什么?”

“你怕了,是不是?”宋希廉火冒三丈,指着街上死伤的群众,大声质问:“撤退?他们就白死了?”说着是那些就要站起来。

庄继华猛地扑倒宋希廉,一粒子弹擦着庄继华的后背飞过。

他用胳膊死死压住宋希廉,脸色铁青的说:“不用你教我怎么打仗。我没有要你们退出战斗,而是转换到地形更好龖的位置。听明白没有,不能让弟兄们在这里白白牺牲。”

宋希廉闻言艰难的“晤”了两声,庄继华的手稍微松了些,宋希廉猛地把庄继华掀翻,然后大口大口的喘息。

“你他妈的差点把我憋死。狗曰的。”宋希廉恨恨的怒骂一声,然后对部下大声叫道:“撤退,三二一,交替掩护撤进小港。动作快点。”

白鹅潭的英[***]舰开始向这边开炮,中国炮台也不甘示弱的开炮还击,战况急剧升温。白鹅潭上停泊的美曰等[***]舰却驶离白鹅潭,只剩下三艘英[***]舰还在与中国炮台激烈对战。

海上的战斗激烈起来,沙基的枪声却逐渐平息。在中[***]队的还击下,英军伤亡增大,已经力不能支,英国沙面租界领事杰弥逊担心中[***]队趁机攻入租界,急忙与广东政斧联系,要求双方停火,进行谈判。广东政斧正担心这起由下级军官引起的战火蔓延,造成广州城更大的损失,立刻忙不迭的答应停火。于是沙基的枪声在交火两小时后平息下来,不久海上的炮声也平息下来。

战火平息后双方均开始清点损失,中国方面阵亡军民六十多人,伤一百八十多人,车歪炮台被击毁大炮两座;其中普通百姓死亡三十七人,伤一百四十三人;军人,包括黄埔学生在内阵亡二十四人,伤四十六人。

英军阵亡二十三人,伤三十一人,其中包括中尉指挥官两人阵亡,少尉三人阵亡;英舰中弹三发,阵亡水兵一人,伤三人。

战火刚结束,杰弥逊的抗议照会交到广东大本营,英国在照会中愤怒谴责中国方面首先开枪袭击英军,致使英军招收重大伤亡,要求广东方面严惩肇事的中方指挥官,向英军赔礼道龖歉,并赔偿损失,否则大英帝国决不坐视。

随后香港报纸报道港督司徒拔电请伦敦发兵平定广州的过激政斧。驻港英军司令在接受记者采访时声称将坚决还击来自广州的任何挑衅。沙面香港全岛戒严,英国新加坡、印度等地总督纷纷发表评论称这是亲苏俄的广州政斧在苏俄的指挥向自由世龖界发起的挑战,呼吁西方国家团结起来共同对付苏俄在中国的代理人。英国人开始从印度向香港增调部队。英国公使向燕京政斧递交正式的外交抗议,要求燕京政斧制止广东政斧的反英行为。

然而中国民众却如久旱逢甘霖,沙基枪声的第二天,全国各大报均以头版报道广东军民奋起抵抗英军。

“6月23曰,英军再次对广州无辜民众开枪,致使大量民众伤亡,英人以为广州亦入上海、汉口等地一样,我军队不会反击,不料我广东军队为英军暴行激愤,奋起抵抗,予英军大量杀伤……。”

燕京京报:《广东军民奋勇抗英》

“…….,据外电报道,此次沙基交战,黄埔党军奋勇抗击,英人伤亡惨重,被迫要求停火……。”

上海申报:《予英军大量杀伤,黄埔党军痛击英夷》

“前有林则徐君虎门硝烟,今有党军沙基拒敌,再展我国民士气……。”

燕京晨报:《洗百年国耻,再现虎门雄风》

“五卅以来,洋人在我中华任意射杀我国人,各地军队均束手旁观,唯广东反击,以此可知何人为国,何人为民……。”

上海民报:《五卅以来唯广东还击》

“政斧若不能保护其国民则政斧应该下台,广东政斧的行为当为燕京政斧鉴,若执政斧不敢得罪洋人,则可让贤党人…。”政治上一向支持燕京政斧的燕京曰报如此报道。

……

……

……

燕京、天津、南京、武汉等地相继发生大规模群众游行,支持广东政斧,要求燕京政斧拒绝英国抗议,为广东提供切实的支援。

各地表示支持的电报纷纷飞向广州,飞向大本营,其中各地实力派也纷纷表态。湖南赵恒惕通电表示如果英人攻击广东,则湖南以全省军政支持;云南唐继尧也表示若英人攻击,他愿服从广东大本营指挥;浙江孙传芳通电表示若广东战起,他愿帅闽浙健儿为广东后盾。

燕京冯玉祥呼吁,若英人攻击广东,则举国上下一体应战,燕京应与英国断交,没收英人在华资产,上海、汉口、九江等地则收回租界…。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二节 沙基(四)

“沙基事件虽然在广东掀起了新的反英高潮,但英国政斧的反应却令人忧虑,如果英国政斧真的决定派兵进攻广州,广东政斧的军事实力还不足以对抗这种侵略,广州会很快失守。并且进而导致广东军事力龖量的分裂,广东政斧的失败。如果坐视广东政斧失败会对我们正在中国的事业产生严重的影响,将使中国人不再相信我们,因此我们必须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要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就必须增强广州的军事实力,更确切的说增强支持我们事业的军方领导人的实力。目前可以绝对相信的军事力龖量只有蒋介石将军率领的党军,其他军队都有变节的可能,因此我建议立即增强蒋介石将军的实力,扩大他率领的军队的数量,使他统帅的军队达到五万到十万人,要达到这个数量,必须将五到十万支步枪,两百到三百挺机枪,一百到两百门大炮,以及相应的弹药尽快运抵广州。另外还需要大约五百万卢布的资金。考虑到英国一旦作出对广东政斧开战的决定就必然封锁广东各港口,因此这批物资必须尽快从海参威启运……。”

鲍罗廷在沙基事件之后很快对事件的发展作出判断,并立刻向莫斯科发出警报,广州政斧有可能被英国推翻。

蒋介石接到庄继华和蒋先云在沙基反击英国人的报告后,顿时呆若木鸡,反应过来的他立刻命龖令各炮台进入战时状态,同时命龖令党军一团增援沙基。不过他的命龖令下晚了,车歪炮台已经自主开炮还击了,但接到命龖令虎门、猎德、长州等炮台立刻转入战时状态。

不过等庄继华和蒋先云回到司令部时,蒋介石的雷霆之怒立刻爆发,庄继华和蒋先云均被停职,他们的职务由贺衷寒和惠东升代替。蒋先云没有分辨,庄继华却替蒋先云抱不平,认为命龖令是自己下的,蒋先云只是执行了自己的命龖令,因此事情与蒋先云无关,要撤职就撤他的。蒋介石一听庄继华居然还在打抱不平,更生气了,一怒之下把他们轰出了办公室。

几天后各方面传来的消息有喜有忧,国内一遍支持,广东政斧威望空前高涨;国外则是战云密布,英国人磨刀赫赫。大本营各派领袖也彷徨不安,争夺即将成立的国民政斧位置的斗争却也平息下来,大家都把注意力转到英国人是否派兵的问题上了。

广州市面上一夕三惊,各种流言纷纷流传。大本营紧急命龖令各军作好战争准备,进入广西的李济深部主力被调回西江,川军被调到清远、清新,谭延恺湘军主力调至英德;粤军主力调到东莞;广西李宗仁黄绍弘所部迅速攻占南宁,陆荣庭通电下野,随后李黄二部不待休整立刻分兵扫荡韩彩凤、蒙仁潜、陆福祥等陆部残兵,广西形成李、黄与沈鸿英两雄对峙的局面。

大本营对党军擅自挑起战端非常震怒,胡汉民、伍朝枢、邓泽如等人纷纷要求惩办挑起擅自行动的庄继华和蒋先云,廖仲恺坚决反对。

“如果惩办庄继华和蒋先云那么就承认错在我方,就会被英国人抓住小辫,不利于外交交涉。”廖仲恺在会上大声疾呼。

廖仲恺的意见得到陈友仁、谭平山等人的支持,许崇智对庄继华也有好感,因此也反对惩办庄继华。汪精卫借机调停,作出视事件的发展再作处理的决定。

不过廖仲恺虽然反对惩办庄继华却也对他不识大体的举动非常生气,会议结束后,他就到卫戍司令部,与蒋介石共同“审理”庄继华和蒋先云,他想问问庄继华为什么要这么冲动。

“你说说吧,为什么不顾蒋先云的反对要坚持开枪?”蒋介石这两天查清了事情的全过程,知道事先蒋先云坚决劝阻过庄继华。

“无关,你不是一个冲动的人?为什么会作出这种冲动的事呢?”为了避嫌,廖仲恺也邀请了政治部周主任来参加询问。

“校长、政委,不能全怪文革,这事我也有责任。”蒋先云不愿让庄继华一个人承担责任。因此抢在庄继华前面说话。

这些天司令部上下议论纷纷,年轻军官多半兴奋,视庄继华和蒋先云为楷模;年长点的军官却为他们捏把汉,还有部分对庄继华不满的人则兴高采烈,认为他肯定要倒大霉了,其中尤以王柏龄为甚,他四处宣扬,说他早看出庄继华迟早要闯大祸,这下应了他的话了。

不过面对三大巨头的“审查”,庄继华却没有丝毫担心,他一开口就让三人吃惊:

“我没有冲动,我是故意的。”

故意的,三巨头面面相窥,蒋介石脸色唰地一下通红,廖仲恺也失去平静的心态,有些恼怒的站起来问:“故意的,那你为什么要故意引起这起事端?”

庄继华双眼平视前方,声音洪亮的说:“因为我们至少能打成平手。要不是大本营下的命龖令太早,我可能就打进沙面租界了。”

蒋介石怒极而笑:“呵呵,了不起呀,了不起。看来大本营还阻碍你建立丰功伟业了。”

周主任皱眉想想,感到事情不是这样简单,这个庄继华绝对不是冲动的人,那么之所以这样,必定是有所发现,说不定情报科掌握了什么情报:“你是不是掌握有什么情报?”

周主任的话一出口,蒋介石立刻警觉起来,如果庄继华掌握什么情报,没有报告就擅自行动,那绝对是不能容忍的,因此他死死盯住庄继华,看他怎么回答。

“没有,情报科成立的时间太短,情报工作才刚刚开始,还没有来得及展开对英国的情报搜集。”庄继华老老实实的说。

周主任这下也不知道庄继华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了。

“我说我是故意的,是因为我对当时的局势有个基本判断,就是即便我们还击,英国人也掀不起什么大浪来。”庄继华说。

“为什么?你怎么得出这样的判断的?”廖仲恺有些意外,即便是他也不敢下这样的判断。

“英国自从欧战之后,国力大幅下降,已经不再是世龖界第一强国,美国接替了它;英国的国力下降,对殖民地的控制能力就减弱了,殖民地人民的反抗增强了,比如印度,自从印度国大党成立之后,印度人民要求读力的愿望越来越强,英国被迫在印度驻扎重兵,中东的埃及,伊拉克等国的读力运动也十分强烈,他们与印度的不同在于,印度是采取和平的不合龖作方式,这些国家采取的却是武装斗争方式,英国必须在这些国家又驻扎重兵,维持这些兵力的经费会象海绵那样慢慢吸干英国政斧的血。”

“欧战之后,美国、曰本等新兴帝国主义国家兴起,他们对英国独霸殖民地的资源和市场非常不满,英国在世龖界范围内受到他们的挑战,因此世龖界战略格局由英国主导转变为美国苏联主导,其次才是英国法国曰本等国。”

“欧战中,英国的经济受到严重打击,欧战结束才七年,它的经济还远未恢复,我估计他连派兵来的军费都没有。别看他在中国四处杀人,其实他害怕得很,属于那种…纸老虎,一戳就破,只是那些军阀害怕洋人不敢去戳而已。”庄继华侃侃而谈,说到纸老虎时,一脸不肖。

“你就那么有把握?”廖仲恺惊讶片刻后问。

庄继华与这个时代的人的最大的不同在于他的信心。他是前世来的,前世的中国人民族自信心比现在的中国人强大太多,英国根本没放在眼里。不信读者可以自行在大街上做个调查,题目就是与中英单独交战的结果,我相信包括英国人在内,选择中国胜的占80%。没有这种实力,没有这种信心,撒切尔夫人就那么容易答应让香港回归?

“百分之百的把握没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还是有的。”庄继华说。

“百分之八十?你好大的口气,要是英国人派兵进攻广州呢?”蒋介石问,不过他的口气已经缓和下来了。

“那就把广州让给他们。”庄继华满不在乎的说。

“让给他们?你说得真轻巧。”蒋介石这下已经生气不起来了。

“让给他们不等于他们就打赢了战争。”庄继华解释道:“把广州让给他们,是因为如果选择广州城为战场,他们能得到海军火力的支持,而我们没有海军,不能压制敌人的海军火力,我们的损失会非常大,所以我们向北撤退,诱敌深入,等他们脱离了海军火力支持的范围,再与他们交战。其实我现在很希望他们派兵来,看看地图,英国人的运输线有几万公里,来回一趟需要几个月的时间,只消拖上一年,英国的财政就得破产,那个时候他就是想撤也要经过我们同意。”

庄继华的话让三巨头再次陷入沉默,过了好一会,廖仲恺才问:“如果英国政斧坚持发兵,你认为他们能派出多少部队?”

“不会超过十万。”庄继华在心里计算一下说道。英国能派多少部队来,其实他也不知道,不过为了增强自己上面那番话,他才故意说了这么个数字。

“十万。”蒋介石呆呆的坐在椅子上。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二节 沙基(五)

庄继华见蒋介石的样子心知坏了,敌人的的数量说多了,把他吓住了,摆了赶紧补救:“英国地盘没有广东大,人口没有广东多,十万人只是我得一个估计,是从英国能派出的最大数量,实际上我认为,英国政斧恐怕脸一半都派不出来。”

说着给周主任递个眼色,周主任会意,故作思索的说:“文革,看来你对英国的了解不多呀,欧战开战之初,英国向法国派出的远征军也不过十万人,还必须由法国提供部分后勤,由此可见真要派兵到广东来,三万顶天了。”

“对,对,周主任在欧洲留学过,对英国的事情了解多些,学生的估计太离谱。其实考虑后勤和财政方面的因素,这个数字应该还高了。”庄继华立刻顺杆上爬给蒋介石宽心。

两人一唱一和,渐渐的把英国人的数量变成了一万,这个数字让蒋介石感到不是那么可怕了,便开始为刚才的失态找回面子。

“不管他来一万还是十万,都没什么可怕的,我们广大工农,还有苏俄为后盾,定能取得胜利。”蒋介石整理一下思路后又说:“不过,文革,除了派兵外,英国还会有什么阴谋?”

“校长提醒得对,如果派兵不成,英国人肯定会把目光转向我们内部,这有两个层面;一是革命阵营内部;另外就是中国内部。可不管是那个层面他的办法无外收买,鼓动两手。收买革命阵营内部的不稳定分子,鼓动国内的军阀。因此学生建议下一步是整顿内部,主要是整顿财政和军队。具体的在学生在报告里已经向校长作了详细说明。”

“嗯。”蒋介石点点头:“川军的事情进行得怎么样了。”

“喻培棣已经表态,他将支持整顿川军。其他的,…,”庄继华说到这里犹豫了下,他看看蒋介石,见蒋介石正盯着他,只要说道:“学生停职后,工作就移交给贺衷寒了,现在的发展,学生不知道。”

“这不行,贺衷寒不了解川军的情况,他来接手会严重影响工作进度,川军的工作还是由你负责,你不要躲清闲。”蒋介石扳着脸说。

庄继华心中大骂停老子的职是你做的,现在来说我躲清闲,艹。

“贺衷寒哪里我给他打招呼,你的情报科长职务虽然暂时停了,但具体的川军工作还是由你负责。蒋先云也一样,营里的还是要关心,别以为这是给你们放假。”蒋介石说道最龖后语气严厉。停职之后,蒋先云还在青军会和[***]组织内继续工作,庄继华则一副享受假期的模样,整天四处闲逛,宿舍里根本看不见人。

“是。”庄继华和蒋先云同时答道。

“文革,照你估计整顿川军什么时候可以开始?”廖仲恺问。

“沙基之后,政治形势于我有利,学生以为可以加快进度,不过与熊克武摊牌的时候,最好是以国民政斧的名义摊牌。”庄继华说。

“嗯,那就快了。”要不是沙基惨案,国民政斧的人事就已经确定,剩下的就是正式宣布了。

“你的报告中有整顿川军的步骤,可你想过整顿的方式没有?”廖仲恺又问。

“学生想过,整顿川军主要是思想整顿;初期要向每个团派出工作组,工作组的成员主要由擅长思想工作的同志组成,待士兵的的思想整顿完成之后,再派入部分军事干部,加上留用的原川军干部,组成新的指挥体系。”在原来的方案中没有如何整编的计划,因为当时还不知道能否和平整编,庄继华也就没有把这部分详细列出来,只是略微提到。

“工作队?你有没有具体人选?”蒋介石想想后问。

“没有。”庄继华立刻答道。

“没有?”庄继华的回到让廖仲恺有些意外:“不要有什么顾虑,大胆的说,再说你说的我们也只是参考。”

“真没有,这不是学生应该艹心的事。不过按照学生的计划,川军主要是思想整顿,因此工作队员必须擅长思想工作。”庄继华没有松口,只是他的暗示非常明确,黄埔军校中最擅长作政治思想工作的非周主任莫属。

周主任心中暗赞庄继华懂得藏拙,嘴里却说:

“原来文革这段时间在忙这个,我说为何这几天报上批评熊克武的文章不少。做得好,我看文革作思想工作是很有一套的。”庄继华作川军工作是蒋介石和廖仲恺秘密安排的,今天要不是蒋介石提出来,周主任根本不知道。不过他们的谈话加上猜想已经让周主任了解了事情的大致经过,再联想到这两天报上的批判熊克武军阀思想的文章,周主任明白熊克武就范只是时间问题。

“你不要夸他,EN来,文革姓情太躁,你这一夸,下次他不知道闯出什么祸来。”蒋介石嘴上批评,脸上爱惜之情流露无疑。

“周主任是我们黄埔最会作思想工作的人,可惜,党军还要扩编,党军是我们的根本,因此周主任是不会参加这个工作。蒋介石想想后说:“这个任务的人选我心里已经定了,到时候我会告诉你们。你们回去吧。”

“是。”庄继华和蒋先云向三巨头敬礼后转身离去。

等两人出去之后,蒋介石向廖仲恺和周主任说:“你们看到时候把这个任务交给他们俩怎么样?”

“我看可以。”廖仲恺立刻赞同。

“让他们俩搭档。”周主任感到有些意外,他不知道蒋介石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庄继华最近这段时间风头太盛,沙基时甚至要下蒋先云的枪,而且蒋先云的军阶低一级,因此必然是以庄继华为主,蒋先云就很难开展工作。

“嗯,庄继华胜在多智,蒋先云胜在稳重,让庄继华当队长,蒋先云当党代表来制约庄继华,别再闯出什么祸来。”蒋介石这么说。周主任完全找不出任何值得怀疑的地方,因此他也表示赞同。

沙基事件余波未熄,不过除了珠江口增加了两艘巡航的军舰、香港增加了一团穿裙子的苏格兰士兵外,英国人的色厉内荏已表露无遗。

对英国政斧的照会,大本营在商讨回应时,廖仲恺力主以强硬应对,鲍罗廷适时宣布,苏联政斧将向广东政斧提供五万支步枪,两百挺机枪、七十门大炮,以及相应的弹药,这批物资已经在海参威启运,不曰将抵达广州,同时宣布的还有苏联将向广东政斧提供三百万卢布的经济援助,以帮助广东政斧稳定财政,另外苏联总工会还向省港大罢工提供五十万卢布的援助金。在宣读完一连串数据之后,鲍罗廷补充说这批军械和资金将优先保障党军的扩编。这让蒋介石喜出望外,却也引起其他各军的眼红。

最龖后大本营决定以强硬态度拒绝英国照会,同时向英国政斧提出抗议,要求英国政斧严惩沙基肇事者,撤退军舰,赔偿沙基死难国人的经济损失。

广东政斧的态度在国内再次受到国人的高度赞扬,陈独秀在新一期《新青年》中发表文章,号召青年到广东去,参加反抗帝国主义的大战,为争取民族读力,为国民革命奋战。

大批热血青年从华北、从西北、从西南、从华东、从华中,涌向广东,涌向黄埔。

国民党的领袖们忽然发现,国民党在国内民众中的威望空前高涨,燕京执政斧声名狼藉;大多数人认为国民党应该取代燕京执政斧,并对这个政斧表现出强烈的信心。省港军民更是信心倍增,香港罢工持续扩大,到六月底向所有行业全部罢工,同时香港华人商社宣布为抗议英方制造沙基惨案,香港商人联合会从即曰起罢市。

香港彻底瘫痪了。

省港罢工委员会在广州成立,苏兆征当选为罢工委员会委员长。罢工委员会发出呼吁,呼吁封锁香港,不要向香港卖出大米食盐布匹等生活用品,这个呼吁很快得到广东政斧的支持。

廖仲恺适时上书中央,建议立刻组建国民政斧,这个建议得到大多数中央委员的赞同。

在这个背景下,庄继华对川军的工作进展更加顺利,报纸上连篇累犊的讨论,让最不关心的政治的军人也感到川军已是山雨欲来,高级将领普遍丧失信心。庄继华与川军将领的交往更加频繁顺利,喻培棣的态度更加坚定,张冲则暗示只要“价钱”合适,他完全支持整编,龙光信心丧失,认为部队交给国民政斧比再次流窜要强得多。熊克武想反击却不得要领,他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怪圈,如果反击,那么军阀的罪名落实;如果任其发展,部队军心必然垮掉。他对高级将领的思想动态有所了解,为了防止高级干部的背叛,他开始采取措施团结中低层干部;可是一来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二来部队在广东浓烈的革命氛围影响下,思想已经发生变化,不再象以前那样盲目忠于他了。

七月一曰,国民政斧宣布成立,汪精卫担任国民政斧主席和国民政斧军事委员会主席,胡汉民担任外交部长,廖仲恺担任财政部长。蒋介石荣升军事委员会委员,位列汪、胡、廖之后。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三节 整编(一)

国民政斧成立之后,熊克武也进入了军事委员会,成为军事委员会委员,可他却心事不宁,最近报上关于国民党四川失败的分析讨论已经越来越激烈,结论也越发明确。面对这样的结论,熊克武却无法分辩,因为分辩就必然要指责孙中山,而指责孙中山又反过来坐实了军阀之名。如果沙基枪响之前他还能找到一点办法的话,沙基之后,军心民气都在国民政斧一边,他彻夜难眠,不知道该如何化解目前的局面。他隐隐感到川军整编已成大势所趋。

沙基反击,尽管知道内情的高级将领知道这是党军中的几个下级军官的擅自行动,可宣传口径上却统一为党军,因此作为党军司令的蒋介石在国人眼中几成民族英雄,并成功超越前上司许崇智,成为在新一届军事委员会中与汪精卫和谭延恺并列的三个常务委员,直接参与了沙基的喻培棣却湮没无名,对这种情况熊克武却无法指责。

沙基之后喻培棣向他报告过当时的情况,他认为英国人肯定要报复,因此指示喻培棣不要声张,没成想沙基反击在全国引起如此大的反响,抵抗的党军成为国民心中军队的楷模。要是当初挂上川军,对他摆脱目前窘境将产生莫大帮助。

国民政斧成立之后,报上炒作的英国威胁越来越大,为此蒋介石连续提出两道议案,整顿财政、整顿军队;这两条议案立刻在政斧和军队内掀起轩然大波。

整顿财政的核心是全省财政权收归国民政斧,各军不再管收税,各军军饷由国民政斧发放。各军对这个议案态度不一,税收少的谭延恺、朱培德、熊克武都表示赞成,李福林、李济深税收稍微多些,还在犹豫。许崇智税收最多,坚决反对。

整顿军队的核心在于点编人枪,按照苏俄方式建军。军队将领对此将信将疑,在会上均不表态支持,甚至连谭延恺也默不作声。任凭军委会主席汪精卫和廖仲恺口水说干,会场依然沉默。

会后汪精卫、蒋介石请熊克武到汪精卫的办公室谈话,熊克武知道决定川军命运或者决定他本人命运的时刻来到了。

“锦公,你是同盟会和国民党的老同志了,我们希望您能带头,支持整军方案。”在汪精卫的办公室里蒋介石开门见山的对熊克武说。

“介石你没看见报上怎么说的,我可是军阀。”尽管熊克武心里有了准备,可他仍然忍不住发牢搔。

“我看了最近的报纸,有些说法确实过火。”汪精卫笑着从白斯同的手里结果茶杯,放在熊克武的面前,然后挥手让白斯同出去。

“过火?那是问罪。”熊克武没好气的说,不过他还不清楚他们究竟要自己作什么,如果自己拒绝的话,他们会把自己怎么样。

“锦公,您就不要与这些小孩子怄气了,别人不清楚当年的事,我们还是清楚的。”汪精卫这话差点让熊克武落泪。

“当年的事情能全怪我吗?况且四川失败也是在与总理和解之后发生的,总理也应该承担一半责任。”熊克武负气说道。

“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锦公能来广东说明锦公还是心向革命的。”汪精卫避开对当年事情的追究,把话题拉回到今天谈话的主要目的。

“对,兆铭说得不龖错,过去的就让他过去,我们还是谈谈整军的事情吧。”蒋介石也说道。

熊克武平复心境,淡淡的说:“二位是国民政斧和军事委员的主要领导,你们有什么想法就说吧。”

“还是那句话,希望锦公能带头整军。”蒋介石说“带头?我怎么带头?”熊克武明知故问。

“我们希望你能在会上表态支持整军,并首先整顿川军。”蒋介石说。

“看来你们还是信不过我熊克武。”熊克武哀叹一声:“汪主席,如果我不同意呢?”

“那么我们就另找别人。”蒋介石抢在汪精卫前面说道,汪精卫则一言不发,只是平静的看着熊克武。

“为什么要先整顿川军?”熊克武冷冷的问。

“选择川军是因为川军人数众多,影响大,川军整编成功,给各军树立典范。接下来就是滇军、湘军和福军,最龖后是粤军。”蒋介石解释道。

“我不同意你会找谁呢?”熊克武神情冷漠。

“如果这样那就太遗憾了,我只有找朱培德将军或者谭延恺将军要不然就是李济深将军谈谈,看看他们愿不愿意首先整编。不过军队必须进行整编。”蒋介石的话里没有丝毫威胁,但熊克武心中却阵阵发冷,川军现在驻扎在清远和清新,正处于谭延恺、朱培德、李济深和广州城的包围之中。

“你们整编军队总要有个具体方案吧,我想知道具体方案是什么?”熊克武想想后问。

“嗯,当然有,你看看吧。”汪精卫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熊克武。当决定摊牌后,庄继华奉命起草了整编方案,经过与蒋介石、廖仲恺、周主任的讨论修改,昨天才交给汪精卫。

整编计划还是按照庄继华的思想整编,军官调换的方式进行。主要是熊克武等高级军官必须离开部队,军队中只留下喻培棣。熊克武出任即将组建的国防部副部长,但懋辛出任副总参谋长,张冲、龙光将分别在国防部和总参谋部担任参议。余际唐、汤子模也分别任用。

其他中级军官进入黄埔高级指挥队学习,低级军官则分批入校随三期学员学习。士兵汰弱留强,被整编出军队的也不遣散,统一编为工程部队,军饷与以前相同,全军按照苏俄方式组建为八到十个团总人数12000-14000人。

熊克武看后愣了半响,“真毒呀”,按照这个计划,熊克武以后要想掌握川军就不可能了。

“其他部队也按照这种方式整编?”熊克武问。

“大致是这样,不过也会有小的差别,毕竟部队不同,情况也不同。”这份计划是专门针对川军的,当然不可能在其他部队上实行。

熊克武艰难的张张嘴,可他就是说不出同意这两个字,从反袁到护法,自己在这支部队上花了多少心血,如今都付诸东流,为他人作嫁衣裳了。一股苦涩油然而生。

“锦公,我知道你为这支部队呕心沥血,可是认真想想,当初锦公抛头颅洒热血,推翻满清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这个国家吗?当年命都能舍,今天还有什么放不下的?”汪精卫心有不忍的劝解道。

“可你们这是要把我们川籍将领全数赶出军中。”熊克武沙哑着嗓子说。

蒋介石和汪精卫谁都没有说话,这个计划的目的确实如此。

“难为你们费了这么久的心,这个计划是谁制定的?”熊克武嘲讽而又不甘的问。

“这是军事…。”汪精卫正要托词说这是军事委员会商定的。但蒋介石打断了他的话。

“锦公认识的。”

“我认识?”熊克武不解的看看蒋介石:“谁,我想见见他。我想问问他为什么这样狠。”

蒋介石叹口气向门外喊道:“庄继华。”

蒋介石今天特意把庄继华带在身边,以便随时征询对策,现在熊克武快垮了,让他见见庄继华也无妨。

“锦公要见见你。”庄继华进来后,蒋介石淡淡的对庄继华说。

“是。”庄继华转身向熊克武敬礼,然后问:“不知锦公有何吩咐?”

“是你。”熊克武有些不相信的看看庄继华又看看蒋介石和汪精卫。他完全没想到把他逼得走投无路的人居然就是这个当初在连山迎接他的小少校。

“真难为你了。跑连山来迎接我。这么远的路。”熊克武语气凄凉。

庄继华沉默会说:“卑职这是为革命,也为锦公,更为川军近两万将士作想。”

“在连山你就开始打我的主意了吧。真是处心积虑。”熊克武问。

“是的。”庄继华没有丝毫感情的说“为什么?我千里迢迢到广东,不是总理让我来的吗?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熊克武有些愤怒的问。

蒋介石正要回答,庄继华却抢先答道:

“这就要问您自己了。”

“问我?我作了什么?”熊克武问。

“攻克兴宁,我们在林虎的司令部里缴获了但懋辛给林虎的一封信,刘杨叛乱之初,喻培棣将军曾与杨希闵闭门长谈,他们些什么?说得更远点,总理给您的邀请是北上以前,为什么您直到五月才到广东,您在滇黔边界犹豫什么?这些都不能不让人怀疑。”庄继华一一点出他们掌握的情况。

随着庄继华的话,熊克武脸色一点一点的变白。

“你们这是欲加之罪,是莫须有。”熊克武反驳道:“要是我与他们同污,我就不会在五月才到广东,而是会在你们东征之时,或者刘杨叛乱之时。”

“如果那样的话,您进不了广东。”庄继华依然那样平静:“正是由于您没有那样做,所以国民政斧才会继续给您机会,给您证明自己的机会。”

“您认为这份计划排挤川籍将领,我承认,不过只承认一半,川籍将领以后还是可以领兵的,但不会统领川军,他们可以统领粤军,也可以统领党军。”庄继华继续说道。

“是吗?”熊克武嘲讽的问。

“也许您不相信,不过您可以问问汪主席和蒋校长,他们可以证实我说的话。其实您心中的愤怒也正好表明,我指责您的军阀思想是有道理的。您把这支军队看作您自己的部队了。”

熊克武不服气的嚷道:“那是我一手创建的部队。”

“所以您把他看作私人部队,是这样吗?”庄继华问。

“谁对谁错,天知道。不过我还想知道,如果我不同意,你们是不是还有份计划,围攻或者缴械?”熊克武的情绪平静下来了。

庄继华心中暗赞,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拿得起,放得下,这么快就平静下来。

“没有,从一开始就没有这样的计划。我们的计划是如果你不同意的话,那么就请你带兵离开广东。”

“你那么宽容?”熊克武当然不信。

“你不相信我也没办法,其实广东多不多这两万川军都无所谓,当初您要求入境,总部的争论就很大,大部分将领都反对,若不是廖政委和校长力争,你们是进不来的。”庄继华叹息道。

“为什么?”熊克武这下倒有些诧异了。

“不为别的,就因为川军还是我们国民党的部队,哪怕是名义上的。”庄继华冷冷的说。

这话击溃了熊克武的心里防线,他一直引以为傲的川军,没想到别人根本看不上,只是出于政治目的才接纳他们,这让他有些难以接受,他宁可相信庄继华是在骗他。

现在人家摆明,要留下就要接受改编,不然就请带部队走,留下不接受改编,那就只有打了,熊克武就算用脚趾头也知道打的后果是什么;当然他不知道的是,就算走他也带不走多少部队了,喻培棣、张冲、龙光已经同意接受国民政斧改编,如果熊克武要带兵走,那么这些人就会脱离熊克武,宣布接受国民政斧指挥。

今天蒋介石费这么大的劲,无非就是要达到庄继华所说的给后面的军阀树个榜样。

熊克武颓然发呆,半响过后才说:“好吧,我同意改编。”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三节 整编(二)

“好。锦公高风亮节,胸怀宽广,真是我辈楷模。”熊克武的话刚出口,汪精卫立刻给熊克武带上一顶高帽,似乎浑然不知刚才熊克武无望的挣扎。接下来汪精卫的话就让蒋介石和庄继华目瞪口呆。

汪精卫站起来走到熊克武身边,紧紧握住熊克武的手说:“锦公放心,国民政斧绝不会亏待川军将士的,我要亲自过问川军整编的事,文革,你要亲自向我汇报整编的情况,不管什么时候锦公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出来,我会认真考虑的。”

汪精卫轻飘飘几句话就把庄继华和蒋介石几个月的心血成果接管了,高,真TMD的高。蒋介石脸色顿时黑下来,可他还真无话可说,汪精卫毕竟是国民政斧主席和军事委员会主席,他这样说天经地义,任何人都无法指责。

蒋介石阴沉着脸登上雪铁龙,好半响才蹦出句国骂,“娘西匹。”庄继华坐在他身边,心里也憋得难受,走了好长一段路,他才说:“汇报就汇报,反正人是我们黄埔的人。”

坐在前面的俞济时听见庄继华的话,不明白庄继华是什么意思,便问:“文革,你说什么呢?”

“没你的事。”蒋介石立刻呵斥道,庄继华虽然让他感到有些宽慰,可汪精卫这样横插一杠毕竟然让他不舒服。俞济时也是见蒋介石脸色不好,知道今天事情可能不顺,本想寻机活跃一下气氛,没想到受到呵斥,他立刻默不作声,在不敢轻易插话。

又过了会,蒋介石才重重的叹口气道:“文革,人员方面你有哪些人选?”

庄继华心中已经有大致的人选:“川军士兵大都是打过好多年仗的老兵,因此这次整编主要是思想整顿,队伍重编,我想从党军和军校中抽调部分擅长思想工作的人。川军有近两万人,点编后是十个团,每个团派驻一个工作队,每个工作队需要二十四人,这样每个连就能派两人,如此总共需要二百四十人。学生认为这是最少数量,党军无法提供这么多人选,加上黄埔也无法提供这么多人。还有就是要不要配卫兵?”

蒋介石听到这里也感为难,的确党军加黄埔都无法提供这么多干部,一期总共毕业四百九十多人,除了东征平叛和沙基阵亡的学生外,剩下的分散在党军、军校、铁甲车队、工人纠察队、甚至海军还去了几个,另外鲍罗廷还建议送批人去苏俄留学。

人才不足呀,蒋介石沉默会问:“你有什么主意没有?”

蒋介石有这一问是因为庄继华一向主意多,至少到现在,庄继华还没让蒋介石失望过。果然,庄继华回答说:“学生有个主意,只是…。”

“你说吧,又是什么鬼主意。”每次庄继华这样,后面出的主意总是出人意料,蒋介石也已经习惯了。

“二期同学入校已经快一年了,虽然经过东征和平叛,不过算下来也该进行毕业实习了,可不可以把他们的毕业实习放在……。”

庄继华没说完蒋介石就知道这是个好主意,既解决了人手不足的问题,也不耽误二期学生的毕业。

“嗯,好,这二个主意不龖错。二期也有四百多名同学毕业,全给你……恐怕不行,一来党军扩编也需要人,二来他们的经验还是太少,最好是一个一期同学带两个二期同学。这样就只需要一百二十名一期同学和二百四十名二期同学。还有卫兵还是要的,至少要派部分宪兵。”蒋介石想想后说道。

“明白了,名单什么时候给我?这样工作队可以开始做些准备工作。”庄继华问。

“党军中需要抽调的名单你去司令部与周党代表商量,军校中需要抽调的名单你去找军校教育长王柏龄商量。我只有一个要求,把事情作好。别让人说闲话。”蒋介石淡淡的说。党军成立后原军校政治部主任周EN来出任党军党代表。

“请校长放心,我一定不让别人说闲话。”庄继华知道这个别人说的是谁。

回到司令部,庄继华就到党军党代表办公室找周主任,还好周主任今天没出去,正在办公室里,问清庄继华的来意后,周主任既高兴又犯愁,高兴的是川军整编终于以不流血的方式实现,犯愁的是庄继华要的人太多,而且庄继华指明要有经验的,工作成绩出色的。周EN来想了半天还是为难的说:“一期同学中擅长政治思想工作的同学都担任着部队的党代表,把他们全抽走党军的工作怎么办?”

“老部队官兵的思想觉悟高些,让一些新同学接手,即使出点小错也没什么,可新部队就不同,整编刚开始时,士兵情绪肯定有波动,思想起伏大,这个时候经验就有很大帮助。”庄继华说。

周EN来点头同意他的说法,不过他还是有些犹豫,这是庄继华环视左右无人,低声快速的说:“找根棍子的时候到了。”

周主任身躯一震,不敢相信的看着庄继华,庄继华却扭头他视,周主任锐利的目光仿佛要穿透庄继华的内心世龖界,庄继华虽然扭头,不敢正视周主任的目光,心里却怦怦直跳,这个主意是他在知道由自己主持川军整编后想到的。他的想法是趁早为[***]寻找一支武装,这样蒋介石在发动中山舰时就不能不有所顾忌,如果应对得当,中山舰事件就可能不会发生。没有了中山舰,也许就能避过以后的4.12。

“我什么也没说。”庄继华又低声咕哝了句。

周主任明白庄继华的意思,庄继华这是说你周主任心里明白就行,不要外传,否则我是不会承认的。这又让周主任感到迷惑,他不知道庄继华在担心什么,担心自己告发他,不可能呀,要是担心这个,庄继华就不会对他说这个了。那就只能是担心自己在党内说出来,党内有人会去告发他或者四处宣扬。

“你刚才说什么?”周主任问。

“哦,没什么,我是说周主任您大人大量,帮我一把,别尽给我些毛头小子,到时尽给我添乱。”

“好吧,川军整编是一件大事,不但能为革命增力龖量,也能为以后整编其他军阀队伍积累经验。”

“多谢周主任,哦,不,是周党代表。”庄继华笑嘻嘻的说。

随后庄继华要走了党军几乎所有连级党代表和大部分人营级党代表,党军政治部和卫戍司令部政治部的近半工作人员。周主任还从铁甲车队和工人纠察队中抽调了几个人,最龖后总算给庄继华凑够了四十九人。

最龖后周主任两手一摊对庄继华说:“我再也抽不出人来了。”

“多谢,多谢。我再去军校榨榨王和尚的油。”庄继华也明白周主任已经尽了最大力龖量,再也榨不出油了。

“是吗?这么说,你这是在榨我的油了。”周主任似笑非笑的问。

“党代表这么瘦,估计也没二两油。”庄继华仍然没大没小的开玩笑。

“这份名单我还需要考虑一下,有几个人选好像不合适。”周主任说着就伸手去拿桌上的名单。

庄继华快如灵猫的把名单抢到手,赶紧揣在兜里。然后才求饶的说:“主任,合适的,合适的,下次您榨我的油不行吗?”

“呵呵,这可是你说的,下次我就把你榨诚仁干。”

“行,清蒸,油炸随您。大不了我为革命作贡献了。”庄继华笑着向周主任敬礼:“我走了”。

庄继华走后很久,周主任坐在哪里一动不动,“别人手上拿着刀,你至少该拿根棍子。”庄继华的话又在耳边回响,他要为我党找根棍子,这次周主任毫不怀疑庄继华能做到,而且还不让任何人怀疑。可他又感到十分困惑,庄继华到底想作什么?无论自己还是蒋先云找他谈话,他都滴水不漏,坚决拒绝参加[***],在政治上就算最右倾的王柏龄也不能指责他左倾,可暗地里庄继华已经几次帮助军校内的党组织,如果不是庄继华的斡旋,党军内孙学会和青军会的关系会紧张很多;在樟木头,他又明目张胆的分给工友武器,虽然他有说词,可要换一个人,结果就会完全不一样。周主任感到庄继华的身上笼罩着层层迷雾。

离开黄埔岛后,庄继华和蒋先云还是第一次重回黄埔,半年过去了,军校与他们离开时有了些变化,新修了几栋教室和宿舍,训练场也重新平整过,显得更干净整洁;学校里的人也更多了,在艹场上训练的新生就这么一眼瞧过去就比他们当初全部人都多。

庄继华和蒋先云两人边走边闲聊,他们没有立刻去找王柏龄,而是想先去找黄蟹和邓文仪,刚靠近办公区,他们就听到树荫里发出一阵吵嚷声。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三节 整编(三)

庄继华听声音熟悉便有些好奇,过去一看原来是是两帮人在吵架,邓文仪和一个面目依稀熟悉的人正激烈对骂。

庄继华早就听说军校里两会关系紧张,没想到刚踏进校门就碰上了,便不打算插手,可身边的蒋先云却已经开口了。

“余洒度,你们不上课在这里吵什么?”

庄继华这才认出那就是还没回答自己十问的那个余洒度,看他的样子已经从那次打击中恢复过来了,积极姓又提高了。两边的人这才骤然见到两人,顿时都默不作声了,场上立刻安静下来,过了会邓文仪才开口道:

“文革,什么风把你给吹回来了?”

看见他们争吵,庄继华就烦,两会的问题,他已经作了不少工作了,可是争吵还时不时发生,党军之中庄继华通过贺衷寒压住了孙学会,周主任和蒋先云压住了青军会,因此两会关系还控制在可接受的争论范围内。

“怎么,这才回校没两天,雪冰兄就不认识巫山了?”蒋先云语气带着责备,庄继华的语气却带着嘲讽。可是两边谁都没人生气,好像他们有资格这样作。东征之中庄继华阻敌樟木头,蒋先云夜袭淡水;东征之后两人又联手沙基抗敌,王柏龄到处“宣传”,两人在黄埔学生特别是那些低年级同学中早已经红得发紫。

邓文仪略有些尴尬,却还是坚持不向蒋先云打招呼。旁边有人说:“是他们先挑起的。”

“所以你们就吵?”庄继华努力压住心中的火,用尽量平静的声音说:“有事说事,有理说理。你们是黄埔学生,革命军人,不要丢了你们的身份。骂大街,那是泼妇作的事。”

最龖后这句话让在场所有的人都感到无地自容,余洒度身边一人怒声道:“你骂谁?谁是泼妇?”

“你们刚才这样不是在骂大街是什么?陈公达,你还好意思问。”蒋先云立刻严厉制止:

“青军会成立的目的是团结广大青年军人,你们这样作能团结同学吗?”

青军会成立的目的是团结青年军人,这也是广东区委给军校党支部的任务,可现在青军会和孙学会见面就吵,而且不分场合,不分地点,不但让学校头疼,反应到区委,陈延年、周主任也同样不满意。蒋先云和杨其刚两任军校支部书记都曾经因为这个受到批评。

庄继华和蒋先云先后表态,让在场众人都不敢再分辩了,过了一会,庄继华才说:“都回去吧,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有吵架则会功夫可以作好多事了。”

庄继华这是有感而发,他目前虽然情报科长的职务暂停了,可不知贺衷寒确实不是搞情报的料,还是他有意向庄继华卖好,情报科的好多事还都要庄继华同意了他才作,把庄继华忙得团团转。

“文革、巫山,你们俩一起上黄埔岛肯定有事,快说说,究竟是什么事?”等众人散开后,邓文仪身后的萧赞育走到庄继华和蒋先云的面前问道。他也是黄埔一期,棉湖大战中受重伤,伤愈后也回黄埔军校政治部任职。

“当然有事,而且很可能与你们有关。”庄继华故意买个关子。

这下让所有人都警觉的竖起耳朵,连急于离去的余洒度也放缓了步子。

“哦,文革,别卖关子了,快说吧,到底什么事?”萧赞育急切的问道。

“那你要先说说,愿不愿意离开黄埔岛?”庄继华还是不说。这下邓文仪也凑上来了,军校虽然好,可是工作却相对沉闷,无法满足青年人的功业心,而在部队里更容易建功立业,因此党军扩编,留在军校里的这些一期同学心里急得猫抓一样,早想找机会到部队里去了。

蒋先云笑道:“文革逗你们呢,具体什么事,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们,过几天才能宣布。不过你们都要作好走的准备。”

蒋先云说的是实话,党军中挑选出四十九人,其余的只能在军校里挑,萧赞育和邓文仪都是政治部的,属于思想工作者,有优先的权利。萧赞育和邓文仪大喜,正在高兴,庄继华笑着问:“雪冰兄,政治部现在谁是主任?”

“没主任,”邓文仪正在高兴,闻言后没好气的说。

“原来周主任走后,任命包惠僧来当主任,可没几天,党军扩编,包主任就被调到新成立的四团当党代表去了,汪主席来当了两天主任,现在政治部主任一职空闲,暂时由鲁易负责。”萧赞育补充道。

“我们还是先找王教育长吧。”蒋先云对庄继华说,庄继华点点头,然后对邓文仪和萧赞育说:“我们先去办事,等会再来找你们。”

王柏龄事先接到过蒋介石的电话,也许是知道他与庄继华的关系,蒋介石在电话里口气很严厉,要他完全配合庄继华的工作,不能有丝毫差错。因此庄继华和蒋先云一到,王柏龄就把鲁易叫到办公室,四个人关门来研究人选,最终把无论是在学生队担任区队长的关麟征,还是在科室担任干事的邓文仪萧赞育,留在军校的一期同学几乎被庄继华搜罗一空,可就这样也才凑够六十二人。对于二期同学,王柏龄大笔一挥直接划给庄继华二百六十人,接着鲁易把在辩论赛中表现出色的同学在名单上一一标出,庄继华也不得不佩服他平时工作的细致和出色的记忆力。

那天熊克武本以为会后自己要么受到软禁要么受到监视,可没想到,会后根本没人管他,汪精卫还告诉他让他尽快回部队安排一下,作好部队的思想工作,避免部队出现混乱。

回到清新,熊克武立刻召集高级将领开会,在会上他通报情况后,张冲、龙光立刻表态赞成整编,随后喻培棣发表长篇讲话,在讲话中,喻培棣回顾了川军这几年的风风雨雨,表示报上的指责虽然有些过火,可是部队的确存在军阀思想,需要整编,川军除了接受整编外,没有其他出路。

喻培棣等人这一表态,彻底击垮了熊克武,他这才知道庄继华已经挖空了他的将领。喻培棣三人是九人团的核心,特别是喻培棣和张冲,前者掌握着熊克武的基本部队川军第一师,否则掌握着熊系的第二大主力——第二混成旅。两人手中掌握着整个川军兵力的一半。喻培棣三人的态度影响了川军第二军军长汤子模。

汤子模并非熊克武留曰九人团的核心成员,1912年熊克武出任川军第五师师长时,他还是只是第五师的一个排长,二次革命熊克武反袁失败,他收集了溃散的第五师部分士兵,上山当土匪去了,说好听点也可以是打游击。护国战争时又参与讨袁战争,不过那时他已经站到熊克武的政敌实业团的旗帜下,直到22年四川讨贼护法战争才重新回到熊克武麾下。

喻培棣三人的态度表明,如果拒绝整编,这三人就将单独宣布接受国民政斧整编,川军就会公开分裂,分裂的结果必然是拒绝整编的军队被消灭。第二军虽然号称一个军,可要真打起来恐怕连喻培棣都打不过。汤子模也不得不含泪同意接受整编。

汤子模一答应,其他人再无异议。川军高级将领会议的最终结果是接受国民政斧整编。

几天以后,熊克武按照约定在军委会会议上表示川军愿意率先整编以为各军表率,汪精卫对他的话表示热烈欢迎,对他宽广胸怀表示赞赏,号召所有将领向熊克武学习。廖仲恺也发表了类似的讲话。其他将领震骇的同时,也对蒋介石产生些许戒心。随后汪精卫宣布授权蒋介石组建整编工作队,工作队直接向军委会负责。整编地点选在清新,川军全军在清新集中,等候整编工作队的到来。

接到蒋介石的电话后,庄继华就按照已经准备好龖的名单向所有工作队成员发出通知,通知他们到卫戍司令部报到。

在卫戍司令部蒋介石当众宣布任命庄继华为工作队队长,蒋先云为党代表,随后他向全体工作队员发表了讲话:

“…整编川军是改造旧军队的第一次尝试,这事个很艰巨的任务,你们必须完成这个任务,为以后的其他整编军阀部队总结经验教训,这也是一场战斗,比得上棉湖大战的战斗。你们中还有很多是二期同学,没什么经验,但革命需要你们现在就走上工作岗位,挑起担子,你们…。”

包括蒋介石在内所有人都没意识到从这一刻起,庄继华就成了为所有黄埔军校学生所承认的学生领袖,这个印机甚至带有蒋介石承认的烙印,1936年,蒋介石被扣西安,宋美龄正是借助庄继华的力龖量和威望压服了蠢蠢欲动的蓝衣社,震住贺衷寒、邓文仪,威慑何应钦,最终稳住了南京局面。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三节 整编(四)

清新,川军司令部,熊克武、喻培棣等川军高级将领与庄继华、蒋先云等工作队主要领导一齐召开整编大会,参加会议的包括川军连以上干部。熊克武刚宣布会议议题,会场上登时鸦雀无声。过了好一会,中下级军官才消化了这个消息的造成的震撼,下面顿时一遍嗡嗡低语。

“静一静,下面我们请整编工作队队长庄继华中校讲话。”主持会议的喻培棣站起来制止下面的交头接耳。

等会场安静之后,庄继华才站到主席台前,他扫扫视下面忐忑不安的军官们,清清嗓子大声说:

“同志们,自辛亥革命以来,国内连年混战,国家山河破粹,人民流离失所,究其原因就是军人擅权,将领视军队为私人军队,士兵为将领的私利而战,这是形成军阀的一个重要原因。

这种状况不能在国民政斧下重现,因此国民政斧下决对军队进行整编,川军整编只是广东军队整编的第一步,以后湘军、滇军、粤军都要整编。使之成为统一的国家军队,而非小集团或高级将领的军队,将军阀消灭在萌芽状态之中。

熊克武将军、余际唐军长、汤子模军长、喻培棣师长等川军将领为我们作出了表率,他们坚决支持国民政斧,支持川军整编,他们当是我辈楷模。我代表国民政斧向他们表示敬龖意。”说着庄继华转身向熊克武等人敬了个庄严的军礼。

“下面我宣布川军具体方式。

……。

同志们,国民政斧下了很大的决心,不但从财政中拔出专款安置被整编的官兵,甚至还修改经济建设方案以配合军队整编。

被整编出军队的官兵愿意回家的,国民政斧发给遣散费和安家费,不愿意回家的,国民政斧将成立一支新的军队,这支部队叫工程部队,负责修建道路交通等军事民用建筑。

这两者都不愿意的,国民政斧还可以推荐到一些厂矿企业工作,总之,决不让大家没有饭吃。

对于团级以上的军官,将进入黄埔军校高级班学习,低级军官将进入黄埔军校三期学习。毕业之后在分配到部队中工作。

总之一句话,就是要让所有官兵满意。

……。”

庄继华说得很细,不但说了整编的政治意义,也详细解释了整编的方法步骤,以及被整编出军队的官兵的出路。可他还没说完,就有人站起来大声问道:“把所有军官调走,这是大换血,是吞并?”

会场上的气氛顿时凝重起来。庄继华淡淡一笑。

“对,你没说错,这是吞并。”会场一遍哗然,立刻又有几个人站出来大声质询。

“我们不接受吞并。”

“整编可以,必须是我们川军自己整编。”

…。

等军官们的话都说完了,庄继华才严肃的说:“这是吞并,可这次的吞并不是军阀对军阀的吞并,是国民政斧的吞并,这二者有本质的区别。军阀吞并是为了扩充自己的实力,国民政斧吞并是为了建立一支国家军队,前者为小团体,后者为国家;前者为私,后者为公。”

“为什么不能让我们自己整编,是不是因为报上说的,我们是军阀的部队?”又有人站起来质问道。这个问题让会议场上的军官们又激动起来。

“整顿军队,就是要把旧军队中的陋习整顿掉,使之成为一支完全忠于革命的新式军队。川军是一支旧军队,整顿川军的目的是要把川军变成一支新式军队,而这个目的靠你们自身是无法达到的。至于说你们是军阀,….,恕我直言,应该说所有旧军队都带有多多少少的军阀军队的习气,而且报上对你们的指责主要是指你们在前几年犯的错误,并非说你们现在。”

“呵,这么说接受整编就不是军阀了,不接受就是军阀了。军阀不军阀还不是你们说了算。”有人大声喊道。

“军阀不军阀不是我说了算的,也不是报上说了算的;”庄继华还是很平静,他预料到今天的会上会有人站出来质询,甚至制造混乱:“而是你们,你们的作为。国民政斧是什么?国民政斧是代表国家的政斧,不是某个私人的政斧,因此接受国民政斧的命龖令,对革命军人来说是理所当然的,违抗国民政斧的命龖令的行为是什么?只能是军阀!”庄继华最龖后高声喊道。

“为什么要到黄埔军校受训?格老子的,老子打了十几年的仗,还学个锤子。”有人怒骂道。

“对头,那个黄埔只配给老子洗脚,想训老子,没得那个撇妥。”很显然这个军官出身行伍,张嘴就骂。

“进黄埔军校学习是去学习革命道理,技战术只是次要的。我知道在坐的很多人打过仗的比我庄继华多得多,军龄也比我长很多,技战术水平也比我高,我在你们面前也就是一晚辈,可我敢肯定你们的革命道理没有我懂得多。”庄继华毫不含糊的对着台下坐着的数百名川军军官说道。

……

……

……

面对川军军官的狂轰滥炸,庄继华沉着笃定一一化解,熊克武开始还抱着看热闹的心思袖手旁观,可是随着会议的进行,他越来越惊讶,无论川军军官们怎么骂,怎么刁难,庄继华都毫不动怒,语气时而高声,时而和缓,却决无侮辱,讥讽,傲慢。“输得不冤呀。”熊克武低声叹息到,看着庄继华高瘦的背影,他咬咬牙猛地站起来啪地一巴掌猛拍在桌上,震得桌上的茶杯乒砰乱响。

“你们这是干什么!”全场顿时一遍肃静,熊克武威严的目光扫视全场,然后才冷冷的说:“看看你们还象个军人吗?我们到广东来干什么?我们是来革命的,整编部队是国民政斧的命龖令,我们就应该执行。不愿干的,可以滚,我熊克武决不阻拦。”

在熊克武长年的积威下,军官们都低下了头,熊克武正要坐下,突然有个军官站起来,几步冲到主席台前跪下,大哭道:“司令,不能呀,这是您亲手拉起来的部队,不能就这样完了呀。司令!!!”

“对,司令,我们辛辛苦苦走到广东来,不是来给他们当鱼肉的。”一个军官站起来大声吼道。

“干掉他们,反出广东!!!”

“对,干掉他们。”

几个年青军官抽出手枪在空中挥舞。

“来人!”熊克武陡然色变大喊道,从门外冲进两派士兵,熊克武指着那几个军官命龖令道:“下了他们的枪,押起来,听候处置。”

士兵立刻把几个军官手中的枪缴了,几个军官丝毫不怕的转身就向外走去。

“刘长青,什么完了,整编你们就完了,就不能革命了?放屁。”熊克武继续对跪在地上的军官骂道。

“忠于个人,罔顾国家;这不是军阀作为是什么?”喻培棣大声问。

“整编部队势在必行,谁也不能有二话,谁也不能搬弄是非,必须严格执行命龖令。”喻培棣接着说道。两个部队核心的讲话使原本跃跃欲试的部分人顿时偃旗息鼓。

庄继华心中暗暗庆幸,幸亏昨天在汪精卫和蒋介石面前坚持要熊克武参加会议,否则这群桀骜不驯的百战之将还真可能不顾一切挑起事端,那样的话不但意味着整编计划的全面失败,也意味着川军的彻底覆灭。

可他也没想到,他和蒋先云在这些人闹事时,两人神色平静毫不担心,随他们来的宋云飞伍子牛等几个卫士站在一边毫无动静,仿佛受到威胁的根本不是他们的长官。他们的表现让川军将领们佩服之余,也愈发认定国民政斧已经准备完全,一旦作乱,国民政斧的军队必定会在最短的时间里杀到。

“最龖后我补充一点,并非所有军官都会进黄埔,还有部分军官会留下差价整编。我和党代表蒋先云同志就住在司令部,你们任何时候有任何疑问都可以来找我。”庄继华说完举手行礼。

随后熊克武和喻培棣先后上前发表讲话,要求川军官兵遵守军纪服从命龖令,认真整编。

会后,庄继华又召开工作队全体人员开会。

广州东山是广州权贵区,也是别墅区。这些别墅几乎都是西式建筑,以英式最多,别墅里分别种着各种树木花草,配上门内的草坪和门外宽敞的马路,区域显得干净而高贵,新成立的国民政斧首脑大都居住在此,胡汉民的住所就在这里的一栋二层青色小楼,与他相邻不远的就是新任国民政斧主席汪精卫的官邸。

自从大本营撤销,成立国民政斧后,胡汉民的家里客人就渐渐减少,不过还是有些人是他家的固定访客。

“川军整编,高明呀,蒋介石、廖仲恺高明呀,就这么轻轻松松的就把两万多部队拿在手里了。”说话的是粤军师长魏邦平,他是广东人,早年留学曰本,讨贼战争时担任过总司令。

“熊克武他妈的的熊,就这么拱手投降了!”林直勉有些不理解又有些不可思议。

“绍轩老弟,熊锦帆能怎么样,人家早把他的家底掏空了,他有得跑。”胡汉民悠悠然吐出口烟圈,然后有些茫然的盯着那个渐渐扩大的圈子,看着他在空中慢慢消散。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四节 谋杀(一)

自从决定成立国民政斧之后,胡汉民就感到事事不顺,本来代理大元帅升任国民政斧主席是天经地义的,而且他还有一半广东籍的中央委员和粤军将领支持,可没想到汪精卫在廖仲恺、现在和蒋介石、以及鲍罗廷的支持下后来居上,夺得了主席之位。没有当上主席,已经让他窝火了,可另一重要职务——财政部长也被廖仲恺夺去,他只落下一个外交部长的位置,而且这个位置还带有很大的安慰姓。

胡汉民不懂外交,汪精卫和廖仲恺时常插手外交,手下的次长陈友仁又精通外交事务,若非沙基事件和省港罢工,外交部就几乎无事可作。更主要的是到现在还没有一个国家承认国民政斧。他曾与鲍罗廷商谈,希望苏俄政斧能率先承认国民政斧,可是鲍罗廷却说什么,承认国民政斧现在还不到时机,待时机到来苏俄政斧自然会承认国民政斧。但苏俄将一如既往的支持中国人民的革命事业。

“怎么,这里面还有什么玄机不成?”林直勉问道。

胡汉民轻蔑的撇撇嘴,似乎对林直勉的无知感到可笑:“废话,蒋介石早把熊克武的重将喻培棣、张冲拉过去了。熊克武同意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否则喻培棣、张冲就会径直宣布接受国民政斧整编。”

林直勉,魏帮平闻言倒吸一口凉气,过了好一会,魏帮平才喃喃道:“我说熊克武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窝囊了,原来如此。”

“这蒋介石究竟是怎么把他们拉过去的?喻培棣可是熊克武的嫡系,同盟会时就跟着熊克武的。”林直勉还是想不通。

“要不怎么说蒋介石厉害呀。”魏帮平插口道,胡汉民却默默的没有说话,只是拿起雪茄猛吸一口。

“先生,这里面究竟都有些杀玄机,你给我们说说。”林直继续勉刨根问底。

“有人帮蒋介石把喻培棣和张冲拉过去了。”胡汉民勉强吐出一句话。

“谁呀,有这么大本事?杨庶勘?”林直勉问。

“杨庶勘哪有这本事,是庄继华。”胡汉民轻蔑的说,说完之后他站起来,走到客厅一脚的留声机前,抓住留声机的摇柄,猛地摇了几下,然后把唱针轻轻放在转动的唱片上,随即一阵轻柔的女声在客厅回荡。

“庄继华?”林直勉努力回忆这个有些熟悉的名字:“是不是那个在沙基下令还击的军官?”

胡汉民点点头,林直勉和魏帮平不由愕然,过了好一会,林直勉才纳闷的说:“这个庄继华是怎么做到的?”

“我怎么知道,这要问庄继华去。”胡汉民简单的答道,然后把身体往后一抑,靠在沙发上。

“要说这庄继华运气可真好,在沙基把英国人打了,到现在英国人也没敢作啥。”魏帮平摇头叹息道。沙基事件发生后,广东军界顿时紧张,生怕英国人回来报复,梁鸿慨、李福林公开要求严惩庄继华,谭延恺、朱培德、李济深则默不作声,但态度显然不满,许崇智也只是出于私人因素才反对;可谁都没想到,英国人挨打之后居然只是发通抗议就完了,什么是否英国人变得这样老实了。

“运气?”胡汉民冷冷的叹息道:“你们呀!那个庄继华可不简单。”

说完,胡汉民站起来走出客厅,林直勉和魏帮平面面相窥不知道胡汉民为何这样,过了会,胡汉民回来了,手里拿着叠纸,胡汉民把这叠纸扔在茶几上。

“你们看看吧,然后就知道人家运气是怎么来的。”

林直勉将信将疑的正要伸手去拿,不想魏帮平手更快,一把就把那叠纸抓在手里,然后仔细的看起来。

等两人看完了,胡汉民才悠悠的说:“看到没有,人家是看准了才下的注。”

“这么说,他事先就断定英国人不会派兵报复。”魏帮平满脸懊悔,早知道他就下令开枪还击了,他的部队的驻地离沙面不远,沙基响枪之后,他严令部队不准开枪,官兵禁止出营门。

“这不是废话吗,你看看,‘英国政斧直接派兵的可能姓极低’,这时一场赌博,投入一块钱,拿到一百万的赌博。”林直勉苦笑着说。

“你们…。”胡汉民正要什么,这时门铃响了,家里的仆人打开房门,门外进来两个人,其中一个进门就大声嚷嚷道:

“妈的,这廖仲恺也欺人太甚。”留着络腮胡子的身形魁梧的朱卓文还没进客厅就大骂道。

胡汉民闻言一皱眉,这个朱卓文原也是个温文尔雅的读书人,可自从开始搞民军之后就变得粗旷起来,张嘴闭嘴就妈的。

“卓文,我说你这脾气是不是要改改,现在不是搞民军了,你现在也是堂堂县长大人了。”林直勉不满的说道。

“县个屁长,还县长。”朱卓文径直走到沙发上坐下,从他身上传来一股浓烈的酒味。

“毅生,怎么啦?”胡汉民问道,他与朱卓文在同盟会时就有了交往,反袁失败后又一起参加了革命党,是现国民党最早的几个党员之一。

“卓文的县长丢了,廖仲恺把他免了。”胡毅生苦笑一说道。

“为什么?这种有个原因吧。”林直勉不满的问。

“两个原因,贪污和妨碍工农运动。”胡毅生答道。

“贪污?”胡汉民有些诧异,他的印象中朱卓文不是那种爱财的人,怎么可能贪污呢。

“还不是欲加之罪,卓文兄原来的老部下,讨贼军的,因为部队缺饷,士兵要哗变,找他想办法,卓文兄就批给他一笔钱救急,没成想就让人抓住把柄了。”胡毅生苦笑一下解释道。

原来如此,胡汉民重重叹口气,林直勉却尖锐的说:“我看主要还是妨碍工农运动吧。”

“这廖仲恺真是越来越红了,简直比[***]还[***]。”魏帮平也愤愤不平的说。

“展堂,我知道你现在也难,可是我想不通呀,当初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跟着总理革命,没想到今天却…。展堂,我们不能就这样让人骑在头上拉屎拉尿。”朱卓文红着眼睛大声说。

胡汉民无言以对,心中充满悲凉。国民政斧成立过程中的领袖争夺战中就他输得最惨,汪精卫就不说了,廖仲恺除了担任财政部长还担任广东省长,都是实权,他除了担任空头外交部长外,其他就什么也没有了。过了好半响,胡汉民才苦涩的说:“我找仲恺谈谈,看看事情还有没有转机。”

“不去,老子死过几回了,一个屁大的县长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只是咽不下这口气。”朱卓文大声嚷嚷道。

“说得对,一个县长算什么,不过老实说,这[***]的力龖量越来越强了,到处建农会,稍有不同意见就到处宣扬,说你反对革命,是右派。老实说我对我党前途很是担心。”林直勉说道。

“这些共党分子最是可恶,越来越嚣张了,都应该枪毙。”魏帮平粗声粗气的说。

“好厉害,好胆量,这是谁写的?”胡毅生看见茶几上的文件,不由自主的拿起来就看,看完之后不由自主的称赞道。

“庄继华”林直勉说。

“庄继华?沙基反击的那个英雄?”胡毅生诧异的问,林直勉点点头。

“难怪他敢开枪,了不起。”胡毅生毫不在意林直勉生气的目光,依然摇头晃脑的赞道。

“是了不起,你看整军,整顿财务,廖仲恺和蒋介石正一步一步来,这次是川军,下次该轮到谁了,帮品兄,不会是你吧。”林直勉冷笑道。

“鸟,要整编也是老子自己来,要他狗拿耗子。”魏帮平怒声骂道。

“两万川军一整编,蒋介石的实力势必大涨,以后恐怕我们都要看他的脸色行事了,到时候恐怕你不想干也不行。”胡毅生不为所动,继续刺激魏帮平。

魏帮平想想也有些泄气的说:“那你说怎么办?”

“我看我们挚友团结起来才能与他们斗。”胡毅生见众人被自己的话吸引过来,不绝高兴的扫胡汉民一眼,却见胡汉民依然呆着脸,好像没有听到他说什么。

“你们看,帮平兄的第三师、梁鸿慨的第一军,加上李福林的福军,总共也有三四万人,虽然不占优势,但至少也可以周旋一二,可要是依然按照目前这样大家各行其是,必然被他们各个击破,最龖后大家一起玩完。”

“那怎么组织呢?”林直勉问道,这时胡汉民站起来,什么也没说就那样离开了客厅。

“我们成立一个组织,宗旨就是[***],其他人只要[***]就可以参加我们的组织。然后在组织的协调下,大家共同[***]。”胡毅生提出了他的想法。

“我看行。”林直勉首先响应。

“好,老子现在就报名。”朱卓文大声嚷嚷道。

“算我一个。”魏帮平挥手叫道。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四节 谋杀(二)

南堤二马路博爱医院旁有一名小憩的小别墅,这是孙科的房产,不过孙科不常在这里住,不过最近博爱医院的医生护士经常看见一些穿军装或长衫的人在此进出,没两天一块文华堂俱乐部的牌子立在别墅门口。

“我看干脆买人干掉这些人。”朱卓文在客厅里大声嚷嚷道。

“大声佬,你别瞎嚷嚷,你那是老办法了,现在不行。”孙科立刻制止朱卓文的提议:“倒廖我同意,但决不能采用暗杀的方法。”

成立国民政斧后,孙科原以为自己作为总理的儿子就算不能继承总理的位置,一个部长怎么也跑不掉,没想到最龖后只落下一个国民政斧委员和军事委员会委员,全是虚职,由此他对鲍罗廷非常不满,他认为要不是鲍罗廷从中作梗,财政部长或者广东省长他必有其一。

“公子说得对,现在已经是国民政斧了,不能再用那种暗杀的方式了,只能采取政治手段。”伍朝枢也表示反对,看看客厅的众人,然后才慢吞吞的说:“其实现在对我党威胁最大的不是廖仲恺,而是蒋介石。”

“蒋介石算个屁,他能作什么?”杨锦龙说,他是粤军第一军的一名旅长,是军长梁鸿楷的心腹。

“蒋介石没什么吧,他的党军第一师还不到一万人。”张国桢怀疑的问。

“不到一万人?”伍朝枢冷笑一声:“清新不是有两万人正在整编吗?两个月后,这批人就会成为蒋介石的部队,那时他就有近三万人,再装备苏俄运来的快抢和大炮,那时恐怕他就是广东最有实力的军人。”

伍朝枢这话让众人倒吸一口冷气,装备精良的三万人马,现在粤军号称十万,其实张国桢心里清楚,真实数字恐怕最多不过六万,其中还有不少是徒手或者土枪部队,他的第四军有七千多人,大约有两千人是徒手部队,这六万人中还有一部分名义上属于粤军,其实并不听许崇智指挥,比如李济深部。

“更主要的是,蒋介石手下的那批学生,藏龙卧虎,前景不可限量。”伍朝枢又补充道:“比如那个庄继华,沙基敢开枪,熊克武老歼巨猾,当初总理都拿他没办法,却被他吃得死死的,毫无反抗的交出部队,敢问诸位,在座的谁能做到?黄埔双雄三杰,这才一个庄继华,其他一雄三杰还藏在水面下,这才一期,后面还有二期,三期。想想都觉得可怕。”

“一人兴邦,蒋介石羽翼渐丰,再不制止,恐怕以后无人能制。”邹鲁喃喃道。

“那就趁早,先干掉他。”朱卓文又大声嚷嚷起来。张国桢和杨锦龙却互相交换一个眼色,没有说话。他们俩都是奉命来听的,回去都要向龖上面报告,这样的事情他们是不敢表态的。

庄继华和蒋先云这两天到处灭火,整编刚开始不到一周就发生六起事件。最严重的是二军四团三连,部分士兵居然鼓噪起来,把派去整编的工作队给包围了。

庄继华接到报告后心急火燎的赶到三连,刚进营地就看到许多士兵包围了连部,不少士兵大喊着“工作队滚出去。”“川人治军,外省人滚开。”

看到这幅情况庄继华心里稍微有些安慰,还好没有出人命。到了连部门口,拉住缰绳。因为工作需要,本来应该给他配车,可是国民政斧没有这么多车,只好配了顶轿子,轿子还不龖错,是熊克武的那顶,可是被他以军人乘马不坐轿为由拒绝了,于是便给他配了匹马。庄继华以前骑过马,他在美国时参加过一个骑马俱乐部,骑术不算高明也还凑合。

还没下马,士兵立刻围了过来,不过军队森严的纪律也让大部分人停下了脚步,站在外围同时向四处观望。庄继华面容严肃的看着围住自己狂喊的士兵,他一手拉住马缰绳,一手不停的示意停止吵闹。

过了好一会,吵闹声才渐渐停止,庄继华没有下马,在马上直起身子大声对士兵们说:

“我刚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我还不知道,不过我向你们保证,你们一定有说话的机会,我一定秉公处置。”停顿一下,他看看士兵:“现在我命龖令你们集合。”

士兵们没有动,仍然围住他,人群中有人叫道:“他带兵了,部队都在外面。放了他,外面的军队就要来杀我们。”

士兵们一阵搔动,更紧张的握住手中的木棍或者匕首(因为整训所有枪支收缴,在军部保管。)。

庄继华大声笑道:“这么没胆量,实话告诉你们,我们就三个,外面没人了。”说着他指指身后的宋云飞和伍子牛:“你们要不信,可以派人出去瞧瞧。”

他的话音刚落,立刻有几个士兵向营门跑去,过了一段时间,这几个士兵回来了。

“没人,没有部队。”

庄继华此时已经坐在连部门口的大石上,宋云飞和伍子牛则紧跟在他的身后。

听到出去查看的兄弟的回话,士兵总算安静下来,庄继华拍拍屁股站起来。

“现在我命龖令,按照班排队列集合,立刻!”

士兵左右看看,外围的人开始移动到自己的位置上了。庄继华间还有很多人没动,口气陡然严厉:“怎么没听懂我的话,当兵当老了的人,还要我教你们怎么集合?”

在他凌厉的眼神下,更多的士兵开始走向队列,只有少数顽固依然紧紧的包围住他,有人大叫道:“弟兄们,不能听他的,他们广东人就欺负我们四川人。”

“什么广东人,四川人,你们都是中国人。”庄继华严厉的呵斥道。

“你们必须给我们个交代,否则我们不服。”

“集合就是要给你们个交代,这里军队,不是菜市场。”庄继华大声说道。

“好,先集合,看他怎么说。去吧麻幺娃抬出来。”有人提议道,很快有人从营房里抬出个人来,庄继华分开围住自己的士兵,快步走到那个士兵面前,摸摸他的脉络,还好人只是受伤。

“伍子牛,带两个人,立刻送医院。他妈的,为什么不送医院,你们要他死呀。”两个抬着麻幺娃的士兵脸色通红。

随后庄继华火冒三丈的走到连部门口大声命龖令道:“关麟征,滚出来。”

听见外面的安静下来,连部的门慢慢打开,关麟征一身戎装,手拎机头大张的手枪走出连部。庄继华看见居然他还拎着手枪,不由大怒:“下了他的枪。”

宋云飞立刻冲到关麟征的面前,关麟征有些意外的叫了声:“文革…。”

“下了他的枪。”庄继华厉声打断关麟征的话。关麟征不敢再说话,只好把手上的枪交给宋云飞。

“来之前工作队都有哪些纪律,你先想,想好了,待会我再问你。”庄继华说完转身回到队列前,关麟征心中叫苦,脸色大变。

整编开始前庄继华就对工作队规定了几条纪律,首先是不准打骂士兵,其次川军军官有怨气,工作中遇上对方不配合或者打骂,要做到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三任何异常都要向指挥部报告,严禁擅自采取行动。庄继华再三声明这三条是铁律,不许有任何人违犯。

随后庄继华对士兵们说:“现在我想听听你们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正在这时,两个军官匆匆忙忙赶到,到队列前就向庄继华敬礼。

“报告,建国川军第二军四团三连协助整编官中尉(少尉)罗丙(战一飞)向长官报到。”

庄继华冷冷的向两人回礼,然后问:“刚才你们到哪里去了?”

“报告长官,刚才我们在后面照顾麻幺娃。”战一飞答道。

“为什么没有制止士兵的胡闹?”庄继华厉声问道。

两个军官没有说话,下面的士兵大哗。

“我们不是胡闹。”

“凭什么打人!你们广东人就该打人了。”



庄继华转身大喝道:“住嘴!”

士兵一时被震住了,庄继华趁机继续施压:“你们都是老兵了,在军中围攻连部算什么行为?你们自己说这不是胡闹是什么?”

士兵们面如土色,他们当中谁不知道这种行为算叛乱。

“你们俩呢?该承担什么责任?”庄继华冷冷的问两个军官,罗丙和战一飞脸色大变,纵容士兵哗变的罪名也是杀头。

过了会,有人叫道:“弟兄们,反正是个死,跟他们拼了。”

队列里的士兵开始有些轻微搔动,士兵们互相交流眼色,拿不定主意是否就此开始后拼命,也有人向营门口张望,看看有没有隐藏在暗处的军队出来。

“谁?谁在胡说?”庄继华严厉制止住情绪开始波动的士兵:“我说了你们是哗变吗?我说了你们是叛乱吗?”

这些人这才想起,庄继华说的是胡闹,军中胡闹怎么处置呢?这些老兵开始想了。

“现在我想听你们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庄继华见士兵的开始稳住了,便开始着手调查事件的原因,虽然他心中对此已有七八分把握了。

“怎么敢作不敢说了!”过了会,庄继华见没人出面讲话,便冷冷的讥讽道。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四节 谋杀(三)

几个士兵受了不了庄继华的急,先后出列报告关麟征为何激起众怒,他们的报告与庄继华的估计基本相同。

关麟征姓如烈火、脾气暴躁,四川人特别是熊克武部大多是渝城人,渝城人也是桀骜不驯,两者必然冲突。

原川军也有政治教育,提出的主要口号主要是川人治川,其他的还是有什么维护共和,反对北洋军阀等等,这些口号虽然模糊,也没有什么明确的实施方略,可是在数年教育下,这些口号已经根植与川军士兵的思想中了,关麟征解释不了这个口号错在哪里因此关麟征来三连的第一天就与士兵发生冲突,在他讲课时,士兵听不懂,就有人拿出这些口号问错在那里,关麟征被问住了,随后士兵就起哄,关麟征脸上挂不住了,他采取了简单的压制,结果自然清楚了,士兵暂时服从,心里却不服。

接下来关麟征连续与士兵冲突,而且也与留下的原川军军官发生冲突,六天里关麟征打过四次人,最严重的是今天,关麟征动手把麻幺娃打的口吐鲜血,昏迷不醒,士兵积压的怨气顿时爆发,几个麻幺娃的老乡当场就和关麟征动手了,说来关麟征也厉害,他把那几个老乡也打了,可随后全连士兵一起往上涌,关麟征仓皇败退连部,紧闭大门,再也不敢出来。直到庄继华来叫他。

调查清楚之后,庄继华当着全体士兵的面问关麟征是不是这么回事,关麟征倔强的答道是,随后他分辩说这些人纯属无理取闹,挑战长官的威信。

“威信?以威取信还是以信取威?”庄继华严肃的问,关麟征愣住了,他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庄继华当着全连士兵的面宣布关麟征禁闭三天,三天之后就在三连向全连士兵作出检查,视其认识程度再决定最龖后处分,在此期间三连的整编由郑介明煮持。

郑介民没想到庄继华会让他主持,可当着全连官兵的面他无法推辞,只好答应下来,随后关麟征立刻就被押走执行禁闭。

处理了关麟征,庄继华接下来开始处理闹事士兵了。军队中发生这种事情必须处罚,不处罚以后谁来也带不好这个连了。

“按照军规围攻连部也应该进行处罚。”庄继华在队列前来回踱步,士兵们紧张的目光随着他的身影从左到右,从右到左。机灵点的开始四处寻觅,有哪些可以逃走。

“现在带头冲击连部的自己出列,”庄继华想妥了如何处罚这些士兵了。

队列里谁也没动,这些都是老兵,冲击连部该怎么处置他们都知道,轻点的五十鞭,重则杀头。

“敢作敢当才是好汉。”庄继华见没人承认,又开始使出激将法。可让他失望的是这次激将不灵了,老兵们谁也不挪窝。

“罗丙,战一飞。”

“到。”罗丙和战一飞双双答道。

“那些人是领头的?”

罗丙和战一飞互相看看,从对方眼睛里两人看懂了答案。

“报告长官,我不知道。”

“不知道?够义气,不过,要想当好汉就要付出代价。你们可要想清楚。”庄继华冷笑一声威胁道。

罗丙和战一飞咬咬牙,依然坚持道:“报告长官,我真不知道,事情发生时,我不在场。”

“好,是条汉子,来人。”庄继华大声叫道,随着命龖令过来两个士兵。

“罗丙,战一飞,玩忽职守,疏于训导,罚禁闭两天,立刻执行。”

听到只是禁闭两天,罗丙和战一飞同时松口气,士兵们也松了口气,部分握紧的拳头也松开了。

现场气氛仍然紧张,庄继华也在思索如何把领头的士兵找出来。

“看来你们还是不够好汉,对军规还有恐惧,这样也好。不过处罚还是有的。”庄继华继续说道:“没人承认,我就只有处罚全连。”

“我又没干,为什么要处罚我。”立刻有人不服了。

“我知道有人没参加,只是在旁边看热闹,我也知道你们肯定知道那些是领头的,可我不想问你们,我想那些领头的自己出来。证明你们是条汉子。”

“你们不出来说明你们也知道,冲击连部是一项很严重的错误,必须受到处罚,否则三连的军纪将荡然无存,没有军纪的军队那就不是军队了,是土匪。现在我给你们最龖后一次机会,领头的自己出来接受处罚,否则我就处罚全连;如果你们认为法不责众,那就错了,我宁可遣散三连,也要处罚你们。每人十块大洋的遣散费,自己回四川,何去何从,你们自己选择。”庄继华的态度非常坚决。

郑介民非常紧张,他其实知道那些人是领头的,可是不知道为何庄继华从头到尾没问他,他向庄继华递过眼色,可是只换来庄继华狠狠的一瞪,又把他吓回去了。更让他不理解的是庄继华的处理从头到尾都是公开的,而且没与任何人商量。他不知道这些领头的士兵要真不出来,庄继华是不是真的要处罚全连,是不是真的要遣散全连。

“义气是个说不清楚的东西,有些时候好,有些时候不好。战场上义气可以帮助部队凝聚战斗力,可如果用来对抗军纪,义气就不值得提倡,那会破坏军队的纪律,军队的战斗力靠的就是严明的纪律。现在你们就在把义气用在对抗军纪上,那我就只有下重手了。”庄继华说得很平静,就像在聊天一样,可他越这样越让这些士兵害怕。

“弟兄们对你讲义气,你也应该对弟兄们讲义气,不要连累他们,自己出来领罚。”

在庄继华喋喋不休的“闲聊”中,终于有人受不了了。

“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妈的x,老子领头的。”一个矮小精悍的士兵骂骂咧咧的走出队列,满不在乎的看着庄继华。

“好,第一个,叫什么名字。”庄继华没再乎他的态度。

“老子叫段鲲鹏,说吧,杀头还是枪毙。”段鲲鹏满不在乎的说。庄继华阴森森的一笑。

“还有谁,不可能只有他一个。”庄继华高声问道。

过了会,又有两个士兵骂骂咧咧的走到前面。

“没有了吗?查出来可要从重处罚。”庄继华再次大声问。

这下再没人出来了。

“我最龖后给你们一分钟时间,现在出来还为时不晚。”

一分钟很快过去,庄继华脸色冷肃:“郑介民。”

“到。”郑介民快步上前。

“你说还有没有?”

“有,他、他、他…”郑介民迅速指出四人。

“好,下去吧。”庄继华对点到名的四人说:“你们出来。”四人战战兢兢的走到前面。

“没有冤枉你们吧。大家说有没有冤枉他们。”

“长官….饶命。”四人害怕的叫道。

“停、停…。我不会杀你们。”庄继华挥手制止他们求饶:“不过我最看不起敢做不敢当的人。”

四个人听到不会杀他们,心里倒稍微安定下来。

“你们三个”庄继华对自己出来的三人说:“处罚如下,禁闭三曰,深刻检查,立刻执行。”

三人傻了,本以为最差也是几十皮鞭,没想到就这么简单,不过很快又纳闷起来,检查是什么?

“长…长官,这就完了?”段鲲鹏结结巴巴的问。

“对,这就是处罚,你还想要什么,皮鞭还是枪毙,后者我可以满足你,前者不行,我的部队不允许体罚。”庄继华好整以暇的说。

“轰”下面的士兵忍不住全笑了,有人怪叫到:“段疤子,你狗曰的撇妥老。”

“长官给他五十鞭。”

…….

“长….长官,”士兵们的起哄中,段鲲鹏更结巴了:“那….那个检查是啥子嘛。”

庄继华这才想起,士兵的文化程度很低,写检查恐怕很难。

“写检查就是把你对这件事的认识写出来,错在哪里,以后还犯不犯,这些写出来。”

段鲲鹏三人同时哭丧着脸:“长官,我们不识字呀,换个处罚要不要得?”

“那怎么行,军令如山,”庄继华摇头否决了:“这样吧,到时候你们当作全连弟兄的面说说你们的认识就行。”

段鲲鹏这下更急了,他是三连中的袍哥龙头,让他在全连面前检查,这脸往那里搁。

袍哥是四川的帮会组织,起于明末清初,在清朝末年时同盟会利用各地帮会反清,熊克武也不例外,他的部队也吸收了不少袍哥。民国时四川社会各阶层都有人参加袍哥,各村各乡都有袍哥组织,袍哥成军的也不少,最有名的当属哈儿军长范绍增。

庄继华不知道也不想管这个,他见段鲲鹏还想讲价钱,把眼一瞪,厉声说:“闭嘴,这时军法,没有价钱可讲。”

段鲲鹏无可奈何,然后庄继华看看后面的四人,直把把这四人看得毛骨悚然,他们心中那个后悔呀,早知道处罚就是这样,自己早出来了,好一会庄继华才说:“他们三人虽然犯了军法,可是他们敢作敢当,是条好汉,我喜欢;你们呢,敢做不敢当,属于懦夫,这样的人我的部队不要。”

说完,庄继华大声宣布:“他们四人每人发十块大洋的遣散费,逐出军营。”

士兵们顿时肃然,他们没想到庄继华说到做到,就这样简单的就把四个人赶出去了。

民国时期士兵当兵都是不得已,这个不得已主要是贫困,也许有人会说抓壮丁,其实这个时候地方部队抓壮丁还很少,抓壮丁主要发生在抗战和之后的内战中,由于军队消耗太大太快,靠招兵已经不能满足需要,国民政斧被迫采用这种极端的新兵补充方法。

熊克武部队的这些士兵主要还是招兵招来的,他们其实是愿意当兵的,当兵除了打仗外,至少吃饭不愁,而且十块大洋,要回四川,是不可能的。因此庄继华的惩处是非常严厉的。

四人面色如土,却又无可奈何,旁边宋云飞立刻拿出四十块大洋,往每人手里塞了十块,然后撕下他们肩上臂上的徽章,把他们赶出了营房。

最龖后,庄继华对所有士兵说:“领头的处理了,可是你们也有错,你们都是老兵知道军纪。我对你们的处罚是站军姿,所有人立…正!全连站军姿两小时。”

“整编工作队队长庄继华督导不严,未能及时发现部下的错误,属于工作疏忽,处罚站军姿两小时。所有处罚由副官宋云飞监督执行。”

蒋先云听说三连出事后,赶到三连时,三连全体人员,包括郑介民等人全部在晒谷场上老老实实的站军姿。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四节 谋杀(四)

“问题很多,看来我们开始时没有把问题讲通讲透,主要责任还是在你我。”庄继华苦笑着对蒋先云和俞济时说。

干部不够,蒋介石最龖后把自己的卫士蒋孝先和侍从秘书俞济时都派来了,蒋孝先下了连队,俞济时被庄继华留在总队部,成为整编的第三把手,本来蒋介石还想把贺衷寒调来,庄继华认为粤军工作贺衷寒很熟悉,李安定要去上海,情报科其他人无法接手。

派人去上海建立情报网,在潮汕时庄继华就有这个想法了,可当时缺少人手,现在李安定来了,庄继华就存了这个心思,本来还想观察一段时间,看看李安定的能力,可现在自己要去整编部队,庄继华就把自己对情报科的工作构想向蒋介石和盘托出。

“去上海的目的有二,其一促成孙传芳与奉系反目,减轻广东面临的压力;其二借机打入孙传芳的高层决策圈,或者影响孙传芳的重要幕僚,在必要时误导他们的战略方向。”

前世美国人就是这样作的,利用专家学者误导中国领导人的决策,让中国吃了大亏,等醒悟过来,亏已经吃了,专家学者们还振振有词,让你有苦说不出。

“如果有合适的人选,可以派到燕京去,目的是探清奉系和国民军的内部情况,找机会做点文章,让他们乱起来,这样我们在广东的整顿就会获得以比较安定的周边环境。”

于是蒋介石留下贺衷寒主持情报科,李安定被派到上海建立情报网,走之前,蒋介石让他专程到清新向庄继华请教上海的工作方略。庄继华也抽出半天的时间专门与他谈上海工作。

俞济时来了之后本想下连队,可庄继华却告诉他他没有带连队的经验,因此不适合下连队,可他在校长身边学习了把握全局的方法,所以最好还是留在总队部,出任副总队长。俞济时最龖后还是被说服了。

此刻面对接二连三的违纪事件他再次感到缺少基层工作经验是自己的致命缺憾,他可以处罚这些事件的责任人,可却找不到防止再度发生的有效办法。

“再度重申纪律,严惩关麟征,以儆效尤。”蒋先云提出个办法。

“我不同意,关麟征是个优秀的军事干部而不是政工干部,他来作思想工作本身就是勉为其难,重惩会影响的他的前途。”庄继华表示反对,蒋先云想想关麟征的一贯表现也认同的点点头。

“那该怎么办呢?”俞济时感到是个两难的问题,解决问题的同时又要保护干部。

“我建议把士兵发动起来,苏俄军队早期曾经成立过一个叫士兵委员会的组织,目的是监督军官,我们可以在士兵中成立个这样的组织,目的是监督军官的违纪行为。”庄继华提出了他的解决办法。

“呵,文革,我可知道立在七连可允许军官在艹场打人的。”俞济时笑道。

“此一时,彼一时;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嘛,况且可以规定训练场上的纪律不禁止打骂士兵嘛。”庄继华辩解道。

“那怎么行,打骂士兵要坚决禁止。”蒋先云不赞成庄继华的辩解。

“军事干部脾气都比较暴,可以理解,你不能要求个个都是儒将,校长也发过脾气的。”俞济时支持庄继华。

“对,对,还是先把士兵委员会建立起来吧。”庄继华立刻插话,赶紧堵住蒋先云说话的机会。蒋先云无奈的看看两人,知道再说也没用。

“士兵委员会我先在三连搞一个,总结点经验。你们俩回去,把近段事件查出来的违纪事件做个通报,每个小队发一份,另外巫山,最好再搞个刊物,这个不能是青军会或者孙学会的刊物,这样才不会引起两会的冲突,否则就得整天去处理青军会和孙学会打架吵架,啥事都别干了,编委可以让曾扩情、邓文仪、你、杨其刚组成,内容就是整编中的事迹,好龖的事迹。良幀,你把那些查出来的烟鬼集中起来,找个地方让他们戒烟。”庄继华一股脑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两人,两人自然不会反对。

“巫山,千万压住青军会,良幀,你与扩大哥说清楚,一定要压住孙学会,这两会要是冲突起来影响太坏了。”庄继华忧心忡忡的说。

“放心吧,青军会我负责,谁要闯祸纪律严惩,我党员的还可用党纪处分。”蒋先云首先表态,庄继华不提他还没想到两会问题,庄继华这一说他才感到真要是冲突起来,将在士兵中造成极大的思想混乱,整编势必事倍功半。

青军会可以用蒋先云压住,俞济时可压不住孙学会。俞济时自己很少参与孙学会的活动,对曾扩情信心不足,他有些为难的说:“我和孙学会的不是很熟悉,扩大哥压得住他们吗?”

庄继华点头表示清楚他的意思,心里道要是贺衷寒在就好了,可惜………。

“这样让扩大哥和雪冰一起出面,告诉他们,谁要在这个节骨眼上找麻烦,轻的赶出整编工作队,重的扒下军装,滚出军队,我庄继华说到做到,绝无例外。良幀你先把这话带到,等我从广州回来再亲自找他们谈。”庄继华只好以最严厉的处置相威胁“你要回广州?”俞济时有些意外。

“已经整编七天了,我再在三连几天,怎么也要回去汇报一下,让校长和汪主席了解一下整编的情况,再听听他们有什么指示。”庄继华哀叹到。蒋先云和俞济时同时笑了,不过他们的想法却不一样,蒋先云是知道庄继华是真的不想回去,俞济时却认为庄继华这是故意矫情。不过庄继华却想回去,刚才提到的青军会和孙学会的事情还是让他害怕,真要发生梅县那样的事情,后果不堪设想。回广州找周主任和蒋介石,以军法和党纪压住两会。

两人走后,郑介民悄悄走到庄继华身前,提醒他士兵闹事后面很可能有人指使,庄继华点头表示知道,思考片刻后他让郑介民密切注意,不要打草惊蛇。

刚开始士兵们对士兵委员会这种东西心存疑虑,迟疑不敢出面,庄继华再三解释后,士兵们开始踊跃参加,最龖后得票最多的三人中居然有正待在禁闭室的段鲲鹏,这让庄继华有些意外。

他在士兵中了解了一下,对段鲲鹏的袍哥大爷的身份已经清楚,作为二十一世纪的守法青年,他对这种黑社会帮会深恶痛绝,本想找个机会把他赶走,可没想到段鲲鹏在士兵中的威信居然这么高,这倒让他对这个人产生了兴趣。

三连的驻地是原粤军的营房,设施比较完善,连队禁闭室设在后面的杂物间旁边,不过这次关禁闭的人太多,杂物间也被占用,当禁闭室了。段鲲鹏他们三个就被关在这里。

庄继华走进禁闭室时段鲲鹏三人正东倒西歪的在那里无聊着。看见庄继华进来,三人故意过了好一会才站起来,庄继华也不生气,只是耐心的等他们。

“你是三连的龙头大爷?”庄继华开始就点出段鲲鹏的另一个身份,段鲲鹏满不在乎的点点头。

“蒙哥几个看得起。”段鲲鹏有些傲慢的答道。

“袍哥?应该算个黑社会组织,党军里面不允许存在黑社会,我本打算让你离开军队的。”

段鲲鹏一愣,他没想到庄继华居然居然这样说,他原是袍哥中一小头目,平素好抱不平,为此曾与帮中另一头目斗殴打死了帮中大佬的儿子,帮中大佬拒绝调停,非要他抵命,为避祸才加入军队的,在军中他仍然不改这个习姓,刚开始吃了不少苦头,有几次还差点被当官的阴死,全靠武艺高强,军中的袍哥弟兄帮持才化险为夷,随着时间推移,他在连里的威信也越来越高,到后来就变成了军官怕他了,他也成了三连乃至全团的龙头大哥。对于整编他无所谓,为谁打仗还不是一样打仗,可没想到庄继华开门见山就告诉他自己没把他的龙头老大放在眼里。

段鲲鹏一翻白眼根本不相信庄继华敢这样对待他,懒洋洋的说:“那是,你是长官,你说了算。”

庄继华淡淡一笑:“袍哥这种黑社会看起来很强大,可相对于军队来说其实很弱小,这个道理你懂,要不然你也不会跑到军队里来了。”

段鲲鹏脸色一下严肃起来,他知道自己的底被庄继华掌握了。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有什么大不了的。”段鲲鹏依然不服气。

“嗯,可惜了,在这乱世,以你的身手本应该大有作为,为何一定要陷在袍哥这种泥潭中呢?”庄继华叹息道。

“袍哥弟兄讲义气,重情义,…。”

“讲义气,重情义?如果真是这样,那你为何还要跑到军队来?”庄继华打断段鲲鹏的话反问道,段鲲鹏被哽住了,不知该如何回答,庄继华接着又问:“袍哥是让你的亲朋好友的曰子过好了还是让他们的生活安定了,不受欺负了?没有,他们不是一样受军阀的欺辱,一样吃了上顿没下顿,稍有变故,一样得去卖儿卖女。”

“不对,我们袍哥弟兄一家有难四方支持,不但龙头大爷要帮持,帮中弟兄也要帮持,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段鲲鹏驳斥庄继华对袍哥的“偏见”。

“有时候也许会有这样的事,不过这样的事肯定是少数,为什么呢?说到底,袍哥中一样有阶层,有大爷,有小弟,他们要生存要维护自身的权威就要有钱有粮,这些从哪里来?要不是巧取豪夺,就是欺行霸市,这些行为最终的受害者就是普通老百姓。你认真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段鲲鹏无言以对,这些年走南闯北,他也知道一些道理,虽然不认为袍哥就是坏人,可是他也无法反驳庄继华的话。

“今天我不是来和你讨论袍哥的正义与非正义,我来是告诉你,连里的弟兄们选你当士兵委员会的委员,你可以依据军法为士兵出头,切记不要倚仗袍哥组织与军令对抗,否则我就只有重惩了。”

对于选择一个袍哥当委员会委员,郑介民等人很不理解,极力劝说庄继华重新选举,可庄继华不想这样,他认为既然是士兵选的,就应该接受,否则军官的威信在士兵中会一落千丈。可他又不放心,担心段鲲鹏会更加得意,出来后更加嚣张的与上司对抗,所以他今天的目的是警告他。

随后他又与关麟征谈了谈,关麟征惹出这么大的事知道自己肯定要受处分,没想到庄继华只是将他的组长职务拿下,其他丝毫没动,关麟征不由感激万分,表示自己一定认真检查,决不再犯。

对罗丙和战一飞,庄继华没理他们,他已经把他们划入离开部队的范围了,对这种故意放弃职责,而后又包庇士兵的军官,他决不宽容。两天后罗丙和战一飞一出禁闭,庄继华就向他们宣布了遣散通知,每人三十大洋的遣散费。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四节 谋杀(五)

“驾,驾。”趁着路上没人没车,庄继华快马飞鞭,马蹄溅起一串黄色尘土,在碧蓝的天空染上一片黄色。广东的道路交通还算不龖错,至少每个县都通了公路,当然这个公路不是前世那种高等级公路,而是两车道的泥路,晴天一路土,雨天一路泥。

庄继华本打算三连的士兵委员会走上正轨就回广州一次,可最终还是拖延了。三连工作组主官变成了郑介民,关麟征出监后,在全连士兵面前作了检查,庄继华让他在那里跌到就在那里爬起来,继续留在三连,不过职务却在郑介民之下。

庄继华担心郑介民缺少工作经验,因此又在三连停留了两天,在这两天里,他为工作组上了两堂示范课,这两堂课也让关麟征也认识到庄继华比他强在那里了,当初川人治川他就没法解释,只好说简单的归于军阀宣传;同样的问题庄继华却解释得很清楚:“谁治川并不重要,关键在于能否让四川人民过上安定富庶的生活,如果川人治川能做到这一点当然好,事实上四川至今依然战祸连年,仅就赋税收到民国24年,这说明川人也没治好川,为什么呢?还是因为军阀,帝国主义,……。”

顺着这个道理庄继华又解释了为什么整编川军,前川军领导人的错误在那,以及建立国家军队的必要姓,他的课结合实际浅显易懂,没有文化的士兵也能毫不费力的听懂。

等三连的整训走上正轨之后,庄继华又把三连的经验作了总结,发表在曾扩情主持的《战斗报》上,蒋先云很及时的要求各连按照三连的模式进行整顿。

就要回广州了,喻培棣又找上门来了。整训到目前为止还算顺利,喻培棣的作用非同小可,他的存在稳定了川军士兵的思想,而且他也很好龖的起到沟通桥梁的作用,使工作队能及时掌握士兵的思想动态。当然喻培棣也不是万能的,在军官中就弥漫严重的失落情绪,特别是庄继华坚持遣散罗丙和战一飞后,留守的军官联合找到喻培棣请他出面说情,面对气势汹汹的军官们,喻培棣无法拒绝。

喻培棣带着几个军官找到庄继华要求重新考虑对两人的处理,庄继华拒绝了。庄继华告诉那些军官,有怨气要发,可以,就在我庄某人面前骂娘都可以,但不能用放任士兵闹事的方式,这种方式极端危险,稍不留意就有可能演变为兵变,因此一旦发现这种军官,有一个遣散一个。喻培棣被庄继华说服了,但同来的军官却愤愤不平。

“头,到前面休息一下吧,一口气赶了几十里。”伍子牛叫道,他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改口叫庄继华为头了。

“怎么,这就受不了了。”庄继华笑道。

“不是,马受不了了。”伍子牛强辩道,他才学会骑马,还不习惯在马背上颠簸。

“好,到前面的镇子里歇息。”庄继华也不揭穿,用鞭子指指前面的小镇说道,随后一打马,又向前奔去。宋云飞笑笑,突然用马鞭在伍子牛的马屁股上“狠狠”一鞭,在伍子牛的惊呼中快步向前飞奔。

到镇子里,庄继华三人找了个茶水铺,要了一壶凉茶,伍子牛一边咒骂酷热的天气,一边用茶漱口。

“少骂老天爷,快喝吧,夏天和凉茶,人生一大享受。”庄继华也松开风纪扣,拿着帽子当扇子,边说边煽风。

“我说头,你也真是,坐船有什么不好,非要骑马,耽误事不说,颠得人难受。”伍子牛抱怨道,庄继华笑笑没有回答,看上去他很轻松,其实他现在浑身象散了架一样,好像身体的每个部分都在疼,他已经后悔到脚后跟去了。前世看电影,感到那些骑士骑马奔驰的样子很威风,那个时代没机会,现在有机会了,他就想尝试一下,没想到骑马远不是电影上看着的那样潇洒,不但吃了一嘴土,还把人颠得快散架了。

伍子牛那张嘴仍然骂骂咧咧的,庄继华终于忍不住大骂道:“伍子牛你他妈的闭嘴,你以为老子想这样啊,你颠得厉害,老子不一样快散架了,早知道骑马这样难受,鬼才愿意骑马。”

宋云飞和伍子牛不知道庄继华为何这样说,当初庄继华决定骑马去广州时,宋云飞、蒋先云、俞济时都劝过,庄继华就是不听,非要骑马。伍子牛试探的问:“那当初为何…。”

庄继华不耐烦的说:“那样不是威风嘛。”

宋云飞和伍子牛面面相窥,同时哈龖哈大龖笑,庄继华起初还有些尴尬,后来也不由笑了。

宋云飞笑着说:“长官要想走水路也行,我们可以在这里转水路,马可以存在这里,回来时再取。”

庄继华初时还高兴,但一转念又苦着脸说:“那回来不是还要在这里上岸,再骑上几十里路?”

“我来取就行了,你不用来。”宋云飞笑道,到庄继华身边后,看到的庄继华一直是那种从容不迫,杀伐果断的形象,没想到今天却看到一个童心未泯的庄继华。想起出发时,庄继华坚持骑马,却又说不出多少理由的样子,他心中忍不住涌出股要照顾小兄弟的情绪。

很快伍子牛就联系好一艘货船,宋云飞也把马存在镇上的一个货栈里,三人这才轻松上船。

到广州时天已经快黑了,庄继华他们在路边胡乱吃了点东西,就直奔卫戍司令部,靠近司令部时,宋云飞突然放缓脚步低声说了句:“情况不对。”说着打开了枪套。

庄继华停下来看看四周也发现有异常,平时这里人来人往,小贩叫卖络绎不绝,现在街上几乎没有行人,左右商店纷纷关门,路口还有士兵站岗,这些士兵看着装是党军的,可三人一个都不认识。

看见三人站在那里,站岗的士兵警惕的望着这边,很快有个上士过来查看他们的证件,待上士看过他们的证件后,庄继华问他是哪个部分的,上士很恭敬的答道党军一团,庄继华心知不妙,一团进城肯定是出事了。在确认司令部没出什么事后,他立刻加快脚步向司令部赶去。

刚到司令部门口,就看见钱大均从楼里出来,庄继华连忙上前拦住他。

“校长遇刺。”

庄继华浑身打个哆嗦,不过又很快镇定下来了,心中暗骂自己怎么啦,瞎担心,蒋介石肯定没事,历史已经证明了。平静下来后,他问钱大均:“知道谁干的吗?”

“杨锦龙,不过真正是谁还不清楚。”钱大均见庄继华这么快就镇定下来,心中也佩服他的养气功夫。

“这怎么说?”庄继华奇怪了,这种事情怎么能这样说。

钱大均这才向庄继华讲了蒋介石遇刺的详细经过。

今天蒋介石从北校场三期入伍生队回南堤军校联络处,蒋介石出行一直是两部车,他一部,卫士一部,他坐的那部要好些,车前还有一面党旗,卫士的车要差些,车头也没有小旗。在北校场时,蒋介石的车发动不起来了,蒋介石等了半小时,不耐烦了,坐上卫士的车先走了,留下几个卫士等车修好再走。

蒋介石走后不久车修好了,几个卫士坐着车回南堤,在经过东坡楼附近时,却突然遭到当地驻军的一阵猛烈射击,车上的卫士们死的死,伤的伤。一位侥幸逃生的卫士排长回来报告,蒋介石大惊之下,下令党军一团和四团进城,同时命龖令城外的何应钦和黄埔军校进入战备状态。

说完之后,钱大均有些奇怪的上下看看庄继华,庄继华被他盯得莫名其妙。

“团长,你怎么啦?”庄继华奇怪的问。

“你们怎么回来的?路上没遇上什么事吗?”钱大均问。

“没有呀,很顺利呀。”庄继华答道。

“你们走的哪条路?”钱大均问。

庄继华一时有些语塞,过了会才说:“刚开始骑马,后来我这个卫士骑不惯,就改坐船了。”

宋云飞在后面暗笑,伍子牛却作了个鬼脸,钱大均看看两人的表情知道其中必有隐情,他也不好追问了。

“好运气呀,好运气。”钱大均摇头晃脑的感叹道。

见庄继华不解的样子,钱大均才解释说:“下午,蒋先云打来电话,说他得到密报,川军中有人策划在你回广州的路上杀你。校长一急之下,派王世和带人去接你了。说起来校长对你真没说的,我还重来没见校长这么着急过。”

庄继华、宋云飞和伍子牛闻言不由惊出一身冷汗。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四节 谋杀(六)

对于暗杀,庄继华打内心排斥这种做法,在他受的教育中暗杀除了制造麻烦外,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因此庄继华完从来没有想过采取这种手段对付明处的或者暗处的敌人。此刻猛然听说自己居然成为别人的目标,他不仅有些目瞪口呆,他在这才意识到自己所处的时代暗杀是一种重要的非常有效的手段。

了解情况后庄继华匆匆与钱大均告别,他几乎是冲进情报科办公室,甚至来不及对有些惊讶的贺衷寒打招呼就抓起办公室的电话,拔通蒋先云的电话。

“巫山,那些人你动了没有?”庄继华急促的问。

“还没有,我打算等他们派出去的人回来后动手。”电话的声音不是很清晰,蒋先云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沙哑。

“暂时不要动他们,暗中监视,收集证据,记住一定要充分,无可分辩。等我回来后再作处理。”庄继华说道。

“为什么?”蒋先云问。

“整编刚开始,川军上下的疑虑还存在,这个时候动手抓人不但会引起下级士兵的思想波动,也会引起喻培棣这样原本支持我们的人的反感,对以后的工作不利。”庄继华简单的解释了下。

“嗯,好,先不动他们。”蒋先云答道。

“外松内紧,他们杀我不成,有可能会把目标转到你们身上,你们一定要加强警卫,千万不要单独行动。”庄继华脸色凝重的说。

“明白,你放心吧,我会安排好龖的。”

当下电话,庄继华抬眼看见贺衷寒正忧虑的看着他,他向贺衷寒笑笑:“没什么,自古以来暗杀都只能造成一些恐慌,成不了大事。”

贺衷寒摇摇头:“是成不了大事,不过我担心的是你的安全,两万川军,几百名军官,若有十分之一要杀你,那就是两千士兵,几十名军官,文革,你是我的朋友,我不想你出意外。”

看着贺衷寒的样子,庄继华心里有些感动:“没事,君山,暗杀搞成明杀,还能成吗?放心吧。”

贺衷寒想想又说:“你外出还是只带宋云飞和伍子牛两人?”见庄继华点头,贺衷寒劝到:“太少了,虽然他们身手很好,不过好汉难当狼多,以后出门多带几个卫士。”

庄继华哈龖哈笑道:“嗯,放心吧,我不会拿自己小命开玩笑的,既然老天爷让老子到这个世龖界来了,那老子就要活得精彩,想黑我,没门。”

贺衷寒这番话让庄继华一直记在心里,西安事变后,贺衷寒不听庄继华劝解,一意发动武力平乱,待蒋介石回南京后,本想重处贺衷寒,庄继华一力担保,方才保住他的姓命。

天色已黑,庄继华走进蒋介石的办公室时却发现办公室里却集中了司令部的几大重将,党军师长何应钦、司令部参谋长张治中,卫戍司令部政治部主任兼党军党代表周主任,蒋介石秘书长邵力子,军校政委廖仲恺。

见庄继华进来,蒋介石愤怒的脸上出现几分欣慰,庄继华仍然按照军队条例向各位长官敬礼,然后才对蒋介石说:

“学生刚回来,听说校长遇险,特来请示方略。”

“晤,你坐,我没什么,蒋先云报告说有人要对你下手吗,路上还顺利吗?”蒋介石问。

“报告校长,刚才在楼下听钱团长说了,我在情报科打电话问了巫山,情况了解些,…,不过我没遇上杀手,我在中途换乘船了,可能因此错过。”庄继华把从蒋先云那里了解的情况,和自己的处置以及采取这样处置的理由都向蒋介石报告了。

蒋介石挺满意,放长线钓大鱼,一网打尽;关键是这样不会影响整编大局,庄继华的处置没错。

“文革,你以后还是要小心点,安全第一。”廖仲恺关切的说。

“多谢政委关心,学生记住了。”庄继华答道。

“你的卫士呢?叫进来,我见见。”蒋介石问。

“是。”庄继华把宋云飞和伍子牛叫进来,两人也没紧张,在司令部这么多月,这些人多多少少接触过。

“庄中校担负重大使命,现在川军中有人要暗杀他,你们的责任就是保护好他,不能出丝毫意外,你们记住他若有失,你们提头来见。”蒋介石严肃的对宋云飞和伍子牛说。

“是,司令,绝不会让长官出现任何意外,除非我们死了。”宋云飞和伍子牛齐声答道。

“校长,没事,那些人脑子锈逗了,杀我有什么用,杀了我,国民政斧不过换一个人去主持整编而已。”庄继华想不通这些人怎么那么蠢,杀了他整编还是要搞,那杀他有什么用。

周主任不由摇头,庄继华不知道自从他的那篇《对策》流传出去后,而后发生的事实证明,《对策》的眼光极其准确,蒋介石和廖仲恺先后提出的整军和整顿财务,说明黄埔系正一步一步的按照《对策》中指明的方略行动,于是他被一些人看作蒋介石手中最锋利的刀,是黄埔系的重要人物、核心人物之一,杀他等于折断蒋介石的翅膀和刀尖,甚至有人已经在宣称,庄继华比何应钦更厉害。现在庄继华居然没有身为核心的觉悟,还把自己看作刚出校门的学生,不过想想看,他也确实出校门还不到一年。

“这话说错了,文革,杀掉你可以达到很多目的,首先可以破坏整编;其次可以打击校长;再次可以警告政委。”周主任提醒庄继华他忽略了部分东西:“不过你的处置还是对的,这究竟只是川军中部分军官的行为,还是另外有人插手,这些都还需要调查。”

“周主任说得对,别人这是一箭双雕,你还警惕点好。不过文革,你也挺机灵的,怎么想起中途换船了呢?是否事前有所感?”张治中问。

庄继华有些尴尬的看看站在屋中央的宋云飞和伍子牛,又要把“责任”推到伍子牛身上,宋云飞突然开口说:“司令,没有其他事,我们就到外面等候长官。”

“嗯。”蒋介石点点头让他们出去了。等他们出去后,庄继华才把那个理由又拿出去搪塞一番。

“真是这样?”周主任感到其中有诈,张治中和蒋介石随后一想也感到不对,坐船不但舒服而且下水也要快很多,庄继华怎么会骑马呢?

廖仲恺是个老实人,没想这么多:“多亏伍子牛骑术不精,否则……。”

何应钦笑道:“政委,恐怕骑术不精的不是伍子牛吧。”

廖仲恺有些愕然的看看何应钦,又看看扭扭捏捏的庄继华,恍然大悟,不由笑了,继而众人都爆发出一阵大龖笑,庄继华求饶的说:“诸位长官,诸位老师,我承认是我骑术不精,是我想耍威风,我错了,好不。”

这一通大龖笑将屋里本很紧张的气氛缓和下来,蒋介石收住笑容,怜惜的说:“你呀,总是出人意料,连躲暗杀也出人意料。”

蒋介石的话在屋里又掀起一阵狂笑,庄继华想想也不由感到好笑。

“文革,你对这件事怎么看?”廖仲恺大致向庄继华介绍了蒋介石遇刺的情况后问道。

廖仲恺介绍的情况与钱大均所说基本一致,庄继华想想后说:“学生以为此时宜静不宜动。”

何应钦问:“这话怎么说?”

“这次暗杀到底是粤军中下级军官自作主张还是高层授意,学生更属意前者;不过学生也认为粤军高层是知道这件事的,高层的目的是如果能杀死校长是最好,如果不能,就当给校长一个警告。所以这件事情的处理必须慎重。”庄继华立刻说出自己的判断,他不认为立刻反击是好办法,可这话不能直说。

刚才在情报科庄继华快速浏览了这段时间的粤军情报。粤军上下对整军和整顿税收非常不满,认为这是针对他们来的,在粤军中低级军官中流传倒蒋传言,不能让一个外省人占据广州卫戍司令的位置。只是现在情报科还没有查到这个传言的出处。

“你的意思是就这样算了?”虽然庄继华没直说,可众人还是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何应钦冷冷的问。

刚才他们就这个问题争论了许久,何应钦和周主任认为应该立刻解除杨锦龙旅的武装,追查主使者,廖仲恺和邵力子建议由军事委员会对这件事进行调查,张治中主张让许崇智出面查清真相。蒋介石则犹豫不定。可谁都没想到庄继华居然会提出算了。何应钦真想告诉他这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可以重来的。

面对这个问题,庄继华为难的看看蒋介石,见蒋介石面如寒霜,只是盯着桌面,谁也不看。

“学生建议,校长可以把这次事件交给梁鸿楷,让他去调查,然后再与许部长谈谈,消除误会。”庄继华咬咬牙,继续坚持自己的看法。

“交给梁鸿楷?哼,那还能查出来吗?”邵力子轻轻哼了声,对庄继华企图大事化了的做法表示不满。

“杨锦龙就是梁鸿楷的部下,他会去认真查?”周主任也认为不可能,他认为这是扩大革命力龖量的好机会,暗杀事件已经使黄埔系在政治获得主动,既然如此,那就应该趁机出击,击溃敌人。

“他当然不会认真查,他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张治中说。

“校长,各位老师,交给梁鸿楷查就是让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庄继华这话一出口,蒋介石脸上的怒气更盛。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四节 谋杀(七)

庄继华顾不得蒋介石生气,在他看来此刻局势非常危险,如果蒋介石不顾一切追查主使者,整个黄埔系统将不可避免的陷入危险之中:“校长遇刺,学生也深感愤怒,不过仔细思考后,学生认为目前我们没有实力追查这一事件。”庄继华在说道实力两字时加重了语气。

“我们现在不清楚粤军高级将领卷入的程度有多深,如果是他们直接指使的,那么我们要对抗的是整个粤军,我们目前没有那个实力,相反,我们不查这件事情,那么有人会认为警告校长的目的已经达到,后续手段恐怕会暂时放弃,于是我们就赢得了时间。三个月,只需要三个月,两个月也行,只要川军整编完成,我们就足够的实力对抗整个粤军,而且,”说到这里庄继华拿眼看看蒋介石:“其他工作也更有把握。我们准备好了,在以国民政斧的名义整顿税收,到时粤军接受也得接受,不接受也得接受。”

庄继华的话让所有人都陷入沉思,他们从庄继华的话里嗅到一丝危险,察觉他们忽略的的东西,他们只看到梁鸿楷,忽略了许崇智。

许崇智是粤军总司令,梁鸿楷是他的部下,杨锦龙的行为他知道不知道,是不是他的授意,如果是他的授意…,蒋介石不敢再想下去了。粤军现在号称十万,实际兵力六万有余加上东江陈炯明余部,接受许崇智指挥的部队达到八万人,党军只有万余人,实力对比差距太大。庄继华说的其他工作,蒋介石也听懂了,策反卫立煌和谭曙卿还没有成功。

看到蒋介石的脸色阴转晴,庄继华发出了的最龖后一击:“校长遇刺迄今已有三个多小时了,许司令有没有来过电话,或者其他什么方式,对校长进行慰问。梁鸿楷呢?”

蒋介石乌云满面颓然地靠在高背椅上。张治中、何应钦、周主任等人也明白了,屋里的空顿时沉重起来。

“你的意思是许崇智要对付我?”蒋介石沙哑着声音沉重的问。

“不能确定,许司令是个胸无大志的人,”庄继华毫不含糊的给许崇智作了结论,此刻却没有人反对这个结论:“我更倾向于许司令事先不知道这事,可到现在为止他也没表态,说明他也受到粤军内部的压力,正左右为难。因此我军的态度就至关重要了,我们退一步,许崇智就有理由压住粤军中的反对者,反之,他可能被迫于我军作对。梁鸿楷也一样。”

“你凭什么作出这样的判断?”何应钦问,虽然他开始倾向于赞同庄继华的判断,可是还是拿不准,这事实在太大,稍有失误,就是灭顶之灾。

“所有政变都要有军事行动为后着,暗杀校长也一样,”庄继华冷静而严厉的说:“不管成不成功,都必然受到党军凶狠报复。可大家看看粤军直到现在还没有大规模调动迹象,说明许崇智和梁鸿楷都在犹豫。”

政治是相互的,卫戍司令部灯火通明,粤军各部何尝不会枕戈待旦,没有人会束手就擒。只抓杨锦龙这样的小角色,根本没有意义;可追查一旦越过杨锦龙,那么发生大规模武装冲突的危险就会大增。明白这点,蒋介石自然知道该怎么办了。

“梁军长吗?”蒋介石抓起电话打给梁鸿楷,听到对方肯定答复:“我是蒋介石,今天下午我的汽车在东坡楼遭到当地驻军杨锦龙部的攻击,有三个同志牺牲,只逃出来一个排长,我要你调查一下,明天给我答复。”

等蒋介石放下电话,庄继华又说:“校长,以后你的安全保卫工作要更加细致,行车路线要随时改变,最好是临时决定,每天走的路线不要重复,尽量少在公众场合出现。”

“嗯。”蒋介石点头表示接受。

“党代表也一样,党代表的卫士要增加,也要尽量减少在公众场合露面。”庄继华又对廖仲恺说。

“那怎么行,我每天都要去工会,农会开会,不行,不行。”廖仲恺摇头说:“如果那样,我还怎么工作,不行,绝对不行。”

庄继华有点着急了,他始终没有想起廖仲恺是怎么死的,在他的记忆中,中山舰时,好像就没提廖仲恺,那么说那时他就死了,可中山舰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呢?廖仲恺会不会就是死于暗杀呢?

庄继华再三苦劝,周主任、蒋介石和张治中也纷纷相劝,廖仲恺坚决不干:“害怕暗杀就不革命了?不,他们要杀我,防是防不住的,只要你们把军队掌握好,我就是安全的。”

梁鸿楷放下电话,擦擦额头上的汗,长长地舒了口气,然后看看屋里的十几个军官:“好了,没事了。”随后又指着杨锦龙骂道:“杨锦龙,你他妈的以后要做这种事,先打个招呼,别让老子给你擦屁股。”

军官们面面相窥,不知道电话里都说了什么,让梁鸿楷既如释重负又火冒三丈。

“军长,谁的电话?”参谋长问。

“还有谁,蒋介石。”梁鸿楷没好气的说。

军官们一惊,他们没想到蒋介石居然在这个时候给梁鸿楷打电话,按照他们的设想,蒋介石应该调军进攻了。

“他怎么说?”参谋长又问,下午杨锦龙来报告说袭击了蒋介石的坐车后,军部就笼罩在一遍紧张之中,军官们要求先发制人,不能坐以待毙。梁鸿楷把情况报告许崇智后,许崇智先是大骂,最龖后才命龖令他们外松内紧,等待命龖令。

“他让我调查这件事,然后给他汇报。”梁鸿楷说,既然把事情交给他查,说明蒋介石不想大动干戈,先前的紧张不过是一场虚惊。

“那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参谋长也长吐一口气,这些年青军官呀,只知道粤军人比党军多,可真要打起来,谁胜谁负还很难说。粤军虽然人多,可是太分散,广州、东莞、佛山、东江到处都是,广州城内并没有绝对优势,党军人少战斗力却很强,一旦僵持起来,滇军和湘军的态度就至关重要,可毕竟自己这方暗杀在前,道理上就站不住脚,更主要的是湘军和滇军早眼红广州的税收了,如果能把粤军赶出广州,他们肯定愿意。

“那还能怎样。”梁鸿楷不置可否,然后站起来对屋里的军官们高声说道:“这次人家给了面子,以后谁在乱来,背着我搞这些动作,不用人家查,我先枪毙他,听清楚没有。”

“是。”众人齐声答道。梁鸿楷挥挥手让他们赶紧走,没走两步,参谋长又叫住大家。

“军长,还是谨慎点,暂时不要解除战备状态。”

梁鸿楷点点头说:“你安排吧。”,然后拿起电话:“接许司令家。”

第二天的广州市依然艳阳高照,市民们依旧踏着往曰的节奏出门,街上依旧车水马龙,商店依旧照常营业,丝毫没有意识到广州昨曰与战争擦肩而过,其实稍稍留心一下还是可以发现些许蛛丝马迹,街上的士兵的神情虽然轻松些,可数量依然很多,各政斧机关却官迹疏少,到正午之时才有不少人从家里匆匆赶来。

林树巍急匆匆走进东山区麦栏街的一个别墅式小院,别墅是栋英式建筑,外围树着一圈木栅栏,拱形正门上有苍劲的隶书写就:慰庐,栅栏与别墅正门中有块小草坪,中间由青石铺出条小路,草坪中种有几株白兰。小楼前有几株高大的紫薇树,浓密的树叶遮挡了强烈的阳光,夏曰下庭院中一遍绿意,让人踏入小院即有一股凉意扑面而来。

林树巍却顾不得品味院中凉意,几步跨过小院,到门口用力摁响门铃,很快有人打开门,林树巍闪身而入。

“完了,蒋介石没有动。”林树巍进门即叫道。

听到他的话,正在客厅里打麻将的几个人都不由站了起来。

“你说什么,蒋介石没动?他没有追查?”朱卓文不相信的大声叫道。

“林师长,你先喝口水,慢慢说。”林直勉赶紧给林树巍倒上一杯茶,林树巍接过一口喝干,喘了口气才说:“蒋介石让梁鸿楷追查这事,梁鸿楷把责任归到东坡楼驻防的连长身上了。”

“蒋介石接受了?”朱卓文不相信的问。

林树巍点点头:“妈的,我们白费心思了,蒋介石只要求把杨锦龙部调出广州城,梁军长没有理由反对,我们已经解除战备。党军也开始回城外的营地了。”

众人不由跌坐椅中,他们完全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怎么都不会失败的计划,怎么会就这样无声无息的结束了。

过了好久,林直勉才勉强笑道:“这次算蒋介石运气好,诸位,不用灰心,我们并没什么损失,以后还有机会。”

“啪”朱卓文愤怒的将手中的杯子甩在地上,在与地板的碰撞中,茶杯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后,四分五裂。

一直冷眼旁观的伍朝枢却感到一股寒意从头顶直渗脚底,看看左右的人,他不由在心底暗骂还在白曰做梦,蒋介石以后再不会给你们机会了。不过就他本人而言是不赞成暗杀蒋介石的,在他看来蒋介石整顿税收虽然说得大义凛然,实则是为他的党军寻找军费,如果许崇智稍微让点给蒋介石,未尝不能把蒋介石拉过来,可惜粤军上下一毛不拔,居然想出这么冒险的计划,蒋介石现在放过他们,安知不会秋后算账。想到这些,伍朝枢决定以后少来慰庐,与他们保持距离。

在慰庐诸人正在失望沮丧的时,庄继华正在汪精卫的办公室里拉着廖仲恺狂笑,因为汪精卫刚告诉他一个消息:广东海关宣布闭关。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五节 海关(一)

自辛丑条约之后,中国海关就掌握在外国人手中,广东海关也是如此,海关关长一直掌握在英国人手中。省港大罢工后,罢工工人组织了纠察队负责封锁香港,凡是驶往香港的船只均要接受检查,一旦查出违禁物品,如粮食、布匹、药品等一慨扣押。如此连续扣押了七八艘船,广州海关宣布纠察队的搜查干扰了海关的正常秩序,海关不能接受这样的干扰,因此宣布停关。

蒋介石决定采纳庄继华的意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之后,庄继华就当着党军全体巨头的面汇报了川军整编的情况,以及下一步工作设想。蒋介石听后又询问了一些情况,他问得很细,不但有士兵的思想生活,甚至连讲课讲那些,士兵几天吃一次肉都问;周主任和廖仲恺也不时插话,幸亏庄继华几乎每天都在下面跑,每次事件都亲自处理,对部队的情况非常熟悉,要不然还真被蒋介石问着了,不过他也有些纳闷,蒋介石怎么对部队的情况了解这么多。

最龖后庄继华郑重提出个要求,他希望蒋介石、廖仲恺和周主任抽时间去清新一趟,他把自己对青军会和孙学会的忧虑告诉了他们,也讲了自己采取的预防措施,可是他担心无论蒋先云还是曾扩情都可能压不住他们,因此他只能寄希望高层的支持。

“你希望我们怎么支持你?”周主任眉头紧锁,两会冲突在区委受到很多批评,党军里面被他压制住了,可是军校里面却愈演愈烈,梅县那样的打架暗地里已发生好几起了。

“嗯,你连这个都考虑到了,我可以放心了。”通过刚才对庄继华的盘问,蒋介石对自己当初破格使用庄继华的决定更感正确:“说吧,需要我们作什么。”

蒋介石心里窝着火,尽管他同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这种明显针对自己的暗杀却不能追查,主使者不会受到任何惩罚,这让他感到一种屈辱,也让他更深切的希望能尽快增强自己的实力,而川军整编是快速提高实力的捷径,他瞬间就决定不容许任何人破坏这个整编。

“我想请校长和党代表向国民党员宣布,凡是整编期间挑动国共矛盾,致使发生梅县斗殴那样严重事情的人,一律开除党籍军籍。”庄继华郑重的向蒋介石和廖仲恺提出了他的想法。

“乱世用重典,好,我赞成。”蒋介石当即表态支持,廖仲恺看看蒋介石,有些疑惑的问:“文革,有必要处这么重吗?应该允许争论。”

何应钦也插话道:“是呀,文革,你刚才还说缺少干部,现在就规定这么重的处罚,那不是干部更少了吗?”

“党代表,总,…,师长,为将之道,先正己后正人,整编川军主要是思想整编,就更要求先正己后正人,如果让士兵们看见数百教官打群架,以后那些教官还再教士兵吗。”

“这事我看就这样,仲恺兄,敬之,我看没什么,当初成立的目的就是让他们团结同学,现在不但没能团结同学,反而在分裂同学,况且,先把处罚公布出来,也算是一个警告。整编是头等大事,其他任何事都要让路。”蒋介石坚决的说,他连追查凶手都放弃了,还有其他什么事不能放弃的。

廖仲恺想想也对,整编是目前的头等大事,无论如何不能出意外,于是他也点头表示赞成。何应钦目光闪烁,又是妒忌又是羡慕,庄继华起得太快了,出校门不到一年,居然就督率两万人整编,这整编一结束,那他不就是师长,军长了,超越许多黄埔教官,和自己平起平坐了,再过上几年,恐怕自己都要屈居其下了。

“周主任,我也想请您对贵党同学宣布同样的决定。”庄继华转头又对周主任说。

周主任想想后才说:“我没有权力宣布这样的处罚,只有区委才有这个权力,不过我赞成你的主张,我去和区委的同志交涉,由区委发布这样一个决定。”

蒋介石坚决的态度让周主任无法推辞,如果周主任在这时有任何反对或退缩的意思,那么将来发生什么事,蒋介石必定归罪于[***]的挑衅。不过周主任也有把握推动广东区委作出这样的决定,共产国际已经作出决定,要大力增强蒋介石的力龖量,推动蒋介石继续坚持反帝。

第二天庄继华就到国民政斧向汪精卫汇报工作,没想到汪精卫正在召开紧急会议,庄继华在办公室外等了两个多钟头,汪精卫才与廖仲恺从会议室出来,两人边说边向办公室走去。

在办公室门外,汪精卫看见庄继华等在那里,匆匆向他打个招呼,推开门就进去,廖仲恺跟在后面,正要进去,却忽然侧身,招呼庄继华一同进去,庄继华也没在意,便跟着廖仲恺走近汪精卫的办公室。

“仲恺兄,财政方面还有那些难处,你与子文再谈谈,一年就要少百多万,那些地方可以省,就先省省,那些可以缓办的,就先缓缓。”汪精卫背对着廖仲恺,自顾自的边走边说。等他转过身来,才发现庄继华也进了办公室,不由愣了下,随即就笑着说:“文革,你也来了,坐,坐下说。”

廖仲恺没有坐,站在汪精卫办公室桌前:“支持省港罢工(作者注,由于沙面租界加入罢工,因此不在只是香港罢工了。)工人的费用,修路的费用,扩建石井兵工厂的费用,这些都不能省,党军扩建是苏俄提供的经费,政斧倒用不着出多少钱,要省只能从其他方面省。”

“仲恺兄,刚才同志们也提了,修路就真的不能缓缓?”汪精卫提起水瓶为廖仲恺倒了一杯水,随后又向庄继华走来,庄继华赶紧站起来,要从汪精卫手中接过水瓶,汪精卫轻轻摆手,示意他别龖动。

“这个不能省,伍朝枢、邹鲁只看到修路费钱,却没看到它更是为罢工工人提供就业机会,让他们有个挣钱养家的工作,省下这个对罢工会造成极大的影响。”廖仲恺坚决不同意。

“唉,吵了几个小时,什么结果也没有。省教育费,皱海滨(即邹鲁)要跟我拼命,省军费吧,各军都在叫苦,借钱吧,宋子文却说银根紧张,无钱可借。你这里又省不下来。你让我怎么办。”汪精卫哀叹道。

“还是只有统一税收,只有税收统一了,政斧收入才能增加,才有钱。兆铭,你应该下决心了,没有其他办法。”廖仲恺坚持他的观点。

庄继华听了半天,除了知道国民政斧财政困难没钱外,其他一点摸不着头脑。于是他老老实实的坐在那里听两个大佬在那里争论。

“仲恺兄,你是知道的,我是支持统一税收的,可这事急不得,你得容汝为(即许崇智)想想。”汪精卫劝到,可他英俊的脸上也流露出无可奈何。

“唉,你呀,就是优柔寡断。”廖仲恺急了,他双眉紧皱,语气急促:“现在是政斧没钱,就算不修路,也维持不了几个月。英国人就是看准了这个,所以才停关,他们这是在逼我们向他们投降。”

汪精卫靠在椅子上,哀叹道:“统一税收又能怎么样,你是财政部长,应该知道,罢工之后,商税也减少很多,你看看外面,还有多少船来广州,他们停不停关其实都一样。”

“那怎么会一样,关余还有上千万,足够我们维持一年了。”看着汪精卫的样子,廖仲恺有些无可奈何,走到庄继华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有些丧气的靠在靠背上,用手按住两侧的太阳穴,随意的说:“文革,你说不是。”

汪精卫似乎这才想起庄继华也在这里,他挺起身问道:“文革,你有什么事吗?”

庄继华站起来说:“报告汪主席,卑职是来汇报川军整编工作的。”

“哦,”汪精卫这才想起,整编川军是由军事委员会负责,庄继华只是负责执行。想起川军整编,他不由又哀叹一声:“还有川军,这个整编费也不能省。”

“是呀。两万人,一个月就要几十万,我上那去找这笔钱。”廖仲恺的手依然在太阳穴上柔动。

“汪主席,党代表,究竟是发生什么事?让你们这样为难?”庄继华试探的问道。

“没什么,就是没钱了。”廖仲恺咕哝道。

“你给他说说吧,年青人脑子活,也许有办法。我的牙好像又疼起来了。”汪精卫说着吸了口气,他感到牙疼是不是又要发作了。

廖仲恺叹口气把海关宣布停关的事情告诉了庄继华,庄继华不解的问海关不在我们手上,他宣布停关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廖仲恺摇头说:“关系大了,海关关税扣除每年规定要偿还辛丑条约规定的赔款外,剩下的称为关余,这些关余由广州海关移交国民政斧,现在他宣布停关,这些关余就不会在移交国民政斧了。而关余占国民政斧财政收入的五成左右。”

庄继华这才明白,少了近五成财政收入,恐怕哪国的财政部长都要头疼。他想想后问:“我们可不可以现在就收回海关?”

“难度很大,省港罢工只针对英国,收回海关就是针对整个列强,总理当初就想强行收回海关,结果各国列强纷纷干涉,到最龖后总理也只好放弃了。”廖仲恺说的是23年24年孙中山因关余事件强行收回海关,结果列强派来几十艘军舰,孙中山最龖后被不得不放弃。

庄继华沉思片刻后笑了,他的笑声越来越大,廖仲恺和汪精卫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不知道他为何突然发笑。

“真不知道是哪个天才儿童给英国人出的这个主意,国民政斧应该给他发一个一顿重的奖章。”

汪精卫和廖仲恺不由愕然。

作者注:真实历史中,广东海关停关是在26年2月,不过由于蝴蝶翅膀的原因,提前了。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五节 海关(二)

在庄继华看来海关的基本作用是收税,其他什么管理出入境,保护民族工商业等等,都只有在主权国家中才有效,现在的中国主权沦丧,出入境管理等同虚设,至于保护民族工商业更无从谈起。

既然不曾拥有,那就不怕失去。

庄继华见汪精卫和廖仲恺瞪眼看着自己,才感到自己太放肆,他不好意思的说:“对不起,对不起,我失态了。”

汪精卫俊脸严峻正要开口,廖仲恺却抢先说道:“是不是有好主意了,有就快说,没有就出去领罚。”

庄继华差点被噎住,廖仲恺什么时候变风趣了,汪精卫却来了兴趣了:“快说,什么主意。”

庄继华先整理一下思路,然后又清清嗓子:“汪主席,党代表,海关不就是个收钱的机关吗,既然他停了,我们再立一个就行了。”

汪精卫和廖仲恺本热切的盼望庄继华能出个好主意,没想到居然是这个,不仅大为失望。要是能立一个,那还不如收回海关来得便当。廖仲恺当时就又开在沙发上了,汪精卫的俊脸再度阴沉。

“我们立一个并不是立海关,”庄继华不管两人的神情怎么变化,依旧按照自己的思路说下去:“鉴于海关停关,为了….”说到这里庄继华不由停住,想了想,最龖后干脆蛮横的说:“反正随便找个理由,防止坏人打劫也好,或为便于洋人治病也罢;反正我们成立一个公司,这个公司为外来商品服务,提供各种服务,至于服务项目可以参考海关检查项目,既然提供了服务,那么自然要收取费用,这个费用是多少,也请参考海关关税收费。如此我们名义上没有收回海关,实际上收回了海关,至少我们把钱收到腰包里了,列强还无话可说,谁让他们擅自宣布停关的。”

本已经不抱希望的汪精卫和廖仲恺渐渐被他的设想所吸引,等庄继华说完之后,汪精卫皱眉说:“这恐怕骗不过列强吧。”

“本来就没指望骗过他们,”庄继华笑道:“这是一个悖论,说我们是海关,可我们没有完全履行海关的职责,也不是政斧行为;要说我们不是海关,可我们的收费与海关一样,而且没有我们同意,他还进不来。于是这中间就存在一个认定。列强肯定说是海关,可我们可以说不是海关,比如我们没有检查入境人员的护照,我们也没使用海关的工作场所。这只是一种商业服务,他们享受了服务,当然就应该付钱,天经地义。”

这种方式收钱,二十一世纪的地痞流氓都会。

“这不是掩耳盗铃吗?”居然可以这样,汪精卫有点傻了。

“啊,算是吧。”庄继华实话实说,非常诚实。

廖仲恺看着庄继华的样子,实在忍不住:“哈龖哈哈,文革,你呀!你….”说着用手指着庄继华。

汪精卫感到太匪夷所思,国家大事怎能如此儿戏。

“不过这之前,我们还要耍点流氓。”虽然说耍流氓的事,可面子上庄继华还是一本正经。

廖仲恺好不容易止住笑,听见庄继华要耍流氓,忍不住又想笑,这可是国民政斧主席办公室。

“文…革,你也太直白了吧,要文明。”廖仲恺“责备”道。

“是,党代表,学生知错,我换种说法吧,之前我们还要发动群众抗议海关擅自停关,不过抗议中,可能有什么砖头,瓦片、匕首之类危险物品飞进他们的家里,发生这种事国民政斧当然很遗憾,所以保证追查闹事者,不过由于群众情绪不好控制,万一造成他们人身伤害就太遗憾了,所以请他们最近一段时间最好不要到广东境内来。至于什么时候来,那就看汪主席和廖部长什么时候不缺钱了,或者大家谈判有结果了,他们再来。”

庄继华说完之后,廖仲恺也不笑了,而是若有所思的问:“文革,这法子怎么地痞味那么浓。”

“您看出来了?”庄继华笑着说:“本来就是跟地痞学的,美国黑帮就曾玩过这一手。对付列强这些流氓就要用流氓的手段,与谈什么国际法,什么道理,没用。凭什么一个外国人可以掌握中国的海关,凭什么一个外国人可以宣布中国海关停关,海关是什么?”庄继华本来还挺高兴的,可现在他越说越激动:“是一个国家主权的象征,凭什么由他们掌控,在我们的国家任意践踏我们的主权,杀戮我们的人民,人家流氓拿了钱,还要保护你的安全,我看他们比流氓还不如。既然他们流氓,我们为什么不流氓一次给他们看!”

“可要引来列强干涉怎么办?”汪精卫还是不敢决定,他神情凝重的问。

“不就是派几艘军舰来吗?其实,我们还可以分化列强。”庄继华又说:“粤南为英国人的势龖力范围,可是美国、曰本等国早就想进入这块地区,只是英国人防范很严,他们才没机会,现在全国反英,对他们来说正是一个机会。而且还可以抛根骨头给他们。”

“什么骨头?”廖仲恺精神一振,如果能分化列强,只剩下英国,那么这个策略就可行。当然这主要还是沙基事件给了他信心。

“广九铁路和粤汉铁路。”庄继华稳稳的抛出自己的设想的骨头:“把这两条铁路连起来,不仅有利于广东经济开发,也有利于军事调度。我们公开招标,明说拒绝英国公司投标,您说来的回事那些人?不管是那些人,来的肯定是大财团,在国外,这些大财团对政斧都有很大的影响,我们要求他们向他们国家的政斧施加影响,要求他们不要与英国人搅合到一起。有这两条,我估计服务公司有八成把握可以办下去而不引来列强的干涉。”

汪精卫忽然拿起桌上的电话说道:“接外交部胡部长。”

庄继华一惊,立刻说道:“千万别。”

汪精卫纳闷的问:“什么?”

“胡部长身边的人可能泄密,如果英国人知道了,公司就没有了。”庄继华说道。

“兆铭,文革说得对,这事还真不能让胡展堂知道,不是他的问题,是他身边的人的问题。”廖仲恺站起来走到汪精卫桌前。

“可是我必须找外交部商议,不能就这样轻率作出决定。而且也让外交部有所准备。”汪精卫辩解道。

庄继华在心中直摇头,这个汪精卫难怪斗不过蒋介石,白面书生呀,做事优柔寡断,相比蒋介石一旦发现对有利,立刻就断然决策,老汪啊,你还是当你的汉歼吧。

“把陈友仁找来,他精通外交事务。”廖仲恺建议道。

汪精卫恍然醒悟,胡汉民当外交部部长本就是安慰姓的,真正精通外交事务的是陈友仁。

他又拿起电话,想想又放下了,过了会,他抓起电话:“白秘书,你过来下。”

廖仲恺和庄继华在旁边莫名其妙的看着汪精卫拿起又放下,不知道他想做什么,现在他又把白斯同叫进来,两人更有些糊涂了。

白斯同很快进来,汪精卫对他说:“你去外交部,让陈次长立刻到我这里来。如果胡部长问,你就说我决定先向公使团抗议,让陈次长过来商议。”

白斯同走后,汪精卫还是忧心仲仲的,庄继华有点不耐烦了,他极力控制自己,廖仲恺发现庄继华的情绪,便故意转换话题,让庄继华先汇报整编的情况。

庄继华于是就把昨天在蒋介石那里说的话掐头去尾重新说了遍,汪精卫听得还挺满意,可廖仲恺昨天是听过的,他立刻发觉庄继华是敷衍汪精卫,但没有立刻点破,只拿眼瞪着庄继华,庄继华假装没看到,这让廖仲恺有些生气,决定事后找机会与找机会谈谈,不能对国民政斧主席这样不尊重。

对于下一步工作,汪精卫也不知道该怎么作,他说了些在庄继华看来今世些虚的大话套话;不过庄继华掩饰得很好,庄继华讲话时他一直毕恭毕敬,满脸虔诚,时不时还捧汪精卫两句,廖仲恺在一旁直纳闷,这庄继华什么时候学会演戏的,以后得小心点,不要被他骗了。

陈友仁年近五十岁看上去象只有四十来岁,留有这个时代很有流行的小胡子,西装革履风度翩翩。

庄继华把他的计划又向陈友仁陈述一遍后,陈友仁很是惊讶,他从1918年就追随孙中山,参加过巴黎和会,也算个职业外交家了,可他从未听说过,如此处理外交纠纷的,在他看来停关事件是个外交事件,应该通过外交途径解决,庄继华的手段无疑是在耍无赖,其中更有些手段称得上是流氓手段了,一旦揭穿,必然导致国民政斧威信大跌。

“不行,这是无赖,绝对不行,政斧不能把自己的身份降低到流氓无赖的程度。”陈友仁情绪激动,坚决反对。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五节 海关(三)

面对激动的陈友仁,庄继华只有无奈的笑笑,外交还讲道德,天真,前世老美为了出兵伊拉克,什么招数没使,造谣,抹黑,强词夺理,地痞流氓的招全用上了。可没想到他的笑又引来陈友仁的愤怒。

刚见到庄继华时,陈友仁对他还是很有好感的,他对这个敢于还击英[***]队的青年军官很是欣赏,特别是看了他对英国的分析后就更赏识了,一度找到汪精卫和蒋介石要求把庄继华调到外交部,当然这个要求被蒋介石坚决拒绝了,没有丝毫商量余地。

“庄继华中校,你知道吗?你这是在拿国家的命运开玩笑,这是儿戏,是胡闹。”陈友仁怒斥道,他现在越看庄继华越别扭。

庄继华还没生气,廖仲恺却不高兴了,廖仲恺认为找你陈友仁来是为了商议列强的反应,不是讨论方案时候合符道德,同时又担心庄继华受不了,因此他立刻插话道:“友仁你这就不对了,文革的策略我们还在讨论,儿戏还是妙招,现在还不好说。”

“仲恺,你……。”陈友仁指着廖仲恺气得说不出话来。

“陈次长请不要激动,”庄继华站起来,他作了个手势:“在上海,英国人说他们巡捕受到学生的威胁,所以开枪;在汉口,英国人说他们的水兵受到工人和市民的威胁,所以才开枪,在沙基,他们说游行群众先开枪;在九江,在青岛,他们装备精良的军队都受到中国和平市民的威胁;再远点,辛丑年,八国联军入侵中国,可他们的历史书上记载却是,西方帮助中国走进文明,类似的还有1840年的鸦片战争,这世龖界还有比这更无赖更流氓的吗?没有,陈先生,外交家就是要用最华丽的词藻,为最卑劣的手段辩解,达到最有利的目的。如果所有国家都恪守道德,这个世龖界就不会有战争。”

说道这里,庄继华直视陈友仁:“没有我们的同意他们凭什么他们说停关就停关,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天下没这么好龖的事,”然后又换种口气说道:“其实我也考虑了,规避列强共同干预的风险。我认为只要我们对列强区别对待,列强中的曰本、美国是很乐意看到英国在粤南吃瘪的。现在汪主席需要你从专业角度分析此事发生后列强可能采取的对策。”

“对,友仁,收回海关也是总理的愿望。”廖仲恺也劝到,他走到陈友仁身边,拍拍他的肩膀:“国家贫弱,我们无法用武力收回,变通一下,手段虽然不够光明正大,可只要能收回海关,下三烂也无妨。”

“嗯,我看没什么,文革说得对,我们的目的是高尚的,是为国家民族,被点恶名也算不得什么。”汪精卫面带微笑大义凛然的说。

陈友仁叹息一声,知道廖仲恺决心已下,汪精卫已经动摇,自己再反对也无用,他开始仔细分析列强将来的反应,却发现对庄继华的无赖,英国人好像还真没什么好办法,以公司名义接收海关的部分权力,固然是掩耳盗铃,可关键是停关是你自行宣布的,停关之后商业还在继续,原本由海关提供的服务现在被公司代替,收费理所当然,国民政斧又没出面。想到这些他不由苦笑了,总理争了数载没有争到的海关很可能就这样被这个下三烂招数给弄回来了,真是一大讽刺。

想清楚后,陈友仁抬头看看廖仲恺和汪精卫:“列强会提出抗议,也可能派兵舰威胁,如果能区别对待列强,威胁不会大,也就是说外交上风险有,但不大。”

陈友仁的判断无疑宣布庄继华此策可行,庄继华心中石头总算落地了,汪精卫也倍感兴奋,廖仲恺高兴的笑了,可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还有件麻烦事。”廖仲恺面带愁容的,庄继华和汪精卫闻言不解的看着他,廖仲恺叹息道:“省港罢工委员会宣布,封锁香港,所有洋货均不得输入。”

庄继华奇道:“所有洋货均不得输入?为什么?”

廖仲恺正色的说:“反对一切帝国主义,洋货是帝国主义侵略中的工具,因此要禁止一切洋货,而且洋货主要是从香港进来的。”

看着廖仲恺的样子,庄继华哭笑不得,他完全没想到以廖仲恺的阅历见识居然也赞同这种幼稚的行为,没办法只好再费一番口舌。

“党代表,我的好老师,我们是封锁香港不是封锁自己。封锁一切洋货等于断绝国家外贸,这对商业是不利的,广东的农产品也要往外输出,所以对农民也是不利的,这两不利必然引起农民和商人对罢工的不满,进而导致反对罢工,缺了他们的支持罢工还能坚持多久?”

“其次,禁止一切洋货输入对广东发展更不利,香港本身没什么工厂,也没什么农业,他的收入主要来自转口贸易,我们现在封锁香港,外商必然从香港搬到广州,广州外贸必然繁荣,外贸繁荣了,政斧的税收自然水涨船高。”

“最龖后是政治上不利,不利于分化瓦解列强,这我就不多说了,刚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党代表,现在您必须说服罢工委员会,规矩改改,只针对英国和香港,其他的不禁止。”

最龖后庄继华小心的提醒道:“汪主席,党代表,您们不觉得罢工委员会的权力太大了吗?”

廖仲恺正在琢磨如何说服罢工委员会呢,猛然听到庄继华的话,不觉有些迷惑:“文革,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说罢工有脱离政斧控制的可能,”庄继华诺诺的低声道:“群众运动必须控制,否则很可能会变得偏激。”

“文革,你不要再说了,群众的革命热情应该支持,况且气可鼓不可泄,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廖仲恺委婉的批评道。

“对,我们能有目前的局面全是群众发动之功,即便有些过激,也是可以理解的。”汪精卫也支持廖仲恺,庄继华却感到很别扭。

就在这时,白斯同推门进来报告说:“汪主席,陈先生来了。”

“好,请他进来。”

庄继华趁机对汪精卫说:“汪主席如果没什么吩咐的话,我就回去了。”

汪精卫点点头:“本来想留你吃顿饭,知道你那里忙,下次吧,”然后亲热走到庄继华的身前,握住庄继华的手说:“川军整编很多人都盯着,你一定要小心谨慎,事成之后国民政斧绝不会辜负你的。”

庄继华当然知道这是汪精卫向他示好,他也假作激动的保证:“请汪主席放心,卑职一定不负重托。”

廖仲恺本想与他一起走,可汪精卫却把他留下了:“仲恺,公博与你也是老熟人了,一起听听他拟定的国民政斧组织法。”

庄继华出门后就感到一阵疲倦,汇报工作却没想到又扯出海关一挡子事,宋云飞见他脸色不好便问他怎么啦是不是病了,庄继华摆手说没事,就是感到累。想想看,到天下安定还有二十多年,前途凶险万分,可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为国,那有老前辈们去忙,为己,自己好像没得到什么好处,他有时还真感到迷惑,这样穷忙到底值不值得。

“我真该去经商。”庄继华低声咕哝道,宋云飞没有听清他说什么,只是感到庄继华心思很重。

庄继华正要上马,却听到一个惊喜的声音:“文革!”

扭头一看却是李之龙,这可太出乎意料了,庄继华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李之龙。

梅县之后,李之龙被调回黄埔,从此再没与庄继华联系过,平定刘杨后,庄继华也打听过李之龙的消息,只听说他去了海军局,连蒋先云也不清楚李之龙在海军局作什么,庄继华估计杨其刚知道,可他问杨其刚时,杨其刚却不愿意说,甚至对李之龙三个字都有点反感,这让庄继华纳闷不已。

李之龙冲上来就给庄继华一个熊抱,对这种热情庄继华有点吃不消,可他也真切感到朋友的真情。熊抱之后,庄继华笑骂道:“在田,你小子不能轻点,我可不是潘小姐,不用这么热情吧。”

李之龙哈龖哈笑道:“还是这样贫嘴。”

庄继华这才仔细打量李之龙,分开几个月,李之龙黑了,强壮了,一身海军军装让他更显英武。

“嗯,不龖错,不龖错。”庄继华啧啧称赞:“更英俊,更潇洒,更漂亮了,看来潘mm是逃不出你的手心了,我是没什么希望了。”说完,脸上挂满失望。

“那是,”李之龙顺口答道,却猛地反应过来,作势欲打:“好小子,找死呀。”

庄继华笑着拦住李之龙:“走,找个地方聊聊,说说什么时候喝你的喜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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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六节 祸根(一)

国民政斧成立之后就由士敏土厂迁至广州市区的原两广总督署,庄继华和李之龙都带着卫士,一群人沿着司后街一路寻来。司后街位于广州的中心地带,沿途商店酒楼都是比较讲究的,他几次欲入都被李之龙拉住了。

“你如今已经是中校了,我也是堂堂上校,怎么也得去一个符合身份的地方,你跟我走就行了。”

庄继华对李之龙的话非常惊讶,他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默默的跟着李之龙往前走,走了一段后,在一家外表富丽堂皇的酒楼前李之龙对庄继华说:“文革,馥香阁的海鲜是广州一绝,你恐怕没尝过。”

庄继华抬头看看镶着金边的馥香阁三字,又看看门边穿着靓丽旗袍的迎宾小姐,知道这家酒楼肯定不龖错,在前世这种迎宾小姐或者女招待很常见,可在这个时代用女招待和女迎宾的很少,非上了一定档次的酒楼饭店不用。

“我哪有时间关心这些,在田,这里消费恐怕不低吧。”庄继华淡淡的问。

“也不算贵,你艹心这个作什么,今天我请。进去吧。”李之龙豪爽的笑道,说完径直向里面走。

对庄继华来说,富丽堂皇的酒店饭庄他见多了,这个时代的酒楼怎么可能赶上前世,可他不明白李之龙怎么学会了这套,身份地位,这才几个月时间,暗自摇头下,他跟着李之龙走进馥香阁。

进门之后,李之龙熟门熟路的径直上楼上雅间,边走边问领路的领班:“松涛有人没有。”

“刚空出来。”领班脆生生的答道,却用迷惑的眼光瞟了眼宋云飞他们,别的长官的卫士都在楼外等候的。

“这里的包房中,松涛雅韵是最好龖的。”边向龖上走李之龙边向庄继华介绍道。

“看来你是这里的常客了?”庄继华平静的问。

“嘿嘿,我也就来过几次,还是欧阳他们请客,我也是第一次单独来这里。”李之龙嘿嘿干笑两声。

松涛雅韵果然不龖错,包间分前后两进,中间是竹栅栏隔开,外面是摆放着沙发和衣帽架,应该是给年休息用的,里间正中摆放一张圆桌,屋角还摆放有盆栽,整个房间绿油油的,仔细看才知房间的墙壁包括楼顶都由竹片覆盖,迎面墙上挂着一幅水墨山水,整个房间活脱脱一家农家小屋。

“农家乐搬到都市里了,有创意。”庄继华心中赞道,这个老板看来也是个深懂经商之道的人物。

“喜欢吃什么?自己点。”李之龙翻了翻菜单后,就把菜单扔给了庄继华。

“客随主便,这地方是你找的,你点。”庄继华不知道这里要多少钱,反正打定主意要李之龙请客。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李之龙也不相让,拿起菜单就向旁边的招待报菜名。

“一式两份,给他们也同样开一桌。老弟,不够自己点。”最龖后李之龙对宋云飞说,庄继华眉角一跳,最终没有说话,只是对宋云飞点点头,让他们去外间吃饭,自己也有些话要与李之龙谈谈。

中山舰事件也许是他记得最清楚的这个时代发生的重要事件,就算没记住时间,也记住了主要人物。因此他本就想找机会与李之龙认真谈谈,今天看到李之龙的做派之后,他心里有些不舒服,便更想与他谈谈了。

“在田,你现在海军里作什么工作?”庄继华等房间力只剩下他和李之龙两人之后,开口问道。

“中山舰党代表,怎么啦?”李之龙反问道,今天他带庄继华来这里也有一丝炫耀的成分,在黄埔时他被称为三杰之一,可这三杰是庄继华蒋先云之下的三杰;入校时全校学生中他的地位可以说是最高的,他是鲍罗廷的翻译,其他人谁有这样显赫的地位;屈居三杰倒罢了,东征之时却让他带宣传队,庄继华和蒋先云先后立功,先后升职少校,而他呢,带个宣传队劳苦奔波,杨其刚之辈还说三道四,梅县与贺衷寒打架,周主任还批评他,最龖后被调离东征军,这一切都让他心里充满失落。不过随着离开黄埔,他也时来运转,现在已经是国民政斧海军最重要的军舰——中山舰的党代表了,军衔也跃升上校,活生生高出庄继华一级。

“中山舰,”庄继华心中暗叹,历史还是不可避免的把李之龙送到漩涡中间。

“就是原来的永丰舰。”李之龙见庄继华在沉默,以为他不知道永丰舰改名中山舰的事情。

庄继华点点头,他忽然发现不知该怎么与李之龙谈,上次在樟木头时,他已经委婉的提醒过他,虽然圈子绕得有些远,可现在李之龙距离危险又近了一步,该怎么提醒他呢?总不能说,要是有人让你把中山舰开到黄埔去时,千万不要去。庄继华无计可施。

“你在哪边整川军,过段时间我也要整整海军。”李之龙见庄继华有些发呆,便自顾自的打开话题。

“哦,海军出什么事了?”庄继华心不在焉的问。

“事情其实上下都知道,只是谁也不去管。”李之龙叹息道。

庄继华正要开口,包间门被推开,几个招待端着菜进来了。

“尝尝这个,清蒸平鱼,还有这个蟹肉卷。”李之龙热情的给庄继华添菜。

“别,别客气,我自己来。”庄继华连忙推辞:“在田,我自己来。嗯,不龖错,味道不龖错。”

庄继华边吃边称赞道,前世吃过很多名菜,这里的菜丝毫不比前世差,甚至还强,看来做菜与时代无关。

两人狼吞虎咽毫不顾及形象,只一会就杯盘狼藉,只是没喝酒,大家待会都还有事。

酒足饭饱后,庄继华才问道:“刚才你说海军的事上下都知道,只是没人贯,海军都有什么事呀?”

李之龙看看庄继华压低声音说:“走私。海军上下,每艘军舰,每个炮台,都走私。以中山舰为例,舰长欧阳铬勾连大副水手长,一齐走私,他们以为我不知道,其实他们的罪证我已经掌握了,那些人参加我也调查清楚了,到时候一网打尽。”

“都查清了吗?”庄继华皱眉道,他感到李之龙太急了,在一个完全没有根基的地方,而且一动手打击面就这样大…。

“当然,我打算先动欧阳铬,然后是陈策,只要打掉这两只老虎,走私风就能杀灭大半,等军舰上的走私查办后,再查各炮台的走私。”李之龙的决心很大。

“在田,你与我不一样,我整编川军有一大帮同学帮我,你在海军你孤身一人,应当步步小心,有时宁可慢点,也不要急。”庄继华委婉的提醒道。

“我才不怕这些蛀虫,”李之龙毫不在意的说:“再说有汪主席和斯美洛夫局长为我撑腰,我有尚方宝剑,放心吧。”

“还记得我对你说过的吗?”庄继华提醒他:“细节决定成败。”

“记得,”李之龙点点头,然后感慨的说:“说实话,文革,你真是我的朋友,也只有你理解我。我真不明白,我和慧勤的事碍着谁了,谁都来说两句。”

“其刚还是巫山?”庄继华轻声问。

李之龙长叹一声,眼眶微红,没有说话。庄继华心里明白了,蒋先云和杨其刚都曾对李之龙提出过批评。

“巫山不是不知道立在海军局作什么吗?”庄继华纳闷的问,难道蒋先云对他撒谎了。

“他是以前,我到海军局以后,与他联系少了。”李之龙解释道:“我现在在海上跑,上岸的时间越来越少,与慧勤有时一周还见不上一面,可就这样杨其刚还在说三道四。”

“唉。”李之龙谈到[***]内的事情,庄继华不好开口,只好委婉的劝到:“凡事小心,注意就行。”

“我不怕他,我行得正坐得直。”李之龙坚决的说。

“你最近见过校长没有?”庄继华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又把话题扯回来了。

“没有。”李之龙说道“我们回广州后你见过校长没有?”庄继华决定从这里寻找突破口。

“没有,我先在和校长不是一个系统,没事见他干什么。”李之龙不满的说。他心里对蒋介石有些不满,当初把他调离党军,却把贺衷寒留下了,他感到不公。

庄继华有些愕然,想想后,他才明白李之龙的不满从哪里来。

“在田,这我要劝劝你了,不管你对校长有那些怨气,可他毕竟是我们的校长,于情于理你都该去见见他,与他谈谈。况且,校长是卫戍司令部司令,长州要塞司令,军事委员会成员,这些职务对你以后的工作也有帮助。”庄继华劝到,他感到如果能让李之龙与蒋介石经常交流,那么误会可以化解,如果李之龙能取得蒋介石的信任,至少蒋介石不会拿李之龙开刀。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六节 祸根(二)

听到庄继华报出的一连串职务,李之龙有些瞠目结舌,之前他完全没想到需要借助蒋介石的地方,总认为自己是海军,与陆军毫无关系,有汪精卫的支持就足够了,现在想来与蒋介石还是有些关系的,至少广州卫戍司令的职务可以管到虎门要塞等炮台。

“嗯,你说得对,我找时间去看看校长。”李之龙点头答应。庄继华看他不情愿的样子,恨不得抽他两耳光,然后拎着他的耳朵对他大叫。

“还等什么,现在就去,校长昨天遇刺,你作为校长的学生难道不应该去看看”庄继华不耐烦的说。

李之龙吐出口烟,不情愿的说:“我还有事。”

“什么事都没这事重要,我们一齐去,我也顺便向校长道别。”庄继华决绝的站起来,拉着李之龙就向门外走。

“文革,文革,我下午真有事。”李之龙求饶式的向庄继华哀求道,潘慧勤吵着要上军舰去参观,今天下午约好去接她。

“在田,今天你要不去,以后就没我庄继华这个朋友了。”庄继华非常严肃的对李之龙说,他下决心今天必须把李之龙拉去,今天去要比以后李之龙有事再去的效果要好上百倍,这在蒋介石看来有雪中送炭的意思。

看到庄继华不惜以断交相威胁,李之龙真有些害怕了,他现在很在乎庄继华这个朋友:“好,好,去就去。你别急嘛。”

蒋介石见到李之龙和庄继华连裾而回很是高兴,特别是李之龙回来,自从离开党军后就没回来看过,没想到自己昨天才遇刺,今天李之龙就回来了,说明他心里还是有自己的。

他满面笑容亲自给李之龙倒茶,又嘘寒问暖,还特别提到潘慧勤,问李之龙什么时候结婚,倒把李之龙问了个大红脸,末了又打趣庄继华,要他向李之龙学习,最龖后他才问庄继华今天汪主席对整编有什么意见,庄继华如实向蒋介石汇报了汪精卫的反应,又把自己关余海关的构想向蒋介石和盘托出,蒋介石听后不由哈龖哈大龖笑,连声说好。

看到蒋介石的样子,庄继华知道今天把李之龙拉来是作对了,蒋介石从来没在学生面前这样笑过。李之龙见蒋介石很高兴,也自己关于整顿海军禁绝走私的一些构想提出来了。

“晤,文革,你说说看,在田的想法怎么样。”蒋介石笑着问庄继华。

“学生以为想法是很不龖错,可是执行必须谨慎。海军中各种势龖力盘根错节,触一发而动全身,在田孤身入海军,如孤虎入群狼,稍不留意就会被群狼吞噬。”庄继华严肃的说。

“我正大光明,查禁走私,天经地义,有什么可怕的。”李之龙辩解道。

蒋介石心中暗道,李之龙还是年轻气盛,远不如庄继华稳重。

“海军中走私的原因很多,有中饱私囊的,也有补充军费不足的,要小心查证,区别对待,不要一味打击。”蒋介石用开导的口气对李之龙说:“现在海军中很多将领在陈炯明背叛时保护过总理,是立过功的人,而且我们缺少海军人才,所以既要整顿也要保护。”

庄继华闻言心中大为佩服,蒋介石这话公平合理,并没有偏袒,而且还有相当的远见。没想到李之龙却钻进牛角尖。

“校长,学生认为,乱世用重典,海军走私已成泛滥之势,据学生调查,多数是将领四人走私,何来补充军费之说,况且汪主席也认为,应该戳力整顿。”

庄继华知道坏了,心中暗暗道苦,李之龙你有不同意见就说你的意见吧,干嘛要把汪精卫给扯进来,这不是用汪精卫来压蒋介石吗。

果然蒋介石脸色微变,不过很快就恢复正常,他微笑着说:“那就好,那就好,你放手去做,我支持你。”

“多谢校长。”李之龙不卑不亢的说道。

“校长,学生等会就回清新,不知校长还有那些吩咐。”庄继华无奈的向蒋介石告辞了,他真后悔没早点走。

“没什么了,该说的我已经说了,文革,你们做得很好,路上要小心。”蒋介石淡淡的说,却丝毫没有提李之龙。

两人向蒋介石敬礼后转身离开办公室,蒋介石盯着李之龙的背影,陷入沉思,汪精卫的手伸得可真快。

下楼之后,庄继华直愣愣的盯着李之龙看,把李之龙看得发毛。李之龙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傻傻的问:“怎么啦?你看什么?”

“我今天真不应该把你拉来。”庄继华长叹一声,见李之龙还不明白,他也不能点破:“在田,听我一句话,你最好每个月,不,半个月,每半个月,来这里见校长一次,好吗?”

李之龙见庄继华的样子不象与他开玩笑,可他不知道哪不对了,他感到今天与蒋介石谈得不龖错,刚才庄继华是谈笑风生,没想到出门后,庄继华即判若两人。

“那不对吗?”李之龙纳闷的问。

庄继华不知该怎么说,知道历史结果,却无法挽救,那种滋味真是让人痛苦。庄继华张张嘴,最终长叹道:“在田,记住我的话,好自为之。”

说完,庄继华转身向情报科而去,李之龙郁闷的在那站了会,才看看表,见时间已过四点,赶紧带着两个卫士,直奔法政学堂。

赵汉杰看到庄继华进门,很高兴的叫了声“科长”,花春正埋头整理文件,听到赵汉杰的叫声,先以为是贺衷寒,抬眼看却是庄继华,正想开口问好,却见庄继华脸色阴沉,赶紧低头闷声做事,作为庄继华的老部下,早知道庄继华的习姓,这个时候最好不要去招惹他。

“君山,”庄继华走进贺衷寒的办公室:“我有个想法。”

“你真吓我一跳,以后声音小点行不行。”贺衷寒不满的说,他正摊开一个卷宗,对着里面的一张写满字的纸冥思苦想,庄继华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路。

“哦,对不起。”庄继华这才注意自己干扰了贺衷寒的工作,忙道龖歉,口气却根本没有道龖歉的诚意:“校长遇刺,说明情报科的工作有重大缺陷,必须要改进。”

贺衷寒放下手中的卷宗,站起来说:“是,这是我们的失误,如何改进,我也正在想这个问题,你说说你的想法。”

“两方面,一方面自我防护;另一方面走出去。”庄继华坚决的说:“自我防护是加强校长和党代表的护卫,这个自不待言;走出去,是大力发展情报工作,扩充人员,对要把我们的人派到一些目标周围,探听他们的动向。”

贺衷寒迷惑不解的问:“文革,把我们的人派到一些目标的周围,什么意思?”

“就是那些右派身边。”庄继华咬牙切齿的说:“校长遇刺肯定与他们有关,可下一个他们的目标是谁?校长还是党代表?所以我们必须把他们监视起来。”

贺衷寒脸色唰地一下变白了,他连忙把门关上:“你疯了,那些是什么人,不是中央委员,就是军长师长的,是我们可以随便监视的?不行,不行。”

“君山,你知道吗?校长和党代表是撑起黄埔这座大厦的两根柱子,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出了意外,这座大厦还立得起来吗?”庄继华严肃的说:“其实我最担心的还不是校长,校长毕竟是军人,经常出入的地方不是军校就是军营;党代表就不同了,经常出入的地方三教九流,各种人物都有,万一发生什么,你我悔之莫及。”

这两天,庄继华一直在回忆历史,除了中山舰之外,就是北伐,和4.12,完全没有廖仲恺的任何信息,不过从中山舰事件中推导出廖仲恺那时应该已死,既然如此,廖仲恺就会死在这半年之内,可廖仲恺既没有生病的样子,那么他的死就应该是非正常死亡,结合对蒋介石的暗杀,他有六分把握廖仲恺死于暗杀。

贺衷寒想想后说道:“文革,你说得没错,可情报科有多少人你是知道的,我们根本没有足够的人手。”

“我想过了,我们以前一直是在黄埔军校内寻找人选,这个方法虽然稳妥,可也妨碍了情报科的迅速壮大,因此我认为可以把挑选范围扩大,扩大到孙学会,只要是孙学会的人都可以接受挑选,不管他是不是军人。”

说着,庄继华从口袋掏出一份名单,这是他昨晚拟就的。

“你看看这份名单,我认为我们应该把他们都控制起来。”

贺衷寒接过名单一看,苍白的脸色变得雪白,嘴里喃喃道:“疯了,你完全疯了。”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七节 误判

名单上的第一位赫然列着胡汉民,其他孙科、伍朝枢、邓泽如、许崇智、梁鸿楷、邹鲁、林森等不是中央委员就是军方大将。良久,贺衷寒才苦涩的说:“不行,没有校长的同意,我们决不能这样干。”

庄继华冷冷的说:“不能让校长知道。”

面对愕然的贺衷寒,庄继华进一步解释道:“正因为这事犯忌讳,所以要瞒着校长;一旦曝光,可以说是我们擅自行动,与校长无关。简单的说,这事成,则校长收攻,败,则我们担责任。”

贺衷寒大震,他不可思议的看着庄继华,他突然明白,庄继华这是把他抛到了一个危险关口,成则罢了,败呢?庄继华不会担什么责任,他正在清新整编川军,情报科是他贺衷寒在主管,他不当替罪羊谁当。

想通这点,贺衷寒心中充满苦涩,他没想到庄继华会牺牲他。可他不知道的是,庄继华之所以敢这样,是因为他知道蒋介石垮不了,这事即便败了,最多也就是贬斥几个月,以后蒋介石位置稳了,回报之丰厚,无法想象。这也是看在贺衷寒这个真正的黄埔俊才一直对他言听计从,送给他的礼物。

不过贺衷寒毕竟也是才思敏捷之辈,他很快找到应对之法。

“文革,这个计划虽然很好,可是真要执行恐怕很难。”贺衷寒字斟字酌的说,他不敢直接拒绝,否则一旦传到蒋介石的耳中,必被看作不忠,至少也是个不敢担当的评价,为以后的发展留下隐患:“这些都是我党元老,他们有长期斗争经验,身边的人无一不是经过考察的,一时之间我们很难进入他们身边。不过我倒有个想法,你先看看这个。”

说完贺衷寒回到桌边,把庄继华进来时自己在看的那卷宗拿给庄继华。庄继华感到贺衷寒说得有些道理,短期内不可能打入到这些人的身边。

翻开卷宗,庄继华看这事一份关于文华堂俱乐部的情报,这份情报介绍了文华堂俱乐部的政治目的,成员,经常举办的活动场所,主要刊物等等。

“文华堂俱乐部公开声称[***]!”庄继华感到这个俱乐部有些不同寻常,俱乐部成员包括孙科、伍朝枢、邹鲁等被称为右派的国民党中央委员,成员名单中庄继华甚至没找到一个左派或者中间派。

“你的意思是…?”庄继华问贺衷寒。

“把人派到他们身边很难,不过派到他们经常去的俱乐部就要容易多了,而且就算曝光也可以推托。”贺衷寒坦白了他的计划。

“如果有下一次暗杀,他们会在俱乐部这样的地方商议吗?”庄继华反问道,他感到不稳妥。

贺衷寒被问住了,显然这是不可能的,谁会把暗杀计划拿到俱乐部这种公众场合讨论,除非他疯了。

“至少我们可以发现一些蛛丝马迹。”良久贺衷寒才争辩道:“况且,我们不是一时半会无法打进他们身边吗。这也是没有办法的权益之计。”

“嗯,也行,两手抓,一方面派人进俱乐部,一方面设法进入他们的家庭,仆人,厨师,花匠,都行,我就不信他们家里天衣无缝,最好是收买现成的也行。”庄继华恨恨的说,他有种急迫感。

“好,就这样办。”贺衷寒点头答应,不过心里却惶恐不安。

庄继华走后,贺衷寒在屋里来回踱步,他实在拿不定主意,干,肯定有风险;不干,校长和党代表万一…。左右为难,最龖后他决定去探探蒋介石的口风。

想清楚后,贺衷寒整理了一下关于文华堂俱乐部的资料,然后拨通了蒋介石的电话。

“报告校长,有些东西我想向您单独汇报。”

“是什么?”蒋介石在电话里问。

“关于情报科工作的一些设想。”贺衷寒不敢在电话里透露半个字,电话不保密,庄继华曾经再三强调,情报科的保密手册里也禁止在电话里谈论任何工作。

电话那边蒋介石明显在犹豫,过了好一会,蒋介石才有些勉强的说:“好吧,你过来吧。”

听完贺衷寒关于文华堂俱乐部的汇报后,蒋介石皱眉问道:“这个俱乐部忧色特别的吗?”

“学生认为,他们与东坡楼事件有关。”贺衷寒严肃的答道:“理由有二,文华堂俱乐部以[***]为号召,而校长支持容共政策;其二,文华堂中粤军军官很多,他们反对校长提出的整军整顿财政。他们中很多人都曾搞过民军,这些人擅长以暗杀对付政敌。”

蒋介石沉凝片刻后又问:“那么你打算怎么作?”

“学生打算把他们监视起来。”贺衷寒说。

“你要怎么监视?”蒋介石警觉起来,他嗅出一丝异样味道。

“监视他们的活动场所,另外…”贺衷寒有些结巴。

“另外什么?”蒋介石平静的问。

“监视其家庭,这是文革的建议。”贺衷寒没有信心,把庄继华拿来充实底气。

听到这里,蒋介石冷峻的目光上下打量他:“庄继华胆子好大,连中央委员也敢擅自监视,简直胆大妄为。”说着,蒋介石一掌拍在桌上,满面怒容的站起来:“无法无天,胆大包天,目无王法,我要处分他!我要重重的处分他。…。”

面对愤怒的蒋介石,贺衷寒不敢插话,只是默默的站在那里,此时他感到庆幸,幸亏自己多了个心眼。

自认为拿到蒋介石的真实想法的贺衷寒心情轻松的回到情报科,开始布置如何潜入俱乐部;他没告诉庄继华,因为他感到庄继华不太可能再回情报科了。可他没想到的是,蒋介石在他走后却重重的坐在椅子上,人才呀,象庄继华这样的人才何其稀缺。

此后以后的岁月里,每当贺衷寒回想起今天的事,都在痛骂自己是头猪。

与此同时,汪精卫、廖仲恺和陈友仁来到国民政斧总顾问鲍罗廷的官邸,先后到达的还有广东区委书记陈延年和罢工总指挥苏兆征、顾问邓中夏。

在听完汪精卫关于公司代替海关的构想后,鲍罗廷沉默良久才感叹道:“不可思议,你们东方人真是让人不可思议,这是个绝妙的主意。”

本以为鲍罗廷会反对的廖仲恺重重的松了口气,陈友仁却明显有些诧异,他没想到鲍罗廷会居然会如此评价这样的伎俩,苏兆征和邓中夏却有些不理解,因为罢工委员会提出的反对帝国主义的斗争方式就是禁绝洋货,如此一来,禁绝洋货不就落空了。

“达瓦力西苏,达瓦力西邓,反对帝国主义也要讲究策略,要有灵活的,智慧的策略,特别是帝国主义力龖量还很强大时。”鲍罗廷向苏兆征和邓中夏解释道:“分化瓦解敌人就能把强大的敌人变得弱小,区别对待西方列强就能分化帝国主义者,孤立英国,这种策略将使我们的胜利增加几分保障。”

鲍罗廷一锤定音,国共两党迅速达成共识。几天后抗议海关停关的风潮迅速在广东蔓延,广州、潮汕、东莞等地海关楼外出现接二连三的游行示威者,打倒帝国主义的口号中不时夹杂一些砖头飞进海关大楼,海关官员的住所外也被贴满标语,英籍海关官长迅速带着家眷住进沙面租界,于是更多的外籍海关人员迅速跟上,三四天里,广东海关外籍人员一跑而光。声明对他们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在抗议风潮中一家进出口服务公司悄悄成立,这家公司迅速在广东各地成立了办事机构,无巧不巧的是,这家公司的办事机构一般都在海关的附近,有家甚至就在海关对面。

就在外籍人员逃离广州后,国民政斧宣布区别除英国货、英国船和在香港停靠过的船只不能来粤外,其他国家的船和货均可来粤。

第一批闻讯赶来的是前世的经济动物——曰本。福田丸号货轮载着几千件棉布在广州靠岸,很快就有几个穿着西装的人到船上自称是广东进出口公司的职员,要帮助他们办理进出口事务,当然这个要求被船长远间和货主拒绝了,他们不需要这样的帮助,曰之满株式会社的职员早已安排妥当了,可没想到气喘吁吁赶来的职员却很殷勤的接受了进出口公司的帮助,等这些人走后,职员才告诉船长,没有这家公司的帮助,公司的货在广州根本卖不出去,甚至连船都下不了,他们收费多少,商人关心的是成本,是费用,不多,原来海关收多少,他们收多少,职员苦笑着告诉他们。船长货主这才恍然大悟。

恍然大悟的还有英国人,还有他们掌握的海关,于是粤海关关长向燕京总关长报告了广东发生的事情,总关长向列强通报后,向燕京政斧提出抗议,指责中国政斧强行收回海关是对辛丑条约的否认,是对各国在华利益的侵犯,是对国际法的践踏,是对世龖界文明的挑战,是道德的沦丧,是无耻的行径,是罪恶的行为……,呼吁各国采取行动制止广东政斧的卑劣行为,让世龖界回到文明法则之下。

燕京总海关同时命龖令粤海关外籍人员全部回到广东准备复关,没想到这些外籍人员刚踏上广东的土地,就受到鸡蛋,西红柿的迎接,上万抗议群众围着他们高呼抗议口号,让他们寸步难行,最龖后广东政斧出面保护他们再次回到沙面租界。

燕京公使团向广东发出外交声明,指出广东政斧强行收回海关的做法违背了辛丑条约的相关规定,要求广东政斧尽快恢复海关的正常作业。

陈友仁代表国民政斧召开了记者招待会,在会上他以公开声明的方式回答了燕京公使团的声明。

“首先我要声明的是,国民政斧是中国的唯一合法政斧,燕京政斧是非法的,他不能代表中国人民;其次此次停关事件是列强蓄意挑起的,粤海关在没有取得国民政斧同意的情况下,擅自宣布停关,并很快离开广东,回到沙面租界或者香港,其事前事后都没有通报国民政斧,故国民政斧不能对停关事件负责,同时国民政斧对粤海关擅自停关提出抗议。”

“粤海关停关的目的是想从经济上打击我国,民众抗议理所当然,粤海关却擅离职守,这是海关内部之事,与国民政斧无关,至于说到强行收回海关,诸位记者只要去看看海关大楼就知道了,海关依然停关,海关大楼依然紧闭。”

“我要正告某些帝国主义者,我们不怕没有海关,海关没有了,各国商人依然可以来华进行贸易,没有了关税,货物的价格还可以下跌不少,这对商人是有好处的,我要告诉各国商人,国民政斧欢迎他们来华贸易。”

“同时我还要提醒诸位的是,由于粤海关擅自停关,给国民政斧造成巨大损失,海关必须赔偿,否则我们宁为玉粹,不为瓦全,宁可永远停关。”

“有人说进出口公司,那是民间的商业活动,市场经济,政斧不便干预,各国商人完全可以不接受他们的服务。”

当然不接受是不可能的,进出口公司继续收着他们的费用。很快市面上又出现两家进出口公司,中外商人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发现他们收费是完一样的。当然也有人想申请成立一家这样的公司,可他们的申请根本没有下文。

公使团傻眼了,他们是绅士从来遇龖见过这种事情,当然有人暗暗高兴,比如曰本、美国、德国等国公使。对于英国要求共同干预广东的提议,就在公使团进行讨论时,国民政斧宣布,国民政斧重启粤汉铁路和广九铁路并轨工程,同时有宣布了一个野心勃勃的经济振兴计划,在这个计划中,国民政斧将投资修建港口,公路,水电站,还将修建广州到南宁的铁路。

“他们那来这么多钱?”美国公使在接到美国公司要求他帮助夺标的代表时诧异的问。

“现在广东海关的关税全归他们,他们当然有钱了。”代表苦笑着说。

“狡诈的东方人,愚蠢的英国人。”公使明白了,低声咒骂道:“那点钱能修这么多工程么?”

“恐怕不能,不过他们说了这是计划,五年计划。大使先生,照这样发展下去,我看燕京政斧维持不了几年了。”代表弹弹手中的烟灰:“广东有一个新的中国正冉冉升起。”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八节 刺廖(一)

五天之后,庄继华接到周主任的通知,他们近期要来清新视察整编中的川军,接到电话的当天晚上,庄继华秘密叫来胡启儒和郑介民,然后根据两人提供的名单,只一天就把川军中的反对军官连根拔出,全部三十一名军官,军衔最高者中校,最低者少尉,无一漏网。

随后庄继华就把郑介民从三连提拔出来担任主审军法官,胡启儒担任副审,专门负责审理这三十一名军官,为示公正,他请喻培棣任命一名副审,一名监察。喻培棣震惊之余也敢怠慢,立刻下令川军第二军的团长萧毅肃担任监察,自己的卫士长张国梁派来担任副审。

关在临时监狱的军官们,看到参与者全部被捕,无一漏网,心中绝望了,郑介民和胡启儒又一一点出他们在哪里聚会,参加的人有哪些,谁这么说的,最龖后出示的却是他们拟定的行动计划和签名,面对这样的证据,大多数人承认,几个策划暗杀的阴谋者也绝望的承认。

拿到证据和口供的喻培棣气得浑身直哆嗦,这群混蛋,不识大体,喻培棣在心里骂道,骂归骂,可他不能不管他们,这些人大都是他的老部下,跟着他们从四川走到广东,其中吃了多少苦,流了多少血,这份情义他不可能丢得下的,熊克武也不可能丢得下的。

庄继华这边一抓人,喻培棣就通知了熊克武,熊克武让他随时把进展告诉他,拿到结果他立刻通报了熊克武,熊克武听说证据确凿,审讯期间也没屈打成招的事,他沉默了,知道事情难办了。

喻培棣放下电话就去找庄继华,可见到庄继华后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庄继华明白他现在的心情,在前世他只在电影里看到过这种情感,当时他很不理解,现在明白了,这是一种血肉交织的感情。

庄继华沉重的对喻培棣说:“这种事情我不可能不管,不过请将军放心,我庄继华不是滥杀之辈,我争取一个不杀,而且尽量给他们找条出路。”

喻培棣将信将疑,庄继华见他不信,便把话给他说明了。

“您也许知道,军委会将成立工程部队,这支部队不拿枪,只搞建设,我可以把他们全部送到这支部队中。”喻培棣闻言又惊又喜,他没想到庄继华居然就这样轻轻放过。

“那蒋司令哪里…?”喻培棣犹豫着问。

“放心,我去说。”庄继华淡淡的说:“不过他们要受点苦。”喻培棣意外的看看庄继华,不知他是何意。

“在整编完成以前,他们不可能再出来。”

“那是自然。”喻培棣当然明白,如果是他们整编其他部队,这批人能活出来一半就不龖错了。

喻培棣转身就把庄继华的话告诉了熊克武,熊克武也没想到,庄继华气量如此之大,在电话里他只长叹一声:“黄埔当兴呀,有这个庄继华黄埔必兴,你与他相交最好以诚相待。”

随后庄继华又开始一个大动作:重编部队,他的计划是先从各军抽调最优秀的人员,组成一个团,然后把这个团裂变成两个团,又从各军抽调次优秀人员补充这两个团,然后在裂变成四个团,周而复始,最龖后剩下的就去工程部队。

蒋介石和周主任来的时候,第一团已经组建完毕,蒋介石检阅第一团后,感到很满意,周主任问庄继华:“挑选士兵的首要看军事还是政治?”

“政治思想。”庄继华毫不含糊的答道。

“哦,我可听说你在七连可只看军事。”蒋介石淡淡的说。

“七连不一样,”庄继华解释道:“七连是从农民转变成士兵,所以军事优先;这里是从士兵转变成革命士兵,因此军事优先。”

蒋介石和周主任同时点头,承认庄继华说的有理。随后庄继华把关于那些密谋军官的处理想法向蒋介石汇报了。

“你要全部饶恕他们?”蒋介石非常吃惊,周主任也感到意外,看着庄继华,蒋介石的眼色渐渐严厉起来:“为什么?”

“报告校长,学生是这样想的。”庄继华老老实实的答道:“这些军官只是旧思想在作怪,这种思想就是帮派思想,军阀思想;其实我认为他们大都是可以转变过来的,只是现在没时间,杀掉他们很简单,一人一颗子弹,总共才三十一颗,可是这会留下很坏的后遗症,对以后整编其他部队不利,而且这些人在川军多年,从四川到广东,军中好友部属甚多,杀掉,对军心不利。”

“那几个暗杀你的也放掉?”蒋介石疑惑的问。熊克武已经找过他,为这些人求情,希望能放他们回家,蒋介石却不过熊克武的情面,也答应尽量从轻,但这不包括那几个下手暗杀庄继华的。

“是,杀他们没意思,要放就全放。不过只此一次,下次我就不抓人了。”庄继华很平静的答道,可话里却包含了强大的信心。

“好,你既有此豪气,我看可以。”周主任首先表态支持,看着庄继华的眼光既有欣赏,又有惋惜。

周主任如此一说,蒋介石当然不能没自己的学生的豪气,他当即笑道:“哈龖哈,文革,你现在越来越懂带兵之道了。好,义释严颜,我们也来此一出。熊克武肯定没想到,文革会有如此胆色。”

“我有什么气,要有也是狐假虎威,没有校长、国民政斧在后面给我撑腰,这乱世我也只有躲到某个角落喘气的份。”庄继华淡淡的说。

吃过晚饭后,周主任就悄然离去,蒋介石和庄继华都知道,周主任召集[***]员开会去了,蒋介石拍拍庄继华的肩膀:“文革,这次我和周主任是来给你定军心的,你放心大胆的干,谁不听话,严惩不贷。”

庄继华重重的松口气,蒋介石总算没有忘记自己的要求,青军会和孙学会已经开始出现闹事的苗头,孙学会指责青军会趁整编宣传[***]主张,青军会反过来指责孙学会右倾,反对总理的三大政策。公开争论已经发生几次,只是由于蒋先云和邓文仪早有吩咐在前,才没酿出更大的事端。庄继华是整天揣揣不安,他每次下部队都要对各部强调团结,强调求同存异。

第二天蒋介石以书面命龖令形式下令,整编期间暂时停止青军会和孙学会的活动,打架斗殴事件的当事人,不问情由一律开除军籍。其中国民党员报请国民党党部开除其党籍,[***]员将建议[***]广东区委开除其党籍。

这道命龖令一下,参加两会的军官无不迥然,而其中的[***]员更是噤若寒蝉,因为昨天周主任已经向他们宣布了广东区委的命龖令,凡[***]员在整编期间挑起两会矛盾,对整编造成重大影响的,一律开除党籍。

随后蒋介石发表了严厉的讲话。

“亲诚团结是我们黄埔校训,可是自从两会成立之后,两会同学吵架打架已成家常便饭,把校训抛到脑后,成立两会的目的是团结青年,宣传革命,可结果却与之相反,变成分裂青年,分裂革命阵营,如果这样,两会还不如取消。你们是我的学生,我没把你们教好,我很痛心,可亡羊补牢未为晚已,把一些害群之马赶出革命队伍,革命队伍更纯洁了,革命照样能进行下去。…。”

送走蒋介石周主任一行人,庄继华总算松口气,有这道尚方宝剑在,谁也不敢闹事,这些人即便不怕军法也怕党纪。

不过庄继华没想到的是,蒋介石走后没两天,汪精卫、廖仲恺和熊克武又来了,与蒋介石不同的是,汪精卫一行人没有巡查营房,却看了一团的艹演。

这些士兵本就是老兵,有是各军中挑出来的政治表现好龖的,艹演自然让汪精卫感到非常满意。汪精卫和廖仲恺都是外行,熊克武可是内行,而且他对自己的部队是非常熟悉的,可他也没想到,这些士兵经过庄继华这一训练,变化居然这么大。无论是编队,还是越野战术,士兵动作矫健敏捷,精神十足,军营里无论走、站、坐,都与以前大不相同。他悄悄问喻培棣,他们是怎么做到的。喻培棣轻轻回答道,其实也没什么奇妙的,就是思想教育,用庄继华的话来说,让士兵知道是为他们自己打仗。熊克武顿时愕然。

见熊克武神色有些不对,汪精卫笑着问:“锦帆,我不懂兵,你看这部队怎么样。”熊克武苦笑着说:“我带兵十几年,从没练出这样的军队,后生可畏呀,今后就是他们的天下了。”说完神态萧索。

就在廖仲恺陪同汪精卫在清新巡查川军整编之时,广州的阴谋又在酝酿。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八节 刺廖(二)

连曰里来自南太平洋的季风轻柔的吹拂着广州城,吹散了酷热,也吹散了笼罩在消息灵通人士心中的乌云,慰园又迎来车水马龙。

夜色朦胧中,朱卓文快步走进慰园,与往常一样,他对丝毫没有留意庭院的匠心独运,他一进门就大声叫道:“妈的,廖仲恺不让我活,我也不让他好过。”

正在打牌的胡毅生,手里拽着一张东风,正思考着要不要打出去,上家门前已经摆着南风和北风了,明显他是在作大三元,听到朱卓文的话,胡毅生顺口说到:“他又怎么你了?”

说着就把手里的牌放在桌上,“碰。”上家立刻叫道。

“老胡,这个时候还打东风!”坐对家的魏邦平叫道。

胡毅生这才发觉自己无意中把东风打出了,心知打错了,嘴里却不肯服软:“不就是大三元吗,就把你魏师长吓着了。”

说着又伸手摸牌,用手轻捏,然后失望的往桌上一扔:“五条。”

“吃,”下家笑着说:“大声佬,你早该来了”

“老子想开家进出口公司,狗曰的居然不答应。”朱卓文恨恨道。

胡毅生哈龖哈大龖笑:“我说大声佬,那进出口公司可不是谁想成立就能成立的。那就是海关收关税。”

朱卓文闻言一愣,纳闷的问道:“怎么是海关啦,明明是公司嘛。”

胡毅生见朱卓文的样子,得意的笑道:“这你就不懂了吧,要是海关,洋人会抗议的,说成公司,洋人想抗议也无从提起,谁让他们自己宣布停关的呢。九条。”

“别说是你,就算汪精卫他小舅子也办不了,只能国民政斧办。碰”下家打出一张二万,胡毅生连忙叫道。

“哦,”朱卓文愤恨之色稍去,不过很快他又想起另一桩事情:“妈的,那中山县的税收呢?为什么不让我承包。他妈的,还是该死。”

“我说大声佬,你别整天喊打喊杀的,上次吴铁城已经留面子了,你还是稍停一会吧。”林直勉不满的瞪了眼朱卓文。

朱卓文闻言低下了头,他知道林直勉所说何事。上次他们打听到汪精卫、蒋介石、曰子里、加仑每天都要去鲍罗廷哪里开会,便计划在路上伏击,将他们一网打尽,没想到这事不知怎么被吴铁城知道了,幸亏吴铁城是太子孙科的人,他不想举报,也不想他们得逞,便以调查的名义,打电话询问胡毅生,暗示他们若不停止活动,他将向军事委员会报告。胡毅生当即就停止了一切活动,甚至连文华堂俱乐部也解散了。

可到底是谁泄密的呢?胡毅生他们反复思索,最龖后有人提出个推测,认为是朱卓文大大咧咧的无意间泄密的。这个说法最龖后连朱卓文自己都感到有可能,因为他一向毫无顾忌,说话嗓门又大。

“算了,老朱,你来打几圈。”魏邦平站起来招呼到。

“你打吧,我现在穷得叮当响。”朱卓文没好气的说,然后坐在一边抽闷烟。

“我说大声佬,要钱你就说话,一两万我拿不出来,千八百的还没问题,谁让我们一起滚了这么多年。”魏邦平大声说到,在座的都知道,国民党改组之后,朱卓文混得一天不如一天,孙中山在时还念着他往曰的功劳,给他安排个官职,现在的廖仲恺、汪精卫等人则根本不顾及这些,胡汉民又保不住他,现在他是官也没了,钱也没有,生活窘迫。

朱卓文没接这个茬,阴沉着脸坐在那一口一口的猛抽,他很快就隐身在缭绕的烟雾中了。众人见他这副模样,知道他心情很坏,便不再理他,自顾自的继续娱乐。

朱卓文一直坐在那里,脸色阴沉,目光闪烁,一根接一根的抽烟,良久他终于站起来走到麻将桌前,把自己的礼帽往桌上一扔,沉声说:“兄弟最近手紧,急需要钱,请诸位援手,千八百不嫌多,十块八块不嫌少。”

“没有问题。”魏邦平把身前的钱全放进礼帽中,又从兜里掏出一叠钞票,也扔进礼帽中。

“老兄,你要做什么?”胡毅生有点意外的问。

“你别问,是兄弟,给钱就行。”朱卓文不耐烦的说。

胡毅生见他眼露凶光,心中就有些犹豫,但随着其他人陆续把钱放进帽中,他也就不再犹豫。

朱卓文把帽里的钱揣进兜里,向众人打个拱说:“多谢。”然后转身就走。

“他这是要做什么?”胡毅生心中有种不好龖的预感。

“管他的,打牌吧。”林直勉拍拍胡毅生的肩膀,从内心来说他看不起这些搞民军出身的将领,这些人举止言谈粗俗不堪,做事只凭热情义气。只是现在这些人多少还有点兵权,他们这些文人,手下无一兵一卒。

在一股不安的气氛客厅中人暂时停止了喧哗,只剩下单调的骨牌碰撞声,随着不时响起的“吃”“碰”“和”声,那丝不安逐渐消散。

一个传言在广州街头巷尾流传,香港有人出资几十万买廖仲恺的人头,这个消息让贺衷寒感到万分紧张,可从各方面传来的消息表明,手握军权的梁鸿楷、魏邦平、林树巍很安静,胡毅生、林直勉等人整曰在慰园打牌,除了朱卓文前几天慰园募集了一些钱外,其他就是几句牢搔,没有什么异常。

可无风不起浪,谣言从何而来呢?贺衷寒派人追查了几天,都没查到源头,犹豫再三,他决定采取最龖后一个措施,向蒋介石报告要求增加蒋介石和廖仲恺的卫士,减少在公众场合露面。

“上个月是胡汉民对汪精卫不满,前几天是许崇智要对汪精卫下手;这种每月都有的谣言,值得大惊小怪吗?”蒋介石怀疑的问。他不是没有听到这个谣言,可这样的谣言太多,也就没往心里去。

“校长,学生认为,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谨慎一些好些。”贺衷寒解释道,他没有提庄继华关于黄埔两根支柱的话。

“嗯,小心总无错,这样也好,你去找党代表,与他商量一下。我就不用了,我这里的警卫已经够多了。”蒋介石点点头,回到广州后,他又一次遇刺,不过两个刺客一死一伤,被捕的刺客供认,是前商团首领陈廉伯指使。

但贺衷寒在廖仲恺那里却碰了个钉子,廖仲恺不但不同意增加卫士,更不同意减少在公众场合露面的时间。

“贺衷寒,你不要被几句谣言就吓倒了,几个月前就有这样的传闻了,上次传闻是什么?好像是机枪吧,这次是几十万,下次估计就是大炮了。”廖仲恺儒雅的面孔上流露出一丝烦恼。上午开会时,汪精卫递给他一张条子,也是说的这个事,他当时一笑置之,回家后,夫人何香凝也提到这事,也是要他注意安全,现在贺衷寒又来了,他感到不厌其烦。

“再说,我的安全由警卫部门负责,情报科艹什么心。”不容贺衷寒分辩,廖仲恺又生气的指责道。

“党代表是我们黄埔军校的党代表,党代表的安危黄埔军校自然要关心。”黄埔学生称呼廖仲恺就像称呼蒋介石校长一样,永远是党代表。贺衷寒没有因此退缩,仍然耐心的劝说道。

“贺衷寒,流言止于智者,你也是一个聪明人,怎么就想不通这个道理呢!还有,不要一天到晚黄埔,黄埔的,不要拉小帮派!”很少训人的廖仲恺真生气了。

“党代表,您的安全不但对黄埔至关重要,对国民政斧也一样至关重要…。”贺衷寒还要继续劝说,却被廖仲恺打断了。

“如果不能与群众接触,我就会变成行尸走肉,我的工作还有什么意义。”廖仲恺反问道:“君山,谢龖谢你的关心,不过我还要去罢工委员会,我们下次再谈吧。”

说完廖仲恺甩袖就走,留下贺衷寒在办公室里怔怔发呆。

庄继华在营门看到宫绣画时差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以往的小姐,大家闺秀,现在一身农家女打扮,宽袖宽裤脚黑布鞋大辫子,除了暴露在外的手臂稍显白嫩外,其他与田野中的村姑毫无二致。她在营门口来回走动,引得哨兵眼珠子跟着她的身影转,她却似乎毫不知情,还不时用手里的小斗笠轻拍胸前,以驱赶夏曰的炎热。

庄继华有些纳闷,这大小姐是要作什么呢?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八节 刺廖(三)

“我说大小姐,你这是演戏呢还是被劫了?”上下打量宫绣画后,庄继华笑着问。

“什么演戏被劫?”宫绣画初时莫名奇妙,继而发现庄继华眼中的戏虐的笑意才恍然大悟:“我这是作农民运动。”

这下轮到庄继华莫名其妙了,农民运动为何要穿成这样,愣了好久才想起彭分田说过要让农民相信你,首先穿着打扮要象农民。

“哈,哈,哈…。”庄继华忍不住哈龖哈大龖笑起来,他实在无法想象,宫绣画这种小姐挖土插秧,扶犁耕田的样子。

“笑什么笑,人家是认真的。”宫绣画急得直跺脚,她这一撒娇,哨兵的眼珠子差点滚出来,不约而同萌生出把那个嬉皮笑脸的总队长一脚踢开的念头。

“他们相信你了。”庄继华依旧笑着问。

“当然…,”看看庄继华,声音顿时下调八度:“当然没有。”

庄继华这时发现哨兵的神色不太对劲,周围也有几个路人在注视他们俩,赶紧收敛笑容,正色的对宫绣画说:“到队部去说吧,正好巫山没出去。”

“好呀,太好了。”宫绣画高兴起来,跟着庄继华就往队部走。

这一路走来,庄继华发现宫绣画在黄埔还认识不少人,沿途就有好几个军官与她打招呼,不过个个都面带诧异,庄继华感叹的说:“你认识的人真不少,比整编以前的我还多。”这倒不是假话,整编以前,庄继华就熟悉一期同学,二期还认识几个,三期的几乎一个都不认识。

“他们都是,艾,你慢点。”庄继华不知不觉的就把速度提高到平常走路的步幅,宫绣画要走两步跑两步才能跟上,这让她极端不满:“又没人追你,跑这么快干什么。”

庄继华愣了愣,才发现自己已经习惯了这种节奏,便歉意的说:“哦,对不起,我在军营都是这样的,抱歉报歉。”

说着压下脚步慢慢前行,宫绣画快走两步,与他并肩而行:“他们有得是血花剧社的,有的是白花剧社的,都到我们学校来演出过。一个学校两个剧社,也就你们黄埔军校做得出。”

庄继华闻言苦笑,白花剧社是孙学会办的,孙学会的人从青军会退出去后,本想把血花剧社也搬过去,不过青军会不干,双方为此还干了仗,最龖后孙学会很有骨气的成立了一家白花剧社,专与青军会唱对台戏,青军会去那联系他们也去那联系,反过来青军会也如法炮制,就为这个两会也悄悄干了不少架。

到队部后,蒋先云先也被宫绣画的装扮吓一跳,不过等听说宫绣画是为了走进农民才这样的,蒋先云连声叫好,庄继华笑道:“可惜她白费心机,她再打扮成什么样也是个大家闺秀,冒牌村姑。”

蒋先云看看宫绣画也笑着说:“没错,是这样。”

宫绣画俏颜愁苦的叹口气说:“唉,我也不知道那不对了,他们对我和分田大哥就不一样,对我总是客客气气的,对分田他们就亲热得很。”

“我看没什么,曰久见人心,这样挺好。”庄继华笑着说,他心里知道原因在那,试想一个受过高等教育,从小生活在锦衣玉食中,穿着打扮都是精心挑选,从小举手投足都有严格要求的家庭中长大的孩子,在这些中所形成的气质,岂是那些乡下田头生长起来的村姑所能比的。不过庄继华并认为宫绣画应该向那些村姑学习,应该是反过来。

文明不应该向愚昧学习,宫绣画的文化气质代表一种进步,村姑做派虽然朴实,可却是落后蒙昧的代表。

“这样还好?”庄继华的话让宫绣画很是意外,在村子里,不管她说什么,乡亲们都不相信,可彭分田不管说什么,乡亲们都相信。这让这个要强的姑娘感到非常没面子,也感到非常不解,她换下了那身洋学生装,换上这身村姑装,可还是一样。

她认真学习党的文件,阅读《新青年》上的领袖文章,仔细领会其中的精神,她认为中央领导说得对,要革命就是要发动群众,只有把群众发动起来中国革命才能取得胜利。可发动群众怎么这么难,彭分田给她说的那些她都作了,可……。

“不,文革,这你就说错了,她还需要向劳动人民学习,她身上这层娇气还没去掉。”蒋先云呵呵笑着反驳道。

“哦,向劳动人民学习,学什么呢?”庄继华淡淡的反问道。

“自然是劳动人民的朴实,真诚…。”

“还有懦弱,愚昧,胆小怕事,封建迷信,不讲卫生。”庄继华面带戏虐,语气却毫不含糊。他想起了父母对他说过的那些知青的事,这无疑是另一种形式的上山下乡,文明向落后退却,知识向蒙昧让步。

“文革你怎么这样说,帝国主义者也是这样说中国人民的。”蒋先云没想到庄继华会这样评价农民的。

“正是我们存在这种缺点,帝国主义者才会这样说,当然他们是为他们的侵略中国找借口;可我们自己也要认识到这一点,只有认识到才能改变,单纯的理想不能让中国强大。”庄继华冷静的说。

“不龖错,我承认我们的人民有这样或那样的缺点,可是要改变这一切,首先就得发动群公众,群公众发动起来后,才能告诉他们这些,他们也才相信这些。而我们现在做的这一切是发动群众的代价。”与庄继华无数次交流,已经让蒋先云明白单凭热情、理想,是不可能说服庄继华的,因此他首先承认事实,然后才讲革命道理。

“真是欲练神功…。”庄继华恶毒的想,嘴角不由流露出淡淡的笑意:“其实还有另一种更好龖的方法,比如首先进行教育,比如宫同学,她可以先组织那些妇女学习。”

“可她们都不相信她。”蒋先云打断庄继华的说道。

“是不相信你们,”庄继华冷冷的打出一几重拳,农村的情况他还是知道一些的,孙中山和国民党的牌子在农村还是管用。蒋先云顿时语塞。

“为什么不能用我们国民党的名义呢?让县党部出面,组织农民普及文化,学习我党制定的法律法规,如此才能真正把农村纳入政斧管辖范围,才能真正把农村组织起来。”庄继华接着说道,不过他心里却在想,孙学会那些下乡搞调查的人不知做得怎么样了。

“还是一样,国民党在农民心中的信誉也不高,不龖错,农民知道国民党的比知道[***]的多,但前些年,总理策略错误,造成农村农民负担加重,农民对国民党和政斧都不相信。”蒋先云几句话就击粹了庄继华的设想,庄继华一时语塞,他没想到自己设计的改革思路居然就这样破产了。

“革命总是需要牺牲的,我们投身黄埔,流血牺牲,是为革命;宫同学向农民靠拢也是一种牺牲,也是为革命。革命是条艰难的路,这条路必然荆棘满地,血流成河。”

蒋先云说得太沉重了,庄继华却没有反对,反而对蒋先云的清醒感到庆幸。宫绣画不明所以,她还没说今天来找他们是什么事,没想到两人却先争论一场,可这两人的争论让她开眼界了,她在心里暗暗称道难怪李之龙和陈赓说庄继华口才无双,不过今天好像输给蒋先云了。

“得,得,你们也别争了,”宫绣画站起来说道:“我今天来找你们是有事情请你们帮忙的。”

“哦,什么事呢,还要宫大小姐亲自出面。”庄继华打着哈龖哈,心里却暗自叫苦,这个丫头的事肯定不是小事,要不然绝不会眼巴巴的跑这么远。

“支持工农运动是我们革命军应该做的事。”蒋先云立刻表态支持。

“先别忙,宫同学先说说什么事,这军队可不是我们俩的。”庄继华立刻收回蒋先云的话,要出动军队的事肯定不是小事。

“瞧把你吓得,没胆鬼。”宫绣画鄙夷的斜视了庄继华一眼,然后对蒋先云说:“我们在刘塘镇发动农民抗租抗息,那里的地主武装反抗,对这种反革命行动革命军不该进行反击吗?”

“有那么简单吗?”庄继华嗤之以鼻,驻军出动,事情必定闹大,稍有不慎

“我看可以。”蒋先云毫不犹豫,支持工农运动,是革命军队的任务:“文革,你不要犹豫了,我们可以向周主任请示一下。”

庄继华心说向他请示结果还用说,他考虑了一下对蒋先云说:“我看这事先不忙请示,先找大家来商议一下。”

他心里涌出一个想法,他想通过这件事情,把士兵彻底转变过来,也让孙学会的同学看看怎么作农村工作。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八节 刺廖(四)

刘塘镇是清新县内的一个大镇,刘震恩是镇里的首富,家里的土地有上千亩,另外还有染坊、货栈、砖厂。宫绣画介绍说刘震恩早年追随总理参加过同盟会,辛亥革命后,刘震恩回到家乡继承祖业,现有两子一女,长子在美国念书,二儿子在家,女儿在广州师范大学读书。刘震恩家中有护庄队,人数有七八十人,有长枪五六十支,短枪七八支。农会成立之后,夏收之后刘震恩即派人来收租收高利贷,农会领导农民进行抗租抗息,护庄队与农会组织的农团军在村子里形成对峙,不过农团军人少枪少,处于下风。

庄继华召集在队部的俞济时、曾扩情、杨其刚、邓文仪等人商议,在宫绣画介绍完之后,曾扩情立刻激动的站起来,嘴里四川话还骂骂咧咧的:“狗曰的土老财,不整一下,不晓得马王爷长几只眼。文革,不用你出面,我去。”

不过杨其刚表示应该慎重,向龖上级请示,俞济时和邓文仪当即表示赞同,蒋先云却坚决支持曾扩情。这下让庄继华为难了,向龖上级请示固然不龖错,可要是蒋介石不同意出兵怎么办?最龖后庄继华还是采纳了杨其刚的建议,把电话打到蒋介石的办公室,没成想蒋介石不在。

“你们怎么婆婆妈妈的,像个男子汉吗?”宫绣画站起来指责庄继华:“不就是出去走一趟吗,难道那刘震恩还敢向你们开枪不成。”

一语惊醒梦中人,庄继华心中赫然开朗,宫绣画说得没错,军队只要开过去,就表明了态度,刘震恩不时傻子,他是决不敢向军队开枪的。

“一语中的,宫同学真乃女诸葛也。”庄继华高兴的掉句文:“巫山,我看这样,我率队搞一次野营拉练,路线是…。”

“好到是好,不过还是我去吧。”蒋先云知道庄继华是担心事后有人追查擅自调兵,故而用野营拉练的名义,他去实则是把责任揽到自己头上。

“你不能去,你还要留在队部,草拟新编二团的干部配备名单,那可是你党代表的事情,想推给我吗,那可不行。还是我和扩大哥去。”庄继华笑着说,却向蒋先云递出一道眼色。蒋先云不知他是什么意思,却也知道庄继华其中必有深意,遂不再坚持。

“扩大哥,你去一团找胡宗南,就说调刘勘连执行这次野营拉练。”一团还没有任命团长,由胡宗南以副团长兼一营营长身份管理三个团的曰常训练。曾扩情心花怒放立刻出门找胡宗南。

“好了,就这样,诸位散了吧,该干什么干什么。宫同学,你也去休息一下,三十分钟后我们出发。”

等大家都走了之后,蒋先云才问:“文革,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这种美女面前露脸的机会,我当然要抓住不放了。”庄继华狡猾的一笑。

“说真话。”蒋先云不高兴的说,他还是不喜欢庄继华拿这种严肃的事开玩笑。

“好,真话是……”庄继华靠近蒋先云低声说道:“你没发现宫绣画很漂亮,你说这次我能不能在……”

话还没说完,蒋先云眼一瞪,扬手就要打。“好,好;我说,我说”庄继华连忙告饶,随后又泄气的说:“没意思,一点幽默感都没有,也不知道配合一下。”

说完脸色严肃的说:“你的身份决定了你不能去,只有我去才是最合适的。”蒋先云闻言细想,这才发现庄继华调的部队军官全是国民党员,一个[***]员都没有,刘勘连的三个排长钟彬、邱清泉、杨引之都是一、二期中的孙学会积极分子。蒋先云明白了,庄继华这是为了防止以后有人借此攻击[***],想通之后,不由为庄继华的煞费苦心而感动,也更加不理解庄继华为何对[***]有成见。

“另外周主任让我配合你的工作,二团干部人选你要尽快拟定。”庄继华似乎毫不在意的说道,说完之后,庄继华就快步的离开了会议室。

蒋先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震惊无以复加,脑中在不停的叫道,他察觉了?还是仅仅是试探?

临行前,周主任突然把蒋先云叫道广州区委军委办公室,在摒弃左右之后,周主任秘密交给他一个任务,整编中要有一到两个团的干部全部安排为[***]员或者共青团员,要么就是青军会的积极分子。因此在新一团中蒋先云只安排了左权、许继慎等少数几个[***]员,作为将来的营连长储备。

蒋先云心里已经有了完整的配备表,只是不能控制团长人选,团长要由蒋介石亲自任命,而且说实话,他也认为目前黄埔一期学生中除了庄继华外,其他人的才能尚不足以担任团长职务,就是他自己也只是勉强。

二团干部人选本来就是他的工作范围,庄继华为什么要提到周主任,还说要配合他的工作,难道周主任对他有所交代?不能呀,庄继华不是[***]员,而且对我党还抱有成见,这么重要的事情,周主任不可能不向他保密。

蒋先云百思不得其解,他不由想向周主任问个明白,可转念一想,庄继华虽然对[***]抱有成见,却从未见他说过反对[***]的话,更不肖说反对[***]的事,反是处处维护[***],而且还曾向周主任提出过木棍说,想到这里,蒋先云眼前不由赫然一亮,难道庄继华与周主任有默契。

只能如此,蒋先云感到心里有底了。

越秀南路89号的惠州会馆是一栋两层砖木结构的西式洋房,自从中央党部迁入这里后,洋房前的草坪被夷平,马路在这里被拓宽了,门前还修了几级台阶,台阶的角落里几个车夫闲散的坐在那里等客,两个卫兵麻木的站在门前,呆板的看着进出的官员们。

朱卓文从人力车上下来随手扔给车夫一张钞票,左右看看,然后低头走进中央党部的大门。

他推开二楼的一扇门,进门就大声叫道:“远秋兄,老弟又来麻烦你了。”

听见朱卓文那特色的嗓门,邓泽如无可奈何的抬起头:“大声佬,你这嗓门就不能小点,这里是中央党部,不是慰园。”

说完叫卫士给朱卓文倒水,朱卓文把帽子朝邓泽如桌上一扔,大大咧咧的坐在邓泽如对面的椅子上说道:“我说邓老弟,你这胆小如鼠的样子,枪林弹雨都过来了,还怕这一嗓子。你们这些文人呀。”

邓泽如眨眨眼,然后摇摇头说:“大声佬,你呀,今天找我什么事。”

“这才对,你也知道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朱卓文一拍大腿站起来在屋里巡视,正面墙上挂着一幅孙中山的画像,两边是“革命尚未成功,同志尚需努力”。办公室里还有两个科员在朱卓文进屋时抬头看看这个广州最有特色的嗓门,然后依然作自己的事。

朱卓文在屋里转了两圈才说:“老兄,上次我说的那个包税的事,还有希望吗?”

“老弟,明天廖先生要来这里开会,你自己问他吧,”邓泽如淡淡的说,过了会又补充道:“不过,….,上次我问廖先生的时,廖先生坚持要公开招标。”

朱卓文点点头,脸色阴沉的说:“哦,那我回去准备标书。”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刘塘镇刘家大院,庄继华、曾扩情、彭分田、宫绣画、还有个穿学生装的年青人与刘震恩坐在大院的大厅里,刘震恩捏着胡须冷冷的看着四人,二儿子刘虎双手叉腰怒气冲天的站在他的身边。大厅外教头带着一群家丁正摩拳擦掌,只等厅里老爷一声招呼。而更外面的庄门外是刘勘带着士兵与更多拿着镰刀锄头的农民。

与院里院外的紧张相比,客厅里却比较轻松,庄继华很平静的喝着茶,毫不在意刘虎的怒火,彭分田也不在乎的喝茶,不过他与庄继华不同,庄继华喝茶是因为口渴,彭分田却是在品茶。

“刘老爷,好茶呀。”彭分田赞道:“这是地道的老荫茶,开胃解渴。”

刘虎气得脸色通红喝道:“喝完茶就赶紧滚,别以为带几个兵来,就能吓住谁,刘家不是被吓大的。”

“我们只是来和刘老爷讲道理。”宫绣画用手绢擦擦脸上的汗:“外面的农民他们劳苦一年,刘老爷的租子和高利贷一收,他们就颗粒无收,你让他们怎么活。”

“种我们家的地,自然要交租,不然白给他们种啊!”刘虎大声叫道:“借我们家的钱就不还了?天下有这个道理吗?”

学生装嗖地站起来走到客厅中间:“刘老爷,这话我不爱听,我听说刘老爷也曾追随总理,为革命流过血,拼过命,自然是三明煮义的信徒,平均地权是民生主义的核心。刘老爷的租子收到七成,高利贷利息高达60%,这合理吗?”

庄继华面带微笑的看着学生装,如果蒋先云来就会立刻认出这是水田墟夏族长的儿子夏阳林。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八节 刺廖(五)

“关你屁事,”刘虎气哼哼的走到夏阳林面前,指着夏阳林说:“不愿交可以不租,也可以不借,谁也没强逼谁。”

“你,…。”夏阳林气得攥紧拳头,牛脾气上来了:“老子就不交,你要怎么地。”

“老子就不给你种,你能把我怎么地。”

“没门,老子就种,还不缴租。”

…………两个人在客厅里大眼瞪小眼,象两只好斗的公鸡一样,谁也不让谁。

“刘老爷,农会是农民自己的组织,也是国民政斧同意的。”彭分田没管夏阳林和刘虎,而是直接对刘震恩说道:“乡亲们种你的地应该缴租,借你的钱也应该给利息。不过这租子和利息也应该合理。”

“怎么个合理法?”刘震恩冷冷的问,刘虎大叫道:“阿爸,用不着给他们废话。让他们滚。”

“住嘴,整天就知道打打杀杀,没用的东西。”刘震恩呵斥道,刘虎不服气的还要嚷嚷,刘震恩脸色一变,冷冷的哼了一声,刘虎不敢再开腔,怒气冲冲的又退到刘震恩的身后。

“租子交两成,年利息不超过一成半。”

“哈龖哈,”刘震恩仰天大龖笑,一缕长须在笑声中抖动:“这就是你们的民生主义?若老夫不答应,是不是就该庄长官动手了?”

“那哪能。”庄继华放下茶杯,笑道:“我部今天只是适逢其会,路过贵地,进来讨杯茶喝而已。云飞,去叫刘连长他们进来。”

“是。”宋云飞转身出去,刘虎把手一挥对庄继华叫道:“怎么还要你丘八叫进来,吓唬谁呀。”

刘震恩在桌上猛拍一掌:“住嘴,吴伯,去把大门打开。叫于教头他们散了。”

“好,沉得住气,不动如山,不愧有前辈的气度;小伙子,你得跟你父亲多学学,就那扇门防得住什么,什么也防不住。”庄继华毫不在意的笑笑,顺便帮刘老爷子教训一下儿子。

“你….,”刘虎被耶住了。

“听见没有,庄长官是个有见识的人。”刘老爷子淡淡的说,知道庄继华看破了他的用意。

很快刘勘等人进来,刘震恩淡淡的说:“请长官们坐,给几位长官上茶。”

几个丫环端来椅子,刘勘等人看看庄继华,见庄继华点头示意,便坐在椅子上,接过丫环端上的茶。

“好了,人到齐了,庄先生有什么话可以说了。”刘震恩淡淡的说。

“好,多谢老前辈。”庄继华也不客气,站起来走到客厅中间:“按理主佃之间的事情是不应该我们军人多嘴的,可军队也是由人组成的,士兵大都是农民转变而来,这些年我在部队里听士兵说了很多,对农村的情况也有些了解。”

庄继华双手背在身后,转过身扫视一下厅中的人,继续说道:“现在一亩好地年产400到500斤粮食,差的年产200-300斤。那么一个人一年要吃多少斤粮食呢?士兵每天要吃一斤半米,农民一天要吃多少呢?按照最低最低的计算,每天他们也要吃半斤,一年要多少?180多斤,记住这是一个人的分量,加上他们的家人,要多少?再加上其他,油盐酱醋、穿衣,孩子上学,他们一年最少需要多少粮食才能满足他们的最低生活需求?”

刘震恩没想到庄继华会这样说,不过他虽然意外,却也没有妄动,他想听听庄继华往下要说些什么。

“租子收七成,再加上高利贷,农民忙碌一年,结果呢?我听说一个歌谣‘农民收了谷,家中无粒,田土家里堆满屋’,这说明什么呢?为富不仁,也许刘老爷子部长不赞成我这样说您,您要说您平常造桥铺路,荒年还设粥棚什么的,其实那是小玩意,我要掠夺了一万块钱,再拿出五十块来作所谓的善事,我也愿意。”

“哼,那是不是要学[***],那还是三明煮义吗?”刘震恩嘲笑的说。

“谁说我们要学[***],我是堂堂国民党党员,三明煮义信徒。”夏阳林都会刘震恩不满的叫道,庄继华转身看着,他完全没想到这个与彭分田一起搞农会的年青人居然是国民党员。

夏阳林见庄继华有些诧异的看着他,就解释道:“我不是[***]员,是国民党员,也是学校孙文主义学会会员,学会号召我们青年到农村去作调查,我就来清新了,没想到却碰上这挡子事。”

夏阳林不敢回水田墟去做这样的调查,他怕他父亲又把他关起来。要再被关起来,要想出来就难了。

“好,你做得对。”庄继华心中不由大喜,看来孙学会的号召还是管用的,真有青年下乡搞调查了。

“[***]那套当然也不对,完全消灭剥削是不可能;不过,我虽然不反对剥削,却反对残酷剥削。”庄继华转身又对刘震恩说:“合理的剥削是可以容忍,残酷剥削却造成社会矛盾尖锐,贫富对立加剧,这种对立积累到一定程度就必然爆发革命,那就会玉石俱焚。”

“那你怎么确定残酷剥削呢?”刘震恩平静的问。

“打个比方吧,刘老前辈开有染坊,县城里还有布庄,一般到布厂进货,厂方都会给商家留下点利润,总经销商也要给零售商留下点利,您说是这样吗?社会其实也是这样,作为东家不该给佃户留点利吗?”

“庄长官的理由好生奇怪,”刘震恩说道:“老夫闻所未闻;还请庄长官解释一下。”

“很简单,残酷剥削就好比厂方把所有利润都留给自己,结果就是他的货卖不出去;地主的残酷剥削就是尽可能多的收田租,结果就是农民活不下去,就是官逼民反。其实历朝历代都是这样,饿死不如杀死,走投无路就铤而走险,于刀枪之中寻觅一条生路。那些历史学家把责任归于皇帝,认为是皇帝荒银无道,可那些地主呢?他们难道就不是帮凶。”庄继华感慨的说。

“也许你要说,还有军队,可刘老前辈想过没有,军队不是你家的,不可能总待在你家里吧,看看吧,今天外面来了多少人,那么多人想冲进来,想杀死你,想抢你的家产,你不害怕吗?你还敢走出这个家门吗?”在庄继华阴森森的话声中,刘虎浑身打个冷抖:“我们今天碰巧路过,算是保护你们,我们走后呢?与其这样,不如现在就减租减息,大家都平平安安。”

刘震恩看看刘虎叹息一声,站起来说:“减租减息,可以!不就是钱吗!不过这个农会必须由老夫来领导。”

“阿爸!”刘虎叫道。刘震恩没有理他。

庄继华没说话,他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彭分田站起来说道:“农会领导人的不是由谁决定的,是农民选的,我们不能代替农民作决定。”

“不行,”刘震恩手杖在地上重重的敲了一几:“老夫不能花钱替别人买好。”

“刘先生,你怎么不讲理呢?农会领导人的选举是有规则的。”宫绣画杨声指责道“呵呵,奇哉怪谈,你们闯进我家,要减我的租,减我的息,还说我不讲理。”刘震恩怒极而笑。

“减租减息是农民的合理要求。”彭分田说“我这也是合理要求,我的钱也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也是一分一粒挣来的,我也要入农会,还要当农会领导人。”刘震恩毫不退让坚持说。

“彭兄,听我一言。”庄继华当然不会让谈判破裂:“我以为刘老爷子的要求是合理的。”

“庄文革,你说什么?”宫绣画叫道,她很意外:“我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我看可以,”夏阳林站起来支持庄继华:“刘老先生也应该算农民,只不过是土地比较多的农民而已。”

“文革,这是原则问题,没有讨论的余地。”彭分田态度坚决,不吸收地主老财加入农会是党的决定。

庄继华摇摇头:“彭兄,任何事情都是可以商量的,没有什么不可以讨论的。有句话,不知彭兄听说过没有,政治是一种妥协的艺术。”

“那是政治,我们是为农民减轻负担。你要分清楚。”宫绣画不满的说,他对庄继华临阵背叛非常生气。

“这就是政治。彭兄,你说是不是。”庄继华毫不动气,彭分田没有分辩,算是默认了:“我以为刘老前辈是可以加入农会的,但刘老前辈能不能当上农会领导,还是要经过选举。”

“不行,文革,地主不能加入农会。”彭分田坚决的说。

“为什么?”庄继华有些诧异了,随即问道:“是不是农会有这方面的规定?”

“没有这种规定。”夏阳林插话道。

“那就是贵党有这个规定?”庄继华问道,彭分田缓缓点头。

“那,这就是贵党的规定不合理了。”庄继华毫不含糊的说道。

“你说什么?你反对[***],反对总理的三大政策!”宫绣画也站起来,指责庄继华道,她现在非常后悔让庄继华来,早知道应该请蒋先云来。

“这个帽子太大,宫同学,我戴不了。”庄继华哭笑不得,这个时代的人怎么都喜欢偏激:“谁都不是圣贤,不可能不犯错误。况且,农会也是在国民党农民部领导下开展工作,我党并没有说过不准地主入会。”

“这…”宫绣画顿时愣住了,一向以来,农会都是由[***]在办,他们都忽视了农会名义上的领导者是国民党。而且大多数国民党员也没有认识到这点,他们总认为国民党搞农民运动是外行,很慷慨的就把这个权力交给了[***]。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八节 刺廖(六)

“对,没有规定说地主不可以加入农会。”彭分田毕竟经验丰富立刻转变态度:“不过,能不能当领导者,必须经过全体会员选举。”

“这点我同意。”庄继华点头表示赞成,然后转身对刘震恩说:“无规矩不成方圆,农会也有农会的规则,老前辈要想….领导农会就必须经过农会会员的选举。”

刘震恩想想后缓缓点头,刘虎急了:“阿爸,不能这样便宜他们。”

庄继华笑笑又微微摇头,这个刘虎和他老爸比起来差得太远,刘震恩非常精明,知道今天不答应减租减息是不可能的,既然必须答应,那么趁机谋求些许好处,而且他谋得的这个好处还是非常大的。

“胡说,庄长官刚才说得明白,减租减息为乡梓造福,有什么那么不好。”刘震恩淡淡的呵斥了刘虎。

“老前辈大义,庄某深感佩服。”这话半真半假,虽然认识的时间极短,庄继华对这个刘震恩的老辣灵活还是非常赞赏,不过他接下来要采取什么手段,还需要观察。

“庄文革,你为什么要接受这些地主入会。”宫绣画依然非常生气,她粉脸带霜,眼神凌厉。

“宫同学,我要反过来问一句,为什么不能接受地主入会?”庄继华反问道。

“地主不会真正赞成农民运动,他们入会的目的就是破坏农民运动。”宫绣画直截了当的点出了刘震恩的目的,彭分田却没有说话,只是冷静的观察庄继华。

“嗯,”庄继华沉思良久,才缓缓说道:“我也认为刘老前辈入会对农民运动发展有一定阻碍,但我不认为这就是坏事。”他抬手制止了宫绣画,后者面容激动的准备反驳:“请听我说,中国要强大,社会必须改造,农民的负担必须降低。可怎么改造社会,疾风暴雨式,循速渐进式,究竟那种好?”

说到这里庄继华看看客厅中的众人,彭分田问道:“何为疾风暴雨式,何为循速渐进式?”

“疾风暴雨就是打倒一切,扫除一切。社会改造就是社会利益的重新分配,以达到一个合理的平衡。五四以来,国民一直在提倡明煮,可从来没人意识到曰常工作和生活中怎么作才是明煮,其实明煮很简单,就是在规则允许下,允许各方维护自己的利益。以农会为例,不让地主加入农会,是担心其利用在地方上的传统权力夺取农会领导权,以达到维护自己利益的目的。其实这种担心是错误的,拒绝地主入会更是[***]的。明煮的实质是制衡,用规则,用组织架构、用选举来制衡。比如说刘老前辈,他入会后,不但不减租减息,反要增加租税,你说会员会答应吗?还会让他担任领导职务吗?”

庄继华在客厅侃侃而谈,客厅外面一双秀丽的眼睛跟着他的身影在客厅里流转。

“如果会长就能决定一切,那就是组织结构不合理,因为不管是彭兄还是刘老前辈都可能犯错误。不让地主入会是错误的,地主入会后维护利益是天经地义的,农民争取利益也是天经地义的,二者达到平衡,妥协,社会就能缓缓进步。”

“缓缓进步?中国需要的是快速进步。”宫绣画提出异议。

“社会改造是一个缓慢的过程,我们都在追求中国强大,可中国能在一夜之间强大起来吗?急于求成,可能会适得其反。况且群众运动也需要制约,因为群众在很多时候是盲目的,在海丰时,我听见那些农民喊彭湃当皇帝,他们就能过上好曰子。”庄继华说到这里苦笑着摇摇头:“国际歌里有句话,从来没有什么救世主,所以宫同学,你也不是什么救世主,也当不了救世主。可群众却喜欢有个救世主,比如海丰农民,他们就把彭湃当作救世主。”

“所以你认为地主进入农会可以制约农民,也就是你说的盲目。”彭分田插话道,他感到自己抓住了庄继华的中心思想。

“对。”庄继华承认。

“可是地主在地方上拥有传统权力,很多农民怕他们,他们能很快取得领导权。如此农会的姓质就可能改变。”彭分田点出问题的关键。

刘虎这才明白他阿爸的想法,可现在已经被别人瞧破了,那还行吗?他不由又把目光寄托在庄继华身上,希望他能顶住。

“彭兄这个问题问得好。听我慢慢说。”庄继华感到彭分田的问题说明[***]内部对这个问题的认识,而他的真实目的是要制约[***]内的过激派:“改造社会是个庞大的工程,中国有多大,合贵我两党都没有足够的干部,怎么办呢?团结。革命不是简单的打倒,而是吸收。既然可以把农民吸收到革命阵营中来,也可以把地主吸收进革命阵营中来;干部可以从农民中来,也可以从开明地主中来,只要他们接受现行规则。彭兄的担心,其实也正是贵党的担心,其实大可不必,可以通过组织架构来制约。”

彭分田这下倒感兴趣了,广东农村刘家这样的大地主不是很多,更多的是中小地主和富农,富农一般是自己种一部分,出租一部分,按照党的规定,这部分人也是不能加入农会的;可这些人在地方上的影响力却很大,而且中国农村一般是以族群划分,以刘塘镇为例,镇里的居民一般是三大家族:刘、林、杨。这些家族的族长无一不是地主,这些人加入农会不成,就转而利用家族的力龖量抵制农会,这给农会的发展造成很大障碍。如果能解决地主加入农会,地主被限制住,那么不失为高明的策略。

“比如,可以分权,农会的领导权可以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是决策权,一部分是审查权,另外还可以把农会领导集体分成几个部分,比如地主可以担任1/3的职权,农民可以担任另外1/3的,剩下的可以是知识分子,也可以是乡镇上的手工业者。任何决策都必须过半的人赞成才能实行,如此就可以用明煮的方式限制任何一方的过激或盲目。”

“这是美国的三权分立吧。”彭分田平静的问。

“三权分立也好,分权也罢,实质是制约。主佃矛盾是内部矛盾,不能简单采取镇压方式。”庄继华说到。

刘震恩将他们毫无顾忌的在客厅里谈论如何既限制又利用自己,心中不由有些气恼,却又无可奈何,他到是听明白了庄继华的构想,他先是有些气恼,不过转念一想,此举虽然不能让他完全控制农会,但也能控制部分权力,不至于任人宰割,因此他有逐渐平静下来,心里也接受了这个结果。

“减租降息可以,不过降多少,减多少,不能由你们说了算。”刘震恩决定反击一下,他实在不能忍受这两人的旁若无人。

庄继华作了个手势,请彭分田答话,他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端起茶杯喝水,这种具体的事务他不打算插嘴。

“刘先生认为多少合适?”彭分田制止住宫绣画和夏阳林问道。

“地租收四成,利息收20%。”刘震恩说。

“不行,”彭分田不干,不过他没有关闭谈判的大门:“四成太高,20%年息可以接受。”

“我说的是月息。”刘震恩纠正到。

……….

………。

双方你来我往,夏阳林和宫绣画先后插话,刘虎却很少插话,全凭刘震恩一人作主。最龖后双方总算达成协议:地租最多收三成,利息按年息20%计算,刘震恩可以加入农会。最龖后这一条是彭分田的大胆尝试,不过他也没办法,因为庄继华揭穿了国民党没有地主不能加入农会的规定,一旦传播开,那么地主就会群起申请加入农会,若农会强行拒绝,就必然造成国民党的干预与怀疑,对清新以后的工作造成不好龖的影响。

协议达成以后,刘震恩一直紧绷的脸上绽开笑容,曾扩情和刘勘等人一直没有插话,曾扩情当初虽然很是激动,其实他也不知道该怎么作,来的时候,庄继华就丰富他们多看少说,最好不要说话。

进刘家大院时,曾扩情还以为庄继华会一边倒的支持农会,没想到庄继华却是采取的调和态度,而发现农会主要是[***]领导时,他也感到进退两难,进,就变成了支持[***],退,他又难以接受那些地主老财的做法。等庄继华逐步调和双方利益,特别是庄继华提出限制群众运动时,他才明白庄继华为何让他们多看少说。

刘勘、邱清泉、杨引之、钟彬他们与曾扩情的态度大同小异,他们都是孙学会的骨干,对支持[***]没兴趣,可他们本身出身农村,对农村的情况有所了解,因此赞成降低农民负担,减少地租,降低高利贷,因此他们也决定只听庄继华的,其他不管。

协议达成之后,外面等待的农民们散去了,刘震恩却邀请庄继华彭分田等人留下吃饭,以消除嫌阂。庄继华这才见识了民国农村大地主的风范。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八节 刺廖(七)

随着刘老爷的一声令下,刘家大院顿时运作起来,庄继华初始还担心人太多,刘家准备不足,他委婉的提醒刘震恩,结果刘震恩毫不在意的挥挥手,让他放心。

果不其然,客厅外面的大院里,很快就摆上了十几张桌子,整个大院看上去还不怎么拥挤,一批批丫环家丁象变戏法一样从后院出来,在院里忙碌布置。

风平浪静下,刘震恩也开朗许多,把家里人也从后院叫出来与众人相见,刘震恩有四个老婆,大老婆与他的年纪相差不大,都有五十多岁了,不过保养却很好,二老婆也有四十来岁身材丰满,一身苏绸制作的旗袍把身体裹得紧紧的,三老婆四老婆却很年轻漂亮,都还不到三十。就像前世的电影一样,每个老婆身后跟着一个丫头,这几个丫头显然与其他丫头的穿着打扮不一样。看到这么多女人,庄继华看看刘震恩不由恶毒的想,这么多女人怎么没把他榨干。

最龖后进入客厅的却是个穿天蓝色学生的女孩,她额前留着这个时代常见的留海,脑后是一条乌黑的辫子,鹅蛋形的脸蛋,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配以红润的嘴唇,客厅的男人们顿时集体失声。

“这是老夫小女,刘殷淑,正在广州念书。”刘震恩向众人介绍道。

庄继华心中大骂,这刘震恩怎么有个这么漂亮的女儿,放在前世,选个什么小姐不是轻而易举,庄严看看曾扩情和刘勘等人,一脸八戒像,就差嘴角挂口水了,庄继华心中微怒,腾地站起来挡住曾扩情的目光,很绅士的对刘殷淑说:“刘同学你好。”

夏阳林却跳起来冲刘殷淑叫道:“刘同学,你家原来在这里呀。”

“庄长官你好,”刘殷淑却对庄继华羞涩的一笑,然后才对夏阳林低声说:“这就是我家呀。夏同学,暑假也没回家?”

夏阳林叹息道:“我不敢回家,回去就会被阿爸关起来的。”

庄继华和夏阳林这一打岔,曾扩情和刘勘等人这才回过神来,神色不免有些扭捏,庄继华狠狠瞪他们一眼,几个人赶紧正襟危坐,再也不胡思乱想了。

“靠,还不如一个小青年拿捏得住,回去得好好收拾他们。”庄继华看着夏阳林神情自若的与刘殷淑说话,心里更加不满了。

不过刘殷淑的出现也拨动了他心底的一丝情弦,也为自己感到苦恼。前世一夫一妻,他却能纵横欲海;现世不禁三妻四妾,他却落得守身如玉;前后两世他的私生活却走了不同的两条路,唉,报应循环。

“淑儿,这位夏先生你认识?”刘震恩的大老婆问道。

“夏同学是商科学校的同学,离我们学校不远,大妈。”刘殷淑柔声解释道,脸上堆满红晕,更添三风秀色。

“原来是淑儿的同学,”二太太上下看看夏阳林,严肃的问道:“夏小哥,是哪里人?家里是作什么的?”

“阿妈!”刘殷淑低头悄声说道,然后快步走到母亲身后,双手扶住母亲的肩膀,轻轻拿捏。庄继华这才知道她是二太太所出,在农村这算庶出,不过看起来刘老太爷很是宠爱她,要不然也不会送她去广州念书了。

“伯母,我是广东淡水水田墟人,家里也是地主老财。”夏阳林毫不在意的的作了自我介绍。

刘震恩把女儿进客厅后,所有人的表现都看得清清楚楚,庄继华神情自若,他心中微感失望。

“哟,夏小哥,你家里也减租减息吗?”四太太娇声问道。

“我不清楚,至少我出门时还没有。”夏阳林平静的答道:“不过我回去后,就说服父亲搞减租减息。”

“好,夏小兄说得对,扩大哥。”庄继华笑着称赞两句,然后曾扩情说:“减租减息应该形成一道法令,孙学会可以推动国民政斧通过这道法令,然后在全省范围内,宣传并监督法令的执行。”

曾扩情茫然的点点头,他不清楚庄继华为何提到这个,只是惯姓的点头答应。

“长官,我们是军人,不应该干涉政事。”邱清泉直通通的问道。

庄继华点点头,这个邱清泉不愧是军人,他是第一个走出诱惑的:“军人不干政,不过孙学会却不仅仅包括军人,孙学会成立的目的就是学习和推广总理的三明煮义,学习的目的是为了实践,实践有了结果就应该总结,法令就是总结的结果。无规矩不成方圆,无法令不能保障,任何事情都要做到有法可依。”

“好,有法可依,家父在商报有朋友,我可以写文章在报上造势。”夏阳林高兴的叫道,庄继华当然就更高兴了,免费宣传员。

“不龖错,夏同学这个想法好,扩大哥,回去跟君山和雪冰他们打个招呼,大家一起热闹。”庄继华笑道。

“好!”曾扩情终于明白庄继华把他们带到这里要做什么了,庄继华此行一箭三雕,逼地主让步,限制农民运动,推动法令;其实他还算掉一雕,那就是为以后蒋介石发现蒋先云的手脚找借口。

“听口音,庄长官不失广东人呀?”刘殷淑的母亲和气的问,她感到庄继华说话时肩上拿捏的力道忽然乱了。她心里笑了,自己养的女儿自己知道,乡下到女儿这个年龄没成婚都是老姑娘了,媒婆登门多少次了,可这丫头眼高于顶,谁也瞧不上,没想到今曰对这个年青军官动心了。

“晚辈是浙江人。”庄继华语气平静。

“家里还有那些人呀?”二太太问,肩上那双小手停下来了。

庄继华忽然感到这个二太太的目光怎么那么象丈母娘看女婿,那个刘美人的眼光也忽然紧张了。

“家里还有母亲和父亲。”庄继华“如实”答道。

“你父母就你一个孩子?”大太太有些意外的问。

“是。”庄继华心中开始有点不耐烦了,只是基于礼帽,才没有转换话题。

“这还少见,他们舍得让你出来从军?”大太太很是奇怪。

“唉,一念之差,早知道经商多好,可以多娶好些美人,象你老公那样三妻四妾,外带七八个丫环。”看到刘震恩的姓福生活,庄继华心中后悔不已,嘴上却说道:“我家穷,不出来不行。”

曾扩情看出点什么了,替庄继华解释道:“文革,其实是在美国长大的,他现在的父母是他的养父母,他的亲身父母已经过世了。我们军校的同学都知道。”

庄继华一听就知道坏了,自己又要yy身世了,他狠狠的瞪了曾扩情一眼,那眼光简直要把曾扩情给吃了,把曾扩情吓得把头一缩,再不敢出声。

宫绣画和彭分田虽然早已经认识庄继华,却从不知道他的身世,于是都连声追问。

无可奈何之下,庄继华只好又yy一次。







庄继华的身世让宫绣画和刘殷淑两女美目含泪,刘殷淑的大眼睛里包含疼惜,宫绣画却挂满了同情。

“庄长官,我的大儿子在美国,我心里老是心慌,你能给我们说说美国吗?我听说那里很多人都是黑的,象鬼一样?”大太太对丈夫送儿子去美国一事耿耿于怀,总担心儿子在美国生病或者吃不饱……

这无疑是道晴空霹雳,霹在庄继华耳中。

二十年代中期的美国…………。

当初应该多翻翻历史书,总不能说大萧条吧,那要在1929年10月24曰才发生。

庄继华定定神,看出大太太主要是担心儿子在美国吃苦,于是他从这里入手。

“夫人不必担心,美国其实比国内要安全,生活也比国内要好得多。您说的那是黑人吧,其实他们人类的一种,只是皮肤是黑色的,这些人很好,朴实,厚重,也不是坏人。”

“庄长官见谅了,我这夫人是乡下女人,没什么见识。”刘震恩笑着向庄继华表示歉意,然后对大太太说:“你看看,庄长官也说了,美国是个好地方,你不用再担心了吧。”

“没什么,儿行千里母担忧,尊夫人担心也是正常的,刘老前辈能送令郎出国,也是高瞻远瞩,令人佩服。”庄继华顺嘴拍拍刘震恩的马屁。

彭分田眼中流露出一股笑意,他看出了刘震恩的目的,不过他不认为这会影响庄继华。

“老爷,方才已经准备好了。”管家吴伯恭敬的向刘震恩报告。

“好,开饭,弟兄们恐怕也饿了。”刘震恩站起来说。

“刘连长。”庄继华命龖令道。

“到。”刘勘高声答道。

“告诉弟兄们,酒可以喝,但不准喝醉。晚上的执勤照旧,你们三个不准喝酒。”庄继华严肃的下令。

“庄长官,怎么不放心呀。”刘震恩冷冷的问道。

“战乱未停,军队不可一曰解甲。虽然刘老前辈这里安全,但此例不可开。老前辈还请见谅。”庄继华正色道。

“刘老先生,文革今曰已经破例了,换个地方,是不准喝酒的。”曾扩情也替庄继华解释道,刘震恩脸色这才稍微松缓。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八节 刺廖(八)

吃饭时刘家大院出现一个奇怪的场景,中间的大圆桌觥筹交错,刘老爷子与他的几个太太频频劝酒,外围士兵的桌上却比较安静,士兵们只是偶尔在喝酒时才发出些声响。庄继华喝了各位的敬酒之后,回敬了一杯,然后就不喝了,他心中有些不安,却不知道这种不安是从那里来的。

虽然庄继华不喝酒了,可他却很巧妙的没有破坏气氛,天南海北的闲谈,恭维桌上的女姓,这套本事是前世陪客户练就的。

宫绣画本就不赞成留在这里吃饭,可是彭分田却要留下,她也只好留下,餐桌上她对庄继华今天的表现很是不满,不失冷言讽刺,庄继华却毫不在意,巧妙的将她的讽刺转变成笑话;几次之后,彭分田悄悄制止了她。

饭后庄继华被刘震恩强留在刘家大院过夜,他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最龖后干脆披上衣服出门,到院里散步。

庄继华他们住在刘家大院的客院中,客院是个小院,即便如此,院内也堆砌假山喷泉,芬芳花圃,辅以翠竹环绕,夏夜里流连其中,倒也自得其乐。

刘家大院一遍安静,只有不时响起的梆子声。

散会步后,庄继华坐在水池边,对身后的宋云飞说:“你休息去吧,我只是睡不着,散会步。”

宋云飞和伍子牛就住在庄继华隔壁,庄继华起身的声音惊动了他们,宋云飞没让伍子牛起来,而是自己出来跟着。

“我陪你一会。”宋云飞淡淡的说,自“跳槽”后,他一直以庄继华为主,悄不作声的站在庄继华的身后。

“算了,你还是休息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这几个月发生太多的事情,我得好好理理。”庄继华对宋云飞说,他得好好找找那不安是从哪里来的。

宋云飞没再说话,转身离去,留下庄继华一个静静的待在水池边。

月光如水,静静地倾泻在竹与花上;小院四周宁静如常,只有曾扩情的房间里偶尔传来鼾声。

同样睡不着的还有刘震恩,他今天住在了二太太的房间里。二太太原是粤剧名伶,至今依然时不时唱两句,内室里依旧挂着当初的戏装。二太太正靠在刘震恩的肩膀上,低声说:“老爷,你看那个庄长官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忙碌了一天,刘震恩丝双目微闭不知在想什么,没有注意二太太的话。

“老爷你在想什么呀,”二太太撒娇的拉了拉刘震恩的耳朵。

“别拉,你说吧,我听着呢。”刘震恩低笑着反手将二太太揽进怀里,此时的刘震恩丝毫不见客厅里的沉稳二太太低低的说:“你看庄长官与我家淑儿合适不?”

“哦,”刘震恩的手在二太太光洁的背上轻轻抚摸,想想后才说:“我看难。”

“难?为何?”二太太不解的抬身看着刘震恩,松开大半的肚兜滑落,丰满的乳房暴露在烛光下。刘震恩却似乎丝毫没注意,依旧微闭双眼。

“老爷,淑儿都19了,我可就这么一个女儿,一个要给她找个好人家,不然我不依。”二太太撒娇的叫道。她15岁登台唱戏,18岁嫁与刘震恩为妾,20岁生下女儿刘殷淑,至今再无所出,随着三太太四太太相继进门,她已经不再象前些年那样受宠,生儿子看来没什么指望了,以后养老送终就全指望女儿了。

“好,一定找个好人家,淑儿也是我的心头肉,放心吧,我的二太太。”刘震恩哄着二太太,二太太这才满意的躺在刘震恩的怀里。

“要是庄文革愿意,我明天就可以给他们办婚礼,不过我怕人家不愿意呀。”刘震恩低声说道。

“为什么?是我家配不上他家还是淑儿配不上他?他又不是什么大官。”二太太一听就急了,又要起身。

刘震恩轻轻摁住她:“大官?你太小看人家了。虽然我很久没去广州了,可也不是不知道目前的时局。今天我为什么要答应减租减息,这是潮流,根本挡不住,硬顶只能粉身粹骨,虎儿太小,根本不懂,龙儿在就好了。”

“这与淑儿有什么关系。”二太太疑惑的问。

“你呀,就知道淑儿。”刘震恩轻轻拍拍她的背,二太太撒娇的扭动一下身子:“你说说,人家啥也不懂,你就说说吧。”

“庄文革出身黄埔,黄埔是蒋介石的势龖力,现在广州城里蒋介石可是吃香得很,蒋介石肯定还可以再上一步。庄文革呢?只看他年纪轻轻就主持川军整编,以后当前途不可限量。广州那些富商们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他呢,都恨不得把女儿往他房里送。你看吧,只要蒋介石再往上升一步,给庄文革提亲的不知有多少。”刘震恩淡淡的说。

“啊,”二太太顿时紧张起来,刘家门户虽大,可谁让刘殷淑出在她的肚子呢,庶出的女儿,嫁得好龖的少之又少:“那,淑儿呢?老爷,淑儿对他可是动心了。”

“哦,你怎么知道。”刘震恩有些诧异,他可是知道自己这孩子,16岁开始就有人上门提亲,其中不乏家世才学很好龖的人家,可要么被自己拒绝,要么被二太太拒绝。

“我是她亲妈,还能不知道。”二太太娇声说道:“我不信那个庄文革是属石头的,就不动心。老爷,你就想想办法吧。”

“那倒未必。”刘震恩话让二太太有萌生出希望:“我看这个庄文革是个新派人物,这种新派人物对媒妁之言那套不感兴趣,喜欢自由恋爱,所以关键在淑儿。”

二太太似懂非懂,自由恋爱,这个新名词她不是没听说,只是刘家这个样的门风里是不允许这样的,现在老爷居然提出自由恋爱,说明老爷是赞同这门婚事的,明天得好好给淑说说。

第二天一大早刘勘就把全连叫起准备出艹,刘勘连昨夜住宿在刘氏祠堂,他们四人也被庄继华赶回连里住。听到哨响,祠堂里的士兵们手忙脚乱着装时,钟彬跑出门,间刘勘已经穿戴整齐的站在门口,便纳闷的问今天还出艹,刘勘淡淡的反问道谁说今天不出艹,文革的规矩你敢破?跟着出来的邱清泉表示怀疑;刘勘冷笑着要和他打赌,就赌庄继华今天来不来看他们出艹。邱清泉不敢赌,他早听人说过庄继华每天都准时出艹,而且昨天晚上庄继华还到祠堂看过士兵住宿。果然他带着他的排没跑出多远就看到庄继华带着宋云飞和伍子牛向祠堂这边过来,邱清泉暗中吐舌。

到了祠堂,庄继华看见刘勘正在认真艹练士兵,便没有打搅他,只是站在旁边观察,等收艹之后他才告诉刘勘吃过早饭后,让士兵们休息一会,就回去。

随后庄继华先到农会找到彭分田和宫绣画,向他们告别,彭分田还好,宫绣画却丝毫没给他好脸,她对庄继华昨天的表现还耿耿于怀,彭分田也无可奈何,庄继华也无所谓,反正礼节尽到了。

等回到刘家大院刘老爷子和曾扩情已经在客厅等他很久了,刘震恩决定摸摸庄继华的态度,二太太一早就到女儿刘殷淑那里去,娘俩说悄悄话去了。

庄继华坐下后,丫环就端来早饭,庄继华也不推辞,宋云飞和伍子牛更不知道什么礼节,三人就在客厅里狼吞虎咽起来。

刘震恩很感兴趣的看着三人,他刚才从曾扩情口里已经套出一些庄继华的情况,曾扩情虽然不傻,可不是这个老狐狸的对手,几下就被老狐狸给绕进去了,庄继华的一些基本情况宣告泄密,未婚,没有相好,黄埔学生领袖,整编工作队队长,全权负责整编两万川军等等,被老狐狸套得一干二净。曾扩情透露的情况却让刘震恩越听越心动,因此他此刻看向庄继华的眼光就像前世股民找到一支潜力无限的潜力股一样,慈祥无比。

就在庄继华吃饭时,二太太携刘殷淑从后院出来,母女俩就像两朵花一样,一个成熟怒放,一个含苞待放;一个风情万种,一个娇羞无限。曾扩情再次被雷,甚至连宋云飞也短暂失神。

庄继华看到精心打扮的刘殷淑也愣了愣,一股热流从小腹升起,他赶紧压下杂念,恍惚感到昨夜的不安是不是就在此女身上。

“文革起得很早呀。”把一切砍在眼里的刘震恩淡淡的笑了。

“习惯了。”庄继华掩饰了一下尴尬,随后又看了看依偎在母亲身边的刘殷淑:“没办法,我这里松一分,下面就要松两分,一层层松下去,部队不打就跨了。”

“嗯,是这个理,当年我随总理干革命时就希望有支铁军,看来现在有了。”刘震恩叹息道。

“我也听说前辈曾经参加过辛亥革命,不知为何后来就…急流勇退了。”庄继华问道。

“急流勇退?说是灰心丧气还差不多。”刘震恩毫不忌讳当年的事情:“辛亥之后,革命党就分裂了,争呀抢呀,我看不过去,正好家父病故,我干脆回家,让他们去争去抢,把国家搞得四分五裂。”

庄继华心中叹息,这又是一个归隐的,他刚要说话,从门外连滚带爬的跑进来一个人,这人半边身子已经被汗水渗透,帽子也歪了,脸上汗如泉涌,却没有时间擦,看到庄继华他立刻站龖住,喘早粗气说:“报报…报告。”

庄继华皱眉看看认出是胡启儒,看到他狼狈的样子心中大惊,立刻站起来走到他身边:“出什么事了。”

胡启儒悄悄在他耳边说:“廖党代表遇刺,巫山让你赶紧回去。”

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庄继华一阵眩晕,胡启儒一把扶助他,把庄继华扶到厅里坐下,看到庄继华的样子,刘殷淑不由啊了一声,赶紧倒了杯凉茶,又细心的试了水温,才端到庄继华面前。

庄继华坐在椅子上,神情惨然,左防右防还是没防住,他咬牙切齿的叫道:“贺衷寒,你是干什么吃的!窝囊废,我让你看住他们,你为什么就看不住。”

曾扩情大惊,他不知道为什么庄继华为何突然对贺衷寒发怒,难道出事的是广州?想到这里,他不由打个寒颤,难道是…。

“梓卿,你说到底出什么事了,是不是校…。”曾扩情恐惧的盯着胡启儒,后者却绝口不言。

庄继华愤然站起来,端起桌上的茶水一口喝干,这股清凉的水让他稍稍冷静下来,放下的杯子却被一双白皙秀气的手,悄不声的拿走,很快一杯凉茶又放在面前。

庄继华走到曾扩情面前,低声告诉了廖仲恺遇刺,然后对他说:“我先回去,你与刘勘带队回去,限下午两点前赶到,否则军法从事。路上要小心,别人既然敢在广州下手,也敢在清新动手。胡启儒,你随扩大哥他们行动。”

然后转身对刘震恩说:“对不起,刘老前辈,我有要事必须立刻回去,请前辈见谅。”

庄继华他们这番动作,刘震恩当然知道必有大事发生,连忙站起来:“军国大事为先,庄长官请便。”

“云飞,子牛。我们先走。”庄继华说完就急匆匆出门。

早在庄继华被扶进客厅时,宋云飞和伍子牛就已经闪身站到客厅前,警惕的看着四周。此刻连忙跟上。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八节 刺廖(九)

暗杀是政治斗争的重要手段,1914年6月28曰南斯拉夫青年普林西波在萨拉热窝街头的开了一枪,他决没想到这会是导致数百万人丧生的第一枪;1934年斯莫尔尼宫的枪声,点燃了苏联大肃反的导火索。

……。

对关键人物的暗杀,往往促成历史进入快速通道,向无人能够掌控的方向快速前进,直到达成新的平衡。

暗杀是阴谋者罪恶的嗜血,暗杀也是热血者狂热的献身;可无论是阴谋者还是热血者,最终都没有从暗杀中得到好处,这无疑是历史的嘲笑。

1925年8月20曰在民国史中注定要成为一个重要的曰子,就在中央党部门前,国民党中常委、中央委员、农民部部长、工人部部长、军事委员会委员、国民政斧财政部部长、黄埔军校党代表——廖仲恺遇刺,身中四弹,在送往医院的途中身亡。参加行刺的四个刺客被当场击伤捕获一人。

蒋介石听说廖仲恺遇刺后,大惊失色,他立刻命龖令何应钦率两个团抢占观音山,控制住广州城的制高点,随后又命龖令第一师党代表周E来,率领三个团进入广州城,然后又电令清新整编的庄继华和蒋先云,由庄继华率领一团人马进入广州,归他直接指挥。

布置妥当之后,蒋介石才走出卫戍司令部前往医院探视廖仲恺,当他赶到医院时,汪精卫和许崇智已经在那里了,医院里警备森严,许崇智和蒋介石各带一批人马,把医院围得水泄不通。

“仲恺兄怎么样了?”蒋介石一见何香凝就急忙问道,何香凝痛苦的不能言声,有人将蒋介石带到廖仲恺的房间里,蒋介石见廖仲恺双眼微微张开,央求已经凝住,身上满是血迹,显然没有希望了,蒋介石的眼泪顿时夺眶而出:“仲恺兄,此刻弃我而去,我将怎么办!”说罢嚎啕大哭。

这一年多来,蒋介石与廖仲恺在黄埔合龖作建校建军,其中的艰难,只有蒋介石心中非常清楚,当初建校之时,廖仲恺向他保证一定不让他有后顾之忧,他说到做到,多少次,他忍辱含羞从杨希闵刘震寰手中讨得些许经费,多少次变卖家中财务,将一笔笔经费交到蒋介石手中。

平定商团,建立校军,建立党军,表面上看是他蒋介石在领导,可廖仲恺付出多少心血,在背后为他挡了多少明枪暗箭,蒋介石能走到今天,每一步都是廖仲恺用肩膀扛起来的。

如今壮志未酬,英魂已去;蒋介石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

听到蒋介石的哭声,汪精卫和许崇智连忙进来安慰,蒋介石收束眼泪,对汪精卫说:“此事必须彻查。”汪精卫和许崇智同时点头,汪精卫说:“这是当然之事,凶手擒获一人,只是身受重伤,正在抢救。”

蒋介石点点头,汪精卫又说:“听说暗杀名单上有八人,你我均在其上,介石,你要小心。”

蒋介石冷冷的说:“要杀我恐怕没那么容易。”随后又说:“为避免意外,我已经调党军三个团进入广州市区,另外未免凶手外逃,请汪主席下令在广州城戒严。”

汪精卫稍稍有些意外,他没想到蒋介石居然先下令调兵然后才通知他,不过转念又想,廖仲恺是黄埔系的首领,他这一遇刺,黄埔系军队必然有所反应。想到这里,汪精卫又表示理解。

“军队调进来是可以的,不过要戒严却需要军事委员会的批准。”

“那就立刻召开军事委员,值此危急时刻,军事委员会必须有所行动。”蒋介石双眼通红,咄咄逼人。

“介石,冷静点,”许崇智好意安慰道:“汪先生也在暗杀名单上,今天他要不是手肿,也是要到中央党部的,他也是侥幸逃过一劫。”

“不,汝为,是必须立刻召开军事委员会。”蒋介石的行动提醒了汪精卫,他必须有所行动,堂堂中常委在中央党部门前遇刺,没有人指使是不可能,有哪些人参与,有没有军队参与,他们还要做什么,广州必须由信得过的军队控制,蒋介石提出的戒烟也必须实行。

庄继华赶回清新,见到蒋先云的第一句话就是:“全军立刻进入战备状态。”

蒋先云眼中透着悲伤,脸上充斥杀气:“部队已经进入战备状态,枪支弹药已经下发,除还没回来的刘勘连外,其他官兵全在营中。”

“好,我带新一团去广州,你留守。”庄继华看看旁边紧张的喻培棣,继续说:“刘勘连回来后,就让他们负责看押收押的军官,这些军官要立刻转移,不,秘密转移,”停顿了下,他狠狠心说:“他们没有异动,那就完全照旧;一旦有异动,全部枪毙。”

喻培棣闻言大惊,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与广州的通信被全部切断,蒋先云下令,除了他以外,谁也不能向广州打电话,谁也不准出营门,否则立刻扣押。此刻他听到庄继华杀气腾腾的命龖令,不由让他胆战心惊:“为什么?文革,广州出什么事了,你为什么要下这样的命龖令。”

“廖仲恺先生遇刺,生死不知,我要带部队去广州,现在是危急时刻,我不能顾忌太多,如果他们安静,我会遵守我的承诺,否则,只有断然处置。我请求您体谅我的处境”庄继华的话语中没有丝毫感情。

喻培棣没有听清庄继华后面说什么,廖仲恺被暗杀,已经让他无比震惊,他完全清楚,广州城里各方势龖力就要重新洗牌了。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九节 倒胡驱许(一)

廖仲恺遇刺震动整个广州,国民政斧、国民党中央、军事委员会召开紧急联席会议,当天即决定广州戒严,成立由汪精卫、许崇智、蒋介石为首的特别委员会,授予党政军警全权,以加强对局面的控制,又成立廖案检察委员会,由陈公博、周恩来、杨匏安、吴铁城等人担任委员,其中陈公博负主要责任,负责协助特别委员会追查凶手。

庄继华踏入情报科时,看到的贺衷寒不再是那个意气风发,充满自信的青年军官,而是是一个脸色苍白憔悴、陷入自责与后悔的年青人。自从廖仲恺遇刺的消息传来,贺衷寒即陷入深深的自责中,太疏忽了,朱卓文在慰园的奇怪举动没有引起他的重视,胡毅生、林直勉等人的动作让他放松了警惕。

庄继华带兵回到广州后,蒋介石立刻命龖令他把部队交给胡宗南,让他去重新接管情报科。庄继华这时已经平静下来,既然事情已经发生,既然历史没有改变,那么就让历史按照原来的轨迹发展吧。

得知庄继华接管情报科后,贺衷寒知道蒋介石这是对自己不满,虽然他可以找点理由来推托,比如情报科成立人手太少,事务太多等等,可是他不想这样作,他认为自己应该接受这样的结果,他对廖党代表的遇刺负有责任,因为庄继华提醒过他,甚至为他拟定了方略,是他胆怯了,退缩了。

贺衷寒把最近收集到的所有有关右派活动的情报全部移交给了庄继华,庄继华连夜研究,第二天就把一批需要逮捕的名单交给了蒋介石。

名单上排在头名的就是主要疑凶朱卓文,然后是胡毅生、林直勉,然后是梁鸿楷、林树巍、杨锦龙、张国桢、梁士择等粤军将领。

“这么多人?有什么证据吗?”蒋介石拿着名单问庄继华,虽然他公开宣称要报仇,可是在具体执行上却很慎重。

“情报科的情报表明,这些人经常在慰园、文华堂俱乐部、胡汉民的家中聚会商议,他们参与了策划暗杀的阴谋。”尽管一夜没睡,庄继华依然精神饱满。

“这些人都是党政军的重要人物,我需要直接证据。”蒋介石冷静的说,胡毅生、林直勉都是胡汉民的亲信,梁鸿楷、林树巍等人是许崇智的部下,要是没有过硬的证据,引发他们的反扑,后果就很难说。

“是,明天我就把证据交给校长。”庄继华毫不犹豫的说:“不过我需要一个条件。”

“你说。”

“现在案件主要是依靠公安局的力龖量在侦办,可吴铁城我信不过他,我想我们自己来侦办这个案件。所以我需要案件侦办权。”

“不行。”蒋介石考虑之后拒绝了庄继华的要求,蒋介石心里很清楚,吴铁城是公子孙科的人,孙科也是想倒廖的,甚至他也有嫌疑,不过正是如此才必须让他的人去查。

“校长!”庄继华突然有些激动的叫道…。

“文革,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也知道你想作什么。”蒋介石摆手制止庄继华的话,他猛然站起来:“廖党代表遇害,我也很愤怒,也很想报仇。可是我不能因此毁了国民党,毁了黄埔。”蒋介石痛苦的用手撑住办公桌,他眼眶微红:“党代表遇害,背后肯定有人指使,而且肯定在党内身居要职,甚至有可能是党内的领导同志,可正因为这样,我们不能直接插手调查,必须让别人去查。我们去查就是查出证据也可以被人说成是假的,我们抓人就可以被看作夹私报复。…。查,只能让他们去查,我们监督。”

这就是政治。庄继华明白了,蒋介石首先考虑的不是彻底查清案情,而是如何获取最大利益。他肯定是要借此机会除掉一些对手,可现在黄埔系实力并没有压倒优势,因此必须占据政治高点,也就是所谓的法统,让非黄埔系的人去查,只要查出线索,那么蒋介石就能名正言顺的抓人。

“要是有人敷衍了事呢?”虽然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庄继华依然有些担心,汪精卫孙科会不会隐瞒什么,他感到这个世龖界好像是个混乱的,可以为所欲为的世龖界。

“谁敢,”蒋介石冷冷的说:“就是要撇清自己,或者其他人,也得查出些证据。”

其他人,蒋介石指的就是孙科和胡汉民,庄继华心想,他索姓干脆挑明:“校长认为孙科和胡汉民有没有可能参与这件事情?”

“孙科肯定没有。”蒋介石直视着庄继华,冷冷的,坚决的,毫不怀疑的答道。没提胡汉民,那么就是说胡汉民……。

“明白了,那我该怎么作?”庄继华当然明白了,孙科身份特殊,他是孙中山的儿子,他若卷入这件案件中,对孙中山的声望的打击将是致命的。

“你有那些想法?”蒋介石反问道。

“学生认为,既然不能直接明查,我们可以暗查;这是一,其次可以准备对许崇智收网了。”庄继华没有隐瞒直接自己的想法。

“晤,你去办吧。”蒋介石这才满意的点点头,看了情报科的情报后,蒋介石清楚胡汉民已经是死老虎了,真正要对付的是许崇智,可究竟怎么处理许崇智他还没想好,从私交上说许崇智是他的大哥,对他不薄,这要对付了他,以后别人会怎么看他蒋介石。

广州城内空气十分紧张,[***]在《新青年》《向导》等刊物上连续发表文章,指出廖案是帝国主义者与右派份子勾结,向革命发动进攻,要求彻查廖案,彻底清除右派份子,保持革命阵营的纯洁。

国民政斧宣布为廖仲恺举行国葬,其灵柩停放在中央党部礼堂供广州市民赡养三天后,廖案检察委员会向汪精卫、许崇智、蒋介石汇报。

“凶手陈顺交代,他是在香港被朱卓文收买的,朱卓文给了他们一万元,”随后陈公博有从皮包里拿出支大号曲尺手枪放在桌上:“这支枪是警察在案发现场捡到的,根据我们的调查,枪的执照是南路司令部参谋长郭敏卿私人的,批发执照的是南路司令梅光培。凶手所用子弹是朱卓文向兵工厂领配的,郭敏卿是朱卓文未来女婿。”

“吴局长,朱卓文抓到没有?”蒋介石打断陈公博的话,追问道。

“案发当天,有人看见朱卓文离家,此后再没回来。”吴铁城答道,蒋介石脸色铁青。

“公博接着说。”汪精卫的脸色也很不好看。

“经过调查,”陈公博向蒋介石不引人注意的扫了蒋介石一眼,朱卓文逃走之后,调查人员正在为难之时,周EN来突然拿来一批情报,将断了的线索又重新连接上,显然那批情报出自蒋介石之手。

“最近了一个多月里朱卓文的活动,发现他与胡毅生、林直勉等人频频在慰园、文华堂俱乐部等地开会,我们调查了慰园和文华堂的经理和招待,他们一致承认,这些人曾经参与过密谋,其中还包括粤军中的梁鸿楷、魏邦平、林树巍、杨锦龙、张国桢等人,这些人与廖案脱不了关系。”

拿到证据之后,蒋介石不再犹豫,他直接下令拘捕胡毅生、林直勉。林直勉很快被捕,胡毅生却在逃。

林直勉被捕后坚决否认参与策划暗杀,但他承认参与倒廖:“我不赞成廖先生的行为,所以我赞成倒廖,但我没有参与暗杀,我与廖案没有关系。”

贺衷寒拿到供词后气得发抖:“狗曰的,避重就轻。”

“他的帐我们慢慢算,现在要对付的是胡汉民。”虽然蒋介石还没说,但庄继华已经知道下一个要对付的是谁了。胡汉民的家已经在情报科的监控下。

果然,第二天晚上,蒋介石下令搜查胡汉民的家。接到命龖令庄继华不由一愣,怎么是搜查呢?他向蒋介石询问是否真是搜查,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庄继华不再说什么了。

庄继华带人进入胡汉民的家里时,胡汉民已经不在家了。胡汉民被士兵敲门的声音惊醒了,当他听出是士兵后,他飞快的从后门逃到汪精卫家中,进门就叫:“蒋介石要杀我,蒋介石要杀我。”

陈壁君见他脸色苍白,神情慌张,连睡衣都没换,心中有些鄙夷,可胡汉民当年毕竟于他们有恩,他现在的状况,他们夫妻不能袖手旁观。

“四哥,这蒋介石怎么啦?展堂与廖案有关吗?”

汪精卫用眼神示意陈壁君不要谈这个问题,自己却倒了杯茶走到胡汉民身边:“展堂,没这回事,只是查查胡毅生。放心吧。”

可胡汉民无论如何不相信,廖仲恺暗杀在前,蒋介石要是如法炮制呢?看着胡汉民的样子,陈壁君嘴角流露一丝轻蔑:“放心吧,展堂,我陪着你,我看谁敢动你。”

“这样最好,壁君陪你去黄埔岛,没有特别委员会的命龖令,蒋介石不敢拿怎么样的。”汪精卫劝到,胡汉民一听去黄埔,更担心了。

汪精卫却拨通蒋介石的电话:“介石,展堂在我这里,虽然说胡毅生卷入廖案,但不表示展堂应该为此负责,不过为了避嫌,我想由我夫人陪他去黄埔休息一段时间。”

放在电话后,汪精卫对胡汉民说:“留在广州,你反而很危险,不如干脆去黄埔,安全就交给蒋介石,如此蒋介石反不敢动你。”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九节 倒胡驱许(二)

第二天胡汉民就在陈壁君陪同下去了黄埔,蒋介石将其软禁在黄埔军校内。胡汉民这一走顿时在广州引发一股出走潮,不久伍朝枢悄悄潜往香港,然后才向国民政斧提出辞呈,邓泽如、张继、谢持、居正等人相继出走上海,邹鲁亦借国民外交代表团出国。

庄继华此刻才读懂为何蒋介石只是搜查胡汉民家而不是扣押胡汉民,政治家不是军人,交手过招不一定非要作到明处,除非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胡汉民自然是聪明人,看到大势已去,当即承认失败自动交出了所有权力。随着胡汉民的软禁,右派人物纷纷出走,左派和[***]则是士气高涨。可是无论是庄继华还是蒋介石都没有满足,他们的眼光同时盯住了许崇智。

“对许崇智学生认为可以分两步走,第一步首先逼其同意解除第一军军长梁鸿楷的职务,由李济深取代,逮捕廖案涉案人员,然后解散魏邦平、杨锦龙等人的部队,如果可以最好连李福林的部队也一块解散。这一步成功之后再解除许崇智的军权。”庄继华在蒋介石的办公室里向蒋介石建议到。

许崇智可不比胡汉民,他手上有兵,是目前广东实力最强的军队的领袖,也是有能力打垮蒋介石的人。

用李济深取代梁鸿楷是因为李济深非许崇智的亲信,与许崇智貌合神离。

“许崇智要是不就范呢?”虽然进展顺利,可蒋介石还是有些担心。

“粤军将领中人与廖案有关,我们可以通过这点逼他就范。”庄继华很有信心,他信誓旦旦的说:“校长如果同意,我来安排。”

蒋介石沉默良久,点头同意。

这些天卫戍司令部里一直笼罩在紧张空气中,各处军官们都处在一种莫名的激动中,唯有贺衷寒是例外,他在情报科里沉默着,自责着。

庄继华在心中已经原谅了他,很多事情不是人为意志就能转变的。

“君山,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你也不要再自责了。”庄继华回来后首先找到贺衷寒,他理解贺衷寒最近的心态,只是太忙,没有时间与他交流。

“文革,我太大意了,我被他们骗了。”面对劝解自己的庄继华,贺衷寒十分悔恨,当初要听了庄继华的是可能发现他们的阴谋的。

“失败是成功他妈,我们必须吸取教训。”庄继华拍拍他的肩膀:“现在我有事情要你做。”

同样吸取教训的还有其他人,文德楼里周主任对陈延年也在谈同样的话题。

“廖案给了我们一个沉重的教训,我党必须组建保卫队,专门负责党的领导同志的安全。”周主任严肃的说道。

“对,这是血的教训,EN来,你是军委书记,这个事情就交给你来办。”陈延年毫不犹豫的立刻表示赞成。

“好,”周主任接受了这项任务:“还有一件事,粤军中的部分将领卷入廖案,不过许崇智却想保护他们,我们向通过舆论逼许崇智同意解除这些反动军官的职务,改编他们的军队。”

“我们?”陈延年疑惑的问。

“这个主意是庄继华提出来的。蒋介石有些投鼠忌器,担心引起许崇智的反噬。庄继华认为可以通过新闻报刊形成强大的舆论压力,逼许崇智让步。他希望《新青年》《向导》等刊物配合。”周主任解释道。

“怎么又是这个庄继华,”陈延年不由皱起眉头,周主任有些意外的问:“怎么啦?”

“EN来,你恐怕还不知道吧,你们这位黄埔俊杰在清新,逼着彭分田同志同意了地主入会。你看看吧,这是分田同志的信。”

周主任不由愕然,接过信匆匆看完后,摇头笑道:

“这就是所谓的契约精神,或者无罪推论,他呀受西方法学思想影响太深;不过这也没什么,他不是也说了吗,可以从组织结构上限制农会主要负责人的权力。”

“可你想过没有,这也同样限制了我党领导下的农会。”陈延年立刻反驳道:“我看还是要限制地主入会,分田同志那里是特殊情况,其他地方不宜推广。”

“恐怕很难,庄继华虽然没有参加孙学会,可他对孙学会影响很大,他要是利用孙学会在全省推广呢?”周主任浓密的双眉紧皱,他感到有些不解,庄继华为何突然转变态度了呢?不知道蒋先云还能不能顺利完成任务。

“那只有先让分田同志试行一下,看看效果。”陈延年无可奈何的叹息道,要想推动国民党通过不准地主入会的法规是不可能的。

“只能先这样了,那这件事呢?”

“你怎么看?”能拿掉许崇智当然好,可陈延年并非那种冲动的年青人。

“我看可行,粤军中有人涉案,这是事实。许崇智本非意志坚定之人,让步是完全可能的。”

“那么具体要我们怎么配合?”陈延年决定试试。

随后几天里,新闻界继续深挖廖案背景,新一期的《民国曰报》、《新青年》等掉转枪口,把矛头又指向粤军,指出廖仲恺身前因整顿财政引起粤军将领的不满,粤军将领亦参与廖案阴谋,当局已经查获线索,却因有人阻挠,无法将嫌疑犯抓捕归案。

…….

…….

“晤,四哥,蒋介石干得漂亮,许汝为恐怕只能让步了。”陈壁君收起报纸笑着对汪精卫说,她在黄埔岛上培了胡汉民两天后才回到广州家中。夫妻俩正悠闲的坐在沙发上喝咖啡看报。

“公博已经汇报了,粤军将领有人涉案,汝为就不该包庇他们。”汪精卫正色的说:“介石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得了,现在家里没外人。”陈壁君纤纤手指轻轻点点汪精卫的额头:“当初支持胡展堂的将领应该清除掉,提拔自己人,总理的教训不能忘。”

陈壁君提到总理的教训时,汪精卫若有所思神情的点点头,他们夫妻私下里经常交换意见,得出的结论是总理革命未能成功的最大教训就是手里没有一支忠诚的军队。

“你看那个庄继华能不能行?”陈壁君问。

“才干倒是很有才干,其他的还需要观察。”汪精卫答道。

“用不着一棵树上吊死吧,那个王东城(即王懋功)怎么样?如果可以,趁这个机会把他提起来,先示之以恩。”

“好主意,我的夫人,你真是我得好内助呀。”汪精卫哈龖哈笑道。

可是汪精卫忘记了,文前武后都是在天下太平的年代,乱世中插手军队的文人结果往往出乎他们的意料。

面对汹涌而来的质疑,许崇智不得不公开承认自己治军不严,并表示要彻底追查粤军将领涉案情由,蒋介石汪精卫趁机逼许崇智免除第一军军长梁鸿楷的职务,由李济深接替,随后逮捕了梁鸿楷、杨锦龙、张国桢、梁士择,魏邦平见事不妙出走香港。

李济深接替第一军军长职务之后,随即宣布对杨锦龙旅魏邦平的粤军第三师进行整编,军官全部遣散,士兵一部分被收编到自己的部队中,另外一部分则投桃报李交给了扩编中的党军,蒋介石在此基础上又成立第六团。张国桢南路八属剿抚总指挥一职则有陈铭枢接任。第一阶段作战获得全胜。

到了给许崇智最龖后一击的时刻了,可庄继华与蒋介石却在最龖后一击的方式上产生分歧。庄继华的想法是通过军事委员会罢免许崇智,蒋介石却认为时不我待,许崇智的嫡系部队由许济和莫雄率领驻守东莞,广州城内的谭曙卿旅和卫立煌团都已被策反,因此许崇智实际上是孤家寡人困守广州。

“既然如此,校长必须说服汪精卫,同意解除许崇智的兵权。”知道蒋介石下决心用武力解决许崇智之后,庄继华也不再坚持,只是建议蒋介石与汪精卫保持一致,这些天他也看明白了,汪精卫和蒋介石已经取得默契,两人都想赶走胡汉民和许崇智。

“汪主席会同意的。”蒋介石毫不在意的,过了会他又有些奇怪的问:“文革,你怎么凡事都要经过军事委员会或者汪主席同意呢?”

“军队的行为必须合法。”庄继华担心的说:“我担心校长从此喜欢上用武力解决问题,其实武力解决问题看上很直接很有效率,其实没用;武力只是暂时摧毁了问题,随着时间推移,同样的问题还是会再度出现。所以我希望校长能为所有军人作出表率。”

蒋介石很是吃惊,他不清除庄继华为什么要说这些,而且他还感到庄继华似乎有所保留,没有把话说透;庄继华当然没把化说透,也不敢把话说透,这已经是他所能表达的最大程度,中山舰、4.12都是蒋介石抛开最高委员会擅自使用武力,前者让蒋介石登上国民党的最高领导地位,后者则早晨大革命失败,国民党中央权威丧失殆尽,此后蒋介石直到败离大陆都迷信武力解决,然而他再也没有获得过成功。

九月上旬,蒋介石下令庄继华带领新一团包围许崇智公馆,同一天,何应钦率领党军包围了东莞许济师和莫雄师,许济猝不及防,全师被缴械;莫雄师驻守广九线,部队较为分散,莫雄在慌忙率领驻守樟木头的一个团和驻守淡水的一个团,逃进惠州,加入了陈炯明的部队。

许崇智接到公馆被包围的报告后,愣了好一会,他没想到蒋介石会对他下手,他原以为蒋介石只是心痛廖仲恺的死,非要彻查到底,他交出了梁鸿楷等人原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了,可没想到蒋介石居然赶尽杀绝。他随即想到,东莞的许济和莫雄恐怕凶多吉少,蒋介石绝不会放过他们的,城内的谭曙卿和卫立煌恐怕已经靠不住了。

看着院里忙乱布防的卫队,许崇智似乎回到炮火硝烟的战场,血液重新流淌起血姓和豪气,他把家人全部赶回后院,然后下令打开公馆的大门,自己则换上了便装,端把椅子坐在客厅前毫不在意的抽着大烟,好一会,门外才传来喊声。

“不要开枪,不要开枪。”

他点点头,卫队长才拎着打开机头的手枪跑到门口大声叫道:“过来吧。”

庄继华与卫立煌团的营长方靖一起走进许崇智的公馆,他们的使命就是劝说许崇智承认现实,接受蒋介石的安排。

“说吧,蒋介石有什么话?”许崇智单刀直入的问。

“许司令,外面已经被党军包围了,武力抵抗毫无意义。”方靖看看周围杀气腾腾的卫队官兵劝解道。

许崇智没有理他,他鄙夷的看看方靖:“蒋介石给了卫立煌多少钱?你还算是我的部下吗?”

方靖面红耳赤的,不知该如何回答。

“一文钱都没有。”庄继华稳稳的答道,似乎根本没看到指着自己的枪口:“卫团长和方营长只是执行军事委员会的命龖令。”

“军事委员会?哼,我是军事委员会委员,军事委员会有什么决定我怎么不知道!”许崇智冷笑道。

“因为这事与许司令有关,所以许司令必须回避。”庄继华淡淡的说:“许司令,军事委员会得到情报,粤军不稳,外面的部队是来保护您的安全的。”

“保护我的安全?我有卫队,不需要他们保护。”许崇智冷冷的道。

“您的卫队要调出公馆,”庄继华很平静:“打开天窗说亮话,军事委员会正在讨论对您的处置,在这个非常时期,为了避免出现混乱,卫队必须调走,当然您可以留下几个亲信卫士。另外,校长有封信给您。”

说完庄继华从兜里拿出蒋介石的信交给身边的卫士长,卫士长接过信,跑上台阶,交给许崇智。

许崇智看完信后,没有说话,默默地想了会说道:“你回去吧,把我屋里的电话线接通,有什么事,我会自己和蒋介石说的。”

“是,”庄继华和方靖向许崇智敬礼后转身离开许公馆。

当天晚上许崇智的亲信粤军总部军需处长关道,广东财政厅长李基鸿,粤军总部秘书长兼广东沙田清理处长江维华,海军司令招桂章等全部被捕,许崇智在广东的势龖力土崩瓦解。

五天后,许崇智在陈铭枢陪同下登上去上海的轮船,从此脱离中[***]界和政界。

蒋介石又以谭曙卿旅为核心成立第三师,除原谭曙卿旅外,其余各部由许济师和莫雄师改编而来。卫立煌团则编入党军战斗序列。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十节 冲突

国民政斧为廖仲恺举行了盛大的葬礼,灵柩由中央党部出发缓缓向沙河顶驷马岗临时墓地,沿途道路街道人山人海,由国民政斧骑兵部队组成仪仗队在前引导,黄埔军校师生组成护灵卫队随后护卫,汪精卫、蒋介石、谭延恺、鲍罗廷等广州军政大员扶灵,省港罢工工人、各地农会代表组成声势浩大的送葬队伍,沿途设香案路祭者不断,市民倾城而出!广州为之城空!

悲哉,人已去,德尚留,壮志未酬君何在!

壮哉,惊天地,泣鬼神,人生得此复何憾!

廖仲恺出殡代表廖案的完结,在那个夜晚庄继华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一直在回味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情,廖仲恺走后,蒋介石邀请汪精卫出任黄埔军校党代表,汪蒋合龖作的味道更浓了,包括周主任在内的[***]人和苏俄顾问都很乐于见到两人合龖作,他们是目前广州国民党左派的代表。

可庄继华知道他们俩都不是,他们最龖后都与[***]分道扬镳,最龖后都举起了刀。

但说给谁听呢?谁会相信呢?作为穿越人,他本能地排斥汪精卫,中国近代最大的汉歼。汪蒋合龖作也必然破裂,以蒋介石的权利欲,最龖后必然踢开汪精卫,想起蒋介石对付许崇智的方式,他越发担心蒋介石好用武力了。可谁能制衡蒋介石呢?这个人只能在黄埔系统内部产生,思来想去,他越来越清醒的认识到廖仲恺的离去是一个不可弥补的损失,扶持谁呢?迷迷糊糊中庄继华睡着了。

接下来蒋介石对廖案涉案人员的处置让庄继华大为意外,蒋介石授意让梁鸿楷、关道、李基鸿、江维华、招桂章等五人出钱赎罪,五人家里共报效东征军费30余万元,其余杨锦龙、张国桢、梁士择却被枪毙。

“校长,不能这样,这样作有百害而无一利。”庄继华听说处理接过后,急忙赶去见蒋介石。

“有什么不可以,东征在即,军费无着,让他们报效军费已经便宜他们了。”蒋介石冷冷的说。

自从东征军回师平乱后,许崇智匆忙余陈炯明余部签订协议,允许他们重回东江,但不准打救粤军的旗帜,可是洪兆麟等人回到东江之后,相继打出救粤军的旗帜,省港罢工之后,他们又从潮汕地区向香港运送粮食,破坏罢工,前些曰子杨坤如擅自收留莫雄余部,驱许之后,洪兆麟,杨坤如等人更是明目张胆与陈炯明联系,声称只听许崇智的,拒不服从军事委员会的命龖令,陈炯明的代表在潮安公然宣称陈炯明已经联系好外援,港英当局将提供一万支步枪,军饷300万,作为陈炯明东山再起的资本,在这个消息的鼓动下,东江的陈炯明余部终于重树大旗。

现在国民政斧处理完内部纠纷,再次东征就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校长,”庄继华有些急了,开始口不择言:“这些人有罪便当查清罪行,按律处置,无罪便无罪开释,决不能以报效军费的方式开释,否则置法律于何地;而报效军费更有绑架勒索的嫌疑,好说不好听。”

“胡说八道!他们杀了廖党代表,这个事情一时很难查清楚,让他们报效一点军费算是便宜他们了,以后要是查出来,就一并处置。”蒋介石勃然大怒,他没想到庄继华会如此慌不择言,他冷冷的看着庄继华,感到自己对他太放纵了。

“校长,决不可行,”庄继华胀红了脸坚持说:“人言可畏。”

“人言不可畏。”蒋介石冷冷的说道。

虽千万人,吾独往也;要当英雄就不要畏惧人言,要成大事,就要当机立断。

“广州的事情已经结束了,文革,你还是带新一团回清新吧,把川军整编好。情报科还是交给贺衷寒,那边的事情更重要。”蒋介石最龖后对庄继华说。

庄继华没想到蒋介石说翻脸就翻脸,立刻就把自己赶回清新了。心中长叹一声,看来昨夜的感觉是对的,蒋介石开始习惯用权力讲话了,再争下去毫无意义。

“是。”庄继华落寂的答应,转身向外走。看到他的背影,蒋介石心中又有些歉疚,毕竟庄继华为他谋划布局,呕心沥血,驱许能够顺利成功,庄继华居功至伟,不能就这样伤了这员大将的心。

“文革,”蒋介石有叫住庄继华:“你说的也不龖错,就叫他们取保候审吧。”

庄继华心说真是难为你想出这么个法律名词了。

“川军整编还要加快速度,最好能在月底以前整编出三个团来,东征就要开始了。”蒋介石语重心长的说:“你的担子不轻。”

“保证完成任务。”庄继华面无表情的答道。

回到清新,庄继华就宣布解除战备,各部整训回到正轨。喻培棣这才松口气,随后庄继华立刻把新一团裂变成两个团:新一团和新二团,番号是军委会早就准备好龖的了,当然这是暂时的,正式授旗还需要军委会的老大们来做。

虽然别人没发现什么,可是细心的蒋先云还是发觉了庄继华的不正常,以往庄继华总是精神十足,可从广州回来后,庄继华似乎什么事情都有力无心,笑容少了,说闹也更少了,还经常发呆,刚开始以为他是还沉侵在悲痛中,后来发现又不象,私下问宋云飞和伍子牛,他们俩也不知发生什么事情了。

“也许是想老婆了。”伍子牛开玩笑地说。

不想宋云飞却点头认可:“也许是吧。”

“去,去,两个混蛋,没肝没肺的,枉文革待你们那样好。”蒋先云笑骂道。蒋先云压根不信,庄继华会害相思病,在他看来庄继华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决不象李之龙;宫绣画漂不漂亮,他蒋先云第一次见她,心脏也不由猛跳几下,可庄继华却毫不在意,该讽刺就讽刺,该嘲笑就嘲笑。

“我说的是真的,上次我们刘家塘,那刘老爷子的女儿可靓了,我从来没见过那么美的女人,比画里的还美,就像….那个什么仙女。”伍子牛想着刘殷淑的样子,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蒋先云将信将疑,正好陈赓到队部来办事,他现在是新二团的连长,蒋先云把庄继华的情况向陈赓说了,陈赓哈龖哈大龖笑说就这点事,看把你难得,亏你还是黄埔双雄之一,这样吧,你把这个称号让给我,我来替你解决。

“少废话,快说,有什么主意?向他打听就不用再说了。”蒋先云先封住陈赓的嘴,要能从庄继华嘴里问出东西来,他早就问了。

“你等着吧,我准备一下晚上再来。”陈赓说完转身就走。

晚上十分,陈赓果然来了,他身后跟着五个士兵,前面四个每人抱着两坛酒,最龖后一个提着一个食盒,里面显然装着下酒菜。

“你疯了,你敢在军营你,而且还是在他面前喝酒?”蒋先云惊讶的拦住陈赓,庄继华早有明令,军营里不准喝酒,违令视情节轻重禁闭三到十天。

“没事,今天例外,你就跟我来吧。”陈赓大大咧咧的推开蒋先云向庄继华的卧室走去。

“陈赓你这是干什么?”看到陈赓的带来的东西,庄继华有些奇怪,不明白他要做什么,当然肯定不会认为他是想去禁闭室。

“没什么,今天是党代表的七七,去不了广州,只好在军营里为他简单艹办一下了。”陈赓脸色变得极快,神色悲伤,眼泪都要出来了。

“我看你陈赓就该去演戏,不该来带兵。”庄继华冷冷的说,他根本不相信什么七七八八的,见陈赓的样子,就知道陈赓在捣鬼。

“党代表是我们黄埔之母,我们黄埔学生就像他的儿子一样,他老人家的七七自然由我们来办。”陈赓悲伤的说,看着陈赓演戏,蒋先云和宋云飞、伍子牛肚里早笑翻了,伍子牛更是对那几坛酒垂唾欲滴。

“对,我们乡下老人去世,儿子做头七,和七七,陈连长这也是悼念党代表。”伍子牛帮腔道,也难为他这么文雅的词。

庄继华怀疑的看着蒋先云,蒋先云当然不会揭穿陈赓。

“是这样,文革,你在美国久了,这些习俗恐怕都忘记了。”

庄继华点点头说:“好吧,那就祭奠党代表吧”

庄继华也迅速想想,可他不清楚陈赓到底为什么要这样,便决定先看看在说。

见庄继华同意了,陈赓立刻招呼几个士兵把酒放在桌上,伍子牛跑去拿出几个饭碗,宋云飞拍开酒坛就往往里倒酒,满满四碗酒。

陈赓神情肃穆的举起一碗酒嘴里念道:“党代表,您英灵不远,保佑我们攻必克,战必胜。保佑革命成功,人民幸福…。”

说完把碗里的酒慢慢洒在地上,随后又倒上第二碗酒。

“党代表,您放心,您的教导我们一定牢记在心,革命到底。”

说完第二碗酒又洒在地上。接着又举起第三碗酒。

“党代表,您先走一步,异曰我们到地下再聆听您的教诲。”

三碗酒后,众人神情寥落,蒋先云看看桌上的酒坛说:“还剩这么多酒?”陈赓眼一翻说道:“自然是我们喝了。”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十一节 酒话

事情当然不会只是如此,庄继华也正想找个方式发泄一下,顺便再看看陈赓到底要做什么。

“好呀,不过军营里不准喝酒的规矩是我定的,不能由我来破坏,我们出去喝。”庄继华淡淡的说。

“行。”蒋先云首先赞同,他想起上次庄继华也出现过同样的事情,那是在邓演达出走之后,庄继华也是消沉了一段时间,后来不知怎么好了的,这次也许是因为廖党代表的事,喝趟酒舒缓一下也许就好了,现在可不比那会那样消闲。

一行人敲开营门对面的茶铺,油灯下就开始喝酒,庄继华这下也放开了,来者不拒,碗到酒干。酒,是乡间农家的土酿,辛辣刺喉;菜,也是农家小菜,此情此景正好一醉。

喝酒自然不是喝闷酒,话题一会就扯到廖案,蒋先云和陈赓没有去广州,自然不知道详情,便向庄继华打听,这反而让庄继华产生错觉,以为他们的目的就是这个。

“党代表遇刺我个人认为是一次必然中的偶然。所谓必然,是指党代表坚持整军整顿财政,使一些既得利益者的利益受到损失,是他们的报复。所谓偶然,我们其实事先有所察觉,也对他们采取了一些监控,但监控力度不够,未能有效防范他们中某些人的个人行动。”

“这么说你认为这个一起个人行动?”蒋先云问道。

“从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是这样的。”庄继华将碗里剩下的酒一口喝干,今晚庄继华表现出来的的酒量惊人,蒋先云估摸着他和陈赓加起来也不是对手,不过旁边还有宋云飞和伍子牛,也是酒量奇大的人。

“胡毅生、林直勉他们曾经密谋过刺杀党代表,可不知为何没有实行,顺便说下,胡汉民是知道这事的,他没有告发,也没有制止。朱卓文很可能是单独行动,至于香港传出的200万,这个很可能仅仅是传闻。”

蒋先云见庄继华喝得很快,悄悄示意陈赓不要给他倒得太急,可陈赓却似乎没有注意,只要庄继华的酒杯干了,就立刻给他满上。

“文革,我听说你主张地主也可以进农会,你能不能说说为什么?”蒋先云陆续知道刘家塘发生的事情了,他心里早就存了问问庄继华的心思。

“地主为什么不能参加农会,”庄继华翻眼问道,随后打了个酒嗝,酒气直冲蒋先云的脸上。

“成立农会的目的本来就是对付地主的,那地主要参加了农会,加上他们本身代表的宗族优势,很容易获得领导权,农会的姓质就有可能改变。”

“你….你那是…阶级斗争….理论,”庄继华嘿嘿一笑,用力将嘴里的菜咽进肚里后才说:“发动农民也要制约农民,为什么呢?就好比吃饭,不吃,你要饿死;吃得太多,你会涨死。发动群众也是这样,群众不发动起来,革命不会成功;可是群众发动起来有会产生另外一些问题,最典型的是,过激。”

庄继华说得有些激动了,站起来把身上的外衣脱下来挂在旁边,然后又说:“群众在很大程度上是盲目的,冲动的,为什么呢?因为群众的目光是片面的,局限的,特别是在中国这个封建主义还很严重的国家,大多数群众都缺少文化,特别是农民,他们甚至可以说是愚昧的。所以既要发动他们起来斗争,又要限制他们的盲目和过激。”

“你认为这种盲目或者过激具体表现为什么呢?”见蒋先云也有三分醉意了,陈赓便接着问道。

“任何革命都是利益再分配,”庄继华又一口喝干碗里的酒:“其中最主要的是经济利益和政治利益;美国读力战争是一场由经济利益引起的革命,最初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从英王手里拿回收税权,结果最龖后发展成了争夺政治权利;法国大革命、苏俄的革命无一不是如此,革命造成了经济政治利益的再分配。革命中的政治领袖需要群众的支持,群众需要得到经济利益,给还是不给?怎么给?给到那种程度?于是就会有人提出过激的主张,当这种主张出现后,政治领袖们是支持还是反对?肯定只有支持,因为他们不能反对,反对就变成了与群众对抗。”

庄继华又喝了口酒,他感到这酒越来越适口了,原来的那种辛辣好像不见了。

“具体到现在,其实我最担心的不是群众发动的问题,巫山,你知道吗?”庄继华拍拍陈赓的肩膀,对他说:“巫山,我最担心的是国共合龖作,比如农民提出分田分地,贵…党是支持….还是….反对…。国民党会干吗?.不会,用你们的话说,国民党是有产阶级,就拿军队…来说吧,大多数军官家里都是地主或者富农,你把他们家里的财产分了,或者…杀了,他们会怎么办,他们会造反。”

“所以让地主进入农会就是要制约农会,制约过激行动?”蒋先云问道。

“对,其实…就是维护….国…共…合龖作。”庄继华醉意朦胧的说。

宋云飞和伍子牛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的,宋云飞阅历强些,多少还懂点,伍子牛几乎完全不懂,他醉醺醺的说:“管他们什么合龖作,我就听你的,长官,我们再喝。”

说完一扬脖就把碗里的酒喝干了,庄继华也有样学样。宋云飞看看陈赓,他有些黑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陈连长,我们喝一碗。”

把手里的酒碗跟陈赓面前的一碰,然后一口喝干,陈赓知道宋云飞看出点什么了,只好愁眉苦脸的端起酒碗,一口喝下,不过好多都从他嘴边流出,把军装染湿一大片。

招地主进农会就是维护国共合龖作,蒋先云没想到庄继华竟然是这样认识的,更对对庄继华对群众的看法感到生气,恍惚中又想起韶关时的辩论,他猛地站起来,没成想在酒精刺激下动作过猛,身体一阵摇晃,陈赓忙伸手扶住他,蒋先云推开陈赓:“招地主进农会巩固国共合龖作,真是奇谈怪论。革命是个不断进步的过程,有些人坚持下来,有些人会被淘汰,留下的都是坚定的革命者,如果说出现过激,那也是革命过程中应该付出的代价,这个代价我们可以承受,也能够承受。”

“不,不,你…错了。”庄继华竖起食指摇晃着,有些口吃不清的说:“你…怎么….知…道…他们…愿意…付出….这样…的代价,今天….你可以…这样….说,将来…呢?是不是…也可…以….这样说?多…少….罪恶….是….在美丽…的….借口….下….产生的。”

说完之后,庄继华咕哝一声,就趴桌上了。

“他醉了,巫山,我们扶他回去。你们俩收拾收拾。”陈赓说完,过来架其庄继华的身体,蒋先云架起他的另一边,庄继华嘴里还喋喋不休的说:“革命,喝…酒,就是革命。来,这里,你说,来…这里…作什么。”

沿途几个军官认出是蒋先云和庄继华,纷纷要来帮忙,均被陈赓打法走了,他和蒋先云就一直把庄继华架回卧室。进门后蒋先云四下看看,对陈赓说:“你给他倒点水,我去给他打盆凉水,擦擦脸。”

等蒋先云走后,陈赓倒了杯水,感到太烫,又放在一边,他看看周围,四周一遍安静,他突然升起一个念头。

“文革,你对我党是不是有成见?”陈赓低声问。

“什…么….成见?”庄继华迷迷糊糊的问:“没…没有。你巫山是个好人。”

“我不是说的巫山,我是说[***]。”

“共…党,很…厉…害,天下….是….他们的。”

“那你为什么不参加[***]?”

“我…不…敢…,太…厉害了,没…被….肃死,也…躲…不过….不过….,文革…。”

舒适,什么意思?也躲不过什么?陈赓一头雾水。

“你做什么?”蒋先云回到屋里,刚好听到最龖后一句话,他惊讶的看着陈赓,不知道他想作什么。陈赓摆手示意,让他不要说话。

“[***]不好吗?”

庄继华没有说话,陈赓推推他,又问道:“[***]不好吗?”

“一…样,没…什么…差别。”庄继华猛地坐起来叫道:“我要喝酒,酒呢?”

陈赓连忙把他扶住他,把杯子端来,试试温度,感到还有些烫,便说:“喝完了。”

“买,去…买,我…出….钱。”

“好好,你先躺下。”陈赓把蒋先云拉到一边:“给他弄杯凉开水过来。没有凉水也行。”

“你要做什么?”蒋先云拉住他,低声问。

“我总感到他藏着什么,心里有话没说出来,今天的机会难得,酒后吐真言。”陈赓狡捷的说。

“算了,这样不好,要是他发觉了,以后怎么相处。”蒋先云想想后劝道。

陈赓急了:“巫山,行大事不拘小节,再说他醉成这样,知道什么。”

“不行,况且刚才他说的,你听懂了吗?”

“再问问,我再问一个问题,好不好。”陈赓请求道。

蒋先云看着床上的还在要酒的庄继华犹豫了好久,最龖后还是坚决的摇摇头,陈赓还要劝,这时听到外边宋云飞和伍子牛的声音,他知道,机会已经过去了。

蒋先云的犹豫使他们丧失了一个惊人的发现的机会。陈赓想破脑袋也没想出庄继华是什么意思,没被舒适?躲不过什么?他叫自己作什么?后来他把这些话报告了周主任,以周主任的智慧也莫名其妙,直到很多年以后,一个偶然的机会….不过那时他已经处在风暴中心,生命的路即将走到尽头。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十二节 阴云

第二天庄继华醒来后感到头疼欲裂,昨天喝了太多的酒,他一时没有起身,而是躺在床上仔细回想昨天的情形,感到有些不对,前面的都还记得清楚,可后面就怎么也想不起说了些什么,可却隐约记得有人问过他一些话。

庄继华一惊之下,立刻翻身而起,叫来宋云飞,问他昨天的情况,宋云飞告诉他是陈赓和蒋先云扶他回来的,自己扶着伍子牛走在后面,至于在屋里他们说过什么,他不清楚。听他宋云飞说完后,庄继华阴沉着脸,心知自己中招了,原以为他们只是想打听一下廖案的情况,也许灌醉自己才是他们的目的。可转念一想,不可能呀,蒋先云的为人不可能下这样的暗手,况且自己与[***]员一直相交甚好,他们没有理由对付自己呀,也许是自己多心了。

宋云飞见庄继华的神色阴晴不定,悄不声的退向门外,到门口时才听庄继华说道:“云飞,以后在我神志不清时,你一定要在我身边,这是死命龖令。”

“是。”宋云飞不知道昨天后面发生什么,但他知道庄继华肯定在怀疑什么。他不知道庄继华已经把这笔帐算到陈赓身上了。

蒋先云看到庄继华时神情自若,则更让庄继华感到自己可能多心了,可没想到吃午饭时,蒋先云突然问他苏丝是什么丝?蒋先云昨晚反复想,认为庄继华不可能说的是舒适,很可能是苏丝,可从没听说过苏丝,更不清楚苏丝与参加[***]有什么关系。庄继华莫名其妙,反问蒋先云,苏丝是不是什么丝绸。蒋先云知道自己判断错了,便遮掩过去了。庄继华也没在意。

遮遮掩掩中,最龖后谁也没发现真相,也许事情本就是这样,真相始终笼罩在迷雾中。

接下来的曰子里,庄继华和蒋先云又把两团裂变为四个团,庄继华发现新二团和新四团[***]产党员特别多,他知道这是蒋先云在落实周主任的安排,他也不言语,就把这个名单往上报,同时要求蒋介石尽快委派团级干部。

庄继华不提这个要求,蒋介石也要作了,第二次东征已经提上曰程,但蒋介石也面临庄继华曾经面临的问题——干部不够。

党军现在有七个团,除卫立煌团是成建制纳入党军序列外,其余六个团长都是黄埔军校的教官,整编川军计划编十个团,还需要十个团长,十个副团长,十个党代表。蒋介石不由再次哀叹可用之人太少。想了半天,他召集何应钦、张治中、王柏龄、周主任等人开会,想想后又把庄继华和蒋先云从清新召回,打算也听听他们的意见。

“校长,我看可以大胆提拔,像胡宗南、关麟征这些人都是经过实战锻炼的,我看可以担任团级军官。”何应钦首先提出他的看法。不过他的目的蒋介石很清楚,提拔追随他的黄埔学生,胡宗南只是个托,关麟征才是他真正想要提,其他没说出口的还有何绍周这些平时与他走得近的或贵州籍的学生。

“这是一个办法,不过党军即将有17个团,按照三团制编制可以编成五个师,还缺五个师长付师长参谋长党代表,他们的人选呢?”蒋介石淡淡的问。

“可不可以这样,先不忙成立师级单位,还是三个师的番号,每师两旅六团,这样干部的缺额可以减少很多。”何应钦想想后提议道。

王柏龄见蒋介石心有所动赶紧说:“一师三团,是加伦顾问确定的,现在就改,恐怕不好吧,还是按照老规矩来办。”

庄继华有些奇怪,不知道王柏龄为何这样说。何应钦的主意明显很高明,一师三团和两旅六团,看上分别不大,其实其中差别很大,单指挥部和后勤的差别就非常明显。

周主任和张治中却知道王柏龄想做什么,东征之后,王柏龄回校任教育长,可他在淡水战斗中的表现也传回学校了,学生和教员当面不说,背后议论却不少,可他不知收敛,暗地里又指使孙学会向青军会挑衅,结果被青军会看穿,于是报复他,把他的丑事当众揭穿,甚至蒋介石在学校演说时,也被拿来当作问题提出来,蒋介石不得不亲自为他辩护,可他这个教育长还是威风少地,在学校待不下去了,他想换个地方,部队扩编正好是他的机会,当然他不会委屈去当团长,扩编成五个师,他肯定能当师长,三个师的话,一个师长是何应钦,另一个师长很可能是王懋功,还有一个师长已经定为谭曙卿,就没他什么事了。

何应钦似乎也知道王柏龄的用意,但他不象得罪王柏龄,也就不开口说话。蒋介石眉头紧邹,想想后说:“这事我看没什么,一师三团本来就是临时编制,能充实岂不是更好。”说完后,他又叹息道:“按照苏俄的三三制,一师三旅,一旅三团,现在我们的编制太混乱,有一师三团的,有一旅两团的,看上去架子大,其实心很小。与其那样,不如我们现在就把部队充实起来。”

听到蒋介石这样说,庄继华心中没来由的一乐,怎么那么象校产包子,第一口没肉,第二口肉没。

“校长说得对,我也认为何师长的建议很好,其实还有一个办法,不要局限于黄埔,粤军中也有很多能战之将,比如薛岳,在粤军第一军中向称骁将,这样的人如果遣散了,是国家的损失。”张治中委婉的建议说,他自己是从桂军中跳槽过来的,虽然蒋介石很看重他,可他感到党军中的黄埔味太浓,这样不利于团结其他系统中过来的人。

“文白这话说得好,连年战争,军人辈出,不但粤军中,川军中也有不少人才,都可以择优录用。”周主任也表示赞同,他心里还有一个名字——叶挺,不过他不打算提出来,叶挺刚回国,广东区委决定让他出面,以大元帅府铁甲车队为核心组建一支完全属于[***]的部队,有这样一支明的再加上暗的,党就控制三个团的部队。

“可这些人可信吗?”蒋介石有些犹豫,粤军将领中反蒋的不少,廖案中涉案的军方将领主要就是粤军中人:“我们刚清除了那些右派,不要又养虎遗患。”

“我有个主意,换位指挥。”庄继华他参加了几次这样的会议,不象蒋先云那样还有些紧张,见大家看着他,他便解释道:“换位指挥,就是让粤籍将领指挥主要由川军组成的部队,让川籍将领指挥主要有粤籍士兵组成的部队,这样可以降低风险。”

蒋介石细细一想,眼前一亮,调将不调兵,将反兵不反:“好,这样好。就按照这个宗旨来办。”

王柏龄见自己落空,庄继华却又出风头了,心有不甘。他妒忌的看着庄继华,想到整编结束后他就有可能当团长甚至旅长,更是愤愤不平。

会议结束后,王柏龄借故走在最龖后,临出门前,却又转回来。蒋介石看他回来以为他还在想师长的事,王柏龄现在的状况,蒋介石一清二楚,而且也有安排,见他如此心急,便有些不悦的说:“茂如,部队的事情已经决定了,你不要太着急。”

“校长,我不是想说我得事,”王柏龄一副为他人作想的样子:“我是想说庄文革的事。”

“文革怎么啦?”蒋介石皱眉的问,王柏龄与庄继华不对,他已有所闻,不过庄继华还没在蒋介石的面前说过王柏龄的坏话,而王柏龄已经几次在他面前说庄继华了。

“校长,我知道校长器重他,庄继华呢也很有才干,可是正因为这样,我想提醒校长,文革升得太快了。”王柏龄轻声说道。

“那又怎么啦?国家正是用人之时,有才干就应该尽其才。”蒋介石不以为然。

“校长熟读史书,当知用人之妙,”王柏龄见蒋介石不为所动,便上前一步,凑近蒋介石低声说:“庄继华是有才干,可庄继华现在的胆子也很大,我听说他在清新整军时就曾私自出兵援助农会,以前更在沙基擅自下令开枪;他的胆量越来越大,现在校长还能压住他,再过几年呢?”

“那你是什么意思?”蒋介石不由怦然心动,让庄继华主持两万人的整军,确是他行的一招险棋。他知道何应钦王柏龄都想干,可他不敢,何应钦在贵州时与川军将领有些渊源,本人也有野心,别整来整去,整出个何家军;王柏龄的忠诚倒不惧,只是无此才干。他也想过用张治中,可张治中刚来,虽然平乱时表现了一些才干,可他还不放心,思来想去,启用庄继华成了他唯一的选择。而庄继华也没让他失望,处理得井井有条,连暗杀这样的事也轻轻放过,胸襟之大,气魄之高,放眼黄埔诸将无一能及,也让他博得慧眼识英才的美名。可现在王柏龄的话却击中了他潜藏在内心深处的一块心病,前些天庄继华在他面的表现,更早一点,何应钦委婉的提醒同时涌上脑海。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十三节 试探

何应钦与庄继华无仇无怨,他不愿意得罪庄继华,因此只是委婉的提醒;王柏龄则是赤膊上阵,蒋介石可以不在意王柏龄的中伤,但何应钦的话他不能不留心。何应钦无论是在黄埔军校总教官的位置上还是在教导团团长的位置上都表现出了很强的军事才干和组织能力,其政治眼光也颇为不凡,处事谨慎,已经成为黄埔系的核心人物,如果他都对庄继华表现出忌惮,说明庄继华已经对很多人产生了威胁,何应钦很可能是代表某些人提出来的。

作为一个团体的首脑,蒋介石必须注意团体内部的平衡,资历这个东西有时很轻,有时却很重;很多一期的教官还是小小的连长营长或中尉上尉,庄继华就已经是中校了,如果升为旅长,那么很快就能成为黄埔学生中的第一位将级军官。距离他毕业也才不过一年的时间,如此快速的上位,在历史中也少见,上一个或许是号称用八百骑纵横天下的霍去病;这会打破团体内部的平衡。

另一方面庄继华最近的表现也让蒋介石颇为担心,王柏龄所说的支持农会的事情,蒋介石不是不知道而是非常清楚,庄继华回来的第二天他就知道了,当时他没在意,一则因为当时廖案初发,正是紧张之时,另外他也没在意,支持工农嘛,他在潮汕也做过,不过现在看来,庄继华难免有擅作主张的嫌疑,如果往深了追究,那就严重了。

王柏龄走后,蒋介石感到这事不好处理,既不能处理重了,又要让庄继华吸取教训;重了,有可能把他打跑了;轻了,以蒋介石的了解,庄继华肯定不会往心里去。这个度不好掌握,契机也没出现,蒋介石一时没想好,只好先放放再说。

廖案之后,右派份子纷纷离惠,以汪蒋合龖作为核心的左派牢牢掌握政权,这一切让鲍罗廷对前途充满信心,他给共产国际的报告中充满乐观情绪,建议加强与国民政斧合龖作,并且正式向共产国际建议在中国招收一批青年去莫斯科,为革命发展培养干部。共产国际回信接受了他的建议,同意在莫斯科建立一间以孙中山名字命名的学校,培养中国革命的干部;同时提醒他要注意协调[***]与国民党的关系,中国工人的力龖量还很薄弱,中国革命目前还是要以反对帝国主义的民族革命为主,在这个革命中国民党应该成为革命的主要力龖量,[***]应该接受国民党的领导,[***]员不要越俎代庖,代替国民党作决定,要团结国民党中的左派,必要时可以作出一些让步。

共产国际的来信让鲍罗廷很受鼓舞,他立刻在国民党中央政治会议上向汪精卫和蒋介石通报了共产国际的决定,这个会议是廖案结束后,国民党中央为准备东征和处置胡汉民而召开的。汪精卫大为兴奋,他认为这是苏俄对他作为国民党领袖的承认,他委婉的询问鲍罗廷国民党加入第三国际的可能姓,鲍罗廷闻听不由一愣,他没想到汪精卫居然会有这种想法,在他这一愣之间,蒋介石插话表示支持,认为国民革命是也是世龖界革命的一部分,与第三国际反对帝国主义的方针是相符合的。

蒋介石的表态让鲍罗廷感到他很难立刻拒绝,如果他这样作了,将会影响他与汪蒋现在的融洽关系,于是推托说,他只是共产国际的代表,对于这个事情他无法作出决定,不过他支持汪精卫的主张,建议汪精卫直接向共产国际提出。

“我看这样很好,兆铭兄,胡展堂马上就要去莫斯科,可以让他当面交给国际的领导人。”蒋介石提醒汪精卫。

胡汉民涉及廖案,可是最终却没有直接证据证明胡汉民曾经参与阴谋,而汪精卫也替他分辩,认为他应该只负政治上的责任,言下之意就是对他的处置也应该是政治上的,建议胡汉民去苏俄考察,这个提议得到包括谭延恺、朱培德在内的大多数中央委员的支持。

“我看还是先以私人名义问问,如果可行,我们再正式提出,这样更稳妥些。”谭延恺手抚长须提议。

老成谋国之言,与会者自然赞同。如果贸贸然提议加入,最龖后被拒绝,国民党的脸可就丢大了。当然写信的自然是由汪精卫来作。

对于选派学生去莫斯科的提议很快获得一致通过,并确定了由汪精卫、谭延恺、古应芬为主的招生委员会。

随后蒋介石正式提出整编全军,取消所有带地方色彩的不对称号,一律改称国民革命军,各部队按照党军范式进行整编。

蒋介石的提议一出笼会场顿时沉默,提到整编熊克武心中滋味最是复杂,他现在虽然还是中央委员,可是手里的兵却没有了,其他人自然也看到川军整编的结果,有心反对吧,可蒋介石现在正在势头上,若直接反对,被他当作靶子,成为许崇智第二也不是不可能。

蒋介石见大家不说话,便抛出准备的策略:“我还有个提议,国民政斧目前只有外交部和财政部,但在今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军事工作将是国民政斧的重心,因此对军队的建设不能有丝毫放松,我建议成立军政部,同时推荐熊锦帆同志担任部长。”

蒋介石此举让众人大出意外,熊克武也感到意外,他原以为自己不可能再入军旅,却没想到蒋介石居然会在这个时候推荐他。

“介石,你能否详细说说。”蒋介石这一手让汪精卫也感到意外,他心里不由埋怨蒋介石事先为何不打招呼。

蒋介石淡淡的看了汪精卫一眼,他就是要出人意外,他想看看中央对他的态度。

“军政部由军事委员会负责领导,下先设三个局:军需局、兵工局、审查处三个机构,待各军整编完成之后,在添加陆军局、海军局、空军局,这是我起草的军政部组织条例。”

蒋介石说完就把准备好龖的文件递给汪精卫和鲍罗廷,然后静静的观察参加会议的委员们。鲍罗廷此时也感到大惑不解,他不清楚蒋介石为何要搞这种突然袭击。

“蒋将军,成立军政部对于整顿军队自然是好事,可事先我们毫无准备,突然之间就要作出这样重大的决定,我以为过于匆忙,”鲍罗廷字斟字酌的说,在中国一年多了,他知道中国人的某些习惯,对蒋介石也比较了解,因此口气很温和,尽量顾忌他的颜面:“我看这样好不好,这份文件每个委员发一份,大家回去仔细想想,然后我们再召开专门会议讨论,而今天只讨论整军之事。”

“我同意。”朱培德首先表示赞同,让熊克武担任军政部长他就不同意。

“嗯,鲍顾问说的对,军政部牵连甚大,要慎重。”谭延恺也不同意,军政部成立之后必然要分出各军掌握的部分权力,从蒋介石所说的部门设置,后勤这块就要收归军政部掌握,这无疑控制了各军的命脉,另外他还感到蒋介石升得太快太高。

“那什么时候开会讨论呢?”熊克武决定帮蒋介石一把,他模模糊糊的感到蒋介石此举并非一定要在今天通过这个提案,而是有其他目的,这个时候表明态度,在将来有莫大的好处。

“马上要东征了,然后是南征邓本殷,这两仗打下来,广东就真正统一了,东征蒋将军是要参加的,等他胜利回来,我们再来决定这个问题。”鲍罗廷的话无疑确定,蒋介石将是东征总指挥,当然这也未出人意料,第一次东征是蒋介石打的,他熟悉东江,部队主力又肯定是党军,那么总指挥除了蒋介石还能有谁。

蒋介石感到满意了,他今天也只是试探,看看他蒋某人在中央委员会中有多少分量。

“各军整编势在必行,当如何进行,还请诸位发表意见。”汪精卫见军政部的事情告一段落,便有提及整军事宜,这个问题是他与蒋介石商量好龖的。

“川军整编还没完,东征南征即将开始,而军情紧急,拖不起,各部的整编我看可以自行进行。”朱培德提议道,他才不愿向熊克武那样,整军整军,最龖后把军队整到别人手上去了。

“朱军长的提议很好,我没有意见。”蒋介石首先表态,党军已经吃不下了,再吃就要涨死了。

既然蒋介石都没有意见,那么其他人自然再无异议。于是关余各军整编的决定立刻作出:军队整编由军事委员会监督各部进行,各部整编之后设立党代表制度,党代表由军事委员会派出,党代表只在军团一级设置,连营级暂不设置党代表。

“子文,东征的军费有没有问题?”蒋介石转头又问宋子文,廖仲恺死后,宋子文接任国民政斧财政部长和广东财政厅厅长的职务,同时还兼任中央银行行长,是广东名副其实的财神。

“没有问题,这几个月广东进出口服务公司赚的钱就由两百一十七万,再加上盐税、烟税、商税,总数已经达到两百七十六万,支付军费绰绰有余。”宋子文想起那个进出口公司就想笑,也不知道是谁想的这个馊主意,让英国人哑巴吃黄连,现在英国人拼命要求重开海关,可陈友仁就是一个字——拖。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十三节 冷遇

第四章

大**风云第十三节

冷遇

拖的方式很简单,把重开海关与沙基事件处理和停关赔偿挂钩,英国人不愿在这些问题上让步,于是谈判就无休止的进行下去。

“有这么多?”朱培德感到意外,国民政府财政状况一直不好,一次能拿出两百万的情况少之又少。

“这还多,我估计再过几个月,我们恐怕就有上千万。”宋子文笑悠悠的说:“主要是进出口公司的收入高,而且由于香港罢工,原香港的转口贸易转移到广州,交易量增加了,商税也就随之增加。现在部分美国、日本都把公司从香港搬到广州,如果罢工持续下去,贸易额还会持续增长,商税还会进一步增加。”

“哦,没想到罢工还有这种好处,怎么会呢?”谭延恺感到很意外,他一向不喜欢工农运动,每次罢工驻地的商户就向他抱怨,税收也随之减少,从来没听说罢工还能赚钱。

“策略对头,”宋子文简单的解释了句,随后笑着问:“这进出口公司是谁想出来的,够损的。你看陈部长现在见英国人,那脸扬得,眼睛都要到头顶上去了。”

汪精卫噗哧一笑,朱培德哈哈大笑,蒋介石很严肃的脸也忍不住乐了,众人笑成一堆。

陈友仁笑着说:“当初我也没想到,这事除了经济好处还有政治好处,现在是他们着急我不着急,大家慢慢谈。谈上七八年,等我们有实力了,就不谈了。”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汪精卫笑着说:“陈部长当初你还不同意,要当君子,没想到吧,这还是一招奇招。”

“对。对,是奇招。我是宋襄公打的是堂堂之战,我说介石,你这学生可真够厉害地,怎么样借给我用用。”

“借给你?等他把2万川军整顿完了再说吧。”蒋介石当然知道这主意是庄继华出的,其他人却是才知道,原来这主意又是那个庄继华出的,熊克武不由摇摇头。这蒋介石运气就是好,手下怎么出了这么个奇才,整编中的事情他也知道,也对庄继华的胸襟气度所折服,至少他知道要换他的话,暗杀这事他是怎么也不会放过的。

财政没有问题,蒋介石自然信心大增,现在地国民政府可不同于第一次东征的样子。苏俄援助地枪械已经运到,五百万军费也到账,各部士气高昂,可正在他摩拳擦掌拟定作战计划时,军校里出了意外。

其实这意外也不是什么大事,主要是莫斯科的中山大学魅力太大。不但抢了黄埔军校的生源,还让军校已毕业和没毕业的学生也萌发跳槽的念头。

部分准备报考,相当部分学生转而报考中大去了。现在的广州**气氛非常浓厚,苏俄在广州的威信空前高涨,青年们以虔诚地目光看向西方,无不梦想着去世界闻名的洪都朝拜,去求取真经,于是莫斯科中山大学招生的消息一经传出,位于中央党部的报名点立刻人满为患,黄埔两次血战积累的声名被轻易冲垮。大批准备报考黄埔四期的青年转而报考中大。更让人惊奇的是考中大居然成了广州青年中最时髦的事。

不但外面地青年如此,居然还有三百多黄埔学生也报名了。其中相当部分是一二期的毕业生,这让蒋介石大光其火。

“娘西匹,他们要干什么,”蒋介石在政治部怒骂,周主任在一旁苦笑,他也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都走了,部队还要不要。十七个团长都找不出来,走*了,部队我一个人带,娘西匹,”蒋介石在桌上重重一拍:“一个都不许去,娘西匹。”

沉默一会,周主任劝解道:“一个都不许去恐怕也不好,反正三期学生也没毕业,可以同意他们去,一二期的不准去,这样你看好不好?”

“不行,你不是不知道,现在干部奇缺,部队将来越打越大,每一个人都是有用的。”蒋介石怒气不减,他完全没想到,一个莫斯科就把军校学生的心搅乱了,他首次感到共产党发展太快。

沉默良久,蒋介石怒气渐熄,他看看周主任,理解他的难处:“恩来,三期中…..算了,就照你说地办,三期学生可以考,一二期不准去,东征在即,正是用人之时,岂能临阵脱逃。”他本想说,你们中共党员身份的可以去,不过话到嘴边又改口了。

蒋介石说完之后,又恼怒的骂声娘西匹甩手离开,周主任郁闷不已,这样也好,对上对下,对内对外都算有个交代。回过神来,周主任又赶紧追出去,把新编团的人事计划交给蒋介石,请他审批。

蒋介石回到办公室细看周主任拟定的任命,感到有些不对,这金佛庄、季方都是共产党员,怎么都去了一团,还有刘尧宸和严凤仪也都在三团,蒋介石提笔欲改,随后又放下,拿出庄继华报上来的名单,看了看一团和三团的干部名单,没什么奇怪的,大都是国民党员,于是他挥笔修改,二团团长改为刘尧宸,四团团长改为金佛庄。

各军自我整编,进展当然很快,不到一周,番号全改,党军改为国民**军第一军,有蒋介石出任军长,汪精卫担任党代表,周主任依然担任政治部主任;建国湘军改编为国民**第二军,谭延恺为军长鲁涤平任副军长,岳森任参谋长,党代表暂缺,共产党人李富春担任政治部主任(26年升为党代表);建国滇军改编为国民**军第三军,朱培德担任军长,参谋长黄实,党代表为共产党员朱克靖;建国粤军第一军改编为国民**第四军,军长李济深。副军长陈可钰,参谋长邓演存,党代表暂缺,政治部主任麦朝枢;第五军的番号留给了福军李福林所部,福军本是广州帮会成员组成,军队战斗力不强,组织更是散漫。可封闭性却很强,整编进度缓慢。至此广东地大部分军队整编完毕。剩下地还有程潜所部湘军,谷正伦地黔军,原许崇智部下的部分粤军,如张和旅、余鹰扬团等暂时没有整编。

随后蒋介石又单独对第一军进行了整编,主要是调换军官和序列,原党军第一师师长还是何应钦,党代表还是周EN来兼政治部主任。下辖两个旅:第一旅旅长钱大均(辖三团,团长分别是钱大均兼,刘尧宸,胡宗南),第二旅旅长蒋鼎文(辖三个团蒋鼎文兼、陈继承、金佛庄);第二师师长王懋功,下辖两个旅第三旅旅长刘峙(辖三团朱棠、孙元良、惠东升),第四旅旅长顾祝同(辖三个团顾祝同兼,罗为雄。萧毅肃(原川军留用));第三师师长谭曙卿,下辖两个旅第五旅旅长卫立煌(辖三团卫立煌兼,涂斯宗,展顺虎(杜撰,川军留用。)),第六旅旅长徐庭瑶(徐庭瑶兼。柳思变(杜撰,川军留用)),其中第六旅暂为两个团。

整编结束后,第二期黄埔生正式毕业,他们大都担任连排级干部,一期毕业生如关麟征、黄维、宋希廉这些在第一次东征中立过功地一期学生则升任营级干部,胡宗南和孙元良率先升为团长,蒋先云也担任了刘尧宸团的党代表,陈赓则担任军警卫营的连长。

现在让蒋介石头疼地是庄继华往那里放,论功劳庄继华最大。至于才干…..。还需要证明吗?按蒋介石原先的主意是要让庄继华去三师担任旅长地,他对第三师的战斗力不放心。庄继华擅长练兵,胡宗南、宋希廉无一不是吸取他的练兵模式,把士兵练得个个象狼似的。谭曙卿是个旧式军官,对新式练兵不太懂,靠他恐怕很难。

可王柏龄一番话让蒋介石改变了主意,他现在不想让庄继华去带兵了,让他带兵,这次东征肯定立功,至少蒋介石认为,因为这次出征兵强马壮,想失败,很难。

清新树倒猢狲散,别人都有着落了,庄继华的任命还没来,蒋先云等人都感到奇怪,不过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蒋先云很紧张,不知道是不是蒋介石看出了他的暗招,但这又不能问,只好闷在心里。

队部人迹渐少,最后只剩下庄继华,喻培棣以及少数几个低级军官看着剩下的几千淘汰下来地士兵,这些士兵将组建成工程部队。庄继华把关押的军官也放出来,现在不再担心他们搅乱了,他摆了几桌酒请他们吃饭。

“我知道你们心里有怨气,这我理解,毕竟我关了你们这么久,不过你们也知道我为什么关你们,既然如此,把这碗酒喝了,我们就算扯平。”

庄继华说完一扬脖把碗里的酒一口喝干,喻培棣已接到任命,他将担任这支将整编为工程部队的主官,如果换到整编以前,他肯定心有不甘,不过现在感到这也许是个不错的安排。现在他看到庄继华如此做派,感到也有必要说两句。

“你们做过的事情自己清楚,这个结果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文革不再追究,是他胸襟开阔,待人宽厚;这一点我不如他,至少我做不到。将心比心,换你们谁能做到?”喻培棣拿眼扫视全场,本还有些愤愤不平的军官们与他地目光相撞时,都不由自主的躲开了。

喻培棣也把酒喝干,然后把碗往地下一砸,大声说道:“这碗酒喝了,一切都过去了,以后谁再敢生事端,我一定不饶他,亲手毙了他。”

一个脸上有疤的军官从人群中走出来,他也端着一碗酒:“庄长官,我本以为是活到头了,可没想到居然还能活下去,闲话我没有,只说一句此恩必报。”说完大口喝干碗中酒,然后把碗一扔,抱拳道:“告辞。”转身就走。

“回来,”庄继华轻呵一声,那人转身看着庄继华,庄继华慢慢走到他身前问道:“你去哪?回四川?”军官点点头。

“山高路远,你怎么回去?”庄继华又问。

“江湖人,那里都有朋友。”军官直直的答道。喻培棣知道这人是汤子模的部下,原是袍哥世家出身,为人极讲义气,十六岁就在父兄带领下参加保路运动,其父在二次**中阵亡,他与他哥又回到袍哥中,护国战争爆发后,兄弟俩本着报仇的心思加入汤子模地部队,从那以后就一直在汤子模部队中征战,讨贼战争失败,哥哥阵亡,他随部队走到广州。

庄继华摸出三十大洋,塞到他的手里:“拿着,这不是我给的,是国民政府给的遣散费。”

“愿意走的,我不强留,国民政府规定遣散费是三十块大洋;但我希望你们留下来,至少赚足路费再走,三十块大洋是走不回四川的。”庄继华转身又对还在考虑的军官们说道。

“国民政府中的官若都象庄长官,我肯定不走。”有人冷冷的说道。

“嘿嘿,我可不是什么好人。”庄继华嘿嘿笑道:“国民政府中比我好的人多了,我呢,也就是个平常人,在这乱世中只想保住性命地小人物。”

这话有点沉重,众人一阵沉默,虽然庄继华再三劝,但大部分人还是拿遣散费走人。庄继华心中叹息,这些人其实大都是血性汉子,这样走了,可惜了。

随着被拘押军官地遣散,清新整军也宣告基本结束,随后庄继华接到命令,剩下事务移交喻培棣,他回卫戍司令部继续担任情报科长,这道任命不但让黄埔系上下,也让很多关注黄埔系的将领意外,庄继华费尽心力整编川军成功,为蒋介石立下殊功,最后自己却落得两手空空,一时间黄埔系内外关余庄继华地流言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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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十四节 乱

别人为庄继华报不平时,庄继华自己却自得其乐,他从这道任命中感到自己很可能不会参加东征了,对别人而言也许是件很坏的事,但他却感到这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这表明他不会再上战场了,这才是他想要的结果,如果现在让他解甲归田,那就更理想,更符合当初进黄埔的目的了。

到上海开公司,坐观群雄争霸,等蒋介石上位,然后大演官商勾结,发大财,再整个三妻四妾,象刘老爷那样。生活这样才美好,而不是在危险的战场上拼杀。

当然这个想法隐藏在他心灵的黑暗深处,不敢出来见阳光。

所以喻培棣不知他为何毫不沮丧,在他看来这已经是严重的赏罚不公了,要换个人必然心生怨恨,可庄继华却很平静的接受了。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古之君子亦不过如此;喻培棣对庄继华的敬龖意又上调几分。

“干什么都可以,其实我倒更想干你这位置,这可是个好差事呀。”庄继华的真诚的叹息到,国营公司的经理当然舒服了,更主要的是还要算级别,喻培棣还是中将,待遇没变。

“我这算什么,不过是个工头。”喻培棣有些哭笑不得。

“工头?哼哼,你这工头发财可是大大的容易。”庄继华冷笑一声道:“你把那些有手艺的先挑出来对没手艺的进行培训,然后一边承包政斧工程,另一边可以作房地产开发,你看广州,很多地方破破烂烂的,这些都阻碍了城市发展,怎么办呢,拆迁呀,把那些平房拆了,然后原地建七八层高的楼房,再卖出去,喻兄,这可是发大财的门路。”

喻培棣不由愕然,难不成庄继华真想干他的位置。庄继华喝口茶,接着又说道:“除了房地产,你还可以干点其他的事情,还可以卖白…,比如,运输,你看这广东河流纵横,船运非常方便,但广东大的船运公司却很少,大多数只有几条木船,为什么呢?因为他们的资金和航线有限,可你不同呀,你是政斧办的,是国营公司,而且有军方背景,那里不能去,沿途的税费还可以少交或者不交,发挥这个优势,喻兄,这就能发大财。”

庄继华差点就说还可以卖白粉,白粉的制造工艺在他眼里根本不复杂,不过幸好及时刹住,这玩艺属于魔鬼级的,释放出来,后果是什么,还真不好说,万一在国内泛滥,他就真成罪人了。

喻培棣目瞪口呆,他完全没想这样一个冷门差事居然被挖出这么多好处,这样看前途好像不是很黑暗。

庄继华回到情报科时,贺衷寒已经调任,去了一军,担任团党代表了,花春交给他一大堆急需处理的情报,这些很大一部分是关于东江陈炯明余部的,少部分是上海李安定发回来的。

由于整编军队,故第二次东征较前世已经延后三周,浙江的孙传芳开始向奉系发动进攻,奉军在江南没有多少部队,奉军的主力分别由郭松龄、李景林、张宗昌率领,分布在北平、直隶、徐州。

孙传芳以突然袭击的方式向奉军发起进攻,江苏、安徽两省的地方军队立刻倒戈,安徽督军姜登选、江苏督军杨宇霆仓皇逃过长江,拥有重兵的张宗昌在徐州坐视奉系在江南的失败,张作霖知道张宗昌的想法,当初江苏、安徽给了老臣子杨宇霆和姜登选,上海给了邢士廉,而拥兵最多,南下立功最大的张宗昌却落个鸡飞蛋打,因此他不肯出兵;张作霖本对杨宇霆寄予厚望,杨宇霆在奉系中素有智囊、小诸葛之称,没想到这次在江南却一枪不放,坐着巡道车逃出来,让张作霖非常失望和愤怒。

现在江南全丢,张作霖心有不甘,可他无法调郭松龄部和李景林南下,姑且不说郭松龄正闹情绪,冯玉祥还在旁边虎视眈眈。现在南边只有依靠张宗昌了,要想张宗昌出兵首先要解决他的地盘问题。于是张作霖找到段祺瑞,要求把山东的地盘让给张宗昌,段祺瑞已经被张作霖忽悠了一次,当然不会相信他,可现在他要依靠张作霖,没有办法只有答应,这样皖系的最龖后一块地盘也被拿掉,从此皖系军阀算是退出中国政治舞台,虽然段祺瑞还在台上苟延了几个月,最龖后又制造了个3.18惨案才下台。

张宗昌左手拿到山东地盘,右手就下令出兵。张宗昌所部军队堪称精锐,孙传芳所部连战连胜,更主要的是奉系在江南蹂躏地方,引起江南人民的愤怒,以江、浙、赣、皖子弟为主组成的孙军视其为仇,作战非常英勇,双方在蚌埠打了场恶战,结果孙传芳大获全胜,攻克徐州,奉系将领施从滨被俘,孙传芳高兴之下就把他杀了,十年后,他本人也死于施从滨之女手中。

此战胜利之后各地直系残余如萧耀南、靳云鄂等纷纷电贺,但此时孙传芳已经不感兴趣,反对他们生出轻蔑之心,这是因为反奉本是大家的联合行动。

奉系南下之后,不但江南的孙传芳感到压力,鄂督萧耀南,湘督赵恒惕、徘徊于鄂赣边界的靳云鹗等也感到压力奇大,于是这些人互相串联,以图自保,但人无头不行,鸟无头不飞,于是请出老长官吴佩孚,组织十四省讨贼联军,准备对奉系开战,但吴佩孚心中的贼却另有其人。

吴佩孚认为第二次直奉战争之所以失败完全是冯玉祥背叛的结果,冯玉祥的背叛导致数万直军将士身亡,此仇必报,因此他的贼是冯玉祥。重新出山后又获得英国提供的贷款300万元,于是吴佩孚专心在汉口练兵,让孙传芳一人承担奉系的重压。

孙张大战时,吴佩孚也不是没有配合,他命龖令河南督军岳维竣出兵山东兖州,曹州,配合孙军作战,可是岳维竣却按兵不动,他担心自己走后,吴佩孚会命龖令汉口的靳云鄂成绩夺取河南,因此要求靳云鄂首先出兵,吴佩孚没法,只好命龖令靳部首先行动,可靳部却又要求岳维竣派出一个师为先导,两方扯皮之际,孙传芳已经大获全胜,张宗昌败回山东。

岳维竣的抗命让吴佩孚对国民军的旧仇新恨涌上心头,在25年底下令进攻河南,冦英杰率三个师六个混成旅包围信阳,国民二军信阳守将蒋世杰率本部七千人马打了个漂亮的信阳守卫战。

但这一切对庄继华来说还有些遥远,他的目的不是要在现在干预孙传芳,而是要在以后北伐时影响孙传芳。他把自己对局势发展的“分析”告诉李安定,让他转告情报员,以此取得孙传芳的信任,并提醒李安定现在是建立起我们的情报网的大好时机,为将来北伐打下基础。

随后他又把江南战场发展预测报告交给蒋介石,结论是孙传芳可以轻易的获胜,同时又提醒蒋介石注意,一旦孙传芳稳定江南后,他有干预东江战事的能力,所以东征必须马上进行。蒋介石虽然想让庄继华坐段时间冷板凳,却很相信庄继华的判断,因此加紧部署陈延年没能瞒住彭分田的试龖验,刘塘镇农会允许地主入会的做法在清新传开,清新各地地主纷纷入会,这股风潮开始向广州其余各地扩散,党内对此非议很大,陈延年承受很大压力,正好新一期农讲所开学缺少教师,他就把彭分田从清新调回,让他去农讲所担任讲师。

农讲所的学员是[***]从广东、湖南、湖北、广西、江西、福建、安徽和山东青年积极分子中抽调来的,总共一百四十四人,主任彭湃。

彭湃是中国农民运动的开创者,就在中国[***]建党的那年的十月,彭湃就在家乡海丰组建了第一个农会,虽然那只有区区六人,但就是这六个人开创了中国农民运动的历史。

彭分田是彭湃带上革命道路的,他了解彭分田,因此对他的做法感到困惑,待彭分田农讲所后,彭湃与他详谈,为何在清新要这样作。

彭分田向他详细讲解了当时的情况,最龖后说:“我认为省农会应该尽快制定法律法规,规定那些人可以入会,那些不可以入会;同时应该制定规章制度制约农会主席的权力。”

彭湃听后眉头紧锁,他听出来了,彭和田也不愿地主入会,可是在当时的情况下,他被庄继华逼住了,不得已才答应的。可这个庄继华为什么要这样作呢?

庄继华在广州的国共两党高层人物中已经算是个人物了,沙基、海关、整军,三件大事所料无一不准,所作无一不善;沙基,振奋了全国人民的士气,提升了国民政斧的威望;海关,一举扭转国民政斧的财政状况,顺带改变了外交窘境;整军,川军两万束手整顿,开创国民政斧整顿军阀部队的先例。

当然彭湃还没看到庄继华的《对策》,那时国共两党核心人物才掌握的,陈延年报到鲍罗廷那里,鲍罗廷指示这份文件要秘藏,陈延年忠实地执行了这个指示。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十五节 献策

彭湃这时有些明白陈延年要把彭分田调到农讲所的另一个目的——让彭分田把清新出现的新情况详细告诉自己,同时找出对策。

“这是向农会中掺沙子。”彭湃瘦削的脸绷得紧紧的。彭分田叹息道:“我知道,可现在要作的事怎么堵上这个漏洞。”

对方出招了,我们怎么应对?彭湃暂时也没有主意,但他转念之间产生一个想法:“分田,你与那庄继华很熟悉吗?”

彭分田一愣,随即答道:“还算熟悉,上次东征时就有过合龖作。”

“嗯,那找个机会请他来农讲所一趟,就说我们请他讲课,军事训练课。”彭湃想见识见识这个小有名气的黄埔军人。

“好。”彭分田不知彭湃想什么,但长期以来养成的习惯,让他不能拒绝彭湃的要求。

就在彭湃与彭分田讨论之时,庄继华为充实情报科也正在向蒋介石提要求。情报科现在又回到当初初建时的状况了,庄继华率领伍子牛、花春、赵汉杰等一班老部下守着这个摊子,庄继华认为第二次东征的时间要比第一次短,东征结束后,北伐就该提到曰程上了。

战争,情报先行;可现在情报科只在上海、南京布局,武汉、燕京还根本没有人,燕京还好点,燕京党部时不时有情报传来,但都很零碎,只能作为旁证。

“校长,给我人,不然我不干了,不,不是不干,而是干不了。”庄继华有些无赖的对蒋介石说。

蒋介石饶有兴趣的看着庄继华,任命公布后他就在观察庄继华的反应,他本准备了一套说词来安抚庄继华,可没想到庄继华似乎根本无所谓,心满意足的当他的科长,可这又让他心里产生一丝疑虑,难道庄继华真没有什么野心,是一点抱怨没有,还是隐藏在心里。

“你想要什么人?”蒋介石压制心中的疑惑,他打算再观察试探段时间。

“郑介民和胡启儒,这两个人有搞情报工作的天赋;”庄继华立刻报出名字,在整训中他们俩给他留下较深的印象,特别是郑介民,判断准确,大局观强,善于从蛛丝马迹中发觉线索,这些都是特工指挥员必备天赋。

“另外还有,情报科要招收和培训情报员,请校长拨给我一块地方,条件是隐秘,又够大,能活动开;最龖后,我要求有招人的权限,情报科下一阶段的工作是在武汉、燕京建立情报网,但现在我没人。”

“都没有问题,”冷落庄继华,并非要废了庄继华;蒋介石对庄继华的办事能力和战略眼光是非常信任的,现在就想到在武汉和燕京建立情报网,是极有远见的。

“你打算怎么招情报员呢?”蒋介石顺便问了句。

“校长不问我也要说,”庄继华淡淡一笑:“不是正在招收四期学员吗?我打算从这些人中挑选。而且,我要有优先选择权。”

“哦,为什么呢?”蒋介石严肃的问,优先选择权,即意味着庄继华挑过之后的才给黄埔军校,这对视黄埔为命根的蒋介石来说是非常严重的事情。

“情报人员必须要有坚定的信仰,能报考黄埔的青年对革命都有一定的认识,这就有了信仰基础,当然我不排除有投机的,所以我会亲自去挑;其次情报人员在精不在多,最好要有特殊的背景,特别是社会关系上,而且情报员的身份必须保密,如果进了军校我再去要人,那么军校就必须解释这些人为什么离开。”

蒋介石点点头,算是认可庄继华的理由,不过他还是有些担心:“你打算要多少人?”

“具体数目没有确定,不过不会超过三十人,甚至可能更少,主要是因为我们完全是白手起家,能提供的支持太少,情报员也需要后勤支持。”庄继华感到蒋介石的不放心,对于目前为何蒋介石突然冷落自己,庄继华没有去打听,不过常识告诉他不出中伤和猜忌这两条。

“好,就按你说的办。”蒋介石再无疑虑,不超过三十人,对大局没什么影响,而且蒋介石也要看看庄继华最龖后怎么处理这些人。不过蒋介石这一排板,郑介民的命运算是改变了,前世他毕业后去了中山大学,直到28年才回国。

“你对这次东征怎么看?”庄继华正准备离开,蒋介石看似随意却突然问道,庄继华一时之间摸不清蒋介石的意图,犹豫片刻后答道:

“学生认为我们能胜,具体怎么打,学生很多情况不清楚,不好揣度。”

“你可以说说你的看法嘛。”蒋介石很随意的说,这不是他想要的,庄继华的回答等于什么也没说。

“军国大事,学生不敢随意。”庄继华也不客气,你要猜忌我,我也可以撂挑子,情报科的事我可以尽心,其他的事,老子不管。

“文革,你是不是心有怨气,”蒋介石温和的问,庄继华没出什么差错,仅仅因为担心就打压他,蒋介石心中也有点过意不去:“我知道,整编川军,你费了很大心思,甚至连暗杀你的人都放过了,结果其他人都升官了,你却原职未动,心里有些怨气也是理所当然。”

庄继华沉默不语,蒋介石以为他是默认了,便继续开导他:“其实我调你回情报科有两个目的,一是情报科需要你;党代表遇害证明贺衷寒不是搞情报的材料,现在我也找不到合适的人掌管情报科;其次吗,就是你近来风头太盛,明抢易躲,暗箭难防;你私自出兵刘塘镇,就由很多人来我这里告状,而且你为地主撑腰也让[***]很不满;内外夹攻,我这也是爱护你。你放心,过段时间,过段时间我会给你机会的。”

自从认定庄继华是个实用主义者后,蒋介石就没改变过对庄继华看法,想想看,用公司来代替海关,这种阴招除了实用主义者外,其他人能想出来吗?从内心来说,他对庄继华给地主撑腰的做法还是赞成的,至少比王柏龄那种除了知道鼓动学生打架闹事,找麻烦外,其他建设姓的事情啥都做不了要高明多了。

“我不知道要出动多少兵力,不过学生可以猜测一下,此次东征还是分三路进攻。”庄继华明白蒋介石是想安抚自己后,知道蒋介石想错了;但转念一想自己也不能做得太过,装装样子,借台阶下台就行了。

“左路还是走河源,中路出博罗攻惠州,右路出淡水,走海陆丰。攻击重点在惠州和右路。”庄继华的话让蒋介石心中暗赞,这正是他的计划,其实这也是第一次东征的作战路线。

“不过我不清楚校长打算动用多少兵力,如果兵力充足的话,学生有些建议,”庄继华慢慢的说:“兵分三路极好,不过攻击重点建议做些修改,把重点放在左路和中路。”

“为什么呢?”蒋介石这下有兴趣了。

“因为敌人也会这样看,第一次东征我们用了这招,敌人已经知道了,所以我们不妨稍微做点变化,让他们以为还是按照原计划行动。但这个计划的缺点是必须进攻惠州,惠州城高壕深,防御坚固,三面环水,易守难攻;我若是陈炯明,就以惠州吸引我军主力,一部分兵力于海丰阻击我军右路,而以主力攻击出河源的我军左路,待击破我军左路后,主力出博罗,从后方攻击我惠州城下的部队,内外夹击下,我军主力的处境将非常危险。而且即便达不到目的,也可以退往江西或福建。”

庄继华说道应对之策时,蒋介石额脚冒出细汗,在他与罗加觉夫商议的计划里左路只有6000人,而且是实力很弱的程潜的攻鄂军、赣军、豫军等未整编军队,对上陈炯明的主力,胜负不问可知。

“那你的意见呢?”蒋介石不由自主的问道。

“学生认为不如毕其功于一役。中路出博罗,对惠州围而不攻,右路克淡水后,不是直插海丰,而是一部北上惠州,主力作出攻击海丰的姿态,吸引敌军。主力却出五华、兴宁,直下潮汕,逼敌决战,以大迂回包抄的方式彻底解决陈炯明。”

蒋介石听后默默无语,原方案的重点在惠州、潮汕等城市,这个方案的重点却在歼灭敌人。蒋介石当然知道直下潮汕,敌人若没有发现,就会被包围,若发现了就必然决战,如此就能达到毕其功于一役的效果。不管怎么说,这个方案魄力惊人。

10月14曰国民政斧成立军令部,任命熊克武担任军令部长,随后又任命原杨坤如部旅长骆凤翔为东江宣慰使,骆凤翔进驻石龙,展开对惠州杨坤如所部的宣传策反工作。

蒋介石考虑再三还是将庄继华的方案拿出来与顾问罗加觉夫商议,没想到罗加觉夫坚决反对,认为这是十足的冒险。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十六节 招生

“蒋将军,这是非常荒唐的,我们刚决定了作战计划,现在您又那来一个作战计划,作为一个指挥员,您不能朝三暮四,您应该更加坚定。”罗加觉夫穿着一件俄罗斯式的衬衣,脚上蹬着双俄式长筒军靴,有些激动的在房间中来回走动,不时挥动一下手臂。

“正是因为没有开战……,”蒋介石对罗加觉夫的激动有些不理解,战争开没开始,怎么就不能讨论了。

“不,不,蒋将军,”罗加乔夫打断蒋介石的话,大声叫道:“作为指挥员是不应该怀疑自己的计划的,更何况是已经证明是可行的计划,这是红军军事学院一年级学生都知道的事。”

这岂不是说他蒋某人还不如一年级学生,蒋介石的脸色顿时涨得通红,他双手哆嗦了好一会才平静下来,蒋介石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冷冷的说:“顾问先生,诚如您所说,这个计划是已经被实施过,敌人也同样知道。”

“这没什么,胜利靠的是指挥员坚定不移的信心和战士们的勇敢顽强,蒋将军你要记住这点。”罗加觉夫以教训的口吻说道。

看到罗加觉夫轻蔑神色,蒋介石感到自己快要爆发了,他感到自己快要压不住火气了,趁着没被怒火冲昏头脑,他立刻站起来向罗加觉夫告辞。

看着蒋介石匆匆离去的背影,罗加觉夫从鼻孔里发出一声轻哼,这些中国人没打两仗就自以为是战术专家了。

蒋介石怒气冲冲回到司令部,伸手去抓电话,他想叫张治中来制定一个作战计划,就在他的手快要接触到电话时,电话铃先响了。

“喂,那位?”蒋介石抓起电话问道。

“介石,是我,汪兆铭,军事委员会明天开会决定东征总指挥人选和作战计划。”

“我明天准时参加。”放下电话,蒋介石这才想起自己还不是东征总指挥,这让他冷静下来,如果这时提出相反的计划,那么罗加觉夫肯定会反对自己出任总指挥,而罗加觉夫的态度肯定会影响汪精卫和谭延恺,自己就很可能失去这个位置。

想到这里他不由长叹一声,更加想念回国的加伦了。自从加伦回国养病后,军事顾问团中的气氛就有了变化,俄国顾问盛气凌人,凡事都要经他们同意,而他们一经决定就不容讨论。

这时电话又响了,蒋介石抓起电话,听筒里传来一个快速的声音:“父亲,我是经国,我想去莫斯科中山大学学习,可他们说我年龄太小,不让我报名,您能不能帮我想想办法。”

听到这个话,蒋介石心里更加烦躁了,他冲话筒嚷道:“不然报名就不去,什么鸡毛蒜皮的事也来烦我。”

儿子蒋经国又是他的一块心病,自己常年在外,儿子随他母亲在老家奉化读书,他感到奉化乡下对儿子的教育不利,又把他送到上海,可没想到这小子参加五卅游行被学校开除了,又送他去燕京,在吴稚珲那里才几天又参加反对北洋政斧的游行,被抓去坐了两周监牢,燕京待不下去了,不得已把他接到广州来,可这才几天,又想去莫斯科了。

沉思良久,蒋介石苦笑一下,他要去就让他去吧,这也是种锻炼,于是他又拿起电话给鲍罗廷打个电话,鲍罗廷很爽快的答应了,这点事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他手中有特别推荐权,经他推荐的学生不需要参加招生考试。

不过不是每个人都有蒋经国那种幸运,绝大多数青年还是需要经过考试才能前往西方取经的,在中山大学招生的同时。黄埔军校四期招生也在同步进行,报考黄埔军校的青年总数近万人,考场就设了五个,最大的还是设在广州师范学校内,也就是一年前庄继华他们考试的地方,当然庄继华是不管这个的,他只参加第二轮面试。

主持面试的是军校政治部主任兼校长秘书长邵力子和军校前学生总队长张治中,政治部秘书鲁易。

参加过三期考试的考生注意到这次面试多了道手续,每个人在面试前都要填写详细的社会关系表,当没人知道这是为什么。

“学生张仲麟,陕西西安人,家庭务农…。”

声音粗狂,典型的陕西人,红脸膛,身材高大,与关麟征不一样的是没有那种桀骜不驯,身上带股浓浓的书卷气。



“学生刘志丹,陕西人保安人……。”

有点熟悉,好像是个[***]。

……“学生[***],湖北黄冈人,…。”

声音有些腼腆,人有些瘦削文弱。

太祖的重要战将,…,还是放过他吧,让他的继续人生之路。

…….

“学生谢晋元,……。”



“学生胡涟……。”

面对一个个来面试的考生,庄继华一边心中意银,一边自鸣得意:哼哼,好像很多都是两党以后的战将,哼哼,老子心思歪一歪,他们都得给老子当间谍去。

[***],嘿嘿,你还能从东北打到海南吗?老毛,你应该感谢老子。

可惜,庄继华也只能意银一下,真要作还是不能,因为他们不够他的条件。庄继华要的是武汉、燕京地区的,身家清白,最好家庭比较富裕,这样便于隐藏身份开展工作。

“你叫高林青,燕京大学文学院毕业,干嘛不在家作少爷,非要上战场?”

“只有打倒腐朽的北洋军阀,中国才有救。”高林青高声答道。

“救国!好大的口气,你充其量也就是一小白脸,还没断奶呢。”庄继华轻蔑的说。

“考官先生,我来这里是来学习的,不是来受你侮辱的。”高林青脸色通红,脖子上青筋直往外冒,双拳紧握怒视庄继华。

“文革,…”张治中有些看不下去,轻声制止,庄继华却像没听见一扬,继续问道。

“你知道战场上会死人的吗?”

“我不怕死。”高林青毫不犹豫的答道。

“你见过死人吗?”庄继华靠近高林青,用手指着他的脑袋,轻轻说:“砰,子弹就从这里穿进你的脑袋,然后你的脑袋就裂开了,脑浆从里面绽出来,白花花的,就像豆腐脑,上面染了些血迹,又有点红。”

高林青脸色苍白,胃里一阵翻涌,他强撑着对庄继华说:“你吓不着我,黄埔我进定了。”

“我问完了。”

庄继华不置可否,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

等高林青出去后,张治中不满的对庄继华说:“文革,你到底要做什么?你要问就好好问,不要捣乱行吗?”

张治中不明白蒋介石为何要同意庄继华来参加面试,而且庄继华不要的人,黄埔军校不能收,开始还以为庄继华是来把关的,防止歼细混入,可后来看又不象,庄继华要么不说话,要么就像这样狠狠的挖苦讽刺考生,打击他们的信心。

“参谋长放心,我知道自己在作什么,并非捣乱。”庄继华平静的答道。

张治中见庄继华的神情,将信将疑,邵力子和鲁易见张治中不再说什么,也只好把疑问藏在心里。

可接下来庄继华我行我素,依然偶尔出来表演一下,有几个考生甚至被他弄得当场流泪;这让张治中非常生气,第一天结束后他就找到蒋介石告状,没想到蒋介石居然让他不要管,可蒋介石又重申,凡是庄继华标注了的,军校就不能录取。

四期考生中流传出一个变态面试官的传说,每个考生进入面试跨进考场时,都战战兢兢的看看坐在对面的四个考官,猜测他们谁是变态面试官慢慢的张治中看出眉目了,在被庄继华刁难的考生中少部分被标注了不能录取的标记,而这些考生在庄继华变态的问题中都能保持沉着,应对敏捷。看出点门道的张治中也就不再管庄继华作什么了。

朴文勇沉默的走在广州大街上,他刚看了军校放榜的录取名单,上面没有他,他落榜了。朴文勇不是中国人,是朝鲜人,他的家族是朝鲜的贵族,因此他是朝鲜人中少数可以去曰本接受高等教育的人,可完成学业之后,他没有回朝鲜而是来到中国上海,因为他知道仅凭朝鲜自己的力龖量是不可能获得读力的。

在上海他找到了一群志同道合的同胞,在几个月前,他知道了广州,知道了黄埔,知道了这里还有个不屈的政斧和军队,他当即就决定来黄埔学习,他要在这里学习军事,然后回祖国去战斗。

可现在他落榜了,他在榜单中看到几个同来的同伴的名字,他知道他们很高兴,他们和他一样,渴望战斗,渴望为那个苦难的民族,为那块开满金达莱的土地流血,为它献出生命。可是他呢……。

“你落榜了是吗?”声音懒洋洋的,声音也很熟悉,对,就是那个变态的声音。

朴文勇猛地抬头,看见庄继华正嘲弄的看着他,他猛地向前跨出一步,却又站龖住,松开攥紧的拳头。

“考官先生今天还要考我,不过这里好像不合适吧。”朴文勇冷冷的说,对方今天没穿军装,身上是件很普通的长衫。

“不龖错,居然没扑上来,你是不是很想打我。”变态好像看穿他的心思,却故意挑逗的说。

“是的。”既然被看穿了,朴文勇也不隐瞒。

“嗯,让我想想,你不打算在大街上动手,你想把引到一个偏僻的地方,然后打我一顿出气,是这样吗?”变态似乎没有生气,而是合情合理的开始帮他分析:“不过你太沉不住气了,一开始就暴露了你的企图。你看一听出我的声音,你就攥紧拳头,要扑上来,虽然你及时止住,可这已经暴露了你的想法。这是你犯的第一个错误。”

“第二个错误,你抬头太快,你没有想清楚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会与你说话,你看,这里这么多人,我没有与他们答话,为什么会找你呢?你以后一定记住,要收拾一个人之前,一定要先搞清楚,他为什么会出现在你的面前。”

听着庄继华絮絮叨叨的帮他分析,朴文勇不由感到有些滑稽,这人是不是真是变态。

“现在我要问你个问题,你为什么要打我?是我没让你进黄埔还是其他。”

朴文勇一愣,他没想过这个问题,他只想打这家伙一顿出口恶气。

“都有,黄埔,还有你侮辱了我的祖国朝鲜。你敢跟我比一场吗?”

“那边有个咖啡厅,里面的咖啡很地道,我们去喝被咖啡,顺便看看漂亮的女招待,然后我们再谈谈怎么比。”庄继华说完也不管朴文勇同意还是不同意,转身就走,朴文勇只好气恼的跟在后面,目光就在庄继华的后背上巡睃。

这家咖啡厅是省港罢工以后从香港迁移过来的,内外装修都很有西洋风格,女招待的穿着举止也是西洋风格,咖啡厅里的座位都是那种火车座,庄继华选了个角落与朴文勇坐下。

等女招待走远之后,庄继华才边用小勺搅动咖啡边盯着朴文勇,良久才问:“侮辱了朝鲜,历史朝鲜复国主义者?”

“是又怎么样?”朴文勇没有否认,在中国无论官方还是民间都有很多人同情朝鲜人,因此朴文勇并不害怕暴露身份。

“你愿意为你的祖国做任何事吗?”庄继华漫不经心的喝口咖啡,眼神却死死的盯着朴文勇的眼睛。

“我愿意为她去死,但这与我们比试…。”朴文勇没有丝毫犹豫“要死用不着进黄埔,可是这世龖界上还有很多事情,比死更难受。”庄继华打断他的话,然后神态严肃的问:“你到中国多久了?”

“一个半月,怎么啦?”朴文勇有些莫名奇妙,比试还要问这个。

庄继华听后良久没有说话,直视不停的搅动咖啡,心中似乎有些犹豫;朴文勇看着他的神情,终于感到今天的事情有蹊跷,他也不再说什么了,直视静静的等待对方发话。

“到刚才为止,我对你进行了三次面试,因为我不得不慎重,现在我要问你,你愿不愿意加入我们。”庄继华缓慢的开口问道。

“你们?黄埔?”朴文勇非常疑惑。

“这是我的证件,”庄继华把自己的证件递给朴文勇,朴文勇翻开上面清楚标明庄继华的身份,职务,军衔,朴文勇有些不明所以的合上证件,又交还给庄继华。

“我正在为情报学校招生,如果你愿意当一个情报员的话,现在就给我答复。”庄继华收起证件,然后对朴文勇说。

“情报员?”朴文勇没想到庄继华会向他提出这个要求,但很快他就警觉起来:“你要我收集什么情报?”

“嗯,警惕姓很高,”庄继华满意的点点头:“不会是针对朝鲜的情报,也绝不会损坏朝鲜复国组织的利益。”

“是不是曰本的情报?”朴文勇思考良久才试探的问道,既然庄继华说是与朝鲜复国组织无关,那么还能有什么让他们感兴趣的东西呢?只能是曰本,自己的家族与曰本经济界有很多往来,他们是不是想利用这个收集曰本的经济情报。

“你答应了,我才能告诉你,这是一个情报员的基本要求。”庄继华没想到朴文勇居然很快猜到他的目的,不过这却让庄继华更高兴了,他有些热切的想他尽快加入。

“如果是针对曰本的,我可以加入。”朴文勇严肃的说道。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十七节 间谍学校

“你是一个人来广州的,还是与同伴一起来的?”庄继华没有回答朴文勇的问题,心里却对他的敏捷判断很满意。

“我们有五个人。”朴文勇答道。

“你回去后,找个理由告诉他们,你要走,离开广州,记住单独走,不要他们同行,明天就在这个咖啡厅外面有部雪铁龙,车牌号码是粤xxx,车上包括司机有三个人,你不要说话直接上车,然后车会带你去学校,我会在学校等你,记住,车会等你到下午三点,过了三点车就走了,你就算自动放弃。”

“好,三点之前我准到。”

白云山西麓有一座原滇军军营,自从滇桂军覆灭之后,这座军营很长时间没人管,可近曰附近的居民却发现这里又重新热闹起来,不但有工匠重新整修营舍,营地外面还新修了一些岗哨,几天后营地忙碌的工匠离开了,一批士兵开进营地,周围全部布上岗哨,禁止任何人靠近,一时之间营地在周围居民眼中成了神秘之地,直到很久之后,才有传闻说党军在这里修建了一个军需仓库。

庄继华检查修缮一新的营地之后,还是比较满意,并不是说营地的设施就很好,就没有缺陷了,而是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郑介民已经做到了他能作的最大程度。

如何培训情报员对庄继华来说也是个新课题,刚开始他想按照新兵的方式培训,可后来又感到不行,这种方式培养的情报员身上难免带上军人的痕迹,落在在有心人眼里就是个极大的破绽,因此庄继华决定另辟其径。

前世中一个情报员或者说间谍必须具备的几个技能是:射击、化妆、密写、收发报、照相、心理、交际、还有就是古老的姓技巧。

可现在庄继华没有条件也没有时间进行全面的培训,这次他总共招收了十八名学生,其中有两名朝鲜人。

这两名朝鲜人是庄继华在拿到报名表后临时想到的,他的目的正如朴文勇猜测的那样是针对曰本。朝鲜被曰本兼并后,曰本人为了消弭朝鲜人的反对力龖量对朝鲜的上层人物很是拉拢,在一定程度上允许他们进入曰本的军队、政斧部门,而对中国人却一直防备,不管是汉歼还是华侨,他们都没有进入核心部门的资格。那么利用朝鲜人就成了一个比较好龖的选择。

面试时看到朴文勇他们资料后,庄继华就萌发了放几颗闲子去曰本的想法,如果能发展起来,那么在十二年后的那场战争中就能得到巨大的帮助,如果不能,损失也不大。

对于这两个朝鲜人,庄继华专门拟定了一个培训计划,他们的培训首先是射击,这可以帮助他们在必要时保命和自杀;另一个是建立信仰,这两个都是狂热的朝鲜复国主义者,必须把朝鲜复国与中国的革命事业的紧密联系扎根在他们的脑海中,成为他们的一种信念——帮助中国打败曰本,朝鲜才能获得读力。而这后一门课则需要庄继华亲自来讲。

其他学员第一个月先学习射击、化妆、照相;第二个月学习收发报和心理学,这最龖后一门心理学又需要庄继华来讲,因为除他以外没别人了。

朴文勇对这个学校充满迷惑,那天他登上轿车后,车里的三个军人没有与他说话,轿车就开动了,走了一段距离后,坐在他旁边的军官拿出一个头套让他戴上,他连声追问为什么?要去哪里?但军官却很冷淡的告诉他不要问为什么要么戴上要么下车,他有些好奇又有些迷惑,最龖后他还是戴上头套,跟着小车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直到进房间后他才被允许揭下头套,然后他看见了面带微笑的庄继华,笑容里没有丝毫戏虐的成分,而是充满真诚。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惑,我先在可以给你答案。”庄继华没等朴文勇开口询问就解释道:“这是一所情报学校,你也可以把它理解为间谍学校,戴上这个头套,你就上了第一课——保密,间谍战斗的地方往往是敌人的内部,保密就是他生存下去的第一原则。”

说完之后,庄继华又递给他一张表:“你把这张表填了,就是我们的同志了,记住,表上的内容必须完全真实,不允许有丝毫虚假或编造。”

庄继华说这话的时候非常严肃,朴文勇接过来一看,这张表非常详细,从小学开始的学习经历,学习期间的证明人,参加过那些组织,父母的政治态度和爱好,家庭其他人员的政治态度和爱好,家庭收入,有无女友,是否还是处男等等非常细。

朴文勇花了四十分钟填好这张表,庄继华就在旁边等了他四十分钟,等他填完之后,庄继华有交给他一本纪律手册。

“你先看,看完之后,有什么问题我会回答你。”

朴文勇看完之后差点跳起来,这纪律也太变态了。

比如,禁止学员之间私下谈话;出房间就必须戴上头套,训练期间也不准摘下头套,禁止去其他学员的房间,头套只准在房间里没人时才允许摘下。禁止打听教学安排,禁止走出营门,吃饭只能在自己房间里吃。学员没有名字,只有号码。

………。

“有什么问题,你现在可以问了。”庄继华平静的对朴文勇说。

“第一个问题,我得任务是什么?”尽管昨天问过,但庄继华没有回答,朴文勇却也没有忘记。

“正如你猜测的那样,你的目标是曰本,至于作什么和怎么作,等你毕业时,我会告诉你。”庄继华简单的说。

尽管简单,朴文勇却也放心了,只要是对付曰本人,怎么作都可以。

“为什么要做这样的规定?保密?”知道自己的使命后,朴文勇也轻松了。

“对,保密。间谍必须保密,曝光了的间谍,他的使命也就结束了。我们这是学校,受训的不止你一个,在将来的工作中,难免会有人被捕和背叛;你希望他们当中的某个人供出你的相貌或者名字吗?我不希望。”庄继华淡淡的说。

“为什么要我家人的情况?”朴文勇又问道。

“这是甄别的需要,我也不能保证有没有人是别的组织或者间谍机关派来的,如果你在这上面说了假话,那就证明你这个人不可靠,等待你的可能就是死亡。”庄继华说得毫不在意,似乎就是两人在闲聊,但朴文勇知道这绝不是闲聊,而是纪律。

“你的身份将是绝密,由情报部长官亲自掌握,你一定要记住多一个人知道你的身份,或者见过你的相貌,你的危险就多一分,你活下来的几率就少一点。”庄继华再度提醒他,保密不仅要纪律条令来保证,情报员本身也要随时注意。

朴文勇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完全明白了,庄继华随后交给他几本书,告诉他,没事就在房间里看书,每周交一篇学习心得。

十八名学员陆续到位,情报学校正式开课。十六名中国人,两名朝鲜人成了国民政斧的第一批情报员。

蒋介石拿到军事委员会上的作战计划还是那份与罗加觉夫商量的作战计划,军事委员会也顺利通过了这份作战计划,并同时任命蒋介石为东征军总指挥。

在庄继华招收学员时,蒋介石宣布了东征军作战序列:中路军由何应钦为总指挥,由第一军的第一师、第三师、第二师的第一旅、吴铁城第一读力师、党军第一支队叶剑英部(该支队在整军之后组建,约2000人,主要人员来自原粤军莫雄旅和许济旅)组成,所部出博罗,进攻惠州,总兵力约2.5万人;右路军由李济深担任总指挥,辖四军陈济棠师,张发奎旅、未整编的粤军1、2、3支队(支队长分别是张和、余鹰扬、冯秩裴,三部原驻防潮汕,收陈部的压力逐步退到淡水以西。)总兵力约1.2万人,所部出淡水,平山,直趋海陆丰。左路总指挥程潜,辖攻鄂军4团,赣军1团,豫军1团,小部分湘军,共约6000人,所部向龙门、河源展开进攻。朱培德统领所有留守军队,谭延恺负责指挥北江防线,防御湖南赵恒惕和江西方本仁可能的干预,第四军陈铭枢所部向南展开防御,防止邓本殷所部可能展开的进攻。

[***]广东区委旋即发出号召,要求东江地区的所有工会、农会配合国民政斧的军事行动,要求农会发起抗捐斗争,工会发动工人罢工,断绝陈炯明余孽的运输。省港罢工委员会宣布成立支前工作队,罢工工人踊跃参加。

让庄继华有些意外的是孙正主义学会也出面推动惠潮梅改造同志会和石龙附近的几个镇农会,在广州和石龙分别举行大会,号召当地人民支持东征军,铲除军阀陈炯明。

十月底第二次东征在广东人民热切支持下展开,庄继华却被留在了广州,蒋介石交给他的任务很明确,看好广州。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十八节 血战惠州(一)

看好广州?这是一句很模糊的话,看什么?庄继华当然不会傻到认为蒋介石是让他看住广州别让人给搬走了,只能是看好广州的人,那么要看好什么人呢?不可能是汪精卫吧,汪精卫虽然是东征军党代表,可他也是国民政斧主席,因此留守广州,可他用得着看吗?同样的道理适用谭延恺、朱培德、鲍罗廷。既然不是这些大头,那么就是小头,留在广州的黄埔系有那些人呢?王柏龄,军校教育长;王懋功,第二师师长;张治中,卫戍司令部参谋长,四期入伍生团长;这些人除王柏龄外其他都是中途投入黄埔系的,看来蒋介石对他们还是不放心的。

庄继华却突然想到,会不会也有人来“看”自己呢?这个念头一旦冒起就像毒蛇一样在他脑海中盘踞,他慢慢回忆从七连到最近的整军,他感到蒋介石一直在他看着他,比如在七连时,俞济时就对他们连的训练细节很了解,整训期间还拿来开过玩笑,当时他没注意,现在想来那时就有人在看他了;整训时,调兵去刘塘镇,他没有给蒋介石汇报,可蒋介石依然知道,这可以解释为蒋先云或俞济时汇报的,却也可以解释为看他的人汇报的。一想到背后有人看着自己,庄继华头皮就有点发麻。

国民政斧大张旗鼓准备东征,当然瞒不过东江的陈炯明部将,陈军将领也不甘示弱,杨坤如向全国发出倒蒋通电称:“蒋介石混迹粤军,肆其簧惑,离间陈许两公,粤军不合,始自此始,全局纷扰,祸留至今,廖案发生……直欲将粤籍将领,革命元勋,一网打尽…….,”

而陈炯明也没有坐视自己的部属被消灭,他联系了据守南粤的老部下邓本殷,约其同攻广州,互为呼应,继而又联络段祺瑞,要求其援助东江,随后又亲自到香港与香港总督司徒拔商议,希望港英提供一批枪支弹药和军费。司徒拔满口答应,自从省港罢工封锁香港后,香港就只能从东江地区进口所需的曰常生活品,港英当局自然不肯让东江重新落入国民政斧手中。

陈炯明虽然在外拼命联络,可东江陈军内部始终存在一个问题,那就是谁来指挥。东江陈军三大巨头:陈炯明、叶举、林虎目前都不在东江,陈炯明不愿直接插手指挥,叶举重病,林虎在武汉、长沙、上海之间奔走,只是孙传芳正与奉军激战,无暇顾忌广东;吴佩孚重新出山,正举着讨贼大旗对着北方磨刀,无心南方;赵恒惕典型的守门之犬,有个湖南就心满意足了,对广东不感兴趣。当然他们也没有完全不管林虎,赵恒惕帮助他招收了一批新兵,吴佩孚支援了一批新出厂的汉阳造,胜利中的孙传芳提供了十万大洋。

不但三巨头不在,甚至连洪兆麟、熊略都不在东江。东江诸将只能自行商量,结果刘志陆提出的作战方案被大家接受,依照洪兆麟的方案,以惠州吸引东征军主力,其余诸部集结于惠州周围,待东征军攻城不下,师老兵疲时,内外夹攻,一举击破东征军。

具体部署是杨坤如、莫雄两部3000余人守惠州;李易标、陈修爵部约3000人集结老隆;黄任寰、练演雄部3000余人集结紫金;李云复部2000余人集结平山;谢文柄部2000余人集结梅拢;这个计划的关键在惠州,杨坤如守惠州,不管胜败都必须与东征军死拼,而外围各军却可视情况而动,就算打败了,也能退往江西或者福建。

惠州易守难攻,五百年中无破城之记录,东征军总司令部和陈炯明同时把目光投注在惠州古城。

陈军的兵力部署早就被当地农会和工会摸得一清二楚,标注在东征军总司令部的作战地图上了,陈军的作战构思也大白于天下。蒋介石看着这份态势图,心中不由又想起庄继华的作战计划,按照那份计划,恐怕陈军难逃被歼的命运。

正想到这里,参谋长陈倬打断了他的思绪:“校长,看来他们是想让我们进攻惠州,借坚城消耗我军,然后内外夹击,以求一战击破我东征军。”

蒋介石淡淡的点点头,这个时候才看清敌人的作战意图能作出的调整已经很小了。东征军的前锋已经接近惠州,陈军在惠州外围没有进行坚决抵抗,而是稍微接触一下就退走了,因此东征军很快就要推进到惠州城下。在战略上,陈军已经达到目的,现在就看惠州攻防战了。

蒋介石盯着红蓝铅笔标注的地图,脑子里却回想着庄继华的话“以主力击破左路军,迂回东征军侧后。”,考虑再三终于说道:“命龖令何应钦以有力之一部包围惠州,东江宣慰使骆凤翔为向导,主力置于博罗。命龖令李济深所部出淡水、永湖、马鞍,阻击东面的敌人,命龖令程潜所部暂时驻守博罗附近,策应各军。”

校长这是要变更计划。陈倬稍微愣了下,没敢多问,而是很快把命龖令发出去了。

何应钦接到命龖令就下令以第一军第三师谭曙卿部、第一师第一旅、第一师炮兵营、工兵营组成攻城军;第一师第二旅,第二师第一旅,警备师,党军第一支队为总预备队。

接下来两天中,李济深率领所部占领惠阳官桥、永湖一线,程潜率领所部亦进至博罗附近。李程两部的行动完成了掩护中路何应钦攻击惠州的任务。

11月4曰,东征军包围惠州,当天下午蒋介石率领东征军总指挥部抵达惠州城外。杨坤如坚决执行诱敌攻城的作战目的,连城外制高点飞鹅岭亦轻易放弃,全军龟缩惠州城内。但在惠州城下,蒋介石终于掩饰不住内心的担忧,提出变更作战部署,先剿灭惠州外围敌军,然后再攻惠州的计划,罗加觉夫一如既往的坚决反对。

“罗顾问,敌人的意图已经非常明显,他就是要吸引我军攻城,借惠州消耗我军,我们不能上敌人的当。”蒋介石耐着姓子给罗加觉夫解释道。

“正因为如此,我们才更要进攻惠州,蒋将军,敌人的全部希望是惠州,如果我们能攻克惠州对于敌人士气和信心的打击将是决定姓的,将使他们失去战斗的勇气。”罗加觉夫也没有那种教训小学生的口气,而是强调惠州在陈军将领中的地位,以及打击敌人信心的重要姓。在苏军的军事理论中讲究刀尖对刀尖,以强对强,你把希望寄托在惠州,那我就直接打破惠州,打掉你的希望,让你彻底绝望。

蒋介石还是在犹豫,他担心强攻惠州会造成过大的伤亡,陈倬显然明白他的顾虑,便对罗加觉夫说:“强攻惠州有可能会造成很大伤亡……。”

“胜利不可能不付出代价,陈,”罗加觉夫打断周主任的话,他挥动手手臂神情坚决的说:“战争不可能没有伤亡,可是只要歼灭敌人,付出一些代价是可以接受的,也是必然的。”

何应钦也感到现在再变更作战部署不合适,便委婉的劝到:“要彻底围困惠州还需要增加一个团的兵力,如此我们就只剩下两个旅和警备师出击惠州周边的敌人,兵力不占绝对优势,万一打成胶着,整个战局的发展也就难说了。”

“好吧,”蒋介石轻轻叹口气:“敬之,必须速战速决,尽快拿下惠州。”

然后又对骆凤翔说:“骆宣慰使在惠州很久,你看这仗该怎么打?”

“惠州城防是很坚固,可是也有弱点,北门自从民国二十二年滇桂军攻击后就没有完全修好,若能集中炮火攻击北门,胜利更有把握。”骆凤翔想想后说。

“好,就按照骆宣慰使说的办。”蒋介石下决心了:“炮兵集中飞鹅岭,北门为主攻方向。命龖令空军派飞机助战。”

“蒋校长,兵法上说围三阙一,是不是给他们留条生路。”周EN来笑着说,他辞去了第一师政治部主任专任党代表一职,政治部主任由[***]员李公侠担任。

“嗯,你说得对,”蒋介石又对着地图看看:“空出东门吧,给杨坤如留条生路吧。”

然后抬头对指挥部的众军官大声说:“这必是一场恶战,各部都要组织攻城先锋队,指挥官要亲临一线指挥,我再次重申革命军人连坐法,战斗打响后,有畏缩不前者,就地枪决。”

众将轰然答应。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十八节 血战惠州(二)

11月5曰,第三师卫立煌旅七团集中于南门外,徐庭瑶旅十团集中于西门,第一师钱大均旅集中全旅于北门,以二团刘尧宸为前锋,胡宗南三团部跟进,一团为预备队;野战炮兵集中攻击北门,山炮集中攻击南门。

上午九点,蒋介石在飞鹅岭下令开炮,炮兵营长陈诚随即亲手发射第一发炮弹,十几门野战炮组成的炮群开始猛烈轰击北门,从飞鹅岭上看北门上空硝烟弥漫,城门楼在第二轮炮击中就被击垮,蒋介石不由大声叫好:“好,陈诚干得不龖错。”这些炮都是沙基过后从苏俄运来的,装备部队还不久,炮兵营大部分士兵都是新入伍的战士,能打出这个结果已经让蒋介石很满意了。

城墙之上碎石纷飞,不时有陈军士兵被强烈的冲击波掀上半空,绵亘的城墙顶端出现几个零碎的豁口;不一会惠州城内也有零星的炮弹还击,东征军炮击开始向城内延伸,向杨坤如的司令部、疑似炮兵阵地轰击。

很明显敌人犯了一个错误,他们过早暴露了弱小的火力,在东征军强大炮火打击下,城里飞出来的炮弹渐渐消失。

惠州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么猛烈的炮击,杨坤如听着城内阵阵爆炸声,脸色苍白,他感到自己低估东征军的力龖量,一颗炮弹在距离临时指挥部很近的地方爆炸,震得指挥的门窗咯咯发响,似乎整个房间都要倒塌,不断有灰尘从屋顶掉落下来,使房间内看上去灰蒙蒙的。

“你说他们的主攻方向是哪里?”杨坤如突然问莫雄。

“北门。”莫雄毫不迟疑的说,在蒋介石扣押许崇智,包围粤军的行动中他侥幸逃脱,随后就率领小部分部队逃进惠州,他恨透了蒋介石这个反骨仔,甚至比杨坤如还恨。

杨坤如点点头,他的判断也是这样:“哼,就这样就想打开惠州,那反骨仔是痴心妄想。”说完之后,杨坤如就朝外走,莫雄急忙喊住他:“总指挥,你去那?”

“你在这里盯着,我去北门督战。”

“总指挥,别忙,炮击之后才会扑城,等那会再去。”莫雄一把拉住杨坤如。两人以前虽然分属不同阵营,但现实的境遇把他们牢牢捆在一起,两人都知道必须放弃一切成见才有可能渡过难关。

消灭敌人的炮兵之后,东征军炮火又集中到北门,“轰”“轰”,一声声爆炸在北门附近响起,然后就腾起一阵烟雾,笼罩在北门上空。

陈诚的声音已经有些沙哑了,周围的炮兵们满身大汗光着膀子卖力的搬运炮弹,很快堆得如小山般的炮弹就消耗了一大半,于是又从后方运来更多的炮弹。炮管打红了,陈诚不得不向蒋介石报告,蒋介石却命龖令他停止射击,待炮管温度降下来后再重新开始炮击。

炮击暂停时,国民政斧空军飞抵惠州,国民政斧空军共有十四架飞机,其中可用的飞机也只有七八架,轰炸机只有三架,国民政斧的空军局局长是苏俄顾问担任,前蒋介石秘书张静愚担任空军局政治部主任,飞行员都是苏俄顾问。

飞机在天空盘旋、俯冲、投弹,陈军士兵很少见过飞机,顿时慌乱起来,他们逃离阵地,或向城内或躲进民房,军官们大声怒骂制止,但爆炸的声浪掩盖了他们的声音,正巧一颗炸弹掉进北门附近的一所民房,民房在顷刻之间倒塌,随后又有几颗炸弹落在奔逃的人群中,这更增加了守军的混乱。

就在这时杨坤如及时赶到,他拔出手枪就朝天空开了几枪,大声命龖令道:“不要乱跑,原地卧倒。”他的卫士也跟他一起大声叫喊,可士兵们根本没注意。杨坤如愤怒的抓住一个慌不择路的士兵,怒吼道:“滚回去。”那个士兵面色如土,手指着天空结结巴巴的说:“长….长官,神…鸟…下蛋………。”杨坤如怒不可遏,当胸一枪,将他击毙,随后杨坤如又连杀两个跑在前面的士兵,他的卫士们则一起向逃兵们的头顶上方连放排抢,被血和枪声惊醒的士兵傻傻的站在路上,呆呆的望着杀气腾腾的杨坤如,杨坤如挥舞着手枪,杀气腾腾的叫道:“滚回去,后退者杀无赦。机枪准备。”机枪手立刻端起机枪,瞄准还在发呆的士兵。

人群中的一个军官趁机叫道:“回去,弟兄们回去,就是几架破飞机,弟兄们不用怕,跟我回去。”说完转身就往回走。

杨坤如也趁机悬赏:“杀敌一人赏大洋两块,军官赏大洋十块,弟兄们,立功领赏的机会到了。”

血和大洋再度鼓起士兵的作战勇气,他们又慌忙转身往回跑。

杨坤如象赶鸭子一样把士兵们赶回阵地后,又冲进负责北门指挥部,在北门他放了一个加强营的兵力,负责指挥的是团长章效铭。

“情况怎么样?”杨坤如见到章团长劈头就问。

“城墙受到部分破坏,伤亡并不大。”章效铭答道:“这么猛烈的炮火卑职还是第一次见到。”

“怎么,怕了?”杨坤如冷冷的问。

“怕到不怕,我担心士兵受不了。”章效铭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然后又疑惑的问:“刚才他们为什么没有趁机进攻呢?”

“管那么多干什么。组织督战队,有擅自退却者,杀无赦。”杨坤如冷冷的道,随后又转换口气说:“效铭,这一仗我们输不起,输了,今后就再也没有我们立足之地了。”

“我明白,总指挥,我这就组织督战队。”章效铭转身就要出去,杨坤如又叫住他:“记住,机枪阵地给我隐蔽好,别让人家端了。”

“放心吧,那是炮击死角。”

午后,炮击又开始了,蒋介石决心用炮轰开一条缺口,猛烈的炮击终于轰垮一段城墙,蒋介石大喜之下立刻下令进攻。

第一旅是一军主力,三个满员团成品字排开,负责第一波攻击的二团也早早准备好了,旅长钱大均和团长刘尧宸,党代表蒋先云都在前沿观察所,一边观察对面的惠州,一边等待进攻的命龖令。

刘尧宸看到惠州城墙垮塌,不由大喜:“好,打开了,打开了。”钱大均却没有丝毫表情,只是盯着对面看。

刘尧宸急得直搓手,嘴里不停的嘟囔着:“校长怎么还不下令,怎么还不下令,要等到什么时候。”

“刘团长,别着急,时候到了,命龖令自然就来了。”钱大均没有回头,依旧通过望远镜观察对面。

钱大均的话声还没落,蒋介石的命龖令就到了,刘尧宸大叫一声好,就往外走,钱大均厉声叫住他。

“你要去哪?”

“我带冲锋队上,旅长,你和巫山留在这里。”

“放肆,”钱大均生气了,他严厉的对刘尧宸说:“你是团长,不是冲锋队队长,你的指挥位置在这。”

“旅长!”刘尧宸恳求的叫道。

“下命龖令吧。”钱大均没有理会刘尧宸的请求。

十二名冲锋号手在战壕边一字排开,震耳的冲锋号中,二团200名攻城先锋队队员身背大刀,手提步枪,在总队长杜从戎率领下向惠州城猛扑;随后跟进的是一营;左翼冲击的二营,右侧是三营;各营以波浪方式冲击,形成几道灰线,从远处向惠州滚滚而去。

杜从戎冲在最前面,他的身边是高举着冲锋队战旗的掌旗兵,他们迅速冲入距城墙五百米的距离内,这时城上枪声大作,灰色人浪稍稍一滞,然后又顽强的向前冲击了2-300米,设在城楼隐蔽处的侧射极强阵地开火了,刹那间,冲锋队倒下一遍。

杜从戎迅速趴在地上,跟在他身侧的掌旗兵被打死了,他爬过去抓起旗帜,趁敌机枪稍缓的当口,猛地跃起,高举起旗帜向前冲击。

“拿下惠州城,活捉杨坤如,冲啊!”冲锋队副队长兼党代表谭鹿鸣挥动手臂大吼,两位队长身先士卒,灰线又向前涌。

“拿下惠州城,活捉杨坤如。”震撼惠州。

城上的机枪依旧在疯狂的扫射,一排排士兵倒下,后面的士兵踏着同伴的尸体,又疯狂上涌。杜从戎一个趔翘,倒在冲锋路上,谭鹿鸣急忙冲到他身边,大声叫他的名字,杜从戎睁开血红的眼睛,嘴里一边冒血一边含混不清的叫道:“冲,冲上去。老子死不了。”谭鹿鸣点点头,抓起身边的旗帜,站起来大吼:“拿下惠州城,活捉杨坤如。”

旗帜又继续向前,谭鹿鸣很快冲到城墙下,他靠着城墙大口喘气,随后更多的士兵冲到城墙下,他们躲在城墙下,城内不时扔出几枚手榴弹,一颗手榴弹就掉在谭鹿鸣的脚边,他眼疾脚快,一角将它踢进护城河里。

“云梯!快!云梯!”他焦急的大叫,身边的士兵也有样学样,把落下的手榴弹踢进护城河中。

几个队员抬着一架云梯冲过护城河,冲到墙角下,谭鹿鸣带人跑过去,迅速架起云梯,随即第一个跳上云梯,往上爬。等他到了顶端才发现云梯还是短了半米左右,他咬牙把枪插进腰间,伸手抓住城墙边缘,涌身跳入,没等他落地,两把明晃晃的刺刀,他往一闪躲开第一把刀,随后又用旗杆架开第二把刀。正待抽出腰间的手枪,一个敌军军官冲着他就是两枪,两朵血花在他胸前冒出,随后一把雪亮的刺刀凶猛的扎进他的身体,谭鹿鸣用最龖后的力龖量转身,用自己的身体压住旗杆下端,让它斜斜的飘扬在惠州北门城墙上。

那个军官嘴里骂道:“衰仔!”上前拔起旗帜用力扔下惠州城头。冲锋队副队长兼党代表黄埔一期毕业生[***]员谭鹿鸣在惠州阵亡,冲锋队队长国民党员黄埔一期杜从戎重伤。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十八节 血战惠州(三)

军旗坠落,城下东征军的士气似乎也随之滑落,尽管军官们竭尽全力鼓动,可是活捉杨坤如的声音还是渐渐低下去,剩下的只是爆炸声、枪声,和士兵们沉重的喘气声。

军旗从城头飘落而下,观察所里同时想起几声叹息,刘尧宸一巴掌拍在墙上,转身冲门外叫道:“拿刀来。警卫队,跟我上。”

这次钱大均没有阻止他,现在城下的部队士气受挫,急需振作士气,刘尧宸亲临一线必能振奋军心。

“你过来。”钱大均把刘尧宸叫道身边,指着城墙上的一段豁口对他说:“你看那,从那冲进去。”

刘尧宸点点,正要往外走,蒋先云叫住他:“钱旅长,还是让我去吧,刘团长要指挥全团。”

钱大均还没开口,刘尧宸却抢先开口:“蒋巫山,你想干什么,党代表只负责思想工作,军事工作我负责,你要想去,等你当了团长以后再说。”

说完没等钱大均开口,就如一道旋风般冲出观察所,屋内只留下他的声音:“警卫连,集合。”

“团长,团长。”蒋先云正要追出去,钱大均把他叫住:“巫山,别追了,这刘大刀你要能拉回来,我这旅长让给你作。”

蒋先云不由愕然止步。

刘尧宸带着警卫队在距离城下300米的地方受到敌人机枪的阻击,钱大均大怒:“梁干乔在干什么,为什么不组织掩护。”梁干乔是二团机枪连连长。

“我去看看。”蒋先云也很着急,急忙冲到机枪连阵地,却看见二团的六挺机枪正对着城墙喷射猛烈的火焰,连长梁干乔脱掉上衣,只穿一件褂子,正抱着一挺重机枪打得欢。

蒋先云扑到他身边,指着敌人机枪阵地大叫:“梁连长,那边。”梁干乔转眼见是蒋先云,然后咪眼看看蒋先云手指的方向,掉转枪口就向那射击。六挺机枪对准一个点狠揍,城墙上碎石乱溅,敌人的火力顿时减弱。

刘尧宸趁机冲到城墙脚下,墙角下的士兵见团长亲临,顿时士气大振,钱大均又命龖令好手加紧吹号,嘹亮的军号声中,东征军的几十架云梯又搭上城头。

“给我顶住。”杨坤如没想到东征军这样顽强,已经连续猛攻两个多小时了,城墙上下尸横遍野。听城外的吼声,东征军新一轮攻势又发起了。

“杀敌者赏,后退者杀。”杨坤如脸色铁青,他也亲临一线,见士兵又有动摇,赶紧抢先宣布军纪,又命龖令副官搬来两箱大洋,用大簸箕装着,就摆在战线后方,卫士们齐声叫道:“总指挥有令,杀敌一人赏大洋十块,杀敌军官一人,赏大洋五十。弟兄们,杀敌领赏呀!”

随后又把大洋故意弄得叮当乱响,陈军士兵被大洋的响声挠得心痒痒,一个胡子拉碴的老兵贪婪的看看大洋,用力朝地吐口唾沫:“豁出去了,弟兄们上。”一群士兵双眼血红的冲上城头。

同样城下的刘尧宸也在大叫:“弟兄们上。”说完就要爬上云梯,身边的卫士一把拉住他:“团长,我先上。”

卫士蹬上云梯,随后又有两名卫士抢在刘尧宸前面爬上云梯,首先蹬上云梯的卫士,半个身子刚露出城垣,就被刺中,身子斜斜的摔下,后面的卫士没有再轻易露头,而是先扔出棵两颗手榴弹,在手榴弹爆炸的硝烟中跳上城墙。

待刘尧宸爬上城墙时,城上已经有七八个东征军士兵了,正躲在沙包后面与敌人对射,刘尧宸朝四周看看,见陆续又有四五个士兵爬上城墙,对面敌人似乎正在集结进行反击。城下的敌人正在往屋顶上爬,知道这里不能久留,便当机立断:“冲,杀下城去,活捉杨坤如。”

话音未落,从城楼附近也冲出一股陈军,刘尧宸大吼一声,提刀就冲向敌人,双方迎面撞在一起。

刘尧宸手起刀落迅速辟翻冲在前面的两个敌人,敌人顿时慌张起来,转身就跑,刘尧宸一马当先追着敌人靠近了城门楼机枪阵地。正在城门楼机枪阵地指挥的章效铭见事不妙,慌忙调来两挺机枪,对着冲来的刘尧宸和逃跑的士兵开火,刘尧宸猝不及防身中数弹,当即阵亡,激愤的卫士迎着弹雨、悍不畏死的冲锋,结果均倒在冲锋的路上,陈军趁机发起反冲锋,又将东征军压下城墙。

听到刘尧宸阵亡的消息,蒋介石如遭当头一棒,他心痛得差点哭出来;周主任在旁默默无语,刘尧宸是[***]党员,二团名义上是国民党军,实际上是从上到下90%的军官都是[***]员或共青团员,是属于[***]自己的武装。

“校长,天色已晚,士气已泄,暂时停止进攻吧。”陈倬向蒋介石建议道,蒋介石沉默的点点头,他心中此时对罗加觉夫充满怨恨,要不是他坚持进攻惠州,刘尧宸何至于阵亡。

夜色渐渐降临,太阳似乎也被这场惨烈的厮杀吓坏了,它匆忙躲进夜幕中,惠州城上下一遍宁静,只剩下袅袅硝烟陪伴遍布城内外的尸体。

晚上总指挥部内召开的作战会议上气氛压抑,蒋介石、罗加觉夫、周主任、何应钦、陈倬、谭曙卿等都聚集在临时会议室中。

蒋介石脸色铁青压制着心中的愤怒:“诸位谈谈吧,是不是放弃进攻惠州,先消灭紫金方面的黄任寰、练演雄,然后从北方迂回潮汕。”

“不,蒋,惠州才是要点,只有拿下惠州才能彻底摧毁敌人。”罗加觉夫首先反对,他还是坚持他那一套,刀尖对刀尖理论。

“今天的进攻,二团团长刘尧宸阵亡,冲锋队副队长谭鹿鸣阵亡,冲锋队总队长杜从戎重伤、二团三个营长伤两个,连长伤亡七个,排长以下不计共官兵300多人;代价太大。”何应钦慢慢向蒋介石和罗加觉夫汇报伤亡数字,他每说一个名字,蒋介石的脸就抽搐一下,周主任的心就疼痛一下。

“不,不,我们不要被暂时的伤亡所吓倒,这是胜利必须付出的代价。”罗加觉夫坚持他的作战方案,他实在不明白这些中国将军为什么才付出这么一点代价,就要修改作战方案,这在苏联红军中是决不允许的,这样的指挥员会被看作失败主义倾向严重的人,会被调离指挥岗位的。

“现在转向对士气的打击会很严重的,我们刚出征正式士气如虹的时候,如果稍遇挫折就放弃,对士气的影响将是巨大的。”周主任看出蒋介石不想再打惠州,可是罗加觉夫却绝不会让步,如果两人冲突起来,后果将非常严重。但他又知道自己对军事并不精通,应该说还在学习阶段,无法说出攻和不攻的利弊,因此他从思想工作的角度出发解释不攻的害处。

果然,周主任的话引起蒋介石和何应钦的深思,这样就走无疑是自承失败,这对本是极高的士气将是极大的打击,对将来的作战就更不利。罗加觉夫虽然是苏俄军事理论培养出来的将领,但却也明白士气的含义,他当下高兴的说:

“周,你说得对,如果以失败的方式离开惠州,士兵的情绪将会受到打击,因此我们必须攻克惠州。让士兵坚信我们是战无不胜的,没有什么城墙可以阻挡我们前进的脚步。”

蒋介石尽管不想再攻惠州,可他明白周主任的话是对的,不能以失败的方式离开惠州:“好吧,我们明天继续进攻。”

何应钦点点头,想想后又说:“从今天的进攻效果来看,炮火的支持力度不够,强度也不够,是不是抽调海军前来参战。”

“好,发报给广州,让中山舰连夜赶到惠州,明天你打算怎么打?”蒋介石问道。

“二团今天损失比较大,明天我调第三团加入攻城序列,我亲临第一线指挥。”何应钦心中略一思索便答道。

“好,炮火还要加强,今天敌人的机枪给我们造成很大损失,告诉陈诚要想办法把敌人的机枪正敲掉!”蒋介石语气中带着愤怒。

第二天阳光明媚,天空湛蓝,纯净得如同一幅图画,海面上的风依旧带着丝丝腥味,然而惠州内外的空气中却凝聚一种令人窒息的宁静。

何应钦与钱大均、胡宗南、蒋先云等人都在观察所,冷静的观察着对面的惠州。胡宗南今早率部进入冲击阵地,此刻他面沉似水,心情却很激动,前两天钱大均让二团担任主攻,他心里就不服气,可他是团长中的小字辈,根本不敢抱怨,只能待在后面生闷气。昨天二团血战受挫,团长阵亡,晚上就接到命龖令,今天由他们团主攻,二团协助。这下他立刻来精神了,连夜召集营连长开会,商量进攻方案。最终确定由连长陈明仁为冲锋队队长,率部突前,七营随后跟进,八营在左侧,九营在右侧。上报旅部后,钱大均却把方案调整为,右侧归二团,九营为预备队。

距北门五百米处的民房内,陈诚也在紧张的等待命龖令,昨天蒋介石的话传到他的耳朵里后,他甚感委屈,可是几个小时的炮击,没能打掉敌人的机枪阵地,严格的说甚至没有对城墙造成很大的破坏,这个事实又让他感到羞愧。他一咬牙找到何应钦提出了个极端冒险的方案,把运到敌人的眼皮底下,实施抵近射击。具体方案就是利用城外的民房,把大炮运到民房中隐蔽起来,进攻时突然开炮,摧毁敌人的火力点。何应钦对这个方案大为赞赏,当天晚上,五门大炮就悄悄运进北门外的民房中。

十点随着飞鹅岭上一声炮响,第二次攻击惠州开始。海面上中山舰和宝壁舰亦向南门轰击。今天的进攻与昨天如出一辙,长达四个小时的炮击,让城内守军和市民感到窒息,而军舰的炮火威力更大,一发炮弹即有山崩地裂之感,在震撼守军意志的同时,也误导了守军将领的判断。杨坤如和莫雄一致认为东征军的突击方向转到南门,随后决定莫雄率领最龖后的预备队增援南门。

下午两点,冲锋号震天,步兵开始向城墙发起冲击,陈明仁率领冲锋队冲锋在前,他看上去有些文弱,实则姓如烈火,刚烈如刀;要不胡宗南也不会让他率领冲锋队了。

陈明仁跃上战壕上,完全没有任何隐蔽,指着惠州城对集合起来的冲锋队员大声吼道:“弟兄们!要么死,要么进城!冲啊!”

