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系部落:选夫攻略 - xp1024.com
《母系部落:选夫攻略》


第1章 香消玉殒晨曦中

多年来养成的习惯,不需要什么闹铃,每天早晨五点半,萧逸然会准时睁开眼睛。这是一个深秋的早晨,萧逸然准时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不是女生宿舍的房顶楼板,也不是床里面的墙壁,更不是对面床上,自己那位睡姿不雅的同室女友——李丽。萧逸然看到的是,整个房间内的布置,四张床,四张桌子,四把椅子,四台笔记本电脑,以及四张床上四位依然在沉睡中的,只穿着睡衣的女孩子的身体。

“怎么是四个?自己床上的人是谁?”

这是萧逸然心中的第一个疑问。待仔细看了一下,躺在自己床上女孩子的面孔,萧逸然感觉非常熟悉。

“怎么这么像自己呢?”

转头看见床头桌子上摆放着的照片,萧逸然不再怀疑,那就是“我”。可是,我不是在这里看着吗?怎么又会躺在床上呢?

“我这是在那里?”

这是萧逸然的第三个问题。是啊,萧逸然在哪里呢?萧逸然心里突然一愣。难道自己魂魄离体了,不然如何会看到自己仍然躺在床上?又如何能够看见整个宿舍的情况?

“呀,我怎么在房间的空中?”

萧逸然惊呼出声,可是下面床上的人,似乎没有一个听到自己的喊声,包括正在穿衣的李丽。

“丽丽!”

萧逸然对着李丽大喊一声,李丽还是毫无反应。反而自顾自穿上床下的拖鞋,去卫生间了。不久,卫生间传出一阵哗哗的流水声,随即卫生间的门再次打开,李丽来到自己的床前,伸手推了推床上自己的身体一把。可能是觉得没有把自己推醒,李丽不禁加大了推搡的力道,嘴里还嘟囔着:

“萧丫头,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起来?哪天不是你第一个起床,今天是怎么了?是不是夜里做春梦了?”

“我在这里。”

上空的萧逸然对李丽喊道。李丽根本没有抬头,却是突然间凄厉地喊了起来。

“萧逸然!王瑞琳,蔡凤,你们都起来看看萧逸然怎么了?”

原来李丽推了两次都没有把萧逸然推醒,却发觉手下萧逸然的肩头冰凉,甚至整个身体都有些僵硬,心中忐忑地试了下萧逸然的呼吸,竟然发现萧逸然已经没有了呼吸。

王瑞琳和蔡凤被李丽的喊声惊醒,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看见李丽脸色苍白,嘴唇抖颤着,站在萧逸然床前,用颤抖的右手指着床上的萧逸然,却说不出话来。

“丽丽,你怎么了?”

王瑞琳和蔡凤都关心地问道。似乎是用了很大的力气,李丽才颤声说道:

“萧逸然好像死了。”

“快别瞎说,你不知道这样会吓死人吗?”

王瑞琳和蔡凤从床上爬起来,不满地埋怨了李丽一句,不过从李丽的表情上,两女似乎觉得李丽又不像是和她们开玩笑,不由有些惴惴起来。顾不得穿衣服,及拉着拖鞋来到萧逸然床边,伸手摸摸床上萧逸然的身体,再试试她的呼吸,两女同时惊叫起来。

房间上空的萧逸然一直在大喊:

“我在这里,我在这里,我没死。”

同时努力想要落地地面上,只是,不论萧逸然如何呼喊,如何努力,三女对她的喊声毫无反应,自己也根本无法降落下来,想要重新回到身体中就更是奢谈了。

三女凄厉的喊声,在清晨的校园中传出很远。顿时引来很多人,当闻讯而来的老师,以及校医赶到后,确认床上的萧逸然已经没有了呼吸,没有了心跳,是真正的死亡。

尽管宿舍上空的萧逸然不停地大喊:

“我没死,我没死,我在这里。”

可是没有一个人抬头看她。直到自己的爸妈哭喊着萧逸然的名字冲入宿舍中,萧逸然更是用尽全力呼喊着。萧逸然想落下去,扑进哭昏过去的妈妈怀里,告诉妈妈:

“妈妈,逸然没死,逸然在这里呢。”

没有用,萧逸然甚至无法挪动一丝,更别说来到宿舍的地面,扑进妈妈怀中了。萧逸然无奈的抽泣起来,哭了一会,萧逸然没有感觉到脸上有泪水滴落,想要伸手摸一下脸庞时,才发现自己哪里有手臂,哪里有脸庞,又哪里有身体?

“难道我真的死了?这些意识只是死后自己魂魄的意识?”

眼看着宿舍的众人把妈妈救醒,搀扶着爸妈离开宿舍,并把自己的身体抬上停在楼下的救护车中,萧逸然感觉自己能动了,似乎自己和身体之间有一根绳子牵着,始终和身体保持着三四米的距离,漂浮在空中。

等来到医院的停尸房中,萧逸然不得不接受自己已经死亡的现实。

三天后,萧逸然看着自己的身体,被搬到一辆丧葬车上,一直拉到省城东郊外的殡仪馆,在妈妈撕心裂肺的哭喊中,在爸爸无声的抽泣中,殡仪馆的工作人员,给自己擦洗身体,换上妈妈带来的新衣服。之后,推着自己的身体来到焚烧炉前,萧逸然拼命想要回归到身体中,想在进入焚烧炉前的一刹那跳下那可恶的推车,扑到妈妈怀里,大哭一场。

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十几年的努力,萧逸然终于取得考古专业的博士学位,眼看年底就可以到省考古队报到,开始自己心爱的考古工作,却无缘无故的死了。

“我不要死,不要死啊。爸爸,妈妈。”

萧逸然怎么哭喊都没有用处,自己的身体还是被一点点推入到焚烧炉中,随着焚烧炉的铁门砰然关闭,萧逸然感觉那根系在魂魄和身体间的绳子没有了。感觉到自由了的萧逸然,刚想要扑到妈妈那里,却被从门口吹进的一阵微风,一直把自己从开着的窗户中,吹到了殡仪馆外面。

现在是上午的十点钟左右,秋日的阳光照在萧逸然的魂魄上,带给她一种针扎般的刺痛,了无生趣的萧逸然并不想躲避,心里巴不得被阳光晒死,好一了百了。可是,天不遂人愿,一阵风吹来,萧逸然的魂魄飘飘荡荡地被吹到一处林子里。

第2章 饮血茹毛荒古时

树林中的萧逸然,随着微风飘飘荡荡,想着此时的爸妈会是如何的伤心绝望,不由悲从中来,整个下午都在无声啜泣中渡过。

当夕阳西下,暮色从四面八方涌来,当夜幕降临,灿烂的星斗布满头顶的天空,感觉不到饥饿,也感觉不到冷热,似乎已经麻木的萧逸然,被风吹出了树林。从小就听过很多关于人死后的故事,诸如索命勾魂的黑白无常,诸如奈何桥,诸如孟婆汤,还有十八层地狱,阎王殿等等,等等。随风飘荡的萧逸然想,不知道会不会真的有黑白无常。

直到半夜,萧逸然也没有遇到传说中黑白无常,反而随风来到一处光团的附近。远远的,萧逸然就感觉到从光团中传来的吸力,自己的魂魄不由自主地被吸了过去。越是靠近光团,吸力越大,自己魂魄的飞行速度就越快起来。不等萧逸然有任何想法,嗖的一声,魂魄整个被吸入光团中。进入光团后,萧逸然发现竟然是一条由各种颜色的光,组成的通道。来到通道后,萧逸然感觉速度更快了,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那速度。

不知过去多久,也许是一刹那,也许是无数年。萧逸然只觉得眼前景色一变,仔细看去,发现已经身处一间屋子之中。说是屋子有些勉强,是一种用树枝和树叶枯草搭起的,类似乡下田野间看守果园,瓜地的小窝棚。萧逸然有些好奇,想要知道这是哪里,便想到外面看看。不想,猛然间,萧逸然发现自己竟然站在了地上。转头间,看到一张铺着蒿草的,用木棍支起的床。心中惊疑不已的萧逸然再低下头去,看见一双**的小脚,之后是被阳光晒的黑黝黝的小腿,大腿,以及被树叶编制的,好似裙摆一样的东西,围起的腰身。

“啊呀。”

萧逸然惊呼一声,双臂抱在不着寸缕的胸前。良久之后,萧逸然才意识到,自己有了身体,是一位半裸的,被太阳晒的黑黝黝的少女的身体。

“不是吧?难道我穿越了,还是重生了?”

萧逸然也看过不少网络,对于那些穿越,以及重生文,萧逸然还是比较喜欢的。

“然儿,你醒了?昨天可把母亲吓坏了,要不是族里的大巫师为然儿做了一晚上的法事,祷告天地神灵,然儿是不会这么快醒来的。然儿再躺会,一会随母亲去感谢大巫师。”

萧逸然愣愣地站在那里,不知所措。环绕在胸前的手臂,迟迟不肯放下来。

进来的这位母亲,打扮和萧逸然的宿主基本相同。古铜色的皮肤,胸前的两团松垂着,随着走路,自由地晃动着。眼珠有些黄浊,头发如同枯草一样披散在肩上。萧逸然看不出她的年龄。

许是发现了女儿的异样,猜测女儿还没有完全清醒,便走上前来,亲切地拍了拍女儿的额头,双手推着她来到铺着蒿草的床前,用力把女儿按到所谓的床上,并轻轻扶着女儿的上身,放倒在床上,又弯下腰去,抬起女儿的双腿平放到草铺上,才咧嘴笑了笑,转身走了出去。

“上帝啊,我这是来到了什么时代?荒古?也只有荒古才会身穿树叶。”

对于考古专业的博士生,历史是基础知识,所以萧逸然不难判断出自己重生的时代,肯定是荒古,而且是母系社会时代。

躺在草铺上,倒是没有感觉到不适,萧逸然心想,要是自己原来的身体,别说这样躺着,就算是穿着衣服,恐怕身下蒿草也会让自己感到刺痒。微微侧了一下头,见里面的窝棚支柱上挂着用洁白贝壳做的项链模样的一串。萧逸然再也不怀疑自己判断,确定是荒古的母系社会时代。

“母系社会又称母系氏族制社会。氏族社会的早、中期为母系氏族,即建立在母系血缘关系上的社会组织,是按母系计算世系血统和继承财产的氏族制度,是氏族社会的第一阶段。”

萧逸然还记得教科书中关于母系社会的定义。所谓母系社会,也就是人们常说的“新石器时代”。

“天啊,新石器时代。”

萧逸然只能在心里哀嚎一声。接着回忆教科书中,关于母系社会的描述。

“母系氏族实行原始共产制与平均分配劳动产品。早期母系氏族就有自己的语言、名称。同一氏族有共同的血缘,崇拜共同的先始。氏族成员生前共同生活,死后葬于共同的氏族墓地。随着原始农业及家畜饲养的出现,作为其发明者的妇女在生产和经济生活中、在社会上受到尊敬,取得主导地位和支配地位。”

想到这里,萧逸然觉得当务之急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应该先了解一下自己这位宿主的人际关系。记得那些网络中,总说重生后,会获得宿主的记忆,可是萧逸然怎么努力都没有发现这位少女一星半点的记忆。费了半天劲,萧逸然才明白过来,自嘲地笑了笑,自己真是幼稚的可笑,怎么会迷信那些胡说八道的网络中的描写呢。

随着窝棚窄小的门口处光线一暗,少女的母亲再次来到草铺前,亲切地说:

“然儿,该起来随母亲去感谢大巫师了。”

萧逸然顺从地从草铺上爬起来,也不再用双手遮挡前胸,跟着母亲走出了小小的窝棚。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萧逸然适应了一会,游目四顾,发现周边散乱的排布着不少类似的窝棚。跟在这位母亲的身后,一直来到一处比较大的窝棚门前,母亲躬身问道:

“尊敬的大巫师,感谢你救了无影的然儿,无影现在带着然儿,特来感谢尊敬的大巫师。”

“不用感谢我,是伟大的神灵救了你的然儿,去感谢伟大的神灵吧。”

一个苍老的阴森的,而又嘶哑的女声,从里面传出来。萧逸然感到身上起了无数的小疙瘩。

“然儿跪下,给尊敬的大巫师磕头。”

萧逸然不得不跪倒在地,学着从电影电视里看来的样子,伸直双手,匍匐在地面上,磕了三个头才站起来。

“走吧,跟着母亲去拜谢伟大的神灵。”

第3章 丛林河谷处处险

萧逸然随着母亲走出密集的窝棚区,来到一处仅有五十米见方的小广场上。是一块被人在土地上夯出来的平整地面。广场的中央有石头垒砌起一座四五米高的方形石台,石台上盘踞着一条粗大的白蛇。从小就怕蛇的萧逸然,猛然看见石台上高高昂起的蛇头骷髅,吓得倒退了两步。

萧逸然的举动立即引起母亲的关注,急忙伸手把萧逸然拉到身前,用诧异的眼神打量着,好似不认识一样。显然自己刚才举动和以往母亲心中的女儿大相径庭,萧逸然不得不装出有些茫然的,害怕的表情,加以掩饰。

“然儿不是很崇敬伟大的神灵吗?怎么突然害怕起来?”

萧逸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好低下头去。

“然儿,伟大的神灵是来保佑我们的,不要害怕,随母亲一起叩拜伟大的神灵。”

萧逸然站在母亲的身后,学着母亲的样子,五体投地地叩拜起来。等简单的仪式结束后,母亲拉起萧逸然的手,嘱咐道:

“然儿记得,要每天来叩拜一次,才能得到伟大神灵的原谅。”

显然,刚才萧逸然因为畏惧而回退的动作,让这为虔诚的母亲认为,她已经亵渎了伟大的神灵。

萧逸然微微点点头,跟在母亲身后返回住处。再也不敢抬头看石台上,不知已死去多久的巨蛇。萧逸然有些疑惑,不知道巨蛇的蛇皮中是被什么填起来的,竟然栩栩如生,没有丝毫的凹凸。

落日之后,萧逸然迎来了自己重生后的第一顿饭。应该是部落中所有的人都到了,围坐在那些小小的窝棚中的空地上,由一位身材高大,看上去就十分结实的,头发有些花白的老女人,为部落中的人分发食物。萧逸然悄悄数了一下,大大小小加起来,有五十六位女人。每人的食物都一样,一块黑乎乎的干肉,一木碗黏牙的黍米。

整个分发食物的过程中,没有丝毫声音。萧逸然看着手中黑乎乎的干肉,闻到一股烟熏火燎的味道,因为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肉,萧逸然一时没有去吃。偷偷拿眼睛撇了一眼,从此以后就是自己母亲的女人,刚好看到母亲递过来的目光。

“然儿吃吧,这是你生病前的那天,阿爷送来的鹿肉。”

“阿爷是谁?”

这是萧逸然心里的疑问,自然不敢问出口来。学着母亲的样子,萧逸然轻轻咬了一口手中的干肉,仔细咀嚼了两下,感觉味道还不错,咸咸的,还带着一丝腥气,有点像自己曾经吃过的南方的腊肉。

晚饭后,天已经黑了下来,母亲把萧逸然送到那个属于宿主少女的小窝棚里,看到母亲随手把一块树皮挂在窝棚门口,萧逸然不知道那是块树皮代表什么意思。等母亲出去后,萧逸然偷偷来到窝棚门口,探出头去,四下看了看,见每个窝棚门口都有一块树皮,只是大小不一样,颜色也不一样。自己门口这块只有两只手掌般大,是新鲜的树皮,白色的一面朝向外面。也有些和自己一样的,另外还有两种,一种是比自己这种要大三四倍不止,是最大的一种,只是树皮是反着放的,粗糙的一面向外。在就是母亲窝棚前的一种,也是光滑的一面向外,大小是自己这种的两倍到三倍的样子。

萧逸然躺到草铺上,想着树皮的作用。不久,萧逸然就听到外面有轻微的脚步声,纷至沓来。再之后,似乎听到附近的窝棚中,传出来男女媾和时的声响。萧逸然突然明白了树皮的作用。

今天在部落中只看见女人和儿童,并没有看见成年的男人。想必母系社会是男女分居的,男人只有夜晚才来到女人的居住地,而窝棚前的树皮,则是表示窝棚里的女子是成年女子,还是老年女子,或者是未成年女子。那也就是说,晚饭时看到的五十六位妇女,都是一位母亲的后代。这里应该是一个家族的驻地。

“只是,那些夜晚来的男人们,是如何防止****的发生的呢?”

萧逸然想着这个问题,不知不觉,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不过,萧逸然并没有一觉睡到大天亮。一阵野兽的吼叫声,把熟睡中的萧逸然惊醒了。白天的时候,萧逸然已经发现,这个族群所处的位置,南面是一条宽阔的河流,北面则是茂密的丛林。听野兽的叫声,就是从北面的丛林中传来。仔细分辨,能够听出有老虎的啸声,也有狼的嚎叫,还夹杂着别的动物的叫声,萧逸然听不出来了。

战战兢兢的萧逸然,并没有听到外面的窝棚中有人起来的声音,似乎对野兽的吼叫已经习以为常了。萧逸然就这样听着野兽的吼叫声,过了大半夜。等野兽的叫声渐少,直至消失,天也亮了。听到外面的脚步声,萧逸然赶紧爬了起来。现在倒是省事,不用穿衣打扮,不过脸总要洗一洗吧?白天时,萧逸然就没在窝棚中看到任何盛水的容器,自然也就不会有洗脸盆之类的东西了。

来到窝棚外面,看见母亲也已经起来,萧逸然还故意走过去,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母亲的窝棚,因为昨天夜里,并没有听到来的男人离开。

“然儿,随母亲到河边洗漱去吧。”

萧逸然终于明白,为什么窝棚内没有洗漱用具了。来到河边,萧逸然见母亲弯腰捡起几块拳头大的石头,向河中盲目地投掷着,然后才对身后的萧逸然说道:

“然儿洗吧,没有鳄鱼。”

萧逸然听后,心里一个激灵,丛林中有老虎,有狼,肯定还有别的猛兽,比如豹子等,河里有鳄鱼,这以后的日子不是要时刻提心吊胆地过吗?

萧逸然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慌张地洗了脸,那根本就不是洗脸,只是从河里撩起些水花,把脸弄湿了而已。母亲却是蹲在河边,仔仔细细地洗了起来。

萧逸然曾经最喜欢看动物世界,虽然每每看到鳄鱼突袭那些迁徙的角马,和野牛等,都会快速地躲开目光,可是总会有些血腥的场面,被萧逸然无意中看进眼里。如今,一想到鳄鱼就在脚边的河水里潜伏着,萧逸然身上的汗毛马上就竖了起来,身不由己地向后退去。

第4章 细草搓绳且为衣

萧逸然接连不断异于往常的表现,让正在洗脸的母亲,再次诧异地转头看着她。站稳后的萧逸然正在组织语言,想给母亲解释一下,如果自己一直这样下去,真的担心会被母亲看出什么来。只是没等萧逸然想好该怎么说,就听到哗啦一声,抬眼间,一条巨大的鳄鱼猛然从水中蹿出,长满獠牙的大口,一下咬住刚刚站起身来母亲的小腿。

“然儿,……”

这是萧逸然听到这位只做了自己一天一夜的母亲,最后一句话。

“救命啊,快救命啊!”

萧逸然凄厉地喊叫声,几乎把族群里所有的人都引了过来。只是,她们到来时,只能看到被鲜血染红的河水,以及脸色苍白,浑身颤栗的萧逸然了。

那位昨天晚上为她分发食物的年长女人,走到萧逸然身边,把她往怀里拉了拉,伸手抚摸了一下萧逸然的头发,又在萧逸然背上轻轻拍打两下,算是安慰后,便转身走了。其他人也陆续转回,不过,临走时都不忘抚摸一下萧逸然,权当是安慰。

木然坐在远离河边的一块石头上,萧逸然哭了很久。倒不是她对这位新母亲有多大的感情,一是想到了自己的遭遇,二是站在人类的角度,对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消失在自己眼前,感到悲痛。再者,也是在替自己以后的日子担心。

丛林里有猛兽,河里有鳄鱼,这些威胁只要自己小心,是能够躲过的。而那些看不见的危险,比如,夜里会不会被人强暴,遇到洪水火灾等自然灾害怎么办,还有传染病,也就是瘟疫,这才是最致命的。至于时时刻刻都身处饥饿中,萧逸然倒是没怎么放在心上。早就从历史书中知道,在这旧石器时代,人类一直都是在温饱线一下挣扎。以狩猎为主,农业种植非常落后,尚不足以维持温饱。

直到午饭前,肚子饿的咕咕叫的萧逸然才返回住处。没想到,刚走到窝棚门前,就看到放在地面上的食物,到午后时,萧逸然才知道,这里的人们一日只有两餐。上午十点左右吃早餐,傍晚时分吃晚餐。萧逸然的早餐和昨天的晚饭略有不同,多出来四个叫不上名字的青涩果子。

一直到晚饭时,萧逸然都在窝棚的草铺上坐着。当一位和自己年龄差不多大的少女探进头来,说:

“阿姐,该吃饭了。”

萧逸然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她,也不知道她的名字,只能点点头,跟在少女身后来到昨天晚饭时的地点。今晚的晚饭,比昨天多了一块干肉,萧逸然看了看身边的人,都是只有一块干肉,心里猜测,这也许是对孤儿的照顾吧。

晚饭后,那位年长的,为大家分发食物的女人喊住了萧逸然。

“小然,从明天起,去服侍大巫师吧。”

随着年长女人淡淡的话音落地,所有在场的人,都转头看着萧逸然。萧逸然虽然能感觉到她们眼神的异样,却读不懂那异样代表的是什么意思。木然地点点头,一路彳亍地回到自己的窝棚,把那块树皮按照昨晚母亲放的样子,挂到门口,走进去仰面躺在草铺上,此时萧逸然的脑子很乱,自己都不知道该去想些什么。

入夜后,依然是纷至而来的脚步声,依然被丛林中的野兽吼叫声惊醒,不过,萧逸然这次很快就又睡了过去。天亮后起身,一个人来到河边,默默地站了一会,萧逸然在远离河水的沙滩上挖了一个深坑,等渗出来的水澄清后,才捧起来漱口洗脸。萧逸然告诫自己,宁愿不洗脸,也绝不靠近危险的河水。

萧逸然不知道该如何服侍大巫师,等她走到大巫师的住处后,轻声对着里面叫了一声:

“尊敬的大巫师。”

“我知道了,就待在外面吧。”

那声音还是那样苍老阴森,还是那样沙哑。萧逸然选择一处背阴的地方蹲下来,看地上来来往往的蚂蚁。实在觉得无聊时,萧逸然看见周围有些细细的蒿草,便扯来一些,双手在腿上搓成细细的草绳。萧逸然的外婆家是乡下农村,小时候在外婆家跟舅舅家的表姐学过搓草绳。萧逸然把草绳搓成半米左右长短,做经,又在上中下各穿了六根做纬,如此以来,一件类似筒子状的草编上衣就成了。又适当调整一下领口和腰部的粗细,便套到身上,虽然略微有些刺痒,萧逸然还是感觉好多了。

来到这里已经是第三天,尽管还没有看到一位成年男子,作为曾经的淑女熟女的萧逸然,还是无法习惯那样不着寸缕地光着上身,自己这位宿主,看身体发育情况,顶多也就十一二岁。《黄帝内经》中说,女子十四天葵至,表示已经成人。还有最多两年的时间,萧逸然真的不知道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样的命运。

从早饭时众人不一样的目光中,萧逸然心中有了一种隐隐的不祥的预感。

“服侍大巫师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吗?”

这是萧逸然最近以来,每天都要思考的一个问题。

萧逸然每天都在翻找着,自己记忆中的现代知识和见闻。巫师,神灵,曾经从书中看到过,巫师是荒古时期,一个族群,或者一个部落里,能够和他们信奉的神祗沟通的人。对了,萧逸然似乎想到了什么,猛然从地上站了起来。巫师,神灵,献祭,萧逸然的脑海里突然冒出来这三个词,把萧逸然吓了一跳。萧逸然还记得,至今地球上还有以活人献祭的部落。

“难道让我来服侍大巫师就是为下一次献祭做牺牲的吗?”

萧逸然再回想一下,早饭时那些人看自己的眼神,分明是怜悯,同情,甚至还有丝丝尊敬。应该不会错了,自己的亲生母亲死了,没有了靠山,而自己还未成年,只能是部落里的累赘,如果必定要选择一名献祭的少女,那么自己则再合适不过了。

“上帝啊,怎么会这样?!”

第5章 初闻献祭心胆寒

不论萧逸然如何在心中抱怨老天的不公,种种迹象表明,族群的确是把她当做了下次献祭时的牺牲。

经过几天暗中观察,在大巫师住处的四周的草丛,密林中,有好几双眼睛每时每刻都盯着萧逸然。偶尔看到一闪而没的身影,不难看出那应该是男人,是成年男人。

“怎么办?难道自己刚刚重生,又要被当作如牛羊一样的祭品杀掉不成?”

萧逸然怎么想都不甘心,特别是想到自己被剥光洗净,摆放在那个巨蛇的骷髅头前,萧逸然就会感到毛骨悚然。

“不行,绝不能当牺牲,绝不要做祭品。”

萧逸然不知道下次祭祀神灵是什么时间,不过,从每日饮食上的改变,萧逸然猜测,应该不会太久了。如今萧逸然的一日两餐,都会比别人多出一块干肉,和两个果子。另外,不论萧逸然做什么,身边的不远处,总会有人默不作声地跟着她。

这是萧逸然重生后的第二十四天,母亲那间窝棚,在母亲死后的第二天晚上,就被另外一位女人占用了。这个倒也可以理解,萧逸然知道这个时期,族群里所有的东西都是公有的,不存在私有财产,除极少数装饰品外。

几天下来,萧逸然能够想到的不做祭品的唯一出路,就是逃离族群。要逃离这里,只有两个选择,一是进入北边的丛林,去面对那些猛兽。二是涉过南边藏有鳄鱼的河流,进入南部的山脉中。不用想,南部的山脉里肯定也有野兽。萧逸然想,被野兽吃了,不过是瞬间的痛苦,若是被当作牺牲献祭,可是个相当漫长的过程。两相对比,萧逸然宁可选择被野兽吃掉。

经过一夜思考,萧逸然决定涉河而过,到南部山脉中碰碰运气。

早晨醒来时,萧逸然发现是个阴天。心里不由暗自庆幸起来。萧逸然知道,鳄鱼是冷血动物,夜晚,或者早晨,特别是阴天的早晨,河水比较凉,鳄鱼体温偏低,灵活性不足,是自己涉河而过的最佳时间。萧逸然带着那穿属于宿主的贝壳项链,一路来到河边。不理会跟在身后的两位成年妇女,也没有如往日一样,用沙滩中挖出来的沙坑里的水洗脸。漫步来到河边,站在那里往对岸看了看。萧逸然才不会拿石头往河里扔,那样只能起到把鳄鱼吸引过来的作用。

当萧逸然抬脚迈到河水中时,听到身后的两名成年妇女发出的警告声。

“不要进去,会被鳄鱼吃掉的。”

萧逸然只当没有听见,继续一步步往河中心走去。越往里走,河水越深,流速也越快。当河水漫过萧逸然的膝盖后,巨大的冲击力,差点把萧逸然冲倒。萧逸然被迫蹲下身子,以降低身体的重心。此时,身后的两位妇女显然已经发觉萧逸然的意图,两人一起大喊起来。

“小然要跑,快来人啊。”

等族群里的成年妇女,和那些隐藏在大巫师住处附近监视萧逸然的男人赶来时,萧逸然已经涉过河心,很接近对岸了。听到身后传来的吵嚷声,以及似乎是有人下水的声音,萧逸然加快了速度。她可不想被捉回去,一旦被捉回去,就再也无法改变自己被当作牺牲的命运了。

“啊呀!”

一声惨呼从身后传来,萧逸然扭头看去,见一位已经来到河心位置的成年男子,被猛然跃起的鳄鱼拖入水中,眨眼就不见了踪影。萧逸然心中一惊,几步爬到河岸上,转回身,看见那些想要涉河而来抓自己的人,都悄然退了回去。

“鳄鱼,谢谢你。”

萧逸然对着河水说了一句,任凭对岸的人群喧嚣着,掉头而去。过河之后,是一片长满青草的平地,平地并不宽,约有两千米左右,过了这处青草地后,便是南部的山脉了。

萧逸然沿着草地上,像是被动物踏出的隐约的道路,一路南行。天一直阴阴的,等萧逸然来到草地南面的山脚下时,天空开始落起雨点来。萧逸然只得赶紧逃进山林中,站在茂密的树木下,躲避逐渐下大的雨水。

雨滴落到密实的树叶上,传出很大的声响,脚下厚厚的枯枝烂叶发出难闻的霉味。林中的空气,非常闷热,尽管只穿着树叶做的短裙,和草绳编制的上衣,萧逸然还是出了一身的汗。

顾不得这些,萧逸然要为接下来的夜晚做准备,不然的话,难保刚逃离被族群献祭的厄运,就葬身野兽之腹。等雨停了之后,萧逸然沿着密林向东边走去,想到向阳的山坡上,找一处可以长期安身的地方。

中午前后,天放晴了,太阳也出来了。萧逸然来到一处坡势较缓的地方,这是一处理想的搭建窝棚的地方。四面是茂密的丛林,中间有十来亩大小的一处长满青草的坡地,坡地正中有五棵离得很近的高大树木。萧逸然并不认识是什么树,树干光滑而挺直,树叶宽厚,有风的时候,树叶翻动间发出很大的响声。萧逸然折来很多手臂粗细的树枝,搓草为绳,把那些树枝绑在五棵高大树木离地一米左右的地方,便建起一个三米见方的平台。再在平台两米以上,横绑一根脊檩,在脊檩两侧倾斜着绑上细密的较细一些的树枝,与下面的平台间支以树枝,树枝上面和外面在铺上蒿草,一个简易的空中阁楼便建成了。

对于自己辛苦大半天的劳动成果,萧逸然还是很满意的。当然,能够做到这样,是要感谢自己这位宿主少女的肉身,不论是爬树,折树枝,拔草,都不是原来的萧逸然能够做到的。

仅仅是建好住处还不够,萧逸然又折来一根粗如手臂的树枝,折成一米半左右长短,当作随身武器。还搬到阁楼中好多拳头大小的石块,以防备夜间被野兽袭击。

做完这些,早已饥肠辘辘的萧逸然,又开始为吃食发愁起来。自己一个人该如何猎杀动物,以及如何获得粮食呢?还有水,在这半山坡,想要找到水可是不容易的。

又累有饿的萧逸然,从密林中摘来一些野果,聊以充饥后,便躲在阁楼中,仔细考虑以后的日子该如何渡过。

第6章 逃出升天度日难

萧逸然没有想到,自己逃出后的第一夜,竟然平平安安的就过去了。虽然,夜里也听到野兽的吼叫声,不过声音感觉很远,似乎依然是从族群北边的丛林中传来的。至于自己所处的这座山脉密林中,为什么没有听到动物的叫声,甚至从昨天来到这里后,没有看到一只大型动物的异常现象,萧逸然还顾不上去思考。当务之急是先解决吃饭和喝水的问题。

偶尔几天,靠野果充饥还能勉强坚持,要是长期这样,身体肯定会受不了,特别是没有盐,作为受过高等教育的萧逸然很清楚,没有盐,自己是不可能生存下去的。

并没费多少功夫,萧逸然就在自己所在山坡下的沟谷里,找到了一处泉眼,泉水清冽微甜不说,泉水流出后,汇集到一处浅潭中,从浅潭再向谷外流去,而在浅潭中,萧逸然竟然发现了鱼虾,这可是真正没有想到的。看着浅浅的水中,自由自在游动的鱼虾,萧逸然想,这下身体所需的蛋白质有着落了。

可是,还有一样必需的东西,那就是盐。该上哪里找盐呢?在族群中生活的二十多天,萧逸然并没有看到盐,每次吃饭,也只有肉干是咸的。萧逸然知道,动物的血液里有盐分,不过,很显然,那肉干的盐味绝不是来自猎物自身的血液,族群必定有获取食盐的途径。没有办法,萧逸然只能偷偷潜伏到河岸边,试图从族群里那些人的活动中,窥探到食盐的秘密。

每天都有成年男子送来猎物,而那些族群里的妇女得到猎物后,就直接架到火堆上熏烤,并没有看到她们往猎物上撒盐。几次之后,细心的萧逸然还是发现了异常。那就是,每次送来的猎物都是扒了皮的,而且扒皮后的猎物尸体上都涂抹了一层厚厚的泥浆。泥浆?卤水?

萧逸然之所以这样联想,是因为在她的记忆中有一段,关于藏东南晒卤水的片段。在藏东南的雅鲁藏布江沿岸,有不少卤水井,井中含有盐分的卤水也是以泥浆的形式,被抽取出来的。经过沉淀晾晒后,里面的食盐就会结晶出来。

附近肯定有卤水井。这是萧逸然通过几天暗中观察得到的结论。

既然有卤水井,就绝不可能只有一口,卤水也像地下水一样,是有脉络可循的。这对萧逸然来说,无疑是个意外之喜。又是几天的跟踪观察,萧逸然在族群所用的卤水井很远的地方,也发现了一口细细的卤水泉眼。看泉眼四周细密的动物的蹄印,萧逸然知道,以后自己所需的食盐问题解决了,只是要防备取卤水时,被野兽袭击。

萧逸然可是现代人,自然不会像族群里的人那样,把含有卤水的泥浆涂到食物上。卤水中含有很多有害的成分,必须要经过晾晒,让纯净的氯化钠结晶出来,才不至于连同那些有害物质一起吃到体内。

看着自己阁楼下松软的土地,萧逸然只是略作思忖,便想到了办法。从搭建阁楼的五棵高大的树木上,摘下很多宽厚的叶子,铺在草地上,一个简易的晒盐场就成了。把从那个细细卤水泉眼处取来的泥浆,晾晒到叶子上,在灼热的阳光下,只需半天,上面就结晶出一层薄薄的白色的食盐。每隔一段时间,萧逸然就收集一次,直到再也没有白色结晶体出现,就再换下一批卤水泥浆。

空闲的时候,萧逸然已经从泉水汇集的浅潭中,捕捉到不少小鱼小虾,因为没有火,就都晾晒成干鱼干虾,和食盐一起储存起来。

萧逸然不是不知道钻木去火,只是她不敢生火,怕被族群的人发现了自己的落脚点。万一被发现,萧逸然想,必定会有人来捉她回去。好不容易跑出来,说什么也不能再被捉回去做祭品。

不过,虽然临时不能生火,萧逸然还是做了很多准备。比如干草,比如枯枝,比如从枯枝上扒下来的树皮,萧逸然把那些树皮搓成绒絮状收着,她很清楚,只有这样的絮状之物,才更容易点燃。

萧逸然回忆着自己脑海中的知识,除了钻木取火,还应该晚一些才被祖先掌握的火石取火。萧逸然很想能找到那种可以击打出火花的石头。每天在密林中转悠,只要看到石头,就会拿起来敲击几下试试。让萧逸然失望的是,一直都没有找到能够击出火花的石头。很多时候,萧逸然都会想,要是有个打火机该多好。

打火机,燃气灶,吸油烟机,汽车,飞剑,火箭,抽水马桶,舒适的床铺,轻薄的鸭绒被,漂亮的化纤衣服,以及高跟鞋,口红,各式各样的化妆品,等等,等等。

“上帝啊,这辈子肯定是和这些东西,再也无缘了。”

每次想起来,萧逸然都会在心里哀嚎一声。

还有,还有卫生巾。虽然自己宿主才十一二岁,不过,用不了两年,最多两年吧,就要进入青春期,那时候该怎么办?任其流淌?萧逸然一想到这个问题,脑袋都会大起来。

算了,还是不想了,所话说,水到渠成。反正还有两年时间,慢慢想办法吧。眼下还是想想该如何生存是最重要的。

萧逸然来到此地后的第七天夜里,第一次受到野兽的袭击。夜色很好,漫天灿烂的星斗,微风细细,萧逸然躺在阁楼中厚厚的草垫上,迷迷糊糊听着密林中,草丛里传出的各种声响。猛然间,感到身下用树枝铺成的阁楼地板震动了一下,紧接着是第二下,第三下。随即,萧逸然听到了粗重的呼吸声。

“不好,有大型野兽。”

萧逸然从阁楼中探出头来,接着淡淡的星光,看见一只如同成年野猪样的动物,浑身毛发,四只粗壮短小,头上除了两只尖细的耳朵外,还长了一对犄角。嘴,类似猪嘴,四只獠牙交叉着露在外面。两只眼睛,在夜色中发着幽幽的绿光。

吓得浑身僵硬的萧逸然,和树下的野兽对视了有好几个呼吸,才反应过来,拿起早就准备好的石头,对准下面野兽的头顶砸去。似乎是被萧逸然的举动激怒了,那只奇形怪状的野兽,发出震天的吼叫声,同时用身体使劲撞击着支撑阁楼的树干。树木的摇晃,带动阁楼也剧烈摇晃起来,萧逸然真怕阁楼一下散架。真要是那样的话,掉到地上的自己,只能是任凭下面的野兽吃掉,绝无生还的可能。

第7章 钻木取火非易事

一连十来天,因为不敢生火,只靠一些野果充饥,虽然有了食盐,却不能拿野果蘸盐水吃,萧逸然已经感觉到浑身软绵绵的,毫无力气了。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第十一天中午,看着空中炽热的太阳,萧逸然想,现在生火被发现的可能性会很低。于是,拿来早就准备好的两个晒干的木棍,一根比较松软,一根比较坚硬。用坚硬的一根,在松软的一根上开始用力钻了起来。完全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直到萧逸然出了一身大汗,手臂酸软无力时,才刚刚冒出一点轻烟来。

没有办法,如果不能取到火种,就无法烧烤早已晒干的小鱼虾。萧逸然实在不想再吃那些野果了。咬牙坚持着,终于冒出火星,冒出的火星,瞬间便点燃了早已搓好的绒絮,火苗突突燃了起来。因为都是干柴,并没有冒出多少烟雾。萧逸然开始烧烤小鱼小虾,然后蘸着细细的食盐,吃了起来。那感觉,不必萧逸然记忆中去校园外那家悦来楼,吃自己最喜欢的炒虾段差。

虽然一次把多日积攒下来的小鱼虾都烤了出来,萧逸然并没有放开肚子吃,要为将来留下一些,再不要日日吃野果。

吃完最舒心的一次午饭,萧逸然不敢休息,记得前几天曾经见过有几颗像是毛豆一样的植物,上面已经结出豆荚。萧逸然凭着记忆找到那几颗植物,摘了一把豆荚,回到住处,放在火上烧烤起来。萧逸然要确定一下,这种豆荚是不是自己记忆中的毛豆。不用等到豆荚烤熟,仅从豆荚发出的味道,萧逸然相信,自己以后的日子不会太难熬了。

把烤好的豆荚和考好的小鱼虾都仔细收藏起来,萧逸然又跑到结豆荚的植物那里。这次,萧逸然已经确定,眼前这一小片植物就是记忆中的大黄豆。萧逸然把黄豆植株周遭的杂草清理干净,为了防止被野兽践踏了,还专门扯来几蓬荆棘,把这四五十棵黄豆围了起来。

萧逸然从小在城里长大,学的专业又是考古专业,对于农业知识,几乎就一窍不通。虽然小时候在乡下的外婆家住过一段日子,可那时候,一家人都把她当成小公主对待,哪里会让她到田地里去,更不要说学种地了。长这么大,萧逸然连最普通的弄作物都分不清,可以说是五谷不分的那种人。至于这几棵黄豆,是因为萧逸然喜欢吃烧烤,而烧烤摊子上总有烤毛豆,和煮毛豆卖。吃的次数多了,萧逸然才记住。

接下来,萧逸然每天都要去看看那四五十棵黄豆,拔拔草,清理一下遮挡阳光的树枝,地面被太阳晒干的时候,还会弄些水来浇一浇。除了照顾黄豆,再就是继续捉鱼虾,晒盐。空闲的时候,萧逸然喜欢在附近转悠,目的是想碰碰运气,看看还能不能找到可以吃的草籽。黄豆是偶然发现的,那么会不会发现稻谷呢?萧逸然可是记得,稻谷就是原生于东方的。如果找不到稻谷,能够找到在族群中吃过的黍米也是好的。

过了几天,萧逸然的心思又动了起来。这次,萧逸然想要捉些猎物吃。离开族群后,再也没有吃过肉,一想到诱人的肉香,萧逸然再也忍不住了。要想捉到猎物,萧逸然能够做的只能是用陷阱。陷阱是要在地上挖坑的,挖坑需要工具。对萧逸然来说,这里能够利用的攻击,只有两样,石头和树枝。

好在地面比较松软,萧逸然费了很大力气,才挖了一个,深六十多公分,长宽半米的土坑。对于大型动物,萧逸然连想都没想,要是能捉到一两只野兔野鸡,就知足了。

让萧逸然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设下的陷阱,差点给自己带来灭顶之灾。如果萧逸然知道,设下陷阱会是那样的结果,就算是天天吃野果,萧逸然也不会再去想吃肉了。

傍晚挖好陷阱,并在陷阱底部插上密密的,尖锐的树枝,上面用细小的枯枝盖住,又在枯枝上撒上一层树叶。萧逸然躲在自己的阁楼中,畅想着捉到猎物,烧烤后的肉味。

黎明十分,萧逸然被嘈杂的吼叫声惊醒了。先是心中一喜,知道陷阱起作用了。萧逸然仔细听了一下,是小猪的嚎叫声,这下有野猪肉吃了。当萧逸然兴奋地钻出阁楼时,却被远处陷阱边上的景象给吓了回去。

是野猪不错,还有一只大野猪带着好几只小野猪,在围着自己的陷阱转来转去。不过,就在大野猪乱转的时候,一只斑斓猛虎突然从树林间蹿了出来。一声震天的虎啸,把大小野猪吓地到处乱跑。绝大部分野猪都跑了,包括那只大野猪,不过,还是被老虎捉到一只半大的野猪。听着虎嘴下野猪的嚎叫声,萧逸然的心一直砰砰跳个不停,躲在阁楼中,一动都不敢动。

感觉过去很久,野猪的惨叫声才渐渐听不到了。萧逸然又等了半个小时,才胆战心惊地往外看了看,发现也没有了老虎的踪迹。胆子才略微大了一点。似乎还有隐约的小猪哼哼声,萧逸然确定,那应该是从自己设下的陷阱里传出来的。

直到快正午时,萧逸然才小心翼翼地出了阁楼,来到陷阱边查看。果然,陷阱中有一只小野猪,身体被几支木条穿透了,血流的到处都是。见小野猪的腿还在一蹬一蹬的,嘴里的哼哼声已是微不可闻。萧逸然趴下身子,拉住小野猪的一条后腿用力提了出来。许是木条被抽出身体时的疼痛刺激了野猪,又发出一声惨嚎,吓得萧逸然手一松,把野猪摔到了地上。这次,小野猪用力蹬了几下腿,便再不动了。

把二十多斤,不到三十斤的小野猪拖到阁楼下的树荫里,萧逸然又发起愁来。怎么才能把野猪的皮扒下来呢?总不能这样囫囵烤吧?拿木棍和石头轮番试过之后,只是蹭下来不少猪毛,萧逸然心想,有必要做一把石刀了。拖着小野猪来到那一汪清浅的水潭边,先是找到一块相对比较坚硬的扁平的石块,一点点磨出刃来,沿着小野猪被刺穿的伤口处,真的把猪皮切开了。

扒皮,清理内脏,一番忙活下来,早已累的气喘吁吁的萧逸然第一次体会到食物的来之不易。以前只知道猪肉好吃,却不知道猪肉的来之不易。别说把猪从小养大,仅仅是杀猪就如此艰难。萧逸然把猪内脏就地挖坑掩埋起来,她可不想让这些内脏再引来别的什么猛兽。之后,就着溪水把猪肉洗干净,才再次返回驻地。

第8章 剥茧抽丝煮山泉

回到住处的萧逸然看了看天空中太阳的位置,知道已经是五六点中的样子,再过两个多小时,天就要黑了。萧逸然不敢在夜里点火,怕火光太显眼,再找来族群的人,又担心天气炎热,时间久了,猪肉会变质。顾不得休息,开始生起火堆,烧烤野猪肉。

先是在野猪肉上撒上盐水,才用一根稍粗些的树枝穿起来,架到活上,不断翻转着,当猪肉烤出油来,猪皮有些焦黄时,诱人的肉香,让萧逸然恨不得马上咬上一口。当小野猪肉全部烤好,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萧逸然把烤好的野猪肉挂到阁楼的檩条上,刚好在自己草铺的正上方,这样就能时刻在自己的视线之内了。

萧逸然实在没有忍住,撕下来巴掌大的一小块,一点点轻轻咬着,“香,真香。”这是萧逸然现在唯一的意识了。吃完后,拿手背抹抹油嘟嘟的嘴唇,虽然只有一个多月时间,萧逸然已经习惯了没有餐巾纸的日子。

“母系社会,公有制,现在我算不算是这个时代,第一个拥有最多私有财产的富人呢?”

萧逸然怀着一个如此美好的念头,逐渐沉入梦乡之中。

早晨醒来时,萧逸然心想,自己这位宿主的生物钟,竟然和原来的自己有些吻合。夏日的早晨,天亮的比较早。不过,看外面的光亮程度,应该是五点至六点之间。今天萧逸然有一件事情要做,这是好几天前就想好的。要找一段软一点的树干,做一只水桶。每次用水都要跑那么远,实在是不方便啊。

在周边的山林中转了半天,萧逸然也没有找到心仪的树干。不是太硬,就是太粗,自己弄不断。当萧逸然来到一株柞木树前时,却意外发现了几个褐色的虫茧。看着眼前的褐色虫茧,萧逸然首先想到的是烧烤摊子上大大的,不停蠕动的柞木蛹。尽管以前从来都不敢吃,萧逸然还是知道,那种蛹富有营养,对身体是有很大好处的。如今的萧逸然没有挑食的余地,只要对身体的生长和发育有好处,甚至是仅仅为了能生存下去,也不允许她挑三拣四。当即,萧逸然就把虫茧都捡下来,数了数总共有十一个,双手捧着返回住处。

当萧逸然想要破开外面的一层茧子,取出里面的蛹时,看到丝丝缕缕的茧丝,萧逸然当时就愣了。双眼紧紧盯着手里的茧丝,心里惊呼道:

“是丝啊,等同于蚕丝的丝,最好的天然织物原料。”

这偶然的发现,让萧逸然的心砰砰跳了好久。隐约记得,纺织品的出现,应该是在旧石器时代晚期。如果能把这些茧丝织成丝绸,会不会改写历史?萧逸然此时,除了兴奋,还是兴奋。

“缫丝”,这是冷静下来的萧逸然想到的第一个词语。虽然不懂纺织技术,作为考古专业的学生,还是要了解古代人是如何从蚕茧中抽出蚕丝的。这个过程的现代专有名词就是“缫丝”。萧逸然使劲回忆着有关“缫丝”,以及纺线等纺织工艺。似乎是要用热水把茧子煮过,然后抽出茧子的丝头,缠绕在纺轮上。煮过的丝称为熟丝,比较柔韧,没有煮过的是生丝,比较脆。还有纺轮,纺轮是现代的名称,也是现代工具,这个时候用什么来代替纺轮呢?树枝?木棍?最好是带分叉的树枝,那样缠绕起来的丝线不容易乱。

剩下的就是煮茧子,火有了,水也有,可是没有容器怎么办?还是要做木桶啊。那就集中力量做木桶吧。做木桶又要用到石刀,石锛,石鑿。当然,这些名称都是萧逸然在教科书中学到,至于真正的旧石器时代如何称呼,就不得而知了。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萧逸然开始制作工具。

这件工作,不论是对于十一二岁的宿主,还是对于二十七八的萧逸然来说,都是一个巨大的工程。七天后,一只粗糙的木桶做成了。仅是木桶的重量就有十几斤,装满水后,差不多要接近三十斤。萧逸然提着,还是有点费力。

接下来的煮茧子,萧逸然并没有直接把木桶架在火上,而是从支撑阁楼的五棵大树上,摘下来几枚宽厚的叶子。叶子用树枝吊起来,挂到火堆的木架上,在树叶中加水,茧子放入水中。这个法子是萧逸然去红土高原旅游时,和当地人学来的。他们就用巨大的荷叶煮肉,所话说“水不干,木不燃”就是这个道理。

没用半天时间,十一只柞木蚕茧就缫丝结束,看着手中一团褐色的茧丝,萧逸然兴奋地估算着,差不多能够织一直袖子的。

让萧逸然高兴的是,这种柞木茧竟然很多,一连十来天,萧逸然都在找茧子缫丝,缫丝后留下来的肥肥的蛹子,也成了萧逸然的美食。不仅如此,萧逸然从此不用再喝生水了。还有,可以把浅水潭中的小鱼虾做成美味的鱼汤。生活的改善,给萧逸然带来的直接改变,就是心情的改变。

心中早已经没有了重生后的抑郁,以及被当作牺牲的阴霾。特别是,自己逃离族群来到这里后,一直没有人来过,让萧逸然一直紧紧揪着的心,也渐渐放松了下来。

估算一下缫好的丝,应该能织一件齐膝的裙子了,萧逸然依然没有住手的意思。一是想,趁现在正是柞木虫结茧的时候,多搜集一些,茧丝可是好东西。再就是,萧逸然还没有做好纺织的准备。萧逸然需要做一个简易的织布机,还有梭子。这些仅仅是在展览馆中看到过,能不能做出来,萧逸然心中还没有底。一边寻找柞木茧,一边缫丝,一边在心里构思织布机的轮廓,以及搜集做织布机和梭子的材料。

自从上次布下陷阱捉到一只小野猪后,已经过去一个多月时间,那只美味的烤野猪肉,早已经吃完了。萧逸然又动起了心思。不过,吸取上一次的教训,萧逸然再不敢在自己住处附近挖陷阱了。这次,萧逸然走出很远,大概远离自己住处四五里的地方,因为有了石斧,石刀等工具,再挖陷阱要比上次省力气多了,挖好一个深达一米,半米见方的陷阱。依然在陷阱底部插上尖锐的树枝,上面做好伪装。萧逸然就只等收获了。

那五十多棵黄豆,如今也成熟了,萧逸然把豆荚都摘回去,除了留一小部分自己吃外,大部分留做种子。因为原来长黄豆的地方,离住处太远,离水源也远,这次萧逸然把大豆种在了住处和泉眼之间,如此一来,将来照顾起来就方便多了。

第9章 稻谷本是山中出

萧逸然种完黄豆后,继续寻找柞木茧,只是天气过于炎热,如果没有估计错的话,这时的气温差不多在四十度左右。为防止中暑,萧逸然经常到浅潭边的树荫下休息。

一天正午,萧逸然坐在树荫里,看着细细的水流中自言自语的鱼儿,突然想要看看这股泉水最终是流到了什么地方。已经不再担心被族群发现的萧逸然,沿着蜿蜒的小溪一直走了下去。记得《西游记》中,花果山的猴子们就是想要找到溪水的源头,才发现水帘洞的,萧逸然笑了笑,自己会不会也有意外收获呢?

一直来到山下,小溪钻入了山下那片平坦的青草地中,由于青草过于茂密,小溪流进去后,便不见了踪迹。抬头看着远处波光粼粼的河水,和对岸树林里隐约的窝棚,萧逸然心中有些感慨,一个人孤零零的日子,终归没有群居来的热闹。习惯了大都市的喧嚣,突然隐身于这原始的高山密林,萧逸然时常感到被深深的孤寂包围着。

当一阵微风吹过,眼前的草地上,青草随风倒伏,如同波浪一般。萧逸然的目光突然定格在一株好似在哪里见过的植物上。已经泛黄的叶子和杆茎,被一穗穗金黄的果实压的弯弯的。萧逸然走过去,俯下身来,掐下一穗果实,拿在手里端详着。看到果实外面有似乎有一层薄薄的皮,便用很久没有剪过的指甲剥开,当一粒椭圆饱满的种子出现在眼前时,萧逸然惊呼一声:

“水稻,是水稻。”

这一意外发现,绝不比花果山的猴子们找到水帘洞时的惊喜少多少。萧逸然顿时在地上蹦跳起来。直到跳出来一身的汗水,萧逸然在慢慢平静下来。仔细寻找半天,只找到九棵水稻。每棵水稻上,差不多都结出来五六穗稻谷。小心翼翼地把谷穗掐下来,用水稻的叶子编了根绳子,捆成一把,抱在怀里一蹦一跳地返回住处。

放在阳光下晒干后,萧逸然一粒都没舍得吃。甚至没敢把搓下来的一大捧稻谷放到阁楼里,她怕被蚂蚁给拖走了,哪怕是拖走一粒都舍不得。萧逸然用宽厚的树叶包起来,系到腰上。又马不停蹄地拿着石刀石斧,来到浅潭边寻找合适的地方,把得到的稻谷种子平均分成两部分,先把其中的一半种了下去。萧逸然不敢一次都种上,毕竟自己从没种过,只是在电视里看过种水稻的过程,是要先育苗,然后插秧,万一要是错了,水稻没有发芽,还可以用留下的一半继续实验。

等待的日子是煎熬的,四天后,当萧逸然看到种下的种子发芽后,才放下一半的心来。有了秧苗,等于完成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就是要寻则种水稻的土地了。稻田是离不开水的,这种基本常识,萧逸然还是知道的。既然如此,就还在浅潭边吧。在紧靠黄豆的地方,清理出一大片没有树木遮挡阳光的湿润土地,萧逸然开始用木棍和石刀松土。由于脚下的土地,基本上是腐烂的枯枝树叶,所以并不需要什么肥料,而且相当松软,只用了不到一天的时间,差不多有半亩大的土地就整理完成。接下去,就是给土地灌水。这个也简单,本来这片地就在浅潭的下方,只要挖一道小水渠,浅潭的水就会流到地里。

见天色就要黑下来,萧逸然可不想遇见夜晚外出觅食的野兽,赶紧返回住处,躺在阁楼中的草铺上,萧逸然开始憧憬有了水稻的日子。粮食有了,蚕丝有了,食盐有了,对了,自己的陷阱都布下好几天,怎么还没有动静呢?

也许是老天要补偿一下萧逸然,黎明时分,从布下的陷阱处,再次传来野猪的嚎叫声。萧逸然心中暗喜,这群野猪还真是和自己有缘。又躺了一会,太阳升起来后,萧逸然才起身,先去看了看水稻秧苗和昨天整理的水田,见一切正常,才向陷阱处走去。

这一次,竟然一下捉到两只野猪,一只半大的在下面,已经死了,另一只比较小,和上次那只差不多大,趴在已死的半大野猪身上,好像是后腿被陷阱下面的树枝刺穿了,不停地哼哼着。为了把这两只野猪弄回去,萧逸然费了整整一天的时间。那只还活着的最费劲。萧逸然没想到野猪会如此桀骜不驯,用一根粗大的树藤栓着小野猪的后腿,基本上是拖回住处的。栓在阁楼下的树干上,不顾后腿的伤痛,小野猪拼命嚎叫,想要挣脱。到嘴的肥肉岂能让它跑掉?不仅紧紧栓在树上,还折来很多树枝,给小野猪建了个简易的猪圈。萧逸然心想,一时也吃不完,不如把这一只小的先养着。既然如此难缠,就先饿上几天搭理它。

那只死掉的,有四十多斤,近五十斤的样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清洗完毕,担心放一夜会变质,萧逸然连夜把那只野猪烤好,收藏起来。许是野猪的肉香吸引来了野兽,萧逸然听到四周的林子里不时传出响声,有喘息声,也有低沉的吼叫声。胆子大了不少的萧逸然,为了安全起见,整整一夜都没有熄灭那堆篝火。加上那只小野猪时不时嚎叫两嗓子,自然,萧逸然也没有睡好觉。

这次的收获不小,萧逸然尝试着做肉干,先把烤好的野猪肉,用石刀切成手掌大小的一块块,然后挂到树荫里晾晒,如此高温的天气,不用两天,肉干就做好了,尝了尝,不比在族群里吃到的味道差。

歇了两天,萧逸然见稻谷的秧苗已经有一扎高,水田也灌溉好了。该插秧了。

手里拿着刚刚拔出的秧苗,萧逸然实在不知道,每次插秧是用几棵秧苗。怎么回忆,好像电视电影里都没有给每一簇秧苗过特写,萧逸然犹豫再三,把秧苗每三到五棵作为一簇,心想,先这样试试,不行的话,就等下一季再改正吧。

第10章 插秧还需先犁田

饿了几天的小野猪,性子变得温顺了许多,萧逸然早已看出,这是头小母野猪。随着后腿的伤口逐渐愈合,也开始吃萧逸然扔进去的青草。每当萧逸然站在用树枝围起的猪圈前,看着里面吃草的野猪,眼前恍惚看到,这头小野猪慢慢长大,从一只变成一群的情景。嘴角总会不知不觉地翘起来,直至裂开嘴,露出两颗小虎牙。两只大眼睛,这个时候也会眯成两道弯弯的细缝。

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个宿主的样貌还是很可爱的。两道细细的弯眉,一双大而灵活的眼睛,挺直的小鼻子,稍显宽大了一些的上门牙两侧,对称的长着两颗小虎牙。美中不足的是,皮肤过于黑了些。没有办法,为了生存,只能天天在阳光下劳作,想要皮肤不被太阳晒黑,是不可能的。高矮和萧逸然原来的身体差不多,这也印证了考古学上,关于随着科技的发展,人类的身体在逐渐退化的论断。

萧逸然偶尔会想,自己重生的族群,会不会是历史某个著名的旧石器时代文化遗址的主人呢?会不会是自己的祖先呢?鉴于此,萧逸然总会在自己制作的工具上,刻下一些简写汉字,比如自己生活的城市和地区的名字,比如自己生活的时代,历史事件等等。

“如果哪一天自己再穿回去,一定会站到考古界的最高峰的。”

幻想总是美好的,现实却很艰难。萧逸然为了让自己种下的稻谷得到快速的繁殖,不得不想办法整理出更大面积的土地。沿着那眼泉水的细细水流,萧逸然每天都在奋力砍树。一些比较粗大的树木,用简陋的石斧是砍不断的,萧逸然先是爬到树上,把能砍断的树枝,都清理掉,然后就在树根处点火,把树烧死后,就不会再长出枝叶来遮挡阳光了。

日复一日繁重的劳作,让萧逸然的身体越来越强壮,也越来越灵活。看着手上厚厚的老茧,萧逸然无法想象,这要是在自己生活的时代,还能嫁得出去吗?

嫁人?萧逸然想象不出,当自己成年后,会不会嫁人,她实在无法忍受和这些几乎不洗澡洗头发,也不刷牙的原始祖先们生活在一起。

用一个月的时间,萧逸然整理出来差不多有三亩大小的一块土地,实在是太累了,考虑到离种下的稻谷成熟还有一段时间,还是先休息几天,构思了很久的织布机,也该着手制作了。不知道这里有没有冬天,如果有的话,一向怕冷的萧逸然,真不知道穿着树叶和草绳做的衣服,该如何熬过寒冷的冬天。

萧逸然做的织布机,是按照记忆中在展览馆中看到的样子做的。各由三根手臂粗的树枝,搭成两个三脚架,三脚架的上端,有一根粗点的木头横梁连起来,作为整台织布机的框架,中间做一个可以前后推拉的滑框,绕过横梁的丝是经线,而梭子穿过的丝做纬线。一推一拉之间,也发出吱吱的响声。

“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

只是萧逸然的织布机相对于阁楼来说,太大了些,只能放在树下的草地上。开始学着织布,蚕丝总是被拉断,再就是织出来的丝布用力不均匀,松松垮垮的。联系几天后,萧逸然相对熟悉了,就很少再扯断丝线,丝布也慢慢密实起来。

每天都有干不完的活,喂猪,织布,给稻田灌水拔草,黄豆也差不多要收割了。那三亩准备用来种稻子的土地,也要趁早晚凉爽的时候,插空松土。偶尔还要晒卤水。所谓未雨绸缪,不能等原来的盐吃完后,再去晒,万一有意外的情况,萧逸然可不想再吃没有盐的食物。还有,就是要趁季节合适,多挖一些野菜,用开水汤过后,阴干起来,以备冬天食用。

在萧逸然的精心饲养下,那只小野猪长了不少,快三十斤了。性子也越来越温顺,偶尔放它出来在草地上自由觅食,吃饱后,会乖乖地自己走进简易的猪圈中。看着一天天长大,又一天天温顺起来的野猪,萧逸然想:

“要是能再捉到几只野鸡,也慢慢把它们驯化就好了,那样就有鸡蛋吃了。”

人心总是难以满足,这也是人的天性使然。

转眼间,第一批水稻已经种下两个多月,早已抽穗。萧逸然知道,自己生活的时代,在热带地区,水稻是可以一年中三季的。虽然还不知道这里是不是热带,萧逸然还是要提前做好准备。三亩地的水稻不能一次插秧,那样收割时太累,万一再遇到阴雨天气,恐怕就收不起来了。先把留下的那一半稻种育苗,萧逸然想分成四拨来耕种,每一批稻谷,只种七分地,轮番插秧,轮番收割。这样做,既不会累着自己,又能保证不论天气好坏,都能有收成。

早已收回的黄豆,捡那些颗粒饱满的做种子,种在稻田的四周。余下的,萧逸然加上盐煮了一部分,当零食吃。其他的都收起来,作为存粮。

萧逸然越来越觉得自己当初建的阁楼太小了,只能供自己住宿,现在粮食少还好,等大批的稻谷收回来,连个存放的地方都没有。下了很大的决心,萧逸然开始重建自己的阁楼。把底板和顶上已经四周的木条全部加固一番,又在上面加了一层,用来存放粮食等杂物。

“这好像土家人的吊脚楼,上面是储存室,中间住人,下面是牲口圈。”

看着重建的阁楼,萧逸然自言自语地说。

当第一批水稻的秧苗插完后,萧逸然还在担心季节的问题。自己刚重生时就是炎热的夏天,如今都过去四个多月,如果是四季分明的地方,早就应该进入秋季了。可是这里依然十分炎热,一点没有秋高气爽的感觉。萧逸然惴惴的心,不由稍微放下来点。又过去一个月,水田里的秧苗已经长到超过自己的膝盖高了,天气还是没有变化,萧逸然基本可以确定,这里应该是属于热带。

如此,萧逸然也就不再担心第一批稻谷没有收获,也不再担心无法熬过寒冷的冬季了。

第11章 不速客来心良善

有一件事情让萧逸然一直纳闷不已,按曾经的常识来说,这样的原始丛林里,不仅有猛兽,也应该有毒蛇啊什么的,可是,自萧逸然从族群里逃出来后,快四个月了,从没见过一条蛇。

“不会是这山上有什么蛇类不喜欢的植物,或者动物吧?”

之所以为这件事纳闷,是因为萧逸然很怕蛇,所以一直以来对蛇都十分注意,无论是走在草丛中,丛林里,甚至睡在阁楼上,萧逸然都一直很小心地提防着。

眼见第一批水稻长势越来越好,萧逸然心中也越来越踏实。只有有了粮食,再把那些柞木蚕丝织成衣服,萧逸然基本上算是立住脚了。所以,萧逸然除了每天织一个多小时的丝布,主要经历都放在稻田这里。拔草,浇水,轰赶稻田里的蝗虫。

一天上午,在稻田里埋头拔草的萧逸然,似乎听见旁边的树林里有窸窸窣窣的动静,开始萧逸然以为是蛇,吓得赶紧躲到空旷的地方,还不忘折一根树枝拿在手里。可是,等了半天,又听不见动静了。心想,可能是路过的野兔,或者土獾等小动物,就再次回到田间。

不过,刚要弯腰拔草的萧逸然,猛然听到一声咳嗽声,顿时吓得萧逸然出了一身冷汗。自从来到这里后,从来还没有人来过,会是什么人呢?不会是族群里来捉自己的吧?萧逸然转身就要跑。

“姐姐。”

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怯怯的叫声,萧逸然停住脚步,慢慢转过头来。看到从林子里走出一位同样穿着树叶做的短裙的少女。两只乌黑的眼睛,略显紧张地看着自己。脸色有些憔悴,裸露的手臂和腿上,有许多被荆棘拉破的血痕。

“你是谁?”

看看少女的身后再没有其他的人,萧逸然才放下心来。

“我是安。”

“安?”

“是。”

“你是从哪里来的?”

“鹰族。”

“鹰族?为什么到这里来?”

“我是被伟大神灵抛弃的人,无处可去,是胡乱走到这里的。”

萧逸然知道,这个时代的人还不怎么会撒谎,看她身上的伤痕,知道她说的都是真的,不定在丛林中走了多久,才无意间来到这里的。只是,萧逸然不明白什么是“被神灵抛弃的人”。领着这位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女孩子来到住处,知道女孩肯定是饿了,拿给她一块肉干,和一些柞木茧蛹。看着女孩毫无戒心吃的十分香甜,萧逸然开始有些喜欢这个时代人的坦荡了。

“你为什么说自己是被神灵抛弃的人呢?”

等女孩吃完,又递给她一木勺清水,看着她喝下去,萧逸然才问道。

“本来我被选定为给伟大神灵的祭品,只是,只是……”

又是献祭,又是拿活人做牺牲。听女孩吞吞吐吐的,萧逸然不解地看着她,等着她往下说。

“我被送到祭台上时,意外来葵水了。”

萧逸然明白了,女孩被剥光洗净,摆在祭台上献祭时,来月经了。看来不论是古代,还是显得,都把女孩子的月经当作是不洁之物。月经一来,自然是亵渎神灵了,不是被神灵抛弃,应该是被族人抛弃了。看着这位和自己有着同样命运的女孩,萧逸然心里充满了同情。既然被族人抛弃了,刚好和自己做个伴,以目前自己的家业看,养她们两个人根本不是问题。再说,眼前的女孩绝不会吃闲饭的。凭空多出一个帮手来,萧逸然自然是万分愿意。

“安,我也曾经被选为给神灵的祭品,只是我逃走了。你既然遇到了我,就留下来吧。”

萧逸然没有想到,女孩对自己这句话的反应会如此大。睁大眼睛,张着嘴,看着自己足足有两分钟,女孩才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开口就问道:

“只有被神灵抛弃,怎么可以逃走呢?”

萧逸然没法和她解释,只能撒谎道:

“我担心和你一样,祭祀的那天会来葵水。”

听了萧逸然的话,女孩还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萧逸然的下身。显然是相信了萧逸然的话,女孩点点头说:

“怪不得你会逃呢。姐姐叫什么名字?”

“你叫我然姐好了。”

安是个很文静的女孩,话不多,却很能干。安的到来,不仅分担了萧逸然绝大部分的劳作,而且给萧逸然带来许多这个时代的生活技能和知识。这才是萧逸然真正需要的。重生之后,萧逸然只是在族群中生活了不到一个月,和自己最亲近的母亲,刚认识两天就被鳄鱼吃掉,对于这个陌生的时代,萧逸然除了记忆中来自教科书中的知识外,几乎一无所知。

“然姐,这是什么?”

安在稻田里和萧逸然劳作了好几天,才指着绿油油的水稻植株问道。

“安,记住,这是水稻,也叫稻谷,比你们吃的黍好吃得多。不过,暂时要保密。”

“保密?”

“就是不要和任何人说。”

“这里也没有其他人。”

萧逸然听到安轻声嘟囔的一句话,也笑了起来。是啊,两个被神灵抛弃的人,会有谁愿意听她们说话呢?

当两人回到住处时,萧逸然拿出留下来要吃的稻谷给安看,安拿在手里端详半天,也不明白为什么然姐会说比黍好吃呢?

“安,这是带皮的稻谷,吃以前要先把皮弄掉。你怎么该怎么弄吗?”

“我们族群里,是用石臼舂去种子的皮的。”

“我也知道,只是石臼做不出来。”

“我见过阿爷做石臼,我也能做。”

“真的?”

“是。”

其实,萧逸然很想问问阿爷是谁,是什么人,母亲也曾经说过,猎物是阿爷送来的。不过,萧逸然最终还是忍住了,她可不想被安怀疑。

萧逸然随着安来到浅潭边,见安在逐一相看潭边大小不一的石头,也不打扰,任安去做。安最后选择了一块有四十公分见方,上面比较平整的白色石头,萧逸然知道,这种石头应该是花岗岩,非常坚硬。就在萧逸然猜测安会如何在花岗岩上凿出孔洞来时,安已经抱来许多干柴,随即又开始钻木取火。

至此,萧逸然有点明白了。记得教科书中,有关于蜀人是如何在悬崖峭壁间架设栈道的研究,当时没有炸药和锋利铁器的祖先,就是先拿柴把石壁烧热,再浇上冷水,利用热胀冷缩的原理,一点点在石壁上抠出可以插入栈道横木的孔洞来。看来,安学来的法子也是这样。看明白之后,萧逸然也就可以伸手帮忙了。

第12章 舂米石臼铿铿然

利用这个方法虽然可以实现目的,不过,真的是太艰难了,每次燃烧,再激以冷水后,只能去掉不到两公分的石皮。两个人轮番操作,为了弄出一个石臼来,竟然耗费了八天之久。看到安脸上的自豪,萧逸然也只能自我安慰道:

“真的很了不起的,不用工具就能在坚硬的花岗岩上掏出个洞来。”

只是做石臼的这块石头太大了,两个人无论如何也无法把它弄到住处那里。既然搬不动石臼,就只能把稻谷拿过来。用来舂米的木棒倒是不能做,剩下的就是舂米了。萧逸然只是看过古人用石臼舂米的画像,却从没有见过实物。看着安熟练地双手抱持着粗大的木棒,上上下下地舂米,不一会石臼中的稻谷就露出青白色的米来,安的额头上的汗珠,也大颗大颗开始掉落。让安到一边休息,萧逸然学着安的样子,尝试第一次舂米的感觉。

铿铿然的舂米声,在安静的山林里,传出去很远。

舂米之后是淘米,这个就简单多了,有那只木桶,很快米已淘好。蒸米也简单,还是用那些宽厚的树叶,把掺上水的米包在里面,埋进篝火的余烬里就行。大米的清香,绝不是黏牙的黍米能够比拟的。安是第一次见大米,自然也是第一次吃大米,不用说什么,仅从她那亮闪闪的眼光中,萧逸然就知道答案了。

米饭,干肉,小干鱼。这一顿饭,两人吃的都很香甜。

当安看着阁楼下的织布机不知为何物时,萧逸然拿出织好的淡褐色丝绸,轻轻披在身上时,安的眼睛都直了。在萧逸然目光的鼓励下,安小心翼翼地伸手摸了摸萧逸然身上光滑而又薄如蝉翼的丝绸,再看萧逸然时,眼睛里已经是满满的崇拜了。

“安不会把我和她们伟大的神灵等同起来吧?”

萧逸然心里暗自得意地想着。

“然姐,你是伟大神灵的化身吗?”

不是吧,真那样想?萧逸然赶紧说道:

“安,我不是什么化身,我就是你然姐,记住了吗?”

安乖顺地点头,不过眼里的崇拜却丝毫没有减少。从此后,安更加努力的劳作,萧逸然看得出来,安是想把所有的活都做了,好让自己休息。

“安,我们都是被神灵抛弃的人,都是一样的人,以后我们在一起生活,要相互关照,相依为命,知道吗?”

显然,安并没有完全听明白萧逸然的话,不过,还是温顺地点头答应着。萧逸然知道,要想改变古人对超乎他们想象的事物的崇拜,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要慢慢来。

“安,你会布置陷阱吗?我们的肉干不多了。”

“我会。”

萧逸然是想给安一些自信,尽快从对自己的崇拜中走出来。萧逸然跟在安的身后,看她如何布置陷阱。安的动作要比萧逸然熟练多了。仅是选择布置陷阱的位置,安就相当有经验。安是顺着地上野兽的蹄印来选择地点的。并不是指着地上的蹄印对萧逸然说,这是老虎的,这是野兔的,这是貘的蹄印。

貘?萧逸然一下想起那天夜里攻击自己阁楼的,奇形怪状的动物来。简单对安描述了一下,那只动物的模样,安肯定地说那就是貘。

因为在萧逸然这里吃的都是野猪肉,而且萧逸然还养着一头野猪,所以,安就以为萧逸然喜欢吃野猪肉,最后,安还是把陷阱设在野猪蹄印比较多的地方。安挖的陷阱,要比萧逸然挖的科学多了。萧逸然的陷阱基本上是上下差不多大,有时候因为挖到最后比较累,还会挖成口大下小的样子。而安挖的陷阱,则是口小下大。这样,野兽掉进去,几乎没有逃生的可能。安在陷阱外面做的伪装也要高明得多,就是一直在旁边看着的萧逸然,如果不以陷阱旁边的树木作为参照,恐怕也分辨不出哪是陷阱,哪是实地。

安布下的陷阱当天夜里就见效了。半夜就传来野猪的嚎叫声,萧逸然在心里有点可怜起那群野猪来。天亮后,两人来到陷阱处,又是一只半大的野猪。虽然安并没有在陷阱下面插上尖锐的树枝,经过一夜的挣扎,那头野猪早已累的奄奄一息了。安扯来一根藤条,麻利地跳到陷阱里,拴住野猪的两条后腿,安在下面托着,萧逸然在外面拉,很轻松就把野猪拉了出来。一直把野猪拖到浅潭处,萧逸然见安似乎是想把野猪勒死,连忙制止她,交给她一把石刀,对安说:

“要把野猪的血放出来,猪肉才好吃。”

这是萧逸然在乡下外婆家过年时,看人家杀猪时学会的。安虽然不明白萧逸然的意思,还是按照萧逸然的所说去做。等安用石刀砍破野猪颈项处的大动脉时,萧逸然早已准备好木桶,把野猪的血都收了起来。

安收拾野猪的动作非常干净利索。扒皮,清理内脏。以前两只野猪的内脏,萧逸然都是挖坑埋掉,而安却是仔细清洗干净,一点都没有浪费掉。当两人抬着收拾好的野猪肉,来到住处时,安问萧逸然:

“然姐,哪里有卤水浆?”

萧逸然笑眯眯地到阁楼里拿出自己晒好的细盐,递给满脸疑惑的安。萧逸然也不解释,自己抓了一把,一边往野猪肉上擦抹,一边说:

“就这样涂抹一边就行了。”

安先是用手指头蘸了一点细盐放到嘴里,咂吧砸吧嘴,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再次惊疑地看着萧逸然。

“这是盐,回头姐姐教你。”

萧逸然心想,还是尽快教会安这些技能,千万别让她把自己真的当成神灵的化身看待。烤好野猪肉,萧逸然便领着安来到那眼卤水井处。用木桶装满泥浆,抬回住处,于以前一样,晒在宽厚的树叶上。等洁白的细细的盐粒结晶出来后,萧逸然示意安过去尝尝。不理会安的惊讶,萧逸然继续教她如何收集这些晒出来的细盐。

晚饭时,安再次怯懦地问道:

“然姐真的不是伟大神灵的化身吗?”

萧逸然看着安的表情,心中明白,只要自己点头承认是神灵的化身,安接下来必定会五体投地膜拜自己。萧逸然十分淡然地摇摇头,说:

“安,记住,我们俩一样,都是被神灵抛弃的人。”

第13章 战事忽起芳心乱

安的到来,不仅让这处向阳的山坡更加充满了生机,同时也让萧逸然的生活变得秩序井然起来。插秧,浇水,收割,舂米,猎野兽,晒盐,纺织等等,全都是两人一起完成。当安基本都学会后,便成了劳作的主角。虽然萧逸然的确不是什么神灵的化身,可是在安的心目中,萧逸然的地位越来越高,在这个两个人的世界里,萧逸然的地位俨然已经于神灵等同起来。

当又一个平凡的黎明到来,在悦耳的鸟鸣声中,朝阳冉冉升起,萧逸然在为安织一件柞木蚕丝的衣裙,安先是把熟好的黄豆收割起来,又为稻田灌水,之后便围着正在晒的卤水浆转悠,以收取细盐洁白的结晶。

时近正午,安刚要淘米做饭,就听见山脚下传来呜呜咽咽的号声。正在织丝的萧逸然并没有在意,当发现安踉踉跄跄地跑过来,嘴里有些结结巴巴地喊着:

“姐,姐。”

许是为了显示自己对无所不能的萧逸然的尊重,安早已不再喊然姐,而是只叫一个“姐”字。

自从安来到这里后,萧逸然还是第一次看见她露出如此慌张的表情。不由停下手中的梭子,站起来问道:

“安,你怎么了?”

“姐,战事,要发生战事了。”

“安,慢慢说,要发生什么战事?”

“姐听见号角声了吧,那是部族召集族群准备战事的信号。”

“谁和谁的战事?”

“姐是来自山北的蛇族,安是来自山南的鹰族。两族世代为仇,时常会发生战事。”

“为什么?”

“听我的族人说,鹰族的伟大神灵才是真正的世界主宰,而蛇族却不承认。”

萧逸然明白了,远古时期,每个族群或者部落都有他们自己的图腾,他们都坚定不移地认为自己的图腾,或者说他们崇拜的神灵才是世界真正主宰。就如现代社会中,佛教徒是不会承认耶稣的存在的,除了佛教外,他们会把其他所有的信仰,都当作异教邪说对待。信仰,不论是在远古,还是在现代,都是人类生存的精神支柱,自从有人类历史以来,绝大部分战争都是因为信仰的冲突而发生的。而剩余的一小部分战争,也往往要借信仰的幌子。特别是在这洪荒时代,不论是为信仰,还是为争夺生存的机缘,战争自然是免不了的。

“安,这样的战事以前经常发生吗?”

“不,我只记得一次,那一次我刚刚记事。”

“安能给我讲讲吗?”

“姐不记得了吗?”

萧逸然听到安的反问,才知道自己说漏嘴了。

“当时姐在生病,很重的病,后来也没有人告诉过我。”

“那次战事死了很多人,谁都没有打赢,虽然鹰族俘获了不少蛇族的人,不过,最后还是还给蛇族了,以换回被蛇族俘获的鹰族人。”

“对了,安,你知道为什么这座山里没有蛇吗?”

“我知道,不仅没有蛇,也没有鹰。就是因为两族时常发生战事,又谁也打不赢谁,所以把两族之间的这座山作为禁地,不许蛇族神灵的子孙在此繁衍,也不许鹰族神灵的子孙在此繁衍。”

“那两族是如何做到的?”

“向伟大神灵祷告。”

萧逸然心中一凛,这样也行?向那个自己见过的巨大的蛇骷髅祷告,就能防止蛇来此山中繁衍生息吗?从小受无神论教育的萧逸然,无论如何都无法相信。

“安,你们鹰族叫这座山什么名字?”

“鹰族称为神山,也叫鹰山。”

不用问,蛇族自然也是称为神山,或者蛇山了。

“安,战事会在什么时候发生?他们会不会打到这里来?”

“刚才的号角只是召集族众,应该要三天之后。他们不会来神山打,那样会亵渎神灵的。”

也是,既然是部族的神山,自然不会把战场放在这里。只是,自己和安跑到这神山里来,两个族群不可能不知道,为什么不加以干涉呢?

“安,既然这里是神山,为什么我们在这里却没人管呢?”

“神山是部族的禁地,任何人不许进入。我是无意间来到这里的。”

萧逸然听了安的话,心里不禁庆幸起来,怪不得蛇族不来捉拿自己呢,幸亏当初选择逃到这里来。

“姐?”

安的语气似乎有些异样,萧逸然看着安的眼睛,疑惑地问道:

“安怎么了?”

“姐会不会把安当作敌人?”

萧逸然明显愣了一下。古人真是太单纯了,心目中只有他们的部族,只有他们的神灵。也难怪,在这野兽纵横,部族混乱的洪荒时代,如果一个部族没有凝聚力,是不可能长存下去的。

“安,怎么会呢?我们都是被神灵抛弃的人,我早已不属于蛇族,你也不再属于鹰族了。我们是最好的姐妹,永远都是。”

“那我们属于什么部族?我们的伟大神灵呢?”

是个问题,习惯了在神灵的庇佑下生存的古人,如果离开了神灵,就如同失去了母亲的孩童,连主心骨都没有了。萧逸然想了一会,试探着问:

“安听说过龙吗?”

“什么是龙?”

什么是龙,萧逸然也无法解释,总不能告诉安,龙是整个华夏所有部落将来共同的图腾吧?

“龙是一种神兽,可以呼风唤雨,可以庇佑所有的人类。我们以后就把龙作为我们的伟大神灵吧。”

“龙长什么样子呢?”

“龙啊,鹿角、龟眼、牛嘴、狗鼻、鲶须、狮鬃、蛇尾、鱼鳞、鹰爪。”

安明显被萧逸然的描述给弄迷糊了,对于简单的古人来说,如此复杂的动物,实在是无法想象。萧逸然不得不按照自己的记忆,在地上画出一条龙的大概样子,让安看。

萧逸然如此做是有深意的。她很清楚,要想长期生存下去,只是和安两个人是做不到的。如果将来能够繁衍出一个族群,或者收服几个族群,没有图腾,也就是没有古人心目中无所不能的神灵是不行的。

其实,萧逸然如此做的同时,心里也非常纠结。龙作为中华民族的图腾,其形象应该是三皇五帝时代,神农氏和皇帝时期才逐渐完备的,按时间计算,改是几千年之后的事情。如果提前出现,会不会改变历史进程呢?

第14章 惆怅无依高山巅

蛇族和鹰族的战争,并没有如安的预计那样,会是两三天之后,第二天便发生了。

太阳刚刚升起,因为记挂着鹰蛇两族的战事,两人都没有心思做事情。刚吃过早饭,再次听到号角声时,安对萧逸然说:

“姐,要开始了。”

两人匆忙来到神山的山顶,爬上一棵最高大的树,向四下瞭望,见蛇鹰两族的战士,早已在神山东麓的一处平坦的草地上摆开阵势。情景和萧逸然在电视电影里看到的类似。两族的战士相隔五十多步的距离,手握类似标枪样的武器,整齐地撞击着地面,同时嘴里发出有规律的“嗷嗷”叫声。

虽然是旧石器时代的母系社会时期,在两族的战争队伍中,萧逸然并没有发现有女性。看来,不论是荒古,还是现代,战争始终是男人之间的事情。

“安,你还是希望鹰族胜吧?”

看见身边的安一脸紧张的样子,萧逸然不由问道。

“姐,我,……”

“没事,鹰族毕竟是你出生的部族,你的亲人也都在那里。”

“是的。姐,如果蛇族胜了,我的亲人就都会成为奴隶。”

萧逸然不用再问也知道,战争中的奴隶将会是怎样的命运。

“安家里还有什么亲人在?”

“母亲,弟弟,妹妹。”

“为什么选你献祭?”

萧逸然想,自己是因为母亲去世后变成孤儿,才会被选中献祭的,那么安是为什么呢?

“被选中献祭的,都是有姐妹的人,而且是未成年的美丽女孩。”

“孤儿会不会被选中呢?”

“会的,如果漂亮又没有成年,孤儿会是首选。”

两人谈话间,山下的战斗已经开始了。并没有什么章法,只是胡乱冲撞,然后便捉对厮杀,敌对的双方几乎是不死不休,直到一方倒地失去战斗力后,另一方才会结束攻击。虽然因为离得远,看不到伤者身上飞溅的鲜血,不过,看到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人,萧逸然似乎能够嗅到一缕缕的血腥之气。

萧逸然很想问问安,平时的时候,族群里的成年男子都是如何生活的,因为萧逸然在族群生活的近一个月时间内,除了夜间听到成年男子来到族群,以及每天送来猎物外,几乎看不到他们的影子。只是担心被安怀疑,话到嘴边几次都咽了回去。想了想,萧逸然换了一种问法。

“安,你阿爷平时住在哪里?”

萧逸然虽然还不能确定“阿爷”是指父亲,还是爷爷,不过,定然是非常亲近的人。

“阿爷和族里的成年男子都住在族群的外围,除了打猎外,还要保护族群的安全。”

从安的回答中,萧逸然还是不知道“阿爷”到底是安的什么人。为了不让安产生怀疑,只好暂时先放下这个问题。此时,山下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因为萧逸然看到,战场上已经没有几个人还站着了。

“安,看来这次还是分不出胜负。”

“姐,还每到最后呢。要等只剩下一个人站着的时候,才能判定胜负。站着的人所属的一方为胜者。”

竟然如此残酷?!这是萧逸然没有想到的。如果每次都这样的话,族群的成年男子一场战事下来,还能剩下几个?这恐怕就是远古时代部落发展缓慢的原因之一了。

“安,那些躺倒的人是不是都死了?”

“大部分都死不了,不过身体受伤致残的很多,以后没有了战斗力,就只能在族群里负责警戒,成为最低等的一类人。”

“安的阿爷有没有参加这次战斗?”

“有,是最早被打倒的几个人之一。”

“你能认出来?”

“能,阿爷喜欢在头上插一根白色的雉尾翎羽。”

“安经常见到阿爷吗?”

“小时候和母亲住在一起的时候,阿爷几乎每天夜里都会来的。”

萧逸然终于知道“阿爷”就是安的父亲了。只是,自己这个宿主的阿爷又是哪一个呢?萧逸然就不知道了。接下来,萧逸然又问了安一个她认为顺理成章的问题。

“安,你和妹妹弟弟,都是阿爷的孩子吗?”

安显然没有想到萧逸然会有如此一问,顿时愣在那里,疑惑地看着萧逸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好。良久后,才说道:

“我和弟弟是阿爷的孩子,妹妹的阿爷是别人。”

“啊。”

萧逸然也不明白自己这个“啊”是表示惊讶,还是原来如此的意思。心中却在想,果然这个时代还没有什么一夫一妻的概念,夜里来到族群的男子,在选择女性的时候,除了对方的年龄外,是没有其他诸如家庭之类的约束的。那么自己的将来呢,也要这样吗?萧逸然顿时有些脸红起来。

“又没有分出胜负。”

安的一声欢呼,打断了萧逸然的沉思。抬头看向山下的战场,果然一个站着的人都没有了。面对如此惨烈的战场,安竟然欢呼出声,萧逸然还是能明白安的心意的。安不想自己的亲人成为蛇族的奴隶,同时,也不希望在自己心目中如同神灵一样萧逸然的亲人成为鹰族的奴隶,所以才会欢呼出口。

当战场中已经没有人站着的时候,从双方的后方,才各涌出一大批女人和老人,分别把自己受伤或者已经死亡的族人抬走,整个过程倒是井然有序地进行,没有发生丝毫纷争。

“安,我们也回去吧。”

“姐,我想去看看阿爷和母亲。”

“你不怕他们把你抓走吗?”

“我只到神山脚下,不离开禁地,他们就不会进来抓我。”

“万一呢?”

“不会的姐,他们不会进来的。”

说完,安不等萧逸然再开口,快速溜下树干,朝山下的战场跑去。萧逸然依然攀附在树顶上,看着安消失在山林中,心中一时升起一股强烈的孤独感。重生后,虽然永远离开了自己的亲生父母,毕竟还有宿主的母亲在。当只做了自己一天一夜的母亲被鳄鱼吃掉后,萧逸然又一直生活在恐惧中。毅然逃脱出被献祭的命运,来到这里,又为生存而努力,一直没有时间去想自己的身世。惦记着亲人的安的举动,顿时勾起了萧逸然的心事。

攀附在树顶,茫然四顾,除了陌生的丛林,河流,起起伏伏的山脉,以及碧蓝高远的天空外,萧逸然看不到一点自己熟悉的事物。那种无依无靠的感觉,瞬间把萧逸然淹没,眼泪无声流了下来。

第15章 野火夜燃心惊骇

萧逸然独自攀附在山顶高树上哭泣了许久,直到安返回喊她时,才擦干眼泪溜到树下。

“姐为什么伤心?”

萧逸然红肿的眼睛,自然瞒不过安。

“姐只是想起死去的母亲了。安的阿爷和母亲还好吗?”

“阿爷还活着,只是腿断了,母亲还好,弟弟妹妹也好。”

两人来到驻地,不再关心鹰蛇两族战后的事情,又全心全意地投入到自己的生活中。打理庄稼,晒盐,小鱼小虾也吃的差不多了,该再捞点储备下。

夜晚住进阁楼中,安说道:

“虽然我被神灵抛弃了,可是母亲和弟弟妹妹都还惦记着我。母亲说等过几年或许我还可以回到族群里去的。”

“你和母亲说话了?”

“是的,我站在神山树林的边缘,母亲走过来和我说话了。”

虽然看不到安脸上的表情,从语气中也能听出安心中的幸福。有亲人真好,萧逸然如此想着,眼睛再次红了起来。安并没有发现沉默中的萧逸然的心情变化,继续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话,大都是以前和母亲弟弟妹妹在一起的事情。萧逸然便在安的絮叨中,沉沉睡了过去。

深夜,萧逸然被突如其来的雷声惊醒了。睁开眼睛,看到安早已醒来,并跪坐在阁楼出口处,对外观望着。听到身后萧逸然起身的动静,没有回头,依然盯着外面,略微有些惊慌地说:

“姐,东边好像有火光。”

听安如此说,萧逸然心里一惊,她自然知道,如果只是打雷而不下雨,很容易引起森林大火。而这样的原始森林,一旦起火,后果将不可设想。急忙爬到出口处,向外望去。果然东边有红红的火光映天,位置似乎就是白天两族发生战争的战场。

“安,快点出去,我们要准备一下。”

安随着萧逸然慌慌张张地跳下来,并不知道该如何准备,只是木然地看着萧逸然。萧逸然未重生之前,也学过一些野外生存自救,其中就包括野外露营时遇到山火,该如何求生。匆忙拿起一把石刀,一把石铲,把石铲递给安。

“安跟我来。”

来到驻地草丛边缘靠近山林的地方,萧逸然开始用石刀割草,让安在其身后割完草的地方挖沟。沟不用太宽,草却要割去很大面积。没有草的地方越宽,火就越不容易越过。如果没有风的话,大概有两米左右的距离,就能把火隔断,如果有风则需要三到五米。当天夜里,天阴的很厚,风并不大,可是萧逸然并不放心,万一过一会再起风,就晚了,所以还是努力把割草的面积按三米来做。

割了一会,两人都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也不过只清理了不到两百米的距离。见火光离她们越来越近,又不能停下来休息,只好咬牙坚持着。又割了一百多米,萧逸然实在坚持不住了,抬头看看天空,东边早已通红一片,甚至都能听到树木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萧逸然心中暗想,难道没有被献祭,反而要葬身山林大火中吗?猛然,萧逸然想起了什么,大喊一声:

“安,快钻木取火。”

安虽然不明白萧逸然为什么这时候想起来生火,但是一贯视萧逸然为神灵的安还是照做了,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安就取出火种,递给萧逸然。萧逸然接过火种对安说:

“我在前面少,你在后面堵着不要让火朝我们的住处烧,之允许向山林方向烧,记住了?”

烧了有十几米,安就明白过来萧逸然为什么要这样做了。被火烧过的空地,和割草后的空地是一样的,都能起到隔断火势的作用。当山火烧上来的时候,萧逸然和安刚刚把驻地东、南、北三面清理好。此时天空开始滴下雨来,只是还不大,不足以扑灭地上的火,两人还不能停下来,还要继续清理西面的野草。

没等两人清理完西面的野草,火势就跟了过去。万般无奈之下,萧逸然只能放弃了。

“安,快到草地中央挖一个大大的土坑,我们要把粮食和食物等埋起来。”

萧逸然明白,住处烧了可以再建,要是种子和食物被烧了,那可是要挨饿,甚至要饿死的。两人合力,匆忙挖好一个一米见方的土坑,顾不上地里的稻谷和大豆,只是把已经收获的粮食,还有猪肉等埋了起来。那头已经一百多斤,一直带给萧逸然美好憧憬的野猪,也被萧逸然牵着手里,实在是舍不得被烧死。

大雨是在她们的阁楼被烧掉外面的枯草时落下来的。瓢泼大雨落地地面旺盛的山火上,灰烬上,顿时升起浓浓的烟雾。萧逸然也不再吝惜抱在安怀里的柞木蚕丝织成的丝布,一把抓过来撕成两半,用小木桶里的水浇湿,递给安一块,自己拿起一块捂住口鼻。安有样学样地也照着萧逸然做,果然那些包围住她们的浓烟不再那样呛人,呼吸也顺畅起来。

好在雨势很大,浓烟只存在了不到五分钟,就在雨水中消失一空。虽然被暴雨劈头盖脸地浇着,萧逸然还是很庆幸的,总算是躲了过去,没有被突发的野火烧死,也没有在浓烟中窒息而亡。想起学校当年教她们野外生存自救时,自己千不愿万不愿的样子,萧逸然自嘲地笑了笑,嘴里嘀咕一声:

“想不到学的这些东西还真有用。”

“姐什么东西有用?”

“啊?哦。是这样,安刚才我们所用的这些防止野火的方法是不是很有用?”

“是的,我还从没见过族人这样做过。”

不用去看安此时的眼神,萧逸然知道,安的眼神必定又是那种面对伟大神灵时的眼神,满是崇拜和敬畏。

“安,等将来我们也有了自己的族人,安就做族群的大巫师,负责把这些技能传授下去,好吗?”

“技能,什么是技能?”

“技能就是这些求生的方法。安愿意将来做大巫师吗?”

“愿意。只是,……”

“只是什么?”

“做了大巫师就不能生孩子了。”

听安的语气似乎有了心上人一般,难道这个时代男女之间,也讲自由婚配,而不是夜晚随意选择吗?

“安有喜欢的男人了?”

“嗯,他是虎族的,叫林。”

“你们怎么认识的?”

萧逸然那种现代人八卦意识马上占了上风,不由自主地问了起来。

“也是一场战争,是鹰族和龟族之间的战争,林救了受伤的阿爷,并把阿爷送回了部落。”

“林多大?长得很帅吗?”

“那年林十五岁,我十岁。”

安显然没有听明白萧逸然后面半句的“帅”是什么意思,只是回答了前半句。

“十岁,十岁你就……,阿嚏,阿嚏,……”

接连不断的喷嚏声,让萧逸然无法再八卦下去了。前半夜两人在割草,烧草,制造隔火带,都出了一身的汗,紧接着被瓢泼大雨一激,感冒是难免的。感冒放到现代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病,而在那个时候,却有一个可怕的名字“伤寒”,几乎等同于现在的不治之症。

第16章 险过重生又一关

这一次感冒,不仅只是萧逸然一个人,安也喷嚏连连,两个人同时病倒了。不只是打喷嚏,流鼻涕,还发烧。雨后的太阳下,躺在被野火烧光的裸露的山坡上,两个人都感觉一阵阵发冷。

“安,平时你们得这种病的时候,是如何治疗的?”

“会去找大巫师,大巫师除了给我们草药外,还要去神灵前祷告一番。”

“安能找到那些草药吗?”

“能,只是现在这里都烧光了。”

对于医学,萧逸然西医还知道点,中医简直就是零基础,所以她只能求助于安。

“我们到远处看看吧,西面烧的比较轻一点。”

两个人相互扶持着,艰难地向西面的丛林走去。西边的丛林只是烧到距离她们的住处十里开外的地方。不过,十里地对于两个发着高烧的病人来说,还是很漫长的路途。两人走走停停,差不多用了两个小时才进入丛林中。安在前,萧逸然跟在后面,两人各自折了根树枝当拐杖,一步步仔细在草丛中寻找着。

“这是车前草,这是苍耳,这是蒲公英。”

安认识很多药草,大部分名字萧逸然都听说过,只是除了蒲公英外,几乎都不认识。那时候也没有什么炮制草药的方法,一般都是采回去直接用水煮。现在两人连回去煮的力量都没有,只能把新鲜的草药放到嘴里用力嚼,把药汁咽下,把药渣吐出来。走了十多里地,本就出了一身汗,吞服了好几种草药药汁后,又躺在阳光下睡了一会,醒来时,都觉得病势好了不少,走路也比刚才轻松起来。

又采了些草药,两人见天色不早,知道夜晚的丛林是非常危险的,才搀扶着返回驻地。安恢复的要比萧逸然快多了。回来后,把萧逸然送到已经没有枯草覆盖的阁楼中,安把采来的药草放到木桶中,想要熬汤给两人喝。

安显然是忘记了自己病中身体的虚弱,再加上她们一直以来用着的取火工具都被淋湿了,费了半天劲,都没有取到火。没有办法,只能再次把新鲜的草药放到嘴里咀嚼。到夜里,安就已经退烧了,只是萧逸然还在发烧,虽然没有最初时那么厉害,还是感到身体一阵阵发冷。安看着哆哆嗦嗦的萧逸然,干脆一把把萧逸然搂进怀里,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时冷时热的萧逸然。

早晨太阳升起时,萧逸然才悠悠醒来。见安已经在下面为她们准备早饭,那个埋藏粮食和食物的土坑,也已经被挖开。

“姐醒了?”

安走过来,伸手摸了摸萧逸然的额头,又摸摸自己的,说:

“还是有点热,姐吃点东西后,还是躺着吧。”

喂萧逸然吃了点米饭和烤肉,以及一碗开水,又扶着萧逸然躺下。安顺势坐在萧逸然身边,说:

“姐夜里说了很多奇怪的话。”

“都说什么了?”

“爸爸,妈妈,还有什么李丽,学校什么的,很多我都听不明白。”

萧逸然知道,自己夜里肯定是被烧的说梦话了。

“估计是姐被烧糊涂了,所以说了些胡话。”

还好,安并没有继续说下去,也没有问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不然萧逸然真不知道该怎么向她解释。安服侍完萧逸然后,便开始到西面的丛林里砍树枝,割枯草,准备重建她们的阁楼。同时也不忘采来更多的药草,好熬汤给萧逸然治病。已经完全康复的安,早已能够取到火种了。

萧逸然这一病竟然直病了七天才好。等萧逸然的烧完全退去,人消瘦下去很多,走起路来都感觉有些飘飘然。萧逸然不明白,自己这个身体是和安一样的,为什么安会那么快就好起来了呢?是不是和自己重生前,宿主得过的病有关呢,除此之外,萧逸然也想不到有更好的解释。真不知道,这个身体是得的什么病?

安只用了四天就把阁楼重新建好,比萧逸然当初建的不知道好了多少倍。萧逸然好了之后,两人又开始着手育苗,松土,灌水,插秧等一系列的劳作。

“安,我们多搜集一下草木灰运到稻田里,这样稻子会长得更好。”

草木灰中富含金属钾,是庄稼生长中必不可少的肥料,萧逸然还是知道的。

“能管用吗?”

“肯定能。”

安也只是顺口问一句,对于萧逸然的决定,安向来是不打折扣执行的。

自从病中被安搂抱在怀里,萧逸然时常会偷偷瞄一眼安的胸脯,之后会拿来和自己的对比一下,安的明显比自己的要大一点。这让萧逸然很沮丧,重生前,自己的就是宿舍里四位女生中最小的,现在换了个身体,竟然还是不大。一想到躺在安怀里时的温暖和舒适,萧逸然就禁不住脸红起来。

过了一段时间,萧逸然实在忍不住了,就指着安的胸问道:

“安,你这里怎么比我的大呢?”

“姐,从小母亲就给我和妹妹吃黍果,母亲说多吃黍果会长大的。”

安的语气很平静,并没有显示出什么不好意思来。萧逸然一想也是,这里的人连衣服都不穿,自然没有现代人把胸脯当作禁地一样看待的习惯。

“哪里有黍果?要是我也吃,会不会长得更大一点呢?”

“能,等忙过这几天,我们一起去采,采回来还可以把种子种下去。”

说完,安看了萧逸然一眼,笑嘻嘻地问道:

“姐为什么要让那里长大一点啊?是不是心上人不喜欢小的?”

萧逸然可没有安那样淡然,脸顿时红了起来,赶忙把头扭到一边,声音很低地回了一句:

“哪有?是我喜欢大一点。”

最近这几天,萧逸然总感觉小腹有些坠胀感,想起重生前的经历,估计应该快来初潮了。也就是说,自己这位宿主的身体,马上就要来葵水,马上就要进入这个时代成年女子的行列了。对此,萧逸然完全没有心理准备,不是怕其他的什么事情,而是不知道该拿什么东西来代替曾经用习惯的卫生巾,说什么也不能任其流淌吧。

“安,来葵水时,你们是如何做的?”

“如何做什么?”

“就是,就是拿什么来吸收葵水,不会是任其流下来吧?”

“还能怎么办?来葵水的日子,女人是不出门的。”

上帝啊!萧逸然在心里暗叫一声。记得书里曾经介绍过古代女子是如何防止月经弄脏衣服被褥的,好像是用布包上草木灰,可是,如今连布也没有,只有自己织的那块准备用来做衣服的蚕丝布,草木灰倒是多的是。不管了,就先拿它来对付一下吧,柞木蚕茧还是能够再找的。

第17章 水火无情毁家园

两人忙碌之余,安见萧逸然把那块薄而柔滑的,被萧逸然说为“布”的东西裁成一块一块的,虽然不知道那东西有多珍贵,安还是十分心疼。

“姐,为什么要把布撕了?”

“姐有用处啊。过两天安就明白了。”

丝布是裁成一快快的了,可是没有线。萧逸然只能挑一下非常柔韧的树木,把树皮扒下来,阴干后抽出极细的木质纤维,当做线用。先把丝布缝成口袋样,然后翻过来,让用木质纤维的布缝朝向里面,那样在用的时候,就不会扎刺到自己。再找来一些草木灰,仔细筛选后,填入其中。如此,一个个薄薄的填充着草木灰的卫生袋就做成了。不过,还是要做一件短裤,才能用。看看剩下的丝布还够做两三家短裤的,尽管萧逸然从来没有做衣服的经验,还是比划着,缝了改,改了缝的,勉强做了三条短裤。留两条给自己,另外一条给了安。

安接过萧逸然递过来的东西,左看右看,都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直到萧逸然穿起来,才明白是怎么回事。不过,还是不知道萧逸然为什么要做这种叫“裤子”的东西。

“姐,为什么要做裤子?”

萧逸然也不知道该如何向安解释,只得说:

“过两天你就知道了。”

先是一场大火,把她们的稻田,黄豆等烧了个精光,阁楼也烧的只剩下木架。好在五棵大树没怎么烧坏,在萧逸然生病期间,安已经把阁楼重新弄好了。她们埋在土坑里的稻谷,除了留做种子外,几乎没有多少供她们来吃,黄豆倒是相对多点。储存的烤猪肉也所剩无几,这几天两人都是吃水煮黄豆,再就是多捞点小鱼虾烤着吃。

由于野火的突然发生,把附近的动物都给吓跑了。树木蒿草烧光后,跑走的动物也就不再回来。两个人想要狩猎,也只能到西边十里地之外的丛林里去。一时间,日子又像萧逸然刚刚逃过来时差不多艰难起来。

大雨过后不久,烧成灰烬的大地上,再次冒出嫩芽来。有各种草本的,也有木本的。为防患于未然,萧逸然决定这次好好规划一下她们的家园。

首先面积要增大,不仅是原来的一倍,而是四五倍。原来只有十来亩大的没有树木的空地,现在萧逸然想把它扩到三十接近四十亩的样子。拿着一根树枝,萧逸然走在前面画着线,安跟在身后做标记。等一圈转下来,安问萧逸然道:

“姐,是不是太大了?”

“不大,将来我们的族群会有很多族人的。有居住区,养殖区,种植区,交易区,就这样还略显小点呢。”

安是听不懂什么是养殖区,什么是交易区,至于居住区和种植区,和萧逸然待的时间长了,倒还是能听懂的。安想着,反正自己这为姐姐总能做些让人意料不到的事情,姐什么说就怎么是吧。

“安,我们如何才能让外面的族群中的族人来这里生活呢?”

“不能。没人愿意离开族群。除非是像我们这样被神灵抛弃的人。”

安的回答非常果断干脆。

暂时不能就不能吧,萧逸然想,等将来自己的稻谷丰收了,产量大了,养殖的动物多的吃不完的时候,试着到远处的部族中宣传一下,不信没人动心。

“如果两个族群发生战事,被打败的一方,会不会有人不愿意做奴隶而逃走呢?”

安想了想,说道:

“我不知道。”

“肯定会有的,谁愿意做别人的奴隶呢,你说是吧,安?”

萧逸然还是习惯用现代人的思维方式,去考虑远古人类的所作所为。

“其实,逃出族群,还不如给人做奴隶,逃出来的族人,几乎没有谁能够存活下去。”

“我们不是活的好好的?”

萧逸然的反问,让安一时间无言以对。萧逸然也知道,安说的是对的,在这个时代,没有族群依靠,想要在野兽纵横的原始荒原上生存,的确难如登天。他们可没有萧逸然这样的求生技能。

“安,我想在划出来的边界处竖起篱笆来。”

“什么是篱笆?”

“就是插上树枝,或者树干,挡住野兽进来糟蹋我们的庄稼。”

“哦,会用到很多树枝的。姐,我们也可以种树的。”

萧逸然一想,也对。树枝几年就腐烂了,要是种上树木,或者是荆棘,岂不是永远都不会腐烂?只是,不论是树枝,还是种树,其用量都是十分庞大的。

“是会用到很多,反正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来吧。”

“姐,大雨刚过去没几天,地还是湿的,有很多树,只要插上树枝就会发芽的。”

“对,就找那种树。砍来树枝插上,开始是小点,过几年就会长大的。”

最后两人又来到稻田,萧逸然有心把那浅浅的水潭挖深一点,大一点,不过考虑到两个人的能力,仅仅是扎篱笆就不是短时间内能够完成的。另外还有松土插秧等等,临时就先这样吧。估计,想要水稻种植面积达到十亩左右,还需要几年时间,来得及。

剩下的就是那头小母野猪了。如今也有一百三四十斤的样子,是不是该交配了呢?对此萧逸然是一点经验都没有。

“安,你知道野猪多大的时候可以产仔吗?”

“姐是说下小猪吗?”

“是的。”

“要看野猪的后尾处,如果发红,就是到配种的时候了。”

“那你看看我们的小野猪怎么样了?”

安围着小野猪转了一圈,对萧逸然说:

“姐,快了,已经有些微微发红了。只是我们这里也没有种猪啊。”

这倒是个问题,想把公野猪找来是不可能的,萧逸然又不大放心放小野猪自己去找公野猪。权衡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也只好先放下。想着等过两天母野猪发情后,看看公野猪能不能嗅到气息自己找过来。

愿望总是美好的,事情却总是难如人意。

没过几天,早晨起来时,突然发现母野猪不见了。这可疼坏了萧逸然,在这头小野猪身上,萧逸然可是寄托了很大希望的。费尽力气把它养大,竟然就这样走丢了,实在是于心不甘。安倒是没表现除来多少不舍,反而安慰萧逸然说:

“姐不要担心,我们以后还可以再捉一头来。再说,说不定过几天野猪会自己回来的。当时在族群的时候,就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喂熟了的家畜,如果不是被野兽吃了,过段时间还会回来的。”

萧逸然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希望小野猪只是出去找公野猪了,说不定过上一段时间,会领一窝小猪回来呢。

第18章 女儿心细虑周全

萧逸然和安一直十分忙碌辛勤地重建着她们的家园。随着大火后的第一批水稻插秧后,篱笆墙也建了有五分之一。不仅如此,两人还见缝插针地到西边的丛林里,找到不少柞木蚕茧,以及可以丰胸的黍果。

没见到黍果前,萧逸然以为黍果就是一种野果呢,结果却是一粒粒如同豌豆大小的坚硬的种子,要想吃到里面的果肉,必须把外面一层坚硬的果皮敲破。萧逸然可不想像安那样,每一粒黍果都要拿块石头来敲,而是直接放到火里少,就和烧板栗一样,放到火里不久,黍果的一层硬壳就剥开来,里面洁白的果仁露了出来。烧熟后的黍果,竟然发出浓浓的奶香味,味道真的很好。

来自现代的萧逸然知道,要劳逸结合,工作效率才会高。所以她给两人制定了工作时间表。早饭前插篱笆一小时,早饭后打理稻田和黄豆,等气温升高后,就和安躲在仅存的五棵大树的树荫下,煮柞木蚕茧,缫丝。午饭后的两个小时,是每天最热的时刻,两人休息。傍晚前插篱笆直到晚饭时结束。天黑前教安学习用织布机织布。

上次萧逸然做的织布机早已毁于那场大火,如今这台是两个人一起做的。纠正了上次制作中的缺陷,这次好用多了。

最近一段时间,特别是当两人休息的时候,萧逸然一直在纠结一件事情,那就是要不要教安学习认字。萧逸然记得,历史上记载,轩辕黄帝时期,其史官仓颉搜集整理来自各个部落的文字,从此之后,文字才开始传播流行起来。传说中,却是认为字是由仓颉一样所造,被称为“造字圣人”。不管是仓颉搜集整理的也好,还是仓颉独自创造的也好,文字是出现于黄帝时期,应该是几千年之后的事情。而且,最初的文字都是象形文字,也就是古文字。而萧逸然所会的,只是现代的简化汉字,要是真的把简化汉字教会安,并流传开来,会不会改变历史的进程呢?