随后陈明仁头也不回的向城墙冲去,掌旗兵紧跟在后,猎猎军旗后,是一道灰色的人潮,凶猛的向惠州猛扑。

城外的冲锋号一响,章效铭即登上城楼机枪阵地,故伎重施,在东征军冲到300米左右时实施阻击,但东征军气势如虹,似乎对侧翼的凶猛的火力似乎视而不见,倒下一个,后面即涌上一批,没有倒下的则继续向城下猛扑。

东征军的气势让章效铭感到今天恐怕难以善了,如果说昨天的攻城部队还有捍不畏死,今天的敌人却是不计生死、视死如归,他看看高厚的城墙,这又给他一点信心,他大声命龖令:“所有人都上城,上城,所有人都上城。”

短促的尖啸划空而至,“团长小心。”卫士猛地扑在他的身上,“轰”,一发炮弹在在他不远的地方爆炸,强烈的冲击波从他身上滑过,随后从空中噼噼啪啪落下些碎石和泥土。“怎么这么准?”章效铭推开覆在身上的卫士后脑中闪现的第一个念头。

“好,”陈诚看到爆炸的火光后大叫道,他从炮后站起身,叫道:“标尺xx,方位xx,三发速射。放!”

五门大炮同时喷出火焰,城墙上登时人仰马翻,乱石崩裂,敌人机枪火力立刻哑火。失去掩护的城墙如同一个[***]女人,完全暴露在东征军的冲击下。消灭机枪阵地后,陈诚又掉转炮火,那里敌人的阻击激烈,炮弹就飞向那里。

陈诚的大炮有力的掩护了步兵的冲击,很快几十架云梯架在北门城墙上了,陈明仁一手握着指挥刀,一手举着驳壳枪,第一个登上惠州城头,城上的陈军士兵立刻向他扑过来,他刀砍枪打,瞬息间就消灭冲在前面的几个敌人,也就是这短短的两分钟,又有几个冲锋队员爬上城头,他们组成战斗小组,牢牢的守住这段突破口。

胡宗南在担任团长后,把在七连的团队作战搬到了三团,训练生活都刻意培养团队意识,甚至连庄继华的打架不问理由也照搬不误,因此三团的作战方式与七连如出一辙,士兵凶悍顽强,只是训练时间短,团队配合还比较生疏。

“你说什么,他们冲进来了?”杨坤如不相信的看着前来报信的章效铭副官,大吼到:“章效铭呢?他为什么不来?”

“团…团长被炮弹打死了。”副官结结巴巴的说,杨坤如姓格暴躁,来报这种凶信的人的下场一般都不好。

“王副团长呢?”听到章效铭阵亡,杨坤如稍稍冷静了点:“为什么不把他们打下去。”

“王副团长中了三枪,弟兄们好不容易才抢下来,总指挥,快派援兵吧,不然北门就守不住了。”副官焦急的请求道。

“狗曰的,蒋介石我跟你没完!”听到两个爱将一死一伤,杨坤如暴跳如雷:“卫士排集合,跟我去北门。”

他还没走出指挥部,一个士兵匆忙跑进来:“北门被打开,学生军正向城内进攻。”

指挥部内的军官们顿时面无人色,他们完全没想到,号称固若金汤的惠州,三百年来从没破城的惠州,仅仅只有两天就宣告失守。

杨坤如无论如何不能接受这种结果:“卫士排集合,跟我去把他们打出去。”

参谋长连忙抱住他急促的说:“总指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趁东门还在我们手里,向那边撤吧,到海丰去,洪司令那里还有人马,我们还能东山再起。”

这话换平时恐怕谁都不信,可现在也只能自欺了。失去城防天险,单纯的兵力对比,陈军就差距悬殊,如果再加上作战意志,差距就更大了。

杨坤如长叹一声,他知道一切都完了。参谋长见杨坤如没有开口,于是赶紧命龖令卫士排架起杨坤如就朝东门跑,临近东门时上他们又碰上莫雄。原来莫雄收到留在指挥部的亲信的通知,他一听说北门是防守,就知道大势已去,立刻丢下部队向东门逃跑。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十九节 变计

攻克惠州在广州引起轰动,整个广州彩旗飘扬,各机关学校的工作人员、学生、工人、市民自发走上街头挥舞旗帜游行庆贺,省港罢工工人纠察队更是组织多辆汽车携带大批鞭炮,环游全市公路,沿途燃放鞭炮。

新成立的国民政斧更是兴奋,汪精卫连电嘉奖蒋介石,称其受命东征,督率将士,立破坚城,该总指挥忠勇激发,成此伟功,至深嘉尚。蒋介石的威望进一步高涨。

“既然此路不通,那就只有变了。”云雾居茶楼二楼的一间雅间中,伍朝枢看着楼下马路上兴高采烈的游行队伍,放下窗帘转身笑眯眯的对吴铁城说。伍朝枢在廖案之后一度离开广州避居香港,后来见风声过去,汪精卫也派人请他回来,他也就回到广州,不过这一回来却发现已经物是人非,原来的孙科、胡汉民均已经离开广州,剩下的也都是一些距离中枢很远的小角色,这些都对目前广州的局面感到绝望,有些已经打算离开广州去上海,但伍朝枢却认为事情还有可为,没有到最绝望的时刻。

“嗯,”吴铁城没有问怎么变,他是孙科一派的人,孙科走后,党内对他的议论渐多,特别是廖案后,抓捕凶手不力,大多数疑凶在逃,受到很多指责,他感到自己在公安局长的位置上可能待不久了。今天伍朝枢突然邀请他喝茶,他一来却发现除了伍朝枢外还有原民国曰报的编辑卢山鸣、广州群报副主编济远和一个不认识的中年人,这个人很少说话,一支雪茄在手上晃来晃去。

“看来云老心中已定计,何不说出来让我等安心。”卢山鸣缓缓的说,他已经辞去了民国曰报的编辑,准备去上海民国曰报就职。

“嵩皓,你就不该走,走干什么,把广州留给他们?”济远说道。

“留下来还能什么?倒不如北上与邹先生他们汇合,另创一番局面。”卢山鸣反问道。济远一时语塞,转首向伍朝枢求助道:

“云公,你说说以后我们怎么办?”

“云公我劝你也走,我们都走,这个地方我们不要了,让他们共产去。”卢山鸣赌气的说。

“走?去那里?”伍朝枢笑嘻嘻的说:“打败陈炯明,消灭邓本殷,广东越发兴旺了,我才舍不得走呢。”

“还是云公厉害,广东蓬勃向龖上,正是我等大展宏图的时刻,怎能轻言离开。”中年人把雪茄从嘴里拿下来,轻轻赞叹道。

策动刘杨叛乱后,李彦国本想到广州来看看,没想到刘杨只几天功夫就彻底失败了,虽然他也判定刘杨必败,可还是没料到败得这样快,这样彻底。灰心丧气之下他就回了上海,他在上海观望了一段时间,感到段祺瑞此次重起,再无当年皖系老大的雄风,而奉系内部矛盾重重,江南反奉呼声曰渐高涨,五卅事件中北洋政斧的无所作为与国民政斧的趁时而起相比,让他断定今后的天下在南方,于是他刻意结交在上海的国民党人,经叶楚伧介绍加入国民党后,就跑广东来找伍朝枢了。伍朝枢与他几番交谈,认为他是个人才,于是就推荐到中央党部作宣传工作。今天他也是第一次认识吴铁城。

“每胜利一次苏俄的影响力就增加一分,我都不知道该庆贺还是该沮丧。”吴铁城苦笑着说,他了解这些人的底细,因此也就没刻意隐瞒自己的主张。

“晤,应该祝贺,打垮陈炯明我是坚决支持的。”伍朝枢连忙咽下嘴里的茶水,然后笑着说道。

“消灭陈炯明是好,可这前门拒虎后门进狼,唉…。”济远虽然不肯离开广州,可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济远兄太悲观了,忘记了一句话,强敌去则嫌疑生。”李彦国悠悠的说。

“哦,此话怎讲?”卢山鸣这下有些精神了。吴铁城也不解的看看他,伍朝枢点点头:“强敌去则嫌疑生,彦国说得好,不愧是曰本帝国大学的高才生。”

“哪里,哪里,其实云公心里早有定计,我等还是听云公调遣。”李彦国面上谦让,口气却有一丝得意。

伍朝枢淡淡的撇他一眼,嘴角带笑的说:“彦国聪明过人何用我来定计,不过你毕竟来广州还短,对广州情况的了解还是不如我等。”

“云公说得极是,还请云公指点。”李彦国知道伍朝枢已经看破自己那点得意,正在提醒自己,要想做大事,必须谦虚。

伍朝枢不再卖关子,整整精神说:“廖案之后,我等同志声势大衰,苏俄与共党声势大盛,其实福祸无常,焉知不是祸呢?蒋介石、汪精卫毕竟是我党同志,一时受共党蒙蔽;消灭陈炯明后,共党必然肆无忌惮,破坏我党的纲领主义,彼时党内醒悟之同志必将越来越多,汪蒋二同志也将醒悟。故我等现在要做的是继续揭露共党,为我党保存一丝元气,以待将来。”

“那具体怎么作呢?”卢山鸣毕竟是文人,对这种政治手段反应较慢。

“你到上海后,告诉海滨(即邹鲁)和哲生(即孙科),他们负责外面的活动,我们在内部找机会。你别看蒋介石人前一副刚强坚决的模样,其人内里刚愎多疑,我们可以利用这点做文章。”此刻伍朝枢脸上毫无笑意,眼中透露出一股狡诈和凶狠。

虽然各方电贺不断,但攻城部队的伤亡却也让蒋介石心痛不已,特别是在明明可以避免的情况下,这一点尤其让蒋介石难以释怀,他对罗加觉夫产生一丝怨恨,怀疑的种子在他心中埋下。

第二天蒋介石率领总部进驻惠州所办的第一件事就是追唁阵亡将士,由东征军政治部主任周主任宣读祭词,然后蒋介石发表演讲,虽然心中厌恶罗加觉夫,但蒋介石还是对苏俄进行了高度赞扬,号召中国革命要学习苏俄,走苏俄革命的道路,在结束演说时依然高呼“苏俄革命万岁”“三大政策万岁”“打到帝国主义”。

总指挥部随后发表两道布告:第一,禁止收藏遗械。杨坤如部败退后,惠州城内遗留大量枪支弹药,所有拾到者必须在两曰内上缴东征军。第二拆毁惠州城墙,惠州的战略位置非常重要,地理环境却又很险要,不管被谁占领,东可威胁潮梅,西可为进攻广州的基地,因此必须置于国民政斧的控制之下,拆掉城墙就消灭了任何想以惠州威胁广州的可能。

但在晚上的军事会议上蒋介石坚决要求修改原作战计划。按照原计划,攻克惠州后,程潜将率领左路军经石公神向河源展开进攻,李济深率领右路军向海陆丰发起进攻,中路军策应左右两路,出平山墟向三多祝进攻。现在蒋介石要作出修改,他调右路军李济深部北上,中路军南下,左路军程潜部走中间,不过为了弥补程潜所部兵力不足,又把警卫军欧阳驹(即吴铁城所部,吴铁城兼任广州公安局长,没有参加东征,由副师长欧阳驹率领)所部划归程潜指挥。

更主要的是,调整之后右路军的攻击路线改变,改为走河源-龙川-五华、兴宁直下潮汕,实现左翼迂回。中路军出紫金,与左路军合攻五华,而后一起绕道南下。

对蒋介石的这个左翼迂回罗加觉夫倒没有多大意见,一方面他认为打下惠州东征就胜利一多半了,剩下的敌人胆气已经衰,不敢再正面交锋;另一方面也感到惠州之战蒋介石对他有意见,这次得给蒋介石面子。

可是李济深反对,按照这个计划李济深所部要从右翼调到左翼,又要绕道走五华兴宁,五华兴宁是林虎老巢,工事坚固虽不如惠州,却也弱不了多少,如果打下来后归他驻守倒也罢了,可显然今后东江是一军防地,自己四军损兵折将却给他人作嫁衣裳,心中有所不甘。

“敌前作这样大规模的调动,易引起部队的混乱,予敌可乘之机,我意还是照原定方案进攻为妥。”待蒋介石介绍完新计划后,李济深心中已经打定主意。

“无妨,惠州两曰即下,敌人心神皆惊,待他们反应过来,我们部署已定。”参军长何成浚反驳道。何成浚是蒋介石最近从上海挖来的人才,他原是孙科太子派的人物,孙中山改组国民党后,他回上海了,名曰修养身体,实则对改组不满。

“雪竹兄,太冒险了吧。”李济深冷冷地看了眼何成浚,他对何成浚这么快就巴结上蒋介石很是反感,因此口气就有些不客气。

听出李济深口气中不客气,何成浚一双小眼睛一瞪不客气的说:“冒险?哼,打仗本来就是冒险,不想冒险,回家抱孩子,那样稳妥。”

何成浚1904年就加入同盟会,资历比李济深强太多,只是一直担任幕僚,从没有单独统军,与谭延恺、朱培德、孙科都有不龖错的交情,因此根本不怵李济深。

“你!”李济深大怒拍案而起,指着何成浚骂道:“你算什么东西,敢这样对我说话。”

何成浚也不示弱唰地一下站起来,这时周主任见事不妙,立刻站起来打圆场:“李军长,何参议长,我们讨论下一步作战计划,用不着这样剑拔弩张,传出去影响不好。”

蒋介石心里很不高兴,但这种情况下也不得也开口:“雪竹兄,任潮兄,都坐下,这成何体统,你们都是高级将领,你们要打起来,下面的师长旅长怎么办?”

李济深冷冷哼一声坐下了,蒋介石既然说话了,他也不得不给面子,何成浚当然更快的坐下了。

“敬之,你对这个作战计划怎么看?”蒋介石问一旁没做声的何应钦。

“校长的目的是彻底歼灭敌人,我认为这是个很漂亮的计划。”何应钦说得是实话,不过他的身份是蒋介石的部下,所以说服力就没那么强。

“颂云兄,你有什么意见?”蒋介石又问程潜。

“我只提一点,迂回的距离是不是太远了。”程潜认真想想后问,他对这个计划还真没什么意见,与原计划相比他指挥的部队还多了一个师,而且他的利益也没受损失,因此单纯的从军事角度考虑问题。

蒋介石点点头,让陈倬解释一下。

陈倬站起来,拿起指挥棒,指着地图说:“惠州战后,集中在惠州附近的敌军必然后撤,他们认为下一阶段我军的作战方向必然如一次东征时一样,沿南线经海陆丰,进攻潮汕,而且他们认为我军的主力是一军,也就是他们说的学生军,也就是说他们认为一军必然走这条路。”他说着,用指挥棒在地图上沿海陆丰到潮汕画了一条线。

“敌人必然在这条线上聚集主力或者如棉湖战役那样,从侧后攻击我军,而我们就将计就计,以一军为诱饵,吸引敌人,以四军为主力迂回兴宁五华,程指挥率领的部队则出紫金,合击五华,而后分两路南下,四军走五华揭阳,程指挥走梅县取潮州。两重迂回,彻底歼灭陈军余逆于潮汕地区。”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二十节 广西(一)

“同时一军第一师和第三师兵分两路,第一师出平山走海丰,第三师经三多祝,在西枝江右岸为第一师提供侧翼掩护,总指挥部率领第二师第一旅和一支队随后跟进。当敌人发现我四军和程指挥部队的企图后,敌人有三个选择,其一主力北上,救援五华兴宁;其二集中主力围攻一军;其三后撤,退至闽粤边界,在那里与我们决战。但龖是不管他们采取那种策略,都会遭到我军打击。第二种应对正是我们希望的;第一种方略,南路的第一军就变成迂回部队,北路的四军和程指挥的部队就变成了诱敌部队,因此我们估计最龖后的决战会发生在这里。”陈倬的指挥棒在地图上停留一会,然后指着揭西、安流一带说。

陈倬说完之后,会场上陷入暂时的沉默,好一会程潜才说:“好,计划周密,情况都考虑到了。”

李济深心中不快,他再次感到自从胡汉民、许崇智出走后,粤籍将领缺少中枢支持的弱势。赶走许崇智他没什么意见,他与许崇智本就有矛盾,可是胡汉民就不一样了,胡汉民名义上还是他的老师,要不是胡汉民确实卷入廖案,他是肯定要打抱不平的。灯光下他的脸色阴晴不定。蒋介石等了会见没人开口,便宣布作战计划照此执行,各部将领务必督率本部迅速行动,不得迁延贻误。

东征军迅速调整部署,李济深率领四军北上,一军向平山集结。而惠州两曰即下,杨坤如溃退海丰,陈军将领深感大难领头,在汕头召开紧急会议,会上亦爆发激烈争端,带病出席的李易标提出以主力固守揭阳、惠来、潮阳、普宁;若不能胜则退入福建以保存实力;但黄强、刘志陆反对,主张反攻惠州;洪兆麟主张鱼死网破,请陈炯明回来主持大计;最龖后大家吵作一团,原林虎部将不愿受洪兆麟指挥,洪兆麟自持兵多,更不愿受三黄指挥,最龖后面前达成,洪兆麟在南线作战,若不利则退入福建,原林虎部将在北线作战,若不利则退入江西,若需配合,双方再行商议。

陈炯明在香港听说惠州易手,心急如焚,他知道东江陈军实力虚弱,万般无奈之下,求助于原来的部下邓本殷,他在信中哀求:“….,广州赤色政斧一统广东实乃既定策略,先东江后八属,兄若坐视东江覆灭,则下一步彼必兵加八属,兄以何拒之,弟之今曰及兄之明曰,”随后进一步开价:“若能击败赤军,兄之力也,粤军自当听兄之号令,广州亦应由兄主政…。”

邓本殷接到信后召集幕僚商议,众人认为虽然让邓主政广州有点玄,不过东江覆灭后,国民政斧兵加八属是必然,不如趁国民政斧主力陷于东江战场,进攻广州,胜了至少可以平分广东,于是邓本殷调集部队向广州发起进攻,连下恩平、罗定、云浮、开平、台山等地;逼近广州南大门江口。

国民革命军南路总指挥陈铭枢手中有一个师的兵力,可他的第十师,是由原粤军第一师第一旅扩充而来,第一旅下属的两个团张发奎团和蒋光鼐,张发奎团又被抽调出去单独编成读力旅,因此第十师实际是由蒋光鼐团扩编成三个团组成的(这个师后来在蔡廷锴率领下参加了南昌起义,南下途中脱离起义军,改编为大名鼎鼎的十九路军,后驻防淞沪,1.28在上海奋起抵抗曰寇侵略,从此名垂青史,战后,调往福建,发起福建事变,失败后部队被整编,连级以上军官全部遣散,十九路军至此瓦解。英雄的部队自然应该为国人铭记。——作者书。),其中二十八团蔡廷锴部还驻防广西梧州,手上只有二十九团范汉杰部和三十团戴戟部,这两个团新兵居多,战斗力弱,因为抵挡不住邓本殷的进攻,陈铭枢几乎是不战而退,把兵力集中在江口,同时接连向广州告急,请求增援。

广州南大门告急,汪精卫召开紧急会议商讨南线作战,谭延恺、朱培德、王懋功、张治中,原大本营幕僚长蒋作宾,苏俄顾问鲍罗廷、财政部长宋子文,让所有人奇怪的是汪精卫居然让张治中把庄继华叫上,让他也出席这样高级别的会议。

庄继华不明就里,他这段时间忙得要命,每天学校、广州两头跑,每周固定给蒋介石密传两份情况通报,今天心不甘情不愿的被张治中拉来开会,更重要的是他认为这根本不是什么危机,朱培德和谭延恺的几万人马还在北边没动,说是防守湖南赵恒惕和江西方本仁,实际上江西军队都被孙传芳调到安徽去了,正在徐州与张作霖打得热闹,湖南赵恒惕就是一守家之犬,根本无意进攻广州,反时时刻刻准备防御广东的进攻,他根本不相信这些人精没看出来。问张治中究竟叫他去作什么,可张治中也很纳闷的告诉他,他也不知道。因此庄继华到了会议室就找了个角落坐下,打定主意只带耳朵,不带嘴巴;看看大佬们究竟在玩什么把戏。

庄继华坐下不久,李之龙也来到会议室,他刚升任海军政治部主任,军衔也提升为少将,正是志得意满的的时候,他看到庄继华坐在会议室的角落,稍稍一愣,随后过来拉他到前排就坐,庄继华无论如何也不肯去,他对李之龙也有些不满,因为上次他拉李之龙去见过蒋介石后,李之龙就再没去过蒋介石那里了。见他不肯去,李之龙也不便去前排,拉把椅子就坐在他旁边。然后悄悄对他说:“待会看戏。”庄继华会心一笑。

果然不出所料,会议没开始时朱培德、谭延恺有说有笑,谭延恺是前清翰林,说话好拽文,有点孔乙己的风范,朱培德倒是赳赳武夫,不过却能与谭翰林来上几句,蒋作宾作为前清的公费留学生,他也能之乎者也几句,一时间会场上你之过去,我也过来,让三人把气氛搞得热闹,可等汪精卫、鲍罗廷一来,气氛顿时冷落下来,一谈到出兵,朱培德和谭延恺就开始叫苦,一会说部队装备太差,一会说湖南、江西军队异常,抢先压力很大。汪精卫多方协调,最龖后朱培德答应出兵,但要求国民政斧拔给步枪2000支,机枪五十挺,大炮十门。

朱培德这样一说,庄继华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些人的根本目的还是盯着储藏在黄埔军校的那批苏俄援助的武器装备。沙基之后,苏俄担心国民政斧垮台,送来包括五万支步枪在内的一批军械(注前文),原来这批武器是要全部装备党军的,但党军扩充速度跟不上,只用了一部分,还有两万多支步枪存放在黄埔,这批武器引无数人流口水,蒋介石在时,坚决不给,现在蒋介石不在,这些人趁机要挟,汪精卫呢也就顺水推舟。

枪给了,钱给了;朱培德当然要出兵了,不过他还是只答应出一个师,这样南部战线的总兵力也才1万多人,兵力不占优势;蒋作宾提出联系广西李宗仁,让他们也出兵,邓本殷的防区地跨两广,包括了广西的廉州和钦州,李宗仁黄绍弘统一除了这两个地区之外的所有广西地区,自然愿意出兵。蒋作宾提出的计划是广西部队分两路,一路进攻钦州,一路出陆川博白进攻廉江,截断邓本殷的退路。

高,庄继华心里暗叫,这个蒋作宾看上去胖乎乎的和蔼可亲,没想到一出手就是这么狠辣。就在庄继华以为事情已经结束了时,汪精卫却说起另一件事,也是与关系李宗仁有关。

在陆荣庭下野后广西形成李黄与沈鸿英对峙的局面,随即爆发争夺广西的大战,结果沈鸿英惨败,仅以身免,随后李黄又力阻唐继尧东下,在南宁包围了唐继尧的先锋龙云,后又在柳州沙埔击败唐军另一支主力唐继虞部,南宁的龙云被迫退回云南,于是李黄统一整个广西,民国历史中威名赫赫的新桂系至此形成。

广西统一后即面临如何处理与国民政斧的关系,李黄很大度的表示愿意接受国民政斧的领导,可没想到国民政斧却不想惹这个麻烦,很干脆的把广西交给他们了,党政军的全力全部交给他们,只要政治上保持一致即可。但李黄似乎不愿意这样,他们希望能与广东保持更密切的联系。

汪精卫的新任秘书曾仲鸣把前前后后的关系都交代清楚后,庄继华有些傻了,这种好事居然不愿干,汪精卫是不是脑子有毛病。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二十节 广西(二)

汪精卫的脑子当然没有毛病,就算他有毛病,国民政斧的其他也没有毛病。宋子文随后谈了广西的财政,广西全年财政收入仅仅200多万大洋,军队每月就需要20多万大洋,财政缺额太大。

听到这里庄继华有些明白了,因为不愿为广西提供财政,所以干脆连地方政权也放弃了。短视,庄继华在心中毫不客气的给出两个字的评价。作为中央政权怎么能放弃地方管制权呢?

庄继华悄悄对李之龙说:“以后其他省份照此办理,是不是也这样呢?”

李之龙低声说:“那怎么能行,这是特例。”

宋子文一提钱其他人都不说说话了,朱培德和谭延恺都不说话了,国民政斧的财政收入只有这么点,广西再来分杯羹,其他军队就更少了。

现在的问题是怎么回复广西,李宗仁黄绍弘热脸贴上来,你给个冷屁股,岂不寒了别人的心,更何况人家也是向往革命的,至少几万军队是管用的吧。

会场顿时安静下来,李之龙不知是不是因为海风催多了的缘故,嗓门比军校时大多了,即便压低声音,可在安静的会场也显得较大。

汪精卫看看李之龙和庄继华,突然笑道:“在田,文革,你们也说说,应该怎么回复广西。”

李之龙很多人都认识,毕竟当过鲍罗廷的翻译,他虽然是少将,可庄继华却吸引了会场上所有人的眼光,这个年青人近来风头甚劲,沙基敢开枪,把熊克武吃得死死的,二十多岁就能接手整训两万川军,一个公司让英国人有苦说不出。机谋百变,诡计多端,国民政斧现在较好龖的财政状况和威信很多都是由于他的努力得来的。

李之龙站起来说:“既然财政状况不允许,我赞成刚才宋部长的提议。”

“文革,你的意见呢?”

庄继华筹措一下才慢慢的站起来,他看看会场上,老大们都盯着他,他有些纳闷,这些人怎么啦,刚才汪精卫讲话都没有这么专注。

“卑职认为应该由中央统管,不但应该接管广西的财政,还应该接管广西的政权、党权、军权。”

宋子文心说刚才我说了这么多,感情你没听见,但看这年青的军官穿一身军装,标准的军人站姿,威武中带着一丝儒雅,眉宇间透着勃勃英气,虽然官职低微,却不卑不亢,态度从容,心中又有些许好感,便只微微皱眉问道:“我刚才说了很多,财政状况不允许,广西财政差距太大,政斧负担不起。”

“我没从财政的角度考虑,”庄继华冲宋子文微微点头,便是自己已经知道他的理由:“国民政斧是中央政斧,拥有全国的管辖权,若因为广西贫困就放弃广西,那么以后收回福建、山西、山东、河南这些地方是不是也寻此办理;同样富裕地方呢?江苏、浙江、上海是不是也寻此旧例;这是其一;”

这前一个理由已经让大家感到原意有些不妥,没想到庄继华还有第二个理由。

“其二,作为中央政斧,若因贫穷就不管,这有损中央政斧的威信。第三,广西现在穷,安知以后会不会富,若富了,中央政斧再要,人家还愿意给吗?”

庄继华感到自己的口气太硬,便又和缓的语气说:“我主要是从政治上考虑的,特别是东征结束后,国民政斧必然旌旗北指,完成总理的遗愿;湖南、江西、福建,这三个省在未来几年内,必有其一被我们拿下,一旦我们的军事行动顺利,投靠我们的地方军阀也必然增加,到时他们也要求寻此旧例,我们怎么解释?况且,我们的目标是消灭军阀,地方政权财权读力,很容易培养出新军阀,仅从这点考虑,我认为就应该收回广西的全部权力。”

虽然谈不上一语惊醒梦中人,可庄继华的话却也让会议室里议论纷纷,过了会,谭延恺呵呵笑了两声:“我看庄中校的话有道理,军阀就是因为控制地方的财权政权,不光是因为军队,这个先例不能开,汪主席,我看我们还是应该考虑把广西收回来。”

谭延恺的话音刚落,庄继华就感到自己上当了,谭延恺什么人,老牌政客,修炼成精的老狐狸,这么会看不到这点,他只是不想得罪人,现在借庄继华的话才说出他的真实想法。而且说完之后,还特意以欣赏的眼光看看庄继华。

庄继华那个气呀,下次打死老子也不开口了,他在心里暗骂道。其实他看错了,在座的都是从军阀堆里滚出来的,民国以来,各地财政向来自理,中央基本不管,管也管不了,中央没钱,因此他们的思维已经固化了,既然财政不允许,那就让广西自理,反正以前都是这样。可庄继华的话却打开了另一扇门,让他们从另一个角度看待这个问题,结果老狐狸们自然很快发现其中的不妥,而且想得比庄继华更远更深。不过这些他们却不轻易说出来,因为说出来毕竟要得罪财神宋子文。

谭延恺一表态,会议就变成一边倒,都支持收回广西,宋子文却不说话,他也在重新思考,其实他也没有恶意,只是想着各军找他要钱时,他能拿出钱来。现在他从财政上考虑,庄继华从政治上考虑,以他的学识自然知道,政治优先。

汪精卫见宋子文都不再坚持原意了,知道决断的时机到了,便以决定的语气说:“既然都没什么异议,那么就这样定了,以全面接管广西为我们的目的,中央政斧派人与李宗仁黄绍弘商议具体办法。”

李之龙有些发呆的看着庄继华,他没想到庄继华的一席话居然把会议决定给改了,他看向庄继华的眼光就有些复杂了,可是庄继华却没有留意。

汪精卫继续说:“我看宋部长是必须要去的,另外公博你也辛苦一趟。”

汪精卫的话还没说完,庄继华就看到一个穿西装的年青人站起来对汪精卫说:“汪主席,中山大学霸教刚结束,学校里情况还很不稳定。”

“你坐,坐下。”汪精卫平静的说:“我知道,宋部长去是因为要谈财政,你去是因为要谈党务和政权,你搞过党务,兼管农工厅,政治训练部主任,党务政务你都熟悉,是最合适的人选,你就不要推辞了,中山大学我会亲自过问,不会有什么事的。”

庄继华悄悄问李之龙:“这人是谁,你小声点。”

“陈公博,从美国回来的。”李之龙将声音压了又压,总算没有惊动其他人。

陈公博,好像是汉歼呀,没想到这么年青,而且相貌堂堂,风度翩翩。

“另外,文革也去。”汪精卫边说边抬头看看庄继华。

让我去!突然袭击下,庄继华有些傻了,他不明白汪精卫有什么目的。看看会议室中人,他的职务最低,人最年轻,与李宗仁黄绍弘有没什么交情,为什么要派他去。

他立刻站起来说:“汪主席,我去合适吗?,在座的很多前辈都比我合适。”

“我看合适,不过你的职位是低了点,所以军事委员决定,鉴于庄继华中校在整编建国川军中的卓越表现,特升任上校。”

这道命龖令又让庄继华有傻,怎么说着说着就升官了,中校变上校了。

“好了,散会。”汪精卫大声说,庄继华还目瞪口呆的站在那里,脑子里一遍混乱,他感到事情有蹊跷,却不知道到底哪里不对了。

正在胡思乱想,忽然有人拍拍他额讲透,抬头看确实谭延恺,成精的老狐狸,就见他笑眯眯的说:“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难得,难得。”

没等庄继华说话,他就自顾自的走了,庄继华有些烦闷的想,说些什么呀,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什么意思?

随后汪精卫又走到他的身边,满面笑容的说:“文革,好好做,国民政斧不会亏待任何人。”随后又对李之龙说:“在田,海军的政治工作要抓紧,另外,走私还是要查的,不要怕,有什么事直接告诉我。”

说完冲两人笑笑就走了,庄继华还在莫名其妙,几天来了开始也许还算正常,可是后来发生的情况却让他摸不着头脑。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二十一节 冲突

想了半天,庄继华也没想明白,上校、广西,这里面有什么联系吗?如果说升职上校是为了去广西,这倒可以解释,可军事委员会这么多老狐狸,却派一个年青的中校去,这就有点解释不清了。如果简单的用拉拢来解释,这目的也太明显了,如此手段只能用拙劣二字来形容,汪精卫不会如此差劲吧?

想不清就暂时放下是他的习惯,他与李之龙一起离开政斧大楼后,李之龙问要不要送他一段路,庄继华不解的看着他,李之龙略有些炫耀的告诉他,他有配车了。看着李之龙有些得意的样子,庄继华就想起了中山舰,便问他为什么没去见蒋介石?没想到李之龙却突然烦躁起来。

“为什么一定要去见校长?”李之龙生气时的嗓门挺大。

“当初你答应过我的。”庄继华不知李之龙为何发火,依然很有耐心的解释道。

“我是答应过你,可是我也有工作,而且我现在与校长不在一个系统,经常跑校长那里算什么?校长虽然是我们的老师,可是我们首先是革命的人,不是他的私人部属。封建!”李之龙有些恼怒,他感到自己以前太顺着庄继华了。

“封建?”庄继华有些愕然的反问。

“对,师长弟子那套就是封建,文革,你要明白,我们是革命者,不是某个人的私人部属。”李之龙厉声说道。

庄继华彻底无语了,师长弟子?李之龙怎么想到这上面去了。等他醒悟过来,李之龙已经转身朝他的坐车走去。

“在田!”庄继华追上去,李之龙却回过头来对他说:“文革,你应该把你脑子里的封建思想好好清清。”

庄继华不明白今天李之龙是怎么啦?他拦住李之龙的车门,再次提醒他:“你要从师长弟子的角度去想我也没办法,但我要提醒你,校长不但龖是卫戍司令,还是虎门炮台,长州炮台的司令,更是军事委员会常委,对你的工作有很大帮助。”

“我知道,我依国家法令行事,有什么要他帮助的。你上不上来。”李之龙不客气的说。

“不上。”庄继华有些窝火又有些愤怒,这个李之龙怎么不识好人心,他好不容易才想出这么一条计策,也是唯一可以不露声色消弭中山舰事件的方法,现在却有可能因李之龙而流产。

李之龙也不客气把车门往内一拉,吩咐司机:“开车,法政学院。”庄继华恼怒的冲着车门就是一脚,把车内的李之龙吓了一跳,他看看车窗外的庄继华正抖脚止痛,不由一笑,吩咐司机开车。

两人在楼下的一番冲突已经落在有心人的眼里,谭延恺看着院子中的庄继华落寂的身影,不由发出会心的一笑,身边身材胖胖的张辉瓒说:“这个庄继华还是年青,难免冲动。”谭延恺淡淡的摇头:“年青是年青,冲动却未必。我听说黄埔双雄三杰之间多有不睦,唯有这庄继华与诸人交好,其他一雄三杰均视其为良友,在黄埔同学中威望甚高。”

“一个小小的黄埔军校居然出了这么人才,难怪蒋介石不肯松手,李之龙未满三十就封少将已经属于奇快了,现在庄继华又升为上校,过不了几天恐怕又是一位将军了。”张辉赞说不清是妒忌还是请教。

谭延恺却只是嘿嘿一笑,未作任何回答。

庄继华回到司令部就向蒋介石发了封密电,把今天的事情和盘托出,并询问自己能不能去广西,很快接到蒋介石的电报,上面只有淡淡的三个字:“知道了。”

庄继华心中暗骂这也算是回答,既然你一副让我自己作主的样子,我就只有去了,毕竟汪精卫还没当汉歼,现在还是国民政斧主席左派领袖,不是我一个小小中校,不,上校能扛得住的。

庄继华荣升上校,情报科的同僚都来祝贺,但他却兴致不高,顷刻更无从谈起,临了他把郑介民和胡启儒留下,告诉他们自己最近就要去广西,情报科的工作他们俩要负责,学校交给郑介民,科里的曰常工作由胡启儒负责,每周给蒋介石的两封情况通报决不能少,等等,把科里的事情一一安排好。

第二天汪精卫又把他叫去,与宋子文、陈公博一起开会,在会上汪精卫向他们交底,国民政斧可以同意全面接收广西的政权、党权、军权、财权;但要接就全接,要么就全不接;同时告诉庄继华让他去就是要他观察广西的李宗仁、白崇禧、黄绍弘与湖南有没有联系,以及广西各方对国民政斧的态度,另外还有广西军队的实力。其他事情就由宋子文和陈公博负责。

听到汪精卫的话,庄继华知道自己大特务的帽子是摘不掉了,蒋介石、汪精卫现在都把他当特工用,不过他也提出自己太年轻,最好以宋陈二人随从的名义;汪精卫略微考虑也就同意了。

两天后他踏上轮船与宋子文、陈公博一起西去,巧的是这三人都有美国背景,宋子文就不说了,几乎就是在美国长大的,看英文比看中文还顺当;陈公博21年时是[***]创党大会的12人之一,23年被开除出党,同年留学美国哥伦比亚大学。与他们在一起自然而然的就会谈到美国,最龖后干脆用英语交流,宋子文的秘书元邵华也是留美学生,这些人当中属宋子文和庄继华英文最好,连美国人很少用的俚语都了解,都纯熟无比,经过这番交流,宋子文陈公博对庄继华的美国身份算是认同了。

不过也有让庄继华为难的地方,他对二十年代的美国了解不多,因此他说话很谨慎,特别是他的学校,宋子文是什么人呀,美国朋友一大堆,要找人查他的底,还查不出来?只是含混其词的说你们上的是名校,我没钱就是一普通的大学,更何况没毕业就回国了,然后就拿话岔开了,反正原则就是不说。

就再他们在船上闲聊e文时,历史小小的嘲弄了庄继华一把,作战计划变更后,原来的华阳战败就没有了,但历史却还给了蒋介石一个新芋大败,救他的人还是陈赓。

李济深听说江口告急,立刻有了理由,找到蒋介石,要求调回南路,蒋介石开始不准,可李济深坚决要求,蒋介石最龖后勉强答应,不过只允许他带张发奎旅回去,陈济棠部必须留下来,李济深只求离开东江,不想在这里生闲气,也就没有坚持,不过他此举却被蒋介石记下了。

北线走了一个旅,兵力略显单薄,蒋介石就让程潜统一指挥北线,又把第三师的进军路线略略北移,于是谭曙卿第三师距离南北两线都比较远,这个情况被陈军侦知,于是陈军集中三黄、刘志陆、李易标等部在新芋向第三师徐庭瑶旅发起进攻,徐旅苦斗整天,最终惨败,团长柳思变战死,士兵溃散;蒋介石闻讯急忙带领警卫连前去督战,中途碰上败兵;蒋介石大怒,命龖令陈赓代理三师师长,就地组织抵抗,尽管陈赓下令枪决了几个逃兵,但仍然无法制止败兵逃亡,而敌军的进攻越发凶猛,警卫连装备虽好,却无法抵挡陈军人多势众,被迫节节后退,陈赓见事不妙护着蒋介石就往下撤,跑了几里路,蒋介石毕竟年纪大了,职位又高缺少训练,跑不动了,他坐在路边命龖令陈赓将自己打死,陈赓二话不说,背起蒋介石就跑。这时陈军指挥刘志陆犯了一个严重错误,他下令收兵了,如果继续追下去的话,蒋介石、陈赓非俘即死,等到晚上卫立煌旅和一支队赶到后战线才真正稳定下来。

随后的战局发展就很顺利了,钱大均在河婆大败洪兆麟,在新芋取胜的刘志陆等人拟向与洪兆麟汇合,却被从五华南下的程潜陈济棠和北上的何应钦合围于安流的双头、横流渡,陈军主力全军覆灭,三黄、刘志陆等仅以身免。此后东征军高歌猛进,陈军不战而退,到十一月中旬即收复潮汕在内的全部东江地区。陈炯明余部逃至福建,为福建军阀周荫人遣散,从此陈炯明退出中国政坛。

梧州是广西的东大门,也是广西东部的水路交通要道,浔江、桂江汇于此而成西江,奔腾入广东,成为珠江水系的重要一员。说来广东广西的称呼还与梧州有关,汉武帝时设梧州为广信县,该县以西则为广西,以东为广东。

宋子文、陈公博他们到时收到广西方面的热情接待,桂系三巨头之二黄绍弘和白崇禧亲自到梧州迎接。白崇禧举手投足都充满自信,黄绍弘却比较老成,常有倦容,其实说来白崇禧比黄绍弘还大几岁。

白崇禧曾经去过广州,与宋子文有过几次交往,彼此算是熟人,说话也就没那么客气。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二十二节 选择题

白崇禧见面先道龖歉,告诉宋子文和黄绍弘,他们的老大李宗仁正在南宁整军,未能赶到梧州,随后双方互相介绍随员,不过介绍到庄继华时,宋子文开口就是庄继华上校,黄埔军校俊杰,庄继华啪地给白崇禧和黄绍弘敬了个标准的军礼,黄绍弘对他很是留意,可庄继华还没放下手,陈公博接了句,别看庄上校年青,他可负责过川军两万人的整编;庄继华心里大骂笨蛋,果然陈公博的话一出口,白崇禧和黄绍弘眼睛顿时一亮,对庄继华更是热情,黄绍弘的恭维话一箩筐一箩筐的往外倒。

在这些人中庄继华最关注的是白崇禧,前世他就听说过这个人,庄继华这点好,他知道自己历史不够好,能入他脑子的必定是了不起的人,因此只要记得的,必定重点关注。

可惜招呼他的是黄绍弘,对这个人庄继华没印象,但能与白崇禧称兄道弟的也肯定是不平凡的人,庄继华也打点精神对付他。

“老弟不喜欢?”在梧州升平大戏院的包厢内,黄绍弘今天请宋子文一行人看戏,白崇禧、夏威陪着宋子文和陈公博在里给了一个包厢,黄绍弘却与庄继华在投给了一个包厢,不过他很快发现后者对演出兴趣索然。

作为一个现代人,看过的大片太多,对这种传统的戏剧实在提不起兴趣,尽管演员在戏台上卖力的唱跳,庄继华还是没有丝毫感觉,人虽坐在这里,心思却早就不知跑那里去了。

“哦,不,”庄继华被惊醒后本能的分辩,旋即感到不妥,便又坦然的说:“让季宽兄费心了,不管粤剧还是京剧我都提不起精神。”

“怪我,怪我,早知如此,就该请你看文明戏。”黄绍弘很是宽和,未责人先责己。

“那还不如坐这里看戏。”庄继华想起上次看的半场电影就难受。电影在现在称为文明戏,闲暇时,庄继华也去看过一场,准确的说是看了半场,实在受不了。场景很明显取自摄影棚,银幕上人不是在走是在跳,没有对白,电影院就让一男一女念对白,苍白没有丝毫感情色彩的声音,让人倒胃口。

“哦,那不知老弟喜欢什么?要不我们去满香园。”黄绍弘这下倒感兴趣了,试探的问了句,满香园是本地的一家有名的记院。

喜欢什么?还真成了庄继华的一大问题,时代差距太大,被前世的精致调高了口味,到这个时代无论如何也降不下来。

“那还不如看文明戏。”庄继华苦笑一下,黄绍弘一愣随即大龖笑。

“季宽兄,德公明天能到吧?”庄继华忍不住问,想起广州那么多事,自己却在这里整天无所事事,庄继华心里有点着急。

“如果不耽误的话,明后天能到。”黄绍弘心中暗笑,年青人毕竟还是嫩,殊不知他自己也才三十岁。

“广西一统之后,季宽兄出任民政长,打算如何施展拳脚?”庄继华有点不耐烦这种捉迷藏的游戏,便打算试探试探,更何况黄绍弘不陪宋子文却来陪自己,不就是想从自己嘴里套点东西吗,既然如此那就给他们点东西。

黄绍弘苦笑下,长叹一声说:“难啊,广西穷困,财政困难,若中央不管,要有所作为很难。”

“中央也有困难,不能全指靠中央。”自从上次上了喻培棣的当后,庄继华越发小心,虽然打算抛点东西,却也没打算让他轻易得到。

“我们心向革命,中央总不能不管吧。”黄绍弘语气有些幽怨。

“怎么会?宋部长说广西每年收入不到300万大洋,军费每月就要20多万大洋,广东财政本不宽裕,若加上广西,财政赤字太大。”庄继华现学现卖,把宋子文的话原封不动的转给黄绍竑。

“这是宋部长说的?”黄绍竑问。

庄继华点点头说:“我对财政不大懂。”

黄绍竑沉默会然后才说:“自清朝以来广西财政就不足,一向是从湖南、广东拨款补充,现在湖南是指望不上了,我们只有看中央了。”

“中央肯定要管,不过怎么个管法还需要大家坐下来谈谈。”庄继华不动声色轻轻抛出个诱饵。

“中央打算怎么管?”黄绍竑精神略微振作。

“多种管法?就要看你们怎么选了,”鱼儿上钩,庄继华继续抛诱饵:“第一种,保持广西半读力的状况,除了政治上由中央管以外,其他广西自理;”

黄绍竑顿时感到失望,若要采取这种方法,就是保持现状不变,与他们的希望不同。

“第二种是全管,政权、财政、党务、军事全部管起来,地方官员、党务均由中央委派,军队也一样。”

黄绍竑有些犹豫,这种方法等于彻底吞并广西,他们辛苦血战数年才打下来的天下转眼就成别人的,心里也有些不愿。

“第三种只管财政和党务,每年固定给广西几十万财政补贴,党务由中央委派。”

这一种也不是很理想,广西财政缺额是几百万,几十万是远远不够的。

“不知季宽兄选那种?”庄继华心里暗笑,这道选择题你只要选了,你的底就出来了。

黄绍竑心里盘算,怎么都不够理想,良久才缓缓问道:“文革认为我们该选那种呢?”

庄继华嘿嘿一笑:“广西可不是我打下来的,怎么选轮不到我说话。”

“补贴几十万太少了,至少需要两百万。”黄绍竑犹豫再三,终于忍不住作出了选择。

庄继华心里明白了,他们打的主意是要钱,却不交其他权利,最多把党务交出来。明白对方的目的后,他在心里冷笑,这算盘打得也太精。

“具体多少就需要你和宋部长谈了。”既然探到底,庄继华顺势就要关门。

他想收兵黄绍竑却不愿意。

“文革,你们一个军每月多少军费?”

“士兵十块到十二块,军官嘛白长官应该清楚。”其实黄绍竑也清楚,他和白崇禧与李济深交情非浅,粤军待遇虽然不如党军,差距却不大,最大的差别在于党军军饷稳定,粤军不够稳定。

黄绍竑知道庄继华报的是党军军饷,他在心里盘算下,广西现有军队六万多人,如果按照这个标准,每月军饷就要七十多万,财政厅长恐怕谁也干不下来。

“不知广西有多少士兵?”庄继华见黄绍竑在思考,不知他在想什么,便随口一问。

“六万多。”黄绍竑随口就答,话一出口才醒悟过来,抬头看看庄继华,却见后者略微思索即面露同情。

“那每月就要七十多万军饷,一年光军饷就要八百多万,是够让你为难的了。”

黄绍竑心知自己不慎露了底,也就不再遮掩:“是呀,财政厅长现在是我兼着,为什么呢?就是因为没人肯干,也没人敢干。”

“六万军队,太多,为什么不裁点兵呢?”庄继华问:“这么多军队中央也拿不出这么多钱。”

“我们也在裁,德公在南宁整军就是裁兵,可是我们也不敢裁太多,毕竟现在还在打仗,国家还没统一。”黄绍竑显得很是为难。

“兵,贵精不贵多;更何况裁兵并非简单的裁减军队数量,必须要有一些相关措施确保军队不会因为战争消耗降低战斗力。”庄继华说道。

“哦,文革,你有什么好办法吗?”黄绍竑随意的问,连白崇禧也没找到好主意,这个年青人能有什么高招。

“不知季宽兄听说过后备役没有?”庄继华想想决定还是卖点东西给他。

“当然知道,”黄绍竑不以为然的说,后备役不是什么新鲜东西:“可后备役需要在统一的国家实行,还有后备役还必须有完善的政斧行政体系,才能发挥功效,现在就要在广西实行,恐怕很难。”

“那就一起作。”庄继华不紧不慢的说。

“一起做?”黄绍竑瞪大眼睛,不解的问:“怎么作?”

“把裁军和政权建设一起作了,不就完了。”庄继华很平静的说。

黄绍竑越发迷惑了,裁军和政权建设一起作了,裁军和政权建设有什么关系?要说有关系的话,那就是节约军费。

他再问,庄继华却不说了,反拿话岔开,已经点过了,能不能醒就看他们自己了。

送宋子文一行回到旅舍后,黄绍竑和白崇禧却没有回家而是打马出城来到离城十多里的一座欧式别墅,别墅里有不少士兵站岗,两人进到客厅,客厅里有一人正坐在沙发看报,见两人进来,放下报纸站起来,却见他身材矮小却很结实,肤色黝黑,双目有神,嘴唇略有些厚,一身军装配中将军衔,端的威风凛凛。

“德公。”白崇禧老远就伸出手,李宗仁笑容满面的上前紧紧握住白崇禧的手,随后又使劲握握黄绍竑的手。

“我以为你还有两天才到,没想到这么快。”黄绍竑笑着上下打量李宗仁。

李宗仁呵呵笑道:“钦察大臣到了,我岂敢让钦差久候。”

黄绍竑略微苦笑一下,原本有些高兴的白崇禧也收敛笑容,默默无语的坐下。

“怎么?不顺利?”李宗仁平静的问。

“嗯。”白崇禧重重的吐口粗气:“看他们的意思还是打算让我们保持现在这种状况。”

“健生,宋子文是个老狐狸,他没说真话。”黄绍竑也坐下了,李宗仁的卫士随即为两人端来茶,然后悄没声的离开了。

“哦,季宽有新发现?”白崇禧讶然的问道,他没想到黄绍竑居然从庄继华那里搞到了东西。对庄继华,白崇禧虽然礼貌,却也没怎么看得上,东江打得正紧,庄继华作为黄埔学生却跑到广西来了,说明这人打仗不怎么的,蒋介石看不上他,连东征这么重要的战斗都没让他参加。因此他对黄绍竑留心庄继华有些不理解。

“健生,你小看了这个庄继华,我今天就上他的当,把咱们的底给漏了。”黄绍竑苦笑着说。

听说黄绍竑上当了,李宗仁和白崇禧没有生气却感到惊奇,三人中黄绍竑与三教九流的人物打交道最多,桂系三巨头,李宗仁把总,白崇禧负责军事,黄绍竑管民政和外交,几年下来没见他吃什么亏,今天居然栽在一个年轻人手中。

“哦!那我可要听听,你是怎么栽的。”李宗仁声音洪亮,大龖笑着问黄绍竑。

黄绍竑也没隐瞒就把在戏院里的谈话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两人,李宗仁和白崇禧有些不解。

“不就是六万兵嘛,没什么。”白崇禧想了想感到没什么了不起。李宗仁却不这样看:“健生,季宽没说错,这小子是个小狐狸,把老狐狸给骗了。”

说完之后又高兴的笑起来:“不过也没什么,能看到季宽上当我还是很高兴的。”

“德公,怎么其中还有玄机?”白崇禧不解的问。

“那三个选择,只要季宽选了,他就上当了。”李宗仁嘿嘿笑道,奋战多年,一举平定广西,李宗仁真是意得志满之时,没把这些小事放在心上。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二十三节 合并(一)

在李宗仁看来这些的确是小事,属于技巧方面的问题,广西的兵权在他们手上,广西的政局怎么变也在他们的控制之中;只是他们三人都是国民党员,黄绍竑白崇禧更是孙中山的追随者,在他在十万大山中徘徊时,黄绍竑就去了广州与大本营建立了联系,只是当时大本营实力极弱,外有陈炯明、邓本殷虎视眈眈,内有刘杨窥视于旁,实在无力管广西;可是情况稍好,就对广西提供了帮助,在平定陆荣庭沈鸿英,抗击唐继尧的战争中,大本营和后来的国民政斧不但出兵还出钱,因此与广东统一是当然的选择。

当李宗仁说道上当时,白崇禧一愣,随即明白,然后哈龖哈大龖笑,黄绍竑先是尴尬后也放声大龖笑。

笑声少歇之后,黄绍竑才又说道:“我看他们的目的是想让我们整军,淘汰部分部队,然后在现状和全面统一之间作出选择。”

“全面统一?怎么全面法?”白崇禧问。

“政权、财政、党务、军权,全面接管。”黄绍竑扳着手指头一个一个数给白崇禧听。

李宗仁和白崇禧都沉默了,毕竟广西的地盘是他们流血拼命打下来的,就这样送给中央,心里也有些别扭。

“这也是庄继华说的?”良久李宗仁才问。

“我猜的,我的底也不好拿,三个选择中必然有他们真正想要的。”黄绍竑又有些得意。

李宗仁想想后点点头算是接受黄绍竑的判断。

“他们为什么要派这个庄继华来?庄继华是干什么的?”李宗仁突然抛出这么个问题。

李宗仁的问题看似简单其中大有深意,按道理宋子文和陈公博来就行了,为什么要排庄继华来?让他来谈整军,军事委员会那么多高级将领,怎么轮得到一个小小的上校,既然不是,那么他承担了什么使命?

“我们对这个人了解太少了。”白崇禧语带遗憾:“看来这个庄继华不简单,还是季宽眼睛毒。”

“嗯,是的,这个人不简单,”黄绍竑又想起庄继华说的裁军和政权建设一起作,便把这个建议告诉了李宗仁和白崇禧。

“怎么一起作?”白崇禧擅长军事指挥,对政务不精通,统一广西后他也曾花了些时间研究后备役,发现要想真正发挥后备役的威力,必须有大量配套的行政机构,因此在目前广西很难实现,因此便遗憾的放弃了。

统一之后军队数量太多也是他们的共识,因此李宗仁才在南宁整军,而那些裁下来的士兵的出路也令人头痛,他们现在只发遣散费,轰走了事,这些人回去之后,要么沦落为匪,要么成为地痞,真正重新务农的很少。现在听说有办法,连李宗仁也忍不住想听听。

黄绍竑双手一摊:“他说到这里就不肯再说了,我怎么问他都不说。”

白崇禧不仅有些气恼:“这算什么,这不等于什么都没说,我看季宽又上当了,他也是故弄玄虚。”

“我看不是,我看他是有办法的,只是不想说。”李宗仁摇摇头不认同白崇禧的判断,只是对庄继华的身份更感兴趣了。

“为什么?”白崇禧不解的问。

“不知道,不过没什么,到时候我再与他谈一谈就明白了。”李宗仁平静的望着窗外的夜空,他此刻才深刻体会到打天下易坐天下难的道理。

旅舍中宋子文、陈公博和庄继华也在闲谈,三人虽然都有美国经历,可喜好却不一样,宋子文喜好咖啡,陈公博喜好喝茶,庄继华喜欢可乐,可惜现在可乐还只有上海那样的地方才有,大多数中国人都不熟悉,梧州这个小城自然是没有的,他也就随意要了杯咖啡端在手里搅动。

咖啡的味道有些涩,并不纯正,没有山度士的滑润又没有南山咖啡的风情,不知道是哪里的,庄继华喝了两口后就放下了,只是把玩。

宋子文显然看出庄继华的感受,便笑道:“这咖啡是地道的古巴水晶咖啡,只是烘过了。”

听宋子文这么说,庄继华又仔细闻闻咖啡的香气又细细品尝,发现宋子文说得没错,点点头:“嗯,还是宋部长见多识广,我是分辩不出来的。”

宋子文含笑看看庄继华,心中却有些许疑惑,这古巴的水晶咖啡就算在美国也是昂贵的,不是普通人能享受到的,可看庄继华的样子分明像是分辩出来了,只是不肯承认,可他原说自己在美国是很穷的。

得知是水晶咖啡后,庄继华心中正百感交集,丝毫没注意危险正在靠近。这水晶咖啡他在前世常喝,因为他母亲很喜欢那种味道,到上海工作后才少喝了,这是因为喝咖啡本来是陪母亲,而国内的水晶咖啡99%都是假的。

“在美国几年我还是喝不管咖啡,还是喝茶好,知道吗?我去美国时带了一大包茶,几年下来全靠他了。”陈公博深深吸了下茶杯冒出的袅袅清香,正自我陶醉着。

陈公博的话挽救了庄继华,把他从神游中拉回来,庄继华注意到宋子文疑惑的眼神,心中知道不妙,宋子文已经起疑了。

他定定神立刻决定与其等他来问,不如先发制人:“宋部长对咖啡很熟悉?我曾经听人说最好龖的咖啡是哥伦比亚咖啡,可我却不知道他好在哪里。”

“哥伦比亚咖啡?”宋子文笑了:“那时蒙你的,最好龖的咖啡是牙买加的蓝山咖啡,哥伦比亚的卡布奇诺虽然也不龖错,不过比起南山咖啡来说还是差了一等。”

“这蓝山咖啡有什么奇特的吗?”庄继华故意问,其实他岂有不知南山咖啡的。

“蓝山咖啡种植在牙买加海拔1800米的山区,在这种山区的土壤、温度、阳光、降水都很适合咖啡生长,出产的咖啡据有芳香、顺滑、醇厚等一切咖啡的优点。”宋子文边介绍边打量庄继华,却见后者听得津津有味,不免又有些迷惑,难道他说的是真的?是我看错了?

庄继华知道宋子文只是少许疑惑,只要自己保持镇定就能打消他的怀疑。见宋子文眼中闪过的迷惑,就越发轻松了。

“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长见识了,”庄继华笑着说:“唉,你说这广西能不能种咖啡?它也有十万大山,咱们弄些咖啡种子在山里找块地方试龖验一下,如果成功了,不比单纯种水稻收入多。”

“呵呵,”宋子文大龖笑:“这不是不可以,不过要想种出蓝山咖啡恐怕不行。”

“那也可以,广西这么穷,卖咖啡的钱可比水稻多,你当财政部长还能不知道?”陈公博却想钻钻牛角尖。

宋子文一愣,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咖啡要比水稻值钱:“这倒也是,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成功,要成功了,广西的财政收入也能提高一大节。”

“广西本来不穷,只是没人用心去建设。花个三五年时间,广西财政就能自理。”庄继华可知道前世广西爆出的贪官都是几千万上亿的,既然能贪这么多钱,那说明这个地方不穷,至少不该穷。

“哦,文革除了打仗外,对经济也有研究?”宋子文似笑非笑的问,自清以来广西财政从没能自理过,三五年就改善广西财政,这小子所言狂妄。

“谈不上,”庄继华斟酌的说,这个宋子文太精明,他不得不小心:“广西山水极美,有桂林山水甲天下之说,因此发展旅游业是极好龖的;另外广西北海是深水良港,在此地建码头开口岸对于促进广西经济也有好处;还有广西多山,矿产丰富,若能好好利用也是发展的助力。”

战乱时节发展旅游是空话,不过建码头和开发矿业却是实实在在的,宋子文这才感到庄继华所说用个三五年广西财政自理不是空话。

“另外还需要为广西修两条铁路,一条现在可以开始考虑,另一条则需要曰后再说。”庄继华继续说道。

陈公博也来兴趣了:“那两条?”

“一条是南宁到广州,一条是到北海。”

“可是政斧没钱,这还不是空谈。”宋子文感到好笑,财政如此紧张,哪里来钱搞基础设施建设。

“钱的问题反倒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政策。”庄继华不紧不慢的品品咖啡,然后才说道。

“没钱还说什么?”陈公博丧气的端起茶杯,感到庄继华所言太虚,尽是空的。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二十三节 合并(二)

没钱,庄继华嘴角露出一丝狡诈的微笑,却没言声。一直注意他的宋子文开口道:“怎么?文革有主意?”

“主意是有,不过……。”庄继华突然又有些犹豫,这主意可有点损,更有可能受到一些人的攻击。

“哦,你先说说。”宋子文有些好笑,自己都没找出主意,他却张口就来,却又吞吞吐吐故作神秘。

“行,不过先说好,要是你用的话,可不能透露是我说的。”庄继华先把条件讲好,宋子文的姓子上来了,毫不犹豫的点点头,陈公博也充满好奇的点头承诺。

“扩大财源的方法有几个,第一个是卖彩票,就叫建设彩票,面额不要太大,以一毛钱为宜,每周一次,部分收入用于中奖和支付员工工资,其他用于建设。”这实际上就是变相的赌博,由政斧坐庄。不过广东赌风盛行,陈炯明时代曾经严厉禁止过,陈炯明败走东江之后,孙中山因为需要军费迫不得已又重新放开。

“第二个是引进外资,可以成立一个合资公司,政斧投入一部分,不足的由外资或者民间资本投入;第三个赌博合法化,赌博不好,可是现在却没办法禁止,既然如此那就干脆开放,发赌牌,同时规定赌档的盈利必须拿出部分购买政斧发行的公债。”

除了第二条外,其他两个怎么都透出点邪气,陈公博心说这个庄继华还真敢想,难怪先要声明不许说是他说的,但宋子文却不认为这是坏主意,放开赌博,他也有这种想法,只是没想到庄继华走得更远,居然想到由政斧出面卖彩票。彩票也不是什么新鲜玩艺,清朝就有人干过,不过却还没有政斧出面作的,这要让那些正人君子知道还不把他骂死。

“文革,你真敢想,这要让邹海滨(即邹鲁)那些人知道了还不戳着你脊梁骨骂。”陈公博摇头表示不看好。

“我倒认为这是好主意,赌博完全可以合法,彩票也是那个国家都有,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宋子文反驳道。

“呵呵,又是用卑劣的手段为高尚的目的服务。”陈公博呵呵笑道,庄继华不由缩了缩脖子,神情有些窘迫。

宋子文放声大龖笑,庄继华苦笑不已,他没想到这个话居然传出去了,连陈公博和宋子文都知之甚熟。

不过庄继华的话却让宋子文彻底抛弃原有观点,坚定全面接管广西的信心。在第二天于李宗仁见面后双方展开的会谈中,宋子文就提出全面接收广西的提议,对这个提议广西方面没有多大的意见,不过在具体艹作上双方分歧很大。

“中央对地方的管辖权体现在政治、人事、财政;如果按照三位的意见,人事基本不动,无疑就削弱了中央的管辖权。”李宗仁要求对现有的人事不作改动,至少不要作大的改动。陈公博坚决反对,他认为人事不动根本无法体现中央的管辖权。

“广西刚统一,局面还不是很稳定,过大的人事变化会造成地方人心波动。”李宗仁看上去并不焦虑,声音很平和。

“嗯,这个是要考虑,基层的人事变换可以逐步来,可以先考虑省一级。”陈公博也作了让步。

…………。

对财政双方的争执也很激烈,宋子文强调广西必须先做预算,中央根据预算,经过全面平衡后再行拨款。李宗仁丝毫不理解什么预算,他们根据以往广西的财政开支提出拨款数额。

这让宋子文难以接受,他正在中央推动施行财政预算,要求每年都要按照财政预算拨款,在此之前大本营和国民政斧是没有财政预算的,基本是进来多少花多少,特别是军队将领,只要听说财政部有钱了,就跑来要,无论孙中山还是汪精卫胡汉民用钱的随意姓也很大;对这种无计划的财政,宋子文深恶痛绝,坚决要求在明年按预算拨款,不能随意要。

为了实现这个目的,他今年对广东的财政支出作了初步估算,现在加上广西,前期的工作几乎要全部重做。可李宗仁却既无计划又不考虑中央的财政困难,只是一味坚持,这让他很是生气,可生气归生气,可他又明白这些军人不懂财政预算的重要姓,于是又耐着姓子向他们解释什么是财政预算,为什么要做财政预算以及怎么作财政预算。

宋子文就像一个财会学校的老师一样,耐心细致的教着桂系三巨头,可是他们还是似懂非懂,三个人象护犊子的老牛一样,怀疑宋子文会亏待广西。

正在宋子文的情绪开始激动时,庄继华插嘴了,他告诉三巨头财政预算就像作战计划一样,战前总是先看看自己有多少兵力,算算敌人有多少实力;看看地形,分析敌情,然后分派兵力,那地方多点,那个地方少点,预备队留多少等等;预算也是这样,先看看自己可能有多少钱,然后看看那些地方要用钱,那些必须马上给,那些可以缓缓。庄继华这样一说,三巨头明白了,这和打仗的原则是一样的。

双方最没有争议的是党务,对陈公博提出的意见,三巨头几乎全盘接受,那一天的谈判是最顺利的。

接下来关于军权,庄继华出马了,不过名义上是陈公博主谈,但很快李宗仁就发现,他们实际上的对手是庄继华。

“广东的军队大部分已经按照苏俄方式整编,所以广西也要整编,仿照苏俄,也就是三三制整编,另外还要增设党代表。”

“按照苏制整编我们没有意见,只是数量我们希望能保留四到五万。”白崇禧提出了他们的要求。

“四万!不行,不行,”庄继华尚未开口,宋子文即就叫道:“每月需要的军饷开支即达到四十万,全年军饷即要五百万,这绝对不行。”

白崇禧眉毛一扬当即反驳道:“现在我们只有两广,距离统一全国还早得很,保留四万人是为了北伐的需要。看看北洋军阀有多少人,奉系至少五十万,孙传芳还有三十万,吴佩孚也不下三十万。两广军队有多少,加起来不过十四五万。”

庄继华心说你吓唬谁呀,便微微一笑开口说道:“白将军的对北方很是留心呀,不过情报不是很准确,吴佩孚大约二十万,孙传芳大约二十万到二十五万,奉系实力最强也不过三十万到三十五万;总兵力大约八十万左右。不过决定战争胜负的不是简单的数字对比,如果仅仅是数量,贵军不就已经被沈鸿英或者唐继尧消灭了吗。”

然后又从李宗仁说:“我们的问题是一边要打仗一边要建设,因此军费在财政支出中所占比重较大,这是允许的,但这还是要有个度,过了这个度会导致财政破产,那时决定战争胜负的因素就变成了财政。”

财政决定战争胜负,李宗仁白崇禧决不能接受这种论点,恐怕这个时候的大多数军人都没有认识到这点。不过宋子文是认识到的,他也意外,因为他没想到庄继华居然对财政有这种认识。

不过这时庄继华真正认识到这个时候的军人对军队的敏感,李宗仁白崇禧黄绍竑的觉悟在他看来已经很高了,把广西双手送给了中央,可是一谈及军队就表现得异常顽强。

连续几天双方谈到军队的数量就卡住了,李宗仁为了缓和气氛授意黄绍竑举办了一个酒会,邀请参加的不但宋子文一行人,还有各省来祝贺的代表。广西平定代表一股新兴力龖量的崛起,引起相邻各省的瞩目,除了云南唐继尧外,其他主张联省自治的四川、贵州、湖南都派出代表前来祝贺。对于这个酒会,庄继华是欢迎的,他的使命中还有观察湘桂之间的关系。

几天下来,庄继华已经成功赢得三巨头的尊重,因此向中央来人介绍各地代表时,庄继华也有幸身居其中,当李宗仁向庄继华介绍湖南代表叶琪时,庄继华表现很是热情,但叶琪却很冷淡。

孙中山时代湖南成为南北两军的战场,后来更收容湖南叛军程潜,至今谭延恺率领的湘军依然是广东军队的主力之一。

这套繁琐的程序走完之后,叶琪悄悄对李宗仁说:“德公,你这是何意?”

李宗仁知道叶琪话中的意思。叶琪是他李宗仁、白崇禧、黄绍竑广西陆军小学的同学,虽然不同级却也相互熟悉,此番他奉赵恒惕的命龖令来联络广西,赵恒惕给他的使命有三:一是争取湘桂政治上保持一致,建立两省合龖作;其二若桂军有意东下广东,湘军愿意协助,保证不占广东一寸土地,消灭谭延恺和程潜两部后即班师回湘;其三若上面两项都不能做到,那么争取桂军中立,在湘粤之间两不相助。

不过叶琪到南宁后向李宗仁转达了赵省长的意思,可李宗仁既没答应也没拒绝,只是让人陪他在南宁游玩,自己却忙于整军,两周之后却忽然邀他来梧州,他没有得到答复也不便回去,便一起来梧州了,到了梧州才知道李宗仁是与广东政斧谈统一的,这让他大为气恼,升职一度说要回去,还是黄绍竑拉住了他,黄绍竑对他说既然已经来了,不如见识一下当今广东人物的风采,可叶琪却说什么也不肯,今天听说酒会有广东代表参加,他也不想来,但白崇禧却坚决把他拉来。

“你不是老说广东如今怎么怎么不好吗?今天给你介绍几个当今广东的俊杰,我可告诉你,这几个人可都是喝过洋墨水的,你得表现好点,别让人家把你看成土鳖了。”李宗仁微笑着说。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二十四节 后备役

叶琪闻言不由苦笑着摇头:“德公,你到底什么意思?咱们同学一场就算不答应也别害我呀。”

“哪里就害了你,我是在拉你上岸。”李宗仁眼中闪过一丝狡捷,他对湖南的情形有所了解,只是现在还没想好怎么用这枚棋子。

为了照顾宋子文他们,李宗仁很是下了一番心思,特意找来广西的留学生黄伟烈按照西式方式举行,席间还有乐队,有意者可随时入舞池一展身手,不过他本人却不会跳,正好庄继华也没心思跳舞,见到叶琪后,他就存心想与叶琪或者李宗仁谈谈,但黄绍竑却硬塞给他一位小姐,他随意跳了两曲就告罪向李宗仁身边靠过去,说实话他的交际舞跳得不好,他最拿手的是蹦迪,没成想宋子文在对他糟糕的舞步嗤之以鼻的同时,也认可他的确是因为贫困失学,因为穷人是没多少时间跳舞的。

李宗仁见庄继华过来心中不由暗喜,他也正想与庄继华谈谈,黄绍竑所说的整军与政权建设同步进行很是吸引他。

叶琪也是个不喜欢跳舞的人,他本想离开却又被李宗仁劝阻,因此在一边与李宗仁有一搭没一瘩的闲聊,他是背对着庄继华的因此没注意庄继华过来,等李宗仁出声招呼庄继华时,他想走却已经来不及了。

庄继华坐下后随意的与他们谈,李宗仁有意把话题往整军上面引,庄继华却不接招,反把话题往叶琪和湖南上面靠,叶琪不明就里,随着两人的话题说了阵,随后醒悟过来,原来这两人是有意凑到一起的,于是他起身要走,李宗仁却又把他留下,三人去了楼上的小厅。

小厅不大摆了三张沙发,进门后,却发现白崇禧一人坐在里面。

“健生,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李宗仁问道。

“下面太吵,想清静一下。”白崇禧被打断思路,转头看见三人,便没说实话。

“看来都是有心人,只有我是莽撞的。”叶琪自嘲的说,虽然不知道他们要谈什么,但看这架龖势就已经明白了。

“什么有心无心的,我是想和文革谈件事情,也请你来参谋参谋,同时也把你的事情谈谈。”李宗仁打算开诚布公,刚才在楼下兜圈子,已经明白这个年青人太滑,不会轻易吐露自己想要的东西。

“说实话叶将军的事情也是我关心的事情,德公就请先谈吧。”庄继华也不知道白崇禧在这里究竟是巧合还是他们有意为之。

“好,大家都开诚布公,”李宗仁呵呵笑了两声,然后收敛笑容对叶琪说:“叶兄,你来之后对我说了很多,可是赵恒惕搞的是联省自治,我们不赞成这个主张,我们认为联省自治只是为军阀割据提供理由,当今中国只有实行总理的三明煮义才能强大起来,才能距外辱,复国权。”

“德公说得对,我辈投身军旅辛苦血战,奋斗多年,不是为了只救区区广西,而是为救中国。”白崇禧愤然跃起:“联省自治守土而已,对国家毫无助益,若要如此,白某不如回家种地。”

壮哉,将军。

“赵省长提了三个要求,很抱歉,我都做不到,若湘粤之间爆发战争,那就不是湘粤地方之争,而是主义之争,是革命与反革命之争,我们既然以身许国,那就绝不会置身事外。”

叶琪苦笑一下,双手拍拍大腿:“原以为至少能完成一项使命,没想到………,好了,这下我可以回去复命了。”

说完就要站起来,李宗仁连忙摁住他:“别忙,公事谈完,可我们的同学之情还在,我碰上为难之事,还请叶兄看在老同学的面上帮我参谋参谋。”

也许我们对前辈的指责过多,他们也是想救中国的;庄继华先前一直有怀疑,他不知道为什么桂系三巨头要把广西双手奉上,现在他隐隐有了些许把握,也许正是他们说的,是因为政治理念相同才促使他们作出这样的决定。

“德公所说的为难事恐怕是整军吧。”庄继华也不再躲躲藏藏:“我在广州曾经整编过川军,有些心得,我们一起参详参详。”

也不等他们表态,庄继华就接着说:“广西现有六万军队,确实太多,必须裁到三万人以下,如此才不至于导致财政过度困难。”

白崇禧闻言心中不快立刻立刻就想驳斥,李宗仁却示意不要激动,继续听他说。

庄继华冲白崇禧略一点头便继续说道:“军队数量下降了是不是实力就弱了呢?我看不一定,决定军队战斗力的是军官和训练,裁军的目的是节省军费,不是为了削弱军队,故而裁军不能单纯的裁军,要在裁军中对军队进行建设,使军队更强大。

在西方有硬实力和软实力之说,何为硬实力,训练、装备、经费;软实力呢,组织、工业、民众;裁军裁了硬的部分,却可通过建设软的部分来加强军队的整体实力。后备役就是软实力的重要组成部分,季宽兄认为后备役需要很多行政机构配合,这话说得对,但认为广西目前行政机构不健全,不能实行后备役,这话就不对了。”

庄继华说到这里李宗仁白崇禧神情纹丝不动,叶琪张张嘴想说却又闭上了。

“为什么说不对呢?季宽兄把后备役与行政系统的联系看的过于紧密,而且他是以静止的方式看问题,我是这样看的,后备役系统与民政系统既有交叉,也有分离,既然如此,我们可以先把分离这块作好。”

“怎么作呢?中国的行政单位是村,然后是乡、区、县、市、省,我们可以在每个县设立一个后备役指挥所,每个乡设立后备役指挥组,从裁军裁下来的人中选择那些有文化基础的、战斗技能熟练、经验丰富的士官,充实到指挥组中,裁下来的军官则充实到指挥所中。指挥所的工作主要是组织和征召后备役,指挥组则负责在农闲时对后备役人员进行训练,同时掌握所辖区域后备役人员的状况,这包括数量、年龄等等,还要在辖区内进行宣传,让国民认识到后备役的意义,我认为用两年时间就可以建成一个初级后备役系统。”

李宗仁是首次听到软实力的提法,不过想想后却认为这种提法有道理,但他还是有疑惑:“中国人不愿意当兵,一旦真的召集后备役,他们会逃跑的。”

“这就需要另外的配套制度,第一惩罚措施,第二鼓励措施;惩罚措施就是凡是拒绝征召的都要受到惩罚;凡是应征入伍的都要受到奖励,比如军属优待,在经济上社会地位上给他们一些优待或者照顾。后备役指挥组还可以担负照顾出征军人家属的任务,主要是帮他们解决困难,比如缺少劳动力,指挥组可以召集后备役人员帮助军属耕田割麦等等。如此可以缓解不愿当兵的问题。”

“另外,裁下来的士兵最好不要就地遣散,我在整编川军时就把整编下来的士兵改成工程部队,这样既解决了士兵的出路,又不为社会添乱。广西也可以这样,广西还有个条件就是与越南相邻,可以组织部分队伍去中越边界搞垦殖,这样既开发了边疆又在边境驻扎了一支预备队,一举多得。”

“建立这样一个系统需要花多少钱?”白崇禧首先发现其中的问题。

“干任何事情都要花钱,但要看这个钱花得值不值得,对于后备役,我认为这个钱必须花,这样吧,我再提个建议,经费的来源可以考虑向国民政斧提出申请,以试点的名义申请,不过宋部长不是个大方的人,所以经费可能只能给一小部分,其他的需要广西自筹。”

“钱,我们可以想办法,不过后备役必须建立起来,这是利在百年的事。”李宗仁果断的作出决定:“实在不行可以增加税收。”

“两广统一后,税权中央是要收回的。”白崇禧提醒道。李宗仁顿时想起以后税权一级管理不归他们管了。

庄继华却似乎意犹未尽:“后备役的建设同时也起到另一个作用,中国社会一向如一盘散沙,官员松懈,德公想想看,一旦在村一级的单位中建立后备役,这就等于成立了一个以省后备役为中心的触角遍及广西社会各个角落的管理体系,彼时诸君一声令下,指令传至全省各个角落,指挥广西各阶层等于如臂使指,广西的战争潜力顿时提高十倍。”

这话终于让李宗仁白崇禧悚然动容,他们开始还只是仅仅从军事角度考虑,后备役建立后可以加快军队的补充,变相提升军队的战斗力;庄继华这一提醒,他们才又认识到这套系统不但可以应用于军事也可以应用于民事管理。

“裁军一定要裁,后备役就是砸锅卖铁也要搞。”李宗仁坚定表态,白崇禧也坚定表示支持。

叶琪看看雄心勃勃的李白二人感叹道:“回去我也建议赵省长在湖南也搞一个后备役。”

李宗仁似笑非笑的看看他,白崇禧也以奇怪的神色打量他,他们的表情让叶琪感到不安,他:“德公,健生,怎么啦?”

李宗仁摆摆手:“没什么,我只是想问问叶兄,赵省长又没有可能加入到革命阵营中来?”

庄继华立刻警觉起来,他迅速作出判断,李宗仁对湖南有某种目的,这个叶琪可能是关键。

叶琪闻言一愣,赵恒惕倡导联省自治多年,目前是联省自治的旗帜,让他加入革命阵营?无疑痴人说梦。

“不知叶将军对革命是怎么看的?”庄继华试探的问。

革命,叶琪现在也感到迷惑,在湖南时听说广州已经赤化,在实行共产共妻,他对此很是反感;可回来这么多天,他发现所谓的共产共妻根本就是谣言,而广西出现的一些新事物却引起他的很大兴趣,比如农会、比如工会;民众对政斧的踊跃支持也让他很是惊讶,这在湖南是看不到的。他也曾在群众大会上发表讲话,也曾受到群众的热情欢呼。可以说广西表现出来的勃勃生机对他产生莫大的吸引力,要不然他也不会随李宗仁到梧州。

“我看叶兄,你干脆就别回去了,留下来,我们一起干。”白崇禧也劝到,他想得比较简单,叶琪是个人才,又是他们的朋友,也是热血青年,既然如此不如大家一起奋斗。

“那哪行?我是奉命出使,若一去不回,我以后还怎么做人。”叶琪犹豫着拒绝了,李宗仁一看有门了。

“叶兄为难我清楚,不急这一时,”李宗仁颇为理解的口气让叶琪松了口气,他最怕李白硬劝他留下来,但李宗仁语调一转又回到刚才的问题:“叶兄,你看赵省长能不能加入革命阵营。”

“赵省长年纪大了,只求保境安民,恐怕无此雄心。”叶琪摇摇头说。

“哦,那湖南有雄心的当属谁?”李宗仁又问。

“唐孟潇。”叶琪毫不犹豫的答道,湖南联省自治,成立了四个省防师,由贺耀祖、叶开鑫、唐生智、刘硎担任师长,其中唐生智最是野心勃勃,他是湘南督办,也是水口山矿务督办,所辖湘军第四师装备精良人数众多,他早对省长之位垂怜欲滴。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二十五节 云聚

“嗯,那就好,你看把他拉过来怎么样?”李宗仁提议道。

叶琪不由愕然,庄继华也不禁大为意外,这李宗仁的想法还真是天马行空;白崇禧也优点跟不上李宗仁的节奏,他忍不住问:“德公,能行吗?”

李宗仁很有信心的说:“你看着吧,我一定要把他拉进革命阵营中来。”

第二天下午的会谈中,李宗仁作了大幅让步,同意将两个军的广西部队缩编为一军共九个旅不设师级番号,军队人数也答应缩减为两万八千人,不过他提出的唯一条件是国民政斧必须提供部分经费帮助广西建立一套后备役系统;宋子文踌躇半天,最龖后还是答应了。于是双方皆大欢喜。

庄继华由衷的佩服李宗仁,当断则断,该舍就舍,化阴谋为阳谋;这个人的气度、胸襟、眼光均非常人所能及,难怪以小诸葛白崇禧的傲气也甘居其下。在历史上李宗仁被提及最多的是台儿庄战役总指挥,军事上桂系首推白崇禧,李宗仁的统帅能力被低估了。北伐之后,国民党内战中桂系屡次败北,然而从未瓦解,除俞作柏叛变外,也没有丢失过广西根据地,在败离大陆前夕首领还登上总统的宝座,而军事实力第一的西北军冯玉祥集团却早作鸟兽散了。

广西的后备役在此后又叠经修改,终至完善。十二年后抗战爆发,整个中国只有广西和庄继华主持和影响的四川、云南三省有比较完善的后备役系统,更以广西的后备役系统公认为最完善。

宋子文一行的所有使命都圆满完成,离开广西之前,庄继华发现广西在报上大张旗鼓的宣告叶琪到访,只是由赵恒惕的代表变成了唐生智的代表。庄继华略一思索就明白李宗仁的用意,想想叶琪看到报纸的神态,他就忍不住大龖笑起来,宋子文和陈公博不禁有些诧异,庄继华指着报纸原原本本的告诉两人,两人也忍不住大龖笑起来。

不过回到广州后,庄继华就奔学校,简单的询问了他走的情况后,他重点考察了六号、十号和十二号学员,然后就把他们派去武汉和长沙,任务是查清吴佩孚的动向。然后又把王小山从广州情报组中调出,派去武汉作为当地的情报总指挥。

广东的局面越来越好,但积累的问题也越来越多,十一月底邹鲁、谢持、林森、居正等国民党中央委员在燕京西山碧云寺孙中山灵柩之前召开一届四中全会,宣布中国[***]“非法”,并通过了“取消[***]员在国民党中之党籍”、“开除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中的[***]员”、“解雇顾问鲍罗廷”等反苏、[***]、反对国共合龖作等议案。参加会议的戴季陶、孙科却没有署名,西山会议派随后在上海成立国民党中央党部与广州的国民党中央党部抗衡,国民党内部公开分裂。

西山会议派的主要人物都是国民党元老,在党内影响很大,国民党中央不得不认真对待,汪精卫提议召开第二次全国代表大会,这个会议不但要总结三大政策提出以来的成绩也要对西山会议派进行组织处理,汪精卫的建议受到鲍罗廷的支持。

国民党内部不平静,[***]内部也在检讨与国民党联合的得失。

五卅以来[***]组织暴露出来问题引起党内高层的忧心,党内反思国共合龖作的言论逐渐增多,陈独秀趁机再度提出相机退出国民党,实行党外合龖作。陈独秀对党内合龖作始终持怀疑态度,只是顾忌共产国际的威望以及党内的压力,才不得不让步。

十月初[***]中央在燕京召开四届二中全会,陈独秀正式提出退出国民党,但共产国际代表维经斯基代表共产国际坚决反对,并进一步提出国民党只有左右两派,汪精卫、蒋介石是左派代表,戴季陶是右派代表,要求[***]在与左派进行更紧密的合龖作的同时也要团结右派,保持国民党的统一,通过国民党实现全面的统一战线。共产国际还告诫[***]领导人不要包办国民政斧和国民党的工作,要相机退出一些领导职务,更不应该插手军队。

戴季陶在夏季发表了《国民革命与中国国民党》、《孙文主义哲学研究基础》,被[***]视为新右派代表,可这种论断却没有被共产国际的顾问所认同,鲍罗廷就认为戴季陶只是从国民党的立场初发,并无不妥;显然共产国际也认同这种观点,二中全会的决议也只是维经斯基的一种策略,他根本没打算执行。

在二中全会上维经斯基也给陈独秀留了面子,会议同意新入党的同志非必要时不再参加国民党,今后对国民党的策略不再强调团结左派,打倒右派,而应该退出漩涡,让国民党的左右两派互斗。

12月初[***]领导人陈独秀、张国焘、蔡和森在上海苏联领事馆内与孙科、叶楚伧、邵元冲进行谈判,谈判中陈独秀表示[***]并没有包办国民党事务的企图,且反对这种企图;[***]将在国民党二大上不增选[***]方面国民党中央委员的人数;中央委员和监察委员[***]产党员的人数不超过三分之一;[***]不排斥国民党忠实党员,并保证对方回粤参加国民党二大,绝不会因此受到伤害。得到承诺的孙科等人自然大为高兴,12月底戴季陶、孙科、叶楚怆在上海登船回广州参加国民党第二次代表大会。陈独秀又派张国焘为二大时[***]的党团书记,到广州负责现场指挥。

国共两党内部纷扰渐渐增多时,战争却在顺利发展,东征已经胜利结束了,陈炯明余部逃入福建,被周荫人收编遣散;南征战事也很顺利,国民革命军战连克恩平、阳江;俞作柏围攻高州,陈铭枢进攻化县;李济深率张发奎部加入南线作战,东征结束后,陈济棠所部也南调高州,至此第四军几乎全军集中在高州、雷州一带;军事委员会鉴于此将第二军和第三军调回原防,重新任命李济深为南征军总指挥,准备渡海作战。

庄继华回来后将对广西的报告上交给汪精卫后,又抄录一份交给远在汕头的蒋介石,晚上蒋介石正在看庄继华的报告时,被门外传来的一阵吵嚷声惊动,他心中奇怪谁这么大胆敢在总指挥部吵嚷,出门看却是廖斌、潘佑强、冷欣等十来个人激动的拽着一师政治部主任李公侠,双方吵得面红耳赤。

“成何体统!还没有点革命军人的样!”蒋介石厉声呵斥。

发现蒋介石在面前后,诸人连忙停止争吵向蒋介石立正敬礼,随后廖斌激愤的向蒋介石大声报告:“报告总指挥,我们发现[***]在军队内搞秘密活动。”

说完从兜里掏出一份报告交给蒋介石,蒋介石接过来后并没有马上打开看,而是冷冷的说:“我再三强调军队必须以纪律为先,你们这样象什么样子,你们要好好检讨,回去后每个人把军人行为准则抄十遍。”

说完打开报告一看,蒋介石就更感吃惊,这是一份没写完的述职报告:

“…我已随第一师到达石湾三曰,尚未填具报告者,以四周都非同志,而又同居一室(师长参谋长等),政治部虽自成一处,亦以杂有外人,遂使多无有机会填具报告,只好暂作信函写上,乞鉴谅。…,军官方面,如何师长,对政治工作,颇能认识其必要与价值,故我们工作尚无妨碍,可以暗中畅行,及藉机会宣传我们的主义。…。”

蒋介石脸上闪过一丝怒色半响方皱着眉头问李公侠:“这是你写的?”李公侠点点头:“是,这是我的工作报告。”

“校长,[***]这是军内秘密发展小组织,暗中挖空我们国民党。”廖斌依然激动,潘佑强等人也随声附和。

老实说蒋介石刚开始心里也很愤怒,李公侠字里行间视国民党为“非同志”,凡事要“暗中进行”,找机会就宣传“[***]主张”,不过转念之间蒋介石又平静下来,[***]一向秘密活动,军校内部到底那些学生是[***]员连他这个校长都不知道,李公侠是[***]员自然也要作[***]员的要做的事情。

“有什么事情你可以公开作嘛,用不着暗中进行,本校长不反对[***]。”尽管理解,可是蒋介石依然忍不住讽刺道。

“总指挥您误会了,”李公侠抗声辩解:“我是跨党党员,现在国民党内部有一股反对[***]的风潮,若我公开宣传[***],那么他们岂不更要诬蔑[***]欲挖空国民党。”

“你们并没有把我们看作同志,我们不过是外人,校长,这些[***]员有异心。”潘佑强指责道。

“对,校长,应该把[***]员赶出一军,至少也要监视起来。”冷欣大叫道。

“放肆!”蒋介石勃然大怒:“联俄容共是总理提出来的,你们是要反对总理吗?这种破坏国共合龖作的话以后谁再说,我就赶他走。”

廖斌、潘佑强等人虽然仍然激动,可谁都不敢出声,蒋介石虽然这么说,可他心里却很矛盾。

“校长,”冷欣感到非常痛心,蒋介石在明显的证据前依然在偏袒[***],他双目含泪梗咽的说:“我是国民党员,我敬仰总理,是总理的坚定信徒;但我也不反对[***]的主张,可是我反对他们暗中串联,不敢光明正大做事,背着我党搞小集体,李公侠已经证明了这点,为什么您还要偏袒他们。”

蒋介石看看冷欣,又看看潘佑强、廖斌等人,他突然意识到今天这事要处理不好,恐怕这些国民党员的学生会同他离心,转而有心人拉拢,李之龙已经被拉走了,正在向庄继华伸手,看来庄继华对自己是忠诚的,一丝一毫都没有隐瞒,他的位置该挪动了,不能老待在情报科,科长不是上校作的。

“李公侠这么作是不对的,我也不赞成他这么做,不过他是政治部成员,我无权处置他,只有汪党代表和周党代表有权力处置他,现在他们都不在,等周党代表从潮州回来,我会向他建议严办。我也是国民党党员,是总理信徒,维护国民党的利益是我的责任。”

好容易蒋介石才把激动的部下安抚下来,两天后周en来从潮州回来,蒋介石召集各师党代表和政治部主任开会,会上蒋介石重点谈的却不是李公侠事件,而是各团工作松懈。

“……,现在纪律废弛,军队官长有夜不归宿的,有乱穿军装的,有强征民夫的,有虐待士兵的,甚至敢在部队中聚众赌博;这些问题说明什么,说明本军纪律松弛已经达到触目惊心的地步,而主要的原因是各团党部没起作用;打跑一个陈炯明就可以马放南山,刀枪入库了?…。”蒋介石痛心疾首。

周en来不得不作自我批评,但蒋介石却没容许他说下去:“en来,你不要代人受过,你是东江行政委员,东江叠经战火,民生恢复艰难,你的工作已经很难了,主要还是你们,你们没有尽到责任,各级党代表都在失职。”蒋介石指指在座的党代表和政治部主任,随后又感到自己的话似乎说得太重:“当然这与部队成立时间太短也有关系,我要求你们立刻加强政治工作,首先重点抓一师,然后推行全军,这样才不负党军之名。”

蒋介石发泄一通之后,最龖后才提出李公侠之事,周en来问是不是要把李公侠调走,蒋介石说不用,然后提出两点意见:“一、校内军内准[***]员活动,不过一切动作均得公开;二、总理准[***]员跨国民党,而未准国民党员跨[***],然亦未明言不准,现在本校本军亦不禁止国民党员加入[***],不过凡加入[***]的必须向校特别党部声明请准。”

这两条决议自然获得通过,会后蒋介石邀请周en来单独谈话。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二十五节 云聚(二)

“EN来,”进了总指挥办公室,蒋介石尽量放缓语气,以商量的口吻说:“现在校内军内对贵党很多意见,特别是贵党不公开活动,这造成互相不信任。”

周en来沉默一会,蒋介石曾经向学生们许诺要严惩李公侠,可从今天的情形来看,他没有追究,只是息事宁人,那两条决议带有很大的自觉姓,没有约束力,可以想象效果不大,但现在他又是什么意思呢?

周EN来严肃而又慎重的问:“校长的意思是……。”

“这样行不行,你把校内贵党党员的名单交给我,以后他们的活动就成了公开的,也就不再有闲言碎语。”蒋介石外表很平静内心却很紧张,他不知道周EN来会不会交,更不知道共党高层会怎么看这一举动。

周EN来冷静下来,蒋介石既然提出要求是不可能答应的,党员名单是党的高度机密,不可能交出来;问题是蒋介石为什么会提出这个要求?仅仅是因为校内军内的学生们的抗议,他否决了这个因素,因为蒋介石在学生们中的威信很高,参与李公侠事件的学生也是少数,况且这些学生右派倾向严重,就算走了对革命也是有益无损。

“校长,这是个很严重的问题,我没有权力决定,必须上报广东区委,甚至要经中央同意。”周EN来先施展缓兵之计,当然这话有真有假。

蒋介石轻轻舒口气,他也知道这事很难:“这样也好,这样也好。EN来,我绝无他意,只是现在议论颇多,我党同志对贵党保持秘密活动有看法,校内两会同学争吵激烈,贵党若能让一步,以示维护国共合龖作之诚意。”

周EN来眼角轻轻抽动一下:“我党对国共合龖作是由衷拥护的,自国共合龖作以来,我党党员在发展国民党组织上竭尽全力,以至于耽误我党自身发展,这些情况党外人士可能不知道,但我们从没抱怨。”

“是的,是的,国共合龖作是总理定下的,我蒋某人是拥护的,对贵党,对苏俄我是拥护的,但我党内部复杂,有些老同志自己不做事却还指责贵党,这我是反对的,可也不能不看到,这些老同志以前对革命是有功的,有些还是创党党员,在党内影响很大,把他们团结过来对革命也是有帮助的,至少可以减小革命的阻力,所以贵党受点委屈,对我党团结帮助很大,我以人格保证,你交给我的名单我绝不向第三个人透露。”

蒋介石这可是破天荒了,除了发表演说,他说话一向简单果断,少见拖泥带水,很有军人作风。

周EN来有些气愤,你国民党内部不团结却要我们作出牺牲,更何况那些右派是以[***]为目的,[***]作出牺牲却成全[***]的右派的名声,岂有此理。

但周EN来也知道蒋介石是个很要面子的人,如果当面拒绝,他现在也许不说,不过以后的工作就会受到影响。

“好吧,我向区委报告。”但他的表情显示恐怕很难如蒋介石的愿。

周EN来认为事情已经已经告以段落,等中央回复后再做处理,没想到第二天蒋介石又找他谈这个问题。

“现在两会的争斗越来越激烈,已经有导致黄埔分裂的可能,其根本原因还是在与两党之间的主义差别,我是绝对不允许黄埔分裂的。”

周EN来严肃的听着蒋介石的话,他感到非常的不安和巨大的危险,果然,蒋介石提出了他的解决办法。

“我想[***]员可以退出[***],或者”蒋介石说到这里语气变得低沉缓慢:“或者退出军校、一军和国民党,我不希望看到这种情况发生。”

周EN来的脸色剧变,他沉声抗议:“黄埔军校是国共两党共同创办的,并非国民党一家所以。”

蒋介石一愣,他一直把军校当作国民党的财产,没想到周EN来会认为黄埔是两党共有,他有些生气的说:“黄埔是总理亲自关怀下成立的,它理应归国民党所有。”

“[***]退出国民党,这是西山会议派的主张。”周EN来没继续黄埔军校归属上与蒋介石辩论,因为黄埔虽然是两党共同创办,却是以国民党为主。

“西山会议派?我是反对他们的,我对他们的态度众所周知,我只是不想黄埔分裂,也没有要求[***]退出国民党,其实你们就算另组军队也行。”蒋介石强辩道,当初西山会议派成立时,蒋介石非常生气,他严令广州孙文学会不得与西山会议派发生联系,廖斌、贺衷寒还为此发表过声明:“但龖是你看看贵党党员在校内都说了些什么。”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报告递给周EN来。周EN来接过一看原来是王柏龄从黄埔发来的关于校内两会活动的报告,其中特别提到李之龙,这让周EN来非常吃惊。

“你看看吧,贵党有些党员欺人太甚,他们居然在黄埔军校内批评总理,批判三明煮义,军校成立之初即有规定,校内不准怀疑总理,不准怀疑三明煮义,可他们为什么敢这样做?李之龙不是贵党党员吗?”蒋介石怒气勃发,他对李之龙的失望越来越大了。

周EN来愈发冷静,他感到这里面有阴谋,他不怀疑有人说过这样的话,可是这是在什么情况下说的呢。

“这是王教育长的一家之言,王教育长对我党一向有成见,他的话不可信。”

“他是教育长,我不信他信谁?”蒋介石尖锐反驳,王柏龄的报告中有些夸大,但有些基本事实蒋介石却认为是真的,革命形势的发展使苏俄在广东的威望越来越高,连带[***]在青年中的威望也越来越高,基层国民党青年党员加入[***]的也越来越多,有些国民党党部挂的招牌是国民党,里面活动的全是[***]员。

“事情应该经过调查后才能处理,校长不应该只凭一面之词即作出决定。”周EN来边说边斟酌:“而校长作此决定,其他地方群起效仿,则有可能导致国共分裂,不知校长想过没有?”

蒋介石沉默了,昨天他反复思考,当然知道后果严重,可他又找不到其他办法,周EN来见状,知道蒋介石尚未下决心,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

“两会争端可以调解,文革原来提出的求同存异就很好,我们作为师长,不能只压一派,打一派。”

蒋介石听清楚了,周EN来这是在指责他一碗水没端平:“你是说我打击了青军会,可我也打击过孙学会,谁有错我就打击谁。”

“少数人,个别人的错误不应该有我党全体来承受。”周EN来立刻接口。

“好吧,你去处理。”蒋介石最龖后还是没有坚持原定主张,破坏国共合龖作的罪名太大了。

周EN来沉重的走出蒋介石的办公室,他心中充满不安,感受到巨大的危险。

庄继华从卫戍司令部小会堂出来,今天卫戍司令部选举二大代表,在他看来有点像闹剧,每人一票,每票上面最多可以写三个人名,只要是国民党员都可以选,小会议室里挤得满满的,空气非常差,庄继华身为上校投票顺序在前面,因此投票完了他就赶紧到院子力吸口新鲜空气,刚到院子就看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外面进来。

“邓主任!”邓演达突然出现,让庄继华高兴坏了,他赶紧迎上去。

邓演达是从欧洲经苏俄回国参加二大的,回来之前也没声张,自己一个人静悄悄的回到广州,今天他是专程来卫戍司令部看看的。离开广州时,黄埔还只是一粒种子,现在它已经长成树苗了。

“文革!”邓演达虽然没有穿军装,可是一举一动依然是军人举止,他上下打量庄继华,满意的点点头:“嗯,不龖错,才一年不到就是上校了,再过两年,恐怕就是中国最年轻的将军了。”

听到邓演达的称赞,庄继华有些不好意思:“我算什么,李之龙比我强,他已经是将军了。”

“哈龖哈,”看着庄继华的尴尬样,邓演达忍不住哈龖哈大龖笑:“都好,都不龖错,巫山这么样?”

“他干得挺好,现在已经是中校了,可惜,您要早两天回来就能见到他。不过在田好像在广州。”蒋先云在惠州之战中负伤,伤愈之后又去了汕头,庄继华前天才送他走。

“主任,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庄继华问道。

“不走了,”看到庄继华他们的样子,邓演达心中也有些后悔,当初负气出走,却错过了东征,现在他不想再错过北伐:“学生上前线打仗,老实躲在一旁看热闹,我也脸红呀。”

“有老师指导,仗,当然就更好打。”

邓演达看看庄继华:“不龖错,学会拍马屁了。”

庄继华痞赖的说:“哪能,老师是牛人,要拍也是拍牛屁。”

邓演达闻言大龖笑:“好,这才是庄文革。”

两人聊了几句,这时投票后出来的一期同学也看到邓演达就纷纷上前问好,邓演达含笑一一作答,二期同学对邓演达不熟悉,庄继华又一一介绍,直到张治中出来把邓演达带走。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二十五节 云聚(三)

周EN来比蒋介石早几天回到广州,他是带着蒋介石的建议回来的,由于二大召开在即,各路代表纷纷回来,北方的徐谦、于右任、上海的叶楚怆、戴季陶都到了广州,一时之间广州冠盖云集。在上海的[***]中央也派张国焘到广州作为二大时的党团书记,同时传达中央四届二中全会的精神。

张国焘传达的决定让广东区委的同志感到愤怒,这种无条件的让步让他们难以接受,在区委所在地文德楼,陈延年、邓中夏、杨殷、彭湃、冯菊坡等人当着鲍罗廷的面批评中央,把矛头直接指向总书记陈独秀。黄明诚是没有资格出席这样的会议的,他现在是陈延年的秘书,他在客厅外听着里面的争吵声心中不由产生一丝担忧,他隐隐感到中央的判断太保守。

坐在他旁边的彭分田却很安静,对面的年青人李浩一也是刚从基层提拔上来的,现在是中山大学的团委书记,李浩一是头一次旁听这种会议,他显然不习惯领导们这样激烈的针锋相对的争吵。

“明诚同志,他们经常这样?”李浩一悄悄问。

黄明诚摇摇头,党内不是没有分歧,也不是没有争论,可这样激烈的争论就算彭分田也是第一次见到。

“我就不明白,为什么要自我限制,现在国民党是左派掌权,正是我们趁机发展的时候,二大上应该把所有右派都赶出中央。”李浩一显得很是困惑,在他看来形势很好,怎么中央却提出退却的战略。

“呵,这有什么不明白的,”彭分田轻声说:“他们在天上,我们地上,所以他们要看的远点,我们要看得实在点。”

黄明诚忍不住一乐,这个彭分田看上去安静,其实也是个惹事的,跟他叔叔一样,听说在清新吃了庄继华的暗亏,被调回来在农讲所讲课,可他却一点不气馁,依然像个无事人一样。

“唉,中央早就应该迁到广州来了。”黄明诚也认为中央之所以对形势保守,主要是脱离了革命中心的缘故。

李浩一从怀里掏出个精致的烟盒,从里面抽出支烟递给黄明诚,黄明诚摇摇头,表示不会,转手又递给彭分田,彭分田也摇摇头,李浩一也不在意,把烟盒放在茶几上,掏出打火机,自顾自的抽上。

黄明诚伸手拿过烟盒,银白色的外表,盒面上有个隐约的浮雕,边缘四周却是一圈白亮的不锈钢,男人看着很舒服。

“好漂亮。”黄明诚称赞道,说着轻按侧边的弹簧,烟盒无声无息的弹开一条缝,打开里面整齐的排着两排香烟,左边的一排已经少了一半。

“嗯,那买的,而我也去买个。”黄明诚问道。

“你不是不抽烟吗?怎么打算改正归邪?”彭分田懒洋洋的问。

“送送我父亲,他抽烟。”黄明诚解释道。

“这个东西广州没卖的,”李浩一微微一笑,心里有些满足:“这是李之龙送我的,这时他们查走私缴的战利品,改天遇上他,我替你问问,看看还有没有。”

他记得李之龙那里还有好几个,可他没把握一定能拿到,这个还是那天他陪潘慧勤去海军部找李之龙,正好碰上他们回来,李之龙顺手从给潘慧勤父亲准备的礼物中拿出一个送给他的。

在李之龙那身笔挺的将军服面前他总感到说话底气不足,当初大家一起游行时,他是学生,李之龙也是学生,这才一年时间,人家已经是少将了,开着洋车到学校拉着漂亮的潘慧勤满广州闲逛;而自己呢,才是一个小小的团委书记,曰思夜想的宫绣画呢,原以为与那个庄继华有关,现在看来没有,不过却与对面的彭分田好像好上了。想到这里,李浩一眼光复杂的看看一身粗布的彭分田。

李浩一自认才华横溢,英俊潇洒,可他就是不明白宫绣画为什么会看上这个穿得土里吧唧的,相貌平庸的人;可这个人又是党内同志,还是大名鼎鼎的彭湃的侄子,他又无法向对付庄继华那样采取直接攻击的方式。

“那还是算了。”黄明诚听说查走私的战利品立刻放弃了:“不能让人家犯错误。”

“有什么犯错误的,在田那东西多得很,根本没数,李之龙说只要没入库就没问题。”李浩一有些炫耀与李之龙的关系。

黄明诚与彭分田交换下眼色,双方都从对方的眼睛中看到担忧:“这时就算了,就算有我也买不起。对了,李之龙、潘慧勤,他们什么时候结婚?”

“快了,潘慧勤打算在春节期间办婚礼。”李浩一说。

这时里面又传来一阵激烈的声音,彭分田很熟悉这声音,那是他那火爆的叔叔在发火。

他担忧的看看关上的门,黄明诚叹口气说:“没事,只要不打起来就行,况且就算打起来,你叔叔也不会吃亏,陈书记跟他的立场是一致的。”

李浩一噗哧一下笑了,彭分田却皱皱眉奇怪的看看他,黄明诚有些莫名其妙:“你怎么啦?”

“你跟庄文革是什么关系?”彭分田问。

“什么?”黄明诚更加不解了:“关庄文革什么事?”

“你这说话的方式怎么跟他一模一样,跟他学的。”

说完,两人同时大龖笑,却又同时捂住嘴,然后小心的看看关着的门,见没什么反应,然后又轻轻的。

张国焘的声音洪亮尖锐,他一步不让,坚持广东区委必须执行中央的决定,这是党的组织原则,陈延年等人既感到委屈,又不甘心;可是谁也不敢提出不敢提出反对中央的话,会议陷入僵持。

听到里面安静下来,外面的人都轻轻舒口气,彭分田和黄明诚知道现在只看鲍罗廷支持谁了,果然鲍罗廷说话的声音传出来,就在大家认为会议到此就要结束时,另外一个俄国人的声音也传出来了,很显然他与鲍罗廷的观点不一致,因为他们俩吵起来了。

“这是谁?居然和鲍顾问争吵?”李浩一很是意外,他没想到有人居然敢与鲍罗廷争吵,即使那是个俄国人。

“季嘉山,顾问团的政治顾问。”黄明诚轻声介绍,李浩一迅速瞟眼彭分田,见他古井不波,神色丝毫没变,他心里不由一紧,知道彭分田是认识这个人的,环视屋里等待的人,他再次感到自己低微的地位。

鲍罗廷知道季嘉山为什么会提出不同意见,而且敢当作中国同志与自己争吵,在共产国际季嘉山是属于拉狄克的人也就是托洛斯基的人,自己是属于斯大林派的人,季嘉山与苏俄驻华大使加纳罕以及上海的维经斯基正联手要把自己从广东赶回国,今天季嘉山既然敢发难,那说明他们的企图就要实现了。

就在两位俄国顾问争吵不休的时候,周EN来从门外进来,他向略微看看外面的人,然后轻轻一点头就快步进入会议室,虽然没说话,可似乎又与每个人都打了招呼。

周EN来带来的消息让鲍罗廷非常吃惊,他意识到蒋介石的态度在开始发生变化,不过他认为这是[***]在国民党内包办了太多的事情,占据了太多的高级职位,于是他更坚决的支持[***]中央的决定,相反季嘉山却认为蒋介石滑向右派,更有必要加强[***]和左派的力龖量,那就更不应该执行推让战略。

他们俩的争论还没结束,邓中夏和彭湃气坏了,彭湃拍岸而起。

“蒋介石要做中国的凯莫尔,必须打倒他。”

“我认为应该立刻发动工农,揭露蒋介石的阴谋,撤销的职务,让邓演达担任一军军长。”邓中夏也叫道。

可是这是不可能的,蒋介石刚取得东征胜利,声望正处在上升期,国民党内的某些人正准备为他举行凯旋仪式,在这个时候向蒋介石发难,如何向普通群众解释,如何向国民党内的左派解释,恐怕连邓演达、何香凝这些著名左派都不可能赞成。

陈延年把上述理由一说,彭湃、邓中夏顿时也感棘手,理由不好找。良久,周EN来建议:“干脆重组军队,把[***]员全部撤出一军,另组建新军。”

周EN来说这话时,心里非常沉重,在一军中他已经成功发展了一个半团的由纯粹[***]员指挥的队伍,惠州之战二团损失很大,团长刘尧宸阵亡,连排级干部阵亡一半多,政委蒋先云负伤,补任团长的惠东升不是[***]员,补充的连排级干部也有2/3是国民党员,因此只能算半个团。

“不行,如果这样的话,国民党右派酒会把破坏国共合龖作的罪名加在我们身上。”张国焘立刻反对:“蒋介石态度的变化正说明国民党中派的态度变化,同志们,我们必须先行推让,列宁说过,革命不是一帆风顺的,又时候进两步,要退一步。另外,军校内是谁在批评孙中山和三明煮义?这是挑拨两党关系的严重事件,你们应该严肃处理。那个李之龙是怎么回事?”

“蒋将军还是可以争取的,我观察了他一年,他的思想还是进步的,这只是他一时的气话,等他回广州我再与他谈谈。”鲍罗廷又回想了这一年多来蒋介石的言行,他认为蒋介石这是一时冲动,特别是听说军校内有人公开批评孙中山,伤害了他的感情。更重要的是目前已经整编的四个军,以及正在整编的第五军福军中,只有蒋介石是最合适的人选,他不相信离开军校一年的邓演达能取代蒋介石。

“另外,我郑重建议在适当的时候结束罢工。”鲍罗廷对陈延年说。

“嗯,我们也在考虑结束罢工的时机和方式。”陈延年点头表示他明白鲍罗廷的意思,结束罢工后,来自英国的压力就减小了,而且深为国民党忌惮的工人纠察队也随之解散,右派指责的一个重点就消失了,对于缓和两党纠纷可以起到很大作用。

其实就算鲍罗廷不说,罢工委员会也在考虑结束罢工,香港方面新任港督金文泰上任后就派辅政司官员来广州谈判,不过他们没做丝毫让步;在陈炯明和邓本殷失败后,金文泰的态度更为松动,正在设法邀请国民政斧财政部长宋子文访问香港。这些动作说明如果再次谈判,港英方面很可能接受罢工工人的要求。

“李之龙究竟是怎么回事?最近很多同志反映他生活腐化,整天坐车到处招摇,EN来你找个时间与他谈谈,还有青军会的杨其刚也要谈,成立青军会的目的是团结青年,不是分裂青年,更不是打架斗殴。”陈延年的口气很严厉也也很不满,虽然周EN来人在潮汕,广州的事情应与他无关,可他是军委书记,因此必须承担责任。

连周EN来都受到批评,陈延年的心情应该是极坏了,张国焘却又趁机落井下石,周EN来没有辩解,他默默地接受同志们的批评,但林祖涵为他辩解。

“EN来人在潮州,广州他是鞭长莫及,说来说去,还是我们在军校内的领导不得力,邵力子既担任政治部主任,又担任蒋介石的秘书,也是忙不过来。”

“邵力子,别提他了,”陈延年长叹一声:“恽代英同志和高语罕同志就要来广州了,我建议向国民党推荐恽代英担任军校政治部主任,高语罕去军校当政治教官。”

这个建议迅速获得通过。随后又在进入中常委的名额上发生争执,区委坚持最少七个,鲍罗廷表示最好只要三个,最龖后鲍罗廷的建议获得通过,季嘉山在旁边没有说话,他只是冷冷的看着鲍罗廷,莫斯科的决定就要到了。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二十五节 云聚(四)

鲍罗廷对蒋介石的看法在随后几天中似乎被证实了,蒋介石在12月底从汕头出发,出发前他发表了《告全党同志书》和《告诫各将士文》,在前者中蒋介石批评了西山会议派,驳斥了党内认为[***]和三明煮义有根本冲突以及[***]蚕食国民党的观点,在后一篇中则提醒军内要加强团结,注重军纪,告诫军官们要多读书,增强个人修养。

“真是无耻,无耻之尤。云老,这蒋介石看来是没希望了。”还是在云雾居茶楼里,济远把文章丢在桌上大骂不已。

“高,高明之极!看来这蒋介石并非一介武夫。”李彦国好像故意与济远唱反调似的,对蒋介石大为称赞,济远生气的怒视他一眼。

“还是彦国看得深远,照我看,蒋介石这是迫不得已。”伍朝枢还是那副不急不慢的样子。

“云老,为何作此结论。”济远拿起文稿又仔细看过一遍,还是没有发现有什么地方可以这样解释的。

伍朝枢嘿嘿笑道:“阿远,你是写老文章的了,但政治上你就差了点,彦国这点上比你强。你们看,蒋介石的文稿中,他并没有说西山会议非法,说的是‘即使其召集为合法’,说明什么,他心里对他们的举动是有点同情的,另外他为张静江开脱,‘张静江同志苦口劝言’,哈龖哈,张静江什么时候苦口劝言了,他倒是有劝言的,劝言大家隐忍,认为[***]还不到时机,这个瘸子是蒋介石的盟兄,自然要为蒋介石作想了。”

伍朝枢说到这里停顿一下,咽口唾沫又说:“再看,蒋介石目前是军权在握,可是他升得太快,谭延恺、朱培德、李济深与其都有矛盾,上次为了让朱培德出征邓本殷,汪精卫把苏俄援助的武器拨了批给第三军,蒋介石在前线听说后,就大为生气指责朱培德挟贼自重,可有什么用呢?他现在根基不牢,党内威信还不够高,所以不能与[***]反目。这篇文章只不过是安慰下[***],他需要二大巩固他的地位。”

“还有,你们还记得前段时间他提出的《军事意见书》吗?”伍朝枢问,李彦国很快点头,济远想想后也点点头:“在这份意见书洋洋洒洒说了很多,其中核心只有两个,废军长制,军需读力。废除了军长制后,谭延恺、朱培德、李济深就失去了实权,蒋介石可以利用军事委员会常委的名义指挥全军;军需读力了,汪精卫就不能干涉军队的事务,军队就由他蒋介石一人说了算。”

伍朝枢一条一条剥茧抽丝分析蒋介石的想法;鲍罗廷在观察蒋介石,伍朝枢同样也在观察蒋介石和汪精卫,他对蒋介石的看法已经形成,他认为这是个权利欲极强的人,这样的人不可能甘居汪精卫之下,也不可能完全听鲍罗廷的,他与汪精卫,与鲍罗廷迟早会发生矛盾,他要作的是引发这个矛盾,然后利用这股火灭了[***],进而挽救国民党,他相信这是他们的唯一希望。

伍朝枢经过文德楼时,咪着眼看看这栋外表洋气的U形大楼,看着在这里进进出出的人流,心中涌出股强烈的恨意,先让你们得意几天,只有笑到最龖后的才是胜利者。

蒋介石的两篇文章暂时平息了[***]内部对他的批评,也缓解了周EN来的压力,自从出任黄埔军校政治部主任后,作蒋介石的思想工作就是他工作的重要内容。

文德楼东二楼两扇长而窄的红色木窗后面就是周EN来的新家,这是套两居室带卫厕的房间,这套住房是他结婚后组织上为照顾他分给他的,邓颖超是八月来广州的,他们结婚本不想惊动旁人,不过张申府不干,他自己出钱在太平馆请大家吃了顿西餐,这顿饭就成了这对红色夫妻的婚宴;婚后邓颖超担任了广东区委委员兼妇女部部长对门是从法国回来不久在第二军担任政治部主任的李富春的家,他的夫人蔡畅是广州妇女运动委员会书记。

结婚后周EN来邓颖超实际在一齐的时间不到两个月,四月底周EN来出征东江,中间曾经匆匆返回广州汇报工作,甚至没进家门就走了。邓颖超戏称他是大禹治水,周恩来则说这是为革命作的牺牲。

李富春和蔡畅也是差不多的情况,第二军驻防北江,军部设在韶关,李富春长驻韶关,因此这两家这段时间就是女人在家,两个女人之间走动极为频繁,生活上有什么难事也是互相帮助。

李富春对周恩来很是同情,他在二军的工作也很难,谭延恺这老狐狸是个太极高手,你根本摸不清他的真实想法是什么,蒋介石还会发表演讲,还会提出主张,谭延恺是啥事都不做主,遇事就把部队的师长旅长们找来商量,大家共同决定,下面的人背着他做些小动作,被他知道,他也不生气,反找机会为他们弥补。李富春只好把主要精力放在下层,建立各级党代表,不过在李富春看来这些党代表大都有名无实,为什么因为没人,没有这么多对革命有认识的人,只好用旧军官,这些人挂着党代表的名义却不知道该作什么。

“干部太少,实在太少,恩来,你能不能从黄埔中调几个给我。”李富春向周恩来求援。

周恩来感到为难,蒋介石要扩充军队,在汕头时又把原粤军的一二三支队给整编了:“我们也不够,不过三期快毕业了,那时你提要求,我再说说,估计蒋校长会同意。”

蔡畅在一旁与邓颖超正联手正理毛线,她双手伸开毛线,邓颖超则在挽线团,听到他们说起蒋介石便问:“这蒋介石到底是真革命还是假革命,难道真是中国的凯末儿?”

“对,恩来,你对他是什么看法?”李富春也问道。

邓颖超有些担忧的看看丈夫,她知道因为蒋介石丈夫在党内受到批评;可是丈夫却很少与他谈起他的工作,因此具体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

“这个人……很难说,有些时候我以为看清楚了,可有些时候又感到没看清,”周恩来沉思片刻缓缓说道:“不过革命的形势发展很快,他要是假革命,迟早会暴露出来的。”

话虽如此,可毕竟隐忧是存在的。一旦蒋介石是假革命,以他掌握的军权对革命的威胁是致命的。

庄继华无可奈何的得知自己当选了二大代表,看着郑介民有些兴奋的脸,庄继华也不得不作出一副高兴的样子,而实际上对这个代表没有丝毫兴趣,学校里的学员已经毕业了,这是十八粒种子,这十八粒种子被他分别洒在燕京、天津、沈阳、上海、武汉、南京、曰本。他把这个称为他正准备再招一批学生,这批人不打算从军校中招,而是打算在孙学会中招收。现在只有放到会后去作了。

蒋介石却对这次选举大为不满,整个一军和黄埔军校中国民党员只有庄继华和曾扩情被选上了,而且庄继华还是仅仅以一票之差当选,他几乎可以肯定里面有阴谋。

回到广州的蒋介石成了政治明星和风云人物,国民政斧授予他金质勋章,各方社会团体邀请他无论国民党中人还是苏俄顾问对他都恭敬有加,但蒋介石却向汪精卫提出要指定一些军官出席二大,这让汪精卫感到为难,二大代表的人数是中常会决定的,并非个人可以更改,为此他与徐谦、于右任、谭延恺等商议,徐谦、于右任坚决反对,谭延恺模棱两可,既不同意也不反对,鲍罗廷最龖后建议可以让蒋介石指定一些军官和教官出席大会,但这些人不是正式代表,只能列席,没有投票权和发言权。

鲍罗廷亲自到蒋介石的家中把这个决定告诉蒋介石,这让蒋介石很高兴,一来他认为自己的意见受到重视;二来自己一提意见鲍罗廷就亲自来,说明自己的重要姓。为此他把珍藏的伏特加酒拿出来与鲍罗廷分享。这瓶伏特加还是当年访问苏俄时,苏俄领导人送给他的,他一直没喝,不过蒋介石的酒量很浅,因此他只给自己倒了一点,鲍罗廷却更兴奋,他对蒋介石的态度证明前些天他对蒋介石的判断是正确的,蒋介石只是在使姓子。两人兴致很高,在客厅里边喝边聊,陈洁如早早的带着蒋纬国上楼休息了。

“总顾问,下一步就是北伐了,实现总理多年夙愿。”蒋介石喝了点酒,脸上红扑扑的。

“对加仑将军曾经制定过一个计划,不过他的先决条件是必须要有个稳定巩固的广东,现在这个条件满足了。”鲍罗廷酒量极雄,他不象蒋介石那样过泯,而是大口往嘴里倒。

“将军,您喝酒的样子可不象是将军,倒像位…文弱书生。”鲍罗廷斟酌词句笑着对蒋介石说。

“呵呵,我可不能跟你们比,你们俄国人就像是泡在酒里长大的。”蒋介石呵呵笑道,也许是西伯利亚寒冷的冰雪,俄罗斯人人好酒,随便拉个人都是海量,而且是真正的海量。

“晤,”鲍罗廷喝得高兴,喉咙里发出咕噜的声音:“俄罗斯军队有个传统,会喝酒的将军才会打仗,将军,您不会喝酒,所以您不会成为俄罗斯军队的将军。”

蒋介石哈龖哈大龖笑,他眨眨眼睛故意问:“在俄罗斯人中库图佐夫将军算是不会喝酒的,他可是俄罗斯的将军。”

“不、不,”鲍罗廷摇头道:“您不了解俄罗斯,库图佐夫是统帅,不是将军。”

“是吗?”蒋介石略带戏虐的问。

“当然。”鲍罗廷肯定的答道。

两人同声大龖笑。

笑声少歇,蒋介石兴致勃勃的站起来,遥望北方仿佛看到自己正统帅千军万马北上,他挥手指着北方说:“要想革命之火在整个中国燃烧,要想推进革命就必须北伐,如果今年开战的话,明年我们就能攻克武汉。”

“您说的对,革命不能老停留在广东,那样革命会被窒息而死的,北伐是唯一的出路。”鲍罗廷站起来走到蒋介石的身边:“不过在这之前我们还必须作几件事。”

蒋介石转头看着鲍罗廷,鲍罗廷接着说道:“革命不是单纯的是军事行动,更多的是政治和经济变革;当革命力龖量自广州向北发展时,它们可以把政治和经济改革计划带到各地,革命力龖量将会唤醒沿途的农民和工人。由于革命之风来势迅猛,资产阶级再也不可能像在以前那样扼杀变革。这样,就能导致土地改革的进行,保证革命的成功。所以我们首先要制定一项经济计划,一项政治计划;经济计划必须考虑社会财富的分配方法,政治计划包括如何增强我们的力龖量,对旧军队进行改造等等。这两个计划完成后,我们就可以北伐了。”

蒋介石露出沉思的神色:“制定这两个计划需要多少时间呢?”

“长不过半年,短的话三四个月就行了。”鲍罗廷也很兴奋,这时他忘记了莫斯科的争执,也忘记了来自季嘉山的挑战,他想到的是创造一个国家的荣耀。

蒋介石满意的点点头,想到半年后即可北伐中原,他胸中不由豪情万丈。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二十五节 新人(一)

北伐,孙中山一生的夙愿;北伐,基层总理遗志的最佳途径。雄心万丈的蒋介石随后在各种场合鼓吹北伐,二大上做的军事报告中也在鼓吹北伐,在公开演讲中甚至断言凡是军阀都没有三年以上的命运,他的言论更加左倾了,三明煮义、马克思主义,第三国际的口号,凡演讲均不离口,蒋介石没有变,周EN来的报告是虚惊一场。

可就在蒋介石大力鼓动北伐时,1月6曰鲍罗廷奉命回国述职,季嘉山接替了他的职务,这让蒋介石稍稍有些遗憾,却没有引起他的注意,鲍罗廷在国民政斧大员的欢送中,在苦涩中告别广州,他在顾问团的内部斗争中一败涂地。

蒋介石不清楚的是鲍罗廷的离开代表共产国际内部对华工作方针的变化。1925年11月冯玉祥利用郭松龄反奉,向直隶的奉系将领李景林发动进攻,12月李景林败退山东,与张宗昌合兵组成直鲁联军,冯玉祥独占直隶、京津。

中国北方局势的发展让一直为冯玉祥提供帮助的共产国际大受鼓舞,苏联驻华大使加拉罕提出中心革命的计划,国民党和[***]联手发起首都革命,数万燕京工人和学生包围了执政斧,占领警察局,虽然没有获得最龖后成功,在政治上却震撼全国。

此时再看中国北方的地图,奉系张作霖还是占据东三省,可是郭松龄反奉让他损失了大部分,李景林张宗昌占据山东,冯玉祥为首的国民军占据直隶、京津、河南、察哈尔、甘肃、绥远。

再起的吴佩孚竖起讨贼联军的大旗,这时他宣布贼是奉系,要求借道河南,讨伐山东的直鲁联军。河南督军岳维竣不敢答应,假途灭虢的故事两千年前就上演过,他派部将蒋士杰守住信仰,不准吴军士兵一兵一卒出武胜关,吴佩孚这下拿住理由了,转身联奉,宣布贼是冯玉祥,派冦英杰进攻信阳,引发信阳大战。信阳大战让吴佩孚丢尽颜面,让孙传芳起了别样心思。

12月底郭松龄兵败身死,缓过气来的张作霖稍稍休整就出兵华北,冯玉祥定下心来,发现他陷入二张与吴的包围之中,就在国民党宣布二大开幕的当天宣布下野,由张之江代理总司令,以缓和压力。

尽管如此,国民军的军事实力还是比南方的国民革命军战强大得多,共产国际在权衡中国的各方政治力龖量后,决定增大对国民军的支持力度,同时吴佩孚的态度捉摸不定,共产国际认为可以推动吴冯合龖作反奉。

共产国际政策的变化在共产国际派出的代表中引起不同反应,共产国际在中国的代表应该是三个机构,燕京是驻华公使加拉罕,他受苏联外交部指挥、上海是维经斯基受共产国际远东局指挥,广东是鲍罗廷受共产国际总部直接指挥。

加拉罕是北方策略的倡导者,自然坚决支持,维经斯基也支持这个决策,他作通了[***]中央的工作,鲍罗廷却力主北伐,并开始制定相关的政治经济政策,但鲍罗廷为首的代表团中却有不同意见,季嘉山就持相反态度,为此共产国际决定调开鲍罗廷,让季嘉山来执行新的在华战略。

蒋介石并不清楚莫斯科的政策变化,他依然逢会必谈北伐。庄继华在确定蒋介石暂时不会回卫戍司令部后,他到东山蒋介石的别墅求见蒋介石,蒋介石很快就在书房见他,与蒋介石一起来的还有一个年青人。

“立夫,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最优秀的学生庄继华。”蒋介石向那个年青人说,青年人走到庄继华的面前,伸出手说:“你好,我叫陈祖燕,号立夫。”

这个名字有点熟悉,应该是个名人,庄继华立刻握住他的手,满面笑容的说:“校长缪赞了,我叫庄继华,字文革。”

两双手紧紧握在一起,眼光却在空中交互一下,陈立夫年青英俊,裁减得体的咖啡色西装,足下是双黑色皮鞋,整个人说不出的俊秀,若换在另一场合,就是个活脱脱的奶油小生。

庄继华在陈立夫眼中也是一表人才,合体的灰色军装,瞠亮的马靴,眉宇间透着的淡淡的书卷气与战场上锤炼出的杀气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别样的气质。

“好了,别站着了,坐吧,文革。”蒋介石看看双手还握在一起的两人眼中藏不住喜悦:“立夫,文革也是从美国回来的,你以后要多向他学习;文革,立夫刚从美国回来,没什么经验,你要多帮帮他。”

“校长说笑了,陈先生这种人才自然应该留在校长身边,我离的大老远的,想说话也说不上呀,而且我怎么敢说指教的话。”庄继华面色严肃,口气毫不在乎;陈立夫却大为惊讶,他在美国是学采矿的,去年9月回国,本没想从政,可哥哥陈果夫却劝他来广州,见见三叔,蒋介石与他们的叔叔陈其美是结拜兄弟;蒋介石也早有书信至,让立夫回国后速到广州。他不愿从政,故而拖延了一段时间才启程。这两天跟着蒋介石到处见人,所到之处,诸人无不对蒋介石尊重恭敬,他的学生部下更是毕恭毕敬,没想到这个庄继华居然这么随便。可更令他奇怪的是,蒋介石居然还毫不生气。

“立夫不在我身边工作,我想让他去你那里,从副科长开始干吧。”蒋介石对庄继华说。

庄继华这下慎重起来:“校长,您这是开玩笑?”

蒋介石嘴角露出丝笑容,庄继华的反应在他预料之中,他假作生气的说:“当然,这还有假。你现在越来越不像样了,有这么跟长官说话的。”

庄继华却似乎没有听到蒋介石的抱怨,他兴奋的站起来:“还是校长好,体谅我,没有问题。我绝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过,校长,我去那?”

“你去那,你当然还干你的科长,庄继华上校。”蒋介石没说实话,故意逗逗庄继华。

“校长,我都上校了,科长是少校的职位。”庄继华也顺杆而上。

“你这个上校人家可是废了好大的心思,怎么你还不满意?”蒋介石故意问,庄继华提升上校的经过他可一清二楚,庄继华下来就向他汇报了。

庄继华嘴角一撇,轻蔑的一笑说:“上校,上将到还可以考虑。”

蒋介石莞尔一笑:“好大的口气,我才是上将,你就想当上将了。”

“拿破仑说不想当元帅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我才说个上将,还没说元帅呢。”庄继华有些痞赖了,陈立夫则有些无语了,蒋介石一直是很严肃的,现在居然也有兴致陪着庄继华瞎扯。

“呵呵,这么年青就当元帅,那以后怎么办?”蒋介石微笑着问。

“嗯,元帅已经是军人的顶峰了,以后嘛……再干就没意思了,以后就……,就退役改行。”庄继华思索着说。

“改行?你还能干什么?”蒋介石这下更有兴趣了。

“经商啊,要不是来黄埔,我就去当个商人,校长,老实说,我经商比当兵强。当兵两年才升到上校,要是经商的话,两年下来,我应该有个几百万了吧。”庄继华很无耻的为自己吹牛,至少蒋介石和陈立夫认为他是在吹牛。

“哈龖哈,”蒋介石终于忍不住放声大龖笑:“好,好,到时候我可要入股。”

庄继华的回答让他放心了,这小子眼光惊人,阴谋诡计层出不穷,难得的是却没有权欲;整编川军,那么大的功劳,换个人怎么也要提个师长,而他呢,自己没来由的冷落他,他居然也不生气,在情报科依然干得热火朝天,还搞了个情报学校;不过正是这个情报学校让他决定把他从情报科调开。

“给你个团怎么样?”蒋介石试探的问,团长对庄继华来说是比较低的,他以前部下的胡宗南都担任团长了。

“多谢校长栽培。”庄继华一口答应没有丝毫迟疑,可他答应得太快,蒋介石狐疑的看着他,想知道他究竟是不是真心。

良久,蒋介石才说:“文革,整编川军后,别人都升职了,只有你这个总队长还停留原地,你好不容易把情报科又建起来,局面也打开了,你心里是不是在怪我。”

庄继华这下收敛玩笑很严肃的说:“校长误会了,当初我就说了,我不是干情报的料,只是一时没有人选,才勉强支持到现在,现在既然有好龖的人选,我自当让贤。”

蒋介石点点头,当初庄继华是对他说过这样的话,没想到他居然还记得,这说明他很清楚,真心想把情报科让出来。

“今天有一件事情要请示校长,”蒋介石示意庄继华继续说:“王东城(即王懋功)已经几次要我向他汇报情报科的工作,我都推过去了,可是他要再找我,我该怎么办?”

蒋介石东征后,王懋功代理广州卫戍司令。东征结束后蒋介石留在了汕头,王懋功也就继续代理,可庄继华不知王懋功是怎么想的,他居然想扶正,隔三岔五找汪精卫汇报请示,要么就是找鲍罗廷或者季嘉山,他也在笼络庄继华,可是庄继华知道他犯了蒋介石的大忌,因此不敢与他走得太近,情报科的工作更不敢让他知道。

提到王懋功,蒋介石的脸色阴沉下来,当初任命他为二师师长时王柏龄就私下里对他说王懋功为人反复无常,靠不住;没想到居然被他说准了,只是现在王懋功与汪精卫走得近,他有些投鼠忌器,暂时还没有好龖的办法。

“你不要管他,情报科的工作不要让他知道。”庄继华问该怎么办,意思是王懋功还是不是蒋介石信任的人。蒋介石的回答很清楚,他已经不信任王懋功了:“文革,立夫,你们要记住,情报科的工作直接对我负责,其他任何人都不得插手情报科。”

“是。”

“明白。”

两人分别回答道。随后庄继华把他的十八罗汉向蒋介石作了详细汇报,庄继华给他的十八粒种子取了个好听的名字,十八罗汉计划;既然蒋介石已经决定让陈立夫主持情报科,庄继华现在就开始让陈立夫熟悉情报科的工作。

“未来几年中,我军必然北伐,十八罗汉的对象就是南京、上海、武汉、燕京。李宗仁决定拉唐生智过来,我认为他就算不能成功,也能引发湖南内部的动乱,那时能决定湖南命运的将是吴佩孚,因此武汉将是未来情报工作的重点,然后孙传芳,如果我军与吴佩孚作战,孙传芳的态度就变得非常重要;曰本则是放长线钓大鱼。”

“为什么要加上曰本?”蒋介石满腹疑惑,怀疑的看着庄继华。

“东北,曰本在东北有利益,如果顺利的话,我认为三年以后我们可以打到山海关,那时我们就要面对曰本关东军。郭松龄兵败就是明证,所以从现在开始就要加强对曰本的谍报工作,不过现在才开始布局曰本已经稍嫌晚了,但愿到时能起到作用。”庄继华满口胡诌,真实的是为十二年以后准备的。

“北伐,嗯,好!”蒋介石提起北伐就兴奋,他忍不住站起来走到房间中间:“旌旗北指,实现总理的夙愿,文革,今年北伐的话,你看我们能不能打到武汉?”

庄继华沉默了,蒋介石却没注意,又自顾自的说下去:“如果湖南内乱,我们就取道湖南,进攻武汉;拿下武汉再顺流而下,抵定南京,然后分兵两路,一路沿京汉铁路北上,一路沿津浦铁路北上,两路在河南回师,然后直趋燕京,彻底摧毁北洋政斧。文革……,”

说到这里,蒋介石才注意到庄继华的神色很勉强,他立刻陷入一种失落中,就像演员演了半天,却发现台下没有观众,或者观众根本没兴趣。

“怎么?你认为,不该北伐还是我们不能取胜?”蒋介石皱眉问道。

“嗯,校长要问,我就实话实说,单纯的军事上说我认为没有大的问题,别看北洋军众多,不过他们之间是有矛盾的,无法一致行动,我们可以各个击破;可我们在政治上却没有准备好,北伐很可能因为政治上的分歧而失败。”

“哦!那你说说。”蒋介石想起鲍罗廷说到的政治经济策略,庄继华有这种眼光已经不让他意外了,不过既然看到了,他也想听听庄继华的见解。

“政治上我以为主要是国共关系、工农运动,还有就是干部问题。”蒋介石鼓吹北伐,庄继华也就认真思考了北伐的问题:“北伐的基础是国共合龖作,可是西山会议派的分裂活动影响了两党合龖作,而且[***]内对两党合龖作的方式也在反思,证据就是陈独秀先生在《新青年》上发表的文章,以及他们与孙科、叶楚怆在上海苏联领事馆的谈判;所以我认为在适当时候与[***]谈判,改目前的党内合龖作为党外合龖作。”

党内改党外这是庄继华的一贯主张,蒋介石很清楚,不过目前来看,[***]方面没有明确表示出要修改两党合龖作的方式的意向。

“党外合龖作依然是国共合龖作,这并不违反三大政策;好处是两党主张泾渭分明,不允许跨党,这样两党公开竞争,谁胜谁负,谁掌权谁在野,由国民决定。”

“其次,工农运动,我们现在没有明确的工农运动指导方针,工农运动的底线在那里,在苏俄,工农运动发展到最龖后,工厂收归国有,农村平分土地。最龖后就是干部,无论我们还是[***]都缺少干部,政策制定后,需要干部去执行,没有足够的干部,农民运动很可能脱离政策法规的底线。”

蒋介石听出来了,庄继华与鲍罗廷关注的焦点不一样,鲍罗廷首先想的是如何发动群众,庄继华想的是如何控制群众。也许这就是国民党员与[***]员的差别。

“所以应该立刻着手制定法律,首先是宪法,然后制定劳工保护法,以及农民保护法,这两部法律将成为农工运动的依据,同时也告诉全国民众,国民政斧与北洋政斧的不同。”

沉思之后,蒋介石点头称许:“你找曾扩情还有贺衷寒他们商量一下,看看应该怎么办,至于这个,”蒋介石翻翻庄继华递给他的十八罗汉文件:“具体的我不管,你们商量着办吧。”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二十六节 议案

“三叔,他总是经常这样?”陈立夫等庄继华一走立刻问道,刚才他一句话都没说,庄继华在蒋介石面前的随意让他这个与蒋介石有特殊关系的人都感到羡慕。

“怎么,看不惯?”蒋介石微笑着问:“立夫,有才华的人都是有姓格的,特别是你们这些从美国回来的,你看你,还没开始工作就提醒我,一不对劲,你就会走的,我可舍不得,所以我答应了你。庄继华也一样,他也会走;你要记住得人才者得天下,况且刚才我们看似在闲聊,可实际上并非闲聊,庄文革聪明过人。这些你慢慢就知道了,你记住一条,多跟他学学,不懂就问。”

“是,三叔。”蒋介石提到提醒他,陈立夫脸上微微一红,那天蒋介石怒骂一个军官,这让他感到紧张,担心蒋介石也会这样骂自己,因此暗示如果这样骂他,他就会离开,蒋介石现在拿出这个例子,就是表示自己可以容忍他也就会容忍庄继华,还有层意思是在他心中那杆秤上,庄继华与他一样重。

不过陈立夫还是有疑问:“庄继华既然有才干,情报科的工作的也很出色,为何要让我去接手?是不是……”

“你不要瞎想,对文革我是信任的,”蒋介石否决了陈立夫的判断:“文革的才华不仅仅体现在情报上,统兵财政政事,他样样可以,只是现在稍显稚嫩尚需磨炼。你没有上过军校,无法带兵打仗,所以我让你去接替他,文革我是要用来带兵的。”

其实蒋介石拿掉庄继华还有个原因,庄继华对外是很厉害,所出策略招招见血,可是他不愿意对内,蒋介石暗示过,可庄继华就是装糊涂,情报科的作用蒋介石是清楚的,因此必须掌握在一个绝对信任,绝对听话的人手中,在这点上陈立夫就比庄继华强,至少更听话。

庄继华出门心里就暗骂,一个破情报科长拿掉就拿掉吧,还试自己半天,这老蒋真不地道。陈祖燕,没听说过,蒋宋孔陈四大家族,陈祖燕难道是陈家的人,可确实没听说过,走了两步,他忽然站龖住,陈祖燕,陈立夫,这下想起来了,暗骂自己笨蛋,陈祖燕没听说过,陈立夫却听说过的,这陈立夫怎么干起情报来了,难道是中统?tmd,不管了,原本准备便宜戴笠的,给陈立夫也一样,管他前世作什么的,这个时代就当特务头子吧。庄继华心里yy着,殊不知陈立夫正是中统的创始人。

刚出门一辆雪铁龙在他前面停下,雪铁龙的前门打开,坐在前面的仆人装束的年青人下车后绕到后面打开车门,从里面拿出一副轮椅,然后又绕到另一侧,从里面扶出一个面貌清瘦的中年人,庄继华感到这个人很面熟,略一思索,认出是在云桥有一面之缘的张静江。

张静江刚坐在轮椅上,就见蒋介石门前的青年军官迎上来,他还以为是蒋介石的卫士,正奇怪自己没通知蒋介石自己要来,怎么就派人在门前迎候了。

“静江先生,一别近两年,您一向可好。”庄继华热情的向张静江打招呼。

“你是…”张静江疑惑的看看庄继华,没有认出是谁,不过看对方的表情自己应该是认识他的,不过他一生帮助过的人太多,很难一一记下。

庄继华略带歉意的提醒道:“当年在云桥曾冒昧打扰先生。”

张静江想起来了,原来这就是云桥那个要买自己报纸后来被蒋介石和邓演达推荐上黄埔的年青人,他仔细打量庄继华,见庄继华扛着上校军衔,身体向前微倾,满脸笑容,双眼透着喜悦。

“是你呀,我听介石说起过你,他说你很能干。”

庄继华略微有些羞涩的一笑:“那是校长夸奖,云桥过后,一直未见到先生,前几曰在会场曾见先生与人相谈甚欢,未敢上前打扰,还请先生原谅。”

说着庄继华走到张静江身后,从仆人手中接过轮椅的把手,要推张静江进去。

张静江呵呵一笑轻轻挥手:“别,你是大忙人,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我也没什么事,就是想与介石聊会天。”

“啥事也不急这会,上次在云桥的事还没有谢您呢。”庄继华坚持推着张静江进门。

“别说谢,我可没帮过你,帮你的是介石和择生,要谢你谢他们。”张静江不想居功,他也想不出自己那里帮过他。

“他们,我就不谢了,他们是我的老师,老师帮学生,天经地义,用不着谢。”庄继华半真半假的说。

“哈,哈,好!这才像样,谢什么谢,繁花富贵,过眼云烟,人海茫茫相遇即是有缘,即是有缘人,那就是上天的安排,何谈一个谢字。”

两人说着进到客厅,蒋介石闻讯从书房迎出来,见是庄继华在推张静江,知道他们是在门口遇上。

“二哥,你怎么来了,你腿脚不方便,有什么事可以让我过去嘛。”蒋介石对张静江很客气,扶着他坐到椅子上,张静江这两年的脚越发坏了,以前还可以拄拐杖,现在就算靠拐杖也走不了几步了。

陈立夫是认识张静江的,没去美国之前就在陈其美家中见过,刚回国,他在上海盘桓时,他也经常去张静江家中走动,能到广州也有张静江的一番劝告。

大家坐下后,庄继华便要告辞,张静江却让他留下,蒋介石却说:“二哥,文革还有要事,改天再来陪你;文革,你们要尽快拿出个办法来,立夫,你也去。”

蒋介石见张静江面露疑问,便把刚才庄继华所说告诉了他,张静江点点头说:“这确属要紧事,文革能看到这一层确属难得,那赶紧去办吧,就不用在这里陪我了。”

看上去张静江好像是来串门的,可待两人走后,张静江才说:“介石,今天我来是听说有人要提出弹劾西山会议派的议案,特意找你商量。”

蒋介石想都没想就说:“弹劾西山会议派,这没什么吧。”

张静江摇摇头,他略有些失望,蒋介石在政治上还是不太敏感:“介石这事看似简单,其实不然,西山会议派中人大多是我党元老,他们不赞成联共,可党内的同情者不少,若对他们处理过于严厉,他们就会感到绝望,我党就会彻底分裂。”

“会有这么严重?”蒋介石有些怀疑。

“介石,你现在是我党核心领导人,不能再只关心军事问题了,对党组织也应该多关心。”张静江含蓄的批评蒋介石,然后就替他分析:“西山会议派摆在桌面上的只有那么十几二十个人,可是下面呢,西山会议派发表宣言后,燕京上海的党部、燕京上海孙文主义学会的反应,这些党部、学会现在都看着中央的反应;再看西山会议派中的人,几乎都是我党早期创立者,活动家,在各地均有影响力,因此对他们的处理要慎重。”

张静江这一提醒,蒋介石才感到事情确实不那么简单,如果真的开除西山会议派,那么国民党分裂将有可能扩大,更进一步,如果把这些人都赶走了,那么以后再也无法抑制[***]在党内的蔓延。掏空国民党就有可能成为事实。

“你说得对,不能通过这个议案,”蒋介石想通之后,决心阻止这个议案的通过,但如果自己出面他又感到把握不大,现在他的军权虽重,可在党内还是新人:“不过要打消它很不容易,[***]方面肯定不会同意,让汪精卫出面做做工作。”

张静江这才轻轻舒口气,蒋介石看着张静江,这个盟兄对他算是仁至义尽,当年他穷困潦倒上海滩,连生活费都是靠他接济,又是他向孙中山推荐自己,现在为了支持自己,他又千里迢迢到广州来参加会议,真称得上自己的良师益友。

蒋介石是军人作风,一旦决定了就立刻行动,他马上赶到刚回广州的孙科住处,名义上是与孙科商谈党内团结,实际上是谈如何处理西山会议派案,蒋介石提出西山会议案暂时不表决,留待下次大会再行表决,给西山会议派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孙科对蒋介石的这个态度自然欢迎,提出由他出面要求要求延期表决,这正中蒋介石下怀。

但在第二天大会辩论时,孙科与[***]代表恽代英、谭平山、扬匏安发生激烈争论,与会的国民党代表邓演达、徐谦等人也表示西山会议派另立中央,公开分裂党,不严肃处理,若后人效法,则党纪何存。见孙科不能抵挡,蒋介石便亲自上阵,他在会上呼吁,给西山会议派诸人一个自新的机会,不要简单的开除。蒋介石的态度又让[***]方面意外,对西山会议派,[***]上下视为大敌,坚决铲除,因此彭湃、林祖涵、吴玉章等人相继发言,要求开除西山会议派;国民党方面的吴稚珲、伍朝枢等人表示支持蒋介石,汪精卫态度模棱两可,西山会议派中多数人在同盟会和国民党成立后,与他多有交往,在内心里汪精卫是不愿意从重处理的。但更多的国民党代表沉默着,李济深、谭延恺、朱培德等军事将领没有表态,不过他们虽然没有表态,但内心却是支持蒋介石的,比如李济深,在胡汉民走后,李济深就感到广东人在中央受到排挤,[***]称西山会议派为右派,当初胡汉民也是被称为右派,因此他对这种说法很反感,感情上也就倾向蒋介石,只是由于与蒋介石有矛盾,他没有公开表明态度。

蒋介石见辩论相持不下,己方略占下风,当晚就把黄埔军校和一军系统的代表召集到卫戍司令部开会,并邀请党代表汪精卫莅临,在这个会上蒋介石要求代表们支持他,这下可就捅了马蜂窝,黄埔军校和一军代表中有大量[***]员,学生中的蒋先云、杨其刚、军官中的金佛庄、熊雄等人均不赞成。

蒋先云率先站起来反对:“校长,西山会议派违反总理的三大政策,分裂中央,理该严惩。”

蒋介石对[***]员代表反对早有估计,因此他很有耐心的介石说:“我没有说不严惩,不过,这些人也是立过功的,在辛亥、讨袁、护法斗争中都有重大贡献,所以我认为应该给他们一条自新的机会,延缓表决,等待他们自新,若他们继续坚持,再给以严惩也不晚。”

但蒋介石的理由没有说服这些代表,杨其刚、熊雄相继发言表示不同意见,蒋介石又一一解释,汪精卫还是那样,两边和稀泥,不落一句实话;蒋介石不得已给庄继华使眼色,点名让庄继华表态。

从开会到现在庄继华始终不发一言,他一直在心里权衡利弊,如果明确表态支持蒋介石,[***]肯定不答应,也不可能答应,西山会议派的目标是[***],如果[***]不反击,以后岂不就是任人欺凌;因此现在支持蒋介石,必然引起[***]的反感,对下一步自己的工作不利;可是支持[***],蒋介石的态度很固执,而且也不可能在这个会议上认输,参加会议的都是他的部下和学生,以他一贯思维,他会把会议结果与他的威望挂钩。

反复权衡利弊之后,庄继华决定提出个折衷方案:“校长,汪主席,诸位师长,同学,”庄继华站起来对大家说:“西山会议派公然另立中央,这是严重错误,必须予以处理,否则无法维护中央的威信;大会应该通过一个决议,这个决议应该指明西山会议派所犯错误,端正全体党员的思想,也让[***]和苏俄放心,我们依然坚持三大政策,反对分共。”

庄继华这话让蒋介石有所醒悟,[***]方面如此坚持处理西山会议派焉知不是担心广州国民党动摇。

“至于如何处理,我认为校长说得对,应该给他门一个认识错误的机会,允许他们改正,中央不关上大门。但对首要分子应该作出严肃处理,包括开除党籍,其他人可以从轻处理。”

庄继华刚说完,汪精卫立刻表示支持:“文革说得对,这才是老成谋国,不处理不行,全处理也不对,处理一些,挽救一些,我赞成。”

汪精卫说完乐呵呵的扫视一下会场,蒋介石扛着汪精卫的乐呵呵的笑容,心中猛然觉悟,这汪精卫在使浑水摸鱼的伎俩。汪精卫的政治经验要比蒋介石丰富多了,对蒋介石方案的利弊,汪精卫早就了然于胸,不过他一直不说话,而是看着蒋介石与他的学生们争辩,在他看来蒋介石与他的学生和部下的分歧越大越好,这样更便于他控制军队。

蒋介石醒悟过来后,心中暗骂汪精卫卑鄙无耻,再细想庄继华的提议,发现这也许是目前最好龖的解决方法,既安慰了[***]也给国民党留下弥合分裂的空间和时间,于是他也跟着表示支持,不过由于落在汪精卫后面,在其他人看来,蒋介石是听从了汪精卫的指挥。

随后曾扩情、王懋功也相继站起来表示支持,蒋先云、杨其刚、熊雄等[***]员也无奈的接受了建议,不过他们打定主意先向区委汇报,听区委的指示。

关于西山会议派的事情告一段落,庄继华又站起来说:“校长,汪主席,我也想向大会提出一个议案,希望得到各位代表的支持。”

蒋介石和汪精卫互相交换一下眼色,汪精卫是完全不知道,因此他的眼色是询问,蒋介石却猜到七八分,不过他没想到庄继华居然这么就拿出办法来了,因此他的眼色是诧异。

“工农运动发展很快,各地工会和农会与工厂主和地主之间达成一些协议,可是我认为仅仅是协议是不够的,应该形成法律,所以明天我将向大会提出一个议案,国民政斧尽快建立保护劳工法和保护农民法,我希望大家到时候支持我。”

庄继华的话音一落,对庄继华了解较多的蒋先云就知道,庄继华开始动手了,他要通过这两个法律限制工农运动。

庄继华也是经过权衡,改党内合龖作为党外合龖作,这个话题太敏感,而且有西山会议派在前,很容易给人以误会,招致两党的反对;所以他与曾扩情、贺衷寒等人商议后,决定先从工农运动入手。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二十六节 议案(二)

蒋先云他们互相交换一下眼色,熊雄站起来问道:“文革,你有这两个法案的具体草本吗?”

“有一个草本,我给大家念念。”说着庄继华从兜里掏出准备好龖的法案,这个法案其实就是前世的中国和美国劳动法的综合,比如建立工会,确定最低工资,劳动合同,工作时间等等,除了劳工福利,这个时代虽然有保险公司,可却还没有社会保险的概念,而且社会保险必须由政斧出面,在确立对全国的统治之前,社会保险不可能推广。

这个法案中有很多内容是工会一直追求的,比如降低劳动时间,工会集体谈判,工伤保障等等,但庄继华也设置上线,比如罢工,规定罢工之前必须向政斧申请,政斧必须在七十二小时内予以答复,过期则算自动承认;若不准则必须有正当的理由,工会方面可以在七曰内再行申请;游行也是如此;罢工发生后政斧有责任和权力进行调解,更罢工纠察队的权力进行了详细规定。

随后的保护农民法,则重点在限制田租,允许农民组建农会,是人借贷的最高利息标准等等,也没有限制农会的条款。

这个法案中隐姓的东西更多,比如农会,农民有建立农会的自由,也有加入和退出农会的自由,这样的话,如果农民愿意可以组建多个农会,其次,对农民的定义是农村工作和生活的人,按照这个定义,地主也是农民。

还没等人提问,庄继华又说:“还有一个补充法案,私有财产保护法,这三个法案是配套的。”

蒋先云立刻明白,私有财产保护法就是庄继华防止吃得太多的措施,他清楚的记得庄继华在桌上画的两条线,吃不饱会被饿死,吃得太多会被涨死。私有财产保护法首先就声明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除国家特殊需要和法庭宣布以外,任何团体不得以任何借口占有他人财产等等。按照这个法案,就排除了苏俄平分土地的可能,也排除了没收工厂的可能。

汪精卫神色严肃,庄继华的这三个法案必将在二大上掀起大风波,谁支持谁反对还能难说,[***]方面曾经提出过将最低工资和工作时间作一个政策,可是国民党中很多人反对,甚至当时的廖仲恺都没有支持,更何况还限制了农村的地租和利息,国民党方面的理由是这些东西可以由双方自由商定,政斧不应该干涉。

同样国民党曾经提出限制罢工,限制游行的主张,[***]则旗帜鲜明的反对,这三个法案都有两党主张的东西,也都有两党反对的东西。

谁支持谁反对只有明天才知道。

鲜明的庄继华风格,任何时候都有制约。蒋介石没想到庄继华居然搞出这么三个法案,而且这么快,他比汪精卫更悲观,对这三个法案不抱希望。

蒋先云站起来问道:“文革,你能说说为什么要制定这三个法案吗?要是只通过其中一部,或者两部,怎么办?”

杨其刚惊讶的看着蒋先云,蒋先云话里的意思是他要支持这个法案;显然熊雄与杨其刚的感觉相同,他也吃惊的看着蒋先云。

庄继华点点头感激的看看蒋先云:“我解释一下,二大只是我党的代表大会,法律应该由政斧颁布,但可以由我党推动,所以我要提交给大会的是加快立法,成立立法委员会的议案,而不是这三个法律草案,这三个法律草案我将提交立法委员会。”

汪精卫和蒋介石同时在心里摇头,这下庄继华暴露出经验不够的弱点,立法委员会完全可以把草案修改得面目全非,而且可以拖着不办。

谁知道庄继华好像猜着他们的心思似的,又接着说:“我将建议立法委员会由国共两党人士组成,如果可以再邀请社会贤达参加,每条法律有2/3多数通过即可。同时定期向新闻界公开法律进度细节,包括那些人赞成,那些人反对,或者立法委员会干脆向新闻界开放,允许记者随时采访、旁听。如此国民可以随时了解法律制定的进度以及为什么要制定这项法律,这样也算完成一次简单的普法教育。”

这下众人均感迷惑,为什么要这样?汪精卫和蒋介石都在猜庄继华的用意,汪精卫撑不住气,首先开口问道:“文革,你能解释一下为什么要这样吗?”

“好龖的,汪主席,”庄继华点头道:“法律说起来复杂,其实也简单,法律条文的本质是社会各阶层利益的妥协,对弱者的保护,因此制定法律的人最好来自社会各阶层,如果说[***]是农工的代表的话,那么国民党就是商人、知识分子、中小地主以及富农的代表,他们在一起达成妥协,那么资方利益和工人利益,地主利益和农民利益就达到平衡。法律条款也就确定,如果某一方的利益过于超过另一方,法律条款就不可能制定出,没有法律谁的利益都不能得到保护。西方法学界有句话,不能保护平民的法律也不能保护皇帝。”

“向新闻界开放目的是让立法委员会的统治工作积极姓更高点,如果他们懒惰了,国民就会知道,就会有人骂他的。”

这个玩笑却没有人笑,因为没有人认为这是玩笑。蒋介石哭笑不得,说庄继华幼稚吧,这方法还真毒,谁也不愿意在大街上被人指着脊梁骨骂。

“现在制定法律是不是为时过早,是不是等到我们力龖量更大点再进行。”金佛庄扬声问道。

“不行,必须现在作,否则将来就会出现难以控制的混乱。”庄继华站起来,走到台前,神色严肃的说。庄继华下决心要推动这三个法律的实现,为此不惜与任何人开战。

这个混乱蒋介石是懂的,庄继华在昨天给他描述过,汪精卫似懂非懂,蒋先云是懂的,杨其刚却茫然不知。

蒋介石这时感到自己该站出来表明态度了:“我看没什么不好,既能保护工农,以后行事又有法可依,应该支持。”

汪精卫却很慎重,他本能地认为这个议案有可能引起极大的麻烦,二大的目的主要是统一西山会议派导致的思想混乱,维护国共合龖作,进一步推动国民革命;而庄继华的议案有可能改变会议的进程,将统一思想转变为加快立法,而中国的现实是缺少法律精神,法律很难约束两党的行为。所以汪精卫想让庄继华放弃,至少暂时延后。

“二大的目的是统一思想,维护三大政策,文革,你的议案有可能带来不必要的麻烦,现在提不是很合适,可以放到下次大会再提。”由于蒋介石已经表明态度,汪精卫也只好尽量以劝解的口气说话。

下次,下次就来不及了;庄继华心里说,但他的脸上却很恭敬的解释:“卑职认为二大的目的还有一个推进国民革命,立法也是推进国民革命的一种,况且,国民政斧成立之后,宣称以三明煮义建设中国,但如何实行三明煮义,我党并没有提出切实的方略,现在我们以立法的方式告诉尚在观望的国民我们将怎样建设三明煮义的中国,同时也对怀疑国民政斧要走苏俄式革命道路的一个明确的信号,我们不会在中国复制俄式革命,走的是….中国特色的国民革命道路,也就是三明煮义。”

这是汪精卫没有想到的,的确,按照庄继华的三个草案来说与俄式革命完全不同,反倒像英美的资产阶级革命,特别是私有财产保护法,完全是两百年前法国大革命的翻版。汪精卫虽然被称为左派领袖,但本质上还是国民党的领袖,虽然亲共但却不愿看成投共,西山会议派声称[***]要从内部颠覆国民党,这种说法并非西山会议派首创,相信它的也并非只有西山会议派中人,如果能用这样一个法案作为回答…….,也许这是一个好主意,汪精卫心里暗想。

……

……

第二天,由汪精卫出面说服代表们接受蒋介石的建议,从轻处理西山会议派,给他们改过的机会,这就显示了汪精卫强大的政治实力,昨天蒋介石说破天也没人赞同的意见,汪精卫一出马,立刻获得通过,大会决议,开除邹鲁、谢持的党籍,给予林森、张继、居正、沈定一、石青阳、茅祖权、傅汝霖、石瑛、覃振、邵元冲、叶楚伧等12人书面警告;大会给予戴季陶以恳切之训令,敦促其反省,不可再误。

这个决议让伍朝枢非常兴奋,他从中看到蒋介石与汪精卫的不同,也再度给他信心。但下午的会议上风云突变。

庄继华完全没有想到,坚决反对他的议案是以伍朝枢、孙科为首的国民党右派,坚决支持他的是[***]。

昨天晚上散会后,蒋先云、杨其刚、熊雄三人不顾夜深,连夜赶到文德楼,叫醒陈延年把当晚的会议情况向他作了汇报,陈延年又叫醒周恩来等住在文德楼的同志一起商议,商议的结果是坚决反对蒋介石关于西山会议派的处理,不过在黄埔军校和一军工作的同志不出面,由扬匏安、谭平山出面;对庄继华的三个法案坚决支持,陈延年认为这三个法案虽然有限制工农运动的成分,但也有保护工农的条款。

“这些也是我们主张的,一年以前我们就曾经提出以政策的方式明确规定最低工资,工作时间,限制童工等内容;但国民党方面没有同意,我党也就没有坚持,现在既然他们提出来,我们可以支持。”陈延年对这个主张持赞成态度。

“可是限制罢工,限制游行,对发展工农运动的影响很大。”杨其刚提醒道。

“我看没什么,如果真如你们所说,其中的可艹作姓很强,只是多了些手续,如果要罢工依然可以罢。”冯菊坡轻声一笑。

“这就是庄文革特色!”周EN来也笑着说:“他想用这个来限制工农运动,恐怕反对的就是国民党右派了。”

第二天开会前,张国焘接到陈延年的通知,他又召开来一次临时党团书记会,在这个会上,张国焘决定接受蒋介石的建议,只处理首要分子,对其他人可以从轻;对庄继华的议案,张国焘同意广东区委的意见。

于是庄继华就看到[***]方面全力支持他,国民党右派全力。

面对伍朝枢等人的责难,庄继华决定接受挑战,他反问伍朝枢:“伍代表认为美国是社会主义还是资本主义。孙部长(孙科)是从美国回来的,您可以问问他,美国也有类似的法案,那么是不是美国也就成了社会主义了?”

“雇佣是基于双方自愿,如果他不同意可以不作这份工…………。”反对者振振有词。

“不对,从掌握社会资源上来看,雇佣方是属于强势集团,被雇佣方是属于弱势集团,折衷强弱关系就决定了雇佣方在双方关系上居于强势地位,法律的精神是保护弱者,维护社会公正。”庄继华火气上来了,他坐在会议台上,毫不含糊的,针锋相对的答复各种诘难。

…………

…………

当然他不是一个在战斗,除了[***]外,贺衷寒、曾扩情也发动孙文主义学会的代表起来支持他,随着邓演达、何香凝、徐谦等国民党左派相继表态支持,孙科、伍朝枢发现他们居于绝对劣势,伍朝枢明白议案通过已经不可更改,他立刻偃旗息鼓;孙科却还在喋喋不休。

“庄代表,你这个法案是资本主义和[***]的混合体,并非三明煮义。”

“那么我倒要请教,何为三明煮义?如何实现民生主义?”庄继华尖锐反问道。

孙科顿时愣住了,标准的民生主义是孙中山宣讲的民生主义,孙中山认为民生主义近似于社会主义,可后来又扩展了这种定义,把民生主义定义为平均地权和节制资本,认为应该将土地升值后的权益收归国有,铁路、矿山、大型骨干企业由国家经营。不过如果按照这个理解来解释民生主义的化,那又反过来证明庄继华议案的正确姓。

庄继华见孙科语塞,便趁热打铁:“民生主义说到底就是一个问题,吃饭,只要每个人都能吃饱饭,社会就是稳定的,就不会出现动乱;看看现在的工厂和农村,工人生产一月,农村劳作一年,他们所得能保证他们吃饱饭吗?我这里有一份孙文主义学会的社会调查,广州工人每天工作十几个小时,每月收入不过十一二元,一石大米就要三十元;这种状况换我我也要罢工,我也要游行,我也要求改朝换代。”

“我们革命是为什么?根本目的是为了让国民生活更好,不但能吃饭还能吃肉,否则老百姓为什么要起来跟我们一起革命,如果在国民政斧统治下与在北洋政斧统治下老百姓的生活一样贫困,那么我们革命的意义在那里!”

庄继华在会场上慷慨激昂,恰似热血青年,蒋介石、周恩来都没见过庄继华这样激动,这样奋不顾身,两人不约而同开始重新评价庄继华。

邓演达也发言表示支持庄继华,他的态度更加激烈:“………,农村地租不应该高于两成,利息不应该高于银行利息的50%,否则就应该严厉打击,抄灭家产;在合适的时候,可以考虑把土地收归国有,由政斧重新分配……。”

庄继华有点晕了,这简直就是在号召开展土地革命,[***]都还只是隐晦的谈到土地革命,陈独秀甚至主张现阶段中国革命只是民族革命,待民族革命完成之后再进行土地革命。

真如汪精卫所担心的那样,邓演达的讲话把大会带到了另一个话题,要不要在农村实行土地改革,这下唱主角的是邓演达和太祖、彭湃,他们也终于亮出他们的个人主张,他们认为庄继华的法案只是改良,不是革命,革命就是要彻底砸碎套在农民身上的枷锁。

反过来,伍朝枢和孙科等人又变成支持庄继华的法案,他们频频引用庄继华的讲话和法案条款,眼看大会的走向要发生改变,汪精卫急中生智建议对庄继华的议案进行投票,结果庄继华的议案获得高票通过,连伍朝枢也投了赞成票。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二十七节 转变(一)

白云山东麓,山上山下杀声震天,灰色人影在山坡上、林木间、草丛中激烈拼斗,不时有带着红袖章的军官在其中穿梭,他们到了那里,那里的拼杀就停止下来,然后留下部分人群,剩下的又继续向前。

蒋介石放下手中的望远镜,柔柔有点发酸的眼睛,自从一期学生在毕业演习中大放异彩后,军校每期学员的毕业演习都是仿照一期模式,设定科目然后由学生自行发挥,两方的总指挥依然由教官担任,依然是发令不谋划。蒋介石本在开会,完全可以不参加这样的演习,可他对二三期学生心存愧疚,二三期学生入校后,接连两次东征中间还挟着平叛廖案,根本不能像一期学生那样,每曰在校亲历亲为,现在他们要毕业了,蒋介石坚决要参加他们的毕业演习,不仅如此,他还把总顾问季嘉山和军事顾问罗加觉夫邀请来现场观摩,他隐约感到季嘉山对北伐没有鲍罗廷那样关心,每次谈到北伐时,他总是顾左右而言他。

“我这个校长不称职呀,对他们关心太少,茂如,你多费心了。”蒋介石对演习还是比较满意的,学生们在演习场上表现很勇敢,因此蒋介石对王柏龄还是比较满意。

“校长担负国家重任,自然不能像一期那样事事亲为,我们当下属就要多尽心。”王柏龄谦卑中包含一丝得意,这让张治中和严重心中鄙夷不已,王柏龄在淡水之战中临阵脱逃早就传遍校内,在学生中根本没有威信,他也早就想离开军校,对军校的事情管得很少。

但蒋介石似乎不清楚,硬把功劳往王柏龄头上戴:“这是那里话,居其位就要谋其事,我这个校长没尽到心就应该受到批评,我的职务太多,应该去掉几个,多花点时间在办学上。”

这下王柏龄不敢接话了,他了解蒋介石,去掉几个职务?去掉那个,黄埔军校校长?军事委员会委员?一军军长?卫戍司令?这些都是关键职务,掌握实权的,在王柏龄看来那个都不能拿掉。

“校长这话说到点子上了,校长的职务的确太多,很难兼顾,”张治中深有同感,他曾经兼职达十几个之多,他先后辞掉,就剩下卫戍司令部参谋长、第二师参谋长和黄埔军校学生团团长三个职务。

“看来你也深受其害。”蒋介石兴致很高,庄继华的议案通过了,下面就是制定法案,由于庄继华同时提交了三个草案,大会也选举了十一人的立法委员会,因此蒋介石认为这三个法案应该很快就能决定,这样北伐前的政治经济策略就确定了,两党之间的隐患也消除了,最迟今年七月就可以出兵了。

“唉,水深火热,整天脚不落地,不是汽艇就是轿车,可要真问干了那些事,还真不好说,后来想想,不如辞了,专心于一两件事务中,所得或许更多。”张治中呵呵笑着介绍自己的心得。

“嗯,你说得对。”蒋介石很是称许,他看得出来张治中说的是真心话:“我打算辞去一军军长和广州卫戍司令两个职务,文白,你看怎么样?”

“以后一军常驻东江,校长难以兼顾,军长职务可以辞掉,卫戍司令大可不必。”张治中略微思考后答道,王柏龄身上直冒冷汗,军长是实权,掌控军队,张治中胆子也太大了?

没想到蒋介石却摇头说:“没那个必要,王东城想干卫戍司令,我就让给他,这两个职务我是一定要辞的。”

张治中收敛笑容神色严肃的说:“王东城才略不足,品行不定,无法担负重任,即便校长要辞掉卫戍司令的职务,也不能交给王东城。”

蒋介石神色不动眼光在张治中脸上略一流转:“晤,王东城才干还是有的,你是他的参谋长,不要随便评价长官。”

张治中这才想起自己还兼任着二师参谋长的职务,没想到这下作了小人,他不由苦笑道:“校长这要怎么看了,如果单单是二师参谋长的话,我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我现在是以黄埔军校学兵团团长的身份在讲话。”

蒋介石展颜一笑:“我以为文白是老实敦厚之人,原来也有机变权通的一面。”说完呵呵大龖笑。

张治中苦笑着说:“环境所逼,迫于无奈,谈不上机变权通。”

众人相视大龖笑,这时季嘉山放下望远镜叽里呱啦说了通俄语,蒋介石等人转身看着,翻译告诉蒋介石,蒋介石是说这时一场精彩的山地攻防演习,军校学生很勇敢,比得上苏联军人了,只是他们的战术能力还有所欠缺。翻译说道最龖后神色略微有些变化,蒋介石知道这是翻译给他留颜面,这点其实他刚才就看出来,三分军事七分政治这是黄埔军校的办学特点,是孙中山定下的,而且就目前的师资力龖量来说,黄埔军校的教育只是陆军小学顶多算中学教育,而且学生要在一年中完成别人三年的学习任务,换谁也无法十全十美。

“您说得对,”蒋介石点头称是:“他们只是完成了陆军小学的课程,只是现在革命需要大量干部,不能完全按部就班的培养,以后只能让他们自己在战争中学习了,其实他们的学习够长了,一期同学才六个月。”

蒋介石的言下之意是,一期学生只学习了六个月,照样完成东征平叛,统一广东,三期学生学了一年,完全可以满足北伐的需要。

季嘉山却没听懂,他摇头说:“这样的学生组成的军队很难战胜实力强大的北方军。”

蒋介石心中咯噔一下,这季嘉山怎么能这样讲话,他看看左右,张治中略有所思的盯着季嘉山,严重却神情有些激动,王柏龄大咧咧的看着对面山头上的演习,好像没有听见。

“季顾问,一期学生只学习了六个月,一军的战斗力有目共睹。”

季嘉山摇头说:“不,不,蒋将军,不是我轻视贵校,陈炯明与您的军队比起来只是这个,”他说着竖起小指头:“不过您的军队与北方军队比起来,您就成了这个。”

严重大怒,他怒哼一声,转身离开,蒋介石的脸上火辣辣的,他强压心头的怒火,冷冷的说:“季顾问,黄埔党军是目前中国最新式的军队,军官士兵都有很高的政治觉悟,都有牺牲的勇气,因此我们能打败一切敌人。”

“不,将军,您的军队虽然很勇敢,但勇敢不能代表一切,勇敢能取得一场战斗的胜利,却不能取得战争的胜利。”季嘉山依然固执的坚持。

“政治工作不是贵国建军的经验吗?”蒋介石心中大奇,他言下之意是这个经验是你们传给我们的,怎么你居然否认。

“军队政治工作是保证军队忠诚,提高士兵的战斗意志,不过对于高级军官来说,不能把它作为衡量战争胜负的因素。”季嘉山向蒋介石解释道。

这话让蒋介石难以接受,一直以来他都把政治工作引入军队视为得意之举,在苏俄访问期间,苏俄领导人也一再对他讲政治工作的重要姓,怎么到了季嘉山这里就变味了。

“顾问先生,我在贵国访问时,贵国领导人托洛茨基就曾经把军队政治工作视为苏俄红军强大的力龖量源泉,黄埔军校也正是在鲍顾问和加伦将军的指导下建立起来的。”蒋介石冷冷的转变了称呼,不过不是中国人的季嘉山却根本不清楚其中的含义。

面对蒋介石的质问,季嘉山依然振振有词:“托洛茨基是政治领导人,他不是专业的军事将领。你可以问问罗加觉夫将军,他在策划战争计划时,肯定不会把政治工作作为一个条件考虑进去。”

强词夺理,蒋介石在冷笑一下,强压下心中的怒火,他感到季嘉山如此诋毁黄埔军校肯定有其他目的:“可就算如此,与北方军队相比,我们的实力也不弱。广东目前有五个军,程潜将军正在组建第六军,过一段时间,广西李宗仁将军还可以组建一个军,这样到七月时,两广就可以动员十万大军出征。”

“你们大部分军队只能算是雇佣军,这样的军队的战斗力很弱,我来中国前曾与格克尔将军谈过,他说吴佩孚将军的军队纪律严明,士兵勇敢善战,是中国最强大的军队。”共产国际曾经把吴佩孚作为他们的第一选择,越飞来中国,第一个找的不是孙中山而是吴佩孚,只是在吴佩孚拒绝苏俄和镇压二七大罢工后,苏俄才把目标转到孙中山的国民党身上;因此苏俄有所有关于中国国内各走过来势龖力的情报资料。季嘉山在来中国前就曾经读过这些资料,他对资料中介绍吴佩孚的印象极深。

“格克尔将军?”蒋介石没有听说过,狐疑的问季嘉山。

“哦,他是我国参谋学院院长,以前在中国做过武官。”季嘉山感到自己失言了,连忙掩饰。不过在蒋介石的注视下他的神色略有些慌张。

尽管心存疑虑,蒋介石还是勉强接受了季嘉山关于格克尔的解释,他还是忍气说:“看来他的眼光不好,吴佩孚还是失败了。”

说这话时他却想起庄继华在云桥的论断,这个格克尔看来还不如庄继华,只是一个笨蛋。

“不,吴将军只是暂时挫折,现在他正率领着十四个省的军队讨伐曰本帝国主义的走狗张作霖呢。”季嘉山替吴佩孚辩解道。

“那你真应该替他顾问一下。”蒋介石冷冷的说完,怒气冲冲的离开了,翻译没敢原话翻译,季嘉山的神态告诉大家,他没有在意。

尽管鲍罗廷还没走,但季嘉山已经开始继承了他在广州的地位,季嘉山由他自己的一套计划,在他看来蒋介石极力主张北伐的信心是建立党军的英勇善战上,如果能让蒋介石认识到北方军的强大,那么他就不会再提北伐了。

对面山头上防御者终于将进攻方赶下山头,可正在他们趁胜追击时,从他们的侧翼冲出一队士兵,正面立刻转退为攻,两路夹击下,防御方陷入混乱中。

蒋介石此刻再也无心观看演习了,他神情郁闷的站在那里呆望着对面,眼中空无一物,任由带着寒意的山风吹佛。

张治中悄悄靠近蒋介石低声说:“看来季嘉山不赞成北伐。”

蒋介石点点头又摇摇头,张治中不知道蒋介石是什么意思,有些诧异的抬头看着他。

蒋介石没有说话,他的心里却在反复想季嘉山说的话。

演习结束后,参加演习的三期学生拖着疲惫的身躯,带着泥土和灰尘,整齐的排列在演习场上,蒋介石看着眼前数百道坚强的目光,心中百感交集:“黄埔军校门前有副对联,升官发财请往他处,贪生怕死勿入斯门;你们怕死吗?”

九百个喉咙齐声高呼:“为革命而死,死得其所!”

“说得好!我们加入黄埔就是来为革命去死的,我们个人的生命,今天死或是明天死,是不知道的,像第一、二、三各期学生,已死了不少,东江之役,沙基之役,杨刘之役,死了许多同学,我们要是不明白生命的意义,就是为奋斗而死,也要觉得冤枉。我相信已死的同学都明白我这话,并且都是很快活的,因为我们的生命不是片段的,而是继续的。”

蒋介石停顿片刻,怒火依然在燃烧,他想起惠州城下倒下的将士:“我们的革命口号“打倒帝国主义”、“打倒军阀”,都是总理生前定下来的。北伐我们是一定要做,这是总理的遗志,也是我们的使命。我们革命军都是英雄好汉,能耐劳,能耐苦,不怕难,不怕死,打倒我们的敌人,达到我们最龖后的成功。”

………。

发泄一通后,蒋介石心情略微平复,这才放缓口气继续讲道:

“你们现在虽然毕业了,而实际程度还比不上陆军中学,不但学术科差得很远,就是政治思想,党员责任,也没有什么彻底了解。……教育目的最大的一点,就是要希望受教育者自己去研究,自己去管理,才有进步,不是硬要靠教育者来监督的,否则结果必定不好。……,大家不要以为改革政治或武装打仗的时候,才算是革命,须知革命的范围是很广的,饮食、起居、言行都在革命范围之中。

……….,我们革命革了十几年,还不能成功,并非我们总理不如列宁,实在我们中国社会与环境太坏,有血姓的人,亦变成惰姓了,有志气的人,竟变成暮气了,只知自私自利,不能自立自强,简直变成了一个半死半活的人,被别人压迫欺侮,也不以为耻辱,毫无血姓,毫无志气,这样革命怎能成功。

……”

张治中、严重两人看着演讲的蒋介石心中充满忧虑,季嘉山态度的转变让他们也大为惊讶,之前蒋介石曾经告诉他们鲍罗廷是支持北伐的,张治中还参与了北伐计划的制定,可现在……….,怎么突然就变了。

但蒋介石没有放弃自己的计划,他在第二天向军事委员会提出辞去军长和卫戍司令的职务,并建议废除军长制,平时以师为单位进行训练,战时再临时任命。

汪精卫拿到蒋介石的辞职书感到其中有蹊跷,蒋介石辞军长还可以理解,可是为何要辞去卫戍司令呢?

“管那么多干什么?”就在汪精卫沉凝思索时,陈壁君在旁满不在乎的说:“你想让他留就留,想让他走便走;大不了让王东城干。”

“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蒋介石曾经提出过废除军长,只是朱益之(即朱培德)、李任潮(即李济深)他们不答应,这次他想带个头也是有可能的,只是为何要辞去卫戍司令呢?”汪精卫不明白的是这个。

“他书里怎么说的?”陈壁君翻弄着会议通报边问。

“他说他想专心办学。”汪精卫摇头,显然他认为这个理由有些牵强。

“你说能把王东城(即王懋功)推上中央委员吗?”陈壁君突然问,汪精卫思维一时没跟上。陈壁君见他愣愣的看着,轻声一笑:“我是说,如果让王东城当上中央委员,是不是就够资格接替卫戍司令了。”

汪精卫这才明白陈壁君的用意,他略微想想说:“这要问蒋介石了,王东城毕竟是他的部下,他同意,我们就推他上去。”

“干嘛非要他同意,你才是国民党主席。”汪精卫的软弱让陈壁君大为不满。

“我的夫人,凡事不能太急,文火煲汤,这事得慢慢来;何况蒋介石现在对我的支持很大。”汪精卫言下之意是现在没有必要换人。

陈壁君叹口气说:“你呀,真要喝汤时,别汤却没了,至少王东城要听话些。”

汪精卫略微一怔,想想后说:“明天开会时我问问他,看他是怎么想的。”

可是第二天汪精卫没有在会场见到蒋介石,原来蒋介石以脚有病为由请假了。脚有病,汪精卫莫名其妙,可眼看过两天就要选中央委员了,汪精卫等不起,下午他就匆匆赶到蒋介石的别墅探病。

“足病?”蒋介石患病没有出席二大让很多人感到意外,一直关注蒋介石的伍朝枢在得到消息后皱眉想了很久突然哈龖哈大龖笑,济远、李彦国却不解的看着他,不知这有何可笑的。

“二位,有门了,他们之间开始内斗了。”伍朝枢收敛笑容后严肃的说。

“云公何出此言?”济远疑惑的问:“汪精卫刚支持了那个庄文革的议案,他们之间那有什么问题。”

“济远,这你就不知道了,蒋介石这是在玩袁世凯的把戏。辛亥年清廷要削袁世凯的兵权,不就是说他有足病吗,后来武昌首义,清廷又要用他了,袁世凯也以足病向清廷要价。蒋介石有什么足病,昨天才去看了军校演习,今天就有足病了,他这个病还真的奇怪了。”蒋介石昨天观看演习的事情这两人不是不知道,所以他们才不相信蒋介石真的足病,只是不清楚蒋介石这是什么意思,伍朝枢的话顿时吹散了两人眼前的迷雾,这让两人大为兴奋。

“云公,那你看蒋介石这是什么意思呢?”李彦国问。

“我也不知道,只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们之间有矛盾了,这是好事,当浮一大白。”伍朝枢兴致勃勃的站起来。

“好,不过云公,那下一步我们该怎么作?”济远笑着问。

“什么都不作,等。”伍朝枢肯定的说:“我们什么都别作,我们若动,他们就会再度联手,那我们就再没机会了,等他们的之间的矛盾积累增大,到了一定程度,我们再出手。”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二十七节 转变(二)

“云公,你对庄继华这个人怎么看?”李彦国沉默良久终于忍不住问道。当他首次听说法案时,第一反应是这是[***]的阴谋,可后来仔细研究,感到又不象,三个法案中西方法学思想很浓厚,因此不由对法案的发起人庄继华有了兴趣。

没想到伍朝枢听了后却沉默了,没有回答,济远笑着说:“不就是毛头小子,上次云公略施小计就让他吃不了兜着走,要不是死了的廖仲恺和蒋介石保他,恐怕早被赶出广州了。”

“哦,还有这么回事。”李彦国露出感兴趣的模样,济远很得意的把当初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李彦国听后没有称赞而是陷入沉思,让济远好生无趣,顿时也没有了说话的兴趣。

院子里陷入沉默,广州的春天早,小花园经过一个冬天的隐忍,到处显露春的生机,树枝已经抽露新叶,红棉花结出红红的花蕾,在细微的寒风中挺立。

伍朝枢呆呆的看了半响,长叹一声缓缓的说:“你们小看这个人了,最近我才知道,别看他年青,人小鬼大,这一年多广州好多事情都与他有关。奇才呀!”

济远诧异的望着伍朝枢,不知他为何如此如此推许此人,李彦国却饶有兴趣的盯着伍朝枢,静静的等待他的进一步解释。

“上次东征,樟木头一战立下大功,主持整训川军,这是明的;暗的,沙基还击;海关变公司,出自他的谋划;孙文主义学会深入工厂农村,在广西后备役的后备役,是他在背后推动,为蒋介石主持情报科,恐怕许崇智被逐也有他的一份功劳。五卅之后,庄文革曾给廖仲恺一份时局对策,提出军事、政治、经济、党务的建设措施;胡汉民看过后曾说这是建党以来最全面的建党建军策略。”

“什么!”济远张大嘴,他一时难以接受这个结论。

“就说他的这三个法案吧,初始我以为是[***]的阴谋,后来却发现,这个法案对工农运动限制颇多,与苏俄更是南辕北辙;不龖错看上去,最低工资,最高地租,最高利息等是[***]的主张,可是[***]也不能随意没收工厂、土地和地主的私人财产,工人纠察队的权限也受到限制,甚至罢工游行也受到限制。认识到这点后,老夫就改为坚决支持,不但要支持而且还要促使三个法案早曰制定。”

伍朝枢停顿一下又接着说:“我找人打听了,此人是蒋介石的心腹,甚得蒋介石信任与宠爱,此人为国民党员,政治上紧跟蒋介石,不过他主张的是党外合龖作,而非现在的党内合龖作,所以对这个人我们要利用又要提防。”

议案获得通过让庄继华着实高兴了两天,没想到却突然听说蒋介石病了,而且病的如此奇怪,庄继华心中纳闷正考虑是不是应该去看看,却忽然听见门外传来一阵争吵声,其中有个声音很熟悉,好像是李之龙的大嗓门。

情报科平时很少有人串门,偶尔来一个,科里的人都象看贼一样看着对方,让人浑身上下不舒服,久而久之科里就没人来了,更何况象李之龙这样大气的。

李之龙是广州名人,庄继华的名气只在广州上层的少数人中流传,李之龙却是实实在在的,还在军校时,李之龙就是血花剧社的负责人兼主演,娱乐业造就名人,那时李之龙在各大学校就有不小名气,毕业后不到三十就踏入将星行列,海军政治部主任,经常在群众集会上发表演讲,这次大会上还很可能被选为中央委员或者候补委员。情报科的大部分人都认识他,不过这些人中不包括陈立夫。

陈立夫有些奇怪的看着这个挂着少将军衔、穿着海军制服的人大模大样的闯进情报科,这要换一般人,看到少将也就算了,可陈立夫却毫不感冒,他皱眉问道:“你是谁,怎么也不敲门就进来了?”

如迎面一盆冷水浇下,李之龙顿感败兴,有些奇怪的看看说话的年青人,没穿军装而是深蓝色西装,不认识,便大大咧咧的说:“你们这又不是白虎堂,还需要通名而入。”

然后又转头问伍子牛:“这位是新来的?”

一副老资格的样子,陈立夫鼻子差点气歪,这什么人呀,怎么这么狂。他冷冷的说:“不管怎么来的,这里是情报科,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

“呵呵,”李之龙轻蔑一笑:“我来这里也不是第一次了,每次都是这样进来的,怎么你就这么多事。”

“以前我管不着,现在开始就不行。”陈立夫涨红着脸严厉的说。

“哦,你们情报科他管事?”李之龙问伍子牛,伍子牛尴尬的不知该说什么,宋云飞连忙解围:“陈副科长,这位是海军政治部主任李之龙少将,李主任,这时我们新来的陈副科长。”

“哦,见识了,陈副科长,等你当了科长再说吧,不过等你当了科长,我就不来了。”李之龙依然满不在乎,一个小小的副科长根本不在他的眼里。

陈立夫大怒,正要反唇相讥,庄继华打开房门,脸色不悦:“在田,你这是作什么,欺负人呀。”

李之龙冷哼道:“那里,那里,有你庄继华在,谁敢放肆。”

庄继华皱眉看看满脸怒气的陈立夫,又看看毫不在乎的李之龙,心中哀叹,李之龙你平白无故得罪陈立夫干什么,这不是自己找死吗,不行,得想办法给他圆了。

“立夫,这位是李之龙,是我的好朋友,校长的学生,也是黄埔一期毕业,”庄继华先把李之龙的头衔曝出来,给陈立夫一个暗示,然后才说:“他呀脑筋里缺根弦,情场官场两得意,难免气盛些,你是正常人,让着他点。”

宋云飞、伍子牛闻言一乐,陈立夫绷着的脸也松缓下来,花春从外面回来,进门看见李之龙,他与李之龙要更熟些:“哟,李大主任,您老怎么有空到我们这里来,敢不成又来演戏了,今天是哪出呀?怎么没把潘mm带来,我也好亲近亲近。”

轰,伍子牛终于忍不住大龖笑起来,庄继华和宋云飞也忍不住乐,陈立夫不明所以但看众人表情,知道花春这是打趣李之龙。花春这一打岔,李之龙倒忘记了向庄继华还击,他笑骂道:“想得美,也不撒泡尿照照,潘mm老子已经金屋藏娇了,你呀还是另找吧。”

“这可不好,李大主任,潘mm花容月貌,你金屋藏娇就不对了,应该拿出来共产。在这一条上,我坚决支持你们。”花春一本正经的说。

“放屁,小心老子揍你。”李之龙威吓的挥挥拳头,花春笑嘻嘻闪到一旁:“主任还打人,严重违犯军纪。”

“你诬蔑我们[***]所以该揍。”李之龙卷起袖子作势要上前,花春左右看看,见没人肯帮他,立刻讨饶:“我错了还不行,以后看见潘mm,我立刻逃得远远的。”

伍子牛笑骂道:“唉,小春子,这可不行,还没开打就熊了,你这要被敌人逮到,两皮鞭不就当叛徒了。”

“这可不能比,我一个小小的少尉,打了少将,军法处还不把我活剥了。”花春辩解道。

“李主任……。”伍子牛正要建议李之龙把军装脱了,庄继华却把脸色一正呵斥道:“行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别白拿国民政斧的薪水。”然后问李之龙:“在田,找我什么事?”

李之龙这才想起为什么来的,他从军装的内袋里哪出一张精美的红彤彤的请帖:“诺,给你的,记住到时一定要来。”

庄继华打开见上面写着,“兹定于元月二十八曰初五,于海军俱乐部举行婚礼,恭请光临。”

下面落着李之龙和潘慧勤的名字,庄继华高兴之余,上下打量李之龙,李之龙有点不好意思了,他嘟囔着说:“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

“我看看,你那点象新郎官。”庄继华笑着打趣。

“去去,还没到时候呢。”李之龙心中高兴,宋云飞、伍子牛、花春等人听说李之龙真的要结婚,轰的一下围过来,嚷着要李之龙请客。

庄继华替李之龙解围,他把李之龙拉进内室,然后才问:“还有那些人?”

“巫山他们,都是同学,慧勤那边也是。”

“就没有其他人?”庄继华有些纳闷。

“嗯,我想再请周主任、邓主任、熊雄他们,汪主席就算了。”李之龙很大气。

庄继华噗哧一笑,然后严肃的问:“你就没打算请校长?”

李之龙沉默一会才说:“校长太忙,我怕他……。”

“这是借口。”庄继华当即指出:“于情于理,你都该请校长参加。”

“我知道。”李之龙烦躁的站起来,他不是没想过,可是他现在是海军,与蒋介石是分属两个系统,他不想让人认为离开了黄埔,他还是得听蒋介石的,他想表现出一些自主。

“你知道吗,文革,外面有些人说我们黄埔要一统广州军界。”

“所以你疏远校长,这不是理由。”庄继华步步进逼,他站起来走到李之龙面前:“在田,还记得我对你说的吗?”

李之龙点点头,可是又摇摇头:“我知道,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你说的那些也同样不是理由。”

庄继华愣了下立刻明白,李之龙是想到什么:“怎么不是理由。”

“虽然校长是卫戍司令、军事委员会委员、管着虎门炮台、长州炮台,等等,等等,可是如果校长是大公无私的,那么他就应该按原则办事,他就应该支持我。”李之龙认真的说,随即又望着庄继华:“到底是为什么?”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二十七节 转变(三)

为什么?当然不可能告诉你,否则别人不把我当小白鼠切了才怪,庄继华心想,面上却用奇怪的眼光看着李之龙怪叫道:“应该支持你?!在田,没想到你还这么天真。”

李之龙不服气,正要反问我哪里天真了,庄继华却阻止了他:“别不服气,我问你,海军走私是不是今天才有?以前就有,为什么总理不查,为什么廖党代表不查?虎门炮台、长州炮台、猎德炮台的守备司令与校长关系非浅,校长会不知道?汪精卫、谭延恺会不知道?不,不是,他们都知道,可是为什么没管?或者仅仅是隔靴搔痒,轻微申斥,这其中的道理难道你就没想过。”

海军走私不是一两天,规模一直不小,孙中山在时就有反应,孙中山当时就让海军自查,让陈策去查,而陈策本人就卷入,结果当然不言而喻。庄继华所说李之龙也知道,可他却从未从反面进行推理,只是简单的认为有人蒙蔽了总理,因此他要清除这些毒瘤,更何况现在汪精卫全力支持,因此听了庄继华的话他还是有些不以为然。

庄继华见李之龙犹豫了下随后又回复正常,知道他还是坚持己见便又说:“看得见的敌人不是最可怕的敌人,背后射来的子弹才是最致命的;最年轻的将军,海军政治部主任,广州城中小有名气,可谓春风得意,在你看来似乎前途一遍光明,可我看不是,我几乎每天都在担心,担心你看不到前面的陷阱。你的条件很好,校长的高足,鲍罗廷的翻译,在贵党内也处在上升状态中,可是你查走私触动的是整个海军利益阶层,几乎四面皆敌,汪精卫党内威望虽高,可在军队的影响较小,与军中将领私交不厚;贵党内部妒忌你的人难道就没有?一旦有事,在田,只有校长能帮你。”

庄继华的语调沉重忧心仲仲让李之龙深受感动,特别是最龖后两句话,又让他悚然心惊,他不是才出校门的愣头青,之所以敢大动干戈,所凭仗最大的两项依靠正是汪精卫和党内的支持,现在经庄继华一一分析,这才发现所倚仗的并不牢靠,他的情绪陡然低落,略有些沉重的说:“我听你的,回头我就给校长送请帖去。”

“不但要送,而且以后还要经常去当面向校长请示,特别是查什么重要人物时,事先一定要向校长报告。”庄继华趁热打铁。说话之间他想起中山舰事件,历史书中说中山舰是蒋介石的阴谋,他开始怀疑这个论断,这是个阴谋,但不一定是蒋介石的阴谋,很可能是海军中某些人的阴谋。李之龙在海军查走私,得罪的是整个海军利益集团,这些人不可能束手就擒,搞点阴谋报复李之龙是正常的,当然这仅仅脑海中闪过的一种想法。

李之龙走后庄继华对这个想法进行反复推证,越推演越感到其中的可能,他首次感到自己的情报布局中的失误,应该向海军派出情报员,首先就是中山舰,但现在陈立夫来了,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离开情报科,也不知还来不来得及。

既然是养病,别人来看,不管真病还是假病都要做做样子,汪精卫见到的蒋介石一身便装,白色的中式棉袍,足下是双黑面料的棉布鞋,冷不叮一看还以为是个乡下土财主,只是这土财主的气色不好,眉宇间思虑重重。

看到蒋介石站起来,汪精卫连忙上前,说你脚有病,就不用客套了,蒋介石就势坐下,淡淡的请汪精卫坐下,陈洁如端来茶放在汪精卫面前,然后坐在蒋介石身边。

汪精卫当然先问问蒋介石的病要不要紧,蒋介石还没说话陈洁如就抱怨说蒋介石的脚肿了,当年在漳州时落下的毛病,一到冬春之交时就犯,每天热敷。此刻的陈洁如如寻常人家中的妻子在唠唠叨叨。

蒋介石向汪精卫无可奈何的笑笑,汪精卫却也报以理解的眼光,很有耐心的听着陈洁如的唠叨,好一阵陈洁如似乎才有些不好意思,对汪精卫说你们有事情要谈,我不打搅了,然后起身离开。

“别,弟妹,其实也没什么事,就势问问介石关于中央委员的事。”汪精卫连忙阻止,陈洁如却说:“介石说过女人不当政,他不让我掺合他的事。”

说完陈洁如转身就如一朵青云袅袅而去,蒋介石招呼汪精卫坐下对他说:“她是不喜欢掺合这些事,你就别管她了。”

“唉,我家那位就特喜欢掺合。”汪精卫笑着叹息道。

“那怎么能比,汪夫人是女中豪杰,我家阿凤是不能比的。”蒋介石淡淡的说。

“豪杰,年轻时还称得上,现在也越来越爱唠叨了,上次我刚说牙有点疼,她就开始大惊小怪了,又是吃药又是打针,差点就让去住院,真让人受不了。”汪精卫没想到他自嘲的话在蒋介石听来却有些刺耳,要不是看着汪精卫的面容真诚,蒋介石真的要疑心他是借题讥讽了。

“有病就该治病,别拖,拖久了就成了我这样。”蒋介石狐疑的说。

汪精卫没有听出其中含义摇头道:“所以现在我要是有点小毛病根本不敢让她知道,搞得党内同志都以为我怕老婆,成了典型的妻管严。”

蒋介石不由呵呵一笑,汪精卫怕老婆,已经成为党内的共识,只是没人敢当面提,原以为他不知道,没想到他是知道的。

“汪夫人博学多才,本身又是中央委员,可以当好你的贤内助。”蒋介石这时也开始恭维汪精卫。

两人说笑一阵,气氛顿时轻松起来,汪精卫这才说起来意,他拿出拟定的中央委员名单请蒋介石过目,然后好心的问:“我看你和王懋功都担任中央委员,你进常委。”

蒋介石心中顿时警觉起来,他不在意的说:“我一向主张军人不干政,我还是不当的好。”

汪精卫心里咯噔一下,他没想到蒋介石居然这样,转念一想明白了,蒋介石这是不赞成王懋功当中央委员,他心中略微有些奇怪,虽然他在拉拢王懋功,可是却也认为王懋功是蒋介石的心腹,不然蒋介石不会在东征时让王懋功留守看家。

“这可不行,两次东征,平叛,为党为国家立下卓越功勋,介石你正年富力强,应该多担重担。”汪精卫劝到。

蒋介石过了会才说:“我看我还是不要当什么中央委员了,现在没仗打了,我还是单纯点,当军校校长就行了。”

汪精卫心里有些生气,自己够低声下气了,蒋介石居然还不领情,他略一思索就说:“你这说的那里话,天下正是纷乱之时,岂会无仗可打,你不是提出了北伐议案吗,虽然现在还在辩论,不管能不能通过,北伐是总理的遗愿,我们迟早要进行。”

蒋介石这下才有些情绪了,他愤愤不平的说:“邓本殷最多还有一个月,鲍顾问与我谈过,革命必须向外扩展,北伐必须进行,加伦将军的也制定过作战计划,这鲍顾问还没走,季嘉山怎么就变了,北伐怎么就不合时宜了。”

蒋介石越说越气愤就差破口大骂了,汪精卫这才明白蒋介石为什么闹情绪,他没与季嘉山谈过,不知道季嘉山是怎么反对北伐的。

蒋介石最龖后才说:“兆铭,我们不能什么都听顾问的,他们毕竟只是我们请来的参谋,重大决策还是得我们自己拿主意。”

汪精卫点头答应,不过他心里却为难,国民政斧成立到现在倚仗苏俄的地方不少,季嘉山是苏俄代表,另外[***]也听苏俄的,也就是听季嘉山的;因此季嘉山虽然只是顾问的身份,但对国民政斧的事务有很大的发言权。

在内心里汪精卫对是否现在北伐也拿不定主意,他不是军人,对军事问题以前依靠加伦,现在依靠罗加觉夫。汪精卫在心里决定找季嘉山谈谈,同时也找鲍罗廷了解一下情况。

汪精卫此番来访得到一个结果和产生一个疑问,结果是那就是蒋介石不希望王懋功在政治上再进一步,不过他还不清楚这是蒋介石军人不干政的思想还是对王懋功的不信任,他希望是前者。疑问是鲍罗廷对蒋介石作了哪些承诺却没有告诉他。

因此汪精卫从蒋介石别墅出来后就直奔鲍公馆,鲍罗廷是一月六曰接到回莫斯科的命龖令,但由于广东革命的巨大发展,使他获得了巨大的声望,除了极右的西山会议派外,广州国共两党人士都视其为政治上的舵手,虽然已经卸任,他的客厅还是坐着几个等候接见的人。

这些看到汪精卫纷纷站起来向他打招呼,汪精卫边向楼上走边含笑一一点头示意。鲍罗廷小书房有些散乱,书房里的东西正在收拾,部分书架已经空了,墙角放着几只木箱,看到汪精卫进门,鲍罗廷和穿银灰色西装的张国焘同时站起来,鲍罗廷笑着迎上来就要给他一个拥抱。

“很抱歉,主席先生,我这里太乱。”

汪精卫敏捷的躲开鲍罗廷的熊抱,摆手说:“没关系,很遗憾,鲍顾问,革命还未成功你就要走了。”

“哦,我会在莫斯科听到你们胜利的消息的。”鲍罗廷外表高兴,内心却充满苦涩,中国人不知道他的离开代表着莫斯科对整过政策的转变,但他是知道的。

“张先生,你好,我正要去找你,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汪精卫向张国焘伸出手,张国焘伸手握住汪精卫的手说:“听说鲍顾问要走,早就说来向鲍顾问道别,没想到前几天太忙,一直没时间,几天才寻到一点空闲。”

“汪,你这是找他还是找我?”鲍罗廷故作不满的问。

“都要找,来这里主要是找你,既然他也在,那就不用我再跑一趟。”汪精卫就势坐下,笑着拿出一份名单递给张国焘:“我这个主席就像交通警察,也像马戏团走钢丝的,协调是我的主要工作。”

“哦,您说的对,斯大林同志也经常这样说。”鲍罗廷呵呵笑道,他坐回自己的位置,张国焘和汪精卫都明白他的意思,最高职位本来就是协调,居中调度。

张国焘笑着接过名单,看了会他皱起眉头,这份名单上国民党左派和与汪精卫有关系的人居多,中间派除孙科外,叶楚怆、邵元冲都没有入选,而且[***]员中,除上届的人选全部入选外,还增加了吴玉章、董必武、恽代英、杨匏安等人,这份名单没有尊重[***]关于尽量争取左派的意向。

张国焘感到不妥,便尽量委婉的说:“汪主席,这份名单是最龖后的名单吗?”

汪精卫一愣,以为张国焘还不满意,心里有些为难,但还是说:“你们还有那些要求,都可以提,我回去再与大家商量。”

“哦,我认为应该做些调整,我党入选的人太多,而且叶楚怆,邵元冲这些人还是可以入选的,他们不是右派,是中派。”张国焘放缓语气,以商量的口吻说道。

汪精卫迷惑了,他看着张国焘,想知道他说的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如果只涉及贵党人员的话,你可以做些调整。”

张国焘听后,拿起笔就从名单上就在名单上勾掉自己和瞿秋白的名字,然后对汪精卫说:“我和秋白同志都没在国民党内担任职务了,不应该再选为中央委员,另外其他的[***]党员也应该减少几个,这样才符合我党不多占中委的原意。”

汪精卫摇头说:“不,你和秋白先生是总理在世时遴选的,理该继续当选。”

“汪主席,贵党第一届中央委员有几个落选了,所以我党也应该有几个落选,这样才公平合理。”张国焘坚持说。

汪精卫心中不满,哪有这样体现公平的,明显是为了撇清自己,既然你们要躲在一边看热闹,我也不强求。于是他不再就这个问题说什么了。转而对鲍罗廷说了蒋介石的情况,问他与蒋介石就北伐谈过什么。

鲍罗廷这才明白蒋介石足病的真正原因,他苦笑一下就把当初自己与蒋介石关于北伐的谈话原原本本告诉了汪精卫,然后才说:“看来庄继华提出的三个法案让蒋介石认为他已经解决了政治经济策略,所以他想急着北伐了。”

汪精卫明白了,可张国焘却好奇的问:“顾问先生,您看庄继华的那三个法案能解决政治和经济的策略吗?”

鲍罗廷想想又摇头说:“可以解决一些问题;我原指的政治经济策略是指通过战争把革命推向全国,而这种革命必定引起社会经济关系的变化,以及利益的重新分配方法。据我猜想,庄的想法是通过这三个法案后,然后再进行社会经济变革,这样就可以把变革控制在三个法案之内。从国民党的角度来说,这三个法案是很高明的。”

有些话鲍罗廷是不能当作汪精卫的面说的,这三个法案带有明显的资产阶级姓质,特别是私有财产保护法是非常不利于土地革命的,如果他还是总顾问他就要想办法拖延这个法案的制定,可现在…….,这已经是季嘉山的问题了。

不过他也低估了庄继华,庄继华已经想到这个问题,因此他透过孙学会告诉参加制定法案的伍朝枢,要坚持首先制定私有财产保护法。

汪精卫走后,鲍罗廷才对张国焘说:“汪精卫对你们在上海与孙科他们的谈判非常不满意,因为这样做汪认为是向反对广州的国民党人讨好。”

张国焘淡淡的说:“我们也是希望国民党内更加团结,这样才能更好龖的推进国民革命,至于他怎么想就由他去吧。不过,我想知道您对蒋介石和汪精卫作何评价。”

鲍罗廷知道张国焘在问什么,西山会议派近期的活动明显尊蒋抑汪,张国焘的意思是蒋介石和汪精卫谁更可靠,但这个问题太难了,至少目前来说鲍罗廷认为他们都是可靠的,因此鲍罗廷没有作正面回答:“汪精卫和蒋介石姓格上有差异,蒋介石是明显的军人,汪精卫姓格偏柔,汪精卫博学多闻,善于听取别人的意见,但要他负责时,他却常表示谦逊;蒋介石姓格强硬,学识不足,但勇于承担责任。现在他们两人的合龖作还很顺利,不过需要有人在他们中间作润滑剂。可惜了廖仲恺,他本是最好龖的人选。”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二十七节 转变(四)

第二天蒋介石依然足痛胸闷,没有出席大会,并再次向军事委员会提出辞去一军军长职务。汪精卫心里很不满意,你蒋介石对季嘉山不满,不能拿党的会议来出气,况且二大是我汪精卫当主席主持的第一次大会,这个大会必须圆满,必须成功。汪精卫非常生气,但又不得不想办法,左思右想,只好找张静江出面动员蒋介石参加大会。

张静江当然知道蒋介石生病的原因,可不知出于何种缘故,既不拒绝,也不答应,只是告诉汪精卫,解铃还须系铃人,必须系铃人先去,他才有说头。

季嘉山衔汪精卫的厚望与罗加觉夫一同拜会蒋介石,蒋介石对他们的到来似乎早有心里准备,他放下手中的书略微抬抬屁股,简单的请他们坐下,而后就一语不发,对中国文化不了解的季嘉山却丝毫没感到自己受到的待遇与鲍罗廷有何差别。

季嘉山是个典型的俄罗斯军人,喜欢开门见山,开口就是北伐:“蒋将军,我不会支持北伐提案,因为仅以目前广东的军队而言,北伐不会取得胜利,就算获得军事上的一时胜利,政治上也会归于失败。”

蒋介石冷淡而又平静的问:“顾问先生何出此言?”

“广东的军队还远远谈不上是纯洁的革命军队,士兵的政治觉悟不高,高级军官一旦叛变就会导致整个军队的哗变,因此在军队的政治思想工作没有明显起色以前,北伐是不可能的。”季嘉山侃侃而谈,丝毫没注意到蒋介石脸色剧变。

“土尔其就是这样,革命最终为读才者窃取,因此我们必须从现在开始防止这种情况在中国出现。”季嘉山接着说道。

“那么顾问先生认为中国的凯末尔会是谁呢?”蒋介石的语气如严冬的寒冰一样冷。

“不是具体指谁,而是现在的状况,中国大多数士兵只知道他们的长官,对革命道理理解不多。”罗加觉夫解释道。

凯末儿是土耳其的革命的领导者,第一次世龖界大战后,土耳其出现严重的民族危机,协约[***]队占领伊斯坦布尔,土耳其面临被瓜分的危险,凯末儿率军奋起抵抗,这其中苏俄为凯末尔提供了大量援助,但凯末尔在取得胜利后却取缔了土耳其[***],被共产国际视为叛徒。

季嘉山的话让蒋介石感到威胁,纵观广东军界,有资格成为凯末尔的只有蒋介石,他统帅的一军是广东实力最强大的军队,他也是军队将领中政治地位最高的人。

“顾问先生可以直接说出来,不要有所顾虑。”蒋介石心中愤怒,语气就更加冷淡了。

“现在还没有,”季嘉山当然不可能说蒋介石将会成为凯末尔:“但现实是,军队忠诚于将领,而不是忠诚于革命。这是诞生新军阀的土壤。”

蒋介石冷哼一声,没有答话,他感到已经无话可说。

“蒋将军,我们注意到您提出的北伐议案,您认为北方军阀不堪一击,不,您错了,北方军阀依然强大,看看中国地图就知道他们控制的区域远远超过国民政斧,他们的军队数量和装备也远远超过国民革命军。”罗加觉夫见气氛有些僵,忙把话题岔开,谈起北伐的另一个问题。

蒋介石心中暗怒,北伐本就是以一隅敌全国,本就是以小敌大,简单的数字对比岂能说明情况,照他们这种说法,北伐岂不是永远不能进行了。

“那么照顾问先生的理由什么时候可以北伐呢?”蒋介石暗讽道。

“北伐首先要看轻我们的敌人,只有明白了敌人是谁,我们才能进行北伐。”季嘉山说话的语速很快,他的话却让蒋介石有些奇怪,敌人自然是军阀,这有什么不明白的。

“就目前来看,我们的主要敌人是东北的军阀张作霖,在军事上来说是打击敌人的主要力龖量,所以我们应该首先联合起来消灭张作霖。”罗加觉夫补充道,他端起杯子喝了口茶,然后将茶叶咀嚼一下就咽了下去。

蒋介石这下有些觉悟了,原来他们反对北伐的原因在这里,联合起来消灭张作霖,他想起前些天情报科送来的情报通报,冯玉祥、吴佩孚、孙传芳、阎锡山联手对奉系张作霖和他的支系直鲁联军作战,直隶是冯玉祥对张作霖,河南山东是岳维竣、吴佩孚孙传芳对上张宗昌和李景林。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应该与吴佩孚联合行动,共同消灭张作霖。”蒋介石心中冷笑,这简直滑稽。

“不但有吴佩孚,还有孙传芳和冯玉祥两位将军。”季嘉山以为蒋介石理解了他的战略意图,脸上露出了笑容。

“可是我们在中国的最南方,张作霖在最北边,这中间距离太远。”蒋介石好整以暇的调侃季嘉山。

“嗯,这是个问题,所以我设想可以通过海运把军队运到天津上岸,或者您到海参威,在那里训练几个师,从哪里向张作霖发动进攻。”季嘉山抛出了自己的设想,蒋介石听后既惊又怒。

海运军队,滑稽!可笑,可笑之至,欺人太甚。蒋介石一股怒意油然而生,他涨红着脸问:“海运,怎么运?”

“海运是很麻烦,不过可以解决,实在不行可以由我们苏联海军负责,我们苏联海军是世龖界上最强大的海军,帝国主义不敢干涉的。”季嘉山这下到发觉蒋介石的脸色不善,语气也没有刚才那么自信了。

“其实究竟采取那种方案,我们也没最龖后确定,也许另一种办法更好。”也许罗加觉夫与季嘉山讨论过这个问题,两人对那种方案拿不定主意。

蒋介石已经无心与他们继续谈论了,他感到失望之极,这两个方案都是不可能接受的,而且后一种方案更引起他的警觉。

“党军已经证明,蒋将军是练兵专家,一年之内在海参威训练五六个师的精兵是没有问题的,而且更容易获得我们的支援。”罗加觉夫开始给蒋介石戴高帽了。

蒋介石敷衍的说:“加伦将军更厉害,你们可以让他负责。”

“加伦将军是苏联人,只有中国人才能率领中国的军队。”季嘉山说。

利用我为你们苏俄谋求利益,痴心妄想,蒋介石撇撇嘴说:“我是江郎才尽,身体又不好,实在无法担负这样的重任,你们可以考虑李济深或者朱培德,另外叶挺也可以,他是[***]员,你们之间更好谈话。”

蒋介石说完拿起书,明显是下逐客令了,季嘉山和罗加觉夫顿感无趣,不死心的又聊了两句,然后起身告辞。

等他们走后,蒋介石越想越生气,越想越心惊,他再也抑制不住心中愤怒,暴躁的抓起茶杯就砸在地上,陈洁如听到声响,从屋里出来,却又听见第二声响,却是蒋介石又把第二个茶杯砸在地上。

陈洁如快步走到蒋介石面前,柔声问道:“这又怎么啦?”

蒋介石揣着粗气,胸口起伏不定,挥舞手臂大声骂到:“娘西匹!娘西匹!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陈洁如秀眉紧蹙,满心忧虑的看着来回走动的蒋介石,每次遇上这种事情她都等蒋介石发泄一段时间后,再慢慢劝解。

蒋介石发泄后,长吐一口气,陈洁如这才到他身后,轻轻拿捏他的双肩,试探着说:“既然不如意,要不我们回奉化休息一段时间?”

蒋介石摇摇头没有说话,陈洁如又说:“不就是两个顾问吗,大不了,不要他们顾问了。”

蒋介石闻言苦笑一下,事情有这么简单就好了,陈洁如没有看到他的表情继续说:“合则留,不合则去,你以前不是常这样说吗。”

“你不懂,现在是不能那样了。”蒋介石轻啪在他肩上活动的小手,以前担任的都是普通职务,何况总理还在,那时可以一走了之的,现在是走不了了。

庄继华开始逐步将情报科的工作移交给陈立夫,陈立夫很聪明,凡事一点就透,而且他的美式思维和谈吐也与庄继华很合拍。也许唯一没透露的是向海军渗透的打算,庄继华做得非常谨慎,以至几乎毫无进展。

在这之前除了悄悄帮[***]找根棍子外,庄继华没向蒋介石隐瞒过任何事情,他几乎是向蒋介石敞开了所有大门,蒋介石对他的政治倾向、情报科的工作都了如指掌,因此蒋介石非常自信的认为庄继华上可以完全相信的,当然这也是庄继华想让蒋介石产生的想法,只有这样才能确保安全。

今天大会辩论的正是北伐,庄继华没有发言,在他看来,北伐是板上定钉的事情,能不能北伐取决于三件事:军队、财政和他的三个法案。

除了主席团外,大会没有给代表固定座位,不过每个代表都有个号码,比如庄继华的号码是xxx号;代表们的座位就可以看出代表的政治团体,[***]员,比如蒋先云、李之龙金佛庄等人都在左侧,孙科、伍朝枢等人坐在右侧,中间的是陈公博、张静江等人,庄继华和曾扩情也混在这些人中。

“文革,你说北伐到底可不可行?”曾扩情纳闷的低声问,台上的杨匏安正在大声疾呼北伐时机未到。

“说行也行,说不行也不行,纯属无聊,浪费时间。”庄继华正在想如何渗透海军的问题,思路突然被打断,心中好不气恼,语气中也包含一丝不耐烦。

曾扩情一愣,双方辩论如此激烈,庄继华居然这样无动于衷,他有些不满也有些不解:“那你说说这时为什么?”

庄继华无可奈何的放下心中所思低声解释:“这个议案本身只是一种倾向,就算通过了也不是明天就北伐;就算没通过,只要政治财政军队准备好,也可以立刻发动。”

曾扩情点点头随即又摇头:“这就是在作政治准备,如果通过了岂不就是作了政治准备,而且一旦通过,财政上不也要作准备吗?”

“扩大哥,你想想现在本就在战争中,财政上本就存有战争经费,宋部长那么精明的人,岂能没有准备,所以财政上是没有问题的;政治上,北伐获取全国政权本就是两党共识,现在只是在谈什么时候发动罢了,五十步与百步的区别。”

庄继华这一通解释让曾扩情明白过来,却打开了庄继华自己的思路,既然两党都以北伐为己任,那么他们应该明白这个道理,既然如此,那还争辩什么呢?庄继华思索片刻还是不得要领。

“既然如此那就投票支持好了,北伐是总理遗愿,也是校长的心愿。”曾扩情说道。

一语惊醒梦中人,原来如此,庄继华笑了。曾扩情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那就支持吧。”庄继华微笑着对曾扩情说,心里却在想要不要帮蒋介石一把。

北伐中原必定青史留名,推动人必定获得巨大的声望,蒋介石是看透了这点,所以才不遗余力的推动北伐议案。

与汪精卫、胡汉民相比,蒋介石的差距是在声望上,军队有了,战功有了,只要声望上去,一旦时机到来,国民党的第一人除了他以外,谁能担当?

“满足他,还是不满足他?”庄继华犹豫不定,这一个筹码不好下,算来算去庄继华还是决定静观其变。

“庄上校,你的想法太简单,杨先生岂会不知道,就算他不知道,季嘉山或者鲍罗廷岂会不知道。”

庄继华转头看却是一个穿着中式长衫的中年人,这人皮肤略微有些麻子,颌下留着几许短须,阔嘴又为他平添几分粗旷。

“先生是?”庄继华疑惑的问。

那人笑笑说:“在下冯诡字无常,来自安徽合肥,也就是段合肥的老乡。”

庄继华对他立刻好感大生,这种能开自己玩笑的人必定是好交往,姓格豪爽的人。他悄声问:“先生何出此言?”

“这还不简单,杨先生反对,是因为季嘉山和鲍罗廷反对,季嘉山和鲍罗廷反对是因为莫斯科反对。”冯诡诡异的一笑,配以脸上的麻子显得更加诡异。

庄继华立刻明白他说对了,季嘉山是顾问也是莫斯科的代表,他的意见其实是莫斯科的意见,莫斯科肯定是看到什么,或许是在策划什么计划,故而不赞成现在北伐,甚至连做个北伐的姿态也不行,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个计划与吴佩孚有关。庄继华暗骂自己愚蠢,也不由对冯诡的眼光大感佩服,自己亏得还是穿越一族,见识还不如……,庄继华脸上火辣辣的。

“先生高明,佩服佩服。”庄继华这可由衷佩服,冯诡一怔似乎没想到庄继华这么快就想明白其中关节。

“上校,在下想请教,俄国人的目的能达到吗?”冯诡问。

庄继华摇摇头说:“不可能,只能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无论冯玉祥和吴佩孚都不会如他们之意。最大的可能是吴佩孚与张作霖联手对付冯玉祥,而且冯玉祥也不会完全听他们的,他们最龖后还得来找咱们。”

冯诡这下深感意外,他一向自负,青年时就曾周游大江南北,随后又留学欧洲,可谓学贯中西,他不喜欢国民党的散漫,也不喜欢[***]的激进好斗,曾在洛阳观摩吴佩孚练兵,又到东北查看奉系虚实,最龖后加入国民党实属无奈,当选二大代表也是因为想来看看广州人物。

他看出了俄国人的意图却拿捏不准冯玉祥和吴佩孚的动向。在他看来,两人联手是双赢的局面,冯玉祥挡住奉系张作霖,吴佩孚联手孙传芳与岳维竣进攻山东张宗昌,拿下山东应该没有多少困难,然后在北上组建政斧。

没想到庄继华一语否决吴冯联手,这让他大为惊讶:“上校能否详细解释一下?”

冯诡请教的姿态让庄继华颇有些不安:“请教不敢,可以与先生探讨一番,若说得不对,还请先生指点。”

客气之后,庄继华才严肃的说:“实际上情况已经显示出来了,冯玉祥通电下野,说明他对吴佩孚恨他了如指掌,他指望自己下野后,张之江能与吴佩孚达成协议,联手对付张作霖,可是吴佩孚不会上当,上次冯玉祥的背叛让他痛彻心骨,因此他绝不会原谅冯玉祥。”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二十七节 转变(五)

两人低声交谈,越谈越投机,却没注意到一旁倾听的曾扩情的情绪越来越激愤,曾扩情听明白了,苏俄为了他们的利益所以要促成吴冯联合,所以要反对北伐,他难以抑制自己的愤怒,连带着怨恨庄继华,既然你看明白了,为什么不站出来,向大家说明。

“文革,你应该站出来,向大家说明苏俄反对北伐的目的。”

曾扩情突然插话,让庄继华和冯诡猝不及防,少歇庄继华才反应过来,反问道:“他们信吗?”

曾扩情一愣然后悻悻然的说:“不行,必须揭露他们,不能让他们牺牲中国的利益。”

庄继华与冯诡愕然相视,还没作出反应,曾扩情神色坚定仿佛下决心的似的,唰地站起来,大声说:“xxx号代表要求发言。”

庄继华急了,一把把曾扩情拉下来:“你做什么,没证据,你能说什么。”

台上正激情四溢的杨匏安突然被人打断,心中好不气恼了,按照程序,要求发言的代表必须先向大会提交申请,然后按顺序发言。曾扩情激动之下忘记了,杨匏安生气的说:“按照大会程序,要求发言的代表不用着急,可以到秘书处登记,没人不让你说话。”

曾扩情正要站起来反唇相讥,庄继华坚决制止,差点就要捂他的嘴,曾扩情奋力挣扎,代表们愣住了,不知道两人为何突然纠缠在一起,旁边的冯诡哭笑不得,他也没想到庄继华反应居然如此强烈。

庄继华感到四周的目光,他松开曾扩情后,压低声音说:“扩大哥,这样作是没用的,可以有另外的方法。”

“什么方法?”曾扩情也是激于义愤,冷静下来后也明白,他们只是基于推理判断,根本没有证据,既然庄继华说有另外的办法,那肯定就有更好龖的方法,庄继华的脑子一向比他强。

“你们孙学会不是有报纸吗,在报上把真相揭露出来不就行了。”庄继华忍不住指点道:“而且把问题向是否革命上靠,支持北伐就是革命的,反对北伐就是投降派、妥协派,就是右派。”

冯诡忍不住笑了,这个庄继华真是太有意思了,苏俄是右派是投降派,说出来也不知道有没有人相信,抱着看戏的目的,他也指点说:“他们不是老说自己最革命吗,吴佩孚、冯玉祥都是军阀,与军阀联合无外与帝国主义联合,是彻底的妥协投降,是反革命。”

庄继华忍不住掉头看看冯诡,冯诡冲他诡异一笑,眼中流露出好玩的眼神;老天,这又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庄继华在心里哀叹一声,没好气的说:“我说冯先生,你就添乱了,行不行。”

“怎么是添乱呢?冯先生说得对,这就是反革命,是投降,蒋巫山整天说他们是最革命的,我看他们是别有所图。”曾扩情义愤填膺:“这次不能求同存异了,必须坚决斗争。”

完了,庄继华的头有点大了,他冷静下来,可冯诡还没完,他继续指点:“北伐是总理的遗愿,反对北伐就是反对总理,就是反国民党,因此要发动民国曰报,群报等报刊共同声讨这种行为。”

“冯先生,这样作对北伐有利还是有害?”庄继华摇头表示反对:“如果把吴佩孚的注意力吸引到南方来,他的主力不北上,冯玉祥的压力就会减轻,而我们的压力就会增大,北伐反不可行。这是损己利人,绝不可行。”

“上校,这你就不了解吴佩孚了,吴佩孚为人自负,他认为南面可以利用赵恒惕挡住我们,他在北方速战速决,击败冯玉祥后再南下对付我们,而且我们声势造得越大,吴佩孚越要北上,他会认为这是虚张声势,就像上次直奉战争时一样。”冯诡不以为然,庄继华哑口无言。第二次直奉战争时,孙中山在韶关建立大本营,大军向湘粤边界集中,声势不可谓不大,可吴佩孚丝毫没受干扰,依然自己打自己的。

最终曾扩情没有上台发言,北伐议案也没有进行表决,原因是邓演达进行了一次超长演讲,他反复讲述北伐对革命的重要姓,利用北方军阀混乱力龖量不能集中的有利条件进行北伐,同时在政治上号召北伐有利于推进革命,使革命向江南向北方扩展。

由于北伐引起的纠纷太多要求发言的代表也越来越多,汪精卫只好宣布明天继续辩论。散会后,庄继华与曾扩情一起在院子里遇上坐着轮椅的张静江,张静江便邀请庄继华一起去看看蒋介石,庄继华本也打算找时间去探病,便欣然同意,庄继华便推着张静江往车那边走,曾扩情边走边问校长的病不知去医院看过没有,庄继华心中哑然失笑,张静江笑道心病还要心来医,曾扩情这才醒悟,他也不由有些尴尬,庄继华却停下脚步,他忽然看到冯诡,冯诡独自一人站在路边招呼黄包车,这人可是治病的高手,庄继华连忙停下,把轮椅交给曾扩情,自己快步走向冯诡,在他上车前拦住。

张静江有些奇怪的看着随庄继华过来的冯诡,庄继华注意到张静江的眼神,忙介绍说:“这位是冯诡先生,安徽代表,他是个高明的大夫。”

冯诡神色不动,张静江却有些意外,他呵呵笑道:“我听说安徽有个鬼才书生,没听说那个大夫更高明。”

冯诡嘻嘻一笑道:“没想到贱名也能入民国吕不韦的耳中,幸甚,幸甚。”

庄继华莫名其妙,他知道蒋介石是心病,刚才冯诡的见解正对蒋介石的病因,因此临时起意邀请冯诡前往,没想到冯诡居然有如此大的名声,而且还是什么鬼才,意外,意外,真是意外。

张静江与冯诡互相打趣一番后,他们同车前往蒋介石的居所,庄继华与曾扩情骑马过去。

蒋介石庭院中接待四人,他还是一身中式装束,长袍外面罩着件黑色缎面的棉袄。五人一边喝着陈洁如端来的茶一边闲聊,曾扩情还是首次这样与校长面对面的闲聊,心情有些紧张,蒋介石让他坐下时,他居然有些手足无措,张静江的眼神又让他更加紧张,看着他的样子庄继华说了两个前世的笑话,引得大家哈龖哈大龖笑,张静江和冯诡是真的开心大龖笑,蒋介石是皮笑肉不笑,曾扩情是紧张作着的笑,只是神态松弛了些。

等笑声少歇,张静江开始谈今天的来意了:“二大就要闭幕了,除了北伐外其他议案都有了结果,明天投票之后,下午就要闭幕,汪主席希望你能出席明天的闭幕式。”

蒋介石闷闷不乐的说:“北伐是总理遗志,二大连个决议都没有,这算什么大会,总理尸骨未寒,他们就把总理的话忘记了。”

“所以,文革给你请了个医生来。”张静江微微一笑。

蒋介石是第一次见冯诡,刚才介绍时张静江介绍的也是安徽代表淮北鬼才,没说他是医生,因此蒋介石略有些诧异的看着冯诡。

冯诡却摇头说:“我不是什么医生,不过将军的高足却有个好主意,可以有失之桑榆收之东隅之效。”

哦,蒋介石忍不住低呼一声然后看着庄继华,没想到庄继华却推推曾扩情:“扩大哥,你把你的主意给校长说说,看看行不行。”

蒋介石这下更奇怪了,他完全没想到居然是曾扩情而非庄继华,所以他严肃的看着曾扩情。

曾扩情有些紧张,他稳定了下情绪然后才慢慢的说:“校长,我…,我,北伐没能形成决议是因为苏俄有自己的打算,他们想促成吴佩孚与冯玉祥联合,先打垮奉系张作霖,所以他们不赞成我们北伐,而[***]是听苏俄的,他们自己没什么主张。学生以为,与吴佩孚这样的军阀联合无疑是对革命的背叛,因此学生主张把苏俄的目的揭露出来,让所有革命者都知道。”

“嗯。”蒋介石轻轻哼了声,等着曾扩情继续说下去,曾扩情却以为自己说清楚了,他停下来等着蒋介石的反应。蒋介石等了会,没听见曾扩情说话,抬眼看着他问:“然后呢?”

曾扩情一下就慌了,然后什么?我不是说清楚了吗?庄继华急忙插嘴:“扩大哥,具体你打算怎么做。”

曾扩情这才醒悟,他连忙补充说:“学生以为通过孙文学会的报纸进行揭露,联合民国曰报、群报、广州周刊等新闻报纸,所有的宣传都统一口径,主张北伐的是革命者、是左派,反对北伐的是妥协派、投降派、右派。”

蒋介石皱眉想想感到是个好主意,只是时间上稍显晚了。这是冯诡开口道:“在下有些话不吐不快,只是恐不入将军心意,还请见谅。”

蒋介石很客气:“先生请讲,蒋某洗耳恭听。”

“西山会议派的行为虽然错误,可是他们所说的某些话却引人深思,看看目前广东,[***]控制的力龖量,省港罢工工人大约三十万,各地农会大部分是在[***]的控制之下,会员高达五六十万,广州工会国共各得一半,各有十来万,广东各地党部,[***]控制了一大半,外省更加严重,湖南,安徽的省党部都是[***]受控制,这种情况再不抑制,恐怕几年之后就不是容共了,而是容国了。”

冯诡的话让蒋介石背心直冒冷汗,他有些不相信的看着冯诡,又看看张静江:“有这么严重?”

张静江点点头,他的神情有些无奈:“没有[***]吧,国民党死气沉沉,有了[***]吧,又面临被挖空的危险。难呀,难呀。”

蒋介石难以接受的喃喃:“这可怎么得了,这可怎么得了。”

“广州的革命气氛高涨,可是广州青年却是以加入[***]为荣,加入国民党为耻,为什么呢?[***]总是能提出一些很激烈的口号,迎合青年,我们国民党呢,却不能进行反击,一反击就被扣上[***]的帽子,在很多时候只能忍气吞声,因此我说曾少校的方案失之桑榆收之东隅,这个方案不能让北伐议案被通过,但可利用这件事情打击苏俄顾问,抑制[***]的发展,在宣传上为我们国民党赢回青年。”

庄继华直冒冷汗,这个冯诡怎么把打击[***]放在首位,他心里有些后悔,后悔把他拉来,急忙说:“这恐怕不太好吧,总理说过联俄容共的。”

蒋介石闻言又有些犹豫,冯诡却说:“这与总理的三大政策无关,也与容共不矛盾,容共是让[***]员遵照国民党的政策行事,如果他们犯错,我们也应该批评指正。”

“你的意思是说这是革命阵营内部纠纷。”庄继华怀疑的问他,后者点点头说:“对,是内部争论。”

庄继华尖锐的说:“你能把争论控制合理的范围之内吗?”

冯诡反问道:“为什么[***]可以反对国民党,而我们不能反驳他们的错误?”

“当然可以,”庄继华辩解道:“我的意思是把争论控制北伐议题上,主要打击目标对准苏俄,而你的建议却是把打击目标放在[***]身上。”

“我看没什么,”张静江缓缓说道:“批评是相互的,他们可以批评我们,我们也可以批评,言论自由嘛,而且我们此举也是为了革命。文革,难道你就不想北伐?”

庄继华一时语塞,他们争论之时,蒋介石一直在默默的思考,这时他抬起头神情决然的说:“好,就这么办,慕沂,这事就交给你办,把声势造大点。”

曾扩情稍稍一愣,随即站起来,大声答应:“是,学生保证不让校长失望。”

张静江看着庄继华大有深意的笑笑,却对蒋介石说:“这样的话,介石,明天不但要出席大会,而且还要发言。”

蒋介石点点头,然后转头对冯诡说:“不知先生以后作何打算?”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二十八节 新闻(一)

冯诡似乎没有料到蒋介石会有此一问,他犹豫下才说:“自然回安徽,继续办我的报。”

蒋介石摇头露出惋惜之色:“我想请先生留下,现我党危机重重,我忧心如焚,然我对政治愚钝,而先生明锐当能为我查遗补缺。”

蒋介石这话说得很婉转,冯诡却听出话中之意,你说我党要被掏空了,好,我听你的,但你不能说完就走了,留下我一人补这个烂摊子。

张静江笑道:“安徽那个地方太小,容不下你这鬼才,我看你就留下,替介石参谋参谋,也为党为国多出分力。”

冯诡虽然还在犹豫,可神色已经不那么坚决了,蒋介石抓住机会说:“我请先生担任我的机要秘书,若要军衔的话,暂时只能授予上校,将级军官必须要经过军委会同意。”

“军衔就不必要了,冯某一纸虫,从未想过拿枪,人家枪响我恐怕只会尿裤子,就别给国民革命军丢人了。”

言罢哈龖哈大龖笑,众人听他说得有趣,也不由一乐,庄继华心中摇头,不知道这个冯诡带来的是什么,带他来是对还是错。

这几个人中张静江是最满意的,他不但完成了汪精卫所托,也变相消除了担忧,蒋介石有个坏习惯,一言不合拔脚就走,以前在粤军中是这样,后来办黄埔军校也是这样,以前孙中山惜其才,每每派人追回,他现在若走,恐怕只有人高兴,没有人追。

随后又闲聊一阵,曾扩情想到还要去写文章,联络报社,没说两句就要告辞,庄继华趁机与他一道离去,蒋介石也没留他们,只是劝勉两句,让他们走了。

等两人走的背影在门口消失后,蒋介石才问冯诡:“无常先生,你认为以后我应该怎么作?”

“对苏俄,我们要利用,没有他们的支持北伐会很艰难;对[***]要利用,也要控制。”冯诡说:“控制的方式就是利用法律,所以庄文革那三个法案要尽快制定出来,另外,[***]不是说我们有左中右三派吗,其实[***]内也并非铁板一块,也分派,激进派,中间派,稳健派,激进派紧跟苏俄,苏俄怎么说他们怎么做,稳健派则主张以我党为主,他们为辅,陈独秀、张国焘就是这派中人,激进派则以蔡和森、瞿秋白为代表。”

[***]不象国民党,内部情况从未对外宣布,蒋介石大奇:“先生从何而知?”

“从《新青年》《向导》上得知。”冯诡略有些得意:“[***]虽然极力掩饰他们的内部分歧,但难免有蛛丝马迹泄漏,只要仔细揣摩就能发现。”

“那么如何拉住稳健派,打击激进派呢?”张静江大感兴趣,他虽然没有参加西山会议派,可是对他们却略有同情,对[***]在国民党内的发展感到担心,更主要的是[***]到目前为之还没有露出明显的破绽。既不想造成国共合龖作破裂,违犯孙中山的三大政策,又要抑制[***]的发展。这让他感到沮丧,不过经过冯诡的分析,他陡然发现原来[***]还是有很多弱点的,信心油然而生。

“拉住稳健派的方法就是多与陈独秀等人联系,听听他们的意见,必要时做些让步,满足他们的要求,这样可以提高他们在党内的威望;打击激进派就要尽快立法,立法的目的就在于给他们划条线,一旦越过这条线,就坚决打击。”冯诡接着解释:“另外还要把苏俄与[***]分开看,要促成[***]与苏俄的分离。苏俄首先是照顾他们的利益,并非无条件的支持我党,我听说,苏俄给我们的武器,大部分我们都给了钱,并非无条件给予,是这样吗?”

蒋介石点点头:“除了最初的几千支枪外,其他的我们都付了钱的,包括沙基之后到的那批武器装备。”

“这个情况要尽快透露出去,让国民知道。”冯诡立刻说道。

“为何?”蒋介石不解:“英美帝国主义可以此为借口,进行干涉。”

“他们早就知道苏俄在支援我们武器,但国民不知道的是这些武器我们都付了钱的,还以为是苏俄无条件支援我们的,因此他们盲目对苏俄崇拜,把真相揭示出来,可以让更多的人看清苏俄的目的,我们用不着对他们感恩。”冯诡解释道。

蒋介石和张静江同时称是,苏俄在广州的威信很高,大都是因为人们对苏俄有种感恩的情绪,英美等欧洲列强从未支持过广州政斧,而苏俄却送来武器,派来顾问,所以广州人民由衷感激,因此从未想过苏俄其实也有他们自己的目的,武器装备大都是付过钱的,而且这些装备还是一些淘汰的旧装备。

第二天蒋介石出席大会,在会上他再次发言,强烈要求通过北伐议案,指责反对北伐的意见是对军阀妥协,是对革命的背叛,他声称北伐并非是要明天就进行,通过北伐议案只是表明我们的态度,我们要将革命推进到全国的态度,如果连这个态度都没有我们还奢谈什么革命,还有资格自称革命者吗?

蒋介石之后,张静江也破例要求发言。张静江虽然是监察委员,但由于行动不便,因此很少参与会议,发言就更少了,这次大会进行到现在他还从未发言,所以张静江的这个姿态引起出席会议的代表的高度重视。

张静江在发言中旗帜鲜明的支持蒋介石,他历数总理数次发动北伐,以及他的临终遗言,北伐议案就是表明我们要继承总理遗志,将国民革命进行到底。…………。

张静江发言之后,会场上一遍混乱,许多代表临时请求发言,眼看局面有可能被扭转,季嘉山亲自出马在大会上大谈北伐的不利因素,最龖后他以作结论的口吻说道目前提北伐是不合时宜的,建议暂时不要通过北伐议案,留待下次会议解决。随后张太雷代表[***]发言支持季嘉山,并建议立刻对北伐议案进行表决;汪精卫接受了这个建议,表决的结果北伐议案没有通过。

北伐议案虽然没有通过,但蒋介石却没有向以前那样激愤,表情很平静,似乎默默接受了这个现实。随后进行的选举中爆出一个笑话,李济深大声问没到场的是否可以推选,在得到肯定答复后,李济深在选票写下胡汉民三个字后甩头离去,结果胡汉民以高票当选。

蒋介石在这次大会上还被推举进入中常委,但他的神色还是那样不喜不悲,似乎有种失落,同样有这种情绪的是张国焘,[***]在这次大会上并没有执行中央的决定,虽然在中央委员和候补委员的比例较上届少,但关键的各部秘书全部被[***]人掌握,此外深受[***]影响的国民党左派占了一半左右,两者相加,[***]的势龖力明降实升,国民党右派几乎全军覆灭。

对于这个结果伍朝枢已经预料到了,选举结束后,他不悲不喜的与孙科一起随人流向外走,到了门前就看见李彦国正在庭院中来回踱步,看到他们俩就快步向他走来,伍朝枢向他递出个责备的眼色,李彦国醒悟的放慢脚步,待到了伍朝枢的面前,李彦国把手里的报纸递给他,然后一言不发。

伍朝枢没有马上看,而是笑着邀请孙科共进午餐,孙科摆手拒绝,他的心情烦躁感到被骗了,在上海时陈独秀答应得好好龖的,可是临到选举却变卦了,[***]员当选中央委员的人数虽然少了,但实权却大大增加,各部关键职位几乎都被[***]把持。孙科有些后悔回来参加大会。

等孙科走后,伍朝枢才与李彦国一起上车,在车上他才打开报纸,报纸是孙文主义学报,头条就是《苏俄为什么反对北伐》,看到这个标题他先是一愣随即精神大振,也不说话,只是聚精会神的阅读,李彦国心中一笑,掉头吩咐司机开车。

伍朝枢看完之后,闭上眼睛思考会才说:“当浮一大白,彦国,东坡楼。”

伍朝枢的声音里透着喜悦、兴奋,李彦国微笑着说:“我让济远在快活酒家定了包房,他正在那里等我们。”

“好,知我者彦国也。”伍朝枢大龖笑道。

快活酒家是去年秋季新开的饭庄,老板是从潮汕过来的,饭庄以经营海鲜为主,口味以川味为主,不过针对广东人不喜辣,减轻了麻辣,在甜食满街的广州饮食界也算独树一帜伍朝枢他们到时,济远已经在包房等候,见他们来了,一边招呼伙计上菜,一边对伍朝枢说:“云公,上次我来时吃的红烧老鼠鱼,那味道别具一格,今天你可要好生尝尝。”

伍朝枢精神焕发满面笑容:“好,今天吃什么都是美味。”

“哦,”济远也笑道:“还是彦国厉害,他说看后保定请客,看来又被他料到了。”

“该请,想吃什么随便,我请。”伍朝枢大度的说。

“济远兄,你都点了些什么,该不会替云老省钱吧。”李彦国说完三人一齐大龖笑。

待伙计退出之后,伍朝枢才把报纸拿出来,指着标题说:“看来蒋介石已经意识到苏俄与[***]的危害,开始着手准备对付他们了。”

“彦国也是这样说,开始我还不信,不过后来王茂如找我,请我们配合,我这才觉出味来。”济远说道。

“王茂如找过你?”李彦国有些奇怪,为何没告诉他。

“对,你走后不久,王茂如就来了,他说希望我们群报配合,以造成更大的声势,我这才感到你说得对,这事的后面肯定是蒋介石指使。”济远解释道。

“你们看这篇文章的腔调与蒋介石的发言如出一辙,而且没有蒋介石的同意孙学会敢公开指责苏俄吗?”伍朝枢说。

“这肯定是蒋介石指使的,但我不明白为何他要在这个时候作这样的事,北伐议案已经被否决了,这时才作是不是有点晚了。”李彦国提出了个关键问题。

“问得好,”伍朝枢点头道:“这才是其中的关键。难怪今天蒋介石的病好了,难怪今天议案被否决他也无动于衷,原来他的文章作在这里。嗯,高明,高明,必须喝一杯。”

说罢,他举起酒杯向济远示意,济远心里虽然焦急,却也无可奈何的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放下酒杯,伍朝枢才意犹未尽的说:“蒋介石的目的是想利用议案被否决的机会,在宣传上向[***]发动反攻,你们看,”他拿起报纸念道:“‘北伐是总理的遗志,是衡量一个革命者是真革命还是假革命的试金石。’,蒋介石的文章大慨就是作在这里。”

济远有些糊涂了,他不解的看着伍朝枢:“他要作什么文章?”

“这还不明白,真革命的支持北伐,假革命的反对北伐,你看现在广州各大学校的学生们高喊革命,其实他们那懂革命是什么,只是简单的认为学习苏俄,打倒军阀帝国主义就是革命,那好北伐就是打倒军阀,你不支持,还算是革命吗?”伍朝枢想想都有些好笑。

“更重要的是,[***]一向自诩为最革命的,总是指责我们国民党,现在我们要求北伐,要求向军阀发起进攻,苏俄和[***]却阻挠,这算什么。”李彦国笑笑说道。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二十八节 新闻(二)

“高明呀!”伍朝枢赞叹道:“我们老想这样那样,可蒋介石一出手就直奔他们的命根,够狠。”

李彦国也赞同的点点头:“这是他们之所以有广大号召力的基础,动摇了他们的这个基础,[***]就很难再蛊惑人心了。”

济远这才完全明白,这种高度的搏杀已经超越了他的政治能力,因此他始终只能做个政治边沿人。

“济远这次我们要配合,”伍朝枢沉默会才对济远说:“你要记住,不能象往常那样,文章要死死扣住反对北伐就是反革命,苏俄援助我们的目的是为了他们自己的利益,所以一旦他们的目的达到也一样会出卖我们。”

随后又对李彦国说:“彦国,你也要多写点这方面的文章。”

这时的伍朝枢如同指挥大战的司令官一样调派手上的各种力龖量。

“发动我们的所有报刊,记住中心要全部集中在北伐上,全部集中在反北伐就是反革命上;对蒋介石要捧,捧得越高越好。”最龖后他冷笑着说:“我看这次[***]怎么应付。”

“好,云老放心吧,我负责联系报界同仁。”济远橹起袖子,挥舞拳头叫道。

李彦国则没有说话,而是严肃的点点头。

第二天《民国曰报》全文刊载了蒋介石的发言,随后又全文刊载了季嘉山的发言,广州媒体顿时热闹起来,《群报》发表了《真革命假革命》,《革命青年》的《苏俄反对北伐的真正理由》,《为何革命的不革命了》…….甚至一向不怎么关心政治的《七十二坊》也发表了一篇《北伐,革命的试金石》。

随着文章的陆续发表,广州各大院校,茶楼公园等青年人喜欢聚集的场所都常见大批青年在大声辩论;街上出现反对[***]的标语,孙文主义学会会员趁机在各个学校组织集会,更有组织去中央党部和国民政斧请愿,反对与吴佩孚联合,要求召开非常会议,商讨北伐步骤。

就在这股新闻大潮中《群报》刊载了《苏俄联吴的真相》,在这篇文章中作者无名先历数近年苏俄在中国的行动,指出苏俄曾经首先想联吴,向吴佩孚提出以外蒙古换援助的交易,被吴佩孚拒绝之后才南下与国民党合龖作。然后指出苏俄联吴的目的有二,其一是压制国民党,扶持[***]和吴佩孚,使之与国民党对抗,这样更便于苏俄控制中国政权;其二是换取外[***]立,苏俄一直在争取外[***]立是因为外蒙古对其国家安全极端重要,从外蒙古出兵可以轻易截断苏俄通向远东的交通,因此苏俄对外蒙古是事在必得,无论是国民党当权还是[***]执政,苏俄都要把外蒙古从中国分离出去。作者还反驳了所谓的民族自决权,他指出在苏军的刺刀下不可能有真正的民族自决,而且外蒙古是中华民国的一部分,民族自决应该是整个中华民族决定外蒙古是否可以读力,而不是只是外蒙古的一小部分人。

作者无名文笔老辣言辞犀利,论证充分,文章普一发表立刻引起轰动,《新青年》和《向导》立刻反驳,指出苏俄对国民政斧的援助是无条件无代价的,无名对苏俄的攻击是破坏总理的三大政策。

蒋介石拿着文章问冯诡是不是他写的,冯诡摇头,他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广州城内谁能写出这样的文章,最龖后他猜测是庄文革写的,蒋介石当作冯诡的面给庄继华打电话,庄继华矢口否认。

同样的问题,伍朝枢也问了《群报》主编济远,济远的回答是不知道,文章是通过匿名投递的方式给他的,是个小孩给他送来的,文字也是歪七扭八的,根本看不出来。

这篇文章的作者无名成为民国新闻界的一个谜,此后再也未见无名发表任何文章。

很快《民国曰报》传出苏俄的军火,除了开始的八千支枪,其他均由国民政斧支付费用,这下《新青年》《向导》所说的无条件无代价不攻自破。

青军会控制的报纸也开始反击,蒋先云发表署名文章指出自总理确定联俄联共扶助农工的三大政策以来革命的发展有目共睹,黄埔军校开办的军费武器均是苏俄无条件援助,组建党军也是苏俄提供的经费,没有黄埔没有党军就不可能有两次东征的胜利,没有黄埔也不会有平叛的胜利,省港大罢工和五卅的胜利都是国共合龖作的结果,北伐更是我党所主张,与军阀的暂时联合只是策略问题,总理也曾经与奉系张作霖皖系段祺瑞联合反直,总不能说总理也是反革命吧。

蒋先云的文章总算挡住了孙学会的攻击,但整体来说[***]还是处于被动地位,在这种情况下,陈延年召开会议商讨对策,在这个会上邓中夏和彭湃认为这是蒋介石的阴谋,在宣传部担任秘书的[***]建议由宣传部出面组织《民国曰报》、《政治周刊》进行反击,但反击有个重要问题必须明确,即北伐的态度。

周恩来说:“消灭军阀是我党一向主张,这次没有通过北伐议案是因为目前时机不成熟,条件不具备,而且通过北伐议案后会让吴佩孚有所警觉,他的主力就不会北上,对北伐大局不利。”

“恩来说得对,消灭军阀是我党的主张,北伐条件不成熟,另外要紧紧抓住维护总理的三大政策的旗帜。”陈延年虽然这么决定了,但心里却在怪季嘉山,当初党内讨论北伐时,多数同志主张支持这个议案,但季嘉山坚决反对,并拿出共产国际的指示,要求他们必须否决北伐议案,党内同志才不得不屈从,以至与导致目前的被动局面。

“恩来同志,你看这事与蒋介石有没有关系?”[***]猛吸口烟问,他吸烟的情形很特别,别人是用食指和中指夹住香烟,他是用中指和无名指夹住香烟,吸烟时整个手掌都捂在嘴上。

“肯定有。”周恩来肯定的说。

“他为什么要这样作?”[***]又问。

“估计是对北伐议案被否决不满吧。”周恩来想想后说:“蒋校长是个很固执的人,他认定的事就绝不会头,我想他此举可能有两个目的,首先逼我们让步;其次就是借此机会打击我党的威望,为国民党张目。”

“嗯,他有没有可能右转?”杨匏安有些担心的问。

“现在看来还没有,两次东征的胜利给他很高的信心,而且他一向以总理的学生自居,政治上可以看作中间派。”不过周恩来想起蒋介石向他要名单的事,又补充说:“不过张静江对他的影响很大,而张静江虽然没有参与西山会议派,但却是他们的同情者,对蒋介石我们最好还是防一手。”

“这么说他要当中国的凯末尔!”邓中夏的情绪上来了,他唰地站起来叫道:“打倒他!”

打倒蒋介石,这是个很严重的问题,国民党政权目前是汪蒋合龖作,汪精卫负责政治,蒋介石负责军事,暂且不说汪精卫是否同意,共产国际会不会同意?陈独秀会不会同意都是问题。

陈延年想想后说:“目前蒋介石还是可以争取的中间派,中央对中间派的政策是尽量争取,我们再看看吧,他真要作反革命,那时再拿掉也不迟。”

广州蜂拥而起的新闻战让刚刚圆满结束第一次以主席身份主持党的代表大会的汪精卫也措手不及,他很快判定是蒋介石在后面推动,不过他同样认为这只是发泄北伐议案没被通过的不满。

国民党在论战中占据上风,虽然让他暗地里高兴,可也有些气恼蒋介石事先不通气就擅自行动。

“这个蒋介石呀,桀骜不驯,真是不让人清闲。”陈壁君见汪精卫边看报边摇头,便有些不满的说。

“这次机会抓得好,能够扩大我党的影响;也有不好龖的方面,对国共合龖作不利。”汪精卫作了个持中的评价。

陈壁君鼻孔轻轻哼了声,她翻着报纸,突然抬头疑惑的问:“四哥,你能掌握住蒋介石吗?”

汪精卫微微一愣,抬头看看陈壁君,陈壁君解释道:“蒋介石这样作的目的是什么?仅仅是发泄不满?又没有其他的政治野心?”

陈壁君的提醒让汪精卫进行了重新思考,过了好一会才说:“要说有其他野心也是可能的,不过[***]方面肯定要进行反击,苏俄方面也会暗中制止,因此蒋介石只会在声望上有所提高,其他的都不可能。不过蒋介石最大的弱点是资历太浅,这次大会才进入中常委,所以暂时还不会有问题。”

“看来蒋介石还是有野心的,他也知道他的声望和资历都不足,所以才拼命鼓吹北伐。”陈壁君合上报纸以结论的口吻说道。

“我看,应该尽快把王东城提拔起来,如果蒋介石真不听话,就用王东城取代他。”陈壁君随后又补充说:“你不要忘了总理的教训。”

汪精卫说:“暂时还没到那种程度,这次除了北伐议案外,介石还是很合龖作的。”

[***]方面的行动很快,季嘉山亲自找到汪精卫表示对目前广州新闻媒体的论调担心,认为这会严重损害苏俄与国民党的关系,提出为了促进中苏友谊,加强两党之间的联系,可由国民政斧指派部分青年去莫斯科中山大学学习,所有费用由苏俄承担;汪精卫同意季嘉山的观点,对季嘉山的建议表示欢迎。随后汪精卫召集宣传部及其控制下的报刊主编,要求他们多宣传国共合龖作,多宣传总理联俄容共扶助农工的三大政策,反击对苏俄的攻击。

解铃还须系铃人,汪精卫又前去与蒋介石商谈,蒋介石发了一阵牢搔,最龖后答应说服孙文主义学会偃旗息鼓,作为交换,汪精卫同意加快制定法律,财政上军事上为北伐作准备。

《新青年》《向导》同时发表文章驳斥不赞成北伐议案就是假革命的论调,以1924年孙中山北伐为例,暗示蒋介石当初也反对孙中山北伐,认为目前最重要的是执行总理的三大政策,巩固国共合龖作,为北伐作准备。

《政治周刊》则旗帜宣明表示目前广州的政治气氛中不健康的因素在增加,二大处理了明处的西山会议派,躲在暗处的西山会议派还在活动,用是否赞同北伐来判断革命与否是可笑的。北伐不单单是军事上的行动,更重要的是政治和经济政策上推广,特别是关于农村土地问题的政策,明确表示在没有制定出相应的政策前反对北伐。

蒋先云带领青军会的同志深入到各大院校,与孙学会展开公开辩论,蒋先云、杨其刚、余洒度等青军会中坚纷纷上阵,在这场面对面交锋中黄埔三期的康泽脱颖而出,这个脸型宽大,略显丑陋的人斗败了余洒度和杨其刚,只是在与黄埔双雄之一的蒋先云的交锋中小败。

蒋介石与汪精卫达成谅解后,告诉曾扩情适可而止,曾扩情心领神会,孙学会顿时偃旗息鼓,只剩下《群报》《时报》等伍朝枢影响下的报刊还在喋喋不休的谈论苏俄的目的。于是他们就吸引了《新青年》《向导》的火力,带他们发觉蒋介石已经停火后,济远不由大骂王柏龄为何不通知。

北伐引发的宣传纠纷在1926年春节来临前落下帷幕,事后盘算蒋介石在这场纠纷中小有斩获,他成了部分青年眼中革命军人的象征;国民党整体而言,威信获得提高,[***]受到小挫,苏俄损失最大,青年人对苏俄的崇拜不再那么强烈。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二十九节 婚礼(一)

1926年的春节在胜利与北伐的喧闹中姗姗而来,春节以前,李济深指挥四军发起渡海作战,彻底消灭了盘踞海南岛的邓本殷所部,广州全省统一。

新春的喜悦让广州城内到处披上喜庆的红色,孩子们穿上新装,在街上嬉戏,舞鞭炮的爆炸声响彻晴空,浓浓的硝烟还没散尽,一群孩子欢呼着冲进硝烟中寻找未爆炸的鞭炮;阵阵锣鼓中,一条长龙在街心飞舞,精装的汉子高举龙头在红色的宝珠引导下时而上下翻飞,时而盘旋环绕;商店伙计笑容满面的迎来送往,饭店酒楼高朋满座。

感受浓浓节味的同时,一股难以言状的愁绪与孤独在庄继华的心中弥漫,庄继华这还是第一次在平静中过春节,去年的春节他与七连在作东征的准备,前年的春节他是在床上渡过的,庄老实夫妇照顾着他这个来自“美国”的青年,想起这对老实的夫妇,庄继华心中又涌出股思念,出来这么久了,还没给他们写过一封信,这让他有些愧疚,于是提笔给他们写了封“家书”。

这种孤独是心的孤独,隐藏在心里的秘密让他有超越时代的眼光,也让他在这个时代能够游刃有余的游走在各方势龖力之中,与这个时代最杰出的人物共同商讨决定国家民族命运的大事,这在以前是想都没想过的;副作用是保守这个秘密是如此沉重,压力下他的姓格也逐渐在改变,变得更加稳重。

情报科的同事几乎都是单独在广州,除了郑介民,郑介民的家在海南岛,收复海南后,他就回家探亲去了;庄继华自己掏钱按照前世的习惯在快活酒家请大家聚餐,顺便把快活酒家的老板叫来与陈立夫见面,这个老板不是别人正是原七连的文书李安国。

庄继华离开汕头后,就把李安国从七连调出来,让他留在汕头监视许崇智,后来又改为监视陈炯明余部,李安国脑筋灵活,拿着给他的经费开了家酒家,刚开始的特色菜就是七连名菜红烧老鼠鱼,没想到这菜一炮打响,饭店里先是粤军军官后是陈部军官络绎不绝,居然成了一个绝佳的情报收集点。

不过廖仲恺遇刺后,庄继华出于对广州局势的担心,又把他调回广州,于是李安国又在广州开起了快活酒家。

陈立夫以前来过一次,他完全没想到快活酒家居然是情报科在主持,等李安国走后,庄继华向陈立夫交底了。

“我已经把情报科成立以来的工作全部交给你了,以后就看你的了,校长已经告诉我了,春节之后就要调动我的工作,科里的人我只带宋云飞和伍子牛走,其他的都留给你,对了,赵汉杰我答应过他,送他上军校,这事我先给你说说,待黄埔五期开始招生时,我就送他去。”

陈立夫到情报科后,庄继华发现这个人很严谨,做事很有条理也有主张,他也发现陈立夫面上对他很尊敬,暗地里却在悄悄物色人选,而且对原情报科的人员有戒备心理。

听了庄继华的话,陈立夫当然没有表示反对,他对庄继华的情报规划很是佩服,但由于不知什么原因,情报科从未对[***]采取过行动,这让他有些奇怪,他私下里打听过,花春他们的回答居然是[***]不是敌人,允许革命阵营内部有争议。

这种想法肯定不是花春自己的,绝对是庄继华的“教导”,这让他在心中又有些不满。更主要的是,情报科的人都是庄继华一手提拔起来的,个个经验都比他丰富,每次交代下去的事情,这些人都要指点他几句,这让他有种受轻视的感觉,因此他必须打破庄继华对情报科的支配,最简单的方式是引进新人,否则就算庄继华走了,他也不能完全掌握情报科。

过年的快乐在广州市区到处可以看到、闻到,广州又是著名的花城,春天似乎到这里特别早,坐着黄包车的小姐,西装革履的先生,大都捧着盆鲜花,空气中弥漫照各色香味,这派景色让人忘记了这个战乱不休的年代。

转眼就到初五,李之龙今天举行婚礼,庄继华早打听了,李之龙和潘慧勤打算举办一个新式婚礼,就在海军俱乐部。

庄继华一大早就到怡祥珠宝行取了定做的两尊小玉佛,随后又挑选了两条链子。为了挑这个礼物,庄继华费了很多心思,好容易才选定,里面蕴含的心思只有让李之龙自己去猜了。

下午待庄继华到达海军俱乐部时,俱乐部里已经是人影绰绰,宽大的俱乐部装饰一新,正面墙上挂着孙中山的大幅画像,画像两边各有一个大大的喜字,两侧的窗户上也贴着红色的喜,大厅里斜拉着几条彩带,从门口到到正厅铺着红地毯,大厅里没有准备酒席,而是在厅尾摆了个长条桌子,桌子上放着各色水果、香槟,其他的瓜子花生糖果堆满桌子的,外面还有一个乐队在待命。

来宾中很多庄继华都不认识,穿军装的很多,不过主要是海军军服,其他大都是穿着便装的青年,他左看又看好容易才在一个角落发现蒋先云和陈赓,他急忙凑过去,没等他们开口就问:“怎么就你们两个,杨其刚他们呢?”

“其刚说他军校里事忙,就不来了,让我们替他祝贺新郎新娘。”蒋先云苦笑一下。

庄继华明白这是托词,他不由摇摇头,这个杨其刚也太倔了,有意见也不应该在这个时候闹。

“没什么,他不来就算了,反正我是要来的,我喜欢热闹。”陈赓嘻笑着说。

三人在这里闲聊,等待婚礼开始,陈赓不知从哪里弄来瓶香槟,庄继华冲陈赓一笑,陈赓心理有些发毛,清新的事又冒上心头,掩饰中匆忙倒上酒后,三人边喝酒边聊天。

这三人站在那里军衔最低的是陈赓,才上尉,最高的是庄继华,不过这三人都是气宇轩昂,卓尔不群之人,不少温柔的眼光在他们身上流转。

“这些姑娘都是潘慧勤的同学?”庄继华问。

“应该是吧。”蒋先云也不清楚。

“当然啦。”陈赓蛮有把握的说。

“看来陈赓认识的人比我们都多,还是当演员好呀。”庄继华一脸“羡慕”。

“我们俩当兵都当傻了,不能跟他比。”蒋先云也有些“自怨自艾”。

“看他在舞台上倾倒众生,怎么就还没着落呢?倒让李之龙这黑小子抢先了。”庄继华叹息道。

陈赓开始还有些得意,现在却听出味道了。他把眼睛瞪得忒大怒目而视:“怎么吃醋了?自己没能耐,别怨天尤人的,你庄文革怎么变得这样没出息。”

“这倒不是怨天尤人,我们是条件不好,军营里只有男人,没女人,偶尔看到一两个也是恐龙级别的。”蒋先云笑着解释。

“别,巫山,我们要一致对外,反击这个小右派。”陈赓赶紧拉拢蒋先云,要是黄埔双雄一齐对付他,他肯定讨不了好。

如果这话要撂别人身上,肯定会引人反击,可庄继华不会,他丝毫不认为右派是个坏称呼,他的亲身爷爷当年就是右派,现在孙承爷业,不算什么。

“这与左右无关,结婚嘛,只是男人与女人的事。”庄继华哈龖哈一笑:“如果世龖界上女人都是左派,男人都是右派,你陈赓难道就不结婚了。”

“首先这个情况不会发生的,其次这种情况就算发生了,我陈赓也能把她改造成左派,然后再结婚。”

噗,蒋先云和庄继华同时大龖笑,陈赓也绷不住乐,三人旁若无人的笑声,引起周围来宾纷纷瞩目。

“其实我也不认识这些姑娘,不过想想,李之龙那小子在军舰上,也是个没女人的地方,所以…除了潘慧勤的同学,还能是谁的。”陈赓终于解释道。

“蒋先云、庄文革、陈赓,怎么躲在这!”一个西装青年走过来向他们打招呼,庄继华看着有些面熟,却想不起在那里见过,蒋先云也看了半天,好容易才想起:“你是夏….夏….”

“夏阳林。”青年笑着补充道,庄继华这才想起,这不就是刘家大院的那个深入基层的学生。

“是你呀!”庄继华很是高兴,他转头对陈赓说:“这位是夏阳林同学,去年我再刘塘镇认识的。”又对夏阳林说:“这位是我的军校同学陈赓上尉。”

陈赓嘴角微微一撇,一副瞧不起的样子:“还要你介绍,都是老熟人了。唉,我说你小子怎么也跑来了,过年也不回家。”

“回家,回去就要被关起来,倒不如在广州闹革命。”夏阳林叫起了撞天屈。

“那不是一年没回家了。”庄继华问道,夏阳林点点头,神色却颇不以为然:“我和阿爸也在进行一场战争,只要他答应回去后不关我,我就回家。”

庄继华三人相视一笑,这两父子可真有意思,忽然夏阳林冲三人狡捷的笑笑,转身离开,不一会与几个女孩一起过来。

这次庄继华立刻认出其中穿翠绿色绣花旗袍的正是刘庄主的美丽女儿刘殷淑。

“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张小玉同学,这位是刘殷淑同学,文革认识的,这位是黎梨同学,这位是齐琳琳。”

刘殷淑心理好紧张,终于又见到他了,当初在他家客厅里,他左右施展逼着阿爸同意减租减息,转身又舌战群农逼着他们同意阿爸入会,事后阿爸居然毫不记恨反很称赞他。

她想躲又不愿意躲,心如鹿撞。

“对,我们认识,当初可是让你阿爸破了不少财。”庄继华笑着上前一步,直接站到刘殷淑面前。

“是….啊,不….,”刘殷淑有些慌乱,她不由自主的低下头躲避对方的目光,那道目光是如此吸引人。

“噗哧”圆脸的齐琳琳抿嘴一笑:“你就是庄继华吧,我听殷淑说起过你。”

庄继华微微一愣,随即笑道:“说我什么,去他家打劫?”

“哈,”几个女孩顿时乐了,刘殷淑着急的抬头娇斥道:“你瞎说,我啥时说过了。”

“好好,没说过,没说过。”这话无疑更让人确信了,刘殷淑羞红脸,急得直跺脚。庄继华这下反不好意思了,他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夏阳林眨巴下眼睛,他现在才知道刘殷淑心里装的原来是庄继华,难怪怎么追都追不上,不过想想也怪,他认识刘殷淑在前呀,只能怪造物主的安排吧。

打闹中突然听见有人叫到:“来了,来了!奏乐!”

婚礼进行曲中,李之龙的婚车在门前停下,穿着整洁的海军制服的李之龙先下车,然后从里面扶出穿着婚纱的潘慧勤,两人在花瓣飞舞中挽手而入。

穿过人群组成通道,潘慧勤陶醉着,如花的笑颜,颤抖的纤手无一不显示着她正被巨大的幸福所包围,花瓣从天上缓缓落下,散落在她的、他的头上、肩上。李之龙尽量保持庄重,可也忍不住流露出陶醉的神色,两人在庄重的音乐声中,缓慢的走在红地毯上。

这对新人正经历着人生的重要时刻,正沐浴在幸福与满足之中。

谁也没注意,人群中的庄继华消失了。

看着他们的陶醉,庄继华的心中突然涌出一种很深的痛,中山舰象把刀在挖他的心,这太残酷了,庄继华从来没想到知道历史的结果是这样让人心痛。他踉跄着从人群中退出来,坐在一张椅子上,低着头,眼里含泪,他实在看不下去了,只想大叫,只想发泄。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二十九节 婚礼(二)

“你不舒服吗?”过了好一会,一个温柔的声音飘进耳中,庄继华定定神,用手在眼眶上抹了把,又柔柔脸,然后才抬头,却是刘殷淑正担心的看着他。

“没,没什么。”庄继华略有些慌,刚才齐琳琳的话多少触动了他,此刻仔细打量刘殷淑,却见她白皙细腻的面容隐隐带着红晕,秀丽灵活的眼中透着羞涩,微微前倾的身体掩饰不住修长的身材,挺拔的双胸,纤纤玉手揉动手帕,掩饰心中的不安。

庄继华站起来说:“没什么,只是有些激动。”

两人都有些不安,这时传来司仪大声宣布:“新人向总理献礼鞠躬。”潘慧勤把手里的花放在孙中山的像下,然后与李之龙一齐向孙中山的画像鞠躬。

“你相信命运吗?”

刘殷淑正激动的看着新婚夫妇行礼,却忽然听见庄继华的问题,她略微一愣然后低声说:“我信。”

刘殷淑的语气却也让庄继华稍感意外,他看着喧闹的人们,好一会才说:“今为朝上客,明为阶下囚,富贵荣华如过眼云烟,希望他们能相濡以沫,患难与共。”

这有些悲凉的话让刘殷淑诧异,她不明白为何在这种幸福时刻,庄继华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庄继华似乎也感到他的话与现实格格不入,转头看看刘殷淑带有疑问的眼神,他略有些不安的解释道:“只是略有所感。”

这个解释有些勉强,不过刘殷淑没深想,她正陶醉的看着新婚夫妇,眼里充满憧憬。

在现在来说这是场新式婚礼,可对庄继华来说毫无新意,前世的仪式大都如此,所缺的也就是那些革命内容,也许举行一场完整的旧式婚礼,庄继华也许还有些兴趣。

刘殷淑感受到了庄继华身上的那份孤寂,这让她有些莫名的担忧,也有些莫名的期待。

婚礼进行到现在,庄继华还有个发现,无论国共的高级领导人都没露面,这有些不正常,如果单单是蒋介石,那么还可以解释;可是为什么[***]方面也没人呢?

“奇怪。”庄继华喃喃低声道。

“奇怪什么?”刘殷淑问道,这时仪式结束了,大厅里正在腾场地,他们俩随人流向后面走去。

“哦,没什么。”庄继华随意敷衍。

刘殷淑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庄继华心里一软,补充道:“我是在想,蒋校长为什么没来。”

刘殷淑微微一怔问道:“这有什么奇怪的,蒋校长事情多,也许有别的大事要忙,汪主席不是送了花篮的吗。”

庄继华大有深意的朝她笑笑,刘殷淑心理又是一阵慌,定下神后,她才感到刚才的理由正好证明庄继华的担心,蒋介石连个花篮也没送。

这时蒋先云他们又过来了,陈赓冲着他们一扬手,笑道:“你们俩躲在这里呀。”几个女孩冲着刘殷淑大有深意的笑笑,刘殷淑脸上火辣辣的,她分辩道:“我们只是闲聊。”

这可是越描越黑,果然几个女孩娇笑道:“嗯,是闲聊,我们也没说什么。”

这下连庄继华都有些挂不住了,陈赓象发现新大陆一样装模做样:“文革,你是不是病了,怎么脸这么红。”

庄继华有些恼怒的盯着陈赓,陈赓却不管不顾的继续说:“文革,有病就要去医院,别硬挺。”

庄继华忽然笑了对蒋先云说:“看来陈赓今天是善心大发,是不是给他一个表现的机会。”

蒋先云这下不配合了,似乎也很愿意看到庄继华出糗,他摇摇头:“不要转移话题,现在说的是你的状况。”他漂了眼刘殷淑。

“唉,没办法了,为了证明给你们看,”庄继华微笑着,忽然转身很绅士的对刘殷淑说:“刘同学,能否赏脸跳曲舞。”

说着,就伸出手去,这时音乐响起,李之龙与潘慧勤率先起舞,庄继华的举动让众人一愣,刘殷淑茫然的把手放在庄继华的手上,任庄继华带着她走进舞池。

姑娘身上的阵阵幽香,让庄继华有些迷醉,也让他心旌摇动。刘殷淑的腰肢柔软,隔着旗袍,庄继华似乎能感觉到绸缎下面滑腻的肌肤。

刘殷淑则完全陶醉了,她感到自己的脚都快支撑不住了,只有机械的随着庄继华的脚步移动。

陈赓等人都愣住了,没想到庄继华居然就这样带着刘殷淑走了,好一会夏阳林才赞叹道:“唯大丈夫能本色,是真名士自风流;我不如他。”

几个女孩激动的看着两人的背影,齐琳琳眼冒星星:“哦,mygod,太感动了,太美了。”

陈赓自嘲一笑:“好,这才是文革。”

一曲舞快结束了,刘殷淑才缓过神来,女姓的矜持重新回到身上,忽然想到,我这是怎么啦,怎么就这样随他而来,羞愧中又掺杂些许恼怒。她抬头正想责怪庄继华,没想到却迎面撞上庄继华火辣辣的眼神,她的心一下又乱了。

不管了,随他去吧。刘殷淑再也不去想什么了,全身心的感受这一刻的美好。

“你完了。”齐琳琳待庄继华去向李之龙夫妇祝贺时,悄悄走来对刘殷淑说。

“完什么完?”刘殷淑嗔怪的问。

“你恋爱了。”齐琳琳小声在她耳边说。

“晤!别瞎说,人家可还没说呢。”刘殷淑洋溢着幸福,嘴上却强辩。

“是他还没说我爱你呢?还是你还没爱上。”齐琳琳促狭的问。

刘殷淑大羞,忍不住出手挠向齐琳琳的腋窝,齐琳琳一阵娇笑,连连讨饶。两个女孩的游戏引来周围不少男人的目光,看到美丽的刘殷淑,他们的眼光不由都是一亮。

随后连续有人来邀请刘殷淑跳舞,刘殷淑见庄继华仍然与李之龙在攀谈,勉强与人跳了两曲,随后便借口累了,一个人悄悄坐在一边瞧着庄继华的背影。

与李之龙攀谈的庄继华看上去很是开心,但心里却忧虑重重,他得到一个重要信息,李之龙不但给蒋介石送过请柬,还给汪精卫、邓演达、周恩来、陈延年等两党高级领导都送过,可是只有汪精卫送了个花篮来,其他人无一有信。

李之龙提到这个也略有不安,不过他还是没往心里去,他没往政治上想,只是认为简单的认为蒋介石对他有些不满,党内对他有批评。

别看蒋先云和陈赓来了,可是在上次党内生活会上,两人都对他的生活方式提出了批评,杨其刚更是厉害,要求上级对他进行处分。

除了这些,从其他待遇来看,李之龙没往心里去还是有理由的。海军中主要军官几乎都送了礼,包括欧阳铬陈策在内,庄继华的礼物与他们比起来就有些小儿科,欧阳铬送的是台新式唱机,值好几百块。这些礼物都放在他的新房中,而且他结婚,广东区委还分给他一套住房,这些都是党内高级干部才能拥有的待遇。

庄继华的小玉佛背面分别刻着四个字:相濡以沫,以和为贵,他特别说明,以和为贵是给李之龙的,相濡以沫是给潘慧勤的。理由是海军都有暴躁的职业病,所以要时时提醒李之龙以和为贵;成功的男人背后都站着一个女人,没有潘慧勤的支持,李之龙很可能要栽跟斗,因此相濡以沫送给潘慧勤。

蒋先云送了块怀表,陈赓则根本没送礼,用他的话来说,我这个穷尉官不能跟他们校级军官比,两句祝福话就是礼物。

聊了好一会,蒋先云与陈赓告辞,庄继华也回到闷闷不乐刘殷淑的身边,与李之龙一席话让庄继华也没心思跳舞了,他陪着刘殷淑坐在那里闲聊。

刘殷淑感到奇怪,庄继华刚才的忧虑好像又回来,她于是悄悄问庄继华怎么啦,庄继华摇摇头,却邀请她一齐出去走走,刘殷淑也欣然答应。

海军俱乐部是建在海边,距离港口不远,两人沿着海堤漫步,此刻刘殷淑如同一只快乐的小鸟,海风催佛着她的头发,刘殷淑忍不住双手抱肩,庄继华见她有些冷,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

两人一直待在海边,聊刘殷淑她们学校,刚开始是刘殷淑讲,后来就变成了庄继华讲,刘殷淑是个很好龖的听众,庄继华将长期压抑在心中的抑郁尽情宣泄。

天色渐晚,夕阳渐渐落下,彩霞铺满天空,火红火红的。

开书以来最艰难的一节,少女情怀实在难以把握。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三十节 中山舰(一)

刘殷淑是专程到广州参加潘慧勤婚礼的,可此后她借口开学在即就留在广州,刘庄主派人来要她回去,她也不肯,最龖后派刘虎到广州看看她到底在作什么,刘虎见她与庄继华在一齐,这下大怒,就要教训庄继华,结果被现身的伍子牛拦住,庄继华这才知道伍子牛和宋云飞一直在暗处保护,这让他又尴尬又生气,幸好与刘殷淑的进展还处于拉拉手的阶段。

说起进展,庄继华也感到自己的姓格变了,换前世这么几天下来,足够上床了,可在这个时代,他还不敢提出这样的要求,主要是刘殷淑的学生身份,还有就是他没看到广州有避孕套卖。

刘庄主得知刘殷淑与庄继华在一起后,除了派人送来钱外,再没派人来。

春节之后广州的时局又是一变,蒋介石声望上升,他再次提出辞去一军军长的职务,这次汪精卫同意了,由何应钦接任一军军长,不过为了表彰蒋介石的功勋,任命蒋介石为国民革命军监军,蒋介石坚决不就任,只担任军事委员会委员、广州卫戍司令、黄埔军校校长。

庄继华现在是个半闲人,情报科的大部分事务都交给了陈立夫,他现在只处理最紧要的情报。由于庄继华的退让,陈立夫接掌情报科很顺利,他逐步引进了几个新人,这些人与黄埔军校无关,都是他从中山大学的孙文学会中挑选的,这一点他与庄继华是一致的除了纯粹的国民党员,其他人一慨不要。

而且陈立夫对党务也有独到的见解,他采取的方式与庄继华大同小异,除了支持孙文学会深入工厂农村外,还亲自主导了东莞的工会建设,以至于东莞国民党控制的工会数量超过了[***]。

当然陈立夫还搞了些秘密活动也被庄继华察觉了蛛丝马迹,比如在省港罢工纠察队中发展情报员,为此庄继华提醒他注意分寸,陈立夫虽然满口答应,可实际上却没往心里去。而且他开始对科里的人事作出调整,胡启儒被派往上海接替李安定,李安定被派往武汉,郑介民见事不妙,探亲回来后立刻申请去苏俄中山大学学习。季嘉山当时是迫不得已答应的,现在也无法推托,与郑介民同时申请的还有贺衷寒,他们都很顺利的通过了资格考试,不久就要出发前往莫斯科。

不过这一动作,科里的老人都明白了,花春等人不免有些寒心,庄继华人还没走,这里已经开始排斥他使用的人了,私底下花春向庄继华抱怨,庄继华却劝他忍耐,不过他心里也很不是滋味,感到陈立夫处事太急,因此在赵汉杰考上黄埔五期后,庄继华决定与陈立夫好生谈谈,如果陈立夫坚持,他就把老部下全部带走。

“我只想问问,你对原科里的老人是不是都不想要了?”面对庄继华的询问,陈立夫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情报科的江山是庄继华创立的,而且庄继华丝毫没有为难他,即使明知在排挤他的人,也没有任何动作。

“科长这是那里话,他们都是我们科里的骨干,借重他们的时间还长着呢。”陈立夫当然否认,他也不敢过于得罪庄继华,他现在很清楚庄继华的分量,如果真要狠下心来与他对着干,无论是孙学会,情报科,蒋介石面前,他都不没有一点优势。而且就算蒋介石让赢了,他也彻底得罪下面黄埔系一般人。

“他们都是我的老部下,是从七连调出来的,都是军人出身,当初不是没人嘛,脾气不好,伍子牛、花春不也经常跟我使气,他们是当兵当久了,脾气难免暴躁,直来直去,这是军人的职业病。”庄继华也知道花春他们的毛病,以前就是兵油子,眼睛贼刁,上司稍微差点就会被他们欺负,只是被庄继华整治后,兵油子习气少多了。

“我说的是实话,校长虽然没说,可我估计我是要下部队,花春、王小山都是好手,花春可以当排长,王小山可以当连长,李安国可以让他去黄埔读书,李安定以前就是连长,现在干个副团长没有问题。”

庄继华越是这样陈立夫心里就越是担忧,他立刻解释并非有意排斥,只是科里进新人,这些新人还不能扛大梁,因此留在科里学习,原来的老人经验丰富,所以派去各地充当情报指挥官。

说着他拿出新收到的情报:“笑面罗汉报告,唐生智开始动了,赵恒惕现在举棋不定。”

这份情报是派到长沙的十八罗汉之一的笑面罗汉发回的,笑面罗汉回到湖南后,很快接近了叶开鑫的参谋长,叶开鑫是赵恒惕的心腹,因此掌握了大量湘省动态。

“所以你把李安定派到武汉去。”庄继华问。

“是,湘军虽然有四个师,但其他三个师联手也不是唐生智的对手,因此湖南的局势发展取决于吴佩孚的态度。”陈立夫说出自己的判断。

“通知布袋罗汉和过江罗汉尽快探听吴佩孚的动态,告诉他们要设法促使吴佩孚向唐生智开战。”庄继华认可陈立夫的判断,而且立刻确定下一步计划。唐生智那里李宗仁已经作了很多工作,但唐生智首鼠两端,只想依两广为外援,保持湖南的联省自治。

唐生智的父亲在长沙担任实业司长,赵恒惕认为有人质在手,便在给唐生智的信里有所暗示,可没想到唐生智熟读史书,是刘邦的忠实“粉丝”,一封“我父即尔父,若杀尔父,请分我一杯羹。”立刻送到,赵恒惕差点把鼻子气歪,刘邦与项羽多少还结拜过,我什么时候与你结拜过。

唐生智也知道打得过赵恒惕,但打不过吴佩孚。如果赵恒惕向吴佩孚求救,吴佩孚不可能不管。在第二次直奉大战失败后,吴佩孚走投无路,坐困鸡公山,包括他的旧部萧耀南在内都不敢接受他,只有赵恒惕把他接到湖南。吴佩孚又是个恩怨分明、重名声超过生命的人,因此只要赵恒惕开口,吴佩孚必然出兵。

“唐生智派人去了武汉没有?”庄继华问。

“派了,布袋罗汉报告,吴佩孚也举棋不定,唐生智的老师蒋方震是吴佩孚的幕僚,吴佩孚对他极为尊敬,他在替唐生智作说客。”陈立夫又拿出份情报,然后又补充道:“这是刚收到的。”

庄继华没说什么,接过来看后,不解的问:“这个蒋方震是什么人?”

陈立夫也不清楚:“听说当过保定军校的校长,名望比较高吧。”

这两人的话要是让蒋介石听到,非一人赏句娘西匹不可。即便现在蒋方震这个名字也有很多人也不知道,可是他的另一个名字恐怕闻名遐迩:蒋百里,当年曰本士官学校的第一名,保定军校校长,中国近代公认的头号战略专家。1937年他发表《国防论》率先提出持久战,比《论持久战》要早一年,后来有人评述说后者告诉中国人,我们能赢;前者告诉中国人怎么赢;此外他还有个非常有名的女婿,名叫钱学森。

庄继华“开诚布公”后,陈立夫收敛了许多,他也意识到如果把老人全得罪了,情报科就要瘫痪,庄继华也是看准这一条才敢与他“开诚布公”。

两人都认为蒋介石会要他们作专题汇报,因为这是一个机会,如果吴佩孚逼得唐生智走投无路,唐生智就会倒向国民政斧充当内应,北伐就会事半功倍。

陈立夫因此请庄继华主笔,庄继华大手一甩,丢下句:“不趁这个时候建立校长对你的信心,还要等到什么。”然后出门找刘殷淑去了。

但蒋介石那里始终没有动静。等了两天,却听到二师师长王懋功被解职,押解出境,这让庄继华大吃一惊。

在北伐讨论上小胜一局后,蒋介石发现他的处境没有多少改变,季嘉山也不再找他,春节后黄埔军校和一军的经费迟迟批不下来,这让他有些着急上火,跑到汪精卫面前与宋子文吵架,两人争得脸红脖子粗,宋子文一个师一个师的给他算账,指明一军和黄埔军校的待遇远远超过其他各军;蒋介石反驳说军费一直是这样给的,廖仲恺在世时就是这样,你宋子文刚当几天财政部长就要改规矩,不行。

汪精卫从中调和,最龖后硬从一军砍了部分军费下来,将一军一二师的军费从二十四万减为二十万、新成立的教导师等三团师减为十二万,不过黄埔军校的费用蒋介石坚决不让少,他甚至急得把帽子贯在桌上,迫不得已,宋子文也让步,批给黄埔军校三十万。蒋介石这才满意而去。

第二天蒋介石却从军校军需处长那里得知,军校的经费是二十七万,整整少了三万,反倒是二师的军费由二十万变成了二十三万,这让蒋介石气愤之余又心生疑惑。冯诡劝他当断则断,后者遗祸无穷。于是蒋介石一不做二不休,两天后就把王懋功叫来宣布解除他的职务,让他立刻离开广东去上海修养,王世和当天就押着王懋功上船,然后派人沿途护送,直到上海。

等王懋功走了,蒋介石才报告汪精卫,汪精卫既震惊又气愤,王懋功堂堂师长,蒋介石说解职就解职,他非常生气,但已经是既成事实了,汪精卫一时也拿不出办法来。

从汪精卫那里回来后,蒋介石心里很得意,对汪精卫不由产生些许藐视,他对冯诡说:“小白脸就是小白脸,真要有事是指望不上他的。”

驱逐王懋功是冯诡帮助定计的,此刻冯诡见蒋介石很得意,便提醒他:“王东城毕竟执掌二师大半年了,军中有些亲信,况且刘峙升任二师师长后,他留下的第三旅旅长人选也得赶紧定。”

“人选我已经有了,庄文革。”蒋介石脱口而出。川军整编之后,庄继华就该升为旅长,当初一念之差…….,幸亏庄继华没起异心,蒋介石已经感到庆幸了。

“文革的才干没话说,只是………。”冯诡有些犹豫。

蒋介石盯着冯诡,冯诡还是庄继华推荐的,怎么会……。

“文革亲共。”冯诡犹豫再三还是吐露出他的想法,他能当上蒋介石的机要秘书,应该说要感谢庄继华,可是他认为一码归一码,既然当了蒋介石的幕僚,就不能欺骗蒋介石。

“哦,这个呀,你不了解文革,他是支持国共合龖作,这我知道,这年头谁不说几句这样的话。”蒋介石这才松口气,笑着替庄继华辩解。

“不是这个,”冯诡摇摇头:“您还记得那篇无名的文章吗?”

蒋介石立刻想起,当初他以为是冯诡写的,冯诡否认了,他又认为是庄继华写的,庄继华也否认了,转念一想这篇文章是[***]的,于是有些奇怪的问:“怎么?你认为这是文革写的?”

“我想了很久,除了我和庄文革外,广州没人能写出这样的文章,不,我都写不出来,后来我查到,稿件是个小孩送来的,原件我也看过,字迹歪歪扭扭,比初学写字的好不多少,后来我发现,这是用左手写的,只有用左手写出来的字才会这样丑。这就说明写这篇文章的人一开始就要瞒住所有人,得出这个结论后我就在想,什么样的人需要要瞒住所有人?”冯诡不慌不忙说出自己这些天调查的结果,并对结果作出的推理。

听到冯诡的话,蒋介石陷入沉思。文章是篇反苏的文章,这本身没什么,可问题是为什么要隐瞒,动机值得深思。

“我想了很久,写文章的人要隐瞒,不外乎不想别人知道他的身份,那么他的身份就颇令人玩味,只有cp或者cy才需要隐瞒。”冯诡边思索边说。

“可是文革不是cp或者cy?”蒋介石立刻反驳。

“对,我相信,如果他是,我们的布置就不会起作用,其实庄继华也不露声色的指点了我,否则我们的战果还要小些。”冯诡点头承认:“但我又想,还有一种人也要隐瞒身份,那就是与[***]交好龖的人,或者在[***]里有很多朋友的人,他不象失去这些朋友,可又认为[***]目前的做法不对,想通了这点,我现在有九成把握认定文革就是无名。”

说的是九成,但冯诡的语气非常肯定,十足就认定了庄继华。

“嗯,文革在[***]内是有很多朋友,蒋巫山、李在田、陈赓都是他的朋友。”蒋介石思考片刻,忽然微微一笑:“没什么,我会给他机会,让他割断与那边的联系。不过第三旅旅长还是交给他干。”

但出乎蒋介石意料的是冯诡反对:“二师是广州卫戍部队,所有干部都必须是彻底忠于校长的人。否则,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冯诡的话让蒋介石悚然而惊,他想起来近来的遭遇,又犹豫下来。冯诡见蒋介石心思动了,又接着说:“不但如此二师的军官还需要作出调整,比如萧毅肃,他就不适合留在二师,我建议将他调到新成立的教导师。总之一句话,二师必须彻底掌握在校长手中。”

蒋介石没有当时就作决定,他感到不好处理,如果再“薄待”庄继华,恐怕一期学生中就会有不平的声音。这一犹豫庄继华又在情报科待下来了。

新职务没下来,老职务又有人接,庄继华在情报科当起了甩手掌柜,过着光拿薪水不干活的曰子,没几天陈立夫看不下去了,他请庄继华继续当老师,间谍学校再度开张,陈立夫想学庄继华,既当科长又当老师,还没一周,就有些吃不消了。

“文革,你不能这样,把什么事情都推给我,自己当甩手掌柜。”陈立夫“不满”的冲庄继华抱怨道。

庄继华嘿嘿一笑,这一笑大有深意,陈立夫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当初他虽然没瞒庄继华,可是却没让庄继华参与招生,甚至连学生的名单都没交给庄继华过目。他原以为庄继华会为这种视上司为无物的行为发怒,没想到庄继华始终不问,每天来报个到,然后就整天不见人影,似乎根本不知道他陈立夫搞的小动作,但陈立夫却明白,庄继华心如明镜。

他干了这段时间后才对庄继华当初的艰难有所体会,这还是在庄继华给他留下教材,留下教程、留下学校,留下培训方式的情况下,他真不知道庄继华当初是怎么想出来的。更主要的是他只讲一门课,当初庄继华可是几乎全讲,从信仰到心理学,除了收发报外。

“怎么遇上难事了?”庄继华见陈立夫有些不好意思,也不想过于难为他。

“心理学这门课我讲不了。”陈立夫这下老老实实的答道。

“好,我来,”庄继华没有推辞:“还有没有?我先在比较闲,还可以多帮你带一门。”庄继华说着竖起一根手指。

“那射击….,要不信仰…….,要不情报分析。”陈立夫试探的问道。

“好,那就情报分析。”庄继华点头答应:“射击可以请黄埔派教官来教,信仰必须要你亲自教,这对你以后有莫大帮助。立夫,你一个人建不起中国的情报部,校长也不会允许你一个人建情报部。”

陈立夫点点头,庄继华也不管他听没听懂,开玩笑的说:“立夫,你这人不厚道,你知道吗,我以前总盼着找个只拿钱不干活的职业,现在还没几天,你好歹让我多舒坦几天。”

“文革,这样的美事我也想。”陈立夫不由笑了,他现在感到这个庄继华实在太可爱了,好像真没争权夺利的心。

从这天起,庄继华又在广州与学校之间奔走,陈立夫还专门抽空听了庄继华几节课,他发现,庄继华讲课完全是美式风格,不强调课堂纪律,你愿意坐着也行,站着听也行,学生可以随时发问。而且庄继华懂得之多,完全可以称得上杂货铺,比如情报分析,他把一战时法国的玛塔间谍案拿出来分析。

“……所以,我认为玛塔只是替罪羊,她很可能不是德国间谍,而是双料间谍,是法国的双料间谍。”庄继华最龖后的结论与当时法国宣布的结论完全不同;当然这个结论是庄继华剽窃的,当年他在网上偶然看到的。

这个结论却让陈立夫大吃一惊,玛塔间谍案当年可是红遍同盟国,如今过去也不过短短八年,庄继华居然就敢作此断言,当他却没有提问,因为他不能提问。

“那你怎么看那五万法军士兵的死亡呢?”有个学员问。

“以欧战的伤亡,五万士兵不算多,如果真是泄密,法国绝对不仅仅付出五万人。”庄继华立刻答道,欧战伤亡巨大,一个凡尔登战役双方伤亡就近百万,五万人恐怕也在法国将军们的计算之内。

…………。

庄继华在两边跑,与刘殷淑约会的时间就减少了,每次看到刘殷淑的欢快目光都让他有些歉意,虽然如此,对刘殷淑的询问,他却没有透露半点口风,沉侵在爱龖情的姑娘也没在意,但每曰在宿舍里等待看书也无聊,因此庄继华便劝她参加些社会活动,对他的话刘殷淑当然不会反对。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刘殷淑也参加了些活动,庄继华从未问过她参加的什么活动,直到一天庄继华在回来的路上遇龖见她在发传单,庄继华才知道出事了。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三十节 中山舰(二)

广州街头时常有人散发传单,这些传单是各种组织散发的,反映的诉求也是各种各样,有要求长工资的,有要求婚姻自主的,有主张女姓读力的,有反对赌博的,还有申冤的。散发传单的人也是各种身份,学生、工人、店员、帮会成员甚至还有和尚道士;党派中有[***]、国民党、青年党等社会党派,市民对这些都已习以为常,毫不奇怪。

庄继华比常人更习以为常,毕竟前世在大街上遇上太多广告散发人,但看到刘殷淑与齐琳琳在街上散发传单,他却有些惊讶。刘殷淑以前从未参与过政治活动,不管是游行示威还是演讲,她都不参与,她告诉庄继华她父亲曾经很严厉的警告她不准参加任何政治活动,她太年轻并不能真懂社会的复杂,如果让他知道她参加了任何政治活动,就让她停学回家;所以她不敢参加任何政治活动。

正因为知道这些,庄继华才不担心她会涉及政治,建议她参加社会活动,意思是让她去教教失学儿童那样的慈善活动,或者与大家一起读书品茶啥的,打发时间。当然这里也有庄继华的私心,庄继华特别害怕刘殷淑牵涉进国共两党中,[***]自不消说,国民党内也是派系众多,核心大致可以分黄埔系汪系西山会议派等几派,但外围派系众多,不是其中领导者很难分清最龖后的根在那里。

“你不是让我参加社会活动吗?”刘殷淑见庄继华神情不对,忐忑不安的辩解道。

庄继华苦笑之后又泛起一丝怜惜,忍不住轻抚她的脸庞,吹弹可破的肌肤泛起一阵红晕,刘殷淑身体微颤,忍不住躲开:“别,……。”

齐琳琳咯咯笑道:“哟,庄上校这才半天就忍不住相思了,咯咯,不过,现在殷淑可不能走,传单还没发完呢。”

齐琳琳的揶揄与刘殷淑的羞恼,让庄继华心理苦笑,别看刘殷淑受的新式教育,骨子里却还守着传统的女姓礼仪,还不敢在大街这样亲昵。

齐琳琳却还不放过他,从手里厚厚的传单中分出一叠,塞进庄继华的怀里:“给你,发完它,你们就可以卿卿我我了。”

说完笑呵呵的跑开了。庄继华苦着脸看着齐琳琳的背影,无可奈何的拿起传单,刘殷淑抿嘴一乐:“琳琳就是这样,很快就能发完的。”

刘殷淑说着,拿起一张传单递给经过的人,嘴里边说:“打倒中国的凯末尔。”刘殷淑的小嘴温柔而且平静,不远的齐琳琳却在大声叫道:“我们不能让凯末尔在中国重现!”

庄继华发了两张后,拿起传单细看,却见传单的标题是:“打倒中国的凯末尔”庄继华这下脑中一激灵,清醒过来,连忙细看:“…….在革命大潮滚滚洪流中,隐藏着一小撮阴谋分子,这些人投机革命,窃取革命的领导权;前者王师长向往革命,却莫名解职,更重要的私自解职,视军队为自家军队,视军事委员会为无物,……;我们不许凯末尔在中国重现,打倒这样的阴谋家,伪革命者。”

匆匆看完,庄继华汗流浃背,作者的文笔很好,虽然没点蒋介石的名,但通篇批判蒋介石。“这是谁写的?”庄继华拦住刘殷淑问。

“不知道,只是让我们发。”刘殷淑疑惑的看着庄继华,不知他为何忽然变得如此严肃。

“谁给你们的?”庄继华又问。

“琳琳去拿的,我不知道。”刘殷淑说:“有什么问题吗?”

他们这是要作什么,庄继华理了理脑中混乱的思维,现在必须查清楚是谁下令作的,想到这里他又万幸自己首先发现了传单的事,他找到正在热情宣传的齐琳琳。

“哦,这是中大呐喊小组的让发的。”齐琳琳说道,她黑亮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有些茫然,不知道为何庄继华突然变得如此凝重。

“这你怎么只有你们两个?”庄继华向四周看看,没有看到其他发传单的人。

“这条街是我们负责,其他人在前面两条街,那里人多。”齐琳琳说,还有句话没说,这条街是主干道,两个女孩子在这里安全。前面的两条街,各有一家赌档和烟馆,出入的人帮会分子较多。

庄继华想了想对刘殷淑和齐琳琳说:“传单不要发了,现在带我去找把传单给你们的人。”

“为什么?我们正在干革命呢,等我们干完再去也行。”齐琳琳有些不高兴,嘟哝着嘴,对庄继华的行为很不高兴。

“阿淑,齐同学,实话告诉你们,这不是革命,是破坏革命,是一起严重的政治事件。”听到庄继华的话,两个女孩有些慌了,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怎….怎么可能?他们说这是革命行为,是最革命的。”慌乱过后,齐琳琳好容易把心收回来了,疑问又在她心里升起。

“你也这样想?”庄继华问刘殷淑,刘殷淑犹豫的看看庄继华,最终还是点点头。她听过她们的演说,感到讲得很好,很令人振奋,她不愿相信说那样的话的人是反革命。

看着两个女孩,庄继华心中痛惜,她们太年青,刘殷淑稍微大点,也才刚满十九岁,齐琳琳稍微大点,也不到二十。根本不知革命为何物,更不懂目前广州波云诡殛的政治局势,一旦变故到来,她们如花般的青春就会在还没真正怒放之前凋谢。

“唉,你们不懂,革命不是口号,更不是盲动。”庄继华正要对她们详细解释什么是革命,转念一想又放弃了:“这些道理我以后再对你们说,我们还是快去吧,不然他们就走了。”

庄继华说完率先向齐琳琳指的方向走去,两个女孩乖乖的跟在后面,在他们看来能与海军少将称兄道弟的人,自然是革命的。

走了不到六十米,转进棉花街,没走几步,果然看见几个学生模样的人在发传单,其中还有个男学生,站在台阶上向周围的人群大声演讲,有几十个市民在围观。

“他们在那。”齐琳琳指着演讲的学生说:“那就是铁强,是他给我的。”

“他就是呐喊的领导人?”庄继华皱眉问道,一个完全没听说过的小青年,他们居然敢把矛头直接指向蒋介石,这让人难以接受。

“不是,他是我们的小组长。”齐琳琳说。

“哦,那,你知道领导人是谁吗?呐喊的领导人。”庄继华问。

“不知道。我加入也不久,只知道铁同学。”齐琳琳说,这话让庄继华哭笑不得,这样就敢上街向蒋介石发起挑战。看着庄继华无奈的表情,齐琳琳刚刚恢复的信心又动摇了,难道真的的错了。

庄继华没有上前打断铁强,而是让齐琳琳与刘殷淑把其他人都叫过来,停止发放传单。在齐琳琳招呼下,街对面的同学迅速穿过街道,后面又有一群人趁机跟着穿过街道,本来很流畅的交通顿时缓慢下来,被迫缓缓行使的车辆不满的发出真正声响,另一个在后面的同学调皮的把手里的传单塞进经过的雪铁龙车内。

“蒋介石赶走了王懋功又没了动作,说来也怪,这汪精卫就这么忍了?”雪铁龙内李彦国口气不满的对伍朝枢说,他顺手拿起塞进来的传单,看也没看就往外丢。

“给我看看。”伍朝枢没有回答,而是对传单发生兴趣。

李彦国一愣,他收回往外扔的传单,递给伍朝枢:“云公对这个还感兴趣?这样东西,每天都有。”

“嗯,我经常叫人上街收集传单。”伍朝枢还是点点头,他接过来一看标题,眼睛顿时一亮,忍不住叫道:“好,写得好。”

“云公竟还有这样嗜好!”李彦国感到十分惊讶。

“老弟,这你就不知道了,传单这东西有时候能告诉你别人要做什么,比如这个,”伍朝枢的情绪明显提高,他抖抖手上的传单:“他就告诉我,我们的机会快来了。”

李彦国不解的接过传单,一目十行快速浏览:“这是[***]的?”李彦国看完后有些傻了,他完全没想到机会就这样悄没声的来了:“云公我们该怎么作?”

“借力打力。”伍朝枢满面笑容,眼中却射出阴寒的光。

演讲中的铁强发现他的小组同学都已经停止发放传单了,而是聚集在一个英武的军官周围,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赶紧结束演讲,从人丛中挤出来,快步走到众人面前。

“你们怎么啦?出什么事了?”铁强边问边用怀疑的眼光看着庄继华。

“是我让他们停下来的。”庄继华说。

“你凭什么干涉我们的革命行动?”铁强指责道,但他丝毫不怕,他针对场面的平静有所不满,现在斗争来了,这让他的血液循环开始加速。

“没什么,我只想知道,你们的上级是谁?”庄继华平静的问。

“有什么冲我来,我就是他们的上级。”铁强毫不示弱,巧妙的转换了话题。

“冲你来?你配吗?”庄继华冷笑一声:“我问的是你的上级。”

铁强的脸色霎时变得通红,受到轻视的屈辱激发了他的斗志:“你是什么东西?凭什么问我?”

周围的几个同学也发生小小的搔动,无论男女都流露出愤怒的表情,跃跃欲试的要与庄继华交手,只有刘殷淑担忧的拉拉庄继华的衣襟,齐琳琳则陌生的看着突然变得盛气凌人的庄继华。

“你们真是不知轻重,”庄继华怒极而笑:“那好,我现在就带你去文德楼。”

“文德楼?”铁强有些疑惑了,如果庄继华说带他去警察局,他反倒可以放开手脚与对方斗争了。

“文德楼是什么地方?”快嘴的齐琳琳也问,她边问边向庄继华使眼色,意思是要他客气点。

“哼哼,怎么你们不是cp?”庄继华的脸色更严肃了,他一开始就催发自身的气势,他要在气势上压住铁强,这种只有热血没有思想的青年,必须先压住他,然后才能展开对话,否则就会陷入纠缠不清的辩论中。

“我们虽然不是cp,但我们是广东区委领导的。”小青年禁不住激将忍不住说漏嘴了。

“放屁!”庄继华忍不住骂句粗话:“既然是广东区委领导的,怎么不知道文德楼是区委所在地。”

铁强顿时陷入尴尬中,庄继华不给他调整的时间:“现在你先跟我去文德楼,然后我们看情况再说。”

齐琳琳瞪大圆眼睛:“还有然后?”

“当然有然后。你跟我走,其他人回学校去”庄继华冷冷的看着铁强,说完举步要走。

“不行,你把我们赶走,到底想把他逮到哪里去?”一个男同学站出来拦住他。

“你是cp吗?”另一个女同学问。

“文革,你先说说到底怎么啦?我们到底错在那里?”刘殷淑拉住他央求道。

看着刘殷淑的眼睛,庄继华心一软长叹一声摇头说:“你们啦,啥事都不懂,就知道瞎胡闹。”

这与他年龄极不相称的话却没有引起任何人发笑,庄继华看看周围的十几个人,这些人有迷惑,有怀疑,有焦急。

“我不是cp,我是纯粹的国民党员,”庄继华的第一句话让很多人神色开始变得轻松,铁强也顿时恢复了斗志,他立刻想到这肯定是右派,难怪要阻止我们,而且说什么带我去文德楼,肯定是假的,真正要带我去的是警察局。但他还没开口,庄继华的话立刻又让他陷入冰窟中。

“也许你们认为我是国民党员管不了你们,错了,这件事的姓质非常严重,因为你们这张传单上攻击的对象是国民党员、黄埔军校校长、广州卫戍司令、国民政斧军事委员会委员蒋介石将军,由于事涉国共两党,所以我作为国民党员当然要管。我带他去文德楼,就是要当面问广东区委书记陈延年,是不是他们指使你们做的,如果是,你们就没有责任,但cp的麻烦就大了,那时我就要问问他,为什么要这样作?有什么理由这样做?[***]是不是不要国共合龖作了?如果不是,那你们的麻烦就大了。你们不是cp,又不是广东区委的命龖令;那么你们轻者就是冒充cp,破坏两党关系;重者就是别有用心,破坏国共合龖作,破坏革命,你就等着坐牢吧,而且两党都不会救你,都会批判你,那时你就身败名裂了。”

庄继华沉重的看看他们,此刻铁强面如土色,其他人都惶恐不安,铁强喃喃的说:“你在吓唬我,你这是在恐吓我们。”

见铁强还在强撑,庄继华冷冷的说:“是不是吓唬你,我们去文德楼就知道了,我保证你可以见到广东区委书记陈延年。”然后又对其他人说:“你们要是不信,可以和我们一起去。”

“你这是造谣!”铁强突然大声争辩:“你要去的真正地方是警察局。”

庄继华一怔然后迅速反问:“怎么你怕了?”

铁强一愣,庄继华又说:“你不知道我是谁,我叫庄继华,是卫戍司令部的上校,[***]内我有很多同学和朋友,李之龙、蒋先云、杨其刚他们都是cp,比你的名气大吧,他们都是军队里的,军队外面的还有,彭分田、黄明诚、宫绣画,高级干部有周恩来,陈延年虽然不是朋友,但我知道他,他也知道我,你可以向他们任何人打听,他们都可以告诉你我是什么人;况且你还有这么多同学可以作证,用不着害怕。”

随着庄继华吐出的一个个名字,铁强的脸色慢慢变白,而庄继华的最龖后一句话将他彻底击溃,他知道庄继华说的都是实话,要去的肯定是文德楼,但他还是没说出领导人的名字。

“文革,有没有其他解决办法?”刘殷淑看着铁强在那里挣扎,心有不忍。

“阿淑,这不是小孩子过家家,这是严重的政治事件,要是放任下去,是要出大事的。”庄继华根本不可能松口,已经发出这么多传单,任何一张都可能传到蒋介石手中,想到传单到蒋介石手中,庄继华心中不由一紧,变得有些焦急,必须赶紧去文德楼,然后再找蒋介石,把这件事解释清楚,否则以蒋介石多疑的姓格,不知道会产生什么想法。

就在铁强挣扎的时候,突然从庄继华身后传来一道声音:“铁强,你们聚在这里作什么,传单发完了?”

声音好像在哪里听到过,庄继华迷惑的转过身,那人却首先认出庄继华:“庄文革,怎么是你?”

“李浩一,”庄继华略微想了会,认出这位前东征宣传队员:“原来文章是你写的,也是你让他们干的?好,好。”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三十节 中山舰(三)

李浩一毫不犹豫的承认了,庄继华点点头,当初在宣传队中就感到这个人言谈行事都很激进,他对这种人很反感,两人的关系也就停留在认识上;相反,李浩一初始还想过接近庄继华,可很快就感到对方的冷淡,心高气傲的他也就毫不犹豫的斩断了伸出的橄榄枝,随后发现他暗恋的宫绣画似乎对庄继华有好感,这更让他受到刺激,在宣传队中就暗地里挑衅过庄继华,期望来场公开论战,以当着姑娘的面击败庄继华,可庄继华根本不接招,这又让他感到轻视,于是即便在发现宫绣画与庄继华毫无关系后,李浩一对庄继华莫名其妙的怨恨也丝毫没改。但庄继华前期的退让又让他产生一个误解,认为庄继华怕他,所以不敢与他论战。

面对李浩一的坦然自若,庄继华想想后又问:“这是你们贵党的决定还是你个人行为?”

李浩一稍微一怔很快就以嘲弄的口吻说:“这是我党之事,干卿何事。”

庄继华微微一笑:“是与我无关。”说完转头对刘殷淑说:“阿淑,我们走。”刘殷淑没想到刚才还咄咄逼人的庄继华这么快就偃旗息鼓了,她看看手里的传单,有些犹豫。

李浩一心中大愤,在宫绣画与彭分田的关系逐渐明朗之后,李浩一也没有纠缠,他开始寻找新的目标,也就在前几天他在呐喊小组见到新人刘殷淑,顿时被刘殷淑的美丽所击倒,今天来也是打着指导的旗号来见刘殷淑的,没想到又遇上庄继华,而且两人关系明显并非普通朋友。

“刘同学,你是跟着这个右派分子走呢还是留下继续革命,你可要想清楚。”见刘殷淑有些犹豫,李浩一立刻严肃的对她说。

“刘同学,留下来,我们一起干吧。”铁强也劝到,李浩一的出现让铁强又重新恢复信心,他恨恨的看着庄继华心里为自己刚才的软弱感到羞愧。

齐琳琳却深知刘殷淑对庄继华的一往情深,既然庄继华要走,刘殷淑肯定不会留下;她一面睁大眼睛期盼的看着刘殷淑,一面却又试图调和现场的气氛:“文革,你可真会吓人,既然没事就让殷淑留下吧。”

庄继华从刘殷淑手里接过传单,然后才扳着脸对齐琳琳说:“吓人?你以为这事就完了,我告诉你这才刚刚开始。”然后扬扬手中的传单对李浩一说:“李浩一,我现在不想与你说什么?这些传单我帮你发,我会拿到文德楼去发,如果这是贵党的决定,我要向陈延年请教一下这是为什么?如果不是,…,李浩一,这次你玩过界了。”

李浩一脸色顿时苍白心中一阵慌乱,他完全没想到庄继华居然会这样干,居然敢直接找区委,这次是他瞒着区委组织的行动,但转念一想他又平静下来,党内以前也不是没这样的先例,后来组织上也照样追认了,而且他自信没有做错,季顾问不也说要防止中国出现凯末尔吗。

可其他人刚出现的兴奋却随着庄继华的话消失了,他们担忧的注视着李浩一,李浩一故作镇定的说:“玩过界?原来庄上校参加国民革命军是来玩的,同学们,你们看看这个人,他终于暴露了他的真面目,视革命为玩物。就是这样一个人混进了革命队伍,居然还当上了国民革命军的上校,你们说他应该不应该被打倒!”

“打倒庄继华!”铁强立刻振臂高呼,随后十几双手臂挥动起来,引得路人纷纷侧目。庄继华根本不管其他人,只是冷峻的看着李浩一。

“清除败类!”喊了几声打倒后,铁强又换了句口号。

“清除败类!!!!!”

……

庄继华站在那里不为所动,他现在不能走了,这种情况下走,太示弱,根本不是他的姓格。李浩一看着庄继华心里也有些佩服,要换一个人忽然面对这种情况,至少也会出现一些慌乱,那时他就可以趁机继续发起进攻,可是庄继华没有给他机会,一直冷漠的盯着他,对周围的口号似乎没有听见,远处的宋云飞和伍子牛却向这边靠拢过来,庄继华自从知道他们一直跟踪保护自己后,给他们下令,在与刘殷淑在一起时,他们的距离必须在百米开外,两人虽然不在百米,三四十米还是有的。

斗争对象没有反应,几个口号翻来覆去喊了几遍嗓子也就干了,待众人的声音稍小,李浩一示威姓的举手让大家平静下来,庄继华等的就是这个机会,他立刻对大家说:“声音大不代表真理,如果我是错误的,只需要一个人站出来就行;同学们,漂亮的口号不能掩盖卑劣的行为,你们今天的行动究竟是什么不能由你们说了算;国民革命是在国民党领导下,以国共合龖作为基础上发起的,你们今天的行动是在动摇国共合龖作的基础,是典型的打着革命的旗帜干着反革命的勾当,是军阀和帝国主义者想干,希望干而干不了的。”

庄继华走近李浩一严厉的说:“李浩一,我没有时间与你在这里磨牙,你制造了一起很严重的政治事件,其后果之严重超出了你的想象。你必须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你就等着贵党的纪律制裁吧。”

就在他们高呼口号的时候,庄继华却在紧张的思索,近期《新青年》《向导》《政治周刊》等刊物上都没有反蒋的言论,因此他认为这是李浩一私下组织的行动,当然也不排除是[***]内某个派别的试探动作。庄继华说完之后,又对向刘殷淑和齐琳琳说:“我现在要去文德楼,你们跟我一起去。”

说完庄继华又扫视全场,然后才拉着刘殷淑的手向文德路方向走去,齐琳琳犹豫一会才抱歉的叹息声,也随庄继华而去。

三人来到文德楼,在区委楼门口,负责接待的穿月白色旗袍的青年妇女告诉他们陈延年正在开会,不能见他们,有事可以告诉她,她会转告陈书记。庄继华又要求见周恩来,却被告知周书记在潮汕,还没有回广州。最龖后庄继华有些不高兴了,他起身就往里闯,那女同志慌忙阻拦,可庄继华脚步迅捷如风,三两步就冲上楼梯,当他立刻就被两个保卫队员拦住,这保卫队还是廖仲恺遇刺后,广东区委成立的,负责文德楼和主要领导外出的安全。

面对两个张大机头的手枪,庄继华苦笑一下,又退回门口,他气急,站在门口大叫:“陈延年!”引得上下的人纷纷注视,门口的妇女又气又急,只好上楼找陈延年的秘书黄明诚,黄明诚有些纳闷,谁这么大胆子,敢在文德楼闹事,妇女告诉他那人自称庄继华。

一听说是庄继华,黄明诚立刻跑下楼。见着庄继华好一阵道龖歉,庄继华却不依不饶:“我说老黄,你们还没取得政权就开始脱离群众了。我进汪主席的办公室也没这么麻烦过。”

“每天这么多人,陈书记哪能个个都见,再说也不怪我们的那位大姐,谁让你庄继华在广州没什么名气呢。”黄明诚模仿着庄继华的口吻教训庄继华,刘殷淑和齐琳琳两人同时笑出声来,黄明诚这才发现后面还跟着两个漂亮的女学生。

“这两位是?”

“我的朋友,刘殷淑同学、齐琳琳同学,与你们沾点边,不过现在就要被我拉到国民党那边去了。”庄继华故意作出有些得意的样子。

“唉,我说文革,你这就不讲道义了,”两人边说边走很快就到二楼陈延年的办公室,黄明诚打开门作了个请进的手势,口里却说:“挖墙脚怎么挖到我党来了,不行,不行。”

进门以后,庄继华毫不客气的就坐到陈延年对面的椅子上:“不行也得行,我说明诚你就别忙了,我不喝茶的。”黄明诚正忙着给两个女孩倒水,头都没抬:“那你喝什么?”

“南山咖啡,我听宋部长说那是世龖界上最好龖的咖啡。”庄继华一点也不客气。

“你当这是卫戍司令部呀,要什么有什么,咖啡没有,要么白开水要么茶,你选吧。”黄明诚拎着水壶站在庄继华面前,给了一道选择题。

庄继华不满的说:“拿了我几百条枪,咖啡也不给喝,你也太抠门了。”

“打住,当初我们可是说好龖的,谁缴获的归谁,而且机枪和小炮你们还全拿走。”黄明诚立刻指出庄继华的错误。

“当初我说的可是你们使的枪归你们,可没说缴获的战利品也归你们。”庄继华对黄明诚的篡改非常“生气”。

“文革,你可别混赖,我是有证人的。”黄明诚似笑非笑的说。

“拉倒吧,就我们俩,你找谁作证。”庄继华根本不信。

“你的老师,蒋校长呀。”黄明诚笑着说:“你向蒋校长怎么报告的。”

庄继华顿时“呆了”:“一失足成咖啡恨,算了,白开水吧。”

两人开玩笑的时候,两个女孩始终蛮有兴趣的看着他们开玩笑,她们这下当然知道,两人交情不浅。

“倒不是不给你喝咖啡,这是真没有。”黄明诚收敛起玩笑,很诚恳的说:“说正事吧,你急吼吼的跑来骂大街,这可不是你庄文革的做事方式,说说吧,出什么事了。”

庄继华拿出那几张传单递给黄明诚:“能让我失态的当然是大事,把这个立刻交给陈书记,然后告诉他,我要与他谈谈。”

黄明诚接过来看后神情严肃的问:“这是从哪里来的?可是蒋校长让你来的?”

庄继华没有回答,而是很有兴致的盯着他的眼睛,黄明诚有些急了:“文革,这可不是开玩笑。”

“传单是贵党的人写的,也是贵党的外围组织在散发,这个人你应该也认识,叫李浩一。这两位就是那个小组的成员。”庄继华确定黄明诚是真着急了,这才慢慢告诉他。

“李浩一,他为什么要这样作?”黄明诚有些傻了,他原以为这是右派冒充的,没想到庄继华连人都指认了。

虽然相信庄继华,黄明诚还是很严肃的询问了刘殷淑和齐琳琳,最龖后他终于确认确实是李浩一所为:“文革,你先坐下,我去请陈书记。”

过了一会,陈延年匆匆进来,随意向刘殷淑和齐琳琳点下头,然后坐到庄继华对面仔细打量面前这个闻名已久的年青人。却见他面色平静,眉宇间英气勃勃,只是眼中的焦虑暴露他内心的不安。

好一会才慨叹道:“闻名不如见面呀,我知道文革很久了,恩来、巫山、在田他们经常跟我提起你,他们都很推崇你,我也看过你写的一些东西,见解超群,是革命阵营中少见的英才。”

这碗[***]汤让庄继华心里很是受用,但口里却保持谦虚:“陈书记言重了,继华碌碌无为之辈,只是作好本职工作而已。”

“你要是碌碌无为,我们这些人都是尸位素餐了。”陈延年笑笑,然后才严肃的问:“你怎么看这事?”

听到陈延年的评价,刘殷淑芳心暗喜,深为自豪;齐琳琳却大为惊讶,她比刘殷淑了解更多的广州风云人物,在以前根本不知道庄继华这个人,刚才在楼下见庄继华大喊大叫,心中还有些不以为然,没想到当初庄继华对铁强的“大话”居然是真的,她越来越感到这个人捉摸不透,怎么越是高层推崇他的越多。

“我怎么看不重要,校长怎么看才重要。”庄继华摇头说:“这事我是肯定要向校长报告的,但之前,我想知道这事的来由,是贵党的决定还是其他。”

“这有区别吗?”陈延年问。

“当然有,如果是,我就要问问校长作了那些对不起革命的事了,另外还要问问贵党是不是准备退出国共合龖作,是不是作好了国共合龖作破裂的准备。”庄继华的问题十分尖锐,陈延年心里暗中称赞,难怪恩来称赞他见识敏锐,才略超群。

面对庄继华的尖锐问题,陈延年慎重的说:“文革,刚才只是我个人对你的试探,我现在很郑重的告诉你,请转告蒋校长,我党对他一如既往的信任,他是广州将领中少有的真正的左派,我党现在原意拥护他,将来也原意拥护他出任北伐总司令,这件事情”陈延年扬扬手中的传单:“我党会在调查之后作出严肃处理,我们会把处理结果通告蒋校长。如果你有时间,你可以旁听我们对李浩一的调查。”

庄继华摇摇头:“您有这个态度实在太好了,不过我没有时间,我必须现在就去见蒋校长,另外我个人给您一个建议,最好请周主任去通知蒋校长,而且贵党最好还能作出一种姿态,毕竟影响已经造成了。”

陈延年想想后点头表示接受,于是庄继华起身告辞,陈延年亲自送到楼下,这在文德楼是很少见的,沿途的人对庄继华纷纷侧目,猜测这个青年是什么人。

出了文德楼,庄继华招手叫宋云飞和伍子牛过来,准备与两个女生告辞,齐琳琳却快嘴的问:“文革,这到底怎么回事,我先在还是有些糊涂,李浩一不是[***]员吗?怎么陈延年又说不是他们?还有他对你说的话怎么就像保证似的。”

刘殷淑也问:“这事是不是就完了。”

庄继华摇头:“没有,事情还没完,[***]方面态度明朗了,可是蒋校长那边还没有。至于………”庄继华有些不好解释:“这个说来话长了,以后有时间我再详细解释给你们听,听了以后你们就知道了,政治是件非常复杂的事情。你们最近不要再任何政治活动。”

宋云飞和伍子牛过来,伍子牛怪笑一声:“长官,不嫌我们当灯泡了。”庄继华脸色一扳:“你少贫嘴,我们去见校长。”

蒋介石今天却不在卫戍司令部,而是去了南堤的军校办事处,等庄继华赶到南堤,天色已经渐渐黑了,却又得知蒋介石去了黄埔军校,庄继华叹口气,换乘船又要追去黄埔。

伍子牛忍不住问:“长官,有必要这么做吗?校长明天就从军校回来,明天报告也不迟。”

“怎么你们累了?”庄继华心情本就不愉快,这下可找到发作的对象了:“你们要是不想去,可以不去,我一个人也没什么。”

伍子牛正要分辩,宋云飞拉拉他的衣袖:“长官要去,我们自然跟着,只是,文革,只是,我们不明白,这事很重要吗?”

“你们以为我闲得无聊追人玩,”庄继华没好气的说:“我是担心别人走在我们前面,校长心思复杂,要是再有人添油加醋,那这事的后果就很难预料了。所以今天就是再晚我也要去黄埔,当面向校长汇报。”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三十节 中山舰(四)

到黄埔时天已经黑了,蒋介石对庄继华忽然赶到黄埔见他很是意外,立刻召见,待庄继华把前因后果讲述清楚后,随着庄继华的讲述蒋介石初始愤怒,随后陷入沉默中,良久他才眼光复杂看着庄继华说:“你看陈延年说的是真心话吗?”

“学生不知道。”庄继华当然不敢打包票,因此不敢把话说死:“听其言查其行,可以等他们的处理结果。然后再决定我们的对策。”

“这样也好。”蒋介石才缓缓的说:“文革,现在你知道我的难处了吧,一边要维护三大政策,一边要推动革命;一方面要防止党内有人破坏国共合龖作,另一方面还要防范[***]挖空我们;世道艰难,责任重大,可我还是不得不担起这份担子,谁让我选择了这条路呢。”

“校长是我党我军的主要负责人,他们攻击校长就是攻击我党,如果他们不作出妥善处理,我们可以以国民党中央党部的名义向他们提出抗议,并要求他们道龖歉。”庄继华感到蒋介石的话中藏着危机,象挖空国民党这样的话,以前蒋介石是从来没有的,他隐约感到蒋介石与汪精卫的裂痕也在迅速扩大。因此他一方面把自己放到安全位置,另一方面找机会劝解。

听了庄继华的话,蒋介石没有表示,他的内心的确在激烈交战,前几天他当面向汪精卫提出解雇季嘉山和罗加觉夫,让鲍罗廷和加仑回来,汪精卫答应了,可是直到现在还没有动作,而且汪精卫的腔调与季嘉山的主张也在逐渐接近;文革太年青了,这也许不是[***]所为,可焉知不是季嘉山在背后指使。

“正如学生以前所说,[***]内也分稳健派和激进派,目前他们是稳健派掌权,这次事件是少数别有用心的激进派所为。”庄继华不知道蒋介石所想,还是按照自己的思路继续往下说:“这些人的目的是把水搅混,一方面藉此邀功,积累政治资本;另外则试探我党的反应,如果我们没有反应,那么下一步就会要求党内高层也赞同对校长的发起攻击,把校长赶下台,藉此威慑我党其他人等。”

蒋介石还是无动于衷,室内空气开始变的紧张了,庄继华感到了这种压抑,汗水在衬衣里渗出,他忽然感到自己是不是太不自量力,居然想调解蒋介石与[***]之间的矛盾,可是现在他退不出来了。

“学生还是那个建议,拉住稳健派,打击激进派,现在就是一个机会,让他们自己处理,而一旦他们内部乱起来,就会把目光投向外面,在北伐上面就会改弦易辙。”

蒋介石从鼻孔里轻轻哼了声说:“白健生已经到长沙了,吴佩孚会不会出兵?”

“吴佩孚的部下分成两派,张其锽、蒋方震支持唐继尧,认为目前的重心在北边,不能两线作战;但葛豪、符定一却主张援赵,吴佩孚举棋不定。”庄继华答道。

蒋介石又问:“你看吴佩孚会不会出兵援赵?”

“学生估计吴佩孚还会犹豫段时间,”庄继华毫不迟疑的说出自己的判断:“如果我们大举宣传唐生智倒向我们,吴佩孚就会大举援赵,他绝不会坐视湖南落到我们手里;而现在我们有个极好龖的条件,我听说唐生智的代表已经到了广州,我们把这件事宣扬出去,让白崇禧在长沙公开活动,声势造得越大越好,最好还能诱使唐生智动手清洗赵恒惕的部下,这样就会给吴佩孚一个出兵的机会,他就能压服帐下不同意出兵的将领,出兵湖南,唐生智战败之后,就会向我们求援。”

唐生智的代表刘文岛已经悄悄来广州,唐生智是希望国民政斧同意他先一统湖南,然后再宣布服从国民政斧,他的目的很简单很简单就是平稳获取湖南政权,两边都不得罪。

李宗仁看破了他的目的,找了个借口派白崇禧去了长沙,然后就大肆宣扬,白崇禧在长沙公开声称唐生智已经同意服从国民政斧,让唐生智尴尬不已。

吴佩孚那边情况就复杂了些,吴军分三路入河南与岳维竣作战,岳维竣的部下蒋世杰依然坚守信阳,吴佩孚两次易将,却拿他毫无办法,因此吴佩孚的主要幕僚均反对干涉湘局,特别是其视为臂膀的张其煌的反对让吴佩孚难以决断。

“你的这个主意很好,明天我就让他们办。”蒋介石点点头,他心里却很不是滋味,庄继华一旦对付他认定的敌人则机谋百出,可是一旦对上[***],却始终只肯采取调和的方式,冯诡说得对,文革亲共。

“文革,要是你说的情况发生了,[***]和苏俄顾问依然反对北伐呢?”蒋介石问。

庄继华心里咯噔一下,怎么蒋介石又把话题扯到[***]上了,看来他心中疑惑还没有消除:“学生以为,恐怕苏俄就要支持我们北伐了。苏俄反对北伐的目的是希望促成冯吴联合反奉,冯玉祥出于自身的考虑也希望与吴佩孚联手,可是吴佩孚不会干,他宁肯与张作霖联手也不会与冯玉祥联手,所以他才在河南与岳维竣的国民二军大打出手,他的态度实际已经表明,苏俄与冯玉祥都是一厢情愿。”

“北方的形势发展你已经看透了,嗯,很好。”蒋介石的脸上却毫无喜色,反语重心长的说:“文革,你要记住,中国的事情只有中国人才能作好,外国人都是靠不住的。将来我党恐怕就要靠你们黄埔同学来支撑了。”

“校长,何出此言。”庄继华的惊讶让蒋介石感到安慰,可庄继华内心却是除了震惊、还有一丝绝望,作为知道历史结果的人,他不想手上染上同学和朋友的血,所以他在极力避免历史结果,可现在………。

“文革,你的政治经验还是够,就说这件事吧,”蒋介石指指桌上的传单:“李浩一背后还有没有人,你说的那些激进派会不会与季嘉山联手,不管是激进派还是稳重派,他们都是苏俄的应声虫,只要苏俄发话,陈延年也得听。”

庄继华哑口无言,至少在目前苏俄与[***]的关系上,蒋介石没有说错。

“你说得没错,[***]也许没有反我蒋某人,可是苏俄呢?我党内部呢?”蒋介石说到这里,神情有些悲哀:“文革,我周围现在可以说是步步杀机。”

蒋介石停顿了下,看着窗外黑漆漆的夜空:“文革,你是我最好龖的学生,若真有不测,黄埔同学你还要多担待。”

这犹如在庄继华头上响起一道霹雳,他简直有些蒙了,以至于不知道该如何说话,蒋介石偷眼看看庄继华,见他呆若木鸡,完全傻了。蒋介石心中点头,看来庄继华对他还是忠诚的。

“这不可能,不可能,怎么会这样。”庄继华喃喃的说,他醒过神来又立刻感到巨大的危机,能威胁蒋介石地位的人,下场如何不言而喻。

“校长,学生认为您太悲观了,丧失了信心,”就算自保庄继华也必须立刻反驳蒋介石:“季嘉山虽然与您意见分歧,可是校长亲手缔造黄埔,缔造党军,两次东征,为国民立下殊功,这些都是实实在在的,季嘉山不可能不有所顾忌,汪精卫要对付您,党军将士就不会答应。黄埔一系,除了您能统带,其他任何人都不可能统率。”

“在说国民政斧内诸人,汪精卫徒有其表,谭延恺一老好人,朱培德、李济深,声望远在校长之下;胡汉民,[***]早就不信任他了,绝不会与他联合;陈友仁、宋子文尚不能但大任,名望更小;舍校长,学生实在不知道还能有谁能担负领导国民革命的任务。”庄继华毫不客气的评价了国民政斧的几个主要领导。

庄继华的反应让蒋介石非常满意,也非常意外,他没想到,庄继华居然把这些国民政斧领袖看得如此不堪,不过细想下,蒋介石不得不承认,庄继华说得没错。

“校长,学生认为,季嘉山压制您的目的,就是为了压制北伐;等苏俄在北方失败后,季嘉山就会来讨好你了,所以现在的困难是暂时的,而且您说的李浩一背后,学生也有不同看法……,”庄继华停顿会,整理下思路然后才说:“李浩一这个人我在第一次东征时就认识,他当时是在宣传队,其人言论极其偏激,为人又好虚荣,学生认为,他参加革命的目的是为了出人头地,在他看来这是一条捷径。这个人除了喊几句空话外,没有什么本事,[***]把这种人吸收进党,迟早会吃大亏。”

“你说的也有些道理。”蒋介石终于心动,庄继华立刻接道:“[***]内和我们国民党其实也一样,他对内部的控制比我们严,但下面的人也有自行其是的,就说李浩一吧,他是中山大学的团委书记,可是发传单的呐喊小组中却没有一个cp,我的女友以前从不参加政治活动,连这样的人都拉来充数,说明李浩一根本没敢用党内的人,这也说明他是瞒着上级干的。”

蒋介石点点头:“如果陈延年没有处理这个李浩一呢?”

“那就太好了,”庄继华立刻提出他的后着:“就由孙学会出面发动,向中央提出抗议,要求[***]方面作出解释,再联系中央党部的人响应,制定一个规章制度,限制[***]的活动。[***]不能随便攻击我党领导人。这样的好处是我们不承担破坏国共合龖作的罪名。”

蒋介石这下终于满意了,在他看来庄继华不是不想对付[***],只要借口合适,他出手比谁都厉害。而庄继华却在赌,他在赌陈延年肯定重处李浩一,只要他们重处了李浩一,那么蒋介石就无话可说,那时他再进言,蒋介石就不会再怀疑[***]会对他不利。他们俩人根本没想汪精卫的态度,在他们看来对付汪精卫非常容易。

“这样好,文革,你也有女友了,是那里人?”蒋介石这下态度和蔼,含笑问道。庄继华看看蒋介石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清新,她本人还在女师读书。”

“这就对了,李之龙都结婚了,你和巫山却都还悬着,这样不好,英雄美人自古皆然,我这个当老师的不可能给你们介绍女友的,你们要自己行动,有合适的替巫山留心一下,他也老大不小的了,还有胡宗南,这小子也是整天待在军营里,也不想想自己多大了。”蒋介石这时流露出对弟子的关爱。直到这时庄继华才终于确定蒋介石是真的放心了,至少是暂时放心了,他在心里长出一口气,一直绷紧的神经松弛下来。

“校长,这两人都是属驴的,都声称革命不成功就不结婚的主。”庄继华摇头叹息,他的叹息当然装出来的。

“呵呵,有这种决心当然好,我这当老师的还不好劝了。”蒋介石也笑道,两人就这样开始聊天。

“文革,你说革命还有多久才能成功?”

“不好说。”庄继华心想,这取决于你是否分共。

“为什么呢?”蒋介石问。

“我认为革命要取得成功的时间,与国共合龖作的稳固成反比,如果国共合龖作稳固,五年之内,革命就会成功;反之,国共合龖作破裂,恐怕要还要花上二三十年。”庄继华的口气尽量和缓,但心里却很紧张。

果然蒋介石皱起眉头,他沉思一会问:“你作这个判断的依据是什么?”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三十节 中山舰(五)

“学生以为革命成功的标志有两个,短期的是消灭军阀,成立一个权威的中央政权;长期的是恢复国权,消灭贫困,民族复兴。长期的需要百年时光,所以我认为短期的可以作为革命成功的标志。建立一个强力的中央政权单靠我们国民党是不行的,必须要取得[***]的合龖作;为什么呢?总理的革命经历就很能说明问题,我们国民党自身存在很多问题,这些问题不是一两年就能解决的;同样[***]也无法单独成立政斧,因为我们国民党不会答应,两党合龖作取长补短是取得革命成功的最快途径,一旦合龖作破裂,后果难以预料。[***]由于有苏俄的支持,其必定长期在中国政坛活动,而他的理论对目前穷困的中国人有很大的诱惑力,朝野对立,甚至武装对抗,中国必然陷入长期战乱;这还只是一个方面,还有另一个方面,”

庄继华说到这里看看蒋介石,后者正目光炯炯的盯着他,明显被他的话触动,于是庄继华又接着说:“军阀,经过几十年发展,拥兵自重已经成为将领的一个习惯,象李济深、李宗仁他们都不会真正放弃兵权,而且随着革命的发展,我们必然收编各地中小军阀,短时间内我们很难完全消化这些军队,因此他们也必然继续拥有一定权力,这些权力包括半读力的权力,这种情况下,一旦中央政权的权威稍有动摇,这些人就会群起攻之,中国就会陷入两党之战,党内混战中,列强也会趁机兴风作浪,或直接出兵,或支持军阀,让中国的内乱持续下去,校长,那时国家民族就会陷入亡国亡族的危险之中。这也是为什么学生反复提醒维护国共合龖作的原因,维护国共合龖作,以总理的旗帜为号召,巩固党内团结;以法律为武器限制[***]的活动,以政治手段调解两党纠纷,五年之内,我们就能彻底消灭军阀,国家实现真正统一;然后休养生息五年,我们就可以展开争回国权的行动,二十年内我们就能争回国权,摆脱列强干涉实现民族读力,五十年后民族即可复兴。校长,千秋功业即可由您来完成,您将成为孔子之后,中华千年以来的第一人!千秋万代之后仍然受到人民的崇敬。”

庄继华最龖后这番话让蒋介石心情激荡不已,千年以来的第一人,与孔子相提并论,翻遍二十四史,谁能得到这样的评价。蒋介石努力的压抑激动的心情:“千年以来的第一人只能由总理这样的人才能当之。”

“不然,总理完成了缔造共和国的任务,但没有完成民族复兴的大业;若校长能完成,则校长的功勋必在总理之上。”庄继华继续诱之以名。

庄继华的话让蒋介石兴奋也让他惊骇不已,他没想这么远,也没把国共关系看得这样重;在他看来[***]加入国民党是为了国民党发展的策略,如果不能维持,分开就是。当然这需要作出一些牺牲,比如苏俄的援助就可能没有了,但也不是没什么了不起的,苏俄没有了,可以寻求其他的来源,比如美国,他已经暗地里请张静江、虞洽卿联系江浙财团,如果能搭上美国那就更理想了。虽然现在江浙财团还没有完全表明态度,但他有把握把他们拉过来。

但庄继华的话又让他认识到[***]的问题不是这样简单的,特别是党内掌握军权的将领,如果放弃孙中山确定的三大政策,那么这些就会群起攻之,不是为了维护三大政策,而是为了争权夺利。

所以尽管蒋介石不完全赞同庄继华的判断,但他在心里也承认庄继华这完全是为他打算,难怪庄继华对付军阀是这样厉害,对付[***]却有些软,他考虑问题的出发点与所有人都不一样,高度更高。

“文革,原打算春节后就让你下部队,没想到事情一多就耽误了,你心里没怪我吧。”蒋介石决定把这件事说开,庄继华太精明,这肯定瞒不过他,而且也不能太伤这位得意弟子的心。

“校长这话,学生不敢当,”庄继华心里虽然毫不在乎,脸上却诚惶诚恐:“服从命龖令听指挥是一个军人的基本素质,况且投身黄埔本就不是为升官发财来的,校长命龖令我去那里我就去那里,干什么都行。”

蒋介石满意的点点头:“立夫在情报科怎么样,你走之后他能行吗?”

蒋介石这话半真半假,陈立夫的一切活动都向他汇报过,每天传来的情报更细,而且陈立夫对庄继华的评价是庄继华规划的不是情报科,而是国家情报局。

“他行,比我强,我的军人痕迹太重,他要灵活得多,我相信他能做得比我好。”庄继华很坦率,但有一点他没说,陈立夫不是情报专家,引入的人随意姓比较大,这也是与庄继华的最大区别,对于进人,庄继华卡得很死,不了解的,你可以当情报员,但绝对不能进情报中枢,甚至连情报指挥都干不上,也正是因为这点,情报科的发展速度显得比较缓慢。

“那就好,你今天就住在招待所,现在条件好了,有招待所了,你也好久没回学校了,好多学弟只听说过你,却没见过,明天我们一齐去见见。”蒋介石说。

庄继华苦笑一下:“校长你不知道,有些是见过我的,只是不知道我的名字,当初面试时,他们背地里给我取了变态的外号。”

蒋介石一愣,随后想起张治中所说的面试,他不由哈龖哈大龖笑,庄继华好不尴尬,蒋介石笑了会说:“还是去见见,让他们知道革命究竟该怎么革。”

二大之后黄埔军校改名为中央军事政治学校,学生也只剩下整编川军中的受训军官和新入校的四期学生,正在招收的第五期学生还没入校。军校中的老师也有变化,邓演达回国后,蒋介石任命他为军校的教育长,王柏龄则先是去二十师担任师长,后与钱大均对调,出任第一师师长兼任第一军副军长;政治部的新人最多,汪精卫相继聘请了恽代英、肖楚女、聂荣臻等人担任政治教官。

庄继华还是按照往常一样,起床号一响就到了艹场上,蒋介石和邓演达却已经在艹场上等待,看着庄继华齐装整齐的到来,蒋介石满意的点点头,邓演达不知道庄继华是什么时候到的,找个机会悄声问他,庄继华也没说实话,只是说有紧急情况向校长报告。

看完早艹后,庄继华陪着蒋介石和邓演达在校园里巡视,黄埔军校确实变化很大,原来他们大多数人住葵棚,现在基本上都住在营房中,训练场也增添了很多设施,其中好几样还是他在七连的专利,教室也变得正规了,用窗明几亮来形容不为过。

蒋介石把庄继华留下是因为四期学生中两会对立非常厉害,用上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来形容毫不为过,邓演达拿着也头痛,两边都不听。庄继华听他们说起,心头很是不解,便问:“不是在梅县时巫山和君山达成协议了吗,为什么他们还在闹?”

“协议?什么协议?”邓演达不知道当初梅县之事,有些奇怪的问庄继华。

庄继华于是就把当初梅县打架,他从中调和,贺衷寒、曾扩情与蒋先云、李之龙达成的协议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他。蒋介石这才清楚求同存异、相忍为国原来是庄继华提出的。

“求同存异,相忍为国。”邓演达喃喃的重复几遍,忍不住叫道:“说得好,待会开会时,你给他们说说。”

黄埔军校三分军事七分政治,开会是经常的事,庄继华没有犹豫立刻答应,这与他当初的目的相同。

会议是在军校的新礼堂举行,由政治总教官恽代英主持,蒋介石、邓演达等教官都坐在下面,轮到谁发言谁就上台。庄继华没有坐在蒋介石身边,而是与杨其刚坐在一起,他想私下里与杨其刚谈谈,他认为杨其刚是可以在青军会中施加影响的人。

开始一切还顺利,轮到政治教官高语罕上台演说时,庄继华还悄悄向杨其刚打听高教官的来历,杨其刚低声告诉他是从德国回来的,去年底来黄埔担任政治教官,理论水平很高,学生很爱听他的课。

高语罕演说的主题是如何保持革命姓,讲得很有激情,也很精彩,可谁都没想到,就在结束时,他忽然蹦出句:“…,谁不革命了,我们就要打倒他,就算蒋校长不革命了,我也一样要打倒他!”

此言一出,全场鸦雀无声,庄继华有些不相信的自己的耳朵,他愣了下,怒气勃然而生,我昨天好不容易才把蒋介石安抚下来,今天你又来这套,这不是让我的功夫全白费了吗。庄继华完全可以想象蒋介石现在的心情。

“这太过分了!”庄继华含怒站起来,杨其刚伸手就拉:“文革,冷静点。”

庄继华毫不理会,他大声说:“黄埔一期毕业生庄继华有问题请教高教官。”

全场侧目,庄继华笔直的站在那里,眼光直射台上的高语罕。高语罕正起身要下去,却忽然听到有人在大声说请教,按照黄埔军校的惯例,学生是可以提问的。于是高语罕停下脚步看看站在那里的庄继华。

高语罕没有感到什么,可是庄继华身边的杨其刚却感受到庄继华不加掩饰的愤怒,他不知道庄继华要做什么,只是非常紧张和激动,虽然他不如蒋先云那样了解庄继华,可也知道庄继华的能力超群,蒋先云私下曾告诉过他,庄继华每次辩论都留有余地;而高语罕也是雄辩之人,有大炮之称,这两人交锋肯定十分精彩。

“你要问什么?”高语罕也已经习惯了,刚到黄埔时每次演说都有孙学会的人出来刁难,今天他认为还是孙学会的,他连庄继华的名字都没听清楚。

“我要求高教官收回刚才那句话。”庄继华大步走到前面,面对高语罕声音洪亮的说。

“那句话?”高语罕不以为然的问。

“关于校长的那句话,并且向校长道龖歉。”庄继华坚定的看着台上的高语罕。

“为什么?”高语罕的语气中有些轻蔑。

“我先请问,校长作了对不起革命的事没有?校长创建黄埔、两次东征、平定刘杨叛乱,为国家为党为革命作出卓越贡献,他那点不革命了,请你列举事实,如果你拿不出来,你就必须向校长道龖歉。”庄继华言利如刀。

高语罕这才感到有些棘手,刚才他也是一时兴起顺口就说出来了,此刻面对庄继华的诘问,他还真不好说,到目前为止,蒋介石除了在解除王懋功师长职务的举动上有些不妥外,其他都还没发现什么,对校内两会冲突的处理也基本公平。

“我那只是做个比喻,…,”高语罕暂时退让,可是话声未落,就被庄继华打断。

“那是个不恰当的比喻,特别是作为[***]员,你不应该举这样的例子。”

“原来如此,你对我们[***]有偏见。”高语罕立刻抓住庄继华话,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我对[***]没有偏见,但我认为,你作为一个[***]员,不应该随意拿我们国民党的领袖作比喻,你可以拿列宁、斯大林、陈独秀、甚至马克思来做比喻,但不能拿我们国民党人作比喻,你这有挑拨两党关系的嫌疑。”庄继华站在那里毫不含糊的指责高语罕。

全场一遍寂静,坐在前排的蒋介石、邓演达、恽代英表情各不相同,蒋介石脸色平静心情却由愤怒转向兴奋。邓演达却饶有兴趣的看着高语罕,他与高语罕在德国就认识,对高语罕可以说是非常熟悉,刚才他还在向蒋介石解释高大炮的习姓,认为他只是无心之言,可转眼间高大炮就在庄继华咄咄逼人的气势面前动摇了。恽代英脸色铁青,他既生气又着急,生气高语罕毫无理由的乱放炮,着急的是他现在被庄继华逼得阵脚有些乱了。

“挑拨两党关系?这个帽子好大!我高某人的头有些小,戴不上。”高语罕当然不可能这样轻松认输。

“你也知道责任重大,你负不起这个责,但龖是你的言论却已经在这样作了,你口口声声说革命,但却在作着破坏革命的事,其心可诛。”庄继华控制不住内心的愤怒,情绪随着话声向外扩散,这让熟悉他的蒋介石、邓演达、杨其刚等人非常惊讶,他们从未见过庄继华这样;其实说穿了,庄继华这也是急了,蒋介石已经显露不稳的迹象,昨天好不容易才解开他的心结,没想到今天又遇上这等事,如果不当机立断,当场逼住高语罕,蒋介石的心思再起变化是肯定的。

“破坏革命?”高语罕愤怒的反问道:“我高语罕从德国回来就是来参加革命的,岂是你能指责的。”

“我当然可以指责你,”庄继华针锋相对:“你啥活你是革命的,那么我要问你,今天的国民革命的基础是什么?”

高语罕没有回答,庄继华接着说:“你不回答,是不知道还是不愿意答。”

高语罕当然不可能答不知道,如果他连这个都不知道有何资格在黄埔担任政治教官。高语罕答道:“当然是总理实行的三大政策。”

“这个答案,对,也不对。”庄继华冷笑声讽刺道:“看来高教官还需要好好读书。准确的说应该是国共合龖作,三大政策是我们国民党单方面的,国共合龖作则是外延更广的双向的。没有国共合龖作革命不可能获得发展。我这样说,高教官赞同吧。”

高语罕含怒点头,庄继华的话他反驳不了,一句都反驳不了,反驳任何一句两党都不干。

“既然如此,维护国共合龖作就是我们每个革命者的责任,高教官,校长作为我党领袖之一,理该受到贵党的尊敬,你作为一个具有党外身份的人,可以随意拿来作不恰当的比喻吗?你这样作了,我们会怎么想,如果连校长都得不到你们的尊敬,那么我党谁人得到你们的尊敬?如果我们国民党人人,不,只要有一半人这样想,请问,国共合龖作还能继续下去吗?你这不是动摇革命的基础是什么?请你回答我。”

高语罕深悔刚才的失言,庄继华也刁钻,抓住他这句不放,根本不涉及其他,让他欲扳回局面却无处着力。

高语罕正要开口承认错误,蒋介石却没给他机会,他站起来对庄继华说:“文革,算了,高教官也是无心之失,用不着道什么歉。”

说完之后他就座下了。庄继华立刻明白蒋介石这是要赶高语罕走。如果高语罕道龖歉,那么蒋介石再出来挽回,那么高语罕还可以留在黄埔,继续教书,可是蒋介石这一作态实际上堵死了高语罕的退路,除了辞职别无他法。邓演达也明白了蒋介石的目的,可是现在他也束手无策。

庄继华立刻配合,他现在深深的厌恶这种乱开口的人,他走了也走了,没什么了不起的,至少没听说过他的名字。

“是,校长。不过请允许学生再说两句。”

蒋介石点点头,庄继华转身面对全体同学。

“国民党和[***]是国民革命的两块基石,缺了任何一块国民革命就会失败。同学们,在梅县,青军会的创始人蒋先云李之龙与孙学会的创始人贺衷寒曾扩情曾经相约,提出求同存异,相忍为国;他们遵守了八个字,为了革命,为了国家,他们放弃了党派之争,共同战斗在国民革命这面大旗下,可是你们做到了吗?相骂无好口,相打无好手;争来吵去,对革命有帮助吗?除了对党派有帮助外,我看不出对目前我们正在进行的国民革命有任何帮助,只有破坏。今天你们在学校里吵,明天到部队再吵,不要认为你们只是个人,革命是由很多个人组成的,你们要影响身边的人,一个人争吵发展成两个人,然后是一群人,最龖后是两党,吵到最龖后,一拍两散,于是国民革命就失败了。滑铁卢战役,拿破仑战败,西方有人把他的失败归结为马掌,因为马夫忘记带钉马掌的钉子,没有为马匹钉上马掌,马匹在滑铁卢泥泞的战场上无法冲锋,所以拿破仑失败了;我们每个人都是革命的一分子,我们的合力才能驱动革命继续向前,要形成这种合力,除了团结以外,我想不出还有其他办法。我请求大家在开口之前,在行动之前,站在对方的立场考虑一下,如此我们才能团结,革命才有希望。”

庄继华说完之后向众人行了标准的军礼,然后才步履沉重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全场沉静之时,高语罕站在台上,他抬起头向蒋介石说:“蒋校长,我收回我刚才的话,并向您道龖歉。”

“好,高教官知错能改,不愧为一个革命者。”庄继华站起来大声说道,现在他已经平静下来,又不想高语罕就这样离开学校了。

蒋介石站起来走上台,却听见恽代英悄声对邓演达说:“这个庄继华很有才华呀,对革命的认识很深,完全可以到我们政治部担任教官。”

邓演达象开玩笑似的说:“嗯,我也这样想,不过若他来了,他能把四期同学全部拉到我们国民党中来。”

“那也没什么,只要干革命就行。”恽代英不动声色的说。

蒋介石上台后,威严的眼光先向下面扫射一遍,然后双手背在后面。

“你们大慨都知道,一期学长中有黄埔双雄之说,蒋先云和庄继华,蒋先云今天没来,庄继华今天你们见到了,他今天本来是要走的,我把他留下了,为什么呢?因为你们两会闹得实在不像话,我只好请他来给你们说说,为什么要请他呢?因为青军会是他和蒋先云创建的,孙学会的工作也是在他的指导下展开的,与两会都有渊源。今天你们也听到他的肺腑之言,什么是革命,革命不是读了两本书就能明白的,你们与他的差距就在于你们拘泥于党派之见,他呢,可以为整个革命的大局抛开个人所有委屈,举个例子吧,整编川军时,部分川军军官不满,想要暗杀他,当然他们没有办成,全部被捕,熊克武、喻培棣来求情,希望能放过大多数,枪毙为首者,可是他没有,为了稳定川军将士的心,他一个没杀,整编结束后释放了所有的人。为什么他能作到这些,因为在他心中只要对革命有利,可以抛开个人恩怨,可以抛开党派之见。

我们到这里来是来作什么的呢?学革命的,是为革命才到这个学校里来的。但龖是我们要怎样才可以使革命成功,才能完成我们总理革命的责任呢?没有旁的,第一期同学开学的时候,总理教训我们有一句话,说是如要革命成功,就要牺牲,牺牲就是革命成功顶要紧的一个方法。牺牲不仅仅是不怕死,还包括很多其他方面的,蒋先云和胡宗南同学就曾说,革命不成功就不结婚,这也是一种牺牲,当然我不赞成这种,婚还是要结,革命还是要革。

……

现在有些人不明白革命的意义,不晓得革命的基础在什么地方,或者相信三明煮义,而排斥[***];或者相信[***],而怀疑三明煮义,这些统是自相矛盾的。

……”

广州城里,伍朝枢公馆中,李彦国放下手中的雪茄看着失望的伍朝枢放下电话后重重的叹口气,连忙问:“云公,情况怎么样?”

伍朝枢摇摇头说:“晚了,我们的人去晚了一步,别人抢先了。”

李彦国奇怪了,他们拿到传单后,在车上就商量好了,伍朝枢拿着传单去见了一个人,李彦国从来没听伍朝枢说起过这个人,按照他的猜测,那是伍朝枢安插在蒋介石身边的,当晚伍朝枢回来后显得很高兴,告诉他这下蒋介石要动了,没想到一夜之后,形势就变了。

李彦国想不通,他们的动作已经够快了,谁还能抢在他们的前面:“谁,是谁?”

“庄文革。”伍朝枢咬牙切齿的吐出三个字。

李彦国呆了半响,才惋惜的说:“怎么又是他,这到底是个什么人?”

伍朝枢没有答话,良久,李彦国才以商量的口吻说:“这人老坏我们的事,云公,我看干脆除掉他算了。”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三十节 中山舰(六)

伍朝枢眼睛一亮顿时有了主意:“好,好主意,除掉他。”

“那好,我立刻去香港。”李彦国站起身就要走。

“离去香港干什么?”伍朝枢微笑着叫住他,李彦国不解的看着他,伍朝枢解释说:“此除掉非彼除掉。杀掉他很容易,只需一粒子弹就够了,可是杀掉他的后果却有三不妥;一不妥,庄继华是蒋介石的亲信,我们施了些手段让蒋介石对他起了猜疑,但在骨子里,蒋介石还是欣赏和喜爱这个学生的,他死了,蒋介石必定追查到底,彼时又是一场大案,我们能自保就算万幸了;二不妥,庄继华是黄埔学生领袖,与两会均交好,若死于非命,必定激起黄埔上下的愤怒,情况就会再度转向我们;庄继华职务虽然不高,可是在高层名声却很大,你算算从去年到现在有多少事与他有关,国共高层都很重视这个人,甚至连与关系谈判这样的事,汪精卫也派他去,他若死了,蒋汪首先怀疑的是谁,只有我们,这是三不妥。”

李彦国想想后有些气馁,他丧气的说:“那怎么办,杀又不行,看来只能再等机会了。”

“机会一靠等,二靠造,”伍朝枢胸有成竹的说:“除掉他并非要杀掉他,我们也不需要这样作,只需把他从蒋介石身边赶走就行了,这是我们要做的第一件事;另外一件是,联系铁血堂和中山大学孙学会,让他们以[***]的名义上街发传单,反蒋。”

李彦国闻言稍稍一愣,随即明白,伍朝枢这是要把水搅混,让蒋介石自己去猜,由于[***]作在前面,蒋介石依然会怀疑[***],而且会认为他们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从此再不会相信[***]。

庄继华在学校含怒而且驳倒高语罕,劝解两会的消息很快传遍黄埔系,蒋介石高兴之余也在冯诡勉强夸奖庄继华:“那么多人,都不敢说话,只有文革敢站出来。”

冯诡看着蒋介石痛惜的神情,明白此刻蒋介石的心情:“文革确是校长最好龖的学生,不愧校长对他的厚爱。”

“嗯,我看文革的任命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不但文革会寒心,其他人也会有想法。”蒋介石心说,要是换我,早撂挑子了。

冯诡点点头同意:“不知校长让文革去那支部队?”

“当然是第二师,先当旅长,兼副师长,军衔升为少将。”蒋介石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然而冯诡却有其他想法。

“校长,文革此举虽说是为校长,不惜得罪[***],可另一个方面,文革在黄埔同学中的声望更是高涨,我听说二师中几个团长都是原军校教官,文革能压得住他们吗?”

冯诡的话蒋介石听明白了,庄继华已经是学生领袖了,被公认为黄埔学生第一人,如果连教官也被庄继华征服,那么庄继华在黄埔内就能对蒋介石形成挑战。

“不会的,”蒋介石不相信,不管怎么说庄继华还是他的学生:“对文革我是相信的。”

冯诡当然也听懂了:“不是文革的问题,而是您必须防止这种情况出现,黄埔内只能有一个领袖。”

“那你说派文革去那里?”蒋介石狐疑的问冯诡。

冯诡没有直接回答:“我只是说要防止这种情况出现,文革的忠诚毋庸置疑,但作为领袖必须对部下进行制衡,让他们互相牵制。”

这种招数还有个名字叫帝王之术,蒋介石这才恍惚感到自己也可以担任一国领袖,他沉思片刻决断到:“这样吧,二十师是新编部队主要干部都是黄埔学生,师长钱大均曾担任过文革的团长,让他去二十师,担任团长,兼任副师长,让二十师尽快形成战斗力。”

稍后蒋介石又补充道:“军衔少将。”

二十师是新成立的部队,目前驻防石龙,这次冯诡没有反对。

在蒋介石那里接受命龖令后,庄继华就向陈立夫交接工作,其实已经没什么好交接的了,只是把正在上的课的教案移交给陈立夫,然后又详细叮嘱了一些细节以及一些自己关于情报长远规划的想法,这让陈立夫有些感动,他的最龖后一丝疑虑也消失殆尽,庄继华是真心把情报科完整的移交给他。陈立夫自己出钱摆酒名义上是祝贺庄继华高升,实际上是为他送行,在酒宴中当作庄继华的面,陈立夫再次向庄继华保证他会一如既往重用他的老部下,庄继华当然表示感谢,随后他又半是训诫半是警告的告诉花春,跟着陈立夫前途远大,不要小心眼,要实心做事,低调做人,而情报人员更要低调。

蒋介石很有人情味的给了庄继华三天假期让他去处理私事,实际上是让他和刘殷淑相聚,石龙距离广州不远,真要来坐船三个小时就到广州,可是军中事务繁忙,庄继华是不可能有多少机会来广州的。

刘殷淑却出乎庄继华意料的得很开,娇羞着说虽然他来不了,可她可以去看他。庄继华忍不住揽住她的小腰,把她拥入怀中,在她的耳边喃喃道:“你真好,老天真是有眼,让我在人潮中遇龖见了你。”

庄继华突然产生的亲昵,让刘殷淑一阵慌乱,她略微挣扎就放弃了,浓烈的男人气让她浑身酸软,双脚支撑不住娇躯,软倒在庄继华的怀里。

处子的幽香,柔软的身体,让庄继华的身体发生了某些变化,压抑了几年的情绪如开闸的洪水喷涌而出,一支手忍不住就伸进衣襟在娇嫩的肌肤上游走。

阵阵酥麻一波波的袭来,刘殷淑既向往又害怕,就在那支魔手游上双丸前,她以最龖后的理智叫道:“别,不要。”

“求你了,求求你。她们快回来了。”刘殷淑猛然挣扎起来,庄继华紧紧的抱住她,刘殷淑在他耳边低声说:“别,现在不合适。”

庄继华在她耳边轻声说:“我们去旅馆好吗?”

刘殷淑低着头,不敢看庄继华,只是拼命的摇头,庄继华现在身体非常难受,他轻轻扶起刘殷淑的面庞,却看见她脸上挂着两行清泪,这下庄继华有些慌了,连声道龖歉:“是我不好,是我不好,别哭,别哭。”说着手忙脚乱替她的擦去眼泪。

“我错了,我们那都不去,就在这里,好不好?”庄继华哄着刘殷淑,可是刘殷淑却依然在无声的哭泣。

庄继华捧起她的脸庞,轻轻吻干她的眼泪,有点咸,然后落在鲜红的嘴唇上,出乎意料,刘殷淑的反应很是强烈,双臂环绕在庄继华的脖子上,娇躯拼命的挤进庄继华的怀里,口齿间生涩而强烈。

一几长吻似乎消耗了她的体力,良久她才偎在他的怀里幽幽的说:“腹中愁不乐,愿作郎马鞭;出入擐郎臂,蹀坐郎膝边;……。哥,我知道哥的心,可…,我只是想留着,等到洞房花烛时,那时任哥……。”

刘殷淑的话越说越低,羞不敢言。mygod,你还要不要我活了。刘殷淑越是这样庄继华心里就越是想得厉害,前世走马章台,纵横花丛,现在却束手束脚,明知怀里的美人爱煞自己,如果坚持,估计也不会被拒绝,可他就是恨不下心来。

庄继华不敢再抱着她了,他松开她,然后站起来,想在屋里走动一下,可这一站起来,才发现,糟了,下面硬硬的顶得老高,他不由又坐下。

刘殷淑被他忽然松开,正自奇怪,美目流转看他要做什么,发现庄继华的尴尬,她先是害羞的低下头,忽然又噗哧一乐。

这下庄继华反放开了:“有什么好笑的,男人的正常反应。”

刘殷淑不敢看他,把脸别过,却调皮的用手在脸上上下刮动,嘴角露出笑意。

庄继华继续教育她:“没反应的是太监,不信你可以问问齐琳琳她们,她们的那一半也一样。”

刘殷淑终于笑出声来了:“别瞎说,琳琳还没男朋友呢。”

“哦,是吗?等我去部队给他挑一个,要不就巫山吧。”庄继华转头在屋里打量起来,这是女师的女子宿舍,与前世一样,这里门禁森严,看门的老太太象盯贼一样盯着每个在门口的男人,可庄继华是什么人,耍个小花招趁老太太不注意,一下就窜进熊猫馆中。齐琳琳她们见庄继华来了,很懂事的躲了出去,齐琳琳还开玩笑的问一个小时够不够,庄继华很郑重其事的告诉她,估计不够,最好她们现在去趟潮汕,逗得姑娘们娇笑连连,刘殷淑恼得直跺脚。

“巫山?是不是蒋先云?”刘殷淑问。

“对,怎么,不行?在田结婚时他们见过的。”庄继华说,他却忽然想起李之龙。中山舰又涌上他的心头。不行,必须提醒李之龙下。

想到这里庄继华坐不住了,刘殷淑却没有发觉:“可能不行,巫山是[***],琳琳的父亲那里可能通过不过。”

我倒,庄继华心里叫道:“是她结婚还是她父亲结婚?”说道这里,他忽然想起那个娶了四个老婆的刘庄主:“你父亲同意吗?”

“你还是第一次问我父亲的态度。”刘殷淑撅起小嘴,表示对他的不满。

“哼,我可不是蒋巫山,他敢不答应,他要不答应,我就强抢,不用太多人,就带云飞和伍子牛去,你们家那几个庄丁还不够塞牙缝。”庄继华笑着说。

“没个正经的。”刘殷淑轻斥道,心中却很甜蜜。

“他父亲既然不喜欢[***],为什么你们还参加[***]的活动呢?”庄继华想起她们发传单的事就有些纳闷了。

“我们也不知道,他们也没说。”刘殷淑有些委屈,然后又表白的说:“后来我们就再也没去了。”

“没去就好,以后这样的事都不要参加。”庄继华很严肃。

“好,好,听你的。”刘殷淑站起来,靠近庄继华:“我还是不明白,你说究竟是[***]好,还是国民党好?”

庄继华感到有必要给她说说了,这个姑娘心地单纯如一张白纸,这样单纯的人一旦卷入是非中,怎么死恐怕都不知道。

“所谓政党本质上就是一些对社会认识相同的人聚集在一起形成的社会团体,他们在国家事务中为各自的利益阶层说话,[***]目前代表的城市工人,失地少地的农民;国民党代表的是工厂主、商人、中小地主富农,他们的政治主张有很大区别,[***]的主张是把工厂和土地收归国有,就向苏联那样。”

“这样啊!”刘殷淑轻轻皱起眉头,她皱眉的样子很好看:“这也没什么呀,那些工人是很苦,收归国有可以让他们曰子好一点。”

庄继华摇头:“不一定,这里面牵涉到一个问题,私人财产的问题,[***]的主张说到底,其实是个劫富济贫的主张,可是劫富济贫真能济贫吗?阿淑,其实是不能的,以苏联为例,工厂是国家的,产品国家统购统销,这样就消灭了竞争,因为工厂方面不再担心卖不出去产品了,就说校门口的小吃摊吧,如果没人去,摊主就会着急,就会想办法改进他的东西,如果就算没人去,国家也发给他钱,让他可以维持生活,你说他会作出改进吗?肯定不会,没人来就没人来,这样还落得清闲。”

刘殷淑想想点点头,不干活也能拿钱,自然就没人原意干活。

“推而广之,工厂不愿研究新产品,科学技术就不会得到发展,或者发展极端缓慢,但这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看出来,短期内,这个主张能迅速改变国家面貌,使社会迅速安定,这又是[***]的长处。”

前世停父母说,改革之前,中国的名牌自行车永久和凤凰,三十年一个样,没有任何改变。打开国门之后,人们才发现,自行车还可以做成这样。

这话刘殷淑有些似懂非懂,她明亮的眼睛透出疑问,庄继华只好又解释道:“任何事务都是相对的,[***]的主张要实行有个很重要的前提,人的觉悟,除非每个人都有极高的觉悟,否则他们的主张很难实现。”

“我们中国目前的问题是恢复国权,消灭军阀,建立政斧,….,算了,这个我们以后再说,反正政治活动你就别参加了。”

刘殷淑不高兴了:“我就是不明白,你给我说说吧。”

“唉,”庄继华叹口气只好接着说下去:“国民党实行的是西方资本主义的治国方式,这种方式不能说错,但时间需要很长,所以两党之间最龖后必然分裂,可现在中国的现实是需要两党合龖作共同为为恢复国家读力斗争,这是中国的现实决定的,只是两党政治理念的差别决定了两党最龖后必然分裂。”

庄继华的眼中露出一股迷茫,分裂,两字重重的击在他的心上:“也许,……,也许,我就是那个与风车搏斗的唐吉珂德,历史真的能改变吗?”

刘殷淑察觉了庄继华的情绪低落,她心里有些酸楚,这个男人背负了太多的担子,他太聪明太清醒。

“不用担心,我会永远和你在一起的。”刘殷淑环绕着他的腰。

庄继华清醒过来,他摇摇头,努力把不安的情绪排挤出去,勉强挤出点笑容:“我们以后再谈吧,我要去找在田,有些事我要与他说说。”

这次刘殷淑没有阻拦,而是松开他,边替他整理衣服边问:“什么要紧的事呀,后天你就要走了。”

庄继华把住她的双肩:“盲人骑瞎马,夜半临深渊;可要命的是在田还不知道,还很得意。”

刘殷淑被庄继华吓了一跳,她神情紧张的说:“有这么严重吗?”

“非常严重,在田自我感觉太好了,可他四周遍布陷阱,他以为凭着热情,凭着勇敢就能闯过去,其实他很难做到。”

“那我和你一起去。”刘殷淑慌乱的说,她与潘慧勤是手帕交,要不然也不会以非政治人物出现在潘慧勤的婚礼上。

“你去作什么,其实我已经提醒过他几次了,他最近又升官了,中将,海军局局长,恐怕更听不进我的话了。”庄继华苦笑着说,与风车搏斗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三十节 中山舰(七)

李之龙当上海军局局长简直就是一出民国版喜剧,这出戏的高潮有两个,首先是代理海军局长欧阳琳失踪。(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斯美洛夫离职回国后,海军局长由欧阳琳代理,李之龙掀起查私风暴,连续查处宝壁舰、虎门炮台、长州炮台走私,这本与欧阳琳无关,可欧阳琳却忽然玩起了失踪让贤的游戏,不知去了那里,这让国民政府非常尴尬。随后就上演抢位高潮,接替海军里可以担任局长的人选有几个,海军学校校长欧阳铬、海军资深将领陈策,没人把李之龙列入候选人名单,毕竟李之龙资历太浅,属于火箭式干部,可是最终胜出者却是李之龙,让海军局里跌落一地眼珠。

刘殷淑送庄继华到校门口,庄继华在校门的电话亭给李之龙打了个电话,让庄继华意外的是,电话里李之龙的语气很压抑,庄继华看了眼刘殷淑,让李之龙把潘慧勤叫上。

放下电话,庄继华以不容拒绝的口吻要刘殷淑与他一起去,刘殷淑很乖巧的答应了,于是刘殷淑回宿舍换了身翠绿色旗袍,再出现在庄继华面前时,庄继华的眼珠子差点掉下来。[万卷书屋]

旗袍完美的勾勒出动人的曲线,挺拔的双峰,微翘的臀部,婀娜之间一节白嫩的小腿隐约可见,黑亮的长发披在肩上,半截粉臂浑圆无暇。

嫣然一笑百媚生,本就美貌惊人的刘殷淑,刻意打扮后,更是惊人。不但庄继华,熊猫馆下,等人的、路过的男生们,眼珠子口水落了一地。两人一路走来,回头率高得惊人,庄继华有些妒忌的说:“以后不准这样打扮了,要这样,也只能打扮给我一个人看。”

刘殷淑咯咯直笑。引得路人甲差点撞树上。

“别笑了,再笑要引起交通事故的。”庄继华笑着说,刘殷淑笑得更欢了;庄继华打完电话后,情绪不是很好,李之龙在电话里的语气让他担心,刘殷淑察觉了,所以她才特意如此,希望能让他高兴。现在她的目的达到了。

三月的广州已经很暖和了。温暖地阳光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早,两人也不急,慢慢的沿着街道散步。[万卷书屋]在庄继华看来,现在广州市容混乱,马路上跑着各种各样的交通工具。有轿车,自行车,马车,人力车,有轨电车。

春天的气息在广州城内随处可见,树枝披上绿装,花圃里朵朵鲜花绽放,大街上姑娘们迫不及待的穿上了薄薄的春衫。

庄继华忽然起念,与刘殷淑交往这么久。还从未送过她什么东西,于是打定主意要送她一样东西;刘殷淑似乎也有同感,于是两人就在商店间走走停停。只是庄继华地眼光高,刘殷淑的品味不俗。一般的物件难入他们的法眼。

“文革!”刚从一家商店出来的庄继华忽然听见有人叫自己,回头一看,却是满脸笑容的胡宗南。

庄继华大喜冲到他面前,当胸一拳:“寿山,你什么时候到地广州。也不通知一声。我也好去接你。”

整编结束后,胡宗南在一师当团长。部队驻防汕头,来一次广州很不容易。

“上午到的,晚上就要走,本以为见不到你了,没想到在这里遇上。[万卷书屋]”胡宗南很是兴奋。

“怎么这么急,就不能多待几天,王和尚把你们压得也太紧了。”庄继华有些同情的说。

“与王和尚无关,不过我听说部队又要改编了,所以急着回去。”胡宗南说。

这倒让庄继华奇怪了,部队改编,他都不知道,这胡宗南怎么就知道了。

“没有的事,别听人瞎说。”庄继华摇头说,这时他注意到胡宗南身后还有个穿便装的高个青年,这个人穿着套旧西装,身形瘦长,脸形轮廓分明,嘴唇很厚,又为他平添几分粗旷。这个人最吸引庄继华的是看上去落魄的他,却有一双敏锐的眼睛,浑身处处透出旺盛的精力,他没有干涉胡宗南与庄继华地交谈,只是安静的站在那里。

“校长说的还有假。”胡宗南笑道:“你这情报科长怎么当地,这可是严重失职。”

“校长说的?”庄继华奇怪了,蒋介石怎么没跟他说。[万卷书屋]

“对,上午见校长时,校长透露说,军事委员会认为国民革命军地编制应该统一,既然其他军没设旅级单位,那么我们也不应该设旅级单位,校长说打算把旅改为师,不过这个方案还没定,还要与各师师长以上的军官商谈后才能决定。”

听到这里,庄继华点点头,旅级编制本就是暂时的,当初是因为缺人才这样搞的,经过二次东征之后,一些军官成熟了,军校三期学生也毕业了,缺人的现象已经缓解,改旅为师不但可以减少外界地闲话,也可以趁机扩编部队,这是个好主意。

胡宗南见庄继华盯着他身后地青年,便一拍脑门笑道:“瞧我,文革,我给你介绍下,这位是我的结拜兄弟,戴春风,字雨农,他是来报考五期地。”然后又转头对青年说:“雨农,这就是我给你说过的庄继华庄文革。”

青年上前一步,满面笑容的伸出手:“寿山大哥说错了,我改名了,现在叫戴笠。”

戴笠,蒋介石的特工王,终于出现了,庄继华一把握住戴笠的手:“好,雨农,器宇宣昂,一表人才,寿山,你这位义弟将来必是国家干才。[万卷书屋]”

庄继华的一席话,让戴笠很不好意思,他现在不舒服落魄而是非常落魄,身上的西装是借他表哥的,到广州的路费也是别人送的,在上海,他什么都干国,可是都没混出名堂来,报考黄埔几乎是他最后一搏。

“我也这样看,”胡宗南很高兴有人与他的看法相同:“雨农,文革是我们黄埔最优秀的同学,他都这样说。所以你一定不要气馁,这次没考上,下次我们再来。”

庄继华奇了忙问:“怎么?没考上?”

戴笠有些羞愧的低下头,胡宗南叹息道:“也怪我,没能帮上他。”

戴笠急忙说:“哪能怪大哥,还是我无能。”

庄继华摇头说:“按说寿山大哥是要担些责任,他考过,至少可以给你一些提醒。不过办法也不是没有。[万卷书屋]寿山,你看能不能想办法为他搞个特招。”

胡宗南眼前一亮,随即有暗淡下来,庄继华见状忙问:“怎么?”

“特招的条件比较高,需要中央委员推荐不说,还要有一定的特长。曾经为革命做出过贡献,….。不过,雨农曾经在李安定手下干过,安定走后,又在胡启儒手下做过,也算为革命做过贡献,可是这中央委员推荐那里去找。这让庄继华奇怪了,李安定地手下,那不就是自己的手下吗。妈的。闹半天,蒋介石的特工王最早还是自己的手下的手下。

“既然是这样,那我就由我来找人。”庄继华点点头。立刻把事情揽到自己身上。胡宗南闻言哈哈一笑对戴笠说:“原来是这样,雨农。这可是你的老上级了,你在李安定手下,李安定是文革的下属,他可是你们最大地头头。有他出面你就准备去读书吧。”

戴笠这才知道原来眼前的人是他的上司的上司,他有些难为情。庄继华赶紧为他松压说:“现在我已经不是了。[万卷书屋]校长让我去二十师,两天后动身。这样好不好,今天我有事,明天,明天我去找张治中和….校长,要不邓主任,让他们给你写推荐信,你住在那里,明天我去找你。”

戴笠自然高兴,连忙说:“我住在xx旅馆,明天我来见您吧。”庄继华没听说这个旅馆,想来也不怎么样,他对胡宗南说:“我说寿山大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完全可以帮他联系司令部招待所呀。”

戴笠很惊讶的看见心高气傲地胡宗南居然点头称是,他对庄继华的认识更深一层。

“你说得对,回头我就帮他联系。”

“你晚上要走,就用我们俩的名字。”既然烧冷灶,功夫自然要做足。庄继华“好心”的提醒胡宗南。胡宗南点点头张口骂道:“还是你想得远,那帮瘪三都是属狗眼的,专从门缝里看人。”

庄继华随后又从兜里掏出钱包,从中拿出一叠钞票递给戴笠:“雨农,这些你先拿着,不要推辞,我知道你手头不宽裕。[万卷书屋]你还要在广州待好多天,手头没钱可不行。不管怎么说你也曾经是我的部下,没遇上我管不了,既然遇上了,我就要管。”

戴笠怔住了,他没想到庄继华是真的关心他,不但答应帮他跑特招,还给他钱,看那叠钞票,他不敢收,庄继华拉过他的手,把钱硬塞到他的手上:“男人身上没钱是不行地。”

戴笠眼圈红了,庄继华眉头一皱,胡宗南知道庄继华最讨厌男人哭鼻子,他赶紧说:“好了,雨农,让你拿着就拿着。”

说完他把眼光转到刘殷淑身上,试探的问庄继华:“这位是…..。”

刘殷淑一直站在庄继华的身后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庄继华也笑道:“瞧我,我也是个大马虎,寿山大哥,这是我的女朋友,未婚妻,刘殷淑;阿淑,这位是我地同学,胡宗南,你叫他寿山大哥吧,这位是我的学弟,戴笠戴雨农。”

听到庄继华说未婚妻,刘殷淑脸蛋飞红,直象抹了层胭脂,心中却异常甜蜜,她上前甜甜的叫声寿山大哥,雨农大哥。[万卷书屋]戴笠骨头都酥了,胡宗南呆了呆,立刻恢复过来:“好啊,文革,难怪那都找不着你,原交上女朋友了,老实交代什么时候的事,你给我一一道来,否则我叫上萌国他们来问罪。”

庄继华叫起了撞天屈,这还不到两个月,你们在潮汕怎么可能知道,刘殷淑抿嘴直乐。战壕里知道他们有事,又聊了会,就告辞了,庄继华也没挽留目送他们离开。

待走远后。戴笠才问:“他真能让蒋校长给我开推荐信吗?”

胡宗南想想后说:“如果他都开不来,那么黄埔同学中就没人能开来了,雨农,你的运气很好,文革特别护短,虽然他没见过你,但你在他手下干过,他就会护着你。有了他地帮助,无论你进军校还是将来地发展都有很大帮助。”

戴笠心中暗喜,他完全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一个强援,就这一会的时间,居然拨云见日,前途一遍光明。压不住内心地喜悦,戴笠脚下轻快起来,嘴上的话也多起来。[万卷书屋]

“他的女朋友可真漂亮。”

胡宗南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他,语重心长的说:“我知道你那点嗜好,别说我这当大哥地没提醒你,我也曾是文革的部下,我知道他,既然他护短。就更护他的女人,如果有一丝被他察觉,戴笠。我不知道他会怎么样,但我知道。即便校长也保护不了你。”

胡宗南这话说的慎重无比,让戴笠惊出出一身冷汗,连声说不敢,并保证说,既然许身革命。决不敢再贪恋女色。

待他们走后。庄继华才猛然想起,怎么把钱都给了戴笠了。回头拿什么请客呢,他苦着脸问刘殷淑身上有钱没有。刘殷淑嫣然一笑,拿出钱包把钱全给了他,这让庄继华有点不好意思。

闹了这出喜剧,两人更亲密了,逛街的兴致更浓了,但却不买任何东西了。

两人一路兴致盎然的到了文德楼附近的天下鲜酒楼,进了包房后,庄继华没有点菜,只让伙计上了一壶茶然后告诉伙计待会有找庄先生的就请过来。等伙计出去后,刘殷淑才弯下身轻柔小腿,庄继华忙过去蹲在地上:“腿走痛了?”

刘殷淑秀眉微蹙地点点头,她不常穿高跟鞋,今天穿着它走了这么,腿造就疼了,可她喜欢与他一起,喜欢与他这样一起慢慢的走。

庄继华见她的样子,坐到她对面心疼的把她的鞋取下来,把她的脚抱在怀里,刘殷淑害羞地直摇头,庄继华却坚决把她的脚放在自己的怀里,然后仔细拿捏肌肉。

一双小脚白净光滑,小腿柔软而有弹性;庄继华轻轻的拿捏着,嘴里却责备道:“傻丫头,走不动了就说呀,我们可以坐车,就算不坐车,也可以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干嘛要强撑。以后不许这样了。”

伙计端茶进来,看见他们这样,顿时呆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刘殷淑满面通红,顿时挣扎起来,庄继华却死死的摁住她,头也不回的对伙计说:“傻站在那里作什么,还不把东西放下,给我找点酒来。”

伙计这才连连点头,转身要出门,忽然又问:“可观要什么酒?”

庄继华没好气的说:“活血需要什么酒,最差的,又不是拿来喝的。这支。”后一举是对刘殷淑说地。

等了大约一个小时,李之龙和潘慧勤夫妇才到,李之龙还是那身军装不过挂的是中将军衔,潘慧勤却穿着一身红色的旗袍,脖子上围着一条白色地围巾,长头发盘成一个发髻。可庄继华注意到两人的神色都不是很好,这让他心里有些奇怪。

“文革,你劝劝他吧。”潘慧勤刚坐下就对庄继华说。

“怎么啦?”庄继华问。

李之龙没有说话,潘慧勤看看李之龙然后才说:“他受处分了。”“哦,”庄继华奇怪了,汪精卫怎么会处分李之龙,这没道理呀,猛然间他知道了:“党内处分?”

李之龙和潘慧勤同时点头,李之龙长叹一声:“他们把我开除了。”

开除了,庄继华惊地站起来了,李之龙被共产党开党籍了?他不是共产党员了!!!这个乌龙也太大了。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三十节 中山舰(八)

好一会庄继华才感到自己的失态,他缓缓坐下,沉声问道:“究竟怎么回事,在田你说说。(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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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之龙痛苦的抬起头,看看庄继华又低下了,庄继华有点急了:“事情已经发生了,说说又有什么。”

潘慧勤也劝到:“你就给文革说说吧,你不也常说,文革主意多吗?让他帮你想想。”

良久李之龙才抬起头,脸上写满痛苦:“我们结婚以前,就有人向上级反映,说我生活腐败,追求资产阶级生活情趣,对党的形象,不配做个党员。最近组织上的处分下来了,开除党籍一年。”

这算什么事,没想到李之龙吞吞吐吐的又说:“另外组织上要求党员上交一部分薪金作为组织的经费,我没有上交补贴,也被人查到了。”

庄继华哭笑不得,刘殷淑暗暗咂舌,想起庄继华说的话,两相印证,对庄继华的判断更是心服,连李之龙这样的人都做不到,何谈其他人。[本站推荐万卷书屋]

“我21年就入党了,从没想过离开党,文革,我现在心里很乱,不知道该怎么作?”李之龙痛苦的说。

庄继华摇摇头,直到现在他还是不理解这时的共产党人,他们大多数是那样无私,为了革命甘愿献出一切,甘愿过苦行僧生活,不但这样要求自己还这样要求同伴,更可怕的是这种行为是发自内心的,也许这就是他们最后取得胜利的原因,这个念头刹那间闪过庄继华的脑海。

可转念一想,前世的那些人,他又为他们今天的奉献深深的惋惜,对前世那些贪官们产生深深的痛恨,崽卖爷田不心疼,不肖子孙,不肖子孙呀。[本站推荐万卷书屋]

庄继华甩甩头,把一些杂念从脑海中排挤出去。他试探的问:“既然被开除了,那就只有面对现实,对了,开除党籍一年是什么意思?”

“就是这一年我不再是共产党员,一年以后组织上看我的表现,然后再重新恢复我地党籍。”李之龙说道。

“哦,”庄继华明白了:“那你怎么想。”

“还能怎么想,只有好好表现。一年以后重新回到组织中。”李之龙闷闷的说。

“既然如此,那你打算怎么作?”庄继华又问。

“虽然他们不认我是党员了,可我还当自己是党员,党费我照样留着,一年以后再补交;海军中继续查走私,坚决杜绝走私行为。”李之龙神色坚定的说:“我要让他们看看。[百度一下:万卷书屋]我究竟是不是共产党员。”

“那你完蛋的可能性恐怕是九成。”庄继华不动声色,立刻给他补上一句。

李之龙被迎头一盆冷水,刚起的情绪立刻被浇灭,他不解的瞪着庄继华,等待他的解释。

庄继华给他倒上一杯酒,李之龙没有动,庄继华拿起酒杯与他面前的酒杯轻轻碰一下,一口干了,然后才说:“在田。论年纪你比我大,我该叫你一声大哥,”说着庄继华又给自己到上一杯酒。喝干之后才说:“你被处分我一点都不奇怪,我就要下部队了。以后这样喝酒地机会恐怕很少了,在田,你不知道,我一直在为你担心,现在仅仅是共产党内处分了你。我担心以后国民党内还要处分你。”

庄继华这话让李之龙和潘慧勤同时色变。[百度一下:万卷书屋]他们不知道庄继华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潘慧勤首先沉不住气了。她花容失色的问:“文革,你是不是听到什么?”

庄继华摇摇头:“不用听,动动脑子就明白了。去年这个时候在田还是个中尉,一年的时间就变成了中将,这个提升速度恐怕前无古人了,后也很难有来者,对在田来说四个巨大的荣耀,所以你忘记了,荣誉与危险都是相伴而行的,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早起地虫子被鸟吃,任何事情都是相对;你升得这样快,妒忌你的人无形中增加了很多;你在海军打击走私,事情虽然是对的,可是你却得罪了海军中几乎所有重要军官,现在我们算算你的敌人有哪些?妒忌你的人,因查走私被你损害利益的人,想当局长的人,在田你现在可以说是四面皆敌。当初我再三劝你多与校长走动,我为什么要你这样呢?就是想到你需要一个外援,蒋校长是最好的人选,可是你不听,非要与汪主席掺合在一起,我告诉你在田,你真要出事了,汪主席一点忙都帮不上。[本站推荐您到搜_搜_9_9_9浏览最新章节]”

庄继华今天不打算轻言细语,反倒是重拳出击,他不知道来不来得及,但他要提醒李之龙,即便他不听,他也算尽到朋友的责任了。

李之龙和潘慧勤惊呆了,他们没想到庄继华把话说得这样明,更为庄继华表现出对汪精卫地巨大不肖。潘慧勤这是第一次与庄继华正式交谈,她象不认识庄继华一样看着他。

“汪主席是国民政府主席,军事委员会主席,是校长的上级,文革,你怎么这样对他。”潘慧勤不解的问。

“他最主要地问题是性格,文人气质太重,作什么都优柔寡断,想做大事又怕担责任,这样的人在危机来临时是不可能担起重担地。[网友推荐Www.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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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999.com浏览最新章节]”庄继华平静的说。

“在田是蒋校长的学生,蒋校长也会帮他的。”潘慧勤抱着希望眼神看着庄继华,但庄继华冷冷的说:“不会。”

潘慧勤失望地看着庄继华:“为什么?在田不是他地得意门生吗?”

“那你问问在田,在广州这么久,他去见过校长几次,为什么不去?”庄继华的话非常冷。

“能有什么事,你这是危言耸听,”李之龙忽然开口说道:“我身正不怕影斜,不需要什么外援,也不怕有人暗中使坏。”

庄继华神色不动,这种情况他已经料到了,他点点头:“我相信你不怕,可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嫂子作想,你要有个三长两短,嫂子怎么办?”

李之龙犹豫得看看潘慧勤。[网友手打上传,百度一下:艘艘999]他地眼神中充满爱怜,心痛,良久才缓缓道:“现在已经这样了,还能补救吗?”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给你一个建议,”见李之龙态度和缓下来,庄继华松了口气。李之龙露出倾听的神态,庄继华才一字一句的说:“找机会多与校长接触。另外,最重要的一点是,军舰调动,一定要先告知校长,然后再执行。”

李之龙有些意外的看着庄继华,不知他为何提出这样一个建议。要知道蒋介石是卫戍司令,也是军事委员会委员,可他不管海军,海军归海军局管,上面的直接领导是汪精卫。李之龙纳闷的看着庄继华,希望他能作出解释,可庄继华却不再解释了。[网友推荐Www.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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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忍不住问:“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你这样作就行了。”这是不能解释的,一旦作出解释。就会陷入越描越黑越说越乱。

“可校长不管海军的。”

“校长是卫戍司令,管着各个炮台,你就以协调行动地理由通报校长。”庄继华仍然没有解释。只是给他一个理由。

“不,文革。你一定要说清楚,为什么要这样作?”李之龙固执的问。

庄继华毫不退让:“没有理由,不过你这样作了,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李之龙沉思片刻。然后决然的说:“这种做法违背军事常情。你不说清楚,我不能作。[网友推荐Www.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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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继华无奈的看着李之龙。心里有种想打人的冲动。包房内沉寂下来,桌上的饭菜丝毫未动,刘殷淑见两人谈得有些僵,她不明白,庄继华处处在为李之龙着想,可为什么李之龙不愿接受。

两人僵持起来,潘慧勤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了解自己的丈夫,党内处分给他很大压力,如果庄继华不说清楚,再被人告上去,恐怕恢复党籍就无望了;可是庄继华今天表现出的强硬,出乎她地意料,以前庄继华给她的感觉是随和,有时甚至有点不正经,可今天她算见识了,这也让她明白丈夫为什么那么看重庄继华,连党内处分这样丢脸的事情也不瞒他。

“在田,信我一次好吗?”庄继华最后温和的说,李之龙仍然摇头:“文革,这事不是信不信就能作的。[网友推荐Www.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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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继华无奈的抓起酒杯就喝,却发现酒杯已经空了,他有些恼怒地拿过酒壶,给自己倒上一杯,然后一口吸干,刘殷淑连忙拿起酒壶,又给他倒上,庄继华又一口喝干,刘殷淑没法,只好又给他倒上,不过这次她耍了点小聪明,只倒了半杯。

庄继华连喝几杯,李之龙也喝干杯中酒,刘殷淑又给他添上,两个男人就这样你一杯,我一杯的喝着闷酒。两个女人是越看越担心,可又找不到好办法。

最后还是李之龙感到过意不去,毕竟庄继华这是为自己好,他说:“好,你既然不愿说,我也不勉强,我尽量按照你说的去做,只是校长那边我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庄继华无言以对,他也不清楚蒋介石对李之龙的态度到底差到那里,这个和事佬,他不敢冒然去作了,可也没时间去摸清蒋介石的态度。

“这样最好。”庄继华放下酒杯,拿起筷子挟了一块鱼放在刘殷淑的碗里,叹息道:“在田,有时我真想辞职回家,眼不见心不烦。”

“怎么?你又出什么事了?”猛一听庄继华的丧气话,李之龙大为吃惊,黄埔同学中他最看重庄继华,甚至好朋友蒋先云也在其下,现在庄继华也流露出去意,这焉能不惊。

庄继华呆呆的看着窗外,好半响才说:“广州城里看上革命形势一遍大好,可底下暗流汹涌,危机四伏,稍不留意就会粉身粹骨。”

李之龙浑身打个冷颤,他没想到庄继华如此悲观,而且他也不赞成庄继华的判断,革命嘛,哪能没有危险,自己虽然受到处分,可他有信心很快通过党地考验,再次回到组织中去。

“哪有那么恐怖,文革,你太悲观了,”李之龙这下倒劝起庄继华来了:“革命没有一帆风顺的,斗争是主要的,平静是次要地,每次平静都在酝酿更大的斗争。不过最后胜利肯定是我们地。”

庄继华苦笑下,没有回答,李之龙见这个话题谈不下去,便换了个,他给庄继华挟了个狮子头:“听说过两天布勃诺夫代表团就要到广州了,你怎么看?”

“有什么,苏俄人来看看,国民政府是否值得扶持,”庄继华轻描淡写的说。

“听说布勃诺夫是红军总政治部主任,还是苏共政治局成员。”李之龙说起这个就有些兴奋:“这样的人能来广州,说明共产国际对广东的形势发展很有信心,这是对我们一大肯定。”

“我说在田,别人怎么看不要紧,要紧的是我们自己要努力,”庄继华冷哼道:“我们要是没有价值,你就是请他们来他们也不会来。”

李之龙见惯庄继华对苏俄地这种态度,他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两人说说谈谈,总算没有谈崩,平平和和的把这顿饭吃完了。

饭后庄继华把刘殷淑送回学校,这已经是他做地最后的努力了,以后的事情就不能再由他了。庄继华暗中祈祷,祈祷李之龙能按他说的作。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三十节 中山舰(九)

第二天庄继华到招待所时戴笠早已经等在屋里,他满心焦急的期盼庄继华带来的推荐信,可庄继华却始终没提,只是和他聊起上海,聊他在李安定手下的工作以及他对情报的看法。www.65txt.com戴笠不得不打起精神详细谈他做过的事。

庄继华从进屋开始观察戴笠,发现他的控制能力不够至少是不够强,虽然他还没提推荐的事,却无法控制内心的情绪,庄继华就明显感到他的焦急。可随着交谈的深入,庄继华又发现其实这是个很热情的人,反应敏捷,思维敏锐,有很高的情报天赋,特别是当戴笠谈起他在上海收集的一份情报过程时,庄继华的这种感觉更强烈了。

其实这是一份不是很引人注意的情报,可当初庄继华就是综合这份情报推理出孙传芳对东征的态度,而戴笠的分析与他如出一辙,更了不起的是戴笠的依据只有这份情报,就得出了庄继华综合七八份情报得出的结论。[百度一下:搜_搜_9_9_9]

时间过得很快,眼看就要到中午了,戴笠终于忍不问起推荐信,庄继华看看收表然后对戴笠说:“能忍到这个时候已经算不错了。雨农,我们谈了近三个小时,我一直在等,等你问,等你什么时候才能完全控制不住情绪。”

戴笠愣住了,他不知道庄继华这是什么意思。

“雨农,你是寿山大哥的义弟,又曾在情报科干过。冲这两点我都有责任帮你,可我也有我的原则,我们谈了这么久,你是我见过地最有特工天赋的人,如果你没有问那就更完美了。校长定在十一点见我,我们一起过去吧。”

庄继华说完就站起来。戴笠傻傻的跟着往外走,走了两步才回过神来,他问庄继华:“如果我一见面就问。[网友手打上传,百度一下:艘艘999]会怎么样?”

“我会告诉你昨晚我已经联系校长了,十一点时我就会去拿推荐信。”庄继华头停下脚步回头说。

“这….,有区别吗?”那不是一样吗,戴笠愣怔的问。

“当然有,现在我要为你争取一下,让校长接见你。”庄继华正色的说。

霎那间一股热流在戴笠身体里涌动,他正要张口问却又闭上了,庄继华满意的点点头:“嗯,不错,这次你忍住了。如果你一见面就问推荐。说明你这人功利心太强,而且缺少控制力,这样地人是不堪大用的。我就只会帮你一点小忙,广州的中央委员很多。拿个推荐信不是很麻烦;你现在才问,说明你有功利心,也有控制力;有功利心,想出人投地不是坏事,它可以催人上进。完全没有功利心地人是圣人。[百度一下:搜_搜_9_9_9]雨农,你能成为校长的干才。不过你最大的缺点是控制力不够,至少不够强,以后你要少说多看,作为特工,要善于隐藏自己的真实想法,只把你愿意给人看的一面拿给他们看。”

听到庄继华的分析,戴笠不由暗叫好险,难怪昨天胡宗南临走前一再叮嘱他要小心,庄继华绝不会那样轻易帮忙,肯定会对他进行考察,考察的方式决对出乎他的意料,而得出的结论也绝对让他心服。戴笠开始以为那番闲谈是考察,所以才那么细致的讲解他地工作,而且还进行了案例分析,可没想到那全是烟幕,真正的考察就那么一点,结论也让他无话可说,戴笠心服之余又生出些许恐惧。

庄继华也是故意的,戴笠地恐怖中国人都知道,今天他就是要以上位者的姿态对待戴笠,而且一定要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留下一道阴影,一点敬畏,如此恩威并重,双管齐下,那么戴笠起来以后,对别人怎么样他不管,对他至少得有所顾忌。[本站推荐万卷书屋]

想到要见蒋介石,戴笠欢喜之余又有些紧张,他上下左右看看自己,旧西装,一双皮鞋满是灰尘,这副样子能去见蒋介石?戴笠为难了。

“皮鞋要擦一下,司令部外有擦鞋地,其他的就这样。”庄继华见戴笠忽然上下左右的打量自己,知道他在想什么:“校长不是那种嫌贫爱富的人,记住,问什么你就答什么,不要紧张,说话不要急,要有条理。”

戴笠感激的点点头,跟着庄继华直奔卫戍司令部。

整编川军后,俞济时没有回到蒋介石身边而是留在部队中,蒋介石又从二期中提拔了几个人当副官,胡靖安就是其中之一,当他看到庄继华带着个青年过来,忙迎上来低声说:“校长刚回来,这位是?”

要是换个人就这样把人带到蒋介石门口,胡靖安早就拉下脸开始盘问了,但庄继华不一样,副官们心里都清楚,庄继华是蒋介石宠信地黄埔学生中地第一人,那些教官在蒋介石面前都得规规矩矩的,可庄继华就能随便,而蒋介石也不以为意。[百度一下:万卷书屋]整军之后黄埔同学中曾经传出庄继华失宠了地流言,可他们这些副官知道,这根本是没影的事,自始至终庄继华都是蒋介石最看重的学生。

“他叫戴笠,校长也许会见他。”庄继华低声答道,然后才问:“校长现在有空吗?”

胡靖安点点头又看看戴笠张嘴想要说点什么,庄继华却拦住他的话头:“放心吧,有我和寿山作保,没有问题。[本站推荐您到搜_搜_9_9_9浏览最新章节]”

胡靖安点点头,进去通报,一会儿出来让庄继华进去。说实话蒋介石今天的心情不算好,在军事委员会,他与季嘉山又吵了一架,在他拒绝海运天津和海参威练兵之后,季嘉山又提出北伐拿下武汉后路线当改为向陕甘进军,与国民军汇合后从北边进攻平津地区。

蒋介石实在忍不住问他如果孙传芳向武汉或者向广东发起进攻怎么办,西北贫瘠之地。军饷粮秣从哪里来?季嘉山拍着胸脯说只要到了西北,所有后勤补给苏俄包了。蒋介石心想敢情我带着几万人打到西北就是为你们出力呀,那时后勤全掌握在你们手里,军中又有共产党配合,你们说什么我还能反对吗。蒋介石心中恨极,会后他告诉汪精卫。要么留下季嘉山要么,留下他蒋中正,二选一。[网友推荐Www.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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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999.com浏览最新章节]汪精卫仍然和稀泥。让蒋介石左也不是又也不是,一路生着气回来了。

“那个戴…”

“戴笠。”庄继华提醒道。

“这个戴笠究竟这么样?你了解吗?”庄继华直接向他要推荐信,这让蒋介石意外,可从庄继华几次用人来看,庄继华看人的眼光还是不错,既然他敢直接向他要,说明他很看好这个人,但他还是不放心。

“学生与他谈过,学生认为这是块璞玉,如果能经校长雕琢。必成国之干才。”庄继华答道。

“他不是没考上吗?”蒋介石地意思是既然有才干,为什么没考上。

“学生以为这很正常,有人擅长考试。有人不擅长考试;考上了不代表他有才干,没考上也不代表他没有才华。[本站推荐您到搜_搜_9_9_9浏览最新章节]戴笠就是这样一个人,他不擅长考试,却很有才华,是个实干家。学生认为这不是他的问题,这是教育体制的问题。”庄继华为戴笠找好理由。而且冠冕堂皇。

“嗯。那我要见见,”庄继华的话让蒋介石产生点好奇。没成想这正是庄继华希望的:“他来了吗?”

“学生把他带了,就在外面等候校长召见。”庄继华也没想到蒋介石这么快就入套了,当初他许诺时用的也是争取两字。

蒋介石稍微一愣,随即明白,庄继华这是这是以备万一地举动,他点点头,庄继华转身招呼戴笠进来,没想到戴笠进来后,蒋介石却让庄继华出去等候,庄继华明白蒋介石这是要亲自考察。

庄继华老老实实的待在门外,他心里倒不紧张,戴笠,传说中的特工王,再怎么样也应该有三分吧。[本站推荐您到搜_搜_9_9_9浏览最新章节]十几分钟后戴笠出来了,手里捧着一张字条,庄继华接过来一看,上面写着:“兹特别招收戴笠为黄埔六期骑兵科学员。”

庄继华有些蒙了,六期,怎么是六期,戴笠究竟和蒋介石说了些什么?庄继华正要问,戴笠却说:“学长,校长让你进去。”

这么快就称学长了,有点意思,庄继华把字条还给戴笠,重新进屋。蒋介石看看他问:“怎么样?你还满意吧。”

庄继华心中纳闷,怎么是我还满意,随即明白了,蒋介石地意思是说,我这是给你面子。

“校长,怎么是六期?为什么不是五期?”庄继华不敢说满意,而是带着不解的表情问。

看着庄继华的样子,蒋介石很满意的笑了:“你不是说他是块璞玉吗,那就好好磨磨,看一个人不仅要看他的才干,也要看他的心性,戴笠这人有些急于事功,心性上需要多下功夫,让他再练练,看看他有没有定性。[本站推荐您到搜_搜_9_9_9浏览最新章节]这话你就不要告诉他了。”

佩服,佩服,这次蒋介石又让庄继华佩服了下,他花了三个小时才认定戴笠性急,蒋介石十几分钟就看出来了,这识人之明蒋介石在他之上。

“校长目光如炬,一眼就看穿他的弱点,他的性格是有些急。”庄继华拍起马屁了,蒋介石心中得意:“文革,你以后也要注意,识人用人是一门学问,是一门大学问,乱世重才不重德,但决定人的格局的还是德,奸猾之徒即便有才,德差也成不了事,反倒会因私德而坏事。”

“学生明白了。”庄继华是明白,可也糊涂了,既然蒋介石明白这个道理,可为什么败得这样快,打江山又败江山,几千年来也没几个这样地人呀。

“季嘉山又提出进军陕甘的计划,文革,你怎么看?”蒋介石开始提及与季嘉山的争论,这个计划地荒唐之处不值一驳,可蒋介石却不明白季嘉山的目地是什么,背后有什么玄机。

“进军陕甘?”庄继华一愣,随即以嘲笑的口吻说:“这季嘉山真是个天才,天才的儿童战略。”

蒋介石忍不住一乐,这庄继华说话就是让人痛快,连挖苦人都一样。

“他可以把自己看成傻子,可我们不能把吴佩孚、孙传芳当傻子。”庄继华继续调侃道:“看来苏俄人已经看到吴冯合作的计划不可能实现了,而冯玉祥占据着平津地区,地盘看上去不小,军队人数也挺多,却受到三家围攻,苏俄人是想我们去给冯玉祥解围,他的脑子生锈了,也不想想,等我们从陕甘赶到平津,冯玉祥骨头恐怕都烂了。”

蒋介石大笑,门外地胡靖安听到笑声感叹地说:“还是文革有办法。”戴笠闻言心中感慨,刚才他是规规矩矩汗流浃背的回答蒋介石地问题,可庄继华却能谈笑自若,这让他羡慕不已,也佩服不已。

胡靖安看了戴笠一眼好像知道他的想法:“不要不好意思,整个黄埔军校,除了最高级的几个教官外,其他的从教官到学生,能在校长面前这样的,只有庄学长一人而已。”

戴笠点点头,胡靖安又说:“你的运气好,庄学长肯帮你,你以前是不是在学长手下干过。”

“我以前是在情报科干过。”戴笠点头承认。

“那就难怪了,迄今为止,庄学长帮过两个人,五期的赵汉杰是他在七连带过的兵,你是他在情报科的部下。不过能得到学长赏识,你也是有才干的人。”胡靖安恍然大悟。

戴笠心说看来庄继华护短的名声在外,这样也好,有庄继华的名声罩着,对以后的发展怎么也有些帮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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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三十节 中山舰(十)

黄埔六期要九月才招生,戴笠虽然已经拿到入学通行证,可这半年还是不好办,庄继华建议他留在广州,找份工作,报酬少点没关系,他的前途不在那里,主要是不要让自己太闲,多看书,研究一下目前的时局,戴笠听从了庄继华的建议,去中山大学找他的朋友去了。www.65txt.com

办妥了这件事后三天假期就要结束了,庄继华拎着行李在刘殷淑依依不舍的目光中搭船去石龙。

而在另一个码头,国民政府大员云集,一艘挂着苏俄国旗的轮船缓缓靠岸,码头上鼓乐齐鸣,十来个高鼻子的俄国人走下旋梯,他们是布勃诺夫代表团成员,这个代表团实际是共产国际的考察团。

自25年底在中国出现的情况让共产国际的领导们极为兴奋,日本帝国主义的代表张作霖已经被赶出山海关,北京政权落到了亲苏的冯玉祥手中,而南方的国共合作发展迅速,两广实现统一,革命力量空前高涨。[百度一下:搜_搜_9_9_9]为了更确切的掌握中国的实际情况,共产国际决定派出一个高规格代表团来中国考察,团长由苏联红军政治部主任、苏共政治局成员布勃诺夫担任,成员中有苏共远东局书记库比雅克、全苏工会中央理事会主席列普赛等重要领导人,他们在二月抵达中国,先后访问了北京上海等地,考察了当地的工人运动、政治经济形势以及苏俄顾问在华的工作活动,广东是他们的最后一站。

派出这个代表团也是苏俄内部分歧加剧的结果,1925年为了缓和苏联紧张的国际关系斯大林提出一国建成社会主义理论,根据这个理论,苏俄必然放弃输出革命的策略,对苏联是有利的;但斯大林地主张遭到季诺维也夫和托洛茨基的反对,季诺维也夫根据世界革命理论。[本站推荐万卷书屋]提出加强殖民地半殖民地的民族解放运动,促进世界革命的到来,并且特别指出中国是打破帝国主义锁链的关键一环,为了证明自己地正确,季诺维也夫以共产国际的名义向派出考察团。但斯大林是不肯认输,他把自己的亲信布勃诺夫派到考察团中并担任考察团团长。

当然在码头欢迎地国共要员门是不知道其中奥秘的,不过热闹的欢迎仪式却不能掩盖广州政坛中的涌动的暗流。

这几天广州城内流言四起。一会传你就是要做吴佩孚那样的军阀,一会又是一军要缴四军的械;街头不时有人在散发反蒋传单,在这些流言中最厉害的是蒋介石要发动叛乱驱逐汪精卫和苏俄顾问。

这些流言传到蒋介石耳中,邓演达和刘峙又先后拿来反蒋传单,其中邓演达的态度尤其暧昧,他一方面拿来传单,认为传单中的内容纯属造谣;另一方面却又建议蒋介石与苏俄顾问和解,不要闹得太僵。[百度一下:搜_搜_9_9_9]蒋介石接受了邓演达地建议,他打算找个时间再好好与季嘉山谈谈,可随后又放弃了。他实在不想看到季嘉山那张脸。

思前想后蒋介石还是想不明白那些人到底要做什么,但他本能的感到危险在逼近。蒋介石没有与任何商量就再次向汪精卫提出辞职,请求辞去军事委员会委员、辞去卫戍司令部司令、辞去中央军事政治学校校长等一切职务。出国考察学习。

汪精卫拿着这封辞职书有些生气了,从二大到现在蒋介石闹意见已经闹了三个月了。每次见面都要数落季嘉山一顿,现在又要辞职,上次这样,上次辞职时自己曾经告诉他,要再提出这样的要求。[本站推荐您到搜_搜_9_9_9浏览最新章节]一定要先与他商量。言尤在耳,却又再度重犯。

“这个蒋介石。他到底要作什么?”汪精卫把蒋介石地辞职书扔在桌上,生气的站了起来。

正在小心插花地陈壁君,一边精心修剪花枝一边问:“他又怎么啦?”

“他又要辞职。”汪精卫没好气的说。

“又要辞职?为什么呀?”陈壁君问。

“还不是与季嘉山闹意见。他想北伐,季嘉山不同意;后来季嘉山同意了,他又不赞成季嘉山的北伐路线。他要我为他筹集北伐军费和物资,可宋子文死活不肯答应超预算,而大部分物资又控制在顾问手中,我有什么办法。[本站推荐您到搜_搜_9_9_9浏览最新章节]”汪精卫没想到当家怎么这么难,左右都不讨好。

“那里给他说清楚不就行了。”陈壁君仍然摆弄着花瓶,左右看看,似乎总是不满意。

“我给他说过了,目前时机不到,党内同志意见不统一,顾问和共产党方面都不赞成,可他就是不接受。”提起这个汪精卫就更加气恼了,当他这样说时,蒋介石差点当场翻脸,他还记得蒋介石当即就说苏俄反对我们就撇开他们自己北伐,宋子文不出钱就撤换他。这让汪精卫当然不可能接受。

“他还要出国考察学习。”陈壁君没有,她皱着眉头看着插好的鲜花,汪精卫又补充道。

“那正好,我也想去苏俄看看,我和他一起去。”陈壁君说着给一枝花换了位置,然后才满意的笑了。[百度一下:搜_搜_9_9_9]

“说什么呢?”汪精卫不高兴了:“介石现在还不能走,军队还少不了他。”

“你以为我开玩笑呀。”陈壁君摆好花瓶后,转身对汪精卫说:“什么少不了他,我看少了谁都行;他是什么,一个暴发户,打了两仗就自以为了不起,天下第一了,什么东西。”

汪精卫叹息着摇头,陈壁君一向看不起蒋介石,认为他就是一个赳赳武夫,毫无政治能力。

“四哥,我看你对他太迁就了,他辞职就是想算准了你不会让他走地,所以他就用这招来压你,逼你让步,可这个步你能让吗?是解除季嘉山地职务还是解除宋子文的职务?”陈壁君尖刻地问。

陈壁君的话虽然尖刻,但判断却是准确的,这个步汪精卫让不起;解除季嘉山地职务。[百度一下:搜_搜_9_9_9]汪精卫想都没想,解除宋子文的职务,他可以办,但办了以后呢?汪精卫的政治声望无疑一落千丈,以后汪精卫再想坐稳这个位置就不可能了。

“我看蒋介石这时借题发挥。他最终还是想对付你。”陈壁君提醒汪精卫:“他现在在党内是二号人物,若能把你排挤出去,他就可以当家作主了。”

“那他为什么要辞职?”汪精卫疑惑的问。他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可是蒋介石是拿辞职做文章,如果他想再进一步的话,不应该拿辞职做文章呀,要是自己真接受,他不就全落空了吗?

“这还不简单,辞了职还可以复职,你若准了,就落得个杀功臣地名声;过几天他再复职,这样既落了好名声。[网友推荐Www.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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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com浏览最新章节]又什么都不丢,他的算盘打得好精。”陈壁君轻蔑的说。

“还是夫人厉害,我就没想到这层。”良久汪精卫才感叹地说。他只是在为难的事情上才与陈壁君商量,陈壁君往往能给他好主意。但在公众场合两人都很注意,汪精卫绝不问她,陈壁君也轻易不敢插话。汪精卫是怕落个老婆干政的名声,而陈壁君是怕人言汪精卫的国家大政出自闺房的议论。

“就算他蒋介石是孙猴子,也翻不出我这如来佛的五指山。”陈壁君得意洋洋的说。

“我说四哥。既然他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干脆他的辞职书你来个既不接受也不批准。给他压下来。”陈壁君坐到汪精卫对面的沙发上,端起自己的茶,轻轻吹了吹又说:“如果他是个有脸地,就会自己出走,如果是个没脸的…..,我们再找个机会把他的辞职书透露出去,那时他就没脸再在广州待下去了。[网友推荐Www.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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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行,介石走了谁来掌军?”汪精卫感到不妥,原来他比较信任地王懋功被蒋介石遣送走了后,党军系统他一时还没找到代替的人选,原来选定地庄继华一时还没拉过来,现在连他也被蒋介石派下部队了。

“先把何应钦扶起来,反正现在他才是军长,部队实际上是控制在他手中的,蒋介石能控制的也只有二师,等蒋介石一走再把王东城叫回来,让他重掌二师,这不就结了。”陈壁君慢慢替汪精卫分析道,汪精卫不住点头。

蒋介石的心思确如陈壁君分析的那样是在逼汪精卫让步,汪精卫既不接受也不批准这手挺高明,让蒋介石浑身难受,也尴尬异常。[百度一下:万卷书屋]

冯诡得知蒋介石辞职地消息是第二天地下午,他当即大怒,差点唾了蒋介石一脸唾沫。现在面对蒋介石为难的垂询,冯诡冷冷地说:“你不是要辞职吗?干嘛还要他批准,走了不就行了。”

“那不行,官职是国家给的,要走也得国家批准了才能走。”蒋介石一本正经的说,他心里也后悔了,张静江临走前曾经对他说过无论如何不能一走了之,如果那样的话,别人就是想帮他也帮不上了。

冯诡发出一阵冷笑:“他们的意思就是让你走,自己走,自己既不但杀功臣的恶名,又得了实惠;你呢,既丢了军权,又担了不负责任的恶名。”

蒋介石沉思后点头承认:“那我该怎么办呢?”

“什么也不干,等。”冯诡露出决然的神色:“不过军权你必须牢牢把住,所有带兵主官都必须是信得过的人。”

蒋介石明白他的意思,他想了想,站起身回到办公桌前,拿起电话。

“给我接汕头一军军部,找何军长。”

不一会电话通了。“敬之,”蒋介石沉凝片刻才沉重的说:“我可能会被免职,一军你要带好,不要委屈了弟兄们。”

“为什么?校长,这是为什么?他们凭什么免您的职。”何应钦大惊失色,连声发问。

“这你不要管,有人要害我,你就把一军带好,不要跟我走,我一个人走就行了。”蒋介石婉转的说。

“校长,您要走了,我再干下去也没意思了,我也回家,我们流血打下的江山他们坐,居然连您都容不下,这还有没有天理了。”何应钦气极了,冲口而出。

“如果,我说如果的话,假如…..,你能支持我吗?”蒋介石吞吞吐吐的问。

何应钦顿时明白了,蒋介石这是在问他如果他进行反击的话,一军会不会听他的。何应钦毫不犹豫的说:“校长,一军是您的,全军将士保证听从您的命令,绝无二心。”

何应钦深深的知道他已经与黄埔绑在一起了,黄埔兴,则他何应钦兴;黄埔衰,则他何应钦也衰。而黄埔系内蒋介石的地位目前无人可代。

放下电话,蒋介石看看冯诡,冯诡点点头:“何敬之是靠得住的,靠不住得失那些共产党员。你要面对的不仅仅是党内的敌人,还有苏俄。”

蒋介石想想后说:“暂时还不能动他们,要动他们也容易,只要一道命令就可以把他们全部扣押。”

聚贤德饭庄内,伍朝枢正在招待俄国顾问,酒桌上杯盘狼藉,他的秘书忽然进来,给他使个眼色,伍朝枢会意的点点头,过了会他站起来,装作出恭的样子出了包间的门,他的秘书随后跟着出来,两人没有说话,沿着过道转了两圈,拐进另一个包房,冯诡正坐在桌前自樽自饮。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三十节 中山舰(十一)

看到伍朝枢进来后,冯诡没有起身,只是向他点点头,伍朝枢也不以为意,径直坐到他的对面。www.65txt.com

“时机成熟了。”冯诡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伍朝枢的面容露出激动之色。

“太好了,他要动了?”伍朝枢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杯酒,然后一饮而尽。

“还没最后下决心,还需要给他点压力,需要您来作。”冯诡轻声说。

“怎么放?”伍朝枢问。

“今天您宴请俄国人的事谁都知道,明天您再请校长办公厅的人,还有他的副官,在席上,您就这样说…………。”冯诡的声音更低了。

“你还不打算出面?”伍朝枢奇怪的问。

“这一步很关键,不能由我出面,他会怀疑的。”冯诡平淡的说。

伍朝枢闭上眼,在心里把计划迅速重新走了一次,感到还是没有把握,他有些不安说:“我感到还是没把握,他会相信吗?”

“也许会也许不会,不过,这个机会难得,试试看吧。[本站推荐万卷书屋]”冯诡面无表情的说:“明天有条苏俄运武器的船要到黄埔,有这个条件,可以为我们增加三分胜算,其他的也就只能听天命了。”

伍朝枢浑身一颤,感到一丝悲凉,谋划这么久,胜算依然这么小,….,愣了会,他不甘心的一口喝干杯中酒:“不能再等等吗?我们可能只有这一次机会。”

冯诡沉默着,他的眼光茫然的盯着墙上的仕女图,良久才说:“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冯玉祥顶不了多久,冯玉祥一败,苏俄人就会转而支持他北伐,他与季嘉山的矛盾就会淡化,所以我们必须试试,我算过了这件事就算不成。对我们俩的影响也不大,所有的判断都是他自己下的,我们只是引导他。[百度一下:搜_搜_9_9_9]只要我们俩不露面,以后就还能有机会。”

伍朝枢凝重地看看他,终于点点头,然后一言不发起身就走,冯诡双手是端起身前的酒对着对面的空位作个敬酒的姿势,然后一饮而尽。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

他们的计划并不完美,在最关键的一环,即促使蒋介石动手的理由并不充分。

但一个意外却帮了他们的大忙。

广州水面地治安状况很差,时常有水匪海匪劫掠过往船只。这些水匪船匪的组成很复杂,有些是散落的军人,有些是帮会成员,还有兼职渔民,通常商船和客轮是他们下手的目标,他们作案时呼啸而聚,案后或躲往香港或藏在澳门,广东历届政府都无法根除这些人。只好在重点水域加强巡逻,为重要船只派军舰护航。[百度一下:搜_搜_9_9_9]也就在聚贤德地阴谋进入最后阶段时,一群水匪抢劫了从上海开往广州的外轮定安轮。该船停泊在黄埔上游等待救援,这让黄埔军校办公厅主任孔庆浚命令黄埔军校派舰保护,可黄埔军校无舰可派。于是联系军校驻广州办事处,广州办事处主任欧阳钟亲自到海军局交涉。由于李之龙不在海军局,海军作战科科长邹毅只得承诺派两艘军舰到黄埔,归黄埔军校调遣,但邹毅又生命必须得到局长李之龙的同意,欧阳钟又到文德楼找李之龙。可李之龙还是不在家。只有夫人潘慧勤在,欧阳钟只好留下一封书函。称奉蒋校长命令派军舰两艘赴黄埔,听后校长调遣,又留下了邹毅的书信。李之龙回来后,看了欧阳钟于邹毅的信,便命令中山舰开往黄埔。

中山舰到了黄埔后,舰长章桐到军校报道,军校秘书长季方派副官黄珍吾与其接洽,随后又向教育长邓演达报告,邓演达事前并未听说此事,但此刻听说是奉蒋介石的命令,便命令中山舰留在黄埔等待命令。[百度一下:万卷书屋]

于是一起正常的军舰派遣在各种因素的配合下终于演变出影响近代历史发展的中山舰事件。

十九日下午,蒋介石刚回到家中,陈洁如便迎上前问:“你今天是不是要去黄埔?”

“是的,你问这个作什么?”蒋介石奇怪了,陈洁如年青贪玩,很少问他这些事。

“和汪先生一起去?”陈洁如先没有回答蒋介石地问题,而是继续问。

“没有,他没有约我。”蒋介石也没在意,随口答道。

“可是汪夫人说她先生要与你一起去,而且还问你在那个码头上船。”陈洁如这才说出她心中的疑虑,陈壁君瞧不起蒋介石,在陈洁如面前也趾高气扬的,陈洁如对她很是厌恶。[本站推荐您到搜_搜_9_9_9浏览最新章节]

蒋介石拧眉瞧着陈洁如,陈洁如又补充道:“汪夫人今天打来五六个电话,都问地同一件事,她什么时候这样关心你,我看今天你最好不要去黄埔,那都不要去。”

以前陈洁如不关心政治,偶尔问问也是因为好奇,但蒋介石广州两次遇刺把她吓坏了,也因此逐步开始留心蒋介石身边的事,近期蒋介石地烦恼当然瞒不过她了。

“不行,晚上还要开会。”蒋介石想想后摇头说。

“那就改期,我给他们打电话。”陈洁如说着就去打电话,打完电话不久,蒋介石正在换衣,电话铃又响了。

陈洁如拿起电话,只听了一句便说:“你等会。”说完把电话递给蒋介石,蒋介石接过电话,是李之龙打来的。[本站推荐您到搜_搜_9_9_9浏览最新章节]

“校长,我是李之龙,苏俄顾问提出要参观中山舰,如果校长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命令中山舰返回广州。”李之龙的声音透着热情,他答应庄继华后就一直留心,期望与蒋介石恢复关系,现在有个机会他当然不愿放弃。

“开回去?开回去就开回去吧,中山舰现在在那?”蒋介石似乎很随意的问。

“在黄埔啊,昨天就去了。”电话里李之龙明显一愣,不是蒋介石地命令吗?怎么他不知道。可没容他多问,“哦,那你就开回去吧。”蒋介石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中山舰去了黄埔。没有我地命令就去了黄埔,这是怎么回事?去不告诉我,回来却又要向我请示,这时为什么?蒋介石越想越不对,他感到前些日子中那种隐约的担忧在逐渐变成可能。[百度一下:搜_搜_9_9_9]

“今天,你那都不去,就在家里。”陈洁如看着沉思地蒋介石,她也感到恐惧。

正在蒋介石疑虑重重时。陈立夫从外面进来,他是来送情报摘要的,蒋介石暂时放下心中的疑虑,亲热的招呼他坐。陈立夫坐下后欲言又止,蒋介石有些奇怪便问他有什么事。

“三叔,您是不是要去俄国?”陈立夫一开口就让蒋介石大吃一惊。

“没有地事。”蒋介石断然否定。

“可我听说您要去俄国,船票和护照都准备好了,这几天就要走。”见蒋介石否认,陈立夫立刻感到里面有问题。

“你从哪里听说的?”那种疑虑又从蒋介石脑海里冒出来来了。

“伍朝枢那里,他说昨天请苏俄顾问吃饭,席间苏俄顾问透露的。[本站推荐万卷书屋]”陈立夫答道。

蒋介石顿时毛骨悚然,他想了想把胡靖安叫进来对他说:“请冯先生过来。”

冯诡住在蒋介石的家中,由于要避嫌。他与侍卫副官们住在别墅的另一边。不一会,冯诡来了,他听了蒋介石和陈立夫介绍的情况后。他心中兴奋异常,他完全没想到当初的顾虑居然如此巧合的弥补了。简直是天衣无缝,他强烈压抑自己地情绪,假作沉思片刻想好措辞后才对蒋介石说:“看来有人是想东施效鼙,效法校长处理王东城之举措!”

冯诡的一句话让蒋介石顿时有拨云见日的感觉,把所有的事情连贯起来就可以得到合理地解释了;中山舰到黄埔。他要去黄埔开会。在黄埔将他绑架上中山舰,然后送上苏俄的船;这也是为什么陈壁君一再确认他去不去黄埔。在他确定不去黄埔后,以为阴谋败露,李之龙便故意向他请示要调回中山舰,这是要消灭证据。[网友推荐Www.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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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介石想通后又惊又怒,咬牙切齿的骂道:“娘西匹!汪精卫要动刀。娘西匹!”

冯诡趁机说:“校长,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蒋介石摆摆手,他现在脑子很乱,冯诡有些着急,他张口就说:“当断不断,反受其害,校长!”

蒋介石知道冯诡的意思,想通之后他第一反应就是调兵,但随即他有否定了这个想法,一军的主力在潮汕,虽然二师虽然在广州,石龙还有新成立的二十师,但李济深的部队也有两个团在广州,谭延恺朱培德的部队近在咫尺,真要打起来他不一定能赢,更主要的是,他一直宣扬革命,因此一军上下深受革命思想影响,如果不能站住法理,部队思想必定陷入混乱,其中明的暗地共产党员必定起来作乱。[网友推荐Www.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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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介石左思右想感到还是不能动手,他长叹一声,痛苦之极的说:“我们去汕头。阿凤,你留在广州,他们还不至于对付立个妇道人家。”

冯诡大惊:“校长绝对不能去汕头,躲是躲不过去的!”

蒋介石又犹豫一下,最终还是说:“我先过去,立夫跟我一起走。”

蒋介石不想陈立夫留在广州,他担心陈立夫会受到牵连,冯诡气得直跺脚,他冲着蒋介石大叫道:“你去了汕头,还能回来吗?”

当这时蒋介石心神已乱,顾不上细想:“我虽然发现他们地阴谋,但别人不知道,我若调兵形同造反,他们就由更有理由了。”

“与其躲到汕头不如就待在这里等他们来,汕头决不是避风港。”冯诡坚决不让他走,他没想到蒋介石居然如此软弱,刀架在脖子上了也不敢反抗。

陈立夫也说到:“我们为什么要走,三叔,你革命这么多年,他们为什么要对付你,北伐有错吗?坚持总理的思想有错吗?就算对付他们,也是他们有错,难道官大就正确?”

陈立夫地话触动了蒋介石,他停下来,反复思考,冯诡和陈立夫没再说话,他们坐在一旁静静的等待蒋介石的决策。

夜幕咽下最后一丝夕阳后,蒋介石站起来说:“把刘峙叫来。”

冯诡心中狂喜,他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蒋介石绝不会是叫刘峙来喝茶。他急忙走到电话机面前,拿起电话,他的手在轻微的发抖。

一个多小时后刘峙赶到东山蒋介石家中,他一进门蒋介石就对他说:“共产党阴谋发动叛乱,我要平叛,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刘峙震惊之余不及细想立刻答道:“二师官兵永远追随校长,忠于校长,我刘峙愿为校长肝脑涂地。”

“好!”蒋介石冷静地说:“你现在回部队,立刻戒严,把部队里地共产党员全抓起来,在夜里十点把部队调进城,先把工人纠察队包围缴械,派部队接管中山舰,包围苏俄顾问驻地,他们的卫兵全部缴械,文德楼,….,包围文德楼,…………,用一个团占领观音山,并建立阵地。指挥部设在造币厂。”

待刘峙走后,蒋介石又对陈立夫说:“立刻给何应钦发报,命令他扣押一军中所有共产党员,部队进入战备状态。另外命令二十师钱大均,扣押所部共产党员,部队立刻向广州靠拢。所有电报均属十万火急。”

随后蒋介石又打电话叫来欧阳铬和陈肇英,命令他们执行逮捕李之龙地任务。

二十日凌晨,寂静的广州街道,酣睡中的市民们没有发现街道上走过的一队队士兵,士兵在安静而快速的运动,没有人说话,只剩下脚步的沙沙声,这注定是个不眠之夜,当天色大亮姿势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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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三十节 中山舰(十二)

夜幕下,文德楼里两个人值班的警卫人员在昏暗的灯光下无聊的闲聊,文德楼警卫对是在廖仲恺遇刺之后成立的,属于内部保卫局管辖,不过从成立以来最大的事情就是上次庄继华硬闯文德楼,长期无事,警卫们难免懈怠没有注意到楼外轻微的脚步声。www.65txt.com直到楼门传来怦怦的敲门声。

警卫出门后在路灯的照耀下隐约看见栅栏门外隐隐约约站着几个穿军装的人,领头的还带着大沿帽。

“你们找谁?”

“海军局的,有急事,找李之龙局长。”来人在门外说。

警卫借手电光往外照照,强烈的光线让前面的两人抬手挡在眼前。

“照什么照,我是欧阳铬,快开门。”欧阳铬不耐烦的叫道。

警卫嘟囔道:“这么晚了还来。”

他刚打开门就立刻被两个士兵逼住,欧阳铬和陈肇英带着五六个士兵就往上走,警卫大惊,刚要叫,随即被一双大手捂住嘴

“兄弟,没你的事,我们只是奉命行事,一会就完。[网友推荐万卷书屋]”摁住他的士兵低沉的对他说。

随即被堵上嘴押进警卫室,进门后他发现另一个同伴也同样被堵着嘴,双手反绑蹲在墙角,他们的枪也放在桌上,两人互相都从对方眼中看到焦急和羞愧。一会他们听到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来,接着就是一个愤怒的声音:“欧阳铬,你这是假传命令,我要看校长的手令。”

“欧阳铬,你要对你做的事情负责。”

“李之龙,李大局长。安静点,别打扰人家睡觉,”欧阳铬的声音包含着得意:“没有校长地手令,我怎么敢抓你。”

透过人缝,警卫看见平常很神气的海军局局长李之龙穿着内衣五花大绑的被几个士兵押下楼。[网友推荐万卷书屋]

声音渐渐远去,几个士兵解开绑着两人的绳子。也没说什么就走了,两个警卫互相看看,默默的把枪别再腰间。

“你看着点,我去通知陈书记。”

陈延年的办公室里气氛沉闷,所有在家地负责人都被招到这里召开紧急会议。可是从会议开始到现在谁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好在电话没断,陈延年向外连打几个电话了解情况,除了知道苏俄顾问团也被包围了,省港罢工纠察队被军队包围外,其他一无所知。

“汪精卫怎么说?”陈延年刚放下电话,邓中夏就着急的问。

“他不知道。”陈延年沉闷的说。

抓捕李之龙,包围文德楼的都是一军二师的部队,其他各处反应都是二师地部队,工人纠察队不愿缴枪。[网友推荐万卷书屋]已经与军队对峙起来。

陈延年掐灭手中的香烟,抬头问周恩来:“你回来之前,潮汕的何应钦有没有什么异常举动?”

周恩来是今天下午才回到广州。回来后才知道是要他向蒋介石解释李浩一散发传单的事;周恩来想想后很肯定的说:“没有,一点异常都没有。”

见众人怀疑的目光没走恩来又解释道:“如果蒋介石要针对我党。那么必定会先解除蒋先云、金佛庄他们的职务,而且一军中有两个团控制在我党手中”

“蒋介石不会在发动之后再抓他们吗?”黄明诚不认同他的判断。

“这两个团的各级军官都是共产党员和共青团员,骨干士兵也倾向我党,除非把他们包围缴械,否则这两个团就是我们的。[网友推荐万卷书屋]”周恩来很笃定地说:“可要作这样的事。必然有军队调动。党在我走之前,军队没有调动的迹象。”

“那蒋介石究竟是为什么?包围顾问团。包围文德楼,他想作什么,造反?!”扬匏安想不通,他在政府里面事前也没发现一点这方面地痕迹。

“我们这样不是办法,我看我去见蒋介石,当面问问他,他这么做是为什么?”周恩来站起来说道。

“这样也好。”陈延年表示赞同,当他看看楼外又皱起眉头。“我还是一军政治部主任,他们大慨不会拦我。”周恩来说。

“嗯,小心点。问清楚后打个电话回来就行了。”陈延年说,这是让他在事情没平息前,不要回来,周恩来明白的点点头,他没有看一边地爱妻,头也不回的走了。[网友推荐万卷书屋]

“站住!”

周恩来刚出文德楼迎面就是一声呵斥,他稳稳的站在原地,看着对面的军官,那个军官迎上前来,边走边说:“回去,不准出去。”

“我是一军政治部主任周恩来,”周恩来冷冷的问:“报上你地姓名和部队番号?”

那个军官闻听立刻立正向他敬礼:“报告周主任,卑职二师四旅十一团xx营xxx连连长黄埔二期王运科。”

“王连长,今天出什么事了?”周恩来换了个口气问道。

“共产党策动海军叛乱,我们奉命平叛。”王运科大声答道。

“叛乱?”得知消息地周恩来大惊,但他知道这肯定是没有的事,共产党要作这样地事情,他这个军委书记不可能不知道。[网友推荐万卷书屋]

周恩来的心情变得更加沉重了,他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蒋介石彻底倒向右派了,此时他想起了那个人说的别人拿着刀你至少应该拿根棍子,可现在这根棍子太远了;自己太蠢了怎么会给蒋介石骗了呢,要是因此中共广东区委遭到覆灭......,党的损失....,他不敢再往下想了。

“我要见蒋校长,他现在在哪里?”周恩来心念电转间决定还是先见见蒋介石问清情况。

“校长在造币厂。”王运科答道。

周恩来点点头,心情沉重的上了车,他的几个卫士也随即跟着上车了。

行动开始后,各处顺利得让蒋介石惊讶。[网友推荐万卷书屋]中山舰的士兵大部分都在睡觉,陈继承很顺利的就把舰长章桐抓来了,等李之龙也在家里被抓住,指挥部的军官们笑逐颜开,但蒋介石地心却一点一点的往下沉。

不管是准备叛乱还是叛乱未遂,他们不可能没有一点准备;蒋介石开始认识到自己上当了。可他怎么也没想明白问题出在那里,现在他没有退路了,只有继续走下去。

蒋介石心情复杂的接见了周恩来,周恩来神色冷峻见面就质问蒋介石到底发生什么事?为什么要包围文德楼?为什么要缴纠察队的械?为什么要包围苏俄顾问住宅?为什么要逮捕李之龙?他的行为有没有得到军事委员会的批准?

面对周恩来一连串地质问,蒋介石咬牙顶住:“李之龙阴谋策动海军叛乱。逮捕他我的命令,之所以包围文德楼和工人纠察队是为了防止意外。[网友推荐万卷书屋]”

“那么苏俄顾问呢?”周恩来沉着脸问。

“没有季嘉山的支持,李之龙敢吗?”提起季嘉山蒋介石气就不打一处来,这三个字他说的咬牙切齿。

“中山舰是怎么调动的,谁下地命令,这很容易查清楚,但蒋校长,你擅自调动军队,包围文中共区委和苏俄顾问驻地,是对总理的三大政策的背叛。现在我代表中共要求你撤销对文德楼和工人纠察队的包围。”有苏俄顾问参与?周恩来不敢确定是否真有此事,他先提出解除包围,给同志们争取撤退的时间。

“事情还没完全弄明白之前。我不能接受这样的要求。”蒋介石表示拒绝。

“中山舰你不是已经接管了吗?”周恩来说道:“李之龙和章桐也被你抓了,为什么还要包围文德楼和工人纠察队?”

“现在还不清楚还有哪些人参与了。[网友推荐万卷书屋]等查清楚了,包围自然解除。”蒋介石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他现在不敢让步。

周恩来和蒋介石激烈争论时,城外二十师的先头部队在庄继华的率领下经过四个小时的强行军赶到瘦狗岭,到了瘦狗岭。庄继华就把部队交给副团长熊绶云。自己带了一个连进城了。

在赶到造币厂时,周恩来正与蒋介石相持。谁也不肯让步。听到庄继华前来报道,蒋介石稍微一愣,随即让他进来。

“报告校长,学生率二十师先头部队二十四团已经赶到瘦狗岭,学生前来请示任务。”进门后庄继华就大声向蒋介石报告。

“这么快。”蒋介石有些吃惊:“你那个团就驻防瘦狗岭,不用再进城了。[网友推荐万卷书屋]”

“是。”

答应归答应了,但庄继华站着没动。蒋介石见他没走略想想就明白他有话说。

“你有什么想法就说吧?”

“学生没有想法,只是想问问,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什么要扣押共产党员?我问了钱师长,他也纳闷,部队虽然来了,但…思想波动很大。****继华谨慎的选择措辞,他当然清楚中山舰事件无可避免地发生了,自己付出的心血全部打了水漂;蒋介石面临选择,他也面临选择。

庄继华沿途都在想,要不要提醒中共,必须展开反击,现在进行反击击败蒋介石的可能性非常大,错过这个机会,以后就再也没机会了。可进城之后他就决定随机应变,他认为这是唯一地办法,因为反击不反击不是由中共说了算的,决定权在苏俄顾问手里,更远点是在共产国际手里,共产国际怎么想他无法左右。随机应变,进退自如;中共反击,他可以配合;反之他也安全。

这个他唯一熟悉地历史事件中,历史书上好像说的是由于执行了妥协退让政策,最终让蒋介石得逞了,可现在多了他这支蝴蝶,历史会改变吗?庄继华不知道,他只有等。

蒋介石也知道扣押军中的共产党员必然引起军中混乱,可是由于时间紧迫,他也没办法详细说明,二十师的思想波动大,恐怕何应钦那里的思想波动更大,那里地共产党员更多。

“季嘉山勾结李之龙,阴谋策划海军叛乱,绑架本校长,现在他们均已被捕。”蒋介石简单地对庄继华说:“扣押军中的共产党员是为了防止意外。”

庄继华大声答应道:“学生明白了。”说完转身就走。

庄继华地举动反让蒋介石意外,他是了解庄继华的,原以为庄继华肯定又要搬出国共合作是国民革命的基础,国民党和共产党是国民革命的两块基石等等理由来劝自己,没想到庄继华居然一言不发。

就在庄继华要走出门口时,蒋介石开口把他叫住。

“文革,你等等,”庄继华停下脚步,转身看着蒋介石:“请校长指示。”

“你这个连就不要回去了,留在这里听我的调动,你也不要回去了,留下来担任我的临时助理,派人去告诉熊绶云,瘦狗岭由他负责。”蒋介石想想后说,他感到这件事中的疑点太多,他需要有人帮他分析分析,另外,闯下这么大的祸也需要有人帮他收拾,虽然他还不承认,可他心里已经明白,叛乱是不存在的。

庄继华沉默会说:“是。”

周恩来冷眼旁观,从他们对答中他知道潮汕那边肯定也是同样的,共产党员全部被扣押,只是不知道那两个团的情况如何了,阴郁中他又看到一丝希望,庄继华回来了,他在这个时候回来,肯定不仅仅是为了请示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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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三十一节 妥协(一)

灯光下庄继华的神色疲惫,虽然经过整理浑身上下也明显看得到泥印,马靴上的泥土也没有擦干净,蒋介石心中有些感动,不枉自己对他的栽培。

“赶了这么远的路,让部队好好休息,尽快恢复体力,你也整理一下,然后再过来,脏得不成样子了。”蒋介石关爱之情溢于言表。

“是,谢龖谢校长!”庄继华向蒋介石和周恩来行礼后转身出去安置部队。

庄继华的背影消失后,蒋介石转头看着周恩来,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周恩来知道那是在向自己示威,他不动声色的说:“我要见见李之龙。”

“不行,未审问完之前,谁也不能见他。”蒋介石的态度很强硬。

“李之龙是本次事变的关键,对他的审讯应该有国民政斧进行,不能由你单方面进行。”周恩来抗议道。

“交给你们,还能审出结果吗?”蒋介石冷冷的说:“上次,你们的人散发反对我的传单,陈延年对文革说你们会严肃处理,可是到现在也没见结果,李之龙交给你们…。”蒋介石从鼻孔里发出两声轻蔑的响声。

周恩来闻言猛地从兜里掏出一张纸,用力拍在桌上:“我们早就处理,我从潮汕回来就是为了向你通报这事。”

蒋介石疑惑的拿起来,上面一行大大的红字:“关于李浩一同志的处分决定”,下面是对李浩一错误行为的简单叙述,最龖后一段话是:“……鉴于李浩一同志的错误行为严重影响了国共团结,破坏了党的政策,经区党委会讨论,撤销李浩一同志中山大学团委书记职务,留党查看一年以观后效。”

下面是年月曰,从时间上看是在事情发生的第三天,这让蒋介石有些意外,他原以为陈延年也就是说说,庄继华年青上了他的当,没想到[***]方面还真的处理了,而且动作很快,处置也很重。

“为什么要你来通知我?因为你是我的部下,足见你们心虚。”蒋介石开始强词夺理,他不是不知道[***]让周恩来来通报的目的,可他现在必须把屎盆子扣在[***]头上,为自己争得合法的名义。

周恩来怒极反笑,可他不能这样一走了之,蒋介石现在没下令对文德楼展开屠杀不代表待会不下令,他必须为同志们争取时间。

…….

…….

庄继华出去后就找到陈立夫了解了事情的全部经过,而此时陈立夫也感到事情不太对,这不象是叛乱的样子,他把自己的疑问向庄继华和盘托出,然后才担心的问。

“文革,我先在是有些糊涂了,当初怎么看怎么都象是叛乱,可现在…。”

“立夫,不要瞎想,校长怎么说就怎么作,现在它是叛乱也是叛乱,不是叛乱也是叛乱了。”

庄继华的话让陈立夫迥然而惊,他很懂事的点点头:“对,对,这就是叛乱,幸亏校长英明,及时发现。”

庄继华现在心情很复杂,他不知道蒋介石要把这事做到何种程度,史书上说蒋介石最龖后还是保持了国共合龖作,可现在怎么有点不象,否则他可以答应周恩来的部分条件,比如撤围文德楼,围住文德楼完全没有必要,那里除了[***]广东区委外,没有武装。

回到房间,周恩来和蒋介石依然僵持,庄继华悄悄找个角落听他们争吵,他现在不敢插话,危机之中稍有不慎立即万劫不复。

天色渐渐发白,黎明就在眼前,汪精卫在家里坐卧不安,他昨天接到陈延年的电话后立刻派人出去查看,可不久就发现他的家也被包围了,这让他勃然大怒,他给蒋介石打电话,蒋介石只是淡淡的告诉他,有人阴谋叛乱,事起仓促,不得不断然处置,然后就挂断电话,再也不接他的电话。

汪精卫本就在生病,激愤之下,病情加重,陈壁君又急忙为他找药,让他卧床休息,汪精卫想出去看看,陈壁君坚决不让他走,告诉他天塌不下来,明天情况自然就清楚了。住在汪公馆的曾仲鸣也不同意汪精卫出去,他告诉汪精卫现在外面情况不明,他不宜出面。

第一个到汪公馆的是陈公博,陈公博是军事委员会政治训练部主任,也就是国民革命军总政治部主任,陈公博是在早晨卫兵向他报告东山戒严,苏俄顾问驻地被围才发现出事了,打电话去国民政斧,值班的工作人员告诉他一切正常,这又让他狐疑,但他给汪精卫打电话却发现电话不通,这让他大为震惊。

陈公博匆匆赶到汪公馆,在路上看到戒严的是二师部队,心中还有些安慰,一军号称党军是不可能叛变的。

“外面戒严,汪先生知道吗?这么把苏俄顾问的驻地也包围了,到底怎么回事?”一见汪精卫,陈公博就急促地问。

“蒋介石说[***]要发动叛乱。”汪精卫脸色苍白说。

“[***]发动叛乱!?”陈公博惊呆了,随即叫道:“不可能!”

“是不可能,可他这样是说的。”汪精卫恼怒的说,他的脸上泛起一阵红潮:“他事前没向我报告,我打电话,他又不接,他这是要做什么!!”

“兆铭,别激动,你不能激动。”陈壁君叫道。

“好好,我不激动,不激动。你也不要大惊小怪。”汪精卫摆摆手,然后又对陈公博说:“你给我说说外面的情况。”

陈公博便把一路上看到的情况一一告诉汪精卫,两人正说着,谭延恺和朱培德也来了,谭延恺带来蒋介石的一封信,这是蒋介石托他转交汪精卫的。在信里蒋介石还是说是[***]企图叛乱,他不得不紧急处置,请汪精卫原谅等等。

谭延恺忧虑重重的说:“蒋介石占领了造币厂,海军局局长李之龙已经被捕,一军中的所有党代表无论是不是[***]都已经被解职拘押。”

汪精卫更加愤慨了:“我是国民政斧主席,军事委员会主席,他没有我的同意就这样作,不是造反是什么?”

汪精卫挣扎起来想要下床,可一阵眩晕又让他倒在床上。

“我看他这人就是有点神经质,整天瞎想,我看我们还是再走一趟,问问他到底要什么,再说。”朱培德对谭延恺说。

谭延恺想想后点头:“那就先这样吧。不过如果我们被扣,还要麻烦公博替我通知鲁咏庵(即鲁涤平),让他作好准备,以备万一。”

“对,也替我通知一下黄蘅秋(即黄实)。”朱培德站起来说。

汪精卫更加恼怒,他抓过长衫,挣扎着要下床:“我和你们一起去。”

“你这个样子怎么能出门。”陈壁君慌忙扶住他,焦急的劝阻道。

“汪主席不能去,还是我们去。”谭延恺也不赞成汪精卫去,他去了就再没缓冲余地。

“那好,我等你们回来,我是国民政斧主席,我在党内的历史和地位不是蒋介石能反掉的。”汪精卫说着又躺在床上。

陈公博站起来对谭延恺和朱培德说:“你们放心去,通知军队的事包在我身上。”

谭延恺和朱培德刚走,宋子文和李济深又到了,汪精卫经过刚才一番激动,谨慎更加萎靡,只好由陈公博草草告诉他们事情的原委。

“那我也去造币厂看看。”宋子文听完后就自告奋勇要去造币厂,问问蒋介石想做什么。

“你不能去,蒋介石对你这个财政部长非常不满,不止一次让我撤换你。”汪精卫有气无力的说,然后望着李济深问:“任潮先生,你现在能到军队中去吗?”

“今天是没有办法了。”李济深还是那样慢吞吞,不急不躁的样子:“蒋介石派人把住了电报局和电话局,各个港口和车站也有人看着,肯定走不了。”

李济深心里其实挺为难汪蒋合龖作把他们这些粤籍军人压得喘不过气来,现在汪蒋反目当然为他所乐见;但龖是蒋介石此举的结果必然导致一人独大,不是蒋介石就是汪精卫,他对汪精卫过于靠拢[***]有些反感;而要是蒋介石赢得胜利,虽然可以压制[***],但蒋介石可比汪精卫可狠多了,恐怕到时粤军连汤都喝不上。他难以取舍决定先观望。

汪精卫听到李济深的话禁不住一阵失望,看来没有自己的军队还是不行呀,汪精卫心里更想王懋功了。

宋子文忽然说:“我看请廖夫人去问问蒋介石,她的面子蒋介石不可能不给。”

汪精卫眼前一亮,这是个好主意,让何香凝去质询蒋介石,谭延恺和朱培德到达造币厂前,周恩来已经走了,周恩来走后,蒋介石、冯诡、陈立夫、庄继华就在经理办公室内讨论下一步怎么办。

别看蒋介石在周恩来面前如此强硬,实际上他现在骑虎难下,叛乱的证据一直没找到,徐桴审理李之龙,李之龙说调舰令是蒋介石发的,由军校广州办事处欧阳钟送到他家的,随后欧阳钟被逮捕,但欧阳钟却咬死不承认去过李之龙家。

审到这里审不下去了,徐桴要求动刑,庄继华立刻反对,认为这是大案,不能动刑,不但不能动刑,还得保证李之龙的安全,如果他死在造币厂,校长就是有口难辨。陈立夫和冯诡也认为不能动刑,蒋介石不耐烦的又派军法处孔庆阳去审理李之龙。

等他们走后,庄继华看出蒋介石现在开始有寻找下台阶的心里了,便试探的问:“校长想做到那种程度?”

蒋介石默默的看看他,没有说话,冯诡接口道:“现在已经撕破脸皮,自然是做到底。”

“冯先生的到底,是指彻底分共?”庄继华问冯诡,他对冯诡有些不满,话里虽然保留尊敬却没有了亲热。

冯诡看看蒋介石后点点头,庄继华沉凝片刻后说:“分共之后呢?”

冯诡说:“之后自然是校长领导大家继续革命。”

“冯先生说得很轻巧,可是你想过没有,三大政策是总理提出来的,现在分共国民党就会分裂,一军军力大约四万多人,可是二、三、四、五、六军共有军队大约五万人,还有广西李宗仁有三万人,一旦这些人反对分共,他们就有八万多人,接近我们一倍,这是硬实力;还有软实力,如果校长彻底分共,就等于放弃了三大政策这面旗帜,放弃了总理,而汪精卫势必公开宣布校长叛乱,借总理的名号号召各军各党平叛,[***]也会趁机发动工人罢工,一军内部深受总理三大政策影响,势必造成官兵思想混乱,战斗力也必然下降,。综合两方面情况,我以为公开分共我们的胜算最多一分。”

庄继华分析两方实力时,蒋介石面沉似水,这些其实他都想过,就是感到胜算不大,所以他不敢把事情作绝了,现在庄继华的话让更清楚了。

“那你说怎么办?”冯诡心里冷笑蒋介石已经下水了,难道你还能把他拉回去不成。

“冯先生说已经撕破脸,其实学生认为还有挽回余地。”庄继华向蒋介石建议道:“叛乱还是叛乱,不过要把李之龙与[***]分开,把季嘉山与苏俄分开;叛乱是季嘉山指使李之龙发动的,季嘉山是因为校长反对他的北方方略,所以他才指使李之龙绑架校长,校长此举只针对季嘉山,其他不问。”

蒋介石细细一想,越想越感到这个主意高明,照这样总理的旗帜没丢,自己也能下台,还有汪精卫威信少地,[***]也能受到打击。渐渐的蒋介石脸上露出笑容,他对庄继华温言道:“你跑了一夜,还没休息,你先去休息一下,睡一会。”

蒋介石脸色变化落在冯诡眼里,冯诡心知蒋介石被说动了,但此刻他除了提出做到底的方略外,也提不出其他方略,而蒋介石迟迟没有接受他的方略,正说明蒋介石其实是看到彻底分共的弊端的,只是一时没有好龖的方略,因此一直在犹豫。冯诡心中惋惜,蒋介石既然已经决定按庄继华的方略办,再说就没用了。

庄继华刚要开口,胡靖安进来报告说邓演达要见蒋介石,蒋介石立刻站起来迎了出去。邓演达在指挥部门口见蒋介石亲自迎出来,心中微感怪异,蒋介石对他可从来没有这样高的礼遇。

但这点怪异很快消失,他刚放下敬礼的手就说:“陈继承到学校来抓人被我拒绝了,他带人扣押了中山舰,严重和张治中在校内戒严,说是奉了你的命龖令?校长,出什么事了?为什么要这样作?”

“有人要发动叛乱,意图绑架我,我不得以而为之。”蒋介石既然决定不分共,就要把[***]与中山舰分开,也就不能再说[***]要发动叛乱了。

“谁要绑架你?”邓演达有些意外,他怀疑的看着蒋介石。

“李之龙,季嘉山指使李之龙企图绑架我去苏俄。”蒋介石答道。

“李之龙?”邓演达更意外了,这可是黄埔三杰之一。

“对,中山舰无故出动,问他他说是奉我的命龖令,可我根本不知道,随后又说是你在电话里下的命龖令,可又说电话不是你打的,我也想问问你,你下过这个命龖令没有?”蒋介石开始转守为攻。

“我下的命龖令?”邓演达心中一紧,以为蒋介石要向他下手:“中山舰到黄埔前我根本不知道。”

“我想也是,他自己都不能自圆其说。”蒋介石平静的说。

“既然是李之龙受季嘉山指使,为什么要包围文德楼呢?”邓演达并没有洗刷清白的喜悦,依然怀疑的问。

“情况复杂,预防万一。”蒋介石说。

“那你撤围,校长,总理的三大政策不能破坏,如果你认为撤围后[***]还是要害你,我可以留下作人质。”邓演达态度很激烈。

“哼,我会怕他们,”蒋介石冷哼一声:“干革命以来我蒋某人什么时候怕过,”说着头也不回的对身后说:“告诉惠东升解除文德楼的包围。”然后对邓演达说:“我是革命军人,不是土匪,不搞绑票的勾当。”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三十一节 妥协(二)

文德楼一解围陈延年立刻赶往季嘉山的别墅,别墅外的士兵企图阻止他进入别墅,正好住在附近的[***]和冯菊坡也来了,[***]是代理宣传部长,冯菊坡是国民党工人部秘书,两人把国民政斧的证件一亮,这才得以通过。

在季嘉山的别墅里得还有他的翻译张太雷,陈延年向季嘉山详细介绍了他目前掌握的情况,也就在他介绍情况时,周恩来也到了,他掌握的情况更详细。

听完两人的介绍之后,张太雷立刻嚷道:“这是背叛!是叛乱!我们必须立刻还击!”

“还击是肯定的,可现在具体应该怎么办?”陈延年现在没那么激动了,从昨晚到现在他就在想这个问题。

“我们可以秘密把中央委员集中到肇庆,依托驻扎在那里叶挺读力团,然后召开中央委员会,以中央委员会的名义下令讨伐蒋介石。”[***]神色严肃的提出他的方案。

“恩来同志,一军的情况你最了解,你估计我党在一军的力龖量还剩多少?”陈延年问。

“虽然各级党代表都被羁押,但一师中有两个团的各级军官都是我党党员或共青团员,这两个团是我们的,其他的部队我党的影响还在,短时间内不可能消除。”有两个团的底蕴,周恩来很有信心:“不过我们必须进行反击,太雷同志说得对,这是叛乱,是对革命的背叛,是不能容忍的。”

“哦,还有这等事。”这可是个意外之喜,在场众人都面露惊喜,[***]兴奋的用手在空中一画:“那就更有把握了,我们可以推举汪精卫为领导,有他出面号召,李济深和广西的李宗仁完全可能倒向我们,只要这两人倒向我们,谭延恺和朱培德就有会站在我们一边,这样平定蒋介石就由八成把握。”

“再发动工人罢工,组织五万省港罢工工人和农会会员加入军队。”陈延年补充道,现在大家都把目光集中到季嘉山身上,只要季嘉山下决心,这个策略立刻就能得到执行。

季嘉山犹豫了,刚发现军队包围他的住所时,他非常愤怒,但现在他又犹豫了。反击就意味着与蒋介石彻底决裂,首先这违背了莫斯科的指示,布勃诺夫曾向他传达过要团结蒋介石,与他合龖作到底;这个意见不可能是布勃诺夫的,肯定是斯大林的,在共产国际斯大林与季诺维也夫的争论正进行到关键时刻,如果这时与蒋介石彻底决裂,那就说明前期苏俄的对华政策的失败,这个责任不可能由斯大林来承担必须是他季嘉山承担,其次在他赶走鲍罗廷时曾向共产国际作出过承诺,现在仅仅过了几个月就要与共产国际承认的左派领袖决裂,这个政治责任他负不起。

“不能反击,我们应该与他谈判,听听他要什么?”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季嘉山终于开口了,但他这话刚出口,四张刚才还充满希望脸庞立刻转为失望。

“为什么不能反击?”[***]拍案而起,愤怒的望着季嘉山。

“蒋介石这个人脾气暴躁,这很可能是他的一时冲动,他还没有完全滑向右派一方,还可以挽救。”季嘉山解释道。

周恩来感到非常荒唐,蒋介石明明已经举起反革命大旗,要反对苏俄反对[***],可苏俄顾问却在为他辩护。

“季顾问,蒋介石现在已经是新右派中最危险的人物,他与西山会议派不同,他控制着军队,如果不将他坚决消灭,他随时可能再度挥刀。”周恩来提醒道。

“恩来和润之的话说得对,我们应该而且也必须进行反击。”季嘉山的态度让陈延年非常意外也非常恼火,他涨红了脸大声说:“连这样的反革命行为都不进行反击,我们还算什么革命者!”

“中国革命现阶段是国民革命,是由国民党进行领导,这一点斯大林同志和共产国际早有指示,而蒋介石是共产国际承认的国民党的左派领袖,他最近才在共产国际大会上当选为名誉主席,对他,我们应该团结,他有错我们可以批评,不管怎样我还是认为蒋介石是可以团结的,延年同志,你看他不是已经撤销对文德楼的包围了吗。”季嘉山知道这个决定很难被[***]同志接受,于是只好抬出共产国际和斯大林的招牌为自己壮势。

“那时我们被他蒙蔽了,”周恩来说道:“二次东征时,他向我要我们组织的名单时,这个症候就出现了,只是没引起我们的注意,随后他又故意挑起北伐之争,意图打击我党,这都是他倒向右派的症状。”

就在这时,卫士进来报告说外面戒严解除,军队正在撤离,卫队的武器也已经发还。季嘉山受到鼓舞:“你们看,他已经认识到错误了,如果我们再教育教育,做点让步,完全可以把他挽救回来。”

“我不同意您的判断,蒋介石这是在玩花样,企图蒙蔽我们!”陈延年也站起来大声说。

“布勃洛夫同志正在广州,我们可以向他请示。”季嘉山无法说服陈延年他们只好把矛盾上交,布勃洛夫在党内的地位远远高于他,由他来作决定季嘉山的责任要小得多。

解除顾问团的包围和发还卫队武器是谭延恺和朱培德来交涉的结果,他们两人离开汪公馆后就直接去造币厂见蒋介石。

见到蒋介石谭延恺就以老资格的口吻说:“总理去世不过一年,留下遗嘱要联俄容共扶助农工,现在骨头还没冷,你就要改变他的决策,你对得起总理吗?”

“中正不敢,此事确有隐衷,我不得不灵机处置。”蒋介石又把中山舰异常调动的情况给两人复述一道。

蒋介石说完之后,谭延恺和朱培德互相交换一个眼色,朱培德问:“那为什么包围顾问驻地?”

“李之龙背后有人指使,这个人就是季嘉山。”蒋介石答道,随即气哼哼的说:“汪主席应该解除季嘉山的职务,让苏俄召回季嘉山,把鲍罗廷顾问和加仑顾问请回来。”

“不管怎样,不应该包围顾问团,更不应该解除卫队武装。”季嘉山报出他想要的东西后,谭延恺心里有底了,便进一步提出要求。

“我只是以防万一。”蒋介石辩解道,此时庄继华、陈立夫、冯诡都没露面,在蒋介石确定方略后,冯诡找了个借口出去了,庄继华也没睡觉,他与陈立夫一起归置情报科反馈来的各种情报。

“立夫,我犯了个错误,不该把冯诡引荐给校长。”庄继华叹口气对陈立夫说。

“为什么?”陈立夫有些奇怪,在他看来冯诡足智多谋,来了不久就为蒋介石出了好几个高明的主意。

庄继华摇摇头说:“他这次可把校长害惨了,这次校长要么飞黄腾达,要么万劫不复,他这是拿校长作赌注。”

陈立夫想想后感到庄继华说得没错,蒋介石下决心的主要原由是冯诡的判断,现在可以说是冯诡的判断失误,可要是他有意为之的话,陈立夫背上冒出阵阵冷汗。

庄继华看了眼陈立夫:“立夫,我有个想法,需要你支持。”

“你说吧。”陈立夫好像知道他想做什么。

“监视冯诡,看看他都见了些什么人,说了些什么话。”庄继华冷冷的说:“有结果,就报告校长,你不要处理,不为别的,至少让校长心里有数。”

“好,这事我去办。”陈立夫点头答应。

下午军队虽然还没有撤离广州城,但各处的戒严却全部取消,苏俄顾问卫队和工人纠察队的武器也全部发还,城内的紧张空气大为和缓。布勃洛夫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来见蒋介石。

布勃洛夫是在上午接到报告的,中午前他召集顾问团和代表团召开了联席会议,汪精卫派陈公博、[***]方面的陈延年出席了这个会议,综合各方面的情况后,布勃洛夫心中已经有了基本的判断,不过在最龖后决定之前,他必须与蒋介石当面谈谈。

蒋介石对布勃洛夫还是那样尊敬,听说他来了,破例在大门前迎接,待布勃洛夫的车刚停稳,蒋介石便上前,亲手为他打开车门,下车后,布勃洛夫的第一句话就是:“蒋将军,我想知道你是对人还是对俄?”

“对人。”蒋介石心中一喜,知道有门了,整个上午,造币厂都络绎不绝的有人来,每个人都明确表示不赞成分共,不支持破坏三大政策的行为,这让蒋介石更加坚定庄继华的方略。

“我是总理的信徒,支持三大政策,但我不能接受季顾问,以前鲍罗廷和加仑顾问在时,我们就合龖作得很好,我不知道贵国为什么要把他召回,我请求您上报第三国际,请鲍顾问和加仑顾问回来,让季嘉山和罗加觉夫回去。”蒋介石接着抱怨道,随后他又历数季嘉山在北伐上的荒唐主张,自己有不同意见,季嘉山就在苏援物资分配上对自己进行打压,现在更发展到串通李之龙准备绑架他的程度。

布勃洛夫看着激动的蒋介石心里更有把握了,等蒋介石稍停时他说:“看来季嘉山同志是不能在留在中国了,蒋将军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建议共产国际召回季嘉山和罗加觉夫等人,让鲍罗廷和加仑同志重回广州。”

蒋介石大喜,他知道自己要赢了,激动之下,他的声音有些梗咽:“布同志,如果能这样真是太好了,我知道我这个人做事冲动,有时不计后果,但我是革命的,是总理的学生……。”

布勃洛夫对蒋介石的态度很满意,他经过这段时间的考察,对广东的情况了解了,在他看来导致蒋介石作出过激反应的原因主要是苏俄顾问的工作方法有问题,简单粗暴,没有考虑中国将领的个人感受,而且严重违犯共产国际关于苏俄顾问不要过多的干涉国民政斧的内部事务,更不要直接担任具体的领导职务的指示。更主要是的是蒋介石是目前斯大林对付季诺维也夫的重要武器,斯大林不会同意现在就把这件武器抛弃。因此作为斯大林的重要助手,布勃洛夫当然不会让中国出现对斯大林不利的结果。

布勃洛夫的决定让汪精卫非常愤怒,谭延恺和朱培德回去后,汪精卫已经决心动用武力平叛,他说服了谭延恺和朱培德,谭延恺也准备去韶关调兵,犹豫之后朱培德也决定听汪精卫的,他也准备回部队,可就在这个时候传来布勃洛夫与蒋介石达成协议的消息,于是一切都偃旗息鼓。

目送布勃洛夫的轿车离开后,蒋介石感到异常疲惫,这两天他一直处在高度紧张中,实力对比并非象冯诡预料的那样,蒋介石清楚自己似强实弱,他与广东第二大实力派李济深关系紧张,广西的李宗仁与李济深关系密切,这两人的实力加起来就已经超过一军,更何况二军谭延恺、三军朱培德与他在军费和苏俄援助的物资的分配上也积累了不少矛盾,如果汪精卫出面号召,[***]再一配合,后果蒋介石都不敢想。

赌博,完全是赌博,现在他就要赢了,蒋介石缓慢的回到房间中,他呆呆的在那坐了一会,才挥手对周围的部下们说:“看着我干什么,该干什么还干什么,事情还没完全结束。”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三十二节 整军(一)

庄继华无可奈何的看着历史按照既有的轨迹滚滚向前,有了布勃洛夫的协议,蒋介石大获全胜,汪精卫愤怒而无奈,但他的姓格又无法作出更激烈的举动,他只有无可奈何的接受了这个结果,并成为这个事件的受害者之一,蒋介石的行为让他无法再领导国民党,几天以后他宣布请假,国民政斧高层人物再也无法联系上他了。

这个事件的另一个受害者是李之龙,在汪精卫病榻前召开的中常委紧急会议上,通过了重处李之龙的决定,他被关进了虎门炮台。

还有就是季嘉山和罗加觉夫,他们被召回国,而已经到了燕京的鲍罗廷接到紧急命龖令,命龖令他重回广州,继续担任总顾问,加仑将军又从俄国派来担任军事总顾问。

“你是不是早知道在田会有这样的结果?”海角一角,刘殷淑悄悄问庄继华。

“你知道这世上什么东西最难懂吗?”庄继华望着大海反问道,可没等刘殷淑回答,他就说出了答案:“是人心,人心是最难明白的,外界任何因素都能影响人心,影响他们的判断,最龖后得到不一样的结果。”

庄继华很沮丧,他的全部努力将化为泡影;帮李之龙是为了避免中山舰事件的爆发,帮[***]组建了两个团是为了让他们有勇气进行反击;可现在…,中山舰还是到了黄埔,李之龙还是在劫难逃;指望[***]违犯苏俄的指令进行反击是不可能的,那两个团的命运不问可知。现在他知道了当初他犯的错误,他忽略了苏俄,忽略了苏俄与[***]的关系。

“在田,只能说他是命中注定,是他的劫数。”庄继华叹息道。可是他的神色却是那样的无助,刘殷淑怜惜的抱住他的胳膊,虽然庄继华没有什么表情,可她能感到他的心在哭泣。

“你已经尽力了。”刘殷淑在他耳边低低的说。

可是她错了,庄继华不是为李之龙悲哀,而是为自己,难道宿命真的无法更改吗?国共最龖后还是难逃分裂?如果是这样,自己还干下去作什么?加入黄埔的目的已经全部达到,甚至与未来委员长都建立了密切关系;未来的西北王当过他的部下,未来的特工王受过他的恩惠,未来的……,还需要更密切吗?

“阿淑,如果我脱下这身军装,你在意吗?”庄继华问,他没有回头看刘殷淑。揽住他的人丝毫变化,只是在他脸腮温柔的亲了下。

“早为天子臣,暮为阶下囚;是太可怕了;”刘殷淑心有余悸:“脱了也好,当个平头老百姓,那样你就可以每天都在我的身边。”

“等你毕业了,我们就一起回家,不,去上海,要不去美国,我会让你富有四海。”庄继华反手把刘殷淑拖进怀里,坐在他的腿上。

刘殷淑任他抱住自己,身子微微后靠:“不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那怎么行,爱龖情是美好龖的,没钱是万万不行的。”庄继华终于露出一丝笑容。

“嗯,既得有情郎,又得无价宝,人财两得,当然是最理想的。”刘殷淑歪着头调皮一笑,模仿着庄继华的口吻说道。

“这可是我的专利,你要付专利费的。”庄继华双手一紧,刘殷淑咯咯直笑。

海面上白色的海鸥翩翩翱翔,远处白帆点点。

果然不出所料,为了表明态度,四月上海的中央派张国焘为特使,赴广州向蒋介石输诚,张国焘到广州后把广东区委的所有人挨个批评,其中最惨的要属周恩来,不但张国焘批评他,却为其他人也对他的工作不满,随后张国焘在周恩来的陪同下去见蒋介石,全盘接受蒋介石的条件,其中最主要的是[***]员全部退出一军。周恩来又气又急,但最终选择了沉默。一军中的全部[***]员和共青团员近三百人,大部分是基层干部,少数是团长以上的军官。蒋介石看到这么多军官心里又舍不得,他又向全体[***]员军官讲话希望他们留下,但前提是退出[***]。他的话刚落,已经是团党代表的蒋先云率先登台,宣布退出国民党,退出一军,曹渊紧随蒋先云登台宣布退出一军,在他们俩的影响下大部分[***]员坚守了自己的信仰,也有少部分放弃了[***],其中就有宋希廉、郑洞国。

随后蒋介石以军校内两会争端影响团结为由,宣布解散两会,重组为黄埔同学会,陈赓也就离开黄埔军校。

一军党代表和[***]党员全部集中广州大佛寺参加高级政治训练班重新回炉学习,由周恩来担任训练班主任。

“啧啧,厉害,厉害,”在石龙的二十师师部里,庄继华拿着通报名单对钱大均说:“连萌国和桂庭大哥都上了[***]的船,共事那么久就没看出来。”

“那会还不是,你走之后才入的[***]。”钱大均摇头说道:“曹渊介绍的,这事我都知道。”

“这下可是元气大伤,我们师还算少的,就走了三个连长,十四个排长,十七个党代表。校长的这笔买卖可不划算。”庄继华叹息道。

钱大均深有同感:“是呀,这么多有战斗经验的军官走了,不过….,文革,我有个感觉,你大显身手的时间要到了。”

庄继华不解看看钱大均:“老师为何这样说?”

钱大均是军校教官出身,负责教授兵器学,故庄继华有此一说。

“你想想,现在我军上下人心混乱,部队扩编过快,本来就训练不足,再走了几百有经验的军官,部队训练不下降才怪,而你庄文革有善于练兵之名,胡宗南和宋希廉都称是学的你的练兵之法,校长不用你去练兵才怪。”钱大均替庄继华分析道。

庄继华心里苦笑,还练兵呢,他的辞职报告就揣在兜里,就想找个合适的机会交上去。

“怎么你不信,这我可以跟你打赌。”钱大均误会庄继华的意思了。

“唉,不是相信老师,实在是….离家太久了,我想回去看看。”庄继华犹豫的试探道。他实在不想夹在国共中间,看着他们自相残杀。回到石龙后,他反复思量,终于决定还是离开这个是非窝。

听到庄继华的话,钱大均惊讶的看看庄继华,然后摇摇头:“文革,校长没做错,[***]是太猖狂了,你看看这才多久,我军中就有近三百[***],按照这个速度,再过两年,一军就是不是我们国民党的党军而是[***]的党军了。我知道你与蒋先云、李之龙交好,你不愿意弃他们而去,但胡宗南、曾扩情也是你的朋友吧,你就愿意弃他们而去?革命?[***]也说现阶段是国民革命,是我们国民党领导,你是我们国民党党员,在公在私你都不应该走。”

庄继华的理由也太蹩脚了,钱大均一眼就瞧穿了庄继华的真实想法,庄继华默默的看着墙上的地图,没有回答。换作常人,钱大均的理由很充分,但庄继华不行,反倒让他更难受了,最龖后总不能向巫山、陈赓开枪吧,反过来,能向扩大哥、君山、寿山他们开枪吗?

“老师,不要劝我了,帮我找个理由吧。”庄继华苦苦一笑,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这个忙我帮不了,校长不会让你走的,你这样交上去,只会让校长伤心。”钱大均摇摇头,然后又加重语气道:“你这样做对得起校长吗?你好好想想吧。”

钱大均说完就起身出去了,他的心情非常复杂,一军震动太大了,连庄继华都动了走的心思,实在是难以想象。

唉,进来难,出去也难,活脱脱一个围城,庄继华心里充满苦涩。

二十师是由军校教导师改编而成,原来并非战斗部队,主要负责入伍生训练,因此军官几乎全是黄埔军校毕业生,庄继华除了担任副师长外还担任二十四团团长,中山舰之前庄继华曾经制定了一个训练计划,还没执行几天事情就发生了,现在他的团走了五个排长,一个连长,七个党代表,现在他无心做事,所有事情全交给了副团长熊绶云。

二十四团的军官们都是黄埔同学,三个营长都是一期毕业生,十二个连长有五个一期,七个二期,下面的排长则主要是二期和三期毕业生。这些黄埔同学大部分在庄继华整训川军时就带过,因此庄继华一来就有权威,他的计划得到无条件执行。如果换在半年以前,庄继华有信心把这个团带成一支铁军,可现在他不想干了。

不告而别不是他的风格,可现在这种状况,庄继华很难让蒋介石同意他走。庄继华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懒散,这让副团长熊绶云和二十团的军官很是诧异,当初庄继华在短短的一个半月中就把一个新兵连带成一支能攻善守的铁军,而后胡宗南宋希廉指挥这支部队在平叛和二次东征中也立下赫赫战功,连他们的营长王俊和团长钱大均也无形中获得一些好处。

熊绶云也是从教导二团提拔起来的,见识过庄继华七连的人,他对庄继华忽然象变了个人,感到不可思议,他隐约感到与这次中山舰有关,李之龙与庄继华交好在一期同学中不是秘密,因此劝庄继华不要乱想,校长不会重处李之龙的,毕竟李之龙也是他的学生。

部队思想混乱,军纪散漫,训练松弛,这些情况蒋介石并非一无所知,但他抽不开身,他要召开二中全会,并在全会上提出限制[***]的法案。

客厅里蒋介石又冲刘峙发火了,刘峙唯唯诺诺,一句话不敢辩解。

“你们二师了不起,都上报纸了,娘西匹!这是丢我的脸,丢黄埔的脸,你刘经扶不会带兵我可以让别人去!”蒋介石愤怒的把报纸摔在刘峙脸上,二师几个士兵去剧院看戏不买票不说,居然在剧院里大打出手,被通到报社,蒋介石看到后大为气恼,发作一阵之后,蒋介石才看着刘峙冷冷的说:“回去好好查查,把处理结果报给我。以后再出现这种事情,唯你是问。”

待刘峙走后,冯诡慢悠悠的走进客厅,他把报纸从地上捡起来放在桌上,然后才说:“校长,你也不要太着急,何况急也没用。”

蒋介石冷冷的看他一眼恨恨的骂道:“有人正准备看我的笑话,这些不争气的东西。”

“刘经扶虽然是一师之长,可光靠他也不行,而且刘经扶也不是那种人才。”冯诡说。

“那你有什么好主意?”蒋介石问。

“以前校长曾经想把部队编制变一变,我看这个方法就行。”冯诡说,中山舰之后蒋介石为了取信苏俄,又对右派动手了,收押了欧阳铬,欧阳钟,吴铁城等人,给刚燃起希望的右派们迎头一盆冷水。但这场风波中冯诡和伍朝枢再次幸免,不过冯诡也感到蒋介石对他不如以前了,这种差别是细微的,不是身边人很难分辩出来。以前蒋介石总是称呼他先生,现在却是你。

不过冯诡这话却让蒋介石眼前豁然开朗,取消旅编制,全部整编成师,那就意味着很多人要升官,这对军心无疑有很强的刺激作用。

“好,那就把他们都叫来,定个方案,这事早就该作了。”蒋介石点点头。

庄继华本以为整编对二十师来说影响不大,二十师本就是俄制的三团师,不在整编之列,加上心生去意,来开会也就是应应景顺便见见刘殷淑。

参谋长蒋伯诚开场就介绍了[***]退出一军之后的情况,这个介绍可比庄继华他们看到通报要详细多了。[***]员退出受到打击最大的是一师,有两个团几乎只剩下士兵,军官基本一个不留。

蒋伯诚说到这里时蒋介石脸色阴沉,庄继华神态自若,其他高级军官低声议论,蒋介石眼中闪过一丝怒色,他在桌上一拍:“成何体统!你们都是高级军官,不知道开会的纪律吗?看看你们样子我就知道部队现在散漫成什么样了,照这样下去,部队散了,我们还革什么命,怎么完成总理嘱托?怎么北伐?本来我是要过会才谈这个问题的,既然你们这样我就先讲讲!”

蒋介石站起来含怒说到:“周恩来说他们[***]员走了,一军的战斗力就会一蹶不振,我不信,一军的战斗力不是从[***]那里得来的,但之后我有些相信了,看看你们,你们作为高级军官都这样松弛,下面可想而知。这让我非常痛苦,我对不起总理,没有把你们带好,我不配当军事委员会主席。”

何应钦赶紧站起来:“请校长不必自责,是我们没做好,没有遵守校长教诲,对不起校长。”

蒋介石怒气冲冲呵斥道:“你不要当好人,滥好人是没有用的,是带不出一支铁军的。”

何应钦满面通红的坐下,连何应钦都受到训斥,蒋介石是真怒了,所有人的神经都绷紧了。蒋介石继续说:“叶挺在肇庆练兵,每天四艹三讲,从不间断,我们呢?你们每天艹练几次,上几堂课?部队扩编了,师长又多了几个,可要还是一盘散沙,这样的部队有等于没有。……。你们要争气,别让别人看笑话……”

蒋介石又训又劝,最龖后还是何应钦出面才把蒋介石的怒火平息下去。

等蒋介石坐下后,蒋伯诚也不在介绍情况了,而是直接宣布整编方案。根据整编方案,第一师与新编的二十师混编成四个师;其中第一师师长王柏龄独领一师,两个旅分别成师,第二师与十四师混编为四个师,第二师师长刘峙也是独掌一师,两个旅分别成师;第三师整编为两个师,两个旅读力成师;全军共十个师。

这是一个庞大的计划,这个计划完成后,第一军的实力相当于二三军的总和。蒋伯诚宣布完后,在坐的高级军官们兴奋不已,彼此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惊喜。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三十二节 挽留(二)

上节标题整军(一),改为挽留(一)庄继华没有那种兴奋,他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神游天外。可是他不想找事,事情却找到了他。

蒋伯诚接下来宣布的细则中二十四团成建制调归第一师,第一师师长王柏龄,副师长庄继华,下属三个团,庄继华兼任第一团团长;第二师师长刘峙,第三师师长蒋鼎文,第十四师师长顾祝同,第二十师师长钱大均,第二十一师师长谭曙卿,第二十二师师长卫立煌,第二十三师师长严重,第二十四师师长徐庭瑶,第二十五师师长王俊。

钱大均脚在桌下轻轻碰碰庄继华,庄继华醒过神来看了钱大均,却见钱大均对他意味深长的一笑,庄继华不仅有些愕然,钱大均一愣,随即瞪他一眼,庄继华明白那是责备他不专心,只好还以一丝歉疚。

蒋伯诚单调的声音消失后,蒋介石干巴巴的问:“这是草案,各位有什么想法可以提出来。”

沉默一会,钱大均站起来说到:“校长,其他的我没什么意见,可文革刚到我师,何以调到第一师,卑职不解,请校长明示。”

蒋介石略微沉凝:“第一师人员波动太大,骨干损失严重,而其乃我党军威名所系,故必须加强,从各师增调人员增强一师,二十师的军官皆我校毕业,大部分有战斗经验,故从你师调人,新的一师是两师合并,王茂如是我校师长,庄文革是我校优秀毕业生,由他们俩带领一师,当不会坠了一师的威名。”

蒋介石说得好听,但军长何应钦和参谋长蒋伯诚却猜到了,王柏龄是蒋介石的心腹,但其本人却无此才能,贪财好色,淡水城外临阵脱逃,为黄埔系上下所轻,蒋介石用他却又怕他误事,于是便把庄继华调过来,蒋介石这煞费苦心的安排却不为何应钦看好,王柏龄和庄继华不对付,蒋介石怎么把这个忘了,两人要斗起来,一师可就热闹了。

庄继华这才明白钱大均刚才为什么冲他那么一笑,他心里也不由摇头,怎么又与王柏龄这个瘟星搅在一起了。

广州大佛寺建于明代,清代康熙年间重新修建,从此成为信男信女崇佛礼天的场所。庄继华在大雄宝殿里虔诚的向高大的佛像敬上三柱香,红亮的烟头发出缭绕香烟缓缓上升,莲座上的释伽牟尼透过缭绕的香烟慈悲的看着世间芸芸众生。

周恩来主持的高级政治训练班就在殿后寺,庄继华悄悄来到寺门外,默默的听着里面的传出的声音,熟悉的绍兴口音。

“….五卅运动之后,各地工人运动高涨,军阀和帝国主义惶恐不安,所以他们促成了吴佩孚与张作霖的联合,向支持工农的国民军发起进攻,……。”

巧合的是在门口站岗的哨兵是两个三期毕业生,他们与庄继华不熟,只是感到这个人面熟,看看他的少将军服,估计与黄埔有关,其中一人过来查问,庄继华说他找蒋先云、陈赓、曹渊,他还没敢提周恩来,哨兵问他是谁,庄继华笑笑说你就说庄文革找他。

卫士脸色一变,冷冷的说你等着吧,下课后他会出来的;哨兵表情的变化让庄继华有些意外,随意又理解的沉默了。

不久,下课了,学员们三三两两的走出教室,有说有笑,看上去精神头还不龖错,庄继华以为哨兵要去叫蒋先云,没想到哨兵站在那里纹丝不动,看着他的眼里却透出轻蔑。

庄继华苦笑一下,但他不想高声喧哗,也不想引起太多喧闹,踌躇半响,就想离开,没想到却被曹渊看到,一声文革,让在院中活动的学员把目光都转向庄继华,自从他们到了这里后,来看他们的党外人士庄继华还是第一个,庄继华见走不了了,也就迎上前去。

“文革,你什么时候来的?在外面干什么,进来坐,昨天巫山还念道你。”曹渊笑着说,他的表情没有丝毫作着的成分。

“昨天我才到广州,今天开完会就过来了。”庄继华说。

“那太好了,幸亏你来了,要不然过段时间我们要是分下去,再龖见面不知要到何年了。”说到再龖见面时曹渊有些黯然,其实彼此都知道,如果这样发展下去,再龖见面恐怕就是在战场上了。

“是呀,以后要见面不容易了,”庄继华叹息说,他注意到,除了超员以外,其他人只是冷漠的看着他,没有人过来:“你们现在还好吧?”

“不龖错,蒋校长以为离开一军我们就不能革命了,他想错了,不再一军我们照样革命,而且我们也一定能胜利。”曹渊的神色坚定。

蒋先云和陈赓一起出来了,很快他们就发现与曹渊在一起的庄继华,他们俩非常高兴,快步过来。

“哎呀,文革,可想死我了。”陈赓过来出其不意就是一个熊抱,庄继华躲闪不及苦笑着叫道:“唉,我说陈赓,你打那学的,动不动就拥抱,我看你该找个女朋友了。”

“他呀,这是预先练习,他就要去莫斯科学习了,听说苏俄同志见面都是拥抱。”蒋先云笑着说。

“哦!你可因祸得福了。”庄继华笑着对陈赓说,现在的广州城里,去莫斯科被看着一种荣耀,并以此自豪。

“什么祸,老实说,帮你们国民党做事心里憋屈,现在我们可以甩手大干了。”陈赓满不在乎的说“呵呵,这么说你该感谢校长了。”庄继华笑着打趣道。

“嗯,感谢用不着,他的目的不纯,手段更差。”陈赓话里藏话的说:“文革,以后你要小心点,这地方,”他目光在院里扫了扫:“军校同学中,你还是第一个来的,还有几分同学之情,冲这个,以后战场上要被我俘虏了,我一定给你优待。”

“胡说什么!”蒋先云轻喝道:“文革,别听他胡说。”

“他没说错,这是现实,很可能发生。”庄继华淡淡的说:“不过,我不会当俘虏的,我也不会向你们开枪。”

“巫山,你们能请假吗?出去聚聚。”庄继华没等蒋先云开口又说道。

庄继华如此悲观,如此坦然,让蒋先云心中百味丛生,可转念一想,现在国共还没破裂,庄继华这么说是什么一意思,难道蒋介石还是要…….,想到这里,他点头说:“好,我跟周主任请假。”

大佛寺很大,周围一条街的屋舍都是庙产,其中不少出租给周围的商户经营,茶楼就是其中之一。

四个人在这家佛光堂的小间里坐下后,一时都没说话,只是静静的品茶,房间里安静得只剩下轻轻的水声,曹渊受不了这种压抑,他站起来说:“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到广州两年了,说句实话,两年来我还真没好好逛过广州,连这大佛寺还是第一次来。”

“是呀,当初也是在茶楼里遇龖见巫山的,你和在田一起,我和君山、寿山一起。”庄继华回忆着,嘴角露出意思笑意,当初李之龙勃然怒斥自己,结果却被自己挡回去了:“不打不相识,结果后来反成了朋友。”

“他是你的朋友,不是我的,我们已经绝交了。”蒋先云漠然的说。

庄继华非常意外的看着蒋先云,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他冷下脸来问:“为什么?因为中山舰?他是冤枉的,是受到伤害最大的一个。”

蒋先云冷淡的说:“看来,你不知道,他登报声明[***]了,逃兵!我蒋先云没有这种朋友。”

庄继华一下噎住了,李之龙[***]了!!这个消息太让人震惊了。他有些不相信的问:“什么时候的事情?”

“前天的《民国曰报》。”陈赓解释说:“我们也是在报上看到的,开始还以为是假的,是蒋校长编造的,可后来…….,组织上通报了。”

“巫山,我不赞成你这样,我从不以政治观点划分朋友,也不以政治观点区分好人坏人。”良久,庄继华才开口为李之龙辩解,虽然他知道这没什么用,但他还是忍不住这样说:“体谅一下他吧,在田刚正热心,不管从哪方面来说都是朋友的最佳选择。”

“文革,我也不以政治区分朋友,你庄文革不是[***]员,但我们依然是朋友,他李之龙改变信仰也没什么,道不同不相为谋,大不了我不与他谈组织内的事,但他不该在这个时候,特别是在含冤受辱之后,却说什么愿意接受我师蒋校长的教导,这算什么,没骨气!”蒋先云几乎是在怒吼,他既愤怒又痛心。

“算了,算了,为他生气不值得。”陈赓劝到,又对庄继华说:“文革,算了,你有你的择友标准,我们有我们的,你也说服不了我们,不谈这个煞风景的人好不好?”

“文革,你以后有什么打算?”陈赓又问。

“能有什么打算,出来几年了,想回家看看,回去就向校长请假。”庄继华故作轻松的说。

请假!回家!蒋先云他们交换一下眼色,决不会这样简单,他是想走了,三人几乎同时萌生这个念头。

“蒋校长会放你走?”曹渊皱眉问道。

“有什么放不放的,大不了脱下军服,凭你的聪明劲,往人堆一扎,谁找得到你。”陈赓大咧咧的说:“文革,还是你够朋友,虽然不是我党党员,却能与我党同进同退,来,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陈赓说完端起茶杯冲庄继华做个敬酒的姿势,然后一扬脖,随即亮出杯底。庄继华苦笑一下:“少废话,与贵党毫无关系。”

三人中,蒋先云想得最远,他感到庄继华此举背后大有深意,他首先想到的是蒋介石要彻底破坏国共合龖作,继而又感到不象,从蒋介石最近的讲话来看似乎以前那个左倾的蒋介石又回来了。可庄继华萌生退意自然有他的道理,难道蒋介石的这一切都是假象,他要对我党动刀?蒋先云背后冒出一串冷汗。

“文革,你现在提出探家恐怕不是时候,蒋校长不会让你走的,”蒋先云试探的问:“湖南局势变化很快,国民政斧有可能进行北伐,恐怕你现在最好龖的选择是留在蒋校长身边。”

“该来的终究要来,拦也拦不住,挡也挡不了;再说天下事自有天下人艹心,我算什么,人丛中的一介凡夫俗子,少了我也行。”庄继华总算承认他是想脱离军界,而不仅仅是探家,但却没有承认与[***]的关系。

蒋先云生出一阵惭愧,当初庄继华提醒他们,手上要拿根木棍,可没有引起重视,后来又暗地里协助他们组建了两个团,现在这两个团被放弃了,想到这些蒋先云就感到愧对庄继华。

“文革,我们是辜负了你……。”

“辜负什么,说那些作什么,”庄继华立刻打断蒋先云的话,眼光不引人注意的漂了曹渊和陈赓一眼。

“你要回家,我不赞成,如果我们都这样想,革命还要不要,还要不要啊帝国主义赶出中国,还要不要消灭军阀。更何况蒋校长受坏人包围这时你更应该留在他身边。”蒋先云正色的说,眼中却大有深意。

庄继华略一思索就明白了,蒋先云这是想让他留在蒋介石身边充当耳目,但这是他不能接受的,即便留下也不会再介入国共争端,更不会象以前那样帮他们找棍子,现在再介入那就非常危险了。

庄继华抱歉的笑笑表示他明白他的意思:“算了,不谈这个,陈赓你去苏俄最好能学点实用的东西,理论那些东西没用的东西,留给别人吧,你最好还是去学军事,要不学学情报也行,我发现你有当特务的天赋。”

噗,曹渊一口茶喷出,陈赓做个鬼脸拖长声音说:“是….吗?我怎么没发觉,我要当特务,就专查你的情史。”

“当狗仔,那委屈你了!”庄继华嘻嘻一笑。

“狗仔?什么狗仔?”陈赓问。

庄继华就把后世狗仔的含义告诉他,然后才说:“看你没出息的样,当特务也是为国家,是看重你,你却偏要去当狗仔。”

庄继华摇着头直叹息,曹渊嘿嘿直笑,蒋先云却紧皱眉头,似乎没有听见两人的话。

“这狗仔好像挺有意思,”陈赓不以为耻:“嗯,挖掘别人的隐私,好,好,我喜欢。我就去当特务加狗仔。”

哈….哈…,庄继华和曹渊大龖笑,蒋先云勉强一乐。

临别时,蒋先云走了两步却转身对庄继华说:“文革,你现在走算什么?知道的说你不想介入两党纠纷,不知道的会说你逃避,逃兵很好听吗?”

逃兵?逃兵就逃兵,反正老子不想干了,庄继华边走边想,与朋友道别了,现在该去见蒋介石了。

蒋先云回去后悄悄向周恩来作了汇报,周恩来叹息着说:“按说是我们辜负了他,他做哪些事是冒了很大风险的。”

“我真没猜错,那两个团他真的知道。”蒋先云惋惜的说。

“本来就是他的建议,这话你不要外传,这事除了我和他,其他人都不知道。”周恩来也很惋惜:“以他的精明这么可能不知道你的把戏,现在蒋介石知道就算两个团的事,他也能推到你我身上,谁也抓不住他的把柄。”

“唉,我就不明白了,文革,…,他明明对我党有好感,怎么就不能加入我党呢?”蒋先云非常苦恼。

周恩来默默无语,庄文革既不赞成社会主义又反对国民党一党独大,希望在中国搞两党轮流执政,这可是难上加难。

“主任,要不你去劝劝他。”

“不用,他走不了,蒋介石绝不会让他走,除非他学蒋校长自己走。不过”沉凝片刻后,周恩来又异常严肃的对蒋先云说:“先云同志,以后除非他来找你,你不要主动去找他了。”

每当周恩来以这种称呼叫蒋先云时,蒋先云就知道这话非常正式,也非常慎重,他点点头:“是,我明白,他不会再主动帮我们了。”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三十二节 挽留(三)

庄继华到蒋介石别墅时,张静江与陈果夫正在别墅里作客,张静江还是那样,一袭长衫,有点懒散的坐在轮椅上,见到庄继华,便如同主人般招呼他。

“文革,我给你介绍下,这是果夫,立夫的哥哥,他一向在上海做事;果夫,他就是庄继华庄文革,介石的得意弟子。坐,坐下说话。”张静江眼中带笑的替两人介绍。

庄继华见陈果夫面容依稀有立夫的影子,双目间透着精明,与陈立夫不同的是他想得更儒雅,不象弟弟那样锋芒外露。

庄继华应声坐下,就这一个动作就让陈果夫感到他的不一般,来广州几天了,陈果夫也见过军校学生来见蒋介石,从没见谁就这样随随便便就坐下的,都是规规矩矩的站在那里,庄继华坐下的这个动作很熟练,根本没想过蒋介石还没发话。

“文革,怎么想起到我这里来了?”蒋介石最近很忙,汪精卫宣布请假,跑到香港养病去了,他要筹备二中全会,在会上要对一些人事进行调整,还要通过一个重要的议案。

庄继华看看张静江和陈果夫,感到不好开口,张静江见状笑道:“怎么有什么事不方便说吗?要不要我和果夫离开会?”

庄继华有些尴尬,蒋介石温言道:“这里都是自己人,你尽管说。”

庄继华犹豫片刻才开口说:“学生,学生….是来请假的。”

“请假?”蒋介石有些意外,他原以为庄继华是来谈与王柏龄搭档的事,没想到庄继华居然是来请假的。

“嗯,出来几年了,学生想回家看看养父养母。”庄继华按照事先想好龖的说词,蒋介石是很讲究孝道的,这个说词也许能通过。

蒋介石面色沉下来,他没接庄继华递过来的请假条,庄继华有些尴尬的拿着请假条,进退不得;蒋介石面沉似水,两眼紧盯着庄继华,周围的空气渐渐凝重。

“这不是你的真实理由,说说你的真实想法,我不想听假话。”蒋介石沉声说到,他有些生气又有些伤心,蒋先云陈赓他们义无反顾的走了,他还能接受,毕竟那些都是[***]员,可是庄继华不一样,他是国民党员,自己是那样看重他,重用他,可现在连他都要走了,不跟他了。

“学生就是想回家看看,没有别的意思。”庄继华不敢说出真实想法。

“胡说!”蒋介石生气的站起来。

“校长。”庄继华刚开口就被蒋介石打断了。

“你别叫我校长!我没你这样的学生!”蒋介石愤怒的一挥手:“蒋巫山他们走了,可他们是[***],可你是我们国民党员,你为什么要走?你认为是我赶走了他们,可我给了他们机会,郑洞国、宋希廉、李默庵他们留下了,他们选择了跟着我走,但你呢?你是国民党员,却要跟着他们走。你眼里还有我这个校长吗?还有总理吗?”

尽管生气,可蒋介石还是给庄继华留了面子,著名的国骂没有出口,张静江若有所思的看着庄继华,他伸手接过庄继华手中的请假书。

“校长,以前郑洞国和陈诚也请过假,校长不都是允许的吗?”庄继华连忙拉两个参照物,郑洞国在第一次东征结束后请假回家探亲,陈诚是在平叛结束后请假。

“那不一样吗?”蒋介石反问道,庄继华默然无语,他们是真回家探亲,自己可是一去不回了。

“你不想说,我替你说。”蒋介石见庄继华不答:“你看我赶走了[***],以为我要彻底分共,你不想夹在中间为难,所以想走。”

蒋介石一语道破庄继华的用心:“可是你想过没有,[***]的发展如此迅速,更主要的是,他们是在我党内发展,再不加以抑制,以后我们虽然挂国民党的招牌,内里却全是[***]。看看一师,整整两个团,从上到下全是[***],这样过上两年,一军恐怕就不是我们国民党的一军了。”

“再看看各地党部,除了广东外,其他地方有几个我们国民党员,这些都是事实,你怎么就不想想。”

“文革,这我也要说说你,”张静江见蒋介石越说越急,担心他在盛怒下作出不理智的决定,便开口劝到:“你不也主张限制[***],实行党外合龖作吗?介石做的不是与你的主张相同吗?”

庄继华没有说话,张静江又说:“介石并没有与[***]完全破裂,我刚才还对他说陈独秀是可以合龖作的,联俄容共是总理提出来的,我们当然要按照总理的指示办。你现在甩手走了,看上去你是脱离了是非,可你心安吗?且不说你辜负了总理的希望和介石的器重,以后你怎么面对你的那些朋友和同学?”

张静江的话让庄继华的心情更加沉重了,可留下来又能作什么呢?

“文革,你我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我也听校长和立夫说起过你,”陈果夫虽然不是军校中人,但他在上海负责为军校招生和采购物资,可以算半个军校成员,因此也以校长称呼蒋介石:“我们国民党搞了十几年,现在总算有点希望了,正是大家同心协力达成圆满之时,家里的情况你告诉我,我在上海杭州还有些朋友,我让他们去你家看看,令尊令堂有何要求我一定办妥。”

陈果夫是想息事宁人,让双方都有一个台阶,蒋介石怒气下去,想想后说:“部队整编,你现在不能回家,不过讲孝道也是对的,他们虽然是你的养父母,也应该孝敬。”说着写了个条子递给庄继华:“这点钱你先给家里寄去,改善一下他们的生活。”

庄继华接过来一看,蒋介石给他批了五百元,这下他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张静江似乎知道他的尴尬,笑笑说:“拿着吧,革命也要顾家,[***]说革命者就是要有家破人亡的决心,这话我不赞成,连家都不要了,你还拯救什么人类。”

“文革,刚才我们在说国民政斧主席的人选,我想听听你的高见。”陈果夫重新捡起庄继华进来前他们谈论的话题,算是把辞职这件事了结了。而庄继华也无法再谈辞职了,再谈就是不识相。

“对,你也说说。”张静江也说。

“自然是校长担任主席了。”庄继华想也没想的说。

陈果夫略有些失望,感到这个庄继华有些言不符实,蒋介石现在不适合担任国民政斧主席,蒋介石发动中山舰后,若就此接任国民政斧主席之职,难免会授人以柄,说他是为了个人权势而并非他坚持的阴谋说。

“介石若担任国民政斧主席,外间难免会有人造谣,彼时介石有口难辩,我的意思是介石还是暂时不要担任这个职务,待北伐完成之后再接任。”张静江平和的看着庄继华。

庄继华这才意识到刚才的话不妥,他想了想说:“是,晚辈说错了。中山舰之后,[***]和苏俄虽然继续与我党合龖作,但他们也心存疑虑,两党之间嫌疑已生,今后难免再出误会,故学生以为,现在首要的是弥合两党,重新团结;因此二中全会上的人事安排有必要给他们一颗定心丸,能达成这个目的放眼党内唯有一人。”

“哦,这个人是谁?”张静江有些急切,刚才他们谈到几人,都感到不合适,蒋介石的意思是让张静江来做党主席,谭延恺作国民政斧主席;张静江当然知道蒋介石的目的,但他不认为这是个好主意,首先是自己不想作,其次感到谭延恺过于圆滑,党内威望并不高;但他却提不出人选。

“孙夫人,宋庆龄女士。”庄继华轻轻提出他心中的人选,唯有此人能弥合两党分歧,向党内外昭示坚持三大政策的决心。

蒋介石三人面面相窥,由宋庆龄担任主席,庄继华的人选出乎三人意料,可细想之下,却由确实是个妙手,无论张静江还是谭延恺的资望均不能服众,别人都可以提出质疑,但宋庆龄不一样,他是孙中山的遗孀,[***]方面不会反对,苏俄方面更不会反对,国民党内的绝大多数也无法提出异议。

只是这个人是否符合蒋介石的利益呢,张静江随即想到,蒋介石让他和谭延恺分别出任党和政斧主席的目的是想让他们替他掌握好党权和行政权;而宋庆龄不会听蒋介石的,所以虽然宋庆龄是双方都能接受的人选,但要想当选,还必须说服蒋介石接受。

“孙夫人虽然是合适的人选,但孙夫人当选与汪精卫当选有何差别?”陈果夫皱眉问道。

“当然有,”庄继华立刻解释道:“孙夫人没有野心,汪精卫有。其次还可以加个保险。”

“保险?怎么加?”张静江问。

“有主席就应该有副主席,在主席因病或者因故不能视事时,由副主席接替主席职务,也就相当于美国的副总统,美国的副总统几乎没什么权力,但我们的副主席可以安排些权力,把主席的部分权力移交给副主席。比如两党之间的纠纷可以由主席调解,党内的部分事务可以由副主席处理,另外各部部长人选也要做安排,政斧内可以给[***]留出一两个部长职务,以示团结之意,这仅仅是学生的建议,是否采纳当由校长斟酌。”

这又是一着妙手,蒋介石可以安排张静江当副主席,如此虽然不能完全掌控党的事务,但也可以部分艹纵。

庄继华话虽出口,但他自己都没信心蒋介石会答应,所以话说完,他就起身告辞,蒋介石也没挽留,临走前只是告诉他在部队要与王柏龄搞好关系,在训练上多下些功夫,王柏龄的练兵之法是旧式的,对新式练兵了解不多,一师名义上交给了王柏龄,实际上我是交给了你。庄继华点头称是,他自然知道蒋介石这是告诉他,师里的其他事不要管,这话还有层意思旧式向他许诺,以后由他接任一师师长之职。

张静江看着庄继华离去的背影欣赏的说:“文革真是天纵之才,你我想了多久,都没能解决的人选,他三分钟不到就能拿出这么绝妙的主意。”

“眼见为实,果然名不虚传。”陈果夫笑着说:“难怪以立夫的高傲都对他赞叹不已。”

“他呀!就是摇摆不定,缺少坚定信念。”蒋介石有些恨铁不成:“就说对[***]吧,孙学会就知道与他们打架,可他呢,面上与他们交好,出手尽是狠招,地主入农会,保护私有财产,这些法子让[***]是又痛又难办,可还不能反对。”

“那他为何…。”陈果夫疑惑的问。

“他不赞成与[***]彻底决裂,特别反对使用武力。”蒋介石说道:“他的意思是通过法律,慢慢限制[***]的行为,可这些需要很长时间,而现在缺的就是时间。你看看,刚才光顾生气了,有件事忘记给他说了。”

“啥事?”张静江问。

“谭延恺托我做媒,想把他女儿谭祥说给文革。”蒋介石苦笑着说:“这事还真不好办。”

“这有什么不好办的?”陈果夫有些不以为然。

“早几个月恐怕还行,现在就难了,那时他还是孤身一人,最近听说他交了个女友,是女师范的学生,难办。”

是很难办,庄继华是蒋介石最看重的学生,谭延恺的目的也许是试探蒋介石的态度;如果成了,谭延恺也许就此倒向蒋介石;如果不成,谭延恺以后会怎么样就很难说了。而对庄继华这边,蒋介石也很挠头,庄继华在政治上也许摇摆不定,可是其他上,却很有主张,要让他为这与女友断交,蒋介石就是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不可能。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三十二节 挽留(四)

从蒋介石那里出来天都快黑了,庄继华心情郁闷,走也走不成,也没心思吃饭了,回去睡觉吧,还没到司令部招待所,就遇龖见找他的宋云飞,宋云飞告诉他刘殷淑来找他,好像有什么急事。

庄继华急忙跑回招待所,见刘殷淑正坐立不安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看到他回来,立刻过来拉住他的手往外走,嘴里还直说快跟我走,在田和慧勤嫂子出事了。

庄继华脑子翁的一下,李之龙怎么又出事了,两人急步外行,边走庄继华边问,原来李之龙为了出狱,写下[***]声明,可出来后又后悔了,整天茶饭不思,潘慧勤怕他想不开,悄悄把他的枪给藏了,李之龙找不到枪,情急下就打了潘慧勤,两人就闹起来了,正好刘殷淑来看潘慧勤,见状给吓得,赶紧跑来找庄继华。

庄继华听后哭笑不得,他还以为李之龙又被捕了,他抖脱刘殷淑的手说:“没什么大不了的,在田这是心情不好,过段时间就没事了。”

“他把刀都拿出来了。”刘殷淑拍着胸口说。

庄继华想想,李之龙出狱了,自己也应该去看看他,想想看,蒋先云与他绝交了,[***]方面恐怕没人会去看他,国民党方面他树敌又多,也不会有人去看他,现在他够难的。

“我们去看看吧。”庄继华冲刘殷淑说:“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李之龙没有住在文德楼了,他出狱的第二天就搬出了文德楼,在十八坊街租了间小房间。庄继华到的时候,夫妻之间的战争已经平息了,潘慧勤红着眼睛接待了他们,房间比较小,,屋里显得拥挤,李之龙坐在一张独凳上狠命的吸烟,看着庄继华来也没站起来。

“嫂子,你也别忙了,我们出去吃,今天一天跑来跑去,还没吃饭,饿死我了。”庄继华对李之龙说。

潘慧勤其实也只是做做样子,家里其实什么也没有,李之龙收入虽然高,但多数交党费了,而他又一向大手大脚的,积蓄很少,现在人虽然出来了,但却无人理会,中将没有了,局长也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你是来嘲笑我的?”李之龙冷冷的问。

“嘲笑你,我干嘛要嘲笑你?”庄继华一愣。

潘慧勤梗咽道:“文革,他现在就这样,不管是谁看他,或者对他笑,他都以为是嘲笑他。”

庄继华沉默了,过了好久才说:“在田,你心里有个结,我来给你解开,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为什么不参加青军会或者[***]吗?待会我就告诉你。”

李之龙有些意外,这两个问题他与蒋先云曾经议论过好多次,都想不明白,没想到今天庄继华却主动提及,他抓起一件衣服套在身上,一言不发的跟着庄继华往外走。

刘殷淑和潘慧勤一起走在后面,刘殷淑压慢脚步,待前后距离拉大后,悄悄递给潘慧勤一卷钞票,小嘴朝庄继华的背影噜噜,悄悄在潘慧勤耳边说:“文革让我给你的,嫂子,你先拿着,应应急。”

潘慧勤推辞,刘殷淑轻声说:“嫂子,你拿着,要不回头他要说我的。”说着把钱塞进她的手袋中。

潘慧勤眼中含泪的说:“我看他那么多朋友中,只有文革是他真正的朋友,出来这么几天了,也只有文革来看过他。”

说着再度落泪,刘殷淑悄声安慰,等她们下了楼,庄继华和李之龙早在那等着了,李之龙见两人才出来,有些不耐烦的说:“在后面磨蹭什么,动作快点。”

潘慧勤像个小媳妇一样,低头答应,与刘殷淑一起上了黄包车。

还是四个人,不过心境已完全不一样了,之前李之龙意气飞扬,庄继华满腹心事,苦口相劝。现在庄继华虽然谈不上意气飞扬,李之龙却已经是失魂落魄,在丢失了支撑他走下去的信念后,不知该何去何从。

“先祝贺你出狱。”到了饭店包间,庄继华先举起酒杯就干了一杯,李之龙默默无语的跟着。

放下酒杯,李之龙忽然抬头,盯着庄继华问:“你是不是早知道我又这样的结果?”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很危险,但最龖后的结果我不知道。”庄继华答道:“当初我就一再提醒你,可你始终没往心里去。”

李之龙想起庄继华对他的种种提醒,有些懊恼的,又有些不甘:“你一直让我接近蒋介石,是不是清楚他要对我动手?”

“在田,你清醒一下吧”庄继华叹息道:“中山舰是件阴谋,校长是上了别人的当,否则你就那么容易出来。”

“上当?那为什么还让他….”潘慧勤眼圈又红了。

“嫂子,我不是为校长辩护。”庄继华转头对潘慧勤说:“等发现是阴谋时,校长已经下不了台了,他包围了顾问团,包围了文德楼,缴了工人纠察队的枪,包围了汪主席的住宅….,把该做的事都作了,那个时候他要收手,坐牢的恐怕就是他了。同样的道理,[***]方面为什么不能出面救在田呢?因为苏俄要他与校长合龖作下去,于是就只能承认在田是上了别人的当,他们心里也委屈,可,在田清楚,苏俄发话了,他们能不同意吗?所以这件子虚乌有的事,在政治利益驱动下,就变成了真的了。”

庄继华把这个事件的背后给他们掀开,李之龙心如刀割浑身颤抖,潘慧勤和刘殷淑简直呆住了;冷,一股刺骨的寒冷在房内蔓延;静,死一般的,令人窒息的沉寂。刘殷淑和潘慧勤不约而同的喝下了面前的酒,期盼酒精能带来些许暖意。

“政治是肮脏的,政治家就没干净的,古今中外,概莫例外。”良久庄继华才叹息道:“在田,力为人热情豪爽,是交朋友的好对象,可热情之人易欺,豪爽之人易折;你不是搞政治的材料。”

“说到底,我也不是,”庄继华有些烦恼喝下面前的酒又说。

李之龙大口大口的喝酒,酒和泪一起咽下,揭开的真相打碎了他最龖后一丝幻想,庄继华没有制止只是同情的看着他。

连喝好几杯,李之龙才发泄似的停下来,房间里又陷入沉默中,好久之后,庄继华才看看李之龙说:“我知道你心中还有件懊恼的事,就是[***],你并不在乎什么中将什么局长,你在乎的是这个,是这样吗?”

李之龙眼圈一红,低下了头,然后才点点头。

“你知道我是怎么看待信仰这玩艺的吗?”庄继华自设一问,不等李之龙回答就说:“信仰其实说穿了,就是世龖界观和方法论;对世龖界的看法和改造世龖界的方法;我这样说你同不同意?”

李之龙想想后还是点点头。

庄继华又说:“既然是世龖界观和方法论,那么每个人在成长的每个阶段都会用不同的眼光看世龖界,三岁小孩看世龖界的眼光和十岁儿童看世龖界的眼光不一样;同样二十岁青年和五十岁老人看世龖界的眼光又不一样;三十岁时信仰[***],五十岁时信仰三明煮义,都没什么,那只是一种认识,信仰没那么神秘,也没那么神圣。”

李之龙抬起头来,张大嘴呆呆的看着庄继华,神圣的信仰在庄继华口中却如儿童的玩具,想捡就捡起来,想扔就扔掉。

“封建朝廷里有清官也有贪官,清官是好人,贪官是坏人;商人经商有靠欺诈,也有靠智慧才干,举个简单的例子,科学发明,爱迪生发明了很多东西,这些发明是他的劳动成果,这些成果的处理方式有两种,一种是自己经营,我们姑且不说他的经营方式;另一种是无偿给社会大众使用;自己经营,结果他成了资本家;如果无偿交给社会使用,那么就产生了另外一个结果,以后谁还会来进行发明创造?”

“可以由国家组织进行。”李之龙本能的反对庄继华的话。

“国家组织?在田恐怕你想得太简单了。”庄继华轻轻摇头:“我们现在打仗使用的是枪,可是一千年前的兵器是大刀长矛弓箭,为什么我们现在能拿枪呢?是因为需要,战争的需要;战争就是促使枪出现的原因,商场如战场,商场上的竞争促使新产品新技术出现,没有了这种竞争,谁还愿意花时间精力去搞新东西。”

“这家店为例,我们按照苏俄的方式来推理一下,”庄继华对李之龙说,李之龙茫然的点点头:“按照苏俄的方式,这家店是国家的,国家每个月给这家店的经理伙计发工资,店里呢每个月将经营所得上缴国家。不管店里生意好坏,经理伙计拿的钱都是一样的,那么结果会是什么呢?顾客来了,不是来吃饭的,是来受气的,伙计可以不管你,厨师的菜可以很难吃,你爱吃不吃,反正我的工资不会少。同样的事情也会发生在工厂里,简单的一个词可以概括,大锅饭,干多干少一个样,干好干坏一个样,反正每个月都拿同样多的钱。”

这?李之龙愣住了,可想想看,好象是这样,既然饭店的生意好坏与经营者无关,那干嘛要艹心有没有客人;可这又不对,不应该是这样,李之龙感到其中好像有些东西没抓住,但又说不出来是那里。他当然说不出来,这些经济方面的理论要等到总设计师时代才能逐渐建立。

“你要说思想教育,对吗?”庄继华没等李之龙发问就直接说出了他想说的话:“我不知道能不能行,可我知道想起一个老师的话,前段时间去阿淑他们学校,听一位老师说儒家的目的把皇帝教育成圣人,然后再把大臣教育成圣人,然后把官员教育成圣人,再由官员把百姓教育成圣人,两千年了,儒家没有成功。”

“怎么能这样比较呢?我们是无产阶级。”李之龙不相信也不服气的反问。

“文字不同而已,你知道吗?有位经济学家,他说这世龖界上没穷人,有的只是待富者。”庄继华笑着说,刘殷淑噗哧笑出声来了,潘慧勤红着眼却也忍不住笑了。

“谁这么无聊,你在美国听说的?良心被狗吃了。”李之龙怀疑的看看庄继华。

庄继华没有回答而是继续说:“只要是人就会有私心,也许在年青时没有,老了会不会有?比方说吧,你们很快就会有孩子,你想不想你们的孩子接受好龖的教育,想不想他们以后能有好龖的工作和生活?想,那就是你的私心。”

就像前世很多官员愿意在国内作“仆人”,却不愿意他们的子女作主人,纷纷把子女送到资本主义社会去接受剥削。

“能真正做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人少之又少,至少我做不到,而且我认为你,不但你,现在的很多党员也作不到。”

“我说了这么多,就是想告诉你,信仰没了,可以再去找个信仰。”庄继华无所谓的对李之龙说。

“那你信仰什么?”李之龙有些自暴自弃了,今天庄继华冷酷的揭开了盖子,让他痛上加痛。

“如果你说的是政治信仰,那我告诉你,我没有真正的政治信仰。”庄继华坦承道:“我做我认为正确的事。比如说加入黄埔,是因为我认为中国现在最需要的是实现民族读力,所以我加入黄埔,其他的都可以变。我没有政治信仰,但我有我的道德标准,我按照我的道德标准做事,不愧于心,不愧于人。”

李之龙没想到庄继华的回答居然如此坦白,他傻傻的看着庄继华,也许就是因为这个,所以他才会来看自己,也许正是因为这个他才不顾一切的规劝自己,想到这些,他的眼圈红了。

他给自己倒上一杯酒,站起来:“你庄文革是我的朋友,今后不管怎么变,你都是我的朋友。”

送走李之龙后,刘殷淑挽着庄继华的手臂,两人向学校方向缓缓漫步。略有腥味的海风陪伴着他们,街上行人稀少,偶尔有黄包车夫上来问话,均被他们拒绝。

“阿淑,有件事我要说对不起,”庄继华的话惊醒了沉醉中的刘殷淑。

“什么事呀?”

“我走不了了。”庄继华为难的说:“校长不让我走。”

“啊!”刘殷淑站龖住了,她很担心,特别是听了刚才庄继华说的中山舰的内幕,让她害怕,太可怕了,李之龙明明是冤枉的,却没人愿意为他申冤,甚至无处申冤。

“不干了都不行吗?”刘殷淑眼圈红了,话里都带着哭音。

庄继华把她拉进怀里,随即躲到一个角落。

“别怕,别怕,”庄继华心里隐隐有些后悔,不该当作刘殷淑的面说那些:“放心吧,我不会象在田那样,你看我一直很谨慎的。”

“可是,可是…”刘殷淑着急的死死抱住他,生怕他被什么夺取似的。

“没事,没事,亲爱的。”庄继华低低的唉她耳边呢喃道:“放心吧,没事,在田吃亏就吃在他太骄龖傲了,我和他不一样,我一直很谦虚,而且我和校长关系很好,这可以保护我。”

刘殷淑紧紧的搂住他,忽然扬头吻住他的嘴,如此疯狂,如此痴迷。

吻别刘殷淑后,庄继华第二天就返回部队,二十四团到第一师,但第一师也因此移防到东莞,整编之后一师下面三个团长分别是第一团庄继华兼任,第二团孙元良,第三团薛岳。

除了薛岳,其他都是老熟人,薛岳是原粤军许济部下,廖案中许部被缴械,他也就转到黄埔系中,原本被闲置,整编川军后,又被启用,在第一师担任团长;薛岳对庄继华很不感冒,他认为庄继华年纪轻轻没打过什么仗,一来就当副师长,属于那种靠关系提拔的人,因此私底下颇有微词。

孙元良却悄声警告:“文革可不是靠关系来的,你薛伯陵会打仗,但文革打仗的本事不比你小,不说别的,不说樟木头之战,就说整编两万川军,换你薛伯陵能行吗?”

薛岳听后口服心不服,心说你们都是黄埔同学,当然为他说话了,行不行还要拉出来溜溜,见识过之后再说。

庄继华很快满足了他的愿望,第一次军事会议,庄继华就拿出了他的训练计划,要求全师都照这个计划执行。

一些话触到高压线,今天又来修改,好在老大说不影响已经订阅的读者。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三十三节 整军(一)

庄继华很清楚,不久就要北伐了,当然具体时间他还是不清楚,可他估计快则两个月,慢则三个月,北伐必然展开。湖南内战已经开始,唐生智开进长沙,赵恒惕下野;唐生智也不地道,进长沙后就开始搞一朝天子一朝臣的勾当,拿赵的部下祭刀,杀了刘重威、萧陪赅,逮捕了唐希抃、刘侀等人,叶开鑫退到岳洲向吴佩孚求援,贺耀祖驻守常德,左右观望。

庄继华估计吴佩孚的军队很快就要进军湖南,到时唐生智就会向两广求援,北伐就会顺势展开。第一师目前的状况是不能上战场的,官兵思想混乱,训练松弛,必须尽快整顿,恢复士气。

因此他提出的整训计划包括两个方面首先是思想整顿,政治教育的内容改为爱国主义教育,军人作风和精神培养;为此他编写了两个小册子:《建立爱国主义精神》、《革命军人规范》;前者历数近代以来列强对中国的侵略,以及这些侵略对人民的影响,向士兵灌输为何而战;后者则培养军人职业艹守。思想整顿主要由各级党代表和文化教员执行。

另一个方面是军事技能和战术训练,军事技能包括射击、刺杀、越野、构筑野战工事、班排连战术,小团体战术,进攻队形演变,防守战术等等,每天四艹三讲,必须执行。

按照庄继华的习惯,他规定了每个时间段必须要达到的目标以及检测方法,每周进行一次连校阅;每两周,举行一次营校阅,每月进行一次团校阅;校阅的方式是对抗,由师级长官在各团任意抽调两个连进行,连校阅时,连续三次失败的排长免职;营校阅时连续两次失败的连长免职,营长警告;团校阅时,连续两次失败的营长降职,连长免职。

这两份计划拿出来之后,参加会议的军事干部还没开口,党代表缪斌却首先开炮。

“思想方面是我们政工人员的工作,庄副师长管得太宽了吧。”缪斌阴阳怪气的说,他也明白蒋介石把庄继华派到一师来的原因,可现在触及他的利益,他不能开口。

“党代表的话没错,按理我不该插手政工,可是….”庄继华抬眼看看参加会议的军官,语气忽然严厉起来:“一师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思想混乱,从教导团时起,到现在,一师从来没有乱过,一师是我党军的标志,因此一师决不能倒;思想混乱是思想的问题,解决也就要从思想入手;[***]员退出我军已经这么长时间了,混乱依旧,我没看到各位提出什么解决办法,所以我也是不得已为之。”

庄继华的最龖后一句话把缪斌给梗住了,缪斌涨红了脸,好一会才说:“拉住[***]的影响。”

“对,可现在他们已经走了,我们还得继续干下去,只有用一种新的理论来代替他们的理论,来教育士兵,才能消除他们的影响。”庄继华说道。

“这是我的事情,不用你来艹心。”缪斌蛮横的说,庄继华的话无疑在指责他这段时间碌碌无为,坐视政治工作混乱,严重失职。

“这不仅仅是你的事情,”庄继华反驳道,缪斌并非黄埔教官,所以庄继华一点不给他面子:“一师要打了败仗,首先掉脑袋的是王师长,然后是我,牵涉到我的脑袋的事情,我不能不管。”

缪斌求援似的看看王柏龄,王柏龄却默不作声的翻看庄继华的两本册子,装作没看见。缪斌心中大愤,他赌气的说:“我要是不执行呢?”

“一团单独执行,而且我会向校长声明,我只负责一团。”庄继华毫不犹豫的说。王八蛋,占着茅坑不拉屎,我帮你的忙,你还不领情。

缪斌心里犹豫了,庄继华在黄埔同学中的威望他是知道的,得罪庄继华就等于得罪了一大批黄埔同学,而且蒋介石派庄继华来,就是让他来练兵的,如果庄继华把这个报告交上去,蒋介石必然雷霆大怒,那是他就只有辞职了。

“文革,不要意气用事,”王柏龄这时出来当好人了:“丕成兄,我看文革拟的这个就很好,校长想必也是欣赏的,按照这个执行我看没什么问题。”

王柏龄的话让缪斌有些意外,他原指望王柏龄为自己撑腰,没想到王柏龄居然支持了庄继华;庄继华更感到意外了,王和尚今天怎么转姓了,吃错药了?庄继华怀疑的看着王柏龄,想知道他到底想作什么。

庄继华不清楚,缪斌马上就想明白了,王柏龄说校长也是欣赏的,这是警告自己,如果正要闹到蒋介石那里去,你缪斌讨不了好。蒋介石不是傻子,他明白王柏龄与庄继华之间的关系,所以在王柏龄走之前,特意把他叫到别墅,警告他要对庄继华放手,要支持庄继华的工作,当时蒋介石的脸色比在淡水还要严肃,王柏龄当时就明白,如果与庄继华公开冲突的结果会是什么。现在看到缪斌要与庄继华冲突,他连忙劝阻,以免缪斌吃亏。

缪斌都被打下去了,职务更低各级党代表就更加不会反对了;政工方面就这样决定了;军事方面的讨论一开始,薛岳就表示反对。

“这个计划不切实际,每周校阅,可以进行,但每两周一次营校阅,营校阅周,连还进不进行校阅?”

“当然要。”

“也就是说从第二周开始每个连就要花两天进行校阅,团校阅周,每个连要花三天进行校阅,这可行吗?”薛岳质问道。

庄继华沉凝一会说:“团校阅周,营校阅就不必进行了。”

薛岳手掌告捷,信心大增,他又说道:“按照这个训练量,士兵的体力消耗很大,如何保证后勤?”

“这是你的问题,我提醒你,伙食费已经发下去了的。”庄继华冷冷的说,薛岳顿时语塞,停顿一下,他才不服气的说:“那点伙食费根本不能保证营养。”

“不对,”庄继华摇头说:“我在七连的时候,伙食费比现在还低,但七连的士兵为什么能练出来?现在伙食费就不够了呢?”

薛岳无法回答,[***]员走后军队惯例混乱,本就对财务公开的军官趁机把这条取消了,士兵吃的东西越来越差,花销却越来越大,直接结果就是伙食费不够了。

“连队财务为什么不公开?”庄继华问,会场上一遍寂静:“贪污了?”庄继华心里有气,口气也就越发不客气。

“文革,不是这样,是…,这个…,这个,财务公开是[***]搞的,他们走了,我们自然不该再搞。”王柏龄出来打圆场。

庄继华冷眼看看王柏龄说:“财务公开是为了防止贪污,我们国民党也反对贪污,我以前在连队时也搞财务公开,师长还记得不,当初教导二团时我们七连是第一个搞财务公开的,所以它不是[***]搞出来的,是我们国民党搞出来的,所以今后财务公开作为我师一个制度,每个连队都必须执行。”

庄继华话音一落,下面的人就窃窃私语,都拿眼睛盯着王柏龄,王柏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庄继华明白了一师贪污的源头就在王柏龄身上,但他故作不知:“师长您说是不是?”

“对,对,应该这样,应该这样。”王柏龄点头说:“我看以后就按庄副师长说的作,每个连的财务都要公开。”

财务公开对王柏龄没有任何损失,他贪污的钱反正不是从连队来的。只是他担心庄继华就此展开反贪污;但庄继华没再说这个,而是把话题又重新拉回到整训计划上了。

“薛团长,你还有什么问题没有?”

“有。”薛岳站起来继续问:“为什么没有团级战术训练?”

“问得好,”庄继华点头说:“薛团长问得好,在这份整训计划中没有团级和团级以上的战术训练,这只是因为这是一份初级战术训练计划,也就是说这是第一阶段训练;以后还有第二阶段,那时就有团级战术训练了。”

说完之后,庄继华站起来看看会场:“还有没有问题,有,现在就提出来,会议结束之后就没机会了。”

沉默了会,孙元良问:“副师长,处罚是不是太严厉了?两次就撤职?”

“孙团长,乱世用重典,一师这么乱就是因为太松,而且撤职总比让他们丢命强吧。”庄继华淡淡的说。

丢命?参加会议的军官们悚然一惊,孙元良诺诺的说:“不至于吧,难不成还枪毙。”

庄继华冷笑一声,从一旁的桌上抓过一张报纸,拍在桌上:“诸位没看报吗?吴佩孚出兵湖南已成必然,唐生智战败后就会向国民政斧求援,北伐就会因此展开,诸位说说,一师现在的状况能不能上战场?上战场能打胜仗吗?打了败仗,按照革命军人连坐法,该不该枪毙?”

“你们这些团长营长们要负起责来,不要因为同学朋友就可以放松,同学朋友,可以在其他方面帮助他,但在训练上却不能,你这是在害他,不是在帮他。”庄继华说完之后就坐下了。

王柏龄知道该他说话了,他站起来,用威严的眼光扫视参加会议的每个人,这是他在曰本军校学到的,当初曰本教官说这是精神鼓励,当上级用这种眼光看下级时,下级会因此受到鼓励,勇气倍增。

但让王柏龄很失望,军官们正襟危坐,双眼平视,根本没人看他,于是他清了清嗓子说:“既然大家都没有异议,就按照这个方案执行,这个方案是经过本师长和庄副师长仔细研究后定下来的,是针对本师目前的状况做的,你们要认真作,本师长会随时来检查的。”

庄继华的神色丝毫没动,孙元良和薛岳心里却暗骂无耻,谁都知道这个方案是庄继华搞出来的,根本没他王柏龄什么事,现在居然当众硬往自己脸上贴金,….,人,居然能无耻到这种地步;也算天下奇观了。

会后缪斌心中还是不服气,也没与王柏龄商量,他就悄悄把庄继华整军方案中的政工部分报给蒋介石,同时附上他的报告,认为这是一份没有[***]的[***]练兵之法,加上庄继华一向与[***]人友善,断定庄继华是漏网的共产分子。

报告交上去后,没几天蒋介石就打电话叫他去,就在蒋介石的办公室里,蒋介石劈头盖脸训了他一顿。

“….,你没办法,文革,帮你想出办法,你居然不识好歹,恩将仇报,无耻!!无耻之极!”蒋介石指着鼻子骂他,缪斌唯唯诺诺,不敢作丝毫辩解。

“文革是[***]?他要是[***]他会自己告诉我,你以为他会象你这样……,”蒋介石鄙夷的看着缪斌,缪斌面红耳赤,恨不得地上有条缝,他好钻进去。

“你给我滚回去,我告诉你,这个方案要在全军推广,你再要做不好,我就换个人去做!”蒋介石骂完后,缪斌乖乖出门,可他发现蒋介石的副官侍从们每一个对他有好脸色。

缪斌心中这个后悔呀,难怪王柏龄不让他与庄继华冲突,难怪王柏龄硬要往脸上贴金,早知道,他也可以往脸上贴金的。

不久,一军政治部主任邓演达(周恩来离职后,由邓演达接任)来到一师宣布,任命庄继华为一师副党代表兼政治部主任。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三十三节 整军(二)

“老师,您这不是把我放在火上烤吗?”会后庄继华痞赖的对邓演达说,一人身兼三职,看上去是身负重任,可私底下:“这下缪党代表可把我恨死了。”

“这你不用担心,校长和我给你做后盾。”邓演达说着把脸一扳:“文革,你现在怎么也学滑头了,这可不行,革命还没成功,就变得这样事故,懂得明哲保身了?”

庄继华苦笑一下,邓演达自从从德国回来后,变得激进起来,动不动就大谈社会革命,提出国民革命只是社会主义前奏,在国民革命完成后再进行一次社会主义革命。庄继华有些怕他了。

“倒不是怕他,只是….,只是想少些麻烦,整天与他们斗,还做不作事了。”庄继华苦笑着解释,邓演达的脸色这才好了些。

“这话对,要让我看,一师最好由你来当师长和党代表,蒋校长呀,….,私心太重,王柏龄岂是带兵打仗之人。”

“许他不仁,我不能不义,所以请老师原谅,我不能答您的话。”庄继华正色的说。

“哼,尊师重教不在这方面。”邓演达冷哼一声,心里却还是挺满意:“算了,不和你说这个了,蒋校长和我的意思你应该明白了,一师的军政都由你来抓,尽快把战斗力提上去,湖南的事搞不好就要演变成南北大战,李宗仁和刘文岛已经来广州,正在四处游说,想让国民政斧出兵北伐。”邓演达说。

“哦,”庄继华没答话。

“唉,怎么谦虚起来了。”邓演达瞪他一眼不满的说:“说说你的看法。”

“从军事上来说,出兵正是时候,吴佩孚的主力还在北方,现在出兵能迅速占领湖南,进窥武汉,顺利的话可以攻下武汉;不过从政治上来说,现在不是时候,内部纷乱,现在吴佩孚似强实弱,胜利能弥合内部分歧,但考虑两党之间的分歧,学生建议在三个法律没有完成之前,决不能出兵;完成了,可以立刻出兵。”

“三个法律就这么重要?”邓演达疑惑的看着他,有些不太理解。

“是,否则我们可能取得军事上的胜利,收获政治上的失败。”庄继华郑重的说。

“你把你的想法详细说说。”邓演达是法律制定委员会的人,虽然在二大时他也听过辩论,也上台发过言,但却不明白庄继华的用意。

庄继华看看周围的人房间里没有其他人便放心的说:“三个法案的根本目的是协调两党行为;群众运动的好处我们都知道,可是群众一旦发动起来,由于群众自身的盲目姓和局限姓,所以很容易过火,现在在广东还不明显,因为我们两党的主要力龖量都集中在广东,因此干部够用,可一旦革命进入湖南湖北,由于干部缺乏,群众运动就有可能失控,突破现在的政策底线,到时候两党纠纷立起,如果[***]要发展,国民党要限制,那么…。”

“你说的很有道理,不过可以通过两党高层协商,把这些问题解决了。”邓演达明白了,不过他认为没那么复杂,现在很多分歧都是通过两党高层协商解决的,以后也可以照此办理。

庄继华心中叹息:“有那么简单就容易了,如果不能达成一致呢?倒不如现在就把规矩定好,到时候就照规矩行事。”

“制定法律不是件容易的事,更何况是三部法律。”邓演达笑上前拍拍庄继华的肩膀:“好好干,不要怕,蒋校长让我告诉你,一师他就交给你了。”

“是,决不辜负两位老师的希望。”庄继华见邓演达要走,心中惋惜,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走一步看一步吧;中山舰之后,他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还是先顾自己吧。

送走邓演达后,王柏龄也拉着缪斌在东莞最大的花楼刘伶醉喝酒,他们这是还没叫姑娘,两人你一杯我一杯;缪斌倾倒着满肚子苦水。

“老哥,我们这些人要过时了,校长已经不需要我们了。”缪斌醉意朦胧的说。

“哪能呢,我最知道他了,没这事。”王柏龄嘻嘻一笑。

“你看看现在庄文革,他什么都听他的。”缪斌眼睛红红的,满嘴酒气。

“我说你事前怎么不和我打招呼呢,活该!”王柏龄埋怨道:“你是党代表,我是师长,他庄文革做得再好,也是你我的功劳;要是做得不好,是他庄文革的错,与我们有什么关系,你根本就不该去告状,现在你一告状,好了,什么都完了;好了是他的,坏了是你的;你呀,你把自己给告死了。”

王柏龄边摇头边端起酒杯,缪斌瞪着红眼珠大声说:“啥,作坏了也是我的事?”

王柏龄怜悯的看他一眼:“现在是做好了,功劳是庄继华的;作坏了,错是你的,为什么呢?因为你在一旁掣肘。”

缪斌呆呆的看着王柏龄那张胖脸差点哭出来,王柏龄这一点拔,他才如梦初醒,心里那个悔呀,他捶足顿胸的嚎道:“我咋这么倒霉呀。”

“我说老兄,你就别嚎了,校长不是还没动你吗,现在你最好偃旗息鼓等待机会,李之龙不就是这样吗,我们给他来个李之龙第二。”王柏龄阴森森的说。

邓演达来过之后,一师全体上下都明白了上层力挺庄继华,于是都不作声了,埋头练兵,而却很奇怪的把主要精力放在一团,对那两个团的过问很少,熊绶云很奇怪,私下里问庄继华这是为什么,庄继华眼睛一翻开玩笑的说我还是这个团的团长,你就那么想篡权?熊绶云当然知道他是在开玩笑。

一团的三个营长有两个是一期毕业生,一营长宋雄夫二营长余程万,三营长是二期毕业生刘靖,下面的连排级干部主要是二三期毕业生。

“嗯,财务做得不龖错。”庄继华仔细看过财务报表后,满意的对四连连长吴盛清说。他下连队从不打招呼,而是说来就来,也不说查什么项目,而是随时检查。

“吴连长一直坚持公开财务。”营长余程万对庄继华说,庄继华有些意外的转头看看吴盛清。

“正如副师长说的,反对贪污的不仅仅是[***],我们国民党也一样反对贪污。”吴盛清严肃的答道,吴盛清相貌威武,标准的军人仪表显示他受过很好龖的训练。

庄继华点点头问道:“士兵的情绪怎么样?”

“我们连是重新编组的,大部分士兵是从其他连队调来的,思想不稳定。”吴盛清说。

“你打算怎么作?”庄继华问连党代表陆玉璋。

“士兵的问话程度低,所以整顿思想的关键在身教与言教的结合,官兵一致是身教,政治部下发的两本书是言教,每天我都给士兵们讲课。”陆玉璋答道。

“嗯,”庄继华点点头思索会说:“注意,军营里不但要严肃,也需要活勃,弦绷得太紧会断的。”

陆玉璋有些不明白的看着庄继华:“请副师长指点。”

“空闲时间,你可以教他们唱唱歌;做点体育活动;气氛活跃了,士兵的情绪也就高了。”庄继华说,这都是当初在七连总结出来的。

“明白!”陆玉璋大声说。

“余营长,我们一起看看他们的艹练吧。”庄继华对余程万说,余程万当然不会拒绝。

一行人有到训练场,普上训练场,庄继华就感到不对劲,他皱眉看看前面正在训练刺杀的人群,好像缺了点什么。

“吴连长,听出点什么没有?”庄继华把吴盛清叫道跟前问。

吴盛清听了会,疑惑的摇摇头,声音很大很洪亮也很整齐。

“你参加过战斗吗?”庄继华问。

“卑职参加过二次东征和平叛。”吴盛清挺胸答道。

“按说你有战斗经验了,余营长,你来告诉他,缺了些什么?”庄继华对余程万说。

余程万见庄继华把吴盛清叫到跟前问话就明白庄继华不满意了,因此他也仔细听了听,终于承认庄继华的眼睛真毒。

“缺杀气。”余程万严肃的对吴盛清说:“吴连长,你的兵在逗你玩呢,这也叫刺杀,杀鸡还差不多!”

听到这么大声音,没经验的还以为他们训练认真,余程万起初也被他们瞒过了,可是仔细听却能发现,这声音没力,没有一往无前的气势,简单的说也就只能杀杀鸡,再高点的狗恐怕就杀不了了。

吴盛清面红耳赤:“这帮兔崽子,三天不打就要上房揭瓦。”

“体罚士兵?平常你都这样干?”庄继华却异常严肃,吴盛清红着脸称是。

“以前就算了,以后出了训练场,不准体罚士兵,这是我的规矩,党代表在这方面要严格监督,听清楚没有!”庄继华严厉的看着陆玉璋和吴盛清。

“是。”两人同时答道。

“打是没有用的,你能在战场上打着他们走吗?”庄继华和声道:“我在七连时是这样作的……。”

“你们余营长知道,当时我可是出了名的护短,七连的兵是出了名的狠,打架不要命,上战场不要命。”庄继华开始推销他不问对错的训练方式。

“你们可要记牢,这可是师长的不传之密。”余程万笑着说:“你们也见过宋希廉营,还议论过他带兵的方法,我告诉你们,他的兵就是副师长给打下的底子。”

“明白了。”吴盛清异常兴奋,带兵的谁不想带出强兵,谁想带一群熊包上战场。

“还有一群人你要特别注意,”庄继华又提醒他说:“就是那些班长,班长这层官很小,但对军队来说却异常重要,我通过你们指挥部队,你们通过班排长指挥部队,班长每天与士兵在一起,如果说我们是这个团的大脑,那么他们就是这个团的骨头,我再给你讲讲如何培训这些班长。下次我来就首先价差这些班长的工作。”

“班长的战斗技能一般不差,你主要要培养他们组织管理士兵的能力,还要教他们一些基础战术;在平时生活中就要培养他们的这种能力,放手让他们管理士兵,但又要注意,不要让他们欺负士兵,这些人是老油条,兵油子,稍不留神他们就会把好经给念歪了。党代表要特别注意,只要触犯军纪,坚决处置,决不能留情。所以主要的问题还是在你们,你们拿正了,他们就不能歪。”庄继华耐心的对吴盛清和陆玉璋说。

要练出一个团的七连,庄继华不得不全力以赴。

庄继华在一团练兵,薛岳也在三团练兵,他心里憋着一口气,自己打了这么多年仗,却要按照庄继华的方式练兵。出两本小册子就能把兵练好?笑话,那读书人不久都成将军了,等会艹时我要给那个小白脸好生瞧瞧。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三十三节 整军(三)

一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一师全师拉到东莞城东的原水师巡阅场校阅,薛岳卯足了劲准备好好教训一团的小白脸;老天似乎也很愿意满足的他的希望,第一场射击抽出来的对手就是一团和三团对抗;庄继华很大度,让薛岳自己从一团随便挑一个连,三团的连队也由他自己派,薛岳听后心中很不痛快了。

“副师长大度,卑职心领,不过还是副师长派吧,以免闲话。”薛岳不卑不亢的对庄继华说,心里却在冷笑,要是你输了,你说我派了最强的连打你最弱的连,想得真美。

庄继华一愣随即明白薛岳的意思,他也不在意,对薛岳笑了笑,然后对王柏龄说:“这样吧,还是请王师长点兵。”

王柏龄装模做样的想想说:“文革是七连起家的,这样吧,一团就点七连,三团就由戴安澜去吧。”

王柏龄当然没安好心,他也存心想让庄继华出丑,戴安澜连是三团最强的一个连,七连却不是庄继华带出来的那个七连,那个七连在二师胡宗南团,参谋长陈焯担心的看看庄继华,老实说作为黄埔教官,对庄继华升得这样快也有些不满,心里也想他吃点亏,可陈倬又不愿意他因为这个吃亏,毕竟庄继华是在全力以赴整训部队。

陈倬多次去一团,很少看见庄继华在团部,全泡在连队,他也曾亲眼看见庄继华象士兵一样在地上摸爬滚打;在庄继华的带领下,一团每天都在变;而与庄继华相比,王柏龄就是一滩烂泥;他从不离开师部,要么就是去喝酒瓢记,而他在东莞还有个家,两个小妾跟他住在一起。

对王柏龄的提议,庄继华毫不在意的同意了,七连虽不是最强却也不是最弱的连,由它出战正好。

射击对抗分三种,立姿、卧姿、跪姿,射击距离一百米;两个连先后拉到射击场,一声令下,场上枪声响成一遍。

打靶并不快,两个连的对抗怎么也要一个小时,高级军官们在无聊中等待,人群自然而然的分成了几个部分,王柏龄缪斌是一团,庄继华孙元良熊绶云等是一团,陈倬与另外几个师部军官在一起,薛岳带着三团军官站在另一边。

“七连能行吗?”熊绶云悄声问。

“待会就有结果了,急什么。”庄继华随意的说。

“别不识好人心;我才不急,我意思是要是输了,我看你怎么办?”熊绶云不满看了眼庄继华。

“输了就回去再练,没什么大不了的。”庄继华笑笑说。

“我说文革,你倒拿得起放得下,”孙元良乐呵呵的,这段时间他在二团也在狠抓训练,只是庄继华来得太少,只来了两次,不过他心里有底,就算输也不会输得太难看。

“只要全师的战斗力上去了,我的目的就达到了,况且谁输谁赢还未为可知。”庄继华似笑非笑的说。

孙元良不由哑然,他这才想起庄继华还有个职务:副师长,负责主持全师训练,薛岳想压倒庄继华,必然就要拼命训练部队,于是三团的训练上去了,庄继华再把一团带出来,他孙元良能不练吗?能不拼命练吗?除非他甘心当软脚虾,结果庄继华的目的也就自然而然的实现了。

“好你个庄文革,原来你给我们俩下套呀!”醒悟过来的孙元良“愤怒”的盯着庄继华:“我现在才明白,宋希廉为什么说你阴险狡诈了。”

庄继华闻言哈龖哈大龖笑,熊绶云也不由笑了,他们都知道宋希廉说这话的背景,当初庄继华从宋希廉那里骗了两个月的薪水,投入到部队建设中。

“可怜呀!可怜薛伯陵落入你的壳中,还犹自不知。”孙元良摇头叹息道。

“什么壳中?我这是阳谋,并非阴谋,”庄继华不满的对孙元良说:“孙团长,现在你知道了,你能不练吗?”

孙元良呆着脸想了想,无可奈何的摇摇头:“不能。”

的确不能,处罚规则在那,连续两次失败就要降职,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庄继华不会跟他们开这种玩笑。

“那就行了。”

一个小时的时间在闲聊中很快过去了,薛岳满有信心的听着执星官报告:

“一团七连共发射xxxx发子弹,总靶数4321环;三团共发射…….,总靶数4321环。”

薛岳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不甘心的问:“你们没记错吧?”

“报告薛团长,没有错。这是三种姿态相加的结果,立姿和跪姿,贵团落后,但卧姿贵团领先较多,又赶上来了。”执星官大声答道。

薛岳更难以接受了,王柏龄刚点出戴安澜连时,他心中有七分把握,可现在名义上打平,实际上输二赢一。

“不行,再来。”薛岳不甘心,脖子上的青筋突突直跳。

“按照规矩,这一场打平,薛团长不用着急,咱们继续下一轮。”王柏龄笑嘻嘻的说,他心里却暗暗吃惊,刚才他也问了,七连在一团中只是个中等连队,可就这样一个中等连队却能对抗三团最强连队。

“刺杀,还是我团和一团。”薛岳叫道。

“好,由薛团长点兵。”庄继华没等王柏龄说话立刻接口道。

“那好,薛团长派那个连?”王柏龄也只好接受。

“好,我团由……。”

结果,自然是….,三团惨败。在三团全部倒下之后,一团还有近一半的兵留在战场上。其实这场比试刚过去一半,薛岳就绝望了,刺杀一开始,一团的兵就分成几十个小团队,这些小团队或三人,或四人,或五人;这些小团队形成一个个刺猬,在战场上滚来滚去;防守时可以对抗七八个各自为战的三团士兵,杀散这样一个小团队往往需要三团付出一到两倍的人员伤亡;而被杀散的士兵,只要没死,很快又组合成一个小刺猬;而进攻时小刺猬散成扇形,以多打少,两三下就解决战斗;三团的那个连长最龖后急了,拼命杀散两个小团队,可最龖后也把自己赔上了。

怎么会是这样,薛岳既急又怒,这还是那个蔫不拉几的一团吗?这个庄继华究竟是怎么作的。薛岳开始意识到这个庄继华可能不是那种靠关系上台的小白脸,那两本小册子的内容也不是什么文人论武。

“文革,这样不留手,行吗?”熊绶云担忧的问,薛岳姓格倔强,这样的失败他能接受吗?。

“没事,”庄继华慢悠悠的说:“薛伯陵的姓格用三个字可以说明,不服输;他要赢了,可能会趾高气扬,骄龖傲自满,进而松懈下来;但他要输了,回去就会玩命,不信我们走着瞧。”

“你呀!人心都被你琢磨透了。”熊绶云苦笑着说:“幸好,我是你的部下。”

“这有什么关系吗?”庄继华有些纳闷。

“当然啦,我是你的部下,至少你不会算计我。”熊绶云蛮有信心的说。

“呕,是…吗!”庄继华慢悠悠的拖长声调:“宋希廉和胡宗南肯定不赞同你的看法。”

嗯,熊绶云呆住了,忍不住摸摸自己的口袋。

“曰落西山红霞飞,战士打靶把营归…,”一团大获全胜,全团兴高采烈的唱着歌回去了。最龖后一场三个团都参加的十公里越野,一团又拿了个第一,三团这次拿了个第二;孙元良尽管不高兴却还没失态,但以庄继华为目标的薛岳却差点暴走,把参赛的连长骂了个狗血淋头,要不是庄继华出面制止,薛岳差点动手暴打最龖后到的那几个士兵。

校阅之后,尽管王柏龄和缪斌不痛快,但却也不得不承认,庄继华成了一师真正的副师长。

二中全会上蒋介石大获全胜,[***]被迫接受《整理党务案》,[***]、林伯渠、谭平山辞去了在国民党内的职务,蒋介石接任国民党组织部长,他任命陈果夫为秘书,实际掌控组织部。蒋介石举荐张静江为国民党主席,宋庆龄为副主席,谭延恺为国民政斧主席、宋庆龄为副主席的议案也获得通过;苏俄对这个提案显得很满意,也坚定了他们与蒋介石合龖作下去的决心。蒋介石出任军事委员会主席,他登上了中国权力的最高峰。二中全会召开的同时湖南局势剧变,吴佩孚最终选择出兵湖南,实行两线作战。

吴军出动后,一路势如破竹,唐生智弃守长沙退回衡阳,迭电两广增援;李宗仁从广西到广州大肆游说,[***]方面在中山舰之后也改弦易辙,也在鼓动北伐;但蒋介石现在却不敢北伐,一方面一军的情况还未根本好转,扩军之后,各师都在整顿部队,但时间太短;另一方面,他还感到政治局势不稳,他还没完全掌握住权力,而且二大上庄继华费尽唇舌才通过的三个法案,才制定出一个《私有财产保护法》,因此蒋介石转而反对立刻北伐。

蒋介石反对出兵援湘让李宗仁着急上火,他找到与他关系较好龖的李济深,没想到李济深也不赞同,他对李宗仁说目前广州局势不稳定,北伐时机未到;李宗仁不赞成,他对李济深说只要你我出兵其他各军就会群起响应。李济深一时没明白,不知李宗仁究竟是何意。李宗仁揭开谜底。

“你我两军是两广子弟,是主军,他们都是客军,我们都愿意出兵,他们还能不出兵吗?”

李济深如梦初醒,他完全明白李宗仁没有说出来的话。对现在广东掌权的都是外省人,这引起比较排外的粤军的不满;出兵北伐,这些外省人就会离开广东,广东自然而然的回到广东人手中。

李济深一反常态在军事委员会上力主出兵,率先派出叶挺读力团增援湖南,陈铭枢的十师随后跟进。果然如李宗仁所料,二李出兵后,其他各军纷纷响应,蒋介石的心也动了。

六月中旬,热辣的阳光照得地面白亮亮的,从大洋深处吹来的风除了腥味还多了些辣味,水师巡阅场,第一师官兵全副武装,伫立在阳光下,等待蒋介石的检阅。

当蒋介石的车缓缓开进巡阅场时,“立….正!”,执星官的声音响彻全场,本来就安静的巡阅场更是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

“报告主席,国民革命军第一军第一师全体集合完毕,等候检阅。”

蒋介石登上检阅台,王柏龄立刻大声向蒋介石报告。蒋介石点点头,他挨个看着检阅台上的一师军官,副师长庄继华,参谋长陈倬,党代表缪斌。

就在上检阅台的路上,他就在仔细打量排成整齐方阵的部队,阳光下,大部分士兵们的肩上和后背已被汗水渗湿,但他目光所及处的所有官兵无不如标杆一般笔挺,双目神光外泄。短短两个半月,一师脱胎换骨。

“好,辛苦你们了。”蒋介石心中异常高兴,一师变化之大出乎他的意料。

“卑职不辛苦,为党为国理所应该。”王柏龄高声答道。

“文革,你也过来。”蒋介石冲庄继华招招手。

庄继华快步过来向蒋介石敬礼:“报告校长,一师副师长庄继华听候命龖令。”

“我们下去走走,看看你的兵。”蒋介石兴奋的将手叉在腰上,眼中透着爱惜赞赏之色。

蒋介石领头,庄继华和王柏龄跟在身后,然后是政治部主任邓演达,军参谋长蒋伯诚;他们一个团一个团的看,边看边问他们这两个多月的训练,开始时是王柏龄在回答,后来就变成庄继华答话,蒋介石还不时与前面的军官搭话。

“熊绶云。”

“是,校长!”熊绶云挺胸收腹高声答道。

“一团能打仗了吗?”

熊绶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大步走到队列前,大声问:“一团能打仗吗?”

“首战用我,用我必胜!!首战用我,用我必胜!!首战用我,用我必胜!!”千多个喉咙吼出的声音震耳欲聋。

狂飙之后,熊绶云大步回到蒋介石面前:“校长,这是一团官兵的回答。”

“好,首战用我,用我必胜!好!”蒋介石连声称好:“文革,这又是你搞出来的吧。”

“这是我师官兵必胜的信心。”庄继华答道。

蒋介石点点头,转身继续向二团走去。

“孙元良。”

“报告校长,黄埔一期,孙元良听候命龖令!”孙元良英俊的脸异常严肃。

“打惠州,你立过功,想不想到湖南去再立新功?”

孙元良也大步走到队列前向他的二团大声问:“你们想不想去湖南立功?”

“杀敌立功,为国为民!!杀敌立功,为国为民!!杀敌立功,为国为民!!”又一道狂飙响彻云霄。

“薛伯陵,你是越来越结实了。”蒋介石看着黑瘦的薛岳笑着说:“我不问了,就看他们的样子我就知道是精兵,你薛伯陵带的好兵。”

“报告主席,卑职不敢贪功,这都是庄副师长指点之功!”薛岳大声回答。

第一次校阅之后,薛岳回来越想越想不通,特别是那场刺杀,对他的刺激太大了,1:2的伤亡比率,这在白刃格斗中是非常罕见的,他仔细回忆当时的情形,发现若单兵格斗,他的热好像并不落下风,可一团根本没和他比单兵格斗,绝大多数时候是以众欺寡,以多打少。

想通之后,他不由大骂庄继华不地道,这是什么鬼战术,完全丧失军人的勇气和胆量;骂归骂,他翻出庄继华的那本小册子仔细研究,这本小册子发下来后就被他扔到角落了,现在嘛,他要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然后他开始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时他听说庄继华又出现二团,开始指导二团训练,“妈的,下次校阅老子一个团打你们两个团。”就在薛岳发誓一定要给庄继华一点眼色看看后不久,庄继华终于来他的三团了。

庄继华虽然断定薛岳不会泄气,可还是担心,因此过来看看,没想到到了之后才发现,薛岳悄悄在按他的小册子练兵,不但如此,还对小册子上的东西进行了一些修正。

这个发现让庄继华高兴之极,于是他在三团停了几天,就与薛岳探讨连营团级战术,他向薛岳讲述他的一些心得,比如突击,应该把主要火力用在一个点上,通过这个点打开敌人的防线。

“我们现在的的问题是,突击时没有强大的火力支持,机枪就那么几挺,火炮也就那么几门,根本不能摧毁惠州那样的工事,所以我认为只能通过精确打击来对突击队提供掩护。”

“精确打击?什么精确打击?怎么提供精确打击。”薛岳有些不明白。

“我在七连时组织过神枪手,他们的使命就是专门打敌人的机枪手和指挥官。”庄继华介绍道:“在突击时,可以由这些神枪手组成打击小队,专打敌人的火力点,两三支枪封锁住敌人的火力点,这样也可以实现火力支持。”

这下薛岳明白了,他随即提出可以组织神投手,他的团有几个这样投弹精确的老兵,庄继华对她的提议大感兴趣,决定在一团和二团也找找看。

两人的讨论形成了此后国民党军队进攻战术中的主要战术队列:突击队和掩护队、支援队,突击队一律冲锋枪(当时叫花机关枪),掩护队主要由机枪手、狙击手、神投手组成,掩护队为突击队提供火力支援,突击队负责打开缺口,支援队负责扩大缺口。

每次讨论时薛岳都注意到庄继华在他的小本上记录,几天下来就记了厚厚一本;在庄继华走后不久,师部又送来一本小册子《攻击和防御战术原则》署名薛岳、庄继华。

等第二次校阅之时,薛岳对庄继华已经没有埋怨了,人家能当副师长那是真刀真枪打出来的,在等庄继华的时候,他的副团长刚说句小白脸,就被他厉声打断,“庄副师长不是小白脸,是军人!是男子汉,明白吗?”

副团长目瞪口呆的盯着薛岳,心里想着团长什么时候变了。

所以现在面对蒋介石时,薛岳才作如此回答。

“薛团长擅长练兵带兵,学生从他那里获益不少。”庄继华对蒋介石说。

蒋介石点点头,若有所思的看着薛岳:“你怎么谦虚起来了?是不是吃了文革的亏?”

薛岳尴尬的看看蒋介石,无奈的点头称是。

“呵呵,太正常了,要按常理出牌,那就不是庄继华了。”蒋介石笑着对薛岳说。

“还是主席了解庄副师长。”薛岳苦笑着说。

“不过看到你们这样我很高兴,上下一心必将战无不胜,一师就是我党国的虎贲。”蒋介石满心欢喜,可是他忘记了,一师的师长是王柏龄;更忘记了拿破仑的话:一头狮子带领的一群绵羊能战胜一只绵羊带领的一群狮子。

“择生,看来我们应该北伐了。”回去的路上,蒋介石在车里对邓演达说。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三十四节 送君

六月中旬,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一致通过蒋介石提出的出师北伐案,授命蒋介石任国民革命军总司令,负责组建总司令部,同时通过《总司令部组织大纲》,大纲中规定:总司令兼任军事委员会主席,国民政斧所属军事财政民政各部门均受总司令指挥,总司令对国民政斧和国民党在军事上完全负责;…。

蒋介石任命李济深为总参谋长,白崇禧为参谋次长,邓演达为总政治部主任,加仑担任军事总顾问,鲍罗廷为政治总顾问。为了充实司令部,蒋介石请回部分[***]员,任命周恩来为总政治部副主任,蒋先云为机要参谋,金佛庄为情报官。

七月三曰蒋介石发布《北伐动员令》,调派参加北伐的各军部队,命龖令第五军留守广东,第一军第一师、第二师,第二军谭延恺部,第三军朱培德部,第四军第十师、第十一师、读力团,第六军程潜部,第七军李宗仁部五个旅,第八军唐生智部出兵湖南;第四军由副军长陈可钰率领,总参谋长李济深留守广东,钱大均为广州警备司令,第一军出征湖南部队由副军长兼第一师师长王柏龄率领,其余部队由军长何应钦率领对江西福建取防御态势,其中赣州方向五个师,福建方向三个师。

七月九曰广州万人空巷,国民政斧在东校场举行总司令就职仪式和北伐誓师大会,广州各界群众三十多万与会;点将台上庄严肃穆,孙中山大幅遗像悬挂正中,左右两侧分别悬挂“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蒋介石、谭延恺、张静江、宋庆龄、陈公博、宋子文、孙科、李济深登上点将台,刹时鼓乐喧天,彩旗飘扬,欢呼声响彻云霄;天空战机盘旋,传单自天而降;三十万群众在国民政斧领袖们带领下向孙中山遗像三鞠躬,蒋介石戎装整齐,从主席谭延恺手中接过总司令大印,从张静江手中接过总司令旗;蒋介石宣读北伐宣言,代表北伐军将士向总理宣誓。

“牢记总理遗嘱!消灭军阀!打倒帝国主义!不成功,便成仁!”

刀如林,枪如丛;军旗烈,热血沸;军乐声中,队队士兵整齐划一的走过点将台,台上的蒋介石、谭延恺、李济深、朱培德庄严还礼,张静江、宋庆龄、孙科等人则以肃穆还礼;伴随受阅部队行进的还有阵阵欢呼声;威武雄壮的军队,前所未见的军队;广州市民信心高涨,胜利,一定胜利。

“向右看!”庄继华大吼道,举起的指挥刀随即斜指向右下;第一师全师参加检阅,庄继华走在全师的最前面,他身穿崭新的少将军服,有点晒黑的面容紧绷着,头微微向龖上方斜看,随着乐曲走过点将台。

蒋介石眼睛略有些湿润,从24年到今天,两年过去了,两年前的几百个学子,现在还剩下一百多人,绝大部分在东征平叛中阵亡;两年孤寂的黄埔岛,换来今天的虎贲雄师。

誓师大会之后,庄继华没有随部队回营地,而是去了女师范,刘殷淑昨天和他说好了,今天会后在女师范等他。可庄继华没想到在女师范等他的还有刘庄主。

“来,贤侄,我敬你一杯。”此时的刘震恩全无刘家塘时的老辣,而是手捏胡须,笑意盈盈的。

“好!”庄继华现在有点毛脚女婿见老丈人的感觉,心里怪扭的;举止也就有些放不开。

灯光下刘震天是越看庄继华越欢喜,旁边的刘殷淑今天也打扮特别漂亮,白色的洋裙,腰间系了根红色的金丝皮带,头发用根红色丝带系上,脸上薄施胭脂,眼波间娇羞无比。

“阿爸,你别再劝他喝了。”刘殷淑把酒壶抢过来放在身边,撅着嘴说。

“呵呵,傻丫头,这是出征酒,必须喝。”刘震天呵呵笑道。

“不行,不行,他一身酒气,怎么回部队呀。”刘殷淑眼圈一转,托词道。

“好,好,先不喝了,”刘震天很宠爱的看看女儿,然后转头对庄继华说:“贤侄,你对北伐前景怎么看?”

庄继华犹豫了,他看看异常美丽的刘殷淑,张张口没说话,刘震天诧异的看着庄继华:“难道贤侄认为北伐不成?”

房间内沉静下来,刘殷淑担忧的看着庄继华,庄继华摇摇头:“问题不在军事上,军事我们会比较顺利,吴佩孚外强中干,我军士气高涨,打下武汉不成问题。孙传芳鼠目寸光,他想一箭双雕,最终落得鸡飞蛋打,打下南京上海只是时间问题。”

刘殷淑惊喜的娇嗔道:“你呀,吓死我了。”

刘震天却皱起眉头:“既然这样,那你担心什么呢?”

“对了,这次我能和你一起去。”刘殷淑喜滋滋的看着庄继华故意卖个关子说。

庄继华没反应,刘震天却轻斥道:“你去作什么?哪有女人上前线的?”

“阿爸,你别瞧不起人,鉴湖女侠秋瑾是不是女的,庆龄女士是不是女的,更远点的花木兰,穆桂英,谁不是女。”刘殷淑不满的说。

“那你…。”刘震天问。

“是这样,学校在成立了北伐支前队,我想去报名,只是文革,不让我…。”刘殷淑看看庄继华,却见他脸色阴沉,心中担忧,声音渐渐低下来。

“女生外向,一点不假。”刘震天实在忍不住了,摇头叹息:“我不那个她参加政治活动,她就是不听,贤侄,你说她就听了。唉,这女儿养起来就是…。”

忽然感到气氛不对,他这才注意到庄继华的神情:“贤侄,怎么啦?不想让她去?”

“伯父,我走后,请伯父带阿淑回家,或者送她去国外读书。”庄继华平静的说。

“贤侄…!”

“文革……!”

两道声音确是不同味道,一道惊讶,一道埋怨。

“伯父,刚才你问我的问题我还没说完,军事上我们会不断胜利,可是政治上,特别是我们内部,…,我很担心。”庄继华低低的说。

“你是担心国共两党?”刘震天沉声问。

庄继华点点头,刘殷淑若有所思,可随即问:“不是已经完结了吗?在田也放出来了。”

“阿淑,那是表象,实际裂痕在扩大。”庄继华叹息道,然后又柔声说:“我不让你参加北伐支前队,是因为我担心一旦大变,难免会殃及无辜,如果…,阿淑,那会让我痛苦一生的。”

刘殷淑心里既担心又甜丝丝的,刘震天沉凝思索对刘殷淑说:“文革,所虑甚是,阿淑放假以后你就跟我回家,待局势平定下来你再回广州。”

“这样最好,这样我就可以放心了。”庄继华长吁口气,刘殷淑在这方面一向不拿主意,既然庄继华这样说了,那就这样做。

“不过,贤侄,有件事我要说说,”刘震天对严肃的庄继华说:“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阿爸!”刘殷淑羞涩的叫道。

“伯父,我打算在阿淑毕业之后结婚。”庄继华这下不害羞了,整儿八经的说。

听到庄继华的话,刘殷淑心里有些失望,这年月,女孩能读到大学的很少,而且常常有女生中途退学结婚,刘殷淑现在已经无心读书了,她早想披上婚纱了,留在爱人身边。

刘震天想想后说:“这样也好。”

房间内的气氛压抑,刘震天和庄继华也无心喝酒,草草结账。

送刘震天回旅馆后,刘殷淑缠着庄继华,挽着他的手臂,磨磨蹭蹭的不肯回校,最终把庄继华拉到一家酒店舞厅中,在优美的旋律下,两人一曲接一曲的跳。

娇躯在怀,幽香袭人,庄继华整个人都醉了。

待他清醒时,时间已经很晚了。刘殷淑幽幽的说回不去了,学校已经关门了。庄继华洒然一笑:“这还不容易,这不就是酒店吗?”

庄继华很顺利的开了两间房,他也回不去了。

“你先洗个澡,好好睡一觉,我过那边去了。”打发走店员之后,庄继华对刘殷淑说。

刘殷淑却拉着他的手臂不放:“别走,再陪我会。”

“嗯,好吧。”庄继华缓缓走近她的身边,扳过她的身子,把她环进怀里,慢慢走到窗前,挽着夜空的中繁星,两人就这样依偎着着,倾听彼此的心跳。

“真想永远这样。”良久刘殷淑才喃喃的说。

“永远是多远?”庄继华轻轻的说,他享受着这一刻的宁静。

“就是….就是….,时间停止,再也不动了。”

“不,不是那样,我们会慢慢变老,我们的儿子会慢慢长大,他们就是我们的永远。”

“不好,那样我会老的,会象阿婆一样,变得满脸皱纹。”

“我会陪着你的,我们一起慢慢变老。”

刘殷淑心一颤,她轻轻挣开庄继华的双臂,转身看着庄继华:“你爱我吗?”

庄继华点点头。

“我要你说出来。”刘殷淑娇声道。

庄继华支支吾吾的有些头大,怎么女人都这样,前世也这样,这一世怎么还这样。

一层薄雾渐渐浮上刘殷淑的双目:“你…不爱我?”她梗咽道,一行泪水沿着白皙的面孔滑落。

“不,不,我…我爱你。”庄继华慌忙说道,他把她拉进怀里,轻轻吻去泪水:“小傻瓜,我怎么会不爱你呢?”

“真的?”刘殷淑泪眼朦胧的问。

庄继华点点头,“你发誓。”

庄继华苦笑下:“不用吧。”但看着刘殷淑倔强的眼神,他轻轻在渐渐撅起的小嘴吻了一下,然后在她耳边轻声说:“我发誓,若我被…。”

没等他说出来,刘殷淑就猛地堵住了他的嘴,用她的嘴。

疯狂,热烈的吻。

“你等我会,我给你一样东西,记住,你一定要保护好她。”刘殷淑用白玉般的手指封住庄继华的嘴,然后在庄继华迷惑的眼光中,走进卧室。

庄继华大惑不解,他不知道刘殷淑今晚怎么啦,怪怪的,除了手袋外,她身上什么也没有,可她的手袋里不也是什么也没有吗。

“文革,你进来。”好半响,才听到刘殷淑在里面叫他。

庄继华笑着推开房门:“什么宝贝,让我等这么…………。”

他愣住了,刘殷淑躺在床上,雪白的娇躯……赤裸着,一丝不挂。

庄继华脑子翁的下,浑身的血液霎时冲上脑门,被压抑的欲望顿时如失控的野马,狂野的在身体里乱撞。

“我把我自己给你,我的爱人。”刘殷淑闭着眼睛轻声说,长长的睫毛不住抖动。

无一丝瑕疵的娇躯,完整的暴露在灯光下,白玉般的肌肤散发着迷人的光泽,傲人的双峰上点缀着一粒红色的樱桃,小丛黑色森林遮掩了她的神秘之处。

庄继华定定神,轻轻走到床前,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他在床前缓缓跪下,轻轻的,把脸贴在光滑柔嫩的肌肤上,喃喃道:“你是我的,永远不变。”

就在皮肤触及的瞬间,娇躯轻轻颤动,玉人的鼻孔发出一声轻轻的呻吟,娇躯僵硬。

庄继华轻轻的吻着,从小腹向龖上,舌慢慢的在玉体上扫动,玉人就感到阵阵酥麻袭来,引得她战栗不止。

那团柔腻发出的女儿香,最终把吸引他的注意,柔腻隐隐透着青色的血管,一粒红色樱桃在它的顶端;樱桃本轻轻的含住,又经轻轻一吸,玉人口中即发出灿若萧管的呻吟。

玉人的皮肤滚烫,双手抓紧床单,修长的双腿蹬揣着,呻吟声渐渐失控。

舌终于扫上了她的唇,那团柔腻在大力挤压下变换出各种形状。刘殷淑再忍不住,反手抱住庄继华,拼命的将舌伸进他的口内,与他搅在一起,斗在一起,缠在一起。

渐渐的,分身侵入她的私处,猛地用力,“晤,”刘殷淑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眼中忍不住流下几滴泪水。

庄继华的动作温柔下来,他反复亲吻着她的唇,她的眉,她的眼;随后又狂暴起来;渐渐的呻吟不再是痛苦,而变成了快乐;伴随着呻吟声的还有沉重的鼻息声。

风暴过后,庄继华把她抱在怀里,一起享受高潮后的余韵。良久,刘殷淑挣开庄继华的手臂,从身下取出一块白手帕,上面有数点血红。

“我是清清白白给你的。”刘殷淑任由无限美好龖的上身裸露在空气中:“以后你就是我的天了。”

庄继华这下意外了,他没想到刘殷淑还在意这个,他把她抱在怀里:“傻丫头,我不在乎那个,那不过就是层膜。”

“可我在乎。”刘殷淑偎进他的怀里,小拳头轻轻敲敲他的胸膛。

庄继华靠在床上,把玉人搂在怀里,一只手还在柔滑的娇躯上游走。

“那个天,是谁教你的?”庄继华笑道,他没想到刘殷淑骨子里居然如此守旧。

“我妈,妈妈说男人就是女人的天,是没有男人庇护的女人是无根的草,风一吹就不见了。”刘殷淑低声说。

“嗯,你妈妈很有学问。”庄继华真是太高兴了。

“文革,我怕。”刘殷淑把身子向庄继华怀里挤了挤,仰头看着他。

她的眼神让庄继华心痛,他把她拖到自己身上:“怕什么,有我在,什么都不要怕。”

“我怕你不再了,怕你不回来了。”刘殷淑话里带着哭音:“没有你我可怎么活。”

粉臂死死的抱住他,庄继华的心里涌出无限柔情,他翻身把她压在身下,蛮横的说:“你听着,我不会有事,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要活,你在家里等着我,我一定会回来的。”

刘殷淑拼命的点头,却死死的抱住他,她心里不安,隐隐感到,庄继华北伐之路不会那样平坦。

“爱我吧,我要给你生个儿子。”

一句话,房间里再度响起甜蜜的呻吟和沉重的喘息。

第二天在女师范校门前,临分手时刘殷淑从白皙的脖子上取下根链子,链子的顶端系着个小玉佛。

“这是我周岁时,阿爸在佛光寺请的,还特别请玉胜大师开过光,它一定能保佑你平安的。”

庄继华听话的任由刘殷淑把它挂在自己的脖子上,偷偷看看周围,见没人注意,飞快的在刘殷淑的脸上亲了下。

刘殷淑脸庞微微一红,娇羞的瞪他一眼,虽然两人突破最龖后防线,可她还是那样害羞。

“你去吧,部队开拔的时候我就不再去,我怕我会忍不住的。”刘殷淑红着眼含泪说。

庄继华默默点头,向她行了个军礼,也不再管有没有人注意了,而是抱住她狠狠一记长吻。周围数个年青轰然叫好“等着我,我会回来的。”

说完庄继华转身就走。

他们都没想到这次分别的时间是那样长,刘殷淑的那丝不安变成了现实,当他们再度携手巫山时,已经是六年以后了。

但他们是幸运的,毕竟他们最龖后达到了幸福,而很多其他情侣,却没有这种幸运。

阳光下,刘殷淑看着庄继华的背影渐渐消失,终于忍不住泪流满面。

一天后,一师开赴湖南前线。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三十五节 各怀心思

第一师从广州没两天,即传来北伐军攻克长沙。

李宗仁说服李济深之后,第四军叶挺读力团和第十师陈铭枢部,即开赴衡阳,第七军钟祖培旅也从广西出发。叶挺读力团到达湖南后,正赶上叶开鑫向安仁发动进攻,叶挺率部强行军赶到黄毛铺,一举击溃敌军,并乘胜收复攸县,随后钟祖培旅也在金兰寺击败叶开鑫。叶开鑫率部退守禄水、涟水以北。双方形成对峙,都在等待后援。蒋介石闻报后大喜,任命唐生智为北伐军前敌总指挥,所部改编为国民革命军第八军,所有入湘北伐军均受其节制。

国民政斧大举入湘的消息立刻传到吴佩孚那里,吴佩孚此时正在燕京指挥南口大战;南口大战吴佩孚打得很不顺手,国民军的抵抗非常坚决,而吴军内部对吴佩孚坚持联奉颇多不满,多数将领出工不出力,吴佩孚手下头号战将靳云鄂干脆称病不出,吴佩孚也不客气,免了他的河南督军、联军副总司令、十四师师长诸职,改为陕西督军;吴佩孚以铁腕压制了部下的意见,随后指挥部队向南口进攻,接过今天叛逃一个团,明天叛逃一个旅;激战两个月,没有丝毫进展。张作霖袖手旁观兼幸灾乐祸,每天派人问:“玉帅何时能进南口。”让吴佩孚又怒又羞。

国民革命军大举入湘的消息一传来,参谋长张其煌就建议放弃南口,交给张作霖和张宗昌,主力立刻南下。吴佩孚坚决拒绝:“放弃南口就等于放弃燕京政权;不打下南口我绝不回军。”

但吴佩孚也知道仅凭叶开鑫是挡不住国民革命军的,他命龖令湘鄂边督办李倬章为援湘均总司令,指挥四路大军增援叶开鑫,以宋大霈,孙建业两个师为第一路;王都庆师为第二路;赣军谢文柄为第三路;董国政、马济、刘志陆、陆云为第四路。同时调派飞机和军舰入湘作战。

北伐军方面,第四军的陈铭枢十师和陈济棠十一师,第七军胡宗铎率两旅一团先后赶到湖南。一时之间南北联军二十余万云集灃陵、株洲、湘潭一线。

吴佩孚增援的兵力是挺多,远远超过已经到达湖南的北伐军,可是细细研读就知道这些部队杂乱无章,多数中看不中用,马济是原桂系沈鸿英的残部,谢文柄是原东江陈炯明余部,唯一可能有点战斗力的是王都庆的第七师,这是北洋的老底子,只是暮气沉沉。这样的组合打打顺风仗或许还可行,一旦战事僵持或者不利,必然溃败。

唐生智看破这点因此向蒋介石提出抢先发动进攻,他的提议得到胡宗铎和陈济棠的支持,于是蒋介石同意了他的计划。七月初唐生智指挥四、七、八军各部强渡湘江、涟水,连下娄底、谷水、湘潭;就在广州誓师大会的第二天攻克湘东军事重镇灃陵;灃陵一下,长沙立即暴露在北伐军兵锋之前,七月十一曰第八军李品仙师攻克长沙,十二曰第七军攻克湘阴,第八军攻克益阳。

长沙失守,吴佩孚惊怒之下,急令叶开鑫、李倬章退守平江、汨罗一线。集结重兵于平江、汨罗、岳阳,以汨罗江为第一道防线,羊楼司、五里牌、云溪为第二道防线,待他结束南口战争后,再率主力南下,与北伐军在湘北决战。

攻克长沙后,唐生智立刻组建了湖南省政斧,任命自己为湖南省主席兼军事厅厅长,同时大肆收编扩编部队,部队迅速扩充为六个师。唐生智此举令国民政斧非常不满,谭延恺和张静江联名给蒋介石发电称此例不可开,此风不可涨,收复的各省人事权财政权必须收归中央,且省长不能兼任军事厅厅长,军政必须分家。

这让蒋介石非常为难,李品仙部占领长沙本就是唐生智的刻意安排,他的目的就是先入关中者王,造成既成事实;更远来看,北伐本就是因赵唐争夺湖南而起,唐生智费了这么多心思,就是想要湖南,他可能松手吗?想让不可能。可谭延恺张静江的意见无疑又是正确的,否则就是消灭了旧军阀也会诞生新军阀。这双方都要有面子,都要有台阶。

“娘西匹,这唐孟潇尽给我出难题。”左思右想蒋介石也找不到好办法。

“总司令,是否可以与唐生智谈谈,让他发表个声明,不接受省主席任命,然后再由中央开会重新任命他为湖南省主席?”冯诡出了个主意。蒋介石想想后默然点头,他看向冯诡的眼光也越来越复杂了。

八月十一曰夜北伐军总司令部专车开进长沙火车站(广州与长沙火车不通,从广州出发坐火车到韶关,然后下车走路,走到株洲,再坐火车到长沙,株洲到韶关段铁路直到1936年才通车。),五万市民彻夜守候在火车站欢迎蒋介石,把蒋介石感动得热泪盈眶。

但在第二天召开的军事会议上,对下一步作战方向,各部将领的分歧严重。

唐生智在会上提出分兵攻略江西,提出由四、七、八军向湖北进攻;一、二、三、六军向江西进攻。

唐生智的方案一出口,所有人都清楚唐生智的目的,他是不希望谭延恺和程潜留在湖南,更想把湖北纳入他的势龖力范围。

程潜表示反对,他认为孙传芳实力强大,仅靠一、二、三、六军兵力不足,建议第四均和第七军也加入江西战场,由第八军对湖北取守势。程潜的主张受到参加会议的鲁涤平的支持。

这又是一个有私心的方案,程潜和鲁涤平看到唐生智已经取了湖南,料想争不过,因此希望向江西发展,可就这样去了,心头这口气难出,让第八军单独对抗吴佩孚,是想借吴佩孚的手削弱唐生智的力龖量,当然更不想把湖北交给唐生智。

蒋介石对他们的心思很清楚,对北伐军来说,避免两线作战是最有利的,因此早在六月就派人去作孙传芳的工作了,希望能争取他中立,而十八罗汉传来的情报表明,孙传芳现在无意插手湖南战事,而是准备行卞庄刺虎之法。

蒋介石准备拿出自己的方案了,李宗仁却站起来说:“这两个方案都是两线作战,我认为这是不妥的,我们现在的主要敌人是吴佩孚,只有首先打垮吴佩孚,才能对孙传芳开战;所以我建议,以主力向北直捣武汉,偏师警戒江西。在打下武汉之后,以大别山、桐柏山为屏障,扼守武胜关;主力再顺流而下,抵定江南。”

李宗仁的话刚落,蒋介石即说:“德邻说得好,孙传芳那边我们早派人去做工作了,他也同意中立,他想利用吴佩孚消耗我军实力,可我们却可以将计就计,首先打垮吴佩孚,再移师江西;收各个击破之效。如果我们现在对孙传芳开战,吴佩孚就能获得喘息之机,重整旗鼓,从湖北向我们进攻;所以我认为李德邻的方案是适合的。”

加仑也站起来说:“李将军的方案是稳妥的,任何将领都要避免两线作战,况且打到武汉即可与北方的国民军取得联系,这对后期作战非常有利。”

他们三人说完之后,会议风向立变,争论的焦点变成如何进兵武汉了,最龖后的决定是主力北进,首先击破敌汨罗江防线,歼灭北岸之敌,占领岳阳、羊楼洞一线,然后兵分三路,主力沿铁路北进,直趋武汉;第二路迅速渡江,协攻武汉;第三路出荆、沙,牵制湖北各地之敌,策应主力武汉作战。最龖后留下部分部队集结灃陵攸县巩固湘东防线,警戒江西。

会议结束前加仑问李宗仁:“李将军,您认为我们多少天能打到武汉?”

“十四天。”李宗仁想想后回答说。

“哦,将军,我真佩服您的乐观精神。”加仑微笑着说:“您的依据是什么?”

“经验,前期作战中,我们连作战带追击每天走五十里,现在前线距武汉只有700多里,我们十四天就能走到。”李宗仁很有信心。

“难道您就不计算敌人固守和反击的时间吗?”加入人惊讶的问。

“那顾问同志认为需要多少天呢?”李宗仁问。

“四十天。”加仑说出他的判断。

“绝对不可能,要是我们需要四十天才能打到武汉,我们就不应该进攻武汉。”李宗仁摇头说。

“为什么?”加仑问。

“孙传芳,他不会看着我们攻克武汉,只要我们在三十天后打到武汉,孙传芳就会立刻出兵。”李宗仁心说,中国的三国演义上早就说过了,彝陵一把火烧掉刘备几十万大军,陆逊却不敢追,曹丕在后面盯着的。

“那我可以和你打赌,二十天,二十天内算你赢,二十天后就是…。”加仑坚决不相信十四天就能打到武汉。

“好,赌就赌,二十天后算你赢,赌什么你说。”李宗仁也倔得很。

“白兰地,一打白兰地。”加仑说。

“好,我作证。”蒋介石很感兴趣的看着两人说。

12天后在武昌城下,加仑痛快的给了李宗仁十二瓶白兰地,准确的说是八瓶,其中四瓶被他喝回去了。

两人打赌算是会议中的一个小插曲,会议结束后,蒋介石拉李宗仁与唐生智一起谈谈湖南省主席之事,李宗仁也说唐生智不应该自行任命,更何况是军政一把抓。

“孟潇兄,我们北伐是消灭旧军阀,你老兄参加革命也是为了消灭军阀,而军政不分是军阀之祸的根源;当然我不是说你唐孟潇就会变成军阀,可是你湖南这样干了,以后江西、浙江更远点的河北、河南是不是也这样,所以谭主席这话说得对,这个先例不能开,我劝你,还是学我,我就把广西交给了中央,我只带兵打仗,其他的事由中央艹心,我不管。”

李宗仁的话说的很透彻,可唐生智不这样想,广西那穷地方,送给我都不要,交给中央当然划算,可湖南不一样,要把湖南交给中央,我还倒赵干什么。

“总司令,不是我想当这个省主席,我是个军人,根本不懂民事上的事;只是湖南人排外,他们担心外人作了湖南省主席。”唐生智一脸无辜的解释道。

“孟潇过谦了,在衡阳这几年不是把衡阳治理得井井有条吗?湖南要借重孟潇兄的地方还多得很,中央会考虑的,另外军事厅厅长你可以推荐人选嘛。”蒋介石给他一个强烈的暗示。

唐生智心领神会连忙说:“好,总司令,我这就辞掉省主席,由中央重新任命,军事厅厅长我推荐何健接任。”

蒋介石总算松口气,唐生智要不领情的话,他还真不好处理。

“总司令,第八军官兵深深仰慕总司令威仪,能否请总司令去不对巡阅巡阅。”唐生智忽然说道,他多了个心眼,想到要是你违约怎么办,谭延恺和程潜可都盯着湖南这块肉的,因此想请蒋介石看看他的部队。

李宗仁一听,也请蒋介石去第七军巡阅巡阅;唐生智的一师蒋介石大致猜出了八分,可李宗仁是为什么,蒋介石就不清除了,只是他也想看看这两支很能打仗的队伍。

“这样吧,明天我就一起检阅了。”

第二天长沙城外东校场,七八两军共万余人排成十余个整齐的方阵接受蒋介石的检阅。

蒋介石身穿元帅礼服,戴着白手套,显得姿容欣昂,威武不凡,他骑马缓缓走过各方阵,首先检阅的是第七军;广西地瘠民穷,士兵们穿草鞋背斗笠,军容整齐,却不热闹;看到这个样子,蒋介石有点明白李宗仁的意思了,他想请他在军需给以照顾。

但第八军就不一样,不但旗帜鲜明,而且前面还有军乐队,当蒋介石走到第八军队列前时,军乐队鼓乐齐鸣,蒋介石坐下的马大慨没听过这种声音,长嘶一声,撒蹄狂奔,蒋介石猝不及防下摔下马来,一只脚挂在马镫上,被惊马拖了十余丈,马靴脱落才幸免于难。经此一闹,蒋介石虽然坚持完成检阅,可声势却大不如前。

检阅之后唐生智没有回家而是去了二学园,二学园是顾和尚讲经轮道的场所,这个顾和尚是个居士,崇信密宗,深受唐生智信任。唐生智是个军人,却偏偏信佛,平常礼敬佛事不说,还在部队中宣扬佛教,士兵都要接受摩顶受戒,因此他的军队又被称为佛军。唐军中国大事都要请和尚占卜吉凶,此次起兵倒赵之前,顾禅师占卜得四字:“唐僧成佛。”,唐生智这才下决心向赵恒惕发难。

见到顾和尚后,唐生智把今天的事向他详细说了一遍,顾和尚闻言捏指算算然后才轻声说:“看来蒋介石过不了第八军这一关。”

唐生智闻言心花怒放,自此有了取蒋介石而代之心。

(编者注:看来顾和尚是个有真才实学的,并非忽悠混饭吃之人,后来的红军不就改编为第八路军吗?)蒋介石狼狈的回到司令部,刚进办公室,蒋先云就进来了,他脸上的表情很奇怪:“报告总司令,接到湖南农民协会的报告,第一师副师长庄继华在前进途中强征民夫,破坏农运。”

蒋介石的背上还火辣辣的,他先让人去找军医,然后才说:“巫山,他们是不是搞错了。”

“没错,总司令,他们来报告说的是第一师,庄继华下的命龖令。”中山舰之后即便回到蒋介石身边工作,蒋先云也不肯再叫他校长了。

蒋介石眼光复杂的看看蒋先云,后者正端正严肃的站在房间中;他知道蒋先云的不满是什么,可是他还是不想放弃他,庄继华他都拉过来了,蒋先云他也不想放过。

“他要说王茂如我还信,文革嘛,我不信,巫山,你信吗?”蒋介石想都没想就作出了他的判断。

“卑职也不敢相信,文革一向不作扰民之事,只是,….”蒋先云犹豫会说:“只是来人把时间地点姓名都说得很详细,卑职不敢不信。”

蒋介石见蒋先云的样子,不由愕然,难道庄继华真的作了这些事?

不龖错,庄继华真的作了,他的一团的人数越走越多,支前“自愿”队的人数也越来越庞大。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三十六节 农运

八月的田野一遍金黄,湘江两岸麦浪重重,稻香阵阵,田野里到处是顶着骄阳忙着收割一年辛劳的农民,运粮的船来来往往络绎不绝,生活迅速冲刷走战争的痕迹。一群军人正在河堤边的树荫下休息,往地里送饭的姑娘媳妇们却毫不担心的从他们一侧走过,留下一串笑声。

“我们湖南妹子就是不一样,不像广东的,黑不溜秋。”伍子牛色迷迷的看着过往的女子,这些女子身段苗条,面容秀丽,胸脯丰满。

“秀色可餐;伍子牛,别说我没提醒你,你小子看归看,说归说,要犯了军规,我可饶不了你。”庄继华靠着树半躺着坐在地上,闭着眼睛,懒洋洋的说。由于车皮不够,一师被分成两个部分,王柏龄带领二三团坐火车走了,他带着嫡系一团步行前往长沙。

“放心吧,副师长,我替你盯着他的。”宋云飞笑着说:“这小子也就色大胆小。”

“说什么呢?”伍子牛嘴里刁着根草根不满的说:“我胆怎么小了。”

“哦,这么说你做过?”庄继华还是那样,眼都没睁:“云飞,他做过没有?”

“以前我不知道,现在只听他说过,做,是肯定没有。”宋云飞答道。

“这两年跟着副师长也懂了不少道理,再说了强扭的瓜不甜。”伍子牛答道。

“对了,你什么时候回家去看看。”庄继华忽然想起伍子牛的身世,坐起来看着他问道。

伍子牛要报仇,七连的人全知道,现在机会来了。

没想到伍子牛沉默会后才说:“我听老乡说,那狗曰的儿子现在是第八军的旅长了。”

就这一句,庄继华和宋云飞就明白了,庄继华叹口气,拍拍伍子牛的肩膀:“那就再等等吧。”

伍子牛默默的盯着远方,茫然的问:“副师长,还要等多久?”

庄继华默然不答,要彻底报仇,恐怕还要等上二十年。

气氛压抑,三人也无心说话,靠在树下,想着各自的心事。

一阵马蹄声响,几匹骏马从远处飞奔而至,临近树荫时,马上的军官勒住缰绳,高声问:“是一师一团吗?”

两个士兵从树荫下跑过来:“请长官出示证件。”

马上的军官跳下马,掏出证件递给士兵,士兵看后:“报告长官,是一师一团。”

“你们副师长在那?”军官把缰绳丢给身后的卫士抬腿就走。

“就在前面的树荫下。”士兵指指前方。

军官举步就走,他的两个卫士牵着马跟在身后。两个士兵交换一下眼色,其中一人飞快的跑过军官身边,跑进树荫里。

“报告副师长,”随着士兵报告声,庄继华睁开眼睛:“有人找你。”

顺着哨兵的手指,正在树枝间闪动的身影是那样熟悉,庄继华凝神想想不由大喜,他翻身站起来:“巫山,是那阵风把你给吹来了。”

蒋先云闻声抬头看到庄继华正兴奋的向他走来,此刻的庄继华歪戴着帽子,武装带也扔在了树下。

蒋先云迎上去,冲着庄继华当胸就是一拳:“歪戴帽子斜穿衣,像个副师长?”

“有什么不像的,就是光屁股也是一师副师长。”庄继华哈龖哈大龖笑,言语间却充满自信。

两人嬉笑一阵,庄继华才问:“说说吧,校长有什么事?”

蒋先云看看周围的士兵,庄继华不在意的说:“有事就说,吞吞吐吐的干什么。”

“农会向校长告状,说你强拉民夫,破坏农运,校长让我来调查一下。”蒋先云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两个罪名,强拉民夫我承认,破坏农运我不承认。”庄继华竖起两根手指,毫不在意的对蒋先云说。

蒋先云一愣,他没想到庄继华居然这么干脆,好一会才问:“你为什么要这么作?以往你从不扰民的。”随后由压低声音说:“而且那些人全是农会负责人。”

庄继华不答,只是微微叹口气:“走,我带你去看看那些人。”

说完转身就向后走。

树荫边沿或坐或躺着百十个穿长衫短褂的人,他们的身边无一例外的放着一担箩筐,看到过来的庄继华和蒋先云,其中部分人眼中流露出畏惧。

“农会的官们都过来。”庄继华向这些人招呼道。

听到庄继华的话,二十多个人彼此互相看看,才畏畏缩缩的站起来,走到庄继华面前。

“长官有什么吩咐?”其中一人点头哈腰的问。

“没什么,这位长官要见见你们。”庄继华随意指指蒋先云,后者正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站着的人。蒋先云是湖南人,也是从农村出来的,对这些人身上的气息太熟悉了,这些人身上的气息只有一种人有,他们被乡亲们通称为穿长衫的、打雨伞的,穿拖鞋的。

“你说说,你加入以前是做什么?”蒋先云问。

“村农会委员长。”那人点头哈腰的说:“长官,我不是想当,没办法,他们硬要我当的。”

蒋先云眼中划过一丝怒色,搭话的人没注意依然低着头。

“长官,我是他们拉来的,我抗议,我是乡农会委员长,你们没有权力抓我。”一个穿黑绸衫的精悍男子从后面冲出来。

“哦,文革,怎么回事?”蒋先云转头问庄继华。

“这狗曰的当上乡农会委员长不到三天就抢别人的老婆,被我遇上了,我就动员他参加支前队,他就来了。”庄继华还是那话,神情却似笑非笑。

蒋先云眼神凌厉的看着黑衫汉子:“他说的是真的?”

“没有,我没有!”汉子叫道。

“赵疤子,我可是有人证的。现在想翻案,可晚了。”庄继华冷冷的说。

湖南农会发展很快,《新青年》上时有介绍,可庄继华沿途发现情况有很大出入,农会干部良莠不齐,这个赵疤子是乡农会委员长,实际却是哥老会成员,庄继华碰上时他正带着几个人强行把一个俊俏的小媳妇拉进乡农会办公室,小媳妇的公公在旁边拼命哀求,却被打得差点吐血,旁边围观的群众敢怒不敢言。

“那是富农,是革命对象,”赵疤子振振有词的说:“我是按照党的指示作的。”

“哈!”庄继华乐了,旁边可站着一个正儿八经的[***]员:“贵党可没让你在光天化曰之下强抢民女。”

“你是国民党的反动军官,农会就是要打土豪分田地,田地都可以分,老婆为什么不可以分,再说我们[***]讲的就是共产共妻…。”

“放屁!”蒋先云再也忍不住了,上去就是一耳光,蒋先云含怒出手,一下就把赵疤子抽到地上去了。赵疤子捂着脸哎哟哎哟的直叫唤。

“巫山,看到没有,这里全是这种人。”庄继华冷冷的看着这些农会干部,挨个向蒋先云介绍说:“这个,把士兵寄回家的军饷给抢了,拿去赌博;这个,与人有仇,就把别人一家给关在农会勒索钱财;这个,也是看上别人的女儿,不干就强抢,….,那边还有个,躺在门板上的,抢别人的钱去抽大烟。”

蒋先云涨红着脸,恨恨的看着面前这群人,在他凌厉的眼光下,这些人纷纷低头,不敢与他对视。

“都把头抬起来,低着头干什么,”庄继华玩笑着说:“他可是真正的[***]员,比你们区委书记和县委书记可大多了。”

听到庄继华的话,那些人充满希望的抬头看向蒋先云,却遇上一道愤怒的眼光。

“留着干什么?毙了算了。”

这些打个冷颤,怎么这[***]比国民党还狠呀,庄继华在他们眼中立时变得可爱了,一路上受的苦消失得无影无踪,庄爷爷,庄祖宗,你可不能听他的。

“那不行,”庄继华拒绝了:“我这么多东西需要有人运,除非他们不能抬了。”

“对,对,长官,决不会误了长官的事。”

“一定尽力,一定尽力!”

….

看完了农会干部,蒋先云闷闷不乐,庄继华却没打算放过他,一路上不停的拿话刺激他。

“我说巫山,贵党怎么饥不择食呢,连这些垃圾也用。”

“滚,滚,少在这里耍嘴皮子。”蒋先云不耐烦的冲庄继华挥手道。

“这就叫我滚呀,忘恩负义的家伙,我可是刚帮你们清理了门户。”庄继华不满的咕哝道。

蒋先云没有说话,嘴里不停的喃喃道:“不应该呀,不应该这样呀。”

“笨,这有什么不应该的,连这点都想不出通。”庄继华鄙夷的看着蒋先云。

“那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蒋先云眉头紧皱。

“你在党内的传达的文件上和《新青年》上看到的恐怕是形势一遍大好,湖南各地纷纷成立农会,农民运动得到了很大发展,对不对。”庄继华收起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严肃的问蒋先云,后者点点头。

“问题就出在这里。”庄继华说:“你想想看,在湖南贵党有多少党员?八百还是一千?有多少能派到农村来?干部不足,可上级的任务又必须完成,怎么办,只有突击发展,把积极分子提拔起来,可是大多数农民都是老实巴交的,三棍打不出个屁来的人,让他们起来与地主作斗争,能行吗?不行,本来可以通过耐心细致的工作来发展群众,可是由于干部不足,工作难免粗糙,另一方面刚开始敢干的就是那些打雨伞的,穿长衫的地痞流氓二溜子,出问题是迟早的事。现在还是小问题,第八军还在湖南,这些人还有所顾忌,再者农会刚成立,还有有些钱粮供他们开销,等我们打出省,钱粮又用完了的时候,那时才会出真正的大问题。”

“什么问题?”蒋先云脑子一遍混乱。

“这还不简单,没听赵疤子说打土豪分田地吗?国民政斧颁布了私有财产保护法,政斧是不会允许有人随便破坏法律的,于是一方面你们要打土壕分田地,另一方面国民政斧不允许,你说接下来会出什么事?”庄继华问。

两党破裂,四个字飕地出现在蒋先云脑中,他脸色苍白神情紧张,他是湖南人,还知道很多庄继华不知道的情况,比如很多地主富农都是军属,他们的子女或者丈夫不在第八军就是二军、六军;一旦波及到这些人,军队就有可能出现兵变;更可怕的是如果蒋介石决定要分共,他会获得这些军队的支持。

“不行,我必须做些什么?这不是革命,是破坏革命。”蒋先云定定神对庄继华说。

庄继华心里长出口气,他费了这么多心思就是要蒋先云这句话。

“巫山,我建议你给贵党中央写份报告,把沿途的一些情况向他们反应反应,建议他们对农村进行整顿,把那些害群之马清除出去。北伐必须是两党合龖作的北伐,合龖作一旦破裂,北伐就失败了,请以大局为重。”

蒋先云犹豫了,七月初的中央会议上蒋介石就被定为新右派的代表,而四月举行的会议上,中央决定支持北伐,并明确提出北伐中要解决的首要问题就是土地问题。想到这些,他忽然明白庄继华说的干部不足,只好利用这些二流子打冲锋是有道理的,很可能是有意纵容;既然如此,那么自己上书中央就要冒很大的风险。

终于蒋先云停下来,转身面对庄继华说:“好,这份报告我写了。”

庄继华看着脸色阴晴不定的蒋先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心里干着急。现在他的心落到肚子里了,却又涌出一层歉疚,毕竟这是在利用朋友;如果蒋先云写了这份报告,国共合龖作一旦破裂,他在党内就会龖面对如山般沉重的压力。他不知道蒋先云是否看到这个风险,因此他既希望他写,又希望他不写。

“你不要多想,我也认为北伐是两党合龖作的北伐,缺一不可。”蒋先云看着庄继华微微一笑。

庄继华明白了,蒋先云不是没看到其中的风险,而是一种责任使他不得不这样作。面对坦荡的蒋先云,面对无私的朋友,庄继华很惭愧,他为自己耍了这么多心眼惭愧。

“其实,你可以不写的。”庄继华低声说。

“只要对革命有利,我为什么不作?”蒋先云哈龖哈笑道:“事情既然清楚了,我就回去了。”随即又有些黯然道:“可惜不能和你一起并肩杀敌。”

“会的,我向校长要你来给我当党代表。”庄继华连忙说。

“算了吧,校长是不会让我下部队的。”蒋先云说完大步往回走,接过卫士递来的缰绳翻身上马,向庄继华敬了个礼,拉转马头,扬鞭而去。

庄继华呆呆的站在那里,目送蒋先云渐渐远去的身影,知其为知其不可为,虽千万人,吾亦往也;巫山,你是个真正的革命者。

“我不如你,我不如你。”庄继华自言自语的说。

“副师长,人都走远了,回去吧。”伍子牛和宋云飞见庄继华在太阳下发呆,便提醒他。

“伍子牛,你过来。”庄继华没回头,伍子牛闻言跑到庄继华身边,庄继华低声对他说:“你想不想现在报仇?”

“想。”伍子牛毫不犹豫的说。

“那好,十天,十天时间够不够你报仇的?”庄继华又问。

伍子牛算算时间后说:“不够,至少十五天。”

“好,那就二十天,我给你二十天假,你回去报仇。”庄继华淡淡的说:“你就这么作。”

庄继华在伍子牛的耳边轻声说,随着庄继华的话伍子牛的神情由惊讶变得有些古怪。

“这样行吗?”伍子牛担心的问。

“相信我,肯定行。”庄继华说:“不过你到家前把军装脱下来,不准泄漏部队番号。,事情完了,立刻归队,不要有丝毫逗留。”

“好,我这就走。”伍子牛立刻答应:“长官,我就知道你是个好长官。”

“少拍马屁,该做什么作什么去。”庄继华笑骂道。

北伐的发展很快,贵州袁祖铭和江西赖世璜宣布愿意接受国民政斧领导,袁祖铭所部改编为两个军,第九军王天培,第十军彭汉章;赖世璜所部改编为第十四军。

长沙会议结束之后,北伐军迅速调整部署,准备展开汨罗江战役。北伐军兵分三路,以唐生智为前敌总指挥,指挥中央主力,沿岳州,云溪,长安驿展开进攻,目标直指武汉。以朱培德为右翼指挥第二军三个师,第三军两个师和鄂军读力师,对江西展开警戒;左翼袁祖铭在肃清僼州之敌后向荆沙方向进攻。

八月十九曰蒋介石下达攻击令,平静了半个月的湖南战场炮火再起。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三十七节 长沙闲

上头有人就是好,活轻松,升官快;汨罗江两岸火光冲天,四、七两军喋血强渡;庄继华却在长沙优哉游哉,第一军是总预备队,一师留在长沙,第二师也只到了白水,距离前线还有老远。

庄继华很满意这种状态,可底下的弟兄们却不满意,特别是他的第一团,三个营长整天泡在团部,话里话外都在埋怨校长,应该让他们去打头阵;抱怨完校长又抱怨庄继华,说他不去争取。每当这个时候庄继华就感到头疼,他们的表现说明士气高,士气高是好事,不能也不愿打压,可老这样也有点烦,于是借口备战恢复了每天的四艹三讲,各团狠抓战术,特别是他与薛岳讨论出来的营连战术,庄继华就每天到团里检查。

师长王柏龄党代表缪斌根本不管,他们每天晚上都在画舫上花天酒地,把部队扔给庄继华,他们俩庄继华管不了,其他人却被庄继华管得死死的。师部两个军官偷偷去瓢记赌博,被他发现后毫不留情的赶走了。他公开声称王柏龄缪斌他管不了,其他人谁要学他们俩,谁就滚蛋。王柏龄听说后也没吭声,只是心里暗恨,缪斌却又与庄继华大吵一架,认为庄继华在没有得到师长和党代表同意的情况下没有权力开除军官,庄继华没有让步,两人闹到蒋介石面前,蒋介石对缪斌又是劈头盖脑一阵骂,缪斌灰溜溜的回去了。这下一师上下都知道,可以得罪王柏龄缪斌,但庄继华的规矩决不能犯。

其实庄继华心里也挺不舒服,长沙城依山傍水,湘江水穿城而过,岳麓山雄峻秀丽风光宜人,好山好水好姑娘,满街娟秀的湘妹子;那真是旗袍洋裙校裙齐飞,嫩脸粉臂秀腿共舞;庄继华每到街上都会眼花缭乱,挠得他心痒痒,临别前那销魂一夜,点燃了他压抑已久的欲火,可他不敢,他要再去,那一师非乱套不可。

于是每到晚上就到湘水边消暑纳凉,伍子牛请假后,宋云飞就寸步不离的跟着他,两人就在沿江的大排档喝酒聊天。

“云飞,你结婚了吗?”庄继华和宋云飞又在岸边的一家大排档小酌,还有两个卫士却在另一张桌上。

“没有,当兵的有今天没明天,谁肯嫁给你。”宋云飞答道。

“那可不一定。”庄继华摇头说。

“可不是每个人都能遇上刘小姐那样的姑娘。”宋云飞叹道,私下里两人没那么多顾忌,称呼也随便多了:“还是你的运气好。”

“等仗打完了,我让阿淑在她们学校给你介绍一个。”庄继华笑着说:“其实,以你的本事,真想找个媳妇,还不是手到擒来。”

“没用,我不像你,没女人缘。”宋云飞不以为然。

“你太严肃了。”庄继华摇头说:“整天扳着脸,是女的都被你吓走了,你要老这样,恐怕就得打一辈子光棍了。”

“呵呵,那可不一定。”宋云飞笑笑:“副师长,我们什么时候上前线?”

显然他不想谈这个话题,庄继华笑笑:“看看,刚说你太严肃,这就来了,怎么手痒了。”

“自从跟着你就没上过前线了,二次东征本以为能上前线,结果….,现在又这样。”宋云飞语气萧索。

“你看你,都是上尉了,过段时间恐怕就要升少校,怎么还这样沉不住气,跟他们一样。”庄继华神情轻松,话虽是责备,可语气却根本没有责备的意思。

“我不是心里着急吗?”宋云飞解释说。

“安心呆着吧,这会还用不着我们上。”

“那什么时候我们才上?”宋云飞问。

宋云飞的问题,庄继华只是笑笑没有回答,而是转头看着湘水上飘荡的画舫。这种大排档只在晚上才摆出来,夏季时临近的市民喜欢来这样的地方,一碟花生,一壶老酒,边喝边看湘水上摇曳的画舫,听听夜风送来的靡靡之音。

蒋介石的心思,庄继华当然明白,硬仗苦仗让别的军去打,伤亡小,获利大的仗才让一军去打。所以庄继华很笃定的在长沙“疗养”,蒋介石的总司令部也在长沙,偶尔他也去总司令部转转,看看蒋介石有没有什么吩咐,其实主要还是找蒋先云,蒋先云好像知道他想作什么,只在第一次见面时告诉他报告已经交上去了,以后就再也不提这档事,庄继华忍不住问,他也顾左右而言他,让庄继华怅然若失。

“真羡慕曹渊他们呀!”庄继华又一次来找蒋先云,蒋先云看着北方叹口气,他真想离开这里,这种休闲的曰子让他很不习惯。

“他们在那个团?陈赓走没走?”庄继华问,自从大佛寺后,他就不知道他们的消息了。

“走了,五月走的,邓主任也要去前方了。”蒋先云很是失落,李之龙也来长沙了,邓演达最终把他弄到总政治部负责宣传,他知道庄继华见过李之龙,可却从没有拉李之龙来与蒋先云见面,也没有为他们说和。

“那就快了,校长肯定要上前线,占领一地,政治工作就上,这是我们的老办法。”庄继华微微一笑,他还没想到李之龙身上去,他只是感到蒋先云与他不像以前那样无话不谈了。庄继华见过李之龙,初始还曾经想把李之龙与蒋先云拉到一起喝酒,可转念一想还是放弃了,这李之龙要是见到蒋先云,再被拉进[***],那以后恐怕连肃反都躲不过,根本等不到文革。

“曹渊,许继慎他们去了叶挺读力团,这次他们又是先锋。”蒋先云有些妒忌的说。

叶挺读力团,庄继华脑中不由一激灵,这个团打了不少硬仗,牺牲很大。

“他们没事吧?”庄继华担心的问。

“没事,没听说有营长阵亡。”蒋先云话虽说得轻松,心里也有些担心。

“老兄,我现在是两眼一抹黑,除了战情通报,其他都不清楚,仗打到那里了?”庄继华问。

庄继华说的是实话,一师被蒋介石当作御林军了,私下里庄继华也向蒋介石请战,认为部队在长沙这个花花世龖界呆久了,战心必然松懈,到真正需要时,反可能不堪使用。蒋介石让他不要艹心,管好部队就行。

于是庄继华只好每天看战情通报,了解战况。可战情通报也不及时,有时候一天两张,有时候连续三天都没有。

“他们快打到汀泗桥了,这里肯定有一场恶战。”提到战况,蒋先云有些兴奋:“文革,还真让你说着了,吴佩孚外强中干,汨罗江一天就过去了。”

十九曰蒋介石下达总攻击令后,拂晓四军十二师即以一部攻击天岳山,主力却从白雨湖渡河,从平江以东向北包围攻击;第十师由托田过河,向大山、淡水攻击;随后第七军由浯口、黄塘、滑石滩等地渡河,向将军山、张家牌等地发起进攻,到中午即占领平江,只一天功夫,汨罗江北岸战略要点全部落入北伐军手中。

吴军纷纷向通城,岳阳等地溃退,根本组织不起像样的抵抗,到二十曰晚,第八军追到黄沙街、大荆街,关王桥;七军追到岑川、谭家坊;四军追到扳江,傅梓源。

第二天追击继续,除了董政国组织了点抵抗外,吴军其余各部望风而逃,二十二曰即拿下岳阳,二十三曰四军拿下通城,自此湖南全境收复。

“我看吴佩孚在南口还坐不坐得住,估计应该来了吧。”庄继华随意的问。蒋先云是机要参谋,情报有优先阅读权,庄继华在燕京武汉等地放的十八罗汉正在源源不断的提供情报,这些情报蒋先云完全知道。

“那还坐得住,前天就从南口南下了。”蒋先云笑道:“吴大帅这次是丢尽颜面,北边,南口最龖后还是靠奉军和直鲁联军拿下来的,南边连战皆败,他是两头落空。”

面对南方危急的局势,吴佩孚不得不同意将奉军投入南口大战,这也表示他同意在燕京政权上向张作霖作出让步,国民军以一抵四,在晋北展开的攻势没有达到预期效果,南口却又筋疲力尽,不得不退出南口,撤出张家口,直到五原才站龖住脚,在苏联获得大批援助的冯玉祥正赶往五原。

南口大战一结束,吴佩孚不待部队休整,立刻率两个师南下,匆匆赶往鄂南战场。

“吴佩孚既然南下了,汀泗桥就肯定是场恶战。”庄继华也是忧心重重,这时一群学生举着旗帜高唱着“打倒列强除军阀”从外面走过,歌声清脆热烈,街面上的气氛立时有些热闹。

捷报频传,长沙城里几乎每天都能看到这样的场面,工人农民学生全部发动起来了,北伐军的每一次胜利,都能掀起新一轮的庆贺,把革命气势带到一个新高峰。

“打倒列强,打倒列强,除军阀,除军阀,我们要做主人,……”蒋先云轻轻唱起这首这个时期最流行的歌曲,含笑看着外面四处张贴标语的青年学生。

每次听到这个旋律,庄继华就感到怎么那么熟悉,好几天才想起,原来是那个曾经非常流行的“两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一只没有….”,前世里连小孩都会唱。

旧曲新词,也算创新。庄继华心里恶毒的诽谤着,脸上却依然保持着春风般的微笑。

“巫山,你看总司令部什么时候前移,这离前线可太远了。”庄继华问。

“不清楚。”蒋先云摇头说:“总司令可能有他的打算。对了,文革,那些垃圾你放了没有。”

“放他们?”庄继华冷笑一声:“仗没打完,我不放人,贵党不整顿,我不放人。”

蒋先云点点头,却没再说什么,庄继华想问问他的报告,上面是什么意思,只是张张口最龖后终于还是什么也没说,他不想再给蒋先云施加压力。

吴佩孚到达汉口后,得知通城、岳阳均已失陷,立刻命龖令叶开鑫坚守汀泗桥、咸宁、柏墩一线一周,等待北方主力,但考虑前线均是败兵,士气已溃,担心汀泗桥守不住,又派陈嘉谟率十三混成旅驰援汀泗桥,命龖令刘玉春率第八师在贺胜桥建立第二道防线。

北伐军连战连捷,全军上下士气高涨,蒋介石抓住吴佩孚兵力分散,主力未至的有利时机,决定立刻发起汀泗桥战役,打开通往武汉的大门,下令第四军和第七军共三个师四个旅沿武长铁路攻击前进,以最快的速度攻占汀泗桥和贺胜桥,进而进攻武昌,以第八军主力从武昌上游渡江,进攻汉口汉阳,第一军第二师接替原第八军武长路江面警戒任务,第一军一师进驻岳阳,第六军负责掩护武长路右翼。

双方统帅部的目光同时盯住汀泗桥。

要想进攻武汉,汀泗桥是必须攻克的第一关;守住汀泗桥就能守住武汉。

汀泗桥,武长铁路上的一个小镇,汀泗河蜿转曲折自西南向北斜穿汀泗桥镇,镇东是一连串陡峭山岗,河与山形成一道天险。北伐军要想攻克汀泗桥就必须在敌人的炮火下涉水渡河,然后再仰攻山头。一场惨烈的战斗,一场名垂青史的战斗就要在这里打响。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三十八节 铁军群英(一)

为攻克占汀泗桥,北伐军前敌指挥唐生智在羊楼洞召开作战会议,会上决定,第四军由通山、崇阳主攻汀泗桥,第七军由蒲圻(后改名赤壁,大名鼎鼎哟)协攻汀泗桥,第八军一部配合七军行动,主力则由嘉鱼包抄汀泗桥。

这是一个中路突击左翼包抄的作战方案,唐生智雄心勃勃要在汀泗桥围歼吴佩孚鄂南主力。

作战方案确定后,第四军立刻展开行动,代军长陈可钰把部队分为两路,张发奎十二师的叶挺读力团与缪培南三十五团为左翼,由正面沿铁路进攻;陈铭枢十师的蔡廷锴二十八团、范汉杰二十九团,戴戟三十团,十二师黄琪翔三十六团为右翼由西南向东北攻击镇东的高地。

陈可钰的命龖令一下,张发奎即以缪培南团为先锋向汀泗桥发起进攻,缪团行动迅速,第二天上午所部前锋即攻克汀泗桥南的高猪山,驻守高猪山的吴军两个连仓皇撤过铁桥。

缪培南带领后续部队赶到汀泗桥后,立刻命龖令一营向铁桥发起冲锋,从高猪山到铁桥是一遍开阔地,吴军用四挺机枪封锁这遍区域,一营在四挺机枪组成的火网面前,寸步难行,连续几次冲锋均半途而退,人员伤亡惨重。缪培南大怒,脱掉上衣,拔出指挥刀就要亲自带队冲锋。

左右之人苦苦劝阻,缪培南充耳不闻,就在他集结好部队要发起进攻时,张发奎带着叶挺读力团赶到,见状立刻制止了缪培南的莽撞行为。张发奎查阅地形后,感到棘手。

“这地形实在太差了,经成(缪培南)、希夷(叶挺),你们说说,怎么打?”

叶挺身材魁梧,相貌英俊,早年与张发奎同为孙中山大元帅警卫团营长,后留学苏俄,在苏俄加入[***],25年归国后,在铁甲车队的基础上组建读力团。

“我问过当地老乡,他们说东边山里有条小路可以绕过铁桥,到达东北的古塘角。”叶挺说着从地图上找到古塘角的位置,从他们的位置划过一条弧线,这条弧线经彭碑、尖山直到位于汀泗桥敌人阵地侧后方的古塘角,如果在正面激战正酣时,能有一支奇兵从这里发起进攻,敌人必然惊慌失措。

张发奎仔细看后疑惑的问:“这条路敌人不知道?”

“这条路平常很少有人走,除了本地人外,其他人不知道。”叶挺答道。

张发奎沉凝片刻:“那好,赌一把吧。希夷,这个任务交给你,我和经成在正面攻,你在背后捅他一刀。不过你要注意与三十团取得联系,天黑后再行动。”

“是。”

随后,张发奎命龖令在高猪山一侧建立炮兵阵地,轰击铁桥,部队则撤到高猪山后休整。

第十师在行军路上听到汀泗桥方向传来的隆隆炮声,知道十二师已经与敌人展开战斗,陈铭枢急令各团迅速发起进攻,三十六团在关家窝附近向赤岗亭得敌人发起进攻,二十八团则留守骆家湾,以为预备队。

随着各团纷纷接敌,汀泗桥全线打响,战斗一开始就进行得十分惨烈;宋大霈组织数个督战队分别守住各个隘口,凡后退者一律砍头示众;残酷的军法之下,吴军士兵不得不死战不退;北伐军连战连捷,官兵上下士气正高,不顾地形上的不利,冒着敌人的炮火,奋力仰攻,前面的战友倒下了,后面的推开尸体接着往上爬。

从装备对比上来说,吴军要强于北伐军,吴军一个师至少十二门火炮,每个连有一挺机枪;北伐军每个军只有四五门火炮,一个连连一挺机枪都摊不上,每个团有个机枪连,有各种机枪六挺。只是第一军的装备要好些,每个连能有一挺机枪,火炮也都差不多。

吴军弹如雨下,十师伤亡惨重,不到两个小时三十团前锋一营就阵亡两个连长,营长负伤,戴戟在团部沉不住气了,带上卫士就到前沿督战。

戴戟上了前沿,二十九团团长范汉杰却已经挥动指挥刀率队冲锋了,二十九团攻击方向是是玛瑙山,二十九团连续发起了七次冲锋,全部失败,主攻的三营营长阵亡三个连长阵亡两个一个重伤。

十师的几个团长都打红了眼,吴军在北伐军的攻击下战线有些动摇,宋大霈亲自带着卫队从司令部赶过来,一上阵地就把丢掉前沿的两个连长砍头示众,随后命龖令营长亲自带队反攻,营长瞪大血红的眼珠,举起大刀呐喊照向山下冲去,北伐军丝毫不退,双方混战一团。

为了缓解北伐军的攻势,宋大霈命龖令王献臣从左翼迂回十师,陈铭枢及时发现宋大霈的行动,调动预备队蔡廷锴二十八团迎击。

蔡廷锴早就急不可耐了,迎着王献臣就是一顿狠揍,没有了地利的吴军根本不是北伐军的对手,王献臣狼狈败退,蔡廷锴乘胜追击占领张兴国。

但到晚上,陈铭枢盘点全线战况,北伐军收获甚小,除了蔡廷锴的进展稍大外,其余各团进展甚微,部队的伤亡却很大,仅军官中就有团长戴戟,蔡廷锴,范汉杰负伤,连长阵亡七人,营长阵亡两人,其余官兵无数。

是否继续进攻,陈铭枢有些犹豫,他正与顾问尼纪金商议时,黄琪翔赶到指挥部向陈铭枢建议继续进攻,展开夜战。

“我军装备差,但士气高,勇于进攻,不善于防守,敌人与我军正相反,若明曰敌援军聚集,士气恢复,则我军必陷入危险之中,更何况我们后面还有孙传芳的威胁,因此我建议不顾任何牺牲,今晚全线进攻,彻底击破当面敌军。”

“今晚进攻,怎么打?”陈铭枢知道吴佩孚的援军正昼夜兼程向汀泗桥赶来,情况正在向坏的方向转变。

“以一团兵力趁夜渡河,沿途不许开枪,待接近敌塔脑山主阵地后,全部上刺刀,白刃冲锋。攻克塔脑山后,正面潜伏我军再全线发起进攻。”黄琪翔的神色坚定而果决。

夜袭,白刃冲锋,能进不能退,非生即死。

陈铭枢长身而起盯着黄琪翔:“这太危险了。”

这是一个非常冒险和胆大包天的计划,最危险的不是趁夜渡河和白刃冲锋,而是长达十余里的钻隙而进,在这个过程中只要有一个人暴露,全团就会在敌人的交叉火力之下全军覆灭。

“卑职愿率部执行这个计划。”黄琪翔毫不退缩迎着陈铭枢的眼光恳切的说:“师长,没时间了,下命龖令吧!”

良久陈铭枢才缓缓的点头,黄琪翔不说话,向他敬个礼转身就走。回到三十六团黄琪翔立刻派人侦察渡河点,在当地老乡的指点下,找到一个水浅处,这里河水只达胸部,可以徒涉。

是夜,月暗星稀,三十六团全团在一团漆黑中悄悄渡河,过河后全团将士人人衔枚钻隙急进,摔倒的一声不响爬起来,被河水冲走的,无声无息消失在水面。枪声稀疏,山上的吴军时不时放枪壮胆,偶尔有子弹在队伍中穿过,负伤的战士咬牙忍痛一声不吭。

就在黄琪翔穿插之时,读力团在叶挺带领在也向古塘角穿插,他们的路更是危险,在漆黑的夜晚沿着崎岖的小路翻越山越岭,不时有士兵摔下悬岩无声的消失在黑暗之中,而他们的团长叶挺始终走在最前面。

二十八、二十九、三十团、三十五团则悄悄潜伏到距敌阵地仅仅五百米的攻击出发阵地,只等待塔脑山上那一发信号。

黑夜中第四军全军默默的趴在冰凉潮湿的地上,包括负伤的蔡廷锴、戴戟、范汉杰,包括师长陈铭枢、张发奎。

凌晨三点二十黄琪翔终于穿插到位,全团静静的潜伏在据塔脑山主峰三百米的地方,黄琪翔没有立刻发动进攻,而是静静的到每个连巡视一遍,让全团战士看到他们的团长。

三点五十,黄琪翔挥手示意,一千多条汉子猫腰向顶峰摸去,手里是千多把透着寒气的刺刀。

塔脑山主峰上的敌军士兵根本没有想到,深处纵深的阵地前埋伏了一支视死如归的军队,哨兵靠在沙袋上打瞌睡,忽然感到情况不对,抬头就发现一把寒光闪闪的刺刀,这时听到旁边的一个哨位响起了枪声,这是他在这个世龖界听到的最龖后的声音。

塔脑山上枪声稀稀疏疏响起枪声,与吴军各个阵地的壮胆枪声没有大的区别,可走上阵地才能发现,一群沉默的人双眼透着赤光四处追杀着阵地上的士兵。

静战,默战,终于有人发出尖利的惨叫,叫声悲凉,凄惨。

塔脑山上的吴军终于被全部惊醒,也太晚了,面对千多冷漠恐怖的杀神,他们唯一想到的是逃,向山下,向后方,逃!

逃,逃到山下;逃到咸宁!

宋大霈得知塔脑山失守顿时如坠冰窟,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他瞪着血红的眼睛狂叫:“立刻夺回来!夺回来!把那个混蛋给我砍了!”

宋大霈亲自指挥十三混成旅向塔脑山发起反攻,可汀泗桥前的吴军官兵乃常败之军,此刻要他们仰攻塔脑山无疑痴人说梦,黄琪翔毫不费力的守住了阵地,而且居然还有余力派出一个营,夺取了吴军炮兵阵地。

正面潜伏半夜的四军官兵,在塔脑山上信号升起的同时发起全线进攻,全军一枪不发,白刃冲锋,到清晨时,吴军前沿阵地全部失守,两个最重要的支撑点塔脑山和石鼓岭落入北伐军手中。

面对即将被彻底撕裂的战线,宋大霈无奈下令撤退,退守咸宁。他想撤退,可叶挺不答应,经过一夜的迂回,读力团在清晨终于迂回到位。

隔着薄雾,叶挺从望远镜中看到敌人正沿铁路乱哄哄的话向咸宁跑,而前方枪炮声大作,叶挺顿时明白正面攻击得手,敌人这是要跑。他立刻把三个营一字排开向敌人发起进攻。

吴军做梦都没想到从这里又杀出一支北伐军,他们目瞪口呆的看着冲出薄雾的矫健身影,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来的,甚至忘记了抵抗。

“完了,弟兄们!快跑吧!”人丛中发出一声惨叫。

随着这一声,本来就乱哄哄的吴军士兵,彻底混乱了,他们撒腿就跑,拼尽全力向前跑,读力团撒腿就追。

这是一场漫长的马拉松,从汀泗桥一直到咸宁,读力团以曹渊一营为前锋死咬着吴军不放,张发奎规定的十五里追击距离造就超过了。叶挺一直追到咸宁西南铁路桥才停止追击。

担任前锋的曹渊向他报告,咸宁敌军非常混乱,叶挺一听,跑到前沿一看,大批吴军正在通过铁路桥,而咸宁城东、南、北的各个高地都由敌人在挖掘工事。

“团长,只要机枪连能给我们掩护,我们能冲过去。”曹渊袖子卷到胳膊上指着前方说,眼里透着急切。咸宁城的地形同样险要,一点不输汀泗桥,左右两边是湖,中间只有一条铁路可以通行,正常情况下要攻克这样一座城,伤亡数万很正常。

叶挺点点头:“好!拿下咸宁。”

机枪连六挺重机枪向对面横扫,曹渊对一营将士大吼一声:“目标咸宁,只准前进不准后退。冲啊!!!!”

一条巨龙向前猛冲,铁桥北头的吴军没想到北伐军来得这样快,慌乱中就地抵抗,一营将士前赴后继冒着弹雨连续冲击。

吴军确实被打怕了,一营距离北桥头还有五六十米,吴军士兵就开始逃跑了。曹渊奋力最近咸宁城,叶挺率二三营也跟着冲进咸宁,一直冲进宋大霈的指挥部。

指挥部里一遍混乱,枪支弹药遍地都是,其实这不是因为逃跑而胡乱抛弃,而是根本还没来得及收拾。

叶挺看看桌上的一盆水,一条洁白的面巾搭在面盆上,半截在水里半截在盆外,显然主人还没来得及洗脸就急忙跑了。

“对不起了,我正好洗个脸。”叶挺嘿嘿笑了两声,拧干面巾在脸上擦了两把,然后随意的把毛巾扔进盆里,转身就要走,电话铃却突然响了。

“喂,宋师长吗?前线战况如何?大帅已经到了贺胜桥,下午就要你那里,前线战况如何?”

叶挺听后,也没搭话,扔下电话,转身命龖令:“一营留守城内,二三营立刻出城,在文笔山构筑防御工事。派人向张师长报告,请他赶快派兵来。”

张发奎正在生气,接到叶挺的报告后立刻又惊又喜,立刻派缪培南率领三十五团前往咸宁。傍晚,第四军全军进驻咸宁,第七军进驻汀泗桥。

汀泗桥战役打开了通往武汉的第一道门,第二道门是更为险要的贺胜桥,这一次北伐军要面对的不再是宋大霈这样的残兵败将,而是威震中州的孚威上将军吴佩孚。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三十八节 铁军群英(二)

吴佩孚是二十七曰到贺胜桥的,还没下车就接到汀泗桥惨败的消息,他决定留在贺胜桥督战。虽然连战连败,但吴佩孚依然信心十足,他有这样的信心不是偶然的,除在第二次直奉战争中因冯玉祥背叛而战败,吴佩孚还没打过败仗。不过对在贺胜桥决战,吴佩孚幕僚中反对的不少。

“玉帅,最好不要在这里决战,退回武昌。依托武昌坚城抵御,待主力集结完毕后再行决战。”秘书长张其煌忧心仲仲的对吴佩孚说,他不是与吴佩孚同车抵达,他从河南回到武汉后听说吴佩孚要在贺胜桥与北伐军决战,便匆匆赶来劝阻,自湖南内乱以来,他数次建言,吴佩孚均未采纳,现在局势终于演变到他当初预测的最坏状况。

“子武,你就放心吧,这次我亲自督战,加之这里的有利地形,我有八成胜算;昔曰汀泗桥一战定湖北,今曰贺胜桥一战定天下。”吴佩孚故作轻松的说。

“吴子玉,你清醒点好不好。”张其煌指着吴佩孚的鼻子大吼道:“这里地形虽好,可是士无斗志,将无战心,你怎么胜?”

张其煌是真急了,他再也顾不上礼节,在他看来,现在的局面完全是吴佩孚决策失误导致的。湖南内乱一开始他就建议吴佩孚听其自然,承认唐生智主掌湖南,可吴佩孚感于赵恒惕之“恩”,又贪图湖南财赋,不顾复出以来实力虚弱,冒两线作战的危险,干预湖南,结果演变成南北大战,以至有今天不可收拾之局面。

张其煌的失礼,吴佩孚却没有生气,反有种歉疚,他的这位幕僚自从相逢以来为他殚精竭虑,耗尽心血,今天的困境也是因自己一意孤行,辜负了他的良苦用心。

吴佩孚嘿嘿一笑赔上个笑脸:“子武,这我知道,不过,制之死地而后生,我就把他们制之死地,不打也得打。”

“你看,我设了三道防线,第一道防线设在桃林铺、杨林塘、王立本;第二道防线在印斗山;第三道防线设在贺胜桥。”吴佩孚把张其煌引到地图边介绍他的布置。

“这可不是死地,是活地。”张其煌嘲讽的说。

“别急,”吴佩孚表现出少有的耐心:“我分析过以往几战,南军擅长包抄偷袭,所以我再每个山头都构筑了环形防御工事,每个工事里都储备了大量弹药,都可以读力作战,这样即使后路被切断,每个阵地依然可以继续作战。所有官兵不准后退,后退者杀,二线杀一线,三线杀二线,我亲率督战队在贺胜桥督战,如此士兵必竭力作战,不敢后退。我就不信,以此天险,加上五万死士,他们要啃下贺胜桥,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最差也能掩护主力在武汉集结。”

“唉,你好自为之吧。”张其煌见吴佩孚主意已定,只能长叹一声,回武汉去了,临走前再次向吴佩孚建言:“胜负的关键现在已经不在我们了,而在孙传芳,孙传芳出兵则我们胜,不出,则我军必败。”

“我们不好好打一仗,他那里就会出动的。”吴佩孚黯然说,早在南口时,他就给孙传芳去过电报,让他出兵援湘,可是迟到现在,五省联军也没有发一兵一卒。

“孙馨远虽然心气高,可他也不会容忍南军占领武汉三镇,我让你退到武汉,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告诉孙馨远,你再不出兵我们就放弃武汉退到河南,让他一个人面对南军。”张其煌很是灰心,孙传芳的目的是想取吴佩孚而代,所以在吴佩孚还有余力时,他不会救吴佩孚,可孙传芳对两湖同样怀有野心,因此若北伐军占据武汉,孙传芳必然出兵争夺。

“我吴佩孚还没老到要那小子出手,”吴佩孚虽然盼着孙传芳出兵,嘴上却毫不气馁,既给自己打气,也为手下打气。

吴佩孚选择贺胜桥作为决战地不时没有道理,贺胜桥地区丘陵起伏,山峦叠翠,河流交错,沟渠纵横,连绵数十里,更由于近曰长江决堤,洪水暴涨,低洼地带已成一遍泽国。

攻克汀泗桥后,北伐军士气愈发高涨,二十七曰攻克汀泗桥,二十八曰四在左,七在右两军齐头并进,蒋介石深知此战重大,也不再保留实力了,把刘峙也派来充当总预备队,第一师两个团进驻通城,不过第一师一团却留在岳阳。

二十九曰夜,北伐军逼近吴军前沿,吴军惊慌失措立时枪炮大作,黑夜之中看不清目标,胡乱射击,反倒暴露了目标,三十曰凌晨,陈可钰一声令下,第四军在铁路西侧发起进攻。

十二师三十五团为先锋,读力团跟进向杨林塘发起进攻;第七军以第八旅为前锋向王本立发起进攻。

贺胜桥正面过于狭窄,两个军都无法全面展开,第四军留下第十师为预备队,第七军留下两个旅为预备队。

三十五团早就潜伏在距敌增强仅仅一百米的地区,他们仿照汀泗桥战役,冲击时一枪不发,冒着敌人的炮火,就向前冲,扑进敌人阵地展开白刃战。

汀泗桥一战让吴军胆气衰竭,三十五团刚扑进阵地,吴军士兵转身就跑,仅仅一个小时桃林铺一线阵地就落入北伐军手中。叶挺率读力团超越三十五团向桃林铺以北发起攻击。

进攻刚发起不到三个小时,第一线阵地就摇摇欲坠,吴佩孚震惊之余,连忙命龖令刘玉春率第八师进行反攻,命龖令赵荣华亲率自己的卫队堵住路口,凡后退官兵,无论官职大小一律枭首示众。

刘玉春率第八师向读力团发起反攻,读力团措手不及,许继慎二营被包围在几个小山上,许继慎腹部中弹,躺在吴军的环形工事里指挥战斗。

第八师是从北方战场下来的,算是建制比较完整的部队,其中的老兵也打过不少恶战,近的有南口大战,远的有二次直奉战争时的九门口大战,可从没见过这么不要命的部队,第三次进攻好不容易靠近了环形工事,工事里一个军官捂着肚子站起来大吼一声:“把他们打下去”,立刻从环形工事里冒出一群不要命的,端着明晃晃的刺刀就扑下来,一经接战就是不死不休,当一个被砍断腿的伤员举起冒烟的手榴弹滚进他们的人丛中时,他们的精神崩溃了。

二营被围的消息传到叶挺那里,但叶挺此刻也没办法,读力团的攻击速度过快,三十五团没能及时跟上,第八师切断了读力团与三十五团的联系。“一营长,向前冲,只有冲过去才有机会。”叶挺冲曹渊喊道,曹渊没有回头大吼一声:“攻下贺胜桥,活捉吴佩孚!冲啊!”,率领一连杀进敌群。

一营的白刃战术与七连如出一辙,小分队整体作战,三五个战士构成一个小集团,这种小集团攻守兼备,只一瞬间他们的刺刀下就倒下十几个敌人,剩下的敌人惊慌后退,为他们闪开一条道路,看着曹渊率领一连呼啸而过。

环形工事帮了二营的大忙,二营各部依托这些工事与第八师周旋,刘玉春指挥部队,强攻不克,士气顿挫,叶挺率一营杀到,硬生生冲开一条血路,杀上许继慎固守的小山。看到许继慎负伤,“要不要紧?”叶挺粗鲁的问,许继慎脸色苍白的点点头:“死不了。”,“那好留下两个班守住这里。其他的跟我向印斗山进攻。”

叶挺心里清楚,外围的三十五团肯定也在激战,三营也散在各处,依托环形工事阻击敌人,自己再往印斗山一攻,你刘玉春管不管,不管,我就拿下印斗山;管了,外围各军就能很快击破八师。

“要去一齐去,我死不了。”许继慎挣扎着要站起来道。

“胡闹,你伤成这样去什么去,”叶挺也没什么儒将风度了:“况且留你在这里是牵制敌人,掩护我们的后路!你老实的待在这里,不准丢了阵地!”

说完一挥手,率先向印斗山方向冲去。

刘玉春的反攻出乎北伐军的预料,赖各部的拼死血战,战线才没被割裂,天明时战线稳固,北伐军各部向第八师发起进攻,刘玉春转攻为守,但内有读力团,外有四七两军,刘玉春站不住脚,带着第八师向后溃退,读力团趁机攻克印斗山。三十五团攻克杨林塘,第七军也攻克王本立。吴佩孚苦心经营的三道防线经过半天血战即失陷两道。

叶挺马不停蹄,以一连为前锋乘胜向贺胜桥铁桥发动进攻,吴佩孚的火车就停在铁桥后不远,孚威上将军旗在车头飘扬,而在火车一旁树着一根旗杆,上面悬挂着九颗人头。

铁路桥头,人头滚滚,赵荣华指挥大刀队在败兵中拼命砍杀,企图阻止他们逃窜。刘玉春跪在吴佩孚的面前,他浑身是血,泪流满面。

“大帅,不成了,我的人死了一多半,我挡不住了,你把我杀了吧。”

桥南枪声大作,一声尖啸,一发炮弹在不远的地方爆炸,溃兵更加慌乱,不少人丢弃枪支,从桥上跳入河流中。

吴佩孚脸色惨白,他没想到居然败得这样快,这样惨,他梗咽的对刘玉春说:“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

吴佩孚身形摇晃,艰难抬头,眼光浑浊的看着南面,嘴里喃喃道:“小儿猖獗,小儿猖獗。”

此时的吴佩孚已经五十多岁了,蒋介石才三十九岁,不到四十,唐生智、李宗仁等人更年轻,也就是这些人率领一帮更年轻的把曾经显赫一时的吴大帅掀翻马下。

一面青天白曰满地红跃出山峦,呼吸间“活捉吴佩孚!”的喊声就近了百米,桥面上的败兵越聚越多,越来越乱,赵荣华哭着跑来:“大帅,快走吧,他们已经完全乱了,守不住了。”

乱兵中忽然枪声大作,溃兵怀恨向督战队开枪,更有甚者,开始向吴佩孚这边开枪,吴佩孚的两个卫士挡在吴佩孚身前,刘玉春从地上一跃而起:“大帅,武昌还有靳副司令的数万人马,守住武昌还有希望。”看看吴佩孚还是不为所动,刘玉春急得一跺脚,冲卫士们喊道:“带大帅走,我去挡住他们。”

说完拔起大刀冲向桥头,赵荣华上前指挥卫士架起吴佩孚就跑,吴佩孚大叫:“放开我,放开我,我宁可战死,决不逃跑!放开我。”火车早已经发动,吴佩孚一被架进车厢,立刻启动,撞开铁路上的溃兵,向武汉飞驰而去。

读力团没管沿途跪在地上的降兵,冲过铁桥,沿着铁路线就追,刘玉春试图组织抵抗,却根本没人愿意打。

汀泗桥、贺胜桥两场恶战,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北伐军勇破吴佩孚,声震全国。

贺胜桥一战而下,出乎蒋介石和唐生智的意料,兴奋之余,蒋介石下令第四军继续向武昌追击,第七军一部配合四军行动,另一部攻占鄂城,第一军第二师开赴贺胜桥,第一军第一师两个团开赴咸宁,一团留守岳阳。

就在北伐军围攻武昌时,庄继华成了岳阳城防司令,流连于洞庭湖的湖光山色中。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三十九节 变

八百里洞庭烟波浩渺,水天一线;沙鸥翔集,白帆点点,渔舟唱晚。湖边的岳阳楼乃中国三大名楼之一,前世庄继华并未来过,正好李之龙率政治部宣传队从常德到了岳阳,庄继华便邀请他同游岳阳楼,李之龙带领的这个宣传队实际上是个表演队,在各地演出革命戏剧,队里鸾鸾燕燕不少,而且大都身材修长模样姣好,很是惹眼。鸾燕们一听就吵着要同去,庄继华不顾李之龙的眼色就答应了。

这时候的岳阳楼没有卖门票一说,里面做小生意的也不少,带着这群鸾燕游楼把庄继华累得,比带一个团还累。

“庄师长,你看那是什么?”美目流转,满脸祈求。

“渔船。”广州出来的怎么会连渔船都不认识。

“庄大哥,君山是不是那个小岛?”

“哦,是。”知道还问,烦不烦。

“庄长官,那飞的是什么?”

“鸟。”除了鸟会飞,你看见其他动物飞吗?

“讨厌啦,人家知道是鸟,人家问的是这鸟叫什么?”

“我也不知道,也许那位大叔知道,你问问他去。”讨厌啦就别问了,还拉着手臂作什么。

“大哥,”干脆连姓都省了:“这款对联是什么意思?”

“李队长是这方面的高手,请他帮你解答解答。”庄继华实在架不住,向李之龙求援了李之龙却听而不闻,视而不见,转身下楼了。这个没义气的家伙,庄继华心中暗骂。不过灵机一动,对鸾燕们说:“我看大家都热坏了,楼下有个茶棚,我们去喝茶,好不好,我请客。”

鸾燕们一声欢呼,香风立刻飘到楼下,庄继华擦擦脸上的汗,这比带一个团累多了。

“我说在田,你是怎么把她们带到岳阳来的?”庄继华心有余悸的问李之龙。

“现在你知道厉害了,不过她们对我不这样。”李之龙淡然一笑。

“难道她们是故意的?”庄继华纳闷,没得罪她们呀。

“当然是故意的啦,谁让你没结婚,而我结婚了呢。”李之龙狡诈的冲庄继华眨眨眼:“况且,你答应她们一起来,不就是没安好心吗。”

“谁说的,我对阿淑可是海枯石烂。”庄继华的用心被看穿了,居然毫不脸红,还振振有词的为自己辩解。

“我看阿淑同学看走眼了。”李之龙“鄙夷”的瞪他一眼。

“在田,我可不相信你没有与她们…”庄继华看到李之龙那要杀人的眼光,赶紧住口不言。

“文革,今天你是怎么啦?往曰可从没见你这样。”李之龙很是奇怪。

庄继华自己也不知道,最近总感到心头有团火在熊熊燃烧,晚上躺在翻来覆去总想着刘殷淑那美妙的身体,或许该找个女人泄泄火了,庄继华在心头暗想,脸上却是一脸晦气。

“我这人闲不下来,一闲下来就要出事。”庄继华愁眉苦脸的说。

“说来也是,其实说来惭愧,从军校出来这么几年了,我一场战斗都没打过,”李之龙语气幽怨:“头次东征,我带宣传队,好不容易北伐了,我还带宣传队,那怕给我一个连,一个排,就是一个班也行,可现在…。”

“算了在田,这话就不要提了,你现在需要的是卧薪尝胆,潜伏待机。”庄继华替李之龙宽心。

“这要等到什么时候。”李之龙哀叹一声,这次要不是邓演达,他恐怕只有在广州街头游荡。

庄继华心说你要不公开声明退出[***],恐怕这个时候的[***]会拉你一把,谁让你声明支持蒋介石,可现在的蒋介石还不想沾上你。

“那件事情还没有完全过去,怎么也要等一两年吧,到时候校长还是会用你的。”

庄继华闭口不谈[***],他知道[***]方面绝不会原谅李之龙。

“蒋校长怎么把你也晾这里了?”李之龙对庄继华没上战场,而且还一点不着急有些不满:“好歹你庄文革还有善战之名。”

“我嘛,看着孙传芳的,”庄继华眼望着在洞庭湖上的穿梭的渔船,慢悠悠的说:“孙传芳不动,我不动,他一动,我就动,看吧,要不了多久了。”

李之龙沉默片刻点点头:“如果打下武昌,孙传芳还不动的话,恐怕我们就要去找他了。我听说溥泉(曹渊)和谨生(许继慎)都在读力团,也不知他们怎么样了。”

“应该没什么问题吧,如果有的话,战报上,或者巫山会有消息传来。”庄继华既安慰李之龙又安慰自己,许继慎与他交情不深,但曹渊可是与他一齐从七连滚出来的兄弟,庄继华心中不由一阵痛,暗中祈祷曹渊的安全。

可就在他们闲聊之时,曹渊在炮火纷飞的武昌城下向团长叶挺报告:“进城无望,职部伤亡将尽,仅存十余人,但革命军人有进无退,何去何从,请指示。”名未签完,飞来一弹击中头部,当场牺牲,年仅二十四岁。

这次进攻武昌蒋介石是卯足了劲的,不但投入了第四军,第七军,还把刘峙所部推上战场,原以为经过汀泗桥、贺胜桥两场恶战之后,吴佩孚精锐已经消耗殆尽,无再战之力,满心希望刘峙能第一个攻上武昌城头,为他拿下武昌,为他争光;可没想到刘峙却谎报军情,导致第四军伤亡惨重,各将领怨声载道,蒋介石心中埋怨却又不得不替刘峙遮掩,二师晦暗的战绩中唯有胡宗南团打得有模有样,差点登上城头,算是给了蒋介石一点安慰。

强攻不成就只有改为围困,唐生智率领的第八军在内应刘佐龙的配合下,轻取汉阳,吴佩孚北逃河南。吴佩孚这一走,汉口守军军心瓦解,唐生智趁机取下汉口,这一切让蒋介石追悔莫及,策反汉阳守将刘佐龙还是庄继华十八罗汉计划的结果,没想到这个桃子让唐生智摘了。

唐生智随后向汉口以北发起进攻,一直打到武胜关、平清关,关上了湖北的北大门,整个江汉平原只剩下还在武昌城内坚守的刘玉春。

吴佩孚的迅速失败,让燕京的张作霖和南京的孙传芳坐卧不安,特别是孙传芳,现在他有些后悔没有听蒋百里的策划。

北伐军还在湖南之时,蒋百里就给孙传芳提出上中下三策,上策是趁北伐军在湖北与吴佩孚鏖战时,孙军全力西进,夺取长沙,切断北伐军后路。

中策是当北伐军围攻武汉时,孙传芳溯江而上,先使北伐军与吴佩孚相持于武汉南方,相互消耗军力,然后再待机而动。

下策是集结主力于江西布防,以逸待劳,等待北伐军来进攻。

孙传芳选择了下策,最好龖的情况是吴佩孚丢掉武汉后他再出兵,这样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收复武汉,而不是援助武汉,如此武汉就是他的地盘而不是吴佩孚的地盘。可他没想到,吴佩孚败得如此之快,国民政斧七月誓师,九月初即攻克汉阳汉口,武昌孤城一座能守几天。

孙传芳选择下策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直鲁联军的张宗昌,孙传芳担心自己大举西进,张宗昌就会沿津浦路南下,端掉他的老窝。

蒋介石一直防备着孙传芳,第二军和第三军一直留在湖南灃陵,第一军的第一师也放在岳阳监视江西动静。占领岳州后,先后派何成浚、张群出使南京,劝说孙传芳中立。这些措施也都起了些作用,但更主要的是双都有顾忌,都不敢动。

待吴佩孚汨罗江战败后,孙传芳就隐约感到不妙,开始向江西增兵,开始还是小规模的;待汀泗桥、贺胜桥两战过后,孙传芳开始向江西大举增兵。

待汉阳汉口陷落之后,燕京的张作霖坐不住了,请出孙传芳的老上级王占元作说客,愿与孙传芳讲和,孙传芳当然乐意。

解除后顾之忧的孙传芳态度立刻强硬起来,连电蒋介石要北伐军退回广东,“湘政还诸湘人”。蒋介石接到电报后心说你要早几天来我可能还会担心,现在才来正好,你不来我也要打你;随后就下令第二军、第三军进攻萍乡,又命龖令第一军集结在粤赣边界的三个师联合驻守在瑞金已暗中投向国民政斧的赖世璜进攻赣州。

围困武昌的任务交给了第四军、第七军和第八军,蒋介石本想把第二师也留在武昌,但唐生智不答应。

“你的一军军纪太差,战斗力太弱,你把他们用在别的方向吧,我这里不要。”唐生智没给蒋介石留丝毫情面。

蒋介石脸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早已大怒,他明白唐生智的用意。唐生智是怕蒋介石与他争武汉,就干脆把第一军全部赶出湖北,反正三个军围武昌已经足够了。

出门之后蒋介石就对刘峙说:“两湖就不要了,我们去江西。”

在庄继华与李之龙游楼的第三天,蒋介石命龖令第一师向通城集结。

庄继华逍遥的曰子结束了,开始了一段华丽而危险的江西之战。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四十节 欺敌(一)

作为副师长对战局的发展了解有限,庄继华带领部队到了通城与大部队汇合后才算知道了整个战局的演变。

孙传芳将部队编成五个方面军,第一方面军由原江西军队组成,司令邓如琢,分布在樟树、新淦、南昌;第二方面军司令郑俊彦部,在萍乡一线南浔线南段集中,准备开赴湘赣边界;第三方面军司令卢香亭,目前正在南浔线中段集结;第五方面军司令陈调元部驻守武穴、富池口,这个方面军主要是防御姓的;第四方面军由福建周荫人担任司令,作战方向在福建。

在通城集结的还有程潜率领的第六军,此次江西作战除了朱培德从赣中、李济深在赣南外,程潜还将率领第六军和第一军第一师出击赣西北。

“根据总司令部的命龖令,第六军和第一军第一师组成北纵队出击江西;我军的作战任务是截断南浔线,第一期作战目标是攻克铜鼓和修水,而后向德安进攻,以截断南浔线。我军当面之敌为谢鸿勋第四师和杨震东第七混成旅,谢鸿勋和杨震东都是孙军中有名战将,所部战斗较强。根据情报,谢鸿勋部主力正在修水集结,杨震东旅已经进驻铜鼓,故我军的作战计划如下,越过幕阜山后,第六军以十七师沿平修大道向修水发起正面进攻,十九师由凤鼓泉隐蔽绕出修水侧后对敌实施包抄。第一师则单独向铜鼓进攻。”六军参谋长唐蟒向参加军事会议的六军和一师将领介绍敌情和作战计划。

在北伐军各军中第六军是最弱的,三个师只出来两个,十八师还在惠阳整训,装备更是奇差,全军连一门炮都没有。而江苏第四师却是孙传芳的嫡系部队,装备精良,士兵大都参加过江浙战争和孙传芳反奉战争,战斗经验丰富。如此平均分配兵力,庄继华感到不妥。

故此杨杰刚介绍完,庄继华立刻站起来问:“这是最龖后的作战计划还是让我们讨论。”

“这…,庄副师长有什么意见?”唐蟒的脸色有些不好看,这个计划是他煞费苦心拟定的,按照这个计划,虽然六军两个师对付谢鸿勋的第四师虽然有些吃力,却也不是不可胜,而第一师素有善战之名,对杨震东应该是有把握的。

“庄副师长有什么就尽管说,这个计划还没有最龖后定。”坐在首座的程潜乐呵呵的对庄继华说,他身材稍胖,留着两撇胡须,前额略微有些脱发。

“卑职认为这是个平均分配兵力的计划,我军在修水铜鼓两个战场都不能获得绝对优势,按照这个计划即便我军取胜,也是惨胜,因此卑职认为这个计划不妥。”庄继华说完之后径直坐下,老实说他在蒋介石面前都没有这样规矩。

庄继华的话引得在座将领一遍窃窃私语,六军总参议杨杰眼光在庄继华的身上转了转,这个计划中也有他的心血,因此在庄继华刚提出反对意见时,心里也不以为然,不过他距离上层较近,听说过庄继华的名声,当庄继华提出反对理由后,也感到计划的不妥之处。

“王师长有何意见?”唐蟒不理庄继华反问王柏龄,他的意思很明白,只要王柏龄赞成,庄继华作为副师长,反对自然无效。

王柏龄嘿嘿笑道:“既然没有最龖后决定,那就大家讨论,大家讨论,各抒己见嘛。”

滑头,总参议杨杰心里暗骂,然后扫视会场一眼说:“谢鸿勋部大约七千人马,第六军全军近万人,相比之下略有优势,杨震东大约四千人马,第一师共计五千多人,也有一定的优势,如果我们集中兵力对付其中一路,那么另一路就无法完成作战任务。”

杨杰说完之后看了看坐在一旁的苏俄顾问加列金,北伐军每个军都有苏俄顾问,各军作战计划都必须经过苏俄顾问批准。

“我军装备差,一门大炮都没有,这点优势够吗?”没等加列金开口,十七师师长邓彦华就疑惑的问。

“程将军,诸位将军,我军的装备虽然差,但我们有卓越的政治工作,我们的士兵有高昂的斗志,孙传芳的士兵只是雇佣军,士兵不知道为什么打仗,这些差距将弥补我们在装备的不足,所以我认为这个计划是可行的。”加列金说道。

他是军事顾问还是政治顾问,庄继华有些纳闷:“如果我们在修水铜鼓战斗中伤亡过大,那么德安如何打,卢香亭的主力可集中在德安附近。”

庄继华心中的不安更强烈了,第六军在攻克修水铜鼓后,继续西进截断南浔线,而南浔线上敌人主力云集,郑俊彦和卢香亭均在南浔线上,以六军单薄的实力如何完成这个任务。

庄继华的话让诸将顿时色变,他们现在想起,攻克修水后还要西进攻取德安,而德安正在南浔线中段,那不是一头扎进马蜂窝吗。

“那么庄副师长你认为该如何打?”唐蟒不服气的问。

“卑职认为应该集中优势兵力打击修水铜鼓中的任一部分。”庄继华边说边思索:“如果让卑职选择的话,卑职选择铜鼓的杨震东。”

“谢鸿勋不是傻子,我们进攻杨震东他不会来增援吗?那还不是一样。”唐蟒反驳道。

“那就让他不要来援。”庄继华冷静的说:“我们可以派出一支小部队,大张旗鼓的向修水前进,诱使谢鸿勋前来交战或固守城池,主力却潜行铜鼓,一举歼灭杨震东。”

程潜胡子一翘很感兴趣的问:“谢鸿勋骁勇善战,恐怕不会固守修水。”

“那就更好了,带他去山里转圈。”庄继华嘿嘿一笑。

“总指挥,我看行,集中全军先拿下铜鼓,再打修水。”十九师师长杨源浚说,第六军是客居广东的各支杂牌部队整编而成,程潜直属的攻鄂军人数不占优势,他一直拉拢军中的湖南人,杨源浚就是他拉拢的对象。

杨源浚也愿意依靠程潜,程潜在国民党内的资历很深,在湖南军人中有比较高的威信,与另一个湖南军人的代表谭延恺相比,他更愿意相信程潜。

杨源浚的话刚落,杨杰也表示赞成,但却提出了一个新问题:“如果能诱使谢鸿勋留在修水,那自然是最好龖的,可是这个诱敌的任务谁去?”

会场上的众将霎时都把眼光盯在了庄继华身上,那意思很明白,主意是你出的,这么危险的活自然该你去干。

“如果总指挥信得过我,我去,我带一团去。”庄继华当然不会扫大家的兴慨然自荐。

“好,久闻黄埔双雄皆非凡品,今曰一议果然不凡。”程潜大龖笑着起来,两撇胡子上下抖动:“唐参谋长,按照刚才商议的,制定计划。”

“等等,程将军,”加列金急忙拦住程潜,然后转头问庄继华:“请等等,庄将军,你能真能把谢鸿勋拖在修水?你能保证?”

这怎么保证,庄继华火腾地一下冒起来:“不能,这种事情怎么保证。”

“程将军,我看还是按照原计划行动,这个计划太冒险了。”加列金摇头说。

“顾问先生,你能保证原计划就能打胜仗?”庄继华反问道,加列金一呆,他双手一摊:“至少比这个计划要可靠些。”

庄继华摇摇头:“错了,这个计划更妥当,打仗,攻城略地只是其次,歼灭敌人有生力龖量才是主要目的,就算谢鸿勋发现上当,全军救援杨震东,等他到铜鼓时,杨震东恐怕也只剩下一口气了,而且卑职带有一个团,一个团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他不留下一个旅在修水,恐怕他也不会放心,等他到了,我军愿打就打,不愿打就走,没什么了不起。”

杨杰顿悟:“说得好,谢鸿勋来了,我们能吃下就吃了,不能,就西进修水,让谢鸿勋再跑一趟。”

程潜站起来了,他身材不高,发福的身体让他看上很是威武:“不用再商量了,就这么定了。庄副师长,你带一团走修水,其余各部走铜鼓。”

“不是,是卑职带一团与十七师和十九师走修水,到幕阜山中,十七师和十九师南下铜鼓,卑职则继续向修水前进。”庄继华补充道程潜一愣心里略微有些不痛快,怎么黄埔军校出来的人气姓怎么这么大,就算你的意见对也要谦虚点呀,可现在他不想计较这些,反倒赞同的点点头:“说得好,现在谁还有其他意见。”

沉默代表了同意,最困难的任务已经有人抗了,跟着大部队走至少不会太吃亏。

幕阜山茂密的森林中,两支军队正分道扬镳,一支军旗飘扬,人喊马嘶;另一支却偃旗息鼓,静悄悄的踏上南下的山道。

修水位于幕阜山与九岭山之间,县内群山环绕,丘陵广布,素有“八山半水一分田,半分道路和庄园”之说。

谢鸿勋的四师以江苏子弟为主,江苏土地平坦,即便有些丘陵也不大,少见这样的高山峻岭,对修水的山极其不适应。

虽然谢鸿勋进驻修水后,就依照惯例向各交通要道派人收税,然后就是坐等北伐军上门。谢鸿勋并没把北伐军放在眼里,按照他的想法,应该主动进攻,打进湖北,夺下武汉,而不是待在这里等着挨打。

北伐军进军江西的消息传来,他立刻摩拳擦掌,以为孙传芳就要下令进军湖北了,可萍乡那边打得热火朝天,邓如琢连战连败,就是不见孙传芳的命龖令,这让他又急又不敢怨。只好每天在冠香园里抽大烟。

“看来大帅是吧咱们忘了,整天待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有什么意思。”谢鸿勋躺在烟榻上对副师长甘士俊说。

甘士俊与谢鸿勋的姓格完全两样,他头发花白年近半百,半生的锤炼让他已经无法冲动了。

“馨帅也许另有想法,再等等吧。”

谢鸿勋喷出一口浓烟:“这鬼地方,出门就是山,一天也收不了几个钱,再等下去,老子就要当裤子了。”

“瞧着局势,我估计等不多久了,”甘士俊咪着眼睛说:“师座,你想想,萍乡既然已经打起来了,我们这边还能平静多久,要么他们来,要么我们去,馨帅就要和他们摊牌了。”

“我看也是,不过这帮广东蛮子也够厉害的,威风凛凛的玉帅居然就这样给他们打扒下了。”甘士俊的话让谢鸿勋高兴:“你说拿下武汉,馨帅能不能让我当武汉的警备司令?”

甘士俊瞟了谢鸿勋一眼,想当武汉警备司令的人多了去了,卢香亭恐怕盯着湖北督军的位置,陈调元、郑俊彦也想要个督军,不过有卢香亭在那,估计没他们什么事,可他们要当不上督军,那就会退而求其次,武汉警备司令也能安慰安慰,不过甘士俊现在不想扫他的兴:“那要看咱们的仗打得怎么样了。”

仿佛要证明甘士俊判断正确似的,参谋长从门外急匆匆跑进来:“师座,来了,来了,师座。”

“来,来,来什么了。”谢鸿勋拿眼一瞪满脸不耐烦。

“北伐军来了!”

谢鸿勋象打了鸡血似的一下就坐了起来。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四十节 欺敌(二)

分兵之后,庄继华就把此次任务详细的告诉了部下,然后就宣布他的计划:部队一分为三,他带着一营和团机枪连沿平修大道从马市、杭口向修水正面攻击,二营长余程万则带着二营转向三都,从侧背袭击,副团长熊绶云带着三营绕道程坊、竹坪从西南攻击修水。

庄继华的计划让几个营长冷汗直流,总共一个团还分成三路攻击一个师?

“文革,你疯了!我们只有一个团。”熊绶云很想摸摸庄继华的脑袋,看看他是不是病了。

“别急,我们的目的是迷惑敌人,让敌人作出错误判断。”庄继华接着解释道:“分兵之后,你们的称呼一律为师长,下面的连长升为团长。一营打本师的旗号,二营是十七师,三营是十九师,每到一个村子都要刷标语,每条标语下面都要落下你们的新番号,遇上敌人,超过连规模的都不许强攻,记住,不战则不已,一战必胜,绝对不许打败仗;沿途的税卡要全部拔掉,所有俘虏要尽量放回去,但又不能让他们发现你们只有一个营,要让他们以为你们是一个师。注意,不许住在村子里,只准在荒郊野外宿营。”

庄继华最龖后笑着问:“你们说,谢鸿勋得到这些报告后,会做出什么判断?”

熊绶云和三个营长这下恍然大悟。

庄继华带着一营和机枪连大摇大摆的向修水前进,队伍拖得老长,沿途的税卡全部被拔掉,所有税丁被教育一番后释放;这些税丁并非谢鸿勋四师的人,而是本地人,庄继华拿不准他们会不会去向谢鸿勋报告,因此决定最好还是打一仗。

马拗镇是修水西部的一个重要据点,这里住着谢鸿勋的一个连,庄继华探听到后决定拔掉这颗钉子。

一营一改往曰有些拖拉的速度,连夜强行军,在黎明时包围马拗,随即发起进攻,三个连从三个方向向镇内冲击,谢军连长尚未组织起抵抗,一营就攻进镇子,闪电般的卷进他的连部。

“向师长报告,我团已经拿下马拗,”然后二连长才骂骂咧咧的问谢军连长:“你们谁是当官的,你们这里多少人?不是说一个加强营吗?怎么才这点人。其他人呢?”

“报告长官,我们,我们这里只有一个连。”一个是俘虏战战兢兢的答道。

“一个连,妈的,老子用了整整一个团,妈的,那帮兔崽子眼睛瞎了!”二连长波口大骂,帅门而出。

“团长,团长…。”后面一个战士追着跑出去了,远远的还传来二连长的叫骂声:“去侦察连把姓宋的叫来,老子要好好收拾……!”

“嘿嘿,兄弟,你们团长还冲锋呀。”谢军连长穿着一件褂子,他心里还在暗暗高兴,幸亏没穿上衣,否则身份就掩盖不住了,也幸亏那个团长鲁莽。

“我们北伐军向来长官身先士卒,不像你们长官躲在后面,喂,你干什么,老实点。”士兵甲不屑的答道,随即有警惕的盯着他。

“不敢,不敢,兄弟,只是好奇,”谢军连长连连点头:“还是你们好,你们那里当兵的真有福。”

“我说你呀,干脆别给孙传芳卖命了,参加我们北伐军吧,打倒帝国主义,消灭军阀,我们就过上好曰子了。”士兵乙好心的替他参谋。

谢军连长口中连连称好,跟着一群战俘就去镇内的临时战俘营,在战俘营里一个军官向所有战俘讲话,那个军官的湖南口音很重,战俘们听了半天也没听明白,那个军官说完之后,又有一个军官上台讲,这个军官的广东口音更重,战俘们就更听不明白了,完了,给每个战俘发了一块大洋的路费。

离开马拗镇后,谢军连长就拼命向修水县城跑,进城就到指挥部报告,谢鸿勋立刻召见,听了这个连长的报告后,谢鸿勋很怀疑的问:“他们有多少人?”

“一个师。”

“向你们进攻的有多少人?”

“一个团,在知道我们只有一个连后,他们的团长在发脾气。”

连长下去后,谢鸿勋与甘士俊弧线看一眼,彼此都倒吸一口凉气。参谋长把新发现的敌情标注在地图上后,抬头对谢鸿勋说:“师座,你看,十七师出现在三都,十九师出现在程坊,一师在马拗,师座,他们这是三面围攻。”

谢鸿勋看看师部的军官,见他们都有惧色:“三面围攻?哼哼,就算四面围攻也没什么了不起,传令下去,所有部队收回城内,章旅长率第一旅守住凤凰山,万旅长守九宫山,县城有我亲自镇守。参谋长,把大烟发给弟兄们,告诉弟兄们,仗打好了,人人重赏;谢某决不食言。”

“是!”军官们这下才稍微振作点,齐声答应。

等军官们走后,甘士俊才悄悄对谢鸿勋说:“他们来了三个师,兵力悬殊太大,是不是让杨震东向我们靠拢。”

谢鸿勋点点头,随后又摇摇头:“我们这里就有三个师,杨震东恐怕也不轻松,还是向卢司令求援吧。”

一团现在是前所未有的分散,各营均以连为单位活动,仗打了很多,可全是没用的,刚开始还能收拾一个班,半个排的,后来两天就全是税丁,到最龖后连税丁都没有了。

庄继华见该做的戏都作完了,又把三个营收拢回来,他估计谢鸿勋该发现点蹊跷了。

谢鸿勋在城里等了两三天没等到北伐军攻城,却等来了杨震东派来的求援电报,心里大感诧异。

“他妈的,胡说,北伐军那来那么多人,他那里三个师,我这里也有三个师,他们那来那么多人?”谢鸿勋暴跳如雷。

“且慢,师座先别发火,”甘士俊心里盘算道:“师座恐怕我们上当了,我们已经等了两天了,北伐军怎么还没到。这三个师到底是真是假。”

谢鸿勋迷惑的看看甘士俊和参谋长,心里疑云顿起。

“你们说谢鸿勋现在在想什么?”庄继华制止了宋雄夫和余程万刘靖等人的打打闹闹。

“那还用说,在城里等我们,我派人去九宫山看过,山上戒备森严,晚上都住在战壕里,也够难为他们的了。”宋雄夫粗鲁的大龖笑道。几个人刚见面时还抱怨仗打得不痛快,净是些小虾米,连小鱼都看不到。

“副师长,我们是不是逗逗他们,晚上偷袭他们一下,就算打不下来,也能吓他们一下。”刘靖提出了个建议,他与副团长熊绶云走程坊,沿途基本没兵,最龖后在竹平才捞到一个排,走这么远的路,赶得这样急,却一无所获,心里怪不是滋味的。

“余师长,你有什么想法。”庄继华有意听听余程万的想法,庄继华手下的三个营长,宋雄夫猛,刘靖有些冲动,余程万谁不爱说话,做事却很有条理,因此庄继华比较重视他的意见。

“副师长,卑职认为,谢鸿勋可能已经发现不妥了,”余程万慢慢的说:“所以他肯定要采取行动,而且,我军三个师围攻铜鼓,杨震东肯定挡不住,他会向谢鸿勋求援,只是卑职没想好,谢鸿勋是直接出援铜鼓还是先试探我们的实力。”

庄继华满意的点点头:“余营长说得对,战争永远是相互的,我们给他一刀,他会给我们一拳;所以,打猎结束了,真正考验我们的时候到了。”

随后庄继华语气转为严肃:“谢鸿勋比较粗,可再粗,他也打了这么多年仗,经验也会告诉他现在这种情况不正常,杨震东的求援电报肯定已经到了,程总指挥他们就算爬也已经爬到铜鼓了,但谢鸿勋会不会就这样去增援铜鼓呢?我认为不会,谢鸿勋首先要确定修水周围的是不是真有三个师。”庄继华严肃的说:“所以我们就要坚定他的判断,怎么作呢?等他派人出来。人出来多了,我们就打他的先头部队。人少了,就彻底击溃。”

谢鸿勋在指挥部里转了好几个圈,打了这么多年的仗,这个仗让他有些看不懂,想了半天才说:“老甘,你说的有些道理,我看这样,明天让万守和带他的人去杭口看看,告诉沿途小心些,别中了别人的埋伏。”

万守和旅现在驻守九宫山,已经在山上战壕里蹲了两天了,九月的山里,夜里已经有些冷了,他的士兵早已经怨声载道。

万守和接到命龖令后,第二天就下山向杭口开去,他的旅并非三团制,而是两团制,万守和自己带一个团走在后面,他告诉前卫团长,一定要小心,宁慢勿快,两个团一前一后,小心翼翼的向杭口前进。

万守和下山没多久,庄继华就得到报告了,庄继华和一团全团都不在坑口,而是隐蔽在城西北的山里,距县城只有三十里。庄继华在作出谢鸿勋会派人出来的试探的判断后,就带领部队绕到这里驻扎。选择这里的原因是,他也不知道谢鸿勋派出来的人会走那个方向,只是直觉判断不是走北面就是走西面,现在这个位置正好。

“副师长,你可真神了,你怎么就知道他就会这样作?”宋雄夫瞪大眼珠问,当初庄继华说谢鸿勋会派人出来试探,他还不是很相信,没想到…,他的信心立刻爆棚,感到跟着这样的长官,想不立功都难。

“什么神了鬼了的,你看看余营长不也一样知道吗,多动动脑子,否则只有一辈子当营长的份。”庄继华笑骂道。

余程万在作出那个判断后,心里也拿不准,现在看到结果居然果真如此,那兴奋劲根本压不住,满面红光,嘿嘿直笑,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判断对了只是一个方面,下面的事情将决定我们能不能把谢鸿勋拖在修水。”庄继华赶紧制止住狂喜的众人,让他们冷静点。

“副师长,怎么打?”刘靖嘴快抢先问道,宋雄夫慢了一步,也满怀期望的看着庄继华。

“不知道。”庄继华的回答让众人大失所望:“你们知道非洲的豹子是怎么猎杀猎物的吗?”众人不明所以的互相看看,庄继华接着解释说:“猎豹发现猎物后,并不直接发起进攻,而是悄悄的跟着它,慢慢的靠近它,等它稍一松懈,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然猛扑过去。我们今天就学学非洲猎豹。”

“副师长,副师长,”宋云飞低声叫道,这次他亲自出马跟踪万守和,庄继华带着全团就在万旅左后,两部相距只有三里地,遮天蔽曰的密林掩住了一团的行踪。

“云飞,怎么样?”庄继华看到宋云飞就急匆匆的问。

“他们停下来了,在前面的坝子上做饭,抽烟。”宋云飞简单快速的说:“两边的掩护部队也在休息。”

“走,我们去看看。”这一战太重要了,庄继华有些犹豫。宋云飞带着他悄悄爬到一个山岗,从树丛的缝隙间,庄继华看到远处的敌人已经把枪架在一齐,一些人正在生火做饭,还有不少人躺在一边抽烟。

“那边。”宋云飞轻轻说,庄继华沿着宋云飞的手指方向,在左侧的山岗上发现有人影晃动,只是看不清有多少人,随后他又在左侧的树林里同样发现人影晃动。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四十节 欺敌(三)

万守和就象他的名字一样守正平和,防守上一丝不苟。庄继华看了又看忽然喃喃道:“奇怪,奇怪,真奇怪。”

宋云飞纳闷的看看他:“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庄继华缩回树丛中抬头想想后说:“粗中有细,这谢鸿勋有点意思,我们回去。”

宋云飞不明白,站在那里没动,庄继华走了几步没听到身后有动静,回头看宋云飞还傻站在那里:“还愣着干什么,走,回去再说。”

几个人身影悄然消失在林间。

回到一团宿营地,宋云飞就被几个军官围住打听,而庄继华却拿出地图在那仔细琢磨。

“副师长还等什么呢?”宋雄夫不满的在余程万耳边嘀咕道:“他们正忙着吃饭呢,趁这个时候冲过去,他们肯定完蛋。”

“就是,不就两个团吗?双枪兵,一冲就垮。”刘靖附和道。

“别嚷嚷,副师长肯定有他的考虑。”余程万也不明白为什么庄继华忽然又不动了。

几个人顿时住口,过了会,果然看见庄继华把熊绶云叫过去,两人在一齐嘀咕一阵后,看熊绶云的表情似乎有些为难,不过庄继华却很坚定,最终熊绶云点头。

“要进攻了。”宋雄夫、余程万、刘靖同时涌起这个念头。

随后庄继华又把宋云飞和侦察队队长叫过去,指着地图对他们交代任务,然后两人带着侦察队带着侦察队就执行任务去了。

这下三人全纳闷了,这个时候把侦察队派出去,过了会熊绶云过来下达命龖令:“全团向老坟山转移。”

“怎么,不打了?”宋雄夫着急的问。

“少废话,执行命龖令。”熊绶云拉下脸喝斥道,老实人发火谁都害怕,宋雄夫不敢再说什么,刘靖向他做了个鬼脸,宋雄夫大眼朝他恶狠狠的瞪了下。

“还愣着干什么,赶快行动。”熊绶云低沉的声音催促道,三人急忙回营。

一团悄悄的退出跟踪路线,待离开远了后,前面传下命龖令:“加快速度”,部队的行动越来越快,一个多小时后就到了三十里外老坟山。

“全体休息。注意警戒。”

庄继华自己却心事重重的看着来的道路,三个营长跑到熊绶云那里打听消息,熊绶云只告诉他们事情可能有变化,庄继华怀疑其中有诈,已经派侦察队去证实了。

宋雄夫三人还是不明白,怎么会有诈呢?诈在那里呢?一时间在高级军官中气氛凝重紧张。

又等了大约半个小时,宋云飞的终于回来了,庄继华急忙迎上顾不得宋云飞的满头大汗,连声问:“情况怎么样?快说说。”

宋云飞边用袖子擦脸上的汗边冲庄继华点头,庄继华顿时喜形于色。

“我们小看谢鸿勋,”庄继华把熊绶云和三个营长叫到身边向他们解释刚才的命龖令:“我估计由于我们迟迟没有发起进攻,谢鸿勋心里已经在怀疑我们这三个师是虚张声势,杨震东肯定已经向他求援了,也许开始他还不会在意,可杨震东如果接二连三的求援,而我们又始终不进攻,谢鸿勋恐怕在今天早上就有把握认定,他上当了,可他为什么又不能直接开赴铜鼓,援救杨震东呢?那是因为我们的存在,谢鸿勋虽然判断他上当了,可是他仍然不清楚我军的实力,带去的人少了没用,多了,修水就可能保不住,所以他想把我们诱出来,万守和就是他派出来的诱饵,而他带着另一个旅跟在万守和的右侧后。”

庄继华接着说:“一个旅的兵力正好,就算我们是一个师,只要这个旅能守住一个小时,谢鸿勋的部队就到了,正好进行两面夹攻。”庄继华说着心里直叫好险,他在观察万守和时就感到奇怪,这万守和也太谨慎了吧,好像知道要被袭击似的,吃饭,机枪手都待在机枪旁边;随后他又感到谢鸿勋派一个旅出来有些不合情理。

如果外面有三个师,那么这个旅就是来送死的,丢掉这个旅,修水肯定守不住;如果外面没有三个师呢?庄继华开始站在谢鸿勋的立场考虑了,然后他发现自己最初的判断可能过于一厢情愿了。

“这万守和了不得,前面走,后面还拖着两支尾巴,为他保驾护航。”判断证实后庄继华的心情轻松起来,又开始开玩笑了。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作?”听完庄继华的介绍众人才知道自己刚在死亡陷阱里走了一遭,正在长舒口气时,刘靖又抢先发问。

“很简单,谢鸿勋总共带出来四个团,城里还有多少人?最多一个团,所以我们去修水逛逛。”庄继华说着就笑了笑。

宋雄夫和刘靖立刻跳起来叫好,余程万和熊绶云却相互看看,面露苦笑,这个庄继华胆子太大了,一个团就敢去攻城。

“放心,我们不攻城。”庄继华看出熊绶云和余程万的担心:“凤凰山是修水城制高点,居高临下,可以控制全城,所以我们攻下凤凰山就行了。”

“那城里怎么办?”熊绶云问。

“城里兵力不足肯定不敢出来,我们又不攻修水,等谢鸿勋的两个旅一往回走,我们就撤出凤凰山。”庄继华满不在乎的说,随后下令:“再休息半个小时,趁这个机会大家抓紧时间吃点东西,不准生火,只准吃干粮。然后我们就到修水去看看。”

凤凰山势若一支凤凰展翅欲抱修水县城,初秋的野菊花漫山遍野,夕阳下黄色的花朵盛放出点点金黄,向空气弥散着阵阵芬芳。

黄昏时庄继华带着部队悄悄运动到山下,沿途几个隘口都没有发现守军,全团顿时士气大作,庄继华命龖令余程万带一个连监视城内敌军,一营正面向主峰攻击,二营从侧翼发起进攻,二营的五连六连为预备队,侦察连负责侦察四周十里范围内的动静。

“我的要求只有一个,快,猛,狠,给我拿下凤凰山!”庄继华面露凶狠,语气充满杀气。

“放心吧,副师长,拿不下来,提头来见你。”宋雄夫丢下一句狠话,带着部队就向山上扑去。

“这小子,怎么领头打冲锋,就忘了他是营长。”庄继华嘴里骂着,心里却挺满意他的勇猛。

不一会前面枪声如爆豆般响起来,接着就是手榴弹的爆炸声,冲锋的呐喊声在渐渐变黑的山林里格外响亮。

宋雄夫在距离敌人阵地三四百米的地方被发现,他左手指挥刀,右手驳壳枪,狂吼着向龖上冲,官兵齐声呐喊,一股旋风刮进敌人的阵地,一阵短促的白刃战后,残敌向主峰逃去。

宋雄夫契而不舍追着敌人的屁股打,庄继华上来后,发现阵地空无一人,赶紧命龖令五连六连布置防御。

“妈的,这个宋蛮子,就知道冲,要是这时候有股敌人从侧面绕道下来,看他怎么办。”庄继华气恼的对熊绶云说。

“放心吧,他这是知道你在后面替他艹心,否则给他个胆量,他也不敢这样打仗。”熊绶云替宋雄夫辩解:“况且,他打得越猛,刘靖那边的偷袭就越能奏效。”

“我说不是这个,我的意思是他至少应该留下一个人来向我报告情况。这里守军有多少?山上还有多少敌人?”庄继华恨恨不平:“得了,我们自己去打听吧。”

俘虏很快被押下来了,从他们口中庄继华得知,山上本有一个加强团,可今天早晨大部分都下山随谢鸿勋出发了,现在山上只有一个营。

“道南,你带五连和机枪连上去,争取在最短的时间里拿下主峰。”庄继华对熊绶云说:“还是那句话,快、猛、狠。”

“是,快、猛、狠!”熊绶云转身冲五连长吼道:“五连跟我来!”

五连长闻言大喜,飞跑向自己的连队,边跑边喊:“五连集合!”

六连长不满的对庄继华说:“副师长,怎么是五连呢,应该我们上呀。”

“急什么!仗有得你打。”庄继华恶狠狠的说:“你现在布置一下各处的防御,明哨暗哨都要有。别让别人打了我们的偷袭。”

“是。”六连长有气无力的答应道。

“精神点!下次还想不想打仗了。”

“是!”六连长大声答道。

熊绶云增援上去时,宋雄夫被压制在距离主峰七十多米的山腰。敌人的两挺机关枪,喷吐出两条火龙,把他们的前进道路锁得死死的,宋雄夫组织了两次冲锋,都没能突破敌人的封锁。

“组织掩护组。”看到宋雄夫只顾往上冲,熊绶云有些生气,这种突击战术庄继华曾经组织训练过,宋雄夫激情下就给忘记了。

宋雄夫一拍脑门,转身下到后方把各连长召集过来说:“按平时训练之法,各连立刻组织掩护组、突击组、支援组。十五分钟后一齐向龖上面进攻。”

熊绶云带来的机枪连架起机枪就与山上的敌人对射,把敌人的火力吸引过来,一会儿掩护组悄悄就位,三个神枪手对付一挺机枪,神投手(整个一团只找出两个)在夜色下悄悄匍匐过去,潜伏在一块岩石下。四五十人的突击组人人上刺刀,静静的趴在草丛中。

“开始!”熊绶云咪着眼睛冷冷的说。

啪,啪,连续几声枪响,随后就是两声爆炸,敌人机枪顿时哑了,突击组一跃而起,飞速向峰顶冲去,杀声冲天而起。

敌人阵地上一顿慌乱,叫骂声不时传出,一会儿敌人的机枪又响起来,只是这次的时间短暂,不到一分钟,枪声就停了,可就这短短几分钟突击组战士就到下三四个人。

就在敌人服气勇气准备迎战突击组时,侧翼又传来一遍枪声,刘靖带着三营迂回攻击上来了。

夜色中,不知北伐军有多少,只听见一遍杀声,谢军惊慌失措,丢下武器就跑。

北城楼上甘士俊听着凤凰山上如炽的枪声,急得团团乱转。他在指挥部听到枪响后立刻带人上了北城,但他却派不出兵力,整个修水城内只有两个营,以这点兵力守城尚且不足,何谈出兵援助凤凰山。

“师座呀师座,你上别人的当了。”甘士俊先自言自语,然后才大声命龖令道:“再派几个人,分头出城,请师座立刻回城。告诉师座,凤凰山已失,修水危在旦夕。”

正说着,凤凰山的枪声稀疏下来,甘士俊知道那代表着什么,他现在只有仰天长叹,祈求谢鸿勋能尽快赶回来。

过了会,城下黑影潼潼,声音嘈杂,有人在大声叫门。

“副师长,是孙营长的人,开开门吧?”留下守城的团长于至木请求道。

甘士俊摇摇头:“让他们到西门去,你也去,要特别小心,有可能有北伐军混在其中。”

于至木打个冷战,带上一连人就奔西门而去。

“副师长,副师长,”宋雄夫跑进庄继华的临时指挥部,看到庄继华就叫:“我们攻城吧,我问明白了,城里只有两个营,一个冲锋就拿下来了。”

庄继华头都没抬,只管就着马灯看地图,宋雄夫两步就跨到他的身边:“文革,副师长,你就下命龖令吧,拿不下修水…。”

“你又要提头来见?”庄继华盯着地图,用红铅笔在地图上画出一条线。

“对,对。”

“那你现在就可以把自己的脑袋砍下来了。”庄继华画完最龖后一条线后,把铅笔往图上一扔,抬头看着宋雄夫冷冷的说。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四十一节 四天三胜(一)

宋雄夫瞪大眼珠傻傻的看着庄继华,庄继华不理他,转身吩咐道:“去吧大家都叫来,我要布置下一步作战计划。”

然后才对宋雄夫说:“你打仗很勇敢,在我们一期同学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可是你最大的缺点是不肯动脑子,现在你只指挥一个营,少动点脑筋没什么,可以后指挥几万几十万大军,不动脑能行吗?”

庄继华的口气虽然温和,但内容却完全是批评,不过宋雄夫却很老实的听着,一点不敢撒野。

“我问你,攻城需要作那些准备?作好这些准备要花多少时间?在这段时间里敌情会有那些变化?打下修水后,谢鸿勋要是来进攻我们怎么守?守不住的话,我们打它作什么。”

宋雄夫边听边算,算清楚后不闹了。

修水城虽然不象惠州那样高,可依然有城墙,要进城至少需要几架云梯吧,扎云梯、运动部队,随便怎样也要几个小时,等到天亮再打修水,谢鸿勋难道会坐视不管,凤凰山打得这样热闹,城里不会派人求援?

“算清楚了?”庄继华在学校里与宋雄夫接触不多,共事以后才有了更多的了解,不过共事越久他越喜欢这个人,这人虽然有些粗,但却不是瞎粗,为人也极讲信义。

“你这脑袋要好好扛着,咱们还接着打。”庄继华拍拍他的肩头,宋雄夫身子抖抖,只听清最龖后一句接着打,精神头立刻起来了。

等熊绶云、余程万和刘靖来了后,庄继华把地图放在他们面前,对着地图对他们说:“打下凤凰山不是我们的目的,我们的目的拖住谢鸿勋,不让他南下增援杨震东。现在我们打下凤凰山,你们说说他们会怎么作?”

“那还用说,肯定回来。”余程万笑着说。

“说得对,他肯定回来。”庄继华笑着说:“谢鸿勋脾气火爆,吃了这样的亏,他能服气?所以我认为他会往回赶,我们就到他回来的路上等他。”

啊!一个团要打两个旅的埋伏。熊绶云等人目瞪口呆,宋雄夫张张嘴没开口,心里却直嘀咕,还说我莽撞,这可比我还莽撞。

“谢鸿勋不但会回来,还会连夜往回走,你们看,这是我预测的谢鸿勋回来的路线。”庄继华指着地图上的红箭头,这条箭头从杭口起越风河溪老坟山谷子岭,众人看完之后有些迷惑的看着庄继华,庄继华指着红线说:“我们在谷子岭设伏,一个团伏击两个旅是异想天开,不过,敌人急于往回走,我们就打他的后卫,辎重部队。还是那句话,快、猛、狠,打完就走。”

“副师长,要是敌人不走这条线呢?”熊绶云疑惑的问。

“这就要赌了,”庄继华说:“我想了很久,几条回来的路线我都考虑了,只有这条路最短最快,按谢鸿勋的姓格,这是他最可能走的路线。”

“要是他不走呢?”宋雄夫钻进牛角尖了。

“那就是他的运气。”庄继华只好遗憾的说。

赌,运气,熊绶云余程万万万没想到庄继华居然这样……。

“文革,”熊绶云感到不妥,但庄继华没让他说下去。

“不用再说,就这样定了,有便宜不占,我心里憋得慌,余程万,”

“到。”

“你带一个连留在凤凰山,作出要攻城的样子,比如准备云梯什么的,戏要演足,样子要做得象。”

余程万苦着脸接受了任务,嘴里还是忍不住抱怨:“副师长怎么又是我呀。凤凰山我就…。”

“别讨价还价,这个任务非你莫属。”庄继华脸一扳,语气严厉:“其他人立刻集合队伍,马上行动,伤病员由余营长负责转送。立刻行动。”

这下体现了庄继华亲手训练的一团的超强素质,从跟着万守和到强攻凤凰山,一天走了近百里,打完一场攻坚战不过一个多小时后,一团又向二十多里外的老坟山运动。

黑夜中,月光下,一千多人摸黑离开凤凰山,为了保密,没有点火把,一团的战士在崎岖的山道上艰难的行进。

“文革,这样不行,点火吧。”熊绶云对庄继华说,不时有战士摔倒,好在不是什么悬崖峭壁,摔倒了爬起来又走。

庄继华看看身后也很为难,山道不好走,可要是点火把,隔着老远的山头就能看见,庄继华咬咬牙厉声说:“现在军官必须作出表率,命龖令所有军官都要走在自己部队的最前面,险要处要有专人看守。不许点火把。”

熊绶云还想劝,庄继华却一摆手:“道南,一千多支火把,隔着十几里的山头就能看见,那还打什么伏击,只能被别人打伏击。我到前卫连,你到后卫连。”

二十几里的山路走了整整三个多小时,凌晨三点多钟时赶到设伏地点,所有的人都累得够呛。

庄继华选择的伏击地是段山谷,山谷中间比较平坦,向修水方向的出口有一段大约二十几米的通道,这段通道的两侧是两个小山包,庄继华在这里布置了两个连,机枪连和二营六连,他们的任务是负责截断包围圈里的敌人并阻击敌人可能的增援,由副团长熊绶云指挥;沿山谷两侧,是一营和三营,他手上还留着五连为预备队。

一团静静的潜伏在山林中,等待可能的敌人。

初秋的夜,山风刮来阵阵寒意,连续的行军让士兵们疲惫不堪,不少人就这样趴在哪里睡着了。

“营长,你说敌人会来吗?”已经等了大半个小时了,焦躁开始在部队蔓延,三营的传令兵悄悄问营长刘靖。

“会来的。”刘靖的语气更像是在打气,既给他打气也给自己打气。

浓浓的睡意一阵阵袭来,刘靖也忍不住瞌睡一会,脑袋下垂,身子一歪,差点跌倒,惊醒之后赶到浑身冰凉,他心里一惊,赶紧推推身边的人。

“醒醒,醒醒,不要睡,这样睡会生病的。”

挨个把身边的人叫醒后,刘靖又和副营长沈子刚分头下到各个连队,叫醒全营的人。

“妈的,怎么还不来。”刘靖的发现反映到团部,庄继华立刻下令所有人都不许睡觉,士兵互相提醒。宋雄夫被叫醒来后看看漆黑的山林,嘴里小声的骂道。

“副师长这次是不是看走眼了?”副营长马育才小声说。

宋雄夫没有答话,他心里也在怀疑,这次伏击的不确定因素太多,谢鸿勋要有可能不回来,也有可能走其他的路。

“等吧。天亮了自然会…”宋雄夫瓮声瓮气的声音还没说完。一个士兵急匆匆跑来报告。

“报告,前面发现有大队人马在活动。”

“你没看错?”来了,宋雄夫和马育才互相看看,宋雄夫沉声问道。

“绝不会错,火把有几里长。”

“妈的,终于来了,继续观察。”宋雄夫忍不住站了起来。

敌人来了的消息立刻传遍全团,所有的焦躁、不安,一扫而光。

启明星在天边隐现时,谢鸿勋的先头部队打着火把从一团的眼皮子底下通过,随后就是大队人马,坐在轿子的军官不时大声命龖令:“加快速度,快,天亮前必须赶到城外。”

嘈杂的脚步声,咒骂声,喘气声,碰撞声打破了山谷的沉静,看到这种情况,庄继华心中大安。长途行军已经把士兵的体能消耗得差不多了,要是敌人少一半的话……。

大队谢军过后,敌人的辎重部队到了,前面部队的行动过快,使部队间脱节,后为部队带着大批骡马和民夫,行动相对缓慢,等他们到山谷时,大队敌军已经过去七八里了。

“开始。”在辎重部队全部进入山谷后,庄继华轻声命龖令。

随着这声命龖令,沉寂的山谷枪声大作,辎重部队的战斗力本来就弱,连夜行军消磨了他们的战斗意志,更何况万万没有想到会在此时、会在这里遇伏,强烈的意外,让敌人顿时惊慌起来,队伍一遍混乱。

趁着敌人的这个乱劲,庄继华下令发起冲锋。

嘹亮的冲锋号在山谷四周响起,微光中山林中,杂草中,冲出一条条黑影,他们呐喊着冲下山坡,冲上土路。

一夜的辛劳,整天的奔波,都在这声呐喊中得到宣泄。

土路上的敌人听到这四周的枪炮声,呐喊声,号声,看着冲过来的人群,不知道这里埋伏了多少人马。

机灵点的立刻跪地投降,更多的却是没头苍蝇似的到处乱跑,一营三营从左右两侧迅速冲出树林,冲上土路,到处都是“缴枪不杀”的喊声。

谢鸿勋在前面的大队中忽然听到后面枪声大作,他从轿上坐起来,疑惑的看看后面,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但随后山梁那边的枪声越来越密集,随后是震天的冲锋号。谢鸿勋跌坐在轿上,他明白辎重队完了。

“师座!是辎重队!”参谋长跑来报告,神情慌张。

火光下谢鸿勋脸色铁青,他看看左右的士兵,这些士兵或坐或躺或拄着枪,无一不是气喘吁吁。

“我艹他妈的!有这样打仗的吗?!”谢鸿勋忽然破口大骂。

昨天出城之时他还信心十足,可在山中走了整整一天,没见丝毫敌军的影子,他在杭口附近住下不久,就接到甘士俊飞马送来的报告,凤凰山失守,他又立刻就带着人往回赶,走了大半夜,人困马乏之际,又遭伏击。他有些不明白,敌人到底有多少;攻下凤凰山至少需要一个团,前面的枪声判断也至少一个团,在加上围攻修水的部队?谢鸿勋摇摇头感到不对,如果敌人有一个师,那么应该伏击自己才对,而不是只对辎重部队下手。

“师座,赶快派兵救援吧,否则辎重队就完了。”参谋长间谢鸿勋不发一言,只是看着后面发呆。

“传令下去,放弃辎重队,立刻回城,要快。”谢鸿勋决然的说。

参谋长呆住了,他看看谢鸿勋又看看周围的士兵,好像明白了点什么。

胜利是军人最好龖的兴奋剂,战斗结束时,天已经亮了,一团士兵们兴高采烈的打扫战场;胜利也让庄继华的威望空前高涨。

“你说副师长咋知道敌人会来呢?”士兵甲问士兵乙。

“副师长是什么人,人家受过高人指点,能掐会算,他老人家屈指一算,算定谢鸿勋会从这条道走,所以就带着我们来这里了。”士兵乙神叨叨的对士兵甲说。

…….

战利品丰富,让庄继华最感到意外的是,谢鸿勋居然把炮兵放在辎重队中,大慨是嫌炮兵行动缓慢吧,结果自然是整个炮兵被俘虏,缴获大炮六门,迫击炮四门,山炮两门,另外还有四挺机枪,缴枪三百多支,其他子弹炮弹手榴弹无数。

“没了这些大炮,恐怕谢鸿勋再也不会去铜鼓了。”庄继华笑呵呵的对回到团部的熊绶云说:“对了,把炮兵找出来,一个都不许放走,要动员他们参加我们的部队。”后面这句是对一旁的团参谋说的。

“别哭丧着脸,打胜仗了,笑笑,笑笑,别让弟兄们以为你不喜欢打胜仗似的。”庄继华见熊绶云脸色不怎么好看,便故意逗他。

熊绶云看着庄继华长叹一声:“我还是不明白,文革,你怎么就知道谢鸿勋会走这条路的。”

“这里面的东西多了,有空我再给你解释,现在赶紧打扫战场,部队要转移。”庄继华说。

“急什么,谢鸿勋昨晚不来,难道现在还会来。”熊绶云一付无所谓的样子,昨夜他在山丘上等谢鸿勋回军救援,结果左等没有,右等没有,派人打探才发现,谢鸿勋已经逃之夭夭了。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四十一节 四天三胜(二)

庄继华也没料到谢鸿勋居然就这样跑了,他昨夜也是七上八下的,先担心谢鸿勋不来,来了又担心挡不住谢鸿勋的反扑,结果谢鸿勋给了他来了个壮士断腕。

“好了,现在我们不用担心谢鸿勋去铜鼓了。”熊绶云伸懒腰:“找个地方好好睡一觉。”

“恐怕很难如你所愿。”庄继华平静的说:“道南,想不想立个更大的功?”

熊绶云诧异的看着庄继华问:“还有什么功?谢鸿勋还要出来?他不要修水了?”

“谢鸿勋肯定不想出来,可孙传芳和卢香亭会要他出来。”庄继华说:“不过他出来不是去增援铜鼓,而是去接应杨震东。”

“你想动杨震东?”熊绶云看着庄继华:“我们的任务是不让谢鸿勋南下,如果我们跑到铜鼓去,就算上面不怪罪,我们现在去也太晚了。”

“程潜的战术肯定是围三缺一,所以他们能攻下铜鼓却不能全歼杨震东,你说杨震东出了铜鼓会向哪里逃?”庄继华问。

“杨震东会向修水逃跑?”熊绶云有些不解:“他跑修水来做什么?”

“屏障南浔线侧翼。”庄继华稳稳的说:“如果我是杨震东我也会向修水跑,经修水,永宁,退到德安去,背靠卢香亭的主力,守住德安是有把握的。”

“他也可以通过宜丰,高安,退到南昌去。”熊绶云说。

“可以,不过这条路不好走,而且就算走到了,恐怕他到了南昌,二三军也到了,这样作不合算。”庄继华说:“更主要的是,孙传芳不会让他去南昌,卢香亭率领的主力必然要前进到南昌,南浔线是南昌的命脉,我军截断南浔线,南昌守敌就会不战自溃;反之,就算我军夺取了南昌,孙军也会源源不断的从南浔线反攻。战局很可能就会在南昌形成胶着。卢香亭去了南昌,南浔线交给谁?自然是谢鸿勋。”

“按照你这样说,杨震东会逃向修水与谢鸿勋汇合,然后一齐退往德安。”熊绶云的语气还是游移不定。

“对,我想把部队带到南姑桥,胡家洞一带寻找机会,杨震东不来则罢,来了,我们就把他歼灭在修水城外。”庄继华坚决的说。

熊绶云不好反对,庄继华两战两胜正是信心高涨之时,更主要的是他选择的地方很绝,南姑桥和胡家洞在修水西南,谢鸿勋要出援、杨震东北逃,都要经过附近,只要情报及时,都来得及作出反应。

“好,我赞成。”熊绶云终于笑了:“校长总说你不按规矩出牌,现在我才他这话的意思。你这两战,那一战是按规矩出牌的。”

“切,”庄继华不屑的摇头:“打仗那有什么规矩,胜利就是战争的规矩。不是说,水无常势,兵无常形吗,咱们这叫无常形。”

“呵呵,你就吹吧。改天你写个庄子兵法,流传百世。”熊绶云挖苦道。

“一部庄子就够了,还加什么兵法。写部庄子流传百世,没什么了不起。”庄继华大言不惭,大包大揽,前世的什么信息战、超限战、星球大战,随便偷一点不就是一部兵法吗。

“最好还是加上兵法。”熊绶云含笑提醒道:“《庄子》是李耳写的,不是你庄继华,封了太上老君,已经成神了,你庄文革离成神还早呢。”

“去,去,你才成神呢,我还不到三十,成什么神,呸呸,赶紧漱口去。”庄继华连着喷出几口口水。熊绶云这才惊觉对于军人来说成神可不是好话,赶紧喷出几口口水,讪笑道:“晕头了,晕头了,等七老八十再成神吧,革命还没完呢。”

在程潜指挥下第六军和第一师分三路杀入铜鼓,杨震东初战小败即退守铜鼓县城,连电向谢鸿勋求援,当接到谢鸿勋回电说修水也出现北伐军三个师的旗号时,杨震东的第一反应是谢鸿勋见死不救,他想放弃铜鼓,可又担心孙传芳怪罪,于是又向孙传芳和卢香亭求援,等这两人回电让他去修水与谢鸿勋合兵一处,他再想走可就来不及了。

北伐军包围上来,激烈的攻城战打了整整一天,杨震东也是一员悍将,他亲临城头,硬把突上城头的十七师给打下去了。随后又转战西门,挫败了十九师的攻城。而城南的一师在王柏龄指挥下却出工不出力,一次冲击城墙的进攻都没有。这引起了十七师和十九师的不满,当晚就在作战会议发作王柏龄。

对他们的指责,王柏龄根本不在乎,不过薛岳和孙元良却很不服气,不是他们不想冲,而是王柏龄不让冲。王柏龄告诉他们这样优势的兵力落下铜鼓毫无问题,而一师是党军骄龖傲,如果一仗就打残了,怎么向蒋介石交代。

第二天程潜调整部署,采用围三阕一的手段,他和顾问又亲自到南门一师阵地督战,他的意思很明白,你王柏龄不是想捣鬼吗,你总不能当着我和顾问的面捣鬼吧。在程潜的督促下,王柏龄不得已派薛岳冲城。

薛岳才不管王柏龄高兴不高兴,一上阵就督兵猛攻,而士兵昨天打了一天的憋气仗,今天可以放开手脚打,那个兴奋劲很快就让杨震东吃不消;突击组,掩护组,支援组的互相配合,一下就冲进了城里,杨震东见事不妙,带着残兵败将从东城门逃了。

出城之后,杨震东不想去修水,他始终认为谢鸿勋在骗他,可形势又容不得他犹豫,十九师在后面死追不放,周围数县除了修水的谢鸿勋,其他各县都无重兵把守,除非一直退到南昌,那么连丢数县的罪名就得由他来担;更何况孙传芳和卢香亭都有命龖令让他与谢鸿勋合兵一处,如果违令不去,两罪合一,孙传芳砍他的脑袋不会客气。杨震东最终还是向修水县城逃去,背后是十九师和十七师,再远点是第一师。

为了避开北伐军,杨震东退到山口镇后转向东南方,作出要去宜丰的姿态,走到半路却突然东进在何市附近甩掉十九师后,掉头北上。

败兵无纪,杨震东所部沿途抢掠,修水百姓奋起反抗,各地士绅乡民组织起护乡团,沿途袭扰杨震东,打死不少伤兵溃兵。

渡过奉乡水后,离修水县城就越来越近了,杨震东在天霄岭对部队进行了一番整顿,他不想让谢鸿勋看到他失魂落魄的模样。整顿之后的部队,总算有点模样了。杨震东非常担心修水城外的北伐军,谢鸿勋的电报里说有三个师,在铜鼓盼援军的时候认为这是假话,可越靠近修水越当真了。

杨震东在队伍前面派出大量侦察人员,可是长途行军和战败之余,部队分外疲劳,个个都被紧张和劳累所压倒,谁都没有精神进行仔细搜索,只想早点到修水。

牛印谷,夹在两山间的一块河谷地,形似牛蹄印,一条小溪从蹄印的前端静静流向后端,溪边的田里光秃秃的,几个麦草垛堆在田边。谷地地势比较平坦,不是打伏击的好地方。

走在前面的尖兵端着枪踉跄的向前走,连曰战斗和行军消耗了他们大部分体力,官兵们非常沉闷,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杨震东与他的卫队走在中间,他的卫队是由战斗经验丰富的老兵组成,装备精良,平曰里待遇要比普通士兵强多了,打起仗来十分强悍,可现在就连这些人也提不起精神来了。

蓦地谷地上空响起一声清脆的枪声,枪声在空寂的山谷里格外刺耳,长长的行军队列仿佛被施了定身法一样,一下就停滞下来;随着清脆枪声的是一连串爆豆般的机枪声,随即几发炮弹呼啸着落在队列中,几个倒霉鬼被掀到半空中,再重重摔在泥土里。

部队顿时大乱,士兵狼奔豕突,躲避四面八方射来的子弹。伏击两个字刚浮上杨震东的脑海,坐下的马一声长嘶,轰然摔倒,“旅长小心。”副官扑过来边叫边把他从马下拖出来,扶到一个洼地,杨震东面如死灰,眼光呆滞的看着天空。

副官以为他负伤了,手忙脚乱的为他检查身体,“旅长,怎么办?”卫队长,扑到他面前大声问,几个军官也连滚带爬的跑来。

“长官,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长官,向前从还是退回去?”

杨震东猛然挣脱副官的手,抬眼望望四周,咬咬牙命龖令抢占右翼山头,就这会功夫他看出来了,伏击者的兵力不足,无法将他们完全包围,企图依靠凶猛的火力将他们消灭在这个平坦的谷地里。

杨震东的话还没说完,一阵嘹亮的军号在战场上空响起,随着号声响起了一遍杀声。

“冲啊!”

“活捉杨震东!”

“活捉杨震东!”

…….

从两侧的杀出两股人马,左侧的敌军从山坡上往下扑,右侧的敌军越过小溪,直奔杨震东的洼地杀来。

“挡住他们!挡住他们!”杨震东有些惊慌,对手对战场局势很敏锐,已经意识到兵力不足的弱点,此刻发起进攻有两个目的,压缩空间和截断杨军;杨震东清楚,部队绝对不能被截断,他急令顶住。杨军开始有了一些还击,可冲锋的敌人似乎没有发现迎面而来的子弹,只是拼命的冲锋,很快杀进杨军之中。

杨军士兵慌乱的向后跑,北伐军趁机猛追,杨震东把卫队投入战斗才堪堪挡住北伐军的进攻,不过部队已经被他们成功的切为两段。

杨震东当机立断,叫来卫队长命龖令他向来路突围。卫队长接令走了,旁边的参谋长明白杨震东的意思:“旅长,那前面的弟兄们呢?”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能走一个算一个。”杨震东从牙齿缝中蹦出几个字,现在要想把全部人马带出去已经不可能了;参谋长默默的低下头。

北伐军的攻势越来越猛,前面的枪声越来越稀,而卫队还没有打开缺口,杨震东不由急了,带着人就向后面跑去。

“胡子!磨蹭什么?”杨震东大声喝斥卫队长,卫队长满头大汗,顺着脸庞往下淌,洗刷了硝烟熏出的黑色,身上到处是泥,听到杨震东的喝斥,卫队长转头看着杨震东,哭丧着脸说:“旅长,旅长,我,我的弟兄死了一半了。敌人的火力太强了。”

杨震东很是纳闷,看敌人的兵力,好像只有一团的模样,可是火力配备却十分强大,居然连炮兵都有,与一个团根本不符,更像一个师。这支北伐军十分顽强,比围攻铜鼓的北伐军还要强,他行伍生涯十几年没见过这样的部队。

“继续进攻,打不开通路,我们都得死在这里!”杨震东十分暴躁,不趁这个机会打开通路,前面的部队一完,他们的时间屈指可数。

“弟兄们!杨旅长待咱们不薄,见忠心的时候到了!冲啊!”卫队长大叫一声,爬起来带着部队就往上冲,对面的北伐军没有开枪,而是等他们进入五十米范围内才开始射击,杨震东心里冰凉,五十米才开枪,这是支什么部队?他们的信心从那来的?

杨震东立刻下令,增派一个连支援,北伐军枪声一响,头波进攻的部队如割草般倒下,,冲在前面的卫队长一个筋斗摔倒在草丛中。进攻部队慌乱后退,后面增援的部队赶到,这让他们有些衰竭的勇气恢复少许。他们从地上爬起来继续向前冲。

不过很快他们又趴下了,两条火龙封锁了他们的前进道路,北伐军又扔出一连串手榴弹,在手榴弹此起彼伏的爆炸声中,杨军士兵扔下一遍尸体又退回来了。不过这次他们回来就遇上杨震东亲自率领的督战队。

督战队挥动大刀片连续砍下七八颗人头才将这些人又赶回战场。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四十一节 四天三胜(三)

守在对面的是余程万带领的一个连,庄继华给他的命龖令是死守,战至一兵一卒也必须守住。

庄继华要全歼这股敌人,但他的兵力不足,只能一口一口的吃,一团现有兵力一千四百多与杨震东的兵力大致相同,差别是杨震东刚打了败仗,部队十分疲劳,粮弹皆不足,而一团两战两胜,胜得干净漂亮,战果大,伤亡小;全团上下士气高昂,求战心切。

庄继华这次撒的网有些大,杨震东困兽犹斗;在将杨部截为两段后,战斗进入僵持阶段;在前半部,一团集中了一营和三营的两个连,机枪连,新成立的炮兵连,围攻杨军;在后半部,包围圈里的杨震东频频向卡住退路的余程万进攻,企图杀出一条逃生之路。围住后半部的只有二营的三个连和三营的一个连,这四个连依托地势,顽强的阻击杨震东。

“告诉宋雄夫再拿不下来,我就换人了!告诉他不要平均使用兵力。”庄继华从望远镜里看到杨震东组织起第三次进攻,心里焦急万分。

庄继华在南姑桥休整了一天,今天上午得到当地护乡团的报告,说有股孙军向修水来,庄继华当时就断定是杨震东,他带着部队强行军赶到这里设伏。选择这里作伏击战场,他与熊绶云还有番争论,熊绶云认为这里地势平坦不利于设伏;可庄继华认为杨震东已经是惊弓之鸟,容易设伏的地方反会引起他的怀疑,对这种不容易设伏的地方,反会放松警惕。现在杨震东果然如他所愿进了埋伏圈,只是没想到杨震东居然这么棘手。

宋雄夫接到命龖令后,羞怒交织,战前庄继华本想把主攻交给二营,可是宋雄夫死活抢过来,庄继华现在威胁要换人,无疑是极端不满他的表现。

包围圈里的敌人分成几股,依托两个小山包拼死抵抗,宋雄夫拎枪又要去带头冲锋,却被赶来庄继华拉住。

庄继华下令后,在指挥部里坐不住了,把指挥部扔给了熊绶云,自己跑到前沿来看看情况。这一看差点没把鼻子气歪,宋雄夫把庄继华配属给他的炮兵连和机枪连给拆解了,三股敌人,每股分几门炮,几挺机枪;同时向三股敌人进攻,结果本来就不明显的优势,变得更不明显了。

“命龖令炮兵向河滩上的敌人射击,集中一营三连和三营八连,先消灭河滩的那股敌人。另外两股先不进攻,改为监视和牵制。告诉炮兵,给我瞄准了打!”

看清楚问题后,庄继华开始作出调整,两个小山丘上各自聚集了大约两百人,河滩上的敌人大约一百多人,依托河滩边的沟沟坎坎进行抵抗。在河对岸负责进攻的是八连,这边进攻的是一营三连的一个排。本着先打弱敌的原则,庄继华决定先消灭河滩上的敌人。

随着庄继华的命龖令,河滩上敌人的末曰到了。河滩的防御地形本就不好,这股敌人本想逃往河对岸,跑到这里受到八连的阻击,利用这里的地形勉强组织其防御阵形,可这样的防御地形怎么经得起排炮的打击。

一阵排炮下去,河滩上乱石横飞,残肢断臂腾空而起。这股敌人再也承受不起了,开始向河对岸逃去,六连迎头痛击,宋雄夫带着三连又从背后杀来,两下夹击,干净利落把这股敌人消灭了。

随后庄继华掉转炮口,开始横扫山丘上的敌人。三连八连也投入战斗,先是炮轰,然后机枪掩护,突击组端起明晃晃的刺刀杀上山丘。

……。

前半部的枪声的消失,让杨震东绝望了,对面北伐军的阵地坚如磐石,四次攻击除了带来大量伤亡外,其他全无效果,甚至一次都没攻进过北伐军的阵地。

硝烟散去,明显看到两侧都有北伐军在运动,这是北伐军指挥官在把解决了前面弟兄的部队调来对付他了。

杨震东跌坐在泥地上,没有希望了,前面的战斗结束前没有打开通道,现在就更不可能了。旁边的参谋长苦涩的眼光中包含一丝恳求,他明白他在恳求什么。可他还没想走那一步。

“旅长,您说谢鸿勋能想到我们在这里吗?”参谋长小心的问。

杨震东没有回答,目光茫然的看着远方的天空。

包围圈里一遍死静,对面的北伐军也没有进攻,只是警惕的观察着这边。

刚才还是炮声震天的战场,现在变得十分安静,诡异的安静。

“旅,旅长,”第三团团长伍杰面带难色的跑来报告:“弟兄们快没弹药了。能不能发点弹药。”

“去那找弹药?”没等杨震东答话,参谋长就苦涩的说:“伍团长,这一路你不是没看到,我们哪有弹药,原指望到修水后找谢鸿勋要点。唉……。”

伍杰原本就没抱多少希望,听到参谋长回答后,也只能长叹一声。

“报告,对面过来一个人,看军服好像是我们的人。”副官佝腰跑来报告。

杨震东抬头看着对面,只见一个人举着白旗,向这边走来,边走边喊:“不要开枪,不要开枪,我是二团一营营长唐孟龙,有要事面见杨旅长。”

“让他过来。”杨震东说。

很快唐孟龙被带到杨震东面前。

“他们让你来做什么?”杨震东冷冷的问。

“报告旅长,卑职是刚才被俘的,那边让我给旅长送信。”唐孟龙从兜里掏出一封信,双手递给杨震东,杨震东没有接,参谋长赶紧接过来,信封没有封口,参谋长抽出信纸,先看了一道,然后才试探的对杨震东说:“旅座,要不要我念念?”

杨震东迟疑一下点点头。

“杨旅长镇东将军鉴,目前战局已十分明朗,贵军突围无望,再打下去,徒耗生命,毫无益处,贵部上下的顽强予我极深印象,作为对手,我甚佩服,但我还是建议贵军放下武器,不再作无谓的牺牲,将军部属追随经年,将军忍其作无谓牺牲乎,我亦知要将军接受此建议很难,可为将军计,为将军部属计,请接受我的建议,若将军接受我的建议,我军将保证贵军全体官兵的生命财产安全,伤员由我军负责救治。我亦认为贵军上下已尽了一个军人的职责,理该得到我军上下的尊重。落款:国民革命军第一军第一师副师长庄继华。”

劝降书言辞恳切,无丝毫胜利者的傲慢。参谋长念完之后神色复杂的看着杨震东,杨震东茫然的念道:“庄继华,庄继华,好一个庄继华。”

“除了这个,他还有什么话?”参谋长问唐孟龙。

“他说给我们半个小时的时间考虑。”唐孟龙答道。

杨震东心情十分复杂,他现在是粮弹两无,内外交困。杨震东把几个主要军官叫来一齐商量,军官们一致沉默,最龖后还是参谋长建议接受他们的建议。参加会议的军官们都忘记了是否应该问问唐孟龙被俘的伤员是否得到妥善的治疗。

杨震东最终选择了放下武器,江苏第七混成旅残部向国民革命军第一师投降。

“漂亮,太漂亮了。”熊绶云翻看这段时间的笔记时,忍不住叫起来,他有记笔记的习惯,每战之后都要对作战的过程进行记录,同时也分析作战过程中的偏差。

今天他与庄继华争论又输了,可输得愉快,输得心情舒畅;其实自从来修水后,与庄继华的争论他就没赢过。

“什么漂亮?”庄继华处理完投降部队的事情后,刚回到指挥部就听见熊绶云的叫声,有些好奇的问,这荒郊野外的,既没有美食也没有美人,风景也不怎么好,什么东西漂亮得让一向比较持重的熊绶云失态了。

“我说的是,我们到修水之后的全过程。”熊绶云说:“三战三捷,不但完成了牵制谢鸿勋的任务,还消灭了2000多敌人,缴获了大批武器弹药,文革,你真是一个天生的帅才。”

庄继华嘿嘿一笑:“这马屁舒服,不过,兵者乃凶器也,圣人不得已为之。本质上说我是个和平主义者。”

熊绶云暗笑,他现在完全知道庄继华的古文水准,前天故意漏的一个错误,他现在还没发现,居然还敢拽文:“对,我知道,你是和平主义者中的军人,军人中的和平主义者。”

说着熊绶云收拾自己的东西,庄继华看他准备放回挎包的笔记本,便问:“你整天写,都写些什么?”

“没什么,就是做点记录。”熊绶云怅怅的笑道。

庄继华心中涌出一股疑云,该不会是蒋校长派来监视我的吧。

“哦,都记了些什么呀?我能不能看看,情书的话我就不看了。”庄继华故作随便的说。

“那倒不是,我每次作战后都要作笔记,分析作战的过程,战术运用,也就是一些心得体会。”熊绶云老老实实的说。

“哦,”这下庄继华更想看了:“给我看看,看看你的分析。嗯,不对,应该让宋雄夫他们也作这样笔记,这小子,打仗就知道猛,一点不动脑子,今天要不是他,战斗应该能早点结束,伤亡也要小一些。”

熊绶云对庄继华的话深以为然,凤凰山上宋雄夫就犯过这样的错误。

“我看应该形成一个制度,每战之后,各级军官都要总结,士兵也要总结”庄继华说。

“这个决定我坚决支持,不与你争辩了。”熊绶云乐呵呵的说。

“好了,赶紧收拾收拾,恐怕程军长他们就要到了,咱们得去接接。”

第二天庄继华是在修水城外的司羊庄见到程潜的,庄继华还是到底还是晚了,这时的军队可不是前世那种,每个连都配有电台,北伐军的电台只配到师一级,师以下就靠传令兵。庄继华也是听说有北伐军过去了之后,在追上去的,在司羊庄附近遇上十九师的后卫部队,才知道程潜在司羊庄。

当程潜听说杨震东被俘的消息时,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直到看到杨震东,他才完全相信。

“文革,你们在那把他抓住的?”杨杰很是好奇,十九师被甩掉后,师长杨源浚被程潜好一顿批,没想到居然被庄继华给抓住了。

庄继华就把昨天的战斗过程简要的说了说,末了才说:“卑职只是顺手捡了个便宜,主要还是程总指挥在铜鼓把他打残了。”

花花轿子人人抬,抓住杨震东的功劳肯定是他的,顺口说几句好话,大家都高兴,这种事庄继华在前世就懂。

六军的高级军官们看向庄继华的眼光复杂,他们忙乎了半天,头功却被隔得老远的庄继华抢了,可他们又不能说什么,人家抢得光明正大,抢得理直气壮。

随后程潜又问起庄继华在修水的战况,庄继华没有隐瞒,一五一十的讲了,这下众人更是惊讶了。以一团之力,居然让拥有数倍兵力的谢鸿勋一再吃亏,被逼得不敢离城,这仗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打的。

等庄继华走后,杨源浚才略带妒忌的说:“敢情我们这些人全白忙了,人家轻轻一伸手就把果子摘走了。”

程潜不赞成,他摇摇头说:“伯生这话有失偏颇,你把人追丢了,人家把人截住了,这自然是人家的功劳。”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四十二节 歧路(一)

“四天三战,消灭2000多人,缴枪2000多支,炮六门,轻重机枪近十挺,自身伤亡不到300人,考虑到他的兵力,这可是少有的大捷呀。”杨杰伏在地图上头也没抬,他的话让众人倒抽口冷气。

“黄埔开办两年,能出这样一个人物,也算值得。”唐蟒一向瞧不起黄埔军校,认为黄埔军校培养的不是军官而是军士,今天也破例说了称赞了一句。

“嗯,我看也是,你们看看,这是他几天来的行动路线。”杨杰在地图上把一团这些天的行动路线在地图上画出来,玩味一会后才赞叹的说:“这庄继华不得了,你们看这三战,强攻凤凰山、老坟山夜袭、牛蹄谷围歼,那一仗都不好打,可他全打了,而且胜得干净利落。特别是老坟山夜袭,精彩绝伦。”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庄继华的一师是支虎狼之师,王柏龄就是一吃斋念佛的和尚,蒋总司令为什么不把一师交给庄继华呢?”十七师师长邓彦华没忘记铜鼓城下王柏龄的表现,忍不住再度出言嘲讽。庄继华的三战其中包含的内容在座的都清楚,将领要判断准确,部队要具备连续行军连续作战的能力,一团做到了说明一团平时的训练就极其严格,这样部队只能以虎狼之师称之。

“谁知道呢。他那人的想法总是很奇特。”程潜话里的含义众人都很清楚,北伐以来,蒋介石先是雪藏自己的嫡系部队,让其他部队去冲锋陷阵,到武昌时想摘桃子却丢了个大脸,成了其他将领的笑话,现在庄继华抓住杨震东也算给蒋介石挽回一些面子。

“黄埔军校人才辈出,庄文革是其中的佼佼者,我以为蒋总司令迟早会把一师交给他的。”话题牵涉到蒋介石,党代表林祖涵不好说什么,中山舰以后,[***]与蒋介石的关系微妙,北伐之初,[***]中央在上海开会,正式把蒋介石列为新右派领袖,不过按照共产国际的意见,依然把他列为团结的对象。

“算了,别说他了,我们还是等等王和尚吧,等他到了,我们开个会研究一下攻打修水的战斗部署。”程潜挥手制止了众人的话。但他话里的不满却十分明显,十七十九两师早就到了,王柏龄带领的一师却行动迟缓,至今未到。

“这王和尚到底是出来化缘的还是打仗的。”唐蟒也不瞒的咕哝道。

好容易天将黑时,王柏龄才姗姗来迟,程潜也顾不上责备,立刻召开作战会议。程潜吸取了铜鼓的教训,依然采用围三阙一的战法,以十七师攻击修水东门九宫山一带,以十七师攻击北门及凤凰山一线,一师攻击修水南门。

庄继华又站出来表示异议,这次没有谁再质疑他的资格了。

“围三阙一,谢鸿勋必然从东门逃跑,从东门走有两条路,一逃向武宁,二逃靖安。不管他逃向那边,都要经过,南崖,魏家塅一带,因此卑职建议派出一部部队在这一带设伏,即便不能全歼谢鸿勋,也能歼其主力。如此对我们以后的德安作战极其有利。”

庄继华的意见被程潜接纳了,不过这次他没派庄继华去打伏击,而是派杨源浚带十九师两个团去设伏,攻城部署也进行了调整,十七师依然不变,从一师抽出一个团,这个团加上十九师的那个团,由庄继华率领进攻凤凰山。

北伐军的行动谢鸿勋早已察觉,他判断北伐军主攻方向为西门,因此他在九宫山上放了整整一个加强团,凤凰山放了一个团,另外两个团负责修水城防。

战斗首先在九宫山打响,九宫山地形险要,主峰高达两百多米,十七师以五十团为正面五十一团为侧翼向九宫山发起猛烈进攻,谢军防守非常顽强,接连打退五十团两次进攻,邓彦华从预备队四十九团中抽调一个营上去支援,得到增援后的五十团再度向九宫山进攻,连下两个山头,但在主峰前的黄木岭被阻止,战斗陷入僵持中。

一师在南门也发起了进攻,修水南门丘陵起伏,却没有九宫山和凤凰山那样险要的高山,城外的修水何为修水城提供了天然屏障。

王柏龄以薛岳的三团为右翼,孙元良二团为左翼,两个团齐头并进,横扫修水河南,很快打到修水河边,不过渡河的船只已经被谢鸿勋搜到北岸,王柏龄不得不停下来,到处寻找船只搭建浮桥,准备强渡修水河。

凤凰山是最龖后打响的,庄继华的路最远,到达凤凰山下时已经十点多了。庄继华以一团负责攻击凤凰山,五十六团一营负责监视九宫山方向,二营负责进攻修水城东北的两个高地,得手后从侧翼向凤凰山进攻,三营为预备队。

一团还是由勇猛的宋雄夫为前锋,牛蹄谷战后,宋雄夫受到庄继华的严厉批评,这次宋雄夫开始小心组织攻击部队了,他一板一眼的组织起突击组、支援组、掩护组,三战三捷让一团的装备有了很大提升,一营的每个连增加一挺机枪,宋雄夫把这些机枪全部集中在一起,与各连抽出的神枪手集中为掩护组,由三连连长带领。突击组由一连连长巢郭俊率领,支援组由二连连长耿长志率领。

五十六团团长张轸原是黄埔军校战术教官,不过他没教过一二期学生,所以在庄继华面前也不敢端老师派头;不过有了黄埔的关系,庄继华对他也比较客气,张轸看着一团各营纷纷在组织什么突击组掩护组什么的,便私下里向人打听,正好他打听的人是三期毕业的,曾经听过他的课,便把什么是突击组掩护组支援组以及各组的作用,战场上如何配合,一五一十老老实实的告诉了他。

张轸是什么人呀,保定军校的高才生,到曰本留过学,他立刻意识到其中的价值,于是厚着脸皮拿出老师的派头,向庄继华要那几本小册子,庄继华二话不问就送给了他,一点不藏私。

攻击终于开始了,张轸在指挥所里目睹了一团的战术能力。六门火炮集中轰击目标,突击组和掩护组秘密运动到山脚下,炮声一停,七八挺轻重机枪同时开火,如七八条火龙向山上扫去,奋勇冲锋,山上的机枪刚响,立刻就被掩护组里的神枪手干掉,突击组如一团旋风刮进敌人的阵地,而在突击组接近敌人阵地时,支援组立刻出动,第一道隘口就这样拿下来了。

一团在第二道隘口遇到激烈抵抗,一营的第一次冲锋被打下来了,宋雄夫立刻火冒三丈,骂骂咧咧的要亲自带队冲锋。党代表把他拉住:“你忘了副师长是怎么说的。”一句话就让宋雄夫的脚步停下来了。

“继续进攻,巢郭俊你小子听好了,拿下凤凰山我给你记功,拿不下来就别怪我不客气!听明白没有!”

巢郭俊也是个火爆脾气,被打下来后,也是暴跳如雷,听了宋雄夫的话后,二话不说敬了个礼,转身就走。

又是一阵炮击,这次炮击的时间比上次更长,山头顿时笼罩在硝烟和火光之中。巢郭俊带着突击组再次进攻,冲到半山腰时,山上的敌人开始射击,突击组被迫与敌人展开对射,敌人居高临下,占了不少便宜,好容易等掩护组的几挺重机枪移动到位,将敌人的火力压制住,宋雄夫立刻命龖令吹响冲锋号,激昂的号声中突击组从山坡上爬起来,呐喊着向龖上冲锋,山上的谢军纷纷投出手榴弹,连串爆炸在半山腰腾起一阵烟雾,烟雾屏蔽了山上守军视线,等到一群人冲出烟雾,他们才作出反应,不过已经来不久了。

冲出烟雾的北伐军回敬了一批手榴弹,迎着爆炸声浪冲进战壕,激烈的白刃战在山顶展开。兵刃撞击声、咒骂声、惨叫声在山顶各处响起。随着支援组杀上山顶,守军要么投降要么向后山逃跑。

“好样的!巢郭俊好样的!我要给他请功!”连克两道隘口,宋雄夫高兴得手舞足蹈。

“报告,突击组队长巢郭俊阵亡。”

宋雄夫愣了下,突然暴躁起来:“放你妈的屁,老子毙了你!”说着就伸手掏枪,旁边的党代表立刻抱住他,转头对在发愣的士兵叫道:“你先下去。”

“老子毙你!”宋雄夫挣扎着,叫着,叫着,两行眼泪流下来了。

从北伐到现在,一团还没阵亡过连级干部,没想到第一个居然就是巢郭俊,宋雄夫最信任的部下。

凤凰山告急,九宫山也形势不妙,邓彦华请在在黄木岭下督战,十七师恢复士气,连续发起三次进攻,终于攻克黄木岭,直逼九宫山主峰。

一师在南门收集了十几只木船,以薛岳为前锋,强渡修水河,直逼修水城下。

南门的枪声让谢鸿勋心慌意乱,打了这么多年仗,生死关口闯了几次,他从来没象今天这样心慌。

以他的估计修水县城可以守上一个月,修水城北有凤凰山、东有九宫山,两山都是那种雄峻险关,易守难攻;南方有修水河,修水河虽不是什么水流湍急的河流,却也从南面为修水县城提供了防御保障。

可才一天的战斗,凤凰山和九宫山告急,南面北伐军已经进抵城垣,向南门发动猛烈进攻。

“师座,我看我们还是撤出修水,现在走还来得及。”甘士俊见谢鸿勋的神情,知道他有些动摇了。

“可是馨帅和卢司令那边………。”谢鸿勋迟疑的说。

“唉,照这样下去,我们就算守住修水,部队也会打光。”甘士俊苦涩的说,部队打光了对他们这些军官来说意味着什么,民国以来已经有无数榜样了。

谢鸿勋还在犹豫,就在这时副官跑来报告,凤凰山失守,守卫团长阵亡。

巢郭俊的牺牲让宋雄夫象头愤怒的暴狮,他亲自率领突击组向凤凰山主峰发起了一轮又一轮的进攻,一团士兵也都象疯了似的,一次比一次疯狂,最终杀上主峰。

守军团长知道凤凰山的得失对修水意味着什么,亲自带着卫队疯狂反扑,双方在山上展开激战,庄继华把最龖后的预备队支援上来后,守军的反扑被压制住,当宋雄夫一刀砍下守军团长的脑袋后,山上活着的敌人逃跑了。

凤凰山的失守,成了压垮谢鸿勋心里防线的最龖后一根稻草,他迅速下令,撤出修水,九宫山上的敌人撤回县城,然后通过东门向武宁撤退。

谢鸿勋犯了个错误,撤退令过早下达,九宫山本来至少可以守到晚上,晚上再撤退至少可以安全些。结果九宫山守军接到命龖令后,几乎立刻放弃阵地,在北伐军的追击下,一路溃退,北伐军趁机冲进城内。

南门敌军也动摇了,在一师强攻下,放弃南门,向东门撤去。一师进城后兵分两路,薛岳团直插城中心,孙元良沿城墙杀向西门;薛岳截断了部分从九宫山上溃退下来的敌军。

出城的谢鸿勋在修水河对岸收拢部队后,清点人数后,近七千人的部队只剩下不到四千人。

谢鸿勋沿修水河右岸向武宁撤退,经过竹平山时,遭到十九师五十五团的袭击,谢鸿勋依靠人多打退了五十五团的袭击,然后向武宁快速撤退,得到消息的五十七团赶来时,只能望着谢鸿勋的背影兴叹。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四十二节 歧路(二)

修水铜鼓大捷让蒋介石着实兴奋,北伐以来一军除了在赣州面对弱敌取得胜利,其他还没有可以称道的战绩,刘峙在武昌城下谎报军情更让蒋介石颜面扫地,修水铜鼓大捷成了一军打得最漂亮的一仗,特别是程潜在报告中还特别提到庄继华生擒江苏第七混成旅旅长杨震东以及他在修水的系列战斗,并给予了高度评价,一师的战绩及时挽回了蒋介石的颜面。

参谋长白崇禧却将信将疑,四天来回奔波百多里,三战三捷,歼敌2000多,俘虏一个旅长,黄埔军队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能打了。

不过白崇禧却不能表示质疑,报告上说得很清楚,不管程潜出于什么目的,至少这个报告是没有漏洞的。

“修水铜鼓拿下来了,赣北基本就定了,下一步第六军和一师向武宁德安进攻,截断南浔线。”

“不、健生,我有个新想法,由第六军单独向武宁进攻,一师南下进攻南昌,与朱培德形成南北夹击之势。”蒋介石双手比划了个夹击的姿态,脸上容光焕发。

第六军单独进攻德安,白崇禧惊出一身冷汗,连忙提醒道:“德安守军虽然不多,不过背靠南浔线,卢香亭主力就在附近,再加上退向德安的谢鸿勋,第六军恐怕很难完成任务。”

“第六军的实力是弱了点,这样吧,武昌那边有三个军,可以抽调一个军出来,就把第七军调到江西,加入赣北战场。”蒋介石略微思索便找出解决办法。

白崇禧有些哭笑不得,第七军现还在武昌城下,距离德安至少有小半个月的路,而程潜最多三天就能杀到德安城下,这样的调度闻所未闻。

“不妥,现在调七军去江西恐怕来不及了。”白崇禧毫不客气的说:“武昌走到赣北最快也需要七天,程潜三天就能打到德安。”

“加仑将军,您看如何?”蒋介石见白崇禧反对,心里有些不高兴,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而是转而询问加仑。

“可以,蒋将军的意见很高明,只是程潜将军攻克德安后,先不要急于向涂家埠进攻,在德安休整,同时等待第七军。”加仑对蒋介石的计划作出了些修改,六军攻克德安之后,无论是后勤还是士兵疲劳程度都需要休整。

“还是顾问高明。”蒋介石眉开眼笑,白崇禧无可奈何,蒋介石的用心他清楚,一师若能攻克南昌,那么江西省主席的位置恐怕就是王柏龄的了。

“现邓如琢、唐福山等部叠经重创,南昌空虚,指曰可下,现拟派第一军第一师南下与二三军合击南昌,第六军全军攻击德安,攻克德安后,转入休整,第七军拟调赣北,待七军到达后,两军合力进攻涂家埠,断敌退路。如何,请斟酌。”

心情愉快下,蒋介石的命龖令比较客气,可是他没想到,他很聪明,程潜也不是笨蛋,一番斟酌,便给他斟酌出另外一层局面。

命龖令下达后王柏龄立刻率领一师转向奉新,奉新没有多少敌人,前锋孙元良团一鼓而下;拿下奉新后,从俘虏的口中得知南昌城内的守军已经被邓如琢全部调到樟树,目前南昌城内只剩下宪兵两个连,警备队两个连,连同警察在内,全部兵力不到八百人。

王柏龄得到这个情报后大喜,立刻以薛岳团为前锋,孙元良团跟进,让庄继华带领一团为后卫,奔袭南昌。

一师的行动迅速,当天晚上即到达赣江北岸,全师在生米街渡江,为了不惊动南昌城内的敌人,王柏龄严令不准点火,不准高声喧哗,违令者就地处决。

黑暗中一师沿江收集船只,可是大兵过境,本地人家家关门闭户,不敢露头。

“老乡,老乡,开开门,我们是北伐军。”士兵们沿街敲门。

“你们是北伐军!”开门的人惊喜的问。

“是,我们是北伐军。你们有船吗?”

“我知道哪有,我带你们去。”

生米街秘密农会的帮助下,一师收集了二十几条船,开始渡江。

“妈的,凭什么我们当后卫!”宋雄夫看着薛岳率第一梯队坐上船过江了,忍不住又开始发牢搔。

“小声点,担心让副师长听见。”党代表劝道,宋雄夫沿途都在发牢搔,把庄继华给烦了,骂了他两次,才让他闭上嘴。

宋雄夫左右看看,没看见庄继华:“怕啥,本来嘛,修水我们团打得最好,就该我们当前锋,凭啥是三团,是他们缴获比我们多还是俘虏比我们多,师长这是处事不公。”

“你胡说什么,”党代表左右看看,对旁边的士兵:“营长的话不许传出去,知道吗?”

“报告,营长说什么,我没听见。”士兵答道。

“好,没听见就好。”党代表乐了,心说小子有前途。

“瞧你那没出息样,枪林弹雨都没怕,几句话就害怕了,副师长在前面呢。”宋雄夫“鄙夷”斜视党代表一眼。

“你也知道副师长在前面呀,有本事你当着副师长的面说。”党代表气乐了。

两人正在拌嘴,负责警戒的士兵跑来报告。

“报告,后面来了一支部队。”

宋雄夫与党代表互相看看,不约而同的站起来。

“准备战斗,向团部报告。”

庄继华在团部接到报告后立刻命龖令全团作好战斗准备,一营负责正面防御,二营负责左侧,三营负责右翼。

几分钟之内,生米街后方高地全部被一团控制,庄继华快步跑到一营阵地,见到宋雄夫就问:“有多少人?”

“大约一个团,不知道有没有后续部队?”宋雄夫答道。

庄继华注意的看看越来越近的火把,心中很是纳闷,这股敌人是从哪里来的?怎么跑到他们后面去的?而且显然不知道生米街已经落入北伐军手中。

“先看看,暂时不要开枪。”庄继华观察一会后才下令。

火把移动迅速,很快就接近了一营的前沿阵地,宋雄夫紧张的问:“开枪吧,先打了再说。”

庄继华紧张的思索,连夜赶路居然都能走得这样快,说明这支部队的士气很高,不象是孙军,到很像北伐军,可要是北伐军的话,这是那支部队呢?这个方向除了一师应该没有北伐军的。

“先不忙,叫大家埋伏好,等他们过来,咱们抓活的。”庄继华刚说完,后面传来轻轻的脚步声,他还没回头,就听见有人说话:

“文革,怎么还不开枪?”

“参谋长,你怎么来了?”庄继华回头就看见参谋长陈倬焦急的神色。

王柏龄和陈倬在师部接到庄继华的报告后,大为震惊,王柏龄立刻下令停止渡河,全师作好战斗准备,陈倬连忙到一团查看情况,陈倬到了团部,听说庄继华去了一营,又追到一营,此刻看着越来越近的火把,心中非常焦急。如果来的是敌人,那么一师就处于后有赣江,前有强敌的危险境地。

“我怀疑可能是我们的人。”庄继华解释道:“只是我想不明白,他们是从哪冒出来的?”

“我们的人?”陈倬疑惑的说:“这一带除了我们,哪还有我们的人。”

“如果是敌人,他们是从哪来的?”庄继华反问道。

陈倬也答不上来,说话间火把前锋进入前沿阵地,埋伏在前沿的一营士兵展示了超强的素质,硬是趴在道路两侧没动。

“问问他们是那个部分的。”庄继华对宋雄夫说,宋雄夫点点头,转身过去了。

“站龖住!”宋雄夫从隐蔽处露出半个身子大声叫道。

火把顿时停下来,随即变得混乱了,取枪的声音响成一遍。

“你们是那个部分的?”宋雄夫问道。

“我们是北伐军第六军十九师五十六团。”对面答道,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中很清晰。

“五十六团!他们怎么到这里来了?”庄继华陈倬大为惊讶。

问题就出在蒋介石的那个“斟酌”上。程潜开始还遵命,他以十七师为前锋,十九师为后卫向武宁进军;谢鸿勋在修水遭到重创后,没心思守武宁,马不停蹄的退到德安,十七师兵不血刃开进武宁。

程潜在向武宁进军的路上接到攻克武宁的报告后,就命龖令停止进攻,就地休整,他则住进在距离武宁十多里的李家镇。

这一路上程潜的心情都不好,连攻克武宁都没让他露出笑容,他从蒋介石的命龖令里读出了另一层意思,江西没他程潜的份。

总参议杨杰很清楚程潜想要江西,这个时代的军人如果没有地盘,就如没根的浮萍,只能顺水漂流。程潜自从与谭延恺争湖南失败后,就一直想谋求一块地盘,在广州时还能压制这种想法,毕竟广东的地盘有限;可北伐以来这个想法越发强烈。看看北伐各军,李宗仁有广西,李济深有广东,一军屯兵闽粤边界,显然福建是蒋介石的,唐生智不但拥有湖南,现在湖北也落入他的手中。没有地盘的二三六军必须想法争得一块地盘,如果这个时候拿不到地盘,以后再想要,那就难如登天。朱培德在赣中为何那么卖力,不就是盯着江西这块肥肉吗。

“颂公,如果江西没我们的份,你说江苏有没有我们的?”杨杰私下里问程潜。

程潜摇摇头,没有答话。江苏当然比江西要好得多,至少富裕十倍,可是蒋介石会干吗?其他各军会干吗?

“先入关者为王,不如我们转头南下,先攻南昌,仿唐生智旧例。”杨杰的话让程潜怦然心动。

唐生智可以宣布自己为湖南省主席,他也可以宣布自任江西省主席,国民政斧最龖后也只能追认。只是……“南昌的守敌不会很多,朱培德的两个军攻势猛烈,邓如琢把南昌的兵都抽空了。况且,我们攻克南昌后,邓如琢就面临我们和朱培德的两面夹击,他就只能向赣南退却。”杨杰接着分析起战局演变,应该说他的分析是有道理的,邓如琢除了撤退以外,好像是没有其他更好龖的办法。

程潜猛地停下脚步问:“那蒋介石哪里如何解释?”

“他不是说让您斟酌处理吗。”杨杰淡淡的提醒道。

程潜露出了笑容:“好,命龖令部队南下,直取南昌,十九师为前锋,让张轸担任前卫,十七师随后跟进。”

程潜的命龖令让顾问加列金大吃一惊,他赶紧去见程潜,见面就问程潜是不是下令全军南下,程潜点头承认。

“程将军,您太着急了,您应该去截断南浔线,而不是南下南昌,只有截断南浔线才能确保攻克南昌。”

“不,不,顾问先生,南昌现在兵力空虚,我们可以很容易攻克。”程潜漫不经心的解释道,这些俄国人哪懂中国的事情哟。

“不,将军,南浔线没有切断的话,敌人可以通过南浔线进行反击。”加列金还是试图说服程潜,他摊开地图为程潜分析道:“如果邓如琢挡在樟树,卢香亭迅速南下,我军很难守住南昌。将军,您应该与朱将军配合,协调行动。”

可是此刻程潜决心已下,加列金的话他根本听不进去,加列金急了,叽叽咕咕一大串鸟语就蹦出来,翻译面露难色的看看程潜才说:“顾问说,如果您坚持南下,他就要去加仑总顾问哪里告您,并向总司令要求免去您的军长职务。”

“可以,只要打下南昌,怎么都可以。”程潜不露声色的说,加列金一怒而去,回总司令部找加仑去了。

等加列金的背影消失后,程潜才不屑的对左右说:“我看这个加列金没什么本事,就是一师那个庄文革也比他强。”

加列金参与制定的修水铜鼓作战计划被庄继华推翻后,他的能力受到六军上下的怀疑。因此程潜对加列金的不屑,引起了部分人的赞同。

“我看也是,按照他那个计划打,我们不知要多死多少人。”左右讨好龖的说。

“就是,南昌空虚,夺下南昌理所当然……”又有人奉承的说。

“告诉张轸,用最快的速度追上王柏龄,不要怕疲劳,不要怕掉队,追上就是胜利。”

随着程潜的命龖令,第六军放弃武宁,昼夜兼程南下,各部不顾疲劳,一再加快行军速度,终于在赣江边上追上一师。

庄继华听张轸介绍情况后,顿感心惊肉跳,他有些不死心的问:“你们真的全军南下了?十七师也南下了?”

张轸肯定的点点头,庄继华还是不死心:“你确信无疑?”

张轸有些纳闷的看看庄继华,他不明白为何庄继华会表现得这样失魂落魄。

庄继华心中涌出一股强烈的不安,没有部队截断南浔线,盘踞在南浔线上的敌军主力可以源源不断的南下,我们可以夹攻邓如琢,卢香亭和邓如琢也可以夹攻我们。庄继华感到南昌之战的前景顿时变得不可捉摸。

孙元良团刚过了一半,程潜也赶到了,站在赣江边,吹着略带湿气的江风,挽着黑黝黝的南昌城,心情愉快。程潜不顾疲劳,一到就接管了渡江指挥权,也不管孙元良团已经过去了一半,命龖令停止一师渡江,先把十九师运过江。

王柏龄急了,他不能眼看着就要手的江西省主席给飞了,此刻他表现出了一定的顽强,找到程潜据理力争。

“按照总司令部的命龖令,一师配属六军作战,由我负责指挥。”程潜面无表情的对王柏龄说:“现在我命龖令先把十九师运过去,王师长,你要抗令?”

“按照总司令的命龖令,进攻南昌的部队是我师和二三军,你们第六军到南昌来,本就是违令行为。”王柏龄大声叫道。

“你看清楚了,这是总司令的命龖令。”程潜把蒋介石的命龖令摔在王柏龄的面前,厉声说:“总司令请我斟酌处理,我有六军行动的决定权。”

王柏龄傻眼了,他没想到程潜居然这样解释蒋介石的命龖令,愣了半天,他才结结巴巴的说:“可,可,可是,我师已经过去了,过去了一半多,应该让我师先过。”

“王师长,这就不用客气了,进攻南昌是你我两部的责任,我不能让你们去攻城,我们在后面看热闹,要那样的话,我以后都没脸去见总司令,你说是不是。”程潜和颜悦色的对王柏龄说。

不管王柏龄怎么说,程潜寸步不让,坚持先运十九师再运二团。王柏龄只好怅然而回,薛岳守上只有一个团,是不可能发起进攻的,看来程潜要得尝所愿了,江西,这块不怎么滴油的肥肉,就要落入他的手中了。

王柏龄想找庄继华商量,可转念一想,这好像挺丢老师的面子,还是先找缪斌商量一下。

他们在争夺渡江权时,庄继华却在一团团部与熊绶云进行战局推演。早在修水时庄继华就对熊绶云断言拿下南昌的关键不在南昌而在南浔线,只有切断南浔线,才能拿下南昌;蒋介石让一师南下夺取南昌,庄继华本就不赞成,只是无法向蒋介石进言。好在第六军还是要西进截断南浔线,虽然庄继华不看好六军的实力,不过多少也算个牵制,让卢香亭不能全力南下。

可现在程潜却带着六军全军到南昌城下,庄继华感到事情开始有了变化,回到团部就拉上熊绶云进行战局推演。

“根据最新情报,目前邓如琢在樟树,卢香亭在德安、涂家埠一带附近,我军攻克南昌后,敌人的行动有二,一放弃南昌,卢香亭在南浔线上等我军,前锋前出至乐化;邓如琢向西南方向撤退,朱培德率领的二三军迅速与我军汇合,这种情况是最理想的。”熊绶云语气平缓却面带忧虑。

“我们不能把希望寄托在敌人身上。”庄继华眉头锁成一个川字:“如果卢香亭反攻南昌呢?就有两种情况,你看,卢香亭向我们进攻,朱培德进攻邓如琢,我们和邓如琢互相防守。”

庄继华在纸上画出示意图,然后说:“那么决定胜败的希望就在朱培德身上,则算比较好龖的情况,最危险的情况是,卢香亭向我们反攻,邓如琢也向我们反攻,而朱培德却袖手旁观。”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四十二节 歧路(三)

“不,不…会吧。”庄继华的话让熊绶云如坠冰窟,良久才吃吃的说:“再怎么说我们都是北伐军,在一面旗帜下战斗。”

“我也希望不会,”庄继华叹口气说:“这只是最坏的情况,不过,有一点我始终没明白,程潜为什么一定要到南昌来?根据我们得到的情报,我们完全可以攻下南昌,他们在德安能起更大的作用。”

庄继华与熊绶云的政治经验还是太少,他还不完全明白这个时候的军人对地盘的渴望,如同前世对官职的渴望,因为只有得到了,才能想收红包就收红包,想包二奶就包二奶,就算偶尔出点事,也只是罚酒三杯,另行任用。

“文革,你还是去师部,与王师长商议一下吧。”熊绶云委婉的建议道,他知道庄继华与王柏龄不对付,从教导二团时就不对付,庄继华虽然面上不说什么,但心底里瞧不起王柏龄,王柏龄不来找他,他根本不会搭理王柏龄。可现在情况不一样,一师上下必须团结起来共渡难局。

庄继华明白熊绶云的意思,迟疑片刻才点头:“好吧,我去师部看看。”

王柏龄与缪斌商议,两人嘀咕好久都拿不出可行的办法,看到庄继华回来了,王柏龄如释重负。

王柏龄把情况向庄继华作了介绍,然后问他的看法。

庄继华心里的不安更强烈了,程潜的做法有违常理,他又想起了那个问题,程潜为什么一定要到南昌来?为什么非要先运十九师?

王柏龄与缪斌交换一个眼色后才说:“应该是为江西来的,如果六军首先攻入南昌,那他程潜可以仿唐生智旧例,当上江西省主席。”

庄继华恍然大悟,连连叹息说:“利令智昏,利令智昏。”然后正色的对王柏龄和缪斌说:“没有办法,程潜决心已下,他是最高指挥官,我们只能服从。”

庄继华边说思想却在高速运转,南昌地图在他脑子里清晰重现,南昌地势平坦,濒临鄱阳湖,赣江穿城而过,西北面的西山是南昌地区的最高山脉,南浔线的终点牛行车站位于城西北郊区,与南昌隔赣江相望。

听到庄继华的回答,王柏龄禁不住失望,缪斌却冷冷嘲讽道:“庄副师长也会没办法?茂如,看来我们只能听天由命了。”

一听这话,王柏龄怀疑的看看庄继华:“文革,校长对我们寄予很高希望,这个时候我们可要精诚团结。”

庄继华没管缪斌,他对王柏龄说:“师长,如果一定要抢首功,只有一个办法,命龖令薛岳现在就对南昌发动进攻,抢先进城。南昌城内只有不到八百守军,薛岳一个团足够了。不过….这样作会惊动牛行车站的敌人,对夺取牛行车站不利……。”

“好,就这样干。”王柏龄大喜之下站起来,立刻命龖令一个参谋携带命龖令过江,命龖令薛岳率领已经过江的部队立刻向南昌发起进攻。

庄继华急忙阻拦:“师长,千万不能,此战前景难料,万万不可轻动。”

“有什么难料的。”缪斌阴阳怪气的说:“我们一军一师,拿不下几百人防守的南昌?笑话,庄副师长杞人忧天了吧。”

“缪党代表,这不是杞人忧天!”庄继华急了,冲缪斌吼道:“你只看到攻克南昌的好处,却没看到程潜没有切断南浔线的坏处。卢香亭从南浔线反攻怎么办?邓如琢从樟树反攻怎么办?你们说怎么办?”

庄继华心急之下怒目圆睁,吼声如雷,缪斌打个寒颤,身子向后微微一缩,忽然又感到不妥,不能被他吓倒:“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就别革命。庄副师长,你有畏战思想!”

“全军处于危险之中,你却为谋私利串缀师长作冒险之举,却还敢妄言革命,真不知无耻二字是如何写的。”庄继华的话极其刻薄,刺得缪斌脸色红一阵白一阵。

“你….”缪斌指着庄继华气得说不出话来。

“你什么,难道不是吗?你缪斌身为党代表,却吃喝瓢赌样样俱全,无丝毫革命者应有的觉悟,你有何颜面当这个党代表,有何颜面谈论革命!”庄继华言语如刀,刀刀砍在缪斌的痛处。

王柏龄冷汗直冒连忙劝道:“文革,文革,别吵,别吵,现在我们要精诚团结,要团结。缪党代表也曾在黄埔党过教官,也还是校长器重的人。”

王柏龄心里却怪不是滋味的,这庄继华到底是骂缪斌还是骂我呀。

庄继华转头对王柏龄说:“师长,我决非危言耸听,刚才我进行了战局推演….”庄继华把自己与熊绶云进行的推演结果一一分析给王柏龄听,最龖后以结论的口吻说:“此战的结果控制在朱培德手中,如果他救我们,我们就能保住南昌;如果他不救我们,南昌城就是我们的葬身之地。”

王柏龄陈倬同时色变,王柏龄不是一个优秀的军人,却是个老练的官场油子,程潜南下的目的他一眼就瞧穿了,而对庄继华,他可以打击庄继华但他却又相信庄继华的军事才能,现在庄继华作出了这样的结论,他心中已经有六成相信了。

陈倬也同样震惊,他和熊绶云一样不相信朱培德会坐视他们在南昌被歼灭。

“这太….让人震惊了,文革,朱军长绝不会坐视邓如琢攻击南昌,再说还有校长。”

“我也希望是这样,那只是最坏的结果。”庄继华想起前世流行的一句名言:只有更坏,没有最坏。在心里他对程潜充满怨恨,你想当省主席,别把我们拉下水呀。

“要不我们撤离南昌?”陈倬试探的问王柏龄。

王柏龄摇摇头:“不行,校长命龖令我们进攻南昌,文革那只是推断,要是没有发生,我如何向校长交代?”

众人又沉默了,这确实是个难题。看到他们的样子,庄继华心里直摇头,贪小利而忘大祸;庄继华开始为自己保命想办法了。随即发现,不管怎么样,他都不好处理。

现在就离开南昌,不管胜败,他都难逃罪责;胜了,是不服从命龖令,王柏龄可以责任推到他身上;败了,程潜可以说他不服从命龖令未战而逃,也难逃一死。看来最好龖的办法是让程潜给他一道命龖令,让他去防守一个地方,这个地方应该进可攻,退可守,不过有一条,庄继华已经拿定主意了,那就是决不进南昌,那是一块死地。

左思右想,他选中了牛行车站,牛行车站在南昌西北郊(注:当时的南昌没有现在大),南临赣江,只要不过赣江,就算打不赢,也可以顺赣江西逃。

“师长,牛行车站是南浔线终点,对守御南昌有重要作用,我愿率部攻取牛行车站。”庄继华思虑已定便向王柏龄请战。

王柏龄迷惑的看看庄继华,不知他是什么意思,牛行车站是很重要,可是卢香亭要是从反攻南昌的话,首先就要夺取牛行车站,一方面截断南昌守军的退路,另一方面可以保证运输畅通;而对南昌守军而言,牛行车站可以保障他们的退路的侧翼安全。

“文革,这个建议好,一团可以不过江,转道直接进攻牛行车站。”陈倬表示赞同,至少安全点。

“茂如,我看这样好。”缪斌阴沉的表示赞成,他是想把庄继华赶出南昌。

“好,师长,南昌城内恐怕没什么大的战斗,我随文革的一团行动,你看可好?”陈倬多了个心眼,庄继华是个走一步看三步的主,他提出去牛行车站肯定大有深意,陈倬虽然不肯相信朱培德会袖手旁观,不过他还是想预防万一;他和庄继华的想法相同,如果朱培德真的袖手旁观,那么不过赣江至少比过了赣江要安全些。

听到陈倬的话,王柏龄难以置信,他猛然意识到,陈倬是相信庄继华的判断的,可是难道真的会出现那种状况吗?王柏龄犹豫了,他表情复杂的看着陈倬:“陈参谋长也要亲临一线,这自然是好事。我这就向程总指挥请命。”

“我和师长一齐去吧。”出于保命目的,庄继华担心王柏龄不能说服程潜。

庄继华和陈倬算来算去,两人都算掉两个人,一个是孙传芳,一个是卢香亭。

谢鸿勋在德安等程潜,左等没来,右等也没来,让他很是奇怪,不知道北伐军在玩什么玄虚,派人四处侦察,发现北伐军已经放弃武宁,随后在修水也没发现北伐军,这让谢鸿勋大为惊讶,他把这个情况上报到卢香亭和孙传芳哪里。

孙传芳和卢香亭几乎同时判断赣北北伐军南下了,攻击目标只有一个,南昌。于是孙传芳十万火急电报查问邓如琢南昌的情况,邓如琢也如实报告由于樟树吃紧,他把南昌的兵力几乎全部抽调到樟树前线了,南昌现在只有不到八百守军几乎是座空城。

孙传芳大为震惊,连电命龖令邓如琢调军回南昌,同时电令卢香亭加派部队赶往南昌,务必守住南昌。

就在他们电报往来之时,程潜同意庄继华率一团进攻牛行车站,只要不跟他争南昌,程潜所有都好商量。

庄继华带着一团出发后,王柏龄在指挥部里左思右想,最龖后终于狠心命龖令一个参谋渡江,命龖令薛岳立刻出发进攻南昌。

这个参谋很机灵,找了套十九师的军装穿上,混在十九师的部队里过江了,把命龖令交到薛岳手上,薛岳二话没说,带上部队就向南昌出发了。

薛岳走了,过江的十九师军官报告给已经过江的杨杰,杨杰略一思索就明白薛岳的目的,他立刻命龖令已经过江的张轸带着五十六团也立刻开向南昌,同时严令张轸必须抢在薛岳进城前进城。

于是薛岳和张轸两支部队你争我抢的朝南昌进发,而赣江北岸,庄继华带着一团也披星戴月奔袭牛行车站。

薛岳首先赶到南昌城下,南昌的守军的确太少了,城墙上根本没人,唯一让薛岳难办的是,没有登城工具,几丈高的城墙,怎么爬上去,薛岳在城墙下急得直跳,情急下,倒给他憋出个主意,他把人分成两部分,顺着城墙根走,看看哪里有破损,或者可以搭人梯。

而另外一处地方张轸却比较幸运,过河的时候他多了个心眼,带了个向导过来,向导告诉他漳江门附近有处城墙坍塌了,一直没修,至于能不能攀爬他倒不清楚。

塌了的城墙,总比没塌的要好点,张轸本着这个思想,在漳江门右侧200米找到了那段塌了的城墙,一试之下居然可以攀爬,这让张轸大喜过望。

剩下的事情就简单了,上去一个连,把在城门楼睡觉的一个班俘虏了。

打开城门后,张轸别出心裁,让四个号兵排成一行,吹着号走在最前面,后面的部队排成四路纵队,跟在后面吹吹打打的向敌军司令部前进。

沿途站岗的哨兵,巡街的巡逻队,全都纳闷的看着这支吹吹打打的部队,结果自然全部被俘,就这样一枪不发的一直走到警备司令部附近的十字路口,才遇上大队敌军阻拦,双方就在南昌十字路口展开战斗,一方准备充足,一方事起仓促,结果不问可知。五十六团很顺利的击退敌人,冲进了警备司令部,守军从德胜门出逃。

到天亮时,南昌全城落入北伐军手中。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四十三节 生死之间(一)

就在南昌城内打响的时候,庄继华带着一团赶到牛行车站外围,南昌城内的枪声惊动了车站内的敌人,站内的敌人乱哄哄从营房里出来,很奇怪的聚集在附近,交头接耳打听情况,而不是进入阵地准备作战。

前卫营长刘靖见此情景,当机立断,立刻发起进攻。他也来不及将就什么战术,就地展开三个连从车站大门方向往里冲。

嘹亮的冲锋号中,七连连长佘海锋一马当先带头冲锋,车站大门警卫只看见黑压压的一群人端着明晃晃的刺刀冲过来,吓得掉头就跑,两侧简易工事中的士兵刚架好枪,佘海锋就杀到跟前。

守军溃退到候车大厅和站台附近抵抗,但他们的抵抗意志随着几发炮弹落下就崩溃了,这个时代有炮的部队一般都是师级。牛行车站的守军只有一个营,营长一听炮响就知道完了,一个师的进攻,怎么挡得住,他带着部队就往外撤,也亏他跑得快,他刚走,二营就迂回到位,余程万截住他的后队就是一阵猛杀,沿着铁路线追击了五里,歼灭了这个营的大部。

庄继华进入车站后来不及喘口气就下令修建防御工事,牛行车站四周几乎都是平地,左侧约一里外有个小山包,山包上竹木葱葱,翠竹松柏之间有一小庙,黄墙黛瓦,香烟萦绕。右侧则是一遍田野,秋风萧瑟,草木凋零。车站内正门后面是售票和候车大厅,出了大厅就到了月台,月台左侧是调度室,右侧是机电房和水房。作为终点站,车站内铁轨纵横,车厢,车头到处都是,越过这些车厢车头,对面侧后是一排车站员工宿舍,员工宿舍的前面是几条岔道,背后是一排一人高的围墙,围墙外面蒿草丛生。

出站不远就是渡口,到南昌的乘客在这里坐船渡江,渡口附近有两家旅舍,晚上到站的乘客都在此过夜,第二天才过江进城。

庄继华看完地形刚回来,前面就传来火车的汽笛声,庄继华浑身一激灵,大喊道:“准备战斗。”

正在各处修工事的士兵们,立刻拿起枪,隐蔽起来,站长被抓过来,庄继华沉着脸告诉他平时怎么作,现在就怎么作。站长战战兢兢的拿起指示灯,站在月台前挥动信号灯,也不管火车还有多远。

“告诉他,不要慌,我们保证他的安全。”庄继华对宋云飞说,宋云飞解下脖子上的红布条,找了身孙军士兵的军装穿上,然后跑到站长身边,对他说:“不用怕,我在你身边,还有那么多人呢。”

站长脸上淌着汗水,他看看沉稳的宋云飞,又转头看看,周围隐蔽的士兵:“不….怕,不怕,我不怕。”

说话间一列火车出现在铁路的尽头,站长急忙舞动手里的信号灯,列车的缓缓降下来,慢慢的在月台前停下来,车头喘着粗气从两侧喷出一股白烟,随着车头跑的站长消失在浓烟中。

“下车!立刻下车!所有人立刻下车!”从车厢前端跳下一个军官,冲着车尾喊道。,却没有注意车站内的异常,更没有注意,月台上唯一的一个人,朝他慢慢靠过去了。

“长官,你们是哪个部分!”宋云飞走到军官面前问。

“你没接到命龖令吗?船准备好了吗?”军官不耐烦的问。

“没有。没有接到命龖令。”宋云飞大声答道。

军官一愣,随即大怒:“你们长官呢?命龖令昨晚就该到了,你们长官呢?他干什么去了?”

“刘参谋,怎么啦?”从车厢里下来一个披着大衣,挂上校军衔的军官。刘参谋看到他后,几步跑到他的面前:“报告长官,车站警备队,不知道我们要来,没有准备过江的船。”

“哦,”上校脸色一沉,快步走到宋云飞面前厉声说:“为什么没有准备?谁要敢误了老子的事,老子毙了他!你们队长呢?叫他来见我。”

“我找不到他,昨晚他出去了,还没回来。”宋云飞答道。

“出去了,他居然敢在这个时候出去,去逛窑子,他脑袋不想要了!”上校怒极,他看看宋云飞,忽然感到面前这个人有点不太正常,宋云飞双脚叉开,稳稳的站在那里,始终不卑不亢,身上的衣服好像不太合身。

“你是谁?”上校疑惑的问。

“我是北伐军第一军第一师庄副师长的副官宋云飞。”宋云飞很诚实的答道。

上校脸色大变禁不住后退一步,左右人纷纷拔枪,对准宋云飞。

“上校,你先看看周围好不好。”宋云飞慢条斯理的“请求”道。

一声枪响,窗户里,屋顶上墙角边,冒出数百黑洞洞的枪口,“缴枪不杀!”,随着此起彼伏的喊声,正在下车的孙军士兵发现他们已经被包围了,顿时乱作一团,纷纷寻找躲避地点,可空旷的站台无遮无拦,只有车底好像能带来一丝安全,可列车背后也传来如雷的喊声。

“你们,你们…什么时候到的?”上校的声音在发抖。

“昨天晚上。”宋云飞边说边脱下身上的军服:“缴枪吧,上校先生,我向你保证,现在至少有十把枪对准了你的脑袋,枪声一响就是屠杀。”

“刘参谋告诉弟兄们,不要乱动,没有命龖令不准开枪。”上校急忙下令,宋云飞嘴角露出一丝笑容,既然你惜命,那就好办了。

整整一个团,一枪不发,全部被俘。

庄继华审问了团长得知这个团是江苏读力旅第四团,江苏读力旅旅长杨赓和奉命向南昌增援,他们是先头团,后面还有读力旅的主力部队,以及郑俊彦第十师。两部总兵力大约两万人。

得到这个情况,庄继华头皮发麻,急忙把俘虏全部送往南昌,然后召集各营长开会。参谋长陈倬介绍情况后,会场上一遍死寂,两万敌人,一团现在只有一千六百人,兵力悬殊太大。

“丢他老母,程潜这次可把咱们害惨了。”刘靖忍不住骂出声了:“副师长,你说我们现在怎么办?”

“对,副师长,你说守,我们就守,你说走,我们就走。”余程万也附和说。

庄继华脸色一沉厉声说:“怎么,你们害怕了?想走了?”说着他一掌拍在桌上,猛地站起来:“好,想走的,现在就可以走,交出职务,交出武器,脱下军装,我立刻放他走!”

“不,不是,副师长……”刘靖分辨道:“我没想走,就算他来十万,该死就死,革命嘛,能没牺牲吗,考入黄埔我就没打算认熊,我,我就是心里憋屈。”

“有什么憋屈的!军人,服从命龖令为天职,正确的要执行,不正确的也要执行,不能讨价还价,你难道不知道!”庄继华声色俱厉,不过他心里却判断,程潜得到这个消息后,就应该想想是否还守南昌了,只要程潜下令,他立马带队西遁,只要到了西山,谁都拿他没办法。

“是,卑职错了。”刘靖不敢再分辩了,直挺挺的站起来承认错误,余程万也跟着站了起来。

“俘虏已经送到南昌了,程总指挥自然会清楚该怎么办,我们要做的是抢修工事,作好防御的准备。现在我分配一下各营的防御地段,一营防守正面,两翼由二营负责,三营七连和八连负责左侧的那个小山包,九连负责站外渡口,同时充当预备队。听清楚没有!”

“是!”三个营长齐声答道。

一团边紧张的作战前准备,边等待程潜的命龖令,到了下午程潜的命龖令来了,让庄继华率领一团守御牛行车站,命龖令孙元良团和十七师攻击乐化,五十七团进占邓家铺阻击乐贤来敌,五十六团和五十五以及薛岳团负责南昌城内防御。

“他妈的,程潜是不是昏头了!”庄继华拿着这个部署气得脸色发白。

“他还想着江西省主席呢。”陈倬苦笑一下说,他对这个部署也是无语。六军本来实力就不强,最好龖的策略就是集中兵力,依托南昌坚城进行防御,等待朱培德的支援。

“谁不想呀,朱培德想不……想。”脱口而出的朱培德三字,让庄继华清醒了,心却沉下去了,沉入无边的黑暗中,一直在脑海中盘旋的那个问题的答案如此清晰的显露出来了,带来的却是绝望,庄继华只想拔腿就逃。

陈倬脸色惨白的看着庄继华,显然他也想到了,朱培德不会来援,他会坐看程潜被消灭,因为只有程潜被消灭,孙传芳夺回南昌,然后他再重新攻克南昌后,只有这样他才有机会当上江西省主席。

这个答案是如此残酷,六军和一师近一万五千之众,就会因他们的主席之争而血洒南昌城下。而再次攻打南昌,北伐军还不知道要付出多少代价。

庄继华迷茫了,彷徨了,理智告诉他,走,赶快走;感情却告诉他,留下来,为全军将士保住一条退路,至少可以挽救数千人的生命。

“老师,我该怎么作?”庄继华苦涩的问陈倬。

同样苦涩的陈倬沉默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思索良久才说:“战败看来是不可避免了,不过现在就走,或许可以保住全团上下的生命,不过,文革,你就要小心了,程潜肯定要诿过于人,那时,你就是他诿过之人。再加上你和王师长以及缪党代表的关系,估计校长也难保下你。留下,也不是没有生路,我们守住车站,就等于卡住了卢香亭的咽喉,也为城里的部队留下一条退路,等程潜他们一走,我们也就可以跟着走了。”

陈倬的话让庄继华又燃起一丝信心,一旦南昌不保,南边是邓如琢的部队,程潜只有渡江北逃,到那时再走也许来得及,想到这些,庄继华拿定了主意:“那好,我们就在这里与卢香亭较量一番。不过,老师,您得走。”

陈倬有些意外的看着庄继华,忽然笑了:“文革,你说什么呢,哪有学生去拼命,老师却跑了的。”

庄继华摇摇头说:“刚才都是我们一厢情愿的想法,我担心事情有可能变得更坏,您看,卢香亭兵力雄厚,他完全可以一边围攻牛行车站,一边分兵,从生米街渡江,进攻南昌,如此我们西去的退路就断了,到那个时候,能救我们的只有校长,您出去了,把这里的情况向校长报告,请他督促朱培德,为我们解围。”

陈倬还是摇头:“不行,我不能走,这是临阵脱逃。”

“不,您必须走,我是副师长,您必须服从我的命龖令!”庄继华这下拿出副师长权势。

“我是你的老师,只有学生服从老师的!”陈倬也不含糊,冲着庄继华吼道。

“这是部队,不是军校。”庄继华拒绝接受陈倬的理由:“在部队,下级服从上级,则是部队条例规定的,您必须服从我的命龖令。”

陈倬眼泪唰的流下来了,他知道庄继华这是找理由让他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可是他不能看着他的这些学生在这里浴血苦战。

“文革!你不能下这个命龖令。”陈倬痛苦的叫道,军人,没有什么能比明知是死还必须带着自己的兄弟去死更痛苦的了。

“老师,我不是照顾您,您是我们最龖后一道希望,我真的很怀疑朱培德会否来援救我们,只有校长能督促他。”庄继华有些着急了,时间不多了。

陈倬沉默会,举起右手向庄继华行了个庄严的军礼:“我一定让朱培德出兵,就算我死,也要让他出兵。”

庄继华摇头说:“老师,您一定要记住,只有一个人能让朱培德出兵,就是校长。”

说完他向陈倬回敬个军礼,陈倬点点头,带着两个卫兵越西山而去。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四十三节 生死之间(二)

送走陈倬后,庄继华疯狂的督促各部修筑工事,短短的一天时间,牛行车站内外战壕纵横,明碉暗堡林立,作为核心阵地的候车室,调度室周围更是,火力点密布,窗户和墙全部加固,所有房间全部打通。车站正面构筑了三道防线,两翼也构筑了三道防线,也多亏了那些铁路工人,这些南浔铁路总工会的干部带领下加入了工事构建的大军中,为了防备敌人用铁甲车冲击车站,铁路前面的五里铁轨被全部拆毁,所有铁轨都被运回车站当作建筑材料。

庄继华正在二营小山包上检查二营的工事时,宋云飞带着二团参谋长来找他,原来孙元良对程潜派他攻击乐化,很是不解,城里能怎么只留三个团,南昌不是修水铜鼓那样的小县城,三个团,连城墙都站不满。

“王师长怎么说?”庄继华问二团参谋长马占存。

“我们没找到王师长。”马占存老老实实的答道。

庄继华怀疑自己听错了,没找到王柏龄,他疑惑的看着马占存,后者连忙解释道:“王师长进城后就与缪党代表出去了,一直没回师部,我们到处找都没找到。程总指挥也派人在找,也没找到。我们,我们怀疑…。”

“怀疑他跑了?”庄继华替他补充道,然后又摇摇头说:“还不至于,至少现在他还不会跑。这样,我给孙团长写封信,你带回去,你告诉孙团长,这不是正式命龖令,如果他愿意就作,不愿意,我也不怪他。”

庄继华就在小庙的石桌上给孙元良写了封信,在信中他隐瞒了朱培德不会来援的判断,只是分析了目前南昌城下的局势,告诉他如果攻击乐化不利,建议他不要退回南昌,而是向西退,但也不要过于远离南浔线,就在南浔线上游弋,搔扰卢香亭的后路。

“但愿他能帮上忙。”庄继华望着远去的马占存叹口气,余程万不屑一顾的说:“指望孙元良还不如指望薛岳,率军西撤是可能的,不过不远离南浔线是不可能的。”

庄继华心中苦笑,孙元良在一期同学中名声不怎么好,主要是由于惠州之战中有冒功领赏的嫌疑,其实,他也希望是薛岳,至少薛岳打仗比孙元良行。

“薛岳是指望不上了,他在城里呢,能活着出来就算不龖错了。”庄继华无可奈何的说:“唉,你说王师长去哪里了?怎么城里就找不到他呢?”

“应该不会是逃跑了,”在这个问题上余程万赞成庄继华的看法,仗还没打呢,他怎么跑:“是不是逛窑子去了?”

“好色好到这份上了?”庄继华有些怀疑:“这一天下来,你说会不会精尽人亡了?真要如此,那可是北伐战史上的一大奇闻。”

余程万愁眉苦脸,很辛苦的说:“文革,你饶了我好不好,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看着他的样子,庄继华忍不住哈龖哈大龖笑,余程万也不由噗哧一乐。

南昌迅速失守,引来孙传芳的雷霆大怒,他严令邓如琢立刻反攻南昌,邓如琢不愿意反攻南昌,他把南昌兵力抽调一空的目的就是想放弃南昌,二三军在赣中的攻势如潮,他一战萍乡、再战宜丰、三战新余,仗仗皆败,部队损失很大,而卢香亭却屯兵南浔线,迟迟不肯南下增援,这让他深感疑惑,他认为卢香亭不是来增援江西的,而是来谋夺江西的。是想借北伐军的手削弱江西部队,为他以后谋取江西督军创造条件。邓如琢不是孙传芳的嫡系,在政治上也摇摆于孙传芳和吴佩孚之间,参加五省联军也是那时吴佩孚没有东山再起,所以他始终担心自己的实力消耗完后,被孙传芳借机取代,因此他回电孙传芳说,朱培德在樟树攻势猛烈,他无法从前线抽调部队,请卢香亭派兵反攻南昌,同时增援樟树。孙传芳回电告诉他,卢香亭已经派郑俊彦的十师和杨赓和的读力旅反攻南昌了,让他配合郑俊彦和杨赓和的行动,但邓如琢还是不愿意,在电报里反复强调,朱培德攻势猛烈,自己抽不出兵力来。这下把孙传芳气坏了,他也不多说了,给了邓如琢一句话:“限十八消失内夺回南昌,否则军法无情。”

孙传芳这人喜怒无常,常常笑脸杀人,邓如琢不敢再讨价还价,立刻组织部队反攻南昌,他只留下两个旅防守樟树,其余部队1.7万人全数开往南昌,邓如琢下令攻克南昌后,不禁军纪三曰,军官全部提升一级,最龖后为了更好龖的鼓励士气,邓如琢大出血本,发军饷三月。邓如琢的军令一下,全军欢声雷动,战意盎然。

除了从樟树调兵外,邓如琢还命龖令在抚州、进贤一带的蒋镇臣、杨池生、谢文柄等人从南面向南昌进攻。

杨赓和损失了一个团以后才清楚牛行车站已经被北伐军占领,这让他极为恼怒,对卢香亭深感不满,不肯再担任前锋,卢香亭拿他没有办法,杨赓和是原皖系大将卢永祥的部下,江浙战争中之后被孙传芳收编的,他的部队都是老浙江系士兵,是他苦心经营的本钱,现在一次就送给别人一个团,这怎么让他不心痛。

卢香亭只好以郑俊彦为前锋,郑俊彦自然不会推辞,他是孙传芳的老部下,所率部队是孙传芳的嫡系。因此郑俊彦所部车运乐化集结,也是北伐军运气不好,郑俊彦所部刚集结完成,十七师和孙元良团翻山越岭到了乐化城外,向乐化发起进攻,十七师近五千人,孙元良团一千多人,向十师一万多人进攻的结果不问可知,无论装备还是人数都相差甚远,十师是孙传芳的主力,装备优良,仅大炮就有十二门之多,孙元良见事不妙,立刻拔腿就走,可他走之前忘记通知十七师了,结果十七师遭到郑俊彦的包抄夹击,部队溃散,三个团长战死一个负伤两个,师长邓彦华胳膊上也中了一枪。邓彦华带队向西退去,沿路对孙元良怀恨在心。

孙元良带队向西边退去,这一退就退到了奉新,参谋长马占存提醒他不要远离南浔线,孙元良嗤之以鼻:“文革不是说了吗,可行则行,不可行则不行,南浔线上敌军多如牛毛,我一个团能干什么?”

“团长,如果我们退走,卢香亭就可以全力进攻南昌,文革据守的牛行车站就会首当其冲,他那里也只有一个团,能挡得住?我想他的意思是让我们搔扰南浔线,使敌人不能全力进攻。”马占存苦苦相劝,他是黄埔二期毕业,以二期生的资历能担任团参谋长,说明他有过人之处。

孙元良犹豫了,庄继华信里虽然说得很客气,可是其中的含义完全能看出来,不过孙元良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后果。

如果庄继华活着从牛行车站出来,如果他以后得知自己弃他而逃,以庄继华在黄埔系里的人脉,蒋介石的器重,…,他要报复的话,不要说前途了,恐怕姓命都很难保住。

孙元良停下脚步愁眉紧锁:“那你的意思是…?”

马占存见此知道他心有所动,赶紧上前:“卑职建议,我们就在乐化到永修之间游动,打弱不打强,破坏铁路运输。如此敌人就必须分兵保护铁路,也就无法全力向南昌进攻。”

“打弱不打强;敌弱则打,敌强则不打,乐化到永修少说也就几十里吧,总不能个个地方都是强敌。嗯,好,就这样办,”孙元良站龖住脚步:“命龖令部队停止向后转,我们再去乐化。”

孙元良一念之怕使他在战后逃脱了蒋介石的严惩,进而得到一个东渡曰本求学的机会。

郑俊彦击败邓彦华和孙元良后,立刻驱兵越过狗子山、朝天岭,当晚前锋刘翼宣团进抵距离牛行车站十多里外的蛟桥车站。

深夜时分,蛟桥车站枪声大作,宋雄夫指挥一营,兵分三路,从南东西三面杀入车站,睡梦中惊醒的前锋团,慌忙抵抗,却那里来得及。火光中,杀声震天,人影穿梭,一营官兵以白刃开道,远射近挑,丝毫不给孙军喘息时间,团长刘翼宣顾不得穿衣,拎着枪,指挥卫队展开阻击,接替巢郭俊的一连长常建诗,带着部队依托障碍与敌人展开对射。没多久宋雄夫亲率的二连杀散左翼的敌人后,从侧后冲过来,敌人仓促组织的防线立刻垮了,刘翼宣在卫士的掩护下落荒而逃,失去指挥的敌人更是乱作一团。宋雄夫再次分兵,从左右两侧包抄过去,到天明时,蛟桥夜袭大获全胜。

“妈的,真不经打。”宋雄夫望着寒风中瑟瑟发抖的俘虏,鄙夷的吐口唾沫。昨夜的袭击是庄继华灵机一动下作出的决定,刘翼宣进驻蛟桥不久,庄继华就得到侦察员的报告,他询问了蛟桥的详情后立刻决定夜袭,宋雄夫早就憋着火,进攻牛行车站时一营被当作后卫,这让他大为不满,听说夜袭计划后,他立刻要求把任务交给他,庄继华本就想派他去,也就顺水推舟同意了。也怪刘翼宣太大意,士兵也太疲劳,车站外只安排了明哨,结果被一营轻松摸掉。进入车站后,在第二层岗哨前才被发觉。

作为孙传芳的嫡系部队,装备的确精良,光各种机枪就有二十多挺,其中新式的捷克造ZB26机枪就有七八挺,此外还有手提机关枪近百支,而且还有两门迫击炮,至于其他弹药,宋雄夫根本没点。打扫战场之后,他押着俘虏迅速回去了。

宋雄夫的夜袭让郑俊彦丢弃了骄狂之心,行动变得谨慎了,这又引起卢香亭的不满,卢香亭是因为孙传芳把给邓如琢的那句话又发给了他,可郑俊彦感到牛行车站的第一团是块不好啃的骨头,所以他又耍个滑头,向卢香亭建议让第十师从生米街渡河,从彰江门进攻南昌,反正孙传芳说得十八小时拿下南昌,没有要求牛行车站,让杨赓和的读力旅监视牛行车站,卢香亭接受了郑俊彦的意见,转念又想到这个第一团不声不响的吃掉了他两个团,就这样放跑他也太便宜了,于是一个电报追上准备转向的郑俊彦,让他留下一个团交给杨赓和指挥,给杨赓和的命龖令由监视改为围困。

郑俊彦在蛟桥誓师,他把前锋团团长刘翼宣押到军前,历数刘翼宣战败的罪责,宣布将刘翼宣就地正法,以正军纪。可怜刘翼宣,好不容易逃出宋雄夫的屠刀,却没想到未能逃脱郑俊彦的屠刀,活生生被他祭了旗。

刘翼宣的人头震惊全师,官兵上下均知该卖命了,未战即杀官,而且一杀就是团长,这种事情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作的,一股悲壮的战意在官兵中生成。

杀了刘翼宣之后,郑俊彦又学邓如琢许诺,破南昌之后,解除军法三曰,任官兵抢掠,这个承诺让全师上下欢声雷动。

杀人鼓劲完成之后,十八个小时已经过了六个小时了,郑俊彦连夜从生米街渡过赣江,然后立刻向漳江门展开攻势,走到半路就发现从南昌城里乱哄哄出来一大群人,郑军前锋立刻展开攻势,那群人猝不及防,立刻四散奔逃,大部分人翻身逃回南昌城,郑军随后追击,郑俊彦很是奇怪,这些人不守在城里,跑出来作什么,审问俘虏才知,这是第六军十九师的部队,程潜已经决定放弃南昌了。

程潜的决定来的太晚了,他现在想走也走不了了。

邓如琢的反攻展开之后,程潜才发现他在南昌陷入孙军的三面包围之中,南面是蒋镇臣等人,西面是邓如琢,北面是郑俊彦杨赓和,孙传芳动员了近五万兵力反攻南昌,此刻程潜深为后悔,当初不该南下;占领南昌后不该分兵四处出击,就算全军守在城里也能支撑一段时间。

“朱培德呢?朱培德在作什么?他为什么不进攻?”杨杰愤怒的敲着桌上的地图。

“耿光,你还不明白吗?他在等邓如琢消灭我们,然后他才能当上江西省主席。”程潜哭丧着脸说,他心里的那个后悔,当初怎么就没想到朱培德会按兵不动呢。

杨杰也是个聪明人,立刻明白其中的关结。想通是想通了,可目前的难局怎么解呢?杨杰对程潜充满歉疚,要不是他的鼓动,程潜是不会下决心南下的,也就不会有今曰之难。

“颂公,看来我们只有去邓家铺,从南面突出去。”唐蟒试探的建议道,实际上他也没有把握。

程潜和杨杰互相看看,他们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无奈,这条道走不走得出去,谁都没把握。

“好吧,我们去邓家铺。”

于是北伐战争中最无耻的事件发生了,程潜率领军部和十九师师部逃向邓家铺,他没有派人通知正在修筑城防工事的五十六团,也没有派人通知在漳江门的第一师第三团,更没有通知在南关阻击邓如琢的五十五团,而是在军部留下一张纸条,上面写得很清楚,让他们去邓家铺集中,只不过能不能看到这张字条,就不是他的问题了。

南关的枪声,城里的喧闹声,终于把在凤凰宫的王柏龄和缪斌惊动了,还真让余程万说着了,这两人进南昌后就溜到这家记院里,在这里喝花酒,打牌,睡觉,好像天下已经太平了,唯一没发生的是精尽人亡。

两人提起裤子匆忙跑进程潜的指挥部,看到程潜留在桌上的字条,两人顿时如雷击顶,庄继华的话,本来让王柏龄产生过一些警惕,可一方面失去江西省主席的郁闷,另一方面身体的饥渴;让他把庄继华的话抛到九霄云外了,现在赣江边的担忧全部变成现实,王柏龄手足无措当场痛哭。缪斌急了:“这都什么时候,你还哭什么,还不赶快走。”说完拉起王柏龄就向进贤门跑。

他们出门后不久,五十六团团长张轸感到城里的情况不对,赶回军部了解情况,发现桌上的字条后,顿时大惊,立刻派人通知正在五十五团和薛岳,然后集合队伍出进贤门追赶程潜。

薛岳在漳江门得到张轸的通报后,没有惊慌而是拿起地图研究敌情,他很快断定邓家铺突不出去,他对参谋长席怒平说:“唯一的生路是北面,庄文革有先见之名。”

“可卢香亭会放过牛行车站吗?”席怒平怀疑的问。他是原建国川军军官,从黄埔毕业后,进入三团当参谋长。

“在程潜和庄文革之间,我选庄文革,你呢?”薛岳很是自信。

席怒平想了想说:“我也选庄文革。”

“那还说什么,集合部队,到得胜门过江。”

薛岳率部离开漳江门,在德胜门外搜罗到十七条船,往返十趟,把部队运过赣江。过江之后薛岳下令把船全部凿沉。

薛岳的判断非常准确,程潜还没走到邓家铺,五十七团就从邓家铺败退下来了。程潜傻眼了,现在再想回去守城那是不可能了,军心士气完全崩溃,唐蟒当即建议让五十七团保护程潜改道生米街过江。

程潜在五十七团的护卫下又向南昌城内走去,半路上遇上张轸的五十六团,不久五十五团也来了。

整个十九师与第六军军部一齐向生米街前进,那是他们唯一的生路。只是,此路不通。

漳江门外,打前卫的五十五团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就被郑俊彦突袭成功,五十五团在南关本就打得极为艰苦,早就人困马乏了,这通袭击将士兵的心里防线击溃,士兵们纷纷后退,团长王尹西还想最龖后组织反击,一发子弹击中他的前额,当场阵亡。

五十五团溃兵让走在后面的五十六和五十七团有了准备,郑俊彦愉快的进军开始变得困难了,张轸和五十七团团长王茂泉一左一右展开阻击,掩护军部和师部转移。

趁着忠勇的部下拼死抵抗之机,程潜带着军部和十九师师部向得胜门转移,他想起薛岳还在得胜门。等到了得胜门时,才发现薛岳已经离开了,更要命的是他们沿江找了个遍都没有找到一条船。他们当然找不到,薛岳已经把他们都开到对岸去了,然后又把所有的船都凿沉了,给程潜玩了手破釜沉舟,让程潜望江流泪。

“这样走我们都走不出去。”唐蟒看着众人无计可施的样子,首先提出建议:“我建议化整为零,大家分散突围。”

化整为零是个很好听的名词,实际是就地解散的代名词,一件漂亮的外衣。

“看来只有这样了,突围之后,到奉新集中。”程潜低沉着脸下令。然后他就与杨杰一起,带着两个卫士向西而去,剩下的人左右看看,一轰而散。

程潜最终装扮成农民在一个老农的掩护下,走出了包围圈,不过他气质太出众,为了更像农民,他不得剔掉漂亮的胡须,换上一身农民装束,坐上了牛车,上演了一出近代版割须换袍。

王柏龄逃回南昌后,又躲进了凤凰宫,那些记女们很义气的将他藏了起来,几天后才辗转逃出南昌,可是面对如此情形,他不敢回去见蒋介石,他逃回了江苏老家,从此脱离军界。

缪斌在路上与王柏龄走散,他没想到王柏龄居然会回凤凰宫,他带着他的卫兵从顺化门出城,没能走出去,随后他返回城内,躲进了万寿宫中,寺里的和尚保护了他,为了纪念这次逃亡,他从此留上了光头。

拼死抵抗的五十六和五十七团,最终被打散,张轸带兵退到得胜门,最终逃到七里街,在七里街他搜罗到三条小船,三条小船无法将剩下的六七百人运过赣江,他也只有分散突围。张轸与两个士兵驾着一条小船,渡过鄱阳湖,到了九江,在九江坐船返回武汉,他,是幸运的。

最悲壮的是王茂泉团长,他带着人退进城里,在城里与由南关进城的邓如琢和郑俊彦展开巷战,从城西打到城东,又从城东打到城南,最终战死在旧番台衙门前。

到下午四点时,南昌城内有组织的抵抗完全终结,邓如琢和郑俊彦履行了他们诺言,两军士兵在南昌城内大肆抢掠,郑俊彦和邓如琢则悠闲的登上滕王阁,欣赏美丽的鄱阳湖以及满城悲惨的哭声,环顾整个南昌地区,只剩下一个地方没有掌握在孙军手中,那就是牛行车站,北伐军第一师第一团正守卫在那里。

这个团背后是赣江,东西北三面被围,最近的援军在樟树以南,距离牛行车站有两天的路程,而且还是没有邓如琢阻拦的情况。

卢香亭认为这两天内就可以拿下牛行车站,郑俊彦认为一天之内就可以消灭这股孤军,孙传芳在九江江面的军舰上只是略略扫了眼牛行车站就把注意力转到赣北去了,经验告诉他这个团很快就会消失的,而在赣北,李宗仁率领的第七军,正从瑞昌进入江西,他打算在赣北演一出请君入瓮,或者瓮中捉鳖,将北伐军的三大主力之一的第七军歼灭在赣北,就像牛行车站的那个团。

可是,有些时候,经验是不准确的,是错误的;比如,在1926年九月下旬在牛行车站发生的事,在这里发生了奇迹,这个奇迹也被后世看作北伐战争中最惨烈的一仗。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四十四节 牛行车站(一)

就算薛岳已经站在庄继华面前,他还是不敢相信南昌城内已经崩溃了,按照他的设想,南昌城内有十九师,薛岳团,加上师部军部直属部队,怎么也有接近六千人,好好组织一下,守上两天是没有问题的,他就可以利用这两天带着一团撤向西边,然后再到南浔线寻找战机,争取截断南浔线,现在程潜一垮,把他给晾在这里了,准备的逃生计划泡汤了。

“我把师部也带出来了。”薛岳低沉的声音在车站调度室内回荡,一师师部人员很是机灵,他们得知程潜走了之后,没有跟着往邓家铺走,而是跑到得胜门找薛岳,随薛岳一齐过江。

薛岳的到来让庄继华重新审视了自己手中的力龖量,一团和三团加起来接近三千人,加上师部直属部队,全军有三千多人,集合这三千多人向西边冲。

“集合部队,立刻突围。”庄继华唰地站起来:“一团开路,师部直属队居中,三团断后,我们向西撤。”

庄继华的决断不可谓不快,可是还是晚了,部队还没有出发,外围警戒线报告,大批敌人在西边出现,北方又有新的增援部队到达。

郑俊彦在漳江门击溃五十五团时就意识到南昌内的北伐军已经混乱了,因此他当机立断下令后续部队不用过江,转到牛行车站归杨赓和指挥,于是担任后卫部队的第二混成旅和第六混成旅掉头转到牛行车站。只是他们的距离较远,士兵对不能进南昌享受不禁军纪的三天假期不满,走得比较慢;薛岳渡江花了太多时间,但他的距离要短得多,牛行车站两边一前一后同时增加了部队。庄继华得了接近两千人的增援,杨赓和则得到八千多人的增援。

得到增援之后,杨赓和调整部署以实力较强的第六混成旅围住西边,以第二混成旅在北面,他带着读力旅和第十师的一个团在东面,把牛行车站围得水泄不通。

庄继华立刻又改变决策决定守御牛行车站,他在调度室建立起师部,架起电台,以第三团八营接管余程万的阵地,在北面又构筑了两道防线,以第二营守御前三道防线,东面建立了三道防线,以刘靖的三营防守,渡口方面派第九营防御,第七营负责守卫车站内,一营和师直属营为预备队,炮兵阵地建立在车站内。

庄继华在车站内拼命抢时间构筑工事,车站外的三个旅却迟迟没有发动进攻,这是因为总指挥杨赓和既不想打又指挥不动。

第二混成旅指挥官梁鸿恩和第六混成旅彭德铨是孙传芳的嫡系,所部人多势众,装备精良,不愿受杨赓和的指挥,杨赓和又不愿意拿自己的部队打头阵,于是三个人各守一面,看着庄继华在车站内抢修工事。

整整一天一夜,牛行车站没有动静,这让涂家埠的卢香亭、南昌城内的郑俊彦十分奇怪,卢香亭奇怪的是没有战报,郑俊彦奇怪的是为什么这么安静。两人的询问先后到达牛行车站,杨赓和没有办法了,只好把梁鸿恩和彭德铨请来商议,不管怎样,总得打一下吧。

“两位,卢总指挥(卢香亭是孙传芳任命的援赣军总指挥,在江西的孙传芳部队都归他指挥。)和郑司令都来电询问战况,兄弟这个指挥官不好答话,特意请两位过来商议。”杨赓和知道这两位不服自己,因此说得十分客气。

彭德铨一翻白眼大大咧咧的说:“杨老哥,你是总指挥,你说怎么打?”他的第六混成旅接近五千人,是三个旅中实力最雄厚的,也是三个人中最傲气的。

杨赓和心说听我的,你要能听我的,我不早打了;他看看梁鸿恩,不动声色的说:“彭兄这话见外了,兄弟我自知没那本事,只是郑司令的命龖令,要是彭兄愿意的话,这个指挥的位置,我愿意双手奉上。”

“别,别,这话要传到馨帅那里,还以为我彭大栓眼红那指挥的位置,其实那玩意就是屁,放完就没。”

彭德铨的话让杨赓和脸一阵红一阵白,怒火中烧下,把商议进攻的事抛到脑后,一巴掌拍在桌上吼道:“彭大草鸡,你说谁呢?”

彭德铨出身不是很好,家里开过窑子,他平时最气别人揭他的短,一听之下顿时火冒三丈,梁鸿恩眼见两人要吵起来,连忙拉架:“二位,二位,大敌当前,应当同心协力,我们自己可不能闹意气之争。”

他把杨赓和摁在座位上,然后对两人说:“卢总指挥和郑司令把攻打牛行车站的任务交给我们,打下来,我们大家脸上都有光彩,打不下来,我们都要担责任,谁都落不了好,两位说是不是这样?”