萧逸然为此,一直难以做出决定。为了自己将来建立族群,并让自己建立的族群发展壮大,称雄于这个时代,则必须要有文字。可是,萧逸然又无法预料简化汉字传播开后的后果。

“安,你知道什么是字吗?”

“字?不知道。”

“安,你看。”

萧逸然说着,在地上画了一个石刀的形状。安看见后,说:

“姐是在画石刀吗?”

“是啊,这个画像就是石刀,如果把这个画像当作是一个字,那么就可以读为‘刀’。”

接着,萧逸然又把石斧,石锛等字都写下来。萧逸然写的是简化字,安自然就不认识了。教了安几个字后,萧逸然就放弃了,觉得还是过段时间,考虑考虑再说吧。

“安,你有没有办法和林联系上?”

“只能通过母亲和阿爷,只是要见到他们也布容易。我们不能出去,他们也不敢进来。”

萧逸然现在急需要几个人手,特别是青壮年人手。

“安,我们不能只住在这阁楼中,还要在地下建一座屋子,万一天气冷了,住在树上会受不了的。”

“姐,天气会冷吗?”

“难道没有冷过吗?”

安摇摇头,说道:

“听阿爷说过,往北去很远的地方才会冷。”

难道这里真的是热带地区,史书上不是记载,秦汉以前南方还是蛮荒之地,到处是瘴气,人类很难在此生存吗?

“安,不仅仅是为了抵御寒冷,建在地面上,或者地下的屋子,还可以抵御敌人的攻击。”

“姐是为了将来防备来自其他族群的战事吗?”

“是啊,等将来我们的族群扩大了,难免会和其他的族群发生战事。成年人可以参加战争,老年和孩童必须要藏起来,所以我们需要在地面上建造更加稳固的屋子。甚至要在篱笆墙外面,再加上一道石头墙,不过,那要等将来有条件了再建。”

“姐真的要建立自己的族群吗?只是,安要做大巫师,不能生孩子了。”

“哈哈,安,别担心,我们族群的大巫师可以生孩子的。”

“真的吗,姐?!”

“当然是真的,既然是我们自己的族群,那一切就都由我们说了算。”

有了萧逸然的这句话,接下来的日子里,安变得更加努力起来。萧逸然把安的反应看在眼里,心里想,古人把种族的延续当作头等大事,这种观念早已刻在每个人的骨子里,恐怕这才是人类能够繁衍下去的根本原因。

小腹接连几日的坠痛,萧逸然的葵水如期而至。看着萧逸然穿上早已做好的丝布短裤,并把一个填充了草木灰的丝袋放到两腿之间,如此以来,葵水期间,萧逸然依然能够行动自如,安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到现在,她才知道萧逸然之前所做的短裤,以及丝袋的作用。

“姐,你真的不是神灵的化身?”

“安,姐就是姐,不是神灵的化身。我们族群将来的神灵是龙,记住了?”

“记住了。”

萧逸然看着两眼冒着小星星的安,心里却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虽然她没有见过别的族群伟大神灵的样子,蛇族的是看见过的。将来建立族群后,怎么才能把龙的形象组合出来呢?那么多种动物的肢体不说,仅是把它们组合成一个有机的整体,恐怕就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别的都可以将就,萧逸然知道,唯有信仰这东西,在这个时代是万万将就不得的。不然的话,族群就没有凝聚力,没有凝聚力的族群是没有战斗力的,也就不能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中,长期生存下去。

有很多事情需要去做,真的好需要得力的帮手啊,萧逸然越来越渴望招揽人才了。

“安,一定要想办法通知林,让他来一次。”

“好吧,找个机会,我偷偷溜回去一趟。阿爷和母亲他们不能来神山禁地,林是虎族的,神山对他没有约束。”

“安,你能确定林还在等着你吗?”

“会的,那次之后,我们又见过两次,并且都对着自己的神灵发过誓言了。”

“发的什么誓言?”

萧逸然的八卦心理再次作怪起来,不过,安这次没有满足她的好奇心,也是安第一次没有正面回答萧逸然的问话。

“姐的心上人呢?能通知到吗?”

“姐还没有心上人呢。”

第19章 日夜重建多辛苦

萧逸然和安一直辛勤地劳作着。第一批水稻已经开始抽穗的时候,黄豆也结出豆荚。晚饭时,当萧逸然把新鲜的豆荚放在篝火中烤熟,递到安的手里,安学着萧逸然的样子,把豆荚拔开,捡起一粒黄豆放到嘴里,仔细咀嚼后,幸福的眯起好看的双眼,对萧逸然说道:

“姐,真好吃。”

“要是把豆荚事先放到盐水里浸泡一段时间,烤出来会更好吃。”

“姐,回头我们多种点黄豆吧,反正现在种子和地都有了。”

“好啊,等把篱笆墙收拾的差不多了,我们再开垦出一片土地来。不仅要多种黄豆,还要多种稻谷,只有有了粮食,日子才会踏实。”

“姐说的在地面上建屋子,什么时候开始?”

“等收了这批水稻,下一批插秧后吧,不然忙不过来。”

安抬头看了看天空,见东边已经有多半个月亮升起来,想了想说:

“姐,再过五天就是月圆之夜了。鹰族到月圆的那夜,全族都要拜月的。”

听得出来,安的语气中充满了向往的味道。

“到时我们也来拜月。对了,安,今晚要不要溜回去,让阿爷或者母亲给林捎口信呢?”

“好,等半夜的时候,我就回去一趟。”

“姐陪着你。

晚饭后,两人先是缫丝,直到天完全黑下来,才各自拿着一把自制的标枪,沿着东面的山坡向南绕去。神山很大,等两人绕到南面的山坡时,差不多已经是半夜了。悄悄来到山脚下,鹰族驻地的北面,安示意萧逸然在原地等着自己,一猫腰便向鹰族所在窝棚区溜去。

安并没有让萧逸然等待太久,大概之过去不到一个小时,安就回来了。

“姐,刚好阿爷在,阿爷答应了。”

安的语气里满是自豪。

“你阿爷的伤势怎么样了?”

“腿接上了,只是走路还有点跛。”

“虎族离这里远吗?”

“好远的,大概要走半天的路。不过阿爷说了,明天就去虎族找林。”

“虎族和鹰族关系很好吗?”

“是啊,虎族的成年男子都是来鹰族找女人的。鹰族的也是去虎族那边。阿爷就是来自虎族。”

萧逸然终于知道这个时代的人如何防止近亲结婚了。原来每个族群的成年男子,都是到其他族群去找女人。只是,萧逸然还是不知道他们如何防止****的发生。

“安,你阿爷多大了?”

“和母亲差不多大。”

“除了你母亲,你阿爷还会去找其他的女人吗?”

“应该会,我们都不知道。”

两人回到驻地已经是后半夜,只是睡了不到三个小时,天光就大亮了。起身后,照例是去稻田那边,之后回来吃早饭,饭后插篱笆墙。萧逸然的初潮不到两天半就结束了,有了提前预备下的丝裤和丝袋,并没有萧逸然每天的劳作。对于安的情况,萧逸然有些纳闷,记得安刚来的时候,是因为献祭时突然来了葵水,才被神灵抛弃的,怎么这么久,再没见安来葵水呢?

“安,你已经来了快三个月了,怎么一次葵水都没来呢?”

“我也不知道,不过,时常感觉肚腹不舒服。”

萧逸然猜测,会不会当时在祭台上来葵水,把安给吓坏了?好像重生前曾经听说过,过度惊吓会导致月经紊乱的。不过,就算是紊乱,也该来才对啊,只是时间不规律而已。

自那场大火之后,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多月,快两个月了,两人的日夜劳作也已初见成效。第一批稻谷长势越来越好,黄豆眼看就要成熟。篱笆墙也建了有一半,只是想要在地面上建屋子,由于工作量太大,萧逸然迟迟没有动手。主要是当地的石头太大,两个人难以搬动。在萧逸然的计划中,是想建一座类似记忆中土家人的土楼那样的房子。地上两层,地下一层,土石结构,既能防火,又能抵御这个时代野兽,以及人类的攻击。如此大的工程量,仅靠她们两个人是无论如何也做不来的。

“雇工”,这是萧逸然最近时常想到的一个词。萧逸然知道,这个时代是没有雇佣这一说的。每个族群都是自给自足,实行公有制,按需分配。如果想要雇佣他们的族人前来劳作,萧逸然还没有想到合适的方法。就算想到方法,也需要有个中间人来沟通,毕竟两人都是被神灵抛弃的人。

先不管这些,还是埋头苦干,等稻谷和黄豆丰收了,篱笆墙建起来,多打些猎物回来,解决了两人吃住的问题,再慢慢想。要是林能来,就再好不过了,不仅是多了一个人手,也有了和外面族群沟通的人。

只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这样袒胸露乳的见一个陌生男子。受重生前羞耻观的影响,即便在这荒古时代,萧逸然还是无法做到入乡随俗。这几天一直在努力纺织,想要给自己做一件文胸,如果时间允许的话,也给安做一件。

昼出耘田夜绩麻,村庄儿女各当家。

这两句记忆中的诗句,成了当下萧逸然和安真实的生活写照。白天两人伺候水稻和黄豆,插篱笆墙,抽空还要到西边的山林中寻找柞木蚕茧,夜晚则是缫丝,努力织布。古老的织布机,布好经线后,纬线是通过梭子一根根穿起来的,如此纤细的蚕丝,要想织成布,起缓慢可想而知。十几天下来,不过只是织成巴掌宽的一缕而已。

不知是青春期到来的缘故,还是吃黍果的缘故,萧逸然感觉到胸部总是涨涨的,不仅日渐挺起来而且富有弹性。同时,萧逸然还发现,最近有了明显长大的迹象。欣喜不已的萧逸然不禁想起重生前的一些片段。在同宿舍的四人中,萧逸然的是最小的。尤其是那个可恶的李丽,总是仗着令人骄傲的波涛汹涌取笑自己。

“哼,将来我也会有令人骄傲的波涛汹涌。”

日子虽然劳累,但是很充实。充实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转眼间便到了月圆之夜。

第20章 苦尽甘来月儿圆

萧逸然在蛇族的近一个月时间,也碰到过蛇族拜月,只是当时被安排伺候大巫师,又有人暗中监视着,萧逸然并没有参加那次蛇族的拜月,所以她并不知道这个时代的人是如何拜月的。

“安,晚上的拜月就交给你来准备吧。我有事情要做。”

萧逸然干脆推给安来准备,自己则专心做起文胸来。丝布虽然不是很富裕,做两件文胸还是勉强够用。苦恼的是没有线,萧逸然不得不再次用柔韧性比较好的树皮代替。因为无法做出背后的钩扣,萧逸然只能做成小背心的样子,用两根吊带挂在肩上,胸前特意多加了两层丝布,这样以来,那点凸起就不再那么显眼了。

傍晚十分,当萧逸然穿上自己做的文胸,出现在安的眼前时,安看着有些怪异的萧逸然,久久没有说话。脸上的表情也是十分丰富,一会是惊讶,一会是疑惑,一会又显得不知所措。

“安,你也穿上。”

萧逸然递给安一件。

安接过来摆弄半天,也不知道怎么穿。还是在萧逸然的帮忙下,才穿戴好。萧逸然有些羡慕地看着安鼓鼓囊囊的前胸,心里想,怎么自己遇到的女孩子,每个都要比自己的大呢,真是不公平。

“安,感觉怎么样?”

“姐,为什么要戴这东西?”

为什么要戴?是啊,为什么要戴呢?萧逸然想了好久,都不知道该如何向安解释。

“让你戴,你就戴着吧,将来就知道是为什么了。”

萧逸然最后不得不拿出大姐头的派头,以命令式的语气说了一句,算是堵住了安的嘴。听了萧逸然的话,安只是有刹那间的疑惑,随即便柔顺地点了点头。

之后,萧逸然又让安穿上以前做好的丝裤,两人如此一打扮,到有了一点现代人的味道,只是头发显得有些不伦不类的。这个时代是没有理发一说的,不论男女都发要不是披散在脑后,就是用一根柔软的茎蔓拢成一束。萧逸然和安因为每天都要做很繁重的劳动,自然是要把头发拢起来。萧逸然拉着安来到浅潭处,用这个时代的肥皂——皂角树树叶浆汁做成的皂角球,把头发清洗干净,又用石刀把头发截成只到肩膀长短,便成了现代的披肩发。

虽然安看着自己和萧逸然的样子有些怪怪的,不过,并没有说什么,只要是萧逸然的决定,安都会丝毫不打折扣地执行。

“安,你说林要是见了你现在这个样子,会不会很惊喜呢?”

“不会吧,我怕林会不喜欢我了。”

“啊?!不会的,怎么会不喜欢你了呢?”

听了安的担心,萧逸然也开始不自信起来。毕竟眼前的安和自己的变化太大了些,让这个时代的人一时难以接受,也是有可能的。

天黑下来不久,一轮又圆又大的月亮便升起在东边的天边。萧逸然和安的拜月活动也随即开始。古人的拜月仪式并不繁琐,只是点燃一堆篝火,然后围绕着篝火跳一种非常简单的舞蹈。只是看了火堆便舞蹈的安几眼,萧逸然就学会了,也跟着安舞动起来。

尽管舞蹈的动作非常原始简单,萧逸然还是很享受的,毕竟这是自己重生后的第一次娱乐。反观篝火映照下的安,却是一脸的肃穆和恭谨。正当两人怀着不一样的心情拜月时,远处隐约传来一两声蛙鸣。怎么会有蛙鸣呢?不等萧逸然想明白,舞动中的安突然停了下来,双手做喇叭状放在嘴旁,发出两声咕咕的声音,随即远处的蛙鸣似乎是在应和安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林!”

安欢呼一声,不待萧逸然反应,拔脚就循着声音的方向飞奔而去。萧逸然也明白过来,这显然是两人早就越好的暗号,于是也紧跟在安的身后向前跑去。

远远看到月光下一个长发飘扬的人影迎着两人跑来,萧逸然知道,那就是安的林了,当即停下脚步,好给两人留出足够的时间叙旧。可是,当两人只隔十来步的时候,林突然站住了,安也猛然停下身形。萧逸然知道,林是被安眼下的打扮惊住了,而安则是担心林不喜欢现在的自己,有些忐忑地等待林的下一步反应。

“是安吗?”

“林,是我。不喜欢吗?”

萧逸然虽然站的远一点,还是能够听到两人的对话。简单的两句之后,林便张开双臂向安跑来,安顺势扑入林的怀抱中。良久,两人才徐徐分开。安拉着林的手,来到萧逸然面前,说道:

“姐,他就是林。”

萧逸然下意识地伸手想和林来个握手礼,只是手伸到一半的时候,见对面的林毫无反应,才猛然想起这是哪里。装作若无其事地收回手臂,对林笑了笑。古人见面时,没有过多的礼节,相互一笑,便是见面礼了。

萧逸然在前,安牵着林的手跟在萧逸然身后,回到了她们的驻地。萧逸然不想打扰两人间难得的见面机会,便早早躲到阁楼中,把时间和空间都留给了安和林。其实,萧逸然是有些担心的。如今家园重建刚刚有了雏形,以后还要做很多工作,这个时候是不适合安怀孕生孩子的。再说,萧逸然深受现代教育的影响,知道女孩子不适宜在二十岁之前生育。只是,萧逸然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来提醒安,只能任其发展了。

整个夜晚,安都没有来到阁楼中。早晨,萧逸然起身后,才看见两人施施然朝阁楼这里走来。安一脸幸福地偎依在林的怀里,从两人身上,萧逸然一点也看不出母系社会中女尊男卑的影子。

“姐,林答应留下来帮助我们。”

这是个好消息,正是萧逸然想要的结果。

“欢迎你,林。”

许是夜里安给林讲了不少关于萧逸然的事情,林看起来对萧逸然很是尊重,竟然对着萧逸然深深弯腰施了一礼。

这个时代可没有什么待客之道,林既然选择留下来,就要参加劳动。先是为林在远离两人的阁楼的浅潭边,简单搭起个窝棚,吃饭的时候,因为现在只有他们三个人,也就没有像其他族群那样,成年男子和成年女子不在一起,而是三人聚在一起吃,劳作也是一起,只是夜里分开两地。

抽空,萧逸然问安:

“安,你和林有没有……”

不用说很明白,安自然能够听出萧逸然的意思。

“没有,林想要,可是我们接下来还要做很多事情,不适合现在生孩子,所以我没有答应。”

萧逸然在心里长舒口气,走上前,拍拍安的肩膀,以示表扬她的懂事。

第21章 稻花香飘远人来

林刚来的几天,一直被萧逸然和安家园中的事物震惊着,先是第一次吃到香甜的稻谷,第一次吃到金黄的大豆,第一次看见用卤水浆晒出洁白的细盐,第一次看见蚕丝,第一次看见那个所谓的“织布机”,把细细的蚕丝织成“布”,以及萧逸然和安的穿着,林也开始从心底深处敬畏起萧逸然来。

有敬畏就好,萧逸然知道,如果想要控制一个族群,就必须让每个族人敬畏自己,敬畏自己为他们树立的神灵。

林来了没有一个月,篱笆墙就建好了,大火之后的第一批稻谷和黄豆也收割了。用石臼舂米的事情,完全由林一个人包办下来。从此,萧逸然和安,便从最繁重的劳动中脱身出来。两人除了帮着林侍弄庄稼外,主要精力都放在寻找柞木蚕茧和缫丝织布上。

“安,我们要建个草棚,用来养蚕。不然总是这样外出寻找太麻烦了。”

“姐,蚕能养吗?”

“能。”

草棚很快建起来,里面在离地半米处,用细细的树枝搭建一个平台,把结茧的柞木蚕放到上面,静等着蚕蛹化蝶。其实,萧逸然并不知道怎么养蚕,只是在重生前的文章中约略看到一些。记得蚕结茧叫“上山”,好像要用稻草扎起来,让要结茧的蚕爬上去。现在萧逸然两人捡回来的,都是已经结茧的蚕,所以倒是剩下了那道工序。

“姐,我想带着刚打下的稻米到族里一趟,看能不能再招人来。”

林也开始跟着安叫萧逸然姐了。

“不会有危险吧?”

“姐,不会的。林来此并不是犯了族规,也不是被神灵抛弃的,他回去没有危险。”

“那就好,不仅要到虎族去,鹰族等族群如果可以的话,也去走走。我们需要很多人手,不论男女老少都行。”

萧逸然知道,要想建立一个族群,不能只吸收一个族群的人,不然会出现近亲结合的事情,那样对族群的发展不利。萧逸然和安想给林多带一些稻米,只是苦于没有工具。想来想去,也只能用辛辛苦苦织成的丝布,虽然十分心疼,为了族群尽快建立起来,也只能割爱了。缝了一个能够装二十来斤的口袋,装好稻米,让林背在身上。一直送林到东山脚下,萧逸然叮嘱道:

“林要注意安全,再就是要早去早回,第二批稻谷过不了多久就要插秧了,需要人手。”

直到看不见林的身影了,两人才返回驻地。

许是得到了爱情的滋润,安变得文静了许多,也开始注意起自己的打扮来。每天都会到浅潭边,以潭水为镜,仔细收拾一番。安现在早已喜欢上萧逸然给她做的文胸和丝裤了,几乎每天傍晚都要洗一洗,当然也会把萧逸然的拿来一起洗。林在的时候,安并不背着林脱下文胸,不过,从安的表情变化来看,已经开始有些忸怩起来。萧逸然不禁有些好笑,想不到这薄薄的一层丝布,竟然有如此功用,前后没有十几天,就让安有了羞耻之心。

萧逸然自然是从没有在林面前脱下过文胸和丝裤,她可不像安一样,而是早已习惯了把身体的某些部分当作女人的禁地看待。

林回来得很快,前后仅用了五天时间不到。林这一次外出的收获,完全出乎萧逸然的预料。第四天傍晚,当林领着黑压压一群人来到时,不仅萧逸然震惊了,安也有些吃惊。两人迎上去后,林逐一给她们介绍身后的人。萧逸然数了一下,竟然有三十六人之多。二十一个成年男子,看年龄都在十四五岁到二十二三之间,听林的介绍,他们分别来自虎族,鹰族,蛇族,龟族四个族群。另外的十五个女子中,有两个孩童,九个十四岁到二十岁不等的成年女子,剩下的四个则是四十多岁的老年妇女。在这个时代,人的寿命很短,过三十五岁就算是老年了。

一起来到驻地后,林说的一番话,让萧逸然沉思起来。

“姐,他们中有一部分是族群派来,想要和我们学习种植的。等学会了,还要回去的。”

“难道他们是来白学的,族群没有交换条件吗?”

“有,在这里的这段时间,要替我们劳动,如果他们将来不想回去,也可以选择留下来。”

这样就好,要想办法把他们留下来,就是不能全部留下来,留下一多部分也是可以的。

有人了,自然要给他们准备住处。有人了,搭建茅草棚也容易了很多。当天时间有些晚,萧逸然和安,安排两个幼童和自己住在阁楼里,其他人只能露宿一夜了。

只是,两人没有预料到来这么多人,粮食一时间就成了问题。第一批稻谷,拿出来一半做了种子,剩下一半,又给林带走了五分之一,所剩也不过还要七八十斤。大豆还有不到一百斤的样子。萧逸然只能安排他们,建好草棚后,成年男子全部都西边的丛林中狩猎,女人留下来插秧,侍弄庄稼。

林回来后的第三天,柞木蚕茧化蛹成蝶了。萧逸然知道,蝶的寿命很短,化蝶只是为了交配产卵。十五天后,产下蚕卵的蝶便纷纷死去。看着草棚中密麻麻的蚕卵,萧逸然开始为即将出生的幼蚕准备笸箩。先让男人从密林中折来许多柔韧的细细的枝条,萧逸然手把手地教那些女人编织笸箩。等一个个笸箩编好,蚕卵也孵化出来一只只灰白色小小的幼蚕。留两个老年妇女看着幼蚕,让大部分成年女子到丛林中采集柞木嫩叶回来喂蚕。

只是第一次的时候,萧逸然要亲自教她们。等安都学会后,便完全交给安来管理。同样,那些成年男子,也都交给林管理,萧逸然渐渐从劳动中脱离出来,有了一族之长的样子。

过了几天,萧逸然把林和安叫到跟前,吩咐道:

“林,你把男人分成三组,一组种地伺候庄稼,运卤水浆过来;一组负责狩猎;另外一组负责搬运石头,砍伐木材。”

“安,你把成年女人也分成三组,一组负责喂蚕,采柞木嫩叶;一组负责舂米做饭,晒盐;一组负责缫丝织布,在我们养的幼蚕没有结茧之前,先到山林中捡柞木树上的蚕茧,慢慢教她们。”

萧逸然想着,该着手准备建设土楼了。

第22章 心跳无端好羞赧

忙忙碌碌的日子一天天过下去,萧逸然突然发现,自己已经记不清准确时间了。这里没有四季,只有白天和黑夜的分别,又没有专人负责计时,这样的日子很容易就变得混乱起来。

大概在林回来后一个多月,萧逸然猛然想起一件事情来。

“林,记得你带来的人里面有鹰族,也有蛇族的,这座山不是他们的神山禁地吗?他们如何敢进来?”

“是这样,上次突发的山火,是神灵对两族的惩罚,因此,两族不再相互仇视,已经握手言和了。而被神灵惩罚,以至于降下大火焚烧神山,两族也不再把这座山当他们的神山了。”

看着眼前微微弯腰,等着自己继续问话的林,萧逸然对古人简单思维方式,不知道是该赞扬,还是该贬低。想了想后,继续对林说道:

“林,族群之间难免会发生战争。虽然现在还没发现有危险我们的族群,但是不能不早做准备。从今天开始,每五天休息一日。休息的这一天,由你组织所有的成年男子练习格斗技能。”

萧逸然忘记自己嘴里的“格斗技能”不是眼前的林能够听懂的,见自己说完后,林抬头疑惑地看着自己。就又解释道:

“格斗技能就是打斗的技巧。这样吧,到第五天的时候,你把人组织起来,我来教你们。”

萧逸然虽然没有练习过搏击术,不过,在读大学参加军训的时候,还是学过军拳,和一些简单的刺杀动作的。另外,从电视电影中,也了解了不少关于军队训练方面的常识。只要把自己掌握的简单的格斗技能交给林他们,足以让这些人做到以一当十了。另外,萧逸然毕竟是读过不少兵法书籍,什么三十六计之类的,也耳熟能详。一旦发生战争,拿这些阴谋诡计来对付这个时代的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夜里,萧逸然躺在阁楼中,久久没有入睡。脑子里一直在捋着记忆中的军拳招数,以及一些军队训练中的搏击之术。想从中整理出能够交给林他们的技能。到后半夜,萧逸然才迷迷糊糊睡着。不过,很快萧逸然便被一阵嘈杂的喧闹声惊醒了。睁开眼睛,见安并没在,爬起来刚要下阁楼,就见晨曦中安远远跑来,到阁楼门口,一脸激动和兴奋地对萧逸然说:

“姐,野猪回来了。”

“真的?!”

“真的,还带回来就只小猪。”

谢天谢地,萧逸然当初的梦想终于变成了现实,从此,自己族群的畜牧业算是开始起步了。随着安一路小跑来到众人围着的一大九小十只野猪前,萧逸然也抑制不住心中的狂喜,欣喜地看了半天,马上吩咐林和安道:

“林带人给野猪建一个宽敞的猪圈,记得时常清扫猪圈,并把猪粪运动田里做肥料。安指派一个人,专门伺候这群野猪。”

带着野猪回归的欣喜,萧逸然又到养蚕房看了看。如今,那些小小的柞木蚕,已经长到有小指头大小,一个个在笸箩里不停地啃食着柞木嫩叶,发出细细的莎莎的响声。两个侍弄柞木蚕的老年女人,见到萧逸然时,都十分恭谨地站在一边。

出了蚕房,把安叫过来,萧逸然对她说:

“安,你让林运一块平滑的石板来,让蚕房的两位老人每过一天,就画一个记号,五个记号之后,再重新画起。”

萧逸然一边说,一边在地上写着“正”字,每五天组成一个“正”字,每五个“正”字组成一个更大的“正”字,如此便是一个月的时间。同时,要对应天空的月亮,月圆之夜,必定是完成三个“正”字。等安完全明白自己的意思后,才回到阁楼中,歪在草铺上,继续规划族群的未来。

随着野猪的归来,又看到萧逸然教男人们习练搏击术,萧逸然的形象,不论是在安和林的眼中心里,还是在刚来的三十多人的眼中心里,早已和神灵等同起来。

一天晚上,晚饭后,安便不见了踪影。直到深夜,萧逸然都快要睡着时,安才回到阁楼中。进来之后,安便跪坐在萧逸然身边,萧逸然虽然看不清安脸上的表情,可是从安跪坐的姿势上,还是能感觉到安与平时的不同。

“姐,她们想要推举姐成为我们的首领,让我来征求姐的意见。”

“他们都愿意吗?”

“都愿意。”

“包括那些男人?”

“族群选举首领不需要男人同意。”

也是,在母系社会,男人是没有太多发言权的。

“不过,我也问过林,他们也都愿意。”

“是不是还要举行什么仪式?”

“是的,成为族人首领必须要接受族人的亲吻。”

“嗯?如何亲吻,亲吻哪里?”

安指了指已经脱去文胸的萧逸然丰满的凸起。

“不是吧,为什么会是这里?男人也要亲吗?”

“就是这里,男人也要的,所有人都要。”

“是什么时间举行仪式?我是说是白天,还是夜晚?”

萧逸然多么希望安说是晚上啊,可是安的话彻底打碎了她的梦想。

“早晨太阳初升的时候。”

既然规矩如此,萧逸然也只能认命了,只是一想到被三十多个人,还有二十多个成年男子亲吻自己的****,萧逸然的心还是砰砰跳个不停,脸也发起烧来。好在是夜里,安看不到早已红透的萧逸然的脸。

不得不说,这是个好天气。萧逸然在众人的簇拥下,端坐在阁楼下,专门为她设立的一个木桩上。当着众人的面,萧逸然实在没有勇气脱下文胸。还是安走到萧逸然身后,帮她脱下来。如今萧逸然的胸已经长大了许多,虽然还没有安的大,也差不了多少了。另外,由于一直穿着丝质的文胸,遮挡了太阳光的直晒,胸部的皮肤逐渐白皙起来,和周围的肌肤有了明显的区别。

亲吻族长的仪式是男女分开的,先是女人逐一上来,轻轻含一下萧逸然的凸起。不过,所有女人都是亲吻的萧逸然的右侧。女人都亲完之后,就是男人了。萧逸然紧张地感受着第一个走上来的林亲吻自己的滋味。当林的嘴唇刚刚碰触到自己的肌肤,萧逸然浑身的肌肉立马紧绷起来。许是心里知道林是安的男人,萧逸然倒是没有觉得林的亲吻与前面的女人有多大区别,只是感觉林嘴中的温度似乎略微高一点。

可是,当下一个高大健硕的男子含住萧逸然的凸起时,一阵如同电流般的酥麻感迅速传遍全身。萧逸然只觉得自己的脸热得厉害,下意识地闭起眼睛,心里拼命想要忽略胸前传来的酥麻感,偏偏一丝一毫都能清晰地感觉到。萧逸然在心里默默数着人数,同时也在分辨着每个男人带给自己感觉的不同之处。

第23章 土楼欲建石料少

萧逸然既在期盼着仪式快点结束,似乎又有一丝的贪恋。萧逸然记得,自己重生前,胸部就是身上最敏感的地方之一。每次和韩琦温存时,那双温热的不安分的双手,总会让自己情难自已。没想到,重生之后换了个身体,这里依然还是如此敏感。

包括林在内,二十二个成年男子中,只有三个在亲自己的时候动作有些不同。三人都做了一个不同于另外十九人嘬奶的动作,尽管动作很小,萧逸然还是清晰地感觉到了。三人中又有一人,甚至用舌尖轻轻碰触了一下自己早已坚硬的凸起的顶端。由于萧逸然一直闭着眼睛,并不知道到底是哪三个人。

对于古人对自己崇敬的人施行这种礼数,萧逸然倒也能够理解。这还是出于,动物为了种族延续而产生的对生殖崇拜的本能。

仪式很快就结束了,坐在木桩上的萧逸然,早已感觉到下面有些湿湿的,心里庆幸自己有丝裤遮体,不然就要被人看到自己的反应。睁开眼睛,看见跪坐在身边的众人,都恭敬地看着自己,眼里并没有其他的**流露出来,萧逸然的心才放了下来,脸上的火热也逐渐消退下去。

“既然都愿意尊我为族长,那么我要宣布几条本族的规矩。”

缓缓扫视了一遍眼前的三十八人。萧逸然继续说道:

“第一,本族为龙族,本族的神灵为龙。第二,族内不许有亲属关系的男女结合生育。第三,族内女子不到十八岁不许生育。第四,族人之间严禁私斗。如有违犯,则逐出族群。”

“林负责组织男人耕种,狩猎,以及保护族人和领地,安负责组织女人养蚕,养猪,缫丝,织布,以及收藏食物,为族人做饭。”

剩下的事情就是狂欢了。所谓的狂欢,只不过是准备一顿丰盛的午饭,所有族人,都围在一起舞蹈,说笑而已。午饭后,便各自回去劳动了。不知是规矩,还是忘记了,安一直没有给萧逸然拿来此前脱下的文胸,萧逸然也不好冒然去要。就这样一直袒胸露乳地陪着族人,直到仪式结束。随着走动,萧逸然时刻都会觉察到胸前的晃动,这让萧逸然十分不自然。

直到穿上文胸,萧逸然才自然起来。赶紧回到阁楼中,换下粘湿的丝裤,躺在草铺上,长舒了口气。萧逸然最近时常会想到一个问题,以后自己真的要过那种和多个男人保持关系的日子吗?记得重生前,曾经去红土高原的泸沽湖,探访过摩梭族的走婚。当时和李丽一起询问过一位摩梭族三十多岁的女人,关于她走婚的事情。那位已经是一个两岁男孩的母亲告诉两人,她和五个男人保持着关系,不过,她最喜欢的还是男孩的父亲。事后,一向大咧咧的李丽,有一段时间总喜欢拿那个女人的事说笑。

“小然然,真羡慕那位摩梭族的女人啊,可以有五个男人。”

“既然如此向往,你也可以学她,一辈子不结婚,只走婚就是了。”

“我也想呢,只是生了孩子怎么落户口呢?”

自己将来会同时有几个男人,这要是放到重生前,萧逸然简直不能相信,可是现在,萧逸然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只选一个男人,厮守一生。

“先不管他,到时候再说吧。”

第二天起,萧逸然就命令林开始土楼的建设。自从当初告诉林要他派人往驻地运石头起,已经陆陆续续运来一些大小不已的石头,只是数量还远远不够。木料倒是准备的差不多了。萧逸然不再想将来要几个男人的问题,一心开始琢磨着建设土楼的事情。

“林,还要多运石头,还差很多。”

“姐,石头都太大,搬不动。小的恐怕运来也没有用。”

“尽量运吧,我再想想还有没有其他办法。”

萧逸然想了许久,也没有想到什么好办法。在林带人运石头的同时,也分出来几个人,按照萧逸然划好的线,开始挖掘地下一层,也是为建设土楼挖掘地基。由于工程量很大,萧逸然又让安把临时没有重要事情做的女人也分过来一些。

俗话说“人多力量大”,毕竟是十几二十来个人一起努力,经过一个多月的时间,地下一层,十五米见方,两米多的深坑便挖好了。只是林他们运来的石头,还垒不到地下一层和地面的交界处。只能派更多的人前去运石头。萧逸然知道,就算地上部分可以用其他材料代替,埋在土下的是只能用石头的,不然是不会耐久的。萧逸然可不想,自己辛苦建造的土楼,住不了多久就垮掉。

由于这时代的人还都不会建土石结构的房子,萧逸然不得不事事亲为,直到让林和安弄明白后,才能放心交给他们去做。土楼共分三层,每一层中间的楼板,只能用树木代替,所有需要不少粗大的树干。同时,每一层的面积都在二百多平方,必须分割成五个房间,不然也砍不倒那么高大的树木。萧逸然仔细计算了一下总共所需的木料,又清点一下早已运来的,把还差的数目告诉了林。

“林,目前不论是石头,还是树木都还差很多,你带领他们,先顾着田里的庄稼,其他时间用来准备石头和木料,不要着急,慢慢来,以免发生意外。”

“安,挑选一部分壮实的女人过来,帮着林。”

“还有,林,准备一块平整的石头,我们也把我们的神灵——龙是形象刻下来。按照其他族群的样子,按时祭拜。只是,我们不以人献祭,只用猎物和谷米献祭。”

很多事情,不是来自现代的萧逸然一时能够想到的,只能是想到什么,就吩咐下去。天长日久之后,自然族群的各种制度和族规就会慢慢建立起来。

接下来萧逸然决定向族人传授文字了,萧逸然已经觉察到没有文字的不便了。首先要传授给他们的是数字,萧逸然还是先教会安,教的自然是最简单的阿拉伯数字。萧逸然早就发现,安是个非常聪明的女孩子,而且十分喜欢向萧逸然学习。没用一个上午,安就能一气数到一百,而且从“0”到“9”十个阿拉伯数字,安也基本会写了,尽管写的还有些歪歪扭扭。

“安,要多练习,等你掌握了,就从女人中挑出几个伶俐一点的,教给她们。如果那两个养蚕的老人也愿意学,也教一教,那样记日子,就不用再画字了。”

第24章 茅草和泥自安然

尽管不能说有了人,就有了一切,不过,自从林带回来三十多人后,家园的变化还是非常大的。野猪带回来的九头小野猪,都已经长成半大猪。蚕房的幼蚕,再过不久就要结茧。稻田已经扩大到第一批时的三倍不止,有近八亩地。关键是稻种不足,不然还会更大。黄豆也有三亩多。除此之外,还种上了林他们带来的黍米。

萧逸然几乎每天都要巡视一番,家园日新月异的变化,带给她无尽的喜悦。只是,每次最后来到土楼的建设工地,萧逸然心里来自家园变化的喜悦就会荡然无存。石头啊,怎么才能弄来足够的石头呢?萧逸然为此事伤透了脑筋。她不是没想到埃及人是如何建造金字塔的,不过,她可不想让自己为数不多的族人,为了建设土楼而付出生命。

运石头,没有捷径可走。萧逸然想了好久,还是想出来一个办法。用粗大的木棍,做了一辆滑板车。虽然叫车,却是没有轮子的。这个时代的工具,还是无法做出车轮来。萧逸然只是在平板底部的左右两侧,各绑上两根光滑的树干,在其上面再横排几根树干,一辆简易的滑板车就做好了。把稍大一点的石头滚到上面,前面有人拉,后面有人推,如此以来,不仅能运来以前单纯靠人抬运不来的石头,运送的速度更是快了几倍。

很快,地下一层四面的围墙就垒到平地,该铺设第一层的楼板了。木料已经准备齐,在萧逸然的亲自示范下,没用两天,第一层算是竣工了。当所有的族人纷纷进入地下一层内参观时,都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大的,人工建造的屋子。震惊之余,一起涌到萧逸然面前,跪倒在地,向萧逸然施行五体投地的叩拜大礼。这种礼节,只是人们跪拜神灵时才用到的。如今,萧逸然在族人心目中的地位,完全等同,甚至都隐隐超过了神灵的位置。

“安,林,让大家都起来吧。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将来不仅有粮食,有猎物,有房屋,还会有更多的,你们没有见过的东西。”

其他的话,萧逸然不用多说。这个时代的人是不会偷奸耍滑的,不论做什么,只要吩咐下去,不需要任何监督,每个人都会尽心尽力去做。

第一层完工后,萧逸然没有让他们休息,继续第二层的建设。当石墙垒到离地面一米左右高度时,萧逸然让他们停了下来。一是,就算有了平板滑车,运送石头还是件十分艰巨的事情,再者,超过一米继续用石头垒就需要搭架,这些人从来没有类似的经验,难免会发生危险。所有,萧逸然让他们先停下来,她要想一想,能不能用土坯来代替石头。

萧逸然记得小时候在乡下的外婆家,曾经见过一些很古老的房子。都是用土坯建造的,屋面上覆盖的也是稻草。从一些斑驳的土墙上,可以看到被雨水冲刷后,土坯中会露出许多稻草来。当时萧逸然曾经问过舅舅:

“舅舅,墙里面怎么会有草呢?”

“那是做土坯时加进去的。”

“做土坯为什么要加草进去?”

“为了让土坯更结识,然儿有没有见过城里人用的水泥楼板?”

“见过,我们小区前面就有一个工地,放学时总会路过那里,那里有好多水泥楼板。”

“水泥楼板里是不是有钢筋?”

“有。”

“土坯里加草进去,和水泥楼板里加钢筋进去的作用是一样的。”

对,就用土坯代替石头。萧逸然下了决定之后,把林叫了过来。先是在地上画出一个造土坯用的模子模样,一点点解释给林听,直到林听明白为止。

“去吧,先按照我说的,把模子做出来,多做几个,做好后再来找我。”

大半天功夫,林就拿着五个土坯模子来到萧逸然面前。萧逸然逐个检查后,心里很满意。林竟然学会用榫卯了,四四方方的土坯模子,四个角都是用榫卯连接的,真的不错。

“林,安排五个人到浅潭那边挖土,一个人抱稻草过去,两个人打水。我一会就过去。”

等林走了,萧逸然把安喊过来。

“安,叫上所有能干的女人,带上这几个模子,都到浅潭那里,有事情要做。”

萧逸然到的时候,土,稻草,人员都齐备了。萧逸然先是弄出一部分土来,加上适量的稻草和水,让林带人活匀了,之后,把活匀的草泥浆放到土坯模子里抹平,轻轻一提模子,一个四四方方的湿的土坯就完成了。

“林,安,学会了吗?”

两人敬畏地看着萧逸然,用力点着头。

“学会了就这样做,男人和泥,女人做坯。安负责计数,大概需要五千个土坯。”

“五千是多少?”

萧逸然忘记安才只是学到一百。

“就是五十个一百,知道了吗?”

见安考虑了一下后,点了点头,萧逸然才转身离开。

几天之后五千土坯全部晒好,土楼的建设速度就快了起来。半个月不到,第二层完工,又用了一个多月,第三层连同圆锥形的房顶都完工了。萧逸然特意让林带人,在土楼圆形的外墙上覆盖上一层茅草,为的是防止雨水对土坯墙的浸湿。

土楼的竣工,让族人更加敬畏萧逸然,那些原本是鹰蛇虎三族派来学习的人,到今天为止,竟然没有一个人提出来,要回到原来的族群去。

萧逸然心想,这个时代的人不是没有私心,只是没有施展的机会而已。在自己的族群里,有足够的粮食和猎物,有最好的居住环境,将来还会有衣服穿。谁还会想回到原来的族群里呢?

土楼竣工后的第十天,萧逸然便带着女人们搬了进去。地下室临时只是作为储藏室用,稻谷,烤肉,黄豆,食盐等等,都放到里面。萧逸然带着安,还有那两个女童住顶层,除了留两位老人在蚕房外,其余十一个女人都住进二层。男人们依然住在靠近浅潭那边的草棚中。

“林,等田里的稻谷收了,再插上秧,你就可以带着他们到篱笆墙外选一处地方,建设你们的永久性的住处了。就用土坯和石头,建一层的房子吧,多建一些,以备以后再有人来。”

第25章 日月如梭风雨多

搬进土楼的第一个夜晚,萧逸然失眠了。这是个晴朗的夜晚,深邃的天空群星璀璨,没有月亮。萧逸然坐在房间,透过窗户,仰头看着北斗七星。第一次考虑起时空的问题,古往今来为宇,上下左右为宙。自己死在数万年之后的时空里,却重生到旧石器的荒古时代。事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人死后肯定是有魂魄的,不然自己也不会重生到这里。只是死后的魂魄真的会去阴间吗?如果自己不是得到重生,是不是要去阴间呢?还是根本没有阴间,死后要是没有意外重生,是不是魂魄就会慢慢消失呢?

“要是有阴间就好了,不论古人还是现代人,那里都是死后唯一的归宿,在转世投胎的时候,想必是可以选择投生的时代的吧?要是果真如此的话,等自己死后,一定要选准时间,再次投生的妈妈怀里,重新做一次爸妈的女儿。上一世没有对爸妈尽孝,再来一次,一定要加倍补偿爸妈。”

想着想着,萧逸然觉得这似乎是个悖论。自己重生到荒古,那么以后的历史还是自己在教科书中读到的历史吗?再说,传说死后是要喝孟婆汤的,喝了孟婆汤就失去前世的记忆,那还怎么选择投生的时代?即便凑巧再次成为爸妈的女儿,没有了前世的记忆,不过依旧是平平淡淡的一家三口而已。

最后,萧逸然的思绪又绕到物质和暗物质上来。辩证唯物主义说物质是客观存在,重生前的科学研究证明,的确有暗物质存在,也就是物质的对立面。那么暗物质的定义应该是什么?中国古代的哲学一直在探讨虚和实的关系,或者说阴与阳的关系。说什么“万物负阴以抱阳”,又说“虚以待用”,是不是就在说阴与阳,虚与实是一个有机整体的两方面呢?

天空中突然划过的一道流星,打断了萧逸然的杂乱的思绪。

“不管了,既然重生到这里,就要活得轰轰烈烈,虽然短暂如流星,也要活出瞬间的灿烂辉煌。”

萧逸然下定决心,不再瞻前顾后,等天亮后,就把自己掌握的现代知识和技能尽数交给族人,要让自己的族群在最短的时间内迅速崛起,以防止被别的强大的族群给消灭掉。

萧逸然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弓箭。这里的人目前还仅会使用标枪一类的投掷武器,没有远程攻击武器,这样很容易在狩猎或者战争中,发生短兵相接的残酷厮杀,有了弓箭这种远程攻击兵器,能最大程度的保护自己的族人。只是有一个难题,就是要保证自己所造的弓箭,在族群没有崛起前,如何才能不流传出去。

“安,如何才能防止本族的秘密不流传出去?”

“可以让族人到神灵面前发誓。”

天刚亮,萧逸然便让安把族人都聚集到刻画着龙的形象的石块前。

“大家既然推举我为族长,为你们的首领,我就有责任保护你们,有责任给你们提供食物和住所。现在我们族内已经有了稻米,黄豆,食盐,土楼,接下来我们还要做衣服。当我们富有了,必然会引来其他族群的觊觎,所有我们要有自己的战士,有自己的武器。在这里,我要求我的族人,对着伟大的神灵:龙发誓,绝不泄露族内的任何秘密,否则将受到来自伟大神灵最严厉的惩处。”

当所有族人对着石块上龙的画像发誓,又再次跪在萧逸然面前发誓后,萧逸然留下安和林,把弓和箭的样子画在地上,仔细给两人解释清楚,并要求他们从族人中挑选最忠实可靠的人,参与到制作弓箭的工作中。

当一个月后,第一批五只弓箭做好后,萧逸然让林用稻草扎了个稻草人,自己拿着弓箭为林做了下示范,便把弓箭递给林,让他试试。男人可能是天生的战士,林只是练习了两三只箭,就学得有模有样了。只是,仅仅是射稻草人,还是显示不出弓箭的威力来。萧逸然让林又教会五个人,便派他们带着弓箭去山林中狩猎,只有在狩猎中,方能尽显弓箭巨大的威力和优势。

傍晚,五个人抬着用弓箭射杀的猎物回来后,第一时间来到萧逸然身前,跪倒在地,再次行施起五体投地的叩拜大礼,不难想象五人此时心中的激动。野兽都能够轻易射杀,那么战争时呢,自己远远就能够射上对手,岂不是立于不败之地了?

随着第二批稻谷和大豆的成熟,萧逸然的族群已经基本解决了吃饭问题。期间,又从附近的鹰族,蛇族,虎族来了二十来个人。其中有到此狩猎的,见到龙族如此富有,主动选择留下来的成年男子。也有跟林最初来的人,回到族群偷偷把自己最亲近的人带回来的。土楼建成后的五个月里,萧逸然的族人已经达到七十一个人,除了来自无阻的二十多人,还有族内女子这段时间生育的七八个幼童。

当然,中间也有一位成年女子在生产时,因为难产而死亡。萧逸然目睹了整个过程。对于生产毫无常识的萧逸然,也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位女子,痛苦地死去。在如此落后的时代,生儿育女是女人一生中面临的最大的危险。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萧逸然心里都惴惴的。她不敢想象将来自己生产时会是怎样的情景。甚至,在萧逸然心里,都已经开始打算,今生不能生孩子。

差不多已经十六岁的萧逸然,也开始时常考虑自己的婚姻大事起来。那次成为首领的仪式上的感受,让萧逸然这具,已进入青春期的新身体对异性产生了渴望,本来重生前的萧逸然就已经是二十七岁的熟女,对于那女只是并不陌生。萧逸然一直在观察着族群内的男子,特别是最初的二十一个,一直想从中找出,在成为首领仪式上亲吻自己有所不同的三人,特别是用舌尖轻触自己凸起的那位,可是,萧逸然一直未能如愿。

不得不承认,这个时代的男人都非常健壮。古铜色的皮肤,四肢和腹部隆起的肌肉,对女人,特别是重生前,看腻了奶油小生的萧逸然更具吸引力。再加上,这个时代的男子,仅仅用几片树叶根本就遮挡不住下面的伟健,若隐若现间,总会引起萧逸然的砰然心跳。

安虽然一直跟萧逸然住在一起,不过,萧逸然还是发现,夜里的时候,安时常会偷偷溜出去和林幽会。有一次,安早晨回来后,问萧逸然:

“姐,族内的男子都非常敬畏你,如果不经你点头,他们是不敢主动来找你的。如果姐有看好的人,就告诉我,我让林领他来。”

萧逸然摇了摇头,并没有说什么。心里却是想,虽然这个时代的人是把生育放在第一位,至于感情似乎可有可无,像林和安这样的情况,只是极少数。不过,萧逸然还是不想让自己的第一次,被一个陌生的,毫无感情基础的男人拿走。

第26章 外族来势气汹汹

没有多少时间,让萧逸然来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随着族人在增加,族内的事情千条万绪,想要族群快速崛起强大起来,萧逸然必须全力以赴。

稻田要进一步扩大,黄豆的种植面积同样也要增大。还是晒盐,狩猎,养蚕,缫丝,织布。诸如此类的工作,临时还没有一个人能够完全代替萧逸然。安和林尽管已经十分尽力,只是他们毕竟跟萧逸然的时间还短,很多萧逸然掌握的知识,不是他们短时间内能够掌握的。

继弓箭制造成功后,萧逸然开始琢磨起做金属箭簇的事情来。青铜,铜和锡的合金,作为考古专业的博士生,萧逸然对此并不陌生。锡的熔点比较低,铜相对于重生前的时代中常见的金属来说,熔点也不算高。只是,去哪里寻找两种金属的矿石呢?这可不是萧逸然擅长的,只能慢慢找。

自从萧逸然被推举为族长,萧逸然宣布这个族群为龙族后,他们所在的山,也随即被称为龙山。随着龙族慢慢壮大起来,自然引起了周边族群的注意。当蛇族,鹰族,虎族发现自己的族人,特别是成年男子,有不少投奔了龙族,心中都开始不安起来。虽然是母系社会,男人没有更多的发言权,可是,不论是狩猎还是战争,还是主要靠男人的。如果一个族群没有一定数量的男人存在,将是一件可怕的事情。仅靠女人种植的作物,和采摘的野果,是不足以养活一个族群的,万一再受到别的族群的进攻呢?

当萧逸然带领族人埋头苦干的时候,却不知道山下鹰蛇虎三族,已经在商量着前来龙族兴师问罪的事情。

一天早晨,正在各自的岗位上劳作的龙族族人,听到山下传来的三声呜呜咽咽的号角声,停下手中的事情,纷纷跑到土阁楼下。林抢前一步,来到萧逸然面前,深深一躬,说道:

“听号角声是鹰蛇虎三族在召集族众,我已派人打探他们的目的去了。”

“林组织男人拿起武器,到篱笆墙外守候,如果他们敢来进攻我们,给我全部抓来,记住,我们龙族需要奴隶。”

如果萧逸然说把来人打败,林是有信心的,可是林听到的是族长让把来人都抓来做奴隶,就有些为难了。萧逸然看出林的为难,接着说道:

“在上山的路上,多布置一些猎取野兽的陷阱,尽量不要弄伤他们,不然就是抓回来也不能干活。用弓箭的时候,尽量朝他们的胳膊,大腿等处射,只要让他们失去战斗力,不就容易抓住了吗?”

林听明白后,转身就要带人离开。

“林,尽量不要让来人跑掉,就算跑掉一两个,决不允许我们的弓箭落入他们的手中。”

看着林带领所有的成年男子离开后,萧逸然对安说:

“安,让女人该做啥做啥去,孩子不要乱跑,安排专人看护着。”

萧逸然安排完,又在驻地巡视一圈后,才登上土楼,向山下望去。只是看到在上山的路上忙碌的林等人,并没有看到山下外族前来进攻的队伍。等太阳快升到头顶的时候,随着又一阵号角声响起,萧逸然才看到有三支队伍,陆续向龙山而来。快接近山脚时,萧逸然隐约能够数清他们来人的数量。三支队伍加起来,也不过九十四人。虽然远远多于林带领的三十人,萧逸然依然十分放心。

此时,安也来到土楼上,站在萧逸然身后。

“姐,我们的人是不是太少了?”

安的语气中满是担忧。

“放心吧,安,我们肯定会赢的。”

战事发生的很快,结束的也很快。先是被陷阱困住了十几个人,剩下的八十多个人,还没来得及和林的队伍打上照面,就被弓箭射伤了一片,剩下的还站着的人中,也有被射伤胳膊的。不论是被射倒的,还是站着没有受伤的,都被这种超出他们认识的打法给弄迷糊了。仗怎么可以这样打呢?这是所有来人心**同的疑问。

林可不管他们怎么想,族长已经说了,要全部抓住。林带领手下向前跑了几步,继续放箭攻击。三支队伍的领头者,眼看着自己手下,被从对方手里奇形怪状的东西上,飞来的一支细长的,尖锐的树枝刺伤倒地,还依然站着已经不足一成,心里胆怯起来。这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记忆中的战斗,都是面对面厮杀,直到对手被击倒在地。可是今天,甚至没有看清对手的样貌,就已经败的一滩糊涂。

林和手下纷纷射来的箭支,可不给他们留下思考的空间,前后不到一个小时,所来的三支队伍,九十余人除了调入陷阱的十几个外,全部被射倒在地。

古时候的人,一旦战败,从不会再反抗,萧逸然和安在土楼上看着林带着手下,押着长长的俘虏队伍朝驻地走来,萧逸然对旁边的安吩咐道:

“安,去通知林,让他把努力留在篱笆墙外,给他们包扎伤口,给他们饭吃,并为他们准备住处。派人看护好,不许有人逃跑。逃跑者一旦被发现,处死。”

萧逸然知道,虽然他们现在老老实实,难保没有人会动心思想逃走的。为了防止更多的人动心思,必须施以严刑,不然不足以震慑他们。

“还有,让族人去认一认,如果有他们的亲人在,如果对方愿意加入龙族,就赦免他的奴隶身份,并接纳他为龙族的正式族人。”

很快,就有近三十人被龙族的族人认出,也愿意加入到龙族。剩下的六十多人,伤势较重的,继续养伤。轻伤和没有受伤的,马上安排投入龙族的劳作中。同时让林安排人到鹰蛇虎三族去送信,只要被俘的奴隶的亲人愿意加入龙族,不仅接收他们为龙族的正式族人,还可以赦免被俘者的奴隶身份。

送信的人很快就回来了,三族几乎没有人前来投奔龙族。

“安,三族怎么如此不重视他们的族人呢?”

“不是不重视,而是怕被俘的奴隶的亲人都来了,三族也就灭族了。”

萧逸然想想也是,另外两族不知道,蛇族还是知道的。当初在蛇族的时候,整个蛇族的女人总共才五十六个,而这次一次就俘虏了蛇族三十名男子,要是这些俘虏的亲人都来的话,最少也是蛇族的一半数量,减少了一半的族人,蛇族真的就无法生存下去了。

“安,去通知林,让他把已经加入龙族的男子选入队伍中,抓紧训练,想必三族还会来攻打我们。”

“鹰蛇两族怕是没有多少战士了,虎族比鹰蛇两族都强大,人也最多,最有可能前来进攻的应该是虎族。”

“让林做好准备,多挖陷阱,多做些箭支。”

第27章 以一当十十胜百

由于一下增加九十四个成年男子,粮食问题再次凸显出来,萧逸然不得不再次扩大水稻的种植面积。并第一次建立起公共厕所,一是为了卫生,二是为稻田的肥料。只是靠十头野猪的粪便,远远不够。这个时代的人,随意大小便的习惯一时很难改过来,萧逸然把林和安都喊来。

“要让族人养成到厕所大小便的习惯,并安排专人负责把大小便运动稻田里去,均匀地撒到田里,就像以前撒野猪粪便一样。”

“姐,对于那些不遵守规定,依然随意大小便的人,是不是该给予适当的惩罚?”

“可以,发现一次减一顿早饭,两次减早饭和晚饭,安看着做适当安排就行。”

“林,运动田里的粪便要及时用土埋住,不准撒到地面上。”

萧逸然无法给他们解释传染病的事情,好在他们对于萧逸然的话,从来都是只管执行,不问其他。

“林,以后打来的猎物的皮毛,一律阴干保存起来,不只是弓弦会用到,还有很多别的用处。这件事情,由安负责安排人手来做。”

“还有,那些奴隶只允许在我们的人看守下,在田里劳动,不要让他们外出打猎,防止他们逃走。林,你随时派人到山下的鹰蛇虎三族观察动静,一旦他们有再次攻打我们的迹象,马上报告给我。”

接连十几天,下山去观察三族的人汇报都差不多。鹰蛇两族没什么动静,只有虎族有点蠢蠢欲动。这也不难理解,鹰蛇两族之间刚发生过一场战争,又在上次攻打龙族时,各损失了三十名成年男子,元气已是大伤,怕是再无力生事了。虎族向来比较强大,虽然上次也有三十四人被龙族俘获,还没有对虎族造成伤筋动骨的伤害,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林,从上次俘获的鹰蛇两族中,选择那些忠实可靠的,已经加入龙族,带他们到神灵面前起誓后,放回去找他们的女人,并想办法把女人带回来。”

萧逸然早已发现龙族现在是严重的男女比例失调,女人还没有男人的三成多。女少男多的族群,将不会是个稳固的族群,必须尽快增加成年女子的数量。这样也算是釜底抽薪,让鹰蛇两族再无力他顾。龙族就可以把主要精力用来对付强大的虎族了。

“林,安排人看守那些不愿加入龙族的奴隶,交给安带领,到篱笆墙外,靠近山脚出建设新的土坯房屋,先按照一百人的规模来建,但是要留出再建三百人居住的面积来备用。林则集中精力训练队伍,地里的庄稼暂时交给女人打理。”

所谓未雨绸缪,萧逸然开始为接下来虎族的进攻做准备。

“林,你是来自虎族的,族里还有哪些亲人在?”

“母亲,阿姨,妹妹,以及哥哥弟弟。”

“安,在建设的新房屋中,单独为林的家人建设一处,要尽量宽敞。当然,安也要为自己的亲人建一处住处,位置和面积你自己决定。”

“姐,我们要攻打鹰族吗?”

“不用攻打,到时候,鹰族和蛇族会主动前来投奔我们的。”

萧逸然并不对两人解释为什么,两人也不敢再问下去,只是遵照萧逸然的命令,带人前去做事。萧逸然很清楚一件事情,现在的鹰族和蛇族,之所以不让族人来龙族,就是因为还有虎族可以依靠,当龙族打败了虎族,两族没有了依靠,不用去攻打他们,自然会主动前来投靠的。

终于有一天下午,下山观察虎族的人回来报告说:

“虎族已经集结了近一百五十人的队伍,看样子明天一早就会前来进攻。”

“林,陷阱都准备好了吗?”

“沿途已经全部设好陷阱。”

“好,把你的人分成三组,一组三十人,正面迎击虎族的队伍,另外两组各十五人,隐藏在虎族进攻的路线两侧的山林里,等正面的一组和虎族打起来后,隐藏起来的两族从两面夹击虎族。到时候一号角声为暗号,时机到时,我会让安吹响号角。”

知道林他们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打法,所以萧逸然讲解的十分仔细,并亲自带着林和安来到山脚处,选好埋伏队伍的藏身之处。

“明天早晨天亮前吃早饭,赶在虎族到来之前来此藏好。”

至此,林有些明白了,类似的方法,他们在狩猎大型野兽时,曾经使用过,却从来没有在战争中用过。在林的记忆中,战争就是要两军对垒,捉对厮杀,从不搞这些诡计的。

“安,回头告诉做饭的人,多准备早饭,起码要多准备出五十人的早饭来。”

虎族的队伍是在太阳升起时来到龙族驻地的山脚下的。他们在山脚下摆开阵势,等了很久,并不见站在半山腰的龙族士兵有下来的意思,不得不再次集结队伍,朝山上攻来。林带领的三十名士兵,手里倒提着弓,身后斜挎着木制的箭袋,总是和虎族士兵保持一定的距离,刚刚好是虎族士兵投出的标枪扎不到的地方。一路把他们引到陷阱那里。密集的陷阱,顿时吞没了虎族近二十名士兵。不等其他虎族士兵去救掉进陷阱的士兵,林已经下令放箭攻击。

一阵密集的箭簇,射的虎族队伍中不断传来惨呼声。这次虎族人多势重,萧逸然没有再要求自己的士兵活捉对方。

当林的第一轮弓箭射完,安的号角声就呜呜咽咽地响了起来。早已埋伏在两侧密林中的各十五位龙族士兵,突然现身,朝虎族队伍就是一轮猛射。两侧埋伏的人射完后,林的第二轮随即射来。如此三面夹击,虎族士兵的头领,眼看自己一百五十人的队伍,转眼剩下不到一半时,早已没有了继续站下去的信心,一声凄厉的唿哨响起,转头就向来路逃去。

山坡上再次传来安吹响的号角声。

林听到号角声后,大喊一声:“追!”带领六十名士兵,对虎族队伍围追而去。

直到虎族的士兵渐渐跑远,萧逸然才让安吹响收兵的号角声。这一战,把虎族一百五十人的队伍打得七零八落。打死十四人,生擒三十三人,受伤被俘五十二人,虎族的士兵仅逃回去五十一人。而龙族这边,六十人中,无一人伤亡。

如此战果顿时让龙族士兵欢呼起来,听到战场上己方士兵的欢呼声,驻地里的女人也欢呼着跑了出来,来迎接族长,和打了胜仗的勇士们。

看着欢呼的族人,萧逸然心里也十分开心。这一站,不仅打的虎族再无还手之力,还再一次奠定了自己在族人心目中的地位。

当欢呼着的族人匍匐到萧逸然脚下时,萧逸然第一次感觉到高高在上的威严。沉着的目光,在龙族士兵和被俘的虎族士兵身上一一扫过,萧逸然不仅要向他们立威,同时也在观察里面有没有让自己心动的男人。

第28章 兵者诡道服荒蛮

萧逸然昨天只是多安排了五十人的早饭,没想到一次捉到八十五个虎族士兵,只得再让安去为多出来的人做早饭。回头看着身边的林问道:

“林,虎族的队伍中可有你的亲人。”

“没有。”

“他们回去后会不会报复你的亲人?”

见林垂着头没有回答,萧逸然想了想,对林果断地说道:

“林,给你一顿饭的时间,安排好俘虏,收拾好弓箭和标枪,带领五十名士兵前去攻打虎族。记住,到了之后,分出二十五人到虎族男子驻地,围而不打,只不允许他们出来。另外的二十五人突入虎族族群驻地,把虎族的女子和财物都抢到这里来。听明白了?”

“是。”

林高声回了一句,转身就按照萧逸然的吩咐准备去了。

兵书上说“兵者诡道也”,萧逸然可不想像这个时代的人学习,搞什么真刀实枪的面对面厮杀,偷袭是最好的以少胜多的方法。送走林和五十名士兵后,萧逸然来到虎族的俘虏处,再次审视了一番。这一次,萧逸然不打算像上次那样,马上就让他们选择要不要加入龙族,而是准备先让他们在这里劳动生活一段时间,等熟悉和了解了龙族的富有,让他们主动做出选择。

“安,派人把重伤者集中到一起,仔细清洗伤口,涂抹伤药,多煮些大豆给他们吃,烤肉也比其他人多分一点。”

等安处理完后,领着安来到林前段时间修建的土坯房屋前。先看了看林给自己,以及安一家人准备的住处,又看了看其他的屋子,感觉两人并没有徇私给自己的家人建设比其他房屋更好的住处,萧逸然心里暗暗赞叹了一声。

“安,等林回来,先安排虎族的女人住,剩下的给今天俘获的虎族士兵。不够的话,就让那些没有受伤的露宿,先照顾伤员。还有,给伤员多准备一餐,即早中晚吃三顿饭。”

“姐,林只带领五十人会不会太少了?”

“不会,经过早晨的一战,虎族的士兵已经没有了士气。再说,林这次去主要是抢虎族的女人和财富,并不和虎族的士兵发生正面冲突,不会有事的。你只要记得吩咐做饭的人,多多准备食物就是。”

林一行人是傍晚十分回来的。五十名士兵,押送着近两百名虎族妇女,可谓浩浩荡荡的一支队伍,从山脚一直延伸到龙族驻地。萧逸然并没有迎过去,只是让安带领几名女人迎出去,把虎族妇女安顿到外面的土坯房子中。萧逸然也没想到会来这么多人,房屋显然不够住的。

“安,去告诉林,先把林的亲人安排到我们住过的阁楼中。让虎族的妇女先挤一挤,明天开始,马上再建新房屋。告诉她们,保证她们每家都会有一件新屋子住。”

终于男女比例协调了,萧逸然心里长舒口气。不过,还要防止****的事情发生。这件事还是要交给林来做,毕竟他来自虎族,熟悉他们之间的亲属关系。

“该设立一些专门的机构了,比如管人的,管庄稼的,管狩猎的,管纺织的,管养殖的。”

萧逸然在心里合计着。按照重生前史书中的舜置记载,管庄稼和狩猎的为“司徒”,“司空”则是管人的,负责手工制作的叫“共工”,临时就先配置这三个职位吧。军队还是之间掌握在自己手里比较好,暂时由林代为管理。

第二天,萧逸然便把林和安叫到自己的土楼中,让他们从族群中推举熟悉种植,养殖,和手工制作的人。林和安仔细想了想,对萧逸然说出来几个人。一个叫“山”,熟悉狩猎。一个叫“果”,熟悉种植。一个叫“木”,熟悉制作各种木质物件。

萧逸然当时并没有马上宣布有这三个人来分管种植、狩猎和制作,而是暗中考察了一段时间,萧逸然才召集所有族众,公开宣布了三人的执事。由于萧逸然觉得一个字的名字很不顺口,便在三人的名字前各加了一个字,分别是“熊山”、“红果”、“梁木”。同时,萧逸然宣布,士兵仍然有林代管理和训练,也在林的名字前加了一个“向”字,从此林便改名为“向林”。安为龙族的大巫师,只是不再沿袭鹰蛇虎等族大巫师不能生孩子的陋习,为了方便称呼,给安改名为“萧安”。

“接下来,梁木先带领奴隶抢盖土坯房屋,以目前族内人数为基础,再多建出供两百人居住的房屋来。向林负责训练士兵的同时,要协助梁木看管奴隶。红果带领得力的人手,继续扩大稻谷和大豆的种植面积。萧安从女人中选择一部分身体康健的,协助红果。熊山带领二十个矫健的族人,负责狩猎。你们几人务必尽职尽责,不仅要维护龙族的安全,还要为龙族提供足够的食物。至于养蚕,缫丝,纺织,以及晒盐等事情,由萧安负责。”

萧逸然宣布之后,又带领族人来到龙神灵的石刻画像前,举行了隆重的宣誓仪式。

从此,龙族的生活开始走上正规。

一直以来,族内对萧逸然的称为可谓五花八门,向林和萧安一直都是称之以“姐”,其他族人,也有叫萧逸然“族长”的,也有叫“首领”的,还有叫“头人”的。萧逸然想着,也该给自己起一个响亮统一的称呼了。在征询几个刚选出来的管事之人的意见后,最终萧逸然拍板,以后族内一律称呼她为“皇”。其实,除了萧逸然直到“皇”的意思外,其余的人都不知道这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再就是,萧逸然也规定了族人对她该行什么样的礼,也做了规定。女人对萧逸然只需屈膝行礼,萧逸然是学自重生前电视电影中女人的福礼。男人对萧逸然则要行跪拜礼,就是简单的叩头礼,不再行五体投地的大礼。

穿着上也做了相应的规定,族内只有萧逸然这位“皇”可以穿长裙,大巫师则穿直到膝盖处的半长裙,其他女人穿短裙。男人也是短衣打扮。当然,这些要等到有足够的丝布后,才能实行。临时只是萧逸然和萧安有丝绸衣裙。向林和另外三位管事,有一件短丝裤。

萧逸然没有干涉成年男女间的走婚,只是让向林想办法,不许近亲间发生关系。

随着族内男子的不断增多,萧逸然的选择也多了起来。下意识间,萧逸然总会走到成年男子身边巡视一番,特别是向林和他的士兵的训练场,是萧逸然最常去的地方。

每次看到训练中士兵古铜色皮肤下隆起的肌肉,以及几枚树叶下若隐若现的伟健,萧逸然的身体都会发生一些莫名的反应和悸动。

一段时间下来,萧逸然的脑海中,便有了几个人的影子。

第29章 收服鹰蛇与虎族

事实证明,萧逸然没有马上让被俘的虎族士兵选择加入龙族的决定是十分正确的。自那场战事之后,过了不到三个月的时间,逐渐熟悉和了解了龙族的富庶的虎族士兵,特别是当他们的亲人都被龙族劫掠来之后,早就有心想加入龙族了,只是不敢轻易开口。

虽然身为奴隶,龙族并没有虐待他们,一日两餐,以及住宿,和龙族的族人都基本上一样,唯一不同的是,他们没有行动自由,始终在龙族士兵和族人的监视之下。

而失去了女人的虎族男人们,不断出现在龙族驻地附近的山林中,龙族士兵即便是发现了他们,也遵照皇的吩咐,只要他们不来骚扰,就不与理会。

鹰蛇两族一直没有动静,不过,萧逸然并没有放弃对他们的监视,时刻防止鹰蛇两族和残存的虎族成员抱成一团。

事情的发展一如萧逸然预料的那样,虎族被龙族打残后,鹰蛇两族失去了依靠,仅有的十几名老弱病残的成年男子,是不足以维护她们的安全的。再加上萧逸然时不时安排已经加入龙族的鹰蛇两族的男子前去游说,从回来人的汇报中,萧逸然得知,鹰蛇两族已经打算屈服,不久就有可能举族加入龙族。

不能拖拖拉拉,萧逸然想,还要再加把火。

“林,带领队伍再去一次虎族驻地,尽量不要和他们发生正面冲突,能劝服他们来归最好,如果他们坚持不愿加入我们,就想办法烧毁他们的营地。”

萧逸然这一招放到那个时代不可谓不毒辣,烧毁营地对于古人来说算不上什么,可是,造成的心理影响却是巨大的。本来虎族的女人就已经被龙族抢掠走了,在以女性为核心的旧石器时代,男人已经没有了主心骨,如今营地再被烧毁,就完全没有了家的感觉。当一个人被无依无靠的感觉袭扰时,是不会有什么战斗力的。

很快,虎族的男人们就屈服了,直接来到龙族驻地外,要求加入龙族。萧逸然自然不会再难为他们,不仅让他们和自己的亲人相聚,还为他们提供土坯建造的房屋,以及稻米,烤肉等食物。

虎族举族加入后,萧逸然的族人已经达到空前的五百多人,这在当时已经是了不起的庞大的族群。为了便于管理,萧逸然临时借鉴了重生前的一些管理理念,让虎族实行自制,当然,萧逸然也不忘向虎族内派人自己的嫡系。对于后面就要归来的鹰蛇两族,萧逸然也做如此打算。

在虎族加入后,不到半个月,鹰蛇两族同时来归。萧逸然创建的龙族已经是有族人六百八十多人的庞大族群。如此多的族人,管理的问题就凸显出来。萧逸然接连下达了一道道命令。

第一就是给三族在篱笆墙外划出各自的属地。第二,仍然沿袭他们以前的居住方式,女人在核心,男人在族群的外围。第三,耕种的土地尽量选择靠近水源的地方。第四,对于卤水井等重要资源,施行统一掌管,按需分配。第五,除了加大土坯房屋的建设外,下大力气搞好公共卫生。萧逸然可是知道传染病的厉害,特别是在这个时代,医学如此落后,一旦有传染病爆发,后果是无法想像的。第六,鉴于女人生育的巨大危险,族内统一训练一批接生婆。

仅仅这些还不够,颁布正式的族规也成了迫在眉睫的事情。萧逸然草拟了一份族规后,把三族的族长以及大巫师,还有萧逸然手下的五名得力干将都召集起来,共同研究族规的内容。历经一个多月的商量,最后颁布出十条族规。

一,不论原来出身于哪一组,必须摈弃原来的神灵,统一信奉伟大的龙神灵。(由于原来龙的形象是萧逸然按照重生前的记忆画出来的,上面并没有虎的痕迹,萧逸然果断把原来的马头,改为虎头。这样以来,龙便有了虎头,鹰爪,蛇尾,三族原来信奉的神灵的形象,在龙神灵的画像上就都有了体现。)

二,严禁有血缘关系的成年男女结合生育。

三,严禁随地大小便,必须使用公共厕所。

四,成立龙族长老会,鹰蛇虎三族,原来的族长和大巫师,自动成为长老会成员。除此之外,三族再选举两位懂农业种植和狩猎的人,加入长老会。龙族长老会的成员共设立二十个席位,三族各占四席,龙族最初的成员占八个席位。

五,所有种植的粮食,以及猎获的野物统一储存,按需分配。

六,成年男女分工明确。男人负责狩猎和种植,以及维护族群的安全。女人负责纺织,养殖,教育后代等。

七,三族,以及龙族各有姓氏。虎族姓林,鹰族姓天,蛇族姓曹,龙族姓龙。

八,族人要相互团结,和睦相处,严禁斗殴。

九,长老会的命令为最高命令,皇对长老会的决议有否决权。

十,所有成年男子都要进行战斗训练,必须做到拿起武器就是一名合格的战士。

由于十条足够所涉及的内容比较多,特别是第一条,让各族放弃原来信仰的神灵,实行起来相对困难很多,萧逸然不得不安排人员到各个族群中进行一对一的思想工作。至于长老会的成员,萧逸然则直接以命令的方式,让他们屈从。

经过一番调整和筛选,萧逸然又设置了八大部门,分别是负责种植的部门,被萧逸然命名为农垦部,部长:红果,来自蛇族的曹毅,来自鹰族的天良,来自虎族的林莽为辅。负责狩猎的有四人,称为狩猎部,部长:熊山,曹德、天霖、林兴为辅。负责制作的有四人,称为制造部,部长:梁木,曹吉、天纯、林准为辅。负责军事的有四人,称为兵部,皇兼任部长,副部长:向林,曹婴、天元、林战为辅。负责纺织的有四人,称为纺织部,部长:萧安,曹英、天媛、林红为辅。负责养殖的有四人,称为养殖部,部长:龙琳琳,曹蕊、天佳、林小艺为辅。负责公共卫生的有两人,称为卫生部,部长:龙星空,林维树为辅。负责保管财产的有四人,称为财务部,部长:龙财,曹科、天豆、林文为辅。

对于如此的安排,不论是龙族原来的成员,还是新来的鹰蛇虎三族,都非常赞同。经过这一连串的事情,三族的族长和大巫师,已经从心眼里佩服起萧逸然这位皇来。萧逸然也算是在新进的族人心目中树立起了自己的威信。

第30章 凤威初立龙翱翔

新进三族对于萧逸然展示出来的管理能力佩服的五体投地的同时,随着对龙族的稻谷,大豆,晒盐,养蚕纺织等逐渐了解后,更是把萧逸然这为皇视为了神灵的化身。尤其是各族的成年男子,当他们第一次拿起曾经让他们吃尽苦头的弓箭时,更是把皇惊为天人。

三族族长和大巫师私下于萧逸然原来的五位得力手下商量后,分别从族人中挑选出十六位帅气,而又身手敏捷的青年男子,为萧逸然组建了一支贴身卫队。又从成年女子中挑选出八人,组成专门服侍皇的侍女。

当十六位健硕帅气的青年男子站在萧逸然面前时,萧逸然发现,当初曾经出现在自己脑海中的几人,赫然在列。对此萧逸然十分满意。还有那八位长相俊俏,看起来就十分伶俐的侍女,也让萧逸然称心不已。

“自己的男人是不是就从这十六人中选呢?”

萧逸然也明白各族族长的用意,送来的十六人名义上是给自己的私人卫队,恐怕也包含着是送给自己男人的意思。之后的日子里,每当萧逸然看着身边十六位青年的侍卫,脑子里就会冒出“后宫”这个词。心想,当年的女皇武则天也不过如此吧?只是,十六位侍卫不说,还有族内众多的男人,对萧逸然都过于敬畏了点,这让萧逸然有些不大适应。时不时会想起重生前自己的男友韩琦,要是自己没有死的话,怕是已经结婚了吧?萧逸然非常想年韩琦身上的味道,还有他那双总不安分的手。每当两个人独处的时候,韩琦总有说不完的甜言蜜语,萧逸然想,在这里怕是再也不会有人像韩琦那样哄自己开心了。

得失,得失,这也算是有一得必有一失吧?现在自己可以对男人予取予求,却永远失去了恋爱的甜蜜。难道两者真的不可以“得兼”吗?萧逸然一段时间以来,一直为此纠结着。

每天,萧逸然都会被身边十六位侍卫身上原始的男人味道吸引,特别是他们那几枚树叶下的伟健,总让萧逸然无意间瞥见。萧逸然拥有十六岁青春少女的身体,以及二十**岁熟女的灵魂。每日所见,难免会让萧逸然的身体产生一些原始的反应。

同样,萧逸然修长的身体,丰满的胸部,俊俏的脸庞,以及来自二十**岁熟女的灵魂,和受过多年高等教育所独有的气质,尤其是萧逸然与众不同的穿着,淡褐色飘逸的丝质长裙下,淡褐色的文胸和短短的丝裤,更容易让身边十六位年青侍卫产生无尽的想象。这也就难免他们每天站在萧逸然身边时,那树叶下的伟健会更加伟健,更加难以被几枚树叶遮挡住。

为了便于称呼,也为了便于交流,萧逸然逐一给十六位侍卫,和八位侍女取了名字。

十六位侍卫分别是:卫文,卫武,卫双,卫全,卫飞,卫龙,卫在,卫天,卫乾,卫坤,卫宇,卫宙,卫东,卫西,卫南,卫北。取其意为:文武双全,飞龙在天,乾坤宇宙,东西南北。

八位侍女则取自春夏秋冬,梅兰竹菊,分别是:筱春,筱夏,筱秋,筱冬,筱梅,筱兰,筱竹,筱菊。

土楼的三层中,萧安和原来的两位女童早已搬了出去,完全有萧逸然和十六位侍卫及八位侍女居住。每晚,萧逸然都会安排两位侍女与她同睡。其余的二十二人,侍卫在东,侍女在西。

萧逸然还命令他们,不论侍卫还是侍女,必须每天洗澡,用细盐擦牙漱口。如果有人连续两次做不到,就会被开除出去,再补充新人。萧逸然只是给八位侍女配发了文胸和丝质短裤,侍卫则还是以树叶遮身。现在的龙族不是提供不出十六位侍卫的丝裤,关键是萧逸然喜欢看他们无意间流露出来的伟健。

“我是不是变得****了呢?”

萧逸然偶尔也会在心里这样问自己。不过,随即便被自己否定。

“现在我是皇,是至高无上的皇。男女之间的事情,是人类的天性,彼此吸引,和相互欣赏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应该算不得什么****,只不过是天性使然。”

夜里的时候,萧逸然也会经常询问一下身边侍女和男人在一起的一些事情。对此,侍女倒是放得开,只要萧逸然问,她们自是有问必答,甚至一些细节都会讲给萧逸然听。有时候会逗引出萧逸然的自然反应,会下意识地抚摸侍女的身体,也允许侍女对自己敏感部位的触摸。

萧逸然始终记得那次生病时,被萧安紧紧保证温软的怀里时的感觉,那感觉真好,现在萧逸然想起来,都会莫名的兴奋一下。所以,很多夜里,萧逸然都会和两位侍女紧拥而眠。

“我的性取向绝对没有问题,只是喜欢年轻女子温暖而已丰满的怀抱而已。”

每当早晨萧逸然醒来后,发现和侍女紧紧纠缠的肢体时,都会自我安慰一番。

在萧逸然的监督下,八大部门正常运转着,龙族的日子渐渐红火起来。稻谷和大豆的种植面积一扩再扩,现在已经发展到上百亩的规模,同时也种植了相当数量的黍米。所打来的猎物,除了供给族人的日常消耗外,有了不是剩余,养殖部门所驯养的动物逐渐多起来。野猪,野鸡,野兔,甚至野狗都已经有了。

一天萧逸然突然想起重生前每日都要喝的牛奶,一时间分外想喝,便召集狩猎部的熊山等四人,吩咐到:

“你们要想办法捕获一些野牛和野山羊,尽量不要弄伤,捕回来后,不要猎杀,交给养殖部驯养起来。野牛和野羊的奶水,可以代替母乳喂养婴孩。”

的确,萧逸然早就发现,族内生产的婴孩成活率很低,还不到一半的成活率。主要是族人都要参加繁重的劳作,而这个时代的女人,根本不知道哺乳期是有很多忌口的食物,乱吃东西的结果就是奶水不足,疾病加上营养不足,是婴孩死亡的主要原因。对于疾病,临时没有好办法杜绝,只能从营养方面着手。如果有了牛奶和羊奶,就能弥补母乳的不足,从而为婴孩提供足够的成长所需的营养。有了足够的营养,婴孩就能抵抗一部分疾病的发生,从而提高成活率。

一个族群的发展,人始终是第一位的。萧逸然深明其中的道理。

第31章 初夜月牙弯如眉

在萧逸然和长老会的监督下,八大部门的运转逐渐走上正规,萧逸然便不再日日外出巡视,主要精力都放在如何提高劳动生产率上。

先是耕田犁地,目前只是用石梨和木梨,靠人力拉动,不仅不能深耕,劳动强度还大。萧逸然迫切需要找到铜锡矿石,想要炼制出铜和锡。尽管萧逸然只知道青铜是由铜和锡构成的,并不知道铜锡的具体比例,不过,这难不住她,只要多试验几次就能找到合理的比例。关键是要找到铜锡矿石。

在命令狩猎部外出狩猎时多加留意外,萧逸然也时常带着十六位侍卫外出寻找。经过一场大火烧光的山林,在一年多的时间内,早又是绿草茵茵,树木茂密了。萧逸然带着十六位侍卫穿行期间,不停地挖掘着地面的石头,认真观察着。考古专业的博士生,对于矿石并不陌生。富含金属的铜的石头,必然会在石头表面出现一些绿色的铜锈斑点,应该很好辨认。至于锡矿石,萧逸然还无法辨认出来。

几乎把神山,也就是现在的龙山翻遍的情况下,萧逸然也没有找到铜矿石。当萧逸然想要到龙山之外寻找时,却被侍卫们制止了。

“皇,龙山之外除了原来的鹰蛇虎三族的驻地外,就不属于我们龙族了。那里有其他的族群,如果冒然闯入他们的领地,会有危险的。”

萧逸然也约略听说过,山南的鹰族之外是象族,东边虎族之外是龟族,北边的蛇族之外则是浩淼的原始丛林,丛林之外有没有族群,没有人知道。龙山西面的丛林之外也一样,还没有人穿透过丛林,不知道外面的情况。

“你们可知道龟族和象族具体情况?”

“龟族比较弱小,比当初的虎族差不多。象族听说很强大,族众不少于我们龙族,是附近方圆千里之内少有的大族。”

回到族内,萧逸然马上召集长老会开会。会上萧逸然对众长老说道:

“目前我们龙族刚刚起步,很多事情急需要解决。只是,南有强大的象族,东有龟族,临时我们不宜招惹他们。但是,并不是我们不去招惹,他们就不会不来攻打我们。所以,兵部要抓紧训练士兵,制造部要打量制作弓箭和标枪。”

制造部部长梁木诉苦道:

“皇,制作弓箭,别的都好说,就是磨制箭簇费工耗时,一时间难以打量生产。”

“所以我们要想办法用别的材料来代替石质箭簇,你们可想到有什么好材料吗?”

“可不可以用猎物的骨头来做箭簇,特别是大型野兽的獠牙。”

熊山瓮声瓮气地说道。

“完全可以,梁木回去后,和熊山商量,并着手用动物的骨头和獠牙试制新的箭簇,看看威力怎么样,以及能不能比磨制石质箭簇更快。”

“红果,你要带领你的部下多多开垦荒地,让龙族的粮食有足够的剩余,这样才能在战事发生时,顾不上种植的士兵有足够的粮食吃。同样,熊山也要抓紧狩猎,争取储备下更多的猎物。还有养殖部的龙琳琳,你也不要懈怠。”

虽说是长老会,大部分时候都是萧逸然的一言堂。萧逸然逐一吩咐之后,又对众长老说道:

“眼下我们的领地还是偏小,仅仅是龙山方圆不足百里的地方。东和南两边临时不能去,北边又有河流阻挡,那么我们只能向西面开拓。”

环视了众长老一眼,见无人反对,萧逸然继续说道:

“向林组织一支精干的队伍,人数不要太多,大概在三十人左右,再加上我的卫队,四天后我们穿过西边的丛林,去看看那里的情况。”

“皇,这样很危险,还是让向林部长带领士兵前去打探一下,回来后,视情况再考虑皇要不要过去。”

三族的原族长都纷纷劝萧逸然暂时不要去冒险。

“不用再说,此事我已决定,我和向林一起去。如果我外出有什么不测,龙族的族长由萧安继任。”

谁也没想到皇竟然安排起后事来,这更让在坐的众长老心中不安。只是无论她们怎么劝说,萧逸然都坚持要去,最后三族的族长大巫师,以及各部部长等纷纷对萧逸然说:

“皇早已经过了生育年龄,应该尽快生育后代,作为龙族族长的继承人。如果皇没有看上这十六位侍卫的话,我们再在族内为皇挑选男人。”

萧逸然显然也没料到她们会在长老会上提出这个问题了,稍微尴尬了一下,对众长老说:

“十六位侍卫我很满意,只是暂时还不到考虑继承人的时候。等我这次回来后,会好好考虑这个问题的。”

一直站在长老会门口的十六位侍卫,听到皇说很满意他们,一个个脸上都流露出自豪的申请,高高挺起胸脯,看向皇的眼神也变得有些期盼和火热起来。

萧逸然眼角的余光,把他们的表情都看在眼里,还不忘撇一眼他们树叶下的变化。探头探脑的伟健,让萧逸然身体顿觉一阵酥麻,下面竟然有些热热的东西流了出来。

回到土楼的三层,萧逸然想了许久,真的要生孩子吗?最后萧逸然决定,还是先和十六位侍卫多接触一下,彼此增进一下感情再说吧

夜晚降临后,看着一弯新月缓缓升上天空,萧逸然让本该服侍她睡觉的筱梅筱兰出去,唤来四位年轻侍卫共处一室。萧逸然可不是要做什么惊人之举,只是想和他们慢慢培养一下感情。看着齐刷刷跪坐在自己身前的四位健硕帅气,满身野性的年轻男子,萧逸然的脸在弯月淡淡的光辉中,悄然升起一抹红晕,更显得娇艳动人。

“你们不要拘束,从今晚起,到出发前我们都住在一起,你们每个人都给我讲一讲你们的故事听。”

萧逸然并没有阻止侍卫们解去腰间的树叶,只是萧逸然并没有脱去文胸和丝质短裤,只是解下了外面淡褐色长裙。端坐在四位侍卫中间,倾听着他们自己的故事。萧逸然时不时会伸手逐一抚摸一下侍卫的肌肤,也允许,并引导他们抚摸自己的头发,脸颊,包括穿戴着文胸和短裤的胸部,以及丰满的臀。

听着年轻侍卫们的故事,嗅着他们身上男人充满野性的味道,特别是来自侍卫们或轻柔,或粗野的抚摸,让萧逸然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有些忘情的萧逸然也会伸手触摸一下侍卫们的伟健。

直到后半夜,横躺在四位侍卫的腰腿间,看着外面天空中弯弯的新月,萧逸然很享受地睡了过去。

接下来的三天,每夜都是如此渡过。白天的时候,只要不是在族人面前,萧逸然尽量用温和的目光,和温柔的动作对待即将成为自己男人的十六位侍卫。

萧逸然仍在坚持,要先培养一定的感情,才会和他们结合。

第32章 不知人去几时还

萧逸然要带人穿过西边的丛林,为龙族探寻更大领地的事情,虽然没有对外张扬,还是被族人都知道了。到出发这天的早晨,几乎所有的族人都来为他们送行。

向林带领三十位精干的士兵,腰挎木制的箭袋,肩膀上斜跨着长弓,手里拿着统一样式的标枪,走在前面。萧逸然走在士兵之后,身后是十六位贴身侍卫。一行人带了半个月的干粮,渐渐钻入驻地以西茂密的丛林之中,消失不见。

除了刚从蛇族逃出来,萧逸然曾经在山林中穿行过,这还是第一次深入丛林。和萧安一起的那些日子,两人只是在丛林边缘转悠,寻找猎物,以及柞木蚕茧等。当队伍逐渐进入丛林深处,萧逸然就有些吃不消了。丛林的茂密是出乎她的想象的,遮天蔽日的树木,从横交错的藤蔓,几乎让一行人寸步难行。向林他们倒是熟悉丛林,三十个人,每次四个在前面用石刀石斧开路,十六位侍卫分站在萧逸然的四周,簇拥着她,缓慢行进着。一天下来只不过能前行三十几里地。夜晚住宿的时候,细心的侍卫,总会在离开地面一两米的树木间,为萧逸然搭建一个临时的住所,以避免夜里被虫蛇叮咬。

向林会安排每两人一组,每组大概一个时辰守夜,萧逸然的贴身侍卫也每两人一组,值守着他们的皇。

前行五天之后,依然看不到丛林的边,萧逸然他们不敢再整日吃自带的食物,不得不安排人手狩猎,以补充食物。丛林里的水源还是充足的,包括一些向林等人认识的富含水分的,可以生吃的果实植物等。只是如此以来行进的速度就更慢了。

直到二十三天后,一行人才走出丛林,来到一片开阔地。站在丛林边缘,萧逸然放眼望去,开阔地面积很大,少说也有上千亩的样子,开阔地再往西则是一条波涛汹涌的河流,比起蛇族驻地南边的河流要大得多。河流之西则是连绵的山脉,山脉很奇怪,植被只在半山腰一下生长,半山腰之上光秃秃的,满是黑褐色的嶙峋怪石,几乎寸草不生。

“向林,派人过去探一下那条河流的深浅,看看能不能过去?”

“皇,为什么要过河?”

“我想到对面的山上看看那些石头。”

向林派出去四个人前去试探河流的深浅,剩下的人跟在后面,缓缓向河岸边走去。

“皇,河水并不是很深,但是水流湍急,人是无法渡过的。”

萧逸然站在岸边仔细观察半天,河面并不宽,只有不到百米的样子,只是水流的确太湍急了,如果掉入其中,怕是瞬间就会被中走。

“向林,去砍十几根树木来,并找一些柔韧结实的藤蔓来,我们扎一个木筏。”

向林他们还是知道木筏的,曾经见过龙山以东的龟族人用过。留下十个人,协助十六位侍卫保护着萧逸然,向林带领其余的二十人重新回到丛林中砍伐树木,和寻找藤蔓。

靠简陋的石斧石刀砍伐高大的树木,还是件很艰难的事情,扎一个可以同时过十个人的木筏,他们用了整整五天的时间。第一批,先让六名士兵和四名侍卫过去,第二批再过去六名士兵和四名侍卫,第三批才是萧逸然和向林,以及剩余的八名侍卫。最后,在河的东岸留下八名士兵留守,其他人都渡河来到西岸。

萧逸然来到光秃秃的半山之上,第一眼就看到了铜矿石,这让萧逸然欣喜不已。看见皇脸上惊喜的表情,向林急忙问道:

“皇,这些石头有什么不同吗?”

“非常不同,有了这些石头,不论是我们的兵器,还是农具都会有翻天覆地的改变。向林,你说要是把这些石头运回龙山,需要派多少人过来?”

“皇,不说我们过来的丛林,仅是山下的河流,要想大量地往回运这些石头,恐怕没有一两百人不行。如此的话,会影响族内的种植和狩猎。”

萧逸然想了想也是,就问向林道:

“要是我们把驻地迁过来呢?”

“这样合适吗?”

“等回去和长老们商量商量再决定吧,这些石头对我们来说,太重要了。”

“我们现在就返回吗?”

“明天一早吧,通知你的士兵,每人带一块石头回去,要尽量多带一些。”

回程比来的时候要快得多了。即便这样,一往一返也用了三十六天的时间。一行人还没走出丛林,便被长老派来迎接他们的人寻到了,等从丛林中出来后,得到讯息的族人,纷纷从驻地赶来,迎接他们伟大的皇。

回到驻地只是休息了一晚,萧逸然就吩咐人打量砍伐坚硬的树木,她要烧木炭。萧逸然知道,想要冶炼铜矿石,只是烧木头,是根本达不到所需的温度的。烧木炭,萧逸然重生前也仅仅是见过木炭,见过木炭窑,至于怎么烧,却一点都不知道。

“只能慢慢实验了,总会烧出木炭来的。”

萧逸然不知道在心里为自己打气。还好,反复实验四五次,终于烧制出了合格的木炭。有了木炭还不行,还需要干锅。这的确让萧逸然头疼了。做干锅必须要一种耐高温的黏土,哪些是黏土呢?萧逸然还是只能用最笨的方法,用各种土制做成干锅,逐一烧制,哪种合适了,就用哪种。

对于回来后一直鼓捣一些稀奇的东西的皇,族人,包括长老会的成员,都无声地看着。他们都知道自己的皇不简单,如此做必定有目的。所以,不论是烧木炭,还是烧干锅,没有人会打折扣,也没有问为什么。

当把三十名士兵带回来石头冶炼出来的大半斤铜汁铸成一把小小的铜剑,并打磨出锋利的边刃,萧逸然拿起来,随手砍断一根手臂粗细的树干后,所有的族人都惊呆了。随即爆发出一阵阵欢呼声,欢呼声过后,则全部匍匐在地,对他们的皇再次行起五体投地的大礼。不用萧逸然再解释什么,族人都已经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接下来的事情就都顺理成章了。

萧逸然先安排向林带人,在丛林中开辟出一条道路来,在开辟出的道路上,每隔十里建造一个高达十五米的土台,萧逸然是想借鉴重生前见过的,长城上用来示警的烽火台,因为萧逸然不打算把整个龙族都迁过去。毕竟龙山这里已经经营的很有规模了,一下舍弃了太可惜。

然后,在长老会上,萧逸然宣布:

“族中的青壮年男女,先迁到新驻地三分之二,留下三分之一和老弱病残留守。一旦有外族进攻,则马上藏入丛林中,并同时在烽火太点燃烽火示警。”

随着萧逸然在族人心目中的地位一日高过一日,不论她说什么,绝没有人会提出反对意见。

第33章 迁居平原河东岸

搬家是繁琐的,好在萧逸然现在已经不用事必躬亲了,只需吩咐下去,就会有人去执行。萧逸然是第一批来到新驻地的,这里必须亲自规划。

沿着丛林和河流东岸,萧逸然把新驻地选在河流上游的位置。这次再建早土楼就方便多了,有人,有木材,石头河对岸多的是。当然,第一件事情就是扎很多结识的木筏。至于晚上的住处,更不用萧逸然操心,十六位侍卫,没有多长时间,就为萧逸然准备好一座宽敞的,用树木搭建的阁楼。在阁楼的四个方向,又分别搭建起六个草棚,供萧逸然的侍女,和侍卫居住。

夜间,萧逸然不再让四位侍卫陪着,而是换成两个。到减到每晚一个的时候,也就是萧逸然成婚的日子了。

萧逸然把人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在河东岸建设新驻地,一部分到河西岸的山脚下挖铜矿石,建设冶炼场地,烧制木炭,制造干锅。整个新驻地,一派热火朝天的繁忙景象。

萧逸然也没闲着,让侍卫和侍女弄来不少黏土,自己用那把小铜剑削出各种各样的胚胎,比如箭簇的,比如耕犁的,比如标枪枪尖的,还有刀形,斧形等等等等。让侍卫们按照自己削好的模型,提前制作范模。

再就是第一把铜剑,因为没有加入金属锡,显得偏软一点,在找不到锡之前,萧逸然还要想办法给铜工件淬火。这个也需要萧逸然反复实验,作为考古专业的博士生,可是不懂铸造的。

六个多月后,萧逸然的皇宫建好了,在皇宫周围也建起相当数量的土坯房子,这些房子是共族内的长老以及女人们住的。成年男子的住处则是建在了丛林边缘,依然是远远的护卫着族众女人的驻地。西岸的冶炼场也已经建好,木炭也烧出来不少,以及所需的干锅等等。萧逸然把人重新召集起来,再次分工。留三分之二在东岸继续建造房屋,和开垦荒地,送三分之一到西岸冶炼铜矿石。

建设过程中的粮食和猎物,都是从龙山那边通过丛林中的道路运送过来的。随着新驻地逐渐有了规模,龙山那边的人又迁过来一些,仅仅留下能够种地和晒盐,以及养蚕的人,其他人都跟了过来。

士兵只是留下兵部的副手林战带领二十个人,在龙山防卫。丛林中五十几座烽火台,每处留下两个人值守,直到龙山全部迁完为止。当然,龙山那边不会放弃掉,那里的耕地会一直派人过去耕种,仅仅是派人去耕种,并不需要多少人手。也许,等将来龙族壮大后,还会迁回一部分人去,毕竟那里的设施都是齐全的。

当铜制的兵器和农具制造出来后,劳动效率有了发幅度的提升,萧逸然开始着手准备正规的部队了。以前都是放下农具就是兵,放下兵器就去地里劳动,现在不一样了,萧逸然想要打造一支精锐的部队了。

“向林,从所有兵士中选拔出一百五十人,作为专职的队伍,每天上午和下午各训练两个时辰,其余时间协助狩猎部狩猎,在狩猎中获得实战经验。夜晚派人轮班值守,时刻保持警惕,防止外族,或者野兽攻击部族。”

“萧安,从成年女子中选拔五十人,也随着向林的队伍训练,这些人在将来的战事中也要起到士兵的作用。临时由你带队,等发现里面有合格的人才时,再替你出来。”

“卫文,你们十六人也分成两组,每天留一组守卫,另外一组随向林训练。还有筱春,你们八人也分成两族,和卫文他们一样安排。”

虽然有了弓箭,标枪也换成铜制的枪头,萧逸然还是觉得兵器过于单一了点。该把刀、剑等武器制造出来了。刀剑等仅靠铸造是不顶用的,用力一砍不是弯了,就是断掉。萧逸然想着,该是组建一个锻打的小组了,还是交给梁木来管理。

“梁木,你挑选十个力气大,又相对比较技巧的人出来,我教你们打造兵器。”

有了铜,很容易就做出铜砧和铜锤来。经过淬火后,勉强可以在上面打造物件。萧逸然画出剑和刀的样式,至于大小长短,则先是让梁木带人先打造几把出来,让士兵试用,不合适再改。

经过锻打的铜制刀剑,要坚韧了许多。在狩猎过程中得到验证后,所有的士兵都放弃了标枪,喜欢上了刀剑。

“向林,标枪不能扔掉,在战场上厮杀时,标枪毕竟比刀剑要长,所以战争刚开始的时候,还是标枪比较有利,只是到捉对厮杀时,用刀剑才比较趁手。这样,你让士兵练习使用刀剑的同时,也要继续练习标枪的用法。”

“萧安,五十人的女子部队就不用练习标枪了,只练习刀剑就好。还有卫文你们,也只练习刀剑即可。可以在对练中,琢磨一些固定的招式出来,这样既可以增加攻击力度,又方便往下传授。”

可惜没有马,萧逸然心想,要是有马的话,可以建立一支骑兵队伍,那样的话,自己的龙族怕是要在这个时代称雄了。马,只有北方有,临时是没有能力到北方去的,还是等以后再说吧。

安排好兵部和制造部的事情后,萧逸然又想要改进一下农垦部。现在只有水稻,大豆和黍米,应该找到棉花和麻,把纺织业也搞起来,那样的话就会大大提供族群的生活水平,减少疾病的发生,从而提高族人的寿命。族人的寿命增加了,也就相对于增加了族人的数量。这个时代,人的数量是第一位的。

不过要想找到麻和棉花,是要靠运气的,就像当初无意中得到水稻一样,急是急不来的。萧逸然只能凭记忆,把棉花和麻的样子画出来,让族人都认识一下,特别是狩猎部的人,必须熟记在心。

剩下的,萧逸然能够想到的,就是如何利用眼前这条湍急的河流了。要建一座水车,用来舂米和灌溉。

对于水车的原理,萧逸然是知道的,只是不知道具体的结构是怎样的。反反复复在地上画着水车的样子,直到觉得差不多的时候,才让梁木按照自己所想,做了一个很小的水车,拿到河边实验。一次不行,就来两次,两次不行,就做三次,一直实验了上百次,萧逸然才把水车的结果弄明白,萧逸然明白了,梁木也看的差不多了。等把一个稍大点的水车做好后,族人又一次震惊了。

不过从小型的水车,到大型水车,中间还是需要很多改进的。又经过近一年的实验,才顺利制造出第一台水车,当水车把河水引上来,顺着水渠流到稻田里,当水车带动舂米机吭哧吭哧舂米的时候,族人们已经在自己心目中,把萧逸然这位皇的位置放到了神灵之上。萧逸然所到之处,很多族人会情不自禁地对她叩拜行礼。

萧逸然在享受族人的叩拜时,也更加珍惜自己多年来努力奋斗的成果,为了保护这份劳动果实,萧逸然再一次扩建了士兵队伍。在原来的一百五十名男子士兵,和五十名女子士兵基础上,萧逸然又组建了一支达二百人的半兵半农的队伍,类似萧逸然重生前的民兵组织。只等族群的人数再进一步增加,这支半工半兵的队伍,就会正式转为真正的士兵队伍。

第34章 冶炼铜兵在西山

队伍扩大了,兵器的需求量也随之增加。萧逸然又要扩大河西岸的冶炼和锻造规模了。

同时,萧逸然开始在心里设计起战车来。记得重生前读历史,特别是商周之时,国家的强弱是以战车的数量来划分的,可见战场在当时的威力。有了铜制工具,再来生产战车,已经不是一件多难的事情了。

梁木这两年多来跟萧逸然已经学了不少知识,所以,当萧逸然把战场的样子画在他脚下的土地上时,很快梁木就明白了战车的结构和原理,再不用萧逸然一点点去解释。

梁木的战车还没有做出来,萧逸然这边已经开始制作战鼓了。战鼓就简单多了,只要有坚硬柔韧的兽皮,其他都好做。有了战车和战鼓,势必还要做长枪,那种适合在战车上的士兵用的刺杀武器。长枪只需萧逸然画个样子给梁木即可。

只是,有了战车就要有拉车的马。没有马只能用牛来代替。自从上次萧逸然安排熊山多捉些野牛和野山羊后,熊山就一直没有忘记。两年多以来,不仅让族人喝上了牛奶和羊奶,还成功驯养出一批耕牛来。用耕牛来拉战车,也是萧逸然目前唯一的选择。考虑到耕牛数量不多,萧逸然只是让梁木做了五辆战车,每辆战车用两头牛来拉,虽然速度慢了些,不过,比起用马来拉,劲头却是要足得多。

“向林,这五辆战车和十头牛,是我们龙族的宝贝,你要好好训练他们。每辆车上配置九名士兵,一人负责驾车,左右前后各配置两名攻击士兵。必须要像保护自己生命一样保护战车和牛,否则唯你是问。”

一天,萧逸然再次询问身边的侍卫。

“你们再给我讲讲龙山以南的象族。”

“象族应该有六百多族人,他们驯养大象作为他们的坐骑,并用大象运送木料等。战争中,士兵骑坐在高大大象上,别人很难攻击到他们。不过,用我们的弓箭应该能攻击到大象上的士兵。”

卫坤来自鹰族,曾经和象族接触过,所以比较了解象族。

“他们的大象多吗?”

“不多,总共不会超过十头。大象体高力大,很难驯养的。”

萧逸然觉得只靠族人的自然繁衍,很难在短时间内强大起来,还是通过战争,吞并其他族群,龙族才会快速壮大。所以,当炼制出铜制兵器后,萧逸然早已在心里打算再吞并几个族群。当然,要吞并的话,只能是离他们最近的象族和龟族。只是苦于不了解这两个族群,不知道该先拿哪家族群下手。

“卫武,去把向林喊来。”

等向林随卫武一路小跑来到萧逸然身边时,萧逸然吩咐道:

“你安排得力的人手,去打探一下象族和龟族的情况,务必要打探仔细些,重点是他们的士兵数量,还有使用的武器等。千万不要让他们察觉,记住了?”

“是,皇。”

在等待向林的消息时,萧逸然每天都要到河西的冶炼厂查看。梁木已经打造出战车用的长枪。刀剑等兵器也打造了不少。足够武装龙族的两百正规部队,以及两本半兵半农的队伍了。

“梁木,箭簇的数量要继续增大,要知道在大型的战争中,箭簇的消耗量是很大的。”

“是,皇。”

“还有,箭尾的翎羽,你再多实验实验,如果箭尾的翎羽设置的不合理,箭就会失去准头,这样箭的消耗量就会更大。”

萧逸然一番吩咐后,就要转身离开。却被梁木喊住了,并带她来到一座冶炼炉边,从一处废渣中拿出一块明晃晃的金属块递给萧逸然看。

“皇,这是我们铸造时无意中发现的,不知道是什么。”

萧逸然接过来感觉有些沉重,金属块不大,只有一个鸡蛋大小,仔细端详半天,萧逸然认出来了,这应该是金属铅。铅啊,应该是好东西,如果加到铜里面,会铸成铜铅合金,铜铅合金的硬度应该也大于纯铜,而且铜铅合金还有个特性,就是耐磨。可以在战车的轮毂处加入这种合金,那样战车轮毂的使用寿命就会大增,不仅如此,还可以减小摩擦力,让战车拉起来更省力,速度更快。

当萧逸然把自己的想法告诉梁木后,梁木两只眼睛都瞪圆了,他是真想问问自己这位皇,为什么会懂那么多东西,只是他不敢。

“梁木,没事的时候多琢磨琢磨,看看还能不能研制出别的好用的武器来。”

“是,伟大的皇。”

看梁木一脸崇拜的样子,就差给萧逸然下跪了。萧逸然微微一笑,转身带着卫文他们离开了。

还有什么厉害的武器自己没有想到呢?萧逸然也在心里想。连弩,暂时还做不了。投石车,现在还用不上。匕首,对,匕首。给每位士兵,特别是自己的侍卫,每人配发一只,短兵相接的时候,匕首的作用还是很大的。

一回到住处,萧逸然便把匕首的样子画在一块树皮上,派人给梁木送了过去,并捎话给梁木,“试制出来后,先拿来给我看”。

不得不说,梁木的效率是很高的。萧逸然的匕首图样送过去的第五天,梁木就亲自送来三把大小不一的匕首。萧逸然逐一看了看,并递给身边的卫文他们也试试,看哪一把更顺手。最后选择了一把长只有一巴掌半,宽仅两指的匕首,递给梁木说:

“就按照这把的样子,多打造一些,起码要让所有的士兵每人一把。记住,打造完之后,要淬火,增加匕首的表面硬度。这样打磨出来才会更加锋利。”

诸如淬火,表面硬度等等萧逸然口中的新名词,梁木早已习惯了。不用问,也能理解其含义。

梁木领命离开后,萧逸然却又犯愁了。这么多兵器,让这些只穿几片树叶的士兵放在哪里呢?