彭德铨和杨赓和脸红脖子粗的对峙着,似乎谁也不肯让步,不过梁鸿恩的话也起了些作用,两人发射的眼光不再那么凌厉了,气氛松缓了许多。

“杨老哥毕竟是郑司令任命的总指挥,还是请他拿出个计划来,我们大家商议,彭老弟,你看如何?”梁鸿恩不失时机的提出了折衷方案。

彭德铨鼻子微微抽动,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杨赓和也借机下台,他调整了一下情绪才开口说:“我的意见是主攻方向定在西边,先拿下那个小山丘,然后从哪里对车站发起进攻。”

彭德铨一听又要发火,这不明摆着让他的部队拼命吗。

“这怎么行,应该从东边进攻,直接攻击车站,那边无遮无拦,地势开阔,利攻不利守,主攻方向应该定在东边。”

“他们在东边修了三道防线,防守很严密。”杨赓和当然不是傻子,他也不肯拿他的部队打头阵。

两人再次争吵起来,彭德铨说他那也有好几道防线,地形还不利;杨赓和说第六混成旅装备好人多,应该担任主攻。

一通争吵,谁也没让步,梁鸿恩再次和稀泥:“我看这样,也不分什么主攻助攻来哦,我们一齐攻,三面齐攻,一举拿下牛行车站,不就一个团嘛,我们的兵力是他的十倍,一齐攻,他们难以兼顾。”

彭德铨眼珠一转立刻表示赞成,杨赓和随后也表示赞成,大家都出一样的本钱,谁也不吃亏。

很快他们就向牛行车站发起了进攻,温柔的进攻,温柔得如同情人的手在轻摸过你的胸膛。

杨赓和、彭德铨、梁鸿恩三个人在会上定的是每家出一个团,可到了执行中,这个数目就大大缩减了,杨赓和只派了一个连,梁鸿恩有样学样,也只出了一个连,彭德铨作了次冤大头,出兵一个营。

这点兵力就想撕开牛行车站的防线,那肯定比赵本山还扯蛋。

进攻开始时,声势还是挺大的,炮弹呼啸而落,在阵地上制造出一个个弹坑,一师的炮兵想要反击,却被庄继华制止,他现在还不想动用炮兵。

炮击过后,敌人的步兵开始进攻,庄继华很是意外,望远镜里的敌人非常小心,前进速度非常慢,老远就开始放枪。守军一线士兵趴在战壕里,静静的等待敌人靠近。

“他妈的,乌龟爬呀,怎么这么慢?”宋雄夫从望远镜看到敌人的样子,忍不住骂道。他的望远镜就是蛟桥的战利品。

“啪。”宋雄夫正骂着,忽然听到阵地上传来一声枪响,原来一个战士忍不住放了一枪,“谁在开枪?不准开枪!”宋雄夫大怒,一营的规矩是把敌人放进百米以内再开枪,这个战士是新战士,补充的俘虏兵,看到敌人已经进到四五百米的距离上了,忍不住放了一枪。

让宋雄夫惊诧的事情发生了,随着这一声枪响,对面的敌人全趴在地上,再也不向这边蠕动了。

宋雄夫诧异,庄继华也很奇怪,摸不清敌人这是要做什么。

“命龖令各个火力点,隐蔽好,轻易不要开火。”庄继华在车站内外布置一些明暗火力,他判断敌人是冲这些火力点来的。

不过这个判断是错误的,敌人前进到一百五十米左右的时候,宋雄夫忍不住了,让几个神枪手打几枪试试,这几个神枪手不含糊,一人撂倒一个,然后敌人就退下去了,宋雄夫连机枪都没放。

“这就跑了?!”宋雄夫这个后悔呀,早知道就不开那几枪了。

“他们这是想作什么?试探?也不象呀。”薛岳不解的问庄继华,庄继华也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其实这很好解释,因为士兵不想打,他们心里有怨气。

拿下南昌不禁军纪三天,那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每个士兵至少弄到一个月的军饷,就算运气差,弄两瓶酒应该没问题吧,可现在他们只能看着其他弟兄在南昌城内享受,自己却来攻打牛行车站,车站有什么?铁轨,车头,废弃的车厢,于城内比起来,这就是块不毛之地,要能找出一百块大洋来,算你家祖坟埋对了地方。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四十四节 牛行车站(二)

看看敌人退下去了,庄继华回到指挥部进门就问:“与校长联系上没有?他怎么说?”

熊绶云把蒋介石的电报递给他:“校长让我们固守待援。”

庄继华接过来,只见电报上写着:“朱军长驰援在即,望坚守牛行。”看完后,庄继华顺手递给薛岳。

“你说朱培德会来给我们解围吗?”

“应该会吧,他离我们也就七八十里,三天之内应该能到。”薛岳的信心不是很足,从程潜进南昌到今天已经过去四天了,朱培德如果想来,早就应该到了,可现在他还在距离南昌七八十里的地方,他究竟想作什么,薛岳不明白。

庄继华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似乎是赞同薛岳的看法,实际上,他认为朱培德会来,但不会痛快的来。

蒋介石是十八曰摔第二师离开武昌城转道江西,武昌城下他亲自指挥的攻城战失败与刘峙谎报军情给他的声誉带来很坏的影响,因此他急于去江西亲自指挥战斗,挽回声誉。

刚到萍乡就接到程潜攻克南昌的报告,蒋介石大感奇怪,他怎么跑到南昌去了,白崇禧提醒他命龖令中有斟酌二字,蒋介石这才无可奈何的接受这个事实,白崇禧和加仑又发现程潜的处境不妙,处于敌人包围之中,蒋介石命龖令朱培德立刻进攻,打通到南昌的通路,朱培德满口答应,却又提出二三军作战多曰,弹药严重不足,请尽快补充弹药。北伐军的后勤基地在广东,弹药从广东运到韶关,然后人挑肩扛送到衡阳,再用火车运到长沙,转运十分困难,进攻武昌时,四军就发生过子弹短缺的情况。

蒋介石当然知道这是朱培德的推托之辞,生气之下他也没办法,只好催促后勤赶紧把弹药送上去,没想到,一转眼程潜就把南昌丢了,而且丢得十分狼狈,这下蒋介石急了,程潜没什么,就算死了也没什么,可他的心头肉第一师也在南昌。

“程颂云在做什么!怎么指挥的?”蒋介石忍不住大骂起来:“一万多人,这么快就把南昌丢了!”

“总司令息怒,现在要赶快派人接应,总有部分部队突出来。”白崇禧也不明白程潜是怎么搞的,南昌这么坚固的城市,怎么丢得这样快。

“对,对,让朱培德派去接应。”蒋介石冷静下来,他想至少庄继华是可以杀出来的。

“报告。”门外传来一个急促的声音。

蒋介石眉头微皱,随即又松开,他听出这是蒋先云的声音。

“进来。”

蒋先云推开房门,几步就跨到蒋介石面前:“总司令,文革来电,他率一团和三团被上万敌军包围在牛行车站,他请求增援。”

蒋介石一把抓过电报,电报上庄继华汇报了他目前的情况以及南昌失守的经过:“…薛团长岳率第三团和师部渡江到达职处,据他报告,王师长和缪党代表不知去向;包围我部的敌军为第二混成旅、第五混成旅、读力旅总兵力约一万多人。”

(注:那时打仗是要竖旗的,旗帜上都要标出所属部队指挥官的姓。)看完电报后,蒋介石气得浑身直哆嗦:“程颂云贪功误国,王茂如不知廉耻,两个混蛋!”

白崇禧拿起电报默默看毕,此刻他对南昌失败的全过程才有了了解,他也忍不住大摇其头,不是没见过荒唐的指挥而是没见过如此荒唐的指挥;只是程潜的荒唐比之王柏龄来说这是小巫见大巫,这位居然连部队都找不到,进南昌后就失踪了。不过第一师的最高指挥官虽然荒唐,可下面的几个团长却很有战略眼光,庄继华顶在牛行,薛岳没有选择邓家铺,说明他们都对局势作出了准确的判断。

白崇禧理解蒋介石为何如此着急,他的嫡系精华被包围在牛行车站,换了他也得着急。

“让朱培德立刻进攻西山,接应牛行守军突围。”白崇禧建议道。

“好,南昌也丢了,他可以进攻了。”蒋介石冷冷的说。

白崇禧明白,蒋介石已经看穿朱培德所谓的弹药不足其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江西省主席。

果然朱培德回电立刻发动进攻,接应牛行车站守军突围,不过此时牛行车站已经展开激战。

温柔的进攻被击退后,杨赓和三人再次碰头,见面就彼此大骂对方歼诈,不守信用,这次没有和事佬了,梁鸿恩也卷入进来,三人大吵一架,不欢而散,然后围着牛行车站,谁也不想先发动进攻。

郑俊彦在南昌城内又听不到枪声,来电询问战况,杨赓和也不客气,据实报告,说他指挥不了他们两个,请司令亲自前来指挥。发报之后,杨赓和就指挥部队发动进攻,依然是温柔的进攻。

郑俊彦接到报告后就渡江赶到牛行车站,把三人叫来大骂,然后亲自指挥对牛行车站发起进攻。

这下庄继华开始感到压力了。

郑俊彦定的主攻方向是铁路线,从正面攻入车站。南昌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来了,这让他感到北伐军也不过如此,吴佩孚连战连败的主要原因还是吴的军队不行了。

郑俊彦与杨赓和就是不一样,他一来彭德铨和梁鸿恩就再不敢隐藏实力,梁鸿恩第一次就拿出一个营的兵力,彭德铨同样拿出一个营,只是杨赓和少点,还是一个连。

炮击更猛烈了,一连串爆炸车站内外响起,火光和浓烟遮蔽了人们的视线,车站内的几座房屋是他们轰击的重点,刺耳的呼啸声不时传进指挥部内。

“这帮笨蛋,也不知道集中火力,可惜这些炮弹了。”庄继华抬眼望望窗外,一粒炮弹就在不远的地方爆炸,冲击波震得窗户咯咯直响。

庄继华说这话是有道理的,敌人的炮打得猛烈,但弹着点却十分分散,从前沿到车站内,到处都有,至关重要的一线阵地却没有多少。

正面一线的是一营一连常建诗与所有士兵一样伏在战壕里,战壕每隔几米就有个单兵防炮洞,这种防炮洞也是庄继华提出来的,数次试龖验后成型的,防炮洞并非挖个窟窿就行,而是要带点弧线,上面用厚土夯实,折衷防炮洞,除非炮弹直接打中,否则躲在里面是很安全的。隔二十几米就有个防炮坑,防炮坑很大,里面可以藏一个班上面用铁轨和厚土覆盖。能修起这些东西,也多亏了杨赓和三人的配合,给了他们那么多时间。

炮声一停,一连迅速从防炮洞中钻出来,跑进战位,阵地上响起噼噼啪啪的枪栓拉动声,常建诗趴在机枪射手旁边观察敌情,从千米左右的地方出来几百敌人,在军旗引导下向这边过来,敌人走得不快,但气势却与以前大不一样。

宋雄夫本来想就在一线指挥,可庄继华却严令他退回二线阵地,不让就调他回去守仓库;一团缴获了大约两个团的武器装备,俘虏上缴了,武器装备却没有上缴,庄继华连一粒子弹都没上缴,全堆在车站仓库中。而车站本身就是敌人的后勤中转基地,仓库里还有部分没运走弹药和粮食。对这些物资,庄继华派有专人看守。宋雄夫在庄继华的威胁下,只好退到二线阵地,这下就解放了常建诗。

“老规矩,机枪不响,不准开枪!”常建诗大声吼道,然后推开机枪手,自己上去把住机枪,一团现在很“富裕”,一个连就配备了两挺机枪,一挺重机枪,一挺轻机枪,另外机枪连还有八挺重机枪;另外庄继华还拨给三团六挺机枪,三十支花机关枪。

“连长,你不能抢我的活。”机枪手委屈的抱怨道。

“少废话,打完了就还给你。”常建诗不满的瞪他一眼。机枪手并不怕他,反怒视着他。

“好,这次归我,下次归你,这总行了吧。”常建诗很“慷慨”,可机枪手却嘟囔着嘴,找了吧步枪,趴在他身边。

“传令兵,让那些狙击手们作好准备,打掉军官和机枪。”常建诗眼中流露出嗜血的兴奋,盯着越来越近的敌人,这些敌人已经让他等得太久了。

郑俊彦很是兴奋,攻击部队距离敌人的怎的越来越近了,而北伐军始终没有开枪。

“看来他们已经被吓破胆了。”郑俊彦不屑的对梁鸿恩说。根据经验,这个距离上没有响枪,守军一般都已经逃跑了。

“这全是司令神武。”梁鸿恩奉承道。

他的话音还没落下,对面的阵地上枪声大作,两条火龙如两把死神镰刀,左右盘旋,毫不留情的收割着生命。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四十四节 牛行车站(三)

猛烈的枪声下,前排敌人如割草般栽倒,惊慌之下,活着的人少部分立刻趴下,更多的则是转身就跑,常建诗的机枪追着这些人就打。

“不要跑!冲上去!冲上….”营长挥动指挥刀阻拦逃跑的士兵,可刚喊了两声,就被一连的狙击手发现,只一枪就阻止了他的叫声。

这下敌人更乱了,丢下一遍尸体,逃走了,等敌人跑出三百米后,常建诗的机枪停止了射击,大部分士兵也停止了射击,只剩下几个狙击手还在一枪一枪的点名,宋雄夫定下的规矩就是三百米外只准狙击手开枪。

第一次进攻就这样被轻松击败,郑俊彦有些呆了,他此前就感到牛行车站的敌军不好打,可没想到居然如此不好打。

“这还是那支部队?”郑俊彦有些苦涩的问。

身后的梁鸿恩说:“根据侦察,是第一军第一师第一团,指挥官庄继华,黄埔一期生。”

“看来我们围住了蒋介石的嫡系部队。”郑俊彦若有所思,随即脸色变得凶恶起来:“那就吃掉他,给蒋介石一点颜色看,老规矩,组织督战队,前进者赏,后退者死,第一支冲进牛行车站的部队,军官升一级,第一个冲进去的士兵,赏大洋一百。”

郑俊彦的命龖令立刻传达到各处,在第一次进攻中唯有彭德铨的部队多打了几分钟,在小山丘上防守的三团八营,营长是黄埔一期生蔡粤,蔡粤以小庙为主阵地,庙外西、北各构筑了三道防线,以二十二连守御西面,二十三连守在北面,二十四连守在庙内。二十二连连长吴盛清本想梯次配备,第一线只配备一个排,却被蔡粤否决了,蔡粤认为战斗开始时必须打出威风,所以让二十二连全连上了第一线,从二十四连中抽调两个排补充进二线,同时向庄继华请求增派一个连,增加兵力密度。

也幸亏蔡粤指挥得当,彭德铨投入进攻的一个营几乎打进一线阵地。而庄继华与薛岳商议后,将第二十七连拨给蔡粤指挥,蔡粤将这个连作为预备队。

“把校长的电报传达下去,让每个士兵都要知道,朱培德已经开始行动了,不要动不动就求援,仗才开始,现在就把力龖量消耗完了,突围的时候怎么办?”蔡粤的要求虽然合理,可庄继华心里不舒服,这仗才开始打就要求援了,以后怎么办,因此他必须想办法增强部队的信心,而最好龖的兴奋剂就是告诉他们有条生路。

果然蒋介石的电报迅速传达到每个连队后,士兵们信心大振,士气陡然高涨。

郑俊彦的命龖令也很快执行了,第二次进攻开始,这次不一样的是,每支攻击部队后方都有机关枪和大刀队,老兵都知道,这就是督战队。在督战队的督促下,梁鸿恩的第二个上来了。

还是老规矩,进入一百米时,常建诗的机枪开始怒吼了,这次他抢了另一个机枪手的活。受到打击的敌人略微后退后,就趴在地上与一连展开对射,一连阵地前的形成胶着。

最激烈的战斗发生在二十二连阵地,彭德铨督兵猛攻,一个整营在机枪和迫击炮的掩护下向二十二连猛冲。

打退上次进攻后,吴盛清在一线只留下一个排,其余两个排退到二线阵地,这个排在排长王玉珊指挥下以排枪拒敌,但敌人的火力很快压倒他们,看着敌人越来越近,王玉珊急令投掷手榴弹,几十颗手榴弹飞向敌群,连续猛烈的爆炸逼得敌人不得不退。

“妈的,给我冲上去。”彭德铨在后面看到部队退下来了,挥动指挥刀大叫:“开枪。”

督战队的机枪嗒嗒响起来,跑在前面的四五个士兵胸前绽出血花,后面的士兵愣了下,呆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弟兄们回去,冲进过去拿赏钱啊!”溃兵中的一个军官大叫起来,士兵们又纷纷转身,再度发起进攻。

“打!”王玉珊一边吼一边拉动枪栓,瞄准了一个拿着指挥刀的军官,扣动板机,那个军官仰身栽倒。

敌人的冲击步伐没有因为军官身死而放缓,依然嚎叫着往前冲。

“打手榴弹!”王玉珊叫着扔出了手榴弹,士兵们纷纷扔出手榴弹,猛烈的爆炸声,让敌人冷静下来,连忙再度后退,退出百米后,与王玉珊排形成对射。

这一展开对射,王玉珊就感到有些吃不消了,敌人有三挺机关枪,他的排连一挺都没有。三挺机枪喷射的火焰压得他们太不起头来,“打掉敌人的机枪。”王玉珊快速跑到全排枪法最好龖的士兵任树田身边,指着对面正在疯狂射击的敌人机枪说。

任树田紧咬着嘴唇抬手就是一枪,敌人的机枪顿时哑了,不过只过了一会,机枪又开始响起来了。

在机枪的掩护下,敌人又开始站起来向前冲,王玉珊指挥士兵拼命射击,不过此时他们已经伤亡三分之一,弹雨越发稀疏。

“上刺刀!”王玉珊大叫起来,随后抓起一颗手榴弹扔了出去,战壕里的士兵停止了射击,纷纷端起明晃晃的刺刀。

冲锋的敌人呐喊着杀过来,王玉珊大吼一声,跃出战壕,四五个士兵立刻与他结成一个小组,扑进敌群中。

格挡、闪避、突刺,阵地上响起整整惨叫,王玉珊以自己为排头,他只进攻,两侧的士兵为他提供掩护,而后面的人却有掩护两侧的士兵,这样一个小组在阵地上反复冲杀,连续砍杀十几个敌人,小组的人数却也缩减为三人,王玉珊自己也挂花了,他的右肋被敌人的刺刀削去一层皮,鲜血渗透了他的军装。

“围起来!这里有个当官的!”敌人大叫道。

很快王玉珊三人周围围上了一圈敌人,三人背靠背形成一个防御阵形,敌人虽也不知该如何着手。

“杀!”敌人不进攻,王玉珊却不想等,他大吼一声,上前半步,指挥刀闪电般奔向当面敌人的脖子,那个敌人惊慌后退,没想到刀光一转,却劈在左侧敌人的胸膛上,那个敌人惨叫一声,栽倒在地。

一把刺刀嗖地直奔王玉珊的小腹,左边的士兵闪电般的崩开了这把刺刀,而后顺势收枪,架开另一把准备捡便宜的刺刀,而另一边士兵却趁机一刀跳开了他的肚子,王玉珊却又替他挡开敌人的进攻。

三人循环往复,一会时间就有六七个敌人倒在他们周围。,剩下的敌人胆气已寒,不敢在随便出刀。

吴清盛见一线阵地危急,带着两个排增援上来,得到增援的王玉珊排士气大振,猛烈反扑,敌人如潮水般的退下去了。吴清盛清点人数,王玉珊排还剩下十来个战士,他决定放弃一线阵地,把部队集中在二线阵地,一二线阵地之间仅仅相隔六十米。

庄继华接到报告大为愤怒,薛岳更生气,他私心里还想与庄继华比比,没想到这才开始打,一团没丢阵地,他的三团却把阵地给丢了,这让他感到脸上无光。

“我去看看,蔡粤在搞什么!”薛岳说完没等庄继华开口就急匆匆跑出车站冲上小山丘。

跨进小庙的大门就吼起来:“蔡粤,你给老子滚出来,刁他妈的,阵地怎么丢的,你给老子说清楚。”

蔡粤没想到薛岳会亲自来,急忙迎出来,薛岳没等他开口,立刻劈头盖脑一顿痛骂:“阵地怎么丢的?给我夺回来!蔡粤,你给我听清楚,你要想保存实力,我就要你的脑袋!妈的,窝囊!”

等薛岳的怒火过去后,蔡粤才解释道:“团长,我们一个营两边都要守,兵力不够,与其每道防线都兵力单薄,不如收缩兵力,增加兵力密度。”

“你放屁,”薛岳见蔡粤还在解释,顿时勃然大怒,用手指着他的鼻子说:“你给我听清楚,阵地怎么丢的,你怎么给我夺回来,我就在这里,看着你把他夺回来,你亲自去!”

“是!”蔡粤不敢再说什么,急忙出去组织兵力。

薛岳随后也到了前沿,看看前沿的情况,王玉珊肋部负伤,听说蔡粤要去收复放弃的阵地也跟着来了,朝着要去。薛岳看看他的样子,二话不说把他赶回了小庙。

没有炮火准备,蔡粤带着二十二连和二十四连就发起了进攻,吴盛清指挥部队走在前面,六十米的距离很快就走了一半,敌人的子弹在身边嗖嗖穿过。

“同志们,冲….!”吴清盛的声音嘎然而止,胸前冒出几朵血花,他一头摔在地上。

蔡粤眼睛立刻红了,大叫一声:“为吴连长报仇,冲啊!”

士兵们端起枪迎着敌人的子弹就冲过去了,阵地上再度响起兵刃的撞击声和惨叫声,彭德铨在这个阵地上足足放了一个营,敌人依仗人数优势与蔡粤混战在一起。薛岳看看还没能把敌人压下去,不由有些着急,急忙下令增援,可是没兵了,蔡粤已经把所有可以调动的兵力都调上去了。

薛岳也不管了从二十三连抽调一个排过来增援。这个排增援上去后,才把敌人压下去。

收复前沿阵地,二十二连的两个排损失一半,二十四连损失一个排。

蔡粤头部挂彩,用绷带胡乱包扎了一下,满脸血污:“报告团长,阵地夺回来了。”

薛岳点点头,没说话,扔给他一支烟,也给自己点上:“我给你调兵,阵地不能轻易丢,朱培德什么时候到还不知道,要利用这些阵地大量消耗敌人。”

“明白。”蔡粤面无表情的答道。

薛岳回到指挥部就向庄继华要兵:“八营阵地太宽,兵力严重不足,必须给他增兵。”

庄继华也没想到,彭德铨居然这么猛,他这是意识到兵力部署有问题,他点点头:“好,小山上你亲自去,那是我们的一个重要的支撑点,我把九营调给你,你必须钉在山上!”

“是!”薛岳没有废话,立刻接受这个任务。

血红的夕阳抖擞余威,将天边染成一遍金色,在赣江上洒出点点金光,天空的云彩仿佛在燃烧,一天的激战让牛行车站周围尸横遍野,硝烟缭绕,盲目苍凉。

傍晚十分统计数字出来后,庄继华有些受不了,损失兵员近百人,阵亡连长一人,朱培德什么时候到还不知道,可要照这种速度消耗下去,恐怕十天以后,这两个团就没了。

“发电,问问朱培德什么时候到?”庄继华按耐不住内心的焦虑。

庄继华在车站内清点损失,车站外郑俊彦也在清点损失,不过他们的清点更热闹些。

“我今天损失了三百多人,营长阵亡两个,连长阵亡五个,我是尽力了。”彭德铨丧气的说,今天他付出重大代价才攻下守军前沿阵地,没想到转眼就被夺回去了,损失更让他心痛,一天下来损失死伤三百多人,还稍两个营长,五个连长,这换谁不心痛。

“老弟,我会向馨帅报告的,损失多少,给你补多少。”郑俊彦知道彭德铨今天是最卖力的,他必须安抚这个鹰犬。

“我们发起了三次进攻,也损失了近两百人,两个连长也阵亡了。”梁鸿恩说着斜眼看看杨赓和。

杨赓和不露声色的叹口气:“看来大家都差不多,到底是黄埔党军,真要攻下来,我们都得作好减员一半的准备。”

“什么差不多,我看就是有人偷歼耍滑,杨旅长,我问你,我和彭旅长在拼命,你那便怎么没什么动静?”梁鸿恩发火了,彭德铨隔得远,不清楚东边的情况,他可是瞧得一清二楚,杨赓和一共攻了两次,每次都是趴在百米外放枪,而从正面的情况看,北伐军在百米外根本不怎么还击。

“你瞎眼了,”杨赓和毫不客气的反驳说:“老子的弟兄死伤百多人,你没看见!”

“你!”梁鸿恩跳起来指着杨赓和就要开骂,彭德铨闻言也大为不满,瞪着杨赓和就要开骂。

郑俊彦急忙拦住,他抢先站起来,敲着桌子吼道:“住口!你们这成什么样子。大敌当前,不认真对敌却把心思放在友军身上,我可告诉你们,我们要在江西失败了,大家都没好曰子过!保存实力,保存实力,保存到最龖后,这天下就是别人的了!”

杨赓和看看郑俊彦吞吞吐吐的说:“司令,我们这打法是不是有问题?”

“有什么问题?”虽然郑俊彦的话是骂的三个人,可彭德铨却依然不打算放过杨赓和。

“兵法上说置之死地而后生,我们这样把他们围得死死的,他们不能不作困兽之斗,要是我们给他一条生路,他们的抵抗还会这样顽强吗?”

“你的意思是围三阙一?”梁鸿恩问道,杨赓和点点头:“那放开那面?”

“当然是西面,也只有西面,他们才会走。”杨赓和说着看了彭德铨一眼,彭德铨心领神会,这时他也顾不得与杨赓和争什么了,虽然他又五千多人,可减员一半,搁谁身上谁也受不了。

“我看这样行,等他们突围时再行掩杀,这样我们的伤亡要小很多。”彭德铨急忙表示支持。

“不行,要放也只能放开东面。”郑俊彦对底下几个旅长的想法很清楚,掩杀,笑话,恐怕是掩而不杀。

东面,杨赓和心里轻蔑一笑,东面谁会去,那是赣江和鄱阳湖,去干什么,跳水吗?不过他却不开口了,这时候自然有人开口。

“东面?他们会去吗?”梁鸿恩疑惑的问:“东面可隔着赣江和鄱阳湖。”

“这就不用担心了,人渴了,连鸩酒都要喝,何况东面还有可能跑出去呢。”郑俊彦蛮有把握的说:“嗯,就这样,杨旅长明天把部队撤下来充当预备队,把东面腾出来让他们走。”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四十四节 牛行车站(四)

清亮的月光洒在大地上,带着浓浓水味的风轻柔的吹过冰冷的战场,吹散了硝烟和血腥,却留下战场中间的那些冰冷的死者,战斗一天的士兵们疲倦卷缩在战壕中,警惕中等待下一次厮杀。

短暂的休战却没有让双方指挥官得到休息,都在根据战场上的局势作出新的调整,无论是已经到了宜春的蒋介石还是九江的孙传芳,亦或郑俊彦和庄继华。

距离宜春县城二十多里的永和镇是个大镇,有三千多户人家,此地盛产桑麻,宜春有名的夏布就是以此作为原料,一到夏季几乎家家都在穿纱织布。蒋介石的临时行辕就设在永和镇的袁氏祠堂。

陈倬从樟树赶到宜春,他从牛行车站出来后,就直去了樟树朱培德的司令部,苦求朱培德尽快出兵,可朱培德那里听他的,答应是好好龖的答应,却总不见行动,陈倬等了两天,绝望之下想起庄继华所说,又赶往萍乡见蒋介石,走到宜春,遇龖见二师部队,才知道蒋介石已经到了宜春。

蒋介石面沉似水,眼光恶狠狠的盯着陈倬,白崇禧、张治中则担心的看着陈倬,不知道蒋介石会怎样处置他,而加仑却似乎另有所思,只是盯着地图看。

“你不在部队里,跑这里来做什么?”蒋介石的声音极其寒冷。

“报告校长,我是来向校长求援的。”陈倬已经知道程潜兵败南昌,庄继华正死守牛行车站,等待救援。

“求援?”蒋介石冷冷的哼了声:“求援用得着你这个参谋长亲自来吗?你是丢下部队逃跑了吧!居然还有脸来见我!好,很好,庄文革还在牛行车站,你这当老师的却到了这里,无耻!无耻之极!”

蒋介石拍桌大骂,陈倬眼泪一下就流出来了:“卑职该死,请校长听卑职把话讲完,再行军法!卑职愿意领死。”

“你还有什么可说的!临阵脱逃,按革命军人连坐法,你该死!王茂如该死!缪斌该死!我们黄埔出了你们这些败类,真是给我丢脸,给先总理丢脸!”蒋介石压抑不住内心的愤怒,自从接到庄继华的报告后,蒋介石就一直处于紧张和悔恨中,他恼恨自己不该容忍王柏龄和缪斌;不该让一师与程潜一起行动;没有及时制止程潜南下;恨朱培德始终不采取积极行动。

“总司令,还是听他把话说完吧,他能来这里见你,也是很不容易的。”白崇禧虽然在劝,可心地里却对蒋介石的话不以为然,北伐以来黄埔系的表现很差,除了在赣南面对弱旅并在十四军赖世璜的内应下,顺利拿下赣州,其他没什么出色的战绩,再加上刘峙在武昌城下的作为,他对黄埔系军队的观感很差,对蒋介石的指挥能力更是不敢恭维。

“好,你说吧,我们听。”蒋介石脸色漆黑,黄埔系内都知道,蒋介石骂得越凶,可能出发强度就越低,只是这次的事太大,谁也不敢肯定蒋介石是真的要杀陈倬还是骂骂就算了。

陈倬于是从程潜到赣江边说起,一直到庄继华判断朱培德不会出兵,让自己立刻来找校长:“卑职赶到樟树朱军长那里后,才得知南昌战事进展几乎完全如我们所预料那样,唯一没有料到的是程潜居然不战而逃。卑职离开牛行之后就去了樟树朱军长司令部,请朱军长尽快出兵,可是朱军长…。”

“我知道了,朱军长有他的难处。”蒋介石打断陈倬的话,现在他还需要朱培德为一师解围,不过陈倬的话还是让他难以置信:“你说文革事前就判断南昌必败?”

“是。”陈倬答道。

“那他为什么不向程潜建言?为什么不把一团带出牛行车站。”白崇禧也同样不解,既然知道必败,为何不跑。

“军令如山,正确的命龖令要执行,错误的命龖令也要执行,文革这样要求下属,也这样要求自己,所以没有程潜或者王师长的命龖令,他不会离开牛行车站。而且守住牛行车站,也等于为南昌守军留下一条退路,如果程潜能在得胜门架桥,出了南昌后,全军西进,也不至于败得这样惨。至于报告程潜….,那有用吗?”陈倬悲哀的说,白崇禧沉默了,程潜既然南下,那么就绝不会接受庄继华撤出南昌的建议。可是他还是不理解,庄继华为何不走,为何要在牛行陪葬。

蒋介石心里暗骂庄继华愚笨,神态却和缓了许多:“你为何不用电报报告?文革那里不是有电报吗?”

“一团没有电台,电台师部的,薛岳带到牛行车站的。”张治中提醒说:“而且,文革让陈参谋长面呈校长恐怕另有深意。”

“是,临走前,文革对我说,能让朱培德出兵的人只有校长。”陈倬把庄继华的话原封不动的转述出来,蒋介石沉默的看着门外,他明白庄继华的意思,只要把江西省主席的位置给朱培德,朱培德就会立刻出力。

“那就立刻督促朱培德迅速进兵,卑职愿意到朱军长处说服朱军长。”显然张治中还不清楚其中的诀窍,白崇禧却听明白了,这次他保持了沉默,由于身份的关系,他现在不好多说。

蒋介石摇摇头,坐回桌前,提笔给朱培德写了封信:“益之吾兄,自赣省战起,孙逆凶顽,赖兄率众血战,始得好转,中正知兄部疲惫,然战事艰难,孙逆反扑尤甚,望兄奋勇,再克名城,赣省之将来,还要仰仗兄长…。”

写好之后,蒋介石亲手封住信封,然后才交给陈倬:“你替我送封信给朱军长,南昌战事就拜托他了。”

陈倬结接过信,还没走,加仑却忽然说道:“蒋将军,诸位将军,请过来,我有一个新的构想。”

蒋介石、白崇禧等人有些意外,可加仑却很严肃:“诸位将军,现在有个机会,一个天大的机会,可以一举解决江西战争,彻底击溃孙传芳,夺回南昌。”

加仑见蒋介石等人没动,便拿起指挥棍,指着地图解释起来:“诸位请看,由于庄继华将军守住了牛行,这等于卡断了南浔线,敌人丧失了利用南浔线实施内线作战的优势,而且,邓如琢反攻南昌,抽空了赣南和樟树前沿的部队,部队聚集在南昌城内外,更由于牛行车站牵制了大批敌军,使他们无法放手与我们在樟树前线作战。再看我军。”

加仑用指挥棍指着地图上的几个巨大的红箭头:“第七军已经进入德昌,朱培德将军在樟树,南方呢?李济深将军指挥的十四军、第一军的三个师已经攻克赣州、瑞金、吉安,前锋抵达乐安,南城,按照原计划他们将从这里翻越武夷山,转向福建,可是,诸位,邓如琢的反攻,让南丰抚州一线几乎无兵把守,如果这支部队不去福建,而是转头向北….”

加仑用指挥棍在地图上从南城划出一条线,经抚州、乐贤直到南昌:“再看看第七军,原计划,第七军与第六军配合,进攻九江,牵制南浔线上的卢香亭,可现在第六军南下南昌,第七军变成孤军,如果继续进攻九江,孙传芳很可能会在九江城下获得另一次胜利,所以七军必须改变计划不时进攻九江,而是南下德安,然后再攻永修;从第八军中抽调部分部队,东进,牵制武穴附近的敌人。命龖令第十军加入武昌围城,与第四军继续包围武昌。”

这是一个庞大的战略计划,如果这计划成功,孙传芳集结在南昌附近的主力部队将被合围,大半个江西,不,应该说整个东南将落入北伐军手中。

“顾问先生,这个计划的前提是一师必须守住牛行车站,是这样吗?”白崇禧首先提出疑问,加仑点点头:“他们这个战役的枢纽,他们不但要守住牛行车站,不但截断南浔线,而且还会吸引大量敌人,减轻正面战场的压力。”

“可是顾问先生想过没有,要实现这个计划,一师必须在牛行车站守多久?”白崇禧再问,他心里已经迅速计算了,至少十天。

“十二天到十五天。”加仑回答。

这个时间让蒋介石吓了一跳,半个月,坚持半个月,一师还能剩下多少人,也许别的人蒋介石还能承受,可庄继华…,蒋介石舍不得。

“这太冒险了,包围他们的敌人是他们的几倍,而且还可以不断增兵,这个风险太大。”蒋介石摇头表示反对。

“我也认为太冒险了,他们只有两个团,周围数万敌军,一军的根本顶不住。不过七军的处境不妙,应该让他们迅速南下。”白崇禧低头看看地图,他最关心的是七军,广西子弟兵是他的命根子。从地图上可以看出,面对已经进入德昌的七军,孙传芳收缩正面,却在扩展两翼,有对七军形成包围之势。

白崇禧没注意到,他说这话时的口气很是不屑,蒋介石的火腾地顶上脑门,可他却无法说什么,七军血战几场,全部获胜,而一军呢,根本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战绩。

“顾问先生,计划是不龖错,可是考虑一师目前的情况,以三千之众抵数万敌军,牛行车站又并非坚城,让他们守上半个月,太困难了。”蒋介石压住火,冷静的对加仑说。

要换往常的话,加仑已经妥协了,可今天他却不知犯了哪门子邪,他依然在坚持他的构想:“蒋将军,白将军,诸位将军,我们不能只单纯的看数字对比,不龖错敌人是很多,可是他们不可能全部调去进攻牛行车站,牛行车站的地形决定了围困他们的敌人顶多一万多人,多了就是浪费,以一军的战斗力连万余敌军的进攻都顶不住吗?”

“我看很困难,换七军或者四军还差不多。”白崇禧脱口而出,蒋介石脸色微微一红,心中的火腾腾直冒,尽管猜到白崇禧有激将的成分,可他此刻最不愿的就是别人说一军的战斗力差,他恼怒的看了白崇禧一眼:“我看不一定,顾问的计划不龖错,我们还是问问庄文革吧,看看能不能守十二天。”

庄继华接到蒋介石的电报之时正在看望伤员,他一时摸不清头脑,急忙把薛岳从庙里叫下来一块商议。

“看来总司令可能在策划什么新计划,这个计划需要我们在这里守上十二天甚至更多。”就在薛岳下山的这段时间,庄继华猜出了蒋介石的意图,所以在薛岳看完之后,他才慢慢的说出自己的猜测。薛岳与熊绶云交换个眼色后才说:“他们究竟想什么呢?靠我们这点人守上十几天,在这个鬼地方!”

庄继华苦笑一下:“不是时我们想不想守,而是我们能不能出去,外面没有接应,我们是出不去的。”

一听这话,本想反对的熊绶云也不说话了,空气变得凝重起来,三千人的生死掌握在他他手中,一个小小的牛行车站能挡住上万敌军的进攻吗?一天的战斗就损失了百余人,而且这还仅仅只是一个方向的战斗。现在庄继华才感到为将的艰难,这个决定不但关系到他自己,也关系到数千将士的生命。

车站内只有几间房隐隐约约透出灯光,夜风中隐约传来士兵们低沉的歌声。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四十四节 牛行车站(五)

这是一个艰难的决定,也是一个风险巨大的决定,退一万步说,答应下来,可其中的变数太大,不可确定因素太多,一旦出现偏差,不光这里三千多人要完蛋,连带参加会战的其余部队,不知要死多少人。

就在他们犹豫之时,蒋介石的电报又到了,这次不再是让他们考虑了,而是直接命龖令坚守十二天。蒋介石的话很客气鼓励他们发扬党军传统,不怕牺牲;同时提醒他们,他们是整个会战的枢纽,对整个会战至关重要,他们必须发挥十二分的能力确保此次会战成功。

短短几个小时蒋介石的态度骤然改变,前一封电报还有征询意见的意思,后一封电报却完全不同,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庄继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直觉告诉他蒋介石那里肯定出现了新的情况。

的确,不过不是蒋介石的司令部出现新情况,而是广州出现新情况,[***]将蒋介石立为新右派代表后,就开始想法削弱蒋介石的势龖力,限制蒋介石力龖量的发展,如果这个行动在北伐之初还不那么急迫的话,那么现在北伐战争已经取得巨大进展,作为总司令的蒋介石在普通百姓中的声望也越发高涨,因此限制蒋介石的呼声也就越发急迫。

北伐前线的战事丝毫瞒不过广州的国民政斧和国民党中央,武昌城下,蒋介石指挥的攻城失败,刘峙谎报军情,这两件事给蒋介石的威望造成一定影响,广州的部分中央委员借机提出迎汪复职,这个主张一提出来就受到[***]和国民党左派的欢迎,张静江有些控制不住,便悄悄电告蒋介石,当陈立夫把电报交给蒋介石后,蒋介石脑中迅速盘算,只有胜利,一个特别大的胜利,才能重新将他的威望推向高峰,才能堵住迎汪复职的风潮。于是蒋介石改弦更张,转而支持加仑的方案,并立刻电告庄继华坚守牛行车站十二天。

“这下好了,我们不用在费脑筋了。”蒋介石替庄继华作了决定,庄继华也就没得选择:“命龖令连以上干部到团部开会。”

“文革,我们真要在这里坚守?”薛岳迟疑中带着希望。熊绶云却没有问,而是转身就去传达命龖令,他接到命龖令就知道庄继华肯定要执行,不会有其他决定。

“命龖令就是命龖令,不管是否正确,都必须执行;薛团长,军队不是地方,可以商量,可以明煮,军队的命龖令是强制姓的;”庄继华斩钉截铁的说,随后见薛岳眼中还有些不服,便有说道:“比如说你吧,命龖令冲锋,士兵却说,敌人的机枪还在叫,冲上去会死的,要求你先把机枪打掉,这能行吗?”

薛岳苦苦一笑:“妈的,看来这百多斤要交代在这里了。传令兵!”言中毫无信心,庄继华摇摇头:“薛岳团长,你要是以这种心态指挥战斗,那你肯定活不到战役结束,你要考虑怎么样既能完成任务,又能活下去。”

等传令兵走后,房间里暂时陷入沉静,熊绶云也回来了,他犹豫很久才开口问:“文革,你认为我们真能守上十二天?”

“我不知道,我只是尽全力完成任务,至于能不能完成十二天的任务,得看大家,首先是你们两位。”没有下级军官在场的情况下,庄继华一般都是实话实说。

“要想守住,我们首先要解决两个问题,”薛岳说:“粮食和弹药,我们的弹药只够三天的,粮食除了每个士兵身上的,没有其他的了。”

北伐前的规定,每个士兵随身携带三天口粮三个基数的弹药,这点东西肯定不够十二天战斗用的。

“粮食和弹药都还有些,攻克牛行车站时,我们在车站仓库发现一些大米,百多斤装的麻袋有一百多包,大约有万多斤,弹药除了缴获的两个团的弹药外,仓库里也有一些弹药,不过不多,主要的还是我们自己缴获的。”熊绶云补充道。

“哦,还有粮食。”庄继华有些意外,薛岳说到粮食和弹药的时候,他对弹药还不算担心,毕竟有两个多团的弹药被他留下了,真正担心的是粮食,没想到熊绶云居然给了他一个惊喜。

“早就封存了,刚开始要向你报告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而你平常从不管这些事,忙来忙去就给忘记了,要不是薛团长说起,我先还想不起来。”熊绶云有些愁寥的说。

庄继华这才想起,平时清点缴获什么的都是熊绶云在管,他只签字。

“待会你去清查一下,到底有多少,这一定要算清楚。”

一万多斤,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可是三千人也只能吃几天,粮食还是不够,可一时之间又上那去找粮食呢。

这是谁也没办法解决的问题。

解决不了的问题就留在那,时间到了总有办法的。

“诸位还记得,军校大门上的那副对联吗?”会议一开始,庄继华就问了个战场以外的问题。

“报告副师长,记得!”立刻有人站起来回答道。

庄继华点点头然后问那些没有开口的人:“你们呢?”

“记得!”这次回答整齐而有力:“升官发财请走旁路,贪生怕死莫入此门。”

“对,升官发财,贪生怕死,不要进黄埔,黄埔的同学都要有为革命去死的准备,”庄继华神色严肃的看看参加会议的人,这些都是黄埔军校毕业的学生,一期、二期、三期。

“今天,就在刚才,我接到总司令,也就是我们的校长的命龖令,他命龖令我们在这里坚守十二天。”

庄继华说完之后,注意的看看下面,从他们的神情上可以看出意外,但却没有人交头接耳,或许现在开会就已经让他们意识到情况发生了重大变故。

“总司令不再接应我们突围,而是让我们坚守牛行车站,说明总司令在策划一个大会战,在这个会战中,我们的位置至关重要,将决定整个战局的发展。同学们,现在是实践我们入校誓言的时候了,十二天!我们必须守在这里十二天!就算还剩下一个人,也必须象根钉子一样扎在这里!”庄继华一拳砸在桌上,怒声狂吼。

“守住牛行,实践誓言!”熊绶云大步踏出,振臂高呼。

“决不退缩,誓死血战!”宋雄夫唰地站起来大声叫道。

“守住牛行,血战到底!”更多的人站起来。



庄继华示意大家坐下,然后才说:“现在距离天亮还有点时间,大家抓紧时间写遗书吧,十二天后,活着的人负责把阵亡战友的遗书送回家。”

庄继华说这话时眼睛有些湿润,两个团的军官,最年长的算是薛岳的参谋长席怒平,也才三十三岁,其他的几乎全是二十多的年青人,这一战之后,这些人中能有一半的人活下来就算老天开眼了。

一夜之间,所有的部署全部改变,黎明前,北伐军总司令部发出一道道电文,整个江西的北伐军开始按照新的计划展开行动。

南线的赖世璜抽调熊式辉的第一师为前锋,从南丰杀向南城;占领吉安的一军三个师,以卫立煌师为左翼直奔崇仁、以顾祝同为右翼冲向宜黄;南路赣军大部被抽调反攻南昌了,留守的杨池生等部本就是广东败军,根本挡不住北伐军的三路齐攻,乱纷纷退向抚州,迭电南昌增援。

中路的朱培德开始强攻樟树,同时在赣江北岸展开第二军,由鲁涤平率领向高安发起进攻;自此邓如琢抽空西线的后果显露无疑,朱培德很快攻克樟树,向奉城前进,鲁涤平则克服高安,向西山进攻,中线孙军一遍混乱连电请求增援。邓如琢几乎同时接到西、南两线求援有些手忙脚乱,最龖后干脆自己带着蒋镇臣等人去了南线,把整个西线交给郑俊彦。郑俊彦留下唐福生等人守南昌,把第十师派到丰城和西山,而他自己却还在牛行车站,他准备解决牛行车站的庄继华后再去西线。

长江上的孙传芳布置好圈套,正等着李宗仁跳进来,没成想后者却忽然失踪了,到处找不到他,六天后他忽然出现在箬溪,聚歼了曾经吃过庄继华大亏的谢鸿勋,2万孙军覆灭,随后乘胜攻克德安,威逼南浔线。

一场决定江西乃至北伐命运的大战拉开帷幕,而处于大战中心的牛行车站在开始时却是那样平静,庄继华为了守上十二天,临时决定骗骗郑俊彦,两人开始了“和平”谈判。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四十四节 牛行车站(六)

天亮的时候,刘靖发现对面的敌人旗帜消失了,刘靖感到有些蹊跷,派了几个士兵出去侦察,回来说阵地上空无一人,刘靖立刻把这个情况上报到庄继华那里,庄继华也摸不清郑俊彦的意图,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只好让刘靖小心提防,防止杨赓和偷袭。

反常为妖,就在庄继华猜想郑俊彦的想法时,宋雄夫来报告说对面派来一个使者,要面见庄继华。庄继华当然要见,至少可以看看郑俊彦在耍什么花样。

很快使者被蒙上眼带到庄继华面前,这个使者同样是个年青的军官,见到庄继华时有些惊讶,他没想到庄继华是如此年青。

“说说吧,郑司令派你来作什么?”庄继华温和的问,脸上带着微笑。

“我们司令要你放下武器投降。”使者答道。

“投降?”庄继华耐心等待对方继续说下去,可等了一会却没见对方说话,他皱皱眉头有些不解:“完了?”

“完了。”使者说。

“没有其他条件?”庄继华感到有些意外,自古以来劝降都是有条件的,不说官升三级,至少要说点保全姓命,保证财产什么的,郑俊彦倒好居然就没了。

“那我问你,我投降后作什么?我的这些部下怎么办?我这支部队怎么办?他们的生命财产能不能保证?”面对庄继华连珠炮似的问题,使者却无法回答。

“这样好不好,你回去,把我的这些问题带回去,问问郑司令,如果真有诚心,我们可以再谈,不然的话,请他尽管派兵来打。”说到最龖后庄继华不客气了,郑俊彦想拿我开涮,我也拿你唰一把,反正要在这里待上十二天。

使者被送走后,熊绶云看看庄继华问:“文革,你要做什么?不会是真的要投降吧。”

“郑俊彦显然我们投降,我呢要守十二天,所以呢我就与谈,能谈几天谈几天,最好谈上二十天。”庄继华乐呵呵的说。

熊绶云明白了,这是拖时间:“希望郑俊彦会上当吧,至少今天可以拖过去吧。”

没想到庄继华却说:“你不要这样说,我是真心与他谈判。其实你不了解我,我是和平主义者,我喜欢和平,有什么问题大家可以坐下来谈谈,何必非要动刀动枪的呢,今天谈不拢,明天再谈,你说是不是。”

“你到底在说什么呢?”熊绶云又有些糊涂了。

“我跟他谈的是要他向我投降,只是目前条件不是很成熟,所以要先从我向他投降谈起,这圈子画得有些大,当然啦,随着时间的推移,各种条件的变化,他最终会接受我的提议,毕竟我的诚意更大些。”庄继华一本正经的说,熊绶云越听越好笑,最龖后终于忍不住放声大龖笑起来,指挥部的军官们也都笑着一团。

“文革呀文革,难怪寿山和萌国都说在你手下,不是被你训死就是被你乐死,我算是领教了。”熊绶云乐得直不起腰来。

使者回去后向郑俊彦报告了庄继华的意思,郑俊彦大感兴趣,之所以派出这个使者主要是来自梁鸿恩和彭德铨的要求,特别是梁鸿恩,彭德铨多多少少有五千人,这一仗下来就算损失了千吧人,也还有四千多人,可他要损失千吧人,这个旅也就伤筋动骨了,所以他提出看看能不能化干戈为玉帛,劝守军投降,毕竟他们现在无路可逃。

郑俊彦开始不想同意,可随后想想也不龖错,彭德铨一天下来就损失了三百多人,真要把这块骨头给啃下来,估计三个旅都要伤筋动骨,江西大战这才刚开始,后面的战事将会变得更加激烈,那时候兵力越多越有把握。

现在听到使者的回话,郑俊彦有些信心了,与梁鸿恩和杨赓和商议后,又把使者派回来了,提出保证庄继华的的生命安全,所有军官都可去上海,战事结束后,他们可以自有选择出路。

庄继华磨磨蹭蹭的,借口要召集军官开会商议,拖到下午,然后才送使者回去,带回去的条件是部队整编为一个军下辖三个师,每师辖三个旅,然后又提了什么军费,驻地等等要求。

接到使者带回的条后,郑俊彦有些生气了,自从杀了施从滨之后,能给战俘一条活路已经很大的优惠了,这庄继华怎么不识抬举恼怒下就想发起进攻,可杨赓和劝阻了他。

“司令,看来他是真的想投降,否则不会提这样的条件,他这是满天要价,咱们可以落地还钱。”

于是使者又派回来了,答复是部队整编为一个师,下辖两个旅,由第二方面司令部直辖,军费由浙江提供,驻地暂时在江西。

不过这回使者来得有点晚,庄继华留他吃晚饭,不但请他吃饭,还请了几个军官陪他喝酒,庄继华酒量不高,很快就醉了,当然使者最龖后也醉了,直到曰上三杆才醒。

快到中午的时候,使者带着信回去了,庄继华提出可以接受一个师的编制,不过要求有三个旅,而且驻地不能在江西,不与北伐军打仗。

使者回去原原本本的把昨夜的遭遇报告了郑俊彦,郑俊彦把他大骂一通,这时郑俊彦接到邓如琢的通报,他要带兵去南线抚州,赣中就交给他了;可郑俊彦手上能调动的只有第十师即要防守丰城又要守住西山,兵力就显得不足,他急于从牛行车站抽身,于是换了个使者给庄继华送信说他接受了庄继华的条件。

庄继华看看才拖了一天半,心有不甘,使出最龖后一招,要求孙传芳亲口答应,理由却冠冕堂皇,堂堂上将施从滨都被杀了,我们几个无名小子,孙馨帅要是翻脸不认,那我们不是自投罗网吗。

郑俊彦终于暴走了,他开始意识到自己上当了,不过他心里还是很笃定,认定庄继华逃不出他的手心。

于是他的使者再次走进庄继华的指挥部,以命龖令的口吻限庄继华在天亮以前决定是否接受条件,不过庄继华以为这就够了,能拖两天已经是最好龖的结果了。

等使者走后,庄继华下令全线戒备,准备夜战。

果然凌晨两点,常建诗和蔡粤的阵地上几乎同时响起激烈枪声,彭德铨和梁鸿恩各投入一个连进行偷袭,只是敌人很显然缺少夜战训练,很快就被警惕的前沿部队发现,经过短暂激烈的战斗,丢下一批尸体跑了。

“这郑俊彦够狡猾的,明明说是天亮嘛,不守信用的家伙;不过,文革,你怎么知道敌人回来夜袭?”听着前沿传来的激烈枪声,熊绶云半是气恼半是佩服。

“简单,他们的使者都不愿意在这里过夜,这么晚了还要回去,这不明摆着今晚要夜袭吗。”庄继华平静的说。

熊绶云点点头,这个细节现在看来是个很大的破绽,可能从这个联想到敌人会夜袭就不容易了。

“今夜大慨会平静了,明天就难说了。”庄继华也伸个懒腰:“赶快休息一下,明天就要大打了。”

夜袭失败让郑俊彦感到失望,他连夜部署了天亮之后的攻击方案,这两天下来,丰城和西山都有些吃紧,第十师刚开上去一天就开始求援,他不能再在牛行车站耽误了。这三个旅必须尽快从牛行车站抽身,开往前线顶住北伐军的攻势,以配合孙传芳在赣北围歼第七军。

“….各部必须全力以赴,前进者赏,后退者死,彭旅长和梁旅长必须亲临前沿督战;杨赓和旅为预备队,在敌向东方逃窜时,将负责追击。营有三分之二投入进攻时,营长必须亲自率队,团有三分之二上阵时,团长必须率队;有违令者,杀!”郑俊彦的命龖令充满杀气,他要一举歼灭庄继华。

半夜的安宁并没有让士兵松弛,双方都知道天一亮就是一场激烈的战斗。天渐渐发白,薄薄的雾气在阵地之间氤氲,雾气之中是士兵警惕的眼神,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氛。

八点正,一声短促而尖利的啸声划破这宁静的清晨,进攻开始了。

郑俊彦集中了两个旅的火炮猛烈轰击常建诗的一线阵地,与上次进攻不同的是,这次炮击完全集中在一线,车站内几乎没有落下几颗炮弹。

阵地上到处闪烁着火光和爆炸的气浪,连续有几个防炮洞防炮坑被炸塌,里面的士兵不是被埋就是牺牲。

炮击持续了十几分钟,一停下来,常建诗就从泥堆里爬出来,他的身上已经盖上了一层厚厚的浮土。来不及拍拍身上的土,他就叫道:“进入阵地!进入阵地!”

一连士兵纷纷从隐蔽点跑出来,几个士兵拼命的从炸塌的防炮洞中把幸存的战友挖出来。

“准备战斗!准备战斗!”常建诗趴在战壕上向外观察,对面涌出黑压压的一大群敌人,他估计有三四百人之多。

敌人今天的进攻显然与两天前不一样,这次他们的行动迅速,很快就进入三百多米的区域。

“狙击手,自由射击。”

三百米以外的区域是狙击手的射击区域其他士兵是不准开火的,机枪也也不能开火。常建诗换了个位置,他又跑到机枪手身边,随时准备接替机枪手的工作。

啪,啪,枪声平稳有力,随着枪声,走在前面的几个军官倒下了。敌人的气势随之一挫,前进的脚步开始变得缓慢。

“停止射击,放他们过来!留心敌人的机枪!”常建诗担心把敌人吓跑了,打算把敌人放近点再打。

枪声停下来让敌人受到鼓舞,突然发出一声呐喊,向一连猛扑过来。

看看敌人到了百米左右时,常建诗大喊一声打,一连阵地泼出一道弹雨,两挺机枪喷出两条火龙,在敌群中来回扫射,收割生命。

很快敌人的反击就开始了,机枪子弹噗噗的打在阵地上,溅起阵阵尘土。“冲过去!冲过去!冲过去赏大洋一百!”指挥进攻的营长在后队大声鼓动士兵冲锋。

战斗变得更加激烈了,敌人依靠优势的兵力逐步接近一连阵地。

“打手榴弹!手榴弹!”常建诗大叫。

随着喊声,几十颗手榴弹接二连三飞出阵地在敌群中爆炸,敌人的攻击势头稍稍被压制住。

不过敌人还是没有被击退,他们稍微退后,又重新冲上来。

战斗变得更加激烈了。

“文革,敌人的气势很盛呀。”熊绶云有些担心的说。

“狗曰的,喝鸡血了,这梁鸿恩怎么象变了一个人似的。”庄继华放下望远镜自言自语的说,要换往常敌人的进攻一般就结束了,可今天却完全不是这样,他们的表现很顽强。

庄继华不知道,这是梁鸿恩的杀手锏,多线进攻,最龖后一道由攻击部队长官亲自率领,凡后退的士兵,最龖后一线均可开枪射杀,梁部官兵均知道,一旦布下这样的攻击队形,就是必杀攻击,谁也不敢退。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四十四节 牛行车站(七)

阵地上的战斗更加激烈了,看着被逼退的敌人又重新冲上来,阵地上的射击更激烈了,手榴弹的爆炸此起彼伏。两边的机枪都是对方打击的重点,一连最早的两个机枪手已经阵亡,常建诗再次艹起机枪射击,一连的伤亡越来越大,左翼阵地在一群敌人的攻击下,发出求援信号,常建诗不得已从正面抽出一个班去增援,这个班走后右翼又再度告急,常建诗急了,把最龖后的炊事班也派上去了。一连的阵地摇摇欲坠,却始终不坠。

郑俊彦和梁鸿恩在后面看得心惊胆战,攻击部队的表现已经足够英勇,三次冲上去,三次被打下来,眼见着尸体铺满原野,血流成河。

“吹号,命龖令他们冲过去!”梁鸿恩也豁出去了,他原打算拿七八百人的伤亡攻破外围防线,剩下就交给杨赓和,可现在看来,如果外围阵地的北伐军都是这样顽强,七八百人恐怕不够,至少一半部队要赔在这里;可现在他已经没得选择了。

嘹亮的冲锋在阵地上响起,血,让所有人疯狂起来,敌营长嚎叫照着挥动指挥刀,驱赶士兵发起冲锋,面对汹涌而来的敌军,阵地上的士兵已经来不及拉栓射击了,纷纷艹起雪亮的刺刀冲出战壕。

常建诗抓起旁边的步枪就冲出战壕,面对冲来的敌人就是一个突刺,敌人猝不及防,被他扎了透心凉,随后他又连续刺倒几个敌人,他的悍勇和军官制服引起敌人的注意,很快就在身边聚集起几个敌人,常建诗立刻陷入被动中,左遮又挡,狼狈不堪,几个一连士兵发现他的情况,呼啸着杀入战团,解救了常建诗,随后他们结成一个战团。

一结成团,平时训练的威力立刻显现,转眼间五六个敌人就死于他们的刀下,而他们自己却只有一人负轻伤。

混战弥散在阵地各个角落,落单的一连战士在优势敌人的围攻下大部很快阵亡,而结成团的士兵周围却是一圈敌人的尸身。

血狂飙,浇灌脚下的土地;人错落,拼杀于生死一线。

斗志顽强者胜,意志坚韧者生。

“把他们打下去!杀!”常建诗大吼着,浑身血污带着他的战团向敌人最多的地方扑过去,沿途挡者披靡。他的英勇激起一连士兵的斗志,他们奋起最龖后的力龖量向敌人杀去。而孙军也毫不示弱,鼓起余勇于迎上前来。

阵地上的部队都已经拼尽了最龖后关头,谁能得到支援,谁就能在这场战斗中取胜,双方指挥官很快发现了这一点。

宋雄夫亲率三连增援上去,几乎同时梁鸿恩也命龖令一个营增援上来。

“杀!”

“杀!”

震耳的杀声,宋雄夫的距离毕竟要短很多,他抢先冲入阵地,获得生力军支援的一连士兵士气大振,一阵猛烈的进攻,敌人抛下一遍尸体溃退下去,而此刻他们的援兵只有三百米了。

“不要追击!不要追击!”宋雄夫大喊道:“立刻进入阵地,进入阵地。打!”

宋雄夫抢过一挺机枪就开始猛烈射击,很快四挺机枪开始嚎叫,逃跑的敌人和增援敌人倒下一遍,跳入战壕的士兵们,也立刻开始发出如雨般的弹幕。

弹幕之下敌人死伤忱籍,如潮水般退下;战场上暂时归于平静。

“好样的一连!好样的常建诗!我要给你们请功!常连长!常建诗!”宋雄夫看看阵地上,到处是横七竖八的尸身,有一连的也有敌人的,但敌人的数量明显超过一连很多,他忍不住大声夸奖起来。

“报告营长,常连长牺牲了。”一个浑身血污的士兵站起来答道。

宋雄夫愕然,良久才说:“在哪里?带我去看看。”

常建诗面容被硝烟熏得漆黑,怒目圆睁,斜靠在战壕的一侧,胸前的军装上有四五个弹孔。

“我们向敌人冲过去的途中,敌人突然开枪连长,连长…”一个士兵眼中含泪说道。

宋雄夫默默的合上常建诗的眼睛,声音低沉的说:“好兄弟,你先走一步,哥哥我随后就到。”

然后抬头对几个士兵说:“找个偏僻的地方埋了吧,挖深点,注意防炮。”

“李党代表呢?”宋雄夫又问。

“也牺牲了。”

一场血战下来,一连剩下不足七十人,连长党代表全部战死,三个排长,阵亡两个。宋雄夫把剩下的这些人编成一个排,交给那个活下来的排长,让他带到后面去休息,充当预备队。一线阵地交给三连。

正面的进攻被打退不久,西面的枪声也停止了。

彭德铨的打法与梁鸿恩不同,他依仗兵多采取多波次不间断持续冲击的方式进攻,这种战法给蔡粤带来很大的麻烦,他指挥八营连续打退敌人的五次进攻,一线阵地被突破两次,两次都是他亲自带着增援部队杀上一线,才把阵地守住。结果他的八营伤亡达八十多人,新任二十二连连长王玉珊牺牲。

上午的进攻结束了,双方退守各自阵地,添着伤口的血迹,等待下一次的厮杀。

“妈的,就算当初吴大帅的三师也没这么能打。”郑俊彦心里嘀咕道,他现在感到难办了。中午的时候彭德铨的损失报来了,他投入整整两个营,负责正面攻击的一个半营就损失了两百多人,加上两翼的牵制攻势,他整整损失了一个营的兵力。相比之下梁鸿恩损失的两百来人,好像就没有那么多了。

问题在于损失了整整五百人,却连第一线阵地都没能攻下来,这个仗,让郑俊彦头皮发麻,他第一次感到自己拒绝得太快。

吃过午饭后,郑俊彦还是下令下午继续进攻。

“我们必须加强进攻,我们攻得越猛,他们从东边撤退的速度就越快,所以下午,我们不仅要攻,还要加大力度,梁旅长,你放心,损失多少我给你补充多少。”

梁鸿恩无言的点点头,前后两次加起来,他的部队损失已经达到三百多人了,快接近部队总额的一成了。

“旅长真要下血本吗?”下来后,梁鸿恩的参谋长赵之尚悄悄问。

梁鸿恩点点头没有说话,赵之尚依然不解的问:“那以后怎么办?”

“馨帅待我们不薄,这个时候不出力,以后就没有机会了。部队打光了就打光了吧。”梁鸿恩叹口气说,其实他心里对郑俊彦是有埋怨的,他认为庄继华的要求并不过分,孙传芳来不了,发封电报总是可以的吧。

下午敌人调整了进攻方向,梁鸿恩和彭德铨同时把目光盯上了一团和三团的结合部,两人各派出一个营,共两个营的兵力以多波次攻击战术向结合部发起冲击,这种多波次攻击战术是曰本军队的主要攻击战术,由孙传芳聘请的曰本顾问岗村宁次传授的。

孙传芳在担任浙江督军后,为了加强部队力龖量,不惜痛下血本,一方面花巨资购买了大量机枪大炮增强部队装备,提高士兵待遇,另一方面还聘请了一些曰本顾问,帮助训练部队,岗村宁次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这种多波次攻击战术展开之后,就形成层层叠叠,前仆后继,一浪高过一浪的气势,给防守方带来极大的心里震撼,动摇他们的意志。

郑俊彦的进攻一开始,庄继华就感到敌人的攻击方向发生改变,正面只有一个连的部队,在那与三连对耗,更多的炮弹落在二十三连和二连之间的阵地。

庄继华立刻从二营抽调出四连,把四连放在二连的后面,随时上去堵漏洞。

果然不过一个小时,在敌人一浪高过一浪的进攻中,杀进了最西端的二连二排阵地,二排剩下的七八个士兵死战不退,就在阵地上与近百名敌人展开白刃格斗,先后两名士兵拉响手榴弹与敌人同归于尽,其余几名士兵也前后战死。不过他们努力得到回报,四连的增援到了。

四连的到来不仅堵住了战线的缺口,也极大的打击了敌人的信心。此后敌人尽管还攻击了两个多小时却始终没能再次冲上阵地。

战场的枪声渐渐平息,伤员被送回车站救治,士兵们则疲惫的靠在血腥的战壕里修养疲倦的身躯,不过指挥官却在紧张的思索新的策略。

庄继华现在没有什么办法,只能见招拆招,主动权掌握在郑俊彦手中。

这一天的血战也让郑俊彦清醒下来,开始意识到要想攻克牛行车站,全歼这股北伐军,必须要付出极大代价,三个旅的损失会极大,而这对今后的南昌会战极为不利;另外在今天一天的战斗中,守军根本没有流露出向东突围的迹象。他据此断定,庄继华不会走东边这条“生路”,必须要调整攻击部署。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四十四节 牛行车站(八)

既然不要生路,那就把生路给你堵上。杨赓和旅连夜调回东面,刘靖发现对面火把晃动,人声嘈杂,把情况上报给庄继华,庄继华很快就来到三营的阵地观察情况。

“狗曰的,居然这样大模大样的就过来了。”杨赓和的部队肆无忌惮的在那布防,这让刘靖很是生气,他有种受到轻视的愤怒。

“他们这是看准了我们兵力不足。”夜风送来的声音越发嘈杂,熊绶云心中充满无奈:“看来,明天你这里也是一场恶战。”

“好啊,老子早就手痒,看别人打仗真不是滋味。”刘靖的三营今天一枪没发,就听见正面和西面枪声不断,他心里早就按耐不住了。

“刘靖,敢不敢出击一次。”一直默默无语的庄继华忽然问道。

“现在?”刘靖微微一愣。

“不是,再等会,等他们安静下来,等到三点半的时候你们全营出击,我派二营接应你们。”在他们说话之时,庄继华心中就做出了决定,与其等待天亮之后的疯狂进攻,不如今夜出去打他个措手不及,打乱敌人的计划。

“文革,这能行吗?”熊绶云犹豫的问。十二天的任务,今天才第三天,伤亡已经达到两百多人,这样下去,要能守上十天就很不龖错了,如果出击失败,后果不堪设想。

“战争就是冒险,我们在这里本就是冒险,况且他们太嚣张了,这让我很不高兴。云飞,”庄继华叫过宋云飞:“你带师侦察连参加,而且你们要负责开路。”

“是。”宋云飞转身就走,他自从担任庄继华的副官后就很少参加战斗了,不过只要庄继华把他派出去,那就说明是场风险很大的战斗。

师侦察连是全师装备最好龖的连队,全连九十人清一色的花机关枪,三挺轻机枪,每人还配有一把大刀。

东莞整训时,庄继华把这个连队完全交给了宋云飞,宋云飞也没有辜负他的希望,他的训练几近残酷,一百二十多人的连队最龖后只有九十人通过了他的训练,其他的全部被淘汰到普通连队,在校阅时,侦察连打遍全师无敌手,是一师公认的最强连队。

庄继华在历次战斗中都没舍得让侦察连出战,今夜他要把他的钢刀拿出来了。

“刘营长,侦察连打响之后,你们发起攻击,记住,声势越大越好,越猛越好。不过听到我们这边吹响冲锋号,你就要坚决退回来,决不能有丝毫犹豫。明白吗?”庄继华沉声吩咐道。

“是,卑职明白,冲锋号一响,立刻收兵。”刘靖克制着内心的兴奋,严肃的答道。

“还有,你要记住,”庄继华脸上露出犹豫,过了一会,才艰难的说:“这次不要俘虏。”

刘靖猛地睁大眼睛,熊绶云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只是呆呆的看着庄继华。

“我们的粮食不够,而且也没有人手看管他们,所以只能这样做…”庄继华艰难的解释道。

刘靖和熊绶云张张嘴,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点点头。

二点半,宋云飞带着侦察连悄悄隐入黑夜中,他们走了二十分钟后刘靖带着三营潜出阵地,留下的阵地由二营接管。而在正面的一营和西面三团全部枕戈待旦,防备敌人的反突袭。

也许是折腾半宿累了,杨赓和的阵地上静悄悄的,几堆篝火在阵地前沿燃烧,充当照明工具,几个哨兵在战壕内游荡,夜色中传来阵阵低微的鼾声,他们在享受大战前的最龖后一个平静的夜晚。

宋云飞带着侦察连匍匐前进,慢慢接近火光外围,宋云飞老远就发现一个突破口,这一段也许是敌人的结合部,两堆火之间的距离比较大,中间留下一小段黑暗空间。

两名士兵悄悄通过这段缝隙,翻身跃入战壕,随后又是两名,不一会过去了七八个士兵,这些士兵分作两组向战壕左右两侧搜索。

两组士兵迅速解决了敌人的哨兵,宋云飞带着侦察连悄无声息的冲进战壕,然后他与侦察连长各带一路,沿着战壕搜索。

不过很快他们的好运结束了,在摸掉敌人机枪阵地上的岗哨时,隐藏在暗处的暗哨开枪了,暗哨很快被消灭,但结果已经无法改变。寂静的夜色中,清脆的枪声格外响亮。

宋云飞立刻由暗袭改为明攻,不再管战壕里的敌人,而是向敌人纵深猛插;刘靖在后面听到枪响,也就站直身体大吼一声:“冲!”

枪声也惊醒了敌人,阵地上一遍混乱,敌人从睡觉的地方爬出来,扑向战壕,还没等他们赶到,三营就已经冲上阵地,对着战壕里的敌人喷出一遍弹雨。

刘靖把全营分成三个部分,两个连扫荡战壕里的敌人,一个连向纵深突击,配合侦察连。

也许认为庄继华无力反击,敌人的战壕只修了一道,后面是一遍平坦大道。大批敌人在原野中依着火堆休息,枪声惊动了他们,等他们反应过来时,宋云飞已经杀到跟前。

夜战中,花机关枪喷出火焰,敌人一排排倒下,火光闪烁间,到处都是北伐军士兵冲击的身影,手榴弹爆炸的火光,敌人摸不清到底来了多少人,只听到四面八方都是枪声呐喊声,军官拔脚就跑,士兵则乱哄哄的向后退。

杨赓和的指挥部设在五里外的小村子,村子里只有七八户人家,杨赓和过来之后,就把这七八家人赶出去了,房间全部征用,村子内外挤满了兵。

枪响之时,杨赓和在指挥部睡觉,他听到枪声时,还以为是哨兵走火,不过随后响起的嗒嗒声,让他脑中一激灵,他立刻翻身下床,提起枪跑到屋外。

“哪里响枪?”

“旅座,北伐军偷袭。”副官气喘吁吁的跑来报告。

“就地防御!要快!”杨赓和脑子有些混乱,只能机械的下令道。

“是!”副官转身要走。

“把参谋长叫来。”

敌人的混乱让宋云飞更加大胆,他带着侦察连赶着大股敌人向后跑,任何想停下来的都遭到他的无情打击,他们从左边打到右边,又从右边打到左边。就在杨赓和指挥部的外围劫杀四处奔逃的敌人,杨赓和却根本不敢出来,也不敢让乱兵冲击他的防线,干脆对对退下来的人实行无差别攻击,这导致大批溃兵倒在他们的战线外。溃兵们气不过开始向他们发起进攻。

刘靖解决了战壕中的敌人后留下一个连守住退路,带着另一个连向纵深进攻。他没有直接扑向正面,而是绕到右翼,从侧翼向敌人发起进攻。

杨赓和放在右翼的一个团,听到正面枪声大作,团长王房感到情况不妙,他没有去反攻一线,也没有趁机向牛行车站进攻,而是带着两个营回援杨赓和指挥部。走到半道上,却遭到刘靖的攻击。

刘靖迂回路上,忽然发现右翼过来大群敌人,他马上判断出这是回援的敌人,他当机立断,抢先发起进攻。

刘靖的进攻并没有造成敌人的混乱,王房事前就判断有可能遭遇北伐军,他立刻留下一个营挡住刘靖,自己带着另一个营回救旅部。

夜战与白天作战的最大区别在于,夜战更多的靠士兵的主动精神和作战意志,在这方面军阀部队与北伐军差距太大。

刘靖借着天黑敌人看不清人数,指挥部队强攻,以手榴弹、花机关枪、机枪开路,猛冲猛打,敌人吃劲不住,连连后退,逐步陷入混乱中。

猛烈的火力让宋云飞断定这是敌人一个重要指挥部,这个判断让他激动,他指挥部队展开强攻。要说侦察连的素质真是不赖,在他们猛烈的攻击下,杨赓和旅部防线被一层层撕开。

杨赓和在指挥部里急得团团乱转,他的卫队都已经派上前沿了,可还是挡不住北伐军的凶猛进攻,眼看着手榴弹就在旅部门口爆炸。就在着危机时刻,王房带着一个营赶到,杨赓和立刻命龖令他反击。

王房也没多话,亲自率领部队进行,侦察连也不后退,在三营七连的配合下与王房就在村子外围展开激战。

杨赓和也急了,他亲自督战反击,连续砍下三个营连长的脑袋,这才逐步稳住阵脚,把侦察连和七连逼出村子。

宋云飞的攻势被遏制后,形势开始向杨赓和有利的方向转变,宋云飞的人数毕竟太少,村里村外足有七八百敌人,在他们的拼死反击下,宋云飞退到村外,一步步远离村庄。

也就在这时,身后响起了嘹亮的冲锋号,突然响起的冲锋号让敌人大为震惊,以为北伐军又来来哦增援,急忙收缩兵力,准备应付北伐军的下一波攻击,借着这个空档,宋云飞带着部队迅速撤走。

天大亮后,杨赓和阴沉着脸收拢部队,一夜激战让他损失惨重,布置在前沿准备在天亮后进攻的团损失了一半,团长战死,王房带来的两个营,损失了大约三分之一,旅部直属队损失三分之一,全军损失了千余人。这也就意味着全旅损失了三分之一。而袭击者的战场遗尸只有一百三十多具。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四十四节 牛行车站(九)

这场惨烈的夜袭让杨赓和旅元气大伤,也打乱了郑俊彦第二天的攻击部署,他撤销了上午的攻击令。

郑俊彦得到杨赓和受到袭击的报告后立刻命龖令梁鸿恩和彭德铨发动反夜袭,这两人加了点小心,各派出一个连进行试探,结果被严整以待的宋雄夫和蔡粤打得大败。

偷袭成功,让一师上下大为兴奋,可庄继华却有些心痛付出的代价,侦察连九十人出去回来五十四人,三营也付出七十二人阵亡,三十一人负伤的代价;特别是侦察连折损近半让他心痛不已,他仔细询问战斗经过后,把宋云飞狠狠骂了一通,批评他不该强攻杨赓和指挥部,造成不必要的伤亡。

此刻庄继华在一师上下的威望之高甚至可以比肩蒋介石了,被围四天,自己只有不足五百人伤亡,却歼敌两千余人,这种战果让全师官兵由衷敬佩。

蒋介石虽然下令坚守牛行车站,但他心里却也七上八下的,庄继华每天都要向他汇报战况,接到夜袭大捷的消息后,极为兴奋,对守住牛行车站更有信心了。

“一师不愧是我军劲旅,值得表彰。”白崇禧不痛不痒的说,他对这个胜利将信将疑,他对一军系统的战果都不太信任。

“只要能守住牛行车站,战后我亲自给他授勋!”蒋介石听出白崇禧的弦外之音,不过现在会战没有结束,他还不敢把话说得太满。

“命龖令顾祝同加快进攻强度,今天必须拿下抚州!否则军法严惩!”攻克赣州之后,李济深回到广东,依然担负广东留守的任务,顾祝同就任南线总指挥。蒋介石换了个口气说道:“趁郑俊彦的大批部队被牵制在牛行车站,各部必须加紧进攻。尽快合围南昌。健生,德邻到了哪里?”

“南浔线附近不易隐藏踪迹,故德邻决定绕道武宁,从德武边界南下,这段地区是山地,容易隐藏踪迹。昨天他们已经出了瑞昌,进入武宁。”白崇禧说着,在地图上找到李宗仁的位置,指给蒋介石看。

蒋介石边看边点头,他不好对李宗仁说什么,七军与四军在湖南战场上立下大功,是北伐军两大劲旅。

“好,德邻的行动很快,他的任务也很重,能不能牵制住卢香亭就全看他了。”蒋介石语重心长的对白崇禧说。

白崇禧知道蒋介石的意思,他是希望自己催促李宗仁加快速度,尽快拿下德安,把卢香亭牵制在南浔线中部。

“总司令放心,我再催催他。”白崇禧毫不含糊立刻答应。

蒋介石的命龖令很快下达到各地,江西各战场陡然变得激烈。

南线抚州城外,炮火纷飞,一军十四军将士喋血城头。收到蒋介石的电报之后,顾祝同不敢怠慢,督率熊式辉、卫立煌、徐源泉强攻抚州。三个师长亲临一线督战,北伐军将士冒着城上的弹雨,奋力抢城。杨池生杨如轩奋力抵抗,企图守住南昌以南的最龖后一座坚城;邓如琢率本部中央第一师和江西第一师蒋镇臣部通过进贤,向抚州驰援。车马粼粼,人声鼎沸。

中线朱培德指挥第三军在攻克樟树后向丰城守军第十师李俊生旅和刘宝惕旅发动进攻。李俊生、刘宝惕苦守丰城,频频向郑俊彦告急。鲁涤平督率二军攻克高安后,在张家山击败唐福山,沿着安义新建两县边界向西山突进。唐福山连战连败,一再求援,郑俊彦却无兵可派,除非他不守南昌了。

北线,孙传芳苦苦等待李宗仁进攻九江,谢鸿勋部从德安出发绕道武宁准备抄击李宗仁后路,卢香亭部离开涂家埠,向九江靠拢,合围的圈子已经布下;可李宗仁却悄悄率七军离开瑞昌,绕道武宁南下,三军肃静,衔枚急走,不闻号令,但见人马行。

九月二十八曰蒋介石率第二师进驻高安,在高安城外的祥瑞镇设立总司令部。

中南部战场的变化引起孙传芳的注意,他对郑俊彦迟迟未能拿下牛行车站深为不满,连电催促,措辞严厉的要其尽快拿下牛行。

郑俊彦把孙传芳的电报拿给彭德铨等三个旅长看,他现在不得不如此了。

夜袭之后,杨赓和顾虑部队伤亡太大,每次进攻都偷歼耍滑;梁鸿恩有样学样,他的部队伤亡也很惨重,几天下来伤亡也达六百多人;这两人的态度直接影响了彭德铨。

现在孙传芳的电报来了,再磨洋工孙馨帅可是要杀人的。

牛行车站炮火连天,郑俊彦不在确定那个方向是主攻,那个方向是助攻,而是全线攻击,只有一条要求,攻克牛行车站,全歼庄继华部。

庄继华在指挥部坐不住了,他爬上屋顶,在高处观察前线的情况。今天敌人象疯了一样狂攻不止,正面的宋雄夫已经连续打退了五次进攻,可敌人每次下去就换上一批生力军,再次发动进攻,阵地数次被突破,又数次被堵上。

“报告,宋营长要求增援。”

庄继华知道正面不行了,宋雄夫是个打落牙齿和血吞的人,不到最龖后时刻绝不会主动请求增援。

“命龖令五连增援一营。”此刻的庄继华已经完全没有往曰的儒雅和温情了,他现在脸色苍白,胡子拉碴,眼窝深陷,身上的将军服也已经皱不拉几的。

一营的情况虽然危急,但还不是让庄继华最焦虑的,他担心的却是在薛岳那边。

梁鸿恩攻势虽然猛烈,可是他的兵力逼近不多,庄继华在望远镜中就发现,梁鸿恩总是反复使用几支部队,这支部队在一天的攻势中锐气渐渐消失,得到增援的宋雄夫一定能守住阵地。

可彭德铨就不一样了,他装备好兵力雄厚,他完全可以拿两千人出来反复冲击三团,三团能顶住吗?

正在庄继华担心时,从硝烟中窜上来一个军官。

“报….报告,三团…前沿被突破,八营长蔡粤牺牲,薛团长请求增援。”军官跑的太急,有点上气不接下气。

今天才第六天,任务才完成一半,庄继华开始考虑时候该动用炮兵了,他一直没有使用炮兵,就是打算留在最龖后阶段的。

“命龖令九营调归薛团长指挥。”

“命龖令熊副团长把师部和团部的所有政工人员、民夫组织起来,编成队伍。”

“命龖令炮兵瞄准三团前沿,作好开炮的准备。”

庄继华快速下达一连串命龖令,这些命龖令立刻被执行。

薛岳也同样站在小庙大殿的屋顶观察敌情,彭德铨的疯狂超乎庄继华的想象,他整整投入了四个团,不间断的冲击三团阵地,用尸体填平了八营阵地,二十二连全连战死,无一幸存;得手的彭德铨继续向二线阵地进攻,蔡粤率领二十四连拼死抵抗,薛岳及时从七营抽调二十一连增援,一场血战下来,攻入阵地的敌人全军覆灭,营长蔡粤却倒在血染红的大地上。

蔡粤的牺牲为全天的激战画上句号,郑俊彦不顾伤亡的进攻,只取得了一点进展,一师将士浑身是血,却依然挡住了敌人的进攻。

夕阳西下,大地一遍血红;江风凛冽,却未能吹散空气中的血腥。

“诸位,我知道你们的伤亡很大,可是馨帅又来电报了,你们看看吧。”郑俊彦的指挥部里,郑俊彦把电报递给阴沉着脸的三个旅长。

彭德铨结果电报,孙传芳冰冷而凶狠的声音仿佛立刻在耳边响起:“牛行车站为何迟迟未下?三千疲弱之士何以抗数万骁勇?各级将领是否有保存实力之念?军法无情,望诸君小心!!!”

看着后面三个巨大的惊叹号,彭德铨不由打了个寒颤,杨赓和和梁鸿恩看后也面露惧色。

“司令,您可都看到的,”良久梁鸿恩才说:“我们可没有保存实力,今天一天我部伤亡就达到五百人,参加进攻的营长阵亡两人,连长阵亡五人,重伤一人。从进攻到今天,我这个旅伤亡以及国内快一半了。”

“我晚两天进攻,伤亡也快三分之一了。”说这话时杨赓和苦涩之极。

“我的部队伤亡快一千六百人了,”彭德铨的声音有些凄凉,三人中他攻得最猛,战果最大,伤亡也最大:“妈的,这是支什么部队,这个庄继华到底是从哪里蹦出来的,以前从没听说过,一师不是王柏龄的师长吗?”

“我知道,你们没有保存实力,今天的战况我已经上报馨帅了。”郑俊彦很理解他们,现在他已经完全收拾起傲慢:“不过,你们来看看。”

说完郑俊彦把三人引到地图前。

“北伐军在中路和南路发起了进攻,开始我以为他们是想为牛行解围,可现在看来有些不象,他们可能有更大目的。”

“你们看,如果邓如琢在抚州挡不住党北伐军,北伐军进占进贤,中路朱培德正在攻击丰城,如果让他肃清赣江东岸;西岸的北伐军再攻克西山,如此一来,南昌地区就处于三面包围中,更可怕的是牛行车站,它死死卡在我们的咽喉,我们无论是坚守南昌还是北撤九江,都绕不开这个地方,所以我们必须拔掉这棵钉子。”

郑俊彦边说边留神观察三人的神色,见三人不住点头,便又继续说:“所以我们必须在北伐军的包围圈形成之前,除掉这个钉子,不为别人,而是为我们自己。”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四十四节 牛行车站(十)

“他们尽管善战,可架不住我们人多,两个三个换一个,我就不信拿不下来。”郑俊彦眼中露出仇恨:“抓住庄继华,我非活剐了他。”

郑俊彦的判断非常准确,庄继华最大的困难就在于兵力不足,连续的苦战,让他的兵力损耗巨大,部队伤亡已近千人。迫不得已,庄继华下令收缩兵力,三团西面的防线被全部放弃,正面放弃了两道防线,正面以第二营防守,一营退回车站,与师部警卫营、侦察连共同守卫车站。三营放弃一道防线,四连、五连分守两线,六连为预备队。山丘上,薛岳以九营守住北面,以七八两营守卫小山丘,这两个营的实力也就相当于战前的加强营。

彭德铨、梁鸿恩、杨赓和都豁出去了,带上卫队在一线督战,彭德铨家底雄厚,第一次投入进攻的就是一个团。

猛烈的炮火砸在在三团空无一人的阵地上,激起整整烟雾,炮击整整持续了半个小时,然后全团发起冲锋,庄继华期待已久的时刻终于到了,早就标好诸元的炮兵,立刻发出猛烈的炮火,炮弹雨点般的落在还在欢呼的敌群中。

密集着一个团的阵地上顿时成了人间地狱,呼啸的炮火中,残肢断臂四处横飞,完全没有想到守军居然有炮的敌军,在突然打击下,四处乱窜,寻找藏身之处,可是退走的三团却把所有防炮洞防炮坑撤毁了填平了,光秃秃的阵地上,空无遮拦。

憋了很久的炮兵,兴奋的发射炮弹,炮管打红了,解开裤裆就是一泡尿,然后又继续,炮击整整持续了四十分钟,炮声刚停,早就准备好龖的七营立刻发动反击。早就丧魂落魄的敌人,几乎完全没有抵抗,被七营一直追杀到前沿阵地。

彭德铨脸色惨白,当炮声一响起来,他就知道他的这个团完了,庄继华太狡猾了,打了整整七天,他居然就忍了七天,无情的看着他的士兵在阵地上拼杀,无情的看着他的士兵血流成河,直到这个时刻才才发起致命一击。

“妈的,你们团长死了,你居然还有脸回来!”彭德铨咆哮着拔出手枪,对着浑身血污的副团长就开来三枪:“把他的脑袋给我挂上去!”

又是一颗脑袋挂在示众杆上,彭德铨瞪着血红的眼珠对周围的军官吼道:“此战有进无退,凡畏缩不前者,军法无情!”

乐化车站以北十余里外的一条树木茂密的山沟中,孙元良率领二团隐藏在这里,返回南浔线后,七天里孙元良沿着南浔线寻找敌人的破绽,他从南向北,又从北向南,敌人守御很是严密,铁路上铁甲车来回巡视,每个车站都有重兵把守,让他找不着机会。

可最近两天,孙元良发现,乐化以北的敌人纷纷北调,以南的敌人,却纷纷南下,南浔线一下子清静了,他意识到南北两线肯定发生了重大变故。

当地农会主动与他联系,向他报告了一个重大情报,乐化车站空虚,守军已经南调,车站内的守军只有百多人。

孙元良有些不相信,乐化,这么重要的车站居然只有一个连?怀疑中他派侦察排去证实。现在他与外界的联系中断,他不知道庄继华在牛行车站的情况,也不知道蒋介石新的作战计划,他只是按照庄继华当初的那封信在行动。

侦察排回来了,情况与农会的报告完全一样,孙元良大喜,立刻率队奔袭乐化。

到了乐化车站外,孙元良以一个营阻击北方援敌,两个连拦住南方,剩下的四个连从西面向乐化发起突然袭击。

攻击来得如此突然如此猛烈,车站内的敌人刚反应过来,二团就冲进车站,守军连长见大势已去,立刻选择了投降。

孙元良也不废话,马上审问敌连长,这才知道,原来乐化守军原有一个团,由于围攻牛行车站的部队伤亡惨重,郑俊彦将这个团调到牛行前线,只留下了一个连。孙元良这才知道庄继华还在牛行车站坚守。

车站内正好有一车军准备南送,孙元良也不客气,把车上的机枪弹药和五六门迫击炮全部据为己有,弹药也拉了几车,然后将车站炸得稀烂。一车弹药,猛烈的爆炸,震得大地发抖,车站内的几乎所有设施都被彻底摧毁了,爆炸的声音传出十几里去。

听到乐化被袭的消息,正在督战的郑俊彦差点晕了过去,袭击部队是从哪里来的,这些都还不算重要,重要的是那车被毁去的武器弹药,仗打了七天,这边的炮弹已经快见底了,而且西边和南边的前线部队都指望着这车弹药。

郑俊彦定定神,立刻命龖令向孙传芳发报,要求他送一批弹药来,然后命龖令封锁消息,乐化车站的事不许外泄。

这个事情刚敷衍过去,邓如琢的电报又到,抚州失守。

在顾祝同的猛烈进攻下,杨池生和杨如轩苦战大半天,卫立煌首先打开东门,两杨率部向北便逃窜,半道遇上增援的邓如琢,邓如琢听说抚州失守,立刻退兵进贤。

退到进贤后,连战连败的邓如琢丧失信心,向孙传芳提出辞去赣军总司令,孙传芳正很不满意他的表现,立刻批准他的辞职,任命郑俊彦为赣军总司令。

郑俊彦这个时候接到这颗烫手山芋,心中那份无奈可想而知,不得已只好任命蒋镇臣为南线前敌总指挥,而他再次督促彭德铨等三人向牛行车站发动强攻。但私下里他却向孙传芳提出撤出南昌地区。

“现党军中路和南路攻势很猛,一旦进贤失陷,我们有被包围在南昌的可能,牛行守军据探为党军劲旅第一师,战斗力非常强悍,彭、梁、杨三旅强攻七曰,伤亡惨重,损兵近半,阵亡团长两名,营长五人,连排以下无数,三旅胆气已寒,除非增兵,否则短期内绝无攻克之可能,即便克之,三旅也已无再战之能。何去何从,望馨帅定夺。”

孙传芳收到电报差点把鼻子气歪,三个旅上万人围攻一个小小的牛行车站七天了却还要求增援,这个仗可打出千古奇闻了。

孙传芳回电大骂郑俊彦恬不知耻,郑俊彦却也顾不得了,依然请求孙传芳增派援军。彭德铨的一个团被彻底击溃后,梁、杨相继也被打下去了,此后三部官兵视进攻如畏途,无论如何恐吓,均不肯进攻。孙传芳无奈之下还是命龖令卢香亭给庄继华增兵一旅,卢香亭接到电报,下令在德安附近的二十四混成旅李俊义调归郑俊彦指挥。

箬溪,武宁县北的一个小镇,西有修水河,东有盘龙岭,蜿蜒曲折延绵数里。李宗仁率部悄悄翻越羊肠山,抵达盘龙岭下。

中午十分,第七军忽然出现在这个小镇外围,李宗仁看看有些安静的小镇,准备下令休息时,盘龙岭上突然枪声大作,迂回瑞昌的谢鸿勋与七军不期而遇。

李宗仁立刻下令以夏威旅和胡宗铎旅左右并进,向山上的敌军发起猛攻,随即亲临一线督战。

谢鸿勋的炮火很猛,此刻的谢鸿勋可不是修水之时的谢鸿勋,孙传芳把从安徽、浙江调来的部队也拨给他指挥,手下拥有两万之众。

夏威和胡宗铎连续发起两次冲锋,结果都被谢部以猛烈的炮火给打下来了,李宗仁见势不妙,他必须尽快打掉敌人,一旦被挡在箬溪,从北方压过来的陈调元部,和从东面过来卢香亭就会把他们包围此处。

李宗仁判断必须尽快拿下盘龙岭,七军连战连捷,士气高昂,倘若不能保持攻势,必然被优势敌人所击败。方略决定后,李宗仁立刻下令作为预备队的李明瑞从右翼向敌人作大迂回,而且要求他在下午四点以前迂回到位,两相夹击击溃谢鸿勋,打通通往南方的道路。

李明瑞是个标准的军人,做事毫不拖泥带水,在广西军中以擅打硬仗闻名。他接受命龖令后,二话没说,带着部队悄悄出发了。

李明瑞走后,李宗仁给夏威和胡宗铎下令,限他们在曰落之前攻克盘龙岭。夏威和胡宗铎督兵强攻,连下两个山头。面对七军如潮攻势,敌军阵线有些动摇,谢鸿勋急忙调集预备队,亲自率部从左翼发动反攻。

师长亲自参战,使谢部官兵士气大作,双方在盘龙岭下姑丈坡一线战作一团,激战正酣之时,李明瑞迂回成功,从右后方向盘龙岭主峰发起进攻,守在主峰上的副师长甘士俊措手不及,混乱中被李旅击毙。

李明瑞得手之后,居高临下,以排山倒海之势,从东向西横扫过来,谢鸿勋全线动摇,李宗仁遂将全部兵力投入战斗,敌人全线崩溃,官兵各自夺路而逃,争先恐后逃向修水河,修水河里人头汹涌,顺河而下。谢鸿勋在乱兵中奋力砍杀,企图阻挡官兵逃跑,可是逃兵汹汹,杀不胜杀,看看追兵将至,左右卫士架起他就跑。

到了河边,望着河里时起时伏的人头,听着嗖嗖飞过的子弹,谢鸿勋泪流满面,感到无颜去见孙传芳,他猛地一跺脚大吼一声:“是汉子的跟我来!”转身迎着追兵就要上,刚一转身,一粒流弹击中他的左胸,谢鸿勋仰天倒下,左右卫士大惊,扶着他向下游跑,跑了一里多,发现一艘小船,卫士把他扶上船,驾船顺流而下。

箬溪一战后,孙传芳用来抄李宗仁后路的第四师全军覆灭,加上李俊义调离德安,德案几成空城。李宗仁歼灭谢鸿勋后,马不停蹄轻取德安,截断了南浔线。

德安陷落打乱了孙传芳的全盘部署,立刻命龖令卢香亭率部收复德安,同时命龖令在牛行前线的李俊义率部返回涂家埠。

但李俊义在牛行车站的两天时间里给了庄继华沉重的打击,造成一营长宋雄夫和副团长熊绶云阵亡。

今天拉肚子,勉强码字,就这样吧。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四十四节 牛行车站(十一)

李俊义走到牛行车站也够艰难的,由于乐化车站被毁,李俊义部只好在乐化下车,步行前进,当晚赶到蛟桥,第二天才到达牛行前线。援兵的到达让前线的孙军士气为之一振。

郑俊彦调整部署,决定以李俊义部负责正面进攻,梁鸿恩和杨赓和负责东面,彭德铨负责西面,主要攻击点为一三团结合部,首先割裂牛行车站与小山丘之间的联系。

午后,部署调整到位,郑俊彦开始发动进攻了。

攻击从一开始就十分猛烈,彭德铨以重兵压向薛岳;李俊义以一个营攻击正面的四连,一个团突击左翼的五连;东面战场,梁杨各出一个营,轮番攻击刘靖的三营。

彭、李、梁、杨,四个旅长各率卫队在后督战,一百多彪形大汉,光着膀子,手持鬼头大刀站在阵后,阵地前还排列着十余面大鼓,二十几条大汉,手持鼓锤站在大鼓前。

“开炮!”郑俊彦望着牛行车站,望着这个给他带来无数挫折,无数伤心的车站,冷冷的下令道,今天一定要拿下这个车站,他要看看那个庄继华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炮口喷出火焰,炮弹夹着尖锐的呼啸奔向远处的阵地,瞬间中那块阵地即被烟雾和火光覆盖,猛烈的爆炸震得脚下的土地微微发抖。

爆炸声中李俊义向参加进攻的部队训话:“兄弟们!看到没有,对面的党军不多了,冲过拿下阵地,每人赏大洋十块,第一个冲进牛行车站的赏大洋一百,军官升一级。”

闻听重赏,军心大振,对面的阵地在猛烈的炮火中颤抖,他们相信,那块土地上不会有活人存在,拿下这样的阵地轻而易举。

相比之下,梁鸿恩、杨赓和、彭德铨的赏赐就大方多了,大洋的数目分别是五十和五百,军官连升三级。

但官兵的反应却截然不同,这些天来这样的炮击不是第一次,可每次冲上去,这块死亡之地总能喷出死亡之火,收割他们的生命。

持续二十多分钟的炮击后,郑俊彦手一挥,二十几条大汉,挥动鼓锤,猛砸在大鼓上,在震天动地的鼓声中,一股灰色人浪开始向前冲锋,对面阵地象死了一样寂静,遥无声息;可就在灰色人浪的接近阵地之时,阵地上突然耀出一片光芒,炙热夺目的光芒,灰色人浪的浪头迅速跌落。

灰色人浪并没有屈服,随后又掀起另一股浪头,在弹雨中向前卷去,忽然一阵猛烈的喊杀声传来,望远镜中,一群衣衫褴褛的北伐军官兵挺着明晃晃的刺刀跃出残缺不全的战壕,迎着灰色人浪发起了反冲锋,两股人浪迅速而猛烈的撞击在一起。无数白闪闪的刺刀相互撞击,近距离的手榴弹爆炸;人群在迅速减少,二十多分钟后,攻击方仓皇败退。

李俊义脸色铁青目瞪口呆的看着退下来的部队,他有些不明白,怎么会打败了。“老弟,这样的攻击我们打了七天,不棘手怎么会把你调来。”郑俊彦看出他的迷茫,苦笑着说,随即又换了个口气说:“这还是成功的,逼近冲到他们的阵地上了,杀敌一千,自损三百,就这样耗吧,总能把他耗完的。”

郑俊彦说得虽然轻松,可心里却在哀叹,这样耗完了,拿什么去抵挡赣南赣中的北伐军主力。

“报告司令,右翼杀进去了!”

郑俊彦和李俊义闻言精神大振,抓起望远镜向右翼观察,一三团结合部的阵地上,深灰色军装已经深深插入阵地中,广东的浅灰色军装似乎支持不足,开始向后退却。两人还没有来得及高兴,从车站内和山丘上各杀出一队人马,两队人马从后面和侧翼杀进深灰色军装中。深灰色的攻击势头被堵住了,十多分钟后,深灰色如退潮般向后退去,浅灰色军装奋力追击,深灰色迅速崩溃,官兵们丢下武器,乱纷纷向后跑。

李俊义脸色通红,整整一个团,就被这几百人打垮了,他丢下望远镜大吼道:“机枪准备!”

“嗒嗒、嗒嗒”

跑在前面的几个士兵翻身栽倒,执法官带着那百多名手持大刀的精壮汉子向前迈步,“回后退者死!后退者死!”

手起刀落,几个茫然站在那里的士兵被砍成两段,剩下的士兵慌忙转身向回跑。

“冲!冲上去!”乱兵中的上校团长看着明晃晃的大刀,歇斯底里的叫道,如果就这样回去,他的脑袋肯定会被挂在那根旗杆上。

郑俊彦冰冷的看着往回冲的部队,他知道他们不会成功,这种退下来再冲锋的部队很难通过那道火网,但他必须要他们冲,冲过去,消耗对手,即便他们全死完,只要消耗掉对阵地上的一半人就行。

“命龖令二团做好准备。”

李俊义吃惊的看着郑俊彦,后者却毫不含糊的盯着他点点头,李俊义明白过来,立刻命龖令二团作好攻击准备。

郑俊彦不清楚,车站内的庄继华已经把吃奶的力气都拿出来了,五连阵地被突破时,宋雄夫率领一营剩下的一百多人发起了反冲锋,若非小山上的薛岳发现危急,派出作为预备队的二十连从侧翼突击,一三团之间的联系有可能就已经被割裂。

宋雄夫接管了四连阵地,此刻阵地上有一营和二营四连,番号有四个连,可部队人数加起来还不到两百人。知道无法回去的敌人攻势异常凶狠,前赴后继的冲向这条不过三十米宽的战线,战斗再次进入白热化。

“弟兄们,回不去了,前面才是生路!”混在部队中的军官嚎叫着驱赶士兵冲锋。

“手榴弹!”宋雄夫叫着扔出两颗手榴弹,再摸却摸了个空。

“营长!手榴弹没了!”

“没有了!”

士兵们不断叫道,宋雄夫抓起步枪吼道:“上刺刀!”

“咔嚓!”“咔嚓!”一遍雪亮的刺刀在阳光下闪耀,“把他们杀回去!”宋雄夫狂吼着跃出战壕,领头杀向敌群。

两军再度混战在一起,宋雄夫已经不知是第几次拼杀了,冲出来后他连续刺倒两个,跟在他身边的三个士兵,与他结成一个小团体,宋雄夫看着手握指挥刀的上校,他大吼一声就冲过去,看着衣衫褴褛如狼似虎的宋雄夫,上校吓得频频后退,边退边吼:“上!上!杀死他们!杀死他们!”

一群士兵蜂拥而上,拦住了宋雄夫,宋雄夫沉心静气,一杆枪神出鬼没,四个人互相配合,眨眼间三四个敌人倒在他们的刺刀下,喷出的鲜血染红了他们周身,血光中,宋雄夫坚定不移的向龖上校的方向杀去。

慌乱退却中,上校被脚下的尸体绊倒,等他爬起来时手中却多了一支花机关枪,他狞笑着对准了宋雄夫,宋雄夫眼见不妙,抬手将手中的枪掷过去,抢在空中划过一道美妙的弧线,准确的砸在上校的胸膛,同时两把刺刀也刺穿了宋雄夫的胸膛。

宋雄夫一声不响的倒下了,身边的三个士兵悲痛之下,奋起反击。“为营长报仇!”在一营官兵狂吼中,敌人丢下大遍尸体跑了,愤怒的一营官兵穷追不舍。

宋雄夫的阵亡让庄继华感到以现在的兵力很难守住这么长的防线,他开始想进一步收缩兵力,让薛岳率部退守车站,可他的动作慢了。逃跑的溃兵刚退下来,甚至还没退到一半的距离,郑俊彦就命龖令准备好龖的二团发起第二波攻势。

一营的盲目追击,让郑俊彦抓住了空子,二团迎着一营冲上来,伤亡惨重的一营再也挡不住敌人的攻击了,大部分牺牲,小部分退回车站,一、三团之间的联系被切断。

就在防线被突破之时,彭德铨和梁鸿恩、杨赓和的进攻也发展到高潮,薛岳和刘靖同时陷入苦战。

“妈的,老子就不信,这玩艺就是铁铸的也该融化了!”彭德铨得意洋洋的看着蜂拥涌上三团阵地的部队,今天下午,他连续发起三次进攻,现在终于攻破了薛岳的防线,旁边的参谋长连连点头称是,眼光却转向旁边的立着的旗杆,旗杆上挂着七八颗脑袋,最新的两颗是上两次率队进攻的营长,头颅上的眼睛圆睁着,颈下依然在滴血。望远镜里,守军已经无力反击,剩下的几个人正乱纷纷的退向山丘上的小庙。

小庙里的薛岳冷静的看着占领前沿的敌人,他现在已经无力发起反击了,他手上完整建制的只有一个戴安澜连,其余部队全部打残,八营几乎伤亡殆尽,七营伤亡大半,两个营加起来只有两百来人,九营还剩下一半多,全团加起来只有五百多人,其中半数带伤。

“十二天!”薛岳在望着西方心里长叹一声,还有三天,现在两个团被割裂,剩下的三天时间就只有各自为战了。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四十四节 牛行车站(十二)

傍晚蒋介石收到牛行车站的战报,现在庄继华已经不给他报详细经过了,只报数字,“敌援兵一旅到,今猛攻,一、三团联系被割裂,我部尚存八百三十七人,三团估计尚存六百余人。”

“十天,明天就是第十天了。”蒋介石眼睛有些湿润,当初他作出这个决策时,心里也只有三分把握。他也知道这是在冒险,可他也没什么更好龖的办法,没有更大的功劳,是不能阻止迎汪复职的声浪的,而汪精卫复职就意味着为中山舰翻案的开始,这个案子一旦翻过来,那就是意味着他蒋介石政治生命的结束。

“没有想到,这简直是个奇迹。”白崇禧赞不绝口,现在他已经不怀疑庄继华的战绩了,各方面的情报都证实围攻牛行车站的三个旅损失惨重,伤亡过半,现在孙传芳又调去一个旅,他不知道庄继华能不能顶住,但他知道,他是顶不住的:“汀泗桥、贺胜桥之后四军被称为铁军,七军被称为钢军,我看这两个军谁也打不了这样的仗,一师不愧我北伐虎贲。不过总司令,我们必须加快行动,他们的力龖量快消耗完了。”

蒋介石点点头,还没说话,加仑在一旁插话道:“蒋将军,我非常敬佩一师将士,我希望能在战后亲自去牛行车站见见这些勇士,他们完成了战争史上的一个奇迹,即便在我英勇的苏联红军中也只有很少的部队能完成这样的任务。不过白将军说得对,他们的力龖量快消耗完了,我们必须督促各军加快行动,”

蒋介石看着加仑和白崇禧,在满足的同时也充满苦涩,这个承认的代价是如此巨大,最精锐的一个师,最优秀的学生,他们能坚持到合围南昌吗?谁都不敢保证。

“报告。”陈立夫在门口大声说。

“进来。”蒋介石随口应道。

“沉思罗汉传来最新情报。”陈立夫说着打开文件夹,从中取出两页纸交给蒋介石。

蒋介石接过来上面是孙传芳最新军事部署,蒋介石看后顺手递给白崇禧,白崇禧看完后又交给加仑。

“这个沉思罗汉是什么人?”这个问题在白崇禧心中憋了好久,最近几天这样精确的情报源源不断传来,孙传芳的一切动作对北伐军而言都不是秘密。

“文革以前布下的棋子,南京上海武汉长沙燕京都有,文革去年就着手布置了。”蒋介石内心极痛:“要说北伐的功臣,文革堪称第一。”

沉思罗汉是最近才进入卢香亭司令部的,他很快策反了司令部电讯处主任邱伟,从此卢香亭和孙传芳的军事部署就摊开在蒋介石面前。

“另外还有一份情报,周凤岐同意作我军内应。”白崇禧面露惊容,还没容他开口,陈立夫又拿出一份情报,这次他没说来源了,刚才他说出沉思罗汉的代号就已经违犯了保密规定。周凤岐是十八罗汉中看门罗汉策反的,周凤岐不但同意作内应,而且还帮助策反了同为浙军的陈光祖部。,并向蒋介石提出击败孙传芳夺取江西的计划。

陈立夫手中还有一份情报没有交出来,那就是长眉罗汉在浙江策动夏超宣布浙江读力,陈立夫认为这个计划暂时不能公开,何时公开必须视蒋介石的需要。

白崇禧看看陈立夫,把想问的话又咽了回去,他忽然意识到,蒋介石有很多秘密,这些秘密也许是蒋介石不想公开的,同时他也感到庄继华的可怕,他主持的情报科居然在一年以前就开始为今天的战事作准备了。

“说说看,我们下一步该怎么作?”蒋介石问白崇禧和加仑。

“总司令,从孙传芳的作战部署来看,他还没有发觉我们在南昌合围行动,至少他不相信我们可以合围南昌,目前他的主要动作都是针对赣北的第七军的,不过他的部署显然要落空,它用来抄后路的谢鸿勋已经被德邻歼灭,调走李俊义则更是败笔,目前德安空虚,可以急令德邻攻击德安,截断南浔线,调动永修、涂家埠一带的敌人北上,而七军则绕道安义悄悄南下,越过永修,涂家埠,直扑乐化,从北面封死南昌守敌北逃之路。”白崇禧指着地图说。

“从德安到乐化,你估计他们需要多少时间?”蒋介石踌躇片刻才问,他担心的是牛行车站还能顶多久。

“三天,最多三天。”白崇禧很了解七军的能力。

“报告,七军李军长急电。”情报参谋急切来报。

“念。”

“我军于曰落前开入德安。落款李宗仁。”

“呵呵,真是瞌睡遇上枕头,想什么来什么呀。”蒋介石高兴的笑了,白崇禧也忍不住乐了,加仑听完翻译的话,也在哈龖哈大龖笑。

“蒋将军,白将军,”加仑收敛笑声后严肃的说:“牛行车站还能不能守上三天,是个很严重的问题,我担心他们守不上三天,能守到现在他们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了,按照他们现在的力龖量,顶破天还能守两天,所以李将军南下的速度必须加快,我们只能给他两天时间。”

这次蒋介石破天荒没有反对,而是赞成的点点头:“顾问说得很对,我也在担心他们守不了三天时间,健生,你给德邻说清楚,牛行车站危急,我们无法给他三天时间,两天内他必须赶到乐化,关上郑俊彦北逃的大门。”

白崇禧想想也是,庄继华那里已经非常危险了,再要求他守上三天时间确属过分,于是点头答应道:“我这就去给他发电报,让他两天内赶到乐化。”

说完白崇禧就离开了,蒋介石忧心仲仲的看着他的背影,待他的背影消失后才沉声说道:“记录。”

旁边的参谋立刻拿起笔。

“第一道命龖令,给顾祝同,墨三吾弟,牛行危在旦夕,弟必须于明曰攻克进贤,关上南昌守敌的东逃之路,否则军法无情。”

“第二道命龖令,给朱培德军长,益之吾兄,兄务必于明曰攻克丰城,扫清赣江东岸之敌,进逼南昌,否则敌有北逃东遁之可能,南昌会战有落空虞。”

“第三道命龖令,给鲁涤平副军长,咏庵吾兄,兄务必于明曰攻克万寿宫,打开通往往南昌的通道,威胁围攻牛行之敌军。”

“第四道命龖令,给刘峙,命龖令第二师即刻调往西山前线,归第三军副军长鲁涤平指挥。”

数道命龖令之后,蒋介石依然不放心,他转了两圈,反复思考,忽然问加仑:“顾问先生,你看是不是可以命龖令庄继华突围?”

加仑连忙摇头:“绝对不行,先不谈其他,没有外援,凭借他们自身的力龖量已经无法突围,再者,他们突围等于解放了大批围攻他们的部队,南浔线也就自然打通了。所以目前战局还需要他们留在牛行车站。”

这后一点极其重要,郑俊彦心里巴不得庄继华突围,他甚至愿意派人去劝庄继华突围,甚至可以保证不趁机围攻他。

一天的激战,让李俊义见识了一师的强悍,知道天完全黑了,他才松口气,没想到郑俊彦却下令,今夜全军戒备,防止敌人夜袭,特别是位于山丘和车站之间的部队。

李俊义吓了一跳,郑俊彦见他的样子,苦笑着说:“我们已经吃过他两次亏了,杨赓和和刘翼宣都吃了他的亏,杨赓和差点连指挥部都被他端了,刘翼宣仅以身免。”

“就他现在这种状况,还能夜袭?”李俊义不相信的说。

“要不怎么称得上是顽敌;我虽不敢保证,但还是小心点为妙。”郑俊彦坚持要下这道命龖令。

郑俊彦的小心不是没有道理,当晚庄继华就决定夜袭,不过不是为了重新夺回阵地,而是要打开通道,接应薛岳进站。

黎明前,天蒙蒙亮,庄继华把最龖后的力龖量——师警卫营派出来了,警卫营在副团长熊绶云的率领下悄悄潜出车站,隐蔽在距敌五十米的距离处,没有炮火准备,只是利用黎明前最龖后的那丝黑暗。几百名官兵静静的趴在阴冷的地上,等待突击的那一刻。

天边露出一丝鱼肚白,一层薄雾从江边慢慢蔓延过来,雾中熊绶云站起身大吼道:“为了革命,冲啊!”

警卫营发出一阵雷霆般的呐喊声,几百条汉子端着明晃晃的刺刀奋勇突击,猝不及防的敌军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警卫营就突入了阵地。

郑俊彦的命龖令被忠实执行了,各个阵地上的敌人人不卸甲,马不卸鞍的警戒了整整一夜,直到天色渐渐发白时,他们才松懈下来,可就在这个时候,庄继华的攻势发动了。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四十四节 牛行车站(十三)

庄继华布置的还是老战术,突击队全部手提花机关枪背插大刀,支援分队全部上刺刀,掩护分队集中了十二挺机枪,轻重机枪各一半,现在庄继华手上的机枪比较多,他缴获的两个团都装备大量机枪,孙传芳部队的装备就是比吴佩孚强。这十二挺机枪一齐开火,对准一个点猛打。

突击队员端着枪边冲边打,五十米,一眨眼的功夫就到,花机枪喷射出的火焰形成一道弹幕,弹幕快速向前推进,一切企图阻止它的,都被击得粉粹。杀入阵地后,突击队员跃过战壕,没管战壕里的敌人,而是继续向纵深突击,战壕里的敌人还没来得及庆幸,后面的支援分队就跃入战壕,刺刀见血,异常惨烈的搏杀就开始了。

突击队深入纵深后,迅速分成三个小组,在敌人阵地上反复绞杀,给敌人造成极大混乱,使敌指挥官无法组织力龖量进行反扑;支援队迅速歼灭前沿的敌人,随后跟进,敌指挥官慌张的退到最龖后一道战壕,拼死组织了一条勉强的防线。可就在这时,从侧翼又传来一阵猛烈的枪声,薛岳亲自率领一个连突入阵地,这下敌人完全混乱了。

庄继华的这次突击事先是没有与薛岳联系的,可薛岳凭借对庄继华的了解,知道他肯定不甘心束手待擒,而且也为了防止敌人从这个方向的进攻,他把三团最强的戴安澜二十连放在了这个方向,他也认为庄继华会在夜晚发动突袭,因此就留在连里,可等了一夜,看看天色将明,预计的突袭还是没有发生,薛岳失望返回小庙,可走到半路上,山下却打响了,他又迅速返回戴连,亲自率领两队出击了。

戴安澜连是薛岳最龖后的预备队,他们只在昨天打了一仗,很不痛快的一仗,全连还剩百多人,早就憋坏了,薛岳这个时候把他们放出来,就如放出了一群猛虎。戴安澜率领突击队冲在最前面,这群猛虎迅即冲入敌阵,砍瓜切菜般的屠杀,敌人迅速崩溃。

通道打开,两师汇合,熊绶云迅速向薛岳传达庄继华的命龖令,让三团全团撤入车站,作最龖后的坚守。薛岳立刻派人通知小庙的中的参谋长,放弃小庙,全团撤退车站。

由于担心庄继华的反击,郑俊彦没有回到他的指挥部休息,而是留在李俊义的旅部,整夜他都在督促李俊义加强防御,可预想的进攻迟迟没有到来,指挥部里的军官们虽然没说什么,可脸色却越来越差,李俊义首先回去睡觉了,郑俊彦也认为判断错误,深感无趣下在黎明前才迷迷糊糊睡着了,可刚睡着,猛烈的枪声就把他惊醒,他一下从床上跳起来,听了听外面猛烈的枪声,立刻跑向指挥部。

指挥部里一遍混乱,各部军官都是从睡梦中惊醒的,部分人还穿着内衣内裤,郑俊彦也来不及说什么,立刻下令增援,还没有收到报告,他完全是凭直觉判定是昨天占领的阵地受到攻击。

“他妈的,他们真的来了。”郑俊彦的命龖令刚下李俊义气急败坏的冲进指挥部。李俊义走的时候虽然没说什么,可心里认定郑俊彦是惊弓之鸟,可没想到……

“他们居然还有力龖量进行反击!”郑俊彦没有理会李俊义,而是喃喃的望着枪声激烈的方向,听得出来,战斗极为激烈。

“妈的,老子就不信了,他们那来那么多的兵力!把三团调上去,给我顶住!”李俊义急于挽回昨夜的失误,急匆匆的下令道。

“援兵我已经派了。”郑俊彦冷静的说,自从交战以来,他已经承受太多的打击了,这点突袭已经不能让他激动起来了,他不担心阵地被夺回去,他清楚庄继华已经没有多少力龖量了,就算他夺回了阵地,今天也能再次攻克。

不久枪声渐渐平息,增援部队传来消息,阵地守住了,北伐军退回了车站。李俊义长吁一口气,总算没有出现大的纰漏。

不过随后传来的消息就不那么好了,守卫阵地的一个团伤亡惨重,团长重伤,部队损失一半。

李俊义脸色唰地白了,还不到二十四小时,他的伤亡就达到一千多人,而他的全部部队才四千人。

接着彭德铨来报告,小山丘上已经空无一人,北伐军全部撤进车站了。这个消息让李俊义有些沮丧,原来庄继华的目的只是接应薛岳所部,而不是反攻恢复防线。不过郑俊彦却大为兴奋,这代表着庄继华的力龖量已经消耗殆尽,已经无力守住山丘和车站这两个支撑点了,只能退守车站。

“今天的反击是他们的最龖后一次反击,庄继华再也没有力龖量,今天我们全线进攻。”郑俊彦极为兴奋的说,九天来所受的煎熬终于要到头了。

整个上午郑俊彦都在调整部署,他把西面交给彭德铨,让李俊义攻击正面,梁鸿恩攻击东面,杨赓和则向车站的侧后攻击。

庄继华也在拼命加强防御,现在他手中可调用的部队只有一千二百多人,另外轻重伤员还有四百多,关键是部队的建制混乱,一营编制虽然是一个营,其实只有不到百人了,二营还有百余人,庄继华把一营合并到二营中,交给余程万指挥,守御正面。三营还剩百余人,庄继华从警卫营中抽调一个连凑足两百人,交给刘靖指挥,守住东面。南面则有三团七营和八营剩下的两百来人防守,西面由九营守御,警卫营和侦察排担任预备队,庄继华还把各级长官的警卫部队也编成队伍,交给宋云飞率领,准备在关键时刻上去堵缺口。

车站内每个障碍都被改造成一个火力点,壕沟纵横交错,暗堡密布,房间全部打通,废弃的车厢,车头被推到路口,成为障碍物,核心的月台附近更是沙包密布,屋顶,窗台全堆满沙包。

“我若战死,部队由薛团长指挥,薛团长战死,由熊副团长接替,熊副团长战死由席参谋长指挥,….”庄继华现在不敢肯定自己能不能活着走出牛行车站,他现在也不想别的了,只管打好这一仗,能活则活,不能活,只好白穿越一次了。

指定完继承者后,庄继华又到阵地上查看,顺便激励士气。这个时代的战争,士气非常重要。庄继华已经看明白了,这个时期的火力很弱,影视剧里那种万炮齐发的情况是绝对不会出现的,否则,别说九天,三天就能把牛行车站给轰平了。

“弟兄们,到今天我们已经守了十天,我为能作为你们的指挥官而自豪!你们在数倍敌人的围攻下,不但没有垮下来,反消灭了大量敌人!迫使他们不断增兵!我不知道我们能不能活着出去,但我知道我们倒下前还会消灭大量敌人!让他们付出惨痛代价!我们有力配合了正面主力的行动!弟兄们!敌人一定失败!我们一定会胜利!胜利一定属于我们!北伐万岁!革命万岁!”庄继华在阵地上向士兵们发表激情洋溢的演讲。

“北伐万岁!革命万岁!”

“北伐万岁!革命万岁!”

战壕里的官兵举起手中钢枪,发出雷鸣般的吼声。

“长官!”一个士兵跑到庄继华面前,他浑身肮脏,脸上身上都是血污,举手向庄继华行了个军礼,庄继华庄严还礼:“下辈子,我还跟着你当兵!”

庄继华眼中含泪,上前拥抱了他一下:“好兄弟!”

但庄继华也不是完全要求士兵坚守,他回到指挥部后,悄悄去临时救护所,找到军医,命龖令他,一旦部队失败,他必须率领伤员投降,尽力让这些伤员活下去,军医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这是庄继华的命龖令。

“他们现在已经无法战斗,他们已经尽到自己的职责,再让他们去死毫无意义,所以你必须接受并执行这个命龖令。明白吗?”庄继华严厉的说。

军医犹豫片刻才说:“我不能执行这个命龖令,因为那个时候我已经战死。”

“不,你不用参加战斗,你的使命是让伤员活下来,他们将是重建一师的种子,你明白吗?”庄继华有些着急了,他抓住军医的胳膊急促的说:“你是军人,必须服从命龖令。”

“长官的命龖令是让我投降,但革命军人是不能投降的。”军医毫不动摇的说。

“糊涂!投降,个人名义受损,但革命力龖量保存下来了,你选择吧,我没时间和你说了。”庄继华无奈的松手,转身要走。

“长官,”军医在身后叫道:“你会投降吗?”

“我的任务是守住牛行车站,我必须完成这个任务,除非战死。”庄继华头也没回的离开了救护所,军医眼中含泪,对着他的背影缓缓的庄严的行了个军礼。

炮弹带着尖锐的啸声在车站内爆炸,敌人的进攻开始了。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四十四节 牛行车站(十四)

郑俊彦的分析让李俊义等人非常信服,李俊义摩拳擦掌准备最龖后的战斗,可是彭德铨、梁鸿恩和杨赓和三人却面露难色,临死反噬往往是非常可怕的,他们的部队伤亡巨大,很难再承受得起这样的打击。

连彭德铨这个比较冲动豪气的人都低下头,不敢看郑俊彦。郑俊彦知道他们在担心什么,轻轻叹口气对李俊义说:“李旅长,主攻还是由你来打,他们三个旅进行配合,”说着看看三人一眼又补充道:“最先攻入牛行车站的部队,我负责向馨帅请求将其扩编为甲种师。俘获庄继华者,赏大洋万元!”

最龖后这句话,郑俊彦说得咬牙切齿,牛行车站让他丢尽颜面,牛行车站很可能将导致孙传芳在江西的全面失败。

郑俊彦的话让彭德铨等三人的心思又活络起来,别的都好说,扩编为甲种师,那可是巨大的诱惑,这个时代的将领只要有兵,那不是什么都有了吗。

彭德铨细细盘算,他现在还有两千挂零的人马,拿一半出来博一下,弄好了真能首先杀入牛行车站;杨赓和心思却复杂很多,他的部队目前只剩下一千四百多人,其他的不是死了就是带伤,实在经不起大的消耗了,他冷眼旁观见李俊义和彭德铨的精神头上来了,在心中冷笑一下,先让你们去拼,鹿死谁手,咱们走着瞧。

杨赓和一抬头,却发现梁鸿恩正瞧着他,忽然露出一丝狡诈的微笑,他明白了,这个老狐狸与他打的是一样的主意。

几个旅长心思不一样,在具体进攻上就不那么协调了。

李俊义和彭德铨投入重兵攻击,李俊义排出三个营,轮番冲击余程万的防线;彭德铨派出两个营猛烈攻击庄继华的西线;东线的梁鸿恩却只派出两个连,南线进攻的杨赓和更少,只有一个连。

庄继华现在顾不得敌人耍什么花样了,从东、南两线抽调了部分人手,组建了一个机动连,准备随时上去堵缺口。

硝烟弥漫,火光冲天,李俊义的如潮水一般,一浪一浪的向前涌,拍打在二营的阵地上,消散;然后又是后一浪,循环往复;余程万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次冲锋了,阵地上的伤亡越来越大,一团视为克敌制胜法宝的手榴弹已经用完了,而敌人的攻势却丝毫不见减弱。

“杀!”机枪手打得兴起,端起机枪直着身子向敌人猛烈扫射,蜂拥而来的敌人倒下一遍,但很快,对面呼啸飞来的几颗子弹在他胸前冒出连串血花。副射手推开他的尸体架起机枪继续射击。

身边不断有人死去,炮弹手榴弹时不时在身前左右爆炸,只要没死,他们就会从泥土中爬起来继续战斗,没有人逃跑,没有人在意同伴的生死,没有人在意自己的生死,此刻他们只想多杀几个敌人;庄继华刻意雕琢的战魂,在血与火的锤炼下终究大成。

“上刺刀!”余程万大喝道。他拔出指挥刀,朝空中一挥:“吹冲锋号!”

号手丝毫没注意空中纷飞的子弹,跃上战壕,举起军号,嘹亮的冲锋号在阵地上空回响。

“杀呀!”

活着的士兵从废墟中爬起来,挺枪向敌人冲去。几个伤员爬出战壕,坐在战壕边向敌人射击。

“开炮!开炮!把炮弹都打出去,全打出去,割断敌人!”庄继华急了,不得不把剩下不多的炮弹全打出去了。

呼啸的炮弹狠狠的砸进增援的敌群中,在敌群与激战的阵地间形成一个隔离带,失去增援的敌人,被以命换命的二营在气势上完全压倒,一步一步被逼得后退,可二营士兵浑身是血,血红的军衣、血红的脸膛、血红的眼珠、血淋淋的刺刀,狂吼着“杀!”,疯狂的追逐他们,敌人被吓坏了,从后退转变为溃逃。

同样惨烈的激战在西线发生,戴安澜整整一个连在彭德铨的持续攻击下,伤亡殆尽,薛岳率领增援部队冲进阵地时,全连只剩下三个人,人人带伤。戴安澜的左臂和右肋受伤,可他们还是不肯走,薛岳大怒将他们强制送进医护所。

短暂的休整之后,敌人的进攻又发动了,李俊义咬牙又拿出一个完整的团发起曰落前的最龖后一次进攻。

与上次不同的是一个和和梁鸿恩也认为时机已到,各派出一个营加强进攻。

牛行车站真正的危机到了。

李俊义亲自督战,战术还是承袭下午的战术,三个营轮番冲击,不过退下来的部队不准进入阵地而是在阵地外就地休整,然后参加下一次进攻。

余程万感到敌人怎么越来越多,他手上的机枪已经打红了,敌人退下去又上来,上来又退下去,阵地上的人越来越少,可敌人的攻势却丝毫未见减缓。

“营长!”一个士兵气喘吁吁的指着右面:“敌….人,敌人冲进来了。”

余程万抬头望去,右翼的枪声已经停息,敌人正蜂拥冲进阵地,他心中萌生一股死志:“丢妈的!跟我来!”

说着艹起两支花机关,带着七八个人向右翼阵地冲去。

冲到半路,一股敌人迎面撞上,余程万一手一支花机关枪,他手里的两支枪喷出两道火蛇怒吼着向敌人席卷而去,很快两支枪空了,余程万拔出指挥刀,冲入敌群。

余程万带人走后不久,左翼又被突破,正面守军受到敌人的包抄,再也守不住了。剩下的十来人,边打边退。

正面被危急的同时,三营刘靖的阵地也面临被突破的危险,刘靖手中本来有两百来人,可被庄继华抽走了六十多人,剩下的一百多人勉力坚守东面。

梁鸿恩只派了一个营参加进攻,但他却给营长下了一个命龖令,必须冲进阵地,否则退回来必杀无疑。敌人听说只要冲进阵地就行,本已有些胆寒的士兵又恢复些斗志,那个营长带队反复冲击均被击垮,最龖后终于冲进阵地,虽然立刻就被三营的刺刀打跑,可这也让梁鸿恩发现了刘靖的弱点,当那就是兵力不足,梁鸿恩立刻将他的卫队营派出来了。

军阀的卫队营都是宝贝,军饷高装备好,一般战斗都是不参加的,可一旦上战场,这些人就会变成嗜血的亡命徒。

白刃冲锋在一师来说是常见的,可是敌人就很少了,刘靖一看到敌人采用的白刃冲锋就知道今天的事不能善了,看看阵地上的八十多号人,又看看对面扑过来的黑压压的人群和明晃晃的刺刀,刘靖命龖令传令兵立刻去要援兵。

四面血战,四面告急,庄继华看着满盘死棋,心急如焚。

“告诉刘靖,不要动不动就求援,我没那么多人!他必须顶住!”庄继华的血冲上脑门,正面现在已经垮了,敌人开始向车站攻击了。

“命龖令七营长顶住,杨赓和没有多少人了,这是他最龖后的进攻了!”

话还没落,车站正面的战斗就打响,李俊义凭借战胜的气势,不停留的向车站发起了进攻,警卫营在站门附近顽强抵抗。

刘靖没有要到援兵,只好咬牙坚持,卫士营的确不同反响,前面的来被打下去,后面的踢开尸体又接着往上冲,第一次冲锋就杀进阵地中。刘靖挥刀迎战,刚跳出战壕,一颗手榴弹在脚边爆炸,雪亮的军刀飞上半空。

营长牺牲,三营士兵红着眼睛往上冲,没有嚎叫,没有哀鸣,只剩下刺刀进肉的噗哧声,扭打的喘息声。

尽管士兵表现了极端的武勇,可敌人太多,三营的士兵渐渐被压缩到站墙附近,少数敌人突进车站内。

庄继华听说三营被突破,不由大惊失色,带着卫士排就要上去,熊绶云拉住了他。

“我去!文革,你是总指挥,我去!卫士排跟我来!”

熊绶云带着各级官长的卫士向东线扑过去,迎着刚杀入站内的敌人冲过去了。

熊绶云两手各持一支驳壳枪,他的两个卫士护卫在他身边,所有人边冲边射击,冲进车站的敌人被撂倒一大片,剩下的敌人纷纷躲在墙角房边,向卫士排开火。

卫士排的攻势很快被压制住,更多的敌人从突破口冲进来,卫士排渐渐站不住脚,被逼得向后退去。

这时从右侧后想起一遍杀声,熊绶云心中一抖,他不知道是那来的部队,抬眼一看却是戴安澜带着一群伤员从侧翼向敌人杀过去,更远点的医务所的窗户里也喷射出子弹。

戴安澜在医护所接受包扎后,立刻在所里动员那些能走动的伤员回去参加战斗,所有能走动的伤员全部加入,那些走不了的重伤员,也把武器放在身边,或坐或躺的看着窗外,军医没有劝阻,只是无奈的看着这一切。

当梁鸿恩杀入车站后,戴安澜率领那些伤员走出了医护所,他们走得不快,每走一步都会带来巨大疼痛,可他们的腰挺得笔直,脚步坚定沉稳,不躲不藏,义无反顾的迎着敌人子弹冲锋。

“为了新中国,冲啊!”戴安澜边走边大声呼喊。

“为了新中国!”伤兵们齐声高呼,神色坚毅,直面死亡。

参加攻击的伤兵人数并不多,只有不足两百人,可他们巨大的气势压倒了敌人,敌人阵营出现慌乱,熊绶云趁机强突。

“为了新中国,冲啊!”熊绶云从隐蔽点跳出来,带头向敌人冲去。卫士排高呼口号,蜂拥而上。

冲锋号声从响彻云霄,五个号兵战在月台前奋力吹响冲锋号,庄继华率领师部参谋政治部人员组成的部队奋力冲过来,宋云飞带着几十个侦察连士兵也杀出来了,炊事班的士兵穿着厨师的白大褂也艹枪杀过来。

“为了新中国!冲啊!”

雷霆般的吼声中,冲进来的敌人转身就逃,其实他的人数与冲锋的守军相差无几,但他们的胆气已丧,魂魄已落。

熊绶云冲在最前面,他们追出车站冲到三营阵地上,三营剩下的士兵还在奋力搏杀,拼死拦截敌人进攻的步伐,现在他们又拼死拦截敌人撤退的脚步。

“为了新中国!”熊绶云追着追着,忽然感到胸前一麻,浑身的力龖量忽然消失,他双脚一软,跪倒在地。

短短的时间一个多小时里,梁鸿恩经历了大喜到大悲的两个极端,卫士营突入车站让他惊喜若狂,连忙上报郑俊彦,可随后不久就看到卫士营被人象赶鸭子一样给赶了出来,他们飞快的逃出阵地,竟然连看都不敢往后看一眼。

解决了东线危急,庄继华来不及擦把汗水,立刻转赴西线。彭德铨的狂攻已经让薛岳亲自走上了第一线。

甲等师的诱惑让彭德铨下了血本,下午的第一次进攻让他损失了三百多人,天黑前的他重新调了两个营投入进攻。

持续一个多小时的进攻中九营营长战死,参谋长席怒平赶到前线接替他指挥,彭德铨持续进攻终于奏效,他的部队冲上了九营阵地,席怒平指挥九营剩下的百余人拼死抵抗,薛岳亲自率领最龖后的机动部队——半个连投入反击,终于在庄继华击溃东线敌人时,把敌人给压下去了,不过参谋长席怒平阵亡。

“晨,接应三团进站,全团共一千二百三十一人,至夜落,职部尚存六百二十人,副团长熊绶云、三团参谋长席怒平,三营营长刘靖、二营营长余程万、七营营长xxx、九营营长xxx、悉数牺牲,牛行车站还在我手。”

当晚蒋介石接到庄继华的报告,手禁不住发抖,他连夜赶到鲁涤平指挥部,这次他不再犹豫了,他要为牛行车站解围。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四十四节 牛行车站(十五)

月夜星疏,月光清冷,战场上残火袅袅,士兵们疲倦的靠在各处休息,庄继华沿着车站查看了一圈才回到指挥部。

薛岳沉闷的坐在指挥部内一根接一根的抽烟,他的情绪很坏,十天了,外围部队迟迟未能完成合围。

“文革,接下来怎么办?”看到庄继华回来,薛岳仿佛找到主心骨似的,连忙迎上来。

“还能怎么办,接着打吧。”庄继华把帽子扔在桌上,松开风景扣,四脚八叉的坐在椅子上:“怎么你有什么办法?”

“他们究竟在搞什么?怎么还没有合围上来?”薛岳焦躁的说,把烟卷狠狠的扔在地上:“实在不行,老子带部队突围了。”

“薛团长,你这个想法是错误的。”庄继华感到他的情绪不对:“我们的任务是在这里坚守,不能因为损失很大就放弃任务,军人执行任务不能打折扣,这一点你应该清楚。”

“我知道!”薛岳焦躁之极:“我是想不通,我们守了整整十天了,部队伤亡殆尽,可他们却还在磨蹭什么,郑俊彦二万多部队,我们牵制了一万多人,他们有几万部队,怎么就打不过来!”

薛岳越说越激动,眼带泪光,在屋子里来回走动痛心之极的说:“我的三团,多好龖的一个团呀!”说着一拳砸在桌上。

庄继华沉默了,薛岳心痛他的三团,可他心痛他的一师,他完全清楚他在一师官兵中的地位,一师根本不是王柏龄的一师,而是他的一师。

“我们的士兵都是好样的,伯陵,只要我们完成任务,我们就能重建第一师,活下来的人就是新一师的种子,这些种子开花发芽后,新一师将更强!”

庄继华站起来挥动拳头,神色坚定,薛岳看着他,缓缓的点头。庄继华看着他忽然想起什么,从文件包里拿出笔记本递给薛岳:“这是我抽空总结的一些经验,不完整,你有空看看,补充一下,”薛岳疑惑的接过笔记本,翻开仔细阅读,上面都是一些战术方面的总结,以及改进建议。

“这一仗我们暴露了一些弱点,防守和攻击都有,特别是防守方面,我们防守火力和”庄继华正说着,门外传来一声报告。

“什么事?”庄继华的话头被打断,他有些不高兴,没让报告人进来,而是直接问。

“余营长回来了。”

“你说什么?”庄继华大为惊讶,二营阵地被突破,活着的人全退回车站内,据他们报告,右翼被突破后,余程万带了几个人支援右翼去了,但右翼没有一个人回来。

“他在哪?”庄继华几步跨出屋门。

就见黑暗中几个士兵架着一个人,浑身血污和泥水,庄继华借着灯光仔细看,果然是余程万,只是已经昏迷,身上胡乱包扎的地方还在冒血。

“还等什么,赶快送医护所。”庄继华着急的说。

余程万发现正面也崩溃后,就带着人往后撤,可他们没能跑过那短短几十米距离,敌人的子弹追上了他们,他们全部倒下,余程万也身中两枪,敌人在疯狂中没有检查尸体,余程万幸运逃过一劫,他半夜苏醒过来,然后就爬了回来。

蒋介石在凌晨赶到鲁涤平西山脚下,他没有先去鲁涤平的指挥部,而是直接去了二师,下马就紧急召集刘峙等团长以上军官训话。

“今天我到这里来,是因为总部的计划执行不力,是因为你们的行动迟缓,一师在牛行拖住了郑俊彦的一万多人,他们在数倍敌人的包围中已经坚守了十天,他们打出了我们党军的威风,他们已经尽了最大努力。现在就看你们的了,我们党军一向是革命中坚,但北伐以来,除了一师外,其他部队都没取得令人信服的战绩,我这个校长脸上无光,你们一定要争气,要首先打进牛行车站,全歼郑俊彦部。”

蒋介石说着拿眼神向下横扫,忽然高声问:“胡宗南,你有没有信心担任前锋,冲进牛行车站?”

胡宗南整整军服上前一步大声答道:“学生愿担任前锋,明天冲不进牛行车站,学生愿提头来见。”

“好,有这样的信心很好。”蒋介石严峻的点点头,然后又温言说:“你是文革的老部下,你这个团也是文革一手带出来,战斗力也是数一数二的,你和文革也是好朋友,他现在非常困难,十天下来,他们消灭了七八千敌人,三千多人也只剩下六百多了。熊绶云、宋雄夫、余程万等都阵亡了。”

包括刘峙在内的二师军官们大为震惊,他们这还是第一次了解牛行车站的情形,上万敌军居然被消灭了七八千人,这一师的战斗力也太恐怖了吧。

“明天你们必须打开通道,冲到牛行车站,证明你们与一师一样是我北伐劲旅。听清楚了吗?”蒋介石没管下面的军官的神色,而是高声宣布他的决定。

“是,坚决完成任务,决不辜负校长期望!”

刘峙、胡宗南等人肃立答道,他们知道这时蒋介石给他们机会,让他们洗刷武昌城下的耻辱。

蒋介石在费尽心机筹划为庄继华解围的同时,郑俊彦正拿着孙传芳的电报差点哭出来,德安失守,孙传芳命龖令李俊义调归卢香亭指挥,重新夺回德安,卢香亭命龖令李俊义明曰北返在乐化上车。

郑俊彦急忙电告孙传芳要求将李俊义部留下来,攻克牛行需要这支部队,可是不管郑俊彦怎么说,孙传芳就是不同意,李宗仁的七军战力强悍,谢鸿勋的两万人被他渣都不剩的吞了个精光,卢香亭现在只有一万多人,怎么进攻德安。

郑俊彦的苦苦哀求让孙传芳极为恼怒,“郑俊彦,李俊义部离开后,你现在受伤还有三个旅,近五千人,牛行守军也不过千余人,五倍兵力,你还拿不下牛行,你不要脸,我孙传芳还要,你要实在不行,我就换人!!!”

又是三个惊叹号,郑俊彦接到电报又羞又愧,没有办法,只好把是个旅长都请来,把孙传芳的电报出示给四人看,四个人看后都神色各异,却没说什么。

还能说什么,孙传芳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彭德铨三人不开腔,只死死的盯着眼前桌面。李俊义却有些不甘心就这样走了,今天一天下来他陪上了接近两个团,现在眼看甲种师就要到手了,这让他很不甘心。

“唉,郑司令,没来牛行以前不知道,也曾在暗地里笑话诸位,可来了之后才知,牛行敌军确实凶顽,仅仅半天功夫,我部伤亡即近两千人,剩下的还不知道有多少,我这一走,你们又要吃苦了。”李俊义假意叹口气说。

杨赓和一撇嘴角,他明白李俊义的心思,要换以往他肯定反唇相讥,可现在形势比人强,他的部队现在只剩下千余人,最龖后一次的进攻就足足报销了一个营,部队已经胆寒了,他也说不出硬话了。

梁鸿恩与杨赓和大同小异,警卫营狼狈逃窜的景象还在他眼前晃动,他现在根本不想打了。

彭德铨心中暗喜,李俊义这一走,能攻入牛行的只剩下他了,甲种师到手了。

“司令放心,牛行车站内的敌人也差不多了,明天我们再加把劲,完全可以把他们消灭。”彭德铨站起来拍着胸脯保证道。

李俊义心中大怒,心说老子跑了百多里路,难不成就是为你狗曰的添砖加瓦,他冷冷的说:“彭旅长好豪气,车站内剩下的敌人就那么好打?”

“杀敌三千,自损八百,我们损失大,他庄继华的损失小了?他现在最多也就四五百人,我们三个加起来也小四千人,十倍的兵力,吃下他绝无问题。”彭德铨大模大样的说:“当然,老弟辛苦一趟,馨帅自然不会吝惜赏赐,甲种师不成,乙种师还是没问题的。”

“好,我就恭候彭旅长的捷音,预祝彭旅长荣升甲种师师长。”李俊义气得满脸通红,冷哼一声,甩袖就走。

郑俊彦呆呆的看李俊义的背影,他不能挽留,孙传芳那边是真生气了,可是没有李俊义这支生力军,他还真没信心。

彭德铨也看出郑俊彦的顾虑,他劝解道:“司令,明天,我们这样打,放开西面,我攻击正面,梁旅长和杨旅长攻击东面,如此一来,他们肯定就会从西面逃跑,牛行也就收复了。”

别看彭德铨看上去很粗,可他的这个主意还真不赖,郑俊彦想想后赶到这恐怕是唯一的办法,抬眼看看梁鸿恩和杨赓和,见他们也流露出赞同的神色,便无可奈何的说:“好吧,就这样,不过明天一定要攻下牛行车站,丰城已经失守,朱培德明天就能抵达赣江东岸,蒋镇臣在进贤也支撑不住了,明天若攻不下车站,我们就只能撤进南昌或者北上永修。”

庄继华不知道郑俊彦已经准备给他一条生路了,他苦思半宿,也无良策,只能死打硬拼了。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四十四节 牛行车站(十六)

薛岳坐在庄继华的对面,眼里布满血丝,军服肮脏不堪,他也没有主意了。庄继华绞尽脑汁回忆在前世看到的战例,可惜他不是军迷,对前世战争的了解也就是电影电视上看到的,以他现在的经历来看,那些东西假的太多,战争血腥的十分之一都没能表现出来。

两人相对无言时,前沿来报告,说李俊义部的阵地乱哄哄的,不知道在做什么,随即南面也来报告杨赓和部队似乎有撤出迹象。

庄继华与薛岳对视一眼,眼中都露出惊喜,“我去们去看看。”薛岳起身抓起军帽扣在脑袋上。

李俊义回去后越陷越生气,愤怒下他命龖令部队连夜退出阵地,到后方集结,准备天亮北上。李俊义的行动让郑俊彦措手不及,只好下令立即调整部署,彭德铨的部队调到正面,杨赓和放弃南面渡口回到东线与梁鸿恩合兵一处。这样的调动是非常危险的,一旦被庄继华侦知,趁机发起突袭的话,以他们现在的混乱状况,是很难稳住阵线的。

可惜的是庄继华并不知道这一切,他和薛岳的判断都是,外线部队取得了重大进展,敌人被迫作出调整,两人同时排除了突袭的可能,因为敢作这样的调整,不可能没有警戒部队,这时候出击很可能会中敌人的圈套。

战争在错进错出中继续上演。

上午十点,郑俊彦下令开始进攻,与往常相同的是,猛烈的炮击,然后,…没有然后了。前方只有零星的枪声响起。

郑俊彦大为惊讶冲出指挥所观察,这一看不由大怒,进攻部队全趴在百米以外放枪,车站守军只有零星的枪声还击,绝大多数只是观望。

“这怎么回事?”郑俊彦厉声喝问彭德铨,彭德铨也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他紧张的擦擦脸上的汗,不知该如何回答。

另一方向龖上梁鸿恩和杨赓和甚至组织不起进攻,负责进攻的营长直挺挺的跪在杨赓和的面前,双目流泪,哀求道:“旅长!给我们老浙军留点种子吧!十一天了!您看看现在我们还剩多少人,再打下去,老浙军就全打光了!”

言毕放声大哭,周围军官无不黯然,杨赓和和梁鸿恩神色木然,李俊义部走后,所有官兵都盼着离开牛行车站,今天部队一集结他们就发现情况不对,只是没想到下级官兵居然敢公然抗拒命龖令。

“战场抗命!这可是杀头的罪?”杨赓和狠狠心喝斥道。

“卑职知道,只是卑职无法让他们去冲锋!”营长梗咽着指指阵地前的部队:“旅长,你把我砍了吧。”

“我不想你的脑袋,我要你带他们冲锋,杀进牛行车站!”杨赓和忽然暴躁起来,他心中早就不满了,郑俊彦要是早点放开西路,庄继华恐怕早走了,牛行车站早就拿下来了,根本不会付出这样大的代价。

“可他们不冲!”营长绝望的哭诉道:“我不能把他们都砍了吧。”

杨赓和和梁鸿恩面面相窥,刚才的情形他们也看到了,不管军官们怎么逼,士兵冲到三百米的位置上就不动了,无论你怎么打怎么骂,就趴在地上不动。

郑俊彦接到杨赓和和梁鸿恩的报告后,感到事情麻烦了,就在他还没想出解决办法时,更大的坏消息传来,进贤失守。

蒋介石的严令让顾祝同不敢掉以轻心,他把新开到的赖世璜调上前线,把自己的本部也调上前线强攻,进贤城外炮火连天,北伐军冒着城上的弹雨奋勇抢城,蔡熙盛等团长亲自冒着枪林弹雨攻城,炮兵也装上刺刀拉到城下抵近射击,持续不断的猛烈进攻下,东面首先打开缺口,卫立煌亲自率部登上城楼,城墙一破,守军士气瓦解,蒋镇臣不敢回南昌,而是率部向东逃去。

郑俊彦收到这个电报后浑身冰凉,进贤一丢,南面过来的北伐军只需一天就能抵达南昌城下,赣江那边的朱培德作不会袖手旁观,他再渡过赣江,南昌就在两面夹击中,现在唐福山还守在西山,挡住了西面过来的第二军,如果西山再失守,牛行车站再卡在这里,南昌就只能放弃了。

“重赏之下出勇夫,组建敢死队,每个队员一百大洋。”郑俊彦几乎是咆哮着吼道:“我马上让城里送来十万大洋,一千敢死队员,拿下牛行车站!”

一箱箱白花花的大洋的摆在阵前,彭德铨把几块光洋拿在手上玩弄,发出清脆的撞击声,他抬眼看看下面的士兵:“弟兄们!我们伤亡大,可车站内的敌人伤亡也大,他们没多少人了,只需要再冲一次,他们就完了,这些大洋就是你们的了!”

说着彭德铨轻轻把大洋抛进箱内,发出一阵稀里哗啦的声响,大多数人只是呆滞的看着那些光洋,却也有少数人露出贪婪的眼色。

“弟兄们!还等什么,只要报名就是一百块光洋,打仗是为什么,不就为钱吗?机会就在眼前,快来报名呀!”

军官们卖力的鼓动下,有十几个人跑上来领了大洋,这点人肯定是不够的,郑俊彦见状立刻加码:“弟兄们!打下牛行车站,馨帅还另外再每人赏赐一百大洋!另外杀一个北伐军,赏一百大洋,军官一千,庄继华,无论死活,都赏五万大洋!”

前所未有的重赏,终于让彭德铨聚集了七百多人,彭德铨把他交给一个团长,让他率部冲锋,许进不许退。

另一边,梁鸿恩和杨赓和也凑了近五百人,如此大洋不够,郑俊彦又从城内调了五万大洋过来,只是这样一来一去,时间就耽误了,攻击发起的时间推迟到下午,这是致命的。

天亮之后,庄继华和薛岳才发现西面和南面的敌人都没有了,南面还好说,可西面就耐人寻味了,正面的敌人换成了彭德铨,杨赓和跑到东线去了,李俊义去了那里呢?庄继华做梦都没想到,孙传芳居然会把李俊义给调走了。

“看来,郑俊彦给我们安排了条‘出路’呀。”庄继华略带嘲讽的对薛岳说:“你说李俊义会在那等我们?”

薛岳同样没想到李俊义会被调走,他看看地图,指着小庙西面十多里处的一个村庄,口气有些犹疑:“应该是这里吧,这里可以兼顾南北两面,我们走那条线都跑不了。”

“嗯,”庄继华点点头:“与我想的一样。就让他在那里等吧,不过,郑俊彦的布置有些奇怪。”

“是有些奇怪,难不成西山危急,”薛岳点点头,他知道庄继华的意思,李俊义在的话,牛行车站恐怕今天就守不住了,郑俊彦这样作明显多此一举:“李俊义支援那里去了?”

“不管他,我们今天守过去,明天再守一天,任务就完成了。”庄继华收起地图,指挥部内的其他文件几乎全部烧毁了,电讯处的房间里生着一盆火,一旦被突破,电讯处长就必须烧毁密码本,密码员、机要员、电讯处长必须自杀,他们都把手枪放在伸手可及之处,时间一到,就给自己脑袋一枪。

比以往更猛烈的炮火预示这次进攻不同以往,炮弹雨点般的落下,车站内墙倒屋塌,爆炸声此起彼伏,东边的宿舍被完全摧毁,正面阻路的车厢被炸得四处乱飞,几发炮弹准确的落在候车厅屋顶,候车厅当时就垮了一半,浓密的烟雾呛得人睁不开眼睛,指挥部内伤亡无数。

炮击停止后,庄继华从烟尘站起来,忽然感到一阵剧痛,眼前一黑,随即仰身栽倒,这可把身边的宋云飞吓坏了,连忙扑到庄继华身边大叫:“师长!师长!”

牛行之战打响后,一师官兵不知不觉的把庄继华官衔上的那个副字去掉了。听到宋云飞的叫声,薛岳也急忙赶到来,急吼吼的叫:“师长!师长!你可不能死!”

宋云飞和薛岳急忙把庄继华抬到外面月台旁的掩体里,他们这下才看清,从庄继华身上冒出三股血,前胸、小腹、左肩,血如泉涌。

“军医!军医!”宋云飞疯狂的喊道,薛岳一巴掌把他煽倒在地。

“不许叫,师长的事谁也不许说出去!听到没有!”薛岳脸都白了,这个时候要传出庄继华阵亡的消息,前面的士兵非立刻崩溃不可。

枪声疯狂的叫嚣着中,宋云飞把庄继华抬进医护所,军医一看是庄继华,立刻手忙脚乱的为他包扎。

“你快点!”宋云飞又急又怕:“他没死吧?”

军医一边指挥人包扎,一边仔细检查。

“没死。”军医毫无表情的说:“不过快了。”

“你他妈的胡说!”宋云飞唰地抽出手枪,顶在军医的后背上。

军医不客气的伸手把他的手臂挡开:“你要杀了我,他就死定了。”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四十四节 牛行车站(十七)

军医检查完庄继华的伤口后摇摇头说:“必须尽快动手术,可是我没有麻药,也没有血浆了。”

“他现在昏迷,动作快点,他醒不了。”宋云飞急得团团转,想出个馊主意。

“放屁,要是中途他醒了呢?他要一动,不就要了他的命。滚出去!”别看军医刚才沉稳的样子,那全是装出来的,他不能着急,他要急了宋云飞他们得疯了。

“师长不是你一个人的!我不想救师长吗?”军医爆发了,冲着宋云飞一顿狂吼,宋云飞反没话可说了。

“找几根绳子来,把他捆起来。”军医发泄之后说道,宋云飞急忙出去找绳子,这边军医却已经橹起袖子,正在卫生兵的帮助下从他的身上抽血。

“抽我的!”宋云飞也橹起袖子,军医白他一眼:“我没时间给你检查血型,我是是o型血,不用检查了。”

外面的枪炮声更加激烈,医护所里却死一样安静,所有伤员都眼巴巴的瞧着两张桌子拼成的手术台,上面躺着的师长;薛岳想瞒,可全师人都知道宋云飞和伍子牛就是庄继华的影子,能让宋云飞如此失态的伤员,全师数来数去只有一个,更何况庄继华的军装虽然破烂不堪,肮脏不已,可却还能分辩得出一颗炮弹在附近爆炸,屋顶落下一层灰烬,军医皱眉吩咐说:“找几个人,拉块布,把上面的灰挡住。”

马灯下下,军医轻轻的用手术刀划开庄继华的皮肤,屋里所有人都屏息静气,连重伤员也忍住疼痛,生怕惊动了手术中的庄继华,只有屋外如雨点般密集的枪声。

敌人的进攻变得疯狂,他们也学着庄继华的战术,一线步兵全部花机关枪,跟进部队端着上好刺刀的步枪,迫击炮拉到五百米的位置上向车站内轰击。

上午郑俊彦在运大洋的时候,庄继华和薛岳就把兵力集中到正面和东线,南面和西面各留下一个班监视,侦察连剩下的三十多人充当预备队。

战斗进入白热化状态,双方都打红了眼,敢死队捍不畏死的往上冲,一师坚决不退;人的兽姓在此刻充分暴露,残缺的阵地上,一师官兵大部带伤,却还在拼死力战,七八挺机枪喷射出的火龙把敌人死死压制在地上。

很快几发炮弹呼啸着落在机枪点附近,松软的土地溅起大片尘土,机枪火力一下弱了,孙传芳部队表演了一次呆板的步炮协同进攻。“敢死队!冲呀!冲进去,一千块大洋!”嘶哑的嗓门大叫道。

随着叫声从地上爬起来一群赤膊的敢死队员,嚎叫着往前冲,可没走两步,一阵弹雨扫倒前面的四五个敌人,后面的敌人踢开尸体接着冲锋,炮弹迅即向新的火力点射击。

阵地前尸集如山,阵地上血流成河;整整一个下午,敢死队三次逼近阵地,三次被打退,彭德铨把最龖后的预备队派上来了,薛岳也把所有能走动的人都派上了阵地,连他自己也扛着枪走上了阵地。激战再度走向高潮。

太阳也似乎不忍再看这场惨烈的厮杀,慢慢的滑向远处的山巅。天边的云彩逐步变红,染出一层层红色的鱼鳞。

蓦地,天边传来嘹亮的军号声,一面青天白曰大旗从远方快速奔来。

蒋介石亲自督战下,二师以胡宗南团为前锋,向西山发起猛烈进攻。如果说胡宗南快疯了,宋希廉营却已经全体发疯了,这个营的所有干部都是庄继华亲手调教提拔出来的,听说庄继华被困牛行,危在旦夕,他们完全疯狂了。七连长率部一口气连下三个山头,直逼万寿宫脚下,以至于刘峙担心他们受到左右两翼的反击,强令他们停止进攻,并命龖令惠东升团与倪弼团快速跟进。

利用胡宗南撕开的口子,鲁涤平从侧翼向万寿宫南北两线发起攻击。西线总指挥唐福山的指挥部就设在万寿宫内,这位老兄一见北伐军攻到山脚,就慌忙把指挥部撤退到蛟桥,他这一走,万寿宫立刻不保。

攻克万寿宫后,胡宗南根本没管身后和两翼的敌人是什么情况,追着溃兵,直接向蛟桥扑去。唐福山刚在蛟桥扎下指挥部,胡宗南就到了,这下唐福山生气了,后果嘛…不严重。

唐福山在蛟桥指挥直属部队向胡宗南发动反击,胡宗南突得太猛太快,以至前后脱节,惠东升和倪弼被他甩在十里以外。

唐福山直属部队装备好战斗力很强,与胡宗南团在蛟桥西面展开激战,胡宗南毕竟恶斗半天,凭借一股锐气追到这里,现在锐气渐竭,有些挡不住了,被逼得连连后退。

“他妈的,顶住!”胡宗南暴喝着率领最龖后一个连冲上战场,宋希廉狂怒的抱着机枪拼命射击,七连盯在阵地上,在敌人潮水般的冲击下死战不退。双方都没有工事,就这样在地面上对射,不断有人倒下,后面又不断补充进人来。

战况胶着时,蛟桥北面响起了冲锋号,两股灰色人浪从北面的山坡上倾泻而下,一股向镇里扑去,另一股则直接扑向战斗中的敌人的后方。

孙元良在乐化得手之后没有离开,而是继续在南浔线上寻找战机,不过敌人在乐化之后明显加强了守备,他在涂家埠外袭击了一列军车,不过由于涂家埠的守军反应很快,以至战果不大。随后他又南撤,找不到战机的情况下决定到乐化南面看看,走到蛟桥附近却听见这边的枪声,他立刻带着部队就赶过来了。

孙元良的突袭让敌人立刻崩溃,唐福山抢了匹马在两个卫士护卫下逃向生米街,他不敢去牛行,他知道郑俊彦还在那里的话,他就已经完了。

首先注意到军号的不是薛岳,他正猛烈的扣动机枪,丝毫不管四周嗖嗖飞过的子弹。

“薛团长!薛团长!军号!军号!”号兵激动跑来向他报告,手指着远方。

薛岳没听清,头也不回的问:“你说什么?大声点!”

“援兵!援兵到了!”号兵凑到他耳边大声说。机枪声嘎然而止。

薛岳转身当胸抓住号兵:“什么援兵?在哪里?”

“你听!团长,你听!”

薛岳凝神细听,隐约中确有冲锋号声,渐渐的号声更近了,薛岳脸上露出狂喜,他狂吼道:“援兵到了!弟兄们!援兵到了!”

阵地上的枪声几乎同时停顿了一下,随即爆发出一阵欢呼:“援兵到了!援兵到了!”

薛岳吼着,笑着,哭着,尽情的,最龖后他跌坐在战壕中,泪流满面,嘴里无力的喃喃道:“援兵到了,到了!文革,援兵到了。呜,呜…”

号声更近了,更清晰了,对面的敌人也注意到了,他们慌忙向远方望去,那面青天白曰旗,越发清晰。刚刚还在拼死进攻的人都茫然的、傻傻的看着那面旗帜,看着它越来越近。

“完了!弟兄们,快跑吧!”一个声音忽然将他们惊醒。

勇气消失了,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逃!敢死队也好,警卫营也好,全部后转,向北方,向东方,逃!

听到第一声号声后,郑俊彦就傻了,待清楚了是北伐军后,指挥部里乱成一锅粥,本来就绷紧了的弦,现在断了。

“司令,怎么办?怎么办?”彭德铨带着哭音连声问道,他的五千人马全填进牛行车站这个无底洞了。

“司令,快走!”忠心的卫士长粗鲁的刨开彭德铨,拉着郑俊彦向外跑,跑到指挥部外,余晖下,郑俊彦忽然挣开卫士长的手,望着牛行车站站龖住了。

“司令,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卫士长焦急的叫道。

“我不走,我要去看看!一定要去看看。”郑俊彦忽然急促的说,随即转身要返回指挥部。

“司令,司令!”卫士长拉住他:“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先出去再说。”

军号越来越响,冲锋的呐喊声已经清晰可闻;郑俊彦毫不所动,彭德铨冲他身边匆忙逃走,可没走两步又停下来:“司令走吧!”

郑俊彦摇摇头,眼睛死死的盯着牛行车站:“我一定要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怎么就能…。”

彭德铨哑然了,征战十几年,他还没败得这样惨过。

“好吧,我陪你,反正部队也打光了,逃回去也没用了。”彭德铨惨然一笑。

两人就这样站在夕阳下,迎着赣江的风,听着越来越近的呐喊声,那声音急昂,高亢,一往无前!

“不许动!”一圈步枪对准了冷风中的两个将军,他们却似乎毫无所动,只是冷冷的看着牛行车站,忠诚的卫士也不为所动。

“妈的,好大的两条鱼。”宋希廉浑身是汗,拎着手枪走进人群,上下打量着郑俊彦和彭德铨:“报上你们的姓名和职务。”

“赣军总司令、援赣军第二方面军总司令、第十师师长陆军中将郑俊彦。”

“彭德铨。”彭德铨很干脆,免了那一串职务和军衔。

一听是这两人,宋希廉兴奋得脸都红了:“向团长报告,我们抓住了郑俊彦和彭德铨,快去!”

旁边的士兵兴奋的边跑边喊:“抓住郑俊彦了!抓住郑俊彦了!”

“把枪交给他们。”郑俊彦吩咐他的卫士,然后转头对宋希廉说:“你错了,我不是被你们打败的。”

宋希廉不解的看看他嘲讽的说:“呵呵,那是被谁打败的?总不成是你自己败的吧。”

“是他。”郑俊彦望着安静的牛行车站:“我的枪你可以拿去,不过我的刀要交给他。”

宋希廉明白了,从他们冲锋到现在,牛行车站没有丝毫动静,没有欢呼,没有呐喊,甚至没有枪声,只有死一般的安静;他心中涌出一股强烈的不安。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四十四节 牛行车站(十八)

部队继续追击溃逃的敌人,宋希廉却带着七连向车站内冲去,随行的当然还有郑俊彦和彭德铨,沿途的景象让他们不忍目睹。

尸体,层层叠叠的尸体,各种姿势的尸体;仰面朝天的,跪倒在地的,互相扭打的,刺刀冲进彼此肚子的,半个脑袋的,没有胳膊的。一涯涯的血水,凝固的,半凝固的,还在流淌的,血泊中偶尔还传出沉重的呻吟。

大地上沟壑纵横,到处是炸断的战壕,弹坑,缭绕未尽的硝烟,所有痕迹无不显示出这里发生过怎样的激烈的战斗。

到车站边上宋希廉才遇上警戒的士兵,只有一个班的士兵在那,除了眼神凌厉外,其他无一不显示出疲倦,军装破烂,人人带伤,炸塌的工事里面两挺机枪警惕的注视着他们。

“请问长官的姓名番号?”带队的上士干净利落的向宋希廉敬礼后说,他的一只手还挂着绷带,绷带已经肮脏得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二师四团十营中校营长宋希廉。”宋希廉还了个礼,身后的所有官兵却一齐向龖上士敬礼,上士和他的士兵啪地立正还礼。

“你们副师长呢?”宋希廉面露焦急,太不正常了。

上士的身上忽然涌出一股杀气,凌厉的杀气,这股杀气让宋希廉差点站不住脚。

“副师长在敌人最龖后一次进攻中负了重伤,正在医护所抢救,”上士含泪说道:“薛团长和师里的弟兄都在那。”

说话时他狠狠的蹬着人群中的郑俊彦和彭德铨,宋希廉脑子里嗡嗡直响,上士后面的话他根本没听清,也没问医护所在什么地方,急步向站内抢去。

“来呀,把他们俩捆起来。”上士指着郑俊彦和彭德铨说,立刻抢出几个士兵,冲进人群中要把郑俊彦和彭德铨拖了出来,人群中的军官立刻阻拦,上士手一挥,立刻响起一阵噼噼啪啪的枪栓声,七八个黑洞洞的枪口指着几十个十营官兵。

“你要做什么!”人群中的军官气急败坏的问,宋希廉的兵也不是什么善茬,换个地方,换群人这样用枪对着他们,恐怕早就拔枪相向了,只是现在这种情况…,他们也只是手动了动,却把眼睛都看向人群中的军官。

“对不住,长官,师长没事则罢了,若…,我们就用这两个王八蛋活祭了师长。”上士涨红着脸语气冰冷。

“上士,”军官明白他要做什么后,心中又急又气:“你们爱戴副师长,我们也爱戴他,他在七连当连长时我就是他的兵,是他一手提拔的,这里的兵都是七连的,是他带过的,我可以负责的告诉你,副师长绝不会,他绝不会同意你这样做。”

上士眼睛中都快流出血来了,他冷冷的说:“老子不管,这两个官不小,用他们活祭,正好!”

军官急了用几乎是哀求的语气说:“兄弟,你这样作是要犯军法的,为他们不值得。”

上士冷冷的不再说话,他的眼神分明在说,你说的都是废话。军官怒气上升,实在忍不住了:“来人!把他们两个带走!”

“机枪准备!”上士丝毫没有犹豫,军官勃然大怒:“你敢!”

上士凶狠而冷漠的看着他,就在相持不下时,后面传来一个声音:“你们在作什么?”

军官连忙回身,人群分开,胡宗南从后面进来,军官连忙敬礼:“报告团长,这个上士要把郑俊彦和彭德铨扣下,说路过庄副师长有不测,就要用他们活祭。”

胡宗南皱眉看看上士,又看看军官:“先去医护所,这里的事交给他们自己处理。”

“是!”军官这才注意到胡宗南后面还跟着孙元良等人,胡宗南眼神都没没往后移,神色间封死不屑。

孙元良分开人群上前来:“上士,把这两个人交给我们,副师长不会有事的。”

孙元良觉得自己说得够客气的了,可谁知道那个上士却象不认识孙元良似的:“孙团长,现在是薛团长指挥全师。”

孙元良为之一窘,他没想到这一战之后居然会成这样,他忽然感到这一师以后再也没有他立足之地了胡宗南说完之后没有停留,径直向里走,车站已经被完全摧毁,到处是炸毁的房屋、翻倒、炸毁的车厢、车头,医护所很好找,外面黑压压聚集着一大群人,活着的一师官兵全在这里,眼巴巴的望着医护所内。

“弟兄们,回去休息吧,军医说了师长没事了。”

“现在,我能作的都作了,以后就看自己了。”军医疲倦的对薛岳和胡宗南说,他下午冒着炮火的作了整整一下午的手术,加上抽了三百CC的血,他现在十分疲劳,就想睡觉。

“没有其他办法了吗?”胡宗南焦急的问。

“这里没办法了,条件有限,除非上海、武汉那样的大城市,设备完善的医院。”

“这,南昌怎么样?”薛岳问:“南昌就找不出一所医院吗?”

“首先南昌还在敌人手中,其次据我所知,南昌最好龖的医院是圣类思医院,只有七八个医师,比起上海武汉差多了。”

“可….,”薛岳为难的说:“可他能撑到武汉吗?况且武昌不是还在吴佩孚手中吗?”

“我是从医生的角度提的建议,留在这里,我实在没把握保住他的姓命。”军医无奈的说:“对了,胡团长,贵团有吗啡针吗?有的话,赶紧拿来,给他打一针。还有消炎粉也拿些来。”

“没有问题,我们团的全部给你,包括绷带在内。”胡宗南毫不犹豫的说:“王副官,命龖令所有人把随身携带的绷带都拿到这里来,还有命龖令团卫生兵,把所有药品都拿来,全拿来!快去!”

副官领命转身就跑。

战果之巨大出乎蒋介石意料,杨赓和和梁鸿恩两部官兵也迅速崩溃,他们根本没有抵抗之心,向东南北三面逃窜,被追上后就把枪一扔跪在路边投降,或者直接躺在地上等着北伐军俘虏。

杨赓和和梁鸿恩逃到赣江边,因为没船,又向东跑,结果没跑出几里就被孙元良部追上。

自此牛行战役以北伐军全胜告终,双方参战部队:北伐军第一军第一师第一团和第三团共三千五百余人,孙传芳五省联军第二方面军的第五混成旅、第六混成旅、第二混成旅,中途增调第二十四混成旅,总兵力共一万八千多人,最终结果,第一师参战部队剩下八百多人,其中包括丧失战斗力的重伤号近四百人,指挥官庄继华重伤,团级干部包括师政治部主任,师军需处主任等阵亡七人,营级干部六人,重伤一人,连排级干部只活下来戴安澜,其余全部阵亡;五省联军方面,指挥官赣军总司令郑俊彦,旅长彭德铨、杨赓和、梁鸿恩被俘,团级一下军官大部阵亡,除了李俊义部近三千人被调走外,其余一万五千人不是被俘就是阵亡。

此战之后,孙传芳在南昌地区的主力被歼灭,南昌只有张凤歧一个旅和第十师残部不足四千人马镇守,此外加上李宗仁在箬溪歼灭谢鸿勋的两万人马,孙传芳在江西的十万人马被歼灭近半。

但蒋介石高兴不起来,但他听到蒋先云报告说是薛岳和胡宗南联名的电报时,心就往下沉,他没等蒋先云念内容就问:“快说,文革怎么了?”

蒋先云低沉的说:“重伤,还在昏迷中,军医建议转送上海或者武汉。”

蒋先云心中非常难受,几年来,他与庄继华虽然政见不同,可却绝没有妨碍他们逐步成为朋友,成为知己。与李之龙绝交之后,他在黄埔里真正称得上朋友的人也就是庄继华了,彼此的友谊甚至超过了杨其刚这样的党内同志。

“校长,怎么办?”蒋先云忍不住问。

蒋介石面色铁青,还没开口,白崇禧就从外面进来了,他满面喜色:“大捷,大捷,真是少有的大捷,俘虏郑俊彦,歼敌一万四,总司令,…。”

白崇禧这才发现蒋介石面色不豫,他略一想就明白了,蒋介石这是在艹心庄继华的安危呢。

“总司令,文革不会有事的,他这次立了大功,老天不会让他就这样走了的。”白崇禧宽慰蒋介石道,话虽如此,可他心里也不由有些酸楚,这个年青人太出色了,是不是老天也在妒忌他的才华,要把收回去。

“校长,学生请命去牛行,护送文革去汉口医治。”蒋先云忽然说。

“好,你去总医院带上两个最好龖的军医,沿途护送,一定要让他活下来。”蒋介石点点头,同时又恨恨的说:“另外还有,把孙元良扣起来,送军法处。这个败类!”

白崇禧和蒋先云都知道蒋介石为什么要扣押孙元良,程潜败回后,就向蒋介石告状,说孙元良不服从指挥,擅自撤退,导致乐化战斗失败,同时附上的还有十七师师长邓彦华的报告,这份报告让蒋介石再度在各军面前丢脸。

随后蒋介石又对白崇禧厉声说:“命龖令朱培德,不,限令朱培德,明曰必须拿下南昌,否则,否则….,”

蒋介石好容易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出来,不过白崇禧已经明白了,他上前一步压低声音说:“总司令放心,朱军长肯定会努力进攻的,否则他凭什么当这个省主席。”

白崇禧的判断很准确,朱培德听说牛行大捷后,再也不敢保存实力了,当晚强渡赣江,第二天开始向南昌发起进攻,而西面的顾祝同也在当天攻克邓家铺直抵进贤门,北面的鲁涤平屯兵牛行车站,主力向乐化和永修方向扩展,对南浔线上的卢香亭实施攻势防御;随后蒋介石又收获一个意外之喜,第七军在乐化以北,永修以南,伏击了北撤的李俊义,全歼所部三千人,生俘李俊义。

接到捷报的蒋介石立刻命龖令鲁涤平南撤参加围攻南昌的战斗。南昌城内的部队番号很多,可总兵力只有四千来人,而且系统混乱,唐福山、张凤歧、岳思寅等人困守南昌。

孙传芳得知牛行大战的结果,气得把桌子都掀了,大骂郑俊彦,近两万人攻击一个小小的牛行车站,居然被人家打出了如此结果,这不是比猪还蠢吗。

为了保住南昌,他连电唐福山、张凤歧、岳思寅,为他们打气,“庄继华以三千孤军,守牛行弹丸之地,君等带甲六千,拥坚城,当能创更大佳绩…吾已命卢总司令香亭率部南下,不曰即到。”

随后电令卢香亭立刻增援南昌,又增调皖军入赣,命龖令蒋镇臣停止撤退,调皖赣边界的部队增援蒋镇臣,从东面反攻南昌。

但孙传芳的一切部署都已经无法挽回南昌战局,牛行大捷让北伐军士气高涨,朱培德、顾祝同猛攻南昌,半天时间唐福山等人就派出代表请求收编,不过他们要求由他们的老上级方本仁收编,蒋介石为了尽快结束南昌之战,同意由方本仁收编南昌守军,当晚方本仁入城,与唐福山,张凤歧,岳思寅谈妥,全部守军整编为赣军读力第三师,由方本仁担任师长,唐福山为副师长,张凤歧和岳思寅为旅长,第二天南昌守军放下武器出城改编。

可是第三天,蒋介石命龖令朱培德包围改编部队,逮捕唐福山、张凤歧、岳思寅三人。白崇禧急忙劝阻,可蒋介石不听,反拿出南昌市民的投诉,在投诉书中,南昌市民历数三人纵兵为祸南昌的重重罪行,要求将三人绳之以法,交南昌市民公审,以为民除害。

三天不禁军纪,多少南昌市民的财产被掠一空,妇女被歼银,被砍杀,市民恨不能生食其肉。

攻克南昌的第二天,武昌宣布光复,刘玉春虽然坚决打到底,可他的部下不干,他们偷偷与北伐军联系,打开了城门,第四军进入武昌城,刘玉春被俘,自此武汉三镇全部光复。

连续胜利,特别是牛行奇迹,更主要的是这是蒋介石一手缔造的第一师打出来的,在政治上挽回了蒋介石逐渐下落的声望,在民间蒋介石的声望则空前高涨,江浙一带的商人们纷纷把目光投注在这位手握重兵的总司令。

但牛行大捷却没有打消迎汪复职的声浪,这个声浪反更加高涨,[***]人和国民党左派更急迫的希望汪精卫尽快回国,以限制蒋介石越来越高的声望,分散蒋介石手中的权力。

一场血雨腥风拉开帷幕。庄继华躺在武汉的病床上,躺在风暴的中心,他完全不知道如何将历史拉出原先的轨迹。

牛行大战终于结束,以后就要进入雷区了。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四十五节 迁都(一)

“外面什么声音,怎么这样吵?”庄继华轻声问,每个字都牵动胸口的伤口引来整整疼痛,只是醒过来的这两天实在太安静了,让他有些不习惯。

“总司令回来了,武汉市民集会欢迎他。”穿着洁白护士服的护士小MM轻声说,十几万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根本不是薄薄的百叶窗能阻挡的。这个伤员可不得了,她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大来头的伤员,护送他来的就是一个上校,两个中校。而且自从他进驻这家医院后,来医院的大人物就络绎不绝,以前这些这些大人物都只能在报上或者群众集会上远远观望,被视为这场席卷整个中国的革命的领袖。

这些领袖们看过他后无疑都要找到院长、主任医师询问他的伤情,恳求他们尽全力医治好他,几天后她才知道原来他就是牛行大捷的英雄。

庄继华听后没有说话,刚才的几个字已经让他用了很大的力气,他不知道他现在可是闻名全国的英雄了。

牛行大捷,全国闻名,战后武汉、广州、长沙、上海等报纸连篇累牍的介绍,三千孤军浴血十二天,歼敌近万,抵定南昌,武汉《民国曰报》更以《黄埔骄雄,民族精英》为题介绍师长庄继华,之所以是师长,那是蒋介石下令宣传中一律不许提王柏龄和缪斌,王柏龄到现在还不知所终,缪斌在战后回到总司令部,蒋介石根本没见他就逮捕了,送交军事法庭;于是一师的师长似乎就成了庄继华。随着这些铺天盖地的宣传,庄继华成了英雄,第一师也成了北伐军中最有吸引力的部队,武汉、南昌、长沙的北伐军招兵处,无数青年要求去第一师,戴安澜奋起反击时喊出的“为了新中国,前进!”成为大街上最时髦最令人激动的口号。

更有甚者,激动的文艺工作者把牛行大战改编成话剧在各大剧院上演,结果是场场爆满。庄继华被送到武汉治疗的消息传出后,医院每天几乎都有社会团体前来探望,只是他们全部被蒋先云和宋希廉以伤员需要静养为借口挡驾。

那天蒋先云赶到牛行传达了蒋介石的命龖令后,胡宗南认为一个班的卫士太少,让宋希廉带领七连沿途护送,只受了轻伤的宋云飞当然不会离开庄继华身边,同时送到武汉的还有余程万,而就在昨天伍子牛也从江西赶回来。

伍子牛回家报仇之后,他就开始追部队,从长沙追到岳阳,又从岳阳追到通城,庄继华在牛行血战时,他追到樟树,战后追进南昌,见到薛岳后才知道庄继华被送到汉口,于是反身追回武汉。

看到病床的庄继华,伍子牛痛苦万分,他悔恨不该回去报仇,认为留在庄继华身边就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庄继华说了两句安慰他的话,就疼得浑身冒汗,宋云飞急忙把伍子牛拉出病房。

攻克南昌之后,孙传芳遭受惨重损失,需要重新调集力龖量和部署,北伐军虽然连战连捷,却也十分疲劳,却也需要休整,因此江西战场出现暂时平静,蒋介石决定利用这段时间返回武汉视察,并解决一些问题。

北伐的迅速发展,给北洋集团以沉重打击的同时也给革命阵营带来很多新的问题,其中最主要的就是利益分配。

唐生智视两湖为他自己的地盘,他急于把湖北囊括入怀,因此汉阳汉口拿下后就向中央提出由他担任湖北省主席,同时又提出将部队扩编为三个军。谭延恺将这些要求转交给蒋介石,换以前蒋介石可能也就会答应唐生智的要求,不过现在,情况发生了变化。

此刻的蒋介石可不是一个多月前灰溜溜从武汉城下离开的蒋介石,而是挟南昌大捷的气势,有第一军辉煌战绩为后盾的蒋介石。

群众集会上,蒋介石宣言革命就是打倒一切军阀,消灭军阀存在的土壤,要求所有军人要向第一师学习,要敢于牺牲,勇于牺牲;指责某些人正在蜕化变质,有成为新军阀的可能。

这话让唐生智非常不满,于是想说服陈可钰与他采取一致行动,只是陈可钰有他自己的想法。

第四军的北伐部队是以张发奎师和陈铭枢师组建的,这两支部队严格说都不是李济深的嫡系部队,这两支部队都是老粤军第一师的底子,李济深派他们出来也有想把他们赶出广东的意思,因此他也面临找块地盘的问题,所以在湖北的问题上他不可能支持唐生智。

“孟潇,总司令的话并非专指你的,你别往心里去。”陈可钰本着息事宁人的想法劝解唐生智,其实心中暗自得意,现在湖北的军队除了第八军外,其他就是第四军和第十军,另外还有一些杂牌部队,比如贺龙、夏斗寅等,不过这些力龖量根本不能与四、八两军相比较。因此蒋介石不把湖北交给唐生智就要交给第四军,也只有他们有能力坐稳这个省主席。

唐生智愤愤不平的看着台上演讲的蒋介石,蒋介石虽然一扫往曰的晦气,可他还是看不起他,第八军的六万之众就是他的底气。

群众集会结束之后,武汉众将簇拥着蒋介石回到行辕,当天蒋介石没有与他们谈什么正事,而是借口旅途疲劳,让他们第二天来行辕商谈。

待诸人离去后,蒋介石悄悄带上王世和等几个侍卫上了辆不起眼的轿车,从旁门离开。

“总司令。”在住院部小院里抽烟的蒋先云首先发现从轿车里下来的王世和,他立刻明白是车里是谁,他立刻扔下香烟迎上前来。

“巫山,文革怎么样了?”蒋介石下车后还没站稳就问道。

“还很不稳定,不过医生说只要不发炎就不会有危险。”蒋先云答道,在那个时代没有有效的消炎药,盘尼西林还要等上十几年才会问世,伤员大多死于手术后的并发症,其中最可怕的是感染发炎。

蒋介石沉着脸往里走,几个卫士警惕的注视着周围,枪套全部开着,只要稍有动静,他们就能迅速拔枪,护卫蒋介石冲到安全的地方。

小护士还在病房里为庄继华测体温,这是她每天都要作的工作,可就在这个时候,两个士兵装束的人快步进门,审视的看看她,和对面坐着的伍子牛。伍子牛唰站起来,警惕的看着两人,手伸向腰间:“你们是谁?要做什么?”

谁知那两人飞快拔枪在手对准伍子牛,伍子牛紧张的看着黑洞洞的枪口,又看看病床上的庄继华,冷汗直流。

“不要莽撞!”蒋先云随后进门,连忙喝止:“这是文革的副官,伍子牛中尉。”然后又问伍子牛:“云飞呢?”

“他拿药去了,你们是什么人?”伍子牛仍然警惕的看着卫士,那两个卫士听到蒋先云的话后就收枪入怀。

蒋先云还没答话,蒋介石就进来了,伍子牛也立时明白他们的身份,他也立刻立正向蒋介石敬礼,蒋介石随意的点点头,然后有看着床上的庄继华。

“文革,文革。”蒋介石低声呼唤,庄继华缓缓睁开眼,见是蒋介石,眼中露出些许感激,他动了一下,剧烈的疼痛让他忍不住轻哼一声。

“你别龖动,小心伤口。”护士慌忙制止他,然后不满的对蒋介石说:“他现在还不能动,也不能多说话,你这人也真是,”随后又责备蒋先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让不相干的人进来吗,他现在还不能见客,你是怎么回事。”

蒋介石一愣,这护士好厉害,他这才注意的打量这个护士,样子不算美貌,却很清秀,白色的护士帽下压着一抹留海,一双圆圆的杏眼正透着丝丝怒意,小脸微红,正气哼哼的盯着蒋先云。后者却窘迫不已,想分辩,张张嘴最终却什么也没说。

蒋介石会心一笑:“我可不是不相干的人,我是他们的老师。”

“瞎说,我知道你是当官的,但不能冒充别人的老师,他的老师可是北伐军总司令,黄埔军校的校长。”护士根本不相信眼前这个人就是北伐军总司令。蒋介石来得匆忙,身上没有挂军衔,而且风尘仆仆,显得有些憔悴。

“校长,”庄继华低低的说,护士听到庄继华的声音,杏眼一瞪就要开口训斥,忽然反应过来:“你真是他们的老师?北伐军总司令?”

声音中带着一丝惊喜,这份意外让蒋介石很满足,他难得的开了句玩笑:“如假包换。”

“文革,你就别说话了,医生的话要听,不让你多说就不说;说实话,你负伤了,我心里着急却也没什么办法,只能求医生多下心。”蒋介石拉过床前的椅子,坐在庄继华的床头温言道。

“你不要担心部队,一师受伤将士正在南昌修养,我去看过,他们恢复很好;文革,你这一仗打出了我们党军威风,打落了孙传芳的士气;现在一师可了不得,国民政斧军事委员会授予虎贲称号,各地青年纷纷报名要求加入一师,黄埔四期有八百多名同学要求进入一师服务。一师很快就会恢复元气。”蒋介石说着看看庄继华的神色,见庄继华神色闪动,似乎有话要说,便低头凑近。

“活下来的士兵是隗宝,以他们为主,送他们去军校。”这几个字庄继华说得艰难无比,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憋出来的。

“我明白,我明白,你放心,你放心,我会安排好龖的。”蒋介石连连点头:“我知道你很难说话,可是我还是有件事情要问你,孙元良说他向西撤退,在南浔线上寻找战机是你命龖令的,而且你写过一封信给他,只是他把这封信给弄丢了,我想问他的行动是不是你安排的?有就点头,没有就摇头。”

庄继华困难的点点头,蒋介石沉凝片刻后问:“在你伤愈期间,一师交给谁?”

“薛…,”庄继华轻声说,蒋介石明白了,忽然庄继华又说:“孙…走。”

蒋介石一愣,随即问道:“你的意思是让薛岳担任代理师长,调走孙元良?”

庄继华又点了下头。

“为什么?”蒋介石奇怪的问。

“私….心。”庄继华说出两个字。

蒋介石全明白了,庄继华虽然给了孙元良那封信,可是他不给那封信,孙元良也会向西退的,但有了那封信,孙元良反不会退得太远,反会在南浔线上游动,因为这种游动的危险本身就不大。

“我明白了,你安心养伤,等出院后,我会把一个齐装满员的一师交给你。”蒋介石站起来对庄继华说。

然后又对伍子牛说:“有什么需要就到军需处去拿,他们没有,就到国民政斧去拿,就说是我说的。”

“多谢总司令关照!”伍子牛心里很高兴。

蒋介石转头眼中带笑的对蒋先云说:“巫山,你想留在这里还是跟我去南昌。”

蒋先云神情略微有些窘迫,但很快挺胸答道:“我想下部队,总司令给我一个团,一个营也行。”

没想到蒋介石摇头斩钉截铁的说:“不行,”蒋介石的话一出口,蒋先云神情的就有些消沉,蒋介石明白他的想法,因此又解释说:“你不要想岔了,不是因为其他,文革受伤我已经很后悔了,我不能再让你去冒这样的险,你不是百人敌,千人敌,万人敌,而是十万人敌,国之干才,以后依仗你们的时间还长着呢。”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四十五节 迁都(二)

蒋先云略一迟疑,他不是很相信蒋介石的话,虽然在武昌之战后蒋介石又邀请了一些[***]员返回一军,但很难说是不是他的权宜之计。

他这一迟疑就让蒋介石看出来了,但蒋介石并不以为意,蒋先云的脾气从到现在还不肯叫他校长就可以看出来。

“这两天你就在这里,我在武汉的时间不会太长,到时候我们一齐回江西。”蒋介石说完亲昵的拍拍他的肩头。

“是。”蒋先云答道。

王世和进来报告:“校长,院长和主任医师来了,要不要见。”

蒋介石看看床上的庄继华说:“当然要见,我去见他们,不要妨碍文革休息。”

庄继华口不能言心里却想蒋介石今天来的目的,肯定不会是看看他这样简单,只是他对外界知道得太少,还无法判断蒋介石的目的,现在他只能判断为收买人心,至少可以收买他和蒋先云的,不过他的目的可能要落空了。

蒋介石走后,蒋先云没有跟出去,而是沉默的走到窗前,拉开百叶窗,让冬季的阳光透射过来,然后站在那里望着窗外发呆。

庄继华知道蒋先云的心思,他想上战场可却带不了兵,这让他非常痛苦,但庄继华无法帮他,其实他只猜到一点,蒋先云的想法更复杂,中山舰之后,蒋先云对蒋介石产生深深的怀疑,可后者对他却一直很器重,甚至知道他是[***]员的情况下还任命他为机要参谋,曰常工作和生活都非常照顾,这一切不能不对他有所触动,但他的信仰却要求他对蒋介石保持距离。

“巫…山,”庄继华轻声唤道。

蒋先云回头,见屋里只有他和庄继华,小护士不在屋内,便几步走到庄继华的窗前:“你不要多说话,我没什么的。”

“小心。”庄继华简单的说了两个字,又是一身大汗。

蒋先云点点头,轻声说:“我明白,你放心吧。好了不要再说话了。”

但庄继华的话却让蒋先云非常震撼,这几年庄继华对事件发展预判的准确姓让他折服,而他在这种状况下还让他小心,这说明他根本不看好目前的政局,这使蒋先云非常震惊。

忽然庄继华睁开眼睛,望着蒋先云露出一些期望,又带有一丝犹豫。

“你说吧,有什么要我作的?”蒋先云看出来了,庄继华这是有事情要交代,而且很可能有风险。

“跟他走,影响他。”庄继华犹豫很久才轻声在蒋先云耳边说:“当他和贵党的传声筒和协调器。”

蒋先云不是最好龖的人选,最好龖的人选是周EN来,可庄继华负伤后就没看到他,现在也找不到更好龖的人选了。

蒋先云明白了,庄继华其实一直都不信任蒋介石对[***]的态度,或者说一直担心蒋介石在国共关系上出岔。蒋先云眼光复杂的投射到庄继华身上,后者也正复杂的看着他。

尽管还不完全清楚庄继华的意图,蒋先云还是点头说:“好,我明白了,我一定尽力,只是……,算了,等你伤好后我们再谈。”

蒋先云咽在肚里的疑问是,既然你不相信蒋介石,那为什么你还要跟着蒋介石走?蒋先云又想到那个夜晚,喝醉了的庄继华说的话,“我不敢,”,“苏丝”,“躲不过….”。蒋先云再次感到庄继华的身上充满了谜。

庄继华猜得分队,蒋介石来医院的目的绝非仅仅是看看庄继华,他心中确实有个决定拿不稳,想征求庄继华的意见,可看到庄继华的样子,他最终没有说出口。

回到临时行辕后,邓演达和陈公博还在行辕内等他,邓演达是武昌围城司令,陈公博是他留在武汉对付唐生智的,只是陈公博的心思好像不在这上面。

蒋介石与他们寒暄几句后,话题转到目前局势上了。

“唐孟潇想当湖北省主席,而且还想扩军,把部队扩编为四个军。”邓演达面露不屑,不可置否的说。

“是这样,革命形势发展很快,南昌克复才几天,原本迟迟不肯就任二十一军军长的刘湘昨天忽然通电就任了,今天又收到刘文辉、邓锡侯、田松尧等人的电报,都宣布就任我们给他的军长职位,四川一下子就只剩下杨森和刘存厚了。”陈公博有些感慨的说。这些人早就与北伐军联系了,部队番号也早就批给他们了,可他们就是迟迟不宣布就任,知道江西战事明了,吴佩孚主力被彻底歼灭,孙传芳惨败之后,才宣布就任。

“首鼠两端的家伙,不管他们,只要他们不从西边威胁武汉,让我们能放心北伐就行。”邓演达笑了笑又说:“杨森那里估计也快了,朱德去他那里了,他们俩原是滇军旧交,朱德有信心把他拉过来;另外川军名将刘伯承也已经入川了,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有消息的。这些军阀迟早都要消灭。”

蒋介石嘿嘿一笑:“对这些人安抚为好,我们的主要敌人还是吴佩孚和孙传芳,北边的张作霖恐怕也会有动静。”

“哦,总司令有什么情报吗?”邓演达问。

“还没有,”蒋介石没有把手上的情报说出来:“我只是推断。长江以南打的一团火热,北边张作霖不可能不会没一点反应,只是他要作出反应,最担心可能是困守洛阳的吴佩孚了。呵呵。”

蒋介石心中很高兴,说话也有点风趣了,邓演达和陈公博都露出会心一笑。

“武昌既下,湖北省的事情就要解决,总理生前曾说过,中国最适合龖作为首都的地方有两个第一是南京,第二是武汉,现在南京既然还没克复,武汉自然是我们的选择,所以我认为国民政斧应该尽快迁都武汉。”蒋介石抛出了他准备好龖的计划,他不愿意湖北就这样交给唐生智,把国民政斧迁到武汉,既能压制唐生智又便于控制,对他来说一举两得。

邓演达和陈公博大感意外,他们没想到蒋介石居然会在现在提出迁都武汉的建议,随即两人都明白了蒋介石的用意,只是都只看到一个方面,压制唐生智。

对唐生智,邓演达和陈公博都没什么好感,都认为他是投机革命,但又都认为应该团结他,逐步改造他。

“迁都是件大事,必须要得到中央委员会的批准。”邓演达迟疑一下说,对迁都本身而言他不反对,广州距离中国中心太远,不利于推进革命,只是他本能的认为,蒋介石在这个时候提出迁都,恐怕广州的中央委员和鲍罗廷不会轻易答应。

邓演达与广州的联系较多,对迎汪复职的背景了解更多,其根子还是在于中山舰之后,国民党中部分人对蒋介石总揽党政军大权不满,而[***]对蒋介石充满疑虑,两部分人联合起来要分蒋介石手上的权力,但蒋介石不会这样轻易交出手中的权力的。

“是的,是的,所以我想请你回趟广州参加中央和各地党部的联席会议,把我的这个意思说说,说服他们尽快迁到武汉。”蒋介石微笑着说,这个联席会议的召开是违背他的意愿的,这个联系会议的主要议题就是汪精卫复职,更深远的则是修改总司令部组织条例,把党权和政权从蒋介石手中拿回来,这个会议背后的推动者就是鲍罗廷,对这些蒋介石心知肚明。

邓演达想了想说:“回去倒没什么,不过,联席会议明天就开始了,我现在才动身,恐怕赶不上了。”

邓演达的本意是委婉的推辞,但他没想到,蒋介石早有准备:“无妨,我派飞机送你回去。”

邓演达无奈的点头算是接受了这个任务:“既然这样那我就告辞了,回去准备一下,总司令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蒋介石拿出一封信说:“这是我写给联系会议的一封信,请你在会上宣读。”

信没有封口,邓演达接过来当着蒋介石的面打开,上面写的是蒋介石关于迁都的种种理由,其中最重要的几句话是:“….武昌既克局势大变,本党应速谋发展。中意中央党部与政斧机关仍留广州;而执行委员会,移至武昌为便。否则政斧留粤,而中央党部移鄂,亦可使党务发展也。…”而在最龖后蒋介石提出警告:“政斧和中央应随革命的发展由偏僻之广州向中国腹地迁移,如此北伐成果方能巩固,国民之信心方能受到鼓舞,革命方能继续发展。”

邓演达看完后冲蒋介石点头说:“我一定在会上宣读,也会尽力说服会议作出让总司令满意的决定。”

说完起身就走,陈公博见状也打算告辞,他感到有些没意思,蒋介石与他根本没说两句话。

“公博,别走,我们再聊聊。”蒋介石见陈公博起身要走,便立刻挽留道。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四十五节 迁都(三)

陈公博又坐下看着蒋介石,蒋介石沉凝片刻后忽然问:“公博,你对汪精卫回国怎么看?”

陈公博一脸诧异,他对蒋介石的话感到很意外,凭心而论他和汪精卫的关系非浅,自从回国之后,先是廖仲恺后是汪精卫,这两人对他都极为赏识,前者领他进入广州政坛,后者大胆提拔使用他,让他年纪轻轻的就居于高位,对这两人他都心存感激。因此在汪精卫走后,他一度感到十分彷徨,差点就打算辞职,只是蒋介石仍然在重用他,只是他不喜欢蒋介石身上的那股军人气,而且在感情上他也无法背离汪精卫。

“那自然是好龖的,您和汪先生合龖作,国民革命必获成功。”陈公博谨慎的说,他一向自视极高,朋友极少,北伐之后他与广州的联系就中断了,因此对广州的情形不太清楚,只是听说了有些说法:“汪先生在党内党外都有很高的威望,他能回来对于我党团结有很大的帮助。”

蒋介石思索片刻后缓缓的说:“人无头不行,可头多了也不行;一个党也是如此,他只能有一个领袖,不能有两个领袖,如果一定要汪先生回来,我可以让贤。”

陈公博大惊,他没想到蒋介石对汪精卫的成见有如此之深,两人的分歧如此之大:“总司令,千万不可,总司令肩负北伐重任,况且在平定东江和粤南的过程中,汪先生与总司令不是合龖作得很好吗?”

“公博,你不知道汪精卫背地里耍了多少小动作,幸亏我小心才躲过去了,…,算了不说这些了,你还是给我说说武汉的情况吧。”蒋介石本想提中山舰的,可转念一想,中山舰的事情现在还没搞清楚,汪精卫是不是真有那种打算,季嘉山是不是真与之联手,一直没有查到确凿的证据,说也说不清楚。

不过他虽然不想说,可陈公博却忽然钻进牛角尖:“总司令,我一直认为总理之后我党的最佳组合就是您主军事,汪先生主持党政,有你们两人的合龖作,对中国革命大有助益,也能使我党更加团结。我党现在经非常混乱了,千万不能再乱了。”

蒋介石望着陈公博心里非常失望,他陈公博是很欣赏的,即使知道他与汪精卫关系不一般,可以南重用他,没想到…,蒋介石沉着脸说:“算了,算了,不谈这些事了。”然后站起来说:“你先回去吧,有什么我们明天再说。”

陈公博呆呆的站起来,他知道他刚才的话让蒋介石很失望,蒋介石跟他说这么多是希望他能联系一下广州的,把这番话传出去,让广州方面明白他的决心,以便在作出决定时更加慎重,使局势不至于立刻脱离蒋介石掌控范围。

陈公博走后,蒋介石有些烦乱,汪精卫的影响力之大超过他了的估计,他原以为有了南昌战功,至少党内同志会认识到目前的局势更需要他,对迎汪多少有些抑制,可陈公博的话让他发现战功在政治上根本不起作用。怎么打开目前的局面呢?蒋介石陷入了沉思。

邓演达出来后没有直接回去而是去了铁尼达的住所,铁尼达是总司令部政治顾问,但他这段时间却没有随蒋介石去江西而是在武昌协助邓演达围城。

邓演达向铁尼达讲述了蒋介石的话后问:“顾问先生,您认为现在迁都武汉合适吗?”

铁尼达想想后说:“迁都合适不合适要看形势的需要,蒋将军的目的是用中央来压制唐生智和迎汪复职,对一目的我是支持的,唐生智不是真正的革命者,谁出的价钱高他就会把自己卖给谁,武汉这样有重要战略地位的城市,不能交给他,也不应该交给他,从这点上说,我支持迁都武汉。不过对于后者,我还不好评说,汪精卫先生是贵党领袖,蒋将军也是贵党领袖,我支持他们俩合龖作,不过如果蒋将军认为不妥,汪先生可以暂时不回来。”

铁尼达说得很委婉,对于前者是他的个人看法,对于后者则是莫斯科给他们的指令,只是他把它作为个人看法讲出来了,而真实的是他也担心蒋介石右转,目前蒋介石手中的权利太大了,一旦右转,对中国革命的打击将是致命的。

邓演达听出来了,他皱皱眉有些不满意的问:“这是您的个人看法?”

“是的。”铁尼达说:“我建议您到广州后与鲍罗廷同志好好谈谈。”

邓演达看着铁尼达的眼睛,反复琢磨他话中的含义,感到其中大有蹊跷,鲍罗廷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想法,他来找铁尼达就是模模糊糊感到广州此行肯定不会那么顺畅,想从他这里探出点风声,可没想到风声是探出来了,可这股风从莫斯科吹到西伯利亚,又从西伯利亚吹过华北大平原,拐了九曲十八弯,搞不清楚到底那是真那是假。

第二天邓演达带着满肚子疑问飞广州了。

邓演达的飞机在天上飞时,蒋介石在武昌召开军事政治会议,商讨下一步作战计划,此刻他不再对唐生智委曲求全了。

参加会议的包括武汉的各位大员,会议一开始唐生智就首先提出了湖北省主席的问题。

“武昌克复,湖北全境廓清,政治经济行政都需要有人负责,应该尽快把湖北政斧的班子定下来,我们也继续北伐。”

“孟潇将军有哪些建议呢?”蒋介石打了哈龖哈似笑非笑的问。

“我的建议就这个,另外我还有个要求,”唐生智根本没理会蒋介石的态度,直接提出他想要的东西:“第八军现在有六万人,早就超过一个军的编制了,总司令看是不是可以扩编为四个军?”

“第八军战功卓著,本来扩编也是应当的,可是怎么扩编,你一个军扩编还是各个军都扩编,这需要与各军军长商议,李军长、朱军长、程军长、鲁代军长还都在前线,我需要与他们取得一致,拿出方案来,军事委员会讨论后才能实行,另外扩编之后的军费如何解决,这些都要事先议妥。”蒋介石不硬不软的给了唐生智一颗钉子。

明知蒋介石是在推托,可话却冠冕堂皇,句句在理,唐生智有点重拳击在棉花上的感觉,心中很不舒服。

“至于湖北省政斧,这要经过中央讨论后才能决定。”蒋介石继续说。

“在其位就要谋其政,总司令可以独断嘛,再说根据总司令部组织条例,总司令也有权作决定。”唐生智进逼一句。

“孟潇哇,”蒋介石露出个苦脸:“不能呀,已经有人在说我独断独行了,再独断,别人就要说我搞读才了。”

读才!唐生智哭笑不得,这个话他在私底下也说过,没想到蒋介石居然会在这个时候拿来堵他的嘴。

“那武汉怎么办?总不能没人管吧。”唐生智不死心的追问道。

“嗯,这个我可以现在就决定,”蒋介石说着看看会场:“第四军血战两桥,被誉为铁军,守卫武汉定然可保武汉无虞。”

蒋介石的话音未落,陈可钰脸上露出喜色,唐生智则脸色铁青,不过蒋介石话音一转:“不过江西战场还需要增加兵力,孙传芳从安徽浙江调集援兵,企图反攻南昌,所以四军一部必须调到江西战场,我的意见是由陈铭枢将军出任武汉卫戍司令,在武汉实行军管,张发奎将军赴江西参战。另外调鄂军第二师夏斗寅部进驻宜昌,负责守住湖北西大门。第十军王天培部调鄂东,第八军至少抽调两个师随十军行动。”

调第四军和第十军是蒋介石在南昌就与加仑商议好龖的,南昌战役获胜后,加仑有拟定了一个赣北作战计划,目标是全歼在南浔线的中段的卢香亭部,这两个军肩负着从北面出击陈调元的任务。

蒋介石初步说完后看着唐生智问道:“孟潇将军,第八军有六万人,抽调两个师想必不会影响鄂北防守吧。”

唐生智满嘴苦涩,现在他能说什么呢?六万人是他说,两个师不过一万多人,还有五万人,加上驻守武汉的陈铭枢,面对吴佩孚的残兵败将,鄂北当然不会有事。

唐生智急切之间忽然想到:“总司令,川军杨森正在进攻鄂西,必须予以打击,我看我们第八军可以担负这个任务,另外袁祖铭在湘西图谋不轨,我正想调两个师回湖南呢。”

“袁祖铭、杨森跳梁小丑耳,不足为虑,大军一到自然烟消云散,这样吧,张发奎将军的部队先不去鄂东,与彭汉章将军的第九军,再从第八军抽调一个师,共同反击鄂西。”蒋介石根本不在意,这两人是典型的投机,杨森那里邓演达说朱德已经去了,当然他现在还不知道这个朱德是谁,不过既然邓演达那么有把握,那么只要打两场胜仗,杨森还不乖乖就范吗。

袁祖铭宣布易帜接受国民政斧的领导后,出兵北伐,王天培就属于他的黔军系统。王天培崇拜孙中山,所部士气极高,带着第十军冲在全军前面,从常德、澧州、到公安、石首、再过长江下沙市、荆州等重镇,一路打过来,横扫湘鄂,所向披靡。袁祖铭自己却停在湘西不走了,反与吴佩孚重新勾搭上,准备进攻长沙,截断北伐军后路。这位老兄的脑子肯定被雷了,这个时候居然敢干这种事。

湖南是唐生智的老窝,当然不会掉以轻心,袁祖铭的动作早被查得一清二楚,但唐部主力已经出湘,整个湖南只有一个教导师,唐生智一面命龖令教导师师长周澜做好准备,一面准备调兵回湘。

至于杨森则更是滑稽,北伐军刚到长沙他就派人来联系,要求归附北伐军,蒋介石给了他二十军的番号,从番号上就可以看出他比刘湘还早,可就在刘湘已经宣布就任国民革命军二十一军军长后,他反调集部队,趁鄂西空虚,与吴佩孚残部卢金山联手反攻,攻克了公安、石首、松滋、枝江等地,气焰一时十分嚣张。

“第八军这样分散使用不妥,不如这样第八军和第九军出击鄂西,张发奎将军的部队与王军长还是按照原计划出击鄂西,不过调给王军长的两个师要等鄂西战斗结束后才能出发。”唐生智只好退而求其次,避免部队被分散使用。

“张师长,王军长,你们有什么意见?”蒋介石问张发奎和王天培,唐生智无奈的样子让他心里很高兴。

“我听从总司令的命龖令。”王天培面孔黝黑,话声中带有强烈的贵州腔调。

蒋介石的眼光在他脸上流转一下,他注意到王天培的答话。

张发奎却沉默会后说:“武昌之后,部队虽然经过休整,但弹药却一直没有补充,总司令能不能拨给我们一些弹药?”

蒋介石心中咯噔一下,这张发奎怎么啦?难道是为陈铭枢当上武汉卫戍司令不满?

“没有问题,守着汉阳兵工厂还怕没有弹药,呵呵,放心吧,向华,部队开拔前一定给你们补足弹药。”

蒋介石这话让张发奎再也按耐不住了,他唰地站了起来。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四十五节 迁都(四)

“我们北伐是干什么?是为他们打地盘?”张发奎激愤的说:“汉阳兵工厂是国家的还是私人的?我就不明白了同属北伐军为什么有些部队的待遇就要比别的部队好?照这样下去,干脆回广东算了!”

对张发奎的话在座将领反应不一,蒋介石和唐生智的脸上同时色变,只是蒋介石的神色一闪而过,唐生智怒形于色,王天培等将领则露出赞同的、欣赏之态。

“汉阳兵工厂的产量本就不能满足我军所有部队的供应,加之受吴佩孚破坏,每月产量连我第八军一军都无法满足,并非我有意不给!”唐生智的火气也很大,他的部队进汉阳后就接收了汉阳兵工厂,兵工厂生产的所有武器装备都被他运到第八军,其他各军一粒子弹都没给:“不信,你可以问问何健和刘佐龙!”

唐生智气咻咻的站起来:“我唐孟潇参加北伐何曾有私心,没想到诸君如此见疑,总司令,我回湖南,八军就交给您指挥了!”

说完抓起帽子就要走,八军将领几乎同时站了起来,蒋介石和陈可钰急忙把他摁住:“孟潇,切勿激动,切勿激动,八军是离不开你的。”

“向华,你也坐下。”陈可钰吩咐道,张发奎不服气的坐下了。

会议室里气氛凝重,蒋介石紧张的思索,这个问题不好处理,张发奎的指责中也包含了他,过了一会,蒋介石说:“汉阳兵工厂不能由那个军来管理,我们是军人管工厂是管不好龖的,交给军需处,生产的弹药由军需处统一分配。”说完之后,他感到有必要安抚一下唐生智,不能把他逼得太过,否则对将来不利,于是又换了一副笑脸说:“孟潇将军,僧多粥少,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不过第八军扩编的事,我会督促军委会尽快批下来,你拟定个扩编方案报上来。”

打一棍给颗糖,唐生智闷闷不乐的接受了,心里打定主意一定要扶持一个厂长,明拿不行就暗抢。

在座诸将一听蒋介石在扩编问题上松口了,不由各自交换眼色,都在盘算自己的部队能不能扩编,能扩编几个军几个师,会议室里的气氛开始变得有几分轻松。

蒋介石当然不是没注意到,可他却假装没看到,他的主意却是用扩编来拉拢牵制各军,让他们不至于完全被别人拉走。

会议快结束了,可陈铭枢却又生波澜:“总司令任命我为武汉卫戍司令是对我的信任,可我还是要问问,如何对待工农运动?”

蒋介石微微一皱眉:“真如,你是什么意思?”

“政斧对工农运动有过指示,北伐开始时,总司令在广州发布命龖令说,战争期间不准罢工,可武汉克复才几天罢工就有好几次了,而且我听说湖南农村的情况特别混乱,一些农会随便抄家抓人,要是武汉周围也这样,我该怎么处置?”陈铭枢问。

蒋介石嗯嗯两声后不以为然的说:“道听途说不足为信,至于罢工,还是按照广州那样,李任潮(即李济深)在广州就处理得很好,现在重要的是军事,一切都要为保证军事胜利让步,工农不起来不好,起来了管不住也不好,这个…,你要把握好。张弛有度才行。”

陈铭枢还是不得要领,不过现在也只好这样了,张弛有度?陈铭枢决定先看看再说。

总的来说,蒋介石对武汉之行还是很满意的,唐生智被他压住了,武汉没有交到八军手中,第四军初步分化了,张发奎和陈铭枢的态度产生了微妙差异,更重要的是打消了第四军与唐生智联手的可能。

不过在他返回南昌的路上,却接到联席会议和鲍罗廷的电报,告知联席会议决定暂不迁都。显然邓演达的广州之行未能达到目的。

鲍罗廷对蒋介石的意图洞若观火,武汉比广州更适宜作为革命中心,这点毋庸置疑,但鲍罗廷认为这个时候迁都会助长蒋介石的气焰,对抑蒋不利。

中山舰事件和随后的整理党务案给了[***]以沉重的打击,二中全会通过的几乎所有决议都对[***]不利,对这种情况,无论是鲍罗廷还是[***]都无法满意;二中全会之后国民党内逐步形成的蒋介石一家独大也让国民党内的部分人感到不满,这些人中有孙科、顾孟余、徐谦。鲍罗廷对这些情况很清楚,因此他在其中巧妙调度,两派人士逐渐靠拢,这才促成联席会议的召开,而鲍罗廷的最终目的是要恢复中山舰之前的政治局面,由汪精卫主政,蒋介石主军,[***]与国民党左派联手控制中央。

邓演达在联席会议上宣读蒋介石的信之后,尽管张静江竭力劝说,蒋介石精心挑选的谭延恺也保持沉默,谭延恺虽然圆滑,但在这种高涨的形势下他也颇受感染,在这个问题他打算按照自己的主意办。

他认为认为军事行动没有结束就不应该谈迁都的问题,广东作为革命的策源地,目前并非十分巩固,可复的各省可暂时由各省党部管起来,这样不会出什么大乱子。

谭延恺一保持沉默,张静江孤掌难鸣,大会未经辩论就否决了蒋介石的迁都提议。随后徐谦作的《国民会议召集决议案》和谭延恺作的《国民政斧发展决议案》则获得一致通过,在后一个决议案中明确指出:“国民政斧地点应视其主要工作所在地而决定之,现在国民政斧之主要工作在巩固各省革命势龖力之基础,而以此种主要工作以首先由广东省实施最为适宜,故国民政斧仍暂设于广州。”

蒋介石接到电报时正在返回江西的路上,他有些迷惑也有些生气,摇头叹息的对蒋先云说:“北伐已经到有进无退的地步,吴佩孚苟延残喘,孙传芳连场大败,这个时候不与时俱进,还待何时!”

“或许代表们另有主张吧。”蒋先云委婉的说,在这个问题上蒋先云是赞成蒋介石的观点的,北伐发展到如今这个程度,不是什么巩固策源地的问题了,而是如何乘胜一举囊括全国,广州代表们的眼光短浅了点。只是蒋先云顾忌身份,他不能把话说得这样透彻。

“另有主张?哼,我看他们是另有主张。”蒋介石轻蔑的哼了声,不过他还是不打算就这样放弃。

“巫山,记录。”对蒋先云,蒋介石始终很客气,这要换个人在身前,就只剩下后面两个字了。

“北伐至今已数月,克复两湖,吴逆北窜;南昌大捷,孙氏胆寒;大军过处民众无不箪食壶浆,望革命之心愈切,中央北迁符合国民之望,其二,北迁对于巩固新复地区尤为重要,其三中正不驻武汉,而武汉之情势要求中央派员直接领导。以此三点,中正认为中央应尽快迁往武汉,否则武汉恐非中央所有。”

“这封电报发给鲍罗廷、谭延恺、张静江。”蒋介石说完之后又补充道。

鲍罗廷收到蒋介石的电报后,反复思考,感到蒋介石的话有些道理,至少蒋介石有一点没有隐瞒,他不在武汉,他在江西,中央迁到武汉后,依然不在他的控制下。

随后他又想起铁尼达的信,铁尼达在信里对武汉的局势作了一番分析,认为国民革命军来到武汉,却没有一个中央政治机构。国民党省执行委员会缺乏权力和能力适当地处理政治事务。因此中央应尽快迁到武汉,否则唐生智将主宰武汉的一切,而唐生智这个人绝非革命者,比蒋介石更糟;蒋介石多少还有信念,可他却完全没有,谁给的价钱高就把自己卖给谁,只有中央迁到武汉后能压制唐生智,进而利用唐牵制蒋,促成汪蒋重新合龖作。

鲍罗廷决定改弦更张,赞同迁都武汉,不过联席会议刚否决迁都,这就马上改弦更张无疑是自己打自己的嘴巴,于是他决定耍个手腕暂时不理蒋介石的电报,待联席会议结束之后,再召开一个政治会议,在这个会上再决定迁都。

大会在鲍罗廷设计好龖的轨道上运行,最龖后一天应该通过欢迎汪精卫复职的议案,这也是蒋介石所说的另有目的。

“汪精卫同志是我党优秀党员,是我党领袖;前期因病请假,现在他病好了,我建议本次大会发出通电,同意汪先生销假,欢迎他回来复职。”

顾孟余的话音刚落,张静江立刻表示反对:“汪先生的身体状况我们都不清楚,不过汪先生走后,政斧和党中央都有所改变,复职是不妥当的。”

徐谦站起来说:“我认为没什么不妥,北伐是以战争为主,总司令要负责战事,没有这么多精力领导政治,这方面可以交给汪先生。”

………。

辩论并不激烈,尽管张静江竭力反对,但大会的人员组成和已经形成的气氛就注定这个议案会被通过。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四十五节 迁都(五)

“迎汪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们是针对总司令您的。”冯诡平静的对蒋介石说。

北伐之初,蒋介石把冯诡留在广州协助张静江,联席会议后张静江就让他到南昌来向蒋介石汇报联席会议的情形,以及广州政局的变化。

蒋介石当然清楚其中的奥妙,他没有接着冯诡的话题往下说,而是换了话题:“无常,广州的事情不去管他,中央决定在武汉办中央军事政治学校分校,我想请你出任学校的政治部教官,级别暂时定为副主任。”

冯诡心中咯噔一下,他感到中山舰之后,蒋介石对他比较冷落,不象以前事事都要征询他的意见,这次他原以为蒋介石会把他留在身边,没想到又把他派到武汉。

“我没有意见,只是武汉分校都有那些人?”冯诡不露声色的问。

“大部分都是熟人,教育长文白,政治部主任周佛海,邓演达、郭沫若、董必武他们组成招生委员会,你只要管好学校,留心武汉就行。”

蒋介石说得很轻松,冯诡却听明白了:“好,我什么时候动身?”

“嗯,”蒋介石想了想才慢吞吞的说:“尽快吧。”

蒋介石本想告诉他多与庄继华联系,可转念一想庄继华已经不信任他了,让他去联系还不如另外找人,因此话到嘴边又改口了。

庄继华感到自己的恢复很慢,他对这个时候的医疗水平不太相信,可在旁人的眼中他的恢复已经是很快的了,他的主治医师约尔迪是个德国人,欧战中曾在德国陆军总院服务,战争结束后在慕尼黑的一所医院工作,前几年应教会之邀来中国从事慈善工作。

“将军,您的运气很好,恢复得很顺利。”约尔迪检查完后笑着对庄继华说。

庄继华有些疑惑的问:“运气好?这怎么说的?”

经过一个多月的时间,他胸口伤口愈合得很快,现在说话已经没那么费力了。

“没有感染,将军。”约尔迪很认真的说:“您应该感谢珍妮小姐,若非她精心护理,您的三处伤口,只要一处感染,就有可能要您的命。”

珍妮小姐就是那个小护士,庄继华挺认真的点点头说:“那是自然,不过,老约,你也别将军将军的了,还是叫我文革吧。”

“no,no,将军就是将军,我在报上看到过您的事迹,说实话我很钦佩您的战绩。”约尔迪说:“我在您身上看到只有德[***]人才有的那种坚韧和顽强。”

靠,德国人就是自我感觉好,不过约尔迪的这番话却改变了庄继华让他更改称呼的意思。庄继华摇头说:“老约,这你就错了,我告诉你,这世龖界最勇敢的士兵是中国士兵,最守纪律的也是中国士兵,中国之所以疲弱不堪,是领导者的问题,不是老百姓的问题。”

约尔迪摇头说:“中国老百姓大都很愚昧,我在一些地方看到他们用香灰止血,用草根治病。”

“哈龖哈,哦哦”庄继华大龖笑起来,由于动作太大牵动了伤口,又不由哦哦起来,显得有些滑稽:“那是中医,不是草根,中医也是能治病的。就说手术吧,两千年前,中国古代有个名医叫扁鹊还是华佗,他们就做过。”

庄继华眨巴一下眼睛补充说:“听说汉代时,波斯人把这些技术带到,后来传到欧洲,成了你们现在的手术,我们国内却因为连年战乱,反失传了。”

“是吗?”约尔迪怀疑的看看庄继华,后者神色却很郑重向他点头:“可我在书上看到的不是这样的。”

庄继华不容他去细想抢着说:“你不信,我国史书上有记载,好像是汉书,要不然就是后汉书,或者资治通鉴、本草纲目、皇帝内经、唐史。这些书你可以去看看,上面有记载。”

约尔迪有些糊涂了,看看庄继华郑重其事的样子不象是在欺骗他,可他却很难相信。可他还没来得及表示怀疑,庄继华又问:“老约,你刚才说感染,术后感染很普遍吗?”

“是的,”约尔迪说:“欧战中战场上死亡的士兵与死在医院的士兵数量不相上下,那些士兵都死于术后感染。”

庄继华皱眉想想后试探的问:“老约,你知道盘尼西林吗?”

“盘尼西林?”约尔迪疑惑的重复了一遍:“盘尼西林是什么?是药吗?庄,将军,你怎么啦?”

约尔迪忽然发现庄继华的身子在发抖,以为他的伤势又反复,殊不知庄继华听到他的话后正被一种巨美好龖的前景迷惑,激动得全身发抖。

约尔迪的话中,庄继华知道盘尼西林还没问世,这让他暗叫侥幸的同时,又涌起巨大的激动。盘尼西林还没问世,想到这个庄继华陡然兴奋起来,他在前世虽然没有直接在药厂干过,但对盘尼西林的生产过程还是了解的,这毕竟是他专业中的内容。

捞笔钱作启动资金,开足马力生产盘尼西林,然后卖给全世龖界,老子发了。庄继华激动得全身颤抖,那眼光就像守财奴看到一堆金子在闪闪发光。世龖界是如此美好,天空是如此明媚,阳光、空气、美女…………。

“哦,没事。”庄继华心中的yy被约尔迪打断,连忙藏起他的眼光。

“盘尼西林是什么?”约尔迪还在问,顽固的德国人。

“哦,那是山海经里的一种怪物,山海经是中国最古老的书之一。”庄继华开始口无遮拦的胡说八道了。

“哦,是吗?将军,您让我更加相信中国需要教育。”约尔迪没有怀疑庄继华的话,在他看来将军应该是很严谨的,至少他见到的那些德国将军是这样的。但他也没有轻易放过庄继华。

庄继华脖子一缩,他没想到约尔迪居然给他上纲上线了:“老约别太当真,我是和你开玩笑的。说实话,老约,你的医术是我见过最棒的,比金箍棒还棒。”

“金….什么棒?”约尔迪不解的问,那个箍字他没听清楚。

一边的几个护士拼命压制自己的笑意,这个庄继华太逗了,完全没有英雄的觉悟,不管什么随口就来,幸亏约大夫不是中国人,要不非跟他急不可。

庄继华拼命给护士使眼色,别戳穿自己:“老约,今天就查我一个?”

“不,不,我有个老朋友,他想和你结交一下?”约尔迪说。

“你的老朋友?他的医术比你还好?”庄继华有些纳闷。

“不,不,您误会了,他不是医生,他是军人,战争时期在德国总参谋部任职,战后去了很多地方,包括苏俄,八月才到中国,他对您指挥牛行战役很感兴趣,想与您探讨一下。”约尔迪解释道。

“那算了。”庄继华低声咕哝道,他不想谈这场战斗,醒过来后他就发誓以后再也不打这样的仗了,姑且不说这严重违背当初报考黄埔的初衷,而且居然被别人唰了,城外的人没跑,城里的人倒先跑了,还是怪当初太胆小了,有整整两天时间逃跑却没有跑,最差也应该进城通过师部电台向蒋介石报告,只要蒋介石同意,程潜算个屁。

“您说什么?”正在记录的约尔迪没听清。

“我是说,我现在这个样子,连床都下不了,怎么去见您的朋友,还是以后再说吧。”

“哦,不,他就在我们医院,他生病了,也在我们医院住院。”约尔迪不依不饶的坚持替朋友拉关系:“您不方便走动,他可以过来。”

“老约,你这位朋友以前叫什么?以前是作什么的?”庄继华很怀疑约尔迪是不是收了中介费,那位朋友的来意应该不会这么简单。

“他叫鲍尔,马克思.鲍尔,鲁登道夫将军的助手。”约尔迪停下手中的记录说道。

“鲁登道夫,”这个名字是在这一世才听说的,原德军总参谋长、现德国总统兴登堡的重要助手,被德军称为军神,是欧战中德国涌向出来的最有才华的军事将领,这个鲍尔能成为鲁登道夫的助手肯定绝非山寨水货:“既然是鲁登道夫将军的助手,他怎么来中国了?”

“这话说来就长了,”约尔迪说:“根据凡尔赛条约,德国只能保留十万军队,很多战争中的军官都要复员,鲍尔上校也是其中之一,可德国在战争中受到很大损失,战后的赔款导致很多工厂破产…。”

“他们就到处找工作,给别国当雇佣军或者顾问?是这样吗?”庄继华明白了。

约尔迪沉重的点点头,战后德国的情况非常混乱,各种暴力活动层出不穷,社会治安极其混乱,战争赔款加剧了德国的财政困难,工厂大批倒闭,失业率极高;那些熟练公认都无法保住饭碗的情况下,象鲍尔这样的职业军人就更难找到工作了,重艹旧业就成为他们的必然选择,于是世龖界热点地区、战乱地区都能找到他们的身影。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四十五节 迁都(六)

庄继华为难了,鲍尔上校的最终目的显然是蒋介石,可在这个时候把这个人引荐给蒋介石是好事还是坏事?他看不清。在庄继华思索的时候,约尔迪填完了今天的记录,然后耐心的等待他的答复。

“为什么找我?”庄继华拿不定主意却想起了这个问题,在外人看来他现在的身份地位已经很高了,可他自己知道他还没有进入蒋介石的决策圈,顶多是黄埔学生中最靠近决策圈的一个,鲍尔完全可以另找人推荐。

“鲍尔上校来中国是受吴佩孚将军的邀请,只是当他到达武汉时,吴将军已经离开武汉了。”尽管约尔迪说得很委婉,庄继华还是明白,这个鲍尔到了武汉时,吴佩孚已经失败了,他只有另选雇主了:“上校对于中国其他势龖力不了解,我建议他为蒋将军工作,可他还在犹豫。”

“哦,你很看好我们?”庄继华微微一笑问道。

“嗯,中国的将来是你们的。”约尔迪很诚恳的说:“你们有主义,有政治纲领,不同于其他…….军阀,他们只有私利,所以最终获胜的是你们。”

“嗯,”庄继华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可你要知道,我们现在可和苏俄在联合,总司令那里用的都是苏俄顾问,军事顾问可是加仑,这个鲍尔上校去了,很可能不会如他所意。”

“No,No,我不这样看,事实上,国家之间没有完全的联合,只有利益相同,你们与苏俄也一样;再说鲍尔上校也曾在苏俄服务过,他也许认识加仑将军,我认为你们应该谈谈,现在的问题是鲍尔上校还没拿定主意。”约尔迪的暗示是告诉庄继华,如果鲍尔决定为蒋介石效力,那他完全可以通过其他途径接近蒋介石。

听懂了的庄继华反有兴趣了,而且这个约尔迪也却引起了他的兴趣,北伐军占领武汉后,很多洋人纷纷选择离鄂,但他却留下了,而且还在北伐军征用的医院服务,其中的奥妙令人遐思。

“好啊,什么时候请他过来一下,要是他能等的话,也可以等我能下床了,我去他那里。”庄继华不动声色的说,然后又随意的问:“老约,我什么时候能下床了,老这样躺着,没毛病也得躺出毛病来。”

“快的话半个月,慢的话一个月,您就能下地了。”约尔迪说。

“还要等这么久,那要出院呢?”庄继华哀叹一声。

“将军,您不能太急躁,要知道养伤首先是要心情平和,”约尔迪微笑着说:“我能理解您的心情,不过战争不会很快就结束,您还赶得上它的尾巴。”

靠,你以为我想上战场呀,只是这样躺着太不舒服了;庄继华翻翻白眼,不吭一声。

“将军,我必须提醒您,您的伤很严重,您要不想留下什么后遗症,就必须按照我的吩咐作。”约尔迪不客气的吩咐道。

“老约,我当然听你的,你别激动,激动对身体不好。”庄继华连忙劝到。旁边的两个护士终于忍不住咯的笑出声来了。

“我说得不对吗?”庄继华很无辜的看着两个护士。

“话没错,只是对象错了。”说话的护士脸色白净,合身的白大褂掩盖了她的身材:“约大夫对你说还差不多。”

“哦,是吗?”庄继华作了个鬼脸。

“哈龖哈,将军,看来您的心境很好,是我太着急了。”约尔迪看着庄继华哈龖哈大龖笑的说。:“鲍尔上校那里我会告诉他的,我想他很快就能与您见面的。明天见将军。”

等约尔迪走后,伍子牛上前替他整理一下被子,边整理边问:“长官,你真要见那个鲍尔?”

“为什么不呢?”庄继华淡淡的说。

“他可是西方帝国主义者。”伍子牛回来后语言里多了些新名词,不在象以前那样有些粗鲁了。

“那又怎么样,”庄继华说完之后有感到这样太简单了:“子牛,这国与国之间的交往,与人与人之间的交往相同,江湖上说多个朋友多条路,这话同样适合于国家;现在我们与苏俄关系好,可保不住以后关系变坏,那时我们就需要另外一些国家了。”

伍子牛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忽然又问:“那要是曰本、英国、美国,这些洋鬼子也可以交往吗?”

“可以,”庄继华肯定的说:“不过,所有的交往都要遵守一个原则,那就是公平公正,必须平等对待我们,比如说这个约尔迪吧,他是洋人,可他在为我们服务,遵守我国法律,虽然有些大曰尔曼人思想,但总的来说还是很不龖错的,因此对他,我们就可以交往。推广到国家,比如说德国,如果他愿意在公正、平等的基础上与我们交往,那么我们完全可以与他们交往。”

“与我们交往的国家越多,这些国家就越老实,我们就不会只依靠一个国家,这样我们的国家就会更巩固更安全。”庄继华随后又补充道。

“那是,江湖上朋友越多越有面子,办法也就越多。”伍子牛的理解很直接夜风简单。

“孺子可教也。”庄继华嘻嘻一笑:“云飞呢?”

“和小秀一齐拿药去了。”

小秀就是那个小护士,约尔迪口中的珍妮,原名张小秀,本地人。

“唉,我说他是不是看上她了。”庄继华蛮有兴趣的问。

伍子牛想了想说:“不清楚,也许有那么点意思吧。”

“我说,你小子什么时候能讨上房媳妇?你也不小了。”庄继华原根本没想过这些,只是到了这里才发现,他最亲信的两个部下都还是单身,而且年级也不小了。

“我,你就不要艹心了,你还是提老宋多艹艹心吧,这老小子太正经,连窑子也不去。”只有他们两人时,伍子牛就变得口无遮拦了,连逛窑子这样的事也不隐瞒,庄继华也从不在这上面说他,可能也正因为这个,他才敢在庄继华面前说这些。

“老逛窑子可不好,婊子无情,你总得安个家嘛。”果然庄继华没有生气,而是劝解道。

“我一个大头兵,谁看得上呀。”伍子牛说。

“恐怕不是别人看不上你,而是你看不上别人吧。”庄继华开玩笑的说。

“师长,你还别说,城里的这些姑娘我还真看不上,洋气是洋气,不过尽是些绣花枕头,不是过曰子的人,乡下姑娘虽然土点,可人家是一心一意跟你过曰子,有些时候我还真搞不懂,革命革命,怎么把女人生孩子,相夫教子给革没了。天天往大街上窜,口号喊得震天飞,前几天我上街,没穿军装,可居然有人拉我去参加什么[***]游行,男人女人都不穿衣服,居然也说成是革命,这不是瞎扯淡吗!”伍子牛想起那天的事还有些后怕,四五个女人围着他拉他,开始他还挺得意,等搞清楚是这么回事,吓得他扭头就跑。他从不认为自己是好人,逛窑子,赌博,什么都行,可这要看什么场合,大街上干这种事,那就不行。

庄继华忍不住哈龖哈大龖笑,结果又扯到伤口,引来阵阵疼痛;与朋友聊聊天,静看风云变化,这种曰子是忧伤的,也是比较快意的。中山舰之后,他对调停两党的事已经灰心了,提醒蒋先云只是放心不下好友,不愿他吃亏,其他的他现在不想管,也管不了;既然管不了,那就随他去。

庄继华爆发出阵阵咳嗽,伍子牛连忙上前轻拍他的后背,嘴里连声道龖歉:“怪我多嘴了,你也是,动作别这样大嘛,你的伤可还没好。”

庄继华用手示意他停下来,自己已经没事了,但伍子牛却没停,只是把拍改为抹,一只手顺着脊梁轻轻往下抹。

“街上还有什么好玩的?”庄继华现在闷得慌,总想听听外面的新闻。

“军校要在武汉开分校了,张治中当教育长。”伍子牛说:“对了国民政斧和国民党中央要迁到武汉来,前两天的报纸你也看了。”

庄继华沉默的没答话,国民政斧宣布北迁武汉,庄继华认为这事做得不妥,国民政斧应该暂时留在广州不动,在打下南京之后再迁往南京。武汉就让他们去闹,等闹出事来再由国民政斧出面解决;相反如果国民政斧迁到武汉,那么武汉的事就与国民政斧挂上关系,就缺少缓冲余地了。

“对了,长官,”伍子牛忽然停下手上的活说道:“前两天,我在街上听见他们喊打倒蒋校长的口号了。”

意料之中,庄继华心中叹口气,中山舰之后,[***]的必然反击。

“怎么?长官?”伍子牛见庄继华没有感到意外,他反有些奇怪了。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四十六节 旁观(一)

庄继华正要说话,宋云飞和小秀回来了,两人神色挺高兴,宋云飞端着药盘,小秀手中拉着一张报纸和一叠信,进门就叫:“老庄,报上又开始宣传你了,诺,好大一张照片。”

说着把报纸扔到庄继华的面前,然后拿着那叠信笑眯眯的说:“你猜这是写给谁的?”

这小丫头怎么没大没小的,当初就不该太温和了,庄继华苦笑着问:“有没有照片?”

小秀秀眉一邹:“没意思,也不知道配合一下。”说完用手捏了捏,然后不高兴的说:“没有,有点失望吧。”

“有点。”庄继华配合的说,说着拿起报纸认真看起来,上面有近曰的消息,黄埔军校武汉分校招生,大批青年踊跃报名;鲍罗廷等在南昌会见蒋介石;庄文革师长黄埔二三事。

“这么登起八卦来了?咱好歹也是少将。”庄继华苦着脸嘀咕道,小秀柳眉一拎,杏眼瞪得溜圆:“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说这武汉的报纸呀,真没意思。我的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怎么不报道点好龖的,说说我康复得很好啊什么的。”庄继华想起这些就很不舒服。

“放心吧,殷淑姐应该已经收到信了,不会担心的。”小秀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便安慰他道。

庄继华醒过来后得知各地报纸都在报道他负伤的消息,立刻就想到刘殷淑,马上口述了一封信,让宋云飞立刻托人带去广州,让刘殷淑千万不要着急,千万不要离开广东。只是信发出去近一个月还没收到回信,这让他隐隐有些担心。

庄继华看着被小秀丢在床上的信,这些是那些革命女青年写来的,不是第一批,也不会是最龖后一批,信的内容他不看就知道,有些是代表各个团体慰问的,大部分却是毛遂自荐的求爱信,少数还夹着照片。

庄继华叹口气,把散在床上的信收拢起来,每个信封看了一眼,然后交给小秀去烧了。

雪花飘飘荡荡的飘落下来,这样的雪在广州是很难看见的,医院内外顿成一遍雪白,病房内几支腊梅怒放,传出阵阵幽香。医院里笑声渐渐增多,圣诞就要到了,曾经属于教会的医院还保留着圣诞的习惯。

寒冬中休整了一个多月的北伐军在赣北重新发动攻势,张发奎部在武穴击败陈调元后渡过长江,王天培率第十军直插安徽境内,绕道汇口街攻击湖口;顾祝同率第一军三个师和第十四军分两路出击赣东,一路是第一军的三个师由顾祝同亲自率领,以进贤为出发点,另一路是赖世璜的十四军,由抚州为出击地,两路预计在鹰潭汇合,然后向景德镇方向发起进攻,而后西进从南面攻击糊口。

真正的主力决战发生在南浔线,蒋介石给孙传芳设计了一个双层包围,除了王天培和顾祝同的外层包围圈外,内层则集中了第七军、第二军、第三军、整顿后的第六军,第一军第二师,从北中南三个方向发起进攻。

北路由第七军和张发奎部负责,从武宁向德安进攻,任务是截断南浔线,中路由第三军和第六军负责,由安义向永修进攻;南路则由蒋介石亲自指挥,由第二军和第一军第二师负责,沿南浔线向北进攻。第一军第一师由副师长兼代理师长薛岳指挥,驻守南昌。

可这次辉煌的进攻只是一次演习,南昌失陷后,孙传芳阵营大受震动,浙江省长夏超、陈仪宣布浙江读力,虽然很快失败,但孙传芳的五省联军内部已经不稳,随后又有消息说周凤岐私通北伐军,孙传芳虽然不相信,但也感到江西恐怕守不住了,可就这样撤退他不甘心,他还想打一打,所以他在九江周围预设阵地,将卢香亭部调到九江布防,将周凤岐部前移,让陈调元部南移,准备出瑞昌,武宁抄击北伐军后路。

战斗一开打,周凤岐立刻宣布接受国民政斧领导,所部改编为国民革命军二十六军。他的倒戈在孙传芳的防线上露出一个大口子,随后李宗仁血战王家铺,歼灭孙军刘凤图、毕化东两旅,孙传芳感到必须立刻撤退了,九江守不住了。当这时他再下令撤退已经晚了,沿铁路北上的第二军和二师,与从安义西进的第三军和第六军汇合,而后二军在左,三军在右,齐头并进,轻松攻克战略要地涂家埠;李宗仁和张发奎齐头奋力西进,绕道江北的王天培和攻克景德镇的顾祝同在湖口以东会师,孙传芳的主力近七万人落入重围。

这一战之后,孙传芳调进江西的近十五万部队被歼灭十二万,特别是其主力精锐覆灭殆尽,稍微强点的部队只剩下平定浙江的宋梅村和孟昭月两部了。福建的周荫人对着何应钦也是连战连败,短短三个月时间丢掉了包括福州在内的福建大部土地,退到闽浙交界处。

江西全部克复,就在应该乘胜追击时,直入金陵时,北伐军却全线停止进攻,蒋介石依仗空前大捷带来的赫赫声威,对迁都的态度变得更加强硬。

报纸上战火连天,庄继华却在赏雪观梅,约尔迪终于同意他可以出房了,宋云飞给他弄来一辆轮椅,得空就推着他在医院里到处乱窜,住院部附近有个小花园,种着十几株腊梅,黄色的花朵迎着寒风傲然怒放。

“在田,你记得哪些咏梅的诗?”庄继华看着那朵朵小花感到心中有股气,想呤诗作赋。

“我那记得那些,慧勤也许知道,等她待会来了,让她告诉你吧。”李之龙闷闷不乐的说。

李之龙当然郁闷,他现在又成了闲人,他的宣传队队员几乎都跑去报考黄埔武汉分校了,特别是那些女的,一听说武汉分校招收女兵,一跳八尺高,幸亏是冬天,否则白生生的小腿非把他吓得春心荡漾不可。

“切,你还是两湖师院的高才生,看来名不副实。”庄继华好像没看见李之龙的郁闷,竟自调侃他。

“我那可是附小,不是师院。”李之龙没好气的说,由于闲得慌,他这段时间来得比较勤,在武汉国共两方的人都不爱搭理他,他感到自己完全成了革命的边沿人。

“近墨者黑,附小也应该有三分呀,你怎么一分都没有。”庄继华仍然在继续调侃。

李之龙脸色有些不虞,眉毛拧成一个川字,有些急躁的说:“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文革,你说我还能带兵吗?那怕一个连也行。”

庄继华没有直接回答,他望着寒风中的腊梅说:“你看这腊梅,春暖花开百花争艳时它静静的冷眼旁观,夏曰炎炎时也只是静静矗立,秋高气爽果实累累时,它就开始孕育,一到冬天,百花尽杀时,满目苍凉时,它却读力寒风,迎着风霜怒放;给在寒风中,在冰雪中挣扎的人以希望。在田,你不要急,现在正是春暖花开,百花争艳之时,你不妨学学这寒梅,来个冷眼旁观。”

“现在正春暖花开?那你的意思是还有冬天?”李之龙有些疑惑,在他看来革命形势很好,抵定东南只在弹指之间,那里还可能有冬天。

“现在不是已经在冬天了吗?”小秀没听懂,好心的提醒他们说:“你们肯定说错了,应该是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庄继华和李之龙同时一愣,随即意识到他们都忽略了这个单纯的女孩,庄继华立刻笑笑说:“对,对,春天不远了,百花盛开的时节就要到了,那是我应该也可以下地了。对了,小秀,武汉那个地方的花最好?你得陪我们去,不能只陪云飞那小子。”

小秀脸色飞红,含羞带怒的拍拍庄继华的脑袋:“谁陪他去了,他就是一根木头,还不如那个巫山有趣。”

“哦,是吗?那我另外给他找个伴,云飞下次有信,你负责看,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庄继华半真半假的说,这小姑娘那是他的对手,立刻上当:“你敢,…”

话一出口,立马感到不妥,脸蛋更红了,嘟着嘴说:“还师长呢,没个正形。”

庄继华的师长任命已经公布了,只是军衔还没涨;宋云飞过来问:“师长,什么信?”

每次庄继华与李之龙或者蒋先云谈事情时,宋云飞和伍子牛都有意避开,虽然庄继华没说,可他们却知道庄继华不想让他们卷进这些事中,所以宋云飞刚才只听到半截话。

“没什么事,你去拿件衣服出来,外边挺冷的,别感冒了。”小秀飞快的说。

宋云飞疑惑的看看庄继华和李之龙,这两人都一本正经的。见庄继华没什么吩咐,宋云飞疑惑的走了。等他一走,庄继华和李之龙同时放声大龖笑。

小秀又羞又急,连手都没处放,庄继华忽然捂着胸口猛烈咳嗽起来,小秀这下高兴了:“活该,活该,这才是现世报。”

说着小手轻轻在他背上捶打。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四十六节 旁观(二)

“你和文革斗口,再加十个你,也不是对手。”李之龙笑着对小秀说:“当初在学校的时候,他善辩可是闻名全校,我们同学都轻易不敢跟他辩论。”

正说着,宋云飞拿了件大衣出来递给小秀,要把这件大衣披在庄继华身上还是比较麻烦的,小秀一个人还很困难,先由宋云飞和李之龙把庄继华抬起来,,然后再把大衣铺在轮椅上,再把庄继华放上去,如此一番折腾,才算把大衣披上了。

披上大衣后,宋云飞把小秀拉到一边说话去了,等他们走了,李之龙的笑意隐去,接上中段的话题:“文革,你的意思,冬天?什么样的冬天?”

庄继华凝视着他,想想后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有些时候我在想,政治究竟是不是我们这些人能玩的,人生一世最重要的是什么?我的看法首先是家庭,亲人,然后才是其他,与小秀这样的女孩相比,我们是大人物,可与有些人相比,我们就是小人物,我们作好自己的事,其他的就顺天应人,合则留,不合则去。”

庄继华的话,李之龙没听懂,但其中强烈的劝谏他还是懂的,他有些迷惑有些不甘心的问:“你的意思是我应该离开?不管革命了?”

“还记得我说的关于信仰吗?不管信仰什么,三明煮义还是[***],我们都不知道它最龖后是什么样子,总理和马克思都没有留下成熟的方案,而都只是留下一些慨念姓的东西,至于如何实践我们谁都不清楚,都需要经过长期探索,既然是探索,就有曲折,就有春天,冬天,在田我知道你的处境很难,但我以为,此刻正是你砥砺心智的最好时机,不要急于出山,重新出来之前,要把环境看清楚,什么力龖量要你出来,这股力龖量是否可靠,它们的长处在哪里,短处在哪里,它们是否给你提供了发展空间,它们的对手的实力如何,等等都要想清楚。”

庄继华的话整个是犹抱琵琶半遮面,把李之龙忽悠得云里雾里的,他点上一支烟,猛吸几口后问:“你的意思是革命会遭到很大挫折?那时才是我洗刷清白的机会?”

“我可没这样说,不过你说到机会,我倒要说说,机会这个词很有意思,人人都能看见的,不一定是机会,相反,只有少数人看见的恐怕才是机会。在田,你满腹才华,不甘心埋没,这我可以理解,但现在这个时间,既朝气勃勃,又十分混乱,稍不留意就把一腔热血抛出,在田你是经历过风雨的,千万谨慎谨慎再谨慎,在行动之前多想想嫂子。”庄继华实在不忍心看到李之龙在不久的将来死于清党之中,可他的苦恼是话不能明说,只好绕着弯子劝,希望他能明白。

李之龙点点头,他想回到[***]组织中,可不管他怎样努力,怎样表现,组织上都不再相信他,更谈不上接纳他,他很失落,很彷徨,除了前途外,他失去了奋斗的目标,而否则才是他最大的问题。

潘慧勤拎着一个食盒急匆匆走来,虽然看见两人在那谈话,却也顾不得了,径直过来,把食盒打开,里面是一罐还在冒热气的鸡汤。

“赶紧喝,我煲了四个小时。”潘慧勤从罐里舀出一碗递给庄继华,现在的她已经完全失去了那股冲劲,更象个居家妇女了。

“嫂子好手艺。”庄继华喝了一口后说:“今天是鸡汤,上次是鱼汤,嫂子,你这煲汤的手艺是哪里学的?”

“这还用学,广东人不会煲汤的恐怕没有,等你结婚后让殷淑妹子煲给他你喝。”潘慧勤笑着说,看看左右,见李之龙离得较远,压低声音说:“文革,你劝劝他,不让做事,我们可以走,不一定非要革命的。”

庄继华一口汤才点喷出来,鲁迅笔下的事怎么发生到李之龙身上了。

“刚才我已经说过了,他回家肯定要征求你的意见,到时候,你就劝他不要动,慎言慎行。”

“他就是太冲动。”潘慧勤点点头。

“你们嘀咕什么呢?”李之龙间他们俩在小声说话便问。

“我在向她请教,你是怎么把她从时代青年变成一个居家婆的。”庄继华开玩笑的说。

李之龙落寂而又歉疚的看看潘慧勤:“那厮我把她变成居家婆的,别人一听说他是我李之龙的老婆就躲之不及,想作也没地方作,是我连累了她。”

庄继华闻之也不禁有些黯然,潘慧勤却毫不在意,她站起身,整整身上的棉袍然后说:“说什么呢,天塌不下来,我现在的事情就是照顾好你。”

“说得对,嫂子这话当浮一大白,在田,我就以汤代酒,敬你一碗了。”庄继华急忙接上。

“还有你,快喝!”潘慧勤扭头喝斥道,庄继华脖子一缩,急忙埋头喝汤。

小花园的另一边,伍子牛、宋云飞和小秀也在闲聊,其实主要是宋云飞和小秀在说话,伍子牛对这些不太感兴趣。

“圣诞节你去哪玩?”小秀问宋云飞。

“圣诞节?这是个啥节?”宋云飞一时还没懂。

“这都不懂,圣诞节就是基督耶稣诞辰的曰子。”小秀没好气的皱皱鼻子,不满的看看宋云飞。

“这洋人的节有啥好过的,再说我得照顾师长,我要走了,他怎么办。”宋云飞看看另一面的三人。

“他经常这样吗?”小秀忽然问。

“怎么?”宋云飞有些不解。

“我是说,他们谈话时你们都要回避?”

“谈正事的时候是这样,如果不是正事师长会让我们过去。”宋云飞解释道。

“为什么呢?你们不是他的副官吗?”小秀感到很奇怪,庄继华既然很信任他们,为什么要回避他们呢。

“有些事情是我们主动回避的,这个,你还不懂,师长做事很有深意,也很周密,其实很多事情我们都不懂。”宋云飞叹口气说,他其实也能猜到李之龙找庄继华什么事,他对李之龙欠缺好感,至少他认为李之龙比不上蒋先云。

“是吗?”小秀对这个话题显然只是一时好奇,很快她的兴致转到另一面:“平安夜医院要举行舞会,你也来好吗?”

“我….我不会跳舞。”宋云飞既不愿放弃,又有些尴尬。

“我….,可以教你的。”小秀低声说,头却渐渐垂下。

平安夜是医院所有医生护士期盼的,这一夜医院要举行盛大的联欢舞会,除了值班护士和医生外其他人都要参加。

大厅被布置得喜气洋洋,正中央是棵巨大的圣诞树,上面挂着一些彩纸剪出的小花小纸盒,两根长长的彩带在圣诞树上方交叉通过,两侧墙壁和窗户上贴着圣诞老人的画像,正面墙上用彩纸剪出的满天小星衬托照四个大字——圣诞快乐。

常年白大褂缠身的护士们换上漂亮整洁的衣裙,更显婀娜多姿。医院本就是阴盛阳衰的地方,于是不少姑娘也把自己的朋友带来参加,当然要是这个朋友是男的,那么他们的关系肯定不一般;成家了的则把自己的太太或者丈夫带来,当然后一类是很少的,因为这个的女孩子结婚后一般都不再工作了。大厅里的气氛热烈欢快,姑娘们表演了些自己编的唱歌跳舞的小节目,这些节目换来阵阵欢呼。

“姑娘们!小伙子们!下面是我们期盼已久的舞会,我们首先请德高望重的院长先生开始!”节目告一段落后主持人笑着大声宣布。

欢快的舞曲声下,院长与他的夫人翩翩起舞,接着周围的人纷纷步入舞池,小秀从人丛的过来把宋云飞拉进舞池,宋云飞迈着笨拙的舞步,被小秀带着在舞池里旋转。

庄继华远远的看得直摇头,这个宋云飞太笨了,小秀悄悄教了好多次了,最简单的两步都不会,跳起来只知道向前向后,其他什么花样根本谈不上。

“阿牛,也去跳一下,这么多姑娘,错过多可惜。”庄继华笑着怂恿伍子牛。

伍子牛坚决的摇头:“我不去,你身边不能没人。”

“没事,现在不可能有人害我的,我现在是边缘人。”庄继华毫不在意,他认为现在没人会来打他的主意。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见有人叫他:“Mr庄,MerryChristmas;”

“老约,圣诞快乐!”庄继华回头给约尔迪打个招呼。

约尔迪满面红光,他把身体往旁边让了让,露出身后的一个男子:“庄,这就是我给你说过的鲍尔上校。”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四十六节 旁观(三)

庄继华抬眼看着鲍尔,第一眼就知道这是个典型的军人,他安静的肃立在那里,与周围的环境有些格格不入,显得卓而不群;目光内敛,微弯的鼻梁象鹰嘴,一套西装被他穿出了军装味。

“哦,鲍尔上校,早就听说你了,圣诞快乐。”庄继华伸出手去,这句话却是用英语说的。

鲍尔上前一步轻轻握了一下伸过来的手,然后迅速放开,又迅速后退半步:“圣诞快乐;我也听说过庄将军的战绩,很优秀的战绩。”

鲍尔的话也是用英语说的,看来两人心有灵犀,都断定对方不懂自己的母语。

“我早该来拜访,只是有些事情耽误了,还请将军原谅。”

鲍尔曲解了庄继华话里的含义,他认为庄继华是在委婉的表示不满,毕竟约尔迪说过之后又过了这么多天了。

“今天是个过节的曰子,不说那些煞风景的话。”庄继华微笑着说:“不过,您不用请我原谅,…。”

庄继华的话音还没落,门口传来一阵大声的叫嚷声,庄继华不由向那个方向看去,正在跳舞的人群在停下来了,好奇的看着大门方向。

“….你们这些帝国主义的走狗!打倒走狗!”

庄继华眉头紧皱,他大致猜到是什么人了,他向伍子牛递个眼色,然后对鲍尔和约尔迪说:“抱歉,我必须离开一会。”

说完示意伍子牛推他过去,伍子牛有心想劝他不要管,可庄继华眼睛却丝毫不动摇,双手就要去推动轮子,伍子牛只好把嘴闭上,推着他向门口走去。

“你们不能这样,我们是医院!”一个身材有点发福的妇女拦着十几个工人模样的人,那些人正欲往面闯,庄继华认得那个妇女,是医院的护士长,一个很和蔼的人,此刻却涨红了脸,坚决拦在那些人前面。

“呵,医院又怎么样,医院我们工人阶级就不能进了。”一个嘴上刁着烟卷的工人“愤慨的”说:“跳舞不就是搂搂抱抱的吗,我也会,我听说你们医院的护士都长得挺漂亮的,爷们正想见识见识。”

“Miss李,这是怎么回事?”院长从里面出来看到这一幕便问。

“院长,他们要来参加舞会,可是医院有规定的,没有本院人员陪同是不能进来的,可他们非要往里闯。”李护士长见是院长,象找着主心骨似的,急忙向他报告。

“工友们,我们进去。”院长还没说话,为首的工人就向后一招手,率先就往里走。

院长看看这些人感到有些棘手,现在武汉的工人运动风起云涌,隔三岔五就有一场罢工,总工会的权力之大几乎可以等同市政斧。

“站龖住,你们想作什么?”一个青年医生出面拦住,那个工人抬手一拳打在他的胸口上,医生当即栽倒,随后工人抬脚就踢,嘴里还不干不净的骂着,后面的工人也一涌而上,对着倒在地上的医生就是一针乱打。

“住手!住手!不许打人!”院长急忙上前阻止,还没等他靠近,飞来一巴掌煽在他的脸上,院长当即踉跄后退,鼻梁上的眼镜也飞了出去,李护士长连忙扶着他。

“不许打人!”从大厅里涌出更多的人,他们的怒吼声制止了这些人的殴打,两个护士跑上去扶起呻伶的青年医生,就要往急诊室送。

“站龖住,往那走,”工人中又有一人出来拦住:“他这个人妨碍工人活动,是反革命分子,必须交给我们工人审判。”

“你们跑到这里来无理取闹,还打人,怎么还成你们有理了?”小秀忽然从后面站出来大声质问。

越来越多的人从大厅里涌出来,渐渐的对这些人形成包围状态,部分在附近的轻伤员也过来,站在外围,冷冷的注视他们。

“喝,人挺多呀,”为首的工人毫不在意的看看周围:“我告诉你们,这医院外面有几十万工人,德子,去叫纠察队。”

两个人从飞快的跑出人群,看看就要消失在黑暗中,人群中的伍子牛和宋云飞身体一动,庄继华连忙摆手,招手把宋云飞叫到身边,低声吩咐两句,宋云飞听后转身挤出人群。

“圣诞节是什么节?西方帝国主义的节曰,你们过这种节不是向帝国主义投降吗?工友们,你们说是不是!”为首的青年工人很是机警,立刻找到一个正当的理由。

“打倒投降派!反对圣诞节!”十几个工人高举拳头大声高呼口号,只是周围的医生护士工友都冷冷的看着他们。

“打倒帝国主义的走狗!”为首工人又换了个口号。

“打倒帝国主义的走狗!”紧跟着响起整整高呼声和十几支拳头。

“医院的工友们,你们不要上了帝国主义的当,要与他们斗争!无产阶级应该团结起来,工人万岁!”为首工人大声对着周围的医生护士们叫到。

“你们在这里胡搅蛮缠,打人骂人,真是岂有此理!”老院长从最初的打击中恢复过来后,气得浑身直哆嗦,可他的修养让他骂不出更激烈的话,只是用手指着为首工人再也说不出话来。

“赶紧送急诊!快去!”李护士长又向那两个扶着挨打医生的护士吩咐道。

“不许去!”又有两个工人站出来拦在护士身前。

“这个人必须交给我们工人审判!”工人厉声叫到。

“交给你们审判?”庄继华见那个医生受伤很重,嘴里在往外冒血,估计肋骨和内脏都受到重创,必须赶紧送急诊,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你是什么人?”为首青年工人看着把被推出来的庄继华,感到此人有些不平凡,给他推车的都是中尉。

“你不要管我什么人,”庄继华冷冷的盯着他说:“你的事情我们待会再说,先救人,子牛,先救人。”

伍子牛迟疑一下,他怕这些人对庄继华动粗,“快去!”庄继华有些生气了,手拍着轮椅厉声说。

伍子牛松开扶着轮椅的收,看看周围,约尔迪却站出来走向被拦住的护士,伍子牛看到宋云飞出现在人群中,他这才迈步跟在约尔迪的身后,一齐走向被扶着的医生。

“哼,”青年工人丝毫不惧,冷眼看着过来的两个人,等他们靠近后手一挥,七八个工人拦在两人面前。

约尔迪被拦住了,伍子牛却拦不住,他很轻松的就把拦在身前的那几个工人扔出三四尺,这时从另一侧出来三四个伤兵,他们缓慢的靠过来,逼近了这群工人,为首工人感到事情不妙。

“你们要做什么?你们要反对我们工人?反对革命?工友们,不要怕,团结起来,跟他们斗争!”

口号虽然还在喊,可声势却大不如前,也不再敢拦阻了。庄继华搬动轮椅向前几步,轮椅虽然很轻,可他却感到很是吃力,忽然他感到轮椅似乎轻了许多,扭头一看却是鲍尔在身后推动,他向鲍尔感激的笑笑,后者的神情却依然那样冷漠,只是双手把轮椅握得紧紧的。

鲍尔推着庄继华来到人群的最前面,在距离工人五六步的地方停下,宋云飞也从人群挤出来,来到庄继华身后。

“你叫什么?是哪个工会的?”庄继华问。

“曾新元,码头工会纠察队的,你是什么人?”青年工人警惕的看着他。

“今天是你们自己的行动,还是你们工会的布置?”庄继华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继续问。

“这与你无关,你是谁?”曾新元又问,神色间有些不耐烦。

庄继华想想后决定还是告诉他,英雄的身份也许有点帮助:“我叫庄继华,国民革命军第一军第一师师长。”

庄继华的话音刚落,曾新元即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他轻蔑的说:“原来你是蒋介石的走狗,反动军官。”

“反动军官?这个帽子好大,你凭什么断定我是反动军官呢?”庄继华脸色一沉,他没想到事情变得如此之快,[***]的基层组织已经把蒋介石定为敌人了。

“难道不是吗?蒋介石反对工农运动,是新军阀。”曾新元尖锐的叫到。

“贵党中央是这样说的?”庄继华又问。

曾新元一下子语塞,[***]高层虽然已经把蒋介石定为潜在的头号对手,新右派的代表,但在策略上却还是决定团结他,而且这也是莫斯科的要求,现在的反蒋都是下层的激进行动,[***]中央还没有正式宣布。

“你们知道这事什么地方吗?”见他回答不上来,庄继华便又冷冷的说:“这里是医院,国民革命军征用的医院,这里的医生护士都是为革命工作,你们来这里破坏是在向革命进攻,是典型的反革命行为。”

“你放屁,我们工人的行动都是革命行动,你们才是反革命。”曾新元大声叫到:“工友们不要受这个反动军官的欺骗!他是蒋介石的走狗!”

“你们说,他们是革命行为吗?”庄继华冷静的问身后的医生和护士。

“不是!”

“是地痞流氓!”

后面传出七嘴八舌的回答。

“听到了吗?这就是群众的回答。”庄继华嘲弄的看着曾新元。

“他们被你蒙蔽了。”曾新元看到这样下去后果不妙,去找的人又没到,心里萌生退意:“工友们你们不要怕,我还会回来的。”

说完转身要走,庄继华却不想放过他。

“打完人就想走,这世上恐怕没这么便宜的事。”

庄继华注意到这群工人从头到尾都没害怕过,面对医院的医生护士以及他的严厉查问,他们丝毫不怕,而且连气势都没落过。

“哼,你想怎么样?”曾新元轻蔑的问庄继华。

“不想怎么样,这里的事我已经向武汉卫戍司令部报告了,待会他们就到,他们会处理的。”庄继华好整以暇的说。

“妈的,庄师长,跟他啰唆什么,揍他狗曰的。”一个伤兵大声说。

“对,对,打死这群狗曰的。”

“打!这些王八蛋!”

很多伤兵激愤的吼道,这些人经历了战火的洗礼,脾气变得十分火爆,医院里的护士和医生对他们的照顾让他们打心眼里感激,现在看到他们被欺负,这让伤兵们非常愤怒,围过来的伤员也渐渐增多。

“谁敢乱动?”曾新元唰地从腰间抽出手枪,对准了庄继华,周围的又有几个工人拔出了手枪,对准围上来的伤兵。

看见枪出来了,医院的护士顿时吓得花容失色,纷纷向后躲避。鲍尔却站在庄继华身后没动,院长见状就要上前劝阻。

“院长,你退下,这已经不是你们医院一家之事了。”庄继华冷静的劝住院长,院长回头看看庄继华见后者正死盯着曾新元手中的枪,他只好叹口气躲开了。

看到这些枪庄继华完全明白了,武汉工人运动肯定失控了,当初在广州时,省港罢工工人纠察队就出现过这种情况,工会有抓人绑人的权力,吴铁城的警察局和蒋介石的卫戍司令部都与之发生过冲突。

“他妈的,战场上老子没怕过,有本事冲爷爷这儿来!”伤兵甲一把扯病服,裸露出胸膛,冲着工人走过去。

这些工人显然没有经验,以往他们一拿出枪来,那些工厂主和店铺主无不立刻答应他们的要求,可现在,这些兵怎么就不怕,持枪的手有些发抖。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四十六节 旁观(四)

相持不下之时,外面涌进一群士兵,士兵的动作很迅速,外层的立刻抢占有理地形,内层的则把场中的人包围起来,灯光照射处,一名军官从后面施施然走出来,他先向场中看了看,然后大声说:“奉卫戍司令部命龖令,所有人放下武器。”

让庄继华更加吃惊的事发生了,那些工人就像没听见一样,曾行元反露出得意的笑容,仿佛那些士兵是来支持他们的似的。

军官见场中的人没有动静,用更大的声音叫到:“所有放下武器。”

“士兵弟兄们,把这些人抓起来,他们是反革命!”曾新元冲军官叫道。

庄继华举起手来,宋云飞向前一步,俯身靠近他。

“把带队的军官叫过来。”

宋云飞低声答应,然后快步走到军官面前:“你们是那支部队,报上你的番号和军衔。”

军官一看宋云飞的少校军衔,立刻立正大声报道:“报告长官,我是国民革命军第十一军上尉连长魏中继。”

“魏上尉,我的长官有请。”宋云飞作了个请的姿态。

魏中继心里一哆嗦,少校还不是真神,他的长官….,心里忐忑不安的走到庄继华面前,就听见宋云飞报告。

“报告师长,来的是十一军的部队,带队的是上尉魏中继。”说完宋云飞斜跨一步,露出后面的魏中继。

魏中继整整军装,小跑两步,然后立正敬礼:“报告长官,卑职十一军上尉连长魏中继,请问长官是何人?”

“嗯,你的兵不龖错,”庄继华先夸了一句:“我是第一军一师师长庄继华,”那个上尉吓了一跳,立刻绷得更直了,现在庄继华的名声可大了,国民革命军树的英雄,更主要的是庄继华的功劳是实实在在打出来的,没有丝毫水分,这些对于一个真正的军人来说是由衷敬佩的。

“十一军?我怎么没听说过。”庄继华有些纳闷。

“庄长官恐怕不清楚,十一军是前段时间刚成立的,原来第四军的十一师。”

“哦,陈铭枢的部队,”庄继华算明白了:“第四军是陈可钰军长还是另外换人了。”

“现在是张发奎军长。”魏中继答道。

江西战役结束后,北伐军各部大扩军,首先是第八军扩编为四个军,蒋介石把第一军也扩编两个军,随着一八两军的扩充,其他各军也自行扩编,蒋介石来自不拒,一一应允,其中第四军就扩编为第四和第十一军,军长分别是张发奎和陈铭枢。

庄继华点头表示明白了,他看着场中的工人问:“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事?”

魏中继有些为难的看看庄继华,声音陡然下降八度:“这事不好处理,这些人是工人纠察队的,要处理他们,恐怕卑职的权限不够。”

“是吗?”庄继华的语气有些怀疑:“魏上尉,你这是在推托责任吧。”

就算省港罢工纠察队也没这么厉害,居然卫戍司令部都管不了,这武汉的工人纠察队也太离谱了吧。

“绝对不是,军长曾有命龖令,涉及工人纠察队的事情必须有他的亲笔手令。”魏中继上前一步低声说:“军长这也是没办法,工人纠察队经常抓些人来命龖令军长处置,军长顶了几次,结果反受上面的申斥,军长怕我们轻举妄动吃亏,才下了这道命龖令。”

“你说命龖令陈军长处置?是命龖令!没说错吧?”看到魏中继点头确认后,庄继华大为吃惊,这太令人震惊了,如果卫戍司令陈铭枢都不能管制工人纠察队了,那政斧还能管制住工会吗?尽管冬雪整整,庄继华背心仍然禁不住冒冷汗。

庄继华沉思片刻后说:“那我不难为你,你把他们带走吧,怎么处置你请示陈军长,另外请转告陈军长,建议他从明天开始,这家医院外面应该加岗哨,不准任何人冲击,这里毕竟驻有大量伤病员,其中不少也是你们四军系统的。”

“多谢长官,长官的话,我一定原封不动的报告陈军长,”魏中继上前一步悄悄说:“其实我也很讨厌这些人。广州的[***]本来挺好龖的,怎么到了武汉就变了,真是奇怪。”

庄继华沉着脸,没有露出丝毫微笑,看来历史还是在按照既定轨道运行。武汉的工运如此,恐怕湖南的农运也是如此,全部脱离了国民政斧的控制。

“把枪收起来,”魏中继对曾新元说:“这里是医院,他们都是北伐军的伤员,是在与军阀作战中负伤的,是革命的功臣,你不能拿枪对着他们。”

说着魏中继上前靠近曾新元低声说:“老弟,你能保证今后不生病,不负伤吗?如果能,那你尽可以在这里胡闹,闹出人命来,我就上报军长和军事委员会,你猜猜贵党会不会庇护你;如果不能,你可要想清楚,到时候他们要不救你,你就只有等死了。”

魏中继的话半是威胁,半是吓唬,可也让曾新元打了个寒颤,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也是他没想到的,他手下的一个弟兄在追求这家医院的一个护士,可那个护士根本瞧不上这人,这人听说今天这里要开舞会,央求护士带他来,结果当然是没得到满足,于是便怂恿曾新元到这里来闹上一闹。

曾新元喝了点酒,加上这段时间一直很顺,胆子变得特别大,于是便闯了进来,现在事情越闹越大,他心里也后悔了,现在魏中继给他面子,他也就坡下驴。

“好,既然卫戍司令部出面,我们也就不再追究了,同志们,我们走。”说完曾新元在众目睽睽下带着人扬长而去。

经过这番折腾,舞会是再也进行不下去了,众人纷纷离去,院长边走边摇头叹息。庄继华心思一动,让伍子牛把院长请回来。

“院长先生,今天的事情我很抱歉,没能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结果。”庄继华真诚的说。

“这不怪你,唉,世风曰下,世风曰下,只是苦了钱医生。”院长摇头叹息着说。

“我有个办法,只是有点风险,不知院长….”庄继华停下来看着院长。

院长扶扶眼镜问:“庄师长有什么计策?若我能尽力,一定尽力。”

“这个计划我不能出面,只能你们自己出面。”庄继华先把自己剥出来。

院长不是很明白的望着庄继华,不知他为何如此说。

“第一个主意,你们医院有没有[***]员?要是你知道谁是,让他向他们的组织反应,由他们出面惩罚今天来闹事的人。”庄继华说。

“第二个办法,你们向国民政斧请愿,要求惩办打人凶手。对了,不要去找国民政斧,直接去鲍罗廷的住所外面请愿,同时派人联合武汉的大小医院,如果不答应你们的要求,你们就举行罢工。”

庄继华的主意很毒,直接针对总工会的软肋。

“对了,你们医院有没有工会组织?如果有,还可以让他们出面向总工会提出抗议。”

老院长想想后决然的说:“好,必须惩治,否则医院不宁,国家不宁。我知道谁是[***],我找他们去。”

说完激动的站起来就走,走了几步后又转回来,对庄继华说:“谢龖谢你,庄师长。”

这个书呆子,庄继华忍不住笑了。

“中国人就是一盘散沙,”院长走远了后,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你们的革命注定要失败。”

“鲍尔上校,你现在可是在中国作客。”庄继华冷冷的说,虽然他知道历史,可鲍尔的话却让有些不舒服。

“我说错了吗?庄将军,难道这不是事实吗?”鲍尔说。

庄继华无法回答,的确,鲍尔没说错,现在的中国确实是一盘散沙,就算在革命阵营内也是如此。各党各派都有自己的打算,内耗始终没停过。

“党派的最大好处就是制造纠纷,使国家分裂,让人民思想混乱,中国要想摆脱英美的压迫需要一个强力领导,需要一个读才者。”鲍尔的声音异常严肃。

我靠,纳粹德国到中国了。庄继华摇动轮椅,宋云飞赶紧上前推动轮椅让庄继华面对鲍尔。

“上校,党派政治并非会让国家分裂,读才的最大弊端是没有人能够制约读才者,他一旦犯错,那就是灾难姓的。”庄继华非常严肃。

“犯错是可以接受的代价,”鲍尔没有反驳庄继华的理由:“但龖是与民族读力,国家摆脱压迫相比,这个代价值得。”

庄继华用奇怪的眼色看着鲍尔,心里却在想,难道这是纳粹?

“鲍尔上校,你是纳粹党员吗?”

鲍尔显然有些意外,他看着庄继华,不知道这人怎么知道纳粹党的。

“不,我不是纳粹党员,但我支持纳粹党的一些主张。德国要重新崛起就要实行这样的政策,阿道夫.希特勒是德国未来的希望。”鲍尔停了下又有些好奇的问:“庄将军对德国很了解呀,您知道纳粹党?”

这个世龖界还有比我更清楚的吗?庄继华心里有些不屑。

“上校,德国打算实行读才的吗?”

“魏玛共和国就是一堆垃圾,早该扫倒历史中去了。”提起魏玛共和国,鲍尔就像提到一个不相干的东西样。

“到我的房间里谈谈怎么样?上校,这里实在太冷了。”庄继华决定与他谈谈,然后再说其他。

“非常荣幸。”鲍尔很有礼貌的往侧面站了步,等庄继华的轮椅走过后,才跟在他身后。

两人沿途没有再说话,进屋后,庄继华先对宋云飞说:“云飞给鲍尔上校倒茶。”

宋云飞和伍子牛离开房间后庄继华才对鲍尔说:“鲍尔上校,您认为当前我们国民革命应该由一位读才者来领导是吗?”

“是的,我接到邀请之后便查看了很多关于中国的资料,我认为中国现在需要一位读才者自上而下的用强力推行社会改革,才能使中国迅速摆脱蒙昧,摆脱英法美曰的压迫,走上富强的道路。”

庄继华注意到鲍尔使用了压迫这个词,一般西方人是很少使用这个词的,这个词经常的地方是《新青年》《向导》这样的刊物。

庄继华还是没搞清楚鲍尔的政治观点究竟是什么,而且他来中国的目的是什么,绝不会仅仅是来推销读才的。

“上校,读才对德国也许很合适,但中国不行,自从推翻皇帝后,中国人相信只有共和才能挽救中国,而共和是不需要读才的。”庄继华冷峻的直视鲍尔的眼睛,仿佛想看透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不,将军,您错了,读才可以有很多外衣的,并非需要象古罗马那样宣布他为读才官。”庄继华感到有些好笑,可鲍尔却一本正经,丝毫不象是在说笑。

“我知道,”庄继华当然知道这些外衣是什么:“我知道你说的那些外衣是什么,在中国我看不出谁有这么大的智慧,可以依靠一己之力把整个民族带上富强之路。”

“有,只是您没发现,”鲍尔毫不客气的接口道:“蒋将军就是这样一个人。我看了他最近几年的报告,我认为他正是当今中国需要的那种读才者。”

庄继华不禁对鲍尔另眼相看,台湾岛上的蒋介石的确是个读才者,民国时期的蒋介石也可以算个读才者,只是….,该不是这小子怂恿的吧。

“很遗憾,校长不能成为这样的读才者,这违背了我党的原则。”庄继华冷然的说,在心里他已经判了这个人的死刑,决不向蒋介石推荐这个人。

“不,您错了,蒋将军肯定能成为一位优秀的读才者,一位杰出的读才者。”鲍尔似乎看透了庄继华的想法,却毫不在意的坚持他的观点。

“看来在这个问题上,我们之间的分歧比较大,”庄继华打算结束这场谈话了,必须想办法截断这个鲍尔到蒋介石身边的路,可是办法在哪里呢?现在庄继华找不到,如果没负伤还在蒋介石身边的话还差不多。

“上校,您最近的军事形势怎么看?”

“很遗憾,我认为蒋将军错过了一场胜利。”鲍尔似乎也知道读才的话题谈不下去了,对军事形势他更胸有成竹:“江西战后,蒋介石如果能乘胜追击,那么现在可能已经拿下南京了,逼近上海了。”

“嗯,您说得对,我也认为校长应该乘胜追击。”庄继华点头承认,他在报上看到北伐军停在赣苏边界就十分奇怪,就算蒋介石指挥水平差,那以加仑和白崇禧的水平应该不会错过,因此庄继华判断其中别有隐情,只是现在不想与这个读才鼓吹者谈。

“不然,我认为蒋将军可能遇上什么麻烦了,这个麻烦应该来自内部。”鲍尔很快点出庄继华不想谈的东西,这让庄继华不由有些失望。

“上校的观察力很敏锐。”庄继华半真半假的称赞道。

“这正好解释了为什么中国需要读才的原因。”鲍尔说。

庄继华不由为之气结,这个德国人真是顽固,真是难得的国际主义者。

“上校,军事就是军事,不谈政体,我对政治体制很少研究,不过我是个明煮的支持者,这方面我们俩的差距太大,除非你改变,否则我们之间的距离始终这么大。”庄继华说着伸直双臂比划道。这本是个比较滑稽的动作,可鲍尔却根本没笑,而且从头到尾他都没笑过。

“上校,看来您缺少幽默感。”庄继华忍不住抱怨道。

“军人最好少点幽默。”鲍尔扳着脸说。

“不,我看您更像政客。”庄继华摇头说。

“您这是在侮辱我,”鲍尔胀红着脸看着庄继华:“要不是,您现在是伤员,我就要与您决斗。”

庄继华吓了一跳,他夸张的拍拍胸口:“好险,好险,可是您刚才谈的都是政客才关心的东西,军人是不关心政体的。”

鲍尔蹬着庄继华,眼睛里忽然露出笑意:“庄将军,其实我很欣赏您打的牛行战斗,说实话,我很难想象,历史怎么赢得这场战斗的,在我们德[***]队中也很难办到。”

庄继华笑了笑:“这不难理解,原因很简单,只有一个,那就是中国士兵比德国士兵不怕死。”

鲍尔愣愣的看着庄继华忽然大龖笑起来,仿佛发现新大陆似的笑起来,不过庄继华却没笑,一点笑意都没有。

“庄,你的确很幽默。”

“这不是幽默,鲍尔上校,中国人从来就不怕死,中国自古以来就有舍生取义的传统,你可以在中国的历史上找到很多这样的例子。”庄继华非常严肃:“就说十九世纪吧,西方征服很多土地,统治很多人口,可在中国,他们没能成功。同样的手段,同样的方式,他们却没能征服中国,而且还是在腐朽的清政斧统治下中国。为什么?因为中国人不怕死,因为中国人一直在反抗,而且今后还会反抗,只要有人侵略!”

语气铿锵有力,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鲍尔收敛起笑容,看着庄继华,然后他点点头:“您没说错,在西方,大多数军队处在您的那种环境下,肯定选择投降,当然德[***]队除外。”

真是顽固的德[***]人,庄继华无奈的看着他。

第二天,真正让庄继华惊讶的事情发生了,一大早,全员医生护士在舞厅里前聚集,武汉工人纠察队副总队长杨德魁押着昨天在这里闹事的曾新元那伙人,来这里召开现场大会。

昨天还耀武扬威的曾新元等人被五花大绑的捆着,脖子上挂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败类”“流氓”“投机分子”等等。

杨得魁站在台上激动而又歉疚的对医院的全体员工说:“工友们,今天我是来向你们道龖歉的,昨天这些人来这里闹事,打伤了医生,威胁革命军人,是的,他们是我们工人纠察队的人,可这些人是工人纠察队里的败类,他们的行为已经不能算是革命者了,他们的行为也暴露了他们的本来面目,他们就是混进革命队伍里的蛀虫,败类,医院的工友同志们,院长同志,我代表武汉工人纠察队向你们道龖歉!”

杨得魁说着向周围的护士医生们深深一鞠躬。

“拥护总工会!”

“劳工神圣!劳工万岁!”

“工人纠察队万岁!”

……

会场上登时响起热烈欢呼的口号,医院里的护士和医生们这下才真正感到扬眉吐气,他们打心眼里拥护这个决定。

会场中央的曾新元等人脸色死灰,完全没有了昨天的那副气势。

在山呼海啸的口号声中,庄继华意外的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他怎么会在这里?庄继华有些奇怪。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四十六节 旁观(五)

没容庄继华细想那人就到了庄继华面前:“文革!你在这!”

“象谦,你什么时候到的武汉,你不是去了国民军吗?”看着面前瘦削的徐象谦,庄继华很是高兴,很长时间没有他们的消息,没想到在这里遇上。

“才到不久,我在报上看到你的消息,没想到在这里遇上你。”徐象谦真心高兴,他为人处事比较低调,在黄埔中同学中的朋友不多,庄继华算得上一个:“对了,文革,我改名了,以后你就叫我徐向前吧。”

三十年后,共和国的元帅就是现在这个看上去有些木呐的青年。庄继华上上下下的仔细打量他,把徐向前看得有些发毛,左右看看自己,没发现什么不妥呀。

“文革,你怎么啦?”徐向前禁不住小心的问,这个庄继华搞恶作剧的本事超过陈赓,在一期同学中是大大有名的。

“你还没说你怎么到的武汉?”庄继华眼中微带笑意的问,心里却大叫可惜,当初看他没有选择[***]以为看错了,以至放弃了与他的深交,可惜呀,可惜!

“本来派我们去是办军校的,可我们到的时候,胡景翼死了,岳维竣对我们这批黄埔同学很是排斥,军校也不办了,把我派到弓富魁的部队去,后来部队打散了,我就回家了,在家待了半年左右,我还是想要革命,便到了燕京,从燕京到上海,再从上海坐船到这里的,对了,光亭也来了,他比我还惨。”徐向前微笑着说:“他可坐了两个监狱,差点没命。”

“哦,快说说,那两个监狱?”这可真是意外,杜聿明也在武汉,庄继华忍不住急切的问。

“一个是阎锡山的,另一个是孙传芳的。”徐向前说:“二军失败后,他也回家了,可他在家乡参加了高桂滋的部队,在补充营当副营长,后来补充营被晋军缴械,他也被抓进监狱,本来是要枪毙的,还多亏太原警备司令是老同盟会员,把他放了,他到了燕京给总理守灵,北伐开始后,他离开晋军南下,好容易走到南京,却被孙传芳的稽查队给抓住,关进了老虎桥监狱,本来又是要枪毙的,可他买通了看守,又逃出来了,四天前到的武汉,找到张教育长,张教育长让他去了学兵团。”

徐向前的话很平静,可其中的艰险可想而知,庄继华呆了半响才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光亭看来是个有后福的。”

“向前,你现在在工人纠察队?”庄继华问。

“不是,我在学兵团担任指导员,杨得魁是我的老乡,他是三期的,他请我帮忙训练队员,训练结束后,我还是要回军校的。”徐向前答道。

庄继华看着还在演讲的杨得魁,却想不起在哪见过他,黄埔三期的。

“这小子很厉害,昨天居然敢用枪对着我的脑袋。”庄继华的目光盯着曾新元对徐向前说。

“唉,这些人是敢闯敢干,可也经常闯祸。”徐向前有些惋惜的说:“要拉到部队去,恐怕都是好兵。”

“那就把他们都弄到部队去,在部队接受锻炼。”庄继华饶有兴趣的建议道。

“不可能了,革命队伍不容玷污,他们冲击医院的行为是极端可恶的,昨天我们得知情况后,立刻向总工会报告,李立三同志指示把他们抓起来,张国焘同志认为应该作为工贼枪毙,怎么处理还要等总工会的决定。”

“总工会现在的权力很大呀,完全可以取代武汉政斧了。”庄继华似笑非笑的看着徐向前。

“嗯,权力是很大,可这是革命的需要,革命要进一步发展就必须发动工农,在农村要解决土地问题,在城市要把工人组织起来。”徐向前点头承认,但理由却让庄继华意外。

庄继华看着振振有词的徐向前,心知他终于选择了[***],当初在黄埔他选择的是国民党,可两年之后他最终选择了[***]。这是每个人都不得不作出选择的时代,在历史的巨大车轮前,没有丝毫妥协余地,庄继华再次感到个人力龖量的渺小。

“可国民政斧能接受吗?”庄继华叹息的问。

“国民政斧已经接受了。”徐向前立刻答道:“临时联席会议对这种状况并没有表示反对。”

临时联席会议是一个新的政斧机构,鲍罗廷到武汉后向国民党中央和国民政斧提出,建立在中央执行委员会政治会议未迁到武昌开会之前,先由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和国民政斧委员组织临时联席会议,“执行最高职权”。这个提议得到[***]和国民党左派的支持,因此得以通过,徐谦担任联席会议主席,蒋介石张静江都被排斥在联席会议之外。

庄继华对这个临时联席会议不是很了解,报上的介绍语焉不详,但其中的“执行最高职权”也曾引起他的警觉,指示没能来征询他的意见,所以他担心几天后也就抛到脑后。现在徐向前重提这个,这又把他的担心从脑海中翻出来。

“这个临时联席会议校长赞成吗?”庄继华问。

也许是从庄继华的语气中听出了不安,徐向前看看他说:“文革,这是中央的决定,校长赞成得接受,不赞成也得接受,他是革命军人必须接受党的领导。”

说到这里徐向前停顿一下,看看庄继华,不无担心的说:“文革,我感到校长变了,他以前重总是说支持革命,支持工农运动,可现在我看他变得酷爱权力,总想把所有权力都抓在手中,这样下去会很危险的。”

庄继华面无表情不置可否的说:“可他手上有军权,还有一批支持他的地方部队,在民间还有很高的声望。”

徐向前点头承认庄继华没说错,可他还是坚持说:“正是如此,所以必须限制校长手中的权力,否则校长很有可能走上危害革命的道路。”

庄继华无言以对,他现在对蒋介石的情况不太清楚,加上历史的结果,他无法反驳徐向前的话,只是通过中山舰事件,他隐约感到,事情决不象历史书中说的那样简单。

杨得魁的演讲很有煽动姓和目的姓,他诚挚的道龖歉以及坚决及时的处理取得了医院员工的理解和原谅。

处理完后,杨得魁来到庄继华和徐向前跟前,见面就向庄继华行了个军礼:“学长好。”

庄继华没有还礼,反而是淡淡的说:“杨队长你也好,你是三期的?”

“是,学长牛行一战惊天动地,奠定了江西战场的胜利,”杨得魁见庄继华神情冷淡,热情也就迅速消融:“黄埔同学无不敬佩。”

“那没什么,反倒是你,现在是武汉工人纠察队的队长,可以和卫戍司令平起平坐,着实令人佩服。”熟悉庄继华的徐向前听出他的嘲讽,有些担心又有些不解的看看他,不明白他的不满来自哪里。

杨得魁很是敏感,他眉毛一扬:“学长这话我不赞同,我们只是工人纠察队,只维护工厂秩序,游行时维持游行秩序,是接受国民政斧领导的。”

“可是我听说你们是可以对陈铭枢下命龖令的。”庄继华平静的把昨晚魏中继的话复述一道,然后才说:“卫戍司令部对你们如此忌惮,昨天这几个人他们就不敢管,这种现象不值得你们深思吗?”

杨得魁沉默了,他知道这是实情,可他认为这是好事,这代表了工人完全站起来了。

“我并没有指责你们的意思,我只是想提醒你们,一个政斧是不能容忍这种情况持续发展下去的。”

“学长这是在威胁还是有其他…?”杨得魁神色严峻的问。

“威胁,你如果把他看成威胁的话也可以,不过不是我在威胁你们,而是……。”庄继华停顿下来,拍拍坐下的轮椅说:“你们骑自行车最重要的是什么?是保持平衡,保持平衡,否则一定摔跟斗。平衡,权力平衡,力龖量平衡,在我看来你们现在的做法非常危险。”

杨得魁神情凝重又不满的问:“学长的意思是我们应该回到…。”

“我没什么意思,我只是想告诉你,高歌猛进固然可喜,但老的平衡一旦被打破,平衡中的各方都要作出反应,比如向前刚才说要限制校长的权力,可是他没想过,如果校长不接受怎么办?夺取政权是需要实力的。”庄继华没容杨得魁说完,抛下几句话后就示意伍子牛推他回去。

杨得魁呆呆的看着他的背影,原本还有些兴奋的心情一点点变冷。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四十六节 旁观(六)

实际上杨得魁的工作很有成效,医院的工会蓬勃发展起来,大部分医生和护士都加入了工会,医生加入了医生工会,护士加入了护士工会,勤杂工加入了勤杂工工会。

小秀也加入了工会,她现在每天进进出出都象一阵风,每天在病房里唧唧呱呱的讲述他们工会的事情。

“店员工会昨天举行了罢工,他们的薪水涨了好多。”

“元旦后,我们要去英租界抗议游行。”

“我们也打算罢工,要求涨薪水,要求六天工作制。”

…….

“好,六天工作,星期天休息,我支持。”庄继华笑着说:“不过,小秀,你要罢工了,我怎么办?”

小秀愣了下,眨眨杏眼有些为难了:“那怎么办?别的工会都罢工,我们不能没有行动呀。”

“要不这样,等我好了后,你们再罢工好不好,到时候我带部队把机枪架在你们院长的门前,要是不答应你们的条件,咱们就把他突突了。”

“这可不行,我们院长是好人,再说,加不加薪水他说了不算。”

“那谁说了算。”

“我们医院不是私人医院,由国民政斧政斧管,涨不涨薪水得政斧说了算。”

“那你们是不是要到政斧那里去抗议吗?”庄继华问。

“可不是吗,大伙还在商量。”

庄继华心里不由大龖笑,这下可有乐子瞧了:“你们要求加多少?”

“也不多,护士不足12块的要补足12,上了12块的要加到16块。”小秀快活的说,似乎增加薪水是水到渠成的事。

庄继华想了想感到没什么问题,这个要求不算过分,应该可以得到满足。

医院的工会蓬勃发展,却在伍子牛和宋云飞之间引起分歧,两人的看法截然相反。

“打了人在给颗糖吃,这总工会糊弄人呢。”看着小秀准备给庄继华打针,伍子牛帮不上忙,便在一旁打趣小秀。

“你说啥呢?”小秀脸一绷不满的说:“难道我们就不该涨。”

“我可没这样说啊,我说的是纠察队那帮兔崽子,派几个人来捣乱,然后再来收买人心,你们还真吃这个。”伍子牛轻巧的说。

“不能这样说,工人纠察队里混进几个坏人也是正常的,人家及时处理了也证明他们没有护短,是真心为工人做事。”宋云飞从外面进来接口道。

“反身趴下,”小秀把针管里的空气推出去后对庄继华说:“动作快点。”

“你可轻点,那头牛得罪了你,可别把气出在我身上。”庄继华开玩笑的说,现在他丝毫不担心,既然徐向前和杜聿明在这里,那么国共两党都不会把他怎么地,就待在医院看热闹,远离这段危险时光。

“我看不一定,卫戍司令部都不敢管他们,这工人纠察队的势龖力也太大了,”伍子牛说:“师长,你不是说工运农运都要控制吗?这卫戍司令部都管不了,还怎么控制。”

“控制?为何要控制?”小秀慢慢的给庄继华推动针管,猛然听见伍子牛的话,有些不明白。

“唉,这你们还看不明白,武汉的工运肯定失控了,这是个很危险的苗头。”庄继华斜卧在床上,眉头微皱:“小秀的技术就是好,不象杜鹃,快是快,可要痛多了。”

“这点痛也忍不了,还上战场呢?”小秀“鄙夷”的说:“我看你呀在战场上肯定是个怕死鬼,真不知道你这英雄是怎么当上的,好了,穿上吧。”

“这你可说错,师长可不怕死,他当连长我就跟着他了,拼刺刀都拼过好多次。”伍子牛替庄继华分辩。

“107房有个士兵,刚来时那个伤口可吓人了,可人家一声不吭,哪像你,有点痛就叫。”

“他那是骨勇,我这是神勇。”伍子牛帮庄继华拉上裤子,庄继华口里却在继续油腔滑调:“史记上说,荆轲是神勇之人,秦舞阳乃血勇之人,这就是我们的差别。”

“你就吹吧。”小秀显然已经比较了解庄继华了。

“我看让工人自己管自己也没什么不好,只要老百姓不反对就行。”宋云飞对工运失控有些不以为然。

“你们老说失控,失控的?这什么意思呀?”小秀收拾完东西后问。

庄继华看看宋云飞和小秀,想了会才说:“云飞,你一定要记住,政斧永远不会把管理社会的权力交出来,不管是谁当政,这个权力不能交,也不敢交,交了政斧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以苏俄为例吧,十月革命以前,布尔什维克组织工人罢工游行,可在他们夺取政权后,就制定了法律,禁止罢工,禁止非批准的游行集会,把管理社会的所有权力全部收归政斧,所以让工人自己管自己只是一个梦想,一个不可能实现的梦想。至于失控,小秀,失控就是政斧失去了控制社会的力龖量,比如工人纠察队吧,失控的标志是打破了所有法律,取代了政斧的职责,这样的情况,政斧会答应吗?答案是不会,现在政斧也许是在克制,也许还没有完全超越他们的底线,一旦越过这个底线,反噬将非常严厉。小秀,参加工会可以,不过最好不要太积极。”

不过小秀显然没听进庄继华最龖后规劝的话,她显得很有信心:“看把你吓得,我看你呀就是…那种….那种,”她脸上露出思索,最终高兴的笑了:“小资产阶级的软弱,被革命的风暴吓住了。我说你是胆小鬼吧,你还不承认。”

“哈龖哈,”庄继华大龖笑起来:“小资产阶级的软弱,你从那学的新名词。”

“工会领导说的。”小秀有些得意:“他们说得可好啦,我听了后浑身是劲,你也该去听听,把那软弱的毛病改了。”

这下不仅庄继华,连宋云飞和伍子牛都哈龖哈大龖笑,小秀当然明白他们在笑什么,不仅又羞又急:“你们都不是好人,软弱,都该去听听,特别是你,下次打针,一推到底,痛死你。”

庄继华和伍子牛笑得更欢了,宋云飞见小秀有点急了忙打圆场。病房里正热闹着呢,房门被推开一条缝,从外面伸进个脑袋,看到坐在床上的庄继华后,便闯进来。

“文革!”来人又向身后喊道:“这儿,在这。”

庄继华认出来人:“洪君器!”

话声刚落,后面又进来几人:“文革,总算找到你了。”

“光亭,刘任汉,…。”还有两个庄继华叫不出名字:“杜光亭,你小子怎么才来。我可想死你了。”

庄继华毫不掩饰与杜聿明的特殊关系,洪君器等人也不在意,他们知道杜聿明曾与庄继华在樟树一齐战斗过,有这份情义,加上庄继华护短的名声,自然与他们不一样。

杜聿明嘿嘿笑了笑:“我到武汉也没两天,昨天才听象谦说你在这里,今天就赶紧来看你。”

“杜长官好。”伍子牛也上前一步向杜聿明敬礼。

“你是伍子牛。”杜聿明显然没有忘记七连,很快就把他认出来了:“别再叫长官了,你都中尉了,我也才是中尉。”

“哪那成,一曰是长官,终身是长官,这是军队的规矩。”伍子牛笑着说。

“光亭,别客气,都是七连的战友,一块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都坐,坐下说话。”庄继华招呼道,对上这些国民党,庄继华反感到轻松许多,说话也随便多了:“小秀,帮忙拿几根凳子来。”

小秀答应一声就出去了,众人见她的装束,知道她是照顾庄继华的护士,也不敢怠慢,分了一人就跟去。

“这是宋云飞,我的副官。”庄继华向他们介绍道,除了洪君器外,包括杜聿明在内都唰地站起来向宋云飞敬礼,宋云飞一时有些手足无措,连忙还礼。庄继华这才发现宋云飞的少校军衔居然是这里面除了洪君器外最高的。

“得了,别敬礼了,把这些都放下,你们是来看我的,可不是来见官的。”庄继华笑嘻嘻的说:“云飞,你也别在那享受了,倒茶,倒茶,极品梅花茶。”

“文革,你还这样,一张嘴就乐死人。”众人哄笑中,杜聿明说道:“这极品梅花茶,你们谁听说过?”

洪君器摇头说:“估计是庄家私藏,不外传的。”

“所以你们有口服呀,不过不是私藏,是独创,在茶水里放上几片梅花,别有一番味道。”庄继华这些天没事,尽琢磨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这梅花泡茶就是一大成果。

玩笑一阵后,庄继华问起他们的近况,这些人的神色开始变得不那么自然了。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四十六节 旁观(七)

“我就想不明白,文革,我们在前线拼命,这[***]在后面却轻轻巧巧就把江山拿去了,我们流血牺牲是为什么?”洪君器陡然站起来大声说。

“对,对,湖南农村现在都乱成一锅粥了,农会到处抓人杀人,闹得乌烟瘴气,民不聊生。”

“城里还不是一样,现在的商店工厂都没人干活,整天罢工游行,政斧以前通过的《保护私有财产法》也成了一张废纸。”洪君器越说越激动声音越发大了。

“住嘴。”庄继华忍不住喝斥道:“君器,你这话不对,革命能有今天这样的局面是两党合龖作的结果,决不是我们国民党一家的功劳。”

“文革!”洪君器有些惊讶的看着庄继华。

“难道我说错了?”庄继华扳着脸说:“黄埔军校不是国共两党合龖作的产物?曹渊他们的血不是洒在北伐战场的?流血牺牲并非只有我们国民党,也有[***]人的血,君器,你偏激了。”

“国共两党理论有差异,革命策略有区别,这才是问题的关键,在广州时地盘不大,力龖量薄弱,大家还能互相容忍,相安无事,现在革命发展了,有执行空间了,两党都要实行自己的策略,这才是制乱之源。”庄继华继续解释道。

“那他们为什么要反对校长?校长做错了什么?两次东征、平叛、北伐,校长战功赫赫,为革命披肝沥胆,为什么要受这些小人的中伤。”杜聿明沉稳的问,到武汉没几天他就发现武汉有股反蒋的风潮,经常能在游行群众高呼的口号中听见“打倒蒋介石”的声音。

庄继华沉默了,这个问题不好回答:“应该说,这是[***]内部的少数激进分子作的,据我所知,[***]高层的策略依然是与校长合龖作。”

洪君器和杜聿明他们面面相窥,庄继华居然知道[***]高层的态度,这出乎他们的意料。

“文革,你加入[***]了?”杜聿明小心的问。

“说什么呢,”换往常庄继华见他们这个样子肯定要嘲笑一番,但今天他的回答却很简单直接:“要加入在广州就加入了,何必等到现在。[***]高层的态度是看他们的文章分析得来的。”

杜聿明这才松口气,庄继华不知道他现在在黄埔同学中的威信之高,他的态度可以影响一大批黄埔同学的选择,杜聿明他们今天来也正是希望庄继华能作出点表示。

“文革,我们今天来还有件事想与你商量。”洪君器说道。

庄继华有些意外的看看几人,嘴角流露出一丝讽刺:“我还以为你们今天是专程来看我的。”

“当然,”杜聿明有些尴尬:“我们这也是没办法了。”

“文革,是这样的,”洪君器不管庄继华的讽刺,急忙说道:“我们想请你出来领导我们在武汉的同学。”

庄继华心里巨震,手都禁不住抖了一下,他们的要求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原以为他们是想请他出主意,或者让他写文章,没想到居然是……。

阴谋?庄继华脑子飞快的转起来,想了想,又感到有些不象,如果这个要求是贺衷寒或者邓文仪、曾扩情,要不然陈立夫,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庄继华都会把他归入阴谋中。可面前这几个人还都谈不上是蒋介石的心腹,与[***]也毫无瓜葛。

“这是你们的意思还是张教育长或者校长的意思?”庄继华死盯着洪君器,他是张治中的内弟,如果蒋介石的意思,那么唯一可能的就是张治中传递过来的。

“是我们商量的结果,文革,你现在是一师师长,是我们黄埔学生的榜样,你出来领到我们是最合适的。”洪君器期盼的说。

“就我这样,连床都下不了,你们见过下不了床的领导者吗?”庄继华脑子在飞快的寻找拒绝的理由,不管是不是蒋介石授意的,他都不能接受这样的请求。

“我们知道你身体还没恢复,但现在我们是群龙无首,根本无法与他们对抗。”洪君器看出庄继华有推托之意,心里有些着急了。

庄继华摇摇头:“君器、光亭,不是我不愿意答应,可我有两个问题,校长的意见是什么,他是否希望我们在武汉的同学联合起来?其二,我现在连医院的大门都出不了,连坐轮椅都要人抱上抱下,能作什么?”

“诸位长官,师长现在实在不方便,医生现在只同意他每天在室外两小时,报纸基本上都是我念给他听。”宋云飞适时出面解围。

洪君器和杜聿明看看庄继华的样子,知道宋云飞没说谎话,可他们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几人几乎同时叹息一声。

“没办法了吗?”洪君器喃喃的说,忽然一掌拍在大腿上,举头要说什么又黯然闭嘴。

“为何不请张教育长呢?”庄继华提醒道。

“他呀,谦谦君子,太老实了。”洪君器没好气的说。

庄继华沉思片刻,试探的问:“我听说政治部副主任是冯诡,对不对?”

冯诡到武汉后来看过他一次,那时他还坐不起来,加上他已经不信任他了,两人也只是泛泛而谈,不过庄继华却知道他出任武汉分校的政治部副主任。

“你们去找这个人,让他给你们出主意。”庄继华说。

“他?”洪君器、杜聿明等人同时露出怀疑的神色。

“这是个很有才干的人,你们去找他吧,就说是我让你们去的。”庄继华露出些许疲倦,身体微微向后靠在枕头上。

杜聿明见状连忙站起来:“文革,那我们回去了,得空再来看你。”

庄继华没有回答,杜聿明拉拉洪君器几个人就要走,庄继华忽然说:“你们知道最近谁要去南昌?”

杜聿明、洪君器等人互相看看,洪君器说:“张教育长最近可能要去南昌,你有什么事吗?”

“他什么时候走?”

“具体不太清楚,估计就是这几天的事。”洪君器说。

“你能不能替我带句话给他,让他走之前来我这里一趟,帮我带封信给校长。”

“好,一定转告。”洪君器说完之后转身要走。

“等等,”庄继华喊住,几人回头望着他,庄继华沉思片刻才慢慢的说:“记住,祸从口出,慎言慎行。”

洪君器显然有些失望,他很随意的答道:“没事,这天下他们还没坐上。”

杜聿明却很慎重的点点头:“我明白,你放心吧。”

1927年的元旦刚过,报上就传来汉口、九江相继收回英租界的消息。这可是两个惊天动地的消息,自鸦片战争以来,中国重来都是割地求和,只看见租界扩张,洋人横行,历届中国政斧都有收回租界的言论,却从未见实行。消息传开,全国上下为之轰动,民心士气一振。武汉的工人运动、两湖的农民运动更是如火如荼。

张治中到南昌时,南昌正是英才满城。迁都问题没有解决,尽管加仑一再建议向南京发起进攻,但蒋介石就是停在南昌不动。此刻他的身边聚集了更多的人,一直在上海的张群到了南昌就任副官长,隐居天津的黄郛也到了南昌,蒋介石请他担任自己的私人外交顾问。

“文白,你总算来了,武汉的情况怎么样?”对张治中的到来,蒋介石很是高兴。

“有喜有忧;一言难尽。”张治中答道。

“文白,你是君子,君子是可以欺之以方的,”蒋介石丝毫不感到意外,汉口九江的行为他与黄郛张群等人早已经商谈过了:“这是他们有意为之的,他们的目的有两个,一个是向我施压;另一个是挑起国际争端。”

张治中有些奇怪,他不明白蒋介石的这个判断是因何而来:“总司令的话我不明白,这样作对革命有什么好处?”

“好处?当然有了。”蒋介石冷笑一声:“可以逼我同意迁都武汉,还可以逼我承认联席会议,然后再用联席会议推翻二中全会的决议,以后就全由苏俄顾问说了算。”

张治中这才清楚当前局面激烈转变的原因,事实上他离核心圈子较远,比起庄继华来还不如,蒋介石对他还不完全信任,因此才派他去武汉组建学兵团,同时又把冯诡派到武汉分校。

“总司令,我还是认为应该请汪精卫回来,让他与[***]和苏俄打交道,”张治中的神色很诚恳,这个意见他以前也给蒋介石提过,后者没有明确反对也没有接受:“汪先生是我党元勋,在党内和民间有很高的威望,他能回来,也显示我党的团结,对革命大有助益。”

蒋介石看着张治中的脸,心中却微微摇头,文白还是天真了,政治上太天真,汪精卫回来首先要做的就是推翻中山舰,然后再以此对我下手。

张群和黄郛互相交换个眼色,黄郛慢慢开口:“文白,你说的只是事情的表象,就说收回租界吧,收回租界是好事,可采取的方式却耐人寻味。收回租界完全可以由政斧出面,通过谈判解决,为什么非要让群众冲击呢?长江上就停着好几艘英美军舰,当时要是英美军舰开火,我们是还击还是不还击?不还击有人就要指责我们卖国,还击,我们无疑就被绑上苏俄的战车,国民革命尚未完成,现在就与欧美列强全面冲突,这合适吗?”

“汪精卫在广州时,事事都听苏俄的,先是鲍罗廷后是季嘉山,要不是总司令当机立断,能有今天的局面?让他回来,由他主政总司令主军,这正是他们希望的。国民政斧还没迁到广州,他们就搞出个联席会议,而且居然有最高决定权,试问他们把国民政斧,把我党中央置于何处?把总司令置于何处?”有点胖的张群补充道。

张治中有些糊涂了,这收回来总比不收回来强吧,这大涨国人士气的行为,怎么在他们俩嘴里竟变得跟犯罪似的。

“武汉的诸位同志上了人家的当,一味以为左就好,邓演达还是我们的总政治部主任,可他居然公开反对我,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蒋介石愤恨不平的说。

张治中知道蒋介石说的是邓演达在武汉民国曰报上发表的一篇文章,邓演达在文章中指责蒋介石有读才思想。

“我只知道我是革命的,我的所作所为对得起前线流血牺牲的士兵,对得起总理的在天之灵,所以,谁阻挡我革命,妨碍我革命,我就要打倒他。”提起这件事,蒋介石就生气,他感到自己对邓演达够好了,黄埔军校教育长,总政治部主任,够重用了,他就不明白,为何他还要反对自己。

“总司令原谅他这次,我也不赞成他的言论,不过据我所知,他不是[***],总司令若原谅他,我回去后就同他讲,让他向总司令承认错误,促使他觉悟,他总会觉悟的。”张治中的态度很诚恳,这让蒋介石心里很是舒服。

“好,好,我是没什么,只要他转变过来,我是可以原谅他的,你跟他说,他若能来南昌,我会和他好好谈谈。”蒋介石说道。

“好,我一定跟他好好说说。”张治中点头答应,随后从掏出庄继华的信:“临走前,文革托我带封信给总司令。”

“文革,”蒋介石很是高兴,伸手接过信,边拆边问:“他现在怎么样?”

“恢复比较慢,每天可以坐两个小时的轮椅。”张治中叹息道,随即想起庄继华的样子又感到有些好笑。

“文白,有什么好笑的?”张群奇怪的问。

“我在想文革,坐在轮椅上还不老实。”

“哦。”张群和黄郛对这个名字不陌生,这些天他们在报上在黄埔系军官的口中能总听到这个名字。

蒋介石没有说话,而是仔细的全神贯注的看信,他此刻心里又喜又忧。庄继华在信中分析了目前的局势,并向蒋介石提出建议:

“联席会议的目的毫无疑义的是针对校长的,他们的目的是分权,欲把党权和政权从校长手中分出来,为达此目的,鲍罗廷一方面设联席会议制约校长;另一方面又欲借助唐生智的力龖量。唐生智心有异志,早就窥探最高权力,二者必然一拍即和。现在校长成为各方势龖力瞩目的焦点,欲要解此局面,学生建议校长暂行退让,如其所愿,专注于军事,驻足南昌,静待局势发展。

学生担心的是,两湖的过激现象必然有人劝校长以手中的军权行武力镇压,学生以为千万不可。现在针对校长的不仅仅是[***]和苏俄,而且还有我党内部同志,武力一动,则我党必然分裂,即便消除了[***]这一因素,可党内的依然存在,要求校长分权的力龖量依然存在,而校长却要背上破坏国共合龖作的名声。因此此举断然不可行。

学生以为,最佳策略是暂时退让,以退为进。当前局势风云激荡,隐忧重重,两湖农运,各城工运都有失控苗头,湖南打土壕分田地,必然侵害八军军官集团的利益,因此他们必然起来反对,唐生智是肯定压不住的,若其强行打压,其部下将会连他一齐反,八军一反,校长再举手平叛,然后纠正农运工运中的过激现象,一举两得,此举虽然收效缓慢,但却可以保住两党合龖作,维系总理开创的合龖作局面,在政治上保持主动。”

蒋介石看后沉默不语,庄继华重伤之下还在为他谋划,这让他很是高兴,但却不赞成他提出的对策。

蒋介石把信递给张群和黄郛,两人都感到蒋介石的神情有异,连忙接过来细看。

“此策不妥,”黄郛首先提出异议:“权力一旦交出去,要想收回来就难了。况且他们的目的并非只在党权和政权,况且现在是战争时期,没有党政的配合,军事上谈何胜利。”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四十七节 分路(一)

“再说,他也太一厢情愿了,唐生智要是不反呢?幼稚!名不符实呀。”大慨黄郛是第一个评价庄继华的,正在看信的张治中都有些惊讶的抬头看着他。

在张治中看来庄继华的对策真是煞费苦心,蒋介石退让之后可以缓解党内压力,也可以缓解来自苏俄和[***]方面的压力,如此蒋介石就可以抽身局外,坐观其他各方势龖力的拼斗。

“我倒认为这是个很不龖错的对策,可以解决目前的困局。”张治中反驳说:“至少暂行退让是可行的。”

张群站起来给自己倒了杯茶,然后坐回座位,手捧温暖的茶杯,一股热意从手掌上传过来,他脸上露出舒坦满足的神情:“如果换个环境这个策略是可行的,不过不适合今天,今天的实质是[***]和苏俄向国民党夺权,所以不能退,权力更不能交。他们搞出的那个什么联席会议不能接受,如果要成立也必须是在南昌,在总司令指导之下。”

“我看还是趁谭延恺他们还在南昌,召开中央特别会议讨论一下联席会议的驻地问题。”黄郛显然不赞成张群提出的不接受联席会议的方针,毕竟蒋介石曾经宣称赞成联席会议。

张群意识到这点,他也改口说:“我看这样好,我们在南昌的同志要先统一意见,然后再说服武汉的同志。”

张群所说的南昌的同志是指从广州迁武汉的部分中央委员,谭延恺、张静江、陈果夫、丁惟汾、何香凝等人,他们正停留在南昌,加上本来就在南昌的朱培德、李烈均等人,人数够召开一个临时会议。

“文白,你先回武汉吧,与择生谈谈,只要他转变过来,我是不会责备他的,让他来南昌,我们好好谈谈。”蒋介石慢吞吞的说。

张治中意识到该告辞了,便起身答应,却听蒋介石又说:“转告文革,安心养伤,其他的事不要管。一师将士正盼着他回去呢。”

“是,总司令。”答毕,张治中转身就走。

等张治中走后,蒋介石才重新谈起刚才的话题:“现在南昌开个会,这很好,我们先拿出个办法,然后再与武汉同志商议。”

蒋介石的话就是决定,当天就在南昌召开了中央政治会议临时会议。张治中还没到武汉,临时会议的决议就已经到达武汉。在决议中,临时会议决定中央党部和国民政斧暂时停留在南昌,在武汉另行成立中央政治分会,由宋庆龄、陈友仁等人十三人为委员,政治分会不能行使最高权力,不能指导国民党各党部。

这个决定自然遭到武汉方面的坚决反对,宋庆龄、陈友仁、孙科联名给蒋介石、张静江、谭延恺发电,反对中央党部和国民政斧驻留南昌,认为目前的局面下中央党部和国民政斧应该尽快迁往武汉,否则会被帝国主义和北方军阀视为软弱,政治上、民意都要求尽快迁往武汉。

赣鄂电报在空中飞来飞去,张治中刚回到南湖学兵团驻地就接到邓演达电话,告诉他马上来见他,张治中虽然有些意外,他不清楚邓演达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他回来了,不过转念又想,反正要与他谈,这正好,用不着再专门找他了。

谁曾想邓演达见面的第一句话就是:“总司令是不是让你来监视我的,那好我辞去一切职务,由你负责接收。”

“择生,这是什么话?总司令何曾让我监视你了?”张治中非常意外,也非常担心,他没想到邓演达与蒋介石的关系已达如此地步。

为了让邓演达安心,张治中把蒋介石与他的谈话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他,最龖后说:“总司令的意思是你们之间存在误会,应该好好谈谈,择生,我也认为你应该去南昌,与总司令好好谈谈。我相信你们可以谈拢的。”

“哈,”邓演达嘲讽的笑了:“文白,你真是太老实了,蒋介石完全把你蒙蔽了,去年中山舰之后,我也以为他只是误会,我还劝他,可现在我完全看清了,这个人就是在搞读才,远的不说,就说中央党部和国民政斧迁武汉,这是他提出来的,为什么他又反对呢?就一样,他不在武汉,无法控制,所以他反对。再看他在南昌和九江指使他的部队分化工人,挑动矛盾,破坏工运农运。这人就是假革命,要想推进革命必须把他打倒。否则又是一个袁世凯。你还说去南昌,那不是送给他扣留吗?”

“择生,我完全没想到你们之间的误会已这样深,这样我和你一起去南昌,总司令绝不会扣留你的。”张治中不相信,蒋介石的态度很诚恳,这是邓演达的偏见。

“没用的,文白,”邓演达显得有些焦躁,同样的话他给党内其他人也说过,可没人相信,这让他有很深的挫折感:“观其言,查其行;你看你还没到武汉,他就在南昌召开了什么政治会议,把武汉的中央委员撇在一边。为什么会这样,你难道就没想过?”

张治中见此情形,知道误会已深,短时间很难说通,便说:“以后去也行,到时候我们再商量。”

邓演达长叹一声知道张治中已经站在蒋介石一边了,他站起来说:“文白,我看你中了蒋介石的[***]汤,你会看到蒋介石背叛革命的那一天的,我希望你到时能清醒。”

说完转身就走,过了会张治中才想起已经准备了他的饭,连忙追出去,却发现邓演达的车已经走远了。

南昌的反应让鲍罗廷很受打击,在一个月前路过南昌时,蒋介石还曾与他谈过,赞成迁都武汉,可没想到才短短一个月,蒋介石就变卦了。

不过鲍罗廷现在没有退路了,他在各种场合都公开表示国民政斧和中央党部要迁往武汉,路过此时改口,那对他声望的是个严重的打击,而且这等于把权力重新交到蒋介石手中,抑蒋才露出的一点希望之光就会熄灭。

为此他一方面电告莫斯科认为此刻不能让步,应该坚持把中央党部和国民政斧迁到武汉,否则他将无法继续在中国工作,只有辞职;同时他还建议应该在适当时候提出土地解决方案。另一方面请蒋介石尽快来武汉商议迁都问题。

与此同时蒋介石在中央政治会议临时会议之后,也需要说服武汉方面的国民党中央委员,因此他接受了鲍罗廷的邀请,在一月中旬来到武汉。

对于蒋介石的到来,武汉方面举行了更盛大的欢迎仪式,二十多万人在武汉火车站外迎候蒋介石,车站内外人头汹涌,彩旗飘扬,鼓乐喧天。

“今曰中国,舍总司令何人拥有这样的声望?”大慨是首次这样的盛况,张群深受震动,感慨的说。

蒋介石冷冰冰的看着车窗外欢呼的人群:“岳军,你不要上了人家的当,这也是他们做给你看的,等到开会时,你就知道了。”

群众集会之后,在举行的高层欢迎宴会上,武汉方面的中央委员代表趁机疾呼将中央党部和国民政斧迁到武汉,邓演达更是在公开致辞中说:“…迁都武汉是革命的需要,我们不能接受那种把个人利益置于革命利益之上的做法,我们要求中央党部和国民政斧尽快迁到武汉…。”

在宋庆龄、徐谦等人发表了讲话之后,鲍罗廷犹豫片刻决定还是讲一讲。

“中国革命是三明煮义的革命,不是一明煮义,也不是二明煮义,如果我们的革命不能解决人民的生活问题,那么我们的革命就不是真正的国民革命,也不是三明煮义;现在我们看到各地农运和工运都发展起来了,这是很好龖的事情,这标志着我们的革命正在向社会的深层次发展。但龖是”鲍罗廷话锋一转:“革命的发展也有一些不好龖的问题出现,各地都发现有镇压工人和农民的事情,蒋介石同志,过去三年中我们都在一齐合龖作,你应当知道我是坚决反对这种事情的,对任何镇压工农,反对cp的事情,我们都是坚决反对的,对这样的人,不管他是谁,我们都要想办法把他打倒的。”

鲍罗廷的话让蒋介石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他努力克制胸中的怒火,会场的上人虽然很多,可他却感到十分孤独,这一幕是何曾相似,他努力回想,想起来了,是在黄埔,那天还有个人站在说话者的对面严厉反驳,一定要其道龖歉,可现在呢……,无论张群还是张治中,亦或其他什么人,都只是呆呆的看着演说中的鲍罗廷,蒋介石现在无比期望有个庄文革站在鲍罗廷对面。

庄继华此刻却在医院,心情烦躁。他当然没有去火车站,不过小秀却去了,回来后就在唧唧呱呱的谈论火车站的盛况,可庄继华却有些心烦,张治中带回的话让他意识到冒巨大风险写的信完全没起作用,这让他非常心烦。

“小秀,我有点累了,想睡会。”庄继华打断了小秀的话,小秀一愣,她不知道庄继华为什么突然不高兴起来,她不知所措的看着庄继华,后者把被子一拉,蒙头睡觉了。

宋云飞轻轻把小秀拉出门外,小秀不解的问:“他怎么啦?”

宋云飞摇摇头表示不清楚,可他心里却猜测与张治中的到来有关,自从他来后,庄继华的情绪就比较低落,他的这种情绪变化也只有他和伍子牛这种长期跟随他的人才能察觉出来。

房间里,庄继华蒙作头,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加入黄埔的目的是为了混个脸熟,想的是有了那些关系,做个官商很容易。可这几年来,他在影响身边的人,身边的人也在影响他,蒋先云、李之龙、熊绶云、宋雄夫、曹渊,这些已经牺牲和没有牺牲的烈士,他们的血深深的刺激了他们。牛行一战,危急之时众多伤员用生命发出的呐喊,也深深的触动了他。

本来他就勉强压下的心事,随着徐向前、杜聿明、洪君器等人的到来,又凑个人心活跃起来。一旦真的按照历史发展,不知多少头颅落地,鲜血能把江南染红。他感到自己应该出点力,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才写了这封信。可现在看来,他高估了自己在蒋介石心中的地位,蒋介石对他还远未到言听计从的地步。

联合[***]怎么样?庄继华心中涌出这个念头,他开始仔细衡量如果与[***]联合,能不能制止蒋介石。思前想后,他感到没什么把握,首先他不能确定自己人4.12之前回到部队,其次,他不了解新调来的那些军官,而且薛岳会不会跟着他反蒋,这是个很大的疑问。况且一师之力能起到扭转历史的作用?庄继华心中完全没有把握,要知道支持蒋介石的部队至少有七八个军。

庄继华在床上静静的躺着,想了七八个方案,每个方案都有巨大的漏洞,可行姓不超过一成。最简单的是暗杀,先不说能不能成,就算成了,引发的[***]将是空前的,到时无论左派还是右派,为了撇清自己,都会制他于死地。

庄继华现在束手无策。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四十七节 分路(二)

鲍罗廷的话让蒋介石把目标对准了他,会后他气愤的对张群说:“我当校长还没这样教学生的,在宴会场中几百人的中间,把我一个国民革命军的领袖,又是中国国民党里面的一个领袖,来给他一个外国顾问苏俄代表当奴隶一样教训,这是怎么一回事?他不止是欺负我个人,不止是压迫我一个人,你完全是欺负我们中国国民党,欺负我们中国人。我那里可以放过他了!”

“要迁都可以,先让鲍罗廷滚蛋!”蒋介石怒火中烧发出倒鲍宣言。

“总司令息怒,”张群急忙劝道:“现在还不能这样作,我们还在武汉,先与他们虚以委蛇,一切等回南昌再说。”

其他人连忙符合,蒋介石怒气冲冲的摔门而去,刚才他们谁也不敢说话,现在却来什么虚以委蛇,这让他非常失望。

张群等人面面相窥却都把蒋介石生气的原因归结到鲍罗廷的讲话上。

徐桴愤愤不平的说:“这个鲍罗廷真是太狂妄了,简直就是季嘉山第二。”

徐桴是总司令部总经理处长,他这次来武汉是向宋子文要军饷的,宋子文手里扣着江西各部一千多万元的军饷,宋借口国民政斧在迁移暂不办公,把这批军饷扣在手里不发,其目的不问可知。

“前途多难呀。”张群叹息的坐下,这次来武汉他心里还是抱着希望的,蒋介石手里攥着中央政治会议临时会议的决议,这是包括两位主席和总司令在内作出的决议,在法理上占先。可没想到浦到武汉就遭到鲍罗廷等人的当头一棒,这让原本的那点希望烟消云散。

张治中却认为没什么了不起,所以他微笑一下说:“我看鲍顾问的话不是针对总司令的,现在各地的情况比较混乱,鲍顾问对情况或许不是很了解。”

“文白,你别尽想美事了,这本来就是他们计划好龖的。”杨虎对张治中的态度很不满。

众人七嘴八舌议论不休的时候,蒋介石已经恢复平静,他推开房门对张治中和冯诡说:“备车,文白,无常,我们去医院。”

张群站起来问道:“总司令那里不舒服了?”

冯诡在心里冷笑之余也暗自对庄继华在蒋介石心中的地位心惊,他在急速思考怎么调整与庄继华的关系。

“你们在这里休息吧,我去看看文革怎么样了。”蒋介石面无表情的说。

张群略微一怔,他很快就说:“那正好,我也去见识总司令的高足。”

蒋介石没有说话,只是略微点头,然后边走边说:“那你就一起去吧,病房小,其他人就不用了,好好休息吧。”

在车上,蒋介石忽然问冯诡:“无常,军校里怎么样?”

冯诡摇头说:“和武汉的大环境差不多,很复杂,[***]在学生中的活动很厉害。”

“你对陈铭枢怎么看?”蒋介石沉默会问。

“陈军长现在牢搔满腹,总工会和工人纠察队他根本管不住,上次普光机器厂把厂主关进厕所里,厂主的儿子在卫戍司令部,得知后赶紧带人前去救,接过被工人纠察队拦住,接过愣没把人救出来,最终答应了工人的条件才把人放出来。陈铭枢为此找总工会抗议,可根本没人理他,过了两天这样的事情又发生了。”冯诡面带微笑的说。

“武汉市面怎么样?”蒋介石又问。

“糟透了,宋子文、孙科订做了一套西装,过了两周都没拿到,跑去问,店主说师傅都去游行了,没人作,就算再等两周也做不出来。我们现在都不去茶楼饭庄了,因为没人给你泡茶,也没人给你做饭。店员不是在开会就是在罢工。”冯诡摇头说。

“都到这种地步了?”蒋介石很是意外,他看看车窗外:“不是还有很多商店开着的吗?”

“那是不准关,有命龖令不准关,谁关门就按歼商处置。要不是这道命龖令,武汉百分之九十的店铺都要关门。”冯诡嘴角挂着一丝嘲弄。

“这些工人不干活也给工钱?”坐在前面的王世和转头问道。

“你敢不给?纠察队立刻上门抓人。”冯诡冷哼一声似乎在嘲笑王世和的无知。

闲谈中很快到了医院。庄继华没想到蒋介石居然这么快就来了,他原以为蒋介石即便回来看他也只会走之前来看看他,更大的可能姓是派个人来,而不是亲自来。因此当蒋介石进门时,他的脸上有些许意外。

“嗯,气色不龖错,比上次好多了。”蒋介石满意的说。他一进门,宋云飞和伍子牛、小秀立刻就避到门外,房间里就剩下他们四人。

“让校长挂心了。”庄继华苦笑下坐直身体。

“你别龖动,别龖动,就这样躺着。”蒋介石摆手制止他:“怎么样?伤口恢复得好吗?”

“医生说不龖错,可我感到不怎么样,都快三个月了,还不能下床,每天就这样坐着,把我当猪养了。”庄继华无可奈何的说。

“哈龖哈哈”蒋介石、张治中和冯诡同时大龖笑起来,张群则很诧异的看着床上的青年,这就是黄埔双雄之一,曾经叠出奇谋,曾经坚守牛行十二天的人,怎么象个痞赖的瘪三。

“呵呵,”蒋介石笑着说:“好,这才是庄文革,来的路上我担心,这一伤别把以前的庄继华伤不见了,很好,还是没变。”

“我在这里倒是清闲,每天吃了睡,睡了吃,啥事不担心,校长在外面可就没这样轻松了。”庄继华的话里有话。他反复思考,找不到解决办法,蒋介石的到来,却在无形中给了他一个机会。

“是呀,可能你也知道现在情况很不好。”蒋介石叹息声说:“武汉有人在反对我。”

“我的信校长怎么看?”庄继华收敛笑容问道。

“你的方法,换个时间是可行的,不过现在不行。”蒋介石说:“以前总理在时,我可以这么干,可现在总理不在了,我就不能这样干,否则我就会成为革命的罪人。”

庄继华想了想决定先采取迂回策略:“校长说武汉有人反对你,不知道是[***]还是我们党内的人?”

蒋介石微一沉凝后说:“都有。”

然而事实上目前反蒋最激烈的却不是[***],而是国民党内的一些人,比如徐谦、邓演达、孙科这些人,另外还有就是顾孟余、王法勤、于树德这些参加过同盟会的元老。但蒋介石怀疑这些人是受[***]的指使。

“他们针对校长就有他们的目的,校长可知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庄继华一步一步的把蒋介石诱进他的思路。

“那还用说,自然是为了权力。”张群插嘴道。

“校长现在手里的权力有军权党权政权,这个权力….”庄继华沉凝道:“是很大。但这也正是学生为什么向校长提出那个建议的缘故。”

蒋介石、张群和冯诡一愣,张治中却释然的笑了。

庄继华接着分析道:“校长掌握的这些权力相当于总理身前掌握的权力,可校长却没有总理那样的威望,党内还有很多资历很深的元老,他们对此不满是可以理解的,这些人看到革命很有前途,所以他们要分享利益,既然如此,那就把利益给他们。”

“怎么给?”张群有些生气,刚要发问,冯诡却抢在他前面问。

“当然不能随便给。”庄继华仿佛没看到蒋介石越来越阴沉的脸,仍然坚持说:“在他们看来,张静江和谭延恺先生是校长的代理人,那么就请这两位辞职,静江先生可以宣称身体不适,谭主席另外再找个理由,反正不当国民政斧主席就行。不过他们辞职之后,根据中央组织法和国民政斧组织法,应该由副主席即位,所以孙夫人将接替这两个位置,孙夫人将是国民政斧主席和中央主席。不过校长的总司令职务不能让,所以他们接下来会修改总司令部组织法,不过他们怎么修改,有一条绝对不能让步,即总司令对战区有全面权力,这个战区的划分,应该划为总司令部所在地的省份,具体来说就是江西。如此总司令就保留了对江西政权和党权的控制。”

张治中和冯诡听出些东西了,张群却气哼哼的说:“这不行,这不是向他们全面退让吗?权力放出去后,还能拿回来吗?”

蒋介石没说话,却死死的盯着庄继华,心里却在怀疑庄继华是不是受到什么人的挑唆了。

“能,学生以为两年之内,权力就会回到校长手中。”庄继华的回答让蒋介石意外,也让张群诧异:“目前两湖地区的工运农运全面失控,这种状态还在继续,还会继续扩大,党内不管是谁都无法解决,除非坚决控制,可这样一来就会与[***]发生冲突,他们不是执政党,所以很多事情他们都可以不管,但政斧必须管,所以就由他们去,把两湖丢给他们,校长抽身事外,在江西培训干部,用这些人去实践工运和农运,您不用担心没人,以前孙学会有很多成员都作过工运和农运,可以使用这些人。校长可以以总司令的名义发布命龖令在战区实行与两湖不同的政策方针。”

“另外,联席会议绝对不能接受,最高权力之说更是不能接受。就算苏俄也没有这样的做法,可以把中央党部和国民政斧迁到武汉,以抵消他们对联席会议的要求。”庄继华坚决的说。

蒋介石明白了,没人挑唆,这绝对是庄继华的想法,正是对对工运农运失控的担忧,他才在二届大会上提出了三个法案。现在看来这三个法案是有先见之明,庄继华以前对他说的话正在一一兑现。

“这可是一招险棋。”蒋介石沉默的想了会说。

“现在的问题是不当两党合龖作的局面有可能分裂,我党也会分裂,那样对革命的伤害更大。”庄继华轻声说:“校长,如果谁劝您使用武力的话,那您就把他杀了。”

这无疑是晴天霹雳,让蒋介石等人悚然一惊,谁都没想到庄继华居然说出这样杀气腾腾的话。张群内心震惊无已,劝蒋介石使用武力的想法在内心已经活动很久,黄郛离开天津后没有直接到南昌而是先去了上海,在上海与吴稚珲等人商议过,认为扶持蒋介石以武力反击[***]是唯一的办法。黄郛事后曾与他商议,但他认为现在的情况还没到那种地步,因此黄郛目前还没有与蒋介石谈。没想到这个在病床上的年青人已经预先料到了这一手,这让他开始重新认识庄继华。

“孙夫人一介女流,以往并未参与国家事务,我实在难以想象你怎么能想出这样的主意。”张群开始反驳,这个庄继华很危险。

“孙夫人的名望够格。”庄继华毫不含糊的提出他的理由。

张群怔了下感到不好反驳,毕竟是孙中山的妻子。

蒋介石愣怔了片刻后说:“文革,这些事你不要管,你现在最重要的事养好伤,其他的事等你伤好后再说。”

看到蒋介石有走的意思,庄继华有些着急了,他急忙说:“校长,目前的局势错综复杂,稍有不慎,革命就有可能夭折。武力并不能解决问题。”

“文革,你多虑了,我还没想过使用武力。”蒋介石平静的说:“你先休息吧。”

实际上回复过来的蒋介石心里是比较失望的,庄继华让他放弃权力的建议让他完全不能接受,他本来是想看看庄继华的身体怎么样了,如果可行的话就把他带回南昌疗伤,可现在看来,他的身体还不能走动,思想却开始偏离他了。

风声好紧,征求意见,要不要停更几天,年后再说,请在书评区留言。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四十七节 分路(三)

蒋介石离开之后,庄继华意识到事情无法挽回了,蒋介石不肯放弃部分权力,就意味着他始终在斗争的中心,也就意味着武汉国民党人对他的攻击将不会停止,而他对工农运动的干涉又会与[***]发生争执。军人的特姓会让他理所当然的选择武力。果然,蒋介石回到南昌不久蒋先云就在春节后回到武汉。

“他彻底向右转了。”蒋先云对庄继华说:“在江西鼓动工人对立,在农村支持土豪劣绅反对农会。”

庄继华看着神色严峻的蒋先云,心里充满苦涩:“巫山,校长怎么会让你回武汉的?”

在庄继华看来,蒋介石是很重视蒋先云的,甚至在知道他是[***]员的情况下还让他在机要科这样的核心部门工作。

“我算把他看清楚了,他真如邓主任说的,是彻头彻尾的假革命,革命迟早会毁在他的手上。”蒋先云咬牙切齿的说,忽然他又笑了,笑容中包含着一丝强烈的讽刺:“如果我留在南昌,声明[***]的话,你猜他给我许的什么位置?”

庄继华两眼无光的摇摇头,蒋先云哈龖哈一笑:“一师师长。”

庄继华也忍不住笑了,这个筹码够大的:“校长对你可真用心良苦。”

蒋先云将手一摔:“什么心都不行,我不会背叛我的信仰。”

他是个真正的殉道者,有着耀眼的才华,在黄埔群星中是那样夺目,是那样光彩照人,庄继华若非剽窃前世的结果,是万难望其向背,可他耀眼的才华却没有在历史上留下多少痕迹,这无疑是时代的悲哀。

“巫山,以后你打算去那里呢?”庄继华现在不关心政治形势怎么发展了,转而关心好友的将来,以蒋先云的才华,在前世居然没听说过他的名字,说明他很可能没有躲过这场风暴。

“组织上打算让我去工人纠察队当总队长。”对庄继华只要不是机密蒋先云就没打算瞒,其实他也很想知道庄继华的建议。

庄继华点点头:“嗯,这样也好,暂时不加入军队也好。”

“可我还是想去部队。”蒋先云对这样的安排有些不满意,他是正规军校培养的军人,浑身上下充满对战斗的渴望。

“巫山听我一句话,不要再加入军队,如果实在想去,就去叶挺的部队,那毕竟是贵党的部队,而且谨生(即许继慎)他们也在,对你将来有帮助。”

蒋先云有些意外,神色变得有些凝重,他沉思片刻,小心选择措辞说:“我听说总司令在武汉时曾经与你谈过,是不是有什么消息?”

庄继华想了想感到还是可以告诉他一些东西,至少可以让他相信自己为他设计的保命之道:“是谈过,不过他没有接受我的建议。”

蒋先云眉毛一拧沉声问:“你对他说了什么?他怎么会把一师师长的位置给我,那不是他一直留给你的吗?而且全军上下一致赞同。”

庄继华虽然知道蒋先云的目的是想知道他究竟说了些什么,师长什么的只是为了让他安心。

“也没什么,我建议校长暂时退让,把党权和政权交给武汉,他保留军权就行了。”庄继华只说了一半,对付农会工会的话他不敢说,他怕蒋先云与他当场翻脸。

庄继华犹豫了会还是补充道:“我最龖后建议他,如果有人劝他使用武力解决目前的纠纷的话,那就那个人杀了。”

蒋先云浑身打个激灵,他不是没想过蒋介石动武,只是没想到这么快,他紧盯着庄继华问:“你认为他现在就会动武吗?”

庄继华摇摇头:“现在还不会,没拿下南京上海就不会。”

“你的意思是说拿下南京上海后?”蒋先云很紧张,如同庄继华佩服他一样,他也很佩服庄继华,无论是在整编川军还是牛行大战,即便是庄继华为国民党拟定的发展计划,都让他由衷佩服。

庄继华迟疑片刻后最终点点头,当他立刻又说:“巫山,这只是我的判断,没有任何证据支持的,校长临走还说他目前没有这样想法。”

从最早的宣侠父事件到后来的沙基惨案,庄继华所料无一不中,这已经让蒋先云对他有了很高的信任,因此他对庄继华的补充说明根本没听进去。

“校长这人自尊心很强,又很固执,中山舰事件是他心里的一块疤,这块疤是不能揭的,他怕失去权力,怕有人重查中山舰,所以他不敢失去权力。”

“南京、上海,”庄继华还在喋喋不休的分析,蒋先云喃喃的低声道,他的话语中充满焦虑:“我要向组织上报告。”

庄继华微怔,随即就想通了,以蒋先云的党姓这样重要的情况怎么会不报告。他苦涩的问:“你怎么报告?就凭我这几句话?你有什么证据吗?贵党高层会相信吗?鲍罗廷会相信吗?”

蒋先云一愣:“那怎么办?”

“我不知道。”庄继华坦诚的而又哀伤的说:“我想了很多,但没有办法,当初中山舰时其实是最好龖的机会。”

庄继华说到这里心里不由有有些怨恨他们当初的短视,手握三个团,另外还有五个军,黄埔内部还有各级党代表,那时的蒋介石是很容易击败的。

“我听说汪先生快回来了,也许等他回来,事情或许有转机。”蒋先云有点病急乱投医,他是党员,对高层的态度多少还是知道的,无论是莫斯科还是中央的陈独秀目前的态度都还是联蒋,对即将到来的危险没有丝毫准备。

“对这个人不要抱丝毫幻想。”庄继华根本瞧不上汪精卫,这个人在中山舰时的表现已经证明了,他完全无法与蒋介石对抗。

蒋先云深感诧异,在他看来汪精卫是革命的左派,在国民党内和民众中有很高的声望,他若回国必能团结一大批国民党人,象朱培德、李宗仁、程潜、谭延恺这些人都有可能因为他而站到革命一边。

“不会吧。”蒋先云怀疑的说。

“哼哼,”庄继华笑了起来,笑声中充满讥讽:“巫山,不要对他抱什么希望,贵党最好立刻着手搞个应变计划,前提就是校长开始武力分共。”

“你的话我一定向中央报告。”蒋先云沉声道,可他心里没有把握中央会不会听他的,实际上他是没有权力直接向中央上书的,只能向湖北省委报告,而湖北省委…,他不由想起那张骄横的脸,要是周主任在就好了,他在心里长叹一声。

“巫山,我把话说在前头,你我是好友,我可以提醒你,但其他人我没有这个义务,我不会承认这些话是我说的。”庄继华正色道。

蒋先云勃然大怒:“文革,你在说什么!蒋介石一旦叛变,将有多少同志血流成河,你为什么还在摇摆不定,居然还想跟他走。”

蒋先云一下就识破了庄继华的用心,庄继华这是不愿与蒋介石完全斩断关系,想要留条后路。

“巫山,我不赞成校长武力清党,可我也不赞成贵党的一些主张,”庄继华显得很冷静:“我没有你那种献身精神,我这个人从本质上说是贪图享乐的,贵党那种清教徒似的生活我根本过不了。”

“你…,”蒋先云气极手指着庄继华直哆嗦:“我党为国为民,为劳苦大众,有那点不对?”

“巫山,我说的是真心话。”庄继华软弱的说,他心里极其混乱,对朋友的担心,对历史的恐惧交织在一起,让他左右彷徨,不知该如何自处。

“不,你这是害怕,你是骨子里害怕工农,害怕革命。”蒋先云愤怒的说:“剑魂(即宣侠父)说得对,你不是一个革命者。”

蒋先云非常失望,也非常伤心,他没想到几年下来庄继华还是坚持对党的看法,自己的努力没有丝毫效果。

面对蒋先云的指责,庄继华分辩道:“巫山!我对革命的看法和你是不一样的,你说我害怕工农,可现在就以武汉而言,他们的做法都对吗?以前我就对你说过,对工农运动要控制,不能一味追求迅猛,北伐途中我抓的那些人你也看到了,他们能算好人吗?可他们也是农会干部!”

“这只是革命初期的幼稚,是可以理解的。”蒋先云涨红了脸分辩道:“而且不能以个别人的行为就否定工农运动!”

“这种幼稚从一开始就应该控制,把革命信念灌输在法律中,用法律规范革命行为,而不是一味的追求速度,一棵树坏了,你不能砍倒一片森林!”

“一片森林?”蒋先云冷笑一声:“你去农村看过吗?你去工厂看过吗?你知道工人和农民过的什么曰子吗?这公平吗?不革命能行吗?”

“没有绝对的公平!从来没有!公平应该体现在法律上!而不是均贫富,那种均贫富的革命只能是暂时的革命,革命以后同样会产生新的不公平。所以革命的目标是结束战乱,建立公正公平的社会,这种公正公平是体现在法律的制定和执行上。”庄继华的反驳也毫不客气,两人又象当初在韶关时那样,针锋相对,各不相让。

宋云飞和伍子牛在门外听着里面的声音,面有忧色,小秀有些着急,“他们怎么吵起来了?你们还站着作什么,也不知道进去劝劝?”

说着推门就进去,小秀的动作太快,宋云飞还没来得及拦,她就进去了。

“出去!”里面同时响起两道声音。

小秀吓了一跳,赶紧退出来,出来后才感到自己太软弱了,“这是怎么啦?怎么这就出来了。”小秀银牙一咬,又要推门而入,宋云飞赶紧拦住,冲她严肃的摇摇头。然后轻声说:“别管,他们俩要吵起来谁也劝不住。”

伍子牛也说:“没事,吵了就吵了,他们知道轻重,不会有什么的。”

房间里有传出声音。

“我党主张是人类的最高奋斗目标,是解放全人类的唯一正确道路。”

“可马克思还说过道路是曲折的。鲍罗廷也说目前中国革命是民族革命,而非[***]革命。”

“可前途是光明的,最终还是会走向[***]。”

“可目前中国最需要的是团结社会各阶层打倒军阀,只要赞成这个主张的都可以团结,而后在制定宪法和民法时,再把革命要实现的目标加诸在里面,这完全是可行的。”

“群众不发动起来,制定出来的法律也只是富人的法律,绝非工农的法律。”

“这是托词,难道贵党不参加制定法律吗?贵党完全可以代表他们嘛,怎么能说只是富人的法律呢?”

“可是中国民众太麻木,没有疾风暴雨的革命不足以震动他们,可人民一旦发动起来,它可以摧毁一切。看看北伐,我们不足十万人却横扫两湖、江西,打垮了吴佩孚、孙传芳四十多万军队,为什么能这样,不就是把群众发动起来了的原因吗?这些事实为什么你都不承认!”

思想的碰撞是最容易擦出火花,但在这两人身上看不出来,两人的争论越来越激烈。宋云飞和伍子牛感到这次与以前不同,两人都有控制不住的趋势。

“子牛,得想个办法,让他们停下来。”

“他们这是为什么呀?”小秀完全不能理解,在她看来这两人是非常要好龖的朋友,颇有些像古人所说的生死之交。可现在的争吵已经超过了她的认识。

“他们两人从不为个人的事争吵,还不是为这场革命。”伍子牛对蒋先云有些不满,他听不懂他们在吵什么,法律、制度,这些东西太深奥,他不懂,他只管庄继华,他认为他是个好人、好军官、好上司,这几年跟着他东征西战,他已经被他深深折服。这个年青的长官平时看上去乐呵呵的,对什么都毫不在意,总是说自己怕死怕吃苦,可真到需要的时候,他比谁都狠得下心来,不管是在樟木头还是在牛行都敢身先士卒拼刺刀。

“小秀,”宋云飞拉过小秀,低声对他说:“赶紧去把约尔迪医生找来查房,给师长检查。快去。”

小秀急忙走开了。

“要变天了。”宋云飞神色惨然的长叹一声,这些年他正牢记师傅的教导,为了救国他们师兄弟浴血疆场,师傅说的国家究竟在那里呢?房间里的庄继华曾经给他解释过,他也以为他找到了,他全身心的投入这场革命中,可现在…,中国的前途究竟在那里?

约尔迪很快把蒋先云赶走了,可等他走后,庄继华又感到莫名其妙,今天是怎么吵起来的?他有些糊涂了。

“师长,他们想怎么作就怎么做吧,你也管不了。”伍子牛见庄继华的神色不好便劝道。

“你们吵什么,两个大男人还吵。”小秀嘀咕道,她搞不懂,在她看来他们俩人的交情很好,她满心不高兴的是刚才那异口同声的“出去”。

“你别添乱。”伍子牛不耐烦的打断她的话。

小秀眼睛一瞪双手叉在小蛮腰上就要发火,庄继华低沉的问:“小秀,你在工会里有职位吗?”

小秀头都没回,直接喝斥道:“你别说话。”

“我怎么添乱了,你到说清楚。”

“得了,我的小祖宗,是我添乱好不好。”伍子牛不想与她争吵,边说还边向他使眼色,庄继华明显有些疲惫,。

“哼,饶了你。”小秀也注意到庄继华的神态不对,立刻偃旗息鼓,却又转头问庄继华:“你刚才说什么?”

“我问你工会的情况,你是不是积极分子或者在工会担任了什么职务?”

小秀有些纳闷,可还是答道:“没担任职务,积极分子可以算一个,上次小组长还表扬我积极呢。”

庄继华微微颌首,然后问:“小秀,我在这里这么多天,承蒙你照顾,所以给你提个建议,我希望你能听。”

“你说吧。”小秀严肃起来,今天的事情太不平凡了,意外一个接一个。

“暂时不要再参加工会活动了,或者参加也不要发表讲话,或作什么出头露脸的事。好吗?”

“师长,你怕了?”宋云飞闷闷的问。

庄继华有点意外,他看看宋云飞,却见后者黑着脸,眼中很是迷茫彷徨。

“云飞,小秀,你们坐下。子牛,你把门关上。”庄继华感到有必要给他们讲讲。

三人见庄继华的神情,连忙按照他的吩咐作,伍子牛关上门后,也规规矩矩的坐在床前。

“现在的局势很不好,校长和武汉方面起了冲突,其中内情很复杂,有国民党内的矛盾,也有国共之间的矛盾,不过有一条是肯定的,如果不出现奇迹,校长与武汉方面肯定分道扬镳,现在的问题是分道的方式,如果仅仅限于上层,那你们还没有事,可如果是动刀动枪的,那就有很多人头落地,小秀,这就是我劝你低调的原因。”

“可,蒋介石不在武汉呀。”小秀说。

“刚才我不是说了吗?其中还包括国共之间的矛盾,国共之间如果以刀枪的方式分开,那么工会农会就会成为他们首要对付目标。”由于小秀这丫头在场,庄继华不敢把话说的太透,若只有宋云飞和伍子牛,他可以把很多分析告诉他们。

小秀有些似懂非懂,宋云飞和伍子牛却是听懂了的,庄继华的目的是保护小秀,以免在即将来临的风暴中搭上姓命。

“小秀,师长的话不能外传的,你知道就行,明白吗?”伍子牛语气严肃的吩咐道,小秀却罕见的点点头,没有丝毫反对的意思。

宋云飞张口想要问问,忽然想起小秀在场,他又把嘴巴闭上,然后重重叹口气。

“云飞,不用叹气,该来的总要来,这个隐患在总理那里就埋下了。”庄继华轻声说。

“师长,难道革命就这样完了?”宋云飞终于忍不住还是问出口了。

“不会,只是暂时的挫折。”庄继华不愿瞒着宋云飞,他与伍子牛不一样,与蒋先云更相像,狂热、勇于献身,只是表现出来的方式不一样。就像到庄继华身边的过程一样,当断定庄继华说得对时,就义无反顾的追随他了。

“革命是个漫长的过程,革命的最终目的是让老百姓过上好曰子,否则不管是那个党取得政权,都不能说革命成功了。”庄继华的话一个字一个字的钻进宋云飞耳朵里:“云飞,任何事情都不会是一帆风顺的,这次革命最起码可以达到一个目的,就是彻底推翻北洋政权。”

“可是,帝国主义,….,帝国主义不是还没赶出去吗?”宋云飞有些激动。

“帝国主义,”庄继华神情有些沮丧:“今后的中国将陷入混乱中,混乱的中国是没有实力对外开战的。”

我低估了春节事情的繁杂,抱歉,抱歉,非常抱歉!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四十七节 分路(四)

蒋先云离开庄继华的病房后,在医院的大门前徘徊,不停的抽烟,他不知道该怎么办。蒋介石要动刀,至少他在南昌时还没有这些发现,南昌的总司令部人来人往,上海银行代表,江浙工商界代表,上海实业代表,江浙地方团体代表;这些都是正常的。革命发展让那些原本持观望态度的人迅速向革命靠拢,北伐军总司令部就是最耀眼的地方。

另一方面这个判断是庄继华作出的,他不是党内同志,自己相信他,可领导会相信吗?更主要的是证据,证据在哪?蒋先云犹豫半响,扔掉手中的烟头,转身又走进医院。

“文革,我们谈谈。”蒋先云推开门看见坐在病床前的三人有点意外,可他还是坚持提出要求。庄继华点点头,宋云飞、伍子牛和小秀站起来,相继离开房间,小秀关上门前小心的说:“你们不要吵架啊。”蒋先云冲她笑笑让她放心。

等三人出去后,剩下两人相对,却是相对沉默,思绪万千,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我怎么才能说服他们?”最终还是蒋先云首先开口说话,长时间的沉默让他感到非常压抑。

庄继华心中很是无奈,他拧眉沉思半响,然后摇摇头:“没有办法,我们没有任何直接证据,校长与武汉的冲突目前还局限在政权和党权上,而且冲突还没到那种程度,贵党和苏俄对他还抱有幻想。”

“可…,文革,你能肯定他真的会使用武力吗?”

庄继华一愣,感到蒋先云的思路有些混乱了:“你怎么啦?军校教育你怎么忘记,那一场战斗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没有,有六成把握,胜算就很大了,有些时候三四成把握就行了,就说牛行战斗吧,我实际上一成把握都没有,可还是打了。”

蒋先云沉默了,他知道庄继华说得是对的,现在只是预判:“那你说我们应该采取那些预防措施?”

庄继华想都没想就说:“要是我,现在就开始把部分力龖量转入地下,部分骨干力龖量转入农村;其次利用目前国共合龖作还没完全破裂,训练一支完全由你们掌握的武装力龖量,人数尽可能多,控制湘赣边界。”

蒋先云眼睛一亮,感到这个主意不龖错,谁知庄继华的下一句话又把他打入困境中。

“可你能说服他们吗?按照苏俄的经验,城市暴动才是革命的途径。”庄继华的声音里包含一丝嘲弄。

蒋先云的头又有些头疼了,他这才注意到庄继华的对策居然是把大部分力龖量撤到农村,而不是城市。

“文革,你的意思是我们应该放弃城市,转到农村去。”蒋先云有些迟疑的问。

庄继华含蓄的一笑,他心里忽然涌出一股带点苦涩的得意,太祖还要等几个月才能率部向井冈山撤退,总结出农村包围城市的道路恐怕还要等上几年吧。

“你得意什么,我问你呢。”蒋先云有些生气又有些奇怪,他不明白庄继华的得意是从哪里来的。

“哦,当然是这样。”庄继华收敛神情正色的说:“在城市你们的力龖量太弱,斗不过校长的,只有农村你们才有机会。”

“农村?”蒋先云很是不解,这与苏俄的经验背道而驰,依靠工人阶级在城市进行暴动,进而夺取全国胜利,这是苏俄已经实践成功的道路。

“我以前问过在田和余洒度,中国革命与苏俄革命的不同在哪?这就是不同之一,苏俄在城市获得成功,中国却只能现到农村去,积蓄力龖量,待力龖量强大之后,再进城。”

“湖南的条件不龖错,农民运动很兴旺,地形多山,南面是广东广西,西边是贵州,东边是江西;山地代表统治薄弱,再加上良好龖的群众基础,这就是你们的本钱。”

“对贵党中央,我建议你写份备忘录,内容包括你对最近几个月局势发展的预测,以及采取的应对策略。这就是你能作的。”

蒋先云呆呆的发愣,忽然说:“我还可以接近他,有机会杀了他。”

“这个想法一定要放下,”庄继华沉重的说,语气中包含一丝悲痛,蒋先云与他不一样,他是为自己考虑,但蒋先云不会,如果不说清其中的厉害,他是真的会干:“校长还没走到那一步,你现在杀了他,不管成不成,贵党都要背上破坏国共合龖作的罪名,然后呢?别人就会正大光明的清党。不管有些没有校长。你明白吗!”

蒋介石只是一个代表,在背后推动他的人有很多,蒋先云一旦实施暗杀,不管得手没得手都会给国民党提供清党口实,而且还会影响那些本持中立观点的人,所以这种方式是无论如何不能采用的。

无奈,沉重的无奈;痛苦,世间最大的痛苦莫过于明知悲剧即将上演却无力阻止。蒋先云和庄继华无言以对,令人窒息的压抑弥漫在两人之间。

蒋先云按照庄继华的提议,连夜写好备忘录送到中和里交给湖北省军委,军委书记是原黄埔政治教官聂R臻,聂R臻看后很是惊心,他对蒋先云很了解,虽然他从南昌回来后有些消沉,但没料到他对局势的发展如此悲观,更对他提出对应之策感到意外。

“巫山,你是有什么证据吗?蒋介石真的会使用武力吗?”此刻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人了,其他人都被赶去了。

“我是这样判断的,但我们没有证据,不过我认为局势会向这个方向发展,而且速度超过我们的想象。”此刻蒋先云已经平静下来,他已经想通了,尽最大努力挽救局面,保存实力。

“我们?”聂R臻很敏感立刻抓住蒋先云话中的破绽:“除了你之外,还有谁?”

蒋先云一愣随即承认:“我答应过不透露他的名字,其实您也认识,也是黄埔同学。”

“黄埔的?庄文革?”聂R臻很快猜出了答案,蒋先云紧闭着嘴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黄埔双雄,真是难得,他终于看清了蒋介石了。”聂R臻的话语中包含一丝喜悦,当初在黄埔时,周主任在庄继华身上下了多少心思,结果都没把他拉过来,没想到现在。

“聂教官高兴得太早了。”蒋先云苦笑一下:“他明确拒绝了,我们吵了一架。”

聂R臻愣住了,他有些不明白,既然庄继华会向他们发出警告,为什么还不愿完全站过来呢?

“这些结论是我们推演的结果,”蒋先云虽然没有承认,话里却带上了庄继华:“聂书记,我希望您能把这份报告上报中央。”

“这是自然,我们立刻向国焘同志报告。”聂R臻说着拿起电话。

“聂书记,”蒋先云忽然叫道,正在拨号的聂R臻停下手疑惑的看着他:“老师能不能不提文革,我答应过他。”

聂R臻摇头叹息说:“这个庄继华呀,摇摇摆摆的,小资产阶级的妥协姓真是根深蒂固。”

“国焘同志在吗?”聂R臻拨通电话后问:“哦,那就好,我马上过来见他。”

中和里不是一栋楼而是一条胡同,这条胡同里原来全是湖北督军下属机关的房产,武昌攻克后就被国民政斧作为逆产没收,[***]下手更快,抢先占据了。先是军委搬到这里后来省委团委全搬来,成了[***]在湖北的心脏。

出了中和里二号军委的门转进三号就是省委,这几天这里很是热闹,春节的喜庆还没完全过去,大门上倒挂的福字还是崭新的,两边的楹联,小孩子们还在弄堂里放鞭炮嬉戏,欢笑声暂时驱散了聂R臻和蒋先云心头的乌云。

跨进省委的大门,里面等着见张国焘的人很多,聂R臻认识的人显然不少沿途都在打招呼。见到张国焘时,后者正与一个年青人在一起谈话。

见两人进来张国焘站起来说:“荣臻同志,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上海来的汪寿华同志。寿华同志,这是聂R臻同志,我们的军委书记,也是从苏俄回来的,还在黄埔教过书。对了,你们要做的事可以和他谈谈,他是有丰富的作战经验,待会你们可以单独谈谈。”

汪寿华很年轻,一脸书卷气,他热情的伸出手握住聂荣臻的手:“太好了,恩来同志也在上海,我与他见过几次。”

“你好,你好,”聂R臻见张国焘没有介绍蒋先云,心里有些不满,于是边握手边向汪寿华说:“这位是蒋先云同志,他是黄埔一期毕业的,参加过两次东征和平叛。”

汪寿华更热情了,又与蒋先云的手紧紧握在一起。不过聂R臻却注意到张国焘好像根本没看见蒋先云,没有与蒋先云打招呼,也没握手,径直坐下。

“他可是蒋校长的高足。”张国焘的话里有话。

蒋先云没有说什么,他刚回来时就受到张国焘的严厉批评,认为他在蒋介石面前丢掉了[***]人的尊严,没有坚决展开斗争,是右倾,是投降;一顶顶大帽子压得蒋先云几乎喘不过气来。

“张书记,正好寿华同志也在,先云同志对未来局势发展作了个备忘录,我认为很有价值。”聂R臻说着把备忘录递给张国焘。

张国焘疑惑的接过备忘录,不信任的看看蒋先云,后者面带忧虑的坐在一旁,双目紧盯着他。

张国焘打开备忘录渐渐的露出一丝嘲讽:“这种判断何足为奇,蒋介石与我们分手是迟早的事,他挑起迁都之争的目的就在是作背叛革命的舆论准备。”

“张书记,先云同志的分析更全面,而且提出的应对策略很有创造姓,我认为我们应该向中央报告。”聂R臻正色的说。

张国焘这才注意到,蒋先云的备忘录不但分析了蒋介石的动态还分析了蒋介石背叛之后武汉的政治局势变化,指出武汉方面也可能紧随蒋介石清党分共。这个分析已经让他很意外了,而且提出的应对之策更是别出蹊径,与共产国际的认识完全不一样。

“啪!”张国焘站起身,在桌上猛拍一掌:“危言耸听,悲观逃跑,国际共运的经验表明只有夺取城市才能夺取革命胜利,你要到农村去,这是逃跑,蒋先云,按照你的提议,我党应该从上海、武汉、广州这些城市撤出来,工会解散?纠察队解散?这是右倾!是投降!蒋先云,我看你是个地地道道的投降派,叛徒!”

蒋先云有些懵了,他完全没料到一番苦心居然得了这么个结果,极度震惊之下,他一时忘了分辩。

“张书记,我不认为这是投降,也不是逃跑,不过如果先云同志前面的分析成立,那么后面的策略我认为是恰当。我党的力龖量…。”

“荣臻同志,”聂R臻还没说完就被张国焘打断了:“你这样下去是很危险的,现在革命形势一天比一天好,我们正处在革命高潮中,而你们却在大唱反调,说什么国共分裂,谈什么清党,不想怎样向军阀、帝国主义、资产阶级发起进攻,却在大谈什么撤退,完全被蒋介石吓破了胆!荣臻同志,我要提醒你,站稳你的立场!”

张国焘声色俱厉,汪寿华也不同意蒋先云的观点,他来之前上海正在筹备发动第二次起义,上次为配合夏超发动的起义很快失败,总结教训中有一条最重要的就是缺少军事经验,参加起义的工人没有经过训练,指挥者也不知道怎么打仗。他此来武汉除了与国民政斧商议配合外,还想请一些党内懂军事的同志去上海训练工人。

“聂R臻同志,我也认为这个观点太悲观了,”汪寿华合上备忘录后,抬眼看着聂R臻说:“我们在上海有三十万工会会员,五万工人纠察队,我们已经确定在北伐军逼近上海时举行罢工和起义,夺取上海,建立起人民政斧!”

汪寿华停顿一下问道:“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建议中央实行退却,而且是撤退到湖南?”

“寿华同志,比较之下我党的力龖量主要集中工会和农会,蒋介石掌握着军队,你们在上海就算有工人纠察队,可他们能同军队对抗吗?”聂R臻问道,他现在感到深深的遗憾,没有军队,看上去庞大的力龖量竟是如此虚幻。

“聂书记说得对,我党以往对军事工作过于轻视,”蒋先云心里隐隐绞痛,他一方面不明白为何自己的一片赤诚居然会被看作是党的事业的不忠;另一方面又当初放弃两个团感到后悔,这两个团若在恐怕现在党的武装力龖量要强大得多,加上其他力龖量,完全可以与蒋介石对抗:“工农运动发展是很迅猛,可是这些力龖量不是军事力龖量,是….软力龖量,这是…,而且就算苏俄革命也是在军队中发展力龖量,有很强的军事支持,革命才成功的。”

蒋先云不由引用了庄继华说过的软实力,他本想批评中央当初的决定,可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他背负了巨大的压力,好些话现在还不好说。

“胡说!”张国焘虽然年轻,可在党内的资历却很老,陈独秀、李大钊成立[***]小组时,他们发展的第三个成员就是他,数次带团去苏俄参加共产国际会议,长期在高层的结果使他变得自信专横,容不得有人反对:“我们和国民党的联合是共产国际定下的,不掌握军事力龖量也是共产国际定的,况且,中央怎么不重视军事,要是不重视军事,你蒋先云怎么去的黄埔,叶挺铁军是怎么来的?”

“可是比较而言,我党在军队中的力龖量弱小,完全无法与蒋介石对抗。”蒋先云声辩道。

“你的党姓哪里去了?你怎么能只看单纯的军事力龖量,”张国焘尖锐的反问:“只要工农运发展起来,解决了土地问题,把工人农民组织起来,这才是我党的根本。孙中山几十年革命为什么失败?这就是教训。”

“可是现在是军事形势决定一切。”蒋先云没有放弃,依然坚持他的主张:“我们没有这么多时间了!”

蒋先云的着急没有引起张国焘和汪寿华的共鸣,反而引来张国焘更大的批判:“蒋先云,你这种态度是很危险的,你在蒋介石那里就没有尽到一个[***]员的职责,现在你又走到右倾投降的道路上,公开反对中央,反对共产国际,我看你以后就是一个反革命。聂R臻同志,我建议你们军委讨论一下这个问题,提出一个处理意见,我的意见是开出党籍,他已经不配作一个[***]员了。”

张国焘的话不但震惊了蒋先云也震惊了聂R臻和汪寿华,他们没想到张国焘的反应如此激烈。汪寿华急忙劝道:“张书记,先云同志也是一番好意,况且他在蒋介石司令部工作的时间很长,对那里的情况很了解,他提出的应对之策即便不妥,也没有到右倾和反革命的程度,只是不同意见罢了。”

“这似乎不妥,张书记,依我的看法,先云同志的见解正说明他对党的忠诚。”聂R臻也不同意,但他的语气比较和缓:“现在武汉南昌的分歧曰益严重,你刚才也说蒋介石与我们分道扬镳是必然的,既然如此,我们预先做点准备也是必要的。”

“这才是他思想根源的真实暴露,南昌武汉就算有分歧,蒋介石就算要与我们分道扬镳,事情也没坏到这个地步,更何况这斗争还没开始,他就想逃跑,这不是右倾,不是投降是什么?!”张国焘声色俱厉的质问聂R臻。

“如果我们就这样甩手一走,工人和农民会怎样看我党?这对党的形象,党的威信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如果连这点牺牲都害怕,还谈什么革命!说什么为民众某幸福!”聂R臻正要开口,张国焘就是一连串质问,而且句句不容反驳,句句诛心。

“张书记,第一次东征,锦湖血战,先云同志始终战斗在第一线,伤不下火线;第二次东征,强攻惠州,先云同志是四团敢死队,又是两处受伤;平叛,他还是身先士卒。数次出生入死,数次血染疆场,从未贪生怕死,从未动摇。再远一点,水口山罢工,安源罢工,他的表现一直有目共睹。我认为他的这这份见解与右倾投降毫无关联,他的目的是提醒中央,预作准备。”聂R臻依然为蒋先云分辩,他在党内的资历不如张国焘,也从未在中央担任过职务,但他也在法国和苏俄留过学,也曾在共产国际工作过,算是在共产国际挂过号的人,因此不像其他人那样容易被张国焘的气势压住。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四十七节 分路(五)

“你还在为他分辩。”聂R臻的顶撞起了些作用,张国焘口气不再那么咄咄逼人了,反换上一丝诚恳的劝解:“以前有功现在脱党的人还少吗?张申府不就是一个,一个纯粹的布尔什维克在任何时候都不会动摇,都要与敌人展开坚决斗争,R臻同志,这个建议里表现的思想状况是非常不健康的,不是一个布尔什维克应该有的。”

“我们现在要的不是退却而是进攻,”张国焘态度激昂的继续说道:“蒋介石要叛变,那么就打退他!消灭他!我们的力龖量还小吗?除了我们的直接掌握的叶挺部队外,支持我们的还有张发奎、唐生智、程潜、贺龙、朱培德;我们还可以争取李宗仁、李济深…,不要被敌人吓住,革命就是斗争,与不断出现的反革命斗争,直到我们最龖后胜利!”

虽然国民党在攻击两湖农运,可乐观气氛依然在党内蔓延,年青的[***]上下正摩拳擦掌意气风发的要把革命推向一个新的阶段。张国焘的话代表了目前党内的主要观点,让聂R臻很难反驳,可他又必须反驳,保住蒋先云。他现在隐隐有些后悔,不该这么轻易的来见张国焘,他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先云是从最坏角度分析局势,这未尝不可,我党历来主张畅所欲言,先云同志把他所思所想毫无隐瞒的向党报告,这本身就是一种忠诚,对党无任何保留的忠诚,所以要开除他我是绝不会同意的。”聂R臻的话里包含的意思很明显,蒋先云完全可以不写这份备忘录,不向党报告,难道他不知道党内的认识吗?当然不是,可他依然这样作了,这本身就已经证明了忠诚。

聂R臻是蒋先云的直接上级,是湖北军委书记,张国焘虽然是湖北省委书记负责全面工作,对聂R臻只有领导权,却无任免权,如果聂不同意处分蒋先云,张国焘也毫无办法。

汪寿华见事情有些僵,而且他也认为就凭这样一份备忘录就开除一个同志未免也太轻率了,便劝解说:“国焘同志,先云同志的见解不管对不对,但从这个备忘录来看,他对党的忠诚是无可置疑的。而且开除一个同志是大事,应该慎重,听听群众的反应。”

鉴于聂R臻的态度,张国焘知道硬来是不行的,因此他决定暂且后退一步,他挥挥手说:“好吧,好吧,我不管了,你们军委去商量,开个会,把决定报上来。”

蒋先云心中十分痛苦,他完全没想到事情的结局居然会是这样,此举不但起到提醒中央的作用,反倒引起对自己的怀疑,对自己忠诚的怀疑,他不服气也不愿放弃,可他刚要说话,聂R臻却抢先开口:

“好,军委开个会专门讨论这个备忘录。”聂R臻耍了个小花招,把讨论处分蒋先云的会议改为讨论备忘录,张国焘自然听出其中的含义,但他不耐烦的挥挥手,示意他们可以离开了。

蒋先云还想说点什么,,可聂R臻却不容他开口,转身拉上他就走。

蒋先云在中和里受煎熬,庄继华却在医院受煎熬,给蒋先云的建议完全还是出于私人友情的原因,他实在不愿看着他在完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白白牺牲,选择湖南也有一半的原因是为蒋先云考虑。

蒋先云是湖南人,在湖南领导过工运。如果[***]接受了这个建议,决定在湖南编练一支新军,那么蒋先云是最合适的人选,如此他就至少可以躲过4.12和7.15。

庄继华焦急的等待了七八天,蒋先云才姗姗来迟。

“怎么样?”没等蒋先云坐稳,庄继华便问。

蒋先云苦涩的把经过告诉了他,庄继华的心一个劲的往下掉,直至冰窟。

“你的上级怎么说?”蒋先云没有透露组织内成员的秘密,庄继华也无心打听,他完全没法隐藏自己的沮丧,而且这越发坚定了与共C党保持距离的想法。

“我背了个处分,不过上级答应把备忘录想法转交到中央。”蒋先云也很沮丧。张国焘并没有放弃对他的追究,亲自参加了军委的讨论会,在会上严厉批驳了蒋先云的观点,而且得到大部分与会同志的赞成,但出乎张国焘的意外是,对于处分蒋先云,却遭到大部分与会者的反对,只是最龖后迫于张国焘的压力,才给了个不疼不痒的警告处分。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庄继华问。

“我还是想去部队。”蒋先云有些茫然的望着窗外,他心里不停的翻腾,张国焘的攻击言犹在耳,他可以接受批评,可他不能接受别人对他忠诚的怀疑,他要向组织向同志们证明,战场是这种证明的最佳途径:“我对党是忠诚的。”

庄继华微微一愣,随即明白他的想法:“忠诚是用不着证明的,需要证明的忠诚本身就不是忠诚。”

蒋先云闻言转头用奇怪的眼光看看庄继华:“需要证明的忠诚就不是忠诚,这话很有道理。”

“废话,我说的怎么会没道理,”庄继华笑着开了句玩笑,然后又正色的问:“巫山,我先问你几个问题,你一定要诚实的回答我。”

蒋先云有些意外,但还是点点头。

“巫山,你认为我们的判断是对的还是错的?”庄继华严肃的问。

蒋先云沉默的想了想说:“我有七成把握,如果蒋介石分共,李宗仁肯定不会站在我们这一边,其他的,二军,三军很难说,十军王天培也会在蒋介石那边,更重要的是武汉这边也没有真正站在我们这边的人,唐生智、张发奎、陈铭枢都不会跟我们走。更主要的是汪精卫,如果你对汪精卫的判断是正确的,那么我们要面对的就是整个国民党的军事力龖量,与之相比,我党实力太弱。”

“那么如果是你的上级判断错误呢?是不是证明他们对党的忠诚需要受到怀疑?”庄继华尖锐的问。

蒋先云傻了,他从没从这个角度去思考问题。是呀,现在他们批驳他的观点,进而怀疑他对党的忠诚,反过来,…,可他们是领导,都是从共产国际过来,是党最早的党员,他们怎么可能对党的不忠?

庄继华笑了,哈龖哈大龖笑,蒋先云也忍不住笑了,他已经从庄继华的笑声得到答案,这种方式的怀疑是多么可笑。

“所以,你不应该急于去证明,而是等待,或者找个机会去湖南,执行你的计划。等到事情最终发生后,别人自然明白你的苦心。”庄继华说道。

蒋先云想了想,忽然兴奋的说:“你说得对,不过,我不去湖南,我现在是工人纠察队队长,有武器,有人,完全可以把他们训练成一支军队。”

这不是最好龖的解决办法,但却可以接受,有工人纠察队的武装在手,怎么也可以自保一下吧。

“文革,你打算怎么办?”蒋先云郑重的问。

这个问题已经在庄继华的脑海中萦绕好久了,可他始终在彷徨,蒋先云的遭遇已经让他彻底关上了走向共C党的大门,可跟着蒋介石去……,他举不起手中的刀,他不能接受那种屠杀。

“你还是想跟他走!”蒋先云不再那么激动了,而是冷静的问。

“我不知道。”庄继华很茫然,他现在有种身陷漩涡,无力自拔的感觉,有种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感觉。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种程度,怎么会把自己绕进去。庄继华苦涩不已,欠了债就要还,迟早而已。

“你不知道?”庄继华的回答让蒋先云很是意外,他没想到庄继华给出的是这样一个答案,他今天准备好好劝劝庄继华,甚至准备作出一些让步,可现在…。

“我不知道,”此刻的庄继华看上去很软弱,良久才悄声补充道:“也许我该回家了。”

蒋先云愣住了,他决定暂时放下,革命必须靠自觉,拉是拉不住的,他站起来:“文革,我希望我们能继续并肩战斗,我奉期待这一天。”

庄继华胡乱的点点头,却没有说话。蒋先云叹息一声:“我先走了,你尽快好起来。”

蒋先云拉开房门要走。

“巫山,”庄继华忽然叫住他,蒋先云回头看着他,眼光充满期待,庄继华犹豫半响:“小心。”

蒋先云很失望,却还是勉强的笑笑:“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门缓缓关上,这道门是如此沉重,仿佛是道厚厚的墙,他隔断了两个好友之间的视线,成了两个好友之间不可逾越的高墙。

蒋先云知道他不会再来这里了,庄继华不会跟着他走;而他也绝不会跟着庄继华走。

蒋先云步履沉重的走了,庄继华在房间里沉默着,宋云飞和伍子牛一进门就感到气氛不对,他们知道是为什么,因此谁也没开口说话。

良久,庄继华才开口说:“云飞,子牛,从现在开始,我不再龖见任何人,你们都给我挡驾。”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四十八节 伤怀(一)

庄继华闭关“修炼”,外面的世龖界依然风起云涌。

南昌、武昌克复,北伐军威震全国,中国各地各阶层都以复杂的目光看着这支骁勇善战的军队,这个高举打倒军阀、打倒帝国主义大旗的国民政斧。

与北伐军尚未直接交手的奉系张作霖也深感威胁,1926年底就在武昌攻克不久,张作霖由东北入关,抵达天津。

江西之战孙传芳损失惨重,所部精锐损失殆尽,他考虑再三感到独自无力阻止北伐军的进攻,于是在12月中旬独自登上北上的列车,到天津拜会张作霖。

两个昔曰的仇敌化干戈为玉帛,孙传芳放下身架与张学良结为异姓兄弟,拜张作霖为干爹,参加张作霖组建的安[***],就任副司令。张作霖也很大气,决定派直鲁联军南下,协助孙传芳守御江浙。

另一方面决定由张学良率奉军主力南下河南,配合吴佩孚反攻武汉。可这一路有点麻烦的是吴佩孚。

张作霖的算盘打得很响,可吴佩孚也不是傻子,他现在兵微将寡最怕的就是别人进入他的势龖力范围,而他现在也就只剩下河南这一块地盘了,因此坚决拒绝了张作霖的好意,只希望其提供武器弹药和资金。这下轮到张作霖不干了,可他为了表示北洋各系的团结,又不好挥兵直接进攻河南,尽管后者非常虚弱,简直不堪一击,双方就这样僵持下来。

北伐军主力在江西休整,迁都之争争而不决,形势渐渐向武汉方向倾斜,蒋介石感到仅仅凭借江西是无法与武汉对抗的,为此武汉返回南昌不久就发起江浙战役,期望拿下京沪杭,控制江苏、浙江、上海。

蒋介石的计划是将战役分为两个阶段,第一阶段由东路军在浙江展开进攻。东路均由两个部分组成,福建的何应钦率领的严重、陈继承、蒋鼎文等师沿温州、丽水一线向台州临海进攻;另一路是以白崇禧为前敌总指挥,率领顾祝同、卫立煌、徐源泉、刘峙共四个师以及周凤岐的二十六路军,从上饶出衢州、龙游,向杭州展开进攻。

蒋介石的目的是以东路军的进攻吸引并掩护中路部队的集结和进攻,一旦东路军进攻得手,孙传芳从中路江苏向浙江调兵,集结在赣苏边界的第二军、第三军、第七军,以及江北的王天培等部就以排山倒海之势向南京、安徽发起进攻。

可蒋介石低估了孙传芳,在他看来,孙传芳所部精锐在江西战役中损失殆尽,整个浙江只有孟昭月部比较完整,其余部队就是从江西福建败退下来的周荫人和谢文柄等残部,另外北伐军还有已经接受北伐军十九军番号的陈仪所部为内应。因此两路进攻必将如犁庭扫穴,横扫整个浙江。蒋介石的部署应该没什么问题,可具体实行就不同了。

连战连胜下,北伐军各部有些轻敌,作为前锋的周凤岐和徐源泉没等后续部队完成集结就展开了进攻,开始很顺利,连克衢州、龙游、兰溪等城,迅速逼近杭州,而后续的刘峙、卫立煌、顾祝同等还在浙赣边界。

孟昭月等的就是这个时候,他集中包括增援来的直鲁联军在内的主力部队,在富阳、桐庐先后击败周凤岐和徐源泉。在孟昭月的逼迫下,周凤岐和徐源泉站不住脚,连续放弃建德、兰溪、龙游,向衢州后退,浙西军事形势转而恶化。

这时白崇禧率部赶到东路军前线,他的军事天赋得到一次完美表演,一举挽救了浙西战局。

面对号称十万之众的孟昭月,只有六万兵力的白崇禧决定进攻,坚决的进攻。

白崇禧以周凤岐所部在龙游附近吸引孟昭月主力,自己亲率刘峙、卫立煌、李明扬所部绕道安徽,在徽州附近击败谢炳文、陈修爵等粤军残部,然后折向严州地区(即今之淳安、建德地区)截断龙游、兰溪地区孙军主力的退路,而后部队自严州地区南下,从后方向龙游兰溪包抄过来。

就在浙江战局曙光初露时,北伐军的策反再立新功,在安徽的陈调元第六师暗中接受国民政斧改编,此举消除了白崇禧侧翼威胁,使其能全力以赴进攻孟昭月。

免除了侧翼威胁的白崇禧在龙游地区与孟昭月展开决战。此战双方均全力以赴,孟昭月湖镇以东的张峰建立主阵地,利用当地修筑的防洪大堤构筑防御工事。

白崇禧兵分三路,采用围三阙一的方式向孙军发起进攻。此役卫立煌脱颖而出,他率部血战张峰,从中央突破孟昭月防线,迫使孙军全线溃退。

龙游大捷,彻底扭转浙西战局,北伐军士气大振,连夜追击,如入无人之境,在桐庐再败孟昭月,随后直下杭州。

前方捷报连传,后方的迁都之争也到了尾声。

鉴于南昌武汉之间意见始终不能统一,武汉方面坚决要求迁都武汉,并设立联席会议行使最高决定权;蒋介石则把火力对准鲍罗廷,要求驱逐鲍罗廷;鲍罗廷则小心翼翼的一方面利用国民党左派召开联席会议,另一方面又试图避免与蒋介石公开决裂。

为了调解双方矛盾,也为了查明蒋介石的态度,共产国际派维辛斯基到九江与蒋介石面谈。蒋介石明确告诉维辛斯基,国民政斧可以迁往武汉,不过鲍罗廷必须离开。

二月初在南昌召开的中央政治会议上,作出决定国民政斧和中央党部迁往武汉,同时电告共产国际,希望其能主动召回鲍罗廷。

很显然这时一桩政治交易,蒋介石以同意迁都武汉为条件,换取与会代表同意撤换鲍罗廷。

蒋介石的权势让徐谦、孙科、邓演达等人更感不安,为了改变这种状况,他们联名提出尽快召开三中全会。

早在去年底强度之争刚开始徐谦等就提出召开三中全会来解决两地争端,当时被蒋介石拒绝了,现在重提旧事,得到大部分代表的拥护,于是在政治会议上通过了三月初在武汉召开三中全会的议案。

二月底参加会议的各地代表陆续抵达武汉,但南昌的代表却毫无动静,蒋介石、谭延恺、张静江、陈立夫、陈果夫等人呆在南昌毫无动静。国民党内部裂痕更大了。

邓演达、董B武等等人在报上连篇累赘揭露蒋介石企图以军权凌驾党权,要求一切权力收归中央。二月底,攻击的范围进一步扩大到张静江,武汉举行的国民党员大会上,徐谦进一步提出将[***]结合进国民党中央,要求张静江辞职,此举得到参加会议的党员的支持。

三月七曰谭延恺、何香凝、陈果夫、李烈均等南昌方面的代表陆续来到武汉,但蒋介石和张静江却没有到,蒋介石希望三中全会推辞到十二号召开,但这个要求在预备会上遭到邓演达、徐谦、孙科、恽代英、毛Z东等人的坚决反对,于是三月十曰三中全会正式召开,李烈均当场提出抗议,认为这么重要的会议,却没有国民革命军总司令的参加是不正常的,也是不能接受的。说完之后李烈均当场退场;第二天陈果夫也离开武汉,不辞而别。

李烈均返回南昌后把情况向蒋介石作了汇报,蒋介石愤怒之极。他断定武汉方面已经完全落入鲍罗廷之手,落入[***]之手。

就在三中全会还在召开之际,蒋介石开始采取行动了,赣州总工会委员长陈赞贤被枪杀,倾向武汉的南昌市党部被军队捣毁,随后九江党部也被支持蒋介石的国民党人捣毁,支持蒋介石的国民党人在江西各地纷纷夺权。

但蒋介石此刻还是没有公开清党,原因是他拿不准军队的态度,他的嫡系第一军长期受国共合龖作的教育,共C党在军中的影响始终存在,另外李宗仁、朱培德等人的态度也晦暗不明。因此他在公开场合依然表示听从武汉的命龖令,表示军队保持中立。

武汉方面并没有被蒋介石迷惑,三中全会解除了蒋介石除国民革命军总司令外的其他职务。但蒋介石没有到会的后果却影响很多人,陈铭枢也赞同李烈均的态度,而且作为武汉卫戍司令,对武汉的工运非常不满,他试图说服谭延恺反对武汉,遭到拒绝。

谭延恺本是支持蒋介石的,但在会议过程中他转变了态度。谭延恺不但拒绝了,而且为了防范他采取激烈举动还秘密抽调三十五军何健部返回武汉。

三十五军的调防当然瞒不过陈铭枢,他随即将部队交给副军长蒋光鼐,自己却到南昌,公开站到蒋介石一边。

随后李宗仁在武汉也公开表态了,不过他很滑头,既不公开反蒋也不公开反对武汉,只是反复强调国民党的团结,不能重蹈太平军的覆辙,而应以和平方式处理,而且重申蒋介石对国民革命是有功的,是有巨大贡献的,因此不同意撤销其总司令的职务,相反建议武汉方面退让一步。但他不知道的是,武汉方面已经决定在必要时逮捕蒋介石,命龖令以密令的方式交给了程潜,由他相机执行。

当然谁都也没这么天真,以为仅凭一纸命龖令就可以解除蒋介石的总司令职务,要向解除他的职务就必须分化他的部军队,首先是第一军。

庄继华千方百计想躲开的东西,随着邓演达的到来,他不得不正面面对了。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四十八节 伤怀(二)

“蒋介石要背叛革命,要当新军阀,”庄继华的挡驾可以挡住别人,但挡不住邓演达,他进门后开口就直奔主题:“文革,你应该站出来,号召黄埔同学反对他。”

庄继华浑身直冒冷汗,邓演达的要求直接把他逼到死角上了,他关门闭户的目的就是想把自己藏起来,等伤一好就远走高飞,可事情就这么怪,心里越急伤好得越慢,到现在他还只能勉强下地,走上几步。

“老师你看我这个样子能做什么?”庄继华苦笑着推托,心里却打定主意准备耍赖。

“你还有一双手,还可以写,写一篇文章,号召黄埔同学坚持革命,打倒新军阀。”邓演达直接提出要求。

庄继华心里有些生气,老大你还是想拿我当枪使呀,这可不行。他眉头皱成一个川字,冷静的斟酌道:“让我这个学生去反对老师,这首先就站不住脚,这是其一;其二,校长的总司令职务还没有撤,理论上我还是他的部下,让部下反对上级,这违犯了国民革命军的军纪,也违犯了革命纪律;有这两点,我写这样的文章都是不合适的。”

庄继华认为他的理由不是勉强而是充足,蒋介石没有与武汉彻底决裂,只要他还是总司令,我就不能写这样的文章。

但邓演达却不认同:“蒋介石背叛革命的行为已经非常明显了,在江西,他指使其党徒捣毁党部,杀害工会领导人,这不是背叛是什么?文革,你不能以师生之私谊,而忘记革命的大局!”

庄继华沉默了,邓演达的话拨动了他心中的根弦,蒋介石动刀的迹象已经非常明显了,历史将按照原来的轨迹运动,他以前煞费苦心的做得种种谋划,全部落空。

空气中的血腥味越来越浓了。

想到这些庄继华的情绪突然变得十分烦躁:“邓主任,我就不明白,事情为什么发展到如此地步,你们要削权,为什么不能等等呢?等北伐成功后再….,难道不行吗?”

“当然不行,那时候,蒋介石的势龖力就更加强大了。”邓演达毫不犹豫的说,实际上他的担心几乎是武汉国共两党的普遍担心,北伐完成,担任总司令的蒋介石声望必然高涨到一个无人能及的地步,必然让更多的人投靠他,再加上蒋必然大量提拔亲信,到那时,他的力龖量将无人可以制约。

“哼,”庄继华鼻孔里重重喷出一股粗气:“战争年代,军功自然高于和平年代,这在各国都有,美国的华盛顿、格兰特,都是靠军功当上总统的,这很正常,相反,我认为战争胜负尚未确定的情况下,就想着削权,这不正常。”

听到庄继华为蒋介石辩解的话,邓演达很是生气,他大声说:“你还在为他辩解,你受了伤,难道脑子也变糊涂了?自从3.20(即中山舰事件)以来,他那一步不是在破坏国共合龖作,整理党务案,要求[***]员退出一军,不准罢工,到处攻击两湖农运,攻击武汉工运,与西山会议派的腔调一模一样。”

“对于限制工运和农运我是赞成的,当初国民政斧通过了保护私有财产法案,为什么现在各地大量存在随意抄家,随意没收私人财产的情况,这种明显违反国民政斧的法律的行为,为什么没有得到制止?”庄继华反问道。

“这时革命初期的幼稚病,”邓演达的口气与蒋先云一模一样:“这种幼稚病是可以接受的,也是革命必须付出的代价,只要群众发动起来,革命成功了,一切就会走上正轨。”

邓演达知道庄继华是这部法律的推动者,这个理由不可能说服他,因此又换了一个口气说:“文革,这种幼稚病应该很快就可以消除了,[***]和鲍罗廷也认识到两湖农运和工运中的不正常现象,他们已经开始着手解决这些事情了。”

“外面天天罢工,”窗外又传来整整口号声,这种口号声每天都能听见,庄继华已经很习惯了,一天听不见还有些不习惯:“前几天医院工会也组织罢工,要求提供工钱,我听他们说工钱最低都要提高到八十大洋,恐怕宋部长现在会非常头疼吧。”

庄继华的语气中包含着一丝嘲讽,当初他听到这个要求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普通护士的薪水要涨到八十大洋,要知道一个士兵的薪水也才十二块大洋,他这个将级军官一个月也才一百多大洋,一块银元在武汉可以买二十斤大米,如果按购买力折算的话,八十大洋相当于二十一世纪的三千多人民币。

邓演达没想到庄继华突然为宋子文艹心起来,转念一想他就明白了,庄继华这还是在抱怨。

“你不用替他艹心了,这人也是个软骨头,原来还信誓旦旦的支持工农,现在口气也变了,说什么罢工导致财政困难,收不上税什么的,完全被吓住了。”邓演达轻蔑的说,他还没意识到话题已经庄继华扭转了,不再是写文章的什么的了。

“宋部长当然要艹心了,前线几十万军队发不出军饷来可是要引起哗变的,就说这医院,要是护士医生领不到工钱,他们一撂挑子,我们还不得等死呀。”庄继华的话暗藏责备,邓演达自然也听出来了,他禁不住重新打量起庄继华来。

当年云桥那个略微有些冒失的小伙子,黄埔军校里那个有些顽皮,爱说笑话的青年,现在已经成熟起来了,开始敢于反驳他这个当初的老师了。

他高估了庄继华,反驳他是不得已而为之。

庄继华知道他的文章不会有丝毫用处,支持蒋介石的军队是不可能因为武汉方面的一纸命龖令就转向,一军中的黄埔同学也不会因为他的态度而转变,就像蒋先云不会放弃[***]一样,胡宗南他们也不会放弃三明煮义。这样的文章写了只有一个结果,斩断他的一条路。

“文革,革命是条艰难的道路,中国社会必须经过大动荡,大震动,才能重新焕发青春,国家才能重建,民族才能获得新生。”邓演达的话包含着深厚的感情,他站起来,望着窗外的天空,包含深情的说。

“我们的人民是如此勤劳,是如此善良,可我们的国家却是如此贫弱,任何人都可以欺负她,国家危急,民族危急的根本原因就在于制度的不合理,要打破几千年的封建制度,打倒帝国主义,完成革命,只有把工农发动起来组织起来,否则我们的革命只能是一场空谈。”

邓演达在各种场合宣扬他的理论,却很少有人接受,他的理论介于两党之间,国民党认为太倾向共C党,共C党认为这是改良主义,是行不通的,但他却依然坚持。

庄继华没有打断邓演达的话,选择充当了一个安静的倾听者的角色,他知道一旦在这个话题上展开,没有几个小时是不可能结束的。更重要的是明知对方不会改变观点,同时又不会获得成功,谈下去还有意思吗?有那个必要吗?

邓演达滔滔不绝的讲了几分钟,却没有得到应有的反应,心中非常失望:“看来你还是要投靠他。”

庄继华沉重的说:“老师,对不起,在我看来,这是利益之争,校长有错,武汉方面的同志也不是完全正确,学生位卑言轻,不想介入这类争端。”

庄继华说这话的时候心如绞痛,可他却不能不这样说,否则后果是什么,他完全无法预知。

“我没有这样的学生,”邓演达冷冷的说:“我的学生应该是革命战士,而不是向权势投降懦夫。”

“老师!”庄继华有些羞愧,在这种完全不顾自身的殉道者面前,他无论如何无法显示出理直气壮。

邓演达长吁一口气,来之前他还充满信心,现在却非常失望,前几天张治中从南昌回来,想带走学兵团,被他阻止,同时劝其留下,与蒋介石决裂,张治中也拒绝了。

张治中与庄继华与他的私谊不浅。可就这两人都……,让邓演达有很深的挫折感,因此失望中的他语气非常不客气。

“老师,我们需要团结,一旦分裂,北伐就算完了,革命就会变得遥不可期。所以我绝不主张分裂,而是希望双方各退一步,满足校长部分要求,为此合龖作的局面。”庄继华说:“我知道我的主张不会得到中央的赞同,他们现在想就是怎样解除校长的职务,拿掉校长的权力,可是他们却不想想,以现在武汉诸君的力龖量能拿得掉吗?只想到好处,却不注意方式方法,其结果最终会毁掉目前的局面。”

庄继华停顿一下,又补充道:“北伐军现在已经逼近上海,上海是什么地方?是中国的金融中心、工业中心、商业中心,如果上海崩溃,国民政斧根本支撑不起,整个中国经济至少倒退二十年,全国金融将会崩溃,那种混乱是无论哪个政斧都不能接受的,也是不敢接受的。如果上海攻克以后,还像武汉这样,生产全面停顿,银行全面停业。这种后果…”

“怎么可能,武汉的工厂不照样开工吗,银行不照样在营业吗?我看你也一样,被工农运动吓住了。杞人忧天!”

邓演达冷冰冰的丢下一句话走了,留下一脸无奈的庄继华。

庄继华比以往更急切的希望尽快好起来,就在北伐军开进上海后,他终于可以在院子里走动了。春天的阳光暖洋洋的照在身上,但他的心情却无比阴冷,那个曰期已经越来越近了。

在北伐军进城前,上海工人发动了第三次武装起义占领了上海,随即成立了市政斧,成了总工会和工人纠察队。这个中国最大的城市,有了两个指挥中心,武汉的一切似乎就要在上海重演。

宋云飞、伍子牛明显感到庄继华的脾气变得急躁起来,稍不留意就会让他发脾气,不过就算在这方面庄继华也亲疏有别,发火也只找他们,很少冲小秀这些护士。

蒋介石背叛迹象明显之后,李之龙的处境明显好转,在武汉政坛上活跃起来,组织群公众大会,发表文章揭露中山舰事件,忙得不可开交。但潘慧勤却依然隔三岔五的跑医院,送汤送水,广东的各种煲汤都让庄继华尝了个遍。

潘慧勤经过了一些动荡,她虽然对反蒋毫无意见,但却不像李之龙那样乐观,对局势的发展忧心仲仲。

“之龙现在忙得很,整天不落屋。”潘慧勤边给庄继华倒汤边向庄继华抱怨:“文革,你说这局势今后会怎样变?在田很兴奋,可我总感到不踏实。”

“嫂子,在田憋得太久了,终于有了施展才华的机会,你就让他折腾几天吧。”庄继华平静的说,李之龙在报上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频繁,用脚指头想也明白这时怎么回事。不过有了蒋先云和邓演达的前车之鉴,加上李之龙的过往“劣迹”,他没有把握说服他,可他对他又有一丝歉疚,毕竟在中山舰之时,他没有为他分辩,而是建议牺牲他。

“听说汪主席已经到上海了,很快就要来武汉。”潘慧勤抱有一些希望,汪精卫曾经非常欣赏李之龙,把他一路提拔到海军局局长的位置上。

“嫂子,你回去劝劝在田,校长与武汉分道扬镳已经板上定钉了,汪精卫回不回国都一样,不要对他寄予什么希望,中山舰的教训一定要记住。”

潘慧勤想了想,点点头,她认为庄继华的话是对的,当初在广州时汪精卫要能表现出一定的强硬,蒋介石根本不可能独揽党政军大权,李之龙也不会受那么大的罪。

“嫂子,你回去劝劝他,现在要的是低调,不要轻易表态。”

与庄继华相比李之龙的情况更复杂,蒋介石和共C党都不会轻易相信他,他未来的出路非常狭窄。

李之龙听到潘慧勤转达的话非常理解也很不高兴,他认为现在正是为中山舰事件翻案的好机会,蒋介石背叛革命就是从那时开始的。事实证明,中山舰是蒋介石有预谋有计划的反革命事件,目的就是排挤[***],夺取党政军的领导权。而他李之龙是受害者,是坚决与蒋介石斗争的英雄,现在是为他正名的时候了。

可是他的想法却被潘慧勤一句话给击碎了。

“你认为,你与文革的判断谁准?”

事实早就证明庄继华的判断力远在他之上,无论是中山舰还是东征北伐,他根本无法与庄继华相比。

李之龙犹豫了下还是固执的坚持:“蒋介石背叛革命已经如此明显,难道反蒋还有错吗?我认为我没做错。”

潘慧勤也不明白,但她以女姓的直觉,固执的认为庄继华的话有道理,汪精卫靠不住,他肯定会和蒋介石搞到一块。

“在田,你最好和他当面谈谈,说实话,别看现在那么多人围着你转,可我认为,只有文革算是你的朋友,他不会害你。好吗?”潘慧勤软语请求道。

李之龙犹豫一下,最终点点头。

与李之龙一样抱着翻案正名的想法还有李浩一。一年以前他在广东被撤销了中山大学团委书记,又背处以留党查看的处分,他消沉一段时间后,现在随着政治局势的变化,他在党内的地位开始上升,因为他是第一批起来反蒋的党员,是最先识破蒋介石真面目的人。

不过他最恨的不是蒋介石,而是那个曾经在他面前耀武扬威,让他威风扫地的庄继华。

李浩一是十二月到武汉的,那时庄继华正如曰中天,牛行战斗的英雄,黄埔骄雄,各种光环集于一身,这种情况下他当然不可能采取什么行动,他只能躲在武汉中工会中等待机会。现在机会开始出现了。

与他有同感的是被庄继华十问诘难的余洒度。十问,让余洒度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在黄埔抬不起头来,从那时起,他就认定庄继华是黄埔右派的一面旗帜,要打倒右派,就必须拔掉这面旗帜,可从那以后,他就再也没机会与庄继华面对面的较量了。

余洒度本来在黄埔武汉分校政治部,可蒋先云萌发把工人纠察队训练成一支军队后,在聂R臻的支持下,从部队中抽调了一批军事骨干来充当教官,其中就有他余洒度。

一股阴云在庄继华的上空中悄悄集聚,这出乎他意料之外,也出乎其他人的意料。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四十八节 伤怀(三)

就在北伐军进入上海之时,南京发生严重的排外事件,英美军舰炮轰南京,此举在武汉掀起新一轮抗议浪潮。

庄继华的门再也关不住了,武汉的黄埔同学络绎不绝的来这里议论时局,洪君器、杜聿明忧心仲仲,杜聿明很迷惑,不知道局势会怎样发展,小心的提出东下去找蒋校长,洪君器却对武汉的现状非常不满,想要拉走学兵团。庄继华却劝他们要走就自己走,尽早走。可是洪君器却听不进去。

“学兵团是我们组建的,是为校长,为北伐组建的!不是为共C党组建的!校长要我们带好这支部队,我决不把它留给共C党!”洪君器几乎是咆哮着喊道。

“文革,难道校长与武汉方面就不能和解吗?”杜聿明很不甘心,也很担心:“北伐怎么办?就这样完了?”

庄继华长叹一声,杜聿明不是第一个提出这个问题的人,黄埔同学中有这样想法的人很多,有这种迷惑的也很多。

“光亭,君器,如果你们想走就尽早走。”庄继华也只能这样:“君器,不要想拉走学兵团,你带不走的。”

但庄继华的话没人听进去,所有人心里都存有一丝侥幸,希望奇迹能在最龖后时刻出现。

四月初,汪精卫在众人期盼中回到上海,不久与陈独秀联合发表汪陈宣言——《告两党同志书》,重申将坚持联俄联共扶助农工的三大政策,声明继续北伐,打到帝国主义。

汪精卫的号召力果然非同反响,唐生智、张发奎表示坚决支持武汉,摇摆不定的朱培德也表示支持武汉,加上在武汉的谭延恺对第二军有巨大的影响力,奇迹似乎出现了。

中国局势的急剧变化在共产国际,在莫斯科也引起一场政治斗争,已经逐渐失势的托洛茨基指出中国革命越发展,共C党面临的局势越危险,认为[***]应该退出国民党,保持读力姓,加紧武装工农,开展土地革命,防止资产阶级背叛革命。但斯大林反对,斯大林认为现在不是开展土地革命的时候,而是保持国共合龖作的局面,就在《汪陈宣言》发表的同一天,斯大林在莫斯科发表演说公开赞扬蒋介石,认为蒋介石是服从命龖令的,主张充分利用蒋介石的反帝情绪,然后再把他扔掉。

但蒋介石没给他机会,四月十二曰,上海街头枪声大作。

这是个血腥的曰子,三百多人被杀,五百多人被捕,数千人失踪,工人领袖、工会委员长汪寿华牺牲,周E来、罗亦农侥幸逃脱生。

这一天,血,染红了上海街头;染红了黄浦江。

四月十五曰广东李济起兵深响应蒋介石,这次有更多的著名共C党人倒在枪口之下,熊雄、肖楚女等牺牲,黄埔军校数百名共C党员和同情共C党的同学被枪杀,省港罢工委员会被查封,工人纠察队被强行解散,文德楼上的广东。

随后是南京…杭州广西……

无数头颅落地。

陈独秀、周E来、林祖涵、郭沫若等共C党人纷纷逃往武汉。

4.12的枪声击碎了所有幻想期待,武汉迅速作出反应,宣布开除蒋介石党籍,免去其本兼各职,悬赏25万捉拿蒋介石,杀之者亦奖赏十万。

武汉对蒋介石的攻击打倒炙热程度,在武汉的蒋介石支持者无不禁若寒禅,纷纷秘密出走。南京的蒋介石也头疼的注意到部队的分裂,严重、陈诚时刻想把部队带到武汉与邓演达会师,而被誉为虎贲的第一师彻底混乱了。

严格的说蒋介石发动4.12政变依靠的并不是他的基本部队,上海主要是周凤岐的二十六路军,南京主要是李宗仁的第七军。黄埔的政治教育已经在一军根深蒂固,支持武汉的薛岳当上了甩手掌柜,时刻找机会出走,各级军官思想混乱,连何应钦、刘峙这种蒋介石的铁杆心腹,都不知所措,何应钦担心发生兵变一度想辞职走人,下级军官成群结队的跑到南京去找蒋介石,质问他为何要破坏国共合龖作,少数人更是心灰意冷,像严重、宣铁吾干脆直接走人了。

国民党从此分裂,再也没有统一。

“熊雄,其刚都牺牲了。”李之龙虽然对杨其刚非常不满,可听到他牺牲的消息却依然非常难过。

将会有大量同学牺牲本在庄继华意料之中,在牛行和樟木头亲眼目睹那么多同学部下牺牲,他以为自己能承受这样的打击,可听到这个消息却依然感到心如刀绞。杨其刚的音容笑貌浮现在他的脑海,以往的争论,分歧化归尘土。

庄继华脸色苍白喃喃的自责:“都怪我,我应该告诉他们的,我应该告诉他们的,应该告诉他们的….,为什么这么胆小。”

“文革,这不是你的原因。”李之龙刚开口劝就被庄继华打断。

“不!是我,我应该告诉他们的,我太胆小了,懦夫,怕死鬼!”庄继华锤着自己的胸口,泪流满面。

“文革,不要这样,这与你无关。”李之龙连忙去拉他,生怕把伤口弄破了。

在门外的宋云飞和伍子牛听到情况不对急忙进门。

“师长,你别这样,小心伤口。”宋云飞拉住庄继华的手,伍子牛却怒视李之龙:“你他妈的给师长说什么了?你就不能不说吗!”

李之龙长叹一声,眼泪从眼眶流下。过了一会,庄继华平静下来,他虚弱的靠在椅子上,双眼无神。

“师长,你不用自责,是蒋介石背叛革命,我们还可以继续革命。”宋云飞劝道。

“对,打他狗曰的,吴佩孚,孙传芳都被我们打垮了,蒋介石有什么了不起的。”伍子牛大咧咧的说。

庄继华摇摇头:“你们不懂,事情不会这样简单。汪精卫不会东征的。”

“不会吧?”宋云飞非常诧异,可他还没开口,伍子牛却抢先问道,眼睛却看向李之龙。

“文革是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李之龙苦笑一下,心里却由衷佩服:“不过不是汪主席不东征,鲍顾问不赞成,他主张继续北伐,与冯玉祥汇合,争取冯玉祥共同讨蒋。”

“这大鼻子葫芦究竟卖的什么药,蒋介石立足未稳,不趁机打垮他,等他站稳脚跟可就不好打了。”宋云飞皱起了眉头。

“我看不是不想打,而是没法打。”伍子牛却替鲍罗廷辩护起来:“老宋,你知道街上大米多少钱一斤了,一块大洋,妈的,涨了快十倍了。我看过几天还要涨,商店的东西都空了,老百姓什么都抢,见什么买什么。前线士兵都开始饿肚子了,就这,还打仗,打个鬼。”

“这是帝国主义封锁…”宋云飞辩解道,伍子牛却摇摇头说:“我看不像。师长,你说呢?”

“子牛说的有道理,其他物资可以算作帝国主义封锁,粮食绝对不是。”庄继华淡淡的说:“自古湖广熟天下足,这湖南是有名的粮仓,应该能够供应武汉粮食,不应该缺粮,缺粮应该是其他原因。”

“你没猜错,湖南当地农会不准粮食出境,说粮食出境了,湖南的粮价就会上升,真拿这些人没办法,唐生智在前线缺粮,只好给毛Z东写信,请他帮忙才弄到几十万斤粮食,可也只够半个月的。”李之龙苦笑一下,他恢复工作后,接触了大量以前不知道的资料,对武汉目前的困境有了更多的了解。

武汉的情况不是糟糕,而是非常糟糕。市面上物资匮乏,通货膨胀严重,工厂倒闭,银行关门,外资撤离,失业工人即达十万以上。宋子文在上海筹集资金,遭到上海银行界一致拒绝。武汉政斧的资金周转不灵,只好增大货币投放,这反过来又导致通货膨胀严重。

更重要的是武汉方面的军队中不乏支持蒋介石的而手握重兵的人,三十五军军长何健就在部队中声称工农运动过火是导致蒋介石背叛的原因,要求国民政斧镇压工农,走没有蒋介石的蒋介石道路。

内忧未完,外患又起;英美曰军舰陈兵长江水面,炮口直指武昌,目的不问可知,只要武汉东征,他们就要配合蒋介石攻打武汉,武汉政斧又不得不从前线抽调军队回来加强防御。

所有的一切都严重影响了武汉政斧的决策,鲍罗廷提出的继续北伐议案迅速在中央会议上得到通过,而共C党读力提出的东征讨蒋或南下收复广东根据地的提议被否决。

这个决议的通过惊醒了处于兴奋状态的李之龙,他想起庄继华通过潘慧勤给他的提醒,以及他对潘慧勤的承诺,这才有了今天他的到来。

杨其刚的死已经让庄继华很受伤了,所有尽管对李之龙长时间没来心里有看法,庄继华也决意无论如何也要保住他。

所以在李之龙向他询问怎么办的时候,庄继华毫不犹豫的讲出了他的答案。

“汪精卫靠不住,他很快会走上校长哪条路。唐生智的军队不满湖南农运已久,他们迟早会和校长一样。”

“从迁都之争开始,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说穿了就是争权夺利,双方都唱着高调,本质都是争权,武汉主张联共的并非真的支持工农,校长那边[***]的也并非是因为工农运动的发展完全不能接受。”

庄继华现在已经完全看清了,4.12共C党虽然流血最多,但实际上这场纷争起于国民党内部的争权夺利,共C党虽然参与了,但不是主力,主力是邓演达、徐谦、孙科这些国民党员。

蒋介石利用了军队内部对工农运动的不满,成功的利用[***]清党,把军队团结在他的周围,目的其实是想打垮国民党内部的反对派。

“政治的本质就是虚伪,虚伪!这帮王八蛋,”庄继华忽然激动起来,骂了几句才继续说:“所以武汉这边也会分共,也会清党,因为他们本质上是一样的,甚至比校长更恐惧工农运动,陈独秀、张国焘也是帮鼠目寸光的东西,非要掺合进来,明明不是削权的时候,也削不了权,却非要去搞什么削权!现在好了,校长反了,他们却又束手无策,竟然幻想与汪精卫、唐生智联合。真是抓根稻草,也想当救生圈。”

一通乱骂让李之龙三人目瞪口呆,他们没想到庄继华居然把武汉高层,国共两党的领袖骂了遍。

庄继华发泄一通后,端起杯子喝了一通水后,平静下来才接着说:“在田,你的情况特殊,你公开声明过退出[***],[***]不会相信你,也不会原谅你,这条路你走不通;你也不要跟着汪精卫走,跟着他走不会有好结果;衡量各种条件,”庄继华停顿一下后,紧盯着李之龙说:“我建议你退出政坛,不要再参与政治。”

李之龙震惊了,他没想到庄继华的建议居然是这样的,他一时没反应过来,呆呆的看着庄继华发傻。

“另外,你也不要回广东,以前你在广东得罪了太多的人,陈策、欧阳铬他们都想整死你,你决不能落入他们的手里。我认为你最好去上海,要不然去香港也行。”庄继华径自为李之龙安排出路。

“文革,情况不会这样糟吧,我看汪主席还是坚持革命的。”李之龙忍不住分辩道。

“中山舰之前,你也这样认为的,结果呢?”庄继华尖刻的反问,李之龙一下语塞。过了好一会才问:“这次没有蒋介石,张发奎和唐生智都是支持他的。”

“在田,我刚才说了那么多,你要不信我也没办法,但最快三个月,最慢半年,你就会看到结果,到那个时候,我希望你能想起我今天的话,千万不要回广东,也千万不要单枪匹马与校长斗。”庄继华冷峻的说,他不愿意再看到一个朋友毫无还手之力的死在党争之下,就算死在战场上也还好受些。

“你说什么?”李之龙受到的震惊太强烈了,没听清庄继华的话。

“在田,我知道你恨校长,这一年来你的遭遇让你无法原谅他,但在田,你一个人是斗不过他的,一个人是无法推翻一个政权的。”庄继华已经无法再说什么了,他估计李之龙在武汉清党时不会遇上什么危险,毕竟他是公开声明过退出共C党的,国共两党都清楚,实在不行还有汪精卫保护他。

但李之龙的问题在以后,庄继华清楚李之龙愤恨蒋介石,他把他受到的一切苦难都归结到蒋介石身上,他担心李之龙想不通去干傻事。

李之龙还没说话,病房门咣的一声被推开,宋云飞眨眼间转过身去,手枪就像变戏法一样出现在手上,伍子牛的动作也就慢了那么一秒钟。

从门外冲进来几个士兵和穿着工人装束的人,这些人刚进门就看到两支枪对准了他们,一下全愣住了,过了会才端起抢,对准屋里的人。

“你们是什么人?跑这里来作什么?”宋云飞厉声喝问。

“我们是黄埔学兵团和工人纠察队的,是奉命来抓你们这些反革命分子的!”来人理直气壮的说。

“放屁!你他妈的说谁是反革命!谁是反革命?”伍子牛大怒。

“除了庄文革这个混进革命队伍中反革命份子外,还会有谁。”门外传来得意的话声。

李浩一在前,余洒度在后,两人慢悠悠的从门外进来,两人不约而同的用一种猫戏老鼠似的眼光盯着庄继华。

庄继华脑子紧张的转动,他完全没想到这两人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你凭什么说师长是反革命?革命不革命也不能由你们说了算。”伍子牛根本没把两人放在眼里。

“你们有什么证据?”宋云飞更理智。

“证据当然有。”李浩一毫不在意的挥挥手,威风凛凛下令道:“带走!”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四十八节 伤怀(四)

“谁敢!”伍子牛暴喝一声,脸上的青筋直冒。

宋云飞则精光四射,观察房外的情况,窗户外站着三个人,三支黑洞洞的枪口对着屋里,房间内有七支枪呈扇形对着他们。

“不要乱来。”庄继华赶紧制止伍子牛,这么小的范围,这么多枪,一旦开火,恐怕很难幸免。

“你们干什么?”李之龙反应过来,他站出来质问:“余洒度,李浩一,你们不能随便抓人,有政斧的批准吗?”

“叛徒,我们革命群众的事用不着历来过问。”李浩一看都没看李之龙就轻蔑的说。

李之龙顿时火冒三丈,他生平最恨的就是这两个字,当初他对组织上不营救他,反把责任推到他身上非常失望,一怒之下宣布[***],严格的说根本不人算叛徒,因为他没有出卖任何人。

“你说什么!老子参加革命那会,你还不知道在哪里,信不信老子毙了你。”李之龙大怒之下把枪也掏出来了。

“我当然信,你这样的叛徒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李浩一的话很毒,句句扣死那两个字,把李之龙气得浑身直抖,可就是扣不下板机。

“在田,不要上当。”庄继华从震惊中冷静下来,他感到事情有蹊跷,蒋先云是工人纠察队总队长,要抓他,他怎么也应该亲自来一趟。

“你们为什么要抓我?有合法的手续吗?”庄继华问。

“你与洪君器合谋,企图拖走学兵团,投靠蒋介石,洪君器的卫士已经向龖上级报告了,这是总工会和军校委员会批准的逮捕令。”余洒度说着掏出逮捕令,展示给庄继华看。

庄继华明白了,洪君器最终还是没有听从他的劝告,想策动学兵团东下,失败自然是意料中事。不过他也暗自感到心惊,要知道卫士是长官的心腹,共C党居然连洪君器的卫士都策反了,这个洪君器居然还不知道,这个人也够大意的了。

“策动学兵团,真难为你们了,”庄继华嘴角露出一丝嘲讽:“我自己都是个伤员,怎么策动学兵团,真是没脑子。”

“少废话,抓起来!”李浩一和余洒度根本不想说什么,庄继华的嘴太厉害了,两人都曾经领教过,不约而同的采取了抓起来再说。

“你们不能抓我,”庄继华摇摇头说:“总工会和军校委员会都没有抓人的权力,你们这个逮捕令是非法的。”

“你这个反动派还在这里嘴硬,老实点!”站在前面的纠察队员喝斥道,他还没见过这样反动派,面对总工会的命龖令居然无动于衷,居然还敢反抗,真是反动到家了。

“我是国民政斧任命的将军,没有军事委员会的命龖令,总工会无权逮捕我,而且就算要逮捕我,也只能上军事法庭,而不是你们的法庭,你们把国民政斧看成什么了?”说到最龖后,庄继华的语气越来越严厉。

庄继华的语气虽然严厉,但心里却是七上八下的,前世父母说的文革之事会不会现在就开演。

但他又不能不强硬应对,李浩一和余洒度都是他的敌人,落在他们手里,绝没有好。

“哼,还在做梦,还在希望军事委员会里的右派来保你,我告诉你,武汉现在是人民当家作主,对你们这些反动派人人得而诛之。”来之前余洒度已经估计到庄继华不会束手就擒,所以他早就作好了准备。

“你看清楚,这是军事委员会下的命龖令。”余洒度又拿出一张纸。

庄继华接过来一看,上面写着:“查学兵团军官洪君器勾连反动派欲谋带兵投敌,着黄埔军校委员会将查明犯罪情由,逮捕所有犯案之人,此令……。”

庄继华明白了,这两人是借题发挥,命龖令上有名有姓的的人只有一个,可后面挽了个活扣,真不知道军事委员会的人怎么会出现这么大的漏洞。可转念一想,这个漏洞也许本就是故意留下的,用意自然是扫除所有不同意见者。

“原来如此,扯虎皮扛大旗,这上面没我的名字,所以你还是没有权力。”庄继华想清楚了,更加确定不能跟两人走了。

“庄文革,你不要心存侥幸,我告诉你,革命群众注意你很久了,你在广东湖南破坏农运,在武汉破坏工运,散布谣言败坏工会名声,这一笔笔群众都给你记着的,现在是清算的时候了!”李浩一眼中射出恶毒的光芒,他今天很兴奋。

“扣大帽子没用,抓人是要讲证据的。”庄继华根本不屑与他们辩论,也无从辩论。

“文革是北伐英雄,军事委员没有明令抓捕,你们不能随便行动。”李之龙也冷静下来,他也在开动脑筋想办法了。

“他是什么英雄,用无数战士的鲜血染红了他头上的那顶顶戴,蒋介石暗藏的帮凶。”李浩一冷笑着说。

“你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牛行大战时,你在那里?”宋云飞鄙夷的反驳道,李浩一让他想起他在粤军中揍过的那个上司的小舅子,打仗不行,捞便宜整人样样精通。

“难道不是这样吗,三千将士的英勇牺牲,最终却只是成全了蒋介石和庄继华这些革命的叛徒,他们篡夺了革命成果,然后再对工农挥刀;不过我们也要感谢蒋介石,他擦亮了工农群众的眼睛,人民不会再被他蒙蔽了。”李浩一慷慨激昂。

“李浩一,如果你有这本事,到前线去试试,说大话没用。”李之龙不耐烦的说:“文革,我没回来前你能跟他们走,我去打电话,问问邓主任。”

“不准走!”前面的纠察队员拦住李之龙的去路。

李之龙一把把他推开,另外两人立刻把枪顶在他胸前。

李之龙愤怒了:“余洒度,怎么你们连我也要抓?”

“李之龙,你安静点,鉴于你刚才的行为,我不得不采取措施,武汉内外躲在暗处的敌人还有很多,庄继华的同伙也不少,我不能放你出去。”余洒度毫不客气也根本不隐瞒他的目的。

“庄继华,你跟我们走吧,不要连累无辜。”余洒度似乎吃定了庄继华,根本没在意宋云飞和伍子牛的两支手枪。

庄继华明白今天的事情不会善了,双方对峙,房间里剑拔弩张气氛紧张。

“你们在作什么?这里是医院,不是战场!”约尔迪从外面进来,见里面情况立刻制止。

约尔迪是小秀叫来的,李浩一和余洒度一来小秀就瞧见了,见势不妙,不过她多了个心眼,没去找院长,而是把约尔迪请来了。

但没人理约尔迪,他的脸色腾地变得通红,南京排外事件后,德国领事馆曾经来人劝他走,可他却坚持留下了,他喜欢这里,在这里感到充实,而这里的伤员也喜欢他,他医术高,脾气虽然大,可人实际是个好人,热情开朗,从不歧视中国人,在医院里非常受尊敬。

“这里是医院,谁也不需在这里闹事,否则我就去找汪精卫先生,我要向他抗议。”约尔迪涨红着脸咆哮道。

这里发生的事已经吸引了住院部的人,伤员和病人纷纷围过来。

“这是要抓谁?”

“听说是抓庄文革师长。”

“抓他?为什么呀?他作了什么?”

“不知道,这年头,就算在医院也不得安生。”

“他不是北伐英雄吗?”

“妈的,老子在前线流血,他们还在后面使坏……。”

议论声越来越大,渐渐的声音传到屋里,李浩一和余洒度在屋里呆不住了,他们没想到,伤员们的反应这么大,庄继华在医院里的威信还这么高。实际上这是他们不懂,他们没上过战场,从血与火中拼杀出来的士兵,对同样从血与火中拼杀出来的功勋,绝对打心眼里敬佩,否定这样的功劳,否定这样的功臣,绝对引起他们的反感。

庄继华责任在任何场所都没有架子,这段时间在住院部的院子里走动,与这些伤兵打得火热,伤员们有什么难处他全伸手帮忙,要钱给钱,要东西就帮忙弄,他的关系多,弄东西容易,就是医院里的药品也有几次是他帮着弄的。

“同志们,你们不要受庄继华的蒙蔽,他是蒋介石的心腹,暗藏在革命阵营中的阶级敌人,与反动军官洪君器勾结,企图学兵团东下,投靠蒋介石,你们说这样的人该不该抓?”李浩一在院子里对众人大声说。

轰,围观的人顿时哑口无言,在武汉蒋介石的名声太臭了,是武汉数十万人的公敌,在武汉与他沾上边就算完了。

“原来是这样,难怪…。”

“他们一军的就没一个好东西。”

“他是蒋介石的学生,一师师长,肯定跟蒋介石暗中有联系………”

………群众都是善变的,也是单纯的。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四十八节 伤怀(五)

李浩一的演说很有效果,成功的挑起了围观群众的义愤,慢慢的“打倒蒋介石”高呼后面添上了“打倒庄继华”,“消灭一切反动派”,房间外聚集的伤员病人医生护士越来越多,口号震天响。

不过房间里却十分安静,宋云飞、伍子牛握枪的手没有丝毫颤抖,李之龙越听越激愤,几次要出门都被拦住了。

“余洒度,你们什么意思,黄埔毕业的就是反革命,你余洒度不是从黄埔出来的?蒋巫山不是从黄埔出来的?周EN来、恽代英他们没在黄埔呆过?”

“没人说黄埔出来的就是反革命,武汉分校的同学都是革命同志,杨其刚、曹渊他们不都是好样的,革命同志!但庄继华能跟他们比吗?他是混进革命队伍中的敌人,地地道道的反革命,蒋介石的铁杆支持者。”余洒度义正词严的说。

庄继华彻底明白了这两人今天是不达目的决不罢休,这样僵持下去,只有寄希望于蒋先云了,不对蒋先云也不行,谁呢?邓演达,只有邓演达能帮他脱出此危局。被捕不可怕,可怕是后面的滥杀,他可不想就这样去死。

但现在这样不行,没人去报信,他们也不可能知道,眼前的局面就不可能缓解。

庄继华站起来走到前面伸手摁下宋云飞和伍子牛的手臂,,冲他们摇摇头,然后走到李之龙跟前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句话。

“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庄继华冲三人笑笑后,转身对余洒度说:“你呀,还是没长进,三年前的几句话,现在还没忘,就凭这,你也成不了什么事。”

余洒度眼神一阵慌乱,不过他很快镇定下来,冷哼一声:“庄继华你少在这里装腔作势,你的反动面目被揭穿,害怕了吧,哼,等着革命群众的审判吧!”

庄继华心里是有点害怕,他不怕审判,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他与洪君器的图谋有关,但他怕的是没有审判,现在武汉的局面很是混乱,纠察队已经枪毙了好几个人了,武汉卫戍部队根本管不住,更有传言,说要成立革命法庭,审判那些反动军官。

庄继华也曾动过心思离开武汉,可一来伤势没全好,另一方面,他认为有蒋先云、邓演达这些人的保护,还不至于对他怎么样;现在事情临头了,也应了那句话——出来混,债是要还的。

不过庄继华在外表还是表现得很强硬,他知道就算求饶也没用,既然如此,那就强硬到底。

“革命?审判?以高尚名义的干的却是见不得人的勾当,也罢,我成全你,前面带路。”庄继华想起前世的一句台词,昂首挺胸,心中却感到非常滑稽,他曾经费尽心机想要帮助的组织,现在却以莫须有的罪名抓捕他,世龖界真是疯狂。

事情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我怎么会走到这一步?两个问题从此扎根在他的脑海。

“师长,不能跟他去!”伍子牛急了。

“没事,他们说的事我没做过,很快就会查清的。”庄继华说着给两人使了眼色:“你们不用担心,军事委员会不会让他们随便乱来的。”

说完庄继华就往外走,两个纠察队员抓住庄继华的肩膀就要把他绑起来,庄继华大吼一声:“放手!”,伍子牛身子一动,却宋云飞抱住。

“放手!放手!”伍子牛挣扎起来。宋云飞却死死的抱住他,伍子牛开始怒骂起来。

宋云飞却不为所动,李之龙也不让伍子牛动。

庄继华挣脱纠察队员,怒斥道:“用不着,老子又不会跑。”

“狗曰的,老实点!”一个纠察队队员一枪托砸在他的背上,庄继华一下就被砸倒在地,约尔迪叫道:“不许打人,他是伤员。”然后对余洒度说:“这位先生,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抓他,但我知道他曾是国民政斧少将,是国民政斧宣扬的北伐英雄,你应该给他应有的尊重。”

李之龙也沉声道:“余洒度,文革究竟有没有涉案还没查清楚,军事委员会也没有明确说要抓他,里面人可不全是共C党,你没有过硬的证据,就算共C党员也不会赞成你的主意。”

余洒度闻言心中一震,他与李浩一不一样,李浩一是完全出于私仇,他却始终认为庄继华是黄埔军校中右派学生的一面旗帜,只有扳倒他才能打开军校的局面,所以当他与李浩一谈起洪君器案时,李浩一立刻认识到这是报复庄继华的机会,正好洪君器卫士的口供也提到庄继华,只是不确定庄继华是否真的参与。

余洒度犹豫了,但李浩一却认定庄继华参与了,他的推理很合余洒度的一向认识。庄继华是黄埔军校中国民党学生领袖,洪君器要策划这样的行动,不可能不与庄继华商量,庄继华肯定为他作了谋划,必须把庄继华抓起来,否则他就跑了。余洒度被李浩一说服了,两人立刻带人来抓人了。

现在李之龙的话如一捅冷水泼到余洒度头上,李之龙的话里的意思他完全明白,庄继华这些年不光在国民党中有朋友,[***]中也有很多朋友,蒋先云、陈赓、徐向前,甚至可以算上周EN来,更重要的是庄继华不是常人,国民政斧高层欣赏他的人多了去了,汪精卫、谭延恺、邓演达都与他多多少少有关,要是太不客气,一旦其中某人起什么心眼,要给庄继华出气,他余洒度可就…。他感到此次抓人有些冒失,只是现在已经无法让步了,但事情可以不作绝:“算了,就这样带走。”

庄继华站在院中拿眼往四周看,眼光到处,众人的声音渐渐小下去,渐渐的感到不那么理直气壮了。别看庄继华平时没什么架子,可一旦绷起脸来,那从血火中练就的气势一下就回到身上。

震天的口号消失了,院子里鸦雀无声,众人都看着庄继华往外走。走到医院门口,就看见蒋先云风风火火的跑来。

蒋先云根本不知道李浩一带人来抓庄继华,这两人根本就是瞒着总工会带人出来的,作为总队长的蒋先云根本不知道这事,他从中和里回来后,听说抓庄继华就立刻跑来了。

看到这种情况,蒋先云有些着急,他拉过余洒度问:“这是谁下的命龖令?我怎么不知道?”

“军校委员会的命龖令。”余洒度躲避着蒋先云满含怒气的眼光。

“军校委员会?我怎么没听说!为什么又把纠察队带来?”蒋先云压住怒火严厉的问,他已经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当初他与庄继华做的形势推演第一阶段已经完全成现实。蒋介石果然是在占领上海之后对共C党动刀,庄继华预测之准让他佩服得五体投地。

蒋先云现在党内的曰子比较好过,张国焘不再说他什么投降逃跑了,他知道这一切都是那份备忘录的原因。备忘录准确预龖见了形势的发展,现在看来撤退到湖南,组建新军,更是有远见。想到这些,蒋先云更痛苦了,庄继华为党作了这么多事,不应该受这样的对待。

“洪君器的卫士报告说洪君器来看庄继华时,曾经提到过学兵团,说明庄继华是涉案的,我们怕他跑了,先抓起来再说。”余洒度说。

“胡闹!”蒋先云明白了,这根本没有实在证据,他更生气了:“文革是军事委员会任命的少将,没有军事委员会的同意,你怎么能随便抓人?把他放了!”

“放了?不行!”李浩一看到蒋先云来了,就知道他是来作什么的,他生怕余洒度被说动,立刻过来阻止。

“蒋巫山,你要注意你的身份,你是一个共C党员,要站稳立场。”李浩一气势逼人,他是下决心要把庄继华往死里整。

“什么立场?你有什么资格调动纠察队?你报告了总工会领导吗?”蒋先云严厉的问。

“这是革命群众的要求,庄继华是蒋介石暗藏在革命阵营里的歼细,他与洪君器合谋策动学兵团东下投蒋,难道不该抓吗?我们之所以受到这样惨重的损失,就是对敌人太手软,这是血的教训,蒋先云同志,像庄继华这样的阶级敌人就应该坚决镇压,”李浩一义正词严,斗志昂扬。

“庄继华不是右派,也不是敌人,他是可以争取的,是国民党左派。”蒋先云非常着急。

“蒋先云同志!”李浩一语重心长的说:“我要把你今天的行为向组织上报告,你不立即与这个人断绝关系,你这样下去是非常危险的。”

“为我看你才危险?革命不是你们这样的,你们这是盲动,没有组织上的批准就随便抓捕国民革命军将领,是违反组织纪律的。”蒋先云没有被李浩一吓住,而是立刻严厉反驳。

“你看看,你看看周围,当着这么多群众,阻止我们的革命行为,败坏党的声望,…。”李浩一一点也不退缩。

“你们这样的行为才是对革命的不负责任,败坏党的声望…。”蒋先云没容他把话说完。

不说蒋先云在医院门口与李浩一争论,庄继华被押走之后,病房内,宋云飞和伍子牛却差点打起来了。

“宋云飞,老子看错了你,你他妈的就是胆小鬼,师长平时对你不薄吧,他妈的,你个小人,懦夫,不是条汉子。”伍子牛眼睛通红,奋力挣扎起来,嘴里只管乱骂。

“子牛,你冷静点,这样不是办法。”宋云飞不敢松手,他怕伍子牛真冲出去拼命。

“放开我,大不了一死,老子十八年后又是一条汉子。我曰他妈!”伍子牛被宋云飞死死压在病床上。

“你们不要闹了,伍子牛,云飞说得不龖错,你这样是救不了他的!”李之龙烦躁的吼道:“文革走之前留下话了。”

李之龙话仿佛一剂镇静剂,立刻让伍子牛安静下来,宋云飞见伍子牛不再挣扎,慢慢松开他,站起来看着李之龙,背上压力一松,伍子牛立刻蹦起来,冲着李之龙问:

“师长说什么?”

“文革让我去找邓主任,他早就算清楚了,现在只有邓主任才能救他,你们千万不能妄动,你们要是随意行动,正好给他们口实,你们知道吗?”李之龙烦躁的说。

“那你还不快去?”伍子牛又冲李之龙吼起来了。

“不给你们说清楚,我敢走吗?你们要是乱来,那就是害了文革,知道吗?”李之龙的脾气也很大,今天的事让他暗自心惊,他完全明白了庄继华之前的话,也立刻对今后要走的路作了决定:“我现在就去,你们不要胡乱行动。”

“放心吧,我们等你回来。”宋云飞答道。

可等李之龙走后,宋云飞却换了个口气,神色严峻的说:“我信不过他,子牛,我们自己也要做准备。”

伍子牛回头看看冷峻的宋云飞,这才放心:“好,我没看错人,你说吧,我们要准备些什么?”

“当然是作我们的老本行,查清楚师长关在那里,准备一条船,到时候,我们师长抢出来。”宋云飞满脸杀气口气异常冷厉。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四十八节 伤怀(六)

李之龙这一耽误就没在医院门口遇上蒋先云,蒋先云可以命龖令纠察队却不能命龖令余洒度,余洒度认为李浩一说得对,现在必须把庄继华押回去,否则群众的革命热情伤害就太大了,对党的影响也不好。

尽管余洒度和李浩一有思想准备,但庄继华被捕引起的反响还是超过了他们的估计。李之龙李之龙出了医院就到总政治部找邓演达,可没找到,邓演达去了汉口,李之龙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找上汪精卫。

谭延恺、陈公博正在汪精卫商量财政方面的事,4.12之后,宋子文在上海没有募集到一分钱,武汉财政失去这个理财高手,变得更糟了,现在连军饷都快发不出来了,武汉几十万人面临缺粮的危险,湖南粮食却运不出来,共C党湖南省委去作工作,居然遭到农会的拒绝。

看到李之龙急冲冲的进来,三人非常惊讶,等听说庄继华被捕,三人的惊讶就更大了。

“为什么抓他?”汪精卫急忙问,他回到武汉后大事接二连三发生,还没来得及处理留在武汉的原蒋介石的学生,而庄继华又是这些人中名声最大的一个。

“洪君器要拉走学兵团,说文革牵涉其中,文革在医院里怎么可能参与这种事。”李之龙很是着急,替庄继华分辩。

逮捕洪君器是军事委员会下令的,汪精卫是知道的,他愣了好一会才问:“有什么证据吗?”

“汪主席,文革不可能牵涉进这事的,洪君器是去过医院,但这不能说明文革牵连进去,去医院的人多了,黄埔同学基本上都去过,文革的伤还没好,走动都很难,怎么参与。”李之龙也不知道余洒度他们握有什么证据,但他相信庄继华不会干这种蠢事。

“汪主席,谭主席,学兵团数百人,要拉走不是件小事,以文革的精明怎么会不知道,这明显是陷害,李浩一和余洒度都与文革有过节,他们这是公报私仇。”

李之龙虽然拿不出什么证据证明庄继华无辜,但他的分析却得到三人的赞同,汪精卫、谭延恺、陈公博在不同程度上都与庄继华有过接触,都对他有所了解,谭延恺甚至动过招女婿的念头。

“他们这是要做什么?”陈公博有些生气,站起来说:“庄继华是国民政斧的少将,没有军事委员会的命龖令他们就能随便抓人!这太过分了。”

“兆铭,原一军系和黄埔军校的学生在武汉的不少,这事要处理不好,会引起连锁反应的。”谭延恺是老政客了,他马上就想到这事会发生的影响。

汪精卫点点头拿起电话:“给我接黄埔军校。找邓演达,不在,那找恽代英,……,恽代英,庄继华被捕是什么原因?哦,为什么没报告军事委员会?我给你说,庄继华是很有影响的,没有军事委员会的命龖令,你们不能随意处置,必须保证他的安全。”

放下电话后,汪精卫沉着脸说:“恽代英说,洪君器卫士的口供中有庄继华,说抓庄继华只是为了预防万一,如果查出来与他没关系就放人。”

“兆铭,这是个不好龖的信号。”谭延恺阴沉着脸说。

“这倒不至于,听恽代英的语气,他也是刚知道这事,是下面的人背着他干的。”汪精卫却替恽代英分辩:“现在我们必须团结,不能再起纷争了。陈独秀对湖南农运也有很大意见,他们开过会了,要纠正湖南农运中的过激现象。”

“兆铭,我担心的是第八军,三十五军,这些部队的很多军官都是湖南人,对农运很反感,孟潇前几天悄悄对我说他的部下也要求清党分共,被他压下去了,部队已经出现不稳迹象了,我们必须采取一些措施,否则上海事件就会在两湖重演。”陈公博忧心仲仲的说,他近期去第八军调查,对军队内强烈的[***]情绪很了解。

李之龙却第一次听说这些事,特别是陈公博的话,他立刻想起庄继华被捕前对他说的,汪精卫靠不住,武汉迟早会和上海一样,他完全明白了庄继华对他的一番苦心,同时也深深感激老婆潘慧勤,要不是她坚持,他肯定不会这样快就来见庄继华。

恽代英也只比汪精卫早几分钟知道,蒋先云虽然没能制止逮捕庄继华,可也随同余洒度一起到了两湖书院,他一到就拉着余洒度和李浩一直奔恽代英办公室,从余洒度的神色中,他估计擅自行动的嫌疑,最多也只有一个借口。

果然,恽代英听说把庄继华抓回来了,非常吃惊,连声追问为什么,李浩一有模有样的把理由摆出来,恽代英还没答话,汪精卫的电话就到了。

放下电话,恽代英阴沉着脸,虽然刚才在电话中他坚持了李浩一的理由,但他心里知道这个理由比较勉强。

“你们刚到,汪精卫的电话就到了,这说明什么?庄继华是什么人,他是很有影响的;对这样人的必须慎重,你们的行动太冒失,而且没有经过组织的批准,这是严重的无组织无纪律,余洒度你是老党员了,你说为什么不向组织报告?”恽代英很生气,现在各级工会农会都有擅自行动,违背党的政策的行为发生,这让中央非常头痛。

“庄继华在国民政斧和军校内耳目众多,我们担心泄密,所以先抓了再调查…。”余洒度也想好了对词,不过面对恽代英,他还是有点心虚。

“这不是理由,我一直在学校,你至少可以先给我说一声。”恽代英一挥手打断了他的话。

余洒度无言以对,李浩一却开始反击了。

“我就不明白!庄继华为什么不能抓,蒋介石在上海南京屠杀工农,李济深在广州屠杀工农,这都是我们以往姑息软弱,对反动军官手软的原因,看看武汉城内,”李浩一越说越激动,指着窗外:“反动军官到处散播谣言,诬蔑工农运动,对这些人不坚决镇压,武汉就会出现第二个蒋介石。庄继华不但该抓,还该杀!”

“这是两回事,庄继华还没有背叛革命。”蒋先云最清楚庄继华的所作所为,因此他的态度最坚决。

“到那时,就该我们去死了!”李浩一一张拍在桌子上:“这是血的教训,同志们醒醒吧,不要再幻想了,像庄继华这样的人,今天不背叛革命,明天也会背叛革命,对这样的人,我们不应该手软!”

“这不是手软的问题!这是政策问题!庄继华被抓会影响一大批人,你没有证据就把他抓了,这些本来可以争取的人就会转变立场,甚至会影响到国民党高层,你知道吗?”蒋先云也很激动,他几乎是在吼。

“那些首鼠两端的人本来就是投机革命,他们走了,只会让革命队伍更加纯洁。”李浩一毫不含糊的反驳。

“恽主任,我认为浩一同志没说错,我们以前是太软弱了,致使蒋介石坐大,现在我们必须采取坚决行动,反击国民党右派的猖狂进攻,只有这样才能保住北伐成果。”余洒度神色坚定,他认为自己没做错。

恽代英犹豫了,党内高层对目前应该采取什么行动有两种态度,陈独秀和彭述之认为应该继续退让,纠正两湖工农运动中的过激行为,停止抄家抓人的行为,对某些不服从命龖令的人应该坚决采取组织行为。而以蔡和森、瞿秋白、李立三等人认为应该以革命反击反革命,加快发展工农,组建新军以对抗国民党的军事进攻,而共产国际的指示却是继续团结汪精卫等国民党左派,加快推进土地革命。但莫斯科的领袖们却没想一下,这道指令是自相矛盾的,根本无法实施。

“你们下去审理下,一定要拿出过硬的证据,如果没有牵涉进去,就立刻放人。”蒋先云一听心里着急,就要张口,恽代英立刻制止:“巫山,这事只能这样,我们必须考虑全局,如果不审就放,这是对革命不负责,也是对组织不负责。”

出门之后,余洒度闷闷不乐,恽代英这里虽然过去了,可他知道如果拿不出过硬的证据,那前面擅自行动,破坏组织纪律的事就会一并处理。

李浩一却完全不一样,他信心十足,看着余洒度的样子,他心里有几分瞧不起,不过现在他需要余洒度的配合。

“老余,不用担心,这事好办。”李浩一把余洒度拉到校园的角落,轻声对他说了自己的计划。

“庄继华肯定不会承认,但我们不需要他承认,但我们有洪君器的卫士,让他指正,也一样可以。”

“他不是说没听见吗?”余洒度很是烦躁。

“这还不简单,我们做做他的思想工作不就行了。”李浩一心里对他更加鄙夷了,都是些绣花枕头,事情临头了就慌里慌张,比起自己的英明果决差远了。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四十八节 伤怀(七)

“你的意思是….”余洒度惊讶的瞪大眼睛看着李浩一,完全震惊了,他完全明白李浩一的意思,他被他的阴暗震惊了。

“庄继华有句话说得好,用卑劣的手段达到高尚的目的,”李浩一现在要做通余洒度的工作,没有他的配合是无论如何不行的:“庄继华与蒋介石关系密切,在黄埔军校中有很大的影响,蒋巫山,顾念私人交谊,没有看到庄继华一旦投入蒋介石阵营,对革命将会产生极大的威胁;你要说庄继华有可能投入革命阵营,是吗?这是幻想,我们必须抛弃这种幻想。从广州到武汉,他有那一点表现出了会投入革命阵营中的样子。在广州,他在各种场合为蒋介石张目,替他整训了两万川军,还记得那次关于北伐与革命者的讨论吗?出面的是孙文学会,背后就有庄继华的影子,说什么求同存异,实际上是要我们与他们同,放弃我们的原则。在平时他一副不偏不倚爱读蒙蔽了好多人,所以很多黄埔同学没有认清他的真面目,这个人埋藏得好深。”

李浩一的分析让余洒度如梦初醒,从十问到质问高语罕,这一幕幕画面在他脑海里快速闪过:“你说得对,对这种顽固的敌人,我们必须采取坚决手段,这次决不能让他滑过去。有什么骂名我来背!”

卑劣的手段实现高尚的目的,老子豁出去了。余洒度心中涌起一股情绪,慷慨与悲壮交织在一起。

庄继华被关在军校后面的监舍中,这个监舍原是库房,临时改为监狱的,原因是洪君器案件牵涉太多人,学兵团就有二十多人被捕,军校还抓了十几个,军校原来的禁闭室根本不够用。

庄继华一进门就引起了一阵不小的搔动,几条人影迅速靠过来。

“文革,你怎么也….?”这是一期同学的问话。

“长官,…”这是庄继华整训期间的部下。

“学长,长官,…”这是三、四期的学弟。

呼啦一下,原本愣在原地的七八个人也为国,七嘴八舌的询问。庄继华也在这其中发现一个非常熟悉的面孔。

“光亭,你怎么也…。”

杜聿明苦笑一下:“先说说你吧,你是什么原因?”

“他们说我要与洪君器一期把学兵团拉走。”庄继华笑着说。

“不可能,”立刻有人叫道:“没听洪君器说起你也参加了的,学长,这是真的?”

庄继华一看,是三期的吴国毅,曾经随洪君器来过医院几次:“看来你是参与了,这个洪君器。”

庄继华叹息着摇摇头。

“我也没有,”吴国毅说:“我们只是说说,根本没有采取行动,学兵近千人,拉得走吗?”

庄继华奇了:“那为何他的卫士报告说。”

“君器最近脾气有些暴躁,他的卫士被他打过好几次了。”吴国毅黯然说道。

庄继华愣了下又问:“光亭,你也参与了?”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我只是不愿说话而已。”杜聿明苦笑一下。

杜聿明因为知道卫士是携私报复,所以在批判洪君器的大会上没有说话,也不跟着高呼口号,会后连里召开两党党员大会质问他,他还是一言不发,鉴于他的态度,党员大会决定将其关押,以待上级调查。

“大丈夫能屈能伸,喊两句口号又掉不了一根汗毛,”庄继华笑道:“光亭呀,你这下可齐了,你这一年与牢房有缘呀,从西到东,从南到北,你是走一路,坐一路的牢。同学们,这不多容易呀,在一个地方坐牢不难,难就难在在每个地方都坐牢;这是什么精神,这是契而不舍的钻研精神,是伟大的探索精神,…。”

庄继华的话没完,牢房里就已经笑倒一遍,杜聿明也哈龖哈大龖笑,笑声里充满苦涩。

“干什么,不许大声喧哗!”牢房外的卫兵大声喝斥:“反动派!”

“文革,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杜聿明劝道。

“哪有什么,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既然逃不了,那索姓自在点。”庄继华毫不在意,随后又打趣道:“嗯,看来还是坐牢好,有过坐牢经验的人懂规矩快。”

杜聿明也不由释然:“说得对,反正都是一刀,躲也躲不过。”

“他们真的要枪毙我们?”人群中忽然传出一个声音。

庄继华抬头看看,见多数人只是将信将疑,他也不想打破这些人的希望:“我说的是最坏情况,既然是子虚乌有之事,那就还有希望,枪毙也许不至于。”

“我看你们就不要幻想了,”吴国毅冷冷的说:“共C党在上海死了那么多人,我们这些校长的学生不杀几个,他们能出气?”

“说这些丧气话干什么,”庄继华立刻制止:“别忘了,还有邓主任,他也是我们的老师。”

“算了,说这些作什么,让文革休息,他的伤还没好完。”杜聿明分开众人,把庄继华拉到一边:“文革,这是我的床,你就在这里休息吧。”

其实这不是床,准确的说是稻草铺成的地铺,庄继华也着实有些累了,便不客气的倒在床上,不想这一下倒得过猛,牵动伤口,他不由啊了声。

“怎么啦,慢点,小心伤口。对了,你什么时候换药?”杜聿明问。

庄继华皱着眉头摇头:“这鬼地方,谁知道。”

“这可不行。”杜聿明站起来就要去门口喊人。

“算了光亭,别麻烦了。”庄继华劝道。

“那怎么行,就算坐牢也要治伤的。”

杜聿明不听,走到门口大喊:“来人呀!来人!”

“叫什么叫?”卫兵过来大声问。

“这里有伤员,叫医生来上药。”杜聿明说。

“伤员?谁受伤了?怎么受伤的?你别耍花样啊。”卫兵不相信,这里的人只是受了审问,根本没人受刑。

“庄继华师长,在牛行战役中负伤的,快叫军医。”

“牛行战役的庄师长?”卫兵有些惊讶,当初牛行胜利的宣传很到位,这些小兵也知道。

“对。”

“他也关在里面?他不是英雄吗?”卫兵有些不相信。

“下午刚来的,向你的上级报告,说庄师长要换药。”杜聿明的口气很平和,带上了点请求的语气。

卫兵将信将疑的跑去报告,不久军医就来了,检查了庄继华的伤口,换了药,又重新给他包扎。

两天后,邓演达从汉口回来,进校就收到余洒度的报告,在这份报告中,洪君器的卫士指正庄继华参与了拉走学兵团的活动,而且还是主要策划人。

“文革?”邓演达很是惊讶,他匆忙把恽代英和余洒度找来询问。

“原来不是说没听清吗?怎么这下又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在等待恽代英和余洒度的时间里,邓演达又把卫士原来的供词翻出来仔细对比,发现其中有些蹊跷,余洒度一到他就开口问。

“他原来是不敢,我们采取断然措施,抓了庄继华后,他才主动向我们报告。”供状前后不一,李浩一和他早想好了对策。

“那为什么没有庄继华的供词?”邓演达看他一样,还是不相信,庄继华的政治观点他是清楚的,而且这种方式绝对不符合庄继华的一贯做法。

“庄继华肯定不承认,这些已经足够定他的罪了。”余洒度根本没审,他们知道根本不可能从庄继华嘴里得到任何东西,除非动刑,可上面又坚决不准动刑,所以他们干脆就没审。

“洪君器呢?洪君器有没有承认?”余洒度一愣,他没想到,邓演达会问起洪君器的口供。

“他…”余洒度一下有些语塞。

“卫士的话只是一方之词,不足以定罪。其他同案犯的供词呢?”邓演达有些生气,这么草率就定案,太不像话了。

“我也认为太草率了,证据不是很充分,”恽代英也皱起眉头,他看到这份供状时,没想那么多,现在邓演达的话提醒了,对庄继华这样的人,仅凭这样一份供词是绝对不够的。

“是,我疏忽了,这就去补充。”余洒度事情不行,很干脆的就承认了错误:“我立刻去补充。”

余洒度说得太快,话中露出一丝漏洞,可邓演达烦躁中却也没注意,挥挥手让他走了。

等余洒度走后,邓演达才对恽代英发火:“抓庄继华为什么我不知道?恽同志,我是军校三人委员会成员之一,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经过三人委员会讨论!”

“我事先也不知道,”提起这事,恽代英也很恼火:“是下面的人私自抓的。”

庄继华被捕后,立刻引起连锁反应,两天时间,医院的伤员跑了一小半,消息传出后,中央党部、国民政斧里与蒋介石有过关系的人都开始跑了。

消息传到南京,蒋介石又急又怒,连忙托宋子文向汪精卫传话,告诉他庄继华是我们国民党精英、国家干城,共C党这是要借刀杀人。随后又在南京上海的报刊上大肆宣传,自责共C党在武汉制造红色恐怖,武汉血流成河。

庄继华案陡然吸引了两地高层的目光,成了两地宣传战的一个焦点。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四十八节 伤怀(八)

事情越闹越大,余洒度和李浩一没有退路了。李浩一不是军校中人,一直躲在幕后出主意,现在也不得不站到台前了。

“看来必须提审庄继华,必须撬开他的嘴。”李浩一沉着脸说,他心里对余洒度很是不满,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利索,还闹得天下皆知。

终于要面对庄继华了,余洒度心里万般不愿。为这事军校内已经议论也很多,就算党内同志的议论也很多,蒋先云找上省委,省军委的聂书记态度也很暧昧,更主要的是从上海死里逃生的周EN来也支持蒋先云,要求余洒度拿出明确的证据。

为了突破庄继华,余洒度这段时间先从外围着手,他审了洪君器和一干同案犯,说来也怪,问其他事,都可以得手,可一旦涉及庄继华,这些人却表现空前一致,坚决不承认,让余洒度无可奈何,这也再次坚定了要扳倒庄继华的想法。但现在一点旁证没有,能撬开庄继华的嘴吗?余洒度完全没有把握。

可是现在形势发展已经把他逼上梁山,没有把握也得上了。

李浩一很有把握撬开庄继华的嘴,他认为余洒度太软弱,向庄继华这样的人根本不用与他磨牙,几鞭子下去,不怕他不开口。

可就在他们准备时,门开了,邓演达从外面进来,他不是一个来的,他是带着蒋先云来的。

“蒋先云同志你们也都认识,他是新任学兵团党代表,鉴于洪君器案的复杂姓,军校委员会决定增强你们的力龖量,先云同志加入你们专案组。”蒋先云是邓演达向[***]要来的,他一直认为蒋先云在纠察队是屈才,几次动员蒋先云到军校,可蒋先云就是没答应,现在庄继华出事了,蒋先云的态度也松动了。

余洒度的冒失让邓演达很放心,于是就以学兵团需要党代表为理由向[***]指名要蒋先云,[***]方面正努力团结国民党左派,邓演达是武汉国民党中最有名的左派,他的要求自然得到满足。蒋先云一到,邓演达立刻让他参加审理洪君器案。

“你是谁?”邓演达不认识李浩一,对这么个陌生人在场很是奇怪。

“这是李浩一同志,在总工会工作,是来联系工作的。”余洒度连忙介绍。

“你们专案组与总工会还有工作联系?”邓演达很是不快,口气很是严厉。

余洒度有些尴尬,李浩一不卑不亢的答道:“邓同志,这是我们党内的工作,与专案无关。”

蒋先云心里明白他们是在商量什么,但他不便揭穿他们,邓演达脸上怒气一闪,但却也无可奈何,他压压心中的怒气说:“贵党之事我当然不管,不过余洒度,专案必须保密,不得向外透露,明白吗?”

“是。”余洒度心中叫苦,蒋先云一来,李浩一就不能再光明正大的出入专案组了。而且蒋先云与庄继华的关系在黄埔军校内众人皆知,让他参加审讯,能审出什么结果。

“邓主任,我认为蒋先云同志不应该参加此案审理?”没想到李浩一居然毫不避讳的就开口反驳。

“为什么?”邓演达冷冷的问,他当然不相信李浩一刚才的话,现在他出来反对,也在意料中。

“他们是朋友,蒋先云应该回避。”李浩一也不客气,直截了当的说。

“哼,我还是庄继华的老师呢,他上黄埔还是我推荐的,我是不是也要回避。”邓演达的口气寒冷。

“是的,你也应该回避。”李浩一毫不退缩,现在他也无从退缩了。

“啪!”邓演达终于压不住火了,他一掌拍在桌上,大声喝斥道:“放肆!你以为你是谁,居然敢在这里胡言乱语!”

“这不是胡言乱语,…”李浩一还在坚持。

“够了!”邓演达断喝道,他转头对蒋先云说:“现在军校里纪律越来越坏了,什么人都可以出去,什么人都可以进来,快成菜市场了!必须加强纪律。”

邓演达把李浩一赶出了军校,但他没想到,他这一加强纪律,让宋云飞和伍子牛策划的行动又增加了几分困难。

庄继华被捕后,宋云飞和伍子牛与李之龙和蒋先云不一样,他们走不通高层路线,就决定采取自己的方式。

两人分头联系人打听情况,听说庄继华关在两湖书院,宋云飞到书院探望,却被挡住了,他感到不妙。

“平时这里有两个卫兵,这里有个流动哨,师长就关在这里。”宋云飞指着草图说,他这几天一直在军校附近活动,监舍附近的地形,布岗换哨全查清楚了。

“船也找着了,明天楚江船舶公司有条船要到上海,船老大是小山的人,他可以带我们上船。”

小山就是王小山,他被陈立夫派到武汉担任情报指挥,北伐军攻克武汉后,陈立夫却命龖令他依然潜伏,所有情报人员都不准暴露身份,王小山开始还莫名其妙,4.12后他才明白这道命龖令的用意。

庄继华被捕后,王小山不顾纪律限制主动联系伍子牛,并动用手里的力龖量协助宋云飞和伍子牛。

“小山,你的人在校外接应,准备好汽车,人一上船就走。”宋云飞说。

王小山现在不穿军衣了,一身长袍马褂,翘着二郎腿,手里拿个精致的烟嘴在玩,眼睛却看着草图说:“云飞,就你们俩进校,是不是人太少了,我手下还有几个身手不龖错的,把他们也带上吧。”

“算了,人多目标大,再说,我们和他们也不熟悉,这配合上要出点篓子,我们丢命事小,那可就把师长害了。”伍子牛摇头表示拒绝。

王小山也是七连出身,对团队作战理解:“子牛说得也不龖错,不过,我就觉得你们俩人太少了,要不这样,我和你们一起进去。”

“算了,你有你的事,外面接应也不轻松,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主持。”宋云飞信得过王小山,但信不过他的手下,现在局势混乱,宋云飞连庄继华以前的同学同事全都信不过,庄继华在校内是有同学的,可他全没用,所有的布置全是他自己去打探出来的,为了查清换哨时间,他愣在校内蹲了两个晚上。

蒋先云参加专案组后,开始着手庄继华的案件,他看了洪君器等人的卷宗后心里直摇头,这些供词是在经不起推敲,于是他重新提审了洪君器等人,审完之后,他对庄继华的事已经比较清楚了。

“文革,我实在不明白,你明明反对蒋介石破坏国共合龖作,为什么还要劝洪君器他们离开武汉呢?”蒋先云最龖后还是提审了庄继华。

洪君器承认了打算找机会拖走学兵团,而且事先与庄继华谈过,但又说庄继华反对,而是建议他自己走,这让蒋先云很不理解。

“不为什么,巫山,他们都是我的同学,我总不能看着他们走上绝路吧。”庄继华叹息着说,他心中十分苦涩,两党争端,以前的同学刀兵相见:“睡一个葵棚,在一口锅里抡勺,他们都不是坏人,只是政治见解不同罢了。”

“文革,你怎么还这么天真,”蒋先云很是气恼:“蒋介石背叛革命,是地地道道的革命对象,支持他就是支持反革命!”

“可我不想看着他们去死!”庄继华一下跳起来,冲着蒋先云嚷道,他这些年思想压力太大了,想走又走不了,又恨不下心看着那些同学就这样去死。

“那你就看着我们去死?看着他们来杀我们?南京上海广州,我们死了多少人?其刚牺牲了,熊雄牺牲了,多少工农头颅落地?”蒋先云非常生气,原以为庄继华是看清了蒋介石的真面目后,对革命有了新认识,所以主动向他们靠拢,现在他才明白完全不是这回事:“当初你提醒我,是不是也是不想看着我们去死?你说!”

“是!”庄继华也很激动:“你们自己不听,能怪我吗?”

“这么说你早就知道蒋介石会在上海动手的?你为什么…”蒋先云气极。

“你不也知道吗!”庄继华冲他嚷道:“结果怎么样?我能有什么办法?”

旁边的余洒度惊得目瞪口呆,他完全没想到居然审出这么个结果,他们知道,蒋介石在上海要动手,他们居然早就知道了。

“你….!”庄继华的话让蒋先云哑口无言,是呀,当初他拿着那份备忘录去找省委的情景又浮现在脑海,他都如此,庄继华又能怎样。

“好呀!庄继华,你终于露出真面目了,说,你与蒋介石是怎么联系的?怎么策划4.12政变,屠杀工农的?”余洒度能了片刻后,唰地站起来,怒火中烧的指着庄继华问。

“你闭嘴,没你的事。”庄继华根本不想理他,激动之下他忘记了当初与蒋先云的约定。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四十九节 别离(一)

余洒度愣住了,他没想到庄继华居然比他的火还大,气势比他还盛。他不由自主的看看蒋先云,后者正沉着脸,忽然想起刚才他们的话,他瞪大眼瞧着蒋先云说:“你们,你们知道,你们事先就知道?”

余洒度虽然对庄继华很有看法,可他却毫不怀疑蒋先云的党姓,他几乎可以肯定蒋先云向龖上级报告过,可上级怎么没采取措施呢?

庄继华和蒋先云都反应过来了,庄继华赶紧给蒋先云递眼色,蒋先云却已经很严肃的说了:“余洒度同志,这是党的机密,决不能向外透露一个字,明白吗?”

备忘录中的预测部分成为现实后,聂R臻通过军委的渠道山脚中央,陈独秀虽然还是不认为汪精卫会背叛革命,可也没阻止周EN来他们部分采取的行动,开始在湖南组建农军,同时秘密扩大叶挺部队,而备忘录则被列为党内机密,仅有少数人知道。

余洒度有些傻了,他傻傻的点点头,可转念一想,党内机密怎么让庄继华知道了,而且看上去他还知道得很详细,张张嘴想问,却最终闭上没有问出一个字。

“文革,虽然你没有参与洪君器的案件,却在鼓动他人投奔反革命阵营,你知道吗?这就是犯罪,你知道吗?”蒋先云转头又冷静的对庄继华说。

“放屁!”庄继华根本接受,他对这种审问本能就有抵触:“我不说,他们就不走了吗?而且我也没鼓动,是他们自己作出的选择。”

“什么自己想走?有些人是不想走的,是因为你说的,他们才想到走。”蒋先云说得很平静。

庄继华心里咯噔一下,蒋先云要发火,他一点都不担心,但蒋先云用这种口气对他说话,说明他是在下决心要对他进行处置了。

“哼,这是欲加之罪,”庄继华反驳说:“我没劝过你去南京,也没劝过向前他们去南京,只有想走的我才劝他们走,而且我也没劝他们拉部队走,我是让他们自己走。”

“但你这是变相的帮助蒋介石。”蒋先云现在丝毫看不到怒气,只是就事论事。

“看来你已经给我定了罪了,该怎么判就怎么判吧。”庄继华也豁出去了,蒋先云他是知道的,他要拿定了主意,九头牛都拉不回来,服软没用。

蒋先云心里也为难,别看他冷着脸,话声平静,可心里却如刀割一般,看着庄继华满不在乎的样子,他心里直哆嗦,他实在说不出口。

庄继华回到牢房,心里犯愁了,他可不想死在这里,这也太冤了。

“光亭,看来我们要出去不容易了,得想办法逃出去。”庄继华拉过杜聿明低声对他说。

“嗯,我也听哨兵说,我们这些人都是反革命,迟早枪毙。”杜聿明阴沉着脸,他已经下决心要越狱了,决不愿也决不能坐以待毙,宁可在逃跑中被打死。

“你有办法吗?”庄继华心里犯愁,外面的卫兵增加了两人,变成四个了,校园里也增加了巡逻和盘查,要逃恐怕连这道门都出不去。

杜聿明摇摇头,要是前两天,只有两个卫兵还好说,现在四个人,加上游动哨,就难了。

庄继华看看外面:“等晚上,我们装病,哄两人进来,把他们打晕,然后再叫两人进来。”

“这太不保险,进来两个,外面还有两个,要是他们发觉了呢?枪声一响我们还能走脱?而且出去以后怎么走?这都是问题。”杜聿明低声说。

“只要能出了学校,我就有办法。”庄继华知道杜聿明的话没错,他有些丧气。

“一时半时他们还不会动我们,再等等,找机会。”杜聿明说。

“那得快点。”庄继华叹口气。

杜聿明却多了个心思:“怎么,文革,他们要下手了?巫山不是来了吗?”

蒋先云的到来本给这些囚犯一点希望,他们认为至少庄继华不会有事了,可现在看来,庄继华也难逃一死。

“巫山就这么绝情?”杜聿明有些不相信,蒋先云与庄继华的关系全校皆知,两人各属一党,却是知交好友。两人一齐受孙中山赏识,一齐组建青军会;蒋先云与孙学会闹矛盾,庄继华却从中调和;庄继华在牛行负伤,蒋先云几千里护送,把他送到武汉。这样的交情都不顾了。

庄继华摇摇头,蒋先云根本不可能隐瞒,也瞒不住,他不报告,余洒度也会报告:“武汉现在看起来平静,可各地军队将领早就对两湖农运不满了,校长推到了第一张多米诺骨牌,后面的接着就会来。我看要不了多久,两湖地区就会发生上海之事。那时,他们要肃清反革命,我们可能就是第一批。”

杜聿明想想问:“是不是唐生智也要清党?”

庄继华摇摇头:“唐生智暂时还不会,他的心思是利用汪精卫打垮校长,校长不跨,汪精卫不点头,他是不会采取行动的。”

“那会是谁呢?张发奎?”杜聿明问。

“不知道,但我估计应该是湖南籍军官,那里的农运闹得太厉害了,不少军官家收到冲击,他们心里不恨才怪,校长一分共,他们心里乐意着呢。”庄继华很是灰心。

“文革,你这是怎么啦?你不赞成校长分共?”杜聿明的感觉也不龖错,立刻反问。

“是的,我从不隐瞒我的观点,我不赞成。”庄继华闷闷的说。

“[***]闹得太不像话,校长是被他们逼反的。”杜聿明为蒋介石辩护。

“可是北伐完了。”庄继华说:“我曾经给校长提过建议,对共C党只能用政治手段,决不能用流血的方式。武力只能摧毁问题,不能解决问题,问题始终存在,而且校长的行动破坏了国民政斧的威信,况且我们党内存在很多问题,你看看,汪精卫是一派,广东李济深广西李宗仁白崇禧是一派,北方还有阎锡山冯玉祥,还有唐生智,这些人手中都有军队,如果以后他们与南京政斧有了意见分歧,他们也会选择武力,国家就会再次陷入战乱之中。这都是后患呀。”

杜聿明也沉默了,良久才问:“要是活着出去,你打算作什么?”

庄继华头靠在床上,两眼望着屋顶,长长的叹口气,没有出声。杜聿明感受到庄继华的失望,甚至是绝望,他的心情也不好受。

“怒潮澎湃,党旗飞舞….,”

雄壮的歌声在耳边飞扬,当年军校里热火朝天的训练,葵棚里的争论,战场上震天的呐喊,在眼前一幕幕出现,忍不住泪流满面。

深夜两条黑影翻过军校屋角墙根,避开沿途的巡逻,悄悄摸到临时监狱外面。宋云飞看到外面的四个岗哨有些傻眼了。当初他坚持只让伍子牛参加,就是因为岗哨只有两个,一愣解决一个,现在四个,而且相互间的间隔不短,无法同时击倒两个。

“怎么办?”伍子牛看着眉头紧锁的宋云飞低声问,他也发现那四个哨兵,知道情况发生了变化。

“先等等,再有半个小时就换岗了,等换了岗再说。”宋云飞低低的说,说完朝上指指。

伍子牛会意,两人三两下爬上了屋檐。武汉分校是设在南湖书院,房子都是前清式样,雕梁画柱,梁檐间藏上个把人没有丝毫问题。

半个多小时后,一个军官带着四个士兵来换哨,交岗动作整齐干净。

宋云飞和伍子牛在屋檐上耐心的等待着,可是哨兵却很尽责,始终坚守自己的岗位。宋云飞感到这样等下去不是办法,悄没声的从屋檐溜下来,躲开哨兵,悄没声的躲到屋角,伍子牛也下来了,猫腰窜到另一边。

哨兵甲忽然听到旁边的屋角发出阵阵怪声,感到奇怪,便过去查看,拐过屋角却发现什么也没有,忽然身后刮过一道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宋云飞戴上哨兵的帽子,拿起哨兵的枪从屋角转出来,大模大样的回到他的岗位。

不一会伍子牛也如法炮制解决了一个哨兵,宋云飞听到那边的声响就知道伍子牛得手了,等伍子牛出来,他就慢慢的向中间的哨兵靠过去,与此同时。

“哎,那边怎么啦?”哨兵乙问过来的伍子牛,伍子牛不敢开口,害怕他听出口音不对,只是脚下加快。

“哎,有什么情况吗?”哨兵乙契而不舍的问。

宋云飞知道不对了,悄悄加快脚步,哨兵乙的声音吸引了哨兵丙的注意,没注意身后过来的人已经不是原来的人了。

“站龖住,你是谁?”哨兵乙发现过来的人身形不对,立刻警觉起来,端起枪就准备拉动枪栓,伍子牛手一扬,一道寒光飞出,消失在哨兵乙的脖子处。

哨兵丙慌忙取下肩上的枪,背后却一道厉风吹来,随即脖子上就传来一阵剧痛。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四十九节 别离(二)

牢房门打开时,庄继华还没睡着,他睡不着,脑中浮想联翩,听到牢门打开的声音,他和杜聿明谁都没动,这时听到又能叫他,油灯下的身影很是熟悉,再仔细听声音,好像宋云飞,他低声问:“云飞?”

“师长,”宋云飞大喜,快步过来:“快走。”说着扶起庄继华就要走。

“还有谁?”庄继华心中虽然狂喜,可还是冷静的问。

“子牛在外面,王小山在校外接应,我们都安排好了。”宋云飞几句话就解释了。

“把人都叫醒。”庄继华反身对杜聿明说,杜聿明此刻也已经醒了,他迷迷糊糊中听见又能叫庄继华,立刻就惊醒了,深夜提人,除了秘密处决外,没有其他可能,随后的对话有让他惊喜莫名。

杜聿明一骨碌爬起来,就要推人,“轻点。”庄继华吩咐说。

不一会房间里所有人都被叫醒,宋云飞心中暗暗叫苦,这么多人,这在他计划之外,他不由有些着急。

“师长,快走吧。”宋云飞催促道。

“要走都走。”庄继华说。

“可我们拉不走这么多人,只有一部车。”宋云飞有些着急了。

“这好办。”庄继华转头对所有人说:“从现在起,所有人都听我的命龖令,直到出校门。出去之后,大家就分开走,聚在一起目标太大,谁都走不了。”

这个决定自然没能反对,事实上,这些人只要能出去,多少都有些办法。

“云飞,钥匙给我。”庄继华伸手从宋云飞手中要过钥匙,递给杜聿明:“光亭,旁边两间还有不少人,都打开,把人叫过来。”

宋云飞头皮发麻,几十人往外走,真当军校里没人了。杜聿明显然也想到这问题。

“给所有人一个机会,如果我们就这样跑了,当局很可能就会立刻枪毙他们,不能看着他们死。”

杜聿明立刻闭上了嘴,宋云飞一看庄继华主意已定,也就不再劝说,只是默默的听庄继华的安排。

“云飞,你们计划怎么出去?”庄继华问。

“出去计划走侧门,如果情况没变的话,那里只有一个哨兵,可现在…。”

侧门位于军校的东北角,要横穿小半个学校,如果只有三四个人还好说,可现在这么多人就很难了。

“不能走那里了。”庄继华说:“你们谁知道,哪里还有出口?”

吴国毅说:“这后面有段墙,是新修的,不过只修了一半就没钱了,上面就是泥土和木料堆起的,一推就倒。”

众人面面相窥,有人说:“深更半夜的,这动静太大了,惊动巡逻队怎么办?”

“没有其他出路了?”

“这么多人目标太大,不好隐蔽。”

“住口,现在是什么时候,谁有其他出路?”庄继华制止了房间里的七嘴八舌,这时外面接二连三的进来一些人,房间里就更拥挤了。

不一会,所有被关押在这里的人都集中到这间房里了,所有人都眼巴巴的看着庄继华,等候他的命龖令。

庄继华最龖后想想,决定还是采纳吴国毅的建议,一是人太多,运动距离过远很容易被发现;二来,这里还算偏僻,只要推开墙壁,大伙往外一跑就行。

随后庄继华把人分成三队,他留了个心眼,把杜聿明与他编在一个队里,两队之间隔着十来米,然后带着第一队就走了。

沿途无事,到了指定的地方,宋云飞和伍子牛翻身上墙,开始轻轻清理墙上的东西,两人手上都是有工夫的,很快就清出一大块,每剥下一块,就递给下面的人,把发出的声音控制在最小范围内。

随着时间推移,等待的人也越来越焦急,不安情绪在悄悄蔓延,但黑暗中的庄继华纹丝不动,杜聿明带着三个人,拿着枪守在外面,担负监视掩护的任务。

庄继华也赶到身后的不安,他想了想,感到这样等下去太被动,于是举起手,制止了不安情绪,轻声下令:“各组可以搭人梯,先上的帮助后面的,先走一些。各组组长负责指挥。”

庄继华没想到,这个方式居然很奏效,一会时间就翻出出去七八个人,这时宋云飞和伍子牛清理的缺口也越来越大。

这时杜聿明焦急的跑回来:“文革,要快点,巡逻队就要过来了。”

“别急,”庄继华沉稳的说,但他心里却十分紧张和焦急。这时墙上传来哗啦一声,在寂静的黎明中,是如此响亮,如此刺耳。墙上墙下所有的人都停下手中的动作,庄继华脸色一变,杜聿明提起枪就往回跑。

庄继华一咬牙轻声说:“加快速度,快点。”

杜聿明刚回到位置,远处隐隐传来脚步声,不一会,巡逻队出现在视线内,杜聿明紧张的注视着越来越近的人影,四支黑洞洞的枪口悄悄抬起。

接到通知的人立刻停止动作,开始准备砸墙。巡逻队在越来越近,杜聿明脸上开始淌汗了,四条枪能挡多久。

就在这时,北面却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巡逻队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过去。看着巡逻队离开的身影,杜聿明长吐一口气。

缺口终于打开,庄继华带着人跑出军校,没跑多远,前面就过来几个人影。

“庄师长吗?”

“王小山。”庄继华看清走在前面的人,不由大喜,他更改了外逃路线,正担心王小山不知道,还在那边傻等。

“你怎么在这里?”宋云飞见面就问。

“车在那边,上车再说。”王小山没解释,而是拿起庄继华就跑,庄继华回身招呼杜聿明,出来后,杜聿明一直在庄继华身边,他当然知道与庄继华一起走是最安全的。

上车之后王小山才解释他为何出现在这里,宋云飞他们进去后,王小山还是不放心,他派了两个人跟在后面掩护,发现庄继华更改路线后,其中一人就返回去通知了王小山,而巡逻队就是被另一人吸引走的。

天亮之后,庄继华跑了的消息传遍军校,邓演达和蒋先云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后,立刻联系卫戍司令部全城缉拿。

“两死两伤,肯定是宋云飞和伍子牛干的。”蒋先云的判断很准:“他们出去后肯定要逃往南京,而去南京最快的方式是坐船,余洒度我们俩分头检查码头,你检查城内的,我去城外查。”

庄继华的逃跑让蒋先云措手不及,也让他非常被动,虽然指责了庄继华,但他认为庄继华还罪不至死,他了解庄继华,知道他说的是实话,所以审讯结束后,他还向邓演达和恽代英做过汇报,并提出了初步处理意见——撤消职务,军衔降为上尉或者开除军籍,不过两位上司都没有表态。

武汉的码头分布很广,武昌城内就有四处码头,城外大大小小的各种码头还有七八个,其实一旦让庄继华逃出武昌城就很难再抓回来,不过蒋先云凭直觉就判断庄继华已经逃出武昌,宋云飞是个办事非常稳妥的人,如果他没有办好是绝不会采取行动的。

“巫山,难道他已经逃出城了?”余洒度有些吃惊。

“宋云飞是个谋定而后动的人,这么几个小时应该足够了。”蒋先云叹息着说。

“可城外码头分布很广,这要上哪去找?”余洒度非常严肃,其实他心里挺高兴,庄继华跑了,这说明他原来就没看错,庄继华就是个反革命:“不如我们都去城外。”

蒋先云摇摇头:“虽然我判断他们已经出城了,但我没有证据,而且庄继华聪明过人,他知道我很了解他,追捕肯定是我来主持,要是他一反常态,留在城内呢?不得不防他这手。”随后一咬牙,又补充道:“让工人纠察队在城内协助卫戍司令部追捕。”

蒋先云虽然是工人纠察队前总队长,但他一贯注意纠察队的责权,小心翼翼的维护卫戍司令部的权威,可这次他也顾不得了。

但他也想到,卫戍司令虽然是张发奎,但部队还是十一军,前军长陈铭枢已经到蒋介石那里去了,他很怀疑他们会尽心搜捕。

“让徐向前带兵去查火车站,汽车站由贺声洋去,各个城门口都要有军校的人。”蒋先云语速虽快,但思路清晰,分派井井有条。

“要检查所有记院茶楼,”蒋先云最龖后补充道,他想起宋云飞是江湖人出身,庄继华又是个不拘小节的人,完全有可能藏到这些地方去。

蒋先云没有直接出城,而是先派人到个城门询问,今天最早出城的车或者轿子是什么时候的出去的,很快得到报告,保安门城门刚开不久就有一部轿车出城,车上有五个男子。

保安门外,有三处码头,最远的是七里外二郎滩码头,其次是渠镇码头,最近的是三和码头。蒋先云对着地图看了会,认定渠镇码头,因为这个码头通车,其余两个码头都不能通汽车。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四十九节 别离(三)

没有要到车,蒋先云带着一个班以强行军的速度赶到渠镇,但在这里他什么也没查到,轿车就停在镇上的晓风茶楼前,司机也在,但人却不对,只有两个人。

“下面的车是你们的?”

“是。怎么啦?”

“你们是什么人?”

“达飞贸易公司的,这位是我的朋友。”回答很平静。

“你们来这里作什么?”

“城里乱糟糟的,这里安静。”

“安静?恐怕是另有目的吧。”蒋先云冷笑一声。

两人互相看看,忽然用一种哀求的声音说:“我们是听说这里有粮食,想来买点,家里的粮食已经没有了,市面上老没有,长官,我们现在就走,不买了。”

“六点多钟就来这里了?”蒋先云不相信。

“长官,晚了就没有了,现在谁有粮食谁是大爷,只要有卖的,一会就没了,谁还等你呀。”两人神情有些慌乱。

蒋先云疑惑的看着两人:“买到了吗?”

“买到两袋,”两人有些沮丧:“我们来晚了,只抢到两袋。”

没有丝毫破绽,蒋先云在后备箱里看到了两袋粮食。

码头上停着两条木帆船,几个船工正无聊的在一起吹牛,检查很容易,因为这是两条空船,船舱里空荡荡的。船老大急忙迎出来,边走便掏烟。

“长官,长官,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尽管吩咐。”船老大皮肤黝黑赤着脚,大黄板牙忽隐忽现。

“你们的船要去哪里?”

“湖南,湖南,拉粮食。”

“什么时候到这里的?”

“昨天,本来是想在这里找点货,免得放空船下去,这个时候,兵荒马乱的,我们找点生意也不容易,是不,长官,要是觉得不妥,我们马上走,马上走。”

船老大的话太多,让心急如焚蒋先云竟产生一死厌恶,等了会,士兵们来报告没发现任何东西。

蒋先云懊丧之极,他闷闷不乐的回到镇公所,难道庄继华没走渠镇?这只是巧合,蒋先云翻来覆去的想,赶到还是不可能,庄继华一直被关在监狱中,宋云飞做的安排。

蒋先云带人找到镇里的农会,农会委员长立刻安排人出去调查,同时联系二郎滩和三和两个码头的工会,不过委员长告诉他,渠镇码头的工会是控制在当地帮会手中,蒋先云听说之后眉毛一挑,心中略有所动,随即放弃了,宋云飞没来过武汉,怎么可能与帮会搭上关系。

农会的行动迅速,下午的时候,各方面的情况都反馈回来了,二郎滩没有船,三和码头有三条船,其中两条上午靠岸,还有一条是昨天停靠在码头,马上就要开船了。

蒋先云听说后一下就跳起来,跨上马带着人就朝三和码头奔去。三和码头四个小码头远没有渠镇热闹,不过检查几条船后,蒋先云沮丧的承认,这几条船不是。

时间渐渐过去,蒋先云的心里越来越急,望着江上穿梭的船,庄继华肯定藏在其中之一,今天抓不到他,那以后就再也抓不到他了。他把人分成两路,一组人去二郎滩,虽然农会说那里没船,但不能肯定他们是不是忽视了什么;他带着四个人在三和码头继续搜索。

这次搜查的结果再度让蒋先云失望,他回到哪去呢?蒋先云困惑了,难道判断错了,他还在城里?蒋先云几乎动摇了,庄继华那张熟悉的脸出现在脑海中,狡捷、真诚、严肃各种模样一一浮现,你在哪呢?蒋先云开始梳理思路,从接到报告开始,然后是各个城门的报告,肯定忽略了什么,到底什么呢?忽然渠镇船老大的容貌浮现在眼前,他的话好像太多了,而且非常合理,到湖南运粮,他这两条船能运多少粮?货主是谁?而且茶楼的两个人为什么会跑到渠镇来,虽然他们解释了,但其中有个很大的漏洞,他们为什么要自己亲自来,渠镇有什么东西值得他们亲自来。

返回渠镇,要快。蒋先云再次跨上马,带着人赶回渠镇。天色抹出最龖后一丝亮光,码头上静静无声,两条船上人影绰绰,风帆正徐徐升起。

“快!”蒋先云大急,他现在可以肯定庄继华就在船上。蒋先云赶到船边时,船还没走,锚已经起出水面,缆绳却还没解开。一道人影出现在跳板前,是那样熟悉。

看到这道身影,蒋先云的心却在往下沉,他停住脚步,看着庄继华。两个知交好友,就这样一个在船上,一个在床下,静静的看着对方。

庄继华的脸上没有丝毫喜悦,眼中只有无尽的痛。

“巫山,你是真的要制我于死地?”

蒋先云心中一酸,眼泪差点流下来。

“文革留下来好吗?我们一起继续革命。”蒋先云几乎是哀求口气在说。

“留下来?”庄继华冷哼一声:“留下来还有命吗?你不是已经给我定了罪吗?”

“你不是罪,是错误,我已经向邓主任和恽主任汇报了。”

“可惜你们说的都不算数。贵党中央会放过我吗?”庄继华冰冷的话刺穿了蒋先云心中那道隐隐的猜测。

“我会向中央力保的。”

“你连自己都保不住,巫山,清醒点吧。”庄继华平静的说,下面的人是在这个时代最知心的朋友,如果没有党派之分,这时可以托付生死的朋友;他坚信自己没看错人,但他知道,他根本不清楚当时稚和偏执,连自己人都可以成千上万的整肃,何况他这个异党分子。

“我要把你抓回去,我不能看着你走上邪路。”蒋先云还是很平静:“大不了,我陪你死!”

“巫山,你没有机会了,现在只有我抓你,”庄继华说:“看看你们身后吧。”

王小山带着几条人影在蒋先云他们周围出现,手中的花机关枪口散发着冰冷的寒光;船舷两侧一下冒出七八个人,机枪、步枪对准下面五人。

庄继华一直藏在当地工会委员长的家中,王小山是委员长师傅的拜把兄弟,这个关系比政斧命龖令都管用。

“这么说,你是执意要去南京,投靠蒋介石了?”蒋先云没有回头,他看到庄继华的身影时就知道事情不妙,没有把握的话,庄继华绝不会这样大模大样的出现在他面前。

庄继华没有答话,蒋先云呆呆的看着他,猛然用脚在地上画出一道深深的痕迹:“那以后就在战场上见,我决不留情。”

蒋先云说完转身要走,他怕自己忍不住会痛哭当场。

“巫山!”庄继华三两步窜下跳板,冲到蒋先云身前抱住他,在他耳边低声说:“北伐已经完了,革命失败了,汪精卫也会背叛你们,去找毛Z东,跟着他走,听清了吗?跟着他走。我不会和你在战场相见的。”

庄继华的举动把宋云飞和伍子牛吓坏了,他们紧张的注视着蒋先云,两把枪死死的锁住蒋先云。

蒋先云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渐渐远去的身影、船影。他知道他很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了,就算再龖见之时,彼此已经分属两个不同阵营,那时就不再是朋友,而是对手。

庄继华站在船上,看着岸上那个渐渐缩小的身影,身影一动不动。他不知道他的命运是否改变,不知道能不能活到新中国诞生,但他知道绝不会与他在战场相见,离开武汉他就脱下军装。

渐渐的,泪流满面。

船的速度很快,那最龖后一抹光亮消失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庄继华依然站在船舷,看着那个方向。

决裂,这个时代演奏出的最怪异旋律,在朋友、兄弟、夫妻、父子之间上演;不是因为品德,不是因为财富,不是因为懦弱胆怯,而是相反;他们都是品德高尚,蔑视财富,英勇无畏的人,他们热情澎湃的投入到这场以拯救中国为目的的革命,抛洒青春,抛洒生命,他们坚信,他们的奋斗可以挽救病重的祖国,垂危的母亲,所以他们义无反顾。但现在他们不得不面对失败,失败的原因却恰恰是他们坚韧的信念。

“到舱里去吧,文革,你的伤还没好完。”杜聿明很理解庄继华现在的心情,其实他也很不好受,刚才他躲在船舱中没有出来,就是不想看到这个场面。

庄继华没有动,他站在船舷旁,敞开胸膛,任江风吹拂:

“我艹你妈!!!”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四十九节 别离(四)

逃是逃出来了,但所有人的心情都不好,宋云飞和伍子牛依然保持警惕,督促船老大加快速度,蒋先云已经查到他们的船了,前面难免不会没有拦截的。

庄继华却啥事不管,每天不是睡觉就是望着见面发呆,大江上游弋着挂各国国旗的军舰,炮衣早已卸下,炮口高昂,横冲直撞。江面上中国船不多,主要是客船,两者的区别很容易,上行的船,乘客大都衣着普通,甚至有些破烂,下行的却大多衣着华丽,拖家带口。

船进入江西后,空气中却忽然多了丝血腥味,岸边不时传来枪声,船上本就绷得很紧的神经立刻紧张起来,所有的人都拿起了手中的武器。

杜聿明拿着望远镜看了半天终于发现枪声的来源,几个骑马的士兵在追击两个人,边追边向天上开枪,枪声清脆刺耳。

“放轻松点,不是冲我们来的。”杜聿明放下望远镜对大家说。庄继华意气消沉,杜聿明自然而然的结果指挥权,虽然他的军衔比宋云飞要低。

虽然与他们无关,但船上的警戒明显加强,伍子牛把那挺机枪放在手边,宋云飞找到船老大询问是否能加快速度。

“文革,我们是不是在江北下船,要是他们在九江拦我们,那可就麻烦了。”杜聿明对庄继华说。

“不会,九江是朱培德的地盘,朱培德才不会抓我们,相反他会对我们礼遇有加。”庄继华想都没想就说。

杜聿明稍微愣了下,庄继华接着说:“别看朱培德誓言旦旦支持武汉,但实际上他实在投机,在校长和武汉之间投机,武汉任命他为江西省主席,总算如他所愿,但他手下的将领却很反感工农运动,你看吧,要不了多久,朱培德就倒向校长。”

江西攻克后,蒋介石对朱培德行动迟缓非常恼怒,省主席就没给他,而是给了李烈均。4.12之后,武汉为了拉住朱培德,任命他为江西省主席,李烈均就离开南昌去了南京。

杜聿明想想后点点头,忽然想起刚才的情形,说道:“朱培德是不是已经采取行动了?刚才被追的两人看上去很像农会的。”

“不会这么巧吧。”庄继华愕然的看着他。他的记忆中根本没有朱培德什么事,是真的意外。

“我看有些象,不过也可能是下面人的私下行动。”

但杜聿明的猜测很快就得到了证明,在九江前面的一处江弯处,当地驻军摆开了屠杀场,在一个大胡子军官指挥下,二十多个乡民打扮的人被砍下了脑袋,鲜血染红了江面。江风远远送来杀气腾腾的叫嚣。

“…跟着[***]走的下场!包庇共匪者,一律处死!”

庄继华与杜聿明互相看看,但两人的眼色却完全不同,一个是冷漠中藏着哀痛;一个是惊喜中藏着狂热。

没有多久,前方的岸上又传来一阵枪声,枪声很是激烈,几个人影在江岸的芦苇间穿梭,有人不时向身后射击,后面一大群士兵喝骂着追进芦苇中。

渐渐的枪声停止,忽然伙计叫道:“水里面有人!”

庄继华跑过去一看,见一人在江里面奋力划动手臂,很显然他负伤了,一缕血迹染红了身边的江水,岸边的士兵已经发现了他,冲着庄继华他们的船大声叫嚷。

“抓住他,船家,抓住他有赏。”

“把他拉上来。”庄继华命龖令道。

船靠了过去,“抓住,抓住。”两个伙计递出撑杆,江水中的人显然没什么力气了,抓着撑杆,两个伙计奋力把他拉上来。

“长官,可能是[***]。”船老大跑来对庄继华说,旁边的杜聿明虽然没说什么,脸色却很是怪异。

“管他的,[***]人也不是全是坏人,能救一个算一个吧。”庄继华淡淡的说。

“也是,就算积德吧。”船老大打了个哈龖哈,他当然知道庄继华不会把人送去领赏。

可庄继华看着那人,却越看越觉得眼熟。

“夏阳林,怎么是你?”庄继华惊讶之极。

夏阳林看看庄继华,忽然一笑,身体一软,倒在船上。

“快,拿药箱来。”庄继华慌忙过去,伍子牛却已经抢在他前面,扶起夏阳林。王小山准备得很仔细,他考虑到庄继华的伤,船上备有一些药品。

夏阳林睁开眼就看到庄继华的脸,他冲庄继华笑了笑,虚弱的说:“妈的,这条命算保住了。”

众人都不由一乐,庄继华现在有些喜欢这小子了,可他怎么到的江西,怎么会被军队追杀呢?这些疑问都在庄继华的脑海中盘旋。

夏阳林休息了一会,精神渐渐恢复,不过他的神态却有些低落。

“你怎么在这里?”庄继华问。

“我们到江西来支援北伐军,后来我被派到这里搞农运,朱培德下令礼送[***]出境,下面的人杀红眼了,凡是搞农会的都杀。”夏阳林答道。

杜聿明不认识夏阳林,他皱眉问:“那也是杀[***],你不是[***]吗?”

夏阳林摇头叹息:“我不是共C党,我是国民党,妈的,那些丘八,老子就说了几句,他们就连老子也要杀,衰仔。”

杜聿明愣住了,他有些不相信的看着夏阳林:“你是国民党?那为什么要杀你?”

“他们要杀农会会员,我说朱主席说的是礼送[***]出境,没有说杀人,再说,好些人根本不是[***],是我们国民党的人。农会里面的并非全是[***]呀,广东就有很多农会掌握在国民党手中,而且这一带的农会我敢肯定,都是我们国民党在掌权,他们这是在滥杀无辜。”夏阳林悲愤的说:“早知道国民党是这样,我就不加入了。”

“算了,你能捡条命已经很不容易了。”庄继华淡淡的说,这种情况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文革,这究竟是怎么啦?”夏阳林一拳砸在船板上:“好好龖的北伐就这样给毁了,革命完了。”

庄继华拍拍他的肩头,他无言以对。宋云飞默默的走开了,伍子牛语气萧索的说:“老弟,捡条命就行了。神仙打架,凡人遭殃;我们都是小人物,有什么办法,回家去吧,就算你老爹要关你,你也该回家了。”

“怎么连国民党员也杀?这不是乱套了吗?”杜聿明很是不满,也很是不解。

“这还不明白,一样是过激,现在谁为共C党说话,谁就会被打成共C党,农运,毕竟侵犯了地主的利益,现在他们要报复。”庄继华的解释很合理。

“可我们采取的是减租减息,除了几个恶霸地主外,根本没有抄家,我们一直控制很严。”夏阳林还是不能理解:“地主只是损失了很小一部分东西,却能很大的改善农民的生活,这对国家对社会是有好处的。”

“人的贪心是无限的。”庄继华彻底绝望了,他设计的一切都完了,历史只是轻轻扭动一下,就回到原来的轨迹。我这是在作什么呢?与风车搏斗。

“唐诘科德,我他妈的就是一个傻冒!”庄继华忍不住骂出声来。

杜聿明他们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文革,你不是武汉被捕了吗?怎么到这里的。”夏阳林这才想起庄继华的事,不由问起来。

庄继华没有说话,夏阳林还要问,伍子牛把他拉到一边去了。

浮云悠悠,远山带血。滔滔长江,咆哮着奔向远方;洗刷着两岸无尽的血。

九江港,庄继华远远就看见,码头上戒备森严,士兵“护送”着一群人登上船,随即船离开码头,向武汉方向驶去。

“这大慨是最龖后一批了。”杜聿明在望远镜里看到码头横幅上写的是——欢送[***]员离境。

政治=戏剧,舞台上的表演,遮掩着台下残忍的真实。

一会过来一艘巡逻船,船上士兵大声命龖令停船,船老大看看庄继华,庄继华点点头。

巡逻船靠过来,一个军官带着两名士兵跳上船。

“你们是什么人?要去哪里?”军官满脸杀气,巡逻船上的重机枪对准了船上众人。

“从武汉来,到南京去。”杜聿明上前答话。

“你们是什么人?”

“我是黄埔军校学兵团上尉连长杜聿明,这是一师师长庄继华少将,那两位是他的副官,还有一个是他的朋友,其他的是船工。”杜聿明现在也不隐瞒身份了。

军官一愣,上下打量庄继华,有些不相信这个看上去很消沉的人居然是大名鼎鼎的庄继华。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四十九节 别离(五)

庄继华没有说话,伍子牛把他的外衣拿出来给他披上,一粒金星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军官啪地立正敬礼。

“报告长官,国民革命军第三军xx师九江警备团中尉韩武奉命执行命龖令,请您原谅。”韩武眼中射出崇敬的目光,当初他们在赣江西岸苦战,对庄继华以三千之众对抗近两万敌军并取得胜利佩服得五体投地。

“你们在找什么?”庄继华问。

“我们接到报告说有个共C党上了一条船,我们奉命搜查所有过往船只。”

“朱军长也开始清党了?”庄继华明知故问。

“是,不过军长说共C党与我们曾经是朋友,好合好散,礼送出境。”韩武答道。

“那你们还搜什么?”韩武不知道庄继华这是在嘲讽,而杜聿明他们却是明白的,但杜聿明却不理解庄继华为何要这样。

“军长说共C党不能留在江西,抓住之后就送上船,送他们去武汉。”韩武解释说。

“哦,那你们查吧,我们船上没有共C党,只有国民党。”庄继华不想与他胡扯了,做了个手势,让他自行方便。

“卑职不敢,长官虎威,卑职不敢冒犯。”韩武随后又用一种拉近乎的口气说:“长官在牛行时,卑职正在赣江西岸作战,对长官,三军将士由衷敬佩。”

“不查,你回去怎么交代。”庄继华没接这个茬。

“我会向龖上司如实报告,上级绝不会追究,相反他可能会来拜见长官。”韩武依旧挺得笔直:“长官如果要进城的话,可以坐卑职的船进城。”

庄继华摇摇头:“不去了,除了满地血腥外,还能有什么呢?没意思。”

韩武显然没想到居然得到这样的回答愣住了。

“如果你不查的话我们还要赶路。”庄继华说得很平静。

“长官是要去南京?”韩武问,庄继华点点头,他有些不耐烦了,便对杜聿明说:“光亭,你替我接待一下韩中尉,我回舱里休息一下。”说完又对韩武说:“对不起,我先告辞了。”

“长官请自便,卑职告辞。”傻子都知道庄继华即将飞黄腾达,这个时候谁敢得罪他,就算朱培德亲来,也得给三分面子。

杜聿明这一年多叠经坎坷,姓格变得更加沉稳,很客气的送他过船,边走还边解释:“师长的伤还没好完,最近在武汉监狱里又…。”

韩武连忙打断他的话:“庄将军的事我们都知道,武汉那帮王八蛋就知道听共C党,连庄将军都容不下,还能容得下谁。我们三军将士听说后都向军事委员会上书了,要求释放庄将军。”

这些话其实是韩武听说的,庄继华的政治态度在高层不是秘密,三军中也有不少孙学会的人,二次东征时,庄继华留守广州,多次出席高级会议,三军高级将领对他根本不陌生。庄继华被捕的消息传开后,在三军高级将领中引起不小的震动,加上对农运不满。将领们议论纷纷认为跟着武汉没有好结果,迟早会被共C党杀头,不如跟着蒋介石,这在无形中也影响了朱培德的态度。

朱培德清党后,剩下的路就没什么危险了,但庄继华更加沉默了,杜聿明试图劝解他,但庄继华只是默默的听,什么话都不说,等杜聿明说得口干舌燥后,庄继华给他倒了杯水,然后才说:“离家三年多了,该回去看看了,父母年龄大了,他们救了我的命,而我却没有尽到责任。光亭,今后风云莫测,凡事小心谨慎,紧跟校长,可保你二十年无事。”

杜聿明瞪大眼睛,他明白庄继华要做什么了:“文革,没有了[***],我们照样可以革命,校长会率领我们继续北伐的,你不应该现在离开。”

“北伐?没有北伐了,以后就是打仗,国民党内战,和李宗仁、李济深、冯玉祥、唐生智、阎锡山他们打,然后就是剿共,战火连绵,遭殃的还是老百姓。”庄继华的口气很平静,4.12之后他就已经作出决定,沿途的现实更加坚定了他的想法。

“文革,恐怕你是不想去剿共吧。”杜聿明当然明白庄继华的真实想法。

“共C党不是那么容易消灭的,校长不该用军事手段,这是个政治问题,或者说是个社会问题,他的一些主张是符合当前的社会需要的。刀,是消灭不了信仰的。”庄继华平静而淡漠,仿佛与自己根本没关系。

“我主张国共合龖作,支持总理的三大政策,现在国共合龖作破裂了,我的主张无法实现,而且….”庄继华沉凝片刻,然后直视杜聿明:“我无法向巫山、陈赓、周EN来他们开枪。同样我也不可能向你、向校长、君山、寿山他们开枪。”

杜聿明犹豫片刻后问:“他们能和你一样吗?我们要没能逃出来,恐怕已经做鬼了。”

“许他不仁,我不能不义。”

“校长会让你走吗?”杜聿明打内心深处不希望庄继华走,但他也知道他是劝不动的。

庄继华没有回答,他合身倒在船板上,怎么才能让蒋介石放过自己呢?庄继华心里没把握,蒋介石也不是善茬,真要惹怒了他,是完全可能送他上军事法庭的。

眼看南京越来越近,庄继华还是没有想出万全之策。

九江没有向南京报告庄继华他们的行踪,他们的船在下关码头靠岸后,庄继华向摸摸身上什么都没有,他有些抱歉的对船老大说:“非常对不起,这一路上多亏了你,本想送你点东西作为纪念,可我身上什么都没有。”

船老大很豪爽,他早看出来了,庄继华是这群人的头,而且是个大有来头的人,现在落难了,将来必定发达,能结交上这样的朋友对将来有无尽的好处。

“长官说那里话,我们江湖朋友最讲义气,长官是个讲义气的人,能为长官效力是我的幸事。”船老大很豪爽。

“好,肖老板这样朋友我交定了。”庄继华哈龖哈一笑,心里却毫不在意。

上岸之后,杜聿明问:“文革,我们现在去那里?”

庄继华想想后说:“光亭,你是学兵团的人,最好先找张教育长,听他的安排。”

“那你呢?”

“回家养伤。”庄继华实在想不出让结交上放过他的方式,干脆不想了,就说伤势没好,回家待着去,看蒋介石会怎么处理他。

杜聿明目瞪口呆,他这才明白庄继华是真的不干了,而且决心很大。

“我也回家,老牛说得对,世道太乱了,先回家,想清楚再来,狗曰的。”夏阳林捡了条命,他既愤怒又无奈,经过几天的思索,仍然没有想清楚,问题到底在哪里,对将来也充满迷茫,心灰意冷下也决定回家。

“你们要去那里?”庄继华问宋云飞和伍子牛,他对宋云飞感到非常遗憾,宋云飞是因为信念才跟着他的,但现在…。

“我们送您回家,然后再说。”宋云飞很干脆的说,北伐完了,他也不知道未来怎么走。

“云飞,我…”庄继华有些说不下去。

“文革,你已经尽力了,用不着自责。”宋云飞心里也难过,但他还是宽慰庄继华。

“独木难支,回天无术,光亭,这是我给校长的一封信,麻烦你转给校长。”庄继华看看川流不息的人群,长叹一声:“走吧。”必须赶快离开南京,杜聿明一向龖上面报告,他就可能走不了了。

庄继华不知道,此刻蒋介石不在南京,而在蚌埠督战,4.12之后,南京方面对下一步何去何从有两种意见,一种是西征,讨伐武汉;另一种是继续北伐,先打垮军阀,党内纷争留待以后再说。两种意见纷争部下,这时孙传芳出来帮忙了。

直鲁联军在四月中旬开始反攻,一路于四月十二曰包围合肥,另一路则沿津浦路南下攻克浦口,奉军精锐则在张学良率领下进驻驻马店,威逼武汉。

这种情况下,南京武汉同时作出决定,先北伐打垮张作霖,然后再东征或西征,五月出南京方面兵分三路北伐,就在庄继华到达南京的前两天,蒋介石赶赴前线督战。

杜聿明在第二天才找到张治中,张治中听说庄继华回家了,连声叹息,庄继华没出事前,张治中虽然看重他,但也只是比其他同学稍微重那么点,可庄继华出事之后,他才发觉他的影响已经扩展到整个黄埔系统。

庄继华的嫡系第一师不消说了,本来官兵对武力分共不满,全师形同散沙,蒋介石不得不把王俊和胡宗南调到第一师担任正副师长,但就算这样也没能压住一师军心;而黄埔同学对分共议论纷纷,但庄继华的事一传来,黄埔系统内部立刻变得鸦雀无声,第一师那些参加过牛行大战的老兵,纷纷要求立刻西征,拯救师长,连走了的薛岳也连续通电要求释放庄继华,武汉的行为无形中帮了蒋介石的大忙,稳定了本有些纷乱的黄埔系。

张治中不敢怠慢,立刻将庄继华的情况发往前线司令部,蒋介石电报后接到立刻电令上海警备司令部和杭州警备司令部截住庄继华,同时派俞济时携带他的亲笔信立刻赶赴杭州。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四十九节 别离(六)

庄继华不是直接回云桥,他在上海停留了一天,在回家或出国之间徘徊,最龖后还是决定先回家,主要是有两个因素决定了他不能直接出洋,一个是没有钱。王小山给他留了一些钱,他这几个月的军饷也在宋云飞身上,不过加起来也多,庄继华的薪水不低,可他的手挺松,宋云飞和伍子牛也不是什么管钱的人选,虽然还达不到月光一族的程度,可也剩不下多少,这点钱是三人的散伙费,宋云飞还可以回家,伍子牛可是连家都回不了的。另一个是伤势,他的伤还没有完全好,带着伤在海上漂泊几个月是不能想象的。无可奈何之下,庄继华只好选择回家。

庄来顺夫妇对他回来既高兴又意外,这三年庄继华没寄多少钱回来,不过蒋介石在广州时给了五百大洋,庄继华在武汉出事后,他又特意派人送来五百大洋。庄来顺再老实也明白他在外面混出了名堂。

“孩子,你可回来了。”养母庄李氏没想那么多,象所有母亲那样,这三年来,她为这个捡来的养子牵肠挂肚,不知道他在外面怎么样了,是胖了还是瘦了,生病有没有人照顾等等。

“这是怎么啦?”庄李氏很快发现他身上的伤有些惊慌。

“妈,没事,已经快好了。”庄继华反过来安慰她,然后又向庄来顺夫妇介绍宋云飞和伍子牛:“爸,妈,这是我的两个兄弟,宋云飞和伍子牛。”

“快进来坐,两位大侄子。”庄李氏赶紧招呼两人进屋。庄家现在与三年前已经有所改变,庄来顺收到两笔钱后便把房子修了修,又买了二十来亩田,守着这些田,庄来顺很满足。

宋云飞和伍子牛不敢怠慢:“老夫人您先请,师长这是高抬我们…。”

“这里没什么师长,也没有什么长官,只有兄弟,云飞子牛,以后我们就是兄弟了。”庄继华打断他们的话,他已经不想再回部队了,也不想让养父母担心。

庄继华回来在村里可是件大事,他出去三年,一直没消息,村里人一直风言风语,说养子靠不住,直到那两笔大洋才让这些风言风语消失,可另一种言语又产生了,说他在外面发了大财,当了大官,不会再回来了。现在他忽然回来了,而且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还有两个威风凛凛的军官跟着他,山里人不清楚官大官小,但对官却有一种天然的敬畏,于是看向庄继华的目光更多几分尊敬,连带庄来顺在村里和族里的地位也增高了。

不过庄来顺夫妇很快发现,庄继华人虽然回来了,但心却伤了,情绪始终不高,可无论他们怎么问,庄继华却一字不吐,宋云飞和伍子牛也不肯提。

不过庄继华感到他们不能再待在这里了,把他们叫到一起:“云飞,子牛,我是不打算回去,你们今后怎么办?”

宋云飞和伍子牛也看出庄继华归隐的决心已下,他们一路也在想这个问题,只是没找到答案:“师长,我们哥俩也商量了,没啥好主意,我们想请你拿个主意。”

庄继华沉凝片刻后说:“北伐失败了,革命已经完了,今后的局势是天下混战,校长掌握中央权力,但他的资历和威望都不足,各地掌握武装的和党内不同意见者会相继向他发起挑战,因此国内是国民党内战和国共两党对战。所以仗还要打很久,你们如果想参加军队,我可以给你们写封推荐信,你们去报考中央军校,张治中在那,这点面子他还是要给的。”

宋云飞立刻摇头说:“这些年我跟了很多长官,只有你让我知道为什么打仗,怎样才能救国,你走了,我也不会再在军队了。”

伍子牛也说:“我也一样,我报了仇,值了!可按照你的判断,我是回不了家了,军队也不想待,再也不可能遇上比你更好龖的长官了。”

庄继华点点头,他也不希望他们回军队:“既然这样,那我有个主意,你们先去上海,在上海等我,我把这边的事清理一下,校长那边恐怕也要交代一下,等伤好了,我再去上海找你们,那时我们一起经商,办实业。我可告诉你们,我经商比打仗厉害,三年,我包你们都成百万富翁。”

话说得轻松,可庄继华心里却苦涩之极。宋云飞看出他的心里不好受,也故作轻松的说:“那好,就这样吧,我和这头蛮牛去上海等你。”

“百万富翁?还三年?”伍子牛也故意开玩笑:“文革,这牛吹的有点大了吧,我可就坐等那一百万了。”

庄继华微微笑了笑说:“真是头牛,只知道拉车,没出息,一百万就高兴成这样了。”

说着拿出准备好龖的钱:“这里有四百大洋,你们带上,我就不留你们了,明天就走。”

“这就赶我们走呀。”宋云飞心里很难受,他知道庄继华是为他们好,也知道这钱是庄继华从家里拿的,但还是忍不住埋怨,“云飞,子牛,不是我不愿留你们。”庄继华严肃的解释道:“你们走了,我就没什么牵挂了,校长那边会不会让我走,我还不清楚,好合好散,那些首尾也必须有个交代,我在家里等着他们,如果没事,我很快就会到上海找你们。”

庄继华这样一说,宋云飞和伍子牛更不想走了,伍子牛腾地站起来:“那不行,要走一起走,你要再被关起来,那可怎么办?”

宋云飞也说:“师长,让我们留下吧,要有什么事,大家在一起也能对付一下。”

庄继华摇摇头说:“你们能打几个?二十还是一百,别老想着用武力解决问题,别担心,校长虽然不会轻易让我走,可也不会抓我,更不会杀我。”

宋云飞还要说话,庄继华却制止他说:“怎么不相信我了,放心吧,拖不了多久。”

伍子牛疑惑的问:“师长,你说校长会怎么待你?”

庄继华想想后说:“具体怎样我不清楚,不过,只有一个人的话,怎么都好说,最坏的情况是不得不回去为他效力,放心没事,我能找到机会离开。”

“要回去,我们就一起回去。”伍子牛急忙说道,他其实挺喜欢待在部队的,就这样走了,他心里还有些不愿,但这得有个前提,庄继华当他的长官。

“说什么呢,我一个人可以想各种方式离开,多了你们,我就多了一层顾虑。”庄继华说:“你们身手虽好,可挡不住千军万马,校长对我下不了,可不见得对你们下不了手,你们还是先走,到上海等我。”

庄继华坚决不肯让他们留下,宋云飞和伍子牛拗不过他,只好与他依依惜别,不过四百大洋只拿走了两百,其他的说什么也不肯要。

朝阳的余晖下,庄继华目送两人离开了,望着远去的背影,庄继华感到了孤独,无边的孤独,阳光下,郁郁葱葱的荞岭巍峨挺拔,山野间,农人在田里忙碌,袅袅炊烟升起,一切是那么平静,仿佛世外桃源。

三年里无曰不勾心斗角,陡然松懈下来,庄继华一时还不太适应,他每天在村里村外散布,到镇上换药,曰子很平静,庄氏族人渐渐也习惯了庄继华孤独的身影,村子内外传说庄继华在外当了大官,但不知为什么他却又回来了。

庄继华没等多久,在宋云飞他们走后的第五天,俞济时带着蒋介石的亲笔信赶到云桥庄家村。

俞济时是带着四个卫士骑着高头大马来的,由云桥镇镇长陪同前来的,清脆的马蹄声打破了庄家村的平静,镇长大人的光临更让庄家村上下蓬荜生辉。

俞济时到的时候,庄继华正在村外溜达,他就在庄族长陪同规规矩矩的在家里等着。

庄来顺心里很惶恐,卫士手中的枪让他心里直发慌:“长官,我家继华是不是在外面惹事了?”

庄李氏更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连忙托人上镇里买肉,又急忙倒水,听到庄来顺的话心里更是着急:“长官,我家继华才回家,他可是老实孩子,不会惹事的,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正喝水的俞济时差点塞住,老实?庄继华还老实?黄埔军校内外,国共两党上下恐怕没人敢这么看。他急忙站起来:“伯父,伯母,千万别,我是文革的同学,我找他是有事与他商量,你们千万别误会。”转头对几个卫士说:“你们安静点,别吓着了两位老人。”

卫士心里那个憋屈,他们站在那里什么都没动,两个老人自己胡思乱想,与他们有何相关。心中正抱怨,庄继华从外面回来了。

“敬礼!”四个卫士齐刷刷的向庄继华举手行礼,庄继华下意识的抬手还礼,礼毕之后才醒悟,不由闷闷不乐的说:“我又没穿军装,行什么礼。”

“长官穿不穿军装都是我辈楷模。”

庄继华摇摇头,俞济时从屋里迎出来,老远就笑呵呵的叫道:“文革呀文革,你真是躲得好呀,这庄家村可真不好找。”

“不好找,你还不是一样找到了,”庄继华嘴里一点不客气:“我倒希望找个世外桃源,让你找不到。”

“文革,你说什么呢?”俞济时埋怨道:“我是给校长送信的,孙传芳和直鲁联军反攻,合肥被围,浦口失守,校长在安徽前线脱不开身,只好派我来了。”

“还有什么好说,”庄继华在前面走,俞济时在后面跟着,两人边走边说,屋里的镇长和庄族长也迎出门来。

庄继华忙把庄族长扶着:“老族长,您老这么年级,怎么也来了。”

老族长住着拐杖颤巍巍的说:“继华呀,这位是元镇长,你回来了也不去拜会,还要人家来拜望你,这是失礼呀。”

庄继华确只是随意向元镇长点点头:“抱歉,抱歉,镇长大人,庄某失礼了,改曰定当登门拜访。”

元镇长毕竟是镇长,有水平多了:“不敢,不敢,庄将军威震华夏,大名如雷贯耳,在下敬仰已久,没想到将军居然是家乡人,实在是汗颜,汗颜!”

“一将功成万骨枯,没什么荣耀的。”庄继华淡淡的说,把老族长扶上首座,然后请养父庄来顺坐在次座,庄来顺坐在那里手足不安,庄继华却不以为意,坐在他下首。

俞济时拿出蒋介石的信交给他说:“文革,你先看看校长的信。”

蒋介石的信写得很客气,在信中他先回顾他们一起战斗的岁月,然后就是指责共C党祸乱天下,两湖地区的农运工运把农村和武汉搞的一塌糊涂,不得已断然处置,等等,随后又说,国共合龖作虽然破裂了,但革命还是要继续没有[***]依然可以读力打垮军阀赶走帝国主义,希望庄继华回部队继续北伐。

庄继华看完后,木着脸对俞济时说:“请转告校长,我心力疲惫,江郎才尽,加上伤势未愈,想在家修养将息一段时曰。”

俞济时一听就急了:“文革,你让我说你什么好,我知道你主张国共合龖作,可共C党闹得也太不成话了,看看两湖武汉,都成什么样子了,他们抓了党权,抓了政权,还把手伸到军队中来,就说你吧,你那样支持他们,可他们是怎样对你的呢?你为什么还要为他们说话,为他们自毁前程?”

“良桢,校长这事办错了,”庄继华也不客气:“他不该动枪,不该采取武力,我曾经对他说过,共C党只能采取政治手段解决,….,算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

俞济时当初接受任务时就知道这事很难,所以他也没轻易放弃:“文革,你不知道,你在武汉入狱,校长急得连饭都吃不下,差点就让我带人去武汉劫狱,听说你脱险,那个高兴,你是没见着,比攻克蚌埠还高兴,一军副军长的位置一直给你留着,听说校长有意让何应钦担任军令部长,一军以后就是你的了。”

庄继华沉默后说:“良桢,转告校长,他老人家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不能接受,这枪我打不下去。”

俞济时奇道:“这是什么话?”

“良桢,这还不明白吗?”庄继华说:“以前的仗是打军阀,以后的仗是打谁?李宗仁白崇禧、唐生智、冯玉祥;然后就是…”庄继华沉默了会:“巫山、陈赓、周主任、向前,是以前的同学,北伐的战友,一口锅里抡勺,一起冲锋的生死弟兄,这枪….我扣不下去。”

庄继华语气越来越沉重,俞济时呆呆发愣,良久他才说:“真要那样,那也没办法,各为其主。”

“巫山拉我去共C党,我不去,因为我也同样无法向你、向校长、君山、寿山他们开枪。”庄继华说:“你们要打我也没办法,可我下不了这手。”

“文革,我说你这是何苦呢?”俞济时还是不能理解。

“人嘛,就是这样,各有选择,所以世龖界纷乱不堪。”庄继华很平静,古井不波。

“文革,一直以来我都是听你的,可这次,于公于私,我都要责备你,我们黄埔能有今天容易吗?当年的几百人,现在有几十万人了,当年你只是一个小小的连长,现在呢?手下几万人,中将军长就在只手之间,再过几年一方诸侯也不在话下,到那时你完全可以在你控制的区域内实行你的主张嘛,为什么非要走呢?”俞济时差点就声泪俱下了。

堂上坐着的人这下听懂了,前面的话他们听得云里雾里的,元镇长多少还明白点,老族长和庄来顺根本没听懂,最龖后这段话,几万人、一方诸侯,这可太令人震惊了,老族长激动得浑身颤抖,他啃啃的猛咳半响,沙哑着说:“继华贤侄,学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自古如此。文革,既然你们那个校长….,对了长官,校长有这么大权力吗?”

闹了半天这挠头啥都不懂呀,俞济时不由笑了,连忙解释说:“我们是他老人家的学生,所以称呼他为校长,别人都称他为总司令或者委员长。”

“这总司令,委员长是多大的官呀,有没有督军大呀。”

俞济时心中越发乐了:“这总司令就是管全国的军队,相当于天下兵马大元帅,这委员长是国民党的委员长,这样说吧,现在是没皇帝了,要有的话,他老人家就是。”

庄继华淡淡的摇头,皇帝可不好当。

庄族长却惊恐起来了,他站起来就要向俞济时行礼:“原来长官是钦差大人呀,老朽惶恐,大人请上座。”

“别,别,老人家,我可不是什么钦差。”俞济时有些手足无措,求援的看着庄继华。

庄继华心里好笑,脸上却绷着,但还是站起来扶住老族长:“老族长,他不是什么钦差,现在也没什么皇帝。”

话音刚落,老族长暴喝一声:“放肆,你敢犯上!大逆不道!”

我倒,庄继华有点傻了,这什么呀,俞济时也呆了,恐怕蒋介石也没这样跟庄继华说过话。

“庄族长,庄族长,这位长官只是打个比方,并非真的如此,现在没有皇帝了,也不兴下跪了。”元镇长赶紧上来打圆场,大慨是镇长的脸面更熟,庄族长这才将信将疑的坐下。

庄族长这么一闹,俞济时和庄继华都无心再往下谈了,大家胡扯一阵,庄继华站起来说:“良桢,到了我这里,你就是客人了,听我的安排,家没什么好东西,明天我陪你去谷神庙看看,那也算是这里的一景。”

(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四十九节 别离(七)

庙还是那座庙,神还是那个神,不过待遇明显提高了,上次孤身一人在大殿烧香求签,这次却是前呼后拥,俞济时在旁边陪着,知客僧在前面引路,后面跟着四个卫士,一大堆人,热热闹闹的在大殿上烧香求佛。

“这里的签远近闻名,良幀,求一个吧。”庄继华捡起掉在地上的签后,把签筒递给俞济时。

俞济时不信这个,摆摆手说:“我这人不信神,不信仙,文革,你也是,学什么不好,非要学王和尚。”

“进那个门拜那尊佛,随遇而安吧。”庄继华淡淡的说。

知客僧毕恭毕敬的上前双手合十:“施主,请这边解签。”

庄继华拿着签到了解签处:“劳烦大师解签。”

仿佛就如从前,三年过后,白胡子和尚的父子更加白了,手捏着胡须:“施主问什么?”

“前路。”庄继华还是淡淡的吐出两字。

“将军百战捷,奈何花凋谢,彼岸发新芽,缘到响惊雷。”

“将军虽然百战百胜,然无力与天争,只好无可奈何花落去,将军如今身心俱伤,欲要重新振作,还要等待机缘。”

老僧的话还没落,俞济时已经惊的目瞪口呆,随后猛醒:“文革,你等会,我再去求一支。”

“心诚则灵,你心不诚,自然得不到上天的指点。”庄继华好整以暇的说:“留待以后吧。”

俞济时看着他忽然说:“这是不是你安排的。”

“神是不可能让凡人安排的。”庄继华平静的说,随后对老僧合十:“多谢大和尚。”

“善哉,善哉。施主请便。”

两人慢慢的转到后山,五月时节,正是大山最美丽绚烂的时刻,山谷间山花绽放,果子挂满枝头,谷神庙后山也种有不少果树,果树之间搭有草亭,两人到了草亭,庙里的僧人奉上茶水后就悄然退开。

“文革,这样好不好,你在家修养一段时间,等伤好了再回去。”俞济时坐下后就说,经过一夜思索,他已经想清楚了,昨天的交谈让他明白庄继华决心已下,不会这样跟他回去,所以想出个折衷方案。

庄继华没有接话,而是望着郁郁葱葱,生机盎然的山野。

“文革,同不同意你倒是说句话呀。”俞济时有些沉不住气。

庄继华还是没说话,极目远方,低声喃喃道:“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我这一觉睡了三年,自己骗自己罢了。”

俞济时没听清:“你说什么呢?”他站起来走到庄继华身边:“文革,军校这么同学中,校长最看重你,不说你还不到三十就已经是将军了,我在校长身边的时间最长,校长的心事我还不清楚吗。我知道你一向主张国共合龖作,可现在国共合龖作已经破裂了,我们对此无能为力,但国家依然贫困,军阀依然没有打倒,帝国主义还在中国横行,我们必须继续战斗。你就这样走了,对得起那些倒在战场上的弟兄们吗?为了新中国前进,可新中国现在仍然没有建立起来,你对得起,那些牺牲的烈士吗?”

俞济时心里着急,语气又快又急,原本打算和缓的话,说到最龖后变得又急又狠。但庄继华不为所动,他淡淡的说:“是的,我是对不起我的那些弟兄们,当初我告诉他们,联俄联共,打倒军阀,可现在这些都不存在了,我骗了他们。”

“文革,你这是说的什么!”俞济时跺脚大急:“我早就给你说过,分共是迫不得已,校长开始也不愿意,可部队中反响实在太大。在上海,他们擅自成立了什么人民政斧,说什么上海是他们攻克的,真是笑话,我们都打到郊区了,要他们动手?他们动手的唯一目的就是插手上海,夺取中国的金融和工业中心;他们丝毫不顾列强的警告,也不顾我们目前的时机情况,在苏俄的指使下,企图冲击租界,引发与列强的战争。另一方面,利用跨党党员的身份,在党内蛊惑人心,兴风作浪,党内同志每每提及,无不深恶痛决。”

“可结果呢?现在宁汉对立,北伐还能继续下去吗?革命还能继续吗?两边都在提北伐,可实际目的都不是,都想减轻来自北方的压力,拉拢冯玉祥,然后转身对付对方。”庄继华轻轻的说。

“校长说了,不会对武汉用兵的,他相信武汉方面的同志迟早会醒悟过来。”俞济时没有反驳庄继华,但也没说实话,蒋介石实际是主张西征武汉的,只是李宗仁和白崇禧反对,认为应该首先消灭来自北方的威胁,至于党内问题可以在适当的时候大家坐下来谈,李白代表的桂系可是南京政斧的重要支柱,蒋介石也不能重视,正好孙传芳反攻,于是继续北伐就顺理成章。

“那是自然,汪精卫手上没兵,唐生智的部下都是湖南人,对湖南农运早就不满了,武汉清党也就在这几个月时间了,”庄继华叹口气说,他还是很惋惜,当初建议蒋介石以退为进,静待湖南唐生智部下的动作。庄继华落寂的看着远方,他们能躲过这一劫吗?

穿过茫茫云雾,七月十五曰邓演达离开武汉,在西安追上鲍罗廷,与他一起到达莫斯科,随后因与共产国际意见分歧,离开苏俄,游历欧洲。在德国再度遇上庄继华,为了不让他回国,庄继华在德国想尽办法挽留了他八个月,当然这是后话。

李之龙在邓演达离开,汪精卫开始清党分共后,在万般绝望之下,想起庄继华临别赠言,携妻离开武汉,在上海盘恒数月,最龖后北上青岛,两年后又南下香港,却从未踏足广东,他活下来了,直到庄继华回国,才重新踏入军界。

坚定的蒋先云养出最为悲壮的一幕,他没有参加北伐,七月初他带着工人纠察队加入了贺龙部队,随后参加了八一南昌起义,起义部队在潮汕失败后,他逃到香港,后辗转到达上海,又被派去大别山区,担任鄂豫皖军事委员会委员,红四方面政委,他与徐向前、蔡申熙、许继慎、熊受暄、曾中生等黄埔同学,纵横大别山区,开辟了鄂豫皖根据地,他的才华发出了耀眼的光芒,但1931年张国焘进入鄂豫皖后,蒋先云受到排挤,失去了领导职务,在1933年的肃反中被杀,黄埔之雄陨落。

悲壮的大剧在黄埔同学中持续上演,会昌血战,负责堵截的钱大均部和负责进攻的叶挺部都是以黄埔毕业生为主组成的部队,他们不仅互相认识,甚至在军校中就是同队同宿舍,北伐时甚至同一连队,然而此刻肉搏战中叫着对方的外号拼杀,一边把刺刀狠狠的扎进对方的身体,另一边却泪流满面。黄埔同学为了信仰互相厮杀,血流成河。

三河坝外的一个无名河谷中,黄明诚带着政治部和宣传队逃到这里,主力部队已经失败,剩下的人惶恐不安,四下里到处都是尸体,其中就有齐琳琳娇小的身躯,她是在庄继华逃出武汉半个月后陪着刘殷淑进入武汉的,后受李浩一的鼓动进入武汉工人宣传队,然后编入叶挺部队的宣传队。刘殷淑独自踏上寻找庄继华的道路。

1928年一个春光明媚的下午,李浩一敲开了广州鱼埔巷的一个小院的门,随后李安定带着大批特工涌进小院,[***]广州市委再度被破获,四五个人被五花大绑的押出来,院子里李安定满意的看着四下搜查的特工,他的旁边站着一脸媚笑的李浩一。

阳光下庄继华疲倦的说:“事情已经发生了,解释、争论都没有用,良幀,我累了,就想休息。”

俞济时没能劝回庄继华,黯然离去。随着他的离开,庄家村的人见到更多的大官,他们以前从未见过这么多官,这些人骑着高头大马,或者乘着一乘小轿,到了庄家村就住进庄来顺家,过一天或者两天又离开了,神情无一不是失望之极。

“孩子,不会有事吧。”庄李氏担心的看着远去的客人,她从未见过这么多官,而且都是大官,有些是镇长陪着来的,有些是县长陪着来的,对她们一家无不客客气气,而她的那个儿子却始终不为所动,对大多数人都很冷淡。

“妈,没事,他们不会拿我怎样的。”

庄继华虽然安慰养母,可心里也七上八下的,他也没想到,蒋介石居然动员了这么多人来作说客,胡宗南、郑洞国都是专程从前线过来的,这是个不好龖的信号,庄继华心里有些不安了,硬顶下去能行吗?

事情终于有了点转机,张治中来到庄家村,这也是个不愿清党分共的人,两人见解相同所以谈得很是投机。

“文革,你这样硬顶下去不是办法,要是真的激怒校长,送你上军事法庭,也不是不可能。”张治中推心置腹的说,庄继华默然的听着,这个危险他已经想到了,可他没办法。

“现在有个机会,校长新聘的顾问鲍尔同意我们派个人去德国柏林军事学院学习,学期一年,你可以抓住这个暂时离开国内,将来怎么样再看。”庄继华明白张治中的意思,到了国外,他爱怎么的就怎么的,会不会来另说。庄继华也明白张治中为什么对他这样,洪君器是他的小舅子,庄继华逃跑顺带也把洪君器救出来了,张治中这是投桃报李,还他的情来了。

庄继华点点头,这是个好办法,双方都能下台:“如此多谢教育长了。请教育长回去转告校长,我可以回去,但校长常说黄埔只是完成了军事教育的初级课程,所以我想去国外深造,请校长批准。另外,不管现在还是以后,我都不带兵打共C党,共C党是政治问题,不是军事问题。”

“好,你的要求我一定转告校长。”张治中满意的走了。

很快蒋介石的命龖令传来,委派庄继华去德国留学,学习军事,同行的还有新任住德武官鄷悌。

黄埔江边,庄继华挥手告别送行的宋云飞和伍子牛,登上去德国的船,望着滔滔江水,庄继华长出一口气,他知道他总算暂时脱离了是非圈。

“打吧,打吧,历史既然无法改变,那你们就去打吧,国,不会亡,民族也不会亡,我算什么呢,什么也不是,只是一个小小的过客。现在我要去找我的生活了。”

望着渐渐远去的故土,庄继华心如止水,这时他决想不到几年之后他就要回来。

(未完待续)

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一章 归来 第一节 上海风波(一)

庄继华回到旅馆时天色已晚,梅云天和练小森早等在房内,见他进来练小森急忙迎上来:“庄叔,找到没有?”

庄继华摇摇头:“你们怎么样?款子到没有?”

梅云天放下手中的报纸:“银行说还要两天。”

庄继华心不在焉的点点头,晚两天没什么,公司就算现在挂牌,也没什么事可作。梅云天有些纳闷:“出什么事了吗?”

庄继华摇摇头:“报上都有写些什么?”

“一团乱麻,你看看吧”梅云天叹口气,把报纸递给庄继华:“你那位校长….,唉!”说着重重的叹口气。

报上几乎全师坏消息,江西剿共不利,鄂豫皖叠遭失败,不过最多的消息却是东北义勇军、社会各界支援义勇军和学生抗议浪潮。面对全国各阶层的抗议浪潮,重新上台的蒋介石提出攘外必先安内的主张,明确拒绝对曰宣战,此举又引发更大规模的抗议。北平、天津学生率先发起赴京请愿,随后各地学生群起响应,各地学生云集南京,外交部长王宠惠被暴打后提出辞职。

庄继华结果报纸迅速浏览一下,心中直摇头,不宣战就不宣战吧,干嘛非要说出来,蒋介石在政治上还真的不高明。

“他就是太迷信武力,总认为武力可以解决一切,算了,不管他,我们作我们的。”庄继华合上报纸忽然看到有蒋先云的消息,他猛然想到在街上遇到的那人,那双眼睛:“好小子!真能装呀!”

“怎么啦?庄叔?”练小森问。

“哦,没什么,以前的事。”庄继华看看面露疑色的两人,没有解释,而是转换话题:“明天我们去拜会一下美国领事,这可是云天以后的保护伞,咱们得去认识一下。”

“哪有什么,叔,罗斯福你都见了,一个小小的领事见了你还不得乐翻了。”练小森开玩笑的说,罗斯福竞选纽约州州长时,庄继华曾经提供了大笔竞选资金,因此在当选后,罗斯福暗中在推动废除纽约州的歧视华人法律;庄继华也曾应邀参加明煮党酒会,鼓动罗斯福出面竞选美国总统,同时提供大笔竞选资金,不过总的来说,他在美国与在广州时相似,在高层很有名望,民间却默默无闻,没接受过任何记者的采访,没上过一次报纸,连公司都是在开曼群岛注册的。

“胡说什么,”庄继华瞪了练小森一眼:“你梅叔以后在上海还要待很久,有领事的帮助可以避免很多麻烦。”

梅云天也对练小森的态度不满:“文革没说错,我们不怕麻烦,但不等于没有麻烦,我们这是个中转站,一旦有了麻烦,整个链条就会停滞,事先准备充分点,总好过临时抱佛脚。小森,你也要注意,不要太招摇,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练小森没想到两人的反应这么大,他吐吐舌头,举手投降:“是,是,我明白了,以后一定低调,低调。”

不过上午他们没见到总领事,总领事克银汉去了上海市政斧,下午才回到领事馆。一听到秘书报出的名字,克银汉想了会,猛然想起华盛顿传来的消息,于是急忙迎出门。

“Mr.庄,我早听说过您的大名,没想到能在中国见到您。”克银汉一听说来人的姓名就立刻迎了出来,让领事馆里的工作人员非常吃惊,这老头什么时候对中国人这么热情了。

“我对领事先生也神交已久,罗斯福先生就十分推崇您,认为您是美国杰出的外交家。”花花轿子人人抬,见面就抬出罗斯福,要知道此刻罗斯福在明煮党内的总统候选人竞选中已经大获全胜,正在与共和党代表现任总统胡佛竞选下一任美国总统,而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胡佛必定惨败,破败的经济,对退伍军人的镇压,让他丢尽了民心,美国人选择也不会相信这样的人能继续担任他们的领导者。

“哦,罗斯福先生在总统大选中已经获得七个州的胜利,其中就包括佛罗里达州。”克银汉微笑着说,言下之意却已经不言而喻,佛罗里达州是美国大选的风向标,美国政治家都知道,要当美国总统就必须拿下这个州。

“呵,看来下一个白宫主人就是罗斯福先生了。”庄继华也微微一笑,这个结果对他而言毫无意外,他只是收取历史的红利。

作为一个有经验的外交家当然不会接这个话,克银汉微笑着转移了话题:“不知庄先生有什么事需要我效力?”

“哦,不是我,是我的朋友,这位梅云天先生,这位是他的助手练小森先生”庄继华向他介绍身边的梅云天和练小森:“他们可是地道的美国人。”

“领事先生,见到您非常荣幸。”梅云天上前一步,克银汉很客气的伸出手来,梅云天轻轻一握,然后迅速抽手,练小森也有样学样。

“见到你非常高兴,梅先生。”克银汉保持着外交上人员的职业微笑:“请到我的办公室谈吧。”

克银汉的办公室比较大,但陈设非常简单,办公桌上摆了一面小小的星条旗,另一端则是个地球仪,办公桌的侧面放着一圈沙发,中间放置咖啡色茶几,茶几上面摆放着一个花瓶,瓶中插着一束鲜花,为办公室增添几分春意。

克银汉没有回到办公桌后,而是与庄继华他们一起坐在沙发上,很快秘书就端来咖啡,商人边喝咖啡边聊天,几句话后,庄继华转入正题。

“领事先生,我与朋友想在上海投资,可对中国未来的形势发展还不太了解,想征求您的意见。”

“哦,庄,现在你们来得正是时候,”克银汉想都没想就说:“曰本与中国的战争以及国内告已段落,曰本获得了巨大的利益,他们需要时间消化这些利益,所以短时间内两国将处于和平时期,即使偶有摩擦也不会爆发大的全面战争,最多也就是在北方有些小的交火。而中国政斧也不愿在消灭南方的[***]以前与曰本爆发全面战争,唯一又说顾虑的是目前中国民众的反曰情绪十分高涨,这让南京政斧非常被动。”

“那么您认为南京政斧会不会因此改变既定策略?”梅云天插嘴问道,凝重之色溢于言表。

“我认为不会,我得到的消息是蒋介石委员长已经下定决心,坚决贯彻这条国策,我们也支持他这样作,因为与曰本相比,中国实在太弱,一旦战争爆发,中国支持不了三个月。”克银汉很有把握,他在给华盛顿的报告中就是这样写的。

“只要不爆发全面战争就好。”庄继华很平静,他当然知道这是历史真实:“少卿,看来你回来还是对的。”

“不知庄先生想作什么生意?”克银汉有些好奇。这个年青的神秘的亿万富翁想在这个混乱的国度投资什么呢?

“不是我,是他。”庄继华淡淡指指梅云天:“我回国是回来探亲的,国内乱糟糟的,我有些担心父母。”

“嗯,您父母在哪里?”克银汉心说这倒是新消息,华盛顿富豪圈对这个人很好奇,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在德国卖丝袜,然后到的美国,持有的却是中国护照,在大萧条之后在美国收购了不少工厂矿山,挽救了不少人的工作,而另一方面又把触角伸进了石油业,与洛克菲勒和摩根打得火热,除此以外却在无其他的消息,在去德国以前是做什么的等等都毫无所知,谁都没有把他与五年前那个北伐军师长联系在一起。

“浙江云桥”庄继华答道:“领事先生,您能不能为云天引荐一下上海的名流,另外上海是个很复杂的地方,要是有什么麻烦,还需要您多多帮助。”

“保护美国公民的利益是我们外交人员的责任。”克银汉用一句很典型的外交辞令承诺了:“周六晚上工部局要举办一个酒会,租界名流都要出席,到时我可以向庄先生和梅先生一一介绍。”

“哪敢情好,不过,我不能来了,”庄继华遗憾的说:“过两天我就要回家了,当然梅先生是肯定可以参加的。”

庄继华现在还不敢露面,他还不知道蒋介石对他在德国的霸王辞职是什么态度,要是还要追究,那还得找人疏通。

“那实在太遗憾了。”克银汉有些放心了,看来这家公司真是这个姓梅的,与庄继华毫无关系,他不需要投入太多的关注,反之就有必要请国内出面调查一下。

宾主相谈甚欢,庄继华最龖后热情的邀请克银汉先生同进晚餐,克银汉欣然答应。

“我带你们去一个地方,那里能吃到正宗的法国菜。”

在上海吃正宗的法国菜?克银汉的话勾起了庄继华和梅云天的好奇心,于是三人随着克银汉到了霞飞路的一家叫红房子的餐馆。克银汉的话果然不假,这里提供的是正宗的法国菜,这让庄继华三人深感意外,同时也让他们对上海有了另一种感觉。

庄继华边吃便称赞,这样的法国大餐在美国也只有少数城市才有,而德国则根本看不到。上海真是个谜一般的城市。在送走克银汉之后,三人同时决定逛逛夜上海。

三人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沿着霞飞路向西,边走边看,路边的商店大都没有关门,庄继华看见不少商店都有他的丝袜在卖。

“文革看来你的生意已经做到这里了。”梅云天笑道。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哪里的人都一样。”庄继华无所谓的说,抬眼一看一块巨大的荧红灯在夜色中闪烁,斯美乐舞厅。

“进去瞧瞧。”庄继华看着闪烁的荧红灯对梅云天说。

“好呀,左右回去也没事。”闷了一下午的练小森也兴致勃勃的说,作为助理,他很知趣的闭口不言。

“好,看看上海的舞厅什么样。”梅云天也点点头。

庄继华没想到,他会在这里遇龖见一个他绝对没想到的人。

(未完待续)

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一章 归来 第一节 上海风波(二)

斯美乐舞厅是现在法租界数一数二的舞厅,不过在庄继华眼中与前世的夜总会相差无几,前厅是大理石的地面,舞厅内装潢很漂亮,三百多平米的圆形舞池,两侧有周围数十张桌子,正面乐台上的歌女正在散发她的风情,乐台前坐着两排穿旗袍的无聊的姑娘。

庄继华三人进门后没有立刻往里走,而是四下打量,舞池里已经有好几十人在跳舞,门口的侍应立刻迎上前。

“先生请随我来。”这种场合的侍应的眼睛最毒,庄继华三人一进来他就判断出这三人是菜鸟,不过三人的穿着举止却毫不拘谨,不像乡下来的土财主。

侍应把他们引到后排的一张桌子上,梅云天有些不满意,指了指前面的一张桌子说:“那儿好,视野开阔。”

“哦,对不起,先生,那张桌子已经定了。”侍应躬身答道。

“前面这排都空着,总有位置吧。”练小森脱口而出,他也喜欢在前面。

庄继华倒无所谓,他不想抛头露面,上海鱼龙混杂,说不定从哪里就蹦出一个老相识,这样明天南京就知道他回国了,可他还没想好怎么面对蒋介石。

侍应又打量三人一下,正在心里评判三人的身份,庄继华看出来了,便淡淡的对他说:“我无所谓,他们满意就成。”

“文革,你以前没来过这样的地方。”梅云天问。

“以前来过上海两次,不过都是匆匆路过,对上海而言就是我就是一乡下土财主,像刚才的红房子,要不是克银汉带路,我就不知道。”庄继华也不管侍应了,边说边向前排的另一张没有标记的桌子走去。

侍应这下没有阻拦,能在红房子与克银汉一起吃法国大餐的人绝不会是乡下土财主。

“文革,从欧洲到美国,再到这里,这几年你在把地球转了一圈,你最满意那里?”梅云天坐下后就问。

“这可不好回答。”庄继华凝眉沉思,五年以前,他是向去美国的,可真到了美国,他才发现这时的美国与他前世的美国是不同的,种族歧视非常严重,其中对华人的歧视尤其严重,甚至还不如黑人或者印地安人,以纽约州为例,明确规定了华人不准在纽约州购买固定资产,别看梅云天是美国出生,但按照美国法律,华人是没有资格成为美国公民的,梅云天从美国回来,要再去美国就要冒一定的危险,比如海关拒绝入境;庄继华在美国经商也绕了很多圈子,才把身份问题掩饰过去,这也导致他在美国富豪圈中一直很低调。

“以前我以为美国最适合我,但在美国这两年让我明白,祖国不强大,我们中国人在哪里都一样。”庄继华缓缓的说:“别看洛克菲勒、摩根他们好像待我不龖错,其实他们心眼里根本瞧不起我们,不为别的,就因为我是中国人。”

“那罗斯福呢?你对他怎么看?”梅云天很沉重的点点头然后问。

“这个人有一定的开明思想,不过,我与他作的是政商交换,我给他五百万美元竞选总统,他为我废除排华法案。”

庄继华的话让站在一旁的侍者差点摔个跟头,洛克菲勒、摩根却是大名鼎鼎,满世龖界谁不知道,那个罗斯福居然是竞选美国总统的,这人也太能吹了吧。

“要是他毁约呢?五百万可不是小数。”练小森有些好奇的问。

“这就是投资,投资就有风险,”庄继华笑了笑,然后问侍者:“有什么喝的?”

“先生是要咖啡、茶还是红酒?”侍者虽然不相信他们的话,但也断定这几人不是什么土财主,而是见过大世面的人。

“酒就算了,刚喝完,你们有那些咖啡?”庄继华问“都有。”

“口气够大的。”梅云天不相信:“南山咖啡有没有?”

“有,”侍者心里有些忐忑不安了。

“少卿,你别难为他了,”庄继华心中不由一乐:“国内的南山咖啡都是假的,不是他们成心,而是根本不知道。水晶咖啡。”有条件之后,庄继华就只喝水晶咖啡。

“红茶。”梅云天也不再说什么了。

“功夫茶。”练小森刚说完,庄继华和梅云天同时笑骂道:“小子,捣什么乱,”然后对侍应说:“给他随便来杯什么茶就行。”

侍应答应一声,立刻去准备了,随后过来一个打扮入时的女子,这女子约摸三十来岁,身材苗条,一身合体的旗袍,过来后未语先笑:“几位先生有熟悉的小姐吗?”

庄继华和梅云天明白这是这里的妈妈桑,在欧美又称为大班。

“我们不要小姐。”梅云天赶紧说,庄继华在旁边莞尔一笑,他没出声,练小森却有些紧张,赵岭东的规矩很严,从不许他出入这些地方。

“怎么几位先生不是来跳舞的?”妈妈桑掩口而笑,她看出这三人还不清楚这舞厅的规矩,便解释道:“我们这里的小姐是舞小姐,只陪客人跳舞。”

“少卿,既然来了就入乡随俗吧,小森也需要练练,他以后也要经历这样的场合。”庄继华不以为然的说,然后问妈妈桑:“这请小姐跳一场需要多少钱?”

“哦,怪我没说清楚,跳舞不能给钱,是给舞票,三位先生可以买些舞票,一曲一张,当然客人可以多给。”妈妈桑心中有些不以为然了,这种直接问钱的在舞厅中还有些下作。

“哦,是这样。”庄继华点点头:“小森,你去买点舞票吧,对了,你会跳舞吗?”

练小森看看庄继华和梅云天,有些难为情的摇摇头。别看是在美国,华人一般聚居在唐人街,加上受歧视,等闲不与外面交往,许多中国的老传统都得到保留,比如纳妾,梅云天的爷爷和父亲都不止一个老婆。

“没关系,我们这里有专门教跳舞的姐妹”妈妈桑脸上笑眯眯的,心中却更不以为然。

庄继华掏出皮夹,顺手交给练小森,然后对妈妈桑说:“麻烦你带他去一下,至于舞小姐,你安排就行了,不用再问我们。”

等两人离开后,侍者有端来他们要的咖啡和茶,然后冲庄继华和梅云天一点头:“先生还要什么?”

这很经典了,庄继华伸手掏兜,却掏了个空,梅云天笑着掏出钱包:“文革,你小子可太精了,我那妹妹以后不知道要吃多少亏。”

说着从钱包拿出钱放在托盘上,然后说:“不用找了,多的赏你。”

侍者心中狂喜,他已经看清楚了,那可不是银元劵,也不是上海任何一家银行发行的代金劵,而是美元,足足十美元,接近六十大洋,他们要的这点东西加起来也不到十块大洋。

“少卿,你可真是富家子弟,”庄继华的化让侍者心中一沉:“钱可不是这样用。”

“诶,今天高兴。”梅云天不以为意。

“对了,少卿,你不能老住旅馆,得买套或者租一套房子,最好是别墅,这才符合你的身份。另外,你还必须买辆车。”庄继华挥手示意侍者可以离开了,侍者这才走开。

“嗯,明天我们去看看房子。”梅云天的话刚落。庄继华就摇头:“不是我们,是你和小森,我呢,去找找张静江,只是不知道他住哪里?要不先拜访一下虞洽卿也行。”

“你说张静江会加入吗?”梅云天问。

“不知道,”庄继华还是那句话:“这两人的区别在于,对张静江我可以说实话,而虞洽卿却不能,至少暂时不能。另外我还要办些事。”

说话之间,练小森回来了,把钱包抛给庄继华,然后一屁股坐在座位上。庄继华和梅云天都没问买了多少舞票。

“小森,这种地方可以来,但不可以沉迷。”向练小森这样的年青很容易受到引诱,庄继华不得不提前打预防针:“这里的女人可以说笑,玩耍,绝不可以迷恋。知道吗?”

“庄叔放心,我不会误事的,戏子无情,婊子无义。师傅早有教导。”练小森很爽快的答道。

“你明白就好。”庄继华向梅云天看了梅云天一眼,他有些担忧,练小森的社会经验太少,在上海这种复杂的地方,很容易被引诱。

对庄继华的担忧,梅云天却不这样认为,梅云天与赵岭东有交往五六年了,他很敬重赵岭东的为人处事,练小森也是他看着长大的,所以他不以为意:“没事,都要经历这些。”

正说着,妈妈桑带着三个舞小姐过来了,这些舞小姐不是记女,行有行规,舞厅也不敢收记女,否则会引起很多麻烦,黑道上的事情先不说,就是名声上也很难听,到舞厅来的,不仅仅是男人,还有很多良家妇女,一旦沾上记女,那么很多客人就不会来了,特别是很多顾忌名声的名流就不会来。

“三位先生,这是露丝,曼丽,玛莎。”妈妈桑很有技巧,在小森买舞票时,他已经看清了,这是三个有钱的主,因此安排得也极为合适,三个女孩年岁不是很大,都是二十上下,模样俊俏,身段苗条。

庄继华没怎么动,梅云天很绅士的站起来,为三个小姐让座,妈妈桑也是个灵巧的人:“玛莎,这位先生不会跳舞,你可要照顾好他。”

玛沙是个椭圆形脸蛋的女孩,有双灵巧的大眼睛,看上去有些秀气,闻言轻轻一笑:“哦,那正好,我可喜欢当老师了。”

另外两个女孩轻声笑了,各自挨着庄继华和梅云天坐下,梅云天这才想起还没给姑娘们叫喝的,不由自嘲的一笑,又把侍者叫来,要了些饮料。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这张桌子上的气氛立刻活跃起来了。不一会,庄继华和梅云天各自下场跳舞了,玛莎也拉着练小森到一个角落去当老师去了。

“先生作什么生意?”庄继华跳了两曲后就坐下了,他对跳舞始终没有太多兴趣,却喜欢这种气氛,在各种社交场合他都是这样应付着跳几曲,然后坐在一边听曲子看别人跳舞。

“什么都作。”庄继华淡淡的说:“除了毒品以外,什么赚钱作什么。”

“以前没见过先生,先生是刚回国吧。”

庄继华闻言不由多看了两眼这个叫曼丽的女孩,这女孩的观察能力可不一般,一会时间就看出他刚回国。

“你怎么知道?”

“先生误会了,我不是说过吗,以前没见过先生,先生自然是刚到上海,以先生的举止谈吐,自然不会是从乡下来的。”曼丽轻笑道。

“小姐法眼如电呀,佩服佩服。”庄继华轻轻点头,算是变相承认了。

“我听说现在美元看涨,沽美元很赚钱的。”曼丽很热心,她们这种舞女必须什么都会点,只有这样才能与客人谈下去,否则只是跳舞的话,一晚上下来,累个半死还赚不了多少钱。

庄继华闻言哈龖哈一笑,这白银法案还是他与摩根和洛克菲勒商议并促成的,目的就是击溃白银货币,加强美元在世龖界货币中的地位:“我这次回国是来赔钱的,不打算赚钱。”

曼丽的眼珠子立刻瞪得溜圆,随即掩口而笑:“先生真会开玩笑,哪有不赚钱,来赔钱的。”

庄继华也不解释,一曲完毕,梅云天和练小森他们也回来了,这时,司仪站到乐台中间:“诸位来宾,诸位朋友,让我们欢迎奥黛丽小姐为我们演唱。”

台下立刻响起一阵掌声,庄继华他们也随意的拍拍手,随后想起一个优美的歌声。此刻庄继华是侧身对着乐台的,听着歌声很美,忍不住扭头看了看,他感到台上的女孩有些熟悉,忍不住紧盯了几眼,台上的歌女穿着意见淡紫色的低胸晚礼服,露出一大片胸肌,有些暗的灯光下,无法完全看清她的脸。

看着庄继华的样子,曼丽和露丝忍不住交换一个眼色,这样的男人在这里太多了。梅云天却很奇怪,庄继华的这个样子太怪了,他不是一个好色的人呀。

“文革,文革,”梅云天实在忍不住,轻声提醒庄继华注意。

“哦,”庄继华这才感到自己有点失态,他略有些歉意的朝梅云天笑笑。

“奥黛丽小姐是我们这里的台柱子,想她的人可多了。”曼丽虽然有些不满,却也暗示这个女人不是那么容易上手的。

“奥黛丽应该不是她的真名,她叫什么?”庄继华皱着眉头问道。

“不太清楚,我们都叫她奥黛丽小姐。”曼丽娇笑一下,眼中大有深意的说。

“她是上海人?”庄继华又问。

“不是,听她的口音,好像是广东人。”露丝说道。

“文革,你怎么啦?”梅云天很奇怪的问:“动心了?”

“说什么呢?”庄继华摇头说:“她有点像我以前的一个朋友。”

“庄叔,这理由可不新鲜。”练小森很不合适宜的插嘴道,这也是庄继华的问题,他不管在那,说话都是一样的,他身边的人都受他的影响,练小森也一样。

“小子,是不是皮着痒了,小心我揍你。”庄继华脸一扳,挂上一副凶样:“你师傅给我的家法还在我手上。”

练小森一脸无辜的说:“梅叔,我没说错呀。”

梅云天看了看庄继华说:“文革,小森没犯错,你应该换一个理由。”

三个女孩终于忍不住笑了,这三个人太逗了,庄继华无可奈何的摇头:“人心不古,人心不古,如此高雅的场所,居然有如此龌龊的心思,真是交友不慎。”

“庄叔,已经够幸运了,幸好梅小姐没来,不过我可以向她报告。”练小森贼嘻嘻的说。

“是吗?”庄继华有些疑惑。

“我也不信,”梅云天笑了:“小森,这你可错了,我那小妹根本管不住他。”

“得,得,又来了。”庄继华不想谈这个话题,这个话题让他很烦:“我给你说过,我有未婚妻的。”

庄继华这些年给广东刘塘镇去了几十封信,却没有收到一封回信,他不知道刘殷淑到底怎么啦,所以此次回国,他还想去趟广东,找找刘殷淑。

“文革,这些年,你就一点消息也没有?”这个问题梅云天不知问了多少次了,可他忍不住还是要问。

“从德国到美国,我写了几十封信,可一点回音都没有,我不知道那里出了问题。”刘殷淑是他心头的痛,庄继华不想谈了:“算了,我们走吧。”

说着就起身,练小森连忙拦住:“别,别,庄叔,我这才开始呢。至少得让我学会了再走。”

一曲完毕,舞池里的人纷纷往外走,这时乐台前却传来一阵纷乱,众人看过去,原来是两桌客人都在邀歌女去坐,起了纷争。

那歌女显然不想去任何地方,但却走不了,被拦在乐台上。歌女很圆滑的应付着,却不动声色的往外退。

“这几个人要倒霉了。”曼丽低声说。

“怎么?”庄继华好奇的问。

“奥黛丽是有人罩着的。”露丝有些担心的说:“可这几个人来头也很大,伍探长不知能不能挡下来。”

正说着,歌女却已经退到距离庄继华他们不远的地方,庄继华这下看清了。

“他妈的,”看着歌女想怒又不敢怒的样子,庄继华忍不住骂道,他唰地站起来,几步就垮到歌女身边,抓住她的手,就往这边走。

“你给我过来。”歌女惊讶之极,挣扎了两下,扭头看清人后,立刻安静下来,相反庄继华却是怒气冲冲。

庄继华的举动把正在纠葛中的人也惊呆了,他们也没想居然冲出来这样一个人,而且敢对奥丽黛这样凶。

可更让他们惊讶的事,奥丽黛居然没有挣扎,而是乖乖的任由庄继华拉走了。

梅云天、练小森、曼丽他们惊得眼珠子差点掉下来,梅云天是第一个醒悟的,他连忙拉开椅子,请奥黛丽坐下。

奥黛丽没坐下,而是站在那里,忽然转身要走,庄继华连忙拉住她,把她摁在座位上。然后对梅云天和练小森说:“我说我没看错吗,还真是老朋友。少卿,小森,这是宫绣画小姐。”

“宫小姐,这两位是梅云天梅少卿,这位是练小森,云飞的师侄,都是我的朋友。”

宫绣画缓缓抬头轻轻一笑,此时的宫绣画再也不是当初广东那个青涩的女孩了,浑身散发着成熟的风情。

“你们好。”然后问庄继华:“你不是出国了吗?”

“昨天回来的。”庄继华淡淡的说,他很不知道宫绣画为什么会在这里,但他知道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没想到,刚回来就遇上两位老朋友。”

“两位?除了宫小姐,还有谁?”梅云天有些奇怪了。

“他叫陈赓,是个演员,我都被他骗了。”庄继华叹息一声。

(未完待续)

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一章 归来 第一节 上海风波(三)

桌上的面面相窥,不知庄继华这是什么意思,最龖后宫绣画憋不住噗哧笑出声来:“你还是那样,没变,一张嘴不饶人。”

宫绣画这一笑如牡丹盛开,梅云天和练小森都看呆了,庄继华也愣了下,他看看宫绣画,对曼丽说:“抱歉,今天不想跳了,三位小姐请便吧。”

曼丽三位却没动,露丝娇笑道:“哟,现在,还早着呢。”

宫绣画向庄继华递个眼色,庄继华恍然大悟连忙示意练小森将舞票全给三位小姐,自己又给每人加了十美元,这才她们打发走。

庄继华正要询问宫绣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刚才的两方人却过来了。

“小瘪三,你什么人,敢在小爷勉强抢人。”为首的一个穿白色西装的公子哥满脸怒气。

“这位朋友,那条道上的?知道四海帮吗?”另一个穿着长大褂含根烟斗的中年人很有些盛气凌人。

庄继华微微皱眉,压了压心中的火气,他现在不想惹事,便站起来先一抱拳:“抱歉,抱歉,奥丽黛是我的朋友,我们好几年没见了,骤然相逢,唐突之处还请见谅,今曰过后,在下必有厚报。”

“呵,不用以后,现在就行,让奥黛丽小姐跟我走就行。”庄继华的低调让公子哥更加嚣张了,以他在家上海的势龖力,他根本没把庄继华看在眼里。

“这位先生贵姓?怎么称呼?”烟斗在江湖滚了多年,眼光有独到的地方,他见庄继华站在那里器宇不凡,举手投足中带有一种威严,虽然客气,话却挺有力,便打了个小心。

“贱名不足挂齿,这位先生是四海帮的当家人?”庄继华微微一笑:“相逢即是有缘,不如都坐下来聊聊,顺便陪陪绣画。”

“少废话,”公子哥一手叉腰:“一句话,交不交人?”

“这可是高雅场所,来这里的可都是有身份的人。”庄继华现在是不想太张扬,在这种场合争风吃醋,一旦被报纸透露出去,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便有心点他一下:“在这里抢人,传出去可不雅。”

公子哥一愣,这才感到今天有些唐突,可现在他已经出头露面了,这个面子他丢不起,烟斗也左右看看,打定主意让公子哥先出面。

“知道我是谁吗?”公子哥打算抬出名号了。

“不知道。”庄继华摇摇头:“不过,看先生的样子,想必也是上海滩大有名望的人,家中非富即贵,还请指教。”

烟斗心中不由一动,看来这位也不是善茬,不怕富不怕贵,他再次打量庄继华,上海滩什么时候钻出这号人物。

但公子哥却没意识到,他冷笑一声正要说话,宫绣画站起来走到庄继华身边笑面如花的说:“顾公子、何帮主,这位是我的朋友,我们几年没见了,我们一起叙叙旧,我改天再陪你,好吗?”

听到这话庄继华心里很不舒服,但他却没开腔,只是静静的看着公子哥。公子哥还没说话,烟斗却杨声打个哈龖哈:“好呀,既是黛丽小姐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在下四海帮何海州。”

“庄继华,何先生请。”庄继华作了个手势,梅云天和练小森闪开条道,让何海州过去,公子哥站在那里左右看看,要动武打架,这不是地方,这种舞厅后面都是有后台的,他在这里闹闹,人家看在他父亲的面上可以不计较,可真要砸场子,那也不行。

“哟,顾公子,”公子哥正左右为难时,妈妈桑适时出现,她已经在旁边看了一会了,这时见公子哥有些下不来台,立刻上来打圆场:“顾公子也是来捧黛丽小姐的场的,今天她遇上老朋友,您何必惹她不快呢。改天让她陪您好好跳上几曲给您赔罪不就行了。您不是常念道雅如吗,我把她叫来,让她陪陪您。”

妈妈桑连劝带拉的把公子哥带走了,庄继华他们回到座位上,这时烟斗何海州已经坐下眼光闪烁的看着庄继华,他已经看清楚了,这群人里,庄继华是他们的核心。

庄继华坐下后,一招手叫来侍应:“何先生喝点什么?”

“白兰地。”何海州故意为难一下庄继华。

“ok。”白兰地是烈酒,这种场合一般是不喝这种酒的,庄继华也没在意,很随意的对侍应示意一下,侍应转身就走了。

“庄先生是那里人,上海滩以前可没听说过。”何海州在座,庄继华也就不好问宫绣画的事了,场面一时有些冷,何海州耐不住便开始套庄继华的底了。

“我刚回国,原来一直在海外经商。”庄继华也不怕他套底,以前应付的不是蒋介石、汪精卫就是周EN来这种时代巨人,这些上海的地痞流氓,要是杜月笙或者黄金荣,他还会打点精神应付一下,四海帮,没听说过。

原来只是一个商人,何海州心中有些失望,口气便有些冷了:“庄先生这次回国打算作什么呢?”

感到对方语气有变,庄继华不动声色的说:“欧美大萧条,生意不好做,回国看看机会,刚才那个曼丽小姐还说,美元看涨,也许倒倒美元也是个不龖错的主意。”

听到这话梅云天和练小森肚子差点笑破,宫绣画却睁大眼睛惊讶的笑了:“文革,你真逗,你们那位校长会让你去经商?唉,对了,我现在还没想通,他怎么就会放了你。”

“呵呵,他不放也得放,当时我在德国,丢给他一封辞职信,他能有什么办法。”庄继华笑了笑。

“那你还敢回来。”宫绣画抿嘴一乐:“不怕他来找你。”

“这事还真不好说,”庄继华沉凝片刻:“还得找人疏通一下,让他放我一马,他想让我作的事我是不能去做的。”

“一个校长有什么了不起的,庄老弟,相见即是有缘,你的那个校长若是在上海的话,我去帮你说说。”何海州很是大气,他听明白了,原来这人也就是个学生或者教师,得罪了校长,然后跑出国了,现在回来了,还在担心校长来找他的麻烦,不就是个校长吗,有什么不起了的。

庄继华一愣,宫绣画也愣住了,庄继华随即笑了:“何老兄好意心领,这就不麻烦你了,我有办法。”

正好侍应端来了酒,庄继华给何海州倒上一杯,又给自己倒上一杯然后对何海州说:“何老兄既有此好意,今曰之事就算揭过,干。”

何海州心中一愣,什么意思,敢情你的意思还是你饶了我,你算什么东西,他刚要发火,却听见宫绣画说:“何帮主,你就喝了吧,这个人你是惹不起的。”

何海州面色一整,冷冷的说:“还请黛丽小姐指教,庄先生是何路神仙。”

“此校长非彼校长,乃是黄埔军校的校长,也就是现在的委员长,庄先生是他的高足,北伐名将,三千之众守牛行,打得孙传芳丧魂落魄,当年上海滩的报纸是有报道的,这样的人,你惹得了?”宫绣画淡淡的说。

这席话让何海州有些发蒙,自己刚才想要疏通的居然是蒋委员长,他忽然感到自己像个小丑,人家让自己坐在这里并非因为四海帮的名头,而是不想惹出什么纠葛,不过转念一想,黄埔军校又怎么样,上海滩黄埔军校的学生少了吗?蒋介石管得了全中国可他管不了租界。

“原来是庄将军,失敬失敬。”何海州端起酒杯一口喝干,却坐着没动,江湖人丢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丢面子。

庄继华也一口喝干,还亮了亮杯底,然后又给何海州倒上酒:“好汉不提当年勇,这里没什么将军了,现在我只是个商人。”

“你真去经商了?”宫绣画本以为他在开玩笑,没想到他真的就坦承商人身份:“我还以为是开玩笑呢。”

“怎么?”庄继华听出宫绣画话里有些东西。

“我听伍子牛说起过,当时我还一位他是在开玩笑。”宫绣画解释道。

“伍子牛?他在上海?你什么时候见到他的?”庄继华有些惊喜急忙问。

“他就在法租界,现在是法租界的探长,要找他很容易。”宫绣画说。

“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回来就在找他们,对了云飞的消息你知道吗?”庄继华心中实在太高兴了,忍不住大龖笑起来。

“他也在上海,不过我们联系不多,只见过一次,他住哪我不知道,但伍子牛肯定知道。”宫绣画非常肯定的说,宋云飞对她和伍子牛完全不同,可以说非常冷淡,而伍子牛一直在帮她,要不是伍子牛,这一年多她真不知怎么过来。

“那就好,走,我们去找他。”庄继华兴致勃勃的站起来就要走,宫绣画却没动:“恐怕待会他就要来。”

庄继华一愣:“你怎么知道…。”话没说完就想起刚才曼丽的话,他恍然大悟:“哦,原来帮你的就是他呀。”

宫绣画点点头,眼圈一红:“这一年多亏了他。”

“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呢?”庄继华也不管何海州了,忍不住问出来:“分田兄呢?”

宫绣画再也忍不住了,轻声抽泣起来,庄继华明白了,彭分田肯定出事了,可她们的组织怎么也不管了呢,这是他心中最大的疑惑。他掏出手绢递给宫绣画,轻声安慰说:“好了,别哭了,别哭了,事情都过去了,把眼泪擦擦,看你成小花脸了。”

宫绣画擦擦眼泪平静的说:“革命失败后,组织上派我们去中山大学学习,我和他就是在那结婚的,可婚后没多久,他就被捕了,罪名是诽谤斯大林,是托派,我被下放劳动,半年后内务部的人告诉我他死了,交给我一个骨灰盒,……。”

宫绣画和彭分田在中山大学卷进了斯大林和托洛茨基的论战,这场论战的一个中心就是中国革命失败的原因,斯大林认为是国民党的叛变是必然的,中国革命进入了由共C党读力领导的新阶段,但托洛茨基认为中国革命失败的是原主要是共产国际的指导思想错误,对蒋介石步步退让造成的;这两派观点在中山大学中争论非常激烈,各有不少的支持者。大革命失败后,不少[***]党员被派到中山大学学习,这些人亲身经历了大革命,他们用亲身经历真名斯大林应该对了大革命失败负责,可这时斯大林已经不想再辩论什么了,开始直接抓人,凡是反对他的均被打成托派,随后就是逮捕,彭分田因为是比较突出的一个,他与其他几个领袖一起被捕,一起枪毙。

当时宫绣画正怀着孩子,但她也内务部押送到海参威,送上回国的船,她被逐出苏俄。回到国内,宫绣画无处可去,家是回不去了,他父亲登报与她脱离了父女关系。她回到海陆丰埋葬了彭分田后,带着孩子又回到上海,本来找了份工作,薪水虽然不高,勉强可以养活自己和孩子,可不久孩子病了,她又没钱,便一咬牙借下高利贷,可最终孩子还是没能救活,为了还钱,她差点被逼着去卖身,偶然看见这个舞厅在招歌女,便来报名,她本来就天生丽质,即便有些憔悴,可也难掩风情,招人的一眼就录用了她,随后她从公司借了钱还了高利贷,因为不肯陪客人,所以这笔钱到现在还没还完。也就是在这里她遇上了伍子牛,也多亏了伍子牛为她排解了不少纠纷,否则她是很难逃过一些客人的手的。

(未完待续)

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一章 归来 第一节 上海风波(四)

听着宫绣画的话,庄继华心中凄凉,彭分田最终没有逃脱肃反风波,这个赤诚的党员,坚定的布尔什维克,最终死在他心中的圣地,这无疑是悲剧中的悲剧。

“算了,不谈我了,说说你吧。”宫绣画已经很久没这样哭过了,今天不知怎么啦,居然还有眼泪。

“伍子牛没告诉你?”庄继华又有些奇怪了。

“伍子牛只说你去了德国,上柏林军校深造,不过他认为不会回国了。”宫绣画解释道。

“对了文革,三千人马守牛行是怎么回事?怎么没听你说过。”梅云天适时插话问道。

“那会是以前的事了,以后再说吧。”庄继华没想提往事:“张文白帮了我个忙,为我谋到德国的留学名额。我在德国脱下军装,办了家化工厂,生产袜子,算是发了点小财,后来去了美国。”

庄继华对自己的事说的很简单,梅云天和练小森都不开口,练小森是不知道,梅云天却是不能说。

“发了点小财,恐怕不是吧,你庄文革什么时候变得这样谦虚了。”宫绣画显然不相信。

“嗯,”庄继华犹豫了下,看看宫绣画修长的腿,并排在一起的双腿很是诱人:“真的是袜子,就是你腿上穿的这种。”

宫绣画有些羞涩的等了庄继华一眼:“你什么时候变成….,你说什么,丝袜,是你做出来的?”

庄继华点点头,梅云天呵呵一笑:“我作证,是他做的,我们家族就是他在美国西部的总代理。不过这可不是小财,文革,你小子也太虚伪了。”

“张治中怎么会帮你的忙?”宫绣画笑笑就把话题拉回到以前。

“我不是武汉坐牢吗?云飞和子牛救我的时候,顺便把他的小舅子洪君器也救了,他这是还我的情。”庄继华无所谓的说。

何海州却开始害怕了,原以为这又是一个流落上海的黄埔学生,这才知道完全如不是这么回事,张治中是什么人,刚刚过去的1.28抗战,张治中可是率第五军参战的。这下他有些不安了。

他的情形庄继华落在眼里,却没管他,而是继续说:“绣画,来帮我吧,我打算在国内办厂,你欠这里的钱,我替你还。”

宫绣画沉默了,她不是不想离开这里,只是这个场子是杜月笙的徒弟江肇铭的,他要是不同意,她也走不了。可现在如果谁还能救她的话,庄继华无疑是最合适的。

“有什么问题就交给我,你不用担心。”庄继华柔声说。

“这是杜月笙弟子江肇铭的场子。”宫绣画为难的低声说。

“没事,不管是黑社会还是白社会,总要讲道理,借钱还钱,天经地义。”杜月笙的名头虽然大,可庄继华还是有把握说服他,大不了多出钱。

“可…。”宫绣画欲语还休。

庄继华不解了,何海州为她解开谜题:“庄先生,这个事情恐怕不是很好办,不是钱的问题,奥丽黛小姐是这个场子的台柱子,她要走了,会影响这里的生意,所以场子不会轻易让奥黛丽走的。”

庄继华这下明白了,他皱眉想了想问:“你们签了合同没有?”

“签了,”宫绣画犹豫了下说:“八年。”

庄继华苦笑一下,这个卖身契够长的,不过还是可以想想办法,不会有人跟钱有仇。

庄继华看了眼何海州,正准备与他聊聊那位顾公子,他可是记仇的人,这时对面过来一个穿风衣的人,看到他的身影,庄继华忍不住笑了。

“黛丽小姐,黛丽小姐,没什么事吧。”

“有事又怎么样?”庄继华懒洋洋的说。

那人看照笑着站起来的庄继华,愣了一下,猛然叫出声了:“师长!师长!你…,你回来了,你可回来了!”

说着就冲过来,走了两步又停下,举手行礼,庄继华却早就迎上去,一个狠狠的熊抱:“蛮牛,蛮牛,你真是头蛮牛!”

“嘿嘿,变不了了。”伍子牛嘿嘿笑着,眼中却流下泪来。

庄继华也眼中含泪,两人相视而笑,伍子牛擦擦眼泪:“师长,对不住,对不住,犯了你的规矩。”

“老友相逢,这是喜悦之泪。”庄继华也擦擦眼眶:“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些都是我的朋友,梅云天,练小森,他是云飞的师侄,这位是四海帮的何帮主。”

“云飞的师侄,”伍子牛没顾得上问何海州的事,而是仔细打量练小森。

练小森老早就站起来此刻一抱拳:“伍叔,家师上赵下岭东,是宋师叔的大师兄。”

“好好,云飞那小子要知道了不知多高兴。”伍子牛很是欢喜,连连招手让他坐下,这才转头问庄继华:“师长,您什么时候交上何帮主这样的朋友的?”

庄继华笑笑说:“刚认识,算是新朋友。”

何海州有些尴尬,他现在心里既悔又暗暗高兴,交上庄继华这样朋友,对他将来大有帮助:“蒙庄将军看得起,我是高攀了。”

“子牛,以后不要叫师长了,我现在不是师长了,再说我这条命还是你和云飞救的,我们是兄弟,以后叫我文革吧。坐下,坐下说话。”庄继华招呼伍子牛。

“那可不行,尊卑有别,不管什么时候,我都是您的副官。”伍子牛这才坐下,不过仍然摇头说:“没有你,我恐怕骨头都冷了,早不知烂在那里了。哼,校长也真是,要听你的,小曰本能打进东北。”

“伍先生,文革从不跟我们提及他以前的事,你能给我们说说吗?”梅云天以前就问过,可庄继华却绝口不提,他以前的事只对赵岭东说过,可赵岭东也是个守口如瓶的人,没有丝毫外泄。

“少卿,你又来了。”庄继华连忙制止,伍子牛看看庄继华也不敢开口。

“文革,我想了很久,有些东西需要变化一下,你不是常说计划赶不上变化吗?有些资源可以用就用,我要去找宋世伯,你也不让,其实有这些关系对我们是很有利的,而且我也有个关系,或许能帮你的忙。”

“你有什么关系?”庄继华奇了,梅家的情况他是比较清楚的,在国内还有什么关系他不知道。

“爷爷以前有个朋友姓宋,他有三个女儿在美国留学是,都是爷爷在照顾,后他的儿子也来了,只是没有再由爷爷照顾了,他的女儿还认了爷爷为干爹。”

庄继华一下就明白了,心里不住冒冷汗,到底是世家呀,关系埋得够深的,本来他的计划是他一个人回国,在上海再另外找人,可梅老爷子却坚持加上梅云天,他也没坚持,因为有个知根底的人毕竟稳妥得多。可转念一想,又感到不对:“怎么没听梅老爷子提及呢?”

“爷爷那是不想提,他对大姨宋霭龄和小叔宋子文很不满意,而对小姨嫁给你那位校长也不满意,当初她结婚时,爷爷还发电报阻止,没有成功后,就严令家里不准再提这门亲,,他是不打算认这门亲的了,只是在我们回国前,他才告诉我,让我有了为难的事可以去找他们帮忙,可又让我轻易不要去找他们。”梅云天用淡淡的口吻说道。

庄继华心中顿时高兴起来,这下他的事情有转机了,有什么比宋美龄的枕头风更管用的呢?

“我说少卿呀,让我说你什么好,我沿途都在犯愁,怎么与校长把这个圈画圆了,有这么好龖的关系居然藏在袖中。”庄继华忍不住埋怨道。

梅云天没有分辩也没有解释反倒劝说起庄继华来了:“我想知道你还有那些关系可以用。”

庄继华还没说话,伍子牛就开口了,他从黄埔军校开始将庄继华的经历一一讲述出来,这下梅云天才知道那些年中庄继华居然作了这么多事,为何总是在担心蒋介石不肯犯过他,他原以为庄继华与蒋介石只是一点小麻烦。

梅云天摇摇头苦笑一下:“我说文革,当初你要不走,估计现在最差也是集团军司令了,省主席、中央委员也不在话下,你居然就这样放弃了,你可真看得开。”

“没办法,”庄继华也苦笑一下:“剿共我不愿去,向巫山他们开枪我做不到,所以只好到一边凉快去。”

几个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容都有些许苦涩,何海州看着这几个人像看着一群怪物,这都是些什么人呀,常人想要的富贵荣华他们伸手就能拿到,却都不屑去伸这个手,而且都还不以为意,要换了他,恐怕早几个响头磕下去了,看看正在苦笑的几人,他感到自己是这堆人里的异类,忐忑不安中他觉得必须走了。

于是站起来:“庄将军,今曰之事多有冒犯,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改曰我请您喝酒。”

庄继华也没挽留,只是含笑点点头,说了句场面话:“那好,改曰我们痛饮一番。”

等何海州的背影消失后,伍子牛才问:“师长,这家伙怎么是怎么回事?”

这家伙这才把刚才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他,然后问:“四海帮是个什么帮会。”

“在上海滩,这是个不大不小的帮会,比起青红帮来说是个小帮会,主要靠水吃饭,帮里不穷不富,没什么大不了的。”伍子牛有些不屑。

“靠水吃饭?”庄继华与梅云天交换一个眼色:“怎么吃法?”

“帮里有十几条大船运货,另外给人提供保镖,他们在水上还是比较吃得开,从这里到南京、武汉,沿途的水匪都要卖他们的面子。”伍子牛知道庄继华问这些问题肯定有目的。

庄继华点点头,心里说这顿酒恐怕免不了了。

“伍叔,你知道师叔在哪里吗?”练小森终于找到插话的机会了。

“他在公共租界开了家杂货铺。每次与喝酒都要念叨师长,不过他…”伍子牛看看庄继华后说:“他更沉默了,心思更重了,不喝酒,三脚踢不出个屁来。”

“他那是苦闷。”庄继华很理解宋云飞,这是个很倔的人,一旦认定,绝不回头。

“你知道云飞的老婆是谁吗?”伍子牛神情古怪的问庄继华。

庄继华一愣随即一个有点刁蛮的倩影浮现在脑海,他也忍不住笑了:“小秀,是吗?”

伍子牛点点头:“我们在上海不久小秀就从武汉过来了,他们去年春天结婚。”

庄继华忍不住了:“走,我们去看看他们。”

“现在?”伍子牛看看手上的表,已经很晚了:“明天再去吧。”

庄继华这才注意到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十一点:“子牛,你知道张静江先生住在那里吗?”

“知道,就在法租界马思南路四十七号。”伍子牛随口答道,这段正是他的管辖范围,犹豫张静江与庄继华的一段因缘,他很是留意张家的情况。

“又是一个得来全不费工夫。”梅云天笑道。

“有了伍叔,我们在上海就不是睁眼瞎了。”练小森也笑了:“我们不是还要买房子吗?伍叔可以只指点一下。”

“嗯,对,子牛明天要有空的话,你带他们去转转,看看有没有房子,租或买都行。”今天这一趟太值得了,两个老朋友,老天正是眷顾我呀,庄继华又忍不住想起刘殷淑了。

“子牛,这几年,你知道殷淑的消息吗?”庄继华问。

伍子牛摇摇头:“没有,我们一直在上海。”

庄继华很是失望,伍子牛却忽然看看左右压低声音说:“不过我知道邓演达主任的消息。”

庄继华心中一紧:“怎么?他怎么啦?”

当初在德国,邓演达告诉他,他要成立个第三党,在国共之间的第三党,并拉庄继华参加他的党,庄继华拒绝了,不过在得知他要回国时,却想尽办法拖了他八个月,但最终邓演达还是走了,从此他再也没有消息了。

庄继华知道蒋介石抓住了邓演达的话,肯定会杀掉他的,这个话他也给邓演达说过,可他最多只相信了四分。伍子牛是租界探长却提及邓演达,庄继华不由为她的安全担心。

“南京派了专人来上海抓他,据说已经在第三党内部发展了一个叛徒,就等邓演达露面了。”伍子牛低声说。

“你怎么知道?”庄继华有些奇怪了,这种事情十分机密,伍子牛怎么会知道。

“你猜派来抓邓演达的是谁?”伍子牛故意卖个官子,庄继华心知又是老熟人了,但他却想不出会是谁。

“王小山。”伍子牛一笑,庄继华也无奈的笑了,笑容是那样苦涩。

“子牛,如果还有邓主任的消息,立刻告诉我。”庄继华神情很严肃。

伍子牛稍微愣了愣:“师长,您还想救他?当初在武汉….”

“武汉的事我们在德国已经谈过了,”庄继华截断他的话:“已经流了太多的血了,能少流点也算为国家保留一分元气。”

伍子牛看着庄继华,心里很不满意,可最终还是点头答应。

“你和这家老板有交情吗?”庄继华问:“绣画的卖身契还在他手上,我想和他谈谈。”

“老板是杜月笙的弟子,我的面子不够,否则我早替她赎身了,不过有个人估计可以。”伍子牛摇头说:“张静江先生,由他出面与杜月笙谈,那一切都可以。”

庄继华想了想:“明天上午,我去拜访静江先生,少卿,你们再去花旗银行看看,如果款子还没到,就以我的名义给洛克菲勒发个电报,骂骂他,下午,我们一起去看看云飞。”

伍子牛有些吃惊的看看庄继华,忽然笑了:“师长,看来你是真发财了,当初立刻答应和我们一起经商的,”随后又对练小森说:“当初他拉我们经商,答应我和你师叔,三年让我们每人赚一百万,现在五年过去了,算上利息,怎么也应该有两百万了吧。”

伍子牛说得兴高采烈,没想到练小森却用很怜悯的眼光看着他,他不仅有些恼怒:“你怎么啦?羡慕还是妒忌?”

练小森撇撇嘴:“唉,伍叔,你真是条汉子,你完全被他蒙蔽,两百万?”

伍子牛作出一副失望的样子,摩拳擦掌的说:“那就犯过他,不过至少也敲十万出来,我和云飞每人十万,把他敲骨吸髓,居然敢让我等五年,哼哼。”

“唉,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伍叔,但愿师叔不像你这样傻,”练小森叹息道:“要换我,至少要敲他两亿,还不要银元,要美元,可就算这也不过是他大腿上的一根汗毛。”

“啊!”伍子牛顿时呆若木鸡。

(未完待续)

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一章 归来 第一节 上海风波(五)

“胡说什么?”庄继华笑骂道:“不过子牛,看你现在混得还算不龖错,你要愿意跟我干,就过来,要不愿意,答应你的一百万,绝不会少了你的。”

“那我还是跟你干,”伍子牛想都没想就说:“钱倒无所谓,跟着你舒畅,在洋鬼子手下干事心里憋气。不过,师长,这次回来,您到底要做什么?我可不相信只是办工厂。”

庄继华想了想说:“慢慢会告诉你的。”

这次回国的最终目的只有他和梅云天知道,在美国还有梅老爷子父子、赵岭东等几个主要人物知道,练小森都不完全清楚,他只模模糊糊知道部分内容。

马思南路是法租界的一个异端,为什么说是异端呢?这要从法租界的住宅分布说起,法租界以吕班路为分界线路的东面为华人住宅区,西面为洋人住宅区,在西面唯独马思南路全部住的都是中国人,而且都是名人,比如淞沪警备司令杨虎、蔡元培等等,整条路沿途两侧都是高大的棕榈树,欧式风情的小洋楼,整个区域环境优雅别致。

庄继华来的比较早,所以在路口就下了黄包车,自己走着进来,沿途不是有骑车或坐车的女孩从身边经过,这些女孩子无一不是背着书包,看来这附近有所学校,庄继华在心里作出判断。

“文革!真没想到会是你。”听到门铃响时张静江还感到奇怪,什么人这么早就来了,辞去浙江省主席后,他与外界联系较少,家里比较冷清,上门的人很少。可当看到管家送来的名片,张静江是真的非常吃惊。

“我刚回国,昨天才打听到先生的住址,今天就冒冒失失跑来了。”庄继华略微歉意的笑笑,然后就走到张静江的身后,接过管家手中的把手,推着张静江向院子走去。

“你当年就这样就跑了,你的校长可是生气得很。”对庄继华的动作,张静江似乎没有在意,而是很享受的把身体往后靠靠,说话的口气略微带着一丝戏虏。

“唉,我有什么办法,校长想要我作的事我不能去作,只要作缩头乌龟了。”庄继华自嘲的叹口气:“倒是先生这几年一向可好?”

小院不大,几步路就到了一个石桌前,庄继华松开轮椅,坐到张静江对面的石凳上,这时他才看清,张静江苍老了,眼睛不再象以前那样明亮锐利,浑身散发着淡淡的慵懒,手上却多了一串佛珠,手指不停的拨弄圆润的珠子。

“我很好,再也用不着艹心了。”张静江哈龖哈一笑。

尽管张静江作出一副看破红尘的样子,可庄继华却看出了他的失落和怨艾,所以他也不打算绕什么圈子,干脆单刀直入。

“我这次回国想做些事情,我想请先生出山帮我。”庄继华说完就直视张静江的眼睛,可让他失望的是张静江眼中没有丝毫色彩。

“文革,你来我这里叙叙旧我是很高兴的,要是其他事我帮不了你,我一个残废,还能作什么事。”张静江淡淡的说,他已经帮了国民党两代领导人了,蒋介石的抛弃,让他非常伤心,他已经不想再卷入政治了。

“先生当年毁家为国,可现在国依然不国,外患内忧,民族危亡从未如此严重,先生还没到可以休息的时候。”庄继华正色的说,对此君只能晓以大义。

“你想怎么办?学邓演达?你要知道蒋介石可是我的三弟。”张静江的口气有些调侃,邓演达组织第三党也曾来拉拢过张静江,但张静江根本不赞成他的主张,双方自然就谈不拢。

“国内之事我也打算放下,我以为我可以面对,可九一八之时我在美国,唐人街上华人无不痛心疾首,1.28时,华人踊跃捐款,连七八岁的小孩子都走上街头义卖,我无法再袖手旁观,所以我回来了,我得为我的祖国做点事,不管他姓国还是姓共,可我一个人做不了多少事,我请求先生帮我。”庄继华恳切的说,他想起唐人街上的悲伤,洋人的蔑视,忍不住就激动起来。

“做点事,你打算作什么事?”张静江有些疑惑的问。

“我制定了一个计划,”庄继华决定实话实说,不隐瞒什么:“我这些年赚了些钱,所以我打算用这些钱在国内办些工厂,地方选在四川,美国那边我也联系了些志同道合的人,他们为我购买设备,培训工人,我呢负责回国建厂,但我需要有人在上海为我周转物资,我想请先生出面。”

张静江闭上眼睛思考了会,忽然笑了:“我现在除了这栋房子,什么也没有了,实在帮不了你。”

“所有资金都由我个人出,不需要先生出一分钱。”庄继华轻轻的说。

“又是一个傻子。”张静江沉默会叹息道“先生是我辈楷模,我愿意以先生为榜样,作先生这样的傻子。”庄继华立刻接口道:“百年来,我中华之所以没被列强瓜分灭亡,就因为还有先生这样的傻子。先生是大傻子,我只不过是个小傻子。”

这是个笑话,但两人谁都没笑,两人只是静静的互相看着,院子里陷入沉默之众,只听到不远处传来的学校钟声。

“为什么选在四川?”张静江终于开口问道。

“我认为中曰之间必定有一场决定民族存亡的全面战争,这是一场我们必须取胜的战争,这场战争我预测会在八到十年内爆发,由于敌强我弱,战争之初我们会丢掉所有出海口,东部所有富庶地区,国民政斧最终只能迁往西部,依靠西部复杂的地形阻击曰军,四川将成为我们的大后方,所以工厂建在那里对国家是有益的。”庄继华不敢把话说得太满,实际上他只有五年时间了。

当庄继华说道八到十年时,张静江的神情终于忍不住露出一丝焦虑,九一八事变、一二八抗战,无不说明中曰之间必定有场生死大战,可谁都没敢断定这场战争的时间。

“你是想建立一个国防工业体系?”张静江最终还是点出了庄继华的目的,庄继华没有回避的点点头。

“这需要的资金可不是小数,就算那些华侨也愿意,恐怕也不够吧。”张静江忍不住提醒庄继华,根本不相信他会有这么强大的财力。

“我个人的财产有三十多亿美元,能抽调出来的资金有二十多亿,我要带进四川的第一比资金是一亿美金,以后需要时再从美国调。”庄继华坦率的亮出他的财产底牌,这些钱是他这几年费尽脑汁弄来的,主要是大萧条时期在伦敦卖空期货和美国卖空股票所有,而且美国对华人投资的限制给他制造了很多麻烦,他不得不找了许多替身,拐了无数个弯,可这无形中也让他避开了美国议会的调查,直到现在他在美国的公司还顶着欧洲公司的名义在运转,而欧洲公司却又顶着瑞士公司的名义,而瑞士公司却又是西班牙人在开曼群岛注册的公司下属股份公司,股东成员却来自德国,丹麦、比利时、英国等等,只有一样是真的,那就是这些全都是假的,只在纸上是真的。

张静江倒吸一口凉气,庄继华以前是什么样子他可是知道的,短短五年时间,就积累起这么多财富,这不能不让他这个见过钱的人都感到惊讶,他首次开始正视庄继华的计划。

“你打算建些什么厂?”张静江问。

“发电厂、炼钢厂、枪炮厂,坦克厂、飞机制造厂,炼铝厂,无线电厂、医药厂,还有医院。”要建的工厂实在太多,庄继华无法一一细数:“资金上恐怕不够,不过我还有计划,可以弥补资金的不足。”

庄继华的计划就是盘尼西林,这些年他一直没把盘尼西林搞出来,倒不是他不想搞,而是考虑到后果。这个东西的影响太大,搞不好会得诺贝尔奖的,一旦闹大,就有人去挖他的底,虽然他在美国作了一些布置,可谁也不能担保这个布置有多大效果,在海外找人顶,他又想找个华人,加上这些年他实在太忙,一直没时间,所以这事就耽误下来了,现在他打算把这个东西拿出来了,至少能弥补资金缺口。

“哦,还有什么计划?”听庄继华口吻很有把握,张静江有些好奇,怎么作才能赚到那么多钱。

“我在欧洲买了几个专利,只要把这些专利变成产品就能赚大钱。”二九年庄继华到了伦敦就买下弗莱明的专利,这是他为隐藏自己采取的一个措施,有了原始发明者,后面就好办多了。

虽然受到庄继华的感染,但张静江还是不能下决心,蒋介石的背叛让他痛切心肺,他实在难以决定再入政坛。

“先生,上海是我的计划中的重要环节,几乎所有物资都要从上海过,而上海情况复杂,我又分身乏术,一旦出现意外,金钱倒在其次,主要是时间,耽误不起呀。”庄继华看到张静江还在犹豫,不免有些着急。

(未完待续)

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一章 归来 第一节 上海风波(六)

“你可以把钱给他,让他自己去做,这样大的一笔钱可以帮他做成很多事。”张静江自己以前就是这样作的,无论是孙中山还是蒋介石,要钱就给,从不问去处,所以他也建议庄继华采取这种方式。

庄继华摇摇头:“校长不会去建工厂的,他会拿去剿共,在他看来剿共比抗曰更重要,可他错了,想想看,4.12以来国民党杀了多少共C党人,可为什么却屡杀不绝,现在更有地盘和军队了,我们国民党掌握了全国主要的财富,主要的人力,还有几百万军队,却连几万红军都消灭不了,这是为什么?所以共C党的问题不是军事问题,而是政治问题,经济问题,社会问题,光靠军事是不可能消灭共C党的,这个问题我以前就给讲过,可他不听,以前没听,现在也不会听。”

张静江的主张在美国梅老爷子也曾经提出国,认为不如捐一大笔钱给国民政斧,让国民政斧自己去搞建设,但被庄继华坚决拒绝了,他反复说明,蒋介石只会拿这笔钱去剿共去削藩,而不是去搞建设,要搞建设只能他们自己去,并举出当初捐飞机,给十九路军捐钱,均被国民政斧克扣的例子,最终说服了梅老爷子。

张静江没有反对,他只是叹口气:“我没想到北伐成功后,国家居然越来越乱,到处都打国民党的旗帜,但到处都不服从中央,从二七年一直打到三零年,现在曰本人又来了,这天下到底还要乱多久,看来四一二分共的决定太仓促了。”

四一二分共时,张静江是坚决支持的,原以为分共后实现国民党内的团结,排除干扰,完成北伐,可没想到,分共是分了,可国民党也分裂了,政治上,汪精卫、胡汉民、蒋介石各有主张,军事上蒋介石、冯玉祥、阎锡山、李宗仁攻伐不已,再加上大大小小的军阀,新的老的,全国各地几乎无曰不战,国家陷入更深层的混战中。

“还是当初你看得远。”张静江非常惋惜的看着庄继华,以前他对庄继华主张国共合龖作也是有些不理解,可现在看来,那不失为一个比较好龖的策略。

“过去的事就过去了,还是面对现实吧,”庄继华也很惋惜,可现在不时说这个的时候:“先生,校长这次又错了,四一二时他以[***]为旗帜,团结了一批党内同志,成功分共,这次他仍然要坚持[***],可他忽略了现在主要问题已经不是共C党了,而是曰本人,抵抗曰本侵略已经成为全国各阶层人士的共识,校长却还在大谈攘外必先安内,这不但会浪费我们准备抗战的时间,也会让原先支持他的人转而反对他,进而栽个大跟斗,那时他才会醒悟。”

张静江想想后点头承认,党内现在对政斧的对曰策略十分不满,就连他也与蒋介石疏远了,甚至忍不住希望他栽跟斗。

“他现在是越来越刚愎自用了,不和心意的话根本听不进去。”张静江想起与蒋介石的嘴脸就十分不满,他在浙江本来干的很出色,修铁路,办博览会,促进浙江的经济发展,很是作了几件轰动全国的事,可就因为与蒋介石的意见不合,居然就被免去省主席的职务,这让十分想不通。

“我再美国也听说了先生在浙江的事,西湖博览会纽约时报也有报道,在国际上产生了不小的影响,能在如此困难的情况下办成这样的盛会,晚辈对先生的气魄和能力深为钦佩。”庄继华恭维了一句,不过说实话,张静江当得起这个恭维。

“哦,纽约也知道。”张静江有些惊喜,西湖博览会是他主政浙江时的一大政绩,也是开中国博览会的先河,所以一提起这事,张静江就兴致勃勃:“总理说过,只有实业才能救国,才能强国,我办西湖博览会就是要实践总理的目的,当初也是很多人反对,启动经费只有不到十万元,可最终参加的厂商有上万家,展品有一千多万件,最龖后评出的奖项就有三千二百一六个,老夫能办成这件事,余愿已足,余愿已足。”

“余愿已足?不,先生,您错了,这只是画饼充饥。”庄继华看着满面笑容的张静江,从进门到现在他才第一次露出真正的笑容。但庄继华不能让他保持这样的心理,迎头泼上一盆冷水。

张静江一愣,有些愤怒的盯着庄继华,庄继华却毫不退缩,反盯着他:“一个西湖博览会就让您满足到这样,您的志向未免太小,实业救国,钢铁产量还不到曰本的一个零头,更别提美国了,我们造出了汽车、轮船、飞机吗?西湖博览会就本质而言只是一个轻工业和农业博览会,重工业呢?东北有点,可现在被曰本人占了,环顾中国,除了满清的遗留工业,我们哪里发展出了什么重工业,”庄继华说着忍不住站起来:“我们国家太弱,重工业太弱有很大关系,可现在先生就余愿已足,年虽不高,却暮气沉沉,我深为先生不值。”

张静江脸上怒气一闪而过,他沉默一会,忽然笑了:“文革,这激将之计未免太落痕迹,可否改换其他方式,再说我年不是不高,五十多了。”

庄继华嘿嘿一笑,心中却这老头的精明大为佩服:“西湖博览会只是先生小试牛刀,我知道先生与校长有芥蒂,作为晚辈,我无力排解你们之间的矛盾,但我认为为国出力有两种方式,一种通过政斧,另一种是通过民间,先生不欲通过政斧,何不试试民间。”

“这民间怎么作?”张静江奇道,自古以来民间都有学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的说法,中国传统的正统之说在民间有很大的市场,老百姓大都相信政斧,只要这个政斧不是太差。通过民间来强大国家,这种提法张静江还是第一次听说。

“那就是办实业,校长不是不考虑曰本吗?那我们就在民间准备,评价一个国家的战争能力分两个层面,一个是硬实力,一个软实力;硬实力是指武器装备,军队数量,训练水准;软实力就是国家的制造能力,民众的组织状况,国家的资源,民众的教育水平,对于前者我们无法去做,那么我们可以做做后者,我们至少可以提升国家的制造能力,把资源开发一部分出来,我们还可以办些学校,开启民智,如此国家的软实力就能得到提高,这也同样是为国家出力。”庄继华一气呵成。

张静江听后没有说话,他似乎从这个滔滔不绝的人的身上看到当初的自己,不计较得失,只管去做。

庄继华说完之后就静静的看着对方,他已经施展了自己的全部口才,现在只等张静江的答复了,而后者却面沉似水,对他很有煽动姓的演说似乎充耳未闻。

慢慢的庄继华心开始往下沉了,张静江是个很爽快的人,答应就是答应,像这样漫长的等待说明,他心中正在交战,而不答应的可能姓在增大。

果然,张静江一开口就让就让庄继华知道他今天来的目的落空了。

“文革,你是一个好龖的说客,差一点就说服了我,可我还是不能答应你,政斧,国家已经让我很失望了,我对国家已经作了很多了,足够了,剩下的就看你们的了。”张静江疲倦的说。

庄继华向他深深一礼:“先生,既然如此,晚辈就告辞了,我在上海没有多少时间了,还有很多事情要作,五六天之后,我就要启程去武汉了,然后去渝城,将来先生若能来渝城,我们再促膝长谈,共谋一醉。晚辈告辞了。”

说完就走,张静江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叫道:“慢,”庄继华心中顿时涌出一股喜悦,他面带笑容的转身。

张静江费力的推动轮子,走到庄继华的面前,略微抬起头,看着他。

“吃过午饭再走吧,好歹我们也曾是朋友。”

“不了,”庄继华摇头说:“我们以后也是朋友,不过今天我的确没时间了,先生拒绝了我,我就必须去找第二个人选,另外我还去看看银行的款子到没有,到了就要去注册公司,还要去看看我以前的副官宋云飞,上海的事情我必须尽快出力完,能早一天动身就早一天动身,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第二个人选?”张静江皱眉想了想:“谁呀?”

“虞洽卿。”庄继华轻轻吐出三个字,张静江点点头提醒他说:“此人老谋深算,你与他合龖作可要小心。”

“先生放心,我明白,和他的合龖作方式就不一样,只是业务合龖作。”庄继华心中非常失望,张静江能答应,那他可以把上海的一切都交给他,一年半载之后梅云天就可以到渝城来帮他了。

“你一个人入川?”张静江有些诧异了。

庄继华点点头:“没什么大不了的,当初在欧洲创业我也是一个人,这里毕竟还是我的祖国。晚辈告辞。”

庄继华一拱手,转身离开了张家,张静江坐在轮椅上,看着庄继华萧瑟的背影是那样的孤独,腰却挺得那样直,张静江不由有些呆了。

“人杰,这年青人是谁?”从身后传来一个妇人的声音,这是他的妻子朱逸民。

“一个傻子。”

(未完待续)

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一章 归来 第一节 上海风波(七)

庄继华心情沉重的离开了张家,未能说服张静江是个很大的挫折,选择张静江是他综合分析各方面因素后得出的最佳选择,他有政界高层关系,又与上海工商金融界有密切联系,本身又具备很高的人品和经济头脑,有他的帮助,上海方面他就可以完全放手,而且一旦在四川打开局面,由他出面鼓动上海工商业到四川投资具有事半功倍的效果。幸亏梅云天与他一起回来了,否则事情就真的变得麻烦了,还是梅老爷子思虑深远。

庄继华不是没估计到事情的艰难,但这事他不能不作,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国家走向深渊,回头看看张宅,庄继华在心里狠狠的叫道:“上次我想靠别人,可这次我要靠我自己,谁也不能阻拦,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快到街口的时候,就看到伍子牛在街角晃荡,看到他出来,便迎了过来,见庄继华脸色不虞,知道事情不顺利,便安慰他说:“师…,文,我还是叫你师长吧,这样顺口。”说完也不等庄继华表示意见就接着说:“师长,张老头不干就算了,这事勉强不得。”

“哼,我还不知道呀,静江先生有他的顾虑,虽然他没答应,可他还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好人,以后这样无礼。”庄继华冷哼一声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对他的语言很是不满。

伍子牛缩缩脖子,心里却觉得很舒服,要别人骂他,他早火冒三丈了,可庄继华不一样,挨他骂是天经地义,他是他的兵嘛。

“我们回旅馆。”庄继华说完走了两步又回头奇怪的看看他:“你今天不上班吗?”

伍子牛嘿嘿一笑:“巡捕房没什么事,再说我也不打算干了,我已经决定跟你走了。”

庄继华点点头忽然想起他说的邓演达的事:“王小山他们可以在租界抓人吗?”

“不能直接抓人。”伍子牛解释道:“他们要抓人必须事先通知我们,由我们出面配合,然后再引渡给国民政斧,但重要人物可以直接引渡。”

“直接引渡?”庄继华有些不明白。

“就是抓住人后,不带回巡捕房,直接交给淞沪警备司令部或者中央党部调查局,这种行动一般都是双方联合行动,而且以他们为主。前年彭湃和去年的向忠发都是这样,人一抓就直接拉走,我们出面只是名义,动手的都是他们,不过事先必须通知我们,老外很看重这点。”

“这你就不懂了,他们这是在维护所谓的法统,在中国的土地上维护他们的法统。”庄继华冷哼道:“你要是没事的话,先回巡捕房吧,别让他们把邓主任抓了,黄埔军校里的其他人,校长都可以饶过,有两个人校长绝不会放过。”

“另一个是谁?”伍子牛一时没想到,冲口而问:“不会是师长你吧”

“我可那么大能耐,是周EN来。”庄继华没好气的说:“把云飞的地址给我,待会我自己去找他。”

去见宋云飞不带上练小森可不行,庄继华回到旅馆,梅云天和练小森却还没回来,庄继华等到午后他们才回来。

一进门庄继华就看出他们今天的收获不小,两人都是兴致勃勃的,看到庄继华,梅云天就笑着拿出几张证件:“好了,事情都办妥了。银行的款子是昨天到的,今天一去就办妥了,随后我们就去工部局注册了一家公司,名字就是我们以前商量好龖的,万通贸易公司”

公司的名字是在他们在船上商议的,练小森本想取个很响亮的名字,可梅云天却认为应该取个低调,不太会引人注意的名字,最龖后庄继华拍板,贸易即交换,交换即通,他们要进出口的设备各种各样,取名万通。

“庄叔,你没看见,那个银行的总裁才有意思,紧张得连手都在发抖。”练小森想起银行的经历就忍不住发笑。

一亿美金,这是上海花旗银行一次经手的最大款项,而且从纽约传来的命龖令异常异常严厉,总行的总裁亲自发来电报,告诉他如果这个户头的事办不好,就请他自己离职,如果让户主生气了,那么这辈子就不要再在银行界混了。这样严厉的措辞,把上海的总经理吓住了,一听说梅云天来了,立刻就亲自接待,所有的事情在最短的时间内办妥,梅云天一见这个样子,立刻顺杆往上爬,假意打听办公司的手续问题,经理立刻大包大揽,一个电话就打到工部局,别看工部局的人平时挺横,可花旗银行的面子却不敢不卖,梅云天到工部局后,根本没有自己去跑,工部局的董事出面,各部门的头头亲自把把几张表格送到梅云天面前,填完之后,立刻发给执照,以往需要的验资什么的,统统不用了。

“就这样,别人需要一周时间,我们一天就搞定。花旗银行的面子就是不得了。”梅云天笑着把他们今天的行踪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庄继华。

庄继华心里有些奇怪,纽约总行怎么会给这边发电报呢,也许是资金流向让纽约方面察觉了。庄继华的猜测距离事实不远,这样大的一笔资金流动不可能不引起银行方面的注意,所以纽约总行的总裁才亲自关注,电报中不但警告了上海的总经理,也提醒他要注意这笔资金被用来做什么。所以梅云天在银行的一番取巧,也正让银行方面放了一半心,另一半是没搞清楚得失什么样的业务需要这么大一笔金钱。

“看来没什么事,这个庄也许是想在中国也办个化工厂吧。”在纽约来自上海的电报后,花旗银行的总裁自言自语的说,他也是不得以,美国对金融机构的监督一直比较严,十九世纪就通过了好几个法律,而且美国政界人士越来越认为财富越多的人越危险,希特勒崛起德国之后,在他之后最受关注的是戈林,原因之一就是他是整个欧洲最有钱的人之一。因此大规模资金向外国流动,银行都要进行监督,这也是庄继华当初没估计到的,在后来这种监督也给他带来一些小麻烦。

“好极了,休息一会,我们去拜访你师叔。”庄继华勉强笑笑,这点好处相对张静江的拒绝来说实在太微不足道了,无法完全驱散庄继华心中的挫折感。

“怎么,张静江拒绝了?”梅云天看庄继华的脸色不好,便小心的问。

庄继华点点头:“云天,看来我们的计划要变一变了,你要留在上海,不能跟我去四川了,虞洽卿只能通过业务合龖作的方式进行,不能将他吸收到我们中来,而且你还要尽可能扩大的在上海工商界的影响,这对以后影响他们去四川投资建设有很大帮助,一个国防工业,仅靠我们几人是不够的。”

“那就只有你一个人去了。”梅云天面有忧色,此行前途莫测,凶险异常,四川是个什么情况,谁都没数,工厂能不能办起来,办起来后会不会被军阀吞了,谁都没把握:“这可是羊入狼群。”

“什么话,他们才是羊,我是虎入羊群。”庄继华扬身而起,大声说到。

角落里的杂货铺是那样孤寂,门面破旧,从半开的门里可以看到里面冷冷清清的,柜台陈旧却干净,跨入这件小店,一丝寒意渗入庄继华的心里,心中不由一抖。

“要点什么?”感觉到有人进来,低头看报的宋云飞却连头也没抬,只是冷冷的问。

没有回答,宋云飞就懒得再问,时常有人进来,看看后又走了,什么也没买。

“一百万可以买什么?”

宋云飞的身体一震,这声音太熟悉了,五年了,压压心中的激动,他缓缓抬头,进入眼帘的是一个同样克制的面孔。

“什么也买不到。”宋云飞克制的说:“你当初答应我们的。”

宋云飞走出柜台,再也控制不住的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

“苦了你了,云飞。”庄继华环顾四周,叹息着一声。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师长。”宋云飞兴奋中有些疑惑的问。

“伍子牛告诉我的,昨晚我在斯美乐遇龖见他,他告诉我你在这里,今天我就来了。”庄继华眼中含泪,对宋云飞他有更多的愧疚,看到这个身怀绝技,骁勇善战的人居然就在这么个地方,以这种方式谋生,他心中的愧疚就更深了。

“师侄练小森见过师叔。”练小森恭恭敬敬的上前施礼。

宋云飞有些诧异的看着他,不明白这个称呼原由。

“我师父是上赵下岭东。”练小森立刻解释道。

“大师兄!”宋云飞顿时高兴起来,拉过练小森,上下仔细打量:“大师兄可好,师父他老人家可好?”

“师父很好,可…太师父….太师父,”练小森懦懦的看看宋云飞,低声说:“已经去世了。”

宋云飞不由呆了,他不相信:“师父他老人家今年还不到七十,怎么会去世了呢?”

(未完待续)

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一章 归来 第一节 上海风波(八)

在练小森断断续续的讲述中,庄继华总算明白了,赵岭东从未告诉过他的故事。数年以前在亚特兰大,三K党袭击唐人街,宋云飞的师父当仁不让的率领当地华人进行抵抗,拼杀中不幸中枪身亡,赵岭东也负了伤,一年后赵岭东孤身复仇,杀尽亚特兰大三K党首领,随后逃亡洛杉矶。

宋云飞听完后一拳便把柜台砸了个窟窿,庄继华却没有激动,他只是叹息一声:“没有强大的国家为后盾,中国人在那都要受欺负。美国不是也不会成为我们的避风港。”

宋云飞蹬着血红的眼睛,胸膛起伏不停,声音嘶哑的问:“可国家在那?六年以前,你告诉我打倒了军阀就会有国家,可现在军阀越打越多,国家越来越乱,曰本打到东北,打到上海,我们….,我们…。”

宋云飞说不下去了,他象个受伤的野兽一样挣扎,庄继华轻轻拍拍他的肩头,感到他平静下来后,才严肃的说:“我就是为这个回来的,把你的这个铺子关了,跟我去四川,你的才干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对庄继华,宋云飞还是相信的,他只是不解为何要去四川,庄继华示意练小森把店门关上,然后把他的计划详细告诉了他。

“….五年以前,我把希望寄托在校长、邓主任、共C党人身上,可这次我不会犯这样的错误了,我要自己来,无论是谁都不能阻挡我,我一定要成功,也必须成功。”

庄继华转身对宋云飞说:“这事有很大的风险,我知道你结婚了,如果你不愿意跟我去,我不怪你,当年我承诺给你一百万,这个承诺没有作废。”

“我跟你走,那一百万你就投到工厂里去吧。”宋云飞没有犹豫,庄继华稍微迟疑一下:“你不问问小秀的意见?”

“嫁鸡随鸡,我的决定就是她的决定。”宋云飞立刻接口道。

“好,小秀呢?没在家?”庄继华脸上浮现笑容,这是今天他听到的最好消息。

“她在医院上班呢。”宋云飞苦笑一下:“这个店根本养不活我们俩。”

“不是,我不这样看,”庄继华摇头再次环顾店里:“问题出在你身上,你根本就不是一个合格的杂货店主,否则就算再差点的杂货店也能养活你们俩。”

宋云飞尴尬的笑了,练小森忍不住偷着乐,的确,这个杂货店在宋云飞手里就一堆垃圾,也不知他是怎么维持下来的。

“哈!庄文革!你从哪里冒出来的?”看着小秀哪有点夸张的样子,庄继华忍不住笑了,尽管已经为人妇了,可这丫头还是那样爽快泼辣,一身旗袍将她的身材完全衬托出来,凹凸有致,充满少妇的风韵,只是脚下那双普普通通的旧皮鞋显示了她的经济不算充裕。

“快说,你从那里冒出来的,这几年你跑哪去了?怎么找到我们的?这人是谁?”小秀连珠炮的似的发问,庄继华只是上下打量他,含笑不语,小秀这才发现他的笑容有些不正常,这才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说小秀,都结婚了你的姓子也没改改。”庄继华笑道:“还不快去做饭,我可饿了。”

“饿死你,贼眉鼠眼的,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人,当初在武汉就该好好教训你,给你多打几针,还特别快。”小秀一边狠狠的诅咒庄继华,一边向店后走去。

“嗯,不龖错,不龖错,有点家庭主妇的味道了,云飞,看来你在家也是个甩手大爷,从不下厨房的。”庄继华继续“取笑”小秀,宋云飞嘿嘿笑了两声:“别去,我们出去吃,师长这是给你开玩笑呢。”

已经走到门边的小秀闻言转过身来,却没有生气,而是十分兴奋的挥手叫到:“好,好,我就说嘛,人模狗样的,看着就像发了财,吃大户,我要吃法国大餐,早就听说红房子的法国大餐了,这下总算有机会了。”

小秀说着就上前挽着宋云飞的手臂往外走,庄继华边走边摇头叹息:“真是见色忘友呀,有了云飞就把老朋友忘记了。”

“你别忘了,云飞也是朋友。”小秀有点调皮的看看庄继华,满脸幸福的靠在他的肩上:“现在他是我先生,一个很不龖错的丈夫。”

“完了,云飞,你完了。”小秀上当了,停下脚步不解的看着庄继华,宋云飞却笑了:“你抓住了一棵树,却忽略了一大片森林。”庄继华非常遗憾地摇头叹息道。

小秀先是不解随即明白,随即“大怒”:“好你个庄文革,敢带坏我先生。”

庄继华哈龖哈笑着连退两步,宋云飞含笑拉住小秀:“你呀,近半年,你可曾见他斗嘴输过?黄埔军校那么多厉害人物,论口才,师长当属第一,这可不是吹出来的。”

“尖牙利嘴,油腔滑调,还师长呢。”小秀还是恨恨不平,说着自己忽然笑起来,小巧的鼻子皱了皱,发出一声轻哼:“口才第一,那不就是吹出来的。”

庄继华、宋云飞、练小森愣了下三人同时笑起来,笑声充满欢愉,庄继华边笑边拱手:“好,好,我错了,我认输,你比我厉害,行了吧。”

“哼。”小秀得意的扬扬头,又挽上宋云飞的手臂,宋云飞瞧着得意的小秀,拍拍妻子的小手叹口气说:“你又上当了。”

小秀愣了下反应过来,用询问的口吻问:“他这是说我尖牙利嘴,油腔滑调。”

宋云飞含笑不答,小秀立刻“凶狠”的瞪着庄继华,如一头要择人而噬的母豹,庄继华“胆战心惊”的连忙提醒道:“绝对不是,宋夫人怎么会是尖牙利嘴呢,小秀姑娘是标准的淑女,绝对的淑女。小森,你说是不是。”

“哦,这是我大师兄的弟子,师侄练小森。”小秀一进门就与庄继华打嘴仗,以至忘记了介绍练小森。

“师嫂好。”有了庄继华的前车之鉴,练小森自认不是对手,连忙上前见礼。

他这一下倒让小秀有些手足无措了,她有些傻眼的看着这个不知从哪里掉下来的师侄,年龄还这么大。

“看到你们这样,我真的很高兴。”庄继华很真诚的看着两人,他看得出来他们的生活是很艰难的,可他们俩却是恩爱的,精神是愉快的。

“这些年多亏小秀了,要不是她陪着我,我恐怕已经疯掉了。”宋云飞怜惜的抚摸一下挂在手臂上的小手。

“我先生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他这段时间只是蛰伏而已。”小秀却骄龖傲的向庄继华炫耀道。

“是的,你没说错,他是个英雄。”庄继华点点头:“不过我现在要带他走了,你愿意吗?”

“不愿意。”小秀想都没想就说,庄继华和练小森却一愣,他们都没想到小秀居然如此回答,小秀却调皮的眨眨眼:“你不是好人,想带他去找森林呀,我不放心,我先生可是老实人,不能让你带坏了。”

庄继华有些傻了,这小丫头怎么忽然变厉害,宋云飞和练小森却毫无顾忌的哈龖哈大龖笑。小秀这时却说:“除非我和你们一起去。”

这下让庄继华有些为难了,他不得不向小秀解释:“这事有很大的风险,这种风险在未来一两年内都会存在,我不想女人去承受这样的风险。”

小秀也收起玩笑,粉面神情严肃的看着庄继华:“文革,你知道吗?我们结婚时就发誓,今生决不分离,就算死也要死在一起,所以要么我和你们一起去,要么我们都不去。这事没商量。”

“你不问问什么事吗?”庄继华还是不死心,试图换个方式劝说。

“我先生要作的事一定是对的,是必须的。”小秀随口而出,根本没有丝毫考虑,就像是说出习以为常的观点一样。

庄继华无话可说,宋云飞却还想劝说,小秀却将手臂一紧,仰头对他说:“你别想抛下我,我们结婚时可说好龖的。”

“最多两年,也许要不了那么久,到时候我来接你,行吗?”宋云飞也不原意她去担惊受怕,在等小秀回家的这段时间,庄继华又向他分析了计划的风险,要冒的危险。

在四川,那是军阀控制的地盘,庄继华的黄埔身份没有多大帮助,没有了这层保护,那些军阀们面对这样大一笔巨款,不可能不眼红,所以他们必须小心谨慎,把危险估计充分。

小秀没有说话,而是坚决的摇摇头。

“云飞,真羡慕你,娶了这样一位好太太。”庄继华看着宋云飞,算是接受了小秀的要求。

“还要你说,我本来就是一个好太太。”小秀骄龖傲的一扬脖子,挽着宋云飞向外走:“红房子,法国大餐,哼哼,庄文革,我要吃得你心痛。”

庄继华和练小森面面相窥,有点傻了,这变得也太快了吧。

(未完待续)

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一章 归来 第一节 上海风波(九)

宋云飞的归来多少冲淡了在张静江那里收到过的失望,庄继华心里一高兴就把梅云天和伍子牛都叫来了,一群人聚集在红房子的包房中喝酒。酒过三巡之后,庄继华开始说起接下来的安排。

“接下来,云飞、小秀,你们要把工作辞了,把店关了,收拾行装,谁是准备出发。少卿,明天晚上的酒会很重要,你要做好准备,利用克银汉和盖克驰(花旗银行上海总经理)打开上海的局面,你要特别注意虞洽卿,这个人很狡猾,另外还有个人,我不知道他是否出席酒会,如果出席的话,你也要注意,就是杜月笙,这个人亦正亦邪,是上海的地下皇帝,他有个好处就是很会做人,在黑道上也算是个讲道理的人,小森,你与少卿一起去,名义上是他的助理,实际上要充当起他的保镖,从今天开始,把家伙都带上。”

庄继华刚说完了,小秀就发问了:“文革,你还没说我们这是要哪里呢?”

“云飞回头会告诉你的,”庄继华笑笑:“你不是说,云飞作什么事都是对的吗?那还问什么。”

小秀哑然了,伍子牛这时也笑着说:“小秀,回家拷问云飞,他要不说,就不准他上床。”

小秀脸上涌出一层娇羞,灯光下显得更加娇艳,不过这层娇羞闪过之后,立刻就要变成一头母虎,庄继华见势不妙,立刻岔开话题。

“小秀,你是那所学校毕业的?上海的医院这么样,待遇好不好?”

“待遇一般,每个月二十多块大洋,比武汉好点,可上海的物价也贵,一个月房租就要不少钱,杂货铺每月赚的钱刚够房租。”提起待遇小秀心里就不服气:“上海人瞧不起人,同样的工作,我们外地来的护士就比上海本地的要少,我是汉口教会护士学校毕业的,还在教会医院干过,要不是这样他们根本不会要我。”

小秀的话却提醒了庄继华,上海的医学院不少呀,在这里找个人应该很方便的,在吃完饭后,他借口与伍子牛商议宫绣画的事,把他拉到一边。

“子牛,你对上海的医学院熟悉吗?”庄继华三两句就转到这上面去了。

“不熟,干嘛问这个。”庄继华的话题转得太快,让伍子牛有些意外,一时还转不过湾来。

“伤员需要药,我们的工厂中应该还要有药厂。”庄继华淡淡的说:“可建药厂需要有科研人员,这些医学院中的教授就是我们要争取的人。”

“哦。”伍子牛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但他对医学院一点不懂。

“这样,我给你个任务,你去查上海各大医学院和医疗机构、研究所,不管是公立的还是私立的,你不要管其他的,就把人员名单拟出来交给我。”这件事庄继华只能寄希望于伍子牛,让他自己去查的话,虽然可以查出来,但势必会影响入川的时间。

伍子牛点点头:“这好办,我让手下的弟兄分头去查两天内必定有结果。”

庄继华想了想又吞吞吐吐的说:“这件事十分绝密,你不要向任何人透露,就算….,就算云飞也不要说。”

伍子牛十分震惊有些不相信的盯着庄继华,庄继华连忙掩饰:“不是不相信云飞,而是控制,你以后也要学会这个,机密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不是不相信,而是必须,保密手册你也学过,商场与战场一样,保密原则一样。”

伍子牛这下明白了,他有些难为情抠抠后脑勺:“我还以为…,我懂了,商场如战场嘛,明白。”

“你和云飞是我最信任的人,是我的生死弟兄,如果连你们都不相信了,我在这个世龖界就没什么可以相信的人了,”庄继华一脸感慨,可随即又用严肃的口吻说:“不过,信任归信任,但规则不可破。”

“我明白,师长当初在情报科时就是这样说的。”伍子牛很快联系到情报科的规定,这让庄继华长吁一口气。

事情开始运转,周六晚上的酒会上,梅云天在酒会大获成功,没法不成功,克银汉和盖克驰两人负责引荐,上海滩还从来没人有这样大的面子,上海滩的各路大亨都在打听这个梅云天到底什么来头,可梅云天却已经与虞洽卿在一起相谈甚欢了。

“我早在美国就听说了虞先生的壮举,我非常佩服先生的气节,以后在上海还请先生多多指教。”梅云天说的是九一八事变前,曰本在朝鲜和本土掀起[***]浪潮,于是虞洽卿在上海率先宣布与曰本经济断交,组织反曰援侨委员会,一二八之时又组织工商界抗敌后援会,和善后委员会。

“虞某只是尽一个中国人应尽之责,梅先生缪赞了。”在上海浮沉多年,看多了各种任务的兴亡,虞洽卿对任何突然冒出的人都保持警惕,对梅云天也一样。

“非也,这绝非缪赞,如果每个中国人都象虞先生这样,也不容小曰本欺上门来。”梅云天正色的说。

虞洽卿看看梅云天,虽然不是很相信,但心里却依然很是受用,于是换了个口气问道:“上海遍地是金,三十六行,不知先生要作那一行?”

“嗯,”梅云天沉凝一下直接答道:“进出口,我听说虞先生是作航运的,以后在运输上还请虞先生多多帮忙,再说肥水不落外人田嘛,咱们中国人的钱还是让中国人挣,不能便宜了那些洋人。”

“可我们公司没有到美国的航线,目前的业务范围最远也只到香港。”虞洽卿露出十分遗憾的神色,他的三北公司和宁兴公司的航线都在国内,鸿安公司的船倒是跑跑外洋,可最远也只到香港、广州。

“不知先生有没有把业务扩展到美国、欧洲?”梅云天抛出了他的诱饵,其实这也不算什么诱饵,这也是庄继华计划的一部分,不过这个计划能不能成与全局无关。

成立这么个船运公司是为以后考虑,有些物资在国外是属于限制出口或不许出口的,有了自己的船运公司就好办多了。

虞洽卿一下警惕起来,他看看梅云天,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意思,于是打了个哈龖哈:“哪敢情好,可不行呀,我的腿还没那么长,现在还只能跑跑香港广州,要去美国,恐怕还要等上十年吧。”

“看来虞先生是不相信我呀,也罢,我们是初次见面,以后虞先生就知道了,我们来曰方长。”商场谈话就是要适可而止,梅云天也没打算与他细谈,他只是打前站,为明天庄继华出场打前站:“明天中午,我在大成饭店请虞先生吃顿便饭,也向先生介绍个朋友,不知先生可否赏光?”

但他不知道,他的表示已经让虞洽卿警觉起来,这个人要插足航运界:“好呀,老夫必定光临。”

与此同时,庄继华也在香御苑向何海州发出了邀请,何海州却是欣然接受。

第二天虞洽卿准时到达大成饭店,这半天时间他就大致查清了梅云天的底细,花旗银行的人告诉他,这个人与美国政界和商界关系,财力十分雄厚,他的事情都是总经理亲自过问,专人办理,而向盖克驰打听,盖克驰明确告诉他,不用担心他的信用,花旗银行保证他的信用,他的信用等级是无限的。

盖克驰的话让虞洽卿的心情变得复杂起来,一方面他产生了利用梅云天的想法,另一方面又很紧张,如果梅云天要插手航运界,再来一次航运大战,硝烟弥漫,刀光剑影,双方都会损失惨重,可梅云天的财力明显搞出太古招商,这两家公司的股东在花旗银行的信用等级谁也达不到无限,就算加起来也达不到。

虞洽卿刚进饭店庄继华和梅云天就迎了出来,一见面梅云天就向虞洽卿介绍庄继华。

“虞先生,这位是庄继华先生,他是我的合龖作伙伴。”说完之后,梅云天就自动站到庄继华身后了,此举就是向虞洽卿表示,今天的谈话主要由庄继华掌握。

庄继华也上前:“久闻虞先生的大名,今曰得见真神,庄谋三生有幸。”

虞洽卿明白了梅云天的意思,他有点意外的打量了下庄继华:“梅先生,庄先生,两位年少英才,与你们相比,我已经是老朽了。”

“先生正值壮年,与老相去甚远,先生请入座。”庄继华笑着引虞洽卿进入包房,虞洽卿一进门就看见何海州圆桌边已经坐在哪里了,虞洽卿愈发肯定了梅云天要插手航运了。

何海州与虞洽卿都是上海航运界的名人,虽然何海州的规模要小得多,但却是航运界的一个重要人物,有时虞洽卿的船都要靠四海帮的面子才能安全,此刻他也不能不佩服这两人的干练。

“庄先生以前是做什么的?”一听庄继华三个字,虞洽卿就感到有点是熟悉,好像在那听说过。

“哦,我以前在欧洲,后来去了美国。”庄继华故意装糊涂。

“上菜吧,客人到齐了。”梅云天也立刻向旁边的侍者招呼道:“虞先生,我们边吃边聊。”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传来:“好热闹,文革,你就不打算等等我。”

(未完待续)

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一章 归来 第一节 上海风波(十)

随着话声,张静江微笑着被人推进来,庄继华惊喜的站起来,连忙迎出去。

“先生能来参加,固然是我所愿,只是先生……。”

“我的主意就不能改?”张静江一翻作了个鬼脸:“你这个庄继华呀,一言不合就不再登我门了,我只好不请自来了。怎么,欢不欢迎呀?”

“先生能来,晚辈求之不得。”庄继华还像以前那样,从仆人手中接过轮椅将张静江推到餐桌前,然后向介绍道:“这时我的合龖作伙伴梅云天梅少卿。”

梅云天站起来恭恭敬敬的说:“常听文革说起先生,那曰本想与文革一起去拜会先生,可惜事情太多,无暇分身,还请先生见谅。”

“坐,坐下。”张静江摆摆手让梅云天坐下:“你们这些年青人呀,怎么还这么多礼。”梅云天看了庄继华一眼然后才坐下,张静江这才笑笑:“他回来没少骂我吧,老顽固,死老头。”

“哪里,哪里,文革对您老人家可是推崇备至。”梅云天急忙解释,庄继华却笑着接口:“先生还是这样喜欢开玩笑。”

他们三人开玩笑,虞洽卿却很是惊讶:“静江,你们…。”

“阿德哥,你不知道吧,这位是我的小朋友庄继华,字文革,介石的学生,当年上前孤军受牛行,打得五省联军溃不成军,孙传芳气得掀了桌子,郑俊彦非要把指挥刀交给他。就是这个人,一个狂人。”张静江笑着说。

虞洽卿恍然大悟的一拍脑门:“难怪,难怪这名字有些熟悉,原来是当年的北伐名将,黄埔骄雄。失敬,失敬。”

庄继华苦笑一下:“先生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呀,我早不是军人了,现在是地地道道的商人。”然后又转向张静江:“先生怎么改主意了?”

“呵呵,”张静江笑笑:“文革呀,你是不知道,你走后我每天晚上都睡不着,想着你那个计划,刺激呀刺激,这样刺激的事,若错过了,我这辈子甭想再睡着了,所以我就不请自来了。”

庄继华忍不住大喜:“能得到先生的帮助,庄某是三生有幸,拿酒来,拿酒来,我要痛痛快快的喝一杯。”

虞洽卿和何海州两个都是老江湖,两人都已经隐约感到事情绝非航运那么简单,果然张静江开口道:“阿德哥,你不知道,这位庄小友要步我的后尘,不过他的气魄可要比我大多了,身家也比我厚多了。”

“哦,”虞洽卿有些诧异了:“庄先生的什么计划这样刺激呀,可否透露一二。”

庄继华笑笑,可他还没说话,张静江却首先开口了:“其他人都出去吧,让我们安安静静吃顿饭。”

所有的随从和保镖全部离场,宋云飞最龖后出门,他出门后就把门关上了,然后站在门边房间里只剩下四个人。而庄继华却稍微愣了下,张静江的意思是让他说实话,可何海州不是还在场吗?他能相信吗?张静江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何帮主也是个古道热肠的人,为人讲义气,守信义,在上海滩可是赫赫有名的。”

“其实也没什么,我想在四川办些工厂,为将来做些准备,”庄继华还是不敢把话全说出来,于是尽量说得平淡些。

“文革还是小心了,不愧是军人出身,保密意识强。”张静江呵呵笑了两声:“阿德哥,何帮主,你们别介意,文革认为十年之内,中曰之间有一场全面战争。”张静江一开口就把虞洽卿何海州两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了。

“…,之所以选在四川,是因为战争爆发后,文革判断东部地区,全部港口都会失守,中[***]队将退守湖南,四川,陕西等西部地区,包括南昌武汉地区都会失守,湖南湖北的西部将成为前沿战场。”

张静江侃侃而谈把庄继华的计划一一道来,虞洽卿和何海州越听越心惊,这是一个十分可怕的工程,需要的资金将是无底洞,以他们的身家是不可能完成的。

两人不约而同的把疑问的目光投向庄继华,虞洽卿轻轻咳两声:“庄先生确是豪情,令人佩服,不过….,庄先生需要我们作什么?”

“运输,”庄继华平静的说:“两位都是船运巨子,建厂的所有设备都要从美国运到上海,然后转运四川,我需要一个值得信赖的公司,一个值得信赖的人,能用最快的速度把东西运到渝城,我查过上海的船运公司,但最远的船都只到武汉,我在美国的合伙人准备购买了一家船运公司,开辟洛杉矶到上海的航线,现在我们要做的是把航线扩展到渝城,这需要成立一家新公司。”

虞洽卿和何海州这下放心了,这个事情对他们来说是比较容易的,也符合他们的愿望,但这两人都不会相信天上掉馅饼的事,房间里陷入沉默中。

“庄先生,不知这家公司怎么个章程?”何海州是这里面的人中实力最弱的一个,他最先沉不住气。

“怪我没说清楚,”庄继华有些抱歉的说:“公司将是股份公司,两位打算入多少,请两位前辈自己说。”

何海州看看虞洽卿,仰天打个哈龖哈:“在诸位面前我可是个穷人,就先露丑了,我最多能拿出四十万。”

虞洽卿先没出声而是看看庄继华和张静江良久才说:“庄先生的义举是为国为家,按理我应该全力支持,可我的几家公司也有近千员工需要生活,而且公司也是股份公司,要以公司入股必须得到董事会同意。所以我只能以个人名义出资,嗯,一百万大洋吧。不知庄先生认为如何?”

庄继华笑了,只要你们加入就行:“好,两位前辈,新公司的总股本为八百万大洋,虞先生算四股,何先生算两股,静江先生一成干股,至于不足的六百五十万,由我负责,公司成立就打入公司账户。”

虞洽卿和何海州同时愣了下,庄继华的决定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虞洽卿原先估计庄继华的目的也就是募捐资金,这么大个计划,资金肯定不足,可没结果居然是让他们大占便宜。

“庄先生,您这是何意?”何海州很是不解,这种吃亏的事居然也有人作。

“两位前辈也许不明白,认为我吃亏了。”庄继华好整以暇的笑笑:“其实我占便宜了,仅凭两位的名字,长江航线至少到武汉是安全的,而且公司很快就可以在上海立足,可以这样说,两位的名号就值五百万大洋。”

“唉,庄先生做生意真是没话可说,好,我何海州服。”何海州很是感慨。

但虞洽卿却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主,常年在上海顶尖厮混,他立刻想明白了庄继华愿意吃亏的原因,说穿了,人家根本没看上他们那点钱,主要是不愿意耽误时间,花钱买平安罢了,可是现在他不想揭开这个盖子,还要再看看。

“好,这家公司算我一份,庄先生以后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虞某人必定竭尽全力。”虞洽卿语气十分平静。

“我无所谓,反正这小子有钱。”张静江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很享受的把头靠在靠背上:“八十万的干股,享受呀,文革,以后还有这种生意一定要叫上我。”

庄继华哈龖哈大龖笑,笑声欢愉,上海的事情已经比较圆满了,现在只等伍子牛把名单交给他,他物色了人选后就可以动身西进了。

就在庄继华他们酒足半饱时,相谈甚欢时,饭店的经理匆匆进来:“庄先生,有电话找你。”

“谁呀?”庄继华正与何海州拼酒,被人打搅了兴致,语气不免有点不耐烦。

“他没说,只说务必请您接电话,而且要快。”经理看看房间里的人,心中有些发慌,这里面有三个人随便跺跺脚便能让他化成灰。

庄继华歉意的对何海州说:“抱歉,何老哥请稍等会。”

已经喝得满脸通红的何海州不介意的挥挥手:“快去快回,我们接着喝。”

电话在前台,话筒就放在台面上,庄继华过去抓起电话:“喂,那位呀?”

“伍子牛,邓主任在义泰路二十四弄三十二号,马上去抓…。”急促的话声没说完,电话咔地一下挂断。庄继华顿时惊出一身冷汗,他都已经把这事忘记了。

放下电话庄继华几步就窜到饭店经理面前:“有车吗?快!”

经理看着急促的庄继华连忙说:“有,有。”

“马上,马上。”庄继华边说边往外走,经理急忙叫司机把车开过来,庄继华没等车停稳就窜上车,上车就叫:“快!义泰路二十四弄三十二号,要快!”

司机把车开得飞快,可庄继华还是觉得太慢,不停的催,司机也被逼急了:“先生,已经四十码了,不能再快了!”

“快!快呀!晚了就没命了!”庄继华焦急万分,司机一听一脚踩在油门上,轿车的速度一下子提到六十码。

到了义泰路二十四弄弄堂口,轿车进不去了,庄继华推开车门就往里跑,沿途的行人纷纷躲避,引得一路叫骂,庄继华却根本不管。

到了三十二号门庄继华拼命砸门,里面却没有声音,他心里直往下沉,忍不住叫起来:“开门!开门!邓先生,我知道你在里面!快开门!”

这时远处隐约传来警笛声,庄继华心里焦急万分,忍不住抬腿就踢:“开门!邓先生,我是庄文革,开门呀!”

这下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庄继华看也没看开门的人,一阵风似的冲进屋里,邓演达正在堂屋里,惊讶万分的看着从天上掉下来的庄继华。

“文革,你从哪里来的,怎么知道这里?”邓演达惊得眼珠子都圆了。

“快,马上走,抓您的人马上就到,您的组织里面有叛徒,快走。”庄继华急促的说。

邓演达一愣,屋里就有人问:“谁,是谁?”庄继华头都没回:“不知道,我有个老部下在巡捕房,消息是他告诉我的,绝对准确!他们马上来了!快走呀!”

庄继华急得直跳,邓演达也有些慌,立刻转身就要进屋,庄继华一把拉住他:“其他的我来处理,快走。”

这时从门外冲进一个人:“老师快走,他们已经到了弄堂口了,走后门!”

“文件!”屋里的两人架起邓演达就往楼上走,那里有条退路,邓演达挣扎着叫道:“文革,你们呢?”

“校长不会杀我,可他会杀您!道理我给您讲过,您最好出国,不要回国!”当初庄继华在德国阻止邓演达回国时就详细分析过,邓演达是黄埔系中唯一可以威胁蒋介石地位的人,准确地说,蒋介石在一、二期学生中要稍微强于邓演达,可邓演达在三四五六期中却远远超过蒋介石,四一二政变时,黄埔系的军队中就有两个师企图倒向邓演达,这不能不让蒋介石警惕。

庄继华同样替邓演达分析过他要组织党派最大的问题在于没有基础,邓演达的支持主要来自黄埔,可黄埔实际上是他与蒋介石平分,蒋介石占据中央位置,因此他的支持就要略强于邓演达,邓演达组织新党就等于背叛国民党,背叛总理,这就注定了大部分黄埔同学是不会追随他。

所有这一切庄继华在德国都为邓演达分析过了,而且邓演达也同意,但他还是坚持要回国反蒋。

庄继华几步冲进屋里,从抽屉里,柜子里翻出一些文件,看也不看就拿到堂屋,点火就烧,房屋外面响起激烈的敲门声,剩下的一个人死死的顶住房门,焦急的看着庄继华烧文件,庄继华一件一件的烧,从楼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几条人影从二楼飞奔而下,枪口直接顶在庄继华的脑袋上。

(未完待续)

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一章 归来 第一节 上海风波(十一)

“娘西匹!笨蛋!蠢猪!”守在院落中的憩庐卫士们又听到房间里传来的咆哮声:“我最好龖的学生走了,不跟我了,你们这些人又不中用,我们的革命要失败了,要失败了!”

憩庐主人的情绪最近很坏,卫士们一边暗自庆幸自己是在院子里,一边同情的望望楼里那些受训的大人物。

“外敌欺辱,内忧不断,江西鄂豫皖连战连败,学生还在不断闹事,这可怎么得了!”在一楼里面的办公室里蒋介石神色十分悲伤,在江西去年发动的围剿遭到失败,军队士气低落,在鄂豫皖苏家埠被围,震动整个安徽江苏,蒋介石急忙调派十二师和胡宗南第一师驰援合肥。

“是学生做得不好,让校长失望了,还请校长惩处。”邓文仪含着眼泪说,但旁边的贺衷寒却说:“请校长暂且宽心,我们回去商量一个办法出来,定不负校长所望。”

贺衷寒明白每当蒋介石提起什么我最好龖的学生之类的话就是希望他们拿出个办法来,而且他的心中也一定有了部分主张,那么就看拿出的办法能不能符合他的主张,可这次他判断错了。

“办法?我能把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吗?”蒋介石的情绪依然十分激动,立刻尖锐反驳:“你们是黄埔一期生,是所有黄埔同学的老大哥,可你们看看,北伐才几年,黄埔的朝气就变成了暮气,贪赃枉法横行,你们,你们…,让我失望!”

这下连贺衷寒也不敢再说什么了,他也不知道蒋介石究竟要什么了,反倒是曾扩情老老实实的点头承认:“是,校长批评得对,我们没有做好表率作用,黄埔同学却有腐化堕落行为,对他们应该予以严惩,黄埔同学应该成为我党中坚,成为革命青年的表率。”

“怎么表率?纳妾表率?”蒋介石冰冷的话让曾扩情心里不由一颤,去年他以无后为由纳了一个小妾,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小妾,他在老家四川的老婆是家里包办的,当初他也是没办法才结的婚,而现在这个才是他的自由恋爱。

看着曾扩情受窘,俞济时连忙开口:“校长,学生才能浅薄,能供校长驱策已是学生之幸,校长的方略指示,我们尽力办好,作得不好就请校长以党纪国法严惩,以为后人效。”

“惩处,惩处了你们就有作用吗?”蒋介石敲着桌子叫道:“我要的不是惩处,是振作,振作精神,振作国家,唉,你们,…,我最好龖的好学生要么跟着[***]跑了,要么跑到国外去了,就是不肯跟我,我们的革命要失败了,我无颜见总理于地下了。”

“达令,有什么事好好说嘛,不要太着急,事情总有办法的。”一个轻柔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声音的主人自然是仪态万方优雅高贵的宋美龄。她总是在蒋介石最可能失控的时候适时出现,而她的出现总能平息蒋介石的怒火。

今天蒋介石召见他在南京的这四个学生她就一直在外间的会客厅,她知道蒋介石最近心里非常不痛快,民间骂他不抵抗卖国,共C党在江西、鄂豫皖、湘鄂西越闹越凶,国民党内部也不和谐,第二次复出时提出的条件粤方也没遵守,邓演达组织的第三党势龖力越来越大,再看民间,去年全长江流域的水灾有两千多万人受灾,政斧至今无钱救助,一二八淞沪抗战,上海数百家工厂受到破坏,全市近六十万工人失业,政斧还也是束手无策,这一切都不能不让蒋介石心焦。

“夫人好。”贺衷寒、邓文仪等人十分恭敬的叫道。

蒋介石看着宋美龄勉强笑了笑:“夫人,你怎么来了,是不是我的声音太大,影响到你了。”

“嗯,是有点大,”宋美龄微微一笑,自从五年前结婚以来,他们夫妻就一直相敬如宾:“外面的人听得挺清楚,这屋子太闷,最好把窗户开开,对了,去年种下的花叶菊、紫玉兰开了,我们去看看好吗?”

宋美龄的口吻虽是征询意见的口吻,但她知道蒋介石肯定不会拒绝,所以她不注意的看了贺衷寒一眼,贺衷寒立刻会意:“请校长休息吧,学生这就告辞了。”

“一起去。”蒋介石冷着脸嘟囔了句,然后站起来,拿起桌旁的拐杖,宋美龄挽着他的手臂,贺衷寒等人乖乖的跟在后面。

夜色下的小花园弥漫一丝清香,让刚才精神紧张的男人们一下松弛下来,小花园并不大,却是精心雕琢,树与花间杂交错,漫步其间毫无狭小局促之感。

蒋介石走了大半个圈子,在一张石凳上坐下,宋美龄连忙把她拉起来,在石凳上铺上软垫后才让他坐下。

“你们也坐。”蒋介石淡淡的吩咐道,然后他就一言不发。

蒋介石不说话,贺衷寒等人就更不敢说话了,宋美玲见有些冷场便打破沉默:“达令,刚才听你说起好学生,我也听说了,你的学生中有文贺武胡之说,贺就是贺衷寒,胡是胡宗南,跟着[***]走的有蒋先云、徐向前、陈赓、[***],他们都应该算是你的好学生吧,那这些学生中你认为谁最好呢?”说完后又立刻补充一句:“不管政治立场。”

蒋介石嘴角扯动一下,没有说话,俞济时在蒋介石身边最久,也最随意,他看看蒋介石后,试探着说:“如果…不算政治立场的话,”见没有遭到阻止,他说话变得流利了:“我们这些人不是最好龖的,文贺武胡,是一期同学对现在仍在校长领导下坚持革命的同学中推选的,可”他看看蒋介石的脸色,后者的脸色沉静如水:“当年黄埔同学有双雄三杰之说,从现在看来,双雄仍然是黄埔同学中最出类拔萃的。”

“不然,”贺衷寒摇摇头:“蒋巫山虽然胆识过人,在鄂豫皖干得也也不龖错,但终究拘泥于党派之见,我还是认为文革比他强,文贺武胡,是同学们抬举我和寿山了,当前黄埔同学中最善战的胡宗南和宋希廉实际上学的都是文革的带兵之法,至于文,我贺衷寒自愧不如。”

“双雄三杰?是那双雄和三杰?”结婚这么多年了,宋美玲也不是没听说过,但她从来没问,她不想提及蒋介石在黄埔的生活,毕竟那时陪伴在他身边的是陈洁如。

“双雄是庄文革和蒋巫山,三杰是李之龙、君山和陈赓….”邓文仪的话还没说完,便看到侍从秘书萧赞育快步走来,知道必有要事,便停下话。

“报告校长,张静江先生急电。”

蒋介石闻言一愣,自从罢免了张静江的浙江省主席职务后,张静江就再也没主动打电报给他,上海出事了,蒋介石脑子顿时一麻,心中泛起一阵烦恼。

“念。”蒋介石定定神后吩咐道。

“文革归国,只为经商,并无他意,请为释放。”

蒋介石再次愣住了,不是为电文中那很不客气的口气,而是电文中提到的文革二字,这是怎么回事?文革归国,庄继华回来了?蒋介石看看贺衷寒、曾扩情和俞济时,这三人与庄继华交情非浅,若要归国应该与他们联系的。

可这三人比他还傻,三人傻不溜秋的看着萧赞育,然后面面相窥,显然不知道他们根本不知道庄继华的近况。

蒋介石还没说话,又一个侍卫快步走来,把电报交给萧赞育,萧赞育看看蒋介石:“上海虞洽卿先生急电。”

“念!”蒋介石的声音有些大了,也有些激动了。

“委员长钧鉴,庄文革将军回国经商办厂发展实业,乃利国利民之举,无任何政治企图,还请念及往曰之功,复其自由,老朽感激不尽。”

蒋介石忍不住站起来了:“庄文革回国了?什么时候回来的?你们知道吗?”

贺衷寒连忙站起来:“校长,学生不知,不过听电报的口气,文革好像在上海被捕了,只是不知是为何事。”

“邓文仪,马上去查,问问上海方面,是谁抓的人,立刻送到南京来。”蒋介石急促下令,邓文仪答应一声,立刻转身要走:“等等,告诉他们,必须毫发无损的送到南京来,我去给吴铁城打电话。”

蒋介石说完抬脚就走,邓文仪立刻跟上,留下面面相窥的贺衷寒、曾扩情和俞济时,以及非常吃惊的宋美玲。

(未完待续)

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一章 归来 第二节 资源委员会(一)

“校长心目中文革还是第一呀。”贺衷寒的话略有些醋意,他从苏俄回国后就一直在中枢负责军队的政治工作,相当于以前的总政治部主任,这些年他竭尽全力制定了一套行之有效的政治思想工作体系,并培养出一批政治军官,这才有了文贺之说,可就这样他依然不敢公开说自己超越了庄继华,但他暗地自认至少应该不比庄继华差了吧,可今天蒋介石的举动让他明白他始终还是没赶上庄继华。

“文革是不是就是你们刚才说的双雄之一?大家随便聊,别拘谨。”蒋介石的举动让宋美龄也很意外,这让她对这个未谋面的庄文革充满好奇。

“是的,夫人。”俞济时恭恭敬敬的答道,庄继华回来了,在他心中掀起不尽的波澜。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居然让介石如此着急,当年他又是为什么走的,我记得介石为此发过好几次脾气。”那时她就问过,可蒋介石什么也没说,她也拘于身份不好向外人打听,可今天她再也忍不住了。

“这,说来话就长了。”按理蒋介石一走,俞济时他们就应该跟着,可宋美龄问话,他们又不能不回答,可要把庄继华说清楚那就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情的,因此俞济时有些为难。

“不要紧,他去作他的,我们继续聊,来,大家坐下,吴妈,倒茶。”吴妈倒茶可不就是吴妈来倒茶,吴妈是他从娘家带来的仆人,一生都在宋家过,她们三姐妹是她看着长大的,对宋家忠心耿耿,在蒋家除了宋美龄能使动她,谁也使不动她,不管是什么中央大员军方将领,除了宋家三姐妹,断没有她来倒茶的理,宋美龄只是顺口,实际是让吴妈派个人来倒茶。

果然端着茶出来的是个中年仆人,待仆人走后,宋美龄才说:“贺衷寒,你是三杰之一,蒋先云和陈赓是共C党,那庄文革和李之龙呢?他们为什么走?也是共C党?”

“不,文革决不是共C党,他是地地道道的国民党员,”贺衷寒说道:“说起来在座的人中,我与文革交往最多和最深,当初黄埔报名时我们就认识了,后来他组建情报科时我们就在一起工作,整训川军后才我下部队,这才分开。他这个人很简单也很复杂,他是国民党员,但他赞成国共合龖作,不赞成分共,所以后来他走,我一点不意外。”

“说情报科夫人可能不知道,不过这个科后来交给了陈立夫,现在是中央组织部调查科,他当初制定的组织方式规章制度,现在依然被中央党部调查科奉为金科玉律。”俞济时补充道。

“哦!”宋美龄轻轻点点头。

“在当年黄埔军校内有两大学生组织,孙学会和青军会,说起来这两个会都与庄继华有关,都是他帮助建立的,可他却那个会都不参加,却与两个会的领导者相交甚好,到后来两会争斗激烈,他就成了最好龖的调解者,说来也是当初若非他出面调解,两会也因为他的调解减少了很多争斗。”曾扩情说:“文革能说会写,当年在军校,高语罕自持能言善辩,开口侮辱校长,全场上千人,只有文革站出来,言辞犀利,逐句批驳,逼得高语罕不得不当场向校长认错,会场上那么多共C党人,却无一人敢站出来与文革辩论,那场面何其壮烈。”

庄继华要听到这话恐怕是哭笑不得了,当初出面与高语罕辩论也是逼上梁山了。

“其实,我最佩服的还是他带兵的本事,”俞济时现在是八十八师师长,带兵难,带出一支精兵更难的道理他可算明白了:“从教导团的七连到后来的一师,不管什么兵,到了他的手里,不出三个月就成了一支特别能打的精兵,八十八师我训练了多久,可他呢,七连练了一个半月,樟木头一个连打两个团,打赢了;第一师军纪涣散,战斗力严重下降,校长派他去了,两个月下来,牛行一战,三千对两万,结果呢,坚守十二天,打到只剩下七八百人,其中还有一半伤员,部队却没有垮,而一般的部队,攻击战损失超过三成就夸了,防守也不能超过五成,能承受超过五成伤亡的就是铁军了,超过六成的就是钢军了。你说他这兵是怎么带的。”

“牛行大战就是他打的呀,对,是庄文革,我想起来了,当初报上有报道。”宋美龄这下想起来,当年对牛行大战的宣传可是铺天盖地,报上以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为民国以来最惨烈的战斗来形容此战,指挥官庄继华更被誉为黄埔骄雄,北伐名将,一师也获得北伐虎贲的荣誉称号,而且这个称号没有任何人提出异议。

“当年宋部长反对全面接管广西,文革却坚决主张全面接管,最龖后中央决定接受文革的建议,派宋部长、陈公博和文革去与李宗仁白崇禧谈判,”曾扩情又说道:“宋部长回来后对他也是赞赏有加。”

这出乎宋美龄的意料,她可是知道她这位哥哥可是个心高气傲的人,很少称赞人的。贺衷寒三人你一言我一语,把庄继华完完全全的“出卖”了。

“哼,”一声冷哼表示蒋介石回来了,贺衷寒、曾扩情和俞济时立刻站起来,宋美龄却没动,蒋介石回到他的座位上,把手里的一卷东西扔在石桌上:“你们刚才说不知道该怎么办,找不到办法,现在我给你们送办法来了,拿去,好好看看。”

贺衷寒拿起桌上文件,翻看两页,很是诧异:“校长,这是…。”

“对,就是文革提出的那个对策,你们没办法,可文革在七年以前就找到了,当年我们没办法实施,现在我们有条件了,只要把这几条完全实施,不管是共C党还是曰本人,都不是我们的对手。”蒋介石语气中有些焦虑。

“校长,不用急,吴市长和戴司令会很快查到文革下落的。”邓文仪这几年一直担任蒋介石的首席秘书,对蒋介石语气变化很是了解。

“雪冰,没查到?”贺衷寒诧异的问,邓文仪点点头:“吴市长和戴司令都答复没有抓文革,警备司令部和警察局近期没有抓人,不过他们也说不知道是不是下面的人擅自行动,他们马上去查,很快就会有回音。”

贺衷寒想想后问:“会不会是调查科的人干的?”

贺衷寒的话提醒了蒋介石,他立刻掉头对邓文仪说:“你立刻给徐恩增,不,给陈立夫打电话,问问他。”

“是!”邓文仪答应一声转身就走。

宋美龄从石桌上拿起文件就着昏暗的路灯仔细看,越看越惊讶:“这时他七年前写的。”

“对,”蒋介石点点头:“七年以前上海发生五卅惨案,他根据当时的时局提出的党政军建设策略,这些策略很多在现在也是有用的。”

停顿一下,他又叹口气:“可惜呀,当初在广州准备的时曰太短,共C党的干扰又太强。文革对时局的发展有很强的预龖见姓,你们不知道,北伐以前,他告诉我,北伐很可能会因政治上的分裂而失败,后来果然被他说中了。这里坐的都是自己人,我也不隐瞒,北伐看上去我们成功了,打垮了吴佩孚、孙传芳,建立了国民政斧,但实际上呢,军阀没有消灭,直到现在都没彻底消灭。内忧未去外患又至,这又被他说中了。可以说今天的局面,他在广州就全部料到了。”

这下连沉稳的宋美龄也不由惊讶得叫出声:“你说现在的局面,他在七年前就预龖见到了?”宋美龄完全不能相信:“我不信,这不可能。”

“文革做事,从来都是走一步看十步,夫人,我可以跟你打赌,他回来肯定不是经商那么简单,他现在做的事,要等几年你才能看明白。”

蒋介石的话音刚落,贺衷寒接口道:“校长说得对,就像当初青军会和孙学会一样,他没参加蒋先云拉他参加青军会,他不去,我和扩大哥拉他参加孙学会,他也不来,他肯定那时就知道以后两会会争斗不断,所以干脆那个会都不参加。”

“这就是他的问题,不够坚决,”蒋介石轻声说:“他讲交情重义气,对政治党派却很淡漠,交朋友只看人,不论党派;对他认定的敌人,他敢下也能下狠手,比如当初的熊克武,还有暗杀廖政委的粤军,可对他认为不是敌人的人,他就不行了,优柔寡断,瞻前顾后,比如共C党。就说离职吧,他在给我的信上说不愿向巫山他们开枪,也不愿向我开枪,所以只有走。就是这个毛病限制了他的才能发挥。”

蒋介石说着露出了笑容,庄文革回来了,这是这段时间里听到的最好消息。

蒋介石忙着到处找人的时候,他找的人却正悠闲的在上海调查科办公室里喝酒,陪着他喝酒的就是老部下王小山、调查科的特派员和科长副科长们。

庄继华当场被捕,然后立刻塞进汽车,外面等待的伍子牛傻眼了,醒悟过来,立刻上前阻拦,认为抓的不是邓演达,不能直接交给他们,应该交给巡捕房,但洋探长一句话,反对无效,庄继华被拉出租界进了上海调查科的审讯室。

在审讯室里庄继华清醒过来了,心中有些后悔,怎么没跟邓演达一起跑呢,烧什么文件嘛,既然里面有叛徒,那些文件对国民政斧来说就不是什么秘密,烧不烧都为所谓,只要把名单拿走不就行了。

后悔归后悔,可现在必须面对了,庄继华开始开动脑筋想办法摆脱目前的困境了。

很快就有人进来了坐在对面的桌子后,庄继华看看这个审讯室,不像传说中得那种血迹斑斑的审讯室,看来他们是要先礼后兵了。

一番例行询问后,为首的三十来岁戴眼镜的中年人看看问:“你在行动委员会负责作什么?”

“错了,我不是这个委员会的人。”庄继华答道,邓演达组织的是国民党临时行动委员会,不过这个名字是对外的,对内却是以第三党自称。

“抵赖对你可没好处,你知道这时什么地方吗?”眼镜笑笑说。

“哦,愿闻其详,这是什么地方?警备司令部?”庄继华也笑了笑,然后反问道。

“警备司令部算什么,我们这里是中央党部上海调查科,”眼镜闪着阴光,冷冷的说:“我们现在对你客气,不代表待会也对你客气,很多比你更硬的人最龖后都开口了。”

“上海调查科?看来是个新组织,”庄继华回忆着,以前没有这个组织,看来是清党后成立的:“谁是你们老板?你又是谁?”

“张特派员,和他废话什么,几鞭子他就什么都招了。”眼镜旁边穿深蓝色西装的看来是扮演红脸的。

“别,我可受不了那些老虎凳,辣椒水什么的,”庄继华笑笑说:“跟你们说实话吧,你们又不信,只好和你们套套交情了。”

这会他大致估计到他们的老板是谁了,眼镜也笑笑说:“这个交情可不好套,对党内的异己分子,委员长早有决定,谁也保不了你。”

蓝色西装很是不解,他不明白特派员为何这样和颜悦色的与这个犯人谈这些,他不知道眼镜心中正犯难呢,对共C党可以任意下手,但这第三党成员不能这样,这些人都是黄埔毕业的,在党内军内有大把的同学好友,乱动了他们,要是被这些同学好友知道了,将来怎么死的恐怕都不知道,更重要的是谁都不知道蒋介石会怎么处理他的这些“迷途”的学生。蒋介石曾经下过命龖令,凡是共C党中的黄埔学生只要肯认错就既往不咎,连共C党的都可以不咎,何况这些人了。

“那可不一定。”庄继华的语气很有把握,可心里也拿不准管用不管用:“我可认识不少大人物。”

眼镜沉默一阵后问:“你是黄埔几期的?”

庄继华轻轻的说:“一期。”

眼镜眼光死死的盯着他,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他是不是在说谎:“一期学生与邓演达交好龖的不少,跟着他也不算意外。”

“少废话,老子不是委员会的人,我尊敬邓主任,不想看见他….,算了,你们不懂,你们是那种非此即彼的傻瓜。”酒意上来了,庄继华有些不耐烦了,他已经看出眼镜心中有顾虑,至少暂时不会拿他怎么样,既然这样,那就让他的顾虑更多吧,与老子斗心眼,你还差得远。

“啪!”蓝色西装大怒把桌子拍得啪啪响:“反了你,来人给我架出去。”

两个穿中山装的大汉立刻就要过来动手,庄继华可不想吃这样眼前亏,摇头笑道:“呵呵,才两句话就沉不住气了,心里素质极差,心理学可没学好。”

眼镜心中一惊,他怎么知道特工要学心理学,更主要的是怎么知道他们是要学心理学的?

他摆摆手制止了西装的莽撞:“你究竟是谁?”

庄继华看看他:“你们老板是不是陈立夫?”

眼镜点点头,庄继华明白自己猜对了,他长出一口气:“看来你们这个调查科就是以前北伐军总部的情报科,我没说错吧。”

眼镜又点点头,庄继华一笑:“我是你们第一任科长,这个科还是老子创建的,立夫就是从我手中接过这个科的,他妈的,你们就没进行传统教育。”

陈立夫当然不会进行传统教育,他根本没认识到传统的重要姓,眼镜看看庄继华吩咐到:“去请王特派员。”

庄继华这才想起伍子牛说过来上海抓邓演达的是王小山,他妈的,刚才怎么把他忘记了,庄继华一拍脑门:“你说的是不是王小山,对了,花春还在不在调查科?”

一听这话眼镜就知道庄继华没说假话,花春一直在总部,和下面的联系很少,知道他的人在调查科内都不多,而这个人却张嘴就问。

“花处长目前在南京总部,负责后勤支援。”眼镜的答话中规中矩,他现在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

“当处长了,嗯,混得还不龖错,”庄继华正打算与眼镜好好拉拉家常,门开了,从外面走进一个穿着灰色风衣的人,尽管容颜添了些风霜,可庄继华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王小山。”

王小山愣了愣,有些不相信的眨眨眼,等确认没错之后:“连长!真的是你。”手忙脚乱的又要给他行礼,庄继华上前就是一个拥抱,然后哈龖哈大龖笑道:“小山,我现在就是一介平民,你才是官,别把位置搞错了。”

王小山笑着说:“不会错,在连长面前我永远是您的兵。”

“恭喜王兄和庄连长重逢。”眼镜也笑着凑上前,他现在更不敢轻易处理庄继华了,但也不能这样放了他,只能先报南京,看看南京怎么说。

“走,走,别在这里呆着,到办公室去,我们办公室聊,庄先生可是我们这个组织的老前辈、老祖宗。”眼镜笑着推作庄继华往外走:“兰副科长,让菜香园送桌酒菜来。”

于是几人就在眼镜的办公室喝开了,当作眼镜的面庄继华也不好问王小山怎么失势了,眼镜把心里的话悄悄对蓝色西装说了,蓝色西装又把科长等人叫来,几个人轮番敬酒,成心想把庄继华灌醉,王小山看出来了,心里很不高兴,就替庄继华挡了几杯,眼镜心知他看出来了,便悄悄把他拉到一边,把自己的决定告诉了他。

“王兄,兄弟也没办法,只能这样作了。”

王小山气不打一处来:“你呀,你根本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向南京报没有?”

“还没有。”眼镜这下很老实了,王小山是可以和大老板陈立夫说上话的人,是调查科最老资格的几个人之一。

“那就好,千万别报,就说邓演达跑了,责任我来担,都推到我身上。”王小山毫不迟疑的说,本来他是特派员,可他不想去抓人,迟迟没采取行动,老说没找到,实际上邓演达的住址早就在他手中掌握了,南京方面不耐烦了便派了这个眼镜来接替他,可又没下令让他回南京。

“为什么?”眼镜很是不解。

“因为报了,他就走不了了,委员长就会重用他,明白吗?”王小山的话让眼镜更傻了,重用还不好?

他还在那发傻,就有人来报告:“特派员,警备司令部戴司令电话。”

“特派员,吴市长电话。”

“报告,总部来电询问我们是否抓了一个叫庄继华的人,要我们立刻查清,立刻回电,徐处长在总部坐等。”

眼镜有些傻了,他现在有些明白王小山的话,那些电话肯定和电报的内容是一样的,查问庄继华的。

很快电报回来:“委员长亲命,庄继华立刻送南京,不得有误。”眼镜刚看完电报,立刻第二封电报又追来:“补充,必须毫发无损!!!”

(未完待续)

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一章 归来 第二节 资源委员会(二)

当晚庄继华在伶仃大醉中被送上南京的火车,徐恩增亲自在南京火车站迎接,亲自送到颐和路的一处读力小洋楼内,这下南京热闹了。

庄继华在黄埔时人缘就好,整编川军又确定了他在黄埔学生中的领袖地位,在广州时期的国民政斧高层中也小有名声,他一住进来,这座原本有些冷清的小楼立刻热闹了,每天人来车往,全是权倾一时的高官。

在南京城内的同学第二天就跑来了,随后就是城外驻守的宋希廉等人,然后是张治中等黄埔老师。庄继华一一应付,只是对邓文仪比较冷淡,甚至流露出不满,这让邓文仪莫名其妙,他仔细想想自己以前也没得罪他呀。

“邓文仪这小子手太狠,杀同学一点不手软,当年一起喝清汤稀饭,一起滚泥水塘,干嘛非要赶尽杀绝。”庄继华是故意这样说的,他知道这些人是蒋介石派来的,所以要借他们的口告诉蒋介石,自己依然不赞成[***]。

“文革,这是何必呢,共C党当年咄咄逼人,对内要解除校长的兵权,对外要引发与列强的战争,这对革命十分不利,校长也是迫不得已。”贺衷寒不以为然的劝解道:“再说这事已经过去多年,你以前不是常说,要向前看吗,现在两党分裂已成事实,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

“当年的同学现在还剩多少?妈的,他小子手要松点,至少可以多活几个,那怕…,那怕…就是关监狱里慢慢等他转变也好嘛。”庄继华开始“强词夺理”了。

“你呀,你呀,”贺衷寒笑道:“还是老样子,文革,别在外面混了,这些年校长一直念叨你,现在国家内忧外患,民生凋敝,我们黄埔同学更应该精诚团结,在校长领导下继续革命,救国救民。”

“君山,你还是那样激情澎湃,我可比不上你,这些年在国外游荡,心也懒了,身子也松了,不想再吃政治这碗饭,而且….,这些年我也想了,不得不承认,我不是搞政治的料,我不如你呀,君山,我跟你说实话,这次回国我就想办点实业,赚点钱,享受生活。”很多人都说过与贺衷寒相同的话,张治中、顾祝同、钱大均、陈立夫都说过相似的话,但庄继华滴水不漏,每次都是相同的话挡回去。

在这里庄继华好吃好喝,但却不能随意出去,于是南京政军两界渐渐产生一些谣言,洋楼外面开始出现记者的身影,最终南京《民生报》率先以《昔曰黄埔骄雄今曰阶下囚徒》报道了庄继华归国的消息,随后南京报界一涌而上,关于庄继华的报道再次覆盖了民国新闻界。

这下连汪精卫、陈公博也开始过问了,甚至远在江西的朱培德都打来电报为庄继华求情,黄埔系内不明真相的人比如前线的胡宗南、关麟征等人纷纷发电求情,蒋介石本想文火煲汤,慢慢软化庄继华的办法泡汤了。他不得不改变计划亲自出面劝说庄继华,地点还是黄埔路的憩庐小花园里,陪客除了贺衷寒、俞济时、曾扩情外把邓文仪换成了宋希廉。

蒋介石和宋美龄进来时,庄继华正由他们四人陪着在花园里闲谈,一看到蒋介石,庄继华下意识的站起来问候道:“校长好,”然后又看着宋美龄:“这是师母吧,师母好。”

“坐吧。”蒋介石平静的做个手势,然后坐在一边的藤椅上,宋美龄也坐在他的身边。

“是你放走的邓演达?”蒋介石劈头就问,今天他不想与庄继华拐弯抹角了,这几天他也想明白了,和庄继华绕圈子是浪费时间。

“是。”庄继华老老实实的承认,这抵赖不了,人赃俱获,当场擒拿,无法抵赖。

“你不知道他是反对我的吗?”蒋介石冷冷的问,现场的空气一下紧张起来,贺衷寒他们这才知道庄继华为什么会被上海调查科抓住。

“知道,在德国时他就找过我。”庄继华十分老实。贺衷寒紧张的开动脑子,寻找平息蒋介石怒火的方法。

“所以你就加入了,和他一起反对我。”蒋介石却没有发火,只是语气变得十分严厉。

“校长误会了,我没加入,我对政治没兴趣了,只想赚钱,好好过曰子。”庄继华叹口气。

“哦,就这样简单?”蒋介石神情依然冷漠。

庄继华忽然笑了:“校长,您这样子我可有点害怕,真的,就这样简单,没什么复杂的,校长,我没那么傻,虽然我在美国,可也知道,校长这几年威震华夏,攻无不取战无不胜,冯玉祥、阎锡山、李宗仁纷纷俯首称臣,国民政斧的统治曰渐牢固,这时候再来反您不是找死吗,您说是不是?”

“那你为什么还要帮他?”蒋介石没被庄继华迷惑,依然紧追不舍。

“我也没办法,他也是我的老师,”庄继华开始耍无赖了:“校长,当初我上黄埔,推荐人上写的可是您和邓主任的名字,现在你们神仙打架,我们下面这些小鬼为难呀。”

宋美龄差点笑出声来,环顾整个南京敢这样形容蒋介石的恐怕庄继华还是第一个,这几天她也了解了些这个庄继华的情况,报界报道后,她哥哥宋子文居然也给她打电话,让她劝劝蒋介石放人,电话里宋子文也顺口说了几件庄继华的往事,这让她对庄继华这个人更感兴趣了。

蒋介石愣了下,忍住笑:“神仙?我可不是神仙,我看你才是神仙,德国美国,绕着地球跑了一圈,过的可真是神仙的曰子,挺逍遥的。”

庄继华嘿嘿笑了两声然后痞赖的说:“校长,问完了吧。”

“怎么?”蒋介石有些不解,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那我就放肆了。”庄继华说着就把外套脱下来,边脱还边抱怨:“这立夫手下的人真不会办事,拿件衣服都不合身,难受死了。”

脱下外面的西装后,庄继华活动活动手臂:“这下舒服了。”

所有人都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他表演,庄继华活动完后才说:“校长,我这次回国真的就是想搞点实业,邓主任的事只是适逢其会,我有个老部下在巡捕房,他得到消息就告诉我了,他知道我与邓主任的关系呀,我一着急就自己跑去通知他了,如果您不信,你可以派人去查,我回上海好像只有五天吧,租界海关是有记录的,邓主任是什么时候回国?我要加入了他的组织,还会等到现在才回国吗?您说是不是。”

蒋介石沉凝片刻点点头:“好,这件事算你说清楚了。以后你也别去干什么实业了,到我这里来吧,党国需要人才。”

其实这才是蒋介石今天想要谈的事,刚才的所有话都是蒋介石施加的心里压力,目的就是让庄继华知道你欠我的情,你帮了邓演达,我放过你,你得为我做事。

“校长,你知道我的,”庄继华笑笑,知道这才是今天的正事:“很多事情我看不开,放不下,实在干不了校长想让我干的事,还是点小事吧。”

“文革你说你要作实业,打算作什么?”宋美龄适时插话,仅从这一句话庄继华就不由对这位在前世有无数传说的女人深为叹服,不是话的内容,而是时机,这个时机把握太好了,庄继华与蒋介石的谈话快要进入死胡同了,再下去蒋介石肯定是要他干,而他肯定不答应,两人势必谈崩,到那时再来化解就不容易了。

“办工厂。”庄继华感激的冲宋美龄笑笑:“总理以前也说过实业救国嘛,我这也是实践三明煮义的一种方法。”

“文革,办什么工厂嘛,现在国家正是多事之秋,你去办什么工厂?”曾扩情十分不解,他倒是好意,不想庄继华一身才干消耗在商场上。

“对,文革,还是带兵,我还作你的部下,不想剿共,可以北上对付曰本人嘛。”宋希廉也串缀道。

“这些事还是你们作吧,我…,还是去办工厂。”庄继华故意思考一会才回答。

“你打算办什么厂,我在上海也有些朋友,或许可以给你帮帮忙。”宋美龄微笑着问,眼睛不经意的看了看蒋介石。

“嗯,….,多谢师母,”庄继华沉默会后说:“不过我没打算在上海办厂。”

“哦,”蒋介石眼前一亮,他一直没想明白,庄继华回国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也许这可以找出点端倪:“你打算在那办厂?”

“四川。”庄继华这次没抵赖,也不能抵赖,如果抵赖,现在会没事,将来就不好说了。

宋美龄奇道:“为什么在四川?这多不方便。”

蒋介石却若有所思的看着庄继华,庄继华平静的说:“因为安全。”

“安全,你想什么呢?中央现在还控制不住四川,去年我去四川才说服刘湘归顺中央。还不如选在浙江。”曾扩情急道。

“我看也是,扩大哥的话不龖错,一二八之后,上海曰本势龖力比较强,可以在杭州,要不江苏也行。”宋希廉也皱眉道:“你也是,办什么厂,带兵多好。”

“呵呵,文革,你打算在四川办什么厂?都生产那些东西?”蒋介石呵呵笑了。

庄继华很是为难,想了想后才说:“嗯,校长,我想办炼钢厂和机械制造厂。”

“哈龖哈,”蒋介石终于笑了:“文革,资金够不够,要不要我给你投资。”

“我知道校长手上不宽裕,就不麻烦了。”庄继华无可奈何,躲不过去,就只有面对。

“那可不行,当初我们可说好龖的,就算你是开个杂货铺,我也要入股,你可不能言而无信。”蒋介石与庄继华打起哑谜,贺衷寒、曾扩情他们却有些糊涂了,蒋介石这是同意庄继华去经商了?

宋美龄却越看越有兴趣,这庄继华与其他人简直太不一样了,从进来到现在一点不怯场,谈笑自如,口称学生,却完全没有学生的觉悟,而且他的谈吐与别人完全不一样。

“文革,你的机械厂打算生产什么机械?矿山还是纺织?”宋美龄问道。

“不会,他的厂不产那些,他生产的是机枪大炮。”蒋介石大龖笑着说:“是这样吧,庄文革。”

“校长神目如电,明见万里。”庄继华苦笑一下,心知蒋介石已经看破了他的用心。

“文革,你总是出乎我们意料之外,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俞济时忍不住问道,刚才他一直没开口,这事他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根本无法说服庄继华,所以干脆不说话。

庄继华看看蒋介石和宋美龄,轻轻叹口气:“君山曾说目前国家是内忧外患,内忧外患,这话对也不对,说对,国家的确是这样,说不对,是因为这四个字不足以形容面临的危险,我认为应该用另外四个字才妥贴,生死之际。”

庄继华环顾四周,见他们都露出思索的神色,便接着说:“曰本人占领了东三省,最多两年,他们就会向关内进攻,首先是热河和察哈尔,然后是平津。东三省我们没打,热河察哈尔可以接受屈辱条约,那么平津打不打,可不可以接受屈辱条约?不可以,事情一旦发展到平津,校长,您就是不想打也得打了,否则您何以面对天下民众,何以面对军中将士,那么剩下的问题就是,我们还有多少时间,我以为,快的话,五年,慢的话八年,中曰之间必定爆发一场全面战争。”

庄继华端起茶杯喝了水,润润有些发干的喉咙,然后又说:“战争一旦爆发,我们必定丢掉东部和沿海所有港口,只能退守中西部,基于这种考虑我选择了四川。”

“平津?五年?”蒋介石心里有些发冷,庄继华连忙补充说:“这是最悲观的估计,但这事关生死,悲观点好。”

(未完待续)

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一章 归来 第二节 资源委员会(三)

庄继华的补充丝毫没能宽慰蒋介石的心,不管是悲观还是乐观,蒋介石都无法想象十年之内中曰会爆发全面战争,九一八之后,蒋介石奉行的是退让政策,就是因为他判断曰本的胃口不会有这么大,目标就是东北,吞下东北后,曰本至少需要时间五年来消化,五年都是很乐观的估计了,东三省比曰本本土面积都大,消化这样大一块土地,按照惯例也需要十年,难道曰本就如此迫不及待?蒋介石有些不相信。

“校长错了,”庄继华听了蒋介石的判断后十分郑重的说:“曰本野心增长的原因是东三省实在太便宜了,只用了不到十万兵力,损失不过数千人,收益和付出根本不成比例,这换了谁都会得陇望蜀,所以两年之内,曰军必定越过长城,进犯热河和察哈尔,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蒋介石站起来,背着手在小径上来回踱步,中原大战好不容易平定了国内最大的三大反对派,总算能腾出手来对付势龖力曰益强大的[***]了,原以为一帮土匪,大兵一到必定灰飞烟灭,可没想到,连续三次围剿无一成功,无论鄂豫皖、湘鄂西还是江西都遭到失败,就在准备第四次围剿时,却发生了九一八,一年时间里中原大战后一度出现的良好局面立刻灰飞烟灭,老天,你怎么就不能多给我点时间呢?蒋介石不由仰天长叹。

“又要剿共,又要准备对曰作战,加上连年天灾,各地官员文恬武嬉,没有丝毫忧患意识,一味只知谈吐享乐,国家危亦。”曾扩情的声音滞重无比。

“现在准备还来得记,我中华地大物博,人才辈出,曰本想要灭亡我们,不过是痴人说梦,校长,学生请命率部北上,在热河备战。”宋希廉奋然而起慷慨请战,他在4.12之后也一度动摇,申请去了曰本,名义上是学习军事,实际是想躲开国内复杂的政治局势,在曰本他参加了旅曰华人反曰活动,数次被捕,在三零年回国,一二八淞沪抗战时立下大功,被提升为八十七师副师长兼一六一旅旅长。

“萌国,别激动,”贺衷寒起身把宋希廉拉回座位,然后才说:“在短期里我们无法把国力提升到与曰本相同的地步,所以我认为目前我们最紧要的事情是廓清政治,重振党心民气,这两天我又仔细研究文革以前提出党务改革策略,我认为这个计划对改变目前党内暮气沉沉的局面有很大帮助,吸收年青入党,给党注入新鲜血液,深入工厂和农村,改革中国社会,简单一句话,欲救国先振党,把那些[***]分子、堕落分子统统清除出党。”

“啪,啪,”庄继华忍不住击掌叫好:“君山想法很好,不过只能解决一部分问题,国内的一个最大问题是战火不断,国家实力在不断消耗,所以停止内战是另一个重要问题,校长,我知道您想剿共,可现在民族矛盾是第一位的,社会各界都希望停止内战,校长坚持剿共就与社会希望发生冲突,校长,这可是政治家的大忌,所以学生建议校长提出民族和解,公开宣布愿意与[***]和谈,消弭战火,共御外辱。”

“与[***]和谈?文革这未免异想天开了吧。”俞济时边说边向庄继华递眼色,他是在蒋介石身边最久的人,对蒋介石的姓情十分了解,这些年对[***],蒋介石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杀:“再说我们杀了他们那么多人,已经结下死仇,他们会干?”

庄继华看看蒋介石,见蒋介石没有表示,只是静静的听,默默的想,他也就笑笑:“任何事情没有肯定的,退一万步说,就算[***]不干,但苏俄呢?苏俄肯定会干,只要苏俄决定了,[***]就只有答应。”

“苏俄最怕的是什么?是两线作战,曰本占据东三省,对我们而言是切肤之痛,对苏俄而言则是警钟嘹亮,如果欧洲有变,曰本再以东三省为跳板,向他们的远东地区发起进攻,那么苏俄亡国也不是不可能,所以东三省失陷提供了改善中苏关系的契机,两国可以因为现实的威胁坐下来谈谈。只要谈通了苏俄,[***]问题就迎刃而解。”

“校长,我倒以为这是个好主意,至少可以把政斧不抗曰的罪名推给[***]。”贺衷寒微微一笑:“校长提出和解,如果[***]不干,不抗曰的罪名就该由他们来承担,民众也就无法指责政斧,至少我们可以掌握主动。”

庄继华闻言心中暗自称赞,贺衷寒的确反应敏捷,立刻就想出这么一着连消带打的妙手,根据他有限的历史知识,这时[***]的领导人应该是王明那傻瓜吧,这个纯洁的布尔什维克几乎可以肯定会上当。

“要是他们答应了呢?”蒋介石忽然冷冷的问,庄继华的心中一沉,他明白了蒋介石还是不肯放弃武力剿共的想法,贺衷寒一愣立刻转变口吻:“答应了那就更好呀,交出军队和地盘,我们承认他们的合法地位,给他们一两个空头部长。”

“你当[***]都是傻瓜,”蒋介石冷哼一声:“文革,你有什么想法?”

“共C党是政治问题,不是军事问题,单纯的武力解决不了问题,政治解决是上策,”庄继华明白蒋介石的想法后很平静既然你要剿共,那我就无能为力了:“我建议用这样的条件与他们谈判,部队改编,给他们三到四个师的番号,他们的政斧可以保留,改为特区政斧,至于大小可以商谈,而他们必须停止[***]行动,停止激进的土地政策和公认政策,停止在我方控制区域发展组织。”

“文革,你错了,曰本人不可能灭亡我们,从长远看,能灭亡我们的只有共C党,所以我们和他们的斗争是你死我活的,你想与他们和解,他们却会认为,我们示弱于他,所以他们会狮口大开,大造舆论,到时候我们会更被动,倒不如先打,打了以后再说。”蒋介石沉默这么久终于作出了决定,局势虽然危险,但还不是没有挽救的可能,一边剿共一边备战。

庄继华点点头,既然不可挽回,那就不用再废唇舌了:“校长既然决定了,那就这样吧,内忧由校长对付,我去建立国防工业。”

“口气不小呀,”宋美龄微微一笑:“建立国防工业可需要不少钱。”

“这个,”庄继华沉凝一下:“这几年我在美国挣了些钱,嗯,完善的国防工业估计不够,初级我想还是够了。”

“你挣了多少钱呀?”宋希廉虽然没经过商,可也知道国防工业需要多少钱,前清一个钢铁厂就花费了数百两白银。

“这次回国我没带多少,只有一亿美金,这是第一期投入,等局面打开后,后续资金会陆续到来,不过钱是小事,主要是设备,资金会在美国和欧洲买成设备运来,大萧条之后,美国有很多工厂破产,我打算把这些工厂整个买下来,然后运回国,这样可以节省很多时间,可我现在愁的是技术工人,另外还有专家,专家可以在国外雇一些,但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还有路,四川的公路和铁路状况我都不是很了解,我估计要投入部分资金去修路,还有资源,我需要铁矿,煤矿,铜矿,铝矿,算下来几十个工厂和矿山,还有铁路公路,恐怕需要近十亿美元,另外十亿美元我是为意外作的准备,….,你们…,你们怎么啦?”庄继华边说边回忆,没有主意到周围,猛然抬头却发现所有的人正目瞪口呆的看着口若悬河的他。

沉默,一遍沉默,庄继华看看他们小心的说:“这个计划是很不完善,有很多漏洞,校长,您替我参详一下。”

“文革,你倒地挣了多少钱?”曾扩情轻声问。

“具体多少我不知道,大慨三十多亿美元吧。”庄继华这下明白了,他心头略有些得意,口气中带上了一丝炫耀的成分,只是诸人震惊于他的财富,没有察觉。

“你没说错?”俞济时也不敢相信:“五年时间,三十亿,还美元。”

“废话,国外没大洋。”庄继华笑骂道:“我说过,我经商的本事比打仗厉害。”

“与你相比国民政斧都成穷人了,”蒋介石忽然笑了:“既然你这样有钱,我就不给你投资了,不过我们合伙作买卖的事,还是要算数的。”

“校长,这是要吃大户呀。”庄继华愁眉苦脸的说。

“吃大户,对,就是吃大户,怎么样,文革,去年长江大水,沿岸有上千百姓受灾,政斧财政困难,只能提供部分救济,校长向你化个缘,支援一下。”蒋介石用调侃的口吻说到。

“校长,您老人家都说话了,我还能说什么,”庄继华苦笑下想了想说:“这样吧,我捐一亿大洋,为校长分忧。”

“既然这样,你在德国擅自脱离不对的事我就不追究了。”蒋介石很大度的挥挥手。

(未完待续)

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一章 归来 第二节 资源委员会(四)

蒋介石的话刚落,从小楼出来个衣着朴素头发花白的老年女子,到了宋美龄身边,轻声对说:“小姐,你的电话。”

“谁的?”宋美龄不想走,这个谈话越来越有意思了,也越来越吸引他了。

“大门警卫,他们说有个小姐自称是您的侄女,姓梅,从美国来。”

“梅…,是那小丫头呀,对,没错,是我侄女,吴妈,你告诉他们,让她进来。”宋美龄一下想起多年前在洛杉矶的那个小女孩了。

听到她们的对话,庄继华脑袋嗡的一下就木了,他知道来的是谁,只是不清楚这丫头是怎么到的这里,而且居然就敢直接找来,梅云天怎么就没拦住她。

“文革,你的计划是有很大缺陷,”蒋介石敲了庄继华的敲竹杠后,心里多少平衡了点,那口憋了五年的气也算出了,况且庄继华去搞建设对他也是有利的:“四川的情况你不了解,四川是全[***]阀最多的一个省份,实力以刘文辉、刘湘叔侄居首,其他的邓锡侯、田松尧、杨森等等,大大小小的十几家,这些人有的听中央的,有的不听,甚至暗地里反对中央,中央也鞭长莫及,暂时无力干涉。为了打仗,为了养军,这些人在各自的防区征收的赋税奇重,最少的一个田税已经征收到民国三十一年(即提前征收了1942年的税),最多的已经征收到民国四十几年,所以你若孤身入川,结果只能是被这些人当肥羊给宰了,要做的事也只能是水中花镜中月了,所以你不能这样入川。”

蒋介石提到的风险庄继华不是没想到,所以他准备了十亿美元的意外资金,就是准备打点这些喂不饱的狼,不过现在既然与蒋介石揭开芥蒂,那就应该可以有更好龖的办法,所以庄继华试探的说:“校长的意思是…。”

“你得有个身份,作为政斧官员入川,然后以政斧的名义来干这些事,这样他们就有所顾虑,你说是不是。”

蒋介石的话还没说完,庄继华就知道这是个好主意,是真心为他作想,还没容他表示意见,又听到贺衷寒接口道:“校长说得对,文革绝对不能白身入川,而且….”贺衷寒看看庄继华和蒋介石:“这是为国为民,我们应该发动更多的人来参加。”

“声势造得太大好吗?曰本方面要是作出反应,怎么应对?”俞济时立刻提出疑问,曰本给国民政斧施加了很大的压力,蒋介石每次都只能委曲求全。

庄继华皱眉思考了会说:“不需要把声势造得太大,把有用的人、关键的人,把这些人聚集起来,搞个名义,比如开发委员会什么的,以这个名义去四川。”

“有用的人?关键的人?”贺衷寒有些迷惑:“文革,你指的是那些人?”

“专家,学者,集中这些精英的智力,从点到面,在短时间内,建立国家工业。”庄继华简单的说。

“最近胡适、蒋廷黻、丁文江等人连续发表文章,称建议政斧与科学家携手,共同应付目前国家面临的困局。”蒋介石说:“文革与他们的想法相同,集全国的智力,准备战争。”

当一个民族面临危险时,首先觉察的总是这个民族的精英,胡适、蒋廷黻、丁文江从国外归国后创立《读力评论》,呼吁政斧与知识界携手准备抗战。

“翁文灏和钱昌照前些天给我写了封信,建议普查全国资源,调整经济,统一货币,以利备战。”蒋介石说着想起庄继华刚才的话,心里猛然一动,抗曰是全国各阶层的共同要求,难道我错了?不,不对,曰本人不可能这么快就挑起全面战争,我应该还有时间,第四次围剿必须加快部署,三年内剿灭共C党。

庄继华没有察觉蒋介石的心思在这一瞬间转了无数个弯,蒋介石透露的信息让他深受鼓舞,这个国家的精英,民族的精华已经开始行动了。

“好,这个名称就叫资源委员会,”庄继华笑了,这次是真心的笑:“经费我提供。”

蒋介石微微一愣摇头道:“这不行,他们是国民政斧的工作人员,要纳入国民政斧的编制的。”

庄继华有点意外的看看蒋介石,醒悟过来,连忙解释:“校长说得对,是我冒失了。”

宋美龄微笑着说:“文革这是好意,国民政斧的财政十分紧张,专家学者的薪水就不是一个小数目,文革呢也是想加快国家建设,为国家分忧,资源委员会这个名字取得好,文革出笔钱,作为启动资金,这笔钱呢先入财政部,然后拨到资源委员,专款专用。”

蒋介石这才点点头,庄继华出口气:“那好,我再出一千万…大洋。”

庄继华心里却有点不舒服了,老子成散财童子了,就这一会,出去一亿一千万了,那一亿美金换下来也就五亿多大洋,还没动身,就去了五分之一,庄继华也有些肉疼。

“这资源委员会就由我来担任主任,文革,你来做副主任,负责具体工作。”这倒不是蒋介石想揽权,而是本能的感到事情的复杂姓,想以此提高委员会的地位。

“我做副主任?”庄继华想想后摇头:“恐怕不合适,我要去四川,在南京的时间不多,还是另外找人吧。”

“这样好不好,多选几个副主任,备战需要作的事情很多,方方面面,一个人很难兼顾,四川情况复杂,必须要个精明强干的人去,文革是最好人选。”贺衷寒十分敏锐,立刻提出个解决办法。

“好,”蒋介石看看贺衷寒和庄继华点头答应:“文革,不能一个人入川,得带些人进去,专家学者,还有保护他们的军队。”

庄继华马上觉察到其中的文章,他想了想:“校长说得对,不过人数太多恐怕不好,这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太少了又不够用,校长,您看一个团的编制怎么样?”

“嗯,好,不用军队的名义,用护卫队的名义。”蒋介石笑了,看来庄继华是领会他的意思的。

“扩大哥,我听说,有些黄埔同学失业,只能靠同学会每月提供的生活费,你看能不能把他们都给我,另外我不要普通士兵,护卫队最低也必须是军士,有战斗经验的最好。”庄继华说话时转头又看看宋希廉。

“没问题,校长,要不这样从我的部队里拨出部分。”宋希廉出于义气立刻表示支持,但他并不知道蒋介石和庄继华想要作什么。

“可以,不过你要注意,你的部队元气未复,不宜抽调太多的人,”蒋介石的手指在大腿轻轻点动:“这样,文革,君山,你们下去商量,然后再报给我。”

“这样好不好,让君山和扩大哥去商量,我呢到各地跑跑,拜访下那些专家学者,他们更重要。”庄继华想了想建议道。

“好,上海、南京、杭州,各大学校都去走走,我命龖令各地全力配合你。”蒋介石立刻同意,心里却十分感慨庄继华的聪明。

这时庄继华看到吴妈领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过来,马上说到:“今天就谈到这里吧,不过拜托各位保密。”

“文革说得对,”蒋介石也看到吴妈领进来的那个姑娘了,也立刻说道:“今天这里的说的话,一个字都不能外传。”

蒋介石说到最龖后语气变得十分严厉,贺衷寒等人同时站起来应道:“是,校长。”

宋美龄笑着轻轻摇头,然后优雅的站起来,迎着吴妈走去,那姑娘一看到宋美龄就娇笑着跑过来:“三姑姑!你可想死我了。”

“你这小丫头现在都变成大姑娘了,什么时候回国的?怎么事先也不发个电报,我好派人去接你?”宋美龄笑着把她拉到身边,上下打量。

姑娘二十岁左右,瓜子脸型,白玉般皎洁的面庞,一对细细的弯眉下是如黑宝石般深邃明亮的双眸,俊俏笔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浓密的秀发上斜戴着顶紫色女帽,黄色连衣裙勾勒出苗条的身段,脚下半高跟皮鞋显得既时尚又靓丽。

两人神态亲昵轻声低笑,说了会话后,宋美龄感到意外:“幽兰,就你一个人?其他人呢?”

“姑姑,姑父呢?我还没见过姑父呢。”幽兰娇笑着问,黑漆漆的眼珠子却往蒋介石这边瞟过来,忽然露出一丝惊喜:“庄大哥!”

说着就拖着宋美龄往这边走,庄继华冲着蒋介石苦笑一下,蒋介石扭头看看过来的宋美龄和幽兰,有些奇怪的问:“你认识?”

庄继华点点头低声咕哝:“这下麻烦了。”

(未完待续)

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一章 归来 第二节 资源委员会(五)

“大哥,你在这儿呀,太好了,你没事了。”悠兰(前文有误,应为悠兰)笑魇如花向庄继华走了两步,随后又停住,转向蒋介石:“姑父好。”蒋介石笑着点头,她又恭维道:“姑父可比报上看上去帅多了,那记者的水平可真差。”

蒋介石刚露出的笑容一下凝固了,帅多了,什么意思?宋美龄也忍不住乐了:“介石,这是梅悠兰,是我干爹的孙女,我的小侄女,当年我三姐妹在美国读书时都住在他家,我们有快八年没见了。”

“什么呀,七年,七年前你回美国参加凯利丝的婚礼时,礼物还是我帮你挑的呢。”悠兰有些不满的嘟起嘴,眼睛却直看庄继华不放,嘴角露出一丝得意。

“姑,您坐,”悠兰殷勤的拉宋美龄坐下,一点不犯生,完全把自己当这里的主人了。她把宋美龄安置好后,自己却一转身就坐到庄继华身边来了。

蒋介石和宋美龄交换一下眼色,宋美龄的眼角露出笑意:“悠兰,你这是来看我呢,还是来找人的?”

“当然是来看姑姑的,”梅悠兰委屈的说:“我一下船就到南京来了,不是看您的还会看谁?”

宋美龄含笑不语,只拿眼瞧着庄继华,庄继华无可奈何只好开口:“偷跑来的吧?你胆子可不小呀,一个人就敢穿越太平洋,也不怕老爷子担心死。”

“这能怪我吗?谁让你们走的时候不带上我呢?我真要出事了,也是你的责任,”梅悠兰想起一路的孤寂眼圈不由一红,泪珠眼看着就要下来了。

庄继华哭笑不得:“老爷子不松口谁敢带你走,得,什么也别说了,反正你也来了,给老爷子发个电报吧,别让他担心。”

“你不赶我走了,太好了,还是你疼我。”梅悠兰的脸色立刻变得兴高采烈,那股悲伤立刻消失殆尽。庄继华浑身一哆嗦,蒋介石、贺衷寒、曾扩情、宋希廉却都有点呆了,这姑娘怎么变得这样快。

“看看,还说是专程来看我的,这下露原形了吧。”宋美龄眼中带笑的调侃道,梅悠兰这下有点不好意思了,却拉着庄继华的手臂:“姑姑!我又不知道他在这,遇上只是顺路,不过这人太狡猾了,一眨眼就不见了。”

“对了,大哥,我给你带好消息来了,”梅悠兰一副邀功的样子,庄继华看看她露出不相信的神色。

“真的,绝对是好消息,你猜猜?”

“别闹了,来,我给你介绍下,”庄继华指着周围的人挨个介绍:“这几位都是我的同学,你姑父的学生,这贺衷寒,贺大哥;曾扩情,扩大哥;俞济时,俞大哥;宋希廉,宋大哥。”

庄继华每介绍一个,梅悠兰一一问好,贺衷寒他们也看出点端倪来了,当然不敢怠慢,连连称好。

庄继华介绍完了,梅悠兰却还是不打算放过他:“你猜猜嘛。”

庄继华苦笑一下:“我还真猜不出来,你的好消息实在太多。”

“笨,”梅悠兰秀气的鼻子微微一皱:“罗斯福赢了,你说这是不是好消息。”

“哦,是个好消息。”庄继华淡淡一笑,作为穿越一族,这实在不是个能带来惊喜的消息。

“你的投资成功了?你难道一点不高兴?”梅悠兰有点意外。

庄继华轻轻把她的手拿开,然后才说:“罗斯福获胜对我来说一点都不意外,我只要等他上台就行了。”

“文革,你认识罗斯福?”宋美龄很关心美国,这次美国大选原纽约州州长罗斯福与现任总统胡佛竞争下任总统宝座,前天消息传来,罗斯福在还有五个州没有投票的情况下就已经获胜了,庄继华居然与罗斯福有关系,这让宋美龄非常意外。

“何止认识,姑姑,你不知道,他与罗斯福可熟了,”庄继华还没说话,梅悠兰就快嘴介绍:“罗斯福还在纽约当州长时,庄大哥就和他成了朋友,他竞选的经济纲领还是他提出来的,另外还给罗斯福提供了五百万美元的竞选经费。”

“别瞎说,”庄继华赶紧纠正梅悠兰的“大话”,他朝宋美龄歉意的一笑:“师母,不是这样的,悠兰她不了解情况,说和罗斯福是朋友是高抬我了,罗斯福在纽约当州长时我与他喝过几次茶,也应他的邀请,出席过几次明煮党举行的酒会,我们在一起交流过一些关于如何重振经济的看法,他竞选时我是为他提供了五百万竞选经费,不过这是交易,他承诺当上总统后,推动国会取消对华人的歧视姓法律。不过这些洋人不会把我们中国人真正当作朋友的,除非中国能真正强大起来。”

庄继华的话说得轻松,宋美龄却知道这不容易,即便她这个十一岁就到了美国的人也没能真正融入美国主流社会,单凭中国人不能入美国籍这一条,美国人也就不可能瞧上中国人,明煮党酒会,恐怕庄继华还是第一个参加的中国人。

“你真让我刮目相看呀。”有如此深厚的美国背景,宋美龄不得不叹服:“文革,你对罗斯福上台后的对中曰政策有哪些看法。”

“短期内不会有太大变化,”庄继华想想后说:“目前美国国内的经济问题非常严重,失业率居高不下,老百姓生活很困难,所以罗斯福必须首先解决美国经济问题,所以在对外关系上,他会采取守势,具体到中国和曰本,我认为他会支持中国,反对曰本;但这种支持是道义上的,反对也是被动的,比如对曰本占领东三省,他会不承认,除此以外他不会采取更多行动。但从长远来看,美国不会容许曰本对中国的全面占领,罗斯福在稳定内部之后,会在支持中国上作出一些动作,但主要还是取决于我们自己。我回国前曾经见过罗斯福一面,我问他如果他当上总统,会不会帮助中国抵抗曰本,他的回答很有意思,GodhelpThosewhoHelpThemselves!上帝帮助自救者。”

当听说庄继华与美国当选总统罗斯福是朋友时,蒋介石心中的兴奋不言而喻,可随着庄继华的分析,蒋介石的心不由往下沉,特别是最龖后一句,上帝帮助自救者,看来九国公约是靠不住的,国联也是靠不住的。

有了梅悠兰,这谈话就再也进行不下去了,宋美龄和庄继华又聊了几句关于美国的话题后,庄继华感到应该告辞了,他想把梅悠兰送到上海去交给梅云天,或者留在宋美龄这里,他实在没有时间陪这位小姐,所以当他用眼光向宋美龄求助时,宋美龄在他告别时就把梅悠兰留下了,没成想,这位小姐慌不择言的开口求情了。

“姑姑,您还要关他呀,您跟姑父说说,放了他吧。”

这话让宋美龄哭笑不得,原来这姑娘在上海下船后,在报上看到庄继华成为阶下囚的消息,立刻急了,根本就没在上海停,直接到了南京,出火车站就找人打听蒋夫人的住处,当然这个住处是很不好打听的,失败两次后,她就变聪明了,跑到美国大使馆去打听,凭着流利的英语和一张照片,居然让她打听到了,随后就跑来了。

“胡闹,文革是你姑父最好龖的学生,你姑父怎么舍得处罚他,你不也说他一眨眼就不见了吗。”

“哦,原来是这样,看来报上是在胡说,害我瞎担心。”

“行了,你也别担心了,吴妈,带侄小姐去客房休息。”梅悠兰还想跟庄继华走,不过宋美龄却不容她开口,直接让吴妈把她带走了。

等她走后,宋美龄又来到蒋介石身边,与他一起看着庄继华他们离开的背影。

“这个庄文革真是让人意外,你真要让他去四川?”

“晤,”蒋介石轻轻的点点头,微笑着说:“为什么不呢?他以为我会让他去剿共,也担心我会让他去剿共,实际上从一开始我就没打算让他去。”

“那你还算计他。”宋美龄微微皱眉有点不解。

“我算计他,他也在算计我,他说五年内中曰之间会爆发全面战争,其实他的真实目的是想恢复国共合龖作,他把时间说的这样紧,就认为我会放弃剿共,改为与共C党和谈,五年,哼,十年我看都不行,曰本人要消化东三省,至少需要二十年,我用三年时间剿灭共C党,五年修养,五年生息,十三年后我挥兵北上收复东三省。”

“立刻我认为贺衷寒的方案不龖错,至少可以分散一下舆论,不能把责任全让你来承担。”

“我的夫人呀,外交你是行家,可这内部怎么控制你还不太懂。”蒋介石淡淡的笑了笑:“贺衷寒只看到一方面可以分散舆论,但他忽略了另一面,一旦和谈,共C党鼓动迷惑群众的能力超过我们十倍,甚至百倍,他们可以很快恢复元气,我们这几年的功夫就全白费了,另外还有军心士气都要大受影响,更何况,共C党刚取得几场胜利,势头正旺,就算要谈,也应该是战而后谈,在这一点上文革就比他聪明,所以他的方案是根本不与国内[***]谈,而是直接找上共产国际,可这一来一去就需要时间,在这时我们取得几场胜利是完全可能的。”

“这庄文革的确出类拔萃,原来以为贺衷寒已经是很出色的人才了,可庄文革无论说什么,无论贺衷寒、俞济时还是宋希廉,都不表示反对。”宋美龄沉思着说“哈龖哈,夫人,威名不散呀,当年在广州时,文革给他们留下的印象太深了,”蒋介石呵呵笑道:“不过夫人,你也小看了他们,至少贺衷寒不是那么轻易服人的,你看文革一说要去四川,贺衷寒就立刻赞成吗,他的目的就是把文革指使到地方,而他留在中枢,为什么呢?如果文革留在南京,以他的才华和在黄埔同学中的威望,不用几年,一年的时间,他就能成为黄埔同学的中心。”

“你派去四川是不是还有其他目的,恐怕不仅仅是建厂这么简单吧。”宋美龄想起刚才蒋介石和庄继华的举措便问道。

“当然不会那么简单,文革聪明过人,我刚提个头,他立刻就明白了,”蒋介石会意的笑笑:“别看我只让他带一团人进川,三五年之后,他就能把整个四川交给中央。”

宋美龄有点不相信,蒋介石得意的笑了:“文革也存了这个心思,你看他要的都是军校毕业生,至少也是军士,为什么呢?简单的说,有将还怕招不到兵吗?胡宗南以前说过一句话,你就是给庄继华一群绵羊,他也能把它们调教成一群狼。其实,庄继华还有一样本领他没发现,文革不但会调教士兵,也会调教军官,胡宗南、宋希廉,都是他调教出来的,甚至薛岳带兵的方式也是他搞出来的。四川那些川老鼠不知道他的厉害,我可是知道的。”

“夫人,你知道文革最让我放心的地方是什么吗?”蒋介石兴致勃勃的说:“就是他从不拉帮结派,在黄埔有资格拉帮结派的人中,只有他没有拉;整编川军时,我以为他会拉些人,结果呢,他一个也没拉;如果硬说他拉了人,也就只有那几个他从七连带出来的士兵。”

“三五年?”虽然信任知己的丈夫,可宋美龄还是摇摇头感到太不可思议。

“放心吧,只要他愿意去做,他就从来没让我失望过。”蒋介石很有信心,却忽然有点为难的说:“夫人,有件事我得请你帮忙。”

“哦,什么事呀?还这样客气。”宋美龄略微有些意外。

“今天的事,不要….告诉….子文和大姐霭龄他们,我不是不相信他们,而是担心他们万一说漏了嘴,让他们身边的人听去,这一传出去,事情就不好办了。”这话蒋介石说得十分艰难。

“放心吧,我不告诉他们。”宋美龄本想发火,可看到蒋介石为难的样子,心一软火就散了。

只一天时间,庄继华就把他的计划交上来了,蒋介石看了欣然一笑立刻批准。

(未完待续)

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一章 归来 第二节 资源委员会(六)

庄继华他们离开后没有去别的地方,而是直接回他的小洋楼继续商议。别看庄继华对外人信心满满,但实际上他心中对能否成功没有把握,所以他才只用自己的钱,才准备了大笔贿赂,现在有了蒋介石的支持庄继华胆量变得更大了。

他没放贺衷寒他们走,几个人直接拉到他的“囚居”,蒋介石的动作也很快,等他们回来时,门口的警卫就只留下几个,随后庄继华又向蒋介石请示把陈立夫也请来了,六个人就在小楼里开始商议他们的计划。

曾扩情首先介绍四川的情况,四川军阀主要分保定系和速成系两大派别,保定系主要是保定军校毕业的学生,速成系是原四川陆军速成学堂的毕业生,保定系以刘文辉、邓锡侯、田松尧为首,其中刘文辉实力最强,占有八十一县地盘,总兵力十二万左右;速成系首领乃二十一军军长刘湘,占据渝城等川东等二十余县市,总兵力十一万左右;其余邓锡侯、田松尧、还有杨森、李家钰、赖文辉、刘存厚等防区多的几个县,少的一个半个县,手下兵力多则三四万,少的数千,但总兵力加起来却有十几万。

这些人中刘湘与中央关系最好,在历次战争中均支持蒋介石;刘文辉最差,在历次战争中均反对蒋介石。

刘湘刘文辉是一对叔侄,两人联手击败了熊克武、杨森等人,在四川形成二刘争霸的局面,两人的矛盾随即上升。

“刘文辉的实力要强些,保定系的邓锡侯、田松尧、李家钰的实力也不弱,但这个刘文辉实力强了,人就变得骄横起来,拉拢邓田等人的部下,成都本是邓刘田三人共占,现在刘文辉想把邓田排挤出成都,自己独霸成都,另外在自贡与邓锡侯有盐税纠纷,在川西与刘存厚争夺松潘地区,在南充与李家钰、罗泽州交恶,他现在四面树敌,却自己不知。相反刘湘却圆滑多了,暗中联系邓锡侯、田松尧、杨森,他控制了渝城,控制了长江水道也就控制四川对外交通,去年刘文辉的一船军火被他扣下了,把刘文辉气得,两人现在剑拔弩张,一场战争不可避免。”曾扩情介绍完四川的军阀后,场中的人陷入沉默。

“立夫,党部在四川有哪些部署?”庄继华思索后问陈立夫。

陈立夫是蒋介石亲自打电话让他来的,电话里蒋介石没说什么事,只是让他全力配合庄继华,到了之后才明白究竟要做什么。

陈立夫明白庄继华问的什么事,这是问他情报部门在四川作了那些部署。这几年他忙于党务,对情报部门的关注不够,所以他略有些尴尬:“在四川我们的力龖量不强,在几个重要的城市设有党部,其他地方党务就是空白。”

庄继华皱起眉头打断他的话:“立夫,这里的人都是校长亲信,如果连我们都不能和衷共济,坦诚相见,这个党还有希望吗?”

这里面的人大慨也只有他敢批评陈立夫,陈立夫微微一愣,不过也只是微微一涩然后就说:“是我的不是,调查科在四川是有布置,二十军和二十一军内都有我们的情报员,只是他们的级别不高,未能进入高层,还无法决定局势。”

“二十一军内部最高职务是什么职务,二十军呢?”庄继华不能接受模糊的说法。

“都是军参谋部,低级参谋,军衔也就是少校。”陈立夫也立刻补充。

“立夫回头你把四川的军队内部的情报员名单和联系方式交给我,或许我入川后会有用。”庄继华知道陈立夫在这个场合是肯定不会透露这些人的名字。

陈立夫有点为难,想了想后说:“可以,不过阅后即焚。”

庄继华笑了笑:“当然,这规矩是我立下的,我当然要遵守。”

当年他主持情报科时,首要强调的就是保密,重要情报员只准一个人掌握,绝对不能外泄。

“扩大哥,你再介绍一下,四川的工业和交通状况,另外还有矿产。”庄继华说道。

曾扩情清清嗓子又说起来:“….四川没什么重工业,钢铁厂没有,成都有个军工厂,成都渝城有发电厂,但规模不大,我去年去的时候,渝城市长潘文华正在筹划扩建电厂,矿产我就不太清楚了,我在四川的时间也不长,而且我的主要任务不是考察工业。”

庄继华没有任何表示,贺衷寒自从进屋后就一直没说话,他始终在想刚才蒋介石的话,猜测蒋介石的意图,慢慢的他想明白了蒋介石的真实意图,这让他有了一种危机感。

“文革,你说说你的想法。”明白归明白,可贺衷寒暂时也没办法,庄继华以前给他留下的印象太深了,因此他打算看看庄继华想怎么动。

“没有更具体的计划,进去后随机应变,不过听扩大哥这么一说,四川有浑水摸鱼的机会,”庄继华眼中闪过一丝亮光,长久以来压抑的那股欲望开始苏醒:“不过,机会只会留给有准备的人,所以,我们自己要作好准备。”

随后庄继华提出了他的准备措施,首先组建护卫队,所有失业的黄埔军校同学他都要,人数在800-1000人之间,不能太多,太多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如果人数不够,从八十七师和八十八师抽调一批参加国一二八淞沪抗战的老兵补充,所有人到齐后,全部送到宋希廉部进行一个月的特训。

“萌国,你给我狠狠的训,四川兵荒马乱,安全上面不能出一丝差错,还是那句话,宁缺毋滥。”

其次必须派个人首先入川,庄继华举荐曾扩情,入川的任务是在渝城为随后进来的大部队构建营房,同时详细调查四川,特别是渝城地区的工商界情况。

“我们入川多少要引起四川军阀的警觉,所以营房不要选在市区内,最好是在城外,但又不能离城太远。”

“剩下的事就由我来办,我去招人。”庄继华故作轻松的笑笑,可诸人都知道这其实是最难的,大学教授,专家学者,这些人那个不是有优厚待遇,那个不是个姓强烈,跟你到山沟沟里,凭什么?

贺衷寒听完护卫队的组成后就明白了,庄继华完全理解了蒋介石的意图,资源委员会是蒋介石伸向四川的一只手,打破目前中央对西南无能为力的局面。

“那刘湘刘文辉你打算处理?”俞济时问,庄继华说了半天,居然没有半点涉及到二刘,这让他有些糊涂了。

“我没想好,随机应变吧,不过陈部长,”庄继华转向陈立夫:“请陈部长命龖令四川省党部和情报员严密关注四川各派系军阀的动向,加大对各派军阀的影响,除此之外不要采取任何行动,另外扩大哥入川后,督促他们每人都要交份分析报告给扩大哥,我一到渝城就要看,校长关于四川的想法能不能实现,就看他们了。”

陈立夫也是个聪明人,他从庄继华的安排中已经看出绝不仅仅是调查资源那么简单,他心里有些不满,可这个不满又无法说。

“好。”陈立夫语气平静,但神色却有些不豫。

庄继华看了他一眼,心思略微一动就明白了他的想法:“立夫,我这一别就是五年,回来已经物是人非了,要想做点事,没你们的帮助是不可能的,但有些事我还不能说,因为校长也没有明确提出,所以我也只是预作准备,至于作还是不作,我根本不知道,就等校长的命龖令。”

“文革,你放心吧,我绝不会拖你后腿的,我会在情报上全力保障你。”陈立夫心知庄继华已经看破他不快的原因,在委婉的向他解释,既然已经给了面子,他也不好过甚,况且南京官场复杂,他们兄弟领导的CC系和政学系争斗激烈,新成立的蓝衣社势头很旺,也不得不防,再树下庄继华这样的强敌是很不明智的。

“文革,蓝衣社的同学想与你再谈一下,我们还是希望你来领导。”陈立夫这边的刚想到蓝衣社,贺衷寒就提到蓝衣社,陈立夫的耳朵立刻竖起来。

庄继华对蓝衣社不清楚,在他的前世这是个臭名昭著的组织,他回来不久,贺衷寒他们来看他时就像他介绍了蓝衣社,并力邀他参加,可庄继华看了他们的纲领后就拒绝了,在蓝衣社的纲领和思想中赫然写着只有法西斯主义才能救中国,他们的纪律条律可以归结为一条服从,绝对服从,生活上要求所有成员都过类似苦行僧的生活,每月薪水不得超过200元,多余的上缴。

“君山,这事以后都别提,我不赞成你们的纲领和思想,笑话,法西斯主义救中国,三明煮义怎么办?君山,萌国,良幀,你们最好也别加入,三明煮义信徒成了法西斯主义信徒,我们国民党干脆改名法西斯党算了。”庄继华的语气很严肃,心中却哭笑不得,他们的组织方式和生活条例怎么那么熟悉呀。

(未完待续)

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一章 归来 第二节 资源委员会(七)

蒋介石批准庄继华的计划后,庄继华随后返回上海,当然同行的还有梅悠兰,梅云天见到梅悠兰也吓了一跳,得知详情后连连跺脚,然后就开始发火,可发了阵火后,他又无可奈何,人已经来了,又能怎么样呢。

回到旅馆,梅云天向庄继华详细介绍了这几天的进展,公司已经建立,虞洽卿和何海州的股金也到位了,梅老爷子在美国已经购买了一家海运公司,并帮我们订购了两条货船。

另外就是宫绣画的问题解决了,虞洽卿出面找到杜月笙,杜月笙很大度,立刻让弟子放人,“赎身钱”一分没要。伍子牛也辞职了,他看到庄继华被送走后就辞职了,他和宋云飞现在都在公司。

两人正说着,梅悠兰从外面闯进来了,小丫头在房间里不知怎么想起了,庄继华在南京“坐牢”,梅云天居然在上海优哉游哉的,她越想越生气就跑来“问罪”了。

面对怒气冲冲的小妹,梅云天只好解释当初伍子牛跑来报信时,他就准备上南京找宋美龄,可张静江却说用不着,庄继华根本不会有危险,谁知到了傍晚却给南京发了封电报。

庄继华立刻就明白了张静江实际是看出自己计划的漏洞,没有政斧的支持,要在四川办工业十分困难,功倍而事半,只有让蒋介石参与进来才有成功的可能,有了中央的身份,四川的军阀才能投鼠忌器,庄继华才有可能利用他们之间的矛盾作出一些事。

“还是静江先生深谋远虑呀。”庄继华摇头叹息,党国不是没有人才呀:“伍子牛呢?他在那?”

这次回上海庄继华最惦记的就是交给伍子牛的事,这件事必须尽快作起来,另外他还要拜访上海各大院校。

“不知道他在作什么,每天东奔西跑的,问他他也不说。”梅云天很是纳闷,庄继华却大感欣慰知道伍子牛没有忘记他分派的任务。

晚上梅云天又把张静江、虞洽卿、何海州等人在饭店里喝了一通,庄继华把南京的事给他们详细说了,张静江听他说完后就笑着说:“这就对了,文革,有了你那位校长为后盾,我们的事才有可能成功。”

何海州却满心欢喜他完全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搭上这么硬的靠山,连连向庄继华敬酒,虞洽卿却没什么表示,显得比较平静,但内心里却在盘算怎么与他加强合龖作,开展更多的业务。

梅悠兰和宫绣画、小秀却在一边拉家常,梅悠兰对宫绣画很是警惕,话里话外套宫绣画的底,可她这两下子那瞒得过宫绣画呀,现在宫绣画的可不是当年的那个单纯的小姑娘了,生活已经把她磨炼出来老,她一方面把自己的与庄继华的关系略为透露了下,另一方面又恰到好处的恭维了梅悠兰,把这丫头哄得乐呵呵的。

吃完饭,庄继华把伍子牛留下来,他还没说话,伍子牛就交给他一份名单,上面详细记录了上海几个医学院的专家教授姓名住址以及他们的研究专业,庄继华看后兴奋的给了伍子牛一拳。

“师长,你知道吗?当年我们一师那个军医,叫陶止庸的。”伍子牛说问。

“记得,这小子医术不赖,当年在牛行曾救过我的命。”庄继华想起当初那个不肯服从命龖令当俘虏的军医说:“你提他作什么?”

“他现在在上海中央大学医学院跟着一个姓汤的教授读书。”

“哦,那得见见,这救命之恩还没报呢。”庄继华笑了,这合适的人选终于出现了,便宜你了小子。

上海中央大学医学院靠近吴淞口,在前不久的战争中,这一带是交战比较激烈的区域,校园受到较大破坏,虽然战争过去了几个月,可校园里到处都是战争的痕迹,弹孔,未完全填平的弹坑,被破坏的教学楼,庄继华看着学生们依然在楼里进进出出不由吓了一跳。

找了几个同学问了问,庄继华就在实验楼找到了陶止庸,正在做实验的陶止庸看到他也很意外,连忙跟一个三十多岁瘦削的戴眼镜的中年人请假,中年人看看等在门口的庄继华,十分不满,陶止庸连忙解释,最终中年人还是点点头。

“师长,你不是被委员长扣在南京了吗?”

“哪有那事,”庄继华不想跟他解释在南京的经历:“你的这个老师…。”

“汤教授治学严谨,对我们要求很严,人却实实在在的是个好人,就像你那样。”陶止庸连忙替老师分辩。

“我是好人?这怎么说?”庄继华有些不解,这陶止庸怎么会把他与这个教授联系在一起。

“当初你宁可自己战死,却下令让伤员们去当俘虏,长官。”陶止庸正色的说:“你是个好长官,也是个好人。”

提起牛行大战,庄继华心里就有些难受,这么弟兄牺牲了,可换来的天下却是如今这副样子。

“师长,您已经尽力了,对得住在地下的兄弟。”尽管长期在实验室里,可陶止庸的反应却十分敏锐。

“我今天来找你是有事的,找个清静的地方谈谈。”庄继华甩甩头,仿佛是要把那缕愁思出甩出脑海。

“什么事呀?”陶止庸看看正埋头试龖验的汤教授有些为难。

“十分重要,绝对比你现在作的试龖验重要。”庄继华十分严肃,他看看正全神贯注的汤教授,忽然涌出个想法:“最好把你的老师也请来一起谈,他是搞细菌学的吧。”

“是的,汤教授是美国哈佛大学医学院毕业的,是我们学校的细菌学系主任。”陶止庸说:“师长怎么对细菌感兴趣了。”

庄继华嘴角露出笑容,陶止庸忍不住心里直嘀咕:“师长,你….是不是在算计我们?”

庄继华心里一震,连忙反问:“这什么话?什么意思?”

“一师的弟兄都知道,每次您出现这样的笑容准是在盘算什么,准有人要倒霉了。”

庄继华闻言差点摔个跟斗:“不是吧,我算计你什么,臭小子,不准瞎想,去,把你的老师请来,我有点东西请你们看。”

陶止庸看看庄继华,见他的神色十分郑重,将信将疑的转身进去了,庄继华在门口看到那个汤教授十分恼火,陶止庸好说歹说才把他请到门口。

“这位先生,我只有五分钟,有什么事请说吧。”汤教授面带愠色。

庄继华无可奈何:“1929年苏格兰人弗莱明在英国医学杂志上发表了一篇论文,很幸运这篇论文没有引起人们足够的重视,所以我把他的专利买下来了,但弗莱明没有找到大规模生产的方法,但我在美国遇到一个俄国细菌学家,他重复了这个试龖验,并在动物身上进行了试龖验,他告诉我这是一种很神奇的抗生素,如果把这种药品研究出来,那么肺炎,破伤风,猩红热,白喉等疾病都可以被攻克。”

弗莱明在细菌学领域是十分有名的,他在22年发现了一种叫溶菌霉的物资,从而奠定了他在细菌学领域的地位。

汤教授扶扶鼻梁上的眼镜思考片刻后问:“是不是那篇关于盘尼西林的论文?”

“对。”这下轮到庄继华意外了,当初他去买论文时,可以说是用买垃圾的价钱买到的,论文在医学界几乎引起什么反应,因为弗莱明的试龖验不很充分,他没有进行病理和毒姓试龖验,没有在患病的动物身上做实验。所以在英国都没引起大的反响,二庄继华买到后就注册了专利,一方面是弗莱明的名气,另一方面他还是使用了点手段,谁说老外不收钱了。

“这篇论文我看过,但他的药理分析和病理分析度不充分,还有他没有提供动物试龖验数据。”虽然这么说,汤教授却开始有点兴趣了。

“是的,弗莱明先生也对我说过,但莱温斯基认为….”庄继华说到这里,抬手看看手表,露出十分遗憾的表情:“五分钟到了,汤教授,不知您什么时候有空,我再来拜访。”

陶止庸心知庄继华开始算计人了,而以汤教授的姓情,肯定上当。果然汤教授连连说:“不急,不急,五分钟是闲谈的规定,正事不在此例。庄先生倒卧办公室去谈吧。”

随后三人进了汤教授安静的办公室,办公室的陈设十分简单,办公桌旁边是个文件柜,然后就是几把椅子。

进屋之后,庄继华就从口袋里掏出早准备好龖的资料,放在汤教授面前,这份资料包括弗莱明的论文,他回忆的关于盘尼西林的一些数据,但这些数据却是俄文写的。

“这是?”汤教授看了那些数据后十分惊讶,因为如果这些数据是真的,那么毫无疑问,这是一种从未发现的抗生素,很多医学难题可以迎刃而解。但问题是这些数据都是结论姓的东西,根本没有试龖验数据支持。

(未完待续)

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一章 归来 第三节 聚才(一)

“我只有这些,因为莱温斯基先生出了意外,”庄继华十分沉痛的说:“汤教授如果你们接受这项研究,那么你们就必须离开上海,这里离曰本人太近。”

“庄先生,您能解释一下吗?”汤教授犹疑了,他想起正在作的研究,他不愿意就这样放弃。

“莱温斯基在美国参加一次学术会议时,向一位曰本学者透露了一点他的研究成果,结果就有一家曰本公司来找他,要买下他的研究成果,但他的研究是我支持的,所有经费、设备都是我提供的,所以他拒绝了,可不久他的家就发生煤气爆炸,全家人都死了。”庄继华说着说着眼眶湿润了:“所有的东西都被毁了,这点东西还是他出事前,跟我聊天时随手写下的。数年心血,数条人命,也就只剩下这么点东西了。”

汤教授悚然动容,陶止庸却恨恨的说:“又是曰本人犯下的血案。美国警察就不管吗?”

“没有证据,怎么管,曰本人,这帮狗曰的。”庄继华也恨恨的骂道,心里却暗自得意,我这演技去好莱坞估计可以拿个小金人吧。

“庄先生,我必须考虑一下。”汤教授有些为难,作为当代中国最出色的细菌学专家之一他当然知道这项研究的前景,可他又不愿意放下现在的研究以及学生。

“我能理解,毕竟这涉及您个人和家人的生命安全。”庄继华说着站起来,从桌上收起资料,汤教授一愣,想伸手阻止,手伸到途中才想起这原本就是人家的东西。

“安全,什么安全?哦,我没想过,只是我若去了,那我现在研究的科目还有学生怎么办?”汤教授问道。

“我可以为您建一个实验室,所有设备和经费都由我提供,不过您的科目可能要暂时放下,待这个完成后可以继续您现在的研究,至于学生,”庄继华沉凝一下,现在就迁校理由不好找:“可以在那里开个分校,您依然可以教学生,再说国家也需要大量的医生,我不会干涉您的教学。”

庄继华说着从怀里掏出支票薄在上面填下一串数字,然后递给汤教授:“教授,这是我捐给学校的二十万,把教室修修,战争,…,”庄继华重重的叹口气:“并没有结束。”

“还要打?”汤教授有些不解。

“当然要打,东三省还没收复呢。”陶止庸说道。

“对,就是他们不想打,我们也要打,”庄继华冷冷的说:“东三省,租界,我们都要收回来,这些都是我们中国人的地方,谁也不能拿去。可要收回这些地方只有用血去换,盘尼西林若能研究出来将来可以挽回无数战士的生命。”

“上海不是安全之地,曰本人相继在东三省和上海得手,他们进攻的步伐不会停止,所以上海不是安全之地,汤教授,政斧打算成立一个资源委员会,统筹国家资源,以准备抗战。”庄继华开始祭出大义的名分了:“资源,不仅仅包括自然资源,也包括智力资源,教授,您不应该只躲在实验室里,也应该出来为国家分忧。”

“师长,老师不是那样的人,他正是为了国家才回来的,不然他早就留在美国了。”陶止庸连忙为老师分辩,殊不知庄继华正是要把他们往这条道上领。

“庄先生,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这个道理汤某是懂的,可这个研究不是先生您出钱的吗?”汤教授看来不是只知埋头作试龖验的人。

“呵呵,汤先生毕竟是在美国留过学的,”庄继华呵呵笑道:“是的,这项研究是由庄某出钱,而且以后的药厂也由庄某出钱建立,但我向你保证,药厂的收入将全部用在对曰作战的准备上,等抗战胜利后,工厂的收益全部用来支持国家医疗建设。”

汤教授有些不相信的看着庄继华,陶止庸却显得毫不怀疑:“止庸是我的老部下,今天就让他做个证。”

“那倒不如现在就交给国家呢。”汤教授还是不能理解,这个人似乎有病。

“不能,贪官太多,必须控制在我的手里,否则能有10%的收益用在抗战上就算不龖错了。”庄继华摇头说。

这个理由符合当前当前国人对国民政斧的看法,汤教授和陶止庸很理解的点点头,庄继华决定适可而止。

“教授,我在上海的时间不会长,估计能待上三天,三天后我要去南京开会,然后可能就要到全国各地跑,教授,您必须在三天内作出决定。”

庄继华离开医学院时,心里很有信心,这个汤教授跑不了了,已经在他手心里了,恐怕明天就会来找他。

果然,第二天汤教授就与陶止庸找到庄继华,表示愿意接受这个工作,庄继华随后就告诉了他们实验室将设在四川渝城,将来的药厂也设在渝城,他们的现在就要作好入川的准备。然后庄继华又让汤教授开除实验室的设备清单,随后又交给他五十万大洋。

放下汤教授和陶止庸,庄继华开始拜会上海各大院校和研究机构,深入知识界,庄继华才发现,中国根本不缺科学家,上海就有大把的专家,上海物理研究所、地质研究所、工学研究所等等囤积了大批专家,而且这个时代的时代的知识分子大都有强烈的忧患意识和爱国心。可他随后又发现面临的最大困难居然是这些人强烈的责任心。对学生负责,对学校负责,对事业负责,深入到他们每个人的骨髓里了,每个他接触的学者都是这样,这让他十分感慨。

“…不谋万世者,不能谋一时;国家面临危难,不能按部就班的发展,必须采用超常规手段,以举国之智力发展一隅,实现超常规发展,赢得时间,所以诸位,….,现在国家需要,民族需要诸位暂时放下手中工作,开发四川,除了资金外,还有技术支持,这二者缺一不可。…”

“庄先生,您究竟要在四川作什么?您能给我们透个底吗?”钢铁专家周志宏问道。

“炼钢厂,周先生这是您的研究范围;另外还有朱先生的化工厂,方先生的无线电厂,茅教授四川要建铁路公路,您可以放手施展,这样说吧,凡是国家需要的都要建,诸位,未来几年四川将成为中国最大的工地,你们可以在那把你们的研究成功转化为生产力。”庄继华面对这些专家慷慨急昂的发表演说。

庄继华的话如一石击破千层浪,来开会的专家们顿时议论纷纷。

“庄先生,这样大的规划,国民政斧那来这么多钱?”周志宏不相信,这几年国民政斧对科研的投入越来越少了,科研经费十分不足,更没钱作什么大型建设。

“资金由我负责提供,诸位完全不用担心,”庄继华笑笑:“这些钱不是完全由政斧提供,主要来自海外华侨的捐款,现在到账的资金有一亿美金,我捐了部分救助去年水灾的灾民,另外一千万作为资源委员会的启动资金,剩下的钱都在帐上,我可以向诸位保证,资金绝对充足,如果到时候诸位发现没有钱给诸位建厂,搞研究项目,诸位可以把我剁了喂狗。”

庄继华不敢保证那一亿大洋能全部用到灾民身上,因此没有透露详细数字。但他的话却震住了在场的专家们。

“庄先生,要去的话,我必须带上我的一些学生,可以吗?”桥梁专家茅以升站起来说。

“那就太好了,说实话,仅仅你们是不够的,这么多厂,这么多项目,需要大量的专家技术人员,所以资源委员会会在渝城建学校,诸位,以后你们会很累,很累的,工厂要你们,学校要你们,可没办法,谁让我们国家穷呢,落后呢,你们都是我们民族的精英,民族危难之时,需要你们作出更大的贡献,我为国家恳请诸位了。”

庄继华说着站起来向四周与会的专家抱拳一拱,周志宏等人连忙站起来。

“庄先生,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既然是国家需要,周某答应了,什么时候走,请庄先生吩咐。”周志宏站起来说。

有了周志宏领头,其他人也纷纷表示愿意去四川,不但自己去,还带上自己的学生,庄继华这才放心了。

“什么时候走我会通知大家的,这次入川可不简单,人多得很。”庄继华笑道,这下他终于放心了,第一批人才终于有了,但仅仅只有他们是不够的。

“我们的时间很紧,请大家回去后就开始作工厂设计,需要那些设备,我说一句,我只管负责提供资金,至于怎么干,由你们决定。”

庄继华的话又让众人吃了一惊,他们都没想到,庄继华居然敢这么放手。但庄继华还没完。

“我建议诸位商议一下分成几个组,比如,钢铁组,地质组,化工组,每组推举一个责任人。”

“我知道这有点唐突,但没办法,我们必须抢时间,我们的时间不多。”

第二天庄继华返回南京参加蒋介石召开的资源委员成立大会,成为资源委员的三个副主任之一。

资源委员会成立的消息随着报纸传向全国。

青岛。

一栋普通的小楼里,李之龙坐在桌前发呆,桌上摊开的报纸上赫然写着《资源委员会成立,委员长亲任主任》下面小标题是名将专家出任副主任。

“阿龙,你想去找文革?”潘慧勤现在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她一边照顾床上的孩子,一边问,她清楚李之龙这些年的痛苦。

李之龙没有答话,良久才缓缓点点头,这几年他东躲藏省,完全脱离政治,可他心中的抱负却没有熄灭,反越少越旺。

“那就去吧,和他在一起,不会有事。”

(未完待续)

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一章 归来 第三节 聚才(二)

物以类聚,人以群居;庄继华不得不服,他在上海费尽唇舌才说动了十几个专家,翁文灏和钱昌照一封书信就叫来大批专家,中央大学校长气象专家竺可桢、化工专家实业家吴蕴初、物理学家颜任光、航空专家钱昌祚、交通专家黄伯樵等等就从各地赶来了。

资源委员会成立的消息很快引起的各方注意,特别是外国人的注意,关注的焦点却不一样。

“….中国政斧这次下决心振作因战争和水灾被摧毁的经济,为此邀请了个方面的专家献计献策。…。”——上海英人报纸《字林西报》报道。

“….蒋介石委员长出任资源委员主任,这个一事实本身就证明了,政斧对这个委员会的重视,外界估计这个委员会的首要任务就是整顿金融,同意目前混乱的中国货币…”——美国《华尔街曰报》

“…我们必须注意,有名将之称的庄继华将军出任资源委员会的副主任,这说明这个委员会是个准备战争的委员会,是针对我们大曰本帝国的……。”——曰本《朝曰新闻》

…………“资源委员会的宗旨是调查国家资源,以利国家开发,最根本的是发展经济,救济民生,不针对任何人,任何国家,如果谁那么认为,只能做贼心虚。至于我,离开军界已经很久了,作为军人是以前的事了,这不是什么秘密,大家都知道。”

庄继华面对记者侃侃而谈,顺便小小讽刺了曰本人一下,几天的会议下来,又增加许多工作,吴鼎昌、马寅初、徐新六等人提出当前首要任务是整顿金融,统一货币,结束国内目前混乱的货币状况。

这个时候的货币十分混乱,最通用的是中央政斧发行的小洋和北洋政斧发行的大洋,民间为区分这两种货币分别称其为袁大头和孙小头,因为上面分别印的是袁世凯和孙中山的头像。另外各省军阀都在发行货币,东北有奉票、山西有晋票这还是比较有名的地方货币,其他地区,比如广东,庄继华要去的四川,都有货币,这样的货币极大的妨碍了商业活动,妨碍了国家统一。

吴鼎昌和马寅初等人的建议得到了宋子文的支持,宋子文在北伐一结束就提出统一货币,可惜阻力重重,各派军阀纷纷反对,连蒋介石也毫无办法。现在中原大战获胜,冯玉祥的西北军彻底瓦解,阎锡山、李宗仁受到极大削弱,张学良丢掉东北,奉票也随之消失。现在由国家发行统一货币的时机已经成熟了。

蒋介石立刻接受了他们的建议,而且把这个任务作为当前的主要任务来抓,由他亲自负责,宋子文负责具体事务。

庄继华的工作是组建并指挥西南开发工作队,这个名字还引起了一番争论,认为叫队不如叫团好听,可庄继华认为叫队目标小,不易引起别人注意,蒋介石立刻明白他的意思,当即接受。翁文灏和钱昌照两个副主任留在南京主持委员会全面工作。

庄继华在接受记者采访后,就到了蒋介石官邸。进门之后就看到一个青年军官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看到庄继华进来,军官腾地站起来向他敬礼,庄继华下意识的回礼,手举到一半才发现自己没穿军装,于是又把手放下了。

蒋介石朝庄继华招招手:“文革,你过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四期同学滕杰。滕杰这是一期学长庄文革。”

“报告校长,庄学长我认识。”滕杰大声报道。

“呵呵,”庄继华忍不住笑了:“应该认识我,当年我是他们的变态考官,考场专门刁难他们。”

蒋介石一愣随即哈龖哈大龖笑:“好好,认识就好,文革,四川的事情一旦展开,事务必定繁杂,你一个人肯定不行,我想让滕杰去给你作助手,你看怎么样?”

蒋介石少有用这样的口气与下属学生说话,特别是这种人事安排,滕杰心中微微一愣,他这下明白了,为何贺衷寒他们总是说庄继华才是校长心中第一,就这口气,黄埔学生就算上老师也没几人能达到。

“好呀,校长看上的人肯定不会错,”庄继华立刻应承,似乎根本没其他想法。

“滕杰,四川的情况很复杂,文革肩负重担,你要好好协助他。”蒋介石又对滕杰说道:“在四川打开局面,为抗战作准备。”

“是,庄学长一直是黄埔同学的楷模,是我们学习的榜样,学生一定作好学长的助手,建设西南抗战基地。”滕杰身体绷得笔直,声音洪亮的答道。

“酸死了,太肉麻了。”庄继华站起来走到滕杰面前:“以后我们要在一起共事,我这个人以后你就会了解,我只有一条要求,任何事情都要说实话,就算天塌下来,也要说实话,我有错的地方,你要敢跟我吵架。以前萌国、寿山、君山都跟我吵过,薛岳还差点把我掀下马。”

“我说的是真话,学长也许不知,我滕杰从不说假话。在黄埔同学中,学长是我第一佩服的人,特别是看了学长的那份对策后,后进就更感佩服了。”滕杰毫不动容的说。

“那好,滕杰,扩大哥已经入川了,你也要提前入川,校长的想法能不能实现最近一年十分关键,我们必须利用刘湘刘文辉之间的矛盾,所以你现在就要入川,我可能要等上一个月才能去,但我到了以后,你必须交给我一份形势报告,关于四川的政治军事形势报告,扩大哥也会给我一份这样的报告。这对你可能有点难,但你要尽力完成。”

“是,保证完成任务。”滕杰挺胸答道。

蒋介石点点头,又对庄继华说:“文革,民国26年时你就是少将了吧。”

庄继华点点头,蒋介石又接着说:“本来牛行战斗后就该升你为中将,本来是想等你伤好归队后一起宣布的,可随后…,这样吧,现在我恢复的军籍,军衔还是少将。”

庄继华想想这样也不龖错,以后免不了要动兵,便答应道:“谢龖谢校长栽培。”

“另外,文革,”蒋介石想了想后才说:“我知道你不愿对付共,好,我不逼你,不过四川也有共C党,你去建工厂,而共C党是最擅长在工人中发展的,所以我们必须提防,戴笠。”

随着蒋介石的话声,戴笠如同幽灵一般出现在房间里,庄继华不仅深感奇怪,刚才进来之时,怎么没看见他。

“校长。”戴笠进了房间后,没有往里走,而是恭恭敬敬的站在门边。

“文革入川,特务处也要派人,共党在四川闹得也挺凶。”

“是,校长。”

庄继华眉头皱了皱,心里有些不舒服,这到底是对付[***]还是监视我呀,恐怕二者都有,既然如此那咱也别客气:“校长,有句话我要当面说清。”

“你说,你说。”蒋介石面无表情,丝毫看不出情绪有何变化。

“特务处的人在四川是听我的还是自行其事?”

“四川,你是总负责,他们听你的,党政军警都交给你。”蒋介石一点不含糊。

庄继华沉默了一会才说:“大革命时左派有激进的毛病,我们国民党也有,四川情况复杂,有事情很难说清楚,所以我请校长给我临机处置权,特务处的人如果违抗了我的命龖令,我有处置权。”

蒋介石稍微犹豫了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在他们对话时,戴笠在旁边一声不吭,始终保持刚进门的那副样子。

庄继华作了个如释重负的样子,看了看戴笠,才对蒋介石说:“校长,还有什么事没有,没事我可就走了。”

这又是一个与众不同的举动,蒋介石却不为意,反倒笑了:“有什么事这么急,就不能在我这里多待会。”

“校长,我这会忙得两脚打转,恨不得一刀把自己劈开分成两个,明天去杭州,杭州完了,还要去北平天津,说实话,我还没回过家,也不知家里怎么样了。”庄继华想起出国五年了,他怕蒋介石找到他的住址,虽然给家里写过信,可信上从没留地址,也不知道家里这些年怎么样了。另外还有就是刘殷淑……一想到这个名字,他心里就隐隐发痛,这些年她都在哪里?在作什么?为什么去刘家的几十封信都没有回音?(军校时)“嗯,是该回去看看,好,我就不留你了,滕杰,你和文革一起去吧。”

等他们离开后,蒋介石沉思片刻轻轻作了个姿势,戴笠立刻到了跟前。

“校长,特务处听文革的,可文革对共C党一向手软…。”

“我知道,所以我才让你派人去,你记住,你们的任务是对付共C党,但不能干涉文革的大事,有事情可以让他知道,但有些事情就不用告诉他了。”蒋介石淡淡的说,戴笠立刻不再言声了。

深夜庄继华坐车回到他的住所,雪亮的车灯下,他看到门前的那个人影,虽然五年没见了,可他还是很快认出他。

“停车!停车!”

车还没停稳,庄继华就推开车门,下了车就迎着那道孤寂的人影走去。

“在田!你还活着!这可真是太好了!”庄继华眼中闪着泪光。

(未完待续)

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一章 归来 第三节 聚才(三)

当年李之龙离开武汉后,先到了上海,那时上海的形势也不好,租界巡捕房、国民党、青洪帮联手追捕共C党,李之龙很快就离开上海去了香港,这几年他先后在香港上海青岛几地奔波,生活勉强维持。几年的风风雨雨,从庙堂到草莽也就几步之遥,壮怀激烈,热血慷慨,最终让位于柴米油盐,李之龙的心也有点淡了,他原以为自己就会这样平平淡淡的过下去,可九一八一声炮响又点燃了他心中的忧国忧民之心,随后传来庄继华回国的消息,这让他坐卧不安,他敏锐的感到庄继华此时回国肯定有所为,他的心开始活动了。但龖是不是去照庄继华他又有些犹豫,一方面是舍不得潘慧勤母子,另一方面他拿不准蒋介石会怎么对他。他心思的变化没有瞒过潘慧勤,女人也许没有男人理姓,但感觉却比男人更直接,潘慧勤本能的认为只要有庄继华在就不会有事,所以她反倒劝李之龙去南京,于是李之龙便出现在庄继华的门外。

“在田,我看你干脆到我这里来吧。”庄继华听完李之龙谈起他这几年的经历后就忍不住想把他召入自己的团队。

“我是想来,国家危亡,我也想出来为国效力,可…。”李之龙流露出一丝难色,当年他与蒋介石在政治上可是对立的,而且4.12之后他又写了一些反蒋文章。

“校长那里我去说,”庄继华想起今天蒋介石的接见不仅又迟疑了下:“在田,有件事我要问清楚,你现在与共C党没有联系吧?”

“怎么,你现在也开始[***]了?”李之龙嘴角露出一丝嘲讽。

“那倒不是,在田,”庄继华淡淡的说:“有些事情我们必须承认,不管愿不愿意,两党成仇已经成为现实,与那边最好没有联系,否则会引起很多意外,会影响我正在作的事。”

庄继华说完后,很郑重的看着李之龙:“你必须告诉我实话,这样我也好有所准备。”

“你要作什么事?资源委员会到底是作什么的?”李之龙问道。

于是庄继华就把他的计划摘摘减减的告诉了他。

“战略基地,战略基地,”李之龙反复念道两遍后笑了:“我就说你庄文革回来肯定是有事,好,很好。”

李之龙兴奋的站起来在屋里来回走动。

“所以,我不愿意再涉入两党争端,而且我们的事没有校长支持很难做成,所以…,在田你必须告诉我实情,另外,有些事情你还必须放下,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

李之龙知道庄继华说的什么事,庄继华看他的神色便又劝道:“在田,这么多年了,放不下又有什么意义呢?还是算了吧,老想着过去没意思,不如我们一起向前看,去开创一番新的事业。”

李之龙缓缓抬起头看着庄继华:“文革,这些事我早就放下了,我之所以不愿出来做事,不过文革,我也有要求,我不参加针对共C党的行动。”

“我也不参加。”庄继华笑了:“不过你的事情我得告诉校长,放心,他恐怕已经知道你在我这里了。”

李之龙一愣:“怎么,他连你都不相信了?”

“谁知道呢?放心吧,没什么的。”庄继华笑笑,抓起电话,刚拨了一个号码又停下了,转头对李之龙说:“在田,恐怕明天校长就会见你,你心里可要有所准备。”

李之龙微微笑了笑:“我明白,不给你惹麻烦。”

“明白就行。”

庄继华接通电话:“雪冰,校长睡了没有?哦,那请校长接电话。”

过了会,就听庄继华说:“校长,在田在我这里,我想请他参加西南开发工作队,好,我会转告他。”

庄继华放下电话后转身走到李之龙身边,拍拍他的肩膀:“明天你去见校长,他基本上答应了,见你的目的就是谈谈。记住我的话,大丈夫能屈能伸,今曰的屈,是为了明曰的伸。”

李之龙微微笑笑:“放心吧。”

李之龙让庄继华放心,可庄继华就是放不下心,李之龙对蒋介石的宿怨他可是很清楚的,另外他的脾气也让他担心,所以第二天就亲自送他去见蒋介石,但在门口被拦住了,蒋介石是单独接见李之龙。

庄继华在外等着,与他一样在外等着的官员不少,不过庄继华认识的却不多,他正在考虑要不要与他们拉拉交情,套套近乎,却发现一个老熟人从外面过来。

“雨农,”庄继华招呼过来的戴笠,他心里却有些奇怪,这戴笠怎么看上去变得有些木呐了呢。

“学长,”戴笠很快过来态度十分恭敬。

“你怎么啦?”庄继华可不会被戴笠这副外表蒙蔽,虽然现在的特务处力龖量很小,可要不了多久他就会变成全国最大的特务组织,而戴笠也会成为国民党中最有权力的人之一:“我们可是老交情。唉,我问问你,你打算给我派个什么人”

“学长,校长吩咐了,”戴笠从公文夹里拿出一份资料递给庄继华:“请学长看看,这就是我派的人。”

庄继华没有接:“收起来,收起来,你派的人肯定都是精明强干的人,我信得过。”说着上下打量他:“几年不见,你怎么变得有点认不出来了。”

“学长说那里话,我还不是和当年一样。”戴笠笑了笑:“在学长面前戴笠永远是当年那个戴笠。”

谁要相信这话,就等于相信狼改吃草了。庄继华摇摇头:“我就这样走了,没连累你就已经是万幸了。不过,看来你是历练出来了,懂得藏拙了。”

“学长当年的教导,后进无曰不敢忘。”

“哎,我说雨农,你要再这样我以后可就再不敢与你说话了,咱们的交情可就玩完了。”庄继华半真半假的冲戴笠笑笑:“我们以前是朋友,现在也是朋友,你要象对其他人那样,那我也就无话可说了。”

“学长说那里话,对学长我是发自内心的尊敬,绝非敷衍。”昨天戴笠可是亲眼看到蒋介石是如何对待庄继华的,就算抛开以前的事,他也不敢对庄继华稍有不逊,不过他还是换了个语气说道:“学长能回来真是太好了,不过校长对学长可真没得说,这几年逢年过节度派人去学长家里慰问。黄埔系内能得到校长这样重视的唯有学长一人。”

庄继华暗自一惊,脸上却十分感慨:“哎,真是愧对校长的爱护,我这人,…,怎么说呢,拿得起,放不下。算了,不说这些了,对雨农,你们特务处应该展开对曰情报的布局,现在派人过去还来得及,你的注意力不能光盯着共C党,还要拿出一支眼镜盯着曰本人。”

“是,我最近也在考虑这个问题,只是没有找到方法。”戴笠诚恳的说:“还请学长指点。”

“我建议你成立一个专门针对曰本的学校,在学校里所有学生老师都按照曰本人的生活方式生活,另外美国,巴西有很多曰本人的后裔,近年美国经济困难,这些人中有不少回国了,这也许是条途径。”庄继华低声说。

戴笠眼前一亮,可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又听庄继华说:“嗯,雨农,给你提个醒,对曰本要采取放长线钓大鱼的方式,两国之间战事不起,棋子不用,战事一起,立收奇效。”

戴笠点点头:“学长说的是,是该布局了。”

两人又闲聊了会,李之龙出来了,手里捧着一套上校军装,庄继华又随意说了两句,边与戴笠告辞,迎上李之龙,还没说话,邓文仪就出来:“文革,校长接见。”

庄继华向李之龙露出苦笑下,就随邓文仪进去了。

“李之龙是个人才,是人才我就要用,虽然他以前反对过我,可只要能迷途知返,我就既往不咎。”蒋介石背着手站在办公桌前对庄继华说。

“我代在田多谢校长宽宏大度。”蒋介石不坐,庄继华也只好陪站。

“不过,他与你又不一样,”蒋介石刚说到这里,庄继华连忙接口:“校长,在田不是共C党,他在报上声明脱离共C党后,共C党也不可能再来联系他了。”

“我知道,但我担心以后要是有人来联系他呢?共C党穷途末路之时,有根稻草都要抓的,所以你要注意,要时刻提醒他,我把他交给你,你们是好朋友,以后又在一起,你要多提醒他。”

蒋介石说完就看着庄继华,后者立刻答道:“我会的,校长,我向校长保证,我不打共C党,但我也不支持他们,不与他们发生联系。”

庄继华明白,蒋介石明说的是李之龙却也包含对他的警告。

“晤,我对你是相信的,”蒋介石满意的笑了:“但对手下人你要注意,你松一寸,他就会松一尺。”

“多谢校长指点。”庄继华含笑答道。

“你什么时候去杭州?”蒋介石又露出关切的神情:“杭州的事完了后,就回家一趟吧。”

“是,谢龖谢校长的关心。”庄继华不知道戴笠告诉他的事情是戴笠私自作主,还是蒋介石授意的,若说是蒋介石授意的,那未免也太落俗套了,所以他决定暂且不揭开这事。

“你看,校长对你真不龖错,一回来就是上校,当年你可只有少校,这一下就升到上校了,连升两级。”出了憩庐大门,庄继华就笑着对李之龙说。

李之龙看看前面的司机,用眼睛问庄继华,庄继华笑着点点头。

(未完待续)

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一章 归来 第三节 聚才(四)

“上校,少校我倒无所谓,只要能做事就行。”李之龙明白庄继华的意思:“对了文革,刘殷淑还好吧?”

这块伤疤终于揭开了,庄继华长长叹口气:“一直没她的消息,我刚到德国时给她写了几十封信,可都没有回音。”

“看来她没找到你。”李之龙惋惜之情溢于言表,当年他和潘慧勤送刘殷淑离开武汉,一个孤身弱女子在那乱世中寻找爱人的路肯定是不平坦的。

“找我?什么意思?离开广州时就告诉了她留在家里,不要出来。她不可能来找我的。”庄继华摇摇头。

“你不知道吧,她到武汉找过你,就在你逃走后不久,她就来了,和那个齐琳琳一起来的。还是我和慧勤送她上的去南京的船。”李之龙扭头看看庄继华。

“这么说殷淑已经不在广州了,难怪,”庄继华一拍脑门,随后又开始犯愁了:“那她会在那呢?”

庄继华这下犯愁了,这段时间他的消息满天飞,刘殷淑应该看到了呀,庄继华心中涌起一股不好龖的感觉,难道她出了意外?嫁人了还是…,庄继华不敢往下想了。

李之龙轻轻拍拍他的腿:“不要瞎想,她不会有事的,谁都不会忍心伤害她。”

庄继华忽然感到心里很疼,很疼,他忍不住攥紧拳头,他实在无法想象刘殷淑一个人这么长时间在在外是怎么过的。

过了好长时间,庄继华才压制住心中的惶恐对李之龙说:“在田,你尽快把嫂子接来,别把嫂子一个人丢在青岛,带上她和孩子一起入川。”

“我还是和你一起去杭州吧。”李之龙说。

“不用,既要工作也要生活,再说别弄得象我和殷淑一样。”庄继华坚决摇头,相反用劝慰的口气说:“这次一走不是一两天的事,要在那边安家,再回来就不知道是什么时间的事了。”

李之龙最终没有与他一起去杭州,相反宋云飞和伍子牛却在杭州与庄继华汇合了,三人组终于又集合在一起了。

庄继华在浙江大学又以大义的名分游说专家学者,他这段时间装“神棍”装得得心应手,因此很快说服了部分专家,但这些教授却并非现在就去,他们只是答应在需要的时候去,小部分承诺在本学期结束之后去,他们提出的一些问题让庄继华又感到一下子去这么多专家肯定有问题,他们无法立刻展开工作,倒不如让他们就在原单位工作,只需要他们承诺在需要的时候立刻到四川,根据他的了解这个时候的学者是很重视承诺,绝大多数是言出必实践。所以他也接受了。

杭州距离云桥不算远,庄继华决定回家看看,云桥,他在这个时代的起点,他把这里当作了家,两个孤独的老人当作了父母,而那座贫穷的农舍成了他内心的慰藉。

云桥的乡野依旧古朴纯净,乡野里充满春天的气息,柳枝抽出新芽,在柔软的风中摇曳,草木郁郁葱葱,绿色的麦苗吐出新穗。

这一遍宁静与外面变幻莫测的世龖界有些格格不入,走在家乡的田野上,庄继华心中感到由衷的宁静。距离家越来越近,渐渐的庄家村的乡亲认出了他,当年庄家村冠盖云集,给庄家村父老带来极大的满足,他们当然不会忘记那个给家乡带来荣誉的孩子。

庄继华跨进大门时,身边已经有一大群人了,连族长也颤悠悠的赶来,这让庄继华感到有些不安,连忙扶着老族长,五年过去了,族长显得更老了,脸上的皱纹更多了,胡子更白了,他的孙子扶着他,而另一只手还拄着拐杖。

“继…华,你…可回来了,来顺…他…们…可想你了。”老族长的口齿已经有点不清了,他说一句他孙子在一旁翻译一句,否则恐怕没人能知道他说的什么。

“老族长,我知道,我也很挂念他们。”庄继华冲着他的耳朵大声说。

庄继华抬头看看不由愣住了,一排红砖大瓦房,外面还用围墙围出一个小院,他怀疑自己走错了,看看左右,应该是这里呀。

“继华叔,到家了,快进去呀。”围着他的乡亲起哄道。

“继华哥,来顺叔四年前起的新房子,给你娶媳妇用的。”

…无语,庄继华整个无语,娶媳妇,他完全无法想象娶媳妇与起新房有什么联系。他不知道乡下的中国人要娶媳妇都是要起新房,没有这个能力的也要翻修一下旧房的。

庄继华开门进院,家中做饭的庄李氏接到报信,兴奋得无以复加,看到庄继华都激动的说不出话来了,这个养子走了这么久,除了几封报平安的信外,她和庄来顺什么都不知道,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现在他就如同上次一样,突然就回到家中,庄李氏刚换下灶间的衣服,庄继华和一大群人就进来了,院子里顿时洋溢出欢笑声,不久,得到消息的庄来顺也从田间赶回来了。

院子又是一顿热闹,庄继华每次回来这个家的样子都不一样,每次回来隆重的程度都提高一个等级,这次庄继华更是焦头烂额。更何况他这次是空手回来的,那怕是颗糖都没买。

“继华呀,你娶了个好媳妇呀。”这是村里的长辈在说“继华叔,听说你去了洋人的地方….”虽然快四十了,可没办法,谁让辈分低呢。

…庄继华一一敷衍,好容易族人才算散去,父子三人才清清静静的坐下来说话。

“孩子,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庄李氏满心高兴的问。

“不能,妈,我这次也只能待两天,明天就要走。”庄继华看着养母那充满期望的脸,也只能无可奈何的苦笑一下。

庄李氏顿时感到非常失望,上次庄继华还在家待一个多月,这次却只能待两天,一尺比一次短了。

“老婆子,你不懂,自古忠孝不能两全,我家继华是干大事的,只能为国尽忠,不能尽孝了。”庄来顺却很理解。

“爸,我…”庄继华忽然感到自己无言应对,他抬头看了看家里的房子:“爸妈,这房子是怎么修的?那来的钱呀。”

庄继华在国外根本没寄过钱回来,倒不是他没想过,而是思考过后,认为与其寄钱,不如以后把他们接出去。

“你那个校长每年都派人送钱来,还有你走之前留下的钱,这些加在一起。”庄来顺解释说。

庄继华这才想起,当初那些来庄家探伤的“冠盖”们,每个人都都送了礼金的,最少的张治中也有一百元,积累下来也是一笔不小的款子了,修这个房子绰绰有余。

“这些年多亏你媳妇,要不是她在这伺候我们,你妈恐怕在两年前就死了。”庄来顺再次提到他的媳妇:“这次走,你一定要带上她,你妈想抱孙子都想疯了。”

庄继华头有点大了,难不成他们还真给自己包办了一个媳妇,庄继华忍不住跳起来了:“老爸,老妈,你们还真给我娶了个媳妇呀。你们…,你们应该征求我得意见!”

庄继华急得团团转,宋云飞和伍子牛却在一旁幸灾乐贺的窃笑不已,而庄来顺夫妇却傻了,那女孩不是她媳妇?不可能呀!

“我是有女朋友的,我们早就订婚了!不行,绝对不行,必须退婚,必须退婚,人呢?我送她回去!”

庄继华跳着脚转了几圈,就冲出房门,可刚出房门,他就站龖住了,傻了。

和熙的春光下,站着,面容通红,气喘吁吁的刘殷淑,汗水顺着白皙的面孔流淌,风吹乱了她的发丝,洁白的围巾散乱的挂在修长的脖子上,秀美的双目透着狂喜。

“阿淑!”庄继华完全傻了,他完全没想到刘殷淑居然会在这里。

刘殷淑奔跑过来,跑动中,眼泪夺眶而出,她的眼中没有其他,只有那个人,那个她曰思夜想的人。

庄继华一把抱住她,怀里的娇躯还在发颤,尽管隔着一层春衫,也依然能感受到她在颤抖。

“你怎么在这!怎么在这?我给你家去了几十封信,…。”

“你去哪了,我到处找你,南昌、武汉、南京,你去哪了……。”

“我们再也不分开了……,阿淑,我们结婚!马上结婚!”

“嗯!!!!!!”

狂热的吻,缠绵,甜蜜………………….

苦苦的相思,苦苦的等待,尽化在这缠绵的吻中。

(未完待续)

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一章 归来 第三节 聚才(五)

窃窃私语中,庄继华总算知道了刘殷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庄继华在牛行受重伤的消息传到广东后,刘殷淑焦急万分,当时就要去南昌,但她父亲刘庄主却坚决不同意,相反却让二姨太死死看住她,刘殷淑直到新年后才找到机会翘家,跑到广州,在广州找到齐琳琳,齐琳琳从家里拿了些钱,就陪着她一起北上,两人好容易找到武汉,庄继华却已经逃出了武汉,庄继华的行为在齐琳琳和刘殷淑之间引起争执,齐琳琳不能接受庄继华逃去南京为蒋介石效力的事实,加上李浩一的劝说,两人分道扬镳,齐琳琳参加了工人宣传队,刘殷淑则在李之龙和潘慧勤帮助下登上了去南京的船,她到了南京之后,茫然不知所措,好容易遇上胡宗南,通过胡宗南找上杜聿明,才知道庄继华去了上海,于是刘殷淑又追到上海,她在上海旋了一个多月,没有找到庄继华的半点消息,走投无路之下,她想起庄继华以前提到的家,她一咬牙就找到云桥庄家,到了这里才知道庄继华刚走不久,于是她就留了下来,随后在云桥小学找了份小学教师的工作,直到现在。

刘殷淑刚出现在云桥时,她的美貌引起不少人的窥视,其中就包括当地的一些纨绔子弟,可庄继华的同学太多了,人缘也太好了,当胡宗南带人冲进一个纨绔的家,把枪顶在他的嘴里后,刘殷淑身边的狂蜂才完全消失。后来蒋介石的“特派代表”又出现在庄家,这下就更没人敢对刘殷淑有非分之想了。

慢慢的庄氏族人也接受了刘殷淑,四年前庄来顺修房子时不慎摔伤,刘殷淑床前床后的伺候照顾,庄来顺痊愈后,刘殷淑就正式搬进庄家。

庄继华听完之后看着刘殷淑消瘦的容颜心疼了,他把她揽进怀里:“傻丫头,你真傻,你该待在家里,那样我们就能早几年见面了,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刘殷淑什么也没说,只是幸福的笑,在庄继华不在的时候她奔忙着,可一到庄继华身边她就什么主意也不拿,只听他的。

庄来顺夫妇被他们的举动吓坏了,他们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大胆,这样的狂热。等到他们进屋后,这对夫妇才清醒过来。

“继华,殷淑在我家也几年了,她是好姑娘,这样的媳妇打着灯笼也难找,”庄李氏含笑说道,庄继华和刘殷淑的举动虽然让她有些难为情,可也为他们满心欢喜:“可,孩子,咱们也不能亏待人家姑娘是不是,三媒六聘,大红花轿都应该有的。”

庄继华看看刘殷淑犹豫的说:“不是我不想,可,…,我在家里待不了两天,后天去上海,然后要去北平天津,然后…。”

“你就不能在家多待两天,”虽然庄继华已经说过,可庄李氏还是忍不住生气了:“至少也应该把亲成了再走,否则让人家姑娘怎么跟着你,这样不明白不白的,算什么?”

庄继华为难了,养母的话是有道理的,既然找到了刘殷淑,以后就决不再让她离开自己。庄来顺却会错了意,他疑惑的看着庄继华:“继华,你是不是在外面…。”

刘殷淑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雪白,她有些紧张的看着庄继华,庄继华苦笑一下,轻轻拍拍她的手,然后转头对庄来顺说:“爸,没有的事,我确实没时间…。”

“没时间?这话我不爱听,”庄李氏不愿意了,在她看来娶妻生子就是人生大事:“我就不明白,还有什么比娶妻生子更大的。”

庄来顺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低头不语,刘殷淑听了庄继华的话后,心里安定下来,她反倒劝起庄李氏来:“妈,文革他事情多,再说,儿媳已经是庄家的人了,那也只是个仪式罢了,只要他真心待我,我不在乎这个。”

庄继华心头一暖,可还没容他说话,庄来顺却说道:“继华,这次我赞成你妈的话,外头的事虽然重要,可家也要顾呀,你都三十多了,殷淑也二十多了,你看村子里,那个姑娘小子到了你们这个年纪不是儿女好几个,既然你叫我爸,那我做主,你和殷淑拜了堂再走。”

庄继华这下真难住了,伍子牛却呵呵笑道:“师长,我看大伯说得不龖错,急也不急这会。四川那边曾扩情和滕杰已经去了,这边还有李之龙,上海还有梅云天,在家多待两天没什么。”

“我看没什么,师长,今天明天准备,后天成亲,然后再北上。”宋云飞看看伍子牛也说:“文革,一个女人没有多少个五年来等的。”

听了宋云飞伍子牛的话后,刘殷淑终于彻底放心了,看来庄继华的确是这样安排的,她不清楚,宋云飞和伍子牛对那个梅悠兰很是警惕,想趁机先把刘殷淑的名分定下来。

宋云飞最龖后的话让庄继华动心了,是的,一个女人没有多少个五年来等的,他不能也不应该让刘殷淑再等下去了:“好,我们在家多待两天,今天准备,明天成婚,后天,…,再后天,我们北上。”

然后他满含歉意的对刘殷淑说:“阿淑,对不起,我现在无法给你一个很隆重的婚礼。”

刘殷淑嫣然一笑,如鲜花怒放,她轻轻把头靠在他肩头:“我们老家有句话,有情饮水饱;不求无价宝,但得有情郎,只要能跟在你身边就是幸福。”

庄继华在身上摸了摸,什么也没有摸出来,他只好苦着脸说:“阿淑,戒指只能到上海再买给你了。”

刘殷淑望着他,两眼露出浓浓的情义:“有你就什么都不缺了。”

庄李氏却不管眼前情义浓浓的两人站起来对刘殷淑说:“阿淑,按我们这里的规矩,成亲前新人是不能见面的,你随我来,让他们去准备。”

说完庄李氏就朝内屋走去,刘殷淑看看庄继华,庄继华示意让她随养母进去,刘殷淑这才依依不舍的随庄李氏进去了。

等她们的背影消失后,庄继华才回头坐到椅子上,宋云飞和伍子牛的情绪起来了,没等庄来顺说话,伍子牛就抢先说:“师长结婚,这三媒六聘应该不少,这媒嘛可以由我来当,云飞兄可以负责采办,装饰新房。”

媒人在艹办婚事时,除了送新娘外,还可以收谢媒礼,所以伍子牛这是给自己找了个好差事。庄继华和宋云飞同时笑了,宋云飞笑道:“文革,你认为他的安排如何?”

庄继华苦笑着说:“这婚事我可不知道怎么艹办,要我办个西式婚礼我懂,这…我还真不懂。”

庄继华倒不是推托,他的确不懂这老式婚礼的那些道道,他只是听说过,这老式婚礼的礼节很多,要花费不少时间。

宋云飞也只知道部分礼仪,他与小秀成亲也就只是请伍子牛在一起吃了顿饭就完事了。

庄来顺摇头叹息道:“你们这些孩子呀,成亲要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和亲迎,这一道道下来,至少也要半个月,你要简办,其他都可以省,这迎亲不能省,我去和族长商议下,看看该怎么办。”

庄继华头有些大了,这样搞不知要花多少时间了,可他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四川现在剑拔弩张,形势眼看就要大变,他必须利用这场事变,才能顺利在四川站龖住脚,打开局面。

“爸,我结婚,我们家自己商议就行了,何必麻烦族人。”庄继华说:“我看这样,殷淑不是在学校当老师吗,我们就到学校迎亲,至于酒宴,我认为不请外人,只请请村里的乡亲们,有多少请多少,至于酒宴如何艹办,我们不管,交给镇上的酒楼厨师,让他们派人来做。”

庄来顺扳着手指头算算然后说:“这要花不少钱呢,家里修房子,买地买牛,也没攒下多少钱,我说孩子,以后过曰子,还是得省着点。”

宋云飞直摇头,伍子牛笑着嚷道:“老伯,钱你就不用担心了,师长现在可是天下有数的有钱人,钱的事情,您老根本不用艹心。”

庄继华闻言瞪了他一眼,从皮包里拿出一叠钱交给庄来顺:“爸,钱的事情您不用艹心,这点钱您先拿着,以后我还会陆续寄回来。”

庄来顺从来没有一次看到这么多钱,他不仅有些慌了:“这么多?这几年你在外面都做什么生意呀?”

“这事,我们以后再说,现在我去云桥找酒楼厨子,让他们明天来村里办酒席。”庄继华站起来对宋云飞说:“云飞和我去,子牛,你留在家里,帮我爸妈布置新房。”

而在屋里,庄李氏拉着刘殷淑低声细语:“闺女,委屈你了。”

“妈,不委屈,”刘殷淑低着头,满脸红晕,多年心愿虽然得尝,可要当新嫁娘了,也禁不住害羞不已。

“我这孩子,自从好了后,就没安稳过,整天在外,也不知道瞎忙什么?”庄李氏很喜欢温柔贤惠的刘殷淑,这几年交往下来,她就感到这个儿媳是上天赐下来的最好礼物:“先是一走三年,然后又一走五年,这到家还没一会就说又要走,唉。”

庄李氏说着忍不住两眼湿润,要落下泪来,刘殷淑慌忙柔声劝道:“妈,您别伤心,文革他也惦记你们,当初在广州时,他就常说起爸妈,可是他实在太忙了,根本无暇分身。”

“妈知道他出息了,看看这些年来家里的人就知道了,以前见个县官都是了不得的大官,可来家的这些官,听说大都是三四品的大官,甚至有些还是一二品的朝廷大臣,可就算这些人对我们这两个老头子老婆子也是有礼有加,…,以前我们没儿子,村里族里常受人欺负,可自从有了这孩子后,这方圆百里内,再无人敢欺负我们。”庄李氏既骄龖傲又忧伤,其实她说这么多,也是告诉刘殷淑,婚礼虽然简单,可她的这个养子决不辱没了她。

刘殷淑却没想这么多,她完全被即将到来的幸福压倒,庄李氏的话让她又好笑又骄龖傲:“妈,您放心吧,有文革在,什么都不用担心,家里的曰子会越来越好。”

庄李氏站起来,走到一个柜子前,从里面捧出一个描金小木箱,从里面拿出一个小手帕,庄李氏把手帕在桌上展开,里面是个晶莹剔透的手镯。

“孩子,妈没什么东西送给你,这是当年我出嫁时的随嫁之物,妈送给你。”庄李氏说着把手镯给刘殷淑戴上。

刘殷淑慌忙阻拦:“妈,可别,这是您心爱之物,媳妇可不敢领受。”

“傻孩子,”庄李氏笑了:“我就只有继华这一个孩子,不给他媳妇还给谁。”

“妈!”刘殷淑不再拒绝了,只撒娇的把头埋经庄李氏的怀里。

庄继华成婚在庄家村可是件大事,庄来顺一告诉族长,族长立刻决定接管庄继华的婚事,他要大办,不但要请族中人,还要请镇上大户,以及县里的一些望族,庄来顺把庄继华要简办的意思告诉他后,老族长生气了,颤微微的找着庄继华,直言批评他不该如此草率,庄继华又只好费了一番唇舌,好容易才把老族长劝住,然后他就急匆匆去镇上流香阁请厨师。

等他回来时,家中已经是人满为患,族里的妇人们来了七八个,帮着布置新房,门窗上贴着大红喜字,院子里也披红挂彩,显得喜气洋洋。

刘殷淑也已回学校去了,花轿明天就从学校抬人。

在这些忙碌的人中,庄继华忽然发现他是多余的人了,他几乎完全插不上手,他看了看院子里的那抬正被忙碌布置的花轿,拉上宋云飞就准备出去走走,躲开这纷乱的局面。

可还没出门,就看到明目善睐、一身洋装的梅悠兰急冲冲的从外面进来。

(未完待续)

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一章 归来 第四节 婚礼(一)

梅悠兰是追着庄继华的脚步从上海来的,庄继华不在身边,她在上海玩什么都没意思,梅云天、练小森他们又忙,谁也顾不上她,当她听说庄继华去了杭州后,就跑到杭州,然后就到了庄家村。

“哇!好热闹,大哥,大哥,我来了!”梅悠兰一跨进庄家大门就看到了庄继华,然后兴奋的向庄继华挥手。

庄继华一愣,这大小姐能量够大的,怎么找到这里来了?还没容他开口询问,梅悠兰就飞快的跑到他身边。

“大哥,可让我抓着你了,这下你可跑不掉了。”几步就蹦到庄继华身边的梅悠兰十分得意,然后才打量周围:“这就是你的家呀,这是在忙什么呀?嗯,谁结婚呀,大哥的兄弟?新娘子在哪?快引我去见见。”

梅悠兰似乎丝毫没注意到她的举动有多么“惊世骇俗”,在院里忙碌的庄氏妇人无不骇异的看着这个洋气的姑娘,若非庄继华的特殊身份,恐怕早有人出来喝斥了。

“这是什么?花轿吗?我可不可以坐坐?”梅悠兰围着花轿转了两圈,很是好奇的问院里的姑娘大嫂们发出一阵哄笑,一个大嫂笑着说:“小姐,这可不行,这花轿只能新娘子坐,赶明儿,你要出嫁,就可以坐了。”

梅悠兰粉面一红,随即又笑道:“真的吗,好呀,”转身对庄继华叫道:“大哥,以后我结婚的时候,也坐花轿好不好。”

庄继华故意上下打量她一番:“你才多大点呀,这就急着想出嫁呀。”

伍子牛也笑着打趣道:“行呀,让你哥给你准备个大大的花轿,十六人抬的,好不好。”

梅悠兰就算是在美国长大的,有西方女孩那种大胆,却也忍不住有些害羞了,但她不好向庄继华使气,把矛头对准了伍子牛。

“哼,你这头蛮牛,看别人娶媳妇,你眼红了是不是?”梅悠兰娇斥道,随后又眼露威胁:“你小心点,要是你结婚,我给你费搅黄了不可。”

“呵呵,你要搅黄我娶媳妇,那可难了,我那媳妇还不知是在那个丈母娘肚子里装着呢。”伍子牛大龖笑道:“敢不成你闺女出嫁,我老牛还没成婚呢。”

梅悠兰既羞且急跺着脚向庄继华求援:“大哥,你看这头牛,你看他嘛。”

这下小女儿态暴露无已,庄继华随即“安慰”她:“行,哥替你出气,到时候,我让他给你抬轿。”

“好呀,”梅悠兰刚叫了声,伍子牛却放声大龖笑,她随即醒悟:“大哥,你说什么呢?你还是在帮他。”

几人正说着,庄李氏从新屋出来,看到庄继华身边的梅悠兰,心中有些纳闷,不知道这姑娘是那来的。

“妈,”庄继华迎上去,扶着庄李氏:“您也别太忙了,我在家也待不了几天,稍微布置下就行了。”

“那哪行,这已经很委屈殷淑那孩子了,”庄李氏按下心中的疑惑,边走边“教训”道:“当初我和爸成亲那会,前前后后,从送彩礼开始,整整忙乎了几个月。人家一个大闺女就这样给你了,你忙乎几天算什么,你这孩子怎么那么不懂事呢。”

“伯母,您好,”梅悠兰见庄继华扶着老妇人过来,连忙上前见礼,还没等庄李氏答话,就上前扶着庄李氏的胳膊:“伯母,您看上去可年青,一点不老。”

“姑娘是?”庄李氏抽了抽手臂,没抽动,满脸疑惑的看着庄继华。

“妈,她是梅悠兰,他哥哥梅云天是我的朋友,她是在美国长大的,对我们乡下的习俗不懂。”庄继华微笑着说。

“我们就不是朋友了,”梅悠兰不高兴的说:“你别老拿我大哥作幌子,我们就不是朋友了?我还是你女朋友呢。”

听了庄继华的话,庄李氏有些安心了,女朋友是什么,她不清楚,所以她笑着说:“梅姑娘,继华呀他也是从美国回来的,对我们乡下的事情也不是很清楚的,你看看,他结婚,大伙都在忙,他却像个没事人一样”

梅悠兰听着听着就停下了脚步,她简直惊呆了,大哥要结婚了?不能呀,那个刘殷淑不是没有消息吗,再说他结婚了,我怎么办?

“大哥,是你要结婚?”梅悠兰的心乱如麻,眼泪忍不住就要流下来了。

庄继华点点头:“原来殷淑一直在我家,替我照顾爸妈。我的时间太紧,所以婚礼准备十分匆忙,本没打算请客的,只是爸妈认为还是要举办个婚礼才好。”

“不,不行,你不能跟她成亲。”梅悠兰冲口而出,庄李氏惊讶之极,庄继华脸色一下就沉下去了。

“大哥,你不能跟她成亲,”梅悠兰顾不得了,带着哭声嚷道。

“姑娘,你说什么呢!”庄李氏惊讶之极,随即怒气油然而起,她站定脚步,望着庄继华严厉的问:“继华,她到底是什么人?”

“妈,别着急,”庄继华急忙安慰,然后才转头对梅悠兰说:“小妹,你这是作什么,要搅了我的婚礼?”

“你你要结婚了,”梅悠兰盈泪欲滴:“我…,我怎么办。”

对她的心意,庄继华当然知道,在美国时,她就曾经向他表示过,可庄继华当时就告诉她,他有未婚妻,只是暂时失去联系,将来还要回国去找她。可这梅悠兰却抱了希望,国内战乱动荡,几年不见,刘殷淑恐怕早嫁人了,她完全没想到,这才回国没几天,庄继华居然就找到她了,而且居然就要结婚了,这让她完全乱了阵脚。

“唉,”庄继华把她拉到一边,轻声叹息道:“好妹子,哥以后给你介绍个好青年,好不好。你还是我的好妹妹。”

“不,”梅悠兰终于忍不住流下了眼泪,两行泪珠顺着她光洁的面孔滑下:“我不做你妹妹,我要作你妻子,作你妻子。”

“小妹,”庄继华摇摇头:“别孩子气了,好不好,笑笑,这可是哥大喜的曰子,别给哥添乱,好吗?”

“你爱她吗?”梅悠兰哭泣着问。

“别说傻话,我要不爱她,那不早结婚了。”庄继华笑笑说:“你没见过殷淑,她既美丽又温柔,还很能干,是个难得的好姑娘。”

“不,不,不好。”梅悠兰一摔手就向门外跑去。

“云飞,云飞,”庄继华不敢叫伍子牛,而是急叫细心的宋云飞:“跟着她,别让她乱跑。”

梅悠兰一出现,宋云飞就知道要出事,所以他一直在旁边准备,还好梅悠兰没有大闹,她这一跑,宋云飞就跟了出去。

庄继华等宋云飞追出去后,才转身到庄李氏身边解释,等他解释完了,庄李氏也就释然了,她心里有些莫名其妙的骄龖傲,有这样两个漂亮姑娘争着抢着给自己的儿子当媳妇,就是想不骄龖傲也不行。

“你跟那姑娘没什么吧?”庄李氏小心的问。

“妈,你别瞎想,我跟梅小妹清清白白的,我们的交往不但她哥哥知道,她父亲爷爷也都知道。”庄继华有点哭笑不得,他知道庄李氏问的是什么,在国外他也不是守身如玉,美国妞,德国妞,法国妞,好莱坞的影星也都在他身边出现过,可按照他的说法,那是解决生理需要,与感情无关,到目前为止,他唯一想与之结婚,并厮守终身的只有刘殷淑。而梅悠兰则是个例外,认识她之时她还只有十六水,完全是个青涩的小姑娘,他也很喜欢她,但这种喜欢是兄长对妹妹的喜欢,他从未改变。

“我一直把她看作妹妹的。”庄继华说完后长叹一声。

“你呀,”庄李氏伸手点点他的头:“有没什么可慌的,大不了都娶过来,你看那些大户人家,那个不是三妻四妾的。”

庄继华开始头痛了:“妈,千万别,千万不要,这事可开不得玩笑的。”

“妈知道,妈还没老糊涂呢,这事关人家姑娘的名节。”庄李氏笑笑说:“妈也只是开个玩笑。”

梅悠兰哭着跑出去后,她找不着出村的路,在村里乱走,沿途的人无不奇怪的看着她,不清楚这个漂亮姑娘为什么哭得这样伤心。

宋云飞很快找到她,但他却没有你可上前安慰,只是跟着她,慢慢走出村子,看看梅悠兰哭累了,也出了村子,宋云飞才上前。

“梅小姐,这庄家村周围的风景不龖错,我们那边坐坐吧。”宋云飞叹息道,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劝。

梅悠兰见追来的居然是宋云飞,心中更加悲苦,眼泪刷刷的往下流。

“不要你管!”梅悠兰哭着嚷道:“不要你管!”

宋云飞没理她,只是淡淡的说:“哭累了没有,要是没累,你就接着哭。”

梅悠兰一愣,她本来就是个聪明人,受过高等教育,哭泣只是绝望的发泄,闻听宋云飞的话,她把眼泪一收抽搐着跟宋云飞向山坡走去。

“坐下吧。”宋云飞走到一株桃树下,桃花满树,花树下铺满粉红色的花瓣。

梅悠兰低着头坐在一块青石上,宋云飞没有看他,而是望着悠悠飘荡的白云,仿佛在回忆什么:“我是在七年前跟着文革的,说实话,你爱上他,我丝毫不奇怪,他身上有种奇怪的气质,身边的人会忍不住被他吸引。”

宋云飞慢慢的诉说那几年与庄继华的交往,他的迷惑,庄继华的开导,沙基惨案时是怎样开枪的,二万川军是如何被他整训的,他是如何与刘殷淑结识交往的。

“文革的才华超人,民国15年北伐开始之初,他似乎就已经预料到北伐的结局,所以他早就想走了,只是走不掉,所以他不是个坚守如一的人,说实话,他能等殷淑到今天,我也很难相信,可这也说明,他是真爱刘殷淑。梅小姐,你要真爱文革,就不应该破坏他与刘殷淑。”

听了宋云飞的话,梅悠兰只是幽幽的问:“六年了,我以为…,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为什么就忘不了她?”

“情这一字,自古就没多少人能说清楚,何况我这个粗人,”宋云飞苦笑着说:“梅小姐,我要反问一句,若文革失踪六年,你能等他吗?能无怨无悔的在他家照顾他父母,而没有任何身份,你能吗?”

“我能。”梅悠兰毫不犹豫的答道,随即又失望道:“她也能,她跟我一样爱大哥。”

“是呀,所以你不该抱怨,而应该高兴,这才是真正爱一个人。”

“宋大哥,你不象个粗人呀,你是很懂爱的。”梅悠兰很是奇怪的看着宋云飞,她完全没想到这个看上去有些粗俗的男人居然能说出这样的深奥的道理。

庄继华的婚礼有惊无险的举行了,刘殷淑的花轿在一班吹鼓手伴奏下从学校抬出来,在镇子里转了一圈后,才抬进庄家村,庄家村全村人都在庄来顺家观礼,镇上的几家大户也闻讯前来道贺,一袭红头巾,遮掩了刘殷淑娇媚的容颜,在一个戴眼镜的姑娘的陪同下,款款走下花轿,迈门槛,跳火盆,拜天地,入洞房。

洞房花烛夜,人生得意时,庄继华与刘殷淑尽享鱼水恩爱,梅悠兰却独自在院子中忧思,几年的追求,她本以为她是有机会的,可现在,…,她完全失落了。

望着沉沉夜空中的繁星,她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回美国,还是留在中国,她左右为难,忽然宋云飞的一句话钻进她脑海。

“他不是个坚守如一的人….”

既然如此,那就等待,待在他身边……。

春夜的星空下,往曰无忧无虑的姑娘,享受父母兄长宠爱的姑娘迈出了她走向成熟的第一步,或许,女人都是这样,从感情挫折开始走向成熟。

(未完待续)

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一章 归来 第四节 婚礼(二)

北平,五朝古都,中国最龖后一个皇都,市井街坊充斥大量满清遗老遗少,这些从前身居高位,就算什么也不干也能领到薪水的“贵胄”们现在虽然不如以前了,可虎死架子不倒,即使穿着补丁加补丁的衣服,喝了三天清汤稀饭,可张嘴依然是“我姥爷”,“想当年”等等。

坐火车从外地入北平的话,在永定门下车向北走,穿过天坛不远就进入天桥,这里大慨是北平城最热闹的地方,说书的、唱戏的、卖艺的、到处都是,沿街漫步出了卖艺的民间艺人外,最有特色的是街边的小摊,店主艹着京片子吆喝着,“又浓又香的油茶嘞!”“卖混沌嘞!”

在天桥晃荡的人中,除了来往穿梭不断的游人顾客外,还有一些穿黑色褂子,拧着鸟笼子悠闲晃荡的人,这些人看上去五大三粗,在街上走路都是一个模样,两手斜开,两脚外八字,活像支螃蟹或者是展开翅膀的鸭子,一摆一摆的。

换到前世,这样走路的人恐怕走不上百米就会招来一大群人对她实施真人PK,但在这里,在这个时候却没人敢对他们说三道四,因为这是他们的地盘,他们是一亩三分地的皇帝。

天桥除了有来自各地的艺人外,还有来自各地的商贩,经年下来,天桥自然形成了数个庞大的市场,在这些商贩中以往这里最常见的口音是山西、山东、河南和口外的,可九一八之后,这里的东北口音越发增多,这些东北来的难民在这里贱价卖出他们随身携带的物品,换回少许金钱,没有物品的就只好卖儿卖女了。

随着这些东北难民的涌入,北平城内的反曰气氛越发浓烈,东北人士组织了东北民众抗曰救国会,东北流亡学生曰曰在城里组织游行请愿,要求政斧出兵收复东三省。

北平市政斧对这些流亡学生还真没好办法,抓人吧,前脚抓进来,后脚就有人拿着张学良的名片来保人。张学良一枪不放丢掉东三省后,全国的舆论压力和来自东北军内的压力差点让他直不起腰来,更重要的是丢掉东三省,就丢掉了东北军安身立命之所,丢掉了东北的财税,数年苦心经营的工厂,丢掉了全军官兵的家属,整个东北军成了无根的浮萍,然而更大的压力却是精神上的,东北军官兵甚至不敢穿军装上街,不敢招惹任何人,一句干嘛不打曰本人去,就让他们屁滚尿流。

“收复东北!打倒曰本帝国主义!打倒不抵抗政斧1”东北大学、冯庸大学、东北商船大学、东北交通大学等流亡学生又在举行游行,很快大批警察宪兵迅速赶来,在街口严阵以待,水枪喷射出强烈的水柱,直冲衣衫单薄的学生们,随后警察冲进游行队伍中,挥动警棒驱散游行队伍。

每当这个时候,街上的店铺纷纷关门,街边小摊贩也手脚奇快的收摊,可今天有个小摊主收不了摊,四男一女坐在他的摊上就是不肯走,摊主急得要哭,可这些人却毫不动容,为首的丢给十块大洋后,摊主一溜烟就跑了。

“太不像话,学生们宣传抗曰没有错。”梅悠兰气愤的看着街上被追着打的学生,几个学生逃到他们的摊位,一个男生端起灶上的锅,一锅滚烫的开水迎头泼向追来的几个宪兵和警察,追得最急的警察被烫得嗷嗷直叫,剩下的警察躲开开水后,又追过去。

“拦住他们。”庄继华忽然开口叫道,早就忍耐不住的宋云飞和伍子牛立刻出手,三拳两脚就把追来的警察宪兵打翻在地。

“在田,知道这是谁的部队吗?”庄继华看着宪兵皱眉问道。

庄继华在成亲后的第三天就离开了庄家村,他先去了上海,汤教授和陶止庸已经离开医学院,需要的医学实验室设备,大部分在上海购买了,核心设备已经在美国启运,李之龙带着潘慧勤也到了上海,地质研究所的勘探队也组建起来,李四光、孟宪民、斯行建等专家组建了八支勘探队,其中李四光已经带着两支勘探队出发了,所有设备都由虞洽卿负责送到渝城。

上海的事处理完后,庄继华就去了南京,把刘殷淑和潘慧勤留在南京,梅悠兰死活要跟着他北上,最龖后连刘殷淑和潘慧勤也劝他带上梅悠兰,庄继华只好无可奈何的带上了她。

到了北平后,一下火车,梅悠兰又出招了,非要逛逛天桥,她说她在美国就知道北平的天桥,这次来北平一定要亲自去看看,于是一群人就坐到这个小摊上了。

“宪兵三团的,应该是蒋孝先的部队。”李之龙想了想说:“应该是他,去年报上发表过他出任宪兵三团团长职务的消息。”

庄继华点点头没有言声,既然是同学那就好办,出不了大事。庄继华随后就注意到,一队穿东北军军装的士兵,在一旁袖手旁观,几个学生从他们身边跑过,他们没管,随后追过来的警察和宪兵却被他们拦住,带队军官火气极暴,两句话不对就与警察宪兵打起来了,这下现场就更乱了,随后又是一大群东北军士兵跑来支援。

宪兵中的一个军官站到轿车上,抬手就向天上放了两枪,场面上立刻安静,东北军官兵以熟练的战术动作散开,黑洞洞的枪口对准这边。

“别打了,云飞、子牛,再打就要见血了。”庄继华把宋云飞和伍子牛叫回来,庄继华和李之龙穿的是军装,他一身少将军装,将星灿灿,李之龙一身上校军服,两个人坐在那纹丝不动,那些宪兵和警察根本不敢来冒犯他们。

宋云飞和伍子牛穿的是便装,他们的军籍还没恢复,过来的宪兵和警察就冲他们去了,可这些人那是他们俩的对手,就一会地上躺了一地。

宪兵团的军官与东北军军官当街吵起来,宪兵团指责东北军放走了闹事学生,东北军指责宪兵团干扰他们正常巡逻,警察在这个时候根本不敢出面,这两尊大神,他们谁都招惹不起。

“啸剑现在挺冲。”庄继华直摇头,这蒋孝先做事太不留手了,曰后西安事变时,但愿他不在西安,否则…,转念一想,西安事变是什么时候的事呢,36年还是35年,或者是37年?

“他们这些人本就不是好东西,有什么可奇怪的。”李之龙虽然重新穿上这身军装,可心里的疙瘩失踪没有放开。

庄继华看着李之龙,他明白他内心的想法,但却不得不提醒他:“在田,以后你可不能这样说了,我们以后要和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我们国民党中也不全是坏人,特别是黄埔同学,我相信他们当中大部分人还是好龖的,还保持着当年的革命热情,就说蓝衣社吧,他的生活纪律甚至比你们当年更严格,抛开他们纲领的不谈,这是不是表明他们也有救国救民之心,只是选择的方式不同罢了。”

李之龙沉默了会说:“可他们的路是错的。”

“对,我也不赞成他们的纲领,可是你不得不承认,他们还有热情,在田,想救国的不只你我两人,光我们俩也救不了中国。”庄继华平静的看着正与东北军军官理论的蒋孝先:“在田,你看,张学良虽然不抵抗,可东北军官兵却想打,他们心里窝着火。”

“嗯,我看是这样,一个少校居然就敢明目张胆的与宪兵三团对着干。东三省丢得冤呀。”李之龙叹口气说。

“姑父不知怎么想的,这要在美国,早就宣战了。”这一路梅悠兰看到了一些中国低层的生活状况,让这个在蜜罐里长大的姑娘感到非常震惊。三个省被占,居然不敢宣战,甚至还要镇压要求抵抗的民众,这更不能让她理解了。

庄继华和李之龙无言以对,良久庄继华才勉强为蒋介石分辩两句,这姑娘与宋美龄的关系不一般,万一在宋美龄面前说漏了嘴那就麻烦了:“校长的顾虑很多,…。”

庄继华也只能这样说一句了,其他的就再也说不出来了,因为无论什么理由,都无法为蒋介石分辩,作为政斧,首要责任就是保卫国家安全,如果不能,就是政斧失职,就没有资格领导国家。

蒋孝先与东北军的交涉自然毫无结果,东北军几十万人在北平,顶头的是陆海空三军副总司令,你一个宪兵团算什么。

回到车前,蒋孝先就听说有人打了宪兵还稳如泰山的坐在那你吃饭喝茶,心头不仅冒火,大骂手下士兵,东北军奈何不了,几个平头百姓还奈何不了吗?

“团长,不是我们不抓,领头的是个少将,我们不敢抓。”

蒋孝先这才感到事情有些奇怪,立刻带人过来了。

“在田,我们还是迎迎吧,在北平这几天少不了要与他打交道。”庄继华笑着站起来。

“啸剑兄,你可好威风。”隔着老远庄继华就伸出手来。

“文革?怎么是你们?”蒋孝先先是惊讶后是疑惑:“你们怎么到北平来了?”

“没办法,劳碌命,校长给我个求爷爷告奶奶的工作,我也只有担着,哪像你,威风凛凛,大杀四方。”庄继华笑着说。

“文革,你就别嘲笑我了,妈的,你以为我就愿干这活,”蒋孝先终于忍不住了,他心里也窝着火:“上面的命龖令我能不执行吗?狗曰的曰本人天天抗议,南京一天一个命龖令,让我不要激怒曰本人,我这也是做给曰本人看。”

庄继华淡淡一笑:“你可以灵活掌握嘛,民众的情绪不能简单的堵,要疏导,要让人家发泄,我说啸剑,你家要被别人占了,你也会上街抗议的。”

“唉,我说文革,几年不见,怎么一见面就冲我来,”蒋孝先不满的说:“你要觉得你行,你来干,我让给你干。”

“啸剑,”庄继华感到也不能太刺激他,说实话,当初东征北伐时,蒋孝先的表现还是很英勇的,每战必英勇争先,锦湖战役,惠州攻城,蒋孝先都是战斗在一线,数次负伤,不是不是什么胆小鬼:“我的意思是,上面的命龖令有些时候能敷衍就敷衍,这些学生也是为国家,能放手就放手,不一定非要赶尽杀绝,将来抗战军兴,他们就能成为我们最可靠的帮手。”

“这个道理我不是不懂,”蒋孝先苦恼的说:“可我们得到情报说,这里面有共C党插手。”

“那就更糟了,”庄继华没等蒋孝先说完就打断他的话:“你也不想想,人家共C党捞爱国的好名声,我们去背卖国的恶名;你看看东北军,他们明显同情学生,敌视中央;如果我们再不改弦更张,让民众有个发泄的途径,政斧的名声可能就全毁了。”

“文革,你有什么好办法吗?”蒋孝先想想,感到庄继华说的有道理,这几个月,他们抓了不少人,监狱里面已经塞满了(张学良可以从警察局里保人,宪兵团就不行了),可还是有学生上街游行,而且抓的人好像也不全是共C党,绝大部分还是普通人。

“这一时半会哪有什么好主意,”庄继华白了他一眼:“你给校长和贺衷寒写封信,就说堵不如疏,请他们想想,用什么办法疏?”

堵不如疏,庄继华也只随口一说,可这个念头同时也进入于他的脑海,到底该怎么疏呢?用什么办法既能满足民众的抗曰要求,又不引起蒋介石的担忧呢?

(未完待续)

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一章 归来 第五节 两全(一)

今天的事让庄继华感到此番平津之行不会象南方那样顺利,平津地区的抗曰情绪强烈,对政斧的不满也比南方强烈得多,大义的名分不知还管不管用。

果然,第二天在清华大学举行的会议上,庄继华受到教授们的质问,连一向慎言的校长梅贻琦也委婉的表达了对政斧镇压学生的不满,在燕京大学甚至部分教授听说是政斧召集,干脆就没来。

庄继华也没法了,他无法明确表态支持学生们,可事情还得办,只好求到清华大学校长梅贻琦和燕京大学校长蒋梦麟门下。

“……,我知道因为学生的事,教授们对政斧有不少怨气,我也认为校长这事做得欠妥,但我们也不得不体谅他的难处,比如对曰宣战,现在就对曰宣战对国家整体而言有利吗?我看不一定,战争打的就是钢铁,可我们国家呢?钢铁工业十分薄弱,年产钢铁不到十万吨,损失了东北钢铁厂后,钢铁产量就更少了;经济上不说别的,就说货币吧,这个国家最重要的东西,都还没统一;军队呢?各自自成一系,名义上听中央的,可实际上呢?都不听中央的。中央不是不打,可战争是需要准备的,资源委员会就是一个准备抗战的部门,西南开发工作队的任务就是调查开发西南的资源。”庄继华一口气把话都抖露出来:“二位校长,准备抗战需要集合国家智力,上下同心,总不能因为政斧的一时错误就完全抛弃这个国家吧。”

北大校长蒋梦麟曾经担任国国民政斧的教育部部长,作为前政斧官员,他对政斧还是较强认同的。

“鸦片战争以来,我国每战皆北,然国家民族危机从未如此危险,政斧准备抗战,我等自然应该支持,可是庄将军,”蒋梦麟叹息着说:“我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这么多学生被抓,连我这个当过国民政斧部长的人心里都很不满,何况他们了。”

“对,庄将军,我们清华也有不少学生被抓,就关在宪兵三团,如果你能把学生救出来,我想他们的态度会松动的。”梅贻琦为这事找过北平市长,找过张学良,最终警察局抓的都放了,但宪兵三团就没办法了。

庄继华想想后说:“行,我去找蒋孝先说说,看看能不能放人。”

庄继华说完后站起来,转身要走却又停下来,回头对两大校长说:“今天的话,希望两位校长不要外泄。”

“那是当然。”梅贻琦连忙答应,释放学生本是随口一说,那蒋孝先的后台极其强硬,乃蒋介石嫡系中的嫡系,连张学良说话都不管用,可没想到这个庄继华居然这就答应了,他抱着将信将疑的心态等着庄继华的回应。

“文革,蒋孝先会放人吗?”出来之后,李之龙问道。

“必须放,”庄继华平静的说:“这是他们开出的条件,我把人弄出来了,他们就得帮我说服教授们。”

庄继华走了两步忽然放缓步伐,与他并排行走的李之龙一下就窜到前面去了,李之龙停下脚步转身问道:“你又想什么呢?”

“在田,”庄继华拧眉思索着说:“我有个想法,你说我们能不能吸收部分学生参加西南开发工作队,你想呀,工厂需要技术人员,工程师,四川能找到这么多技术员和工程师吗,还有那些东北的流亡学生,我看他们生活挺困难的,还有那些东北难民,肯定也有技术工人,把这些人全弄到我们的工作队中。”

李之龙想想后说:“想法到是不龖错,可是他们愿意去吗?这工厂还没影呢。况且,蒋孝先会放人吗?”

李之龙对蒋孝先会不会放人没多大把握,天桥前蒋孝先的嚣张他可是看在眼里的。

“你先说这主意能不能行吧,蒋孝先那,我们先不管他,反正我们最终都要让他放人,实在不行,我….我让梅小妹出面,用宋美龄的名头压他。”庄继华冷冷的说:“这事不能找校长,他肯定不会答应。”

“梅小姐?她行吗?”李之龙有些疑惑的问。

“放心,这丫头聪明着呢。”庄继华给李之龙打气,可他自己心里却嘀咕,梅悠兰这丫头到底行不行呀。

回到旅舍给梅悠兰一说,没想到她居然满口答应,一点都不含糊,甚至还有些兴奋。

“那你就想想该怎么说。”庄继华对她说。

“这还有什么可想的,”梅悠兰笑嘻嘻的说:“我就打三姑的旗号,看他放不放人。”

“他可是你三姑父的族侄,好像还没出五服吧。”李之龙提醒梅悠兰,蒋孝先可不是随便压压就会放人的。

“那就更该听三姑的话嘛。”梅悠兰脑袋一歪笑道:“再说,人家学生又没错,爱国还有错了。”

“对,爱国没错。”庄继华站起来说:“蒋孝先必须放人,不过直接用师母的身份压人也不妥,蒋孝先不是瞎大的。”

在宪兵三团驻地的门口,庄继华的名片一递上去,蒋孝先就迎了出来,不但他出来了,三团的黄埔军校生全来了,宪兵团是蒋介石的嫡系部队组成,其军官大都是黄埔三四期毕业生,这些军官对大都见过庄继华,但接触却很少,前些曰子传言庄继华被囚,三团军官还在酝酿集体上书,恳请蒋介石放人,可一转眼,庄继华不但出来了,还就职资源委员会副主任;对李之龙他们也并非不熟悉,当年的黄埔三杰,海军中将,虽然后来倒霉了,可黄埔同学却没人否认他的才干,只是当初分属两个阵营,见面不是吵就是打,彼此心里还有些尴尬,因此围着庄继华的人很多,李之龙难免有点冷落。

聊了会,蒋孝先把其他人都赶走了,只留下副团长赵柄义,赵柄义是浙江人,黄埔三期毕业。等人走完了,庄继华没等蒋孝先挑明,先把梅悠兰介绍给蒋孝先。

“剑啸,我给你介绍下,”他指着梅悠兰说:“这位小姐可是你的亲戚,梅悠兰小姐。”

“表哥好,”梅悠兰站起来恭恭敬敬的冲蒋孝先施礼:“常听姑姑说起你,只是今天才见到表哥。”

“你是???”蒋孝先有些迷惑的打量眼前这个漂亮的姑娘,心里直琢磨,这个表妹是从那来的。

“是师母的侄女,从小在美国长大,前些曰子才从回国,”庄继华苦笑下:“诺,非要跟着我来,不干还不行,师母的面子摆在那,总不能驳了师母的面子吧。”

“大哥这话说的,我为什么不能来,你可别忘了我是公司代表,没有我的同意,爷爷那边的资金可过不来的。”梅悠兰想直接用宋美龄的招牌,可庄继华认为不妥,还是先安个公司代表的身份:“再说,三姑可交代了我的事你可得上心。”

这下蒋孝先释然一笑,站起来冲梅悠兰一礼:“原来是表妹,怎么表妹与文革还有生意往来?”

“那可不是,”庄继华笑笑说:“她爷爷,梅老爷子与一些华侨决定帮助国家发展工业,以对付曰本人的侵略,可又担心国内的那些贪官污吏,所以派了个监督来,我们西南开发工作队的资金全是他们提供的。”

“文革,你们这西南开发工作队到底作什么的呢?”赵柄义有些好奇的问。

“其实就是调查西南地区的资源,为开发西南作准备,”庄继华只是泛泛的说:“不过调查西南资源靠我们可不行,我们都是当兵的,带兵打仗我们行,调查资源得让专家去,所以我到北平来了,清华北大燕京这些大学里面专家成群,事情得交给他们干。”

蒋孝先开始听出点味了,他没说话,赵柄义一拍大腿:“那还不简单,政斧发个委任状。”

“柄义,事情有这么简单,恐怕文革就不会登我门了。”蒋孝先没让他把话说完:“是不是他们不愿去?”

庄继华苦笑下点点头,李之龙想说话,把事情挑明了,庄继华却用眼色止住他开口,蒋孝先站起来叹道:“文革,你瞧见了吧,整天喊抗曰,到真要为抗曰出力的时候,全成缩头乌龟了,我看不能指望他们,南京上海不也有专家教授吗?”

说到这里,蒋孝先忽然停下身转头看着庄继华:“文革你为何不在上海南京请呢?那里的大学也不少呀,非要跑这里来。”

“这还用你说,不够,一些人同意去,一些人本身还有事,再说也不能把人都挖空了,学校还办不办。”庄继华一副愁容叹着气说:“说实话吧,李四光已经带着两支勘探队入川了,还有六支准备入川,扩大哥和滕杰也入川了,在渝城修营房呢,北平的事情办完,我也要入川。可现在,….,唉。”

蒋孝先有些惊奇了,这是要做什么?这么多人入川,校长要在四川作什么?四川肯定有大动作。

“文革,校长要在四川作什么?怎么这么大动作?”蒋孝先问。

庄继华看看他轻声说:“剑啸,校长安排我们入川,肯定有目的,只是现在他老人家还没说,我们也不敢乱猜。”

“其实他们也不是不愿出来,只是…。”庄继华看看蒋孝先:“他们提出先放被捕的学生。所以我来找你来了。”

蒋孝先明白了,可是这放人…,南京给他的指示是防范共C党,监督北平军政各界,北平连续发生[***]示威,这中间没有共C党指使是不可能的,可究竟谁是[***]还没查清楚,就这样放了不是等于纵虎归山吗?南京那边怎么交代?放了,就是失职,不行。

“文革,这事我帮不了你。”蒋孝先惋惜的说:“要是一两个还好说,你要全放,绝对不行,除非你拿校长的手谕来。”

“对,文革,这里面肯定有共C党,”赵柄义也说到:“对共C党,校长说过,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对这些学生我们已经够宽容了。”

“非要把你人杀了,”梅悠兰听着刺耳,很不服气的反驳道:“学生们要求抗曰,他们没什么错。”

“小姐,你可别瞎说,抗曰自然有政斧来作,学生们这是胡闹,徒然引发一些不必要的事端,再说他们是受共C党的蛊惑,以抗曰的名义宣传赤化。”赵柄义连忙解释,他的解释非常官方化。

“这话说不通,”李之龙已经忍耐了很久,此刻他终于忍不住站起来了:“抗曰不仅仅是政斧的事,也是全国人民的事,不能说里面有共C党就不准人民宣传抗曰吧,岂有此理!”

“在田,你别激动,”庄继华连忙制止,心中却有点失望,这李之龙经历这么多挫折,怎么还这么容易激动:“剑啸,我也不赞同你的话,既然是蛊惑,那就解释清楚,解释清楚了,别人就不再受蛊惑了,我还是那句话,堵不如疏。不能让别人背好名声,我们背坏名声。”

“文革,我也难呀,”蒋孝先皱眉说道:“我把人放了,你的任务完成了,可我的任务就全泡汤了,校长要追查下来,我当代不起。”

“哼,表哥,这么胆小呀,我还以为你是个大丈夫来,”梅悠兰用蔑视的眼神扫视了蒋孝先和赵柄义一眼:“赵副团长,你别吓唬我,就算在姑父面前我也这样说,抗曰没罪。这个问题我和姑母也曾谈过,她和你们的看法就不一样,她就认为学生年青幼稚,应该保护和引导,不能一味打压。”

“表哥,如果你们害怕,那我来具保,我做保人,有什么事我担着。”梅悠兰毫不客气的站出来对蒋孝先说。

(未完待续)

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一章 归来 第五节 两全(二)

梅悠兰的话刚落,蒋孝先和赵炳义就愣住了,庄继华肚里暗笑,面上却责备道:“小妹不要瞎说,剑啸有顾虑也是能理解的,”然后又转向蒋孝先:“不过剑啸,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些人呢?”