“卫文,交给你们一个任务,想一想,这些兵器,比如匕首,刀剑等,该如何带在身上,想好了告诉我,我让梁木去做。”

对于现代人来说不是个问题,可是对于卫文他们来说,却是个天大的难题。萧逸然看着卫文十几个人愁眉苦脸的样子,心中不觉好笑,脸上也流露出一丝笑意来。卫文等人早已熟悉了萧逸然的表情,此时萧逸然的表情就告诉他们,皇现在心情很好。

“皇,能不能用丝布做一些围带系在腰间,那样就可以把匕首和刀剑等挂在上面了。”

“匕首可以挂在上面,可是刀剑那么长,挂在上面如何走路?”

“哦,我们继续想。”

第35章 梦里故乡月明夜

卫文等十六位侍卫,由于日夜于萧逸然形影不离,特别是夜里的肌肤相亲,让他们和萧逸然的关系越来越亲近,除了在族人面前,萧逸然依然是高高在上皇外,独自守着萧逸然的时候,便把皇当成自己最心爱的女人,恨不得捧在手心里呵护着。所以,能够为皇分忧,是他们最高兴的事情。十六个人集思广益,最终想出一个方案来。

当卫文拿着他们用树皮折成的方案实样给萧逸然看的时候,萧逸然由衷地笑了起来。怎么看都像是重生交警穿的反光背心。双肩带吊着一圈巴掌宽的圆圈,圆圈上有几个小孔,想必是留出来插匕首和刀剑的。

“很好,看来你们是真动心思了。只是要是用它来插刀剑的话,还要在刀剑外面加上剑鞘和刀鞘,不然会在行动时,被刀剑划伤后背。卫文,把这个东西交给纺织部的萧安,让她们先做几个出来试试,另外告诉梁木,让他给刀剑都配上鞘。”

萧逸然今天的心情很好。十六位侍卫眼中深深的爱意,每天都能清晰地感觉到,心里也逐渐开始把他们当成自己未来的男人对待。由于自搬家以来,一直在忙碌,萧逸然很久都没有静下来好好想想心事了,甚至都没来得及欣赏新驻地周围的景象。

“筱梅,叫上兰竹菊陪我走走,乾坤宇宙,东西南北你们八人一起来,其余的人留在家里。”

沿着南北流向河流的东岸,乾坤宇宙在前,东西南北在后,萧逸然和梅兰竹菊在中间,一路向上游走去。

“筱梅,你们想没想过给这条河取个名字?”

“是该取个名字,不过还是皇来取吧。”

“我们都想想,让他们也一起想。”

萧逸然随手一指前后的八名侍卫。筱梅和筱兰便分头去通知他们。过了不久,十几个人都给这条河想了个名字,叫的最多的是“龙河”。萧逸然嫌这个名字过于直白,没什么新意,让他们继续想。萧逸然也想了几个,只是都不是很满意。

萧逸然边走边欣赏岸边的风景,同时也在心里想着给河取个什么名字。天空中的太阳渐渐升高后,萧逸然走的有些累了,也有些热,便坐在岸边的一棵不知道名字的树下休息。这是远远跟在身后的卫南走了过来,恭敬地站在萧逸然身前,微微弯下身子,对萧逸然说道:

“皇,我想到一个名字,不知好不好?”

卫南是十六名侍卫中比较腼腆的一个,平时话不多,总喜欢躲在别人身后静静地注视着萧逸然。

“说来听听。”

萧逸然温和地对他说道。

“皇,叫她‘梦月河’可好?”

“梦月河,梦月河,听起来不错,你是怎么想到这个名字的?”

听着萧逸然温和的声音,以及眼里流露出来的一丝温柔,卫南的脸略有些发红。低声回道:

“皇,刚搬来的那天夜里我做过一个梦。”

“哦?”

看见卫南有些难为情的样子,萧逸然想,也许他并不想当着筱梅四人说自己的梦境,便对卫南说:

“那就叫她‘梦月河’吧,我觉得这个名字还不错。你们说呢?”

筱梅四人听皇说名字不错,自然也就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一行人又游玩了一会,萧逸然对这里的风景并不是很欣赏,自从重生之后,到处都是满眼的绿色,很少有什么变化。萧逸然时常会想起重生前的那个四季分明的世界。特别是秋天,飒飒的秋风中,树叶会变得黄绿相间,还有那喜人的红红的枫叶,远远望去如同丛林中的一团燃烧的火焰,非常醒目。可惜,在这里根本就看不到。

萧逸然带着几人整整玩了一天,回到住处时,还在想,要不要也像重生前那样,每过七天便休息一天呢?

夜色降临后,一轮满月升上丛林的树梢,霎时间,眼前的新驻地便浸润在清幽的月光中。萧逸然坐在皇宫三层的廊檐下,看着如水般的月光,一时间陷入沉思之中。当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时,清醒过来的萧逸然竟然想不起刚才想的是什么。微微转头,看见卫东和卫南已经站在自己的两侧。

“今晚轮到你们两个了吗?”

两人弯腰施礼,轻声答道:

“是,皇。”

“好吧,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就寝吧。”

来到卧室,萧逸然想起上午在河边卫南似乎不想对外人讲自己做的那个梦,便问道:

“卫南,说说你那个关于月亮的梦吧。”

“是。那一晚我梦见一轮满月从河中升起,只是并没有升很高,似乎伸手就能碰到。我高兴地跳起来想要抚摸那轮满月,不想伸腿间把旁边的卫东踢醒了,自己也醒了。”

“呵呵,卫东,卫南当时有没有踢疼你?”

“有,当时我正熟睡呢,被卫南猛然踢在胸口上,过了好几天还疼呢。”

卫东说着话,还下意识地抬手摸了一下被卫南梦中踢中的地方。萧逸然也伸手过去,轻轻抚摸了一下卫东高高隆起的胸肌。

三人说了会话,便相拥着睡了过去。

恍惚间,萧逸然睁开眼睛,看见窗口射入的幽幽的月光,以及天空中的一轮满月,睡意全无。不由起身披了件薄衣,穿上鞋,打开门一直走到操场上。白天喧嚣的校园,这是变的格外幽静。微风拂过绿叶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偶尔会听到一两声,淡淡的树影里传出的虫鸣。萧逸然独自在操场一侧的树林里走着。似乎在想着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想。猛然抬头,却发现韩琦正迎面向自己走来,萧逸然不由欣喜地迎了上去。

一下扑到韩琦的怀里,萧逸然没来由地留下了眼泪,不管韩琦如何劝解,萧逸然的眼泪不但没有制住,反而越流越多。顿时让韩琦愣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本来已经弯到萧逸然胸前的不安分的手,也停了下来。

“逸然,你怎么了?”

伏在韩琦胸前的萧逸然只是哭泣,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第36章 熏风频吹情痴狂

萧逸然梦中的哭泣声,把卫南和卫东都给惊醒了。两人同时摇晃着中间的萧逸然,嘴里柔声问着:

“皇,皇怎么了?”

萧逸然似乎感觉到韩琦在摇晃自己的身体,随着身体被摇晃,萧逸然竟然制住了哭泣声,主动仰脸,吻上近在咫尺的双唇。似乎很久没有和韩琦亲热了,萧逸然一时间很是热烈主动地吻着。感觉到韩琦有瞬间的呆愣,之后便开始迎合起萧逸然的主动来。渐渐的,萧逸然感觉到韩琦的吻有些生硬,不禁缓缓张开了眼睛。等萧逸然看到眼前的人不是韩琦,而是卫南时,自然而然地停了下来。稍稍往后挪了下脸,轻声对卫南说:

“我刚才做梦了。”

卫南不知该如何接话,呆呆地看着月光中,眼前这张精致的有些娇羞的脸颊,似乎用了很大力气,才说出来四个字。

“皇,我喜欢。”

萧逸然抬手轻轻抚摸着卫南的脸,没有说话,此时她已经感觉到胸前还有一双手,正是背后的卫东的大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伸到自己的文胸里面,握住了那两团丰满。微微翘起的臀上,也被顶着,传来热热的感觉。萧逸然胸前的手拔出,翻过身去,双手环上卫东的脖颈,主动吻了上去。

在两人的热吻中,萧逸然感觉到身后的卫南紧紧贴了上来,火热的伟健从后面伸进来,隔着丝裤轻轻摩擦着。而卫东的伟健也用力地顶着自己的小腹。萧逸然忍不住连连娇吟起来。忘情的萧逸然把身后卫南的手拉倒自己胸前,按在丰盈之上。

卫南揉搓了一会,慢慢把萧逸然肩上的丝带轻轻扯了下来,并顺势搬动萧逸然的肩头,让她仰面躺着。卫东的双唇一直没有离开萧逸然温润的唇瓣,卫南在埋头下去,含住萧逸然胸前的一点嫣红。酥麻的感觉瞬间传遍萧逸然的周身。她此时已经分不清是谁的手伸进了自己的丝裤。只是感觉,好像不是一只手伸了进去。

萧逸然知道,那里早已泥泞不堪了。

萧逸然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双手不知何时已经把卫南和卫东的伟健握在了手里,甚至还在轻轻地撸动着。当一根手指深深插入泥泞之中,带给萧逸然一次猛烈的刺激后,萧逸然仅存的一丝理智反应过来。用力推开伏在胸口的卫南,微微扭头躲开卫东贪婪的吸吮。又把两只伸入丝裤的打手拉出来,柔声对两人说:

“我还没有做好生孩子的准备。”

知道卫东和卫南此时肯定深受生理反应的折磨,萧逸然示意两人躺好,再次伸出纤纤玉手,一手一个握住他们的伟健,时快时慢地套弄着,直到两团灼热的汁液喷薄而出,三人才相拥睡去。

黎明到来的时候,萧逸然没有醒来。这还是萧逸然重生后第一次睡过了头。萧逸然是被卫东和卫南起身给弄醒的,因为萧逸然一直握着两人的伟健。看着走出门去的卫东和卫南挺拔的背影,萧逸然的脸微微热了起来。慵懒地躺着,想着夜里发生的一切,萧逸然再次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直到日上三杆,才在梅兰竹菊的服侍下起身。

第二夜是卫西和卫北侍寝。萧逸然主动地亲吻,让两人激动不已,不过,两人并没有如卫东和卫南一样,自然而然地抚摸萧逸然的身体。在萧逸然的引导下,才放下心中的敬畏,彼此爱抚着。萧逸然依然如对待卫南和卫东一样,让两人在自己的玉手中喷薄而出,才结束令人有些窒息的缠绵。

萧逸然是真的没有做好生育的心理准备。当卫双一双灵巧的手,让萧逸然得到重生后的第一次巅峰感受后,虽然一直没有让他们进入自己体内,却开始允许他们更进一步用嘴和舌来满足自己的**。

夜晚是美好的,萧逸然在十六位侍卫爱的滋润下,变得更加娇艳美丽起来。而十六位侍卫,也真正把萧逸然这位高高在上的皇,当做了自己真正的女人,从此开始不分昼夜的,无微不至地呵护着她。

萧逸然身上的变化是如此明显,让长老会的一众长老们悬着的心,逐渐放了下来。长久以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他们却知道自己伟大的皇,一直没有和十六位侍卫发生关系,他们一直在为这件事担心。族群的延续,必须是建立在族长延续的基础之上。如果没有一个令全族都敬服的族长,及族长的接班人,族群是很难顺利成长壮大起来的。

萧逸然逐渐放下矜持,十六位侍卫也逐渐放下心中的敬畏,每个夜晚都过得分外旖旎。萧逸然时常在心里对比他们的技巧。卫双的手最灵巧,卫文的舌最让人**。卫南最喜欢自己的胸,贪婪的吸吮如同一个饥饿的婴儿一样。萧逸然也喜欢亲吻他们胸前硬硬的,如豆粒的两点。

这天又是卫文和卫武侍寝的日子。天刚黑下来,萧逸然就有些期待起来。当三人在卧室彼此面对时,再不需要什么语言,一切都似乎是水到渠成一般的自然。萧逸然丝质的长裙被卫文轻轻解下,挂在一侧的墙上,卫武则轻柔地为萧逸然脱下丝质文胸。他们都知道自己的皇还没有做好准备,所以没有谁会主动解去皇的丝质短裤。

彼此的爱抚,如同总让人情难自已。卫武习惯性地把萧逸然扶坐在自己盘起的腿上,两人侧着头亲吻着。卫武用力吸出萧逸然的香舌,圈在自己的口中,细细品味着。双手则环绕在萧逸然胸前,温柔地揉搓。

卫文似乎也知道,自己的亲吻能给皇带来无尽的享受,不用引导,双手稍微用力,把皇的双腿微微分开,自然而然俯下头去。先从两侧细腻的如同油脂的肌肤开始,一寸寸向里挪着。每次舌尖的轻触,都会带给皇一阵轻微的颤栗,这是对卫文最大的鼓励。

卫文一直努力着,直到换来皇一阵猛烈的收缩,并疾射出一股烫烫的液流后,才会停下来。轻轻跪坐到皇的一侧,让皇握住自己的伟健,卫文轻轻闭上眼睛,开始享受那里传来的一阵阵让人陶醉的酥麻。

第37章 朝阳如醉迎信使

每次由卫文和卫武侍寝,黎明十分,萧逸然总会再享受一次两人的温存。这次也不例外,当卫文和卫武很努力地想要自己的皇再陶醉一次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筱春的声音。

“皇,向林有事禀报。”

在卫文和卫武的服侍下,萧逸然穿好衣服,带着一脸绯红,来到门外,见向林已经等候在楼下了。

“让他上来吧。”

萧逸然慵懒地吩咐道。

“皇,龟族有使者求见。”

“哦?所为何事?”

“不知道,龟族使者一定要亲自对皇说。”

“让使者在一层会客厅等着。”

待向林匆匆离开后,萧逸然才在侍女的服侍下梳洗打扮一番,由四名侍卫簇拥着来到一层会客厅。

龟族来人总共六个人,一位少女,一位少男,年龄大都在十五六岁,少年似乎比少女小一点。少男少女身后有四位二十来岁的成年男子,应该是两人的护卫。

看见萧逸然进来,少男少女走到萧逸然跟前,匍匐在地对萧逸然行礼,嘴里高喊着:

“龟族少族长玄依谨代表族长及整个龟族祝龙族女皇健康长寿。”

“起来吧。你们族长可好?”

萧逸然淡淡的,礼节性地问候了一声。

“族长还好。”

“你们来此何事?”

“伟大的女皇,玄依此来是代表龟族向龙族求救来了,还望女皇看在我们唇齿相依的份上,救一把龟族。”

“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仔细说来。”

“女皇,是这样。象族前短时间派人到龟族,说要和龟族协商,两族并为一族。族长考虑到龟族比较弱小,象族强大,如果并族,其实就是被象族吞并,所以就拒绝了象族的要求。不想十天前,象族突然对龟族发出最后通牒,如果龟族不答应和他们并族,就要发兵前来攻打。面对强大的象族,龟族根本没有还手之力,所以族长才派玄依前来向女皇求救。”

“是这样啊。”

“伟大的女皇,临来时族长吩咐过,只要龙族答应帮助龟族,龟族愿意成为龙族的附庸。并且,我和玄亮将为质于此。”

“既然你们愿意成为龙族的附庸,为什么不愿意成为象族的附庸呢?”

“女皇,象族的族长非常残暴,对待自己的族人都心狠手辣,就别说对待我们这些外族了。再说,我们也曾经派人来打听过,龙族现在不仅非常强大,女皇对待族人也如同自己亲人一样,所以我们宁肯归顺龙族,也不去投靠残暴的象族。”

“玄依少族长一路辛苦,先下去休息下吧,我也要和长老会商量一下,才能答复你们。向林,带玄依少族长去见萧安,让她接待一下。”

向林躬身施礼后,便带着龟族使者六人走出皇宫。

“筱春通知各位长老前来开会。”

不一会,除了留守在龙山的两位长老外,其余的长老都到了。

“向林,先把你派人打听到的关于龟象两族的情况汇报一下。”

“是,皇。”

向林先向萧逸然躬身一礼,才对众长老汇报道:

“象族族长的确如龟族少族长玄依所说,对族人心狠手辣,非常残暴,不仅族长如此,大巫师也是如此。每次给神灵献祭都会同时献祭两名少男少女。另外,象族的确有攻打龟族的迹象。龟族仅有不到三百五十族人,远远不是有近六百族人象族的对手。何况象族还有八头皮糙肉厚,又力大无穷的大象。普通的兵器,根本无法对大象造成伤害。只要象族对龟族动手,龟族将毫无还手之力。”

“我们能打赢象族吗?”

原来鹰族的族长有些担心地问道。其他长老也有同样的顾虑。

“我们现在有正规士兵两百人,再加上半农半兵的两百人,我们有四百人的士兵队伍。同时,我们有弓箭,已经铜制的刀剑等兵器,攻打象族不成问题。”

萧逸然充满信心的话语,顿时打消了众长老心中的顾虑。只要皇说能打赢,自然没有问题。目前整个象族对于萧逸然的话,没有谁会心生怀疑。

“本来我派向林打探两族的动向,就是想要吞并他们。既然象族想要攻打龟族,正好给了我们机会。只要打败象族,龟族自然会对龙族俯首帖耳,唯命是从。”

萧逸然接着斩钉截铁地说道。

“我们唯皇命是从。”

众长老齐声应和道。

长老会开得非常简短,也一贯的顺利。

散会后,萧逸然留下向林,并喊来兵部的两位三位助手,曹婴,天元,林战,萧逸然吩咐道:

“马上检查部队的装备,并准备一个月的食粮。三天后出发,你带领一百名士兵前去象族驻地与龟族驻地之间埋伏。待象族人马攻打龟族时,不要拦截他们,只负责堵截,不让他们回头。让林战带领一百名兼职士兵前去龟族,象族士兵到达龟族后,不要和他们硬拼,只要拦住他们即可。天元带领男女士兵各五十名,等象族士兵出发后,擒住象族族长和大巫师,并把他们的女族人押回驻地。待天元离开后,你和林战从两面夹击象族士兵,力争把他们一网打尽。至于如何对付那八头大象,还是靠陷阱吧,尽量不要弄伤了大象,捉回来,我有用处。曹婴带领另外一百名兼职士兵留守。并督促和协助梁木抓紧抢建房屋,准备迎接象族族众。”

打发走向林四人,又让卫文去请来龟族少族长玄依。

“玄依少族长,经长老会商量决定,三天后龙族派兵前去支援龟族。你们是现在就回去,还是等三天后随部队一同回去?”

“多谢女皇的大恩大德,玄依和玄亮要为质于此。”

“这倒不必,龙族早就有心要消灭象族,此次帮你们龟族的同时,也是为实现龙族一直以来的设想。”

“不,尊敬的女皇,作为讲诚信的族群,不能言而无信。”

“既然你们坚持,就留下来吧。”

萧逸然想,他们不想走,自己总不能非要赶走不可,回头吩咐卫文道:

“送玄依少族长到萧安那里,叮嘱萧安,要好好招待。”

“是,皇。”

接下来的三天,考虑到毕竟是要和强大的象族作战,萧逸然也不敢懈怠,整日都到制造部,已经兵部巡视检查。直到第三天把向林、天元、林战三人,以及三百名全副武装的士兵送走,萧逸然才得空坐下来休息。

此次作战,萧逸然并没有派出那五辆战车,主要是考虑到道路不好走,带上战车会影响行军速度。

第38章 龟象争持求我邦

向林等人出发后,萧逸然也趁机休息了一天。期间还陪了龟族的玄依和玄亮一个下午。从玄依的口中,萧逸然知道两人是亲姐弟,玄依十四岁,玄亮十三岁。姐弟俩的长相都很俊俏。玄依是那种典型的瓜子脸,弯眉杏眼,皮肤也不是很黑,显然在族中并没有如其他族人一样,日日劳作。玄亮很文静,可以用眉清目秀来形容。话很少,始终紧跟在玄依身边,寸步不离。

逐渐熟悉之后,萧逸然问玄依:

“玄依少族长,可有心上人了?”

玄依听到萧逸然的问话,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羞怯来。

轻轻摇摇头,低声说道:

“没有。”

萧逸然眼角的余光,看到玄亮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什么,便转头看着他,问道:

“玄亮想说什么?”

“姐姐看不上族里的男人。”

“那玄亮有没有看上族里的女人呢?”

萧逸然打趣道。

见玄亮用力摇了摇头,萧逸然不禁莞尔一笑。

“看来你们姐弟俩的眼光都很高啊。要是看中了我们龙族的人,就直接对我说,也可以告诉萧安。”

没想到姐弟俩竟然都认真地点了下头。玄亮看了一眼萧逸然文胸下丰盈的胸脯,红着脸把头深深低了下去。萧逸然二十**岁的神魂自然看得出来玄亮为什么害羞。难不成这孩子看上我了?我有那么大的魅力?萧逸然心中有些好笑起来。同时也有些甜蜜,没有哪个女人不会对男人的迷恋感到陶醉。特别是来自现代的萧逸然,尤其如此。

“女皇,我能问问你身上穿的是什么吗?”

萧逸然早就发现玄依不断地打量自己身上的丝质衣裙。

“这叫衣服,玄依少族长没有见过吧?”

“没有,是第一次见。真好看。是龙族自己做的吗?”

“是啊,等打败象族后,姐姐也送一件给玄依少族长可好?”

“女皇,玄依可不敢要如此贵重的礼物。还请女皇直接称呼玄依就好,在女皇面前,玄依当不得少族长之称。”

从玄依的谈吐举止,萧逸然看得出来,这是个很有头脑的女孩子。当萧逸然领着两人来到稻田边的时候,玄依看着田里随风起伏的稻浪,问道:

“女皇姐姐,这就是水稻吗?”

“是啊,玄依以前可吃过?”

“没有,是第一次吃,也是第一次见,真好吃。”

“女皇,将来我们龟族也可以种水稻吗?”

玄亮问的比较直接,萧逸然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玄依,才说道:

“那要看我们两族将来是什么关系了,这个恐怕要你们族长来决定。”

姐弟俩一时陷入了沉思。萧逸然也不打扰他们,毕竟一个族群的事情不是小事情,仅他们姐弟俩也决定不了什么。

“女皇,我可以加入你的卫队吗?”

“嗯?”

玄亮的这句话很是出乎萧逸然的意外。

“你自己能做住吗?为什么想要加入我的卫队?”

“我已经成年,能够做主。我只是想能时常待在女皇身边。”

玄亮的前半句话说的非常果断,可是到了后半段,声音就逐渐小了下来,到最后几个字已是低不可闻了。

哈,还真是看上我了。萧逸然心里偷笑了一下,脸上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来。

当玄亮想要到河西的冶炼厂看看时,被萧逸然婉言谢绝了。那里可是族里的重地,就是一般族众都不允许过去,何况是外族的人。玄依倒是个明白人,不待玄亮说完,就制止了他。

“将来总有机会的,不急在一时。玄亮不是想加入我的卫队吗,你可知道他们每个都是族里百里挑一的好手,每天都要进行严格的训练,你能吃得了那份苦吗?”

萧逸然此话不假,十六名侍卫,每天只有八人护卫着她,另外八名则要参加训练。为了守护好作为自己女人的皇,十六名侍卫在训练中都十分刻苦。

“我能。”

“那你从明天开始先跟着他们训练吧,如果能够坚持下来,我可以考虑。”

夜里,轮到卫宇和卫宙侍寝,三人一番缠绵之后,卫宇问道:

“皇很喜欢那个龟族的小子吗?”

萧逸然听得出来卫宇话中浓浓的醋意,不由莞尔一笑,轻轻吻了吻卫宇的双唇,轻声安慰道:

“玄亮还是个毛头小子,一切要等以后再说。”

卫宇他们自然不敢反对萧逸然的决定,只不过是无意间流露了一下心声而已。

令萧逸然没有想到的是,由于十六位侍卫心里存了醋意,在玄亮跟随他们训练的过程中,给玄亮吃了不少苦头。这反而造就了玄亮,为他将来成为龙族的一代战将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在等待向林他们战事结果的一个多月的时间内,萧逸然也没有闲着。让曹婴派出许多士兵,向驻地以北,以及西面前去打探。她要知道那里还有什么族群。这个时代的信息非常不发达,族人的活动范围也有限,仅仅是驻地周围方圆百里之内,对于百里之外,几乎一无所知。萧逸然可不想在她的族群附近,突然哪一天,蹦出一个强大的族群来。

由于留守的只是兼职的士兵,萧逸然不得不从十六位侍卫中选出来四人,配合曹婴的人前去打探。尽管还没有合体,萧逸然从心里也已把他们当作了自己的男人。临行的前一夜,破例把要派去的卫武、卫乾、卫飞、卫天四人唤来侍寝。

萧逸然如同一位温顺的妻子,躺在四人中间,除了不让他们进入外,其他任其施为。一直缠绵了一夜,直到把萧逸然胸口和腹部弄的满是四人黏黏的汁液。黎明十分,再三叮嘱四人要注意安全,一定要完好无损的回来,看着四人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喊来春夏秋冬四女服侍着沐浴,擦洗干净身体,萧逸然才沉沉睡去。

等待是煎熬的,牵挂是痛苦的,好在还有卫文等十二位侍卫在,能够为萧逸然排解郁闷的心情。向林等人也已经离开二十二天,萧逸然知道,应该快有消息传回来了。

第39章 天赐不受大不敬

向林等人攻打象族的消息,是在他们离开后的第二十八天传回来的。先回来的只是两个报信的士兵。

“皇,我们已经打败象族,杀死象族族长、大巫师,及三十四名象族战士,俘获二百九十五名,还有八十四名年老的象族男人。象族女人和孩童共四百四十三人,已经在天元副部长的押解下,往这里赶来,再有七天时间,就能到达。”

“向林和林战呢?”

“向林部长想请示皇,象族的士兵中有一百一十位伤病,是直接送到这里,还是送往龙山。”

“回去传话给向林,把受伤的士兵,以及年老的象族男子送往龙山,由年老的象族男子服侍那些受伤的士兵,其他俘虏押解到这里来。让林战暂时回到龙山驻扎,看守象族受伤的士兵,并随时注意龟族的动向。”

打发走传信兵,萧逸然马上召集曹婴和梁木。

“梁木,近三百名俘虏,和五百多名象族族人,七天后会陆续赶来,你为他们准备的房屋怎么样了?”

“皇,房屋还在抓紧建设中。现在已经建好的,只能提供给三百人住。”

“曹婴,把你的人马全部投入到房屋建设中,全力协助梁木,用最短的时间,为象族的女人和老人准备好住处。”

之后,萧逸然又找来玄依和玄亮。

“玄依少族长,现在已经打败了象族,龟族已经安全了,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回去?”

“女皇,我不回去,我还要跟着女皇的侍卫训练。”

玄亮抢在玄依前面说道。

“女皇姐姐,我需要回去一趟,和母亲商量一下龟族将来的去向,还请女皇姐姐应允。”

“好,就带着四名卫士回去吧,要不要再给你多派几个人去?”

“不用了,多谢女皇姐姐。”

玄依也不多耽搁,嘱咐了玄亮几句,带着四名侍卫匆匆走了。萧逸然也没有多和玄依说什么,萧逸然知道,玄依是个聪明的女孩子,想必在这里的一个多月中,心中早就有了主见。

传令兵走了之后的第七天,天元和男女各五十名龙族士兵,押解着象族四百四十三人女人和孩童,浩浩荡荡赶回驻地。

“萧安,根据象族女子的身体情况,先照顾那些年老体弱,以及有幼小孩童的住到屋子里。其他人暂时打个草棚住着,等房屋全部建好后,再统一分配。”

“天元,让五十名女子士兵,看护好象族的女人和孩子,不许任何男子靠近,特别是接下来要来的象族男子。另外的五十名士兵负责族群的境界。”

天元回来后的第五天,向林也到了。先把俘虏安置好,向林才来向萧逸然汇报。

“皇,此去带领士兵共三百人,无一伤亡。俘获象族士兵共二百九十五名,杀死三十四名。一百一十名伤兵,和八十四名象族老年男子,已经由林战押往龙山。带回来象族士兵一百八十五名,女人和孩童四百四十三人,大象八头,两头幼象,以及财富若干。”

“哦,还有幼象?”

“是,是八头大象中的两头母象生下的幼象。”

“让你手下的一百名士兵和天元带回来的五十名男兵,每组七十五人,轮番看守象族被俘士兵,让他们从明天起就投入到梁木建设房屋的队伍中,不许他们随意走动,特别是不许他们接触象族的女人和孩子。同时要负责好族群的警戒。八头大象和两头小象交给养殖部,仔细喂养,待驯化后,再来禀告我。象族的财富,让财务部清点入库。”

“是,皇。”

向林躬身施礼,转身离开。

萧逸然却在心里暗自计算了一下目前族群的人数,自吞并了鹰蛇虎三族后,族人已经达到近六百人,现在象族又有八百余人加入,龙族的族人数量一下飙升到一千四百多人,这要是放到重生前的时代,算不上什么,可是在这旧石器的蛮荒时代,却完全可以在方圆千里内称雄了。至于龟族是选择做龙族的附庸,还是选择并入龙族,萧逸然并不十分重视,区区三百余人对于现在的龙族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了。

由于突然暴增了八百多人,族内千头万绪的事情,都需要萧逸然点头,规划,所以整日忙碌的萧逸然已经把玄依给忘记了。不过,仅仅过去十五天,玄依便再次返回龙族驻地。这次可不是玄依一个人来的,龟族的族长,也就是玄依的母亲,也亲自来了。

还是在皇宫一层的会客厅内,萧逸然接见了龟族的族长玄云。萧逸然没人让玄云大礼参拜自己,而是以都是族长的平等礼节,相互施礼见面。

“玄云此次前来,一是代表龟族感谢女皇的援手之恩。”

萧逸然并不接话,等待着玄云接着往下说。

“二是代表龟族,请求全族加入龙族。还往女皇首肯。”

“玄云族长为什么不按照最初的许诺,选择做龙族的附庸呢?”

萧逸然看着玄云的眼睛,追问了一句。

“启禀女皇,玄依回去后,把在龙族的所见所闻都向族人叙说了。族人一直认为,加入龙族,比做龙族的附庸更好。我来的沿途之上,也看到了龙族的强大,我也赞成举族加入龙族。”

“呵呵,我代表龙族欢迎龟族的姐妹加入进来。”

既然龟族选择了举族加入,接下来的事情就不用萧逸然操心了,细节问题,由萧安和玄云谈就是。安排萧安带玄云到隔壁商谈并族的细节,萧逸然对身后的筱兰示意,把手上捧着的东西递给玄依,对玄依说道:

“玄依,这是我答应要送给你的礼物,你看看合身不?”

玄依没有想到龙族女皇如此说话算话,先是对萧逸然深施一礼,才接筱兰递过来的三件衣服,一件褐色长裙,一件文胸,一件丝裤。玄依当着萧逸然的面,在筱兰的帮助下,一件件穿戴整齐,在萧逸然面前转了一下身子。

“玄依妹妹真是个美人。”

萧逸然由衷赞叹道。

“女皇姐姐又在取笑玄依了。”

“我可以没有取笑玄依啊,不信你问问筱兰筱菊她们。”

“是的,玄依少族长真的非常美丽。”

筱兰筱菊应声附和着。

“筱兰筱菊姐,以后可不要再叫我少族长了,如果姐姐们不嫌弃,以后我们就以姐妹相称吧。”

“玄依想不想见见玄亮?”

“是啊,女皇姐姐,我怎么没看见玄亮呢?”

“玄亮很努力,一直跟随我的侍卫在训练。卫文,去吧玄亮喊来,就说他母亲和姐姐来了。”

第40章 收象服龟龙飞天

龟族举族并入龙族后,龙族的族人数量达到了一千八百一十六人。萧逸然不再像当初吞并鹰蛇虎三族那样,让他们以族为为核心居住,而是彻底把各个族群打乱,相互混在一起,以避免在龙族内形成个别的小团体。

龟族族长玄云,大巫师玄利顺利加入长老会。鉴于目前部门众多,已经达到八个,难免会出现相互扯皮的想象,萧逸然又成立一个组织部。部长由玄依担任,并从鹰虎象龟三族中,各挑选一名副手。分别是出身鹰族的天婉,出身虎族的林梅,出身象族的项英,和出身龟族的玄珍。组织部的任务是负责八大部门的业绩考核,并从中协调各部门的运转。这样以来,玄依也正式成为长老会的一员。

萧逸然还特意让曹英代替了萧安的纺织部部长之位,萧安以大巫师的身份,时刻跟在萧逸然身边,作为萧逸然的助手。并从族人中又选出一个叫曹玲的女子,加入到纺织部中,凑足原来的四人。

为了更好的管理族众,萧逸然开始正规传授给萧安和玄依文字,以方便她们把族众登记造册,以及传达自己的命令。当萧安和玄依掌握一定数量的文字后,再有她们两人传授给各个部门的部长及副手,然后一级级向下传授。萧逸然不是没想到办理一所学校,只是临时还没有精力做这件事,想等龙族的上层逐渐掌握了文字后,再由各族原来的大巫师负责办学教授普通族众,特别是未成年的孩童。

有了象族和龟族的士兵,萧逸然首先扩充的便是军队。从象族的士兵中筛选出一百五十人,龟族的士兵中筛选出五十人,这样向林手下的男子士兵,就达到了三百五十人。又从女族人中选拔出五十名身体强健敏捷的,把原来的五十名女兵,扩充到一百人,这支女子队伍,由萧逸然直接带领,暂时交给萧安管理,并随同向林训练。

男女兵共四百五十人,按照重生前的部队设置,足够一个独立营的人数了。

渐渐清闲下来的萧逸然,又每天开始盼望着卫武四人的归来。他们已经出去快三个月了,依然没有丝毫信息传回来,这让萧逸然很是不安。每当夜里和两名侍卫就寝时,萧逸然总会提起卫武他们,侍卫们虽然心里也在担心,嘴上还是一直在劝慰着自己的皇。同时,在他们的心里也暗暗感激既是自己的皇,又是自己女人的萧逸然,能够得到皇如此的牵挂,是他们最大的幸福,也是对他们最大的鼓励。

征服象族,收并龟族,过去四个月后,所有的房舍都已经建设好。驻守在龙山的林战也得到萧逸然的命令,带领一百名半农半兵的士兵,押解着象族已经康复的伤兵和老人,回到梦月河边的驻地。

两百名半农半兵的士兵,萧逸然没有打算取消,还是让他们减半随向林的正规部队训练。一旦发生大的战事,这也是一直不容忽视的力量。在梁木的努力下,冶炼厂那边的兵器打造,已经完全能够武装起来一支庞大的军队。随着兵员的增加,萧逸然又命令梁木打造了十五辆战车,龙族的战车便有二十辆了。得自象族的八头大象也完全驯化,挑选出一直最雄壮的公象作为萧逸然的坐骑,把带有幼象的母象留下来,其余的五头大象,都派去拉战车,一头大象完全可以顶三四头牛的力量。

盼星星,盼月亮般,自卫武四人离开后的第六个月头上,他们终于回来了。卫武四人,包括一起去的半工半兵的八名族人,都安然返回,虽然每个人都消瘦了一大圈,萧逸然还是十分欣慰。亲自嘱咐萧安,好好给这十二位勇士做些好吃的,让他们先好好休息。

卫武四人近六个月没有见到皇,也十分想念,只是匆匆吃了一顿丰盛饭菜,把身体清洗干净,便归队向萧逸然汇报此行的经过和见闻。四人中,卫武和卫乾是去的北面,卫飞和卫天是去的西面。

“皇,北去一千五百里外有三个相邻的族群,三个族群都非常强大,每个族群都有近千人的族人。他们的成年男子都要参加日常的军事训练,各个看起来非常彪悍,而且他们有马。”

“他们有多少马?”

“每个族群差不多各有上百匹马。”

“他们的武器呢?”

“武器还是和我们以前的一样,以标枪为主,枪头不是兽骨的,就是石质的。”

“你们没被他们发现吧?”

“在我们暗中观察他们时,不小心被他们发现了,一直追了我们近一个月,有五百多里地才放弃。”

萧逸然看着消瘦的二人,伸手轻轻抚摸了一下他们的脸颊。

“没受伤吧?”

“没有,只是我们被追的迷路了,不然早就回来了。”

“能回来就好,以后再执行这样的任务,可一定要当心。”

接下来是卫飞的西行见闻。

“皇,西去两千多里,有起个族群,族群都相对弱小,每个族群只有两三百人,最大的一个也不过四百人。不论是种植,还是兵器都相当落后,比我们最初的时候还不如。”

“你们一行还算顺利?”

“倒是没有被他们发现,只是那边比较荒凉,野兽不多,带去的粮食吃完后,时常要饿肚子。”

“你们都受苦了,回来好好将养身体,争取尽快恢复过来,皇也十分想念你们。晚上还是由你们四人来侍寝吧。”

有皇的一番安慰,四人心里既甜蜜又感激,刚才在吃饭的时候,前来看望他们的卫文已经讲过,他们走后皇是如何惦记他们。当亲耳从皇口中听到皇也想念他们,一时都激动不已。一起躬身向皇施礼后,便回到房间休息去了,期盼着夜幕早早降临,好重温时隔六个多月,让人陶醉的缠绵。

这一夜,不同于以往任何一夜。萧逸然带着心里对四位勇士的疼惜,略有些要补偿他们的意思。而卫武四人,由于长时间没有见到自己心爱的皇,也是极尽缠绵。直到萧逸然被四人摆布的有些筋疲力尽时,四人才弄来清水,轻手轻脚地为萧逸然擦洗干净身体,如同护卫着比自己生命都要珍贵的珠宝般,把萧逸然围在中间沉沉睡去。

当萧逸然睁开眼睛时,天已经快到正午了,她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去的,只记得夜里自己忘情地喊叫声似乎大了些。要不是四人都知道萧逸然还没有做好生育的准备,而一直忍着没有进入萧逸然体内,就算当时顺势而为,与萧逸然结合了,已经沉迷其中的萧逸然根本没有拒绝他们的意识。甚至,萧逸然有几次都下意识地挺起了腰胯,想要吞下他们的伟健。

第41章 百里方圆小诸侯

龟象两族的加入,给龙族带来了空前的繁荣。九大部门全力运转,特别是刚成立的组织部,在玄依的带领下,充分协调着另外八大部门之间的关系,让萧逸然省心许多。萧逸然看在眼里,对玄依的表现越来越满意。除非重大事情,萧逸然会直接插手外,族群的日常管理,基本上都交给助理萧安和玄依与长老会商量着来做,只是事后向萧逸然汇报一声就是。

萧逸然回忆重生前的历史知识,特别是商周时期,王朝会分封许多诸侯国,一般的诸侯国大都在百里范围之内,如今的龙族按照所占面积和族群数量,差不多能和商周时期的中等偏上的诸侯国相媲美了。这主要是因为,龙族并没有能力把鹰蛇虎龟象五族地盘都占下来,不然会远远超过诸侯国的范畴。

虽然不再过问族群内的日常事物,萧逸然并没有闲下来。她在考虑龙族下一步的发展方向。农耕是基础,必须要下大力气搞好。作为起辅助作用的制造部,也显得越来越重要起来。不仅要给农垦部提供高效率的农具,还要为军队打造更锋利,更实用的兵器。再就是狩猎部和纺织部,也都是不可或缺的。

当然,重中之重还是兵部。这才是这个时期,族群能够久存的必要保障。防止野兽攻击族群是其一,关键是要在纷乱的族群争斗中,保护族群不被别的族群消灭。鹰蛇虎龟象五族就是最好的例子,没有一支训练有素,武器精良,骁勇善战,而又对族群忠心耿耿的部队,族群的覆灭将是不可避免的。

根据卫武四人打探到的消息分析,很显然,只有北边一千多里地外的几个族群,会对龙族构成威胁。西边那几个落后的族群是不可能威胁到龙族的,萧逸然对他们也不感兴趣。

重生前的历史知识告诉萧逸然,这个时期,一直到商周时代,真正强大的族群都在黄淮流域,特别是黄河中上游一代。不仅有先进的生产力,更重要的是,那里的族群都十分彪悍,导致夏商周近两千年的时间内,整个北方族群战事连连。所以萧逸然不仅要防备被他们袭击,同时,萧逸然也有向北扩张的野心。

记得重生前一位名人曾经说过一句话: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难得重生一次的萧逸然绝不想在沉默中灭亡,不论是为了自己亲手建立起来的族群,还是为了日渐产生感情的自己的男人们,这十六位越来越让自己牵挂的贴身侍卫,所以她必须选择爆发。

“卫武,要是我们和北边的族群发生战争,你觉得我们有几成胜算?”

当再次轮到卫文和卫武侍寝时,萧逸然问卫武道。

卫武停下对躺在他们两人盘起的双腿上的皇的爱抚,认真想了想说道:

“自从我回来后,也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如果和北方的族群比较,我们有两个优势,两个弱点。”

“你仔细说说。”

萧逸然依然躺在两人的腿上,卫文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静静等待卫武的后话。

“我们有兵器上的优势,这是其一,其二是,我们的士兵训练有素。如果上次他们的士兵也有我们士兵的素质,我们几个人恐怕都逃不出来。弱点是,我们没有马,速度上比不上他们。再就是,我们的族人从身体力量上比不上对方。要是双方捉对厮杀,不依靠我们先进的兵器,很难是对方的对手。”

萧逸然沉默了一会,似是对两人说,有像是在自言自语。

“马,战马很关键,我们怎么才能得到大批的战马呢?”

三人一时都想不出该如何得到战马,萧逸然知道,想得到战马的唯一途径,只能是到北方去,或者用物品交换,或者抢夺,除此之外,怕是没有别的好办法。

“好了,现在先不想这个问题了,还是先好好发展族群,训练士兵吧。”

三人再次开始了男女间的缠绵,直到相拥而眠。

看起来无所事事的萧逸然,每天必去的地方有两个,一个是训练场,一个是冶炼场。两个地方都在河西岸。

“梁木,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皇,什么问题?”

“如果有人拿着弓箭攻击你,你怎么办?”

“皇,我想过,而且还做了几个样品,请皇跟我来看看。”

萧逸然没想到梁木竟然做到了前面。跟着梁木来到兵器储存库,梁木拿出一面用铜打造的圆形盾牌,和一面用木头制作的方形盾牌,递给萧逸然看。

萧逸然先是拿起铜制的盾牌,感觉有些重,又掂了掂木制的盾牌,重量倒是比较合适。

“梁木,你叫它们什么名字?”

梁木摇了摇头,说道:

“一直没有想到合适的名字,请皇为这种兵器取个名字吧。”

“就叫盾牌吧。”

看梁木在嘴里念叨了两遍“盾牌”,萧逸然弯腰在地上把盾牌两个字写下来。现在经过萧安和玄依的传授,几大部长已经掌握了一些文字,虽然见皇写出来的是两个陌生的文字,梁木并没有吃惊,他知道,萧安和玄依传授的文字,也都是来自皇。

“梁木,铜制盾牌是不是重了些,这样会影响士兵的反应速度的。木制盾牌虽然轻重比较合适,不过,要是对方用类似我们战车上用的长枪大力刺来,怕是会一下刺穿的。”

“我也是刚刚制作出来,还没来得及改进。接下来我们会尽量减轻铜制盾牌的重量,至于木制的盾牌,看看能不能寻找到较为坚硬的木料。毕竟全部使用铜制盾牌的话,短时间内是不现实的。”

萧逸然也明白,靠现在如此简陋的冶炼技术,要想大批量生产盾牌,真的是不可能的。

“好,你们继续研制,有了新的进展,就派人禀告我。”

“是,皇。”

萧逸然离开冶炼场来到训练场地。

今天是乾坤宇宙和飞龙在天八位随队训练,玄亮也在其间。近一年来,萧逸然很少看到玄亮,不过从侍卫的口中知道,玄亮训练一直非常刻苦,进步也很大。侍卫们只是最初的时候,难为过玄亮一段时间,后来也被玄亮的刻苦打动,早已从心底里接受了这为有可能成为他们中的一员的,只有十五岁多一点英俊的少年。

第42章 方伯千里为家乡

萧逸然站在训练场边,看了许久场中士兵的训练。一直以来,向林带领四百五十名士兵,还是按照萧逸然最初传授的军拳和刺杀技能在训练,并没有多少创新。

萧逸然在随队训练的贴身侍卫的行列中,很容易就认出玄亮来。玄亮的长相的确很显眼,修长的身材,轮廓分明的脸,飘散的长发,尤其吸引萧逸然的是玄亮的训练动作,不仅中规中矩,而且非常矫健。从萧安和玄依那里,萧逸然也听说过,玄亮一律拒绝了族内少女的示好。早已经和萧逸然熟悉了的玄依,曾经似有意似无意地说过一次。

“女皇姐姐,弟弟爱上皇了呢。”

萧逸然当时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把那话当真。在萧逸然眼里,玄亮还是个孩子,虽然也喜欢长相英俊的玄亮,不过,萧逸然的喜欢里,基本上是姐姐对弟弟喜欢的成分居多。毕竟,不论是已经十八岁多的肉身,还是近三十岁的神魂,都比玄亮大不少。

也许是已经注意到皇的到来,场中的士兵更加卖力地投入到训练中,正在练习刺杀的玄亮,嘴里的呼喊声也更加洪亮有力起来。

在一次长老会上,众长老曾经对萧逸然建议过,最好是能够把鹰蛇虎龟象五族当初的领地都利用起来。萧逸然也不是不想,只是现在族群虽然有一千八百余人,还是没有能力把分散在六七百里地之内的五族领地完全占用。主要是受交通工具的制约,靠目前仅仅指望两条腿走路,要想利用起五族原来的领地,太不现实了。仅仅是到最远的象族领地走个来回,就要用半个月的时间。

几经商量后,萧逸然只是派人暂时维持龙山那边的生产,有横穿丛林的道路,还有每隔十里一座的烽火台,不论是运送物资,还是传递消息相对都简单点。关键是,龙山是萧逸然起家的地方,从感情上来说,她也不愿意舍弃。

已经迁到梦月河这里快两年了,萧逸然还一次没有回去过,不禁动了回龙山看看的心思。带领八名侍女,和十七名贴身侍卫,萧逸然一大早便朝龙山方向而去。之所以是十七名侍卫,是萧逸然在征得十六名侍卫的同意下,正式把玄亮收了进来。

一路之上,玄亮都难掩心中的激动,虽然脸故意紧绷着,以掩盖心中的喜悦,其宛如孩童般欢快的举动,还是透露了他的心思。每每玄亮装作无疑的看萧逸然的时候,萧逸然也会报之以一个温和亲切的笑容。

因为只是回龙山看看,一行人在路上并不急着赶路,五百多里地,走了近十天才到。每天夜里,侍卫们会为萧逸然临时搭建一个住所,因为住所比较狭小,萧逸然不再安排人来侍寝,只是从八名侍女中选择一人陪着她。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那次生病被萧安抱在温软的怀里后,萧逸然就对少女的怀抱产生了依恋。在和自己的侍女同宿的时候,萧逸然总是喜欢钻到侍女的怀里,用后背感受那种久违的丰盈和温软。这样的夜晚,萧逸然会睡得格外香甜。

龙山依然如故,除了族人少了之外,并没有太大的变化。那座建在篱笆墙里的土楼,那原来稀疏的篱笆墙,随着插下去的树枝发芽生根,逐渐长大,已经变成一圈密密的绿色围墙。那稻田,那浅潭,无不勾起萧逸然心中无限的感慨。想起当初自己一个人逃出蛇族,涉河来到这里的时候,白天辛苦劳作,夜晚在野兽的吼叫声里瑟缩发抖,那种无依无靠的感觉,至今让萧逸然想起还会心有余悸。

夜晚,萧逸然来到土楼的三层,自己曾经住过很久的房间里,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似乎过去很久,又似乎自己从来没有离开过。沉思中的萧逸然,被门口传来的轻微的脚步声打断。慢慢转过身来,发现来人竟然是玄亮,不由有些疑惑地看着跪坐在自己脚边的玄亮,轻柔地问道:

“玄亮,怎么是你?”

萧逸然记得,按顺序,今晚应该是卫宇和卫宙侍寝。

“哥哥们让我来侍候女皇就寝。”

玄亮的声音早已脱去童稚,而是略显低沉,充满了磁性。萧逸然微微弯了下身子,伸手拉起跪坐着的玄亮,并把他拉到自己眼前,仔细端详了一下这张英俊的脸庞。萧逸然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些喜欢这个十五岁的少年,玄亮轮廓分明的脸,特别是看向自己的专注的眼神,与重生前的男友韩琦,竟然有三分神思。伸手轻轻抚摸了一下玄亮的脸庞,又翘起脚尖轻轻吻了一下玄亮的额头,尽管玄亮只有十五岁,个子却比萧逸然还高了半头。萧逸然温柔地说道:

“既然来了,就不要拘束。听玄依说你喜欢我?”

“嗯。”

听得出来,玄亮有些羞涩,也有些紧张。

“来,为我宽衣吧。”

玄亮伸出因紧张而略显僵硬的手,先为萧逸然解下外面淡褐色的丝质长裙,接下来为萧逸然脱去丝质文胸时,萧逸然明显感觉到了玄亮双手的抖颤。而且,在玄亮的额头和鼻尖上,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

“很紧张吗?”

玄亮点点头。显然,玄亮已经从十六位侍卫那里知道,皇身上什么可以脱,什么不可以脱。只是把萧逸然的文胸脱下后,玄亮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萧逸然伸手把玄亮拉到自己怀里,紧紧抱了他一下。许是感觉到萧逸然是在鼓励自己,玄亮渐渐恢复了自信,主动把萧逸然反抱在怀里,低下头,从额头一路吻下去,眼睛,鼻梁,最后轻轻喊住萧逸然湿润的双唇,慢慢吸吮起来。

玄亮的动作很是生疏,萧逸然不得不主动配合着。轻轻伸出舌尖,示意玄亮张开双唇,深深探了进去。当在萧逸然的引导下,两人缓缓躺下,侧面相对后,萧逸然拉起玄亮的一只手,按在胸前,另一只手拉到自己的腰间。萧逸然也伸出双手,环上萧逸然的脖颈。长吻之后,玄亮自然地沿着萧逸然的粉颈,向下吻去,直到停留在一双丰盈上。

感受着敏感的胸前传来的酥麻也愉悦,萧逸然心想,依恋女人的胸脯应该是人的天性。自己十几位贴身侍卫,几乎没有谁不喜欢亲吻那里。自己也是喜欢侍女胸前的丰盈的。

当萧逸然发觉来自腹部的刺痒时,才想起忘记让玄亮解下腰间那几枚树叶了。不像对待另外十六名侍卫那样,萧逸然亲自为玄亮解下,并伸手握住了玄亮的伟健。似乎有些不同,萧逸然感觉到,玄亮的伟健不仅格外巨大,还比其他的人要长。

玄亮毕竟是第一次享受女人的温柔,何况还是自己喜欢的,高高在上的女皇的温柔。没几下,便在萧逸然的纤纤玉手中,喷薄而出。知道玄亮还出于身体发育阶段,萧逸然并没有过多的逗弄他,两人很快便相拥着沉沉睡去。

天亮后,萧逸然再次逡巡在龙山驻地的各处。相比梦月河的驻地,这里离鹰蛇虎龟象五族原来的驻地都要近得多,而且,龙山几乎在五族驻地中央略偏北一点。要不是梦月河那里有铜矿,萧逸然更愿意把驻地建在龙山。

如果把五族的领地都算在内的话,龙族现在差不多有近千里的地盘,要是放在夏商周的时代,也能算是一方伯侯。

第43章 生儿育女心忐忑

在龙山驻地,萧逸然并没有待多久,仅仅是十天之后,便带领侍卫和侍女返回了梦月河驻地。

龙山驻地一行,让萧逸然有了一个想法。俗话说:狡兔三窟,自己不能只依靠梦月河驻地,龙山驻地也要再扩建一下,万一将来有战事发生,也好有个退路。回到梦月河后,萧逸然马上召开长老会议。

“此去龙山驻地,让我产生了一个想法。从地理位置上来看,龙山是处于鹰蛇虎龟象五族中央略微偏北的位置,更适合以龙山为中心,把五族原来的领地利用起来。所以我想,让萧安带领三分之一的族人重回龙山,在那里建设,并繁衍生息。一旦我们受到外族的进攻,也好在梦月河和龙山驻地之间选择一处退路。你们可有意见?”

对于皇的提议,众长老商量了一下,也觉得非常合理,便纷纷点头同意了。

“另外,让向林率领男士兵一百名,女士兵五十名,战车十辆,一同前去龙山,护卫那里的安全。萧安和向林准备一下,一个月后出发。萧安在梦月河的工作由玄依兼任,向林在梦月河的事物,由林战接替。”

本来兵部的部长就是由萧逸然兼任的,所以,兵部的安排不需要征求各长老的意见。一番安排命令之后,萧逸然刚要宣布散会,不想被一众长老拦住了。

鹰蛇虎龟四族原来的族长,纷纷要求萧逸然尽快生育皇位继承人。

“皇已经达到族规规定的十八岁,可以生育了,一个族群不能不提前抚育自己的族长继承人,还请皇三思。”

萧逸然也知道众长老说对,只是自己实在是担心生育时的危险。一直以来,萧逸然一想到生儿育女,心里就胆颤。

“我也刚刚达到年龄,主要是现在龙族刚刚起步,族内事物千头万绪,现在还不是生育的最佳时间。另外,卫武他们上次外出打探的消息,想必你们也都知道了,北方族群的强大,不是你们能够想象的,一旦在我生育期间,受到他们的攻击,后果将不堪设想。所以,还是推迟一下,再考虑生育的事情。”

众长老也从皇的侍卫口中,探听到一些关于皇一直不想要孩子的原因,她们也都知道生孩子的危险。所以,对于皇所说的理由,也找不出合理的话来反驳。不过,这个时代的人对于族长的延续对族群的重要性,是十分在乎的。

“万一皇在没有生育后代时发生不测,龙族将何去何从?”

“如果在没有生育皇位继承人之前,我发生不测,皇位的第一继承人为萧安,其次是玄依。暂时先这样决定吧。”

萧逸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的纠缠,她心里已经打定注意,在没有征服北方强大族群,或者没有让龙族发展到足以抵抗北方强大族群的攻击前,绝不生育后代,不仅是因为生育时的危险,更是不想把自己的后代置于危险之中。

长老会议结束后,萧逸然单独把萧安叫到跟前。

“安,我们俩一直相依为命走到今天,让你去龙山,就是为了给我们亲手建立的族群留条后路,你一定要把龙山建好,管好。如果有什么需要,直接跟我说。”

自从有了姓氏后,曾经的然姐还是第一次称呼自己以前的名字,这让萧安不仅感到亲切,也非常激动。

“然姐放心,当初要是不是遇到然姐,我指不定会怎么样呢,怎么可能有我的今天?我一定会把龙山建设好,帮助然姐让龙族尽快强大起来。”

“我们是生死与共的姐妹,对你,我是永远都是放心的。今晚再陪姐姐我一夜吧。”

由于龙族的事情十分繁重,姐俩已经很久没有在一起好好聊聊,别说是同居一室了。萧安听萧逸然如此说,莞尔一笑道:

“我早就想陪然姐过夜了,只是担心你的男人们不高兴。”

“安也学会取笑姐姐了?”

夜里,两姐妹再次共居一室时,不仅脱下了文胸,也脱下了丝质短裤。相互拥着,说着悄悄话。

“安,你还记得当初我生病的时候,你把我抱在怀里的那一夜吗?”

“记得呢,然姐的身体很烫,可是还一直喊冷。把然姐抱在怀里的感觉真好,要不是因为然姐在病中,我会忍不住抚摸你的。”

萧安一边抚摸着怀里的萧逸然,一边说道。

“我一直记得被你抱在怀里的感觉,你这里真的好大,好丰满,给我很温暖的感觉,而且,我也很依恋这种感觉。夜里和侍卫们在一起的时候,我还会时不时想起。”

萧逸然一边抚摸着萧安的丰盈,一边温柔地说道。

“然姐的身体也让我很享受。肌肤细腻紧致,还有一种淡淡的幽香,让我陶醉不已。”

“安,你也十八岁了,到龙山后,就和向林要个孩子吧。”

“不,族里的事情那么多,有了孩子会误事的。和然姐一样,要等龙族强大了,再要孩子不迟。”

“向林会同意吗?”

“不同意就去找别的女子生吧,反正然姐不生,我也不生。”

“你愿意向林去找别的女子吗?”

“不愿意,不过,只当是不知道就是了。我也可以找别的男人。”

萧逸然笑了笑,心想,不论是古代还是现代,男女间吃醋是一种本能。

“安,除了向林,你还有别的男人吗?”

“有,不过没让向林知道。”

“早晚向林会知道的。”

“向林也有,族人不都是这样吗?”

“要不要姐也给你陪上贴身侍卫?”

“那可不行,只有皇才配有贴身侍卫,其他人都不能有。”

萧逸然和萧安一直说到很晚,这还是萧逸然重生后,第一次和人谈论如此女性的话题。这些话题只能是闺蜜之间才能说的。萧安的确很喜欢萧逸然的身体,手一直就没停下来抚摸。当发现萧逸然的丰盈竟然那样敏感时,不由故意多做了些动作。萧逸然被萧安逗弄的娇吟起来,气喘吁吁地说道:

“安太坏了,知道姐姐受不了,还故意这样弄。”

萧安莞尔一笑,干脆俯下头去,含住了萧逸然的一点嫣红。手也往萧逸然的下面伸了过去。

早晨醒来时,萧逸然看着怀里的萧安,轻轻吻了一下她的唇,说道:

“安,你真厉害,比我那些侍卫还会弄。”

“然姐喜欢就好,我也喜欢然姐的抚摸呢。”

第44章 未雨绸缪传兵法

经过长时间的观察和思考,萧逸然想再给军队传授一些技能,以提高部队的战斗力。格斗方面,萧逸然知道的仅是军拳和简单的刺杀招式。记得重生前看《汉书》的时候,里面描写项羽的一段话。项羽不愿意学习一人敌,而是想学万人敌。所谓万人敌,就是指兵法。萧逸然并没有系统的研究过兵法,只是把《孙子兵法》当作消闲的书看过,约略还能记得一些。至于《三十六计》,萧逸然只是道听途说了一些。什么“走为上”,什么“分瓣梅花计”,什么“围魏救赵”,什么“暗度陈仓”等等。

自从决定了萧安和向林一个月后,带人回到龙山,萧逸然想在这一个月里,把自己知道的兵法方面的知识悉数传授给军队。萧逸然首先要做的,就是要把脑子里的东西整理出来。没有纸笔,萧逸然觉得有些为难。

“卫文,你带领几个人去多摘一下宽大的树叶来,摘回来后,用木板压住,放到太阳晒不到的地方阴干,我有用,要快。”

“卫东和卫南,你们两个去搜集一些草木灰来,用石头把草木灰再研的更细些,给我拿来。”

萧逸然知道重生前的墨是用松烟做的,只是在这热带地区,好像没有看到松树,只能临时用草木灰代替了。至于毛笔,萧逸然想了想,把玄亮叫来。

“玄亮,去丛林里捉几只黄鼬来,死活都行,我要用它们尾巴上的毛。”

“筱春,你们姐妹四个去河边采些手指粗细的芦苇来,要那种结识多一点的。”

很快,萧逸然便用黄鼬的尾毛,以及芦苇杆茎做出来几支毛笔。拿出一支来,让玄亮交给梁木,告诉梁木依样多做一些出来。待卫文他们的树叶阴干后,萧逸然用毛笔蘸着草木灰做的灰白色的墨汁,在树叶上书写自己脑子里的兵法知识。

书写的同时,让萧安和玄依跟在身边,一边写,一边解释给两人听。每写完一部分,就让萧安带给向林、林战等人看,并把其中的意思按照从萧逸然那里听来的,讲给几人听。

萧逸然的毛笔字,连她自己看着都别扭。毕竟在重生前,毛笔字已经成为一种文化修养,而早已不再是主要的书写方式了。好在,在这里没有谁会写,不管萧逸然写成什么样,都不会有人说什么。

萧逸然一直忙活了五天,才把脑子里有关兵法方面的知识都整理出来,并给向林几人做了详细的解释。傍晚,感觉到有些疲累的萧逸然来到梦月河边散步。看见夕阳的余晖中,有鱼从河水中一跃而起,之后又猛然扎入水中。萧逸然突然想起来,似乎很久没有吃鱼了。自从离开龙山后,就再没有吃过鱼虾。看着眼前纷纷跳跃的鱼,萧逸然想起个问题,为什么族人从来没有谁向她提起过捕鱼吃呢?

“玄依,你们吃过河里的鱼吗?”

自从上次长老会上萧逸然宣布由玄依接替萧安在梦月河这边的工作后,只要没有别的事情,玄依白天几乎寸步不离萧逸然身边。

“吃过。”

“那为什么没有人给我提过捕鱼吃呢?”

“皇没有发话,族人以为皇不想捕鱼呢。”

“啊?!”

萧逸然心想,这也太,太,到底太怎么样,萧逸然也没想到一个合适的词语来形容。

“玄依,告诉梁木,想办法做一个捕鱼的工具,既然河里有鱼,我们为什么不吃呢?”

萧逸然的话,自然就是命令。很快梁木就做出来一个用柔韧的树皮编制的渔网。当萧逸然看到这件树皮做的渔网时,并没有看好。如此湍急的河水,这树皮做的渔网不是一下水就会被冲坏吗?事实证明,萧逸然的想当然是错误的。树皮做的渔网不仅没有被河水冲坏,反而捞起不少鱼来。

“玄依,让梁木马上来见我。”

萧逸然看着织成渔网的树皮,心里萌生出一个想法。是不是可以用这中树皮代替麻呢?如果成功的话,就太好了,很多事情都会迎刃而解。可以搓绳,可以织成麻布,可以用麻布做口袋,可以用麻线。

“梁木,这种树皮是不是很多?”

“皇,这是麻树的皮,麻树一般生长在一些沼泽的边缘,数量还是不少的。”

“派人多剥一些树皮来,浸在水里沤上一个月,到时候捞出来给我看。”

竟然叫“麻树”,萧逸然不知道这种树和麻有没有关系。只是搞不清,为什么重生前从来没有见过,甚至都没有听说过有“麻树”呢,不会是像其他物种一样,灭绝了吧?

送走向林和萧安后不久,沤好的麻树皮摆在了萧逸然面前。仔细抽出一根来,让卫文他们搓成细细的一缕一缕,萧逸然拿在手上绕来绕去半天,终于可以确定,这种麻树的树皮完全可以代替麻。作为学考古的萧逸然,对于麻线的制作是非常了解的。

“玄依,把这些沤好的麻树皮交给年老不能下地劳作的族人,让他们把麻树皮晒干后,用细木棒轻轻捶打,直到把麻树皮捶打成这个样子。”

萧逸然说着,从卫文手里接过一根细细麻线,递给玄依看。

“通知狩猎部,暂停狩猎,先去多弄些麻树皮来沤上。记住,不要把麻树都砍光了,要留下足够的数量,让麻树林继续繁衍。还有,等把眼前的这部分麻树皮捶打成麻线后,交给纺织部,用一部分织成麻布试试,另外一部分搓成大拇指粗细的麻绳,一切做好后,都拿到我这里来。”

这已发现,让萧逸然兴奋了好久,虽然不知道皇为什么如此兴奋,不过,皇的好心情,也传染了族人。一时间,整个龙族都显得喜气洋洋起来。

织好的麻布和搓好的麻绳很快就摆到萧逸然面前。萧逸然用手抚摸了半天眼前的麻布,心里想,终于可以穿到布鞋,再不要穿扎人的草鞋了。不仅如此,有了麻衣,将来要是争战北方时,战士也就有了抵抗北方低温天气的衣服。而且,还没有用麻线缝制打量的兽皮衣服。这无疑给萧逸然解决了一大难题。

“玄依,把麻布拿给纺织部,先做几双鞋子出来,真是穿够了草鞋。”

第45章 苦思无计寻战马

其实,自从卫武打探消息回来后,萧逸然心里就有了向北方开拓的想法。只是有两个问题始终无法解决,才迟迟没有付诸行动。第一就是衣服的问题。萧逸然毕竟是来自遥远未来的重生者,不用到北方去看也知道,那里肯定是四季分明,而一旦决定了向北方开拓,就不可能只是选择在春夏之间,那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的,所以必须为士兵准备能够御寒的衣服。萧逸然之所以让狩猎部把兽皮都保存起来,这也是其中的目的之一。

第二则是最头疼的战马的问题。如今有了麻树皮,可以做出麻衣、麻绳来,第一个问题是解决了,现在需要萧逸然解决的就只剩下战马了。

身边的侍卫们,见皇只是高兴了几天,便有有些不开心起来,当轮到自己侍寝时,总会关心地询问皇为什么不开心。萧逸然也不瞒他们,此前,萧逸然已经在卫文卫武侍寝时,和两人谈论过战马的事情。由于玄亮的加入,原来的十六人变成了十七人,每夜两人侍寝,自然会出现一个单数。原来的十六人两两一起,早就习惯了,所以玄亮每次都是单独侍寝。这让玄亮很是窃喜了一段时间。今天又是玄亮侍寝的日子了。

“皇,我已经满十六岁了。”

“哦?我的小玄亮要长大了。”

“皇,我早就长大了。”

“早就长大了,那你是什么时候长大的?”

“见到皇的第一天,我就长大了。”

“说说看,当时是怎么感觉自己长大了。”

“那次跟姐姐来向皇求救,没见到皇时,我只是惊讶于龙族的强大,可是,当皇出现在我眼前时,就彻底被皇身上的气质震惊了。我长那么大,从来没有遇到能让我心跳的女人。皇当时的出现,让我的心猛烈的跳动起来,当时差点都控制不住自己了。”

“如果控制不住,你会做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会做什么,当时只感觉浑身的血液好像沸腾了一样,下面,下面,……”

“下面怎么了?”

萧逸然说着,伸手把玄亮的伟健握在玉手中,感受着上面的热度和坚硬,以及有规律的一阵阵跳动。

“下面就和现在一样。”

萧逸然记得重生前似乎看过一篇文章,写的是一个女模特和男画师间的事情。每次男画师面对摆出各种姿势,不着寸缕的漂亮女模特都毫无反应,可是,当女模特收工时,洗完澡用一条浴巾包裹着身体出现在画师面前时,反而会引起画师的冲动。萧逸然想,族里男子每次看到自己都会生出反应的原因,也许和自己穿着文胸和丝裤有关。

日子久了,玄亮也早已经放开。对于一些事情,不再是懵懂的少年。不过,每当面对萧逸然下面的泥泞时,还是表现出不同于其他侍卫的好奇。虽然不敢公然询问,但是从他总想把萧逸然的腿分得更开些,似乎是想看得更清楚的举动中,萧逸然还是有所察觉玄亮身上的孩子气。萧逸然对待玄亮始终有姐姐疼爱弟弟的成分在,所以往往都会主动配合玄亮的一些动作。

这一夜,玄亮让萧逸然达到巅峰的同时,萧逸然也帮玄亮享受到了男女间的快乐。两人偎依着说话。

“皇,这段时间好像不开心的样子。我能知道为什么吗?”

“小玄亮也看出来了?”

“是啊,大家都看出来了。”

“我是发愁怎么才能搞到北方的战马。”

“为什么要搞战马?”

“一是提防北方族群的攻击,二是,我们龙族也要向北方开拓。所以必须要用战马。”

“皇,我想去北方。”

“你去做什么?”

“抢夺马匹。”

“不行,你还小,你不知道北方族群的强大,族人的彪悍,冒然前去是非常危险的事情。不要再提了,我不会同意的。”

萧逸然断然拒绝了玄亮的要求,事后萧逸然想,玄亮也不过是随口一说而已。没想到的是,玄亮竟然念念不忘要求北方抢夺战马的事情。再多次提起,都被萧逸然拒绝后,玄亮开始和另外的十六名卫士私底下商量。侍卫们都存了为皇分忧的心思,自然都赞同玄亮的提议。只是,没有皇的命令,他们是绝不敢擅自行动的。不过,还是玄亮有主意,他要求另外的十六名侍卫和自己一样,每次侍寝时都要在皇面前恳求,直到皇答应他们为止。

萧逸然不是不想派人去北方,关键是担心族人的安全。特别是侍卫们,每天都在耳朵边磨着自己,萧逸然也有些心动起来。可是思考该派谁去的问题。当然,不论谁去都离不了卫武和卫乾两人,毕竟两人去过一次,熟悉路途。

在一次长老会上,萧逸然把自己想要派人都北方抢马的事情讲了出来。开始,几乎所有的长老都反对,她们都对目前龙族的生活感到满足,大有安于现状不思进取的意思。萧逸然苦口婆心说了半天,也只是说动了一部分长老,最后萧逸然迫于无奈,果断行施皇的权利,独断专行,批准派人去北方抢夺战马。至于人选,有卫武和卫乾领路,同样去过西边探查的卫天和卫飞,因为有远行的经历,也被派了出去。其余,就是林战率领的一百名全副武装的士兵。

这次北行,应该是龙族成立后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其重要性甚至超过了征服象族。因为,如果龙族想继续发展下去,势必要向北方稍微发达的地区开拓,没有马是万万不能的。而且,就算龙族想安于现状,并不意味着北方族群会不来侵犯她们,单单从维护龙族自身安全上着想,也必定要有战马,否则是无法和拥有战马,又十分彪悍的北方族群抗衡的。

最初的名单里,并没有玄亮,萧逸然实在架不住玄亮的软磨硬泡,最后只能答应了他。反反复复叮嘱他要注意安全的同时,还再三嘱咐卫武四人,一定要照顾好玄亮,在萧逸然心中,玄亮还是需要人照顾的一个小弟弟,所以一直以来就格外关照他。

第46章 郎心戚戚行北方

林战一行是早晨天刚亮离开的梦月河驻地,先是沿着梦月河一直向北,三百里地后,梦月河向西拐了到弯,在卫武和卫乾的指引下,一百零六人的队伍才离开梦月河河岸,继续北上。

离开了河岸,行军速度慢了下来。遍地的丛林和蒿草灌木,让人几乎寸步难行。就这样晓行夜宿,一千五百余里地,用了十五天才赶到。

这次卫武非常小心,在远离三个族群上百里的地方就安营扎寨了。夜里,卫武、林战、玄亮以及十位身手矫健的士兵,偷偷去三个相邻只有二三十里的族群观察。直到黎明时分才返回营地。

“看他们对战马守护的如此严密,我们怕是很难动手。一旦不小心惊动了他们的部队,我们这一百多人怕是逃不出去的。”

林战分析道。

“我们是不是继续向北方探查一下,看看有没有更适合动手的族群。”

玄亮脑子比较活络,建议道。

“等明晚我们再去看看,实在没有机会的话,就继续向北边深入。”

连续三天,由于三个族群警惕性非常高,对马厩看管的异常严密,林战一行人根本找不到下手的机会,一百零六人不得不继续北行,希望能找到防护松弛一些的族群。绕过眼前的三个族群之后,因为上次卫武和卫乾也没有来过,所以,不得不摸索着前进。为了不被当地的族群发现,他们改为夜晚行军,白天休息。如此行军五天后,被一道大河拦住了去路。河水浑浊湍急不说,河面还十分宽阔,一行人只得在河岸边的丛林里驻扎下来。

几经商量后,最后还是一直认为不宜再向北行,就算临时扎起木筏渡了过去,等抢到战马后,在对方的追击下,将一时难以渡河,势必要与被抢的族群发生战斗。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又有刚抢到还没有驯服的战马的拖累,他们绝不会有逃离的可能。

“卫武哥,上次你们来,被发现是在夜里还是白天?”

卫武不知道玄亮为什么这样问,不过,还是把当时的情景讲了出来。

“我们因为担心被对方发现,白天并不敢活动,都是在夜里偷偷靠近观察。也是在夜里被对方发现的。”

“那他们追你们的时候,有没有骑马?”

“没有。当时我们不敢离开丛林太远,就是担心在空旷地面被他们骑马赶上。”

“玄亮的意思是不是说,在丛林里不适宜使用战马?”

林战好像明白了玄亮如此询问的用意。

“林部长,你们看,这里的丛林如此茂密,人行在其间都十分艰难,根本没办法骑马穿行。”

“玄亮有什么好想法,快说出来让大家商量商量。”

“林部长,卫武哥,我是这样想的。皇不是教过我们一个叫‘分瓣梅花’的计策吗?如果我们分成五族,由其中的四组分别从东西南北骚扰这三个族群,引他们到丛林里追击,剩下的一组趁势偷袭他们的马厩,出其不意下,应该能抢夺到战马。”

林战、卫武、卫乾、卫天、卫飞都觉得玄亮此计可行,于是开始商量五组人马的分配问题。最后一直同意,由卫武率领十人从北面骚扰,卫乾率领十人从东面袭扰,卫飞带领十人从西面袭扰,卫天带领十人从东面袭扰。林战和玄亮带领剩下的六十名士兵,在四组人马把三个族群的战士吸引到丛林里之后,突袭他们的马厩。

“事后我们该在什么地方集合?”

“集合地点不要选在回去的方向,那样容易让他们猜测出我们的来处。最好是向西去,让这三个族群以为我们是从西边来的。”

玄亮虽然年龄最小,脑子却十分灵活。林战觉得玄亮说的很有道理,就接着说道:

“就按玄亮所说,你们四组袭扰他们,并引他们进入丛林后,不要着急向西边去和我们汇合,领他们在丛林中多转圈圈,等我和玄亮走远之后,你们再向西迂回过去。至于具体的汇合地点,明天我们先去探路,选择好后,再回来行动。”

出发之时,萧逸然的命令就是以林战为首,所以,林战的话就是最后的拍板。

第二天一行人便一路西行,走出三百多里地,选择了一处南北流向的河流的岸边作为他们的汇合地。河岸东边是茂密的丛林,沿着河岸和丛林之间有一条宽近一里的开阔地,在受到追击时,既可以藏身于丛林之中,又可以骑马沿河岸向南行进。汇合的地点选好后,再次返回三个族群东部的丛林里。

“我们恐怕不能同时偷袭三个族群。经过近几天的观察,应该是北边的族群最强大,战马也最多,而北边的这个族群离另外两个族群的距离相对远一点,应该有四五十里的样子。我们就选这个族群作为偷袭的目标吧。”

林战的选择得到了四卫和玄亮的同意。

“这样,我和玄亮就躲在北边那个族群西面的丛林里,你们三天后分别藏身于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到第三天深夜同时出动,一定要把声势搞大一点,动作务必要迅速,要在另外两个族群前来救援前,把人引走。切不可恋战,保护好自己,皇可是吩咐过,不论抢不抢到战马,人一定要安全回去。”

对于林战一行人的突然袭击,当地的族群都没有预料到。黑夜之中,东西南北都受到不明身份的人的攻击,让族群顿时陷入恐慌之中。呜呜咽咽的号角声想起时,四卫带领人早已突破了族群外围士兵的防卫。进入族群驻地的卫武突然灵机一动,用驻地内保留的火种,点燃了他们所住的草棚,一时间火光冲天而起。女人和孩子的尖叫声,哭喊声,更加扰乱了族群男人们的心。仓促之间,竟然没有人组织对四卫的围追堵截,而是形成了乱纷纷各自为战的局面。这对四卫来说是再好不过的了。他们有弓箭可以远程攻击,有锋利的刀剑,可以近身厮杀。遵照事先约定好的,并没有恋战,四人带领手下,且战且走,向东南方向的那个族群驻地退去。

来自北边族群的混乱,自然会把另外两个族群惊动起来。刚要派人前去支援北边族群的东南处这个族群,猛然发现有人正向他们的驻地攻来,一时间又退了回去,这刚好给了四卫冲进丛林的机会和时间。

四十多人,只是擦着东南处族群的驻地边缘,一头扎进了东边茂密的丛林之中。受到袭击的北部族群,不仅驻地的草棚被大部分点燃了,还有许多士兵被来人射杀或者射伤,自然不甘心放过偷袭他们的人。北部族群带头,另外两个族群的人紧随其后,也钻入丛林中,展开对四卫的追击。

第47章 千里辗转为皇恩

埋伏在西边丛林里的林战和玄亮,没有想到四卫袭扰的效果如此之好。待三个族群的士兵纷纷冲入密林,追向四卫后,林战和玄亮果断冲入北边那个族群的驻地,直奔事先就探查好的马厩而去。这时看守马厩的人,仅仅剩下十个,其余都加入到追击四卫的行动中去了。林战和玄亮带领六十名士兵,轻而易举就全部夺得他们的四十五匹战马。

不敢停留,牵着战马,一行人直奔西南处的那个族群驻地,此时两人不约而同的改变了最初只抢夺北边这个族群的议定,顺手牵羊,又抢夺了西南处这个族群的二十八匹战马,才朝汇合地点方向跑去。

林战和玄亮一行跑出去二十多里地后,发觉身后依然有人在追击他们。

“林部长你带领三十人赶着战马先向北走一段,待我带领三十人阻击一下身后的追兵,再去追赶你们。”

“玄亮,一定要注意安全。”

这个时候也不是争论的时候,不管是人,还是战马现在都非常重要,林战二话不说,给玄亮留下三十名士兵,自己带领另外的三十人,赶着七十三匹战马,转向北边行去。

玄亮命令三十名士兵分成两族,一族射击,另一组准备,这样以来就没有了射击的空隙。两三轮之后,追击他们的人就被射倒大半,剩下的小部分,不知道玄亮使用的什么厉害的兵器,惊慌中掉头逃了回去。玄亮也不追击,只是让士兵把射出的箭矢捡了回来,才不慌不忙地掉头追赶林战去了。

林战和玄亮为安全起见,一路没有休息,用一天两夜时间就赶到了事先约好的汇合地点。一边安排人出去迎接四卫,一边让士兵轮番休息。林战和玄亮也替换着睡了一觉。

“林部长,只抢到七十三匹战马,会不会少了点?”

看玄亮一脸不满意的表情,林战笑了笑说:

“不要不知足,有这七十三匹战马做种子,好好照料它们,不用几年就会繁衍出一大群来。接下来要考虑的是,我们这一百零六人必须安全返回的事情。”

四卫并不是一起回来的,最先回来的是卫乾,之后是卫天和卫飞,三人回来两天后,还没有看到卫武归来,这让他们都十分担心。

“林部长,还是我带人前去接应一下卫武哥吧,在这里等的时间长了,怕那三个族群找了过来。”

“也好,不过你们不要再到这里来了,我们赶着战马沿河而上,在南去三百里左右的位置等着你们。”

玄亮领上二十名士兵,沿来路接应卫武去了。直到都能远远看到三个族群驻地,玄亮也没有发现卫武十一人的身影。沉思片刻后,玄亮令人从三个族群的南边绕了过去。不敢走宽阔地带,只是在丛林中缓慢穿行。偶尔也碰到过追击四卫的三族士兵,玄亮一行只要能躲过去就躲,实在躲不开,才后突然射击一阵,再掉头逃离。

眼看着手中的箭矢越来越少,还是没找到卫武,玄亮有些担心起来。玄亮一直在心里猜测卫武的去向。过了这么多天,卫武应该不会再去原来越好的汇合地点了,如此的话,他一定会向西南方向行进。玄亮果断带领二十名士兵,按照自己的猜测,向西南方向追赶卫武。

一路上日夜兼行,在离和林战约好的第二个汇合地点一百多里的地方,玄亮终于找到卫武一行十一人。看着卫武他们虽然疲惫,却没有士兵伤亡,彼此都很欣慰。顾不上休息,直到赶上林战之后,他们才选择了一处丛林深处,让卫武以及玄亮等三十几人好好休息了一天。

“卫武,你们怎么没有及时赶到最初的汇合地点?”

“林部长,说来真是倒霉。不知道那个族群的人是不是疯了,不论我们杀死他们多少人,就是坚决不退缩,跟在我们身后直追了三天三夜。我们不敢掉头向西,只能一路向东逃去。好在丛林十分茂密,便于藏身,不然的话,早就被他们捉住了。好几次,都是和追击我们的人擦身而过。”

“你们可不能出事,不然回去后,皇肯定要惩罚我的。”

“哈哈,放心吧,林部长,我们这不是安全回来了吗?”

真的安全了吗?当他们准备启程时,就听到北边传来隐隐的号角声,那三个族群竟然循着他们留下的痕迹,一路追了过来。

“我们不能向南行进了,还是向西去,待甩开他们后,再转向南行。”

玄亮不同意林战的主意。接口说道:

“林部长,我们不能聚在一起走,这样目标太大。他们不是循着痕迹追来的吗?我们还是分成三组,多给他们留下些痕迹,看他们再怎么追。”

“这倒也是个办法,那你说说该怎样走?”

“林部长带领三十人,以及卫武和卫乾大哥,赶着战马掉头向东南行进。卫天和卫飞大哥带领三十人向西,找到他们原来走过的路,待甩开追兵后,直接返回梦月河驻地。”

“那你呢?”

“我领着四十人迎向追兵,阻击一阵给你们留出时间后,继续朝他们的族群驻地行军,让他们无暇追击你们。”

“不行,那样太危险了。”

“放心吧,林部长。我不会冒险真的去攻击他们的驻地,只是做做样子,只要把他们都吸引回去,我就找机会逃离,直接返回梦月河驻地。我们三拨人不再集合,各自单独回去好了。”

林战虽然觉得这样做,会置玄亮于危险的境地,不过,玄亮的计策的确是最好的逃离方法。再征得卫武四人的同意后,林战也同意了玄亮的建议。

“我们把身上带的箭矢,除了每人留下五支外,其余都交给玄亮的四十人。”

由于前几天带来的箭矢消耗了不少,最终分配给玄亮四十人的箭矢,也不过是每人十余支的样子。一切处置妥当后,三组人马互道珍重后,便分头行动起来。

只是林战和四卫等人,谁也没有料到,此次分别,直到他们回到梦月河一年之后,都没有等来玄亮和他带领的四十名士兵。

第48章 披星戴月忍饥寒

玄亮带领四十名士兵,向东北方向行进半天,大概四十余里地之后,便迎面遇上追击他们的三族士兵。看到对方竟然有四百人之多,玄亮不想硬拼,带领士兵藏身于丛林之中,不断施放冷箭,袭扰他们。只要拖住他们两三天,林战等人就有足够的时间脱身。

许是忌惮玄亮手中的弓箭,被射杀十几人后,三族士兵始终保持与玄亮等人藏身的丛林一箭之地,双方就这样对峙着,直到夜幕降临。

玄亮担心对方会趁着夜色突入丛林包围他们,便率领士兵偷偷潜出丛林,伏身于夜色中的草丛里。三族四百多名士兵中,有三十多人的骑兵,玄亮很是眼馋,心里早就在合计,该怎样夺取他们的战马。就算抢不到手,也要把战马射杀,这样就会减缓对方的追击速度,自己将更容易逃离。

果然不出玄亮的预料,三族士兵分成四队,三队步兵悄悄在夜幕的掩护下,向丛林里钻去。而那三十几位骑兵,则留在原地监视着,防止玄亮等人逃跑。玄亮见三队士兵已经陆续进入丛林,猛然带领四十名士兵,用弓箭突袭三十多名骑兵。一阵人喊马嘶,玄亮根本来不及抢战马,钻入丛林里的士兵已经掉头返了回来。玄亮只得带领士兵继续向东北,也就是三族驻地方向跑去。

三族士兵也顾不得再去追击林战等人,以及被抢夺的战马。他们可不想再让对方偷袭自己的驻地,一路衔尾紧追。玄亮带人一会钻入丛林,一会又来到开阔地上,躲躲闪闪,就是不和对手正面交锋。到黎明十分,玄亮带人深入丛林腹地,不再和三族士兵纠缠。只是暗中观察着,不让他们去追赶林战等人。

如此追追逃逃,三天三夜后,已经可以看到三族的驻地了。玄亮也没有想到,那三十名骑兵,已经早已赶了回来,正守在前往三族驻地的路上,等着他们。面对前有骑兵,后有步兵堵截,玄亮只能继续在丛林中和他们周旋。到第二天傍晚,不知不觉间,玄亮带着四十名士兵,又一次来到三族北边的大河旁。

向北大河阻路,后面是紧追不舍的三族士兵,玄亮有些头疼起来。目前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扎木筏渡河,要么回头和三族追兵正面交锋。玄亮思考再三,虽然渡河之后,前路肯定有未知的危险存在,但还是强于和后面的追兵硬碰。不得已,玄亮带人再次躲进丛林,开始用身上的刀剑砍伐树木,辫扎木筏。天亮前,一只宽大的,足以容纳他们四十一人的木筏就扎好了。顾不上犹豫,果断蹬筏渡河。既然无路可退,干脆就到更北边冒冒险。

见玄亮等越过了大河,三族的追兵站在岸边看了看,就掉头而去,放弃了过河继续追击。玄亮和四十名士兵,终于得到了休息的时间。把出发时带来所剩无几的食物集中在一起,勉强吃了个半饱。原地休息了一天一夜,才开始向北边小心翼翼的深入。

河北岸是一大片被河水淤积的,深深浅浅的草地。用了一整天时间,玄亮才带人进入一片丛林中。早已饥肠辘辘的四十一人,顾不上其他,先狩猎些猎物,填饱肚子再说。由于一路上不断对三族士兵施放冷箭,原来每人十余支箭矢,如今已经没有几支了。玄亮让人清点了一下,仅剩下八十余支。

“不要再使用弓箭,把这仅存的箭矢留到最关键的时候使用。”

为了节省箭支,玄亮命令士兵用刀剑狩猎。迫不得已使用时,也要把箭矢捡回来,不允许再遗落一支。玄亮还记得皇曾经说过,北方是有四季之分的,冬天会下雪,气温很低。所以,玄亮便让士兵把猎杀的猎物皮毛都带在身边,以防冬天到来时,还没有逃回梦月河,好用来御寒。

大河之北出人意料的荒凉,一个月之后,玄亮等人竟然没有发现一处族群。随着一步步深入,空气变得干燥起来,气温也在降低,地上的植被明显减少,已经很难看到大片大片的茂密丛林。好在野兔,野鸡,野猪等猎物不少,还不至于让玄亮及四十名士兵挨饿。玄亮一直在想如何返回梦月河的事情。原路返回肯定是不行的,至于是选择从西面绕过去,还是从东面绕过去,玄亮一时还没拿好主意。

一行人走走停停,深入河北岸的第三个月,气温越来越低,不少士兵已经受不了这里的温度了,纷纷披上留下来的兽皮取暖。夜晚是最难熬的,白天和夜里的气温相差太多。白天在太阳地里,还要出汗,夜里却能把他们冻的瑟瑟发抖。玄亮知道,不能再向北走了。再三考虑后,玄亮选择了东行。因为玄亮观察地上的植被,猜测东去应该有丛林。对他们这些生长的南方热带地区的人,是离不开丛林的。不仅能带给他们丰富的食物,还能为他们提供栖身之所。

东行仅仅五天,玄亮就遇到了渡河之后的第一个族群,这个族群很小,全部族人加在一起也不过百十人。在族群外围的田地里,玄亮意外发现了皇说过多次的“棉花”。虽然玄亮是第一次见,由于当初皇曾经把棉花的样子画给族人看过,玄亮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还有一种绿油油的青苗,玄亮不认识。

这个小族群对于突然出现的玄亮等四十余人,自然有些惶恐。尽管双方语言沟通上存在障碍,几经交谈后,还是弄清楚了来人并没有什么恶意,只是路过而已。玄亮想着要给皇带回去棉花的种子,便和族群的首领商议。最终双方达成协议,玄亮他们用猎物交换他们的棉花种子。至于另外玄亮不认识的绿色青苗,族群的人也告诉玄亮了,那是“大麦”。用猎物换来一些大麦做成的面饼,玄亮感觉要比他们吃的黍米好吃。于是也用猎物换了一些大麦的种子。在向当地人打听从哪里可以渡河后,玄亮准备返回梦月河了。

只是,还没等玄亮动身,天空就飘起了当地人所说的“雪花”,气温骤然降低下来。玄亮不得不暂停了要回去的打算,学着当地人的样子,在朝阳的山坡处,挖掘一个个土洞藏身御寒。白天则披上兽皮外出打猎,一部分用来自己吃,一部分和当地的族群交换粮食。

时间久了,玄亮知道这附近有十几个类似的小族群,他们大都以农耕生存,族群之间和睦相处,极少发生战事。许是忌惮玄亮等人锋利的兵器,这些族群并没有驱赶他们,反而都乐意拿出食物和农作物的种子和玄亮交换猎物。

第49章 千辛万苦终归来

尽管玄亮尽力照料那四十名士兵,到春回大地,气温回升时,还是有二十二名士兵,由于不服北方的水土,以及无法适应寒冷的冬天,而相继死去。

为了不让自己的士兵葬身于异乡,玄亮把死去的士兵尸体都焚烧后,让活着的人带回去他们的一部分骨灰。用木头做了一只木排,用猎物交换来一头黄牛,把得到的众多作物的种子放到木排上,让黄牛拉着,玄亮等人在和煦的春风中,终于踏上了归途。

玄亮都不知道现在离梦月河驻地到底有多远,只是按照大约的方向,朝南方行进。活下来的十八名士兵,身体也不是很康健,再加上缓慢的牛拉木排,每天他们只能行进五六十里地。就这样,一直走了近三个月,才来到大河岸边。玄亮大致估算了一下,此处河道,应该在被他们偷袭的三族驻地东方近千里的地方,说什么也不会被三族堵截住了。

待他们扎筏渡河后,天气已经十分炎热,当再次见到他们早已习惯的丛林,十八名士兵,包括玄亮在内,才渐渐恢复起往日的心情。只是身体还都比较虚弱,只能继续缓慢行进。

过河后,走了有十天,玄亮在心里合计了一下离开梦月河的时间。从出发到和林战等人分手是一个月零十三天,到渡河的那天是一个月零十八天,过河之后,直到遇到第一个族群,有过去两个月零二十一天,总共是四个月零十四天。过冬是两个半月,来到这里用用了十四天,差一天就是七个月了。如果估计没错的话,这里离梦月河驻地,最少还有小三千里地,按照目前的行进速度,起码还要两个月的时间。那么此次出门,总共就是九个半月的时间。

由于越往南走,气温越高,众人又是归心似箭,难免贪图多赶路,有的夜晚就来不及搭设简易的草棚。

这天,为了多赶些路,等他们停下来休息时,已经是深夜了。一路的劳累,让众人都有些疲惫不堪。正在一处丛林中熟睡的十九个人,谁也没想到后半夜天空会下起雨来。这场突如其来的雨,不仅大,而且持续时间还相当长。从后半夜一直下到午后,才渐渐小了起来。直到天擦黑时,才完全停下。

劳累,疲惫,被一场大雨一激,十八名士兵竟然有十一人病倒了。最糟糕的是,玄亮也病倒了。只剩下七名还算健康的士兵,无论如何是没法继续行军了。只能就地搭建起草棚,待生病者康复后,再启程赶路。

七名士兵,既要为玄亮十二人选择药草治病,还要打猎为众人准备食物,半个月过去,又有两人病倒了。玄亮的心开始沉了下去。过了五天,最初病倒的人中有三人恢复过来,可是,也有两名士兵没有挺过来,无声无息地死了。

一时间,恐慌的情绪在剩下的十几人心中蔓延开来。玄亮顾不得羸弱的身体,带病坚持带领八名身体好的,以及另外四位略有起色的士兵,尽力照顾着生病的四人。这一住就是两个半月,其间又有两人死去。包括玄亮在内,原来的四十一人,仅剩下十四个人了。如前一样,玄亮带人把死去士兵的尸体焚烧后,带上他们的骨灰。因为担心被遇到的族群攻击,他们不敢走出丛林,只能在丛林中一点点艰难行进着。

等玄亮领着仅存的十三名士兵来到龙山时,已经是他离开梦月河驻地的,一年零一个月又六天之后。

驻守在龙山的萧安和向林,没有想到让皇牵挂的茶饭不思的玄亮回来到龙山。第一时间派人给萧逸然送信的同时,全力照料着这羸弱不堪的十四人。直到玄亮和皇的关系,萧安直接把玄亮安排到土楼三层,皇的房间内,并安排两名侍女,昼夜不离地照料着。

自从林战和四卫先后赶回梦月河驻地,并带回来七十三匹梦寐以求的战马时,虽然没有看见玄亮回来,萧逸然当初并没有十分担心,她还是很放心玄亮的。一时间,整个龙族都沉浸在得到战马的狂喜之中。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依然没有玄亮与四十名士兵的踪影,萧逸然坐不住了。派卫武、卫乾、卫天、卫飞带领人手,原来返回寻找玄亮等人。

四十天后,卫武四人带人回来了。

“皇,我们一直找到那三族的驻地,没有发现玄亮等四十一人的踪迹。”

忧心忡忡的萧逸然第一次不再让十六卫侍寝,因为萧逸然每当和侍卫一起就寝时,总是会更加想念和担心玄亮。先是独自过了一段时间,实在耐不住心中忧思导致的失眠,便让春夏秋冬和梅兰竹菊八位侍女,夜里轮流陪伴自己。只有在八位侍女怀里,萧逸然才能勉强睡着。

三个月,四个月,半年,一年,还没有见到玄亮归来,萧逸然已经无法让自己相信玄亮还活着。看着日渐憔悴的皇,十六卫心疼不已,却又找不到可以劝慰皇的话语。整个龙族受到萧逸然的影响,笼罩在淡淡的悲伤中。

萧安的信是午后传到萧逸然耳中的,根本没有做一丁点的停留,萧逸然带领十六卫和八位侍女,以及原来五族的大巫师,立即朝龙山赶去。昼夜不停,到第三天上午,萧逸然便赶到龙山。先去探望了十三位羸弱不堪的十三名士兵,才在萧安的带领下,来到土楼三层自己的房间内,看见玄亮的第一眼,萧逸然潸然泪下。伸手把想要站起来给自己施礼的玄亮扶回床上躺好,温柔地抚摸着玄亮消瘦的脸庞,温热的泪滴,一颗颗低落到玄亮的胸口。

“好好将养身体,一切等恢复了再说。”

面对皇的关切和温柔,玄亮的眼角也留下了眼泪。

“筱春,你们八人每两人一组,轮流守护着玄亮。萧安,让大巫师全力救治他们,并为他们提供最好的食物,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让勇士们恢复过来。”

当天夜里,萧逸然便留在房间,留在玄亮身边,和筱春筱夏服侍了玄亮一夜。

第50章 龙山土楼度春宵

在大巫师和侍女们的精心照料下,十天之后,玄亮第一个恢复过来。已经十七岁的玄亮,经历了这次磨难后,显得更加成熟。轮廓分明的一张脸,下巴上冒出了短短的胡须,虽然身材依然修长,但是,仔细打量时,会发现其身上沾染了一丝北方族群的彪悍。

这是个月明星稀的夜晚,萧逸然赶走侍女,独自和玄亮待在房间里。温柔的眼光如同要滴出水来,不用任何语言,玄亮主动轻柔地为萧逸然解下长裙,以及丝质是文胸,用力把分别了长达十三个半月之久的,心爱的皇拥进怀里。

“皇,玄亮想你。”

“小亮,今晚皇是你的。”

玄亮并没有完全明白萧逸然的话意,还是如往常一样,一点点亲吻着萧逸然的额头,眼睛,温润的双唇。尤其是伸到自己口中,萧逸然灵巧的香舌,让玄亮久久都不愿意放弃。现在已经不用萧逸然引导,玄亮早就熟知皇身体最敏感的部位是哪里。用有力的双手,任意揉搓着,被忘情的皇的娇吟声逗弄的热血沸腾的玄亮,沿着皇的下巴逐渐吻了下去。每一次停留都是那样的痴迷,每一次轻触,皇都会用更加迷人的声音和抖颤鼓励自己。不过,玄亮始终还保持着一份理智,他知道,皇还没有做好准备。再说,上面还有十六位哥哥,第一个占有皇的不应该是自己。

深深埋下头去,发现皇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加泥泞,玄亮兴奋地伸出舌头努力着。许久后,感觉皇的身体一直抽搐,既然紧紧绷直,挺起腰胯的同时,一双玉手用力按在自己的头上,随之一股热流喷薄而出。溅到脸上,热热的。

玄亮跪坐起来,如以前那样,把自己的伟健放到皇的玉手中。不想,皇竟然拉着自己的伟健,对准了皇的泥泞。玄亮一时反而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亮,给我,姐要。”

听见皇的呢喃声,玄亮略作迟疑,不再去考虑自己是十七卫士中最小,也是最晚的一个的事情,微微向前挺了一下腰身。猛然发觉似乎有什么东西阻挡了自己前进的道路,玄亮停了下来,有些不解地看着月光中,娇艳欲滴的皇的美丽的脸颊。

“亮,尽量轻一点,不然姐会痛的。”

玄亮不知道阻挡自己的是什么,听皇如此说,只得轻轻用力向前挤了挤。几次之后,也没有突破过去。玄亮不敢过分用力,怕弄痛了皇。每次碰触,想要突破时,都会发现皇脸上流露出痛苦的表情。玄亮再次不知所措起来。

萧逸然知道玄亮可能不了解女人的事情,于是微喘着,再次柔声说道:

“亮,那是一层薄膜,触破的瞬间会有些疼痛,姐已经准备好了,你可以用力了。”

玄亮此时也是被憋的有些难受,既然皇如此说了,就沉下腰,稍微加大了一点力道。感觉到是冲破了一层阻碍,同时也听到身下的皇传来一声从牙缝里挤出的痛呼。一双玉手紧紧抱住自己的腰,不让再动。玄亮等了一会,发觉皇开始轻轻摆动腰身时,才再次向里送了送。并没有发现皇再次喊痛,玄亮的动作逐渐自如起来。皇也松开抱着自己腰的双手,把自己的双手拉向皇胸前的丰盈。玄亮温柔地挺送腰身的同时,用力握住皇的丰盈。

身下,皇的娇吟声如诉如泣连绵不断,似乎是给玄亮吹响了进攻的号角,玄亮本能地加快了速度。被玄亮超乎常人的伟健推送的前后摆动的萧逸然,竟然连续三次盘上巅峰。可是强健的玄亮,还是一如既往的伟健。萧逸然不得不用来收紧双腿,努力配合着勇猛的玄亮。一时间,如蛙投水般的声音,在房间内连绵响起。

萧逸然没有想到,玄亮竟然如此耐战,直到自己被弄的瘫软无力后,才感觉到骤然停了下来的玄亮深深射入的一股热流。萧逸然用仅存的一点力气,把玄亮的身体拉到自己身上,刚要张口说什么,又被玄亮的双唇给堵住了。

玄亮并没有抽出略微有些发软的伟健,随着两人的舌头一阵纠缠,萧逸然再次感到泥泞处传来的充实感。

直到第二天快午时时,萧逸然才悠悠醒转,看了一眼躺在自己身边,双手环抱着自己的玄亮,下面的伟健似乎什么都没有做过一样,还是如此坚硬地抵着自己的小腹,不由嘴角微微翘了一下,心里暗暗惊呼:

“难道古时候的男人都这样厉害吗?”

玄亮既萧逸然醒来之后,也张开了眼睛。

“皇,我好幸福。”

萧逸然扬起脸,说道:

“姐也很幸福。”

本想轻轻吻一下玄亮,以示奖励,不想玄亮却用力吸住了自己的双唇,随即又把自己的舌头吸了过去,忘情的品咂着。萧逸然心里有些紧张起来,怕玄亮再次索要,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挺得住。萧逸然的担心并没有阻止自己的**被玄亮挑起。待玄亮翻身而上时,萧逸然什么都忘记了,唯一的感觉就是来自身体敏感部位的快感,那样的充实,那样的酥麻,让人沉迷,让人不能自已。

两个人起身吃午饭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然姐,这一天一夜过得好吗?”

萧安趁四下五人,轻声打趣了一句萧逸然。

“你说呢?你和向林在一起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姐就是什么感觉。”

“那有姐那样幸福啊,声音那么大,在土楼之外都能听得到。”

萧逸然的脸一下红了起来,偷偷拧了一下萧安的胳膊。

“安,你也准备要个孩子吧。”

“然姐是打算要孩子了吗?”

萧逸然轻轻点了点头。

“还是等等吧,等然姐的孩子稍微大点,我再要孩子,这样就不会耽误族群的事情了。”

萧逸然一直都庆幸能够遇到萧安,是萧安陪着自己一路走来,自己才能有今天。萧安不仅忠诚于自己,也对两人共同建立起来的龙族忠心耿耿。这让萧逸然越来越重视萧安,不然的话,萧逸然也不会再三宣布,万一自己有什么意外,让萧安做龙族的首领。

第51章 夫君夜夜人不同

玄亮此次冒险北上,虽然损失了二十七名士兵,却为族群带回好几种农作物的种子,其中就有萧逸然一直在寻找的棉花种子。

萧逸然从重生前的记忆中知道,棉花应该是属于亚热带农作物,不适合在南方生长,主要是棉花的生长需要充足的阳光,另外就是,棉花在生长过程中,极易发生病虫害,这是重生前,棉花一直在长江以北种植的主要原因。经过再三考虑,萧逸然想要试试。

把农垦部的红果叫来吩咐道:

“红果,你带人选择一处山顶,把山顶周围的树木砍伐后,把土地开垦出来,种上棉花。等棉花植株生长到结出花骨朵时,把族群的老人都集中到棉花地里,为棉花捉拿上面的害虫。”

“再有就是这些油菜籽,这个和大豆的种植方式一样,不用我再解释了。只要剩下的高粱种子,和大麦的种子,也是选择偏高一点土地,注意在土地中挖掘泄水沟渠,要让土地始终保持干旱,这样才能让大麦和高粱旺盛生长。”

尽管萧逸然重生前没有干过农活,甚至连一些农作物的样子都分不大清楚,不过,对于大部分农作物的生长条件,她还是知道一些的。

萧逸然本着重生前度蜜月的想法,和玄亮在龙山整整厮守了一个月。这一个月里,萧逸然没有让另外的十六卫侍寝,每夜都是和玄亮缠绵。她已打定主意,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就是为玄亮而生。一个月后,萧逸然才带领侍卫、侍女,以及带来到大巫师返回梦月河驻地。接下来的侍寝,又恢复了每晚两人,玄亮依然轮单。

对此,众侍卫也没有人反对。从皇对玄亮的态度上,他们都看出来玄亮在皇心目中的地位。何况,自从皇单独和玄亮过了一个月后,再轮到他们侍寝时,皇竟然允许他们进入了。这是他们一直梦寐以求的事情,得到了极大满足的十六卫更加不会在意玄亮的得宠了。

萧逸然在和每晚两位侍卫亲热的时候,也时刻在注意着自己的身体,一旦发现怀孕,将会专心保胎。

和萧逸然从玄亮身上发现的结果一样,十六卫也是各个生猛异常,这让萧逸然确信,古代人的确在性能力方面超出重生前人类许多。萧逸然也猜测过其中的原因,想来想去,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古人所吃的食物,都是纯天然,没有任何的污染。由此可知,现代人之所以会有那么多人患有性功能障碍,不仅仅是因为生活节奏过快,压力过大造成的,更关键的因素是来自食物中所含有的农药,或者人工添加的生长激素造成的。

虽然每天晚上都会受到两位侍卫的挞伐,萧逸然并没有要改变每天两人侍寝制度的打算。似乎经过长达近三年的缠绵,萧逸然在这方面也有了很强的要求,另外,两位侍卫同时和自己温存,会带给萧逸然更强烈的快感和享受。对此,萧逸然一直有些恋恋不舍。唯一一点让萧逸然感到有些尴尬的是,自从允许侍卫们进入体内后,每天萧逸然都要到接近正午时,才能起身。

十几天后,棉花、大麦、高粱、油菜等,几种农作物都顺利破土发芽,萧逸然的注意力顿时被吸引过去。每隔三两天,都要到山巅,或者地头去查看一番。大麦不同于小麦,重生前,萧逸然虽然没有在长江以南见过种植小麦,却是见过种植大麦。萧逸然心中思索着,就算大麦不能收成,拿来做马匹的饲料也是好的。林战等人抢回来的七十三匹马,除了生病死了一匹外,剩下的七十二匹中,已经有十九匹母马产下了小马驹,还有十四匹已经怀孕,不久也会产下小马驹来。形势非常喜人,这样发展下去,用不了几年,龙族就会拥有自己的骑兵了。只要有了骑兵,便再也不用害怕北方彪悍的族群,龙族和他们就有了抗衡的实力。如果算上龙族精良的武器,对阵北方族群时,不仅能够抗衡他们,就是打败他们也不是做不到的。

萧逸然看着逐渐繁衍起来的战马群,信心开始膨胀起来。

和玄亮从龙山回来的第二个月头上,萧逸然发现自己果真怀孕了。不用猜也知道,一定是玄亮的孩子。这一消息,在轮到玄亮侍寝时,萧逸然就告诉了他。喜不自禁的玄亮,头一次没有侵犯心目中美丽的皇,乖乖躺在皇的身边,兴奋的一夜没有合眼。

从第二天起,萧逸然不再让十六卫侍寝,而是让春夏秋冬和梅兰竹菊,每晚两人,轮番服侍自己。皇怀孕的消息,也第一时间在族群中流传开来,苦盼已久的族人,尤其是长老会的成员,每个人都是喜笑颜开。似乎皇怀孕,就意味着族群长久繁荣昌盛一样。让萧逸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起来,这要放在重生前,根本就难以想象。

萧逸然可没有族人那样高兴,心里还是担心生产时的难关。为了在生产时不出意外,萧逸然努力回想记忆中关于孕妇保健的知识。只是,萧逸然重生前并没有结婚生子,所知道的知识寥寥无几。萧逸然能够回忆起来的,一是要多运动,二是多吃水果少吃含脂肪多的食物,再就是,保持好心情。前两条很容易做到,第三条的话,对萧逸然来说有些难。主要是她对于生产的恐惧心理,很难消除掉。为了不让自己闲下来想生产的事情,萧逸然强迫自己每天都四处溜达着查看族群里的庄稼,冶炼场,甚至动起要做一台榨油机的念头。

重生之后,萧逸然一直在吃动物油脂,虽然很早就发现了大豆,萧逸然一直不知道该怎样把大豆里的油榨出来。如今又有了油菜籽,该是做一台榨油机出来的时候了。萧逸然冥思苦想近一个月,才从记忆中找到重生前似乎看过一部古装电视剧,里面有榨油的镜头。好像是用大杠子压植物的种子,就会把里面的油挤出来。

当梁木按照萧逸然给的示意图,把榨油机做出来时,所有人都不知道眼前的两块大石头是干什么用的。一块中间被挖出来一个凹下去的平台,另一块刚好凸出来一样大的凸台。萧逸然指挥族人把有凹坑的石块支好,加上大豆,把另外一块压在上面,又在上面一块上纵横排列上好几根粗长的树木,树木两头悬挂上重物,不久,就有淡黄色的粘稠的液体从两块石头间渗了出来。

直到萧逸然让人用压出来的豆油炒了一铜锅野菜,并让族人品尝后,族人才开始欢呼起来。欢呼过后,又是发自内心地对皇的崇敬,纷纷跪倒在地,对萧逸然行起叩拜大礼。

看着眼前密密匝匝跪着的族人,萧逸然也很自豪,不管怎么说,终于弄出榨油机来了。既然可以生产榨油机,为什么不把石磨也做出来呢?石磨自己可是在姥姥家看到过的。不过是在两块圆形的石头一面刻上有规则的石纹,上面的一块中间有一个下料口,把要研磨的粮食放进去就,再有人或者动物推动上层石块,粮食就会被磨碎。

想到就做,不久石磨也做出来了。萧逸然欣喜地想到,终于带领族群脱离了茹毛饮血的时代,朝着未来的文明,踏出了一大步。

第52章 女皇从此不早朝

萧逸然怀孕的第三个月,剧烈的妊娠反应,让她有些难以适应。别说是肉类,就是蔬菜水果,萧逸然一吃都会呕吐。近一个月的时间,只能靠稻米稀粥维持着。族里那些生育过的女人,看着日渐憔悴的皇也是毫无办法,她们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皇会有如此强烈的妊娠反应。

最难过的要数玄亮了,看着皇什么都吃不下,每天靠两碗稀粥勉强度日,脸色越来越憔悴,身体肉眼可见的消瘦下去,玄亮每天紧低着头,跟在萧逸然身边,如同犯了大错的孩子一般。萧逸然不得不柔声安慰玄亮。

“别担心,不会有事的,再说也不是你的错,过几天就好了。”

当萧逸然恢复正常饮食后,所有族人揪着的心才放了下来,最开心还是玄亮,再也不是那副垂头懊恼的样子,而是时时流露出就要当父亲的自豪。让玄依看在眼里,时常打趣他。

“玄亮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

玄亮不以为意,总是丢给玄依一个笑嘻嘻的小脸,有时候还忍不住做个鬼脸出来。玄亮高兴时流露出的孩子气,让玄依哭笑不得。

“都要做父亲了,还和长不大的孩子一样。”

这个时代的人心里,并没有什么争夺首领的概念,只要皇生下第一个女孩没有什么缺点,则会顺理成章地成为龙族的皇位继承人。如果是个男孩,就只能等待下一次怀孕生产了。

自棉花、高粱、油菜、大麦种下去的第三个月底,棉花冒出了花骨朵,高粱和大麦抽穗了,油菜也开出了嫩黄的花蕾。不出萧逸然预料,随着棉花开花,不仅花朵里有虫子,棉花根部也有虫子。虽然龙族的老年人都被叫去为棉花捉拿害虫,还是有四分之一的棉花枯萎死了。高粱、大麦、油菜都是四个半月收成的,除了大麦收成欠佳外,油菜收成最好,产量远远高过了大豆。高粱也不错,只是高粱穗被鸟吃去了不少。棉花则只有三分之一结出了洁白的花。

萧逸然吩咐红果:

“棉花会一直开下去,直到植株枯萎,所以,每天都要派人到田里摘棉花,摘回来的棉花晾晒后,铺在地上,用细长的树枝敲打,直到把里面的棉籽敲打出来。记住,棉籽也可以榨油的,不要浪费掉。”

最近有一件事情,让萧逸然又发起了愁。就是榨出来的大豆油里有水,每当炒菜时,会噼啪乱爆。萧逸然命人把用来榨油的大豆晾晒的非常干后,只是减少了豆油里的水分,并没有完全消失。萧逸然一时间再也想不出该怎么办来。

一天萧逸然正看着眼前的大豆发愁,突然想起重生前,每当二月二的时候,母亲会给自己炒豆子吃,不仅馋了起来。让玄依从梁木那里要来一个铜鼎,当着自己的面炒黄豆,之所以如此,是萧逸然担心从来没有炒过的玄依把豆子炒生了,或者炒过了。看着铜鼎中的黄豆在高温下噼啪乱响,萧逸然心里一激灵,为什么不把黄豆炒熟后再榨油呢,这样是不是就可以消除豆子里的水分了?