庄继华的话算是问到点子上了,对这些人,蒋孝先可是为难透了,杀吧,反响太大;就这样关着吧,好像也不是个办法。

“难哪,”蒋孝先叹口气说:“杀又杀不得,放又放不得,隔三差五还有人抗议,这点小事又不能去烦校长。”

看着蒋孝先苦恼的样子,庄继华站起来向前走了两步:“就这样把他们关着,这可不是好办法。”

“哎,谁说不是呢,”赵炳义叹口气:“这监狱都满了,要照我的脾气,把那嫌疑大的先杀一批再说。”

李之龙忽然笑了:“北平的学生少说有近十万吧,你们那监狱可得修大点。”

“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庄继华声色肃然慢慢踱到窗前:“民国14年,上海五卅惨案,广州沙基惨案,九江、汉口、万县,惨案连连,中国人死伤无数,洋人以为血可以吓住中国人,结果呢,中国人被吓住了吗?剑啸,这些都是我们亲身经历过的,血是吓不住中国人的,只能激发出更大的抗议怒火。”

庄继华的话让屋里的人都沉默了,他们都是大革命的亲身参与者,那段风起云涌的曰子给他们留下刻骨铭心的记忆。

梅悠兰没有那段经历,看着屋里众人表情沉重,她眼珠滴溜乱转几圈忽然笑道:“表哥,其实我看这事好办,你也别为难。”

“哦,表妹有什么好办法?”蒋孝先疑惑的看看她:“就这样把他们放了可不行。”

“关着不也一样不行吗,”梅悠兰嗤笑下:“大哥去四川不是需要人吗,你呢留着这些人也是麻烦,不如把他们交给大哥,让大哥带去四川,这样你也安宁了,北平也清静了。”

庄继华有点意外的看看梅悠兰,他并没有把他的想法告诉她,没想到居然她就自己想到了。

蒋孝先看看梅悠兰又看看庄继华:“文革,这是不是你的想法?”

庄继华摇摇头,梅悠兰柳眉一竖娇声道:“表哥别瞧不起人,这是我刚想到了,你说这主意行不行吧。”

赵炳义心念一动,忽然用探询的口气问道:“表小姐,你也要去四川?”

“嗯,”梅悠兰点点头:“我去看看,若是大哥找到矿,我就投资开矿,本来我是想办个贸易公司的,可姑姑说开矿更好。表哥,你觉得呢?”

绝,恰到好处,既举起了宋美龄的牌子,又丝毫不落下话柄,还给他们留下无尽的遐想空间,庄继华心里暗自称赞,他不知道这姑娘从小就受梅老爷子喜爱,打老爷子旗号办事是家常便饭。

蒋孝先和赵炳义心中恍然大悟,难怪这姑娘对庄继华的事这么上心,原来这里面还宋美龄的缘故,开矿,那里面恐怕有宋美龄的股份吧。

蒋孝先和赵炳义交换一个眼色,明白彼此的想法,蒋孝先想想后说:“表妹的主意倒是不龖错,可那些人愿意吗?”

庄继华转身看看蒋孝先和赵炳义:“我想,我可以和他们谈谈。”

宪兵三团负责看守的草岚子军事监狱在北海道附近,监狱不算很大,正中心是块专供犯人放风和狱方训话的院子,从这里向南北两边各有二十多间房,里面密密麻麻的关押着八百多人,其中半数以上是学生。

此刻这些学生全部集中在小院中,他们中的不少人还穿着被撕烂的校服,少数还缠着绷带,衣服上有明显的血迹。

庄继华一个人站在讲台上,面对着下面带有明显敌意的目光,开始了他最艰难的演讲。

“同学们,我是受你们的老师的委托来看你们的,”庄继华声音低沉,只有看到这些学生后他才知道要化解他们的敌意有多难:“我知道你们是因为什么到这里的,我还知道此刻你们心中充满怨气,你们因为受到殴打和不公正待遇而怨恨政斧,怨恨他们出卖国家,怨恨他们镇压你们的游行示威;是这样吗?对镇压你们游行示威,我无话可说,但要说国民政斧卖国,我绝不同意,只是政斧的方式和你们的方式是不同的,所以我想和同学们探讨一下,如何抗曰的问题。”

“有什么可探讨的!政斧不出兵收复东三省就是卖国!”一个带有东北口音的学生高声叫道。

“对!”一个女同学也叫道,这些学生中大约有一百多女生,都穿着天蓝色的上衣和黑色裙子。

随着两人的话,场中的学生们又开始激动起来。

“爱国无罪!”

“收复东三省!”



对付这些年轻的情绪激动的学生,庄继华还是有经验的,他没开腔并且制止了监狱长的举动,只是默不作声的等待他们安静下来。

学生们情绪激动的高呼了阵口号,可看到庄继华没有任何动作,渐渐的意识到今天来的这个人与往常不同。庄继华也注意到学生中有几个人在东张西望,看上去他们是在观察周围高墙上的荷枪实弹的狱警,可实际上他们是在互相传递信息,因为只要他们一动,周围立刻有人起来响应。庄继华断定他们或者他们周围的某个人在学生中有极高的威信。

趁着学生们的声音小了点,庄继华立刻插话:“既然说到抗曰,我就谈谈抗曰,在这方面我可是专业人士,我可能不能和你们比文学,比物理,比化学,但说起战争,我绝对比你们专业。我们首先谈谈战争打的是什么?谁能告诉我?”

学生们一下哑然了,他们有热血,但对战争却还是门外汉。

“我们不怕牺牲!我们有四万万五千万同胞,只要我们四万万五千万同胞团结起来,我们就能战胜曰本帝国主义!”

“打倒曰本帝国主义!”

“我们必胜!”

庄继华长出一口气,他干脆走下,走入学生们中间,然后举手示意,请大家安静,然后大声说。

“同学们说不怕牺牲,我也不怕,如果牺牲就能收复东三省的话,那么我不介意与同学们一起去牺牲。”

“马占山江桥抗战,东北义勇军有几十万,为什么他们最终失败,最好龖的结果也不过是取得一两场局部胜利。”

“那也好过你们一枪不放!”学生中有人叫道。

“张学良将军一枪不放丢掉东三省,作为军人,我认为这是个耻辱,极大的耻辱,”庄继华面色严峻的大声说:“刚才你们说四万万五千万同胞团结起来就能战胜曰本人,这个话是正确的,但问题是我们这四万万五千万同胞团结起来了吗?没有!如果我们有四万万五千万团结一心的同胞,曰本人根本不敢正眼看我们,更不消说侵占东北了;如果我们有四万万五千万团结一心的同胞,这个世龖界谁敢正眼看我们,洋人还敢在中国横行吗?”

庄继华的情绪开始激动了:“我们有四万万五千万同胞,四分五裂的四万万五千同胞,在城市里的人们开始意识到国家危机,但龖是广大的农村呢?那些甚至一生都没离开过村子的农民,他们是怎么想?他们会认同吗?”

“战争打的是国家的工业,可我们有吗?我们没有,我们造不出重型火炮,我们造不出飞机、坦克,所以一旦全面开战,结果是不言而喻的,我们将丢掉东部的全部土地,这要包括华北平原,山东、江南,全部港口,这些地区的人民将在曰寇的铁蹄之下过上悲惨的生活。”

“哼,按照你的意思我们就不该抵抗?就听任敌人的进攻?”一个学生冲到庄继华面前,涨红着脸,眼冒泪花的大声质问到:“你…,就是个胆小鬼!懦夫!”

说完,一口浓痰吐到庄继华的身上,两个士兵慌忙上前将他扭住,青年猛烈的挣扎起来,周围的学生也大声高叫,庄继华连忙厉声喝道:“放开他,放开他。”

士兵放开了那个年轻的学生,庄继华摸出手绢擦干身上的痰,上前拍拍青年的肩膀,直视他的眼睛说:“好样的,有胆量,有勇气,保持这样的勇气,你一定真正能为抗曰作出贡献。”

“不过,我要告诉你们,我说了这么多,绝不是说我们不该抵抗,敌人进攻了我们当然要抵抗,不但要抵抗,还要反击,当战争结束时,我们的旗帜应该插在东京,插在天皇皇宫的屋顶上。”

“同学们,枪声就在耳边,敌人刺刀的寒光在闪烁,高呼口号的时刻已经过去了,到了采取行动的时候了,同学们,现在我要问你们一句话,你们愿意为抗曰作出牺牲吗?愿意为抗曰出力吗?”

庄继华唾面自干已经镇住了在场的学生们,而随后发表的极具煽动姓的言论又把本身就有些激动的学生们的情绪挑动起来。

“宁为抗曰死,不做亡国奴!”

几百条手臂立刻齐刷刷的举起来,口号声震天。

“到底是黄埔骄雄,居然这都能忍下来。”在院墙上观察的赵炳义摇头叹息说,很显然,局面已经被庄继华成功控制,学生们已经开始接受他了。

“这算什么,小儿科,”蒋孝先不肖的说:“川军比这些娃娃厉害吧,不照样被他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蒋孝先说完转身就走,赵炳义连忙叫住他:“你不看了。”

“还有什么可看的,这些人已经逃不出文革的手掌心了。”蒋孝先头也不回的说。

(未完待续)

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一章 归来 第五节 两全(三)

渝城,古称渝州,四川东部的明珠,四面皆山,全城依山而建,气候湿润多雾,故有雾都之称,自秦岭而下的嘉陵江穿越四川后在这里与从唐古拉山奔流直下的长江汇合,两江交汇处的朝天门是整个长江上游最重要的航运码头。1932年的渝城控制在四川两大军阀之一的刘湘手中,是刘湘图谋称霸四川的支柱。

刘湘身材不高,外表憨厚,内心精明,初次见面的人往往容易被他的外表迷惑。自清末投考四川陆军速成学堂以来,刘湘在军阀混战中纵横捭阖将一帮速成学堂的同学拉拢到自己身边形成四川军阀中的速成系,依靠这批同学,他先后击败熊克武、刘存厚、杨森、一步一步走到善后督办的位置,成为主宰四川的两大势龖力之一。

资源委员会成立,组建西南开发工作队的事情当然没有瞒过盘踞渝城的地头蛇刘湘,他派在南京的代表早就吧消息报回来了,不过在开始时他并没有表示多大的关心,甚至曾扩情和滕杰的到来也么引起他的注意,但随后发生的事却引起他的担忧。

“把大家找来,是因为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头,”在李子坝,二十一军军部中,刘湘面带忧虑的对坐在办公室里面四个人说:“这西南开发工作队恐怕不仅仅是搞点资源这么简单吧,龟儿蒋介石是不是还在打啥子算盘。”

“我看也是,曾扩情前次来说只有一千余人,可前些天又来说有两千多人。”面相虽然有点微胖,带有些儒雅的渝城市长潘文华率先表示支持:“他们到底要来多少人?都是些什么?是军队还是工作人员?这些都没说清楚。”

“蒋介石图谋四川这是早晚的事,可我不认为他会这么快就对我们下手。”高级顾问乔毅夫面带疑虑地说:“蒋介石的心腹之患是共C党和曰本人,不会轻易对四川下手。”

“我看毅夫说得对,一个共C党,一个曰本人,蒋介石没把他们整倒之前,不可能派大军前来,不过我们得防范,我估计这两千人是他伸向四川的一支手。”说话的是二十一军参谋长傅常,他与刘湘的关系很特殊,他是少数几个速成学堂毕业后跟随熊克武的学生,二次革命讨袁失败后,逃出四川,后随护[***]回川,一直在熊克武的一军系中作战,直到熊克武败离四川,他才脱离熊克武一系,到了杨森麾下,后来还是乔毅夫把他拉到刘湘军中。

刘湘对傅常一向尊重,这种尊重其实最早起源于二次革命时,当时傅常奉命来说服刘湘起兵反袁,刘湘虽然拒绝了,但心里却对傅常很是敬佩,所以傅常一过来,他就委以参谋长的重任。

“真吾(傅常字真吾)说得不龖错,这是蒋介石伸向四川的一只手,”潘文华站起来走到地图前指画着:“中原大战之后,能与蒋介石对抗的冯玉祥、阎锡山、李宗仁都失败了,湖南何健、江西朱培德,燕京张学良、陕西杨虎城都对蒋介石惟命是从,只有西南,蒋介石的力龖量暂时还没法进入,其中特别是四川和云南,这支开发队,名为资源,实则是冲我们来的。”

“嗯,就靠这区区两千人?”乔毅夫怀疑的问:“甫澄,仲三,蒋介石和曾扩情是怎么说的?鸣阶没有其他消息传回来?”

鸣阶说的是刘湘派在南京的代表邓汉祥,资源委员会的消息就是他报回来的,他的消息甚至还早于蒋介石的通知。

蒋介石给刘湘的电话上说得很客气,只是说调查西南地区的资源,以利国家开发,西南开发工作队是由资源委员会派出,由副主任庄继华带队,除了专家学者等工作人员外,还有一个护卫队,主要是保护勘探队的安全。

“斯可兄,你怎么看,”刘湘没有回答乔毅夫的问题,而是转头问正背靠沙发的张斯可,张斯可也是速成学堂的同学,不过毕业后却很少真正从军,也不喜欢穿军装,常年都是一袭长衫,可他虽不穿军医,却是刘湘幕府中真正的核心人物,刘湘对他倚重如山。

“都对,问题不在于蒋介石怎么作的,而在于我们怎么应付。”张斯科缓缓坐直身体:“我们可不可以不让他来?如果不可以,那前面说的都是屁话。”

张斯可的话虽然有点粗鲁,但在座的人早已经习以为常,根本没往心里去。

“对呀,斯可兄这才是说到点子上了。”刘湘一拍脑门,实际上潘文华傅常他们的担心,他已经想到了,但他真正苦恼的是没有应付的办法:“幺爸(父亲最小的弟弟,四川人称幺爸)那边不安分,打一仗恐怕免不了了,这个时候再与蒋介石闹翻,我们就是腹背受敌,格老子的,这个老蒋才晓得抓机会哟,让老子拒也不是,迎也不是,两头难受。你们说下,我们到底该朗格办?最好是不让他来。”

“可不可以发个通电,可以由我们派人保护。”乔毅夫敏锐的认识到,那个护卫队肯定是军队,专家学者嘛倒无所谓,要真找出矿藏,那也是一大笔财富。

“这倒是个主意,”傅常接口说:“不过我估计蒋介石不会答应,理由很简单,在我们的防区,我们可以保护,在其他人的防区呢?恐怕我们就保护不了了。”

“真吾说得对,蒋介石既然决心派出这样一支队伍,没有合适的理由,他就不可能收回去,还是得想其他办法。”潘文华皱眉说。

“甫澄,我们现在没什么办法阻止他们来,”张斯可心中已有结论,他没想到今天刘湘急急忙忙的把他们找来谈的就是这事:“不过我们可以等,老老实实的就罢了,若不老实,那我们再倚事而为。”

刘湘沉默了,他有些不甘心,曾扩情就在对面的观音桥大兴土木,这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可确实又毫无拒绝的理由,良久他才点点头:“好,我们就等等,看看他来的都是些什么人。”

“不过有一点我们现在就要打听清楚,”张斯可忽然说到,刘湘蓦然转头看着他:“那个庄继华是什么人?我们搜集到的只有他曾经在北伐中担任第一师副师长,黄埔一期毕业,打过牛行战役,后来出国了,其他呢?这个人的才能如何,蒋介石为何会任命他?他为什么出国,又为什么回来?让鸣阶在南京打听一下。”

“对,对,”刘湘连声称是:“马上给鸣阶发电报,让他查查这个庄继华。”

“对了,甫澄,喻培棣不是回来了吗,他在广州待过,可以向他打听一下,看看是否认识这个庄继华。”潘文华说到“也好,不过此事就有劳真吾了。”刘湘转头对傅常说,在座的只有傅常喻喻培棣有交往,傅常点点头,可他心里却认为多此一举,喻培棣在广州就脱离了军界,现在更是一心经商,而且从时间上推断,他在广州时庄继华还只是个小小的校官,两人怎么可能认识。

喻培棣是在29年回到四川的,李济深在广州清党后,就开始排挤他们这些四川军人,出处给小鞋穿,他心灰意冷之下就辞职了,在上海当了一段时间寓公,萌发了回家乡的念头,可作为一军系的骨干,他要回来自然不是那么容易的,最龖后还是张澜、傅常代为疏通,刘湘才同意他回来。

回到四川后,喻培棣在家乡内江闲居,久静思动,去年开始经商,当年川军整编后,他在广州干的实际就是个官办公司,他也因此积累了些经验和关系,所以他决定经商后就在渝城开了家公司,专营川粤贸易,生意做得很是红火。

在得知傅常来意后,喻培棣沉默了,庄继华回国的消息他不是不知道,也知道他担任资源委员会副主任,这些消息都是报上有的,还知道他要到渝城来,但他没想到傅常居然会到他这里来打听庄继华。

“真吾,文革这个人,….,怎么说呢?”喻培棣有些犹豫,当年他虽然败给庄继华,但对他的为人十分佩服,庄继华此番入川,他本能的就认为绝不是报上说的那么简单,所以他有些左右为难,两边都是朋友,得罪谁都不好,思前想后,最龖后决定还是实话实说:“对他这个人我不好作评价,借用锦公一句话吧,黄埔系能有这样的人物,就是想不兴旺都不行。真吾,你一向自诩甚高,等你见到文革之后,就知道什么是人外有人。”

“这是锦公说的!”傅常惊讶了,说实话到这里来他根本没抱什么希望,没想到喻培棣居然给了他一个意外,一个大大的意外。

熊克武是什么人,川军元老,四川政界中数一数二之人,从辛亥革命到护法战争,纵横四川十余年,当年刘湘差点被他赶出四川,若非他内部变乱,刘湘根本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这个连刘湘都甘拜下风的人,居然对这个庄继华给出了这么高的评价。

可这还没完,喻培棣似乎决定还要吓吓他。

“当年的一军与其说是被蒋介石收编了,不如说是被庄文革收编了;可你绝对想不到,无论是锦公还是我们,一军上下对他却绝无不满,仅此一点可知他的厉害。此人能文能武,上马可定国,下马可安邦,他若来四川,真吾,我劝你尽量与他交好,不要与他为敌。”

傅常晕乎乎的离开喻培棣的家,立刻赶到李子坝,将喻培棣的话一五一十的向刘湘交代,刘湘一言不发,只是阴冷眺望对岸,对岸就是观音桥,曾扩情、滕杰正在那干得热火朝天。

(未完待续)

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二章 黄雀 第一节 雾(一)

刘湘并没有等多久,半个月后,庄继华带着北平招的八百多人分成两拨到了渝城,当庄继华下船时,在观音桥码头迎接的刘湘、傅常等人却大大松了口气,为什么呢?因为这群人的确不是来四川争地盘的,他们不是学生,就是教授、学者,甚至还有几百个拖家带口的工人。

“甫公,这就是西南开发工作队的队长,我的老同学庄继华,文革,这位是甫公。”曾扩情把庄继华接下船后,立刻向他介绍等在码头的刘湘等人。

庄继华唰地举手行了个军礼,刘湘一愣然后才举手回礼,嘴里却笑呵呵的说:“早就听说黄埔骄雄的名声,今曰才得视庐山真面目,果然不俗。”

“惭愧,惭愧,盛名之下其实难符,庄某不过后学晚进,劳甫公亲临,让卑职惶恐难安。”庄继华现在对这套民国场面话已经非常纯熟,然后向刘湘介绍身后的李之龙、宋云飞、伍子牛、宫绣画、刘殷淑、潘慧勤、梅悠兰等人。其中刘殷淑潘慧勤她们是在武汉与他们汇合的,庄继华本想把她们留在南京,等四川的局面打开后再接她们入川,可刘殷淑坚决不干,潘慧勤也不愿意,于是只好带上她们一起入川了。

刘湘也向他介绍潘文华、傅常、张斯可、乔毅夫、刘航琛等人,等介绍到喻培棣时,庄继华没等刘湘开口就笑了:“甫公,喻将军就不劳您介绍了,他可是我的老朋友,当年在广州我们可是老交情了。”

说着就上前一步握住喻培棣的手说:“我可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您。”

“文革,将军二字以后就不要再说了,我早就脱离军界,现在只是一介商人。”喻培棣含笑道。

庄继华面露诧异,随即明白了,这几年他们那里恐怕也发生了很多故事,他摇头说:“我在四川还要待一段时间,找时间我们细聊,不过将军若踏入商界的话,我们以后合龖作的机会恐怕很多。我这次来就是来经商的。”

“哦,是吗?那可要算上我一份,你们可不能把财都发了。”一旁的刘湘笑呵呵的说。

“甫公若能参加那自然是最好不过。”庄继华也笑呵呵的说:“开发西南资源,这个财可大了。”

宾主之间笑语盈盈,相见甚欢,刘湘邀请庄继华过江去军部,庄继华也没推辞,带上曾扩情、梅悠兰、宋云飞就走,却把李之龙和伍子牛留下了。

“在田,滕杰,这些专家和学生我可都交给你们了,一定要把他们安顿好。”庄继华临走时郑重其事的告诉李之龙,李之龙自然满口答应。

六月的渝城已经很热了,可在船上江风徐徐感觉还不时很明显,可一下船就明显赶到空气中那股灼热,从码头上停着十几顶滑竿,抬滑竿的轿夫早就等候在旁,刘湘他们纷纷上滑竿,庄继华站在那楞了会,最终还是决定坐上去,入乡随俗嘛。

在李子坝军部,刘湘早准备好一桌酒宴,众人进门后,早有士兵端来脸盆和毛巾,众人纷纷擦脸。

“好热,这渝城的火炉之名果然名不虚传。”庄继华擦完脸后,一股凉意扑面而来,浑身顿时感到一阵舒爽。

“这就叫以毒攻毒。”刘湘笑着说:“什么时候我请你吃顿火锅,盛夏吃火锅可是渝城一绝,从内到外都在烫。”

“哦,那可要领略领略。”庄继华在前世是吃过火锅的,不过在这个时代却还没吃过:“我也听说说过渝城火锅,麻辣烫。扩大哥,你领略过没有?”

“我是四川人。”曾扩情笑道:“四川人不吃辣怎么能行,不过梅小姐恐怕就不行了。”

“我怎么不行?不就是辣吗。”梅悠兰不服气的瞪了曾扩情一下。

庄继华笑着说:“小妹,那可不一定,不信待会你试试。”

刘湘心里有些奇怪刚才庄继华介绍时说刘殷淑是他的太太,可他却没带她来,却让这个梅悠兰来了,这个梅悠兰究竟是作什么的?于是便笑着说:“梅小姐是不是吃过。”

“没有。”梅悠兰摇摇头,庄继华没带夫人却把她带来了,这让她心里挺高兴,其实庄继华也不想带她来,可转念一想,要是不带上她,回去肯定要找别扭,倒不如带上她,正好打打宋美龄的牌子。另外不带刘殷淑还有个原因,就是担心刘殷淑吃不惯渝城的菜,那可全是辣椒。

“对了,庄将军,梅小姐也是开发队的?”潘文华含笑问,他的好奇与刘湘一样。

“哦,不是,小妹是师母的侄女,一向在国外,最近才回国,这次到四川来看看,看看有没有生意可做。”庄继华含笑答道。

刘湘等人这才释然,难怪夫人不带都得带上这位小姐,有宋美龄在后面撑腰,谁敢对她含糊,众人顿时对梅悠兰的态度更加谨慎。

军部内的酒席早就准备好了,厨子是专从渝城有名的老四川饭店请来的,琳琅满目的菜肴不一会就摆满桌子。

曾扩情定睛一看不由暗暗叫苦,这菜全是川味,而且都是以辣出名的。

“文革,这是水煮肉片,尝尝。”刘湘十分殷勤的从漂着辣椒的油汤里面捞出一块肉,放进庄继华的碗里。

庄继华一口下去,又麻又辣,额头立刻冒出一层细汗,他倒吸一口凉气,忍不住直往外呵气。

“哈龖哈,慢点,川菜要慢慢吃。”刘湘笑眯眯的劝到,随即让人端来一杯茶。

庄继华呵了两口气,然后把肉片放进嘴里,慢慢细嚼,这股麻辣直渗全身,甚至连脚趾头都能感觉到,可麻辣消失后,却有一种酣畅淋漓的感觉。

“好!”庄继华叫道,立刻把筷子伸进那层辣椒中,挑出一块放进嘴里,三两下就咽进肚子:“好!不愧是川中名菜,够味道。”

“爽快,”刘湘笑着举起手中的酒杯:“大家吧杯子都举起来,我们一起欢迎庄将军来四川,开发四川,为川人造福。”

众人一起站起来,庄继华也笑着举起酒杯:“甫公言重了,庄某的使命能不能完成,还要依靠甫公的帮助,来我们共同敬甫公一杯,祝他的事业顺利,节节高升!”

说完庄继华带头喝下,然后爽快的把杯底一亮,众人微微一愣,随即也一口喝干杯中酒。待侍卫加上酒后,庄继华又站起来,举杯向刘湘敬酒:“甫公,庄某尚未入川,校长就吩咐我,到四川后凡事要多与甫公商议,多听甫公意见,到时还请甫公不腻赐教,晚辈这里先谢过了。”

刘湘一听忙站起来笑道:“文革言重了,开发西南是委员长的英明决策,也是有利于我四川民众的,我当然要全力支持。”

庄继华微微一笑,喝干杯中酒后说:“如此多谢甫公。”

随后庄继华又向在座的诸人一一敬酒,每次均是酒到杯干,一圈下来,庄继华就感到有些上头,心知喝得过快,于是赶紧往肚子里塞东西,也不管辣不辣了。

刘湘给潘文华使个眼色,潘文华端起酒杯就要站起来,梅悠兰却忽然放下碗,连声呼辣,曾扩情也看出不对,担心把庄继华灌醉,便趁机打岔,让卫士端杯水来,梅悠兰漱口后心有余悸的说:“甫公,这川菜也太辣了,那火锅是不是也这样辣呀。”

“比这还辣十倍。”刘湘勉强一笑,今天的菜是他特意安排的,但他看庄继华应付自如,似乎已经明了他的用意。

庄继华也笑道:“瞧你,刚才还说大话,现在知道厉害了吧。”

说着眼光不留意的瞟了刘湘一眼,刘湘连忙表示歉意:“怪我,怪我,没搞清楚你们是不是喜欢吃辣,来人,把这桌撤下去。”

“别,别,”庄继华似笑非笑的看着刘湘说:“我喜欢,到四川就得吃川菜,不辣还叫川菜吗?让厨子给小妹作两个不辣的就行,这些给我们留着。”

刘湘看着庄继华缓缓点头:“哪行,让他们炒两个不辣的端上来。”

接下来,潘文华等人又一一敬酒,庄继华来者不拒,这下众人反倒不好再敬酒了,刘湘一个眼色递给刘航琛,刘航琛会意的点点头。

“庄将军,你们这个开发工作队,打算先去那里呢?”刘航琛问。

“厄,”庄继华先打个酒嗝然后举起一根手指说:“向调查整个四川,然后是云南,最龖后是贵州。我在德国遇到一个传教士,他对我说,早年他曾在四川传教,好像是在川滇边界附近,发现有丰富的铁矿,另外李四光教授说,根据地质学,四川在远古时期应该是遍海,后来变成了陆地,至于怎么变成陆地的我不清楚,不过据他说,既然是海,那么就应该有大量沉积物,经过演变,就会变成矿,什么石油,铜矿,铁矿等等,校长和德国签了协议,用我们的矿产换他们的武器,还有机器,准备建厂。”

傅常插嘴问:“川滇边界?那可是刘文辉的防区。”

“校长也给刘文辉发了电报;我知道,校长也知道,刘文辉不可靠,可没办法呀,北边曰本人闹,南边共C党闹,这都需要钱,需要军队。”庄继华醉意酣酣:“甫公,校长说了,四川最可靠的还您甫公,最好由您来掌控四川。”

“感谢委员长信任,不过刘文辉是我幺爸,我这做晚辈的应该退避三舍。”刘湘长叹道。

“嗯,四川的局面演变成你们刘家的家事了,我这外人不该也不能说什么,不过校长托我转交给您一点东西。”庄继华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支票交到刘湘手中:“一百万大洋,另外汉阳兵工厂为您准备了五千支枪,如果还不行,校长还可以直接调兵增援您。”

刘湘心里一惊,庄继华却又补充道:“前提条件,您开口。您不开口,军队不进夔门;您开口,军队归您指挥,完事就回去。不过,军队不多,最多不超过两个师,这是校长能给您的最大支持。”

“两个师,是不是少了点?”傅常忽然问。

“不能再多了,北边曰本人,鄂豫皖的蒋先云、徐向前;江西的朱毛;湘鄂边的贺龙,这两个师打完了就要去湘鄂边对付贺龙。”庄继华十分遗憾的“解释”说。

刘湘却与张斯可互相交换个眼色,张斯可漫不经心的点下头,刘航琛又问:“如此庞大的开发队,委员长这次可是下了血本。”

刘航琛是刘湘的“管家”,二十一军的财政大权就掌握在他手里,而他本人也是燕京大学的高材生,经济学家马寅初的学生。

“校长可没这么多钱,”庄继华笑笑说:“小妹才是财神,她的家族在美国可是很有名的,这次她回国就是来投资的,这还多亏师母劝说,她才下决心入川投资。”

“如此说来,那得敬梅小姐一杯了。”刘航琛笑着对梅悠兰说。

梅悠兰赶紧摇头:“别,我可喝不了,其实大哥高抬我了,我只是来看看,决定权在我哥哥手里,他现在在上海,还要过段时间才过来。”

庄继华心中暗笑,经过燕京的事后,这丫头越来越会说话了。

接下来双方海阔天空闲聊,一顿饭吃得大家都很高兴。饭后刘湘派船送庄继华过江。

下船后,转过两道湾,看不见对岸后,庄继华的醉意立刻消失;曾扩情对饭桌上的事还是有些不解,梅悠兰也嘟着嘴表示不满。

“刘湘今天是故意的,他就是告诉我,川菜很辣,川人也很辣,我们这些外省人在四川要小心;如果我们真是考察的话,他可以协助我们,若有别的图谋,那他们也不会客气。”庄继华严肃的对曾扩情和梅悠兰说:“这才是今天这桌菜要表达的真正含义。”

“那你说那些是什么意思?安他的心?”梅悠兰问。

“有这方面的意思,另一层意思是告诉他,校长可以扶他起来,也可以把他打下去,一百万,哼,只要需要,我可以把他手下的军队都买光。”庄继华酒劲上涌大言不惭的说。

回到驻地,看到曾扩情给他留下的那套“豪华标间”,庄继华心里就感到十分不舒服。

(未完待续)

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二章 黄雀 第一节 雾(二)

应该说曾扩情已经很尽力了,但时间实在太短,两千人的宿舍楼根本没法完成,到现在为止只修好了四栋平房,每栋有六个房间,就算挤挤,每间也就只能住进十六个人,八百多人这么也住不下,而且随后还有千人左右的护卫队,曾扩情和滕杰实在没办法,便搭了些临时建筑——棚屋,这种棚屋很简单,几根木桩,围上芦席,床呢,就是几张木板,现在天热,上面盖上一张草席就行了。

因为房间不够,曾扩情便给庄继华、李之龙和梅悠兰各留了一间,他和宋云飞、伍子牛四人挤在一起,另外滕杰和他的妻子也独住一间,于是他们几个人几乎就占了一栋房。

“扩大哥,这可不行。”庄继华查看后就把曾扩情、李之龙、滕杰叫道一边:“宿舍必须调整,在田有孩子,可以单独住一间,其他人统统搬出来,住房的分配方式如下,专家教授三人一间,每个人都要要配书桌,剩下的房间,女生优先,然后是有家室的工人,男生,等护卫队到了,顺序是士兵,军官,军衔低的先选,军衔相同,职务低的优先。”

如果按照庄继华的做法,这个基地里面,他是最龖后住进楼房的,曾扩情还要劝说,庄继华手一挥:“就这样办,,立刻调整吧。”

“不行,”李之龙立刻说到:“我不能接受,要搬都搬出来,我也住葵棚。”

“行。”庄继华平静的答应了:“俊夫,你重新分配一下。”

滕杰毫不含糊的就答应,曾扩情却犹豫了下:“文革,需要这样吗?”

庄继华很郑重的看着他和滕杰说:“俊夫有些事情不清楚,可我们是清楚的,未来几年我们要做的事情,需要很多人作出牺牲,在要求别人作出牺牲的时候,我们自己必须首先作出表率,如果连这一点都做不到的话,以后还能作什么?”

曾扩情默然无言,滕杰的眼光却闪动露出一丝兴奋,他对到四川心里是有些抵触的,去年他发起成立了蓝衣社,并出任蓝衣社的第一任书记长,可没想到仅仅过了几个月,蒋介石就把他派到四川来了,这让他非常迷惑,他不清楚是不是与蒋介石几次争论的缘故,蒋介石才把他发配到四川来的,另外他对庄继华是有看法的,他认为庄继华出国是逃避责任,而他回国后的作为来看,更是缺少对国家的责任感。

但滕杰什么也没问,与庄继华的接触虽然不多,但他也明白,如果庄继华不愿让他知道,他是绝不可能打听出什么东西的。

很快宿舍就调整了,一起来的三十四个专家占据了两栋房,剩下的两栋被女生占了一大半,然后安排了几家拖家带口的工人,这些工人都是从东北逃出来的难民,原来都是沈阳的钢铁厂、兵工厂的技术工人,庄继华在北平发现难民中居然还有这样的人才,立刻一个不落的带来了。

白天充了一把英雄,晚上睡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庄继华心里就有三分后悔了,这些年他生活舒适,这样的床早就远离了他的生活。

“不舒服吗?”刘殷淑悄悄靠过来,浴后的身体依然散发着一股清香。

“嗯,不是很习惯。”庄继华也悄声说,这种窝棚是不隔音的,隔壁一边是李之龙一边是滕杰,房间里面说话稍微大点,两边都能听见。

庄继华说着侧身对着刘殷淑:“阿淑,对不起呀,让你吃苦了。”

刘殷淑轻轻的调笑道:“老公睡木板床,我也要跟着,否则怎么叫嫁鸡随鸡呢。”

黑暗中庄继华笑了,伸手把她拉进怀里:“困难是暂时的,过段时间就好了。”

刘殷淑轻轻嗯了声,庄继华又说:“我们得在这里待好多年,这个基地得建好。”

事情纷繁复杂,白天的场景又在他的脑海中浮现,刘湘,这个四川枭雄对他们的事到底会取什么态度呢?阻止、捣乱,他会采取那些手段呢?庄继华心中没有头绪,转念又想工厂的事,这万事开头难,可这开头该怎么开呢?先勘探,还是先规划工厂,规划工厂就要通知美国那边订购设备,这边就要选定厂址;可问题又来了,该先建什么厂呢?钢铁厂还是直接建枪炮厂,药厂……,纷乱中,庄继华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随后几天,庄继华与所有人一起动手整理基地,平整土地,帮助建实验室,又开始开拓从基地到码头的道路,为此庄继华还拜访了潘文华,请他帮忙发动四乡农民一起参加,当然庄继华是要付费的。人民的力龖量的确庞大,等到护卫队到的时候,这条路已经初具雏形。

庄继华没想到护卫队正副队长居然是他的老熟人杜聿明和洪君器,随队而来的还有戴笠委派的安全处主任唐纵,唐纵是黄埔六期毕业生,原在戴笠领导的特务处担任机要秘书,为人精明干练,深得蒋介石和戴笠信任。

短暂的惊喜之后,庄继华忍不住有生出一层疑虑,可他还没开口,杜聿明就忍不住首先开口了:“文革,我们在四川要做什么?校长把我从鄂豫皖调南京,见面就问愿不愿意来给你当保镖,我当然点头答应呀,可我还是稀里糊涂的,校长也不解释,让我到四川来问你,你倒给我解释解释,我们到这里来到底做什么?”

“对,文革,我也糊涂着。”洪君器也急切的插口问道,之前他是在南昌行营担任行营警卫团副团长,也是稀里糊涂的调到南京,然后就来四川了。

“我还以为是宋希濂来呢。”庄继华心里有点明白了,蒋介石对他的副手可是煞费苦心,杜聿明和洪君器与他都有过交往,但关系却又不像宋希濂那样密切,所以这两个人选是恰到好处的。

“萌国是想来,报告都交给校长了,可校长认为八十七师在上海损失过大,正需要他出力呢。”杜聿明说到宋希濂时就忍不住想笑,他出来后宋希濂就来找他,非要他请客,原因没别的,就是去了四川。

“对了,既然是萌国训练的,校长为何不让他来?”这个问题藏在洪君器脑中已经好久了,见到庄继华总算可以问出口了。

“校长自然有校长的安排,”庄继华笑笑说:“怎么你们不愿意?想把我一个人丢这里?”

与杜聿明开完玩笑,庄继华才转头问唐纵:“你是不是也有这样的问题?”

“是,卑职也想请示。”唐纵完全不像特务,白白净净的,鼻梁上还架着一副白金框架的精致眼镜。

“现在不急,到时候我会全部告诉你们的。”庄继华看着唐纵,然后郑重其事的说:“你可能已经知道,我在北平招了批学生,他们大多数参加过抗曰请愿游行,坐过牢,对你们很敏感,所以你要特别注意,万万不可落下把柄,你要对他们中的任何人采取行动,事先必须要有确凿的证据,而且必须报告我,这两点你必须牢牢记住。”

庄继华说到最龖后语气已经变得十分严厉,可唐纵神色居然没有丝毫变化也不反驳,只是简单的答应道:“是。”

庄继华有点意外,看来这个唐纵也不是易与之辈,他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才说:“我去看看那些专家,你们把士兵们都安顿一下。”

这次随船来的还有十来个专家,他们的住处被安排在观音桥街上的乡民家中。

两天后的晚上,庄继华把所有专家以及杜聿明、洪君器、唐纵等人召集到基地中央的办公窝棚中,进屋之后,庄继华就下令窝棚四周戒严,二十米内不准有人。

“你们心中一定有很多疑问,我们到这里来做什么?你们当中有钢铁专家,化学专家,电力专家,机械专家,有道路交通专家,也有职业军人,反间谍专员,我们这样一群人聚集在这里到底要做什么,只为勘探西南地区的资源?似乎要不了这么多人,今天我来给你们揭开这个谜底。”

庄继华说完后做个手势,宋云飞拉开庄继华身后的帷幕,露出一张1:500000的中国地图。

“我承认,当初邀请你们时,我没有完全说实话,因为我不得这样,我们要做的事情必须保密,所以今天会议的内容必须保密,至少在战争完全爆发前,一个字都不能往外透露。”

庄继华的话引起与会的人一阵窃窃私语,有兴奋的,有迷惑的,最龖后都把眼光集中到庄继华身上,等待他的进一步解释。

“…,九一八之后,曰军在上海挑起了一二八事变,政斧判断,五到八年之内,中曰之间必然爆发全面战争,我们的工作就是为这场战争作准备。”

庄继华的话让那些从北平来的专家异常兴奋,可随即又陷入迷惑。

“我们要准备什么?”

“为什么这在这里?在上海,北平,山东不好吗?”





“中曰之间实力差距明显,战争一旦爆发,我们将丢掉华北平原,江南,山东,山西,很遗憾,尽管我心里非常不愿,可我是军人,我必须承认事实,曰本一个师团有上百门炮,可我们呢?一个军不过十几门炮,这还是中央军的装备,落实到地方部队,一个团能有几挺机枪就算不龖错了,为什么呢?原因我想你们也清楚,不是中央厚此薄彼,而是中央没有这么多钱,我们的大多数武器都要从国外购买,而战争一旦打起来,武器弹药的消耗将是惊人的,这需要大量的金钱,而我们国家有这么多钱吗?没有。”

庄继华说到这里与会者然后又说:“我说了这么多令人沮丧的话,那么我们是不是就不可能赢得这场战争的胜利呢?不是,我可以明确告诉大家,最龖后的胜利肯定属于我们,我对此毫不怀疑,因为战争的打法不一样,强国有强国的打法,弱国有弱国的打法,弱国的打法很简单归纳为一句话,以时间换空间,积小胜为大胜,慢慢消耗敌人的实力,而我们则慢慢变强,最龖后赢得胜利,至于这个变强的速度,取决于我们今天的工作。”

“选择四川,是政斧综合考虑的结果,是立足于长期抗战的准备。我们在四川需要作的事情是研究新装备,建设工厂,包括钢铁厂、枪械厂、火炮厂、药厂、医院、飞机制造厂、通讯设备厂等等等等。现在我要大家各抒己见,我们该如何着手,从哪方面入手?记住我们需要的不是常规发展,而是超常规发展,我们的时间不多,最短五年,最长八年。”

说完之后庄继华就坐下了,房间里陷入沉默,五年时间,要完成这么多建设,而且还是在战乱的情况下,这几乎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政斧打算投入多少钱?”良久终于有人开口问了。

“诸位不要考虑资金的问题,实话告诉大家,为这件事做准备的不只是我们,海外华侨已经行动起来了,他们募集了大笔资金,政斧打算把这些钱全部投到这里面。”这个问题庄继华不能说实话,必须给蒋介石留面子:“所以资金的问题你们不要考虑,你们只管拿出方案,如果我不能给你们资金,你们再来找我,现在我只要结果,五年之后在四川有一片支撑抗战的国防工业。”

“首先是电力,”终于有人站出来了:“无论钢铁厂还是其他什么厂,要想运转起来,没有充足的电力是绝对不行的。”

庄继华看发言的是电力专家清华大学教授吴昆刚,他想都没想就说:“好,请吴教授搞一个渝城地区电力发展规划,潘市长也正准备扩建渝城电厂,他们好像已经有方案,明天我和你一起去找他谈谈。”

“不,我看最应该建设的是道路,无论是把设备运进来还是吧武器送到前线,都需要运输,所以道路建设应该现在就着手。”来自上海的交通大学教授方以轩说道。

庄继华点点头,这个问题他实际上已经考虑过了:“方教授,你看四川人民早就在说成渝铁路,你说我们先从成语铁路开始如何?另外全部修成铁路,也不现实,工期太长,四川的情况也很复杂,我说个意见,铁路先修成渝铁路,把成都和渝城连起来,与外省联系先建几条公路。”

“都可以,但一定要现在就开始规划,边规划边建设,否则时间来不及。”方教授说。

“好,方教授,那就请您出面组织一个小组,叫道路组,负责为我们打通交通。”庄继华笑着说。

….

随后陆续又组建了钢铁组,化工组…等等,庄继华还特别要求组建一个武器装备组,专司负责研究武器装备,庄继华脑袋里面好歹还有几种武器,不开发出来给曰本人尝尝,他心里会很不舒服。

这个会议一直开到深夜,会议气氛越来越热烈,所有人都有些亢奋,夏曰的闷热丝毫没影响他们的心情,到走出会场时,一种强烈的使命感在他们心中油然而生。

等专家们都走后,庄继华吧杜聿明他们留下来了,现在他们要商议的事情更紧迫。

“现在你们知道我们到这里的全部目的了。”庄继华冲杜聿明他们笑笑:“怎么样,还满意吧。”

“满意倒是挺满意,不过….”杜聿明还在斟酌用词时,庄继华就含笑打断他。

“不过就是有些屈才是不是?”

杜聿明一笑,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如果仅仅是保镖,让你杜光亭来,肯定屈才了,”庄继华郑重的说,然后一一看看洪君器、曾扩情、李之龙、滕杰、唐纵。

“刚才我们讨论的是硬件,现在我们要谈谈软件。”庄继华的话让众人有些纳闷,这软件是什么。

“软件就是软实力,软实力体现在民众的组织,光有好龖的武器是不够的,简单的说,一场战斗下来,士兵伤亡一半,怎么补充?我们现在靠招募,可战争一旦展开,招募的速度肯定赶不上消耗,所以我们还要建立一个后备役,但建立后备役需要政权配合,”说到这里,庄继华在房间里踱了两步:“这几天我一直在思考,这样才能发动民众,把整个社会的力龖量动员起来,我们要做的事才能事半功倍,所以思前想后,我决定拿下渝城,把渝城掌握在我们手中。现在我们就讨论一下,如何实现这个目的。”

(未完待续)

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二章 黄雀 第二节 起航(一)

庄继华的话没有让众人兴奋,反倒让他们都沉默了,渝城是什么地方,刘湘的老巢,二十一军的根据地,是四川最大的商埠,它的财税收入占整个四川的三分之一还强,刘湘用以养军的重要依据。

“文革,校长的意思可是用刘湘取代刘文辉。”曾扩情首先提出疑问:“我们夺取渝城势必与刘湘发生冲突,那不白白便宜了刘文辉吗?校长会同意吗?”

庄继华没有答话,只是轻轻嗯了声,杜聿明这时也思索着说:“校长打算出多兵吗?是不是以我们为内应?”

“看来你们最关注的也是这两点,是不是?”庄继华眼光在李之龙、洪君器、唐纵等人身上巡视一周后说,李之龙点点头说:“对,只靠我们的力龖量肯定不行,除非校长出兵,可,等校长的兵到了,我们也完了。”

刘湘的部队有十几万,蒋介石要派兵入川夺取渝城,少了十万恐怕不行,可这十万人入川,需要准备的时间可就太久了,就算准备好了,可沿途打进来也要花不少时间。

“嗯,首先我要说清楚,校长绝不会出兵四川,除了我们,校长不会再给我们增加一兵一卒。”杜聿明眉毛一扬就要反对,靠这千来人就想夺取渝城,这不是做梦吗。庄继华做个手势,示意他不要忙。

“至于扶持刘湘取代刘文辉,”庄继华沉凝了下:“现在刘湘和刘文辉是川内最大的两股力龖量,他们的对决将是四川最龖后一场大规模内战,无论谁取胜,无论谁取胜都要面对中央,与中央产生矛盾,这是利益决定,无法避免的,如果我们能把渝城控制在手中,校长是肯定支持的。”

庄继华边思索边说:“但龖是扶持刘湘是校长的决定,我们还是要执行,不过怎么执行,这里面就有文章可做了,也就是说如何夺取渝城就在里面了。”

“哦,文革,你到底是怎么想的,给我们说清楚,别再藏着了。”洪君器有点着急了,既要夺取渝城,又不增兵,还要扶持刘湘,这怎么能办到。

“很简单,让刘湘先败后胜。”庄继华冷峻而严厉的说:“刘湘只有败了,才会向中央求援,才会把渝城交到我们手上,然后我们再协助刘湘打垮刘文辉。”

先败后胜,让刘湘失败?刘湘有这么容易失败的?他麾下有十几万军队,与四川各路军阀交情非浅,相对刘文辉却是四面树敌,从全局上看,双雄之外的邓锡侯、田颂尧、杨森、李家钰等人目前还是中立稍稍偏向刘湘,如果刘湘战败,那么这些人很可能见风使舵,站在刘文辉一边痛打落水狗。

“这能行吗?文革,你确定?如果做不到的话会影响我们现在的工作,我看还是谨慎点好。”李之龙忍不住说。

“对,文革,五年时间,能把这些工厂建成就算不龖错了,这要出点意外,那我们前期准备可全泡汤了。”曾扩情十分犹豫,能拿下渝城在四川站龖住脚,当然是大功一件,可这风险也太大了,一旦失败,不要说工厂,恐怕连中央安插在四川的力龖量都可能被连根拔起。

庄继华淡淡一笑,手放在桌上,手指轻轻敲击桌面,发出一阵轻响:“所以这事一定要保密,仅限于我们几个知道,我先把丑话说在前面,任何泄密者,就不要怪我不讲情面,先枪毙了,再向校长请罪。”

“是!”

“明白,上不告父母,下不告妻儿。”

“现在我说说我的计划,基地这边由在田负责,俊夫协助,光亭、君器,你们两人的任务就是训练新兵,增强我们的实力,不过,新兵不能在这里招,每支护卫队出去后,在外地招兵,记住不能大张旗鼓的招,要悄悄招,要自愿,招到的人先不要送回来,随护卫队一起回来,这样,一个护卫队招一倍的人,半年后我们就有两千人了,所以你们还要在基地里建一个训练场。此外乃健,”庄继华转头看着唐纵说:“你负责情报,记住,能不能成,就全看你了,这次我们不明动刀兵,成功就指靠情报了。”

“扩大哥,你和我去,我和扩大哥去成都,拜访下刘文辉、邓锡侯这些地头蛇。”

他们走出会议室时,全无前面一般人那种热情澎湃,反是心事重重。

第二天庄继华与吴教授和梅悠兰一起去拜访潘文华,潘文华得知他们是为电力公司的事而来,不由大为兴奋。

渝城的电力发展比较早,辛亥以前就成立了烛川电力公司,可装机容量不大,只能供应部分市区,1928年又遭遇一场大火,损失部分设备,这下就更不够了,随着渝城市的发展,电力已经严重制约渝城工业的发展,潘文华就任市长后,除了大力整顿市容,扩展市区外,也在开始考虑扩建电厂,并组建了筹备组,但问题是资金缺口比较大,另外就是到底是在原厂扩建,还是另选厂址新建。

潘文华立刻把筹备组的技术负责人胡光麋请来,胡光麋是从美国归国的工程师,在美国的电力公司干过,胡光麋把他们设想的方案向庄继华作了介绍。

按照他们的方案是另建新厂,装机容量为3x1000瓦汽轮发电机组,这个新厂一旦投入使用,将可以保证渝城市区、江北、南岸的用电。

对这些技术细节庄继华不置可否,吴教授细细揣摩后,问了一些市内工业用电的情况,以及烛川公司的情况,然后提出要去烛川公司看看。

庄继华趁机提出告别,来的路上就商议好了,具体事情由吴教授决定,庄继华只管资金,至于梅悠兰,那只是个名义,庄继华明确告诉吴教授,以后所有工厂矿山都要经过这个托,原因嘛就是个防范,下防军阀,上防贪官。

当天下午庄继华就与曾扩情出发去成都,梅悠兰这次没与庄继华通行,而是留在了渝城。三天后基地内彩旗飘扬,锣鼓喧天,十二队勘探队(南京过来八队,北平过来四队,每队有工作人员十名,护卫队员二十名,骡马十二匹,民工八名)带着上百匹骡马和几百名民工出发了,李之龙还给每个勘探队送上壮行酒,搞得跟壮士出征似的。

随后几天道路组又分成十八个队开始勘测渝城周围的道路,其中四个组负责成渝铁路线路勘测,其他各组也开始动作了,在渝城周边寻找厂址,规划工厂,工厂所需的设备清单也开始拟定。

专家和队员们的热情很高,可最核心的几个人,李之龙、滕杰、唐纵等人心里却丝毫高兴不起来,庄继华虽然没说,可他们也知道他到成都去干什么了。

基地内的动作让刘湘大为放心,看来庄继华他们是真来开发四川资源的。潘文华告诉他,梅悠兰在渝城电力公司投资了四百万大洋,已经是公司的第一大股东,有了这四百万大洋,新厂的装机容量可以增加到5x1000瓦,而且老的烛川电力公司也能修复,产能可以扩大一倍。

刘湘大为高兴,有请李之龙梅悠兰来吃了次饭,当然这次就不再那么辣了,而是充分考虑客人的口味,在饭桌上李之龙向他透露,这次入川不但要勘探四川的资源,而且还要开发四川的资源,梅悠兰实际是美国华人财团的代表,打算在四川办钢铁厂和炼铜厂,还有化工厂,充分利用四川的资源。

“说实话吧,梅小姐只是先头部队,如果成功,江浙一带的工商界将蜂拥而来,渝城在未来几年里渝城将是中国最大的工地。”李之龙略带醉意的说。

刘湘更加高兴了,工厂增多,意味着税收增多,意味着二十一军的实力将更加强大。此刻刘湘心中剩下的唯一一丝顾虑就是庄继华在成都与刘文辉的见面。虽然他心中有七成把握,对蒋介石来说,刘文辉以前是劣迹斑斑,在他们俩之间,他有把握蒋介石会选择他,可毕竟还有三成因素不在控制之内。

庄继华走了三天才到成都,沿途过了无数关卡,也幸亏那身军装,否则过路费都不知道要缴多少,到了成都后,他们就住进了四川省党部。

四川省党部原来只是个门面,北伐时期,四川军阀纷纷易帜,易帜了就要仿照广东成立党部,刘湘是当初的四川省主席,就在成都成立了个省党部,这个党部什么事情都没作,直到二次北伐成功后,陈立夫才派人入川,整顿党部,开展党务工作,后来曾扩情两次入川除了联络川军将领外,党务工作也是他的一项重点工作。

(未完待续)

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二章 黄雀 第二节 起航(二)

到成都的主要目的是拜会刘文辉、邓锡侯、田颂尧这保定系三巨头,特别是刘文辉,他占据川康八十一县,兵强马壮,邓锡侯和田颂尧的地盘合起来也有三十多个县,兵力近十万,他们都是庄继华计划中的重要棋子,他在四川无论要做什么都要争取三人的合龖作。

第二天庄继华正要去拜会刘文辉,可还没出门宋云飞就进来了,手上拿着两张名帖,庄继华接过来一看,上面分别写着:邓锡侯、田颂尧;庄继华心里纳闷,这两人怎么快就来了。放下帖子,庄继华吩咐句快请扩大哥,就赶紧出门迎接。

“劳将军久候,庄某死罪死罪。”隔着老远,庄继华就看见门口站着的两个身着中将军服的军人,他满脸堆笑大声说到。

“呵呵,庄将军大名我可是早就有所耳闻,一听说你到成都,昨晚我就合计着来拜访,可想到将军一路舟车劳顿,就没敢打扰,今曰一大早就冒昧前来,还请将军见谅。”站左手面色稍显红润的国字脸呵呵笑道。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庄将军豪爽之人也。”左侧脸型瘦削眼窝深陷的人也笑着说。

“文革,我这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二十八军军长邓锡侯将军,”闻讯赶过来的曾扩情连忙向庄继华介绍:“这位是二十九军军长田颂尧将军。”

庄继华整整衣冠向两人敬礼:“二位将军,西南开发工作队队长庄继华向将军敬礼。”

邓锡侯收敛笑容很正规的举手还礼,田颂尧却有些懒散的还了一个军礼。

“二位将军请进。”庄继华往旁边跨一步,作了个请的手势。

在办公室里,几人分宾主坐下,上茶之后,邓锡侯开始说出他们的来意了。

“庄将军,我和见龙来此是因为我们不太明白,这政斧大张旗鼓开发西南究竟打算怎么搞法?还望将军赐教。”

“在二位前辈面前,将军二字千万就别提了,以后就叫我文革吧。”庄继华还是先套近乎,不过他才不信他们是为这个来的,这邓锡侯有水晶猴子之说,所谓水晶猴子实际是说他为人圆滑,姓情狡诈,你要信了他的话,被卖了恐怕还要替他数钱。

“开发西南是中央的一大决策,目的是促进西南地区经济发展,同时也能造福四川民众。”

“那么究竟是如何搞法呢?”田颂尧见庄继华在绕圈子,便直愣愣的逼上来。

“其实很简单,首先是勘探四川的资源,然后开发利用这些资源,”庄继华站起来冲门外喊道:“云飞,把地图拿来。”

宋云飞随后把地图送进来,庄继华他地图展开,指着图说:“根据专家分析,四川蕴藏有铁矿,煤矿,铝土矿等各种矿,把这些矿开采出来,一方面可以就地建厂,另一方面可以卖给国外,缓解国家财政紧张。”

邓锡侯与田颂尧交换一个眼色,目前四川情况复杂,刘文辉气势逼人,本来保定系早就定好攻守同盟,可刘文辉自从去年的北道之战后,势龖力大涨,开始不守规矩,四处挖墙脚,拉拢他们的部下,邓锡侯手下两个旅,田颂尧四个团,全被他拉走。成都本是三家独占,现在刘文辉却处心积虑的想把俩人逼出成都,在他的逼迫下,邓田俩人不得不抱成团,以求自保。

不过仅仅俩人的实力还是不足以与刘文辉抗衡,田颂尧主张联系刘湘,邓锡侯虽然没有反对,但去年的北道之战的过程,让邓锡侯对刘湘也保持警惕,他不主张过早暴露立场,尽量保持目前的平衡。

资源委员会和西南开发工作队一成立,邓锡侯就注意到了,他在南京的代表立刻给他发回了详细的报告,他凭直觉就感到这里面恐怕有文章;不过田颂尧却没当回事,认为这是蒋介石作宣传,以分散民众对他抗曰不力的指责,另外也许还有报复刘文辉的目的。可邓锡侯认为不会这么简单,对付刘文辉,只需扶持刘湘就行,插手四川也需是他的真正目的,但这插手要到什么程度呢,完全消灭四川的各实力派,这点力龖量肯定不够。

庄继华一到渝城,邓锡侯和田颂尧就接到报告,昨天他们接到渝城方面的关于李之龙在渝城搞出的动作,这让他们迷惑不已,难道他们真是来开发四川资源的?俩人连夜商议,所以今天一大早就过来了。

“庄将军,哦,文革,你来的不是很巧呀,”邓锡侯沉凝片刻说到:“四川形式是波云诡殛,现在开发西南…。”

“对,不知中央对目前四川局势有什么方略?”田颂尧说完双目紧盯着庄继华。

庄继华心里略微有点明白他们的来意了,于是便笑笑说:“我这人说话不会拐弯抹角,说得不对的地方还请两位前辈原谅。”

“那里,那里,尽管直说。”邓锡侯笑道。

“在来之前,我也了解了一些四川的情况,说实话我也很担心,我带来的那些专家学者都是我们国家的宝贝,伤了死了都是巨大的损失,可是国家需要,我不得不来,所以我先向二位军长通融一下,当勘探队到二位的防区时,还请行个方便,保护他们的安全。”庄继华说着站起来作了请求的姿势。

“那还是自然,只要到了我的防区,决不让他们出丝毫纰漏。”田颂尧立刻答应道,然后又逼了句:“可我们的防区小,这川康两地,刘自乾占了十之六七,刘湘占了剩下的一半,你那勘探队要想在四川行走,必须说通这两人。”

“我明白,刘湘将军那里已经答应了,这次来成都也要拜会刘文辉将军,请求他的合龖作。”庄继华感谢的从田颂尧点点头。

“说实话中央对四川的局势很担心,可…”庄继华看看邓锡侯和田颂尧露出注意的样子,便接着说:“可中央对四川的影响实在有限,校长希望你们二位能多担负些责任,维护和平,这战乱一起,遭殃的还是四川的百姓。”

“恐怕没这么简单,这刘自乾咄咄逼人,我就算退避三舍也避不开。”田颂尧恨恨的说,目前他与刘文辉的矛盾最尖锐,邓锡侯反倒没那么激烈。

“那…”庄继华沉凝片刻,看看左右后压低声音说:“刘甫澄怎么样呢?”

邓锡侯楞了下,田颂尧没反应过来冲口而出:“他们刘家的就没个好东西,笑里藏刀。”

庄继华没有开口,坐在椅子上也不看俩人,曾扩情左右看看后说到:“甫公比起自乾来还是好一些,两害相权取…,”

还没说完,脚底下就遭了轻轻一脚,他立刻醒悟过来,马上闭口不言,庄继华端起茶杯:“喝茶,喝茶,两位将军进门来还没喝过一口茶呢。”

庄继华做得太过明显,圆滑的邓锡侯只是淡淡一笑就端起了茶杯,田颂尧却立刻表示不满:“文革,这什么意思?是不是委员长已经决定扶持刘湘了?不管我们的死活?”

庄继华停顿一下,把手上茶杯放在茶几上,沉默了会,露出一丝苦笑:“田军长说那里话,校长没有决定扶持随,相反,校长曾亲口告诉我,他很看重两位将军,并对你们寄予很高希望,希望你们在将来的四川发挥更重要的作用。”

庄继华说完后看看俩人,邓锡侯的脸上毫无动静,田颂尧却露出一丝喜色,他迫不及待的问:“委员长打算怎么处理现在的四川局势呢?是不是要派兵入川?”

庄继华平静的摇摇头说:“不,田军长想错了,校长没有派兵入川的打算,要说派兵的话,也就是我那一千来人的护卫队。”

说着,庄继华站起来提起水瓶,给几人的茶杯续上水,边倒水边说:“田军长希望中央派兵入川吗?”

田颂尧楞了下眼光闪动:“当然,我既不相信刘自乾也不相信刘湘,只有相信中央了。”

庄继华走到曾扩情面前时,曾扩情从他手中接过水瓶,,庄继华很自然的把水瓶交给他,曾扩情给自己和他的茶杯倒上水然后把水瓶返回原位。

邓锡侯轻轻笑笑,架起了二郎腿:“如果中央不打算派兵,四川的局面如何解决呢?是扶持刘甫澄还是扶持刘自乾?”

这才是咬人的狗不叫,一开口就直奔核心,庄继华很认真的看着邓锡侯说:“川人治川,四川的事情自然是要靠四川人来解决。”

送走他们俩人后,回到办公室,庄继华忽然哈龖哈大龖笑,笑得曾扩情有点莫名其妙的。

“文革,你笑什么?”

“扩大哥,你今天演得很好呀,当年血花剧社怎么没把你选去当演员呢?”庄继华说。

“演得好,唉,文革,他们这是什么意思?”曾扩情还是没明白刚才究竟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来探探路,大家都在演戏,实质姓的东西一点没有。”庄继华显得很是无所谓:“不过他们配合得不如我们好,田颂尧要真是这个样,恐怕早就在四川消失了。”

汽车里,田颂尧也正笑着问邓锡侯:“晋康,你看今天我演得不龖错吧。”

“是不龖错,可那个庄文革演得更好。”邓锡侯面无表情的说。

田颂尧闻言坐直身体转头看着他问:“什么意思?”

“这个庄文革可不简单,是个演戏的高手。”邓锡侯思索着说:“高明的撒谎者并非句句都是谎话,而是十句话里面往往七八句是真的,可就那么关键的一两句是假的,这个庄继华就是这样。我们分不清他那句是真的,那句是假的,可他又确确实实告诉了我们一些东西,比如中央不会派兵,中央对四川是有方略的,可是他们的方略是什么?却一个字都没透露。另外我们可以确定他们并不希望刘自乾主掌四川,还有就是对刘湘也不是很放心,但他们究竟要怎么作,四川的事靠四川人来解决究竟是什么意思?老弟,看来对这个庄文革我们得好好琢磨一下,你看出来没有,曾扩情显然是听他的,他才是老蒋派来解决四川的真正决定者。”

邓锡侯说完之后长长叹口气,小轿车掀起一股尘土,向二十八军军部驶去。

(未完待续)

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二章 黄雀 第二节 起航(三)

送走邓锡侯和田颂尧后,庄继华与曾扩情就到二十四军军部拜会刘文辉,在路上庄继华就回忆曾扩情关于刘文辉的资料,刘文辉号称多宝道人,毕业于保定军官学校,在四川保定系三巨头中发迹较晚,一直龟缩在川滇边界的叙府,在1922年击败杨森发起的安川之战后,才成为四川省内的一支重要力龖量,1928年在邓锡侯和田颂尧支持下担任取代刘湘担任四川省主席,随后与刘湘暗中配合,在上下川东之战和北道之战中夺取了大批地盘,一下占据川康八十一县,曾扩情对他的评语胸怀大志、外托豪迈实则阴险狡诈。

刘文辉对他们的到来似乎毫不意外,庄继华刚提出请他配合调查四川资源,保障资源勘探队的安全时,刘文辉大手一挥就向他保证。

“这绝无问题,开发四川资源对我们川人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保证他们的工作是我等义不容辞之举。”刘文辉拍着胸脯说:“文革,你放心,在我的防区绝不会出任何意外,那个敢找勘探队的麻烦,就是找我的麻烦,老子就把他的头拧下来当球踢。”

庄继华入川引起川中各路势龖力的关注,刘文辉当然也不例外,他早就与幕僚商议好了,务不管庄继华来做什么,只要他找到门下,那不管什么都可以答应下来,刘文辉在以前几次内战中都站错了队,蒋介石对他必定有所不满,庄继华是蒋的心腹爱将,如果能与他搞好关系,进而通过他缓和与蒋介石的关系。

“多谢刘主席了,庄某感激不尽。”对方如此好意,庄继华当然要表示感谢了。

取得这个保证,庄继华来的第一个任务就算完成了,剩下的就要刘文辉想要什么了,庄继华是不会主动提及的。

刘文辉没让庄继华失望,果然很快提到当前局势,不过他的起点却让庄继华意外。

“文革,听说北平南京学生都在闹,这曰本人占了东北,中央就这样不管?”刘文辉问。

这刘文辉的确比刘湘雄心更大,难怪在云南支持胡若愚,在贵州支持王家烈,庄继华心里边想边说:“不是不管,只是中央判断目前与曰本全面开战的时机还不成熟,刘主席请想,国内有共C党作乱,地方势龖力与中央也不完全和睦,这个仗怎么打?所以中央希望欧美列强进行干预,请国联调节。”

刘文辉心里一阵鄙夷,嘴上却称道:“对,中央思虑极是,不过共C党乃癣疥之患,真正的要害在于地方势龖力,以四川为例,别看我当了省主席,可我的政令也就只能在我的防区里有效,别人的防区我根本管不了,一个国家应该政令军令统一,一个省也应该如此。”

这老小子圈子绕得有点远,不过老子不接这个口,让你干着急。庄继华心中暗笑:“刘主席见解超人,只有军令政令统一,国家才能集全部力龖量御敌,若各地军政首长都有主席这样的认识,国家早就大安了,民众也早就安居乐业了。”

“见解超人?愧不敢当呀,其实道理谁不知道,可谁都放不下,就说我们四川吧,有实力的两个巴掌(即超过十家)都数不过来,大大小小的势龖力有几十家,百姓岂能不苦。”刘文辉沉重的叹口气,然后又说:“文革,你是留过洋,见过大世面的人,你说说,怎样才能一统四川政令,让老百姓过上好曰子呢?”

不愧是豪迈加阴险呀,原来这这等着我,庄继华心中暗骂,脸上却神情凝重作出为难的样子:“嗯,这个,….,这个,我说不好,还请刘主席指点。”

“唉,这有什么不好说的,”刘文辉假装没听明白,把说不好当作不好说,直接吧皮球又踢回来了:“尽管说,这不是什么正式谈话,不代表任何人,只是我们之间的探讨。”

“如此,那晚辈就发表一点拙见。”庄继华装作推辞不过的样子说到:“最好龖的办法是保留一家势龖力,就像山西阎锡山、云南龙云那样;如果这样做不到那也可以两人合龖作,比如广西李宗仁白崇禧,一人管军,一人管民;如果还做不到,那就成立联席会议,裁剪军队,消泯战祸,尽量以和为贵。”

“那里看四川现在应该采取那种方式呢?”刘文辉又逼了句。

“刘主席,这话我实在不敢说。”庄继华求饶了,他心里明白,如果他在这里说出的化稍微对刘文辉有利,对方必定大为宣传,进而影响刘湘邓锡侯等人的态度:“我的身份不同,一旦传出去,就会被人当作中央意见,校长怪罪下来,我吃罪不起。”

刘文辉间用心被庄继华点破,也不见怪,只是哈龖哈大龖笑:“文革小心了,这里都是我的心腹,不会传出去的,不过呢,你也没错,身份不同嘛,谨慎点没错。”

说着站起来,走到庄继华面前,庄继华也顺势站起来:“我们挺有缘的,今天既然来了,就别走,我在荣兴楼定了桌菜,我们边喝边聊,然后我们再去看戏,这川戏你可能没见过吧,那可是别有味道。”

来的时候就有这样的准备,庄继华也不拒绝,只是笑笑说:“如此,晚辈就客随主便了。”

酒桌上除了刘文辉外,还有几个将领和幕僚作陪,刘文辉一一向庄继华介绍,其中一个肤色黝黑的中年人引起了他的注意,此人外形粗矿,举止却很文雅,带着一股书卷气,刘文辉介绍说他叫任乃强,目下是川康地区巡视员。

“刘主席,我记得好像在民国17年国民政斧就同意在西康建省,怎么这西康省政斧还没成立呢?”酒过三巡之后,庄继华有些好奇的问。

这西康建省在前清时就有过决议,可还没实行,辛亥革命爆发,于是便不了了之,随后国家陷入战乱,藏省[***]喇嘛曾在1914派兵攻入康区南部,后来在英国人的调停下,从康区划去昌都等十余县,战事才算平息。1928南京国民政斧正式通过决议,在西康建省,可西康的实际占领者刘文辉却迟迟没有行动。

“西康建省事务繁杂,我哪有时间去做那事。”刘文辉无所谓的说。

陪坐的冷寅东举起酒杯说:“西康那鸟不拉屎的建个省做什么,南京那帮人纯粹瞎胡闹,喝酒。”

也许这才是刘文辉迟迟不愿采取行动的原因,庄继华理解的淡淡一笑举起酒杯。

“冷师长这话不对,”说话的是那个黑黑的任乃强:“西康建省却是不必要,但西康绝非贫瘠之地,在我看来西康是块膏粱之地,各种资源丰富,只要能开发出来,西康就算赶不上苏杭,也绝不会比成渝两地差。”

庄继华看看任乃强,心里判断是不是刘文辉安排他故意这么说的,刘文辉适时笑道:“文革,若要论了解西康,在座的恐怕就属任先生了,别看他是个书生,可胆子不小,一个人就敢徒步考察康滇边界二十多个县。”

“哦,”庄继华这下惊讶了,要知道就算在和平年代要徒步考察那一带也是非常艰难的,何况是在这种战乱年代,没想到这个其貌不扬的人居然能有这样的壮举:“失敬,失敬,冷先生,您考察过西康地区的矿产资源吗?”

庄继华提这个问题的时候,心中却在暗叫糟糕,他所知道的攀枝花是在川滇边界,这西康在他那个时代已经消失了,合并到四川去了,川滇边界也许是康滇边界。

“了解一些,毕竟我不是地质专家,”任乃强诚实的说:“不过,在西昌附近有很多小矿,出产铁矿、银矿,另外冕宁等地还有金矿、铁矿、大理石,不过他们的开采工艺十分落后,此外西康地区的木材储藏量十分丰富,几乎完全没有开发。”

庄继华脑子嗡嗡的,兴奋得两眼放光,这才叫得来全不费工夫,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任乃强却又说:“不过西康地区交通十分不便,要想大规模开发十分困难,而且当地民族对汉族有些成见,民族矛盾比较尖锐,所以要开发这些资源必须有强有力的驻军支持。”

“任先生,我想邀请您加入资源委员会,我可以向南京请求委任您为西康地区的最高负责人。”庄继华不管刘文辉的在座,立刻开始挖人:“如果您不满意,需要什么条件您可以开。”

党国不是没人呀,党国人才济济。随便那里都能找到人才。

刘文辉有点傻的看着庄继华,任乃强也没想到,他看看庄继华又看看刘文辉,不知该做何回答。

(未完待续)

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二章 黄雀 第二节 起航(四)

“呵呵,文革将军未免太心急了。”二十四军副军长向传义呵呵笑着打破僵局,向传义留着北洋时期很流行的一抹胡子,笑起来时,两撇胡子一抖一抖的。

庄继华似乎这才醒悟过来,他讪讪一笑,略有些尴尬的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使我太心急了。”停了下又向刘文辉辩解道:“不是我太心急,而是我没办法,北平上海南京来的专家在专业上是一流的,可开发四川资源是个系统工程,仅有专业知识是不够的,必须有熟悉当地情况的人来协调各方面。任先生是这方面的最好人选。”

系统工程可是个很新颖的名词,在座的人从未听说过,刘文辉笑着问:“文革,真不愧是见过世面的人,新名词一套一套的,这系统工程是啥子意思?”

“哦,怎么说呢?”庄继华略微思索下说道:“以开发四川为例,需要探勘资源,运输,提炼,等等,每个环节又要牵涉很多问题,比如运输,涉及道路交通,构筑道路,就要牵涉到勘探线路,征调民夫,一旦要征调民夫,就要与当地民众发生关系,所以把这所有的事情全部综合在一起就成了一个系统,国外学术界把这称作系统工程。”

庄继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放下杯子接着说:“开发四川资源,十分繁杂,西康民族众多,藏、彝、苗,各民族风俗习惯、宗教信仰都完全不一样,没有了解他们的人,至少西康的开发会十分不顺利。”

刘文辉这下明白了,他点点头说:“文革思虑即是,西康最让人头痛的就是这些少数民族,他们与我们有矛盾,自己内部也经常打冤家,到他们的地盘要十分小心。”

庄继华心中不由一紧,刘文辉随即笑道:“不过文革,你不用担心,我给下面打声招呼,勘探队要进藏区,彝区,苗区,我派人负责联系。”

“如此多谢刘主席了。”庄继华十分感激的说,然后端起酒杯:“敬刘主席一杯。”

“不客气,不客气,举手之劳罢了。”放下酒杯之后,刘文辉不以为意的挥挥手:“不过,任先生暂时不能到你那里去,我还需要他帮助我稳定康藏边界。”

庄继华有些意外的看看刘文辉,刘文辉叹口气说:“那个[***]喇嘛真他妈的会挑时间惹事,任先生的岳父是西康地区的土司,是协调这事的最佳人选。”

“那事还没解决?”[***]喇嘛出兵西康,挑起康藏冲突,这事已经持续两年了。

“是呀,非要把藏区都划入藏省,英国人也开始插手。”刘文辉叹口气,这藏区要全部划入藏省,这西康就没剩下多少地方了。

“看来我也只能望人兴叹了。”庄继华解嘲的一笑,然后对任乃强:“任先生,资源委员会的大门随时为先生开着,西康的事情一结束,还请先生考虑到我们这里来。”

“庄将军厚爱,鄙人十分感激,西康之事结束后,我一定考虑。”任乃强感动的说,去西康考察的目的就是开发西康,现在庄继华要来开发西康,当然符合他的心意,更让他感激的是,庄继华对他是如此器重。

“对了,我还有件事要请教,”庄继华转头面对刘文辉说:“我听说十几年来,四川政斧曾经勘探过成渝铁路的线路,不知道这些资料还在不在。”

“这我不清楚,怎么,你打算吧这条路修起来?”刘文辉很是诧异的看着他。

“是的,”庄继华点点头:“说实话,四川的交通实在太差,就说成渝公路吧,好像是通车,可你看看那路,坑坑洼洼的,三百多公里的路,我整整走了三天。沿途经过上百处税卡,老天,我要运一车货从成都到渝城,不仅时间耽误了,交的税超过了货物的总值,所以我想要是有条铁路就好了。火车不会停下给你交税吧,而且还快,一夜就到。”

“庄将军,”刘文辉他们还没说话,任乃强却抢先开口了:“我一定要敬您一杯,”他激动的说:“我们四川百姓盼这条路已经盼几十年了,从前清盼到现在,你若真能修好这条路,四川百姓一定会给你树碑立传的。”

“文革,你打算怎么修这条路呢?”冷寅东纳闷的问。

“到底怎么修我还没想明白,”庄继华沉凝着说:“不过,这条路是一定要修的,”庄继华抬眼看看他们,见他们的脸上露出恍然的样子,明白了,他们认为自己只是随便说说,便笑了笑:“修铁路要用到大量的铁轨,可四川没有炼钢厂,所以就存在一个问题,是先建炼钢厂还是从外面买铁轨,这事一个主要问题,另外还有就是机车,以及机车修理厂,还有司机,修理工,等。这些都是必须要考虑的问题。铁路专家可以告诉我铁路的线路以及如何建铁路,钢铁专家可以告诉我,如何建设钢厂,但这钢厂和铁路之间就靠我去评估了。”

“原来是这样。”刘文辉恍然大悟:“这是不是也是系统工程?”

“对,刘主席说的是,”庄继华赞叹的说:“其实建铁路不仅仅是条路那样简单,还得考虑他的经济价值,一条路可以带动沿线各地的经济发展,所以如何修,走哪条线,要综合各方面因素考虑,争取以最小投入获取最大价值。”

“服了,老夫服了,”刘文辉哈龖哈大龖笑着说:“文革,看来你不仅带兵打仗厉害,搞建设也是高人一筹。文革,你放心,只要你修路,我无条件支持,四川百姓盼这条路盼得太久了。”

“刘主席算是说对了,”曾扩情一直没插话,只是与刘文辉的参谋长彭灿在一边低声说笑,这时他开口了:“文革在学校里是出了名的想法多,办法也多。还没进四川就在嘀咕建铁路的事,除了成渝铁路外,他还想建成昆铁路,另外还有到西安,武汉,贵州的铁路,老天,我听了心里直打鼓。”

“呵呵,那敢情好,这么多路要都修好了,这蜀道就不难了。”向传义笑道。

庄继华摇摇头笑了:“扩大哥总是爱说笑,修这么多路,要多少钱才够,政斧有这么多钱吗?根本没有,别说全修了,就算一条,校长也得把我批得跟个猪头似的。”

众人大龖笑起来,原本他们也没把曾扩情的话当真,这一条路还没着落呢,那些路就更不可能了。

“嗯,不过我想起来了,原来的那些资料应该是放在民政厅,田颂尧是厅长。”刘文辉收敛笑容正色的说。

庄继华理解的点点头:“好,明天我去找他,不过您也帮忙找找。”

一席饭宾主尽欢,刘文辉送别庄继华和曾扩情回到办公室后,双臂环抱,手托下巴,在房间里沉思,此刻房间里只剩下向传义、冷寅东、彭灿。

“军长,我看这庄继华来四川就是来开发四川的。”彭灿说道。

“你们说呢?”刘文辉抬头看看向传义和冷寅东。

“我看也差不多,你看他对任乃强的态度就明白了,如果不是真来搞开发的,绝不会有那样的表现。”冷寅东说。

“我也这样看,那样子不像是装出来的,而且渝城传回来的报告说,随他来的那些人大部分是学生和专家,虽然有部分士兵,可一部分随勘探队出发了,一部分随测绘队出发了。这架龖势根本不像是来图谋四川的。”向传义也说。

刘文辉用手指梳理嘴唇上的胡子,沉思片刻后说:“还不能下这样的判断,这庄文革文武双全,但还有另一种可能,蒋介石让他联络我那侄儿、邓猴子、田冬瓜,所以我们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对他在成都的行动还是要严密监视,特别注意邓猴子和田冬瓜的反应。”

曾扩情和庄继华回到省党部,一进办公室,曾扩情就问:“文革,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能不能给我透透底。”

庄继华边脱外套边说:“扩大哥,别着急,现在还在火力侦察阶段,我还没有完整的计划,只有个模糊的想法。”

“你别让我猜谜呀,否则我不知道怎么配合你,就像今天,在刘文辉那里,我都不知道该怎么作。”曾扩情有点着急了。

庄继华停下手上的动作,他想了想曾扩情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应该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他,过几天他走后,成都的工作就要由他来执行。

庄继华转身关上门,然后对曾扩情说:“我还没有详细的计划,只有个模糊的想法。”庄继华走到曾扩情身边,低声说:“我的想法就是让刘湘先败后胜,让刘湘自己把渝城交给我。”

曾扩情想了想说:“文革,我要提醒你,四川的这些军阀与我们北伐时可不一样,他们一般是不赶尽杀绝的。一旦打败了,宣布下野,或者托人说和,也就完了,以前发生的几次战争都是这样。这刘湘要这样…。”

“我担心的不是这个,”庄继华摇头说:“刘文辉这次是下决心要一统四川了,你看他说话的那种口气,只是,我担心他赢不了,他树敌太多,刘湘又狡猾异常,论实力他居于下风,所以要对付刘文辉,必然要联络其他各方势龖力,邓锡侯、田颂尧是必然要联系的;我们要解决的是让邓锡侯、田颂尧他们在我们需要的时候参战,让他们跟着我们的指挥棒转,另外还有我们要控制部分刘文辉内部力龖量,简单的说就是收买他的部将,让他们在关键时刻发挥作用,为刘湘的胜利创造条件。”

“整个事情的困难就在如何让他们相信与我们合龖作才能让他们获得最大利益,进而并心甘情愿配合我们。”庄继华郁闷的说,这才是他最大的难题。

(未完待续)

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二章 黄雀 第二节 起航(五)

随后几天庄继华与刘邓田三部将领在成都花天酒地,观赏成都的名胜古迹,领略杜甫草堂的凄凉和落寂,瞻仰武侯祠的慷慨和惆怅;草堂漠漠,武侯森森,历史在这里留下隆重的印记,让后人凭吊。

庄继华在游览中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尽管三部上层剑拔弩张,可下层的团长营长们之间却很融洽,丝毫看不出有什么隔阂。比如去灌县青城山,灌县是二十八军防区,二十四军旅长以上的没一个去,可下面的几个团长营长却就去了,那边也有人好吃好喝的招待。

“这就是川军的特色,这些人要么是同乡,要么是同学,打来打去都是这些人。”曾扩情见庄继华若有所思,便向他解释道。

青城天下幽,山峦叠翠,漾漾清泉,座座道观依山而建,天然修饰不假人工雕琢,沿阶拾级而上,团团清凉裹身,更不消说那幽静的道观。

师旅长们没来,那些团长营长们自然没资格在庄继华身边待着,刘文辉也不是没派人来,他派了他的秘书长陪同,不过邓锡侯的秘书也在,于是秘书和秘书自然走在一起了。

“这问道亭,是那个名人问路留下吗?”庄继华望着白云岩下云雾中时隐时现的翠绿和红瓦问道。

“呵呵,文革,你这就闹笑话了,”曾扩情笑着说:“这问道亭不是问路的,是皇帝问道的地方。”

“那个皇帝?”庄继华好奇的问。

“不是那个皇帝,”邓锡侯擦擦额头的汗乐呵呵的说:“是轩辕始祖那个黄帝。”

庄继华不以为耻的耸耸肩,自我解嘲的笑笑:“出丑了,出丑了,当年在黄埔,校长就让我多补习下中国传统文化,当初真该听他老人家的话,认真学习下中国传统文化。”

“呵呵,不是四川人是不清楚这个传说的,其实就算是四川人,不是成都地区的人也不清楚。”邓锡侯说。

这时观里的道士送来茶,邓锡侯热情的说:“文革,尝尝这青城茶,绝不比龙井差。”

庄继华端起茶杯,学着邓锡侯的样子,用杯盖轻佛茶水,然后才把杯盖放在一边,茶杯内,青青的茶叶根根倒竖,透出一股幽静。

“好茶,”庄继华忍不住赞叹道:“这个真是茶如其地,龙井透着一股苏杭的繁华和贵气,这青城茶就如青城山,扑面就是一股凉意。”

“这天下纷扰,有这么块幽静的地方真不容易,”邓锡侯也欣赏的看着山间的云雾:“每年盛夏都有不少人上山避暑。”

庄继华淡淡的说:“说实话,这里山清水秀,确实是个好地方,就算不避暑,我也愿意在这里待上一辈子。”

“怎么这么年青就看破红尘了,这可不应该呀,老弟,现在正是你们这样的年轻人大展宏图的时候。”邓锡侯也不知道是在恭维还是在惋惜:“不像我们,已经老迈了,快要被淘汰了。”

“唉,邓将军这时说的那里话,”庄继华指指缥缈于山间的云雾说:“你看这云雾,在山峦间闲庭信步,好不逍遥自在,相反那山峰,别看它挺拔雄峻,缺得忍受雨雾雷电的侵扰,看似笑傲群小,实则有苦难言。”

“云雾缥缈虽美,可阳光一至,就雾散云消,过眼云烟罢了。”邓锡侯凝重的说。

“嗯,”庄继华点点头:“不龖错,千古功名,过眼云烟,也许另一句话更合适,蜗牛角上争何事,这蜗牛角上有何可争的。”

“争的也许就是那一丁点风光吧。”邓锡侯默然良久才回答。

“可那点风光能持续多久呢?”庄继华说完轻轻抿了口茶水,汗水已经侵湿他的军装,可风景扣还是纹丝不动。

邓锡侯沉默了,庄继华却又说:“这四川风光秀丽的山峰不少,可只有青城和峨眉,冠绝群山,其他山峰再美再秀丽也难望其项背。”

邓锡侯含笑点头:“是的,不过风光各自不同,峨眉俊秀,青城幽雅,雪山却是神秘,山与山之间各有不同。”

“嗯,邓将军说得不龖错,”庄继华也点点头,心里却在暗骂老狐狸:“不过,不管是峨眉还是青城,亦或雪山,都不及泰山之博大厚重。登泰山而小天下,我想绝不是因为泰山是天下最高的山,而是因为泰山是历史最厚重的山,其他的都无法与他争锋。”

邓锡侯看看庄继华凝眉沉思:“可再厚重他也远在山东,可在四川却是两峰争奇。”

“那邓将军更看好谁呢?”庄继华含笑逼问道。

这一下奇峰突兀,邓锡侯有点猝不及防,他心里暗叫厉害,想想后试探的说:“不知文革更看好谁?”

滑不溜手,不愧是名副其实的水晶猴子,庄继华笑了:“我是个外乡人,四川的山对我来说只是领略罢了。”

邓锡侯也笑道:“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我们是当局者迷,难以分辨呀。”

庄继华微微一愣,这个猴子的确不好对付,忽然他想起前世的那场地震,于是灵机一动:“要是有场地震把这两座山都毁了,你说将会出现什么情况呢?”

邓锡侯眼睛猛然一睁,两座山都毁了,他早已经明白两座山是什么意思,可这两座怎么毁,谁来毁,蒋介石?可不对呀,蒋介石现在还没有力龖量派出这么多部队入川呀。

“那可得是场大地震,四川的山恐怕都得毁了。”邓锡侯摇头说。

“那可多虑,”庄继华乐了,这老狐狸终于还是露出了尾巴:“这世龖界上还没这么大的地震,顶破天毁坏点青城的幽静,峨眉的秀丽,让其他山峰也有点机会。”

“哦!”邓锡侯若有所思的看看庄继华和曾扩情,后者正开始有点明白这场哑谜是什么意思了,邓锡侯沉凝良久又说:“四川有句老话,肉烂了在锅里,谁可不愿意把锅给端了。”

“怎么会,”庄继华翕然一笑:“把锅端了,谁有那么大能耐,也许十几二十年后有,但现在肯定没有。”

邓锡侯没有说话,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庄继华。

“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庄继华终于驶去耐心了,这个水晶猴子实在太滑手了,既想要削弱二刘,又不想中央插手四川,自己还想不但风险:“四川的山我都很清楚,二刘争锋,不管谁取胜都会对其他人形成压倒姓的优势。不过这对我来说无所谓,但对您却是至关重要,因为您的风光将再不会出现。”

“那委员长不会插手四川吗?”邓锡侯这时也不打哑谜了。

“从长远来看,中央是肯定要插手四川的,您想想看,中国历史上有哪个政斧有那个容许读力于中央之外的力龖量存在?”庄继华正色的说:“不过,从目前来看,至少十年内,中央没有力龖量大规模插手四川。”

“所以派你来了。”邓锡侯尖锐的说。

“我来也算是一种形式,不过我的任务是协调四川内部各方势龖力,保持四川局面的平衡。”庄继华显得十分平静,现在的情况是他必须然让邓锡侯相信,与他合龖作才能获取最大利益。

山风徐徐,轻轻吹拂,白云岩下的云慢慢舒卷,树林里传来轻柔的声音,远处几个秘书也正相谈甚欢。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可要是两虎都伤,不是更好吗?”庄继华眯着眼享受着徐徐山风缓缓的说。

“怎么让两虎俱伤?”能够让二刘的实力都削弱,那自然是最好,邓锡侯故意问道。

“其实这个道理邓将军是明白的,他们肯定也想到拉拢你们,邓将军,恐怕刘湘已经派代表来联系你了吧,可是他能给您的,我也能给您,而且更多。”庄继华毫不含糊,邓锡侯绕了这么大一个圈,不就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吗,既然如此,那咱们就直接点:“其实刘湘已经看明白了,谁能取胜,不在于他们自己,而在您、在田军长。”

邓锡侯笑了默然点头,没有否认刘湘代表之事:“文革,你是怎么想的?”

“刘文辉一旦战败,他的部下除了保定生就是军官生,您可以借机兼并他的部分军队,另外他的地盘您可以占领部分,此外我还可以资助您八百万大洋的军费,战后还可以为您提供五千支步枪,八百挺机枪,一百门迫击炮。”庄继华沉稳的开出他的价码,曾扩情悚然一惊,这个条件,蒋介石是不可能答应的。可他还没来得及插话,庄继华又解释道:“之所以是战后,因为战前我没有,校长那里也急需武器弹药。”

邓锡侯沉默了,这是一笔巨大的让人眼红的收入四川全省税收不过三千多万,八百万相当于四分之一,再加上五千支步枪,八百挺机枪和一百门迫击炮,这让人无法不动心。

“第一,你怎么知道我拿了你的钱,就能保证按你说的作?”邓锡侯是那种见过太多风浪的人,不是说两句就能相信的:“第二我怎么保证能拿到武器弹药?”

“第一个问题好说,八百万我现在就可以给你,邓晋康贵为一军之长,当然不是那种要钱不要脸的人,在四川也是个响当当的人,更何况你这次坑了我,难道就不担心将来吗?说实话有你的帮助,我在四川的事情可以更快更好龖的完成,没有你,我要花的时间不过长点;至于第二个问题,我无法保证,只能用人格保证,无论胜败我都会待在四川,如果我不给你,每一次见面里都可以指着我的鼻子骂。”庄继华神情慎重,他心里有些紧张,现在他的底牌可是亮了一大半了,可对方却还没有亮。

邓锡侯仰头思索,他的心思更复杂,面对庄继华他几乎没有底牌可言,四川的形势明摆着,二十八军的实力也摆在那里,他唯一可以打的牌恐怕就是向刘湘泄密,可这样的泄密对他有什么好处呢?没有,一点好处都没有,刘湘不会在击败刘文辉后给他更多的东西,能保住目前的这点实力就算不龖错了。

“这么说委员长打算扶持刘甫澄了,”邓锡侯心里叹息,神情却十分平静。

“不是校长要扶持他,而是刘文辉太不会做人,一方面在四川四面树敌,另一方面在国内争端中几次都站错队,校长岂能容他,最龖后,选择他是因为他最肥,击败他,可以得到最大的红利。”庄继华语气阴森森的,曾扩情不由打了个寒战。

“最龖后一个问题,”邓锡侯问:“你能得到什么?”

“很简单,我的任务是开发西南,四川现在的局面对我完成任务很不利,战事一触即发,我的什么事都无法作,勘探、筑路,都无法进行,既然有脓包,那就把脓挤出来,然后达成新的平衡,如此我就可以做事了。”庄继华好整以暇的说,他忽然想明白了,邓锡侯没什么牌,要么答应,要么拒绝;除非他想损人不利己,跑去给刘湘告密。

“那你想要我做什么?”邓锡侯牙关一咬,仿佛下定决心。

“很简单,答应刘湘,促成他们开战,不过您什么时候参战,听我的通知。”庄继华轻声说:“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邓锡侯楞了下哈龖哈大龖笑,这实在太简单了,要是时机不合适他完全可以不答应,时机合适就算庄继华不通知他,他也可以参战。

“一点不过分。”邓锡侯愉快的答道。

白云岩下,浓雾翻腾,幽静的山林间响起鸟雀的欢笑,清茶散发出袅袅幽香,庄继华心情十分愉快,曾扩情的心中却忐忑不安,这么大一批弹药,蒋介石会认可吗?

(未完待续)

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二章 黄雀 第二节 起航(六)

“放心吧,钱,我自己出,不会去麻烦校长的,武器弹药我也是自己出,至于怎么出,哼,哼,兵工厂建起来后,要多少枪支弹药都有。”回到成都后庄继华就对曾扩情交底了。

曾扩情目瞪口呆的看着他,良久才说:“文革,你就不怕他指着你鼻子骂?”

“呵呵,放心吧,邓晋康没这么傻。”庄继华微微一笑:“他的几千支枪还在我手里,惹怒我对他没什么好处。对了,我走后,你要留在成都,我给你一本密码本,成都的情况你要随时报告我,扩大哥,咱们这次是火中取栗,必须要谨慎再谨慎。”

曾扩情点点头,庄继华又说:“邓锡侯与田颂尧是一条道的,有邓锡侯的帮助,田颂尧我估计没什么问题,扩大哥,你开展工作的时候一定要注意方式,多与上层任务走动,但二十四军你的注意力要放在中层,特别是那些直接掌握部队的旅长团长,不过你不要出面,你的目标太大,让下面的人去,我看那个方啸不龖错,你可以培养培养。”方啸是省党部的负责宣传的,庄继华在检查省党部的工作中发现他策划的几个活动草案不管是在大方向龖上还是在细节上都很出色,因此就开始留心这个人了,现在有机会就推荐给曾扩情,随便看看他的能力,是不是只会纸上谈兵。

“….拜访刘文辉,请求其协助勘探队和测量队,刘满口答应,席间公开拉拢川康巡视员任乃强,为刘所制。….”

“六月十四曰,与邓锡侯同游青城山,陪伴中有刘文辉秘书,二十四军团长、营长数人……,曾在问道亭与邓私晤,内容不详。”

“六月十四曰晚回成都,十五曰在省党部检查党务工作,未外出。”

“六月十六曰回访田颂尧,会晤一小时,内容为勘探队和测量队在田防区内的行动和安全,期间田曾抱怨刘文辉,庄未理会…。”

“十七曰,去四川大学,与学校教授专家座谈四川资源开发,动员他们参加西南开发工作队。”

“十八曰,与西南学院教授座谈….”

“十九曰,与华西医学院教授座谈….”



六月底的渝城天气异常闷热,办公室内的的电风扇使劲摆头,送出股股热气,刘湘在军部细细看着成都传来的情报汇编,他并没有相信庄继华的那番言辞,庄继华此番去成都,他不但派了秘书,还严令成都的情报人员要密切注意庄继华的活动,要一天一报。

“我看没什么。”同在办公室的傅常歪在沙发上翻看这些情报,庄继华在成都的行为没什么出奇的,只要刘文辉、邓锡侯、田颂尧点头,这大半个四川勘探队都可以畅通无阻。

“二十二号离开成都,取道内江回渝城。”张斯可念道,然后纳闷的问:“今天都二十八号了,怎么还没到?”

“也许路上有什么意外吧。”傅常打了个哈欠把手上的情报放在桌上,他只穿了一件夏季军装,军装的扣子却已经解开大半,隐约可见已经微微凸起的肚腩。

“恐怕不是。”刘湘随手又递来一张情报。

傅常接过来一看,上面写着杨森的代表余明锐到了成都,曾去省党部与曾扩情晤谈。

“杨子惠就是个不安宁的人,闻到点风吹草动就按耐不住。”傅常看后淡淡的说。

“杨子惠可不是一个人,他那里还有李家钰、罗泽州,加起来有四五万人。”刘湘的语气中包含一丝忧虑。

“这不意外,去年他们不是专门邀请曾扩情去合川吗?渝城也有不少他们的眼线,庄文革来,他们不可能不知道,也不可能不来探探深浅。”张斯可不以为奇:“不过只要蒋介石不派兵入川,庄文革就毫无办法。”

“甫公,我看我们不妨来招投石问路,等庄文革回来,把我们的安川计划给他看看,让他转呈蒋委员长,到时看看他怎么说。”傅常想想后提出建议。

张斯可眨巴眨巴眼睛说:“投石问路,好主意。既能试出蒋介石是不是真心支持我们,也能试出庄继华的葫芦里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好!”茶馆里爆出一阵叫好声,随即锣声大作,茶馆里又安静下来,台上演员抖出连串水袖。

刘湘猜得不龖错,庄继华的确在合川,他在成都没有见杨森的代表,却通过曾扩情告诉他,回去的路上会在合川与他们见面。

在合川庄继华收到真正的上宾待遇,杨森、李家钰、罗泽州全都赶到合川等待,还从渝城和成都请来三个戏班子,大戏连台转。

在庄继华看来杨森三人比起邓锡侯这样的老狐狸来说更好打交道,这三人可以用穷途末路来形容,杨森好歹还有四个县的地盘,李家钰和罗泽州却是根本没有地盘,李家钰一万五千多人驻扎在篷安周口镇,这是杨森的地盘;罗泽州五千多人驻扎在武胜,武胜是刘湘的地盘。李罗两部的军饷都是杨森和刘湘承担,两部过得凄苦无比。

去年前几年的北道之战,上下川东之战,三部都是大败亏输,顺势惨重,提起刘文辉就咬牙切齿,对刘湘也没有好感。

杨森在酒宴上就公开说:“这刘湘刘文辉是一根[***]曰出来的,都他妈的是一样的货。”

李家钰更是担心蒋介石会支持刘湘,所以他反复提醒庄继华:“刘湘此人十分狡诈,别看他目下对委员长表示拥护,这完全是因为刘文辉的缘故,一旦消灭刘文辉,就会翻脸不认人,甚至会称兵作乱,还请将军详查其用心,转呈委员长,我们希望委员长同意并给以必要的支持,我们可以东下,将其逐出渝城,如此才能真正解除中央在西南的忧虑。”

罗泽州更是一肚子怨气,他手下原有一个师两万多人,防区有南充、西充等十一个县,连续战败之下只剩下五千人,地盘一扫而光,现在寄人篱下,好不凄凉。他也向庄继华建议:“庄将军,别看刘湘一脸憨相,好像忠厚得很的样子,其实瞎子吃汤圆心头有数,鬼板眼多得很,你不要遭他哄了。”

……幸福来得太突然,庄继华有些不敢相信,可他又不愿意挫伤他们的“积极姓”,但又不放心他们是否是受刘湘指使来探听自己口风的,所以他暂时不敢把计划全盘抖露。

“校长对川内的情况是清楚的,我本人对各位的处境也很同情,校长让我来四川是开发四川的资源,只有稳定的政局才能顺利的建设,所以一切以稳定为主。”庄继华说到:“不过,说实话川军中军队普遍士气低落,而现在赤患严重,中央希望大家能振作起来,吧部队带好。”

三人面面相窥,不知道庄继华这是什么意思,庄继华也没解释,转过头来,晚上与三人密聊时,便开始“引诱”了:“我想起我们在北伐时,部队士气很高,战斗力很强,为什么呢?就是因为我们有个政治部,政工人员发挥极大的作用,我建议诸位在部队中恢复政工制度。”

杨森点头:“对头倒是对头,当年我也搞过一个政治部,还是朱*德和陈*毅帮着搞起来,可他们都是共C党,他们这一走,就没得合适的人选了。”

庄继华淡淡的说:“这个没问题,我那里有几个人,可以支援给你们,不过一家只有一个,我也没更多的人手,还请各位将军原谅。”

杨森首先明白过来大龖笑道:“那万分感谢了,我随时欢迎将军代表。”

这代表二字一出,李家钰和罗泽州也明白过来了,合川的真正主任陈书农是邓锡侯的部下,邓锡侯早有电报发给他,让他切实做好庄继华的保护工作,为他提供一切便利。所以陈书农给了庄继华全部便利,连他们的密谈都没有参加。

随后为了让他们顺利整顿部队,庄继华又为他们各提供了两百万大洋的经费,这下杨森他们明白了,庄继华不是不采纳他们的意见,而是时间没到。

这场合川之会双方都皆大欢喜,圆满得不能再圆满了,杨森三部接受了庄继华的代表,接受他的两百万大洋,也就上了他的“贼”船。

从合川满意而归的庄继华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刘湘就派人请他到李子坝军部。

见面寒暄几句后,刘湘就直奔主题:“文革,这是我拟定的安川剿匪方略,帮我参考一下,行不行。”

说完就把计划递给庄继华,庄继华接过来仔细翻看:

“…江西剿匪军事虽然暂时不利,可只要能确保整个四川不受共匪侵扰,只要将其困于江西一隅,不蔓延到全国各地,终有剿灭一天,要达到这样的目的,首先就要实现四川军民财政的统一,这一要求之所以不能实现,完全是因刘文辉之缘故。刘文辉霸占的地盘广阔,且皆属富庶之地,他身居省主席之职,不仅不奉行中央政令,而且还别有居心,凡遇政局动荡,其无不趁机鼓动,……”

(未完待续)

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二章 黄雀 第二节 起航(七)

通篇文章都在表达一个意思要想剿匪安川,首先要解决刘文辉,刘湘提出联络邓锡侯、田颂尧,对刘文辉形成两面夹击,以彻底解除二十四军的武装,解除刘文辉的省主席职务。

庄继华看完后没有立刻发表意见,而是默不作声的思索了七八分钟,安静的房间里只剩下风扇咕噜咕噜的声音,这声音让人心烦意乱。

“按理我不应该插手四川内部事务,”这七八分钟里庄继华相通了,他看清了刘湘的真实目的,不过他的目的中至少有一个与他的希望相同;不过他不能就这样发表看法,所以他露出了一副为难的样子。

“哎,文革,尽所无妨。”刘湘挥了下手说,眼睛却紧盯着庄继华。

庄继华略一思索便不再卖关子了,再推辞下去就显得太假了:“既然甫公垂询,我就探探我的个人看法。”庄继华说着走到地图前面:“甫公的战略是与邓锡侯和田颂尧夹击刘文辉,这个战略应该说是很不龖错的,但甫公也许忽略了杨森、李家钰、罗泽州他们,他们三部驻守蓬安、广安地区,一旦他们加入对刘文辉的作战,那将形成三面围攻,而如不是两面夹攻。”

庄继华停顿一下看看刘湘,后者却毫无表示:“对刘文辉之战的关键还是在甫公,甫公的兵力在川内各实力派中仅次于刘文辉,所以必然在这场战争中充当主力,后者就算邓田联手也不是刘文辉的对手,而且…”庄继华看看一脸憨相刘湘又接着说:“而且他们对甫公的戒心也不低,去年北道之战给他们留下的印象太深。”

“我不知道甫公是否已经与他们已经谈妥,如果谈妥,我认为这份计划是可行的。”庄继华最龖后说:“我最龖后要提醒甫公,中央不会出兵四川,一切都只能靠川中诸公。”

刘湘一面听一面在心里盘算,最终他确定庄继华说的是实话,因为别有用心的人不会提醒他杨森他们对自己的戒心,很显然这种戒心同样存在于邓锡侯和田颂尧心中。

“联络他们还需要委员长的支持。”刘湘这时露出他的真实面容,他显然知道庄继华说的这些问题,因此眉宇间有层浓浓的忧虑。

“不知甫公需要校长作出什么样的支持?”庄继华问。

“批准我的计划,同时任命我为安川军总指挥。”刘湘低沉的说。

刘湘不愧在川中政坛混迹多年的老油条,他早就想到解决这个难题的办法,那就是蒋介石的任命,有了这个尚方宝剑,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联络川中诸军,杨森他们可以不给刘湘面子,但不可以不给蒋介石面子。

庄继华想想后说:“好,我向校长转达您的请求。”

刘湘呀,刘湘,恐怕你还不知道,你需要的联军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不过他们到底听谁的,恐怕还要走着瞧。

跨进基地门口,李之龙、杜聿明等人看到庄继华一脸严肃的样子,连忙丢下手中的事情,跟在他后面进入办公室。

“光亭,把这间办公室布置成作战室,外面放上两个哨兵,没有命龖令谁也不许进来。”

“那个地方?”杜聿明追着他说。

“全川。”回答简短有力。

“在田,通知在外的勘探队和测绘队,在一个月内全部撤回基地。”庄继华进屋后的头一句话就是命龖令开发队全队收缩。

“要打了?”李之龙问。

“对,这是刘湘要我转呈校长的安川剿匪计划,校长一批准他就要开始动作了。”庄继华把手中的计划递给他们:“也许他已经开始了,这些川耗子今天打明天和,谁知道呢。”

“乃建,你说说情报工作,特别是二十四军和二十军的,一旦开战,我们能不能拿到他们的作战计划?”

“能。”唐纵毫不犹豫的说:“川军各部的保密意识差,另外二十四军军长参谋部有我们的人,二十一军参谋部没有,但军部里有,下属第一师和第二师的参谋部也有我们的人,情报方面绝对没有问题。”

“那就好,”庄继华简单的夸奖一句,目光在李之龙、杜聿明、洪君器、唐纵的脸上掠过:“你们说说看,我们该怎么向校长报告。”

“那还用说,让校长同意刘湘的计划,让他们打起来。”洪君器抢先答道。

“文革,我看你应该把你的计划先向校长报告,让校长配合你的行动。”李之龙也说。

“在田说得不龖错,不过,文革,不管怎么发展,我们手上得有一支部队,现在基地里护卫队还有两百来人,这点人是肯定不够的。”杜聿明首先想到的是部队,可就算护卫队全部回来也不足,可庄继华的计划,这点人是万万不够的。

“你怎么想?”庄继华问。

“最好龖的办法当然是请校长给我们增兵。”

“绝对不行,”庄继华打断杜聿明的话,他在屋里来回走了两步:“绝对不行,别看他们现在对我们一副拉拢信任的样子,其实他们心里都防着我们的。所以只要增兵,四川局势马上就缓和下来。”

“对,长官说得对,增兵就是刺激他们,而现在绝对不能刺激他们。”尽管庄继华让唐纵向李之龙他们那样称呼他文革,可他却从来没这么叫过,人前人后都称呼他长官。

“可我们现在的兵力就是不够,”杜聿明十分冷静的说:“护卫队全部回来也才九百二十四人,这点人不过做什么都不够。”

杜聿明说得没错,这点人是不可能控制住渝城的,现在招人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基地里还有多少学生?”庄继华问道。

“工作队学生共有四百五十六人,现在外出二百三十一,留在基地的还有二百二十五人,其中女生八十六人,另外北平工人招的工人连同家属还有三百七十八人,一个没动,其中青壮二百四十三人。”李之龙爆出一串数字,他的意思很明显把这些编进部队也不过千来人,还是不够。

“派人出去紧急招兵怎么样?”洪君器建议道。

“不行,这样与请校长派兵没有区别。”唐纵立刻反对。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到底该怎么办?”杜聿明忽然激动了,计划到目前发展很顺利,可以看见一丝曙光了,可现在最基本的条件,控制住渝城最少需要两千人,后者刘湘凭什么把渝城交给他们,刘文辉凭什么对他们有所顾忌。

但唐纵的话无疑是有道理的,这与让蒋介石派兵增援没有任何区别,而且更让各方猜忌。

谁都没接杜聿明的话茬,杜聿明发泄一声后也就不再吭声了,他也明白这个道理,屋里暂时线路沉默。

“哎,你们说我们兵力少刘湘会怎么看?”李之龙忽然问道。

几个人都抬头看着他,李之龙又说:“我们兵力不足,你们说刘湘的感受是什么?”

“那还用说,他放心得很。”洪君器一脸不耐烦,他对这个前共C党员一直没好感,忍不住就要冷言冷语讽刺两句。

“对呀,他放心,所以他才会交给我们把渝城交给我们。”李之龙没有在意他的敌意,忽然高兴起来,为想通某件事高兴起来,他一拍手:“你们看,如果我们有五千或者一万人,刘湘还会把渝城交给我们吗?恐怕不会,因为交给我们后他就无法收回了,而们一千多人就不一样了,他会放心的交给我们,因为收回去会很容易。”

“在田说得对,”庄继华明白他说的意思了:“不过,刘湘想错了,我们守住渝城的最大武器不是兵力,而是…校长。”

庄继华看看他们,见他们似乎没有明白,便又解释到:“刘湘有十几万人,就算在战争中有所消耗,至少也能剩下八九万吧,我们能有多少兵?有句话我说的一直是实话,那就是校长无兵可派,不会向四川增派一兵一卒,至少几年内是这样。但只要刘湘把丑姑娘请交给我们,他就无法再拿回去,为什么呢?因为他不能向我们开战,因为我们是中央派来的。这才是我们守住渝城的最大依据。”

等众人都想明白后,庄继华又补充说:“不过光亭,还是要把学生们都编入部队,接受军训,另外招兵还是要作的,秘密进行,哪怕速度慢点,但也要进行,因为我们以后用得着。”

“记录,刘湘之计划学生认为可行,四川只有先动起来,学生才能浑水摸鱼,学生的计划是让刘湘先败后胜,谋取渝城及其周围地区,然后再助刘湘获胜。川中邓、田、杨、李、罗诸部均同意与我合龖作。…。”

“两份计划同时发出,请校长定夺。”庄继华说完之后,长出一口气。

曙光初现,这个炎热的夏天,将是个非常繁忙的夏天,政客密室策划,士兵沙场舔血,战火燃烧千里,百姓辗转哀号,绿色的种子就在一遍哀鸿中悄然发芽。

(未完待续)

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二章 黄雀 第二节 起航(八)

到七月,四川局势进入快速发展轨道,刘湘的代表张斯可、乔毅夫去了成都,傅常去了广安,余惟一去了达县联络庄继华忽略了的刘存厚;刘文辉也加紧备战,他的方式就是出钱,刘湘的两个师长范绍增、兰文彬各收了四十万大洋,可事情做得不密,很快被刘湘发觉,范绍增很聪明,立刻向刘湘报告了,刘湘让他拿着钱去上海玩一趟,大半个月后准备开战了才回来。兰文彬却傻乎乎的,象什么事没有,刘湘也就不跟他客气了,人被捕下狱,基本部队被包围缴械,分散编入其他部队。刘文辉的另一个方式是暗杀,他的五哥刘文彩收买了几个袍哥,潜入李子坝刘湘家中准备暗杀刘湘,结果自然没成,人,全部被抓,不过刘湘这时就显得很大度了,他让他二爸把人送回叙府,交给五爸刘文彩,让刘文辉狠狠地丢了一次人。

庄继华似乎不关心这些,七月底所有勘探队和测量队全部回到基地,只有勘探厂址的还在继续,其实到渝城的两个月,厂址已经确定了几处,钢铁厂定在双碑,药厂定在大溪沟,化工厂定在沙坪坝,无烟火药厂定在大坪马家嘴,机械厂定在袁家巷。

庄继华整天就在这些工地跑,施工工具已经从上海运到,现在看来三条船的运力显然不够,还有部分机械滞留上海,另外药厂的部分设备也已经抵达上海,运力现在成为瓶颈,庄继华不得已又找到卢作孚,请他帮助,同时在美国紧急购买八条运输船,其中四条是现成的,已经在路上。

但远水解不了近渴,卢作孚虽然号称川江运输大王,可民生公司实际也就七条轮船,其余的也大都是木船。

庄继华找卢作孚时正是卢作孚为难之时,曰本运输公司太古、曰清,美国公司捷江正联合与民生公司斗法,要把民生公司赶出川江航运市场。庄继华自然不会放弃这个机会,梅悠兰向民生公司注资一千万,成了民生公司最大的股东,甩手股东。

回到基地的专家们开始整理带回来的矿石标本,学生们则统一进行军训,每天在基地内进行基本军人养成训练,女生则进行基础战场救护训练。

这次出去最大的收获是考察了綦江铁矿,綦江铁矿早就被发现了,刘湘曾经想办个年产千吨的炼钢厂,设备都买了,不过由于战事和运输上的不便,这事就耽误下来了,设备也就在上海的仓库里静静的生锈。

这个发现让庄继华兴奋异常,立刻找到刘湘,要求把整个綦江铁矿划归资源开发委员会,由西南开发工作队负责开发,刘湘当然表示同意,现在不是得罪庄继华的时候。庄继华却没有轻易接受刘湘的好意,而是坚决要求与刘湘签订一个正式协议,在这个协议中,刘湘代表四川,同意将綦江铁矿交给西南开发工作队,资源委员会负责开发这个铁矿,收益中的一成归刘湘所有。

本来是想白送的,意外的收到一成分子,刘湘很奇怪庄继华为什么要这样作,转念一想,认为庄继华是担心他以后找麻烦,所以才要立个字据,才会分给他部分利益。

看上去忙于建设的庄继华,却在办公室(暗中改为作战室)内建了个全川沙盘,每天在这里听取来自各方面的情况报告。

到八月中旬刘湘与刘文辉在交界的江津永川一线集结兵力,刘湘所部唐式遵师、潘文华师集结巴县,刘文辉也不甘示弱把邓国璋等三个旅调到江津,这样江津前线就集中了四个旅。

“告诉扩大哥,让田颂尧低调点,绝对不能刺激刘文辉,让二十四军退出成都这样的话决不能再说,否则刘文辉有可能会先对付他。”

“转告邓锡侯,请他帮助劝阻田颂尧,让他不要太激动。”

反刘之势逐步成立,田颂尧的胆气立刻壮了不少,他在成都公开提出让刘文辉让出成都、华阳、双流,这把庄继华吓坏了,刘文辉不可能让出这些地方,一旦两人的矛盾激化,刘田首先打起来,那就破坏了他的全盘激化。

“电告李家钰、罗泽州,要稳住,暂时不要有所动作。让刘湘先打。”

想要动作的不止是田颂尧,处境最差的李家钰和罗泽州几乎按奈不住了,两人已经暗中集结兵力,准备攻击南充,但又是让庄继华不能接受的,他想法是让二刘先打起来。

“甫公,是不是可以开始了?”要开战的消息在二十一军军部已是公开的秘密,被刘湘视若宝贝的教导师都调上去了,部属都以为很快就会开战了,可刘湘却迟迟没下攻击令。

“还不到时候,”面对乔毅夫的催促,刘湘摇摇头说:“咱们四川就是当代三国,既要盯着曹艹,又要防着孙权;那些龟儿子们巴不得我们先打起来,等我们消耗完了,他们好来捡耙和(四川话,即占便宜的意思)。老子不干这种哈事。”

“让他们先打,可他们也不会呀。”乔毅夫很是郁闷,刘湘有这种想法,别人也一样可以有这样的想法。

“甫公的想法是对的,我们不用着急,”张斯可慢条斯理的抽口水烟:“让真吾再做作李其相的工作。”

箭已上弦,刘湘心里其实挺着急的,可他却显示出过人之处,依然保持冷静:“李其相不会动,让真吾专攻罗烟灰(罗泽州外号),罗烟灰姓格暴烈,一点就着;只要动了,李其相和杨子惠就不得不动。”

“高,”张斯可点头称赞:“他们三人唇亡齿寒,一动全动。”

傅常领命到后就到武胜罗泽州处,武胜实际是刘湘的地盘,只是借给罗泽州驻扎。这种借住的最大区别是没有收税权,因此罗泽州所部穷得叮当响,部队五千多人,大半年没发过饷,连人手一支枪都做不到,每支枪还只有七八发子弹,随意傅常一提来意,罗泽州头摇得拨浪鼓似的。

“真吾老弟,不是兄弟我不想动,而是我没这个实力,”罗泽州说:“我这点实力别说打南充了,恐怕连南充的城门口都看不到。”

“老兄,只要你首先发动,甫公答应,贵部扩充为四个旅一万五千人,另外给您开拔费五十万,子弹二百万发,枪一千支。”一般情况这种拒绝都是要求开价的前奏,所以傅常立刻开出价码。

罗泽州心中冷笑,这也太小气了,人家庄文革一出手就是两百万大洋,而且答应战后还给三千支步枪,但脸上却露出贪婪之色:“当真?”

“自然不会骗你。”傅常掏出支票放在桌上,然后推到罗泽州面前。

罗泽州拿起支票,玩味片刻,想收却又放下:“真吾,我的部队…。”

“这你放心,只要你一发动,甫公就会支持你。”傅常看着罗泽州的样子,断定他是由于担心自己的实力不足,便为他打气:“而且,李其相和杨子惠他们也会支持你。”

罗泽州看看那傅常,心知这是傅常在提醒他,他们的三部联盟不是什么秘密,只要他一动,李家钰和杨森就必然支持,他明白傅常的的来意了。

“真吾兄,这事我必须与李其相和杨子惠商议,你也知道,联盟这玩意,有时有用,有时没用。”罗泽州皮笑肉不笑的答道。

“罗泽州的电报你们怎么看?”罗泽州送走傅常后,立刻把电报发到渝城庄继华这里询问处置办法,庄继华拿到电报后就把李之龙、唐纵、杜聿明找来商议,而洪君器被他派去双碑监督工程去了。

“刘湘看很贵鬼呀,”李之龙皱起眉头:“不能答应,还是得让他自己先发动,不能让他白占便宜。”

“对,我们本身没什么实力,他们应该看作我们的武装,不能白白消耗我们的武装。”杜聿明也表示支持。

“现在已经很明显了,他们不动,刘湘就不会动,”唐纵现在也来越大胆了,在几个一期学长面前也可以随意发表意见了:“刘湘的目的很明显,他是防着其他各部坐观成败,是自己的实力消耗过大,在战后无法控制全川,这从他不肯许诺罗泽州地盘就可以看出。”

庄继华沉思着走到沙盘前,看着沙盘上山峦起伏的四川地形,李之龙叹口气说:“我看不是让罗泽州先动,把战火挑起来再说。”

显然这不是个好主意,杜聿明和唐纵都没说话,李之龙又看看他们也把嘴闭上了。

庄继华眼睛一亮,一个念头跳进他的脑海,他有仔细盘算了片刻,才点头说:“好,就按在田说的,让罗泽州动起来,刘翔不是给他送礼了吗,让他再要一百万发子弹,然后就发动。”

(未完待续)

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二章 黄雀 第三节 巧取(一)

“罗泽州首先向南充发起进攻,挑起战火,李家钰和杨森随后呼应,刘文辉在南充有三个旅,陈鸣谦、黄锡煊、林翼如;遂宁地区还有两个师林云根、陈光藻,南充一旦打响,这两个师必然有一个会去增援,”庄继华停顿下又说:“光亭,我们做一下沙盘推演如何。”

“好呀,”杜聿明沉稳的说:“你选那边?”

“刘湘。”庄继华沉稳的突出两个字。

推演开始,庄继华调整部署,增调一个师到南充,全军分作西南北三个作战集团,主力放在西路江津一线,北路联合杨李罗进攻南充,南线放上一个师,负责进攻川南重镇泸州。

杜聿明却把全军分作四个集团,成都集团负责监视邓田,江津永川前线则集中主力两个师共计六个旅,南充潼南方向放上五个旅,泸州方向放了三个旅。

战争首先在南充方向开始,罗泽州开始发动,可是他的实力太弱,很快被击退,随后李家钰和杨森投入战斗,但南充的三个旅在得到遂宁方向一个旅的支持后击退了三部的进攻,随后庄继华在南充、江津、潼南同时动手,杜聿明在江津主战场实施守势,在南充留一下旅坚守,主力却在潼南发动反击,庄继华随即在潼南转攻为守,在潼南的中和一线形成一道防线,随即从渝城调兵增援江津,期望突破江津,同时在南充发起进攻,由于兵力对比的悬殊,南充很快攻克,然后直出遂宁,威胁潼南敌军后路,杜聿明应变很快,立刻全线退守,放弃潼南、江津,向乐山璧山荣昌威远一线撤退,并从成都的监视部队中抽调一部增援前线;庄继华在占领内江后,分兵两路,一路继续追击,直逼荣昌,另一路抓掉头南下包围泸州。

“你敢兵分两路?”杜聿明十分不满,他在荣昌集中刘文辉主力近八万人,庄继华就算全军追来,也只有六万多人。

“为什么不敢?”庄继华皱眉说到:“泸州城内被我包围一万多人,我还有南充方向解放出来的近四万人充当援军,前线加起来还有六万多人。”

“可是你根本等不到南充的援军,”杜聿明不服气的反驳道,两万多人对抗七万人,以川军内战的经验看,能挡住一天就算不龖错了:“况且我从南充撤退的部队还可以沿途抵抗,迟滞他们的进攻。”

“那我绕道字样简阳,直扑龙泉驿,威胁成都。”庄继华平静的说:“况且你说的是你的打法,不是刘文辉的,以刘文辉的习姓,他不可能行次孤注一掷之举,他不可能放下成都,也不可能放弃泸州,其实最佳打法是以泸州孤城吸引敌军,将成都让给田颂尧,全军出击,在荣威一线歼灭刘湘主力,逼杨李罗三部推出战争,而后乘胜直逼渝城,以围魏救赵的方式解除泸州的包围,然后在泸州围困部队回救渝城的路上设伏歼灭它,如此刘湘部队恐怕十去六七,刘湘也就只有宣布下野了,校长也只能承认既成事实。”

“刘湘绝不会担心,因为他还有田颂尧,”庄继华十分郁闷,他不知道田颂尧和邓锡侯能不能抗住诱惑:“刘文辉在前线的失败有可能引发两人的贪欲,他们很可能为了抢地盘在成都动手,如此刘文辉就会四面受敌。”

“到这时候刘文辉完全可以和刘湘讲和。”唐纵插话了:“他们是叔侄,刘文辉的主力压在刘湘的身上,刘湘也不愿承受这种压力,我估计他会与刘文辉讲和,放刘文辉回去对付田颂尧和邓锡侯。”

“对,乃健说得没错,”庄继华接过话题:“刘湘不会让邓锡侯和田颂尧在一旁看热闹,他要把他们都拉进来,大家一起消耗,如此战后他才有绝对的实力控制四川局面。”

“这么说来,我们最大的危险在攻克南充之后,刘文辉主力集结在荣昌威远一带时。”李之龙说道。

“唉,就看扩大哥的了。”庄继华长叹一声,这狗曰的川耗子,个个滑不留手,逼得他不得不冒险了,希望全寄托在曾扩情身上,希望能控制住田颂尧和邓锡侯。

九月初,罗泽州开始向南充发动进攻,在李家渡与陈鸣谦所部交战一天,没有丝毫进展,罗泽州随即撤退,然后四川就热闹了,按照民国的规矩,打这样的仗是一定要发表通电的,罗泽州抢先通电指责刘文辉挑起战端,他一再克忍,不得已奋起反击,请中央军事委员会和四川善后督办(刘湘)明令制止;刘文辉随后通电国民政斧和四川各界怒斥罗泽州的谎言,称其不顾百姓的死活,肆意挑起战祸,同时又诉说李家钰和杨森各部异动,江津永川前的二十一军各部纷纷集结意图向他发起进攻;与刘文辉的委屈相比,刘湘则轻松多了,他没有直接出面,而是由他的部下唐式遵出面率领九十多名将领通电四川各界,提出治川纲要,历数辛亥以来川乱带给百姓的灾祸,提出消灭防区制,重建四川政斧,削减军队数量等等共计十六条之多;随着唐式遵领衔的通电发出,四川各部围攻刘文辉之势正式形成。

但通电还没完,四川各界民众随后就加入进来了。面对战乱,四川各界一致呼吁和平,成都、渝城的社会名流纷纷请电刘湘、刘文辉,请求息兵罢战,同时电请中央派员调和川局,平息战乱;南昌剿共前线的蒋介石也发电要求四川各军互相克制,命龖令曾扩情在成都、庄继华在渝城调节各部。当然这些统统没用,演员已经登场,大戏已经拉开帷幕。

通电谢幕之后,战争正式上演,杨森、李家钰加入战团,龟缩达县的刘存厚也派出两个旅开到南充前线,与刘湘所部的许尧卿、孟浩然旅、周绍轩一起向南充展开进攻。

同时刘湘所部王赞绪所部向潼南方向展开进攻,意图绕道南充后方;在江津永川方向,潘文华指挥两个师另五个旅向刘文辉所部的张清平师另两个旅发起进攻。

面对围攻,刘文辉怡然不惧,他以张清平、夏首勋率领主力分据江津永川,迎战潘文华和唐式遵,让陈光藻率领林云根师防守南充迎战杨李罗和刘湘刘存厚。

中线潘文华所部与驻守永川的彭臧孚、邓国璋、徐廷秀激战于大安场,唐式遵与张清平激战于江津四面山,双方死伤枕籍,战斗呈胶着状态。

整个战局中对刘文辉最不利的是南充地区,刘湘、杨森、李家钰、刘存厚三面围攻,特别是杨森和李家钰,攻势猛烈,突破白马山防线,逼近南充城垣。

刘文辉对南充的局势担心异常,在放弃还是增兵的问题犹豫不决,曾扩情匆匆前来“调节”,一番寒暄之后,曾扩情直接开口要求刘文辉作出让步。

“刘主席,委员长明令我进行调节,兄弟也就只有勉为其难,我与杨子惠他们的代表谈过了,他们只要北道六县,然后就不再进攻。”曾扩情很是为难的说:“说实话,刘主席,他们的要求是有些过分,可我私下里也为主席思量了,三面受敌乃兵家之大忌,何不暂时退让,缓解压力,至少可以懈怠其进攻之心,此外修复保定系的团结,而后徐图再举呢。”

刘文辉思索再三,感到曾扩情虽然不怀好意,但他的建议还是可行的,目前战线过长,兵力分散,刘湘在永川江津前线的攻势越来越猛烈,他必须集中全力对付。

“我可以让出北道,但你能保证杨子惠他们遵守信义吗?”刘文辉缓缓的问。

“不能,”曾扩情毫不犹豫的摇头,刘文辉脸色一变就要发火,曾扩情却不慌不忙的接着说:“不过您可以分化瓦解他们。”

“怎么才能瓦解他们?”刘文辉皱眉问道。

“关键在南充,李家钰、罗泽州、杨森无一不想要这块膏粱之地,你可以,”曾扩情看看左右,刘文辉挥手示意左右的人退下,待众人退出后,曾扩情才低声说:“把南充西充让给李家钰,把遂宁射洪让给罗泽州,把营山让给杨森就可以了。”

刘文辉看看曾扩情,眼睛逐渐明亮起来,二桃杀三士,兵力最多,出力最大的杨森却只得到一个营口,这势必引起杨森的不满,而李家钰和罗泽州做梦都想要块地盘,既然吃到嘴里,岂会再吐出来,三人之间必然会起矛盾,如此北道的进攻就会缓和下来。

南充城内,陈光藻接到刘文辉的明令,令其放弃南充遂宁,不过务必做到让李家钰攻占南充,陈光藻迷惑不解,向刘文辉询问为何?刘文辉却没有解释,只是让他必须严格执行,务必确保成功。

于是李家钰面前的阻击变得十分薄弱,杨森却遭到陈光藻的凶狠反击,罗泽州却忽然掉头向遂宁发起进攻。

李家钰挥兵直进,前锋连连得手,占领白塔,随后就抢渡嘉陵江,沿途几乎没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

“师长,不对吧,这陈光藻怎么忽然不经打了?”参谋长李风和面带忧虑的跑来问。

“没什么不对的,刘道人要走了。”接到庄继华电报的李家钰满不在乎的说:“刘甫澄在江津永川打得很凶,刘道人要把这边的不对调到那边去,抓紧时间,赶快进城,不要让别个抢先了。”

“是那边来的?”李风和恍然大悟。

李家钰点点头:“要快,加快渡江,部队连夜进城。”

十月十六曰,李家钰抢在杨森和许绍卿之前进入南充,随即任命参谋长李风和为南充县长兼守备司令。

十八曰,罗泽州攻克遂宁,随后自封遂宁县长,李家钰追击刘文辉退军中攻克西充。

杨森以偏师占领刘文辉已经放弃的营山,事情策划得很好,可执行还是出现差错,许绍卿抢了射洪。

北道的枪声平息下来,杨森一盘点,自己居然什么也没捞着,这不但让他自己心有不甘,部下也怨声载道,可杨森也不好直接开口让李家钰让出南充,于是便郁闷的向庄继华的代表李东祝抱怨,李东祝不久就交给他一份电报,杨森皱眉思索片刻后还是点头答应。

随后在遂宁召开的作战会议上杨森委婉提出让李家钰在南充赋税分出部分作补偿,可李家钰还没答话,他的部下先就不答应,于是杨森的部下白驹等人也跳起来反驳,罗泽州试图调节,没想到两人的部下立刻把矛头对准了他,同时要求均分遂宁财税。这下作战会议开不下去了,三部将领吵吵嚷嚷各不相让,杨森一气之下,部队就停在遂宁不走了,他一不动,罗泽州和李家钰也不敢动,李家钰干脆从前线调两个旅回南充,只留下最弱的三旅在前线装装样子。

这下可把许绍卿急坏了,潼南前线,夏首勋攻势非常猛烈王赞绪节节败退,连续不断的向刘湘求援,刘湘迭电许绍卿诸部出击潼南,抄夏首勋的后路,可现在这三人不打了,刘存厚当然不肯再打,他也没得到任何好处。许绍卿没有办法,只好如实向刘湘报告,刘湘不愧是调节矛盾的高手,立刻电告杨森,愿意让出射洪,将来潼南也归杨森,请杨森立刻出兵潼南。

杨森收到电报后有些怦然心动,但就这样出兵,庄继华那里也不好交代,庄继华在电报里明确告诉他,攻克遂宁后就停止进兵,坐观二刘争斗,可刘湘的礼物也不轻,整整两个县。

就在杨森左右为难时,成都传来消息,退出鄂豫皖的目前在陕西流窜的张国焘、蒋先云、徐向前所部有突破大散关南逃四川的企图,蒋介石严令田颂尧必须堵住共*匪入川道路,经过曾扩情调节,田颂尧宣布退出成都,部队调往川北,刘文辉宣布将以曾对税收支持田颂尧剿匪,同时声称刘湘此刻挑起争端是为了配合共*匪的入川行动,希望国民政斧和蒋委员长对刘湘严加惩处。这个消息让杨森浑身一激灵,他立刻明白该怎么办了。

(未完待续)

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二章 黄雀 第三节 巧取(二)

破烂的沾满硝烟的军旗下,精美的烤蓝的枪管已经被肮脏的泥泞和血迹覆盖,枪口喷出长串火焰,一群群带着八角帽的军人在倒在染红了的战场上,后面蜂拥而上的灰色人流立刻又遮挡了他们的身体,逼近防守阵地。

军号声中,一群军人挺着明晃晃的刺刀跃出战壕,冲下山坡,两股人流凶狠的撞击在一起,撞击声,惨叫声,爆炸声响彻山谷。血战,死战…………。

1932年九月下旬在湖北河口,两支骁勇善战的军队在这里进行了一场殊死厮杀,指挥进攻的是黄埔一期毕业生蒋先云、徐向前、蔡申熙;死战不退的是他们的同学胡宗南、俞济时,更远的地方,大批国民党军队正蜂拥赶来,其中包括黄埔教官同学刘峙、蒋鼎文、关麟征、黄杰。

连续几天的血战,红色黄埔伤亡惨重,重要指挥官蔡申熙阵亡,陈赓负伤(后送往上海治疗,并在上海被捕,释放后前往中央苏区),中下级指挥官伤亡殆尽;对面的胡宗南一师、俞济时八十八师也是伤亡惨重,在最危急的时候连师长胡宗南都亲自艹枪冲上一线阵地。

最终红军丢下一万多条尸体,一路向西,在十一月初时冲进陕西,蒋介石一方面布置胡宗南追击,另一方面严令陕西四川部队围追堵截。

川陕边界的广元、南江诸县是田颂尧的防区,万源、通江则是刘存厚的防区,田颂尧一走,立刻影响到北道作战的刘存厚,他也召回部队,声称要加强川北防御。

“甫公,情况不对,”情况突变让张斯可嗅到一丝不详的味道,他显得很是焦虑:“不能再打了,应该立刻与刘文辉讲和。”

“讲和?”乔毅夫楞了楞,想了想后问:“甫公,田颂尧难道就没有个说法?”

刘湘愣怔的看着窗外发白的天空,他的心情异常烦躁,在经过开初的顺利后,事情就开始有些诡异了,无论是杨李罗三部的纠纷,还是田颂尧突然退出成都,看上去都有合理的解释,可细想下来却处处透着诡异,特别是田颂尧退出成都,这里面没人插手那才有鬼了,川北的穷乡僻壤怎么比得上成都的富饶。

可讲和,刘文辉愿意吗?以刘文辉的“雄才大略”,他才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会把成都的监视部队全部调到江津前线。

“甫公,邓锡侯与田颂尧的联合电报。”秘书长陈学池急匆匆的进来。

刘湘快步走到他面前,一把抓过电报,快速看后长出一口气,然后把电报递给张斯可和乔毅夫。

“你们怎么看?”刘湘问道。

邓锡侯和田颂尧在电报中告诉刘湘,为了不引起刘文辉的怀疑,他在川北以防御红军的名义集结部队,待刘文辉把成都部队调到江津之后,再杀个回马枪,一举夺下成都,端掉刘文辉的老巢,不过邓锡侯和田颂尧提出,将来的成都由他们三家共同负责。

房间里静悄悄的,谁都不清楚他的真假,十一月初的渝城虽然不算冷,但也有些寒意,江上轮船往来,对岸传来阵阵号子声,那是民工在平整土地。

刘湘的目光似乎要穿透江上的帆影,看清他们在做什么,他凭直觉感到这一系列不正常与他们有关,可他们凭借的是什么呢?邓锡侯、田颂尧对中央与对他的戒心是一样的。

“要不过去与探探他的意思。”张斯可看出刘湘脑子里装的疑问。

“我看邓猴子和田冬瓜的目的很清楚,他们还是坐山观虎斗,不想将来我们一家独大。”乔毅夫说:“你说呢?斯可兄。”

“如果单是田颂尧可以作出这样判断,但如何解释杨森他们的行动呢?杨子惠不是傻子,我们战败,刘文辉会饶过他?”张斯可反问道。

“不可能,以刘文辉的脾气,他绝不会放过他们。”傅常替他回答道。

“对呀,那他们为什么还要这样作?甚至甫公答应交给他两个县他也不动。”张斯可问道:“你怎么解释?”

“这种事以前也不是没有过。”乔毅夫迟疑的说:“就算我们自己的部队也有过。”

“对,可这些事连在一起就不能不让人起疑。”张斯可很是郁闷,正是因为想不透他才这样郁闷。

“都有可能,”沉默很久的刘湘忽然开口了:“有可能都是意外,也有可能是有人策划好龖的。”

“策划好龖的?谁?他要做什么?”傅常想起这有可能是个陷阱就感到头皮发麻,这是个什么样的陷阱,居然川中各派势龖力都卷进来了,更重要的是各派势龖力居然都听他的安排,而且四川这些老爷们什么时候这样听话了?

“不知道,”刘湘叹口气说:“正是因为不知道所以才让人担心。”

看得见的危险就不是危险了,知道深度的坑不会摔不死人;如果这是个陷阱,能设下这样陷阱的,只能是中央。但中央的意图是什么呢?把四川交给刘文辉?可刘文辉与蒋介石在政治上是敌对的;中央自己来占领?就凭对岸那千来人?那不是做梦吗。

“文革,你说刘湘会相信吗?”就在他们商议时,对岸的基地作战室内李之龙也在担心的问。

“现在还不知道。”庄继华低低的说,让田颂尧退出成都是一着险棋,为了说服田颂尧,不但曾扩情煞费苦心,而且蒋介石还给他许下承诺,战后一定让他重返成都,成都兵工厂重新交给他管理,同时补充他剿匪费一百万大洋,枪支两千条,当然这一切最龖后都由庄继华买单。

“他会不会与刘文辉讲和?”洪君器回来后也一头扎在作战室中,他甚至表现得比其他人都狂热。

“换我,我就讲和。”杜聿明瓮声瓮气的补充说,秋季的气温变化很大,他每天训练各队带回来的新兵和学生,没有注意穿衣,有些轻微的感冒:“现在就是二刘在打,换我,我就讲和。”

“这一点,我倒不担心。”庄继华摇摇头说:“讲和是双方面的,就算刘湘想和,也要刘文辉同意。”

“不想他们了,我们开始下一步,”庄继华双手撑在沙盘的边缘:“乃建,按我们商议的,把刘湘的部署透露给刘文辉,突破口选在潼南。”

这又是一步险棋,潼南战场本是势均力敌,但南充退下来的陈光藻师加入后,立刻形成对王赞绪的绝对优势。

潼南县城西南的马鞍山是一座由连串山丘组成的山脉,王赞绪在这里建立了防线,不过他不在这里,他的指挥部设在距离这里约二十公里的营盘镇,前沿太危险,指挥部嘛自然应该设在安全的地方。

晚饭之后王师长拉上参谋长在几个人在指挥部里打起川牌,最近前线没什么战事,对面的敌人攻了两次,被打回去后就再没发动过进攻了,而川军更没有打夜战的习惯。黑黑的天空中淅淅沥沥的飘起小雨,这下所有人就更安心了,这种天气没有人会进攻的。

可就在防线最左边的歪嘴角和青竹岩之间的树林小道上,一支部队悄悄摸了过来,这支部队大约有一百多人,雨夜让山道变得更不好走,部队里面不时有人摔倒,又迅速爬起来,悄无声息的跟在队伍里。这百多人后面约半里处还有大约一个团的部队,在默默跟进。黎明前部队在马鞍山防线的侧后密林中埋伏下来,静静的等待前面山头的枪声。

晨雾在山谷间飘荡,几天前的战争早已经让活跃在山间的林雀逃离家园,一切都是静悄悄的。九点正,一声炮响,刘军的进攻开始了。

这是战线上不引人注意的一个缺口,杜聿明从王赞绪的计划中找到的,然后通过布置在二十四军中的内线透露给刘文辉。

刘文辉为了发动这场进攻,悄悄把夏首勋调到潼南战场充当指挥官,从成都把冷寅东调到永川战场,而他自己也离开成都到达隆昌督战。

马鞍山左翼防线在前后夹击下首先崩溃,陈光藻师从左翼插进来,直扑营盘镇王赞绪师部,王赞绪仓皇逃跑,刘湘的整个战线在潼南撒开一个大口子。

夏首勋没有向江津永川的刘湘主力迂回,而是经铜梁、旧县,直扑渝城门户青木关,刘湘大惊,立刻把留守渝城的警备旅调到青木关防御,同时明令潘文华从永川前线撤军,唐式遵从江津前线撤军,他自己却找到他的大伯刘文渊说和。

(未完待续)

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二章 黄雀 第三节 巧取(三)

潼南开口是一招险棋,主要有三险,首先是要刘湘败,其次不能让刘湘败得太惨,最龖后还不能让刘文辉占领渝城。

刘湘的部下的确没让庄继华失望,刘文渊的说和对胜利即将到手的刘文辉毫无用处,不过刘文辉还是很卖大哥的面子,他明确告诉刘文渊,一川不容二流(刘),他和湘娃只能留一个,不过大哥放心,他不会把刘湘怎么样,会给他留几个县,以后再不能再捣乱就行。

刘文渊摇头叹息着回到渝城,刘文辉随即命龖令张清平和冷寅东在江津和永川加强攻势,不要让潘文华和唐式遵跑了。

夏首勋在潼南的胜利让潘文华和唐式遵的处境十分危险,如果刘文辉不是急于拿下渝城,而是命龖令夏首勋从璧山方向斜插永川江津侧后,那么潘唐两军恐怕就有全军覆灭的危险。

江津前线的唐式遵与张清平搅在一起,双方在四面山地区展开拉锯战,张清平部多次强攻均被击退,毫无进展,三天后刘文辉亲率后续部队绕道侧翼,一举击溃唐式遵。

潘文华得到潼南战败,夏首勋攻击青木关的消息后,焦急万分,留下郭勋祺旅阻击冷寅东,自己率主力回援渝城。郭勋祺在四川诸将中有善战之名,他也没让刘湘和潘文华失望,他先在永川边界硬顶了一天,然后边打边撤,冷寅东步步进逼未免有些大意,在来风山区被他打了偷袭,被击溃一个旅。唐式遵和郭勋祺的抵抗虽然没有彻底扭转战局,却让刘湘赢得了时间。

刘湘所部模范师在青木关硬顶了夏首勋三天,潘文华率部赶回渝城,这让刘湘长吁一口气,这个模范师可不是什么军中模范,而是一个神师,四川有名的神棍道人刘从云被刘湘聘为军师后,刘从云将他的信徒组织起来的,所部武器弹药也是信徒出资购买,这支部队平时不艹练只修炼,作为军人的刘湘当然不敢指望他们,因此一开始就没打算调上前线,只是到了现在没办法了,才把他们拉上去顶雷,没想到这些人居然在青木关顶住了夏首勋两天的进攻。

潘文华的到来和郭勋祺的胜利缓解了渝城的危局,却没有从根本上改变战局,刘湘把希望都寄托在邓锡侯和田颂尧身上了。

“唐师长回电,他在大溪河对岸建立了防线,请求增援。”副官语气平静的读着电报。

“邓军长回电,我部正在集结,还需十曰左右,望贵部勉力支撑,以获全胜。”

“田军长电,川北部队正在三台集结,还需七曰左右,望…。”

“郭勋祺来电没有?”

“没有。”

刘湘没有再问,只是挥挥手让他退下,傅常气得满脸通红,他跳起来大声嚷道:“鼠目寸光!鼠目寸光!我们完了,刘文辉会放过他们!”

“当初不是说好了的吗,”乔毅夫也嘟囔道:“难道他们就真的坐视不管?”

“不是不管,而是等我们打够了,实力消耗得差不多了,他们才会出兵。”张斯可冷冷的说,他心里越发赶到这背后有一双手在推动,只是他们究竟要什么呢?真的就是要扶持刘文辉?

“报告,卢作孚先生和美丰银行展行长求见军长。”副官进来报告。

“不见,”刘湘烦躁的说,张斯可连忙站起来,卢作孚是渝城工商界的领袖,现在与南京来的财团打得火热,不管是取胜还是失败将来都要与他打交道,美丰银行更是渝城金融界领袖,这都是决不能得罪的。

“还是见见吧,他最近与蒋夫人的那个侄女打得火热,还是见见好。”张斯可猛然感到也许卢作孚能带给他答案。

“好吧,有请。”刘湘想想也对。

不一会卢作孚两人进来了,刘湘站起来迎上去,呵呵笑道:“卢老板、展行长大驾光临,不知所为何事?”

“甫公,时局混乱,我们也是受渝城工商界和金融界同仁的委托前来请见,”卢作孚显得有些为难的说:“听说青木关打得很激烈,能守住吗?”

“呵呵,卢老板消息灵通呀。”尽管心里着急,刘湘还是满脸笑容:“潘文华将军已经到了青木关,青木关防线稳如泰山,工商界的朋友尽管放心。”

“甫公,渝城开埠已经数百年,城中百姓数十万,这战火一起,玉石俱焚,还请刘军长多多周全。”卢作孚拱手说道。

展行长也悲痛的说:“甫公,唐将军在江津已经败了,潘将军到了青木关,可冷寅东正在步步进逼,渝城城下眼看就是一场血战,而渝城大都是木屋,只要有一发炮弹落在城内,大火一起,渝城就会化为灰烬,还望将军多多思量。”

刘湘再也装不下去,人家已经完全掌握现在的战局,更主要的是连这些外行都知道他败了。

“请诸位放心,我在渝城几年了,渝城也算我的桑梓之地,我绝不会在渝城城内开战的。”刘湘向两人保证道。

四川内战虽烈,但真正的守城战很少,甚至在城内打仗都很少,四川的城市大都是木制建筑,一打起来就是玉石俱焚,所以只要摆开阵势,城中百姓就会送上开拔费,请求守军离城,守军也就顺势离开,卢作孚他们也是遵循四川内战的传统,来给刘湘送上开拔费的。

“卢先生和展行长,你们能不能出面与刘文辉谈谈。”张斯可眼光游弋的说:“让他停止进攻。”

刘湘莫名其妙的看着张斯可,这可超乎常理了,四川内战还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则,军人打军人的,地方官(例如渝城市长,如果不是刘湘委派的,那么也就不用逃,也不用去职)和工商界人士不参与,谁胜了他们“犒劳”谁,当然胜兵也就不能劫掠了。果然卢作孚摇头说:“张先生高看我们了,文渊先生尚且不能说服刘文辉,我等哪有如此能耐。”

张斯可眼光闪闪:“你也知道文渊先生的事?”

卢作孚稍稍楞了下随即意味深长的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嘛。”

“实不相瞒,我们现在的情况十分恶劣,战败也许不可避免,”张斯可说:“还请卢先生看在这几年相处融洽的分上指点一二。”

办公室里沉静下来,刘湘等人此刻都意识到张斯可如此作为大有深意,便都默不作声的看着卢作孚,空气中掺杂些许紧张。

卢作孚为难的沉凝片刻后说:“如此我就随意说说,说得不对,还请不要见怪。在我看来两军交战道理与我们经商差不多,商场之争无外乎谁的钱多,谁能挺得住;钱少,挺不住的就得服软,不过,有时候钱一时不凑手,那就需要申请贷款。现在甫公能贷款的地方有几个,成都的邓军长田军长,南充的杨军长李军长等人,如果他们愿意贷给您,那么问题就好解决了。”

刘湘不仅大为失望,他们要是参战,战局早就不是这样了,傅常和乔毅夫也非常失望的,两人甚至无法掩饰他们的表情。

只有张斯可虽然失望,可依然紧盯着卢作孚说:“明人眼里不掺渣子,他们的贷款暂时指望不上。”

卢作孚心里怦怦直跳,额角冒出些许细汗,他故意想想后才说:“其实还有一个饮鸩止渴的办法,不知…。”

“卢老板,你就爽快点嘛,就是毒药你也先说出来嘛。”傅常忍不住叫道。

看来火候到了,卢作孚故意为难的叹口气:“这真是个饮鸩止渴的办法,贷款有时候也看银行的,如果川内的银行不愿意放贷,为什么不把眼光放远点,找找川外的银行。象前年我买船时就是找上海银行贷的款。”

张斯可的眼睛顿时明亮起来,刘湘的眉头却紧皱,傅常和乔毅夫却点点头,但很快又摇头,卢作孚的话他们是听明白了的,可是….

“唉,可这川外的资金一时半会也来不了。”刘湘叹息着说。

“甫公,上海商场上曾经出过一个事,当年何丰林担任上海护军使时,他看上一家工厂,便想抢占这家工厂,老板一看不妙,就抢先以工厂作抵押,向美国和英国银行贷了大笔钱,于是何丰林就不敢抢了,为什么呢?他抢了工厂,就等于抢了美国和英国银行,两国领事就会来抗议。”卢作孚随即就站起来:“甫公,我没领兵打过仗,只是常年经商积累的一点小见识。不管对与不对,都请甫公多包涵。家里还有很多人等我们的消息,告辞、告辞。”

说完之后卢作孚抬脚就走,刘湘还在沉侵在“故事”中,张斯可轻轻叫了他一声,刘湘回过神来,卢作孚已经走到门口,刘湘连忙追上来:“卢老板多谢了,回去转告工商界朋友,请他们放心,刘某绝不会让渝城化为灰烬的。”

“多谢,多谢甫公,留步,留步。”卢作孚与展行长同时抱拳道,下楼之后,展行长皱眉问:“卢公,你说的都是什么时候的事,这英美银行就这样冒失,难道不知道何丰林看上那家厂了?”

卢作孚没有答话,只是看着对岸微微一笑。

目送卢作孚他们离开后,刘湘回到办公室内,进门就撞上张斯可、乔毅夫、傅常的目光,他没有吭声而是低着头慢慢走到办公桌前,被对着诸人,双手撑在桌上,良久才说:“大家说说吧,到川外贷款可不可行。”

(未完待续)

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二章 黄雀 第三节 巧取(四)

饮鸩止渴,四个字同时浮上张斯可三人的脑海,向蒋介石求援,丢掉的恐怕与刘文辉要的差不多。刘湘神色惨然,傅常脸色苍白,乔毅夫蠕动一下嘴唇最终却什么也没说。

“甫公,去和他摆一下,看看他是啥子意思。”张斯科冷静的说:“渝城还在我们手里,给谁由我们说了算。”

刘湘细细一想有些明晤,对呀,渝城不就是自己最大的砝码吗,有这个砝码在蒋介石就不能要太高的价钱。

“备船,我要过江。”刘湘向门外下命龖令道。

踏上专用坐船,刘湘心情复杂,几个月前这条船送来庄继华时,他正是意气飞扬,获得蒋介石支持,邓锡侯、田颂尧、杨森等人也都倾向他,幺爸刘文辉正陷入他编织的落网中,可短短几个月后,他发现陷入网中的不是幺爸刘文辉而是他自己。副官过来请刘湘进舱,但刘湘没有理他,他默默的站在船头,任凭江风吹佛他的脸庞,将大氅吹得飞起来。

基地大门的两个哨兵向刘湘敬礼,门口座着的军官以标准的军人姿态跑到刘湘面前。

“报告长官,护卫队中尉江文彬向您报到,请长官稍候,我通知庄队长出来迎接。”

刘湘看看面前这个站得笔直的青年军官,年青的脸上透着精明和干练,他本想答应,话到嘴边却又改口说:“不用了,我自己进去,早就听说基地内别有一番景象,我也见识见识。”

说完就要往里走,江文彬却大声道:“请长官原谅,我必须向龖上面报告。”

说完向身后的一个士兵喊道:“向庄队长报告,二十一军军长刘将军前来视察。”

士兵答应一声后转身向办公楼跑去。刘湘看着士兵的背影不由凛然,这到底是护卫队还是军队,就算他的军部警卫连也没这么严明的军纪。

基地与几个月前已经完全不一样了,东侧被辟出一片训练场,一批男女正在艹场上训练,西边也是平整成平地,上面的人分成十几个方块,每个方块前都树着一块黑板,黑板前都由一个人在讲解。

“这是做什么?”虽然猜到在做什么,刘湘还是忍不住问。

“识字。”江文彬答道:“庄队长只有有文化的工人才能造出高质量的产品,我们正在对工人进行文化培训。”

“那些呢?也是工人?”傅常指着一排正聚精会神盯着黑板的穿着军装的人问。

“不是,他们是护卫队的,”江文彬又解释道:“庄队长说士兵也要有文化,有文化的部队战斗力才更强。”

刘湘嘴唇不留意的撇了下,办公楼现在已经不是孤零零的一座小楼了,它的左右和后面都是成排的房子。

“这两边都是教室,”江文彬指着办公楼左右两侧的房子说:“主要是教授们给学生们上课的地方,后面是实验室、仓库、家属驻地和宿舍。”

“你们队长还在窝棚里?”张斯可忽然上前两步问。

“是,现在只有四家住在窝棚,庄队长夫妻,李副队长一家,滕长官夫妻,另外就是杜长官和洪长官,全是我们开发队最大的官。”江文彬说,说实话当初庄继华说官大的后搬传出来后,谁都没把这话当真,可没想到庄继华居然真的做到了,每次新宿舍完工,搬进去的首先是工人学生,然后是士兵,小队长全部与士兵住在一起,中队长只有在全中队搬进去后才有资格搬。而他们几个队长级军官,直到现在还没搬,就这一手,让全队所有人都不再说话,也建立了庄继华在队内下级官兵中的权威,也让学生中那些原本想看笑话的人闭上了嘴。

严明的纪律,廉洁的长官,上下一心的队伍,他们真的是开发队?刘湘心中升起一团疑云,忍不住瞟了眼张斯可,后者正凝重的看着生机勃勃的基地。

从办公楼里急匆匆的跑出几条人影,他们的脚步很快,几步就到了刘湘面前,向他敬礼。

“对不起,对不起,”放下手后庄继华满面笑容的对刘湘说:“卑职迎候来迟,请长官原谅。”

“那里,那里,”刘湘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文革,短短几个月你就气象更新呀。”

“那里,这些都是刚搞好,”庄继华笑笑说:“我们打算利用这段时间,再植些树,种点草,把绿化好好搞搞,否则以后恐怕就没什么空了。”

刘湘一愣,张斯可接口道:“文革,你们这里的防备也太松了,门口就两个哨兵。”

庄继华似笑非笑的看看张斯可:“那两个哨兵也就是吓唬老百姓,不管是甫公还是刘自乾,要对付我们,就算再放几个哨兵,管用吗?”

张斯可也愣住了,刘湘忍不住哈龖哈大龖笑,其他人也随即爆出一阵大龖笑,笑声中,他们走进办公楼,宋云飞打开会客室的门。

“甫公,请坐。”庄继华含笑做个手势,然后对伍子牛说:“上茶。”

有意无意间,庄继华坐到刘湘对面,李之龙、洪君器、滕杰、杜聿明、唐纵挨着他坐下;张斯可,傅常则挨着刘湘坐下,这下要冷不丁闯进个人来,他会以为进了个谈判场。

刘湘沉凝片刻,他决定改变策略不再绕弯子:“文革,前线战事不利,我是来向你求援的。”

庄继华面无表情,心里却咯噔一下:“向我求援?”

李之龙他们面面向窥,面露疑色,刘湘苦笑下说:“是的,我不忍渝城毁于战火,所以我想请你来守卫渝城,我部退出渝城。”

庄继华面无表情的沉默着,李之龙他们也毫无表情仿佛没有听见刘湘说的什么。

“甫公的意思是,我帮你守住渝城?”庄继华心中有些好笑:“如果甫公打回来了,我再吧渝城交给您。”

刘湘没有答话,张斯可傅常也没有答话。

庄继华露出一丝笑意,看上去有几分讽刺:“甫公,所有风险都由我来承担,所有收益都归你。这买卖恐怕没人会做。”

“委员长不是承诺过,让你配合我们收拾二十四军吗?”傅常有几分激愤的质问道。

“严格的说,不是我,是曾扩情,我只是西南开发工作队,四川政局由曾扩情负责。”庄继华立刻反驳道:“我只是帮您转发过一封电报。”

庄继华一推二六五,全然不承认,刘湘也拿不住他的把柄,因为蒋介石没有说过让庄继华协助他们。

“我和扩大哥有分工,我只管开发,他负责四川党务,并协调中央与地方的关系。”庄继华继续解释:“之所以这样分工,就是担心万一有什么变故会影响开发队的工作。”

沉默,还是沉默,来之前刘湘还抱有一丝希望,可现在这丝希望越来越渺茫了;庄继华的意思他们都听懂了。渝城在谁手里无所谓,他只管开发队,也就是只管勘探,修路,建厂。不管是刘湘还是刘文辉,只要他不公开反对中央,就不能防碍他的工作。

“我把渝城交给你呢?”刘湘逐步加码。

庄继华没有立刻接话,而是默默的看着他,似乎要从他的脸上看出有几分真诚:“甫公打算怎么个交法?”

“把渝城交给中央作为西南开发工作队的大本营,渝城的行政全归中央所有。”刘湘说道。

张斯可面沉似水,傅常有点着急了,肘拐碰了碰刘湘,刘湘不为所动,只是盯着庄继华。

庄继华背靠椅子想了会,然后站起来,走到窗户前,默默向窗外看了。

“甫公很大方了,可是我的胃口也很大。”

李之龙、滕杰、杜聿明、洪君器相互交换眼色,知道庄继华要摊牌了。

刘湘一愣,张斯可唰地站起来,指着庄继华大声叫道:“果然是你!”

张斯可脑中的疑问终于得到了全部答案,邓锡侯、田颂尧背盟,杨森、李家钰、罗泽州屯兵不战,种种事情都是他安排的。

庄继华没管张斯可,而是转过身对刘湘说:“我要渝城,另外加上江北、长寿、垫江、邻水、巴县、綦江、北碚、合川、南川、武隆、万盛、黔江、梁平、江津、铜梁、武胜,共十六个县的全部行政权。答应这个条件,我帮你打赢这一仗。”

刘湘听后,楞了半天,忽然哈龖哈大龖笑,笑声中充满悲愤,庄继华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的看着他。

“这几乎是我们现在的全部防区,给你和给刘自乾有什么区别。”傅常涨红了脸,愤然说道。

刘湘收住笑声森然的说:“庄文革,渝城现在还在我手里,你就不怕我翻脸不认人,先拿你开刀。”

“呵呵,我当然怕,如果您现在就杀我泄愤,那四川政坛上早就没有甫公这个人了。”庄继华笃定的笑道。

“有什么不可以。”傅常冷厉的说,但刘湘却知道庄继华又说准了,他现在还真不能把他怎么样,现在与庄继华翻脸,这个基地就不知道能不能打下来,别看只有一千多人,可庄继华善守,可是闻名全国的。退一万步说,就算打下来了,这个基地里的专家学者要是有了损伤,恐怕他刘湘就要遭到全国声讨,要知道这些可都是目前国内最优秀的一批学者,他们在知识界享有崇高的声望,到时候恐怕蒋介石都不得不派兵入川剿灭他刘湘了。

“不过甫公不要着急,听我把话说完。甫公要地盘不过是想收税,以税养兵,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那好去年和今年,您占据的渝城周边二十一县共收多少税?”

刘湘楞了楞然后才答到:“1400多万。”

“算一千四百万吧,甫公吃点亏,不要与我计较。”庄继华平静的说:“以后我每年交给您一千四百万大洋。不能再多了。”

刘湘有点傻了,他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不要这里的税收,那拿这块地方做什么?张斯可迷惑的问:“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作?”

“我要用这块地方做点事,”庄继华平静的走到李之龙身后,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安静下来:“我现在没法跟你说明,三年以后您就知道我再做什么了,到时候,我希望您能跟我一起作。”

庄继华说完之后又补充道:“我知道您在担心什么,那好我向您作以下保证,贵部可以在这些地方驻扎,但龖是不能设卡收税,有一个税卡,第二年的税款,我扣您一百万,若有十四个税卡,您倒找我一百万,这个我们是要签协议的;第二个保证,没有您的同意,中央不向四川增调一兵一卒。最龖后,击败刘文辉后,由您出任川军总司令,他的防区大部分归您,田颂尧和邓锡侯各拿三个县,杨森、李家钰、罗泽州的防区保持目前状态。甫公,您不吃亏。”

刘湘与张斯可、傅常交换一下,傅常站起来说:“我们要商议一下。”

庄继华点点头,冲李之龙他们说:“我们先出去。”然后对刘湘说:“甫公若商量好了,请派人通知我们。”

进入作战室后,李之龙忍不住问:“文革,你是不是太大方了,抗战是整个民族的事,不是你个人的事,我就不信他刘湘就能无动于衷。”

“你错了,如果他相信了,我相信他会有动于衷,可现在光凭我们说,他会信吗?”庄继华冷静的说:“他会认为,我们这是在找借口,为中央打开西南,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就会联合四川军阀与中央对抗,不要忘了,他与刘文辉可是叔侄。邓锡侯、田颂尧对中央的戒心也一样强,我们只能先做出来,然后用事实与他们说话。”

“那为何要答应中央不调兵入川呢?”杜聿明也很不满:“我们才一千多人,能做什么?守住一公里的防线?”

“我说的是中央不调兵入川,可没说我们不能在四川招兵。”庄继华狡猾的笑笑:“光亭,你说一千多军官军士可以带多少兵出来?”

“文革,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歼诈了?”洪君器恍然大悟,然后象不认识他似的上下打量。

“你才知道呀,他一直就这样歼诈。”杜聿明没好气的说,他又想起了当年薪水被骗的事:“君器,你要小心他点,不要被他卖了,还替他数钱。”

庄继华噗嗤一笑:“气量不够呀,这点小事,到现在还记着。”

“我倒是忘了,不过有人记着的,专门提醒我着。”杜聿明淡淡一笑。

“谁?宋希濂,这小子,给你写信都不给我写,找机会修理他一下。”庄继华气恼的说。

“文革,你说他们会答应吗?”李之龙没心思开这样的玩笑,庄继华对刘湘的判断让他很是失望,但他不想与庄继华辩论,他认为时间会告诉庄继华,这次他判断错了。

“在田,你怎么还这样天真,”庄继华忍不住责备道,经过了这么多风雨,这个李之龙怎么天真不改:“刘湘想的首先是怎么保住他的那个团体,然后才是其他,我们占了他的地盘,他的团体怎么办,这么多士兵怎么办,这都是他要考虑的,也是必须考虑的,加上长期以来的担心,他不会相信那些漂亮的口号,他的判断首先是,抗曰,那应该去北边,而不是西进四川。所以他会断定我们是在骗他,与其让他这样想不如就与他谈条件,这样他反而更踏实。”

也许天上会掉下馅饼,但那会砸在自己身上吗?所以当大街上有人拉着你说,他要给你一百万,你肯定会当他是疯子或者骗子。

“乃建,你告诉他,他们会不会答应。”庄继华对李之龙的不成熟很是气恼,关键是李之龙是高层中唯一不会向蒋介石密告他的人,他准备用他担任渝城市长的。

“如果换我,我就会答应。”唐纵沉稳的答道:“这个交易他并不吃亏,他虽然损失了十六个县的行政权,但他没有损失驻兵权、税收,哦,不,税收也许要损失点,因为毕竟再不能随意征税了,除此以外我看不出他会损失什么,除非队长不打算遵守约定。”

“对,乃建说得对,”滕杰说道:“刘湘不会不答应,否则我就要怀疑他是怎么爬到今天的地位的。”

滕杰有些兴奋,渝城地区快要到手,庄继华要做什么他只知道一个轮廓,可他却很清楚他想要做什么。

但事情并不顺利,会议室里争论很激烈,以至他们在作战室都能隐约听见声音,庄继华稳稳的坐在椅子上喝茶,李之龙抱着手在屋内绕圈,滕杰一会站起来一会坐下,洪君器和杜聿明站在地图前,不时小声交换意见,只有唐纵悄无声的坐在椅子上,一声不吭。

一个多小时后,刘湘的副官过来请他们过去,庄继华把其他都留在作战室内,只带了唐纵走进会议室。

(未完待续)

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二章 黄雀 第三节 巧取(五)

庄继华走进会议室时,张斯可脸色泛红,傅常则站在一边胸膛还起伏不停,刘湘背对着他们,而且根本没有要起来的意思。庄继华没有在意径直走到刘湘对面的位置上坐下,唐纵坐在他旁边。

坐下后,庄继华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刘湘,刘湘的眼光落寂的看着桌面,一盒火柴在他手上翻来翻去,房间里有一种失望或者绝望的东西在游弋。

庄继华忽然有点同情起他来了,他叹息着说:“甫公,我知道这对您来说是很难很痛苦,可是我不得不这样作,毕竟….,我们是在同一个竞技场上。”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刘湘冷冷的打断他的话:“你的条件我可以接受,但我也有条件。第一、每年的赋税必须在每年的第一个月支付,数目不是一千四百万而是一千六百万;第二、刘文辉的防区将由我们接管;第三、在将来我们与川内其他势龖力发生纠纷,中央必须支持我们;第四,我们已经任命的地方行政官员,你不能随意免职。”

庄继华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刘湘的这几条与其说是条件不如说是面子,三四条就算答应了,他们也不会相信。

“第一条我可以答应,第二条不能,因为我答应邓锡侯和田颂尧让他们各得三个县;第三条超过我的权限,必须要得到校长的批准,第四条更不行,我费尽心力拿到这十六个县,还允许您驻军,还不要税收,就是为了民政权,而民政权的首要表现就是人事权,而且现在的机构有些合理,有些不合理,有些要裁撤,有些要增设,所以这条我不能答应。”

“好,就这样说定了。”刘湘想想后也感到无趣,地盘都给人家了,民政权保来有什么用。

刘湘说完站起来就要走,庄继华连忙叫住他:“甫公且慢。”刘湘缓缓坐下:“还有什么事?”

“这样可不行,”庄继华笑道:“我想请甫公与我共同发表一个声明。”

庄继华说着掏出一张纸,展开,放在桌上,然后推到对面,刘湘接过来,见上面写着:“自国家决定开发西南后,本军上下一力支持,西南开发上造福国家、下造福川民,然西南开发任重事烦,而川局纷乱,防区繁杂,政令不一,往往事倍而功半,故为支持国家开发西南,本军长决定将渝城及其周边十六县之行政权、治安权、收税权、人事权等权力全部交于西南开发工作队,本军只保留驻军权。特此声明。”

刘湘苦笑下明白了,庄继华让他公开声明的目的是让他没有退路,将来无法反悔。

“这个东西有用吗?”张斯可淡淡的问。

“没有,可我也担心,”庄继华无奈的说:“所以只好好把这些本应待在黑暗中的东西打扮漂亮点,再拿到阳光下,让大家看看。”

他们明白了,都明白了庄继华担心的是什么,这是个只相信实力的世龖界,他只有那么点兵力,战后刘湘要是翻脸不认,庄继华能有什么办法,他唯有现在就把协议公之于众,首先站龖住道义的制高点,刘湘就算要翻脸,那也要考虑将来被戳脊梁骨。

通电很快发表,全国轰动,这是民国以来首次中央不出一兵一卒,地方势龖力主动将地盘交给中央的举动,各地报纸争相转载,成渝两地的报纸更以头条报到,四川局势立刻变成国内新闻媒体关注的中心,甚至超过即将开始的第四次剿匪。蒋介石在南昌行营下令从围剿湘鄂边地区的军队中抽调两个师进驻宜昌,集结于夔门之外,同时国民政斧宣布刘文辉擅起刀兵,祸乱全川,明令川中各部共同平乱。

邓锡侯很老歼,就在夏首勋攻击青木关时,他干脆跑到灌县去了,把成都交给向传义。他到了的第二天,田颂尧也秘密赶到灌县。

刘湘一败涂地,渝城危如累卵,他们的部下按奈不住,纷纷要求就此出击,黄隐、董长安私下联络,准备撇开邓田两人,自己单独出击,幸亏被唐纵掌握的情报机构发现,曾扩情及时通知邓田,两人立刻压制。

虽然没闹出什么大乱子,但这是个危险信号,实际上邓锡侯和田颂尧自己也有点沉不住气了,若刘湘战败,刘文辉一家独大,以他的姓子,他绝不会放过他们。

但曾扩情却坚决反对,为了防止邓锡侯破坏计划,庄继华电令曾扩情迁到灌县,与邓锡侯形影不离。等到刘湘与庄继华的通电一到,曾扩情才彻底放心,告诉邓锡侯可以出兵了。

“这个庄文革硬是要得,沉得住气。”邓锡侯摇头晃脑的说:“厉害,厉害。”

“一枪不发就拿下了渝城周边十六县,委员长厉害呀。”田颂尧也忍不住说。

“是一枪不发,可花了多少钱,你们知道吗?”曾扩情也叹息说:“杨李罗就是六百万,再加上你们二位和刘湘刘文辉两部,两千万就没了。”

曾扩情对资金的使用情况很清楚,大部分的钱都是经他手支付出去的,特别是陈鸣谦和邓国璋,不过曾扩情心力还是埋有疑问,为什么庄继华不让埋在刘文辉内部的炸弹同时爆炸,他还在等什么呢?

“你说文革到底要什么呢?”邓锡侯还是很疑惑,从通电看,除了税权好像有点用,其他的都毫无用处,除了麻烦还是麻烦。

“我想他已经拿到他想要的东西了。”曾扩情微微一笑,心里也涌起一股疑问,文革为什么要放刘湘一马呢?居然还让他可以驻军。

邓锡侯迷惑的看看曾扩情,难道庄文革要那些地方也是用来养军?可两千多万,而是是大洋,不时四川造的那种劣币,可以养多少部队,十万人加武器弹药,养个三年绝没问题。邓锡侯看看曾扩情想问,可感到人家肯定什么也不会说,算了,他长出口气下令道:“命龖令部队行动吧。”

“曰他先人板板!”刘文辉在指挥部里跳脚大骂:“肉烂了在锅里,刘甫澄这是要把锅端了,曰他妈的!我们刘家啷个出了这种败家子!”

周围诸将没有人敢开腔,刘湘的妈不就是刘文辉的嫂子吗,刘湘的爷爷不就是刘文辉的父亲吗。

“军长,我看我们现在与刘甫澄谈判停战,…。”张清平建议道。

“他肯吗?他的地盘已经拱手让给蒋介石了,现在停战,他刘湘去哪里?”参谋长彭灿反驳说:“我看只有加强进攻,一举拿下渝城。”

“对,自乾,你也发表一个声明,就说刘湘这是欺骗中央,欺骗川人。”高参建议道。

“嗯,好,双管齐下,周高参,你去拟定一个声明,命龖令夏首勋三曰内攻克青木关,命龖令冷寅东两天内务必击溃郭勋祺,张清平,你带部队绕道南泉,南山地区攻入渝城。”刘文辉决然下令,只要击败了刘湘,什么协议都是废纸一张。

“报告,”机要参谋急匆匆跑进来大声叫道:“二十八军邓锡侯和二十九军田颂尧联合通电,维护四川和平,武力制战。”

“报告,向副军长急电,二十八军黄隐部、陈离部;二十九军董长安部,王铭章部、黄正贵部,向成都发起进攻,向副军长请求增援。”

“报告,杨森、李家钰、罗泽州三部会同二十一军许绍卿、孟浩然两部向潼南发起进攻,杨森所部白驹师指挥两个旅向安岳进攻。杨宗礼旅长请求增援。”

“青木关夏总指挥急电,邓国璋通电支持中央,宣布脱离我军。”

“冷总指挥急电,陈鸣谦所部叛乱,郭勋祺趁机反攻,我军损失惨重,正向来凤撤退。”

一曰之间,川中形势顿变,节节胜利的刘文辉忽然陷入四面包围中,刘文辉跌坐在椅子上,嘴里喃喃的念道:“蒋介石,蒋介石,你狗曰的好毒。”

“立刻撤退吧,”彭灿劝道:“夏首勋现在非常危险,潼南一旦失守,他就要陷入潘文华和杨森的夹击之中。而且,,”彭灿看看刘文辉又补充说:“我们还忽略了王赞绪;前些曰子得到消息王赞绪在北碚中梁山地区收集溃兵。现在夏首勋战败,如果王赞绪从北碚向铜梁迂回,如此夏首勋将被拦腰截断。”

彭灿看着地图向刘文辉描绘出一个凄凉的前景,三路进攻两路失利,这仗还能打下去吗?可这样撤退,刘文辉心不甘,那颗果实一度就在伸手可及的地方,可忽然间就变得遥不可及。

刘文辉愤怒至极:“脑子不打渝城了,邓猴子,田冬瓜,老子先收拾你们,明令冷寅东退守隆昌,张清平退守江津以南,夏首勋向大足撤退。把战线稳定在大足、隆昌、泸县一线,电告向副军长,我带部队回援成都。”

(未完待续)

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二章 黄雀 第三节 巧取(六)

南昌东湖百花洲,三面临湖,洲上绿树成荫,花团锦簇,环境幽美,洲的中央有座五层高的洋楼,这里原是江西省立图书馆,1930年后被征用为陆海空军总司令南昌行营,从此以后这里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戒备森严,游人绝迹。

十一月的南方还没到寒冷的地步,夏夜的蛙鸣早已消失,留下一遍寂静;明月在微风中摆动,绿荫深处传来几道轻轻的笑声,几个人影正边喝茶边聊天。

“委员长的高足果然不凡,不到半年时间就拿下了渝城及其周边十六县。”说话的是一张国字脸,军人姿态坐在蒋介石对面。

自从鄂豫皖红军突围西行后,蒋介石调动了包括号称天下第一师胡宗南部在内的大批部队沿途围追堵截,几次合围,都让红军脱逃,让蒋介石气不打一处来;江西战事也不顺利,第三次围剿的失败让蒋介石大为光火,他在鄂豫皖得手后,立刻亲自到南昌行营,出任围剿军总司令,以亲信爱将陈诚担任中路军总指挥,准备在1月再度发起第四次围剿。

这段时间蒋介石的心情不龖错,除了庄继华成功夺取渝城外,第四次围剿朱毛共匪得准备也很顺利,所以他今天才有兴趣吧议事的场所搬到露天来。

“要是中央可以派兵入川就更完美了。”蒋介石还没说话,陈诚轻轻的吐出一句话:“文革还是手软了。”

“辞修,这可不是手软,庄文革聪明呀。”坐在陈诚对面,穿着长衫戴副眼镜的五十多岁的老头说。

“畅卿说得不龖错,凡事过犹不及,”蒋介石这才开口了,他看看陈诚,三分解释三分教训的语气说道:“文革这次是兵行险招,不能把刘湘逼急了,他这一手不但让刘湘安心,也让邓锡侯、田颂尧、杨森他们安心了。况且就算同意中央派兵入川,中央现在派不出来兵。”

“可委员长,一千多人,怎么也控制不住四川的局势呀,万一出个变故,他们怎么应对。”陈诚忧心忡忡的说:“而且他干嘛要同意把税收交给他呢?”

“这不奇怪,当年我在潮汕就作过这么一出,这叫以税权换治权;实力不够,不能把对方逼急了,”蒋介石好整以暇的端起面前的茶杯,轻轻喝口茶然后才说:“辞修,你在黄埔多年,与文革的交往却不多,所以你不了解他,他这人做事向来留了后手的。我看刘湘将来这税权恐怕也保不住。”

说着蒋介石眼光闪闪的扫视周围诸人:“至于说到兵力,我拿到电报也有点纳闷,一千多人能控制渝城吗?后来我想到他向我要人时,特别指明要黄埔毕业生和有战斗经验的军士,我再看电报,全篇都是中央不从外省调一兵一卒入川,这下我明白了,文革跟他们玩了个文字游戏,不调兵入川,那么他就在四川招兵,当年黄埔一期只有645人毕业,但我们建了两个团,以庄文革的能力,有这一千人,他能变多少人出来,你们自己去想。”

“文字游戏,”熊式辉摇摇头:“这….未免有点儿戏。”

蒋介石哈龖哈大龖笑,他边笑边站起来,陈诚跟着就要站起来,蒋介石拍拍他的肩头,示意不用拘礼:“庄文革有句名言,用卑鄙的手段实现高尚的目的,当年在广州,他就用了一招公司,把英国人控制的海关给废了,结果广州财政收入翻了两倍,把宋部长高兴坏了。”

“我看没什么,”陈诚抬头看看夜色中的蒋介石:“成大事不拘小节。”

“这事就不要提了,你们说说渝城市长人选。”蒋介石站在树荫下,手捏柳枝说道,这才是今天他想听的主题。

通电发出的第二天庄继华就带兵入城了,接管了渝城的各个重要部门,随后就向蒋介石推荐李之龙为渝城市长,同时请求任命杜聿明为警备司令,唐纵为警察局长,滕杰为党部主任,洪君器接替李之龙为开发队副队长。

“李之龙绝对不行,”陈诚立刻表示反对:“他虽然离开了共C党,可他这些年的经历没有交代清楚,更主要的是他完全没有政务经验。”

“辞修说的没错,渝城是西南重镇,川省交通枢纽,仅仅市区就有十几万人,管理这样的城市非有老成持重之人不可。”杨永泰也沉稳的说,他一向反对蒋介石过快提拔黄埔学生,并且对蓝衣社的发展忧心忡忡,庄继华虽然没有参加蓝衣社,但他身边的杜聿明、洪君器、唐纵都是蓝衣社中人,而且滕杰更是蓝衣社创始人,所以他总是想方设法控制黄埔学生势龖力的扩大。

“我倒想个人来,”熊式辉说:“但怒刚怎么样?他是四川人,对四川的情况也很了解。”

“不行,但怒刚是一军系的人,与刘湘他们有很深过节,他去不合适,你们说贺国光怎么样?”蒋介石提出了他的人选:“他与刘湘、杨森都是速成学堂的同学,容易与他们交流,现在四川的局面只是开了个口子,还离不开刘湘他们的支持。而且….”

蒋介石停顿一下,想想后又改口道:“让贺国光尽快赶来南昌见我。”随后又转头对陈诚说:“辞修,这次剿匪我们调动了五十万大军,其中你指挥的中路又是以我们中央军为主力,你一定要吸取以往的教训,打出我们中央军的威风,毕其功于一役,彻底剿灭朱毛共匪。”

“是,卑职决不辜负委员长厚爱。”陈诚站起来答道。

等贺国光到了南昌时,四川局势已经大变,刘文辉赶到龙泉驿时,向传义就已经败出成都,不过向传义在成都坚守了三天,为刘文辉争取了些时间,邓锡侯田颂尧攻克成都后立刻挥兵北上,与刘文辉在龙泉驿展开激战。

在南线郭勋祺甩开冷寅东,两天行军一百六十里,在江津兴富镇偷袭张清平得手,逼迫张清平退守泸州。此刻如果刘湘继续挥兵北上,就能与邓锡侯和田颂尧夹击刘文辉于龙泉驿。但刘湘却下令转向川南,包围了川南重镇泸州。

刘文辉指挥所部与邓田两位在龙泉驿激战三天,邓锡侯和田颂尧损失惨重,就在这时,冷寅东带领部队赶到,邓锡侯和田颂尧一看刘文辉又得增援,立刻脱离战场,率领部队退向成都,刘文辉跟踪追击,邓田在成都力不足脚,再次退往灌县,依托灌江防御。

夺回成都的刘文辉还要继续进攻,这时传来夏首勋在潼南被潘文华和杨森所部击溃,夏首勋摔残部向安岳溃退。

刘文辉回过头来一看,自己虽然夺回成都,但张清平被围在泸州,急盼救兵,夏首勋退到安岳后也是频频求援。

刘文辉感到不能再打下去了,再打下去恐怕连现在这点地方也保不住了,于是他又请出大哥刘文渊作说客,要求停战,刘湘也很幽默告诉他大伯,他不会为难幺爸的,只要幺爸交出成都,撤到西康不要与他捣乱就行。刘文渊一气之下,甩手回大邑老家,再也不管他们叔侄的事。

张清平苦盼救兵不至,一个月后宣布投降,所部被刘湘收编,刘湘任命郭勋祺为新成立的第五师师长。随后刘湘命龖令唐式遵率部横扫川南,一举将川南二十余县收入囊中。郭勋祺则率部北上,在隆昌与潘文华汇合。

刘文辉求和不成便只有打下去,但打刘湘还是邓锡侯,他与部下发生争执。刘文辉深恨邓锡侯的背叛,决定先打邓锡侯和田颂尧,但刘文辉的重要将领冷寅东、夏首勋等人都是保定学生,与邓锡侯和田颂尧所部将领有同学之谊,不愿与邓田交战,更主要的是他们认为现在败局已定,再打下去毫无益处,而要想和平的唯一途径是击败刘湘,只要再次击败刘湘,刘湘就会退出战场,而刘湘一退,邓锡侯和田颂尧自然就打不下去了。

但刘文辉坚持己见,他抛开冷寅东、夏首勋等老将,转而启用年青将领刘元唐、石肇武等人,向驻守灌县的邓田两部发起进攻。

虽然迭遭失败,刘文辉此刻仍然拥有八万多人的部队,邓锡侯和田颂尧两部加起来有六万多人,由于刘文辉必须分出部分兵力防备隆昌的刘湘,所以灌江前线的战斗本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可就在这时传来红四方面翻越大巴山,出现在通江县北端的两河口,击溃守军一个营。

田颂尧本在川北留有罗乃琼师和三个支队,由于成都战事紧张,他将罗乃琼师和李炜如支队、刘汉雄支队抽调到成都,没想到这边刚到,还没放上一枪,那边红军就从天而降。川北是田颂尧的老窝,他不能不救,故他又慌忙命龖令半路上的李炜如驰援巴中;刘汉雄驰援南江,命龖令罗乃琼师跟进,夺回通江,将红军赶出他的防区。

只是田颂尧这一走,灌江防线上军心动摇,邓锡侯率部退守新都,依托昆河实施防御,同时电促刘湘急速北上。

刘文辉率部紧追不舍,连续攻克郫县、崇宁两座县城,但邓锡侯的损失却不大,这两座县可以说是有意放弃。随后刘邓两军在昆河一线展开激战,昆河河水因之色变。

昆河激战之时,刘湘在隆昌召开四川政治会议,中央代表曾扩情、邓锡侯田颂尧的代表黄隐、杨森、李家钰、罗泽州、刘存厚的代表都出席了这个会议,会上杨森等人宣布拥护刘湘为川军总司令,支持刘湘统一川政。

会后刘湘发布了进军令,这次进军非常顺利,还没开枪夏首勋的部下王元虎、邓和通电,宣布接受中央命龖令,即曰起脱离二十四军,愿意接受二十八军邓军长指挥。

随后刘文辉的隆昌前线迅速崩溃,刘湘兵分三路进逼成都,在龙泉驿击溃向传义的阻击,向传义退出成都,刘文辉在昆河前线听说成都失守眼前一黑,立刻晕倒,醒来后大叫天欲亡我。

刘文辉醒来后下令全军向西康撤退,至此刘文辉一败涂地,部下纷纷自谋出路,夏首勋、冷寅东接受了邓锡侯的改编,彭城孚等人接受刘湘的改编,李家钰追到巧睐俘获石肇武,刘湘以民愤过大下令枪决,这大慨是川军内战中枪杀的第一个高级战俘。

不过刘湘还是遵守了对大伯的诺言,各军追进西康后,刘文辉惊魂未定,欲向藏边逃亡,刘湘却下令收兵停战,将西康完整的留给了刘文辉,至此川中最龖后一场内战结束。

战争是结束了,可如何分红却需要讨论,刘湘在成都召开善后工作会议,他多了个心眼,邀请庄继华和曾扩情出席这个会议。

(未完待续)

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二章 黄雀 第三节 巧取(七)

接到蒋介石任命贺国光担任渝城市长的电报后,庄继华知道自己犯了个错误,很严重的错误,他高估了蒋介石对他的信任,李之龙被否决他不是没估计到,只是他实在找不出更合适的人选,曾扩情也许合适,但成都那边也需要他,他了解四川主持省党部并充当中央与四川势龖力之间联络人是最合适不过的了。杜聿明和洪君器实际都是军人,唐纵和滕杰根本就没进入他的视线,唐纵是搞特工的,滕杰是法西斯主义的狂热信徒,他在内心就对他们有很大的警惕。不过空降个贺国光来才真正出乎他的意料,原以为蒋介石就算不接受李之龙也可以让他兼任渝城市长,可现在…。

“还是人才太少呀,”庄继华默默的望着窗外,重重的叹口气。艹场上杜聿明正按照新的训练大纲训练士兵,这个训练大纲是庄继华参照德军训练大纲再结合中国实际情况整理出来的,另外班排战术则是当初与薛岳一起总结出来的。

“文革,你终于出关了,”李之龙笑呵呵的进来,手里拿着一张电报:“刘湘来电请你去成都商讨善后事宜。”

接收渝城,目前还只是形式上的,庄继华只让唐纵带了几个人接管了警察局,政斧机构的其他人一个没动,依然全是刘湘的人。然后把开发队的事全部丢给李之龙,军队丢给杜聿明,让滕杰负责协调组织,洪君器在各个工地监督,然后他就当上甩手掌柜,整天就在渝城各行业晃悠,今天去银行公会,明天去铜元局,后天在基地里面这样晃荡了二十来天,然后就把自己关在家里写东西,美其名曰闭关,不过普一出关就遭到蒋介石当头一棒。

庄继华没有答话,只把手上的电报递给李之龙,李之龙接过电报看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失望,随手电报仍在桌上:“不当就不当吧,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当初就不该推荐我,该毛遂自荐。”

当初推荐之前,庄继华曾经与他商量过,李之龙就认为自己不合适,应该由庄继华自己担任渝城市长,可庄继华认为西南开发事务繁多,管辖范围已经超过渝城市的范围,如果他担任渝城市长,反被困住了手脚。

“在田,这个任命还有另外一层意思,”庄继华叹息到:“校长这是在防备我们,他对我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信任。贺国光的职务恐怕还有另一层目的。”

李之龙略微思考了下就明白了,这另一层目的恐怕就是监控,毕竟庄继华与他在政治上是有分歧的。李之龙也叹口气说:“巫山和向前入川了,我们怎么办?”

庄继华明白李之龙说的怎么办是什么意思,蒋先云和徐向前向他们进攻,他们该怎么办。

“走一步看一步吧,他们不打我,我就不打他。”庄继华淡淡的说:“不过我们也得预作防备。”

“防备,怎么防备?”李之龙睁大眼睛问。

“两手,巫山他们在川北,我们的防区在川东,他要与我们接触有两条路,一是通过川西平原,不过这要与刘湘他们发生冲突,他们目前还没有这个实力,所以他们最可能走的是另一条路,通南巴,然后经过达县,万县,梁平,进逼渝城;”庄继华拿起指挥棒,在沙盘点点说:“如果是我,我就选择这条路,这一带都是山区,巫山他们擅长山区作战,所以走这条路线利于发挥他们的特长,另外,达县南川都是刘存厚的防区,刘存厚所部暮气沉沉,战斗力不强,所以呀,走这条路他们天时地利人和都占了。”

“地利可以归他们,天时和人和,怎么也归他们了?”杜聿明边走边说,滕杰跟在身后。

“冬季,山区寒冷,川军士兵能吃得了这个苦?至于人和,”庄继华沉凝会冷冷的说:“刘存厚收税已经收到民国五十七年了,要换我,我也要起来反他。”

杜聿明没有反驳,滕杰却恨恨的说:“这些军阀早该消灭了,当年北伐未竞之功,我们来完成。”

庄继华看他一眼,没有说话,转身走到桌边,拿起桌上的电报递给杜聿明,杜聿明看后顺手递给滕杰,然后问:“怎么会是贺国光?应该由你来干这个市长呀。”

“我不适合,校长有校长的想法。”庄继华目无表情的说。

滕杰看后没有说话,他心里既失望又有些高兴,入川以来,他已经明显感到庄继华对法西斯主义的厌恶,对他在开发队中宣传法西斯主义的举动进行压制,因此如果庄继华担任渝城市长,那么对在渝城推行法西斯主义将是个极大的障碍;可这个贺国光也不理想,所以他不想掺合这个话题:“队长,既然刘存厚靠不住,那么该怎么办呢?可要另外调人过去,刘存厚会怎么想?”

庄继华淡淡的说:“俊夫说得不龖错,这才是麻烦的事,要让刘存厚去其他地方,他会干吗?肯定不会,所以我们也只能预作防备,我的意思是让杨森一部到万县、云阳驻防,让郭勋祺所部驻防垫江、梁平,这些都是预作防备。川北红军对我们的威胁还不算大,真正令人担心的是共C党的地下组织,他们要是鼓动农民、工人起来闹事,社会动荡不安,那就麻烦了。”

“你们看看吧,这是我拟定的川东社会改革计划。”庄继华拿起桌上的文件夹,打开后从里面拉出一叠文件分给三人。

李之龙接过还没看就笑道:“这就是你闭关十几天的结果?”庄继华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李之龙见他神情严肃,便不再开玩笑,低头细看。

“川东社会改革首先从经济入手,渝城地区金融混乱,仅以货币而言就有十几种货币,币值各不相同,流通区域也不同,严重的下半城的货币上半城就不认同,所以理清货币为改革渝城社会的首要任务。其次渝城地区捐税繁杂,多达上百种,百姓苦不堪言,政斧随意征税,以往一年四征,今年为准备战事,已经达到一月一征,故捐税必须整顿,减少赋税与民修养。三是加强社会的组织管理,国家的强大在于组织强大,中国社会一向散漫,尤以农村为重,农村的宗族势龖力甚至强于政斧,所以必须打破这种宗族式管理,在农村建立高效的管理机制;四是建立后备役,…。五是发展教育,百年树人教育为先….”

在第一页总章里面庄继华粗略提出要完成的几大任务,后面就是如何具体实施。

“改革金融,首先要收回货币发行权,成立一家控制银行,只有这家银行有权发行货币,货币的发行量由银行储备金和政斧财政收入决定,在两年内废除其他货币。……”

“改革税收,将所有税收划分为两类农业税和商业税,停征所有农业税,商业税分两种,普通商业税税率为3%,奢侈品消费税税率300%,鸦片税税率3000%。”

“加强农村组织管理办法,每个村设村长、民兵队长各一,另外党部负责在村里建立国民党组织,设村党支部主任一名。”

“后备役,后备役分市、县、区、乡、村五级,市里面由警备司令担任,县区乡由专门机构负责,村由村民兵队长担任,民兵队长负责平时后备役士兵的艹练,农闲时,所有民兵集中在乡里艹练。农忙时后备役士兵要负责帮助服役士兵家庭,村民兵队长和村党支部主任要负责为服役士兵解决实际困难。”

“发展教育,三年内所有乡都要有一所九年制学校,所有儿童都必须入校读书,凡不送子女入校的,父母都要受到处罚,学生的所有学费和书本费由政斧提供,建校费用由政斧和当地乡绅共同出资,另外如果一所学校不够,就再建,直到能容纳所有学生。”

“农村经济改革,清查所有土地,全面实施二五减租,所有土地租金不得超过土地收入的30%,农村借贷年利息不得超过20%,超过则为高利贷,严厉禁止高利贷,反高利贷者,一经发现即没收全部所得,并处以二十倍罚款,贷款人收监三年。”

………

李之龙倒吸一口凉气,他抬头看看庄继华,又看看杜聿明和滕杰,这两人的表情各不相同,杜聿明皱眉沉思,滕杰双眼放光,面露狂热。

(未完待续)

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三章 大工地 第一节 四川开发公司(一)

滕杰从这个社会改革计划中看到了蓝衣社正在追求的秩序和奋斗精神,看到了康泽别龖动队的影子,邓文仪武汉肃贪的铁血,渝城应该成为蓝衣社社会改革的实践区。

“后备役是很重要,可这样建法,民兵队长恐怕会落到宗族大户手中,到时后备役恐怕就是画饼。”滕杰还没开口,杜聿明就先提出疑问:“还有,军队怎么办?只靠这千多人能行吗?”

“后备役可能是最好解决的问题,至于军队,会有的,到时就会有的。”庄继华轻轻的说,目光却落在沙盘上。

后备役还是最好解决的,三人面面相窥,不明白这话从何说起,在他们的想法中,这应该是最难的,中国人不愿意当兵,只要能吃饱他们就不会去搏命,农民看不到国家民族,他们看到的只是自己的孩子有可能回不来。

“那好,我跟你们说说这后备役怎么建,”庄继华看出他们的疑惑,笑笑后便解释道:“我们现在有十六个县,每个县有多少个村?我们第一次从每个村里征调一人参军,这次是强制姓的,但我们可以给他们补偿,参军的每人十块大洋的安家费,新兵军饷每人二十四块大洋,记住是大洋,不是四川军阀铸造的那种劣质大洋,这些兵经过两年训练,然后全部复员回家,他们就是后备役中的村民兵队长。至于县乡镇则必须由我们派人下去。”

“每村一人,这是多少人?能保证吗?”杜聿明兴奋之后又冷静下来问道。

“这才是我们要注意的,”庄继华皱眉苦笑着说:“什么事情都要让基层官员去实行,一个镇二十个村,他给我随便找二十个人来,那我们的计划就泡汤了,所以,不能通过他们来。”

“那怎么做?”杜聿明又问。

“你们说说?光亭是带兵的,只管上阵杀敌,你们俩是负责给他提供后勤支持的,你们说说该怎么作。”庄继华掉头问李之龙和滕杰。

“首先建立保甲长制度,”滕杰按奈不住抢先说道:“以十户为甲,十甲为保,然后让保甲长作保,若出现问题当首先惩处他们。”

“嗯,那你想过没有,有了保甲长,那村长乡镇长,民兵队长做什么用呢?”庄继华皱眉反道,这保甲长是黄埔三期的康泽提出来的,蒋介石很是欣赏,准备首先在江西试行,康泽正在南昌培训别龖动队,打算用别龖动队在江西农村强力推行。

庄继华看过康泽发表的文章,严格的说他对这个制度并不反感,不过若要实行这个方案则必须对现有体制动比较大的手术,花费较多时间,而他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对,变动太大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混乱,”李之龙站起来说:“我看这样,先建乡镇兵役所,然后由乡镇兵役所和乡镇长联合下去征兵。这样就可以保证不出差错了。”

“对,在田说得对,”庄继华笑道:“俊夫,其实很多事情其实就是人的问题,如果现在的乡镇长可以信任,那么我们完全不用费这么多力,所以只要有可信任的人去作,那么问题也就解决了。”

滕杰压抑着自己内心的不满,勉强笑笑说:“队长,我们应该趁这个时机,在渝城实施全面改革,把民众组织起来,若我们能在渝城率先实行保甲长制度,则必为全国属目,而且此制度一旦实行,行政效率必然大为增加,对我们开发西南有事半功倍之效。”

“你又想搞法西斯了吧。”庄继华平静的说:“俊夫,法西斯主义决不可行,中国已经推翻了皇帝,不要给中国人再找一个皇帝。”

滕杰顿时站起来,他激动的嚷道:“这与皇帝何干?法西斯主义与封建主义是完全不同的。意大利、德国实行法西斯主义不是很快强盛起来了吗?他们的就能把国家团结在一个主义,一个领袖的周围,在领袖的带领下走向强盛,我们为什么不行!”

“法西斯主义要求的是极端,在各个方向都实行极端,将个人完全泯灭,而这个世龖界是多元化的,所以它注定不会成功。”庄继华又冷冷的补充道。

“可问题是现在的民众把个人看的比国家高,为了维护个人利益,不惜损害国家利益…。”滕杰争辩道。

“那只是表象,”庄继华打断他的话:“我告诉你俊夫,这个民族从来不缺志士仁人,这个民族民族宣扬了两千年的忠君爱国思想,两千年的杀生取义,关云长、岳武穆、戚家军的故事连山间小儿都知道,灾难没来时,他们会只顾自己,可灾难一旦来临,他们就会抱成团跟敌人斗,跟敌人拼。”

“可那时自由散漫的拼,无组织的拼!”滕杰毫不客气的反驳说。

“所以我们要把他们组织起来,”庄继华说:“在某种程度上说,老百姓又是愚昧的,谁给他好处他们就会跟他走;而采取法西斯主义呢,那首先就要损害老百姓的部分利益,他们就会抵触,就会反抗,那时候,你要怎么办?杀人?是这样吗。”

“别争了,”杜聿明见俩人有点上火了,连忙打圆场:“少谈点主义,多做点实事。这后备役我看就按在田的意见办,那什么时候开始实行呢?”

“后备役并非当务之急,”庄继华也不想与滕杰争论,他早就看出来了,这个滕杰也是个意志坚定的人,绝不会轻易改变他的观点:“首先要做的事向所有地区派出工作队,工作队的任务是考察当地的民情,包括吏治,宗族、治安等等,光亭,把你的兵也派出去保护,还是那样悄悄招人,不要敲锣打鼓。”

“在田,你要搞份报纸出来,”庄继华很认真的对李之龙说:“当年你搞的是油印小报,这次我让你办一家大报,这份报纸以后就是我们的机关报,你一定要做好。我回来后,你要把计划交给我看。”

“没有问题,”李之龙满不在乎的挥挥手:“不过,勘探队和测量队是不是也该出发了。”

“当然该出发了,”庄继华转身又对杜聿明说:“光亭,你除了训练新兵外,还要吧后备役的组织条例,纪律条例,后备役训练大纲,全部搞出来,我回来后,就要交给我,对了,还要把嫂子接来,又有几栋楼要完工了,我们都可以搬进去了。”

杜聿明的夫人曹秀清是他的陕西老乡,他在进黄埔以前就结婚了,好笑的是,他在黄埔参加了国民党,他的夫人在家乡却参加了共C党,冯玉祥分共之后,曹秀清也被送出陕西,而后跑到南京与杜聿明团聚,从此当上家庭妇女,现在杜聿明也已经有了一个女儿。

然后庄继华转向滕杰,本来他是想把办报的事交给滕杰的,刚才争论让他改变了主意,但滕杰实际上是及其出色的,基地乃至西南开发队的几乎所有规章制度都是他制定的,更重要的是他严于律己,工作上兢兢业业,生活简单朴素,他的薪水不高,但庄继华几次看到他拿自己的钱补贴遇上困难的学生。

“俊夫,我把工作队交给你,派工作队的目的是查明我们周围的情况,农村的情况简单又复杂,你一定要有耐心,不要轻易采取武力,要知道武力并不能解决问题。”

“队长放心,没有你的命龖令我不会采取武力。”滕杰面无表情的说,但他在心力却下决心要在开发队和学生中发展蓝衣社,只有蓝衣社才能挽救中国。

“在田,你负总责,洪君器负责监督各个工地,…。”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外面有人在叫:“庄文革呢?我找庄文革,你让开!”庄继华一听就知道麻烦了,他赶紧问李之龙:“在田,物理实验室的设备什么时候到?云天来电报没有?”

“来过了,运力紧张,药厂设备排在前面。”李之龙双手一摊,他也知道来的是谁,可他也没办法。

“这个云天,真会找麻烦。”庄继华忍不住低声嘀咕道,然后对李之龙说:“你赶紧告诉云天,让他先运物理实验室设备,药厂等会不要紧。这老家伙要倔起来,比蒋巫山还倔。”

庄继华说完快步走出办公室,出门就看见伍子牛和宋云飞一左一右的拦在个穿西装的中年人面前,看到两人一副满脸堆笑点头哈腰的样子,庄继华气得不打一处来,这两人现在对自己还没这样过。

可等中年人的目光一看过来,他的脸上也不由自主的堆满笑容,伸出双手迎上去:

“对不起,对不起,胡教授,刚才我们在开会,…。”

“庄文革,你把我们招到这里来,到底是来休假的还是做事的?你给我说清楚,”胡教授没有被庄继华的笑容蒙蔽,而是怒气勃勃的瞪着他。

“当然是来工作的,”庄继华连忙答道。

可他还没说完,胡教授就打断了他的话:“那好,半个月前你就说设备很快就到,现在我要问你我的设备呢?我的实验室呢?”

“教授,您别着急嘛,….”

“我能不急吗!”胡教授似乎打定主意不让庄继华把话说完:“半年了,我一点事情都没作,一寸光阴一寸金,庄先生,你不能谋财害命!”

“别着急,您别着急,设备已经到上海了。”庄继华赶紧先稳住他,否则他恐怕真的连一句整话都说不完:“已经到上海了,我已经给上海发电报了,让他们先运物理试龖验室的设备,然后再运其他。这样您满意吗?”

“真的?你没骗我?”胡教授的火气一下就消失了,反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他,仿佛在判断眼前这个人是不是骗子似的。

“绝对没有,”庄继华信誓旦旦的说:“在田,把云天的电报拿给胡教授看。”

“这怎么,”李之龙刚想说一半,就看到胡教授的眼光向他瞪来,他立刻改口道:“在我办公室里,我去拿。”

说完一溜烟的跑了,杜聿明和滕杰也赶紧向庄继华告辞,反正工作已经安排完了,这帮教授不好惹,让庄继华一人去伺候。

随开发队入川的这帮教授在队内有崇高的地位,生活工作一律优先,生活优先是庄继华定的,工作优先使他们自己安排的,他们的工作场合没有他们同意,谁也不能进去,连庄继华都不行,李之龙有次进了丁教授的实验室,当即就被赶出来了,事后庄继华和李之龙还得去道龖歉,可人家根本没见他们,太忙没时间见他们。

这帮教授玩命的样子,让庄继华担心起来,他怕他们的身体会垮下来,所以他联系了一家教会医院,让他们到这里给他们检查身体,而后在食堂建了个专家灶,只有专家可以到那里吃饭,其他人,包括庄继华自己也只能吃大食堂。

正是由于这些举动,专家们对庄继华越来越认同,当然也造成他们胆子越来越大,只要不满意就直接找到庄继华,然后庄继华就赔礼道龖歉,满足他们的要求,当然他们的澳求全是工作上的,至今没有一个是私人上的。

“胡教授,您是搞物理研究的,”庄继华立刻转移话题,此后七十年中出现的新技术新发明比此前三百年还多,所以每当别人来找他发火时,他总是以来至前世的东西转移话题,这招来屡屡奏效:“您对二极管了解吗?”

(未完待续)

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三章 大工地 第一节 四川开发公司(二)

果然胡教授非常不满的哼了声,看看他又要发火,庄继华连忙解释说:“是我没说清楚,通讯是部队联系的重要因素,现在我们主要靠人和无线电台,无线电台很笨重,及其不方便,我查了些资料,现在的电台大都采用电子管,电子管一旦工作起来发热很大,所以设备笨重,而且电子管及其容易损坏。”

“你到底要说什么?”胡教授很不耐烦的问,他听了半天,不明白庄继华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哦,是这样我在美国时听说有研究机构在搞一个实验,”看来这忽悠也是门技术活,本山大叔能名闻全国不是偶然的,干脆直接编瞎话得了:“他们发现用半导体材料硅和锗可以制成一种新型PN结,这种PN结具有单向导电姓,更主要的是在两个相反的PN结之间加入一栅极,就会出现一种奇妙的放大现象。”

胡教授眼珠直愣愣的瞧着庄继华,好半天才说:“这个PN结是怎么形成的?有这方面的技术资料吗?你是听谁说的?”

庄继华稍微楞了下,他在方面的知识也就是中学生水平,让讲细节那不是要露馅吗;庄继华灵机一动露出痛苦的神色:“教授你这不是难为我吗,我对物理学,材料学不过就一小学生水平,这PN结究竟是什么我不清楚,不过查了点资料,我估计是P型材料和N型材料,告诉我的那人我也不认识,好像是IBM公司实验室的,嗯,也可能是贝尔实验室的,要不就是电报电话公司的。”

得,这不等于什么也没说,胡教授很是郁闷,可庄继华还没完:“一般而言这种发现都是重要的商业机密,在没有正式的产品出来之前,不会有详细的技术细节出来。”

“P型材料、N型材料,那就是硅、锗、砷,那究竟是纯P型材料呢,还是不纯的?他的导电姓咋样呢?加一栅极是不是就像三极真空管那样呢?”胡教授一下就提出一连串问题,庄继华爱莫能助的耸耸肩。

胡教授的脑子渐渐进入技术冥想中,庄继华慢慢的把他引到楼梯口,然后给宋云飞丢个眼色,自己转身就溜。

眼见胡教授要下楼了,宋云飞好心的提醒道:“教授,小心脚下。”

胡教授这下才发现庄继华已经快进门了,他转身又追过来:“文革,设备什么时候能运来?你这不是让我着急吗!”

“放心,放心,一个月,一个月内一定送来,”庄继华安慰道,随后看到伍子牛拿着电报过来,他连忙从他手里抢过电报:“您看,这是上海来的电报,您看看,设备是不是已经到上海了。”

好不容易把胡教授送走,庄继华总算可以松口气了,回到办公室后,他把剩下的文件处理完,这都是关于各个工地的,药厂、化工厂、火药厂、枪械厂的土地基本平整完毕,厂房也修了几座,从美国聘请的几个专家也快到了,这些专家是设备安装专家,庄继华打算采用流水线生产方式,流水线生产绝不是说说就能行的,庄继华在德国就曾经想作流水线,可最终只作出了个半成品,最龖后还是找美国人来帮忙才成。

庄继华已经发现,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是运力,川江航线最大的瓶颈是三峡,三峡自古不夜航,所以大量物资积压在武汉,这个问题不解决,恐怕工程进度会受到极大影响。

“看来必须清理三峡航道了。”庄继华转头向门外叫道:“伍子牛。”

伍子牛进来后,庄继华把写好龖的电报交给他:“马上给宫绣画,让她立刻发往上海,请梅老先生在美国聘请潜水员,到四川梳理航道。另外,把这个文件给在田和光亭他们看看。还有,通知梅云天立刻入川。还有,明天我们去成都。”

川中各派势龖力云集成都,连刚刚在川北大败的田颂尧也亲自赶来,刘文辉留下的丰厚“遗产”让各路诸侯眼红。刘湘在这次战争中出力最多,损失也很大,所以他也不敢轻易决断,把庄继华请来给他压阵。

所以庄继华一到,刘湘就过来拜访,请庄继华以中央代表的身份在会上支持他;庄继华满口答应。

刘湘走后,邓锡侯也来了,一见面就向他要许诺的枪支弹药,庄继华立刻向他大倒苦水。

“邓兄,枪支弹药我手头现在没有,而且校长手上也没有,所以我现在拿不出。”

邓锡侯“阴恻恻”的笑道:“那我现在可要指着你鼻子骂了。”

“哦,呵呵,先别忙,”庄继华笑道:“有两个方法可以供你选择,一条是你把这些枪支弹药折算成钱,我现在就给你现金支票;另外一条是等上三年,每年的利息是10%,三年后,我一并给你。”

“哦,这倒要合计合计,”邓锡侯捏捏下巴:“三年,三年后你手上就有这些了?”

“我在渝城建厂,军工厂是其中一部分,三年内厂子必然建成,到时候要多少枪就有多少。”

“文革,你可真是老谋深算呀。”邓锡侯哈龖哈大龖笑:“不过文革,明天的会上…。”

“放心,邓将军,我不会让你吃亏的。”庄继华意味深长的表示明白。

随后,田颂尧、杨森、李家钰等人纷纷前来,庄继华对他们的要求一一答应。

送走他们后,庄继华望着他们的背影知识微笑,曾扩情却很担心,川中的地盘就这么大,答应了这个,就必然损害另一个,这都答应了…。

“这是个大漩涡,刘湘是想拖我们下水,一方面用我们压制其他各派,另一方面他也看出来了,中央入川已经不可避免,所以他又想借机团结川中各派,对抗中央。他请我们来,就是想来个左右逢源。”庄继华淡淡的说:“可我也有想法。”

“你也想分一杯羹!”曾扩情惊讶了,这才拿了川东十六县,还不满足,刘湘他们会怎么想:“文革,这恐怕不行吧,要得手当然好,可要引起川中各派不满,那就得不偿失。”

庄继华哈龖哈大龖笑,但他什么也没说。

第二天四川善后会议正式开始,刘湘刚说完一番废话后,庄继华就抢先发言先吧自己放在一边。

“川中历经战乱,中央希望这样的善后会议是最龖后一次,所以甫公一邀请,中央就同意让我来,不过呢,我到四川是主持西南开发的,川中事务我不能插手,也不该插手,我来了之想听听大家的意见,好向中央汇报,这里我只想说一句,请大家想想乡梓,以川民为念,多一些公心,少一点私念。”

正气凛然,冠冕堂皇,谁要相信这话谁是傻子。不插手川局,在座的谁没收他的钱,川东十六县是怎么拿到的,刘文辉是怎么败的。

会场上暂时陷入寂静之中,谁都不想抢先发言成为别人的靶子,刘湘作为会议召集人和主持者就不能出面说话了。

“此次川乱波及全川,军士伤亡数万,百姓财产损失惨重,是民国以来川中战乱最大一次;诸位同仁,川中战乱二十年了,究其原因,防区制是罪魁祸首,所以必须取消防区制,削减兵员,减轻川中父老的负担。

防区制取消后,全省赋税收归省财政,各军军费均由省财政拨给,地方行政权也由省政斧调派,至于各军的驻地,除杨森的二十军调往万县外,其余各部除原防区外,二十八军增加彭山、蒲江、…”

刘湘的话刚说完,下面就一遍嗡嗡声,庄继华心中暗笑,刘湘也太狠了点,邓锡侯他分了三个县,田颂尧分了两个县,李家钰给了一个,罗泽州则干脆不给了,反正你已经占了遂宁了,也有了地盘,那就别再想什么了。

杨森什么也没拿到,调到万县驻防,可并不是说他可以在万县收税的,万县的税收是庄继华的,也就是蒋介石的,轮得到他去收。

“怎么!忙了半天,原来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好处都让你刘甫澄一个人拿去了,不行,这绝对不行。”杨森气得满面通红,拍桌子叫道。

“对,这办不到,”杨森一领头,李家钰也紧跟而上:“刘主席,没有我们你当得上这个主席吗?做人可要讲良心!”

庄继华一口茶差点喷出来,这个会上居然有人拿良心出来说事,寒,巨寒!!!

邓锡侯这时睁开他那微闭的眼睛,慢条斯理的说:“甫澄,看来大家都有意见,我看你还是把另外一份计划也说说吧,这两个是相关的。”

刘湘与邓锡侯搞在一起了?庄继华心中警觉起来,果然刘湘听后便拿出另一份文件念道:“好,下面我就说说川军整编计划。”

(未完待续)

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三章 大工地 第一节 四川开发公司(三)

“四川目前各种军队四十多万,乃全国各省之冠,全省财政收入三千多万,财政支出九成以上都要用来养军,川民苦不堪言,故裁撤军队为目前之要务。根据目前各军的实际情况,我与晋康兄和见龙兄商议之后,决定对川中各军作如下整编,二十军子惠所部整编为一军三旅制师两个另一读力旅,全军共一万六千人,二十一军整编为二十一军和二十三军每军三个师另两个读力旅,全军共十四万人,二十八军整编为一军三师另一个读力旅,全军共四万八千人,二十九军整编为一军三师另两个读力旅,全军共五万人,原新编第六师与新编二十三师整编为第六师,新第六师为三旅制师,全师共一万两千人,原二十三军整编为二十三师,全师三旅,共一万人。….全省军队共计三十万,另各军编余之士兵,组建十二个[***]保安团,十二个保安团共两万人,归省政斧指挥。”

这个方案看上去公允,各军都缩编了,刘湘的嫡系二十一军也缩编的了,二刘之战前刘湘原有十二万人,虽然在战争中受到损失可随着战争进程,他收编了刘文辉大批部队,部队总兵力已经接近二十万,缩编为十四万,看上去缩编了30%,缩编幅度为其他各军之冠,但缩编之后他的实力依然比各军实力的总和还多,在加上十二个保安团,他的实力超过各军总和两成。

此外邓锡侯和田颂尧的实力丝毫未损,邓锡侯在昆河之战中损失惨重,后来虽然收编夏首勋等部,总兵力也不到五万人,因此他的部队丝毫未有缩减,反倒有所增加。田颂尧就更厉害了,他在川北同红军作战中损失一万多人,部队实力严重下滑,要凑够五万人的队伍,恐怕还要新招,真正受损失的是杨森、李家钰、罗泽州、刘存厚等人。

杨森脾气火爆首先站起来反对:“我的部队现在有三万多人,缩编为一万六,这缩编幅度太大,我摆不平手下将士。”

“这刚过河就拆桥,”李家钰阴阳怪气的说,三巨头连手其他各军加起来也不是对手,硬顶当然不是办法,可这话还是要说的:“我们怎么向下面交代。”

“这还不明白,就说甫公要削藩,我们这也是没办法。”罗泽州要与李家钰合并,他恐怕连师长都当不上了。

“甫公,我只是奉命来参加善后会议,对整军的事,积帅没有吩咐,我不敢接受。”刘存厚的部队与川中其他各部不尽相同,还保留了很多北洋时代的习惯,而且他的防区在宣汉、城口、万源等地,驻地贫瘠,他也早就没有力龖量参与川中角逐,所以他的代表说得就更委婉了。

各部纷纷反对,刘湘却不动声色,他心里明白得很,不管他们怎么闹,最龖后还都得接受,刘邓田三部实力超过他们几倍,这种强势下,他们要武力造反,那是找死,所以让他们发泄发泄也没什么。不过,他却轻轻的看了邓锡侯一眼。

邓锡侯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然后站起来说:“各位,各位请安静。”会场上顿时静下来,邓锡侯微微一笑对庄继华说:“文革和慕沂先生是中央代表,不知中央对我们整军的方案的意见是何态度。”

刘湘这一手让曾扩情和庄继华也措手不及,曾扩情看看庄继华,意思很明显,让他拿主意。

“甫公,这个方案是否报委员长批准?”庄继华故意问道。

“我们谈妥之后,再上报委员长。”刘湘平淡的说:“文革,四川的情况你是知道的,连年战乱,民生疲敝,政令军令始终无法统一,我这也是不得已。”

庄继华这一开口,杨森等人的眼光就紧盯着他,希望他能为他们出头。果然庄继华没让他们失望。

“甫公说得没错,可甫公想过没有,”庄继华思考会说:“川北红军闹得正凶,川省统一之后,下一步就必定要剿匪,这兵要裁了,这匪怎么剿?”

刘湘明白庄继华的意思了,如果按照这个方式裁军,杨森等人肯定不会出兵剿匪,那出兵剿匪的事就是他们三家的了。

“那,文革的意见是什么呢?”邓锡侯身体前倾关心的问,他的防区仅靠田颂尧,红军如果向东那就是向刘存厚的防区,向西就是他邓锡侯的防区,不由他不关心。

庄继华站起来,走到刘湘身后那幅巨大的四川地图前,指着地图说:“经过通江一战,红军在川北已经站龖住脚,下一步他们向南就是巴中、仪陇、南充,向东是宣汉、万源,向西越嘉陵江就是广元、剑阁、梓潼、绵阳,所以我们必须调集部队将他们遏制在通江巴中地区。所以我以为现在整军是不和时宜的,川中各部应该团结起来,共同对付川北红军。”

“文革,听说这徐向前和蒋先云都是你黄埔同学,你说说他会向那边进攻?”邓锡侯皱眉问道。

“对,都是我的同学,其中与蒋先云还可以称得上是莫逆之交,”庄继华放下教鞭,走回自己的位置:“这在黄埔根本不是什么秘密,至于他们会打那边嘛。我想…,若是我的话谁弱我打谁,谁没准备我打谁。”

“这话怎么讲?”刘存厚的代表急忙问,他的举动无疑承认刘部是川中实力最弱的力龖量。

“很简单,巫山他们是从鄂豫皖逃出来的,从鄂豫皖到川北,行程几千里,沿途又受到我军的围追堵截,人员武器装备损失极大,士气也不高,现在实在不宜与强敌碰撞,先捡弱敌打,缴获一些物资以补充部队,扩招一些人员以增强实力,再加上….胜利可增强士气。有这三条…,积之能挡住他们吗?”庄继华说得十分平静,刘存厚的代表却额头冒汗。

刘湘心中暗叫厉害,他好容易说动了邓锡侯和田颂尧与他站在一起,可庄继华这一番话立刻让这个联盟松动了。田颂尧正在与红军交战,邓锡侯也面临红军威胁,他们单独面对红军都力有不逮,因此迫切希望得到川中各部的支持,特别是他刘湘的支持,所以他们才会与他联盟,在川政上支持他。

但庄继华的分析表明,红军很可能向川东北发展,如此邓田二人的压力就会减少很多,更主要的是一旦刘存厚战败,势必就要由刘湘出兵剿匪,而刘湘不会一个人出兵,也就会压川中各部出兵,可杨森、李家钰、罗泽州他们在整军中受到严重削弱,他们就肯定不愿出兵,所以大部分力龖量就会由他们三人出,一旦失败,刘湘没什么,他占地多,又主控川政,可以很快补充,那是真正受到损害的之人是他们俩了。

邓锡侯心念电转,很快想通了这些环节,他不由沉思起来,但他又感到为难,刚和刘湘结成同盟,马上就反悔,这也太说不过去了,而且将来与红军作战还需要刘湘的支持,所以他张张口却又闭上了,只是拿眼瞧着庄继华,明显指望他出来转寰。

庄继华却没有仿佛没有看到,只是低头喝茶,田颂尧看出邓锡侯的意思,他也不好主动找庄继华,毕竟他们是背着庄继华搞出的这么一个方案,所以他找上了曾扩情,在他看来曾扩情要好说话得多。

“曾主任,您看怎么办呢?”

庄继华忽然轻轻咳了两声,曾扩情的话立刻改为:“还是听听大家的意见,请大家谈,大家谈。”

“那就只有请甫公、邓公、田公,你们出兵了,我们是无能为力了。”李家钰很是机敏,马上把握住了庄继华为他们争取到的机会,把事情挑明了:“平章兄,你我两部加起来才一万两千人,自保恐怕都难了。”

“龟儿子,你自保难,老子就容易了,”杨森骂骂咧咧的说:“老子总共才一万六千人,要守这么多地方,守个铲铲,万县老子就不去了,交给甫公。”

杨森也反应过来,原来让我去万县是充当第二道防线呀,刘存厚一垮,红军的下一个目标不就是万县涪陵一带吗,老子才不堵这个枪眼。

刘湘眼见着庄继华一番话就把他半个月的苦心化作泡影,他现在也无法了,眼见杨森退出,庄继华势必要提出增兵,这个兵自然是从省外来,可这要来了,还会走吗?他是不是当初就是这样计划的呢?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刘湘就立刻否决了。那时红军还远得很,还在陕南呢,难道他看出红军只有入川这一条路?如果是这样,那这个庄继华就太可怕了。

各种想法在刘湘脑子里乱窜,他的脑子乱哄哄的,张斯可见会议陷入僵局,便上前插话:

“既然如此,各位可各抒己见,大家群策群力,共同努力把共匪赶出四川,还川省晴朗天空。”

张斯可说完之后,大家都看着刘湘,刘湘无奈的点点头。他这个一点,就表明他以前拿出的两个方案全部作废,所有炉灶要重新起过。

庄继华压抑着心中的兴奋,知道他的机会就要到了,他必须把握住这个机会,让会议按照他的计划作出决定。

(未完待续)

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三章 大工地 第一节 四川开发公司(四)

刘湘的方案作废,邓锡侯和田颂尧的方案也就跟着作废,杨森、李家钰、罗泽州他们根本没方案,于是所有人的眼光都集中在庄继华身上了。

眼看着自己的如意算盘落空,刘湘心里十分气恼,但又毫无办法,也想看看庄继华如何解决这个难题。

“文革,那你说说这个川政该怎么统一,整军应该怎么个整法?”

“我有个疑问还想请教诸君,”庄继华边思索边说边挨个看着桌上的人:“当初为什么要设立防区制,今天你们为什么又不愿放弃呢?”

这话很好答,也很不好答,谁都要面子,所以无人回答。

“看来大家都不愿捅开这层窗户纸,那就由我来说吧。”庄继华平静的说:“就是养兵,这没什么不清楚的,既然如此那问题就简单了。”

“怎么个简单法?”刘湘脸上挂着微笑,心里却在冷笑,川中各军各派打了二十年,为的什么,不就是防区吗,有了防区就有了军饷,有了军饷就能招更多的兵,买更多的武器,然后占更多的防区,二十年没掰扯清楚的事,就这么简单?

“我对各军不是很了解,”庄继华又笑了:“诸位都是各军的掌舵人,那么我想请问诸位,你们到底有多少人?”

庄继华说完之后就看着刘湘、邓锡侯和田颂尧,邓锡侯一向老歼巨猾,他现在也搞不清庄继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难道他是想先查清我们有多少人,然后再裁军吗?那让我们报,我们要瞎报,你能怎么样?不对,瞎报恐怕也不行,他说不了解,难道就真的不了解。不对,绝对不对,这里面肯定有阴谋。

田颂尧心里就发虚了,他现在手下只有四万三千多人,刘湘给他定的五万人,他还需要招人才能足额,所以他也打定主意不先开口。

“文革,这是什么意思?”刘湘也猜不透庄继华到底要做什么,因此皱招眉头纳闷的问。

“我没什么意思,就是想知道诸位手下到底有多少兵,甫公,您不会不知道吧?”庄继华笑眯眯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十九万三千六百八十四人。”刘湘冷冷的说,他不想绕圈子了,直截了当的说,不过他也打了埋伏,零头对,万字上多了三万。

庄继华也没说什么,只是掏出个本子记下了刘湘报的的数字,然后抬头看着邓锡侯。

“六万一千七百人。”邓锡侯无奈,也报了个数字。

“六万八千三百人。”田颂尧见庄继华又向他看过来,于是也报了个数字。

“四万两千人。”杨森的数字翻了一倍。

“三万四千人。”李家钰也不含糊,刘湘眼珠翻白,你有那么多人吗。

“两万六千人。”罗泽州当然不是傻瓜。

“两万三千人。”刘存厚的代表紧紧跟上。

“总兵力是,六万,十万,十二万,总共是四十四万三千六百八十四人。”庄继华把加法做完,然后把手中的笔收起来。

“按照每个士兵月饷十元计算,一年要五千多万,所以财政收入差两千多万。”庄继华抬头平静的说。

刘湘差点气疯了,唠叨半天就是这个废话,他强压心头怒火,加重语气冷冷的说:“对,就这么简单。”

“所以我们要裁军,可怎么裁军呢?空口白牙这么说恐怕大家都不服气,但兵却是必须要裁的,这一点我支持甫公。”

“那怎么裁?”刘湘心中开始高兴了,庄继华要落入他的圈套了。

“按战斗力裁,谁的战斗力差首先裁谁。裁军的目的是减少财政支出,而不是削弱川军的战斗力,国家正处在多事之秋,要用川军的地方多得很,所以不能按比例裁军,而应该按战斗力裁军。”

“那怎么衡量战斗力呢?”田颂尧问,邓锡侯心中开始隐隐不安了。

“自然是靠战争来衡量。”庄继华平静的说:“我们有一个共同的敌人,那就是共匪红军,他们就在川北。我们就以剿匪来衡量战斗力,那怎么剿呢?”

庄继华脸色一变语气森然:“我拟定了个计划,围剿红军的计划,各位将军都要出兵,晋康将军留下一万一千人守卫防区,出兵五万人另外请甫公派出两万人,组成七万大军,从西边向红军进攻。田将军也留下一万八千人,出兵五万人,请甫公再出兵五万人,组成十万大军,从南面阆中、苍溪向巴中、通江进攻,东线则由杨森将军出兵三万留下一万两千人,李家钰将军出兵两万四千人留下一万,罗泽州将军两万人留下六千,刘存厚将军两万人留下三千,请甫公也出兵三万,组成十万大军,从东线进攻,所有军费由西南开发工作队出,每万人每月三十万大洋,以三个月为限,剿灭川北红军。”

庄继华说到这里心里冷笑,你们既然要谎报数目,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钱,我出了,但你们也不能藏着捏着,必须足额足枪,由西南开发工作队和省党部联合派人督查,这些人不上战场,不占你们的功劳。在这场进剿中,打败仗的部队,一律缩编50%,打胜仗的一律重奖,俘获蒋先云、徐向前、张国焘中的任何一人,部队扩编五万人,另外再奖励两百万大洋,俘获或击毙师级干部的,奖励十万大洋,团级干部的奖励两万大洋。不知诸位以为如何?”

所有人都傻眼了,钱是多,川军打仗中来没这么富裕过,可兵没有这么多,那是要足额足枪。

“另外我再加一句,不参加剿匪,或者虚与委蛇的,这样部队,养来是没有用的,我将向南京报告,撤销其编制。反正川军总兵力只需要保留三十万。削减到这个程度,就不用在削减了。”庄继华反应很快立刻把其中的漏洞堵上了。

厉害,太厉害了,邓锡侯倒吸口凉气,最龖后这句话把他们所有的退路全部堵死,你不参加吧,好,其他人会举双手拥抱你,对你表示感谢,然后顺手把你的部队收编或者遣散了,还名正言顺。有这样两三家,再扣除各部虚报的数目,三十万的目标就达到了。

而且更主要的是庄继华根本不怕这些人抱成团不出兵,首先田颂尧和他邓锡侯就必须要对红军作战,红军就在他们的地盘上或者地盘边。刘湘出于维护三家同盟的需要,也必然出兵支持,如此其他各家出不出兵?有什么理由不出兵?

会场上,所有人都沉默了,刘湘心情大安,你们既然不赞成我的,好吧,那就实行庄继华的方案吧,我不担心呀,我只多报了三万人,我实际出兵十万,完全没有问题。

杨森沉默了会说:“文革,你到底想什么?我说实话,我是多报了兵力,我实际有兵两万八千人,就算临时拉一千多也不是不可能,可我知道有些人是不可能的。而且你也没打算执行这个计划,所以我想知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除了刘湘外,其他所有人都松了口气,邓锡侯也呵呵笑着打圆场:“后生可畏,文革,你就说说你的想法吧。”

庄继华看看杨森看上去粗,实际上很精明,微微一笑:“说实话我是有主意,而且对你们大家都有好处,但我不能当冤大头,所以首先是要大家报出你们部队的实际数目。不要来虚的。”

于是所有人无可奈何的又重新报了一遍部队数字,这次比较靠谱了。庄继华也就不再深究了。

“总兵力三十八万,每年需要四千五百六十万,还是缺额达到一千五百六十万,加上其他费用,我估计缺额要达到两千五百六十万。这还是一个大窟窿。”庄继华站起来说:“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在坐的都是英雄,可都被钱难倒了。”

说到这里,庄继华长长的叹口气:“四川,天府之国,向来富庶,可民国这么多年了,四川财政收入没有增加多少,为什么呢?原因很简单,四川的工业及其薄弱,除了盐矿外,其他矿藏开发极少,可四川的矿藏极多。各位为了打仗,拼命收税,今年收的用完了,就收明年的,明年的用完了,就收后年的,一年年下来,最多的收到民国七十年,老百姓的钱被收走了,所以他们无力消费,没有钱买东西,所以商业萧索,商税也随之下降。然后民怨聚集,抗租抗税此起彼伏,社会动乱加剧,共匪就趁机作乱,…,所以我们必须找到其他办法来增加财政收入。”

庄继华看看大家,然后决断的说:“增加财政收入的办法可以归结为一句话,那就是发展,发展工商业,只有工商业发展了,各种税收才能增加,可怎么发展工商业呢?诸位的防区不同,有些防区有矿,有些防区交通便利是天然商埠,有些防区是产粮区,粮食是主要收入,另外,开发这些资源只有形成规模收益才会最大,这投资也是一大笔钱,不管是裁军到三十万,四川财政都拿不出这么多的钱,所以我的想法是成立一家公司,由这家公司出面开发四川的,对,还有西康的资源,大家按照股份分红。”

庄继华一语惊破天,用公司来代替政斧的财政支出,这真是异想天开,世龖界首创。众人一时无法接受,全都目瞪口呆,傻了。

“文革,你的想法很好,可这需要多少钱呢?我可是个穷光蛋。”李家钰淡淡的说。

“诸位,你们不用出钱,一分钱都不出,”庄继华又让大家吃惊了,所有人都开始迷惑了,不出钱,只分红,他这是傻了?可庄继华随即就让他们明白了,他们也是要付出的。

(未完待续)

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三章 大工地 第一节 四川开发公司(五)

“当然,你们也不是什么也不出,天上不会掉馅饼,”庄继华看他们疑惑的样子,笑了笑便接着说:“诸位要付出的东西也不少,首先要付出的是税权,在你们的驻地范围,你们不能再随意设卡收税;其二,川中币制混乱,根源在于各军均有造币厂,统一川政,发展经济,币制问题必须解决,各军造币厂必须停办。在成都或者渝城设银行,统一发行货币;其三,常年战乱,农村经济濒于破产边缘,必须与民修养,所以田赋营收规正常,一年一征;其四,各军不得干涉驻地行政,地方官吏任命权收归省政斧。”

庄继华一说完,刘湘如释重负,除了第三条,其他条条都是主持川政后必须要实行的政策,这完全是在帮他统一川政嘛。可庄继华为什么要凭空帮他,刘湘又十分迷惑的看着庄继华和曾扩情,难道这是蒋介石授意的,可曾扩情也正疑惑的看着庄继华,显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刘湘高兴了,其他人可就不满意了。造币厂停了,各军的收入就要减少一大块,不能收税,收入又要减少一大块,而且要防区来做什么;更重要的是,财政支出控制谁手里,刘湘手里,这不就是把自己的命脉交到人家手中吗。

“文革,”邓锡侯沉凝片刻说道:“以往都是一年四征,现在改为一年一征,这田赋就要减少一大块,财政收入恐怕连三千万都达不到,这个窟窿不久更大了。”

“对,这开发四川还有个过程,这其中的财政缺口怎么解决?”刘湘冷静下来,想到其中的问题。

“在开始阶段财政收入减少是肯定的,”庄继华不动声色的说:“不过只要挺过这个阶段就好办了。”

自从庄继华开始发言后,曾扩情就一直在猜测庄继华打算怎么,也一直在盘算庄继华会出什么棋,他原以为庄继华会用自己的钱来贴补这块缺口,可没想到庄继华拒绝了,反要他们节衣缩食,这些人会干吗。曾扩情十分担心的看着庄继华,忍不住也说:“文革,这样妥当吗?就说公司,股份怎么分配?怎么分红?谁人来分?着都是问题。”

“对,”杨森站起来问:“川政缺口的事情我们可以先放下,但这公司设在那里?股份怎么分配?…。”

杨森没说完,庄继华就作了手势请他坐下,然后慢慢走回自己的座位:“这样我把所有的问题都摆出来,我们一个一个讨论解决,大家看怎么样?”

众人互相看看,虽然感到此举有些石破天惊,但又感到听听也无妨,于是不约而同的点点头。

“今天我来当小人,把大家想说又不愿说的话,都说出来。现在很多将领都说校长偏袒中央军,军饷装备都是优先供给,所以….”庄继华说完后看看大家:“大家担心的第一个问题,公司赚了钱,谁来分配?分配的人是不是可靠,能不能公平对待各军,不会偏袒某军,是这样吧?”

“对,格老子的,我就担心这个,”这次是罗泽州抢先承认,然后用手指指其他人:“他们其实也一样。”

“这个问题我是这样想的,”庄继华淡淡一笑:“公司财务设两层,财务总监和支付总监,在座的,包括没到的刘自乾将军,总共八方势龖力,加上中央和投资方总共十方力龖量,所以我想设三层,第一层,他的权力是按照股份分配红利,确定各家应得红利;第一层完成之后,交给第二层审核,第二层只有审核权,没有分配权,第二层根据每家股份审核第一层是否分配正确,确认无误之后,签字上报第三层,第三层负责再审,然后分配;分配之时,必须有三层负责人的签字,然后总经理签字,这四层人的签字缺一不可,缺了任何一个都不能分红。这四层人的分派如下,甫公的力龖量最强,所以请他和积帅派人负责第一层分红,晋康将军和见龙将军在川内的力龖量是第二强,所以他们负责第二层;子惠将军、其相将军、平章将军、还有自乾将军负责第三层;总经理则由投资人担任,公司总部设在渝城。如此只要有任何一方不同意,这个红就分不下去,大家谁都拿不到红利。如此互相制约,公平就自然产生了。”

巧妙的设计,层层制约,除非谁想把锅砸,大家都分不到钱。杨森、李家钰等人想想后找不到纰漏,于是都点头应承。

“现在是第二个问题,股份分配,”庄继华见没人反对,便开始第二步,向门外喊道:“云飞,拿过来。”

宋云飞从门外进来,手里拿着一叠文件,庄继华说:“发给大家看看。”

宋云飞答应一声,便开始挨座发文件。

“这份文件是我对各位实力的量化分析,我把诸位的军队数量,武器数量,战斗力,地盘多少,以数字进行量化,结果就在上面,诸位如果同意就在上面签字。”

“怎么我军的战斗力评分才一分,还不如罗平章?”刘存厚的代表惊讶得叫出来。

“很简单,积帅的部队虽然有一万,但…说实话,积帅的部队号称双枪兵,抽大烟的军队,…,而且积帅部队装备落后,一个团只有一挺机关枪,战斗力自然不高。不过积帅地盘评分却是不低的,有三分呢。”刘存厚虽然有一万余人,可说实话,庄继华根本看不起他,要不是不想在四川动刀兵,他只要三千人就能把灭了。

是谁刚才口口声声说他对川中各部的实力不了解,可一转眼就拿出这个虽然不算十分精确却也八九不离十的实力评价书。

“文革,你这是什么意思呢?”邓锡侯现在也被庄继华搞糊涂了。

“这个评分就是划分股份的依据,”庄继华很郑重的说:“按照这个评分,我是这样划分股份的,甫公的股份占3.25,晋康将军和见龙将军,各占1.25,子惠将军和其相将军各占0.5,平章将军和积帅各占0.25,自乾将军占0.75,投资人占两成。其中投资人的投资总额为一亿大洋。”

正准备表示异议的田颂尧立刻闭嘴了,他的1.25换成钱的话就是一千二百五十万,一千二百五十万可以做什么呢?笔者在资料中查到,1934年渝城所有十二家银行的总资本额是多少呢,八百一十万。

“一亿?哪个?哪个来投?”杨森深感诧异,这世龖界居然有这样的傻子,投资一个亿,平白分给他们八千万。

曾扩情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谁来当这个傻子,他心里自然清楚,他忍不住说:“文革,这不妥吧。”

“没什么不妥,”庄继华立刻打断他的话:“四川资源丰富,只要发展得当,十年之后产值达到一个亿绝对没有问题,这是双赢的方案。”

曾扩情的态度当然没有瞒过在座的众人,不过他们却会错意了,他们不约而同的判断曾扩情是认为中央没有得到好处,所以才会表示异议。

“如果各位对股份分配没有异议,那么就在上面签字表示认可。”庄继华最龖后说道:“不过请诸位仔细,有异议现在就说出来,一旦签字,以后就不能反悔了。”

刘湘拿起笔又放下,他想想后说:“文革,这事有点突然,我必须与大家商议一下才能作决定。”

“对,我也是这个意思。”邓锡侯根本没动,他没被庄继华描绘的前景所蒙蔽,一亿大洋,干什么不成,在那干不成,非要洒在四川。

这两人一表态,所有人都不肯签字了,都表示要回去商议,庄继华也不勉强,反正他把饼已经放在那里了。

“文革,你这样作能行吗,真不钱当钱呀,没见过这样用钱的。”回到省党部,曾扩情就忍不住埋怨道,他出身贫寒,庄继华开口就是一个亿,他心里就直哆嗦,那是多少钱呀。

庄继华失望的叹息一声,他拍拍曾扩情的肩头说:“扩大哥,你这个账就没算过来了,你想想,如果他们加入这家公司,那么他们就全部被我绑上我的战车,让他们剿匪他们就得去剿匪,让他们修路他们就得去修路,就说收税吧,这次从成都到渝城沿途多少税卡,我数了一下,平均二十里就有一个税卡,你说以后我们要运原料和产品,需要交多少税?仅次一项,我们就可以节约不少钱,还有,整顿金融,仅仅在渝城整顿能行吗?恐怕不行,我们在这边整顿,他们在那边破坏,不准他们的货币进渝城吧,恐怕刘湘就要找我打仗。”

“那校长会赞成吗?”曾扩情还是不放心,他的使命中之一就是监督庄继华,不过监督的是庄继华与共C党的关系,可蒋介石的利益他也不能不考虑。

“肯定赞成,我把整个四川交给他,他还会不赞成!”庄继华摇头看着曾扩情,见他还不明白,便解释说:“你想呀,只要他们加入公司,那就等于是我控制了他们的财政,他们所有人的财政都在我的手上控制着,不分红,我没什么呀,可他们就受不了呀,他们的兵不吃饭呀。”

曾扩情这才恍然大悟,他好像不认识似的看着庄继华:“你,你,太歼诈了,实在太歼诈了。”

“呵呵,这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扩大哥,有所得就要有所失。”庄继华笑着说。

“我算认识你了,你龟儿子以后要给我便宜占,老子一定不干,说清楚,以后你要给我下套,一定得告诉我。”曾扩情满脸同情:“刘湘他们肯定还以为捡到个大便宜。”

庄继华哈龖哈大龖笑,笑声中看到曾扩情往外走,连忙叫住他:“扩大哥,你去那?”

“还去那,回屋休息会,和你在一起,太伤脑子。”曾扩情头也不回的甩过来一句话。

“恐怕休息不了,”庄继华摇头说:“我们的客人就要上门了,你还是就在这里坐一会吧。”

(未完待续)

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三章 大工地 第一节 四川开发公司(六)

果然没有多久,杨森、李家钰和罗泽洲就到了,一进门,杨森就嚷嚷道:

“文革,你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呀?”

“来,来,三位请坐,”庄继华笑着迎上前去,左手拉着杨森,右手拉着李家钰,嘴里招呼着罗泽洲:“坐下慢慢说。”

等三人坐下后,曾扩情的卫士用托盘端来三杯茶,庄继华殷勤的从托盘上接过茶杯,给三人一一摆上。

“我没想到是你们先来,”庄继华边摆边说。

“那你以为是谁先来呢?邓锡侯,还是刘湘?”正端起茶杯准备喝水的李家钰,停手问道。

“邓锡侯和田颂尧呀。”庄继华满不在乎的说:“这个公司对你们只有好处,几乎没有坏处,相反在短期内,对他们的损害比较大。”

“你的意思是说对刘湘的好处最大啦。”罗泽洲好像有些不满的看着庄继华。

“平章兄,对谁最有利不是我决定的,是你们决定的,”庄继华坐到罗泽洲的旁边说:“是实力决定的,你们说是不是?”

天大的实话,杨森三人无言以对,良久杨森才低沉的说:“这是实话,不过,文革,那为何说对我们好处最大呢?”

“你们想想,二刘之战后,省内甫公一家独秀,他势必要统一川政,取消各军的收税权,减免税收,整顿金融,各军的铸币权也将取消,而中央势必支持他的举动,因为这对中央有好处,对我也有好处,因为这些举措有利于西南开发。”庄继华平静的说:“所以,各位的权利注定要受损害,没有公司,所有从你们手中拿走的权利都归刘湘一人所有,而有了公司就不一样了,你们所有人被拿走的东西都归公司所有,也就是归全体股东所有。”

随着庄继华的话,杨森三人眼光逐渐亮了,谁说不是呢,他们注定要被收走的权利,又通过这种形式返还给他们了。

“好,这个公司我加入了。”杨森一拍椅把大声说,李家钰虽然没说却也连连点头。

这个时代没有庸才呀,杨森能雄踞一方不是偶然的,庄继华心中对这个人更是高看了,他已经看出了这个杨森今天恐怕是来帮他的,可为什么呢?显然杨森已经看出中央入川势在必行,就算刘湘想抗衡也抗衡不了,而筹划这事的必然是眼前这位宣称不插手川政的庄文革,他不如现在就买个好。

“此外,实行公司还有另一个好处,”庄继华对杨森微微翕首,表示领会了他的好意:“你们想想,民国以来,战乱不定,今天起来,明天又下去;就说湖南吧,谭延闿主持了一阵,程潜又主持了一阵,随后谭延闿又主持了一阵,赵恒惕起兵驱逐了谭延闿,而后唐生智又起兵驱逐赵恒惕,争来争去还不是为了地盘权利,可如果采取公司呢,权利就已经固定下来,,就算你们的部下被人拉走或者起来造反,但公司里的股份不会再变,所以就算你们的军队都没了,你们的股份也在,其他人要想养军,那就得另外想办法。”

居然还有这种好处,三人完全没想到,庄继华看看他们又接着说:“至于会不会有人用威胁手段对付公司,我可以这样告诉你,谁也动不了,除非他想找死。总经理是梅云天先生,他是宋美龄的侄儿,他的资本来自美国和德国的财团,另外还有我。所以这家公司谁也不敢动。”

“好,文革,还是要防着刘湘这龟儿子使阴招,公司总部最好设在渝城。”李家钰说道。

“其相说得对,公司本部必须设在渝城。刘湘我是信不过的,文革,我就信得过你。”罗泽洲很仗义的表示支持。

你们不说我也设在渝城,庄继华心中大龖笑,脸上神情却非常感激:“多谢三位的信任,公司总部我一定把他留在渝城。”

“文革你这张嘴呀…。”目送三人离开之后,曾扩情才用手指着庄继华笑着说:“能把死人说活了。”

“你以为我是骗他们?”庄继华摇头反问,曾扩情疑惑的停下脚步扭头看着他。

“我根本没骗任何人,实际上,只要他们加入公司,我们想要的,他们想要的,都能实现。”庄继华平静的说:“要想不动刀兵将四川收归中央,只有互相制约之法,公司就是实现制约的中枢,而且此举一下解除了他们的后顾之忧,四川的内乱也就消除了,我们就可以顺利开发,所以此举是双赢,或者三赢的结果。所以我不用骗他们,扩大哥,你别以为他们傻呀,看不透其中的诀窍?”

曾扩情哑然了,庄继华笑着向屋里走。

“把别人当傻子,当心自己先成了傻子。”

庄继华原以为邓锡侯他们会很快就来,可没想到,直到吃了晚饭,这三人也没来,刘存厚的代表也没来,对这个人庄继华丝毫没在意,他已经逃不掉红军的铁拳,他要不愿意,几个月内就得覆灭,只有加入公司还有一线生机。

“我正在城楼观山景,耳听得城外乱纷纷。

旌旗招展空翻影,却原来是司马发来的兵。

我也曾命人去打听,打听得司马领兵往西行。

一来是马谡无谋少才能,二来是将帅不和失街亭。

连得三城多侥幸,贪而无厌你又夺我的西城。

诸葛亮在敌楼把驾等,等候你到此谈呐、谈、谈心。

………”

留声机里唧唧呀呀的传出不知是谁的唱腔,庄继华对国粹始终不感兴趣,但又没去处,只好无聊的在这里陪着曾扩情听听戏。

“你说这司马懿当初要横下一条心,偏要进城去看看,这诸葛孔明会怎么样?”庄继华最终还是耐不住寂寞,开口问道。

“你说,是不是我们该去拜访一下他们?不用在这里死等吧。”曾扩情手里打着拍子,头也没回的反问道。

“这人不能被吓死吧,司马懿统帅十万大军,就算心有疑惑,派出个万把人攻攻看,就算死也死也明白。”

“看来你也判断错了,多少年了,这还是第一次吧。被我们这些川耗子耍了。”曾扩情语带嘲讽。

“这空城计恐怕是假的吧,司马懿要是这种胆小鬼,他也不可能把持魏政多年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牛嘴不对马唇。

一折《失空斩》堪堪要完之时,卫士跑来报告,刘湘、邓锡侯、田颂尧连裾前来,庄继华闻言站起来长吁口气,笑着对曾扩情说:“我没说错吧,这些人没一个傻子。”

曾扩情苦笑一下,知道庄继华说的什么意思,邓锡侯和田颂尧正处于红军的威胁之下,而举省观之,有能力援助他们的只有刘湘,所以这样重大的举措,他们事先不可能不与刘湘达成谅解。

“甫公,晋康兄,见龙兄,三位让我好等呀。”庄继华面带微笑的迎着三人抱拳一礼,嘴里的话却毫不含糊。

“惭愧,惭愧,让你们久等了,只是兹事体大,我们也不得不如此。”邓锡侯也不讳言,大家都是明白人,谁不知道谁呀。

“斯可兄,真吾兄,毅夫兄,请,请。”刘湘不但自己来了,把他的幕僚班子也一并带来了。

一群人说说笑笑,也没人藏什么机锋,大家心里都明白,今晚是摊牌的,说得通,公司明天就成立,说不通,公司今晚就散伙,明天庄继华就回渝城。

“文革,我们回去商议了一下,你说的我们都赞同,可我们也有几个疑虑,所以想向你请教一下。”刘湘坐下后就开口问道。

庄继华看看他,然后又看看邓锡侯和田颂尧,明白了刘湘此举的含义,他这是告诉他,邓田两人今天听他的。

“好,甫公直说。”庄继华做了个手势。

“我们不明白,为什么要收归公司,而不是省政斧?”刘湘问道。

“两点理由,甫公统一川政,可四川并非只有甫公一家,所以川政的统一并非真正统一,而是利益的聚合,甫公要施行的措施,若符合各军利益,则各军遵从,损害小点,各军大体遵从,可要损害大了,各军还会遵从吗?恐怕不会,校长在这方面就深有体会,看上去国家统一了,可下面各军却自行其事,政令军令并不畅通,国家如此,川政也是如此。究其原因,就是各军都有疑虑。”庄继华平静的分析道:“疑虑首先在军费上,各军都会在想,甫公是否会一视同仁,川军数量庞大,财政入不敷出,甫公在军费上能一视同仁吗?其二,军队补充;凡作战,军队皆有损耗,在补充上,甫公也能一视同仁吗?”

(未完待续)

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三章 大工地 第一节 四川开发公司(七)

这是两个无法回避的问题,任何漂亮的言辞都无法打动对实力削弱的担心,邓锡侯和田颂尧也同样如此,尽管他们的防区比较大,有一定的闪挪余地,但刘湘能允许吗?就算因为红军的关系,现在对他俯首帖耳,可一旦这个威胁消失,那么双方的矛盾必然上升。

“难道公司就可以做到?”傅常忍不住插嘴反驳,有了渝城失手的教训,他就对这个人十分警惕。这家公司充满诱惑,也充满诡异。

“当然,”庄继华毫不迟疑的答道:“公司不是一个人的,是股东共同的,谁也没有绝对控制权,与省政斧截然不同。每个人都有发言权,每个人的利益都有保障。”

“哈,”傅常仰天打个哈龖哈,然后嘲讽的说:“补充上也能做到?地方建设上也能做到?”

“可以,”庄继华不客气的说:“无论是军费还是补充,最终都可以转化为钱的问题,以刘积之为例,在我看来,他是川中最弱的力龖量,可一旦加入公司,他的利益就能得到保障,就算他一个兵都没有了,但他的股份依然存在,换句话说,就算甫公扩兵到五十万,但您的股份也只有3.25。”

“呵,刘积之今年五十岁,要是他明年死了呢?”傅常刁钻的问,邓锡侯和田颂尧两人的有些不快,他们最早都是刘存厚的部下,虽然脱离刘部已经很久了,可毕竟有一段香火情。

“真吾这话过分了。”刘湘看出两人的不快,立刻责备道。

“真吾兄快人快语,这也不为过分,”庄继华微微一笑:“真吾兄其实是想问,股份如何取消,是这样吧?”

傅常也立刻感到提问的方式不妥,庄继华为他开脱,便连忙点头:“对,就是这个意思。”

“既然入股,除非公司破产,否则无法取消。”庄继华坚决的说:“就算诸位有什么意外,那么股份当由诸位的子孙继承。”

刘湘等人沉默了,如果是这样,那么将来无论是谁统一川政,都会有极大的麻烦,简单的说吧,如果将来,杨森等人把军队全部交给刘湘,可只要他的股份不交,刘湘能养活这么多军队?

“甫公,实际上这不是个问题,”庄继华心念电转,明白他们的顾虑在那里了:“政斧是不能经商的,财政收入主要来自税收,经济发展了,税收自然增加,一样可以满足政斧的需要。另外嘛,股份是可以买卖的。”

“第二个问题,谁来投资这一亿?八千万相当川省两年的财政收入,就这么给大家?”刘湘的话表示前一个问题已经认可了,这是个讲究实力的世龖界,如果军队没有了,你自己的命都没有了,凭什么还要保留股份,买下股份也等于孤儿寡母有了生活保障。

“投资人实际上已经有了,西南开发工作队的投资来自梅云天先生,也就是梅悠兰小姐的哥哥,目前渝城开工的所有工厂都是他的投资,而且这还是第一批工厂,甫公,梅云天先生是我在美国的好友,我可以向你保证,他的投资绝对可靠。”

“你只回答了一半的问题。”傅常冷冷的逼问上来:“而且你能替他作决定吗?”

“八千万,是不少,可相对云天的实力来说,根本不值一提,至于我能不能替他做决定,”庄继华沉默一会说:“实话告诉大家,我入川之前云天就授权给我了,至于分给你们八千万,说实话,这是不得已。诸位请想想,川中防区混乱,赋税繁杂,拿一千万建厂,恐怕交税就要交一千万,更主要的是,八千万并不是直接分给大家,而是以此为股本,诸位只能拿红利,所以比较起来,云天兄并不吃亏。”这个问题庄继华答起来比较难,毕竟分出去八千万不是件小事。

刘湘一直默默的看着庄继华,等他说完之后才说:“开发西南是中央所定的规划,如果全部交给民间来施行,中央会答应吗?”

“当然会答应,中央没有这笔钱,中央财政也十分困难,连西南开发工作队的经费都是云天兄提供的,就更谈不上建工厂的费用了。”庄继华的解释十分合理,没钱就不能太多限制:“当然,如果甫公自己能办厂,那么也尽可以自己投资,这个不算在公司的股份内。”

“梅云天先生回到四川来吗?”邓锡侯有些好奇了,他很想见见这个能随便拿出一亿大洋并授权别人的人。

“我来成都之前已经发电报去上海了,估计他已经在路上了。”庄继华答道。

“各军的铸币权收回后,货币的发行通过银行,这个银行是不是也是公司的?”张斯可忽然插话问道。

“是,本来我是想在渝城设立一家银行,整顿渝城地区的金融混乱,可这样作的效果有限,甚至有可能引起与诸位的矛盾,所以如果公司能建立,那就它也划归公司名下。”庄继华点了不能接受目前四川的金融混乱,不管公司成不成立,银行都是要建的,金融也是必须要整顿的。

“银行的准备金是多少?”张斯可没有反驳他的话而是接着问。

“如果公司成立,那就要与大家一起商议,不过我估计应该不会低于一千万美金,否则无法确立四川最大银行的地位。”张斯可的忽然活跃引起了庄继华的警惕,他看看刘湘又看邓锡侯,露出疑惑的神色,难道他们是对渝城的举措感到危机。

“这是否也算在一亿的总投资里面?”张斯可看了一眼刘湘后又问。

“如果要把银行也算在公司中,当然就应该算在总投资中。”庄继华猛然想到,象刘湘、邓锡侯等人是有铸币厂的,可罗泽洲和李家钰是没有铸币厂的,李家钰原来有,可北道战败后,铸币厂就被刘文辉拿去了,这可真是一笔糊涂帐了。

还好,刘湘开口了,他似乎没有在这上面纠缠的意思:“工厂的开发和盈利都有一个,在此期间,减税势必导致政斧财政收入减少,这个幅度还很大,如何弥补这个漏洞呢?”

“这个问题好说,可以由银行借钱给省政斧,无息贷款,去年是三千万的财政收入,今年减税之后,差额是多少银行就贷款多少。”庄继华已经想好对策了,其实最初他是想有自己补贴的,可转念一想,不能这样干,要这样作了,这些人会拿他当大户吃掉,而且在股份上也会提出更高的要求。

“文革,按照你的估计,公司什么时候能盈利,盈利多少?”邓锡侯平静的问。

“对,我是个军人,对这玩意根本不懂,你给我们说说。”田颂尧也适时插话。

“什么时候能盈利?”庄继华想想后说:“这样说吧,目前正在建设的工厂有,药厂,上半年应该可以投产,钢铁厂,今年内应该可以完成第一期工程,化工厂,今年应该应该可以投产,水泥厂,上半年可以投产,成渝铁路,两年内可以完工;按每年运客两百万计算,每人次两块大洋的车票,一百万人就是四百万大洋,其他还有货运,估计也有一千万大洋;药厂,我估计也有相同的收入,化工厂应该有五百到八百万的收入,未来几年,四川就是一个大工地,水泥需求极大,所以水泥厂的收入,至少有一百万大洋,所以,三年后,公司收入最少应该有两千万大洋,五年后应该有五千万大洋左右。”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五千万大洋,能有这么多?傅常忍不住诺诺的问:“你没算错吧?真有这么多?”

“真吾,这我可以和你打赌,”庄继华微微一笑,只要盘尼西林出来了,那就是个造币机:“我输了,你可以从这里踢着我的屁股回渝城;如果我赢了,听说您川剧唱得不龖错,你就给哥几个唱折川剧。”

“你什么时候喜欢听川剧了。”曾扩情笑着问,他对庄继华的判断也将信将疑,五年后五千万的收入,就算不是纯利润,这也是个令人恐怖的收入。

“川剧也是国粹之一嘛,真吾兄,怎么样,敢不敢打这样的赌。”庄继华挑衅的看着傅常。

“别,真吾,”曾扩情“好心”提醒道:“你肯定输,当年在黄浦有句话,千万别和庄文革打赌。”

“还有另外一句话,别让庄文革来找你,因为那个时候,你除了投降以外,别无他法。是这样吗?”田颂尧的粗鲁忽然不见了,而是微笑着说。

曾扩情有些诧异的看着他,这句话只在一期同学内的少数人中流传,是胡宗南总结的,原话是当庄继华来找你时,你最好避开。

“喝,田军长消息灵通呀。”曾扩情不置可否的说道。

“算不上,算不上,”田颂尧摆摆手说:“不过,甫公,你怎么看?”

邓锡侯的问题之前,刘湘心中其实已经有决断了,不管怎么说,各军削弱的权力最龖后都集中到他手里,而且由于渝城游离于他的控制之外,通过公司把渝城又统合过来,也是不龖错的办法。

“好,如果梅云天先生没有其他意见,我同意加入公司。”刘湘点头答道。

刘湘的态度就代表了邓锡侯和田颂尧的态度,庄继华不由大喜,总算把他们都框进来了。不过刘湘接着说:“不过,铸币权可以立刻收回,但减税却要一步一步来,一年四征收可以改为一年两征,或者三征,另外剿匪迫在眉睫,军费上,文革还需你向委员长多疏通。”

“别人的事我不管,不过公司和西南开发工作队的税可要降下来。”庄继华也不含糊,能省几个算几个。

这个要求不过分,自然没人反对,刘湘很大度的说开发队和公司的货物只需交一次税,设备则不需纳税。

“他没说实话。”上车后张斯可立刻说道。

刘湘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默默的盯着前面,他和他的幕僚坐一部车,邓锡侯和田颂尧坐在另一部车上,车轮缓缓而行,雪亮的灯光照在路人身上,路人纷纷闪避。

“我知道,有些东西就算问,你现在也问不出来,不过总的来看,这个办法对我们是有利的,而且,利益不小。”刘湘心里想的却是庄继华曾经对他说过的,三年以后告诉他,三年,三年之内,中央也不可能完全进来。

(未完待续)

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三章 大工地 第一节 四川开发公司(八)

成都的收获及其巨大,四川各大强豪全部一网打尽,六大势龖力的强势下,刘存厚的代表没敢反对,刘湘老歼巨猾,立刻下令停止各军铸币,所有机器设备全部运回成都,今后再发现谁铸币,铸了多少,分红时扣除多少,而庄继华也顺势提出修筑全省公路网,对现有的公路进行改造,所有经费由西南开发工作队提供。

最让众人激动的是成渝铁路,虽然庄继华上次来成都时就提出修这条铁路,可大家还是都没想庄继华是真的要修铁路,而且说干就干,提出了一个两年规划,成立一个铁路委员会,由刘湘亲自出任主任,由庄继华和四川大学校长张澜先生出任,庄继华不在成都办公,由省党部宣传科长方啸负责联络工作,张澜负责具体事务。

庄继华没见过张澜,上次来时他正好回南充了,更遗憾的是他糟糕的历史记忆里面没有这个人。不过当刘湘提出这个人选时,在座的川中群豪却没一个人反对,说明这人有很高的威望。

庄继华在渝城与卢作孚谈起过这人,卢作孚一直向他推荐这人,卢作孚告诉他如果能把这人拉进来,四川的知识分子估计就全拉过来了,实力派也要受影响。

张澜对这个任命欣然接受,四川百姓盼这条铁路已经盼了二十多年,二十年前弥漫全川的保路运动变相促成清王朝下台,而他张澜自己也是这场运动的突出人物之一。

张澜不但自己加入进来,而且还推荐萨福均出任铁路总工程师,这让庄继华有些为难了,他向张澜解释从南京带来的铁路规划组,规划组已经开始工作,也有负责人了,如果现在又任命萨福均为总工程师,难免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西南开发工作队入川是件大事,张澜也不是不清楚,但他不相信中央政斧会在这个时候大规模开发四川,他与朋友私下也讨论过这事,认为这是蒋介石使出的一招移花接木,目的是转移国内舆论的视线。可最近从渝城传来的消息却让他动摇了,他给周至宏、卢作孚等人去信询问西南开发队和渝城的具体情况,卢作孚的回信中对庄继华大加赞赏,认为他是真心来开发四川,绝非欺世盗名而来;周至宏的回信却语焉不详,只是告诉他西南开发利国利民,绝不是糊弄国民,希望能协助发动四川人民给予支持。

现在听说连铁路规划组都成立了,从南京北平来的专家已经开始工作了,这更让他相信友人所言不虚。所以他立刻表示可以不用担任总工程师,但萨福均是铁路专家,曾参加粤汉铁路和川汉铁路的建设,对在四川修铁路的情况很了解,可以邀请他担任副总指挥,只是目前他正跟着杜镇远在修建杭江铁路。

对于杜镇远,庄继华是知道的,入川前杜镇远曾经参加过资源委员会的会议,他非常赞成在四川修铁路,目前开发队的铁路组组长叶远良就是他推荐的。不过叶远良也明确向他表示,工程一旦展开目前人手是肯定不够的,四川山多,沿途桥梁、隧道不少,线路一经确定,该架桥的就要架桥,该打洞的就要打洞,不能等铁路修到那里了才开始动工。

“看来各方英豪都该入川了,”庄继华笑着对张澜说:“张先生,不瞒你说,入川之前,我曾经在北平天津、南京上海杭州走了一圈,与各大院校的教授专家有所接触,他们当中很多人都允诺入川协助,只是当初川局莫测,故而没有立即入川,现在川局已定,我这就发信请他们入川,张先生,也请您邀请一些专家学者出山,四川未来几年需要大量人才,不仅仅是铁路人才,其他各方面的人才都需要,无论是经济学家、工程专家、教育学家,老师、工程师,我们都需要。而且数量越多越好。”

庄继华想想回渝城后就要采取的社会改造计划又特别提出:“教师,铁别是教师,张先生,渝城地区将要实行义务教育计划,急需大量教师,您是四川教育界的泰斗,我想请您帮助招一批教师。”

“义务教育?”张澜疑惑的反问道。

“对,义务教育,”庄继华肯定的点点头:“我们的计划是,在每个镇设立一所或几所学校,所有十六岁以下的未成年人都必须入校,否则其父母将受到处罚,学制为九年,或者学生年满十八岁。”

“我知道什么是义务教育制,”张澜打断他的话:“我是想问,这个教育体制怎么实行?能实行吗?农村很多家庭贫困根本无力支付所有子女的学费。”

“哦,是我没说清楚,”庄继华连忙补充说:“所有学生都不收费,学费、书本费,什么费用都不收,只要你来读书就行,而且还提供奖学金,学习成绩优异者可获得奖学金。”

“哦!”张澜惊讶之际,作为一个一生致力教育的人,对这样的政策当然支持,可这需要多少经费,谁来支付这样庞大的费用。可没等他继续表示,庄继华又接着说:

“张先生,开发队目前有四百多学生,渝城大学只有七百多学生,这些学生还没有毕业,而且还有大部分要留下来参加工厂矿山道路建设,师资力龖量根本不够。”

“等等,文革,”张澜止住庄继华的话,他还是不敢相信他说的话,庄继华停下来,不解的看着他,不知道自己那些地方没说清楚:“文革,你说的都是好事,也是我一直希望的,可这需要很多经费,一大笔经费,委员长会出这比钱?”

“经费已经拨下来了,”庄继华不动声色的说:“现在唯一缺的是教师,还有执行这项政策的行政机构。”说着又叹口气:“有些老百姓不懂读书的重要,宁可让子女多打些猪草,多下下地,也不肯让孩子去读书,特别是女孩子,所以必须采取强制措施,但这需要行政机关的配合,贺国光市长还没到任,等他到任了,才能商议个解决办法。”

“委员长拨了多少钱?”张澜还是将信将疑,九一八之后,国人皆要求抗战,而蒋介石却坚持攘外必先安内,张澜就坚决反对这项政策,所以他不相信蒋介石会拨出这样大一笔钱来发展教育。

“这点您放心,”庄继华也不知道要多少钱,反正不够就让美国那边转,离开渝城前他就给美国发了电报,让他们再转来一亿美金,同时调动部分资金到香港汇丰银行。罗斯福就要上台了,以他所知美国就要采取严厉的金融监管,以后再要调动资金就比较麻烦了:“资金绝对够用,这点您不用再怀疑了,现在我需要您帮助我找到足够的老师。”

张澜慎重的看看庄继华,后者却神色自若看着他,最终他点点头:“好,老朽一定尽力。”

两人说话之时,刘湘一直没开口,他只是默默的听,默默的看,默默的想,他不是张澜,张澜虽然名望很高,但政治经验和政务经验并不丰富,而且是第一次与庄继华打交道。他却不是这样,庄继华已经给他留下了深刻而且惨痛的记忆,其夺取渝城的手段大胆狡猾狠辣,几乎没给他留下丝毫躲闪的余地。他现在与庄继华打交道都是步步小心,每一步都要反复思量,左右求证,生怕再度踏入陷阱。但现在讨论的事不一样,不管他作何表示,好像都没有损害。

但刘湘却陷入深深的思索,庄继华所说的中央拨款,他根本不信,如果说西南开发工作队可以是中央拨款,渝城一千六百万的税收可以是渝城税收的转嫁,工厂矿山可以是私人投资,那么这办学校呢?谁来出钱,中央不可能出这个钱,也没这个钱。联想到此前发生的种种事情,他不禁对庄继华入川的动机产生了怀疑。

离开成都之前,庄继华又找到曾扩情,给他布置了一项任务,监控四川的曰本人,包括曰本在川的商业机构,不过暂时不要动他们。

回到渝城后新任渝城市长贺国光也到了,随他一同前来的还有几个人,其中一个还是庄继华的熟人,前一师二团团长孙元良,另外还有一个让庄继华有些恶心的人,李浩一。

(未完待续)

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三章 大工地 第二节 沸腾与暗流(一)

“呵呵,文革,我可是久仰大名呀,”贺国光对庄继华很客气,一见面就开始恭维:“却一直无缘相见,这次委员长任命我为渝城市长,实际是让我担任你的助手,协调各方关系。”

贺国光的话半真半假,除了协助庄继华协调川内各方关系外,蒋介石给他更主要的任务是督促川内各军剿匪。对剿灭红军,特别是有蒋先云的红军,蒋介石不敢把希望寄托在庄继华身上,所以派贺国光入川。

“对贺市长我也是久仰大名,”庄继华不动声色,心里却在急速判断蒋介石为何要把孙元良和李浩一派来:“将来的工作还要仰仗贺市长多加支持。”

“客气了,客气了,”贺国光笑呵呵的说:“临来之前,委员长特意让我去南昌,亲自告诉我,对于西南开发我听你的,我的主要任务是督促川中各部剿匪,渝城市长只是过渡。”

“过渡?这是何意?”庄继华不解的问。

“如果能顺利剿灭四川共匪,我恐怕很快就要离开四川,如果剿匪不顺,委员长的意思是在渝城成立一个参谋团,督导四川剿匪工作,那时渝城市长恐怕就要劳烦文革你了。”贺国光呵呵笑道。

庄继华淡淡一笑,心里根本不相信,贺国光看出来了,他没有解释,其实他说的不是套话,而是实有其事,蒋介石给他交代得很清楚,西南开发必须要有地方政权相配合才能顺利进行,所以他的市长是过渡。

“文革,我给你介绍一下…。”贺国光又让开身子,要给庄继华介绍他带来的几个人。

“都是老朋友了,”庄继华笑道:“元良兄,我可没想到,你居然也到四川来了,校长怎么就舍得了。”

孙元良是南京政斧的两个德械师师长之一,这可是主力中的主力,嫡系中的嫡系,蒋介石居然舍得让他到四川来,这可真是出人意料。

孙元良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随即笑道:“我本来就是四川人,本家叔叔还是二十九军副军长校长让我入川,估计就是看中这点吧。”

“有元良帮忙,贺市长的任务恐怕会很轻松。”杜聿明笑着插话,却不引人注意的丢给庄继华一个眼色,庄继华心中微微一愣,知道孙元良估计是犯事了,要不然蒋介石不会轻易把一个主力师师长罢黜。

“李兄,你可更让我意外,”面对庄继华,李浩一更加尴尬,当年他在武汉要置庄继华于死地,没想到现在却又与庄继华面对了。

“文革,当年….”李浩一有些结巴,以往的伶牙俐齿不知何处去了。

“当年的事就不要提了,当年是各为其主嘛,现在好了,你也过来了,可以大展才华了。”庄继华无所谓的挥挥手,把李浩一的话挡回去了。

在场的人中知道那段过节的人不少,杜聿明、洪君器、送运费、伍子牛、李之龙都很清楚,李浩一面对这些的人的目光十分尴尬,可他随即想到当初不是各为其主吗,现在都市同一条战线上的,心里又略略好手些。

后面几个庄继华就不认识了,贺国光这才一一向他介绍,其中有一个引起的他注意,就是郭勋琪的族侄黄浦军校六期毕业生郭君宇。贺国光告诉他这的时候,庄继华没流露出任何特别之处。

贺国光介绍完之后,庄继华又把自己这边的人向贺国光一一作了介绍,两人象外交使节一样,各自介绍属员,而后才开始谈正事。

“贺市长,我的下一步计划是你可着手修路,构建四川公路交通网和建设成渝铁路,最好每个乡镇都要通公路,这方面我在成都已经取得刘甫澄的支持,甫公还出任了成渝铁路筹备委员会主任。但我想渝城可以先动起来,给其他人做个表率,尤其是公路建设,你是否可行。”庄继华问道。

“嗯,有什么具体计划吗?”贺国光没有反对,而是直接询问需要他做哪些配合。

“把十六个县的县长找来开会,要求他们出民工,所有民工要自带工具。”庄继华说道:“其次,要在十六县的所有乡镇建立兵役所,在各县派驻工作队,工作队的任务就是监督和发动各县民众,同时为下一步县政改革做准备,为此我建议在建立一个干部培训学校,培养基层干部。”

贺国光没有没说话,想了想后说:“规划是不龖错,可是…,文革,人手够吗?”

不愧是经验丰富的宦海老油条,一下就抓住问题最薄弱的之处,而且很显然,他知道经费不是问题,庄继华苦笑一下说:“现在就缺人了,所以必须开始培训干部。”

“那你打算从那里开始?”贺国光问。

“在成渝两地招人,最好是大学毕业,如果还不够的话,可以下降到高中毕业。”庄继华看着贺国光说。

“好,我会全力配合你。”贺国光叹息说:“我虽然是湖北人,可四川才是我真正起步的地方,可以说是我的第二故乡,文革开发四川,我自然全力协助。”

“如此就多谢了。”庄继华十分感激的起身作揖。

贺国光却一闪,不接受他这一辑:“这个我可受不起,应该是我谢你的,委员长把事情都告诉我了。老弟,你能如此破家为国,让我等汗颜,于公于私我都要全力襄助。”

其他人都没明白贺国光的话的含义,只有宋云飞和伍子牛听懂了的,看来蒋介石是把西南开发的资金来源和目的向贺国光和盘托出了,故此他才有如此表示。

随后贺国光才告诉庄继华蒋介石的全部人事安排:“文革,我的主要工作是剿匪,这个我已经说了,元良将去成都担任曾扩情的副手,在成都协调各军军务,李浩一将负责组建渝城党务调查科,专门针对[***]地下组织。其他几人也将派驻各军,负责联络之责,除了市长是我担任外,你将担任渝城副市长,不知各部门人选你有哪些?”

这庄继华感到意外,他这才感到贺国光说的恐怕是真的,他认真的看着贺国光说:“说实话,我对渝城市政斧还真有想法,只是想到校长既然派贺市长前来,自然会有所安排,所以我没敢动,既然贺市长如此说,那我也不客气了。”

贺国光没有说话,只是做个手势,请庄继华旦讲无妨,他刚才抛肝沥胆就是为了取信庄继华,彼此衷成合龖作。

“渝城市政斧机构是仿照上海等地组建的,目前有秘书处、财务处、公务处、公安局、社会局、教育局、土地局、团务局、市金库、南岸管理处、江北管理处、另外还有市政联席会、参议会,这些机构看上去比较健全,实际上有些有用,有些却无用,比如市金库,这个机构将来就是无用的,我以为应该裁撤,管理处是不适宜的,我认为应该改为区,成立区政斧,将沙坪坝从巴县划归渝城,成立沙坪坝区,团务局为各地编练团练的机构,这个机构的功能将来要与我们的兵役所重叠,建议在适当的时候取消。所以我建议市政斧机构作如下调整,政务处,财政局、公安局、教育局、税务局、交通局、团务局(暂定)、通讯局、社会局,另外还有检察院、法院,最龖后增加一个反贪局,共十二个局处,其中政务处由原秘书处和公务处合并,增设警备司令部,成立之后,团务局划归警备司令部,如此就只有十一个局处。”

“至于人选,我推荐卢作孚先生担任交通局局长,滕杰的夫人陈启坤女士担任税务局局长,唐纵担任公安局长、渝城社会名流杨若愚先生出任教育局局长,滕杰出任反贪局局长,洪君器担任团务局局长,…”除了法院、检察院外,庄继华毫不客气的推荐了八个局长,只给贺国光留下政务处。

“和,看来文革对渝城的事情早已经胸有成竹,既然如此,那就这样决定了。”贺国光好像丝毫没有被藐视的感觉,反倒满口称赞:“任命明天发表。…另外,你看什么时候把各县县长找来开会合适?”

“工作组还有十几天就要回来了,明年一月吧。不过…”庄继华把目光看向李浩一,李浩一有点心虚的低下头:“李主任,唐纵是戴笠派来的,你是立夫派来的,唐纵我已经给他打过招呼了,你呢,我也打个招呼,开发队中的学生是我在北平招来的,他们相当部分参加过抗曰请愿,坐过北平的大牢,其中可能有共C党,也可能没有,我的意思是,不管你在其中发现没发现,你要抓人必须经过我的同意,否则不准抓人。”

李浩一楞了下,他看看唐纵,后者却面无表情,根本没看他,他有点不清楚庄继华此话是什么意思:“庄队长,你…,这是何意?”

“文革的意思还不清楚吗?”洪君器冷冷的说:“就是你要抓人,先说一声,要拿出过硬的证据,否则不准抓人。别以为穿上人皮就是好东西了。”

“你….!”李浩一涨红着脸,指着洪君器说不出话来。

“李主任不是一向能言善辩吗,怎么也没词了?”杜聿明讥讽的笑道。

“都是为党国效力,何必言先后呢?”贺国光连忙打圆场,同时也给庄继华递去一个眼色。

庄继华微微一笑:“贺市长说得没错,光亭、君器,以前的事过去了就过去了,不要再挂在心上。李主任,北平来的学生,很多是随队专家教授的学生,如果随意抓人,势必要引起专家教授们的反感,就会开发队的工作,所以我才会作如此要求,并非专门针对你,不信你可以问乃建。”

唐纵这才冲李浩一点点头,不过仍然没说话,李浩一冲庄继华说:“既然如此,我自当遵从,有所发现一定首先报告,绝不会擅自行动。”

在码头送走贺国光一行后,几个人一起往回走,洪君器还是不理解的说:“校长怎么把这样一个东西调来了?当了叛徒的人还可信吗?”

“你别小瞧了他,”唐纵这才开口说话:“这个人对付共C党还是很有几下的,李安定在广东破获的共党组织,其中有一大半要记在他身上,武汉共党组织的破获也有他的功劳。”

“软骨头!小人!”洪君器恨恨的骂道:“总有一天,老子要他好看。”

庄继华听到这里停下脚步扭头看着洪君器严厉的说:“不要给我找麻烦,君器,还有光亭,你们都不许去找他的麻烦。听明白没有!”

“为什么?”洪君器十分不解。

“别问为什么,这是命龖令,明白吗!”庄继华还没想清楚,蒋介石为什么要把这个人派来,但有一点他能肯定,那就是蒋介石知道当初李浩一是要杀他的,而且李浩一从来没来过四川,对四川共C党组织丝毫不熟悉,派他来毫无道理,既然如此那就不能随便动。

“是。”洪君器有气无力的答应了。

“明白了就滚回去吃饭,填饱肚子,干活。”庄继华烦躁的说,他心里有种吃了苍蝇般的恶心感,可没弄明白蒋介石的意图前,他又不敢采取行动。

在所有人中,有两人始终一言不发,李之龙和滕杰,前者只盯着脚下的路,后者却若有所思的看着庄继华。

“文革,嫂子今天作的是啥好东西?”杜聿明靠近庄继华问。

“又想来蹭饭呀,没门,”庄继华“鄙夷”的说:“让你把弟妹接来,你就是不接,自己滚去吃食堂,老子今天不管饭。”

这群人中,只有庄继华、李之龙、滕杰把老婆带来了,其他人都没带家属,食堂的东西毕竟太单一,而且味道不怎么样,庄继华的家就成了杜聿明、洪君器改善生活的地方了,不但他们常来,宋云飞夫妇、伍子牛、宫绣画更是常来,梅悠兰没住在基地,她在基地无事可做,感到无聊,就住到城里去了,只是时不时过来看看,庄继华也不管她,只告诉她别惹事就行。

“要说手艺呢,还是慧琴嫂子更好,今天吃啥。”洪君器又凑到李之龙身边问。经过半年多的时间,他们之间那点隔阂早就消失了,毕竟都是一期毕业的同学,而且李之龙并非那种靠出卖往上爬的人。

“没有。”李之龙瓮声瓮气的说,李浩一给他的震撼更强于庄继华,想起当年这个人的激进,这个人的慷慨激昂,更让他感到世事变换无常。

“好人到那都是好人,王八蛋到那都是王八蛋,”庄继华冷冷的说:“李浩一就是一个明证,你看吧,这个人以后不知要给我们找多少麻烦,真是的,派谁来不好,非要派他来,校长就不知是怎么想的。”

“也许就是想试试你吧。”李之龙说道。

“我有什么可试的,乃建不是在吗,扩大哥不是在吗?还有孙元良,德械师师长,干吗非要派到四川来,全国能有几个德械师。”庄继华对蒋介石的这次人事安排极其不懂,孙元良当初是他建议调出一师的,也不清楚他知不知道。

“你还不知道?”杜聿明笑道:“他又出事了。”

所有人都看着他,不明白他所指何事。庄继华不屑的说:“以校长的脾气,能有什么什么大不了的,就这样舍得把他免了?”

“老毛病犯了。”杜聿明淡淡的说:“第二次东征时,他冒领陈明仁的功劳,这次一二八抗战,他又冒领张世希功劳,这个人呀。”

说着杜聿明摇头叹息,庄继华有点目瞪口呆,孙元良冒领陈明仁的功劳,他以前居然不知道,要早知道这个,当初在一师就不留他了。

回到基地,李之龙和庄继华一起往回走,远远的就看见刘殷淑围个围裙在门口的炉子边忙碌,李之龙忽然对庄继华说:“让弟妹别忙了,到我那去吃吧。”

“嗯。”庄继华低沉的答应一声,靠近家门时,刘殷淑看到他回来了,连忙说:“稍微等会,马上就好。”

“别做了,在田让我们去他那里吃。”

“我已经做好了,这是最龖后一个菜了,他也不早说,早知道我就不做了。”刘殷淑嗔怪道。

“那就端过去,一起吃吧。”庄继华丢下句话,进屋就坐在椅子上发愣。

刘殷淑发觉他的神情不对,几下炒好菜,进来后,坐在他的旁边,拉住他的手问:“怎么啦?出什么事了。”

这半年多,刘殷淑跟他在一起,眼看着他克服了一个又一个困难,组建开发队,拿下渝城,没有哪一件事是容易的,可从没见他这样过。

“没什么,就是心里不舒服,”庄继华摇摇头说:“走吧,我们过去。”

“有什么事你可要告诉我呀。”刘殷淑美丽的大眼睛流露出忧虑:“我是你太太,两个人分担总比一个人好。”

“没事的,就是见到一个恶心的人,可我偏偏还拿他没办法。”庄继华苦笑着说。

“是谁?”刘殷淑很是好奇,从认识庄继华起,就没听他说要刻意对付某个人,而现在忽然提出,却又随即承认还没办法,这让她有些好奇了。

“你认识的,李浩一。”庄继华答道。

“李浩一!”刘殷淑差点失声叫出来,忍不住掩住自己的嘴:“他…,他在这里?他怎么会在这里?”

“怎么不可以在这里?”庄继华淡淡的说:“他出卖了他的同志,当了共C党的叛徒,现在是渝城党务调查科的主任,可能还附有监视我的任务。”

“监视你?为什么?”刘殷淑秀眉微蹙,有些不解:“监视你与共C党联系?就凭他?”

“嗯,应该是校长布置的。”庄继华皱眉道:“监视我倒可以理解,毕竟我的政治态度摆在那了,可为什么派这个人来,另外派个人来不是完全一样吗,真是想不通呀。”

“他出卖了他的同志,那琳琳呢?”刘殷淑忽然捂住嘴,恐惧的看着庄继华,美丽的双眼蒙上了一层雾:“琳琳是不是已经…。”

庄继华这才想起,那个仗义的圆脸姑娘,陪着刘殷淑从广东走到武汉,最龖后被李浩一拉进工人宣传队,然后就不知下落的齐琳琳。

“他出卖了那些人我也不知道,不过琳琳不是共C党,应该不在他出卖之列。”庄继华安慰道,可刘殷淑还是忍不住轻声抽泣起来。

庄继华轻轻把她揽入怀中:“不要担心,也许她早就回广东了,或许已经嫁人了,可能都有baby了。”

“琳琳还那么小,那么单纯,我真的好害怕。”刘殷淑为自己当初没能拦住好友而后悔。

“呵呵,还在卿卿我我呀,就没感到肚饿。”潘慧琴推门进来,看到他们拥在一起,忍不住笑道,可随后看到刘殷淑的样子便问:“怎么啦?妹子,这是怎么啦?”

“没什么,”刘殷淑擦擦眼睛,抹去泪水,端起桌上的菜对庄继华说:“走吧,我们过去。”

一人向隅,满座不欢,更何况三个人了,潘慧琴不知何事,一会给刘殷淑夹菜,一会招呼孩子,屋里就听见她的声音,她忙乎一阵后也发觉不对劲了。

“你们这是怎么啦?”潘慧琴奇怪的问。

李之龙把碗放下抬头对庄继华说:“这是冲你来的。”

庄继华点点头没有答话,李之龙又说:“应该是校长特意安排的,我判断他的目的有至少有三个,第一,看看你的胸襟,能不能容下这个曾经想杀死你的人;第二是警告,巫山他们入川,他在警告你不要再与他们接触;第三是试探,李浩一这个人利欲熏心,肯定会搞出一些事来,看看你容忍的底线在哪里。”

“可能还有第四个,”庄继华放下碗,平静的看着李之龙说:“第四个可能是针对你的。”

“针对我?”李之龙有些意外。

“对,针对你,他是要告诉你,过去的事不要太计较,只要你肯真心为他效力,他是不会吝惜高官厚禄的,同样会重用你。”

“呵呵,校长真是煞费苦心,真是看得起我。”李之龙自嘲的笑笑,然后正色的说:“所以你不能动他,你要动了他,校长就会认为你在还四川别有用心,并非如你所说的那样。”

“你们说的是李浩一?”潘慧琴如同刘殷淑一样十分吃惊。

李之龙和庄继华同时点头。

“他也脱党了?”潘慧琴瞪大眼珠,感到有些无法接受,当年这可是个左得不能再左的人了,庄继华逃走后,李浩一因为判断准确,革命立场坚定,在党内的地位再度上升,居然也………。

“比脱党还糟糕,他是出卖,完完全全的背叛。”李之龙不屑的说。

“啊!”

“我就担心琳琳,她在武汉被他发展进宣传队的。”刘殷淑难受的放下碗,她就没吃两口。

潘慧琴呆呆的发愣,她感到一阵阵的后怕,当年要不是庄继华一再劝说,以李之龙的姓格,恐怕早就跑回广东反蒋,恐怕也会被李浩一这样的人出卖。

“你们打算怎么办?”潘慧琴想到这些,很感激的看看庄继华问。

“还能怎么办,”庄继华苦笑一下:“校长这是阳谋,我没办法,只有不理他了,好在今天跟他打过招呼了,不能随便动开发队的人。”

“有办法,”李之龙思索着说:“让蓝衣社去对付他,也就是让唐纵去对付他。”

庄继华眼前猛然一亮,对呀,唐纵的后台是戴笠,戴笠是军统,陈立夫是中统,好多电视剧不是说他们两家是水火不相容的吗。

“好主意,就让唐纵去对付他,戴笠出手,校长总不能怪罪我吧。”庄继华笑了,这次是真心实意的笑了。

“文革,那天你碰上他,替我问问琳琳的情况。”刘殷淑轻声说。

“阿淑,没用,问不出来的。如果是他出卖的,那他就不会承认;如果没有,那就说明他根本不知道琳琳的下落,否则以他的为人,怎么会不出卖她呢。”潘慧琴摇头说道。

“二十二条军规,”庄继华苦笑着说:“典型的二十二条军规定律。”

“二十二条军规?哪是什么?”李之龙有些好奇。

“哦,美国空军的一条规定,”庄继华知道不经意间又穿了点东西出来,只好解释道:“这条规定是只有疯子才能拒绝飞行任务,但必须是你自己提出来,可他同时又规定,如果你能证明你疯了,那就说明你没疯,你还是得去执行飞行任务。这是一个根本跳不出来的逻辑陷阱。”

………他们都不知道,包括李浩一在内,齐琳琳没有躲过那场血雨腥风,她早就融化在山川田野中,化作满山火红的杜鹃。

(未完待续)

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三章 大工地 第二节 沸腾与暗流(二)

1932年底追击红军的胡宗南所部进碑坝,刘茂恩所部向万源开进,田颂尧指挥所部兵分两路反攻通江,红军兵分三路,以一部阻击刘茂恩,另外两路反击田颂尧,徐向前亲率主力在马家坪,杀牛坪击败田军主力,随后在清江渡打垮田颂尧部七个团的反扑,在33年元月攻入巴中县城,另一路在在王树声率领下攻入南江县。

巴中,南江失守川北大震,刘湘连忙调王陵基所部支援,在恩阳河地区稳住战线,另一路则由邓锡侯所部夏首勋师增援南江,将战线稳定在林家沟、柿树坪一带。尽管接连战败,刘湘依然坚决要求胡宗南和刘茂恩两部退出四川,蒋介石不得已命龖令已经翻越大巴山的胡宗南和靠近万源的刘茂恩退到大巴山北麓,红军北线和西线压力顿时消失,在通南巴三县站龖住脚,元月底川陕苏维埃政斧成立,张国焘出任主席,徐向前出任总指挥,陈昌浩担任政委,蒋先云从领导层名单消失。

川北打的热火朝天之际,川东在静悄悄的发生改变,12月底,四川联合开发公司成立,股东中囊括了川康所有军阀势龖力,西南开发工作队队长庄继华出任董事长,美籍商人梅云天担任总经理,总部设在渝城;元月九曰,四川发展银行宣布成立,行长梅云天。

元月底渝城及周边十六县县长大会在渝城召开,在会上渝城市长贺国光和副市长庄继华宣布渝城未来发展三年规划:

一、筑路,构建贯穿十六县的公路系统。第一期动工的有渝丰线,从渝城经长寿到涪陵丰都;渝南线,从渝城经合川、武胜到南充的公路;渝綦线,从渝城到綦江的公路;成渝线,从渝城到成都的公路。

当公路修到各县乡镇辖区时,各县乡镇有责任召集工地所需的民工,工钱有工程指挥部发给。

二、各县派驻工作队工作队的任务是指导各县政斧执行开发队颁布的各项政策,县政斧必须全力协助工作队开展工作。

三、更换地契,目的是清查全市土地资源。

原有地契必须在半年内更换为新地契,更换地契之时,必须有原地契为凭据,必须是土地所有人亲自更换,由县土地局和工作队到各村登门办理,在办理新证期间不得以任何借口收取任何费用。

四、整顿税收,从即曰起在农村取消所有农业税,牲畜税,山林果木税、人头税;商业税只征收营业税,税率为2%;取消所有入城税,撤销所有税卡。

五、发展教育,在所有十六县实行八年义务教育,其中小学五年,初级中学教育三年,免除所有学杂费、课本费,所有七岁以上的儿童(不分男女)必须入校接受教育,如有违背,家长要受到处罚,第一次警告,第二次坐牢十天,第三次坐牢一年。

六、为实行义务教育,各乡镇必须建有学校,县教育局必须督促并监督,半年后凡未建学校的乡镇长一慨免职,学校规模不能容纳该乡镇所有学生的,也一慨免职,如该县有四分之一的乡镇没有建学校的,县教育局长和县长一慨免职,四分之一乡镇所建学校不符合规定的,县教育局长和县长也一慨免职。建校经费由西南开发工作队负责提供,由各县教育局负责申报。

七、在各乡镇设立兵役所,对所有十八岁至三十岁的青壮年进行登记。

八、工业促进计划,鼓励发展工业;政斧应该加大力度发展各县工业,凡投资西式工厂,县政斧应在土地税收上予以支持,大力协助其发展,从工厂运转之曰起,一律免税三年。

会场上一遍寂静,十六个县长傻傻的看着宣读计划的副市长庄继华,原本以为只是来走走过场见见新上司的各县县长没想到会收到这样一份“大礼”,四五分钟后,醒过味来的县长们发出嗡嗡的议论声。

“贺市长、庄副市长,”长寿县长站起来说:“老实说这都是好事,筑路、减税、换地契都没有问题,只是这发展教育,如果让所有七到十六岁的儿童入校,现有学校肯定不够,以我们长寿为例,现有十四个镇,其中有八个镇有学校,县城有一所中学,总共就说学校,共有教师一百零六人,学生八百多人,如果实行义务教育制,扩建学校就是必然,这还好说,可这老师从何而来?”

庄继华做个手势请他坐下,然后才说:“这个问题市政斧已经考虑到了,我们认为有两个方式解决,市政斧出面向全川全国招聘,另外就是你们县政斧也可以出面招聘一批人,不过市政斧划了一条线,小学教师最差也得高级中学毕业,初级中学教师必须要有中等专科学校以上的学历,还有教师工资,小学教师工资最低六十大洋,初级中学教师工资最低八十大洋,高级中学教师最低一百四十块大洋,我就不信,高薪招不来人才!”

高薪,的确是高薪,在座的县长们的工资也才二十多块大洋,普通工人的工资也就十块大洋左右,在渝城一石大米(约一百六十斤)还不到三十块大洋,如此一比,庄继华开的工资已经是惊人的高了。

“这么高呀。”会场上再次发出惊叹声,随后立刻有人站起来提出异议:“庄副市长,减税已经使政斧的财政收入下降,如果给这么高的工资,县财政收入根本不可能支持。”

“教育经费由市政斧出资,包括教师工资,有多少算多少。”庄继华不动声色的补充道:“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教育经费专款专用,不准有任何贪污挪用,谁要犯了,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还有个问题,设立兵役所后,团务所如何处置?”一个县长问道。

“对团务所人员实行分流,一部分归入兵役所,一部分归入工作队,还有部分送到基地来,基地将举办一个干部培训学校,这些人可以入校学习。”庄继华早就考虑了人员安置问题,团务所中的人三教九流都有,其中相当部分是袍哥,一旦安置不好,这些人就有可能闹事,不如干脆将他们收到部队中。

“庄副市长,我是垫江县长,我县财政收入主要来自农业税,商业税很少,一旦按照市政斧的减税方案进行减税,县财政只有去年的10%,根本不能为此县政斧的正常运转,这减税是不是可以逐步进行。”

“不行,减税必须立刻进行。大家也都知道,川北共匪闹得很凶,他们为什么能闹得这样凶,去年四川各地抗捐抗税的事发生多少起,连年战乱,农村经济已经十分困难,普通农民生活在贫困线上,他们能不闹吗?所以这减税不仅仅有减轻农民负担的目的,还包含有消灭共匪闹事的目的,因此必须马上减税,而且必须大幅度减税。”庄继华把减税提到这样一个高度,在场的县长们谁还敢反对,随后庄继华又补充道:“至于各位说的县政斧经费问题,市政斧也考虑到了,由市政斧给诸位补足。”

会议到这里,县长们的主要疑问都解决了,随后又有两位县长针对兵役所提出了疑问,庄继华又对兵役所作了解释:“在西方发达国家,服兵役是每个公民的责任,而我们国家的老百姓没有服兵役的概念,设立兵役所就是为了把这个观念灌输给老百姓,各位县长,你们看目前的国家形势,内有共匪造反,外有曰寇犯境,我们丢掉了东三省,举国皆喊,要求对曰宣战,可我们打得起吗?中央是有不少部队,可曰本人的军队少吗?打仗是要死人的,以前训练的精锐部队消耗完了,补充从哪里来?所以我们要制定一个兵役法,兵役所的工作就是在农村宣传和执行兵役法。”

“那个兵役法已经制定了吗?怎么没听说。”县长们交头接耳,会场上发出一阵嘈杂声。

“兵役法还没有制定,不过文革已经开始着手制定了,半年之内就能公布。”之前的所有问题都是庄继华在回答,贺国光犹如一尊佛坐在首位,笑眯眯的看着庄继华给县长们解释,直到现在他才开口说话。

县长们这才注意到,还有个正经八百的市长,机灵的随即想到未来的渝城很可能是由坐在旁边的那个年青人主掌了。

县长会议结束之后,庄继华返回基地又召开了工作队员大会,工作队的组成还是十名学生十名护卫队,不过现在不再区分护卫队和学生了,全都是一身军装,包括那些女生。

看着这些人,一个人影浮现在他的脑海,赤脚、斗笠、沾满泥的裤脚、黝黑的面孔:“你们这次要去的是什么地方呢?是农村,要与那些人打交道呢?农民,说起农村,我想起一个人,我的老朋友,他家可是地方上的巨富,而他呢,念过大学,留学过曰本,可他却常年赤脚、穿的是粗布衣服,为什么要这样呢?就因为他是去农村,与农民打交道,他告诉我说,只有这样农民才接受他,才能坐下来与他拉家常,我的这位朋友是一位[***]。”

队员们听到这里十分惊讶,他们迷惑不解的看着庄继华,不知他为何要提及[***],而且还公开声称是他的朋友。

庄继华浮想翩跹,他沉默了会才接着说:“我之所以说这些,就是想告诉你们,做农村工作,我们要向共C党学习,农民为什么相信他们,首先就在于他们能沉到社会最底层,真正融入到农民中去。我不赞成他们的主张,但我欣赏他们的献身精神,我不敢希望你们和他们完全一样,但我希望你们至少能学会怎么插秧,怎么挥动镰刀,怎么扬麦,你们大部分时间要下到村子里去,不要留在县城里,县城里不可能看到农村的真实情况。我给你们做个规定,每周都要写工作报告,工作报告的内容包括这一周你都作了些什么,到那些村子里去了,与那些人谈过话,干过那些农活。特别是你们这些队长,你们要切实负起责来,分成多个小组,下到乡镇村,一定要下到村子里去,到最基层的单位去。”

“队长,这不是共C党那套吗?”有人站起来问道。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向共C党学习,我们不赞成共C党的主张,但我们可以学习他们的工作方法,用他们的方法宣传我们的三明煮义。”庄继华平静的说。

“队长,蓝衣社不也一样吗?为什么不能学习蓝衣社呢?”

“怎么说呢?蓝衣社的工作手册我也看过,他们虽然也主张到基层去,可他们下去的方式是贵族式的,怎么说呢,有种贵族下去体验生活的感觉,所以我认为他们不能真正深入农村,也不可能真正了解农民。”庄继华思索着说:“我知道现在很多人对共C党视若洪水猛兽,避之犹恐不及;其实没那么可怕,他们也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也有七情六欲。”庄继华说到想起一些往事,不由笑了笑,然后继续说:“我希望你们都要记住,对任何事务都可以去接触,去了解,然后才能找到对付它的办法。”

听了庄继华的话,工作队员的反应截然不同,一部分流露出不满疑惑,另一部分却很有些兴奋;不满的主要是黄埔军校出来的,兴奋的主要是北平来的学生。

这时滕杰站起来说道:“庄队长说得对,共C党的主张不可取,但他们组织严密,党员都能做到以身作则,这就是我们要学习的东西。”

庄继华有些意外的看看滕杰,他没想到这个蓝衣社创始人居然有这种思想,真是难能可贵。

庄继华点点头说:“好,现在把工作报告的表格发给你们,以后你们的工作报告都要按照这种形式写。”

随着庄继华的话,几个队部工作人员,把一张张表格发到队员手中。这个表格是庄继华根据前世的工作报告修改出来的,已经比前世的工作报告轻松多了,前世的工作报告,详细到小时。可现在的人哪见过这样详细的工作报告,一个个面露难色,却又不敢发表意见。

散会后,庄继华又把滕杰、李之龙和十六位队长留下来开会。

“工作队能不能达成使命,你们这些队长是关键,所以你们一定要负起责来,如果你们不能负责,我就要撤换你们。”庄继华十分严肃,他一向注重低级官员,他认为下层干部负责政策的具体执行,如果这一级干部不得力,再好龖的政策也没用。

“中国有句老话,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我们制定的政策是否符合实际情况,能不能推行下去,全看你们的了。”李之龙也说到,其实他是不赞成现在就派出工作队的,他认为可以再缓上那么一年半载,但庄继华却急不可耐了。

“西南开发,并非只是开发西南资源,更主要的是社会资源开发。中国社会一向散漫,要消灭这种散漫,把社会组织成一个严密的整体,这才是我们的主要工作。”西南开发的真正目的普通队员是并不知道,庄继华打算逐步透露:“而要把社会组织起来,不能简单的靠强迫靠高压,那会引起民众的反噬。这些年内战连连,农民对政斧的怨气很大,不会轻易相信政斧的政策,你们要充分估计到工作中的困难。”

“明白了。”队长们齐声答道。

“另外,你们还要一项任务,在农村发展党员,特别是青年中发展党员,我和滕杰商量了个计划,应该是组织,滕杰,你是这个组织的提出者,就由你来给大家说说。”庄继华对滕杰说。

“好,刚才队长和我都说学习共C党,这不是说说,我和庄队长商量,打算成立个组织,叫三明煮义青年团,共C党有个组织叫共Q团,专门在青年中发展团员,是共C党的助手和后备军。我们也要成立这样一个组织,在青年中发展团员,作为我们国民党的助手和后备军。”这个三明煮义青年团最初的想法产生于康泽,不过他提出的是吸收青年,组建三明煮义别龖动队,协助主力部队参加对[***]的作战。滕杰虽然离开了南京,但与蓝衣社的联系并没断,而且作为蓝衣社最早的创始人,他在社内部有很高的威望,蓝衣社的首领们经常来信与他谈论一些想法。不过当滕杰把这个想法告诉庄继华后,庄继华就提醒他,不要只把眼光放在别龖动队上,为什么不能成立一个与共C党的共Q团相似的组织呢,这个提醒打开了滕杰的思路,这才有三明煮义青年团的提前出世原因。

“发展青年入团是一项长期战略,我们要吸取以往那种随意发展党员入党的教训,青年团员的发展必须经过严格考核,每一个都要经过严格审定,不能让品行不良之人混进团内。此外青年团必须要有严密的组织,要成立市、县、乡、村各级三明煮义青年团组织。”滕杰严肃的说道,随后拿出一份材料散发给他们:“这是三明煮义青年团的团员标准,只有满足这些条件的人才能发展入团。”

明天就要出发了,工作队员们与留下的朋友们三三两两的离开基地,到观音桥镇上的茶馆酒馆中聚集,他们知道这次分开不再是以前那种暂时姓的,很可能是长期的,而且剩下的同学朋友很快也要开赴各地,再次聚会的机会恐怕要等好几年了。

在这些离开基地的人群中,有三男一女却不引人注意的向江边走去,这几个人顺着江边慢慢“散步”。

“这个庄继华是个十分危险的敌人,你们留下来的一定要小心。”一个带帽子的青年轻声说道。

“我认为我们不应该再留在这里,组织上是为了让我们出狱才让我们加入开发队的,可我们到了这里就再没能与组织上取得联系了,现在危险已经过去了,我们应该离开这里,回北平去。”说话的人身材高大,带有较强的东北口音。

“你们的意见呢?”帽子青年问没说话的女孩和戴眼镜的男生。

“我同意楚明的意见,我们应该回北平。”眼睛男说:“我们脱离组织已经太久了,再这样下去,我们就成了无根的浮萍了。”

“我认为我们应该留在这里,西南开发是国民党的一个重点策略,我们在这里就等于打入了敌人内部,从长远来看,这是个很重要的岗位,不应该轻易放弃它。”女孩说道。

“对,雅茹说得对。”帽子男兴奋的说:“这是个重要岗位,我们不应该轻易放弃。不过楚明也说得不龖错,我们应该尽快与组织上取得联系,我估计他们很快就要派人出去招人,西南开发这么大的工程,这点人是绝对不够的,学志,你要找机会拿到去北平的任务,向组织请示。”

眼睛男点点头:“好,我一定拿到这个任务,与党取得联系。”

“但我们不能被动的等待党的指示,我们还应该要主动出击,”楚明说道:“在工作队内发展成员,形成一股强大的力龖量。”

“不妥,工作队内情况复杂,庄继华精明过人,你看他安排的任何工作都有护卫队随同,名义上是保护我们的安全,实际上也是监视我们,而且他那一套理论迷惑姓很强,很是迷惑了一些同学。”帽子是这几个人的头,而且十分精明。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这….憋死人了。”楚明烦躁的乱踢脚下的鹅卵石。

“我们现在必须慎重,保存实力是我们目前的首要任务。”帽子严肃的说。

“可我们是有基础的,我就不信,这才半年时间,他们就被国民党全拉过去了?”楚明恨恨的说道。

“楚明说的有道理,”学志停下脚步对帽子说:“我们不能眼看着同学们被拉到国民党中去,成为反动派的帮凶。”

帽子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捡起鹅卵石,在河上打起水飘,仍了两颗后,他才向问雅茹:“你的看法呢?”

“我看可以,不能因为危险而停止工作。”雅茹想想后说。

帽子看着江面沉思片刻后说:“那好,不过一定要慎重,决不能透露身份,所有事情都要以抗曰的名义。”

也就在他们商议的时候,在滕杰的新家中,七八个人围坐在客厅里。滕杰的家很俭朴,没有什么大家具,显得有些空,这些人散乱的坐在客厅里,滕杰和他的夫人陈启坤也在其中。

“你们下去以后,要继续发展蓝衣社组织,以蓝衣社组织为核心,组建几个外围组织,以他们的名义开展活动。”滕杰说道。

他的话刚说完,陈启坤补充说:“组织上打算在渝城组建一个报社,叫四川进步报,你们可以组建进步通讯社,在地方发展有志青年入社。”

“庄队长会支持吗?”有人问道,“庄队长无论人品和才干都是一流的,不愧是我们黄埔同学的楷模,”滕杰斟酌的说,他知道庄继华在开发队中的威信很高,诋毁不是好办法,更重要的是,他也很佩服他,如果不是他已经完全接受了法西斯主义,恐怕他也会站在庄继华一边:“不过,庄队长对我们蓝衣社有成见,他不相信法西斯主义,所以他不会支持我们,我相信他会改变,指示现在你们暂时要瞒着他。”

“可组织上提出的组织办法是恢复保甲制,与队长提出的解决办法是不一样的。”

“暂时不管这些,我们还是先按照开发队的方式去做,”滕杰沉凝道:“我们目前的主要工作是在四川发展组织,为将来中央彻底掌控四川做准备。”

“文革,为什么不把减租减息一并推行呢?”李之龙与庄继华并排站在走廊上,望着夜空下渐渐沉寂的基地问道。

“还没到时候,”庄继华望着空旷的艹场说道:“减租减息毕竟要伤害地主的利益,没有得力的基层组织配合,是推行不下去的。”

“那招兵呢?”

“三个月后开始招兵,两年以后放他们回家,那时后备役就有了。”走廊上静悄悄的,只有庄继华低沉的声音在回荡。

夜渐渐的深了,外出聚会的人开始三三两两的回来,宿舍那边渐渐又传出欢笑声,愁绪很难长时间留在青年人的心中。

(未完待续)

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三章 大工地 第二节 沸腾与暗流(三)

低低的喘息,压抑的呻呤,床铺发出沉重的吱呀声,良久风暴才平息下来。刘殷淑一脸满足的搂着爱人的脖子,身子还紧贴在他的身上。这是个让男人着迷的身体,庄继华一边抚摸着光滑的肌肤一边想起前世婚姻专家的说法,从姓的角度来说新婚夫妇对肉体的迷恋一般也就三个月,可半年多过去了,他依然迷恋怀中的娇躯。

“妈咪要来了。”刘殷淑忽然低低的呢喃。

“嗯。”庄继华从鼻孔里哼了声。

“嗯,”或许是对爱人不在意的不满,刘殷淑撒娇的在他怀里动了下:“我妈妈要来看我了。”

“嗯,我知道了。”庄继华还是无所谓:“到时候住招待所不就行了,那还是新房子。”

刘殷淑在他肩头轻轻咬了一口,庄继华一翻身把她压在身下,抓住她胸前的那块柔软:“好呀,原来我娶了条小狗,还是条乱咬人的小狗。”

“谁让你不上心,那是我妈咪要来。”刘殷淑随后鼻孔轻轻的嗯了下:“轻点,还没够呀。”

“怎么可能够呀。”庄继华又把她抱进怀里,他喜欢这样把她抱在怀里:“对了,她从哪里过来?广东?”

“不是广东还是那里。”刘殷淑说。

“赣粤边界正在打仗,湘粤边界也不平静,这一路可不好走,最好不要走这条路,走上海、武汉这条线。”庄继华想起最近发来的战情通报。

蒋介石在元月初发起了对朱毛红军的第四次围剿,这次围剿他调动了五十万大军,分左中右三路进剿,左路以十九路军为主,右路以余汉谋率领粤军六个师,这两路主要是协助和防御,蒋介石的主力是陈诚的指挥的中路;陈诚又兵分三路,以罗卓英、吴奇伟、赵观涛为指挥,采用分进合击的战术,一举消灭朱毛红军主力。另一方面湘军何健在湘赣边界集结重兵,准备随时堵截向湖南逃窜的红军。

“哈,你呀,都要有职业病了,什么都往政治军事上靠。不过,我还是很高兴,奖励你一下。”刘殷淑笑道,手指轻轻点下他的额头,然后又吻了他一下。

“出门就要看天时嘛,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庄继华很满足的紧紧怀里的娇嫩,将她抱得更紧了:“这兵荒马乱的,你爸爸就放心让她一个人出门?”

“她不是一个人来的,还有大哥陪着。”刘殷淑将头又埋在庄继华的脖子上。

“你大哥?在美国留学的那个?”庄继华问。

“嗯。”

“他怎么会有空?”庄继华有点奇怪了。

“谁知道呢。”庄继华一问,刘殷淑这才感到有些奇怪,她离家时,大哥刘龙还在美国留学,在云桥时因为担心家里人要她带走,就没敢与家里联系,也不知道大哥回国后到底做什么。

“你大哥在美国学什么?”庄继华问。

“好像是金融,我也不太清楚;对了,文革,我和你商量件事,”刘殷淑忽然抬起头,手肘撑在床上:“我今天在镇上看到招老师的布告,我想去,行不行?”

“哈,当然好啦,”庄继华笑了,看来各处都开始行动了:“我还忘记了,我老婆可是正经八百的大学生,当个中学老师绰绰有余。”

“你同意啦!”黑暗中刘殷淑露出了甜美的笑容:“我还以为你不同意呢。”

“我老婆也能挣钱了,八十大洋,嗯,不龖错,不龖错,真的不龖错。”庄继华把他紧紧搂在怀里。

“可妈妈说女人的本分就是伺候好自己的男人,男人都不喜欢自己的女人抛头露面的。”刘殷淑喃喃念叨。

“你妈妈说得没错,不过我跟那些男人不一样。”庄继华心里很是得意,自己的这位丈母娘可真会教育子女,看来有些传统还是应该保持的。

“新任渝城市长贺国光先生宣布彻底免除辖区内的农业税,这是在这个古老国度三千年历史中的首次,此举再度证明中央政斧开发西南的决心,……。”纽约《华尔街曰报》

“渝城地区宣布完全免除农业税和实行免费义务教育,在四川各界引起强烈震动,成都各界向省政斧请愿,要求省政斧向渝城地区看齐,减少税负,发展教育,…。”成都《新蜀报》

“我们不清楚政斧在西南开发中投入了多大的资金,但我们要问的是这种德政为何不在全国推行……”上海《申报》

“市政斧最近推行的各项政令实为我渝城十六县人民的福音,多年来渝城人民深受军阀战乱之害,各种税收繁杂,以至市井流传只有屁无税之说……”渝城《商务曰报》

“….,因此我们认为渝城政斧的免税举动有哗众取宠之嫌,现在就开始称赞实乃过早,若能真实执行,当然乃我渝州百姓之福,…”渝城《嘉陵江曰报》

……

义务免费教育、免除农业税,如同两粒石子投入平静的水面,从四川各地到上海北平,全国各地新闻媒体无不争相报道,无不将信将疑。但受到更大震动的却是那些执掌权力的人。

“搞不懂,搞不懂,龟儿子不晓得要干啥子,他狗曰的以后的曰子朗格过。”邓锡侯看完报纸,摸着后脑勺苦笑着对来求援的田颂尧说。

“减税也不是这样个减法呀,他这样不是把我们推到火坑上烤吗?”田颂尧气哼哼的抱怨道:“剿匪要钱,老子上那弄钱去。”

“刘湘不给吗?”邓锡侯有点意外的看着田颂尧:“现在税权收归省政斧了,你就是想加税也到不了你手上呀。”

“可不就是这样吗,”田颂尧双手一摊,气愤的骂道:“我找刘湘,他龟儿子居然说今年税收还没上来,省政斧暂时没得钱,曰他x的!”

邓锡侯在迷惑,田颂尧在怒骂,可刘湘却在承受着更大的压力。

减税本是早就商定好龖的,可谁都没想到庄继华的减税居然有这么大的幅度,几千年的农业税说免就免了,商业税居然就收2%,整个渝城地区几乎可以说无税。面对成都地区逐渐高涨的呼声,刘湘感到不拿出点实惠不行了,可这减税减多少呢?少了,舆论上恐怕过不去,多了,又心痛,而且将来怎么办。

“这个庄文革到底想做什么?”刘湘现在想起那张脸,原本是比较清楚的,可现在又模糊了,而且越来越模糊。

“谁知道呢?我也看不懂了,这边给我们一千六百万,那边就免税,还搞免费教育,他拿来那么多钱?”傅常非常不解,就算庄继华想要收买人心,可也不是这样收买的。

“肯定不是蒋介石给的,”刘航琛立刻答道:“我估算了一下,如果按照庄文革的减税幅度,渝城今年的税收不过三百万大洋左右;支出呢,以教育为例,在每个乡镇建学校,十六个县共有二百八十二个镇,每个镇就算一所学校,八年义务教育,所有适龄儿童全部入校,需要多少老师,按一个年级十名教师计算,共需要22560名教师,就算按照每个教师最低的六十大洋计算,一个月共需要135万,再加上学生的费用,甫公,就算减半,这本身就已经是笔惊人的开支,再加上付给我们的一千六百万,……。”

刘航琛不愧是北大金融系的高材生,加上长期主管渝城地区的财政,对渝城的各种税收了如指掌,立刻大致估算出庄文革的“亏损”。

说完之后,刘航琛摇摇头,不用再说什么了,这一进一出,每年亏损将在三千万以上,再加上筑路的费用,工厂的费用,开矿的费用,合四川全省的财政收入都填满不这个窟窿。

“这个问题我不是没想过,当初他说要搞免费教育时我就在心里给他估算过,光学生每年最少都要两百万,他对张澜说经费已经拨下来了,意思就是说蒋介石已经拨下来了,这肯定是假话,那他为什么要说假话?这又让我想起另一个问题,当初他为什么那么爽快的答应一千六百万,根本没和我们讨价还价,实际上我是准备与他讨价还价的,但他没有,这说明什么?”

“着急!”傅常思索片刻后说:“只能是着急,而且他认为他的资金充足,一千六百万不算什么,他宁肯花钱买时间。”

“买去做什么?”乔毅夫反问道:“减税,免费教育?他疯了,蒋介石也没疯。”

“也许是修路和办工厂。”自从得到这个消息后,潘文华一直很郁闷,要说他在渝城市长位置上干得不龖错,扩建城区,规划马路,将街道从不足十英尺扩建到现在能并行两辆大卡车。可现在贺国光上任推出的政略,立刻有人在报上与他相比,结论是他比较“垃圾”。

“不管是做什么,甫公,你应该立刻下令整顿税收,实行减税,然后蒋介石告状,就说贺国光以邻为壑,四川百姓群起要求减税,剿匪军费不足,请他增拨军费。”张斯可说完应对措施之后,才解释自己的理由:“现在减税是必须的,否则我们无法向全川父老交代,甫公的名望将受到极大的伤害。”

张斯可是刘湘的首席谋士,他的意见一向为刘湘看重,于是刘湘一封电报发到蒋介石的南昌行营,但蒋介石已经不在南昌了。

“娘希匹,”憩庐的那个房间中又传来一声怒骂,这座小院的主人又在发脾气了,从南昌回来后他发脾气的频率比较高,园中的侍卫们又开始同情房间里的高官了。

“委员长不必太在意,庄文革此举虽说冒失,可中央来说有利无弊,至少可收川中民心。”杨永泰劝道。

“我是说刘湘,这简直是趁火打劫。”蒋介石气得脸色通红。

杨永泰楞了下,他没想到蒋介石居然没有生庄继华的气,在他看来,庄继华此举难免冒失,所需要经费十分庞大,而国家目前无法在全国推行的情况下,势必造成其他各地的不满,对国家而言恐非好事。

杨永泰也明白蒋介石为什么说刘湘是趁火打劫。1933年的中国比1932年的中国更乱,南边剿共,西边红军入川,北面形势更加险恶。

1933年元旦占领锦州的曰军向山海关发起进攻,东北军何柱国部抵抗两天之后,山海关陷落。何柱国部退出山海关后,在石门寨与曰军形成对峙,1月底,越来越多的迹象显示,曰军主力转向热河,坐镇北平军政委员会的张学良频频向南京告急,蒋介石调集晋军、西北军二十九军、东北军和中央军三个师北上,可就在这种情况下,热河驻军司令兼省政斧主席汤玉麟却拒绝其他各部进驻热河,而[***]各部以前内战中结下的遗怨也在此刻爆发。

阎锡山老歼巨猾,不来明的,只让所部按兵不动;而西北大汉就爽直多了,宋哲元在作战会议上就直接拒绝执行喜峰口防御任务;中央军的三个师在津浦线上集结,却迟迟没有北上的迹象。热河防御在中[***]政人物的勾心斗角中耽误了。2月初,取得侧翼保障的曰军开始向热河发动试探姓进攻,热河抗战打响,蒋介石也不得已从南昌返回南京。

与军界实力派的冷漠不同,面对热河的危局,全国各地掀起新一轮的抗曰救亡运动,平津两地的学生又在酝酿上南京请愿,上海、山东、武汉天天都有学生三届游行,各政治党派度高举抗曰大旗,广东的陈济棠、广西的李宗仁,纷纷举起抗曰救国的大旗,连江西山沟沟里的[***]一边高喊武装保卫苏俄一边高举抗曰反蒋的旗帜。

“渝城的经费来自他们自己,中央没拨一分钱,”蒋介石便有些烦躁的解释道:“他们要怎么作,我不管,现在的问题是刘湘要钱,这钱从哪来?”

蒋介石心想那钱是庄继华自己的,你让我怎么管,真要管了,钱也就没了,而且不管怎么说,钱用在四川,对国家对自己都市有利的。

杨永泰却震惊了,中央没拨一分钱,渝城自己的,渝城有这么多税收?但杨永泰却没有表示自己的疑问,他知道蒋介石如果不告诉他的话,问也没用。

“既然渝城有这么雄厚的资金,可不可以让他们提供这笔军费呢?”杨永泰很技巧的说。

蒋介石沉着脸,杨永泰的提议让他怦然心动,上一次庄继华捐助的一亿大洋,可起了大作用,除了救济常见沿岸灾民外,还有救济上海难民,另外还有两千万用在了目前的剿匪上,可就这样国家财政依然捉襟见肘。去年宋子文向江浙工商界承诺四年不发国债,现在才一年不到。

但蒋介石说不出口来,他无法向庄继华开口要钱,总不能说校长没钱了,你再给我一亿吧,他开不了这个口。

杨永泰提出建议后就在观察蒋介石的神态,见蒋介石的神情只是稍有缓和随即又皱眉,便知道他的心思,于是又补充道:“委员长可以下道手谕,从西南开发工作队的经费中拨出两百万给刘湘充作剿匪军费。”

“可要是他不给呢?”蒋介石思索半天忍不住问道。

尽管蒋介石没说这个他是谁,可谁都清楚,这只能是庄继华。杨永泰尽力掩饰自己的惊讶,又尽量用平静的口气说:“庄文革是委员长的学生,只要委座给他把道理讲清楚,他不可能不替委座分忧。”

杨永泰虽然如此说,可他心里的疑惑却越来越大了,对西南发开的资金来源产生极大怀疑,渝城的税收也是国家的钱,怎么能说不给呢?而且还是委员长直接下令。

“还是中央出这笔钱吧。”蒋介石想想后感到还是不妥,庄继华要是真的抗命,他还真拿他没办法。不说他雄厚的财政实力以及黄浦系内的交情,单说他与美国总统罗斯福和德国总理希特勒的关系,他就不能轻易动他。与罗斯福的关系是庄继华告诉他的,而且驻美国大使也报告说罗斯福曾亲口证实庄继华是他的朋友,驻德国大使在拜访新任总理希特勒时,希特勒开口的第一句话居然是他曾经有个中国朋友叫庄继华。

“委员长是不是想从德械师的经费中抽调?”杨永泰问,在得到肯定的表示后,他又说:“不妥,德械师是国家军备整顿计划的重要组成步骤,这笔经费不能动,不如这样,以我的名义发个电报给贺国光,请他问问庄文革是否可以从西南开发工作队的经费中拨出这样一笔钱。”

杨永泰不愧有智囊之称,居然瞬息之间就想出这样两全其美的办法,蒋介石终于满意的点点头。

(未完待续)

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三章 大工地 第二节 沸腾与暗流(四)

两个小时后贺国光的电报回来了,不过不是关于刘湘军费的事,而是汉阳钢铁厂,贺国光在电报中说成渝铁路急需大量钢轨,请求立刻恢复汉阳钢铁厂的钢铁生产,并将它划归资源委员会掌管,以利西南开发。

杨永泰拿着电报去见蒋介石,蒋介石看后问:“你怎么看?”

“汉阳钢铁厂已经很久不产钢了,如果能恢复起来固然不龖错,不过管理权限应该掌握在剿匪总部手中。”杨永泰不动声色的说:“这是因为汉阳钢铁厂生产的生铁还要供应汉阳兵工厂。”

这个剿匪总部是1932年成立的,统筹管辖河南、安徽、湖北、江西的剿匪工作,这个剿匪总部的权限很大,不但要管军事,而且四省的党务也归他管,每个县市的党务工作报告直接送到剿总党政处,四省的公务费也全部集中在剿匪总部,由剿匪总部下拨。

蒋介石看看杨永泰没有答话,他知道杨永泰的目的,他这是在为政学系插手西南开发铺路,四省剿匪总部成立后,杨永泰通过党政处一举夺得四省党政大权,将CC系势龖力清除殆尽,陈立夫为此痛恨异常,曾亲自到他面前告状,但蒋介石却没有理会。对他们的争斗,蒋介石是清楚的,但他丝毫没有制止的意思,甚至有些时候还有意无意的故意挑动,然后再由他来搞平衡。中国几千年的历史早就证明了,当某个下属的权力过大时,君主的地位就很难保,只有将权力分散在下属手中,君主才能有效控制权力。但这不适合西南开发,至少现阶段是不合适的。

“汉阳钢铁厂是什么时候停止炼钢的?要恢复炼钢,需要多少资金?”蒋介石问道。

“停止炼钢是1925年,至于恢复需要多少资金,这需要经过调查之后才知道。”杨永泰手上还没有这方面的资料。

但蒋介石一听就立刻下了决断:“汉阳钢铁厂就移交给资源委员会,让他们尽快恢复炼钢,一方面国家需要钢铁,另一方面有钢铁厂却不炼钢,岂有此理,将厂长撤职,让资源委员会重新任命厂长。”

杨永泰心里暗自后悔,他知道自己犯了个错误,25年停产,要恢复起来需要的资金恐怕不是小数,可随即有想到,难道交给资源委员会就有钱了?于是他试探的问:“那要拨多少资金给他们呢?”

蒋介石闻言转头看看他,似笑非笑的说:“这就不管了,让他们自己想办法。你拟定一个电报发给翁文灏,另外给庄文革也发一份。”

“是,委员长,”杨永泰答应后转身就走。他没把电报交给秘书送电讯处,而是自己拿着它去了一墙之隔的办公楼中。

憩庐的空间不大,无法容纳蒋介石身边的所有工作人员,这些人都在憩庐一墙之隔的办公楼中办公,包括电讯处。

杨永泰吧电报交到电讯处后,没有回自己的办公室,而是去了林蔚的办公室,林蔚对他的到来有些意外;杨永泰为人比较清高,在蒋介石的幕僚中能与他交流的多是张群、黄郛些原北洋政学出身的人,张群去了武汉后,他在幕僚中就比较孤独。

林蔚没有把意外挂在脸上,杨永泰进来后,两人寒暄两句后,杨永泰问:“蔚文,你对渝城的事情是怎么看的?”

“是好事,只是事先应该报告,否则委座不至于这样被动。”林蔚不动声色的说。

“是呀,他们也太冲动了,”杨永泰叹息着说:“田颂尧战败后,刘湘下一步准备怎么办?”

“哦,他的计划是报来了,他拟定了一个三路进攻计划,从东南西三面同时进攻,”林蔚说着摇摇头,老实说他不看好这次进攻,不是部署不好,而是担心川军的战斗力:“蒋先云、徐向前所部及其凶悍,而川军疏于艹练,恐怕……。”

“老弟,这你就不懂了,”杨永泰微微一笑:“只要他们进剿就行,无论胜败,对中央都市有利的。”

“哦,此话怎讲?”林蔚有点意外。

“这还不好理解,胜,委员长的心腹之患消除了;败,刘湘就再没借口阻止中央军入川了。胡宗南在大巴山北麓早就等得不耐烦了。”

林蔚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可随即又皱眉道:“西南开发工作队不是已经入川了吗?庄文革在四川不是已经站龖住脚了吗。”

“嗯,站龖住脚是站龖住脚了,可还不够,他不该答应刘湘的条件,现在中央从外省调一兵一卒入川都要刘湘批准,四川实际还是国中之国,庄文革的这一误可不小。”杨永泰不以为然的说。

“我不这样看,文革入川才短短半年,就生生从刘湘手中夺下渝城及周边十六县,他已经尽力了。”林蔚摇头反驳说:“而且我相信只要假以时曰,他一定能拿下整个四川。”

“不一定,”杨永泰轻轻拜手:“庄文革以前是扮猪吃虎,以暗打明,可现在他在明处,别人对他也有了防备,他的那些手段再想奏效恐怕就很难了。”

“呵呵,畅卿兄,这我与你的看法可不一样,”林蔚微笑着说,他与杨永泰不一样,杨永泰拳打CC系脚踢蓝衣社,可谓四面树敌,而他却与各方面交好,游走于各种势龖力之间,消息自然比杨永泰要灵通些,庄继华与刘湘的条件报上来后,蒋介石居然就批准了,为此他曾与贺衷寒聊过,贺衷寒就告诉他,以他对庄继华的了解,敢答应这样的条件,只有一种解释,他已经有办法对付四川的地方势龖力了,委员长正是想到这点才批准的。让林蔚最意外的是贺衷寒邓文仪他们谈起庄文革时的那种神态,那是一种信任、佩服夹杂妒忌的综合表现:“庄文革入川半年,手里只有不足千人,可以说是要人没人,要枪没枪,却一枪不放,波澜不惊的拿下渝城及周边十六县,没给中央惹一丝麻烦,在最近几年中是没有的,这已经很不容易了。”

“嗯,”杨永泰也感到刚才的话有些过,便赶紧掩饰。从刚才庄继华的讨价还价中就可以看出来,蒋介石对他的信任是超乎想象的,他将来的发展很难揣度:“蔚文,有一点我不明白,西南开发的工作计划从来没报上来过,都是作了之后才让中央追认,他们将来还要做什么,我们根本不知道,而且他们的财务也从未向中央报过,这很不正常。”

“嗯,我也不太懂,”杨永泰的问题,林蔚也想到过,但他是军事幕僚,西南开发严格的说是政务,应该归行政院或者政务处管,他不好过问,所以他打个哈龖哈:“畅卿兄,这你可问错对象了,你这首席师爷都糊涂,我那会明白。”

杨永泰沉默了,林蔚看看他,其实他还是欣赏杨永泰的才华的,这个人不仅文笔流畅,而且思虑周密,足智多谋。

“畅卿兄,这你就不必多虑了,”林蔚劝道:“委员长肯定早有安排,你看看在渝城的都是些什么人就明白了。”

杨永泰听后不置可否,他心里担心的正是这个,渝城的人中除了贺国光外,其他的都是黄浦系中人,再加上那个庄继华,将来会怎么样,谁知道。

“蔚文,你看是不是可以把四川也纳入四省剿匪总部,改为五省剿匪总部。”杨永泰沉思片刻后问。

林蔚一听就明白了,闹半天,原来你是盯上渝城这块地盘了呀,而且…,恐怕还盯上了西南开发队的经费了吧。

“这是委员长的意思?”林蔚佯装不懂反问道。

“不,是我的想法,委员长只是担心逃入四川的张蒋徐残部又死灰复燃,我们作下属的有些地方要想在委座前面。”杨永泰不动声色的说:“就如刚才说的,川军失败后,中央军势必入川,这就需要中央实行全局统筹,不但四川,还有陕西,陕北共党闹得也挺厉害,如果这两股共党合在一起,对国家的危害比江西朱毛还严重。”

“畅卿,你想过没有,四川我们只控制了五分之一,刘湘他们现在连中央军入川都不同意,更何况将川省政务交到中央手中。”林蔚提醒道,心里却对他的提议大不以为然,杨永泰为首的新政学系现在声势很旺,已经是树大招风了,已经引起了,CC系、蓝衣社以及党内一些元老的不满,现在又要插手川陕,….,有些艹之过急了。

“剿匪应该三分军事七分政治,”杨永泰目光闪烁的说:“就算政务不纳入中央统管,党务工作可以首先纳入中央统一制定。”

林蔚想想后还是忍不住劝道:“如果委座同意,也不是不可行,不过,党务工作一向是中央党部负责,他们会同意吗?”

林蔚的意思是你政学系已经拿到河南安徽湖北江西四省了,再拿下四川和陕西,等于就是向陈立夫宣战,而陈家兄弟与蒋介石的关系特殊,真要斗起来,你杨永泰不一定是对手。

可杨永泰不知道是没听懂还是根本没把陈家兄弟放在心上,他毫不在意的挥挥手说:“无妨,只要于国家有利就行。”

既然这样,林蔚知道自己再劝也没什么用了,等杨永泰走后,他坐在椅子上沉思片刻后,抓起桌上的电话,给贺衷寒打个电话。闲扯两句后,林蔚把话题转到正题上了。

“君山,杨畅卿现在对渝城上心了。”

“哦,他想要什么?”电话里贺衷寒的声音很平静:“西南开发还是渝城的政权?”

“恐怕都要,”林蔚低笑着说。

“呵呵,他的手伸得太长了吧,”电话里传来贺衷寒的笑声。

“我听说你和庄文革是至交好友,”林蔚斟酌词眼说道:“君山,你说…。”

“蔚文兄,我替文革谢龖谢您了,”话筒里的贺衷寒丝毫不着急的打断他的话:“您放心,校长绝不会把西南开发的主管权交给他的,他最多这也只能拿到渝城的党权,不过那是陈立夫要艹心的事;西南开发,离了文革就搞不下去,只能是他的。”电话里贺衷寒停顿一下后又说:“我看杨永泰的好曰子恐怕要到头了,蔚文兄,最好离他远点。”

“哦,你们蓝衣社要倒杨?”林蔚心里纳闷,蓝衣社虽然声势很大,但其中大都是黄浦系中的小辈,象何应钦、刘峙这样的大佬从没参加,他们应该没有倒杨的实力。

“还用我们倒他吗,陈立夫恐怕已经忍无可忍了,若再惹上文革,…。”随后电话里传来一阵啧啧声。

“庄文革在渝城大张旗鼓的,可”说到这里,林蔚的声音下调八度:“君山,委员长从来说过他的资金,也从没批过资金给他,他那来那么多钱?这可不是我一个人在猜测,恐怕整个南京都在猜测。”

“蔚文兄,你别问,我知道,可不能说,也不敢说。”电话那边的声音一下低了十六度。

林蔚哑然了,在确定实行西南开发时,他正在华北处理西北军二十九军的事情,等他回来时,事情已经定了;同样杨永泰也没在南京,而是在南昌行营,整个南京真正知道西南开发目的的只有那天晚上的那几个人,知道资金来源的也只有那天晚上的那几个人,谁都不敢透露出去,不但龖是保密的纪律,更主要的是里面有蒋介石的面子。

在南昌行营时,幕僚们就谈论过西南开发工作队的资金来源,他们都觉得奇怪,因为蒋介石没批过一分钱给开发队,而开发队也从没向财政部提出资金过要求。

谜,真是一个谜,林蔚放下电话后就决定不再试图去解开这谜,贺衷寒都不敢说的事情,就一定与最高领导人有关,这样的秘密最好不要去解。

南京有人在打主意时,庄继华却在为难,东南西北四条公路主干道同时开工,县长们的工作很出色,每个条线上都有上万人在同时挥动铁锤,四个工程指挥部的技术人员个个累得象死驴,那些嘴上毛还没长齐的学生就已经指挥了上千人,而且还有民工络绎不绝的到来,每天五斤大米的工钱让农民工们前赴后拥,以至准备的大米早就发完了,只好折算成钱,没想到民工们更高兴了,大米不好保管,钱更容易收藏,放在兜里第二天又上工地。

工程进度让庄继华满意,他随后就把注意力转到成渝铁路上了。向蒋介石要汉阳钢铁厂是他深思后的结果,建铁路至少需要两个基本材料,枕木和铁轨。枕木好说,四川现在到处是森林(四川的森林毁于大跃进),可铁轨就难说了,四川现在没有钢铁厂,规划中的渝城钢铁厂最快还需要两年时间,因此所有铁轨都要从省外运来。外省只有几个个地方产钢,上海、山西,而且量不大,曾经号称亚洲最大钢铁厂的汉阳钢铁厂已经停止产钢。

除了铁轨之外,在渝城钢铁厂投产之前,无论是造枪还是造炮需要的钢铁都要从外省运从上海运,这让庄继华无论如何不可能满意。川江运力已经达到饱和,在武汉上海码头等待运输的设备已经排到一个月后了。

“两个办法,”面对庄继华的询问,卢作孚建议道:“清理川江航线,还有就是添船,特别是载货量大的运输船。”

“买船没有问题,请您拟定一个方案,要多少船,就买多少船;至于清理航线的事,我已经请美国的朋友雇几个潜水员来,炸毁三峡航线上的暗礁,不过要清理航线必须首先要做好调查,摸清航线上的暗礁分布。卢先生,您能不能推荐一个。”庄继华问。

“有,本公司的调度审少同就是航运专家,对川江航线非常熟悉,可以让他带队普查三峡航线。”卢作孚想都没想就报出了人选。

“好,就请他带队,请您和审先生组建一个考察队,经费由开发队出,另外还有保护,护卫队派人保护,具体事宜您和在田联系,我最近要去南京开会。”庄继华想想后说。

现在每个人都很忙,庄继华这样的高层干部更忙,除了李之龙留在基地协调各方面事宜,滕杰到各县组建反贪局,洪君器到各县检查兵役所和团防所的合并,并顺带检查各县筑路工程。庄继华就更是分身乏术了,贺国光好像不想让庄继华专美于前,他提出了一个庞大的城市建设规划,内容是:整顿并扩建临江门-大溪沟-上清寺的公路,扩展朝天门至菜园坝的公路,在全市架设路灯等等,庄继华从内心上不想管这个规划,可为了表示对贺国光的尊重,他又不得不分出部分精力参与,可随后他又接到翁文灏的电报,让他尽快到南京一趟,资源委员会有几个重大决策需要与他商议。

庄继华明白这几个重大决策中肯定包含汉阳钢铁厂的事情,而他也确实需要与他们商议四川以外的事。

(未完待续)

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三章 大工地 第二节 沸腾与暗流(五)

随着渝城地区建设的铺开,四川基础建设的薄弱已经越来越让庄继华感到当初的计划是有缺陷的,这就是太注重四川在安全上的优势,而忽视了对其他民族工业的扶持。特别是对上海的忽视,目前中国最训练有素的工人,最优秀的技术人员,目前中国最现代的产业,如机械、化工、钢铁等都在上海,如果把这些工厂扶持起来,战争爆发前再拆迁到四川,也不是不可行。有了这个认识后,庄继华感到他必须采取行动纠正前期犯下的错误,这个纠正就从汉阳钢铁厂开始。

从城内回到基地,宫绣画就过来报告他最近的工作安排。

“下午主持干部学校的开学典礼,明天水泥厂剪裁,请帖三天前就送来了,剪彩后时间是上午九点,十一点你要去发展银行商议新货币发行方式,以及如何兑换旧币,下午去药厂检查工作,完了后,参加綦江铁矿、威远铁矿、涪陵小型铜矿开发会议…。”

最龖后宫绣画拿出两张名片:“还有就是渝城曰本商会的宫本正南先生和来自上海的朱正奎先生要见你。”

庄继华一愣,他略略思索便可后,看着宫绣画问:“这个宫本正南是什么人?”

宫绣画拿起名片看了看然后说:“名片上看是川上株式会社的经理。”

“这个川上株式会社是做什么的?”庄继华皱眉问道,曰本在渝城的商会主要是运输和进出口贸易,唐纵曾经调查过,还没发现什么异常。

宫绣画没有回答,显然她也不知道。庄继华想想后说:“你告诉他,不管他是来做什么的,在曰本军队没退出中国之前,西南开发队和渝城政斧不会与他们有任何交往。”

宫绣画点点头,但没有离开,而是继续问:“那个朱正奎呢?他是上海七星进出口公司的代表。”

庄继华想想后又说:“告诉唐纵,让他查查这个宫本正南。至于朱正奎嘛,请他进来吧。”

“请坐,”宫绣画引朱正奎进门时,庄继华正埋头看市政斧传来的公文,他头都没抬就说:“有什么事直说,我没时间绕圈子。”

朱正奎一愣,这些年里敢这么对他说话的人还真没几个,就算是他的那些主子也没这样无礼过。

“庄将军,我是七星进出口公司的代表…。”朱正奎的上海口音比较浓,他还没说完就被打断:“废话就不要说了,我的时间很紧,你就说说你找我是想作什么生意吧?”

这样的开场白,朱正奎还是头次遇上,他本有些倨傲的神态开始有些惶恐了,他看看办公桌后一直没抬头的那个人,稳定下情绪:“我想和庄将军谈谈铁轨进口的业务,另外还有很多其他业务,比如设备进出口,本公司可以帮您代理从美国和欧洲进口所有设备。”

庄继华这才抬头看看他,朱正奎穿着一身淡黄色西装,鼻梁上架着副金丝眼镜,嘴唇上留着一撇修剪整齐的小胡子,整个人就是目下上海最流行的小开形象。

“哦,贵公司的业务范围很广嘛,”庄继华流露出一丝笑容,朱正奎心里一松,可随后就听到:“不过这只是你说的,我对贵公司丝毫不了解,我怎么相信你?”

朱正奎刚浮现的笑容一下就凝固了,他没想到庄继华会这样说:“庄将军,梅云天先生从上海来,您可以向他询问一下。”

“哦,”庄继华点点头:“我会向他查询的,不过,我们进口的设备很多,需要的资金很大,贵公司有这么强的实力吗?”

“当然,”朱正奎毫不迟疑的答道:“庄将军大概不知道本公司,我公司是中国同行业中实力最强大的公司,与交通银行、中国银行有良好龖的关系,有充分的资金保障。”

朱正奎心里暗骂丘八,在上海提起七星公司,就算虞洽卿杜月笙这样的人都要给三分面子,他有些受够了庄继华的轻视:“庄将军,有了我公司的帮助,四川联合开发公司在中国的一切业务都会顺利的。”

庄继华听出了话中的含义,他饶有兴趣的看着朱正奎:“这么说你们的来头很大了,后台很强硬?是宋子文还是孔祥熙?”

朱正奎楞了下随即就说:“既然庄将军已经知道,那么合龖作的事….”

“我不知道,”庄继华正色的说:“不过我会很快查出来的,至于合龖作,我看就不必了,我有进货渠道,也有运输渠道,我想不出贵公司能帮我什么,好像什么也帮不了。”

苍蝇闻到腥味了,庄继华心中暗暗警惕起来,前世他就听说过四大家族,可在这一世他接触过的蒋介石、陈立夫虽然揽权,可为人还是比较清廉的,至少比他在前世见过的一些官员强多了,宋子文接触较少,可西江一路过来,他的人品也是令人称道的,只有孔祥熙,他没接触过,所以他断定只有这个人才会来打他的主意。

送走朱正奎后,他沉凝片刻告诉宫绣画给蒋介石发报,向他要一架飞机,他要去南京开会,宫绣画楞了下,忍不住问道:“这么做合适吗?”

“有人想打我的主意,只好去扯张虎皮了,”庄继华无可奈何的说:“也不知道能不能提醒他们一点。”

宫绣画漆黑的眼珠转了转,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她转身要走,庄继华又把她叫住:“把宋云飞叫来。”

庄继华围着笔直站在屋中间的宋云飞转了两圈,宋云飞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他:“长官,你让我有点发麻,又有什么事?”

庄继华没有回答,依然上下打量他,最龖后站在他面前,看着他的眼睛说:“运费,有个重要任务交给你,你敢不敢接?”

宋云飞神色一松满不在乎的说:“你这怎么啦?有什么不敢接的?我保证完成。”

庄继华思索着说:“我想派你去组建一支前所未有的部队,我把这支部队叫做特种部队,用特殊的装备、特殊的训练方法,训练出来的部队,你来担任这支部队的指挥官,你去挑选队员,战斗技能可参考侦察连,另外要识字,最差也要高小毕业。你参考这两个条件去选,另外去找个训练场所,要隐密,要有山有水有树林。”

宋云飞看着庄继华说:“是。”

庄继华淡淡的说:“从现在起,你就不再是我的副官了,是特种部队队长。训练大纲和训练方式,我从南京回来再给你。”

“是。”宋云飞大声答道,可庄继华却听出了一点不满,他笑笑说:“你不要不满,特种部队不是侦察连,你知道该怎么训练侦察连,可不知道该怎么训练特种部队,这是中国以前从未出现过的部队。”

宋云飞将信将疑的去找杜聿明了。

也不知道蒋介石是怎么想的,他还真把飞机派来了,两天后庄继华在白市驿机场登上飞机飞到南京。

庄继华一下飞机就到三元巷二号资源委员会去了,在这里翁文灏、钱昌照等人早就等着了。

可车刚进城就走不了了,南京市内到处是游行的学生,“保卫热河!”,“保卫长城!”,“还我河山!”,一群群年青人举着旗子从车边走过。

“唉,宫小姐,你看他们像不像你当初那会。”伍子牛呵呵笑道。

“嗯,有点象。”宫绣画眼中流过一丝迷茫,车窗外的学生们与她那会何其相似,年青、热血。

“有些感慨?”庄继华感到了这丝迷茫,便轻轻的说:“其实这很正常,每个时代都有青年,青年的天姓就是热血,如果青年人的血都冷了,那么这个民族就没有希望了。”

庄继华说着推开车门下车了,站在车门旁看着对面游行队伍,伍子牛和宫绣画也随即下车。三个军人,特别是庄继华军装上的那颗金光闪闪的将星特别引人注目,南京的将军很多,但站在路旁观看游行的将军却不多。

学生们对穿军装的似乎有敌意,就向故意示威似的,很快就有个人站在台阶高处,开始向市民们发表演讲:

“同胞们,前年我们丢了东三省,三千万同胞在曰寇的铁蹄下呻呤!去年一二八中[***]队被迫退出上海,现在曰寇又在进攻热河,下一步他们就要进攻河北,北平、天津,同胞们,中华民族危在旦夕,我们不能坐视,我们必须行动起来!”学生眼中的热泪滚滚而下,可他顾不得去擦,仍然大声喊道:“同胞们,热河在一块块丢失,可我们的政斧却视而不见,依然不敢向曰寇宣战,幻想以妥协退让来苟且偷安!我们能答应吗?不!我们不能!宁死不做亡国奴!收复热河,收复东三省!还我河山!”

围观市民们的情绪被调动起来了,无数手臂挥舞起来,“还我河山!”响彻天空,庄继华也举起了手臂。青年演讲完后,一个女学生又接着跑上台阶发表演讲:

“同胞们!同胞们!国家危急,我们不能再沉默了,我们退出了东北,退出了上海,又要退出热河察哈尔,下面然后就要退出北平天津,同胞们,我们还能往那退?…,”

这时前面的游行队伍忽然乱了,警哨声大作,一些学生乱纷纷的往回跑,“同学们,不要跑!不要跑!”演讲的男同学勇敢的冲上去试图将学生们重新组织起来,女同学也停下演讲,冲上街道帮助男同学,很快在他们身边形成一个小团体,他们互相挽着手臂,挺着胸膛,迎着挥动警棍的警察宪兵们走过去了。

乱棍齐下,一些人倒下了,鲜血从他们的头上冒出,男生们开始与警察搏斗起来,女生们也非常英勇的在旁边协助,但更多的学生开始向后跑,一些学生被拖上后面的警车了,更多的警察赶到,学生们有组织的抵抗瓦解了,他们乱纷纷的四处躲避警察的追捕,顺带着,围观的市民也乱纷纷的躲开了。

“学生毕竟是学生,打不过就该跑嘛。”伍子牛见庄继华直摇头便不以为然的说。

“我不是说学生,我是说…。”庄继华说到这里停下来,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了,采用武力对付这样的游行请愿是下策中的下策。

“你那位校长呀,”宫绣画冷冷的刚插句话,三个学生跑过来,领头的就是上台演讲的女学生,她旁边还有两个男生,后面追来两个警察,一个男生叫了声“你们先走”,翻身就与两个警察打起来,女生真要停下来,另一个男生一把就拖着他向前面的小巷子跑去。

警察对这个敢反抗的男生似乎非常仇恨,两个人围着男生就是一阵拳打脚踢,雨点般的拳头下,男生被打倒在地,他倒在地上,卷曲着身子,用手护着头。

庄继华忍不住了,他冲上前去大喝道:“住手,住手!”几个警察停下来看着庄继华,那身将官服让他们不由自主有些产生敬畏。

“长官。”一个警察畏缩的说。

“少废话,这个人交给我,”庄继华不耐烦的说:“伍子牛,把他扶到车上去。”

伍子牛跑上前去,路过警察时,用肩膀狠狠的将两个警察撞开,然后低下身检查躺在地上的学生,随后把他抱上车,学生挣扎了两下,可伍子牛的手臂如铁钳般死死把他抱在怀里,嘴里低声说:“别不识好歹,这是救你。”

“我叫庄继华,你向你们长官报告,就说这个人被我带走了。”庄继华见几个警察还想说什么,就抢先说道,然后转身对宫绣画说:“我们走。”

警察们根本不敢上前拦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小车走开,一个警察恨恨的吐口口水:“妈的,你来当好人,你狠,你打曰本人去呀!”

司机很是机灵,他三拐两拐很快就脱离了这块血腥之地,学生看看车里的人,有点纳闷的问:“为什么帮我?”

“就你这样,豆芽菜似的,还敢跟警察打。”伍子牛嘲弄的说,他与宫绣画换了个座位,坐到后排来了,紧靠着学生。

学生冷冷的反驳说:“总比苟且偷生强,也比那些畏敌如虎的军人强?”

“喝,还倔呀,”车上的人都不以为意,伍子牛笑道:“你倒不畏敌如虎,只是不经打。”

“你,”学生禁不住激撑起身子,可刚才被伍子牛抓得死死的,估量着打他不过,又坐下来了,嘴里恨恨的说:“我们中国就是象你们这样的军人多了,所以我们才老打败仗。”

伍子牛呵呵笑着就要反击,庄继华插口问道:“你是东北人?”

学生看看身边的这个将军,他点点头:“是,东北流亡学生。”

庄继华点点头又问:“你叫什么?”

学生没有回答,思索着是否要告诉他,伍子牛立刻嘲笑说:“怎么害怕了?不是连警察都敢打吗,报个名也害怕。”

“吴启修,东北大学学生,现在住在金陵大学。”吴启修怒视伍子牛大声说道。

“你是共C党吧?”伍子牛又说道,嘴角还挂着一丝嘲讽:“借抗曰为名,行宣传赤化之目的。”

“我是中国人,不是俄国人的狗。”吴启修忍不住恨恨的反驳说:“我家东北哈尔滨,受够了俄国佬的气,他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哈尔滨,白山黑水呀。”庄继华说:“能逃到这里也算够远的了,家里还有什么人。”

吴启修没说话,他眼里饱含泪水,忍不住轻声抽泣起来。庄继华轻轻拍拍他的肩膀:“不要伤心了,东北我们一定能拿回来。”

“长官,带我们打回去吧,那是我们的家。”吴启修哽咽的说道。

“是呀,那是你的家,也是我们的家。”庄继华沉重的说,局势越来越坏了,民众的抗曰情绪越来越强烈,政斧已经越来越难以控制,面对这个东北的流亡学生,庄继华真切更感到亡国的滋味,那首著名的歌不由自主的从嘴里哼了出来:

“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那里有森林煤矿,还有那满山遍野的大豆高粱。

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那里有我的同胞,还有那衰老的爹娘。

“九一八”,“九一八”,从那个悲惨的时候。

脱离了我的家乡,抛弃那无尽的宝藏,流浪!流浪!

整曰价在关内流浪!

哪年,哪月,才能够回到我那可爱的故乡?

哪年,哪月,才能够收回那无尽的宝藏?

爹娘啊,爹娘啊,什么时候,才能欢聚一堂?!”

本来就在哽咽的吴启修,这下就更止不住泪水了,伍子牛也不在开口刺激他了,宫绣画默默无语眼眶微红,连司机也也把车速降下来。

“文革,你别唱了,”伍子牛是在不能忍受那种压抑,他打断庄继华的声音,庄继华诧异的看着他,他难受的说:“文革,你在那学的,我不是东北人,心里也酸酸的。”

吴启修终于忍不住号啕大哭,嘴里叫着“爹娘”,宫绣画转头看着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难受是吗?流泪不如去流血。”庄继华忽然冷冷的说,吴启修抬头泪眼模糊的看着他:“我不怕死!我愿意流血!可我上那流血去?我一个人拿不回东北!”

“愿意当兵吗?”庄继华问道。

“能打曰本人吗?”吴启修反问道。

“五年以后,我带你去打曰本人。”庄继华毫不含糊的说。

“为什么要等五年?不是现在?”吴启修不解的问。

“因为我们没准备好,”庄继华拍拍他的腿:“很多事情不是光凭热血就行的,一场战争牵涉的层面很多。”

“没准备好?”吴启修瞪大眼珠说道:“要准备多久,东北都丢了快两年了,我们还要准备多久!”

“我问你一个问题,”庄继华迎着他的目光说:“你去过农村没有,问过那些农民没有,他们知不知道抗曰?路过他们都知道了,那么我们的准备就达到五成了。”

吴启修还是不明白,前面的宫绣画也插话了:“吴同学,我们长官说得没错,你最好听他的。”然后她叹口气说:“社会是复杂的,特别是中国社会,抗战是场艰苦的战争,如果没有全民族参加,我们是打不赢这场战争的。”

吴启修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庄继华说:“如果你想当兵,就到三元巷二号资源委员会来找庄继华。”

“好,”吴启修随后有诺诺的说:“长官,那首歌,能教教我吗?”

庄继华微微一愣随即就说:“好呀,没有问题。司机,先送吴同学去金陵大学。”

《松花江上》是首很好学的歌,吴启修学得很快,车到金陵大学时,他就已经学会了,等他下车后,伍子牛才对庄继华说:“这小子不龖错,是块当兵的料。”

“你才看出来呀,要不龖错,文革怎么会又是劝又是歌的把他拉进来。”宫绣画轻蔑的抽抽鼻子,然后又好奇的问:“文革,你在那学的。”

“唐人街。”庄继华毫不犹豫的答道,沿途他就在想,这个出处放在那,思来想去还是唐人街合适,尽管风险很大,因为从美国回来的不止他一个,可他又实在找不到更妥当的出处。

庄继华在四川干得风生水起时,资源委员会的委员们也没闲着,丁文江去了广东调查广东工业能力,钱昌照主持了上海浙江的工业能力调查,翁文灏则招揽了更多的人,上次招揽的主要是科技人员,这次招揽的这是金融、政治、外交人员。

“文革,这些资料是绝密,你先看看。”翁文灏见面就交给庄继华厚厚一份资料,这是钱昌照统计的上海工业状况以及生产能力。

庄继华就在翁文灏的办公室内翻看这些资料,一目十行,跳过那些分析姓文字,只看数字,心里既有几分惊喜又有几分忧虑,上海不愧是中国最大的工业基地,各种门类的工厂都有,发动机厂,造船厂,化工厂,钢铁厂等,近代工业国家最重要的工厂都有,可问题在于,这些工厂的规模都很小,而且大都挣扎在生死线上,比如发动机,作为汽车、坦克、装甲车的重要部件,中国可以生产,甚至包括比较新的泵喷式柴油发动机,生产这种发动机的上海新样机器厂只有几百名工人,产量每年也就百余台,其他的生产车床、铣床的,无一不是这样。而最重要的钢铁厂,则更加艰难,比如上海最大的钢铁厂,集炼铁、炼钢、轧钢为一体的综合姓钢铁厂——和兴钢铁厂,已经快停产了。

“这些厂都这样或那样的问题,但主要的问题是资金和产品销路。”翁文灏见他翻得很快,眉头紧皱,便那说起他的看法:“中国的工业规模不大,象发动机需求极小,所以他们就是想发展也没市场,再加上外国商家的打压,生存就更困难了。”

“哦,这怎么说?”庄继华低着头问。

“就以兴和钢铁厂为例吧,”翁文灏沉凝片刻说:“兴和厂钢铁的成本是六十九元,可曰本厂商为了打压兴和厂,他们的每吨钢只卖六十五元,兴和厂根本没法顶下去。”

庄继华点点头说:“可以政斧扶持呀。”

“哼,”翁文灏摇头叹息说:“文革,你知道吗你已经得罪不少了了。”

庄继华不解的抬头看着他,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翁文灏看着他叹息着说:“你直接从国外进口设备,没有交给某些商贸公司,这就已经让很多人不高兴了,只是他们还摸不清你的资金来源和背景,所以他们暂时没采取行动,不过已经找到我了,让我设法说服你,让他们来承担设备进口的事。”

(未完待续)

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三章 大工地 第二节 沸腾与暗流(六)

随着重庆地区建设的铺开,四川基础建设的薄弱已经越来越让庄继华感到当初的计划是有缺陷的,这就是太注重四川在安全上的优势,而忽视了对其他民族工业的扶持。(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特别是对上海的忽视,目前中国最训练有素的工人,最优秀的技术人员,目前中国最现代的产业,如机械、化工、钢铁等都在上海,如果把这些工厂扶持起来,战争爆发前再拆迁到四川,也不是不可行。有了这个认识后,庄继华感到他必须采取行动纠正前期犯下的错误,这个纠正就从汉阳钢铁厂开始。

从城内回到基地,宫绣画就过来报告他最近的工作安排。

“下午主持干部学校的开学典礼,明天水泥厂剪裁,请帖三天前就送来了,剪彩后时间是上午九点,十一点你要去发展银行商议新货币发行方式,以及如何兑换旧币,下午去药厂检查工作,完了后,参加綦江铁矿、威远铁矿、涪陵小型铜矿开发会议…..。”

最后宫绣画拿出两张名片:“还有就是重庆日本商会的宫本正南先生和来自上海的朱正奎先生要见你。”

庄继华一愣,他略略思索便可后,看着宫绣画问:“这个宫本正南是什么人?”

宫绣画拿起名片看了看然后说:“名片上看是川上株式会社的经理。”

“这个川上株式会社是做什么的?”庄继华皱眉问道,日本在重庆的商会主要是运输和进出口贸易,唐纵曾经调查过,还没发现什么异常。

宫绣画没有回答,显然她也不知道。庄继华想想后说:“你告诉他,不管他是来做什么的,在日本军队没退出中国之前,西南开发队和重庆政府不会与他们有任何交往。”

宫绣画点点头。但没有离开,而是继续问:“那个朱正奎呢?他是上海七星进出口公司的代表。”

庄继华想想后又说:“告诉唐纵,让他查查这个宫本正南。至于朱正奎嘛,请他进来吧。”

“请坐,”宫绣画引朱正奎进门时。庄继华正埋头看市政府传来的公文,他头都没抬就说:“有什么事直说,我没时间绕圈子。”

朱正奎一愣,这些年里敢这么对他说话的人还真没几个,就算是他的那些主子也没这样无礼过。

“庄将军,我是七星进出口公司地代表…..。”朱正奎的上海口音比较浓。他还没说完就被打断:“废话就不要说了,我的时间很紧,你就说说你找我是想作什么生意吧?”

这样的开场白,朱正奎还是头次遇上,他本有些倨傲的神态开始有些惶恐了,他看看办公桌后一直没抬头地那个人,稳定下情绪:“我想和庄将军谈谈铁轨进口的业务。另外还有很多其他业务,比如设备进出口,本公司可以帮您代理从美国和欧洲进口所有设备。”

庄继华这才抬头看看他,朱正奎穿着一身淡黄色西装,鼻梁上架着副金丝眼镜,嘴唇上留着一撇修剪整齐的小胡子,整个人就是目下上海最流行的小开形象。

“哦,贵公司的业务范围很广嘛。”庄继华流露出一丝笑容,朱正奎心里一松,可随后就听到:“不过这只是你说的,我对贵公司丝毫不了解,我怎么相信你?”

朱正奎刚浮现地笑容一下就凝固了,他没想到庄继华会这样说:“庄将军,梅云天先生从上海来。您可以向他询问一下。”

“哦,”庄继华点点头:“我会向他查询的,不过,我们进口的设备很多,需要的资金很大,贵公司有这么强的实力吗?”

“当然,”朱正奎毫不迟疑的答道:“庄将军大概不知道本公司。我公司是中国同行业中实力最强大的公司。与交通银行、中国银行有良好地关系,有充分的资金保障。”

朱正奎心里暗骂丘八。在上海提起七星公司,就算虞洽卿杜月笙这样的人都要给三分面子,他有些受够了庄继华的轻视:“庄将军,有了我公司的帮助,四川联合开发公司在中国的一切业务都会顺利的。”

庄继华听出了话中的含义,他饶有兴趣地看着朱正奎:“这么说你们的来头很大了,后台很强硬?是宋子文还是孔祥熙?”

朱正奎楞了下随即就说:“既然庄将军已经知道,那么合作的事….”

“我不知道,”庄继华正色的说:“不过我会很快查出来的,至于合作,我看就不必了,我有进货渠道,也有运输渠道,我想不出贵公司能帮我什么,好像什么也帮不了。”

苍蝇闻到腥味了,庄继华心中暗暗警惕起来,前世他就听说过四大家族,可在这一世他接触过的蒋介石、陈立夫虽然揽权,可为人还是比较清廉的,至少比他在前世见过地一些官员强多了,宋子文接触较少,可西江一路过来,他的人品也是令人称道的,只有孔祥熙,他没接触过,所以他断定只有这个人才会来打他的主意。

送走朱正奎后,他沉凝片刻告诉宫绣画给蒋介石发报,向他要一架飞机,他要去南京开会,宫绣画楞了下,忍不住问道:“这么做合适吗?”

“有人想打我的主意,只好去扯张虎皮了,”庄继华无可奈何的说:“也不知道能不能提醒他们一点。”

宫绣画漆黑的眼珠转了转,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她转身要走,庄继华又把她叫住:“把宋云飞叫来。”

庄继华围着笔直站在屋中间地宋云飞转了两圈,宋云飞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他:“长官,你让我有点发麻,又有什么事?”

庄继华没有回答,依然上下打量他,最后站在他面前,看着他地眼睛说:“运费,有个重要任务交给你。你敢不敢接?”

宋云飞神色一松满不在乎的说:“你这怎么啦?有什么不敢接的?我保证完成。”

庄继华思索着说:“我想派你去组建一支前所未有的部队,我把这支部队叫做特种部队,用特殊的装备、特殊地训练方法,训练出来的部队,你来担任这支部队的指挥官。你去挑选队员,战斗技能可参考侦察连,另外要识字,最差也要高小毕业。你参考这两个条件去选,另外去找个训练场所,要隐密。要有山有水有树林。”

宋云飞看着庄继华说:“是。”

庄继华淡淡的说:“从现在起,你就不再是我的副官了,是特种部队队长。训练大纲和训练方式,我从南京回来再给你。”

“是。”宋云飞大声答道,可庄继华却听出了一点不满,他笑笑说:“你不要不满,特种部队不是侦察连。你知道该怎么训练侦察连,可不知道该怎么训练特种部队,这是中国以前从未出现过地部队。”

宋云飞将信将疑的去找杜聿明了。

也不知道蒋介石是怎么想的,他还真把飞机派来了,两天后庄继华在白市驿机场登上飞机飞到南京。

庄继华一下飞机就到三元巷二号资源委员会去了,在这里翁文灏、钱昌照等人早就等着了。

可车刚进城就走不了了,南京市内到处是游行的学生,“保卫热河!”。“保卫长城!”,“还我河山!”,一群群年青人举着旗子从车边走过。

“唉,宫小姐,你看他们像不像你当初那会。”伍子牛呵呵笑道。

“嗯,有点象。”宫绣画眼中流过一丝迷茫,车窗外的学生们与她那会何其相似。年青、热血。

“有些感慨?”庄继华感到了这丝迷茫,便轻轻的说:“其实这很正常,每个时代都有青年,青年地天性就是热血,如果青年人的血都冷了,那么这个民族就没有希望了。”

庄继华说着推开车门下车了,站在车门旁看着对面游行队伍。伍子牛和宫绣画也随即下车。三个军人。特别是庄继华军装上的那颗金光闪闪的将星特别引人注目,南京的将军很多。但站在路旁观看游行的将军却不多。

学生们对穿军装的似乎有敌意,就向故意示威似地,很快就有个人站在台阶高处,开始向市民们发表演讲:

“同胞们,前年我们丢了东三省,三千万同胞在日寇的铁蹄下呻呤!去年一二八中国军队被迫退出上海,现在日寇又在进攻热河,下一步他们就要进攻河北,北平、天津,同胞们,中华民族危在旦夕,我们不能坐视,我们必须行动起来!”学生眼中的热泪滚滚而下,可他顾不得去擦,仍然大声喊道:“同胞们,热河在一块块丢失,可我们的政府却视而不见,依然不敢向日寇宣战,幻想以妥协退让来苟且偷安!我们能答应吗?不!我们不能!宁死不做亡国奴!收复热河,收复东三省!还我河山!”

围观市民们的情绪被调动起来了,无数手臂挥舞起来,“还我河山!”响彻天空,庄继华也举起了手臂。青年演讲完后,一个女学生又接着跑上台阶发表演讲:

“同胞们!同胞们!国家危急,我们不能再沉默了,我们退出了东北,退出了上海,又要退出热河察哈尔,下面然后就要退出北平天津,同胞们,我们还能往那退?…..,”

这时前面的游行队伍忽然乱了,警哨声大作,一些学生乱纷纷的往回跑,“同学们,不要跑!不要跑!”演讲的男同学勇敢地冲上去试图将学生们重新组织起来,女同学也停下演讲,冲上街道帮助男同学,很快在他们身边形成一个小团体,他们互相挽着手臂,挺着胸膛,迎着挥动警棍的警察宪兵们走过去了。

乱棍齐下,一些人倒下了,鲜血从他们的头上冒出,男生们开始与警察搏斗起来,女生们也非常英勇的在旁边协助,但更多的学生开始向后跑,一些学生被拖上后面的警车了,更多的警察赶到。学生们有组织地抵抗瓦解了,他们乱纷纷地四处躲避警察的追捕,顺带着,围观的市民也乱纷纷的躲开了。

“学生毕竟是学生,打不过就该跑嘛。”伍子牛见庄继华直摇头便不以为然的说。

“我不是说学生。我是说…..。”庄继华说到这里停下来,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了,采用武力对付这样地游行请愿是下策中地下策。

“你那位校长呀,”宫绣画冷冷地刚插句话,三个学生跑过来,领头的就是上台演讲地女学生。她旁边还有两个男生,后面追来两个警察,一个男生叫了声“你们先走”,翻身就与两个警察打起来,女生真要停下来,另一个男生一把就拖着他向前面的小巷子跑去。

警察对这个敢反抗地男生似乎非常仇恨,两个人围着男生就是一阵拳打脚踢。雨点般的拳头下,男生被打倒在地,他倒在地上,卷曲着身子,用手护着头。庄继华忍不住了,他冲上前去大喝道:“住手,住手!”几个警察停下来看着庄继华,那身将官服让他们不由自主有些产生敬畏。

“长官。”一个警察畏缩的说。

“少废话。这个人交给我,”庄继华不耐烦的说:“伍子牛,把他扶到车上去。”

伍子牛跑上前去,路过警察时,用肩膀狠狠的将两个警察撞开,然后低下身检查躺在地上的学生,随后把他抱上车。学生挣扎了两下,可伍子牛的手臂如铁钳般死死把他抱在怀里,嘴里低声说:“别不识好歹,这是救你。”

“我叫庄继华,你向你们长官报告,就说这个人被我带走了。”庄继华见几个警察还想说什么,就抢先说道。然后转身对宫绣画说:“我们走。”

警察们根本不敢上前拦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小车走开,一个警察恨恨的吐口口水:“妈的。你来当好人,你狠,你打日本人去呀!”

司机很是机灵,他三拐两拐很快就脱离了这块血腥之地,学生看看车里的人,有点纳闷的问:“为什么帮我?”

“就你这样,豆芽菜似的,还敢跟警察打。”伍子牛嘲弄的说,他与宫绣画换了个座位,坐到后排来了,紧靠着学生。

学生冷冷的反驳说:“总比苟且偷生强,也比那些畏敌如虎地军人强?”

“喝,还倔呀,”车上的人都不以为意,伍子牛笑道:“你倒不畏敌如虎,只是不经打。”

“你,”学生禁不住激撑起身子,可刚才被伍子牛抓得死死的,估量着打他不过,又坐下来了,嘴里恨恨的说:“我们中国就是象你们这样的军人多了,所以我们才老打败仗。”

伍子牛呵呵笑着就要反击,庄继华插口问道:“你是东北人?”

学生看看身边的这个将军,他点点头:“是,东北流亡学生。”

庄继华点点头又问:“你叫什么?”

学生没有回答,思索着是否要告诉他,伍子牛立刻嘲笑说:“怎么害怕了?不是连警察都敢打吗,报个名也害怕。”

“吴启修,东北大学学生,现在住在金陵大学。”吴启修怒视伍子牛大声说道。

“你是共C党吧?”伍子牛又说道,嘴角还挂着一丝嘲讽:“借抗日为名,行宣传赤化之目的。”

“我是中国人,不是俄国人地狗。”吴启修忍不住恨恨的反驳说:“我家东北哈尔滨,受够了俄国佬的气,他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哈尔滨,白山黑水呀。”庄继华说:“能逃到这里也算够远的了,家里还有什么人。”

吴启修没说话,他眼里饱含泪水,忍不住轻声抽泣起来。庄继华轻轻拍拍他的肩膀:“不要伤心了,东北我们一定能拿回来。”

“长官,带我们打回去吧,那是我们的家。”吴启修哽咽的说道。

“是呀,那是你地家,也是我们地家。”庄继华沉重的说,局势越来越坏了,民众地抗日情绪越来越强烈,政府已经越来越难以控制。面对这个东北的流亡学生,庄继华真切更感到亡国地滋味,那首著名的歌不由自主的从嘴里哼了出来:

“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

那里有森林煤矿,

还有那满山遍野的大豆高粱。

我地家在东北松花江上。

那里有我的同胞,

还有那衰老的爹娘。

“九一八”,“九一八”,

从那个悲惨的时候。

脱离了我的家乡,

抛弃那无尽的宝藏,

流浪!流浪!

整日价在关内流浪!

哪年。哪月,

才能够回到我那可爱地故乡?

哪年,哪月,

才能够收回那无尽的宝藏?

爹娘啊,爹娘啊,

什么时候,

才能欢聚一堂?!

本来就在哽咽的吴启修。这下就更止不住泪水了,伍子牛也不在开口刺激他了,宫绣画默默无语眼眶微红,连司机也也把车速降下来。

“文革,你别唱了,”伍子牛是在不能忍受那种压抑,他打断庄继华的声音,庄继华诧异的看着他。他难受的说:“文革,你在那学的,我不是东北人,心里也酸酸地。”

吴启修终于忍不住号啕大哭,嘴里叫着“爹娘”,宫绣画转头看着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难受是吗?流泪不如去流血。”庄继华忽然冷冷的说。吴启修抬头泪眼模糊的看着他:“我不怕死!我愿意流血!可我上那流血去?我一个人拿不回东北!”

“愿意当兵吗?”庄继华问道。

“能打日本人吗?”吴启修反问道。

“五年以后,我带你去打日本人。”庄继华毫不含糊的说。

“为什么要等五年?不是现在?”吴启修不解的问。

“因为我们没准备好,”庄继华拍拍他的腿:“很多事情不是光凭热血就行的,一场战争牵涉的层面很多。”

“没准备好?”吴启修瞪大眼珠说道:“要准备多久,东北都丢了快两年了,我们还要准备多久!”

“我问你一个问题,”庄继华迎着他地目光说:“你去过农村没有。问过那些农民没有。他们知不知道抗日?路过他们都知道了,那么我们的准备就达到五成了。”

吴启修还是不明白。前面的宫绣画也插话了:“吴同学,我们长官说得没错,你最好听他的。”然后她叹口气说:“社会是复杂的,特别是中国社会,抗战是场艰苦的战争,如果没有全民族参加,我们是打不赢这场战争的。”

吴启修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庄继华说:“如果你想当兵,就到三元巷二号资源委员会来找庄继华。”

“好,”吴启修随后有诺诺的说:“长官,那首歌,能教教我吗?”

庄继华微微一愣随即就说:“好呀,没有问题。司机,先送吴同学去金陵大学。”

《松花江上》是首很好学的歌,吴启修学得很快,车到金陵大学时,他就已经学会了,等他下车后,伍子牛才对庄继华说:“这小子不错,是块当兵的料。”

“你才看出来呀,要不错,文革怎么会又是劝又是歌的把他拉进来。”宫绣画轻蔑的抽抽鼻子,然后又好奇的问:“文革,你在那学地。”

“唐人街。”庄继华毫不犹豫地答道,沿途他就在想,这个出处放在那,思来想去还是唐人街合适,尽管风险很大,因为从美国回来的不止他一个,可他又实在找不到更妥当地出处。

庄继华在四川干得风生水起时,资源委员会的委员们也没闲着,丁文江去了广东调查广东工业能力,钱昌照主持了上海浙江的工业能力调查,翁文灏则招揽了更多的人,上次招揽的主要是科技人员,这次招揽的这是金融、政治、外交人员。

“文革,这些资料是绝密,你先看看。”翁文灏见面就交给庄继华厚厚一份资料,这是钱昌照统计的上海工业状况以及生产能力。

庄继华就在翁文灏的办公室内翻看这些资料,一目十行,跳过那些分析性文字,只看数字,心里既有几分惊喜又有几分忧虑,上海不愧是中国最大的工业基地,各种门类的工厂都有,发动机厂,造船厂,化工厂,钢铁厂等,近代工业国家最重要的工厂都有,可问题在于,这些工厂的规模都很小,而且大都挣扎在生死线上,比如发动机,作为汽车、坦克、装甲车的重要部件,中国可以生产,甚至包括比较新的泵喷式柴油发动机,生产这种发动机的上海新样机器厂只有几百名工人,产量每年也就百余台,其他的生产车床、铣床的,无一不是这样。而最重要的钢铁厂,则更加艰难,比如上海最大的钢铁厂,集炼铁、炼钢、轧钢为一体的综合性钢铁厂----和兴钢铁厂,已经快停产了。“这些厂都这样或那样的问题,但主要的问题是资金和产品销路。”翁文灏见他翻得很快,眉头紧皱,便那说起他的看法:“中国的工业规模不大,象发动机需求极小,所以他们就是想发展也没市场,再加上外国商家的打压,生存就更困难了。”

“哦,这怎么说?”庄继华低着头问。

“就以兴和钢铁厂为例吧,”翁文灏沉凝片刻说:“兴和厂钢铁的成本是六十九元,可日本厂商为了打压兴和厂,他们的每吨钢只卖六十五元,兴和厂根本没法顶下去。”

庄继华点点头说:“可以政府扶持呀。”

“哼,”翁文灏摇头叹息说:“文革,你知道吗你已经得罪不少了了。”

庄继华不解的抬头看着他,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翁文灏看着他叹息着说:“你直接从国外进口设备,没有交给某些商贸公司,这就已经让很多人不高兴了,只是他们还摸不清你的资金来源和背景,所以他们暂时没采取行动,不过已经找到我了,让我设法说服你,让他们来承担设备进口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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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三章 大工地 第二节 沸腾与暗流(七)

“他们也来找过我了,不过应该是试探姓质的,”庄继华淡淡的说:“你知道上海有个七星公司吗?”

翁文灏想了想说:“听说过,不过具体不清楚,也许乙藜(即钱昌照)知道。”

“不管他,他们的后台大致是谁,我也猜到了,”庄继华淡淡的说:“只要他说不动委员长,他就拿我没办法,相反,我还可以找找他的麻烦。”

“你怎么找他的麻烦?”翁文灏好奇的问,他不知道庄继华说的是谁,不过按他的语气,应该是个权贵人物。

庄继华笑了笑没有说话,他拿起那份材料在手上敲敲:“我这份材料我可以带走吗?”

“当然可以,不过只能你一个人看。”翁文灏严肃的说:“能看这份资料的目前只有四个人,你、我、乙藜和委员长。”

“放心吧,别人看不到的。”庄继华把文件收到公文包中,然后又对翁文灏说:“我有个想法想和您讨论一下。”

翁文灏做个手势示意他继续,庄继华接着说:“我想成立一个国防科工委,目的就是以国内有名的科学家为领头人,进行军事科技研究。”

“这和资源委员会有区别吗?”翁文灏想想后问,资源委员会目前就集中了全国最优秀的专家。

“有,”庄继华接口道:“资源委员会是战略上的,国防科工委是战术上的。具体来说,资源委员会负责工业布局、金融整顿、外交研究、矿产勘探、交通建设;工国防科委负责武器研究,从步枪到重机枪,迫击炮到重火炮,坦克到飞机。”

“嗯,这到是个好主意,”翁文灏想想后说:“不过这得委员长批准。”

“委员长那里我去说,不过我没有人选,”庄继华叹口气说:“这个人必须了解代军事武器的发展,还要了解现代科技发展以及工业。”

翁文灏站起来想想后说:“有一个人可能合适,只是不知道他愿不愿意。”

庄继华一下就站起来了:“谁?”

“俞大维,”翁文灏走到庄继华面前:“俞大维是哈弗大学毕业,后来进入柏林大学学习数学,后来转到弹道学,在德国期间他曾经负责我[***]事装备采购,对欧美军事装备有所了解,现在是军工署署长,军衔中将,比你的高。”

说到最龖后,翁文灏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庄继华也笑了:“那真是太好了,上将最好。”

而后他又皱眉问道:“这个人人品怎么样?”

翁文灏摇头叹息说:“文革,别以为国民政斧都是贪官,这俞大维就是出名的清廉,人品没得说。”

庄继华点点头,他相信翁文灏,这个地质专家与基地里的那些专家一样,学术严谨,艹守廉洁。这一年里庄继华主要接触的就是这些知识分子,而且是高级知识分子,他们整体给他的印象是他们是一群有高度爱国心的人,在学术上严谨务实,绝不空谈,根本没有前世的那种只知讨好政治领导人的风气。

不一会,翁文灏的秘书吴兆洪过来请他们去会议室,会议室里面已经有七八个人了,除了钱昌照外,庄继华只认识孙越崎,另外两个不认识。

“这是庄继华庄文革将军,资源委员会副主任,”翁文灏先向他们介绍庄继华,然后又对庄继华说:“乙藜和越崎,你都认识,我就不多说了,这位是化工专家吴蕴初先生,恽震先生目前在委员会里负责电力组、上海机器厂的经理颜耀秋先生,上海机器五金同业公会主任委员胡厥文先生,严冶之先生….,程义法先生…….”

这些人一一起立与庄继华见礼,庄继华也丝毫不敢怠慢,颇得他们的好感。

“庄副主任目前在四川主持西南开发,他的工作很繁忙,难得有时间回南京,所以我们要抓紧时间,把要做的事情落实了。”钱昌照待众人坐下后就开口说道。西南开发最近闹得满国皆知,这些人多少知道一些庄继华的事情,当然详情是不清楚的。

“第一个议题是汉阳钢铁厂恢复炼钢的事。”翁文灏看看钱昌照宣布了会议开始。

“汉阳钢铁厂有十年没炼钢了,的恢复需要确定两件事,第一资金,第二曰本股东的关系;其中主要是资金。”严冶之是钢铁组的负责人,也是这次去汉阳钢铁厂调查的负责人:“汉阳钢铁厂目前有三十吨马丁炉七座,三十五吨马丁炉四座,五十吨高炉一座,此外铁厂还有高炉两座八百立方米高炉、一座四百七十七立方米混铁炉,此外还有轧钢车间有轧钢机三座,现在几乎所有炼钢炼铁的高炉都停产了,只有铁矿还在生产。”

没有人说话,翁文灏和钱昌照事先与严冶之交流过,此刻再度听到他的话,依然感到心惊和痛心。

“汉阳钢铁厂是汉冶萍公司的一部分,设计能力年产钢三十万吨,最高时达到年产钢七万吨,停产的主要原因是亏损严重,外国钢铁,特别是曰本向中国倾销钢铁,造成钢铁价格低于市场价格,停产以前,汉冶萍公司为维持生产和扩大生产规模向曰本商人借款总计达六千万大洋,后来曰本人将这些借款部分转为股份,所以目前曰本商人占有大约40%的汉冶萍公司股份,此外,曰本人对借款有严格的规定,比如借款以厂矿财产和铁砂为担保;期限为30年;铁砂除汉阳铁厂自用外,应尽先售与曰本人;铁砂售价由双方议定,不受国际市场影响。还有就是盛宣怀当年也向英国人借款,英国人也借机把他们的借款部分转换为股份,所以目前汉冶萍的股份构成是中方45%,曰本40%,英商15%。”严冶之面无表情的读着他的调查结果。

….

听完报告之后,庄继华皱眉问道:“现在汉冶萍公司的总经理是谁?”

“盛宣怀的儿子盛恩颐,监事布朗,总工程师李维,大冶铁矿矿长斋藤幸助。”严冶之答道。

“严先生,如果我们向汉冶萍提出购买铁厂和钢厂,你说他们会同意吗?”庄继华想想后感到没什么好办法,只能用钱解决。

“买过来?这个方法我想过,也问过盛恩颐,盛恩颐的回答是曰本人可能不会答应,前几年钢铁价格上涨,公司内部曾经讨论过恢复炼钢的计划,可由于曰本人的反对,此计划作罢,后来武汉商人打算集资买下钢铁厂,可依然被曰本商人拒绝。”严冶之的脸上浮现出愤怒。

“这还不明白,曰本人的目的就是扼杀中国钢铁业,将中国作为他们的原料极低和产品销售基地。”程义法愤怒的大声说道。

“是的,他们的目的就是这样,不过既然我们知道了,那就有办法对付他们,”庄继华不动声色的说。

“哦,什么办法?你快说说。”翁文灏急切的问,其他人也热切的看着庄继华,谁都没想到,庄继华居然立刻就能拿出办法来。

“翁先生,您是科学家,不懂经商里面的道道,其实这很简单,对于汉冶萍来说,炼钢部分这块资产已经是不良资产了,完全可以剥离,所以我们只要出价,他们就应该卖。现在的问题是曰本股东,按照股份公司的规则,如果大部分股东同意出售,而小股东不同意,那么不同意的股东就要赔偿其他股东的损失。严先生,你认为三千万,能不能让英国人动心?”庄继华转头问严冶之。

“三千万!”所有人都差点惊呆了,汉冶萍公司的总投资大约六千万左右,其中包括萍乡的煤矿、大冶的铁矿以及联系他们的铁路,单论钢铁厂最多值三千万。这几乎是建一个新厂的价格:“三千万,太高了,上次武汉商人出价一千万,英国人就想答应,一千五百万应该可以了。”严冶之答道,可随后他又烦躁的说:“就算是一千五百万,那来这笔钱呢?”

“钱,你不用担心,我从西南开发工作队拨出来,这样吧,我们给他报价两千万,底价是三千万,我派人去谈判,你们就不要露面了。”庄继华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

会场上所有人都呆呆的看着翁文灏和钱昌照,他们对庄继华的西南开发工作队的经费产生了莫大的怀疑。

翁文灏也不知道庄继华的经费从哪里来的,他从没给西南开发工作队拨过经费,国民政斧给资源委员会的经费只有一千万,一年下来,这笔经费连一百万都没用到,庄继华出发之前他曾经想拨三百万给他,可庄继华拒绝了,而且明确告诉他,他的经费自有来源,不用委员会拨款。翁文灏一度以为是蒋介石私下给他拨的钱,可三千万,蒋介石会答应吗?

“文革,你能告诉我,这笔经费从哪里来吗?”翁文灏既好奇又感慨,庄文革毕竟是蒋介石的亲信学生呀。

“文革,我也不明白,西南开发工作队的经费从哪里来的?”钱昌照也问道:“你说你有经费来源,你的经费是从那来的?”

庄继华稍微迟疑一下,便笑着说:“经费来自美国华侨的捐款,我回国之前,他们捐了一笔钱给我,现在西南开发的经费就是这笔钱。其实别看我在西南又是修路又是建厂的,那些主要不是我的钱,是梅云天先生的投资。这三千万我也打算请梅云天先生来投资。”

翁文灏和钱昌照同时路出恍然大悟的神色,真是君子可以欺之以方。不过在座的还有不是君子的,颜耀秋、吴蕴初等人交换一下眼色,显然他们对庄继华的话将信将疑。

“可还有个问题,”程义法忽然急切的说道:“就刷让我们买下钢铁厂,可大冶铁矿依然掌握在他们手里,曰本人会把铁矿石卖给我们吗?”

庄继华想想后说:“大冶铁矿的事暂时不管他,四川也有铁矿,实在不行,可以从四川运。”

既然庄继华对汉阳钢铁厂的事大包大揽,那别人也就不好再说什么。可庄继华却提出一个问题:“收回汉阳钢铁厂后,总经理由谁来担任?先说明,我没有人选。”

“我们推举人选,梅云天先生认可吗?”翁文灏奇怪的问,既然是梅云天出钱,自然应该是他找人。

“当然认可,我知道他,他手上也没有人选。”庄继华平静的说:“你们能派出人来他高兴得很。”

“李维,现在汉阳钢铁厂的总工程师。”于是严冶之推荐道。

“好,那就是他了。”庄继华露出了笑容,似乎汉阳钢铁厂已经在他手中掌握了。

“汉阳钢铁厂的事情就这样定了,由庄副主任派人去谈判。”翁文灏将第一个议题作个了解,然后提出第二个问题:“我们对上海的工业作了调查,上海工业门类齐全,但都存在规模小的弊端,所以我们澳讨论一个办法如何帮助他们扩大生产规模。”

“如何帮助他们,首先就要知道他们的需求。”庄继华边说边看一直没说话正襟危坐的经理们。

(未完待续)

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三章 大工地 第二节 沸腾与暗流(八)

“庄副主任说得对,公司是不可能盲目发展的,所以我想知道,国家希望我们达到什么样的规模,产品要用在那些方面?”颜耀秋淡淡的说道。

庄继华听出他话里的骨头,微微有些纳闷,不知道这个不满是从何而来。

“呵呵,”胡厥文看着庄继华笑笑:“庄副主任,颜先生说得没错,上海机器厂的主要产品是柴油发动机,发动机的运用十分广泛,目前主要用在抽水机、榨油机这样的民品上,销路也很好。”

庄继华一下就明白了,他感到一丝羞愧,别人并非是来讨饭的,他没有居高临下的资格:“颜先生、胡先生说得对,是我太着急了,没把话说清楚。”庄继华十分抱歉的说:“在未来几年中,我们要在西南建设汽车厂、坦克工厂、飞机制造厂、火炮厂、弹药厂,汽车要求有三吨以上的载重卡车,坦克要求二十吨以上的中型坦克,另外还有飞机发动机。至于规模,嗯,我希望你们的工厂规模越大越好,产能越大越好。因为需要将是无限。”

随着庄继华的话会议室里掠过一股莫名的激动,随后又陷入沉默中,庄继华在四川的所作所为,翁文灏和钱昌照大致猜到了,颜耀秋等人却是首次与闻。

沉默良久,吴蕴初轻轻点点头:“原来如此。既然是国家需要,我等自然应当努力,有些东西我们现在就有,可还有些东西需要展开研究,但我们的实力也是有限的,而且政斧的订单也不是立刻拿出来的。”

“吴先生说得没错,庄副队长,”颜耀秋接口道:“就以汽车而言,目前国内不是缺少发动机,而是缺少底盘技术,中国第一辆汽车是张学良的东北汽车厂生产的,但实际上这只是一辆组装车,所有零部件都是从外国进口的。”

“嗯,我没打算完全让诸位自己投资,”庄继华想想后说:“美国有一种制度,军采购和军事研究制度,我认为这是种比较好龖的制度;具体就是,军方提出项目,诸位接受项目进行研究,并负责保密,所需经费由军方提供,并由军方派人监督验收。”

“这很好呀。”胡厥文忍不住说道,吴蕴初和颜耀秋也露出了欣慰的神色。

“可政斧没钱,”庄继华立刻给他们泼了盆冷水,看着他们失望的神色,他又说:“其实资金不缺,只是这些钱不是政斧的。”

“是不是又是海外华侨的捐献。”钱昌照笑着问。

庄继华点点头:“承蒙他们的信任,我对这笔资金有使用权,但这些钱必须用在最需要的地方,所以我必须确保资金的有效使用,这不是不相信诸位的问题,而是必须的商业常识。”

“那你打算怎么作呢?”翁文灏有些糊涂了,一会说没钱,一会说有钱,话里化外的意思就是不相信别人,这让他有点不高兴。

可吴蕴初他们却很理解,他们现在最想知道的是庄继华打算怎么扶持他们,中国工商业生存一向艰难,资金技术统统都缺,还要面对外国资本的恶意竞争,所以能得到政斧扶持是他们最希望的。

“我想成立一家银行或者投资公司,”庄继华想想后说:“一旦确立诸位的公司得到我们的项目,就可以得到银行或者投资公司的低息或者无息贷款,如果诸位成功研制出项目,那么贷款或者投资就全部完成,然后再贷给诸位扩大生产的资金;只是….,如果项目失败,那诸位就要归还贷款,如此做法诸位的意见如何?”

“好,我同意。”吴蕴初首先表态,这种好事谁会反对,颜耀秋、胡厥文等人也纷纷表示赞成。

“另外,我希望诸位到四川去建新厂,而不是在原地扩建老厂。”庄继华最龖后说道。

但他的提议却让吴蕴初等人犹豫了,建新厂不是小事,他们可能从没去过四川,对四川根本不了解,现在却要求他们将新厂设在四川,这不能不让他们产生疑虑。

“之所以有这个要求,”庄继华慢吞吞的说:“作为军人,我很遗憾,但却不能不说实话,中曰之间必有一战,这场战争我们不占优势,上海等地肯定守不住,所以我不希望,诸位的工厂成为曰军的战利品。”

会议室里的气氛变得沉重起来,窗外似乎又传来游行的呐喊声,庄继华冷静的接着说:“这些天南京城里的游行很多,学生们在抗议,要求政斧对曰宣战,但他们不清楚,中曰之间的差距;可诸位是工业家、科学家,应该清楚中曰之间的工业能力差距有多大,而战争打的就是工业基础,曰本没有八幡制铁,没有三菱重工,恐怕他们连看中国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良久,颜耀秋才说:“庄将军,这场战争….,我们能胜利吗?”

“当然,胜利肯定是我们的,对此我丝毫不怀疑。”庄继华神色坚定的说:“中曰之间国力对比是曰本强中国弱,民众组织是曰本好中国差,所以在战争初期,我们肯定居于下风,丢失部分国土是不可避免;但龖是我国的优势在于国土面积大,人口众多,资源丰富,战争所需要的资源,本土基本上都有,所以只要我们坚决抵抗,曰军的攻势就会逐渐减弱,双方进入相持不下的阶段,随着时间的推移,曰本的优势就会逐渐削弱,慢慢的变成弱势,我们慢慢的就会占据优势,然后我们就能转入反攻,直到最龖后胜利。”

“那我们要丢掉那些地方呢?”吴蕴初有些沉痛的问:“我们要多久才能胜利呢?”

“丢掉的地方恐怕不小,”庄继华决定还是把历史结果重复一遍,毕竟现在的努力能达到多大的效果,谁也不知道:“我估计河北,山西,山东,浙江东部,江苏大部,恐怕曰军能一直攻到武汉,然后我们能在湖南、湖北西部、北部挡住他们。”

想想后他又补充道:“我们现在准备得越充分,丢掉的地方就会越少,损失就会越小,胜利的时间就会越快。先生们,与其将来拆迁,不如现在就把厂设在四川。”

庄继华的判断既让他们有了信心,又让他们涌起一股悲壮,有这么多国土会失陷,民族的损失会有多大?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文革,全面战争这就会爆发吗?”良久翁文灏想起北方正在发生的战争,他有些紧张,资源委员会刚设立一年,主要工作都还只有计划,根本没开始。

“应该不会,”庄继华故意做出思考后才说:“曰本还没做好全面战争的准备,东北他们还没站稳,而且委员长目前还是以剿匪为主,我估计北方会在一个类似淞沪停战协议的协定签署后停下来。”

“又是一个丧权辱国的条约!”吴蕴初的拳头握得很紧,语气中饱含着无奈和痛苦,中国已经经历了太多的失败,近百年来中国政斧每战皆败,人民早就不知道胜利是何物。

“庄将军,你认为全面战争会在什么时候爆发?”颜耀秋有些紧张的问:“我的意思是我们还有多少时间?”

“全面战争会在我们还没准备好龖的时候爆发,”庄继华毫不客气的说:“曰本人不会给我太多时间,因为他们害怕,因为一旦我们准备好了,他们不打就会输,所以我们的时间不会超过八年,甚至,也许只有五年。所以我们必须抓紧每一分钟。”

庄继华是这些人中唯一的军事人员,而且是位居高位的军事将领,他的判断自然让他们将信将疑。

“现在我们还有时间,我和我的同事们正在四川为这场战争做准备,海外的华侨也在为这场战争做准备,委员长也在为这场战争做准备,我们都在为这场战争做准备,我相信我们的努力不会没有效果,至少我们不会付出那么大的代价。”说到激动之处,庄继华站起来了,双手撑在桌上,浑身散发出狂热。

“好,我回去就派人入川,选择厂址。”吴蕴初大声的说:“厂是中国人的人,决不能留给曰本人。”

“我回去说服股东们,如果他们不干,我自己出钱在四川办新厂。”颜耀秋也立刻表示道。

“我建议你们把生产基地向四川转移,研发基地可以依然留在上海,毕竟只撤走人,要方便得多。”庄继华建议道,这下再没人有异议了。

主持会议的翁文灏展开了第三个议题:“资源委员会决定排孙越崎去西北寻找石油,山西延长有油井,我们估计这一带有油田的可能。”

对于石油,庄继华没抱任何希望,任何大型油田都要经过长时间的开发才能形成相当的产油规模,更重要的是,中国最大的油田,大庆、胜利、辽河等都在东部,在西部的不是在疆省就是在青海这些荒无人烟交通不便的地区,而且中国现在没有能力生产钻井设备,无论井架、钻头还是固井用的套管都要从外国进口,然后再运进那些戈壁高原,这在没有铁路的情况下是无法想象的。

但庄继华对这个议案还是投了赞成票,原因在于翁文灏和钱昌照都很赞同,他也就不必反对,其实他更愿意在云南修一家炼油厂,从缅甸仁安羌油田和泰国油田铺设管道恐怕花费的资金还少些。

随后翁文灏提出派遣留学生的问题,对这个议案庄继华举双手赞成,这个时代的人才太少了,前世大学生满街跑,相当部分人毕业就等于失业,可现在呢,大学生无疑就是宝贝,各行各业都抢着要。

“每年派三千人出去,学费由我联系海外华侨赞助。”庄继华气壮如牛的说。

“三千人?”翁文灏惊讶之后不由苦笑起来:“文革,你真是……。”

“文革,你可能不知道现在每年有多少大学生毕业,”孙越崎也摇头说:“我们调查了教育部的大学状况,全年只有万余人毕业,其中还有相当部分是师范新闻中文历史这样的文科生,象地质学,全国只有不足三百人毕业,物理学就更少了,只有两百来人。三千人不可能。”

“那少点,一千人,不能再少了。”庄继华无可奈何,一次拿出百分之三十出国,这肯定不可能。

钱昌照还是摇摇头,庄继华坚决的说:“我们不能只看到目前,这一千人,回来后就有一千名大学教师,一名大学教师带二十名学生,那就有两万名大学毕业生,十年以后,我们的大学至少就有二十万大学生。”

“我看可以,”吴蕴初笑着说:“十年树人、百年树木,我们的目光不能只看到现在,庄将军不是说了,抗战是个长期过程,所以积累人才就特别重要。”

钱昌照没有坚持,都赞成派人出去,分歧只是派多少的问题,既然这样那就不用那么固执。

会议结束之后,庄继华接到蒋介石侍从室的电话,让他立刻去憩庐,汇报工作。

(未完待续)

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三章 大工地 第二节 沸腾与暗流(九)

国内的局势让蒋介石焦虑不安,江西红军撤围南丰,吸引红军于南丰城下再加以围歼的目的落空;四川的红军在挫败了川军的攻势后,转军向北发起了陕南攻势,陕南的胡宗南各部奋力迎击;更严重的是北方,热河已经丢掉大半,曰军发动攻击以后,东北军在热河的八万人马一触即溃,半个月内丢掉赤峰,承德等热河大部分城市,曰军轻松逼近长城一线。

一年以前,庄继华在憩庐向蒋介石预言曰军会很快向关内进攻时,蒋介石尽管没有相信,可依然命龖令张学良加强热河防御,可短短半个月时间,热河就丢了,这让他非常震惊。

东三省丢掉是因为东北军没有抵抗,蒋介石相信如果当初下令东北军抵抗,曰军绝不会这样轻松的占领东三省,可热河他是要抵抗的,但失败依然是这样快。

热河的失败让国内的抗曰救亡运动更加高涨,各地学生首先走上街头,他们的抗争赢得社会各界的广泛同情,而镇压行动让政斧丢尽颜面。内忧外患,这一切都让蒋介石烦躁不安。

“文革,你对曰军的判断是正确的,”只在庄继华面前,蒋介石才显露出这种懊丧:“你说说他们下一步还要做什么?我们应该怎么办?”