一试之后果然如猜想的一样,炒过的豆子榨出来的油再也没有水分了。萧逸然兴奋地命令玄依:

“让榨油的人,事先把大豆、油菜籽和棉籽都炒熟,炒干里面的水分再榨油。”

对于自己的皇时常会想出些稀奇古怪的事物来,族人早已不再惊讶,只是,在他们内心深处,不论皇承认与否,早已把皇当成了神灵的真正化身。对萧逸然的敬畏,也与日俱增起来。

俗话说:十月怀胎,一朝分娩。随着萧逸然生产期临近,族群里明显有一种紧张的气氛在蔓延。四位大巫师,包括玄依,以及从龙山特意赶回来的萧安,时刻不离的跟在萧逸然身侧。再加上八名侍女,十七卫侍卫,不论萧逸然走到那里,都是浩浩荡荡的一大群人。越是临近生产,萧逸然反而放开了心胸,既然脱不过去,就勇敢面对好了,害怕也解决不了问题。萧逸然还是每天四处游走。

这天萧逸然转悠到从象族得了的十头大象那里,原来的两头小象也已经长大。给萧逸然准备的那头母象坐骑,萧逸然一次都没有用过。本来是安排五头大象拉战车的,自从有了战马,便也闲了下来。

“玄依,把梁木叫来。”

等梁木来到大腹便便的皇跟前,恭敬地行了礼,萧逸然才对他说道:

“梁木,这十头大象就归你的制造部吧。可以帮你们拉铜矿,也可以为烧制木炭运送木料,要好好照顾它们,这可是不可多得的大力士。”

等梁木带人牵走大象后,玄依问萧逸然道:

“皇,为什么不留下那头母象当坐骑?”

“还是不用了,象的个头太大,上下也不方便,还是等生完孩子后,用马当坐骑好了。”

经过几年的发展,龙族已经有了足够多的麻布和丝布,萧逸然早已命令纺织部,给每位六岁以上的女子,一人一件文胸,一人一件丝裤。男人则是每人一件麻布短裤。从此,龙族告别了以树叶遮身的日子。

想到以后要骑马,自己可不能像古人一样骑裸马,马鞍是要做的。重生前曾经去过多次马场,不仅学会了骑马,也大致了解马鞍的结构。萧逸然再次动手,画出马鞍的草图,以及马缰绳的挂法,派玄依给梁木送去。

萧逸然虽然诸事都想到了,却从来没有想过要在族内实行一夫一妻制。萧逸然深知族人数量在这个荒古时代意味着什么。自从征服了象族,并兼并龟族后,经过近三年的繁衍,族人数量有了快速的增长。这主要归功于住宿条件的改善,以及生活所需食物种类的增加,让族人的寿命得到延长。由原来的三十几岁,延长到了四十几岁,可别小看这十几岁的寿命,就是延长了十几年,族群的族人数量才出现了大幅度的正增长。所以萧逸然只是让玄依和萧安严格禁止近亲结合,并没有禁止走婚的习俗。

萧逸然心里早已打算好,等扩张到黄河流域后,再吞并一些族群,当族人数量超过五千人,接近万人的时候,再实行一夫一妻制不晚。

为了进一步增加族人寿命,让族群得到更快速的增长,萧逸然接连下了好几道命令。

一是,不允许任何族人生吃猎物;二是,所有的谷物也要加工成熟食后,方可使用;三是,成年人尽量不要引用生水;四是,进一步加大对随地大小便族人的惩处。

第53章 历经惊险生麟儿

日子一天天过去,萧逸然的临产期,在举族的期盼中,终于到了。后半夜就被阵痛折磨的有气无力的萧逸然,天亮后,阵痛反而减轻了。四大巫师,鹰蛇虎龟四族原族长,萧安,玄依,八位侍女都围拢在萧逸然身旁。

玄云轻声对萧逸然说道:

“皇,这是生产前阵痛的间隙,要多吃点食物,养足精神,下次阵痛会更凶猛些,过去之后,就应该分娩了。”

食物早就准备了好多,萧逸然也知道,必须有足够的力气,才更有把握渡过分娩的难关。有经验的巫师已经摸过,觉得胎位还是比较正的。萧逸然坚持吃了些东西,歪在床上,等待着第二次阵痛的到来。房间的气氛一时间变得格外凝重起来。

临近午时,第二次更强烈的阵痛如期而至。萧逸然双手紧紧握住萧安和玄依的手,脸上满是因疼痛而出的汗水。一直伺候在侧的大巫师们,也忙碌起来。丝布,麻布,热水等等所需的东西,都已准备妥当,只等分娩的到来。

“皇,是顺产,头要出来了。”

随着萧逸然羊水的破裂,露出依稀可辨的胎儿黑色的头发。所有人的心情,都放松了下来。只要是顺产,就算过程比较艰难漫长,危险性却大大降低了。在这个连侧切都做不了的时代,如果不是顺产,而是胎儿的脚先出来,不一定别在哪里,就会发生因难产而母子双亡的事情,其死亡概率是非常高的。

萧逸然的整个分娩过程,用了整整两个多时辰,直到下午太阳偏西时,才顺利产下一个男孩。在孩子响亮的哭声中,萧逸然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对于皇的第一胎没有生下女儿,长老会的成员们还是有些失望。母系社会,只有女孩才能继承族长之位。

萧逸然是夜里醒来的,见八位侍女,以及萧安和玄依还守在自己床前,萧逸然让春夏秋冬四女留下,打发其他人都回去休息。萧安和玄依执意不走,萧逸然也只能随她们。看着身边熟睡的婴儿,萧逸然咧了咧嘴,俗话说“月窝的孩子丑死驴”果然不假,襁褓中的孩子真的很丑,皱巴巴的脸,紧闭着眼睛,只能看到厚厚的眼皮。两只消瘦紧紧握成拳头,皮肤也是皱皱巴巴的。

“怎么这么丑?”

听见皇说了这样一句话,六人都笑了起来。萧安接口道:

“皇,刚生出来的孩子都这样,过两天长开就可爱了。”

虽然在坐的六人都没生过孩子,不过还是见过新生婴儿的,只有萧逸然是第一次见。正说着呢,孩子突然大声哭起来,声音之洪亮,吓了萧逸然一跳。

“这么大声?!”

“呵呵,皇,孩子哭声大,说明健康啊。该是饿了。”

女人的本性使然,这次倒是不用别人教,萧逸然侧转身子,把奶头对准孩子的小嘴,用一只手轻轻把孩子往身边拥了拥。当孩子的嘴喊住奶头用力嘬奶时,萧逸然一下想起拜自己为族长的仪式上,那三个与众不同,曾经偷偷嘬过奶头的人来。到现在,萧逸然都不知道那三人是谁。心里暗暗对比着孩子和那三人动作的不同,孩子的动作自然而有力,而那三人的动作,现在想起来,明显有挑逗的成分在。当然,当萧逸然和中侍卫在一起的时候,又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了。

“皇,该给孩子取个名字了。”

“哦,叫什么好呢?”

萧逸然想了想,孩子是玄亮的,有光才会亮,叫萧光?不好听。萧明?就叫萧明吧。

“那就叫萧明吧。”

萧安、玄依,以及春夏秋冬四侍女,都觉得这个名字不错,于是,萧逸然的第一个孩子,便是萧明了。

喂完孩子,萧逸然也吃了点东西,由于分娩时体力消耗过大,不一会就又睡了过去。

尽管龙族事物繁多,不过,由萧安、玄依,以及九大部门的全力运作,打理,还是有条不紊的发展着。萧逸然只是控制着大方向,所以并没有多少繁琐的事情,需要她亲自处理。再加上刚生了孩子,萧逸然开始一心一意照顾起孩子来。期间,萧逸然只是让玄亮偶尔夜里到房间陪自己一夜,其余的十六卫,在孩子百日前,是没有机会接触萧逸然的。

因为萧逸然一直待在房间,很少外出,十六卫每天只是留下俩人在房外守护着,其余人都加入训练中。有了皇为玄亮生孩子的刺激,十六卫人人都在努力修炼,好在以后能有更好的表现,期望有幸得到皇的垂青,也为自己生个孩子。十六卫心里都清楚,皇不可能为他们十六卫都生个孩子,所以才有了竞争之心。

为了不让自己的身体因为生产而留下后遗症,萧逸然把族中的大小事物统统交给萧安、玄依,以及长老会来处理,一心一意按照自己记忆中,重生前的时代里,女人坐月子的知识,将养起身体,以及伺候襁褓中的婴儿萧明。满月之后,才让侍女打来热水,给自己擦洗了一遍身体。萧逸然知道,这个时代的女人并没有那么多将就,往往生产后不久,恶露出尽后,就会和男人媾和。从很多女人的孩子,年龄仅相差一岁不到,就能看得出来。过惯了夜夜有侍卫侍寝的日子,猛然间近十个月没有亲热的萧逸然,当玄亮偶尔侍寝时,也会有些情难自禁。只是,萧逸然知道身体的重要性,她不仅想要建立一个强大的族群,同时也想为十六卫多生几个孩子,所以,也只是和玄亮彼此爱抚,并不让玄亮进入。萧逸然知道,生产后的产道松弛不说,很多功能一时间无法恢复,比如分泌能够杀死病菌的分泌物,就不是一两个月内能恢复的。

直到萧明过了百岁之后,夜里,把孩子交给侍女带着,并每天安排一位大巫师守着孩子,萧逸然才恢复了每晚两位侍卫侍寝的制度。也不再让玄亮一个人轮单,而是按顺序来,第一晚还是卫文和卫武,到玄亮时,则是玄亮和卫文,这样以来,十七人都有了轮单的机会。

从四大巫师那里,萧逸然意外知道,她们竟然掌握着避孕的措施。是用一种植物的叶子,捣成汁液后,涂抹在****。虽然避孕的效果不是百分百成功,不过,有就比没有强。萧逸然尽量控制着,在萧明一岁前不要再次怀孕。

慢慢的,从侍卫们的表现上,萧逸然已经发现了藏在他们心底的竞争意识。不过,萧逸然也不去挑明,心想还是顺其自然的好,怀上谁的孩子,就给谁生吧。

第54章 背井离乡外族人

过了百岁的萧明,再也看不到月窝里丑模样,眉毛很黑,一双眼睛像极了玄亮,依稀也有点重生前男友韩琦的样子,吹弹可破的小脸,粉嘟嘟的小嘴,时常吐着泡泡,两只粉嫩的小手,还是习惯紧紧握成拳头,醒着的时候,萧明总想把拳头放到嘴里,只是,十次倒有九次是打在额头,鼻子上。每次都惹得萧逸然哈哈大笑,萧逸然发现,小小的萧明并不爱哭,就是被自己的拳头打的龇牙咧嘴,也不会哭。除了月窝里饿了的时候,嚎两嗓子,之后,几乎听不到萧明的哭声。

看着越来越可爱的萧明,萧逸然心里总是充满柔柔的母爱。

到萧明七个月的时候,已经开始咿呀学语了。萧逸然把重生前的称呼用了出来,教萧明叫自己妈妈,叫十七卫爸爸。萧逸然不想让孩子过早的知道谁是自己的亲生父亲,那样不利于十七卫的团结。等孩子大了,再让他知道也不迟。萧逸然还专门根据自己的记忆,设计了一辆婴儿车,每天都会让侍女推着,在侍卫的守护下,带着萧明四处走走。

萧明八个月的时候,一天萧逸然带着侍女侍卫,推着婴儿车,沿着梦月河散步时,看到有一对士兵正押解着一帮显然不是龙族的人,朝自己这边走来。带队的人是天元。天元快步来到萧逸然身边,躬身施礼后,对萧逸然汇报说:

“皇,这是我们巡视时发现的,他们自称来自西部,是被北部族群打散的。”

“待他们下去,给点吃的,好好问问是怎么回事,再来禀报。”

“是。”

天元带人从萧逸然等人身边离开,萧逸然看着从眼前经过的二十来个人,看他们的打扮,和自己刚刚重生到蛇族时,蛇族人的打扮类似。无论男女,都是只用几片树叶遮挡着身体。只是他们的脸色,显然没有当时的蛇族成员好。

“皇,看他们的样子,像是我们上次去西边探查时发现的那十几个落后族群的人。”

说话的是卫天和卫飞。

“你们确定?”

“应该没错。”

“那你们也去,帮着天元仔细问问他们是怎么回事,不要难为那些人。”

卫飞和卫天答应着,躬身施礼后,转身去追赶天元去了。萧逸然也无心再散步,带着萧明回到住处,等待天元几人的汇报。不久,天元、卫飞、卫天三人就到了。

“皇,他们的确是来自西边,当年我们探查过的十几个落后的族群。”

卫飞和卫天先说道。

“皇,已经问清楚了,他们是遭受了被我们抢夺了战马的三个族群的袭击。十几个部落,全部被打散,大部分族人被杀,仅存的族人四处奔逃,他们也是无意中逃到这里的。”

“知道北部族群为什么袭击他们吗?”

“他们自己也不清楚。”

竟然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被袭击,萧逸然自然也没有兴趣深思。对天元吩咐道:

“回去问问他们,如果愿意留下来最好,要是不愿意留下来,也不要难为他们,给他们些食物,随他们什么时候离开就是了。”

转身而去的天元,仅仅过了十几分钟就回来了。

“皇,他们愿意留下来加入龙族。”

“你没有强迫他们吧?”

“当然没有,他们说,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富庶的族群,都是主动要求我们收留他们的。”

“那就好,按照我们族人的待遇,给他们分配住房和食物等。如果他们愿意出去联系其他逃亡的族人,你负责派人保护他们。”

“是。”

“回去告诉梁木,清点一些房屋,再多建一些。”

萧逸然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这个临时决定,竟然在不久之后,为龙族招来近两百人的西部族人,让龙族的族人数量一下突破了两千。

夜里,刚好轮到卫南轮单。卫南给萧逸然留下的印象十分深刻。特别是卫南给她讲过的,第一次来到这里的夜里,做过的关于那个月亮的梦。萧逸然隐隐觉得,那应该是个好兆头。重生前的萧逸然也喜欢看些杂书,诸如周易,诸如周公解梦等等。在古人的哲学里,万事万物都是分阴阳的,人也一样。男人为阳,女人为阴。所以,在周公解梦中,便把太阳比作男人,把月亮必做女人。卫南梦见一轮明月从河中升起,是不是意味着自己会在这里带领龙族壮大腾飞呢?

轻柔地抚摸着卫南古铜色的皮肤,感受着皮肤下肌肉的强健。同时,也在享受着卫南温柔的爱抚,带给自己的快感。卫南很珍惜单独和皇相处的时光,几乎亲遍了皇身上的每一寸肌肤。而皇的温柔,以及皇渐渐浓重起来的咻咻鼻息,也给了卫南极大的鼓励。当皇张开美妙的,让自己沉迷的泥泞时,卫南极尽所能地侍候着自己心目中,至高无上的女人。卫南觉得,皇如泣如诉的娇吟声,是世界上最美妙的声音。而皇的香舌,胸脯,更是卫南尝过的最美味的滋味。还有,皇那双柔若无骨的玉手,拂过自己肌肤时,带来阵阵发自心灵深处的颤栗,总是让卫南渴望着皇一直这样抚摸下去。

萧逸然每次和侍卫们就寝时,除了刚开始会保持一丝清醒的意识外,剩下的大部分时间,都是云里雾里地飞着。早已习惯了同时有两名侍卫的存在,每当轮单时,萧逸然总觉得有一只手会不知所措。下意识地,时而伸到两人的结合处,时而把手指伸到卫南的嘴里。要不就是一只手环着对方的腰,一只手环着对方的脖颈,整个身体如同悬挂在卫南的身上一样。

被皇撩拨的热血沸腾的卫南,偶尔会带着皇的整个身体直立起来。双手用力揽住那丰满的臀,虽然用力,却又不是温柔的耸动着。完全沉迷于皇迷人的娇吟声中。

每次,萧逸然清醒过来的时候,都已经是第二天的黎明十分。

“南,你好勇猛。”

萧逸然轻轻吻了一下卫南的双唇表扬道。

“只要皇快乐,卫南就满足了。”

“我很快乐,很幸福,你们每个人都很好。”

十七卫都知道皇的习惯,每次喷薄后,都不急着拔出自己的伟健,因为皇需要他们始终带给皇充实感。卫南感觉皇故意用力收缩了一下,随即挺动一下,迎合着皇的动作。

“南,再给我一次。”

在卫南的冲击下,萧逸然很快又攀登上峰巅。

萧逸然都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这方面有了如此旺盛的需求。要不是萧明饥饿的哼哼声把萧逸然惊醒,萧逸然这一觉怕是又要睡到午时才醒。

第55章 祸事西引出意料

已经一周岁的萧明,说话已经比较清晰,妈妈爸爸姐姐等不住嘴的叫着。早已开始蹒跚学步的萧明,一天到晚,除了睡着的时候,几乎是片刻都不闲着。甚至让萧逸然一度以为,萧明是不是得了多动症。按照重生前的记忆,萧逸然在萧明满八个月的时候,就果断给他断奶了。现在的萧明,已经和族人吃着一样的食物。萧逸然凭着记忆,给萧明做了滑梯,设置了沙滩,小蹦蹦床,以及一个很小的游泳池。萧明的活泼可爱,虽然不是皇位的继承人,还是得到了举族的宠爱。

当初吩咐天元,让他派人护卫着加入龙族的西部族人,前去寻找另外逃散的族人,也已经陆续回来了。出乎所有人意料,那最先到来的二十来人,竟然招回来近二百名西部族人。这些逃散的西部族人,大都是身体康健的,不然也不可能逃脱北部族群的袭杀。随着这两百人的加入,龙族族人突破了两千人,达到空前的两千零七十四人。不仅萧逸然欣喜,整个龙族上下都为此高兴不已。谁都明白,族人就意味着强大,特别是和龙族没有一点血缘关系的新族人的加入,如同给龙族注入了新鲜的血液,这对于龙族以后的扩大,是十分有利的。

为了笼络新加入的西部族人,不仅从中选出来两人加入到长老会,在原长老会成员的促成下,又选了三人加入到萧逸然的侍卫队伍中,萧逸然的侍卫从原来的十七人,扩大到现在的二十人。萧逸然为新加入的侍卫取名为:卫福、卫禄、卫寿。从此,萧逸然的卫士两两侍寝,再也没有了轮单的机会。

第一次轮到福禄寿侍寝时,三人都有些不知所措。卫福还好点,他刚好和卫西编为一组,在卫西的示范下,很快就适应了。只是轮到卫禄和卫寿两人侍寝时,萧逸然不得不主动引导他们。三人的年龄都没有萧逸然大,最大的卫寿也不过十七岁,最小的卫禄只有十五岁。示意两人为自己解下长裙,脱下文胸和丝裤后,萧逸然亲自动手把他们刚刚分到的短裤脱下来,主动引导两人用手抚摸自己的身体的同时,也一点点抚摸着他们古铜色的肌肤,最后握住两人的伟健,轻柔地揉搓着。

当卫禄和卫寿被萧逸然挑起身体内动物的本能后,才逐渐适应过来。萧逸然并没有让他们马上进入体内,事前的温存是必不可少的。萧逸然非常享受两双有力的,略显粗糙的手略显生硬的抚摸。

第一个进入萧逸然的是最小的卫寿,萧逸然早就发现,卫寿的伟健,不比玄亮差。当一点点进入后,带给萧逸然的愉悦也是惊人的,萧逸然怎么都没想到,卫寿的伟健会自动的,有规律的跳动,甚至当卫寿身体不动时,还会自动进行伸缩。这让萧逸然的娇吟声一时连成了长长的一串。

许是受到萧逸然表现的鼓励,卫寿异常的威猛。鼓动腰胯来回抽送时,伟健还会主动跳动和伸缩,这让萧逸然一时不知身在何处了。萧逸然仅存的一丝意识告诉她,这要是在自己的初夜,肯定会受不了的。好在已经生过孩子了,勉强还能承受得了。

在卫寿的进攻下,萧逸然甚至不知道卫禄是什么时候进入的。直到第二天上午,太阳已经很高了,萧逸然才幽幽醒来,发现自己兀自一手一个握着卫禄和卫寿的伟健。两人早已醒来,只是不敢惊动熟睡中的皇,所以一直没有动。萧逸然感觉到,自己手里卫寿的伟健,依然在轻轻跳动着,只是没有像在下面时,那样自动伸缩。

“卫寿,卫禄,你们都很威猛,我喜欢。”

萧逸然奖励性质地亲亲了两人。

不久,萧逸然发现自己再次怀孕了。心里暗自计算了一下时间,应该是卫南,以及卫南前后几夜的侍卫。萧逸然并不去费心思想是谁的孩子,反正都是自己侍卫的孩子,分得过清并没有好处,等孩子生出来,自然能看出是谁的。

随着西部逃亡的族人归来,从他们嘴里的话中分析,北部族群之所以袭击他们,应该是怀疑他们偷袭了自己的马匹,等事后发现不是时,便把西部这些落后族群,当成了发泄对象,以至于不像其他族群之间的战争那样,把战败着当作奴隶,反而打开杀戒。

祸水西引?林战等参加过那次行动的五人,都有些哭笑不得。这并不是他们故意做的,只是当初无意中选择的逃亡路线,偏近了一点这些西方族群的驻地,谁没想到,竟然给他们招来了灭顶之灾。

萧逸然知道后,立即召开了长老会议。

“北部族群能够袭击西部族群,未必不会来袭击我们。虽然已经过去两年多的时间,我们还是要做好准备。”

见所有长老会成员都点头赞同,萧逸然接连下了几道命令。

第一,让曹婴前去龙山替回向林。

第二,把驻守龙山的部队增加到两百人,并派给他们五辆战车。因为萧逸然担心,北部族群也有袭击龙山的可能。同时,加强通往龙山的丛林密道的烽火台警戒,一旦有情况发生,要第一时间传递消息。

第三,再打造二十辆战车,让战车数量增加到四十辆。

第四,抓紧修炼士卒,做好一切被袭击的准备。

第五,在族群驻地的北部,即北部族群前来袭击的必经之路上,安排哨探。

第六,在族群北部修建防御工事,当然,这些防御工事是按照萧逸然重生前的记忆修建。

第七,原来的两百名半农半兵的族人,转成正式士兵,编入部队中,其留出来的空缺,有新加入的西部族人顶替。

对于皇在战事上的安排,在坐的长老会成员没有一个人提出不同意见,她们太清楚皇在战事的厉害了,因为她们的族群都是被皇征服的。

第56章 举族愤慨怒火烧

萧逸然再次怀孕的消息传出后,族人,特别是长老会的一干成员,再次期盼起来。她们急需一个皇位继承人,似乎没有皇位继承人,她们就不能安心一样。

萧逸然这次怀孕,没有像上次怀萧明时那样,两个多月后,并没有强烈的妊娠反应。为了保胎,萧逸然下令停止了每晚的侍卫侍寝,再次让八位侍女轮流陪伴着自己,萧安虽然一直在龙山那边,时不时也会回来陪萧逸然几天。萧逸然和萧安在一起,总是最舒心的时光。

“安,该要个孩子了。”

“好吧,等北部族群的事情解决了,我就要个孩子。”

“我都不知道北部族群的事情何时能够解决,谁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不急,向林都不急。”

“向林真的不急?”

“真的,向林也没让其他女人怀孕。”

“那你确定第一个孩子一定是向林的吗?”

“是这样想的,不过,万一怀了别的男人的孩子,也是要生的。”

萧逸然习惯性地揉搓着萧安丰满的胸,笑眯眯地说:

“不知怎么了,我就喜欢你这里。安,我吃了那么多黍果,又生了萧明,怎么还没你的大呢?”

“这个应该是天生的吧,我母亲的也很大的。”

萧安同样揉搓着萧逸然的胸说道。

“唉,真是让我嫉妒。”

说着话,萧逸然竟然一口含住了萧安的凸起,并学着侍卫们的动作,紧吸慢吮的,逗引得萧安抖颤连连。

“安,你也很敏感不是。”

“是呢,然姐,很喜欢你的亲吻,是和别的男人完全不同的感觉。”

在萧逸然的逗引下,萧安的鼻息渐渐浓重起来,情不自已地在萧逸然身上上下其手。

日子一天天过去,萧逸然的腹部明显大了起来,不过,萧逸然还是坚持每天都到练兵场看看,如今有了四十辆战车,除了让曹婴带到龙山那边的十辆,梦月河驻地还有三十辆,萧逸然时刻关注着向林带领士兵的训练情况。

由于行动不便,萧逸然虽然很想到梦月河驻地北部去看看修建的工事情况,一直没有成行。大腹便便的,不能骑马,萧逸然又不愿意让族人抬着她。不得不派天元和玄亮过去代自己巡视,每天都要听两人的汇报。直到天元和玄亮汇报说,工事已经修建的差不多了,萧逸然的略微放心了点。

到萧逸然怀孕的第五个月时,前去北部巡视的玄亮带回来一匹老马,老马身上驮着三十多颗人头。这件事在龙族引起了轩然大波。经过西部族人的确认,那些人头都是他们以前的族人。很明显,这是北部族群对龙族的挑衅。来自西部族群的新族人,围着从马背上卸下来的人头的撕心裂肺的哭喊声,让整个龙族的族人不由群起愤慨起来。纷纷要求前去征伐北部族群。萧逸然考虑再三,并没有答应族人的要求。在召开的长老会上,萧逸然对她们说道:

“对于北部族群的做法,我也很气愤,不过,考虑到北去都是茂密的丛林,冒然出兵很容易被对方偷袭,在我们还没有做好完全准备前,还是以按兵不动为上策。”

作为皇的侍卫的玄亮,是没有资格坐在这里开会的,不过躲在会议室门外,玄亮还是把长老会上的对话都听进了心里。他一直就想到北方征战一番,好为龙族开疆拓土,同时也是为报答皇对自己的厚恩。等会议结束后,玄亮独自找到萧逸然。

“皇,我想带兵前去北方,惩罚一下那些狂妄的北部族群。”

“不行,那样太危险,还是受在驻地,抓紧训练士卒,等他们打过来时,再狠狠痛击他们。”

“皇,经过上次抢马一事后,我已经基本熟悉了北部族群周边的地形,不会轻易被他们偷袭的。只要我绕开向北的直路,从西边迂回过去,定然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北部的三个族群实力非常强大,如果你带兵少了,则难以重创他们,如果多带兵,则很难做到悄无声息地突袭他们。所以,还是不要再想了。我不会同意的。”

萧逸然从玄亮的表情中,自然看得出来,他有些求功心切,就更加不会答应了。

被皇断然拒绝后的玄亮,有些无精打采地找到姐姐玄依,想让玄依帮他再求求皇,答应自己的要求。只是,玄依听完了玄亮的诉说后,同样很果断地拒绝了。

“玄亮,我理解你想为皇,以及为族群立功的心思。只是,皇说的对,冒然发兵肯定是要吃亏的,你应该相信皇,皇是很有远见的,好好练兵吧,不要再想三想四。”

玄亮走了之后,萧逸然也在考虑玄亮的提议。虽然她拒绝了玄亮的要求,但是并不代表她不赞同玄亮的计策。如果真的要对北方族群主动出兵的话,派少数人马从正面吸引对方,派两只队伍从东西两侧迂回过去,是能够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要摸清北方族群的动向后,再做决定不迟。

萧逸然命人叫来天元,吩咐道:

“你再多派些人到北方去打探情况,尽量走的远一点,能够接近北方族群驻地最好。选好人时,来告诉我。”

半天功夫,天元来禀报说:

“皇,我以从士兵中挑选出二十名善于伪装的人,只等皇下令,就可以出发了。”

“好,叫玄亮来。”

身边的侍卫到训练场上把玄亮喊了过来。

“玄亮,你带领天元挑出来的二十名士兵,星夜赶往北部族群驻地,把他们的一举一动都打探清楚,然后马上返回向我汇报。”

虽然没有争取到带兵前去攻打北部族群,能够得到这样一个任务,玄亮还是很高兴的。当即领着二十名士兵,避开去向北方的直道,从西侧绕了上去。

在等待玄亮汇报的日子里,萧逸然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主动出兵攻打北方族群的工作。她想来想去,不能一味等着被动受北方族群的攻击,短时间内是可以,时间久了,难免让始终处于紧张状态中的整个族群疲劳。疲劳之后,战斗力自然就会下降。

再次召开长老会,萧逸然把自己的打算讲了出来。

“自从北方族群送来三十几颗人头后,一直没有动静,到现在已经过去两个月,我们不能总是等着他们来攻击,现在各项事情都准备的差不多,是该主动出击的时候了。”

见没人提出反对意见,萧逸然于是下命令道:

“向林,命你在十五天内准备好发兵的一切事宜,只等玄亮的信息传回后,立马出兵。”

天元随队,主要负责和玄亮联系,打探对方的情报。林战留守,必须保证驻地的安全。

现在族群总共有六百五十名士兵,除去驻守龙山的二百人,这边还有四百五十人。向林带领二百五十名步兵,五十名骑兵,以及二十辆战车,其余留下给林战。

玄依,从族群的成年女子中再挑选出五十人,交给林战训练,以作应急之用。并立刻通知龙山那边的萧安和曹婴,时刻注意警戒,防止被北方族群偷袭。

梁木,几年来打造的兵器应该能够供族里士兵用一段时间了,从明天起,除留下少数人继续打造兵器外,抓紧修建房屋,准备接受俘虏。”

在众长老崇拜的目光中,萧逸然结束了长老会议。回到住处的萧逸然也有些沾沾自喜,难道自己真有点军事天分?要是总是打趣自己的李丽在就好了,终于可以在她面前显摆显摆。想到李丽,萧逸然心情一下沉了下去。算算日子,自己重生已经有六七年了,不知道爸妈有没有从失去自己的痛苦中走出来。白发人送黑发人,可是人生四大悲之一。萧逸然突然很想念自己的亲人,以及同学,还有男友韩琦。如果没有重生,现在早就该和韩琦结婚生子了吧?

事情的发展,并没有按照萧逸然意料的那样。在萧逸然做好了进攻北方族群的一切准备后,玄亮派来传递消息的四名士兵也到了。

“皇,我们到达北部族群驻地时,那里已经变成一片灰烬,这是侍卫大人给皇的亲笔信。”

在萧逸然通过萧安,以及玄依的悉心传授下,龙族的高层,包括萧逸然的侍卫和侍女,都已经掌握了不少文字,写封信自然不在话下。萧逸然接过士兵递过来的几片树叶,仔细读了起来。

“皇,这里的三个族群,驻地被烧,族人不知去向。在他们的驻地上,并没有发现有战争的痕迹,包括他们埋葬族人的坟地,也没有发现有新的坟头。通过种种迹象分析,他们应该是害怕被我们攻击,所以选择了举族搬迁。名四名士兵回去汇报,我带领剩下的人继续搜寻北部族群的下落。侍卫:玄亮。”

萧逸然有些发愣。仔细想了想,认为玄亮的分析应该是对的。上次林战等人前去抢马,不仅使用了弓箭,也使用了锋利的铜质刀剑,肯定给北部的三个族群造成了很大的恐慌。看来,他们找西部族群发泄了心中的愤怒后,用老马送来西部族人的人头,只是虚张声势,好让他们有足够的时间搬家。由此看来,北部族群早就派人来把龙族梦月河驻地打探清楚了,见到龙族的强盛后,更加坚定了他们搬迁的决心。

第57章 训练士卒修战车

北部族群里有能人。这是萧逸然得出的结论。这个时代,能够做出如此果断决定的人并不多,只是不知道这个人,是男人还是女人,是成年人还是老年人。萧逸然心里开始期待想要见见这个人。

“玄亮还有没有其他交代?”

“侍卫大人让我们通知皇,不要担心他的安全,他会尽量保护自己,以及其余士兵的。”

“你们还回去吗?”

“不回去了,侍卫大人并没有告诉我们去哪里找他们。”

“下去好好休息吧。”

萧逸然挥退了传信的士兵,以及旁边的侍卫侍女,独自沉思起来。既然北部族群选择了躲避龙族,心里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一旦当他们觉得有能力和龙族一争长短时,必定会卷土重来。所以,必须做好打硬仗的准备。当然,如果玄亮能尽快找到他们,事情就简单多了。

把玄亮传回来的消息在长老会上宣布后,萧逸然又把自己的分析讲了出来。随即命令向林:

“训练士卒的事情,不可懈怠。特别是战车和骑兵的训练,要放到首位。

梁木,继续打造战车,进一步改进盾牌。

熊山,你们狩猎部外出打猎时,注意搜集一些柔韧性好的藤条回来,尽量找那些细一些的。”

之所以如此吩咐熊山,是萧逸然想起了《三国演义》里诸葛亮七擒孟获时,火烧藤甲军的故事。如果能够找到那样的藤蔓,倒是可以考虑为战车上的士兵编造出战甲来。因为站在战车上,他们几乎无法躲避敌人投掷过来的标枪。有了护体的铠甲,效果就完全不同。现在,萧逸然知道,尽管有了铜,想要用铜打造铠甲,还不现实。

随着萧逸然一道道命令下达下去,整个龙族高效运转起来。

看着族人都在各自的岗位上努力,萧逸然很是欣慰。她知道,自己能做的都做到了,剩下的只有等待。目前,萧逸然的首要任务是保胎,为自己第二个孩子的降生做准备。已经有八个多月,再有一个多月就到预产期。有了上次生萧明的经历,萧逸然的心情不再紧张,日日在侍卫和侍女的陪伴下,散散步,到训练场边上看看。倒也过得优哉游哉的。唯一的牵挂,就是外出寻找已经迁移的北部族群的玄亮。萧逸然可不希望玄亮再和上次一样,一去一年多毫无音讯。

一个多月的时间,转眼就过去,由于每晚都有两名侍卫侍寝,萧逸然并不能确定自己准确的预产期。如果是卫南的孩子,则是三天后分娩。萧逸然让侍女和大巫师们做着分娩前的各种准备工作。

只是,萧逸然左等右等,肚子一直寂静无声。就算不是卫南的孩子,这都过去十四天了,也早过了预产期。萧逸然虽说有些着急,却也没有办法,只能等着。又过了八天,足足延期二十二天,才开始阵痛。不过,这次分娩异常的顺利,萧逸然都没觉得怎么遭罪,一个让举族欢腾的皇位继承人诞生了。

当即萧逸然就给女儿取名字叫“萧月”,一是女孩子叫这个名字正符合中国古代哲学中的阴阳之说,男为阳,女为阴。二是萧逸然总觉得这个女孩应该是卫南的孩子,想起卫南曾经梦到过月亮,便给孩子取名为“月”。

特意从龙山驻地赶回来的萧安,看着襁褓中的萧月,对萧逸然说道:

“皇,看萧月多可爱,一点没有初生婴儿的样子。”

“是啊,比萧明那时候漂亮多了,小女孩吗,自然要漂亮点。”

“皇准备什么时候给萧月举行少族长的加冕仪式?”

“一般都是什么时候举行?”

萧逸然并不了解这些,所以先向萧安打听一下。

“什么时候也行,最好是在萧月成年之后。”

萧逸然每每想起自己当年被选为族长时的仪式,依然还会感到难为情。尽管每晚都有两位侍卫侍寝,多的时候,也有过四名侍卫同时侍寝。不过,那都是在夜里,和在光天化日之下,众目睽睽之中是不一样的。萧逸然可不愿意自己的女儿,也和自己当年一样,被全族的人亲吻胸部。

“还是过两年,在萧月未成年之前举行吧。那样是不是就不用和我当年一样了?”

“自然不一样,对于未成年女孩的继承仪式,要简单的多。”

“那就好。”

在萧逸然生下萧月后的第十天,已经离开快四个月的玄亮,带领着十六名士兵,完好无损地回来了。这让萧逸然一直悬着的心,瞬间放了下来。

“皇,已经找到北部的三个族群。”

“他们迁到哪里了?”

“原来是渡河而过,到了我上次过冬的地方。并把当地的六个小部族都吞并了。”

“哦?”

萧逸然显然有些吃惊,本来三个北方部族就已经很强大,如今再吞并了六个小部族,实力自然又上升了。不由萧逸然不吃惊。

“皇放心,我通过当年熟悉的部族打听过了。他们之间并不团结。特别是一起迁过去的三个部族,暗地里都想要成为首领,时常发生摩擦。”

“他们现在有多少族人?”

“全部算在一起,有近六千人。不过,居住并不集中,六个小部族还是在原来的驻地,刚搬过去的三个部族,在六个小部族外围,依然成品字形排布。”

虽然有近六千人之多,只要他们没有抱成团,萧逸然就不怕他们。

“现在北方是什么季节?”

“深秋,离进入冬天不远了。”

“你下去传话给向林,让他抓紧训练人马,我们在来年开春后,发动对北方族群的攻击。”

“是,皇。”

“玄亮,离开这么久,有没有想念皇?”

“有,时时刻刻都在想皇。”

“想什么?”

“皇的一举一动,特别是夜里皇的温柔。”

面对玄亮不假思索的回答,萧逸然心里还是有些甜蜜的。在众多侍卫中,萧逸然对玄亮的好感最大,印象也最深。不仅仅是玄亮的长相上有三分神似韩琦,更重要的是,玄亮轮廓分明的脸,以及表现出来的越来越彪悍果决的气质,是萧逸然喜欢的类型。

第58章 藤条为甲铜为枪

熊山不负萧逸然所望,果真寻来好几种柔韧结实的藤蔓。萧逸然仔细挑拣后,选中了一种,表面是深褐色的,有小手指般粗细的藤蔓,叫来梁木,当他的面编织了几下,待梁木明白后,才把自己早就画好的藤甲的图样交给梁木。

“搜集藤蔓的事情,我会交给熊山负责,你和你的制造部门,专心编织藤甲。不过,这些藤蔓不能直接用来编织,必须在油中浸泡过才能用。用来泡制藤蔓的油脂,我会安排人给你准备的。

还有,战车上士兵的武器,如果能行的话,全部用铜来打造,包括枪柄。你可以先打造出几支来,让那些士兵试试,如果没有问题,就可以打量打造。务必在四个月之内,包括藤甲、盾牌、铜枪,为战车上的士兵,每人准备一套。”

待梁木领命走了之后,萧逸然马上传来玄依,让她通知熊山搜集藤蔓,以及动物油脂。萧逸然可不想用大豆油、棉籽油、菜籽油来浸泡藤蔓,太可惜了。

开始,萧逸然并没有公开四个月后攻打北部族群的决定。她知道,自己可以派人去侦查北部族群的情况,同样,对方也会派人前来侦查龙族情况的。萧逸然只是通知了向林、玄亮、梁木、熊山,以及玄依和萧安有数的几个人。目的是让他们抓紧准备,不至于到时候忙中出错。

当熊山带领手下搜集回大量的藤蔓后,制造部开始了夜以继日的忙碌。尽管知道四个月后攻打北部族群的人不多,可是,在他们几人的带动下,全速运转的整个部落还是隐隐透露出一种紧张的气息来。为了防止被北部族群的探子发现异常,萧逸然令人把天元喊了过来。早在上次准备对北方出兵时,萧逸然就曾经命令天元负责情报方面的事情。如今,萧逸然有心要让天元建立一直斥候队伍,将来专门用来刺探军情。至于要不要成立一个正式部门,萧逸然还没有最终决定。

“天元,给你拨五十名士兵,五匹战马。当然,你可以到向林那里挑选。这五十人由你带领,在族群驻地周围寻找北部族群派来的斥候,一有发现,绝不能让他们逃回去,如果能生擒最好。去找向林吧,就说是我的命令。”

改天,当轮到玄亮守在萧逸然身边护卫时,萧逸然问他:

“玄亮,你对将来有什么打算?”

见玄亮有些发愣,萧逸然解释说:

“我是问你将来是打算领兵,还是想负责刺探军情?”

“皇,我还是比较喜欢领兵打仗。”

“好吧,等过了这段时间,我会命令天元组建一支斥候部队,并成立一个专门的情报部门。你就到军中接替天元的位置吧。”

“皇不要我做侍卫了?”

听出玄亮的话里有些焦急,萧逸然伸手摸了一下他轮廓分明的脸,笑着说:

“是不要你做侍卫了,可你永远都是萧明的爸爸。”

玄亮这才放下心来。

“皇,那是什么时候?”

“两个月后。”

萧逸然之所以把成立情报部门放在两月之后,一是想通过接下来的两个月考察一下天元的能力,二是,那时候就要提前派出斥候,去打探北方族群的消息,包括为四个月后的大部队打探道路。

“皇,希望四个月后,我能有机会领兵上战场。”

“你就那么想打仗?”

“想。”

看着眼前十八岁不到的玄亮,萧逸然有些明白,为什么重生前那个时代招兵,只要十八岁到二十岁之间的年轻人了。这个年龄段,正是血气方刚,好斗的年龄。

“只要你好好训练,我会给你机会的。不过,你要保证保护好自己才行。”

“皇放心,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会保护好自己的。”

萧逸然在心里笑了笑,还不是小孩子,要是放到重生前的时代,像玄亮这个年龄,应该还在读书,还是父母,爷爷奶奶,外公外婆手心里的宝贝呢。

自从先后有了萧明和萧月两个孩子,体会到做父母的不易,萧逸然越来越想念起自己的爸妈来。萧逸然时常会想起,自己的父母不知道如今怎么样了,可曾从失去爱女的悲伤中走出来?千万可不要发生什么意外才好。担心归担心,牵挂归牵挂,萧逸然知道,就算自己的爸妈有什么不测发生,自己也毫无办法。

一个月后,天元果然抓到三名北方族群派过来的探子。据探子交待,北方族群并没有要来攻打龙族的打算,只是担心受到龙族的攻击,才派人来探听情况。总共派来十人,路上死了一个,被天元他们打死五人,有一个不知去向。天元已经派人在北边搜索,同时派人到那条大河便守候着,一旦失踪的那名探子出现,则马上抓捕,或者射杀。

听了天元的汇报,萧逸然对他的工作还是满意的。没有等到两个月,萧逸然便召开长老会,会上把天元和玄亮也喊了过去,当众宣布了自己的决定。

命:成立龙族第十个部门——情报部,部长天元,副手三人,有天元从族众中挑选。

命:玄亮代替天元原来在兵部做向林助手的职位。

命:三个月后,出兵攻打北部族群。以向林为帅,林战和玄亮为辅。

命:卫武到兵部填补天元离开的空缺。

命:卫武驻守梦月河驻地,曹婴驻守龙山驻地。

命:曹婴务必在两个月内,在龙山建立起一座足以容纳千人的兵营,准备迎接两个月后,攻打北部族群的全部将士。

接连的几道命令,让龙族切切实实感觉到了大战的来临。

半个月后,天元在萧逸然的授意下,带领五十名手下,驻扎到了龙山。到达龙山后,和驻守在那里的曹婴做好沟通后,带领手下马不停蹄北上,为两个半月后龙族的进攻打探军情,以及探查进兵的道路。

天元带领五十名手下,行进在茂密的丛林之中。天元观察着丛林中的情况,心里暗自思索,皇的意思明显是要在攻打北部族群时,会派战车前去,如此以来,行军的道路便不能一直在丛林中穿插,要想在茂密的丛林中开拓出一条能够通过战车的道路,绝非易事。天元不得不带领手下,钻出丛林,寻找开阔地,为两个半月后的龙族大军,探查出一条比较宽阔的道路来。

第59章 鼓声如雷锣声亮

萧逸然知道,北部族群长时间得不到派出的探子的消息,势必会有所防备,不过,萧逸然对此也没有办法。想来对方刚刚搬迁,不可能再次搬迁,只要不把龙族这里准备攻打他们的消息散发出去,他们不再次逃离,就算他们做了防备,也无济于事。萧逸然对自己手中的士兵和武器,还是很有信心的。

一天,萧逸然把向林、林战、玄亮三人找来,对他们说:

“虽然行军打仗以向林为帅,你们两位副手也要分个先后,我曾经教过你们行军布阵的方法。军队中有中军,有后军,有前军,有左右军。目前我们只有中前后三军,作为主帅的向林自然是在中军,你们两人谁愿意做前军,谁愿意做后军,也是需要事先安排好。不然,到时候将无法做到步调一致。”

“皇,玄亮愿做前军。”

“皇,林战愿做前军。”

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这样吧,玄亮是初次领兵,就做后军吧,这次由林战做前军。”

本来兵部就是萧逸然领衔的,又身为龙族的皇,自然没有人敢反对她的命令,玄亮虽然不满意,也只能是把意见藏在心里。

早就让梁木做出战鼓以及铜锣,也早就交给向林,在训练中使用。闻鼓声则进,闻锣声则退,这是萧逸然记忆中,古代行军打仗时的两大信号。萧逸然也搬了出来。

为了在接下来对北方族群的战争中,做到最少的伤亡,萧逸然在萧月刚两个月后,便投身到对士兵的训练中。虽然萧逸然并不亲自指挥,却坚持每天都在训练场坐镇,以观察向林训练时的缺点,随时加以指点,和改进。虽然萧逸然重生前并没有接触军队,更没有领过兵,不过,靠她道听途说得来的知识,放到这个时代,也是最先进的。对此,萧逸然还是充满信心的。

再次恢复侍卫侍寝后,萧逸然暂时不想再生孩子了,于是采取很严密的避孕措施。除了继续使用大巫师掌握的用药草的汁液涂抹****外,尽量不让侍卫们射入体内。当然,涂抹避孕药汁的事情,自然是夜里交给侍卫们来做,这样也算是前戏的一部分,更能调动双方的情趣。只是,每天夜里,萧逸然都被弄的魂飘九天,时常会忘记了适时提醒那些勇猛的年轻人。

时间过得飞快,早已出发探查北方族群情况的天元,每天都会有消息传送回来。从天元传来的消息中,萧逸然得知,北方族群在长时间得不到斥候的汇报后,果然加强了防备,也在积极练兵。不过,天元的消息中并没有提到北方族群有再次迁徙的迹象。

看来,北方族群在短时间内是不会搬家了。萧逸然更加坚定了两个月后,对北方族群发动攻击的决心。如果北方族群真的躲了起来,在这个到处是丛林,人烟稀少的荒古时代,是很难再找到他们的。萧逸然之所以一定要征服北方的族群,主要的目的不是为了龙族的安全,而是为了通过征服其他族群,以增加龙族族人的数量,同时,也是为龙族家人新鲜的血液,这将更有利于龙族族群的繁衍。

还有一个月就到预订对北方族群出兵的时间,龙山那边的曹婴传回信息,兵营建设好了。由于梦月河这里,河西是冶炼场地,河东岸和丛林间仅有一条狭长的开阔地,仅龙族大本营就占去了大半,所以,能够用来训练士卒的训练场并不大,特别是有了骑兵之后,更显狭小。萧逸然一接到曹婴的报告,马上就带领部队赶往龙山驻地。那里不仅有萧逸然最初建设的家园,山下还有鹰蛇虎三族原来的驻地,不论在哪一处,都足以让她用来练兵。

赶到龙山之后,萧逸然马上让向林带领士卒投入紧张的训练当中,萧逸然也亲自参与指挥。重点是训练士兵的攻守进退,务必要做到令行禁止,步调一致。这个时代的士兵,单兵作战能力都很强,在日常生活中,为了狩猎大型动物,往往也要组织起来,集多人之力,共同猎杀。不过,那也只是靠个人的判断和自然反应,这样的行为是不能用到战场上的,不仅做不到齐心合力,反而容易被对方冲乱阵脚。

萧逸然想要让鼓声和锣声在士兵身体中产生条件反射,只要听到鼓声,便忘我攻击,听到锣声则马上后撤,只有令行禁止,步调一致,才能打胜仗,才能减少战争中的伤亡,族人的性命永远是第一位的。

萧逸然用一台战车拉着战鼓和铜锣,每天震天的鼓声,以及嘹亮的锣声,在龙山驻地不断的响起。

当萧逸然在紧张训练士卒时,天元的消息再次传来,他们已经在大河南岸的丛林中驻扎下来,因为人手不足,难以在部队达到之前,扎起足够的木筏,以供部队渡河,希望萧逸然增派人手。

“林战,带领你的士兵提前出发,与天元汇合后,抓紧扎制木筏,务必在大军赶到前,做好渡河的准备事宜。切记,此次渡河不仅仅是士兵和战马,还有战车,所以,你们扎制的木筏要能够把战车运过河。待木筏扎好后,你带领人马沿河而下,从东面避过北方族群的耳目,悄悄渡河后,选择合适的地方隐藏起来,当听到族群的号角声时,从侧面攻击。”

待林战离开后,萧逸然又把玄亮叫来。

“玄亮,带领人马沿天元探查好的路线,扩宽道路,要让道路足以能通过战车,务必要抓紧时间,不得延误接下来大军的行军速度。待修好道路后,带领手下沿河而上,避开北方族群的探查,悄悄渡河,并选择合适的地点埋伏起来,待听到族群的号角声,从侧面出击。”

玄亮随即也领兵出发。

萧逸然让向林继续训练士卒,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似乎该做几面旗帜。于是叫来萧安,让她安排人手,抓紧按照萧逸然画出的样子,赶制旗帜。萧逸然共设计了两面旗帜,一面是绘有龙图案的族群旗帜,一面是绘有一个大大的“萧”字的帅字旗。当然,并不是萧逸然要随军出征,而只是让龙族和她萧逸然的名声,通过这一战传扬出去。

虽然时间很紧迫,萧安还是赶在大军出征前,把两面旗帜都做好了。不用人抗,萧逸然直接命令向林,把旗帜插在拉战鼓和铜锣的战车上。两面旗帜在战车上迎风飞舞,煞是显眼,同时,也非常提振士气。

萧逸然记得重生前的记忆中,那些古代战争发生前,都要举行祭旗仪式,她知道,之所以要举行那样的仪式,主要是为了激发士气。很多时候,祭旗都是用敌人的鲜血,虽然萧逸然手中也有三名北方族群的探子,可以用来祭旗,不过,她并不打算学习那些陋习。

“萧安,安排人手准备好猪羊牛各一头,出兵当日用来祭旗。”

不用人祭旗,完全可以用大牲口代替,只要是鲜血就能激发士卒的血性本能。这个道理,萧逸然还是知道的。

每天训练之余,萧逸然都会陪着已经快三岁的萧明,和四个多月的萧月玩耍。完全按照重生前教育儿童的那套方法,游戏啊,讲故事啊,等等。萧逸然打算等萧明四岁时,就给他启蒙,按照重生前的小学课程来教。为此,萧逸然专门从族群中找来几个和萧明差不多大的孩子,让他们在一起玩,以便将来做萧明的伴读,同时也是为萧明的将来培养一些伙伴和朋友。

随着玄亮的离开,侍寝的侍卫再次出现轮单的情况。萧逸然不打算让他们的组合固定下来,这样人人就都会有轮单的机会。

这天夜里是卫文轮单。萧逸然看着有些兴奋的卫文问道:

“你是第一次单独侍寝吧?”

“是的,皇。”

“很激动?”

“是,卫文一直期待着一个人好好服侍皇。”

“是不是也想让我给你生个孩子?”

见卫文没有接话,萧逸然当然明白众侍卫的心思。自从生了萧明和萧月,众侍卫心里开始有了些不平衡。人的自私是天生的,之所以在母系社会,能够施行公有制分配,也不过是受自然条件的制约,在这样生产力落后的时代,不抱成团,单独的个体根本没法生存。龙族已经渐渐富足起来,族人的私心也会逐渐萌生,萧逸然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下一步是不是该废除按需分配,而实行按劳分配呢?

“我理解你们的心思,只是,皇就一个人,不可能为你们每个人都生一个孩子,你们要知道,皇的孩子是你们大家的孩子,不要分的那样清楚,不然,会影响你们之间的团结。”

形势所迫,萧逸然不得不开始做侍卫们的思想工作,她可不想众侍卫之间出现勾心斗角的情景。

两人一夜缠绵,卫文的确是极尽所能地迎合着萧逸然的需求,萧逸然对众侍卫也都是一视同仁,并不刻意冷落谁。

第60章 号角呜咽九霄扬

早晨萧逸然被卫文伟健的跳动给弄醒了,睁开眼才发现,自己侧身背对着卫文,躺在他的怀里,而卫文的伟健不知是什么时候,从后面进入了体内,两手有力地环抱着自己胸前的丰盈。尽管每天夜里都有侍卫侍寝,萧逸然从来没有让他们从后面进入过,来自卫文初次的尝试,萧逸然感觉比正常体位要刺激,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身后的卫文受到萧逸然的鼓励,放下一只手,把萧逸然修长的**拉直,紧紧贴在自己身上,以便每次都能一插到底。

兴趣盎然的萧逸然忘情地喊叫着,在卫文的引导下,慢慢背对着坐起在卫文的腿上,萧逸然的身体在卫文双手的帮助下,上上下下轻盈地起落着,每一次,都会发出动人的娇吟声。胸前的丰盈也随之颤动着。

由于现在是攻打北部族群紧张的准备时间,萧逸然没有像以往那样,一睡到大晌午,虽然被卫文干的浑身酥软无力,还是坚持着,带着一脸激情后的余韵,来到训练场上。

看向林指挥士兵在时而鼓声,时而锣声中,不断地演练攻击和后退,经过几个月的操练,已经是像模像样,萧逸然觉得可以出兵了。此时,早已出发的林战和玄亮相继传回消息,林战协助天元扎好木筏,并带领手下沿河而下,已经悄然渡河。玄亮也拓宽了进军的道路,渡河隐藏起来。

“向林,明天一早祭旗后出发。”

命令下达之后,萧逸然找来萧安,询问祭旗一事的准备情况。

“皇放心,一切都已准备妥当。”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集合的号角声便在龙山驻地上空响了起来。呜呜咽咽的号角声,低沉而又有很强的穿透力,在龙族龙山之上,久久缭绕不绝。待二百二十名步兵,和八十名骑兵,以及三十辆战车在训练场上排列整齐后,萧逸然也乘坐着拉着战鼓,插着两面在风中猎猎作响的旗帜的战车来到训练场中。

祭旗的仪式并不繁琐,只是把准备好的猪羊牛砍掉头颅,把喷溅出的鲜血撒到战旗上。整个祭旗的事情,都是有萧安和萧逸然的侍卫来完成的。随着猪牛羊的热血喷溅到战旗上,在萧逸然侍卫们的带领下,三百多人同时发出震天的吼声。战车上的萧逸然对向林点了点头,随即向林对着三百名士兵,以及三十辆战车,大手一挥,猛然喊道:

“出发!”

萧逸然一直把向林他们送出去五十多里,才走下战车,对向林和所有的士兵说道:

“皇带领所有族人,等待着你们凯旋归来。”

之后,在众侍卫以及萧安的陪伴下,返回龙山驻地,稍作安排,让萧安和曹婴继续留守龙山驻地,并随时把向林等人的消息传到梦月河,自己带领侍卫返回梦月河驻地。萧逸然不得不回去,那里仅剩下一百名女兵,万一有什么事情发生,必须有人坐镇才行。那可是龙族的大本营,不允许有任何闪失。

回到梦月河驻地后,萧逸然并不担心向林他们,以龙族士兵的武器,以及使用了几千年之后的战争手段,征服北部族群自然不在话下。不过,只要是战争,自然就会流血,自然就会有死亡。萧逸然为了将来继续征服更多的族群,为了让族人勇于参战,势必要制定一系列奖惩措施。

参战者的亲人必须有所奖励;

伤者要有所养;

战亡将士要有所抚恤;

有功者要赏,退缩者要罚;

诸如此类的问题,萧逸然都要考虑好。萧逸然一个人静静想了两天,列出一个条目来之后,把玄依叫了过来。

“玄依,这是我列出来的关于参战将士的奖罚条例,你拿回去好好参详,帮我完善一下,最后再拿到长老会上讨论。”

见玄依接过来要走,萧逸然喊住她,问道:

“玄依,你觉得目前我们龙族的形式如何?”

“皇指哪方面?”

“比如财富,比如制度等。”

“论财富的话,虽然我没见过更多的族群,但是还是相信,不会有哪个族群能够比得上。至于制度,我看不出什么不好来。”

“现在,随着龙族越来越富有,如果一直按照目前的分配方式,我是说一直以来都是平均分配给每个人的方式,时间久了,难免有人会偷懒,或者会觉得不公平。”

“这,怕是真的会这样。出力多的和出力少的,得到的东西都一样,时间长了真的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

“所以,我们要好好考虑一下,该实行怎样的方式,才能让族人各尽其力,又不会心生怨气。”

玄依想了一会,对萧逸然说:

“要不我们也制定一些条例出来,就像皇制定的对参战者的奖罚条例这样,多劳者赏,偷懒者罚?”

“就是这样,你下去好好想想,争取尽快拿出一个章程来,至于偷懒者罚,就不必了,偷懒者少得就可以。”

萧逸然要的就是玄依这句话,她可不想什么事情都要按照重生前记忆中的模式来,要让族人自己动脑子去想,这样制定出来的政策,才能深入人心。

不久,萧逸然列出来的关于参战将士的奖罚条例,经过玄依的完善,长老会上的讨论,正式公布出来。内容并不多,仅仅四项:

一,所有参战者的亲人,按照其他人的两倍分配物资;

二,战争中伤残者,由族群供养,其亲属所得物资永远是其他人的两倍;

三,战亡将士的亲人由族群供养,其所得物资永远是其他人的两倍,并一次性额外给与全家人一年的物资,以示抚恤;

四,战争中立功的,根据功劳大小,在族内安排适当职位,并给以一定的奖励;

五,在战争中退缩,或者犯错者,视其轻重,罚一个月到一年的所得物资,其亲人所得物资减半。

此政策一经公布,立时在族群引起轰动。那些没有人参战的家人还相对平静点,除了希望将来送自己的孩子当兵外,并没有过多的想法。而那些有人参战的人家,却是有喜有忧。喜的是,一旦自家的人立功,不仅回来能够在族内做事,同时还能得到多出一倍的物资。忧的是,自己参战的亲人可千万不要犯错,物资减半还在其次,以后还怎么在族内立足啊?

萧逸然如此做的目的,就是要一步步把族群引入私有制中,萧逸然重生前的记忆告诉她,只有私有制才是最适合人类发展的制度。

第61章 殚精竭虑思长策

萧逸然让玄依去考虑族群分配制度的同时,自己也陷入了沉思。

随着龙族的逐步壮大,萧逸然遐想着:如此发展下去,自己还是在建立一个族群吗?当向林他们征服北部族群后,龙族的族众势必要达到**千人,这如果是在重生前,算不得什么,充其量也就是一个稍微大点的集镇。可是,在这个时代,就足以称得上是一个小国家。接下来呢?肯定还会继续去征服更多的族群,再加上龙族本身的繁衍,十几年之内,人口上万,甚至达到几万,都是很正常的。到那时候,就是一个真正的国家了。

一个国家?萧逸然还是第一次想这件事。

一个国家就要有法律,有各级部门,就要有人去管理。《史记》中记载,三皇五帝时期,尧有十人辅佐,禅位于舜后,舜继续启用尧时的十人,又加上十二牧,共二十二人,在他们的共同治理下,才有了史书中的尧天舜地。到秦穆公时,秦穆公有八骏,才让穆公成为一方霸主。不论在什么时代,人才都是第一位的。而目前在龙族内,尽管已经有了:兵部,制造部,狩猎部,纺织部,农垦部,财务部,养殖部,卫生部,组织部,以及刚刚成立的信息部,共十大部门,只是各部门的人选,目前来看,似乎还算称职,以后呢?当龙族壮大后,达到几万人时,这些人还能胜任吗?

退一步讲,就算这些人能够胜任,也必须有章可循才行,不然仅仅依靠玄依的组织部从中协调,肯定不能面面俱到的。

国家,国家,国家。一连几天,萧逸然都在念叨这两个字。国家就要有内阁,以长老会权作为国家的内阁?倒不是不可以,不过,长老会成员有些复杂,都是原来各族的族长,以及大巫师,再就是十大部门的部长。要精简才行。

还有就是法律,以及规章制度。国家要有法律,各个部门要有规章制度。各个部门的规章制度,服从于国家法律。那么,势必还要成立一个法律部,以执行相关法律政策。算是重生前的法院吧。萧逸然默默想着。

建立部门不难,选举各部门的负责人,也不是很难,难的是如何制定法律和各部门的规章制度。虽然,萧逸然的记忆中有一些重生前的法律知识,不过,那些法律条款基本上是不适宜于现在的。必须重新制定。谁来做?萧逸然也知道,这件事怕是只能自己来了。至于各部门的规章制度,可以先由各部门自己草拟一份,由长老会探讨,最后再由自己修改后,就可以了。

萧逸然根本没有心思去想向林他们与北方族群的战事,一门心思都在对龙族将来的谋划上。几天下来,萧逸然感觉有点赶鸭子上架的味道,自己一个考古专业的高材生,如今却要来制定一个国家的法律法规,实在是感到有些力不从心。

“妈妈,妈妈,陪我玩。”

能够打断萧逸然思考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萧明,一个是萧月。如今萧月还小,有侍女看护着,只要不是饿了,一般不用萧逸然照顾。不过,萧逸然知道,为了将来母女间的感情,还是时常去逗逗她,抱抱,亲亲。

萧逸然一手拉着萧明,来到筱菊几人跟前,看了看脸色红润,咕嘟着粉嫩的小嘴的萧月。萧月见到萧逸然,马上伸开双手,嘴里咿呀咿呀地叫着。萧逸然笑着把萧月抱过来,在嫩嫩的脸上使劲亲了一口。不想身边的萧明却不干了。

“妈妈,妈妈,我也要抱。”

萧逸然弯下腰,用另一只手,也把三岁的萧明抱在怀里。只有这个时候,萧逸然才会从恼人的思考中解脱出来,母子三人玩在一起,就什么都不想了。

母子三人来到萧逸然为萧明建的滑梯,木马,蹦蹦床,沙滩,小小的游泳池这里。最初萧逸然只是想着给萧明用,后来族里的孩子也跑来玩,萧逸然并没有禁止,她可不想让萧明将来没有朋友。见族里来玩的孩子越来越多,只是让玄依规定了一下年龄,六岁以上的孩子禁止入内。同时,又命令梁木重新扩建了一下。现在这个小游乐园,足以容纳二三十个孩子同时玩乐了。萧逸然知道,等征服北部族群之后,这里恐怕还要扩建。

在大人的眼中,有等级之分,在几岁的孩子眼里却没有。见到萧逸然母子三人,孩子们纷纷围上来,虽然他们不知道皇在族群内意味着什么,但是从母亲那里还是觉察出一些异样,所以在和萧明玩的时候,也都有所收敛。平时,小游乐园中,玄依也安排了四名少女在这里维护着,主要是防止孩子打架,或者在玩耍时受伤。

四人见到皇到来,还是有些拘谨地要上前行礼,被萧逸然阻止了。

“在这里不要分什么身份,要让孩子们尽情玩耍,知道吗?”

萧逸然很和蔼地对四女说道。

“是,皇。”

四女轻声答应着,退了下去。

萧明平时是最喜欢这里的,一般都会整天赖在这里玩。萧逸然刚站稳,萧明就从萧逸然怀中挣脱下来,迈开两条小腿,一溜烟就跑到滑梯那里。见有几个孩子在那里排队,萧明也乖乖地站在他们身后等着。萧明的表现,让远处的萧逸然很满意,要的就是这样,绝不能让孩子从小就养成一种优越感。

怀里的萧月,看见很多小朋友都在玩,也扭来扭去想要下来。萧逸然用力抱了抱,说:

“小月月,你还小,等满周岁能走路了,就可以来和小哥哥小姐姐一起玩了。”

那四位少女见到皇怀里的萧月一个劲扭动身体,就走上前,从皇怀中接过萧月,抱着她到处走走,逗的萧月咯咯只笑。听着萧月清脆的,稚气的笑声,萧逸然恍惚又回到了重生前。那时候,校园里也有个幼儿园,每当和韩琦在校园里溜达时,时常会走到幼儿园外,观看那些活泼的孩子们。一个个被父母打扮的花枝招展,看上去实在是可爱。这里的孩子可是没法比,十来岁一下的孩子,几乎没有穿衣服的。当然,萧明和萧月是孩子们中的例外。

萧明一身丝质衣服,短裤,小背心。萧月则是丝质的开裆裤。兄妹俩的头发也都是用一根丝带拢起在脑后。脚下都穿着麻布做的鞋子。不用介绍,一看就是孩子们中的贵族。

萧逸然似乎觉得有些不妥,可一时又想不到该如何改变,萧逸然本心是不想让两个孩子显出与众不同来的。

在萧逸然考虑龙族将来的法律法规,陪同萧明萧月玩耍时,向林带领部队,沿着玄亮开拓出的道路,来到大河岸边。天元早已在此等候多时。由于木筏数量有限,而需要渡河的人马又多,向林只得在岸边扎下营寨。第一时间先把骑兵和一小部分步兵渡过河去,天元也随即跟了过去。以便阻止北方族群的袭扰,为后续渡河的部队,营造出时间和空间来。

到此时,向林等人已经不再隐藏,对方肯定早就知道了他们的到来。所以,向林开始按部就班地指挥部队,依次过河。

出乎向林预料,北方族群并没有派遣士兵前来阻挠。天元报回的消息是,北方族群已经在他们驻地列阵以待。向林心想,北方族群这种明刀明枪的战术,如何是皇交给他们战术的对手。既然对方远远的列阵以待,向林指挥士兵渡河就更加自如了。仅用一天多的时间,全部人马,包括战车都已顺利渡河。

只是,向林并没有马上对列阵以待的北方族群士兵发起攻击。他还记得皇说过士气的重要性,记得皇曾经说过这样几句话: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向林想要耗一耗北方族群士兵的士气。渡过河后,向林向前推进到离北方族群士兵的列阵三里远的地方,下令安营扎寨,只是派遣一半骑兵和少数步兵,在营寨前巡逻,向林带领其他士兵安心休息起来。

一天过去,两天过去,三天过去,一直过去了五天,向林毫无要发动攻击的意思。这让每天都列阵以待的北方族群士兵大感意外。仅仅是意外也就罢了,关键是连续五天都在紧张地列队中等待,原来被族长鼓动起来的斗志,正一点点消磨掉。近两千士兵无不感觉到疲累,逐渐懈怠下来。

向林还是没有行动,依然在等待。他想看看,如果自己一直等待下去,北方族群士兵会不会有其他变化。比如来主动进攻自己。为了防止对方突然出动,向林也暗暗做了些准备,命令士兵轮流休息,轮流警戒。

果然,三天之后,天元的消息第一时间传递回来,北方族群的士兵安终于奈不住,骑兵在前,步兵紧随其后,一起朝向林他们攻击而来。

向林马上命令士兵列队,战车在前,骑兵迂回在两侧,弓箭手躲在战车之后,原地等待对方的到来。

第62章 集思广益筹家邦

计算向林出发的日子,已经过去十八天,萧逸然想,应该渡河了吧。只是萧逸然没有想到的是,向林竟然运用了以静制动,以消耗对方士气的战术。

果然,当天下午,便从龙山那边传来消息,向林等人已经到达大河南岸,正准备渡河。由于有了战马,从大河那里传消息到龙山,再从龙山传到梦月河这边萧逸然手中,大概需要三到四天时间。向林到达大河岸边,派人回来传信,那么,等萧逸然接到消息时,应该已经渡过河去了。

由于远离战场,萧逸然没法,也不想干涉向林几人的如何指挥战斗。只是让萧安传话过去,不要轻敌,尽量减少己方的伤亡。

萧逸然的主要精力,依然放在为龙族将来的发展制定规章制度上。萧逸然知道,不能把重生前记忆中的东西照搬过来,那个时代人的思维,是不能适用于几千年之前的荒古时代的。为了制定出来的法律法规适合这个时代,萧逸然接连召开了几次长老会议。目的就是从这个时代人的思维方式,以及行为准则出发,制定出更适合这个时代的律法来。

萧逸然首先要做的,就是把已经成立的十大部门重新拿到长老会上讨论,是不是可以这样延续下去,或者再精简一些。经过长老会的讨论,最终把纺织部并入制造部,把财务部并入组织部,成立财政部。保留下来的八大部门,分别是:

一,农业部。部长:红果,副部长:曹毅、天良、林莽;监督员:卫文,卫东。

二,狩猎部。部长:熊山,副部长:曹德、天霖、林兴;监督员:卫双、卫全。

三,兵部。部长:向林,副部长:曹婴、玄亮、林战、卫武;监督员:卫乾、卫坤。

四,制造部。部长:梁木,副部长:曹吉、天纯、林准、曹英、林红;监督员:卫宇、卫宙。

五,养殖部。部长:龙琳琳,副部长:曹蕊、天佳、林小艺;监督员:筱春、筱夏。

六,卫生部。部长:玄云,副部长:龙星空、林维树、天媛;监督员:筱秋、筱冬。

七,财政部。部长:玄依,副部长:龙财、曹科、天豆、林文;监督员:筱梅、筱兰。

八,情报部。部长:天元,副部长:卫飞、卫龙、卫在、卫天;

考虑到龙山驻地的重要性,萧逸然单独把龙山拿出来,命令萧安为龙山驻地的主事之人,在龙族的地位,仅次于皇,凌驾于少族长之上。并给萧安配置了副手:卫南、卫西。曹婴依然作为龙山驻军的首领,隶属于兵部。

如此以来,萧逸然身边的二十位侍卫,只剩下卫北、卫福、卫禄、卫寿四人没有执事,八位侍女,还有筱竹、筱菊没有执事。各位长老会长老,也不赞成皇把身边侍卫和侍女都安排执事,那样以来,皇身边就会出现没有侍卫和侍女的情况,这将不利于皇的安全,以及缺少服侍皇日常起居的人。

部门的设立,以及人员的安排相对容易得多。最头疼的依然是律法的制定。萧逸然大体提出来几条,让长老会成员商量完善。

第一条:杀人者偿命。

第二条:伤人者负责为对方养伤,并承担受伤者在族内所负责的执事。

第三条:族内不许拉帮结派。

第四条:严禁族人相互斗殴,一旦发现,除按第一、第二条执行外,所有参与者,均扣发三个月物资。

第五条:严禁近亲结合生育。

第六条:严禁随地大小便,必须使用族内的公共厕所。

萧逸然之所以把大小便的事情,也列入族规之内,是因为她很清楚在医疗条件如此落后的时代,传染病的可怕。

当部门的设置,以及人事的安排公布后,当天夜里,萧逸然打破侍卫们每夜按顺序侍寝的常规,破例让即将派往龙山驻地的卫南、卫西侍寝。

房间内,萧逸然看着卫南、卫西患得患失的表情,自然理解他们的心情。

“是不是担心到了龙山驻地,就很少再见到我了?”

“是的,皇。”

“不要担心,我会经常过去看看的,另外,你们也可以回来看我,当然,必须是在征得萧安的同意后,轮流回来。要谨记一点,不要以为是我的男人,就任意妄为。”

虽然知道他们不可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萧逸然还是要嘱咐一下。两人似乎被萧逸然的语气给镇住了,显得有些束手束脚起来。萧逸然放下身段,不再提刚才的事情,让两人替自己宽衣解带后,主动抚摸着让自己一直痴迷的,强健的身体,以及那雄赳赳的伟健。

当卫南流连于萧逸然胸前时,卫西自然地伏身下去,萧逸然伸出双手,分别握着他们的伟健,轻轻撸动着。时而会抬起头,轻轻咬一下卫南的耳朵。不一会,萧逸然的呢喃声,便连成一串长长的娇吟。卫西不失时机地一插到底,卫南则顺势来到萧逸然身后,双手环抱在萧逸然胸前,下面的伟健伸到柔软的股沟中,轻轻摩擦着,时不时会碰到卫东进进出出的伟健。动情的萧逸然侧转着头,伸出湿软的舌尖,找寻着卫南的宽厚的嘴唇。两只舌头相遇后,萧逸然小巧的舌头,立马便被卫南卷入口中,任意品咂着。

意乱情迷中的萧逸然,根本就不知道两人是什么时候换位的,甚至都分不清,哪个是卫西,哪个是卫南。只要下面的充实感仍在,大力的冲击仍在,只要上面舌尖上传来的酥麻感仍在,除此之外,萧逸然的身心完全被无比的愉悦占有了。

有时候,飘飘然不知身在何处的萧逸然,脑子里会跳出一个画面,那是重生前看a片里的镜头,男人的伟健在女人的口中进进出出。每当这时,萧逸然都会紧一紧攥着不知是卫东还是卫南的伟健的手。萧逸然很想也含到嘴里,可是,意识深处的一丝矜持,每每会阻止她。事后萧逸然回想起来,还会有些不自然。记得当年,和韩琦一起温存的时候,韩琦似乎有意引导过自己几次,但是都被萧逸然拒绝了。

“似乎,每次欲仙欲死时,都有要含住的冲动,是不是早晚会有那样一天呢?”

萧逸然在心里暗暗问道,自己实在也说不准,只能是顺其自然了。

这一次,许是考虑到两人到龙山后见面的机会会少很多,为了让两人尽兴,萧逸然坚持的时间比较长。待两人相继喷薄后,萧逸然瘫坐在卫西的怀里,用两片臀瓣的深沟,夹住卫西有些疲软的伟健,轻轻摩擦着,待卫西的伟健重新竖立起来,萧逸然轻轻挪动了一下身体,对准卫西的伟健,示意卫西从后面进入。

卫西心领神会,由于皇的****早已泥泞不堪,不许卫西用力,只是对准地方,便轻轻滑入。此时,卫南站在皇的身前,从打开的双腿间看到卫西的伟健进进出出,而皇那里的红豆显得格外突出,不由俯下身,把皇的双腿再次分开一些,用两手斜抱在自己腰胯两侧,凑到近前,用牙齿轻轻咬住皇的红豆。

“啊,啊,嗯嗯,——”

两个人都没有想到这种姿势会给皇带来如此强烈的刺激,一时间格外卖力起来。身后的卫南看到皇双手按在卫西的头上,并不是用力,而是引导着卫西的动作,自己则伸出双手,环上皇的前胸,用力握住皇的丰盈,卫南知道,皇非常喜欢自己的丰盈,在这个时候被蹂躏。

感觉到皇左右摇摆着头,长长的秀发蹭在脸上,带来阵阵麻痒,卫南努力往前探了一下脑袋,伸出舌头,寻找着皇的双唇。皇似乎是无意识地转过头来,香舌从紧闭的双唇中探出一个小小的舌尖,鼻息浓重,发出连续的嗯哼声。

卫南张嘴一口含住皇的舌尖,用力吸吮过来,品咂了片刻,感觉皇还是紧抿着红唇,不由放弃皇的香舌,反而伸出舌头,撬开皇紧抿的双唇,深深探了进去。那感觉,让卫南感到如同进入皇****时一样紧凑。卫南不由自主地深入抽出,再深入再抽出,皇也一张一合地配合着卫南。

当身后的人换成卫西时,萧逸然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上午醒来,萧逸然见身边早已没有了卫南和卫西的身影,不由暗自笑了笑。

“自己真是越来越贪婪侍卫们的侍寝了。”

萧逸然闭目躺在床上,想了好久。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男女之事的呢?重生前,并没有发现自己在这方面有如此强烈的爱好。那么,自己如今的表现,只能是重生后被开发出来的。是哪一次呢,成为族长的仪式吗?还是最初和侍卫们只做前戏,而不让他们进入体内的无数个夜晚培养出来的?

此时,萧逸然的脑海里,逐一出现和侍卫们一起过的每个夜晚的画面。有开始时的矜持,到后来逐渐放纵,再到玄亮北方之行,千辛万苦回到土楼时,第一次让玄亮进入体内。到现在,萧逸然还清晰地记得当时的情景。玄亮的火热和坚挺,自己的湿滑和疼痛,以及后来被玄亮弄的********的滋味。

萧逸然伸手摸了摸发烫的脸颊,以及自己鼓胀的胸前,心想:

“似乎大了不少。”

第63章 凯旋归来新气象

萧逸然一直睡到午饭前,才起身。先是看了看筱春和筱梅看护的萧月,筱春等人虽然都被安排了执事,每天她们还是轮流着,留下一人在萧逸然身边,另外一人到负责监督的部门去。萧逸然抱起婴儿车中的萧月,逗弄了一番,如今萧月也已经断奶,不需要萧逸然来喂她了。又去游乐园看了看在那里玩耍萧明。再次返回皇宫后,萧逸然对筱竹和筱菊说:

“你们八人也该生孩子了,都超过十八岁了吧?”

“还有筱秋和筱兰不到十八岁。”

“那你们怎么还不生孩子呢?”

“我们都不想离开皇。”

“呵呵,不要担心这个。回头我就让梁木建一座保育院,让断奶的孩子都寄放在那里,由族中的成年女子看护着,并教她们玩游戏,再大点,也可以教孩子们识字。你们只需要等孩子断奶后,就可以重新回来。”

“皇,真的可以这样?”

“当然。”

萧逸然早就有心建一个托儿所了,只是一直没倒出空来。今天既然说到这里了,当即让筱竹去通知梁木和玄依过来。萧逸然把自己的意思对两人说了,等两人在萧逸然的详细介绍下,明白了其中的意图之后,便回头着手准备去了。

最近几天,向林那边几乎每天都有战报送来。先是向林渡河之后,采用以静制动的战术,消耗掉对方的士气,并让对方按耐不住,主动对自己发动攻击。由于刚迁到此地的三个较为强大的族群,为了在所有族群中有更多的发言权,三个族群之间,一直在明争暗斗,也就没有更多的时间去安抚被他们刚刚征服的当地六个小族群。所以,九个族群对向林攻击时,除了搬来的三个族群还能全力迎敌外,原来的六个当地族群并没有使出举族之力。在向林所带领的二百二十名步兵的弓箭攻击下,北部族群显得束手无策,想要动用自己的骑兵冲击向林的步兵,却又受到向林的一百名骑兵的阻击。

向林看到时机成熟后,指挥三十辆战车在前,步兵随后,骑兵在两侧迂回,防止对方骑兵的冲击。并不失时机的让士兵吹响号角,给早已埋伏在北部族群东西两侧的林战和玄亮发出进攻的信号。

本来在战车的冲击下,北部族群早已节节后退,毫无还手之力了,当玄亮和林战各带领一百步兵,从密林中冲出,一阵箭射后,北部族群的首领,不想看着自己的士兵被当成靶子射杀,只得弃械投降。

战后,向林和玄亮林战三人清点自己的士兵时,总共战死二十四人,受重伤者十四人,轻伤三十八人。杀死北部族群一百四十四人,重伤五十七人,轻伤者没有计算。

清点北部族群的人口后,让向林等人大喜过望。除去战死的一百四十四人,以及五十七名重伤者,成年男人有一千七百四十三人,孩童还超过四十岁的老人有五百八十人。成年女子两千四百五十六人,孩童和超过四十岁的有八百六十五人。共计五千六百四十四人,如果再算上五十七名重伤者,合计有五千七百零一人。此人数足足有龙族人口的一倍有余。

随着战报传递到萧逸然手中,整个龙族也是一片欢腾。人是族群立足的根本,有人,几乎就可以说有了一切。

萧逸然接到战报的第一时间,派卫北连夜骑马驰往向林处传递消息。萧逸然的话很简单,一是对向林、林战、玄亮三人,以及全部士卒说,皇将带领整个龙族欢迎将士们的凯旋。二是要求三人好好照顾归顺的部族族众,在把他们押往龙山驻地的路上,不得欺凌他们。三是,让三人务必要找到那个,当初派人送西部族人人头到梦月河驻地,虚张声势的人。

待卫西和卫北走后,萧逸然又接连下了几道命令。

第一,梁木的制造部全力以赴为即将到来的五千七百多人准备住处。

第二,玄依的财政部尽快为来人准备好食物等生活用品。

第三,归顺的士兵暂时驻扎在龙山驻地,有曹婴和玄亮留下看守,并训练他们。

第四,玄云的卫生部马上赶往龙山驻地,为即将到来的龙族,以及北部族群中受伤的士兵疗伤。

第五,向林把所有战马全部带回梦月河驻地,三十辆战车,再给曹婴留下十辆,以增强龙山驻地的防守力量。

第六,天元马上回到梦月河驻地,尽快健全情报部。

卫北走后,萧逸然命令其余有执事的侍卫,全部钉在各自的岗位,协助各部门做好各项准备工作,不许再两人轮流。这样以来,晚上侍寝的,就只有卫福、卫禄和卫寿了。

从本心讲,萧逸然最享受卫寿侍寝,从第一次发觉卫寿的与众不同之后,萧逸然就深深喜欢上了那种滋味。当天夜里,萧逸然安排卫福和卫禄明天侍寝,有些迫不及待地让卫寿单独侍寝。许是受向林等人大胜消息的刺激,萧逸然今晚格外亢奋。

虽然卫寿是二十位侍卫中年龄最小的,到今天也不过刚满十七岁,不过经过一年多,近两年的熏陶,早已没有了最初侍寝时的生涩,动作显得自然和老道。两人彼此为对方解衣宽带后,尽管萧逸然有些亢奋,有些期待卫寿的伟健带给自己与众不同的快感,还是尽量忍耐着,做着前戏。

卫寿也已经明了皇的喜爱,任由皇那双柔若无骨,肌肤滑腻的玉手揉抚摸着自己的伟健,享受着所过之处传来的阵阵快感,一点点,一寸寸亲吻着皇的每一寸肌肤,特别是胸前的丰盈,更是让卫寿留恋不已。在皇连声的娇吟中,卫寿慢慢把头探入皇的泥泞之中。当伸出自己的舌头,努力深入一点时,皇剧烈的反应无疑是对卫寿的奖励。那双按在自己头顶的玉手,不断用力,似乎想要把自己整个埋入其中一样。当感觉到皇身体绷紧,一阵热流喷的满脸都是时,卫寿抬起头,在皇的滑腻柔软的肌肤上,蹭了蹭湿漉漉的脸颊,用自己的伟健对准皇泥泞的中心,微微沉腰,噗哧一声,便深深进入。卫寿伏身到皇的胸前,轻轻咬着,吮吸着,下面不用自己去动,只是伟健那有规律的跳动伸缩,就已经让身下的皇接连攀上巅峰,快乐到嘤咛而泣起来。

第64章 依山傍河铸辉煌

向林等人返回梦月河驻地时,是萧逸然接到战报的一个月零十天之后。这倒是能够理解的,毕竟有那么多人,还有北部族群的财富等,路途又有近两千里。如果没有那三十辆战车,用来临时拉老弱族人,以及比较沉重的物资,怕是还要过些日子才能赶回来。

萧逸然早早就下令族众,一直走出十里地来迎接凯旋的将士。在接下来的庆贺仪式上,萧逸然猛然想到,这个时代还没有酒,要不要酿酒的想法,只是在萧逸然心头一晃,便被萧逸然否决了,酒就不要弄了,重生前的萧逸然就不喜欢酒,最不喜欢的是酒后闹事。

尽管北方九个族群的士兵,以及双方受伤的士兵都留在了龙山驻地,梦月河这边还是突然增加了四千多人,加上龙族原有的族众,已经达到七千人有余。算是龙山那边的两千多,现在的龙族人口已经是九千,近一万了。

萧逸然命令以玄依的财政部牵头,其他部门配合,先给这些新家入的族人安排住处,以及分发食物和生活用品。

当北方族群第一次看见分到手里的麻布,铜器时,都有些不知所措,在玄依派人对他们做了示范后,才逐渐欣喜起来。他们那里可不同于梦月河这里,那里四季分明,冬天的严寒让他们吃尽了苦头,要是早知道龙族有布,有衣服,说不定不用打仗,他们也会归附。

随着北方族群被安置好后,给龙族带来最明显的变化便是部队。萧逸然没有把北方族群的士兵全部编入队伍。她按照重生前部队的编织,每个班十二人,三个班为一个排,三个排为一个连,三个连一个营,三个营一个团。萧逸然共组建了五个男兵营,用龙族原有的一百女兵,又从北部族群的成年女子中挑选出二百五十人,组成一个女子独立营,共六个营,合为两个团,成立一个师部。

萧逸然深明“枪杆子里出政权”的道理,于是下令:

师长,以及独立营营长,均有萧逸然兼任。副师长向林、玄亮、林战,独立营副营长萧安。其他如曹婴等人,以及派入兵部担当监督员的卫乾、卫坤,分别任两个团的团长、副团长。至于团以下的营长,有团长提名,经萧逸然同意后,便正是任命下去。连排班三级,则有团长任命,萧逸然不再过问。

萧逸然给这个师命名:龙族第一师,满编制的团为龙族第一师第一团,女子独立营命名:龙族女子独立营。包括第一师第二团在内,都制作了军旗。同时,萧逸然命令向林,从第一团中挑选出一个营,组建龙族第一师第一团第一骑兵营。从第二团中挑选出一个营,成立龙族第一师第二团第一战车营。

北方族群加入后的第二个明显变化是农耕。北方族群原本就侧重于农耕,他们不仅有丰富的农耕经验,同时也带来许多农作物的种子,甚至还有人会烧制陶器。这都是龙族最缺乏的。萧逸然把会烧制陶器的北方族人划归制造部,归梁木领导。把熟悉农耕的人,划归农业部,归红果领导。与此同时,萧逸然也没忘记从北方族群中挑选人员充实纺织部,以及财政部、情报部等部门。

至于那个引起萧逸然注意,派人送来西边族群人头,虚张声势的人,萧逸然更不会忘记,第一时间就让向林把人给她送了过来。

看着眼前只有十四五岁的青涩少年,萧逸然有些狐疑。这就是那个能够想出送人头来,分散龙族注意力,以便让北方三个族群有足够时间迁移的人?

“你叫什么名字?”

“回禀皇,我叫鱼。”

“今年多大了?”

“十四岁零五个月。”

萧逸然看着眼前的少年沉思了一会,接着问道:

“当年送西部族群人头来的注意是你出的?”

“是,皇。”

“你是如何想到用那个方法的?”

“我喜欢捕鱼,开始的时候,自己辛辛苦苦捕到的鱼,会被潜伏在一侧的鳄鱼抢走,所以我就想了个办法。每当要收网时,先往河水里扔一些准备好的鱼过去,鳄鱼去抢吃扔下去的鱼时,就不会再抢渔网中的鱼了。”

“你很机灵。”

萧逸然夸了一句,再次审视起眼前的少年来。面目线条十分柔和,不像玄亮那样轮廓分明,眉眼弯弯,睫毛很长,头发柔软浓密,皮肤没有这个时代男人在烈日下靠晒出来的古铜色,也许是年龄小,不论是胸前,还是双臂,都没有隆起的大块的肌肉。总体说来,鱼是男孩子中比较秀气的那种,放在萧逸然重生前,算是奶油小生,或者说文质彬彬更贴切一点。

“我给你改个名字吧。”

萧逸然的语气中虽有征求的意思,却没去听对方说话,紧接着说道:

“以后,你就叫李渔。”

“李渔谢皇赐名。”

“以后你就加入我的侍卫队伍中吧。”

萧逸然不用去征求李渔的意见,对这样的人,萧逸然是决定要把他放在身边悉心调教的,说不定将来会成为龙族赫赫有名的人物。萧逸然决定把李渔收入卫队时,并没有想到自己的卫队是要侍寝的事情。

“筱菊,带李渔去找卫寿,让卫寿交给他讲讲卫队的一些规矩。”

“是,皇。”

看着筱菊领着李渔离开后,萧逸然才想起卫队还要给自己侍寝的事情来。不由嘴角微微翘了一下,心想:自己不会是潜意识中比较偏爱少年郎吧?这要是在重生前,会被说成是有恋童癖的。

安排好李渔,萧逸然马上召集所有长老开会。当然,临时驻守在龙山的萧安等人,是不可能前来参加的。

会上,萧逸然让长老们把上次讨论的族规正式确定下来。如今族人众多,族规,包括各个部门的规章制度,必须跟上才行,才不至于乱套。另外就是要把梦月河驻地重新规划一下,原来的规划,在族人大幅增加后,便显得过于随意了。

第65章 喜得人才扩卫队

就在萧逸然集中精力描绘着梦月河驻地的未来规划时,长老会的一干成员提议,给皇组建一支真正的卫队。这一次不同于上次,上次长老会的初衷是给皇挑选夫君,保护皇的安全尚属次位。如今,皇不仅有了萧明,也有了接班人萧月,随着龙族族众的增加,守卫好皇的人身安全,便放在了首位。

萧逸然想了想,也觉得是时候成立一支真正意义上的卫队了。于是下令在第一师中筛选出三十六位精英,组成一个排编制的卫队。同时,长老会成员见皇身边的贴身侍卫,逐渐被皇安排了执事,身边仅剩下五人,说不定什么时候,也会被皇给安排上执事。如此以来,始终围绕在皇身边的男人,就略显不足了。于是,又从所有族人中挑选出十几个来,以充实皇的贴身侍卫。萧逸然觉得自己的贴身侍卫已经够多了,考虑再三,只从中选择了三人,加上早已收入贴身卫队中的李渔,组成了二十四人的贴身卫队。

萧逸然挑选的三人,年龄都在十四到十五岁之间,大都倾向于李渔的样貌,属于文质彬彬型。之所以只选择青涩少年,萧逸然也有自己的考虑。原来那二十名贴身卫士,大的有二十多岁,最小的卫寿也已经十七岁了,萧逸然想,这次之后就不再扩充贴身侍卫的数量,所以还是选择几个年轻点的,让自己男人的年龄更加年轻一点,如此才能给自己将来的生活,带来更多活力和激情。

萧逸然为新收入贴身侍卫的三人取名为:卫日、卫月、卫星。如此,萧逸然的二十四名贴身卫士,分别是:文武双全,飞龙在天,乾坤宇宙,东南西北,福禄寿,日月星,以及玄亮和李渔。

一直以来,萧逸然对于既是自己贴身侍卫,又是自己男人的侍卫们,都是顺其自然,并没有给他们制定什么规矩,如今卫队人数达到二十四人不说,年龄段也分成了三层,一是二十岁以上的,二是十八到二十之间的,在就是十八岁一下的。为了让自己的男人不至于因为争风吃醋,而相互敌视,萧逸然觉得有必要对他们做适当的管理。

原则上,每晚还是两名贴身侍卫侍寝,如果其中一人临时有事,则下一组中将有一人提上来,待有事的卫士脱身后,再补入轮单的一人中。这样就再不会出现轮单的现象,除非萧逸然自己要求。同时,也不会出现始终是固定的两个人组合,这样就不容易让两人抱成团,或者防止两人之间发生不愉快的摩擦。

不管怎么说,当萧逸然在两个男人的服侍下,总是会飘飘然不知身在何处,难免会有顾此失彼的时候,久而久之,总觉得被皇冷落的人,也许会心生怨恨,其自然不会怨恨皇,就只能把怨恨放到和自己组合的那人身上。萧逸然不希望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才要打破总是两个人固定组合的局面。

当警卫排成立之后,萧逸然让李渔带领警卫排赶往龙山驻地,交给驻守在那里训练北方族群士兵的玄亮,并让李渔留在那里,随同警卫排一起接受训练。萧逸然是打算,将来这支警卫排就交给李渔带领。

李渔的表现的确让萧逸然眼前一亮。特别是他那冷静的头脑,以及表现出来的优异的指挥才能,在跟玄亮学了萧逸然传授的兵法后,更是让向林等部队中的老人,都对他刮目相看。受身体条件的制约,李渔的个人战斗能力并不强,不过善于动脑子的他,在每次分兵对抗演戏中,往往能出奇制胜。连一向有些自傲的玄亮,都不得不服气。两个人也很投缘,没几天功夫,就成了好朋友。

李渔一直在龙山驻地待了三个月,才带领警卫排回到梦月河。萧逸然看着李渔,并不像其他人那样,经过几个月的训练,就会被晒出古铜色皮肤来,李渔的样子还是和三个月前,刚来龙族时一样。

轮到李渔第一次侍寝时,很巧,刚好碰上卫士中最显粗狂的卫宙。卫宙的粗狂,和李渔的文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当卫宙自然地为皇解衣之后,李渔只是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看着。虽然卫寿也教过他一些给皇侍寝时,该如何做的事情,可是,从没有接触过女人的李渔,还是无法马上适应。

萧逸然亲自为李渔解去身上的短裤,拉着李渔的手,慢慢靠进半躺在床上的卫宙怀里,轻声问道:

“李渔从没找过女人吗?”

李渔自从皇脱掉衣服后,眼睛就没有离开过皇丰盈的前胸,听到皇轻声问自己,才抬起头看着皇的眼睛,说道:

“是。”

“也想过女人吗?”

“嗯。”

面对女人时的李渔,完全没有了平时的机灵劲。当卫宙从后面伸手握住皇胸前的丰盈,卫宙的伟健,也从皇的双腿间冒出来,被皇伸出纤细的手轻轻撸动时,李渔的眼里也有了明显的**的火苗冒出来。感觉到皇拉住自己的一只手在微微用力,李渔顺势伏身到皇的胸前。卫宙很自觉地把握住皇胸前丰盈的手挪开,李渔一口就把那露出来的丰盈含进了嘴里。

萧逸然从给李渔解去短裤时,就已经注意过李渔的伟健。对于十五岁不到的少年来说,李渔的伟健不算大,也不算小。唯一的区别在于,李渔的伟健比较细长,也比较白,不像其他人的那样粗黑。见李渔正在迷恋自己的丰盈,萧逸然喘息着,伸出刚才拉着李渔的一只手,轻轻触碰了一下李渔伟健的顶端。不想怀里李渔的身体,猛然抖动了一下。

“这么敏感?!”

萧逸然心中有些惊喜起来。不急着去满把握住,故意一点点轻轻碰触着,感受着怀里李渔的强烈反应。

“舒服吗?”

正在贪婪吸吮着口中的丰盈,李渔轻轻吐出来,抬头看着眼前娇艳温柔的皇的双唇,轻轻点头的同时,伸出舌头添了添自己的嘴唇。

“想吃吗?”

萧逸然说着话,把舌尖微微吐出一点,停在李渔的鼻尖处。李渔出于本能地张口,用厚实的双唇紧紧夹住皇的舌尖,不等他有下一步的动作,就感到皇的香舌,一下伸进了自己嘴里。同时,感到自己的伟健也被皇柔软的小手整个握住了,上下同时带来的刺激,让李渔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便再也没有了任何顾忌,舌头在口中和皇的香舌纠缠着,双手也放到皇的胸前,用力揉搓着,挤压着。

李渔没有注意到卫宙是何时把头埋入皇双腿间的,他是被皇大声的娇吟打断了吸吮皇的香舌,才低头看了一眼,只能看到卫宙的后脑勺。再看看如痴如醉的皇的娇艳的脸颊,李渔猛然抓住皇的丰盈,更加用力地揉搓着,张开嘴,再次把皇湿润的,娇喘不断,呢喃声声的樱口含住,伸出舌头,深深探入其中。

此时的萧逸然早已不知身在何处,巨大的刺激,让她再次如坠五彩云霞之中。一手下意识地用力按住腿间卫宙的后脑勺,一手握住李渔的伟健,快速撸动着。由于被李渔吻住了双唇,那一声声娇吟,变成了呜呜咽咽的,如同哭泣一般的声音。

当卫宙抬起头,分开皇的双腿,伟健对准泥泞的中心,一插而入时,李渔感觉皇似乎屏住了呼吸,身体猛然绷直,良久才发出一声:

“啊——。”

李渔放开皇的樱唇,因为他很想听皇的娇吟声。顺着皇小巧的下巴,细腻的粉颈,在皇胸前贪恋地吮吸着。随着卫宙的努力,皇的身体不断前后摆动着,李渔只需轻轻含住皇的敏感,那一双丰盈,自然会来回颤动着。皇已经放开了自己的伟健,双手抱着自己的头,用力按向胸前,李渔似乎有些明白,皇是渴望自己再用些力气在皇的丰盈上。

轮到李渔进入时,皇早已浑身瘫软,李渔感觉自己如同伏身在一团柔软的面团上,微微用力,皇轻盈的玉体,就会自然地做出大幅度的摆动。李渔很享受皇此时的样子。特别是在自己的进攻下,皇嘴里的声音,真的已经变成嘤嘤缀泣,偶尔还会呢喃出一两个李渔听不懂的词语。这无疑给了李渔更大的刺激。只是,李渔不同于其他人,他的动作如同他的人一样,很温柔,很缓慢。每一次都是缓缓进入,缓缓拔出。每一次都力求进入的更深一些,再深一些。知道身下的皇已经无力配合自己,李渔用双手抱住皇的纤腰,用力向上抬起,以迎合着自己的深入。李渔发现,自己插的越深,带给皇的刺激越强,同时,皇的泥泞对自己的挤压会越紧,也就会带给自己更大的享受。

卫宙也没有闲着,感觉到皇早已无力抚摸自己的伟健,卫宙自己把握着,放在皇胸前的丰盈之间,双手把皇的丰盈向中间挤压,让自己的伟健在深深的,柔软的缝隙间轻轻抽动着。

这一夜,当李渔的初次,深深喷薄而出时,萧逸然彻底昏迷了过去。

第66章 偏爱翩翩少年郎

卫宙的威猛,李渔的温柔,双重攻击下陷入昏迷的萧逸然,这一次一直睡到午饭后,才悠悠醒来。心中暗暗惊讶李渔的耐性,动作尽管轻柔,却比卫宙侵犯自己的时间,长了一倍有余。萧逸然虽然感到身体还有些酸软,不过,对于接下来的三小,卫日、卫月和卫星,心里反而有了丝丝期待。萧逸然很想知道,他们三人是不是和李渔一样持久,一样温柔,那种温柔又持久的挞伐,带给自己蚀骨般的愉悦,真的让人着迷。

醒来的萧逸然什么事都没做,一个下午都懒洋洋的,只是陪着萧明和萧月玩耍了一会。晚上,除了怀孕及产后的非常时期外,萧逸然第一次没有让侍卫侍寝。因为萧逸然担心,如果再来这么一晚,自己也许真的受不了了。

休息了半天一夜的萧逸然,再次投身于族规的制定之中。这一次,萧逸然召集召开长老会议,主要是在制定出的六大族规的基础上,制定八大部门各自的规章制度。

萧逸然没有精力事必躬亲,对于八大部门的规章制度,只是提出了三大原则,让各部门的部长,副部长,以及长老会成员讨论,逐一完善。

第一,以六大族规为基础;

第二,奖勤罚懒;

第三,各部门的部长和副部长不是一成不变,每年进行一次评选,优胜劣汰。

萧逸然第一次引入竞争机制,其目的,一是为了更好的发挥各部门部长和副部长的主观能动性,其次,是为将来实行私有制奠定基础,这才是最重要的。萧逸然知道,公有制只适合生产力落后的时期,目前龙族的生产力已经有长足的进步,如果一直实行公有制制度,势必会阻碍龙族的进一步发展。

尽管有了萧逸然提出的三大原则,八个部门的规章制度,也不可能朝夕完成,长老会足足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才最终把八个部门的规章制度都制定出来。至此,有了族规,又有了各部门的规章制度,萧逸然才算轻松了一点。

不过,还是有一件事情,需要萧逸然马上去做。那就是随着北方族群的加入,整个龙族人数暴增后,由于居住混乱,尽管萧逸然三令五申,不允许近亲结合生育,但是,如果没有一个明确的条令,以及明确区分族人的血缘关系,是很难做到的。

萧逸然考虑再三,还是让原来的各个族群分别呈报她们各自族人数量和姓名。把这些资料搜集起来之后,再交给玄依的财政部门,进行仔细的核对和划分。同时,萧逸然下了一道命令,并把此命令写入玄依的财政部规章之中。

“族人可以自由走婚,但是必须在财政部登记走婚的对象,一旦发现有近亲结合的事情发生,则视同违犯族规,将按照规定加以处罚。”

随着成年族人逐渐在财政部登记好各自的走婚对象后,玄依的财政部,也逐渐掌握了族内血缘关系的第一手材料,这为龙族将来的发展,特别是萧逸然筹划着几年之后,要让龙族废除走婚制,实行固定婚姻打下了祭出。

对此,萧逸然已经考虑许久。实行固定婚姻制度,建立起一个个家庭,萧逸然打算,建立起来的家庭还是以女人为家主,可以实行一妻多夫,也可以一夫一妻,这个就由各个家庭的女主人来决定。

萧逸然想建立一个女权社会,在自己的族群内,在自己将来的国家中,一切都以女人为主。萧逸然想看看,这样的制度,这样的社会,和重生前的男权社会会有何不同。

繁忙的工作,并没有影响到萧逸然的私生活。期间,萧逸然仅仅是在卫宙和李渔侍寝后的第二天夜里,没有安排侍卫侍寝,隔天便恢复了。没几天,就轮到卫日和卫月。如果按正常排序,卫日和卫月是不可能碰到一起的。本来卫日是该和卫天组合,给萧逸然侍寝,因卫天临时有事,刚好补上来的是卫月,于是两个新人,碰巧组成了一组。

事先,萧逸然并不知道,只是到了晚上,卫日和卫星双双出现在房间后,萧逸然看着二人,心里突然起了一丝玩味的心思。

走进房间的卫日和卫月,见皇慵懒地外靠在塌上,脸上带着一丝笑意,既没有开口说话,也没有任何示意他们该如何做的肢体语言,两人都愣在了原地。

外靠在榻上的萧逸然,尽管房间的灯光不是很明亮,还是能看清楚二人的表情。卫日是个比较消瘦高挑的那孩子,显得比较阳光,而卫月刚好相反,个头比卫日略矮一点,四肢看上去也没有强健的肌肤,倒是和李渔有三分神思,整个人显得阴柔了一点。萧逸然看着手足无措的二人,脸上的笑意更明显了,心里却在想,两人的长相和名字还真是搭配,真的是名副其实了。

僵持了一会,卫日见皇一直笑眯眯地看着他们,便试探着向皇的榻前挪动了几步,观察皇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一丝鼓励的味道,卫日胆子稍微大了一点。自从被选入皇的贴身卫队中,就有人告诉过他贴身侍卫的职责所在,就是要服侍好皇。卫日已经十六岁,早已过了找女人的年龄,被选入卫队前,卫日也曾经和两个女孩来往过。自从见到皇之后,皇妙曼的身姿,以及身上独有的气质,让卫日不止一次幻想过皇的身体,甚至幻想过轮到自己给皇侍寝时,该是如何的场景。今天,终于得到了亲近皇的机会,卫日发自内心的想好好服侍皇,也想真的很想尝尝,高高在上,又与别的女人有着不一样神情的皇的滋味。

当卫日来到皇榻左侧时,卫月也亦步亦趋地转到皇榻右侧。

“皇,让我们为皇宽衣吧。”

卫日轻声说道。

萧逸然从卫日的眼神里,看出了一丝渴望,一丝期待,卫月倒是比卫日要显得平静一些。紧紧抿着嘴唇,眼睛直直看着萧逸然的前胸。萧逸然依然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动了动下巴。此时的萧逸然,脸上的笑意更浓,那已经不是纯粹的笑,笑容里夹杂了一丝成熟女人的媚态。眉眼弯弯,一抹红晕早已爬上脸颊。

卫日没有忽视皇微微的动作,知道皇答应了自己。便小心翼翼地伸出双手,用指尖捏住皇肩头长裙的衣襟,轻轻外下拉去,另一侧的卫月有样学样。萧逸然也微微抬身配合着两人。当长裙被解下后,卫日没有再开口询问,和卫月配合着,把萧逸然上身的围胸也解下来。

当两只玉兔蓦然出现在眼前时,两人都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液。却没有谁敢有任何动作,再次伸手拉住皇丝裤,微微用力的同时,抬眼看着皇的眼睛。感觉到皇轻抬了一下身体,两人迅速把皇的丝裤脱了下来。

昏黄的灯光下,皇妙曼的身体一览无遗。卫日和卫月虽然没听见皇开口,也没看到皇有任何动作,但是皇一张娇艳欲滴的脸,还是给了他们信号。一人一边,同时伸手捂住了皇的一只丰盈。

“嗯,——”

发自皇樱口中的娇吟声,如同给两人吹响了进攻的号角一般,卫日果断地吻住了皇微张的,温润的双唇。卫月则伏身下去,含住了皇的丰盈,另外一只手,抚摸着皇细腻光滑的肌肤,一路向下,穿过草丛,逡巡在大腿内侧,偶尔碰触一下皇的泥泞,都会感觉到皇身体传来的微微颤动。

只是皇的双唇被卫日紧紧吸住,香舌也被吸入卫日的口中,皇此时发出的声音,只是含糊不清的呢喃声了。当卫月把整个手掌都覆盖到皇的泥泞上时,皇的身体更加明显地颤动了一下。一番揉搓轻捻之后,卫月松开含住皇丰盈的嘴,慢慢掉头而下,一时贪婪地埋首与皇的双腿之间。

上有卫日吸吮着自己的舌头,一只手环抱着自己的粉颈,一手在胸前肆意蹂躏着。下有卫月吸吮着自己的红豆,还时不时深深探入一下,萧逸然的鼻息浓重而炽热起来,不禁呢喃声声。萧逸然此时,感到下面越来越空虚,不由自主地希望被侵犯,被进入,几次挺起腰身,好让卫月的舌头进入的更深一些,再深一些。

当受到鼓励的卫月挺身而入时,卫日也适时放开了皇的双唇,伏身到皇的胸前。这样可以让皇自如地喊叫,皇那美妙的娇吟声,如同最动人的乐声,只钻入两位少年的心里,让两人陶醉不已。

“这是皇,这是高高在上的皇,这是与众不同的皇的娇吟。”

卫日心中激动不已,不待卫月结束,便和卫月换了位置。一直闭目娇喘的萧逸然还是发觉到了不同,刚才的卫月轻柔而细长,现在的感觉却是粗大而威猛。不一样的伟健和频率,带给萧逸然完全不一样的感受。萧逸然的娇吟声更大,甚至连成了长长的一声。

第67章 大河自古多水患

在长老会协同八大部门,把各部门的规章制度都健全后,萧逸然第一次带领自己的警卫排,以及玄亮带领的五十名骑兵,二百名步兵的护卫下,亲自到大河岸边视察。由于萧逸然不喜骑马,便带了两辆战车,其一改为萧逸然的坐骑和行宫,另外一辆,则拉着萧逸然的日用物品,以及筱兰筱菊两位侍女。随行的贴身侍卫不多,只有福禄寿三人,以及卫星、李渔,如果算是玄亮的话,总共六人。

萧逸然此行的目的,主要是想为将来的龙族发展,考察一个更加有利的长久驻地。萧逸然重生前的记忆告诉她,历史上,真正强大的族群都是在大河中下游一带发展孕育出来的,这一定有其原因。不仅仅大河是一道天然的屏障,同时,大河沿岸土地肥沃,四季分明,更适合农耕。

由于附近除了已经被征服的那九个族群外,并没有再发现有其他族群,一路上萧逸然一行并不急于赶路,走走停停,不断观察着沿途的风景和地理。

沿途之上,萧逸然没有再安排两人同时侍寝,而是改为每晚一个人。因为,萧逸然实在很享受卫寿那独特的伟健,有规律跳动和自动伸缩。以及新侍卫卫星的温柔,李渔的柔韧耐久,当然,玄亮的犀利,也总让萧逸然痴迷。

每当轮到卫星侍寝时,萧逸然都会感到浑身舒泰。卫星太温柔了,萧逸然能够感觉到,自己在卫星眼里,完全就是一个比生命更贵重的宝贝。卫星的每个动作,都是那样的小心翼翼,就是进入之后,卫星也是用最缓慢的速度,轻轻柔柔地进出,那抚摸自己丰盈的双手,就像抚摸一对精致的易碎的珍玩,虽然不能让萧逸然完全尽兴,萧逸然依然很享受卫星对自己表现出来的,异乎寻常的呵护。

而玄亮的表现却是越来越彪悍,萧逸然有时候会想,这应该是玄亮带兵之后,又参加了几次大战,特别是那次带领四十人深入大河北岸,死里逃生的经历,让玄亮发生了质的变化。完全不同于卫星的温柔,玄亮每次都会带给萧逸然********的体验。只是,突然从两个人侍寝变成一个人,当萧逸然达到高峰时,会觉得双手无处可放,只得放在自己胸前,用力握着自己的丰盈,不断揉搓,不断挤压着。在找不到玄亮的唇舌时,萧逸然会张口嘴,伸出湿漉漉的香舌,舔着自己娇嫩的双唇。萧逸然如此媚态十足的样子,更会激发玄亮的潜质,从而给萧逸然送来更加猛烈的挞伐。

事后,玄亮有一次问萧逸然:

“皇,刚才口中喊着‘老公给我,老公再深一点’,‘老公’是什么东西?”

“呵呵,小亮,老公是对男人的称呼,你是我的男人,所以称呼你老公啊。”

二十多天后,萧逸然一行来到大河岸边。眼前滚滚东流的,浑浊的河水,让萧逸然明白,这就是黄河。心中把眼前的黄河和重生前所见,做了下对比。这个时候的黄河水,虽然也很浑浊,但是相对要差很多。如果说重生前的河水里有四成的泥沙,那么此时河水中顶多有一成泥沙。

萧逸然记不得历史上的黄河总共有过几次改道,仅仅记得最近的一次改道,是在宋朝。黄河自古多水患,要想在沿河两岸找一个驻地,必须要考虑黄河泛滥时不被影响到才行。为此,萧逸然一直带领人马朝上游走去,之所以不去下游,是因为下游是平原地带,一旦黄河泛滥,那里不可能有不被河水冲到的地方。

沿着大河南岸迤逦而上,不几日便来到李渔原来所在族群的故地。听李渔介绍,再西去不到两百里,就有一座高山,山势成东西走向,大河就在北山脚下流过。萧逸然没有在三族原来的驻地逗留,直奔李渔所说的高山而去。

三日后,果然来到一座巍峨的高山东麓。萧逸然绕向山南继续走了两天,来到高山的前怀。只见此处北靠山脉,南有沃野千里,四周还有茂密的丛林。萧逸然当即就喜欢上这里。带着玄亮和李渔,以及五十名骑兵,在四周探查了一番,并没有发现有其他族群居住。回到临时的驻地后,萧逸然不放心,让玄亮带领骑兵,分头向东西南三个方向,在三百里范围内探查。几天后,三路人马纷纷赶回,禀报道:均未发现有其他族群。

萧逸然十分满意这个结果,当即命令玄亮和李渔:

“给你们二人留下二百名士兵,三十名骑兵,就此驻扎,先着手在紧靠大山前怀避风处,清理出一片空地,这里就是龙族搬迁后的中心,也是皇宫所在。我回去之后,会马上派人前来协助你们。另外,李渔要对龙族整个驻地有个全盘的规划,规划好后,马上派人给我送去。”

安排好玄亮和李渔,萧逸然只住了一夜,第二天一早便启程返回梦月河驻地。

回到梦月河驻地,萧逸然第一时间召开了长老会,会上萧逸然把自己此行的经过大体讲了讲,至于龙族的搬迁问题,萧逸然并没有马上宣布。只是安排长老会成员分批前往玄亮和李渔的驻扎地看看,等都去看过后,萧逸然再宣布族群迁徙的决定。

不过,萧逸然还是安排梁木的制造部道:

“梁木,你把手头的工作交给曹吉,让曹吉和天纯、林准三人留守,你带领曹英、林红,以及一半大半手下,前往玄亮和李渔的临时驻地。到达之后,听从李渔的规划,着手起建新的族群驻地。如果人手不够,马上给我汇报,我会继续给你增派人手。”

“玄依,把工作交给副手,带领一部分得力人手,随同梁木一起前往,协助李渔和梁木,做好新驻地的建设。记得,带好足够的食物。”

“熊山你也去,带多少手下,你自己决定。去了之后,以狩猎为主,以协助玄依解决派去族人的吃饭问题。”

“玄云,派遣得力人手随玄依一起去,以保证派去族人的身体健康。”

“向林,给玄亮增派二十辆战车,二十名骑兵,二百名步兵,让林战带队前往。”

“天元,留下卫在卫飞两人留守,带领卫龙卫天以及大部手下,随队前往,务必在短时间内探查清楚,方圆千里内的地理山川状貌,以及有没有其他族群存在。如果有的话,要把那些族群的人口,实力逐一打探清楚,速速向我汇报。”

第68章 巡视龙山初试尝

萧逸然回到住处,马上召集起所有的贴身侍卫和侍女,命令道:

“制造部监督员:卫宇,兵部监督员:卫乾,狩猎部监督员:卫双,卫生部监督员:筱秋,财政部监督员:筱梅,你们各自随所监督部门一起前往。”

随着萧逸然一道道命令传达下去,龙族再次高速运转起来。萧逸然知道建立一个新驻地,绝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在心中慢慢描绘着新驻地蓝图的同时,萧逸然督促梦月河和龙山两处驻地的族人,抓紧生产,以便为旷日持久的新驻地的建设提供足够的食物和工具。

由于抽调走了差不多三分之一的族人前去建设新驻地,尤其是各个部门的骨干,也走了接近一半,萧逸然在命令负责监督工作的贴身侍卫,不再只是负责监督,而是直接投身到各个部门的具体工作之中,自己也在梦月河和龙山两处驻地间,时常穿梭视察。

三个月后,所有长老会成员都已经到新驻地去看过了,萧逸然才在长老会上宣布了自己的想法。

“之所以要把龙族迁往新驻地,有一下几个原因。其一,新驻地背靠大河和高山,易于防守。其二,新驻地所在地区,四季分明,更有利于农作物的生长。其三,新驻地地势开阔,有利于龙族将来的繁衍和发展。其四,新驻地距离梦月河和龙山只不过两千里路程,有了马匹,往返一趟也用不了半个月。我们并不是完全放弃梦月河和龙山,只是把龙族的大本营搬迁过去,梦月河和龙山驻地依旧保存。这里比较适合养殖,以及水稻的生长。再就是,也可以考虑把纺织部门留下来。”

荒古时期的族群,本就是半游牧半耕种的族群,向来是沿河而居,时常会因为当地条件的改变,而举族迁移,并没有多少故土难离的概念。所以,萧逸然的决定,很快就得到长老会成员的认可。

只是,对于什么人迁走,什么人留下,一时还没有定论。萧逸然也不急,毕竟新驻地的建设,最快也要大半年的时间。不过,萧逸然心中早已有了一个初步的设想,那就是把三十五岁以上的老族人留下来,当然,也会留下一部分负责守卫的士兵,和管理部门。比如养殖部,纺织部的主体,还是要留下来的。到了新驻地后,那里要成立养殖和纺织二部。

为了将来梦月河和龙山的安全,萧逸然在接下来的时间内,派出情报部门的卫在和卫飞,带领人马,向东南西三个方向,深入探查,要求他们,必须把三个方向两千里之内的情况都打探清楚,如果能够打探到三千里更好。萧逸然是想,在龙族搬迁之前,尽量把梦月河和龙山两处驻地的危险消除掉。她心中已经有了留守两处驻地的主事之人的人选,那就是萧安。萧安留下来,那么向林也要留下来。这里就交给二人管理好了,萧安主政,向林掌兵。多年以来,两人对萧逸然都是忠心耿耿,对此,萧逸然是最放心的。

卫在和卫飞先是把东面的地界打探清楚,对萧逸然汇报道:

“东去一千余里就是茫茫大海,并无任何族群居住。东南方向也是一样。离龙山最近的大海,不足六百里。”

西边的情况,卫天和卫飞早在几年前就已经去过一次,那次两人就已经探查出两千余里地,这次卫飞带人继续向西挺近,直到达到皇所要求的三千里,才返回。

“皇,西去两千七百余里,有不少小族群,比起最初探查到的西部族群的势力还弱,不足以对我们构成威胁。”

“能不能收服他们?”

“这次回来就是想像皇禀报,带上曾经归附的西部族人前去游说,看看能不能收服他们。”

“好,这事有卫飞负责,带领归附的西边族人前去游说,同时带上五十名骑兵,和一百名步兵,如果他们不愿意归附,可以采取武力征服。

卫在继续向南方打探,一旦发现族群,马上禀报。”

萧逸然最缺的就是族人,所以,马上命令卫飞带领西部族人和士兵连夜向西部进发。卫在也在同一时间,带人向南方打探去了。

在等待卫飞和卫在的间隙,萧逸然来到龙山驻地,由萧安陪伴着,先后看了看两人当年生活的痕迹。两人亲手打造的石臼,耕种过的一片稻田,那一道细细的泉眼。最后来到搭建阁楼的五棵大树下,回想起两人相依为命,日夜劳作的日子,无不唏嘘连胜,当时谁会想到自己还能有今天,不由感慨良久。

“安,我想新驻地建好后,让你留守龙山和梦月河,你怎么想?”

“我愿意。”

萧安没有一丝犹豫。

“安永远都是姐的好妹妹。”

“然姐真的比安大吗?”

“你说呢?”

两人相视一笑,没有再就年龄的事情讨论下去。

“让向林也留下来陪你吧。”

“一切有然姐安排,如果新驻地需要向林,就不用留他下来。这里又不是没有男人。”

“咯咯,你倒是想得开。等我征求一下向林的意见后,再做决定吧。”

“然姐那么多贴身侍卫,应付得过来吗?”

整个龙族也只有萧安敢和萧逸然说这样的话。

“你说呢?”

萧逸然略有些羞赧地看了萧安一眼。

“咯咯,看然姐幸福的表情就知道,然姐很享受呢。”

“安,老实告诉我,你有几个男人。”

“当然没有然姐多啊,不过,也不算少,差不多有七八个吧。”

“他们还有别的女人吗?”

“有一两个还有别的女人,不过,将来我要他们做出选择,要么一心一意陪我,要么去陪别的女人。”

“向林呢?你也要他做出选择吗?”

“当然,一视同仁。”

“安,夜里最多的时候,会和几个男人同时就寝?”

“三个。”

说到这里,萧安也有些羞赧,微微低下头去,看着自己的脚尖。

“安,你有没有……?”

“有没有什么?”

“有没有吃过他们的那里?”

“然姐是指他们的哪里呀?”

看到安脸上那一丝调皮的表情,萧逸然上前把萧安搂进怀里,趴在萧安的耳朵上,低声说:

“不许逗你的然姐,必须认真回答。”

“有呢,每次总会情不自禁地想要吃。”

萧安的脸瞬间红了起来。

“然姐也想,只是……”

“然姐是不是放不下心中的矜持?其实也没有什么,那感觉真的很好呢。”

萧安恢复了正常,看着萧逸然的眼睛,轻轻说道。

“那会是什么感觉,如何好法?”

“嗯,就像下面一样,同样会带给自己快乐。然姐还是亲自尝试一下,我很难描述的出来。”

萧安的话,让萧逸然心中也有了一丝摇动。很久以来,每当自己被侍卫们弄的欲仙欲死时,总也有要吃侍卫们伟健的**,只是每次都被内心的矜持给制止了。

萧逸然和萧安站在那五棵大树的绿荫里,说着只有她们两人之间才能说的悄悄话。

“安,你真的该要个孩子了。”

“好吧,等龙族搬迁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生个孩子。”

看看天色已晚,两人一起用过晚饭,便各自分开休息了,这次萧逸然没有让萧安陪自己睡。这次萧逸然来到龙山,并没打算住多久,所以只带了卫寿和卫星两名贴身侍卫。

夜里,三个人**相对时,萧逸然在两人侵犯自己前,认真看了看卫寿和卫星的伟健。卫寿的略显粗黑,卫星的伟健,则显得白净多了,细长而又鲜红。萧逸然一手一个握在手里,卫寿的伟健,萧逸然一只玉手刚刚能握过来,卫星的则感觉好多了,不粗不细,也没有卫寿的那样坚硬。萧逸然的心动了动,还是没有勇气去尝试。这次,倒是卫星抢先一步进入了自己体内,萧逸然仔细感觉着卫星的温柔带给自己的愉悦。卫寿在亲吻着自己的双唇,把自己的舌头吸入口中,仔细品咂着。一双手放在自己胸前任意蹂躏着。

卫星的温柔,永远都不会让萧逸然迷失,保持着心中的清醒,仔细体会着其中快乐的感觉。

由于为皇侍寝的日子越来越长,侍卫们都已经过了刚开始的激动期,坚持的时间也越来越持久。所以,久久没有泄身的卫星,便被卫寿替换下来。卫寿带给萧逸然完全不同于卫星的感受,又粗又大不说,卫寿的力道也大得多,尤其是那自动的跳动和伸缩,不一会就让萧逸然迷失了。一手环抱着亲吻自己双唇卫星的后背,一手握着卫星纤长的伟健,萧逸然一声紧接一声的娇吟着。

终于,当卫星站起身来,想要移师到自己胸前时,萧逸然下意识的拉着卫星纤长的伟健,凑向自己的脸侧,同时扭头,伸出舌头迎了上去。舌尖刚刚触及卫星的纤长,没有思想准备的卫星不由自主的想要回退。

不过,由于皇紧紧握住自己的纤长,卫星不仅没有回退半步,反而感觉到皇的嘴凑了上来。

第69章 再收外族三千众

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的卫星,只得在皇的拉扯下,凑了过去,眼看着皇轻轻用舌尖舔了一番自己的伟健,随即张口吞了进去。无与伦比的刺激,让卫星浑身颤栗起来。双手下意识地死死握住皇的丰盈,感受着高高在上的皇嘴里的温热,卫星只感觉自己幸福如同坠入云雾之中一般。随着下面卫寿进攻的速度加快,皇吞吐的速度也逐渐快了起来。从紧紧包裹住自己伟健,娇嫩的双唇缝隙中,还时不时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没有在皇的下面喷薄的卫星,却在皇的樱口吞吐中,没有坚持十几下,便再也忍不住要喷薄而出。卫星本心不想射到皇的樱口中,总认为那是对皇的不敬和亵渎,只是皇并没有让卫星拔出,用手紧紧握住,配合着樱口的吞吐。卫星再也忍不住了,低叫了一声,全部疾射进皇樱口的深处。

随着卫星的喷薄,下面的卫寿也一声低吼,趴伏在皇的身上,把自己的一股灼热的激流,射进了皇身体的深处。

萧逸然此时早已没有了意识,瘫软如泥的玉体,平躺在床铺上,头侧向一边,顺着嘴角流出来一缕卫星射入的白色粘稠的液体。

最终,萧逸然还是在半夜被弄醒了。睁开眼睛就看到嘴边的粗黑的伟健,不用看也知道是卫寿的。卫寿本没想弄醒皇,只是刚才看到自己在下面挞伐皇时,皇竟然含住了卫星的伟健,甚至让卫星射在里面,卫寿一时心痒难耐,毫无睡意地侧坐在皇的脸侧,把自己的伟健伸到皇的樱唇上,轻轻磨蹭着。卫寿已经很小心,不想还是把皇弄醒了。卫寿刚要起身离开,不想皇微微张口,含住了自己伟健的顶端。

受到鼓励的卫寿,迫不及待地想要深入进去,不想皇的樱口太小,几次努力,都被皇的牙齿给挡住了去路。

萧逸然也被勾起了**,慢慢爬起身来,俯下头,努力长大嘴巴,才堪堪把卫寿的粗黑含了进去。费力吞吐了几下,萧逸然感到卫星正从自己高高翘起的臀部一点点插了进去。萧逸然不知道自己怎么又来了力气,竟然主动松动起身体,一边吞吐着卫寿的粗黑,一边迎合着卫星的进攻。

萧逸然不知道三人是什么时候停止的,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又被弄昏了过去。只是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正午,萧安正笑眯眯地坐在自己的床边。

“安,你什么时候来的?”

“早饭后就进来了。”

“怎么不叫醒我?”

“哪里忍心啊,知道皇夜里一定很劳累。皇,是不是尝试过了。”

萧逸然微红着脸,轻轻点了点头。

“感觉还好吧?”

“嗯。”

两人又说笑了一会,在萧安的服侍下,萧逸然才起身吃午饭。由于时间有些晚,萧逸然又住了一夜。第二天一早才离开龙山回到梦月河驻地。

回到梦月河驻地后,萧逸然一直在盼望着西去的卫飞和南去的卫在回来。自从和卫星卫寿在龙山驻地那一晚,放开了心中的矜持,萧逸然每天夜里都会情不自禁地品尝贴身侍卫们的伟健,这让贴身侍卫们欣喜不已的同时,也更加让每一个夜晚都过得格外旖旎。

卫飞是在出发后的第二个月底回来的。先是卫飞派来的两名送信的士兵,对萧逸然汇报道:

“皇,卫飞大人已经征服了那些西部族群,正带领那些族群往驻地赶来,应该十天之后就能到达。”

“这次卫飞共带回来多少族人?”

“有三千之众。”

这无疑又是一个巨大的喜讯。由于搬到新驻地去不少人,原来建造的房屋也有部分空闲,三千人的居住问题倒是不用再操心。萧逸然只是让留守的财政部人员,提前安排好心来的三千人的食物,衣服等一时是不可能准备好的,只能慢慢来。

十天之后,卫飞带领三千人的长长队伍,浩浩荡荡赶了回来。萧逸然带领族人亲自外出迎接。回来后,由财政部出面,忙活了两三天,才把卫飞带回来的三千人都安置好。

“卫飞,一路上还算顺利?”

“几乎没有遇到抵抗,当原来的西部族人向他们讲说了龙族的富足,这些人都愿意归附龙族。只是少数族长阻挠,都被我就地处置了。”

“好,卫飞这次又为龙族立下大功,想要什么奖励?”

“卫飞不需要奖励,只要能为皇效力,卫飞别无所求。”

为了奖励卫飞,萧逸然打破侍寝的顺序,当晚单独安排卫飞侍寝。在萧逸然上下两张口的夹击下,卫飞第一次在皇面前败下阵来。此事,竟然成为了卫飞很长一段时间内的心病。

卫在比卫飞回来的要完半个月,萧逸然不知道卫在遇到了什么情况,原本卫在只是去探查,不应该用如此长的时间。

“卫在,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皇,我们一直向南进发到大海边,没有发现一个族群,之后转而向西南探查,不想那里却发现了许多零散的族群。每个族群只有几十人,最少的不过二十多人,只是那些族群的族人都非常野蛮,要不是我们跑得快,差点就回不来了。”

“哦?你仔细讲讲,他们是如何野蛮的?”

“他们不种植作物,只靠狩猎卫生,他们狩猎时用的不是标枪等武器,而是靠自己豢养的毒虫。用毒虫来毒杀猎物,那里的族人几乎人人都有自己的毒虫,始终带在身上。”

听完卫飞的汇报,让萧逸然想起重生前的苗族,苗族的祖先就擅长豢养毒物毒虫,也成为养蛊。蛊虫就寄宿在主人身上,靠吸食主人的鲜血生存。当然,蛊虫也会听从主人的命令,对其他人或者动物发动攻击。

这让萧逸然有些头疼起来,毒蛊,那些细小的毒虫可不是好防御的。要不要派兵前去征服他们呢?萧逸然一时有些犹豫起来。

“那些族群离这里有多远?”

“不足三千里。”

萧逸然听说不足三千里,当然会对将来的梦月河和龙山有威胁,只是真的要去征服他们吗?该如何对付那些毒蛊呢?

第70章 磨刀霍霍西南征

自从听完卫在对于西南方向族群会使用毒蛊之后,萧逸然一直在记忆中搜寻如何抵御毒蛊的方法。

传说中,蛊虫的制作方法是将各种毒性强大的毒虫放在一个密闭容器里,让它们在其中互相打斗,最后剩下来的那一只就被称为——蛊。

这是萧逸然记忆中关于蛊虫的一些片段中的一部分,再就是,萧逸然记得豢养蛊虫,必须要设有蛊坛。所谓蛊坛,就是寄放豢养蛊虫之人的神魂木偶,由于养蛊之人也要像平常人一样生活,所以不能把蛊虫时时带在身上,于是就刻制一个木偶,把自己的一缕神魂藏于木偶之中,如此,蛊虫就会把木偶当成是自己的宿主,而寄居于木偶上,让养蛊之人如常人般自由行动。

由此可见卫在所说:那里的族人几乎人人都有自己的毒虫,始终带在身上。显然是不对的,养蛊之人是不可能把毒蛊时时带在身边的。

“要是能破坏养蛊之人的蛊坛就好了。”

萧逸然在心中嘀咕了一句,随即摇头自嘲地笑了笑,怎么可能呢?不说养蛊之人总是把蛊坛当作自己的性命一样保护着,仅如此众多的养蛊人,就难以一一破坏她们的蛊坛。

不找到防御蛊虫的办法,萧逸然是不敢冒险对西南族群发动攻击,冒然进攻只能是给龙族带来大的伤亡,除此之外,不可能还有别的收获。

一筹莫展的萧逸然不得不再次召开长老会,目的就是想再次集思广益,以图找到抵御西南族群蛊虫的方法。不过,事情有些出乎萧逸然意料,整个龙族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如何放养蛊虫,更别说防御蛊虫了。通过长老会成员的宣传,萧逸然只收集到一个,不知道有没有用处的信息:

动物之中唯有狗不能被放蛊,蛊婆怕狗也不吃狗肉。

“如此,可不可以大量养狗,驯狗呢?”

由于重生前,萧逸然并不喜欢养宠物,特别是那些随处大小便的宠物狗,萧逸然尤其不喜欢。对于那些凶悍的大狗,给萧逸然留下的印象更深。小时候在乡下的外婆家,萧逸然不止一次被邻居家的大狗吓哭。所以,对狗一直没有好印象的萧逸然,一直以来并没有让熊山驯化猎狗。可是,如今萧逸然想到,狗也许是征服西南族群的唯一希望,于是命人给已经搬到在建驻地处的熊山传讯:

“熊山,给你一个新任务,从现在开始,大量捕获野狗加以驯化,力争在半年到一年内,驯化两百余只猎狗。”

当然,在给远在新驻地的熊山传达命令的同时,萧逸然也把命令传达给狩猎部留守在梦月河驻地的人马。

在战争中使用猎狗进行攻击,萧逸然脑海中根本没有一点这方面的记忆。似乎,历史中真的没有哪场战事,曾经使用狗作为士兵的。重生前的记忆告诉萧逸然,无数关于狗的记载,都是讲狗的忠诚,而且都是讲单只狗的故事。除了在冰天雪地的北方,用十几二十只狗拉雪爬犁外,好像还没有使用成群猎狗的先例。就算是打猎时,放出几只猎狗,那些猎狗似乎也不懂团结战斗,也都是单兵作战。

萧逸然很头疼。

“如果不去攻击西南的族群呢?”

想来想去,萧逸然又不甘心。一是,萧逸然不想在将来某一天,梦月河和龙山驻地受到西南族群的攻击,尽管这种可能性不是很大,萧逸然还是想要防患于未然。二是,也是萧逸然最看重的,那就是西南族群的族人。当龙族大部搬迁至新驻地后,梦月河和龙山驻地的人手就显得过于薄弱,所以,萧逸然急需扩充自己族人的数量。不用想,扩充族人数量的捷径,就是征服别的族群。经过卫飞和卫在的外出打探,只发现了已经被收服的西部族群,和西南这些善于豢养蛊虫的族群。不把他们也收服进来,萧逸然实在有些不甘心。

“向林,训练士卒,做好不久后进攻西南族群的准备,可以让卫在随队训练,他熟悉那里的山川地形,以及天气气候。”

萧逸然虽然安排下去,让向林做准备,却没有明确说明进攻的时间。因为萧逸然心里,目前也没有底。至于要不要进攻西南族群,什么时候进攻,都要等熊山的狩猎部捕获并驯化出足够多的猎狗后,才能确定下来。

当向林施礼转身要走时,萧逸然突然想起在龙山驻地和萧安说过的话,便又把向林喊住了。

“向林,你等等。”

“皇,还有事要吩咐?”

“是这样,我上次去龙山驻地,已经和萧安商量过了,现在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皇如有事,尽管吩咐就是。”

“估计新驻地那边再有七八个月就出具规模了,到时候龙族大部都要搬迁过去,而梦月河和龙山驻地也不能丢弃,我打算让萧安留下主持全局,你留下带兵,负责守护,你意下如何?”

“向林听从皇的安排。”

向林也没有丝毫犹豫,不过,他的回答却是和萧安有所不同。萧安是干脆回答:愿意。而向林则是:听从安排。两者一是主动,一是被动。萧逸然看了看向林,继续问道:

“我不是在命令你,而是在征求你的意见。你告诉我真心话,愿不愿意留下来?”

“向林愿意。”

从向林的表情中,萧逸然看出了一丝勉强,不过,萧逸然没有再追究下去,对向林说道:

“你也不必马上做出决定,先回去好好想想,想好了,再来告诉我。当然,你也可以找机会,和萧安商量一下。去吧,抓紧练兵。”

“是,皇。”

送走向林,萧逸然盯着他的背影沉思了一会,向林为什么会有一丝勉强呢?留下两人,其实如同让两个人在此为王差不多。向林的勉强缘于何故?萧逸然想了一会,也没有想出一个合理的答案,也就置之不理了。

“皇,不好了,萧月好像生病了。”

沉思中的萧逸然,被筱菊十分慌张的话语打断了。

“什么?!”

第71章 心忧儿女身染病

“皇,萧月生病了,卫生部的玄云部长带人正在为萧月治疗。”

萧逸然顾不上再问其他的事情,抬脚就跟在筱菊身后,一溜小跑来到萧月的房间。看见筱竹怀里的萧月小脸通红,萧逸然心中一紧,

“不会是感冒发烧了吧?”

筱竹怀里的萧月看见进来的萧逸然,伸出两只小手,弱弱地叫了一声:

“妈妈。”

萧逸然赶紧把萧月抱过来,用脸贴在萧月红彤彤的脸上,感觉到萧月脸上有些发烫,萧逸然确定,萧月真的是发烧了。

“玄云,有什么药物可以退烧?”

“皇,有板蓝根,金银花,柴胡,远志等都可以退烧,我已经命人去煎药汤了。”

这些药草,萧逸然也是知道的。原来的时候,这里的人只会把新鲜的草药捣成汁液给病人服下,煎药熬汤的方法,还是萧逸然教给他们的。

“筱竹,萧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烧的?期间可曾和别的孩子接触过?”

“皇,上午萧月还在游乐园和其他孩子一起玩,萧明也在。只是吃过午饭后,小睡了一会,醒来就这样了。”

“玄云,你说的那些药草,族里存的多么?”

“皇,还有不少。”

“那就好,你马上命人多煎一些药汤,不仅给萧月喝,也要给接触过萧月的孩子都喝点,以防止传染。如果药草不够,马上安排人去采集。以后,这几种药草要多备一些。”

“是,皇。”

玄云答应一声,转身去安排去了。

萧逸然抱着萧月,见萧月并不哭闹,只是无精打采。

“月月,是不是觉得很热?”

“嗯。”

“一会喝药会很苦的,月月害怕吗?”

“月月不怕。”

“好孩子,月月真乖。”

“妈妈。”

这时萧明也从外面跑了回来,萧逸然赶紧制止他别走过来。

“萧明,妹妹生病了,你不要过来,不然会传染给你的。你还是让卫星爸爸他们待你去玩吧。”

“妈妈,妹妹会好起来吗?”

“当然会,快出去玩吧,在妹妹没好之前,不要再来看妹妹,记住了?”

“记住了,妈妈。”

前几天,萧逸然还想过,自从萧明出生后,到现在都快四岁了,从来没有生过病。萧月也一周岁多,也没有生过病。萧逸然在心里还暗自庆幸,以为是这里的没人任何污染的环境,以及食物的缘故。不像重生前的时代,小孩子总是隔三差五就要病一次。不想,没过几天,萧月就发烧了。要是在重生前,只不过喝点感冒冲剂之类的,就能治好,再不济,打一次点滴,肯定能好。可是在这里,感冒发烧却成了大病。

萧逸然不由暗暗下决心,一定要解决这个问题。只有让族人的身体健康,尽量延长族人的寿命,才能让龙族得到快速的繁衍和发展。虽然萧逸然知道,要想生产哪怕是重生前最简单的药品,在这个时代恐怕都难如登天,不过,事在人为,总会想到法子的。

不一会,玄云便把熬好的药汤端了上来,萧逸然亲自喂萧月喝下去,看着萧月在自己怀里睡着后,才交给筱竹和筱菊,嘱咐二人要寸步不离地守护在萧月身边,等萧月醒来马上通知自己。才带着玄云等卫生部的人来到游乐园中。

“玄云,可安排人熬药了?”

“皇,已经安排下去,过会就好。”

“卫禄和卫寿,你们两人去把游乐园中所有的孩子都集中起来,等会让他们喝药。”

“是,皇。”

“玄云,以前你们族群中可曾出现这种发烧的病症?”

“出现过,每次出现,就如皇担心的那样,总会传染给许多人。而且每次都会有人死亡,特别是小孩子,越小越难以熬过去。”

“那你们也是用这种药物给他们治疗的吗?”

“是的,皇。不过,那时候只是给他们服新鲜的草药汁。”

“玄云,以后多在这上面下功夫,尽快配制出一种疗效显著的方子来。回头你把这次配制的药方拿给我看看。”

“是。”

“还有,每次熬药时,各种药草的用量,你们都要做好记录,这样方便将来改变药方。我这里有一个关于配药的原则,现在讲给你听听。”

萧逸然整理了一下脑海中关于中药方配置方面的常识性的知识,看了看眼前恭谨的玄云,开口说道:

“配置一个药方,如同建立一个族群,也要有主药,主药就如同族群的族长。其次,还要有关键的几种辅助药物,就如同族群里族长的左手右臂一般。可以简单称之为‘君臣佐使’,君即是主药,臣就是关键的辅助药草,佐则次之,使再次之。

估计你一时难以完全领会,回去后仔细想想,也告诉你卫生部的其他人,集大家的力量,总会比一个人的力量大。”

“是,皇。”

萧逸然知道,自己都弄不明白的事情,想要让玄云她们弄明白,绝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也许,终其一生,玄云都不可能明白。不过,萧逸然还是决定告诉她们,一代代传下去,总会有人明白的。

只要人活着,就要有希望,有目标。重生后的萧逸然更加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萧月喝下药汤,睡了一会醒来后,体温略有下降。虽然萧逸然还是担心,毕竟有了疗效,也等于是看到了希望。萧逸然不再安排侍卫侍寝,夜里一直守在萧月身旁。每隔两个时辰,便给萧月喂一次药汤。第二天早晨的时候,萧月尽管还有些发烧,不过脸色已经不再如最初时红彤彤的了,已经接近正常人的脸色。

只是,让萧逸然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玄云等人一早便来汇报:

“皇,一夜之间,族内又有十一名幼童发烧。”

“玄云,马上派人让这些发烧的孩童和正常的孩子隔离开来,让其家人好好看顾。同时,每隔两个时辰,给这些发烧的孩子喂一次药。”

萧逸然又回头嘱咐身边的卫星:

“带领萧明远离这些孩童,先到西岸的冶炼厂和练兵场去待几天,等这边的病情控制住之后,再回来。”

这一次发烧的病症来得异常迅猛,短短一天半的时间,族群中十岁以下的孩子,竟然病倒了一大半。萧逸然见卫生部的人手不够,马上让留守的财政部人员也加入为生病孩子煎药喂药的工作中。同时,让向林派遣一部分士兵,协助卫生部采集药草。而那些生病孩子的亲人,不用吩咐,也主动投入其中,整个龙族顿时忙碌起来。

萧月在萧逸然和玄云、筱竹、筱菊等人的精心护理下,到第三天傍晚,烧彻底退了。烧退之后,也就意味着萧月康复了。并不是所有生病的孩子都如萧月一样幸运,期间已经有两名五六个月的幼童死去。好在,这个时代的人对于婴儿的夭折,虽不能说是司空见惯,倒也不会感到过分惊异。两名婴儿的死亡,并没有带给龙族恐慌的情绪。萧逸然见此,深深舒了一口气。她最怕的就是整个族群会为此恐慌,这个时代的人不会去考虑孩子的死亡是因为疾病,而往往会朝神灵方面去想。一旦发生大规模的疾病,或者灾害,她们首先想到的是得罪了神灵,如此一来,要想安抚她们势必就要很费手脚。

萧逸然明白,像这种传染性的疾病,大都是因为病毒引起的。有些病毒存在的历史,甚至比人类存在的历史还要久远。萧逸然有点后悔,如果重生前能读一些中医方面的书籍就好了。她仅仅记得医圣张仲景写过一本《伤寒杂病论》,里面就包括龙族目前爆发的流行性感冒。还有唐朝的孙思邈写过一本《千金方》,里面记载了无数常见病的药方。萧逸然想,要是当时自己读过这两本书就好了。

萧逸然知道,后悔是没有用的。当时的自己不过是一个考古专业的学生,对于医学方面的知识,根本没必要涉猎。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赶紧把族群内的病情控制住,不让疾病再进一步传播。尤其是不能再传播给成年人。

有些事情,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萧逸然越是害怕病情传播给成年人,事情越是朝着自己愿望的相反方向发展。萧月好了没有几天,成年人中也开始有人出现发烧症状。

萧逸然急忙召开长老会议。

“通知建设新驻地和龙山驻地的族人,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许回来。”

这是萧逸然在长老会上宣布的第一条命令,她绝不允许梦月河驻地的疾病传播给新驻地,以及龙山驻地。

“把所有出现发烧症状的族人隔离起来,和这些族人有亲密接触的人,也单独隔离起来。观察三天后,如果没有出现发烧的症状,再恢复他们的自由。以上两件事有向林带领兵部来完成。”

“卫生部为主,财政部为辅,纺织部也暂时放下手头的工作,全力协助卫生部救治病人。”

第72章 举族惶恐难安宁

人有旦夕祸福,天有不测风云。

一直忙碌于控制族群疾病传播的萧逸然,一天早晨醒来,顿觉脑袋有些昏沉,嗓子眼如同冒烟一样难受。心中不由一沉,自己也被传染了。

“卫寿卫福,马上通知筱竹和筱菊,带着萧月到河西岸找卫星萧明,暂时住在那里,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回来。

同时,你们两个守在门里,让卫飞和卫在守在门外负责传话。任何前来汇报事情的人员,一律不许踏入房间半步。”

萧逸然也把自己隔离起来了。在喝了一天玄云等人送来的汤药后,萧逸然不仅没有感觉身体有好转,反而病情逐渐加重起来,感到身体一阵阵发冷,萧逸然知道自己也发烧了。

萧逸然记得重生前,自己感冒时,往往不需要吃药,只要泡个热水澡,出一身透汗,再好好睡一觉,就能好起来。对了,泡澡。想到这里,萧逸然脑子里马上跳出一个词:桑拿。对,就是桑拿。

“卫福,传话下去,马上让制造部的曹吉前来见我。”

等卫福让门外的卫飞传话给曹吉后,不一会曹吉就慌忙赶来,站在门外等候萧逸然的吩咐。

“曹吉,找一间空闲的屋子,在屋子下面挖出一个土坑来,屋子里面的地面上铺上平滑的木板,这里是我画的一张示意图,按照图中所画改造好后,马上来向我汇报。”

不明所以的曹吉,拿着卫福递出来给卫飞的示意图,虽然心有疑虑,还是急忙回去带领人手,按照皇给的图,抓紧改造起来。不一日,曹吉来向萧逸然汇报说,一切都准备妥当。

“我马上过去,你回去准备干柴。”

萧逸然通知门外的卫飞和卫在,在前开路,自己跟在后面,领着卫福和卫寿来到曹吉改造好的屋子前,略微看了看,对曹吉说:

“不错,就是这个样子,我进去以后,你开始在下面烧火,直到我说可以了,你就改为小火,要始终保持屋子里的温度,不要忽高忽低。”

萧逸然临进入屋子前,又转头命令卫飞:

“去给我送些热水来,一会我要喝,尽量多一些。另外,再通知玄云,给我送一份药汤来。”

萧逸然进入屋子后,盘腿坐在地面的木板上,吩咐外面的曹吉开始烧火。

对于皇的突然举动,所有人都不明所以,纷纷前来观望。

当屋子里的温度达到萧逸然能承受的极限时,对外面喊道:

“改小火,慢慢烧。卫福,把药汤和热水送进来。”

此时萧逸然早已脱掉身上的所有衣物,汗水也早已湿透了全身的肌肤。先是喝下玄云送来的汤药,萧逸然坚持了一会,便开始一口一口地喝起热水来。心里暗暗祈祷着:

“老天保佑,把我弄到这个荒古时代,可千万不管我了,保佑我的龙族能够躲过这次灾难。”

当萧逸然出了一身透汗后,感觉身体轻松了很多,体温是不是下降,在如此高温的屋子里,萧逸然不知道,不过嗓子眼没有了那种冒烟的感觉,萧逸然猜测,应该是退烧了,起码会有所降低。萧逸然咬牙坚持了一顿饭的时间,直到感觉身体有些虚脱,才对外面的卫福说道:

“把事先准备的麻布带进来,抱我回去。”

临走,萧逸然又对卫飞和曹吉说道:

“换一名染病的成年族人进来,让他盘坐在地板上,先喝下药汤,待全身出汗后,再喝水,坚持一顿饭时间再出来。

命人时刻注意屋子里的温度,要始终保持在这里温度。”

萧逸然回到住处,让卫福和卫寿拿来热水,给自己擦洗干净身上的汗渍,就一头倒在床上睡去了。

一觉醒来,萧逸然不仅烧退了,感冒也完全好了。

“传玄云、卫飞、向林、曹吉。”

不一会,四人来到门外,萧逸然对卫福说:

“让他们进来,我已经好了。”

“玄云,药剂的量在给成年人服用时,再加大一点。卫飞协助向林,把隔离起来的成年病人,没四人一组,送往那间屋子中。玄云要给每个人配好药汤,卫飞负责带人往里面送水,曹吉负责带人维持屋子里的温度。这个法子很好用,应该能帮助龙族渡过这次劫难。”

说完,萧逸然沉思了一会,对曹吉说:

“你再去选两间屋子出来,都如前一样改造好,一间给成年病人用,一间给孩童使用。要注意孩童使用的屋子里的温度,必须是孩子们能够承受的温度。每个进入其中的孩童,必须有成年的亲人陪同。”

当向林等人相继离开后,卫福和卫寿突然跪在萧逸然身前,如同参拜神灵一样,对萧逸然参拜起来。

“卫福卫寿,你们做什么?”

“皇,伟大的皇。”

两个人激动地重复着这几个字。萧逸然明白,这次桑拿房的事情,估计又会让族人对她敬畏增加一分。

“起来吧,几天下来你们也累了,也去那间屋子中出出汗,防止被感染到。同时派人去接回萧明和萧月他们。”

“是,皇。”

看见活蹦乱跳的萧明和萧月,萧逸然一手一个抱在怀里,心里竟然有一丝劫后余生的感觉。诚然,小小的流行性感冒,要是放在重生前的时代,什么都算不上。可是放在这荒古时代,别说是荒古时代了,就是在以后的数千年里,在西医还不发达的年代,流行性感冒,虽然没有鼠疫和登革热给人类造成的危害大,但每一次大规模爆发,总会带走无数的生命。

母子三人,在卫星的陪伴下痛痛快快地玩了一个下午。

夜里,又是卫星侍寝,卫寿和卫福因为担心自己也被传染,尽管已经去桑拿屋子里出过一身汗,还是不敢马上回到皇的身边,卫飞他们也一样,一时都不敢过来,唯恐再传播给刚刚病愈的母子三人。只有卫星一直在河西岸,远离生病的族人,所以不用担心什么。

如此以来,能够侍寝的侍卫,就只剩下卫星一人。

第73章 驻地初成名望山

带着劫后余生的喜悦,两人为彼此宽衣解带后,先是一次长长的热吻,继而卫星移师到萧逸然胸前,经过一番流连,在卫星埋首于自己的泥泞时,萧逸然也把卫星的纤长含进樱口中,呢喃声声的吞吐着。

卫星的温柔依然如故,缓慢的进入,轻柔的抽出。让萧逸然有足够的时间,去体会卫星的充实带来的感觉,哪怕是一丝细微的感觉,萧逸然都能察觉到。

卫星的纤长在缓慢的进出时,也会轻轻跳动,不过,没有卫寿那么明显罢了。

萧逸然环抱着卫星的腰,努力拉起自己的上身,让自己盘坐在卫星腿上,由于卫星的双手一直用力抱着自己丰满的臀,萧逸然只得把渴望得到抚慰的丰盈,紧紧贴在卫星的胸前,同时摇晃着自己的上身,以挤压那对丰盈,从而体会由此带来的快感。

如此以来,却妨碍了卫星下面的动作。最终,萧逸然忍着羞赧,翻过身来,跪趴在床上,双手曲起小臂支撑着身体,高高翘起臀部,让卫星跪在后面,深深插入。同时示意卫星,伸出双手,从后背处绕过来,握住自己的丰盈。萧逸然每次和侍卫亲热,都渴望他们揉搓自己的丰盈,不然,萧逸然总觉得缺点什么。

虽然,上次在龙山土楼那一次,卫星在皇吞吐卫宙的粗黑时,也曾从后面,如现在这样****过皇的泥泞。只是那次有卫宙在,自己的心思难免会被干扰,这一次可是独自享受高高在上的皇的美妙的身体,卫星更觉得刺激无比。

“啊啊,嗯嗯,老公,用力,再深一点,再用力一点。”

皇的呢喃声,如今每位卫士都已经能听明白,已经知道皇口中的“老公”二字,就是对自己男人的称呼。卫星很享受被皇称为老公,称为皇的男人。

“皇,我要用力了。”

“啊,嗯嗯,老公,只管用力,我喜欢。”

“皇,我可以快一点****吗?”

“嗯嗯,只要老公喜欢。”

卫星得到皇的首肯后,一改往日的温柔,猛然加大了力度和速度,奋力****起来。在皇连声的娇吟中,卫星终于深深喷薄而出。两个人同时瘫软在床上。

喘息了一会,萧逸然摸着卫星有些疲软的纤长,感觉这时候的手感最后。那么放到嘴里呢,是不是感觉也是最好呢?萧逸然想着,便拉动卫星的身体,示意其坐到自己的头侧,张嘴把卫星软软的纤长含了进去。果然,这个硬度的纤长,含在嘴里最舒服。萧逸然迷恋地吸吮着,只是没等萧逸然吸吮几次,卫星的纤长再次硬了起来。

“老公,好厉害。”

“皇,老公还想要。”

卫星在皇的配合下,轻轻在皇的樱口中****起来。直到萧逸然感觉口角都发酸时,卫星还没有一丝要泄的感觉。早已被逗起**的萧逸然,让卫星平躺在床上,自己一翻身坐在卫星身上。萧逸然还记得,重生前,韩琦最喜欢自己这样。只是,那时候自己总是不好意思,被韩琦怂恿了多次,也不过偶尔尝试过一两次而已。

萧逸然对准卫星的纤长,毫不费力就坐了下去。萧逸然感觉,这样进入,似乎进的会更深一点,而且快慢也可以凭自己的喜好来掌控。拉起卫星的双手,按在胸前的丰盈上,萧逸然开始轻盈地起起伏伏。享受着每一次都能全根吞没卫星纤长的快感。

只是,在两个人的缠绵过程中,萧逸然总觉得不如两名侍卫同时给自己侍寝,两个人服侍自己,不仅自己身体的每个敏感部位都能得到抚慰,就是上下两张口,也都能尝到侍卫们的伟健,那种感觉真的很好。自从在龙山驻地,受萧安的怂恿,当天夜里尝试了卫星和卫宙的伟健后,萧逸然便深深迷恋上了那种滋味。

萧逸然命曹吉改造的屋子果然起到了良好的效果,过了大概半个多月,龙族所有被感染的病人,全部康复,这次灾难,只是最初时死亡了两名幼童。萧逸然便给那三间屋子取名为:桑拿房。尽管有几个贴身侍卫问过萧逸然“桑拿房”是什么意思,萧逸然知道,那本来就是重生前的泊来文字,还真是不好给这里的人解释,最终萧逸然给了侍卫们一个这样的解释:桑拿的意思就是热浴。

眼见病情已经控制住,梦月河驻地再次恢复了正常的运转。萧逸然记挂着新驻地的建设,时间已经过去三个月,萧逸然想过去看看建设的进度。特别是上次临回来前,曾经命令李渔和玄亮他们把新驻地做一份详尽的规划报给自己,三个月过去,不知道为什么,始终没有得到李渔那边的消息,萧逸然决定亲自去看看。

萧明和蹒跚学步的萧月都争着要跟去,只是,萧逸然考虑再三,一是一来一回路途遥远,二是不知道那边的皇宫建设的怎样了,所以最终也没答应二小,留下卫福、卫星,筱菊、筱竹服侍萧明和萧月,萧逸然只带了卫飞和卫寿,以及一个警卫排,乘坐着战车就上路了。

要说二十四名贴身侍卫中,一定要选出一个最得宠的人来,那非卫寿莫属。萧逸然非常迷恋卫寿的伟健,带给自己的感觉。所以,一直以来,萧逸然都没有给卫寿安排执事,始终留在身边。

一路上,在卫寿和卫飞殷勤伺候下,不止一日,萧逸然一行来到了新驻地所在。

刚钻出丛林,远远就看到热火朝天的新驻地建设场面,待玄亮、李渔,以及三个月前被派过来的玄依等各部门的部长把萧逸然迎接到临时的住处时,萧逸然没有马上休息,而是让几人带领自己在新驻地内转了转。

除了皇宫已具雏形外,几乎没有起建其他的建筑,倒是农田开垦出来不少,而且边开垦边耕种,已经有好几种农作物生长出来。由于这里的季节刚刚是春季,冬麦还没来得及种,高粱已经长出幼苗,还有油菜等,棉花也发芽了。

“李渔,当初吩咐你做一个详尽的规划,怎么一直没有接到你的报告?”

“皇,规划刚刚完成,还没来得及传回去,皇就来了。”

“好,拿来我看。”

李渔的规划图非常详尽,以背后的高山为依托,依次是皇宫,皇宫左侧是,即新驻地的西面是居住区,东面也是居住区。居住区之外,则是东西两座兵营。皇宫前面,有一座人工挖掘的池塘,面积和皇宫所占面积等同。池塘再往南,则是万亩良田。

仔细看李渔图中的皇宫,又分为三部分,中间是皇宫,皇宫之后是皇,以及皇室成员的居住区。紧靠皇宫的左右两侧,分别是贴身侍卫,和警卫排的住处。贴身侍卫居东,警卫排居西。有一道围墙,把皇宫,以及皇室成员居住区,贴身侍卫居住区,警卫排的居住区,围成一体。在皇宫南面的围墙外,则是八大部门的驻地。

萧逸然认真看了之后,对李渔点点头。

“不错,很好,考虑的很周到。不过,我需要一座马场,用来大量繁殖战马,你可以有打算?”

“皇,我考虑过了,战马养殖场不能放在人烟密集的地方,我和玄亮去探查过,在皇宫东面,靠近大河的位置,有一处平坦的草地,将来就把马场设在那里。”

“好,还有一点,要考虑的长久一点,为了防御外族的进攻,要以皇宫为中心,建造一圈厚实的石墙,把所有族人的居住区都围起来。”

“哦,皇的意思是,把整个驻地,除了农田外都围起来?”

“是的。我们权且把石墙成为城墙,那么被围起来的驻地,就称之为城市。这样,城市中就分为两部分,中心是皇城,皇城之外,称为外城。城墙的构造,采用外面是石头,中间填以土石,要尽量厚,尽量高。”

萧逸然根据自己的记忆,给了李渔一个准确的尺寸。城墙厚十步,高十五步。除了北面,靠近大山处外,其余东西南三面留有三个城门。萧逸然知道,尽管李渔的规划已经十分详尽,但是肯定不可能把所有的事情都考虑到,以后还会发现问题,只能随时发现,随时修改了,萧逸然也不指望一次就能搞好。

晚上,萧逸然了解李渔玄亮等人的心情,几个月不见,不仅他们会想念自己,自己也十分想念他们。萧逸然早就打算,此次过来要多住些日子,所以,依然按部就班的,每晚安排两名提前派遣过来的贴身侍卫侍寝。

第一夜就是李渔和玄亮,一夜的缠绵,自然不在话下。特别是当萧逸然第一次用樱口含住两人的伟健,轻柔地吞吐时,让两人激动且兴奋不已。

第二天,被李渔和玄亮弄得浑身酸软的萧逸然,休息了一个上午,下午才在众人的陪伴下,登上背后的高山。站在高山之巅,萧逸然举目眺望,之间一条大河,从西向东滚滚而来,大河对岸则是广袤的,被丛林覆盖的平原,东面顺和而下,也是无垠的丛林旷野,西面则是连绵的群山,山势一直往南延伸,如同一个椅背一样,拱围着自己脚下的高山,以及山脚下龙族的新驻地。

“皇,是不是该给新驻地取个名字了?”

李渔的问话得到了身边所有人的赞同,萧逸然低头想了想道:

“这座山,就称之为望山,新驻地就叫望山驻地吧。”

第74章 举族迁徙新家园

给新驻地命名为望山驻地后,萧逸然又住了几天。其间,不仅和李渔等人又详细讨论一番望山驻地的规划,也询问了熊山,捕获驯化猎狗的情况。捕获猎狗的进程并不顺利,熊山自接到命令后,虽然也捕获了几十只猎狗,可是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让这些成年猎狗驯服,只能等待这些猎狗生出小猎狗,从小猎狗开始慢慢驯化。萧逸然也知道,驯服一种动物不是那么容易的,只能让熊山尽力而为。

直到提前来到望山驻地的贴身侍卫们,诸如卫乾,卫宇,卫双等人都给自己侍寝过后,萧逸然才带领原班人马返回梦月河驻地。

回到梦月河驻地后,萧逸然住了一夜,再次来到龙山驻地。

“皇,此次前来,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萧安?”

萧逸然此次前来,纯粹是为了散心。先是发愁如何征服西南擅长养蛊的族群,紧接着是梦月河驻地族人染病,之后,萧逸然又到望山驻地视察了一番,来往的劳累不说,仅是和李渔等人讨论驻地的规划,就让萧逸然感到有些疲乏。之所以想到龙山驻地散心,关键还是因为龙山这里有她当初和萧安相依为命的记忆,每每看见当年生活过的痕迹,就会带给萧逸然无比的感慨和动力。再者,她的确也有些想念萧安。

“没什么事情,只是过来看看,也看看你。”

“皇上次生病可吓死我了,本来想回去看望皇的,只是没有得到皇的允许,不敢擅自回去。”

“你不会去最好,万一把疾病带回来可不得了。”

“皇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心事?”

“这你也能看出来?”

“当然,然姐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我的眼睛呢。”

“呵呵,还是我的安妹妹最会疼人。我是一直发愁,找不到对付毒蛊的方法。”

“然姐,不如暂时先不要考虑攻打他们。听卫在的报告,路途遥远是其一,那里的族群都很小,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对梦月河和龙山构成威胁的。”

“我是担心万一,等望山驻地建好后,留给你的人可不多,万一被他们攻击,怕是无力防御。”

“皇不是已经安排熊山驯服猎狗了吗?等皇带领人马搬到望山驻地,就多给我派些猎狗来吧。应该能应付那些族群。”

“好吧,暂时先不考虑。对了,安,你问过向林没有?”

“问过了。”

“向林怎么说?”

“听从皇的安排。”

“哦?向林也是这样回答我的。能感觉出来,他有些勉强。”

“我也听出来了,我觉得他可能是不想丢掉兵部部长的职位吧。”

“也许是吧,男人都有野心的。”

萧逸然想了想,觉得萧安的分析是对的。当大部分族人搬到望山驻地,留下来的士兵肯定只是很少的一小部分,向林便不会再有带领千军万马,兵部部长的感觉了。

“这倒也是个问题,是我没有考虑周全,一直以来兵部都是以向林为主,虽然我名义上兼着兵部部长,只是除了几次大的行动外,几乎没有干涉过向林。那你的意思,是不是要向林留下来陪你呢?”

“上次就对然姐说过了,不缺他一个男人的。”

“可你们俩是从小就好的一对,我怎么忍心让你们分开?”

“然姐,如今向林有了别的女人,我也有了别的男人,小时候的事情,虽然无法忘记,不过,在我和向林身上,看来是不可能保留一辈子的。”

萧逸然听了萧安的话,不由沉思起来。在自己重生前的时代里,是非常讲究爱情的忠贞不渝的,那个时代对于三心二意的男人或者女人,都会被划为不忠诚,不可靠的一类人中。只是,那个时代的评价标准,似乎不怎么适用于这个荒古,走婚,没有固定婚姻的时代。

起码,从萧安身上,萧逸然看不出其有不忠于自己的蛛丝马迹。向林呢?萧逸然不敢保证。那么,到底还要不要向林这个兵部部长呢?这让萧逸然一时难以决断。

今天是个晴朗的天气,夜幕降临后,一轮又大又圆的明月高高挂在深邃的天空中,稀疏的星星,隐隐约约发着微弱的光。萧逸然支开身边的贴身侍卫,和萧安坐在土楼自己房间的门口,说着悄悄话。自从重生之后,萧安算是萧逸然唯一的闺蜜。

“安,你母亲还好吧?”

“挺好的,时常会把伟大的皇挂在嘴上,天天都要祈祷,祈求皇长命百岁。”

“人能长命百岁吗?”

萧安没有接话。

“安,你心里还有鹰族神灵的影子吗?”

“早就没有了,应该不止我心中没有了原来族群神灵的影子,龙族所有的族人恐怕心里都没有了原来族群神灵的影子。现在人人都在心里供奉着皇,把皇当成了自己的神灵。甚至都很少有人会提起龙族的神灵——龙。”

“是这样吗?”

“当然,然姐可以去问问他们。”

萧逸然嘴上是在询问萧安,其实,她心里也清楚,自己在族人的心目中的地位,怕是早已超过了神灵。

“安,有想过将来吗?”

“然姐指哪方面?”

“比如娶几个男人进来,组成一个固定的家庭,不再实行走婚制。”

“没敢想。”

“那是说,安也希望如此了?”

“是啊,然姐是不是打算将来就让龙族按这样的方式发展?”

“我是有这样的打算,只是不知道结果会如何。”

两个人一直谈到很晚,萧安才告辞离开。自从萧逸然搬离到梦月河后,龙山土楼虽然空了出来,却一直给萧逸然留着。萧逸然回到自己房间,因为这次只是带来了卫寿和卫星两人,也不用再去安排。两人在萧安离开后,便来到萧逸然房间内。

卫寿的威猛,以及伟健的有规律的跳动和自动伸缩,总能让萧逸然连续攀上巅峰。而卫星,如果没有萧逸然的要求,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轻柔的推送抽出。萧逸然最喜欢下面夹住卫寿的伟健,嘴里含住卫星的纤长,这是让萧逸然最迷恋的滋味。

萧逸然在龙山驻地住了两夜,便返回梦月河。

萧逸然计算着时间,自己离开望山驻地时是春末,如果想要在明年望山驻地开春后搬迁过去,还必须派遣更多的人手过去。萧逸然随即召开长老会,重新调配人马,派往望山驻地。

“除纺织部、卫生部和制造部不动,财政部留下两人留守外,其余部门只留下一名副部长,及一名监督员留守,其余的人,马上带领人手赶往望山驻地,听候前期过去的部门部长调遣。

各部门留下的人手,足以维持梦月河和龙山驻地的正常运转即可,其余人手全部带过去。

财政部随时调配食物和生活用品,以及工具等,绝不可因为你们的工作失误,而影响望山驻地的建设进度。”

回到住处,萧逸然又把所有的,留在梦月河驻地的贴身侍卫集中起来,命令道:

“你们几人,除卫寿和卫星留下外,也全部到望山驻地去,原来在哪个部门做监督员,还到哪个部门去。以前没有安排具体执事的,去了之后听从玄亮和李渔的安排。等我带领族人搬迁过去后,是要考察你们的工作成绩的。一定要努力工作,不要给我丢人。”

这样以来,留在萧逸然身边的贴身侍卫,就只剩下卫寿、卫星,以及情报部留守的卫在了。

萧逸然见只剩下三人,也不再让他们轮流侍寝,每天夜里都是三人一起给自己侍寝。往往都是卫寿占领萧逸然下面的泥泞,卫星占领萧逸然的樱口,而卫在则伏身到萧逸然胸前的丰盈上。如此一来,自己周身的敏感部位没有一处得不到抚慰,萧逸然才感到格外满足。不过,三个人也是时常变换位置的,每天夜里都能轮流一遍。这让萧逸然在最初的几天夜里,还是略微有些吃不消,每每都要被三人弄到瘫软昏迷。

渐渐适应过来后,萧逸然和三人不断变化着花样。时而跪趴在床上,让一人在后,一人仰面躺在自己身下,一人跪坐在自己头侧。萧逸然会让后面的一人和下面的一人经常交换着****自己,而口里却含住跪坐在自己头侧的人的伟健。

时而,萧逸然会骑坐在某一人身上,口里含住一个人的伟健,一手握着一个人的伟健。每天夜里,萧逸然如玉的肌肤上,都会被三人粘稠的体液弄的**的。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间,萧逸然算计着,应该是望山驻地那里开春的季节了。在萧逸然指挥梦月河驻地的族人,做着搬迁前的准备工作时,望山驻地的玄亮和李渔,以及玄依他们联合给萧逸然发来消息:

望山驻地已经能够入住,皇可以斟酌带领族人搬迁了。

萧逸然看到几人发来的信息,心中暗暗合计了一下,还是决定让向林留下来,先观察他一段时间再说。

按照萧逸然早就打算好的,梦月河和龙山两处驻地,仅留下一百名士兵,以及族群中三十五岁之上的大部分老人,其余统统被萧逸然带领,迁往望山驻地。

第75章 背山傍河建家国

虽然经过前两次往望山驻地派遣人员,已经迁走近五千人,可是留在梦月河这边的族人还是有六七千之多,再加上无数的龙族财富,特别是河西岸的冶炼厂要整体搬迁,整个族群的搬迁工作还是非常繁重和浩大的。

萧逸然几乎动用了所有的战车,用来拉族群的财富和冶炼厂的一切设备,以及部分开采好的矿石。萧逸然是绝不会把族群最重要的冶炼厂,以及矿石置于自己的掌控之外的。

萧逸然并没有第一批离开梦月河,而是等到战车往返了三次,冶炼厂那边的东西,以及族群的财富基本搬迁完毕后,才启程北上。临行前,萧逸然叫来向林吩咐道:

“向林,虽然留你在这里留守,并不是长久的,兵部部长的位置一直给你留着。你在这里要和龙山那边的萧安时时联系,待望山驻地安置好后,你这里也正常运转了,我会考虑派人来接替你的。我走后,你带领士兵在训练之余,沿着迁往望山驻地的道路,重新修建一下,将来恐怕要长期从这里往望山驻地运送矿石,同时,这里生产的粮食也要随时运过去。

还有,养殖部的大部分人都已迁往望山驻地,不过,大部分养殖的畜禽还留在这里,你要监督留守的人,好好看顾。”

“是,皇。”

许是听萧逸然说将来会派人来接替自己,向林的神情中不再有那一丝勉强,回答也很干脆。

萧逸然赶到望山驻地时,这里仍然在紧张忙碌着。搬时耗工耗时,安置起来一样耗工耗时,甚至比搬的时候,还要费力气。特别是皇宫和冶炼厂两处,是族中的重中之重,自然要各位仔细和小心。萧逸然并没有马上入住皇宫,而是先住进为她临时建起的住处中。萧逸然想等皇宫彻底收拾好后,再搬进去。

每天,萧逸然都会领着萧明和萧月到仍然在建设中的城墙处看看。看着眼前雄伟的城墙,萧逸然心里有些自豪。这可是属于自己的城池,是属于自己的国家。要是在重生前,建设一座属于自己的城池,连想都不用想。至此,萧逸然都不知道该说自己的重生是好事,还是坏事了。

虽然失去了疼爱自己,也是自己最爱的父母,却有了自己的国家,自己的城池。虽然失去了自己的爱人韩琦,却有了每夜都会为自己侍寝的二十四为贴身侍卫,同时也有了一双可爱的儿女。虽然再也见不到灯红酒绿的花花世界,却得到了没有任何污染的洁净的天空,和无数纯天然的食物。

好吧,不想那些了,还有李丽她们,她们应该早已参加工作,并建立了各自的家庭了吧?

一天,萧逸然把玄依找来。

“玄依,准备几面旗帜,将来插在城墙上,一面绣上望山龙族字样,一面绣上一个大大的萧子。两面旗帜的北面都绣上神灵“龙”的形象。每一种都多做几面,不仅插在三处城门之上的城墙上,将来行军打仗时也用得着。”

“是,皇。”

“对了,玄依,你也不小了,是不是也该考虑生个孩子了?”

“皇,玄依已经怀上了?”

“哦,我怎么没看出来?”

“刚刚两个月。”

“那可要多注意休息,一些事情,就交给手下去做吧。”

“谢谢皇,临时还没什么感觉,等有反应时,再休息来得及。”

由于有玄亮和萧逸然的关系,再者,萧逸然也一直很看重玄依的聪慧,两人的关系一直不错。

“上次我们说的制度问题,你还要继续考虑,我想在不久的将来,就让龙族遵照新的制度执行。”

“已经考虑差不多了,等再完善一下,就交给皇阅览。”

萧逸然已经下定决心,要在龙族实行私有制分配制度。同时,建立固定的婚姻制度,当然,固定的婚姻制度下的家庭,是女娶男,而不是男娶女。至于这两种制度的详细细则,还要再完善一下,等望山驻地彻底安顿好后,萧逸然就准备颁布执行。

至此,萧逸然的二十四名贴身侍卫,再次聚首。依然是每晚安排两人为自己侍寝,萧逸然也有打算,等搬入皇宫后,考虑再生一个孩子。至于是谁的孩子,萧逸然不去考虑,轮到谁,就是谁吧。

在望山驻地,萧逸然最初并没有想过建设龙图腾。只是,搬来之后,萧逸然考虑好几天,觉得还是应该把龙神灵刻画出来。毕竟这个时代的人信奉这个,一旦发生大的自然灾害,自己束手无策时,要给族人的心灵一个归宿。

在和李渔玄亮等人商量后,萧逸然决定把龙的形象,在背后的望山,朝南的山坡上清理出一片空地,用大石块摆出来。那样既醒目,有恢宏,应该能满足族人信仰的需要。

萧逸然来到望山驻地后的第十天,皇宫收拾好了,萧逸然搬进去的当天夜里,召集二十四名贴身侍卫,重新给他们排了一下顺序。第一轮,依然是以卫文和卫武开始,等十二天后,二十四名侍卫轮完一圈,则有卫武和卫双开始,卫文在轮到了最后。这样以来,就不会出现两个人长期配对的情况。既有利于二十四名侍卫的团结,也让萧逸然尝试到不同侍卫间配合带来的不一样的感受。

萧逸然一直以来都是让侍卫给自己涂抹避孕药物的,当萧逸然突然停止了让侍卫们涂抹药物,所有的侍卫都知道皇想要生孩子了。这让二十四名侍卫,特别是除了玄亮和卫南之外的二十二人,都格外兴奋,每个人都渴望着皇能怀上自己的孩子。

在萧逸然停止使用避孕药物的两个月之后,突然停止了侍卫们的侍寝。二十四名侍卫都知道,皇怀上孩子了,只是他们却无由猜测皇怀的到底是谁的孩子。只有萧逸然心中有数,应该是福禄寿和日月星六人,以及李渔和玄亮两人的孩子。最有可能的是李渔和卫星的孩子,至于到底谁李渔的,还是卫星的,就是萧逸然也不知道了。只能等生出来后,看看相貌才能分辨。

第76章 旗帜飘扬城墙坚

萧逸然怀孕后,季节已经是盛夏,每日领着萧明和萧月四处转转,让萧逸然欣慰的是,城池南边一望无际的农田,如今早已是油菜花香,棉花植株翠绿,高粱已经长到一米多高,快抽穗了。

厚实的城墙还在建设中,萧逸然有时候会想,是不是自己给出的尺寸过于大了些?按最初告诉李渔的,城墙厚十步,高十五步,换算成米的话,大概是厚七到八米,高十到十二米,就算是放到春秋战国时期,战事相当频繁的年代,怕也是很雄伟的城墙了。

偶尔,萧逸然也到望山驻地东侧的,大河岸边的养马场去看看。分两次得自最初北方三族群的战马,经过几年的繁衍生息,如今大大小小的马匹加起来,已经超过两百匹。再过几年,就能组建一支两百人的骑兵队伍,这可是将来与大河北岸,遥远的草原深处彪悍的族群抗争的本钱。虽然,萧逸然还没有派遣人马到那里探查,重生前的历史知识告诉她,遥远北方的草原深处,那些彪悍族群的存在历史,是非常久远的。如无必要,萧逸然是不想和他们过早的发生纠缠。

离开马场,沿河岸西上,来到望山北麓的大河南岸。萧逸然早已让李渔带人在这里修建了一处烧制陶器的场所。自从收服大河岸边的九个族群后,充分发挥那些族群中会烧制陶器族人的技艺,如今的龙族族人,大都使用上了陶器。就是尊贵如萧逸然这位皇,也不全部使用铜器,也在使用一部分陶器。

表面看似日日游玩的萧逸然,其实脑子里一直在想私有制的事情。如今,已经有了一个比较详细的计划。只等玄依她们制定的政策交上来,两相对照,再取长补短,就可以颁布施行。

迁居到大河岸边,萧逸然心中充满了危机感。这里绝不是南方丛林深处的梦月河驻地,和龙山驻地可比。大河两岸,必定存在着强大的族群,如果想让龙族迅速壮大起来,在接下来和那些强大族群的对抗中,能有一战之力,就必须尽快改变目前的公有制制度,最大幅度地提高生产力。

随着萧逸然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日子也飞快流逝着。转眼夏去秋来,望山城的城墙,在七月底顺利竣工。萧逸然命人把玄依她们制作的旗帜,分别插到东西南三处城门之上,在皇宫前的广场上,也矗立起两面巨大的旗帜。一面是正面绣着“望山龙族”字样,一面绣着一个大大的“萧”字,两面旗帜的北面都是龙族神灵“龙”的形象。此时,望山南坡,用巨大的石块摆出的“龙”的造型,在朝向驻地一面的半山腰处,东西蜿蜒长达数百米,与驻地处旗帜上的龙形象,遥相呼应,远远望去倍感威武。

雄伟的城墙的竣工,城南一望无际的万亩良田里,油菜和大豆早已收割完毕,沉甸甸的红彤彤的高粱穗,也已经到了收割季节。大片大片的棉花,每天都能摘来无数的棉朵,还有秋风中翻着波浪的金黄色的稻田。这一切一切,都带给龙族一派兴旺发达的景象。

趁族人都沉浸在迁居新居,又遇丰收年的喜悦中,萧逸然果断下达了三道命令。

一,龙族拜月,祭奠神灵,均于八月十五晚上举行。

二,龙族从今年的八月十五之后,实行固定婚姻制度。

1、以女人为主,建立独立的家庭。

2、婚姻本着自愿原则,不论男女,都不得强迫对方。

3、每个家庭的女主人,最多可以娶五名男子。

4、最小结婚年龄,女十八岁,男十九岁。

5、女主人可以休弃男人,男人如果不想跟女主人,则必须征得女主人的同意。

6、每个独立家庭中的人口,以及成员间的相互关系,必须一一在财政部所属的主管民政的人员那里登记清楚。

7、固定的家庭中,已经建立夫妻关系的男女,不得再去找家庭之外的成年男女发生关系。

8、严禁五代以内的近亲结婚。

9、每个家庭都有赡养自己老人和抚育自己后代的义务。

三,废除按需分配,实行按劳分配政策。

1、分配原则,多劳多得,少劳少得,不劳不得,没有劳动能力的族人除外。

2、土地划分给每个家庭耕种管理,所有权归整个龙族,每个家庭根据所耕种土地的多少,向族里缴纳一部分所产作物,作为耕种土地的费用。

3、养殖场解散,原养殖场内的禽畜,全部分给族人家庭,以家庭单位驯养,并定期向族内缴纳一定数量的禽蛋等。

4、纺织,制造,卫生,兵部,狩猎部不动,仍然有归龙族所有。

5、各个家庭可以用土地中的收成,以及驯养的家禽等,向族内换取所需的布匹,工具,家具等。

6、卫生部免费为所有族人治病,不收任何费用。

三道命令的下达,让整个龙族沉静了两天,之后,当族人明白过来这些政策将为他们的生活带来多大好处时,举族欢腾起来。所有族人自发地来到皇宫前的广场,欢呼雀跃,最后一一匍匐在地,对皇宫叩头参拜后,才陆续离开。期待着八月十五的到来,好当面向伟大的皇叩头致谢。

八月十六傍晚,远在龙山和梦月河驻地的萧安、向林也赶到了望山驻地。由于这个八月十五的重要性,萧逸然早在半个月之前,就已经派遣自己的警卫排前去接两人过来。

萧逸然看见萧安也已是大腹便便,两人不由相视而笑。

“安,几个月了?”

“九个多月,恐怕要在这里生了。”

“那就等生完孩子再走吧。谁的孩子,是不是向林的?”

萧安摇了摇头。

“然姐,你呢,看起来似乎没有我快?”

“四月怀上的,才五个月不到。”

对于龙山和梦月河驻地,萧逸然没有执行田地私有化,在萧逸然心里,早已把那两处驻地当成了龙族将来的一处退路。

第77章 祭月拜神心忧伤

萧逸然考虑的很周全,如果将来万一在和北方族群的抗争中,处于下风,则龙山和梦月河驻地,将成为龙族唯一的归宿。再者,就算将来能够在大河沿岸站稳脚跟,那两处驻地,萧逸然也是打算留给自己的儿女,将之作为子女们的封地,一直延续下去。

“安,梦月河和龙山的生产不能放松,除了把收成中的一部分运过来,补贴望山驻地所需,大部分收成都储存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皇放心,萧安一定不负皇和龙族的厚望。”

萧安说话办事,都让萧逸然放心。每当两人聊私事的时候,萧安会称萧逸然为“然姐”,一旦说起公事,则会改称“皇”。

“然姐,你颁布的婚姻政策很好。只是,然姐有没有想过萧明的将来,然姐打算让萧明嫁给谁呢?也要和几个男人共享一个女人吗?”

“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说,孩子们的事情,还是让孩子们自己去解决。”

“要是我这次生个女儿,就让她娶萧明。”

说完,萧安自己先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我笑我的女儿,将来会不会被萧明看中。”

“你就这么肯定是个女孩?”

“不能。”

说着,两个人都笑了。

八月十五这天,整个龙族都沸腾了。从早晨开始,到处都是喜气洋洋。虽然皇颁布的命令是从八月十五之后开始施行,不过,早已有人提前行动起来。据玄依的汇报,负责登记家庭信息的人员那里,早已排起来长队。

“只是,皇,大部分前来登记的族人都反应,居住的房屋太小,无法把她们的家庭成员都容纳进去。”

“哦,这是我的疏忽,最初让梁木建造房屋时,没有考虑固定家庭成员较多的问题。这样吧,让每个家庭自己动手修建房屋,材料有制造部提供。当然,那些不懂建造房屋的人家,也可以有制造部派人前去指导。”

吩咐完玄依后,萧逸然想了一会,又把李渔叫来,对他讲了玄依汇报的情况后,对李渔说道:

“你去找玄依,你们商量一个办法,不要让族人随意建造房屋,以免把居住区弄乱。方法制定出来之后,你带人负责监督。”

来到望山驻地后,萧逸然把部队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是步兵,有林战率领。一部分是骑兵,由玄亮率领。李渔则扮演着参谋的角色,所有的军事行动,包括日常练兵,巡逻等,都是由三个人协商处理。同时,李渔还兼带着协助玄依参与龙族日常事物的管理。萧逸然是想把李渔培养成自己的副手,和玄依一左一右辅佐自己。在萧逸然心中,玄依和李渔,俨然成为龙族将来的左右丞相。

至于萧安,萧逸然临时没有考虑她的位置,因为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在自己的孩子还没有能力接管龙山和梦月河驻地前,那里还是要靠萧安管理。

八月十五的拜月,和祭拜神灵的活动,主要是在晚上。天宫也作美,天刚刚擦黑,一****而圆的明月便缓缓升起来。龙族的拜月仪式,以及祭拜神灵的仪式,也随即展开。这一切都不用萧逸然操心,自有族内年长的人,尤其是各族原来的族长和大巫师,也就是现在龙族长老会的主要成员来组织。

萧逸然坐在属于皇的位子上,左边立着五岁的萧明,右边则是活泼可爱的,两岁的萧月。萧逸然特意命人,在自己下手,给萧安安排了个座位。对于,皇的如此安排,族群里没有谁会提反对意见。每个人都清楚,萧安在皇心中眼中的地位和份量。

萧逸然和萧安,只是在拜月和祭拜神灵的关键时刻,象征性地磕了头。正规的仪式结束后,就是举族的狂欢了。吃喝仍然是第一位的,由于龙族现在的富足,今晚的食物也是非常丰盛,除了田地里收成的庄稼外,就是狩猎部提前准备好的整只的牛羊猪等,任凭族人食用。

看着眼前热闹喧嚣的场景,萧逸然抬头看着深邃的天空中那轮满月,不由想起苏轼的著名词作《水调歌头丙辰中秋》。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思绪也自然而然回到了重生前。思念起爸妈,还有所有的亲人,以及同学,爱人韩琦等。不知不觉,萧逸然唱了起来。随着萧逸然婉转忧伤的歌声响起,所有参加今晚仪式的族人,顿时安静下来,整个场面变得鸦雀无声起来。

许是歌词和曲调,牵动了萧逸然内心深处的伤感,唱着唱着,萧逸然竟然潸然泪下,直至最后的泣不成声。

妈妈的突然哭泣,让身边的萧明和萧月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趴到萧逸然腿上哭起来。萧安站起身来,绕到萧逸然背后,轻轻抚摸着萧逸然的因哭泣而不停耸动的双肩,无言地安慰着她。

萧逸然不想因为自己的悲伤,而影响欢乐的族群。强忍住内心的酸楚,擦干净眼泪,先把趴在自己腿上的一双儿女哄好,才对族人说道:

“我突然想起了许久之前的事情,不由被从中来,不想影响了族群的情绪。现在好了,大家继续吃喝玩乐吧。”

萧逸然不知道的是,深深打动族人的不是她的哭声,而是刚才的歌声。这个时代的人,谁听过如此美妙的声音?虽然他们不知道该怎样描绘心中的震撼,却可以用肢体语言来表达对皇的敬畏。没有人再去吃喝,而是纷纷匍匐在地,对心目中至高无上的皇,叩起头来。

在萧逸然再三劝慰下,族人才停止了对她的参拜,只是,已经无法恢复刚才的热闹,萧逸然只得宣布:

“今晚的拜月和祭拜神灵的仪式结束,想留下来继续玩乐的随意。”

说完,在侍女的搀扶下,和萧安领着萧明萧月返回了皇宫。自从萧安来到后,萧逸然一直让她住在皇宫里。一直站在远处负责警戒的警卫排和贴身侍卫们,也纷纷跟着身后,给自回去了。

萧逸然本想让萧安陪自己一夜的,想到萧安已经九个多月的肚子,最终还是没有开口。而是让筱菊把李渔和玄亮,以及卫星三人喊了过来。萧逸然知道,今晚如果没人陪着,势必很难从对重生前亲人的思念中走出来。

等筱菊和筱竹领着萧明萧月离开后,萧逸然看着走进房间的三人,轻轻点点头。三个人知道今晚皇的心情,不知道因为想起了什么,变得有些不愉快,都努力想让皇高兴起来。只是看着皇高高隆起的腹部,又不敢过分亲近。就是最聪明的李渔,也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帮我宽衣吧。”

三个人轻手轻脚地给萧逸然宽衣解带后,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脱掉衣服。

“你们也脱了吧,围过来,陪陪我。”

三人脱去衣服,玄亮主动盘坐到萧逸然身后,李渔和卫星则一边一个坐在萧逸然身侧。

萧逸然知道,这个时候只有做些什么,才能尽快摆脱心中的忧伤。感觉到身后玄亮的伟健,顶在自己的臀瓣上,萧逸然主动扭头,寻上卫星宽厚的嘴唇,她一直喜欢卫星的温柔。同时伸出双手,分别抓住玄亮和李渔的伟健,轻轻抚摸着。玄亮伸出双手,不断抚摸着皇滑腻的后背,而李渔和卫星,则不失时机地抚摸起皇胸前的丰盈。知道此时不能触碰皇的泥泞,三个人都很自觉的没有往下面伸手。

一番缠绵后,萧逸然鼻息咻咻地歪躺到玄亮的怀里,拉着卫星的纤长来到嘴边,微微吐出舌尖舔着。不一会,就张开樱口吞了下去。几个月没有和侍卫们亲热,萧逸然此时也有些情难自禁。握着玄亮和李渔伟健的双手,也加快了速度和力度。

萧逸然并没有冷落玄亮和李渔两人,虽然卫星的纤长,吞吐起来感觉最好。萧逸然先是侧转身,含住李渔的伟健,吞吐起来。同时用上面的腋窝夹住卫星的纤长。由于卫星的纤长上沾满了自己的唾液,以及卫星的分泌物,不用萧逸然示意,卫星便轻轻抽送起来。

感觉到身下玄亮的伟健已经坚硬似铁,萧逸然轻轻抬了抬屁股,让玄亮伸到自己两片臀瓣间的细缝中,微微扭动着屁股,示意玄亮可以轻轻抽送。

四个人默契地配合着,在不影响萧逸然肚中胎儿的情况下,尽量为对方带来最大限度的愉悦。当李渔在萧逸然樱口中喷薄而出后,玄亮和卫星,也相继喷薄疲软下来。萧逸然又含住玄亮的伟健,细细品咂了一会,直到玄亮的伟健又要昂然而起时,才停下来。知道这个时候不宜挑动起三人过多的**。

最后,萧逸然含着卫星的伟健,躺在玄亮的怀里,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第78章 大河泛滥淹马场

早晨,萧逸然是被微微的腹痛给疼醒的,醒来才发现,竟然还含着卫星的纤长。萧逸然明白,应该是夜里的缠绵,略微动了胎气。接下来,萧逸然再不敢喊卫士来侍寝了。

八月十九上午,萧逸然和萧安领着萧明萧月在皇宫前溜达了一圈后,刚回到皇宫坐下,就见李渔跑来汇报:

“皇,早晨大河突发大水,马场被淹了。”

萧逸然当即心中一惊,脱口而出道:

“不是早就命令你们时刻注意河水情况吗?怎么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人员和战马可有损失?”

“一直派人监视着天气和河水,最近没有下过一场大雨,监视河水的人有些懈怠,等发现上游下来的河水突然增大后,已经来不及迁移马群。有四匹老马和两匹马驹失踪,没有人员失踪。”

“这是你的失职,自己去财政部接受惩罚。至于负责管理马场的,以及监视河水的人员,也要加以惩罚。并把你们受到的惩罚通告,张贴到广场上。”

这还是萧逸然被选为族长后,第一次惩罚下属和族人。刚好这件事涉及到李渔,先拿自己的男人开刀,更有说服力。

马场被淹之后,萧逸然想了几天,知道把监视河水情况的事情交给马场来做,有些勉为其难。马场的人只能留意当地的天气情况,如果是上游突降大雨,导致河水上涨,等马场的人发现时,往往已经来不及处理了。想来想去,决定把这件事交给天元的情报部门来做。当即命人传来天元。

“天元,命你探查大河沿岸族群的事情,可有进展?”

“禀告皇,大河南岸,上下几千里内,没有发现强大的族群,只是在上游两千多里处,发现了一些零星族群。大河北岸也已经派人前去探查,还没有消息传回来。”

“不能放松,一点要尽快打探清楚。”

“是,皇。”

“马场被淹的事情,你听说了吧?”

“听说了,皇。”

“接下来,监视河水的事情,还是由你们情报部来做吧。下游不用去管。沿着河岸,每隔百里设立一处检测站,一直向上延伸五百里,一有情况马上报给李渔,绝不能再出现第二次马场被淹的类似事件。如有失误,唯你是问。”

“是,皇。”

“如果需要人手,找李渔去要。”

打发走天元后,萧逸然对一边的萧安说:

“安,你回去后也要时刻注意梦月河的河水情况,所话说水火无情,可不要犯类似马场被淹的错误。”

“我会的,皇。自从皇搬离之后,我已经命向林派人时刻监视河水的变化。”

“那就好。该为你的分娩做些准备了。还有几天?”

“最多半个月。如果不延期的话,应该是八天之后。”

为防止萧安分娩时发生意外,萧逸然立即行动起来。先是把玄云传来,吩咐她认真准备萧安分娩时所需物品,同时要提前选择好接生的人员。又命令筱春她们为萧安准备好产房,以及婴儿所需的一切物品。

“安,你的男人一个都不在身边,要不要派人去接过来?”

向林早已在祭神拜月后的第三天返回梦月河驻地,所有萧逸然才由此一问。

“不要,由然姐守着我,萧安最安心。”

“呵呵,好吧,我守着你。”

萧安的分娩还算顺利,虽然因为胎儿有些肥胖,导致分娩时间偏长,让萧安痛呼了大半天,最终还是顺利产下一名女婴。在这个以女人为主导的母系时代,第一胎就生个女儿出来,还是让萧安非常高兴。

“然姐,天随人愿,真的生了个女儿。改天要让萧明来看看。”

虚弱的萧安,还不忘当初和萧逸然说过的话。

“安,先好好休息,待身体恢复了,再考虑其他。给孩子想好名字了吗?”

“没有,还是然姐给她取个名字吧。”

萧逸然想了想,对萧安说:

“要不就叫萧龙女怎么样?虽然是在望山这里出生的,却是龙山怀上的,将来,估计最少也要在龙山那边长到五六岁。”

“好,就叫萧龙女,很好的名字,我喜欢。”

萧逸然心里却在想,萧龙女,小龙女,自己是被重生前的动画片给影响了。想到这里,萧逸然又想起来,是不是该建所学校了?虽然幼儿园早已经建好,学校却是一直没有动工。关键是不好找老师。如果建立学校,就必须先培训一批教师出来。这个工作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去做。虽然玄依比较适合,只是财政部的事情繁多,一时间没有人能够代替玄依。再说,萧逸然还想留下玄依,将来有大用,不能让她去负责培训教师这样的事情上。

要不先让自己的八位侍女试试?春夏秋冬,梅兰竹菊八人,自从跟随了萧逸然,几年下来,已经学到不少知识。

在接下来的一次长老会上,萧逸然把自己的想法提了出来,得到长老会成员的一致认可后,从八位侍女中抽调出筱春,筱冬,小梅和筱兰四人,做了第一批教师。学校就建在幼儿园旁边。

只是在选择第一批入学校的孩子上,让萧逸然再次犯难起来。族内十二岁一下,六岁以上所有的孩童,总共有近千人之多。要是一起送往学校,不仅教室不够,仅凭春冬梅兰四人也是远远不够的。

通过长老会的几次商讨,最后又从族内选拔了十名识字比较多的女性成员,加入到教师队伍中。十四人的教师队伍,面对近千人的学生,虽然还是有些吃力,好在萧逸然给他们设置的课程比较简单,主要是认字和简单的加减乘除。另外,又让各个部门抽调出一名兼职教员,每天轮流给学生讲农耕、狩猎、纺织、卫生、养殖等方面的知识。这部分兼职人员,首先从在各部门负责监督工作的,萧逸然的贴身侍卫中选取。

既然有了幼儿园,有了学校,那么成立教育部,也成了势在必行的事情。至于教育部的部长人选,经过再三考虑和考察,萧逸然选择了卫南。卫南一向虽然不爱说话,却是做事认真,一直以来学习识字算术等也都十分努力,这是萧逸然第一次安排自己的男人担当一个部门的主管。

至于里面有没有掺杂,卫南是萧月亲生父亲这层关系的缘故,也只有萧逸然自己心里清楚。

第79章 月食又称狗吃月

萧逸然唯独没有安排制造部派人给学生们讲授有关制造和冶炼的知识,是出于对冶炼等关键技术的保密考虑。金属的冶炼,在这个时代绝对是超前的技术,绝不能轻易泄露出去。这将是龙族在将来和众多强大族群抗争时,最关键的本钱。

不仅不给学生们讲授,萧逸然想梦月河驻地时,就把冶炼厂所在的河西岸,当作龙族中的禁地对待。搬迁到望山驻地后,更是加强了冶炼厂四周的保卫工作。

冶炼厂和制陶厂都被萧逸然安排到望山北麓的大河南岸。不过,制陶厂是在冶炼厂的下游,两者相隔有十里地,冶炼厂背靠望山的一处悬崖峭壁,南邻大河,东西设有围墙,出入其中必须经过门口士兵的检查。而那些在冶炼厂参加劳作的族人,也都是族内比较本分的人,同时,都和财政部签署了保密协议。

萧逸然把重生前了解到的保密工作的一些知识,都搬了过来。目的就是禁止冶炼技术的外流。矿石,临时还是从梦月河那边运来,在望山驻地附近,萧逸然还没有发现铜矿石。虽然找到一部分品相不错的铁矿石,萧逸然还没有找到炼制钢铁的焦炭,凭借木炭的热量,萧逸然知道,根本不可能炼化这些铁矿石。要想得到焦炭,就必须先找到煤炭。萧逸然一时间并不知道该去哪里找煤炭。

一直在皇宫坐月子的萧安,满月后的第十天,便返回了梦月河和龙山驻地。萧逸然此时怀孕也已经快七个月,天气进入冬天后,渐渐寒冷起来。

好在萧逸然早就知道北方冬天的气候,在设计皇宫的结构时,完全采用了重生前西欧的建筑风格,墙壁都采用双层,外厚里薄,并在皇宫内设置了多处壁炉。这个时代丛林茂密,不缺少取暖用的木材。当天气逐渐寒冷,所有的壁炉都燃烧起来,整个皇宫温暖如春。

凡事有一利则必有一弊,大人没事,特别是好动的萧明和萧月,一旦不注意,从温暖的皇宫中走到外面寒冷的空间里,很容易着凉感冒。为此,萧逸然特别嘱咐筱竹筱菊,以及自己的贴身卫士们,必须时刻有人跟在两小身边,随时增减衣服。上一次,在梦月河,举族爆发流行性感冒,已经给萧逸然在心里留下了阴影。所以,不得不处处小心。

同时,萧逸然也让玄云通知到族内每一个家庭,照顾好自己的儿女,包括他们自己,尽量避免不要着凉感冒。一旦有人生病,必须马上隔离,由卫生部派人服侍治疗,直至完全康复后,才能和家人团聚。

进入十一月,天空飘下第一场雪花时,不仅萧明和萧月兴奋不已,萧逸然也很高兴。自从重生之后,还是第一次过冬天,第一次看见下雪。雪后堆雪人,成为娘三个的最爱。虽然萧逸然此时已经行动极不方便,还是陪着萧明和萧月疯玩了大半天。

计算时间,萧逸然是四月份怀孕,到现在已经足足有七个月,再有三个月,也就是来年的二月份就会分娩。

由于进入冬季之后,族内的事物相对清闲了不少,萧逸然的空闲时间也多起来。时常会坐在壁炉前,抚摸着高高隆起的腹部,讲些小故事,哼几句儿歌,一是给腹内的胎儿听,一是给身边的萧明和萧月听。随带着,在身边服侍的筱竹筱菊等人,也学会了不少。

不久,萧逸然嘴里的儿歌,故事,就通过筱竹等人传入族人耳中,渐渐流传开来。后来又被筱春等收集整理后,拿到学校,当作教材教授给学生们。

鉴于此,萧逸然特意把自己记忆中,那些朗朗上口的唐宋时期的诗词也背出来,让筱菊等写下来,交给筱春等人。作为教材的一部分,教授给学生们。

进入十二月后,由于是第一个按劳分配,实行私有制的新年,面对着族群分发的食物,各个家庭都可以根据家人的喜好,准备可口的食物,整个族群都洋溢着一股喜气。

萧逸然也沿用重生前,春季放假的制度,到腊月二十后,所有的部门,出来兵部外,全部放假二十天,各回各家,等新年后,十一再开始工作。

不想,腊月二十三夜里,正在熟睡的族人,被一阵强烈的摇晃给惊醒了。房顶也簌簌掉落碎土,厚实的土坯墙壁,也裂开来口子,最宽足以能容纳一只手伸进去。

被惊醒的萧逸然,马上反应过来,是地震。

顾不得身体行动艰难,急忙穿衣出来,带领贴身侍卫和警卫排四处巡视,看有没有被毁坏的房屋,有没有伤到族人。一番巡视下来,只是看到有些房屋裂开了口子,萧逸然心中略定。就是放到重生前,面对地震这样的天灾,人类也是毫无办法。重生前的经验告诉萧逸然,地震一般是开始的时候比较强烈,之后的余震会逐渐降低强度,应该不会再给族群带来太大的灾难。

为了不让族人恐慌,萧逸然没有要求族人搬出房屋到空地里躲避,毕竟这里不是梦月河,严寒的冬天,如果没有足够的帐篷避寒,是难以在野外过夜的。

萧逸然只是让林战和玄亮多派士兵巡逻,一旦发现被毁坏的房屋,马上抢救。

回到皇宫的萧逸然,仔细看了一下,见整个皇宫都完好无损,心里更加踏实了。把萧明和萧月接到自己床上,母子三人躺在一起,对于突如其来的地震,萧逸然也只能听天由命,没有什么好办法应对。尽管她们有条件避到广场中过夜,只是为了安抚族人,却不能这样做。

接下来的几天,又一连发生了几次余震,没有出现意料之外的事情,果然是一次比一次强度减轻,制止腊月二十八,这次意外的地震才彻底结束。

随之而来的新年夜,欢闹的气氛,瞬间便把地震带来的影响消除的一干二净。为了营造出更好的新年的氛围,萧逸然第一次让二十四位贴身侍卫,全部来参加新年的年夜宴席。

最高兴,最兴奋的永远是小孩子。萧明和萧月在二十四位爸爸的疼爱下,在春夏秋冬,梅兰竹菊八位侍女的呵护下,一直兴奋地玩耍到深夜,再也坚持不住困意的袭扰,才让八位侍女送他们,回到自己的房间睡觉去了。

一直一脸幸福地看着萧明和萧月玩耍的萧逸然,偶尔会想起自己的童年。那时候虽然家里没有多少人,却也是热闹非凡。爸爸最喜欢放烟花,每次燃放烟花,必定要把自己背在身后。看到被巨大的爆竹声吓得直捂耳朵的自己,爸爸总会哈哈大笑。妈妈则一直躲在窗前看着外面的爷俩。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萧逸然透过窗子,看着外面漆黑的夜晚,嘴里念叨着王安石这四句诗,一时,心里又有些酸楚起来。不过,想到眼前的二十四卫,萧逸然还是强忍住了。一一看了他们一眼,笑吟吟地说:

“今天是大年夜,也是我们都在一起过的第一个新年。让我们也来做个游戏吧。”

“皇,做什么游戏?”

李渔接口问道。

“李渔,你去取一件干净的铜盘来,用筷子按节奏敲击,用这串手镯在我们中间传递,等我喊停时,看手镯在谁手里,就有谁来讲故事,或者唱歌都行。”

都是些三十不到,十七八,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自然都喜欢玩。听皇如此说,每个人都跃跃欲试。只是,在他们心里,还是希望能听皇唱歌。八月十五那晚,皇美妙的歌声,至今还在他们耳边萦绕。

萧逸然陪着二十四卫玩了半夜的击鼓传花,由于再有一个多月就到预产期,萧逸然的身体已经非常不便,也容易疲劳。临睡之前,萧逸然明白众男人的心意,再次开口为他们唱了一曲。萧逸然这次唱的是比较喜庆的《好运来》。

尽管萧逸然重生前并不擅长唱歌,不过,她如今的这具身体却有个好嗓子。一曲歌罢,新年欢热的气氛被退到**。随即,萧逸然让二十四卫在此随意玩耍,自己便回房休息去了。

新年很快过去,转眼便是正月十五。傍晚十分,萧逸然还特意看了看天空,心道,又是个好天气。

只是,当月亮升起来后发生的一幕,却完全让萧逸然没有预料到。竟然是月食,看样子好像还是月全食。萧逸然心里不由咯噔一下。月全食在古人眼里,可是了不得的大事。古人往往会把月全食,或者日食当作是老天对人类的惩罚。

萧逸然还没有想出对策来,李渔和玄亮,以及玄依,还有好几位长老会的成员,联袂而来,不用问,萧逸然也知道,她们是来询问对策的。

鹰族的原族长首先向萧逸然问道:

“皇,如今天狗食月,我们该怎么应付?”

尽管鹰族的原族长尽量想要保持平静,可是从她的语气里,很明显能够听出来她内心的惶恐。

第80章 忽闻北方有族群

天元汇报的情况,既在萧逸然的意料之中,又在其意料之外。重生前的历史知识,告诉萧逸然,这个时代,黄河流域已经有相对发达的族群。所以,对于天元他们发现有近三万人的大型族群,并没有让萧逸然过分吃惊。之所以说是又在意料之外,则是萧逸然重生前的记忆中,还没有关于旧石器时代的族群有刀剑的考古发现。

萧逸然自然知道,考古发现并不能代表全部,肯定会有所遗漏。那么这个新发现的超大型族群,这个已经掌握了冶炼铜矿,打造出刀剑的族群,显然就是被历史遗落的一个文明。

对方竟然有五千多名士兵,而且有近两千是骑兵。而反观龙族,仅仅两千不到的士兵,骑兵目前只有一百多,不到一百五。如果对方突然进攻龙族,龙族尽管有兵器上的优势,但是面对超出自己两倍多的兵力,骑兵甚至是自己骑兵的十倍有余,也只有被动防御的份。

一直以来,除了刚刚从蛇族逃生后,和萧安相依为命的那段日子比较艰难,相对来说,萧逸然过得还算是顺风顺水。唯一的波折,或者说,让萧逸然有些胆战心惊的,就是那次梦月河驻地爆发流行性感冒。至于,前段时间的地震和月全食,都不是问题。

萧逸然不得不把心思都放在突然发现的新族群上。短时间内主动攻击他们,是万万不能的。唯一能做的,就是抓紧让龙族壮大起来。期间,还要做好被对方攻击的准备。

考虑了几天之后,萧逸然果断召开了长老会议,在会上把天元得到的情报公布出来,她要全族都有危机感。只有这样,才能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让整个龙族的族人齐心协力,抱成一团。

宣布完天元的情报,萧逸然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对兵部加以调整。

“曹婴,前往梦月河驻地替回向林。

林战负责步兵的训练和指挥。

玄亮负责骑兵的训练和指挥。

向林回来后全面负责兵部的工作。

李渔马上组建参谋部,作为皇指挥兵部出谋划策,并协助兵部完成皇下达的命令。

玄依把财政部的工作向下移交,脱身出来,协助皇做好整个龙族的工作。

玄云的卫生部,迅速培养一批可以随部队出征的卫生员,这些卫生员必须做到能够就地抢救受伤的士兵。

林战和玄亮,马上在兵部挂起招兵招牌,再吸收一千到一千五百名士兵。步兵要扩建到三千人,骑兵扩建到五百人到一千人。”

萧逸然之所没有给玄亮一个准确的数字,是因为手战马数量的制约,目前马场的大小马匹都加在一起,总共不过三百多匹,真正能做战马使用的,只不过一半多点,还不到两百匹。巨大的战马缺口,是萧逸然心头的一块心病。

“天元的情报部,人手再扩充一倍。副部长除了原来的卫飞、卫龙、卫在、卫天,再给你补充卫福、卫禄和卫日、卫月四人。

务必派遣一拨人马,全天候监视新发现族群的动静。同时,绝不能让对方发现自己。”

“熊山,你的狩猎部的所有成员,出去年龄偏大的,其余都作为预备士兵。以后外出打猎,只带一半人手,另一半留下来,随部队操练。如此轮流。”

“梁木的制造部,把所有经历都放到打造兵器上,待兵部的士兵招募齐后,你的兵器也必须及时发放到每位士兵手中。”

“纺织部,农业部,养殖部,全力投入生产,为将来的战争准备充足的军需品。”

“卫南,你的教育部们,也要带领十岁以上的男童,定期参加部队训练。至于具体的时间安排,你先拿出一个章程来,汇通玄依和李渔商讨之后,再实行。”

萧逸然在长老会上,把新发现的超大型族群作为未来的战争对象对待,并不是想危言耸听。她很熟悉历史,这个时代的族群,很难和平共处,每一个延续下去的族群,都是在和别的族群的战斗中成长壮大起来的。也只有经历了战争的严酷考验,人类才得以延续发展。

历史上那些已经被发现的文明,没有一个是一帆风顺的,甚至有许多当时看来是十分发达,十分强大的族群,最后还是被其他的族群给消灭了。

所以,防患于未然,是非常必要的。让全族都警觉起来,也是非常必要的。

萧逸然让李渔组建的参谋部,类似于清朝的军机堂,人员主要有玄依,李渔,玄亮,另外,萧逸然又让李渔在所有族人中,考察一部分有军事才能的人,选拔入内。以接班人的形式,加以培养。

长老会召开半个月之后,曹婴替换回了向林,向林重掌兵部,又变得精神抖擞起来。

萧逸然单独把向林找来:

“在梦月河这段时间,过得还好?”

“好是好,就是太平淡了。”

“如今回来了,想必你也知道了发现新族群的事情。有什么想法?”

“一切听从皇的命令。向林会努力训练士兵的。”

“只是努力不行,还需要讲究方式方法。你下去仔细琢磨琢磨,给我一个详细的训练计划。”

“是,皇。”

“等等,你和萧安的关系是怎么处理的?”

“我已经答应萧安,并成为她五个男人中的一员。”

“哦?不过,现在又让你们分居两地,恐怕短时间内,萧安不可能为你声孩子了。”

“孩子可以以后再要,我们的年龄都还不大。”

“好,你这样想我就放心了。”

萧逸然一直很关心萧安和向林的关系,如果向林没有处理好和萧安的关系,萧逸然也想过要不要继续使用向林的问题。听向林说,已经嫁给了萧安,萧逸然是真的放了心。

人的情绪,是会手日常工作的影响的。随着新发现大型族群的威胁传播开来,整个龙族进入了一种紧张的状态中,捎带着,萧逸然的行动也干脆利落起来。这让萧逸然在夜里和侍卫们亲热时,也改变了原来的节奏。

以往大都是萧逸然被动地承受侍卫们的挞伐和侵略,如今,萧逸然逐渐主动起来。当卫在和卫飞,外出探查情报回来后,轮到两人给萧逸然侍寝时,一个晚上,被主动的萧逸然索取了两次,竟然败下阵来,这让两人有些很不自在起来。天亮之后,看见皇微微睁开了眼睛,卫飞首先伏身上去,重振雄风猛烈挞伐起来。卫在也把伟健伸到皇的樱口中,快速抽送着。

萧逸然并没有发现两人的不自在,不过,早晨的萧逸然经过前半夜的缠绵,身上那股果决的气息,早已消失不见,再次恢复了以往的温柔缠绵。终于,在两人的上下夹攻下,丢盔卸甲,再次昏睡了过去。这才让卫飞和卫在找回了心中的平衡,和做男人的尊严。

不过,两个人并没有因为把皇干的昏迷过去而沾沾自喜,皇在他们的心目中,始终是至高无上的。看见皇昏昏沉沉地睡着了,两个人心照不宣的打来热水,轻柔地为熟睡中的皇擦洗干净身体,才穿衣离开。

当萧逸然睡醒后,来看望萧欣时,心中再次有些羞赧,觉得实在是有些对不住襁褓中的婴儿。

在命令向林回去拟定练兵计划时,萧逸然也没有闲着,心里同样在考虑该如何训练部队的事情。同时,萧逸然每天都到训练场去视察一趟,隔天还会到东边的马场去看看。

“骑兵啊,战马啊。”

萧逸然心里反复嘀咕着。这个时代,甚至一直到火器被发明之前,也就是整个冷兵器时代,骑兵都是不可替代的强大的兵种。去哪里才能找到大批的战马呢?这让萧逸然头疼不已。

“对了,火器!”

萧逸然在心中惊呼一声,怎么现在才想到火器呢?萧逸然不由暗暗埋怨了自己一声。“一硝二硫三木炭”,萧逸然记得黑火药的配置成分和比例。只是萧逸然不知道改去哪里找硝石,至于硫磺,萧逸然不愁,冶炼厂在炼制铜矿石时,会挥发出不少硫磺气体,只要加以冷却,就能结晶出硫磺来。木炭更不在话下。唯独硝石,萧逸然不知道去哪里找。

硝石的样子,萧逸然还能依稀记得,学考古,必须要学的两门副课,一是历史,二是地理。所以,萧逸然能认识不少的矿石,也是基于这个原因。

一时间找不到硝石,不过,硫磺和木炭这两种却是可以提前准备。想到就做,马上传来梁木。

“梁木,有两件事要你去做。第一,挑选出五百斤上好的木炭,先存放起来,将来要用。第二,在炼化铜矿石时,是不是会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那是蒸发的硫磺气体,你要想办法让那些气体沿着一条通道流过,并给这个通道冷却,之后,这些被冷却下来的硫磺气体,会在通道壁上结出黄色的硫磺结晶,仔细把这些结晶收好,同样储存起来,将来要用。

你要注意的是,硫磺和木炭不能保存在一起,硫磺是极易燃的物品,必须远离火种,并派人看守。”

第81章 忽闻北方有族群

天元汇报的情况,既在萧逸然的意料之中,又在其意料之外。重生前的历史知识,告诉萧逸然,这个时代,黄河流域已经有相对发达的族群。所以,对于天元他们发现有近三万人的大型族群,并没有让萧逸然过分吃惊。之所以说是又在意料之外,则是萧逸然重生前的记忆中,还没有关于旧石器时代的族群有刀剑的考古发现。

萧逸然自然知道,考古发现并不能代表全部,肯定会有所遗漏。那么这个新发现的超大型族群,这个已经掌握了冶炼铜矿,打造出刀剑的族群,显然就是被历史遗落的一个文明。

对方竟然有五千多名士兵,而且有近两千是骑兵。而反观龙族,仅仅两千不到的士兵,骑兵目前只有一百多,不到一百五。如果对方突然进攻龙族,龙族尽管有兵器上的优势,但是面对超出自己两倍多的兵力,骑兵甚至是自己骑兵的十倍有余,也只有被动防御的份。

一直以来,除了刚刚从蛇族逃生后,和萧安相依为命的那段日子比较艰难,相对来说,萧逸然过得还算是顺风顺水。唯一的波折,或者说,让萧逸然有些胆战心惊的,就是那次梦月河驻地爆发流行性感冒。至于,前段时间的地震和月全食,都不是问题。

萧逸然不得不把心思都放在突然发现的新族群上。短时间内主动攻击他们,是万万不能的。唯一能做的,就是抓紧让龙族壮大起来。期间,还要做好被对方攻击的准备。

考虑了几天之后,萧逸然果断召开了长老会议,在会上把天元得到的情报公布出来,她要全族都有危机感。只有这样,才能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让整个龙族的族人齐心协力,抱成一团。

宣布完天元的情报,萧逸然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对兵部加以调整。

“曹婴,前往梦月河驻地替回向林。

林战负责步兵的训练和指挥。

玄亮负责骑兵的训练和指挥。

向林回来后全面负责兵部的工作。

李渔马上组建参谋部,作为皇指挥兵部出谋划策,并协助兵部完成皇下达的命令。

玄依把财政部的工作向下移交,脱身出来,协助皇做好整个龙族的工作。

玄云的卫生部,迅速培养一批可以随部队出征的卫生员,这些卫生员必须做到能够就地抢救受伤的士兵。

林战和玄亮,马上在兵部挂起招兵招牌,再吸收一千到一千五百名士兵。步兵要扩建到三千人,骑兵扩建到五百人到一千人。”

萧逸然之所没有给玄亮一个准确的数字,是因为手战马数量的制约,目前马场的大小马匹都加在一起,总共不过三百多匹,真正能做战马使用的,只不过一半多点,还不到两百匹。巨大的战马缺口,是萧逸然心头的一块心病。

“天元的情报部,人手再扩充一倍。副部长除了原来的卫飞、卫龙、卫在、卫天,再给你补充卫福、卫禄和卫日、卫月四人。

务必派遣一拨人马,全天候监视新发现族群的动静。同时,绝不能让对方发现自己。”

“熊山,你的狩猎部的所有成员,出去年龄偏大的,其余都作为预备士兵。以后外出打猎,只带一半人手,另一半留下来,随部队操练。如此轮流。”

“梁木的制造部,把所有经历都放到打造兵器上,待兵部的士兵招募齐后,你的兵器也必须及时发放到每位士兵手中。”

“纺织部,农业部,养殖部,全力投入生产,为将来的战争准备充足的军需品。”

“卫南,你的教育部们,也要带领十岁以上的男童,定期参加部队训练。至于具体的时间安排,你先拿出一个章程来,汇通玄依和李渔商讨之后,再实行。”

萧逸然在长老会上,把新发现的超大型族群作为未来的战争对象对待,并不是想危言耸听。她很熟悉历史,这个时代的族群,很难和平共处,每一个延续下去的族群,都是在和别的族群的战斗中成长壮大起来的。也只有经历了战争的严酷考验,人类才得以延续发展。

历史上那些已经被发现的文明,没有一个是一帆风顺的,甚至有许多当时看来是十分发达,十分强大的族群,最后还是被其他的族群给消灭了。

所以,防患于未然,是非常必要的。让全族都警觉起来,也是非常必要的。

萧逸然让李渔组建的参谋部,类似于清朝的军机堂,人员主要有玄依,李渔,玄亮,另外,萧逸然又让李渔在所有族人中,考察一部分有军事才能的人,选拔入内。以接班人的形式,加以培养。

长老会召开半个月之后,曹婴替换回了向林,向林重掌兵部,又变得精神抖擞起来。

萧逸然单独把向林找来:

“在梦月河这段时间,过得还好?”