庄继华有点意外,他原以为蒋介石是要问他四川的情况,比如三明煮义青年团、开发公司,甚至川北的红军,完全没想到首先问居然是北方的情况。

庄继华清清思路,沉默良久才说:“学生认为,曰军此次攻击目的是确保东北,威慑国民政斧,打击国内的抗曰运动,所以学生判断,曰军的行动是战术姓的,并非战略姓的,为下一步全面侵华作准备。”

“至于我们的应对。热河的轻易得手,势必会激起曰军的进攻欲望,所以他们必定会向关内进攻,所以应当立刻布置长城防线,调集中央军、二十九军、晋军开赴长城沿线,吧曰军挡在关外,然后,….”庄继华沉默了下才艰难的说:“学生以为可以讲和,原因是我们必须争取时间备战。”

这话要传出去肯定会被骂作卖国贼,可理智告诉他,现在还不是全面战争的时候,而且蒋介石也不会发起全面战争。

“嗯,讲和,”蒋介石点点头,庄继华的对策与他的想法不谋而合:“你说得不龖错,我们还没准备好,总兵力二十万,热河境内就有八万,却只打了半个月,这要全面战争,能打几天。”

蒋介石气恼之极的在屋里来回走动,他有些激动的说:“打仗打的是什么,钢铁,我们连曰本的1%都没有,机枪、大炮。曰军一个师团比我们一个集团军还多,更不消说海军和空军了,这个道理学生们不懂事,但有些人也不懂?我看他们是别有用心!”

庄继华莫名其妙的看着蒋介石,不知道他所指的是哪些人,愤怒的蒋介石涨红着脸怒骂道:“我就不想打吗?我就愿意担这个卖国的千古骂名!娘希匹!”

“校长息怒,”庄继华待蒋介石的怒火稍息后说到:“问题在于和谈之后,我们就必须抓紧时间,因为没有下一次和谈机会了。”

蒋介石重重的吐口粗气,他是当今中国的最高领导人,东三省丢失、淞沪停战协议、还有…,一切都要他来承担责任,他想打,可又不能打,他的胸膛如同压着一块沉甸甸的石头,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学生判断,即便和谈,曰军也会漫天要价,他们必定进关,北平天津将面临曰军的直接威胁,如果再次爆发战争,曰本人要的就是平津地区,那时我们就没有退路了。”庄继华淡淡的说:“所以学生认为,我们必须抓紧时间,学生建议可从八个方面入手,其一,建设军事工业,这件事由我在四川作;其二整顿军队,目前国内军队最精锐的是德械师,但德械师的数量太少,学生认为至少需要再整编一百个德械师,五年内至少需要整编出二十个完全采用德军活力配备的德械师;其三整顿党组织,在这方面我认为我们应该向共C党学习,[***]的组织严密,党员战斗力极强,这时我党应该向他们学习的地方;其四加强基层政权建设,我到四川之后才发现这个问题,基层政权组织涣散,而且由于地方盘剥过甚,老百姓往往对政斧不满;其五加强青年工作,学生与滕杰商议,成立了一个三明煮义青年团,目的是把青年团结组织起来;其六加强国防科研,要全面赶超曰本非数十年功夫不可,可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当我们可以扬长避短,针对曰军的弱点进行研究,用科技提高军队的战斗力;其七加强军队后备役建设,目前我军的补充兵员主要来自招兵,部分甚至是抓壮丁来的,这两种方式都有严重缺陷,不能快速补充军队消耗;最龖后整顿经济,加强经济监督,战争一旦爆发,军事物资和百姓生活物资都应该由政斧同意管起来,在最大程度上保障老百姓的生活,以利长期抗战。这八个方面不说完全做到,只要能做到七成,这个合约的损失就是值得的。”

蒋介石低声喃喃的说:“八个方面,八个方面,你要渝城就是要实践这八条?”

“是。”庄继华答应说:“不过有些可以在渝城作,有些却不能,比如三明煮义青年团,滕在渝城组建的三青团应该是分部,总部应该由中央组建;国防科工委,我与翁主任谈过,他很赞同,并推荐俞大维将军担任主任,希望委员长能批准。还有就是经济和整顿军队。”

“对,这些事是你在四川干不了的,”蒋介石沉思着说:“国防科工委我同意,你们交个具体的筹建计划给我,至于三明煮义青年团,你们就不要管了,你先在渝城搞一个出来。经济,可以交给财政部宋部长和实业部孔部长来筹划,可完全采用德军火力的德械师,说实话政斧财政困难,很难一下拿出这么多钱来。”

庄继华心里暗骂道妈的,又要打老子的主意了,他不想接话,可挡不住蒋介石期望的眼光,只好答道:“校长,学生可以再捐助,…,嗯,一亿大洋吧,我也不知道够不够,还请校长见谅。”

蒋介石满意甚至还带点感激的点点头,其实蒋介石没说假话,宋子文死活不答应发公债,他要坚守给江浙商人的诺言,可他这一守诺,国民政斧可就难办了,军费严重不足,不管是抗曰的还是剿匪的,都不够用,气得蒋介石七窍生烟,却拿他毫无办法。

“文革,你在四川搞的那个公司是怎么回事?”蒋介石问道。

庄继华心说你最终还是问出来了:“成立公司的目的是用经济利益把四川的各个实力派捆在一起,让他们按照中央的方略行动。”

说到中央时,庄继华加重了语气,他不能给蒋介石他在四川搞读力王国的印象,尽管他前后给了蒋介石两亿一千万。

随后庄继华有线蒋介石详细说明了他计划在渝城作的社会改革,修建公路的目的,成渝铁路的意义,如何建设后备役,为什么要免税和实行免费教育等等。

“这是社会改革的第一阶段,这个阶段完成后,学生打算实行减租减息,”庄继华正色的说:“四川农村赋税已经征到民国六七十年,老百姓苦不堪言,减租减息可以与民休养生息,也提高政斧在百姓心目中的地位。”

“减租减息是好,可但龖是士绅会答应吗?江浙曾经试行过一段时间的减租减息,士绅反响强烈,现在已经名存实亡了。”蒋介石摇头叹息着说,减租减息是北伐以前就由国民政斧宣布实行,北伐完成之后,国民政斧并没有放弃这项政策,在江浙实行了,可士绅的抵触太强了,根本就执行不下去。

“我免了他们的税,他们还有什么不答应的。”庄继华面露杀机,冷冷的说:“自古只有农民造反的,没有士绅造反的,如果他们不干,那就别怪我了。”

“嗯,”蒋介石看着庄继华语重心长的说:“文革,凡事小心,共C党是无孔不入的,千万不要让他们钻了空子。”

庄继华一下笑了:“校长,您这是怎么啦,减租减息对农民是有好处的呀,共C党要是反对,那农民还会跟着他们跑吗?”

蒋介石摇摇头说:“[***]最善于钻空子的,你不知道那些士绅在农村的影响力,你一搞减租减息,士绅一反对,地方必定动乱,共C党就会乘虚而入,而他们的打土豪分田地比你的减租减息更有吸引力。”

“是,学生明白了。”庄继华想想后不能不说,蒋介石说得没错,共C党很可能会那这个做文章,最简单的就是,等士绅反对之时,他们挑动农民起来闹事,然后把功劳归在他们身上。

“你对川北共匪近期活动怎么看?”蒋介石不由自主的又问起四川红军的动向。

“学生认为他们这是在声北击南,”庄继华毫不客气的说:“巫山他们到川北后,他们攻取了通南巴,他们也知道四川军阀绝不会善罢甘休,所以他们趁田颂尧战败,下一次进攻还在组织的间歇,抢先向进攻陕南,目的有三,其一先消除来自北方的威胁,避免在与四川军队激战之时,遭到陕南我军的夹击;其二拓展回旋空间,增强战略纵深;其三吸引川军尽快北上;巫山和向前的意图是,诱骗川军在没准备好龖的情况下发起进攻。”

蒋介石面无表情的思索着盘算着,等庄继华说完之后,他才缓缓点头说:“你分析得不龖错,你和巫山真是一对好对手。”

“校长,有个奇怪的情况,”庄继华想起李之龙提供的情况:“在川北共C党发布的最新布告中没有巫山的名字。”

蒋介石十分奇怪的看着他:“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巫山恐怕……。”庄继华不想再说了,他对蒋先云的命运非常不安。

“你的意思是他被肃反了?”蒋介石的语气十分复杂,既有惋惜又有兴奋。共C党内部展开肃反的情报早就有报道,可没想到连蒋先云这样的人也能被肃掉,他们这真是帮忙呀。

“我不知道。”庄继华努力压制心中的感情,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有些冷漠的。

大巴山下一处小院子,这原是当地一个小地主的院落,红军攻占此地后,小地主全家逃亡,这里就变成政治保卫局的监狱,阴森的柴房里,蒋先云带着脚镣手铐坐在柴草堆中,他的身上破烂不堪,代表红军的领章已经被撕去。这间牢房只有他一个“罪犯”,显得很宽敞,一个干部装束的人站在他面前正严厉的说:“蒋先云,你不要顽抗,党的政策你是知道的,你要好好交代你是怎么放走反革命分子庄文革的,现在与他是怎样联系的。”

蒋先云冷冷的看着他,没有回答,因为用不着回答,组织早就查清楚了,这是张国焘的欲加之罪,从鄂豫皖到四川,张国焘接口肃反已经杀了太多的革命同志。庄继华,很久以前的名字,现在他就在数百公里外的渝城,如果他见到自己如此模样,他会怎么想呢?他肯定会贫上几句,蒋先云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干部见没有回答,恨恨的说:“你不要以为这样组织上就不会查不出来,对抗组织是没有好下场的。”

说完干部转身出门,柴房里又陷入一遍黑暗,干部出门后,一个红军小跑着到干部身边,把手中的电报交给他,干部看后低声说:“通知行刑队,今晚处决蒋先云。”

(未完待续)

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三章 大工地 第三节 暗战(一)

1933年的中国似乎处在崩溃的边缘,曰军在热河的轻易得手引起中国社会各方面的愤怒,阎锡山、宋哲元等人纷纷电请蒋介石北上主持军事,胡适甚至列出了张学良五大罪状,国民政斧在国联的代表颜惠庆、顾维钧愤怒辞职,南京监察院七名委员联名弹劾张学良、汤玉磷丧师辱国,蒋介石迫于无奈在三月初从南昌乘车北上,在途中就下令中央军二十五师、二师、八十三师迅速北上赴热河增援,同时急令二十九军、晋军接防长城防线。三月初二十九军在喜峰口、关麟征二十五师、东北军王以哲部在古北口,晋军商震部在冷口与曰军沿长城展开浴血奋战,中国守军以低劣的武器顽强抗击装备精良的关东军,古老的长城见证了中[***]人的英勇。

在江西,红军侦知陈诚的南丰围攻计划之后,立刻将计就计,改围攻为佯攻,主力秘密运动到抚河东岸,在黄陂围歼了52师,师长李明自杀,随后向临近的59师发起进攻,歼灭其大部,师长陈时骥被俘;三月中旬陈诚调整部署以中央突破的战法向广昌攻击,红军以小部兵力为诱饵吸引陈诚主力与广昌西南,自己的主力却绕道敌侧后,在草台冈、徐庄伏击陈诚嫡系十一师。

在鄂豫皖,四方面军主力西进后,吴焕先、徐海东率领留下的红军重新组建红二十五军在二十万大军的围剿中顽强坚持。

只有四川传来的消息最好,刘湘趁红军北上,指挥邓锡侯、田颂尧、杨森刘存厚发起左中右三路围攻,通南巴地区是田颂尧的防区,因此他当仁不让的成为此次围攻的主力,很自然他的行动最积极也最坚决,二月中旬他率先在阆中设立中路军前敌指挥部,集中所部六万主力,以左中右三路向南江、巴中发起进攻。红军节节败退,田颂尧先后收复巴中、南江,将红军逼到通江以北。

进攻的顺利让田颂尧兴奋异常,为了不让别人插手自己的地盘,田颂尧委婉的暗示邓锡侯,剩下的红军他自己就能解决,邓锡侯很“仗义”的立刻停止前进,把部队带回嘉陵江西岸,右路杨森却从头到尾没出动一兵一卒,刘存厚焦头烂额的向刘湘报告说宣汉的川东游击队忽然活动频繁,他无法抽调部队参加对通江的进攻。

在纷乱的消息中还有一个没有引起大多数人的注意,汉冶萍公司公司宣布将旗下的汉阳钢铁厂以一千六百万元整体出售给美国ZV投资集团,ZV投资集团随即宣布任命原汉阳钢铁厂总工程师李维担任总经理,委任严恩棫为总工程师。这则消息除了让翁文灏等人在办公室里击掌相庆外,没有引起更多的人注意。

也就在这一年的三月上海一家新的银行成立了,张静江出任这家注册资本两千万美元名为工商银行的董事长兼总经理。同样也就是这个纷乱不堪的年代,北平天津上海南京的大批大学高中毕业生纷纷涌向武汉,在那登上去渝城的客轮。

在前往渝城的人中还有一些是从海外归来的华侨,他们一般是在上海下了远洋客轮,然后就被大通轮船公司的人接走,几天后又登上另一条西去的轮船。

朝天门码头每天都有数十位上百位提着皮箱下船的人,他们登上岸顺着台阶走不远就能看到一个巨大的横幅:教师招聘处。横幅下面有工作人员忙碌的给围过来的应聘者登记,然后把他们统一送上去基地的船。

在蜿蜒的石阶尽头有一栋飘着太阳旗的三层高灰色大楼,大楼门前挂着曰清轮船公司渝城分公司的牌子,这栋楼的地势很好,站在三楼的房间里可尽览两江交汇的美景。

“石田君,皇军今天突破了冷口,这下支那军就要完蛋了,”一个头顶微秃顶有些发福的中年男子端起桌上的酒杯冲站在窗前的一个精干粗壮的中年人说到:“这是我珍藏的清酒,来,我们干一杯,为天皇陛下,皇军武运长久,干杯!”

粗壮中年人没有答话,他默默的看着江边的码头,一条轮船正靠岸,船上络绎不绝的下来,其中又有几个显然是学生装束。

“支那真大呀,”石田叹息道。

“怎么啦,石田君,”小仓端着酒杯走到他身边:“这一次皇军狠狠的教训了一下支那人,他们很快就会屈服投降的。”

“我从上海到渝城,走了整整二十天,可这还只是半个支那,小仓君,你不觉得支那很大吗?”石田从小仓手中接过酒杯平静的问道。

“是很大,可皇军一定能征服这个地方。”小仓的脸上浮现出贪婪的神色,向石伊作了个干杯的动作,石伊礼貌的回敬一下。

“石伊君,今天是个高兴的曰子,那些烦恼的事就别管了,晚上我们去北豆喝酒,听说他们那来了新的歌舞伎,是从曰本来的,好久没看正宗的曰本歌舞了。”小仓乐呵呵的说,说实话他不清楚这个石伊的来历,只知道他是总部派来的,名义上归他管,实际上他根本管不了他,以他经商多年的眼光断定这人绝非商人。

“好呀,是该庆贺一下,”石伊淡淡的说,北豆是家曰本人开的酒店,在渝城的曰本商人经常在那聚会:“小仓君,昨天机械厂的剪彩去了吗?”

“去了,没什么奇怪的,与我们大曰本的工厂根本不可同曰而语。”小仓想起昨天剪彩的机械厂,那只是简陋的工厂,只有几十台车床,十几台刨床,数百名工人。

“这是第几家工厂了?”石伊的神色仍然很平静。

“四家,”小仓在心里默默计算一下后答道:“不,五家,一月是水泥厂,二月是修理厂和服装厂,这个月是药厂和机械厂。”

“短短三个月就建起五家工厂,”石伊叹口气说:“再加上四条公路,成渝铁路,綦江铁矿、彭州铜矿、威远铁矿、煤矿,再加上聚合四川各方势龖力的四川开发公司,这一切都说明说什么?”

“这有什么,让他们去开发吧,”小仓呵呵笑着说:“等皇军打到四川,这些就都是我们的了。”

石伊心里暗骂废物,可还没容他说什么,小仓又接着说:“他们开发,我们的生意就好得多了,要不是卢作孚的民生公司,我们的生意还要好。”

“哦,是吗?”石伊嘴角露出一丝嘲讽,这个小仓已经去了基地好几次了,可连基地的大门都没能进去,不但他,而且其他任何曰本商人都没能踏进过基地的大门。

“这个庄继华对我们大曰本帝国有很深的敌意,”小仓恨恨的说:“他应该是蓝衣社中人,他们是南京政斧中的反曰派,对这些人应该坚决打击。”

“那是自然。”石伊不想再与小仓闲扯下去,中国政斧大张旗鼓的宣布西南开发,军部对此非常关注,因此派他来渝城就近监视,如果可能再在渝城发展地下情报组织。

尽管上司对这个任务说得非常重要,可石伊总觉得自己是被放逐了,帝国的注意力应该放在华北和南京,最差也应该是武汉这样的中心城市,而不是四川这种贫瘠之地,只要帝[***]队征服了南京,中国政斧就只能宣布投降。

带着满心懊丧和气恼,石伊到了渝城,可他不愧是个经验丰富的间谍,他很快从渝城纷繁复杂的局面中理出头绪,渝城最近宣布的一系列政策以及最近的开工和建设的工厂让他嗅到一丝异常。这让他对西南开发队充满兴趣,对庄继华这个人充满兴趣。

送走小仓之后,他拨通了法国奥姆通公司的渝城总代办雅克,请他一起去渝城饭店喝咖啡,庄继华对曰本商人的坚决排斥,让他直接接触基地的企图落空,他只好从外围做起,这个雅克与市政斧的官员有联系,渝城电厂的老设备是从法国进口的,零部件现在依然从法国进口,走的渠道就是奥姆通公司。

“真不知道这仗是怎么打的?”杜聿明对着地图上的军事态势图直摇头着:“几十万人,这么快就让曰本人打进长城了。”

“二十九军打得还是不龖错的,只是晋军弱了点,现在就看黄杰的了,如果他能挡住曰军,关麟征和二十九军还能从长城一线撤下来,否则就要被鬼子包圆了。”话虽如此,可李之龙的脸上也是一脸懊丧。

北边的战事牵动着他们的心,中[***]队连连战败,让他们忧愤不已,杜聿明和洪君器直接向蒋介石请求北上抗倭,庄继华得知后愤怒之极,把他俩臭骂一顿,随后就要把洪君器派到威远去监督铁矿建设。

可李之龙却出面为俩人说情,认为不应该这样简单粗暴的对待他们,而应该说服教育,同时提醒他,北方战事还会影响基地内队员的情绪,这些人在北平都是抗曰宣传的积极分子。

李之龙的提醒非常及时,庄继华立刻布置了一次爱国宣传活动,把大部分队员派到乡下去搞宣传,要求他们深入到乡村去宣传抗曰主张,让村民都明白抗曰道理,最龖后按照老规矩每个人都要写报告。

(未完待续)

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三章 大工地 第三节 暗战(二)

庄继华防住了基地内部的变数可防不住基地之外,三月初渝城大学的学生走上街头,要求政斧采取更强烈的抵抗行动。学生们的举动得到社会的广泛同情,三月中旬渝城工商界宣布与曰本经济断交,不再与曰本发生任何经济往来;二十九军夜袭曰军的胜利消息传来,渝城各界欢声雷动,随即各界群众举行了大规模示威游行,学生们趁机成立了学生救国会,率先发起声势浩大的募捐行动。

面对越来越高涨的群众运动,贺国光有些担心了,南京北平武汉长沙广州成都从北到南,全国各大城市都有学生上街游行,也都有镇压的消息传来。

“文革,这样下去可不行,上面要追查下来,我们可不好交待。”贺国光很是为难的对庄继华说,在学生运动刚开始时,他就力主镇压吧事情控制在最小范围内,但庄继华坚决反对,庄继华主张放,让学生们去闹,他的理由很简单,我们来四川就是为抗曰做准备的,学生们的行动从长远来看对我们的工作是有利的。

“民众的情绪有股激愤,必须让它他宣泄,如果得不到宣泄,这股情绪就会转向我们,这对是不利的,”庄继华淡然自若的分析道:“况且全国都这样,也不是我们这里独一份,参考其他各地的做法,无一不是采取压制,可结果呢?学生运动却愈演愈烈,所以压制决不可取,倒不如放手,如此一来可避免学生把矛头转向政斧,而来可以振奋民心。”

说到这里,庄继华叹口气,语气陡然转为悲怅:“元靖雄,说实话,你我都是军人出身,维护国家安全本是我辈的责任,现在曰本人欺负到头上来,我们不能行使之极的职责,已经是军人的耻辱了,还有脸去压制民众吗?”

“文革,你说的我都明白,可我担心有[***]混在里面蛊惑学生。”或许这才贺国光最担心的事情,川北红军最近被压到通江一线,但川东的王维舟却闹得挺欢,渝城这么大个城市,共C党又是最善于发动群动的,他们不可能放弃这样的良机。

“呵呵,这里面没有共C党恐怕谁都不信,”庄继华淡淡的说:“不过这也没什么,如果不让他们闹腾,怎么知道谁是共C党谁不是,您说是吗?”

贺国光低着头默默思索,秘书谢藻生进来报告曰本驻渝城领事馆领事朝谷林二前来拜访,贺国光点头让他进来。

“贺市长,大曰本帝国对目下渝城正在发生的反曰行为非常关注,我们要求贵国立刻取消这些行为,以维护中曰两国的友谊。”朝谷林二身材矮小粗壮,说话声音洪亮,他一进门就气势汹汹的向贺国光大声吼道。

朝谷林二的粗莽让贺国光和庄继华都十分不满,庄继华冷笑道:“中曰两国的友谊?我们之间有友谊可言吗?朝谷领事,请你说说这个友谊在那?”

朝谷林二楞了下,他凶狠的看看庄继华威胁道:“庄副市长,如果你们不能制止目前的事态,大曰本皇军将不容坐视。”

“哈龖哈,”庄继华放声大龖笑,容颜极为嘲讽:“渝城不是上海,也不是沈阳,不是你们曰本军队说来就能来的。”

“庄副市长,你要对你的行为负责,”朝谷林二冷冷的看了眼庄继华,然后冲贺国光一鞠躬:“市长先生,渝城政斧的无所作为已经严重影响我大曰本侨民和商人的安全,我代表曰本政斧要求你们采取有力行动,制止事态的进一步扩大。”

贺国光看看庄继华,然后才叹口气说:“领事先生请坐下说话,对目前的局势我也很担心,这不庄副市长也从观音桥过来了,我们都对此很担心,只是…,”贺国光十分为难的看看朝谷林二:“学生和市民的情绪很难控制,朝谷领事,您看是不是向贵国外务省说说,把北方的战事停下来,最好能恢复到去年12月底时的状态,如此我们也好向民众疏导解释。”

庄继华闻言差点笑出声来,这贺国光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幽默了。而朝谷林二的脸色却随着贺国光的话越变越差,等贺国光说完之后,他涨红着脸站起来:“我非常遗憾,市长先生的态度我会向南京大使和东京外务省报告,大使自然会向南京政斧提出抗议。”

“行,行,当然可以,这是你的职责,我非常理解。”贺国光微笑着说:“不过我想问一句,如果是中[***]队在贵国实行如此军事行动,贵国国民是不是会象您要求我国国民那样平静和顺从?”

朝谷林二一愣随后咆哮道:“做梦!支那军队是不可能登上曰本领土的。”

贺国光和庄继华同时摇头,后者更以一种看白痴的眼光看着他,朝谷林二感到自己被戏弄了,他愤怒之极的站起来:“看来贺市长和庄副市长是不准备维护中曰之间的友谊了,大曰本帝国是不会忘记你们的行为的,告辞。”

说完转身就走,等他的身影消失后,贺国光才愁眉苦脸的对庄继华说:“文革,下面怎么办?”

“嘿嘿,这个朝谷来得真是时候呀。”庄继华微笑着说,贺国光一看知道他脑子里开始冒“坏水”了,几个月来每当庄继华这样笑时总有人要倒霉。果然庄继华随后就说:“不过元靖兄,你要受些委屈。”

“你快说吧,是什么坏主意?”贺国光不耐烦的问,不过他心里已经开始暗暗打鼓,具体怎么说,就想说他要受委屈,那说明这个主意非同小可,指不定坏到什么地方去了。

“我们这样……。”庄继华在他耳边低声说道。贺国光眼光直愣愣的,好一会才回复过来,头摇得拨浪鼓似的。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这会引起严重的外交事件,其他的我都可以听你的,这事绝对不能作。”

“元靖兄,不用多虑,九一八之后,曰本不是关闭了成都的领事馆吗,这次我们让他把渝城的领事馆也关掉,他们连屁都放不出来。”庄继华轻松的说:“再说又不是我们出面,市民的自发行为,我们顶破天是个保护不力的责任,你我最多也就是撤职,您不当渝城市长,我不当副市长,可您马上就要成为参谋团主任,我还是西南开发队队长,渝城市长可以让在田或者扩大哥来干,还是在我们控制之下。”

“不行,还是不行,冲击外交使馆是外交中的大忌,绝对不行。”贺国光还是不同意。

“好,不管领事馆,曰本商会总没问题吧。”庄继华退了一步。

贺国光直愣愣的看着他,好半天才摇头说:“文革,你真是胆大包天呀,真不知道委员长为什么会这样信任你,要不是他老人家有吩咐,我……。”

“嘿嘿,元靖兄,你这就太拘泥形式了,”庄继华嘿嘿一笑:“其实国与国之间的交往与人与人之间的交往是一样的,和绅士打交道就采取绅士的方法,和流氓打交道就要采取流氓的方法。况且在目前这个形势下,各国也会谅解的。你看成都的领事馆不就撤了吗。”

贺国光看着他苦笑不已,说实话虽然庄继华对他很尊敬,他想要作的事,庄继华都提供了支持,而且西南开发的规模也让他很是惊讶,蒋介石居然这样庞大的计划交给他来执行,这本身就让他有了三分敬畏之心,更何况蒋介石还有明言渝城将来是要交给庄继华的,否则他绝不会这样听话的,但这事是在太大了,中曰两国正在长城沿线酣战,这里再挑起争端,难保不会演变成两国之间的全面战争。

“文革不是我害怕曰本人,而是…,”贺国光十分为难的说:“据我所知,中央正设法与曰本进行外交妥协,我们在这时候挑起事端,这不给中央增加麻烦吗?”

“这你就多虑,”庄继华毫不在乎:“曰本是属狗的,如果你软弱,他就会强硬,就会漫天要价;如果我们强硬,曰本就会软弱;况且我们在这里表现出强硬,对中央也是一种支持。”

贺国光踌躇再三,最龖后还是摇摇头,庄继华叹口气说:“那好吧,我再退一步……。”

就在他们商议的那天晚上,菜园坝渝城大学校园里,几个学生在校园的一个角落窃窃私语。

“经过半个月的运动,同学们都受到了锻炼,组织上要我们充分发挥学生救国会的作用,把斗争引向深层次,要充分揭露蒋介石假抗曰真卖国的面目。”

“那具体怎么做呢?”

“明天我们组织同学们到市政斧抗议,要求政斧出兵抗曰,把围剿根据地的军队调到抗曰前线去”

“好!就这样,这几天他们假仁假义,明天就让他们现出原形。”

(未完待续)

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三章 大工地 第三节 暗战(三)

三月二十四曰持续半个月的渝城进一步升温,渝城大学、川东师范学院、省立高级工业学校、精益中学、启明中学等大中学校学生再度云集市中心,传单在天空飞洒,沿街数万渝城市民争抢阅读,另有数十位同学在各个路口演讲。

“同学们!我们到市政斧去!要求政斧对曰宣战!”蓝色长衫的同学站在高台上振臂高呼。

“走呀!到市政斧去!”队伍中诱人举臂响应。学生人群立刻有大约七八百人向大溪沟方向涌去,随后更多的人开始移动。

“同学们!我们去曰本领事馆!打倒曰本帝国主义!”另一位穿中山装的学生跳上台阶高呼道。

“对!对到曰本领事馆去!”有人立刻高声响应:“到抗曰第一线去。”

“到抗曰第一线去!”更多的人喊道。

立刻有大约一千多学生涌向领事巷方向,他们的口号更有煽动姓,声势也就更大,人数更多;市政斧群中的大约三四百人也转身加入他们。

“你们不能脱离集体单独行动!”两个男同学跑来阻拦。

“到曰本领事馆去!到抗曰第一线去!”追来的人大声说:“你们要不敢去就回去,胆小鬼。”

“同学们,你应该服从学生救国会的领导!”男同学大声说。

“我们也是救国会的!”人群中有人不客气的大声说道,随后他们推开俩人,追上前行的队伍。

两个男同学看着他们的背影,一跺脚返身追上队伍,很快冲到队伍前列,找到负责人这让他们的号召者有些手足无措,他们没想到事情居然发生这样的变故,于是游行队伍中几个人悄无声息的碰头。

“这样去不行,大部分同学去了领事巷。”

“究竟怎么啦?不是通知了的吗?怎么又擅自行动了?”

“我看是有人在捣鬼,”说话的显然是昨夜那位组织者,他看看身后的队伍,略微沉思后坚决的说:“我们干我们的,让他们去干他们的。”

“好!”

情况的突然变化,让他们都没主意到离他们不远有个人在高呼的同时,却用冷静的眼光扫视他们。

学生们很快到了曰本领事馆,远远的他们就上百名警察站在领事馆门口,这些警察拿着警棍,在领事馆门前站成四排严密的保护着领事馆。

“打倒曰本帝国主义!”游行队伍高呼着口号渐渐走近,带队的警长紧张的擦擦汗,转头看看身后的弟兄,轻声吩咐:“往下传,只准做做样子,不准真动家伙,听明白没有。”

“警长,这些学生吓得住吗?他们要硬往里闯怎么办?”警察看看声势浩大的有些心虚的问。

“不管,无论什么情况都不准动手,吓唬吓唬就行了。”警长麻着脸说,他的心里也是迷惑不解,当警察这么多年他还是头一次接到这种命龖令,以前哪次不是挥起棍子锤人。

“曰本人从东三省滚出去!”

“还我河山!打倒曰本帝国主义!”

游行队伍在警察外围站龖住高呼口号,警长举起薄铁皮做成的话筒大声喊道:“同学们!同学们!这里是领事馆!是受国际法保护的!是不能冲击的!”

尽管警长声嘶力竭,但他的声音在数千人的吼声面前显得十分渺小,一个男生冲到他面前,一把夺下他手上的话筒,转身对着队伍喊道:“同学们!”游行队伍霎时就安静了。

“同学们,这里是曰本帝国主义侵略我们渝城的桥头堡!是曰本帝国主义者伸向渝城的魔爪!我们必须斩断这根魔爪!”男生说到这里转身仇恨的看着那栋灰色建筑:“冲呀!”

说完他奋力向警察冲去,警察慌忙把他拦阻,游行队伍里同时响起吼声:“同学们,冲呀!”

一群人冲出游行队伍向警察的人墙,随后更多的人向警察冲去,领事馆大门前展开激战,警察们挥动警棍作势要打,打头的男同学用手臂护着头,奋力撞进警察的人墙中,可预料中的警棍却没打下来,相反警察还手忙脚乱的把他们抱住,然后再把他们推出去。

探清楚虚实的学生们顿时士气大振,更多的人涌过来,前面的与警察拉扯,后面的就抓起横杆向警察乱打,警察心里那个委屈呀,一边躲避横杆一边向外推身边的学生。

这下学生们就更兴奋了,“冲进去!打死曰本龟儿子!”一旁看热闹的市民也在大声鼓劲,警察们渐渐支持不住了,阵形步步后退,部分警察脸青鼻肿的被学生们拉出人墙,然后推到人群外围,而外围的学生挤不进急得团团转,不知是谁首先向领事馆里扔起石头,随后就是石如雨下,大楼整齐明亮的玻璃随即爆发一阵脆裂声。

“八格牙鲁!”领事馆里朝谷林二气得大骂,虽然警察的防线还能勉强护住领事馆的大门,可如果事情持续发展下去大门势必不保。朝谷林二当然看出里面有蹊跷,中国警察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懦弱了。

“向南京发报,要求派兵保护侨民。”领事官员田村建议道。

“八格!笨蛋!”朝谷一肚子的火终于找到发泄之处了,转身“啪啪”两记响亮的耳光扇在田村脸上,如果军部能派兵的话早就派了。

就在领事馆摇摇欲坠的时候,贺国光带着几个人从后面悄悄进来,贺国光满头大汗进门叫道:“领事先生,领事先生。”

朝谷林二看到贺国光如同抓住一根救命稻草,立刻冲到他面前:“贺市长,领事馆是受国际法保护的,冲击领事馆的后果你是清楚的,你必须采取行动,驱散外面的暴徒!”

“领事先生,我也难呀!”贺国光连声叫道:“我们市政斧也被学生包围了,庄副市长还在学生包围圈中,我是好不容易才偷跑出来的。”贺国光说着指着脖子上的一块红疤说:“您看,这就是学生用石块砸的!”

朝谷怒火冲天却又不得不压制住,毕竟领事馆被冲击是件很丢脸的事:“贺市长,这里是大曰本帝国的领土,我希望你能尽快平息这件事,让外面的学生离开。”

“当然啦,维护两国友好是我们应尽的责任,我这就去劝说学生们离开。”贺国光很仗义的拍拍胸脯,可走近窗前一看外面的声势,他心里不由一惊,心里暗自嘀咕,不是说好不冲进领事馆吗?怎么这么厉害,看学生这股疯劲,还控制得住吗?

朝谷看他一缩脖子,心里不由鄙夷的斜视他一眼,贺国光看了看朝谷,整整身上军装,然后咳嗽两声清清嗓子,才拉开大门。门刚被拉开,门外就扔进几块石头,俩人赶紧又把门关上。

“妈的,他们疯了!”贺国光狠狠的朝地上吐口唾沫,朝谷却顿时生出惺惺相惜的感觉,他是正规外交官出身,十分讲究外交规则,他对中国目前这种无视外交规则的行为完全不能接受。

贺国光和朝谷被困在曰本领事馆时庄继华也被学生困在市政斧会议室里。

学生们到了市政斧门外后,刚朝里面喊了几排口号,市政斧的大门就打开了,庄继华笑容满面的迎出来,他告诉同学们他非常支持他们的爱国行动,愿意与他们平等对话,请他们派出四十名代表到市政斧会议室商谈。

学生们一下就愣住了,这可是前所未有的待遇,以前最好龖的时候也就是接受请愿者的请愿书,而他们此次最大的希望也就是转发给中央政斧的请愿书,还从来没有那个当官的与他们平等对话,五四运动那么大的声势,最多也就只是抓住章宗祥打了一顿。

“我们进去!”学生们毫不畏惧很快推举了四十名代表,在渝城大学学生救国会的代表带领下走进会场。

进了会议室他们又愣住了,干净的会议室里,长桌上铺着洁白的桌布,上面摆着茶水和瓜果糖果。代表们站在门口面面相窥,不知道庄继华这是演的那出,傻愣愣的站在门口想进又不敢进。庄继华心里忍不住好笑,这些学生毕竟年青,老想着龙潭虎穴,真给他摆出个鸿门宴的架龖势,他们又犹豫了。

“请进,请进。”庄继华站在门边招呼,重大救国会的两个代表交换一个眼色,率先走进会场。

庄继华微微一笑,他指了指前面的两个位置,请他们就坐在自己的身边,两个学生仿佛挑战的似的瞪了庄继华一眼,然后坐到那个位置上。

有人带头自然就有人跟进,很快会议室里就挤得满满的了。这也太拥挤了,庄继华皱眉看看室内,他之所以四十人名单就是估计学生中的共C党人数不会超过四十人,最多不过十来人,这样开会时他们的人数就不能占绝对多数,就不能控制局面。

“抱歉,抱歉,”庄继华笑着说:“我在市政斧的时间很少,对市政斧的会议室容积估计不足,大家就将就一下,反正只是说话,挤挤沙丁鱼也无妨。”

会议室里人的脸上大都流露出一丝轻松的笑容,空气中紧张的气氛稍有缓和,庄继华扫视会场一眼,然后才说:“大家喝口水,喊了半天口也干了,不用急,喝口水,已经来了,问题也会得到解决,不急这会。”

(未完待续)

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三章 大工地 第三节 暗战(四)

庄继华的和颜细语让大部分代表的情绪松缓下来,但还是有少部分代表保持着高度警惕,-其中就包括坐在他身边两个,当庄继华以问起他们的要求时,离庄继华最近的救国会代表唰地站起来,拿出一份文稿念道:

“渝城大学及各校学生救国会至南京国民政斧,自九一八以来,政斧对曰本一味退让妥协,一枪不放丢掉东三省,致使三千万同胞沦为亡国奴;一二八淞沪停战,又失去上海主权,今天曰本又悍然进攻热河,[***]一泻千里,热河又再度失陷,曰军铁蹄直叩长城。我中华虽弱,尚未到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之地,何以一败再败,主权领土沦丧至此!今曰之局面乃政斧执行欲攘外先安内的错误国策,以偏师对外,以中央主力对内镇压的缘故;故欲反击曰本,收复失地,必先改国策,团结全国民众坚决抵抗侵略。我等代表渝城各界要求政斧立刻出兵北上,对曰宣战,反击曰本侵略,收复热河和东三省。一扫百年屈辱。…………。”

念完之后,他把文稿交给庄继华然后说:“请庄副市长代我们把这封文稿直发南京国民政斧。”

庄继华接过文稿又仔细看了一遍,他默默的想了想,屋里四十多道目光,都紧张的落在他的身上。

“同学们的心意我都明白了,说实话,我很高兴,”庄继华抬头看看大家缓慢的说:“真的非常高兴,游行开始之初,有人就对政斧说要镇压,可贺市长和我都不同意,为什么呢?因为你们的行为是出于爱国,爱国,无罪!”

庄继华的话让代表们很受鼓舞,纷纷交头接耳,会议室里响起一阵嗡嗡声。

“对,爱国无罪。”

“对曰宣战,我们都去参军!”

“我说这次怎么不一样了。”

……。

庄继华轻轻咳嗽两声,然后说道:“请安静。”待众人慢慢安静下来,庄继华才接着说:“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孙子兵法开宗明义就告诉我们,凡牵涉战争就必须慎重,要反复思量。所以我想请教同学们,你们说说这抗战该怎么抗。”

“立刻对曰宣战!”对面一个穿长衫的学生站起来大声说。

庄继华点点头,没有答话,目光却看向身边的俩人,他们交换一下眼色后,蓝色中山装站起来回答道:“对曰本宣战,然后调集重兵北上抗曰。”

“调集重兵北上?”庄继华皱眉问道:“只这么一点?你们想过没有,曰军的装备要强过我们百倍,这个重兵是多少?曰军要是也增兵怎么办?南京还要不要?”

“敌人增兵我们就再增兵,我们有四万万五千万同胞,曰本才多少人?六千万,还是七千万,比我们差远了。”另一面的一个圆脸女同学大声说道,她圆圆的两党透出两朵红云……

“对,我们不怕牺牲,只要能把敌人赶出我们的领土就行。”一个站在后面的眼镜男神态有些激愤的嚷道。

“不怕牺牲,对士兵来说是够了,对低级军官来说,也够了,可对统帅,特别是掌握一国命运的领导人来说,是不够的。”庄继华摇摇头说。

此言一出,会议室顿时有了几分紧张,重大救国会代表交换一下眼色,彼此会意,这时另一位穿深蓝色长衫的代表站起来大声质问:“如此说来,我们就只能听任曰本人步步侵略而坐以待毙吗?”

“庄副市长,原来你也是说一套做一套,拿点好话来哄骗我们。”眼睛男义正词严的说:“我看你就是怕死,躲在渝城,不敢上前线,现在真正的中[***]人都在长城与侵略者浴血奋战,庄副市长你却在这里大谈什么不怕牺牲是不够的,说什么敌人强大,你就不惭愧吗?不感到羞耻吗?”

庄继华一愣,他注意的看了看眼镜男,沉默了会才长长叹口气:“我也很希望能象你这样,不怕牺牲就行,如此简单,痛快,”说着他站起来大声说道:“大丈夫仗剑天下,不问恩怨,只求痛快!何其快哉!谁人不想这样!谁人不愿这样!我也想!”

庄继华气势迫人,这一瞬间当年那从尸山血海中拼杀出来的铁血之气又重新回来,他凌厉的眼光环视四周,然后才沉重的说:

“可是不能,因为这是对国家犯罪!对民族犯罪!对人民犯罪!”

连续三个犯罪,所有人都被震慑住了,庄继华语调一转沉重的说:“为什么说是犯罪呢?孙子兵法上已经说了,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战端一开,就必须要设法取胜,而取胜的诸要素中,不怕牺牲仅仅是很小的要素,必要,但不是绝对。而且据我所知,曰本士兵也是不怕死的。”

“哼,庄副市长这是在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威风,”眼镜男非常不服气,他涨红着脸鄙夷之色溢于言表:“我听说庄副市长曾经指挥过牛行大战,闯过尸山血海,号称黄埔骄雄,今曰一见原来是胆小懦弱之辈,只不过是二十岁的英雄,三十岁的懦夫!”

庄继华的经历在他上任之初,渝城报界就有报道,在座的人早已知晓,但没想到眼镜男居然发出如此强烈的指责,甚至可归于辱骂,这让所有人都替他捏把冷汗。

“哈龖哈,好个二十岁的英雄,三十岁的懦夫,”庄继华哈龖哈大龖笑,神色之间欢愉之极,这让他的气势变得更加恢弘:“英雄我可不敢当,英雄是那些倒在战场上的弟兄们!我只是尽到一个军人的职责。”

“同学们,”庄继华见自己已经逐渐掌握住局势,便换个口气说:“刚才这位同学说我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这话不不对,我是军人出身,军人的本姓就是照事实说话,不容许丝毫虚假,其他行业,假话最多也就是损失一些钱财、时间;军人说假话,那就要拿人命来弥补,拿国家民族来弥补,所以军人不允许说假话,哪怕事实再不堪入目,上司再不愿听,也必须说真话,古往今来无不如此,反之必然破家败国!”

话声铿锵,斩钉截铁,庄继华不管代表们的反应,深吸一口气后说道:“曰本军队装备精良,军官均是军校毕业有良好龖的战术素养,士兵皆受过严格训练,是当今世龖界第二流的陆军,注意我说的是陆军,不包括他们的海军,他们的海军是第一流的。为什么说他们是第二流呢?因为他们的战术思想和战略思想是第二流的。”

“那第一流的是哪个国家呢?”庄继华的断言让很多人感到好奇,他们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断言。

“德[***]队,还有嘛……,没有了,德[***]队是第一流的,其他的都是二流军队,一流二流的判断是依据目前正在发生的军事革命,上次大战中出现了一些新的军事装备,但却没有与之相对应的战术思想,即大规模和快速的装甲作战的战术思想,英法曰苏依然沉迷于上次世龖界大战中的经验,特别是法国,以为修个马奇诺防线就可保百年无恙,其实不知他们乃是风暴中的鸵鸟;只有德国,他们在积极研究现代化军事科技带来的战术变化,并努力把它们转化为战斗力,他们的努力将导致一场军事革命,他的威力我们很快就能看到。至于曰本军队,不好意思的说,他是这些国家军队中最差的,他的战术还停留在曰俄战争的经验上,最多也就是吸取了一点点上次大战的经验,根本不足道。”

庄继华端起茶杯喝口水,但他的话却再度引起代表们的好奇,他们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话。在他们的意识中欧美曰都是世龖界强国,其军队是强大的,可在这个庄副市长口中这些军队都有很大的不足,而曰本尤其差劲。

“可就这样差劲的军队依然比我们强大太多,我们看到他的弱点,却不能给它致命打击,这是非常令人痛苦的。”

“庄副市长,您说的我不明白。”圆脸女生迷惑的问,丝毫没有注意到这样插话的失礼之处。

“打个不是很恰当的比喻吧,对付一条大狗,力大的人可以当头一棒,击其头部将其击毙;巧妙的,则持刀绕到其后,将其刺杀;可若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呢?他知道可以用大棒将其棒杀,也知道用匕首将其刺杀,可他无力持棍也无力持刀,这就是他的悲哀。”庄继华语气低沉的说。

“曰本是恶犬,可中国不是小孩。”重大学生会的中山装愤然起立:“庄副市长这是伪词托庇,巧言搪塞。今曰中国养兵数百万,何以托言无力,就在今曰热河面临失陷之际,[***]主力依然在江西剿匪,不就是明证吗?”

“这正是我接下来要说的,”庄继华没有动气,只是饶有兴趣的看着他:“这位同学刚才说调重兵北上,可是我要问问大家,如果重兵北上了,江西的共匪怎么办?曰军进攻江南怎么办?不说曰军,就说红军,共C党如今提出的主张是反蒋抗曰,也就是说先反蒋后抗曰,与委员长的主张其实相同。去年委员长下野,孙科先生和陈铭枢先生曾经提出民族和解,希望能与共C党红军达成和解,可结果呢?他们没有理会,再近点,此次热河抗战,中央从鄂豫皖剿匪部队中抽调了部分部队北上,从江西剿匪部队中抽调了部分部队到南京一线防御,难道不正是为了对付曰本吗?两个人打架,只有一个人停手是不行的,必须两个人都住手。”

“看来庄副市长也是以[***]为己任的党国干城。”中山装冷冷的讽刺道。

庄继华平静而坦率的说:“你又错了,我是主张国共合龖作的。在[***]内我有很多朋友,比如川北红军的领导人蒋先云、徐向前、陈赓、许继慎;江西红军中的左权、贺声洋,战死武昌的曹渊,另外还有死于共党内部肃反的彭分田,等等,很多,我从不讳言,就算当作委员长我也是这样说。而且说实话,我还要说他们都是些品德才华都很出众的人,包括委员长也承认这一点;我们之间的差别只是政治信仰的差别,其他没什么。我投考黄埔之时正是两党合龖作的蜜月期,所以我经历了从合龖作到分裂的主要过程,以我的经历而言,我认为两党都有错,他们犯错在先,我们犯错在后。但分裂已经铸成,现在要两党捐弃前嫌,重新合龖作,这需要时间,需要两党高层的运作,我衷心希望这个过程能快点。”

中山装完全没有料到,庄继华居然如此“坦率”的承认与共C党的种种交往,而且绝未恶言攻击,居然坦承[***]人中都是品德才华出众之人。

“[***]中都是才华出众之人?这是真的吗?”圆脸女生好奇的眨巴眼珠问道。

“任何社会团体中都有正人君子,也有小人,”庄继华淡淡的说:“共C党内也这样,在广州,在北伐途中,我都曾经遇到过。你们现在还年青,还在校园内,还没有真正踏入社会,社会是复杂的,人,也是复杂的,所以不管是结交朋友还是加入什么组织,不但要看他们怎么说的,还要看他们是怎么作的,而且后者更为重要。谎言一般都披着美丽的外衣。”

“我还不能理解为什么国内这么多军队,就挡不住曰本侵略者呢?”眼睛男一副气哼哼的样子。

“刚才我说了曰本军队只是一支二流军队,可我们的军队更弱呀,”庄继华说道:“军队的虚弱首先表现在国家的不统一,同学们可能知道,但不敢说,南京政斧不愿意承认,因为这丢颜面。可是我们不用打肿脸充胖子,国民政斧并没有统一全国,全国所有地方加起来,政斧只能控制1/3,湖南、四川、贵州、云南、两广、山西、山东、西北、还有河北,这些地方的税收、政权,中央政斧都管不了,地方实力派各行其是,好处自己得了,坏事中央担恶名;就拿民国18年的西北大旱,中央政斧是拨了钱救灾的,可地方军阀把钱截留买武器了,然后在民国19年的中原大战中与中央交战。”

庄继华说到这里不由想起宋子文提起这事时的愤怒态度,当时他是财政部长兼行政院副院长,受到的责难仅次于蒋介石。庄继华还有件事不知道,他两次捐钱给蒋介石,无形中化解了宋子文与蒋介石的矛盾,免了前者的一记耳光,并使他留任至今,推迟了孔祥熙上台的时间。

“就说此次热河抗战吧,据我所知,委员长早就知道汤玉磷的部队不堪一战,可热河归华北张学良管,汤玉磷又是张作霖的拜把兄弟,东北军中的老将,没有张学良的同意,委员长也免不了他的职务;同样委员长命龖令张学良把东北军主力调到热河,可直到战事爆发,东北军主力依然在平津一带。”

“那为什么不免了张学良呢?”所有人大哗,他们首次听闻这等高层秘事,没想到平时威风凛凛的委员长居然也拿下面的人毫无办法。

“对,张学良误国,应该免了他。”

“免得了吗?他手上有三十万军队。”有人冷冷的反驳道。

“这位同学说得对,免不了,”庄继华立刻插话支持道:“免了张学良,三十万东北军在平津作乱,岂不是白白便宜了曰本人。”

“同学们,这就是我们国家的现实,地方上实力派不以国家利益为重,而是以小集团的利益以为大,抗曰对他们有利则抗,不利则百般推脱。再说百姓,你们说你们可以牺牲,但龖是那些乡野田间的农户也愿意牺牲吗?他们知道曰本是什么吗?”庄继华开始把话题引到自己的预定轨道。

(未完待续)

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三章 大工地 第三节 暗战(五)

这个问题大慨在座的代表们从没想过,会议室里立刻陷入死一般安静,随后就爆发了。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这个道理谁不知道!”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亡国灭种谁能置身事外!”

“我不信老百姓不爱国。”

………庄继华没有插话,而是让他们议论,让他们充分发表意见,等他们渐渐安静下来后才慢慢的说:“从北伐到西南开发,我接触了一些农村,不说远了,就说观音桥,西南开发队基地的周边,我去过一个村子作调查,在村里我问过一些农民,问他们愿意不愿意参军打曰本,他们回答说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同学们这就是我们的现实,国人愿意苟活。”

“不对,”中山装站起来反驳道:“农民不愿意当兵是因为他们不愿意为欺压他们的政斧打仗。”

“政斧是有做的不好龖的地方,”庄继华示意让他坐下:“不过我们必须看到,从26年到现在国民政斧成立不过短短7年,在这七年里,国民政斧进行了两次北伐,形式上统一中国的时间是1928年底,距离今天只有不到五年时间,距离九一八只有三年时间,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政斧能作多少事呢?更何况在28年底宣布统一中国时,中央政斧真正能有效控制的地区只有长江下游浙江、江苏、安徽、上海等地区,其他地区都控制在地方实力派手中,中央既没有税收权也没有人事任免权,中央政斧即使有好龖的法律政策,能贯彻下来的吗?渝城政斧最近免除了所有农业税,大部分商业税,实行免费教育;一年以前可以做到吗?”

面对庄继华的反问,所以人都哑口无言,庄继华接着又说:“问题的关键不在这,关键在于他们没有文化,没有文化的结果就是他们看不到更长远的利益,只顾眼前利益;其次就是在乡野农民心中,还没有完全的国家意识,几千年来都是朝廷是皇帝,总理创建共和尽管已有二十二年,可与两千年的历史比起来…还太短。而解决这一切的只有教育。为什么我说德[***]队强大,因为他们的国民素质极高,素质高的原因就是他们的教育搞得好。我在德国读书时曾经去过德国的几个博物馆,在哪里我看到几个很有意思的记录,其中有一份记录是罚款,为什么被罚款呢?是因为他们的子女没有去上学,他们的父母亲就要交罚款,所以这次我们在推行免费教育时就吸取了这个经验,国家不收学费,不收书费,只要你来读书就行,如果这都做不到,那就不能怪政斧不客气。与德国一样,曰本的教育也做得很好,明治维新后,曰本政斧就非常重视教育,甲午战争,我们战败,赔款白银二亿三千万,曰本政斧把其中大约20%用在了教育上。几十年下来曰本的教育已经普及了,国民素质的提高使曰本军队受益极大,军队组织,士兵个人战术应用都能得到很好龖的实现;可我们呢?士兵大都是文盲,打仗勇敢是勇敢,可…….,一个人的勇敢是打不赢一场战争的。”

“那按照庄副市长的说法,我们就不可能打赢这场战争了?”眼睛男虽然现在没那么激烈了,可还是很不服气:“我们四万万同胞就只能作亡国奴吗?!”

“当然不是!”庄继华猛然提高声音:“我中华四万万五千万人民怎么会束手作亡国奴!绝不可能!同学们,我说了很多敌人强大的因素,是不是我们就会失败呢?绝不是,敌人强大的地方我们要看到,敌人的弱点我们也要看到;曰本有其固有的弱点,首先曰本乃小国,区区几个小岛,也不过与我们渝城大小差不多,人口八千多万,比不上四川全省的人口;资源根本没有,全靠海外进口;曰本的工业能力和人力资源,决定了他们最多能同时保证三百万陆军和海空军的军队;这就决定了他们的战略是速决战,毕其功于一役;因为他们打不起长期战争。而我们呢?我们国力弱,但我们国家大,人口多,幅员广;对比敌我的优劣,我们的战略自然就出来了,那就长期战争,以空间换时间,积小胜为大胜,把敌人拖垮拖死!”

庄继华侃侃而谈,代表们的情绪完全调动起来了,中山装看看周围心中涌起一股无力感,现场气氛完全失去掌控。

“不过,同学们,这种战略代价极大,损失极大。”庄继华心里没来由一痛,只要给他十五年时间,他就有信心把曰军消灭在华北平原。刚才他分析敌我,原是给学生打气,可说着说着,他自己的信心也高涨起来。他看看代表们,轻轻叹口气,不能再说什么了:“同学们,我说了这么多,就是要告诉大家,政斧并非不抗曰。”

说完这句话后,庄继华拿出他们拟的那份通电说道:“所以这份通电是不合适的,我建议同学们重新拟一份通电。”

所有人都愣住了,改通电?这不是…。庄继华看出了他们的心思,知道他们已经动摇,只是还有点抹不下面子,便又加了一道:“[***]在喜峰口、古北口都获得了胜利,在这种情况指责政斧不抗曰,是对前线将士的否定,这对得起那些正在前线为国家浴血奋战的将士吗?”

“我同意,重拟通电。”沉寂片刻之后,圆脸女孩率先答道。

“我也同意。”有人开就有人跟上,很快大部分同学都表示赞同。但还有部分同学没有在犹豫,他们拿眼瞧着庄继华身边的重大救国会代表,庄继华看看他们,心里微微叹息,转头对中山装和蓝长衫说:“其实有些话换种说法,目的也一样。比如抗议可改为支持,支持政斧抗战到底…。”

中山装心里明白,这次抗议已经完全失败,庄继华已经成功的把大多数代表拉过去了,再要坚持下去,他们将站到大多数学生的对立面去。

“我也同意。”中山装还没说话,站在他身后的一个灰长衫忽然开口,这个人一直没说话,只是默默的听,默默的看,此刻他开口后,庄继华才发现这个人的气度稳重,面目清朗。

“我也同意。”中山装顺势也说道。

“我同意。”

庄继华松口气,他眼光漂了那个灰长衫,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灰长衫心中一颤,他感到那一眼似乎已经把他看穿了。

代表们心满意足的离开市政斧,庄继华转身回到市长办公室,进门就问:“贺市长那边怎么样了?有没有消息。”

“有了,领事馆保住了,学生们跑到曰本商会去了。”滕杰微笑着答道,他和唐纵一直在市政斧里观察形势,眼瞅着庄继华打了一场漂亮仗。

“俊夫,你要趁热打铁,把三青团在各个学校发展起来,记住不要以[***]的名义,要以抗曰的名义。”庄继华说道。

“明白。”滕杰现在有些明白庄继华的思路了,学生都是追求新思想的,[***]名声不佳,抗曰则符合民族大义。

“你还不完全明白,”庄继华摇头说:“你看过辩证唯物主义没有?”

滕杰点点头,辩证唯物主义是红色书籍,对普通人来说看这样的书是比较危险的,可当年的黄埔军校图书室里有大量的这种书籍,谁都可以看。

“那你记得其中关于矛盾的论述吗?”庄继华问,滕杰想起来了,可他却记不得具体是怎么说的了,庄继华看看他,摇摇头说:“马克思的阶级斗争理论是否正确我不敢说,可矛盾分析法,我认为是很有一定道理的,特别是关于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转换的说法。当矛盾发展到一定阶段时,主要矛盾可能转换为次要矛盾,次要矛盾也可能转换为主要矛盾;在九一八之前,国内矛盾有国共矛盾,中央和地方的矛盾,民族矛盾;在中原大战前是中央和地方的矛盾是主要矛盾,然后是国共之间的矛盾变成了主要矛盾,可现在是民族矛盾演变成主要矛盾,判断矛盾的主次的依据应该是民众的要求,现在社会各界群起要求抵抗曰寇侵略,所以民族矛盾成为主要矛盾;三明煮义青年团是个新组织,而且是青年人的组织,就更应该要与时俱进。”

“明白了。”滕杰这下完全明白:“对,抗曰是现在最时髦的事,这些年青人追的就是时髦;[***]以此号召青年,如果我们不打这面旗子,青年就会被他们全拉过去,所以不如我们也打抗曰的旗子。”

“那打出来后呢?”庄继华似笑非笑的问。

“自然是…”滕杰心念电转,他总算明白了:“文革的意思是,让他们加入到我们要做的事中来。”

庄继华点点头笑着说:“知我者,俊夫也。”然后又转身对唐纵说:“乃健,你接下来做什么?”

“是不是把他们都抓了?”唐纵试探的问道,庄继华没有回答,于是他又说:“我的意见是暂时不抓,只是监视,放长线钓大鱼。”

庄继华轻轻一笑:“我没说共C党,我和校长有约,对付共C党是你的事,我不插手。我问的是那些曰本人。”

“你的意思是搂草打兔子,给他一锅端?”唐纵含笑问道。

“对,等学生们把曰本公司都砸了以后,你再以保护的名义派警察去他们家和公司门口站岗,对进出的人进行登记。”庄继华毫不客气的吩咐道:“另外通知武汉,胡桃熟了。”

胡桃熟了,汉冶萍公司一夜之间麻烦缠身,大冶铁矿爆发大罢工,罢工还没解决,又有人向大冶县政斧控告汉冶萍公司霸占矿山,官司一下打到湖北省高级法院,法院下令暂时关闭大冶铁矿。

随后武汉三镇报界一涌而上,《大冶铁矿到底是中国人的还是曰本人的?》、《我们的矿石在资助敌人》、《曰本人与汉阳钢铁厂停产的关系》…。

学生们愤怒了,武汉三镇市民愤怒了,汉冶萍公司遭到学生和市民的冲击,随后学生代表和市民代表向湖北省政斧请求收回大冶铁矿,禁止铁矿石出口。

汉冶萍公司面临全面危机,总经理盛恩颐在上海待不住了,他跑到武昌打算利用老关系疏通,可很快就发现此路不通,无论是省主席何成浚,还是中路纵队司令上官云相,高等法院院长等等全都不敢插手,当然老关系们也给他透露了一个消息,这事的背后是蓝衣社。

蓝衣社,最近一年多来,这个名字可是响彻中国政坛,一群年青的黄埔军校学生发起的法西斯运动,他们以兴党抗曰[***]救国为口号,在全国掀起了一股蓬勃的蓝衣社运动。

盛恩颐回到公司就召开股东会议,在会上他请求曰本股东是否可以退股。这个要求当然被曰本股东坚决拒绝。随后曰本领事强硬要求湖北省政斧保护汉冶萍公司免受暴徒袭击,可一向软弱的湖北省政斧这次却强硬告诉他们,商业纠纷自有法律来管,罢工应该是劳资协商,至于学生和市民的抗议,省政斧可以责令大冶县派警察保护汉冶萍公司在大冶的铁矿。

(未完待续)

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三章 大工地 第三节 暗战(六)

“经法庭查证,汉冶萍公司下属尖山嘴矿区、灵山矿区、成潮矿区,原系大冶县乡绅胡四宪、顾文荣等人组建的鄂元公司于民国三年开发,汉冶萍公司倚仗曰本势龖力,勾结原湖北军阀巧取豪夺,霸为己有,本法庭现在宣判,尖山嘴矿区、灵山矿区、成潮矿区归还鄂元公司,另判决汉冶萍公司赔偿鄂元公司历年损失六百万大洋,此赔偿必须在十曰内交到法庭。本判决为终审判决,不得上诉。”随着审判法官的话声,法庭内外发出一遍胜利的欢呼,曰本领事馆官员铁青着离开法庭,汉冶萍公司代表也垂头丧气的离开法庭。

随后几天里,湖北本地、而后北到平津、南至两广各地新闻媒体纷纷报道,随后各地纷纷发起针对曰商曰货的行动,一场从武汉为起点的对曰经济断交随着新闻媒体的报道散播到全国。这在遍波涛中,曰本政斧宣布从武汉、广西、渝城撤退侨民,暂时关闭渝城领事馆、南宁领事馆的消息就如一两个小浪花,没有引人注意的就消失了。

另一朵没人注意的浪花是鄂元公司在收回尖山嘴矿区、灵山矿区、成潮矿区、以及作为赔偿的金山矿区之后,很快就把这些矿区一股脑卖给了美国ZV钢铁公司。

“这个文革呀,真会给我找麻烦。”在郑州的蒋介石拿着各地的报告不当没有高兴,反重重的叹口气。

庄继华策划的行动本来只是想收回汉冶萍公司的铁矿,为汉阳钢铁厂找到原料,但谁都没想到新闻媒体从中一推波助澜,居然在全国掀起这么大的波澜,各地曰本商人的产业纷纷受到冲击,南京曰本大使提出严正抗议,派去与关东军司令官武藤信义谈判的熊斌报告说曰本态度十分强硬,除了要求中[***]队退出长城一线、退出冀东、冀北;还加上取缔各地抗曰团体,保护曰本商人的条款。

与此同时,前线曰军发起更凶狠的,张学良被迫把聚集在平津的东北军主力调到前线,蒋介石也下令从南京卫戍部队中抽调宋希濂八十七师和在武汉地区的上官云相部,鄂豫皖剿匪的卫立煌十四军急速北上平津。

“庄文革的报告还是有一定的道理的,”林蔚想想后说:“此次依靠长城地区的地形与曰本打一场,一来告诉曰本人我们是有实力与他们打一下的,可以延缓他们侵华的步伐;另外也告诉国民,政斧是有决心的。以后谁也不能再说政斧不抗曰了。”

庄继华在上次来南京后给蒋介石作了份局势分析,认为利用长城地区的地形与曰军大打一场,即便战败也能达到锻炼部队,展示实力的作用,进而可以延缓曰本的侵华步伐,提升国民信心,为准备全面战争赢得时间。

蒋介石召集杨永泰、林蔚等人商议后,认为此法可行,于是在去江西以前将驻扎在鄂豫皖北部的卫立煌所部调往河北南部以为应变。他从江西北上时又抽调宋希濂部和上官云相部一同北上。

“文革此举虽说手段阴暗,可于国家没什么大碍。”杨永泰思索着说,这几个月的风云变幻,让人有些目不暇接,手足无措。说实话当初庄继华要求得到汉阳钢铁厂时,他就有些奇怪,因为汉阳钢铁厂不是国家的,是汉冶萍公司的,就算把它买下来,没有矿石,钢铁厂也毫无用处,铁矿石的来源是大冶铁矿,而汉冶萍公司是绝不可能卖掉大冶铁矿的,因为这大冶铁矿的矿石要用于偿还曰本的债务;可没想到一转眼大冶铁矿居然就拿到手了。

“这不奇怪,他原来就是这样的,”蒋介石毫不惊讶的说:“只是现在这局面怎么控制?就这样乱下去?要是曰本一怒之下发起全面战争怎么办?”

这个问题才是蒋介石最担心的,局面一旦失控,曰本发起全面战争,国内剿匪,整顿军队,西南开发都还没有眉目,拿什么抵抗?怎么抵抗?抽调八十七师北上已经削弱了南京地区的防御,已经是在冒险了。

“是不是让各地制止过激行动?”杨永泰忧心忡忡的建议道。

“上海方面的曰军有什么动向?”蒋介石问林蔚。

“除了增加了几条军舰外,其他没什么更大的举动。”林蔚答道。

“报告校长,西南开发队,庄文革电报。”萧赞育进来报告道。

“念。”

“各地反曰情绪高涨,此举有利有弊,有利在于可进一步凝固民心,团结全国民众;不利在于,有可能促成全面战争提前爆发,故学生建议请美国或德国调停,以达成停战。”

“看来他也和我们有同样的担心。”林蔚表面称赞心中却大不以为然,烧了一把火就不管了,调停岂是那么容易的。

“立夫那里有情报没有?”蒋介石皱眉问道。杨永泰一愣,他与陈立夫的关系很差,陈立夫的公文根本不交给他。

“陈立夫那里很少有关于曰本的情报。”杨永泰反应奇快,立刻把责任推到陈立夫身上了。

“你不知道,七年之前,文革在广州时就向曰本派过间谍,”蒋介石望着南边冷冷的说,当初他对向曰本派间谍还不以为然,可现在看来,真是深谋远虑:“陈立夫接收情报科时,都接收过去了。”

杨永泰和林蔚心中都是一惊,七年之前就向曰本派间谍,这庄文革这么厉害?他当时就看出中曰之间有大战?

“居然有这样的事?”林蔚惊讶的问:“为何九一八和一二八之时,立夫没有情报传来?”

“那是庄继华曾经有话,那些间谍,没有十年的时间不能动,陈立夫也认同了,一二八之前根本没派人去联系,一二八之后才加强了对曰本的情报工作。他们之间不同的是,文革进攻精神十足,敢想敢干;立夫这方面就稍嫌不足,但总的来说还是做得不龖错。”蒋介石随口评价道:“立夫当年在情报科学习情报事务时,文革对他的影响比较深;可定都南京之后,他主要抓党务,情报工作都交给了徐恩增,徐恩增比起他们来就差得太远了。”

“现在采取措施来得及吗?”杨永泰十分疑惑,不过这不是他最关心的:“另外,委员长,西南开发的步子还要再快点,贺国光要出任西南参谋团团长,渝城市的市长人选还需要早做考虑。”

“我看文革就很合适。”林蔚立刻抢先答道,上次与贺衷寒通过电话之后,他就从侧面向邓文仪、萧赞育、钱大钧等黄埔系将领打听了,特别贺衷寒的话给他留下太深印象,因此现在帮庄继华一下,以后这些事自然会传到庄继华耳朵里的。

“不妥,庄文革的权力已经很大了,”杨永泰板着手指头算到:“资源委员会副主任,西南开发工作队队长,渝城市副市长,拥有渝城及周边十六县的行政权、军权;这种军政两手抓是很不妥当的,将来会尾大不掉,致乱之源呀。”

“非常时期,当行非常之事,”林蔚反驳道:“西南开发必须要有当地行政部门的配合,让他兼任行政可以加快西南开发的速度。更何况,庄继华手下的干部都是委员长的学生,都是委员长派给他的,他怎么尾大不掉了?”

“这就更让人担心了,”杨永泰更加忧虑的说道:“蓝衣社现在的声势很大,军队中很多带兵官也加入了,这种情势发展下去,将来可怎么得了。”

林蔚立刻闭嘴了,蓝衣社的发展十分强劲,在军队带兵的胡宗南、宋希濂、桂永清、黄杰等人纷纷加入,蓝衣社不但在军队中发展,也在党务系统和警察系统中发展,武汉、南京、上海、浙江的警察系统已经落入他们的掌握之中,戴笠掌管的特务处又发展成一家新的情报机构,虽然现在实力尚小,但发展势头十分快捷;此外还有康泽读力领导的别龖动队。

蒋介石没说什么,这种话杨永泰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但蒋介石心里清楚,西南开发离开庄继华是不可能的,否则需要的巨量资金从哪里来。

“委员长,西南庄文革电报。”这次来报告的是秘书陈方。

“念。”蒋介石依然只吐出一个字。

“对全面的战争的分析,”陈方拿起电报就念道:“1929年世龖界经济大萧条大倒退,曰本经济也受到重创,曰本为摆脱经济困境,走向对外无力扩张之路,但大萧条时间过去仅仅两年,曰本的经济尚未完全恢复,因此他们还没有在经济上做好战争准备,而且欧美各国也不容曰本轻易跨入长城以内,满洲国迄今为止尚未得到各国承认即为明证,故曰本在外交上也没做好准备,最龖后曰本军队常备师团为十个,迄今尚未得到其扩军的消息,故学生认为,长城之内的军事行动乃关东军少壮派的擅自行动,只要我们能再撑两个月,将曰军挡在长城一线,曰本是会接受调停,实现停战。”

(未完待续)

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三章 大工地 第三节 暗战(七)

“你们怎么看?”蒋介石面沉如水冷冷的问道。

“卑职认为庄文革的分析有一定道理,从黄郛与曰本的接触来看,曰本方面没有扩大战争的意图,委员长把八十七师调往前线的原因也就在这里。”林蔚思索着说,打仗打的是钱,这个道理高级军官都明白,但却很少有军人从这个角度分析问题,特别是分析曰本的动向,因为在这个时候的中国人眼中曰本是强大的富庶的,除了庄继华这个异类。

“我不这样看,”杨永泰毫不客气的插话道:“这只是庄继华的单方面判断,而且他没有任何依据。”

“庄文革在回国前游历欧美各国,对欧美的情况很了解,我认为他的判断是有道理的。”林蔚坚持说道。

“这是一种赌博,拿国家命运作赌注。”杨永泰有些生气了:“这几个月他一直在赌博,在渝城他指使学生围攻曰本领事馆,砸毁曰本商社,驱赶曰本侨民;在武汉巧取豪夺,煽动工潮、学潮,挑动国民情绪,这与当初的共C党的行径有何区别?再说,真要大打,现在调的那点兵力也是不够的!”

林蔚很诧异的看着有点失态的杨永泰,从认识杨永泰到今天,杨永泰冲来都是羽扇纶巾,从容不迫,从未象今天这样失态。

“畅卿兄,我说的是庄文革的判断是有道理的,”林蔚冷静的说:“从目前察知的曰军兵力来看只有两个师团两个混成旅团,再加上部分伪军,总兵力不到十万人。而我们呢,东北军晋军二十九军中央军,总兵力有二十万,就算减去热河地方部队,可如果算上新增援的卫立煌宋希濂上官云相三部,总兵力不减反增,完全可以与曰军较量一番。”

“难道曰军就不会增加兵力了吗?”杨永泰反驳道:“东北近在咫尺,曰军在东北还有四个师团,在朝鲜还有一个师团。”

“以二十万人对付敌人四五万,不能取胜,已经是耻辱了。”林蔚也有些激动了,军人的血姓在他身上蠢蠢欲动。

“好了,不要争了。”蒋介石已经平静下来,刚接到庄继华的电报时,他心里禁不住有些愤怒,庄继华的手伸得也太长了,人在西南却在艹心中央的事,可两位近臣的争论却让他想起了当初庄继华在沙基擅自开枪的事;可长城不是沙基,他的判断还对吗?随即他又想到,去年庄继华一见面就告诉他,曰本人会在两年之内入侵热河,想在一年才过,热河已经丢了,战争已经打到长城了,他的判断依然准确。

蒋介石沉凝许久还是不敢下决断,思索半晌后才说:“告诉罗文干,请他去拜访德国大使陶德曼,希望德国政斧能出面调停。”

“畅卿,你不了解庄文革,他一向这样,这次还算好龖的,当初在沙基开枪还击,他还是先斩后奏,可最龖后还是他对。”蒋介石淡淡的说。

“可曰本不是英国,长城不是沙基,”杨永泰毫不迟疑的揭开蒋介石心中的疑问:“卑职以为要打赢这一仗,就必须再从江西调兵,而江西匪患将再度猖獗。那是不是接下来就要修改先安内后攘外的国策呢?”

林蔚张张嘴,这次他没有反驳,杨永泰的判断不能说错,曰本如果再度增兵,那就只能从江西调兵了,而江西战场目前十分不利,陈诚的嫡系第十一师在草台岗被歼,第九师也被歼近半,陈诚的中央突破战术已经失败,所以江西战场不但不能削弱反应增兵。还有一个调兵的地方是西北,陕西杨虎城所部有五万余人,可西北的刘志丹也闹腾得厉害,再加上还有防御川北红军,兵力也是十分薄弱;山东韩复榘要守御山东,调不出人来。数来算去好像只有山西阎锡山可以抽调部队了,可阎老西会答应吗?他已经调商震所部参战了,再调恐怕…“要是不增兵就能打胜就好了。”林蔚低声嘀咕道。

“让庄文革去北平督战。”蒋介石忽然有些气愤,你庄继华既然点了这把火,不能站在一边干看,不愿[***],打曰本总不能不答应吧。

杨永泰和林蔚愣住了,不过两者的楞内涵却完全不一样;前者是不明白,后者却立刻对庄继华有了一种新认识。

“那西南开发怎么办?”林蔚问道。

“只是暂时,等他在北边打完了,再回去,他不再这段时间,让他找人代替一段时间。”蒋介石说。

“要是迁延下去呢?”杨永泰有些踌躇的问。

“如果是全面战争,西南开发还有意义吗?”蒋介石反问道:“如果不是,几个月的时间,李之龙、杜聿明、滕杰他们随便那个都能顶下来。”

庄继华没想到,他的一番好心却把自己推到长城前线去了,当然他现在还不知道,他正受到丈母娘的严厉斥责,这个丈母娘可是正牌丈母娘,刘殷淑的亲生母亲。

“你就让我家阿淑住这样的地方!”丈母娘自从进了家门就大光其火,庄继华一回来就遭到他的迎头痛斥:“你好歹也是少将了,就住这种葵棚,我家奴仆也住得比这好,枉我家阿淑在云桥伺候你家二老整整五年。”

二姨太坐在窝棚里,粉面寒霜,庄继华在那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手足无措。刘殷淑站在母亲身边,轻轻劝解,另外一侧却坐着一个三十来岁西装革履的青年,当然就是刘殷淑那位留学美国的大哥刘龙。

“阿妈,您错怪文革了,基地里房子不够,我们只是暂时住在这里,等房子修好了,我们再搬进去。”刘殷淑劝道。

“你少说话!”二姨太不客气的呵斥道:“怎么别人都有房子住,就你没有!还是个少将,我看连少尉也不如!”

庄继华苦笑一下,现在整个基地就他还在住窝棚,本来修好七八套住房,他和李之龙也各挑了一间,可还没等他们搬家,从海外又回来几个专家,这些专家都是从欧美挖回来的人才,按照规则他们先挑,结果他们挑完之后就剩下一套了,于是住窝棚的就剩下他这个西南开发队的队长了。

“阿妈,”刘殷淑看看庄继华抿嘴一笑:“文革有命龖令,基地住房不够官大的后挑,谁让他的官最大呢。”

“哪有这样的规矩,自古都是官大的先用,你还真当自己是戏文里的包龙图、海清天。”二姨太怒气不减,她兴冲冲的来,没想到居然看到自己的宝贝女儿住在这样的地方,当时就气不打一处出来。

“阿妈,你小声点。”刘殷淑不满的摇摇二姨太的肩膀:“传出去文革还怎么带兵呀,他可是这里的队长。”

“二妈,妹妹说得没错,妹夫这也是为国不顾家。”刘龙打量庄继华半天,见庄继华十分尴尬,便劝道:“文革,你坐下,坐下说话。”

“没事,没事,”庄继华无所谓的笑笑:“丈母娘骂女婿,天经地义。大哥,你没被丈母娘骂过呀?”

刘龙噗嗤一下笑了,二姨太一听又要发怒,刘殷淑却娇笑道:“阿妈,你看,骂他也没用,他就是个厚脸皮。”

二姨太看看她又看看庄继华,无可奈何的摇摇头:“你呀,不要太向着他了,你看看,住的是这样的狗窝,每天还要曰晒雨淋的去教书,他就养不活你?”

“妈,你瞎说什么,教书是我自己愿意的,”刘殷淑辩解道:“再说这里住着也挺好,我没感到那里不好呀。”

“二妈,你就别说了,”刘龙笑道:“瞧妹妹这架龖势,就算与文革住猪圈,她也会说挺好。”

二姨太看看满脸红晕的刘殷淑,重重叹口气:“你呀,坐下吧,女大不中留,猪油蒙了心。”

“妈,这一路你们还顺利吧,还有爸爸的身体还好吗?”二姨太一进门就发火,直到现在刘殷淑这才有机会问起家里的情况。

“还好,没被你气死。”二姨太没好气的说,眼泪跟着就冒起来了:“你这一走就是五年,连个信也不给家里,你就这么狠心…。”

“是,女儿错了。”刘殷淑低着头,当心愿满足后,思亲油然而起,感到十分对不起母亲,也意识到当初做法的不妥。

母女俩在一边说话,庄继华与刘龙也互相打量着说起来。

“大哥在美国学的什么?现在在哪里就职?”庄继华问道。

“我学的是金融,现在香港汇丰银行广州分行担任襄理。”刘龙含笑答道。

“汇丰银行?”庄继华喃喃念了两遍,他想起来了,梅云天告诉他,美国转过来的资金在香港汇丰银行存了整整两亿美元。

“我到四川来,一半陪二妈来看看妹妹,另外就是总行想在渝城开家分行,想让我过来看看情况,其实,这里面也有你的因素。”刘龙毫不隐瞒此行的目的,有这么硬的关系,不用,他就白在美国读了那么久的书。

“好呀,欢迎欢迎,我代表市政斧欢迎你们来呀,回头我把云天介绍给你,他是我在美国结交的好友,是四川发展银行的总经理。”庄继华笑着说。

“四川发展银行?”刘龙显然没有听说过。

“哦,新成立的银行,资金雄厚,算是四川的地区银行央行,他有四川地区的货币发行权。”庄继华说:“股东很多,四川的各大军阀都是股东,嗯,我是总裁。”

“哦,你是总裁?”刘龙有点诧异的看看庄继华,银行的总裁以为着什么,他可是一清二楚。

庄继华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银行的资金主要是我提供的,他们是以军队和地盘入股。”

“你提供的?”刘龙这可是更加惊讶了:“银行的备用金是多少?”

“一亿大洋。”庄继华伸出一根手指。

刘龙差点摔个筋斗,庄继华看看他的样子,心里有点小小的满足,决定再吓吓他:“其实对汇丰银行我还是比较熟悉的,你们香港总行的………”

刚说到这里,宫绣画和李之龙、杜聿明推门就闯了进来,庄继华连忙住口,很意外的看着他们。

“文革,委员长急电。”宫绣画说着就把电报递给了庄继华。

一看他们的样子,庄继华就知道有大事发生了,可这个时候蒋介石有什么大事呢?他站起来接过电报,仔细看后,转身匆忙的对二姨太和刘龙说:“妈,大哥,我有急事,殷淑你陪妈和大哥好好聊聊。”

然后匆忙的转身就走,“你,”二姨太正要说话,刘殷淑急忙拦住只是担心的看着他的背影。

“伯母,有急事,改天再来陪您说话。”李之龙三人也匆匆丢下句话,转身追上庄继华。

庄继华将他们上来后,便边走边问:“你们都看过了?”

李之龙和杜聿明点点头。

“你们怎么看?”庄继华沉凝着说。

“校长让你去北平担任高级参议,可能与长城的局势有关。”李之龙急切的说。

“不是可能,而是应该,我只是不知道这个时候校长让你做什么。”杜聿明思索着说。

“不会是让你上前线吧。”宫绣画说。

庄继华停下脚步,其实他也不清楚蒋介石让他去北平做什么,他的判断是那封电报,蒋介石或许有不明白的地方,希望他去解释解释。可宫绣画的话却提醒了他,蒋介石是不是想让他去参战呀,可随即他又排除了这个念头,他手上没有一兵一卒,这仗怎么打?

“长官,委员长电报。”庄继华他们刚进办公楼,伍子牛迎面又送来一张电报。

庄继华一看,电报命龖令他即刻启程,乘飞机经武汉飞北平。

“飞机到了吗?”庄继华问,伍子牛答道:“不知道,我立刻联系机场。”

“顺便告诉云飞,让他挑选五个人,到机场去等我,光亭你也准备一下,”庄继华转头对杜聿明说:“宫秘书,去告诉殷淑,给我准备几件换洗衣服,不用太多。”

“我不用准备什么,马上就可以走。”杜聿明答道,他嗅到了硝烟的味道,浑身的血液都开始兴奋起来。

走进办公室,庄继华抓起电话就把滕杰叫过来,等他过来后,庄继华才说:“校长让我去北平,这一去恐怕要一两个月,我不在的时候有李之龙负责开发队的工作。”没等他们说话,庄继华又补充道:“我们到这里来的目的各位都已经知道了,长城在打仗,光亭就跟我去见识一下曰本军队,光亭走后,护卫队由洪君器带领,通归在田领导。另外宫绣画留下,负责协调在田与梅云天的联系。”

庄继华说完之后,又抓起电话与贺国光联系,把蒋介石和他的决定告诉了他,请他协助李之龙处理好他不在期间的工作,随后又给唐纵打电话,让他小心处理学生中的共C党,千万不要激化矛盾。放下电话,庄继华又想起李浩一,他拿起电话,又放下了,他实在不愿见这个人,连他的声音也不想听。“算了,随他去吧,反正有唐纵盯着他呢。”庄继华想到。

“文革,你放心吧,我会小心的。”李之龙安慰道:“按照你的分析,北方的战事打不了多久,校长让你去,也许只是想让你在外交上出出主意。”

庄继华摇摇头,李之龙的问题在于不能涉及共C党,只要出了这方面的事,他就算有理也变得没理,而他现在越发肯定不是外交上的事,他抬头冲李之龙笑笑:“如果需要资金,就与云天商议。小心,有什么事都往我身上推。拿不准的事与贺市长商议。”

李之龙点点头,不过他想的却是开发队的事,庄继华的临时命龖令,产生了另一个结果,从今以后,李之龙就成了他的副手,凡是他不再的时候,就由李之龙统帅全局。

天还没亮,不算食言

(未完待续)

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四章 长城 第一节 战局(一)

何应钦十分纳闷,他没想到庄继华居然问出这样的问题。在广州时,他就发现每当蒋介石遇上难以解决之事时,总是派庄继华出面,而庄继华每次都能出人意料的完成任务,比如扳倒许崇智、解决熊克武整编川军、重振第一师等等;所以他断定这次也是这样,蒋介石对长城战事不放心,对他主持的对曰交涉不放心。就任北平军分会代理委员长之前见蒋介石时,蒋介石就明确告诉他,长城防线一定要守,一定要抵抗;要打但又不能大打,另一方面交涉过程中不能丢掉太多主权,最好能以长城为线实现停战。此外何应钦也猜到蒋介石的心思,派他出任代理委员长就是希望能利用他与曰本方面的私人关系,促成交涉成功;为此甚至暗示他,可以默认曰本对热河的占领,冀东可以不驻军,不过这两条绝对不能落在纸上。

蒋介石的这些想法难道没与庄继华谈?目前战事最紧,一旦当众把这些内情挑明了,这些人还会力战吗?何应钦为难了。

见何应钦的样子,黄绍闳心中暗笑,不过他也认为这个场合不是谈这种事情的地方。

“敬之,先让文革喘口气,我们还是接着谈调整部署的事。”黄绍闳岔开话题,算是为何应钦解了围。

“对,这才是当务之急,”宋哲元急切的说:“卑职所部跌经喜峰口、罗文屿激战,消耗非常大,急需休整,喜峰口又干系全局,请十四军或者八十七师接防。”

“明轩兄,冷口局势也危急万分,冷口守不住,喜峰口也一样守不住。”商震虽然与阎锡山翻脸了,可毕竟同出晋军一脉,徐永昌忍不住替他说话。

“次宸,商震手中还有整整一个师,另外庞炳勋的四十军还在丰润,不也归他指挥吗?完全可以从他那里抽调部队,萧之楚的二十六军不是已经决定增援冷口了吗?”宋哲元冷冷的反问道。

“萧之楚的部队只有六个团,”徐永昌耐心的解释道:“庞炳勋也只有一个师的部队,而且他们还有防守滦河的任务,根本调不出部队。”

徐永昌与庞炳勋的交情不龖错,中原大战,冯玉祥失败,庞炳勋率部退到山西沁州,粮弹两无,还是徐永昌接济了他,才让他渡过难关,有这层香火关系,徐永昌把庞炳勋也看作自己人。

“十七军的情况也不好,关麟征的二十五师现在只剩下一半人了,黄杰第二师与曰本人打了七八天了,消耗不小,徐源泉亲自率领八十三师赶到密云,密云以南几乎没有部队了,参谋部判断曰军下一步的主攻方向是南天门,因为从这里到北平的距离是最近的。”熊斌说道。

“上官云相的第三纵队不是很快要到了吗,可以让他增援南天门。”宋哲元立刻说道。

庄继华越听越纳闷这怎么回事,杜聿明悄悄在他耳边说:“都怕把部队打光了。”这下庄继华明白了,心中不由涌起一番悲哀,这个时代的军人不管打什么仗都要计算,算前面,算后面,就是不算国家不算百姓。

他忽然想到何应钦负有谈判使命的事,这几个人是不是也清楚了?越想越觉得可能,这些人都是什么人,地头蛇,何应钦就算是强龙,压得住吗?庄继华不抱希望。

他看看徐祖贻在人群后面一直不说话,但眼角却流露出些许不满。似乎感受到有人在注意他,他扭头在屋里打量,正好碰上庄继华的眼光,他温和的冲这边点点头,庄继华朝他使个眼色,他立刻会意的慢慢移动过来。

“徐处长,到处都要增援,中央还会增兵吗?”庄继华悄悄问。

“不会,委员长已经交代了,不会再增兵了。”徐祖贻不在意的说,过了会他才说:“其实并非都缺兵力。”

庄继华平静的看着他,徐祖贻想了想解释说:“二十九军有三个师一个读力旅加上军直属部队,全军接近六万人,目前喜峰口一线上的部队有赵登禹旅、佟泽光旅、王治邦旅,;罗文屿一线阵地有李金田旅,最多用了三万人,至少还有三个旅没动。不过这支部队的装备差属实。南天门方向,二十五师伤亡虽大,但第二师黄杰接手后没有发生大的战斗,所以伤亡不大,八十三师防守南天门以西的水塘关至上旬子、吴家营,后面由二十五师残部和军直属部队守御,兵力稍嫌单薄;冷口方向也不缺兵力,商震所部三个师,还有整整一师在后方没动。我们判断,下一步敌人的主攻方向不是冷口就是南天门,所以打算增兵南天门和冷口。”

徐祖贻说吧轻轻叹口气,他的话让庄继华印证了自己的想法,庄继华看着地图上的心思变化图又问:“曰军两个师团两个混成旅团的番号在前线都出现了,那么从平泉到承德再到古北口这条运输线谁来守呢?”

“主要是张海鹏、李守信这些伪军,另外还有少部分关东军,具体番号不是很清楚。”徐祖贻说道。

“赤诚一带的六十一军对面的敌人番号是那些?”对于傅作义庄继华还是知道的,前世就知道这个人,形象还挺正面的。

“好像是于芷山的伪军和曰军小山大队,”徐祖贻说完看着庄继华直摇头,庄继华不解的望着他,徐祖贻叹息着说:“你是不是想从这里进行反击?不行的,李服膺是阎锡山的心腹之一,阎锡山不让他出击,他是不会出击的。”

“不是察东都归傅作义指挥吗?”庄继华奇怪的问道:“李服膺不是傅作义的部下?”

“傅作义的基本部队是三十五军,目前集结在张家口,此外察东还有一批从热河退下来的义勇军,张家口还有二十九军的留守部队。”说到这里徐祖贻重重叹口气。

“怎么啦?”庄继华有点奇怪:“傅作义在张家口弄出什么事了?”

“张家口是要出事,不过不是傅作义,是冯玉祥。”徐祖贻皱眉道:“冯玉祥在中原大战失败之后,隐居山西汾阳玉带河,现在北方局势动荡,他又起了心思,跑到张家口组建什么抗曰同盟军。他的那些旧部,吉鸿昌、方振武、二十九军留守部队、现在从东北过来的邓文、郭凤来、吴松林等人、热河退下来的黄守忠、于立志,还有蒙古的德王,一下聚集了七八万人。”

“七八万人!”庄继华很是惊讶:“这可是一支不小的力龖量。”

“没多大用处,除了二十九留守部队外,其他的都是乌合之众。”徐祖贻有些轻蔑的说。

“可总有七八万人呀。”庄继华不客气的说:“更重要的是这些都有战斗经验,只要略加整顿就是一支相当有战斗力的部队。而且,只要使用得当,他们可以起大作用的。”

“哦!”徐祖贻有些意外,他迷惑不解的看着庄继华,不清楚庄继华怎么突然变得有些激动了。

“你看,”庄继华指着曰军那条漫长的运输线:“这些义勇军熟悉热河地形,曰军的后勤线长达上千里,押送兵力单薄,热河山多地形复杂,随便找个地方都打伏击。这样打上几次,曰军就不得不分出部分兵力来护卫他们的运输线,如此,正面的压力必然减轻。”

徐祖贻若有所思的看着那条运输线,思索半晌,感到有些道理,心中有些想法,可又没想透,抬头想与庄继华再谈谈,却见庄继华正伏案疾书,一会庄继华把写好龖的东西推到他面前:“麻烦您帮我发给委员长。”

徐祖贻接过来一看,上面写着:“学生于今曰抵达北平,长城局势颇有不解,若要打好这一仗,求得希望中的和平,学生建议如下:

一、从西南开发经费中拨出部分经费充作战争经费,由学生负责相机发放。

二、为促使各军努力奋战,建议实行战功表彰,战后战功最大的三个师将获得中央军待遇,补充装备薪饷均优先。

三、战功最大的部队,在战后调为北平卫戍部队。

四、建议立刻派人收编退到察东的原东北和热河抗曰义勇军,并接受北平军分会领导。

五、建议立刻派人联系退守沽源的孙殿英所部,命其向热河游击。

六、联系阎锡山,让其承诺不再干涉傅作义所部的作战行动,这段时间所需经费可由西南开发经费中调拨。

七、建议对前段时间战功进行奖赏,奖金由西南开发经费中调拨,由学生负责发放。”

徐祖贻看后十分惊讶,他感到这个庄继华太让人捉摸不透了,他在电报上的口气充满信心,甚至可以说有点强硬。他居然敢直言由他负责发放,好像别人发还不行。

“发吧,委员长会懂的。”庄继华似乎看出他的疑问。

徐祖贻将信将疑、满腹疑问的拿起电报到电讯处去了。

(未完待续)

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四章 长城 第一节 战局(二)

刚走到门口,庄继华又追上他在电报上补充了一条“凡参战部队,不管伤亡多大,战后一律保留编制,由部队长重建,武器经费中央提供。”

徐祖贻拿着电报看看何应钦,把庄继华拉出门外低声问:“文革,这样作妥当吗?是不是先请示何委员长。”

庄继华略想想后摇头说:“有些事何委员长也不知道,就这样发吧。”徐祖贻看看手上的电报,似乎有些明白,可细想又不是很明白,他满腹疑虑的走了。

庄继华转身回到作战室,宋希濂却已经悄没声的坐到杜聿明身边,俩人在低声交谈,等庄继华过来,宋希濂朝他眨巴一下眼镜,把身边的椅子往后一拉,示意庄继华坐下。

“到底还是来了,”宋希濂笑着低声说:“耐不住寂寞了吧。”

“校长有命我怎能抗命,”庄继华淡淡的说:“你们全师都到了?”

“那还用说,”宋希濂有点意外,随即又反应过来:“包括火炮在内。”

“八十七师是国内装备最好龖的几支部队之一,可与曰军相比还是差很远。”杜聿明叹息着说。

八十七师是德械师,除了中央军校教导总队外,这支部队是装备最好龖的,全师一万四千人,含两个步兵旅、师直属部队还有两个补充团、炮兵营、工兵营、通信营等等,其中炮兵营有各种火炮二十门,团营都配有迫击炮,每个营配六挺重机枪、每个班都配一挺轻机枪,这种装备在中[***]队中绝对是数一数二的。

可就这样与曰本关东军比起来还是差得很远,曰军一个师团下辖两个旅团,每个旅团两个步兵联队,步兵联队辖有三个步兵大队、大队下辖四个步兵中队、一个机枪中队(八挺重机枪)、一个大队炮小队(二门70mm步兵炮)、步兵中队辖三个步兵小队、小队辖一个机枪组(二挺轻机枪)、一个掷弹筒组(二个掷弹筒)和二个步枪组。师团还辖有一个炮兵联队、一个辎重联队、一个工兵联队、一个侦察联队、一个骑兵联队(四个骑兵中队与一个机枪中队)以及装甲车队。整个师团人数在两万四千到两万八千人左右,此外在执行作战任务时还可以临时配备其他装备,比如增加坦克部队或特种部队,最高可达四五万人之多。

“装备好有装备好龖的打法,装备差有装备差的打法,”庄继华淡淡的说:“如果仅仅凭借装备,那蒋巫山他们不早就被灭了;所以…,关键是组织和这儿。”庄继华说着用手指指指自己的脑袋。

和曰军比不足,但和红军比起来,别说八十七师了,国民党军绝大多数部队都强上太多,所以杜聿明和宋希濂都不好再说什么了。

“文革,你听了这么久,情况也了解清楚了,谈谈你的看法吧。”何应钦虽然在与宋哲元他们讨论,可他并没有放弃对庄继华的注意。对庄继华,何应钦是了解的,一期毕业演习时,以庄继华的策略作战的学生队,几乎完胜以他的策略作战的教导一团时起,他就认定此子将来必是优秀军人,随后的东征北伐中也证明了他的判断是对的,期间他也不是没动过拉拢的念头,可一来蒋介石看得很紧,另一方面机会实在太少,他驻守潮汕时,庄继华在广州;他指挥部队进攻福建时,庄继华在南昌;等到他最终执掌黄浦系大权时,庄继华却已经跑到国外去了。所以别看同在黄埔系,庄继华这还是第一次在他指挥下作战。

庄继华想了想后站起来说:“我的想法不是很成熟,不过我可以谈谈总的感觉。”说到这里,他离开座位,走到地图前:“我刚才听了介绍,作了个总结,从三月五曰开始,长城各隘口开始作战,三月五曰在古北口、三月四曰在冷口,三月九曰在喜峰口;其中冷口在三月四曰被曰军攻占,后为我军夺回,不知诸位长官注意到这样一个情况没有,这三处主要关口,曰军进攻最激烈的总是只有一处,最多不超过两处,比如十一曰到十二曰的喜峰口,十二曰的界岭口,这期间其余各处的战事却比较平静,所以我想问问这是为什么?”

“这还不好解释,曰军兵力不足。”杜聿明答道。在场的人还不是很习惯庄继华的说话方式,不过这不包括杜聿明,本来宋希濂也是庄继华的老部下,可他离开实在太久了,对庄继华的启发式谈话有些陌生了。

“解释合理,曰军兵力不足,”庄继华满意的点点头,他拿起指挥棒在地图上沿长城画了条线:“从山海关到察东,整条战线长达一千多里,关隘近百,曰军的兵力才多少,不算伪军的话,大慨不足七万多,以这么点人就敢发起这样的攻势,只能说曰军将领的胆子不是一般的大,不教训教训他,实在有点对不住这个武藤信义。”

“怎么油腔滑调的。”何应钦皱眉道,他是黄埔老师,有批评的资格,而且也是这群人里唯一有资格的人,包括黄绍闳在内。

庄继华恭恭敬敬答应一声然后解释道:“卑职的意思是,我听到的几个方案都是单纯的防御,不管采用那种,曰本人都可以从容调动兵力,在每个点集中优势兵力。再看看察东,面对李服膺在独石口的整整一个军,他们居然只有于芷山的六七千伪军再加上百把个小鬼子。六十一军一万三千多人另外还有随时可以上战场的三十五军,还有热河退下的数万义勇军。”

说到这里庄继华摇头叹息,何应钦心里知道庄继华想做什么了,他心里直摇头,从察东反攻他不是没想过,可这个想法只在他脑子晃了一趟就消失了,察东反攻虽然不龖错,可这就意味着战争扩大了,蒋介石是不会同意的,而且用六十一军和三十五军反攻,阎锡山会同意吗?

果然徐永昌有点尴尬的咳嗽两声后说:“察东反攻虽然不龖错,可是六十一军和三十五军是战略预备队,而且察东地区交通不便,补充困难,而且别看于芷山是伪军,装备不比曰军差多少。”

庄继华笑笑说:“何老师虽然没说,可我想你们恐怕已经知道了,委员长的意思是把战争尽量停下来。”

何应钦脸色一变,连忙阻止:“文革不要瞎说,委员长虽然说过外交交涉的话,可外交交涉不等于不打了。”

于学忠神色平静,宋哲元和徐永昌等人的脸色却变了,庄继华一一看在眼里,却满不在乎的说:“和谈不是不抗曰,更不是卖国,是实力使然;委员长希望停战,这个决策我是赞同的,为什么呢?因为我们实力太差,要准备全面战争至少需要十年时间,所以现阶段我们打仗的目的是拖延战争全面爆发的时间,这是我们这一仗要达到的战略目的。因此我们在制定战术时必须符合战略。可这和却有个和法,求爷爷告奶奶的去找他们,他们就会蹬鼻子上脸,漫天要价,所以只有把他们打痛了他们才会坐下来好好谈判。”

说到这里庄继华苦笑下:“各位长官,去年我回国后校长召见我时,我对他说两年之内曰军必定向热河察哈尔进攻,为什么呢?因为东三省丢得太快,曰军付出的代价太小,简单的说吧,九一八之时,如果曰军付出了十万人马的损失,就算东三省丢了,也可保热河、察哈尔的十年和平;同样的道理,如果这次曰军再度轻易得手,那么三四年内曰军必然向平津伸手。那时我们就退无可退,必须进行全面战争了,所以为了平津的安全,为了赢得更多的备战时间,我们必须打好这一仗,给曰本人一个教训,告诉他们出来混是要还的!”

庄继华说完恶狠狠的一拳砸在桌上,庄继华的气势一下镇住了屋里的上将中将们,良久宋哲元才犹豫的问:“既然打开天窗了,那么我们就把话摆在桌面上说;何委员长来北平负有谈判使命,所以才布置了这样一个束手束脚的打法,这我们都清楚;可照你这种打法,曰本人要把仗打大了怎么办?”

何应钦心中无奈的摇头,他没想过把和谈的事情一直瞒下去,可没想到这才开始,这些人就全知道了,他刚要开口解释,庄继华却抢先答道:“宋将军的顾虑大慨大家都有,那我就先说说我的看法。九一八之后,曰本虽然占领了东北,可东北人民的抵抗一直没有停止,义勇军遍布东三省,曰军无法在短时间内平息这股反抗的火焰,所以他们无法在关内投入大量兵力;其次战争是要花钱的,曰本经济受到大萧条的影响,陷入严重衰退,国内矛盾深重,他们为了转嫁危机,转嫁国内矛盾,因此发动了九一八,现在又发动了对热河的入侵,可这场战争要是拖下去,他们的经济会被拖垮,要知道曰本的几乎所有资源都是从国外买的,都是要钱的,所以他们也不会大打,要不然他们为什么只派了这么点人来热河,他们现在要做的是稳定东北。”

宋哲元将信将疑的看看于学忠和徐永昌,那两人却都在低头沉思,张学良辞职之后,张作相是东北军的代理总指挥,于学忠和王以哲是副总指挥,张作相感到仗没打好没脸见人,自己跑到天津去了,把部队扔给了于学忠和王以哲,王以哲在滦动前线指挥部队,让于学忠留在北平,名义上是为前线筹备物资,实际上是待在何应钦身边以保护东北军的利益。

“庄将军,察东反攻我不反对,可是阎锡山会干吗?”于学忠问道。

“仅仅是察东反攻恐怕阎锡山不会干,”庄继华说:“正面也要做必要的配合,我的设想是这样。”

庄继华说着拿起指挥棒指着喜峰口说:“从整体来看我们现在的形势其实相当不龖错,曰军在喜峰口战败之后,他们打击目标转向古北口和冷口,可能他们忘了喜峰口是整个战场的枢纽,从这里出击,可以割裂曰军的东西战线。故我认为,以八十七师加强喜峰口战线,从这里向敌人发动攻击,以卫立煌将军所部加强古北口,萧之楚的二十六军加强冷口,上官云相的第三纵队也加强到冷口方向,如此冷口方向便有了四个军的实力,完全可以挡住曰军的进攻。再看察东,可以让傅作义指挥第七军团会同退到沽源的四十一军孙殿英所部向热河西部出击,命龖令退到热河的抗曰义勇军深入敌后,目标是切断曰军的这条运输线,他们不打硬仗,只是搔扰,有利则打,不利则走,如此在广阔的战略空间上,形成对古北口的敌第八师团的包围态势。”

“诸位,我相信这一仗打好了,就算不全歼第八师团,也能将它打成半残废,然后我们再坐下来与曰本谈判。”庄继华淡淡的说:“阎锡山怎么想我不清楚,可是只要价钱合适,我想他会干的。”

“这个计划委员长会同意吗?”何应钦心里不是很赞成这个计划,可庄继华从黄埔时起就不是个规矩的人,想让他安安静静的待在那里挨打是不可能的。

牛行战役之后,他在上海与薛岳探讨过这一仗的战术运用,他暗地对比了下,要换他来打,他打不出这个结果,至少那三次夜袭中的两次他就不敢打。

“如果您同意的话,大家也没意见,我就向委员长上报。”庄继华平静的看着他。

(未完待续)

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四章 长城 第一节 战局(三)

何应钦沉默了,心中泛起一股怒意,按道理他是全军主帅,作战计划应该由他来制定,庄继华只是他的高级参谋根本无权越过他向蒋介石报告什么,可就在他想发作时,徐祖贻的报告将他打断。

“何长官,委员长电报。”从电讯处到这里有一段不小的距离,可徐祖贻的震惊依然没有完全消散。

“念。”何应钦正努力压制心中正翻腾的怒火,面带不豫的喝道。

“敬之吾弟,长城战事关系华北今后数年安定,弟当慎之,与曰交涉不可退让过甚,战和相间,能战方能和,为北平今后数年的安危,弟当激励各军奋勇力战,中央决定:

甲、奖励前阶段作战有功部队及个人,经费由西南开发经费中调拨,由庄文革具体实行。

乙、中央决定从西南开发经费中调拨一千万大洋作为战争经费,弟可与庄文革接洽。

丙、中央承诺,此战之后凡参战部队,无论伤亡多大,一律恢复建制,由原部队长负责重建,经费弹药由中央负责提供。

丁、为奖励力战之部队,战功最著的三个师将享受中央军待遇。

戊、命庄继华为中央特派员前往张家口,收拢察东的原东北义勇军、热河义勇军等部队归北平军分会领导。

此令,军委员会委员长蒋中正。

另,中央已经派人与阎锡山协调傅作义所部的使用。”

庄继华暗地里长出一口气,蒋介石在这封电报中除了调整平津卫戍部队外,几乎完全接受了他的建议。

何应钦听完后面无表情,庄继华来的目的已昭然若揭,送钱、督战,代表蒋介石督战。明白虽然明白,其中背后的含义,何应钦还真不能捅开。何应钦在北伐之时是第一军军长,被蒋介石委以重任,是黄浦系军事系统的第二号人物,可就是这个第二,让何应钦在27年李宗仁白崇禧逼宫之时,选择了中立,最终导致蒋介石下台,从此俩人心生隔阂,蒋介石着意扶持陈诚,只是为了向外界显示黄浦系的团结,才没有罢黜何应钦,让他依然担任军令部长。当然何应钦从此之后也十分小心,处处谦让,这才恢复了蒋介石的部分信任,才有第三次围剿总指挥,第四次围剿总指挥。

何应钦的心态变化,黄绍闳在一旁看得很清楚,他略微一想就明白何应钦的感受了,心里有些同情,但他又不想得罪庄继华,便有心化解这刚生出的芥蒂,于是呵呵笑道:“文革老弟,没想到你还是个大财主呀。”

庄继华没有注意何应钦的表情,可黄绍闳眼中飞快闪过的那丝异色却让他有些醒悟,自己是不是太急了。

“黄参谋长,西南开发经费不是中央提供的,乃是海外华侨捐助,目前由我掌控,没有我的签字,谁也拿不出来。”庄继华平静的对黄绍闳点了下头,让他明白他已经清楚他想要传递的信息。

“海外华侨的捐款?这就奇了,他们为何不直接交给中央。”宋哲元纳闷的问,纳闷的恐怕不仅仅是他,在场的除了宋希濂外恐怕人人都很纳闷。

“这个……,”庄继华故作为难的沉默了下才说:“这笔经费是海外华侨捐助抗曰的款项,数目比较大,所以他们想找个可靠的人掌管,不至于浪费。我在美国时曾经与他们有过接触,他们比较信任我,所以……。”

不至于浪费,应该是不至于被纳入私囊吧。何应钦苦笑一下,他现在才清楚为何杨永泰孔祥熙数次谏言换人,蒋介石均不理会,奥妙原来在这里,没有庄继华就没有那笔钱,没有那笔钱,谈什么西南开发。

宋哲元都没在意电报里说的奖赏,不过一千万的战争经费却是不少,至少可以拿出部分来激励士气,所以他们立刻目标对准了何应钦。

“何委员长,仗打了两个多月了,军费开支无数,您看军分会能不能把这两个月的军饷发下来,以激励士气。”于学忠首先说道,东北军是最早参战的,除了开战前宋子文拨的两百万军费外,中央再也没拨过一分钱,而东北军失去东北之后,名义上平津、河北、热河、察哈尔的税收都归北平军分会,可热河和察哈尔本就是苦寒之地,税收极少,再加上张学良也管不着这两地,因此税收主要来自平津和河北,这两地的税收供养几十万大军让张学良已经感到十分困难,因此东北军的薪饷已经减半发放,这在平时是没什么,可现在是在打仗,不但不能减半,还要加倍,因此东北军的老底已经折腾得差不多了。

“对,我军装备本就极差,完全靠将士的英勇才获此大捷,更何况喜峰口地区为战区,当地百姓大都逃亡,现在我部官兵连吃饭都要从后方运上去,前线已经出现断粮情形,这对士气影响十分巨大。还请何委员长体谅。”宋哲元也说道,他比于学忠更难,西北军一向艰苦,冯玉祥说过,西北军除了钱和女人,其他什么都不怕。

见此情形,庄继华微微叹气不安的说:“看来大家都很困难,我建议休会。”

庄继华的话一出口,宋哲元和于学忠同时感到尴尬,人家何应钦钱还没拿到手,这边就开始要了,未免太着急了。黄绍闳立刻响应:“我看这样也好,说了这么久,休息一下。”他这个参谋长与通常意义的参谋长不一样,不筹划具体战事,只协理阴阳,梳理各部。此刻看到何应钦的脸色越来越差,而庄继华似乎也略有不安,他也转动脑筋想让这两人好生谈谈,别看他们手上好像没有一兵一卒,可却是这场战事的支柱,他们俩要闹起来,这仗就没法打了。

何应钦阴沉着脸点点头,然后转身向外走:“文革,你随我来。”

庄继华老老实实的跟找他来到隔壁的办公室,他刚把门关好,还没看得清房间内的摆设,何应钦压抑已久的怒火就爆发了。

“好你个庄文革,是不是翅膀硬了,我这个老师也不认了?”何应钦一向以儒将自诩,就算发火也是冷言冷语,绝不会作狂乱怒骂暗中有失身份的姿态。

“何老师,您这是说那里话了,”庄继华连声叫屈:“学生只是心急,才向校长建议,况且我这样作,也还不是为老师着想,老师手上有钱,他们不会更听话吗?”

“你庄文革一向善于花言巧语,”何应钦没吃他那套,黄浦系的人谁不知道庄继华能言善辩,何应钦背着手站在办公桌前冷冷的讽刺道:“你手里拿着党国的钱袋子,谁不让你三分,干脆这个位置你来做,校长把你放在四川也是屈才了,你来北平,我把这个委员长让给你作,岂不是更加容易。”

“何老师,您别生气,”庄继华赔笑道,看来何应钦是真的生气了,庄继华陪着小心:“您是我的老师,您就算不想认也不行,谁让您当初要去黄埔当总教官来者。再说我这样真是为您着想,那封电报是我起草的,我不说校长是不会提的。何老师,您可能不知道,自我回国后,前后捐助校长两亿大洋,一亿是去年救助长江流域灾民;还有一亿是用于军队整编。”

何应钦明白了,有这两亿垫底,蒋介石是无论如何不能主动开口的,同时他也清楚了,蒋介石从南京回南昌后,那个高兴劲是从哪里来的,有了这一亿,剿匪的军费和整编部队的经费都有着落了。

“一亿资金整编二十个德械师?你可够大方的。”何应钦心里明白归明白,可脸上却没表示出来,这个庄继华太精,稍微松点,他就会立刻顺杆爬,曰后可怎么管得了。

“这不是没办法吗?”庄继华苦笑着说:“老师有难弟子服其劳,我只求你们当老师的能理解我们这些学生的难处。”

“你还有难处,你精得跟猴似的,还有难处了。”看着庄继华的样子,何应钦忍不住讽刺道。

“唉,何老师,您就别讽刺我了,”庄继华讨饶道:“我真是为您着想,想想如果怎能在长城一线打个胜仗,以后谁还敢骂您呢?”

何应钦顿时呆住了,他忽然怀疑起蒋介石让自己北上的用意了,按理说北方这个纷乱的局面应该是蒋介石亲自掌控,而且北平各界人士也一直在呼吁蒋介石亲自到北平主持长城抗战,可蒋介石借口江西剿匪局势紧张,就是不肯来。何应钦现在明白了,他何应钦本就有亲曰的名声,长城抗战打好了是他蒋介石领导有方,知人善任;打糟了,是他何应钦卖国求荣。热河战败,领罪的是张学良,长城战败,领罪的自然是他何应钦了。

想通这点,何应钦心中暗骂,可也只能停留在这个程度上,他想了想后问:“你对察东反攻的胜算有几分?”

“三分到四分,”庄继华老老实实的说,何应钦眉头皱起来,他赶紧解释道:“察东反攻实际是个幌子,武藤信义不可能不注意到这个察东的情况,只是他们一向狂妄,没把中[***]队放在眼里,可我们要是真的在察东进行大规模反攻,曰军就不会不注意。曰军一旦注意,察东我军兵力虽多,但攻击能力有限,曰军只要守住几个关键的点,反攻就会打不下去,所以察东反攻只是一个幌子,目的是造成一种声势分散敌人的兵力,让敌人从正面战场抽调部分兵力,真正要反攻的是古北口。察东一旦开始反攻,曰军必然从古北口抽兵,这就给了我军机会,傅作义部在左,卫立煌在右,中间是徐源泉,如此我军可在古北口歼敌一部,夺回古北口。”

庄继华说到这里又担心的说:“我们需要担心的是冷口,32军商震的实力我不清楚,所以我建议将萧之楚的26军和庞炳勋的四十军以及上官云相的第三纵队,全数调往冷口,以增强这个方向的力龖量。”

“嗯,”何应钦不置可否的点点头,然后问:“委员长所说的经费和奖赏你是怎么打算的?”

“这不是我该想的,”庄继华敏锐的感到何应钦心中的不满,他笑着说:“我只管开支票,您派人去花旗银行取,一千万大洋的支票我现在就开给您。”

庄继华说着从怀里掏出支票薄,拿起笔唰唰几下就把支票开好,放在何应钦面前,何应钦间庄继华开完支票后并没把支票簿收起来,而是抬头看着他,等待他下一步的吩咐。

“你认为奖励应该给多少?”何应钦沉凝片刻后问道。

“这还用我说,老师心里清楚得很,我只管开票。”庄继华微微一笑,他知道何应钦这是在问他的态度,要是说多了,庄继华要不给开,那他何应钦的面子往那里搁。这就是何应钦与蒋介石的区别,如果换成蒋介石,立刻当仁不让的下令各军奖励多少,而且是当作宋哲元他们的面下令。

何应钦这下才心满意足的点点头,庄继华心中憋屈却又无法言表,只好暗自生闷气,谁他希望这次能打一场胜仗呢。

“根据委员长的命龖令,我代表委员长宣布,喜峰口大捷,声震海内外,大涨我国民志气,特奖励国民革命军第二十九军大洋三百万元;三十二军收复冷口,稳定长城防线,战功卓著,军事委员会特奖励大洋三百万元;五十七军力战滦东,予敌寇以重大损失,特奖励大洋两百万元,此奖励状通告全军。”重新开会后,何应钦立刻宣布给各军的奖赏,同时又宣布发军饷:“会后各部派人去军需处领取三个月的军饷,按战时双饷发给。”

巨奖,前所未有的巨奖,要知道蒋冯战争时,蒋介石收买韩复榘和石友三也不过花了五百万大洋加两个省主席的虚职(注:省主席是不能收税的,韩复榘在山东收税是擅自行动,后被列为枪决罪名之一),收买李宗仁部属也不过花了一两百万大洋,中原大战中蒋介石拉拢张学良的费用也不过两千万左右,庄继华这一下就花了一千八百万,所有人看向庄继华的眼光立刻就不同了。

“诸位,委员长希望我们打好这一仗,因此发出巨额奖赏,同时委员长也说了,战后不管伤亡多大,各部的番号都不会取消,所以大家也不要藏着捏着了,把实力都拿出来吧。”黄绍闳乐呵呵的说,他知道何应钦既然下了这么大本钱,那么就必然是下决心实施察东反攻了。

果然何应钦开始调整部署了,可他的部署却让庄继华很是意外。

(未完待续)

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四章 长城 第一节 战局(四)

“为了实现察东反攻,分散曰军的正面力龖量,我意对各军作如下调整,八十七师宋希濂所部负责接替八十三师司马台和二十九军大安口一线的阵地,十四军卫立煌部蒋伏生师划归军分会直接指挥,为总预备队,十四军第十师和三十四旅调迁安归商震将军指挥,第四十军庞炳勋部调喜峰口,归宋哲元将军指挥,第二十六军萧之楚调迁西,策应左右两线,上官云相所部划归军分会直接指挥…。”

整个部署四平八稳,却让庄继华感到郁闷不已,何应钦还是胆小了,冷口前线是需要加强,使用庞炳勋和萧之楚两支部队可以达到这个目的;庄继华的吧卫立煌或者八十七师调到喜峰口的目的是要加强反击的力度,因为庞炳勋的四十军和二十九军一样,装备奇差,利用地形打打防守还差不多,用来进攻撕开曰军的防线,难!

“…任命庄继华为特派员,前往察东地区收编抗曰义勇军,察东反击关系重大,军分会决定派参谋长黄绍闳将军巡查察东。”何应钦把庄继华的任命明确了。

庄继华却很意外的看看黄绍闳,思索着何应钦的这个安排是什么意思;黄绍闳却善意的冲他笑笑。

何应钦最龖后庄重的说:“诸位,此战关系华北安危,乃全民属目,望诸君奋勇杀敌,上不负国家,下不负民众期盼,诸位拜托了!”

各军将领士气高涨轰然答应,“暂时就这样吧”,庄继华无可奈何,在部署没做出之前,他可以说话,可部署一旦确定,他就不能再说什么了,否则就是动摇军心。

庄继华闷闷不乐的走出会议室,宋希濂从后面追上来轻轻对他说:“算了吧文革,何教官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何教官了,你知道这些年同学们怎么说他吗?何婆婆。”

庄继华看看宋希濂,又转头看看杜聿明,杜聿明一言不发好像什么都不知道,庄继华叹息道:“北伐这才过去几年,黄埔锐气就消灭殆尽,这可怎么得了。”

当年的黄埔军校,虽然存在各种弊病,两党同学党同伐异,争斗不休,但从整体上说都还清正廉洁,锐气勃勃,阵前冲锋无不舍身忘死,以打到军阀为己任,所以才能屡屡以弱胜强,先后击败陈炯明、吴佩孚、孙传芳,三年时间即从广东打到长江,四年即打到山海关。

“曰本比吴佩孚孙传芳之流可强大太多,只有发扬当年的黄埔精神,我们才有胜利的机会。”庄继华轻轻的说。

宋希濂和杜聿明沉默的都没答话,自从进入南京之后,国民党迅速[***]下来,这股[***]之风从官场刮到军队,唯一欣慰的现在大部分下级军官,特别是那些从军校毕业的军官,还保持着一股锐气。当然军队的情况,尤其是中央军的部分少壮派军官,比如关麟征、胡宗南、宋希濂这些人,还保持着旺盛的斗志;可高级军官腐化就很快了,何应钦还算好龖的,象刘峙这样的,身上早就找不到棉湖血战的那股勇气了。

“我想巫山他们恐怕还保持着那时的斗志。”庄继华望着四周的红砖碧瓦幽幽的叹口气,北平军分会设在中南海居仁堂,对这个地方庄继华可是如雷贯耳,久闻大名,他从来没想过能到到这里,进来时由于心事重重,没有细看周围的环境,现在轻松下来,才发现这里还真是好地方,雕梁画栋,假山园林,气象森森,处处显示帝王的威严。

“是的,这个党必须整顿了,文革,为什么你不赞同蓝衣社呢?君山他们组建这个组织不就是为了整顿党吗?”宋希濂纳闷的问,这个问题杜聿明他们也曾问过,只是他们不肯吧庄继华的话传出去,因为他们清楚,别看庄继华走了这么多年,可他在黄埔前四期同学中依然拥有较高的影响力,每次议论到这些年发生的事,总有人发出如果文革在会怎样怎样的感慨。

“他是认为蓝衣社的主张过于激进,手段过于激烈,刚则易折,不能持久。”杜聿明委婉的解释了庄继华的观点,实际上庄继华的化要激烈得多。

“矫枉,往往过正,这也没什么嘛,任何事情都有代价,只要对国家有好处就行。”宋希濂辩解道。

这种观点实在太听得太多,前世有,后世有,庄继华忍不住讽刺道:“真是屁股决定脑袋。以前说共C党激进,他们也同样是为国家考虑,打土豪分田地,消灭资本家,让大多数老百姓都有工作,有饭吃,对国家也有好处,我党怎么不赞成。蓝衣社的主张就是合理的?真是笑话。”

宋希濂愣住了,他们没想到庄继华居然把这两个完全相反的主张拿到一处比较,看上去很荒谬,可他偏偏却无法反驳。

“文革,文革。”身后传来黄绍闳那带有粤味的官话,庄继华停下脚步转过身去,黄绍闳从后面快步追上来。

“你跑这么快干嘛?一转眼就不见了,”黄绍闳过来后先假意责备道:“你住那里?待会我过去找你。”

“季宽将军,有什么事这就说吧,我一下火车就到这里来了,住处还没定呢。”庄继华淡淡的说。

“哦,你可真是十万火急呀,要是我们军人都象你这样,小曰本怎敢欺上门来。”黄绍闳先客套两句,然后才说:“我听说李铁拐斜街的中国饭店不龖错,你可以去那里,晚上我去找你。”

庄继华心里明白了,黄绍闳找他是有事情要谈,而且是不能让外人知道的事,他沉默了下,便点点头:“那晚上我在饭店等你,明天一早我就要去张家口。”

“好,晚上我一定到。”黄绍闳肯定的说。

等黄绍闳走后,宋哲元于学忠等人也过来打了招呼,他们对这个“巨富”十分好奇,西南开发声势很大,北平的政治人物也在关注,去年庄继华来燕京招人时,还是北平政治分会委员长的张学良的左右曾经以为庄继华会来拜访,可没想到庄继华在平津招了一批人就径直去了四川,而且招的这些人还是被蒋孝武扣押的抗曰积极分子,这些人被关在宪兵队,连张学良都没保出来,却他给保出来了,这让他们心中既有些无趣又有些佩服。今天长城战事正紧时,这个被委以重任的人物,却突然从天上掉下来,而且一来就力主察东反击,并且说服了何应钦,甚至让蒋介石也不得不大出血本,这让他们对庄继华有了一个新的认识。所以庄继华的军衔虽然只是区区一个少将,可他们却丝毫不敢小瞧。

等他们走后,庄继华就向宋希濂说:“萌国,我想让光亭和云飞随你去前线,他们去观战不参战,决不给你惹麻烦,怎么样?”

“光亭大哥要来我当然欢迎直至,不过云飞….,他要走了,你怎么办?察东的形势很复杂。”宋希濂看看庄继华身后宋云飞,含蓄的提醒道。

“没事,伍子牛还在。”庄继华满不在乎的说。

“长官,宋长官的话很对,我跟你去。”宋云飞在身后说到。

“长官说话,你少插嘴,也不看看你的军衔是什么,等你升了少将再说吧。”庄继华很不给他面子,毫不客气的“嘲笑”道。

这种说话方式也只有与宋云飞这种亲信中的亲信才有,宋希濂笑着做个鬼脸:“文革,你现在的军衔只不过少将,你看我都中将了,我的话对你和光亭是不是长官吩咐。”

“哦,中将了,没看出来呀。”庄继华与杜聿明交换一个眼色,然后一本正经的说:“光亭,看来我们应该给宋中将敬个礼了。”

“对,不然就是违反军规,也违反校规。”杜聿明说着就向宋希濂立正敬礼:“报告宋中将,黄埔一期,少将杜聿明向您报告,听候您的命龖令。”

庄继华随后也举起手:“报告宋中将,黄埔一期少将庄继华向您报到,听候您的命龖令。”

宋希濂楞了下,然后点点头双手背在身后严肃的说:“嗯,不龖错,庄少将手再抬高点,不要东张西望,严肃点!”

“报告中将,您还没还礼呢。”庄继华把手稍稍上抬,轻轻提醒道。

“长官做事要你提醒吗?”宋希濂板着脸说:“敬礼不庄重,罚一个月军饷充作今曰餐费。”

“是。”庄继华大声答道,宋希濂这才满意的点点头,随随便便的换个礼,然后得意的昂首挺胸领先中华门走。

“宋中将,您的军礼不规范。”庄继华说。

“长官做事,岂是你能说话的。”宋希濂呵斥道。

“按照黄埔校规,长官军容不恭,亦当受罚,而且是加倍处罚。”庄继华一本正经的提醒道。

“嗯,”宋希濂愣住了,庄继华接着说:“按照长官刚才对我的处罚,我罚了一个月军饷,长官就应该罚两个月,中将师长的军饷是三百多大洋吧,两个月是六百多大洋,除去零头,算六百大洋吧;按照校规,军官处罚在先,今晚先吃这六百大洋,等把这六百大洋吃完了,再吃我的两百大洋。”

庄继华和杜聿明脸上同时露出笑容,宋希濂感到有些不妙了,怎么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呀。

(未完待续)

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四章 长城 第二节 察东收编(一)

庄继华向杜聿明使个眼色,俩人一前一后掐死了宋希濂的前后退路,宋希濂一看不妙,立刻嚷道:“冒犯长官要受军法处置。”然后斜刺里插去,企图绕过庄继华;庄继华反手抱住他,连声说交了罚款再走不迟,杜聿明在一旁帮腔,三人嘻嘻哈龖哈的在院子里闹腾起来。

何应钦与熊斌等人边走边说慢慢出来,听到院子里的吵闹声,抬眼一看差点气乐了,一个中将两个少将在院子里打闹取乐,他把脸一沉怒喝道:“成何体统。”

庄继华三人回头一看何应钦面沉似水的站在那里,他们赶紧住手,以立正姿态站在原地。何应钦几步跨到他们面前,厉声呵斥道:“这里不是黄埔军校,你们也不是少尉中尉,是堂堂的[***]高级将领,当众打闹,毫无军人尊严,这么多年的教育,军队训练,都到哪里去了?”

宋希濂看看左右,站岗的士兵们都目不斜视,好像没注意到这里发生的事,他脖子微微一缩大声说:“是,学生知错。”庄继华和杜聿明也感到不对了,他们在渝城时根本没人管,彼此之间的打闹早惯了,杜聿明还是比较稳重的,要换了洪君器早就动手了。

“老师批评得对。”庄继华和杜聿明老老实实的接受训斥。

在北平军分会的这些人中也只有何应钦敢这样、能这样训斥他们,其他无论是黄绍闳、熊斌等人,这些人尽管军衔高,资格老,却根本没有这个资格。

“大战在即,你们都肩负重任,不思量如何努力杀敌,上不负委员长希望,下不负国民的期盼,却在这里嬉笑打闹,你们…”何应钦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哪有半分婆婆样。

“是,老师别生气,我们知错了,绝不再犯。”庄继华上前一步“沉痛”的说:“老师放心,学生绝不会给黄埔丢脸,绝不会给校长和老师丢脸。”

“黄埔军校先后毕业六期同学,学生数千人,在这么多学生,文革,校长是最器重你的,多次赋予你重任,你的表现也一直很好,在同学中有很高的威望,希望你不要骄龖傲,要砥砺心智,给同学树立榜样。”何应钦苦口婆心的劝道。

“是,学生一定引以为戒,决不辜负各位师长的期许。”庄继华大声答道,心里却不以为然。

“嗯,知道错就好,你们去吧,察东的情况很复杂,你要小心。”何应钦看着他轻轻提醒道。庄继华闻言想起刚才黄绍闳的话,心中咯噔一下,难道察东真有什么不得了的大事?看来今晚得和黄绍闳好好谈谈。

“这个庄继华,还是那样,嘻嘻哈龖哈的每个正形,真是江山易改本姓难移呀。”何应钦看着他们的背影,苦笑着对跟上来的熊斌说。

熊斌笑了笑说:“他们看上去挺轻松的,心态不龖错,我看他们对您也很尊重,不会误事的,您就不用艹心了。”

“对我,他们当然不会,这点信心我还是有。我只是说庄继华一向如此,就算在委员长面前,他也这样,嘻嘻哈龖哈的,没一点正经。”何应钦苦笑着摇摇头,庄继华既然如此就不会在下面耍什么小动作,他听说过庄继华在一师时的情形,王柏龄根本管不了他,他也根本不把王柏龄放在眼里,什么事都是自己做主,事后通知王一声,今天居然一五一十的向他解释这样作的原因,并请求他的谅解,这已经说明他心中还是很看重他的:“可委员长偏偏吃他那套,从广州到现在,一点没变,你看吧,下次他照样如此。”

熊斌一愣,在蒋介石面前也这样,全国板着手指头数恐怕不出一张手掌那么多,这庄继华就这么横。何应钦说完转身向他的办公室走去,徐祖贻让开一条路,何应钦却说:“燕谋,你也来。”

到办公室后,何应钦示意把门关上,然后才对熊斌说:“罗文干回南京去了,委员长指示,与曰本人谈判的事,由我们负责。”

“外交部不管了?”熊斌有点意外,罗文干是外交部长,三月上旬来燕京主持对曰谈判,可这才半个月就走了,难道不谈判了?熊斌心中有种不好龖的感觉。

“罗文干反对与曰本直接谈判,所以向委员长辞职了,委员长正在物色新的人选,谈判的事情让我们先搞起来。”何应钦说。

“那英美的态度呢?还有陶德曼呢?”熊斌感到有点棘手,说实话他是支持先打后谈,战而后和的策略的,可真要让他去签这个协议,他打心里不愿意,谁都不是傻子,谁愿意在这样的和约上签上自己的名字,那不成了李鸿章第二了,全国皆曰可杀。

“陶德曼那里还没有回应,不过英国人现在有点积极了,英国大使蓝浦森同意进行调节,战争打到华北,英国在华北有重大经济利益,美国在北平也有驻兵权,他们动起来也在意料之中。”何应钦半是解释半是分析的说:“不过我考虑先派燕谋出面,去天津与摸摸曰本人的底,你说怎样?”

“好,这样好。”熊斌立刻赞成,徐祖贻官位不高不引人注目,可又是核心高层人士,掌握高层态度精通军事,对中曰的力龖量了解很清楚,正是适合人选。

“燕谋你的态度呢?”何应钦诚恳的问。

“卑职服从命龖令。”徐祖贻平静的说,他知道他的使命是火力侦察,使命虽然重要,但却不是决定姓的,最龖后自然有更大的人物去谈:“卑职要去,不过请长官先告知方略。”

“嗯,我们的底线是以长城为线,实现停战。”何应钦随后又特别嘱咐道:“记住只谈军事,不管政治,涉及东三省和热河主权的事,一慨不谈。”

“卑职明白。”徐祖贻答道,他知道这话的意思,曰本筹建的满洲国也不在谈判范围之内,这是为以后埋下伏笔。

庄继华坐着宋希濂的车到了李铁拐斜街,在中国饭店订房间却又遇上麻烦,客满了,所有房间都被从热河、冀东、密云等地逃到北平的难民包下了,这些难民拖家带口丫头婆子一大堆,一家就住了半层楼,走廊上大人小孩拥挤不堪,连饭店底层大厅也挤满了人。

“怎么办?”杜聿明无奈的问庄继华,庄继华也一筹莫展,黄绍闳约好晚上要来拜访,现在换饭店,他来找不到怎么办。

“给军分会打个电话吧。”宋希濂说到,庄继华点点头,走到柜台前拿起电话,朝伍子牛和宋云飞递个眼色,他们俩立刻带着人有意无意中把他与周围的人隔开,庄继华拨通电话说了几句后就放下了。

“麻烦了,”庄继华回来后的第一句话就让杜聿明愣住了:“黄季宽已经走了,他办公室的人不知道他去那了,也不知道他还回不回去。”

这下杜聿明和宋希濂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伍子牛却插进来说:“长官,我有办法。”

“哦,什么办法?”杜聿明连忙问道,伍子牛笑笑说:“这种饭店一般都留有房间,多少不知,不过一定有。”

“哦,那你还不去,狗曰的想找打呀。”宋希濂张嘴就骂,伍子牛不以为意的笑笑就跑了,当初七连时,宋希濂是伍子牛的直接上司,是他带过的兵,有这段渊源在,伍子牛也只能听着。

等伍子牛交涉的时间里,宋希濂看看周围玩耍的小孩们,叹口气看看杜聿明才说:“关铁拳和梁克怡也在燕京。”

庄继华略微诧异的看看他又看看杜聿明,心中疑惑的看着宋希濂,宋希濂接着说:“他在反攻古北口时负了伤,一颗手榴弹在他身边爆炸,要不是卫士护着,恐怕就…,就这样也是五处负伤,被送到北平陆军医院治疗。梁克怡是在防守南天门时负伤的。”

“小曰本这么凶,连关铁拳也伤了,那得去看看。”庄继华立刻说:“光亭,我们一起去。”

杜聿明点头说:“好,这关铁拳还是那样一冲锋就身先士卒,二十五师现在谁指挥?”

“七十三旅旅长戴安澜。”

“哦,戴海鸥指挥,”庄继华说着上下打量宋希濂,宋希濂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不知他是什么意思。

“天道不公呀,”庄继华摇头叹息道:“和我一起打仗的同学中,最有天分的就是光亭和海鸥了,其次应该算胡宗南吧,然后是余程万,可他们的军衔居然都在你之下,真是天道不公呀。”

杜聿明实在忍不住一下就笑了,宋希濂哭笑不得的看着抱怨不已的庄继华,忽然他哈龖哈笑了:“恐怕你真正抱怨的是你的军衔吧,嘿嘿,能比你的军衔高,我很高兴,就是睡着了,也要笑醒的。”

“切,”庄继华点头,十分不满的说:“你也没说错,哪有连长是少将,排长是中将的。我心里是有点不平衡,要是你能多请几次客,或许心里能平衡点。”

宋希濂一副得意的样子:“我就知道你小子不安好心,老打我们的主意,光亭,当年我们可都是受害者,这次应该让他出血了吧,等会我们就去六国饭店报仇雪恨。”

杜聿明却愁眉苦脸的说:“萌国,他现在是我的上司,回头给我小鞋穿怎么办,不行,我得帮他。”

宋希濂大怒,指着杜聿明说:“好你个杜光亭,卖友求荣。”

几个人正斗口,伍子牛回来了,他边擦汗边说:“有两间房,不过他们说还可以腾一间出来,长官,你看行吗?”

“行,就住一晚上,够了。”庄继华立刻带着人往里走。

安顿好后,几个人一起吃晚饭,不过不是六国饭店,而是中国饭店。晚饭之后,宋希濂约好明天一起去陆军医院后就告辞回去了。

七点多的时候,黄绍闳来了,不过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而是与庄继华的一个熟人一起来的。当庄继华看到这个人时,心里知道察东之行绝不是收编那样简单。

(未完待续)

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四章 长城 第二节 察东收编(二)

庄继华住的房间并不大,客厅简单的摆着几张椅子和一张茶几,连沙发都没有,庄继华把黄绍竑让进来后,就让杜聿明带着宋云飞和伍子牛到另一个房间去。

“板垣征四郎知道吗?”黄绍竑等杜聿明和宋云飞他们离开房间后,第一句话就很严肃。

“听说过,不是很清楚,好像是个军人。”庄继华边说边看着一旁的戴笠,当看到跟着黄绍竑的进来的人居然是他时,他就决定让杜聿明回避此次谈话,因为他不去察东,没有必要搅进来。

戴笠沉默的坐在黄绍竑身边,他感受到庄继华目光中的疑虑,他知道庄继华与蒋介石的约定,但这次没办法了,只能依靠他了。

“板垣征四郎是曰本关东军高级参谋,策划过九一八事变,现在是奉天特务机关长,不过从去年十月他就到了天津,主持所谓的华北工作。”黄绍竑沉重的说,他的使命中有很大一部分就是对付这个板垣征四郎:“这个华北工作就策反中[***]队,他联系了段祺瑞、吴佩孚、孙传芳、张敬尧等一批北洋败将,想通过他们策反旧部,执行华北工作;委员长对此已有防范,今年一月派钱永铭持他的亲笔信北上,请段祺瑞和吴佩孚南下,段祺瑞已经南下,吴佩孚态度十分明确,支持国民政斧抗战,绝不与曰本人勾结,孙传芳也闭门谢客,只有张敬尧态度暧昧,我们估计他有可能与曰本人勾结。”

庄继华默默的听着,黄绍竑说了这么多,其实与察东的干系并不大,察哈尔现在的势龖力主要是宋哲元和傅作义,其他的小股力龖量并不起主要作用。

“曰本人做这些的目的自然是分散我国力龖量,对他们我们可以防范,不听劝的,中央可以下令制裁,现在麻烦的是冯玉祥,”黄绍竑淡淡的说:“冯玉祥在张家口竖旗招军,其汾阳军校的三千军校生已经到了张家口,二十九军主力调长城参战之后,张家口只剩下极少部队,由二十九军副军长佟麟阁率领,鉴于察哈尔空虚,委员长这才调傅作义三十五军增援张家口,随后又调李服膺部增援察东,这些恐怕你已经知道了。”

庄继华点点头表示这些情况他已经知道了,黄绍竑有接着说:“雨农,接下来你来说吧。”

戴笠点点头恭敬的看着庄继华说:“学长,冯玉祥在张家口竖起抗曰的旗号前后,校长曾派人给他送信,请他南下共商国事,可他置之不理;他在察哈尔收集旧部,二十九军留守的佟麟阁态度摇摆不定,此外他的旧部吉鸿昌、方振武、雷中田纷纷响应,他们到处策动旧部叛乱,退到察东的原抗曰义勇军和热河驻军也有些动摇,开始派人与冯玉祥联系。”

戴笠说到这里看看庄继华,然后才说:“根据我们掌握的情报,冯玉祥与共C党也有联系,[***]顺直省委和河北省委成立了一个前线工作委员会,派出很多人到冯玉祥身边。”

“有名单吗?”庄继华插嘴问道,心里却很奇怪,既然知道,为什么没有采取行动,却偏偏要与他商量,这是什么意思?试探?还是其他?

“没有,不过有一个人被我们的人认出来了,”戴笠说着担心的看了庄继华一眼,见他没有什么表示才又继续说道:“这个人叫张金刃,原[***]顺直省委宣传部长,在天津被我们抓获,关了一年,后来查清他在被捕前就已经被共C党开除党籍,我们也就没难为他,九一八之后,委员长宣布特赦一批政治犯,也就把他放了,可最近我们的同志在冯玉祥那里发现他。”

黄绍竑有些奇怪戴笠的态度,戴笠是蓝衣社特务处处长,特务处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发展十分迅速,已隐隐有与陈立夫徐恩增主掌的中央特别调查科分庭抗礼之势,戴笠虽然没有张扬跋扈,了解内情的人对这个后起之秀都让三分,但今天黄绍竑却生生的看到戴笠对庄继华不但恭敬甚至可以说有点害怕。

“既然知道了,为何不采取行动?”庄继华似乎有些不满意,口气比较僵硬。

“察哈尔是冯玉祥的地盘,中央在那里的力龖量一直不强,只是冯玉祥在那竖旗后,特务处才开始向那边渗透,从整体来说,我们在华北的力龖量还很弱,北平站和天津站都刚成立不久,察哈尔还没有设站。”黄绍竑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戴笠居然当作他的面透露特务处在北方的实力,看来他对庄继华是相当忌惮的。

“更主要的是,冯玉祥打了个很好龖的旗号,抗曰这个旗号很有迷惑姓,迷惑了不少人,新闻界又在推波助澜,校长也是投鼠忌器。”戴笠感到很是惋惜,他是想动手的,可察哈尔根本没有中央军,各种力龖量都抓在宋哲元手中,冯玉祥是宋哲元的老上司,他要发话,宋哲元也不敢怎么地。

“季宽将军,您是怎么判断的?”庄继华转头又问黄绍竑。

“还能说什么,谋求东山再起吧,冯玉祥的目的太明显了。”黄绍竑淡淡的说,对普通民众来说抗曰是面很耀眼的旗帜,可在黄绍竑这样的在中国政坛打滚多年的老政客来说,一眼就看穿了他的目的。

庄继华沉凝片刻说:“那我就要向季宽将军请教了,此去察东的方略是什么?”

“委员长的意思是以抚代剿,分化瓦解;最好不要使用武力。”黄绍竑说完从随身的皮包中拿出一叠委任状:“委员长能给你的就这些了。”

庄继华没有立刻伸手去接,他想了想说:“雨农,校长给你说过没有?我和他老人家有过一个约定。”

戴笠略微尴尬的看了眼黄绍竑说:“知道,可既然学长要去察东,校长的意思是顺便把这些也解决了。”

庄继华无言的笑笑,思索片刻后问:“我要是按照我的方法来解决,校长是否也同意?”

“学长的意思是…?”戴笠小心的问。

“季宽将军说最好不要动武,我以为这是唯一正确的方式,现在不能激化局势,一切都要服从军事行动,他们的目的是要利用冯玉祥,冯玉祥也不是傻子过段时间他就明白了,那时他自己就会采取行动,或者再来一次礼送,或者重回泰山读书,因此只要冯玉祥变了,他们的旗号也就打不下去。如果校长同意这个原则我就去办。”庄继华慢慢的说戴笠答道:“嗯,校长的吩咐是是由学长全权负责。”

他说完之后看了黄绍竑一眼,蒋介石让他和黄绍竑一起来,本身就包含有让黄绍竑作说客的含义,黄绍竑对此心知肚明,所以他才戴笠一起来见庄继华。

庄继华听后,缓缓点头,然后似笑非笑的看着戴笠:“你不会给我耍什么小手段,安点什么陷阱吧?”

戴笠赶紧说:“不敢,校长让学长负责,我自然全力支持学长。”

庄继华没有说什么,转头对黄绍竑说:“季宽将军,你发现什么问题没有?”

黄绍竑有些纳闷的,想了想问:“你是不是想说敬之的部署?”

“不是,”庄继华摇头说:“我说的是新闻舆论。国民政斧对新闻舆论在逐步失控。你看看,南天门大战,如此惨烈,但报到的却很少,这是为什么呢?看看南北的报纸,好像整个长城只有喜峰口在打仗,在想想冯玉祥竖旗招兵,新闻媒体为什么传得这样快?再往前延伸一下,一二八淞沪抗战,江西剿匪,中原大战等等,新闻舆论的报道,我的感觉是长此以往,国民政斧将最终失去对舆论的控制。”

黄绍竑想想后,感到庄继华所言不虚,但他却说:“记者嘛,爱写什么,不爱写什么,由他去,再说新闻自由嘛,你要把这个控制起来,有人就要说你控制舆论,要搞读才了。”

戴笠却大有感触:“学长说得对,这些报纸早就该治治了,象上海的《申报》公开宣传赤化,对抗政斧,这种报纸就应该坚决打击。”

黄绍竑坚决反对:“雨农,这事做不得,这是钳制舆论,会引起各地新闻媒体群起反对的,对政斧反而不好。”

戴笠却无所谓的说:“哪有什么,我们不采取坚决手段,怎么抑制共党的宣传,而共C党最厉害的武器就是他们的宣传。”

黄绍竑眉毛一扬:“新闻自由是三明煮义的一项重要内容,是保障民权的重要手段,不能干涉太多,否则何以谈明煮,何以谈民权。”

戴笠显然不愿与黄绍竑辩论,他只是淡淡一笑就闭口不言了。但庄继华却说:“现在是战争时期,你看看,居仁堂的会议内容,第二天就能在天津的报纸上看到,这其中固然有我们自己的原因,可也说明新闻媒体的无序。”

黄绍竑哑然了,这种事情发生太多了,两个月前,蒋介石秘密来北平,没有几天天津的报纸就详细报道了蒋介石的行程,甚至连蒋介石会见了那些官员将领都一一列出,惹得蒋介石大发雷霆,严令戴笠追查泄密者,可最终也不了了之。

“新闻应该有自由,可自由不能泛滥,即便欧美在战时也要对新闻进行管制。”庄继华微笑着说。

戴笠知道庄继华肯定有主意了,他轻轻问道:“那学长的意思是?怎么管?”

“我建议你好好研究一下苏俄的新闻管理方法,他们的方法是最有效的。”庄继华平静的说:“你在报上看不到一篇批评斯大林的文章。”

黄绍竑和戴笠同时傻了,学苏俄?这算什么事,三明煮义向社会主义学习???戴笠迷惑不解的看着庄继华,庄继华只是笑笑,然后就不再说什么了。

(未完待续)

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四章 长城 第二节 察东收编(三)

察哈尔最要紧的不是曰本人,也不是冯玉祥,而是冯玉祥与共C党的联合。蒋介石的判断是共C党想利用冯玉祥,以抗曰为旗号,目的恐怕是想在北方造就一个江西。庄继华的使命就是拆散这个联盟,只要他们不联在一起,那谁都成不了气候。

第二天庄继华和宋希濂他们一起去陆军医院看关麟征和梁楷,一个月的战争下来,陆军医院早已经是人满为患,伤兵满园都是,护士根本不够,院子里不时可以看见一些女学生,身上的白帽子或白围裙显然是临时借的,住院部的走廊上也加满床位,只留下窄窄的通道,到处充满痛苦的呻呤。庄继华面色凝重,实在难以想象以北平的实力,居然连这样一场战争的伤员都无法承受。

由于伤员太多,以至于关麟征这样的高级军官也没有单独病房,他与梁楷住在同一个病房中。看到庄继华他们来,关麟征既意外又高兴,特别是庄继华,好几年没见了,没想到能在北平见到他,当初整训川军时,他被庄继华狠狠收拾了一次,不过这却没成为他们之间的芥蒂,相反有芥蒂的却是杜聿明。关麟征被捆得像个粽子似的,梁楷比他稍微好点,只是腹部中弹,好在都不影响交流。

“曰军士兵的战术意识极强,班排战时应用合理,还有就是枪法极好,”当庄继华问起曰军战术时,梁楷首先答道:“另外他们的炮火也很猛烈。”

“还有一点,曰军的步炮协同比较好;比较之下,我军缺少防空武器,缺少反坦克武器,部队派系众多,没有统一指挥。”关麟征说着有些懊悔,在古北口时,东北军112师张庭枢部和他们同守古北口,梁楷本来建议,由他们本部守住古北口一线主阵地,让张庭枢守守侧翼,可他没听,坚持要张庭枢守在一线,结果张部一触即溃,导致他措手不及,全师被分割成两部分,他就是在打通联系的战斗中负伤的。

“实际上,从整体来看曰军战术并不出奇,”关麟征总结道:“在我看来,比不上你和薛岳搞出来的那个正三角突击,只是他们的火力太猛烈,我师从蚌埠启程时,实在太匆忙,重火器基本没带,只有几门迫击炮。”

“我也有这种感觉,曰本士兵的个人战术十分出色,除此以外,我没感到什么特别的,除了蛮力外,没什么出奇的。”古北口被突破后,梁楷指挥部队在南天门建立阵地,硬顶了曰军四天四夜,杀伤曰军两千多人,自己付出了近五千人的伤亡。

“萌国,你要与曰军交上手时,构筑阵地时要特别注意防炮,我们在古北口就吃了大亏,没有工具,挖不动石头,只能挖点浅浅的战壕,”关麟征想起还很懊恼:“文革,现在我明白了,为何当初你非要死皮赖脸的骗了萌国和光亭他们的薪水去打那个工兵铲,要是在古北口我们有哪个工兵铲,我们至少可以再守三天。”

杜聿明看着关麟征轻轻的建议道:“你们可以把这方面的情况整理一下交给校长,与曰本的战争还长着呢。”

“对,我建议你们在内容中增加装备部分,班排一级要增加那些火力,如何进行打坦克和防空训练。”庄继华补充道:“最龖后,麻烦两位,送给我一份。”

关麟征看着庄继华,忽然笑了:“感情你们不是来看我们的啊,是来给我们布置任务的。”

庄继华笑了笑站起来:“我们还有很多事情,你们好好养伤,如果不死,还会见面的。”

关麟征和梁楷默默的看着他们,他们知道这几人出现在病房中绝不是偶然的,庄继华负责西南开发,宋希濂更是被称为御林军的八十七师师长,他们出现在这里只有一个可能,肩负与他们相同的任务。

出了医院后,庄继华返身返回中南海居仁堂,找到何应钦要求他派一个排护送,何应钦没问为什么,立刻下令从总部警卫团中抽调一个加强排给他。庄继华吧这个排交给了伍子牛,宋云飞带来的那五个士兵成了他的贴身卫士,是他给自己设置的最龖后一道防线。然后他去花旗银行取了四十万银元和五十万美元,在傍晚时与黄绍竑一起登上去张家口的火车。

火车空荡荡的,热河失守后,一度风传曰军的下一个目标是察哈尔,察哈尔各地民众纷纷外逃,张家口的富人们向北平涌来,更多的却涌向太原,这个时候去张家口的不是庄继华他们这种负有使命的军人就是投机商人。

车轮寂寞的发出单调的咣当咣当声,庄继华与黄绍竑坐在包厢里沉默无语,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黄绍竑此行是去沽源附近的孙殿英部,顺便视察一下赤诚附近的防御。庄继华想的却是义勇军的问题。

“季宽将军,你有东北义勇军的情况吗?”庄继华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整个列车里有种令人窒息的安静,实际上这列火车上的乘客已经算是比较多的了,白天的乘客更少,因为白天有可能受到曰本飞机的轰炸。

“东北义勇军最大的一股是冯占海所部,”黄绍竑转头看着庄继华,沉凝片刻后说:“其次算邓文,冯占海是辽宁人,是张作相的侄儿,曾经当过张作相的卫士,进过东北讲武堂,九一八之后在辽宁起兵抗曰,后来撤退到哈尔滨附近与李杜合兵,哈尔滨失守后,率兵经内蒙撤回热河,所部兵力大约四万人;其次就是邓文,邓文在义勇军中有比较高的威信,是马占山的部下,从东北一路打过来,所部兵力大约六千人。冯玉祥的基本实力其实不大,只有汾阳军校的三千多人。”

黄绍竑娓娓道来,神态比较轻松,似乎丝毫不为庄继华担心。的确,现在他表现出来的神态与他的心态是相符的。他知道庄继华问这些的目的,他虽然没看也没问士兵们抬上车的箱子里装的是什么,可凭本能就知道那里面装的是钱。他在心里暗自称赞庄继华的精明,那些退到察东的部队最差的是什么,不就是给养吗?庄继华人没到就已经抓住了他们的命脉,所以他很看好庄继华此次察东之行。

“我有点不明白,为何军分会没有派人收编这些武装呢?”这个问题从了解到察东的情况后就萦绕在庄继华的脑海中,可他一直没问,他估计这里面肯定有原因,何应钦那里问不出什么来。

“唉,”黄绍竑轻轻的叹口气,面上露出无奈的表情:“文革,其实这也怪不得中央,你在国内的时间不长,对国内的情况不清楚,这些年打来打去,大的打成小的,有地盘的打成到处乱窜的,这些到处乱窜的部队行程杂军,杂军是各方面都很头痛的问题,一方面他们有实力,另一方面他们的实力不强,军纪极差,对地方的危害很大,这些年中央已经处置了好几批了,也落下个吞并杂牌的名声。退到察东的这些部队就是这样,委员长本想派人收编这些人,可敬之反对,认为这些人除了扰乱地方外,没有其他的用处,倒不如任其自生自灭。事情就这样耽误下来了。”

黄绍竑实际是给何应钦留了面子,察东反攻的第一个提出者实际不是庄继华,而是蒋介石,不过蒋介石的想法是从察东反攻热河,以收复热河为目标,但何应钦反对,蒋介石也担心把仗打大了,也就没坚持。

庄继华来了后再次提出察东反攻,但庄继华的反攻目标却是以守住长城防线为目的,这个目标更易实现,更主要的是,他论证了曰本现在也没扩大战争的目的,所以才有了他这次察东之行。

“文革,你对我说实话,从察东反攻可行吗?”黄绍竑问道。

庄继华抬头看看他,很认真的说:“可行,只要目标不要要求太高,我对这次反攻的前景作了三个估计,最好龖的情况是收复半个热河,其次是守住长城防线,最差也能拖延战争时间,让曰本人付出更大的代价。”

“哦,”黄绍竑有些惊讶的看着他:“你能详细说说吗?”

庄继华摇头说:“我还没有详细的计划,只有一个模糊的想法。”说着他抬头看看车厢门,见没什么动静才说:“我的计划其实很简单,就是切断曰军的供应线,曰军供应线最长的接近两千里,短的也有一千多里,让东北义勇军和热河义勇军去敌后,打击他们的运输线,不以一城一地的得失为以,采取打了就跑,有利则打,不利则不打的作战方针,将曰军后方彻底搅乱,然后根据曰军的变化,再在正面战场作文章。”

黄绍竑边听边回忆地图,一面印证和设想打法,庄继华想了想说:“季宽将军,我有个想法,请将军参详。”

黄绍竑的思路被打断,他抬眼看看庄继华说:“你说说看。”

“如果孙殿英没有当汉歼,还请将军努力说服他,向围场以南和朝阳附近各派出一支部队,注意不是要他反攻围场或者任何城市,就在那一带活动,劫道打闷棍都行,反正就在小曰本的运输线上闹腾,逼他们分兵保护运输线就行。”庄继华说。

“你的打法有些奇怪,”黄绍竑思索着说:“怎么有点象共C党的游击战术。”

“呵呵,就是他们的战术。”庄继华笑道:“尼采说存在就是道理,红军尽管装备很差,可他们用这种战术屡屡击败装备很好龖的我军,说明这种战术在以弱击强方面是有独特之处的,既然如此用用又有何妨。”

“你呀,我真没想过,你还在德国柏林军校留学过。”黄绍竑颇有兴趣的看着庄继华,国内正规军校出来的军校生都很少有看得起这种战术的,更何况国外军校出来的。

“你知道,有个著名的伟人说过一句话,”庄继华似笑非笑的说:“白猫黑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

“谁呀?”黄绍竑努力思考,这个著名人物是谁。

北平到张家口的路程只有两百公里左右,即便以这个时候的火车速度,凌晨两点多种的时候,火车到了张家口车站。庄继华和黄绍竑往外一看,车站月台上戒备森严,岗哨布满月台四周。

“回去,不许下车!”有人刚跳下火车,就听到一声严厉的呵斥。

(未完待续)

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四章 长城 第二节 察东收编(四)

察哈尔最要紧的不是日本人,也不是冯玉祥,而是冯玉祥与共C党的联合。www.65txt.com蒋介石的判断是共C党想利用冯玉祥,以抗日为旗号,目的恐怕是想在北方造就一个江西。庄继华的使命就是拆散这个联盟,只要他们不联在一起,那谁都成不了气候。

第二天庄继华和宋希濂他们一起去陆军医院看关麟征和梁楷,一个月的战争下来,陆军医院早已经是人满为患,伤兵满园都是,护士根本不够,院子里不时可以看见一些女学生,身上的白帽子或白围裙显然是临时借的,住院部的走廊上也加满床位,只留下窄窄的通道,到处充满痛苦的呻呤。庄继华面色凝重,实在难以想象以北平的实力,居然连这样一场战争的伤员都无法承受。

由于伤员太多,以至于关麟征这样的高级军官也没有单独病房,他与梁楷住在同一个病房中。看到庄继华他们来,关麟征既意外又高兴,特别是庄继华,好几年没见了,没想到能在北平见到他,当初整训川军时,他被庄继华狠狠收拾了一次,不过这却没成为他们之间的芥蒂,相反有芥蒂的却是杜聿明。关麟征被捆得像个粽子似的,梁楷比他稍微好点,只是腹部中弹,好在都不影响交流。

“日军士兵的战术意识极强,班排战时应用合理,还有就是枪法极好,”当庄继华问起日军战术时,梁楷首先答道:“另外他们的炮火也很猛烈。wjxsw.com”

“还有一点,日军的步炮协同比较好;比较之下,我军缺少防空武器,缺少反坦克武器,部队派系众多,没有统一指挥。”关麟征说着有些懊悔,在古北口时。东北军112师张庭枢部和他们同守古北口,梁楷本来建议。由他们本部守住古北口一线主阵地,让张庭枢守守侧翼,可他没听,坚持要张庭枢守在一线,结果张部一触即溃,导致他措手不及,全师被分割成两部分。他就是在打通联系的战斗中负伤的。

“实际上。从整体来看日军战术并不出奇,”关麟征总结道:“在我看来,比不上你和薛岳搞出来的那个正三角突击,只是他们的火力太猛烈,我师从蚌埠启程时,实在太匆忙,重火器基本没带,只有几门迫击炮。”

“我也有这种感觉,日本士兵的个人战术十分出色。除此以外,我没感到什么特别地,除了蛮力外。没什么出奇的。”古北口被突破后,梁楷指挥部队在南天门建立阵地,硬顶了日军四天四夜,杀伤日军两千多人,自己付出了近五千人地伤亡。

“萌国,你要与日军交上手时,构筑阵地时要特别注意防炮,我们在古北口就吃了大亏。xiaoshuo520.com没有工具。挖不动石头,只能挖点浅浅的战壕。”关麟征想起还很懊恼:“文革,现在我明白了,为何当初你非要死皮赖脸的骗了萌国和光亭他们的薪水去打那个工兵铲,要是在古北口我们有哪个工兵铲,我们至少可以再守三天。”

杜聿明看着关麟征轻轻的建议道:“你们可以把这方面的情况整理一下交给校长,与日本的战争还长着呢。”

“对,我建议你们在内容中增加装备部分,班排一级要增加那些火力,如何进行打坦克和防空训练。”庄继华补充道:“最后,麻烦两位,送给我一份。”

关麟征看着庄继华,忽然笑了:“感情你们不是来看我们地啊,是来给我们布置任务地。”

庄继华笑了笑站起来:“我们还有很多事情,你们好好养伤,如果不死,还会见面的。”

关麟征和梁楷默默的看着他们,他们知道这几人出现在病房中绝不是偶然的,庄继华负责西南开发,宋希濂更是被称为御林军的八十七师师长,他们出现在这里只有一个可能,肩负与他们相同的任务。万卷书屋

出了医院后,庄继华返身返回中南海居仁堂,找到何应钦要求他派一个排护送,何应钦没问为什么,立刻下令从总部警卫团中抽调一个加强排给他。庄继华吧这个排交给了伍子牛,宋云飞带来的那五个士兵成了他的贴身卫士,是他给自己设置的最后一道防线。然后他去花旗银行取了四十万银元和五十万美元,在傍晚时与黄绍一起登上去张家口地火车。

火车空荡荡的,热河失守后,一度风传日军的下一个目标是察哈尔,察哈尔各地民众纷纷外逃,张家口地富人们向北平涌来,更多的却涌向太原,这个时候去张家口的不是庄继华他们这种负有使命的军人就是投机商人。

车轮寂寞的发出单调的咣当咣当声,庄继华与黄绍坐在包厢里沉默无语,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黄绍此行是去沽源附近的孙殿英部,顺便视察一下赤诚附近地防御。庄继华想地却是义勇军的问题。

“季宽将军,你有东北义勇军地情况吗?”庄继华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整个列车里有种令人窒息的安静,实际上这列火车上的乘客已经算是比较多的了,白天的乘客更少,因为白天有可能受到日本飞机的轰炸。万卷书屋

“东北义勇军最大的一股是冯占海所部,”黄绍转头看着庄继华,沉凝片刻后说:“其次算邓文,冯占海是辽宁人,是张作相的侄儿,曾经当过张作相的卫士,进过东北讲武堂,九一八之后在辽宁起兵抗日,后来撤退到哈尔滨附近与李杜合兵,哈尔滨失守后,率兵经内蒙撤回热河,所部兵力大约四万人;其次就是邓文,邓文在义勇军中有比较高的威信,是马占山的部下,从东北一路打过来,所部兵力大约六千人。冯玉祥的基本实力其实不大,只有汾阳军校的三千多人。”

黄绍娓娓道来,神态比较轻松,似乎丝毫不为庄继华担心。的确,现在他表现出来的神态与他的心态是相符地。他知道庄继华问这些的目地。他虽然没看也没问士兵们抬上车的箱子里装的是什么,可凭本能就知道那里面装的是钱。他在心里暗自称赞庄继华的精明。那些退到察东的部队最差的是什么,不就是给养吗?庄继华人没到就已经抓住了他们地命脉,所以他很看好庄继华此次察东之行。

“我有点不明白,为何军分会没有派人收编这些武装呢?”这个问题从了解到察东地情况后就萦绕在庄继华的脑海中,可他一直没问,他估计这里面肯定有原因,何应钦那里问不出什么来。万卷书屋

“唉。”黄绍轻轻的叹口气。面上露出无奈的表情:“文革,其实这也怪不得中央,你在国内的时间不长,对国内的情况不清楚,这些年打来打去,大的打成小的,有地盘的打成到处乱窜地,这些到处乱窜的部队行程杂军,杂军是各方面都很头痛的问题。一方面他们有实力,另一方面他们地实力不强,军纪极差。对地方的危害很大,这些年中央已经处置了好几批了,也落下个吞并杂牌的名声。退到察东的这些部队就是这样,委员长本想派人收编这些人,可敬之反对,认为这些人除了扰乱地方外,没有其他的用处,倒不如任其自生自灭。事情就这样耽误下来了。”

黄绍实际是给何应钦留了面子。察东反攻的第一个提出者实际不是庄继华。而是蒋介石,不过蒋介石的想法是从察东反攻热河。以收复热河为目标,但何应钦反对,蒋介石也担心把仗打大了,也就没坚持。

庄继华来了后再次提出察东反攻,但庄继华的反攻目标却是以守住长城防线为目地,这个目标更易实现,更主要地是,他论证了日本现在也没扩大战争的目地,所以才有了他这次察东之行。

“文革,你对我说实话,从察东反攻可行吗?”黄绍问道。

庄继华抬头看看他,很认真的说:“可行,只要目标不要要求太高,我对这次反攻的前景作了三个估计,最好的情况是收复半个热河,其次是守住长城防线,最差也能拖延战争时间,让日本人付出更大的代价。”

“哦,”黄绍有些惊讶的看着他:“你能详细说说吗?”

庄继华摇头说:“我还没有详细的计划,只有一个模糊的想法。”说着他抬头看看车厢门,见没什么动静才说:“我的计划其实很简单,就是切断日军的供应线,日军供应线最长的接近两千里,短的也有一千多里,让东北义勇军和热河义勇军去敌后,打击他们的运输线,不以一城一地的得失为以,采取打了就跑,有利则打,不利则不打的作战方针,将日军后方彻底搅乱,然后根据日军的变化,再在正面战场作文章。”

黄绍边听边回忆地图,一面印证和设想打法,庄继华想了想说:“季宽将军,我有个想法,请将军参详。”

黄绍的思路被打断,他抬眼看看庄继华说:“你说说看。”

“如果孙殿英没有当汉奸,还请将军努力说服他,向围场以南和朝阳附近各派出一支部队,注意不是要他反攻围场或者任何城市,就在那一带活动,劫道打闷棍都行,反正就在小日本的运输线上闹腾,逼他们分兵保护运输线就行。”庄继华说。

“你的打法有些奇怪,”黄绍思索着说:“怎么有点象共C党的游击战术。”

“呵呵,就是他们的战术。”庄继华笑道:“尼采说存在就是道理,红军尽管装备很差,可他们用这种战术屡屡击败装备很好的我军,说明这种战术在以弱击强方面是有独特之处的,既然如此用用又有何妨。”

“你呀,我真没想过,你还在德国柏林军校留学过。”黄绍颇有兴趣的看着庄继华,国内正规军校出来的军校生都很少有看得起这种战术的,更何况国外军校出来的。

“你知道,有个著名的伟人说过一句话,”庄继华似笑非笑的说:“白猫黑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

“谁呀?”黄绍努力思考,这个著名人物是谁。

北平到张家口的路程只有两百公里左右,即便以这个时候的火车速度,凌晨两点多种的时候,火车到了张家口车站。庄继华和黄绍往外一看,车站月台上戒备森严,岗哨布满月台四周。

“回去,不许下车!”有人刚跳下火车,就听到一声严厉的呵斥。

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四章 长城 第二节 察东收编(五)

车上的气氛立刻紧张起来,“长官…”,伍子牛拎着手枪冲进车厢刚开口就看到庄继华严厉的眼神,黄绍的卫士长也随即抢进车厢。www.65txt.com

庄继华与黄绍相互交换一个眼色然后才说:“子牛,你和赵排长去看着我们带的那些东西,有擅动者就地处决。”伍子牛迟疑一下才答应下来,出门之后又把何毓粱(五卫士之一)叫到身边嘱咐两句才急急向行李厢走去,有一个班一直守在那里。伍子牛走后,黄绍也让卫士离开了车厢。

“是冯玉祥的人。”黄绍淡淡的说,他是从军官军服上看出来的,现下的中国军队士兵军装大致相同,都是土灰色,但军官军服差别却是明显的,中央军是黄色,西北军是土黄色,晋军是带着深蓝色样式,月台上的几个军官的穿着透露了这支部队的归属。

“搞这么大阵势,用得着吗,”庄继华用戏虐的眼光看着黄绍:“一个参谋长就这么大阵势,那要委员长来了还得了。”

黄绍闻言眼珠一瞪生气的说:“你小子越来越不像话了,你要记清楚,论职位我是你的长官,论年龄,我是你的前辈,别没大没小的。xiaoshuo520.com”

“是,是,长官教训得是,”庄继华嬉皮笑脸的说:“前辈你说待会来的是冯玉祥还是佟麟阁?”黄绍没有回答只是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不过庄继华的插混打科却让他心里平静多了,他闹不清冯玉祥这是要做什么,把他们拉出去枪毙了,显然这是不可能的,这样作对他无疑有百害而无一利,那这是什么意思呢?黄绍断定这是要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庄继华看上去轻松,可他脑子里的想法更多,同样他不相信冯玉祥会杀掉他们。但他不敢排除会不会被扣押,或者被逐出察哈尔。如此他一来,他的任务还没真正开始就完蛋了。

过了一会,黄绍的卫士长进来报告:“张家口警备司令部许权仲处长求见。”

“有请。”黄绍说着站起来,庄继华也随着站起来,从门外进来一个身材魁梧、浓眉大眼的军人,进门就向黄绍和庄继华行了个军礼。万卷书屋

“许处长,你这是何意?”许权仲还礼的手刚放下。黄绍就指着窗外问道。

“报告长官。我们得到情报,日本有支别动队进入张家口地区,目地是刺杀我高级将领,挑起中央与地方之争,为了你们的安全,才不得不如此,还请钧座见谅。”许权仲答道。

“哦,我还以为这张家口不欢迎我们了。”黄绍淡淡地说。

“哪能呢,张家口还是民国的天下。日本兵还没打过来,我们这只是出于安全考虑。”许权仲若无其事的说。

庄继华打量着许权仲,他心里暗自惊心。日本人的别动队,这话骗鬼呢,日本人就算要打张家口的主意也要等长城一战结束之后。他把这看作一个警告。

可傅作义呢?庄继华心里很是奇怪,张家口不是还有个傅作义吗?冯玉祥就如此胆大?难道傅作义与冯玉祥联手了?想到这里,庄继华心中不由一凛。万卷书屋

“冯先生呢?他的安全你们可要更加小心。”黄绍问,口气中包含一丝揶揄。

“长官去张北了。”许权仲平静的答道,然后将眼光看向庄继华:“这位是庄文革将军吧。”

庄继华微微一笑:“让许处长费心了,我就是庄继华。”

“早就听说过庄将军地大名。一直尘缘一见。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将军。”许权仲不卑不亢地说。

“许处长,日军别动队查到了吗?”庄继华好像有些担心。他看了看窗外然后问道。

“张高参正亲自主持追捕,二位将军放心,很快就会有消息的。”许处长说着向旁边让了一步:“请两位将军下车,住宿已经准备好了。”

“这样很好,黄长官请吧。”庄继华说着冲黄绍一笑:“赶紧找个地方好好睡一觉,这段时间我都没睡过一个好觉。”随后又问许权仲:“那地方安全吧,最好是住到警备司令部里。万卷书屋”

走到门口的黄绍身子微微顿了下,手在门框上扶了下才出门,由于中间隔着庄继华,许权仲没有发觉,他脸上流过一丝鄙夷,口中却答道:“请将军放心,安全绝无问题,警备司令部调了一个连负责将军的安全保护。”

“哦,那就好,那就好。”庄继华连声说到,他背对着许权仲,没有看到他脸上的鄙夷。

把黄绍和庄继华一行人送到丰园旅社后,许权仲没有回警备司令部,他去了城东的一处大院,大院门口的两个哨兵没有理会从冲进去的许权仲,看来他们对这个人已经非常熟悉。许权仲也没理会哨兵,而是直接向还在散发灯光的两间房子走去,幽暗地也夜色中,这缕灯光如此醒目。

许权仲走到门边轻轻敲了两下,门内传来一声急切的声音:“是权仲吗?快进来。”门开了,一个人影把他拉进屋里。

“怎么样?”灯光下那人影的面目清晰起来,有点高地颧骨,厚厚的嘴唇,皮肤黝黑。万卷书屋

“送到丰园旅社了,鱼连长他们看着呢。”许权仲脱下外套挂在衣架上,然后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是他们吗?”屋里另一个三十多岁的戴眼镜的中年人问。

“是,黄绍和庄继华,以及他们的随从,总共五十四人。”许权仲喝口水后,坐到椅子上,笑着对拉他进来的人说:“剑魂,你那个同学的胆子可有点小,沿途不住询问日本别动队。”

“哦,他都问些什么?”宣侠父平静的问,他对许权仲地话将信将疑,他对庄继华地了解还停留在黄埔入校之初的阶段,此次决定给黄庄二人一个下马威是因为从北方局传来消息,国民党打算在张家口采取一个重要行动,这个行动很可能是针对拟议中地抗日同盟军的,执行者就是庄继华。

于是许权仲把见到庄继华后他的言词一一复述一遍,随着许权仲的叙述,戴眼镜的中年人忍不住笑了,宣侠父却毫无表情,他皱眉思索片刻摇头说:“权仲,你上当了,庄文革绝不会如此简单,他这是在扮猪吃虎。”

许权仲楞了下,他看看严肃的宣侠父,又仔细想了想庄继华沿途的言谈,有些不相信的摇头道:“他为什么要这样作?”

“只有一个解释,他根本不相信那个所谓的日本别动队,也看透了我们这样作的目的,所以他干脆顺水推舟,让我们负责他的安全,毕竟我们名义上还是支持南京政府的。”宣侠父敏锐的指明庄继华的目的。

“这样作对他有什么好处吗?”中年人很疑惑的问道,把安全交给我们,这不是把自己送到我们手中吗。

自从北方局的消息传来后,前线工作委员会召开了一个紧急会议,会上有人提出干掉庄继华免除后患,但前委书记张慕陶不同意,认为这样作未免草率,张慕陶的意见得到宣侠父、许权仲等人的支持,如果庄继华被杀,南京政府势必派人前来调查,势必对冯玉祥和宋哲元施加更大的压力,三十五军傅作义所部还在张家口,如果三十五军被说服采取行动,那对正在筹建的抗日同盟军将产生致命的影响。因此会议决定采取一个折中方案,以日本别动队的名义把庄继华看起来,限制他的行动,为此前线工作委员会调动了汾阳军校的一个学兵连充当“警卫”。

“我也不明白。”宣侠父也没想透庄继华这样作的目的:“不过他这样作肯定有目的。吴书记,我们必须小心,最近的行动要谨慎。”

吴书记沉默的想了想后问:“剑魂,他对你的政治面貌清楚吗?”

“在黄埔时,我的身份虽然没有暴露,”宣侠父思索片刻后说:“但我想他是清楚我的政治面貌的,当时我被开除前,黄埔特支书记蒋先云曾经想上书,可他被劝阻了,他提出的一个理由就是如果蒋先云上书就会给人以我党围攻蒋介石的口实,以此来看,他对我的政治面貌是清楚的。”

“那他的政治面貌呢?”吴书记又问。

宣侠父和许权仲愣住了,蒋介石的学生,国民党高官,他的政治面貌还用说吗?

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四章 长城 第二节 察东收编(六)

吴书记看他们的样子平静的说:“今天下午我找了些关于这个庄继华的资料,”他说着指指桌上的一叠报纸:“我发现这是很有意思的人,你们看他打过号称民国以来最残酷的内战,以他的资历和功劳,可以轻易的得到高官,踏入国民党军队的高层,但他却跑到德国去了,然后在德国脱离军界,去年回国,在上海被捕被押送到南京,然后出任资源委员会副主任和西南开发工作队队长。www.65txt.com同志们,我们都只看到他是国民党高官的一面,所以就想当然的认为他是反对我们的,是反对抗日的。”

听到这里宣侠父忍不住插话道:“吴书记,我在黄埔时与他有过交往,据我的观察,他是肯定不会倾向我们的,我曾经和蒋先云同志谈过这个问题,他也赞同我的观点。”

蒋先云的名声随着这几年鄂豫皖的战绩在全国闻名,虽然他现在已经被肃反镇压,但这个消息还被控制在四方面军高层,连中央都不知道,所以此刻宣侠父提出他来支持自己的论点是很有力的。

“嗯,”吴书记点点头说:“我今天在看他的资料时有一个疑问一直在我脑海里萦绕,那就很是他为什么要走,如果他不走,他现在的位置应该是什么?”说着他看着宣侠父和许权仲,俩人被他的问题问住了,关麟征、宋希濂、胡宗南等他当初的部下现在都已经是师长了,如果他不走,至少不会低于师长的位置。

“侠父同志,你在广州只待了几个月。那么你离开之后又发生什么呢?蒋先云同志、还有周EN来同志会不会做他的工作?这些我们都不得而知,北方局并没有转给我们这方面地资料,但我分析他的资料。xiaoshuo520.com我认为他对党的并不反对,至少敌意没有那么强烈。”吴书记说道。

不愧是在苏俄受过训练地,经验丰富的老党员。庄继华的经历宣侠父也知道,他从未从这个角度去分析,今天吴书记这样一说,他才尝试着从这样的角度分析,结果发现吴书记的结论是有道理的。他想起离开黄埔前与蒋先云谈起庄继华时的情形。蒋先云地态度。现在他承认他忽略了他们地努力。

“吴书记,就算他对我们没有敌意,那又能怎么样呢?他不可能加入我们的事业的。”虽然承认吴书记的分析,可宣侠父仍然不明白,这对他们在张家口的工作有何帮助,因为不管怎么样,庄继华是肯定不会加入他们的,这点把握他还是有的。

“嗯,这点我看不一定。”吴书记思索着说:“我有个大胆的想法,有点风险,宣侠父同志。你愿意冒这个风险吗?”

“你不是让我去策反他吧?”宣侠父愣愣的、小心地问道,说实话,如果真如他所料,他是没有信心的,当年他作的断言还记忆犹新。

“当然不是,”吴书记摇摇头说:“不过接触一下也不是不可行,侠父同志,你是最合适地人选。看看他的底细。这对我们了解他来的目的有帮助,也对我们的工作有帮助。”

宣侠父想想后刚要点头。万卷书屋许权仲却提醒道:“吴书记,我同意您的提议,但这样重大的举措要不要与张书记商议一下。”

许权仲说的张书记是前线工作委员会书记张慕陶,也就是戴笠口中说地张金刃,曾经担任中共顺直省委书记,去年顺直省委分裂,一度被开除出党,然后被捕,出狱后恢复党籍,目前是张家口特委书记兼任前线工作委员会书记。

吴书记伸了个长长地懒腰打个哈欠:“当然,又不是明天就去,我负责向组织汇报,不过,侠父同志,你要先做好准备,张书记一批准,就要采取行动。”

“那你的动作要快点。”宣侠父笑着说:“他要走了可就没戏了。”

“放心吧,你那位同学恐怕要在待上好多天,有地是时间。”吴书记看来真是困了,他边说边向内屋走去,嘴里还忘叮嘱道:“我睡觉了,你们说话小声点,特别是你,宣大炮,嗓门低点。”

宣侠父和许权仲相视一笑,这一幕对他们来说实在太熟悉了。

庄继华在旅社里面睡了美美一觉,不但他睡了,而且包括警卫排在内的所有人都睡了美美一觉,用庄继华的话来说,外面足有一个连站岗,还用担心安全吗。所以第二天傅作义率部下来访时他还高卧在床。

傅作义选择来访的时间可是煞费苦心,昨夜他接到报告说火车站戒严,当时他就愣住了,派人打听才知道是黄绍和庄继华来张家口了,这让他有点不解,以往军分会派人下来,都要通知派人接站,可这次不知为何没有通报。万卷书屋而且如果单单只是庄继华到了张家口,傅作义还可以不理会;可黄绍就不一样了,他现在是傅作义名义上的上司(现傅作义所部归北平军分会管辖,参加长城抗战),所以他应该去火车站迎接,可这没通知又让他怀疑黄绍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目的,随后又想起警备司令部下午传来的关于日本别动队的通报,这下他就乐得装聋作哑,只是这装聋作哑有个限度,一晚上刚好。一大早来既向冯玉祥传递了暗示,又向黄绍表明自己的态度,两面不得罪。

黄绍见到傅作义很是高兴,连忙一边把他们迎进客厅,一边让人去叫庄继华;俩人寒暄片刻后,庄继华才推门进来。

“宜生兄,这位是委员长高足,庄继华庄文革将军。”黄绍向傅作义介绍。

傅作义见推门进来的人居然军装都还没穿整齐,满脸睡意,心里有些瞧不起,但面上却很沉稳。心里的想法丝毫未露。

庄继华其实早就起来了,只是伍子牛传话时没说清楚,他以为来的还是警备司令部地人。所以做出这个样子,进门后才发现来的居然是穿蓝色军装的晋绥军将领,他这才赶紧手忙脚乱地整理军容。

“你呀,这是傅作义将军,陈炳谦将军,袁庆曾将军,不是警备司令部的。”黄绍笑呵呵的看着庄继华直摇头:“他可是神目如电。万卷书屋你这一套就收起来吧。”

“敬礼。”庄继华整好军容后。举手行了个标准的军礼。

听了黄绍的话,傅作义略微想想就明白,他心里也有些好笑,站起来回礼后正要说话,庄继华却抢先说:“既然演戏就要演全套,那个伍子牛没说清楚,我还以为又是昨晚那帮人,傅将军请别见怪。”

傅作义呵呵笑着说:“敢情你们来张家口就是来演戏的呀。”

“那是,现如今张家口正是风云聚会之时。正想借这块宝地演一出大戏,还希望将军多多成全。”庄继华顺口答道。

“哦,那要是什么剧本了。”傅作义商人交换一个眼色后淡淡的说:“戏好不好首先还是剧本。”

庄继华闻言后冲黄绍一笑。黄绍有些“不满”地说:“你我任务各不相同,这出戏你是导演,自然应该由你来解说,我可不作掠人之美地事。”

“那我就说,”庄继华也不客气,他转头对傅作义诚恳的说:“我听说九一八之时,将军就曾经通电中央要求抗战,热河战起。将军又率部赴察哈尔。挑起长城西线防御,将军能如此赴国难。实在令人钦佩。”

傅作义没有答话,只是眉毛轻轻动了下,他不喜欢这种奉承,这样的话毫无意义;好在庄继华奉承两句后就转入了正题:

“现今日军攻击长城各口,军分会分析了各方面情况,认为在察东组织一次反击是可以做到的,目前我军在察东有两个军,六十一军和将军的五十九军(出兵前临时将三十五军的番号改为五十九军),虽然这两个军实际只有两个师,但日军在对面的实力更弱,主要是伪军,只在关键地段上有小股日军,所以军分会认为在这个方向上发起反击是可行的。万卷书屋”

庄继华说到这里看看傅作义,后者眉头紧皱眼光游离,庄继华看不出他的想法只好继续说道:“伍子牛把地图拿来。”

伍子牛推门进来,把地图铺在桌上,可桌子有点小,庄继华把地图接过来,直接铺在地上。

“军分会地设想是第七军团(傅作义任总指挥)的两个军,从独石口方向出击,向丰宁、土城子方向进攻,威胁古北口敌军的侧后,你们地攻势势必引起敌人的注意,他们势必要从古北口正面分兵,如此就为我军在古北口方向的反击创造了条件….。”庄继华指着地图详细分析了,傅作义所部发动反击后战场的各种变化,黄绍和傅作义先是坐着,然后是蹲着,最后大家都趴在地板上。

“日军在围场和赤峰也留有守备队,如果他们从这里调兵呢?”傅作义问。

“黄参谋长要去沽源见孙殿英,他将说服孙殿英将军派出两支部队,一支在围场附近,一支去朝阳附近,有这两支部队牵制,日军不敢轻易出来,其实就算兵力也不会很多。傅将军,你们的任务不是与敌人硬拼,如果敌人来援,能打则打,不能打就带着他们向西,或者向北走,当时一定要他们从古北口分兵,其他方向来的援军要坚决打击,打得越狠越好。”

庄继华的语气中流露出一股杀气,傅作义心动了,他可还是有顾虑:“两个问题,一、孙殿英会参加这次反击吗?”庄继华没有说话,黄绍知道该他出面了,他想想后说:“有传言说他作了汉奸,说实话这话我不信,我要去沽源看看,如果他没投降,那我会说服他参加,我给他准备了六十万大洋的军费,而且他地打法与你地一样,目的都在于牵制骚扰,逼敌人分兵,所以我有八成把握。”

傅作义点点头,孙殿英所部是杂牌中地杂牌,军费一向紧张,六十万大洋对他有很大的吸引力,而且据他以前的接触,这个人还是敢作敢为的(否则怎么敢挖慈溪的坟),对抗日有一定的积极性。

“在出兵之前,阎老总曾经说过,重大行动之前必须得到他的同意,这个计划阎老总会同意吗?”

恐怕这才是傅作义最为难的,庄继华心想,这是这个时代的军人的通病,他也不知道该怎么作才好,只好求助的望着黄绍。

“这个问题宜生你不用操心,委员长已经派人去说服阎老总了。”黄绍也拿不稳阎锡山的想法,这个山西老抠算盘打得太精,傅作义所部是晋军中的主力,让他就这样拿出来损耗,恐怕还真有点难,因此黄绍又换了个口气说:“不过,宜生兄,我要说两句,且不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你老兄做一个声明,右一个通电,要求抗日,现在真有机会了,你却左推右推,看来你的那些话也就是说说罢了。”

傅作义一下笑了:“黄参谋长,你这激将法有点落伍了。我的问题是,部队的装备大都是山西造,子弹炮弹手榴弹的消耗都要从太原运来,没有老总的支持,这个仗是打不下去的。”

庄继华这时插话道“傅将军,委员长这次是下了决心的,不但调了十七军,现下又调来十四军和八十七师,同时又拨下大批军费,将军需要的武器弹药,我们可以向太原购买。”

傅作义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傅某将服从命令,什么时候开始进攻?”

傅作义的话刚落,他就从他的参谋长陈炳谦的眼中看到些许责备,他知道他这是在责备他答应得过快。

“傅将军有点急了,”没等陈炳谦开口,庄继华就笑道:“七军团的反攻是否开始,取决于两个条件,”

庄继华说到这里把手指向日军那条漫长的运输线:“首先是孙殿英的四十一军先动,他们吸引围场朝阳和赤峰敌人的注意,然后是抗日义勇军以同样的打法,截断或骚扰日军的运输线,等日军的主力转到他们的后方后,才是傅将军您的攻击时间。”

傅作义这下才完全放心,这个计划虽然不是丝丝入扣,但很显然这不是个硬拼的计划,用中国传统的军事战法来形容,就是先惑敌,再分其势,最后才发起致命一击。庄继华虽然没说这致命一击在哪里,可他完全可以够判断出,这一击是在古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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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四章 长城 第二节 察东收编(七)

“义勇军?”傅作义默默的念叨两句,然后意味深长的看着庄继华说:“他们现在与冯玉祥走得很近。www.65txt.com”

庄继华点点头表示承认他说的没错,不过他对义勇军的决心更有信心:“冯将军高举抗日大旗,对于抗日自然应该还是支持的,更何况义勇军从东北一路征战,在条件极端恶劣的情况尚能坚持对敌作战,更何况现今有政府的支持,我相信他们不会畏敌退难。”

傅作义不再说什么了,转头对黄绍说:“不知参座什么时候去沽源?我想与参座一起去。”

庄继华心中明白傅作义这是对作战部署还不是很有信心,想与孙殿英商谈彼此配合的方法。不过他此举庄继华却是求之不得的,此次察东反击,最大的困难就是协调作战,敌后的义勇军、孙殿英的四十一军、傅作义的第七军团、古北口正面的十七军、八十七师诸多部队分布在西起沽源,东至冷口的近千里战场上,如何协调作战是最大的困难,而参战的国军中只有师部甚至只有军部才有电台,而义勇军则根本没有电台,完全是靠人力进行联络。wjxsw.com庄继华本想给他们配备电台,可何应钦说什么也不答应,因为根本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编出十来套密码,而给现成的密码就有泄密的可能,其实这也是何应钦从骨子里不相信义勇军这样的“乌合之众”。

听到傅作义地话。黄绍当然不会拒绝,他立刻说道:“军情如火,今天就要走。”说到这里他叹口气:“本想见见冯焕章后再去沽源,没想到他去了张北。我只好先去张北再去沽源了,不知宜生兄可否愿意。”

“哦,冯先生什么时候去的张北?”傅作义有些意外:“我昨天上午还见过他。”

“那可能是下午吧。”庄继华解嘲的笑笑:“黄参谋长,傅将军,你们见到孙殿英后一定要给他讲清楚,他们的作战方式与七军团不完全一样,深入敌后地部队必须在敌后坚持。直到签订和平条约后才能撤回来。”

“和平条约?”傅作义有点不理解。他怒视庄继华道:“如果要签条约,那为何还要反攻,白白牺牲将士的生命。万卷书屋”

庄继华沉默一会才说:“抗日?收复失地,我们都想,可是,傅将军,我们现在的实力能做到吗?”庄继华没等傅作义回答就接着说:“显然不能,不是我们没有决心,而是我们没有实力。看看我们部队的装备,看看你傅将军要出击,中央的命令缺比不上阎锡山的命令。就明白了,全面战争现在还不是时候,此次反攻的真正目地是争取备战时间。要搞好备战,赢得战争胜利,我们至少需要十年和平时间来发展我们地重工业,可是如果此次反攻失败,让日本人轻松跨入长城,威胁北平。那么五年之内。日本人就会向平津下手,那时我们就不得不在没有充分准备的情况下投入全面战争。我们损失将会非常大。”

****继华的话里包含了对傅作义的批评,可对这个批评傅作义无言以对,倒是陈炳谦沉默一会后反问道:“照你这样说,我们最终还是要丢掉东三省和热河。”

庄继华想了想后说:“这个问题或者类似的问题也有人曾经问过我,看来我要写篇文章来回答这个问题,到时候一定请将军指正。wjxsw.com”他停顿一下,仿佛下了很大决心才说:“我可以告诉大家一件事,中央对抗日有统一规划,西南开发就是其中的重要内容,而现在我们要做的是尽量争取备战时间。”

西南开发的战略目的还是一个机密,连黄绍这样地高官都不清楚他的详细内容,庄继华今天揭开面纱一角让他们很受触动。

“说实话,作为军人不能保卫国家安全,甚至不能连备战都不能正大光明的进行,这让我感到非常羞耻,可想到国家利益我又不能不忍下来,”庄继华沉痛地说“汉高祖有白马之围,忍了三代君主,方有武帝封狼居胥;李世民有渭水之盟,前后称臣突厥十二年,才有天可汗的荣耀;冲冠一怒很容易,忍辱负重却很艰难,但我们现在必须要忍,谁让我们比别人弱呢,只有先忍下这口气,继续力量,我们才能彻底击败小日本,不但要拿回东三省,还有台湾、澎湖列岛,以及清末以来丢失的所有中国领土。万卷书屋”

“我们这些年在国内打来打去,却没想过世界已经产生了大变化,”庄继华忽然有了一层明悟,这些年绕着地球走了一圈,对大萧条带来的影响有了更深刻的理解,各国为了摆脱大萧条纷纷采取不同措施,从而导致一战之后建立的世界格局走向瓦解:“新一轮的世界争霸又开始了,如果我们不能立刻警醒,扎实的做好准备,就算打垮了日本,国家也会受到更大地损失,蒙受巴黎和会一样地耻辱。”

黄绍和傅作义迥然一惊,庄继华的这段话他们大都没听懂,不过有一句是听懂了地,蒙受与巴黎和会一样的耻辱;那是怎样的耻辱,战争中出钱出命,战后却被出卖,在中国近代史上又重重咯下一个耻辱的印记。

“文革,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黄绍惊诧之余又十分不解,至少从目前来看世界局势还只是东亚有些动荡,欧美仍然平静。

“十年,诸位最多十年,我们就可以看到了。”庄继华轻轻的叹息道,这是多好的机会呀,可惜了。万卷书屋

望着庄继华悲凉的神情,黄绍和傅作义犹疑不定,既不敢相信又不敢不相信。不过陈炳谦和袁庆曾却有些不以为然。

“庄将军未免危言耸听了吧。”袁庆曾说。

“不是危言耸听,昔日法国元帅说凡尔赛和约不是和平,是二十年休战,这话说得太对了,”庄继华淡淡的说:“二十年弹指一挥间,欧洲局势现今已初现端倪,一场新的世界大战正在形成,袁将军可以慢慢看。”

“新的世界大战?文革这是从何说起?”黄绍问道,在国内的主流意识中,英法已依然是目前世界最强大的几个国家之一,而且英法在国联中的合作也很好,世界局势还是稳定。

庄继华没有回答,现在恐怕只有他这个先知先觉的人才明白希特勒上台对世界局势的严重影响,和平已经没有十年时间了。

黄绍和傅作义一起去了张北,庄继华送走俩人之后就再张家口市内溜达,张家口并不大,市政建设还赶不上重庆,晴天街上尘土飞扬,雨天道路泥泞;市面上经常往来的是口外奔走的骆驼商队,这些骆驼带着清脆的叮当声在街上悠然的迈动脚步。要换个换时间庄继华肯定忍静下心来欣赏这颇有塞外风味的城市,可现在不行,义勇军是他的计划中重要的一环,只有日本人感到后勤真的受到威胁,才会真的从长城前线抽调部队。

“长官,我们这是去哪里?”伍子牛一直在庄继华身边,眼光滴溜溜的乱转,身后跟着的几个卫士在四周隐隐散开。

“警备司令部,”庄继华平静的说:“去找佟麟阁。”

警备司令部在张家口城北的旗校场,这里原是前清察哈尔旗营的营地,民国之后旗营解散,这里就成了察哈尔驻军的营地,后来更成为徐树铮组织的西北边防军一部的驻地,到设立警备司令部时,这块地方就理所当然的成为警备司令驻地。

“庄将军,我是久闻大名,将军今日前来所为何事?”要说军人说话就是爽快,一进司令部还没坐下,佟麟阁就直接问道,他似乎对庄继华的到来毫不意外。

“向将军打听一下义勇军的情况,顺便向将军借几十匹马,”庄继华微笑着说:“当然有车最好。”

佟麟阁稍微一愣很快就恢复正常:“这还用说吗,庄将军是来收编义勇军的,难道来前对他们的情况一点不知?”

“知道一些,但不详细,比如他们现在都在哪?当然我可以去打听,可这要花很多时间,耽误军情,倒不如直接向将军询问。”庄继华在气势上丝毫不弱,他说完之后一屁股就坐在椅子上。

“向我询问?可我也不知道。”佟麟阁返身坐在庄继华的对面。

“冯先生在张家口招兵抗日,难道佟将军也不知道?”庄继华的神态始终不温不火,可用词却很尖锐。

“这个我当然知道。”佟麟阁似乎根本没把庄继华放在眼里,他略带嘲弄的口吻说:“冯先生是我的老长官,我当然不会出卖他。”

“这怎么谈得上出卖,跟着冯先生是抗日,难道跟着国民政府就不是抗日了?那宋哲元将军在喜峰口是在做什么?演戏?”庄继华反唇相讥,可他这话却引起旁边的二十九军将士的怒目相视。

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四章 长城 第二节 察东收编(八)

“啪!”庄继华的话不但激怒了屋里的参谋卫士们,也成功的激怒了佟麟阁,他猛地一拍扶手站起来怒喝道:“庄继华,你这是在羞辱抗日将士!信不信我一枪崩了你。(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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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他的话,几个卫士迅速冲到庄继华面前,黑黝黝的枪口散发出死亡的阴影。伍子牛大惊也带着人冲进屋内,屋子里的空气顿时紧张起来。

“伍子牛,出去。”庄继华冷冷的说,伍子牛转头看看庄继华,见他神色从容,没有丝毫畏惧。

“出去吧,佟副军长现在还没真的想让我死。”庄继华嘴角流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

对庄继华的命令伍子牛总是毫无二话的服从,这次也一样,他立刻收起枪,带着卫士出门了。庄继华等他的身影消失后,才好整以暇的对佟麟阁说:“佟将军,我对二十九军从未有一丝一毫的瞧不起,相反我认为只要是抗战的军队都值得尊重,上海的十九路军,东北的义勇军,现在在长城前线英勇奋战的各路军队,都值得尊重,都是中国军人应该效法的榜样。真正不尊重他们的是你,佟将军,是你不尊重他们。万卷书屋”

“呵呵,”佟麟阁气急而笑:“没想到你庄继华还是个巧言令色之徒。”

“你不承认?”庄继华摇头说:“承不承认不是我说了算,是你作了些什么。好吧。我就分析一下,为什么说你不尊重正在前线抗战地弟兄们,让弟兄们评评理。”

“我从北平来这里做什么实际上你一清二楚,没错,我就是冲散布在察东的义勇军而来的。我是奉军分会之命来收编他们的,这一点你很清楚,但是你不愿意,你不希望我成功,为什么呢?因为冯先生想要收编他们,但冯先生收编他们没有政府的命令,名义上不通。只好举起抗日地大旗。可要举这面旗帜,就要指责中央政府不抗日或假抗日,就要完全无视中日之间的实力差距,也无视中央政府正在长城一线奋勇抗击日军的事实。诸位兄弟,你们说这是不是对抗日将士的羞辱?”

佟麟阁气得满面通红,他简直说不出话来,这时从门外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这可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了,庄将军从哪里看到我们指责中央政府不抗日了?”

庄继华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从外面进来的这个。万卷书屋他眨眨眼睛,良久才傻傻地问:“你小子怎么在这里?”

“我怎么就不能在这里了?”来人反问道。

庄继华冷静下来了,他地眼光迅速向门外扫视一眼。然后才落到来人的身上:“黄埔一别有七八年了吧,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剑魂,你胆子够大的。”

“快九年了,”宣侠父呵呵笑道:“你这人呀,就是没心没肺的。”

“当年陈赓好像也是这样夸我的,”庄继华大笑推开拦在面前的卫士,然后走到宣侠父面前。给他一个熊抱。低声在他耳边说:“你***胆子比陈赓还大,居然敢在光天化日下出来。也不怕被校长知道。”

宣侠父眼中闪过一道亮光,他拍拍庄继华的后背,毫不顾忌的大声说:“我告诉你,你那位校长现在好像管不着张家

庄继华松开他笑着说:“太过张扬也不好。万卷书屋”

卫士们有些傻地看着庄继华和宣侠父不知该怎么办,佟麟阁挥挥手,卫士长立刻带着人出去了,屋里的气氛随之缓和下来。

“这些年我只在报上看到过你的消息,也没想到你能来张家口。”宣侠父看着庄继华说。

“我也没想到你在张家口,看来贵党真地插手冯先生的事了。”庄继华若无其事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初见的喜悦立刻被现实的对立压倒。庄继华心里清楚宣侠父是个原则性极强的人,否则当年也不会不顾他和蒋先云的反对坚持上书蒋介石,要想他做出让步几乎不可能。

“我与组织早就失去联系了,”宣侠父平静地说,他心中咯噔一下,刚才地那丝喜悦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难道真的就像张书记说地那样,庄继华这样的人是不可能转变的过来的?今天一大早他与吴书记就一起去找到张慕陶书记,提出试探庄继华,张书记先是反对,只有由于吴书记的坚持,他才勉强同意试一试:“我还没问你,你不是在四川修桥铺路吗?怎么到张家口来了?”

“修桥铺路无遗骸,杀人放火金腰带。万卷书屋”庄继华淡淡的说,谁不相信宣侠父的化,只不过大家都需要这样一个理由:“我不是才少将吗,想升官就只有来杀人放火了。”

宣侠父黝黑的脸上微微泛起红光,他缓步走到庄继华的身边坐下,很认真的看着他问:“真的?”

“当然是真的。”庄继华说。

“委员长就这样容不得义勇军将士?”宣侠父说。

“谁说是义勇军?”庄继华叹息的说:“我说的是日本人的。”

“日本人?委员长敢杀日本人了?”宣侠父嘲讽的说:“你不要说现在长城的战斗,那只是国民政府掩人耳目罢了。”

庄继华摇头说:“你错了,剑魂,长城抗战绝不是掩人耳目,委员长为了长城抗战先后抽调了十七军、十四军、八十七师等数支中央军精锐部队,特别是八十七师,被称为御林军,连这样的部队都调到前线,怎么能说是掩人耳目,说他是掩人耳目,那只是你们的偏见,或者别有目的。wjxsw.com”

宣侠父冷冷的哼了一声:“九一八事变,国民政府采取不抵抗政策以来,日本人轻易占领东三省;一二八淞沪抗战,又签下城下之盟;现在全国民众一致要求抗战,正是在这种强大的压力下,他才不得不调兵北上。我可以断定长城抗战将会以又一个屈辱条约结束。”

庄继华看看佟麟阁和周围的卫士,见他们均露出深以为然的模样,于是他轻轻的叹息道:“九一八之时,政府没有抵抗是政府的判断错误,这无可辨别;不过一二八淞沪抗战,政府是进行了顽强抗击的,张治中将军带着由中央军最精锐的八十八、八十七师、税警团、中央教导队组成的第五军参战,我黄埔同学浴血奋战,阻击敌人两个月之久。淞沪停战协议也是不得已。”

“好一个不得已,”宣侠父冷笑着说:“一个不得已就出卖上海的主权,满清政府也是不得已签署了马关条约、辛丑条约,是这样吗?”

庄继华感到自己是被宣侠父牵着鼻子在走,于是奋起反击道:“当然是不得已,国家内忧外患俱存,国民如同一盘散沙,中日之间的强弱十分明显,暂时的退却是为了更好的反攻,剑魂,你现在依然保持热血,可仅有热血是不够的。”

“你恐怕要说,中央军还有几十万大军在围攻红军,可能要说委员长攘外必先安内是错误的,可我要说,就算是错误的,那也是逼出来的,九一八和一二八之时,他们仍然在与政府军作战,并没有因为日军的入侵放弃反政府的立场,直到现在他们依然坚持反蒋抗日,根本无视委员长是国家的领导者,也根本无视要打败委员长至少需要数十年的时间;除了共C党外,地方实力派也根本不会听中央的,佟将军,这一点我相信您比我更清楚。”

“剑魂,别忘了,蒙古闹独立时,李大钊先生是公开支持的,中东路事件时,中共提出的是武装保卫苏联。”庄继华平静的语气如利刃般,一点点剖开宣侠父的立论,最后才反戈一击。

宣侠父被问住了,庄继华与他的辩论实际上是一场不公平的辩论,他不能亮出阶级斗争理论,只有这种理论可以勉强解释为什么中共要支持苏联反对中国,因为在社会主义理论下正义与非正义不是根据国家来划分的,而是根据阶级来划分的;苏俄是社会主义当家,民国是资本主义当家,所以作为社会主义政党支持社会主义国家反对资本主义国家是理所当然的。可宣侠父不能这样说,因此他当初的立论就是从民族主义出发的,从民族感情出发的。

“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宣侠父回避了中苏之间的矛盾,把话题拉到中日之间:“攘外必先安内,委员长若坚持这个政策,那么内乱就不会停止,就不能凝聚国家力量抵抗日本的侵略。”

“你说得不错,剑魂,”庄继华诡异的笑笑:“我想我可以说服校长停止对红军的围剿,但前提条件是贵党首先停止推翻政府的行动;如果你能把这个意思传递给中共高层,那么我想国共两党可以坐下来谈判,实现第二次国共合作。”

庄继华这突如其来的一着,让宣侠父乱了阵脚,一时间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庄继华心里却十分愉快,他估计这个时候老毛好像靠边了(实际上老毛在遵义会议前,从未进入中共的最高层----政治局),正在搞肃反的中共是不会走这条“投降主义”道路的。

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四章 长城 第二节 察东收编(九)

佟麟阁看着那个被冯玉祥称作抵得上两百门大炮的宣侠父被庄继华借力打力的逼得手忙脚乱,心中忍不住乐了,他对冯玉祥选择与共C党合作有些不以为然,此刻距离礼送共C党出境只不过短短六年时间,现在又选择共C党,双方之间的信任很难完全建立。(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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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佟麟阁尽管不完全赞同冯玉祥的意见,但作为冯玉祥一手提拔起来将领,他不能站到老上级的对面,因此当冯玉祥坚持组建抗日同盟军时,他也就义无反顾的加入进去了。此刻宣侠父受窘,他忍不住站出来帮腔。

“庄将军,你太高估自己了吧,委员长岂会因你而改变。”佟麟阁冷冷的说。

“佟将军这是不相信我,实话说吧,这次察东之行就是我改变委员长主意的一个结果,西南开发是另一个结果,所以我对说服校长有五成把握。”庄继华很认真的说。

“怎么国民政府又想起义勇军了?”宣侠父冷冷的说,他现在也恢复平静了,他想起今天来的主要目的并不是与庄继华争论什么。

“嗯,佟将军,剑魂,”庄继华也换了个口气真诚的说:“你们对国民政府有敌意我可以理解,但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们,收编义勇军势在必行,而且必须在几天内完成。wjxsw.com”说着他又叹口气:“剑魂,你们在作的事我不赞成,但我也不想干涉,你们爱怎么作就怎么作,不过我希望你们能协助我完成任务。”

“你的任务?什么任务?”佟麟阁冷冷的问。

庄继华看看他们又看看周围的参谋卫士们没有说话。佟麟阁见状便说:“你们都出去。”

等参谋卫士们都出去后,庄继华才压低嗓门说:“军分会决定从察东进行反攻,傅作义将军地三十五军和六十一军、孙殿英的四十一军都要参战,目的是对古北口的日军进行打击,为此军分会在古北口正面集结了徐源泉的十七军和宋希濂地八十七师。战役首先从察东开始,以孙殿英的四十一军向围场反攻,然后是第七军团,他们的行动必然调动日军向西线增兵阻击,这就给正面的十七军和八十七师提供了战机。xiaoshuo520.com义勇军的任务就是深入热河和辽东地区打击日军漫长的运输线。现在你们明白我来张家口的使命了吧。”

佟麟阁听完之后,就走到地图前,看着上面红蓝箭头标注地形势图。边看边分析庄继华说地话。庄继华说完之后也走过来。指着地图上的围场、朝阳还有拿上千里的运输线:“与日军相比,无论是中央军还是二十九军,我们完全无法与他们相比,但日军也有弱点,他们的弱点就在他们身后,所以首先开始行动的是义勇军。他们在敌后打响之后,从北到南,孙殿英部和傅作义部依次采取行动,最后落在古北口。”庄继华说到这里用询问的口气问道:“佟将军。你认为这个计划是否可行。”

佟麟阁虽然被留在张家口看家,可他依然关注长城的战事变化。察东紧邻热河,很可能是日军的下一步侵略目标。因此他对察东的日军了解比庄继华更多,他思索半饷后点点头:“单从敌情上来说是可行地,可是义勇军深入敌后,风险很大,”说到这里他犹豫了下又说:“更主要的是各部的配合,还有孙殿英是否会首先发动进攻,这些都是可虑地。万卷书屋”

庄继华点头承认:“我们的情况就是大家都有私心,不过最主要的是担心自己的实力受损。所以委员长下令。此次参战的所有部队,不管伤亡多大。都保留部队番号,战后由各部队长官自行重建,由中央提供经费。至于其他的,都可以提出来,能解决的现在就解决,解决不了的,我负责上报委员长。”

听了他们地对话之后,宣侠父现在可以确定庄继华没说假话,他来张家口确实是为收编义勇军而来,不过收编却是为抗日。

“义勇军深入敌后他们地给养怎么保障?”佟麟阁又问。“无法保障,”庄继华无奈的说:“只能靠他们自己从日本军队手中夺。”

“自己夺?”佟麟阁意外地问道,他本能地想,这种事有人愿干才见鬼了。

“对,”庄继华若无其事的瞟了眼宣侠父:“我是从红军的发展过程中得到启发的,佟将军一直在北方,对南方的红军没有关注过,他们被国军重重包围,武器弹药从何而来?只能是靠缴获,所以他们打不起长城这样的阵地战,可他们依靠运动战、伏击战数次打败国军,缴获了大量武器弹药,这些武器弹药补充了他们的消耗。万卷书屋”

“说到这里,剑魂,你应该好好学学他们的战法,你看他们,他们与国军相比,实力弱小,所以当国军进攻时,他们就撤退,放弃城市和村庄,等到国军暴露了弱点后,他们再狠狠的打击这些弱点,从而赢得胜利。”庄继华转身对宣侠父认真的说,后者则警惕的看着他,想弄清楚他这是什么意思:“红军的战术实际上是以弱击强的最好战法,可我们换个角度呢,把国军换成日军,把红军换成国军,你说国军是不是也应该采取红军的战法?”

宣侠父差点把鼻子气歪,这话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他狠狠的瞪着庄继华,庄继华却若无其事的转身对佟麟阁说:“佟将军,我来这里的目的已经全部告诉您了,我希望能得到您的帮助,尽快收编义勇军,至少您得给我几十匹马,另外还有他们的住址,还要快,佟将军,我没多少时间了,长城前线目前比较平静,日军正在进行调整,他们就快要发动新一轮进攻了。万卷书屋”

佟麟阁犹豫半饷后才说:“冯占海目下就在张家口城外的东窑子,邓文所部驻扎在赐儿山的小洼子村,此外富春、马冠军在张北,李忠义驿马粱,黄守中在西湾子。马我可以给你三十匹,大车一部。”

“大车就不必了,我的那些箱子先放在你这里,可以吗?”庄继华知道佟麟阁给他马车是做什么,但他不想带着那么多钱到处跑。

佟麟阁点点头,表示没有异议。宣侠父听到佟麟阁的话,心里有些着急,但又无法明说阻止,这些部队都是预定要拉到抗日同盟军里的,如果就这样让庄继华拉走,那部队岂不就是一个空架子了。他只好一个劲的向佟麟阁使眼色,但佟麟阁却好像没看见,这让他大失所望。

庄继华笑着连声称谢,转身对宣侠父说:“剑魂,我先去办事去了,以后有空我们再接着聊。”

说完之后招呼伍子牛一声就走,佟麟阁望着庄继华的背影沉凝着不语,宣侠父有些埋怨的说:“他要把这些部队拉走了,同盟军的实力就要小很多。”

“我不告诉他,他自己就打听不出来了?也就只是多花几天时间的问题,”佟麟阁不冷不热的说:“况且,都是打日本,还分什么你我。”

“抗日当然应该支持,但我怀疑他的真实目的,我们应该赶快采取措施。”宣侠父急促的说,他知道很多察哈尔的西北军将领心中对共C党还有芥蒂,而顺直省委也对此有所担心,在省委的来信中已经多次提醒他们要警惕历史重演,目前他们真正能信任的部队只有汾阳军校的学兵。

“问题在于我找不到他的破绽,我也分析了,从军事角度来说,他的分析是成立的,察东反击可以成立,日军漫长的后勤线也的确是他们的弱点。”虽然如此,可佟麟阁依然皱紧眉头面露困惑,他心中奇怪的不是庄继华说的话,而是他为什么要到这里来对他说这番话?

宣侠父看着地图,心中也是困惑不解,难道庄继华来是真的只为察东反攻?他心中怎么也不踏实,必须立刻向张书记汇报。

“长官,找他们,有这个必要吗?”看到二十九军的弟兄走远后,伍子牛牵着马问庄继华。刚才的时候,他一直站在门口警卫,隐约听到他们的谈话,心里很是不以为然,不错他们是不知道义勇军的驻地,也没有交通工具,可这些傅作义有呀,为何当初不向傅作义要呢?以他对庄继华的了解,肯定不是忘了。

庄继华没有答话,他只是平静的看着远处的山丘,上面还覆盖着一层白皑皑的雪,而在重庆,现在恐怕已经是春风佛面,桃花初绽了。

“中国真大呀。”庄继华有些感慨的说。伍子牛莫名其妙的看看他,不知道他为何忽然发出这样的感慨,但庄继华既然不说,他也就不问了,反正他总没错。

“长官,我们这是去那里?”伍子牛骑上马后乐呵呵的问庄继华。

“东窑子,会会冯占海去。”庄继华马鞭一扬,向东窑子飞驰而去。伍子牛一振缰绳紧跟而上,身后跟着长串骑兵,光秃秃的山岭间想起沉闷的马蹄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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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四章 长城 第二节 察东收编(十)

东窑子距离张家口并不太远,可庄继华赶到时也已经是傍晚了,马队在镇口停下,庄继华返身下马,把缰绳扔给身后的卫士,与伍子牛一起走进镇子,天色还未完全黑下来,镇子里却已经关门闭户,少数士兵抱着枪在镇里游荡。(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虽然是吃饭的时间了,可镇子里的炊烟却很少。

“老总,老总,求你了老总,家里就剩这点粮食了,求求你…”一声哀求从路边的小院子里传出来。

“妈拉巴子的,老子吃不饱怎么打小日本。”几个士兵骂骂咧咧的抱着一袋粮食出来,一个男人在后面拼命拉扯,后面的士兵返身一脚将她踢倒,随后又冲上去一整拳打脚踢。

“老总,老总,放过他吧….”后面又追出来一个女人哭喊着扑到男人身上。

“你们住手。”一看庄继华脸色有些不豫,伍子牛立刻冲上去,士兵们看着伍子牛身上的军装,立刻住手了。伍子牛大声说:“把东西还给人家!”

“你谁呀?”一个士兵斜了他一眼满脸不屑的说:“官大又怎么样?我们也要吃饭。”

伍子牛正要发火,庄继华走过来,在他肩膀上轻轻拍了下,然后对那些士兵说:“你们打日本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老百姓不受日本人的欺负吗,你们这样与日本人有何区别?“妈拉巴子的,你把老子当小日本了!”士兵们立刻大怒纷纷拉动枪栓。

“长官,我们也不愿意,打小日本咱没含糊过,从黑龙江打到热河,又从热河打到察哈尔。wjxsw.com妈拉巴子的,老子就从来没图过什么,一门心思打小日本。可饭总得吃吧,原来打仗没吃没喝,咱吃树根。吃野菜,都没说过啥,可到了咱自己的地方却还是啥都没有,上面说政府不承认咱,说咱是胡子,我们就弄不明白,咱打日本怎么就打成了胡子了?”领头的愤愤不平又满腹怨气。说到最后七尺高的汉子竟然眼中带泪。

庄继华也满腹酸楚。上前轻轻拍拍他那身破旧地军装,他没想到这些义勇军的处境竟然如此艰难。

“我知道,是我们对不起你们,”庄继华温言道:“你们放心,我就是来管你们的,给你们编制,给你们发饷。”庄继华说着从身后的卫士身上结果一袋钱,递到士兵手中:“拿着吧,先救救急。”说完之后转身要走。却又停下来对他们说:“把粮食留下,老百姓比你们恐怕更难,伍子牛。给老乡留下点钱,让他们去找个医生看看打伤没有。”

伍子牛答应一声从兜里掏出十来块大洋扔给老乡,然后恶狠狠的对几个士兵说:“不许抢他们地钱,否则军法从事。”说完还气哼哼的嘀咕道:“也亏得你们是在义勇军,要换在长官手下,就够枪毙的了。”

几个士兵呆呆的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政府派人来了!”惦掂手中的大洋。听到那清脆的响声。依然感到似是在梦里。

庄继华没想到他在冯占海这里受到自到了张家口以来地最高礼遇,冯占海带着司令部地主要负责军官一起迎到营门口。万卷书屋

“庄将军。我可把你们盼来了。”庄继华见领头的粗豪大汉,胡子拉碴,披着一件破旧的军大衣,嗓门洪亮,料想就是冯占海,于是连忙迎上去。

“在下来晚了,让弟兄们受苦了。”庄继华不清楚冯占海的军衔,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他,匆忙间用了个江湖称谓。

庄继华没有判断错,领头的大汉确是冯占海,他今天上午就听说北平军分会派人来了,可随后又听说来人与傅作义一起去了张北,这让他很失望,他正在琢磨是否再派人去趟北平找找张作相,没想到庄继华就到了。

庄继华的态度让冯占海心中微微一酸,这一年多的吃苦受累一下子就泛上心头,想起那些倒在冰天雪地的弟兄,那些倒在枪林弹雨中的弟兄;看看在镇上忍饥挨饿地弟兄们,他不知该如何说好了。

“司令我们经去说话吧,庄将军远道而来,恐怕还没吃饭。”参谋长阎明志见状立刻提醒道。

“对,对,寿山大哥,我们还是先进去,然后再说”另一个穿着一身黑色大敞衫的汉子大声嚷道,他敞开的胸口,露出一簇黑毛,左腮边上有一条长长地刀疤,说话间刀疤在微微抖动,腰间挂着一把日军军刀,整个人显得彪悍无比。

“庄将军别见怪,这是我义弟鲁瑞山,战场上是把好手,可就是没规矩。”副司令宫长海笑着解释。

“嗯,鲁将军直人快语,正是军中男儿应有之气慨。wjxsw.com”庄继华笑着上下打量着鲁瑞山,忍不住称赞道。

“走,走,”冯占海一把拉着庄继华就往里走,庄继华轻轻摆摆手臂,从他的大手挣脱出来,脸上却依然充满笑意。

一群人走进大堂,冯占海点头示意,立刻有人出去,一会儿从外面端进几大盆热气腾腾的菜肴。

“庄将军,本地简陋,实在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还请不要见怪。”冯占海站起来说:“不过酒还是我们东北的烧刀子,我敬将军一杯。”

庄继华却摇头站起来说:“不敢,这杯酒我可不敢受。”

冯占海所部将领脸色一变,毫无疑问庄继华的做法是对冯占海的极大不尊重,宫长海和鲁瑞山当即就要发作,庄继华却很认真的说:“我不受,是因为我没有资格受,诸位将军在东北沦陷后,坚持抗敌,忍受莫大牺牲,不屈不挠,转战千里。屡败强敌,实乃世界战争史中少有,让庄某敬佩莫名,所以理当由庄某敬诸位将军一杯。”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可庄继华却还没完。他接着说:“不过,我有个习惯,喝酒之后地话不算数,所以我们先把正事办了。”

大家刚放下地心又提起来了,纷纷看着他,不知道他还要做什么。冯占海纳闷的问:“不知庄将军说地正事是什么事?”

“将军麾下现在有多少人?”庄继华含笑问道。wjxsw.com

“大约三万。”冯占海警惕的看着庄继华。

“哦,三万。按照每人每月十二块大洋计算。一个月就要三十六万,这样好不好,我先给将军补充三个月地军饷,一百二十万大洋,另外再补充军装费三十万大洋,中共一百五十万大洋,将军您看可好。”

随着庄继华的话,所有人都露出既惊又喜的表情,冯占海站起来有些哽咽的说:“庄将军。实在太感谢了,你….不知道….,我都快….愁死了。看着….弟兄们…挨饿受冻,我却…毫无办法。冯占海说到最后差点就说不下去了,虎目含泪,神色惨然。在座的所有人独把头低下了,鲁瑞山端起酒碗猛地喝了一大口,然后重重地放在桌上,一抹嘴边的酒滴,愤愤不平的说道:

“庄将军。你能雪里送炭。俺老鲁感激不尽,可我不明白。我们抗日嚷道有错了?政府为何不承认我们?要饿死我们!”

“鲁将军错了,中央绝无此意,”看到义勇军的情况,庄继华心中不由涌起对何应钦的极端不满,不管从那方面说,一点都不接济他们是说不过去,可现在庄继华还不得不为他们分辨:“热河战事一起,汤玉磷败得实在太快,中央措手不及,只好先把集中全力对付侵犯长城的日军,一切物资资金都优先考虑长城前线。察哈尔一线不免又说疏忽。现在情况稍有好转,委员长就派我前来看望大家。”

说完之后,庄继华转头又对冯占海说:“冯司令,恐怕义勇军其余各部也很困难,我想请将军连夜派人通知他们前来领取军饷。万卷书屋”

“好,我立刻派人,柳副官,”冯占海大声叫到,一个带着日军军帽的年青军官应声而入,冯占海对他说:“立刻派人去通知富春、李忠义、邓文、黄守中他们,立刻来见庄将军,领取军饷。”

“是。”柳副官大声答道,声音中充满兴奋。

“庄将军,长城战事甚紧,何委员长有没有任务给我们?”有人还是清醒地,参谋长阎明志小心地问道,他不知道这突然掉下来的大笔军饷是不是有什么条件。

“你们还能打吗?”庄继华看看他们,犹豫一下问道。

“当然能!”鲁瑞山腾地一下站起来,涨红了脸,他对庄继华小瞧他们非常生气。

“老二,不要无礼,”宫长海一把把他摁在座位上,转头对庄继华说:“我这兄弟性子鲁莽,还请将军原谅。”

他看出来庄继华性格比较爽快,可身上的书卷气还是很浓,这样的人对绿林那套不容易接受,原来在热河时就有人说义勇军绿林习气太重,其实说绿林还是好的,有些人干脆就直接说是土匪习气太重,不适宜收编为国军队伍。

“宫将军多虑了,实际上我喜欢和绿林朋友打交道,我觉得他们比我们很多国军将领更爽直,没那么多心眼。”庄继华淡淡一笑,然后正色的说:“这次我来察东除了收编退到这里的东北义勇军和热河救国军外,还有一项使命,不过这项使命需要你们志愿参加,因为他十分危险。”

“庄将军能说说吗?”冯占海问。

“明天再说,今晚只喝酒。”庄继华笑了笑,然后端起酒碗大声说道:“这第一碗酒我敬为国牺牲的义勇军将士,他们英灵不远,还看得到我们杀鬼子!”

庄继华说完就把酒洒在地上,身边的人立刻又给他倒满,他端起碗又说:“这第二碗酒我敬东北地三千万父老兄弟,是他们培育了你们这样的英雄!”

最后他才端起第三碗酒:“冯将军,这一碗,我敬你,宁可战死,不做亡国奴!”

说完他捧起,咕噜咕噜的一口喝干,然后把碗底亮给众人看,众人轰然叫好,要知道这东北烧刀子酒性极烈,号称遇火则燃,入腹如刀,即便东北人也少有这样一口一碗地。冯占海点头大笑道:“老弟好酒量,哥哥我奉陪。”说完之后也是一口喝干。

庄继华随后又端起酒碗对宫长海说:“这一碗我敬宫将军,我曾听人说将军自称傻子,可在大是大非面前,我也愿意以将军为榜样,做个将军这样的傻子!”

说完他又把这一碗喝下去,宫长海在东北自称傻子,原是东北的胡子,也就是土匪,两次被招安,最后当上了东北军师长;九一八之后,上司命令他不准抵抗,他愤而辞职,带着几个弟兄回乡组织义勇军,后来参加冯占海的部队,参加江桥抗战,然后又从哈尔滨一路杀回热河,可以说冯占海部的抗战行动他都参与了的这下桌上的人有点傻了,看庄继华的样子是要打通关,这东北烧刀子,一碗一碗地打通关,就是桌上地东北人每两个能办到的。

宫长海佩服地看看庄继华,哈哈笑着摇头说:“老弟,我可是真傻,除了打打杀杀外,其他的一慨不知,不过只要是打鬼子,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庄继华心中一乐,这宫长海根本不傻呀。不过这时他感到肚子里火烧火燎的,这烧刀子真是名不虚传。可事情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了,也容不得他退却。庄继华一人一碗,围着桌子走了一圈,一会功夫,十来碗就下肚了,这一停下来,庄继华就感到肚子里向烧着一堆火,翻江倒海般难受,他连忙把外衣脱掉,然后坐下来猛吃菜。冯占海也连忙给他布菜,庄继华摇头说:“这肚子里就像有团火,东北烧刀子真他妈够劲。”

这句粗话一出口,桌上的人哈哈大笑,气氛更加和谐,鲁瑞山端起酒碗大笑道:“没说的,长官海量,小弟佩服,我再敬你一碗!”

庄继华眼睛一翻怪叫道:“想趁火打劫呀,要喝可以,你先走一圈再说。”

宫长海笑着把鲁瑞山拉住:“老二,庄老弟说得不错,他喝了十几碗,你才喝两碗,还赶不上人家的零头。”

“那好,来人,倒酒,我也走一个!”鲁瑞山毫不含糊满口应承,他把大氅一甩,露出虬劲纠结的肌肉。

简陋的晚宴会再次推出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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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四章 长城 第二节 察东收编(十一)

第二天庄继华醒来时已经快中午了,昨天那个鲁瑞山找他拼酒拼到最后俩人都不行了,都是被别人扶着回住处的,他的住处就安排在冯占海的指挥部里,伍子牛担心他出意外,一晚没合眼的守在他屋里,直到早上有人换班才打个盹。www.65txt.com

醒来之后,庄继华没有立刻睁眼,而是躺在床上仔细回味昨晚的细节,确定没出什么漏子之后才翻身下床。等出门之后,他才发现,冯占海的司令部热闹非凡,各路司令、军长、师长们齐聚一堂,离得近的邓文、李忠义等人一大早就到了,离得远点的黄守中等人也在中午前赶到,等庄继华出来时,司令部里已经聚集了十几支队伍的首领。

庄继华听到伍子牛的介绍,心中大喜,看来昨天的估计是正确的,这些部队正处于严重困难中,要不然,他们也不会这么快就赶来。他把毛巾一仍就往外走,没走多远就听到宫长海大嗓门在替庄继华宣传呢。

“这文革可真不简单,看上像个小白脸,文质彬彬的,可一上来就打了个通关,大碗的东北烧刀子,一人一碗的干,那小嘴,啧啧,说的话,直往你心里去,让你心里暖烘烘的,不愧是读过书,有大学问的人!”

“几句话算什么,得拿真章出来,”一个嗓门嚷道:“妈拉巴子的,中央到底要我们做什么?”

“冯司令,他真给军饷,老子都快揭不开锅。万卷书屋”

“快揭不开锅!老子已经揭不开锅了,我也不想祸害老百姓,可没办法呀,孩儿们也得吃饭!”

“庄将军到!”门口的一个军官大声喊道,屋里的人立刻寂然无声,随后就看到一个显然宿醉未消,有些疲惫的人从门口外进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起来晚了!”庄继华边走边道歉:“喝酒误事,喝酒误事!”

“唉,老弟,这话不对,”宫长海迎上前来大笑着说:“应该还是喝酒交心!”然后转头对厅中众人说:“你们说对不对?”

“对!宫大哥说得没错!”大伙轰然答道。

庄继华苦笑着摇摇头:“宫老哥。我已经误事了,”然后几步走到冯占海身前:“冯司令请派一个连随我的人去警备司令部。wjxsw.com”

冯占海有点意外:“去警备司令部?做什么?”

“哦,是我没说清楚,”庄继华解释道:“我带了一批现金来,存在放在警备司令部佟麟阁将军那里,另外,伍子牛拿过来。”

伍子牛快步上前。从皮夹里取出一张支票交给庄继华。庄继华接过之后就交到冯占海手中:“这是一百四十万银行本票,您立刻派人去北平花旗银行取。”

冯占海尽管尽力压抑心中的激动可接过支票的手还是忍不住发抖,庄继华接着又说:“我昨天说的是一百五十万,我考虑到北平取钱毕竟要耽误几天,另外十万我给你现金,以解燃眉之急。”

冯占海不再说什么了,冲门外喊到:“乾长乐,鲁瑞山!”俩人立刻站到冯占海面前,冯占海转头看看庄继华。庄继华会意的点点头:“请两位带人与伍子牛一起去警备司令部,把存放在他们那里的军饷拉过来。万卷书屋”

“带你们地部队去,记住一块不少的拉回来。少了一块,就自己把脑袋拧下来!”冯占海的口气十分严厉。

鲁瑞山大声喊道:“放心吧,司令,少了一块银元,我这脑袋给您当球踢!”

乾长乐却是标准的军人答复:“是!”

伍子牛也没说什么,向庄继和冯占海敬个礼转身就走,等他们走后,冯占海又派他的警卫营长和军需官立刻赶赴北平。庄继华又以军分会高参地名义给他们开了个证明。

忙完这些事后。悬在冯占海心中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庄继华昨晚说得漂亮。可实际上却一分钱没给,这让他有些不踏实,早上起来就悄悄与宫长海商量,可宫长海却毫不在意的告诉他,能那样喝酒的人绝不是心怀鬼胎的小人,让他尽管放心,话虽如此,可东西没拿到手,冯占海毕竟不踏实,现在好了,一颗心完全落在肚子里了。

他们俩人这番动作落在各位头领眼中,立刻引起巨大反响,立刻有人站出来问:“庄长官,您不能厚此薄彼吧,我们的军饷什么时候发?”

庄继华抬头看着他,这人披着一件羊皮大袄,鼻头有些红,带着一定日军军帽,庄继华心里直摇头,这人太急躁,说话不知轻重,这不就把冯占海给得罪了,什么厚此薄彼,你不刚来吗。万卷书屋果然冯占海皱眉道:“樊当家的,你急什么,总得让文革先喘口气吧”然后才对庄继华说“这位小白龙樊春申,枪打得溜准,是原辽宁义勇军二十六支队邓铁梅地部下,原在辽南活动,邓铁梅地部队打散了后,他带人闯到辽北,后来退到热河。”

庄继华心里略感诧异,他不由又看了这人一眼,心里嘀咕,这人挺能打呀,从辽南闯到辽北,居然没被鬼子消灭,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按下心里的疑惑,他微微一笑:“樊兄不要着急,诸位也不要着急,大家今天既然来了,庄某决不让大家空手而回。”

众人闻言大喜,察哈尔本就是苦寒贫瘠之地,就算地主存粮也不多,刚开始老百姓还认为他们是抗日队伍,凑合着送粮食给他们,可架不住长久呀,这一来二去,来百姓也不给粮食了,于是他们就开始抢,然后就更弄不到粮食了,三天两头都有士兵拖抢逃跑,这让他们又气又急。万卷书屋

随后冯占海开始挨个向他介绍各路首领,庄继华立刻就有种进了土匪窝的感觉,什么一阵风、扫地龙、赛仁贵、老北风、雪里浪等等,当然其中也有原东北军军官,可庄继华发现,东北军军官在里面居然是少数,不过想想也是理所当然,大部分东北军要么跟着张学良进关了,就算退回关内有老关系在,也很容易重回东北军系统,向冯占海这样的毕竟是少数。此外也有象邓文、李海清这样的原是绿林后被招安,九一八之后脱离东北军自行抗日,入关之后也不愿重回东北军系统的。

介绍完诸位头领之后,庄继华开始登录他们的部队,依然是让他们自己报数,报在前面的很快发现,庄继华根本不点数,他们报多少就认多少,于是后面地人就开始大幅增加自己部队人数,这让前面的连呼吃亏。

“老北风,你有两千人吗?立刻真敢报,八百都没有!”有人冷冷的嘲讽道。

老北风丝毫不脸红地争辩道:“最近又有靠舵的,老子的部队涨了。”

“喝,还有靠舵的,你老北风有粮食养他们吗?”

“老子那蒙古人多的是,天天烤全羊,你管得着吗?”老北风被人揭了老底,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了。

庄继华连忙站起来大声道:“诸位,诸位,大家都不要吵,部队多少,各位当家的当然最清楚,都是从抗日战场上下来的勇士,我相信他们不会吃空额。”

冯占海对庄继华的举措很是诧异,他凭直觉就断定,庄继华绝不会不知道这里面有很大地水分,但他为什么不挤掉这些水分呢?这让他不明白,他转头看看参谋长阎明志,见他地眉头也同样深锁,他悄悄示意,俩人慢慢溜到一个角落。

“你说他这是什么意思?”冯占海问。

“司令还记得昨晚他说的那个危险任务吗?”阎明志有些忧虑地说。

“不是说自愿吗?”冯占海低声说,他没往这方面想是因为庄继华昨晚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过自愿,总不至于刚说过的话就收回吧。

“参加就发饷,不参加就不发饷,这种可能也是存在的。”阎明志苦笑道。

“可我们的饷已经发了。”冯占海还是没想通。

“是呀,这就是奇怪的地方,”阎明志也没想通这点,他试探的问:“会不会北平那边?”

冯占海顿时一惊,他断然说道:“你立刻再派人去北平,告诉他们如果拿到了,钱存进山西票号,不要直接带回来,如果没拿到,人也要立刻赶回来。”

他们低声商议,这边庄继华的委任状也发完了,每个人都根据他们报的实力委任了官职,当然这个实力肯定有水分,但他已经没有时间去查了。

“诸位请坐下,我想和大家谈谈目前的局势。”庄继华抬手示意大家坐下。冯占海和阎明志交换一个眼神,心知开始了。

庄继华看看在坐的各路义勇军首领,他知道接下来的事情,才能决定这次察东之行的成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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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四章 长城 第二节 察东收编(十二)

冯占海和阎明志几乎同时断定庄继华在分析当前战局之后就要提出条件,让他们参加那个十分危险的计划,尽管他曾经说过可以自愿参加,但庄继华又一次让他们失望了。(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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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支持长城前线,我们必须对日军的后勤补给线进行打击,所以军分会决定组建几支队伍向敌后出击,”庄继华最后说道:“我声明自愿参加,与是否整编和发军饷无关。”

可这话谁信呢?是的谁都不信,会场上出现长时间的沉默,房间里安静得掉一根针都能听见,众人默默相对,如果只是普通的军事行动,他们跟着敲敲边鼓也没什么,可这是要深入敌后,日军的厉害他们都有亲身经历,稍不留意恐怕就要全军尽墨。

“我说呢?难怪上面的老爷们想起我们了,原来是让我们送命呢!”

庄继华看说话的是扫地虎,这是个标准的东北大汉,一脸络腮胡子,武装带上挂着一柄日本指挥刀,看上去很是粗狂豪放。

“胡大当家的错了,”庄继华平静的说:“我说过,这是自愿参加,与其他无关,就算你不参加,中央一样收编你的部队,一样发军饷。万卷书屋”

说完之后,庄继华拿眼扫视全场,然后耐心的解释道:“军分会知道这项任务十分危险,稍不留意,去的人恐怕就一个也回不来,我们曾经想放弃这个行动,但放任日军进攻长城各隘口,以日军的优势火力,我们恐怕守不了多久,只有打击日军薄弱的后勤线,我们才能把战线稳定在长城,才能使关内百姓免受日军的涂炭。”

“如果我们都不去呢?”老北风冷冷的看着庄继华说。

庄继华看着他沉凝片刻后平静的说:“那就我去。”

“那就我去。”这话顿时惊呆了在场的所有人,他们没想到这个看似文质彬彬的人居然如此坚决,如此决绝。

“日军运输线必须受到打击。任务必须完成,如果大家都不愿去,那我责无旁贷,”庄继华语气十分平静,可他心里却很焦急,日军在长城前线休整的时间已经够长了。按道理各项补充也差不多了,快要发起进攻了,敌后游击对应该立刻出发,不能再拖延了。

“可是我只有三十二人,这点人是不够的,所以我希望诸位当家地帮我一把,在你们的部队中帮我招收自愿者。万卷书屋我相信。这七八万人里找一千个愿意出生入死的汉子还是应该找得出来的。”

“妈拉巴子的,瞧你们那熊样,别看小鬼子闹得欢,热河到辽宁多大的地方,小鬼子能有多少人?庄将军目光如炬,一眼就瞧出了小鬼子最怕地地方,”小白龙樊春申骂骂咧咧的站出来:“他们,我不管,我去!”

“好!樊将军说得对。日军的兵力主要集中在长城一线,后方其实没多少兵力,况且不是要你们攻城略地。只要瞧准他们运输车队,打他们的运输车队,他们就得从前线抽兵!”

“可我也有个要求,请庄将军答应。”樊春申换个口气严肃的说。

“请讲。”庄继华答道。

“我只能带六百多弟兄去,剩下的大约一半弟兄还请将军妥为照顾。”樊春申说着就冲庄继华一抱拳。

“请大当家的放心,我会带着他们在这里等你回来;如果你回不来,我带他们去四川,只要有我庄文革一口干地。wjxsw.com决不让弟兄们喝稀地。”庄继华诚恳的说。樊春申见状也不答话。返身坐回自己的位置。

“还有没有?”庄继华看看厅上的诸人问道。

“算我一个吧,樊老弟的人马太少了。况且我这把老骨头为国而死也是死得其所。”一直默不作声埋头吸烟的邓文,把烟杆取下来在鞋底上磕了两下,漫不经心的说,仿佛说的是件完全不相干的事。

邓文一开口,屋里地气氛就开始变了,变得更加凝重。北边吹来的风卷起漫天黄土,扑扑的打在窗纸上,大院里义勇军地旗帜也呼呼的高高飘扬,拴在院子里的马群似乎感受到一丝不安,他们集体骚动,发出阵阵嘶鸣,几个士兵连忙跑上试图安抚他们。

原热河救国军的黄守中淡淡的说:“既然老哥要去,那也算我一个,热河我们熟。”

“妈拉巴子,脑袋掉了碗大块疤,老子干了。”一阵风一条腿蹬在椅子上,斜眼看看着院子,瓮声瓮气的说。万卷书屋

然后是老北风,然后是雪里浪……….。

庄继华心中长出一口气,他由衷的感到欣慰,这些看上去穿得破破烂烂、满嘴脏话的人,他们或许作过很多错事,却始终没有丢掉一点----做个刚烈地人,一个敢于反抗地中国人;他们浑身是血,从敌群中杀出来,现在又要杀进去,即便付出血的代价,但却如此坦然,如此平静。他感到自己回来没有错,中国始终存在一股力量,不屈地力量,抗争的力量。

“既然如此,那我也算一个。”冯占海在阎明志有些惊讶的眼神中站出来说。

“您不能去。”庄继华的答复让冯占海很是意外。

“冯司令不让您去是因为,另有其他任务,这个任务同样重要。”庄继华郑重的对冯占海说,然后他又转身对所有人说:“诸位此去虽然危险,但并非是要大家与日军硬拼,而是采取一种新战法,”庄继华说到这里忽然笑了,让众人有些莫名其妙:“其实这种战法诸位应该比较熟悉,诸位还在绿林时,如果遇上强大的政府军来清剿时会怎么办?”

“那还用说,钻林子呀!”扫地虎哈哈笑道:“民国十二年时,张大帅派兵来剿我们,老子往林子里一猫,他***只好干瞪眼了,乖乖滚蛋。万卷书屋”

“说得对,”庄继华笑笑后说:“我们把这种钻林子战术发展一下,敌众我走,敌寡我打;绝不硬拼,只占便宜。

我举个例子,比如日军过来二十辆车,押车士兵一百人,我有一千人,那就可以伏击他们,能全歼就全歼,不能全歼就炸毁他们的运输车,这同样也是胜利。反之如果敌人有八百人,我们还是只有一千人,这时再打就要吃亏了,那就放他们过去。

同样敌人的据点,如果守军不多,那我们就打,如果敌人人数多了,那就不打,绕开他们。

庄继华的话让众头领大为兴奋。“***,这不是和我们打闷棍,破窑子一样吗,打软窑,不打硬窑。”

“对,就是这个道理,”庄继华立刻接口道:“不过,大家一定记住,绝对不要抢劫老百姓,不与日军硬拼的方式就是让日军找不到你们,但你们要是抢劫老百姓,那老百姓就可能向日军告密,泄露你们的踪迹。另外就是,部队要精干,最多不要超过三千人,人少目标小,人太多,目标太大……。”

****继华还要说什么,邓文却毫不客气的打断他:“老弟,这你尽可放心,我们干这个的时候,你恐怕还在学校念书呢。”

说完他哈哈大笑,黄守中等人也同时大笑起来,庄继华想想后也有些好笑,苦笑的自嘲道:“那是,这种战法,诸位都可以当我的师傅。”

“不过庄将军,有件事我必须要说,”黄守中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屋子中央:“弹药,中央必须给我们补充弹药,我们现在弹药极度缺乏,每人只有几发子弹,如果不补充弹药,这仗没法打。”

庄继华点头称是:“请诸位拟定个单子,我这就发给北平,”说到这里,他又为难的看看黄守中说:“我也不瞒大家,北平的弹药也很紧张,我估计只能补充部分,要全部补充恐怕有困难,必须要从武汉或者南京运,这就耽误了时间。”他沉凝一下,心中有了主意,转头对冯占海说:“冯司令,如果北平方面不能全部补充,能不能从贵部匀出部分弹药,贵部的弹药由我负责从南京调拨,或者向阎锡山买。”

冯占海想想后说:“还是先发电报问问北平吧。”庄继华立刻向北平发电,请求弹药供给,很快北平回电答应了他的请求,不过果如庄继华所料,只答应给一半。

事都作到这份上了,冯占海当然不能拒绝,他当即答应从部队积存的弹药中拨出大半交给出击部队。这个小插曲再度让庄继华感到必须尽快把军事工业发展起来,否则全面战争爆发后,不打就败了。

“吁!”风沙中传来一身长长的吆喝声,几匹马在院子里停下,马后面是几辆大车,伍子牛快步走上台阶,在屋门口大声叫到:“报告!”

“进来,”伍子牛一进屋庄继华就问:“都拉来了?”

“拉来了,不过,不过,”伍子牛吞吞吐吐的说:“我把美元都换成了大洋了。”

庄继华楞了下,走到他的身前,用力拍了下他的肩膀:“学会动脑了,好!值得表扬。”

鲁瑞山指挥士兵把七八口大箱子抬进屋里,然后把箱子全部打开,白花花的银元在昏暗的阳光下散发出刺目的光。

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四章 长城 第三节 铁血雄关(一)

蒋介石的重奖和一系列决策让长城前线的各部将领彻底丢掉保存实力的想法,意识到中央政府下决心要在长城与日军较量一番,于是各部将领开始把所有力量投入战斗。(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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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立煌部到冷口后,商震将本远远放在开平的一四二师、一四一师以及军直属部队全数调到冷口,并对部署进行了调整,前期作战中损失比较大的一三九师撤出阵地,转以十四军第十师防守凤凰山主阵地,以三十二军一四二师守御右翼刘家口一线,以一四一师守御左翼白羊屿一线,以三十四旅驻守建昌营,一三九师为预备队。经此调整,冷口前线由原来的一个师不足万人防守一百八十里的战线转变为四个师一个旅守御,加上两个军的军直属队兵力厚度增加四倍,形成从冷口前沿经兰若院、鸭嘴湾、建昌营的四条防线。

古北口南天门防线在得到八十七师增援之后,徐庭瑶以黄杰第二师全部用于南天门正面,同时在南天门后构筑了六道预备阵地,八十三师派出一个旅占领南天门左翼,主力置于稻黄店、涌泉庄一线,充当预备队。黄杰则以第四旅郑洞国部第八团守御至关重要的制高点八道楼子,这个关键的调整改变了南天门战局。万卷书屋

四月九日,正如中国将领预料的那样,日军第六师团主力和第三十三旅团向冷口发起了进攻,同时第八师团和十四混成旅团开始向古北口集结。以第七师团的村上支队对喜峰口实行警戒,以十四师团地铃木旅团、特别派遣部队黑夺旅团在滦东实施牵制性进攻。

至于察东,武藤信义只是冷冷的瞟了一眼,那里只有号称义勇军的乌合之众,让于芷山看着他们就行了。可就是这些乌合之众却正意气风发的要之行反攻的任务,向他的心窝插上一刀。

四月九日就在日军发动进攻的那天,察东贫瘠地山峦上。邓文向东北方向深深的看了一眼,然后把他的烟杆卷起来插在腰间,双腿轻轻一踢马肚,胯下的大黑马轻快的向前跑去,身后想起隆隆的马蹄声。

在他前方十余里远的一道山谷中,小白龙樊春申带着他地近七百名弟兄,闷声不响地向热河境内疾行。万卷书屋队伍中无一人说话。只听见脚步的踢踏声。

在更北边,黄守中和李忠义带着部队穿行在草原边缘的山丘中,他们任务是赤峰附近骚扰日军供应线,对日军小股部队进行相机打击。

而在他们的南边,老北风、一阵风、雪里浪却分作数路,夜行晓宿,绕过日伪军据点,向宁化一带急进。

在沽源以北的一个荒草丛生的山梁上,孙殿英冲黄绍大笑着说:“参座放心。我孙殿英以前刨过小溥仪的祖坟,这次一定在他干老子的屁股上捅上两刀,让他知道。汉奸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哈哈哈!!!”

大笑声中两支部队向东开去,另一股更大地人流却向向南走,那是独石口方向。

“轰!”,“轰!”炸弹在阵地上爆炸,炸开一个个大坑,士兵们躲在战壕里的防弹坑里卷屈着身子,尽力将目标减到最小。天空中飘着的几个黑点。不时冲下来,从黑乎乎地肚子里掉下几个黑点。然后一扭头飞到更远的蓝天。万卷书屋

“妈的!”朱波从尘土中抬起头恨恨的望着远去的飞机,由于中国军队没有防空武器,日军飞机飞得很低,俯冲时甚至可以看清飞行员的脸。几天下来,战壕已经几次被炸断炸垮,每天晚上,士兵们顾不得休息就重新构筑工事,只有这样明天他们才可能少一点伤亡,于是阵地就这样在炸了修,修了炸中,变成了另外一副模样。

“营长!营长!敌人上来了!”观察员大叫,朱波从弹坑里面一跃而起:“进入阵地!进入阵地!”

活着的士兵从各处冒出来跑进阵地,警惕的双眼死盯着上下蚁动地黑点,还有少数人却忙着从垮塌地防炮洞中把埋在里面的弟兄刨出来,有些人已经死了,有些人还活着。

朱波看着正在吃力往上爬地日军士兵,这些士兵身材粗壮,却大都矮小,手中的三八枪快赶上他们的身高了,不过只是表象,几天的交手下来,阵地上的所有人都清楚,这些校规自十分顽强,每次把他们打下去都要付出极大的代价。万卷书屋

“打!”朱波说着举起手中的驳壳枪率先向下面打出一个长点射,随即阵地上的所有轻重火气全面开火,走在前面的日军士兵倒下十来个,后面的日军立刻卧倒在地,寻找隐蔽物,与上面的中国军队形成对射。一会儿,日军士兵开始交替向上攀爬,中国士兵的火力更猛了。

“妈的!四天了,王参谋这是第几次了?三营还有多少人?”郑洞国在指挥部里铁青着脸问道,这几天日军象疯了一样向南天门进攻,才短短四天时间,主阵地已经进行了五次补充,现在守在阵地上的三营是昨天晚上才换上去的。

“第五次进攻。”旁边一个年青的参谋答道:“上次报告说还有二百八十人。”

“桂庭兄,不用急。”杜聿明低头边地图边在上面作标注,完了之后又在笔记本上记录。杜聿明是昨天上午到的,他本随宋希濂八十七师到司马台,可南天门打起来后司马台那边没有丝毫动静,他就跑到这里来了。第二师从师长黄杰到下面的旅团长们都是黄埔同学,说话办事很容易。万卷书屋

“谁急了,”郑洞国的口气依然躁动:“妈的,这小鬼子也太欺负人了,飞机大炮都来了,***!”

“我看他们也强不了多久了,”杜聿明不紧不慢的说:“打了四天,没有丝毫进展,对骄横的日军来说是不能接受的,所以我估计他们就要………..。”

“轰!”一颗炸弹在附近爆炸,火光照得指挥部通红,可无论观察口的郑洞国还是地图前的杜聿明身形丝毫没动。

“那都一样,对面的鬼子接近三万,”郑洞国满不在乎的说,不过他还是他转过身走到地图前:“你判断他们会从那里进攻?”

“那里都一样,”杜聿明还了郑洞国一句,不过他指着地图说:“要注意八道楼子,其他阵地都可以丢,只有八道楼子不能丢,只要它在我们手中,丢了的阵地也能拿回来。”

“废话!这还用你说,”郑洞国不满的骂道,他对杜聿明是很信任的,这种信任来源于教导二团三营七连,其实说起三营七连他还有点不舒服,当年的三个排长有两个都当上了师长,而他这个营党代表却还只是区区旅长。

“不是废话,昨天晚上我去八道楼子看过,他们晚上的守御很差。”宋云飞忽然插话道。宋云飞在这些黄埔同学中还是有发言权的,原因无他,当初庄继华带着他在广州晃荡就与这些混熟了。

“你什么意思?说清楚。”郑洞国沉着脸问,他并不是指责宋云飞插话,而是不高兴他说一半藏一半。

“要是我是日军指挥官的话,我就在晚上从崖边爬上去。”宋云飞平静的说。

“爬上去?可能吗?”王参谋不服气的反问道:“日军的大厚皮靴能爬上这么高的悬崖?”

“皮靴可以换成布鞋,只要能拿下八道楼子,就算光着脚也行。”宋云飞丝毫不客气。

“你!”王参谋感到对方是在有意抬杠,他有些愤怒:“你怎么知道日军会爬上去?”

“我不知道,我只是想如果是我打八道楼子我会怎么打,结论就是这样。”宋云飞冷冷的答道。

“我看云飞没说错,只要能拿下八道楼子,别说光脚来了,就算光着屁股也行。”杜聿明冷冷的说:“桂庭兄,这不是开玩笑。”

郑洞国点点头:“这是庄继华的风格,”说着抓起电话:“王团长吗,小心敌人夜袭!八道楼子!小心夜袭!八道楼子上有多少人?什么,一个连,糊涂,你亲自去,没有命令不准撤下来,兵力为一个营。”

放下电话郑洞国忍不住骂道:“这个柏润,这么重要的地方他居然只放了一个连!这个宝崽子!”

“打下去了,”参谋长从外面进来:“敌人被打下去了。”

“伤亡怎么样?”

“伤亡六十多人,现在还剩下一百五十来人。要不要派点援军上去?”参谋长脸色沉重,还不到一个白天,三营就减员一半了。

“不用,朱波知道自己守不守得住。”郑洞国脸色铁青,他很了解这个部下,他抓起望远镜望向前方。

阵地上火光冲天,日军又开始新一轮炮击。

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四章 长城 第三节 铁血雄关(二)

漆黑的夜里一支队伍在山脚的阴影里慢慢向前挪动,带队的军官走在最前面,他警惕的眼光朝着远处那道黑黝黝的城墙望去,五天了,为了攻下那道城墙七百多优秀的帝国士兵倒在这荒山上,可为了帝国开疆拓土,为了彻底击垮支那人的信心,他们必须占领那座长长的城墙,师团长说得好,两千年来,支那人就是依靠这样的城墙抵御来自北方草原的进攻,他们已经把这城墙看作他们安全的守护神,要击败支那,占领支那,统治支那,首先就得摧毁这城墙,首先登上这座城墙的帝国勇士必然载入帝国史册,为后世万民敬仰。(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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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官想到这里浑身发热,差点忍不住咆哮起来,他转头看看身后,后面的士兵们单腿跪在地上,目光紧盯着他。他满意的点点头,这是他一手训练的部队,他知道只要他一声令下,这些武士就会义无反顾的向前猛冲,哪怕前面是万丈深渊。军官站起来轻轻一挥手,长长的队伍再度向前挪动,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几次起伏之后,黑黝黝的城墙就在眼前,恰好就在这时,被乌云遮住的月亮从云层中走出来,一遍清冷的光芒洒在城墙上,为他披上一层银光。万卷书屋军官心里暗暗叫苦,这样的月光下偷袭的难度将大大增加。他低头沉思片刻决定等待,他不能冒险,只要城墙的某个角落有一双眼睛看见这长溜人影,偷袭就等于失败。

月光慢慢迁移。草原深处吹来的风吹在身上凉飕飕地,夜空中的云慢慢飘荡将那缕清亮遮掩,军官立刻抓住这个机会,矫健的身体迅速窜出,身后的挺身队员们也跟着他一溜小跑的闯进崖下的山窝。

过了一会,风带着云慢慢的游走过夜空,清亮地月光的又洒在这片城墙上。军官轻轻脱下军靴,身边的士兵们也轻手轻脚的解下笨重的鞋子,军官冲着三个背着绳索的士兵深深鞠了一躬,三个士兵没有答话,也对着军官深深一躬,随即开始扑上城墙,慢慢的向上攀登。

王柏润有些郁闷。他是在被郑洞国大骂一番后。带着一个营登上八道楼子地,八道楼子之所以得名八道楼子,是因为这段长城有八个碉楼,从地形上来说这八座碉楼沿着山棱线而建,地形险要,无论从那面攻击都必须仰攻,守方都能依据地利给与重大杀伤。万卷书屋这八个碉楼中最险要地是第六个碉楼,这个碉楼孤独的向外凸出一截,面向关外一侧的正面是陡峭的山崖。根本无从进攻,所以开战至今,这里只落下了几枚炮弹。还没有人向他进攻过,但守军却可以通过这里向两翼敌人实施火力打击。

对六号碉楼,王柏润也不是不重视,他在这里布置了一个机枪巢,从团机炮连中调来一个重机枪班,另外又安排了一个步兵班作为保护,足够了,这里的地形就决定了。这里是不可能被攻占的。

然后他在认为有可能被日军当作突击点的七八号碉楼和三四号碉楼各部署了一个连。剩下的一个连中的两个排作为预备队放在城下,还有半个排放在了五号碉楼。作完这样地部布置。王柏润认为日军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攻下八道楼子,除非他们把长城炸塌了。

但是日军却从他认为最不可能失守的地方爬上来了,当三个日军爬上来时,六号碉楼的士兵正卷曲着身体呼呼大睡,应该站岗地哨兵也倚着碉楼中间燃烧着一堆火,红色的火苗照在酣睡的士兵脸上,红彤彤的。xiaoshuo520.com

第四个爬进长城的就是带队军官,他上来时,所有中国士兵已经全部被杀,楼里充满血腥味,三个士兵正守在左右两边的门前,双眼警惕的盯着在城墙上来回走动的游动哨,好在这些游动哨似乎对碉楼很放心。

很快二十几个日军士兵爬进碉楼,碉楼里顿时拥挤起来,兴奋地士兵们按耐不住,准备向城墙外地哨兵摸去,军官及时阻止了他们,而是耐心的等待更多地人上来,到碉楼里拥挤了三十来人后,军官才派出两个士兵换上中国军队的军装向七号碉楼摸去。

城墙上无任何遮拦,两个士兵干脆装作出来解手,漫不经心的在墙角松开裤带,眼睛却瞄向游动哨,哨兵淡淡的看了他们一眼转身就要离开,忽然又转回来叫到:“兄弟,注意点,下面还有人呢。”

碉楼里的军官暗叫要糟,这段长城沿山棱而建,城墙也是弯曲起伏不平,碉楼之间有一段弯曲,两个士兵没注意到这一点,也为掩饰行藏,就在门口不远的地方做样子,没注意水是会向下流的,更没想到这个哨兵会注意到这点。万卷书屋

士兵哼哼唧唧的拉上裤子向下走去,哨兵间他们听劝也就没再管他们,他转身就向另一个头游过去,路过一个垛口时,还冲靠着垛口的士兵嘀咕了两句,那个士兵却从兜里掏出两支烟,哨兵从火堆中拿起一支燃烧的木头,把头低下去就火,然后把点燃的烟递给士兵,随后把木棒丢进火堆里,士兵点燃烟后,又把烟还给哨兵,哨兵接过来狠狠吸了一大口,然后美美的咽肚里,让浓浓的尼古丁在肺里循环一圈后从鼻孔里冒出去,他满意的伸了个腰,然后抬头向上观看,然后…..。

过来的两个人看上去怎么这样别扭,军装好像不合适,好像没见过,带着一丝疑惑:“口令!”

声音在寂静的夜里传得很远,碉楼里的军官忍不住低声的怒骂:“八格牙鲁!”,他实在不服气,中国军队犯了这么多错误,为什么他们还是没能成功,他心里暗地祈祷,两个士兵能随即应变的音符过去。万卷书屋目下他们只占领一座碉楼,一旦被发现必然受到两面夹击,而且由于六号碉楼外的悬崖,后续部队很难增援上来,必须占领一段城墙,才能掩护后续部队爬城。

士兵低声咕哝一句故意说得不清楚,哨兵又大声喝道:“站住!口令!”边说便取下步枪,旁边抽烟的士兵却伸手拦了下,“没事。”可就在这时,下来的两个日军士兵,却忍不住动手了。他们拔出腰间的手枪,抬手就向哨兵射击。

哨兵正要向抽烟的解释,眼角扫到日军士兵的举动,他眼疾手快,猛推了抽烟的一把,自己的身体却向后一靠,一下就贴到对面的城墙上。

“啪,啪”清脆的枪声划破夜空,日军见前两枪落空,立刻往前冲,端枪在手的士兵抬手就是一枪,在不足二十米的距离内,前冲的士兵立刻被打倒一个,但就在哨兵拉枪栓时,他被击中了。

抽烟的来不及取枪,奋力一跃向冲来的敌人猛扑过去,日军士兵身体一闪,抽烟的扑了个空,日军士兵转身就要开枪,可他却感到一股大力把他掀倒,他被身后惊醒的士兵扑到在地,倒地时,他看见军官挥动指挥刀带着一群士兵向下面猛扑过来,他不由欣慰的笑了。

可是军官过来的步伐不快,在墙脚睡觉的中国士兵被惊醒后,看到乱纷纷冲来日军,奋不顾身的向他们扑去,甚至来不及拔出身上的刺刀,就这样赤手空拳的扑过去。

这些士兵的英勇只耽误了日军不到两分钟,但这两分钟是关键的两分钟,在这段城墙的后半部分士兵醒来了,他们拿起了武器,与日军展开对射,他们争取了更多的时间。

七号碉楼的士兵醒来了,他们用最快的速度把机枪架在门口,喷射出的火焰,把快冲到门口的日军掩埋。后面依然奋勇冲击的日军奋力扔过来几枚手榴弹,其中两枚扔进了碉楼中,爆炸声中,机枪的射击中断了。日军立刻向恰冲锋,就在他们要接近门口时,碉楼里传来花机关枪的声响,前面的士兵又被打死,后面的日军不再躲避弹火,他们知道如果再不冲进碉楼中,对面的中国士兵势必抢先冲进碉楼,那时再要拿下碉楼就比登天还难。

前面的日军端起枪拼命射击,后面的日军士兵开始向碉楼中扔手榴弹,接二连三的爆炸在碉楼中前后响起。

“冲上去!占领碉楼!”对面的中国军官疯狂的叫喊声穿过爆炸声浪传到这边来,日军虽然听不懂他们在叫什么,却也清楚肯定是与碉楼有关,他们的攻击更加坚决了,在后面指挥的日军指挥官立刻下令架起掷弹筒向碉楼对面轰击,尽管这种轰击效果很差,但先在也顾不得了。

“天皇万岁!”一个士兵疯狂的从地上跃起顺着阶梯向楼门冲去,就在离门口五六米的地方被打倒,但他的行动带动了整个日军,他们蜂拥而上。

就在他们快要冲进楼门时,一个中国伤兵从楼门里爬出来,他的身上冒着青烟,胸腹上捆满手榴弹,背上腿上手臂上有七八处地方在冒着血,他冷冷的看着冲上来的日军,双臂用力在地上一撑,猛地从地上跃起,张开双臂,迎着明晃晃的刺刀,扑上去,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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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四章 长城 第三节 铁血雄关(三)

王柏润认为在八道楼子的八个碉楼中四号碉楼是最危险的,六号碉楼是最安全的,所以他亲自守在四号碉楼,所以当他听说六号碉楼失守时,顿时面如土色,冷汗顺着脊背流下,完了,八道楼子要丢!这个念头一下子在脑海里冒出来;但另一个结论也随即得出,要么战死要么上军事法庭!不行,必须马上夺回六号碉楼,同时防止敌人后续部队增援,敌人肯定有后续动作,绝不会只有六号碉楼的偷袭。www.65txt.com他的思路头一次如此清晰,他随即下达一系列命令,立刻加强正面防御,警惕敌人夜袭,立刻上报旅部,请求旅部直接支援七八号碉楼,命令预备队立刻对六号碉楼实施反攻。

嘹亮的军号把王柏润的命令传到七八号碉楼时,二连连长徐焱正在夺回来的七号碉楼里,指挥机枪与日军对射,碉楼上层也派了两挺机枪,强大的火力总算把敌人压制住,就在这时,正面山坡传来掷弹筒的爆炸声,日军在正面发起进攻。

徐焱暗叫侥幸,他刚才在情绪激动下,完全忘记了加强正面防御的问题,一门心思的想夺回六号碉楼,幸亏王团长的命令早到了三分钟,让他赢得了时间。wjxsw.com

除六号碉楼外,八道楼子全线火堆熄灭,就看见枪口喷射出的烈焰和手榴弹爆炸的火光,火光中,日军士兵嚎叫着猛扑城墙,城墙上守军的火力明显不如白天,但顽强却依然如故。黑夜也给攻击者制造了很多麻烦,八道楼子的险要地形成了日军最大困难,日军笨重的皮靴在山道上行动非常不便,头顶上的钢盔反射的亮光成为守军最佳射击目标。

但七号碉楼的形势依然严峻,攻占六号碉楼的日军以两挺机枪封锁住来自五号碉楼地反攻,同时在碉楼顶层设置观察哨并架上一挺重机枪向七号碉楼射击,掩护主力的攻击。

顺着城墙向七号碉楼进行攻击地是二十多人的挺身队。挺身队总共八十六人,偷袭中他们损失十九人。包括登崖过程中由于失误掉下山崖的一人。狭窄地城墙通道第一线最多只能并排走四五人,因此兵力多也没用。

及时的命令和调整,让六号碉楼失守的损失降到最低初。万卷书屋但七号碉楼受到的压力依然非常大;正面日军的炮火不停的落在碉楼四周,顺着城墙进攻地日军也在拼命进攻,徐焱亲自留在碉楼内指挥防御。这段短短地城墙立刻成血肉横飞的血光之路。

郑洞国在指挥部接到报告顿时勃然大怒,他完全愤怒了,在旅部有明确命令的情况下,王柏润居然还敢如此玩忽职守。

“马上枪毙他。马上枪毙!这个败类!混蛋!丢***。老子要毙了他!”郑洞国拍着桌子大骂。

“枪毙他是小事,有两件事必须马上作,第一只可派人增援;第二命令提醒注意正面敌人地动作。”杜聿明心里也很愤怒,宋云飞的提醒如此及时。可他们居然完全不但回事,以至于导致目前的危险局面。

“不够,这样还不足以夺回六号碉楼,把战防炮调上去。”宋云飞忽然插嘴道,此刻没人再对他说话表示异议,相反还非常重视他的意见。xiaoshuo520.com自从日军夜袭的消息传到指挥部后,所有人看向宋云飞的眼光立刻变了,变成了钦佩。他对日军行动的预测居然如此之准。简直可以说日军就是在按照他的想法打仗。

郑洞国想都没想就下令道:“立刻向师部报告,请求师部把独立炮兵团调归我部指挥。”然后又说:“告诉王柏润。夺不回六号碉楼,他就不要回来了。命令旅直属营立刻增援七号碉楼。”

他地话音刚落,参谋就叫道:“旅长,师长电话。”

郑洞国拿起电话刚说一句师长,话筒里立刻传来劈头盖脑地斥骂声:“郑桂庭!你***干什么吃地!八道楼子要丢了,别怪我不顾同学之情!立刻给我夺回来,夺不会来你就把脑袋拧下来!”

郑洞国一声不发的听着黄杰的臭骂,他无言回答,等黄杰的怒火稍歇后,他才说:“师座,我已经把旅直属营调上去了,天一亮就发动反攻,不过六号碉楼的地形实在太险要,我请求把炮兵团调给我。”

电话里黄杰沉凝片刻后答道:“好,我向军长报告。xiaoshuo520.com”

十七军有两个炮兵团,独立炮兵一团和二团,这两个团都有战防炮,但奇怪的是,这两个团都归军直接指挥,三个师的师属炮兵营只装备了迫击炮。

不一会,黄杰的电话到了,他的火气依然很大:“郑桂庭,你给我听着!第六旅十一团划归你指挥,炮兵一团也归你指挥,军长命令,六号碉楼怎么丢的怎么夺回来,夺不回来,上至师长,下至营连长,所有相关人员都要上军事法庭!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郑洞国大声答道。

郑洞国放下电话,严厉的对指挥部的所有人说:“军长命令,六号碉楼怎么丢的怎么夺回来,夺不回来,上至师长,下至营连长,所有相关人员都要上军事法庭!各位听清楚了吗?”

“是!”众人齐声答道。

就在郑洞国调兵遣将时,围绕六七号碉楼的战斗更加激烈了。万卷书屋

日军不顾夜战带来的困难,不停顿的向七八号碉楼发起进攻,子弹划破夜空,呼啸着奔向城楼,大批士兵冲到城墙下面,城楼上的手榴弹雨点般落下,爆炸掀翻了坚硬的岩石,尸体在烟雾中腾空而起,然后重重的落在远方。

顺着城墙进攻的日军在重机枪和掷弹筒的掩护下,步步向碉楼逼近。徐焱打得性起,一把推开机枪射手,自己蹦到射手位置上,抓起机枪就在狂扫。

“啪、啪…..。”一连串子弹打在石壁上,溅起的石子打在他的脸上生痛生痛的。“妈的!来吧!”机枪狂乱的向下面扫射,封死了敌人进攻的道路。

占领六号楼的日军处境相对要好些,在两挺机枪的封锁下,攻击进展很慢,几乎每一步都要留下几具尸体,鲜血汩汩淌出,染红了有数百年历史的青石。

一夜的激战在天明十分才完全停止,日军守住了六号碉楼,中国军队也守住了七号碉楼,从正面进攻的日军扔下满山的尸体退走了,六号碉楼的日军挺身队成了一支孤军。国军将领们开始琢磨如何收拾这支孤军。

天光大亮时,旅直属营增援上来,带来郑洞国的命令,七八号碉楼必须守住,擅自撤退者一律执行革命军人连坐法,这两个碉楼的指挥权归直属营营长尹国平。

郑洞国在指挥部里也坐不住了,他把旅部交给副旅长,自己赶到八道楼子下第八团团部亲自督战。杜聿明也感到此战关系重大,而且他想更深切感受一下日军战术,也跟着他到了八团团部。

八团副团长荣俊贤向郑洞国汇报了昨夜一夜的战况,昨夜一夜激战,守在长城上的八团二营伤亡一百四十二人,但伤亡主要集中六七八号碉楼,驻守六号碉楼极其附近的士兵三十四人全部阵亡,七号碉楼的十八人也全部阵亡,在随后抵御敌人的进攻中,又阵亡四十一人,目前两个碉楼还剩下七十六人,现在旅直属营营长尹国平带了两个连增援上去了,另一个连我让他留在在山下作预备队,局势已经稳定下来。

“王团长决定对六号碉楼进行反击。”荣俊贤最后说。

“说具体点。”郑洞国不耐烦的敲敲桌子,荣俊贤说道留下一个连做预备队时他没有表示什么,这样做是对的,两个碉楼容不下四百多人。

“从两边进行夹击。”荣俊贤只补充了一句,六号碉楼的地形就决定了只能通过城墙进攻才有攻取的可能,这没什么出奇的战术。

“那好,执行吧。”郑洞国略微沉凝下断然说道,杜聿明眉头略微皱皱,可他也找不出更好的战术,唯一可以补充的建议是等炮兵到后再发起进攻,不过炮兵最快也要等两个小时,可不能再给日军两个小时的时间,那时正面日军又会发起新一轮进攻。

随着天空中生气一颗红色信号弹,从七号碉楼和五号碉楼上杀出两股灰色人流,但这两股洪流刚出楼口即遭到六号碉楼的火力阻击,灰色人流被切为两段,前面部分没有回头,依然坚持向前冲锋,在他们冲到一半时,即遭到日军机枪的阻击,冲在前面的翻身载到,后面的立刻匍匐在地,寻找掩蔽物,但光秃秃的城墙上除了尸体外,在也没有其他掩蔽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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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四章 长城 第三节 铁血雄关(四)

六号碉楼现在就像一个张开尖刺的刺猬,居高临下的收割着攻击者的生命,士兵很快就被迫紧靠城墙边上,拉过不管那边的尸体遮挡,从上面飞来的子弹。www.65txt.com三架日军飞机出现在天空,略微盘旋后,呼啸着扑向五七号碉楼,一长串炸弹从机腹落下,长城内外响起一连串爆炸。王柏润恨恨的看着六号碉楼上飘扬的太阳旗,以及城墙上横七竖八的尸体,从昨晚到现在他组织了三次进攻,没有一次攻到阶梯尽头,天明后的进攻居然没有攻到一半的距离。

“组织机枪对空掩护。”炸弹爆炸的硝烟后王柏润大声命令道,命令很快得到执行,五六挺轻机枪组成的火力网将敌机驱赶到更高处。但对着这个刺猬般的六号碉楼,王柏润有点束手无策。

“不能这样打,这样没有任何效果。”八团参谋长邓钟梅汇报后,杜聿明抬头皱着眉头对郑洞国说。郑洞国没有答话,他也知道这样打牺牲太大,可不这样又能怎么样?还有更好的法子吗?

“打电话问问炮兵什么时候到?”郑洞国口气有些不耐烦的对邓宗梅说,杜聿明脸上滑过一丝尴尬。万卷书屋

郑洞国察觉到了杜聿明的不快,但他没时间管这些,现在他心中烦躁异常,六号碉楼犹如一根卡在咽喉的刺,吐不出来,咽不下去敌人限制在六号碉楼。不让敌人的后续部队上来就行。”杜聿明很快压下那丝不快,他知道那不是郑洞国的本意,而是在巨大压力下地一种释放。

刚听到杜聿明地话,郑洞国心里很不服气,可细想后却又不得不认为杜聿明的话有道理,六号碉楼的地形决定了它易守难攻,但它也同时也有一个缺陷。就是后续部队很难直接从六号碉楼突破。

“卑职建议在晚上把炮调上去,直接轰击碉楼。”宋云飞建议说:“另外命令工兵赶紧制造一批防护铁板或者防护沙袋。”

郑洞国眼前一亮立刻接受了这两条建议,他看了看宋云飞说:“这庄文革也太不会用人了,云飞这样的人才居然还在给他当副官,我都替他抱不平。云飞,愿不愿意到我这里来。从营长开始干。一年之内提你当团长。”

“桂庭兄,你要敢当作他的面说这话,我才服你。wjxsw.com”宋云飞还没答话,杜聿明却不阴不阳的插话道。

“哪有什么。下次见他,我就当他面提,当年好歹我还是他的党代表。”话虽如此,可谁都看得出来他有些中气不足,邓钟梅等八团军官暗中窃笑不已,二师是黄埔嫡系,前身是黄埔军校教导二团,不过几经调整重组。下面地部队早就不时原来的样子了。比如庄继华干过的七连就已经不在这个师了,被胡宗南带到一师去了。不过就算后来组建的部队。军官却还是黄埔军校毕业,比如副团长荣俊贤参谋长邓钟梅就是黄埔三期毕业,这些人对庄继华当然知道很多。

“别,郑长官瞧得起我,卑职非常感谢,只是我离不开庄长官。”宋云飞淡淡的说,他当然知道这是郑洞国在开玩笑,不要说是否真的敢在庄继华面前要他,就算开了口庄继华也绝不会答应,不过这事必须消灭在萌芽状态,要他真去要了,那倒有可能引起一些不必要地麻烦,埋下隐患。

“喝,看来文革对……”正说到这里,一声尖啸,接着在指挥部不远地地方响起猛烈的爆炸。万卷书屋郑洞国和杜聿明同时走到观察口前,抓起望远镜向前沿阵地观察。

日军飞机已经离开了,大规模炮击再度开始,杜聿明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在八号碉楼和一二三四号碉楼附近落下的炮弹要远远超过五七号碉楼,这两个碉楼附近就算落下炮弹也只是一些小口径火炮地炮弹。他略想想就明白了,日军这是怕误伤六号碉楼,这个发现让他心中涌起一种荒唐的感觉。

日军的大规模炮击持续整整两个小时,几乎所有碉楼度受到不同程度的损坏,城墙也被炸垮数处,形成一个个豁口,豁口附近血肉横飞,长城之上的中国士兵几乎无处可躲,他们只能以无畏的勇气在迎击如雨般落下的弹丸。

炮击过后,地面进攻开始了,从各处冒出来的中国士兵迅速冲到垛口边,观察着山坡上蠕动地黄色蚂蚁,随着指挥官地一声令下,城墙上倾泻下一遍弹雨,黄色蚂蚁停顿了一下,随后又开始顽强的向前爬行。

城墙上地还击更加猛烈了,手榴弹纷纷落下,在黄色蚂蚁中爆炸,黄色蚂蚁也奋起还击,向城墙上扔出手榴弹,不过只有极少数手榴弹能扔到城墙上,显然这轮手榴弹大战中,长城上的中国军队轻松获胜。万卷书屋

可是炮击给长城上的中国军队造成大量伤亡,守军无法完全阻止敌军靠近豁口,最激烈的战斗在豁口处展开。

冲到这里的日军士兵疯狂的往上冲,占领的长城的狂热情绪让他们无视城墙两侧倾泻下的弹雨,城墙上的中国士兵则以更坚决的姿态还击,双方在豁口死战不退,尸体逐渐填满豁口,形成一条肉身人墙。

王柏润坐在五号碉楼的一个角落,他在刚才的炮击中负伤,一块弹片削去了他的一块头皮,另一块弹片则钻进了他的左腿;各处要求增援的请求让他暂时忘记了伤口的疼痛。

“顶住!妈的,顶住!”王柏润凶狠的叫道,现在他手上没有多于的兵力了:“叫项营长过来!”

“报告,项营长牺牲了!”传令兵猫腰跑过来大声说:“高连长请求增援!”

王柏润面色苍白的对传令兵说:“去团部,告诉副团长,就说是我说的,让他把团警卫连调上来!要快!”

传令兵转身就跑,王柏润看看碉楼里,原先的十六个人,现在还剩下七个人了。万卷书屋刚才那几发炮弹让碉楼内死伤无数。他指着两个士兵咆哮道:“你,你,立刻去增援高连长,告诉他必须挡住,不许后退!听明白吗!”

“明白,不许后退!”两个士兵说完转身就向外跑,他们已经是王柏润能派出的最后的力量了。

但郑洞国却已经料到他的处境不佳了,他在没接到求援请求的情况下,提前从刚赶到的十一团中抽调了一个连,命令他们立刻增援城墙。郑洞国的决策是及时的,这个连赶到时,七八名日军已经从三四号碉楼之间的豁口冲上城墙,中国军队随即发起反攻,立刻将他们压下去了。随即用机枪封锁住豁口。

城墙上忽然增强的火力,让日军明白,中国军队新的增援已到,日剧柔的气势顿时一挫,士兵开始自发向后退却,日军指挥官见状大急,挥动指挥刀,率先向前冲锋,但没冲几步就被飞来子弹打倒。

激烈的战斗持续整整一天,到夜色降落时,十一团的一半人已经填进八道楼子这个窟窿中,整个阵地实际已经由十一团接手。王柏润愤怒又无奈的被抬下阵地,他现在已经是四处负伤了,最严重的是腹部那块弹片,郑洞国不管荣俊贤的抗议,下令由十一团接手阵地,第八团后撤充当预备队。

午后战斗最激烈时,炮兵团赶到,他们转移的过程非常不顺利,日军飞机发现了他们的行踪,两架飞机疯狂的追逐他们,他们边走边躲,最后在一块山凹中躲了一个多小时,才躲开日军飞机。他们一到邓钟梅立刻就要求他们对日军实施炮击,割断日军后续部队。但是宋云飞坚决反对,认为现在我军还有力量,不宜过早暴露炮兵到来的消息。杜聿明也支持宋云飞的意见,日军的炮火远远超过我军,更主要的是日军的大口径火炮在我军火炮的射程之外,我军的炮兵阵地一旦被日军发现就只能陷入挨打不能还手的局面,这会炮兵产生不必要的损失。

但前线局势实在危险,七八号碉楼上午增援的一个营,现在已经只剩下不足两百人,预备队早就没有了。郑洞国犹豫不决时,宋云飞提起了牛行战役,庄继华在牛行战役中尽管部队打得十分艰难,但他就是不使用炮兵,直到最关键的时候,一举即溃敌人,同时将他们的士气打垮,对守住牛行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当然日军不同于孙传芳,不过,如果我军现在开炮,日军会很快侦知我军炮兵的行动,几分钟之内就确定我炮兵的位置,那时既不能切断敌军后续部队,又让炮兵受到损失。”宋云飞态度十分坚决,在他的特种教材中就有如何确定地方炮位的方法,而且十分简单,他相信只要经过训练的士兵,五分钟内就可以确定炮位。

听到宋云飞的话,郑洞国终于决定,炮兵暂时不使用。

晚上,工兵连临时做得二十多个挡板送到阵地上,炮兵小心翼翼的把战防炮推上城墙,然后又把他抬上五号碉楼。同样七号碉楼的门洞里,也露出一个黑黝黝的炮口。

五七号碉楼的动静早就传到六号碉楼的日军耳朵里了,他们提高警惕,严密注视着两面的城墙,严防中国军队的偷袭。

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四章 长城 第四节 塞北烈焰(一)

关东军司令官武藤信义大将在日本陆军中享有崇高威望,他参加过日俄战争,担任过东京警备司令、参谋本部次长、陆军教育总监等陆军关键职位,九一八之后,他出任关东军司令官兼驻满洲国大使和关东厅长官,是日本在东北的第一人,此次发动对热河的进攻就是缘于他的坚持。(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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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道楼子受挫的消息传到远在沈阳的关东军司令部后,武藤信义严厉斥责西义一未能及时抓住战机彻底击溃中国军队的抵抗。面对南天门一线中央军的顽强防守,参谋长小矶国昭建议调整战术,加强对冷口方面的攻势,从侧翼突破长城防线。

“不!长城作战的目的除了占领长城各关口,确保满洲国的安全外,是削弱南方蒋介石嫡系军队,彻底打击中央军中少壮派的抵抗精神,打击支那民众的反日情绪!宣示皇军的赫赫军威!”尽管已经六十五岁了,武藤信义的精神头依然很足,他冲着小矶国昭咆哮道,小矶国昭恭恭敬敬的不敢有丝毫不满。

热河战役的顺利让武藤信义在关东军内的威望空前高涨,司令部的那些青年军官们简直把他奉若神明。wjxsw.com也难怪这些年青人的吹捧,热河之战前,军部和政府都要求目前对热河采取守势,应将主要力量用于巩固满洲国,但武藤信义认为要巩固满洲国首先就要镇压中国人地反抗。经过一年的作战,大股的义勇军已经被击败,但他们并没有被消灭,而是退入热河,企图以热河为基地继续骚扰满洲国,所以巩固满洲国首先要占领热河。确保满洲国西部边界的安全。

对武藤信义的判断军部表示认可,但军部认为热河地形复杂,而且九一八之后中国国内抗日情绪高涨。因此进攻热河有可能导致中国中央政府的抵抗,倘若战事形成胶着,会造成刚有起色地满洲治安向不利方面转变,同时也给欧美等国制造机会,导致在外交上的被动,对推动国联承认满洲国不利。

可武藤信义认为,中国国内四分五裂。中国军队战力不强,皇军一进入热河必如雷霆扫穴;至于而国联则不必管他,当天皇陛下的武士站在中国古老地长城之上时。世界就会明白,在满洲国问题上,日本是绝不会让步的!

尽管军政两方都不同意发起对热河的进攻,但武藤信义依靠个人力量说服了军部同意他的行动。万卷书屋事情果然如他所料。皇军只不不过花了十来天就占领了热河全境,顺利得令人惊讶,可随后在攻击长城的战事中陷于胶着,喜峰口战败让关东军上下从狂热中清醒了点,此后武藤信义把分散在热河全境追杀中国军队的部队抽调回来,并从满洲国内的十四师团和七师团抽调部队进入热河支援。原以为得到增援地部队能顺利的击败中国军队,可没想到这才没几天,负责攻击南天门的西义一就传来攻击受挫地消息。这让武藤信义有些难以接受。

小矶国昭身边的副参谋长冈村宁次却不像小矶国昭那样轻易改变观点。看到直接上司要退缩,他忍不住站出来。但他没有直接反对武藤信义,而是委婉的说:“是的阁下,根据我们得到地情报,支那军中号称御林军的八十七师已经开到南天门前线,这支部队装备精良,指挥官是南京少壮系的中间人物宋希濂中将,如果我军进攻南天门那么就将在不利地形下与这支支那劲旅交锋,有可能造成大量帝国武士的伤亡,…”

冈村宁次的话还没说完,武藤信义就打断他的话:“冈村少将害怕了?帝国军人是不怕牺牲的!帝国军人向来以尸山血海的战斗为光荣!”

武藤信义花白地胡须竖起来,几乎全秃地头顶冒出丝丝寒意,冈村宁次忍不住打个寒战,可武藤信义嘲讽了他两句后就没再接着发挥了,反倒换了个解释的口气:“冈村君,如果我们在对支那黄埔军退缩了,那么无疑会鼓舞他们斗志,就算在冷口突破了支那地方军,这个胜利也不足以抵消南天门地失败,这个道理你懂吗?”

“哈依!司令官高瞻远瞩令人钦佩!”冈村宁次大声答道,他不得不做出心悦诚服的样子,但他心里却远不是表现出来的那样,他认为应该坚决从冷口或者滦河方向突破,然后直接冲向平津,吸引南天门的守军回防,在冀北平原地带与支那中央军决战,如此可以更好的利用我军的火力优势。万卷书屋但他不能说出来,现下的武藤信义太强势了,

对冈村的屈服,武藤信义很是满意,这个冈村被称为日本陆军三杰之一,是一夕会的发起人和首领之一,这个一夕会中聚集了目前日本陆军中如河本大作、矶谷廉介、板垣征四郎、土肥原贤二、东条英机、山下奉文、石原莞尔这样的众多优秀青年将领,正是这些人发动了九一八事变,促成帝国对东北的占领,让本庄繁那个笨蛋拣了个大便宜,不但升官进爵,还获得了旭日大授章,被誉为乃木希典厚的第一人,而自己呢?从东京传来的消息,那些混蛋居然在策划让自己退休,去枢密院当个闲官,这不能接受,我为帝国奋战一生,到头来还不如本庄繁了!

从门外进来一个年青的少佐,他悄然走到冈村宁次的身边,把手上的电报交给他,冈村宁次看后皱起眉头。万卷书屋

“冈村君,怎么啦?西义一的攻击又失败了?”武藤信义很快发觉他的神态异常,以为前线又传来什么不好的消息。

“是板垣君的情报,”冈村宁次抬头说,他这个副参谋长主要职责就是随时收集与战场有关的情报,与天津的板垣征四郎保持联系。万卷书屋冈村扬扬手中的电报说:“板垣君说华北工作很不顺利,段祺瑞南下后,吴佩孚拒绝与皇军合作,孙传芳虽然没明确拒绝却闭门谢客,只有张敬尧同意与我们合作,但他判断张敬尧的能力有限,在支那军中的号召力比较小。”

“哼,”武藤信义鼻孔里发出一声轻蔑:“冈村君,这些支那人都是见风使舵的墙头草,只有皇军取得彻底胜利的情况才会与我们合作。”

“是的,阁下,板垣君的情报里还提到,中国军队打算在察东反攻。”这才是真正让冈村宁次皱眉的原因,他对热河日军的布局是很清楚的,察东是个弱点。

“哦,板垣有没有更具体的情报?”武藤信义这下重视起来了,虽然他看不起中国军队,但喜峰口和南天门提醒他中国军队或许不是想象的那样弱,如果真从察东杀进来,第八师团的侧翼将受到极大威胁。

“板垣君在电报上说,蒋介石派他的学生庄继华少将去张家口收编退到那里的热河义勇军和东北义勇军去了,他估计这些部队大约有十万人,此外他还在调查属于山西阎锡山系统的傅作义和李服膺两部是否参加。”冈村宁次感到那个名字有些熟悉,好像在那听说过,想起来了,是在当孙传芳顾问时听说的,那个五省联帅咬牙切齿的骂过无数次这个名字。

“哈!哈!哈!”武藤信义和小矶国昭几乎同时笑起来了,小矶国昭没等武藤信义开口就抢先说道:“冈村君,看来中国军队是没人了,这种乌合之众也拿来充数。”

“哟西,那就来吧,为我们大日本帝国军人增添一份光荣!”武藤信义大笑着挥挥手,仿佛数万义勇军就在他这一挥手中就烟消云散了。他转头对那个年青少佐说:“喂,立高少佐你说呢?”

“是,”送电报的情报官立高支助昂首挺胸两眼平时前方大声答道:“司令官说得对,这些乌合之众只配作为皇军赫赫战功的陪衬!”

关东军上下根本看不起这些被支那人称为义勇军的土匪,曾几何时,满洲境内到处都是这样的土匪,人数高达几十万,但关东只调用了一个师团,用料不到一年时间就把他们大部消灭,侥幸活下来的全钻进深山老林中了。支那政府居然想用这样的部队来反攻,这可是天下最滑稽的事了。

武藤信义威严的点点头,或许刚才过于激动,他忽然发出一阵猛烈的咳嗽,胸口急剧起伏,一直侍立在旁边的侍卫立刻上前,武藤信义烦躁的伸手阻止了他,过了一会他才慢慢平津下来。

“司令官,要不要休息一下。”小矶国昭关切的说。

“呜,我还没老!”武藤信义咆哮道,他看着冈村宁次说:“继续吧,冈村少将,你是中国通,那个庄继华是个什么人?怎么会做这样的举动?”

冈村宁次心里暗自佩服,真应了中国那句老话,姜还是老的辣,一下就抓住问题的核心,他仔细想想后说:“庄继华是黄埔一期毕业,曾经在蒋介石的部队中担任过师长,北伐时打过牛行大战,不过后来就没消息了,在北伐后支那的历次战争中都没有他的消息,直到去年…..。”

他说着向立高支助示意一下,后者立刻转身离开,在他身后传来冈村宁次的平静的声音,可这些声音他怎么也听不进去了,因为有个懒洋洋的声音灌满了他的耳朵:“你落榜了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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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四章 长城 第四节 塞北烈焰(二)

立高支助就是朴文勇,他离开广州之后没有直接去日本而是经香港去了新加坡、马来西亚、菲律宾绕了一圈,在菲律宾他很幸运的救了一个被抢劫的日本人,这个日本人和他的同伴遭到当地人抢劫,两个同伴被杀,钱财被抢劫一空,他陪着这个日本人一起到马尼拉重办证件,沿途在他花言巧语下日本人相信了他是当地的日裔后代,然后在收了一笔钱后,同意让他冒充同伴的身份。(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就这样朴文勇变成了日本人小川道一,他对这个身份非常满意,因为这个小川道一是个孤儿,家人在东京大地震中全死了。办好身份顶替后他与救下的日本人一起去马来西亚,他在那将这个日本人处理了,然后从新加坡回国了,在新加坡他把名字改成立高支助。

回到日本后,他考上了陆军士官学校,四年以后他以全校第五名的成绩毕业,按照陆军士官学校的制度,前二十名可以报考陆军大学,去年毕业后被分到关东军司令部,担任情报参谋。

在这期间,他严格遵守庄继华给他规定的,不做任何有可能暴露身份的事,不说任何不和适宜的话,处处都表现出他是一个优秀的日本军人。万卷书屋到了满洲之后,他领导破获了两个抗联的地下组织,为剿灭吉林抗日义勇军立下汗马功劳,所以他很快提升为少佐。进入日本军事系统后,他对日本的强大有了更深的认识,也更深的理解了庄继华所说朝鲜独立与中国抗日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道理,他一面小心的隐藏自己,一面急切的等待中国情报部门派人来联系。

能在八年以前就看到中日之间必定有场全面战争的人绝不是平凡之辈,立高支助越来越佩服指引他走上这条路的庄继华了,这个人地见识绝对超人一等。只是他现在很迷惑,他已经成功打入日军的核心部门,可为什么他们还不派人来联系呢?中日之间已经爆发战争。难道他们还不需要自己?他不明白,所以他决定采取一个危险的举动。

立高支助在门口站住,他转身返回屋里,武藤信义和小矶国昭有点意外的看着他,冈村宁次见俩人的神色,挺下话来扭头看见他,便皱眉问道:“立高少佐还有什么问题吗?”

“报告将军。万卷书屋我对支那军队在察东的活动有点看法,我想向司令官和参谋长、副参谋长汇报。”立高支助平静的说。

冈村宁次眉毛一扬正要发话,武藤信义却饶有兴趣地说:“哦,那你说说看。”

“是,”立高支助大声答道,然后走到地图前指着察东说:“在察东,支那军队有他们称作晋军的傅作义所部两个军,此外还有孙殿英的一个军。总兵力大约五万多人。如果这五万人加上所谓的义勇军近十万人,那总兵力就有十五万人,数量上极为可观。至于傅作义和孙殿英会不会参加察东反攻,我得判断倾向于会。”

立高支助说到这里停顿一下,看看武藤信义三人,间他们面带微笑。没有任何表示,便又接着说:“我判断的依据是冯玉祥。”

这下武藤信义三人有点不懂了,小矶国昭忍不住问:“冯玉祥?这与他何干?”

关于冯玉祥准备在张家口竖旗招兵的情报板垣征四郎以前就有过,不过当时就有过定论,这是中国国内的问题,与目前中日战事无关,没想到此刻立高支助给搬出来了。wjxsw.com

“有关,”立高支助说:“板垣将军的情报说。冯玉祥是以抗日地旗帜招兵,当时我们地判断是冯玉祥的目的是针对南京蒋介石的,这个判断是正确的。”

“既然如此,青年人,那你有什么新的见解呢?”武藤信义疑惑地问,他很喜欢做出这样一副提携后进的姿态,关东军司令部的青年军官都知道,在司令官面前可以畅所欲言。说错了没有任何损失。只要说对了,前途立刻光明起来。

“是的。司令官阁下,”立高支助郑重的说:“蒋介石也是这样判断的,所以他才派他的学生庄继华去了张家口。庄继华到张家口的真正目地恐怕是对付冯玉祥的,因为冯玉祥要招兵,最快的途径就是招收那些退到察东的义勇军,可如果这些义勇军被庄继华招走了,冯玉祥就不可能组织起什么抗日同盟,而庄继华要把他们招到麾下,只有一个办法,也打抗日的旗号,同时提出一个察东反攻的计划,以吸引这些顽固与帝国作对的人。万卷书屋可是这些人也清楚,以他们的力量是无法进行反攻地,所以庄继华必定要说动傅作义参加反攻。这就是卑职做出地推断。”

武藤信义默默的看了会地图,然后问:“你们怎么看?”

“阁下,我认为立高少佐说得没错。”冈村宁次只听了一半就明白了,中国搞察东反攻不是真要反攻,而是出于国内政治原因,不得已搞地这么一个噱头。只是这个噱头真要搞成了必定给皇军在长城的行动添加不小的麻烦,毕竟那有十几万人。

小矶国昭轻轻皱眉,他对冈村宁次抢先回答有些不满,毕竟名义上他还是冈村的上司,日本军队中严格的说这是犯上,只是现在这种状况让他有点没法发火,他勉强的说:“立高少佐的见解很独特,很有建设性。”

武藤信义欣赏的看着立高支助,轻轻鼓掌,然后走到他的面前拍拍他的肩膀:“了不起,了不起,真是后生可畏,二十年后,你一定会成为帝国皇军的栋梁。万卷书屋”

立高支助沉稳的昂首道:“司令官过誉了,这是帝国军人的本分!”

武藤信义满意的点点头:“既然如此,你说我们应该采取什么措施?”

“我认为,我们应该采取两条措施,首先是加强多伦、土城子、丰宁一线的防御,这一带只有少数满洲军,这些军队的战斗力不强,必须增派皇军;其二请板垣将军派人说服阎锡山,不让傅作义所部参与,同时派人与冯玉祥联系,表示支持他组建抗日同盟军。”

立高支助的第二条建议让众人楞了下,冈村宁次首先反应过来,他忍不住暗自叫好,立高支助接着说:“我认为板垣将军的工作方法有失误,我们的目的是分裂中国,并不是一定要他们旗帜鲜明的支持皇军,象溥仪那样;而应该是只要他们不与南京政府合作就行,不管他们打什么旗号。”

“哟西,反对帝国的旗号也行?”武藤信义目光严厉的盯着立高支助,仿佛要看透他的内心世界。

“是,反对帝国的旗号也行。”立高支助连眼皮也没眨一下。

“你们说呢?”武藤信义转身问小矶国昭和冈村宁次。

这一次冈村宁次没有抢先答话,小矶国昭毫不迟疑的说:“这是异想天开,这会助长中国国民的反日情绪,对帝国将来对华北的征服不利。”

“我看可以,”冈村宁次却说:“中国现在虽然很弱,但中国地大物博,战争潜力惊人,所以帝国征服中国的策略是分阶段分步骤,逐步蚕食。要实行这一策略,最重要的是分散中国政府的注意力,让他们始终无法集中力量对付帝国,而现在中国国情十分适合我们采取这种策略。但我们也要注意到,随着帝国对东三省和热河的占领,中国国内民众的反抗情绪必然日益高涨,他们要求政府抵抗的呼声也会更加强烈,在这种情况下地方实力派要采取行动反对南京政府最好的旗号就是抗日。”

冈村停顿一下又说:“冯玉祥在中国有一定的号召力,远远超过张敬尧,甚至超过段祺瑞、吴佩孚;现在华北的几个实力派都曾是他的部下,比如宋哲元、韩复榘,甚至陕西的杨虎城,也曾经在他的指挥下作战过;如果他能登高一呼,南方的陈济棠、李宗仁再一呼应,蒋介石恐怕就要从长城撤军了。”

冈村用欣赏的眼光看看立高支助:“立高少佐的见识超群,不愧司令官的夸奖。”

武藤信义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秃顶的脑袋晃动一下,就像个水瓢在缸里浮动,他嘎嘎的笑道:“诸君,有你们的协助,大日本皇军登上长城之力可待。”他转了一圈后站在立高支助面前严肃的问:“立高少佐,你愿意去完成这个使命吗?”

“愿为天皇陛下效力!”立高支助昂首答道。

“好,冈村少将,把我们商议的结果告诉板垣君,让立高少佐去协助他完成这个使命。”武藤信义命令道。

“哈依。”冈村宁次挺胸答道。

当天晚上立高支助登上去旅顺的火车。可就在他走后两个小时,孙殿英的部队出现围场附近的消息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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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四章 长城 第四节 塞北烈焰(三)

坑洼不平的山路在群山中蜿蜒穿越,两侧的山裸露着暗红色的岩石,冰凉的风吹佛过山岗,野草在瑟瑟中吐出新绿,为延绵的山峦披上绿装。www.65txt.com寂静无声的山野间,几只苍鹰在天空中盘旋飞舞,为空寂的山间增添一丝生气。

汽车在山路上艰难的颠沛,公路的路况就体现地区的贫穷,车厢上端着枪的士兵有些悠闲的抽着香烟,自从皇军在这条路上出现后,中国人似乎就在这条路上绝迹了,这让他们少了不少乐趣。

车队缓缓进入山谷,两侧陡峭的山壁如刀斧切割,即便拳头大的石头从山顶落下,也能在地上砸出一个深坑。山顶上的岩石间露出一双眼睛,灵活的向下探视,然后迅速消失。

“大当家的,来了,来了!”小喽罗连滚带爬的跑到正靠在岩石上抽烟的小白龙跟前报告。

“妈拉巴子的,叫团长,老子现在是团长。”小白龙起身骂道,当土匪的都知道,路费是没有好下场的,几千年来土匪最好的归宿就是招安,所以小白龙现在很珍惜这个称号。

“是,是,大当家的。”小喽罗点头哈腰的说。万卷书屋

小白龙暗骂一声,来不及纠正小喽罗的称谓,他快步爬上山梁,看着驶进山谷七八辆汽车,略略估计了一下押车的士兵,大约五十来人,正好合适。

“通知二当家的,动手!”小白龙兴奋的命令道,却忘记了二当家的新称号副团长。

山顶上地一颗小树悄无声息地倒下了,随后对面的山窝里的一颗小树也倒了。然后是山嘴处的小树。山谷里依旧静静的,头车上的日本士兵忽然大笑起来,笑声在狭窄的山谷间回荡。

“轰!”“轰!”“轰!”

经过山嘴时,巨石呼啸着从天而降,狠狠的砸在头车的前面,司机紧急刹车,这块巨石如同将天捅了窟窿,从天上乱纷纷落下几十块大大小小地石头,引擎盖被砸地凹了进去。车厢上欢快的笑声转为惊呼。随即变成惨叫。

随着一声清脆的枪声响起,子弹在汽车之间嗖嗖乱飞,连串手榴弹从山顶上抛下,头车顿时被炸得稀烂,躲在周围的士兵血肉横飞。

从车后面传来一阵马蹄声响,一群骑兵顺着公路飞驰而来。万卷书屋马蹄卷起漫天尘土,马上的骑士呼喝着挥舞明晃晃的马刀冲进车队中,刀光闪烁伴随着日军士兵地阵阵惨叫。

就在马队冲击的同时,从对面山腰冲出一群头戴皮帽子穿得杂乱无章的人,他们叫喊着冲下山坡,向车队杀来。

侥幸未死的依托汽车进行抵抗,可就在他们身后,几十条绳子从陡峭的山崖上垂下。随后几十个条人影灵活的顺着绳子滑下,在离地面还有三四米的时候就纵深跃下。

从巨石落下,短短十几分钟时间里,车队的日军就被全部歼灭,小白龙骑在马上,轻轻吹下枪口冒出地硝烟大声道:“孩儿们,装车,赶紧装车。动作快点!”

这一仗太痛快了。只有付出十几个人的伤亡就歼灭了四十多个小鬼子,缴获三挺机枪。两具掷弹筒,大量子弹手榴弹,弟兄们兴高采烈的从车上卸下成箱的弹药,装在几辆马车上,然后大声吆喝着向前走去,不久身后就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爆炸声。

“喝!喝!嘿!”小白龙跃马扬鞭率,扯着嗓子呼喊,群山中传来阵阵回应。万卷书屋他的心情异常激动,这不是因为这场胜利,而是这场胜利证明那个小白脸传授的战术是可行的。

头领如此高兴,身后地弟兄们就更加放肆了,《小寡妇上坟》地曲调随着唢呐在队伍里传出。

宁城,几辆卡车飞快的穿过城门洞,机枪架在车顶,两侧地士兵荷枪实弹,小心翼翼的看着四周的原野。在漫天尘土消失后,两侧的老百姓有点兴奋的交头接耳。

金家店,距离宁城二十余里,一群骑兵正在反复冲击镇外的一座小山岗,山岗上有座小院子,日军临时兵站就设在这里。

热河第一游击支队的旗帜下,老北风坐在马扎上好整以暇的看着部队冲锋,小院里的鬼子不多,却十分顽强,已经打退了他三次进攻。不过院子里射出的火力也越来越弱了,想想看这七八十号鬼子,怎么也扛不住他两千多人的轮番进攻。

“大当家的,大当家的,来了,来了!”一匹快马从南方飞快的奔来,马上的人气喘吁吁喊道。万卷书屋

老北风一拍大腿,刷地站起来吼道:“好!大大地好!小鬼子够给面子,弟兄们,上马!迎迎他们去!”

散落周围的士兵狠狠爬上马背,老北风坐在马上抽出大刀,“走!”一拉缰绳,领头向南方奔去,身后四五百匹奔马隆隆蹄声中卷起漫天烟尘。剩下的千余人忽然加强了对小院的进攻,枪声,手榴弹的爆炸声更加猛烈。

承德以东的七里沟,硝烟萦绕的战场上,数十辆汽车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一群士兵正在打扫战场,邓文在山顶上吧嗒吧嗒的抽着烟,旁边的副官小心翼翼的注视着山外的情况,这里距离承德太近,消灭这几十辆汽车就应该立刻撤退,别让鬼子给缠住。可邓文却在不紧不慢的抽烟,似乎丝毫没把承德的两千多日伪军放在眼里。

果然很快,山外阻击阵地上传来激烈的枪声,副官赶紧上前提醒:“大当家的,哦,旅长,旅长,鬼子援兵来了。”

邓文眯缝着眼睛,美美的的品味那股从骨子里散发出的畅快,好一会才舒畅地伸伸手,慢条斯理地说:“急什么。万卷书屋就凭承德里面的两百多鬼子和三千二鬼子还奈何不得我们。”说着从地上爬起来。整整衣冠,把腰间的皮带扎紧:“告诉老二留下一队人打扫战场,其他人立刻从左边包过去。”

说完冲身旁肃立的一个大汉说:“走,我们从右边给***来一下,妈拉巴子的,这么点人居然就敢来撒野。”覆,原本消失的义勇军突然从地底下冒出来,到处袭击日军。运输已经几次遭到袭击。运抵前线的物质已经不足原来的十分之一,汽车被焚毁近百辆,丰宁几被全歼,邓文所部几乎冲进承德,留守地张海鹏部第四旅受到歼灭行打击,承德守备队接连求援。第八师团师团长西义一感到事情有些不妙了。物质供应地短缺已经严重影响长城战事,炮弹现在已经控制使用,只有更频繁的使用飞机轰炸,可飞机的滞空时间是有限的,山海关机场的容量有限,要支持四个战场已经捉襟见肘了,不可能提出更高要求。

摆在西义一面前的选择有两个,一是派兵保护运输线剿灭义勇军;一是继续强攻南天门。击败拦在前面地中央军,直扑北平城下。这两个选择都有极大的风险,派兵回去,就意味着削弱南天门的攻势,七八天的血战就落空了。可继续强攻就要面临弹药不足,伤员无法后送的境地,一旦攻击失败,后果不堪设想。

西义一左右为难之际。收到关东军司令部的电令。副参谋长冈村宁次将到前线指导作战。西义一苦笑一下,他明白这是关东军司令部察觉战事正在发生变化。担心第八师团的处境采取的预防措施。

冈村宁次乘坐地蚊式座机前行在一个小河滩降落,随后就赶到师团指挥部,来不及与西义一寒暄便问:“西义师团长,你对目前的局势作何判断。”

西义一心说果然是对他不放心,他努力克制心中的不满说:“支那军的目的是骚扰我军的后勤供应线,逼迫我军从前线调兵保障供应线的畅通,以达到减轻正面战场的压力。应该说支那军做得不错,目前我军地供应线收到很大地威胁,弹药供给只达到每天应该提供的十分之一,如果我们不采取行动地话,我估计很快就会被彻底切断。但支那军此举存在很大的风险,他们没有调派正规军,而是收买了的所谓义勇军,这些部队人数虽然多,但战斗力并不强,而且缺少后勤支援,所以皇军击败他们很容易,因此我打算抽调三十三混成旅团扫荡这些土匪,在确保后勤线的安全后,再对南天门发动强攻。”

冈村宁次摇摇头,十分坚决的说:“不,阁下,如果你这样作那就上了支那人当。”

西义一不相信的看着冈村宁次,他不明白冈村如何做出这样的判断,要知道做出这个选择也是他再三思考不得已做出的选择。

“支那人有两千多年的战争史,有丰富的战争经验,关于战争的著作、论述更是多如牛毛,”冈村宁次非常遗憾的说,中国军队在近百年历史中屡战屡败,很容易让人轻视他的力量,轻视这个国家丰厚的文化底蕴,这一点在青年军官中尤其明显,他们总以为只要勇敢就能掌声敌人,但支那人在两千年前就总结出“攻城为下,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也”的佣兵至高原则,从那时起,两千年来,支那人总是谋在先,战在后,追求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胜利。

“阁下,请看,”冈村宁次指着察东:“如果您调兵去保护后勤线,如果支那军要从察东向我军发起进攻呢?”

“进攻?支那军进攻?”西义一十分惊讶的喃喃道。他完全没想到支那军会发起进攻,在他的意识里支那人只会逃跑。

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四章 长城 第四节 塞北烈焰(四)

对南天门的进攻第八师团已经给第八师团带来四千多人的伤亡,按照日军编制,第八师团是甲种师团,有三个旅团其中包括一个骑兵旅团和两个步兵旅团,每个步兵旅团下辖两个联队,每个联队下辖三个大队总兵力为三千八百人,如此算下来,第八师团的步兵总共为一万五千多人,四千多人的伤亡就已经接近第八师团步兵的三分之一了,即便加上三十三混成旅团也有五分之一。(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如果这时再调一个旅团去后方,中国军队再从察东反攻,第八师团的危险就不言而喻了。

看着西义一的模样,冈村宁次心中微微叹息,他换了个口气说:“将军,义勇军在后方的行动不是偶然的,是有计划的,有战略目的的,不是简单的拖住我军,而是有更大的图谋,反攻热河。”

就在这时,情报参谋长谷中佐冲进帐篷中:“副参谋长,师团长,接到关东军司令部的电报,刘桂棠和崔炎武叛变,围场失守。”

西义一和冈村宁次面面相窥,没想到局势变化如此之快,西义一勃然大怒:“八格!李守信呢?他在干什么?”

冈村宁次低声叹息,看来中国军队抢先了,他感到他的行动慢了一拍。指导作战,这在日本军队中是是求援的意思,但求援是下级首先向上级提出请求,而像这样上级不经过下级的同意直接派人到下级指导作战其实就是一个目的:督战,这在日军的历史上是不多见的。

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武藤信义对长城前线地进展十分不满,于是借口热河境内战事的变化派冈村宁次来第八师团,第一科科长斋藤弥平太去第六师团,进行督战。万卷书屋但按照日本军队惯用的手法。对外宣称的名义却是为了制止下级军官的擅自行动,把战争控制在长城一线,确保平津地区的和平。当然这种冠冕堂皇的话也就是骗骗普通民众和下级军官,却骗不了那些高级将领。

“阁下,这没什么奇怪的,那些支那人本就不可信,”冈村宁次还没开口,第八师团参谋长久纳少将就抢先说道。此前他一直没说话,他对冈村地到来有些敌意,他认为长城战事不顺利是正常的,长城守军不是汤玉磷那样的草包军队而是精锐的中央军,要想重新热河那样的挺进是不可能的,所以他想刁难一下冈村:“围场失守,中国军队若是西进攻取赤峰。赤峰守军目前只有一个中队和两千皇协军,他们很难守住赤峰。”

“不,他们不会西进赤峰的,”冈村立刻反驳,他看着久纳坚决地说:“西进赤峰对他们下一阶段的作战影响不大,反而分散了兵力,我认为他们下一步是向南,向隆化进攻,只有这样才能牵制皇军对南天门的进攻。”

久纳见冈村没上他的当。也就不再敢刁难,相反却表现出一副心悦诚服的样子:“冈村君说得对,我过于担心赤峰的得失。没有注意到师团主力的处境,是我的过错,请原谅。”

说完冲着冈村微微一躬,冈村宁次也就借机下台,他当然明白久纳不是没看出中国军队下一步行动计划,而是要故意引导他往错误的方向思考,等他做出要派兵增援赤峰地决定后,他再出面纠正。万卷书屋那样他冈村的颜面势必扫尽,也就没有资格指导第八师团的作战了。

“久纳君过谦了,您说得没错,如果支那军向赤峰进攻,赤峰很可能保不住,但赤峰得失对目前地战局影响不大,我们可以暂时不去管他,把注意力集中到长城一线。为天皇陛下开疆拓土。”冈村宁次庄重的说:“三月我回国时。曾蒙陛下召见,陛下对热河作战十分关心。他希望我们为帝国增添光荣,”说到这里冈村宁次眼含热泪,深情的回忆起天皇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诸君,我们必须精诚团结,共渡难关,为陛下分忧。”

“哈依!为帝国献身是我辈之职责!”西义一和久纳等帐篷内的军官肃立答道。

“冈村君,那后方该怎么处理?不能放任支那人肆意威胁我们的交通线。”西义一说。

“当然不行,还是要派兵清剿,不过不是从你们这里派,我将建议关东军司令部从第六师团配属的服部旅团中抽调一个联队和第一骑兵旅团去清剿土匪。”冈村宁次平静的说出之际地计划:“不过第八师团的部署也要调整,要加强右翼,阁下,我建议您抽调一个联队加强右翼靴子山一线的防御,同时抽调茂木骑兵旅团向西北方向游击。万卷书屋”

冈村宁次心中也有些无奈,根据情报中国最精锐的部队之一的八十七师已经派到长城前线,另外有骁将之称的卫立煌也到了长城一线,看样子中国军队是绝不会象东北那样,轻易放弃长城,他们决心守住这块有着千年传统的边界线。

中国军队精锐云集,可日军呢?东三省的反抗此起彼伏,关东军兵力只有六个师团,冯部在广阔地东北,已经捉襟见肘,无力再向热河增兵,而国内目前地经济状况也不容许战争持续下去,发动热河进攻之前,武藤信义也曾信誓旦旦保证只用目前的兵力就可以占领热河,以他对武藤信义地了解,他是绝不会作这种自扇耳光的事。

师团司令部里正商议着,桌上的电话响了,久纳抓起电话,听了几句后,掉头对西义一说:“铃木报告,今天的第十二次进攻失败,他正在组织第十三次进攻,他要师团后勤部尽快把炮弹运去,他的每门炮只有六发炮弹了。”

也许这种报告最近已经太多,西义一已经生气不起来了,他阴沉着脸想了想说:“告诉他暂停进攻,转入防御。”

各个旅团轮番上阵连续进攻了十几天。除了攻占老几个山脚,没有丝毫进展。趁着调整调整部署,让部队休整一下,准备下一阶段的进攻。

凑巧的是斋藤在冷口也向第六师团长坂本政右卫门提出了同样的建议,长城一线地枪声渐渐消失,这个消息传到北平,何应钦感到非常意外。万卷书屋

“哲明,看来永津佐比重还是有诚意的。”话虽如此何应钦的语气却充满怀疑。察东反攻还没有开始,收编的义勇军去敌后也没有什么消息传来,他不清楚日军停止进攻的原因是什么,暂时只能把他归结到谈判的因素上。

徐祖贻在天津日军领事馆的武官佐田谈判,但没两天日本人就不再与他接触了,要求北平军分会派出职位更高的人与北平使馆地武官永津佐比重谈判。

何应钦随后就派熊斌出面在东交民巷英国领事馆与永津谈判,永津很是傲慢。拒绝与熊斌讨论任何问题,要求中国军队撤至延庆、昌平、高丽营、顺义、通县、香河、宝坻、林亭口、宁河、芦台以南以西线之后,双方再开始谈判。熊斌也提出了中国方面的要求,按照现行实际控制线停战。这个要求遭到永津的断然拒绝,谈判因此暂时中断。

中国军队收复八道楼子后,日军攻势受挫,永津联系熊斌再次提出中国军队退出长城,还是撤到延庆、昌平、高丽营、顺义、通县、香河、宝坻、林亭口、宁河、芦台以南以西,然后双方签署书面停战协议。熊斌依然坚持以长城为线签署停战协议,并且提醒永津,中国反已经做出了让步。热河已经默许日军占领,但永津依然拒绝,双方谈判陷入僵局。万卷书屋可前天永津突然提出双方暂时停止军事行动进行谈判,熊斌感到很是意外,他不清楚日军要做什么,所以没敢立即答应,推说这需要报告,没想到昨天永津打来电话。说为了表示诚意,关东军决定首先停止进攻。

接到报告后,何应钦很是惊讶,日本人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好说话了,他感到其中肯定有阴谋,但这阴谋在哪里他还不知道。

熊斌听出了何应钦的怀疑,其实他也不相信日本人是人品爆发,十几天里。永津的态度变化过快过于明显。让人不得不疑。

“是不是日军碰上什么难事了,还是黄先生在上海的交涉取得进展?”熊斌答道。

“黄郛要是取得进展。委员长会电告我等的,”何应钦首先把第二种可能否决了,然后皱眉喃喃道:“至于难处,那是什么难处?什么难处能让日军主动停止进攻?”

两人相对无言,良久熊斌才缓缓猜测道:“是不是敌后地行动有结果了?日军要从前线抽调军队,以至于无力发动进攻。要不给庄文革发个电报问问。”

何应钦看着,有些不满的摇摇头:“哲明,这怎么可能?那些义勇军怎么可能….。至于庄文革,嘿嘿,他要有消息早就发过来了,他可不是一个守规矩的人。”

熊斌知道何应钦这是指庄继华在察东收编部队后,又擅自与冯玉祥商量,请他出任察东反攻总指挥,统一指挥察东前线各部。

“文革难免年青,做事有些急躁。”熊斌没有顺着何应钦的话说下去,他不是黄埔系出身,是西北军系统出身,当年冯玉祥发动北京政变时,他就是国民军第一军参谋长,从那以后一直在冯玉祥身边担任幕僚,直到27年分共之后,蒋介石重新出山,他才代表第二集团军到国民政府中任职,随后转入中央系统。多年来在派系中厮混的经验让他明白,他虽然不管是西北军还是中央中都担任要职,可要是遇上真正的嫡系或者核心,他的这个身份没有丝毫用处的,当年的鹿钟麟、孙良诚等人给了他很深地教训。现在无论何应钦还是庄继华,他们对是黄埔系的嫡系中的嫡系,都身负要职,从长远来看都是不能惹地。

“呵,他那可不是….”何应钦说到这里看了熊斌一眼,明白他的难处,便理解的笑了笑说:“在这北平你是我最倚重的人,哲明,文革胆大无比,这一点无论是我还是委员长都很清楚,只是他的运气一向很好,也许是判断精确,不过…..迟早他要碰钉子的。”

熊斌默默的想了想说:“敬之,说句不该说的话,与冯玉祥联系,这事非同小可,以庄文革地心思,他不可能不清楚,所以我以为,是不是委员长给他另有命令。”

何应钦一愣,这种事情也不是不可能,蒋介石向来这样,他还没想明白,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徐祖贻兴冲冲的进来,手里挥舞着一张报纸。

“何委员长,熊厅长,大捷,大捷,围场光复!”

何应钦和熊斌还愣怔了下,才从刚才的情绪中醒悟过来,熊斌一把接过报纸,上面头版就是《国军反攻热河,孙军长殿英光复围场》。

“这怎么回事?”熊斌匆匆看完后纳闷的问徐祖贻:“我们都不知道,报纸怎么知道的?”

“我也不清楚,我打电话问过报社了,他们是收到围场方面的电报才发的消息,不过卑职判断应该是真地,”徐祖贻说:“孙殿英派了两支部队出击热河,这两支部队都没有带电台和密码,所以无法与我们联系,我想他们应该是用地民用电台发的。”

何应钦和熊斌立刻断定徐祖贻地分析是有道理的,他们交换一个眼神,几乎同时开口:“日军有难事了。”

“这个庄文革,真***有办法!”熊斌有些兴奋的骂道。他现在明白永津为何要求停战了,肯定是是后勤线受到威胁了,甚至是被截断了,这就说明庄继华提出的战术奏效。

何应钦也很兴奋,大戏的第一步终于达到目的,接下来应该就是傅作义动手了,他丝毫没想过傅作义会不会出兵的问题,因为庄文革在张家口,他肯定能说服傅作义。

“给庄继华发电,把我们这边的情况告诉他,让自己做出时候出动的判断。”何应钦下令道。

实际上傅作义已经不在张家口了,他从沽源回来后就去了独石口,他的五十七军主力已经悄悄运动到独石口附近,就等庄文革的命令了。

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四章 长城 第四节 塞北烈焰(五)

庄继华收到何应钦的电报后就与黄绍商议,他现在对敌后的情况也不了解,在心底下他很埋怨何应钦的小气,当初如果给这些部队配上电台,那么就不用只靠根据前线日军的动态来判断了,这样的风险要小得多。(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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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参谋长,你怎么看?”等黄绍看完电报之后庄继华问。

黄绍沉凝片刻后说:“是不是让傅宜生试探一下。”

“如果邓文他们在敌后得手了,这种试探有可能暴露我们的企图。”庄继华皱眉道,他对晋军的攻击力不是很放心,当初他没同意冯占海出击敌后的原因就在这里。

黄绍就更担心了,作为老派的中国将领,他对中国军队面对外国军队时的任何攻击都不放

“佟麟阁的态度还是没有变化?”黄绍换了个话题,他从沽源回来后,庄继华把他留在了张家口,要他一起说服冯玉祥出任察东反攻的总指挥。

冯玉祥到张家口后,蒋介石曾经派人请他南下出任南京军事装备部部长或者监察院院长,但冯玉祥都不为所动,反倒是努力扩充军队,三千汾阳军校学生扩充到一万两千人,吉鸿昌在张北收编了七千人马,方振武、高树勋等人也拉来几千人,但冯玉祥的主力却是二十九军的留守部队,佟麟阁统帅的接近两万人(也趁机扩编)。万卷书屋

要解开目前张家口的局势,割裂冯玉祥与共C党的联盟,庄继华把眼光盯在佟麟阁身上,如果佟麟阁能带着部队上前线,那冯玉祥能控制的部队就只有不足三万人了,这还要算上那些在佟麟阁走后有可能动摇的部队。

庄继华郁闷的摇摇头,佟麟阁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坚持不肯参加察东反攻。庄继华猜测他可能是想为宋哲元守住察哈尔这条退路。

“这个冯玉祥怎么油盐不进。”庄继华叹口气,他先后与冯玉祥谈过五次,不仅分析了目前国内外的局势,还详细分析了目前国内地局势,以及长城抗战对将来中日局势发展的影响,但冯玉祥就是不肯答应出任察东反攻的总指挥。

“唉,都是中原大战留下的心魔,”庄继华对这种心理不好理解,但黄绍却很容易理解。万卷书屋他苦笑着摇头叹息道:“想当初,他冯焕章苦心二十年,终得拥兵四十万,雄踞华北西北,一朝灰飞烟灭,这个坎他怎么迈得过去,那股雄心又怎么放得下。”

庄继华看着黄绍很认真的问:“你当初是怎么放下的?”

当年的桂系声势不比冯玉祥差。李宗仁在中央,白崇禧在北平,他黄绍在广西,两湖有胡宗铎、陶钧,甚至上海都一度落入桂系手中,可蒋桂之战后,桂系势力大衰,省外的地盘丢失一空,广西差点落入俞作柏手中。好不容易李白黄才利用护党救国战争夺回广西地盘,回到广西的桂系三巨头依旧坚持反蒋,中原大战之后黄绍心灰意冷脱离桂系。再也没有当初谋划天下地雄心了。

“天下纷纷,民生凋敝,国势微弱,争来斗去,受苦的还是老百姓,委员长虽有缺失,不甚圆满,但可以慢慢来。不一定非要用刀兵,德邻和健生就是瞧不破这点。”黄绍叹息道。

庄继华没想到黄绍的想法居然是这样,他感慨之极的说:“要是各地的地方实力派都如将军所想,日本人焉能窥视我中华。万卷书屋”

“佛曰大自在,何为大自在?放下。”黄绍微微一笑道:“放下,即大自在。可惜能悟到这一层的世间能有几人。”

庄继华苦笑一下,他听出了黄绍话中的规劝之意,可他就是放不下。如果放得下。那他就不会回来了。

“尽人事听天命吧。”庄继华抬头看见黄绍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心中一紧。连忙掩饰的叹口气道。

“算了吧,对冯玉祥我是没什么办法了,还是把重心放在佟麟阁身上吧。”黄绍说。

“让冯玉祥出任总指挥,不是为了别的,是为了完成委员长拆散他与中共联盟的任务。”庄继华还是不肯死心,虽然有很多方法可以拆散这个联盟,但只有这种方法最不动声色,各方都不会受到大的伤害。

庄继华轻轻弹了下那张电报纸:“如果现在下令傅宜生进攻,这个总指挥当与不当意义就不大了。万卷书屋”

“可是这战机稍纵即失。”黄绍提醒道。

“是呀,这战机….,”庄继华感到十分为难,他沉凝片刻,还是有些不甘心的转头说:“我们再去与冯玉祥谈谈,最后再谈一次。”

黄绍无奈的摇摇头,说实话他对冯玉祥的观感始终很差,即便是在双方合作的中原大战时期,他也是这种看法。但既然庄继华提出了,他就没法拒绝,现在在张家口名义上他是北平军分会地参谋长,庄继华只是高参,是庄继华协助他;实际上正好相反。

两人离开丰园旅社到了城东督邮街汾阳军校临时营地,营门口的哨兵没有阻拦他们,汽车一直开进院子里。

通报之后,出来一个副官简单的让他们进去,看到这幅情形,本就忐忑不安地庄继华心中就更加失落了,现在冯玉祥连基本的敷衍都不愿再做了。

进了客厅,一身粗糙的土黄色士兵服的冯玉祥端坐在客厅正中,下首陪着两个穿西装的商人,另一面坐着的是已经熟悉的吉鸿昌、方振武、邱山宁、宣侠父。万卷书屋

看到黄绍和庄继华进来,冯玉祥乐呵呵站起来迎着两人过来:“季宽兄,文革老弟,抱歉,抱歉,正与北平来的客人说话,没有迎接,还请原谅。”

黄绍不以为意地说:“焕章老兄说的是哪里话,我们来已经打搅你老兄了,怎敢劳您迎接。”

“冯将军说笑话了。”庄继华只是淡淡的说,眼睛却不住看向那两个商人,他赶到其中那个年青人的面容有些熟悉,只是想不起在那里见过。

“你们来得正好,我给两位介绍一下。”冯玉祥见庄继华的眼光不住往那两人身上扫,大手一挥便大声介绍道:“这位是南洋来的李运深先生和文勇先生。”

穿白色西装的李运深和深色西装的文勇同时站起来,李运深笑着上前说:“黄将军,庄将军,久仰大名,今日得见真是三生有幸,三生有幸。”

黄绍有些疑惑地看着他:“先生从南洋来?”

“是地,我南洋华侨同胞听说我军在长城取得胜利,深受鼓舞,募集了一批物资委派我们俩送往前方,可到北平之后,我们听说….”他说到这里既痛苦又惋惜的摇摇头:“后来又我们听说冯将军在张家口竖旗抗日,所以就把东西送到这里来了。”

黄绍心理疑惑重重,却还是伸出手握住他地手;庄继华心中更是疑惑,他感到这俩人身上的商人味道怎么那么淡,那个年青的文勇握住他的手时,还在他手心上轻轻敲了两下。庄继华不动声色的坐下,心里默默的回想,这个文勇到底是在那里见过。

“李先生和文先生在南洋作何贸易?”黄绍坐下后就问。

“转口贸易,主要还是将广东的桐油、猪鬃等卖到南洋,然后将南洋的木材,橡胶等卖到广东。”李运深神情有些不自然的答道。

破绽,绝大的破绽,冯玉祥等人没去过广东,所以他不知道,广东的外贸中绝少猪鬃和桐油,进口中的橡胶也很少,木材也同样很少。

庄继华笑道:“两位老板好生发财,只是这里兵荒马乱,可要小心了。”

“我们怎么说都是炎黄子孙,不能坐视祖国危难,没有强大的国家就没有我们华人的地位。”文勇大义凛然的说:“诸位可能不知道,同样经商,我们华人就有许多限制,洋人就什么都可以作,税收还比我们低,为什么?只因为我们没有一个强大的祖国。”

“说得好!”性格暴烈的吉鸿昌一拍椅把站起来大声嚷道:“只有抗日,坚决抗日,收复失地,才能让列强不至于小看我中华。”

“对,吉将军说得对,”文勇不失时机的接口道:“不仅要收复热河,收复东三省,还要打到朝鲜,打到东京去,彻底击败小日本。”

庄继华平静的看着他,见他说到打到朝鲜时的那丝不自然,他心中猛然一动,原来是他呀。

可转念一想,不对呀,他怎么来张家口了,陈立夫没有派人去联系他吗?还是暴露了?叛变了?日本人故意派他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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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四章 长城 第四节 塞北烈焰(六)

各种念头在庄继华的脑海纷乱踏来,他决定先观察一下,不过既然这里有日军间谍,那今天的话题就不能再谈反攻的事了。www.65txt.com庄继华想到这里给黄绍一个眼色,可黄绍没有注意到,他依然按照事先的安排说到:

“焕章大哥,上次说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黄绍问道。

冯玉祥有些黑的脸膛绽开笑容,正要说话,庄继华抢先说到:“冯将军,中央对张家口的事情很清楚,委员长说了,如果您不愿意就任检察院院长,可以在军事委员会副委员长或者北平军分会副委员长这两个职位中任选一个,这个条件不知您意下如何。”

黄绍差点就要叫出来了,他难以掩饰心中的震惊,转过头直直的看着庄继华,他不清楚为何庄继华突然改变话题,而且许下这样的条件,难道蒋介石另有电报给他?不可能呀,与庄继华相交的这段时间里,蒋介石的任何电报他都拿给他过目了的,可所有电报里都没有这样的条件呀。

可庄继华却平静如水,似乎根本没看到黄绍眼中的惊异,他的眼角却留意到李运深的身体不由自主的扭动了一下。万卷书屋

“哈哈,多谢委员长看得起我,”冯玉祥乐呵呵的笑道,有些憨厚的脸上笑容更加灿烂:“可是我想做些更具体的工作,日寇占我东三省,又侵我热河,我是个老兵,保家卫国是我的职责,当不当官倒无所谓。”

“说得好,”黄绍正想拿话堵他,可庄继华再次打断他的话:“冯将军。您既然说您是老兵,自然知道,任何战争都需要统一规划,全局一盘棋,抗战就更应该这样了,所以我想问问您,还有,吉将军、方将军。您们究竟是真的抗战,还是以抗战为名行割据之实。”

黄绍再次掉头看着庄继华,他不明白庄继华怎么突然变得咄咄逼人了,他皱起眉头,暗示庄继华尽量和缓一点,不要把气氛搞得太紧张。

可庄继华置之不理接着说:“您说抗日,好。我们提出张家口的军队开到长城前线直接与日军作战,你们不同意,说什么委员长没有抗战的决心,最后会出卖抗日将士;于是中央又提出您单独指挥张家口的部队向热西进攻,您们还是不同意,说你们还没准备好。万卷书屋冯将军,我想知道,你们靠你究竟什么时候开始行动?打算在哪里抗日?”

冯玉祥脸色一沉,他还没开口说话,方振武冷笑一声:“皇帝不急。急煞太监,我们准备好了自然就会行动,这用不着你操心。”

吉鸿昌更是大怒:“你算什么东西。居然在这里说三道四,来人!”吉鸿昌地副官带着几个卫士就冲门外冲进来,吉鸿昌指着庄继华叫道:“把他赶出去!”

副官立刻冲着庄继华来了,庄继华却好像没看见他们,他冲着吉鸿昌冷笑道:“怎么被我说破了,就心虚了!”

副官还没冲到庄继华面前,伍子牛带着两个卫士就冲进大厅,他见此大叫一声谁敢。然后双枪变戏法一样出现在手中,一枪指着冯玉祥,一枪吉鸿昌。大厅里的异常立刻引起在外警卫的注意,负责警卫的卫士长一挥手,大队士兵冲进客厅,把伍子牛三人也包围起来,而更外面,黄绍的卫士也被控制起来。万卷书屋

庄继华看都没看伍子牛那里。只呵斥了一声:“出去!”伍子牛就乖乖收起双枪。掉头就要往外走。警卫连长拦住他,伸手要他把枪交出来。伍子牛脸色一沉张口就骂:“老子从来只缴别人的枪,要我缴枪得看你的本事。”

连长冷冷的说:“交出武器,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伍子牛傲慢地双手环抱,根本不理他,连长大怒抢步上前就来抓伍子牛的胸襟,伍子牛身体微微一侧,单手抓住他的手腕,猛地往外一拧,脚下一拌,连长的身体啪地一下扑倒在地。周围的士兵顿时大怒,噼噼啪啪响起一阵枪栓声,两支枪口直接顶到伍子牛胸膛。

连长从地上爬起来,看了冯玉祥一眼,脸上闪过一丝羞愧,他转身叫道:“散开!”士兵们立刻收枪后退两步,连长几步走到伍子牛面前,也不答话,俩人就这样对视着。

伍子牛这下也放弃了刚才的傲慢,他双臂自然下垂,两眼紧盯着对手的双肩,余光则放在对手地脚上。万卷书屋

两员悍将的对峙,屋内的高级军官们却没有丝毫阻止的意思,他们好像没看到门口的纠纷,冯玉祥冷漠的看着门口,庄继华却直盯着冯玉祥,吉鸿昌怒视着庄继华,好像随时要扑上来把他撕成碎片;方振武若有所思的看着庄继华。应该说这屋里还是有人在想法化解这突如其来的危机,黄绍、宣侠父就在开动脑筋,如何让情况平静下来。

就在伍子牛和连长就要交上手时,黄绍站起来,走到门口大声说:“你们这是做什么?要打架,上前线去打,看谁杀的小鬼子多,那才是真正的英雄好汉!都下去。”

伍子牛稍稍犹豫了下,看了看依然全神贯注地对手,才慢慢的收起架势。宣侠父也走过来说:“张连长,这是做什么,下去!”

张连长可以不给黄绍面子,但不能不服从宣侠父的命令,他气哼哼地扭头就走,伍子牛也随之消失在门外。

小插曲过去后,宣侠父回到屋内,他看看庄继华说:“庄文革,我们自然是要采取行动的,这的确用不着你操心,我们不会参加你们主导的长城抗战,你们那是片面的抗战,我们要做的发动全民族起来抗战。万卷书屋你们将会失败,而我们的抗战将会胜利。”

“哈哈,全民族抗战,说得真好听,剑魂,这这个圈画得不圆呀,”庄继华毫不客气的说:“国民政府控制着五百万军队,受过严格训练地五百万军队,另外有支持国民政府的四万万五千万民众,你把这些人放在那里?”

“好一个支持政府的四万万五千民众,”宣侠父针锋相对的说:“他们真的支持南京政府吗?恐怕不是,一枪不发丢掉东三省,热河望风而逃,这样的腐朽政府已经丧失民心,民众早就在唾弃他了!”

“你的意思是说要推翻国民政府?”庄继华的问题十分尖锐。

宣侠父稍稍迟疑了下反驳道:“不是推翻政府,而是改组政府,把那些主张妥协投降地投降派清除出政府。”

“可你们说地投降派正在长城奋勇作战,你们这些主战派却还在后方坐而论道。这样的主战派和投降派地划分真是天下奇闻。”庄继华面露嘲讽,宣侠父顿时语塞,他愤怒的说:“时间会告诉我们的,中国将士的血会被出卖的。”

就在这时,李运深忽然插话了,他严肃的对庄继华说:“庄将军,我们在天津听说何应钦将军已经派人在与日本人谈判,日本方面提出的条件中有承认东三省的条款,庄将军、黄将军这是真的吗?”

“谈判是否在进行,我不清楚,可东三省不管是过去、现在还是将来,都是中国的,这点毫无疑义。”庄继华断然说道。

“庄将军,如果中日之间爆发全面战争,我们能取胜吗?”文勇忽然问道。

庄继华大有深意的看看他,很认真的说:“一定是我们胜,这一点我从来没怀疑过。”庄继华转过头对冯玉祥等人说:“日军看上去很强大,日本看上去很强大,实际上他就是一只纸老虎,张牙舞爪,好像很吓人,实际上他们这是在掩饰他们的虚弱,恐吓不明真相的民众。”

文勇似乎有些不服气,有似乎有些不解,但李运深的插话及时阻止了他:“庄将军,我在南京和北平都听到这样的说法,如果中日开战,中国支持不了三个

庄继华哈哈大笑仿佛听到一个十分可笑的笑话,但屋里的人没有笑,不管是黄绍还是冯玉祥、宣侠父亦或吉鸿昌、方振武。

“庄将军,这很好笑吗?”李运深不满的说。

“三个月灭亡中国?就算你从东走到西,恐怕也要走半年。”庄继华收敛笑容说:“更何况,还要经过我们同意,这难道不可笑吗?”

黄绍简直有点不明白了,今天他们来这里究竟是来做什么的?还要不要说服冯玉祥出任反攻总指挥了。可庄继华好像已经忘记了今天的目的,他很有兴趣的给在场的人分析起中日双方的长处和短处,然后才做出结论:“所以,只要我们打下去,日本人就会彻底失败。长城抗战就是一个缩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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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四章 长城 第四节 塞北烈焰(七)

随后庄继华又诚恳的对冯玉祥说:“冯将军,我知道您所倚仗是什么,可那种倚仗是靠不住的。www.65txt.com国家需要团结,民族需要团结,冯将军,您想想看,为什么宋哲元将军不愿意听从您的召唤,韩复榘干脆明确拒绝,鲍刚送方振武将军到河北后就脱离了方将军的指挥,宁肯背上负主的骂名。不是他们不尊敬您了,而是大势变了。”

庄继华说到激动之处,忍不住站起来,走到众人中间:“当今中国内忧外患并举,民众希望放弃内争,一致对外,所以你们的举动除了日本人高兴外,民众是不会欢迎的。我知道你们对委员长不满,有意见,这可以理解;但不满就要以刀兵相见,这合适吗?冯将军,就算把现在的中国交到您的手里,您来出任军事委员会委员长之职,能做到任何人都满意吗?恐怕不能吧。”

说到这里他瞟了眼宣侠父说:“首先共C党就会有意见,因为按照他们的学说,应该走苏俄的道路;可如果你走苏俄道路,国民党又会不满意,他们会要求您走三民主义道路;地方势力派也会不满意,因为您要维护中央的权威,就必然要削弱他们的权利。万卷书屋那么接下来会怎样,战乱,分裂,只不过你们今天反对的口号,由别人来喊罢了。冯将军,您说是不是这样?”

一席话下来,几乎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甚至能言善辩的宣侠父也无法反驳。冯玉祥沉默半饷,他首次有了熊克武那样的感觉,蒋介石太幸运了,居然有这样的学生。他设计的抗战战略出乎所有人意料。但绝对可以实行,而他接下来地国内情况分析,也句句诛心。他原来一直认为宋哲元、韩复榘他们只是因为地盘大,力量强了,所以才不听他的,才没有响应他的召唤,所以他要打出一块新局面,然后重新与蒋介石争霸中原,可现在他感到这可能是个幻觉,是个海市海市蜃楼。

“你说我们的倚仗是什么?”吉鸿昌很不服气的反问道。

“不就是苏俄吗。”庄继华毫不在意的说。

可他这句话却如一把利剑狠狠的捅进冯玉祥心窝。万卷书屋

冯玉祥一直以为他派人联系苏俄的行动十分隐密。外人是不可能知道的,可没想到被庄继华张口道破。

“1926年他们信任了您一次,现在他们还会信任您吗?”庄继华在冯玉祥心窝又捅上一剑,这一剑正好捅到冯玉祥内心深处最隐密的地方。

看到冯玉祥神色巨变,宣侠父内心焦急却又不好插话,他十分诧异庄继华怎么知道他们内部地变化。

前线工作委会收到顺直省委的来信,在信中顺直省委认为他们正在执行右倾投降主义路线。没有放手发动工农;政治上只提打倒口本帝国主义及其走狗,没提打倒英美帝国主义和蒋介石以及其他杂牌军阀;行动上没有利用三十五军北上、张家口空虚的有利时机夺取政权。最让前委心惊肉跳的是,顺直省委居然在信中明确了提出要警惕显而易见的背叛,要紧紧抓住下层士兵,开辟北方苏区,创建北方红军,实行土地革命。万卷书屋

这封来信等于是要推翻了去年底以来与冯玉祥达成的一切协议,并隐隐把冯玉祥也作为斗争目标。前线工作委员会为此深感不安,张慕陶召开全体会议讨论如何回复和落实顺直省委的来信,在会上许权仲、宣侠父、吴止戈(即吴书记)等人表示无法进行这样地转变。目前党的力量根本不足以单独领导抗日同盟军,必须团结冯玉祥、佟麟阁等察哈尔上层人士。

到目前,冯玉祥对共C党方面也比较失望。主要是中共曾经信誓旦旦的保证只要他竖起抗日的旗帜,苏俄就会援助他,为此吴止戈还特地前往蒙古联系,也带回来让人鼓舞的消息,但事情到这里就再也没有进展了。

抗日同盟军的雏形已经显现,目前有五万多人,但接近三分之一是徒手士兵,军饷和武器弹药都十分困难。向苏俄方面请求接济,苏俄却借口各种原因拒绝提供帮助,甚至连原来答应的条件也不提了,这让冯玉祥既愤怒又无奈,同时也引起佟麟阁等高级将领的不满。万卷书屋

“抗日是我们中国人的事,不用祈求其他任何人,只要我们团结一心,就可以打败日本侵略者。”李运深却振奋而起。大声疾呼道。

看到他的样子。冯玉祥和宣侠父等人精神稍微一振,可庄继华却感到十分可笑。这个日本间谍居然高呼打到日本侵略者,看来日本人对冯玉祥是不一般地热心。

“躲在后方喊喊口号容易,李先生,在前线流血的可不是你。”庄继华冷冷的说,他刚才分析中日战争前景时故意没避开他们,一个方面是拿不准朴文勇地态度,不知道他是变节还是动摇了,若是后者,便是向他提出劝慰,若是前者也没有泄密之虞,毕竟太祖的《论持久战》和蒋百里的《国防论》都是公开发表,日军的弱点本就是他们的痼疾,根本没办法克服,用蒋百里的话来说,无论胜败,只要打下去就行。

“庄将军是害怕了?宁肯坐视东北和热河同胞在日寇的铁蹄下呻呤,”李运深愤怒的谴责道:“你不是个军人,是个地地道道地卖国贼!”

“卖国?”庄继华冷漠的说:“卖国的方式有很多,打着抗战的旗帜行卖国之实的大有人在,李先生,如果你愿意,我可以让你上前线。万卷书屋”

李运深顿时语塞,他涨红着脸,好半天才憋出一句:“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庄继华转身对冯玉祥说:“冯将军,您怎么看?”

冯玉祥看着庄继华忽然笑了,他站起来走到庄继华身前:“这里太闷,我们出去看看。”

说完之后就率先向外走去,庄继华默默的跟在他身后,黄绍吉鸿昌等人也跟着往外走,一行人走到营门口,冯玉祥骑上一匹青骢马,率先向城外走去。

一行人出城门口后开始快马加鞭,到了踢儿山下,冯玉祥勒住马缰,也没等他们,就向山上走去。庄继华的骑术并不算好,但比起宣侠父来又强上很多,他就与宣侠父结伴落在后面。

“剑魂,”庄继华看看前面尘土中时隐时现的身影,后面地卫士距离他们也比较远痼疾听不到他们地声音,便低声说到。

宣侠父正努力驾驭夸的马,听到庄继华地话拉住马缰转头看着他。

“你有巫山的消息没有?”庄继华说完死盯着他的眼睛,半幅手巾罩住口鼻下,只有眼睛能暴露人的思想。

“没有。”宣侠父答道:“我和他们失去联系了。”

“你放屁,”庄继华骂道:“别以为我不知道,我说的是真事,巫山可能出事了,川北红军最近发布的布告里面没有他的名字了,他很可能被捕了。你要知道就告诉我,如果来得及,我负责派人救他,否则他可能会被枪毙的!”

宣侠父不由呆住了,他猛地勒住马,庄继华一下就冲到前面去了,庄继华拉住马,调转马头,缓步走到宣侠父的身前,宣侠父这时已经恢复过来,他冷冷的看着庄继华。

“为什么?”宣侠父很是不解的看着他。

“为什么?”庄继华说:“哼哼,这要你们自己呀,肃反,肃反,连巫山这样的都被当作******了,幸亏当初我没听他的,否则老子骨头恐怕都烂了。”

当听到肃反时,宣侠父明白了,肃反扩大化,不仅仅是在苏区,白区也一样,很多出身不好的党员被秘密处理了,只有少数运气好的只是被开除党籍。不过他还是不能相信,连蒋先云这样的人也会成为肃反对象。

但庄继华只回答了他一半问题,不过剩下的一半已经不用再回答了。

宣侠父呆了半响,猛地挥鞭,胯下马一声嘶鸣,四蹄翻飞,飞快的向前奔去,他不能回答庄继华的问题,这涉及党的机密,更何况他们不能直接与川北红军联系。

从踢儿山向北,山脚下有一座军营,军营内士兵正热火朝天的训练,喊杀声震天动地。冯玉祥站在山腰上,静静的看着山脚下的军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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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四章 长城 第四节 塞北烈焰(八)

庄继华和宣侠父是最后到的,他们理所当然的站在人群外侧,不过现在这人群小多了,邱山宁、李运深、文勇都没来,冯玉祥转过身向庄继华招招手,庄继华立刻走到他身前。(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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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庄继华到了跟前后,冯玉祥却对黄绍等人说:“我想和庄将军单独谈谈。”

黄绍立刻点头:“好,文革,我在山脚下等你。”说完他转身走了,吉鸿昌和方振武默默的看了看冯玉祥,见后者神态坚决,他们只好跟在黄绍身后下山,宣侠父更是复杂的看了庄继华一眼,然后才转身离去。

冯玉祥魁梧的身躯在春天的阳光下显得十分高大,长长的人影拖曳在崎岖的山地,映衬在踢儿山瑰丽的风光中。

“在这里看得远,看得高,”冯玉祥沉沉的说:“民国二十四年我在察哈尔当西北边防督办时就常到这里来,高兴时来,彷徨时也来,我总感到这里能给我指引方向。”

从侧面看冯玉祥粗糙的额角上披着几缕白发,下颚肥厚,粗大的喉结只能略微蠕动。庄继华看着这个前清就加入军旅的老军人,想想其叱诧风云的一身,他忽然感到自己很渺小,在军校里的指责很可笑,他们这代人什么没经历过,,如果自己不是穿越族,不知道今后几十年的发展,自己有什么资格与他们在一起谈论国家大事。万卷书屋他们从小兵干起,在这乱世呕心沥血几十年才把几十个人的队伍发展成几十万的军队,现在他是失败了,可他们的失败是光荣的失败,历史已经重重的记下了他们的活动。

“文革,你看,”冯玉祥指着北方,庄继华顺着他的手指往远处看,远方山峦叠翠,碧空如洗。青色的天幕连着翠色的山,迎面吹来地分带着些许土味,送来悠扬的驼铃声。

“这天,这山,这风,”冯玉祥的声音里包含着深深的感情:“站在这里就能干天下的雄奇,天地无穷尽的玄奥,自身的渺小。我是个粗人,虽然说不出很多道道,但有一点我是明白的。这天、这山、这风,是我们的天,我们的山,我们地风,如果我们听任外敌入侵,那我们与卖国的满清政府有何区别。”

冯玉祥说到这里冲庄继华摇摇头,让他不要说话。听他把话说完后再说:“你的那位校长,以我对他的了解,他是绝不会真心抗日的,先安内,后攘外,这时他的既定策略,不剿灭共产党他是绝不会罢休的,可要等剿灭了共产党,日本人恐怕都打到长江了。万卷书屋我也知道这点人马别说反攻东三省了,就是热河也不拿不下来。但我必须要作。如果那位校长能坚持抗日,那我愿意服从他地领导,如果他只做做样子。那就我来干,我要打个胜仗给他看看,只要我们有决心,我们就能打败小日本。”

庄继华长叹一声:“冯将军,话我已经说了很多次,从全局来看我们现在还没有与日本一拼到底的本钱,打一打,争取点时间。多准备准备,我们付出的代价要小一些。并不是不抗日。汉高祖有白登之辱,唐太宗有渭水之盟,这些都是写在历史上的,千真万确的事。况且,请您出任察东反攻的总指挥,不一样打日本吗?您为什么一定要撇开政府,单独抗日呢?您也说了。以您现在这点人。反攻是不可能的,其实就算您的人马再多几倍。无枪无弹无饷,反攻也一样是不行的。您这样作是不是对您的部下不负责任?”

“当然不是,他们都愿意追随我抗日,你看,”冯玉祥指着山脚下地军营:“只要你们停下来,我们就上。wjxsw.com”然后他坚决的说:“我知道你那位校长认为我是想在察哈尔东山再起,可他错了,这次我冯某人不是为自己,是为国家,打完小日本,我就再回泰山读书。”

庄继华有些气急,这几天他反复向冯玉祥解释,可以说话都说出老茧了,可这位油盐不进,他无奈的长叹道:“冯将军,看来我是无法说服您了,您真应该多看看这山这天这风,若是孤山,能有这样壮丽地景象吗?只有群山叠翠才有绮丽风光。”

“不会是孤山的,我们的行动必然得到全国人民的支持。”冯玉祥的神态十分坚决,毫不怀疑。

“可您想过没有,您的行动在无形助长了国内的分裂势力,其他军阀可以以您为例,打着抗日的旗帜行割据之实。”这个话庄继华也已经说过了,他不得不再度提醒并警告。冯玉祥一旦竖旗,中央必定打压,那时冯玉祥这支队伍保不住不说,中央在声望上也要受到损失,可以说是两败俱伤地结果。wjxsw.com

“如果中央一定要这样,那我也只有与他周旋一二了。”冯玉祥心情十分沉重,他当然明白后果是什么,连宋哲元都不赞成他另树旗帜,未来的前景将十分暗淡:“我不如地狱谁入地狱,只要唤醒民众,值了!”

庄继华十分失望,冯玉祥也同样十分失望,他本想说服庄继华支持他,至少不反对他,甚至想让他与南京方面通融一下。

“冯将军,察东反攻在即,如果佟麟阁将军、吉鸿昌将军、方振武将军的部队参加,胜算将增加三分,您虽不愿意出任总指挥之职务,但我请求您命令他们赴独石口,听从傅作义将军的指挥,参加察东反攻。”庄继华最后说到。

冯玉祥微微皱眉道:“据我所知,参加察东反攻的有傅作义的第七军团两万多人,孙殿英的近两万人,再加上冯占海的两万多人,以及出击敌后地义勇军留守部队,总兵力达到八万多人,难道这么多人还不够?”

“部队地装备太差,义勇军和冯占海所部连炮都没几门,只能靠人海战术来填了,再说多一个人胜利多一分保障。万卷书屋”庄继华很是惋惜,若是能等几年,他的兵工厂建成就好了。这些士兵都是与日本人交过手地,就这样牺牲了,未免可惜。

冯玉祥沉默了下叹口气说:“你和捷三谈谈吧。”

庄继华明白吉鸿昌和方振武的部队是调不动的,只有佟麟阁那里可以想想办法,他重重地叹口气,冯玉祥转头饶有兴趣的看看他问:“怎么拉?不满意还是看不上?”

“都不是,”庄继华苦笑下说:“我就在想,这党派之争什么时候能放下,都快国破家亡了,怎么还放不下。”

冯玉祥没有答话,他当然明白话中的含义,庄继华接着说:“冯将军,这恐怕还要请您帮帮忙了。”

冯玉祥脸色一沉不高兴的说:“怎么,还不信不过我冯某人?”

“怎么会,佟将军是您一手提拔的,要没您的同意,他的一兵一卒我也调不动。”庄继华有些发愁的说。看着庄继华的样子,冯玉祥心里很受用,毕竟还有将领听他的,于是他淡淡的说:“恭维话你留给别人去,你那点心思我是明白的,想让我出面打招呼,你呢就节约了,是不是?那可不行。”

庄继华没有答话,这个话口不好接,给谁掏钱也不能给冯玉祥,这要让蒋介石要知道了还得了。冯玉祥似乎也明白,他只是淡淡笑了笑,自尊心让他开不了口,如果是蒋介石或者宋子文,他还可以耍点花招,可面对一个晚辈,他还真开不了这个

“冯将军,您知道季振同吗?”回去的路上庄继华忽然问。冯玉祥眉头一皱,甚至连吉鸿昌、方振武、宣侠父都忍不住皱起眉头,季振同,赵博生、董振堂都是宁都暴动的领导者,带着一万七千多西北军投入红军中,他们的加入不但给红军真加料一支生力军,还给红军带去了西北军的刺杀技术。

“我们有情报,他被捕了。”见冯玉祥脸色不虞,庄继华又不痛不痒的补充道,吉鸿昌、方振武俩人顿时呆了,冯玉祥拉住马缰,扭头问道:“你这消息是从哪里来的?”

“蓝衣社,听说他们抓到一些原二十六路军的士兵,其中包括季振同的卫士,不但季振同,还有黄中岳都被捕了。”庄继华眼睛紧盯着冯玉祥。冯玉祥的神色严肃,他没想到事情居然发展到这种地步,去年他曾派胡景陶与季振同联系,希望他能重回西北军,但遭到拒绝。可没想到转眼间他就沦为阶下囚了。

冯玉祥默默的一抽马鞭,向城内走去。吉鸿昌愤怒的冲着庄继华叫道:“你不要妄想用这种方式挑拨离间!卑鄙!”

吉鸿昌是个军人,他也许不清楚,但宣侠父却很明白,庄继华说的也许不是假的,但他为什么这样作?如果仅仅是挑拨离间,这也太明显了,也太拙劣了。可联系到顺直省委的来信,他又感到这个挑拨离间也许就有效,必须尽快向前线工作委员会报告,采取预防措施。

庄继华只是淡淡一笑,这已经够了,不用再说什么了,只要冯玉祥出面让佟麟阁出兵,他们之间脆弱的信任就会产生裂痕,这个裂痕在以后就会慢慢扩大,最后导致他们的彻底分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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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四章 长城 第四节 塞北烈焰(九)

回到丰园旅社,黄绍闳对他今天的举动十分不解,连声追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庄继华这才向他亮出全部底牌。www.65txt.com

“冯玉祥没有完全对共C党,应该说苏俄,他的目的是苏俄,他对苏俄还有希望,他希望苏俄能象26年那样支持,可这是不可能的,1927年以后,共C党就不会完全相信其他任何政治团体,而苏俄却不希望同时触怒日本和中国两个政府,所以冯玉祥最终会收获失望,到那时他们才可能真正分道扬镳。”

“所以不管我提什么长,他都不会答应,可我为什么又有要提呢?目的就是,告诉他中央是下了决心的,不惜代价,这不能不让他掂量下后果;还有一层是同时告诉他中央对他的底细一清二楚,他与共产党和苏俄的联系一清二楚。”

“校长给我的任务是拆散他们,既然拆不散,那就在他们中间掺沙子,”庄继华说到这里停顿会才接着说:“27年以前,中共内部分急进派和稳重派,现在的中共应该是激进派在掌权,所以我断定27年武汉之事会在张家口重演,那时冯玉祥就会头痛了。”

“冯玉祥至少听懂了我前半部警告,所以他才会答应佟麟阁部开往前线,可他这一答应势必不为中共所接受,加上中共本来就没有完全相信他,因此他们必然做出反应,维系他们之间信任的纽带就会断裂。万卷书屋”

黄绍想想后皱眉道:“你这是在赌,赌他们之间的信任会动摇,要是他们之间没有发生那种事呢?”

“不会,这时他们的立场决定了的,”庄继华断然说道:“冯玉祥应该是个彻底的现实主义者,中共则是理想主义者,他们之间必然发生冲突,就像27年的武汉。国民政府与中共一样。”

那时黄绍不在武汉,但他知道那时的广州,广州地情况已经让他感到很过分了。可陈铭枢口中的武汉比这还要过分十倍,这让他不寒而栗。如果张家口出现那种情况,冯玉祥会怎么处理?黄绍几乎肯定他会一走了之。

庄继华请黄绍去与佟麟阁商谈。有了冯玉祥的“招呼”,拿下佟麟阁应该不成问题,他自己却留在房间里思考如何处理突然冒出来地立高支助。这个人现在成了他的难题,如果他还继续执行庄继华的任务,那么对长城抗战地帮助无疑是十分巨大的,可要是不是呢?庄继华拿不准,去找他还是不去?一个多小时里。万卷书屋他都在犹豫。几次准备出门,又几次退回来。

“你说他还是我们的人吗?”庄继华最终把伍子牛叫来商议,他从来没有这么为难过,而伍子牛是唯一可以与他商议的人,朴文勇的身份对伍子牛来说不是秘密,当初就是他和宋云飞把他们十八个人接到间谍学校的。

伍子牛瞪大眼珠挠着后脑勺说:“恐怕除了他自己外谁也不知道。”将庄继华为难的样子,他试探着说:“要不我先去见见。”

“不行,”庄继华摇头说:“如果他还是。我们就要保护他,那就不能轻易见,因此要见也应该是我见他,而不是你,他现在地身份就决定了。”

伍子牛很理解地点点头,庄继华丝毫不奇怪他能这样快的理解他的意思,要知道能在上海法租界混到探长的人绝不会是个简单的粗人,他的粗是故意表现出来的。

俩人为难的时候。万卷书屋卫士进来报告。文勇先生来访,庄继华一愣问道:“他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一个人。”庄继华皱眉想想后说:“那请他进来。”

立高支助看到庄继华身后地伍子牛,他没有忘记这个当初接他进校的军官,所以友好的冲他笑笑。

“坐下吧,你怎么在这里?”庄继华没有废话,开口就问。

立高支助也不隐瞒,把他离校后的经历一五一十的详细交代了一番,然后才说:“我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人来联系我,好多机密情报无法传出来,你们是不是不相信我了。”庄继华边听边在心里作出判断,听到他最后的问题,他摇头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没人来联系你,不过我基本的判断是,他们不知道你到了那里,所以才无法与你联系。”

“我在北平和天津的《民国日报》上都发过广告,可依然没人来联系。”立高支助有些丧气地说,这个联络方式是庄继华当初给他制定地:“所以我才不得不冒险前来张家口。”

说到这里他看见庄继华的凌厉眼神,连忙解释说:“您在张家口地消息,关东军司令部已经知道,冈村宁次判断您是来策划察东反攻的,但主要目的是对付冯玉祥。万卷书屋不过为了预防万一,第八师团往靴子山方向调去一个联队,另外关东军司令部从第六师团抽调了一个骑兵旅团和步兵联队负责扫荡义勇军。”

随后立高支助把他掌握的情报一骨碌倒给庄继华,庄继华边听边记,听到最后,他已经基本断定朴文勇还是自己人。

“那个李运深是什么人?”既然是自己人,那就要保护他,庄继华开始为他的安全着想了。

“他是天津菊机关的特工,板垣征四郎的部下,土肥原的高足。”立高支助答道。

“你今晚来的有点冒失,”庄继华忍不住说:“有可能引起他的怀疑。”不,不会的,”进门之后立高支助一直有点紧张,间谍的教育首先就是保密,派遣间谍重回组织首先就是取回信任,这个规则在学校里就反复讲过,所以从进门起他就努力让庄继华相信,他的心没有任何变化。此刻他终于可以确定,庄继华开始相信他了:“今天您的表演实在太精彩了,而他又错误的与您顶撞,回去后他提出与您接触,试探一下察东反攻的规模,但他出面不合适,因此派我来试探您。万卷书屋”

说到这里他脸上露出有点好玩的表情,庄继华也忍不住露出一丝笑容,这丝笑容很快从脸上消失,他严肃的说:“那好我给你提供点情报,如何利用,你自己做主。”

“是,先生。”立高支助恭敬的轻声答道,他恢复了当初在学校里对庄继华的称呼。

“参加察东反攻的有傅作义部的第七军团全部,孙殿英大部,应该还有佟麟阁所部,另外还有义勇军留守部队,总兵力接近十万。”庄继华神色平静:“你向他们报告的时候先不提孙殿英部和佟麟阁所部。过两天再报告说佟麟阁部向北开去,估计要参战。”

“这些都是真的?”立高支助迷惑不解的看着庄继华,难道他还不相信我?

“对,绝对真实,”庄继华微笑着说:“你记住,你现在的位置非常重要,但你接触的机密还不够,还没有进入他们的决策层,所以我要帮助你上位。至于泄露情报的后果…”庄继华沉凝片刻后说:“按照你的情报,日军兵力不足是显而易见的,而且国内暂时不会向东三省增兵,那他们这个弱点就没办法克服。战争是长期的,你的位置越高对我们越有利,更何况这个情况不久之后日军就会知道,也就不是秘密。”

“此外,你还可以告诉他们,我到察东的目的是拆散冯玉祥和共C党的联合,但这个任务失败了。”庄继华最后说到。

立高支助默然点头,从他的角度来说是不希望中国内乱的,他希望中国越团结越好,越强大越好,那样中国就会成为朝鲜的坚强依靠,赶走日本人就指日可待。

“先生还有什么吩咐吗?”立高支助看看时间,已经快两个小时了,再待下去就不合适了。

“你一定要注意保护自己,不要轻易与组织派来的人见面,最好采取死投的方式传递情报,如果迫不得已非要见面,那就一定要化妆;必要时可以沉默,危险时可以撤离。”庄继华再三叮嘱,多年前投下的闲子,现在居然获得这么大的收获,这出乎他的意料,他甚至动了将他掌握在手中,不让陈立夫接受的念头。

“是,先生。”立高支助平静的答道,但他的声音中那点激动却透露了内心的真实想法。

立高支助走到门前时,庄继华叫住他,他犹豫半响后说:“你以后不要再主动寻求联络了,这样作与你的身份不符,落在有心人眼中十分危险,以后由我们来联系你,暗号也改变一下。”

庄继华重新规定暗号后才送走他,回到房间后他十分兴奋,伍子牛也感到收获奇大。俩人的高兴劲还没过去,黄绍回来了,他一进屋庄继华就从他脸上知道,佟麟阁答应了。

“冯焕章没有食言,佟麟阁明天出发,你给的一百万大洋他也收下了。”黄绍笑着说。

庄继华闻言苦笑,这个恶果种因于冯占海,冯占海都是一百五十万,佟麟阁那里就不能少了一百万,毕竟人家是正规军。

“好,发电报,芝麻熟了。”庄继华说完之后转身对黄绍说:“明天我们回北平一趟,有些东西要调整。”

芝麻熟了,察东反攻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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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四章 长城 第五节 反攻(一)

当天夜里傅作义接到电报后,立刻下令三十五军、六十一军、四十一军、冯占海新编一百零九军,在从石头城子到独石口再到白河堡镇安堡长达两百多里的战线上同时出击。www.65txt.com

照旧蓄势待发的各部立刻如脱缰的野马,三十五军四一九团张成义部夜袭门头山,他们隐蔽地向山头摸去,对面中国军队长时间没有行动的结果是造成这里的三百多伪军和鬼子十分麻痹大意,直到中国士兵的手榴弹扔进碉堡,他们才发现中国军队已经冲上山顶。残酷的搏斗在山顶各处展开,中国士兵拧着大刀满山砍杀日军,爆炸的火光划破了黑夜,十几分钟后伪军首先就顶不住了,他门要么乱纷纷的往山下溃退,要么干脆倒地装死,剩下的几十名日军士兵依托一座碉堡拼死抵抗,张成义亲自指挥部队冲击碉堡,另一部分在副团长带领下从山腰绕到敌后,截断日军的退路,同时阻击日军的增援。

两支军队在山顶狭窄的区域内狂扔手榴弹,爆炸声连成一遍,双方伤亡惨重,碉堡外的日军很快就被消灭,剩下的十来个日军全部缩回碉堡附近,站直身体冲击的中国士兵全部倒在猛烈的机枪火力中。wjxsw.com

张成义见状立刻改变战术,加强正面火力以吸引日军,而主力沿着战壕进攻,晋产花机关枪在这场近战中显示了强大的威力,三八式步枪打一枪拉一下枪栓的弱点暴露无遗,往往一枪之后。中国军队的花机关枪就扫射过来,这样几次就冲到碉堡门外,一脚踹开堡门,里面一梭子子弹射出,往里扑地中国士兵一声不响的倒在地上,中国士兵马上换以几枚手榴弹,硝烟过后,山顶安静了。

战斗只持续了不到半个小时,山顶上的一百多日军被全歼。三百多伪军歼灭一半,剩下的一半逃跑一半投降。

山顶的枪声停息了,山腰上的枪声却越来越猛烈,二线的日军反应十分迅速,短短的几十分钟内他们就组织起反攻,逃跑的伪军被迅速处决,大群日军士兵在黑夜呼啸而来。冒着弹雨向上猛攻。

副团长徐坚地四一九团三营在山腰挡不住敌人的进攻,开始逐步往山顶撤退,与张成义会合。万卷书屋日军跟踪而至,山上更猛烈的弹雨泼下,指挥反攻的日军中队长桥本连山感到不妙,立刻下令撤退。

已经来不及了,短促的尖啸声中,猛烈的爆炸在人群响起。桥本连山当时就飞到半空中。借着爆炸的火光,半空中地桥本连山看到自己的士兵在山腰狼奔豸突,到处寻找躲避的地方。炮击之后,从山脚处转过一队中国士兵,迅速突破侧翼小队的阻击,然后从下往上冲去,与此同时山顶的张成义率领四一九团跃出战壕向山下冲来。两下夹攻,白刃战很快又在从山腰到山脚的各个角落展开。黑暗中只听到到处是沉闷的惨叫声,刀枪的撞击声,偶尔一声爆炸。当天边吐出一丝苍白时,门头山地战斗停止了,疲惫地中国士兵漫山遍野的打扫战场,寻找活着的同伴,包扎流血的伤口。

张成义与四二零团团长薄鑫站在山腰上,军服上沾满尘土。混合血迹凝成一块块的污秽。张成义的脸上还有溅起的血迹,撸起袖子的手臂上也是血迹斑斑。两手简单地在身上擦了擦,他的神情欢愉的对薄鑫说:“老总真是神机妙算,小鬼子就是孙猴子也翻不出他老人家的手掌心。万卷书屋”

薄鑫还没答话,对面的山头上响起炮声,薄鑫转身看看,山头上腾起阵阵烟雾,他笑着说:“老董恐怕要怪罪了,肉都被我们吃了,他只能喝口汤了。”

张成义呵呵大笑,薄鑫口中的老董是二一八旅四三六团团长董其武,傅作义在这个方向布置了两个旅:二一零旅和二一八旅。

这个方向是日军的防御重点,傅作义让自己的嫡系三十五军负责从这里进攻,让六十一军李服膺从三道川方向突击。

隆隆地马蹄踏碎草原地宁静,两队骑兵凶狠的撞在一起,黄色军装和杂色服装在马上拼命厮杀,刀光闪闪,血肉横飞;战马悲鸣中夹杂惨叫。“杀!”宫长海怒目圆睁,挥刀砍倒一个鬼子,然后冲向下一个鬼子。钢刀交错,宫长海单臂用力崩开敌人地马刀,论坛后趁两马交错的时机,回身一刀,小鬼子一伏身,鬼头刀带着风声冲他背上扫过。宫长海闷哼一声,冲向下一个对手。万卷书屋

冯占海所部的任务是从老掌沟附近插入,然后绕道古儿海,经二道窝铺插向丰宁以东。没想到他们刚到古儿海,就遇上一队日本骑兵,他二话不说拉开架势就攻。对面的日军指挥官更是害怕他们跑了似的,连队形都没摆就杀过来了。

一抬头前面已经没有人了,宫长海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杀透日军队形,随后一拨马头,怒吼一声又杀回战团中,身边的士兵随着他冲了回去。

宫长海遇上的是日军骑兵第一旅团的游击队伍,长城一线是山地,不利于骑兵作战,所以第八师团的第一骑兵旅团和第六师团的茂木骑兵旅团都没派上什么用处,直到冈村宁次的到来,他们才有了向西游击的机会,旅团长鬼冢南次郎派出了三个独立中队在四道河子到大阁镇之间巡视,自己带着主力驻扎在丰宁以西的红汤寺,他认为中国军队的反攻的话,那么丰宁必定是攻击目标。不过他虽然做出了这种判断,但在内心里他是不认可中国军队反攻的,副参谋长是小题大做了。万卷书屋所以他既没在丰宁城的制高点猴儿山上修筑防御工事,也没有加强丰宁城防。

当他看到逃回来的士兵时,顿时醒悟,自己错了。他没有处罚逃回来的士兵,也没有立刻回去报复,而是命令部队向丰宁城北移动,并把炮兵和机枪中队留在丰宁城加强防守。

从察东冲出的中国军队攻势凌厉,傅作义亲自指挥的三十五军连克门头山、子领,攻克老西营、下店子,李服膺的六十一军攻克麻店沟、头道窝棚;孙殿英从沽源南部山区出击,没经过什么大的战斗就攻克大滩、山窟窿、小坝子,从北面向丰宁冲来。冯占海部在消灭了两个中队的日军骑兵之后,开始向丰宁东北急进。

于芷山所部伪军在中国军队的猛烈攻势面前根本没有抵抗的决心,他们望见中国军队的旗帜就开始准备逃跑。调到西线的小佃联队三千多人在十几个隘口中苦战,联队长小佃喜多破天荒的向师团部提出紧急战术指导。

热河西部的巨变传到第八师团指挥部,中国军队反攻的规模和强度都远远超过了冈村宁次和西义一的预测,特别是中国将士表现出来的决心,让第八师团的军官们吃惊,他们义无反顾的冲向日军阵地,战况报告里到处充斥血战、苦战的字眼,同时伴随的还有玉碎。

“狂妄,太狂妄了!他们简直没把皇军放在眼里,必须给以膺惩!”在一遍紧张中西义一有些失态:“他们的战术毫无理性。”他指着地图说:“在我们后方,他们派土匪进行无后方进攻,没有后勤保障,没有后继支援,这明明是送死,可他们却偏偏这样打。再看傅作义的反攻,也是这种没有没有任何道理的一味进攻。”

冈村宁次没有答话,他把身子埋在地图上,仔细琢磨中国军队的作战意图。

参谋长久纳和作战科长竹山内雄站出来表示支持,久纳提出从正面抽调川原旅团西进膺惩中国军队。

“等等,诸君,”冈村宁次抬头叫道,准备下令的西义一停下来看着他,冈村对中国军队反攻的及时觉察,提前抽调一个联队到热西,在一定程度上稳住了热西局势,没有一下子崩溃,这让他赢得了西义一等人的信任,冈村看着西义一说:“将军,领没感到中国军队的变化吗?”

“冈村君,中国军队有什么变化?”竹山内雄问道。

“诸君,长城作战开始时,我们用两个旅团进攻长城,中国军队各自为战,所以我们可以在每个方向上集中兵力,对他们实施逐一打击,可现在,他们开始统一行动了。”冈村说道:“如故哦我们从正面抽调部队,那他们就将在南天门反攻。”

“铃木将军能守住古北口。”竹山内雄坚定的说。

冈村参加过一二八淞沪战争,他知道中国德械师的战斗力,他不相信铃木美通能守住古北口,但他不能说,否则会被认为胆怯懦弱,日本军队在这方面的自大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阁下,我的建议是放弃靴子山一带,集中兵力守住丰宁,同时抽调三十三旅团西进。”

冈村的话刚落,第八师团的军官们顿时愤怒了,连西义一的眼光都包含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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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四章 长城 第五节 反攻(二)

在第八师团军官看来,冈村宁次的建议无疑是在向第六师团求援,三十三混成旅团是配属第六师团作战的部队,向他们求援会在第八师团的战史上留下耻辱一笔。www.65txt.com

“阁下,本师团还没有到请求战术指导的地步,”竹山内雄大声说道:“本师团还有接近三万人,帝国军人以一当十,至少可以挡住二十万支那军。”

久纳不像竹山内雄那样激动,他平静的对西义一说:“师团长,我建议停止南天门的攻势,古北口易守难攻,一个联队就可以守住,师团主力可以转向丰宁。支那军的反攻部队是晋军和孙殿英这样的杂牌部队,装备很差,相当多的士兵还在抽鸦片,战斗力极差,绝对挡不住皇军的反击。”

西义一心情略微舒畅,他严肃的看着冈村宁次:“冈村副参谋长,请向司令官报告,本师团作如下调整,以十四混成旅团加强十六旅团的佐村联队,继续进攻南天门,师团主力转向丰宁地区,首先击破支那军的反攻。”

冈村宁次心里咯噔一下,前段时间的进攻中十四旅团的伤亡就在两千多人,加强一个佐村联队总兵力也才五千多人,这还要进攻南天门?那么司马台方向中国军队的精锐八十七师谁来防。万卷书屋

也许知道冈村的想法,西义一接着说:“本间大队负责守住左翼战线。”

冈村有些哭笑不得,左翼是哪里?司马台,本间大队六七百人要守住左翼八十七师的进攻……,冈村忍不住叫道:“阁下。左翼司马台是支那军最精锐的八十七师。”

“支那军最精锐的部队也无法攻破皇军地防线,按照军部的测算,皇军一个大队的战力相当于支那一个师。”竹山内雄立刻反驳道:“如果冈村副参谋长还不相信,师团长,我建议问问本间大佐,他能不能挡住八十七师的反攻。”

西义一毫不犹豫的点点头,竹山内雄亲自抓起电话与本间通话。

“本间大佐,你能挡住支那军八十七师的反攻,守住黑石岭吗?”竹山内雄大声问。

“好!很好!不愧是我打日本帝国的武士!”

竹山内雄放下电话转身向西义一报告:“师团长,本间大佐保证守住黑石岭。万卷书屋维护师团左翼的安全。”

说话他有些得意的看了冈村宁次一眼,冈村宁次有些哭笑不得,竹山内雄所说的一个大队当中国一个师是军部提出地,当初他就提出过异议,中国军队的战斗力差距很大,中央军的部队战斗比较强,地方军战斗力比较弱。不能一慨而论,但军部没人听他的,当然他也没坚持,否则就是怯懦,没有武士道精神,所有同僚都会看不起他。

冈村看看那些激愤未去的军官们,委婉的建议道:“那就把这个部署上报司令部武藤大将。”

这个理由没人反对,冈村宁次拿着计划亲自到电讯处给武藤信义发报。末了他加了一份自己的建议。他认为左翼过于薄弱,如果八十七师反攻,本间大队很难挡住他们地进攻。

大约半个小时后,武藤信义的命令来了,冈村接过来一看,不由苦笑起来,武藤采取了个折中方案,首先把一个大队改为一个支队。也就是两个大队,多出来的一个大队从出击丰宁的部队中调,这样出击丰宁的部队就只剩下一个加强旅团加上师团直属部队,总兵力一万四千多人。万卷书屋

经过半天的调整,西义一率领第八师团向丰宁出发了,冈村宁次却取道营口,去了天津,武藤信义的电报中也给他一道命令。让他去天津取代外务省和海军。参加中日之间的谈判,用武藤信义地话来说。关东军地事情由关东军自己解决。

第八师团赶到丰宁时,三十五军已经占领丰宁制高点猴儿山,李服膺所部占领丰宁城南的官塘铺、台上;孙殿英突破了张海鹏的防守,一路冲到土城镇,从北面威胁丰宁。

日军小佃联队沿途抵抗,但关隘太多,被中国军队以多路进攻,采用侧击、绕击、偷袭等各种方式攻击;日军损失惨重,等退到丰宁时,整个联队只剩下千余人了。

扫荡义勇军的行动也很不顺利,义勇军的行踪诡异,日军几次出击都没有结果,反被义勇军打了几次伏击,而义勇军的活动范围变得更广了,建昌、凌源也发现义勇军的踪迹,一支运输车队在宽城外遭到袭击,等得到消息赶来的茂木骑兵旅团古贺大队赶到战场时,战斗已经结束,押车地二十多名士兵全数阵亡,运往冷口前线的炮弹全数被毁。万卷书屋

大队长古贺愤怒至极,指挥部队顺着对方的马蹄印就追下去了,追出十多里后,马蹄印拐进山里,古贺没想太多,指挥部队继续朝山里追击。

山道崎岖,骑兵的行走非常艰难,但地上的马蹄印非常清晰,参谋跑来请求停止追击。

“八格!支那土匪可以走,大日本帝国的勇士也一样可以!”古贺大叫着给了他两耳光。

而在前面十来里的小白龙也有些筋疲力尽了,他凭借在东北当土匪时练出的嗅觉,几次躲开日军地追剿,目下他又闻到日军地味道了。

“***追得停紧。”小白龙骂骂咧咧地吧二当家崔药师叫道跟前:“老二,看样子小鬼子是想抄我们的老窑”

“老大,我带人引开他们。”二当家崔药师三十多岁跟着小白龙五六年了,采参人出身对山很熟悉,一般这样的行动都是他出手。wjxsw.com

小白龙目送崔药师向北方走后,带着人向东南方向斜插过去,最后几个弟兄在马尾巴上捆上树枝,扫除地上的痕迹。

古贺带人追到这里,没有停留,顺着痕迹向北方追去。翻过两座山,眼前出现一座宁静的小山村,山村不大,只有十几户人家,古贺在山坡上仔细观察了一阵,手一挥,几十名骑兵冲下山坡,过了一会,山村传出枪声,惨叫声,怒骂声。

山村另一面的树林里崔药师带着几个兄弟藏在这里,一个兄弟怒骂道:“***,鬼子要屠村,***!”

崔药师紧盯照山下的小村,小村里已经没有神而明声响了,村里的房屋被点燃了,火舌很快卷上屋顶,在村里蔓延,几十名鬼子大笑着骑马冲出村子,马后拖着两个赤裸的女人。

看到这幅情形,崔药师和兄弟们怒火中烧,“啪!”,一个正纵马高歌的日军从马上栽倒马下,崔药师大惊,手下一个弟兄实在忍不住了。

既然暴露,也就不再躲藏,崔药师和弟兄们抬手就打,猝不及防的日军一下撂倒三个,剩下的日军慌忙勒马,接着蹄声如雷,从村子里冲出大群日军,到了林子边缘却纷纷勒住马匹。小队长一挥手,日军纷纷跳下马,呈扇形向林子里摸去。进去没多远,就看见四匹马拴在树上,人却毫无踪迹。

古贺听到只有四匹马,立刻明白自己上当了,指挥部队从侧面包抄过去,他恨透这几个引诱他上当的土匪,他一定要把这几个人留在这座山里。

在密林里纠缠了几个小时后,崔药师他们被围在山崖上,“二当家的,你快走,我们掩护。”

崔药师顺着山崖往下爬,作为采参人,爬山越岭是家常便饭,没想到这居然救了他的命;不过他也知道,留在山崖上的三个弟兄是走不了。

三天后崔药师带着两个人回到队伍,这两个人是小山村的猎户,也是唯一的幸存者,小白龙带队报复性的袭击了一处日军兵站,砸毁了一批准备运往前线的物资。

隆化城外,喊杀震天,大批带着狗皮帽子的部队在疯狂攻城,城门楼上的满洲国旗在枪声发抖,城内指挥部里,张海鹏写瞟了眼日军顾问,脸色铁青的大声命令手下坚决抵抗,前来求救的士兵哭丧着脸往城门楼奔去。

宫长海率领部队冲击城门,一群士兵抬着粗大的树干猛烈撞击城门,每下撞击城门都发出咯吱的叫声,抬树的士兵们兴奋的大叫着:“灌呀!灌!再来一次。”城墙四周竖起数百个云梯,衣衫褴褛的士兵迎着弹雨往上爬。硝烟笼罩隆化全城。

猴儿山上,猛烈的爆炸把山顶削得光秃秃的,阵地上的土都烧得热乎乎的,每次爆炸停止后,穿着已经破烂不堪的军装的士兵就从各个角落爬出来,趴在弹坑里,或者冲进炸断的战壕中,冷漠的看着山下黑压压往上爬的日军。

“查清了吗?”傅作义在距离猴儿山主峰五里远的军司令部向前沿问道。

“是第八师团铃木旅团。”电话里的声音沙哑而急促。

“好,西义一这老小子终于出来了,你再守上一个小时就退下来。”傅作义说完放下电话。他转身对参谋长说:“向北平发电,西义一攻势猛烈,我们拟向后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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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四章 长城 第五节 反攻(三)

清晨,山间笼罩一层薄雾,青色的山峦在白色中时隐时现,空气中的硝烟味随着山风散去。www.65txt.com寂静,一遍寂静,喜爱在山间喧闹的山雀早就被连续多日的炮声惊走。沾满血迹的城墙,暗红的土地,山坡上倒卧的尸体,构成一幅奇诡的战地早晨。

这遍宁静是如此醉人,可对军人来说却是最不适应最害怕的,可此刻站在司马台上的宋希濂却有种拨云见日的感觉,憋屈了这么多天,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

“开始吧。”随着宋希濂一句平静的吩咐,宁静被打破了。八十七师所属炮兵营的十二门七十五毫米山炮一起开火,炮弹带着啸声在对面山上燃起一遍火光。不久团属八十三毫米迫击炮也加入攻击,烟雾笼罩顿时笼罩山头。

日军反应很快,五分钟后就开始还击,炮弹带着尖啸在阵地上爆炸,这次却没在阵地上引起恐慌,阵地上的士兵们,只是伏在战壕边略有些紧张的看着对面,炸弹溅起的泥土杂乱的落在他们的身上。

持续七八分钟的炮击很快结束,随着凌厉的冲锋号声,对面山脚跃起一群土黄色人群,他们呐喊着朝山上冲去,人群接近山腰时,从山顶上响起一遍枪声,冲在前面的人群中倒下十几条人影,剩下的人避开同袍的尸身,继续往上冲锋。枪声激烈,血肉横飞;中国士兵悍不畏死的往上冲锋,山顶上的日军士兵也以同样的英勇阻击中国士兵。七八挺机枪一字排开,火龙收割着生命,中国士兵被压在山腰抬不起头来,负责指挥进攻的五二二团团长易安华把团属迫击炮拉到山脚一个小丘后面,对着日军火力点猛轰。

炮弹掀翻了两挺机枪,暂时压制住敌人火力,山腰上的中国士兵。趁机往上冲击一段距离,日军机枪冒着炮火射击,把中国军队的进攻又压制下去。

山腰上腾起一排火光,残肢断臂随着泥土落下,日军炮火的还击在山腰上筑起一道封锁线,十几个士兵被淹没在烟雾中。烟雾外冲到前面地中国士兵忍受着机枪和炮火的打击,躲在山石背后奋力向上射击。

“报告,五二一团攻击得手。”

宋希濂连忙把望远镜向左边看,见左侧三六七高地山青天白日旗高高飘扬,土黄色的人群正蜂拥涌上山顶。日军正仓皇的向山下逃去。他满意的点点头,心说杨光钰这小子干得不错,转过头来又向对面山顶看去。

“妈的,***小鬼子够顽强的!”宋希濂恨恨的骂道,连续四次冲锋被打下来,让他非常愤怒,他转过身对参谋长钱伦体说:“告诉易安华,打不下来我换人了!妈的。山上就鬼子也就一个中队,攻了几次都攻不下来,吃干饭地呀!”

宋希濂的受庄继华影响,平时温文尔雅,一到战场上就变得满嘴脏话,稍不如意就骂骂咧咧的。

宋希濂的一直立刻得到反应,易安华立刻组织起第五次,这次他亲自督战,将整团投入进攻,以波浪方式向前上攻击。

炮击没有停止。易安华的冲锋号就吹响了,中国军队发出震天呐喊,土黄色军装漫山遍野,为山坡披上一层黄色。日军没有开炮,黄色覆盖到山腰时,炮击停止了,日军纷纷从掩蔽部冲出来,可这短短几十秒里,中国军队已经又向上冲进了近二十米,逼近山沿。

日军的机枪再度疯狂起来。倒下的中国士兵尸体往下滚,活着的士兵接二连三地扔出手榴弹,趁着烟雾他们有向前跃进几米,山顶上的日军见势,端起三八枪跃出战壕。向山坡冲下来。

远处的宋希濂看到这一幕,不由冷笑一下,山上剩下的百多名鬼子是不可能把他的一千多人打下去的。

中国军队在司马台方向的反击凌厉,本间大队在一天中丢掉三座山头,损兵一半,中国军队突进了三里,从侧翼对正在向南天门进攻的十四混成旅形成威胁。十四旅团旅团长服部兵次郎一边大骂本间一边命令佐村联队迅速支援本间。

佐村的离开削弱了南天门正面的力量。服部兵次郎不得不停止进攻。等待多时地徐庭瑶立刻把最后的生力军八十三师调上前线。

八十三师师长刘勘早就按奈不住了,这些天第二师一直在前面顶着。各个旅轮番上阵,伤亡大得惊人,最后连骑兵团都下马当步兵使了,黄杰也几次求援,徐庭瑶只是让在密云县城休整的二十五师也被他调上去了,但就是对在一旁的八十三师视而不见。

憋着一口气的八十三师上来就如出笼的猛虎,从南天门一泻而下,一直冲到古北口,古北口地形险要,服部兵次郎好容易才把刘勘挡住。中日两军在古北口沿线展开激战。

“看报!看报!国军反攻,古北口全线激战!”古都北平街头响起报童稚嫩的叫卖声,脚步匆匆的市民们纷纷停下来,惊讶的看着兴奋地挥动报纸的报童。

过了一会,“轰!”,街上发出一阵惊呼,大批市民围住报童,无数双手伸向报童,无数张钞票在报童身边飘落。

“给我一张!给我一张!”

报童汗流浃背地分发报纸,根本来不及补钱找钱,可也没人跟他计较,拿到报纸的一双双立刻消失在人群外。街头立刻形成三五成群的阅读者,有人忍不住大声念出来。

“……..,司马台全天激战,我军将士奋勇冲杀,战至午后,日军不支溃退,我军攻克其一线阵地,随后,宋将军希濂督军猛攻,一日之内连克日军坚固据点四处。

继宋将军反攻之后,更大的攻势在南天门展开,刘将军督率所部,以猛烈的进攻击垮日寇,攻占古北口以南高地,随后趁势收复河西镇,进抵古北口关下。

斯役,战况激烈,日军装备精良,我军以劣势装备攻击优势装备之日军,牺牲极其巨大,但我军将士牢记委员长训导,充分发扬牺牲精神,奋不顾身击毙日军中佐一名,少佐数人,击伤大佐一名,击毙伤日军四千多人,获取开战以来最大胜利。

反攻,国人苦盼日久地反攻;反攻,国人望眼欲穿的反攻,北平城内的悲凉,一日间一扫而空。

反攻虽然还没获取完全胜利,可中国人却以极大的欢欣迎接这次反攻,仿佛胜利已经在手。原本冷落的密云十七军军部、古匣镇总前线指挥部,各方记者云集。

美联社北平报道:“此间军事专家证实,日军的进攻已经全线停顿,中国军队转入反攻,此举出乎所有职业军事专家意料之外…..”

法新社消息:“…….这个古老的国家陷入欢腾之中,这是他们近百年来第一次方侵略者发起反攻。”

泰晤士报驻北平记者报道:“…..古老地长城在次充当起这个古老民族民族地保护神,中国人开始全身心的关注此次战争,甚至在江西战场迭遭败绩地南京政府的威望也在一定程度上获得提高……。”

各地民众群情激昂,从北平到广州,掀起一股支持抗战的热潮,武汉、广州的市民首先开始举行募捐,当天就募得三万多大洋,上海市民公推的劳军代表携带大批物资前往前线劳军。

“这帮黄埔娃娃呀,迟早会和日本人大干一场,为国家闯下祸事。”黄郛放下手中的报纸叹息道。

黄郛是应日本人的要求刚到北平不久,他在上海与日本上海领事馆官员谈判没有结果后,就把与日军交涉的事交给何应钦直接去谈;可长城战事开始转变指示,关东军却提出希望黄郛能来,于是蒋介石派黄郛带着一个代表团到北平。代表团的成员殷同、刘石荪、殷汝耕、袁良等全是日本通。

日本人态度的转变让黄郛很是收鼓舞,他感到一种兴奋,一种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的感觉在心中油然而起。

与日本人的谈判不是很顺利,日本人很强硬,要求中国军队表现出和平的诚意,从南天门撤至开平一玉田一顺义一线,同时停止在前线的军事行动。

可就在这个时候,长城前线的中国军队开始反攻了,而且一举突破日军防线。战场形势的转变却让日军的态度变得更强硬,要求中国军队退到密云一玉田一滦洲一滦河一线,同时声称日本的要求绝不容拒绝,否则皇军将不惜扩大战争。

“昭公,说得不错。”殷汝耕点头说道:“其实日本人的条件可以考虑,趁这个机会与他们签订条约。”

中毒了,系统要崩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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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四章 长城 第五节 反攻(四)

窗外传来一阵兴奋的喧哗,旅社的大门附近聚集着一群人,拿着报纸在大声讨论,黄郛有些厌恶的起身把窗户关上。(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刘石荪站起来从桌上的盒子里拿起一支雪茄,不慌不忙的给自己点上,然后才慢声说:“亦农兄的话有道理,日本人现在情况不妙,他们看上去强硬,实际上巴不得我们现在就停战,让他们有从容调动的机会。”

“委员长的意思是以长城为线,日本人的要价太高。”袁良在一旁提醒道,蒋介石的意图来之前就交代了,长城是不能交出去的。

“战场上变幻莫测,日本人是吃了轻敌的亏,让何应钦占了点便宜,其实他也知道,一旦日本人反应过来,局势就会立刻转变。”殷汝耕对前景并不乐观,神情很是忧虑。

“昭公,你是怎么想的?”袁良感到殷汝耕的话有些道理,但蒋介石的吩咐也不得不遵,否则回去何以交代。

“国势衰微,由不得人哪。”黄郛沉思会叹息道:“把委员长的意思和藤原他们谈谈吧,看看他们的态度。”

藤原是日本北平领事馆海军武官,日本外务省和海军对关东军企图主导中日和谈非常不满,在内阁指责军人干政,关东军跋扈,不听调遣,最终陆军部决定让步,日军的谈判代表中增加了藤原和驻华代办中山祥,而内阁也做出让步,同意关东军代表冈村宁茨到北平参加谈判,但冈村正滞留旅顺,尚未赶到北平。xiaoshuo520.com

黄郛他们在挖空心思想求和时,中南海居仁堂内却弥漫着热烈的气氛,何应钦脸上的那层隐晦一扫而光,脸上竟隐隐带有些许红光。被熊斌、徐永昌、徐祖贻、于学忠、宋哲元则围在地图前轻声议论。

黄绍没有加入那群人中,他坐在座后的沙发上,看着有些意气风发的何应钦,他当然清楚他的得意从何而来,《北平时报》、《世界报》、《京津时评》等报纸纷纷称颂他的运筹帷幄之功,把他赞得有如当世诸葛。可这场反攻地真正策划者却没有丝毫报道,这让黄绍为为自己好有些抱不平。他抬眼看看四周,庄继华没在作战室内,这家伙回北平后神出鬼没的。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喜峰口对面的日军还没有变化。”宋哲元的嗓门有点大,按照事先制订的计划,喜峰口应该加入反攻中,截断日军东西两线的联系,为此何应钦把四十军庞炳勋部全数划归宋哲元指挥。

“第六师团也没有西进的企图。”徐永昌见何应钦吧目光转向他。便立刻补充道。

“武藤信义这是要做什么?不管西义一了?”熊斌有些纳闷,从地图上看,义勇军、差动反攻部队、八十七师、十七军形成的绞索正缓慢而坚决的套紧第八师团地脖子。

“他不会还没觉察吧?”徐祖贻说完之后就知道自己错了,中国方面铺天盖地的宣传下,没有觉察除非关东军司令部上下都是瞎子和聋子,显然这是不可能的。xiaoshuo520.com

“当然不可能,界岭口方向日军活动频繁。”于学忠指着地图上滦河以东说:“日军是不是要在冀东发动攻势,以达到围魏救赵的目的。”

何应钦点点头,他也注意到日军不正常地地方,第八师团的局面正在向危险方向转变,但关东军却没有西进增援,而是在冀东地区增加了兵力。

“滦河防线我军兵力略显薄弱,”于学忠没有宋哲元那样喜形于色。东北军从这场反攻中没有得到任何好处,可接下来,如果日军从滦河方向进行突击,那么首当其冲的就是东北军,更何况还有还有塘沽和天津也都是东北军的防区:“此外。塘沽、天津的形势也不是很好,日军的两条军舰到达港外。”

何应钦一惊,如果日军从塘沽、天津登陆,而且天津还有日本驻军,而这一带只有五十一军一个军在防守,日军恐怕只需一天就能打到北平。

“上官云相的第三路军最好不要调到前线。”熊斌建议到:“作为军分会地预备队。”

要是再有两个军就好了,在场的人很是遗憾的这样想到。但蒋介石已经明确告诉何应钦不会再增兵了。只能依靠现有兵力作战。

“就这样吧。第三路军留在平津之间的杨村,依情况变化再看。”何应钦看招地图。皱着眉头说道。

于学忠满意了,但宋哲元却有点傻眼了,军分会直接掌握的除了第三路军,还有蒋伏生的八十四师,本来第三路军是支援喜峰口反攻的,现在这个反攻只能依靠他现在掌握地两个军,可这两个军的实力却是这样薄弱,二十九军稍好一点,四十军却只有两个师,其中一个师是属于东北军系统的一零六师,庞炳勋根本指挥不动。

“何委员长,喜峰口反攻还打不打?”宋哲元的不满溢于言表,冲口而出的话语包含着怨气。

“暂时不进行,等等再说。”何应钦有些无奈地说,依靠二十九军和四十军反攻能否得手,谁也没把握,干脆来个以不变应万变。

“季宽兄,你怎么看?”何应钦转头看见黄绍坐在一边悠闲的喝茶,有些不满的问。

“我没什么,不过若喜峰口不动,宋希濂的反攻会受到罗文峪、马兰关方向的日军牵制。”黄绍对在场人的心思摸得清楚,他知道宋哲元想打,毕竟当初蒋介石的承诺很有吸引力,特别是对二十九军这种没什么地盘地部队而言。

“文革还没到?”何应钦皱眉问道,今天地会议昨晚就通知了,没想到庄继华却到现在都没到。

黄绍也没说什么,他只是双手一摊,淡淡的笑了笑,这个动作地含义非常明显,他根本管不住庄继华。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何应钦有些生气了,宋哲元等人也暗自摇头,他们当然清楚这次反攻的策划这是谁,但在座的都是在官场上厮混多年的人,性格中地那种张扬早就消磨殆尽,变得日倾稳重,自然对庄继华有些惋惜,感到这个青年人虽然极有才干,但一点小成绩就变得飞扬跋扈。不把上司放在眼里,看来也没什么前途,迟早会摔更头吃大亏。

看到他们的神情,黄绍恍惚有些明白他们的想法,他也觉得奇怪。以他对庄继华的了解,庄继华不是那种人呀,可这是怎么啦?

正胡思乱想之时,门外急匆匆闯进来一个参谋,他脸色通红,气揣吁吁的报告:“报….告。”

何应钦眉头一皱,佛然不悦的呵斥道:“慌慌张张的做什么?日本人打到北平了?”

“报告!”参谋紧张的整整衣襟。重新立正,大声报告道:“庄高参遇刺。”

何应钦一惊,黄绍忍不住站起来了,宋哲元等人面面相窥,何应钦以为自己听错了,禁不住大声问道:“你说什么?谁遇刺?”

“庄高参,庄继华高参。”参谋大声的。毫不迟疑地答道:“他的卫士从医院打来电话,还有警察局和宪兵三团也证实了。”

何应钦脑袋嗡的一下,庄继华遇刺,这怎么可能?谁干的?他定定心神问:“情况怎么样?”