“好是好,就是太平淡了。”

“如今回来了,想必你也知道了发现新族群的事情。有什么想法?”

“一切听从皇的命令。向林会努力训练士兵的。”

“只是努力不行,还需要讲究方式方法。你下去仔细琢磨琢磨,给我一个详细的训练计划。”

“是,皇。”

“等等,你和萧安的关系是怎么处理的?”

“我已经答应萧安,并成为她五个男人中的一员。”

“哦?不过,现在又让你们分居两地,恐怕短时间内,萧安不可能为你声孩子了。”

“孩子可以以后再要,我们的年龄都还不大。”

“好,你这样想我就放心了。”

萧逸然一直很关心萧安和向林的关系,如果向林没有处理好和萧安的关系,萧逸然也想过要不要继续使用向林的问题。听向林说,已经嫁给了萧安,萧逸然是真的放了心。

人的情绪,是会手日常工作的影响的。随着新发现大型族群的威胁传播开来,整个龙族进入了一种紧张的状态中,捎带着,萧逸然的行动也干脆利落起来。这让萧逸然在夜里和侍卫们亲热时,也改变了原来的节奏。

以往大都是萧逸然被动地承受侍卫们的挞伐和侵略,如今,萧逸然逐渐主动起来。当卫在和卫飞,外出探查情报回来后,轮到两人给萧逸然侍寝时,一个晚上,被主动的萧逸然索取了两次,竟然败下阵来,这让两人有些很不自在起来。天亮之后,看见皇微微睁开了眼睛,卫飞首先伏身上去,重振雄风猛烈挞伐起来。卫在也把伟健伸到皇的樱口中,快速抽送着。

萧逸然并没有发现两人的不自在,不过,早晨的萧逸然经过前半夜的缠绵,身上那股果决的气息,早已消失不见,再次恢复了以往的温柔缠绵。终于,在两人的上下夹攻下,丢盔卸甲,再次昏睡了过去。这才让卫飞和卫在找回了心中的平衡,和做男人的尊严。

不过,两个人并没有因为把皇干的昏迷过去而沾沾自喜,皇在他们的心目中,始终是至高无上的。看见皇昏昏沉沉地睡着了,两个人心照不宣的打来热水,轻柔地为熟睡中的皇擦洗干净身体,才穿衣离开。

当萧逸然睡醒后,来看望萧欣时,心中再次有些羞赧,觉得实在是有些对不住襁褓中的婴儿。

在命令向林回去拟定练兵计划时,萧逸然也没有闲着,心里同样在考虑该如何训练部队的事情。同时,萧逸然每天都到训练场去视察一趟,隔天还会到东边的马场去看看。

“骑兵啊,战马啊。”

萧逸然心里反复嘀咕着。这个时代,甚至一直到火器被发明之前,也就是整个冷兵器时代,骑兵都是不可替代的强大的兵种。去哪里才能找到大批的战马呢?这让萧逸然头疼不已。

“对了,火器!”

萧逸然在心中惊呼一声,怎么现在才想到火器呢?萧逸然不由暗暗埋怨了自己一声。“一硝二硫三木炭”,萧逸然记得黑火药的配置成分和比例。只是萧逸然不知道改去哪里找硝石,至于硫磺,萧逸然不愁,冶炼厂在炼制铜矿石时,会挥发出不少硫磺气体,只要加以冷却,就能结晶出硫磺来。木炭更不在话下。唯独硝石,萧逸然不知道去哪里找。

硝石的样子,萧逸然还能依稀记得,学考古,必须要学的两门副课,一是历史,二是地理。所以,萧逸然能认识不少的矿石,也是基于这个原因。

一时间找不到硝石,不过,硫磺和木炭这两种却是可以提前准备。想到就做,马上传来梁木。

“梁木,有两件事要你去做。第一,挑选出五百斤上好的木炭,先存放起来,将来要用。第二,在炼化铜矿石时,是不是会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那是蒸发的硫磺气体,你要想办法让那些气体沿着一条通道流过,并给这个通道冷却,之后,这些被冷却下来的硫磺气体,会在通道壁上结出黄色的硫磺结晶,仔细把这些结晶收好,同样储存起来,将来要用。

你要注意的是,硫磺和木炭不能保存在一起,硫磺是极易燃的物品,必须远离火种,并派人看守。”

第82章 努力练兵再修车

许是向林被留在梦月河驻地一段时间,感到被冷落,所以回来后,一直在努力表现自己。接到萧逸然制定练兵计划的命令,回去苦思冥想了两天,第三天便交给萧逸然一份详尽的计划。

一,上午练习刺杀,战阵配合等基本动作。

二,下午练习攻守协调,步调一致。

三,每隔五天,夜里外出组织大型狩猎活动,以获取实战经验。

当然,还有些比较详细的细节规划。萧逸然认真看过后,还是比较满意的。

“再补充两条,一是,把队伍分成两组,实行对抗演练,同样可以获得实战经验。二是,让步兵和骑兵也要做配合演练。同时,让步兵在和骑兵的演练中,摸索如何和骑兵周旋,才能最大限度的降低步兵的伤亡。”

“是,皇。”

说实话,萧逸然并不怎么惧怕西北方大型族群的步兵,毕竟自己手里有弓箭,完全可以做到以一敌三。最大的心病是对方的骑兵。面对速度极快的骑兵,弓箭的威力会大打折扣,当两军对垒时,第一轮弓箭攻击后,对方的骑兵就会冲到眼前,来不及做第二轮的弓箭攻击。这是一个最大的难题。

萧逸然苦思冥想中,也不是没有想起重生前看过《水浒传》中,关于徐宁的钩镰枪转破连环马的描述。只是,让步兵冒着生命危险,手持钩镰枪去对付对方灵活的战马,怕是难以奏效。

再三考虑之后,萧逸然只得到两条可以对付对方骑兵的策略,一是自己也组建足够的骑兵,这显然是在短期内做不到的。第二就是使用钩镰枪,在对战中,让士兵冒险用钩镰枪迎击对方的骑兵,专门砍对方坐骑的马足。万般无奈之下,萧逸然只能先选择第二种方式,一面让士兵先练习使用钩镰枪,如果北方大型族群,能够给予足够的时间,让龙族组建一支足以抵抗他们的骑兵,则就不用让士兵去冒险。万一,北方大型族群,在近期内对龙族发动攻击,让士兵用钩镰枪冒险,总比让龙族面临灭族之危要好。

钩镰枪的样子,萧逸然倒是还能记住个大概。有点类似方天画戟,就是在枪头一侧,多处一个弯弯的镰刀状的侧钩。使用过程中,可钩砍,可劈刺。萧逸然根据脑海中的记忆,画出一个大概的样子,命人给梁木送去,让制造部先打造几支出来,如果不合适,再进行改进。

制造部的效率还是很高的,特别是在这非常时期,对于皇交代的试制兵器方面的任务,更是全力以赴。两天后,梁木便亲自给萧逸然送来十只钩镰枪,木柄,铜枪头。

“不错,就是这个样子,你回去再好好琢磨琢磨,该如何让侧钩部分更锋利一点,好让士兵使用起来更省力。回头我会交给部队实验,如有不合适的地方,随时通知你修改。”

“是,皇。”

梁木离开后,萧逸然又传来向林。

“这是制造部刚刚打造出的新兵器,名为钩镰枪,专门对付骑兵用的。”

向林从萧逸然手中接过钩镰枪,仔细看了半天,似乎有些明白了,又不是十分肯定,所以试探着问道:

“皇,是不是用来钩砍对方的马腿?”

“你很聪明,正是如此。只是,让步兵冒险去对付骑兵,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希望西北方的大型族群能够给我们足够的,组建骑兵的时间,到时候不要让我们的士兵去冒险。”

皇一直以来都对族人和士兵关爱有加,这是所有族人都能够感受到的,向林对此也是深受感动。

“向林,在我们没有足够骑兵前,这是唯一的方法。你回去后,把使用钩镰枪对付骑兵的危险尽量给士兵讲清楚,从中选择一部分胆大心细,伸手敏捷,最重要的是已经嫁人,并有了子女的士兵,训练他们使用钩镰枪。人数大概在五百人左右即可。”

“是,皇。”

萧逸然想的有些悲观,对于从没有参加过战斗的人来说,对战争总会有一种毫无道理的恐惧感。萧逸然即是如此,她总以为使用钩镰枪对付骑兵,会明显处于被攻击的下风。其实,事实真的如此吗?

当向林组建了五百人的钩镰枪士兵队伍,当制造部的大批钩镰枪交到士兵手中,当向林带着这些士兵训练了半个月之后,在一次夜晚的大型狩猎活动中,钩镰枪发挥了无可替代的作用,同时,由于事先就是挑选的心细胆大,伸手敏捷的士兵,整个狩猎过程中,竟然无一名士兵伤亡。

这个消息,让一直觉得使用钩镰枪的士兵,在对付骑兵时,始终是被动挨打的萧逸然,有了些改观。

有了些信心的萧逸然,几乎每天都要到练兵场去观看士兵的训练,特别是观看五百名钩镰枪士兵的训练。一天,正在观看的萧逸然,无意间看到训练场边上那三十辆战车,突然心中一动。

战车体积大,坚实不说,跑起来之后的惯性也大,是冲击对方战阵的有利武器。如果在面对对方骑兵时,把战车排在前方和左右两侧,把战车当成一道屏障,如同现代战争中的坦克一样,是不是也可以和对方的骑兵周旋呢?萧逸然为这个想法惊喜不已,当即转身回去,命令梁木的制造部,打量打造战车。同时,把自己的想法告诉李渔的参谋部,以及向林、林战、玄亮几人,让他们也开动脑筋,思考如何发挥战车本身的优势来对抗骑兵。

随着一辆辆战车被制造出来,萧逸然让向林把战车排成箭头状,前面一排,两侧各一排,然后让玄亮带领骑兵冲击战车。一番演练下来,效果出乎意料的好。萧逸然看着冲到战车前,变得束手无策的骑兵,第一次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如果,再让五百名手持钩镰枪的士兵,以战车为屏障,躲在其后,偷袭对方骑兵的马腿,不仅可以减少钩镰枪士兵的伤亡,同时也能更大程度的阻击对方的骑兵。

至此,一套比较成熟的,对方骑兵的方案逐渐成型了。

第83章 战阵亲授名八卦

俗话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尽管用战车和钩镰枪对付骑兵的方法,还没有经过实战的检验,萧逸然还是看到了曙光。心中大定后,精神也格外亢奋起来,这在夜里和侍卫缠绵时,表现的尤为突出。

不仅萧逸然的喊叫声更酣畅淋漓,就是面对卫寿的与众不同时,萧逸然也能保持更长时间的清醒了。尤其是,萧逸然变得更加主动起来。无论是仰面躺着,还是骑坐在侍卫身体上,甚至跪趴在床上时,也总能主动出击。更大力气地摆动身体,迎合着侍卫们的侵犯。除了极个别的侍卫,诸如卫寿,玄亮,卫宙等比较彪悍威猛的几人外,萧逸然基本上能和其他侍卫,战个旗鼓相当了。

有了对方对方骑兵的方法,接下来萧逸然要考虑的则是如何解决兵力上的悬殊。就算自己有兵器上的优势,面对数倍于己的兵力,一旦发生战争,伤亡肯定少不了。族人是一个族群的立足根本,萧逸然绝不想那族人的生命去冒险。

所以,萧逸然还要想方法解决这个问题。

想要以少胜多,唯一的途径,就是使用合理的战术。要么偷袭,要么使用阵法。偷袭的可能性不大。向对方如此强大的族群,绝不可能是由无能之辈带领。自己能派遣士兵前去侦查,对方肯定也会同样做。那就只剩下使用阵法一途。萧逸然能够回忆起的阵法,基本上都来自重生前读过的《三国演义》,以及《隋唐演义》。

《三国演义》中,给萧逸然印象最深的是诸葛亮的颠倒五行八卦阵,而《隋唐演义》中的,则是一字长蛇阵。

一字长蛇阵,相对要简单一点,就是让士兵排成一排长长的队伍,其要领则是,击其首则尾应,击其尾则首应,击其中则首尾相应。

而五行八卦阵则要复杂得多,就是萧逸然也不是十分明白。

五行分别为,东木,西金,北水,南火,中央土。这是五行八卦阵的中圈。八卦则是指,乾西北,巽东南,艮东北,坤西南,震东,离南,兑西,坎北。此为五行八卦阵的外圈。

自然,如此摆布,就会在八卦的外圈形成八道门户,无论敌方从哪道门户入阵,由于有内圈的五行阵在,只能在内五行,外八卦形成的圆环中奔驰。此时,外八卦向里,内五行向外,可以分段包围突入阵中的敌人,实行用局部优势兵力,分割分段歼灭对方。

五行八卦阵的关键,在于居于中心的位置的调度上。这个负责调度指挥之人,必须能够做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而且是个镇定,有气魄的将帅之才。当然,五行八卦阵是要经过长时间的演练,以战鼓和铜锣声为信号,让士兵做到令行禁止,步调一致,才能奏效。

萧逸然在脑海中把这两种阵法,按照自己的理解逐一理出头绪后,便传来向林、林战、玄亮、李渔等人,悉数教给他们。作为居中调度之人,萧逸然已经想好,让李渔来担此重任。

“你们几个,回去之后,再仔细研究探讨一番,发现问题及时更正。三天后,开始演练这两种阵法。”

萧逸然没法给他们讲解五行八卦的原理,只能让他们死记硬背。好在并没有多么复杂的名字,只有金木水火土,和乾坎艮震巽离坤兑,这十三个新词。

至于内五行外八卦,各用什么兵种,使用什么兵器,萧逸然自己也不清楚,只能在接下来的演练中,加以摸索。

在接下来的演练中,李渔的表现,让萧逸然十分满意。不仅反应灵活迅速,尤其是李渔的大局观,特别适合居中调度。

李渔在军事上的出色表现,以及玄依在管理方面的优异表现,让萧逸然倍感轻松和欣慰。有了这两个人的辅佐,将来的龙族必定能兴旺发达起来。萧逸然心中,来自北方大型族群的威胁所带来的阴影,逐渐一点点消失。虽然在没有正是刀兵相见前,还不能彻底抹除,毕竟心里踏实了许多。

“李渔,今年几岁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有十八岁了吧?”

“是,皇。”

“对于你的表现,我非常满意。希望你不要懈怠,将来,随着龙族的逐渐壮大,会遇到很多意想不到的困难,还需要你继续努力,帮助我带领龙族走向一个个辉煌的。”

“请皇放心,李渔定不负皇的厚望。”

“来,为我宽衣吧。”

在李渔给萧逸然宽衣时,萧逸然又对和李渔一起给自己侍寝的卫乾说道:

“你们也一样,都要各尽所能,努力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

随着钩镰枪和战车的打量打造,随着五行八卦阵和一字长蛇阵的演练越来越纯熟,萧逸然的心情一天好过一天。在每晚和侍卫的缠绵中,也不再表现出最初的强势,逐渐恢复了往常的温柔。

当卫乾努力在自己的泥泞中耕耘时,萧逸然含住李渔的伟健,贪婪地吸吮着。甚至把李渔伟健下面累赘的一坨,也努力含进樱口中。十八岁的少年,刚刚有些黑黑的,洗漱的毛发长出,李渔的伟健虽然没有卫星的纤长含起来舒服,大小倒也还算合适。不至于像卫宙和卫寿几人的那样,总是没几下就撑得樱口酸胀不已。

卫乾很大力的****,让萧逸然的身体不断耸动,不用刻意吞吐,李渔的伟健,自会随着萧逸然身体的耸动,而进进出出。

萧逸然越来越喜欢让侍卫们从后面进入,那种跪趴在床上的姿势,总能让萧逸然有一种被虐待的羞耻感,这中羞耻感反而能给自己带来更大的刺激。

同样,侍卫们也喜欢这样干自己的皇。摆出如此任他们挞伐的姿势的,可是高高在上的皇,能够把皇征服,让皇在自己的进攻下娇吟喊叫,做出有些不堪的表情和神态,一样会给侍卫们带来巨大的成就感。

当李渔来到皇高高翘起的,丰满的臀部时,并没有急着进入,而是伸出了自己的舌头,恣意的****起来。皇也在吸吮着卫乾的伟健,同时,樱口中不停地发出迷人的嘤咛声。

“皇,喜欢吗?”

“嗯,喜欢,嗯嗯,很舒服。老公,快,快干我。”

只有这个时候的皇,在李渔心中才像一个真正的女人。李渔当然不会让皇失望,跪坐起来,对准泥泞的中心,一插到底。听到皇含着卫乾的伟健的樱口中,发出快乐的,含糊不清的呜呜声,李渔开始了猛烈的攻击。

李渔和卫乾并没有让萧逸然失去最后的理智,萧逸然一直保持着一丝清醒,品味着二人带给自己的快乐感觉。

龙族在努力练兵的同时,并没有忘记严密监视北方大型族群的动静。天元的情报部,几乎不间断地窥视着北方族群的一举一动。同时,也派出大量的士兵在龙族驻地四周巡逻,以防止北方族群派来的探子探查龙族的情况。

自从发现北方大型族群后,萧逸然的主要精力虽然都放在了兵部,并不是说她疏忽了农业部,以及狩猎,养殖,纺织等部门的生产。粮食,衣服,家畜也是族群的根本。命令留守南方梦月河和龙山驻地的萧安,大量种植水稻和油菜,望山驻地则主要种植冬小麦,高粱,大豆等农作物。养殖方面,萧安那边主要以养蚕缫丝为主。其他禽畜的养殖,则都安排在望山驻地这边。

自从去年八月十五之后,实行私有制,绝大部分土地都分给家庭耕种,土地的收成,无形中增长了三成有余。每个家庭,除了交给族内两成的租子外,几乎家家都有了足够多的存粮。而萧逸然的皇室收入更是可观。不仅养殖部,和纺织部的一半收入归皇室,仅是萧安那边没有实行私有制而每年收入三季的稻谷,就已经让皇室的粮食堆积如山。

有先进的兵器,有粮食,萧逸然现在所缺的就只有战马和族人了。这两样都要慢慢来,是急不得的。尤其是族人的繁衍。萧逸然想来想去,想出一个政策。这也是重生前的历史知识告诉她的。在春秋时期的吴越之争时,越王勾践为了消灭强大的吴国,曾经宣布过一条命令。就是鼓励自己的臣民多生育。生了女孩奖励什么,生个男孩奖励什么。萧逸然也想学学越王勾践。

萧逸然制定了一条命令,让玄依颁布出去。

第一,一个家庭,每生育一个女儿,奖励羊一只,猪一头,稻谷一石。

第二,一个家庭,每生育一个男孩,奖励牛一头,稻谷一石。

第三,多生多得,但是,每个孩子间的年龄差距必须超过十二个月,否则不予奖励。

萧逸然之所以要加上最后一句,是担心有些家庭会只图族内的奖励,而不顾自己的身体,一味追求多生育孩子。

萧逸然知道,这只是个权宜之计,在目前没有其他族群可供征服的情况下,只能出此下策,以快速繁衍族群的数量。

第84章 研制连弩无休歇

有时,闲暇下来的萧逸然会在心里暗自庆幸,庆幸自己重生前不是个书呆子。要是自己当时不是比较喜欢《三国演义》等历史题材的,现在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北方大型族群的骑兵。

《三国演义》中还有两种武器,让萧逸然心动不已。一是木牛流马,严格说来,木牛流马应该不是武器,而是一种运输工具。二是诸葛连弩。

木牛流马,萧逸然想了想还是算了。重生前就有很多人研究过,都没有仿制出来,自己也不用费力去想了。最后,萧逸然把目光定格在了诸葛连弩上。这可是在冷兵器时代,具有非常大的杀伤力的武器。一旦研制出来,无疑又会大幅度增强龙族士兵的战斗力。

诸葛连弩,萧逸然努力在脑子里想着它的原理。

关键在于箭匣和弓弦的制作上。箭匣要能并列排放十支左右的箭矢,弓弦要一次性把这些箭矢射出去。萧逸然在脑子里想着,还不停在地上画着。日复一日,有时候甚至夜里也想。这导致在和侍卫们亲热时,萧逸然时常会分心。

不过,夜里的分心总是短暂的,当侍卫们开始上下夹攻时,萧逸然就再也不可能分心去想诸葛连弩了,只会全身心地投入进去,享受侍卫们带给自己的快乐和刺激。

用了快两个月的时间,萧逸然才勾勒出诸葛连弩的雏形。由于诸葛连弩的构造比较复杂,萧逸然无法用示意图完全表达出来,只能亲自到梁木的制造部,一点点讲解给梁木等人听,并监督他们一部分一部分的制造,等所有部件制造出来后,再进行组装。

萧逸然也知道,不可能一次试制成功的。经过反反复复的实验,改进,再实验再改进,足足做了上百次实验,用了三个月的时间,才制造出第一只诸葛连弩。

当萧逸然和梁木带着第一只诸葛连弩来到训练场,交给向林,装上十支箭矢,扣动扳机后,十支箭一起射出,扎在远隔二十步远的草人身上时,整个兵营都轰动了。

此时,没有人会想象不到这中武器的巨大威力。一只诸葛连弩相当于十个士兵同时在射箭。尽管没有平常弓箭射的远,不过,当几十人,甚至上百人,一起用连弩射向密集的敌方队伍时的杀伤力,却不是单只弓箭可以比拟的。

“皇,万岁,皇万岁。”

顿时,整个兵营的士兵,一起欢呼起来。

这是萧逸然没有想到的。看来,重生前看古装戏时,对皇帝口呼万岁,应该是来自古人心中对崇敬之人的由衷之言。

士兵的欢呼声,也带动了整个龙族,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萧逸然也觉得有些飘飘然起来。不过,她并没有因此而自满。萧逸然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而且会遇到各种各样未知的困难。要想一直带领龙族走下去,要想在这个荒古时代屹立不倒,肯定还要付出更大的努力。

又经过几次改进,诸葛连弩终于可以大批制造生产了。继组建了五百人的钩镰枪部队后,萧逸然又组建了一直三百人的连弩部队。三百名诸葛连弩部队中,有五十名骑兵。目的是,在将来的战斗中,用这三十名骑兵,冲击对方的阵脚。

转眼又是一年的八月十五,六个半月大的萧欣已经开始咿呀学语。而萧明已经是六周岁多,夏天的时候,就被萧逸然送进了学校。萧月也三周岁,一直待在幼儿园中。

随着三个孩子的逐渐长大,萧逸然心中对于重生前父母和亲人的思念,渐渐被冲淡了一些。再次看着天空中的圆月,萧逸然没有像去年那样悲从中来。不过,看着眼前热闹的族人,萧逸然还是为她们唱了一曲《荷塘月色》。

由于祭月拜神的仪式,就在皇宫前的那座人工池塘边举行,虽然池塘中并没有栽种莲藕,自然也就没有荷叶。面对天上一轮满月,水中一轮倒影,这首歌曲还是很应景的。

至于歌词的含义,对于萧逸然的族人来说,虽然远没有去年那首《明月几时有》难懂,还是显得深奥了些。

剪一段时光缓缓流淌

流进了月色中微微荡漾

弹一首小荷淡淡的香

美丽的琴音就落在我身旁

萤火虫点亮夜的星光

谁为我添一件梦的衣裳

推开那扇心窗远远地望

谁采下那一朵昨日的忧伤

我像只鱼儿在你的荷塘

只为和你守候那皎白月光

游过了四季荷花依然香

等你宛在水中央

萤火虫点亮夜的星光

谁为我添一件梦的衣裳

推开那扇心窗远远地望

谁采下那一朵昨日的忧伤

我像只鱼儿在你的荷塘

只为和你守候那皎白月光

游过了四季荷花依然香

等你宛在水中央

那时年轻的你

和你水中的模样

依然不变的仰望

满天迷人的星光

谁能走进你的心房

采下一朵莲

是那夜的芬芳

还是你的发香

荷塘呀荷塘

你慢慢慢慢唱哟

月光呀月光

你慢慢慢慢听哟

鱼儿呀鱼儿

你慢慢慢慢游哟

淡淡的淡淡的

淡淡的月光

我像只鱼儿在你的荷塘

只为和你守候那皎白月光

游过了四季荷花依然香

等你宛在水中央

我像只鱼儿在你的荷塘

只为和你守候那皎白月光

游过了四季荷花依然香

等你宛在水中央

等你宛在水中央

萧逸然的歌声,甜蜜而又忧伤,让族人再次痴迷不已。没人知道,自己这位伟大的皇,怎么会如此聪慧。不论是生产,还是指挥部队,甚至是研制武器,以及农耕用的工具等,总能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在所有族人心目中,已经没有谁会怀疑,皇就是神灵转生,皇就是神灵的化身。

“妈妈,妈妈,我还要听。”

“我也要听。”

这个时候,也只有萧明和萧月能对萧逸然这样说话,就连怀里的萧欣,都挥舞起自己的一双小手,表现出快乐的神色。

“好,想听妈妈唱歌,我们等会回到皇宫后,叫上爸爸们,一起唱好不好?”

“好,好,让每个爸爸也都唱歌给我听。”

萧月稚嫩的童音瞬间传到二十四卫耳中,二十四人顿时有些难堪起来。让他们唱歌,先不说嗓音如何,他们可是从来没有唱过。偶尔哼哼两声,还是从幼儿园中听来的儿歌。

第85章 意外得煤烧焦炭

不管二十四卫是如何尴尬,在萧明和萧月的坚持下,每个人不得不扯开嗓子唱了一会。

把萧逸然给笑的前仰后合。不是因为二十四卫的嗓音难听,主要是每个人的表情。尴尬的有之,害羞的有之,难为情的有之,当然也有不管不顾的,比如卫宙,比如卫武,比如玄亮。总之这个八月十五的夜晚,要比去年的大年夜还热闹。

相比二十四卫的难堪,春夏秋冬,梅兰竹菊八位侍女的歌声要悦耳动听的多。毕竟她们大都在学校教书,时常要给孩子们唱些儿歌,或者是唱些从萧逸然这里学来的,似懂非懂的歌曲。

待八位侍女带着三小离开后,萧逸然突然很想让二十四卫一起陪自己一夜。

“你们愿不愿意一起留下来,我们共同过一个月圆之夜?”

对于皇的提议,自然没有谁会反对。看到皇并没有示意他们宽衣解带,每个人都规规矩矩地或坐或站,有陪在皇身边说话的,也有三五个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的。其热融融的场景落地萧逸然的眼中,还是感到很欣慰的。经过多年的培养,彼此间开始有了真正的感情,再不是最初时的,只是男女肉欲上的吸引。

萧逸然透过窗子看到天空中的明月已经偏西,知道时间不早了,不由半开玩笑地问道:

“今晚你们二十四人都在,想怎么服侍我呢?”

二十四人一时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皇的问话。沉默了片刻,李渔有些底气不足的说道:

“皇,我们二十四人刚好可以组成一座五行八卦阵,每个位置上刚好是两个人。”

“哦?那你的意思是?”

“不如我们也摆一座八卦阵,让皇居中调度,今晚我们也操演一回?”

萧逸然的眼睛瞬间亮了一下,李渔的建议让她猛然心跳起来。如此****的场面,萧逸然还从来没有尝试过,平时甚至都没有想过。

“你们觉得李渔的建议如何?”

“一切听从皇的调度。”

二十四卫的回答,让萧逸然的心更猛烈的跳动起来,脸上也早已飞起一抹艳丽的色彩。这种感觉,让萧逸然觉得似乎回到了自己和玄亮在土楼中初夜的感觉。

只是,萧逸然心中还是有些不安,这可不是两个,三个,四个,而是整整二十四个人。要是他们都和往日般凶猛,自己怎么受得了?

许是看出了皇心中所想,李渔轻声对皇和一众侍卫说道:

“皇一个人要迎合我们二十四人,所有大家一定要尽量温柔,不可逞强,让皇得到最大的愉悦才是我们应该做的。”

萧逸然也知道自己在众侍卫心中的地位,知道他们不会糟蹋自己的。于是示意身边的侍卫为自己宽衣解带之后,便慵懒而羞赧地歪倒在床榻之上。众侍卫也按照五行八卦阵法的位置,两两站好位置。不用萧逸然去调度,每次两人主动来到中心床榻之上,尽量温柔的服侍着心目中至高无上的皇。

过了最初的羞赧,渐渐有些适应的萧逸然,摆出各种姿势,尽量配合着众侍卫的挞伐。而二十四卫也都是浅尝即止,没有谁会如往日般尽情挞伐皇。就算这样,一圈轮下来,也过去了整整一夜。每次都能盘上巅峰的萧逸然,最后带着满身二十四卫的分泌物,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这一睡就是整整一天。直到隔天的早晨,才幽幽醒来,兀自感到下身传来阵阵火辣辣的感觉。

“是不是太荒唐了一些?”

醒来的萧逸然暗自问了自己一声。两天后,恢复过来的萧逸然突然动了游兴。虽然已经是深秋,天气也有些凉了,一直以来,萧逸然都在忙碌着族内的各种事物,特别是发现北方大型族群之后,不是练兵,就是研制新武器,思考新的应对策略,几乎没有机会到田野间欣赏北方绚烂的秋天景象。

只是带着玄依,以及警卫排,萧逸然这次没有乘坐战车,而是骑了一匹战马,一行人迤逦驶出望山驻地,流连在望山西南方向的山林之间。看那万山红遍,层林尽染的深秋景色。

望山驻地西南方向的山脉虽然连绵不断,却并不险峻。萧逸然一行在山林间徜徉了一个上午,中午十分来到一处宽阔的山谷中休息,想在此用过午饭后,便返回驻地。在等待警卫排准备午饭时,萧逸然和玄依来到谷中的一条溪流边,用清澈的溪流洗手时,萧逸然的目光被溪流中一块乌黑的石块样的东西给吸引了。当萧逸然伸手抓到眼前,仔细观看时,不由大呼一声:

“煤,是煤炭!”

不仅是身边的玄依被吓了一跳,就是远远站在身后的警卫们,也被皇的突然喊叫声吓住了。赶忙跑过来,还以为皇遇到什么危险,待来到近前,才看到皇是惊讶于手中黑石。其中一名警卫说道:

“皇难道是第一次见到黑石吗?”

“黑石?难道你们以前看见过?”

“是啊,刚才进来的时候,在那处山脚边的林子里,还看到好多呢。”

“在哪?快带我去看。”

萧逸然在警卫的带领下,迅速来到警卫口中所说的山脚林子里,看着眼前的情景,当即让萧逸然呆愣在了原地。自己苦苦找寻的煤炭,竟然就近在咫尺,这里离望山驻地不过只有三十里不到。

萧逸然知道,这不能怪族人没有汇报,主要是萧逸然没有想到这里有煤炭,所有一直没有给任何人描绘过煤炭的样子。在她重生前的记忆中,煤炭只是存在于黄河的中上游地区,特别是上游。本是想将来处理好和北方大型族群之间的事情后,再派人外出寻找,不想,无意间竟然碰到了,而且,看样子还是一座露天煤矿。

大喜过望的萧逸然马上命令身边的警卫,用手中的铜剑挖一下试试,果然,挖坑地表仅有二十多公分的土层后,下面全是黑黑的煤层。

“不要在这里吃午饭了,马上返回驻地。”

连玄依都不知道萧逸然为什么对这些黑色的类似石头样的东西如此感兴趣,不过,也没有开口询问,两人在警卫的簇拥下,策马奔向来路。不到半个小时,便回到驻地。萧逸然顾不得吃饭,马上传来梁木:

“梁木,我发现了煤炭,煤炭是能够代替木炭,而且比木炭燃烧后的温度要高得多。”

“皇,真的有这样的东西?”

“当然,有了煤炭,不仅可以大量炼制铜器,还可以炼化最初找到的铁矿石,能够炼化出铁水来。铁可是比铜要坚硬的多,锋利的多。”

“筱菊,传李渔过来。”

等李渔来了之后,萧逸然让警卫带着梁木和李渔返回发现煤炭的地方,仔细探查,并想好如何挖掘,如何运输的问题。萧逸然要考虑的则是如何把发现的煤炭烧成焦炭。

萧逸然只知道烧焦炭和烧木炭的方式差不多,但是具体用多大的火,多高的温度,等等一概不知。只能如最初烧木炭那样,一次次摸索了。

把自己的想法,详细解释给考察回来的梁木和李渔听后,便让人去挖煤实验。同时,有命令玄依,组织一个挖煤的队伍,尽量挖更多的煤炭回来,不仅要烧焦炭,马上就是冬天了,用煤炭取暖,可要比烧木材省事多了。至于烧煤取暖,或者做饭用的炉子,萧逸然勾画了一张示意图,交给梁木,让他安排制陶厂,统一烧制,然后发给族人使用。

随着大量的煤炭挖回来,每个家庭都分到了过冬所需的量。萧逸然又教会身边的侍卫,让他们去每家做示范,如何用木材把煤炭引燃,如何给陶制炉具安装烟道,让煤烟冒到外面,不至于让屋内的人煤气中毒。

这些做起来都比较顺利,只是烧制焦炭却难了百倍。甚至比烧制木炭还要难。不是把一炉煤都烧成煤灰,就是温度不到,煤炭只是外层变成了焦炭,而里面还是黑色的煤。

反复试验了两个多月,直到进了腊月,梁木他们才烧制出一炉合格的焦炭。整个过程,萧逸然也一直在关注着。当梁木用烧制出的焦炭代替木炭炼化铜矿石时,焦炭的高温和耐烧,让炼化铜矿石变得简易了很多。不仅劳动强度降低了,炼化时间也缩短将近一半。

看到这样惊喜的变化,梁木烧制焦炭的劲头更足了。又过两个月,到二月初的时候,已经完全掌握了烧制焦炭的火候,一炉炉烧制出来,大量积攒下来的铜矿石,也随即被炼化成黄澄澄的铜块。

当梁木试着炼化挖来的铁矿石时,萧逸然一直守在炉前。当第一炉铁水从干锅中流出来时,萧逸然看着那暗红的铁水,心中惊喜不已。铁啊,这可是三千多年之后才会出现的金属。有了钢铁,龙族不仅能让士兵的兵器威力再上层楼,更重要的是,用坚硬而又锋利的铁打造出来的工具等,也要比铜器好用耐久得多。龙族的生产力,也会随之有大幅度的提高。

第86章 冶炼铁矿锻刀兵

烧出焦炭,炼出铁水,并没有让萧逸然高兴多久。天元的情报部们的汇报,让萧逸然心中升起一股阴云。

“皇,最近派去盯着北方大型族群的斥候回报,对方明显加紧了练兵的节奏,同时,最近在望山驻地附近发现了不少对方的探子,只是那些探子都很机警,大部分都没有抓到,就是抓住的几个人,不等审问,都自杀了。”

“他们是如何自杀的?”

“是一种含在嘴里的剧毒,刚刚捉住他们,就吞药自尽,根本来不及抢救。”

“我们的人有没有被对方捉住的?”

“现在还不清楚,最后一批派出去的人,要五天后,才会返回。”

“你先下去吧,不要让你的斥候待族内先进的兵器,弓箭,刀剑等一律不准带。”

萧逸然知道,北方族群估计很快就要对龙族动手,不会再给龙族发展壮大的机会了。

“传梁木,李渔,玄依。”

当三人来到后,萧逸然首先对梁木命令道:

“梁木,集中精力用打造铁箭簇,除此之外,把五百名钩镰枪部队的铜制钩镰枪,全部换成铁质的。如果还有余力,就多打造一些铁质刀剑。”

“李渔,抓紧在望山驻地西北两侧观察地形,构筑防御阵地,防止北方族群发动突然袭击。尽量多挖一些宽大的壕沟,多设置拦马索等,以对付对方的骑兵。”

“玄依,做好大战前的准备工作,尤其是军用物资的储备,必须提前做好。”

待三人领命而去,萧逸然又把向林,林战,玄亮几人召集过来。

“从天元探查来的消息看,北方族群恐怕不会给我们足够的时间,以发展壮大了。战争随时都有可能发生,所以我们要做最坏的准备。你们三人,要力争在最短的时间内,演练纯熟五行八卦阵。

玄亮,目前能够使用的战马有多少?”

“皇,不足一百六十匹?”

“要把生育期的母马和种马保护好,不能把这些马匹也拉到战场上去。”

“总共留下二十匹母马,和五匹种马。”

“好,骑兵是我们龙族的宝贝,一定要好好训练。”

随着北方族群可能会在近期进攻龙族的消息传出去,刚刚实行私有制,各家都过上了相对富足日子的族人,不仅没有感到惶恐,反而同仇敌忾,为保护眼下美好生活,激起了心中对北方族群的仇视心理。这恐怕是萧逸然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跟随李渔一起去视察了参谋部准备部署的防御工事计划,萧逸然几乎天天都钉在冶炼厂。士兵数量上的劣势,临时只能依仗武器上的优势来弥补。另外,萧逸然还是想尽快找到硝石,好把黑火药生产出来。如果龙族拥有了黑火药,在很长的时间内,将不惧任何族群。

看了看梁木挑拣出来的五百斤木炭,只是硫磺还差很多,萧逸然大致估算了一下,硫磺还不足百斤。要是按照一硝二硫三木炭的比例来算,硫磺还差很多。萧逸然也知道,以现在的工艺水平,想要大量收集硫磺,也是不可能做到的。就算有了足够的硫磺,没有硝石也是没用。萧逸然看着眼前的几十斤硫磺,突然想起,要是有磷就好了,不仅可以用磷和硫磺生产出火柴,从而不再用火石,或者钻木取火,而且可以做出火箭来。火箭可是偷袭时,最好的武器。

硝石,磷,萧逸然也只能是在嘴里念叨几句,两者,不论哪一种都不是想得到,就能得到的,只能等待机会。

梁木没有然萧逸然失望,很快,第一批铁箭簇便浇铸出来。铁箭簇比铜箭簇要小巧的多,因为铁水更容易成型,而一旦成型后,不会像铜制品那样,容易出现裂纹等缺陷。所以,用铁水浇铸物件,成品率更高,换个角度说,就是效率会更高。当铁箭簇取代原来的铜箭簇后,弓箭不仅射击距离增加了,精确度也提高不少。

继铁箭簇之后,又制造出铁质的钩镰枪,以及刀剑等。看着士兵手中的武器,萧逸然的信心有所增加。心想,要是北方族群再给龙族两到三年时间,别说是三万人左右的北方族群,就是再大一点的族群,龙族都可以应付。只是,时不我待,萧逸然也明白,很多事情不是自己想怎样就能怎样。

一天傍晚,刚从冶炼厂回到皇宫的萧逸然,突然看到了萧安。

“安,你怎么来了?是不是龙山那边有事?”

“皇,那边一切安好,我只是听说北方族群可能会对望山驻地发动袭击,所以来看看你。”

“你自己来的,孩子呢?”

“龙女被筱菊领走了,和萧欣在玩呢。”

“小龙女一周岁了吧?”

“是啊,一周岁零一个月了。”

“见过向林没有?”

“还没有,不急,晚上再见也来得及。然姐,有把握对付北方的族群吗?”

“有把握要对付他们,没把握也要对付他们。总不能把刚刚建好的望山驻地拱手让人吧?”

“我刚才听筱菊说了,对方的实力可比我们要强许多。”

“并没有强多少,只是他们的族人多,士兵多,骑兵多。不过,我们也有优势,我们的兵器好。你还没见过铁制的物件吧?明天领你去看看,走的时候,带些回去,也把你那里士兵的武器换换。”

“看到然姐如此有信心,我就放心了。一直替然姐担心,要是看到然姐没信心,本还想劝然姐回梦月河驻地呢。”

“谢谢你,萧安。梦月河驻地是肯定不能回的,他们能进攻这里,也就有能力进攻梦月河那边。有望山驻地在,他们便不会冒然进攻梦月河和龙山。”

“然姐,要不要我留下来?”

“临时不用。你要知道,梦月河和龙山可是龙族的大后方,那里能够稳定,并为望山驻地这边多生产粮食,就等于是在帮我。”

“这个请然姐放心,有我萧安在,龙山和梦月河就在,粮食也会源源不断运过来的。现在,随着拉运铜矿石的道路修好,运送粮食也方便了许多。”

第87章 男儿自当解皇忧

萧安在望山驻地住了十天,也算是和向林团聚了十天,临走,萧逸然一直送她到望山驻地南边的丛林边。

“回去给曹婴带话,让他好好练兵,需要的时候,也许会把他调回来。”

“好的,今年的第二季稻谷已经在收割,等我回去差不多就能运过来了。皇还有别的吩咐没有?”

“没有了,好好保重,小龙女暂时留在这里,在幼儿园有小朋友陪着,不会有事的。对了,你和向林处的怎么样?”

“挺好,这几天刚好是月中,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估计会怀上向林的孩子。”

“真的?也该给向林生个孩子了,这样也可以安安向林的心。”

和萧安在一起,萧逸然没有一点皇的威严,两人总是和当初相依为命时那样,俨然一对亲姐妹一般。

随着整个望山驻地都在为即将来临的大战做准备,萧逸然的身影也时常出现在各个部门,当然,出现最多的地方是冶炼厂和练兵场。偶尔,萧逸然也会到马车看看。因为玄亮已经好久没会皇宫侍寝,一直住在马场,一是练兵,二是监督马场的人,照顾好即将派往战场的马匹。

晚上,玄亮送萧逸然回到皇宫,虽然这天不是玄亮侍寝的日子,萧逸然还是做了临时的安排,让玄亮和一直在外探查情报,刚赶回驻地的卫飞两人侍寝。

“卫飞,可有新动静?”

“还好,对方还是在紧张的练兵,还没有要集结开拔的迹象。”

“你回来之后,是谁在那里盯着?”

“卫在和卫天在。”

“卫龙呢?好像也好久没有见到他了。”

“卫龙带人潜到北方族群的西部去了,想到那里看看情况。”

“哦?是天元的命令?”

“算是吧,是卫龙提出来的,不过,我们都同意。本来我说要陪他一起去,卫龙不干。”

玄亮一直在静静地听着两人的对话,没有答话。

“玄亮,紧张吗?”

“皇,玄亮不仅不紧张,还有些期待呢。”

“呵呵,还是那样好斗。来,帮我宽衣吧。”

当玄亮走到萧逸然身边为其宽衣解带时,萧逸然似乎发现玄亮有心事。

“玄亮,你有心事?”

“没有,刚才只是想起了一些别的事情。”

萧逸然见玄亮不想说,也就没有再追问。

当萧逸然玉体横陈于榻上时,三人也没有了其他心思,专心致志地温存起来。玄亮总是喜欢坐到皇的身后,把皇抱在自己腿上,而玄亮则歪靠到床头上,让皇张开的双腿略微抬起,以方便卫飞埋首于其中。玄亮先是吻住皇侧转的香唇,用一只手轻轻扶住皇的头,一手放在皇胸前的丰盈上。

良宵苦短,三人一夜缠绵不需细说。早晨萧逸然醒来时,已经不见了玄亮和卫飞的身影。

就算是被两人弄的浑身酸软,萧逸然还是坚持着早早起身,来到玄依的财政部视察军粮的筹备情况。玄依先于萧逸然剩下一名女婴,如今已经是一周岁零三个月了,也和萧安的小龙女,以及萧月萧欣都在幼儿园中。玄依从怀孕到分娩,总共休息了不到一个月,一直坚持盯着财政部,让萧逸然很是感动。

“玄依,粮草筹备的怎么样了?”

“皇,已经筹备了两千人四个月的军粮,两百匹战马四个月的草料。兵器目前还不足,冶炼厂还在赶制中。”

“好,如果族中的粮食足够的话,多准备一下,这场战事不可能很快结束的。冶炼厂那边不用去催促,梁木心里有数,我也会时常过去看看。”

“是,皇。”

“走,随我到李渔的参谋部看看。”

两人来到李渔的参谋部,让萧逸然没有想到的是,几天没见,李渔竟然制造出来一个沙盘,沙盘中的造型正是望山驻地四周的山川河流分布。就连李渔布置,和准备布置的防御工事都表明在上面。

“李渔,你是怎么想到做这个的?”

“我小时候,就喜欢把看到的族群旁边的山川河流位置形状,在地上,用沙土做出来。”

真是天生的,连萧逸然都没想到的事情,李渔这为只有十八岁多的人,竟然想到了,不仅想到,还做出来了。

“很好,给兵部也做一个,再带人仔细勘察一下,尽量做得逼真一点。”

“是,皇。我已经勘察好多次了,回头再让兵部去勘察一下,两相比对,更容易找到错误。”

“不错,龙族有你们在,我们还用害怕谁?!”

萧逸然很是夸奖了玄依和李渔一番。

“防御工事那边的兵力是如何布置的?是谁在具体负责?”

“西北两个方向各布置了一个排在警戒,望山之上,也安排了一个警戒班,随时瞭望大河北岸的情况。主要是我在负责,林战也从中协助。”

萧逸然围着李渔制作的沙盘,看了良久,抬头问李渔:

“如果你是北方族群的统帅,会如何攻击我们?”

“如果我是两千骑兵和三千步兵的统帅,不会采用偷袭的方式,而是会通过这片开阔地,对望山驻地展开突袭。”

李渔指了指沙盘上表明的防御工事前面的一片开阔地说道。

“嗯,不过,西南方向的这片丛林也不能疏忽。虽然他们采用偷袭的可能性不大,为防万一,还是把这片丛林也做一些布置。这片丛林,向北可以偷袭望山驻地,南去则可以偷袭梦月河驻地,那里可是龙族的大后方,不能有失。

回头通知熊山,让他带人在这片开阔地多布置陷阱,同时把西南方向的这片丛林也控制起来。布置陷阱之外,也派一个排的弓箭手前去守卫,不能让北方族群有机可乘。”

“是,皇。如果在丛林中设置陷阱,就必须把丛林划为禁地,严禁族人入内,一面造成误伤。”

“这件事有玄依去做,尽快通知所有族人,不得进入这片丛林。”

“是,皇。”

三人计议良久,萧逸然才和玄依离开李渔的参谋部。

出了参谋部,萧逸然无意间瞥见教育部,突然想到,似乎自从教育部成立之后,自己一次都没进去过。萧逸然让玄依独自回去后,一个人施施然走进教育部。不大的房间内,卫南正伏案写着什么,连萧逸然进来都没有察觉。

“卫南,忙什么?”

“皇。”

听到声音,卫南才抬头看见已经走到桌边的萧逸然,赶忙站起来,恭敬地叫了一声。

“不用如此,我只是想到还没来过你这里,今天去参谋部顺便过来看看。”

说着话,萧逸然拿起桌上的几块写满字的树皮,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教育方略”四个字,萧逸然不由有些好奇地仔细看了起来,看完之后,才知道卫南正在制定一套完整的教育方案。满意地看看站在身边的卫南,萧逸然柔声说道:

“很好,卫南,你做的很好。孩子们是龙族的未来,只有让孩子们得到良好的教育,快速成长起来,龙族才会越来越强大。”

“谢谢皇的夸奖。”

“想要我怎么奖励你?”

“看着皇整日劳碌,卫南帮不上什么忙,只是做好自己的分内工作而已,不敢要皇的奖励。”

萧逸然看着眼前越来越文静的卫南,心里很是欣慰。

“希望将来萧月能和你一样,我就放心了。”

萧月是卫南的孩子,在族里是无人不知的,只是萧逸然一直不让身边人告诉萧月,萧逸然不想让孩子们过早的知道谁是他们的亲生父亲,这将不利于孩子们和自己贴身侍卫处好关系。

“萧月很聪明,这方面和皇很像。”

“只是像我吗?好像你也不笨啊。”

两个人的对话,越说越像是夫妻间的对话了。萧逸然在教育部坐了会,和卫南谈了不少有关学校下一步发展方面的事情,临走时,不忘轻轻吻了一下卫南。

隔天晚上,刚好是轮到从马场赶回来的玄亮和李渔侍寝,萧逸然对这两人最近的工作都十分满意,所以,三人缠绵时,萧逸然也十分主动。不论谁在下面进攻,萧逸然都始终努力迎合着,并吞吐着另外一人的伟健。李渔和玄亮见皇的樱口一直吞吐他们的伟健,知道皇肯定也很辛苦,毕竟两人的伟健都不小,总是把皇的樱口撑的鼓鼓的。有时候,他们更喜欢听皇的嘤咛声,所以两人只是让皇吞吐一小会,便拥着皇的臻首,温柔的亲吻皇的双唇和香舌,同时,也能更好的欣赏皇的娇吟声。

李渔是第一个喷薄到皇的体内的,当玄亮也喷薄而出时,萧逸然感觉到了玄亮今晚的不同,玄亮没有像往常那样凶猛,也没有像往常那样耐久,不由娇喘着问道:

“老公,今晚怎么了?”

“皇,我有事想和皇商量。”

玄亮拔出自己的伟健,来到皇的身边躺下,轻声说道。

“说来听听,是什么事情。”

李渔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躺到萧逸然的另外一侧。

“我一直在想,如果对方真的来攻击我们,就我手下这一百五十多名骑兵,根本做不了什么。所以,我想带领骑兵绕到北方族群的西北隐匿起来,如果他们真的前来袭击望山驻地,我则带领人马偷袭他们空虚的老巢。”

第88章 临行温存复叮咛

听完玄亮的话,萧逸然心中一动,如果不考虑其中的危险,这无疑是个好计策。

“计策很好,只是太危险,我可不想再让你们去冒险了。”

“皇,其实并不是很危险,只是有一件事情不好决定。”

李渔插话道。

“怎么会不危险?你说说看。”

“玄亮带领一百五十名骑兵,远远绕过去,只要不被对方发现,危险程度并不大。唯一不好决定的是,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发动攻击。如果长时间没有行动,玄亮他们岂不是要一直等下去?该如何解决一百多人的吃饭住宿问题,是一大难题。”

“这倒是个问题,我可以少带些人,只带一百人吧。”

玄亮接过话题道。

“一百人和五十人没有多大的区别,必须要解决好你们在外的吃住问题。”

“皇,要不等卫龙回来后,再决定吧。不知道卫龙此行有没有其他的发现,要是在那个族群之后,再找到别的族群,玄亮此计只怕就没法施行了。”

“好吧,就等卫龙回来再议。”

从皇的语气中,玄亮知道,只要卫龙回来后,没有发现在北部族群附近发现新的族群,皇会答应自己的请求的。当即心中大定,情绪也随之恢复过来。下面紧贴着皇丰满臀瓣的伟健,再次蠢蠢欲动起来。

萧逸然显然也觉察到了,知道两人还没尽兴,自己也没有十分满足。于是轻轻翻身,跪趴在床上,双腿微微分开,高高翘起丰满的屁股,顺势张口把李渔的伟健含住。

后面玄亮的攻击恢复了以往的凶猛,每一次深入都给萧逸然带来巨大的刺激和快感,嘴里也随即发出大声的娇吟。只是被李渔的伟健堵在口中,传出来后,变成了低沉的呜呜声。

李渔适时从皇的口中抽出自己的伟健,俯下头去,轻柔地吻着皇的耳轮,娇小的耳垂,以及粉嫩的脖颈。

一时间,满室都是萧逸然的娇呼声。这让玄亮和李渔两人沉迷不已,更加加大了自己的攻击力度和速度。

萧逸然再次被两人干的昏睡过去。

在接下来等待卫龙回来的日子里,玄亮也没有闲着,萧逸然经过认真思考,最终答应了玄亮的请求,如果卫龙回来汇报,没有在北方族群附近发现其他族群的话,就派玄亮出征。所以,一道道命令传到出去。最紧要的是,为玄亮他们准备帐篷。萧逸然虽然一直想做,却没有腾出手来,如今玄亮要带领人马远离驻地,做军用帐篷已经是势在必行。

有兽皮,有麻布,做帐篷并不是难事。随着皇的命令到达,以及许多材料的运来,纺织部开始了日夜加工。

同时,萧逸然又通知玄依的财政部,为玄亮一行准备干粮和肉干。好在现在是秋末,马上就要进入冬季,多带些干粮上路,也不会变质。在征求了玄亮的意见之后,萧逸然让玄依为玄亮他们准备三个月的干粮和肉干。至于人数,最终则选定在八十人。萧逸然是打算,等北方族群前来攻击时,则命令熊山的狩猎部,前去增援玄亮。虽然熊山的手下不是正规部队,不过,经过长时间轮换随向林训练,狩猎部的人,也基本上能够算大半个士兵了,特别是他们的射箭水平,并不比正规士兵差。

为了瞒过北方族群的耳目,萧逸然命令玄亮他们把渡河的渡口,选择在远离望山驻地五百多里外的下游,并提前安排人前去扎制渡河的木筏。

在龙族紧锣密鼓的准备中,卫龙回来了。

“皇,在北方族群西和北两侧的千里之内,仅仅发现十几个弱小的族群,那些族群并不集中,从他们口中得知,他们是被北方族群打散的族群逃出去的人。”

“消息准确?”

“千真万确,都是我亲自探查到的。”

“好,卫龙此行功劳不小。赶紧下去休息,回头还要马上出发,给玄亮做向导。”

“是,皇。”

转身要走的卫龙,又转过身来汇报道:

“皇,在北部发现一个很大的草原,我们在草原上走了好几天,都没有看到草原的边缘,那里有无数的野马群。”

“真的?!”

“是,皇。”

这个消息对萧逸然来说,更是个好消息。苦苦寻找的战马,终于有了出处。就算玄亮他们过去之后,北方族群部发动战事,也可以在那里捕获大批野马回来。有了战马,就会有骑兵,有了骑兵,就不用再过分担心北方族群。

五天之后,一切准备就绪的玄亮来向萧逸然辞行。当晚,萧逸然留玄亮和卫龙侍寝,也算是给他们送行。

对于长期在为探查军情的卫龙来说,离别已经是家常便饭,并没觉得什么,倒是玄亮脸上有着淡淡的离别情绪在。萧逸然也有些舍不得,那次玄亮过河足足待了一年多,给萧逸然内心深处留下了阴影。虽然很不想让玄亮去,为了族群又不得不做出选择。

“玄亮,卫龙,你们此行危险重重,一定要多加小心,要知道,我一直在望山驻地等着你们,还有孩子们。”

“皇放心,我已经去过一次,知道该这样做能躲开北方族群的耳目。再说,我们这次是骑马过去,万一被对方发现了,也能跑脱的。”

卫龙安慰道。

“皇,不用担心我们,你也要保重,万一北方族群发动攻击,皇切不可到战场上去。”

三个人互相叮嘱着,安慰着。直到三人赤身纠缠在一起,在一声声嘤咛声中,玄亮和卫龙展开对皇的侵犯后,才暂时抛开离情别绪,专心投入到彼此带来的快感中。

玄亮的威猛,卫龙的灵巧,一一施展到萧逸然身体上。渐渐不知身之所在的萧逸然,樱口中不断发出一声声含混不清的话语。

“嗯,老公,用力,嗯嗯,再深点,老公,我要,我要飞了。”

玄亮和卫龙似乎是有意要让皇昏睡过去,似乎是不想让皇早上送他们,两个人这次格外卖力,直到把皇干瘫到床上,昏睡过去,两人并没有留下来过夜,给皇清洗干净身体后,直接穿衣离开了皇宫。

第89章 昼夜兼行风雪中

玄亮和卫龙离开皇宫,带领八十名全副武装的骑兵,天亮前便赶到望山驻地下游,五百余里之外,提前准备好的渡口处。埋锅造饭之后,玄亮对八十名骑兵做了最后一次动员。

“我们此行危险重重,为了龙族,为了伟大的皇,需要大家齐心合力,勇往直前。我们身上所带的兵器,都是龙族最精良的兵器,这些兵器比我们的性命还要宝贵。如果遇到不测,必须保留最后一点力气,销毁它们,尤其是皇弩,绝不能留给我们的敌人。”

“为了龙族,为了伟大的皇。”

八十名骑兵随玄亮和卫龙一起高呼。

早饭后,玄亮带人,乘坐木筏渡过河去,随即让看守渡口的士兵,把木筏划回南岸隐匿起来,才依然转身上马,直奔北方驰去。

如今已经是冬季,玄亮和魏龙这八十二骑,一路北行,日夜兼程走出去千里余地,才安营扎寨,略作休息。

“龙哥,恐怕我们还要继续北行一段距离,才能彻底远离北方族群的视野吧?”

“安全期间,再北行五百里吧。然后朝西北方向行进,应该很快就会进入大草原中。”

“进入草原之后,龙哥带人去监视北方族群,我带人看看能不能收服一批野马,皇一直为此忧心不已。”

“好,就按你说的办。”

休息一夜后,第二天早晨,一行人顶着凛冽的北方,继续北行,傍晚十分,天空突然飘起了雪花。一直在北方打探消息的卫龙,见眼前是一片开阔地,不便于隐匿,便对玄亮说:

“今晚不能在此安营,此处过于开阔,很远就能看到这里,还需继续前行。”

包括玄亮和卫龙在内,八十二人中,有一多半是来自南方的梦月河和龙山,虽然已经搬迁到望山驻地两年多的时间,仍然无法适应北方这干燥寒冷的天气,尤其是在风雪中骑马奔驰。尽管每个人都冻的手脚僵硬,却无一人口出怨言,都在咬牙坚持。

“好,继续前行,直到找到合适的地方,再安营扎寨。”

又是一夜的急行军,八十二人早已远离大河渡口处近两千里,天亮时,众人来到一处山脚下,选择一处北风所在,按下营寨。为了防止万一被北方族群的探子发现,他们不敢生火做饭,因为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生火时产生的烟雾,会非常醒目。啃了些携带的干粮和肉干,稍作休息,卫龙对玄亮说:

“按我们行军的距离和方向估算,现在应该是在北方族群东北方向一千里左右。北方族群一直紧盯着西南处的望山驻地,对其余方向的监视不是很严密,我们白天休息,入夜后拔营,大概再走一日夜就能到达大草原的边缘。”

在玄亮和卫龙带领八十名骑兵,顶风冒雪日夜兼行时,望山驻地的萧逸然也时常站在风雪中,向北方眺望。那天萧逸然实在是太累了,醒来时没有看见玄亮和卫龙,略微一想,就知道了两人夜里那样勇猛的真实用意。两人是不想让自己送他们,不想看到自己离别时的伤感。看着眼前,越下越大的风雪,萧逸然的心也变得沉甸甸的。

由于风雪很大,幼儿园没有上课,萧月领着小龙女以及萧欣,在筱菊和筱竹的陪伴下,一直跟在萧逸然身边。萧逸然也因为风雪的缘故,破例没有去各个部门视察。

“妈妈,玄亮爸爸是不是出征了?”

萧月扬起头,扑闪着明亮的大眼睛,问萧逸然。

“月月,你怎么知道的?”

“早晨,我看见筱菊阿姨递给萧明哥哥一把木剑,说是玄亮爸爸让筱菊阿姨转交给萧明哥哥的。”

“玄亮爸爸送给萧明哥哥一把木剑而已,月月怎么会想到玄亮爸爸出征了呢?”

“只有离别时,才送礼物的。”

“哦,月月听谁说的?”

“卫南爸爸那天去给我们讲故事了。”

“哦,讲的什么故事?”

“卫南爸爸讲人在离别时,容易难过,便会赠送礼物给对方,以寄相思。”

萧逸然不知道卫南怎么会给孩子们讲这样的故事,对于萧月的敏感,萧逸然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伸手摸了摸萧月的头,柔声说道:

“月月真聪明,听了一次故事,就能猜出玄亮爸爸出征了。”

当天夜里刚好是卫南和卫宇侍寝,萧逸然想起早晨萧月的话,不由问卫南:

“听月月讲你给孩子讲了一个有关离别的故事?”

“离别的故事?哦,应该是教他们学从皇这里听来的那首‘烟花三月下扬州’的诗,顺带多讲了几句。”

“月月很聪明,也很敏感,以后要多上点心。”

“是,皇。”

可能是心里惦记着风雪中出征的玄亮和卫龙,最近几日萧逸然没有了往日的兴奋,众侍卫也理解皇的心情,每当侍寝时,不再一味地挞伐,反而多了些温柔。卫南本就是比较文静的一个,整晚几乎都在抚慰着皇,让卫宇在皇的泥泞处耕耘。直到卫宇和皇同时泄身后,卫南才从后面抱着皇的玉体,轻轻把伟健插进去,就那样相互偎依着。待萧逸然睡了一觉,感觉到卫南的伟健依然坚挺时,才扭动起身体,示意卫南可以进攻了,同时吐出香舌,和卫宇缠绵着。

住在冰天雪地的帐篷中,仅仅能躲避呼啸的风,寒气还是透过帐篷只钻到被褥中。几天来,玄亮等人几乎没有睡过一个踏实的觉,实在是太冷了。

又是一日一夜的行军之后,一行人进入了广袤的大草原,寻找到一处地势低洼的所在,按下营寨,这时才敢捡来野牦牛的粪便点燃起篝火。这些来自南方的士兵,为了取暖,也顾不得开始不习惯野牦牛粪便燃烧时发出的异味。把随身带的干粮和肉干在火上烤热,又烧热了一壶壶雪水,总算吃上了一顿热乎乎的饭,身上也暖和过来。

在这里,玄亮他们已经不再怕炊烟被北方族群发现,听卫龙说,这里本就在北方族群西北两千余里之外,再加上这里原就有一些零散的游牧族群,就算北方族群看到了炊烟,也不会怀疑到望山驻地的士兵身上。

休息了两天,卫龙便带领四名骑兵,悄悄潜向北方族群的驻地。玄亮本想让卫龙多带些人,卫龙却说:

“人多目标大,容易被北方族群发现。人少不仅不容易被发现,跑起来也容易。”

玄亮也只好听从卫龙的意见。

待卫龙带人离开后,玄亮也开始在草原上寻找起野马群来。三天后,玄亮带领剩下的七十六名骑兵,紧紧咬住了一个野马群。只是,他们中间没有一个人有捕获野马的经验,跟随了四五天,一直不知如何下手。心急的玄亮,甚至使用了拦马索等手段,依然没能捉到一匹野马。

直到第八天,玄亮他们碰到七名当地的游牧族群的人,他们也是来捕获野马的。玄亮最初是想跟他们学习如何捉野马,后来看到他们娴熟的套马技巧后,玄亮改变了注意。开始和他们商量,用战刀和他们交换野马。

玄亮有自己的打算,战刀和战剑,不是看看就能制造出来的,关键的技术在于冶炼铜矿和铁矿,就算这些游牧族群有了战刀和战剑,也肯定掌握不了冶炼技术。由于语言不通,一番比划后,终于讲好条件。

一把战剑,交换三匹野马,一把战刀交换五匹野马,玄亮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会比较钟情于战刀。玄亮大体算了一下,如果拿出一半的刀剑来交换野马,大概能交换到两百四五十匹野马。这个数量虽然比起北方族群的骑兵来说,算不得什么,可对于龙族来说,已经是很了不起了。整个龙族,目前所拥有的战马,全部加起来,也不到两百五十匹。

仅靠眼前的七人,无论如何是不可能凑齐那么多野马的。玄亮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北方族群就会对望山驻地发动攻击,自然希望越早得到战马越好。于是,让这七人,再去寻找其他的游牧族群,联合起来,为他们捕捉野马。每凑齐五十匹野马,玄亮就派遣四名骑兵,沿着来路,护送回去。

当第二批的五十匹野马送走时,已经是玄亮他们出征后的两个月,时间也来到了新年底。见前去探查北方族群动静的卫龙还没有消息,玄亮继续配合草原上的游牧族人捕捉野马。

随着玄亮他们逐渐掌握了捕捉野马的技巧,捕捉速度大大加快。一个月之内,又有两批,共一百匹战马被护送回去,第一批和第二批护送野马的骑兵,也已返回,并带回了一部分刀剑,以补充他们拿去交换野马的部分。

“玄亮大人,皇有口信稍来。”

“说。”

“从情报部门探查的情况看,北方族群很可能会在最近几天,对望山驻地发动攻击,请玄亮卫龙做好准备。”

听完士兵的汇报,玄亮陷入了沉思。

第90章 草原茫茫马横行

既然皇那边都已经探查到北方族群就要对望山驻地发动攻击,为什么卫龙一直没有消息传回来?玄亮不得不考虑卫龙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不测。

“天利,带领你的班留下来,继续和他们交换野马,并随时送回望山驻地。回去后,不需再返回来,留在望山驻地,听从皇的调遣。”

“是,玄亮大人。”

玄亮带领剩余的六十四名骑兵,由于没有了卫龙做向导,只能按照大致的方向,朝北方族群驻地悄悄靠近。两千余里地,因为不熟悉路途,玄亮他们用了差不多五天才潜到北方族群驻地附近。一路上,玄亮没有看到卫龙和那四名骑兵。

找到一个隐秘的地方,玄亮一行驻扎下来,同时派出人手,悄悄向四处寻找卫龙的行踪。

三天后,卫龙赶来了。

“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差点就回不来了。”

“被对方发现了?”

卫龙点点头,接着说:

“十天前,与北方族群巡逻的士兵迎头碰个正着。不得已,只得向被逃去。直到把他们甩开,刚要回草原找你,就遇到寻找我们的士兵。不然,又要扑个空。”

“皇通过护送野马的士兵传讯,天元的情报部们探查到,北方族群很可能最近就要对望山驻地发动攻击。你这里可有发现?”

“是的,最近北方族群一直在集合人马,种种迹象表明,确实有近期出兵的意图。”

“再给你十名骑兵,继续严密观察,一旦对方出动,渡河之后,我们就从这里发动攻击。”

“好。”

两人计议一定之后,卫龙休息半天,带领十四名骑兵,再次出发。

卫龙和玄亮汇合的这天,刚好是望山驻地的新年。在北方族群即将发动攻击的战争阴云笼罩下,龙族没有了去年的欢欣气氛。特别是萧逸然的皇宫内,就是萧明和萧月都感到了气氛的不同,失去了平时的活泼,静静地依偎在萧逸然的身边。只有萧龙女和萧欣两个只有一两岁,不明世事的孩童,还在咿咿呀呀地玩闹着。

二十四卫,如今玄亮和卫龙远在几千里之外的北方族群西北,正顶风冒雪,露宿野外。卫在、卫飞、卫天也一直在情报部门坚守,没有回到皇宫。其余,如李渔,卫乾等也坚守在各自岗位上。大年夜,只有卫南,福禄寿和日月星七人,守在萧逸然身边。八位侍女,也只有一直没有安排执事的筱竹和筱菊在。

比起去年时的场景,显得冷落了许多。

当第二批的五十匹野马被送回来时,萧逸然亲自到马场看了看。并目送那四名护送野马的骑兵远去。看着渐行渐远的四名骑兵的背影,以及眼前已经结冰的大河河面,萧逸然脑海中没来由蹦出两句诗: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从此之后,萧逸然心中就有了一种淡淡的不安,看着一百匹毛色各异,神态俊逸的野马,心中没有一丝的欣喜,反而越来越担忧起玄亮和卫龙一行的安危来。甚至,萧逸然开始后悔同意玄亮的意见,派他们前去冒险。

等萧明四小在筱菊和筱竹的陪伴下,回房睡觉后,萧逸然如去年一样,把卫南等七人留了下来。萧逸然外靠在床榻之上,七人围坐在四周。一时间,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之中,宽阔的皇宫内,只听到壁炉中木柴燃烧时发出的噼啪之声。

“帮我宽衣吧,你们都上来,坐在我身边。”

萧逸然不希望这个新年,在这样沉闷的气氛中渡过。俗话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担心害怕是没有用的,只能勇敢的面对。

七侍卫也想活跃一下眼下的气氛,听到皇的命令后,纷纷动手为皇宽衣解带,各自也脱去身上的衣衫。萧逸然依偎进卫南的怀里,感觉到卫南身体上的温暖,心里略微舒服了些。不用萧逸然吩咐,其余六人,开始轻柔地抚摸起皇的玉体,希望籍此让皇快乐起来。

卫宙也知道皇喜欢自己的伟健带给皇的感觉,待皇在其余几人的抚慰下,渐渐有些泥泞之后,双手微微推动了一下皇的身体,让皇侧转了一下,把伟健从侧后方,轻轻插了进去。随着皇樱口中发出一声声嘤咛,侍卫们的心也开始一点点放松下来。

新年夜,萧逸然并没有和侍卫们,像去年那样胡天胡地,差不多是浅尝即止。到后半夜,便相互偎依着睡去。

玄亮在卫龙离开后,也开始了紧张的准备工作。让六十名骑兵,相互检查好所带的兵器,特别是弓箭和皇弩,都要认真检查。毕竟弓弦是用动物的毛发编织成的,如果不注意,或者不多准备几根,一旦在战争中弓弦被扯断,就会陷入被动。

来到北方族群驻地附近,他们再不敢生火,又开始了吃生冷食物的日子。冰天雪地中,不敢明目张胆地活动,隐匿起来,吃着生冷的食物,那滋味可想而知。

这次卫龙外出打探消息,没有像上次那样,一出去就是几十天没有音讯,而是每天都会派士兵回来汇报情况。不过,为了防止北方族群发现玄亮的隐匿之地,玄亮和卫龙早就商量好,由玄亮明天派人前去迎接卫龙派人的来,再把消息带回给玄亮。

新年之后,又过去了十天,北方族群还是没有动静。此时,玄亮他们随身带的食物,差不多就要告罄,尤其是夜晚的寒冷,也接近了玄亮等人能够忍受的极限。就在玄亮考虑要不要暂时回到草原时,天利带领他的一个班回来了。不仅人回来了,还带回来一大片食物和取暖的动物皮毛,以及上千支箭矢。

这对于玄亮等人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

“是皇让你们带来的?”

“是,皇让我转告玄亮和卫龙大人,如果坚持不住,就马上原路返回望山驻地,一切以士兵的生命安危为重。”

玄亮没有接皇转告的话,反而问天利道:

“这次你们共送回去多少野马?”

“分三次,共送回一百五十匹,加上原来送回去的,共三百匹野马。”

第91章 偷袭未料遭遇战

玄亮听了天利的汇报,心里暗自合计了一下,算上族群原有的战马,等自己回去后,终于可以组建一支五百人的骑兵队伍了,这将是龙族一支不可小觑的力量。

天利回来的第六天深夜,天元带领十四名骑兵返回了玄亮的隐身之地。

“北方族群出动了?”

“你确定?”

“确定,我是亲眼看着他们出发后,才返回来的。”

“好,明天我们再等一天,待他们渡河之后,再发动突然袭击。”

“不要等他们和望山驻地刀兵相接之后吗?”

“不要,最好是我们攻击他们老巢的消息,在他们还没有对望山驻地发动攻击前被送过去。这样可以起到涣散他们军心的作用。”

本来出发前,玄亮和卫龙就有明确的分工,玄亮负责军事指挥,卫龙负责情报的打探。既然玄亮如此说,卫龙也觉得很有道理,也就点头表示同意。

如今,玄亮手下还是出发时的原班人马,共八十名骑兵。所携带的箭矢,除了开始时每人带的弓箭和皇弩各一百支外,再加上天利带回来的一千支,分发到八十名士兵手中,则是每人一百二十支。玄亮和卫龙亲自挨个检查一遍八十名骑兵的装备,便多在隐匿之地,等待隔天对北方族群驻地发动突然袭击。

从北方族群驻地,到望山驻地,两地相隔两千余里,北方族群的骑兵,仅用一天半的时间,便渡过大河,在对岸驻扎下来,等待随后的步兵过河。五天后,北方族群两千名骑兵,三千名步兵全部渡过河去,开始朝龙族的望山驻地开拔。

此时,玄亮和卫龙也不失时机地率领八十名骑兵,从隐匿之处突然冲出,对北方族群的驻地发动了突然袭击。

随着玄亮他们逐渐靠近北方族群驻地,见对方毫无防备,心中不由暗喜,一切都按照预先的设想在发展。可是,当玄亮和卫龙带领八十名士兵,深入到北方族群驻地之后,猛然发现,所过之处竟然没有发现一名北方族群的族人,一丝不祥的预感袭上玄亮的心头。

“不好,我们怕是中计了。”

玄亮的话音刚落,四周就传来北方族群士兵的呼喊声,玄亮骑在马上,游目四顾,竟然发现他们被包围了。包围他们的是北方族群的步兵,足足有上千人之众。

“不可能,我是亲眼看到北方族群的三千名步兵全部出发的。”

玄亮思索一下,对卫龙说:

“我们可能从一开始就被北方族群给糊弄了。我们只能清数他们士兵的人数,却不能记住每一名士兵,如果他们有超过三千的士兵,每天只安排三千人轮流操练,就能瞒过我们。”

环顾了一圈,玄亮发现他们刚好在一处比较低矮的地势中,而北方族群包围他们的士兵,却站在四周的高处,如果一起向他们投放标枪的话,自己这八十名骑兵,怕是顶不住两轮。

“列队,四人一排,距离一个马身,冲出他们的包围。注意躲闪对方投掷过来的标枪。”

说完,玄亮带头,让卫龙断后,一起朝北方族群驻地的深处冲去。玄亮之所以选择继续深入,本意是想冲入北方族群的族人中,那样对方投鼠忌器,就不敢随意投掷标枪了。

待玄亮带领人马冲到离对方刚好一标枪的距离时,勒住胯下战马,举起手中弓箭,率领士兵对前方的北方族人士兵,发动了第一轮箭击。

显然,北方族群虽然已经打探到龙族有一种远程攻击的武器,却不知道这中武器的威力。面对玄亮八十二人的第一波射击,迎面的北方族群士兵就有五六十人中箭倒地。玄亮不失时机地带领手下,继续前冲。只是,让他和卫龙都没有想到的是,北方族群用来包围他们的士兵远远不止刚才看到的千人,当玄亮冲到一处高地再举目向四周看去时,发现北方族群的士兵恐怕有两千多,接近三千的样子。当即,玄亮的心就往下一沉。

待八十名骑兵全部来到高地上时,玄亮让他们围成一个圆圈,马头向往,手持弓箭警戒对方的攻击,自己则和卫龙商量起来。

“这次想要冲出去,怕是很难了。双方兵力悬殊太大。一会我掩护你,你带领天利的一个班,冲出重围,前往望山驻地请求皇提前派遣熊山的狩猎部前来接应我们。”

卫龙知道,在领兵打仗方面他不如玄亮,也就没有推辞,当即点头答应下来。

“各位龙族的兄弟,现在我们已经被对方团团包围,想要一起突围出去,怕是千难万难。接下来我们一起朝前攻击,送卫龙大人带领天利的一个班冲出重围,回望山驻地搬去救兵。其余人留下固守,一定要注意节约箭矢。有弓箭在,我们还能坚持,一旦箭矢用尽,短兵相接之后,无论如何是不能应对三千人的攻击的。”

“是。”

到了如今的地步,每个士兵都清楚他们的处境,反而不再害怕,一起大声回应道。

“龙哥,一会我带头前冲,你紧随其后,待冲出一箭之地,我拐而向左,吸引他们朝我追击,你趁机脱离包围。”

“好,你一定要坚持到我带兵回来,不然我无法向皇交待。”

“放心,速去速回。”

两人计议妥当之后,玄亮提缰纵马,率先冲了出去。冲出一箭之地,再次勒住战马,朝前一阵箭射,继而拨转马头朝左侧冲去。显然,北方族群的士兵有人在统一调度,看到玄亮等人调转了方向,也如影随形追了过来。跟在玄亮身后卫龙和天利十二名骑兵,趁机朝前猛冲,瞬间就突破了北方族群的包围。

如果玄亮也想要逃出北方族群的包围,并不是做不到,顶多会损失一部分士兵。只是玄亮不想那样做,玄亮担心,一旦自己带领手下逃离之后,这部分北方族群的士兵再投入到进攻望山驻地的战事,则会完全打乱望山驻地最初的布置,肯定会打皇一个措手不及。所以,玄亮宁可冒着生命危险和北方族群的三千名士兵周旋,也绝不做逃出去的打算。

见卫龙已经带领天利十二人冲出了重围,玄亮便率领剩下的六十八人,不断和北方族群的三千人周旋。不过,没多久,玄亮就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尽管他们也射杀了对方几百人,可是这几百人对于三千之众来说算不得什么。关键是,玄亮他们的箭矢在一支支减少,而对方手中的标枪,却是可以在投掷出去后,等玄亮等人离开,又可以捡回来重复使用。而玄亮却没有时间,下马捡回射出的箭矢。

最后,玄亮不得不带领手下退到一处高地上。这样,对方投掷标枪就有了难道,而自己一方则可以借地势冲击他们。就这样,玄亮时而出击,时而在高地上围成一圈固守,渐渐的,天色暗了下来。此时,玄亮又不得不面临另外一个难题,就是过夜和吃饭的问题。从早晨至今,他们水米未进,到此时早已是疲累不堪,饥寒交迫了。

“分批守卫,一半人在外,另一半下马休息,抓紧时间吃点东西。”

问题时没有水,如何吃的下干硬的食物和肉干。而且还有随时提防对方的偷袭。玄亮知道,暗夜里,是最危险的时刻。虽然对方天黑之后没有再发动大规模的攻击,并不表示对方不会暗中偷袭。

果然,天黑后不久,对方就从四面的黑影里,向玄亮他们投掷起标枪来。由于根本看不清标枪的来路,很快就有士兵中枪倒地。玄亮此时的心情可想而知,白天那么激烈的战斗都没有损失一名士兵,现在反而不断有士兵倒在对方的偷袭之下。考虑再三,玄亮决定转移固守之地。白天固守在这处高地还有优势,夜里反而成为对方的靶子。

“集合,我们一股气冲动左侧山脚下的林子里过夜。”

北方的冬天,树木都已经落叶,不再像夏天那样可以躲藏,所以,玄亮并不怕对方会借树林隐藏身影偷袭他们。待玄亮等人藏身到树林之后,情况才好了一点。因为对方顾忌玄亮手中的弓箭,并不敢十分靠近,再加上树木的遮挡,投掷出来的标枪不是扎到树上,就是被树枝阻挡,失去了准头。

“每十五人一组,轮流警戒,轮流休息。”

玄亮清点了一下人数,刚才在拿处高地上,竟然被对方射杀了三名骑兵,射伤了五名。玄亮没有把死去的士兵尸体扔在原地,撤离时,已经让其他士兵驼了过来。至此,玄亮只能把死去的士兵就地掩埋,等战事结束后,再来启他们的遗体会望山驻地。

那五名受伤的士兵,已经基本上失去了战斗力,玄亮命人给他们做了简单的包扎,并专门拨出一座帐篷,让他们住进去养伤。火是肯定不敢点的,那无疑是给对方表明投掷的目标。

一夜之中,虽然对方还是不断地骚扰,却再有没有给玄亮的骑兵带来伤亡。天亮时,玄亮让士兵清点一下各自的箭矢,经过昨天一战,大都消耗过半。如今,每个人身上的箭矢已经不足一百五十支,而且大都是皇弩所用的箭矢。弓箭的箭矢,每个人手中仅有十几二十来支。

第92章 身受重创无救兵

接下来的几天,玄亮改变了策略,不再和北方族群的士兵正面交锋,他们已经没有足够的箭矢,一旦陷入短兵相接阶段,无论如何也不是两千多人的对手。到目前为止,玄亮还没有命令士兵使用皇弩。

玄亮带领六十名骑兵,把受伤的五人围在中间,每次和北方族群的士兵稍一接触,便立即躲开。考虑到不能再被对方围在正中,玄亮突出之后,始终围着他们转圈子。既不逃离,也不深入,只要牵制住他们,不让起增援攻击望山驻地,玄亮就达到目的。现在已经不去想端掉北方族群老巢的事情了。

即便如此,一连两天下来,疲累不堪,又饥寒交迫的龙族骑兵,还是又折损了八人。到卫龙离开后的第四天,包括十一名伤员在内,玄亮手下仅有五十七人了。弓箭的箭矢早已用光,只剩下皇弩未动。为了更好的射杀北方族群的士兵,玄亮带领手下逐渐把对方吸引到一处小河谷中。当北方族群的士兵衔尾而至后,玄亮他们带马冲上缓坡,猛然调转马头,五十七人,一起举起皇弩,射出第一波密集的箭矢。

这一次给对方造成了巨大的伤亡不说,也第一次引起了对方士兵的恐慌。他们谁也不知道对方手里竟然还有如此威力强大的武器,仅仅一轮射击,北方族群的士兵就被射倒在地两百多人。三四天下来,北方族群士兵的伤亡数量,是玄亮他们的几十倍,再加上刚才的一轮射杀,三千人左右的北方士兵,已经不足两千人。

玄亮带领手下又和北方族群的士兵周旋了两天,在又失去七名士兵的生命后,伤员人数也达到了二十一人,玄亮能够使用的兵力仅剩下二十九人,皇弩的箭矢也已用尽。而北方族群的士兵显然也发现了玄亮他们几乎不再对他们使用那种威力巨大的武器,渐渐从四面围了上来。

突如其来的密集的标枪,让一直身先士卒的玄亮,大腿以及后背哥重了一枪不说,战马也被刺倒在地。玄亮用昏迷前的最后一丝意识,命令仅存的二十名士兵,和十八名伤员道:

“不许留下一张弓箭和一支皇弩,退回草原隐藏起来。”

玄亮之所以让士兵退后草原,不是没有道理,广袤的草原,虽说是在冬季,一人多高的枯草中,藏下几十个人,以及几十匹马,还是很容易的。

玄亮直到昏迷的一刻,也不知道为什么回去搬救兵的卫龙,为何没有一点消息传过来。

在玄亮的掩护下,卫龙带领天利的一个班,来到大河岸边时,并没有找到合适的渡口,不得不沿大河东去,直奔他们最初渡河的渡口。日夜兼行下,也用了一日夜才赶到。虽然望山驻地已经受到北方族群的攻击,萧逸然并没有撤回留在此处守护渡口和木筏的士兵,为的就是给玄亮他们留一条退路。刚好被卫龙用上了。

只是让卫龙没有想到的是,他进得去,却出不来了。等他带着熊山的狩猎部队,想要渡河前去救援玄亮时,望山驻地已经被北方族群围了个水泄不通。

不仅是卫龙没有发现北方族群不仅仅只有五千士兵,就是天元他们也被瞒过了。从西面攻击望山驻地的是五千士兵,其中两千骑兵,三千步兵,而绕过望山,从东面攻击望山驻地的还有两千士兵。也就是说加上留守在驻地,阻击玄亮的三千士兵,北方族群共有一万士兵。骑兵倒是的确只有两千。

当卫龙见到皇,并汇报了玄亮那边的情况后,萧逸然当即命令卫龙带领熊山从东面渡口过河,前去救援玄亮。不想,被突然冒出来的两千北方族群士兵给拦了回来。

萧逸然对此也是大惊失色。一直以来,都是把防御放在西面和西南方向,从没有考虑过东面。那里不仅有龙族的马场,而且,从马场沿河岸而上,很容易就会到达龙族的重地,冶炼厂和制陶厂。那里是万万不能有失的。

眼看熊山的狩猎部队暂时无法渡河去救援玄亮,萧逸然只能把熊山调去东线防守,待情况发生变化后,再想办法赶去救援玄亮。同时被安排在东线的,还有骑兵部队剩下来的七十名骑兵,以及赶回来的天利的一个班,十二个人。虽然从人数上看,熊山的狩猎部队,不到一百五十人,加上所有的骑兵,总共才二百三十多人,和对方的兵力刚好是十比一,不过,龙族只是防守,有手里的弓箭在,面对两千步兵,守住防线,还是没有问题的。

而反观西线的形势,比萧逸然预料的还要严峻。

当北部族群的士兵来到开阔地边缘时,当天没有继续前进,而是安营扎寨,到第二天早饭后,骑兵在前,步兵随后,开始通过开阔地。等冲出一条道路后,也付出了近两成骑兵的代价。龙族这边并没有主动出击,而是坚守在宽阔的壕沟之后,等待着北方族群的士兵到来。

显然,北方族群也是有备而来。并没有冒然冲击壕沟,而是从附近的丛林砍来许多树木,填到壕沟中,很快就铺出两条进兵的道路。依然是骑兵在前,步兵随后。只是,当他们进入壕沟时,也就进入了龙族士兵弓箭攻击的范围之内。密集的箭矢,让北方族群又丢下两百多骑兵的尸体,退了回去。这样僵持了一天,北方族群也曾试图从西南部的密林中绕过来,不想被熊山的狩猎部设下的密实的陷阱,以及一百早已守候多时的弓箭手,给射了回来。

被逼无奈的北方族群士兵,不得不打量砍伐树木,填埋眼前的壕沟,准备下一轮的攻击。

萧逸然时刻盯着前线,注视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李渔,向林,等下次对方攻击时,放一部分越过壕沟,用皇弩攻击。”

“是,皇。”

“派人趁着夜色,捡回壕沟中的箭矢,并防火烧毁他们铺设的道路。同时,让士兵轮流休息,防止对方发动夜袭。”

第93章 望山被围无出路

由于北方族群的士兵顾忌龙族手中的弓箭,夜里并没有发动偷袭,直到天亮后,才组织再一次的攻击。向林和李渔按照皇的指示,果断放过一部分骑兵越过壕沟,用皇弩近距离射杀。

萧逸然如此做的目的,是想给对方一定的震慑,同时也可以更有效地消灭对方的有生力量。

北方族群连续两天的损兵折将,尤其是骑兵,损失达到五六百人。这让对方沉寂了一个上午,没有再对龙族发动攻击。不过,午后,北方族群改变了策略,集中所有的士兵,选定一处目标,实行集中攻击。瞬间,壕沟后面的龙族防守士兵,便被射杀一大片,不等龙族派兵堵上缺口,北方族群在骑兵的掩护下,步兵蜂拥而至,从而打开了一条进攻望山驻地的通道。

萧逸然看到情况急转直下,马上命令向林和李渔:

“战车在前摆成一排,掩护五百名钩镰枪部队,对付对方的骑兵,只允许对方的步兵过来。摆出五行八卦阵迎敌,消灭对方的步兵。”

萧逸然知道,用步兵对付骑兵,就算有五行八卦阵,也要付出很大的伤亡,所以,才让战车掩护钩镰枪部队,阻拦住对方的骑兵。

开始,这一战术效果很好,把对方的骑兵阻拦在战车之外的同时,也杀伤了不少战马,而被有意放过的步兵,陷入龙族的五行八卦阵之后,很快就被消灭干净。只是,对方的骑兵在吃了大亏之后,再次集中一点攻击,在接连伤亡上百名骑兵后,终于突破了龙族的战车防卫线。

萧逸然见情况危机,干脆站到一辆战车上,亲自指挥战车,迅速把北方族群打开的口子堵上。由于连续的攻击,一直冲在前面的北方族群的骑兵,从最初的两千人,已经减少到不足一千,经过萧逸然及时地带领战车把缺口堵上,又把这不足一千的骑兵拦腰截断,刚刚冲过战车防线的三四百骑兵,瞬时被五行八卦阵吞没。

话说,杀敌一千,自损八百。龙族这边的伤亡也不小,壕沟被攻开缺口时,就伤亡了两百对人,而阻拦骑兵的钩镰枪部队,经过刚才的一站,五百人只剩下不到三百人还能够参加战斗。而五行八卦阵中的龙族士兵,也不断有伤亡,好在事先留有足够的预备人员,还能得到及时的补充。

因为龙族的士兵数量有限,在摆出五行八卦阵之后,就放弃了壕沟处的防守,等于是退居到最后的一道防线了。如果再被北方族群突破,望山驻地就要直面北方族群士兵的攻击。

龙族士兵都很清楚这一点,每个人都在奋勇杀敌,特别是皇亲临战车指挥战斗,更是激发了他们的士气。五行八卦阵的威力,初次显现出来。同时,由于是短兵相接,皇弩的威力,更是让北方族群的士兵胆寒。被放入的近四百骑兵,和五百步兵,不到两个时辰,就被消灭干净。不过,龙族也付出了近三百人的伤亡。

北方族群面对战车和五行八卦阵的防御再次受挫后,不得不退到壕沟处,暂且休兵。经过两天多的战斗,北方族群的五千士兵,如今只剩下不到五百骑兵,两千三百多步兵。他们之所以停下来,是想等留守的三千士兵前来增援。只是,他们想不到的是,仅仅玄亮的八十名骑兵,就消灭了那三千步兵的大半,能够前来增援的士兵,不足一千五百人,而且还是在两天之后感到的。

在北方族群等待士兵增援的两天里,萧逸然并没有指挥部队主动出击,龙族的士兵经过几天惨烈的战斗,虽然伤亡没有对方大,还是十分疲累,萧逸然也趁此机会,让士兵尽快恢复体力。并在修复五行八卦阵的同时,萧逸然一直没有忘记处于危险境地的玄亮,只是,望山驻地东西全部被围,虽然可以从南边绕出去,但最终还是要到大河岸边,那样同样会暴露在北方族群士兵的眼前。毕竟对方还有近五百骑兵,想从骑兵眼前偷渡过河,几乎是不可能的。

西线停战期间,东线并没有停下来。虽然那边兵力更加悬殊,熊山的一百多人的狩猎部队,加上卫龙带领的八十多名骑兵,只能是依靠手中的弓箭和皇弩,压制北方族群的两千士兵,不让对方前进一步。萧逸然考虑到,熊山他们连续的紧张作战,肯定也到了极限,只得让向林派遣一个连过去,把熊山换下来,让他的狩猎部队好好休整一下。

当萧逸然发现北方族群赶来增援的一千多名士兵后,心猛然沉了下去。既然围堵玄亮的留守部队赶来了,那说明玄亮和他的六十八名骑兵,已经是凶多吉少。萧逸然并没有打算放弃玄亮,马上传来卫龙。

“卫龙,带领剩下的所有骑兵,务必冲破敌人的包围,想办法渡河过去,一定要找到玄亮他们。”

“是,皇。”

待卫龙离开后,萧逸然又传来玄依。

“组织族内会使用弓箭的成年人,去增援熊山他们,不要主动出击,只需挡住敌人,给这边留出足够的时间即可。”

如今的兵力对比,比开始时并没有多大变化。在西线,加上刚刚赶来的一千四五百步兵,北方族群有近四千步兵,和近五百骑兵。而龙族这边仅剩下不到一千三的步兵。在东线,熊山一百多人的狩猎部队,加上刚派过去的一个连,总共不到两百五十人,却要阻击一千五六百北方族群的步兵。

“向林,把战车排成一字长蛇阵,我居中,向林居首,林战居尾。五行八卦阵交给李渔调度。绝不能让敌人越雷池一步。”

北方族群的增援士兵赶到后,又休整了一天,隔天才开始对龙族发起更加猛烈攻击。至此,龙族的所有士兵,包括族人在内,都已经看清楚,此次北方族群前来,是抱着坚决消灭龙族的决心的。不然,在骑兵损失一千五百左右,步兵,东西线加起来也损失一千多人,如果在算上留守在驻地,包围玄亮他们的伤亡,也有两千四五百之众,北方族群依然没有丝毫退兵的打算。

不用萧逸然他们去鼓动,龙族的族人,但凡能够使用武器的,都主动加入到战斗中来。就是那些老年人,也自动帮着运送伤员,以及箭矢兵器等。

战争一天比一天激烈,双方士兵的伤亡人数,每天都有三位数的增长。由于龙族有战车摆出的一字长蛇阵,有近三百名钩镰枪士兵对付北方族群的骑兵,有八卦阵对付步兵,又有手中的弓箭和皇弩,伤亡人数要比北方族群少得多。

比较起来,反而是东线的熊山相当轻松一点。虽然卫龙带领八十多名骑兵冲出包围,前去救援玄亮,得到了一个连士兵的增援后,熊山可以率领狩猎部队的一百多人,和刚刚赶来的一个连轮番作战,轮番休息。关键在于,他们不用主动出击,只是把敌人压制住,阻拦住就算完成任务。所以,依靠远远不断供给的大量箭矢,他们不仅很少伤亡,每天还能射杀不少北方族群的士兵。

一鼓作气冲出北方族群士兵包围的卫龙,直奔当初过河的渡口,只是那里留守的士兵,早已被北方族群的士兵杀散,木筏也被拆解不知去向。卫龙只能带领士兵重新制作木筏,待他们渡过河去,已经整整耽误了一天时间。

这一次,卫龙过河之后,没有停顿半刻,日夜行军,一日夜后,便来到北方族群的驻地。只剩下一部分伤员留守的北方族群已经没有能力阻挡卫龙这八十多名骑兵。卫龙也没有心思对付北方族群的伤兵和族人,他的第一任务是找到玄亮。

在北方族群驻地没有发现玄亮的踪迹,卫龙不得不让骑兵分散开,四处寻找。他不相信玄亮和他的六十八人,会全部被消灭。在北方族群驻地,以及附近寻找两天未果后,卫龙沿着当初从草原来到北方族群的路线,一直朝大草原驰去。

玄亮手下仅存的二十九名骑兵,不可谓不会躲藏,卫龙又用了两天多的时间,才被出来哨探的玄亮手下的骑兵发现,把卫龙一行带到玄亮的藏身之地。

玄亮依然昏迷不行,而且发着高烧。据仅存的二十九名士兵报告,自玄亮昏迷之后,他们只能烧化雪水,把干粮泡成糊状,一点点喂给玄亮,每天能喂进玄亮嘴里的食物,并没有多少。到卫龙赶来时,玄亮已经昏迷六天了。

卫龙看着昏迷中的玄亮,知道再不马上把玄亮送回望山驻地加以抢救的话,怕是性命难保。可是,卫龙又咽不下这口气去。如今的北方族群驻地,可是真的成了空巢,绝不能这样轻易放过。

“天利,林伟带领你们的士兵,护送玄亮大人,以及这二十九名兄弟火速赶回望山驻地,请皇派人抢救玄亮大人。其余人留下,随我袭击北方族群驻地。”

第94章 拼死一战为龙族

“卫龙大人,我们不回去,我们要为玄亮大人,以及死去的三十九名兄弟报仇。”

跟随玄亮的二十八人,心里的仇恨要比卫龙等人还要深,坚决不愿意回望山驻地。卫龙也只能改变命令。

“天利,林伟,你们两个班护送玄亮大人和这八名受伤的兄弟回去,必须保证大人的安全。渡过大河后,设法和熊山大人取得联系,让他派人出来接应你们。”

“是,卫龙大人。”

卫龙总共带来八十七名骑兵,天利和林伟带走两个班,二十四人,还剩下六十三人,加上玄亮留下来的二十人,总共有八十三人,算上卫龙的话,是八十四人。

卫龙经过几天的急行军,也需要休整一下,当天继续留在玄亮等人的藏身之地,休息了一天。卫龙知道望山驻地那边兵力吃紧,也需要他们回去参加战斗,不过,在心里衡量一番之后,还是觉得留下来。如果把北方族群的驻地搅个天翻地覆,不信在前线攻打望山驻地的北方族群士兵得到消息后,不担心他们的亲人。只要能扰乱对方的军心,远远比回去参加战斗的作用大。

而这时的望山驻地,也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萧逸然把留在驻地的二十四卫中的二十三卫全部派去参加战斗。卫文、卫武、卫双、卫全四人,进入五行八卦阵中心,负责维护从中调度的李渔的安全。卫飞、卫在、卫天跟随天元行动,时刻在战场中观察敌方动静,随时汇报给皇和向林他们。卫乾、卫坤、卫宇、卫宙四人编入负责五行八卦阵两翼安全的弓箭手中。卫东、卫西、卫北三人调去协助熊山。卫福、卫寿、卫禄陪同萧逸然在一辆战车上,负责护卫。卫日、卫月、卫星则各自选择一辆战车,负责协同战车列队的步调统一。只有卫南被萧逸然留了下来,教育部,以及学校是龙族未来的希望,萧逸然不希望卫南这位教育部长有何闪失。

除了萧逸然的警卫排留下做预备队之外,所有士兵全部投入到战斗中。

站在战车上,萧逸然能够清晰地看到北方族群士兵的一举一动。经过一天的休整,对方也摆出了孤注一掷的架势,所有兵力全部投入到战斗中,骑兵在前,步兵在后,对龙族士兵发起了一轮更加猛烈的攻击。

估计是对方也发现了萧逸然地位的特殊,几乎有超过一半的骑兵冲向了战车队列的中间,攻向萧逸然所在的战车。空中密集投掷而来的标枪,先是把拉动战车的马匹射倒,继而射向战车中。卫福、卫禄、卫寿三人,干脆用身体阻挡着对方投掷来的标枪。先是卫寿第一个中枪倒下,紧接着是卫福。到北方族群的骑兵接近战车时,萧逸然身边仅剩下卫禄一人。幸好警卫排赶来的及时,才让萧逸然躲过一劫。

战车摆出的一字长蛇阵,不久就被对方的骑兵冲击的七零八落。在把对方近五百名骑兵的战马大部分砍到后,五百人的钩镰枪部队,也几乎全军覆没了。

萧逸然眼看一字长蛇阵已经不能灵活运转,只得下令战车突入对方攻击上来的步兵群中,开始各自为战。

由于失去了战车列阵的阻击,大批北方族群的士兵,冲进了五行八卦阵中,更加惨烈的战斗,随即打响。

此时,远在北方族群西部草原的卫龙,带领八十二名骑兵,经过一夜的休息,第二天天不亮饱餐一顿后,沿原路奔驰向北方族群的驻地。这一次,由于每名士兵心中充满了仇恨,同时,又因为北方族群仅剩下一批伤兵,和普通族人,已经无法组织有效的抵抗。卫龙这八十多骑兵,如入无人之境一般,把整个北方族群驻地搅了个天翻地覆。

卫龙并没有让士兵滥杀无辜,对那些没有参与抵抗的北方族群普通族人和士兵,卫龙也没让自己的士兵伤害他们。对于那些负隅顽抗者,则痛下杀手。

不到一个上午,北方族群驻地已经没有了一丝反抗。卫龙牵挂着望山驻地的战事,以及玄亮的安慰,并没有贪恋北方族群的财富,只是命令士兵牵走北方族群所有的战马,沿着大河北岸,直奔来时的渡口而去。

卫龙的速度不可谓不快,当他带领八十三名骑兵赶到渡口时,天利和林伟带着玄亮才刚刚渡过河去。乘坐天利和林伟送过来的木筏渡河之后,卫龙命令天利带领一个班,守护着昏迷中的玄亮,以及八名伤兵滞后,让林伟加入进来,率领九十五名骑兵,对东线包围望山驻地的北方族群一千五六百人的部队,发动了突然袭击。

九十多人的骑兵冲击步兵队伍,很快就冲开一条通道,熊山早已发现了卫龙的骑兵,让自己的狩猎部队负责防守,带领派来增援的一个连的士兵,随即展开守护东线以来的第一次主动出击。

前后夹击之下,北方族群的东线部队,第一次被打的不得不后退到二十里之外。熊山随即率领人马把防御阵线,前移了十五里。

卫龙没有在东线逗留,给熊山留下三十名骑兵,带领其余人马护送玄亮马不停蹄地赶回望山驻地,把玄亮和八名伤兵交给卫生部的玄云之后,掉头朝西边的战场冲去。

尽管卫龙率领的六十五名骑兵也是疲累之师,不过,在北方族群的骑兵已经消耗殆尽时,龙族突然出现的六十五名骑兵,还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毕竟,卫龙这六十五名骑兵,可以突入对方的步兵中,近距离使用皇弩,这无疑给北方族群的步兵带来了巨大的伤亡。

不仅如此,卫龙和六十五名骑兵的突然出现,也无疑是给,已经接近极限的龙族士兵打了一针强心剂。

没有人会怀疑,战场之上,士气对于整个战事的影响。两相比较,龙族士气的提高,北方族群士气的低落,足以影响整个战局的发展。

站在战车上的萧逸然看到卫龙的瞬间,就知道,卫龙能够这么快赶回来,肯定是已经找到了玄亮,只是萧逸然不知道如今的玄亮是什么情况,是生?是死?

第95章 象阵出现人马乱

随着卫龙率领的六十五名骑兵加入战斗,给整个战场带来了一丝微妙的变化,龙族的斗志被再次激发出来,而萧逸然看到北方族群的士兵,有了要脱离战场的趋势。

萧逸然恨不能赶紧结束这场战事,虽然有些不明白对方仍然占据着兵力上的优势,为何会有结束战斗的举动,还是打算让身边的仅存的卫禄去给向林等人传令,不用追击北方族群的士兵。

战场中的卫龙也发现了北方族群的异动,心想应该是驻地被自己袭击的消息传了回来。卫龙可不愿意放过他们。急忙拨转马头,驰向皇所在的战车。赶到时,卫禄刚要下车前去给向林和林战等人传达皇的命令。被赶来的卫龙制止住后,站在皇的身边等待皇下一步的指示。

“皇,我已经寻回玄亮,只是他身受重伤,一直昏迷不醒。另外,临走之前,我率领八十三名骑兵,袭击了北方族群驻地,射杀了那些负隅顽抗的留守士兵外,还把他们的战马全部赶了回来。看对方有要脱离战斗的打算,应该是驻地被袭击的消息已经传了过来,此时万不可放他们离开。”

萧逸然沉思了一下,如果真是如卫龙所说,对方正是军心动摇,士气最低落的时候,也是消灭他们的最佳时机。当即改变决定,对卫禄说道:

“传令给向林、林战,以及李渔,紧紧咬住他们,不让他们脱离战场。同时传命给警卫排,绕到大河岸边,阻止对方过河。卫龙,你率领骑兵,前去协助警卫排。”

卫禄和卫龙领命而去,萧逸然也指挥旁边的战车,继续与北方族群的士兵纠缠,不放他们离开。

战斗打到这个阶段,完全是靠着士兵心中的执念在进行。不论是龙族的士兵,还是北方族群的士兵,都已经到了自己能够承受的极限,就看谁能坚持到最后。虽然北方族群仍然占着兵力上的优势,只是他们接到驻地被偷袭的消息后,军心早已动摇起来。整个战场形式,反而变成兵力少的龙族,追着兵力多的北方族群在打。

酣战仍然在继续,龙族这边震天的战鼓声,从开始就没有间断过,此时,看到了希望的鼓手,更是不遗余力地敲击起来。一时间,整个战场再次发出龙族士兵震耳欲聋的喊杀声。

突然,战场中所有的士兵,都感觉到了脚下大地在微微震动,似乎有什么大型的动物正向战车奔来。不少打斗中士兵,甚至停下来四处瞭望起来。

只见从西南方向的密林中,冲出十几头大象,每头大象身上都坐着四五名手持弓箭和皇弩的龙族士兵。龙族的士兵都认出来,那是驻守在梦月河驻地的一百名士兵,前来增援了。

站在战车上的萧逸然,看见大象的同时,也看到了坐在领头大象身上的萧安,和紧随其后一头大象上的曹婴。萧逸然心中的激动和高兴,一时难以用语言来描述,抬手对萧安用力挥了挥,率领战车全力投入到追击北方族群逃兵的战斗中。

北方族群的士兵,在看到突然出现的大象时,早已不再和龙族士兵纠缠,纷纷朝大河岸边跑去。

看到胜利曙光的龙族士兵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他们,不仅是龙族士兵,就是那些普通族人,也纷纷拿起武器,参加到追击北方族群士兵的行列中来。俗话说兵败如山倒,虽然还占据着兵力上的优势,北方族群士兵一旦开始逃跑,就再也无法组织起有效的抵抗,只能任身后的追兵尽情屠戮。

一口气跑到大河岸边的北方族群士兵,被早已守候在此的警卫排,以及卫龙的六十五名骑兵,拦截下来。面对前面密集射来的箭雨,以及身后紧紧追赶的追兵,北方族群的士兵只是象征性地抵抗了一下,除少数人沿着河岸朝上下游跑去外,绝大部分全部器械投降。

当萧逸然的战车,在萧安大象的陪伴下来到岸边时,战斗已经结束。

“卫龙,马上带领骑兵,以及警卫派前去增援东线的熊山。林战留下来清理战场,曹婴带领你的士兵,跟着卫龙,也去增援熊山,绝不能放他们逃走。”

直到此时,萧逸然才有机会和萧安说话。

“安,你是怎么知道这边战事的?”

“突然几天没有前去拉矿石的马车,我就怀疑这边是不是出了什么状况。当即命令曹婴派人前来探查,才知道皇正在和北方族群战斗。这才组织人马日夜兼程赶来,还好,总算是及时赶到了。皇应该早派人告诉我一声的。”

萧安的语气中明显有一丝埋怨的味道。

“一是你正怀有身孕,二是你那里总共只有一百名士兵,当初认为,就算你们前来增援也起不来多大作用,反而会让梦月河那边处于无人防守的境地,所以就没有通知你。没想到,你们反而成了打垮北方族群的最关键的力量。”

这时,萧安早已挺着肚子,在士兵的搀扶下,从大象上下来,坐到了萧逸然的战车中。留下林战在此清理战场,萧逸然载着萧安返回望山驻地。立即找来玄云:

“马上组织卫生部的所有人手,包括纺织部,教育部,以及族内的成年女子,前去救护伤员。不仅要救护龙族的伤员,那些投降的北方族群的伤兵,也要给予救护。”

玄云刚要抬脚离开,萧逸然突然想起玄亮,再次问道:

“玄亮如何了?”

“回来之后,清理了伤口,并给他喂下要去,至今还没有清醒。不过,体温已经开始下降,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应该能够醒来。”

“好,记得留下人服侍,你去吧。”

面对此战中无数的伤员,萧逸然虽然非常挂念玄亮的伤势,却不能表现出对于自己男人的过分关心。

很快,西线这边,龙族士兵的伤亡情况就报到了萧逸然手中。面对一长串的战死者名单,特别是看到名单中,作为自己男人的贴身侍卫的名字,萧逸然瞬间泣不成声。卫福和卫寿是死在自己眼前,除此之外,还有:

卫武,卫全,卫坤,卫宇,卫星,卫日。

由于东线还没有报过来,萧逸然还不知道卫飞、卫在、卫天、卫龙的情况。除了已经报来战死的八人外,李渔,卫文,卫乾三人也身受不同程度的伤势。

更让萧逸然触目惊心的是,龙族士兵伤亡的数量。

战死:九百八十四人。

重伤:两百二十五人。

轻伤:四百三十四人。

龙族西线的参战士兵,总共一千八百人,完好无损的仅有一百五十多人。

等东线的伤亡名单送过来后,萧逸然再次泪流满面。

战死:三十三人。

重伤:六人。

轻伤:十八人。

战死名单中,赫然列着卫在和卫飞两人。

至此,萧逸然的二十四名贴身侍卫,也就是萧逸然的二十四位男人,仅剩下十四人,其中玄亮重伤昏迷不醒,李渔、卫乾、卫文也各有伤在身。

伤亡名单之后,则是此战的收获。

俘虏北方族群士兵:三千八百五十人,其中伤兵一千二百人。

杀死北方族群士兵:三千六百三十四人。

缴获战马:一千三百匹,战场所得七百匹,卫龙带回六百匹。

萧逸然计算了一下,北方族群总共投入的兵力是,开始的时候,西线三千步兵,两千骑兵,东线两千步兵,后来又增援来一千五百不到,共计八千五百不到。那么此战中,逃跑的士兵多达一千余人。

不能让这些士兵逃回他们的老巢,不然,不久之后,又会给龙族带来威胁。特别是这次指挥战斗的北方族群的将领,其领兵打仗的军事才能,远远超出了萧逸然的预料。如果不是龙族有威力巨大的弓箭和皇弩,以及五行八卦阵和战车,鹿死谁手还真的很难说。尤其是留人包围玄亮的一招,以及隐瞒了近一半兵力的本事,更是让萧逸然不得不再次提高对对方的评估。

顾不上悲痛贴身侍卫的伤逝,顾不上休息,萧逸然果断传来向林、林战、卫龙。

“不能让逃走的龙族士兵和将领讨回族群驻地,绝不能让他们有喘息的时间。向林马上带领能够参战的士兵,尤其是卫龙的骑兵,渡河追击他们,直捣北方族群的老巢。势必要一鼓作气消灭他们。

攻击他们驻地时,尽量不要滥杀无辜,尤其是这次率领士兵前来攻打望山驻地的将领,尽量给我活捉回来。

此去,你们的目的是,收服整个北方族群。”

萧逸然也知道,战斗刚刚结束,士兵已经十分疲劳。但是,为了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也不得不狠下心肠,下达了命令。

“行军途中不要耽搁,等包围北方族群驻地后,可以让士兵轮流休息一下。曹婴带来的士兵,以及熊山的狩猎部队,还有我的警卫排,全部归你们调遣。”

为鼓舞士气,萧逸然把自己仅存的十名完好的贴身侍卫,也都派给了向林。

第96章 九死一生仰天哭

与北方族群的战争,持续了半个月之久,战事只惨烈不仅是重生的萧逸然没有经历过,就是龙族的族人也都没有经历过。比起以前在龙山驻地和梦月河驻地,收服鹰虎蛇龟三族,以及征服象族,和当时北方的九个族群的战斗来,简直不可以同日而语。

战死一千零一十七人的数字,几乎是龙族族人的一成。几乎龙族的每个家庭,都有一到两人阵亡。失去亲人的痛苦,瞬间在整个族群蔓延开来。为安抚族人,萧逸然命令玄依的财政部,全力运转起来。

先是把所有战死将士的尸体收集到一起,清理干净死亡战士尸体后,集中全部族人,为死去的士兵举行了浩大的祭奠仪式。同时,又让玄依以财政部的名义,给每位死亡将士的家庭,都颁发了一个烈士证明。死亡将士的家庭,可以凭此去财政部领取抚恤金,以及将来凭此凭证,获得族内的相关优待政策。

祭奠仪式结束后,萧逸然选择望山驻地西南边的丛林,作为公共墓地,把死亡将士的遗体全部安葬在其中。包括被杀死的三千八百多名北方族群的士兵,也都安葬在那里。

此战中,战死的萧逸然的十名贴身侍卫,也没有例外,与普通士兵葬在了一处。只是在每位贴身侍卫墓前,萧逸然都命人制作了一块木制的墓碑。上面刻上:“亡夫卫武(卫全,卫坤,卫宇,卫星,卫日,卫福,卫寿,卫在,卫飞)之墓妻萧逸然子萧明女萧月萧欣共立”的字样。

望山驻地在安葬死亡将士遗体的同时,向林等人率领人马,渡过大河,直奔北方族群的驻地。虽然向林带领的人马只有五百多步兵,以及九十五名骑兵,还没有逃亡的北方族群士兵人多,只是此时双方易势,龙族是得胜之师,而对方则是逃亡之师,人数上的差别已经不是问题。

并没费多少功夫,把北方族群的驻地包围之后,除了少量士兵以及族人逃亡西部的大草原外,剩余的北方族群士兵和族人,很快就选择了归附。向林一面就地驻扎,看守着刚刚归顺的士兵和族人,一边让士兵轮流休息,一边派人前往望山驻地,请示皇下一步的行动。

前来传递消息的是卫龙和卫双。

“皇,除了少数逃亡到西部草原外,北方近三万族人全部选择了归附龙族,向林大人让我们来请示皇,下一步该如何做。”

萧逸然没相当会如此容易,虽然她也想过一旦征服北方族群后,该如何处理的事情,只是还没有一个详尽的规划。

“此次率兵攻打望山驻地的北方族群将领可曾捉到?”

“捉到了,名叫河,是一位年龄不足三十的男人。”

“有没有问过他,包括隐瞒士兵数量,以及留人拦阻玄亮等事,都是此人安排的?”

“问过了,全部是他一人的主张。”

“北方族群的族长呢?”

“也捉到了,是为四十多岁,名叫川的老女人。”

“她也愿意归顺龙族?”

“是。”

“那此次进攻望山驻地的注意,是谁的,是河,还是他们的族长?”

“据两人交待,他们的族长并不想攻击望山驻地,是河一力主张,才出兵的。”

“河的目的呢?”

“据河说,他想建立一个庞大的,实力超群的族群。”

萧逸然想了一会,然后对卫龙和卫双说:

“回去告诉向林,把北方族群的所有士兵,包括伤兵在内,全部派人送到这里。北方族群的族人暂时还是住在他们的驻地,由向林带人负责看守。

至于河和他们的族长川,也派人护送过来,我要见见他们。

还有,让林战回来,卫龙和卫天两人留下协助向林,随时传递那边的消息。”

送走卫龙和卫双,萧逸然又命人把玄依和带伤的李渔传来。把卫龙两人带来的消息告诉玄依和李渔后,萧逸然问道:

“说说你们的看法,该如何处理归顺的北方族群?”

“皇,北方族群在损失了近万名士兵之后,竟然还有三万族众,要是全部把他们迁到这里,怕是不现实。如果仍然让他们留在原来的驻地,就必须派得力的人手过去管理。”

李渔首先说道。

“如果皇愿意,萧安愿意前去管理北方族群。”

一旁的萧安,主动请命道。

“龙山和梦月河一样重要,如果你离开,谁去接替你?”

“那里的一切都已走上正规,只要西南处善于养蛊的族群不来骚扰,派遣长老会中,原来鹰蛇虎三族的族长过去一两人足以。”

听完萧安的话,萧逸然抬头看了看玄依,如果玄云能够走开,倒是一个最合适的人选,只是卫生部还要指望玄云。至于派遣鹰蛇虎三族的原族长过去,萧逸然不是很放心。

“皇,临时也可以不派人到龙山和梦月河去,只需曹婴暂时全权管理,也不是不可以。”

“此战之后,随着北方族群士兵的加入,我们的士兵队伍一下扩充了不少,我本想派人替回曹婴的。”

对于李渔的建议,萧逸然也觉得不是很合适。

“皇,要不玄依前去北方族群驻地吧?”

“你更不行,财政部全靠你来掌管。”

几人商议良久,都没有做出最后的决定。这时,玄云前来报告:

“皇,玄亮醒了。”

萧逸然一听,马上前去探视玄亮,自从玄亮被卫龙救回来之后,萧逸然只是在战事刚刚结束时,去探视了一次,那时候玄亮还没有醒来。

“玄亮,你感觉怎么样了?”

“皇,感觉好多了。”

玄亮虽然十分虚弱,不过看到皇后,还是努力挤出一丝笑容。

“好好养伤,北方族群已经被我们打败,同时他们也选择了归顺龙族,此战,你立功最大。”

萧逸然所说不是纯属为了安慰玄亮,如果不是玄亮拖住对方的三千多名士兵,而让三千多人及时赶来增援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

第97章 整合族群勤练兵

不日,北方族群逃回驻地的士兵,以及被玄亮的骑兵打伤的伤兵,还有此次战役的将领河,族长川,在萧逸然八名贴身侍卫:卫文、卫双、卫乾、卫宙、卫东、卫西、卫南、卫北的押解下,返回望山驻地。

萧逸然命令玄依和李渔去安置北方族群的士兵,让贴身侍卫把河和川带到皇宫,亲自出面招待了两人。

“川,你可是真心归附龙族?”

“伟大的龙族女皇,川带领所有族人,诚心归附龙族。”

“好,我代表龙族上下,欢迎你们加入龙族。川,我们龙族都有姓氏,不知你们的族群可有姓氏?”

“我们族群一直是以地名,或者动植物名来给孩子取名,一直没有姓氏,请女皇赐姓。”

就算川不请萧逸然赐姓,萧逸然也要给她们取个姓氏,不然将来不好管理。沉思一会,根据重生前的记忆,北方族群所在地,应该属于春秋时期赵国一带,于是对川说道:

“那以后你们的族人全部以赵为姓,族长就叫赵川吧。河将军就叫赵河如何?”

“谢女皇赐姓。”

两人同时对萧逸然致谢道。

“赵河,说说看,当初你们本有一万名士兵,是如何瞒过龙族的探子,让我们的人只探查到五千名士兵的。”

“皇,说出来并没什么稀奇的。龙族的探子只是数人数,并不能记下士兵的相貌,所以,我每天只让三千步兵出来训练,如此轮换,就可以隐瞒士兵的真实数量。”

“那又是如何探知我派去准备袭击你们驻地的骑兵的?”

“自从皇搬迁到这里之后,龙族的一举一动,几乎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当然,除了那些威力巨大的兵器之外。”

“这一次战败,你可心服?”

“皇,可以说真心话吗?”

“当然,要的就是你的真心话。”

“皇,龙族能够取胜,完全是仪仗手中威力巨大的兵器。如果不是兵器威力巨大,让人难以抵抗,战败的一方肯定不是我们。”

“看来,赵河对于战败并不心服?”

“皇,如果不是顾忌龙族的兵器,我也不会留下三千人阻击偷袭驻地的**十名骑兵。如果不是那些骑兵拖延,并杀伤了近一半留守的士兵。如果留守的士兵早一天赶来增援,战果如何还很难说。”

“哈哈,赵河,我承认你在领兵打仗方面确实有过人之处,可是,你要知道,事实就是事实,没有那么多如果。你仔细想一想,就算你不留守士兵防备偷袭驻地的龙族骑兵,你的一万士卒全部对望山驻地发动攻击,就一定有胜算吗?你就如此自信龙族没有其他后招了吗?”

赵河听到这里,不由瞪大眼睛望着萧逸然。赵河的确没有想过龙族还会有后招。而赵川则开口问道:

“皇,龙族还有什么厉害的后招?”

“呵呵,以后你们会知道的。”

真有后招吗?当然没有。在和北方族群的一战中,龙族已经使出浑身解数,再没有什么后招可用。萧逸然之所以要虚张声势,不外乎想让赵河和赵川两人以后不要生出异心。毕竟整个北方族群的人数,可是龙族的三倍不止。萧逸然说以后让他们知道,则是打算等黑火药研制出来后,用来圆过今天所说的话。

“赵川,赵河,对于两个族群的整合,你们两人有什么建议吗?”

“皇,既然我们已经归附龙族,一切全凭皇来定夺。”

“赵河,你呢?”

“赵河也听从皇的定夺。”

“既然如此,你们两人,包括你们的亲人就先留下来吧。回头我会派人前去接收和管理你们的族人和驻地。”

“筱菊,去通知玄依,马上给赵川和赵河安排住址,并提供生活用品和粮食等。一切以长老会成员的待遇执行。”

赵川和赵河住下以后,随着逐渐了解了龙族的富庶,以及方方面面的规章制度后,尤其是赵河,心中那一丝不服气,日渐消失,变得心悦诚服起来。

经过长老会的多次商讨,最终决定由萧安前去北方族群驻地,而龙山和梦月河那边,则是派遣萧逸然的两名侍女,筱春和筱梅前去接管。由于天利在跟随玄亮一战中的突出表现,被破格提拔到兵部,前往梦月河驻地,接替曹婴的位置,被替换回来的曹婴,则留在望山驻地,协助林战带兵。向林暂时驻守北方族群驻地,协助萧安。

整合后的龙族族众数量,直逼四万五千人,步兵达到四千五,外加三百人的女子独立营,共计四千八百人。骑兵扩充到一千五百人。沿袭以前龙族的编制,步兵编为五个团,两个师,又一个女子独立营。骑兵编为两个团,一个师。全军统帅仍是皇,向林为副统帅,负责日常的训练和防卫。步兵两个师的师长分别是第一师向林兼任师长,曹婴为付,第二师师长林战。骑兵统帅玄亮。各师所属团的团长,不再有皇的贴身侍卫担任,而是由各师师长任命。萧逸然也不再兼任女子独立营营长,而正式任命萧安为女子独立营营长,并派遣女子独立营前往北方族群驻地,协助向林担当守卫责任的同时,也负责萧安的各人安全。

刚刚归附的赵川和赵河,被安排到长老会,成为长老会成员的同时,赵川去财政部,协助玄依。赵河去参谋部,协助李渔。并没有给两人安排具体的执事,对于两人,萧逸然还要观察一段时间。

因为皇的二十四名贴身卫士,在过去的一战中,死去十人,仅剩下十四人。而十四人中,玄亮重伤未愈,李渔、卫乾、卫文三人伤势已经康复,卫龙和卫天则留守在北方族群驻地,协助向林。长老会成员多次建议皇,再选择十人补充到自己的贴身卫队中。

萧逸然没有答应,自从战事开始至今,萧逸然都没有恢复侍寝制度。虽然已经过去一个多月,近两个月的时间,萧逸然还没有从失去十名男人的伤痛中走出来。尤其是重伤在身的玄亮,伤势总是反反复复,虽在逐渐恢复中,只是恢复的速度很慢,让萧逸然一直牵挂着。

大战结束三个月后,伤兵中的**成基本恢复了健康。北方族群那边,萧安也把详细的北方族群的族人做了登记,送到萧逸然手中。同时,龙族所制定的一系列规章制度,也在北方驻地施行开来。

不论是古代,还是现代,对于普通族人来说,谁来做他们的族长不重要,重要的是谁能让他们过上好日子,他们就会拥护谁。随着一个个独立家庭的建立,随着分田到户,随着春种的开始,随着望山驻地源源不断提供的各种先进工具送到北方族人手中,三个月前一场大战造成的影响,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为了便于两处驻地的往来,萧逸然命令熊山的狩猎部,在曹婴第二师一个连的协助下,于望山驻地大河上游,搭起一座宽大的,能够通行战车的浮桥。不仅可以往来运送兵力,也可以运送两地的物资,以及方便两处族人之间的交流。

当然,渐渐恢复到大战前秩序的龙族,在一切事情都走上正规之后,又开始了日复一日的练兵计划。所谓居安思危,通过一场大战,让所有人都意识到了部队的重要性。萧逸然并没有因为族人的增加,而一味扩充士兵数量。兵在精而不在多,萧逸然相信,只要把如今的四千八百步兵,和一千五百骑兵训练好,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足以让龙族称雄于世。

战车的数量在增加,皇弩在大批生产,力争给每位士兵都配备一只。五行八卦阵作为练兵时的重中之重,几乎每日都要操练。被安排到参谋部协助李渔的赵河,在充分认识到五行八卦阵的威力后,进一步相信,就算当初的三千士兵及时增援到位,就算龙族再也没有了后招,当时双方继续战斗下去,结果真的不一定就是北方族群获胜。

作为北方族群原族长的赵川,则早已心服口服,全心全意协助玄依,做好财政部的所有工作。

这些都被时时留意两人的萧逸然看在眼里,到战后的第四个初,萧逸然下令:

命赵河为参谋部副部长;

命赵川为财政部副部长。

又一个月后,驻守北方驻地的萧安顺利产下一名男婴。为此,萧逸然第一次来到北方族群的驻地。看到向林脸上洋溢的笑容,不用问就知道,萧安所生一定是向林的孩子。当初,大战前,萧安来看望萧逸然,临走时就说过,有可能会怀上向林的孩子。大战之时,大腹便便的萧安赶来增援,萧逸然一直没有问过到底是不是向林的孩子。如今见了向林的表情,再看看襁褓中婴儿的眉眼,有**分向林的样子。于是笑呵呵地问向林:

“这下可满意,可安心了?”

“皇,向林一直很满意,很安心的。”

一向在皇面前毕恭毕敬的向林,第一次用这种口气和皇说话。说完后,似乎感觉有些失态,急忙低头恭敬一礼。

“皇,请为孩子赐名。”

“不了,这次不剥夺你这当爹的权利了,还是你自己来吧。”

其实,向林早就给孩子想好了一个名字,听皇这样说,也就没有再坚持,说道:

“要不就叫萧毅可好?”

第98章 建国望山萧为名

萧逸然只是在北方驻地住了两天,陪了陪萧安,又在驻地内视察了一番,便返回望山驻地。因为,萧逸然心中一直在筹划一件事情,想要建立一个国家。一直以来,都是称以龙族,或者望山驻地,以及梦月河驻地,龙山驻地,萧逸然觉得这样的称呼不便于将来号令族群。

萧逸然明白,国家这个概念,这个时代人的心中是没有的。有必要做一番详细的解释,以让长老会成员,以及族众了解国家的概念,以及建立国家的意义。

在长老会上,萧逸然第一次提出了国家的概念。

所谓国家,就是由一个个家庭组成的组织,其规模高于单一的族群,是多个族群的组合。

虽然萧逸然重生前的记忆告诉她,一个国家不仅仅是由多个族群组成,同时也可以容纳多个信仰。不过,萧逸然可不想让自己的族群有其他的信仰,自己的国家只能有一个信仰,那就是龙,或者说,就是萧逸然这位皇。

至于为什么要建立国家,萧逸然是这样对长老会成员解释的:

“由于一个国家可以容纳许多族群,所以,可以更好的对国家中的众多族群进行管理。同时,由国家把多个族群整合起来,更能形成强大的实力,从而在将来,永远屹立于世上。”

对于总能从皇这里听到一些新鲜词语的长老会成员来说,就算皇讲的一些事情,自己听不很懂,也大都不会反对。

于是,萧逸然接着说道:

“既然要建立国家,既然国家的规模更大于一个族群,那么,国家当然就要设置全面的管理部门。原来龙族共设有十个部门,分别是:兵部,财政部,卫生部,制造部,狩猎部,农业部,情报部,养殖部,教育部,参谋部。就目前的来看,这十个部门基本上涵盖了国家的方方面面,只是有些部门的职责相互重叠,不利于对个部门的工作成绩进行考核。再就是,有各别的部门职责过重,需要分解一下。

鉴于此,做如下调整:

第一,狩猎部和养殖部合并,成立畜牧部,熊山任部长,原养殖部部长为副部长。

第二,成立运输部,以减轻财政部的负担。运输部部长赵川。

如此,还是十大部门。各部门的部长和副部长,按照以前的制度,每年考核一次,优胜劣汰。

另外,国家实行文武官制度。兵部官员属于武官,其余部门的官员属于文官。武官设立十二个军衔,从大到小分别是:元帅,大将,上将,中将,少将,大校,上校,中校,少校,上尉,中尉,少尉。

文官设立十三阶品级,从大到小分别是:正付丞相,又称左右丞相,尚书,正付侍郎,正付太守,正付知府,正付知县,正付社长。

文武官员,不同的品级,拿不同的俸禄。”

萧逸然知道,如此纷繁的名词,需要给长老会成员一个消化吸收的过程。

最后,萧逸然又征询长老会成员,所建立国家的名称。这次倒是意见非常统一,一致同意把新建立的国家称为“萧国”。对此,萧逸然本人也很满意。

至于以前制定的相关政策法规,各部门的规章制度等,在接下来的长老会上,得以逐步完善。到夏末,关于萧国的一切,都已有了雏形,各个部门都在正常运转。一面更大的绣有“萧”字的大旗矗立在了皇宫前面的广场之上。

同时,萧国初步设立了三个郡,分别是龙山郡,太守筱春;梦月河郡,太守筱梅;赵郡,萧安兼任太守。都城望山城,城首品级相对于付丞相,由李渔兼任。各部门部长不再称为部长,而是改称正付尚书。设置丞相两名,左丞相萧安,右丞相李渔。萧安为正,李渔为付。由于李渔还兼任都城城首一职,参谋部交给赵河管理,赵河升为参谋部尚书。

而兵部尚书不再由皇兼任,皇为萧国唯一的元帅,统领所有的军队。向林、林战、玄亮、曹婴为四大上将军。率军驻守梦月河和龙山郡的天利,提为大将军。其余各团团长,也为大将军军衔。副团长为中将军衔,营长为少将军衔,副营长为大校军衔,以此类推。唯有女子独立营营长,被授为中将军衔,由萧逸然的侍女筱秋担任。丞相萧安,不再兼任女子独立营营长一职。

为了避免传出一些不好的影响,这次在安排各部门职位的时候,萧逸然没有让剩余的十四位贴身侍卫,除了李渔、玄亮和卫南外另外十二人,身居关键岗位。大都身居各部门的尚书之次职——正付侍郎。

其中,卫龙、卫天为情报部正付侍郎;卫文和卫乾,为兵部正付侍郎;制造部有卫宙和卫月,农业部有卫东和卫禄,畜牧部有卫双,运输部有卫西和卫北。另外,八名侍女,除了筱春和筱梅去龙山和梦月河两郡做太守外,卫生部有筱夏和筱冬,财政部有筱兰。筱菊和筱竹,依然留在萧逸然身边。

经过四个多月的养伤,玄亮已经能够下地活动,在玄亮养伤期间,骑兵师的训练,临时从情报部调来卫龙负责。

直到看到玄亮除了身体还有些虚弱外,再没什么大碍了,萧逸然才恢复了让侍卫侍寝。只是,由于十四名侍卫均有执事在身,萧逸然没有再按以前那样排班。而是交给李渔,根据留在都城的贴身侍卫人数,而随即安排。基本上还是两人一夜,偶尔也会出现只有一人得闲的情况。

尽管,不论是长老会成员,还是李渔几人,都建议再选拔一部分人员,填补到贴身侍卫的队伍中,萧逸然一直没有同意。近一段时间,萧逸然一直在观察已经是参谋部尚书的赵河,李渔也曾私下向萧逸然汇报道:

“赵河一直没有成家,至于在原族群中有没有女人,目前还不得而知。”

李渔建议道:

“如果皇觉得赵河还不错的话,不如把他选入到贴身侍卫中,这样可以更好的笼络此人,此人的确有过人之处。”

第99章 巡视草原花如锦

赵河给萧逸然留下的印象也不错,虽然那次大战,让双方都损失惨重,不过那是两国交兵,各为其主,不能怪到一个人头上。自从赵河来到望山城,萧逸然一直在观察他。

赵河并不是那种五大三粗的人,样子尽管比李渔要威猛一些,总体说来,还是属于文质彬彬型。平时的话语不多,人稍高,略显清瘦,尤其是一双纤长的手,有点女人的味道。赵河做起事情来,非常干脆利落,绝不拖泥带水。这是让萧逸然最为中意的一点。对于赵河一直不愿意成家,萧逸然不知道其中是什么缘故。一次赵川前来汇报工作之余,萧逸然问道:

“赵川,你可知道赵河为什么一直不成家?”

“皇,赵河此人于一般人不一样,就我了解,在赵郡的时候,赵河好像就没有女人。”

“哦?你能确定?”

“皇,赵河当时也是族中的掌兵之人,作为族长,我一直都在暗自观察他。虽不敢十分保证,我的确没有发现其有女人。”

“那你对于赵河一直不找女人的做法,有何猜测?”

“我也一直疑惑,曾经私下询问过赵河,他只是说不急,并没有说其他原因。”

听了赵川的结束,萧逸然对赵河更加感兴趣。心中也开始思量要不要把赵河选入贴身侍卫中。重生之后的萧逸然,早已适应了这个母系时代女性为主的制度,把重生前养成的那些女人的矜持早就扔到九霄云外。当一次赵河来汇报工作时,萧逸然直接问道:

“赵河,能不能说说你为什么一直不找女人,不嫁人的原因吗?”

“皇,很多人问过我。其实也没什么原因,也不是我不喜欢女人,只是一直没有遇到让我心仪的女人。”

“那你说说你心仪的女人什么样?”

“皇,可以说真话吗?”

“当然,听的就是你的真话。”

“皇,我喜欢皇这样的女人。”

赵河毫不避讳地答道。

“为什么?”

萧逸然几乎是随口问出的。

“我也说不出具体是为什么,当我在战场上看见皇的第一眼就下过决心,要找就找皇做自己的女人。这也是部队损失惨重,而我一直没有下令撤兵的缘故。”

萧逸然看着一脸认真的赵河,知道他不是在故意讨好自己。只是对于赵河为了想把自己变成他的女人,而不顾士兵伤亡的做法,让萧逸然心中很不以为然,甚至有点反感。本来已经到嘴边,让赵河加入自己贴身侍卫行列的话,又咽了回去。

等赵河离开后,萧逸然一直在心里考虑赵河刚才的话,如果换成自己是赵河,会不惜士兵的生命,而去追求自己心仪的人吗?换成重生前的萧逸然肯定不会那样做,可是重生之后,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似乎这样的假设,没有成立的条件。

经过再三考虑,萧逸然还是决定要进一步了解赵河此人。而最好的了解方法,无过于选他入自己的贴身卫队。于是,萧逸然也不用去征求赵河的意见,直接通知李渔,让赵河加入贴身卫队中。没几天,就轮到赵河侍寝。之前,在通知李渔的时候,萧逸然告诉李渔,到赵河侍寝的时候,不要安排其他人一起,让赵河单独侍寝。所以,这天夜里,是赵河一个人来到萧逸然的寝室。

“皇。”

来到寝室之后,赵河恭恭敬敬给萧逸然施礼后,站在萧逸然眼前,等待指示。

“上次你说喜欢我这样的女人,对于现在的安排,你可还满意。”

“皇,赵河感激不尽。”

“那就看看你是如何感激不尽的吧。”

萧逸然的语气中充满了挑逗的意味,半靠在床榻之上,用流露出一丝玩味的眼睛,盯着略显局促的赵河,等待着他的下一步动作。

赵河慢慢走到床前,伸手为萧逸然宽衣解带,从赵河接触自己肌肤的双手,传来微微的颤抖,萧逸然不知道是赵河真的没有找过女人,还是因为过于激动。当赵河伏身到自己胸前,吸吮起那对丰盈时,萧逸然已经相信了赵川的猜测,赵河应该没有过女人。因为赵河的动作如同婴儿吃奶一般,完全没有一点技巧掺杂其中。尽管如此,由于萧逸然丰盈的敏感,以及赵河有些发烫的纤长的手指,伸到自己的泥泞处,轻轻揉搓带来的刺激,还是让萧逸然很快进入了状态。

鼻息渐重,樱口微张,发出一声声娇吟。忍不住伸手扶起赵河伏在胸前的头,吻上那一双宽厚的嘴唇。因为赵河的动作十分生涩,萧逸然不得不主动引导。探出舌尖,稍微用力,挤进赵河的口中,捕捉到赵河的舌头,一大一小的舌头在赵河空中纠缠起来。

赵河的伟健,如同赵河本人一样,也略显纤长。让萧逸然不仅想起故去的,温柔的卫星的纤长。一时间,握住赵河伟健的玉手,不由顿了顿。只是,赵河的敏感,如同最初的李渔差不多,萧逸然只是轻轻握着,赵河不仅浑身一颤,嘴里在发出一声快乐的呜咽声的同时,本能地加大了对萧逸然香舌的吸吮力度。

被逗引起全部**的萧逸然,再也没有精力去思念卫星,全身心投入到两人的缠绵中来。一手撸动着赵河的伟健,一手把赵河空闲的手拉到胸前,按在自己的丰盈上。并加紧双腿,让赵河放在泥泞处的一只手,能够更紧密地贴上自己的红豆。

虽然,**正高的萧逸然有种推倒赵河,骑在他身上的冲到,最终还是为了给第一次侍寝的赵河保留一点男人的尊严,而忍住了。握着赵河伟健的玉手,轻轻用力,引导赵河跪在到自己双腿间。此时的赵河,已经不用萧逸然再去引导,人的本能会告诉他接下来该做什么,该怎样做。

赵河的动作还是很温柔,几乎是一寸一寸插进去的。每一次移动,都给萧逸然留出了足够体会那种充实带来的愉悦的时间。萧逸然不由拱起腰胯,努力迎合着赵河生涩的动作。显然,已经近三十岁的赵河,没有萧逸然其他侍卫的耐力,很快就喷薄而出,射在萧逸然的深处。不过,赵河射出之后,并没有马上疲软下来,依然坚挺的插在里。萧逸然不禁想,这或许就是处男的优势了。

轻轻推起身上的赵河,萧逸然掉过头来,仰身在赵河身下,扶着刚刚拔出的赵河湿漉漉的伟健,张口含住,轻轻吞吐着。不用萧逸然示意,赵河也主动埋首在萧逸然的双腿间,轻咬慢舔起来。

萧逸然和赵河,不论从生理年龄,还是从心理年龄上来说,都十分近。心理年龄萧逸然略微大几岁,生理年龄,赵河略微大几岁。两人在一起差不多算是旗鼓相当。只是在经验上,赵河就远不是久经床榻游戏的对手了。两人一夜的缠绵,基本上是在萧逸然主动引导下进行的。

事后,萧逸然喘息着问赵河:

“看来,你以前真的没有找过女人。”

“是,皇是赵河的第一个女人,也将是赵河唯一的女人。”

“这话可是真心话?”

萧逸然面露微笑地追问了一句。

赵河只是用力点点头,并没有说什么。

两人相拥而眠,到早晨醒来时,初尝滋味的赵河,第一次主动吻上萧逸然娇艳的双唇。这一次,再不用萧逸然去主动引导了,完全放松身体,任凭赵河予取予求。

入秋之后不久,见玄亮已经基本康复,能够骑马奔驰了,萧逸然记得这个季节正是观赏草原的季节,同时,萧逸然也一直想去看看玄亮当初战斗,并隐匿过的地方。把国内的事物都交待给李渔和玄依后,带领自己的警卫排,玄亮也带上一个连的骑兵,召集赵河担当向导,渡河之后的第一站,先安排在赵郡。

萧安也好久未见皇,见皇突然出现在自己的太守府,急忙迎了出来。此时,萧毅已经满月,萧安早已投入到工作当中。

萧逸然被萧安领进太守府,先去看了看萧毅,这时,听到消息的向林,卫龙,卫天等人也赶了过来。和萧安在一起,一直是萧逸然最放松,最愉快的时刻。目前聚集在萧安太守府的七个人,除了赵河是最近才加入的之外,萧安和向林是萧逸然最早接触的两个人,也是对自己帮助最大的两个人,在就是玄亮,自从收了玄亮之后,每逢萧逸然遇到难题,玄亮都一直冲在前面,为自己分忧解难。而卫龙在此前的战役中发挥出的作用,也绝不小于玄亮。萧逸然本有提拔卫龙之心,最后还是考虑到种种因素,而作罢。卫天自从加入情报部后,一直勤勤恳恳,也深得萧逸然喜欢。

几个人气氛融洽地说笑了半天,其中主要是萧逸然和萧安在交谈。晚上,萧逸然便下榻在萧安的太守府。由卫龙和卫天,为其侍寝。因为玄亮的身体刚刚恢复,萧逸然并没有急于安排他侍寝。

夜里的萧逸然,带着奖励两人的心态,极尽温柔之能事,三个人都得到了几大的满足。特别是久未一亲皇的芳泽的卫龙和卫天,威猛又不失疼惜,直到把皇干到浑身瘫软,失去意识,昏睡过去为止。

第100章 虚惊来自旧逃兵

第二天休息一个上午的萧逸然,在赵河等人的陪同下,再次在赵郡的地盘上巡视了一周。再安歇一夜之后,才朝大草原进发。为了皇的安全,向林特意派遣卫龙和卫飞,带领斥候,走在皇一行人前面百里处,时时哨探沿途的情况。

一路上,玄亮不停给萧逸然以及众人讲解当时战斗的经过和场所。在旁边静静倾听的赵河,也不得不从心底佩服玄亮的胆大和勇敢。他清楚,玄亮之所以如此舍生忘死,不仅仅只是为族群,更大的原因是为了眼前这位明艳照人的女皇。在赵河的心里,自从看见皇的第一眼起,就已经决定此生非此女不嫁,当如愿以偿得到了皇的青睐之后,赵河更是再无他想,早已决心为皇奉献自己的一切了。

中途休息一夜,一日夜后,一行人来到当初玄亮的隐匿之地后,(当然,因为玄亮来和离开时都处于昏迷之中,能找到这里,自然是卫龙引动而来。)萧逸然勒住马缰,停在原地,久久凝视着眼前广袤无垠的大草原。心中不由拿重生前的记忆和眼前的情景进行比较,重生前见过的大草原,多了些牛羊,多了些游人,多了些牧民居住的蒙古包。而眼前的大草原,几乎罕无人迹,能看到的,除了一人多高的牧草,以及天空中盘旋的猎鹰外,偶尔还能看到大群的野马,和大群的狼群。显然,眼前的大草原更接近自然。每当微风拂过,茂密的牧草,如同大海的波浪般起起伏伏,时常会有一大片一大片各色的野花夹杂其间,凸现出让人惊艳的美丽。

萧逸然沉迷于眼前美景,不知过去多久,身边的人没有一个出声打扰。看着夕阳西下,夜晚就要来临,萧逸然示意众人,今晚就在此地安营扎寨。草地上,依稀还能看到当初玄亮他们在此留下的痕迹,营寨也就扎在原址之上。

晚上,赵河、卫龙、卫天三人轮流值夜,让身体刚刚恢复的玄亮服侍皇休息。

自从玄亮受伤后,萧逸然每次去看望玄亮,都会看一看他北部和大腿上的伤口。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无论如何是消弭不了标枪刺中后,留下的巨大的疤痕。当玄亮为萧逸然宽衣解带后,萧逸然也主动替玄亮解下衣衫。伸手轻轻抚摸着玄亮的两处伤疤,动情地说道:

“小亮,当初你就没有想过,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我会有怎样的感受吗?”

“皇,当时只想着把他们牵扯在这里,好为皇分担一部分压力,其余什么都没想。昏迷的瞬间,我最思念皇了,当时心里以为再也见不到皇了呢。”

“每次都要冒险,不许再有下次了。以后,无论你再怎么请求,我也不会答应你了。”

萧逸然的语气,此时更像一个温柔娴熟的妻子。

玄亮轻柔地捧起皇的臻首,吻上那思念已久温润的双唇,呢喃道:

“皇,我想你,我好想要你。”

“只是小亮刚刚恢复,还是身体要紧,我们的日子还长着呢。”

萧逸然气喘吁吁地说道。

“皇,你的小亮已经完全好了,能够为皇带来快乐了。”

萧逸然也知道玄亮的身体已基本恢复,应该没什么大碍了。半推半就下,两人缠绵到一起。出于心疼玄亮的考虑,萧逸然让玄亮平躺在榻上,自己主动服侍起玄亮来。从玄亮的额头,一路吻下去,在宽厚的嘴唇上流连一番后,来到玄亮坚实的胸脯上,含住两颗豆粒,轻轻咬着。玄亮也伸出手,握住两团晃晃悠悠的丰盈,肆意揉搓着。

越过小腹,萧逸然双手捧起玄亮的伟健,微微低头,含进樱口中,努力吞吐。萧逸然感觉,玄亮的伟健似乎有粗大了些,吞吐起来更加费力。没多久,就觉得嘴巴有些酸胀。萧逸然抬腿跨到玄亮身上,背对着玄亮,对准自己的泥泞,轻轻坐了下去。很久没有体会这中蚀骨滋味的玄亮,不由坐起身来,双手绕前,环抱着皇丰盈的胸,拿脸在皇的耳边蹭了几下。

萧逸然知道玄亮的意思,轻轻扭转头,主动寻上玄亮的双唇。香舌微探,轻易探入玄亮的口中。

草原的夜晚,格外宁静,帐篷中两人的旖旎之声,远远传开去。让守卫的士兵,不得不稍稍远离皇的帐篷。卫龙三人,自然不会因为听到皇熟悉无比的娇吟声,就放松警惕。尽管说好是三人轮流守夜,只是皇还没有休息,三人也没有去休息,而是一起守在帐篷外面。三人眼睛巡视着四周,耳中听着皇的娇吟,难免会勾起他们心中的记忆,想到自己为皇侍寝时的情景。

不过,突然而来的一阵如雷鸣般的马蹄声,打断了三人的甜蜜的回忆。接着微弱的星光,看到远处一大片黑压压,不知道多少野马,正朝这边疾驰而来。赵河首先反应过来,感觉事情有些反常,随即高喊道:

“所有士兵听令,马上上马。两位卫大人请带领警卫排,守卫皇的安全。其余士兵跟我来。”

赵河一马当先,率领一个连的骑兵,迎着奔驰而来的野马群而去。留在原地的卫龙和卫天,也率领警卫排,排成一个箭头阵势,箭尖直指奔驰而来的野马群。显然,正在温存的萧逸然和玄亮,也听到了帐篷外的动静,一时停了下来。

赵河带领一个连的骑兵,十几个呼吸间,便和野马群迎头碰上。

“放箭!”

待一轮弓箭射出,赵河再次高呼:

“使用皇弩!”

被第一轮箭射打乱了阵脚的野马群,在第二轮皇弩射出的密集的箭矢面前,开始四处逃窜。再也不能对萧逸然居住的帐篷构成威胁。当野马群散开后,赵河马上发现了野马群后的上百名骑兵。显然,刚才的野马群是那些人赶过来的。

“所有士兵听令,随我冲上去,不许放走一人。”

在背后驱赶野马的人,见野马被冲散,只能拨转马头,落荒而逃。不过,由于双方都是骑马,而弓箭的速度远远高于战马的奔跑速度。才一轮弓箭射击后,就扔下数十人的尸体。其余几十人见难以逃脱,只得下马投降。

第101章 硝石得来属偶然

被捉住的驱赶野马的骑兵共五十三人,被射杀的有六十五人。赵河不用审问,就已经认出来,这些人都是北方族群被打散的逃兵。赵河不敢擅自作主张,随即让骑兵连把这五十三人押解到萧逸然的帐篷处。

此时,萧逸然和玄亮已经穿衣等在帐篷外面。

“皇,驱赶野马前来偷袭的共一百零八人,射杀六十五人,捉到五十三人,无一人逃脱。”

“他们是什么人?”

“是上次战役中被打散的逃兵。”

“问问他们是如何知道我在这里的。”

赵河审问了几个被捉的骑兵,回头向萧逸然报告说:

“皇,他们并不知道皇在这里,他们是因为没有了武器,想用野马群冲散我们,好抢夺我们手中的兵器。从我们进入草原时,他们就已经盯上我们了。”

“是这样。那他们有什么想法?如果愿意归顺,就留下他们,如果不愿意,就放了吧。”

萧逸然一直不愿意滥杀,看被俘的五十几人,也成不了什么气候,对萧国不会带来什么危险,便如是吩咐赵河。赵河再次走过去,询问了五十三人的意思,回头汇报道:

“皇,这原来都是我的兵,他们愿意归顺萧国,归顺皇。”

“既然这样,就留下他们吧。卫龙,这些人临时就交给你。训练编队后,送到望山城,交给玄亮。”

“是,皇。”

被一场虚惊打断的萧逸然和玄亮,再次回到帐篷中,继续他们未完的事情。

一连四五天,萧逸然都流连于眼前草原的美景之中,大有乐不思蜀的意思。很少看见皇如此放松的玄亮四人,自然不会出声催促。随在皇的身后,逐渐来到大草原北部边缘。被一座东西走向,高耸入云,绵延不知多少远近的山脉挡住了脚步。

远远望去,山顶白皑皑一片,雪线之下是茂密的丛林,丛林一直往山脚下延伸,达到山脚三分之一处,丛林戛然而止,和青绿的草原形成一道整齐的分界线,煞是显眼。萧逸然轻抖缰绳,策马缓缓来到草原和丛林的分界线一小河谷处,命赵河就地安营扎寨,打算在这里停留两天。

“赵河,此山可有名字?”

“皇,我们都称此山为阴山?”

“何以称其为阴山?”

“因为传说过了此山,便是阴间地府,所以称其为阴山。”

“难道没人翻越过阴山吗?”

“没有。”

萧逸然看着深入云端的雪山巅峰,想起重生前也有一座阴山,只是那座阴山的走向好像不是东西走向。难道是后来发生过剧烈的地壳运动,此阴山并非彼阴山?

玄亮看着皇一直盯着眼前的山脉观望,不由问道:

“皇是不是想知道阴山那边的情景?”

“难道玄亮不想知道吗?”

“皇,我当然想知道。不如让我带人翻山过去看看吧?”

“嗯?前几天才说过,以后绝不会再同意你去冒险,你不会以为我是说着玩的吧?”

玄亮尴尬地抬手挠挠后脑勺,没有再吭声。

“明天我们到雪线处看看。”

自从第一夜受到野马群的骚扰后,以后的时间里,再没有任何事情发生,萧逸然便让四人分成两组,轮流警戒,轮流侍寝。玄亮和卫天一组,赵河和卫龙一组。虽然赵河已经有过几次侍寝的经验,但是比起卫龙来,还是显得稚嫩了些。不过,有了卫龙的示范,赵河很快便掌握了一些必要的技巧。吸吮皇的丰盈时,不再只如婴儿嘬奶那样了。又由于过了最初的激动和紧张,渐渐放松下来的赵河,也不再如第一夜那样,很快就喷薄而出,时间逐渐延长,和卫龙比也不相上下。

萧逸然很享受自己的抚摸和吞吐带给赵河的激烈反应。所以,三人缠绵时,萧逸然更喜欢让卫龙在下面,而自己则更多的去抚慰赵河的伟健。

草原寂静的夜色里,满是皇如泣如诉的娇吟声,这清晰而又迷人的娇吟声,如同冲锋的号角声般,激励着赵河他们,对皇发起更猛烈的攻击。一时间,肌肤的碰撞声,以及伟健在泥泞中进进出出发出的,如蛙投水般的噗噗声,夹杂在皇越来越响亮的娇吟声中,充斥在寂静的草原之夜中。

雪线和丛林之间,有大约十几里的开阔地,上面几乎寸草不生,融化的雪水浸入土壤中,致使裸露的地面很是泥泞。马踩在上面,留下深深的蹄印。

刚要调转马头返回的萧逸然,无意间看到雪线处的积雪下,有些发白的石块。萧逸然感觉有些眼熟,当即命令身边的警卫过去捡一些过来。萧逸然拿到手里,仔细翻看了一会,心不由砰然跳动起来。

“硝石,正是自己苦苦寻找的硝石。”

萧逸然尽量掩盖着自己心中的惊喜,命令所有士兵,尽可能多捡一些,驼在马背上。虽然玄亮等人也询问为什么要捡这些石头,萧逸然并没有告诉他们。

萧逸然还要用硝石,配上早已准备好的硫磺和木炭,研制出黑火药,以圆过自己当初对赵川和赵河所说的“龙族还有后招”的话。直到所有的士兵,都带了战马能够承受的重量极限的硝石,萧逸然才命令启程返回。

一行人只是在路上过了两夜,便赶回赵郡,在萧安的太守府,又住了一夜,隔天便兼程回到望山城。休息一夜后,萧逸然第二天就来到望山北麓的冶炼厂。这一次,萧逸然只带了李渔和玄亮,再加上制造部尚书梁木,共四人。

“梁木,马上安排人手,把硫磺和木炭分开研成粉末,这是硝石,也单独研成粉末,切勿让三折掺杂。同时,要远离火源。绝不允许在研磨时,有火星接近。”

当梁木带人按照萧逸然的吩咐,研磨了一小部分硝石、硫磺、木炭后。萧逸然制作了一个建议的天平,一头放上一块约一斤重的石块,分别称量出一份硝石粉末,两份硫磺粉末,三份木炭粉末。当三种粉末摆放在眼前时,萧逸然又命令梁木找来一块干燥的树皮,从里面靠近树干的一侧,揭下来一层薄薄的纤维皮。亲自动手,按一硝二硫三木炭的比例,撒上一层三者的混合物,用手搓成一条引线。之后,用麻布把剩余的,称量好的硝石、硫磺、木炭掺在一起,并充分混合均匀好,紧紧包扎起来。把引线插到其中。

“玄亮,仔细抱着,不许摔到地上,李渔带上火种,都跟我来。”

三人跟在萧逸然身后,来到大河岸边,让玄亮小心把火药包放到地上,带领梁木、玄亮来到一处大石块后藏好身形,才命令李渔:

“点燃引线后,马上跑过来,不许耽搁。”

李渔虽然不知道即将发生什么,但是从皇的语气中,李渔还是听出了皇的谨慎和警告。伏身点燃引线,迅速跑到皇三人隐藏的大石后,刚趴到地上,就听到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甚至感觉到身下的大地,都随着颤动了几下。

三个人目瞪口呆地,先是看看刚才放置麻布包处,出现的一个深坑,接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把目光都集中到皇的身上。

“是不是想知道在是什么东西?威力为什么会如此巨大?”

三人都没有说话,而只是用力点头。

“要是和赵河他们开打前,能找到硝石就好了。”

萧逸然先是感慨了一声,似乎在有意钓三人的胃口。停顿了一下才接着说:

“这叫黑火药,有非常大的杀伤力。不仅可以用在战争中,也可以用于生活中。比如开采矿石,比如狩猎,等等,都能用得到。”

三人至此还是没有从巨大的惊讶中恢复过来。

“现在知道这件事的只有我们四人,如果泄露出去,必拿你们三人是问。”

“是,皇。我们敢对天发誓,绝不泄露此事。”

“不用起誓,我相信你们,不然也不会只叫你们三人过来。”

萧逸然看了三人一眼,说道。

“梁木可曾看明白刚才的配比比例?”

“一二三,对吗,皇?”

“你观察的很仔细,正是一硝二硫三木炭。这个配方,只能我们四人知道,明白吗?”

“明白。”

“好了,接下来,李渔监督梁木批量制造黑火药。切记一点,万不可提前让三者混合,万不可让三种粉末接触明火。”

“是。”

“梁木,以后引线就用麻布来做,回头你写个条子,到财政部领取。玄亮,挖掘和运送硝石的事情,暂时由你骑兵师负责。”

三人各自恭声答应下来。萧逸然又叮嘱梁木:

“三天后,就是八月十五,到时候给我准备三份,份量和今天的一样即可,我另有用处。”

当天晚上,刚好是李渔和玄亮侍寝,怀着心中的激动,李渔和玄亮尽其所能侍候着心目中越来越伟大的皇。

萧逸然其实也很激动,有了黑火药,就不会再害怕比萧国还要强大的族群。尤其是一直挂在心头的,西南边陲那些善养蛊虫的族群。

三人的这一夜缠绵,直到数度攀上峰巅,萧逸然才熟睡过去。

第102章 火药一出惊如雷

这是建立萧国后的第一个八月十五,所以,从一个月前,以玄依为首的财政部,就在为拜月,以及神灵,包括皇亲自吩咐的,要同时祭拜初春那场战斗中死去的一千多将士。

对阵亡将士的祭奠,被安排在十五上午进行,地点就在西南丛林中的公共墓地之中。为此,萧逸然特意按照重生前清明扫墓的记忆,制定了一整套仪式。先是在烈士墓前摆放祭品,和鲜花。祭品都是秋收时的果蔬,以及农作物,还有烤肉等等。摆好祭品后,萧逸然站在最前面,左边是萧安,右边是李渔,武将在西,文官在东,鱼贯排列于三人之后。普通族人,则在一众官员身后。侍女筱竹站在一侧,高喊:

“对阵亡将士一鞠躬,再鞠躬,三鞠躬。礼毕。”

公祭之后,则是个将士亲人分头祭奠,对于个人的祭奠仪式,萧逸然没有做什么规定,还是按照各族群以前的习俗进行。萧逸然领着萧明、萧月、萧欣,一起来到卫武十人的墓前,同样摆上各种祭品,让萧明三人,挨个给卫武十人磕头跪拜。在萧逸然的带领下,剩余的十四卫,一起给故去的十人鞠躬致敬。赵河没有参加,而是去祭奠战死的原北方族群的将士。

上午的公祭之后,下午以家庭为单位,在各自家中过团圆节。晚上月亮升起后,才是萧国的拜月拜祭神灵的仪式。

下午的皇宫,没有了往年的热闹。如今仅剩下的十四卫,卫龙和卫天留守在赵郡,只有十二人留在望山城。加上赵河,是十三人。因为上午刚刚祭奠了初春战死是卫武等十人,气氛显得有些压抑。只是象征性地坐了坐,便各自休息,等待参加晚上的仪式。

“妈妈,我想卫星爸爸了。”

“妈妈,我也想。”

就连最小的萧欣,也跟着点头,意思是她也和哥哥萧明,姐姐萧月一样想念卫星爸爸。卫星是除了筱菊和筱菊外,陪伴三小最多的人,三小想年卫星也是很正常。萧逸然又何尝不想?早已相信人死能够转世的萧逸然,只能在心里为他们十人祈祷:愿你们来生兴奋。

“萧明,萧月,萧欣,卫星等十位爸爸,都是非常勇敢的人,他们是为了我们,为了整个龙族才战死的。你们也要向十位爸爸学习,长大之后,做一个勇敢的人。”

萧明和萧月都点头答应下来。萧欣还不明白什么是死,用稚嫩的童音问:

“卫星爸爸他们什么时候再来陪我玩啊?”

“欣欣,卫星爸爸不会来陪你玩了,卫星爸爸他们去了一个非常遥远的地方。”

“那等我长大了,去找卫星爸爸他们。”

在母子四人的交流中,时间很快就来到晚上。晚饭是不用在皇宫用的,举族都是在拜月之后共进晚餐的。萧逸然牵着萧欣,筱菊和筱竹领着萧明和萧月,十五卫跟在身后,一起来到皇宫前的广场上。当东边的月亮升起来时,盛大的拜月仪式便开始了。

燃气一堆篝火,男女老少都围着篝火跳最原始,最淳朴的舞蹈。待月亮升到头顶时,一起匍匐在地,对月遥拜。接下来就是拜祭龙神灵,仪式和拜月差不多,只是族人是朝皇宫后面的望山拜祭而已。

当仪式结束时,族人刚要开始每年一度的盛宴。李渔突然高声喊道:

“萧国的臣民们,今天我们伟大的皇,给我们准备了一份大礼。”

除了玄亮,梁木和萧逸然外,没有人知道李渔所说的大礼是什么,不由都好奇的屏声禁气,等待丞相李渔的后话。

“有请大将军,骑兵师玄亮师长,展示皇为我们准备的大礼。”

玄亮站起身来,对身后的三名士兵摆摆手道:

“开始吧。”

之间三名士兵各自抱着一个麻布包裹,快步走到广场南边的池塘和城墙之间的空地上,把手中的麻布包裹,放到那里早已垒起的三座高高土台之上,用随身携带的火种,点燃引线,迅速后退至原来的位置。

“轰!轰!轰!”

一阵红光闪过,接连而来的如雷般的三声巨响之后,三座土台被炸成了平地。

广场上数万族人,先是陷入沉静中,随即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受到震撼最大的无疑是赵河,赵川,以及原北部族群活下来的一众士兵。

至此,赵河和赵川都想起来,最初来到望山城,在皇宫内,皇对他两人说过的话:“你就如此自信龙族没有其他后招了吗?”

想到这里,赵河和赵川不禁对视了一眼。心中暗想,如果当初龙族拿这种威力巨大的武器对付他们,他们哪里还能坚持十几天?恐怕不用两天就要缴械投降了。同时,两人心中也升起同样的疑问:

“为什么当初没有用这个来对付我们呢?”

两人都给不了自己一个可以接受的答案。难道是皇最近才研制出来的?如果是这样的话,皇当初怎么就已经在说,龙族还有后招呢?想来想去,也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其实,答案已经不重要了。值得庆幸的,一是当初龙族没有使用这种武器,二是如今已经是一家人,再不用担心会受到此种武器的轰击。

三个黑火药包的爆炸,无疑把今年的中秋夜推向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数万族人,自发地匍匐在皇的脚前,如同祭拜神灵一样,行起五体投地的大礼,参拜眼前这位年轻的,带给他们财富的同时,还带个他们无数惊喜的女皇。

之后的狂欢,已经难以用语言来描述。不过,所有龙族的族人,都在心里暗暗期盼着另外一个激动人心的时刻。自从迁至望山城,连续两个中秋节,都能听到皇那美妙的歌声,原龙族的族人,无不希望能再次听到皇的歌声。

不用看族人的表情,仅是身边的贴身侍卫,以及筱菊等几位侍女的表情,就已经告诉萧逸然:我们在等待着能再次聆听皇的歌声。许是上午的公祭影响了萧逸然的心情,《三国演义》开篇词的旋律一直在耳边音绕。

于是,一曲低沉而又慷慨的歌声在广场上空飘扬开来。

第103章 龙山忽传贼兵至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萧逸然不知道他的臣民能不能听懂词中的含义,经过初春的一场大战,萧逸然第一次开始感叹起人生的短暂与悲壮。如果自己的魂魄没有遇到时空隧道,没有重生在这荒古时代,那自己的一生仅仅是二十七八年。不仅没有做过一点于世有义的事情,就是很多人生的美好,都没有机会品尝和体会。

圆月西沉时,返回皇宫的萧逸然,依然沉浸在歌词所带来的淡淡忧伤之中。

与往年一样,还是把十三位贴身侍卫都留下来,只是没有再玩什么游戏。萧明兄妹三人,早已熬不过睡意,在筱菊和筱竹的陪伴下,回房间睡觉了。萧逸然让侍卫们围坐在自己的床榻前,自己慵懒地半靠在床榻上,看了看十三位侍卫,感慨地说道:

“记得去年中秋节,你们刚好可以摆出一座五行八卦阵,可是今年却只剩下十五人,卫龙和卫天又在赵郡。回想起卫武等十人都在时候的情景,真是让人伤感啊。”

“皇,我们的心情和皇一样,也很思念故去的十位兄弟。只是,往者已矣,还请皇不要伤悲,萧国刚刚起步,一切都要仰仗皇的领导。”

李渔在侍卫中年龄算小的,不过,论职位却是他最高。当先开解道。

“皇,去年是二十四卫摆出五行八卦阵,今年十三卫也可以摆出五行八卦阵。只不过是每个位置只一人而已。”

萧逸然开始并没仔细去想,听玄亮一提,五行加八卦,倒是刚好十三。萧逸然知道玄亮的意思,是想用他们的爱抚来抚慰自己的伤感。其实,萧逸然此时也需要侍卫们的抚慰,于是对玄亮点点头,示意玄亮过来给自己宽衣,让李渔安排调度其余的十二人站好方位。

从玄亮开始,每一次轮换,刚好有一人留在中心位置,陪伴萧逸然。谁来到中心位置,谁负责指挥五行八卦阵的运转。赵河到今天为止,才真正了解了五行八卦阵的原理。

经过一夜缠绵,瘫软如泥的萧逸然不得不休息一天一夜来恢复体力。

中秋节过后,在萧逸然的命令下,制造部开始大批量生产黑火药包,萧逸然给这种火药包取了个名字,叫“炸药包”。自然是抄袭重生前的记忆。

转眼进入冬季,所谓秋收冬藏,虽然迁到大河岸边已经有两年多,大部分龙族的族人,还是不怎么适应这里冬天的严寒和干燥,萧逸然也不例外。所以进入冬季以后,萧逸然基本上都待在皇宫中,早早就命人烧起壁炉,整个皇宫都温暖如春。因担心萧月、萧欣生病,进入冬天后,便不再让两人去幼儿园。没有政务处理的时候,萧逸然喜欢和两个孩子在一起,从重生前的记忆中,寻找一些当时的儿歌教给她们,或者一起玩游戏。

一天,突然接到龙山郡筱春的报告,龙山郡附近发现不少陌生人,从打扮和身上的纹饰看,应该是西南边陲,那些善养蛊虫的族人。

本就一直惦记着要征伐那些善养蛊虫的族群,没想到他们竟然自己找上门来。自从离开梦月河驻地后,萧逸然一次都没有回去过。听完筱春派来的士兵的汇报后,萧逸然动了到梦月河去过冬天心思,顺便再让天元的情报部门,到西南边陲探查一番。上次因为一场流行性感冒,再加上没有找到对付毒蛊的办法,萧逸然策划良久的出征西南的计划落空,这一次,萧逸然不想再让计划落空了。

心中合计了一下,当即传来李渔,命令李渔留守都城,代自己处理一切政务,同时派人到赵郡召回卫龙,命玄亮带领一千骑兵,以及情报部尚书天元,参谋部尚书赵河,还有兵部侍郎卫文,制造部侍郎卫月,一起出发。

考虑到路上天气寒冷,而且此行是要准备征伐西南的蛮人,没有答应萧月和萧欣想要同去的要求。萧逸然依然乘坐战车改装的行宫,一行人浩浩荡荡沿着运输矿石的大道,晓行夜宿,仅用了三天两夜,便遇到迎出五十里地,留守在梦月河前来迎接的天利的队伍。

一行人回到梦月河边的曾经皇宫前,梦月河郡的太守筱梅,龙山郡太守筱春,早已在此恭候多时。两人上前从车上搀下萧逸然,一行人走进皇宫一层的大厅中。

“筱春,仔细说说是怎么回事。”

“启禀皇,半个月前,就已经发现有些陌生人在龙山附近窥视。几次派人想要捉拿他们,都没有得逞。从士兵的描述来看,应该就是西南边陲的蛮人。”

“他们没有施放毒蛊?”

“没有。”

“天元,休息一日,明天你陪筱春回龙山,争取捉住一人。不过,要当心他们施放毒蛊。畜牧部不是送过一批猎狗吗?筱梅,猎狗现在何处放养?”

“启禀皇,猎狗一直在河西岸的原冶炼厂中放养。”

“好,天元,明天去龙山时,多带些猎狗过去。尽量不要让士兵接触那些人,用猎狗围猎他们。”

“是,皇。”

一切安排妥当后,萧逸然便回房间休息去了。来的路上,因为战车的颠簸,再加上战车中只靠一个木炭盆取暖,萧逸然感觉有些疲累。睡到傍晚,起来梳洗,吃过晚饭,在筱春和小梅的陪伴下,沿着河岸走了走。当看到当年让梁木改造的三间桑拿房时,萧逸然的心动了动。尽管这里是南方,不过,冬天的气温并不高,只不过不到十度的样子。

筱梅见皇一直盯着桑拿房看,不由问道:

“皇想不想进去蒸蒸?气温降低之后,我时常去蒸蒸,很舒服的。”

“好吧,自从搬走后,一直没有蒸过。”

筱梅当即命人取柴点火。萧逸然也回到皇宫换好衣服,出门时刚好看见赵河和玄亮二人联袂而来。

“你们有事?”

“皇,今晚该我们二人侍寝。”

“哦,那就陪我一起去蒸蒸吧。三天两夜的颠簸,估计你们也疲乏了。”

玄亮明白皇的意思,赵河却不清楚。疑惑地看着玄亮,想要玄亮给他解释一下。

“不用解释,走吧,到了就知道了。”

两人跟在萧逸然身后,来到桑拿房前。此时里面的温度已经差不多可以了。萧逸然率先走进去,玄亮紧跟其后,赵河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会,才抬脚跟了进去。

“怎么这么热?!”

刚进来的赵河不由惊呼了一声。

“把衣服脱了就不热了。”

萧逸然轻声说道。

赵河见玄亮走上前给皇宽衣,也急忙过来帮忙。两人一起把萧逸然身上的衣服解下,赵河看着玄亮也脱去身上的衣衫,便跟着照做。一时间三人在桑拿房中,便**相对了。

萧逸然慢慢坐到地板上铺好的麻布上,又轻轻躺了下去。抬手拍了拍身体两侧的木板,示意两人过去坐。玄亮来到萧逸然左侧,赵河在坐到萧逸然右侧。桑拿房因为要保温,门窗都遮挡的严严实实,只有一盏昏黄的灯光亮着。在这昏黄的灯光下,萧逸然的身体显得格外迷人。洁白细腻的肌肤,曲线玲珑的玉体。胸前颤巍巍的丰盈,披散到耳边的乌黑的秀发,以及纤长的双腿见的一抹漆黑,让玄亮和赵河看得眼睛都有些挪不开。

尤其是,因为温度高,也许是因为萧逸然心中的**刺激,脸颊上那一抹绯红,更让萧逸然看起来娇艳无比。

赵河和玄亮几乎是同时伸手,覆盖上那两团丰盈,由于有细密的汗珠渗出,抚摸起来更觉得滑腻舒爽。萧逸然樱口微张,无法控制的娇吟声,顿时充满了小小的房间。主动吻上玄亮嘴唇的同时,伸出柔弱无骨的双手,分别握住两人的伟健,轻轻撸动着。

赵河先忍不住心中的**,轻轻把皇的身体抱起,放到自己的双腿间,从后面接着汗水的湿润,轻易插了进去。正在用香舌和玄亮纠缠的萧逸然,被赵河的进入,刺激的长长地啊了一声。

玄亮一边和皇亲吻,一边伸手到两人的结合出,用两根手指轻轻夹住皇的红豆,无需玄亮有什么动作,随着皇的身体被身下的赵河带起的耸动,红豆自然在玄亮的双指间摩擦着。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刺激。萧逸然甚至连娇吟声都发不出了,樱口大张,秀目紧闭,整个身体任由赵河大力地带动着,上下耸动着。玄亮适时跪坐起来,把伟健伸到那大张的樱口中,轻轻抽动起来。

因为桑拿不能蒸太久,蒸完后还要清洗身体,三人并没有尽兴。蒸完桑拿的萧逸然是被玄亮抱回皇宫的。三人共处一室,继续在桑拿房未完成的事情。

萧逸然重返梦月河的第一晚,无疑是个美丽,而舒爽的夜晚。

第104章 浩荡出征战南蛮

萧逸然想要活捉西南蛮人的探子的打算,最终没有成功。据天元的汇报,那些探子异常机敏,似乎总是能发觉偷偷围堵他们的士兵,而提前溜掉。

在梦月河驻扎十天之后,萧逸然见无法捉到西南蛮人的探子,便下令玄亮、赵河、天利三人。

“命玄亮为主帅,天利为付,赵河为参谋,率领一千骑兵,带足炸药包,以及大部分猎狗,前去征服西南蛮人。一定要注意他们的毒蛊,切不可近身作战,多多使用炸药包。此行的目的,不是为收服那些族群,而是对他们加以震撼,让他们不再觊觎我龙山和梦月河两郡。”

萧逸然考虑到对方有毒蛊,不能派斥候深入西南族群驻地哨探,便没有让天元和卫龙带领手下跟随,而是让天元返回望山城,由卫龙暂时接替天利的位置,驻守梦月河。

玄亮三人率领一千骑兵,离开梦月河后,由于没有向导,只能照准西南方向,晓行夜宿,缓慢前行。越往西南行进,丛林越茂密。有时候甚至会在丛林中穿行三五天,都看不到丛林的边际。茂密的丛林里,藤蔓遍布,根本不适合骑马行军。一千骑兵不得不下马,牵马前行。行军变得越来越艰难。虽然时常发现有西南蛮人的探子尾随着他们,却根本捉不到那些人。玄亮和赵河商量后,只能在行进队伍的前后左右,安排大量的弓箭手,只要发现南蛮探子,便放箭攻击。

几天下来,尽管没有射杀一名探子,许是对方忌惮弓箭的威力,再也没有在玄亮他们周围出现。

等玄亮三人率领一千骑兵,费劲辛苦赶到西南族群的驻地时,竟然没有看到一个蛮人。简陋的窝棚,以及各种生活痕迹都在,从凌乱丢弃下的生活物品来看,显然是不久前才仓促离开的。

“赵大人,会不会是那些探子回来报告,他们才逃走了?”

“看迹象,应该是如此。”

“那我们接下来该如何做?总不能空手而归吧?”

“估计对方并没有逃远,他们也知道我们到此不能久待,又知道我们手中的弓箭厉害,才躲开去的。我们先在这里驻扎下来,等几天看看动静再说。”

“也只能如此了。”

三人就选择在南蛮人的驻地安营扎寨。夜里,不仅安排一个骑兵连巡逻,还把带来的猎狗,让一个连的士兵牵着,协助巡逻的骑兵。虽然最少不说,玄亮三人也害怕对方无声无息的毒蛊偷袭。

只是,尽管三人考虑周详,安排严密,夜里负责警戒的士兵,还是有人被下了蛊虫。虽不至于马上死去,一个个不是头疼,就是肚子疼,完全失去了战斗能力。

每天夜里都会发生,有时候是三五个,有时候是十几个。几天下来,竟然有五十多人中了毒蛊。

“如此下去不是办法,我们要想法逼出他们来,不然就只能被他们一点点蚕食。”

“想要逼他们现身只能用我们的炸药包了。”

“该在什么时候使用,如何使用,总不能空放吧?”

玄亮问赵河道。

“我估计,白天他们不会靠近我们,只有到夜里才会派少数人过来。每次有士兵中毒蛊,猎狗都会狂吠。今天晚上,命令所有的士兵都不要睡觉。一旦猎狗吠叫起来,就撒放开,猎狗在前,士兵在抱炸药包在后。应该能接近他们,接近之后,在投放炸药包。”

“好,就按你的计策来。”

三个人商量妥当后,晚上早早用完晚饭,命令士兵躲在帐篷里,只等猎狗吠叫时,一起冲出去。一直到半夜,猎狗才狂吠起来。玄亮当即下令牵狗的士兵:

“放狗!”

又回头对帐篷里的士兵喊道:

“追击,一旦接近,马上投掷炸药包。”

被放开的猎狗,一窝蜂钻到军营前面的密林之中,随即就听到人的呼喊声。显然猎狗已经咬伤了那些想要过来施放毒蛊的西南蛮人。留下天赵河守着营寨,玄亮和天利带领士兵,紧跟在猎狗之后,钻进丛林之中。

追了好久,只是被猎狗咬住三名西南族人,其余的人都四散逃开,玄亮和天利带领士兵,追了大半夜,也没有发现西南蛮人的藏身之处,只得收兵回营。甚至连投掷炸药包的机会都没有。

接下来,对捉到的三人的审问,也毫无进展,先是语言不通,再者,无论是严刑拷打,还是好言相待,结果都一样,对方总是不发一言。

到此地步,就是一向足智多谋的赵河,也没有了办法。为了防止夜晚再度被偷袭,三人决定白天睡觉,夜里牵着猎狗严阵以待。虽然如此以来,再没有士兵中蛊,玄亮三人也没有办法找到那些蛮人的踪迹。

“我们到此半个月了,不能总是这样等下去,随身带来的干粮再有十几天就吃完了。”

天利先忍不住,对玄亮和赵河说道。

“我们分散开搜山吧。”

赵河看了看玄亮和天利说。

“也只能如此了。不过,还是我和天利去,赵大人守着兵营,切不可让对方伤害我们的战马。”

“好吧,给我留一个连,和十只猎狗,其余的士兵和猎狗,你们都带走。炸药包给我留下十个足以。”

玄亮随即命令士兵,以排为单位,每个排两只猎狗,十只炸药包,分散寻找西南蛮人的踪迹。一旦发现,马上投掷炸药包,以通知其余的人前来接应。

尽管**百人聚在一起,显得人比较多,可是一旦分散到绵延的群山丛林中,就显得微不足道了。一连三天,别说找到西南蛮人的藏身之所了,甚至没有发现一个族人。

三人只好放弃搜山的计划。又过了两天,服侍中了毒蛊的士兵前来报告说:

“三位大人,中蛊虫的兄弟,已经两天没有再疼痛了。”

“哦?”

赵河惊疑地应了一声,随即低头沉思一会,抬起头对玄亮和天利说道:

“进入人体的蛊虫,只要主人不操控,就不会发作。连续两天没发作,只有两个可能,一是对方和我们的距离,已经超出控制毒蛊的距离,二是对方有意讲和。你们觉得应该是哪一种可能性更大一些?”

“虽然猜不出是哪一种可能,我们还是按照第二种来做吧。天利,让士兵把捉到的三人拉到帐篷外,看看对方有没有动静。”

“是。”

天利应声而去,不一会就把捉到的三个西南蛮人拉到空阔处,派几名士兵守候着,看看对方会不会主动现身出来。

果然,刚把人拉出来没多久,猎狗就朝丛林方向狂吠起来。赵河三人知道对方就在前面的丛林里,却迟迟没有现身,随即命令除了看押三名俘虏的士兵外,其余都回到帐篷里,猎狗也被远远地牵到营寨后面。

一切安排妥当后,两个女人的身影,便从丛林中走了出来。一个年龄接近四十岁,一个是妙龄少女。如最初的玄亮他们的打扮一样,只是用几片树叶编织的短裙,遮住下体。两女走过来,先看了看被捉住的三名族人,才来到玄亮三人身前。

只是语言不通,玄亮说的对方听不懂,对方说的玄亮三人也听不懂。只能有手势,慢慢比划。最终才弄明白两女的意思。

“你们为什么来攻打我们?”

“是你们先派人到我们的地盘上窥探,我们才来攻打的。”

“我们只是派人去看看,并没有对你们做什么?几年前,你们不是也派人来我们这里窥探过吗?”

一句话,把玄亮三人问得哑口无言。

“今天我们来是想接回这三位族人,当然,我们会把你们所中的蛊解去。”

玄亮三人点点头。

等两女手舞足蹈一番后,对玄亮三人点头示意,意思是已经解去中蛊士兵身上的蛊虫。玄亮三人并看不见蛊虫,虽然不是很相信,也没有更好的办法。随即示意看守三名蛮人的士兵退后。等两女领着三人要走时,玄亮喊住他们。比划半天,意思想见见他们的族长。两女好像也明白了,点头之后,侧头做了个睡觉的姿势,又伸出一个指头指了指天空,意思是明天我们的族长回来见你们的。

一夜无事,第二天早晨,丛林中陆续走出来三四十人,在一位年龄有四十多岁,头发花白的老女人的带领下,一直走到早已等在帐篷外的玄亮三人跟前。微微倾了倾身子,玄亮猜测对方应该是在行礼,当即也和赵河三人,向对方弯了弯腰。

经过艰难的比划,最后双方打成协议。

玄亮带人马上撤走,对方保证不再派人窥探龙山和梦月河两郡,也保证不会派人前去攻打。为表示友好,对方还给玄亮他们带来了一些当地出产的药草,和农作物的种子。

看着手中的药草,玄亮一样都不认识,赵河和天利也一样。许是看出玄亮他们的疑惑,西南蛮人中走出一个年龄更大的女人,把药草一样样拿起来,同时指着自己身体的某些部位,脸上带出痛苦的表情。显然在给玄亮他们讲解药草的用处。

等把所有的药草都讲解玩,玄亮见对方要走,马上命令天利:

“派十个士兵,到丛林边上点燃十只炸药包,给他们看看。”

当十只炸药包,相继发出巨大的爆炸声,并把地上炸出十个深坑后,西南蛮人的脸上满是震惊之色。玄亮的本意就是要告诉他们,不要轻易招惹我们,尽管你们有毒蛊,也不可能是我们的对手。

因为没有想过对方会给自己礼物,玄亮不想失礼,命令天利把士兵随身待的肉干,集中起来一部分,回赠给了对方。才下令拔营起寨,当着西南蛮人的面,撤兵离开。

第105章 北荒人种异于常

玄亮三人出征后,萧逸然有心留在梦月河,想等玄亮三人回来后,再一起返回都城。先是在梦月河住了十五天,又在筱春的陪伴下,来到龙山。最得以的应该是卫龙了,现在萧逸然身边只有卫龙一名贴身侍卫,所以卫龙得以时时陪侍在萧逸然身边。不仅每晚侍寝,还各两三天陪萧逸然蒸蒸桑拿。日子过得很少惬意。

龙山从来都是萧逸然最喜欢的地方。这里不仅是萧逸然渡过最艰难岁月的地方,也是萧逸然组建龙族,并成功被推选为族长的地方。同时,也是第一次彻底把身体交给玄亮,并怀上萧明的地方。

只是,这一次萧逸然只是龙山住了两天,便接到望山城李渔派人送来的书信。

“皇,据前去阴山运送硝石的士兵报告,他们在那里发现了一些长相怪异的人,由于语言不通,并不清楚对方属于什么族群,只能通过手势交流,知道对方是来自阴山背后。我已命令天元的情报部门派人前去打探,等有详尽报告后,再派人给皇禀报。”

萧逸然自然不相信阴山之后是阴曹地府,至于李渔信中说的长相怪异的人,萧逸然首先想到的是蒙古族,也就是史书中记载的胡人。只是,胡人的长相虽然和汉人有差距,却还算不上是长相怪异。能是什么人种呢?会不会是维吾尔族的先祖呢?维吾尔族的先祖是欧罗巴人的一支,他们的长相大异于汉人。说是长相怪异的话,倒还比较符合。

由于李渔的来信中,并没有说有多少那样的人,也没说那些人翻过阴山来做什么,萧逸然想了想,还是决定不等玄亮他们,先返回望山城再说。

因为天利等人还没有回来,卫龙必须留下来驻守梦月河,萧逸然只带了警卫排,启程上路。三天后,萧逸然回到望山城的皇宫。马上传来李渔。

“李渔,可有详尽的报告?”

“启禀皇,天元的斥候还没有回传消息。”

“发现的长相怪异的人,有多少?”

“据士兵包括,只有四人。”

“他们越过阴山来到草原的目的是什么?”

“因为语言不通,并没有搞清楚。”

“好吧,还是等天元的后续报告吧。通知运送硝石的士兵,以及天元的情报部,如果再发现那些人,给我带回来。”

“是,皇。不知玄亮出征西南族群的情况如何了?”

“我回来时,还没有消息传回来。有猎狗和炸药包,应该不会发生意外。”

过了一个多月,已经是接近年关,天元派出的斥候才回来。真的把那四名长相怪异的人给带了回来。第一时间就被萧逸然召到皇宫内。当四个人站在萧逸然眼前时,再不用怀疑,就是典型的欧罗巴人。褐黄色的头发,白色的皮肤,蓝眼睛,高鼻梁。他们身上穿的也是兽皮。

萧逸然试探着对他们说了句英语:

“hoareyo?”

“oh,mygod!hydoyocanspeakinenglish?”

“pleastellmeheredidyoe?”

皇宫中陪伴在皇身侧的李渔,天元,以及押来这四名欧罗巴人的士兵,还有筱菊几人,见自己的皇不仅能听懂对方的语言,甚至能和对方沟通,无不惊讶地目瞪口呆。

通过交流,萧逸然知道对方只是从欧洲大陆那边,一点点迁移过来的游牧民族。翻过阴山纯属巧合,完全没有要占领阴山以南草原的意思。从四人口中,萧逸然知道对方这支欧罗巴人族群,只有不足四百人,因为一直流浪,生活并不富足。来到望山城后,看到这里的族人都过得很富裕,四个人反而请求萧逸然,希望能收留他们的族人,让他们的族人翻过阴山,加入到萧国中。并声称,愿意做萧国的臣民。

萧逸然没有马上回答他们的请求,只是告诉对方,要商量以后再给予他们答复。

由于从来没有考虑过会有客人来,所以都城并没有迎宾馆之类的所在,萧逸然只得命令李渔:

“让侍卫们让出一间房间来,请四人先住下。”

待李渔派人把四人安排好后,萧逸然才召开会议,商量四人请求带领族群加入萧国的事宜。只是,李渔等人,并说不上来是同意他们加入好,还是不同意好。对于不同的人种,在李渔等人的意识中,还完全没有概念,他们只是觉得这些人长相怪异,语言不通,既然对萧国构不成危险,接受或者不接受都无关紧要。

最后还是萧逸然决定收留他们。

“李渔,通知萧安,在赵郡以西,靠近草原的地方,给这些人划出一块地方来,让他们居住。不过,这些人必须服从我们的领导,并遵守我们的规章制度。”

“是,皇。”

萧逸然想留下他们的目的,也无非是想要扩大族人数量而已。不管是什么人种,只要能服从管理,不给萧国带来威胁,收留下来毕竟是一份力量。不同人种,不同文化的交流,也会促进萧国文化的发展。

第二天,萧逸然再次接见四人,告诉他们已经答应了他们的请求。四人听到萧逸然的回答,显得有些喜出望外。萧逸然猜测,这一支流浪而来的欧罗巴人,肯定在迁徙中遭过不少罪,不然不会请求加入一个不了解的族群中来。

四人当即决定,留下两人,让另外两人回去报告自己族群的族长,并带领族人赶过来。萧逸然马上派人把四个人都送到赵郡,让萧安去安排。考虑到萧安不懂对方的语言,萧逸然不得不在欧罗巴族群过来时,亲自去一趟赵郡。

由于有骑兵的护卫,也给两个欧罗巴人配了战马,很快就把来到阴山脚下。骑兵由皇的命令,只是送两人到阴山脚下,并不负责送他们翻越阴山。

一个月后,萧逸然接到赵郡萧安的报告,欧罗巴族群已经到了赵郡,并安排他们在事先划出来的地方驻扎下来。

萧逸然才启程赶往赵郡,去见一见欧罗巴族群的族长。

第106章 胡人南下扰乡关

萧逸然到赵郡,在萧安的太守府接见了欧罗巴族群的族长。是一位身材相对高大四十多岁的女人。披着兽皮,一头淡褐色卷曲的长发,脸上布满深深浅浅的皱纹。一双手,大而粗糙。不过,给人整体感觉,此女是个非常果敢的人。

萧逸然和她交谈一番,并把萧国的相关制度,一一讲解清楚,同时命萧安,给她们配发一部分陶器和铜器用具,其中有生活用品,也有农耕用的工具。并以欧罗巴族群居住地为中心,建立一个自治县,让这个族群在服从萧国管理的同时,实行自制。这个自治县,萧逸然取名为“白人自治县”,白人自治县直接归赵郡管辖。

因心中惦记着出征西南蛮族的玄亮和赵河一行,萧逸然处理完欧罗巴人的事情,便匆匆赶回望山城。

五天后,玄亮和赵河率领一千骑兵,完好无损地回来了。

“皇,我们此行虽然费了些波折,总体来说效果还是不错的。”

当即,玄亮和赵河就把出征后的事宜,逐一对进行皇汇报。

对于玄亮他们能够和西南蛮族打成互不侵犯的约定,萧逸然还是很满意的。毕竟那些善于养蛊的蛮人,萧逸然并没有看中,之所以要去征伐他们,只是为了梦月河和龙山两郡的安危着想。卫龙自然也把守卫梦月河的任务还给天利,跟玄亮和赵河一起回到望山城。因为马上就是新年,萧逸然没有让卫龙再返回赵郡,而是让他留下来,同时命人召回留守赵郡的卫天,萧逸然打算和众侍卫过一个团圆年。自从春天的战事之后,仅余的十四卫一直没有再团圆过。

只是,萧逸然想要过一个团圆年的打算再次落空了。腊月二十八,萧安突然派人送来一份加急报告:

“皇,赵郡北部突然出现大批彪悍的骑兵,粗略估计有五百多人。长相有别于我们,高眉,深目,语言怪异。穿兽皮,骑裸马,手持标枪。从对方的行动迹象上看,大有侵犯赵郡的架势。向林已带兵前去防御,希望皇能派遣骑兵前来支援。”

胡人。这是萧逸然看完萧安的报告后,自然而然想到的一个字眼。胡人,也就是历史上始终与中原汉人纠缠不清的匈奴人。对于这些族群,萧逸然通过生前的记忆知道,他们不仅彪悍,而且很难缠。汉人与胡人间的战斗,从夏商周就开始,直至清朝末年,几乎所有的历史典籍中,都有大量的记载。

“玄亮。”

“皇。”

“带领南征的一班人马,马上前去增援向林。今年的新年,我们在赵郡过。随后我会亲自到赵郡,等待你们凯旋而归。

李渔继续留守都城,处理政务。

赵河随我出征。

筱菊通知玄依和赵川二人,筹集好粮草,随时送往赵郡。”

玄亮领命后,马上率领一千骑兵,挥师北上,前去增援向林。

萧逸然在安抚了萧明兄妹三人后,也乘坐战车赶往赵郡。萧逸然是打算一鼓作气,把匈奴人打怕,知道很难彻底消灭他们,但是,起码通过这一站,让他们几年,甚至几十年内都不敢再觊觎萧国。

来到萧安的太守府,萧逸然住下来之后,便命令卫龙和卫天时时打探前方的战报,随时报告给自己。

萧逸然通过重生前的记忆,还是比较了解匈奴人的习性,所以她很想去前线看看。只是,一是自己的骑术不行,二是萧安等人都极力反对。萧逸然不得不留在赵郡,只是命令赵河来到前线,协助向林和玄亮,自己等待卫龙等人的汇报。

玄亮率领一千骑兵赶到向林的防守阵地时,双方只是有过小规模的接触。由于向林没有骑兵,只能用手中的弓箭,压制对方,不让对方接近,一直没有主动出击。

“向大人,给你留下一半骑兵,待我带领另外一半,从两侧迂回过去后,你再从正面实施攻击。”

“好,赵大人,一会我带骑兵发起攻击后,你负责留守阵地。”

三人商量好后,玄亮等待夜幕降临后,悄悄从东西两侧绕过去,向对方的后方衔枚潜去。

其实,三个人都是第一次和匈奴作战,根本不了解对方。三人在考虑计策时,都存了轻敌之心。匈奴人一直在荒漠中生存,不仅彪悍异常,而且非常机警。如果萧逸然在的话,是绝不会同意他们采用这样的战术的。

玄亮率领的骑兵,刚刚出发没多久,就被对方给拦截在一处空旷的草地上。如果不是玄亮率领的骑兵手中有弓箭和皇弩,恐怕就要吃大亏。再加上向林发觉情况有异后,及时前来接应,玄亮一行五百骑兵,才没有受到多少损失,安全的退了回来。

当第二天,萧逸然接到赵河派卫龙送来的战报后,再也坐不住了。当即带领自己的警卫排,以及一直驻扎在赵郡,由筱秋率领的女子独立营,并带上五十辆战车,不顾萧安的反对,毅然赶往前线。

“皇,我们因为不熟悉匈奴人的习性,又在昨天商量计策时,存了轻敌之心,才导致无功而返。请皇责罚。”

“罢了,知道错在哪里,以后注意就是了。接下来你们可有什么打算?”

“这些北方族群狡猾异常,自从吃了弓箭的苦头后,一直不和我们正面接触,又不退兵,只是一味和我们纠缠。我们还没有商量出一个可行的计策来对付他们。”

“卫龙,给你十天时间,回望山城率领剩余的五百骑兵,沿河而下,从东面绕远包抄到匈奴骑兵的大后方,千万不要打草惊蛇。当向林和玄亮从正面冲击他们,迫使对方后退时,从后面发动突然袭击。记住,袭击时,先使用弓箭,之后投掷炸药包。”

“是,皇。”

“玄亮率领五百骑兵在东,赵河率领五百骑兵在西,向林带领步兵居中,每天白天向前推进五十里。步步紧逼对方,只给对方留出向北逃窜的出口。在卫龙的骑兵没有使用炸药包前,你们都不许使用。一旦形成四面合围之势,一起投掷炸药包,一定要把匈奴人打怕,让他们不敢再起觊觎之心。”

“是,皇。”

三人齐声应道。

第107章 南征北战终劳碌

当向林、赵河、玄亮三人给自率领士兵,形成一个“门”字型包围圈,从东西南三个方向,每天前推五十里后,匈奴人显然没有找到很好的办法,又忌惮萧国士兵手中的弓箭,不敢正面迎击,只能随着向林等人的推进,而逐日后退。

如今聚集在向林等面前的萧国骑兵,早已不是萧安最初报告的五百多人,而是接近千人了。

为了不让对方夜里安心休息,萧逸然采纳了赵河的建议,每天晚上,派出少量骑兵,不断骚扰对方的营寨。不用近距离接触,只是赶到弓箭的射程之内,每隔一段时间,就放一阵冷箭。

一连十天,匈奴人后退出五百多里地不说,也一直没睡个安稳觉。在这寒冷的冬天,就是彪悍的匈奴人也受不了。何况因为不敢和萧国士兵正面迎击,心里还十分憋屈。能煎熬十天,也基本到了对方的承受极限。当他们刚刚生起要退兵的念头,卫龙及时从后面发动了攻击。

一直派人注意匈奴人动静的萧逸然,马上接到斥候的报告:

“皇,发现匈奴人后面发生骚动,似乎正受到攻击。”

“向林、玄亮、赵河听令。”

“向林听令。”

“玄亮听令。”

“赵河听令。”

“你们给自率领部队冲上去,先用弓箭,再投掷炸药包,不求歼敌数量,只要把对方打怕。”

“是。”

当向林三人从三面围上去,密集的箭矢射向匈奴人之后,为了逃命,对方不得不直面萧国士兵。不等双方接近,一轮炸药包便在匈奴骑兵群中轰然炸响。

用炸药包炸骑兵,受到攻击最厉害的是战马。匈奴人的战马被炸的纷纷倒地长嘶。没有了战马,骑兵只靠手中的标枪,如何是萧国士兵手中弓箭和皇弩的对手。不到半天时间,除去少部分匈奴骑兵逃脱外,大部分骑兵被射杀。当萧逸然来到战场上时,战事已基本结束。看着满地战马,以及匈奴人的尸体,萧逸然心中有些不忍。

翻开史书,每一部都有战争的记载。在几千年的人类发展史中,到底有多少人死于战争中,虽然无从查考具体的数字,还是能够想象的。仅仅是今年年初的一战,和眼前的一战,加起来,就有四五千士兵被杀死。这个数量已经是萧国族人数量的一成,而这仅仅算是小型的战争。如果是那些为争夺皇位,推翻一个政权的战争呢,又会死多少人?

“向林,率领士兵,把这些战死的匈奴人安葬了吧。”

“是,皇。”

“启禀皇,玄亮希望能率领骑兵追击匈奴人,直捣他们的老巢,以防对方卷土重来。”

“玄亮,想要消灭一个大型的,不同种族的族群不是那么容易的。暂时不要去了,如今天气严寒,不利于行军,待春天到了,看看匈奴人的动静再说吧。”

萧逸然阻止玄亮带兵追击,还有一个原因。她知道,匈奴人之所以南下骚扰,无非也是为了生存。如今正直寒冷的冬季,一向不事农耕的匈奴人,最难过的就是冬季。他们来此也不过是想要抢掠些食物,如同当初萧逸然征服其他族群,只是为壮大族群,虽然方式不同,最终目的却都是为了各自的族群能够长久生存下去。如果站在公正的立场上看,并不存在谁对谁错。所以,萧逸然不想制造过多的杀戮。

收兵回到赵郡后,萧逸然对萧安和向林说道:

“这些匈奴人一向不事农耕,专以狩猎为生。冬季是他们最难过的季节,所以才会南下,不过是想抢掠些食物。当然,如果让他们得逞,也会抢掠人口。以后,在严密监视对方的前提下,如果能够和对方沟通最好。可以用我们手中的粮食,和他们交换猎物,或者动物皮毛。这些事,只能靠你们随机应变。”

“皇,如果换给他们粮食,让他们发展壮大了,岂不是会给萧国带来更大的威胁?”

赵河首先提出自己的疑虑。

“做任何事情都有利有弊。给他们粮食,既可以让他们不来骚扰我们,同时,也正如你担心的那样,有会让他们迅速强大起来,他们强大起来后,会给萧国带来更大的威胁。

只是,有一点你想过没有?就算我们不和对方交换粮食,一定能阻止匈奴人强大起来吗?只不过是减缓其强大起来的速度和时间而已。”

“难道真的不能把他们一举消灭吗?”

玄亮不解地问道。

“匈奴人不同于其他族群,他们居无定所,北方又是广袤的荒漠,别说我们萧国的兵力不足以彻底消灭他们,就是再增加几倍,十几倍的兵力都无法做到。

就如你们前段时间征伐西南蛮人一样。也许等你赶到他们驻地时,他们早就迁移了。会让你连人影都看不到,还怎么去消灭对方?”

重生前的记忆告诉萧逸然,历史上有多少朝代曾经想要消灭匈奴人,可是又有那个朝代做到过?最典型的,应该数汉武帝。穷兵黩武几十年,最终也不过是摧毁了匈奴赖以发动骚扰战争的军事实力,使匈奴在一段时间内,难以再对汉王朝构成巨大的军事威胁。而同时也给汉朝造成了巨大的伤害,其结果就是“海内虚耗,户口减半”。这也直接导致了西汉从文景之治的鼎盛期,逐渐衰落起来。

当然,萧逸然心中所想,是无法讲给玄亮等人听的。

“你们要知道,战争永远是一把双刃剑,俗话说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这个道理你们应该能明白。所以,我还是希望将来能够和匈奴和平相处。当然,如果对方一定要打,那就坚决把他们打残,打怕。”

“萧安,目前我们手中的弓箭、皇弩、炸药等,暂时不要交给白人自治县,防止从他们那里流传到匈奴人手中。”

“是,皇。”

“筱秋这个女子独立营营长当的感觉如何?”

“皇,远没有跟随在皇身边自在。”

“呵呵,你倒是会说实话。”

“筱秋也二十几岁,快三十了吧?以后要多注意培养接班人,我想你们这些从一开始就跟随我的人,三十之后都退下来,享享清福,包括我也一样。再过几年,要是族人中有人能够代替我,我也想享享清福。”

“皇,那怎么行?!”

萧安带头,所有人都有些惶恐地看着自己的皇。

“我只是有这样的想法,到时候看情况再说吧。”

萧逸然看了看萧安,柔声说道:

“萧安,你要抓紧培养一名接班人,然后搬回望山城,你一个左丞相,总不能老是在太守的位子上。等你回去后,再加上李渔和玄依,我也能轻松点。”

“是,争取一年内把太守的位子交出去。”

“是不是心中有人选了?”

“皇,你看筱秋怎么样?”

“皇,我可不行。只是带女子独立营就已经很吃力了,可管不好一个郡。”

“看看把你给吓的。没有谁是开始就会的,都是慢慢学。我倒是觉得萧安的提议不错。你以后多跟萧安学学,我还是希望由你接替萧安的太守之职。”

“是,皇。”

听皇说到这个份上,筱秋也只能先答应下来。

待众人散去后,萧逸然当晚就住在萧安太守府,召来卫龙和卫天给自己侍寝。第二天一早便在玄亮赵河的护送下,返回都城。

有一件事情一直困扰着萧逸然,那就是历法的制定。根据历史记载,汉人的历法,是到皇帝之时才出现雏形。萧逸然不好把记忆中的农历历法直接搬过来。这几年,一直是由长老会的老年成员,根据月亮的圆缺来定日月。如此以来,每年的新年都会提前一个多月,今年的新年就赶到了立冬后不久,明年怕是要到秋末了。

“该如何给她们解释闰月的事情呢?”

萧逸然近来一直在想这个问题。重生前的农历,基本上是五年三闰月的。那样才能使节气的变化和时序的变化符合起来。才能让族人根据节气的变化来种植,来收获。

想来想去,也没想到一个好办法。萧逸然不得不在召开长老会议时,对一众长老问道:

“你们有没有感觉到,我们每年新年的气温都有所不同?”

“是的,皇,我们已经注意到了。刚搬迁到望山城时,新年正值寒冬,第二年已经来到进入冬天后不久,去年基本上是刚刚种完冬小麦,就到新年了。”

“所以,我们要改变一下方法。不然,再过两年,新年就到盛夏了。”

萧逸然也不解释原因,直接把重生前的农历历法中如何设置闰月的方法讲了出来。每年设置六个大月,每月三十天,六个小月,每月二十九天。这样的话,每年就是三百五十四天。每过三十个月加一个月,这样以来,刚好是五年两闰月。虽然还不能完全和重生前的历法吻合起来,大致相差已经不大。

对于这神秘莫测的历法,长老会成员自然都提不出什么意见来,皇怎么说,他们就怎么办。

第108章 流光易逝心思安

重生前的萧逸然只是一名考古专业的博士生,一直以来,都是一心扑在专业上,除了想把考古专业学好,参加工作后,把份内的工作做好外,从没有什么雄心壮志,建立多大的事业。只是,意外重生后,为了生存下去,逼迫着萧逸然一步步走来,不仅活了下来,还建立一个族群,一个国家,有了一儿两女,以及十几二十几个男人。

萧逸然时常会想起,自己是如何一步步走过来的,特别是走到今天,自从征服了赵川的族群,在萧国附近,已经没有能够对龙族构成威胁的其他族群,萧逸然这位考古专业的高材生,也可以说是胸无大志的女生,潜意识中的惰性,逐渐占了上风。

击败匈奴骑兵,回到望山城,几乎把所有的政务都推给了李渔,以及各个部门,萧逸然每天拿出一部分时间来陪陪三个孩子,其余时间,除了夜里和十五名贴身侍卫温存外,就是流连于大河岸边,望山之上,或者皇宫之中,过起了悠闲自得的日子。

日升月落,涛走云飞,转眼便过去八年。

萧安早已把赵郡的政务交给筱秋,搬回望山城,和李渔携起手来,真正成为了萧逸然的左膀右臂。八年中,萧逸然和萧安各自又生了两个孩子,萧逸然生了一儿一女,儿子取名“萧俊”,女儿取名“萧琳”。萧安则是生了两个女儿,分别叫“萧珍”和“萧玲”。

萧明已经十五岁,萧月十二岁,萧欣也已十岁。按照当时的习俗,萧明早已是成年人,在结束了学校生活后,萧逸然把萧明依次安排到各个部门,以熟悉和掌握各部门的工作,以及生活技巧。萧月则一直待在萧逸然身边,作为萧国君主的继承人,加以培养。

八年中变化最大的,应该是教育部。在萧逸然的倡导下,卫南率领教育部的手下,先后在龙山郡,梦月河郡,以及赵郡,开办了学校。就是白人自治县里,也办了一所语言培训班。主要是教欧罗巴族人学习萧国的语言。一旦对方的孩童掌握了萧国的语言,则转到赵郡的学校中上学。用不了多久,欧罗巴族群,就会被慢慢汉化。

八年之中,匈奴人再没有前来骚扰,甚至连一个探子都没派过。在这荒古时代,没有人会不害怕炸药的威力。萧逸然最初想靠炸药的威力,震慑对方的目的是达到了。

事实证明,私有制是解放和促进生产力发展的,最好的制度。八年中,有了足够私有财产的族人,得到了快速的繁衍,从合并赵川族群后的近五万人,经过八年的繁衍,萧国人口,已经达到七万多人。由于生活条件的改善,族人的平均寿命也有了大幅提高,从最初在龙山时的三十七八岁,猛增到如今的四十七八岁。族内五十多,甚至六十岁的老人几乎随处可见。

生理年龄三十四岁的萧逸然,心理年龄却已是四十八岁。每当看着萧明兄妹五人时,萧逸然不得不感慨流光易逝。尽管没有玻璃,萧逸然早已命梁木制造出不少铜镜,在萧逸然的皇宫中,就有一面半人高的铜镜。不仅萧逸然喜欢照,孩子们也喜欢照。

许是每晚都能得到男人的滋润,三十四岁的萧逸然,虽然已经生了五个孩子,不论是脸色,肌肤,还是身材,从镜子里看来,不过只是二十六七岁的样子。萧逸然有时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会想,为什么重生前那个时代的女人总要用无数的化妆品呢?自从自己重生来到这个时代,从来都没有用过化妆品,这不是也很好吗?

萧逸然已经越来越少的想起重生前的事情了,包括自己的爸妈。

“妈妈,过几天萧明哥哥要到梦月河去,我也想去看看。”

“想去就去吧,自从搬到这里,月月还一次都没回去过吧?”

“是呢,当初我才两岁多一点,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好吧,也让小欣,小俊,小琳一块回去看看,妈妈也陪着你们,好不好?”

“妈妈最好了。”

萧月没想到妈妈会陪自己一起去,高兴地扑到萧逸然怀中,点起脚尖,在萧逸然脸颊上亲了一口。

“妈妈,不知道卫南爸爸有没有时间陪我们一起去?”

萧逸然早就知道,许是因为血缘关系吧,萧明和萧月早已感知到自己的亲生父亲。

“月月去问问不就知道了吗?”

“好的,妈妈,我这就问卫南爸爸去。”

看着萧月一溜烟,欢快地跑出去,萧逸然心里感觉柔柔的。回头对一直陪伴着自己的筱菊说道:

“去告诉萧安丞相,准备一下,过两天带着孩子们,一起回龙山看看。”

萧逸然也很久没有回去过了。对于龙山和梦月河,萧逸然心中始终有一份特殊的感情。既然要带着孩子们回去看看,干脆让萧安一起去。也好给孩子们讲讲当初两人相依为命的故事。同时,萧逸然还有一个打算,那就是把龙山郡分封给萧欣,把梦月河郡分封给萧明。待萧明和萧欣再过几年,到了各自的封地,是需要帮手的,萧逸然心中替自己一子一女物色的帮手,首选当然是萧安的儿女。趁这个机会,刚好让孩子们多接触一下。

卫南本来就时常要到三个郡中的学校视察,听萧月说皇要陪孩子们都龙山和梦月河看看,自然愿意陪同,当即就答应了萧月。

到出发这天,队伍还是很庞大的。两个家庭,九个孩子,萧逸然除了让卫南陪同,还传来赵郡的卫龙,以及卫月两人一起前往。由于向林要驻守赵郡,不能轻易离开,萧安只带了自己另外四名男人中的两人,林雄和曹伟。再加上萧逸然的警卫排,玄亮还特意派来一个排的骑兵,做护卫。一行八十多人,浩浩荡荡出发了。

由于是春末夏初时节,萧逸然和萧安各自乘坐一辆战车,孩子中,除了萧明和萧毅骑马,其余都在挤在另外一辆战车中。

从望山城到梦月河,如果急行军的话,不过一天一夜的路程。一行人本就是出来游玩,却走了四天三夜。

只是,让萧逸然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她这一次会踏上一条不归之路。重游龙山,竟然成为和自己的五位子女,十五个男人,以及萧安一家,还有自己亲手建立的萧国的一次生离死别。

第109章 天崩地裂坠深渊

萧逸然一行人来到梦月河,住进原来的皇宫中。由于离开时,萧明已经五岁多,对于梦月河这里的情景,基本上都有了一定的印象,自然成为其余八个孩子的向导。不用萧逸然嘱咐,萧明领着萧月、萧欣、萧琳、萧俊,以及萧安的四个孩子,萧龙女、萧毅、萧玲、萧珍,在梦月河驻地四处游玩起来。

九个孩子中,萧明最大十五岁,最小的萧俊和萧珍只有两岁多点,在筱菊和筱竹的陪伴下,整日流连于萧明小时候,萧逸然给他建设的小小游乐场中。作为大哥哥的萧明,亲自教他们玩小时候玩过的游戏。萧逸然和萧安也时常站在一边,看孩子们玩闹。让萧逸然感觉,似乎又回到重生前,自己跟随爸妈外出旅游时的情景。

在梦月河停留了半个月,才在筱春派来接她们的士兵的护卫下,来到龙山。

九个孩子中,稍微大一些的萧明、萧月、萧欣、萧龙女,以及萧毅,都知道龙山是妈妈最初生活过的地方。不用萧逸然和萧安引导,孩子们主动围绕着两人,缠着两人讲过去的事情。

萧逸然和萧安也乐于给孩子们讲那些事情。领着九小,一一指给他们看,最初的那道泉眼,最初两人合力制造的石臼,最初搭建阁楼的五棵大树等等。以及给孩子们讲两人是如何设置陷阱,如何种植水稻和大豆,如何应对那场突如其来的野火。

兴之所至,萧逸然和萧安,还领着孩子们来到蛇族原来的驻地,告诉萧明等人,自己当初是如何逃脱,又是如何发现了水稻的种子。十几二十年过去之后,蛇族的驻地早已是一片荒芜,偶尔很难看到一些树枝搭建的窝棚,腐烂后留下来的痕迹,表明这里曾经有人居住过。

站在那条重生后,天天早晨跟着母亲来洗脸的河岸边,萧逸然眼前似乎又看到母亲被鳄鱼吞噬的场景。

“妈妈,外婆就是在这里被鳄鱼吃掉的吗?”

看见妈妈一直站在河边发呆,萧月依偎进妈妈的怀里,轻声问道。

“是啊,那天早晨,妈妈跟着外婆,如往常一样来到河边,外婆先是往河里扔了一块石头,想把潜伏在河水中,看不见的鳄鱼惊走。不想,刚蹲下来,还没洗完脸,就被一条鳄鱼突然从水中窜出,咬住了外婆的腿。”

“妈妈,为什么你不救外婆呢?”

萧琳年龄小,不知道鳄鱼的可怕,用稚嫩的童音问道。

“琳琳,你还小,不知道鳄鱼的可怕,妈妈不是不想救外婆,实在是没有能力救。”

带着伤感,萧逸然领着孩子们又来到蛇族原来祭拜的蛇神灵祭台处。那条顶着一个巨大的蛇骷髅头,盘曲着身体的大蛇,早已不知去向,只剩下一座长满荒草的祭台。

“妈妈,这就是当初要献祭你的祭台吗?”

萧明眼中冒着火星问道。

“都过去了,那时候各个族群都有拿活人献祭的习俗。你们萧安阿姨也是要被献祭的,只是因为萧安阿姨突然发生了意外的症状,才临时从祭台上被赶了下来,随即又被鹰族给逐出族群。我们两个被神灵抛弃的人,才能走到一起,相依为命,一步步走到今天。”

萧月听妈妈如此说,便走到萧安身边,仰头问道:

“萧安阿姨,当时你发生了什么症状,才被临时赶了下来?”

萧安知道萧月还没有来葵水,只得伏到萧月的耳边,低声告诉萧月:

“女孩子成年的时候,会来葵水,月月知道吗?”

萧月点点头。

“那天,阿姨被摆上祭坛后,突然来了葵水,所以被族人认为亵渎了神灵,才把阿姨赶了下来,并逐出族群。”

“幸好如此,不然月月就见不到萧安阿姨了。”

一连几天,一行人都在重温着萧逸然和萧安有关过去那段时光的记忆。其间,有快乐,也有伤感。这些往事,对于萧明等九人,无疑是最吸引人的故事。一个个都沉浸其中,听得津津有味。

只是,萧逸然自从来到龙山后,始终感到有些心神不宁,眼皮也老是没来由的乱跳。晚上和萧安坐在月下聊天时,萧逸然问萧安:

“安,这几天我总觉得心神不宁,眼皮也老跳,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然姐,不会吧?如今萧国一派安宁。不论是北方的匈奴人,还是西南部的蛮人,都没有发动袭击的迹象,哪里会有不祥的事情发生?然姐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吧?”

每当两个人独处的时候,还是喜欢用最初时的称呼。萧逸然听萧安如此说,也在心里安慰自己,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许是自己过于敏感了。

由于这次出门只带了卫南、卫龙和卫月三人,萧逸然没再让三人轮班,而是让三人一起给自己侍寝。萧逸然发觉,自己越来越离不开自己的男人。偶尔的独处,总会让萧逸然没来由生出一股强烈的孤独感,感觉到非常的无助。

“卫南,萧月已经十二岁,再有两年就是成人。总算有了继承人,我也就放心了。”

卫南从皇的语气中,似乎听出一点不同的味道,但是,又说不上来不同在什么地方。

“皇不过刚刚三十岁多一点,等萧月到二十多岁,再接替皇也不晚。”

“是啊,皇。皇正是年富力强,怎么突然想起继承人的事情来了?”

卫龙和卫月也觉得皇的话有些不同寻常,一起开口安慰道。

“要是放在二十年前,我已经是老人了。好了,不说了,帮我宽衣吧。”

投身于四人的缠绵中后,萧逸然才没有了心中不安的感觉。卫南习惯性地占据了皇的泥泞处,而卫龙则亲吻着皇的樱唇,卫月伏身于皇胸前的丰盈上。一时间,寝室中娇吟声,喘息声响成一片。

当卫龙的伟健探入皇的樱口中时,卫南也适时插入到泥泞之中。卫月轻咬着皇的丰盈,空出一只手来,抚摸着卫南和皇的交接处,尤其是对皇那颗红豆,格外照顾。卫龙则双手扶着皇的臻首,配合自己伟健的抽送。

等卫南喷薄而出时,三人轮换了位置。卫月来到下面,卫龙则接替了卫月,揉搓亲吻着皇的丰盈,卫南的伟健占领了皇的樱口。

没有等到卫龙释放出来,萧逸然早已身处云雾之中,飘飘然起来。至于卫月是什么时候插了进去,萧逸然早已感知不到了。而樱口中是谁的伟健,萧逸然也已经分不清。只要上下都给占有,被侵犯,巨大的充实感总能给萧逸然带来无比的快乐。

不知何时睡着的萧逸然,被一阵猛烈的摇晃给惊醒了。努力睁开困乏的双眼,发现身边已经没有了卫南三人的身影。窗子中射入的明亮的阳光告诉萧逸然,此时应该是上午,快接近午时了。

“地震!”

萧逸然感觉到整个土楼都在摇晃,不由激灵一下,坐了起来。不等萧逸然起身,感觉整座土楼正快速地向下落去。随即,土楼,包括土楼中的萧逸然彻底被黑暗淹没,耳边隐约听到几声惊呼和哭喊。不用问,肯定是早已离开土楼的侍女,卫南三人,以及萧安和孩子们的喊叫和惊呼声。

萧逸然不知道土楼是掉进了什么地方,一直在向下坠落,似乎永远没有尽头一样。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萧逸然被巨大的惶恐包围,感觉身体变得轻飘飘的,萧逸然首先想到的是“失重”,不由伸手想摸一摸四周。只是,萧逸然伸出去的手,只是摸到一具温热的身体。

“房间中刚才看得很清楚,只有自己在,那这具身体是谁的?”

萧逸然愣了一下,随即一种不好的念头,从心里升起。

“难道自己又一次魂魄离体了?”