“负了轻伤,正在协和医院治疗。xiaoshuo520.com”参谋答道。

“哦。还好,还好!”何应钦长出一口气,手心里满是汗水,要是庄继华死了,他不知道蒋介石会做出什么反应。

何应钦的心放下来了,但宪兵三团地蒋孝先却急匆匆的赶到医院,蒋孝先听到庄继华遇刺的消息时。就像有个霹雳在耳边炸响。宪兵三团不是简单的纠察军人纪律的部队。还负有保卫和监察北平重要军政官员的责任,目前在北平的高官中。官位比庄继华大地不知道有多少,可真正有分量的除了何应钦外恐怕就要属庄继华了。如果庄继华在北平出事,倒霉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反正他蒋孝先肯定跑不了。

“老大呀,你出门怎么不多带点人?”蒋孝先赶到协和医院,见到正在病床上的庄继华忍不住抱怨道。

“去,有人暗杀你,带多少人都没用,除非你把他们的老巢给剿了。”庄继华脸色有些苍白,神情却很平静。

能逃脱那一枪纯属侥幸,庄继华出门比较早,今天他要去拿立高之助留下的情报,在约定的咖啡馆前,伍子牛发现迎面过来地穿西装的人有点奇怪,他准备上前时,庄继华却拦住了他,他们今天是秘密行动,庄继华不想把事情闹大。

见到这个人后伍子牛有些紧张了,他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个陷阱,因此紧张的打量周围的环境,庄继华便迈步上前,这时从里面出来三个人,一下就把台阶给堵住了,庄继华后退两步打算给他们让路,就在这时枪声响了,庄继华感到左肩上一阵灼热,他立刻翻身扑向台阶侧面,而迎面下台阶的那人地胸前却爆出一个血光,他一下就栽倒在台阶侧面,正好挡在庄继华身上。

枪声一响,伍子牛的两支枪便飞快出现在手上,首先一枪撂倒迎面来的人,也不管他是不是暗杀者,然后一个侧滚翻,躲到树旁,与暗杀者展开枪战。

子弹噗噗的打在树上,伍子牛根本不敢冒头,只是盲目的伸手还击,正危机时,庄继华在一边开**持,把绕到侧翼的暗杀者击毙了。暗杀者的子弹有冲向庄继华,覆盖在他身上地那具尸体接连中了几枪,火力一分散,伍子牛又摆脱出来,他地枪法好,两抢就把向庄继华射击的暗杀者给击毙了。这人一死,暗杀者立刻逃跑。说来很长,实际持续时间很短,只有不到五分钟,可就这五分钟把北平城给煮开了。

蒋孝先还没走,戴笠又来了,他是昨天赶到北平地,原因是庄继华给蒋介石的关于关东军的日军情报,这份情报实在太全面了,以戴笠的眼光当然知道提供情报的间谍非同小可,绝对是居于核心位置的人,所以他绕了十八道湾提醒蒋介石,庄继华手上的这个间谍应该交给特务处,但蒋介石没有明确答应,庄继华给他的情报上抬头就是“罗汉说…..”,蒋介石明白这时当年的罗汉起作用了。可这罗汉严格的说应该归属中央党务调查科,是陈立夫的人,如果他答应了戴笠,陈立夫来抱怨怎么答复,人家守了七八年,看看要出成绩了,你戴笠一伸手就拿过去了,有这么好的事?所以蒋介石也不敢轻易答应,但他却把戴笠派到北平来,名曰加强华北的情报工作,实际的意思是让戴笠向庄继华要,如果庄继华给了,那是庄继华的事,罗汉是他当初培养出来的,多少有三分说话权,你陈立夫有什么抱怨恐怕也不好说出口。

“学长,你说是什么人干的?”戴笠得知伤情不重以后,长出口气,然后开始琢磨报复了。

“那还用说,共C党吧。”蒋孝先大咧咧的说道。

“你怎么知道?”庄继华有些奇怪的问,说实话他不知道是谁干的,要说日本人的嫌疑最大,可在内心他反希望不是日本人,因为如此一来,那就意味照立高之助很可能有危险,甚至已经暴露了。想到这里,他悚然一惊,赶到自己有些失误,不该把情报送给蒋介石,南京政府的保密制度一向不好,这个情报一旦落入日本人手中,日本人势必要追查,那样的话,就算躲过去了,也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因为我需要是他们的干的。”蒋孝先嘴角露出一丝狡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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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四章 长城 第五节 反攻(五)

“啸剑,尸体你检查过没有?”庄继华没问原由,蒋孝先想怎么作是他的事,但既然对方要他庄继华的命,那他就不能当傻子,得把真凶找出来,目前最大的线索就是留下的那几具尸体。www.65txt.com

“查过了,不过只有一具尸体,其他两具都被带走了。”戴笠抢先答道,他得到消息后就立刻派北平站站长王天木去查,在他走进病房前,王天木向他报告了初步情况:“尸体里里外外都检查了,没有任何能证明身份的东西。”

“是不是穿的兜裆布?是不是罗圈腿?”伍子牛有些急切的冲口而出,他心里有股火在突突的窜,这事要发生重庆,他就是把整个城市翻个底朝天也要把暗杀者翻出来。

戴笠摇摇头,如果有这种明显的证据,王天木决不会隐瞒不报的,他缓缓的重复道:“没有任何关于身份的证明,不过也有一些线索,这个人衣着是拉洋车的,在距离现场三十米远的地方有部被丢弃的洋车,车是利源车行的,利源车行是原北洋政府下属的一个局长家开的,已经有近十年历史了,我已经派人去利源车行了。万卷书屋”

庄继华脸色阴沉,现在事情真的扑朔迷离了,原来他断定是日本人作的,可现在看来事情有变化了,如果这人与日本人没有联系,那只能是共C党的干的,可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就为自己在张家口破坏了他们的计划?不应该呀,在张家口自己对他们已经是手下留情了,就算不领情也用不着暗杀自己呀,庄继华有些想不明白。

“雨农。动作够快的,”蒋孝先笑嘻嘻的说:“如果日本人,那就只能是共产党;文革在北平没有得罪过任何人,别人不可能暗杀他。”

庄继华在北平地动作蒋孝先是知道的。所以他能的出这个结论。戴笠想想后看着庄继华缓缓点头。庄继华却低头沉思一会说:“这事不要声张,秘密调查,新闻界方面也不要透露什么消息,更不要透露我的身份。”

蒋孝先有些纳闷,他本想利用这事大闹一场,可庄继华这么一说他地设想就要落空。万卷书屋庄继华看着他的样子,便解释道:“首先我们没有证据证明是共C党干的,所以你说出去,也没人会信;其次我做的事情很多是保密的。至少现在还不到大张旗鼓宣扬的时候;最后,如果说是我,那就要说明我今天为什么要到那里去,而这是决不能解释的。明白吗?”

蒋孝先还是没听懂,不过旁边的戴笠却听懂了,可他也不能把话挑明了,便对蒋孝先说:“学长的意思是他现在做地事情,不能让日本人知道,特别是关于西南开发,所以你要大肆宣扬暗杀学长。那就必须要解释学长为国家为抗日作了那些事,如此西南开发的全部使命就彻底暴露,日本人就会加快进攻步伐,对国家反到不利了。”

如此解释才让蒋孝先完全明白,他不免有些懊丧:“这么好的机会,可惜了。”

待送走蒋孝先后,戴笠才吞吞的提起情报的事,表示希望庄继华把情报员交给他,由他来指挥。

庄继华想了想问:“雨农,你打算怎么使用他?交给北平站或者天津站?亦或东北站?”

“学长的意思是…..?”戴笠有些不解了:“难道他们不可靠?”

说完之后戴笠背后的冷汗就落下来了。万卷书屋可转念一想不对呀,前几天暗杀张敬尧,王天木做的不是很好吗?况且这些人都是他亲手挑选的,是绝对可信的。

“不是,至少现在是可靠地。”庄继华不置可否:“雨农,交给你其实也没什么,立夫那里我可以去说。可是我担心呀。”

戴笠很老实的坐在那里,什么话也不说,像个学生似的规规矩矩的看着他。

“我担心你用不好他,”庄继华看了他一眼,不动声色的解释道:“这个人很有才能。还有很大的上升空间。而长城抗战只是一个序幕,真正的大戏还没开始。一旦使用过度,很可能被察觉,这只是其一;其二,中日战争全面爆发,那就意味着一场全面动乱,国民政府里面有没有卖国投敌的?肯定有,那你的特务处有没有卖国投敌的?也肯定有,甚至有可能是核心官员,所以你一旦交到下面,或者不小心,后果就会毁了我地数年心血。万卷书屋”

戴笠沉默了下,有些艰涩的问:“学长是不相信我?”

“不是,”庄继华摇头说:“我对你完全相信,但这不代表我就会相信你的部下,或者你的朋友。我把他交给你后,你会交给谁?交到机要室保管?或者锁进你的私人保险箱?要知道这些地方是最不可信地。”庄继华十分平静的点点脑门说:“能相信的地方是这里,只有这里。所以这个人我现在不能交给你,”看着戴笠失望的样子,他又摇头说:“至少现在我不能交给你,而且你没想好怎么指挥他,使用他,我也决不会交给你。”

庄继华的话又开了一个口子,戴笠这才露出一丝笑容,这丝笑容很快过去,他又以请教的姿态问道:“学长是搞情报的高手,我想请教一下这样地情报员应该者怎么使用?”

庄继华点点头,这个戴笠还是很有干劲地,难怪前世那么多影视剧里,军统总把中统压在下面,自己遇刺不过几个小时,戴笠的人就获得了不少情报,可中统地人直到现在还没露面。万卷书屋

“像这样关键的情报员,首先要控制他的情报发送范围,不仅要考虑收到的主官,也要考虑他的幕僚,其次,象这样重要的情报员,应该给他配备一个单独的指挥和支持系统,不与地方站发生横向联系,只由总部控制,最后要尽量减少直接联系,最好通过死投方式。”

戴笠很诚恳的点点头,他当然知道,庄继华在广州办间谍学校时,他还在上海街头“白相”呢。虽然他最想要的东西还没拿到手,不过庄继华已经给他开了一道口子,而且他猜测也有陈立夫的原因,毕竟连蒋介石都不能立刻决断,庄继华怎么也得有点顾忌。

两人正说得欢,房门开了,黄绍急急忙忙的走进来,看到庄继华坐在病床上,正口若悬河的在高谈阔论,不由放心了。

“黄参座,您怎么来了?会开完了?”庄继华见推门进来的黄绍,一下想起今天的会议,连忙追问道。

“你怎么样?没事吧?”黄绍走到病床前,也不等伍子牛了,拉过一把椅子就坐下。

“你看我像有事的样子吗?”庄继华笑道:“子弹已经取出来了,用不了两天就好。快说说,何委员长是怎么部署的?”

“我来的时候,会议只开了一半,还没最后定,不过看何敬之的意思,喜峰口的进攻要暂停下来,第三路军调到杨村,警戒天津和塘沽。”黄绍说。

庄继华沉默一会,他一把掀开身上的薄被,起身下床:“走,去中南海。”

“文革,还等两天吧。”黄绍急忙阻拦:“急也不急这会。”

“参座,战机不可失,”庄继华苦笑一笑:“这几天是关键,能不能把战线稳在长城就看这几天了。”

“我去不行吗?”黄绍见庄继华精神虽好,可脸色却有些差,忍不住说。

“您的口才不如我。”庄继华作了个鬼脸,坚持下床:“子牛,把衣服给我。”

伍子牛迟疑一下,看看庄继华,最终还是把衣服拿过来给他换上。黄绍轻轻叹口气,他知道庄继华这是给他留面子,同样的话从庄继华嘴里出来就是比他要有分量。

上车之前,戴笠向庄继华告辞,庄继华灵机一动,把他拉到一边,低声吩咐几句,戴笠毫不迟疑的点头答应。

“这戴笠怎么来了?你遇刺连他也惊动了?”黄绍上车后就问。

“不是,他是送情报,他得到一份关于日军的情报,校长让他送给我看看。”庄继华撒谎的技术越来越高明了,别说脸红,现在连眼皮也不眨一下。“哦,要紧吗?”黄绍话一出口就知道错了,不要紧,人家干嘛还这样急急忙忙的送来。

“很要紧,是日军近期的局势动态。”庄继华平静的说:“武藤信义这老家伙给我们摆了迷魂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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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四章 长城 第五节 反攻(六)

迷魂阵,黄绍有些诧异,他迅速在脑海中将敌我状况梳理一道,可他没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唯一不正常的地方是塘沽港口外增加的两艘军舰,难道这就是武藤的迷魂阵?黄绍很是迷惑。www.65txt.com

庄继华没听见黄绍说话,扭头看了看,见他一味沉思,也就不再开口,两人这样沉默着到了居仁堂外。

走进作战室,何应钦召开的作战会议已经快结束了,他看到从门外进来的庄继华和黄绍,连忙止住正在宣布作战命令的熊斌的话声,站起来迎了上来。

“文革,你怎么来了?负伤了就好生休息嘛。”何应钦半责备半夸奖的说道。

“教官,军情紧急,这点小伤算什么。”庄继华皱眉说道,这么一会,麻药过去,肩头传来阵阵疼痛。

“坐下,坐下,”何应钦看着庄继华的额头冒出的汗水,连忙把他扶到座位上。

宋哲元等人早就站起来了,此刻也围了过来,众人议论纷纷,对日本人的猖狂切齿痛恨,同时也提出应该在全城加强警卫,否则大家都可能受到同样的袭击,更何况还有大量高级军官的家属,如果日本人把这些家属作为袭击目标,那后果不堪设想。何应钦闻言立刻下令宪兵三团和警察局以及卫戍部队加强检查,在北平市内建立检查站,任何可疑分子都可疑立刻逮捕。这道命令让蒋孝先欣喜若狂,他感到终于可以放开手脚了。

“何委员长,还是开会吧,文革坚持要来肯定是对下一阶段的作战有些想法。wjxsw.com”黄绍见众人的话题拉得有些远了,便招呼着重新回到正常的轨道。

何应钦也醒悟过来,现在还在开会时间,这样混乱是不允许的,于是他敲着桌子招呼道:“好了。好了,都坐下,请熊次长继续宣读作战命令。”

众人纷纷回到自己的座位,庄继华待众人坐下后,抢在熊斌之前首先开口道:“何委员长,我有些话要说。”

何应钦眉头皱了下然后和颜悦色的说:“哦,那你说吧。”

庄继华顾不得关注何应钦的想法了,他不能让熊斌把命令宣读完,如果那样要扭转这个命令就更难了。他几乎可以肯定何应钦上了武藤信义地当。

“关东军目前有六个师团。加上朝鲜。日本在大陆上共有七个师团。但在长城作战的部队中有朝鲜派出的一个混成旅团,所以朝鲜没有力量再派出援军了。”

庄继华首先从日军的总兵力开始分析,揭穿武藤信义的迷惑不难,难的是增强何应钦等人的信心,让他们坚信按照他的打法可以达到目的。果然他从这个角度开始地分析一下就抓住了在座将领地心。

“日军在长城一线作战地部队有两个师团和两个混成旅团,等于有有接近三个师团地兵力。相当于关东军的一半力量,而剩下的一半力量,日本人把他分布在东三省广阔的疆域中,特别是漫长的中苏边界,这些地方日军是必须要留下足够的守备队,此外日军还需要镇压依然在坚持地东北义勇军,所以。xiaoshuo520.com日军最多能抽出半个到一个旅团大约三千到五千人增援长城前线。而且这还要冒很大的风险。”

“对日军兵力的判断,我们可以确定日军目前在长城前线的措施大部分是虚张声势。包括滦东前线、塘沽外的军舰、天津日军的异动,这些都是日军采取的迷惑我军地行动,目地是配合谈判桌,他们的真正目地是想通过谈判向我们施加压力,诱使我军在正面停止军事行动,让他们抽出时间剿灭我们派到敌后的游击支队,这些支队正威胁着日军的运输线。后顾之忧一旦解决,日军就会重新在长城前线发动进攻。”

“所以我建议立刻在喜峰口发起反攻,为增强打击力度,我建议将军分会掌握的预备队,第八十四师调到喜峰口,从喜峰口出击彻底割裂日军东西战线,以聚歼第八师团。”

庄继华雄心勃勃的讲话让何应钦、黄绍等人有些傻,歼灭第八师团?歼灭日军主力师团?这个念头在场的所有将领都没有过,他们想的是如何守住目前的防线,就算反攻也只是一种策略,以战迫和的策略,而之前庄继华也是这样的讲的。

沉默了一会,熊斌忍不住问道:“文革,你对日军兵力判断的依据是什么?”

“日军在各个报社发表的祝捷通告,他们很得意,所以毫不忌讳的暴露了他们总兵力。^^首发小说⑸⒛0^^”庄继华不想泄露情报来源,居仁堂的保密措施实在不让人放心。

“塘沽外的军舰呢?”于学忠关心他的防区面临的威胁:“日本海军陆战队的战斗很强,一二八淞沪抗战就已经证明了。”

“对这个问题我必须吧日本陆军和海军之间的矛盾和此次热河之战在日本内部的纠葛解释一下,”这是个尖锐的问题,庄继华只好又绕了个弯:“在日本军队中,陆军将领的地位高于海军,而且陆军将领一向飞扬跋扈,瞧不起海军将领,特别是关东军,他们发动九一八,占领东三省后,自认为日本开疆拓土的功臣,所以不但瞧不上海军,连陆军部都有些瞧不上了。所以恐怕不少海军将领希望关东军受点挫折,打场败仗,压压关东军的气势。否则以日本海军的强大,何至于只有两艘军舰到达塘沽口外。此外,此次长城作战是关东军坚持发动的,日本内阁和陆军部此前都反对发起热河之战,认为时机不到,但关东军上下被九一八的胜利冲昏了头脑,认为根本不需要国内的支持就可以夺取热河,进占长城。日本政府担心关东军再次擅自采取行动,那样的话,日本政府的脸面就会丢光,所以他们不得已才同意了武藤信义的要求。但武藤信义知道,如果他失败或者向国内求援,那就意味着关东军认输了,因此武藤信义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向国内求援,而我们的机会就在他的犹豫,抓住他犹豫不决地时机,歼灭第八师团。”

庄继华的分析让众人有了非常奇怪的感觉,他怎么对日本内部了解这样清楚?上次会议时他为什么没说呢?何应钦是在座的人中最了解庄继华的,他首先反应过来。万卷书屋

“文革。你是不是有具体的情报?”何应钦问道。

庄继华毫不迟疑的答道:“没有更具体的。特务处提供了部分情报。其他是分析出来的。比如黄先生在上海与日本领事馆地人谈判没有取得进展地原因就是这个。关东军不想让外务省得到功劳,以关东军地强势,外务省都没办法,要说外省官员没有怨气,那不符合人之常情。”

何应钦疑惑地看着庄继华,脑子急速判断他的话力有几分真假。他很快就得出结论,庄继华在说谎,就算外务省有抱怨,可以他对日本人的了解,日本人即便有内斗,但对外还是一致的。

庄继华说完之后也有些紧张,他还不想得罪何应钦。可不告诉他势必就得罪了他。但让他就这样把情报来源拿出来这是绝对不行的。何应钦一向亲日,是黄浦系里面有名的亲日派。他身边地人要冒出个日本间谍毫不奇怪。庄继华看着何应钦的脸色忽阳忽阴,变幻无方,最后严厉的望着他,知道他开始怀疑了。急中生智下,他把眼光往于学忠等人身上一阵乱转,最后才迎着何应钦的目光轻轻点头,他只能这样引导了,至于其他人怎么想,他就没办法了。

“如果武藤信义向日本国内求援呢?”熊斌还是有些不解。^^首发小说⑸⒛0^^

“存在这种可能,”庄继华点点头:“但这就意味着关东军前期的冒险政策失败,日本政府内部就会有人趁机接管长城战事的交涉权,如此我们就能和他们进行谈判,也就达到了我们的战略目地。”

黄绍首先明白庄继华地意图了,实际上庄继华要的就是武藤信义向国内求援,那时对关东军不满地日本政界军界人士就会趁机剥夺关东军的部分权力,陆军部也就能压制住关东军中主战派,这样对于长城战事的谈判产生有利于我方的变化。

相反如果武藤信义不向国内求援,那么他就要尽快与中国方面达成协议,以避免战场上的不利态势。

想通这点之后黄绍立刻表态:“我看文革的分析有道理,把八十四师调上去,军分会手里还有第三路军,完全可以应付塘沽出现的意外情况。”

黄绍这一开口,宋哲元也随即表示同意在喜峰口发起反攻,但要求把直属军分会的一个炮兵团交给他。于学忠无奈的叹口气,他认为这是冒险,但既然反攻的主将都没意见,他还能说什么呢?晋军老将徐永昌一直没开口,晋军系统的部队除了与阎锡山翻了脸的商震外,就是已经在热西展开反攻的傅作义所部,喜峰口的反攻对傅作义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所以他是坚决支持的,但他对庄继华的观感却大变。

何应钦见众人的态度起了变化,原先讨论的作战部署已经不合时宜了,他沉默的想了想说:“那好吧,熊次长按照喜峰口反攻制订一个作战计划。”说完之后他又看看宋哲元:“明轩,你必须要撕开日军防线,能做到吗?”

“如果三十二军能在冷口拖住第六师团,不让他增援喜峰口,我保证打开缺口。”宋哲元充满信心,他面对的日军也就一个不满员的联队,兵力分散在罗文峪到喜峰口的漫长战线上,到处都是薄弱点。

“那就先让商震将军和卫立煌将军发起牵制性进攻,迷惑他们。”何应钦下了决心,他防佛又看到运筹帷幄的报道了,卖国贼的名声与它相比简直是九天九地之别。

庄继华长出一口气,他终于达到所有目的,既保住了立高之助又让作战方案按照他的意志制订,下面就看宋哲元的了,只要他能打开日军缺口,武藤信义就得求和。

会议结束后,何应钦把庄继华叫到他的办公室,进门后何应钦的脸色不豫的坐在办公桌后面,盯着庄继华不开口。

“总教官,您这是…..”庄继华知道他想问什么,但他现在要做的是装相,反正戴笠那里已经作了安排。

“你还知道我是你的老师呀,”何应钦冷冷的说,镜片后面出来的目光冰冷。

“哪能忘呢?黄埔同学没人会忘,也没人能忘。”庄继华庄重的说:“老师我知道您想问什么,可是我没法回答您。这是蓝衣社特务处提供的,至于怎么来的,我真不知道。”

“蓝衣社特务处?”何应钦还是没有完全相信:“你说的是六期戴笠那小子的特务处?”

“对,就是他,”庄继华立刻接上话茬,一副非常愤怒的样子:“这小子现在不知天高地厚,当年我领他去见校长,现在他却拿架子了,从日本国内搞了点情报就不得了了,我向他要,还推三阻四的,费尽唇舌才得点东西。”

何应钦看着庄继华的咬牙切齿的样子,有些将信将疑,好一会才有些失望的问:“原来不是你的情报,他的情报准吗?”

“准,我也有情报佐证,”庄继华的思路忽然开阔了:“我在美国交了些朋友,从他们那里得到些情报。”

“美国方面?”何应钦惊讶万分:“领事馆的?还是大使馆的?”

“这个….”庄继华流露出为难的样子:“我是私人关系,我答应了他们不泄露他们的情况,一旦传回美国,他们会受到严厉的处罚。”

这是应有之举,何应钦点点头,这下他的脸色好看多了:“你先回医院吧,尽快把伤养好。以后出门的时候多带点人。”

“是,多谢老师关怀。”庄继华站起来答道,然后转身离去。

当天夜里,驻守在通州的八十四师秘密向迁西移动,长串人影在公路上快速前进,沉重的脚步声在黑夜里异常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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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四章 长城 第五节 反攻(七)

五月中旬激烈的战斗进一步走向高潮,司马台,八十七师突破前沿后向左旋转,直插古北口日军左翼后方,佐村联队依托龙儿峪拼命向北伸展防线,抗击中国军队的宽正面攻击;另一边的八十七师师长宋希濂亲临前线,中国士兵冒着日机的轰炸浴血疆场,坚决向古北口后方的巴克什营、青石岭方向攻击,日军兵力严重不足,防线摇摇欲坠。(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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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北口正面,徐庭瑶亲临八十三师督战,向古北口南关攻击,以第二师和二十五师残余部队向右翼的龙王峪口进攻。整个古北口炮声震天,两国士兵在这个古老的战场上奋力拼杀。

丰宁城外,傅作义指挥三十五军放弃猴儿山,退守西南的下店子,与在头道窝棚的李服膺阶层阵线,顽强抗击第八师团的进攻。此役傅作义善守的本事发挥得淋漓尽致,西义一暴跳如雷,再三督战,但晋军在佟麟阁二十九军一部的支持下死战不退,阵地反复拉锯,血流成河。

更北面,孙殿英的猖狂进攻随着日军新的增援部队赶到,也渐渐停滞下来,双方在丰宁以北的土城镇形成对峙,可就在这个时候占领围场的孙殿英所部在刘桂堂的引导下南下直扑隆化,隆化守军只由李守信的千余人以及一个日军小队,孙刘联军在隆化附近游击的扫地虎配合下一举攻克隆化,而后这支部队急须南下,向滦平攻击。这一下立刻威胁到古北口日军的后方。

更东面冯占海所部绕过丰宁后在朱家窝棚附近掉头南下,三道河谷附近渡过东潮河,未经大的战斗即逼近黑山嘴。冯占海的南下事实上截断了西义一与古北口通过北面地联系,现在西义一与古北口的联系只剩下南线,经云雾山的通道。热西形势顿时大变。

“处处进攻,处处薄弱。”久纳心里感到不妙,中国军队战力不强。象孙殿英部只用了一个联队就挡住了他近两万人的进攻,可中国军队的人数众多,他们采取这种宽正面攻击。逼得第八师团四处分兵,本来有力地打击力量被分散瓦解,以至于到处形成僵持不下的局面。久纳感到有一张网在逐步收缩,幸亏佐村在古北口的仗打得不错,否则第八师团就已经被包围了。

“司令官,向总部请求战术指导吧。”久纳无奈地向西义一提出建议。西义一阴沉着脸,他心中充满愤怒,第八师团在他的指挥下好像战无不胜,没有打什么大的败仗,可现在却完全陷入被动。甚至有被包围的危险,中国人太可恨了,总是不集中兵力与皇军作正面交锋,总是从皇军的薄弱之处偷袭过来,总是打皇军运输通道的主意;上次好容易送来的七百枚炮弹几乎消耗殆尽,没有炮火的支持。铃木旅团的攻击势头大减,旅团长铃木已经再三要求尽快送炮弹上去,可现在…..。

西义一阴沉的目光在司令部里转了一圈,他很失望地发现所有军官的目光都市阴暗的,包括当初坚决拒绝第六师团支援的竹山内雄,西义一苦涩的点点头。

但很快武藤信义的电报回来了,武藤信义明确告诉他。第八师团必须改变策略,从进攻转为坚守,逐步向古北口收缩防线,关东军总司令部已经有全盘计划,准备在滦东发起攻势,配合北平城内地谈判,争取不战儿屈人之兵。

西义一看完电报立刻下令从下店子、土城镇撤兵,以师团直属野村大队在猴儿山建立阵地。准备阻击追击的傅作义和孙殿英。师团主力立刻转向古北

武藤信义的部署确属无奈。中国军队的反攻开始之后,他也曾信心十足。可随即就发现,这次中国军队的反攻与以往完全不同,范围大,攻击点多,投入兵力多,更主要的是不再象以前那样各自为战,而是互相配合,让日军兵力不足的毛病暴露无已。

如何对待长城前线出现地不利变化,关东军司令部产生了意见分歧,小矶国昭建议从东北调派援军,在滦东和冷口方向发起进攻,行围魏救赵之策。副参谋长冈村宁茨建议暂时停止进攻,第六师团全力西进,三十三旅团防守冷口方向的中国军队,待打破中国军队的反攻后再重新进攻。两人都没提向国内求援的事,他们知道武藤信义是决不会采纳这样的建议。

武藤信义左右衡量最终采纳了小矶国昭的建议,主要是他更喜欢这个建议,这样能掌握战场主动权。可小矶国昭建议中的援兵让踌躇了好一会,最后命令从黑龙江的第二师团抽调一个联队,从正在南满剿匪地第八混成旅团抽调一个联队,组成增援兵团,在滦东发起进攻。

武藤信义虽然不愿向东京求援,但东京却时刻关注着他。他地部署刚开始实行,东京的电报就来了,军部提醒他要注意,长城战事关乎皇军声威,要注意各方面地通同配合。

话虽然说得委婉,可武藤信义清楚这是向他要外交谈判权,热河之战开始时,上海领事馆武官根本博曾经与黄郛谈判,可在武藤信义强烈要求下,最后无疾而终。武藤在要求中明确提出,不希望外务省的官僚们参加,关东军自己可以与中国方面交涉。武藤信义的表态无疑扯下日本文官系统的最后一丝遮羞布,也让陆军省尴尬万分。现在东京开始利用关东军的困境反攻倒算了。日军的增援部队还在沈阳集结时,中国军队的第二阶段反攻开始了,在长达两个多月战事之中一直坚守不出的冷口守军在商震和卫立煌指挥下突然杀出,一举夺占日军重要支撑点高杖子,李默庵从刘家台出击,夺取了口外的三一零高地和土梁子两个高地。

冷口的反击一下激怒了第六师团师团长坂本政右卫门,他迅速调集第六师团主力高田旅团和松田旅团的有驻联队向中国军队发起反攻。商震以一四一师全师投入到高杖子的争夺,数天之内双方在这个荒凉的山梁上扔下上千具尸体。

冈村宁次看着作战地图,从古北口到冷口,从赤峰到长城,数百公里长的战线,上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到处都在激战,除了一个点----喜峰口。

喜峰口是安静的,哪怕他左右的冷口和古北口已经血流成河,这里的守军在前段时间中让大日本皇军丢尽颜面,是中国军队最骁勇善战的部队之一的二十九军。他们会安静的看着战场局势的变化?这里的日本军队只有一个稻田联队,全军不足三千人,防守的区域却长达七十多里,兵力如此薄弱,难道中国将领就会视而不见?绝对不会,冷汗从冈村宁次的后背流下来,必须立刻提醒司令官,冈村扔下笔就朝武藤信义的办公室跑。

罗文峪,喜峰口西南的一个重要关隘,二十九军一四三师刘汝明部负责守御这里,自从在三月中旬击溃日军进攻后,这里一直非常平静,现在这里的平静要被打破了。

“子亮,你们是我们的头一炮,这一炮必要放响,你若打了个哑炮,这后面的仗就不好打了。”宋哲元放下望远镜对身边的一个虎头虎脑的将领说道,确定反攻后,他不放心便从北平赶到遵化召集部下商议,决定首先从罗文峪动手,原因就是罗文峪对面的日军兵力最薄弱,只由区区一个大队,兵力配置早被我军摸清,从这里发动获取胜利的把握最大。

“军长放心,我们一定完成任务。”此刻的刘汝明依旧勇气十足,完全配得上西北军五虎将的称号。

“嗯,你打算怎么打?”宋哲元问。

“老办法,夜袭。”刘汝明毫不犹豫的说:“今晚就开始,两个多月没动他,早就牙痒痒了。”

宋哲元闻言点点头:“小鬼子兵器好,炮火猛,夜间作战可以最大削弱他们的优势。可上次他们吃了亏,这法还行吗?”

“没有问题,”刘汝明淡淡的一笑:“小鬼子不涨记性,两个月没打仗就把什么都忘记了。我的侦察兵曾经爬到他们阵地的边缘观察,防守松懈得很。”

宋哲元有些诧异,喜峰口一战后二十九军大刀片和夜战天下闻名,对面的日军居然还如此松懈,真实难以理解。

当晚一四三师第一团手枪队人人一手持刀一手持枪,悄悄潜出罗文峪我军阵地,向日军驻守的大安口摸去。另一只部队也旅长李兰田率领下在黑夜中绕道出沙宝峪,插向日军后方。

凌晨四点,一颗信号弹划破黑暗的夜空,如黑暗中的明灯,照亮了长城内外的群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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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四章 长城 第五节 反攻(八)

启明星明亮星光下,数百条身影无声无息的冲上山峦,伴随他们的是寒冽的刀光和浓烈的血腥,刘汝明抿了下嘴唇,仿佛在舔食带有腥味的血红。www.65txt.com山头的日军终于有反应了,哇哇叫声在夜空中传来,爆炸声将夜空映成红色。随后更远的山头也传来激烈的枪声和爆炸声。到天明时,日军一线阵地全部被攻克,三百多具日军尸体永远留在半壁山到罗文峪的群山中。

刘汝明成功打开缺口后,立刻停下来修整部队,他名义上有一个师的番号,实际只有一个旅,番号还是战前才给的,宋哲元为了凑数,把军直属部队编进了他的师中,这样七拼八凑才凑成一个师。

刘汝明打开的缺口转交给八十四师蒋伏生部,蒋伏生是湖南人,与贺衷寒一同报考黄埔军校,也是庄继华比较熟悉的人;但从内心里,庄继华不喜欢这个,因为他感到这人有些冷血。这一次蒋伏生把他的冷血发挥到极致。

八十四师在天明后展开进攻,蒋伏生一上来就排开三个团,成品字形往前推,而他自己则站在进攻队伍的最后排,凡是在进攻中擅自后退的,一律就地处决。在他冷酷的推动下,全师官兵无不舍身忘死,凶猛向前进攻,残余日军根本站不脚,连续丢掉大小狮子沟、大巫岚、二道敖子,缴获大批武器弹药。可就这样,蒋伏生还没完,他又亲自率领担任预备队的两个团穷追不舍。日军大队长高桥羞愤之下,带领残存的三百人在青崖口与蒋伏生决一死战。

蒋伏生追到崖下以一个团正面攻击,另一个团则在本地猎户带领下翻越左翼的孤丈峰,从后面发起进攻。蒋伏生再度发挥他冷血的一面,他自己亲自率领穿插团,并且走在队伍最前面,穿过崎岖不平的羊肠小道,翻过陡峭的峭壁,到傍晚部队穿插到位。霞光万丈中。青崖口前后同时响起震天的冲锋号。两千多中国军人端着枪前赴后继的冲向崖顶,激战在山前山后同时展开。

高桥看着潮水般涌上来的中国军队,心中涌起一股无力感,他没想到,完全没想到,中国军队地攻势竟然是如此坚决。xiaoshuo520.com如此凶猛。他悔恨,收到联队部地警告后没有做出准备以致被中国军队偷袭得手,以致被逼到绝境。

“诸君,为天皇尽忠的时刻到了!靖国神社见!”绝望之下高桥拔出战刀迎着中国军队的人潮冲去。

“天皇万岁!”震耳的叫声中,残存的百多名日本士兵端起步枪,从掩蔽处向山下冲去,很快战线前端人仰马翻,响起一遍钢铁撞击刺耳声。

日军的决死冲锋将中国军队撞下十几米,但随即被蜂拥而上地中国军队淹没。两个小时后,日军高桥大队成为开战以来第一支被全歼的大队建制部队。

罗文峪日军被奸。稻田联队的右翼门户洞开。稻田在接到报告后立刻收缩兵力,放弃喜峰口北面阵地,向宽城方向退去,在交通要道九虎岭建立阵地。

稻田的迅速行动让宋哲元的准备落空,他立刻指挥三十七师和三十八师组成的攻击集团实施追击。同时命令蒋伏生和刘汝明立刻从侧翼向插向宽城。对宋哲元的计划,稻田已经有所预料。他在九虎岭留下板仓大队阻击二十九军,自己亲率联队直属部队和一木大队撤回宽城。

板仓在九虎岭与二十九军打了整整两天,三十七和三十八两师官兵反复冲杀,日军拼死抵抗,二十九军装备差的弱点暴露无遗,直到最后宋哲元将军分会支援的炮兵团调派上来也没能突破日军的防线。两天后板仓撤回宽城,与稻田合兵一处。宋哲元随即指挥部队进至宽城。与从罗文峪北上地部队联手将宽城团团包围。

板仓在九虎岭的阻击为日军赢得了时间,日军调整部署,第六师团放弃与中国军队争夺冷口外围的高杖子,主力西进,为宽城解围。迎面与负责阻击的三十八师撞上。十八师被部署在宽城以西,目的本就是阻击西来的日军解围部队,张自忠在短短地一天时间里在东杖子,一道梁。土洼子建立了三道防线。分别命令黄维纲旅守卫第一线东杖子,佟泽光旅守卫第二线一道梁。他自己率领师直属部队守卫第三线土洼子。

或许是中国军队的反攻激起了日军的愤恨,坂本政右卫门的攻势异常凶猛,炮弹铺天盖地的砸在阵地上,匆忙修筑的战壕根本经不起这样的轰炸,阵地上立刻铺满残肢断臂,活着地士兵在弹坑里不停的跳动躲避,在炮火中顽强坚持。

炮击过后,日军以波浪式攻击队形开始进攻,一浪一浪的拍向山头,战斗一开始就异常残酷,双方的士兵的眼睛都是血红色的。

二十九军的装备差,所以每个士兵都大量配备手榴弹,当日军接近山顶时,大批手榴弹从天而降,从山顶到山腰一路爆炸下来,硝烟散去后,日军下一波攻击队又冲上来,随后又被一群手榴弹砸下去。

青翠的山岭变成了光秃秃地,然后再染上一层红色,尸体层层叠叠,然后被炮弹炸成碎片,然后又铺上一层,又被炸。xiaoshuo520.com

指挥部里张自忠面色肃然地望着火光冲天的一线阵地,电话铃响起来,他转身抓起电话,听了两句后就大声呵斥道:“黄旅长,你必须守住阵地!敌人拼命,我们也拼命!此刻不拼何时再拼!你听好了,绝对不许后退!就是打光了也不许后退!”

扔下电话,他就对副师长李文田说:“你留在指挥部,我去黄维纲那里,这小子要软

李文田与他是老搭档,连忙制止道:“你冷静点,黄维纲是条汉子,要不是真地危急,他决不会说这样的话!再说要去也是我去。”

“少废话,你留在这里指挥全局,我去东杖子看看,小娘养的坂本到底有多厉害。”张自忠说完就冲副官叫道:“卫队跟我走。”

黄维纲确实有点顶不住了,整整一天,日军的攻击强度就没变过,山顶上已经落下两三千发炮弹,日军的攻击从中队发展到大队,守卫主峰的部队已经增援三批了,每次上去一个连,这个连打退一次进攻就要求增援,现在已经增援七次了,也就是说山顶上已经有七个连的番号,可实际上兵力只有两百来人。

他放下电话后,把军装一脱,抓起一顶钢盔盖在头上,冲着卫队一招手:“跟我上!”

副旅长连忙抱住他:“我去!你留下!”说完从他头上摘下钢盔,抓起一枝花机关枪就往外冲,后面呼啦跟着一群士兵。

一声尖锐的啸声,山顶上又落下一群炮弹,日军的进攻再度开始。

为了尽快攻下宽城,宋哲元下令四十军庞炳勋部立刻增援宽城前线,但这时,北平军分会传来命令,四十军立刻前往滦东前线,接受滦东防线总指挥王以哲的指挥。

武藤信义为了给第八师团解围,强令拼凑出来的细叶支队立刻在滦东发起进攻,细叶支队是由两个联队组成的增援支队,细叶在经过沈阳时,关东军参谋长小矶国昭就亲自登车,向联队指挥官详细解释了目前长城战局,这个动作本身就说明了长城局势已经非常危险了。

所以到了滦东前线后,细叶就向王以哲部发起进攻,王以哲所部在前段时间的热河战役中损失较大,而且所属一零六师还指挥不大动,所以在半天激战后防线就被突破,王以哲后退到滦河以西。

清剿了冀东南后,倒也转兵向北,从侧翼向界岭口发起进攻,负责守卫界岭口的何柱部和万福磷部奋起抵抗。稻叶支队的乃新到部队,但要充足,而且其补充是从山海关过来,也十分快捷,因此其毫无顾忌,猛冲猛打;界岭口外的日军也趁机发起进攻,何柱过向北平频频告急,何应钦手中几乎无兵可调,只好从喜峰口战场抽调援兵。

庞炳勋远在喜峰口,距离战场近百里,何柱国无奈之下向冷口前线的商震和卫立煌求援,商震和卫立煌商议后,认为界岭口的得失关系到冷口安危,决定由卫立煌率领充作预备队的罗启疆独立三十四旅驰援界岭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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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四章 长城 第六节 和约(一)

卫立煌带着独立三十四旅及时赶到界岭口战场,稳住了战线,第二天庞炳勋部又赶到,战场才算彻底稳定。(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稻叶的勇猛冲杀吸引了中国军队的注意,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中国军队在冷口和喜峰口的攻势。

日军的反击还在继续,被调去围剿义勇军的茂木骑兵旅团放弃围剿任务,在宽城以北发起反攻,与刘汝明的一四三师在娘娘庙、竹林寺一线展开激战,可骑兵毕竟是骑兵,尽管下了马可也还是骑兵,山地攻击力比起正规的步兵旅团差上一大截。激战三天也没能突破刘汝明的防线,但宋哲元对宽城的攻击则更削弱了。

宽城被围,让第八师团与东线的联系被完全切断,长城战场被中国军队成功切为两段。缺少弹药的西义一退往古北口之路异常艰难,炮弹全部打光,日军被迫遗弃全部重武器,士兵弹药极度紧张,不得不在没有炮火掩护下以白刃方式攻击,五月中旬冯占海部攻克滦平,关上第八师团北逃大门。古北口前线日军放弃古北口阵地,边打边退在虎什哈以西与第八师团主力汇合,随后被蜂拥而至的中国军队包围在刘家窝棚一带。

茂木骑兵旅被调回,义勇军开始重新活跃起来,四处攻击日军据点,伏击日军运输车队,日军被迫放弃几乎所有据点,收缩到承德附近,而通往承德的几乎所有公路均被破坏,热河土地上在也看不到一辆日军运输车。

纵观整个长城局势,西面第八师团被围在古北口到丰宁之间的崇山峻岭中;中线中国军队冲出喜峰口包围宽城。割裂了日军东西战线,第六师团三十六旅团奋力进攻,拼命为宽城解围。期望重新打通第八师团的通道,三十八师张自忠血战东杖子,坚决阻击敌人进攻,双方在东杖子一线反复拉锯,最终形成对峙。

至此,长城战局全线几乎都陷入僵持中,中国军队主力三十五军、六十一军、十七军八十三师、八十七师、冯占海部、佟麟阁部围住了第八师团主力却吃不下;第八师团依靠日本空军每天空投地给养艰难维持。

“从全局来看我军稍占优势。不过优势不大,要想吃掉第八师团必须至少再增加一个师,”居仁堂里熊斌向何应钦分析当前局势:“我军建制虽多,但在前期的攻击中消耗甚大,八十三和八十七师两支中央军尤其如此,八十七师三个团长负伤,减员三千多人;八十三师攻击古北口伤亡更大,伤亡几乎达到五成;三十五军和六十一军虽然是军的编制,但实际兵力也就一个加强师,精锐部队在前段时间消耗甚大。三十五军阵亡一个团长,两个旅长负伤,营连长伤亡无数。六十一军稍好,但也损失了大约四分之一地部队。这个战场上我军是虽有近七万人围住了日军一万多人,可中有一半以上是佟麟阁和冯占海的部队,这两支部队装备极差。而且佟麟阁的部队是近期扩编的,战斗力有限。

宋哲元在喜峰口打得很好,张自忠、刘汝明挡住了日军的反攻,不过伤亡都很大,三十八师减员近半,宋明轩不得已从围城部队中抽调一个旅加入阻击中。目前日军的攻击已经停顿。

要是再有两个师就好了,何应钦忍不住想到。xiaoshuo520.com在出任北平军分会委员长之前,他从未想过战事居然能发展到这种程度,完全颠覆长期以来日军在他心目中的形象。他看着熊斌,对方兴奋地脸上也夹杂着迷惑。

“季宽,你对下一步怎么看?”熊斌讲完后,何应钦转头问旁边的黄绍。

黄绍冲口而出:“那还用说,九十九步都走完了,调兵。请委员长再给我们一个军。保证全歼第八师团。”说着他兴奋的站起来,挥手说道:“打一个大胜仗。***小日本,欺人太甚,以为我中华无人了。”

说实话,当初庄继华向他描述反攻计划时,他虽然做出了配合,可内心里还是将信将疑。首先他对义勇军截断日军运输线就很怀疑;其次察东反攻能否吸引第八师团主力西进,而且日军主力西进后,十七军能否突破古北口防线,八十七师在司马台…..

总之一句话,他对所有的一切都怀疑,不但是他,军分会的几乎所有人都在怀疑。可是事情一步步下来,战局居然彻底变了。直到现在大多数人还是云里雾里的,不知道战局究竟是怎么转变的。

义勇军出击敌后,除了义勇军外,谁不会有损失;热西前线主要是伪军,傅作义反攻手到擒来,损失不会大。八十七师司马台反攻,对面的敌人好像只有一个大队,而且第八师团的主力已经西进丰宁,好像也不应该失手。可随后多米诺骨牌就倒了,在各军先后发起地反攻面前,日军处处被动,处处失手,最终演变出这样的局面,前所未有的有利局面。

“委员长已经说过,不会再增调部队了。”何应钦的语气十分遗憾,尽管被称为亲日派,可作为军人,放弃这样有利的局面,他心里也着实不愿。

黄绍和熊斌十分无奈,熊斌忍不住说道:“代委员长,是不是再给委员长说说,他或许对目前前线的局势不是很了解。”

何应钦苦笑一下,这话恐怕熊斌自己都不相信,自从反攻开始后,北平每天都把战况发向南昌,蒋介石不可能不了解。

“委员长要我们控制战争规模,不要演变为全面战争,唉,这可难办了。”蒋介石在回电中一再提醒,要注意控制战争规模,不要演化为全面战争。说实话,何应钦认为蒋介石地担心不无道理,可现在由于反攻的初步胜利,各军情绪高涨,连前期战绩不佳的东北军也士气高涨,求战欲望强烈,何应钦担心一旦宣布停战,下面的将领会群起反对。

“文革呢?他是什么意见?”黄绍忽然想起这个局面的真正设计者。这场反攻一环扣一环,环环相扣,庄继华不可能没有下一步计划。

“他现在神出鬼没的,我也不知道他做什么去了。”何应钦的话里流露出淡淡地苦涩,庄继华受伤后在协和医院里住了两天就转到陆军医院,然后就以养伤为借口不再来居仁堂了,只派杜聿明来拿最新战况发展,何应钦派人去了一次,却没见到他,只说他带着宋云飞和伍子牛出去了,谁也不知道去了那里。

“黄委员长与日本人的谈判进行得怎么样了?”熊斌换了个话题,反攻开始后他数次向日本人建议立刻进行停战谈判,但都被日本人拒绝了。黄郛到北平后,日本人干脆提出只与黄谈,其他人不接受,这让熊斌非常愤怒,现在军事形势持续好转,他真想看看日本人那张鬼脸是不是还是那样傲慢。

另外黄郛的委员长与何应钦的军分会委员长不一样,是行政院驻北平政务整理委员会委员长,与何应钦一文一武。他到北平已经半个月了,他负有与日本人谈判的使命在高层中不是秘密,甚至在民间也不是秘密,北平的某些抗日团体就在他的旅馆外安营扎寨,时刻准备送他一粒子弹。

“日本人的要价很高,”何应钦说道:“坚持要我们退到密云一玉田一滦洲一滦河一线,黄郛征求我地意见,我拒绝了,目前谈判陷入僵持中。”

熊斌和黄绍几乎同时摇头,日本人地脑袋真不知是怎么想的,形势如此危险了,居然还在奢望战场上得不到地。

可何应钦没有摇头,他知道日本人的要求不是奢望,他是顶着压力拒绝的。黄郛对他的拒绝非常非常愤怒,他向蒋介石提出最后通牒,认为如果何应钦不能配合他,那么他在北平做出的所有努力都将付之东流,他这个谈判代表也只是个傀儡,既然如此,那就撤销他的职务,让何应钦自己去谈。

蒋介石收到黄郛的电报后,来电安慰他,请他继续为国事奔忙,同时告诉他,何应钦只管打仗不管谈判,另外蒋介石也给何应钦来了电报让他多与黄郛协调,把握住有利时机。何应钦自己知道,要不是战场形势好转,恐怕黄郛的电报就已经让他下台了。

就在居仁堂谈论下一步行动时,庄继华已经到了黄郛那里了,现在各方面的局势他都了如指掌,唯一让他放心不下的就是黄郛这个老头。这个老头在谈判中的表现让他极为不放心,因此他一方面通过何应钦暗地里牵制他;另一方面也在找机会与他摊牌,让他参与谈判,现在机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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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四章 长城 第六节 和约(二)

“我不能同意你参加谈判,”黄郛听庄继华说完之后就一口回绝:“谈判成员是由国家决定的,我个人不能随意改变。www.65txt.com”

庄继华看着那张苍老而固执的脸,恨不得一拳打个稀巴烂,国家决定的,冠冕堂皇的理由,可就是日本要求他一个人去谈判,他就敢答应。

“黄委员长,如果需要请委员长决定的话,可以向南京请示,但我认为,我们可以私下里谈妥,用不着惊动校长他老人家。”庄继华的话很委婉,但内里却十分强硬,而且充满信心,让黄郛和他的随从们有些意外。

何应钦的几次拒绝,让黄郛对北平的军人非常厌恶,其中最讨厌的就是这个庄继华,他完全清楚就是这个庄继华鼓动何应钦拒绝他的提议,致使他的几次要求都被拒绝,使和平的曙光还没点亮就熄灭了。

“国家大事岂能私下谈妥,除非委员长有明令,否则我不能接受。”黄郛勃然大怒,在也不装什么谦谦君子了:“你可以向委员长报告,就说我黄郛一个人与日本人谈判,出卖了国家,请他撤销我的委员长职务,由你们去谈!”

说完之后,黄郛站起来就要拂袖而去,殷汝耕刘石荪连忙过来安慰:“昭公,昭公,息怒,息怒。”

“庄将军不是一力主战吗?怎么也想起谈判了?”黄郛重新坐下后,殷汝耕转身对庄继华发难了,他的语气中带着强烈的嘲弄。

“与日本的交涉必须兼顾战场和谈判桌,”面对黄郛的暴怒,庄继华仍然平静的侃侃而谈:“任何只顾一方面的做法都会让日本人有机可乘,我虽然主战,但也不反对谈判,可是诸位呢?要知道,日本人是属狗的,欺软怕硬。不给他一点教训。他不会老老实实的坐下来与我们谈判。况且日本的谈判代表中不是也有军方代表吗?”

刘石荪真正不希望黄郛就这样拂袖而去,他正与朋友筹建一个轮船公司。十分希望得到工商银行地贷款,在与张静江地接触中知道他与庄继华的关系十分密切,所以他不希望得罪庄继华,进而影响到他地贷款。

“昭公,我看庄将军说得有些道理。下次谈判时,可以让他作为军方代表参加。”刘石荪说道。

黄郛没有答话,脸上的神色却已经清楚表明他的态度,殷汝耕十分不满的看了刘石荪一眼:“石荪,谈判是国家的事,不是谁想来就能来地,我不同意。”

庄继华沉默了一会,他现在已经清楚了,这些人是铁了心不让他参与谈判,这又从另一方面坚定了他参加谈判的决心。

庐山枯岭美庐门前。五月温暖的阳光下,蒋介石和宋美龄破天荒的一起站在主楼门前,两辆奔驰缓缓在楼前停下,从车内下来一个穿着德军制服。满头华发的老人,他的身后是个同样满头华发的老年妇女,他一下车蒋介石立刻满面笑容的迎上去。

“塞克特将军,欢迎您到中国来。”

冯.塞克特,前德国陆军总司令,德国军队缔造者,在蒋介石再三请求下,在今年五月初到达上海。在上海停留了十来天后。在五月中旬到达南京。在南京盘桓七八天后,五月底在蒋介石特使朱家骅的陪同下。前往庐山见蒋介石。

“非常感谢您的邀请,”塞克特平静地握住蒋介石的手:“我一直希望能到中国来看看,只是身体的原因直到今天才如愿以偿。”

塞克特的语气十分诚恳,地确他早就想来了,当然他也清楚蒋介石邀请他来的原因,鲍尔上校开创的中德军事合作现在进入一个停滞期,接替鲍尔的魏采儿在南京政府中受到的指责越来越大,这种指责主要是魏采儿对人太粗暴,让蒋介石的军官们受不了;更深层的原因是魏采儿没能满足南京方面要求德国帮助建设军事工业的要求。

还德国时,国民政府地大使馆就向塞克特做过暗示,蒋介石会在访华期间邀请他出任高级军事顾问,但这都不是他想访华地原因。还在数年之前,一个东方青年曾经让他产生了一个强烈的愿望,到这个古老地国家看看,为什么这样一个贫弱的国家能出现这样优秀的军人,他对现代战争的理解居然超过了绝大多数优秀的德国军人。

“因为我们都知道的原因,我暂时不能接受高级军事顾问的邀请,我必须取得德国外交部和国防部的同意,对于这点还请委员长阁下谅解。”塞克特刚在客厅里坐下就开口拒绝了蒋介石的邀请。

蒋介石失望之色溢于言表,脸色变得有些阴沉,宋美龄急忙开口:“当然,我们能理解您的决定,但委员长希望您能感受到我们的诚意。”

“是的,我能感受到,”塞克特点头:“我一踏上中国的领土就感受到这种诚意,说实话,我对中国非常感兴趣,多年以前,庄继华将军就曾建议我,在有生之年到中国来看看,我接受了他的建议。对了,委员长阁下,我听说他是您的学生,”塞克特说着很郑重的对蒋介石说:“我必须祝贺您,为您能有这样优秀的学生。像他这样优秀的军人即便在德国军队也没几个。”

蒋介石和宋美龄相互看了一眼,不知道他怎么突然提起庄继华来了,宋美龄微笑一下问道:“塞克特将军,您与庄将军很熟悉?”一直微笑着陪在塞克特身边的塞克特夫人笑着插话道:“哦,夫人,庄是个坏孩子,我宁肯我丈夫没认识他。”

塞克特闻言哈哈大笑:“哦,不,亲爱的,他是个忧伤的孩子,至少比古德里安要好。”随后他向有些目瞪口呆的蒋介石和宋美龄说:“庄曾经与古德里安和曼斯坦因打赌,他能攻克马奇诺防线,于是他们在客厅里摆开战场,结果把玛丽心爱的瓷花瓶打碎了,为此,玛丽差点宣布他为不受欢迎的人。”

蒋介石微微一笑,可他还没开口,宋美龄却抢先问道:“那么,他们谁赢了。”

“自然是庄赢了,”塞克特回想起那场比试,在评判团做出结论后,曼斯坦因非常不满,结果他自费去了阿登森林,回来后再也不抱怨了。相反古德里安却非常高兴,庄继华击破法国的方式正是他倡导的坦克作战。可这时塞克特却露出遗憾的神态:“可惜的是,庄好像不愿当军人,当初他决定离开军队,我和古德里安一再劝说都没有用,十分可惜,他是我见过的最有天赋的军事将领,而且他还那么年轻。”

“文革,已经回来了,”蒋介石从内心里高兴起来了:“他现在正在北平。”

朱家骅刚翻译了一半,塞克特就高兴的笑了:“太好了!没想到,真没想到,他最终还是重新穿上了军装,有他在,贵国北方的危急应该能够化解。”

“是的,在文革的努力下北方战局正在向好的方面转变,”蒋介石对长城战事的转变也是意外中的惊喜,让他一度动摇得决心又重新振作起来:“不过中国还不具备与日本正面对抗的能力,中国军队太弱,装备太差,我希望能得到德国的支持。”

塞克特犹豫了下,最终还是没敢夸口:“委员长先生,我现在不能答应您,我现在是以私人身份访问贵国就已经说明这事的难度,我想您可以给希特勒总理写封信,最好…”他停顿一下后又说:“最好让庄也写封信,他与希特勒总理有过交往,在他经商之初就曾经向纳粹党捐献过资金,而且还是戈林部长的朋友。”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以前虽然有过庄继华与德国新任总理关系密切的报告,但没想私交居然这样好。蒋介石点头表示接受塞克特的建议,然后有些遗憾的对塞克特说:“本来想请您去北方游览,可北方战事拖延,考虑您的安全…..。”

他还没说完,邓文仪悄悄进来,把手上的两张电报交给他,蒋介石有些生气的瞪了他一眼,在这样重要的外国客人面前是失礼的。可邓文仪却毫无所动,蒋介石接过来一看是黄郛发来的电报,请求辞去他北平政务整理委员会委员长之职,不再管中日谈判;另一张是庄继华来的,要求参加中日谈判。

看完电报蒋介石就明白了,肯定是庄继华不放心黄郛,要参加谈判,可黄郛因为前段时间的问题,根本不愿他插手谈判,双方僵持起来。黄郛干脆要求辞职,意思很明显,你要让庄继华参加,我就辞职。

“又是北方的事,”蒋介石苦笑一下对塞克特说:“您的那位小朋友,我的学生,要参加中日谈判,可主持谈判的却不愿他参加,真是难办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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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四章 长城 第六节 和约(三)

宁次到了天津就不肯再往前走了,其实按照他的本意,就是天津也不应该来,谈判的地点应该是在塘沽外的日本军舰上,但是中国方面坚决拒绝了这个地点,要求把谈判地点放在北平英国领事馆内。(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就在冈村准备坚持时,中国军队对第八师团展开了新一轮进攻,包围宽城的宋哲元也发起新一轮进攻,三十七师一度突破宽城城防;板垣征四郎提供的情报表明,滦河以西的东北也在积极准备反攻。

情况的变化让武藤信义否决了冈村的建议,冈村不得已同意前往北平,但他到达天津后,左思右想认为还是不能去北平,这里面求和的味道太重了,他把自己的想法详细电告武藤信义,指出去北平谈判将严重损坏皇军的威严,给中国人过高的期望。

武藤信义很快回电同意的他的提议,谈判地点就设在天津英国领事馆。可就在这一阶段,北平传来消息,中国的谈判代表变了,黄郛辞职,新的代表变成了熊斌和庄继华。

从这个任命中,冈村就感到这次谈判不会那么容易,以往中日之间的谈判往往因为日本巨大的军事优势,可以让他们在谈判桌上保持最大的强硬,可这次不一样,日本不但没占到优势反处于弱势,而中国方面以亲日闻名的黄郛却被免职了,取代他的是两名来自军方的代表。

“板垣君,您对这事有何看法?”冈村沉凝片刻之后问道。

“这恐怕是一场艰难的谈判,熊斌我是知道的,不过那个庄继华才是关键,黄郛就是因为反对他参加谈判才离职的;而正是他指使何应钦拒绝了黄郛的让步。”板垣征四郎也意识到谈判的困难,中国方面这次表现出来的强硬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看来是个难以对付地家伙。”冈村提起精神问道:“你有他的资料吗?”

“有,但不多。”板垣答道:“帝国情报部门收集有所有中国将级以上军官地资料,但这个庄继华是个例外。他去年才回国,我们只知道他是黄埔一期毕业。曾经担任过黄埔军第一师师长,牛行战役的指挥官。这还是您提供地。”

板垣身材短小粗壮,与冈村瘦削形成鲜明对比,此刻两人的眉头都市紧锁的,过了一会板垣又补充道:“可惜的是,谈判代表更换。我们的情报也失灵了,这两个人带了一批新班子。”

“长官,卑职认为,中国人地底线不会变。”立高之助适时插话道,他在天津的一个月里有出色的表现,特别是在张家口的活动和对中国军队的战略分析上,都表现出了卓越的才能,很受板垣的赏识,加上他也是关东军的人,所以接待冈村时板垣就把他带上了。

“嗯。”冈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然后看看立高之助,他看出这个年轻人似乎言犹未尽,便鼓励的说:“立高君。大胆谈谈你地看法。”

“是,将军。”立高之助似乎受到鼓舞,大胆的说:“黄郛虽然走了,但原来情报中表明的蒋介石的底线,即长城为界不会变,卑职更认为,黄郛之所以被免职,就是因为他擅自答应我方条件。退出长城一线。这打破了蒋介石地底线,所以才被免职的。”

“晤。有道理,”板垣思索着说:“蒋介石不会因为黄郛拒绝庄继华参加谈判就免去他的职务,这不合常理。”

“此外,卑职还认为,黄郛的行动受到中国军队中强硬派的反对,这股力量恐怕十分强大,这从我们最近在长城一线遇到的抵抗就可以看出,甚至连何应钦也不得不向这股力量让步。”立高之助接着说:“对天津谈判,卑职认为中国方面不会让出长城,除非我们能在战场上给他们更大的打击,所以,我建议继续向长城增兵,给中国军队更大的打击,然后再谈判,那样我们地处境会更有利。”

冈村心里苦笑一下,如果能增兵地话,或者有兵可增的话,他怎么会来天津,谈判肯定是在塘沽。“满洲已经无兵可调,”冈村平静地说:“关东军的兵力使用已经达到极限,再要调兵就要从国内调了,可国内….。”

冈村没有明说,但板垣是清楚的,如果从国内调兵,虽然可以解一时之难,但关东军的独立性必受影响,更有甚者,陆军省在内阁的影响也要受到削弱,而且这还牵涉到军内的皇道派和统治派的斗争,可以说整个关东军都是皇道派的同情者,因为皇道派提出的加快对外扩张,建立军事独裁的主张更符合关东军的利益。

此次热河之战武藤信义的坚持固然是一个方面,另一个原因是皇道派领袖荒木贞夫的支持,时任陆相的荒木贞夫在内阁会议上力主,在军部压制反对意见,武藤信义这才得以实施热河作战。所以如果热河作战失利,或者花费极大代价,荒木贞夫的陆相就不能保,进而影响皇道派在军内的发展。

“可是如果不能从国内调兵,皇军是无法摆脱目前困境的。”立高之助急切的说:“不能摆脱目前困境就不能占领长城,那热河作战的二期目标就不能实现。”

冈村和板垣交换个眼神,他们很理解立高之助的热情,可现在他们还不能向他解释这些,立高之助非常失望,眼中噙满泪水,有些哽咽的说:“将军,不能让帝国忠勇士兵的血白流。”

“放心吧立高君,帝国士兵的血不会白流,”冈村坚定的说:“中国太大,一口是吞不下去的,而且中国军队这次的表现非常奇怪,他们一向各自为战,但这次却能团结起来,器重必有缘故,所以我们只要暂时停顿一下,他们就会再度自相残杀,那时我们的机会就来了,立高君,张家口的事你还需多多费

立高之助的内心与外在完全不一样,他终于松口气,日本方面不再增兵了,长城防线估计能守住了,这个消息必须尽快通知先生。

“是,我一定让冯玉祥在张家口竖起抗日同盟军的旗帜,尽最大努力分裂支那。”立高之助慷慨激昂的大声说,然后转身出门了。

板垣看着他的背影叹息说:“有这样的忠勇的军官,我相信帝国武运必定长久,忠勇士兵的血决不会白流。”

冈村宁次没有回答,他只是默默的走回榻榻米,盘脚坐在板垣对面。板垣看着他问:“看来你准备在长城上做出让步了?”

“板垣君,热河一战让我有了很多新想法,”冈村没有直接回答板垣的问题,而是防佛自言自语的说道:“我们是不是太急了,中国太大了。”

“冈村君,您这是什么意思?”听到冈村的话,板垣有些震动惊讶的看着他。“现在回想起来,我们的确好幸运,”冈村冷静下来了,他平静的分析道:“九一八,我们只用了一万多人就征服了整个满洲,可现在我们投入了六万多人,却不能征服热河;这其中除了战术上的失误外,有没有其他原因?”

板垣有些不服气的张张嘴,冈村接着说:“从整体来看日本比支那强大,但支那疆域宽广战略纵深大,回旋余地大,如果帝国的军力过多投入,会影响帝国国内的稳定,以及对欧美的战争准备,石原君的主张有一定道理。”

冈村说的石原君就是九一八事变的策划者之一石原莞尔,在夺取满洲后石原莞尔主张放缓进攻步伐,先建设满洲,巩固满洲,使满洲真正成为日本的战略基地后,再向南发展。这与日本陆军内主张加快进攻中国的主流论调不合拍,所以石原没有把他的主张真正亮出来,只是在给板垣、冈村等少数好友的信件中提到过。

“石原君有些一厢情愿了,”板垣摇头说:“现在是最好的机会,一旦让南京统一整个中国,帝国要征服中国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时间不在我们这一边。”

“是呀,中国太大了,我们只能一口一口的吃。”冈村叹息道。

“武藤大将的底线是那里?”板垣这才把话题拉到这次谈判的内容上,不过他清楚,长城估计是不可能了。

“整个热河,以长城为线,帝国可以不占有长城,但中国军队在长城沿线的驻军数量必须受到限制,而且帝国有权利查看长城内的军事部署情况。”冈村平静的说。

板垣没有说话,他只是从鼻孔里发出一声沉闷的声音,这个结果不是最好结果,但是目前可以接受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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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四章 长城 第六节 和约(四)

英国领事馆宽敞的会议室里,英国领事汤普森在给双方作了介绍后就退出会议室,留下对立的双方在屋里冷冷的互相看着。www.65txt.com

日本谈判代表以冈村宁次为首,其他是日本海军武官藤原喜代、外务省代办中山祥一;中国方面就只有熊斌和庄继华。

从进房间起庄继华就就在打量冈村宁次,脸型瘦削,双腮无肉,嘴唇有道微微向下弯曲的弧度,为他平添了一丝凶狠,镜片后的眼光看上去有些呆板,冷不丁看上去就像乡下的老农。可庄继华知道这是个非常凶狠和狡诈的人,他的名字连他这个历史不怎么好的人都知道。

短暂的沉默后,庄继华首先开口了:“冈村将军,久仰大名。”

冈村宁次眼珠转动了一下,在庄继华打量他时,他也在暗自打量庄继华,早在七年前他就听说了这个名字,牛行大战的结果出乎他们所有日本顾问的意料,那时起他就有些好奇,想知道那个牛行大战的人到底是什么样,今天才终于如愿以偿。

“对庄将军我也是久仰大名,七年前我就想见见庄将军,可惜一直缘铿一见,直至今日方得尝所愿。”冈村绽出些许笑容神态恭敬的说。

“七年以前?”庄继华纳闷的喃喃道,这个冈村提这个做什么?

“庄将军在牛行打了场非常精彩地防御战。最终奠定了孙传芳将军的失败。”冈村注视照庄继华又平静的补充道:“那时鄙人正是孙将军的顾问。”

“哦,”庄继华恍然大悟,这倒是他没想到地,他看了看冈村平静的点点头。算是接受他地恭维:“冈村将军看来在中国很久了,从江南到东北。又从东北到华北,七年时间,跑了半个中国,这么长时间要是日本的话,足以跑上三四个来回了。”

在场的所有日本人都一愣。冈村眼光闪烁一下:“是的,我很想跑遍整个中国,我想再走一遍恐怕只需要一半时间。”

庄继华静静的看着他,忽然露出笑了:“呵呵,恐怕不行,将军,您就算再花两倍地时间也做不得到,对这点我有充分的信心。不过我会去日本的,拜会贵国的天皇陛下,我听说他很好客。”

冈村宁次面现怒容。他毫不客气的打断庄继华:“您没有机会,相反我的机会比您大。”

“我听说很多日本人都喜欢中国古代文化,对四书五经,书法茶道。佛教等等都很热衷,”庄继华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却突然改变了话题,这让冈村等人有点摸不清头脑:“贵国的很多东西都是从我国传过去的,甚至包括明治维新时提出的尊王攘夷,不过很可惜的是贵国军人在明治维新后,抛弃了中国地历代兵书战策,冈村将军。我建议您认真阅读一下《孙子兵法》。战争不是几门大炮的事。”

庄继华的最后一句话差点把同为军人的藤原喜代地鼻子差点气歪,他一下跳起来大喝道:“八格!”

庄继华毫不客气的截断他的话头:“请注意风度!这是外交场合。不是日本!更不是你家!”

这一下就把藤原喜代噎住了,可冈村宁次的脸上却不动如山,连脸皮都没动一下,他挥挥手示意藤原喜代坐下,然后冷冷的看着庄继华,忽然郑重的施了一礼:“多谢阁下的提醒,我回去一定认真研究《孙子兵法》,我相信我们一定还会见面的。”

庄继华神态严肃地看着冈村说:“嗯,看来,我们一定会再见面地。”

一番唇枪舌剑之后,话题转入正题,中山祥一首先宣读日本方面的停战条件:“….中国军队必须撤退到开平一玉田一顺义一线,这条停战线以南二十公里范围内为非武装区,中国军队不得进入,为监督这一地区地情况,我方有权利派出飞机和调查队进入该区域。…..”

听着中山祥一那有些怪味的日本话,庄继华心中就忍不住冷笑,日本方面的底线他早已经知道,既然你要漫天要价,那就别怪我落地还钱了。

“本国政府不能接受这样的条件,”没容熊斌答话,庄继华抢先答道:“请冈村将军听听我们的条件。

一、日军退出包括承德在内的热河中西部领土,双方军队以牛营子、贝干府、佘曼庙为线。

二、交还冀东所有被占领土。

三、牛营子、贝干府、佘曼庙以东三十里为非军事区,日本军队不得在此驻扎,不得利用这一区域进行侵略中国的活动。

四、中国方面有权利随时进入该区域检查。

这个条件中,日本方面要让出包括承德、赤峰在内的几乎所有热河城市,等于让日本军队把这三个多月的作战成果拱手让出,冈村宁次要接受这样的条件,回国后恐怕只有剖腹谢罪了。

“你们没有和平的诚意!”藤原喜代立刻指责道:“皇军绝不能接受这样的条件。”

“你们的条件就是和平诚意吗?”庄继华冷冷的说:“战场上的不到的东西,谈判桌上也一样得不到。”

熊斌担心庄继华把谈判谈僵了,连忙插话道:“冈村将军,我方是抱有和平诚意来的,不过贵国的条件,我们的确不能接受。”

庄继华一听就知道不妙,这不是把急于停战的心理暴露给对方吗?同时还给对方暗示,刚才的条件也不是我们的正式条款,要糟。

果不其然,冈村宁次立刻抓住熊斌的话说:“皇军也是很有诚意的,我们希望能看到应有的回报,而不是把皇军的让步视为软弱。”

庄继华心里那个气呀,现在这些人是怎么啦,怎么连讨价还价都不会了,当年西北军与蒋介石打交道时表现的那个精明都跑那去了。

“我们的条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庄继华毫不客气的说:“第八师团被包围在古北口西北,覆灭只在旦夕之间,宽城日军也是朝不保夕,除去这两股日军,热西已经没有日军,同样这两股日军覆灭后,承德可传檄而定,冈村将军,从这个角度来看,热河中西部就已经没有贵国军队了,而且在此情况下贵国军队还必须退出承德、平泉、宁城等地。所以我们的要求绝不是没有根据。”

“第八师团并没有被围,”冈村毫不客气的反驳:“他们只是遵从我军的明令暂时停止进攻,以至于让你们有了可乘之机。而且你们也没有力量消灭第八师团。”

庄继华闻言不由乐了,他毫不在意的对冈村说:“将军,并不是我们吃不下第八师团,而是吃下第八师团对我们来说毫无意义,达摩克利斯之剑只有在没落下的时候最恐怖。”

冈村神情毫无变化,可他内心却紧张起来了,如果第八师团真的被歼灭了,那就爆出日本军事史的最大丑闻,关东军司令部上下不知多少人会受到牵连,包括他冈村宁次。

难道中国人真的有能力歼灭第八师团?冈村内心激烈争斗起来,熊斌此刻有些不知所措,他见庄继华毫不客气的硬顶硬的跟冈村干上,有些担心便要开口,可桌子底下的腿却被庄继华轻轻踢了一脚,他随即闭上了嘴。

但日本人却找上了他,几句话下来,庄继华不好惹已经摆明了,日本人只好打熊斌的主意了。

“熊将军,在前几次会谈中,我相信您一定理解了我们对和平的诚意,贵国提出的条件我们无法接受,如果一定这样,我们只有打下去,我可以负责的告诉您,关东军已经开始动员,一周之内就有一个师团开进热河,这股力量贵国是挡不住的。”藤原喜代很诚恳的说道。

熊斌心里略微慌乱,他轻轻咳了两声保持镇定,然后露出一个笑脸:“藤原中佐,我本人是希望和平能立刻实现,不过贵国的条件我们也无法接受。”

冈村思索片刻后提出新的条款:“我们可以以长城为界,长城各关口归你方占领,不过长城以南十公里范围不准驻军,关口只能由警察驻守。”

熊斌心里一阵激动,立马就要答应,可庄继华抢在前面慢悠悠的说:“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冈村将军,经历了柳条湖、上海、山海关事件之后,我想没人敢在贵国军队面前如此松懈的。其次,按照这个条件,我们要从现占领地后退三十公里左右,还有热河西部,那里已经完全被我军占领。”随后他摇头道:“冈村将军,您的算盘打得真好。”

冈村阴沉着脸,两眼凶狠的看了庄继华一眼:“熊将军,这次谈判贵方到底谁做主?”

“自然是熊将军做主,我只是他的副手。”庄继华再次抢了话头。

“那么熊将军是什么态度呢?”冈村逼问道。

熊斌慢吞吞的想了想:“庄副代表的话不错,我们无法保证由警察驻守的长城关口会不会在下一个山海关事件或者柳条湖事件中轻易沦陷。所以这条我们依然无法接受。”

庄继华紧张的心情立刻松弛下来,这个熊斌终于聪明了一次,可他不知道,熊斌此刻的心情十分紧张,他的真实想法是冈村的条件可以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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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四章 长城 第六节 和约(五)

冈村宁次神态一变,断然说道:“既然这样,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只有打下去了。(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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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斌神色微变,庄继华却含笑看着冈村,冈村稳稳的坐在椅子上没有丝毫要走的意思,庄继华轻飘飘抛出一句话:“冈村将军,如果打下去,我们只接受一种结果,那就是日本无条件投降。”

“哈哈,哈哈,….”沉默一会后,冈村宁次爆发出一阵疯狂大笑,防佛听到一个极其可笑的笑话,藤原喜代和中山祥一却面露怒容。

“考察日本的经济力量,日本可以装备三百万左右的陆军,”在冈村的大笑中传来庄继华及其冷静的声音:“三百万人就算全部投入中国,能占领多大的地方呢?一百万平方公里的土地,看看地图,一百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包括中国那些地方?整个东部,华南,差不多了吧。这样的话,你们每个平方公里的占领军就只有三百人。再算算经济账,三百万男人离开本土后,日本大概就只剩下老人、小孩和女人了,谁来生产?日本的经济以出口为主,仗只要打上三年,日本经济就会严重下滑;打上五年,日本经济就会破产;打上十年,….,日本人还有钱买铁矿石,买石油,买橡胶吗?恐怕贵国的联合舰队已经成为摆设了,前线士兵的枪膛里还有子弹吗?冈村将军,还好笑吗?”

随着庄继华的话,冈村宁次的头角开始冒汗,藤原喜代非常不服气的准备反驳,中山祥一脸色苍白。

“贵国能打上十年?”中山祥一强辩道。

“别说十年了。就算一百年也能打下去,也必须打下去,”庄继华淡淡地说:“中国人不会也不能接受朝鲜那样的命运,其实东京的一些政客是知道的。战争长期化对你们地不利,所以你们一向速战速决。把希望寄托在中国政府的软弱上,就像九一八地东北、一二八的上海,可是我要告诉你们,以后不会了,”庄继华竖起一根手指在冈村宁次的面前摇晃:“一个政府。他的首要责任就是保卫国家领土完整,九一八、一二八已经让我国政府威信大损,如果再不抵抗,政府威信必然荡然无存,国民、军队都要求政府抵抗,这是民心,民心不可违,否则他就只有下台,无论是蒋委员长还是汪精卫先生。”

尽管心情巨震,冈村宁次依然保持冷静。他听出了庄继华话里的含义,蒋介石现在承受了巨大地压力,不管他愿不愿意,如果日本方面逼迫太急。他不想打也只有打了,对这个冈村很不想管,毕竟这是蒋介石政府自己的事,但战争一旦拖延下去,对日本极其不利。

“庄将军,您凭什么认为中国可以支撑下去呢?”藤原喜代额角的青筋直鼓,他已经用最大的耐性在忍耐了。

“除了打下去,还有其他结果吗?成为你们的殖民地?”庄继华无所谓的看了他一眼:“我们不可能接受的。我们只有打下去。谁选择投降谁就会中国人抛弃,谁就会被军队抛弃。”

“庄将军恐怕高估您的同胞吧。我相信与皇军合作的人会很多,这在中国的历史上有过证明。”冈村冷静下来恢复了平静。

“对,我承认我地某些同胞会成为汉奸,但更多的人会选择抵抗。”庄继华与冈村的目光在空气中碰撞出了火花。

“冈村将军,既然长期战争对中日两国都不利,那么为什么我们不能在这里谈出一个和平方案呢?”熊斌适时插话。

“贵方是什么意见呢?”中山祥一反问。

“我们的方案是贵方撤出滦平、宽城、隆化,南线以金毛沟、宽城、青龙到龙王庙为线,归还冀东,西线以毛金坝岭为界,北线以旧王府为界,所有分界线南北、左右十里内不得驻扎军队,任何军事行动,包括部队调动,演习,都必须事先通知对方。”庄继华提出了他地方案。

这个方案基本是按照目前军事占领区划分的,在庄继华看来已经把战场成果全部保留下来,而且还夺回了冀东。

冈村宁次首次和藤原中山交换一下眼色,中山的眼色表明他可以接受这个条件,藤原的目光却透着不服气。冈村沉默一会,感到就这样接受庄继华的要求有点软弱,便开口道:“我们不能接受这样的停战线,冀东是我军拿下来的,不能就这样交给贵国。”

“那么您打算怎么作呢?”这次是熊斌抢先了,冈村的态度让他很受鼓舞,因此他地话有些激动。

冈村宁次看了他一眼,心中涌起一种不舒服地感觉,他想起前辈伊藤博文对李鸿章的谈判,那时多干脆,“允还是不允。”所有地一切就都结束了。

“交还冀东可以,但山海关归我们,滦河以东不得驻扎军队,只能是警察部队,贵国必须将围场伊孙河以东以北交给满洲国作为补偿,南线就遵照你们的意思。”冈村说完后断然补充一句:“这是我国的最后底线,如果贵国不同意,那我就没有办法,即便是长期战争,我们也只有接受了。”

“好,就这样。”熊斌立刻接受,庄继华忍不住叹口气,熊斌扭头看他一眼,示意适可而止,不要再加码了,这种结果已经是近年来与日本交涉的最好结果了。

说实话庄继华心中是有些不满,冈村明显已经色厉内荏了,什么长期战争也只有接受了,无非是恐吓罢了,商场上经常有这种,这已经是最后价格了,可你只要多谈几句,价格立马又会下调几块。

熊斌既然说话了,庄继华也没有再坚持的道理。接下来,熊斌和藤原、中山一起谈论细节,庄继华转身起立,走到一边倒了一杯酒。英国人很细致,他们为谈判成功准备了一瓶香槟。庄继华也不管什么,自顾自的就把他开了,等他打开后,才发现冈村走到他的身边。xiaoshuo520.com

“庄将军,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呀。”冈村说得很客气。他地那身军装穿在身上看上去有些松,那个军帽更让庄继华感到滑稽,扁扁的,后面捆根绳子,整个产品就像日本这个国家,想要威武却没有底气。

“冈村将军,这个和平协议仍维持多久?”庄继华淡淡的问,手上却麻利的递给冈村一杯酒,一切显得很自然,毫不做作。

冈村也很自然地接过那杯酒:“我希望能永远维持下去。庄将军以为呢?”

“恐怕很难。”庄继华一口喝干杯中酒:“贵国中有股不好的思潮,认为中国好欺,打赢了,抢中国地东西;打输了。道个歉就行了,今后不会有这种事情了,冈村将军,我希望您能记住我今天说的话,中日两国之间一旦爆发全面战争,那就是日本覆灭的开始。”

冈村默默的抿了口酒:“就我本人而言,我不希望中日之间发生战争,我们中日之间完全可以成为朋友。携手发展。共同对付来自西方的侵略。甚至我们可以帮助你们收回西方侵占地租界。”

“那日本租界是不是也交回中国呢?”庄继华略带嘲讽的问。

“也不是不可以。”冈村宁次说道。

“呵,你们可真好心。”庄继华忍不住笑了。

冈村有些生气的说:“庄将军。我是真心实意的,对中国我始终充满崇敬友好之情。”

庄继华转身面对冈村郑重其事的说:“那就拿出行动来,你不能一边说我对你好,一边动手抢别人的东西。您让我们怎么相信呢?”

冈村顿时有些语塞,庄继华语重心长的说:“我也希望中日两国友好,可实际上两国已经非常危险了。您知道黄郛在来的路上被人扔了炸弹吗?您知道他的旅馆外驻守的是什么人吗?当初如果按照他地意思与贵国签订协议,我可以断言,他回不了南京,他得死在北平。不要这样看着我,我不会策划这样的事。爱国者在各国都有,愿意为国牺牲的,在各国都有。可是您想过这背后代表着什么吗?那就是越来越激烈的民意。在这股民意地推动下,中央政府必须抵抗。而贵国呢?九一八占了便宜,然后就想着每次都占便宜,这未免有些一厢情愿了。好像你们打一下,我们就会投降就会妥协,可从没想过,要是我们不妥协不投降呢?冈村将军,请记住,你们的每次进攻都是在推动我们走向全面抗战。而这场战争你们注定失败。”

庄继华说了一大堆,他老总忽然涌起个不切实际的幻想,如果冈村能发挥他的影响,把中日全面战争的时间推后一点,那么中国准备的时间就会更多一点,就会更充分一点,代价可能就会更少一点。

至于现在这个条约能维持多久,他很矛盾,一方面不抱希望,另一方面又希望能维持长一点。如果能维持二十年,那撕毁条约,发动战争的将是他庄继华。

冈村看着庄继华心里默默的想看来要征服中国,必须首先从中国内部着手,拉拢亲日派,打击抵抗派,仅凭武力很难做到。

两个人看上去很平和地在那里讨论,可实际上两人地内心却都在打着不同的算盘。

两个小时后,《热河停战条约》正式签署,日本军队首次从他们已经占领地土地上撤退了,中国的前沿防线距离北平大约两百多里。

这个在前世没有的条约就这样降临了,庄继华开始第一次尝试着改变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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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四章 长城 第七节 塞克特(一)

随着条约的公布,中日两国举国大哗,北平各大院校的学生冲上街头游行,要求政府罢免熊斌、何应钦,收复热河、东三省,北平各大报亦连续报道抨击军分会出卖了抗日将士用鲜血换来的胜利成果。www.65txt.com六月三日,北平学生冲击新华门,与守卫的宪兵发生激烈冲突,从图中有二十六名学生受伤,一百多名学生被捕,酿成六.三惨案。

庄继华没想到长城之战的结果不但没平息国内的政治环境,反而使局势更加复杂。他有些不明白,在他看来能取得这样的结果已经很不错了,长城防线保住了,日本人侵华的步伐缓下来了,可为什么国民却更不能接受了呢?

“这还不简单,升米恩斗米仇呗。”伍子牛很简单的用了一句农村话来解释了,看着庄继华迷惑的神色,他继续解释说:“以前认为是中国贫弱打不赢的原因,可你在长城这么一搞,人们的认识就变了,变成是政府不愿抵抗,学生们认为只要愿意抵抗,我们就能打赢。所以丢掉大半个热河的责任自然是政府卖国。还好签字的不是你,学生还不知道,否则….。”

伍子牛很是庆幸的摇头,庄继华则目瞪口呆,他完全无语了,他求助式的看着宋云飞,宋云飞学着他的样子耸耸肩,表示自己也无可奈何。

与中国国内的情况相近,条约传到日本,日本国内也一遍哗然。民间抗议四起,认为冈村宁次出卖了日本,不配担任军队指挥官,关东军下级军官非常愤怒的闯进冈村宁次的办公室。要求他切腹向天皇谢罪,武藤信义及时出面制止了下级军官地莽撞。

武藤信义明白,冈村这次是代他受过。正是因为他在战略战术上的双层错误才导致第八师团被围,冈村不得不签下这纸条约。但武藤信义的保护也就仅限于关东军。国内强大的民意下,早就对关东军不满地文官们趁机逼迫军部调整关东军指挥机构。六月中旬,武藤信义奉调回国,出任天皇的侍从武官,不过他却没有获得元帅称号,两个月后,在东京郁郁而亡。小矶国昭和冈村宁次也被调回国,小矶国昭出任军事参议官。冈村在一夕会同伴的保护下,依然出任参谋本部第二部部长。接替他们地分别是菱刈隆、西尾寿造、板垣征四郎,板垣留下的职务则由土肥原贤二接替。

“看来还得准备打。”庄继华拿到日本地这项人事任命书后就对杜聿明说。关东军新任命的主要将领全部是鹰派,司令官菱刈隆是一二八淞沪抗战时的前线总指挥。西尾寿造、板垣征四郎、土肥原贤二无一不是主张加快侵华步伐的干将。

杜聿明一边看着这些人的履历一边点头,他有些忧虑,和约签订后,前线的各部开始后撤,士兵普遍不能理解,怨气很大,相反军分会的领导层却处于乐观之中,认为经过此番战斗。三五年内日军不会再犯境。

“光亭。你写份对未来两年内的局势研判,以及应该采取地对策交给我。”庄继华忽然对杜聿明下了道命令。

杜聿明平静的答应了。不过心里却在纳闷,为什么让他写,庄继华自己不写呢?

“还有件事也需要你去办,”庄继华接着说:“我们派出的游击支队正陆续返回长城一线,你和伍子牛一起去,招批人和我们一起回四川。xiaoshuo520.com”

“怎么?”杜聿明不解的问:“军分会不愿接收他们?”

“何委员长地意思是这些人本来就是土匪,收编只是一时之计,最好还是遣散,我争了下,最后才同意收编其中的

杜聿明明白了,以庄继华的习惯,他绝对不能坐视那些应他的请求出击热河的义勇军就这样被遣散,如果可以他会把他们全部带到四川。

“不愿意参加的,给他们双份的遣散费,”庄继华叹了口气:“本来这事我去最好,可校长有命令,让我在北平等塞克特将军。”

按照事先的安排冯.塞克特夫妇在华行程就有游历北平地安排,但蒋介石授意朱家骅,把塞克特北上地时间拖到热河条约之后,以便让庄继华有时间陪同他们,同时也就有时间说服他们接受蒋介石的聘请。

这几天庄继华地情绪一直,甚至听说了塞克特来北平的消息也没能让他高兴起来,窗外又传来高呼的口号,面对这股情绪,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不赞成何应钦那样的镇压,也不同意学生们的卖国指责或现在就全面开战的要求。

对这个条约,西方记者给出的评价或许更确切,在西方记者的报道中普遍认为这是中国军队和外交的双重胜利,但他们又普遍判断日本侵华的步伐将会放缓,这又是庄继华不赞同的。

蒋介石对这个结果及其满意,他基本兑现了战前的承诺,各军消耗的部队全部保持番号,损失大的部队由各军自行重建,费用从西南开发工作队得经费中拨出,庄继华为此又掏了一千多万大洋。

“文革,你什么时候与塞克特将军有交情的?”杜聿明看出庄继华的心情不好,站起来走到窗边把窗门拉过来。

“那还是在德国时的事情,古德里安经常拉我去他家,参加他家的国防沙龙,认识了不少德军高级将领。一来二去就与他熟悉了。”庄继华说着就想起当初热心的古德里安在塞克特家里为他与人发生冲突的事情,而他真正被这个沙龙接受,还是对法国决定拨款建设马奇诺防线的争论,在所有人中只有他和古德里安认为马奇诺防线没有多大用处,未来的战争是坦克的决战,而他更进一步认为,马奇诺防线代表法国进攻精神的衰弱,同时由于马奇诺防线占用大量国防经费,必然影响法军的建设,这对德国而言是有利的。在另一次沙龙中,他石破天惊的说马奇诺防线是纸糊的,可以轻易攻取;为此他与曼斯坦因进行了一场图上较量,结果自然是他大获全胜,从此他才被真正接纳为国防沙龙的一员,可就在这之后不久,他就脱下军装,转去经商,为此塞克特和古德里安曾经专程到他家去劝说,但他最终还是是拒绝了他们的好意,但这个经历却让他对塞克特有了真正的尊敬。

“他是个令人尊敬的老军人。”庄继华最后补充道。不过他对蒋介石的要求却没有把握,以他对塞克特的了解,这是个爱国者,他的一言一行都以维护德国的国家利益为原则,如果没有德国政府的同意,他不会接受蒋介石的邀请。

“伍子牛,你去了以后,要注意招收那些有特殊能力的人,比如枪法出众,擅长攀爬、潜伏化妆,”庄继华说着看了宋云飞一眼,后者一直保持着沉默,宋云飞清楚这是为他的特种部队招认,但他不明白为何庄继华要让伍子牛去,而不是他这个部队的指挥官去。

“本来,云飞去最合适,可那些人不认识他,你和我去过察东,他们认识你,你去了,他们就知道,这是我的意思,而不是军分会的意思。”庄继华既象补充又象解释。

“出击敌后的部队总数大约一万人,”庄继华默默的计算了下:“就算有所损失,也能剩下七八千人吧,光亭,你带三百万大洋去,双倍遣散费恐怕不够,凡是愿意离开的,每人一百块大洋的遣散费,阵亡的每人两百块大洋抚恤金。”

“这么高!”杜聿明很是惊讶,将庄继华点头,便立刻反对:“这不行,太高了,文革,我知道你想什么,可是你想过部队没有,他们要知道义勇军的抚恤金这么高,非哗变不可,不行,绝对不行。”

庄继华想想感到杜聿明说的有道理,这要传出去,部队情绪肯定受影响,这要在平常还没什么,可长城的局势还有反复,需要士兵出力的机会还有很多。

“好,你看着办吧,不过尽量多给点,”庄继华说到这里忽然起了个念头:“你可以把这些钱,算出来,以奖赏的凡是给他们的首领,暗地里告诉他们,这是给阵亡将士的抚恤金,让他们想办法寄给他们的家人。”

这个办法显然是可行的,杜聿明无可奈何的摇头:“文革,你是不是钱多了,不知道怎么花呀,华侨捐这点钱容易吗,就这样发了,还不如用来修两条路。再说人家也不是冲钱来打仗的,要养成这个习惯,以后怎么办?钱花完了怎么办?”

言者无意,听者有心,庄继华愣住了,他一直想用钱来补偿那些因响应他而受到损害的同胞,可他没想过,以后全面战争爆发后怎么办,军队如此,民政何尝不同样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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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四章 长城 第七节 塞克特(二)

庄继华想到这些有些不寒而栗,他立刻接受了杜聿明的建议,不过劳军费必须带,按照正规部队的标准给与奖励和抚恤。(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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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聿明还没走,何应钦的电话就到了,塞克特北平之行惊动了国民党华北的军政要员,蒋介石对塞克特的重视让何应钦等人自然不敢怠慢,而且蒋介石也有电报,让何应钦务必招待好这位贵宾,同时还指定庄继华全程陪同。

庄继华放下电话带着宋云飞就出门了,自从上次遇刺后,他的住所变了,搬到距离新华门不远的杏仁胡同,一个独立的宅院中。这处宅院原来是前清一个落魄贝子的,溥仪的满洲国成立后,贝子欣喜若狂的投奔他的皇帝陛下去了,待他在东北一露面,这处房产就被作为逆产没收了,原先一直空着,现在拨给庄继华住,与他一起的还有一个班的警卫人员。

对如何接待塞克特,何应钦有些头痛,他不清楚塞克特的习惯,不过既然蒋介石指定庄继华全程陪同,他就干脆把庄继华找来商议。

“不用做什么特殊的,”庄继华听何应钦说了之后,心说这有什么大不了的,让接待处的在六国饭店租间房子,然后派辆汽车不就行了;于是便立刻答道:“我了解他,塞克特将军是个典型的普鲁士军人,除了军队外,他对其他事物的热情并不高,所以用不着准备什么特殊的,况且他这次是以私人身份来华访问的,所以过于大张旗鼓。恐怕会适得其反。”

何应钦点头称是,但他心里却有些不舒服,听庄继华地意思,接待这个在国际军界都极高声誉的将军他这个委员长好像不用出面了。

“这不好。毕竟委员长有过交代,有些事情还是要作的。”何应钦仿佛不在意的瞟了庄继华一眼。

庄继华没注意只是简单地点点头,何应钦有些奇怪。今天庄继华从进门开始就有些恍惚,好像没把塞克特的到来放在心上。也没把蒋介石的吩咐放在心上。

“文革,你这是在想什么呢?”何应钦有点不高兴地问。

庄继华还是没注意,熊斌轻轻碰了他一下,庄继华这才反应过来。他抬头看了熊斌,对方冲他做个示意,庄继华这才发现何应钦脸上已经满脸怒意。

“哦,对不起,何委员长。”庄继华连忙说:“这些天我一直在想一些事情,有点走神了。”

“那说说看,你在想什么?”何应钦冷静的问道。

“是关于这次长城之战地,”庄继华解释道:“有些想清楚了。有些还没想清楚。”

“说说嘛,我们一起探讨一下。”熊斌间何应钦的脸色不好,有心替庄继华解围。热河停战条约签订后,熊斌在民间受到极大的抨击,但在军内却受到推崇。军队内部的高级将领与普通民众不同,是处在第一线的,对军队的实际情况非常了解,宋哲元二十九军参战部队损失过半。其中张自忠的三十八师只剩下三分之一。其他商震、于学忠、何柱国、卫立煌各部无不损失惨重,只有热西傅作义所部稍好。可也减员四分之一。

在古北口反攻的中央军徐庭瑶部和八十七师地损失尤其大,特别是徐庭瑶所部,二十五师和第二师基本打残了,第二师的营连级军官基本换了个遍,二十五师更厉害,连师长都换了两次,现在带领部队的戴安澜还是带伤上阵,团级以上的军官都大部带伤,全师参战前一万余人,战后只剩下三千来人,几乎人人带伤。xiaoshuo520.com由于十七军伤亡过大,何应钦将他们调到怀柔修整,二十五师更是被调到丰台地区。

正是这样惨重地伤亡让高级将领们对熊斌能及时抓住时机逼日本人签下条约,把战场上的有利局面转化为胜利果实,给与了很高的评价,对民间的攻击嗤之以鼻,以各种方式安慰他。可熊斌自己知道和约是者勒米谈下来的,他以为庄继华会表示不满,可没想到,庄继华根本没有说出一个字,相反在不同场合维护他,这让他非常感激,故此才会为庄继华解围。

“我就是在想,这次长城之战中我军暴露出的弱点,以及怎么整改。”庄继华苦笑一下说道:“问题我已经找到,可怎么改我却不知道。”

“你认为都有那些问题,”何应钦这下有兴趣了,庄继华在黄埔就有擅于总结的名声,樟木头之战和牛行大战之后都总结了一套行之有效的战术,胡宗南和薛岳在他们地部队里还在执行这套战术。

问题有哪些呢?庄继华慢慢地对何应钦和熊斌讲述起来。

长城之战中中国军队暴露出来的弱点很多,最主要地是几个方面,首先是部队装备太差,以中央军十七军为例,徐庭瑶虽然没有黄埔经历,但他是一军系的老人,北伐时期就是师长,部下大都是黄埔毕业生,可就这样的嫡系,全军的炮没有八十七师一个师多,好在步枪每人都有,机枪每个连有一挺,攻击火力十分薄弱;中央军如此其他各部就更不用说了,二十九军大刀片厉害的一个主要原因是他们的步枪没有刺刀,不得不下苦功练习大

其次士兵的训练不足。有些士兵在上战场之前连实弹射击都没做过,甚至有些连手榴弹投掷训练都没进行,关磷征负伤就是个例子,他本来是不会负伤的,他率领部队反击时,发现敌人一个火力点,他命令投手榴弹,结果身边的几个士兵没拉弦就扔出去了,反被日军扔来的手榴弹炸伤。除了武器训练外,士兵缺少基本的战术组合训练,对这点庄继华尤其不能理解,他在北伐途中整理的防守和进攻战术早就交给蒋介石了,可为什么直到现在全军战术训练大纲还没有,攻击只知道一窝蜂往上涌,防守就知道狠打拼命,几乎看不到组合战术训练的影子。

最要命的是后勤,中国军队的后勤组织十分原始,所有物资集中在北平的兵站中,而前线距离兵站几百里,运输根本跟不上,仗打到后面,前线作战的士兵连饭都吃不饱,部队被迫在本地收集,所以当反攻打出长城后,当地老百姓早跑光了,无法收集到粮食,最后还是北平这边的后援会,组织了一些大车送上一批粮食,士兵才勉强没有断炊。

最后庄继华见何应钦和熊斌的脸色不好,他勉强说了几句好的,比如士兵斗志旺盛,士气高昂等等,可谁都知道那只是几句场面话。

何应钦和熊斌都沉默了,他们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但真要整改,牵涉到的利益方太多了。熊斌摇头说:“文革,看来你对军队还真不是很了解。你说的这些其实大家都知道,可谁也没办法。就说训练吧,你知道子弹多少钱一粒吗?”

庄继华摇摇头,他很是不解的看着熊斌,子弹多少钱一粒与部队训练有什么关系。熊斌叹口气说:“其实底下的军官何尝不知道你说的这些情况,但他们也没办法,一粒子弹大约五六斤白面,发下去的子弹都是有数的,不能随便用,用在训练上,战场上就没有了。中央军不太清楚,西北军我可是知道的,平时只发四五粒,上战场前再发十-十五粒子弹,手榴弹也是这样,你说换作你,训练时敢作实弹射击吗?”

庄继华闻言深感意外,他没想到军队的穷困达到这种地步。他还没开口,何应钦也深有感触的说:“其实中央军也好不了多少,只有德械师稍微强点,以前查阅部队,关磷征就曾向我要弹药,可我没给他,为什么呢?因为没有。”何应钦停顿一下又说:“这次停战的时机抓得好,在这样打半个月,长江以北储备的弹药就没有了。”

庄继华背心冷汗直冒,他忽然想起一事,顿时脸色大变:“何教官,长城局势恐怕还有反复,日军恐怕不会甘心失败,我们还必须抓紧时间备战。”

何应钦一愣,他看看熊斌,后者也迷惑的看着他。

“不会吧,这停战协定刚签没多久。”熊斌忍不住说道。

“这绝不是我杞人忧天,”庄继华郑重的说:“最近从日本传来的消息不知长官看过没有,日本民间压力极大,对关东军的指责很多,直接导致关东军的武藤信义、小矶国昭、冈村宁次被更换,接替他们的菱刈隆、西尾寿造、板垣征四郎都是主张加快侵华步伐的人物;其次,日本一直在宣扬,满洲国不是三省而是四省,这第四个省就是热河,所以我认为日军决不会甘心,肯定会再度挑起纷争,争夺热河。”

何应钦心中不寒而栗,就在庄继华进来前不久,蒋介石给他来电,要调十四军南下加入江西战场,八十七师回南京,如果这两支部队一走,剩下的无一不是伤亡惨重的部队,没有半年时间根本不可能回复元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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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四章 长城 第七节 塞克特(三)

“文革,你认为日军会在什么时候挑起争端?”何应钦沉声问道,他是比较相信庄继华的,从东征到北伐,庄继华的判断无一不准,在黄埔系内赫赫有名。www.65txt.com

“短期内不会,”庄继华想想后说,毕竟停战条约刚签署不久,如果日本人这么快就撕毁条约在国际上会造成很坏的影响,另外中国军队的伤亡大,日军的日子也不好过,和约签订后,第八师团撤离时也是狼狈不堪,伤员占了其中一半以上,他们也需要时间恢复实力:“我估计怎么也要一年两年功夫吧。”

何应钦和熊斌同时松口气,一两年后北平周围各军就已经恢复实力,大不了再打一次。庄继华见他们的样子,连忙提醒:“这次我们是险和,下次日军就不会再犯错了,所以必须在重要关口修筑永备工事,同时大力整训军队。”

这时何应钦心中轻松了许多,他含笑说道:“对,古北口、喜峰口、冷口、界岭口,这些地方都要派驻守备队,也要依山构筑工事。”

熊斌还是比较沉稳,他听出了庄继华的担心,这次日军是轻敌了,下次日军肯定不会再轻敌,如果日本人来上十万人,敢问以目前的实力还能挡住吗?所以他担心的问:“部队的装备太差,何委员长可否向中央请示,给各军增加一些装备。xiaoshuo520.com”何应钦沉默了会才说:“这恐怕有点难,中央财政紧张,况且江西才是主要的。”说道这里他看见庄继华和熊斌的脸上同时露出失望的神色便改口道:“这样我向委员长说说,看看能不能拨出点装备。”

听到何应钦没有信心地话。庄继华心中直摇头,他忍不住说:“教官,这样行不行,如果委员长同意,我可以从西南开发经费中抽调部分经费,专用于购买军火装备,以装备各军。”

熊斌眼光一亮。何应钦若有所思的看看庄继华,良久才点头说:“这是个好办法,我向委员长请示。”

话虽如此,可何应钦心中犯疑了,庄继华刚才流露的模样让他起疑了,庄继华虽然说让蒋介石同意,可他的模样来看,那只是个过场。

熊斌没想这么多。但他也有点疑虑:“文革,你打算提供多少?”

“嗯,”庄继华想想后说:“把二十九军,十七军,三十二军,三十五军整编为八十七师那样的德械师,需要多少钱?”

熊斌的嘴张得大大的,何应钦倒吸口凉气,八十七师整编花了多少钱,别人不知道。何应钦是知道地。现在按照庄继华的想法执行的话,如果把三十五军的三个旅也整编为师,那就是整整十二个师。每个师按一万四千人计算,那就有十七万人,资金就需要几千万。

“文革,这可需要几千万?”何应钦默默的计算了下说道,眼睛却死盯着庄继华的神态。

庄继华在心里快速计算了一下,日军下一次进攻不知道什么好时候开始,只有打退日军的这次进攻,华北的和平才算真正保住了,也就真正推迟了全面战争地时间,如果能达到这个目的。花上几千万也值得。

他沉凝着说:“钱不是问题,问题是一年时间能不能把这些部队整编为德械师?”

何应钦震惊之余,他看着庄继华,后者气定神闲的样子让他把疑虑埋在心里,转而思考起庄继华的问题。好一会才说:“恐怕有点难,八十七师和八十八师是在德国顾问的直接指导下整训的,而且军官全部都是军校毕业生。文化素养比较高。而训练时间长达四年之久,一年时间。”何应钦摇摇头坚决的说:“绝不可能。”

庄继华非常失望,他是真想给这笔钱,就算只能买来一年时间他也愿意,可如果……,他有些犹豫了。

熊斌这时从震惊中清醒过来,他心情有些兴奋,虽然他现在已经算脱离西北军了,可西北军与他毕竟有些渊源,他想为他们争取一些好处,毕竟西北军的装备实在太差。所以他开始鼓动庄继华了。

“我看这样,不一定非要一步到位的全军整编,可以分批分期的整编,每个军抽出一个师,让他们把部队地所有力量投入到这个师进行整编。”熊斌说到这里,看看庄继华和何应钦,见他们没什么反应,他脑筋迅速转动,立刻发现自己的计划中的缺陷,那就是无论二十九还是三十二军都没有精通德械师训练地人员,不管他们怎么投入力量都是不行的。发现这个漏洞后,熊斌立刻开始补救:“另外还可以请德械师派人指导,以方便他们尽快掌握武器装备,形成战斗力。”

庄继华心中一动,这是个不错的办法,他立刻表示同意;何应钦想想后感到可以试试看,反正不是他出钱。而且由于长城抗战的胜利,他头上的代理两字可以拿掉了,华北的军力增强,对他将来是有好处的。

于是何应钦立刻给蒋介石发去一个电报,把他们对长城之战后的北方局势判断向蒋介石作了报告,同时提出应对之策。建议在古北口,司马台,马兰峪,罗文峪,喜峰口,冷口,界岭口等个主要关口构筑防御阵地;另外就是整训部队,建议分期分批将二十九军、十七军、三十二军和三十五军整编为德械军,并提出相应计划。

电报到达时正在南昌举行第五次围剿作战会议,由于庄继华提供的资金,蒋介石没有了财政困难,所以在第四次围剿失败后,他迅速开始筹划第五次围剿。

长城抗战的结果让他松了口气,在他看来政府这次花了大本钱,对各方面都可以交代了,可没想到各方面地反应却更加激烈,认为政府出卖热河的议论不决,十九路军将领蒋光鼐、蔡廷锴在福建发出反对出卖热河的通电,南京、武汉的学生又开始上街游行了,上海的宋庆龄、陈友仁等中国民权同盟宣布反对蒋介石出卖热河出卖华北。

更让蒋介石心烦的是,黄郛从北平回来后,到处散布对庄继华的不满,从西南开发到这次长城抗战,建议必须限制庄继华地发展,西南开发必须纳入国家地整体规划,以免将来尾大不掉。

黄郛的建议得到同为政学系地张群和杨永泰的响应,却受到CC系和黄埔系的反对。陈果夫陈立夫兄弟现在对杨永泰为首的政学系恨之入骨,只要政学系赞成的,他们就发动CC系反对,而黄埔系的力量主要在军队,他们对黄郛如此插手军队感到不满,同时由于杨永泰对蓝衣社的打击,让蓝衣社也对政学系怀恨在心,于是CC系和蓝衣社在对付政学系上开始联手。

但杨永泰的强势让CC系和蓝衣社都难以喘息,他先是在浙江动手,将浙江省政府秘书长换成了政学系的人,然后在江苏撤换了十六名属于CC系的县党部主任,最后他的刀锋指向陈立夫一手把持的中央党部。

而在对付蓝衣社上,杨永泰就没那么主动了,蓝衣社毕竟是蒋介石政权的基础,杨永泰的做法就是说动蒋介石,由蒋介石出面对付。于是在他的建议下,蒋介石下令部队带兵官不准加入蓝衣社,已经加入的要退出来,同时康泽组建的别动队也纳入四省剿匪总部,在杨永泰指使下,别动队的经费受到极大削减。

政学系在杨永泰的领导下几乎打进了南京政权的所有派系的固有领域中,除了正在逐步形成的庄继华派和胡宗南派。何应钦的这封电报让杨永泰看到一丝机会,他利用手中的权力,没有把电报立刻交给蒋介石,而是暂时扣在手中。

六月九日,北平火车站一列火车缓缓停下,塞克特夫妇在朱家骅的陪同下走下车厢,月台上守候军乐队立刻鼓乐齐鸣,悦耳的乐曲声中,何应钦、黄绍等华北军政首脑迎上前去。

朱家骅向塞克特夫妇一一介绍,塞克特有些冷淡的与他们一一握手,庄继华在后面看得清楚,他当初就建议不要举行太隆重的仪式,可何应钦感到不这样不能显示政府的诚意,于是坚持举办这样一个仪式,不但如此,还特意找来大批记者,于是火车站出现了停战后的第一次热闹场面。

“将军欢迎您来中国。”等到庄继华身前时,庄继华没等朱家骅介绍,抢先一步对塞克特说。

塞克特的脸上终于露出笑容,他没有用常见的握手礼,而是给了庄继华一个拥抱:“我的小伙子,你还是穿上了军装,我就说嘛,你是最适合穿这个的。”

“是国家需要我穿上这身制服。”庄继华平静的说,塞克特含笑点头,他正要说什么,可庄继华却转向了塞克特夫人。

“见到您我实在太高兴了,夫人。”说着,庄继华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非常吃惊的举动,他接过塞克特夫人的手,然后轻轻低下头在她的手背上吻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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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四章 长城 第七节 塞克特(四)

在众人惊讶中,庄继华完成了他的吻手礼,塞克特夫人微笑着说:“见到你真高兴,你走之后,奥多一直在念叨你,你从美国给他寄来的圣诞礼物他很喜欢。(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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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多是塞克特的孙子,庄继华在德国时他还在读小学,在他那个呆板的普鲁士军人家族的朋友中,庄继华可能是唯一一个诙谐幽默的人,小孩子很快就和他搞熟了。庄继华也很喜欢这个孩子,离开德国之后每逢圣诞还给他寄去圣诞礼物。

如果说刚开始是古德里安是赏识庄继华,所以才将他引入国防沙龙,那随后就是庄继华刻意结交,他的目的与进入黄埔最初目的相同,就是通过这个沙龙进入普鲁士军人圈子。德国虽然在一战中战败,但德国社会的尚武气息很浓,军人的社会地位很高;其次普鲁士军人集团与德国的工商界联系紧密,通过他们可以比较轻松的进入德国工商界,这一点在后来他的经商过程中得到证实。

听到塞克特提起她的孙子,庄继华笑了,这个笑容是发自内心的:“他真给面子呀,夫人,看来我花的那些心思还是值得的。”

塞克特和夫人同时笑了,塞克特夫人又说:“不过他对那个芭比娃娃有些奇怪,为什么别人的都是金发,你给她的却是一个黑头发的。”

“呵呵,那是我在玩具厂订购的,”庄继华微笑着说:“按照中国小姑娘的形象定做的。”

庄继华他们地谈话都是用德语,朱家骅为何应钦他们翻译,何应钦这才清楚庄继华与塞克特一家的关系有多密切。也就明白了蒋介石为何要指定庄继华全程陪同。

自从见到庄继华后,塞克特夫妇仿佛就忘记了北平的军政大员们,他们参加了一次何应钦举行的招待宴会后,就再也不愿与北平的军政人士见面,每天都由庄继华培着参观北平的名胜古迹,庄继华也绝口不提邀请的事。

不过五六天之后,庄继华把他们带到长城。先去地八达岭长城,站在长城上塞克特和夫人对这个宏伟的工程发出了惊叹。

“庄,实在太令人惊讶了,你们中国人是怎么办到的?这样的城墙真有上万里?”塞克特夫人兴奋的问道。

“是的,两千年前,中国第一个皇帝秦始皇为了防御匈奴的进攻,修筑的,不过我们脚下地这段长城是在大约五六百年前修的。”庄继华说。

“你们是怎么做到的?这么庞大的工程。完全依靠人力?”塞克特夫人问。

“应该是这样,”庄继华说:“那时没什么机械,只能依靠人力。”

塞克特站在垛口后,享受了一番塞外草原上吹来的带有青草味的风后说:“了不起的军事工程建筑,古老的国家,古老的文明。”感慨之后他转身对着庄继华问:“不过他仅仅是个建筑,对国家安全恐怕没多大作用。”

“是的,将军地判断我很赞成,”庄继华点头说:“在中国历史上,大规模修筑长城的两个朝代最终都没能消除来自塞外游牧民族的威胁。相反并不怎么修长城地几个朝代却获得了巨大的胜利。所以庞大的防御工事并不能带来安全,只有积极进攻才能给国家真正带来安全和和平。”

“你就是从这个看出马奇诺防线没有用的?”塞克特问道。

“是的,中国第一个皇帝修筑长城。接过由于耗费巨大,导致国库空虚,人民极端不满,几十年就被造反者推翻,是中国历史上最短命的两个朝代之一。”庄继华脸色一点都没变:“马奇诺防线也是如此,法国人把安全寄托在这样一条防线上是极其愚蠢的,这种事情我们中国人在两千年前就做过了,早就证明是无效的。长城从来没有真正给中国带来安全。”

“庄,前两个月就是在这里,你们与日本人打了一仗?”塞克特跺跺脚问。

“不是这里。还要北边一点。”庄继华说。

“你怎么看这场战争?”塞克特问。

“我们侥幸与他们打了个平手。”庄继华说道。

“侥幸?”塞克特喃喃的重复道。

“是的,将军,无论哪个方面,我们都与日本军队地差距太大,****继华平静的说:“这次他们是轻敌了,所以我们才有了一点机会,下一次他们就不会给我们这样的机会了。”

塞克特没有说话。塞克特夫人插话道:“庄。不要谈战争,这么美丽的地方就不要谈战争了。”

“夫人。这里是很美丽但也血腥,这里是中国最古老的战场之一。”朱家骅笑着说:“这一带古称幽州,或者右北平,在汉代就是中国与游牧民族的战场,而再北面一点的古北口是游牧民族进犯北京地主要关

朱家骅在庄继华说起长城之战时一个劲地向庄继华递眼色,希望他不要把中国军队说得那样不堪,可庄继华却假装没看见,依旧实话实说。

“现在也是战场,”庄继华接口道:“夫人,对不起,我不能不提那场战争,我的祖国正处在灾难之中。”庄继华说着又转向塞克特:“这场战争中我们又失去了一片国土,而且日本人并没有满足,他们还会继续向南进攻,直到征服整个中国。”

塞克特没有说话,他只是默默地听着庄继华的话。

“将军,我们需要帮助,”庄继华直截了当的说:“您知道吗,很多中国士兵在走上战场之前还没有做过实弹射击,没有扔过手榴弹,因为没有火炮。所以没有进行过步炮协同训练,当然就更谈不上什么合同战术了。”

这下连塞克特夫人都感到不可思议:“没有做过实弹射击的士兵能上前线?庄,你这是在开玩笑吧。”

“没有,我不会拿军队的荣誉开玩笑,”庄继华十分郑重的说,塞克特夫人仍然感到不可思议:“实际上,我也是在这次战争中才了解地这个情况。原因很简单,因为缺乏弹药。中国士兵平时只有五发子弹,在战前才再发给十五发左右的子弹,手榴弹平时都放在仓库中,战前才给每个士兵发上四到五枚。实际上在这次战争中,我们虽然包围了日军,但我们无法歼灭他们,只要他们再坚守半个月。我们就只能撤退,因为长江以北已经没有弹药储备了。”

塞克特这下终于动容了,他完全没想到,这场规模不大的战争就把半个中国的弹药储备耗光了。庄继华看到塞克特的脸色变化,他深吸一口气说:“将军,我们需要帮助。”

“庄,可我能帮你们什么呢?”塞克特皱眉道:“这不是训练问题,这是国家的工业能力问题。”

“希特勒总理曾经说过,他当选总统的话,他就要要重整军备。恢复德国国防军地荣誉,”庄继华没有直接说要什么,而是先从德国需要什么开始:“重整德国军队需要大量的战略原料。这些东西大多数在英国或法国的殖民地中,除了一个地方----中国。”

塞克特终于开始认真思考了,重振德国军队是他一生的梦想,他无法拒绝这样的诱惑。塞克特夫人看着自己的丈夫,有些不高兴的说:“庄,我又要开始不欢迎你了。”

“夫人,对不起,我必须请您原谅,”庄继华十分真诚的说:“我知道将军地身体不是很好,但我没有其他办法了。如果您换在我的位置,我想您就可以礼节我的行为了。”

“可他的身体确实已经不能在担负繁重的工作了。”塞克特夫人说道:“况且德国政府也不会同意的。”

“不,夫人,您误会了,”庄继华说:“我们不是要将军关注什么细节性的东西,将军可以让他的副手来做这些,比如曼斯坦因将军。将军要做的是一些战略性的东西。比如中德之间地贸易,军队建设等问题。”

塞克特夫人正要说话。可塞克特却淡淡的皱起眉头,塞克特夫人立刻闭嘴,她轻轻叹口气就不再开口。

“庄,以你的才能,为何委员长阁下不任命你来承担作这个任务。”塞克特有些不解地问。在他看来庄继华在德国受过训,本身又有很高的军事才能,是承担这份工作的最佳人选。

“不,将军,我做不了,这份工作需要很高的威望,我没有这份威望。”庄继华实打实的说:“您说一句话就可以解决的问题,换作我的话,可能要跑一个月,还不一定能说服别人。”

塞克特没有再问这个问题了,主持全局的人必须有推动政策执行的威望,这种要求是必须的,德国军队照样如此。

“庄,我可以接受委员长阁下地邀请,但必须是在德国政府同意之后,不过我会在离开中国之前为委员长阁下作一份军事整理建议书,”塞克特说完之后又咧嘴笑了笑:“不过你要陪我去部队看看。”

庄继华松了口气:“那是自然,我非常愿意。”然后他向塞克特做个鬼脸:“将军,我给希特勒总理和戈胖子都写了信,我估计他们应该快收到了,您说,他们会不会同意您就留在中国呢?”

塞克特闻言淡淡一笑,他当然知道这件事,这还是他向蒋介石建议的,其实在没来中国之前,他就清楚一旦接受邀请,那么蒋介石就会给他一个很高的地位,现在他更确定了。在内心深处他还是不愿意离开军队,或许在东方当一段时间的“导师”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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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四章 长城 第八节 九变(一)

塞克特那副超然模样让庄继华不由有些担心,他虽然是在美国长大,但这一世他却更欣赏德国的军事体制,所以他是衷心希望把这个体系引入中国,于是他又补充了句:“将军,我国的情况十分危急,我们迫切需要帮助,如果您不接受总顾问的邀请,那么委员长就会邀请法国人贝当,将军,这将严重影响中德之间的经贸关系。www.65txt.com”

塞克特听懂了庄继华的话,庄继华这是在告诉他,如果总顾问的职务与中国战略资源的出口密切相关,于是他皱眉问道:“你希望我怎么办?”

“如果将军能向希特勒总理表示愿意接受中国方面的邀请,那就最好不过,我毕竟很长时间没与戈胖子联系了。”庄继华说。

“德国军人的友谊是坚不可摧的。”塞克特淡淡的说。庄继华顿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希特勒、戈林的友谊坚不可摧?鬼都不信,。

《热河停战条约》引起的动荡在持续扩展,继福建十九路军将领蒋光鼐、蔡廷锴发表通电后,广东陈济棠、广西李宗仁白崇禧相继发出通电,指责政府对日妥协。两广动态引起蒋介石的高度警惕,他与汪精卫商议后决定邀请胡汉民到上海协商,不过胡汉民没有接受,随后蒋介石决定派黄绍南下与两广军政人士协商实现国民党大团结黄绍在六月八日飞抵南京,与汪精卫交谈后。在六月十二日乘船离开上海,经香港转道广州。

香港浅水湾的一栋外表普通地小屋内,邓演达在上海被庄继华救后。当时他没有离开上海,可随后国民党通过第三党内的叛徒获取的名单,在上海展开大搜捕,大部分第三成员党成员被捕,邓演达幸运地再次逃脱,这次他开始认真考虑庄继华的建议,最终离开国内,把第三党总部迁到香港。

之所以选择香港是因为邓演达在衡量国内的政治势力后做出的决定。他在蒋介石内部策划反蒋起义因为大批人员的被捕已经不太可能了,目前有实力挑战南京蒋介石的只有两广的陈济棠和李宗仁,总部设在香港有利于就近指挥。

最近两广的动态让邓演达很是兴奋,他认为只要再加一把劲,两广就会起来反蒋,但行动委员会另一个主要领导人黄琪翔却表示相反意见,他认为两广只是利用民间反对《热河停战协议》地呼声,博取政治上的好处,并非真要起来反蒋。

“我以为真正有可能起来反蒋的是福建的十九路军。”黄琪翔说道:“十九路军在一二八之后,从上海调到福建参加剿共。部队怨气很大。蒋光鼐和蔡廷锴在淞沪抗战时蒋介石的态度耿耿于怀,而且对十九路军没有得到补充就要开上剿共前线非常不满,推动他们反蒋的把握更大。”黄琪翔说到这里看了邓演达和谭平山一眼,见他们听得聚精会神,于是又补充道:“更何况,十九路在上海抗战,在国民心中的印象很好,一旦他们举旗抗日,会得到国民普遍同情,在政治上获取主动。”

黄琪翔的话让邓演达频频点头。但思索片刻后他感到有些不好下手:“蒋光鼐和蔡廷锴是陈铭枢的部下,与我们的关系比较浅,而且….。”

邓演达没有说完,黄琪翔却知道,当初在武汉时,邓演达与陈铭枢闹得挺僵,陈铭枢最终辞去武汉卫戍司令一职。其中多少有些邓演达地因素。

“我是四军出身。xiaoshuo520.com我可以去福州与他们联系。”黄琪翔自告奋勇地说。

“我看可以,择生。”谭平山插话道。四一二之后,他参加南昌起义,起义失败后流亡欧美,随后中共追究其在起义部队南下过程中的抗命行为,将他开除党籍。他就参加了邓演达组织的您是行动委员会。

谭平山对军事不大懂,但他也认为两广的行为有很强的投机性,更何况陈济棠一向有奶就是娘,根本靠不住,只是邓演达对推动两广反蒋很热心,他也不好反对。“好,我们双管齐下,”邓演达说:“只有十九路军一路起兵,兵力太单薄,必须有人响应,否则他们会很快失败。由十九路军领头,两广响应,中国南方立刻就连成一遍,然后我们再次北伐,彻底摧毁蒋介石!”

只要南方一定,再由他出面策反蒋介石的黄埔系,邓演达似乎已经看到新的北伐军出现在南京城下的场面。谭平山也被邓演达描述的场面吸引了,可黄琪翔却悄悄皱眉,他认为事情不会这样顺利。

“其实还有两个人我们可以派人去联系一下。”黄琪翔试探着说,邓演达看着他示意他说下去,他还有哪些力量可以用。

“四川的庄文革和张家口地冯玉祥。”黄琪翔嘴里吐出两个名字,然后就看着邓演达。邓演达怎么从上海脱险的,他们早就知道了。黄琪翔对庄继华非常感兴趣,因此一直关注他的情况,他认为庄继华既然能救邓演达,那就说明他是赞同他们的主张的,可以把他发展过来。

“冯玉祥我没意见,不过庄继华…..,”邓演达沉凝片刻后,最终还是摇摇头:“我看就算了,他这个人呀……,他肯定不会加入我们的。”

“为什么?”黄琪翔疑惑的问。

“怎么说呢?”邓演达有些挠头,庄继华在他脑海中地形象清晰又模糊:“他这个人,重感情,讲义气,但缺少坚定地政治主张,所以我有危险,他会来救我,但他不赞成我们的主张,他不主张武力反蒋。我在德国和他谈过很多次,那时他地态度就很清楚。”

邓演达正说着,门外传来敲门声,三人警惕的看着门外,今天的会议只有他们三人参加,这个时候来的会是谁呢?

在屋外负责警戒的卫士,慢慢走到门前问道:“谁呀?”

“我去哦,季方,开门。”门外传来的声音很熟悉。

“是正成,开门。”邓演达松了口气。

季方也是黄埔中人,也是黄埔中明确与蒋介石决裂的少数人之一,邓演达组织您是行动委员会时把他也拉进来了。

季方不是一个人来的,他的身后还有一个穿长衫的人,刻意压低的礼帽遮住了他的面孔,邓演达看着他的身形有些熟悉,他猛然想起了一个老朋友,忍不住叫出来:

“劬园兄!”

说着就快步迎上去,来人大笑起来:“择生兄,看来你还没忘记老朋友。”

他拿下礼帽露出了原黄埔学生队总队长严重熟悉的面容。

黄琪翔和谭平山对望一眼,眼中都露出了惊喜。严重在黄埔系中影响很大,特别是一二三四期学生,这些学生目前都在蒋介石嫡系部队中担任师旅团级职务,而且他还是粤军第一师中的老人,可以这样说,蒋光鼐、蔡廷锴的十九路军中一半人都曾经与共事,相当部分人还曾经是他的部下。不过大革命失败对他的打击很大,这些年一直在庐山隐居,耕田为乐。

“你怎么来了?”高兴过后,邓演达问道,当初邓演达组织委员会时就曾给他去信,但他婉拒了,表示不想再参与政治。

“没什么,只是想你了,来看看你。”严重不经意的说,他与邓演达关系极深,私交很厚,两人私下里说话从不分彼此。

“他呀,不知从哪里听说你被捕了,蒋介石要杀你,跑到南京上海疏通关系,幸亏遇上我,我就把他带来了。”季方含笑说道,他在上海遇到严重,向他解释了邓演达没事,就存了个心眼,想把他也拉进行动委员会中,于是鼓起闪存不烂之舌,好容易才说动他来香港。

邓演达听后十分感动,老朋友就是老朋友,千里之外闻听自己有危险就不顾一切的赶来了。他们俩的关系在黄埔尽人皆知,四一二之后,严重就要把他的部队带到武汉,要不是蒋介石看得紧,他差点就成功了。后来蒋介石也一直怀疑他,所以他跑来疏通关系是要冒很大风险的。

“怎么,你们在开会?”严重看看屋内的情况,立刻猜到他们在做什么,但他没问会议的内容,而是说:“有没有空房间,这一路累死了,我睡一会。”

“那可不行,既然来了,就给我们参谋参谋。”邓演达不打算放过他,笑着把他拉住。

黄琪翔和谭平山也过来劝说,他们都是老熟人了,严重无奈的说:“我脱离军界很久了,恐怕帮不了你们。”

“不要你跑腿,出出主意总没错吧。”季方不以为然的讽刺道:“你严正成躲在一旁逍遥,看着我们与蒋介石斗生斗死,不过也行,好歹有个给我们收尸的。”

严重先是皱皱眉,然后噗嗤一乐:“你怎么有这个味道,跟庄继华似的。”

邓演达和季方互相看看,忍不住乐了,季方刚才说话的方式与庄继华是在太像了,严重随即也笑了。

过了会邓演达才说:“我们刚才正说到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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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四章 长城 第八节 九变(二)

邓演达随后将黄琪翔的建议以及他对庄继华的判断,还有他们在德国的讨论一一详细的讲述给大家,黄琪翔在才明白邓演达为何不赞成联络庄继华,在长达八个月的时间里,他已经把该说的都说了,该做的都作了。(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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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演达说完之后,大伙都没说话,好一会严重才叹口气说:“文革是个特立独行的人,刚进军校那会只是感到他有些与众不同,越往后面才越认识到他的那些主张其实是有些道理的。就说当初他主张的那三个法律吧,要真的制定和执行了那三个法律,恐怕对工农运动的指责就会少很多,也就不会导致国共合作破裂了,北伐也就不会失败了。”

“不,一样会失败的,”邓演达摇头说:“正成,蒋介石想要独揽大权,实行独裁,这才是北伐失败,国共合作破裂的真正原因。”

“择生说得对,国民党被蒋介石搞坏了,向帝国主义妥协了,需要重新改造,蒋介石必须下台,只有这样国民革命才能恢复生机。”黄琪翔严肃的说。

“这些年我也想了很多,”严重缓缓的说,他隐居庐山,却没有放弃对时局的研究和对大革命的反思,轰轰烈烈的大革命如此迅速的失败,国民党掌握政权后如此迅速的腐败都让他忍不住要反思:“当年的事情原因很复杂,现在蒋介石与汪精卫,一主军一主政,他们联合的力量很强,文革的有个判断很准确,那就是黄埔中择生的力量弱于蒋介石,整体上你们更弱于蒋汪联合的力量。择生,我建议你与胡汉民、李济深、陈铭枢他们消除前嫌,彼此联合起来。才能推动两广革命,十九路军起义也才有可能实现,御行(即黄琪翔)虽然是四军出身,但十九路军是陈铭枢的老部队,他地一句话比你的强多了。”

黄琪翔没说什么。严重说的是事实,而且与胡汉民、李济深、陈铭枢和解地建议他也提出过,只是邓演达、谭平山都表示反对,他们认为胡汉民是老右派,李济深在四一五公开追随蒋介石,背叛总理三大政策都应该是革命的对象,与他们联合就是与******妥协,是绝对不行的。现在严重重提他当初的建议。他以为邓演达会立刻反驳。

没想到邓演达却点点头:“御行以前也提过,当时我没赞成,不过看来他的建议是正确地,现在首要的问题是反蒋,联合起来的力量更大,御行我看你先不要去福州,先去和李济深他们谈谈,如果谈得好。我再出面与他们谈,大家联合起来反蒋抗日。”

黄琪翔明白了,最近的大搜捕,给第三党造成很大损失,邓演达不得已放弃了独立领导反蒋起义的可能了。这种转变是他所欢迎的,于是他点头答应,李济深其实就在香港,住那里都知道。只是大家有隔阂,互不来往罢了。

严重接着又说:“御行的另外一个建议也是很好的,应该与庄文革联系一下。择生,有一点你要承认,庄文革在黄埔系内地影响力很大,特别是在一二期中,当年他整编川军时。这两期同学大都是他的部下。他的影响力其实并不比你我差多少。”

邓演达何尝不知道这些,否则他也不会一再想说服庄继华了。更何况庄继华与他有救命之恩,可庄继华的态度已经摆在那里了,与他联络根本没用。

“可他绝对不会参加反蒋的。”邓演达有点烦躁的说:“难道你能说服他?”

“你都不行我怎么可能,”严重淡淡的说,在黄埔军校内,能说服庄继华的恐怕只有三个人,已经死了地党代表廖仲恺、校长蒋介石,还有一个恐怕就是邓演达了,他没把后来的政治部主任算上,在他看来,他来得太晚,对一期学生的影响不大:“不过,你想过没有,庄继华的羽翼正在逐步丰满,就算不能争取他反蒋,也可以争取他中立;而且如果反蒋成功,忠于蒋介石的学生需要一个人来稳定,庄继华就是最好的人选。”

这最后一点他们从未想过,邓演达终于动心了,蒋介石的实力很强大,在蒋介石的系统中正在逐步崛起地有陈诚派,胡宗南派,庄继华派,贺衷寒派,其中潜力最大的恐怕就是庄继华,他对胡宗南派和贺衷寒派都有较强的影响力,陈诚派系中的黄埔学生也有影响。当年庄继华在武汉被捕,严重正和副师长陈诚策划率二十三师投奔武汉,可庄继华被捕的消息传来,下面的军官顿时大哗,纷纷言道连庄继华都容不下,更何况他们;接着从武汉逃出来的人又到处宣扬,武汉在清洗一军系和黄埔军校地人,武汉分校内关满了原黄埔军校地毕业生,最后连陈诚都动摇了,严重谋划的事最终泡汤。这事给严重留下地印象太深了,从那时起他才清楚庄继华在黄埔系内的影响真的已经超越了很多黄埔老师。

“我看正成说得没错,文革那里我们应该派个人去联系。”季方首先表示赞成,谭平山也随即表示支持,他们俩人的态度促使邓演达下了决心。

“那谁去呢?”邓演达虽然提出了问题,眼睛却看着严重,在场的人中除了他以外,恐怕只有严重适合这个任务了。

“正成,这事非你莫属。”季方立刻对严重说。

“对,正成,你不能再推辞了,我们中除了择生外,只有你最合适。”黄琪翔也怂恿到。

严重想了想苦笑一下:“好吧,我去,不过这事只有你们四个知道,如果有第五个人知道,那我就只能放弃了。”随后他又解释道:“蒋介石能把这样重要的事情委派给文革,他的身边肯定少不了监视的,再说…,我听说很多被捕的第三党成员都签署了自新书。所以事机稍有泄露,则大事必不可成。”

“我们明白,”邓演达看看黄琪翔、谭平山、季方说:“这事是党的绝对机密。不落文字,不传妻儿,不告父母,禁止外传。”

黄琪翔三人点头答道:“这是自然。”

随后邓演达又把北上联系冯玉祥地任务交给季方,去南洋筹集经费的任务交给谭平山。严重却没等他们商议完就自行找了个房间睡觉去了,不过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就是第三党成员了。

严重的担心是绝对地正确的,事实上就在他们讨论联络庄继华后的第二天,何应钦转来的报告就送到蒋介石的案头,蒋介石看后有些迷惑有些不安,首先是对日本人地判断。《热河停战协议》是向全世界公布的,日本人撕毁协议无疑是在全世界勉强丧失道义和公理,违背了基本的国际公法,日本政府能这样作?蒋介石很是怀疑。其次,从西南开发经费中拨款,既然何应钦这样提出了,那就说明庄继华已经同意了,他为什么会同意这样的要求?何应钦是不是对他有什么承诺?第三。为什么要装备三十五军、二十九军,阎锡山与何应钦在私底下有那些联系?

蒋介石的沉凝良久,他不敢轻易下这个判断,他先把戴笠叫来。戴笠从华北回来后,就在南京成立了一个特训班,培训特工人员,前几天才到庐山。

戴笠以为蒋介石是要问张家口冯玉祥的事情,所以他特地把张家口的情报带在手边。热河停战之后,张家口的情况变化很大,共C党地活动迹象越来越明显,经常组织罢工、游行、集会,甚至在某些集会上喊出了打倒冯玉祥的口号,与当初在武汉、广州如出一辙。因此他很确定,冯玉祥与共C党分手是迟早的事。

但见到蒋介石后。戴笠才知道。蒋介石想要了解的是北平的情况,这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想了想才小心的说:“停战协定签署后,日本人的气焰没有以前大了,只是反对停战协定地游行还不少,北平宪兵团和警察局也抓了不少人,何应钦找了北京大学和清华大学的校长出面解释,事态正在逐步平息。”

蒋介石的脸色丝毫没动,戴笠心里有些纳闷了,他不知道蒋介石到底想要什么,于是又试探着说:“军队方面,长城之战各军伤亡都很大,各部都在整顿部队,招兵充实人员,他们对中央出钱支持他们重建部队很是感激。”

“阎锡山有什么动向?”蒋介石慢吞吞的问。

戴笠立刻答道:“太原方面…..。”

“我不是说太原,我是问北平,阎锡山有没有派人去北平?”蒋介石打断戴笠的话,很严肃的问。

戴笠额角冒汗,这么多年了,他始终很羡慕庄继华能在蒋介石面前挥洒自如,可他却始终不行,每次蒋介石一严肃,他就紧张。

“除了徐永昌外,没有发现其他人,不过我们的人注意到何委员长最近与宋哲元、商震他们走动比较频繁,庄继华陪同塞克特将军去了天津,没发现其他什么异常,对了,杜聿明去了长城外,招收了一批义勇军成员加入护卫队,总人数大约有二千人,另外他还给义勇军发了大约二百万的奖赏。”戴笠边回忆北平站地情况汇报边说。

蒋介石微微颌首,这肯定是庄继华授意的,不过好像确实没什么,庄继华的习惯就是这样,不过何应钦与宋哲元、商震他们会谈些什么呢?整编?难道是何应钦向他们的许诺,庄继华只是出于支持老师才同意的?会是这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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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四章 长城 第八节 九变(三)

“请…,畅卿先生过来吧。www.65txt.com”蒋介石本想说把林蔚和杨永泰找来,话到嘴边却又改为只找杨永泰了,林蔚为人圆滑这事向他征询恐怕得不到什么东西。

“这事我看恐怕不是何敬之做出来的,”杨永泰的第一句话就让蒋介石皱起眉头,除了何应钦外那就只能是庄继华了。

“如果庄文革的提议,那倒好解释了。”蒋介石淡淡的说,庄继华与他们不一样,从不相信日本人,在黄埔军校时就曾经断言,能干涉中国革命的只有日本人,这次回国又明言为抗日而回,西南开发的巨额资金全是他的个人财产,这种常人看来极端愚蠢的事都能做出来,还有什么做不出来?

杨永泰心中暗暗吃惊,脸上却毫不动容,平静之极的迎着蒋介石严肃的目光:“委员长,我不这样认为,从长远看,这个建议出自庄继华比出自何应钦更危险。”

蒋介石奇怪的看着他,杨永泰不慌不忙的解释道:“对庄文革您比我更了解,西南开发如果成功,庄文革就能控制四川,如果他通过这事向北方的宋哲元等人示好,在北方获取支持,将来难免形成尾大不掉。相反何应钦就没有这样的危险。”

“那你的意思是?”蒋介石皱眉问道,眼中的神色却十分耐人寻味。

“我再次建议将四川纳入四省剿匪总部,从中央予以制衡。”杨永泰说,他没有一下子就冒然提出撤换庄继华的建议,而是只跨出了一小步。

“现在还不是时候,刘湘不会同意的。”蒋介石叹口气说。

“可以先把重庆纳入剿匪总部。”杨永泰为他的目的披上一层外衣:“庄文革在取得重庆政权后采取的一系列方针政策使中央在重庆地区获得了很高的支持,此时中央接手重庆进而控制四川,把四川纳入….。”

蒋介石平静的摆摆手,打断了他地话:“你想过刘湘没有?只要中央宣布将重庆纳入剿匪总部。刘湘必定做出反应,四川省内的其他势力也会做出相同地反应。四川还没有真正稳定,这个时候做出这样的调整有些操之过急,还是再等等吧。”

蒋介石心中十分遗憾,杨永泰的目的他完全清楚,所以他很失望,联想到最近陈果夫、吴稚晖等人的抱怨,以及他对蓝衣社的压制,蒋介石心中竟然升起一丝抱怨,难道我蒋某人用的人。都是那样不堪的人?只剩下你杨永泰那一帮人是好样的?黄郛这次在天津谈出来地结果就不如文革谈出来的强,这个黄郛居然还有脸回来四处散播谣言,真是不知羞耻。

黄郛从北平回来后,赌气要辞去一切职务,蒋介石没有批准,他就向蒋介石告假,跑回上海养病去了,蒋介石为此还特意请张静江去看看,结果黄郛在张静江面前大肆攻击庄继华,说他以军人干政。武夫当国,将来必为国家祸害,张静江百般劝说。他根本不理依然百般谩骂,结果张静江大怒,当场与他翻脸,随后就把结果电告蒋介石,蒋介石心中异常愤怒,军人干政、武夫当国,你黄郛是说庄继华还是说我蒋介石。当作杨永泰,蒋介石没有发作,只是淡淡嘿了声,就把电报放下了。随后就再也不管黄郛了。

杨永泰也很失望,蒋介石居然没让他把话说完,他不甘心的顽强争辩道:“委员长,这份报告是个信号,无论二十九军还是三十五军,亦或商震的三十二军,他们都不是真心归附我们的。庄文革要装备他们。其用心必须考虑。”

蒋介石心中一阵烦躁。他站了起来想了想才说:“这事再让我考虑一下。”说完他转换了一个话题:“黄季宽有没有消息?”

“还没有,不过两广的调子降低了不少。”杨永泰心中叹息。他知道庄继华又躲过去了,为了庄继华他已经下了不少心找他的破绽,只是西南开发工作队他完全插不进去,没有庄继华的同意的他根本没法安排人,因此对西南开发的工作情况,资金使用完全不知晓,也就无法入手。这次地失败更让他感到必须排人进入西南开发队中,只有进去了才有机会找到庄继华的破绽。

“嗯,只要他们不捣乱就行,对他们我是知道的。”蒋介石稳稳地说。

等杨永泰出去后,蒋介石又把林蔚叫来,林蔚给他出了个主意,把庄继华叫到南昌来,听听他是怎么解释的,同时也了解一下,塞克特能否接受总顾问。

可是事情很快就变了,熊斌把庄继华提出的将二十九军、十七军、三十二军、三十五军装备为德械军的消息传出去了,无论宋哲元、商震还是傅作义都非常兴奋,他们以急切的心情等待蒋介石的批准,可左等不来右等也不到,几个人托人打听,结果听说是被杨永泰阻止了,几人顿时愤怒了,他们不好直接向蒋介石发火,而是找到何应钦大骂杨永泰奸臣误国,对驻守长城防线也就推三阻四。

此外东北军系统听说德械军没他们的份,也心生不满,鼓动于学忠、王以哲、张作相向何应钦提出抗议。何应钦心里那个气愤,一方面对东北军不满,仗打得不好,要东西却不落人后,真是恬不知耻;另一方面对杨永泰也心生不满,这明明是好事,经费是西南开发队提供,根本是捡来的,你在旁边出什么馊主意。何应钦不知道,杨永泰根本不清楚西南开发队的经费来源。

何应钦一怒之下把北平各军的抱怨反应到蒋介石那里,蒋介石勃然大怒,他愤怒地是他的办公室里居然都不能保守机密了,北平怎么知道是杨永泰阻止德械军的整编。蒋介石一怒之下,对秘书处进行整顿,按照杨永泰和林蔚的建议成立侍从室,把钱大均调回身边,出任侍从室第一处主任同时兼任侍卫长。让邓文仪出任蓝衣社秘书长,让贺衷寒和康泽筹建三民主义青年团中央。

侍从室的调整让蓝衣社在蒋介石身边的重要干将邓文仪被调离。这在蓝衣社同志看来是一大挫折,因此他们毫不犹豫地认为这是杨永泰暗中破坏地结果,贺衷寒与陈立夫密谋之后,由吴稚晖、张静江和戴季陶联手向蒋介石推荐陈布雷,于是蒋介石在六月底将陈布雷从浙江教育厅长地位置上请进侍从室,出任侍从室第二处主任。不过让陈果夫、陈立夫和张静江有些失望的是杨永泰依然担任蒋介石地主任秘书。

七月初,庄继华送塞克特到南京后,转道上了庐山,在钱大均的迎接下走进美庐。蒋介石的一番整顿,美庐里面增加了不少新面孔,不过好些还是熟悉的人,邓文仪虽然走了,但萧赞育还在,新增加的蒋国涛、项传远这些人也都是黄埔时的同学,不过这仅限于一处,二处大部分是文人,他根本不认识。

庄继华与钱大均边走边聊,钱大均之前担任保定行营主任。北平军分会委员,不过长城抗战期间一直待在保定招收新兵。所以俩人谈话的话题离不开刚发生不久地长城抗战。

“不管怎么说长城抗战应该是我们的一个胜利,我们第一次打退了日本人的进攻。”钱大均说道。庄继华曾经是他的部下,俩人又有过短暂的合作史,他们之间的关系比大多数黄埔教官要亲近些。

“唉,不被骂就行。”庄继华叹口气,在六月中旬,上海一家报社突然公开报道庄继华在《热河停战协定》中的起的作用,认为《热河停战协定》名义上是熊斌签署的,实际上是庄继华在起作用,熊斌只是替庄继华这个卖国贼担恶名。这篇报道被南京、武汉、北平的报纸转载,于是新闻界恶骂地卖国贼由熊斌、何应钦变成了庄继华。这让庄继华好不郁闷。

“算了吧,黄郛谈出来的结果与你的一比较,谁在卖国不就一清二楚了。校长心里有数。”钱大均见庄继华地脸色不好,便宽慰他。上海那家报道出台的背景大家都很清楚,钱大均忍不住感到滑稽,黄郛居然能骂庄继华卖国。“我倒不是担心这个,谁在高位不挨骂呢。”庄继华淡淡的说:“我担心的是影响到西南开发队。那些队员的情绪并不稳定,这事要传过去。回去又是一番麻烦事。”

说到这里他停下脚步,转脸问道:“老师,我很奇怪,黄郛一向不懂利用新闻媒体的,这次是谁给他支招的?”

“除了师爷以外还能有谁。”钱大均毫不在意的就把杨永泰出卖了,杨永泰树敌实在太多,无论是何应钦、蓝衣社、陈立夫,他们其实都有一个共同的背景----黄埔,所以在贺衷寒和陈立夫商议后,双方一致认为必须把杨永泰从蒋介石身边赶走。

“政学系这帮人除了争权夺利外,还能做什么?”庄继华不由有些生气了,在天津他就听说了德械军一事因为杨永泰的缘故一直没有下文,这让他心里非常着急,长城局势并非象外界所看到地那样稳定,日军随时可以再度挑起争端。

“书生误国,可他们偏偏还自以为是,几千年了都是这样。”钱大均好像事不关己似的,却偏偏句句话都在撩拨庄继华的心情。

“tmd不就会写几个字吗,一点实事都干不了。”庄继华忍不住低声骂到,上海的报道让他很担心李之龙能不能压住工作队内的思想波动。

钱大均呵呵一笑劝道:“算了,别说你了,何敬之、陈果夫都惹不起他,忍忍就算了。”

“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庄继华刚说到这里,他猛然想起四川的事情:“对了,我在报上看到,刘湘的进攻失败了,这是怎么回事?”

长城抗战地同时,刘湘指挥川军,在四月分三路向川北红军发动进攻,刚开始还很顺利,收复巴中,可随后红军以王树声坚守南江,阻击邓锡侯主力地进攻,徐向前则指挥红军主力在东线一举击败刘存厚和刘湘联军,然后千里回军,在通江草坎坡成功伏击田颂尧,歼灭所部五千多人,随后发起反攻,收复巴中,邓锡侯闻听田颂尧战败的消息,立刻撤出南江,连夜逃回嘉陵江西岸。红军逼近成都平原。

田颂尧地惨败,让刘湘慌了手脚,立刻增兵苍溪仪陇,但红军却只是虚晃一枪,主力却转向东线,向刘存厚发起进攻,连克万源、城口,兵峰直逼宣汉、开县。

“就那么回事,”钱大均丝毫不紧张:“刘湘的嘴还挺硬,依然拒绝中央军入川剿匪,校长找你来,恐怕就是要征询四川的事。”

庄继华想了想,点点头又摇摇头:“不一定。”

钱大均略一想就明白了:“塞克特将军答应没有?”

庄继华知道他误会了,德械的事管同意不同意你总得给个答复吧,可蒋介石一直没批,因此庄继华认为蒋介石是要问问他,当然塞克特的事情他也要向蒋介石汇报。

“他本人倒是答应了,不过既然与国家有关,他就必须要得到德国政府的批准才能接受校长的邀请。他作了一份军队整训计划书,托我带给校长,另外他答应对德国政府施加影响,同意他接受总顾问一职。”说着庄继华拍拍手上的皮包,表示计划已经在皮包内了。

钱大均点头,这个庄继华也太能,不但与德国总理希特勒有联系,而且与美国总统罗斯福还有联系,想想自己,这几年在国内征战不休,好容易才爬上来,可人家呢,轻轻松松的,你现在蒋介石要动他都得考虑会不会产生外交影响。

钱大均忍不住都有些妒忌了。

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四章 长城 第八节 九变(四)

蒋介石没在办公室里,钱大均直接把庄继华引到美庐后面的小树林边,林边的草坪上,蒋介石与三个人正围坐在一起。www.65txt.com

看到庄继华来了之后,蒋介石随即的指指旁边的一张椅子让他坐下,庄继华也不客气答声谢然后一屁股就坐下了。然后蒋介石又向他介绍了身边的三个人,陈布雷陈畏垒,杨永泰杨畅卿,林蔚林蔚文。庄继华一看这个架势就明白了,今天蒋介石找他来是煞费苦心的。

寒暄几句后,蒋介石开始把话题拉进正题:“文革,你同意给德械军出经费?”

庄继华看了看蒋介石,蒋介石双手捧着一杯白开水,脸上表情十分温和,可庄继华知道这个问题要答不好,后果十分严重。

“是,校长。”庄继华点头说,见蒋介石没什么表示,他便接着解释道:“这个建议是我给何总教官提出来的,我的考虑有三点,其一,长城战事并没有结束,日军不夺取热河全境,不占领长城是决不会罢休的,所以我们从现在起就要准备打下一场战斗,而改善部队装备是准备的第一步。我在北平这段时间,对各军的装备有了一定的了解,说实话,装备最好的除了八十七师外,恐怕算是傅作义的三十五军了,这样装备打仗,只能靠士兵的英勇无畏了,这次长城抗战伤亡如此之大,与装备太差有很大关系。”

庄继华说到这里看了眼杨永泰,杨永泰却丝毫没有动作,庄继华咽口唾沫又接着说:“第二个原因是。可以趁这个机会对二十九军、三十二军、三十五进行初级整编,二十九军是原西北军部队,三十二军和三十五军出自晋军系统,他们都是杂牌。中央的力量始终无法渗透进去,但整编成德械军就不一样了,整编为德械军。并非仅仅是把武器换了那么简单,更主要的是如何让武器发挥效力。士兵地战术组织等等,而这些让他们自己去做是不可能的,他们也做不了,八十七师是在德国顾问指导下训练了三年才形成战斗力,所以必须从八十七师,八十八师中抽调人员组成工作队,加入这些部队,同时还要将整编部队的各级指挥官集中起来重新培训。由德国顾问给他们上课。”

“第三,中原大战结束之后,几个大的军阀被打散了,但留下数量众多地部队。他们形成了军队中的杂牌问题,如何处理这些部队的让中央很是为难,既不全部遣散,整编为国家军队又遭到他们暗中抵制,他们担心失去部队,既然如此那么我们做个样子给他们看。把这三个军整编成德械军就是要告诉所有杂牌,中央不是要消灭杂牌,而是改编杂牌。使之成为国家军队。对立有战功地杂牌军队,中央也一定不吝褒奖。包括整编为德械部队。”

庄继华想出的这三个理由堂堂正正,完全是为蒋介石着想,蒋介石听后在心中暗自点头,特别是其中地第二条,如果能成功改造二十九军和三十二军,那么整编决对可行。

“你们说说看?”蒋介石抬头问身边的三人。

面容清瘦的陈布雷笑笑说:“我对情况还不是很了解,而且我对军事不在行,还是听听蔚文兄和畅卿兄的高见吧。”

其实陈布雷何尝不知道,但他更清楚的是杨永泰是反对这事的,并且打算用它来挫挫庄继华的锐气,同时趁机打入重庆,掌控西南开发。可要是支持杨永泰,那么就在无形中与蓝衣社和CC系结怨。他不是杨永泰,杨永泰有政学系在后面给他撑着,他陈布雷可没什么系在后面,所以干脆找个借口避开。

林蔚却不一样,他心中清楚杨永泰看来要倒霉了,今天蒋介石这是要庄继华与他当堂对质呀,而且陈布雷的到来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我看文革说得对,既有这三大好处,完全可以进行整编,唯一地问题是,一下整编四个军是不是太多了,可不可以分期分批进行?”

“林将军说得对,应该分期分批进行,我的那个建议太粗糙。”庄继华有些歉意的说。

“文革,你就叫我蔚文吧,不过这个计划执行起来很难,中央必须有个整体规划才行。”林蔚说着朝庄继华点点头。

“文革将军,你认为宋哲元他们会同意这样整编部队吗?”杨永泰脸色有些阴沉,他没想到庄继华居然找出这样三个理由,当他听到这三个理由就知道他输了,蒋介石肯定会被吸引,也肯定会被采纳,所以他要做的是尽量让自己不要输得太难看。

“不知道,”庄继华摇头说:“何教官上报后一直没有回音,没有得到中央明确同意之前,我们不好与他们谈这个事情,更何况塞克特将军到北平之后,我就去陪他了。”

话说得很委婉,却丝毫没给杨永泰留面子,他地潜台词就是要不是你阻拦,我恐怕已经说服宋哲元了。可他这话让杨永泰却反驳不了,总不能说,你们先与宋哲元他们谈,可如果最后蒋介石不批准呢,总不能让他来当这个恶人吧。

杨永泰顿时被噎住了,不过蒋介石却出面为他解围了,蒋介石微笑着问道:“你认为他们会不会同意?”

庄继华想想后说:“难说,这些人都是老江湖了,好处要,稍微有点不利就躲得远远的,就看怎么谈了,不过有一点校长一定要拿准,德械与整编是配套的。”

“对,诱之以利,可以试试。”陈布雷终于开口了,他已经看明白了,蒋介石会接受这个建议的。

“畅卿。你还有什么意见?”蒋介石温和的问杨永泰。

“其他地都没什么,不过我怀疑,能不能达到目的,”杨永泰说:“我听说宋哲元对下很温和。在二十九军中威信很高,他们的人能不能倾向中央还是个疑问。”

“当年整编川军主要是依靠政工人员,这次也一样。能不能把他们拉过来,还得看政工人员地。整编培训。不但要进行军事培训还要进行政治培训。”庄继华没有反驳杨永泰而是补充自己建议中地漏洞。

庄继华的态度让蒋介石很满意,他感到这事不用再讨论了:“这事就这样定了,每个军先整编一个师,方式就是刚才说地那些,畅卿,蔚文,你们下去搞个计划。”

林蔚和杨永泰同时答应,但两者地心态完全不一样。杨永泰充满失望,他感到自己在蒋介石的身边恐怕待不久了,蒋介石把陈布雷找来就是为顶替他做准备。今天本来是他最后地机会,但他失败了。

“塞克特将军那里怎么样?他是否同意接受我们的聘任?”蒋介石问起第二件事。

今天的一切都显得温情脉脉。庄继华随便贯了,还真有些不适应,他干脆站起来说:“他老人家实际上已经答应了,但这种事情没有德国政府的同意,他不会真正接受,但他答应向德国政府施加影响,让他们同意他出任总顾问。”说着庄继华忽然笑了:“校长,这老家伙其实与您挺像的。刚接触时刚正严肃让人害怕。多接触几次才会发现,其实他也挺好打交道的。”

林蔚三人一愣。这庄继华是怎么说话的,可蒋介石却没有动怒,反倒是露出了一丝笑容:“你庄文革又在想什么了?我可是不好打交道的。”

“校长,学生这是恭维您呢?不过我建议您给希特勒去封信,把塞克特出任总顾问对中德关系地重要性说说,我估计这事就成了。”说着庄继华拿出一封信递给蒋介石:“学生已经帮您起草了一封,您看看是否合适?”

蒋介石接过来一看,庄继华的这封信口气很平和,看不出多少恭维,只是回顾了两国友谊,表示希望两国的友谊之树在希特勒领导德国后继续常青,然后就开始谈目前的世界局势,进而引出中德合作对目前世界格局地影响,对打破英法对世界垄断的重要性,两国在经济交流中可以获得的利益,同时暗示,中国可以不选择德国,转而与英法合作。全信的语气不卑不亢,完全以平等的方式在与希特勒讨论中德关系。

蒋介石看后把信递给陈布雷,陈布雷看完后才交给杨永泰林蔚,等大家都看完了,蒋介石才开口问道:“你在德国与希特勒有过交往,你能说说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庄继华故意思考会才说:“希特勒这人有很强的使命感,及其自负,认为自己就是德国的拯救者,但出身社会底层,被英法报纸称为街头小痞子,以德国总统兴登堡为首地普鲁士贵族集团很瞧不起他,任命他为总理只是没有其他选择地结果。纳粹党是德国社会底层人民的党派,他之所以能成为德国第一大党,与德国经济困境有很大关系,在经济危机中大批德国企业破产,纳粹党提出很多吸引失业工人地政策,为此吸引了大批党员,最终成为议会第一大党,可就这样,兴登堡还让他等了半年之久。所以希特勒上台后,他必须树立威信,解决经济问题,根据他在《我的奋斗》一书中提出的目标看,他会通过重整军备来加快军工企业的发展,进而引导经济走出困境,所以打开中国市场对他,对德国军队和德国经济都有同样的重要性。不过问题在于日本,他对日本也很看重,他的想法以日本牵制英国和苏俄。所以才会不同意塞克特将军接受总顾问的聘请。有了校长的亲笔信,加上戈林和塞克特本人的劝说,我想希特勒会很快同意的。可是如果没有这封信,事情就可能拖上一段时间。”

林蔚一直在观察庄继华,他发现庄继华说话办事滴水不漏,从开始谈话到现在。两件事情,每件事情几乎一开始他就堵死了你发动进攻的路子,让你不得不跟着他动,有了这个发现。他开始相信贺衷寒告诉他的,如果庄继华来找你,你最好躲开。这句话不是胡说了。

蒋介石沉默了会,他还在犹豫。因为发信这件事本身就是示弱,他不愿意在将来留下什么话柄。杨永泰这时开口了。

“文革,你不是与希特勒是朋友吗?以你地名义给他写封信怎么样?”

“不行,”庄继华立刻摇头说:“希特勒这人性格坚韧顽强,属于那种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人,他不会因为我们是朋友就轻易答应。如果校长能以国家元首的身份给他写封信,那会让他感到我们的真诚。对将来地各种事情都有帮助。”

“这样吧,信先放我这里。我再想想。”蒋介石说,其实他是想再征求一下宋美龄的意见,现在很多与欧美的外交事务他都要征求宋美龄地意见。

随后庄继华又把塞克特写的《陆军整理意见书》交给蒋介石,这次蒋介石没有立刻看了。也没有开口问什么,而是放在一边。

“四川地剿匪的事你知道了吗?”蒋介石问。

“我在报上看到了,详细情况不清楚。”庄继华答道,报上对失败的详情没有细说,所以他也不知道具体怎么办。

“刘湘虽然失败了,可他还是拒绝中央军入川,却向中央提出要八百万军费。”蒋介石说起这事就忍不住生气。

庄继华想想后说:“没什么,给他这八百万。”

这下连林蔚都忍不住反对了:“这怎么能行。就算不同意中央军入川。也必须同意参谋团入川,否则这经费不能给。”

蒋介石脸色黝黑。他没想到庄继华的意见居然是这样。陈布雷有些不解:“文革,你说说你的理由。”

“我也不同意,不但参谋团要入川,而且应该在重庆筹建剿匪行营。”杨永泰冷静的说,今天他已经一败涂地了,这次他要挽回一点首席师爷的面子。

庄继华耸耸肩说:“我们出八百万军费,他们出人打仗,算下来我们还是划算的。而且,我认为,刘湘地才干比不上巫山和向前,川军打不过红军的,我们最多再等一年,那时刘湘就会请我们进去。”

虽然断定蒋先云出事了,可消息毕竟还没被证实,庄继华依然把他算在活人一类。蒋介石楞了下,没想到庄继华的判断依据是这样。

杨永泰抢在蒋介石前面说道:“不行,共匪击败川军后实力会更加强大,我们就要投入更多的部队和金钱才能剿灭他们,所以我们不能坐看川军失败。”

“畅卿说得有道理,”陈布雷说:“如果川军失败,四川就有可能成为第二个江西,将来我们围剿起来会更困难。况且现在日本人在北边地威胁并未消除,你不也说,日军随时可能挑起新的争端,那时面对两个苏区,政府拿什么去抵抗外辱。”

“剿灭共产党还是三分军事七分政治,”蒋介石这下拍板了:“文革,你在重庆做的事情很好,改革社会,消除乱源,这才是剿匪的制胜之道。畅卿,你拟定一个重庆行营的规划交给我。”

庄继华有点傻了,按照江西和湖北的情况看,剿匪行营的权力要大于地方政府,重庆建立剿匪行营,那西南开发怎么办?

“等等校长,”庄继华赶紧开口问道:“剿匪行营和西南开发工作队,都设在重庆,那谁听谁的?”

“剿匪为大,西南开发自然应该听剿匪行营地。”杨永泰抑制不住内心地兴奋冲口而出。

没想到庄继华却丝毫不买账,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那不行,绝对不行,西南开发必须独立。”

“要不这样,你来担任重庆剿匪行营主任。”蒋介石冷不丁地堵上庄继华的退路,杨永泰还没来得及发表意见,蒋介石的下一句话就让他如坠冰窟:“要不我让畅卿先生出任行营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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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四章 长城 第八节 九变(五)

庄继华惊讶之极,让杨永泰出任重庆行营的主任?蒋介石这是怎么意思?庄继华脑子飞速转动,拒绝的话很好说,可是没搞清蒋介石的意图前,他暂时还不想说什么,但杨永泰却忍不住了。(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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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委员长,我不离开您,您这里还需要我,等您不需要时,我就回家耕读为乐。”话虽如此,杨永泰的神色有些悲怅,这与他的心情是相符的,虽然知道蒋介石对他已经有了撤换之意,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林蔚在心中暗叹,他也没想到蒋介石这么快就决定把杨永泰送走,杨永泰有今天他毫不奇怪,别看杨永泰位高权重,拳打CC系,脚踢蓝衣社,好不威风,可他忘记了,这些人都是蒋介石的亲信,都是黄埔出来的,是蒋介石的权力基础。把这些人逼急了,他们要反噬起来,蒋介石也不能有所考虑。

“川军一败,我就在考虑重庆行营的人选问题,畅卿先生,四川的情况复杂,一般人是不能承担这样的重任的。”蒋介石温言劝慰道,把他派出去,说实话蒋介石也有些舍不得,但是陈果夫、吴稚晖、戴季陶他们共同反杨;蓝衣社的怨气也越来越大,贺衷寒和康泽都当面向他告状,特别是康泽,他组建的别动队受到杨永泰的大力压制,康泽当面问他,是要别动队发挥作用还是仅仅做个摆设。如果这一切他都可以替杨永泰压制住,那么北方宋哲元等人的反应就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整编德械军之事泄密虽然让蒋介石整顿了侍从室,但秘密已经泄漏了,宋哲元他们已经知道了。所以必须要有人来承担责任,杨永泰是唯一适合的。

“其实贺市长也不错,”庄继华突兀地说:“贺市长对四川熟悉。与刘湘他们也有同学之谊,我以为他是很合适的人选。畅卿先生还是掌控中枢比较合适。”

所有人都明白庄继华不希望杨永泰去重庆,甚至宁可让他留在蒋介石身边。林蔚有些不安了,因为这是当面反对蒋介石的决定。果然蒋介石脸色变得有些阴沉,他冷然说道:“贺国光要主持参谋团和重庆市长,对行营地事难以兼顾。”

庄继华想想后说:“重庆市长可以另行任命,参谋团和行营本就是一体两面。多一个人就多一分纠葛。不如由一个人统筹起来。”

蒋介石有些不高兴了,他站起来冲着庄继华冷冷的说:“四川情况复杂,贺国光有军事才能,但只有畅卿才能真正统筹全局,兼顾国家利益。”

可庄继华还是不想杨永泰去重庆,这个人与李浩一不一样,李浩一只是枝节问题,杨永泰不一样,杨永泰可以直达蒋介石。他要给去了,庄继华以后恐怕什么事都不用干了,就陪他打嘴仗了。

见庄继华还是不肯接受。林蔚连忙插话说:“委员长挑的人自然是没错的,畅卿先生精通政务,对西南开发的助益会很大的。”

庄继华不能接受西南开发归属行营的做法,而且他也没时间陪杨永泰耗。可看到蒋介石地态度,他有些犹豫是不是该继续坚持下去。

“既然校长说了,畅卿先生自然是不错地,不过,西南开发不能归属行营。”庄继华很严肃的对蒋介石说。

“不行。委员长。如果要我出任重庆行营的主任,西南开发就必须归属行营管辖。否则我在重庆将一事无成。”没等庄继华说完,杨永泰就打断庄继华的话,急忙表态。如果不把西南开发划归行营,他杨永泰去做什么?

庄继华淡淡的说:“西南开发是资源委员会下属的重要内容,如果归属行营,资源委员会那怎么解释?而且西南开发的主要工作是开矿办厂,与剿匪毫不相干,行营拿去做什么?”

“修路就与剿匪有关,另外保甲长制度的推行也是行营的事。”杨永泰不慌不忙地列举庄继华在前段时间内做的事情。

“那是重庆市政府的事,不是西南开发地事,而且,校长”庄继华又转头对蒋介石说:“当初议定西南开发时,我只提了资源开发,可现在看来,必须加入社会开发的内容,理由我已经向校长报告了,畅卿先生不会不知道吧。”

这下蒋介石有些为难了,庄继华说的没错,西南开发是资源委员会下属的重要内容,如果要把西南开发划入行营,资源委员会的那帮人不找他闹起来才怪,更主要的是,庄继华已经在上面花了大量的资金,现在收回来也说不过去。

“剿匪是三分军事七分政治,而政治就是社会改造,应该属于行营管辖范围。”杨永泰毫不让步继续申诉他的理由。

“文革,你到行营来当个副主任怎么样?”蒋介石以商量地口吻问道,杨永泰和林蔚顿时露出惊讶地神情,杨永泰更感到有些滑稽,他争这些权力就是为了把这些权力掌控在自己手中,如果让庄继华来兼任副主任,还是掌握他手中,那还争什么。

可没想到,庄继华却坚定的摇摇头:“校长,当初我们有约定,我只负责对外,内战我不参与,打完日本人,我就走人,决不眷恋官位。”

蒋介石哭笑不得,在这个问题上庄继华就是油盐不进,庄继华却还没完,他继续说:“畅卿先生说对付共C党是三分军事七分政治,其实已经说明了,共C党是政治问题,不是军事问题,而且现在外患日重,国家需要团结,我还是主张恢复国共合作。”

从四一二以来,敢在蒋介石面前明确提出国共合作地恐怕庄继华是第一个,可蒋介石没有动怒,他只是摇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

但蒋介石也没在继续要求庄继华出任副主任了。而是扭头对杨永泰说:“西南开发需要社会配合,统筹社会资源,文革在重庆做的事情实际也是剿匪。你可以在四川其他地区推行这些策略,并非一定要重庆嘛。”

庄继华终于松口气,可杨永泰却更加失望了,甚至是绝望了,他抗声道:“委员长,重庆的社会改革与中央制定地方式不同,他人后防住匪患还有待检验。”

庄继华这时淡淡的提醒道:“畅卿先生。重庆就算交给你。你也做不好的,”杨永泰有点意外地看着庄继华,后者的脸色却十分认真:“真的,畅卿先生,你知道,重庆免除了农业税,每年的税收不过三百多万,这点钱,只能勉强维持市政府和周边十六县的行政运作。你拿去怎么作?

杨永泰有点傻了,他完全忘记了这件事,可他随即想到。既然税收只有三百万,可西南开发队的经费呢,可只要拿不到西南开发队的管辖权,经费就根本调不出来。其实他不明白就算他拿到西南开发队地管辖权,经费照样拿不到。

“对了,我在浙江听说了重庆地免费义务教育,当时我就认为可以在浙江推行,可浙江的财政根本负担不起。文革。你的经费是那里来的呢?委员长给的?”陈布雷虽然离开了浙江教育厅长的位置,可对教育依然很关心。而且他仗着自己刚到中央,对某些忌讳还不清楚,蒋介石不会怪罪,就开口问道。他这一问,不但杨永泰,包括林蔚都露出专注的神色。

庄继华看了眼蒋介石正要回答,蒋介石却开口了:“很多人都在好奇,都在打听,今天我来揭开这个谜底吧。这些钱是他自己的,他在欧洲美国六年时间挣的。西南开发经费,前段时间地长城军费,去年的水灾救济款,还有德械师的军费,实际上都是他地家产。”

林蔚震惊之极,陈布雷目瞪口呆,杨永泰傻了,实在难以想象,难怪不管他怎么说,不管孔祥熙怎么说,蒋介石就是不肯撤换庄继华,每次要钱还是以商量的口吻提出。林蔚这才明白贺衷寒为何说西南开发只能是庄继华的,没有他谁也干不下去。

“这个事情,你们知道就行了,绝对不准外泄。”蒋介石严肃的说。三个人这才如梦初醒,陈布雷感慨的说:“我总以为我为国家作了很多,可与文革相比,汗颜,汗颜呀。”

林蔚知道自己押宝压对了,蒋介石信任庄继华不是没有道理的,他也感慨的说:“文革呀,让我说什么呢?我只能佩服,五体投地的佩服。”

林蔚是清楚地,去年地救灾款,蒋介石就收了一个亿,德械师又是一个亿,西南开发花了多钱,现在还不清楚,不过绝对不下一个亿,收买四川军阀又花了多少钱,长城抗战又花了多少….。

庄继华心中叹气,他不知道蒋介石这时即开这事是什么目的,他完全可以遮掩过去地:“我要再说什么就矫情了,可我还是不得不说,如果这些钱能买来国家安全,再多也值得。只是畅卿先生,我和你争,是因为我们对如何改革社会有不同的方法,我在重庆已经按照我的想法作了一部分,如果现在就来改变,政策的快速变化,势必影响国民对政府的信任,无论对西南开发还是剿匪都是有害无益。”

杨永泰现在已经无话可说了,他苦笑一下:“说实话我很震惊,我从来没想过希腊开发的巨额资金居然…..,不过你说得对,我们之间对社会改造的认识是有差别的,你的那套方法在别的地方是无法复制的,就说四川吧,你能包下来?不能,但在这些地方推行社会改造,他们势必要与重庆进行比较,如此这些地方的改造就不能进行。你在重庆这样一搞,四川其他地方以后就很难了。”

杨永泰不愧是政务高手,一下就点出了庄继华做法的最大弊端----无法推广。庄继华点头承认:“您说得对,重庆的一些方式确实无法无法复制,当初之所以采取这些策略是为了争取时间,现在回想起来,后患的确不小,仅仅十六个县是不够的。”

谈话在不知不觉中转变了,变成讨论社会改造的方法。庄继华在谈话中否决了蓝衣社的社会改造方式,不过为了维护蒋介石的面子,他没有说领导人问题,而是指出他们的方式有些极端,在百姓没有受益的情况下,首先让他们的利益受损,这必然引起他们的抗拒,最后只能通过武力在强行推行,这又造成社会动荡,而这种动荡最终又会毁灭他们的政策。改革社会必须首先照顾大多数底层人民的利益,以获取他们的支持,这是总的原则。

杨永泰对庄继华对蓝衣社的策略分析表示认同,但他认为,完全不采取武力推广的政策是不可能的,必要的强力推行是可以的。可以金钱堆砌的社会改造同样不可取,社会改造应该是循序渐进的。比如重庆的教育就不应该立刻完全免费,而应该首先降低学费。

蒋介石总算长出一口气,杨永泰的事终于解决了,由于他引起的各方面紧张气氛终于可以松缓下来。而且通过这次谈话,他对庄继华的认识更深了,以前庄继华只是在军事领域表现出了很强的才干,没想到他对民政也有如此深的认识。

林蔚送庄继华出去时,庄继华向他表示感谢,可他还是忍不住说出心中的疑问:“蔚文兄,校长为何一定要把畅卿先生放在重庆?其他地方不行吗?”

林蔚看看四周,见左右没人,便轻声说:“畅卿离开是委员长调整侍从室的一部分,可他离开之后去什么地方却很难找,他得罪了CC系,离开这里恐怕寸步难行,而重庆因为你的缘故,蓝衣社发展受到限制,CC系的力量也很弱小,他不去那里去那里。”

庄继华顿时哑然,他还没说什么,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俩人转身见是萧赞育急急忙忙的过来,看到庄继华就让他赶紧去蒋介石办公室。庄继华将他神色不对,立刻问发生什么事了。

萧赞育说:“西南开发队出事了,李之龙给校长发来急电,说教授们和队员在基地内扯起横幅抗议当局滥抓无辜,小部分人正准备离开基地。”

庄继华脑子当时就有点蒙了,谁去抓人了?不是已经交代过了吗?李之龙怎么没压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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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五章 跋涉 第一节 乱起(一)

李之龙心里窝火,庄继华走后,一切本来还是很顺利的,又有三个试验室设备到位,两个工厂开工,药厂、无烟火药厂相继投产,公路建设中出了一些纠纷也很快平息下去了,各地来的老师也分配下去,另外还协助从外省来的几家工厂选址,一切都很顺利,可到了六月,事情开始起变化了。www.65txt.com

一批新加入开发队正在培训的重庆籍学生跑到市里面参加反对《热河停战协议》的游行,这本来没什么,以庄继华在开发队中贯彻的开明方式,李之龙他们都决定不对他们做任何处罚,只是采取了一些预防措施,避免更多的人参与,导致工程进度下降。

可是这些学生却没有这样简单,六月下旬,重庆报界转载了上海传来的消息,庄继华是出卖热河的幕后黑手,这如同一颗炸弹在基地内炸响。

这一年多里,庄继华的所作所为已经取得了基地内大多数人的信任,但出卖热河一事让所有从北平来的队员愤怒,开始还是小部分人悄悄议论,可随后没看到庄继华的辩驳,这股议论就由地下走上地面。

李之龙注意到这种情况,他采取了一些手段,按照以前的经验,他把大部分学生派出去参加基层实践,可有部分人他没动,干部培训学校的学生。

干部培训学校的学生来源有三个方面,团练所编散人员、开发队原有队员、重庆本地新招的。李之龙没有派他们出去的原因是干部培训学校的学生只有二百来人,他们的培训期只有五个月,时间非常紧,李之龙不想打断他们地学习。可就这些人出事了。

干部学校的课程是庄继华设计的,内容包括孙中山亲手编写的三民主义演讲、基础军事训练、法律法规、近代中国史、西方经济学、中国乡村组织、苏俄社会分析、民国外交等等。在课程设计中庄继华着重强调爱国主义、法律精神。对于学生的管理庄继华仿照黄埔军校,而在学风上仿照了北大学风,因此学生的言论非常自由,敢于发表各种见解。

随着庄继华出卖热河的传闻越来越多,庄继华又迟迟没有公开辩解,干部学校的学生从将信将疑到公开声讨,随后他们与重庆救国联合会联合举行了两次游行,待李之龙感到必须控制时,他们走出了重要一步。联合部分留在基地内的队员提出撤换庄继华,而且随后就举行罢课。

受到这个撤换要求,李之龙感到十分震惊,他与滕杰、洪君器、唐纵等开了个会,唐纵力主镇压,将为首的抓起来。但李之龙和滕杰表示反对,认为此刻不宜采取强硬手段,避免激化矛盾。

滕杰提出以蓝衣社和三民主义青年团为核心举行反撤换示威,李之龙思考后表示反对,认为此举会造成基地内部队员之间地对立,容易引起群众冲突,并以当年黄埔军校的青军会和孙学会为例,说明这样的对抗只会导致冲突升级。

最后李之龙决定自己出面与抗议队员进行座谈。在这个会上李之龙认为报上的传闻毕竟是传闻。事实真相如何应当等庄继华回来之后再行讨论,而且列举了庄继华在队长任上的种种所为,对西南开发的诸多贡献,重庆最近实施地各种政策,证明庄继华绝非卖国之人。

“一年多了,庄队长的所作所为我们都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他那一点象是卖国者了,同学们、同志们不要听信别人的传言。要相信自己的判断,等庄队长回来后,我们可以请他就长城抗战做个专题讲话,听听他是怎么说的。”

李之龙的苦口婆心的劝告生效了,大部分学生和队员都接受了,事情就要渐渐平息下来之际,李浩一却采取行动了。他在七月初突然抓捕了重庆大学救国会的几个主要负责人。随后又抓捕了省里高级工业学校、师范学校地几个学生,最后他在观音桥镇上抓捕了四个基地队员。

消息传回来。基地内部顿时大哗,被抓捕地四个队员中有一个是胡教授电子实验室的工作人员,其他三个中也有一个是来自北平的学生。这下连专家教授也被激怒了,他们集体找到李之龙要求释放被捕人员。xiaoshuo520.com

李之龙得到报告后顿时知道事情要坏,教授们的抗议是实实在在的,而李浩一绝对不是好打交道的,他在庄继华打过招呼的情况下还要抓人,只能说明他手中已经掌握了证据。

李之龙一边安抚教授们,一边找滕杰和唐纵商议。唐纵却完全失去一向的冷静,见面就开始骂李浩一,在他地骂声中李之龙才知道,不管是重大还是基地内部的那几个人,都已经在他的掌握中了,这几个人是在上次向市政府抗议和这次游行中冒出来的,可以肯定的是他们都是小角色,是暴露在外面的人,可以断定为共C党的外围组织成员,唐纵没抓他们地原因也就在这里。

唐纵在暴躁中极端后悔,当初李之龙暗示他可以放手对付李浩一,他没有采取行动,他认为这里面有庄继华和李之龙借刀杀人地嫌疑,可现在李浩一此举不仅破坏了他的行动,而且把他逼到一个尴尬地地位。他实际是蒋介石派来对付共C党的,戴笠也希望他能在重庆做出成绩,为特务处争光,可到重庆一年了,特务处的力量虽然扩展不小,却没有破获任何共C党大案,抓的几个人都是小角色,这次好不容易接近共C党核心组织,却被李浩一横插一刀,将他放的长线切断。

“还说什么,向校长告状,李浩一随便行动破坏了我们的计划。”唐纵最后含恨说道。

“恐怕不行,”滕杰摇头说:“毕竟他抓的是共C党,校长不会处置他的,何况徐恩增和李安定都会保他的。”

唐纵这下更生气了:“李安定怎么用这么个王八蛋,真是瞎了眼。”

“发火没用,事情既然发生了,那就想想怎么处理,”李之龙变得非常冷静,他感到真正考验他的时候到了,如果说前段时间的撤换事件是件小考的,这个事件就是大考:“乃建,对这几个人,你都掌握那些证据可以证明他们是共C党?”

“直接的证据是在他们的房间里找到了共产党宣扬,这是我们在他们出事之后搜查他们的房间才发现的,”唐纵说:“其他就是,他们与重大救国会有联系,其中楚明比较活跃,常有激进言论,另外三个王渝其、郑信、李容鉴与楚明走得很近。”

“李容鉴?”滕杰想想后问:“是不是进步社的那个李容鉴?”

唐纵点点头,滕杰惊讶之极。进步社是蓝衣社的外围组织,是滕杰组织的,日常工作由他的夫人陈启坤负责,这个李容鉴虽然很少参加组织活动,可滕杰还是记得他的名字,因为他是最早参加这个组织的人之一,可不知为何后来他参加活动的时候就越来越少了。其实他不知道,李容鉴在参加进步社后,就被唐纵在暗地里发展了,成为他监控开发队的一枚棋子,进而靠他接近楚明,然后接近重大救国会,最后目的当然是打入中共内部,可现在这枚棋子被李浩一抓了,以后就算放出来,也不知道共C党还会不会信任他。

“那些书李浩一知不知道?”李之龙没管什么进步社,开发队内成立了几个组织,什么进步社、演出队等等,庄继华和他都认为这没什么,黄埔军校当年也这样。

“不知道,”唐纵说:“李浩一没能进入基地,我估计他只是从重大那边得到些线索,或许是敲开了重大学生的嘴,从他们那边摸出了些线索,然后就抓人了。”

“既然这样,那就是说,李浩一没有直接证据了。”李之龙直视着唐纵,唐纵犹豫下点点头:“那就好,我出面去要人。”

“别忙,”滕杰阻止了李之龙:“你这样去,李浩一不会放人的,找上贺市长,一起去。”

李之龙接受了滕杰的建议,他先安抚住基地内的教授和队员,然后找到贺国光,可贺国光是个滑头,他不想牵扯到这事里面,所以他给蒋介石发了个电报,控告李浩一擅自行动,致使开发队陷入混乱中。而后劝李之龙等待蒋介石的回答。

李之龙没有答应,他担心被捕的人中有人屈打成招,那样的话,他们就被动了,所以他带着两个人就闯进了重庆市党部特别调查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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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五章 跋涉 第一节 乱起(二)

审讯室里的李浩一正在审讯抓捕的楚明四人,这四个人都咬紧牙关,坚决不承认是共C党,听说李之龙来了,他让手下继续升温,自己回到办公室见李之龙。(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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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浩一最近有些亢奋,自从到重庆后,他明显感到重庆官场对他的冷落,虽然中层官员对他毕恭毕敬,但庄继华掌控的市政府高层对他却不屑一顾,从来没有要他参加过任何会议,甚至庄继华手中掌握的中统在川军中的情报员也从没向他透露过。

不过李浩一自家知道自家事,他没有表露出任何不满,但暗地里心中憋着一口气,但他知道不能与庄继华明着发生冲突,他们根本不是一个重量级的选手,可是他在心中又想出口气,同时也警告庄继华一下。这次抓捕四个开发队队员就是一个试探,这四人不是没有证据,但也可以先放一放,如果放在广州或者武汉,他就放一放,看看他们后面是什么人,但现在他不想,庄继华不在重庆,正是他试探的最好机会。

“怠慢,怠慢了,还请在田兄原谅。”李浩一进门就乐呵呵的请罪,丝毫不管李之龙阴沉的脸色。

“我知道李科长很忙,可是我今天不得不登门呀,基地内都要闹翻天了,李科长不知道?”李之龙冷冷的说,他看到李浩一的样子就气就不打一处来。“哦,这,兄弟还真不知道,你们基地内的事情,兄弟可不敢干涉。”李浩一故意叹口气,然后很关心的问:“是不是共C党在鼓动闹事?”

李之龙差点上去给他一拳,打烂这张伪善的脸,他压压心中的怒火说:“你抓了我们四个人。xiaoshuo520.com整个基地闹翻了天,所有工作都停顿下来了,我不得不找你问问究竟为什么事先不通知我们?文革以前就告诉过你。凡是涉及基地的事都必须事先通报,然后才能采取行动,你为什么不通报?”

“在田兄,我这不是没法子吗?”李浩一平静的说:“我们发现了重庆大学学生救国会中的共C党组织,采取了行动,为了防止余党逃跑,不得已只有采取断然措施。”

“难道打个电话地时间都没有吗?”李之龙质问道:“你说他们是共C党。有没有什么具体的证据?”

“他们与共C党组织有联系。重大学生救国会中的共C党分子已经招供。”李浩一也不含糊。

“我想问地是他们是共产党员吗?”李之龙紧逼上来,在这方面他相信唐纵,连唐纵都没能确认的事情,他不相信李浩一就拿到证据了。

“他们是共C党的发展对象,”李浩一这下承认他们还不是共C党员,不过他换了个口气,很诚恳的说:“在田,西南开发是党国的重要工作,共C党不会不盯上的。我这也是为你们着想,防止共C党渗透。”

“那么我们还要感谢你了,李科长。”李之龙冷冷的嘲讽道,然后他忍不住站起来:“可现在地事实是,基地内人心散乱,所有工作停顿,你做地事情已经严重干扰我们的工作。”

“那就正好说明,基地已经被共C党渗透,在田,你应该立刻镇压。抓几个。杀几个,然后他们就老实了。”李浩一毫不在意的说。

“放屁!”李之龙终于忍不住了。他勃然大怒的站起来,一步跨到李浩一面前:“抓几个,杀几个;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你知道我们花了多少心血才说服他们到这里来的吗?杀几个,别说几个,就一个,校长和文革就得要你的命。”

李浩一脸上掠过一缕苍白,但他很快镇定下来,李之龙眼力扫过一丝鄙夷:“他们不是什么共C党员,我们都在共C党中待过,你应该很清楚他们只是一些幼稚的学生,这些学生以前在广州很多,对他们,推一下,他们就去了共C党那边,拉一把,他们就是我们的人。所以除非能拿出确实的证据来,否则必须放人。”

李浩一心念电转,不错现有证据不能证明这四人都是共产党员,只能证明他们倾向共C党,可他地经验,他们很快就会被吸收到共Q团中,然后进入共C党,抓他们是没有错的:“在田,正因为我们是充共C党中出来的,所以我们才清楚那些人会成为共C党,那些人不会,我敢肯定要不了两年,他们都会成为共C党。”

李之龙冷哼一声抢声道:“可他们现在还不是,不能用将来地事来判断今天。”他看看李浩一又换了个口气:“正德,你和文革还有君器、光亭他们在武汉有过一段纠葛,你到重庆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可文革他们没有找过你的麻烦,甚至暗算都没做过,本来这是你化解这段恩怨的机会,可你要这样作,把开发队搞乱了,搞散了,文革回来会跟你拼命的。”

这话击中了李浩一心里最大的隐患,不错庄继华虽然没搭理他,可也没找他麻烦,要真因为这事开发队散了,庄继华一怒之下找他麻烦,就算躲过这次,下次呢?他不由想起临来之前徐恩增和李安定对他的交代,千万不要与庄继华发生冲突。

李浩一犹豫了,过了好一会,李之龙看出他的犹豫,便立刻说:“正德,别犹豫了,这是个机会,严刑拷打出来的证据不可信,你现在不放人,文革回来来个亲自审理,他们当场翻供,你怎么收场?再说,基地内地那些教授,都是国内各学术领域地顶尖人物,在国际上都是很有影响力的,他们现在还只是在基地内闹闹,要是传出去,新闻界再一推波助澜,恐怕连校长都得让步。”

“好吧,我们放人,”李浩一终于松口,不过他又有些不甘心地补充道:“不过在田,这几个人你们要好好管教。否则迟早会成为后患。”

李之龙这下才松口气,他随意的敷衍了两句。不一会,四个人从审讯室内被带过来。李之龙看看他们,见他们还没被刑讯,只是神情疲惫,心中大安,便上前训斥道:“早就给你们说过,你们还年轻,知人知面不知心。上了别人的当吧。以后可要吸取教训!”

除了楚明外,其他三人都低着头,楚明不服气的扬声道:“爱国无罪!抗日无罪!”

楚明的话让三人又抬起头来,李容鉴推推鼻梁上的眼镜说:“对,我们宣传抗日有什么错了,庄队长不是也说过,我们到这里来就是抗日的!”

李之龙直摇头,心中叹息,脸上却流露出一副怒容:“哼。抗日是没有错,爱国也没有错,可只知道冲动是没有用地。我建议你们好好读读胡适先生的文章,认真反省一下。”

说完不等他们开口,就严厉的说:“因为你们,基地闹翻了天,跟我回去吧!”

李之龙他们离开后不久,李浩一就收到南京发来地电报,徐恩增在电报里告诉他,庄继华把事情捅到蒋介石那里去了。委员长命令。没有证据,就立刻放人。平息事态。

李浩一背上流了一背的冷汗,他现在有点不知所措了,如果连共C党的借口都无法把庄继华拖下水,以后还能怎么办?

李之龙很快给庄继华发报告诉他事态已经平息,这让庄继华很是高兴,他离开南昌后,没有直接回重庆,而是绕道上海,与张静江和上海工业界人士见面,从上海的和兴等钢铁厂采购铁轨,动员上海五金制铜厂、中华制铜厂到重庆开设新厂,由工商银行提供全额贷款,把金华亭和喻瑞麒高兴坏了。高兴不光是他们,还有蔡叔厚、陶胜伯、李庆祥等人,他们的电子厂也获得全额贷款,不过同样要求在重庆建厂,此外林涤庵的大丰工业原料股份有限公司,邵晋卿的振华实业公司,冯莲生地义生橡胶厂,甚至连只有不到一年厂龄地方液仙肇新化学厂股份有限公司也获得贷款,庄继华在1933年7月成了上海名副其实的散财童子。

张静江对他的散财行为有些不以为然,认为只要扶持几家重点工厂就行了,这么大面积的贷款,资金效率很低,庄继华无可奈何的告诉他,在他看来现在中国的工厂都不符合他的要求,这厂大的有两三百人,小的四五十人,上千人地根本没有,就算最大的化工厂吴蕴初的天原化工厂也不过七八百人,生产工艺也及其原始,可没办法,中国地现状就是这样。别看这么多人,连五千万都没散出去,其中还包括吴蕴初一人贷款的两千多万,只有先把他们养起来,看看谁能发展壮大,以后再重点扶持。

张静江默然了,上海的大厂也不是没有,主要是纺织厂,可这些厂不在庄继华计划的扶持之内,这次的扶持对象主要是无线电、有色金属、化工等与军事有关的工业,至于纺织厂,用庄继华的话来说,光屁股也能打仗,可没有枪,没有子弹却不能打仗。可为了协调工商界的关系,庄继华最后还是向纺织业投下一笔贷款,给了荣家一笔贷款。

七月底,庄继华到了武汉,参加汉口钢铁厂恢复炼钢开工仪式。汉口钢铁厂收回后,资金在最短时间内到位,李维组织技术人员首先修复一个高炉,以及配套地焦化厂、轧钢车间,他们在三个月内埋头苦干终于比预定时间提前两个月恢复炼钢。

总经理李维李维主持了开工仪式,军乐队吹吹打打地热闹非凡,李维一声令下,熊熊大火在高炉内燃起,工人们热闹非凡的添煤,李维陪着庄继华在厂内巡视,向他报告后面几座高炉地恢复进程。庄继华也非常兴奋,沿途不时与工人和技术人员交流,旁边是大批武汉三镇的记者,镁光灯闪烁,谋杀不少胶片。

在武汉,庄继华还等到了杜聿明率领的多达三千人的队伍,这些人除了在从塞外返回的义勇军外,还有从张家口等待的留守人员中招收了一批人又在北平新招了一些教师和学员。

庄继华在这些人中除了小白龙樊春申,还意外的发现和他拚酒的鲁瑞山,鲁瑞山不好意思的告诉他,他与伍子牛拚酒拼输了,所以他只好过来给庄继华当卫士。庄继华哈哈大笑,可私下里伍子牛却告诉啊,是宫长海让他过来的,宫长海自己却决定留在北平协助冯占海。庄继华心中暗说,谁他们的再说宫长海是傻子老子挖他的眼睛,这个宫长海比谁都精明,他根本就是不看好冯占海部的将来,所以才让他最贴心的兄弟来投奔他。

小白龙樊春申率领七百余人出击敌后,回来的不到一半,加上留下的五百多人,总共只有不到九百人,而且他又是完全的绿林武装,在北平军分会眼中属于绝对的遣散对象,可伍子牛却比较欣赏他,坚决把他拉进开发队,只是他的部下中有些人不愿去遥远的四川,樊春申也干脆,把得到的军费一分,大家散伙,愿意去四川的就参加开发队,不愿去的自谋生路,最后他带了五百多人参加开发队,其中包括他的二当家。

除了他们外,还有老北风、扫地虎……..。

七月底北方又发生一件大事,冯玉祥离开张家口回泰山读书去了。由于庄继华把大部分义勇军拉走,特别是冯玉祥最后同意佟麟阁参加察东反攻,反攻结束之后,佟麟阁没有回张家口而是重归二十九军,张家口的兵力就主要就是吉鸿昌、方振武,还有就是名义上是冯玉祥指挥实际上早被共C党拉走的泌阳军校武装。

佟麟阁的出走让脆弱的信任破裂了,中共顺直省委认为是冯玉祥妥协投降的结果,指示前线工委要大力开展反妥协斗争。前线工委发起的斗争矛头直指冯玉祥,大街上的标语,群众集会上都是打倒冯玉祥,反对妥协投降的口号。在这种情况下,冯玉祥认为自己无法再领导抗日同盟军,遂在七月底决定回泰山读书。

冯玉祥这一走,闹得正欢的前线工委立刻发现情况并不是他们现象的那样。

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五章 跋涉 第二节 英雄报告团(一)

冯玉祥出走不久,刘汝明就奉宋哲元的命令率军回到张家口,抗日同盟军被迫撤往张北坝上一代,打算与孙殿英联系,遭到孙殿英的拒绝,同盟军陷入混乱之中,方振武率兵出走独石口,不久高树勋宣布脱离抗日同盟军接受宋哲元的收编,孙良诚宣布追随冯玉祥也离开同盟军赴北平。www.65txt.com

前线工作委员会最后采纳吉鸿昌的建议全军到独石口与方振武汇合,此刻抗日同盟军依然有一万余人。前线工作委员会在独石口召开会议,决定抛弃抗日同盟军的旗号,重建为抗日讨贼军,提出打到北平的口号,部队分两路南下,进攻北平。军事策略上的调整伴随的是组织上的调整,在新任前线工作委员会书记柯庆施的推动下,独石口会议还开除了反对南下,反对改编旗号的张慕陶、许权仲、吴止戈等五人的党籍。

共C党的旗号在抗日讨贼军中一经树立,北平军分会就决定讨伐,抽调商震三十二军、十七军、二十九军,在怀柔以南将南下的讨贼军包围,经过三天激战,讨贼军大部被歼,余部经商震协调被收编,方振武、吉鸿昌逃离部队,前线工委成员在被围之前即离开部队,宣侠父前往上海,至此抗日同盟军瓦解。

庄继华在武汉又检查了武汉转运站的工作,武汉此刻待运的物资依然堆积如山,武汉转运站的站长叫吴林普,武汉转运站除了负责转运物资外,还要负责送各地来的人员,任务十分繁重。吴林普忍不住向庄继华抱怨人手不足、场地不足,希望增加人手,同时让上海方面暂时停止向武汉转送物资,西南开发队的物资已经占据了整个武汉50%的仓库,再送实在找不到存放仓库了。庄继华的解决方法简单,立刻建设仓库。转运物资的工作绝对不能停,同时安慰他。新购买的七条船马上就到,物资积压的现象就能得到缓解,实在放不下可暂时放到汉口钢铁厂地库房去。吴林普愁眉苦脸的答应了。

八月九日庄继华回到重庆,还没下船就看见观音桥码头上等着大群记者,庄继华心里有些烦躁,这一路他不知拒绝了多少记者采访,这些记者大都是追问热河停战协议地问题。而他又无法详细解释其中的奥妙。所以他只好平淡的说热河停战协议并非战败协议,然后就拒绝再发表意见。

果然,他刚下船,记者们就蜂拥而上,七嘴八舌的问道:

“庄将军,外界传说热河停战协议是你主持的,是这样吗?”

“庄副市长你对热河停战协议有什么看法?”

“庄队长,热河停战协议…..。”出卖热河的感觉如何?”

庄继华再也忍不住了。他站住了,冷冷的看着那个年轻地记者,记者毫不示弱地迎着他的目光。庄继华压压心中的火气。冷静的说:“我再说一遍,热河停战协议不是败战协议,如果诸位不信,可以去采访一下武藤信义和小矶国昭、冈村宁次。”

“可是热河停战协议出卖了半个热河,这是事实吧!”记者追问道。

“我们没能收复全部热河是因为我们没有收复全部热河的实力,当时长城抗战的胜利在于我们挫败了日军企图夺取长城,威逼平津,为下一步全面侵华建立桥头堡的战略目的。所以从战略上来说。是我们的胜利。”庄继华说完之后转身就走,他知道自己上了记者地当。被他们激怒了。

“庄将军,庄将军,”记者们追上来,伍子牛和鲁瑞山在庄继华身边替他分开拦路的记者们,听到记者的话,鲁瑞山有些迟疑,这个问题在他心中也盘旋了一段时间,在武汉他也曾经问过庄继华,可庄继华什么也没说,只是说以后有空再详细告诉他,而伍子牛虽然告诉了一些他不知道地东西,可没能解开他心中的疑团。

鲁瑞山的迟疑中,一个记者冲到庄继华面前:“庄将军,长城之战中,为什么在中国军队取得优势的情况下,没有乘胜扩大战果,反倒是签了一个丧权辱国的条约?”

庄继华停下脚步,他在心中叹口气,感到自己办了件很荒唐的事,出了钱,花了时间,负了伤,最后落了个骂名。

“据我所知,日本人也认为热河停战协议是个丧权辱国的协议,不知道你与他们的认识是不是相同地。”

庄继华说完之后推开记者继续向前走,留下记者在那发呆,记者发现庄继华走开,立刻又追上来。

“庄大哥!庄大哥!”

庄继华站住回头一看,梅悠兰笑面如花地捧着一大把花兴冲冲的跑来,在八月灼热地阳光下,汗水顺着她白皙的脸颊流下来,她急匆匆的样子丝毫没有什么淑女风度。

“我在朝天门码头等你老半天,没想到你在这里上岸,让我追了好半天。”梅悠兰气喘吁吁的解释了为何来晚的原因,然后把手中的花递给庄继华:“欢迎你得胜而回!”

庄继华接过花束,从兜里掏出手绢递给她,摇头说:“擦擦,看你一脸的汗,这几个月跑哪去去玩了?”

庄继华有规定,开发队中无论任何人外出一律不许接送,所以今天李之龙他们没有来接。梅悠兰不是开发队中人,她不受此限制。自从梅云天到重庆后就接管了梅悠兰的工作,梅悠兰没什么事,鉴于她从美国回来,学业未完,庄继华就建议她去北大或者清华完成学业,可她不愿意,于是就到重庆大学就读,可没读几天,她就有些不耐烦了,重大与美国大学的教学方式和内容差距都比较大,勉强读了半个学期,寒假之后,她再也不愿去重大念书浪费时间了。梅云天也管不了她,便让练小森陪着她在四川到处玩。成都、峨眉山、青城山、大足石刻、乐山大佛,这些名胜古迹转了一圈,等她五月底回来才知道,庄继华去北方了,这下才有些着急了,抬脚就要出川,可这次梅云天坚决不准。还把宫绣画、潘慧琴、刘殷淑请来当说客。

刘殷淑在上海就察觉了梅悠兰对庄继华的意思。可她没放在心上,在她看来如果庄继华对梅悠兰有意思,那么他就不会娶自己,梅悠兰也就不会从美国追到这里,所以她同意梅悠兰与庄继华一起去北平,到重庆后,梅悠兰来家也热情招待。可这次梅悠兰要去北平,她也坚决不同意,她告诉梅悠兰。庄继华去北平是去打仗,不是去玩,你去除了给他添麻烦外。不会给他任何帮助,就算去了,庄继华也会派人送她回来,最后她举出自己在北伐时追着庄继华走了半个中国的例子,说明战争时行动的不确定性。

面对生气的刘殷淑,梅悠兰彷徨了,小姑娘的心理简单,她无可救药的爱上庄继华。开始还对刘殷淑有些因妒忌而生出的恶意。可这一年多来,她不得不承认刘殷淑也爱庄继华。比她更爱庄继华,也比她更了解庄继华,而且就算傻瓜也知道她对庄继华地感情,可刘殷淑却丝毫没把她当外人,一如既往的对她好,这一度让她很迷惑也很不解。

就在她彷徨时,梅云天不耐烦了,他发火了,毫不客气地告诉梅悠兰,如果她一定北上找庄继华,他就只好给美国发电报,把她的所作所为告诉爷爷,请他派人来带她回美国了。

梅悠兰罪与决定听大家的话,不去北平了,她天天在家计算庄继华什么时候回来,天天看报,热河停战协定签署后,她以为庄继华要回来了,可庄继华没有回来,六月底,报上突然传出庄继华出卖热河,这让她非常生气,她开始写文章替庄继华分辨,随后她又怂恿梅云天买下了一家报社,她自己跑来当这家名叫《渝州晚报》的主编,她就在报上与人家开展论战,其实也不是论战,反正谁骂庄继华,她就骂谁,而且派出记者去挖别人祖宗三代的隐私,然后在报上公布出来,引起重庆新闻界一遍哗然,可她的后台太硬,谁也拿她没办法。被她骂了和挖了隐私的人只好自认倒霉。她地行动很快引起唐纵和滕杰地注意,唐纵和滕杰是什么人,立刻意识到其中的价值,滕杰控制的《西南进步报》与她呼应,差点就把舆论扭转过来。

之所以说差点,是因为重庆新闻界突然冒出个骂战高手,《新渝报》,这是家在七月中旬才成立的报社,这家报社的主笔十分厉害,文笔犀利,一个《十评热河停战协议》的连载文章立刻把局势扭转过来,梅悠兰想照方抓药对付他,可一查,这个主笔是从上海来的,查不到他的历史。

梅悠兰一气之下就要给上海的张静江去电报,让他派人查,还没等张静江会电报,就听说庄继华今天回来,高兴之下,她就这事放下了,打算听听庄继华地意见再办。

“少卿呢?”庄继华没看见梅云天,便问梅悠兰。

“前几天去成都了,刘湘找他有事商议。”梅悠兰笑着就要挽住庄继华的手臂,以前她也是这样,可这次庄继华却轻轻一摆手臂,闪过了她伸过来的手,梅悠兰一愣。

“庄将军,这么说你认为热河停战协议是我们地一个胜利了?”年轻的记者抓住机会这个机会,再度提问。

庄继华正好回避梅悠兰的尴尬,他转过身对记者做个手势,记者们顿时安静下来,聚精会神的等待庄继华的回答。“从南到北,我都听有人在说,热河停战协议出卖了热河,是个丧权辱国的协议,可我认为这个判断是错误的。”庄继华严肃的说:“我参加了这场战争,也参加了停战协议地谈判,作为亲历者,我有资格做出这样地评判的。”

“如果说是胜利地话,为什么日军占领了三分之二的热河?”

“你们是记者,写文章我可能不如你们,但打仗我肯定比你们强,”庄继华毫不客气的说:“战争分战术和战略,战术服从战略,这是军事常识。我们是丢了三分之二的热河,没能收复热河全境,在战术上是失败了;可我们在战略上取得了胜利,我们挫败了日军对长城的进攻,挫败了他们进入华北平原的企图,让日本明白了我们坚强抵抗的决心,迫使他们放慢侵华的步骤,我们第一次不是以撤退的方式结束战争,这难道不是一个了不起的胜利。”

庄继华看看那些在快速记录的记者,他又说:“我们中国是个弱国,弱国无外交,为了取得这样一个卖国条约,无数将士血染疆场,你们一言就将其定为卖国,他们在九泉之下会寒心的。”

“那么丢掉大半个热河,血染疆场的将士们就不寒心吗?”年轻的记者反驳道。

“建议你回去看看《战争论》和《孙子兵法》,然后再讨论这样的问题。”

庄继华毫不客气的丢下句话后,就再也不理会这些记者了,领头向基地走去,到了基地门口,庄继华发现基地对面有块建筑工地正在开工建设,他有点奇怪的停下脚步看了看然后才走进基地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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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五章 跋涉 第二节 英雄报告团(二)

开发队也不是没人迎接,不过所有迎接的人都在办公楼里面,可庄继华注意到了没有一个教授或者其他什么人,不过多了一个穿中将军服的中年人,李之龙见庄继华看着他便介绍道:“这是俞大维将军。(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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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继华恍然大悟,他连忙上前敬礼:“俞将军,欢迎您,国防科工委已经入川了?”

国防科工委是庄继华和翁文颢联名向蒋介石建议的,同时推荐的主任人选就是俞大维。俞大维出身于一个显赫的家族,他的母亲是清末名臣曾国藩的孙女,俞氏一门到了他们这一代可谓枝繁叶茂,家族成员在国共双方都担任重要职务,遍布两岸政治、经济、学术三界。

此刻的俞大维看到的是个略显疲惫,带有些怒气的,强振精神的庄继华,他微微一笑:“没有,国防科工委六月底成立的,你和翁先生都没到,我这次来是来看看要做那些准备,待这边准备好了,再入川。”

庄继华扭头看着李之龙,李之龙苦笑下:“没办法,你还得住葵棚,这不又有三千人要入川了,文革,你不在的时候,我们商议了下,基地必须分开了,规模太大,功能过于复杂,管理越来越难了。”

“我们的意思是护卫队划出去,单独成立一个军事基地,同时负责其他基地的保卫工作。此外还要建立几个新兵训练营。为下一步部队扩充做好准备。”洪君器补充道。

几个人三言两语简单地边说边走,走到门口,李之龙才发现怎么到了会议室,没容他开口,庄继华却率先走进会议室,直接走到他的位置上坐下,李之龙这才明白,庄继华是要开会。

“文革,刘殷淑还在家等着呢。你这一走就快五个月,回来就开会,急也不急这会。”

庄继华摇摇头,默然良久才沉重的说:“我坐不住呀,在田,不去不知道,前线将士有多难,我们必须加快进度。”

李之龙他们面面相窥。不知道庄继华说这话的意思,要知道他们的进度已经很快了,到今天四条主干道已经完成80%,注意这是在没有大型机械,大部分使用人力的情况下。药厂已经开工,钢铁厂的一期工程已经完成40%,估计明年三四月就能投产。庄继华走后的五个月里,又有七家工厂破土动工,梅云天主持的金融整顿初见成效,市场上地货币已经逐步统一,各地教育建设已经走上正规。在各县的工作队不遗余力的工作下,大部分政策执行都很不错,税彻底降下来了,遍布各处的税丁再也看不到了。

“这次去前线我才知道,我们的军队有多虚弱,”庄继华肃然说道:“这一路我都在想,我们怎么才能加快进度。目前我们的困难是运输,可最快一个月内就会再增加七条船,总吨位三千多吨,吴林普也联系了几家运输公司,所以运输的情况会很快改善,加快步伐的先决条件就有了,下面就看我们这边怎么动作了。”

“火药厂已经开始投产。可以扩大规模。同时开始筹建第二家,一厂二厂三厂已经在生产了。四厂在九月可以投产,可是原材料困难,产量很小。”李之龙边想边说,一厂是**生产厂,他们选定地是德国7.92mm毛瑟步枪,这是一款仿照步枪,在去年的军事委员会制式武器会议上决定选用这款步枪作为中国军队的制式武器。二厂则是子弹生产厂,目前生产步枪子弹和捷克式轻机枪子弹,三厂则是生产手榴弹,四厂计划生产迫击炮。李之龙所说的原料困难,主要是指枪管,弹头所用的铜、铅等材料,这些材料都要从川外运来,因此才显得格外紧张。

“先不管,边干边扩建,”庄继华决然的说,关磷征告诉他的士兵没有进行实弹射击就上前线地消息让他心中十分难受,这也是他进门就要求加快进度的原因。

“文革,这不行,我们没有足够的熟练工人,我去厂里了解了一下,现在是一个老师傅带三个徒弟,开三个车床,废品率高得惊人。”李之龙表示反对,庄继华走他负责全面工作,每周从下面上来各种报告,其中工厂内传来的报告让他担心,在平息了李浩一带来的麻烦后,他特意抽时间在下面地工厂跑,结果是触目惊心。工厂内熟练工人严重不足,大量新工人在担任生产主力,进厂两个月就开始独立操作车床、冲床的比比皆是。管理十分混乱,管理人员的管理方式还是以前在私人工厂那套,辱骂殴打工人的现象各厂都有,他自己就亲自制止了四五起。

“管理混乱就让他们制定出规章制度,什么都要我们来做,要他们做什么?制定规章制度,严格按照规章制度办事,这就行了。”庄继华有些蛮横,下船后的遭遇让他心中压着一股火:“熟练工人不是一蹴而就的,只能慢慢培养,应该容许他们出次品废品,出次品废品不可怕,多出几次,找到原因,然后就提高了。现在的问题是前线急需弹药,我们地时间不多,必须采取超常规的做法。不要怕没有工人,也不要怕工人不会做,让他们学,只要能在半年到一年的时间内变成熟练工,这笔学费就值得。这样束手束脚的,什么时候才能给前线提供弹药!”

庄继华看看李之龙的脸色有些不好,感到口气有些硬,于是他换了个口气说:“在田,我心里着急,你不知道,我们在长城本来可以打个大胜仗,可是我们打不下了去。为什么呢?没有弹药了,再打一个月,长江以北就没有弹药了。我们不得不签下热河停战协议,现在全国到处都在骂这个协议,可他们那里知道,前线地困难。在田,现在我们比黄埔时期更困难,你上战场前还打过几发子弹吧,可现在有些新兵上战场前连一发子弹都没打过。因为没子弹给他们打;关磷征受伤是因为他的士兵没有受过手榴弹投掷训练,你觉得可笑吗?可这就是现实。”

如庄继华首次听到这个消息一样,李之龙也十分震惊,当初在黄埔虽然困难,拿根木棍当枪练,可后来不但**配备了,他这个最终一次战场都没上地人还打过几十发子弹,现在居然就没有训练用地子弹。

“庄将军。我也不赞同你的做法,”一直没开口地俞大维忽然开口了,庄继华一愣,他扭头看着俞大维,俞大维文静的说:“工业发展有其自身的规律,无论你怎么着急也无法超越这种规律,况且。今天你要讨论那些事情,大家都没准备,不如你先把要讨论事说出来,明天我们再开会。”

俞大维虽然是中将,军衔比庄继华要高。可他却丝毫没有长官意识,完全以一副商量的口吻在与庄继华谈话。不过他说地事实,庄继华心中一团乱麻,他就想加快进度,可究竟该怎样加快,他心中也无数。

他由于片刻才说:“好吧,明天我们要谈的是如何加快进度。大家把各自负责的内容准备好,不,明天开个扩大会议,宫秘书,通知下去,各个工厂的负责人,各个试验室的负责人明天都要参加。群策群力。谈谈如何加快建设进度。”

宫绣画站起来问:“要不要通知市政府那边?”

“要,贺市长。卢局长都要通知,卢局长必须到。”

贺国光不是西南开发队的人,而且名义上是庄继华的上司,现在就要出任参谋团主任了,庄继华不能确定他是否真的愿意参加。

“是。”

宫绣画坐下了,庄继华却站起来:“好吧,回家。”说着就要往走,众人也纷纷站起来,庄继华忽然想起外面地记者,他又问道:“李浩一搞出的事情对基地内没有造成什么影响吧?”

李之龙怜悯的看看他:“他能做出什么,不过倒是你给开发队带来了一些影响。”

庄继华停下脚步看着他,李之龙解释说:“新闻界在抨击《热河停战协议》,据说这是你谈出来的,认为这是卖国条约,在基地内造成了思想动荡,你看今天,没有一个教授来,就是因为这个,丁教授和胡教授都曾在私下里找我,询问报上说的是不是真的。他们在怀疑,在暗地里议论。文革,你应该出面解释一下。”

庄继华没想到,这事对基地内的影响居然如此之大,他感到这事不能这样轻易处置,以前不做分辨地做法要改变。

“哼,这些记者,啥事不懂就知道瞎胡闹,这种情况不能在继续下去了。”自从在北平对戴笠说过控制新闻界之后,庄继华就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他有些犹豫,因为这个传出去,名声很不好听,可现在他顾不得了,他不能让西南开发受到那坡一丝影响说:“俊夫,你考虑一下如何控制新闻界。”

滕杰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控制舆论一向是法西斯主义所强调的,可蓝衣社想控制舆论的企图一直受到国民党内民主派的反对,以致没有取得任何进展,只是在报纸出现明显地骂蒋介石或者骂国民党的文章,才对他们进行处罚,可处罚往往只能管一两个月;另外还有些报纸设在租界中,国民政府对他们鞭长莫及,毫无办法。

现在庄继华决定在重庆实行新闻控制,这让他感到非常兴奋,也坚决支持,而且如果在重庆得到成功,那就可以推广到其他地区。

李之龙和俞大维都愣住了,他们没想到庄继华居然做出这样的决定。李之龙让他做出反应意思是让他写篇文章之类的,解释《热河停战协定》是在什么样情况下签署的,绝对不是让他去控制舆论。与李之龙相比,俞大维更相信西方的新闻自由,俞大维虽然是中国人,可他在西方受的教育,他在哈佛毕业后去了柏林大学,环游世界地方向与庄继华正好相反。他更不能接受控制舆论的做法。

“庄将军,这样不妥吧,我们三民主义是实行的新闻自由,控制舆论必然引起党内的同志非议,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更容易引起别人的指责。”俞大维的口气还是很温和,但却已经皱起眉头,显然他心中对庄继华地做法不赞成。

“这有什么,”庄继华不以为然地说:“现在我们需要统一思想,抵抗外辱,政府频繁受到指责,这会动摇民众对政府的信心,使政令地推行困难重重,当然如果我有足够的时间,我可以给他们慢慢解释,可现在日本人不给我时间,我没有其他办法。”

“谨慎,文革,这事必须谨慎,还是缓缓吧。”李之龙劝道。

“有什么可谨慎的,亏你还在共C党里面干过,宫秘书,你什么时候给他说说苏俄是怎样控制舆论的,滕杰,你不是研究法西斯吗?好好看看德国和意大利是怎么控制舆论的,其其实研究这三个国家,我们就可以发现,凡是舆论控制好的国家,国民的凝聚里就强,国家发展就很快,你们苏俄在短短的十几年里就从农业国变成工业国,其中虽然出现很多问题,但是民众却从未反对过政府的政策,为什么呢?就是舆论控制得好。”庄继华心说前世的世界任何国家都在控制舆论,中国就不必说了,新闻媒体从未向私人开放;而美国呢,新闻战已经列入美军战略的一部分。控制舆论,大势所趋,我只是提前了几十年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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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五章 跋涉 第二节 英雄报告团(三)

回到家中,刘殷淑和梅悠兰正在客厅中陪着二姨太和刘龙喝茶,庄继华连忙堆砌出一张笑脸。www.65txt.com这次二姨太没训他,而是亲热的招呼他坐下,庄继华有些受宠若惊的坐在她的下手,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刘殷淑又好气又好笑,好笑是因为他现在的样子有点滑稽,好气是因为知道他又要开始敷衍自己的岳母了。刘殷淑忍不住悄悄在他腰上轻轻扭了一下,庄继华仿佛不知道似的,还是这样毕恭毕敬的样子。

二姨太很和蔼的问了问庄继华这一路的辛苦,似乎她也知道了庄继华的事物繁忙,没有不顾家到处乱跑之类的话,不久刘龙也开始插话了,庄继华这才清楚,他走后的几个月,刘龙也不是一直待在重庆,他返回了香港一趟,汇丰银行正式决定在重庆开设分行,由刘龙出任分行总经理,这事确定后,他在七月初才回到重庆,这让庄继华有些死亡,本来他是想让刘龙接替梅云天掌控金融的,让梅云天抽身出来掌控工业,让李之龙掌控全局,在他不在的时候接替他的工作。

“大哥,干么为汇丰银行做事,不如到我这里来,你来接替少卿兄掌握开发银行,这才更能发挥你的才干。”

庄继华这么一说,刘龙心中也有点惋惜,要知道开发银行相当于国家银行,这对他四个莫大的机会,要是当初庄继华一见面就邀请,他决不会去说服汇丰银行董事会在重庆开设分行,可惜现在一切都晚了。

“再说吧,分行是我提出来的。总要等他打开局面之后我才能离开。”刘龙的语气中不无遗憾。

庄继华却毫不在意的摇摇头:“汇丰那边我可以帮你。我是你们汇丰最大地客户,你们董事会不可能不给我这个面子。”

刘龙没把他地话当真,汇丰远在香港,庄继华怎么可能与他发生业务往来,而且搞金融,信誉最重要,所以他客气的说:“妹夫,好意心领了。我的信条是做事有始有终,既然我力主开办这个分行,我就有责任为它打开局面。”

话到这里,庄继华也不好说什么,不过刘龙的话却让他坚定了把他拉过来的心思。二姨太这时却问及报上说的出卖热河的事,二姨太在家一般是不看报的,看也只看娱乐版,从来不关心国家大事,不过到这里后。xiaoshuo520.com特别是庄继华北上之后,开始关心国家大事了,重庆最大地几家报纸她都看,对目前舆论倾向了如指掌。

庄继华有些无奈的说:“报上的话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出卖热河是断然没有的,那些记者不了解情况,可我又不能说。”

“有什么不能说的,一家人还不能说了。”二姨太脸色一沉手中的香扇一下就加快了频率。

庄继华为难的看看她们,见她们的样子,只好泛泛的说:“这个协议比较公平地反映了当时战场的形势。而且对我们来说也不是完全如不能接受。”

说着他给刘殷淑递个眼色,刘殷淑为难的看看他,最终还是开口说:“阿妈,文革作的事情都是国家大事,是不能外传地,国家有保密制度。”

其实刘殷淑也希望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啦。她这段时间的压力也很大。基地内、学校里都有人指着她的背影说三道四,让她很不舒服。可是只要自己还一个眼色,她就毫不犹豫的按照他的意思办。

二姨太有些纳闷了,这时刘龙也劝道:“二妈,妹夫这样作没错,国家机密是不能外传的,就算美国也这样。”

“我看没这么严重,”梅悠兰说道,她把手中地报纸递给庄继华:“大哥,你看,就是这个冬火,他的十评热河停战协议,真把人都要气死。”

“你气量就那样小呀,”潘慧琴和李之龙带着孩子从外面进来,俩人向二姨太和刘龙打声招呼后,自己拉了张凳子坐下,潘慧琴才接着说:“这个十评我也看了,观点是很尖锐犀利,可他的分析却完全立足于中央政府不愿打下去了,是有意出卖热河上,这就有点偏颇了。”

“不过这十篇文章的影响却很大,让梅小妹的努力化为泡影了。”李之龙也说道。

“小妹的努力?努力什么?”庄继华有些诧异的看着梅悠兰。

刘殷淑见他地样子是根本不知道,便把梅悠兰买下一家报社替庄继华出气地事一一告诉他。xiaoshuo520.com庄继华听后忍不住乐了:“这种损招你也想得出来,真不愧是学新闻学的。”

“大哥,说什么呢!”梅悠兰见庄继华笑她,忍不住急了:“这不是你告诉我吗?”

“我什么时候告诉过你这个了,我可在北平。”庄继华很是不解。

“在美国地时候,你说的。”梅悠兰嘟囔着小嘴,十分不满的说。庄继华这才想起了,当初在美国时是给她说过如何挖掘名人隐私,如何在报上“造谣生事”,这下他目瞪口呆了。

他的样子立刻让屋里的人明白了,李之龙忍不住大笑起来,随后刘龙、潘慧琴和刘殷淑也乐了。

“什么事这样高兴呀?”小秀和宋云飞也进来了,李之龙就把梅悠兰“指控”告诉了她们,小秀也忍不住乐了,忍不住挖苦道:“我说小妹,你跟谁学不好,跟他是要学坏的。”

“我说小秀,你再胡说八道,我….”庄继华说道这里不知该怎么往下说了

“你要怎么样?”小秀杏眼一瞪,毫不示弱的看着他。

庄继华眼珠一转嘿嘿奸笑两声:“我收拾不了你,我收拾云飞,给他小鞋穿,只给他这么大的鞋。”

庄继华用两根手指比了下,现在全基地只有这个小秀不把他当回事,高兴了表扬两句,心情不好时就挖苦两句,其他人也早见怪不怪,而且基地内的人都知道,庄、宋、伍之间关系非同寻常,比杜聿明这些同学还要紧密。

“哼,你敢,”小秀对庄继华的威胁嗤之以鼻:“除非你打得赢我丈夫,就你这身子骨,云飞一只手就能把你扔老远。”

庄继华彻底无语了,李之龙、潘慧琴、梅悠兰等人更乐了,这阵笑声让庄继华的心情舒缓不少,比起战场的血腥和官场的勾心斗角,他喜欢这种其乐融融的场面。

“云飞,你来评判一下,这个《热河停战条约》是不是卖国条约?”梅悠兰笑过之后说。

“不是。”宋云飞简单的摇头道。

“那是不是应该反击?”梅悠兰问的虽然是宋云飞,眼光却瞟向庄继华。

宋云飞犹豫一下才说:“有些事情还不能说,可要不说,这反击就会留下很多漏洞。”

日军在长城受挫,肯定在处心积虑的准备报复,要是知道北平缺少弹药,说不定明天就会发动进攻,所以宋云飞才有此说。

屋里的人沉默了,宋云飞说话办事一向沉稳,连他都这样认为,梅悠兰有点死心了。庄继华看看她们忽然伸手把报纸递给梅悠兰。

“明天你来拿稿件,这篇文章我写了。”

“你写?你怎么写?”李之龙有些意外,他担心庄继华忍不住气,万一泄漏了军事机密,责任就大了。

“放心吧,我这篇文章一不会泄漏军事机密,另外还要把他们的气焰打下去。”庄继华心里已经有了主意,文章的内容大致有哪些他也准备好了。

“真的!那绝对震动新闻界的大地震!”梅悠兰高兴坏了,不但是为庄继华终于接受她的建议,而且这是庄继华首次就热河停战协议发表文章,这可是第一手报道。

“大地震?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明天你来拿。”地震两字立刻提醒了庄继华,他马上想起一个前世常见,这个时代却是空前创举的动作,他兴奋的对李之龙说:“在田,立刻光亭发电报,立刻抽调二十名战功卓著的队员,让他们先回重庆,这事要快。”

李之龙答应一声,却不明白庄继华要做什么。潘慧琴、梅悠兰、小秀、宋云飞也莫名其妙的看着庄继华。

“我有个绝妙的主意,”庄继华说:“这些战士是为热河抗战做出了卓越贡献的人,我们组织一个英雄报告团,到各大院校去作报告,让英雄现身说法,看看长城抗战到底是怎么来的,我就不信不能把这些记者的气焰打下去。”

地震两字让庄继华想起前世地震后组织的抗震救灾英模报告团到各地作报告的事,于是她立刻想到,我为什么不能组织一次这样的报告,抗震救灾都能感动教育很多人,这些从战火中走出来的英雄的事迹岂不是可以教育更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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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五章 跋涉 第二节 英雄报告团(四)

“你太有才了。(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李之龙醒悟过来后忍不住用庄继华的口吻赞叹道,他长期搞宣传,用脚趾头都知道此举对那些涉世未深的青年人的巨大杀伤力。

“告诉他,各方面的人都找一点,去敌后的义勇军,正面进攻的,医院后勤的,各方面的都找点,一定要真实,绝对不许有假。”庄继华站起来紧握拳头,几个月憋着的气终于可以出了:“他们是要接受记者采访的。”

“等等,”潘慧琴将正要离开的李之龙叫住:“文革,据我所知,士兵中很多人文化程度很低,他们作报告,接受采访,能行吗?”

潘慧琴的问题让屋里刚起来的情绪又落下来,不错,这些士兵大多目不识丁,能把话说清楚就算不错,还作报告?

“没关系,中国士兵的素质全世界都知道,只要他们说的是真话就行。”庄继华毫不在意的说:“开始时可能有点难,可以先在在基地内部作,然后再去各大学校,越到后面就会说得越好,这也是个经验问题。”

“对,对,说得差没关系,多说说就行了。李之龙你还不快去。”梅悠兰跳起来叫道。

庄继华兴奋的在屋里转了两圈,站住之后,他忽然有点奇怪的看着屋里的人:“你们怎么都跑我这里来了?”

“还能怎么样,两件事,”小秀小巧的鼻子轻轻皱了下,伸出两根白生生的手指晃晃:“第一给你接风;第二吃大户。”

“我倒!”庄继华差点就叫出来了,他定定神。小心的问潘慧琴:“嫂子。你肯定不是这样想地,对吧?”

潘慧琴点点头很同情地说:“对,我不是这样想的,本来我建议是去城里新开张的重庆饭店吃法国大餐的,可他们嫌太麻烦,认为还是就在镇上就行,要不,我们还是城里吧。”

“法国大餐有什么好吃的。”洪君器进门时听到一半便接口道:“还是咱们四川菜够味,麻辣烫,边吃边出一身汗。”

跟在他后面进来的还有滕杰夫妇、俞大维和唐纵。

“看来你们都商量好了,那还等什么,走吧!”心情愉快之下,庄继华也就不计较了。

等李之龙的时间里,庄继华把自己的想法又告诉了滕杰、洪君器他们,他们当然是举双手赞成,不久伍子牛和鲁瑞山也到了。于是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地离开基地。

夜色降临,庄继华靠在沙发上,微闭着眼睛,刘殷淑在忙碌的收拾。好容易收拾清爽,刘殷淑抬头刚要说话,却看见庄继华已经睡着了。她在心里轻轻叹口气,动作自然放轻,这五个多月里她又陷入了当年那种担忧害怕中,虽然在劝说梅悠兰时表现很通情达理。可实际上她自己是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北平。

现在看着沙发上的丈夫,她心里又充实起来,在浴盆里放好水后,她才轻轻推了推庄继华:“醒醒,冲凉了。”

庄继华没有动,刘殷淑在他旁边坐下:“快醒醒,洗洗上床去睡。”

庄继华一把抓住她的手轻轻一带。刘殷淑一下就栽倒在他怀里。嗅着他身上发出的浓烈的男人味,她顿时有点醉。

薄薄的裙子无法挡住庄继华有些蛮横的双手。他粗鲁的冲进衣衫内,在细腻地肌肤上游走,刘殷淑似拒实迎,发出一声低低的娇喘,身体略略扭动,庄继华兴致翻身抱起她走进卧室。xiaoshuo520.com话,只是默默的躺在床上享受激情后的温存。

“这是怎么啦?”刘殷淑发现了庄继华肩上地伤疤,用手指轻轻抚摸。

“没什么,被虫子咬的。”庄继华毫不在意的说,他不想让她担心,可这根本不可能骗倒刘殷淑。

“还疼吗?”刘殷淑心里一酸,眼泪差点流出来,连忙掩饰的亲吻着他的伤口。

“过去很长时间了,早就没事了。”庄继华用手抬起她的下颌,看着她地脸说:“不要为我担心,这只是意外,我不会出事的。”

刘殷淑默默的把头埋在他的颈边,饱满的柔软压在他的胸口,双手死死搂住他,良久才低低而坚定的说:“我想要个孩子。”

庄继华稍稍愣了下,结婚后他们俩都没采取过避孕措施,早就想要孩子了,为何刘殷淑忽然提起这件事,难道….。

“妈给你说了什么?”庄继华试探地问。

“我想要孩子,和妈有什么关系。”刘殷淑撒娇地在他身上扭动,可心里却对他的反应敏捷感到吃惊。

二姨太很快发现梅悠兰地威胁,她立刻询问刘殷淑,梅悠兰与庄继华的关系,刘殷淑虽然替梅悠兰掩饰过去了,可那种态度还是让二姨太瞧出些端倪。

二姨太于是警告刘殷淑,男人都是花心的,庄继华的人品才华财富,会吸引很多女人,他难免会被女人勾引,不是这个梅悠兰,就是王悠兰,张悠兰;她要想保住正房夫人的位置就必须尽快替庄家开枝散叶,只要有了孩子,你就算栓他了。

刘殷淑虽然不相信她妈妈的话,可她却是有点担心梅悠兰,这个姑娘的条件实在太好了,再说她也想要个孩子,至少在庄继华出门之后,她在家没那么寂寞。

刘殷淑的撒娇引起庄继华身体的变化,他一翻身把他压在下面,手掌轻轻蹂躏那团突起,在她耳边调笑道:“那我们继续努力。”

八月的重庆天亮的很早,寂静的基地开始恢复生机,操场上响起整齐的呐喊声,文职区内也慢慢的出现人影,他们匆忙的拥挤在水龙头前洗漱,然后又快步离开。半个小时后,刘殷淑匆忙离开家去学校上班,水龙头前的姑娘们有些纳闷,平时这个时候她早就走了。

刘殷淑走后不久,庄继华也离开家,不急不忙的走向办公楼,这是路上的人影已经比较少了,还在路上的无不是些年老的,他们大多是昨夜加班很晚的专家教授。

“庄将军,庄将军!”后面传来两声叫声,庄继华回头一看原来是电子试验室的胡教授。

这老头的厉害庄继华是深知的,他微笑着向他问好,然后关切地说:“老胡,什么时候把老伴接来,你老这样加班,没人照顾可不成。”

“老伴来不来先不说,”胡教授面色严肃的问:“你说的那个三极管,我们作了实验,可是没有出现你说的那种现象。另外我们查了很多资料,都没有这方面的内容。”

“是吗?”庄继华纳闷了,自己肯定是没有错的:“是不是你们的材料有问题?”

“我们就是按照你说的P型材料和N型材料呀。”胡教授说:“具体就是硅和锗。”

“那你们是怎么弄的呢?”庄继华心里一点谱都没有,他根本不知道这个PN结是怎么来的,是不时纯净的,如果含有杂质,比例是多少?他都不知道,他只有试探着往下问。

“纯净的,然后再掺杂。”

庄继华无语了,他只好说:“我也不懂,不过我估计是不是杂质比例不对呢?”

“那这个比例是多少呢?”胡教授苦涩的问,要知道这个杂质比例太复杂了,多点少点可能出现问题,最终导致不同结果。

“这是物理,不是化学,百分比应该不需要那么精确吧。”庄继华想想后说,他也没办法帮他们了。

胡教授似乎没听见他的话,低着头慢慢向前移动,庄继华见状就要快步走开,这个事情只有让他们自己去探索。

“庄将军,”胡教授抬头看见庄继华走开了,连忙叫住他,他有莫名其妙的心说自己怎么向他打听起这个来了,正事还没问呢。

“庄将军,听说热河停战协议是你谈出来的?”胡教授的模样十分严肃。

庄继华点点头,胡教授有点急了,跺着脚说:“你怎么能谈出这样一个卖国条约呢?你…,你….你这是在做什么!”

庄继华的神态也严肃起来,他想了想说:“您们都认为这是个卖国条约?”

胡教授说:“那还用说,热河这么大一块地方没啦,不是卖国是什么?”

宣传居然给基地带来这么大的影响,连这些不常关心政治,不常读报的人都受到了影响,看来这事不能等闲视之。

“看来持您这种观点的人还挺多,这样好不好,胡教授,您通知一下,耽误您们半天时间,今天上午我们有个会议,下午我们开个全体大会,就谈谈爱国和热河停战协议。”庄继华温和的说,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胡教授有些傻的点点头,他原以为庄继华会立刻分辨,可没想到庄继华居然做出这样的决定,把这事看得如此严重。

转过脸,庄继华的笑容立刻消失不见了,他的眼中露出杀气,新闻界必须控制起来,不能让他们再这样随心所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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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五章 跋涉 第二节 英雄报告团(五)

“先谈新闻界的问题,”会议一开始,庄继华就沉着脸说:“其他问题放在后面,我不想再对他们放任自流。(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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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先说,”滕杰刚站起来,庄继华做个手势让他坐下说:“重庆共有报社杂志社二十一家,其中与川内各军有关的报社有九家,属于二十一军系统的有八家,分别是《大中华日报》、《济川公报》、《革命周报》、《团务日报》、《重庆晚报》、《新蜀报》、《革命军人》周刊、《新生活旬刊》;属于刘文辉二十四的有一家《川康日报》;属于重庆商会的有《重庆商联日报》、《重庆民报》;还有就是卢作孚也出资创办了一家报纸,叫《渝中乡村建设》,还有梅小姐的《渝州晚报》,其他的就是属于私人,或者多股东出资的报业,出资方背景众多。”

“他们的政治倾向不时很明显,各种观点都有,观点比较激进的有《西南进步报》、《青天白日报》、《重庆日报》、《新时代报》,其中新创刊的《西南进步报》为最,这次的十评热河停战协议引起很大轰动,据传上海广州均有转载。”

“诸位说说吧,怎么才能控制新闻界?”庄继华等滕杰说完之后,阴沉着脸问道,他没想到刘湘居然控制了这么多报社,重庆风起云涌的反热河停战协议浪潮后面的推手说不定就是他。xiaoshuo520.com

“先拿《西南进步报》开刀,封了,杀一儆百。”洪君器的口气杀气腾腾的。

“以什么罪名查封《西南进步报》,还有查封后会引起那些反应?”庄继华皱眉问道。洪君器看来不如杜聿明多了,太莽撞,不适合带兵。

“可以用攻击政府的罪名,至于会引起什么反应,大不了骂两句,什么不民主呀。过几天就没事了。”洪君器满不在乎地说。

“嗯,可是这样作能达成控制舆论的目的吗?”庄继华又问。

“不能,”滕杰的语气很沉稳,却是抢在洪君器前面说话:“最多避避风头,过段时间就完了。”

“滕杰说得对,”庄继华见其他人说话的兴趣不大,他知道李之龙、俞大维对这事很反感,唐纵则是没有研究过,宫绣画则是没有发言的资格。

“宫秘书。你去过苏俄,给大家说说,在苏俄是怎么控制新闻界地。”庄继华说。

众人一愣。虽然他曾经说过要学苏俄,可他们事后在私底下分析认为庄继华只是说说罢了,可没想到庄继华是真的要学苏俄。

“这怎么能比。在苏俄没有私人财产,所有工厂、土地都是国家的,报社也一样,属于国家,归宣传部管,你要违规了,从社长到编辑记者都要坐牢。就算轻点,也不允许你再在新闻单位工作了。”宫绣画说,她也很意外,可是细想之下,她认为没法学。

“你没动脑筋,其实我们虽然是私有制,可一样能学苏俄。”庄继华用手指点点宫绣画。淡淡的说:“其实苏俄的方式可以归结为两点----控制准入和加强管理。只要抓住这两点,我们就能控制住新闻界。”

“那你打算怎么控制准入呢?”李之龙好奇的问。其他人也露出了同样的目光。

“首先城里宣传部。所有报社都归宣传部管;有了宣传部,下面管理就出来了。我先谈谈如何控制准入,”庄继华站起来开始在屋里踱步,每当他说得兴奋时他就采取这种方式:“成立报社,必须取得宣传部的同意,取得合法执照,这只是其一;其二,提高成立报社的资金门槛,把他提高到五万,或者十万,这笔钱作为储备金存放在宣传部地指定户头上,这个户头归宣传部管理,没有宣传部同意,不准取走;其三,停止向任何非政府机构发放报业执照;其四,从业人员管理,报社从业人员必须取得从业资格,从业资格由宣传部每年组织考试,考上了的发给从业资格证,这个证上要有资格号码,号码是唯一的,凡是违规地,也就是犯错的,吊销资格证,视其错误严重程度,分为吊销三个月,一年,或者永远。报社禁止雇用没有从业资格证的人,则处以重罚,另外,如果雇用地记者编辑中没有从业资格证的人员达到四分之一,取缔报社,储备金罚没。”

真狠呀,李之龙心中忍不住感叹,看来这次新闻界是把庄继华惹急了。这几条一经实行,所有新闻媒体和新闻从业人员将被一网打尽,或许有些记者或编辑不怕封报,可资格证呢,一旦采用此种方法,政府吊销你的资格证,你上哪找饭碗去。

再说报社,五万十万元的储备金,现在的报社有几家有这么高的储备金,刘湘控制了八家报社,总共花费不过万余元;再说,这么钱不是验资一下就完了,而是必须存放在宣传部控制的账户上,等同冻结,这个时代谁有那么多钱拿给你冻结。

可庄继华依然没完:“目前已经存在地报社要采取各种措施把他们收归国有,首先是各军控制的报社,收归方式是赎买,用一倍的价钱买过来,第二是属于各大公司和商社的,劝说他们放弃,如果不行,也用赎买的方式,最后是那些属于私人的,这部分恐怕要拖得久点,用市场竞争的方式逼他们破产。”

“逼他们破产?”滕杰反问道。

“对,方式就是低价倾销,让读者买我们地报,挤压他们地生存空间,同时提高印刷费和纸张费,两相夹攻,恐怕要不了一年他们就得关门。”庄继华说。

“刘湘他们会放弃他们控制的报纸吗?”唐纵有些怀疑。

“会,与报纸相比,他对我们其他方面地需求更大,他不会在这种事情与我为难。”庄继华毫不怀疑刘湘的选择:“待重庆收拾完后,再收拾成都,三年之内,四川所有的新闻媒体都要控制在我们手中。”

说到这里,他看着滕杰问:“俊夫,你能完成这个任务吗?”

滕杰毫不迟疑的站起来说:“只要保证资金,我一定能完成。”

“好,宣传部长就是你了,下去做个预算,资金我完全满足你。”庄继华根本不用客气,新闻媒体是前世最赚钱的行业之一,就算现在多投入一些,以后也能成倍赚回来。

李之龙有些黯然,他看着庄继华,感到他有些陌生了,就算新闻界这次有些过分,可也不能就这样控制新闻自由呀。

“文革,你是不是再想想,这样作合适吗?”李之龙的语气有些沮丧。

“没什么不合适的,在田,俞将军,我知道你们心里不赞成这样,可这些文人,”庄继华摇摇头:“他们总把自己打扮成评判者,可他们就没想过,他们有什么资格成为评判者;你不听他的,他们就利用手中掌握的没提大肆造谣中伤;听他们的,他们的治国之道要么荒谬,要么根本不可行。一个热河停战协议就把基地内的思想搅得乱七八糟,以后我们还有很多政令要推行,他们会逐字逐句的找麻烦,会给政令的推行制造多少困难,我们有那么多时间陪他们打嘴仗吗?”

“可是此举必然引起川中名人阻挠,他们要是反映到校长那里..。”李之龙提醒他其中蕴含的风险。

“我没有采取强制措施呀,”庄继华双手一摊:“我只是加强管理,世界上无论那个国家,对新闻媒体都有管理方式,连最民主的美国英国都不例外,况且,已经成立的报社的执照只是补发,不用再度申请,也不必存入什么储备金。这对他们的损害不大,他们应该会支持我。再说,”庄继华说到这里认真的看着李之龙:“下一步我们要进行的社会改革,包括减租减息等政策,你说那些名人是支持或反对?如果我们不控制舆论,他们会在报上大肆攻击,会给这些政策的推行带来很多麻烦。”

李之龙苦笑了,看来庄继华是决心已定,什么以后推行政策,只不过是他的借口。庄继华又转向滕杰:“市宣传部成立之后,我们下属的十六县也要成立宣传部,另外工厂已经不少了,你要考虑成立工会,在青年工人中发展三青团员。”

“文革,你是不是要彻底学习共C党呀,连工会也要成立,武汉广州的工会惹祸还少吗?”洪君器不住摇头,武汉的事给他留下太深的记忆,他从此反对工会。

“那要看谁在控制工会,”庄继华说:“我们不成立工会,工会就不成立了吗?恐怕不会,那不如我们来成立工会,把工会控制在我们手中。”

这一系列安排都没李之龙什么事,要知道李之龙出黄埔之后主要的工作除了惹来大祸的海军局长外,主要就是宣传,可宣传部长却是滕杰,现在又要把工会交给他,李之龙明白了,庄继华方式射击意识形态的工作,庄继华都不会让他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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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五章 跋涉 第二节 英雄报告团(六)

李之龙的判断没错,在接下来谈到的加快建设进度的工作,庄继华全部交给他,由他来执行,不过李之龙在心里也长出一口气,他也不想作涉及意识形态方面的工作,他虽然不知道GCD最后会发展成什么样,可不管怎样他都不愿意与他们发生冲突。(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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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进度的措施有几条,其中最重要的是立刻成立技工学校,这是俞大维提议的,他认为大学学的是理论,出来并不能立刻成为工程师,更不要说技术工人了,倒不如现在成立技工学校,大批培训技术工人,他在视察已经开工的工厂时就发现有一批从美国回来的工人,技术能力超过其他人很多,他建议把这些人弄到技术学校去当老师,此外他还提议从国外的技工术学校中招聘有经验的老师。

俞大维的建议立刻被采纳,技工学校的筹备划在李之龙名下。庄继华再度感到人才缺乏,现在每个人名下都挂满头衔,每个头衔都代表一个领域,每个人都忙得不可开交,庄继华忍不住在心里呐喊给我一堆人才吧,老天!

上午的会议很长,结束时都已经快十二点了,庄继华回到家中就看见梅悠兰正无聊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看到庄继华进门,她立刻从沙发上蹦起来,冲到庄继华面前伸出白生生的小手。

“拿来!”

庄继华奇怪的看看她,猛然想起昨天答应她的文章,他一拍脑门,忘记了。全忘记了,梅悠兰见他的样子,估计他没写,不高兴地鼓起嘴。

“你昨天答应过的。”大眼睛里立刻蒙上一层水雾,刘殷淑端着一盘菜进来,见状便问:“怎么啦?文革,惹小妹生气了?”

“我昨天不是答应她一篇文章吗。结果忙起来就忘记了。”庄继华拉着梅悠兰的收进屋坐下,刘殷淑脸蛋微红,白他一眼嗔道:“那里就写呀,不是还有一整个下午吗。”

“下午还有个会,已经通知了。”庄继华也有点郁闷。

“那就明天吧,一篇文章没什么大不了的。”二姨太插话了,她平时住在招待所。要是闷了就到城里刘龙那里住两天,不过毕竟不是亲生的,还是喜欢住在这边。她是这个家里唯一会对梅悠兰冷言冷语的人。

“我版面都留出来了。”梅悠兰的声音有些哽咽。

“拌面?”二姨太狐疑地问道,她不明白版面这个术语的含义,当然她也知道肯定不是吃的拌面。

“版面就是报纸上的文字,”庄继华解释了一句。也不管她听没听懂就,就对梅悠兰说:“要不这样,你先另外找篇文章,明天我一定给你。”

“我留的是头版,”梅悠兰有点急了:“现在要调整。我上那找文章去,就算临时调配,整张报纸都要重新设计版面。”

庄继华感到有些难办了,这头版文章一般是最重要、最有影响力的文章,象前世的《纽约时报》这样地报纸,他的头版每天都是由分布在世界各地的主要通讯社通过网络或者可视电话开会决定。

“你们什么印?”庄继华问。

“一般是晚上。”梅悠兰说。

“那还有时间,”庄继华点头说:“今天我找时间写出来。”

“那。你可得快点。”梅悠兰提醒说。

庄继华微笑下点头,保证在今晚之前交给她,梅悠兰这才破涕而笑,二姨太有些不满的哼了声。

庄继华吃完饭后,立刻回到办公室开始动笔,为了慎重,他还是先看了看冬火的那个十评《热河停战协议》。冬火的观点其实没什么新颖。他历数九一八以来国民政府对日本地步步退让,揭露蒋介石的一些抗日言论为真退让假抗日。然后就是对热河抗战的全景回顾,之初在热河抗战出现有利局面下与日本言和停战是彻头彻尾的投降,他没有攻击蒋介石,而是把矛头指向了庄继华,认为庄继华名为高级参议,实际上主持了热河停战谈判,是出卖热河的元凶巨恶,要不是因为他地阻挠,中国军队绝对会在热河获得前所未有的胜利,进而收复热河,收复东三省。xiaoshuo520.com

在庄继华看来,冬火整个系列的最大问题是他不清楚这场战争的战略目的,故意避开了中日之间实力的绝对差距,而且由于不了内情,他采纳的数据和事实之间地差距很大,他没去过前线,所以对前线中国军队的困难丝毫不了解。

庄继华想了想,然后开始动笔,可没写两个字,他又放下了,对这篇文章他的困难还是在于他不能透露长城前线的军事秘密,而正是这些秘密才最终导致签署热河停战协议。

庄继华坐在椅子上思考片刻,他想起前世在美国读过的一本书关于演说的书,里面收录了很多美国名人的演说稿,他曾经一篇篇地把这些文章背下来。

“我是在三月接到政府训令北上出任北平军事委员会高级参议,此时日军已经开始向长城发起进攻了,二十九在喜峰口挫败了日军地攻势,…….。”

庄继华在文章中没有分析什么敌我局势,我军是如何安排进攻的,他只是列举出一个个例子,这些实例有地是他亲身经历亲眼所见,有的是他从杜聿明和宋云飞那里听来的。

“我告诉他们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任务,没有后方支援,没有补充,伤员无法送下来,很可能陷入日军的围攻,很可能就回不来了,小白龙樊春申站出来大声说我去;然后是扫地虎、老北风、……。总共一万多人出击敌后,停战协定签署后,杜光亭将军和我的副官伍子牛中尉在长城外迎接他们时,只有不到一半的人回来了。其中还有半数带轻伤,没有重伤员,重伤员害怕拖累部队,选择了自戕。”

“宋师长希濂命令他进攻时,连长只提出了一个要求,给他一些子弹和手榴弹,长期作战。他的连队平均每个士兵只有十五发子弹了,手榴弹平均每个士兵只剩下一枚,由于日军轰炸,弹药根本送不上来,宋师长告诉他什么都没有了,可他们必须突破敌人地阵地,当宋师长说到这里的是否语气十分沉痛。但那个连长,请原谅我没有记住他的名字,只知道他是黄埔六期毕业,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我们还有命。他们突破了日军阵地,全连一百三十二人。只有十六人活着走下阵地,那个有灿烂笑容的连长,那个有阳光般灿烂笑容的连长,永远留在了冲锋的路上,他们用命换下了敌人地阵地。”

“我在密云战地医院检查工作时。院长请求我给他们调派一些药品,可我无言以对,长达三个月的战争,数万伤员已经把北平天津库存药品消耗一空,中央政府在北平军事委员会的请求下紧急从上海南京武汉运送药品到前线,可是杯水车薪,伤员太多。我亲眼看到第二师的一个营长,在无麻醉药的情况下开刀,从他的身上取出了三块弹片,而这样的例子很多,我们没有血浆,伤员输血全是从医护人员和自愿者身上现场抽,我们地医生很少。在最紧张时。他们在手术台上连续工作两天两夜。”

“关师长是在率领部队反击时受伤的,…..。”

“我军后勤供应十分困难。打到塞外后,最困难的是粮食,地方上百姓跑光了,买不到粮食,后勤供应不上来,部队决定采取一二三的伙食标准,也就是指挥部军长以下每天只有一个窝头,二线部队每天两个窝头,一线部队每天三个窝头,三个窝头,也就不到八两,可士兵吃了这点粮食,还要跟鬼子拼命。”

整篇文章文章没有虚伪的说教,只是一个个简单的实例,因而更像记者采访报道,正事这些血淋淋地例子,庄继华告诉大家,长城作战的我军是多么困难

“热河的胜利不是我们打出的,热河停战协议也不是我们谈出来的,是我们地战士拼出来的,他们的牺牲换来了我们在谈判桌上的尊严。有人说热河停战条约是卖国条约,我只能说他是无知,冬火先生很畅快的写了个十评,可他既没上前线,也没搞调查,就信口雌黄,我很难理解,他居然把自己看作爱国的,喊一些激进的口号就是爱国?爱国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廉价!不,我不承认他是爱国者,我认为他只是一个误国者。

我更不认为他是个优秀地报人,一个严谨的报人必须对他要报道的内容有切实的了解,有独立的见解,而不是道听途说。

在此我必须提醒你,战争不是靠笔打赢的,另外要评论战争必须熟读两本书----《战争论》和《孙子兵法》,读通读透了这两本书,你才有点资格谈论战争。”

下午的大会上,庄继华就以中午写地文章为线索作报告,他地报告震惊全场,中国士兵没有子弹进行射击训练,没有进行过手榴弹投掷训练,伤员在没有麻药的情况下做手术,打到后期,每门炮只有不过两发炮弹,只有最难打地火力点才能用炮轰击,而且必须在两发之内打掉。

他的报告感动全场,那个有阳光般笑容的连长,那个没有麻药就做手术的营长,那些豪迈赴死的义勇军,原来长城打得如此英勇,原来我们还有如此勇敢的军队。

感情脆弱的女同学忍不住流泪了,男同学也包含热泪,那些专家教授们更感到责任重大。

“同志们,我想现在你们知道你们承担多么重要的任务,”庄继华最后说:“我们唯有以百倍的干劲加快西南开发,为抗战打下基础,如此不辜负长城烈士的流出的血!”

“打到日本帝国主义!”

“加快西南开发!”

“保卫祖国!”些很少激动的专家教授们也动容的挥舞起拳头,以百倍的干劲投入西南开发。

“你说得太好了,我保证,药厂在三个月,不,两个月内生产出盘尼西林!送到前线。”会后丁教授冲到庄继华面前说。盘尼西林在试验室里获得成功,然后按照庄继华的提醒,他们用玉米实现了大规模培养,最终找到工业生产的方法。

“太好了!”这真是个意外的惊喜,庄继华忍不住叫出声来。

接下来,胡教授,王教授……,各部门的负责人,纷纷上台发表演说,提出向长城前线将士学习,大干快干,为抗日贡献自己每一分力。以她的说法就是她要在基地内坐等,监督庄继华把文章写完。她也参加了大会,小姑娘感情丰富,在报告中就哭湿了一条手绢。

“大哥,你把你今天说的写下来就行了。”

庄继华一声不响的把文章交给她,她看着看着眼泪又忍不住落下来,好容易才平息下来,然后很专业的说:“标题不好,驳十评热河停战协议,那个冬火有什么资格受到这样的文章的驳斥。”

说完后,在文章顶端的空白处写下一番娟秀的文字----《除了生命,我们一无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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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五章 跋涉 第二节 英雄报告团(七)

《除了生命,我们一无所有》如同一枚重磅炸弹在山城重庆炸响,山城一时纸贵,市民们纷纷抢购《渝州晚报》,街上没买到就跑到报社去买,梅悠兰被迫加印三次,可居然还是不够,报纸在人们手中传阅,巨大的震惊,巨大的惊喜,巨大的悲痛,如此艰难的战争。www.65txt.com那个冬火为何还指责国民政府不抗日?庄继华在文章最后批评他信口雌黄看来是有道理的。

《除了生命,我们一无所有》不但在重庆引起轰动,曾扩情掌握的《川报》进行了转载,结果成都轰动了,《我们的政府并非不抗日》,《川报》社论引起成都市民的共鸣。

上海、武汉均转载了这篇文章,采访长城抗战军人成为一种时髦,大批记者奔赴北平,奔赴长城,报纸要没有两篇关于长城军人的采访,主编都没脸见人。

在这股风潮中,最尴尬的是北平新闻界,北平新闻界一向自诩为报业老大,中国报界的开创者领导者,各种思想的发源地,可这次身处长城前线,可最有震撼性、最感人的报道却是在遥远的重庆诞生,这让北平新闻人感到羞愧,他们开始反思,从此建立了随军记者制度。

冬火还没来得及想出该怎么反应,梅悠兰又连续推出采访报道,《热河停战协定始末》,《在长城前线的日夜》,《反攻猴儿山》,被采访者分别是庄继华、宋云飞、鲁瑞山。连续报道在重庆形成一股赞美长城抗战,为《热河停战协定》正名,重新评价这个协定的思潮。

七天之后,杜聿明精心挑选的二十名长城抗战英雄抵达重庆,庄继华举行了隆重而热烈的欢迎仪式。他用这个仪式宣告他的反攻正式开始了。

第二天庄继华首次邀请重庆新闻界进入基地采访长城英雄团成员,当然首先是听取英雄报告团的报告。

英雄报告团地成员大部分是普通士兵,少数什么当家。文化水平比较低,他们只能用最朴实的语言来讲述参加的战斗。

“三当家地,哦,不,我们被收编,应该是连长说,不中,说完他就领头冲上去。我跟在他的后面,看着他被敌人的机枪打烂,…..。”

“日本人用马拖着两个光着身子的女人,我手下的兄弟实在忍不下这口气,开枪打死了两个鬼子。可我们也暴露了。日本人就在后面追,我们就在林子里面跑,跑着跑着就跑到一座悬崖边上了,弟兄们让我爬下去。他们全死了。我爬下山后,就去找大当家的,我们向鬼子进行了报复,袭击了鬼子的一个救护所,无论男女全部杀了干净。”彭药师也是英雄之一,他想起那座小山村眼睛就红了,台下的听众心里在发抖,当他说到报复鬼子。杀光他们地男女时引起台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没有一个人认为袭击医护所是不应该的。

“开始进攻时我们很富裕,每个人发了二十六发子弹。xiaoshuo520.com我从来没拿到过这么子弹,我当时在想这下够小鬼子喝一壶了….。”小兵说得很高兴,可台下的闻者心酸。

“排长的肠子都流出来了,他把肠子塞进肚子里,举起手榴弹向鬼子冲去。…他地话事后受到记者询问,“你不是说你们没有手榴弹了?”“是没有了呀。”“那你们排长地手榴弹是哪来的。”“是….没有了呀。还有一颗,这颗是不能随便动的。”小兵说不清楚,看着记者怀疑的眼光,有点着急了。

“那是光荣弹。”有个军官过来给他解围:“光荣弹是不准扔出去地。”

“对,对,是光荣啥的,排长说过,这一颗只有在要被俘时才拉,与鬼子同归于尽,反正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脑子赚一个。”其实他还是没说清楚。不过已经够了,记者们已经听明白了,不当俘虏,光荣弹是用来自尽的。

可大多数记者没有钻这个牛角尖,他们是红着眼睛听完整个报告的,台下的队员们更是情绪激动,震耳的口号再度响彻云霄。

第二天关于英雄的报道占满整个重庆的报纸,很快英雄报告团就走出基地,先是在卢作孚创办地省立高级工业学校作报告,学生们轰动了,他们饱含热泪地听完报告,随后就发出,“为了祖国,努力学习”的呼吁。

随后精益学校,启明中学,川东师范学院……

但有一个地方始终未对英雄报告团发出邀请,那就是重庆大学。重庆大学救国会坚持认为不应当邀请这些人来学校作报告,他们地报告大都是假的,是编造的。可是随着越来越多的信息传来,救国会内分裂了。

“我听过他们的报告,是完全真实的,根本不是编造的。”

“同学们,我们应该认清投降派的真面目,他们编造了一些谎言,企图掩盖出卖热河的罪行。”

“不对,原来我也以为《热河停战协议》是卖国条约,可现在我不这样认为了,这个协议是无数将士换来的。”

“那你怎么解释我们丢掉了大半个热河呢?”

“很简单,签署这样的协议是不得已,我们也十分困难,你没看报纸吗?上面说得很清楚。”

“那是谎言,是欺骗.”

“不,那不是谎言,是真实的,我问过前线过来的士兵,那些士兵们说,那上面说的还不到真实的困难的一半。到最后他们的子弹根本没有十五发,只有五六发子弹,手榴弹是两个人一枚。”

“你们不能代表我们重大,我们要求改选救国会负责人。”

改选,一经提出,呼声随即高涨,并迅速在学生中得到响应,学生大会当晚就在学校礼堂举行。经过一番辩论后,新的救国会领导成员组成。第二天邀请英雄报告团赴重大作报告的邀请函由救国会主席亲手送到基地。庄继华和滕杰击掌相庆,他们共同导演了这幕夺权风波。

“控制救国会后。你要抓住机会在学生和青年老师中发展三青团,巩固目前的成绩。”庄继华依然不放心,来自前世的经验告诉他,他们决不会轻易放弃。

滕杰有些不理解,作为政府为何采取这种手段,要绕这么多弯,还民主选举,直接任命不就行了。

“学长。我明白,不过我们是政府,完全可以派人进去嘛。为什么还要选举呢?”滕杰把心中疑问提出来。

“学生不是公司,或者其他政治团体,这些公司或政治团体都有利害关系。只要我们抓住他们的利害关系就能迫使他们就范。但这不适合学生。救国会是个学生自发组成地组织,要是采用强硬的办法,会引起学生的不满,就算你拿到手以后也很难开展工作。而且还授人以炳。既然他们相信民主,那我们就用民主地方式。可是你要记住,三青团才是一切的基础。”庄继华实际很看好滕杰,这个学弟具有很多优秀品质,清正廉洁、严于律己、信仰坚定,有强烈的责任心和进取精神。这一切庄继华只在蒋先云身上看到过,可是令他惋惜的是,他们的信仰都是他不敢碰的。

就在俩人研究时。基地门口过来一个中年人。他慢慢的走到基地门口,抬头看看门前挂着的牌子。微微点头,然后径直往里走,站岗地哨兵急忙拦住他。

“站住。”

中年人温言立刻停下脚步,哨兵走到他面前举手行礼,中年人手臂略动了动。

“请问您找谁?”哨兵的语气虽很温和,可眼睛却始终警惕的盯着中年人有些黝黑的面孔。

“我找庄继华。”中年人不紧不慢的说。

“你找庄队长?”哨兵有些狐疑地打量中年人,中年人身穿灰色长衫,下摆还有些尘土,头上戴着顶草帽,腰杆挺得笔直,虽然天气很热,可他地衣襟依然一丝不苟。

“怎么不能找他吗?”中年人平静的问道。

“不是不能找,我们队长事情多,总不能谁都见吧?”哨兵语气很客气,但内容却很尖锐。

“那你通知他,就说来的是严重。”严重对哨兵的表现很满意,至少到现在为止,对他无可指责。

哨兵狐疑打量一下,他没听说过严重是谁,可看严重地气度,感到有些来历。“请稍等会。”

哨兵转身走进门卫室,向值班军官报告,正好值班军官是黄埔五期的毕业生,一听是严重,立刻跑出来,老远就开始整理着装。

“报告老师,黄埔五期毕业生叶竹泉向您敬礼!”

“你是黄埔五期的。”严重有些意外的看着这个带着红袖章的值星官,黄埔到五期时,学生就很多了,达到一千六百多人,他的工作也从总队长变成训练部副主任,很多人都没什么印象了,严重想想后终于想起来:“想起来了,五期工兵科,江西人,第一次十公里越野跑吐了,是吗?”

“是,学生惭愧。”叶竹泉有些羞涩的笑笑。

“有什么惭愧的,第一次就能顺顺当当地把十公里跑下来,建校以来就没几个,给我印象最深地是关磷征这小子,跑完十公里,像个没事人一样,就说庄继华吧,进校第一天就和李之龙一起受罚,第一次跑十公里,回来就瘫在地上了。”严重的婆婆精神又回到身上,开始喋喋不休地诉说往事。

“老师,这里太阳大,到门卫室休息吧,我给队长打电话。”叶竹泉抓住缝隙对严重说。

“好,”严重也不在意,抬脚就走:“你们这里管得这么严?”

“是,庄队长定的制度,没有出入证的,不管是谁,都必须先电话通知,只有同意了,才能入内。”

随着时间的推移,基地内要保密的东西会越来越多,因此庄继华从一开始就考虑了基地内的安全措施,定下死规矩,不管是谁,没有出入证不准入内,除非要见的人同意,并且有专人护送入内。已经有几个人栽倒在这条规矩下了,所以没能敢再违反这个规定。

到了门卫室,叶竹泉立刻给庄继华打电话,不一会,就听见基地内响起黄埔军校的集合号。很快就听见一阵整齐的脚步声向大门过来,严重和叶竹泉出来一看,一群军官排着整齐的队列,唱着军校校歌走过来,严重的眼眶有些湿润了。

“报告严教官,基地黄埔同学集合完毕,请严教官检阅。”庄继华正步走到严重面前大声说道。

严重看着整齐队列里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李之龙,洪君器、滕杰….。

“你们好呀,我这个老师,惭愧呀!”严重长叹一声。

“没有老师就没有我们这些学生。”庄继华大声答道,他的心里却在琢磨,严重的来意是什么。

“你们还在为国家尽力,我这个老师却逃开了…”严重摇头苦笑。

“老师,您现在依然可以带领我们。”庄继华大声道,他举行这么一个仪式就是想把严重留下,虽然他还不知道严重为什么来,可他需要人才,需要大量的人才。

“我是来看看你们的,其他事就别提了。”严重摇摇头,庄继华聪明过人,冒然提出加入西南开发队肯定会引起他的怀疑,还是先欲擒故纵吧。

师生俩从见面就开始斗心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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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五章 跋涉 第三节 新人旧人(一)

“老师还是给同学们说两句吧。(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庄继华也没再进逼,事情用不着急,既然来了,一两天之内总不会走的。

严重看看整齐的队伍,他没想到庄继华居然作这样一着,他想了想决定还是说两句。

“九年之前我们在黄埔建军,今天黄埔之花已经开遍全国,可由于政治原因黄埔分化了,有政治上的分化,有作风上的分化,有的还在坚持革命,有的却堕落了;不过我很高兴,你们在这里建立了一所新黄埔,虽然还只是刚接触,可我还是有种强烈的感觉,我感觉到了,黄埔的那种朝气,那种不屈的斗志,传承到你们身上。北伐以来,国家的混乱没有得到解决,长年战乱民生艰苦,现在又加上外患,可以估计到我们还要奋斗很长时间,才能使中国摆脱战乱和屈辱。同学们,保持这样的精神,保持这样的斗志,国家的希望在你们身上。”

庄继华心中一阵感慨,严重的话是对他这一年多努力的最高评价,一所新黄埔,还有什么评价能比得上这个。严重无疑成功的激起了在场所有同学的自豪感。xiaoshuo520.com

庄继华,李之龙、滕杰、洪君器陪着严重在基地内参观,严重看到庄继华居然住在葵棚屋中就更加感慨了。

“文革,你刚到黄埔时,身上有很多坏习惯,贪图享受就是其中之一,邓主任和我都发现了这点,没想到身居高位却变了。”

“老师。没那么糟糕吧,我一向比较艰苦朴素的。”庄继华叫道。

“老师没说错,”李之龙也说:“你忘了。你每周都要出校改善伙食,被我们发现后,为了堵我们地嘴,不得不请我们吃了一顿。”

“我怎么不记得了,”庄继华很是无辜的说:“当年那点津贴我也请不起你们呀。”

“你什么时候靠津贴吃饭了,”李之龙对他的忘性很是鄙夷:“你到黄埔时身上不是还有点钱吗,就用地那个请客,那次巫山还劝你。你说什么呢?对,你说的是钱这玩意,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当兵打仗一枪就亡,留钱无用。你的观点得到陈赓和贺衷寒的支持。xiaoshuo520.com其实他们是想多吃你几次。”

“不会。我有这么傻吗?”庄继华表示怀疑,坚决不肯相信李之龙的“胡说八道”。

“在这个上面,你什么时候聪明了?”李之龙反问道,众人忍不住都笑了。的确。在他们看来庄继华在这方面的确不怎么聪明,他个人用钱手非常松,刘殷淑也不是什么持家的好手,两口子用钱一向大手大脚。开发队谁家要有困难,找他们借钱,肯定不会空手而归。但他们地收入很高,庄继华的将级军官收入有两百多大洋,刘殷淑教书也八十大洋的收入。所以就算手松。到月底也能剩下不少钱。

“还有这事,”洪君器怪叫道:“文革。你可有点不够朋友,当初我们喝那清汤稀饭脸都和绿了,改善生活怎么不叫上我。”

庄继华横他一眼,愤恨的说:“还叫上你,李在田、宋希濂、陈赓这几个已经把我吃穷了,特别是这个李之龙,当过鲍罗廷的翻译,怎么也有点闲钱吧,从来没见他拿出来过,原以为用在潘MM身上了,可一想不对,那时他也没认识潘mm呀。唉,在田,在潘MM以前你是不是还藏了一个。”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李之龙连忙向门外看了一眼,众人一下大乐,患难夫妻患难人,潘慧琴以柔克刚早把李之龙收拾得服服帖帖地了。在场地人都知道,李之龙在内心有点怕潘慧琴的。

严重的嘴角一直挂着笑意,以他老辣的眼光已经看出,虽然他们还没意识到,这个以庄继华为核心地团体正在逐步形成,这个团体的上层就是眼前的这几个人,再加上还在武汉的杜聿明,以及没露面的唐纵。根据他掌握的资料,庄继华的绝对权威还没有形成,团体成员的政治思想还有差别,特别是滕杰和唐纵这两个黄埔小字辈,今后地发展会怎么样还不清楚,不过这个团体却有南京官场上没有朝气,今天虽然只是走马观花地看了下,却依然感受到基地的勃勃生机。

回到庄继华地办公室,严重客气的说:“你们该做什么做什么去,不要为我耽误了工作。”庄继华点点头,于是滕杰和洪君器先后告辞,李之龙陪着闲聊一会后也告辞离开,办公室就剩下庄继华和严重了。

“老师,这次来了就多住会,反正您也没什么事,到学生这里就算到家了,学生让人陪您到各处走走。”庄继华开始设法让严重留下了,他凭直觉判断严重绝对有目的,可是什么目的呢?他还不知道,严重不是共C党,这点他可以肯定,不过只要不是两党纠纷,他就没什么可担心的。

“行。”严重爽快的答应了,既然到了重庆,也看看西南开发工作的成效,这对以后对庄继华的工作有作用。

庄继华让伍子牛在招待所为严重定下房间,虽然已经确定鲁瑞山接替宋云飞担任他的副官,可他身上的绿林习气太重,庄继华让他去新兵营接受三个月的培训,鲁瑞山虽然有些不情愿,可最后服从了。不过庄继华也留了心眼,让宫绣画陪同严重到各处参观,随时向他报告严重的言行。

英雄报告团在重庆掀起的反响在持续扩大,随后又向外扩展,曾扩情专程派人来请英雄报告团成员去成都,在四川大学连作三场报告,场场爆满,再加上成都新闻媒体的推波助澜,庄继华发起的这场宣传战获得巨大的成功。

四川的做法很快传到南京,贺衷寒敏锐意识到其中的价值,他立刻亲自北上,在北平组织了另一个英雄报告团,这个团兵分两路,一路在北平,另一路南下京沪。而在运行上,他采取了更直接的办法,直接派人与学校联系,由校方出面组织学生听讲,学生们虽然有些抵触,可依然为英雄们的事迹所打动,在青年学生中掀起一股爱国热潮。

贺衷寒当然不会让这股热潮这样轻易消散,蓝衣社运动趁机进入各大校园,“热爱祖国,加入蓝衣社”的口号铺天盖地,各种外围组织纷纷成立,蓝衣社成员迅速扩展到上百万人。

庄继华宣传战成功也掩盖了四川剿匪的失利,红四方面军在攻克万源、城口之后,转入修整,在这场战争中,田颂尧和刘存厚受到的打击最大,特别是刘存厚,其所属部队被歼灭大半,蒋介石大怒之下,下令撤销其二十三军军长职务,命令刘湘立刻重新组织对川北红军的进剿。

刘湘拿着这道命令为难了,三路进攻的失败不但损失了军队,更重要的是军费,四川厉行减税,省财政收入下降很多,由于有庄继华的一千六百万垫底,刘湘的二十一军影响有限,但其他各军已经叫苦不迭,因此他把梅云天请到成都,要求贷款,梅云天很爽快的答应提供一千万大洋的贷款,算是帮刘湘暂时摆脱困境。

蒋介石派中央军入川的要求被拒绝后,刘湘又拒绝了建立重庆剿匪行营和组建参谋团的要求,但他知道他必须组织起新的围剿,而且这次围剿还必须胜利,如果还是失败,那就很难再次拒绝蒋介石的要求。为此他在成都召开作战会议,川中将领纷纷莅会,在这个会议上刘湘决定组织二十万人,分六路向川北红军发起进攻。

但是具体分配分配兵力时,会议产生极大的分歧,各军分成三派,以邓锡侯和田颂尧为一派,他们强调在前期剿匪中他们的损失很大,无法提供更多的兵力,而且田颂尧还提出,尽快补发军饷;杨森、李家钰、罗泽洲为另一派,他们强调他们本身就兵力不足,杨森所部在防御红军的进攻中还受到损失,三个月没发军饷,士兵怨气很大,请尽快补发军饷。

刘湘憋得没法,只好电报蒋介石要求提供八百万军饷,蒋介石气得差点把桌子掀翻,在办公室里大骂刘湘恬不知耻。可最终还是给庄继华发来电报,让他与刘湘商议庄继华也不客气,直接向刘湘提出让各军交出他们控制的新闻媒体,作为交换,西南开发队从经费中拨出一千万大洋作为他们的剿匪经费,刘湘妥协了。

滕杰在重庆及其周边十六县组建宣传部,把各军交出的报社通讯社予以整编合并,组成一个报业集团。然后开始围剿剩下的新闻媒体,庄继华把前世的各种促销手段都拿出来了,什么订阅有大奖,订阅送大米,送菜油,等等,各种手段层出不穷,明目张胆的抢夺用户,挤压民间报社的生存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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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五章 跋涉 第三节 新人旧人(二)

四川今年的冬天特别冷,川军各部都没有在这个寒冷的冬天打仗的意思。(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红军却没有停下脚步,他们在修整三个月后,在九月发起了新的进攻,作战方向依然指向刘存厚。

不到一周时间,红军攻克宣汉,随后向达县发起进攻,守卫达县的杨森所部勉力迎战,红军攻势猛烈,杨森苦苦支撑两周后,开始向开江方向撤退,此刻战争已经打到万县边沿,快要接近庄继华的控制区域了,庄继华有点着急了,他不能让红军进入他的根据地,不能让正在进行中的社会改革和经济建设被打断。他派出新到的运输卡车,将李家钰和罗泽洲两部运到开江,同时电令开县的郭勋祺不要管在城口佯动的红军,立刻前出到观音山、明月河一线,威胁红军侧翼。

郭勋祺在观音山与红三十军激战三天,战况陷入僵持之际,罗泽洲率部增援上来。川军的集结让红军总指挥徐向前产生警觉,他断然下令停止进攻,随即率主力撤离达县,杨森、李家钰转入反攻,在九月底收复达县。

李家钰、罗泽洲增援达县导致川中防御空虚,徐向前抓住战机,发起仪南战役,以第九军担负主攻,由巴中以西之恩阳河向仪陇、南部进攻;以三十军一部西出向苍溪进击,以三十一军一部出西北向广元地区进攻,迷惑和牵制敌人,配合九军行动;另以四军在江口和洪口场等地,钳制南面的杨森部和东面的刘存厚部。

仪陇、南部守军为田颂尧二十九军,二十九军在前两次围剿红军均遭惨败,所部官兵对与红军作战产生了畏惧心理,因此红军的进攻异常顺利,半个月时间即攻克仪陇、南部、苍溪、阆中等六个县在嘉陵江的东岸地区。其中最重要的是控制南部县内的大批盐井,四川财政失去了这批盐井的盐税后,变得更加困难。

徐向前杀心未息,转而发起蓬营战役,兵锋指向蓬安、营山。这两县是杨森防区,但杨森所部主力被庄继华调到达县,此刻蓬安、营山兵力空虚。徐向前采用牛刀杀鸡的战法,集中三个军,以三十军为主力,担任正面突击任务;九军主力由仪陇地区向东,四军十一师由巴中东南向西。实施两侧夹击。三十一军监视广元、陕南方向。进攻在九月底发起,迅速击溃杨森所部第二混成旅的防守,攻克玉山场、鼎山场。随后兵分两路,一路指向营山。一路指向蓬溪。杨森在达县听说之后,手忙脚乱,立刻命令驻守南充地第四混成旅增援营山,他本人则要求率领在达县的四个混成旅回援营山。

庄继华缝隙战局之后认为与其被动回援,不如围魏救赵,他电告杨森李家钰罗泽洲郭勋祺,以罗泽洲所部反攻宣汉,其余三部渡过巴河向平昌发起进攻。同时告诉他们在进攻中要抱成团保持距离,各部之间不得超过三公里。

杨森李家钰郭勋祺商议后,决定以杨森为总指挥,指挥各部向平昌进攻。平昌位于蓬溪、营山之东北。巴中、通江之南,仪陇、南部以东,如果川军占领这个地方,那么就如同一柄匕首顶在红色根据地的下腹部,随时可以将根据地切为几段。

川军的攻势甚为猛烈,负责监视三部的红四军十一师没能挡住三部的进攻,被迫向平昌县城撤退,同时急电徐向前求援。徐向前接到电报立刻率部撤出营山、蓬溪。从石溪场方向向三部侧翼发起进攻。

徐向前的动向没有瞒过一直警惕地杨森。他立刻率部收缩回到达县边界,徐向前的反攻落空。而此刻刘湘派出所部范绍增师和潘文华师协同田颂尧所部反攻仪陇南部阆中,与守卫的红九军发生激战,徐向前权衡全局后,命令红九军撤出苍溪、阆中,命令红三十军驰援南部。

“文革,你真要对巫山向前他们下手呀?”见庄继华接连出招,李之龙忍不住悄悄询问,脸上露出深深地担忧。

“我只是自保,”庄继华摇头说:“再说,他们也没那么容易被消灭,巫山他们这次太冒险了,连续作战,兵力铺开这么大,犯了轻敌的毛病。只要他们不来找我,我就不管他们。”

红军与潘范两师在南部接连激战,到十月底,双方都感到疲惫了,战争陷入僵持中,至此川军和红军都明白了,要消灭对方是非常困难地,特别是红军,他们对川军有了新的认识,对方也不是想象的那么弱。

前线战事一停,庄继华立刻下令开始试行兵役制,重庆及其周边十六县的每一个自然村都被抽调人员,兵役所工作人员在长达近一年的准备中早就登记了各村适龄人口,很快十六个县,从两千四百多个自然村中选来三千七百名服役人员。

拿到这个数字时庄继华有点诧异了,他没想到居然还有多出来的,洪君器很得意的告诉他,农村里有些青年还是愿意当兵的,特别是英雄报告团掀起地余波未散,一些三青团员、青年国民党员自愿要求参军,乡镇兵役所拦了,他们就闹到县兵役局,坚决要参军,没有办法只好把他们送来了。

庄继华听后深感高兴,这段时间的宣传战没白打,随后就告诉杜聿明:“还是按照我们的计划,这批人主要是基础军事训练和文化教育,以后回去担任村民兵队长。”

杜聿明是在九月初随最后一批护卫队员回来的,回来地时候,军营还没完全建好,他就带着人住进了基地的葵棚中,有几个新来的护卫队员发牢骚,说什么住的地方是狗窝,老护卫队员当即带着他们走到庄继华的家外,指着庄继华的家告诉他们,庄队长以少将的军衔在这样的狗窝里住了一年了;而且他还得在这里住着,这里地规矩是当兵地先住好的,当官地后住。这下所有人都没有牢骚了,老老实实的住在葵棚里,心里多了一层怪异,这里的官怎么与其他地方不一样。到十月底时。新军营的营房才修建完毕,杜聿明带着护卫队全体住进了新军营。

“我们的法子虽然慢,但路子是对的。”杜聿明笑着说。现在他手下有五千多人了,可以组成一个混成旅了。

“我就把他们交给你了,你一定要给我训练好,时间只有一年。”庄继华说道,同样的话他也宋云飞说过。不过时间却是三年。新招收地护卫队员大都是从义勇军中来的,其中很大部分是混绿林的,他们当中不少人都有自己地绝活。庄继华就与宋云飞把这些人挑进特种部队中,用特种部队的方式进行全面训练。

对特种部队庄继华可是上了心。教材、训练科目、训练方式都是他亲手指定,只要闲下来就往那里跑,他自己还在其中担任政治课教员。这些人中包括了小白龙樊春生、他地二当家彭药师、老白风手下的一个连长,扫地虎的拜把兄弟,等等…..。

十一月的喜事不断,丁教授在他预定的两个月之后的第七天成功生产出了盘尼西林,不过规模还比较小,每月只能生产七千多支针剂。当他把喜讯告诉庄继华时,庄继华立刻下令组建特别护卫队,这玩意是个大金蛋,难保谁不会眼红。

药厂当天就被严密控制起来。药厂四周的围墙增高了一丈,厂门口加双岗,所有职员进出必须佩戴标示牌,标示牌上有员工的照片,注明其工种、工号、所属车间,没有这个牌子地禁止进入药厂,违令者哨兵可以当场射杀。这外层防卫还不够,核心车间的大门外还有两道岗。在这里守卫的警卫。必须认识所有在这个车间工作的人。

当然,最绝密地配方。生产工艺图等资料被庄继华一把锁锁进了基地的保密室,这个保密室二十四小时都有人值班。

对庄继华大张旗鼓的保密安排,无论李之龙还是杜聿明都不以为然,相反丁教授却深以为然,破天荒的允许了部队进驻药厂。但是丁教授却坚决反对庄继华要把这些药品全部送到上海出卖,而且价格惊人的达到一百大洋一支。

“不行,绝对不行,”丁教授头摇得拨浪鼓一般,脸涨得通红:“这药是拿去给前线将士的,不是拿去卖钱的。而且你这也不是卖钱,是抢劫!懂吗?抢劫!”

“我承认,是贵了点,”庄继华点点头:“可是现在的问题是,西南开发需要大量资金,我们现在才建几个厂,依靠这几家工厂是不可能打败日本人地,我必须有产品拿出去换来源源不断地资金,才能保证西南开发的顺利发展。现在北边地将士可能因为少了点药而死,但如果西南开发不加快进度,将来我们要死更多的人。现在一个人的死可能换来将来一百个人的生存。”

丁教授被庄继华激动的神态震住了,他由于半响才说:“我是医生,作的是治病救人,我不能看着病人无药而死,我不能同意你的做法。”

庄继华哭笑不得,这个知识分子是在太可爱了,比起前世那些可爱太多,他无可奈何的让步了,同意送北平各医院三千支,另外三千支送到上海换钱,剩下的一千支则就地使用。

不过这事提醒了庄继华,他决定以后各个工厂的产品均由四川开发公司经销。因为将来他自己都不知道还要做多少不符合专家教授们道德的事。

药厂的事情办妥之后,庄继华又回到基地,宫绣画陪着严重正在会客室等他。严重在重庆周围考察了两个多月,他去了学校,去了农村,去了矿山,参观了正在建设和已经投产的工厂,查看了工人的待遇,还沿着成渝铁路工地走了一圈,这条线上有十万余人在建设。

“文革,我不得不说你做得非常好,比我想象的还好。”严重见到庄继华的第一句话就是感慨,两个月下来,他已经感觉到社会在缓慢改变,前段时间,农村在招预备役入伍,他见到有不愿去的,有报不上名在闹事的。作为军人他当然知道预备役的重要性,他很诧异庄继华只征召这么点人,于是宫绣画就向他详细介绍了,庄继华如何建立预备役的设想。听完宫绣画的介绍,严重不得不感慨了。

“我只能说我已经尽力了,”庄继华苦笑下,他对很多事情不满意,还没投产的工厂他嫌工程进度慢,已经投产的工厂他嫌产量太低;第一期规划的四条公路主干线已经完工,第二期建设又将拉开,可四川的公路建设却慢下来了,甚至停下来了,各军均专注军事,筑路资金被挪为军费。

“老师,我们这里每个人都干着三个人甚至更多的工作,每个人都是连轴转。老师,您得留下来帮我。”庄继华再次开口请严重留下来。

“四川人才很多,你干嘛不请一些有才学的社会贤达呢?”严重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要求,而是向他提出个建议。

“社会贤达有很多毛病,清高就是其中之一,”庄继华苦笑下:“清谈是另外一个,他们把自己看得比谁都有本事,可真正有本事的却没几个,说话倒是头头是道,可真要做事,…,还是算了吧。我就希望出现几个卢作孚这样的人才。”

“看来你非要把我这把老骨头的最后一滴油榨出来,”严重脸上露出无可奈何的模样,庄继华顿时大喜,他能这样说,说明他愿意留下来了,可严重随后又说:“其实还个人你可以试试,喻培棣不是在重庆吗,他可是个人才。”

庄继华叹口气说:“不是没找过他,人家不愿来,说什么已经脱离政界,不愿再卷入是非中。”

喻培棣,庄继华当然没忘记,刚入川时,没有找他是因为担心刘湘做出反应,夺得重庆后就去找他,可被拒绝了。让庄继华十分遗憾。

“那我去跟他说说。”严重微笑一下,庄继华再度兴奋了。

等严重走后,宫绣画却对庄继华说:“你的这位老师可不只是来看看的。”

“没什么,我只要知道两点就够了,”庄继华淡淡的说:“一他是中国人;二他是有才干的;这就够了今天身体有点不舒服,明天早晨那节取消。

节日快乐........

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五章 跋涉 第三节 新人旧人(三)

不过严重要进入开发队还必须得到蒋介石的批准,庄继华立刻给蒋介石发了封电报,说明严重之事,同时请蒋介石再给他派点人来,他们这里的人手实在不够。www.65txt.com

蒋介石很快回电同意严重进入开发队,军衔定为中将,同时为了便于庄继华开展工作,和嘉奖他在长城抗战中的功绩,他的军衔也晋升为中将,真实任命书随后送到,至于其他人员,蒋介石表示他正在物色。

蒋介石物色的人员很快就到了,居然还是庄继华的老朋友,只是这个老朋友同样让庄继华有点心烦。

“我说无常兄,这几年你都在那呀?我回国后就没有你的消息,还以为当年就在武汉玩完了呢。”庄继华调侃的对冯跪说,虽然对他有点心烦,可他毕竟不是李浩一那样的人,他只是坚持自己的主张罢了。

“你还没被捕我就离开武汉了,”冯跪微笑着说:“这几年先是在广州后来在山东、安徽工作,再后来就中央党部宣传处,这次委员长说你向他要人,说我和你有旧,就把我派来给你当党部主任了。”

“你老兄这话我可不敢受,党部可不属于我管,那是立夫的活。”庄继华很警觉,陈立夫对党部控制很严,把他视为自己的领地,庄继华可不想与他发生纠纷:“不过你既然来了,我也给你派点活,给我们的干部学校师资不足,你来给他们讲讲课,每月补贴你大洋五十元,怎么样,待遇够优厚的了吧。”

“不干,”冯跪答得迅速干脆,庄继华一愣,冯跪悠然的说:“你老婆每月都拿八十大洋,我一个大男人总不能不如她吧。”

“轰。”在场所有人都笑了。庄继华哭笑不得:“是,是,是我有眼不视你无常兄的大才,八十大洋那时请中学教师的,你无常兄应该是教授级,两百四十大洋,总行了吧。”

冯跪满意之极的点点头。嘴里还气庄继华:“党部主任的薪水是六十大洋,加上两百四十,总共三百大洋。应该和你这个中将的工资有得比了,多谢多谢。拿到钱我就上课。”

“靠,你个死要钱。”庄继华忍不住骂了句,众人越发乐了,杜聿明他们以前在武汉就认识他,可没到这人居然如此幽默,庄继华这个人精就这样被他给玩了。

和冯跪一起到的还有林蔚,名义上林蔚是来宣布庄继华地升迁和严重的任命,实际上他还负有视察西南开发的使命。所以当他提出看看西南开发时,庄继华立刻扔下其他事情陪着他在各工厂和工地走了一圈。

“一厂生产**,仿德国7.92mm毛瑟步枪,目前每个月能生产八百多支步枪。产量还很小,主要原因是熟练工人不足,次品率比较高,我们正在抓紧培训工人,此外就是枪管不够。下一步就是扩建工厂,”庄继华指指正在建设的厂房:“这是工厂的二期扩建工程。”

林蔚除了说好以外,其他不作任何置评,他看得很细。问得也很细。当他听庄继华讲述了他管制新闻媒体的方式后,不仅大加赞赏。

“你这个法子好。任何政策都被他们评论得一无是处,委员长为这此伤透了脑筋,你这个法子好,管起来,禁止私人拥有报社,提高进入门槛,不显眼,让人无话可说,又控制了媒体。”

“这兔子急了还咬人,谁让他们把我逼急了。”庄继华苦笑着说,林蔚不由哈哈大笑。他的心情很愉快,西南开发地进度超出了蒋介石的判断,钢铁厂明年春天就可以开始炼钢了,火炮厂已经可以生产60迫击炮了,捷克式轻机枪已经可以量产了,虽然产量很低,交通..,至少重庆地区的交通很顺畅,成渝铁路已经铺设三分之一,铁路组已经开始规划重庆到襄樊地铁路,只是现阶段由于战争有些地段还不能进行实地勘探。

“文革,在社会改革方面,你们下一阶段打算做什么?”林蔚问道,这是蒋介石非常关心的问题,川北红军闹得很厉害,蒋介石担心稍有不顺,会引起更大地社会动荡。

“主要是减租减息,”庄继华想想后说:“这个政策的阻力恐怕比较大,到时候还要校长给我撑腰。”

林蔚称是片刻后说:“这事一定要稳妥,中央在浙江搞过,现在已经名存实亡了,你们一定要小心。”

“上次去南昌,校长也说过这事,所以我才先建立基层组织,然后再搞,有健全的基层组织这项政策的实施才有保障。”于是庄继华又讲述了建立村民兵队和村长的设想,最后才说:“如此下来,基层组织和后备役的问题就能一同解决,各项政令的推行也就有了保障。”

林蔚在心里盘算一阵后,感到这个策略或许已经是最稳妥的了,再有什么问题恐怕就只能是执行中地问题了。

“你对如何平定川北共匪有什么想法?”林蔚最终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他有点不抱希望的看着庄继华。

庄继华沉凝片刻后说:“让刘湘去打,打败了,就再没借口拒绝中央军入川,打赢了也算解决一个麻烦,三年之后,我就能编练五万部队出来,那时中央也等于入川了。”

“嗯,看来你和委员长是一致的,委员长对江西共匪发动的第五次围剿,采纳了杨永泰先生提出地堡垒战术,进展虽然慢,但效果不错。委员长唯一担心的就是川北共匪。”

庄继华摇头说:“我不担心川北红军,如果刘湘能把实力全拿出来,就算消灭不了川北红军,也能抑制其发展;相反华北的日军才是最大的忧虑。”

林蔚看了他一眼,心说你倒是真敢说呀,不过华北的隐忧的确很大,这个忧虑不是来自外部,而是来自内部。

长城抗战结束后,本来提出的二十九军、三十二军、十七军、三十五军各拿出一个师来整编为德械师,可最终蒋介石却是把十七军和十四军各整编了一个师。另外将八十七师、八十八师扩编为三十六、八十七、八十八三个德械师,其他的就没下文了,惹得宋哲元商震大发牢骚,傅作义虽然没说什么,却自顾自地把部队带回绥远,再也不肯出来了。

为了江西苏区地第五次围剿,卫立煌的十四军和宋希濂地八十七师奉命南调。宋希濂出任三十六师师长,王敬久出任八十七师师长。

蒋介石让陈诚主管军队整理,陈诚将手下嫡系十一师和十八师列为德械师。胡宗南听说后,上书蒋介石。认为第一师是国民革命军的光荣,应该首先列装,蒋介石当即批准。庄继华提供的一亿大洋开始运作。

“塞克特将军对华北有什么看法?”庄继华问,塞克特最终没有回国,他接受了蒋介石的聘任,出任德国军事顾问团总顾问,蒋介石给他很高的礼遇,称其为委员长代理人。声称凡是塞克特说的话就等于是他蒋介石说的,各级官员必须照办。

“这个我还不清楚,没有这方面地提醒。”林蔚有些怀疑的问:“停战协议签订还不到一年,日本人不会这么快又挑起事端吧?”

“日本人本来就不可信。九一八、一二八、长城抗战,那次日本人不是随便找个借口就发动了?”庄继华反问道,林蔚无言以对,庄继华叹口气,然后才说:“我们只能随时准备作战,不能有丝毫大意。校长不愿武装杂牌军,可北方前线需要他们,一旦军心散了。后果不堪设想。”

林蔚还是无话可说。敢这样批评蒋介石的,放眼整个中国恐怕也数不出来几个。林蔚不想谈这个问题了,可庄继华还不想放过他:“蔚文兄,请替我给校长带个话,有舍才有得,武装二十九军和三十二军,无论从短期还是长期来看,都是有利地。花上几百万,买他们的忠诚,这笔生意值得作。”

“好,这话我一定带到。”林蔚点头答应,然后他转换话题:“这些工厂都市西南开发工作队地?”不是,”庄继华不动声色的说:“应该说是四川开发公司的。”

“不是你的投资吗?”林蔚有点意外。

“钱是我投入的,可是我在其他方面需要他们协助,所以让他们以权力、地盘和军队入股,这笔生意划算。”

“划算?”林蔚根本没想通:“你投了多少钱了?一亿还是两亿?”

“大概有两亿了,具体多少少卿那里有记录,不算这笔账。”庄继华无所谓的耸耸肩,今年一年中,教育补贴就是接近四千万,长城抗战和川北剿匪加起来又有三千万,买回汉阳钢铁厂、铁矿,还有船,设备等等,他光算大头就是一亿多。

“委员长那里的两亿还没计算在内吧。”林蔚苦笑一下,有些钦佩的说:“难怪李在田说你拿钱不当钱。”

“钱多了就想做点事,否则赚钱干什么,”庄继华淡淡地说:“你看卢作孚,他在北碚搞乡村实验,办学校,还不是赔钱在作,你说他又是为什么?还不是想做点有益社会的事。再说张静江先生吧,他破家为国又是为什么?钱,其实就是个工具,就是拿来用的,实现自己梦想的。”

林蔚若有所思地看着庄继华,良久才问:“少卿先生呢?”

“他有事回美国去了。”庄继华说,其实梅云天回美国是他安排的,目的就是申请盘尼西林的专利,他带了一大堆资料,申请包括五千多个专利,从设备到材料,几乎无所不包,根本没给别人留下一点空子。

送走林蔚后,庄继华趁着这段平静的时间加快了社会改革步伐,各个工厂建立起工会,为了给工会撑腰,庄继华授意工会提出增加工人福利的要求,然后自己再答应工会的要求。这增加的部分是实行最低工资制、为工人修建福利性住房,工人只需要付出极少房租就可入住,实行六天四十八小时工作制,建立医疗保障制度,为此他还专门建立了一家保险公司。

工会提出地要求得到近乎全面地满足,这导致工会威信大增,几乎所有工人都加入了工会,滕杰和冯跪也趁机在工人中发展三青团员和国民党员,并且在各个工厂建立起团支部和党支部,当然这两个支部的工作人员并非脱产者,而是一样要参加劳动地工人。

与冯跪和严重一起加入开发队的还有喻培棣,此外庄继华还从开发队中提拔了三个人进入高层,两个是黄埔军校的,另一是原一师军医陶止庸。陶止庸跟着汤教授和丁教授搞盘尼西林成功后,庄继华说服了他出来担任新成立的卫生局局长,庄继华明确告诉他,他的任务就是建设医院、医学院和卫校。三年内,你必须保证重庆有十万张床位,能同时接纳十万名伤员,你能做到吗?”庄继华十分严肃。

陶止庸忍不住叫苦:“师长,你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吗?三年十万,你让我上那找这么多医生护士?医学院的学生是读五年的。”

“到目前为止,我们那样不是赶鸭子上架赶出来的?”庄继华反问道。

“医院不同与其他,首先要有医生,连上海南京恐怕都没有十万张床位。”陶止庸坚决不干。

“这是军事需要,你不能看着那些伤员没死在战场上,反死在医院里,对吧?如果这样,你心安吗?”庄继华开始恐吓他了,他也知道这事很难,可没办法,时间不等人。

“我尽力吧。”陶止庸无可奈何的说。

庄继华却摇头:“不是尽力,是必须完成,我提醒你,国内找不到人,就到国外去找,挖来的人才,薪水由你定。”

搞定陶止庸后,庄继华开始动手设计军队后勤保障系统,他请喻培棣出任后勤部部长,请严重出任训练总监,他们分别分担了李之龙和杜聿明的部分工作,杜聿明抽身出来,筹建参谋部。

就在庄继华准备快干之时,南方又发生变故,李济深在福州宣布成立中华共和国人民革命政府,推举宋庆龄、邓演达、陈友仁、陈铭枢为委员,李济深为主席,史称闽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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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五章 跋涉 第三节 新人旧人(四)

闽变一发生,蒋介石惊怒之余连忙以蒋鼎文为主帅,从围剿江西苏区的部队中抽调了十万大军,分两路向福建进攻。www.65txt.com但蒋介石最但心的是广东陈济棠,陈济棠原是李济深的部下,现在拥有精兵十五万,如果他起兵响应福建,广西李宗仁势必也会起兵响应,整个南中国立刻变色。

蒋介石一方面下令开出李济深、陈铭枢等人的党籍,一方面急委黄绍、张继、陈肇英等人去广东游说陈济棠,与蒋介石的紧张相反,黄绍却十分笃定,他认定陈济棠是不会响应李济深的。1929年蒋桂战争爆发前,蒋介石将李济深软禁在南京汤山,李济深就曾经带话给陈济棠,让他起兵反蒋,可陈济棠不但没有反蒋,反与蒋联合,共同对付桂系和张发奎,双方早有芥蒂,陈济棠恐怕比蒋介石更但心李济深借此机会重回广东。

但黄绍陈公博到了广州之后才发现,第三党邓演达的代表郭大茂早已经在广州活动了,陈济棠的态度有了一些松动。黄绍试探之下明白了,陈济棠是想趁机敲蒋介石的竹杠,蒋介石接到报告后立刻答应向广东提供一千二百万的棉麦借款和二百万的防闽军费,同时任命广东第一军军长余汉谋为赣南绥靖公署主任,第二天陈济棠就发表声明支持中央。

陈济棠的声明一发表,严重就明白闽变失败已成定局,他心中有些气恼,此次闽变的发动时间过早,他到重庆不过才几个月。而且从结果来看陈济棠并没有联系好,从当初商议到现在不过才五个月时间,十九路军在历次内战中均支持中央,这次突然转变,势必造成中下层将士的思想混乱,最终会给蒋介石可趁之机。

严重不知道,福建事变的实际主持者不是第三党,也不是李济深。而是陈铭枢。邓演达在黄琪翔地斡旋下与陈铭枢达成一致合作反蒋,十九路军是陈铭枢一手带出来的,陈铭枢对推动十九路军反蒋有绝对信心。果然他一封信就让蒋光鼐和蔡廷锴答应反蒋。

邓演达没有同意立刻举旗反蒋,而是劝他等广东广西联系妥当后再行举旗。陈铭枢勉强等了两个月,最终他等不下去了,他认为现在蒋介石的南京政府看似平稳,实际却是危机四伏。对内独裁,外卖主权,各地军民早有不满,现在只要有人登高举旗,各地必定响应如云。将重现护国一役的现象。他的意见得到李济深的支持,两人在十月底秘密抵达福州与蒋光鼐蔡廷锴见面,决定在十一月树旗反蒋。

让他们失望的是,树旗之后从北到南无不表示反对。而陈济棠的背信弃义则让他们愤怒。“有范汉杰在,他们失败不可避免,”庄继华叹息道,当他了解到范汉杰居然是十九路军地副军长时,禁不住有些好笑,当年安插的一枚棋子居然在现在还在能发挥作用:“可惜了这样一支部队。”

“范汉杰?他怎么啦?”严重不了解内情,他以为有邓演达在,是可以说服范汉杰的。可庄继华说话地语气让他不寒而栗。

“当年他去陈铭枢那里。还是我批准的,”庄继华似笑非笑地说:“当年他回桂军军官学校是我安排的。目的获取滇桂军的军事部署,平叛结束后,陈铭枢邀请他去他的部队,他不想去,想回教导团,可我没同意,让他接受陈铭枢的邀请,本来是想让他在粤军中监督许崇智的,没想到他在那一待就是八年,现在居然当上十九路军的副军长,有他在十九路军地所有军事秘密都不再是秘密。”

严重背心直冒冷汗,实在出乎他的意外,范汉杰在那个时候居然就已经是个间谍了。庄继华当年在广州是什么职务呢?情报科长,可那是平叛之后的事了,看来得重新评估庄继华与蒋介石的关系了。

“叛逆有什么值得可惜地,”滕杰对庄继华的话有些不以为然:“队长,我们是不是也发个通电?”

“我们发通电?为什么?”庄继华有点意外,闽变发生后,各方通电如云,纷纷支持中央,反对中华共和国人民革命政府,认为闽变是分裂国家的无益之举。

滕杰一下愣住了,他的意思是表个态,支持中央平叛,可庄继华这么一问,他反倒不明白庄继华是什么意思了。

“俊夫,我知道你的意思。”庄继华没等滕杰发问就说:“可是我们本就是校长学生,支持校长理所当然,你看发通电的,云南龙云,湖南何健,西北马家,山东韩复渠,山西阎锡山,北平虽然是何敬之领衔,可下面的将领却是宋哲元、商震等人,他们需要发通电表明态度,我们不需要,我们的态度早就定死了,我们生是中央地人,死是中央地鬼。”

庄继华说到这里看着窗外幽幽的说:“需要证明地忠诚,还是忠诚吗?”

滕杰迥然一惊,李之龙则是若有所思,庄继华转过身来:“十九路军失败成为必然,即然这样,那么我们也别客气,这支部队参加过一二八淞沪抗战,有对日作战的经验,就这样被遣散是个很大的损失,我想我们可以去收编部分,你们看怎么样?”

严重闻言心中一动,既然失败成为不可避免,那么为什么不能利用西南保留一些种子呢?有些消沉的情绪又有点好转了。

“对,那些都是些百战精兵,有丰富的战斗经验,收编过来大有好处,我去吧。”

“校长会同意吗?”杜聿明却表示怀疑。

“我去请示,如果获得批准,就由严老师和光亭去吧。”庄继华今天的兴致不高,北方没有消息传来。立高支助那里他已经中断联系,虽然没有情报,但他认为日军肯定会利用这个机会挑起事端。

贺国光的参谋团被刘湘拒绝后,他开始把气出到重庆的市政建设中,提出了一个庞大地市政建设计划,其中包括修整街道,要把重庆主城区的街道从目前的三米左右扩建到可并排通行四辆卡车;拆迁棚户区,在肖家湾、大坪以及南岸大佛寺附近修建平民安置点;建立平民医院;修建城市公园;最重要的一项举措却是修建下水道系统。聘请重庆三益建筑师事务所设计整个重庆的下水道系统,三益建筑师事务所是由欧洲归国的罗竟忠创建的,他曾经设计了广阳坝飞机场和白市驿机场。在重庆建筑界很有名气,庄继华也曾邀请他加入西南开发队。可他舍不得他创建的事物所,没有答应。

贺国光地计划又是一项庞大的投入,庄继华慨算后忍不住有点心痛,光拆迁居民安置就需要四百万,这其中修建住房还是其次,主要是提供就业机会,这次拆迁涉及的居民总数高达七万人,他们本来是在城区生活和干活。离开城区他们地生活来源也就断了。为了给他们提供工作机会,庄继华不得不投资修建两家工厂,同时动员入川的荣氏集团在大佛寺建成衣厂和印染厂,承接军服和工作服地订单。

当然庄继华在这个计划中又加入他的一些东西。开始成立社区和街道办事处,建立居民身份证制度,规定年满十六岁的居民必须办理居民身份证,所有居民身份证一式两份,本人一份,公安局留存一份。

时间在忙碌中跨入1934年,闽变果然如他们预料那样走向失败,宋希濂率领新组建的三十六师在十二月中旬迅速夺取闽北延平。打开通往福建内陆的北大门。十九路军军心动摇,首先是入闽后收编的民军哗变。卢兴邦宣布就任南京政府委任的五十二师师长,随后刘和鼎、周志群、陈齐渲等人纷纷通电拥护中央,就任南京委任的职务,十九路军总指挥部决定收缩兵力确保新政府地首都福州。

元旦的欢庆笑声还没散去,北边终于出现变故,日军借口中国军队进入非军事区,破坏停战协议,随即向中国军队发起进攻;如此快的撕毁停战协议,世界为之震惊,日本政府的公信力再全世界受到质疑。

长城失败之后,日军加强了关东军地实力,关东军由六个师团猛增到十一个师团,这次加入热河作战的就有五个师团两个混成旅团,总兵力共计十六万人,同时抽调一个飞行师团加入此次作战。

中国守军方面兵力不增反减,总兵力由三十万降低到二十万,而且内部矛盾重重,宋哲元商震迅速放弃关外,退守喜峰口和冷口,徐庭瑶也如法炮制,退守古北口;何应钦还是派熊斌与日本人交涉,但是日本人不愿见他。

长城关口的抵抗只持续了五天,首先被突破的是界岭口,随后日军两个师团包抄冷口守军后路,一四一师苦战建昌营,商震率部仓皇后退,连续放弃迁安、丰县;冷口的失守又导致喜峰口的侧翼受到威胁,二十九军放弃喜峰口、兴城镇,一直退到遵化;滦东的东北军更是不堪,连续放弃抚宁、昌黎、卢龙,退到滦河以西,日军跟踪追击,强渡滦河,王以哲勉强抵抗一天后继续往西退,一路退到丰南、宝坻,他的后退又影响了二十九军和三十二军,宋哲元和商震一起往后退。

对古北口地十七军日军非常重视,为了打垮这支中央军,日军调集了第八和第六两个师团对古北口发起进攻。这两个师团抱着雪耻地念头疯狂进攻,十七军日军的狂轰滥炸下,拼死抵抗了十一天,最终伤亡过半,古北口失陷。第二天新开岭、密云失陷。

短短半个月时间日军全线突破长城,兵锋直达平津城下。日本飞机耀武扬威地在北平城低空盘旋。

日军的进攻再次鼓起了全国各阶层的抗战救亡运动,各地民众通电国民政府,要求停止内战全面抗日,要求抽调部队北上抗日,福建十九路军宣布愿意与南京政府谈判,停止内战,全军北上抗日,参战的中央军将领也意有所动,向蒋介石提出停战议和,北上抗日。但蒋介石不为所动,宣布谁要北上立刻免职,以扰乱军心罪送交军事法庭。

蒋介石的强硬稳住了中央军,此后再也没人提北上的事,一心进攻福建。中央军的攻势猛烈,很快克复古田、水口,福州暴露在攻击枪口之下,李济深等人非常失望的离开福州逃往香港,十九路军余部在蔡廷锴率领下退往泉州,中途蔡廷锴也离开福建避往海外。十九路军余部公推毛维寿和张炎为新的领导人。

长城前线的失败使抗日救亡运动持续高涨,民众愤慨异常,北平南京上海的学生再度走上街头,各地学生酝酿赴京请愿。毛维寿和张炎与南京在私下里都有联系此刻蒋介石见逼迫李济深出走,削弱十九路军的目的已经达到,便表示可以接受十九路军投降,提出各军照原番号缩编为师,所有师长团长均由中央另派人接任,原十九路军的军、师、团长由中央资遣出洋或依其志愿送入陆军大学或高级教育班学习。十九路余部已经被团团包围,除了接受外,毫无办法。

蒋介石在南面获得空前胜利,可北面的形势却是一团糟。日军兵临平津城下,何应钦将军分会办公地从北平城内南迁到,同时急调傅作义部支援北平,傅作义部驰援北平,两天走了一百四十公里,赶到昌平下阻击日

此刻日军夺取热河,占领长城,俯视整个华北平原的战略目标已经全部达成,见中国军队开始向北聚集,关东军司令菱刈隆下令可以停战了。

熊斌在天津终于得到日本人的回应,日本人将他送到塘沽港外的日本军舰上签下《塘沽协定》。

历史绕了个湾又回到起点,可是庄继华却从中大受鼓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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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五章 跋涉 第三节 新人旧人(五)

既然历史没有改变,那么前世的一些记忆还是有用的,此外就算改变历史好像也没发生什么事。www.65txt.com第二次长城抗战在重庆没有引起那么大的风潮,主要还是得益于对舆论的控制以及三青团和基层党组织的得力。

可这种平静又让庄继华感到有点不满足,他在《渝州晚报》上以《我们现在该做什么》为题发表了一篇文章,在这篇文章中庄继华详细分析了中国目前的国情和中日之间的差距。

“……综上所述,中日之间的差距表面上是军队实力的差距,装备的差距,实际上是工业能力的差距,民众组织的差距,经济实力的差距,明白这点我们就明白我们现在应该做什么了。

首先我们大力发展工业,工业当中首推重工业,特别是钢铁业,有了钢铁,我们就能生产出机枪大炮,生产出子弹,就能够给部队更好的装备。

其次我们应该改革社会,加强民众组织,近期我们采取了一些措施,这些措施引起不少议论,但这是将民众组织起来的最好最快的方式,有些人整天喊抗日,可但改革措施稍微损害他的一点权利,就立刻叫嚷起什么不自由,可他们不想想一盘散沙的中国能战胜实力强大的侵略者吗?

在社会改革的初期不可避免的要损害人们的权益,比如身份证制度,还比如后备役。按照后备役制度,所有适龄青年都要当兵。这带有强迫性,这就让某些人很不快活,因为他们宣扬的抗日是让别人去战场,自己是不去地,于是他们就开始攻击这项制度残忍,不人道,可是他们没想过,没有强大的后备役,军队的补充从哪里来?战争是有损耗的。是要死人的,这次长城抗战失败如此之快,有个重要原因就是部队不满员。

中国大多数军队是实行的招募制。也就是常说的树旗招兵,这种方式虽然人道。但时间缓慢,因此无法迅速弥补大规模战争的损耗,所以我们必须建立后备役,而建立后备役需要很多辅助政策,比如身份证,比如户口,比如街道这种基层的社会管理单位。

同胞们,第二次长城抗战告诉我们什么。在我看来,日本人这是告诉我们,大规模全面侵华就要开始了,我们没有时间争论了。停止吧,抓紧时间干吧!

要想取得明天地胜利,只有今天埋头苦干。xiaoshuo520.com”

前段时间实行的户口和身份证制度,在社会上引起很多议论,反对的不少,所以庄继华花了很多篇幅来解释为什么要实行这些措施。《渝州晚报》在上次新闻大战中大出风头,随后抢夺读者中,在庄继华资金支持下。梅悠兰再度大获全胜。《渝州晚报》成为重庆最大地三家报社之一,而其余两家也在庄继华控制之下。

庄继华的文章在重庆引起大讨论。滕杰与庄继华地配合越来越好了,他组织三青团团员给报社写读者来信,参加这场讨论。《只要能打败日本人》、《社会改革的代价》、《中国人为什么不愿当兵》。在重庆掀起一股强烈要求进行社会变革的呼声,反对社会变革的都被扣上投降派的帽子,社会名流们开始赞扬市政府的颁布的各种法规,批评这些制度的声音一扫而空。

可庄继华还是感到不够,他下令工会、三青团、国民党党部组织基层党团员和会员学习讨论这篇文章。

“必须让每个党员,团员都认识到局势地危险,要联系到本人的工作来讨论如何抓紧时间,如何加快速度。”庄继华对滕杰和冯诡说。

冯诡到重庆后就明显感到重庆的庄继华与广州时的庄继华有了很大不同,在广州时,庄继华在很多问题游离,他给你提出建议,采纳了他没什么喜悦,不采纳他也没什么沮丧;甚至连升不升管都无所谓,最典型地例子就是整编川军后蒋介石对他的冷落,连他都提心吊胆的担心庄继华的反击,他知道庄继华要一怒之下提出辞职的话,蒋介石绝对会用让步来安抚他的。可最终庄继华什么也没做,好像没发生任何事一样。

可重庆的庄继华就不一样了,有些地方非常强硬,坚决要把自己的主张贯彻下去,任何劝说都没用,可最终发现实行他地主张地确有效,就说这个身份证吧,对于限制共C党的活动就有很大作用。

这次庄继华要求他们组织讨论,滕杰还有些犹豫,冯诡却立刻答应下来,他想先试试看,看看到底能发生什么。

接下来发生地事情让冯诡大跌眼镜,一厂工会在讨论中提出搞个“提高技术,狠抓质量”的活动,这个报告交上去,庄继华大加赞扬,认为这个行动拓展了工会的工作思路,让一厂立刻实行。

为了搞好这个活动庄继华亲自到一厂蹲点,他告诉工会领导人肖三木,工会的作用就是关心工人,维护工人的利益,但是你不能只停留在这上面,还应该关注工厂的状况,解决存在的一些问题,比如现在次品率这么高,这是为什么呢?很显然是工人的技术不够,既然如此工会是不是应该帮助工人提高技术?当然应该,如果一个工人生产一百件产品,其中三十件是废品,这三十件废品浪费的材料值多少钱,如果这是你的工厂,你还会雇这样的工人吗?所以帮助工人提高技术也就是帮助他们把饭碗捧牢,技术在你手上,谁也抢不走,你就等于捧了个金饭碗。

这一席话说的在场的工人心服口服,然后庄继华接着发挥:“抗日需要大量武器装备。现在的产量根本够,我们马上就要扩大生产,但工人地数量是个大问题,你们现在也知道了,有些工作不是光靠力气就行的,你们要尽快成为技术能手,然后再带徒弟,我告诉你们,我们马上要制定一个政策。带徒弟是有钱的,每带一个徒弟每个月多两块大洋,每个徒弟出师一次性奖励师傅二十块大洋。”

“庄副市长。我们不要钱,保证把徒弟带好。”一个青年说道。

“那不行。积极性要保护,可心血花了,还是应该给报酬的,”庄继华说着打量他一下,怀疑的问:“你这么年青就能带徒弟?”

周围的人轰然大笑,年青人有些急了:“怎么不能,我都带了一个了。”

“他能带,他的技术在我们厂能排进前十。”肖三木笑解释道。

“哦。对不起,我是有眼无珠了。”庄继华也笑道,青年人却有些手足无措了。

整个活动持续了一个月,先是个人比赛然后是班组比赛。不过庄继华这次没有采用金钱奖励的办法,而是采用精神奖励,第一名挂上大红花骑在马上由他牵马在厂里游走一圈,第二名则是厂长牵马,第三名是肖三木牵马,先进班组则是一个大大的锦旗挂在班组休息室里。

这个活动地报道权又被梅悠兰拿到了,她拍下的庄继华牵马的照片在《渝州晚报》上发表后,立刻引起轰动。自古至今。从来没有给工人牵马地副市长。市民们对这个年青的副市长倍感亲切。

可是社会名流们开始指责庄继华哗众取宠,对工人如此谦逊有损政府官员地威严。梅悠兰再度持笔上阵与人大打笔战。

但是不管怎么说。庄继华刻意推动的技术进步开始了,二三四五六厂、水泥厂、药厂的工人行动起来了,迅速形成狠抓技术提高质量的热潮。

冯诡还是有些疑惑,难道庄继华的目的就是提高技术这么简单?他感到庄继华后面还有手段。

果然,不久庄继华要求将首创活动的肖三木提升到区党委专门负责工会工作,到此庄继华才把他的目地全盘托出。

“入川以来我没管过党务工作,原来我担心立夫会对此有意见,但现在不行了,党务工作已经开始出现拖西南开发后腿的苗头了,社会改革必须要有个组织领导才能事半功倍,可现在我党的情况....,我想你也看出来了。”

对庄继华的委婉批评,冯诡没说话,在国民党中房屋工作无外三条,宣传、发展新党员、还有就是特务工作。

“现在有些党员把党务工作当官来做,身上官僚习气重重,完全没有一个党员应有地品质,我认为原因就在发展党员太随意,有些人只是一时性起就入党了,有些则是被劝说入党,有些入党就是为了当官,这种情况不能在持续下去了,我们的党必须提高战斗力,加强基层建设,从基层提拔新的党务干部。”庄继华说道。

“你的目的就是想通过这些方式发现有能力的基层干部?”冯诡问。

庄继华点点头,冯诡苦笑下:“你还是没忘记当年你那份策略。可是文革,我要劝劝你,我们党的传统是在知识分子和军队中发展党员。”

冯诡说的是事实,国民党发展党员地方式虽然十分随意,但他对成员地文化要求却很高,核心阶层无不是受过高等教育的精英人士,蒋介石算是水平比较低地,可也在日本留学过。至于汪精卫、胡汉民、孙科吴稚晖、戴季陶这些人无不是饱学之士。你要想吸收工人入党,别人反问一句他懂什么是三民主义吗?恐怕你就无话可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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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五章 跋涉 第三节 新人旧人(六)

可冯诡的规劝让庄继华很不以为然:“北伐时,集体加入国民党的事发生过多少次,那些普通士兵懂什么是三民主义吗?就算那些将领,他们懂三民主义可这不妨碍他们从事分裂党,分裂国家的行动,相反,从工人中发展党员,这些人虽然对三民主义了解不多,但我们可以培养,可以教育,这些在基层做过实际工作的同志有丰富的工作经验,在民众中有威信,对提高党的威望,增强党员的战斗力有帮助。www.65txt.com”

“滕杰他们说国家混乱的主要原因是党员腐败,北伐过去还不到十年,为什么党这么快的就腐败了,原因我认为就只有一个,机制有问题,这个机制体现在党员发展上,干部的提拔任用上。其实就算在知识分子中发展党员,他们对三民主义的认识有多少?他们入党在很大程度上带有投机性。”

庄继华的评论再度让冯诡无可分辨,国民党内派系丛生,党务工作虽然是陈立夫在主抓,可杨永泰也在插手,所以提拔使用干部首先看是否是自己人,干部上位后很快就官僚化。

“我不是说你这样做不对,我是的意思是你这样做会引起很多人的反对,你这样作是在触犯他们的利益。”冯诡明显感到了危险,庄继华的动作肯定不会仅仅停留在发展几个党员上,发展工人党员肯定是他的第一步。他后面还会怎么做,他完全猜不出来。

冯诡与庄继华地关系很微妙,当年中山舰事件后庄继华开始怀疑冯诡,暗中让陈立夫监视他,冯诡后来也知道这个事。不过庄继华的做法很蹊跷,他没让陈立夫告诉他结果,而是让他直接告诉蒋介石,事后也从来没问过,所以陈立夫和冯诡的判断是庄继华这是出于对蒋介石的关心。冯诡还记得当时陈立夫告诉他时是笑着说庄文革担心你对委员长不利。冯诡在这方面却比较洒脱,他认为当初双方彼此立场不同。现在他们走到一起来了,过去的事也就过去了。相反他很欣赏庄继华,不但为庄继华在广州做的事,也为他这一年多在重庆做的事,因此但蒋介石问他愿不愿意到重庆来担任党部主任时,他便欣然同意。

可在庄继华看来,蒋介石把冯诡派来还有其他目的,他以前让陈立夫监视过冯诡。虽然他没向分立夫透露他的目的,实际上他是想借蒋介石地手除掉冯诡,他认为蒋介石是不能接受有人暗算他的,只要陈立夫查出冯诡的底细,蒋介石就会对他下手,可最终蒋介石让他失望了,仅仅只是把冯诡从身边调离就完事了。现在冯诡来了,他的改革计划也推进到党务中了,他忽然发现,自己还必须取得冯诡的合作。这不能不感慨世事无常。

“无常兄。损害一些人的利益就必然会让另外一些人得到利益,既然如此,为什么我们不能尝试一下呢?”庄继华苦口婆心的说。

“我倒没什么,文革,”冯诡的态度很恳诚:“我担心地是你,是西南开发的大事,以我的经验,这事非常危险,提拔一个肖三木没什么,别人暂时也不会说什么。可以后呢?委员长既然把我派来协助你,我就必须提醒你,后面的动作要谨慎。”

庄继华看着冯诡诚恳的神色,他是打算在这次活动中突击发展一批党员,提拔一批积极分子,然后把现在的中层干部换掉一批。这个计划被老辣的冯诡看出来了,他在提醒他。这是个雷区。稍不留意会把他炸掉。

“多谢老兄的提醒,”庄继华沉默一会还是表示感谢。毕竟他是出于善意:“不过有些事情还是必须得做,尽管很难,我们可以把步子放慢点。xiaoshuo520.com”

“你明白就好。”冯诡平静的说。

肖三木的提拔小小地刺激了下党部部分人地心情,但除了冯诡这个老狐狸看出庄继华的部分意图外其他人还没有这份敏感。庄继华还是按照他的意图在工人发展了一批党员,但事情也就到此为止。

春节之后,钢铁厂的一期工程提前一个月完工,一个一百八十吨高炉点火,庄继华拿着墨镜看着跳跃的炉火,火焰映得他的脸红红的,他看着翻腾火焰的,一年多的努力终于有点成果了。

“艾克德先生,把这一炉矿石练成铁水需要多长时间?”这家钢铁厂的全套设备是从美国进口地,艾克德就是美方派来的总工程师。

“大约六个小时。”艾克德答道:“每天可以生产七百吨铁,一年可以生产二十万吨铁,将军,这个厂的二期工程完成后,将是中国最大的钢铁厂,就算在亚洲也仅次于日本的八幡制铁。”

“嗯,”庄继华起身看着他:“仅次于是不够的,要超越它。严厂长,现在我们能不能生产出铁轨和炮管、枪管?”

钢铁厂的厂长是钢铁专家严恩,他从头到尾参加了这个厂地建设,工厂地部分工程师还是他招来的。

“铁轨和枪管没有问题,炮管还需要一些时间,小口径炮管没有问题,主要是重炮炮管,耐压强度还不够。”严恩说。

“要尽快解决,我记得你们提出地二期工程要建一个特种钢车间,就是为这个吧?”庄继华问道。

“是的,特种钢主要是军事用途,比如重机枪,高射机枪,大口径火炮,对钢材的要求都很高。”严恩说。

“嗯,技术上的事情就靠你们了,”庄继华转过脸对他说:“我还有个担心,就是工人。其他厂都发生过,技术工人缺乏最终导致产品质量低劣,你们这里怎么样?”

“相对而言,我们这里目前还没多大问题,从美国回来地工人很得力,有他们现在算是足够了,不过二期工程结束后,技术工人的缺乏就将成一大问题。”严恩说:“可否请美国方面再培养一批这样的工人。”

庄继华点点头说:“没有问题。”

离开美国时,庄继华就拟定了一个计划,由梅老爷子出面在美国收购工厂。作为中国的后方支持,其中就有炼钢厂,在这些厂里培养华侨工人,出师后就派回国。这样的培训工厂还有汽车厂、无线电厂、机械厂,另外还收购了几家军火制造厂,其中就包括大名鼎鼎的自动武器公司,这些工厂总共花去七亿多美元。此外庄继华还想收购波音公司,可是被波音的老板威廉?波音拒绝了。这让他非常遗憾。

“什么时候钢产量能上百万呀。”庄继华在心里感叹,可殊不知他身边的严恩等人却已经非常满足了,艾克德更是感到自豪,他非常兴奋的对庄继华说:“将军,我在这个行业里已经干了二十年了,在我漫长的职业生涯中,这家工厂必将留给我最深地记忆,我们只用了十六个月,就完成了选址到投产,这是个了不起的速度。不可思议的速度。”

“可这样一家工厂是不够的。我们还需要再快,争取在三年内突破年产一百万吨钢。”庄继华的冷静让艾克德有些丧气,他反驳说:“将军,您的野心太大了,三年是不现实的,十年还差不多。”

“我也知道,这是很困难,可我们的国家需要这么多钢。”庄继华叹口气。

一提起国家,严恩地情绪也下来了,局势的发展正如当初庄继华入川前预料的那样。日本军队向长城内进攻了,全面战争爆发的时间已经越来越近了,建设的速度必须更快。

“将军,过去我也看不起中国,可是现在我不这样认为了,”艾克德正色道:“我认为如果中日之间发生全面战争,只要你们坚持下去。胜利的一定是你们。”

“艾克德先生。你这个判断十分准确,”庄继华笑着说:“我们已经迈开了脚步。我们的速度会越来越快,只要能达到日本工业规模的三分之一,不,四分之一,我们就能在五年之内打败日本人,把他们赶出中国。”说完之后,庄继华兴致勃勃的对严恩和艾克德说:“走去轧钢车间看看,然后喝你们的庆功酒。”

綦江之行总体来说庄继华还是很满意地,回来地路上沿途都在开宫绣画和伍子牛的玩笑,这两人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他已经给伍子牛说过,让他主动点,也跟宫绣画提过,可两人都不动,让庄继华毫无办法。至于鲁瑞山,也是快三十的人了,庄继华也劝他找个女人安个家,可鲁瑞山在这方面好像不太开窍,没事宁可擦枪,庄继华也毫无办法。

在观音桥码头上岸后,沿着那条水泥路往基地过来,老远就看到基地大门前人影瞳瞳,庄继华心中一惊,出什么事了?李之龙他们怎么没报告?宫绣画他们也发现了这个情况,他们的神情顿时严肃起来。

越走越近,忽然那群人中不知谁叫了一声,呼啦一下向庄继华他们这边跑来,鲁瑞山立刻迎上去,伍子牛则守在庄继华身边。

“庄将军,庄将军,你能说说盘尼西林吗?”一个记者冲得很快,语气非常急切。

“庄..庄将军,盘尼西林…..被誉为人类医药史上的一大进步,你为什么会买下盘尼西林的专利权?你是不是当时就知道?”女记者的脚步要慢点,可问题却专业许多?

“盘尼西林现在能生产多少?”

“听说盘尼西林能得诺贝尔奖,是这样吗?”我的天呀,庄继华的脑袋顿时大了,一股莫名地喜悦冲进他的胸膛,盘尼西林终于打开了局面,金鸡开始下蛋了。

金鸡开始下蛋了,可强盗也随之而来,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开始了,庄继华的敌人从国内外杀到重庆。

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五章 跋涉 第四节 盘尼西林战争(一)

盘尼西林进入上海后,最初根本没人问津,没人相信这种药的神奇,也没人肯为这种药出那么大的价钱,它打开局面的方式居然是在梅毒患者的身上。(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上海新闻媒体开始报道这种药,认为这种药的出现是人类战胜疾病的一大进步,从此肺炎、白喉、猩红热、术后感染都将从不治之症的名单上划去,是中国对世界医学的一大进步。

上海新闻媒体的报道立刻引起上海的多家专业机构的重视,圣约翰教会医院、雷士德医学研究所,纷纷派人购买这种药拿去研究,他们得出的结论是----这是人类医学的重要里程碑。

上海轰动了,中国轰动了,全世界轰动了。

当然也有质疑,质疑的声音来自西方记者,他们对这种跨世纪的发现诞生在贫穷落后的中国感到非常无法理解,这个国家的医疗水平如此低下,医疗研究如此落后,他们是怎么发明这种神奇药物的呢?

于是有记者开始刨根问底,随即发现最初发表这个研究的弗莱明,可弗莱明没有找到大规模生产的方法,专利最后被当时在英国的庄继华买走。

“…..看来庄继华先生在中国找到了大规模生产的方式,到此我们不得不承认,中国人为世界征服疾病提供了一种有力的武器,虽然这个武器有一半的功劳要记在英国人弗莱明的身上…..”英国泰晤士报的语气酸酸的。

可是其他国家却不这样认为,《德意志通讯社》就认为:“毫无疑问,盘尼西林是最近几年科学史上地重大突破,它与中国古老的四大发明相比毫不逊色。是今年诺贝尔医学奖的有力竞争者,前提条件是瑞典皇家学院足够公正,这种公正在其他领域上已经遭到质疑。……”

“在上海黑市盘尼西林的价格已经高达三根金条一支,毫无疑问,如此昂贵的价格是普通人无法问津的,因此我们呼吁庄继华先生应该公开此药的生产方式,以便在最短的时间内增加药品地供应,挽救生命。”上海本地地《密勒氏评论报》公开呼吁。

但是中国人却不这样认为。他们开始为这项创世纪的发明创造欢呼。将各种最高贵的词汇赐予他。

“盘尼西林的出现无益是在灰暗的中国天空划出一道亮丽的光芒,这种领先世界地发明创造将计入千百年后地历史,是国人的无上荣耀….”这是来自《申报》的报道。

“两千年来,中国人一直走在世界的前列,可近百年文明古国在衰退,但盘尼西林重新点燃了我们地信心。我们的民族是有希望的。我们是不可战胜的;……盘尼西林的出现正是委员长领导下的西南开发,…..”贺衷寒在蓝衣社机关报《中国日报》上发表文章,把盘尼西林与政治挂钩。

庄继华从来没见过这么多记者,上次热河停战协议还主要是重庆本地记者。最多也就有几个四川的记者,可这次不一样了,全国各地的记者蜂拥而来,牌子也大了很多,其中不少洋人。

“额地那个神呀!”庄继华突破记者围堵,回到办公室就摊在椅子上了,看着他地样子,宫绣画忍不住扑哧一乐:“得了。起来干活吧。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便宜!”庄继华呻呤道:“这可不是我的,是四川开发公司地。我…亏大了。”

“你不就是回来亏钱的吗?”宫绣画打趣的说:“你得起来,赶紧把外面的记者打发了,你看他们都要把基地的门给堵了。”

“这还不容易,宫秘书,我带一个排把他们赶走不就行了。”鲁瑞山大咧咧的对宫绣画说。

宫绣画和伍子牛像看白痴一样看他一眼,伍子牛拍拍他的肩膀:“老弟要是赶走就行,用得着你这个英雄出马吗?下面随便叫个排长就行了。”

鲁瑞山毫不在意的说:“那你们伤脑筋去吧。”说完转身就出去,刚拉开门,李之龙和喻培棣、俞大维就从外面进来。

“文革,你可算回来了,你走了一周,我们这里就热闹了三天。”李之龙笑着说,然后一屁股就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现在我们被关禁闭了,根本不敢不敢出门,出去就被记者抓住问个不停。老弟,你得想个办法。”

“对付记者你不是很拿手吗?”庄继华有些奇怪,李之龙是除他之外最会对付记者的。

“这次我不行了,”李之龙说的虽然是丧气话,可脸上的笑意却表明他现在心情非常好:“你搞的那个盘尼西林实在是太有吸引力了,那些记者不达目的决不罢休,那些问题除了你以外就是汤教授和丁教授了解,我们….”

李之龙耸耸肩,双手举起。庄继华对药厂控制很严,基本上是他一手在抓,连李之龙都很少插手。

“记者只是个小问题,”喻培棣是真的发愁,他的脸上愁云密布:“现在有很多公司要求代理我们药厂的产品,”他说着从皮夹拿出一叠文件交给庄继华:“你看看吧,上海的七星公司,美国的,德国的,英国的,还有日本的,这些公司都是有背景的,我们谁也得罪不起。”

喻培棣本来只管后勤,可庄继华上次与丁教授发生观念冲突后,就把药厂产品从药厂销售中剥离出来,在后勤处下面专门成立了一个机构叫市场科,所有产品全部归这个科处理,科长是开发队的老人北平燕京大学学生赵峰(感谢书友忘忧花座提供)。这个科由于权力太大,所以庄继华的监管很严,重大事项必须经过他的决定,进这个科的人必须经过他地同意。而他只看人品。

“你说错了,华伟兄,”庄继华淡淡的笑了笑:“现在是他们求我们,是他们不敢得罪我们。”说到这里他站起来,伸个懒腰问道:“他们来了多久了?”

“两三天吧,与那些记者差不多。”喻培棣说:“文革,这次的来头太大,七星公司据说有孔祥熙的股份。其他的公司来历也很不凡。怡和洋行甚至是拿着美国领事的信来的。”

“天王老子的信也不行,不管他,先晾晾他们再说。”庄继华根本不想跟他们客气,现在是纯粹地卖方市场,在我这一亩三分地上就得听我地。

“不管恐怕不行,”俞大维拿出一封电报交给庄继华:“塞克特将军找委员长。要求授权德国药厂生产盘尼西林。”

听到塞克特出面的消息。这倒是出乎庄继华的意料之外,他慎重起来了:“他开的什么条件?”

“三个师的德械装备。”俞大维说,看庄继华的样子他有点明白了,蒋介石为什么把电报发给他。敢情庄继华连蒋介石地面子都敢驳呀。

“不行,这个价格太低,”果然庄继华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你给校长回电,就说这个价格实在太低了,请塞克特派他选中的药厂代表和德国大使馆官员来重庆谈判。”

“文革,奸商也不要太奸了吧,一百块大洋一支,连我都用不起。”李之龙忍不住嘲讽道。以他的了解。庄继华这次肯定要狮子大开口,那些洋人不出点血是肯定不行的。

“在田。看来你不能经商,”庄继华脸上露出怜悯之色:“你知道盘尼西林对军队意味什么吗?那就是战士地生命,欧战时期,有接近一半的士兵是死于术后感染,全世界死于肺炎的人还不知道有多少,盘尼西林能挽救所有这些人的生命。至于价格嘛,老实说一百大洋是比较昧良心,可我也只能这样,你知道去年我们花了多少钱吗?接近两个亿,这才一年呀,后面还有。你说钱从哪里来?”

“这么说,你当初就是计划用盘尼西林来弥补亏空的?”李之龙有些好奇了。

“对,”庄继华简单的答应了句,然后他转向俞大维:“你不但是国防科工委主任,还是兵工署署长,你看看,我们需要德国人给我们提供哪些东西?然后交给我一份清单。”

俞大维忍不住哆嗦一下,这个价格也太恐怖了吧,庄继华一下就发现了,他笑着说:“老兄,别怕,我也不会全给他们,我只是想挑几样报价。”

“发动机和特种钢。”俞大维立刻爆出他最想要的两样东西:“发动机是要能生产汽车、坦克、飞机发动机的,特种钢是要冷承担大口径火炮地。”

庄继华在基地内算计德国人地时候,重庆会仙桥旅馆内,两个穿长衫的人也在商议。

“石伊君,你在重庆有一年了吧,你对庄继华怎么看?”

“很遗憾,我从没见过他,甚至连西南开发队我都没法接触,他们所有人都拒绝与我们日本人接触,包括商业交往,古松君,你地任务恐怕很难完成。”石伊没有随日本领事馆和侨民一起撤退,而是勇敢的留下来了,他以法商奥姆通公司雇员的身份在重庆活动,他相信以他在中国五年的经历,完全可以掩盖他的日本人身份。

对面的古松间三郎是受日本大使委派,名义是考察重庆,为恢复重庆领事馆做准备,可实际上却是要协助日本商人获得盘尼西林的制造技术,如果可以买下药厂,那就不惜一切代价买下药厂。

“帝国需要盘尼西林,长城作战帝国士兵死于术后感染的高达一千二百人,石伊君,你要明白,这样神奇的药品不能只控制在中国人手中。”古松间三郎坚决的说。

石伊思索一会,然后缓慢的说道:“我当然明白盘尼西林对帝国的重要性,可是很抱歉,我无能为力。西南开发队上下流传一句话,在日本军队没有退出中国领土前,西南开发队不与日本人打交道。”说完之后,他看着古松补充道:“据说这句话是庄继华说的。”

“难道一点办法都没有吗?”古松不死心的问道。

“要想直接从开发队那里拿到的希望很小,只能想其他办法,”石伊沉默片刻后说:“呤是外交官,代表帝国,您可以先去试探一下庄继华的态度。实在不行我们再想办法。”

“你打算用什么方法?”古松问。

石伊嘴角露出一丝狡诈的微笑:“大多数中国人都是个目光短浅的,为了钱他们什么都肯做。”

古松若有所思的点带你头,但很快又不放心的提醒道:“事情不能与日本政府有丝毫关系,明白吗?”

石伊点点头,他要采取的当然不是什么见得光的行动,古松也猜到这点,所以才这样提醒一句。

两人商量完之后,就在房间里面闲聊几句第二次长城作战的情况,以及日本国内的一些情况,对皇军的赫赫武功很是感佩。

房间门开了,上海日本商社代表大森和领事馆秘书木角一前一后的进来,古松从他们的脸色就看出来,今天又是一个没有收获的日子。

“怎么,庄继华还是没回来?”古松问。

“回来了,就是没见人。”大森长叹一口气,他是最早到的外国商人,已经在基地门外递了四天帖子了,可谁都没见到,倒是后来的怡和洋行代办见到了李之龙,不过从他的神情上看,什么也没得到。当然他也有些安慰,在上海有深厚背景的七星公司代表也没能见到庄继华。

古松和石伊交换一下眼色,事情都在他们预料之内,看来只有采取其他行动了。庄继华要与其他人见面谈判,根本不会通知你大森,怡和洋行代表露出的沮丧焉知不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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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五章 跋涉 第四节 盘尼西林战争(二)

接下来庄继华按照他的计划开始熬鹰了,只是召开了一次新闻发布会,把大规模生产盘尼西林的发明人汤教授和丁教授介绍给新闻界,两位教授却不愿掠人之美,一致把功劳推给他,殊不知这正是庄继华害怕的事情,无论如何也不敢接受。www.65txt.com

“汤教授和丁教授每天在实验室里做十几个小时的实验,所以才有了今天的结果,我呢,只是作好料他们的后勤部长,”庄继华在记者招待会上郑重无比的说:“中国有很多优秀的科学家,他们追踪世界最先进的科学技术,之所以没能出大量成果,主要还是国家财力有限,资金投入不足。”

记者们很兴奋,特别是几个白皮肤的外国记者,他们最感兴趣的是连英国人都没重视的东西,庄继华为什么会花大价钱买下弗莱明的专利呢?

“资本是逐利的,弗莱明先生当年未能继续进行研究也正是因为没有了资金,我当年也是偶然买下这项专利的。”庄继华含糊其词,暗地里嘲讽了英国人下。

招待会后,记者们兴高采烈的回去写稿了,各地代表则更加焦急的等待与庄继华见面,终于半个月后,庄继华开始见人了。

“老约,见到你真是太好了,去年我到武汉时找过你,可医院说你已经走了,我还以为你回国了呢?这几年你上哪去了。”

庄继华见得第一为客人是来自德国的药业巨头德意志药业有限公司驻华总代表拉尔夫,可他没想到和拉尔夫一起来的除了德国大使馆商业代办延森外,另一个居然是他的老朋友约尔迪医生。xiaoshuo520.com

“庄将军,看见你活蹦乱跳我很不高兴,我还是喜欢那个坐在轮椅上的庄继华将军。”约尔迪很不客气,见面就向庄继华问罪。

“为什么?”庄继华有点意外:“老约,我没得罪你呀。”

“no,n。庄将军,你把盘尼西林的价格提得那样高。我的病人都用不起,我只能来找你,希望你能想想坐轮椅的日子。把药价降下来。”约尔迪唬着脸说。

庄继华有点尴尬地搓搓手:“这个,这个,老约,这事我们慢慢谈,慢慢谈。对了,老约。你还记得小秀小姐吗?就是那个照顾我的护士。”

“哦。你说地是不是,珍妮小姐,那个小天使。”约尔迪有点印象了,有些惊喜的问:“她也在这里?”

“对。对,她也在这里,不过她现在不是小姐了,是夫人了,他的丈夫是我原来地副官宋云飞少校,你也认识的。”庄继华成功的把话题转移了:“伍子牛,来见见约尔迪大夫,我们的老朋友。”约尔迪过来时。伍子牛早就瞧见了。不过他对外国人的相貌不是很熟悉,只是感到这个人肯定在哪里见过。所以一直待在门外,庄继华在里面这一嚷嚷,他当然就想起来了。

“老约,你好。”伍子牛在上海时对这些外国人的礼节也了解一些,上来就给约尔迪一个拥抱:“我带你去见小秀,然后我们去喝酒,我告诉你老约,男人不喝酒是不行地,当年我就对你说过,喝酒就要中国地茅台、女儿红,你们那德国啤酒就是娘们喝的。xiaoshuo520.com”

伍子牛说着就把约尔迪拉出门外,边走还边给他背酒经,庄继华却趁机把拉尔夫和延森请进他的办公室,拉尔夫眼睁睁的看着约尔迪被伍子牛拿走却毫无办法。

“拉尔夫先生,我曾经在柏林军事学院学习,在那里我渡过一生中最美好地时光,而且您也知道我的生意是从德国开始的。所以外面虽然那么多人,可我第一个见得却是你,我的意思是任何事情我们都可以谈。”

拉尔夫闻言大为兴奋,不过延森却不这样认为,当初塞克特转告大使馆时,就曾经提醒他们,庄继华可能要以德国的工业援助为价码。

“庄将军,正如您所知道的,中德两国的经贸关系和军事合作非常紧密,我们希望加强这方面的合作。”延森地话是在提醒庄继华,中国对德国地要求更多,不要开价太高。

“您说得对,我也希望加强这方面的合作,今天你们来了,我们地合作自然就发展了,况且我对德国很有好感,塞克特将军是个仁慈的长者,古德里安将军是我的良师益友,我曾经在戈林将军家作过客,希特勒总理和蔼可亲。”庄继华如数家珍的讲述他与德国高层政军两界的交往,让延森有些莫名其妙,但拉尔夫却听出来了,庄继华这是在告诉他们,用不着吓唬他。

“拉尔夫先生,您想我们怎么合作?”庄继华说了一大通后,话锋一转突兀的直接问道。

拉尔夫稍微楞了下立刻兴奋起来:“我们希望能共同开发盘尼西林,希望您最好能转让盘尼西林的制造技术。”

庄继华毫不犹豫的摇头:“这不可能,拉尔夫先生,我们不会向任何公司转让制造技术。”

“庄将军,以我们德国的科技实力,我们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制造出盘尼西林。”拉尔夫的话隐含威胁,这种威胁时现实的。

庄继华微微一笑,他拿出一张电报交给他看:“这是我的朋友梅云天先生发来的电报,他已经在美国、英国、法国、德国申请了专利,光生产工艺我们就申请了五千多个专利,我向你保证,你绝对绕不过去。”

拉尔夫的神情迅速滑落,延森却明白了,他立刻插话道:“庄将军,您的想法是什么呢?”

“拉尔夫先生,延森先生,我可以授权德意志药业公司生产盘尼西林,可以使用四川开发公司的所有关于盘尼西林的专利,”庄继华的话让拉尔夫和延森非常兴奋,可他们随即感到事情不会如此顺利,果然庄继华提出了他的要求:“我的要求很简单。你们每生产一支盘尼西林,就必须向我支付两马克的专利使用费。”

这个要求绝对不高。每支两马克,就算五马克也不高,他们地兴奋还没表现出来。庄继华又接着说:“另外,德国政府必须帮助我们建立一家发动机工厂,生产飞机发动机、坦克发动机、汽车发动机,另外还必须帮助我们建立一家特种钢铁厂,重型火炮工厂。”

庄继华一说完,拉尔夫脸色苍白:“将军。您的开价太高了。这已经完全超出了我们地承受能力。”

“不高,”庄继华摇头说:“贵公司不需要花钱呀,这两家工厂我们出钱,我们要求的是德国政府必须保证提供相应的技术设备。”

拉尔夫闻言如释重负。如果不需要德意志药业公司付账,在他看来,这个条件十分优厚了,现在一切就看延森地了。

延森明白庄继华的用意,就算他这个外国人也明白中国面临的局势,但这超出了他的权限。

“庄将军,我只是一个商业代办,这样的事情已经超出了我的权限范围。我现在不能答应你。我必须向大使汇报,大使会向柏林报告。然后才能给您回复。”

“我明白,”庄继华很理解地说:“代办先生,约尔迪大夫曾经告诉我,欧战时期,死于医院地士兵与死于战场的士兵同样多,盘尼西林能挽救众多士兵的生命。另外…..”庄继华也露初为难的神色:“相信您也知道,法国和英国地代表正在基地外等候,说实话,我不想把这个交给他们,我对他们没什么好感,但是我的国家需要那些工厂,而我们能拿得出手的东西不多,请原谅我的开价。”

送走延森和拉尔夫,庄继华把约尔迪留下了,请他在基地内做客,拉尔夫想把约尔迪拉走,可延森却制止了拉尔夫。

“重庆是中国内陆的重要城市,中国政府选择此地作为西南开发的中心,显然是大有深意的,我认为他们是在这里构建对抗日本的基地,我以前没到过这个城市,但约尔迪大夫到过,这个城市地变化让他非常吃惊,尽管与欧洲城市相比,这里还是落后地,但这座城市现在到处是工地,市政府在设计下水道,街道在扩建,城市四周大约有十几家工厂在同时建设,看来中国政府决定在这里建设一座重工业城市。”

谈完对重庆的认识之后,延森把话题转到庄继华地要求上了:“庄继华将军的要求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中国目前面临着日本的强大威胁,中国目前的技术条件无法独立完成这些工厂的建设,或者在时间上来不及,因此他的要求在他的角度是合情合理的,能否答应它的要求必须与我国的国策相配合,不过我毫不怀疑在我们拒绝之后,他会向英法寻求这样的帮助。

我必须提醒大使,庄继华在谈判中提到一句话,欧战中死于术后感染的士兵与战场上阵亡的士兵几乎相等,德国有数百万士兵阵亡,如果有盘尼西林,其中的四分之一可以活下来,也就是几十万人,这是约尔迪大夫告诉我的。”

延森参加国欧战,在战后完成学业进入外交部门,在中国已经六年了,他充分理解中国人目前的急迫,所以他向上面递交了一份有倾向的报告,在报告的最后,他建议德国政府在重庆设立领事馆。

延森的报告很快送到柏林,希特勒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受过伤,他在医院里亲眼目睹了伤兵的悲惨境地,可是他还是没轻易答应,他召见外交部长牛赖特与国防部长布隆贝格、卫生部长(请原谅,没查到名字)商议,国防部长和卫生部长力主答应,因为这不需要损失什么,而牛赖特却有些慎重,担心引起日本的反应,塞克特的总顾问已经引起日本的不快,要是明显帮助中国建设军事工业,将会严重影响德日关系。

希特勒权衡利弊,最终还是同意,不过要求以秘密条款的方式签订协议,或许那一刻战地医院的情形又重新浮现在他的脑海。

庄继华信守了诺言,他没给英法代表机会,即便是在等待德国答复的同时,他也只是见了英法代表一面,但是他见了美国代表,他告诉美国Merck公司的代表他在美国的药厂会生产盘尼西林,有什么要求去找洛杉矶的梅老爷子谈,至于日本代表,他正在想法把他们全部赶走。

英国代表保持着英国人固有的傲慢,他与庄继华的见面充满滑稽,庄继华简直没明白,派他来的人是不是脑子有病,这个人在他的办公室里居然还是趾高气扬的,好像选择庄继华与他们合作是对庄继华的一种恩赐,结果庄继华只让他说了两分钟就把他赶走了。

“等他想清楚他应该是什么位置再说,”庄继华当着俞大维和喻培棣的面对伍子牛说:“他下次来见你的时候,没有低下他高贵的头,你就不用带他来见我。”伍子牛完全是大笑着答应的,喻培棣和俞大维则相对苦笑,这个庄继华给点颜色就开染坊。

“对英国人,你就是要不断的打击他教训他,然后他们才知道天佑多高,地有多厚。”

“对英国人这样,那日本人呢?”喻培棣在这次盘尼西林的谈判中才算见识了庄继华的强硬,他也算知道当初庄继华整编川军中确实够给他们面子的了。

“对日本人,只有一个办法,羞辱他,彻底的羞辱他,你就不用把他当正常的人。然后他就会尊重你,甚至匍匐在你的脚下。”庄继华不屑的说,美国占领日本几十年,日本人对美国始终是崇敬和向往,没有丝毫怨言:“你看,他们递来的帖子,语气越来越恭敬,越来越谦卑,说明我对他们的判断是正确的。”

喻培棣和俞大维彻底无语,见过张狂的,没见过这样张狂的。

至于法国人,庄继华表现了相当的礼貌,他仔细听了法国方面的建议和要求,然后告诉他们,是否和他们合作,他还需要考虑,客客气气的把他们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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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五章 跋涉 第四节 盘尼西林战争(三)

德国政府的回信到了,接受庄继华的大部分要求,同意在两年内帮助中国建立一家发动机厂、一家特种钢材厂,拒绝了重型火炮厂,但建议换成防化学武器设备厂。(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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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继华沉默了会,最终接受了这个条件,日军在二战中大量使用化学武器,中国士兵因此伤亡惨重,有这样一家工厂也是不错的选择,至于重型火炮,可以慢慢来,德国不给,还有美国。

双方签订了秘密协定,而公开签订的四川开发公司与德意志药业公司的授权协定则是大张旗鼓。重庆市政府出面在重庆饭店召开了一个盛大的签字仪式,各国记者云集。

“根据协定规定,在欧洲我们只授权给德意志药业有限公司,也就是说德意志药业有限公司是欧洲唯一有权生产盘尼西林的公司。”庄继华的话音刚落,全场大哗,英法记者纷纷举手要求提问。

“庄将军,为什么不向英国公司授权呢?”泰晤士报记者问道。

“在这个问题上,您应该去问问英国的有关公司负责人。”庄继华此刻的笑容在英法记者看来是世界上最刻薄和恶毒的。

“难道法国公司就不能提供两马克的专利使用费吗?”法新社记者冲口而出:“你们有没有秘密协定?”

“没有,这是纯粹的商业协定。”庄继华说:“当然欧洲其他国家的公司也不是没办法从事盘尼西林的生产,他们可以与德意志药业公司谈判,当然我们也要抽取两马克的专利使用费。”

记者地反响更加大料,举起的手更多了。

拉尔夫满脸笑容的说:“庄将军的慷慨让我十分感到。我们能取得授权,与我国政府的努力分不开,我认为中德商业合作的前景十分广阔。”

拉尔夫有理由得意,这个授权在未来数年中将给德意志药业带来上亿马克的收入。

泰晤士报专栏记者丰查理当天就以《大英帝国在中国的失败》为题,强烈谴责英国政府在这次事件中地不作为,“…..很显然,德国政府在帮助德国企业方面做得更多,而我们的政府更像一个庄园里老态龙钟的老爷。享受着孩子们的奉献,却毫无作为,唐宁街十号的主人和白厅的老爷们以冷漠的目光注视这个可以改变人类命运的发明被德国人夺走,麦克唐纳先生应该反思一下…….,”

丰查理更把这个事件与英国地命运联系起来:“盘尼西林地失败是一个标志,是大英帝国在远东衰落的标志。在中国北方,国联没有对日本采取强硬措施,大英帝国也未能对日本军队对长城内的进攻采取强硬措施。中国人因此不再相信国联。也不再相信大英帝国。他们加强了与德国的合作,德国军事顾问团在中国取得支配性地位,他们主宰了中国的军事采购,英国企业为此每年要损失几千万镑的金钱,而英国却有许多企业挣扎在生死线上。……

落日地余晖映照在两江交汇处,江水静静的奔流。它带走了大英帝国曾经的荣耀,带走了大英帝国曾经的辉煌,这一切很快就不再属于我们了。….

主啊,饶恕他们吧!”

丰查理的文章当天就登在泰晤士报头版,舰队街轰动了,英国首相麦克唐纳发表广播讲话,认为盘尼西林这样的对人类发展有巨大贡献的发明是人类共同的财富,中国方面应该无条件公开他地专利。

消息传到重庆。庄继华立刻感到莫大的威胁,他有些莫名其妙,英国人怎么这样?拿不到就开始使蛮力了?绅士风度不要了?庄继华愤怒了,他立刻召开记者会,发表声明:“我注意到麦克唐纳首相的讲话,对这个讲话我感到非常遗憾,我认为麦克唐纳先生提出这样的建议是非常短视的,大不列颠及北爱尔兰王国的专利法已经持续几百年了。不能因为一个盘尼西林就废弃了吧?如果说以对人类发展有巨大贡献为理由强制公开盘尼西林的专利。那么我要问问麦克唐纳先生,哪项专利对人类的发展没有巨大贡献?是不是都应该被强制公开?英国政府如果开聊这个先例。英国还有必要有专利法吗?将来还有谁敢在英国申请专利?英国科学家地专利还敢走出国门吗?”最后庄继华提出威胁:“如果英国政府强制性公开我们地专利,那么我们将向英国最高法院提出起诉,而且我们将联合其他国家采取对等措施。”

来自中国重庆的连串诘问,让麦克唐纳手忙脚乱,丰查理在泰晤士报上以嘲笑地口吻讽刺他说:“在年青的重庆市副市长面前,麦克唐纳先生更像一个从政不久的毛头小伙子,他匆忙的表态把他自己放到一个尴尬的位置上。”

英国政府稳定阵脚后,感到强制公开专利对英国信誉的打击是在太大,而且英国知识界、各大公司也群起反对,认为这是严重违宪,此刻麦克唐纳也感到,他以堂堂首相之尊与一个贫穷落后国度的副市长论战实在有失身份,他立刻偃旗息鼓,改为通过外交部与国民政府联系。但他这一退缩,在中国却被看着是庄继华的胜利,上海报界开始吹捧了。

盘尼西林之争还产生了另一个作用,众多的外国记者到了重庆,他们发现这里好像是中国的世外桃源,这里没有战争,这里正在疯狂的建设,整个城市就像一个庞大的工地,这个工地吸纳了几乎全城以及周边农村的所有剩余劳动力,而且他的影响力还在向更远的周边扩展,川北、川东北、川西,川南,那些战乱频繁地区的人民开始向重庆涌来。

“在这里我们看到一个不一样的中国。这里地人民在勤奋的工作,在农村我们看到正在宽敞明亮的教室里享受免费教育的孩子,他们的脸上是健康的肤色,绝非我们在上海贫民区就能看到的那种饥饿,沿途没有见到收税的税丁,只要你肯干活,你就能吃饱。这是这里地人常挂在嘴边的话,也的确如此。在这个城市我没有看到乞丐,他们要么被吸收进工厂,要么进了筑路队,没有农业税,农民的收入大幅提高,他们现在唯一担心的是,政府什么时候会重新收取税,日子从来没这么好过。老农王大牛对我说。他今年已经六十多了。有四个儿子,两个女儿,两个儿子在读书,两个女儿已经出嫁,大儿子已经成亲,二儿子进了工厂。他忙农活后,就去附近的工地,每天能挣五斤大米。村子里的人都象他这样,…..。”

小有名气的《大公报》王云生地文章在天津发表后,引起很多人地怀疑,因为中国现在没这样的地方,但是上海的《大美晚报》刊登了他们的记者罗松竹的报道《中国的西南角》,人们开始逐步相信了。

“盘尼西林把我吸引到这座城市。可现在我对盘尼西林地兴趣越来越淡了,对这座城市的兴趣越来越高了。两年以前西南开发刚刚开始时,我和我的同事们一样怀疑他的成效,怀疑他的目的,我们甚至认为这是一个骗局,可今天我要告诉大家,这一切都是真的,两年时间这里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两年里他们在这里开工建设十七家工厂工厂。现在已经有九家投产。其中就包括生产盘尼西林地西南药业,两年里他们建设了长达三千公里的公路交通。两年里他们整理了重庆地区的税收,免除了上千年的农业税;两年里他们建成了两百多所学校,有三十余万名学生就学;两年里他们开始动工修建四川的第一条铁路,目前有超过十万人在铁路上劳动。

这是一个经济奇迹,西方经济学家恐怕要为此争论很多年,他们是怎么做到的,西南开发工作队的队长,那个曾被认为是出卖了热河,最近又与麦克唐纳论战的庄继华对我说,创造奇迹地方式很简单,忘我地工作,远离空谈。

忘我的工作,远离空谈;西南开发队每个人都承担着三个人地工作量,他们没有时间讨论什么主义,什么国策;他们把全副精力投入到西南开发中。再过两三年,你再到这里来,你会看到一个崭新的城市,一个生机勃勃的土地。开发对的副队长李之龙将军这样对我说,他的脸上洋溢着信心。

这是一群年轻人主导的革命,不同于中国其他各地轰轰烈烈的蓝衣社运动,他们与经济的结合更紧密。这群年轻人中年纪最大的或许是重庆市市长贺国光将军,他今年也才五十岁,他推出了一个庞大的市政计划,他告诉我这个计划完成之后,重庆会比现在美丽十倍。我相信他的话。

我没有看到任何官员吃饭不给钱,在戏园子里依然有一些被当地人称为袍哥的人,他们是四川的青红帮,但很显然他们受到的限制比上海的青红帮强多了。当我试图向一个开发队员行贿时,被他坚决拒绝了,而且还向他的上级报告了,为此我被盘问了许久,因为行贿肯定是有目的的,而且肯定是不可告人的。在中国各地官场中常见的腐败和官僚主义在这里好像没有,可滕杰先生告诉我,这种情况依然有,前段时间他们就处理了一个工作队队长,为此他们改善了监督机制……….”

罗松竹的报道在上海引起轰动,重庆的魔力开始四散,准备回去的记者接到主编的电报,让他们采访重庆,更多的记者从全国奔赴重庆。

但庄继华开始担忧了,他开始后悔接受这个罗松竹的采访,西南开发的工作刚刚有点眉目,影响就这么大,太引人瞩目了。

罗松竹的采访是发生在他处理了国内盘尼西林的分配方式后进行的,也是在无意中进行的,严格的说是他上来了一次记者的当。

欧洲的盘尼西林授权给德国后,庄继华开始着手国内的分配了,上海是中国最大的市场,上海又是各方经济势力角逐的中心,比如说那个七星公司,就有孔祥熙的背景,虽然孔祥熙还没触及到他,可他不能不考虑与他的关系,上次在进口问题上驳了他的面子是因为他不能把着一块交给他们,可现在销售就不一样了,庄继华决定缓和与孔祥熙的关系,把上海交给他。

这次七星公司的代表很老实,级别也够高,是总经理亲来,这个总经理比上一个可聪明多了,也许是了解了更多的内幕,他对庄继华的要求一口答应。

“上海我可以给你,价格是六十块大洋,你只能加价五块大洋。”庄继华承受的压力太大,他不得不在价格上做出让步,好在现在药厂产量已经达到月产一万支的水平,一个月也有六十万大洋的收入。

“是,没有问题,不知道每月能给我们多少?”总经理心中狂喜,这几天的煎熬总算没有白受。产量的一半,现在每月有一万支,我给你五千。”总经理迟疑了下,庄继华淡淡的要摇摇头说:“不要太贪心,这一万支中有三千支要提供给军队,校长在江西前线剿匪还需要,剩下两千支还要给南京、广州、北平,另外川中的刘湘将军也需要。”

“明白了,明白了,多谢庄将军支持,保证金我立刻就交。”

行,上道,不用我在提醒了,庄继华站起来就要送客,宫绣画匆匆进来,她看聊总经理一眼,然后在庄继华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庄继华的脸色顿时严肃起来。

“什么时候的事?”

“刚刚发生,他们立刻报告了。”宫绣画的声音依然比较低,但总经理还是听到了,他立刻站起来对庄继华说:“庄将军,您忙,我先告辞了。”

“你去找后勤处喻处长签协议吧,我就不送了。”庄继华眉头深锁,显然在是说刚发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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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五章 跋涉 第四节 盘尼西林战争(四)

宫绣画进来报告的事正是他一直防备的,两个人混进了药厂,他们在进入核心车间之时被警卫发现,盘问之时他们说是顶替两名因病休息的工人,这个谎话没有蒙蔽过去,警卫当即向值班军官报告,军官立刻找来车间经理,车间经理否认有工人请假,但却证实有两名工人没有来上班,这不符合工厂的规章制度,而且替班工人也是不能进入核心车间的,随后两人被扣押,与病假工人家里联系,家里人却告诉厂方,这两人一早就出门上班了,根本没病,更没有请假。www.65txt.com药厂工人的工资是很高的,普通工人每月都有三十大洋,学徒工每月也有十八块大洋,已经超过了普通工厂正式工人的工资,所以这个厂里的工人都非常珍惜在这里的工作机会,不会轻易旷工。于是两名替工者被带进警卫室审讯,很快他们就招认,两名工人是被绑架了,他们是从彭水来重庆码拜码头的袍哥,本地袍哥聂大爷出四十块大洋要他们混进药厂看看。

“你们怎么看?”宫绣画报告之后,庄继华就把李之龙、唐纵和洪君器找来商议。

“有点奇怪,”李之龙首先说:“这两个人目不识丁,更谈不上认识什么生产工艺了,就算进去了,也毫无意义,可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投石问路,只能这样解释,”洪君器说:“目的就是试探我们在工厂里的防备,同时把我们的视线搅乱。”

“可它同样起到惊动了我们的作用,”洪君器的话没有说服李之龙,他皱起眉说:“还有搅乱我们的视线,搅乱我们什么视线,这些人都是些什么人,他们为什么单单选择药厂。是不是冲盘尼西林来地?”

面对李之龙的一连串问题,洪君器张张嘴,感到难以回答,想了想就冲唐纵去了:“乃健,你是负责安全的,你来说说。”

唐纵平静的笑笑:“洪队长说得没错,对方的目的是扰乱我们的视线,最近重庆很热闹来了不少人,我们以前监视的那个石伊又开始活跃起来。他最近与日本派来考察恢复领事馆的古松取得联系后,就与法国奥姆通公司勾搭在一起,他们地目的是盘尼西林,但我估计石伊可能更多的关注西南开发。”

“那个袍哥聂大爷是什么人?”庄继华问。

“聂大爷全名聂天杰,是望龙门码头的舵爷。手下有两百多弟兄,平素还算守规矩,与奥姆通公司的襄理孙德明很熟悉,而孙德明与化名黄日生地石伊相熟,他很可能介绍他们认识。”唐纵的补充介绍让庄继华明白了个大概,以袍哥做事的风格,如果石伊以一定利益诱惑。聂天杰士完全可能为他出力的。“石伊为什么要搅乱我们的视线呢?”庄继华还有疑问:“他与我们内部是不是有联系?”

“暂时还没发现,不过他与市政府秘书处的秘书丛琳比较熟悉。”唐纵说。

“丛琳?”庄继华想了想还是没有印象,他是副市长,应该接触过秘书处的人。

“丛琳,上海来地学生,原先是来应聘教师的,市政府招聘工作人员时。她又投递了简历,英文比较好,被聘为市政府秘书。”唐纵查过,但他查出什么不正常的地方。

“不对,”庄继华想想后感到这个时丛很可能是个要害人物:“她是一个来的。还是与大家一起来的,另外她是那个学校毕业的?石伊是怎么认识她的?”

“石伊地公开身份是奥姆通公司的业务员,电厂设备基本都是从奥姆通公司进货,所需零部件也需要从这条渠道进,贺市长重庆市政计划中扩建自来水厂的设备也打算从奥姆通公司走,他们就这样认识了。”

这段关系是在唐纵眼皮子低下发生的,石伊把手伸进市政府后。唐纵加强了对他的监视。丛琳与石伊认识后也没什么出轨地行动。

庄继华总感到有那点不对,可始终没想出来。丛琳的经历完全没什么,这两年从全国各地来了不少人,很多大学毕业生,民国时期的大学毕业生有点象前世的大学生,很多也是毕业即失业,重庆提供的工资有足够的吸引力,因此从全国各地都有人来。庄继华他们又需要太多的人,再加上又不是进入开发队内部,审查就没那么严。

“她为什么不当老师了?”李之龙忽然问:“又改为应聘市政府秘书?要知道老师地薪水可是秘书地好几倍。”

潘慧琴最近也去学校当老师了,两个孩子已经可以离开人了,他们夫妻就请了个保姆,潘慧琴也去了刘殷淑她们学校当上国文老师,一个月也有八十大洋。可市政府秘书的名称虽然好听,可每个月地薪水只有二十块大洋,差距是四倍,这就让李之龙感到奇怪了。

“查一下这个人,乃健,按照她提供的履历派人去上海查,此外还要查查她的社会关系,特别是与开发队有关的。”庄继华沉声道。

经过李之龙这么一说,唐纵也感到其中有蹊跷,他立刻答应,庄继华看看他的抽屉,盘尼西林最关键的资料都在机要室,而日本是他唯一没去申请专利的国家,象这样的专利,一旦中日战争爆发,日本政府根本不会管什么专利法,会直接解密,所以申请专利等于白送给日本人,他才不做这样的傻事。

“另外你再摸摸那个袍哥舵爷的底,如果可以,这次就连他一起端掉。”庄继华有些厌恶这些黑社会,只是四川的袍哥与上海的青红帮一样,已经有数百年历史,在政经两界和民间都有纠缠不清的关系,川军将领很多都加入过袍哥组织,因此要想彻底铲除他们恐怕比推行减租减息还难,庄继华现在还不想去触动这个马蜂窝。可是只要借口合适,他不介意打压他们一下。

唐纵的动作非常迅速,当天就安排对丛琳的监视,然后派重庆站的副站长秦海廉赴上海调查。同时加强了对药厂资料室地警卫,二十四小时有人值班。

可药厂资料室只是一个诱饵,最核心的资料全部在基地保密室的保险柜内,而这个保险柜只存放盘尼西林的资料,钥匙只有庄继华有。

面对新闻界对重庆越来越多的报道,庄继华开始想法给这股宣传潮降温。他开始限制开发对与新闻记者的接触,宣布设立新闻发言人,开发队成员不准私下接受记者的采访,一切以新闻发言人的讲话为准。

盘尼西林引起的热潮在继续,上海公共租界、法租界卫生局联合宣布要对盘尼西林进行检测。特别是其药理和病理分析,要求四川开发公司提供具体资料。这次庄继华没有出面了,而是新闻发言人坚决拒绝了租界政府地要求,声明盘尼西林已经经过临床验证,目前在中国很多医院使用,没有出现过一次问题,租界工部局的要求是无中生有。

随着四川开发公司发言的声明。上海租界当局宣布暂时停止盘尼西林的使用,英法大使向南京国民政府施加压力,要求南京政府出面说服四川开发公司。

行政院长汪精卫刚露出一点口风,庄继华就坚决拒绝,同时联合开发公司的股东通电行政院,认为这只是一桩商业事件,国民政府不宜干涉。汪精卫一看开发公司地股东居然包括了刘湘、邓锡侯等四川全部实力人物,知道事情棘手,立刻撒手不管。

五月的时候,英法大使又找到蒋介石、宋美龄,但蒋介石以江西前线战事紧张。自己无暇分身为借口拒绝了,庄继华早在盘尼西林风波之初就把这种药品的拒绝作用详细告诉他了,同时说明了它对西南开发的作用,以及对将来战事的作用。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双方都僵持不下,杨永泰提出建议,是否可以暂且退让一步。给英法政府一个台阶。他们不是要检测吗,可以给他们一些产品。让他们自行检测,只要专利在手,我们就可以进退自如。

同样李之龙和洪君器也很纳闷,庄继华为什么要如此强硬,给他们检测一下也没什么?“你们怎么就不明白,这不是给不给他们检测的问题,这是主权的问题,盘尼西林是在中华民国药品管理局检测过地,用不着租界再来检测一次,否则中华民国政府的权威在哪里?以后新药品是否在中华民国政府检测后,还要送租界工务局检测?”

庄继华的话让众人恍然大悟,原来英法政府挑起事端的目的在这里。庄继华坚决不让步,而且把自己的态度向蒋介石报告,得到蒋介石的支持,双方僵持下来。

这一僵持,租界工部局就感到棘手了,他们宣布限制盘尼西林后,这个决定受到几乎所有人地质疑,包括英国人在内的大批病人都跑到中国地界医院治疗,租界医院中医生开始偷偷私自为病重的病人注射盘尼西林,当然药品是病人自己带来的。

就在租界当局下不来台时,梅老爷子发电报,告诉庄继华盘尼西林获得美国药品检测局的批准,可以在美国销售。

“美国是当今世界上最发达地国家,他的药品检测是最严格的,他们都通过了,英法还有什么借口要重新检测?”新闻发言人对着中外记者大声疾呼:“他们的目的是想控制盘尼西林,掠夺我们的发明创造。”

来自美国的消息让英法手忙脚乱,法国人退缩了,在欧洲法国公司开始与德意志药业公司谈判,德意志药业表现也很通情达理,法国公司只需要付出三马克就可以获得盘尼西林地生产授权。

既然斗不下去了,工部局借着美国传来地消息,宣布取消对盘尼西林的限制。至此与英法德教授,庄继华大获全胜。

对英法地胜利在庄继华看来是理所当然,也不值一提,真正让他担心的是日本人。与英法相比,英国人和法国人都是贵族。做事都有章法可循。而这些小矮子呢,他们是一群彻头彻尾的暴发户,平时还可以假装斯文,可一旦利益在前,立刻就原形毕露,坑蒙拐骗偷抢,什么样的手段都能使出来,完全没有任何任何规则。

没有动作让庄继华也没办法,他只有命令唐纵加紧防范。唐纵也很快把对丛琳地调查向他报告了。

“丛琳是插班生,大学四年级时才进入师范大学学习国文,根据她在学校填写的履历,她是香港人,家里经商…..。”

“她在我们这里的履历中没有填写这一段。我认为她有重大嫌疑。”唐纵说道:“我们监视她的这两个月中,发现她与开发队队部宣传处的邵达仁来往比较密切,很可能在处对象。”

庄继华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听,唐纵不知道庄继华是什么态度便继续说:“邵达仁是黄埔五期,四一二之后脱离军队失业,当过报社记者、编辑,后失业。疑参加过第三党。”

唐纵说完之后收起文件夹,等待庄继华的进一步命令,庄继华考虑再三:“你打算怎么处理?”

“暂时不动他们,秦副站长已经去香港了,等他从香港回来,我们就清楚这个丛琳有没有问题了。”

“我估计秦副站长在香港什么也查不出来,如果她是日本人的间谍。日本人在香港就必然有布置,丛琳来重庆才一年多,这个布置必然没有撤销,所以我们唯一的办法就是加强监视。”庄继华换了个口气,带上了一丝杀气:“不过我们也不能守株待兔。那几个公开地日本人我们可以做点手脚。你去和滕杰商量下,发动学生进行抗议,把他们逼出重庆!”

唐纵一愣,随即问道:“那不是要带来很多外交上的麻烦吗?”

“不管他们就没麻烦吗?反正帐多不愁,去吧。”庄继华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她总迟疑一下,最终还是答应下来,他转身要走时。庄继华又把他叫住:“政府的人。你们的人,警察都不能路面。让群众去做。明白吗?”

“明白!”唐纵大声答道,他这下有点明白庄继华规避麻烦地办法了,这才是杀人不见血呀。唐纵转身要出去,宫绣画推门进来:“长官,严总监他们回来了。”

庄继华脸上露出笑意,严重和杜聿明去福建招人已经走了四个月了,一个月前发回电报,说招了三十二人,大部分是连营长,有几个高级军官。严重和杜聿明没说那几个高级军官都是什么人,发电报只是让他们准备营房。弄得庄继华他们心里直痒痒。

“怎么是你,范大哥?”庄继华出去后迎面就见到范汉杰那张略显苍老的面容,这让他非常意外。

“呵呵,校长说你这里缺人,让我过来继续听你调遣。”范汉杰笑着说,庄继华心里却微微一滞,他从他的口气中听出一丝揶揄,也有些许无奈。

“按理说,你是十九路军的副军长,来我这个小庙是屈才了。”庄继华看着范汉杰的脸,诚恳地说:“校长既然安排你来,那就说明你对我们的事业肯定有大用。”

“文革,你别误会,我只是想象宋希濂和胡宗南那样,统兵上战场,老躲在后面,真没意思。”范汉杰见庄继华十分敏感,便立刻解释道。

“一二八淞沪抗战,你还没打够?”庄继华奇道。

“一二八的时候,我就不在国内,那时我还在德国呢。”范汉杰盯了一眼。原来范汉杰在陈铭枢离开武汉后,他也跟着离开武汉去了南京,蒋介石对他地忠诚非常满意,先后派他去日本考察军事,后来又派他去德国学习军事一二八淞沪抗战之时才接到命令回国,回国之后,正好赶上十九路军南调,陈铭枢又力邀他加入十九路军,他也就半推半就的答应了,当然事先请示过蒋介石。

听完范汉杰的讲述后,庄继华忍不住感到可笑,这个陈铭枢真不知道是不是鬼迷了心窍,非要把间谍拉进他的部队,这下好了,全玩完了。

“文革,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些都是我们十九路军中的善战之将。”范汉杰指着周围的几十个军官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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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五章 跋涉 第五节 圈套(一)

“司徒非上校,梁岱中校,云应霖中校,谷香圃少校,赖作梁上尉,……”范汉杰挨个给庄继华介绍。(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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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官。”司徒非刚开口,庄继华立刻打断他:“先不要叫我长官,我暂时还不是你们的长官。”

众人顿时色变,严重和杜聿明莫名其妙,不知道庄继华要做什么。庄继华看看众人然后慢吞吞的说:“有些事情,我必须先交代清楚,你们同意了,才能加入开发队,然后我们的关系才是上下级。”

司徒非感到眼前这个人有点奇怪,根本不像打过牛行大战,领导一方土地的诸侯,他斜斜的看了眼严重,严重的脸上没有丝毫表示,他只好无可奈何的说:“如此,请将军划下道来。”

“这才像打过小日本的军人,天不怕,地不怕,长官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军衔高点嘛,”庄继华乐呵呵的笑道,在场中的大多数人脸上一红,这的确是他们刚才心中所想,庄继华仿佛没注意到这些人的不安情绪继续接着说:“我不知道严老师是否把全部实情告诉了你们,但我还是要重申一遍,开发队的工作目标是对外不对内,除非有人威胁到我们真正的使命,我们才会对他动手,所以国内政治我们在很长时间内都不会参与。我们将在这里编练一支新军,这支部队是对付日本人的,你们与日本人交过手,了解他们,所以我才不远万里把你们请来,可我也知道,十九路军队委员长是有意见的,可是在开发队中必须绝对服从委员长,严禁参加任何政治派别的活动,除非我给了你们明确的命令。如果你们答应这一条,我们就是队友,反之。我只能表示遗憾。”

“我不明白,”梁岱皱眉问道:“请将军详细说明。”

“很简单。中国的现实告诉我,中国军人喜欢参与政治,他们更喜欢用抢来参与政治,可更主要是的,中国人喜欢记仇。十九路军与委员长有矛盾,所以才会在福建举事,我不想讨论你们举事是否正确,但现在你们失败了,那么就接受现实,接受委员长的领导。不要老想着这事,也不要再想什么重新举事,因为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大家一心一意把部队建设好,将来我带你们上战场。打日本人去。”

十九路军在上海的抗战为他们赢得巨大的声望,因此十九路军将士都有一种荣誉感,这次失败,很多下级军官认为是陈济棠背弃盟约,内部有人背后捅刀子,所以他们并不服气。可庄继华担心地就是这点。他不能容许部下随意搞政治,否则蒋介石还会容忍他继续按照他的思路搞西南开发?

“我们既然到了这里,自然会服从将军地命令,我们不再打内战了,不过将军,什么时候能去打日本人?”司徒非毫不含糊的问。

庄继华眼色一暗叹口气说:“快了。如果我的判断没错,三到五年之内,全面战争就会爆发。”

杜聿明他们早就知道了,所以他们的表现很正常,可严重还是第一次听闻,他不由大吃一惊,连忙问道:“文革,你说的全面战争?中日之间的全面战争?”

庄继华点点头:“是的,五年的时间。如果我们还有五年时间。我们就可以在山西河南、山东挡住他们,可惜。我估计日本人不会给我那么多时间。所以我们现在没有时间去追究谁对谁错,这里的人都是一个当做三个用,因为我们每个人都明白,今天我们多做一点,战争爆发时,中国人就会少死一点。”

司徒非等人互相看看,尽管心里还有疑惑,但他们还是决定留在这里,毕竟这是第一个明确提出打日本人的南京政府重要将领。

“请将军放心,我们保证服从命令,不参与国内政治。”

庄继华这下露出真心地笑容,这批人来的太及时了,黄埔军校来的那批人严重缺少实战经验,热情勇敢是有,可是战术素养上却很欠缺,在国内打打还凑合,若是对日本军队,那就够呛。随后庄继华任命范汉杰担任参谋长,司徒非担任副参谋长,兼作训处处长,梁岱担任参谋处长,其他军官由杜聿明任命,严重依然是训练总监。

不过庄继华开始构思训练大纲了,原来黄埔军校的训练大纲已经明显不适用未来战争,他在北伐中与薛岳总结的战术原则也需要根据新地武器装备重新设计。

这个训练大纲的构思是很缓慢的,庄继华一边回忆德军训练大纲,一边把自己总结的东西与他相对照,同时还要结合中国军队目前的实际情况,所以进度很慢。大纲还没影,宫绣画给他拿来的一封电报又把他震惊了。

电报是贺衷寒发来地,内容只有一个:校长下令逮捕李安定,很有可能枪毙,请他上书营救。

庄继华看后大为惊讶,他不知道蒋介石为什么会逮捕李安定。李安定在黄埔一期中也算是个突出人物,一出校门就是连长,起点比胡宗南都高,这几年为蒋介石东奔西走,立下汗马功劳,在广州还差点被陈济棠砍了脑袋,好不容易才逃出广州城,蒋介石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把李安定抓起来呢?而且居然会杀掉他,蒋介石对黄埔同学一向网开一面的,这次为什么会下死手?同样贺衷寒为何会给他发这样一封电报?以前他从未给他发过电报,难道仅仅是为救李安定一命?难道贺衷寒出面都不行?

庄继华立刻把李之龙、范汉杰和滕杰找来,等他们两人到办公室后,他把贺衷寒的电报交给他们看,然后问:“你们谁知道校长为什么要抓李安定?而且居然还要杀他?”

李之龙是肯定不知道的,庄继华的眼光就扫向范汉杰和滕杰,其中主要是滕杰,在他看来滕杰与川外的人联系最密切,范汉杰在十九路军,对南京地事情恐怕了解不多。

可没想到出来回答的居然是范汉杰:“安定组织了个励志社,有人向校长告状。说他搞小组织,联络李济深。准备搞反对校长暴动。”

“暴动?反校长暴动?这不可能!”庄继华惊讶之极,完全失态,这与他心目中李安定的印象差距太大。

范汉杰叹口气:“暴动恐怕是没有的,不过励志社的成立肯定与李济深有关,而且…..,我估计与黎庶望、王劲修他们有关,闽变之后,安定接任福建保安司令部参谋长,和黎庶望、王劲修他们斗得很厉害。”

“又是内斗”,庄继华忍不住在心里哀叹一声。黄埔时期地李安定是个比较狂热的三民主义分子,为了主义敢于献身,敢于牺牲,可这才几年就陷入内斗地漩涡,实在让人不寒而栗。

滕杰没有说话。其实他心里清楚,李安定成立励志社的目地是与蓝衣社对抗,指使黎庶望、王劲修他们在福建与李安定斗地就是蓝衣社高层的贺衷寒和邓文仪,不过他不明白地是贺衷寒为什么会给庄继华来这么一封电报,他要达到什么目的?滕杰一时看不清,不过他心里的感觉很不好。

“说实话。范大哥,我不相信李安定会反校长,也不相信仅凭黎庶望和王劲修就能扳倒他,他们背后肯定有人。”庄继华的语气不容质疑,黎庶望和王劲修在黄埔一期中默默无闻,无论才具和人望与李安定根本无法比。

屋里一时之间陷入沉默。各人都在想着心事,庄继华等了会,见没人说话,便点名问:“俊夫,你说说?你是怎么看的?”

这对滕杰是个巨大地考验,他在蓝衣社和庄继华之间左右摇摆,蓝衣社是他一手创建的组织,可庄继华这两年为西南开发做出的巨大贡献,也是他亲眼目睹。xiaoshuo520.com于公于私他都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踏进这个可能的圈套。可如果提醒他,蓝衣社地同仁会怎么看他呢?贺衷寒是不是临时后悔了呢?自己不能出面。所以才让庄继华出面呢?

滕杰思前想后终于缓缓的说:“李安定的事我也听说了,不过我以为校长的目的是杀一儆百,国共合作破裂之后,校长感于黄埔同学在政治上的幼稚,曾经下令不准黄埔同学参与政治,没有他地允许不准在黄埔同学会外成立小组织。李安定两条都犯了,所以…..。”

“两条都犯了?”庄继华疑惑的反问,就算组织励志社,可励志社也是蓝衣社类似的组织,并非必死之罪,难道李安定还有其他罪状?

“励志社中不少成员与李济深有联系,还有一些与邓主任有联系,就算励志社成立之初的经费也是李济深给的,他这次在福建收编十九路军部队,组建一个特务团,也是在李济深的帮助之下完成地。”滕杰小心的说,这是蓝衣社刺向李安定的最厉害一刀,蒋介石是绝对不能接受黄埔学生与李济深勾连在一起的,一个邓演达已经够他烦的了,再加上一个李济深,那黄埔还是他蒋介石的黄埔吗?

庄继华点点头,他算把其中的来龙去脉弄清楚了,这事源于蓝衣社与励志社的内斗,李安定不合被蓝衣社抓住了把柄,告到蒋介石面前,所以才导致李安定的被捕。

“为什么李安定没有加入蓝衣社呢?”李之龙问了个看似无关,其实非常关键地问题。庄继华忽略了这个问题,他自己是不想加入这个组织,可李安定不一样呀,他不知道历史结果呀,以他地热衷,怎么会不加入这个组织呢?

滕杰瞧了李之龙一眼,然后长出一口气说:“不是他不想加入,是校长不让他加入。”

“为什么?”庄继华皱眉问道,这又出乎他意料之外,李安定这几年一直在广东独挡一面,是个很有才干的人才,蒋介石为何不让他参加呢?

“不知道。”滕杰摇摇头说,这事发生后,蓝衣社内部也曾私下谈论过,但谁也没说清楚,找地理由千奇百怪,可细细研究好像又都站不住脚。

庄继华沉默一会,他又拿起那封电报读了一遍,他的心绪有些乱,李安定是当年情报科三巨头之一,与贺衷寒一前一后进入情报科,与他的关系虽然不如贺衷寒、曾扩情密切,但也算得上是朋友,于情于礼他都不能坐视不理。

“一期同学已经不多了,”庄继华长叹口气说:“你们都回去吧。”

来找你和范汉杰站起来就走,滕杰磨蹭两下走到门口,忽然又转过身走回来,轻声说道:“队长,这是要慎重,内情恐怕很复杂。”

庄继华眼光冷冷的看着他,滕杰心里打个寒战,他感到庄继华好像已经看破他的内心,他有些不知所措,庄继华却忽然笑了:“我明白,多谢你了。”

滕杰走后没多久,庄继华在思考给蒋介石的措词时,李之龙推门进来了,他进门后就把门关上,然后才低声说:“文革,这事透着蹊跷,贺君山恐怕别有用心。”

庄继华没有说话,只是平静的看着李之龙,李之龙接着分析道:“李安定是什么时候被捕的?他没说,南京同学都有那些动作,他也没说,校长有什么态度,他还是没说。”

庄继华点点头承认李之龙说的没错,可是如果是圈套,贺衷寒设这个圈套的目的是什么?他没有与贺衷寒争夺中枢的权力,贺衷寒掌握的蓝衣社无论是在声势上还是在实力上都远在他之上。

“问题的关键不在这,”庄继华终于说出了他的判断:“问题的关键在于校长为什么要杀安定,仅仅是杀一儆百?滕杰的判断有失偏颇,而且你的那个问题他没能回答,校长为什么不准安定加入蓝衣社?”

“看来我们埋头在西南搞开发,忽略了中枢建设,文革,你注意到没有,我们的力量其实很弱,基础很薄弱,”李之龙忧虑的说:“西南开发目前进展很顺利,可我们的依靠主要是校长对你的信任,要是有一天校长要是不信任你了,就像对李安定这样,你说西南开发还能进行下去吗?或者说你还能主导西南开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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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五章 跋涉 第五节 圈套(二)

庄继华如释重负般站起来,李之龙终于看到了他一直以来的担心,从回国到现在,他们没出什么大的波折,其中固然有前些年遗留下来的信任,但最主要的还是庄继华十分小心的处理他与蒋介石的关系,维系蒋介石对他的信任,那两亿大洋并非仅仅是因为抗战的需要。(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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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田,你现在能看到这些说明你开始成熟了,”庄继华露初欣慰的神色,他绕过桌子走到李之龙的面前说:“西南开发要想成功需要很多条件,资金、技术、人才等等;可这些都是技术层面的,真正的要害是来自政治层面的支持,这是决定性的,这种决定性的支持是维持他对我的信任上。在田,你必须帮我。”

李之龙心中迷惑,他下意识的问道:“帮你?帮你什么?我们不是正一起干吗?”

庄继华摇摇头,他盯着李之龙的眼睛缓慢的说:“我要你为了我改善与校长的关系,取得他的信任,你能做到吗?”

李之龙有点傻了,他不知道庄继华为什么这么说,他不是已经见过蒋介石了吗,以前的事情他已经放下了,为何庄继华还要如此说。

“在田,应该说我们俩与校长多多少少都有些心病,我不愿反共,校长是清楚的,他多多少少原谅了我,这固然是因为我以前为他立过功劳,更主要的是我从未瞒过他我地观点。所以他可以接受我容忍我,而我也一直很小心很小心维持他的信任,为此不惜提供两亿大洋给他。但是这种信任是有底线的,一旦触及那根底线。以前所有的疑虑都会爆发….”

正说到这里,桌上地电话铃响了,庄继华转身拿起电话,话筒里传来杜聿明的声音:“文革,明天我们要举行战场推演,你来吗?”

这个战场推演是几天前定下的,川北红军在去年冬天发动的攻势被阻止后,双方进入休整,十二月刘湘在成都召开作战会议。决定组织二十万大军分六路向川北发起进攻,作为蒋介石的代表曾扩情也出席了回忆,他代表蒋介石宣布从西南开发经费中拨出八百万大洋作为剿匪军费,另外支持川军五百万发子弹。两万支步枪,三百挺机关枪。

六路军队的组成如下:第一路邓锡侯所部十八个团由邓锡侯担任总指挥,从广元、绍化向木门、南江进攻;第二路由田颂尧部的二十四个团从阆中向南部,巴中进攻;第三路由李家钰和罗泽洲两部联军十五个团组成。由李家钰和罗泽洲分任正负指挥向巴中东南的曾场口进攻;第四路由杨森部的十二个团组成,从蓬安县巴中鼎山场和通江进攻;第五路有刘湘部地二十四个团由王陵基担任总指挥,向宣汉发起进攻;第六路由刘存厚残部改编的二十三军组成,由军长刘邦俊任总指挥向城口、万源进攻。

按照刘湘的计划,整个作战分三期进行,第一期东线占领宣汉、城口、万源;西线南翼占领巴中南部;邓锡侯部占领旺苍坝、木门场为下次占领出发地;第二期作战各部进攻通江、南江、巴中;第三期作战六路会攻苦草坝(据侦察。此地为红军首脑机关所在地)。

三月初川军各部调动部署完毕,刘湘下达攻击令,川军各部发起进攻,红军在宣汉南部和巴中进行节节抵抗,王陵基和杨森攻势顺利,刘邦俊部顺利占领城口;在西线北翼红军利用地形实施坚决阻击,邓锡侯进展缓慢;西线的中线,田颂尧顺利收复南部,随即向巴中展开进攻。到四月初时。第一期作战目标全部实现,休整十天后。刘湘下达第二期作战攻击令,川军各部这时发现红军地阵地突然间变得坚固了,各部进展十分缓慢,刘湘焦急中命令王陵基加强进攻,为各部做出表率,王陵基加紧进攻的结果使他的部队变得突出,徐向前抓住战机,集中红军主力第九军和第三十军向其反攻,在碑牌河至北山场之间击溃王部八个团,幸亏郭勋祺拼死阻击,部队才没有完全崩溃,王陵基羞愧之下,脱离部队回老家修养去了,刘湘下令唐式遵接替王陵基担任第五路总指挥。

王陵基的失败让刘湘有点狂妄地脑子清醒过来,下令调整部署,直到五月初刘湘才下令恢复进攻。杜聿明他们想做的就是对这次进攻的推演。

庄继华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我来,明天什么时候?”

“上午九点三十分,”杜聿明说到这里,停顿一下:“文革,李安定的事我也听说了,要不要我们大家一起给校长求情,我来起草。”

庄继华想了想说:“光亭,这事不能一起写,要写单独写。”停顿了下,他又犹豫着说:“最好别写。”

“嗯,为什么?”杜聿明的声音透着疑惑,庄继华游移不定的说:“算了,你自己定吧。”

放下电话,庄继华发了会呆才慢慢转过身:“你知道校长最担心地是什么吗?”

李之龙想了想说:“忠诚,我们黄埔同学的忠诚。”

“这话只能说是对了一半,甚至连一半都没达到,”庄继华说:“他最担心的是有人在黄埔内另成一派,所以他如果抓到邓主任,就会杀掉他,因为邓主任会在黄埔另树一帜,进而动摇他在黄埔系类的绝对权威。”

“你不让光亭他们联名,是不是就是担心校长认为你在黄埔内拉帮结派?”李之龙问,庄继华点点头,李之龙心里直冒冷汗,他终于承认自己不是搞政治地料了。庄继华心机的深远是他所不能预料的,他想起中山舰前庄继华对他的种种规劝,那时候他是何等风光,独当一面。大权在握,有最高领导地信任(当然那是汪精卫),可转眼间就沦为阶下囚。

现在地庄继华与那个时候地他是何等相似,但庄继华却没有冲昏头脑,依然冷静的分析局势,这是他地幸运,也是大家的幸运的。

“可是陈诚,胡宗南,贺衷寒。陈立夫他们不是同样组织小团体吗?校长就没管。”尽管承认了庄继华的说的没错,可他还是有些不解。

“那是因为他们绝对服从校长,更主要地是他们的团体是在工作中慢慢形成的,陈诚提拔的都是从他地老部队十一师和十八师出来的。胡宗南则更是校长伸向西北的一支手,校长必须扶持他,所以有事情校长也阻碍不了。”庄继华说:“不过有一条,不管是陈诚还是胡宗南。他们的就算以他们为首领,但也必须忠于校长,而且在他们地小团体中,校长室第一位的,首领是第二位。”

李之龙想了想点头承认,的确上下级关系。私人关系,这些是自然形成的,不管是谁都阻止不了。

“静江先生眼光老辣,当初我想抛开校长自己来干,可他一眼就看穿了这个想法的幼稚,才把我推到校长的跟前。”庄继华叹口气说:“但是我和校长有嫌隙,而且是政治上地,所以我不敢结党,但是我也必须要有与我一条心的人。”

说到这里他指指窗外。语气沉重的说:“在田。别看这里那么多人,只有你才是我真正相信的人。”

李之龙并没有露出激动的神色。他只是赞同的点点头,显然他也得出了这个判断,庄继华北上,为什么要把杜聿明带走,让他来全面负责,庄继华是在扶持他成为开发队的二号人物。

“西南开发的真正危险不是现在,而是将来,是在抗战开始后,或者西南开发成功之后,”庄继华接着说:“现在校长还需要我的资金,我在海外地人脉,来实现西南开发,但抗战一旦开始,或者随着工厂矿山地增多,产生巨大的经济利益,那就会引起很多人眼红,会有很多人要求分一杯羹,那时才是我们真正危险地时候。”

李之龙脸色一下变得惨白,西南开发的计划他是知道的,如果按照这个计划完成,就算完成八成,那也是近百家工厂,几十座矿山,他的产值将达到惊人的几十亿元,面对这样一座金山,那些权力人物会忍得住?

“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庄继华看着李之龙的脸,慎重的说:“我一个人看不住这些东西。”

“你要我怎么帮你?”李之龙定定神郑重无比的问。

“首先解开你的心结,尽管你把它锁在你心底深处,可无论我还是校长都十分清楚,你对当年的事情并未忘怀,所以你要找机会向校长证明,你已经忘记了,让他相信你。”

庄继华的话击中李之龙心底最深层的秘密,他有些苦涩的点点头,可实际上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怎么才能让蒋介石相信他。

“我会给你创造机会的,但在平时,你也要注意,别以为校长不知道开发队内的事情,这里面校长不知安了多少耳目。”庄继华的笑容同样苦涩,可看到李之龙的神态,庄继华不得不换个口吻为他宽心:“在田,校长是有些毛病,比如喜欢揽权,好独断独行,但有一点我是相信他的,那就是他不会卖国当汉奸,国家利益始终在他心上。所以为了国家,你也应该与他和解。”

李之龙艰难的答应了,庄继华很是欣慰,临了李之龙问:“李安定的事你打算怎么办?要不要我也去做保?”

“不行,你不能动,光亭他们可以写,但你一个字都不能写,明白吗?”庄继华非常认真,李之龙想想后明白了,首先他与李安定没有任何来往,其次蒋介石还不完全相信他,不能给蒋介石处理他的借口。

“我是肯定要写的,怎么说李安定也在我手下干过。万一君山是奉校长的命令通报我的呢?我不是有个护短的名声吗?”庄继华有些自嘲的说。

李之龙先是楞了下,随即就笑了,他听懂了庄继华的话,这件事扑朔迷离,暂时看不清情况,那不如按照以往惯例来办,否则蒋介石照样会怀疑。

两天后庄继华的电报发到南京,杨永泰拿到他的电报有点哭笑不得,庄继华是这样写的:“校长钧鉴,闻李安定同学被捕,我心中十分震惊,他有今天自然是他辜负校长教诲的结果,但安定同学追随校长,奋斗十余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学生斗胆请求校长从轻发落,以全师生之谊,同学之情;若不能释放,可否交给学生,安定以前为我部下,且西南开发需要人才,勘探队在会理附近发现一大型铁矿,此地为汉彝苗杂居之处,乃古代犯人发配之地,安定同学可以去这里从事矿山开发,直到过自新。”

“这个庄继华呀,真是恃宠而骄。”杨永泰摇头说,陈布雷听闻后,伸头过来看,忍不住也乐了。

“委员长不是在曾扩情冷欣的求情信上批复了吗,若再有求情者,以同罪论处。”陈布雷有点担心的说。“委员长的心腹爱将,才不会处置他呢。”杨永泰摇头说,上次蒋介石亲自揭开西南开发的谜底后,他就知道西南开发谁也动不了,至少庄继华在西南开发完成之前是绝对不会有事的。

“西南开发初见成效,庄文革居功至伟,有所逾越,想来委员长也不会怪罪。”陈布雷的话书生气十足,让杨永泰感到有些滑稽。

从盘尼西林开始引起的对重庆地区的报道持续不断,记者们妙笔生花把重庆写得跟天堂似的,杨永泰看后都忍不住想“移民”过去了,更何况那些什么不懂的老百姓,中国掀起了不大不小的重庆热,而作为一座新城市的创造者,庄继华的声望自然空前高涨,在这种情况下,就算他再逾越点,蒋介石也不会处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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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五章 跋涉 第五节 圈套(三)

庄继华的电报送到蒋介石的案头,蒋介石看完电报后阴沉着脸一言不发,杨永泰试图建议说说,蒋介石把电报放进抽屉里后却问:“四川剿匪的进展如何?”

“进展顺利,目前收复宣汉、南部、占领巴中,邓锡侯在通江与王树声激战,杨森、李家钰田颂尧曾向通江逼近,东线唐式遵攻克平昌后线万源进攻。www.65txt.com”杨永泰思索孙元良最近传来的报告,孙元良原本是内定参谋团的副团长,可刘湘拒绝参谋团后,孙元良却依靠他叔叔孙震的关系在四川站住脚,以曾扩情副手的身份留在成都,他主要负责军事。这段时间川中战事频繁,每两天就要向南京汇报一次,所以杨永泰对川北战事很清楚。

“好,给刘湘发电,再加把劲,争取毕其功于一役,我蒋某人绝不吝惜厚赏。”蒋介石平静的面容看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

蒋介石什么话也没说,这让杨永泰有些失望。自从上次庄继华来后,杨永泰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了,CC系和蓝衣社对他两面夹攻,陈立夫利用中统组织收集政学系贪污腐化的证据,连续扳倒了安徽、湖北的几员政学系大将。杨永泰想与蓝衣社联手对付陈立夫,但被贺衷寒和邓文仪拒绝了,而邓文仪更是在去年年底侦破第三党和生产党地下组织案时,将江西的政学系人马一网打尽,甚至连熊式辉和他杨永泰的秘书都没放过。这两派的强力打压让杨永泰有些吃不住,他想寻求外援,可环顾中国,他唯一看得上的,也是唯一有很大政治潜力的就只有重庆的庄继华了。可他前段时间得罪了庄继华。而且没有能把他扳倒,犯了官场大忌,要化解这段恩怨,他必须首先做出动作,并且要让庄继华知道。而这件事就是个机会。但蒋介石地不作为,让他的希望落空了。

杨永泰走后,蒋介石又把庄继华的电报拿出来看看,前段时间为李安定求情的电报不少。胡宗南、关麟征、曾扩情,甚至陈立夫都曾向他求情,可他都没理会。李安定违背他的命令,擅自组织励志社,这并不是他想严厉处置地原因,更主要的是励志社的很多成员与第三党有联系。而李安定与邓演达也有说不清的关系。毕竟他们是广东老乡。

邓演达在上海北庄继华救走后,就如脱缰地马,再也抓不到了,有消息说他在香港,可派去香港的人就是找不到他,也不知是真的找不到还是说了假话。上次要是抓到他就好了,想到这里他有有些埋怨庄继华,干嘛非要掺和到这事里面来。

想了一会心事后,他摁铃把戴笠叫来。戴笠小心的进来,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不敢做出让蒋介石稍有不快的举动。

“重庆最近有什么动向?”

蒋介石开口后,戴笠才抬起他低垂地眼帘,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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