收回手摸向自己的身体,萧逸然不得不认命,自己真的是又一次魂魄离体了。因为萧逸然摸向身体的手,什么都没摸到。

“老天啊,不要再折磨我了。我不要再一次失去自己的亲人,不要离开自己的孩子,不要离开自己亲手建立起的国家。”

萧逸然在心中无声地喊叫着。脑海里,逐一出现自己重生到这个时代的种种画面。简陋的窝棚,树叶遮身病中的少女,母亲,鳄鱼,大河,逃生,龙山求生,偶遇萧安,那场突如其来的野火,被选为族长的仪式,和贴身侍卫间的相处,第一次在土楼中把身体彻底交给了玄亮,等等等等。让萧逸然最留恋的,还是自己的五个子女。大气稳重的萧明,端庄聪颖的萧月,可爱的萧欣,还有时刻都离不开自己的萧琳萧俊。

面对正在发生的,自己无力改变的一切,萧逸然只能在心中流泪,哭喊着每个孩子的名字。那种无奈和凄惨,外人是根本无法了解的。

当五彩的,曾经熟悉的时光隧道再次出现,并把萧逸然的魂魄吸入其中时,萧逸然最后的一丝意识里,只剩下对苍天的无声控诉。

第110章 寒屋柴门名逸然

自贞观之治后,大唐朝再走上开元盛世的坦途,也就走到了最鼎盛时期。随着安史之乱的发生,唐朝的辉煌不复存在,一步步走向无可挽回的灭亡之路。

李氏王朝灭亡之后,中原大陆历经五代十国的****,最终被出身军事世家的赵匡胤统一,并建立了大宋朝。俗话说,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又说久乱不治,就是这个道理。在建国初期,人心思治,又加上宋朝推行了许多新政,让老百姓逐渐过上了富足的日子。史称这个阶段为“建隆之治”。

开宝四年,夏初的四月二十一日,西京洛阳东面的嵩山脚下,一个偏僻的山村里,一对多年未育的中年夫妇,终于迎来了自己的第一个女儿。当瘦小的婴儿出声后,喜极而泣的男主人,四十二岁的萧国良看着襁褓中的女婴,不由瞪大了眼睛。因为萧国良看到,本来是两三天后才会睁开眼睛的孩子,一生下来就睁开了眼睛。不仅如此,女婴没有像别的婴儿那样哇哇大哭,反而是在无声的流泪。两只瘦小的胳膊一动一动的,似乎想要抬起来,去擦拭眼角的泪水。

这一切异于一般婴儿的举动,让萧国良有些不知所措,看了良久之后,才对躺在炕上,有气无力的妻子孙氏说道:

“贤妻,孩子有些不同寻常。”

“夫君,有何不同寻常之处?”

萧国良动了动嘴角,并没有说出什么来,心想,也许自己是少见多怪也不一定。

“贤妻,给孩子取个名字吧?”

“还是劳烦夫君吧,为妻就不现拙了。”

其实,自从妻子孙氏怀孕后,萧国良早就想好了孩子的名字,只是是个男孩的名字,叫“萧逸”。是希望孩子将来,不要像自己一样穷困潦倒,而要过上轻松闲逸的日子的意思。如今生下一名女儿,萧国良只能重新取一个。低头想了想,便在“萧逸”两字之后,加上个“然”字,仍然是闲逸安然的意思。

“贤妻,你看叫‘逸然’可好?”

“好,夫君取的名字总是好的。”

如上次一样,萧逸然进入时光隧道之后,不知道过去多长时间,在突如其来的强烈的光线刺激下,萧逸然睁开了眼睛。因为还沉浸在与儿女,亲人,以及家国生离死别的伤痛中,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出来。下意识想抬手擦拭一下脸上的眼泪,才发现自己的手并不听使唤。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时,就听到了上面的一番对话。

“老天,怎么让我重生成一名刚刚出生的婴儿?!岂不是连自杀寻死都做不到?”

萧逸然不由在心中悲呼起来。是的,萧逸然真的有想自杀的念头。换谁,接连经历两次和至亲之人的生离死别,都会受不了。

萧逸然如今只能是想想了,别说寻死,就是吃喝拉撒都要这两位,即将成为自己这一世的父母来照顾。萧逸然心中,除了无奈还是无奈,除了悲伤还是悲伤。止不住流下来的,成串的眼泪,让父亲萧国良不得不想,女儿是不是有什么眼疾。

当萧逸然被中年妇女搂到怀里,面对眼前的奶头,在本能的驱使下,一口含住之后,更加想念自己的五个儿女,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萧逸然突然而来的哭声,让孙氏以为自己奶头上有什么不洁净的东西,刺激了女儿。急忙让夫君端来清水,仔细擦洗后,再次送进张嘴大哭的女儿口中。被奶头堵住嘴巴的萧逸然,哭声变得呜咽起来。感到脸上有东西滴落时,萧逸然努力摆头看了看,发现搂着自己的女人,正在心疼的轻声啜泣,萧逸然不得不再次选择认命。

刚才躺在襁褓中,萧逸然看到的是,破败的门窗,衣衫褴褛的萧国良,以及两人瘦弱的身体。知道,这也是一对苦命的夫妻。将心比心,萧逸然不想再加深自己这一世父母的伤痛,努力吸吮奶水,以帮助自己压制心中巨大的悲痛。

萧国良和孙氏,见女儿哭声越来越小,已经开始吃奶,才放下心来。特别是孙氏,中年得女,那爆棚的母爱,让她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怀中女儿的一举一动上。

“夫君,为妻的奶水怕是不够孩子吃,这么小的孩子也吃不下别的东西,村东五叔家有两头奶羊,夫君去看看能不能讨一点来。”

“好,贤妻等着,我这就去。”

孙氏的奶水,真的不够萧逸然吃,没几下就吸吮不到了。饿着肚子的萧逸然反而不哭了。心中想着,如此饿死也好。可是,当她这个念头刚在心里生出,发觉没有了奶水的孙氏,痛惜地抚摸着怀中的萧逸然,再次无声啜泣起来,热热的泪水,时不时滴到萧逸然的脸上。让萧逸然刚才想要饿死的想法,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让自己遇上这样一对苦命的夫妻?!”

不久,外出讨羊奶的萧国良回来了,果真讨来大半碗羊奶。孙氏用一把小木勺,一点一点喂给怀中的萧逸然喝。浓烈的膻腥气,差点让萧逸然呕吐起来。

“夫君,为了为妻,你已经给村子里的孩子放了十天假了,如今孩子也顺利出生,不如明天就复课吧。”

“贤妻,不急。你如今的身子还不方便下地,再过十天半月,等贤妻能够下地后,我再复课不迟。”

“耽误那么久不好,还是早一点,要不就三天后吧。为妻也不是什么娇贵的人,再将养两三天足够了。”

“不成,万一贤妻落下什么毛病,可不是小事。私塾的功课,大不了以后每天多上一个时辰,补回来就是。”

孙氏一边给萧逸然喂羊奶,一边和萧国良说着话。从两人的对话中,萧逸然听出来,自己这位父亲还是私塾的一位先生。就两人的说话来听,显得文绉绉的,萧逸然一时不是很习惯。

只喝了小半碗羊奶,萧逸然就忍不住困意,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第111章 书香门第饥寒迫

重生为一个刚刚呱呱坠地的婴儿,对于萧逸然来说,只有一点有利的地方,那就是可以利用每天超过三分之二的睡眠时间,来暂时从思念儿女,以及萧国的男人,和臣民中的悲痛中摆脱出来。

从这一世的父亲萧国良和母亲孙氏的对话中,萧逸然断断续续了解到,自己再次重生的时代是宋朝初期的开宝四年。父亲萧国良和母亲孙氏都是来自书香门第。萧国良四十三岁,孙氏三十五岁。萧逸然不知道两人为何年龄差距那么大。

日子一天天过下去,孙氏在炕上躺了三天,恶露还没有出尽,便坚持下地劳作。萧国良多次劝阻都无效,反而是孙氏时时催促萧国良给私塾的孩子们复课。

萧逸然见一对夫妻,虽然贫苦,却十分恩爱,有点怀疑起那句俗话:贫贱夫妻百事哀来。

萧逸然虽然从本心里不想干涉孙氏过早的下地劳作,由于第一次重生时,失去了妈妈,重生后的母亲,只过了两天就被鳄鱼咬死。萧逸然实在不想自己这一世,再过早得失去母亲。所以,每当孙氏要下地劳作时,萧逸然总是放声大哭。让孙氏不得不留在炕上,抚慰女儿。萧国良也趁机劝道:

“贤妻,你看女儿都疼你,不让你过早下地,贤妻还是好好将养身体要紧。我已经和村长请过假,并告诉村长,等复课后,每天延长一个时辰,把耽误的时间补回来。”

孙氏听萧国良如此说,看着襁褓中的萧逸然,伸出右手食指轻轻点了一下萧逸然的额头,疼爱地说道:

“母亲是哪一世修来的福分,才生了你这么一个懂事的女儿?”

随即,又伏下脸,在萧逸然略显消瘦的脸颊上,轻轻亲了一口。从孙氏日常对待自己的动作中,萧逸然感觉到了孙氏心中柔柔的母爱。就像刚才亲自己一样,孙氏都舍不得用一点点力。就别说平时抱自己了,简直就像抱一个易碎的瓷器一样,小心翼翼的样子,让萧逸然都跟着有些紧张。萧逸然被生下来开半个月了,萧国良只是抱了一次。不是不想抱,而是孙氏不让。

“夫君,不是这样抱孩子,孩子会不舒服的。”

萧国良第一次抱起萧逸然,就被孙氏接了过去。从此,再没让萧国良抱过。

这总是让萧逸然想起自己的孩子,自己当初可从没这样疼惜和呵护过她们。

“萧明,萧月,萧欣,萧琳,萧俊,你们好吗?妈妈想你们啊。”

每天,萧逸然都会在心里叫五个孩子无数遍,除非睡着的时候,会暂时忘记。一直沉浸在思念的痛苦中,除了阻止孙氏下地劳作时,痛哭几声外,从不轻易哭闹的萧逸然,看在萧国良夫妻二人眼中,反而成了好孩子,懂事的孩子。以致两人对萧逸然更加的疼爱。

最终,孙氏还是躺在炕上过完了满月,才开始下地劳作。萧国良也恢复了村里私塾的课业。

从偶尔来家里玩的邻居那里,萧逸然听出来自己这对父母的口音,和当地人有很大的差别。萧逸然猜测,父母绝不是本地人。至于为什么会迁到此处,一时半会,萧逸然是猜不到的。

出了满月,已经是五月底,天气越来越热,孙氏时常抱着萧逸然来到院子里,一棵高大的梧桐树下乘凉。萧逸然才得以观察一下自己的新家。一明一暗两间北屋,土坯砌的墙,麦秸盖顶。门窗都十分老旧,窗子上糊着白色的纸张,微风吹来时,会发出莎莎的声响。北屋东侧,暗间的窗户下,有一个小小的厨房。院子四周用树枝,稀稀落落的扎起一道篱笆墙,在院子西南角处,有一间很小的厕所。北屋西山墙下,有一口架着辘轳的水井。

孙氏的劳作并不繁重,无非是一日三餐,再就是浆洗萧逸然的尿布,以及夫妻两人极少的一两件替换衣衫。篱笆墙外,有一小块菜地,种着时令蔬菜。每天都是萧国良放学后,去收拾一番。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萧逸然已经过了百日。百日那天,村里来了十几位客人,带着点心,以及小儿衣服等贺礼,村长夫妻两个也来了,年龄都在五十上下,长得慈眉善目的样子。

从来人的口中,萧逸然知道,来的大都是私塾里学生的家长。不少人家都是夫妻两个一起来的。男人们坐在一起喝茶聊天,女人们则围在梧桐树下一张不大的,有些破旧的凉席上,仰面躺着的萧逸然身边,那手里花花绿绿的衣服,逗弄她。

只是,无论那些女人如何逗,萧逸然脸上没有一丝笑容,甚至表情都难得一动。

“先生娘子,逸然将来肯定是个懂事的孩子,你看看,这么小就不苟言笑的样子。”

对于女儿从来不笑,甚至从满月之后,也从来没有哭过,脸上的表情总是显得有些怔怔的,孙氏也不是没有在心里嘀咕过。还对萧国良说过:

“夫君,女儿不会有什么毛病吧?你看看,这么小的孩子,从来不哭不闹的,真的与众不同呢。”

“应该没什么事情,叫她能听见,饿了也知道吃,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萧国良的回答,显然也没多少底气。

今天,萧逸然躺在席子上,就听到两个女人躲在一边偷偷议论的话。

“三嫂,你说先生家的孩子,会不会是个傻子啊?”

“弟妹可别乱说。这个孩子是有点与众不同。”

也许是百日那天,孙氏也听到了那些女人私下的议论,脸上的担忧越来越明显起来。有时候,看着怀中的女儿,总是怔怔的盯上大半天,偶尔还会落几滴眼泪下来。让萧逸然看到后,心里很是不忍。只是,萧逸然也不能在百天多一点的年龄,就开口说话吧?为了不让孙氏继续担心,一天,当孙氏再次偷偷流出眼泪时,萧逸然勉强挤出来一丝笑容。

萧逸然的这一丝笑容,看在孙氏眼中,如同久旱逢甘雨般的激动起来。把萧逸然举得高高的,连连晃动着,第一次用力在萧逸然脸上亲了一口。当萧国良放学回来,还没进院子,孙氏急忙抱着萧逸然迎上去,满脸幸福地对萧国良说:

“夫君,逸然笑了,夫君,女儿笑了。”

“真的?!”

一直以来,萧国良也不是不担心,只是不敢说出来,怕引起孙氏更多的伤心罢了。

“真的,刚才,我抱着逸然,正在担心呢,小逸然就朝我笑了笑。逸然再笑一个,给父亲看看。”

孙氏柔声细语地哄着怀中的萧逸然,看着孙氏和萧国良,夫妻二人满是期待的眼神,萧逸然只得再次挤出一丝笑容来。

“夫君快看,女儿又笑了,又笑了。”

“乖女儿,你可是把母亲吓坏了,以后要多笑一笑,知道吗?”

萧国良也伏下头,在萧逸然脸颊上轻轻亲了一口。

从此之后,一直压在夫妻二人心头的石头,总算落了下来。家境虽然贫寒,夫妻两人每天的笑容却是随着萧逸然的一天天长大,而日渐多起来。

一天夜里,从睡梦中饿醒的萧逸然听到父亲两人的对话。

“贤妻,秋后我想再去试试,如果这次再不中的话,今生再不做奢望了。”

“夫君,别灰心。夫君的才华别人不知道,为妻还是知道的。之所以屡试不中,不过是时运使然。如今有了逸然,女儿必定会给夫君带来好运,这次乡试,夫君定能高中。”

“那就借贤妻的吉言,和女儿的运气了。”

“夫君日日给学生们上课,怕是没有多少时间温习课业吧?”

“不是为夫狂妄,那些功课不说是烂熟于胸,倒背如流,也基本上不用再温习。每天上午给学生讲新课,下午让学生们温习,我也能挤出时间来,温习一个下午,足够了。”

“以后,晚饭后我们也掌灯吧,总不过还有大半个月,也烧不了多少灯油。”

萧逸然没有听到萧国良回答,估计是点头应下了。的确,自从萧逸然来到这个家里,从没见晚上点过灯。不仅如此,除了孙氏月子里吃过几顿荤菜,就是百日那天,置办酒席时,萧逸然看到到猪肉,其余的三个多月里,萧逸然从没见这夫妻两个吃过肉。萧逸然实在想不到,父亲萧国良一介秀才,怎么可能贫困到如此地步。

“夫君,虽然从家里到府城不远,可是也要准备些盘缠。看来只能再去找村长余支明年的束修了。”

“贤妻,自从你嫁给我萧国良,没有让你过一天好日子,为夫实在心中有愧啊。”

“夫君这是说哪里话?夫君等了小丽那么多年不说,自从嫁给夫君后,尽管没有过上大鱼大肉,使奴唤婢的日子,小丽却是得到了夫君千般疼爱,感觉很幸福呢。再说,小丽甘愿嫁给夫君,可不是贪图什么富贵,难道夫君还不了解小丽的心吗?”

萧逸然是第一次听到夫妻二人说到一点他们的过去。母亲原来闺名叫孙丽,竟然和自己同宿舍的同学重名。从两人的对话中,萧逸然隐隐觉得,两人的结合,应该是有故事的。

第112章 襁褓婴孩受熬煎

此后,两间茅草屋中,每天晚上,昏暗的油灯都要亮到子时前后。尽管父亲萧国良说自己早已把四书五经读得滚瓜烂熟,为了能够一举成名,还是努力温习课业。

每当萧国良伏案读书的时候,孙氏总是一手拿着扇子,一会给躺在炕上的萧逸然扇扇,一会给萧国良扇扇,还时不时那手绢给萧国良擦拭脸上的汗水。唯一的一张桌子上,摆放的一个粗茶碗中,始终都会倒满凉透了的开水。孙氏的温柔娴熟,让萧逸然都深深感动。

偶尔,孙氏也会拿起一本书看,从两人时不时的讨论中,萧逸然听得出来,母亲孙氏的才学一点不比父亲萧国良差。萧国良也为此时常自朝道:

“小丽,要是你是个男儿身,怕是早已高中了。”

“夫君又来了,小丽哪里有夫君的才学,不然小丽也不会嫁给夫君了。”

孙氏总是略带娇嗔地回上一句。

萧逸然很奇怪两人间的称呼,白天的时候,两人总是夫君、贤妻,或者为夫、为妻的称呼对方,和自称。到了夜里,孙氏都是自称小丽,萧国良也称其小丽。孙氏却是从来都是称呼萧国良夫君,从没直呼其名过。

许是白天天气热,也只有孙氏一人陪在身边,萧逸然总是睡觉,到了晚上,反而精神起来。有时候为了让夫妻两人说些悄悄话,或者不打扰萧国良读书,萧逸然不得不装睡。只是,装睡的滋味实在是难熬,萧逸然决定要赶紧改过来。白天一定要硬撑着,等到夜里再睡。

想法固然好,只是身体并不听自己的使唤,白天的萧逸然无论怎么努力,怎么坚持,总是抗不住浓浓的睡意袭扰。尤其是孙氏的柔声细语,就像最有效的催眠曲一样,不知不觉间,萧逸然都会在上午睡一觉,傍晚十分,再睡一觉。每一觉都能睡上一个多时辰,这让萧逸然实在是没有办法。

“小丽,我已经和村长请好假,村长也答应余支一年的束修给我。只等启程前,就给送过来。”

“那就好,夫君可以专心攻书了。”

“小丽,我想让你和逸然陪我一起进城。”

“夫君,还是不要了,我们娘俩去了,就要多些花费。一年的束修本就没几个钱。”

“去吧,逸然还小,留你娘俩在家,我实在放心不下。”

孙氏低头想了想,便答应了萧国良。

“既然这样,我就带着逸然陪夫君一起去吧。”

接下来的几天,孙氏买了些米面,准备多做些干粮带着,好进城后少下馆子,以便节省点钱财。有时候,孙氏闲下来,总喜欢问只有三个多月不到四个月的萧逸然:

“逸然,你说爹爹这次能考中吗?”

萧逸然知道,孙氏虽然相信萧国良的才学,却因为萧国良多次参加乡试都没有考中,在心里留下了阴影,也变得有些不自信起来。每当孙氏这样问的时候,萧逸然为了安抚孙氏心中的不安,总会对孙氏笑一笑。而萧逸然的笑,带给孙氏的,自然女儿在说:

“娘,爹爹肯定能考中。”

“女儿真乖,女儿都知道爹爹能考中,爹爹这次必定能中的。”

夜里趁萧逸然睡熟后,萧国良读书累了,停下来喝水时,孙氏对萧国良说:

“今天我问逸然了,逸然说爹爹肯定能考中。”

“小丽,逸然才几个月,就能回答你?”

“逸然虽然不会说话,可是我问她的时候,逸然朝我笑了。”

“呵呵,小丽越来越像个孩子了。”

“夫君不喜欢吗?”

“喜欢,当然喜欢。小丽小的时候,夫君就喜欢,如今长大了,夫君还喜欢,等将来小丽老了,夫君会更喜欢。”

萧逸然这次并没有听到夫妻两人间这些比较肉麻的话,这一次萧逸然是真的睡着了,而且还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萧逸然梦见自己回到了萧国,回到了望山城的皇宫中。萧逸然看着萧明兄妹脸上的笑容,心里也格外甜蜜。好像龙山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可是,当萧逸然看皇宫中还有一个自己时,不由惊呆了。萧逸然并不知道自己是在梦中,见萧明兄妹五人,围在另外一个萧逸然身边,亲亲热热的,心中既惶恐又酸涩。想要开口喊萧明和萧月他们,张开口却发不出声音,想要走上前拉住孩子们,伸出去的手,总是拉空,似乎孩子们的身体变成了透明的。

无助的萧逸然不由大哭起来。

“逸然,逸然醒醒。”

“女儿,乖女儿怎么了?是不是饿了?”

萧逸然被母亲孙氏和父亲萧国良,从梦中摇晃醒了。睁开眼睛,在昏黄的灯光中,看到两张写满焦急和疼爱的脸,萧逸然抬手使劲揉揉眼睛,触手所及的,却是湿漉漉的眼泪。依然沉浸在刚才的梦境中的萧逸然,看着萧国良夫妻二人眼中,又变成呆呆怔怔的样子。夫妻二人不由大急起来。

孙氏轻柔地把萧逸然抱进怀里,解开衣衫,就要给萧逸然喂奶。在孙氏的看来,萧逸然一定是因为饿醒了,才如此哭泣。

不想让两人着急的萧逸然,只得含住孙氏的奶头,有一口没一口的吮吸起来。心里还在回想着刚才的梦境。

“怎么会做这样一个梦?为什么会有另外一个萧逸然在?难道……”

萧逸然突然想起来什么,连吸奶的动作都不由停了下来。

“逸然再吃两口,吃饱了好睡觉。”

被孙氏温柔唤醒的萧逸然,再次吸吮起奶水来。只是心里,却在想刚才头脑里冒突然冒出来的,看似荒诞不经的一个念头。

“会不会是我的魂魄离体后,原来蛇族少女,小然的魂魄又重新占据了那具身体?如果真是那样就好了,起码孩子们不会遭受过早失去母爱的伤痛。萧国也不会因为突然失去了皇,而变得混乱起来。”

一边吸吮奶水的,萧逸然一边心里暗暗猜测着。

“但愿如此吧,我可怜的孩子们。”

第113章 初进西京洛阳城

第一百一十三章初进西京洛阳城

转眼来到八月十四,一大早,正在吃早饭的夫妻二人,突然听到外面有人喊:

“萧先生。”

“是村长来了。”

萧国良和孙氏赶忙放下碗筷,萧国良在前,孙氏抱起炕上的萧逸然在后,走到屋外。此时村长已经来到院子里,身后还有七八位相邻,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村长来了,大家到屋里坐吧。”

萧国良开口让道。

“不了,萧先生是不是明天就要走?”

“是。”

“这是一年的束修,五两银子。”

村长边说,边把一个小布包递给萧国良。又从怀里逃出一串钱,递过来说:

“这是我给萧先生凑的一点路费。”

这时,村长身后的七八个人也纷纷上前,有递过来十几个铜钱的,有像村长那样,递过来一串铜钱的,说着和村长一样的话。

“萧先生别嫌少,给萧先生凑点路费。”

萧国良推让一番,最后还是接到手里,递给了身边的孙氏。

“又让村长和相亲破费了。”

“萧先生就不要和我们客气了,几年来,萧先生不嫌弃我们这里穷,在村子里费心教那些孩子,大家伙都感激先生,也没多少钱,表个心意罢了。”

孙氏也开口想请大家到屋子里喝口水,村长说:

“明天一早就要启程,还是收拾收拾吧,就不打扰你们了。我们提前恭祝先生高中。到时候,可别忘了回来看看。”

“看村长说的。我萧国良不论能不能中,总要回来给孩子们上课的。”

一伙人又客气了几句,才告辞离开。

吃完早饭,夫妻二人开始收拾行礼。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不过是两三件衣服,一个盛干粮的包袱,再就是萧逸然的尿布等等。

萧逸然一家是八月十五下午赶到西京洛阳城的。先是从村子里步行了差不多二十多里地,才拦住一辆拉蔬菜的骡车,孙氏抱着萧逸然坐在车辕上,萧国良和好心的车夫步行。

一天走下来,一向文弱的萧国良早已累得不行。找了一家极便宜的客栈,每晚两钱银子的房费,三口人住了进去。乡试是十七一早进场,每天一场,共考三场,分别是试策,试论,试诗赋三场,十九下午收卷离场。十天后张榜。

住进客栈后,萧国良因为劳累,也觉得自己不用再临时抱佛脚,也就没有继续温习功课。问掌柜要了壶开水,简单洗了洗,吃了点从家里带来的干粮。先把萧逸然哄睡下,一路上,萧逸然也被颠簸的浑身有些不舒服,所以在孙氏的柔声细语,以及轻柔的拍打下,很快就进入了梦乡。夫妻二人也相继睡着。

因为饥饿,萧逸然并没有睡多久,半夜时就醒了过来。一直以来,萧逸然几乎没有吃饱过。孙氏的奶水越来越少,越来越稀薄。虽然每天孙氏都会熬些米粥喂萧逸然,还是不能吃饱。特别是今天晚上,孙氏只是用开始泡了点干粮喂萧逸然,更是只吃了几口。

醒来的萧逸然,知道两人很劳累,忍着饿,也不出声,呆呆地望着窗子里射入的月光。思绪早已飞回到望山城中。

这个时候该是一年一度的拜月祭奠神灵的日子。萧逸然不知道,没有了自己这位皇,是谁在主持那浩大的仪式?萧明,萧月,萧欣,萧琳,萧俊又会依偎在谁的身旁?还会不会有人站出来,给族人唱首歌?

想到这里,萧逸然宁愿相信那天夜里的梦境是真的,宁愿那具肉身原来的魂魄重新活过来,从而代替自己,给五个孩子以母爱,带领萧国一直走下去。

想着想着,萧逸然突然想要尿尿,这时候是无论如何也要把孙氏弄醒了,一百多天的萧逸然连坐都不会,翻个身都费劲,还是无法自我解决拉尿的事情。伸出小手,使劲推了推孙氏。

女儿从小几乎没有尿过炕的事情,让孙氏和萧国良相当惊奇。每当女儿要拉尿时,不是哼唧两声,就是扭动身子,总会给孙氏一个信号。夫妻二人私下没少议论此事,最终归结为,他们生了一个懂事的,心疼爹娘的孩子。

被萧逸然推醒的孙氏,几乎不用做任何思考,披衣坐起身来,把萧逸然抱在怀里,来到床下,半蹲下身子,等萧逸然尿完,重新回到床上躺下。刚要翻身睡去,感觉女儿往自己怀里拱,孙氏知道,女儿应该是饿了。晚上只是给女儿泡了的点干粮,肯定没有吃饱。一边给女儿喂奶,孙氏一边心里想着:

“明天还是到街上给女儿买点点心,拿回来用水泡了喂吧。夫君要参加三天的考试,也该吃点好的,不如也买点肉食回来。”

孙氏心里盘算着,直到感觉怀里的女儿不再吸奶,才再一次睡过去。

早晨,客栈的嘈杂,完全出乎萧逸然的想象。一直以来,不论是在荒古时代,还是重生到那个小院中,萧逸然早已习惯了安静的时光。萧国良也是被院中的嘈杂声给吵醒的。孙氏是早已起床,已经梳洗干净。看着女儿和夫君相继醒来,先是把萧逸然抱起来,把着撒了泡尿。又对萧国良说:

“夫君,从家里带来的干粮不适合女儿吃,一会我们出去吃早饭吧。顺便买点点心回来,好喂女儿。另外,明天夫君就要下场,也该改善一下才好。”

“好吧,等我洗把脸,我们就出去吃早点。给女儿买点点心吧,我就不必了。万一吃坏了肚子,反而不好。还是等考完再说吧,贤妻也好久没有吃过荤腥了。”

孙氏听萧国良如此说,想了想,也觉得说得有道理,便没再坚持。等萧国良简单梳洗后,孙氏抱着萧逸然跟在萧国良身后,来到街上。昨天进城时,天已经擦黑,萧逸然并没有看见街上的景致。今天被孙氏抱在怀里,萧逸然才得以仔细浏览起街景来。

虽说宋朝刚刚建立没多久,西京又是兵家必争之地,多年的战乱中,萧逸然以为,西京必定会满目疮痍。可是,事实与萧逸然猜测的完全相反。街道上不仅店铺林立,房舍完好,看眼前的行人,似乎西京根本就没有经历过五代十国的动荡一样。

“人总是健忘的,希望萧国的臣民,尽快忘记我这位皇,特别是五个儿女,也尽快忘记我这位母亲。”

一家三口的早餐,是在街边一家馄饨铺子里吃的。两碗馄饨,三个小面饼,一碟咸菜。孙氏专门给女儿要来一个小碗,从自己面前的馄饨里分出来一些,一点点喂给女儿吃。萧逸然吃得很香甜,她也的确是饿了。

萧逸然已经想好,既然老天又让自己重生一次,想死又死不了,不如好好活着。指望母亲孙氏的奶水,是不可能吃饱的,以后还是尽可能吃些五谷杂粮。只有身体健康,才能少遭点罪。

“夫君,你看女儿吃的多香甜?”

萧国良看着大口大口吃馄饨的萧逸然,一脸笑容地说道:

“逸然快四个月了,贤妻的奶水本来就不够,以后还是多喂点饭菜吧,可不要影响孩子长身体。”

“嗯。”

孙氏永远都是温温柔柔,细声细语,让萧逸然感觉有些不大真实。在她所有的记忆中,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觉得亏欠了自己,才特意给自己这样一位母亲,好补偿一下。

吃完早饭,夫妻二人抱着萧逸然开始在街上溜达,找点心铺子。看了几家,不知道是孙氏觉得贵,还是觉得点心不好,一直也没买到称心的点心。

萧逸然发现,这个时候的萧国良很特别,不论孙氏想要去哪家铺子,看什么东西,或者说什么话,萧国良一概不管,只要孙氏不是问他,也不多说一句话,完全如一个跟班一样。

不得不说,自己这个父亲,是个好男人,唯一欠缺的就是不能让妻女过上富足的生活。萧逸然对自己这一世的一对父母,还是比较满意,女的温柔如水,男的体贴,又有才学。

“老天,既然让我生到这样一个家庭,还是让父亲考中吧。不要再折磨我了。”

萧逸然开始在心里为萧国良祈祷起来。

又转了两个点心铺子,孙氏终于买了一斤桃酥,一斤松糕。桃酥遇水即化,松糕在又软又甜,倒是极适合喂萧逸然。萧国良提着两包点心,孙氏抱着萧逸然跟在身后,转身想要回客栈去。当与迎面而来的三位穿长衫秀才打扮的书生错身而过时,萧逸然听他们正在议论:

“张兄,城隍庙该到了吧,我们都走大半个时辰了。”

“王兄还是如此性急,前面街口一拐弯即是了。”

等三人走远,孙氏也停下脚步,对萧国良说:

“夫君,既然城隍庙就在前面,我们也去拜拜吧。”

“好,就听贤妻的。”

于是又转身,远远跟着刚才过去的三人,朝前面的街口走去。来到城隍庙,孙氏买了一把香递给萧国良,抱着萧逸然站在庙门外等着。不大会功夫,萧国良就从里面出来,对孙氏点点头。一家三口,这才返回客栈。只是,离客栈还有老远,就看到门口围了许多人,客栈里传出一阵阵吵嚷声,其间还夹杂着一个女人的哭声。

第114章 月圆之夜忽出声

萧国良在前面领着孙氏从人群中挤进去,看见客栈不大的院子里,正席地而坐着一位头发花白,满脸枯槁,衣衫褴褛的女人,从相貌上根本无法准确判断出女人的年龄。

“我们母子,从山东(指太行山以东)一路乞讨而来,本指望儿子这次定能高中,谁承想,路上感了风寒,来到城里便一病不起。”

女人边哭边说,旁边的人也在纷纷议论。

“这娘俩是什么时候住进来的?”

萧逸然听到有人问人堆里的客栈掌柜。

“三天前,本来每晚房费是两钱银子,我看他们娘俩可怜,孩子又在病中,只收他们一钱银子的房费。”

“难道没请个郎中来看看?”

“他们哪里有请郎中的钱,眼看那孩子的病情越来越重,当初真不该让他们住进来。”

“掌柜的,如果人病死在你的客栈,按大宋律,你也脱不了干系。不如这样吧,虽说住到客栈里的都不是富裕的人,大家还是凑点银钱,帮帮这对母子,掌柜的你也出一份。”

萧逸然看见萧国良走到掌柜面前,扬声说道。围在一旁的人,有点头的,也有默不作声的。掌柜的长叹了一口气,说道:

“我不是没有这样想过,只是你们也看到了,我开这样一个小客栈,也仅能维持一家人的温饱。既然这位先生(对秀才的统称)如此说了,我就出二两银子,大伙看在出门在外不易的份上,都伸把手帮帮他们母子。”

掌柜的说完,从怀里摸出一块银子,看情景是早就准备好了。走过去,放到坐在地上的女人眼前。旁边的人,也有拿出一点散碎银子的,也有数出几枚,或者十几枚铜钱的,当然也有转身离开的。萧国良看看孙氏,孙氏从怀里掏出当时村长交给的,包着五两银子的小布包,递给萧国良。萧国良接过去,却没有打开,拿在手里掂了掂,反而揣到怀里去了。萧逸然见孙氏只是看了一眼萧国良,并没有开口询问。

萧国良转身对身边的掌柜问道:

“掌柜,附近可有郎中?”

“出门左转,过两个街口,有一家百草堂,百草堂的主人,周代夫的医术在一带是比较有名的。”

“好,我去请周代夫。”

萧国良说着,来到坐在地上的女人身边,低下头对她说:

“大嫂,你回房间收拾一下,我马上给令郎请郎中去。”

女人把眼前的一切都看在眼里,赶忙收起地上的银钱,随手抓出一把,就往萧国良手里递。萧国良没有接,而是劝道:

“这些银钱你先留着,等大夫来要付诊费,还要抓药。其他的,你不用管,我这里还有点散碎银子。”

萧国良又来到孙氏身边,把手里提着的点心交给孙氏,又低声对孙氏说:

“走了大半天,贤妻也一定累了,还是抱逸然回房间休息,为夫去去就来。”

一直看着萧国良的背影消失在客栈门口,孙氏才抱着萧逸然来到房间。把萧逸然放到床上,柔声问道:

“女儿饿了吗?娘给你松糕吃。”

打开点心的纸包,用手指头捏了一小块松糕,塞到萧逸然的口中。萧逸然吃着松软的松糕,看着孙氏并没有因为萧国良把五两银子都拿走,而发生丝毫变化的表情,心里开始有些喜欢自己这对父母了。

大概过了一个多时辰,听到院子里有人喊:

“大夫来了。”

正坐在床沿上陪着萧逸然的孙氏,只是站起身走到房门口朝外看了一眼,就回来了。似乎外面的事情和自己无关,又似乎是对夫君十分放心。

“逸然,爹爹回来了,爹爹请郎中回来了。”

孙氏一直逗着萧逸然,嘴里不停地柔声说着话。

萧国良回到房间时,已经过来午饭时间。

“夫君,病人怎么样了?”

“还好,周代夫诊了脉,下了银针,又给开了方子,一会为夫还要去抓药。”

夫妻二人就着从掌柜那里要来的开水,吃着从家里带来的干粮。很快,萧国良又出门去了。这一次,萧国良一直到夜色降临,一轮满月升起来,才回到房间。夫妻二人还是吃着从家里带来的干粮。

“吃过药了?”

“吃过了,看样子已经稳定住了,不烧了,人也精神了点。只是明天无论如何是不能下场了。”

萧国良说着,从怀里掏出小了一多半的小布包递给孙氏。

“周代夫出诊费是五两银子,见母子二人贫寒,只收了二两。抓药用了一两七钱,是为夫出的,又给母子留下五六钱散碎银子。”

孙氏接过小布包,也没打开看一眼,顺手就放进怀里。

“夫君,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今晚的月光真好。”

“是啊,要是在家里,就可以带女儿到院子里赏月了。”

“夫君,明天下场,也没给夫君准备什么吃食,只能委屈夫君吃家里带来的干粮了。”

“为夫没什么委屈的,真正委屈的是贤妻和逸然。都是为夫无能啊。”

“夫君不可再说这样的话,荣华富贵也好,吃糠咽菜也罢,只要夫君和女儿都健健康康的,除此之外,为妻什么都不再祈求。”

一直看着夫妻二人的萧逸然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激动,下意识地叫了一声:

“爹。”

正在说话的夫妻二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才忍不住心中巨大的惊喜,一起看着床上的萧逸然:

“逸然,逸然,是你在叫爹爹吗?”

萧逸然第一次看见孙氏脸上流露出,不同于平时的温温柔柔,而是因惊喜而变得有些语无伦次的神情。萧国良也激动地想要伸手去抱床上的萧逸然。不想,还是孙氏的手快了半拍。

“娘。”

“逸然,娘的乖女儿。”

把萧逸然紧紧抱在怀里的孙氏,此时早已是泪流满面。

萧国良靠过来,把母女二人一起搂进怀里,一双眼睛,看看妻子,再看看女儿。一时间,竟然找不到合适的话语,来表达自己此时的心情。

第115章 天随人愿终得中

萧逸然只是下意识的在心里叫了一声“爹”,没留神却喊出了口。知道不到五个月大的孩子开口说话,会带给这对父母怎样的惊讶。只是话已出口,就难以挽回,不得不再次叫了一声“娘”。

激动良久的夫妻二人,等心情略微平息之后,孙氏语音微颤地对怀里的萧逸然说:

“女儿,再叫一声为娘。”

“娘。”

萧逸然知道,既然已经出声,就干脆开口说话得了。又看着萧国良叫了声:

“爹。”

孙氏用力在萧逸然的脸颊上亲了一口。之后,不无担心地问萧国良:

“夫君,遍览典籍,除了《史记》中记载皇帝时说过,‘生而神灵,弱而能言’外,再没有其他典籍记载过,这么小的孩子能开口讲话。也不知道是好,还是……”

“贤妻不要担心,自有书籍记事以来,已悠悠几千年,未有文字之时,尚不知还有多少年。书籍所载未必全面,幼儿能言,虽不常见,却也未必一定没有。”

“夫君,逸然定是上天赐给我们夫妻的一个才女。”

“贤妻所言不错,从逸然生下来,一向不哭不闹,几乎没有拉尿在炕上。由此可见,女儿必是聪慧非常的。”

萧逸然意外开口说话,给夫妻二人带来了无比的惊讶和喜悦。明天一早就要下场考试的萧国良,一直到过了午夜,才在孙氏的柔声劝说下,躺下睡去。

萧逸然虽然没有亲眼见过贡院里,提供给学子考试的房间,但是记忆中,还是在一些书籍中读过,关于贡院中名为“号子”的窄小房间的描述。“试士之所,谓之贡院;诸生席舍,谓之号房。”每间号房,仅容桌子一张,椅子一把,小床一张,马桶一个。三天两夜之内,考生的吃喝拉撒睡全部在号房内进行,不得出号房半步,否则,即是为弃考。

因为从家里只带来了一床薄薄的被褥,萧国良留给了孙氏母女,自己只是带了件夹衣,之外就是一包干粮。可想而知,接下来的几天,萧国良将要如何渡过。

不提萧国良的煎熬。留在客栈的孙氏,让萧逸然继自己开口说话,孙氏流露出难得一见的惊喜神情之后,再一次看到了孙氏流露出的一丝心神不安的样子。时而走到门口看看,时而抱着萧逸然哄一哄,时而坐,时而站。

从早晨送走萧国良后,孙氏就一直如此。直到傍晚十分,客栈的房门被人敲响。

“是谁?”

孙氏想不到这个时候会有什么人来拜访,并没有急着去开门,而是抱起床上的萧逸然,走到房门前,先问了一声。

“恩人,是我。”

听声音是昨天在院子里哭诉的女人,孙氏才伸手把门打开。萧逸然见门外的女人,脸上已经没有了昨天的惶恐。显然,病人的情况有了很大的好转。女人来到房间内,噗通一声就给孙氏跪下,连连磕起头来。孙氏因为抱着萧逸然,只能腾出一只手来,用力拉起地上的女人。

“姐姐不可如此,快起来说话。”

女人站起身来,用手挥了挥裤子膝盖处的灰尘,然后双手握住孙氏空着的那只手,絮絮叨叨地说道:

“恩人,多亏了恩人啊。要不是恩人慷慨相助,我儿子哪里还有命在。”

“姐姐,我们也没做什么,当不得姐姐如此说。令郎可好点了?”

“恩人,四书好多了,烧也退了,刚才还吃了半碗稀粥。”

“那就好,药吃完了吗?”

“还有两天的。多亏了恩人啊。”

“姐姐,我们也为人父母,能理解姐姐的感受。不过,恩人二字,还是请姐姐不要再提了。如果姐姐不嫌弃,就叫我一声妹妹吧。”

“这怎么使得?”

“没什么使得使不得的,不知姐姐贵庚多少?”

“哦,我属虎,今年四十一岁。”

“你家令郎今年多大?哪年中的秀才?”

“四书今年二十,前年中的。本指望这次定能高中,也好让我们母子过几天好日子,哪承想时运竟然如此不济。”

“令郎还年轻,下次再考也不晚。”

“唉,不瞒妹妹说,为了供四书读书,家里唯一的二亩田地,一处祖宅都卖了。今年不能下场,就要再等三年,天知道这三年我们母子将何以为生啊。”

说道这里,女人的眼里开始流起眼泪来。孙氏见状,连忙劝道:

“姐姐,俗话说天无绝人之路。等令郎身体好了,找个私塾,每年也能有几两银子的束修,还不够你们母子嚼过(jiaogo,地方俗语,意思是花销)的吗?”

“话是这样说,哪里就那么好找?在老家的时候,也想过去做人家的西席,只是一般人家请先生,喜欢老成稳重的,都嫌我家四书太年轻了。”

“不急,慢慢找,总能找到的。”

直到这时,女人似乎才看见孙氏怀里的萧逸然,伸手就要抱。萧逸然极力朝后挣了挣,孙氏看出来萧逸然不想让对方抱,也就没有把女儿送过去,而是顺势请女人坐到床沿上。

“姐姐,孩子有些认生。”

“多俊的孩子,多大了?”

“到月底就五个月了。”

“看起来可真不像是四五个月,倒像是两三岁的孩子。”

萧逸然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位女人的眼光还是很毒的。刚才萧逸然不想让对方抱,虽说不上是人生,却也真的不喜欢被生人抱。所以,才极力躲开。

“恩人大哥,这次必定能高中的。”

女人又把话题转到萧国良身上。孙氏随口答道:

“姐姐,世上的事情都有定数。比如令郎,年纪轻轻得中秀才,谁想到今年要下场了,却突感风寒?夫君能中,自然欢喜,不然也是命中注定,强求不来的。”

“妹妹所说虽然有理,可是,如果像恩人大哥这样的好心人都不中,还有天理吗?”

萧逸然倒是十分赞成女人的这句话,张了张嘴,轻轻吐出一个“中”字来。因为女儿就伏在肩头,孙氏自然听得清清楚楚,担心女儿这么小就开口说话的事情传出去,孙氏刚想借故转移女人的注意力。不想,对方已经是听见了。

“妹妹听见了吧?连这么小的孩子都知道爹爹能中呢。”

显然,女人并没有把刚才萧逸然发出的声音当成是在说话,仅以为是无意中的巧合。

孙氏陪着女人直说道天擦黑,对方才告辞离开。

等待是最煎熬人的。好在有那位女人来陪着说了半天话,时间感觉过得还快一些。十八这天,不仅孙氏时时抬头看天上的太阳,就是萧逸然都觉得特别漫长。母女又熬了一晚,终于到了八月十九。下午萧国良就会回来了。孙氏几乎是每隔一会,就会到门口站站,从早晨到中午,萧逸然见孙氏只是喝了两碗开水,没吃一口干粮。

萧国良回来的时候,是太阳即将落山的时候。看见萧国良推门走进来,孙氏又恢复了往常的淡定和温柔。脸上再也看不出一点惶急和担心。

“夫君累了吧?”

萧国良一脸的倦容,好像好几天没有睡觉的样子。眼神到是还明亮。看到孙氏关切的目光和问话,萧国良主动说道:

“贤妻,三场下来还算顺利,就是这两天都没睡好觉,让我先躺会再起来吃饭。”

萧国良说完,脸也没洗,和衣躺到床上,眨眼间,就传出来均匀的呼吸声。孙氏抱着萧逸然,坐在床沿上,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熟睡中的萧国良,良久才低声对萧逸然说:

“逸然爹爹累了,娘抱你到院子里看看,让爹好好睡一觉。”

萧逸然不知道萧国良是什么时候醒来的,因为萧逸然睡着的时候,萧国良还在睡。第二天早晨,萧国良出去了一会,回来时对孙氏说:

“贤妻,我问过四书母子了,他们愿意和我们一起回去。吃过早饭,我们就去退房,这次回去恐怕要租两骡车,贤妻和四书都不能走长路。”

“那就租一辆吧,如果太贵的话,就租一段。”

萧逸然已经听明白,看来萧国良刚才出去,是去问那对无家可归的母子,愿不愿意和他们一起回到那个山村里去。本来,来的时候,凑的银钱,是够萧逸然一家花费到张榜那天,只是四书的一场病,把大部分银钱都用掉之后,只能先回家,等张榜后差役前去报喜了。

家好回,房子却难住。本来就只有两间屋子,一明一暗。住下萧逸然一家三口就显得拥挤了。如何在安排四书和他母亲住下?

没有办法,萧国良只能再次去找村长帮忙。乡下人家总有闲着的屋子,在村长的协调下,好歹找到两间多年没人居住的破旧草屋,安顿母子二人暂时住下来。

由于四书的病还没有完全好,萧国良剩下的仅有的一点银钱,回到家里后,也全都给四书买药用掉了。眼看就要断顿的一家三口,终于听到了门外报喜差役的吆喝声:

“请问,这里可是萧国良老爷府上?我们特来给萧国良老爷报喜,恭喜萧国良老爷高中乡试第三十七名。”

第116章 身份从此不相同

听到门外蓦然传来的报喜声,正坐在炕沿上四目相对的夫妻二人,同时站了起来。萧逸然被孙氏抱在怀里,看着夫妻二人脸上一闪而过的惊喜,张嘴说道:

“爹爹中了。”

这是萧逸然从八月十六晚上开口说话以来,说出的第一句完整的话。这无疑让萧国良和孙氏感到喜上加喜,萧逸然被孙氏抱在怀里,跟在萧国良身后,一起来到院子里。此时,院门外已经站满了闻讯而来的相邻,村长也在其中。萧国良把报喜的差役让到屋子里,请村长作陪,孙氏把萧逸然放到床上,忙着给差役沏茶。

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萧逸然想起《范进中举》的一幕。只是,萧国良没有和范进一样“痰涌上来,迷了心窍”,也没有一个丈人送猪肉和一串铜钱过来。不过,招待报喜差役的酒菜,以及打赏差役的喜钱,真的是相邻送来的。有送鸡蛋的,有捉两只鸡来的,有拿酒肉来的,有送两串铜钱来的。

四书母子许是住的地方稍微偏僻一点,赶来的时候,孙氏已经在村里几个女人的帮助下,在厨房忙活着做菜。四书的母亲也赶忙凑上去。四书如今已经能够下地走到,自然也跟了过来。萧国良把他让进屋子里,和村长一起陪着差役吃酒。

等打发走差役,村里的相邻也陆续告辞后,孙氏在四书母亲的帮助下,收拾好锅碗瓢盆,在萧国良夫妻二人的一再劝让下,四书的母亲才陪着孙氏一起用了午饭。

下午,临近村子,以及集镇上的乡绅,虽然没有亲自来给新中的举人老爷萧国良贺喜,还是派来了家人,有送字画的,有送田产的,有送银两。

转眼间,萧国良和孙氏这一对眼看要断顿的贫贱夫妻,瞬间成了富贵人家。陆陆续续赶来贺喜的人,让一向冷清的小院充满了喜庆的气氛。

四书母子是吃过晚饭才走的,临走时,孙氏塞给四书母亲五六两银子。

“姐姐,先拿着用,四书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到集市上买点吃食,给四书调理一下吧。”

一番谦让之后,四书母亲千恩万谢地接过银两,才和四书告辞离开。

等所有人都走了之后,孙氏和萧国良才得以坐下来喘口气。这一天忙活下来,不比从洛阳城走回来累得轻。

“夫君,相邻这里的人情好还,那些未曾谋面的乡绅处,该如何处理?”

孙氏看着满屋子的贺礼,有些发愁地问道:

“既然送来了,也不好不收,等过一天,我一一去回拜一下,看看情况再说吧。贤妻,累了一天,我们早点歇息吧。”

“夫君如今已是举人老爷,往回怕是不用再为吃穿发愁。村里的私塾,不管如何,毕竟是预支了一年的束修,今天乡邻们大都送来了贺礼,从八月初放假,现在也有小一个月时间。接下来夫君还要拜客,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得闲,如果可以的话,不如让四书先替夫君几天。”

孙氏说完,看着萧国良。

“贤妻所虑正是,恐怕为夫以后没时间再教书了,拜完客就要启程进京,参加礼部主持的省试。不如明天去找一下村长,就让四书代为夫为村中的私塾先生。这样的话,四书母子也有了着落,为夫也不至于食言于相邻。”

夫妻二人计议已定后,才熄灯就寝。

第二天萧国良没有急着去拜客,而是先去找村长商量。村长自然没有不允,别说四书本就是一名秀才,完全能够胜任私塾先生。就算四书不行,已经中举的萧国良,也是不可能再在村子的私塾继续做先生了。有四书在,刚好还可以省去村长再外出聘请先生的麻烦,何况还有萧国良这位新举人老爷的关系。

村长不仅当即应允下来,还把四书专门请到家里,又找来村子里几位德高望重的老人,留下萧国良一起吃了顿酒。一是给萧国良贺喜,二是为新先生洗尘接风。

酒桌之上,村长和村里的几位老人商量了一下,当着萧国良的面宣布,在学堂一侧,起建两间新房,给四书母子居住。本来萧国良是打算把自家住的院子让给四书母子的,见村里如此安排,也就没有再说出来。

一场酒席吃的是皆大欢喜。

回到家里,萧国良把酒桌上的事情告诉了孙氏,孙氏也替四书母子高兴。没多久,四书的母亲,就来萧国良家道谢。

“萧家大哥,这次又是你帮了我们母子二人,这让我们何以为报啊?”

“姐姐,夫君不过是举手之劳,并没做什么。要不是四书在,夫君可是答应过村子里,最少还要教一年的书,束修都预支了。刚好姐姐来了,这是一年的束修,姐姐拿回去吧。”

“妹妹,已经花你们不少银两,这钱说什么姐姐也不能再收了。”

“姐姐,四书的身体还很虚弱,一时半会,你们母子也没有进项,这钱是村子里给先生的束修银子,姐姐一定要收着。”

四书的母亲,如今也知道孙氏夫妻是一对好人,是真心实意在帮住他们母子,所以,早就改口称孙氏妹妹。只是面对新中的举人萧国良时,有些不知该如何称呼。

好一番推让,四书母亲最后还是收下束修银子。

“妹妹,你们的大恩大德,只能等四书将来有出息了,再报答你们了。”

傍晚十分,四书母亲又过来了。这次却是提着一包点心来的。

“姐姐家里本就拮据,怎么到妹妹这里来还要破费。”

见四书母亲来到屋子里,就把手中的点心放到桌子上,孙氏急忙拿起来,要还给四书的母亲。

“妹妹不要嫌弃,这也不过是我们母子的一点心意,给逸然小姐的一点吃食。”

不仅孙氏听着四书母亲嘴里的“逸然小姐”四字觉得怪异,萧逸然也觉得怪异。叫孙氏妹妹,却称呼逸然小姐,的确是有点不伦不类。

“姐姐,我们姐妹相称,万不可如此称呼逸然,小孩子娇贵不得的。”

“妹妹,按理说,是该称呼萧家大哥老爷,称呼逸然小姐的。”

“姐姐,我们不讲那个。以后,还是按照先前的称呼吧,就叫逸然好了。”

孙氏并没有说,称呼萧国良还是叫萧家大哥,只是不让四书母亲称逸然为小姐。

第117章 省试高中派远官

萧国良拜客的时间只有十天,不然就会耽误到汴梁城参加省试举子的集合时间。由于派人前来贺喜的乡绅比较多,萧国良处理完私塾的事情,马不停蹄的开始了回访。

先是,夫妻二人计议一番,决定把那些送来的田产和房产统统都退回去。至于那些送来的银两,是不好退还的,只能先留下来,等以后有机会在还这份人情。再说,本已一穷二白的小家庭,临时也需要这些银两,不论是日常开支也好,还是赶往汴梁参加省试也好,都需要银钱。

每天,孙氏抱着萧逸然守在家里,萧国良早出晚归去拜客。日月匆匆,十天时间转眼过去。萧国良把村子里的小院子,托付给四书看护,雇了辆骡车,载着一家人,和少得不能再少的行礼,在村长以及阖村人的祝福声,道别声里,渐渐远离村庄,驶上前往汴梁城的官道。四书母子,一直送一家三口来到官道旁,才依依惜别。

赶在天黑前,汴梁城城门即将关闭前,骡车终于载着一家三口停在了城门口。由于骡车还要连夜返回,便不能进城送萧逸然一家。于是,孙氏抱着萧逸然,萧国良背着行礼,进城随便找了一家客栈,先住下。虽然这个时代新中的举人前来参加省试,国家是给安排食宿的,只是天太晚,只能明天再去报到。

不再如上次去洛阳城参加乡试时那样拮据的一家人,在客栈房间梳洗后,叫来一桌相对丰盛的饭菜。一荤两素,两大碗白米饭,外加一壶茶水。这是萧逸然出生在这个家庭后,除了百日那天,和喜报到家的那天外,一家人吃得最好的一次。

孙氏一边温柔地喂着萧逸然,一边频频给萧国良夹菜。眼前的情景,让萧逸然不由想起“相敬如宾”这四个字。在自己这对父母身上,这四个字得到了充分的体现。

已经五个多月的萧逸然,是第一次吃白米饭,萧逸然并不喜欢吃面食,所以,这一晚,萧逸然终于放开肚子饱饱吃了一顿,直到张开小嘴打出一个饱嗝,惹得孙氏和萧国良相视而笑后,才停口不吃了。

“逸然,娘的好闺女,以前是爹娘亏欠了女儿,以后再不会让女儿挨饿了。不过,也不能吃太饱,不然会肚子疼的。”

不用孙氏提醒,萧逸然已经感觉刚才吃多了点,肚子正在隐隐作痛。待孙氏喂萧逸然喝了一茶盅白开水后,感觉才舒服了点。

晚饭后,萧逸然躺在床上,迷迷糊糊要睡着时,似乎听到孙氏对萧国良说了一句:

“夫君如今已经考中举人,等省试结束后,是不是该和爹娘说一声?”

“不用我们去说,估计家里已经知道了。”

萧逸然很想听下去,至今,还是第一次听到夫妻二人提起他们的家庭和长辈。只是太困了,沉重的眼皮,根本不听萧逸然的指挥,只听到这两句,就合上了。

第二天早饭后,萧国良就去国家安排的新举人的集合点报到去了。午饭前回来,重新给孙氏母女换了一家客栈,安排好后,就回去准备参加省试的一切事宜。

北宋初年,国家取才,仅设置两场考试,一是乡试,就是考取举人,二是省试,考取进士。如今是开宝四年,直到开宝六年,宋太祖赵匡胤才进行改革,增加了殿试。

由于省试是在春天举行,也叫春围,所以萧国良他们这些新中的举人,被集中在一起进行考前的学习和准备。从九月初来到汴梁城,要一直等到来年的二月份才参加由礼部主持的省试。到九月中旬,考虑到孙氏母女一直住在客栈,不仅花费大,也不方便,萧国良在离国子监较近的地方,租赁了一座小小的院子。院子很小,只有三间北房,两间东房。北房住人,东屋做厨房和储藏室。孙氏母女就此安顿下来。

萧国良并没有住到国子监,而是每天晚上都回来就寝,第二天早饭后,才回到国子监。

十月底,已经六个月大的萧逸然,不耐烦天天躺着,或者被孙氏抱着,开始尝试着学习走路。有两世记忆的萧逸然,学起走路来还是很快的。只是孙氏担心女儿过早走路,会影响身体发育,每天只是让萧逸然在床上,扶着墙壁练习着走几步。一直不同意萧逸然下地练习。就是这样,已经能够说出一句完整话语,又蹒跚学步的萧逸然,还是给这个小家庭带来了无比的欢乐。特别是晚上萧国良回来后,校园中时常会听到夫妻二人欢快的笑声。

在国子监读书,不仅不用花费自家的银钱,每个月还有月例钱,一两银子,一袋面粉,一袋白米。因为萧国良一天两顿饭都在国子监吃,这一份月例钱,足够孙氏母女一个月的吃食花销。日子也就过得越来越滋润。

经历几个月的等待,新年过后,很快就来到省试的时间。早晨送走萧国良,孙氏没有再如上次一样,显出坐卧不安的神色。守着快十个月的萧逸然,天天在院子里溜达。从神情中,一点看不出对参加省试的萧国良的挂念和担心。

每当萧逸然玩累的时候,孙氏便抱起来,拿起本书读给萧逸然听。对于繁体字,萧逸然并不陌生,学习考古专业,不仅要认识繁体字,甚至还要学习篆书,以及甲骨文。让萧逸然难以接受的,只是古代书籍的竖排。有时候,孙氏忙着其他的事情,比如做饭,洗衣服的时候,萧逸然也会拿本书,坐在床上翻着看。看在孙氏眼里,并不认为女儿能够认识上面的字,只是以为女儿是好奇,或者学大人的样子而已。这也是孙氏得闲便给女儿读书的原因。

家里的书籍,无非是四书五经之类,几乎没有闲书可看。萧逸然比较喜欢看的是《千字文》,《三字经》这个时候还没有出现,在萧逸然的记忆中,知道《三字经》最早是出现在南宋,还要再过一百多年才面世。萧逸然读大学的时候,就喜欢看《千字文》,尤其喜欢读赵孟頫用楷、隶书、行、草四种字体书写的《千字文》。只是,赵孟頫也是南宋晚期,元初期的人物,现在自然是读不到的。

当二月十九傍晚,萧国良离场回家时,不用问结果,只从萧国良脸上,母女二人就已经知道,考试应该十分顺利。

“贤妻,如不出意外,这次必能得偿夙愿。”

“夫君苦读这么多年,满腹才学终于有了用武之地。夫君,这都是小逸然给我们带来的好运气。自女儿降生之后,家里事事顺心,今晚我们也庆贺一下吧。”

孙氏说着,把怀里的萧逸然递给萧国良。萧国良伸手接过来,在萧逸然脸上轻轻亲吻了一下,说道:

“是啊,逸然是爹娘的好女儿。当然,这也是贤妻的功劳。”

孙氏笑笑,转身去厨房忙活去了。

“逸然,告诉爹爹,爹爹能中吗?”

“能。”

萧逸然清脆的童声,让萧国良哈哈大笑起来。孙氏也从厨房探出头来,说道:

“上次乡试时,四书的母亲来玩,我们说起你去参加考试的事情,女儿就说了一个‘中’字。后来夫君果然中了,看来这次夫君也必定能中的。”

“逸然,告诉爹爹,为什么说爹爹能中呢?”

“爹,娘,是好人。”

一时间,欢乐的气氛,弥漫了整座小院。萧逸然不愿意待在萧国良怀里,挣扎着溜下来,走到厨房,拿出一截小树枝,在地上写了三个歪歪扭扭的字“千字文”。

“贤妻,贤妻快来看,女儿会写字了。”

萧国良的声音惊喜之中又带着一丝急促。孙氏从厨房走出来,看见地上歪歪扭扭的三个字,也张大了眼睛,一脸的不相信。良久才对萧国良说:

“夫君,女儿是不是过于聪慧了些?”

语气中的担忧,任谁都能听出来。

萧逸然之所以要写下三个字,本意是想,以后自己再看书时,不会引起夫妻二人惊疑。不想事与愿违,萧逸然忘记了一句俗话:过于聪慧的孩子,容易折寿。这是在民间广为流传的一句话。

这件事带来的后果是,从此孙氏不再给萧逸然读书,甚至都不让萧逸然接触书本,每天只是领萧逸然走一走,或者做做幼儿的游戏。这让萧逸然很是无语。

张榜的当天早晨,萧国良早早就去看榜了。接下来,来报喜的差役,都是孙氏领着萧逸然支应过去。萧逸然不知道萧国良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因为一直等到很晚,都没见萧国良,萧逸然耐不住瞌睡,先睡了过去。

早晨醒来,还没有看到萧国良的身影,不由问道:

“娘,爹爹呢?”

“逸然,你爹中了,中了第二十五名。昨天忙着拜座师,一直到很晚才回来。今天一早就出去了,要去会同窗,还要到吏部报到。”

第118章 水边小城家业安

一连三日,萧逸然才见到萧国良的面。也就是萧国良的官凭拿到的那天。

“贤妻,恐怕你们母女又要陪为夫奔波了。”

“夫君言重了,一家人能够快快乐乐在一起是最重要的。不知夫君被选到何地为官?”

“两浙路,平江府,太仓县通判。”

“夫君,什么时候上任?”

“这次共选取了三十四名进士。吏部一律给予三个月假期,回家省亲后,再前去赴任。现在是二月二十七,从三月初一算起,六月初一满假。七月初一前到任即可。”

“夫君打算回去吗?”

“先回我们的小家,看看村长和相邻,以及四书母子再做打算吧。”

萧逸然听得出来,孙氏问的并不是回那个家,应该是问回不回萧国良,或者孙氏的家。不知道自己这位父亲为什么总是不想回去呢?萧逸然对于两人的过去,越来越好奇起来。

退掉租来的小院子,一家三口乘坐租来的马车,半天功夫就回到萧逸然出生的小院子里。虽然离开有近五个月,因为有四书母子代为打理,小院子和走的时候基本一样。就连门前的小小菜地,也已经种上了蔬菜。

萧国良这次归来,和以往不同。上次中举之后,虽然身份已是大不相同,怎么说也还没有派官,在老百姓心目中,只要不是官身,就没有那么敬畏。如今已经领到官凭的萧国良,已经是的的确确的官员,所以,就算一向接触较多的村长,也急忙赶来,一进门就要对萧国良大礼参拜。还好,萧国良眼疾手快,给拉住了,没让村长跪下去。

刚拉住村长,四书一步迈进来,噗通一声就跪倒在地,对着萧国良磕起头来。

萧国良赶紧又把四书拉起来。对两人说道:

“村长,四书,我们之间不讲这个。我萧国良一家在村子里,多得村长和中相邻关照,要说也该我萧国良感谢村长和相邻。四书,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从萧国良救济四书母子的情分上,以及四书母亲和孙氏姐妹相称上来说,倒是可以受四书一礼。所以,萧国良才如此说。

新晋进士,又被授为七品下太仓通判的萧国良这次回来,马上引起轰动。不仅上次中举时前来贺喜的乡绅,再次亲自上门拜访,就是一些地方官员,也纷纷登门。萧国良虽然目前的官职比较低,但是身为进士出身,如果没有意外,升官会很快的。所以,没有谁会看轻萧国良的七品下的通判之职。因小院过于狭窄,最后在村长的建议下,让私塾的学生临时放几天假,请萧国良一家三口,暂时住进学堂之中,以便于接待前来拜访的乡绅和地方官员。

忙活了几天,萧国良对于那些前来拜访的地方官员,也要回拜一下。所以,一连十几天,不是接待来客,就是回拜客人,忙了个不亦乐乎。

人前看不出来,每当没人在的时候,萧逸然从孙氏脸上,也看出来一丝不耐烦。这是非常少见的事情。

“娘,我们离开这里吧。”

“然儿,为什么要离开这里?离开这里我们去哪里呢?”

“这里人来人往太乱了。娘,为什么不去爷爷家,或者姥姥家呢?”

萧逸然终于憋不住,开始询问起父母的家庭来。

“娘也有些耐不住,不过,要和爹爹商量才行。回头,娘就和爹爹商量商量。”

萧逸然不知道孙氏和萧国良是如何商量的,反正没几天,孙氏就开始收拾行礼了。

“娘,我们要走了吗?”

“是啊,然儿,我们要走了。”

“娘,我们去哪里,爷爷家,还是姥姥家?”

“然儿爹说了,我们去太仓任上去。一路上边走边游玩,也让然儿见见外面的景致。”

孙氏并没有说为什么不回爷爷家和姥姥家,萧逸然想了想,还是忍住,没有再往下问。

“娘,从这里到太仓县很远吗?”

“你爹爹说有两千多里路。”

萧逸然其实是知道的,从嵩山到太仓最多也就是一千三四百公里。孙氏所言两千多里地,倒也不差。之所以要问一句,是想把刚才的话题岔开而已。不让孙氏疑惑,自己为什么没有继续问下去。萧逸然自从那次在地上写出“千字文”三字后,已经想好,以后要藏拙,不再显露出过人之处。虽然萧逸然不怕过于聪慧会折寿的话,但是,萧逸然知道,一个女孩子在这个时代,如果显露出过人之处,怕是会给自己招来难以预料的麻烦。比如晚唐才女,鱼玄机,薛涛等,不是迫入空门,就是流落烟花,均没有好结果。

一家三口,是三月底出发,由于已经有了些家当,这次干脆买了辆马车,并买下一个小斯,和一个丫鬟。小斯十四岁,叫喜庆,萧国良嫌过于俗气,便给他改名萧庆。丫鬟名喜梅,倒是萧逸然觉得不好,总让她想起萧国,自己的八大侍女:筱梅。萧逸然每次开口,都是叫小喜,所以孙氏见女儿似乎不喜欢叫“喜梅”这个名字,也就给改名为小喜。小喜十二岁,和萧庆都是嵩山当地人。也都是家里兄弟姊妹太多,父母无力抚养,不得不卖掉他们。

由于离到任时间还有三个月,萧国良选择了一条大迂回的道路。先是南下许昌,在这三国时期魏国都城流连了几日,再次南下信阳,折而向东,直奔合肥。从合肥继续东行,到达建康后,小住数日,再次启程赶往丹阳。此时已经来到长江岸边,历来江南一带都是繁华之地,文化底蕴浓郁。三口人舍车买舟,让萧庆驾车走陆路,带着小溪,沿长江一路南下,不一日便来到太仓县码头。

虽然作为一县通判,县衙是有房屋居住的。只是萧国良去看过后,回来对孙氏母女说:

“贤妻,然儿,县衙的宅子太狭小,我们不如在外面买所住宅吧,住着也方便些。”

萧逸然和孙氏都是喜清静的人,自然愿意。先在客栈里住下来,等萧庆赶到后,萧国良和萧庆开始在太仓县城内四处寻找合适的住房。

“贤妻,为夫看到一所宅子,独门独院,很少幽静。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留小喜在客栈,萧庆驾车栽着三口人,一起来到萧国良看上的房子处。半新不旧的两扇朱红色大门,有三阶石阶,大门左右各种植了两丛毛竹。进门之后,是一道迎门墙,朝外的一面上画着一棵迎客松,遒劲苍翠,一只雄鹰傲然其上。转过迎门墙,正对大门有三间带耳房的北屋。正对耳房的院子南院墙下,东面是两间南屋,可以给下人居住。东墙下还有两间东屋,可以用来当作厨房,或者杂物间。西面也有两间,一间是净室(厕所),另外一间空着。

在北屋东西两间的窗前,各种着几株时新花卉。有月季,有芍药,有芭蕉。院子不大,对于三口之家来说,已经足够宽敞。耳房两侧都有抄手游廊,可以通往后院。

沿抄手游廊来到后院,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西院墙处,一片郁郁葱葱的翠竹。东面院墙处,则是高大的梧桐,和桂花树。后院正中是五棵银杏树,树叶婆娑,郁郁青青。

后院只有四间北屋,屋前有宽阔的游廊,和从前院通过来的抄手游廊相接。在前院北屋的后墙下,有一个小小的花圃,里面错落有致地栽种着不少花草。

萧逸然进来后,一眼就相中了眼前这处居所。

“爹,我喜欢。”

不待萧国良开口询问,萧逸然抢先说道。

“夫君,这处宅子真的很适合我们居住,如果我们能买得起的话,不如就定下来吧。”

“价钱是高了点,房主要一百三十两银子。不过,我们还负担得起。既然贤妻和然儿都喜欢,就买下了吧。让萧庆先送你们娘俩回去,为夫这就找房主签合约。”

萧逸然虽然不知道这个时代,一百三十两银子有多大的购买力,有一点她还是知道的。一过朝代刚刚建立后,物价一般都很平实,所以,一百三十两银子,应该是不小的一笔数目。

已经一岁多的萧逸然,最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那就是如何从两次重生的阴影中尽快走出来。萧逸然已经想好,既然老天让自己接连重生两次,就干脆面对吧。要是一味寻死,万一再让自己重生一次,必将给自己带来更大的伤痛。早已相信冥冥中有一种力量在支配芸芸众生的萧逸然,不得不相信,老天这样做一定有目的,她很想知道,老天给自己的最终安排到底是什么。

萧逸然在努力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以前的事情,特别是萧国里的一切。最让萧逸然挂心难忘的,自然是留在那里的五个子女。萧逸然越来越希望那次梦境中的情景是真的,就是那具身体的魂魄已经在自己的魂魄离开后,再次占据了那具身体。果真如此的话,萧逸然的心就可以略微安定些。

第119章 光阴荏苒弱龄女

自萧国良二月底从吏部拿到官凭起,回原来在嵩山下的山村待了近一个月时间,一路上游玩而来,用去两个月时间,来到太仓城后,离正式到任时间尚有一个月。

买好住房后,一家人便搬了进来。前院的三间带耳房的正房,东面一间连耳房在内,作为夫妻二人的卧房,西间带耳房,权作为萧国良的书房,明间则作为待客的客厅。萧庆住在院子东南角的南屋里。萧逸然和小溪住进后院中,萧逸然住在东间,小喜住在明间和东间之间,好方便随时照顾萧逸然。西间也改成一间小小的书房,给萧逸然的用。

考虑到小喜和女儿都太小,萧国良又买来一对中年夫妻,女人叫绣娘,男人叫李才。绣娘白天协助孙氏做做家务,夜晚则陪着小喜,在后院服侍萧逸然。李才住在前院东南角另外一间南屋内,和萧庆挨着。考虑绣娘和李才是夫妻,孙氏特意让萧国良在李才住的屋子里,添置了些家具。

不仅李才的屋子里添置了家具,因为刚搬进来,几间屋子中原有的家具,除了一些粗老笨重的家具外,其他的,都被原主人搬走了,萧国良夫妻不得不重新购置家具。仅搬家,就忙活了十几天。没休息多久,已经是六月中旬,萧国良便到县衙报到,正式上任了。

萧国良天天早出晚归,孙氏又要掌管家中的繁琐事物,也就没有谁再盯着萧逸然,于是,已经十四个月大的萧逸然开始日日埋首于四书五经之中。除了晨昏定省,萧逸然很少到前院来。不是躲在后院西间的小书房内读书,就是流连于院中的翠竹,银杏,桂花等树下,要不就是欣赏一番小花圃中的花卉。只有萧国良每个月三天的沐休之日,一家三口才会聚在一起热闹一番。偶尔也会到街上逛逛,或者吃顿饭。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萧逸然努力用书本来忘记心中的思念。到冬天时,萧逸然已经把《大学》和《论语》读到倒背如流。本就在读大学时,萧逸然已经涉猎过这些书籍,只是那时候只是当作闲书来看。就算如此,也有了一定的基础,如今再读起来,显然省力很多。对于书中似是而非的问题,不好去询问父亲萧国良和母亲孙氏,怕他们又要担心聪慧折寿,而阻止自己。好在,这个时代的人,为了参加科举考试,对于四书五经,有不少加了详尽注释的读本。读起来倒也不是很费劲。

就连在一边服侍的小喜,受萧逸然的影响,也开始认起字来。

“小喜姐姐,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小姐,不要叫我姐姐,让老爷夫人听见了,怕不好。小姐叫我小喜就好。”

“没事的,爹娘都不会在乎这些的。”

“小姐,小喜家里有很多人。有爷爷奶奶,有爹娘,有叔叔姑姑,小喜还有两个哥哥,三个妹妹,一个弟弟。”

“为什么卖的是你?”

“家里人口太多,爹娘养不过来,早就有心从我们四姐妹中选出一个来,给人家当丫鬟。只是,妹妹们都还小,就只能送我出来了。”

“你们那里,每家都有很多人口吗?”

“是啊,少的也有四五个孩子。”

“小喜姐也想家吗?”

“想。”

萧逸然看见小喜低下头,眼眶都红了起来。

“小喜姐不要伤心,等再过几年,我们就回去看看,也让小喜姐见见家里人。”

“小姐说的可是真的?”

萧逸然点点头。萧逸然知道,父亲萧国良在太仓县为官,不可能太久的。北宋刚刚建立,急需大批的官员来治理国家,从史书上的记载看,宋朝是个重文轻武的朝代。对于父亲萧国良这些进士出身的官员,只要不犯打错,升迁是很快的。估计也就是三年多,必定会升迁。那样就要回京述职,到时候让小喜顺便回家看看,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小喜姐,你们老家的女孩子多大开始订亲?”

“小姐这么小,也知道订亲的事情?”

“书上都有写的。”

萧逸然也知道自己这句话问得有些出格,便推到书籍上面去。

“一般十三四岁就议亲,十五岁前后订亲,最晚十八岁就要嫁人的。”

“小喜姐是不是十三岁了?”

“小姐,我是二月生日,过了年十二周岁,虚岁十三。”

担心小喜再怀疑,萧逸然没有问小喜想找个什么样的婆家。

“小喜姐以后跟着我多认几个字,争取找个书生做夫君。”

“小喜哪有那福分,小喜这辈子就守着小姐过。”

萧逸然知道,这个时代是有让贴身丫头陪嫁的风俗,只是两人的年龄差距太大了,等萧逸然到嫁人的年龄,小喜已经二十七八,快三十的人了。再说,萧逸然可没打算将来和别的女人共侍一夫。

进入冬天之后,虽然江南没有北方那样寒冷,还是有些阴冷的。孙氏时刻叮嘱小喜,不许萧逸然长时间在院子里溜达。萧逸然只好待在房间里,看书之余,就是练字。毛笔字一直是萧逸然的弱项,如今有了时间,萧逸然每天都坚持练习两个时辰的字,早晨一个时辰,睡前一个时辰。

偶尔萧国良和孙氏,也会来指导一下。萧逸然的字一天比一天规整起来。

北宋初年,一直盛行的是欧阳询,颜真卿和柳公权的书法。萧国良也是学习的颜真卿的书法,所以家里有不少这几人的字帖。这也给萧逸然的临摹带来了方便。闲暇时,小喜也会跟着写上几个。十一二岁的年龄,倒也刚好是读书学习的年龄,在萧逸然的熏陶下,小喜不论是识字还是写字,每天都在进步。

“夫君,然儿的确与普通的孩子不一样,天天不是读书,就是练字。以后我们也不要再限制然儿了,顺其自然吧。要是夫君哪天有空闲,就多教导一下。”

“然儿是很让人意外,要说教导,贤妻未必不如为夫啊。等来年开春,要是然儿愿意,可以到县衙的学堂里读书去。虽然是个女儿身,毕竟年龄还小,跟着读到六七岁,还是可以的。”

“也好,不过,还是要征求一下然儿自己的意见。”

第120章 四书五经已了然

让萧逸然一直困惑不解的是,父母从来没有说起过他们各自的家庭,以及以前的事情。虽然上次萧逸然问过母亲孙氏一句,“为什么不回爷爷家,或者姥姥家”的话,孙氏当时只是说要和萧国良商量,之后便没有了下文。从父母二人的为人上看,萧逸然知道,他们肯定不是那种忘恩负义之人,既然如此,为什么既不提家人,也不说过往之事呢?

新年到来时,一家三口,包括李才和绣娘夫妻,萧庆和小喜四人,共七口人,在前院的明间,摆了一桌,让小喜陪坐。在李才夫妻二人的房间摆了一桌,让萧庆掺杂其中。包括大门口,以及前院的各个房门处,都张贴了萧国良亲手书写的对联。大门处,还特意挂了两盏大红的灯笼。后院的房门上,则是萧逸然写得一副对联:

向阳门第春常在,积善人家庆有余。

萧逸然不是自己想不出好对联来,只是不想引起父母二人的讶异,所以才选用了这副老生常谈般的对联。

虽然人不多,气氛不是很热烈,一个春节过得还是非常温馨。

酒宴之后,自然是守岁。一直熬到子夜之后,萧逸然按照习俗,给父母磕了头,怀揣着两人给的大大的红包,坐在爹娘中间,接受李才夫妻,以及萧庆和小喜的跪拜。萧国良和孙氏也为每人准备了一个红包。虽说是卖身给萧家,萧国良夫妻还是按月给四人发月例钱。别人多少,萧逸然不知道,小喜每个月五钱银子,萧逸然还是知道的。

每次拿到月例钱,小喜都会给萧逸然看看,然后就放到自己床头的一个小木匣子里。里面不仅有每个月的月例钱,还有小喜的两件首饰。都是孙氏赏给小喜的,一支银簪子,一支银手镯。小喜从来不舍得戴,每隔一段时间就拿出来擦拭一下,然后再放回去。

萧逸然也有一个小木匣子,每天都摆放在卧房中的梳妆台上,里面有金簪一支,耳钉一对,金银手镯各一副,还有一把银质的长命锁。每个月一两的月例银子,也放在里面。不论是萧逸然要买什么东西,还是小喜要买自己所用的物品,萧逸然都让小喜那自己的月例银子去花,从不让用小喜自己的钱。

江南的春天来的格外早,新年过后不久,到元宵节之后,已经穿不住棉衣了。等到出了正月,萧逸然连夹衣都穿不住,只穿一件粉色的长裙,渐渐长开身体的萧逸然,粉妆玉琢的样子,十分惹人爱怜。虽然孙氏夫妻住在前院,每天都会到后院来上几次,甚至十几次,嘘寒问暖的。随着萧逸然读书识字,身上自然带出一份端庄晴丽的气质,更让夫妻二人,把萧逸然爱若珍宝。

四月二十一是萧逸然两周岁的生日,这天下午,萧国良早早便回到家里。因为是过生日,从早晨过来问安后,萧逸然就一直待在父母的房间。萧国良回来后,先是抱了一下萧逸然,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木盒子,笑眯眯地递到萧逸然手中。

“然儿,这是爹爹送给你的生日礼物,打开看看喜欢吗?”

萧逸然接过来,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赫然放着一支纯金的项圈。高超的打造工艺,让小小的项圈看起来流光溢彩,美伦美央。

“谢谢爹,然儿喜欢。”

其实,萧逸然心中想,要是送我一套文房四宝,会更喜欢。这时母亲孙氏也递过来一样东西。从萧国良的眼神中,萧逸然看得出来,母亲孙氏的这件礼物,定然有故事在其中。

萧逸然接到手中,翻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名堂来。是一件用上好的羊脂玉琢磨出的,月牙型玉佩。

“谢谢娘。”

“然儿,这是娘的祖传之物,一定要好好保存。”

“是,娘。”

这个时代还不流行生日蛋糕,长寿面却是必不可少的。萧逸然的一周岁生日是在来太仓的路上过的,也就没有像今天这样郑重其事。父母也没给自己送礼物,今天却不同,不仅有礼物,还置办了一桌丰盛的宴席。连带李才夫妻,以及小喜和萧庆,都接到了萧国良夫妻的赏赐。

“然儿想不想去县学读书?”

席间萧国良问萧逸然。萧逸然低头想了想,这个问题她倒是从没想过,自从住进后院中,父母之间商量的话,萧逸然自然就听不到了。抬头看看母亲孙氏,见对方也在等自己回答,知道二人早就商量过了。于是开口问道:

“爹,娘,我能去县学读书吗?”

“当然能,要是然儿愿意,你爹就去和县学的先生说说。”

“他们不会嫌我小,而且还是女孩子。”

“不用担心,只是去跟着读几年,又不是为将来考什么功名。”

“好吧,然儿愿意。只是,我只想读半天。”

“为什么?”

“上午去听先生讲课,下午然儿回来练字,陪娘。”

夫妻二人本来就没打算让萧逸然整天待在学堂里,既然萧逸然提出来,自然满口答应。

“然儿真乖,就去半天,也不是一定要去,什么时候想去就去,不想去,就在家里陪娘。”

“嗯。”

直到过完端午节,萧逸然才在小喜的陪伴下,由父亲萧国良领着来到县衙的学堂。让萧逸然没有想到的是,学堂里的学生,从六七岁,到二十多岁,甚至三十多岁的都有。只是,并不是都集中在一个教室读书。大致分成三个年级,六岁至十岁的孩子在一个年级,是新开蒙的学生。十岁至十五六岁在一个年级,是已经考中童生的学生。剩余的都是已经中了秀才的生员。萧逸然自然是跟在启蒙班读书。

对于突然来了一位年龄只有两三岁的小女孩,还是在县学引起了小小的轰动。当一家人打听到,女孩子是县衙仅次于知县的萧通判的掌上爱女时,才释然起来。

启蒙也叫开笔,萧逸然入学的第一件事,就是开笔。先生是为五十多岁,须发花白的老者。知道萧通判送女儿来读书,只不过是让孩子能认识几个字而已。至于送只有两岁大的孩子来读书,先生还是有些不解。一般的孩子,大都是五六岁才启蒙,就是很聪慧的孩子,也要到四岁之后启蒙,怎么才两岁就送了过来呢?所以,待萧逸然坐到前排位子上后,开口问道:

“你在家里读过书吗?”

“读过。”

“哦?都读过什么书?”

“《千字文》和《论语》。”

其实,萧逸然除此之外,已经把《大学》也通读过了,正在读《中庸》和《尚书》。

“你说什么?你读过《论语》了?”

“是的,先生。”

“那你被一段《论语》里的句子给我听。”

从先生的语气里,明显能听出对方的不相信。随着稚嫩的童音响起,萧逸然都快本正本《论语》背完时,先生才反应过来。连忙说道:

“好,好,好。”

连说了三个好字。把坐在萧逸然身边的小喜,差点逗的脱口笑起来。

“你叫萧逸然?”

“是,先生。”

“能背《论语》,可否能讲呢?”

见萧逸然点点头,先生连忙说道:

“那你讲讲‘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这一句。”

萧逸然略作沉思,便开口讲起来。听得先生如同见了什么怪物一样,惊疑地盯着萧逸然,嘴巴满满越张越大。等萧逸然讲完,先生又让萧逸然写几个字看看。一上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下午,萧逸然回到家里,不等孙氏开口询问,小喜已经喋喋不休地把学堂里发生的一幕,仔仔细细讲了出来。欢喜地孙氏抱起萧逸然,不住地亲吻着。

等晚上萧国良回来时,孙氏本想给他讲讲女儿上午在学堂的经过,萧国良却抱起萧逸然哈哈大笑起来。

“逸然,爹娘的好女儿,今天可是把县学的张先生给镇住了。”

原来,萧逸然上午放学离开后,下午那位须发花白的先生便找到萧国良,一五一十地讲了萧逸然的表现。并对萧国良建议:

“通判大人,逸然小姐可谓神童。就目前小姐掌握的知识,已经不适合再在启蒙班读书,还是送到童生班就读吧。怕是到童生班,小姐也是佼佼者。”

哪个做父母的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出息?就算萧逸然是个女孩,将来注定不可能走上仕途之路,有孙氏的例子在,萧国良还是非常喜欢。把张先生的话转述给孙氏母女后,萧国良问萧逸然道:

“女儿,明天去和那些童生们一起读书可好?”

“好的,爹爹。”

萧国良和孙氏之所以要萧逸然去县学读书,还是存了一点别的心思。他们虽然也知道,女儿聪慧的事情传出去未必是件好事情,不过,只要把握得当,还是利大于弊的。女孩子早晚要嫁人,为了女儿将来能有个好归宿,趁年龄小的时候,传出点名声出去,等十几岁之后,再禁足也不会造成不良的影响。如此以来,名声在外的女儿,必定会引起众多豪门,或者书香门第的注意。如此以来,女儿的终身大事,也就有了更多可供挑选的余地。

第121章 秋日客来人不识

萧逸然也存了和父母类似的想法。既然老天让自己接连重生两次,并保留了前两世的记忆,也就不再拿捏着,不知道老天还会不会有另外的安排,萧逸然决定放开心神,好好活一世。身为女孩,在这个时代,建功立业是不可能了,那么只能是挑选一个称心如意的夫君,举案齐眉也好,相敬如宾也罢,总之,要滋滋润润地活着。

不再藏拙的萧逸然,在县学中,表现出了同龄孩子难以企及的聪慧。就是那些十几岁的童生,在萧逸然面前也会自惭形秽。一时间,萧通判大人家的小姐,仅两岁多,就已经熟读四书的佳话,传遍了太仓县城的大街小巷。

本来,萧国良一家来到太仓县城是举目无亲的,而萧国良夫妻又是那种不喜呼朋唤友的人,独具一隅的小小院落,自从萧家住进来之后,几乎没有来过客人。可是,萧逸然的名声传播开去后,逐渐有太仓城的名门,特别是那些书香门第,开始逐渐和萧家走动起来。当然,来结交的人家,并不是奔着要和萧家结儿女亲家的心思。就算有这样的想法,人家萧家小姐才两岁多,萧通判又是新晋的进士,将来还不知道到什么地方继续做官,所以,并没有谁当面提起过此事。

对于来家里拜访的客人,萧逸然一向是不关心的。每天,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或者身体有什么不舒服,上午还是到县学,跟着读一上午的书。下午,则关在后院自己的书房中,读书练字,顺便也教一下小喜。除非孙氏派人来喊她,萧逸然除了早晚的晨昏定省外,几乎不主动到前院去。

一天上午,萧逸然感觉身体有些懒懒的,便没有去县学读书,而是留在后院书房中,捧一本唐尹璠编纂的《河岳英灵集》在读。四书五经之外,萧逸然也只能是读读唐诗。至于话本和野史之类,萧国良夫妻,是不允许她读的。

辰时刚过,绣娘来到书房中,对萧逸然说道:

“小姐,夫人请小姐到前院会客。”

“来的是什么人家?”

萧逸然也只是随口一问,她很清楚,乱七八糟的客人,母亲孙氏是不会叫自己过去的。

“听说是老爷同僚的夫人和公子来了。”

萧逸然来到前院的客厅,见母亲孙氏正陪着一位,看样子也就二十三四岁的年轻夫人在说话,年轻夫人身边还站立着一个六七岁的孩童,萧逸然一眼就认出来,在县学里曾经见过这个男孩。

“然儿,快来见见你爹爹同僚,崔提刑大人家的婶婶和崔浩哥哥。”

“婶婶好。”

萧逸然站在崔提刑夫人面前,恭恭敬敬施了一礼。却没有对旁边的崔浩施礼。

提刑夫人伸手把萧逸然拉到怀里,上下仔细打量一番,满脸笑容地说道:

“不论是我们家老爷,还是崔浩,每天回家都要说起你这个小才女来。今天婶婶实在是忍不住好奇,特意过来看看,逸然小姐是不是真的长了三头六臂,不然怎么会那么聪慧,让十几岁的童生都甘拜下风呢。”

“呵呵,妹妹说笑了,什么聪慧不聪慧的,然儿就是比别的孩子多认识几个字就是了。又不指望将来考取功名,去县学读书,只是怕然儿一个人躲在后院闷得慌。”

“姐姐谦虚了。第一天,崔浩就回家说了,逸然小姐那么小就能背诵《论语》,而且还能讲。我们家崔浩,自小也是个心高气傲的,没怎么服过人。只是见小姐一次,就佩服得不得了。”

“妹妹越说越大了,哪里就有服不服的事。如果崔小公子愿意来家里玩,随时来和逸然玩就是了。”

听母亲孙氏如此说,萧逸然看了看旁边的崔浩,见对方似乎有些意动。心里不由暗自不喜,让自己有着两世记忆,论起来有六十多多年阅历的人,来陪一个五六岁的毛头小子,实在是太为难了点。

“崔浩自然是极愿意的。以后沐休的时候,我就带浩儿过来。姐姐要是在家里得闲,也领着逸然小姐,常过去坐坐。我们家没有姐姐这里清静,倒也还能待客。”

接下来,提醒夫人又问了问萧逸然现在读什么书,有没有学女红什么的。

“女红倒是一直还没教她,想等再过两年,逸然再大几岁时学吧。如今年龄小,怕是没有那么长的耐性。”

“姐姐说的是,到七八岁再学也不迟。我在家的时候,就是十岁才学女红的。刚才也只是随口一问。”

女红?萧逸然心想,我才不学呢。不仅是现在没有那么大的耐心,就是将来也不会有。两世为人的萧逸然,除了刚逃到龙山驻地时,为了生存不得不为之,之后就再也没有染指过。就别说第一世了,除了读书,连饭都不会做,还谈什么女红。

几个人一直聊到天近正午,孙氏安排绣娘备午饭,要留提刑夫人母子在家吃饭时,母子才起身告辞。

萧逸然在前院陪着母亲孙氏用过午饭,回到后院小坐了一会,便习惯性地躺到床上午睡去了。萧逸然的生活非常规律,午间是一定要睡半个时辰的午觉的。等萧逸然醒来时,见小喜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到自己床边,似乎在等着自己醒来,不由问道:

“小喜姐,有事吗?”

“家里又来客人了,绣娘已经过来看过两次,说夫人说的,小姐醒来后,就到前院去见客。”

萧逸然有点纳闷,不知又是哪家夫人来了,不然母亲孙氏是不会来叫自己的。起来,在小喜的服侍下,洗了把脸,收拾停当,来到前院。还没进屋子呢,就听到母亲孙氏在低声啜泣。萧逸然心中一惊,自从自己生到这个家里,还从来没见母亲孙氏哭泣过。不由紧走了两步,进到屋子里,看见母亲孙氏下手坐着一位老妈子打扮的人,年龄应该快五十岁了,正陪着母亲孙氏在掉眼泪。萧逸然见不认识来人,便开口轻轻叫了一声:

“娘。”

第122章 却坐细说忆前尘

听到萧逸然的叫声,母亲孙氏赶忙拿帕子揩抹了一下眼角的泪痕,柔声说道:

“然儿,快来见见王妈。”

这时,孙氏下手坐在的五十来岁的女人站起身来,对着萧逸然恭恭敬敬地深施一礼,嘴里称呼道:

“奴婢见过小小姐。”

“王妈快不要如此,逸然是您的晚辈。”

孙氏拦住王妈,再次对萧逸然说道:

“然儿,王妈是姥姥的陪嫁,也是为娘的奶娘。”

“逸然见过王妈。”

萧逸然听母亲孙氏如此说,才屈膝对着王妈施了一礼。

“奴婢怎敢受小小姐的礼。”

王妈边说,边侧身躲开。

听母亲孙氏说是娘家人,萧逸然来了兴趣。两年来,从来没有父母二人的家里人来过,这次王妈的突然出现,萧逸然心想,应该就知道父母的身世了。

萧逸然给王妈见礼后,便坐到母亲孙氏的另外一侧,静等着两人说话。

“小姐,奴婢这次临来时,夫人再三叮嘱,希望最后见小姐一面。”

“王妈,不是我不想回去,实在是当年的事情,伤透了夫君的心。”

“夫人也说过,当年的事情,错在她,之所以要见小姐一面,就是要当面向小姐道歉。”

“王妈,你来一趟不容易,先住下来休息几天,等我和夫君商量一下,再说可好?”

“一切听小姐安排。”

“娘,可是姥姥身体有恙?”

“姥姥只是年龄大了,心力有些不济,倒没什么大的妨碍。”

“王妈,姥姥家在什么地方?”

听萧逸然如此问,王妈好奇地看着孙氏。

“一直以来,都没有和然儿提起过,所以她并不知道家里的任何事情。”

母亲孙氏对王妈解释道。

“娘,我想知道。”

“然儿也两岁多了,也该告诉你了。”

母亲孙氏看看王妈,再看看萧逸然,心里清楚女儿想知道什么。

“姥姥家离这里并不远,就在江宁府。你爷爷家,是江宁府北方的徐州扶人。四十年前,你爷爷家突遭横祸,爷爷奶奶相继离世,只剩下你五岁的爹爹。你无家可归的爹爹,一路流浪到江宁府,被你外公外收留在家,作为你舅舅的小斯加伴读。你爹爹到的时候,娘还没有出生呢。”

“娘,后来呢?”

“后来,你爹爹一直留在府里,虽然是小斯身份,却聪明伶俐,陪你舅舅读书时,自己也偷偷地学。就这样过了十几年,你外公偶然发现,你爹爹反而比你舅舅的学问要好。由于当时时局动荡,科举制度混乱,你外公并没有让你舅舅和爹爹去参加考试。你舅舅本就无心于学问,便跟着你外公学习经商,你爹爹仍然跟在你舅舅身边。

娘八岁那年,你爹爹十六,你姨妈十四岁。你外公觉得你爹爹将来会有出息,就有了想让你爹爹入赘的心思。那时,你姥姥还健在。”

“娘?”

“是这样,王妈是你亲姥姥的陪嫁,现在的姥姥是你外公后续的夫人。”

“哦,娘接着说。”

“你姥姥也看好你爹爹,自然也同意把你姨妈嫁给你爹爹。你姨妈也是愿意的。”

母亲孙氏说道这里,停了下来,眼睛看着门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娘,后来呢?”

“正当你爹爹和你姨妈的亲事定下来,府里为你姨妈准备嫁妆的时候,你姥姥突然病了。那一年时疫流行,不仅你姥姥没有挺过来,就是日日服侍在你姥姥身边的姨妈,也没有逃过。两人不久就相继去世。”

说到以前的伤心事,母亲孙氏又啜泣起来。

“小姐不要再伤心了,都过去快三十年了。”

王妈赶忙劝慰孙氏。并接过孙氏的话头,接着说道:

“小小姐,那一年,江宁府死了好多人。你姥姥和姨妈的相继离世,你爹爹的婚事自然也就无从办起了。尽管还没有和你姨妈拜堂,你爹爹还是把自己当成了孙府中的一员。跟在你舅舅身边,任劳任怨地劳作着。转眼又是五年过去了,这个时候大宋朝的军队还没有攻下江宁府来。你外公又续娶了现在这位夫人。

由于多年来,你爹爹的人品深得你外公的赏识,再次有了要把你娘许配给你爹爹的想法。这一次很顺利,你爹爹和你娘就订亲了。考虑到你娘年龄还小,就想过两年再办婚事。

夫人进门之后,接连生了两位小公子,老爷虽然多次想要给你爹你娘举办婚事,都被夫人用各种理由给拖延下去。这一拖就是七年。你娘已经二十岁,你爹爹也二十八岁了。为此,老爷不知和夫人吵了多少次架,只是,只等老爷染病身亡,也没能给你爹和你娘举办成婚事。

操办完老爷的丧事,你爹执意要离开孙府,只是担心你娘一个人留下来受委屈,便去找夫人商量,想带着你娘到外面租房子单过。夫人以两人没拜堂成亲为由,断然拒绝了你爹爹的要求。”

王妈说到这里,看看孙氏,孙氏已经住了哭声。

“然儿,娘当时也很为难。如果不跟你爹爹走,你爹爹肯定不会一个人离开孙府,跟你爹爹走吧,我们又没有拜堂成亲,必定会传出些闲话,丢孙府的脸。

这时候,你舅舅早已分家单过。也说不动你姥姥,就这样又拖了一年多,实在无法可想了,娘才和爹爹偷偷离开家,一路北上。先去徐州府看看,想找一找你爷爷家还有没有人在。结果,我和你爹在徐州府找了两个月,一个亲人都没找到。

幸好大宋已经建国,你爹爹参加了院试,取得了秀才功名。靠给人家当西席度日。直到嵩山下那个小村庄,才定居下来。”

“不知王妈此来所为何事?”

听母亲孙氏讲到这里,萧逸然又好奇起王妈此行的目的来。

“夫人听说姑爷中了进士,还做了官,所以才打发我来走到走到,想请姑爷和小姐抽空回去一趟。”

萧逸然听完,笑了笑,没有吱声。

“另外,因为两位小公子整日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家业差不多都败光了。夫人也有请姑爷看顾一下两位小公子的意思。”

“大舅舅呢?”

“我来的时候专门去过大公子府上一趟,大公子出门做生意去了。只有少奶奶在家,他们也听说了姑爷高中的事情。只是觉得当年没有和夫人力争,有些对不起姑爷和小姐,所以一直不好意思前来走动。”

萧逸然被王妈一会是你爹爹,一会又是姑爷,一会是你舅舅,一会又是大公子,给绕的有些晕,不过还是听懂了事情的梗概。

第123章 府衙舅婿两相认

萧逸然从母亲孙氏和王妈的叙述中,逐渐弄明白了事情的原委。父亲萧国良是个孤儿,被外公收留,给舅舅做小斯,及伴读。后来外公看中了父亲萧国良的才学和人品,先是要把姨妈嫁给父亲,不巧姨妈和姥姥先后染上时疫相继离世。待母亲孙氏成人后,外公又打算把母亲孙氏许配给父亲萧国良,却被后续的姥姥给阻拦下来,直至父母在外公去世后,愤然离家出走。

如今,两个和母亲孙氏同父异母的小舅舅,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眼看孙府败落,刚好听到父亲萧国良考中进士,并派到太仓县做官,这才打发王妈前来走动,希望能得到父亲萧国良的照应。

萧逸然搞明白之后,虽然心里对母亲孙氏的后妈很不以为然,却也没说什么。

“王妈,奔波了一上午也累了吧,还是下下去休息,待夫君回来后,再商量吧。”

萧家房屋不多,也很少有客人,因为王妈是女客,暂时就安排到后院,和小喜临时挤一挤。

“娘,爹爹会同意吗?”

“应该会的,以前因为一直没有联系,所以你爹爹也不主动回去。现在姥姥既然打发王妈来了,估计你爹爹还是会同意回去看看的。”

“哦。”

萧逸然也知道父母的为人,估计母亲孙氏的猜测应该没错。

就在母女二人对话时,县衙也发生了一件让萧国良意想不到的事情。

本来萧国良这个通判一般是不参与县衙审案的,除非有知县的召唤,或者知县临时有其他的事情,通判才会过问。今天午饭后,萧国良正在忙自己分内的事情,却被王知县喊道大堂上。

“萧大人,刚才有一件生意上纠纷的官司。被告来自江宁府,话语间似乎与萧大人有些瓜葛。”

“江宁府?知县大人,此人叫什么名字?”

“孙继栋,萧大人可认识此人?”

“不满知县大人,下官妻舅也叫孙继栋,只是不知道是否是重名之人?”

“是不是萧大人的妻舅,喊来一见便知。”

王知县回头对衙役喊道:

“领原告孙继栋到后衙相见。”

衙役转身出去,王知县也领着萧国良来的大堂后面的一间屋子里。不一会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萧国良连忙来到门口,见刚才的衙役身后跟着一名四十多岁的男子,虽然时隔十几近二十年,萧国良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人,正是自己的妻舅孙继栋。

紧走几步,上前拉住孙继栋的手,略微有些激动地说道:

“大哥,果真是你。”

“国良,多少年没见你了,妹妹可好?”

原来在孙府的时候,两人就一直如此称呼彼此,多年未见,还是沿袭着当年的习惯。

“大哥,请到屋里叙话,王知县也在。”

孙继栋被萧国良牵着手,一直来到屋中,看见王知县坐在那里,孙继栋挣脱萧国良的手,就要跪下去。

“有萧大人在,孙掌柜就不要行此大礼了。”

王知县说着,站起身来,伸手拉住了要跪下去的孙继栋。

“孙掌柜请坐下说话。”

等孙继栋有些拘束地坐到萧国良下手,王知县对萧国良说:

“还是请孙掌柜把事情的经过给萧大人讲讲吧。”

“国良,事情是这样的。你知道我一直经营着杂货铺,这次到太仓来是想进一批糕点,红糖等活物。不想,来到太仓后,原来一直做我生意的‘蔡记’铺子,因家里有喜事,铺子里暂时缺货,我就到相邻的一家‘崔记’铺子进货。昨天下午,验好货,清点完银钱,说好今天一早装货。没想,早晨去的时候,崔掌柜硬是说我没有交钱。”

孙继栋越说越激动,声音也渐渐大起来。王知县这时插话道:

“萧大人,关键是两家各执一词,又都没有证人,也没有字据。看孙掌柜不像是偷奸耍滑之人,又说认识萧大人,我才把两人暂时收押,请萧大人过来商量一下。”

“多谢知县大人看过内兄。”

“萧大人客气了,毕竟是同僚。只是,要是没有证据,这个案子还真是不好审。”

萧国良也觉得有些棘手,低头想了想,对王知县说:

“知县大人,能否通融一下,明天再审此案?今晚我先带内兄回家看看,我们也有快十五年未见面了。”

“有何不可?萧大人只管带孙掌柜回家,崔记的掌柜就先收押一夜。”

萧国良和孙继栋谢过王知县后,便直接赶回家里。

“夫人,老爷回来了。”

正在厅堂中说话的母女二人,听到院子里萧庆的话,一起站起来,应到厅堂门口。萧逸然看见父亲萧国良身后还跟着一位比较富态的,年龄和萧国良相仿的男人,正要开口询问母亲孙氏。只见孙氏,疾走了两步,迈出门去,迎着来人,带着哭音叫道:

“大哥,大哥怎么会和夫君在一起?”

前面的“大哥”是叫的孙继栋,后面的一句话却是在问萧国良。又转头对身后的萧逸然说道:

“然儿,快来见见舅舅。”

萧逸然从母亲孙氏身后转出来,对着孙继栋施了一礼,口里脆生生叫了声:

“舅舅。”

孙继栋急忙伸手把萧逸然扶起来,并拉倒身前,仔细端详一会,对孙氏说:

“这外甥女和妹妹小时候长得竟然如此想象。”

一句话更是勾起了孙氏的心事,眼泪不由自主流了下来。

“大哥,请到屋里说话。贤妻,多年未见大哥,该高兴才是。”

一家三口簇拥着孙继栋来到厅堂中,请孙继栋坐到上首位。孙继栋也许是觉得如今的萧国良有官在身,好一番客气,才坐下来。随即,小喜忙着给几人上茶。孙氏又吩咐小喜道:

“告诉绣娘,准备晚饭。另外去看看王妈醒了没有,也请过来吧。”

“妹妹,哪个王妈?”

“大哥,就是府上的王妈,也是午饭后才到的。”

“这么巧。王妈来此何事?”

孙氏当即把王妈的来意对萧国良和孙继栋讲了,听完之后,萧国良没有说什么,倒是孙继栋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

“她还好意思让王妈来找你们,就不想想当年自己是怎么做的。”

“当年的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我们今天就不提了。大哥,我们快十五年没见面了,今晚好好喝点。”

萧国良把话题岔开了。

“大哥,你到太仓来,怎么不直接来家,怎么会遇到然儿爹爹的?”

“妹妹,说来话长。大哥我早就听说你们搬来太仓了,只是一直没脸来见你们。这次来太仓进货,被人坑了,官司打到县衙,不得不对知县大人说实话。”

萧国良接过话题,给母女二人讲了今天在县衙舅婿相认的经过。

“怎么会有如此黑心的商家?”

孙氏气愤地说道。

“大哥,共是多少银两?如果没有证人,又没有证据,这银两可真的不好要回来。”

“唉,以前和蔡记做生意,从来都是如此,下午点货,交钱,第二天一早提货。也是我一时大意,银两倒是不多,只有六十七两银子。只是咽不下这口气。”

刚说到这里,在后院休息的王妈,被小喜领了过来。

“奴婢见过大公子。”

“王妈,这是在妹婿家,我们就不讲那些规矩了。王妈也是府上的老人,快来坐下。”

在萧国良,孙氏,以及孙继栋三人的劝让下,王妈才勉强在下首位,挨着萧逸然坐下来。

一家人没有再继续议论银子被坑的事情,反而谈起孙府上,孙继栋两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来。

“大公子分家另过,不是很清楚两位小公子的所作所为。自从老爷过世后,夫人越发娇纵两位公子。书几乎就没念几天,整天游手好闲,穿街过巷,转往那些烟花之地去,银子如流水般花。如今的孙府,差不多被两位公子都给掏空了。只剩下房子和田地还没有动,不过,要是两位小公子依然如此作为,怕是用不了一两年,就要卖房子卖地了。”

“夫人难道不管吗?”

萧国良问道。

“开始不管,现在想管,已经晚了。”

“大哥没有过问此事吗?”

“唉,国良是不知道,那两位弟弟,任谁的话都不听。只听街上那些地痞无赖的话。我虽然是大哥,分家另过多年暂且不说,开始的时候,我看不下去,去找过夫人。你们不知道,夫人当时说我多管闲事,还说既然已经分家出去,家里的事情不需我操心。从此之后,我再也没去过府上。”

“大哥,那毕竟是爹爹留下来的家产,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被两位弟弟给败光了吧?”

孙氏的眼眶又红了起来。

“妹妹,我也不忍心,只是实在是管不了。”

孙继栋说着,看了看王妈。

“不知王妈听说过吗?两位弟弟被我请到家里一次,本意就是想,兄弟们坐在一起,趁喝酒的空档,劝劝他们。酒席刚吃到一半,我的话才开了个头,两位弟弟就拂袖而去。”

因为担心第二天的官司,又被家中两位同父异母的弟弟的所作所为堵在心上,让房内的气氛一时沉闷起来。

第124章 一语提醒梦中人

说完家中之事,以及王妈的来意后,王妈才开口询问孙继栋因何而来。

“大公子可是专程前来看望小姐和姑爷的吗?”

“王妈,说来惭愧。我也早就知道妹婿一家搬来太仓,只是没脸上门。这次能够来家,是求国良帮忙来了。”

接下来,孙继栋对王妈简单讲了银两被坑的事情经过。

待孙继栋讲完,一直坐在旁边没有做声的萧逸然突然问了一句:

“舅舅家的银子有没有什么特别的记号?”

“什么记号?”

孙继栋一时没有明白外甥女萧逸然的话,随即,似乎想到了什么,低头沉思一会,看着外甥女萧逸然两眼放光地说道:

“还是然儿聪明,舅舅家的银子还真的有记号。”

“大哥的银子有什么记号?如果有记号事情就好办了。”

“这一批银子是我找街上的昌盛银铺给浇铸的。当时昌盛银铺的刘掌柜对我说过,他家的模范有点残缺,要是不急就等两天,修好模范后,再来铸。当时我着急来进货,就对刘掌柜说,只要足斤足两,成色不差就行。”

“那大哥可注意过铸出来的银锭上有什么残缺吗?”

“哈哈,要不是然儿提醒,一时我还真想不起来。在银锭底部,有一道细微的裂纹,如果不仔细看,是不会注意到的。相信崔记杂货铺的人,肯定不会注意到。”

孙继栋被外甥女萧逸然的一句话提醒,心情顿时好起来。

“国良,妹妹,你们可是给大哥生了个好外甥女,这么小的年纪,心思就如此缜密,不简单,不简单啊。”

“大哥,既然银锭上有记号,就不怕崔记赖账了。今晚我们兄弟好好聚聚。”

不再牵挂第二天的官司,王妈所说之事,也不是马上就能解决的,至于要不要找时间回去一趟,萧国良也没有直接表态。毕竟舅婿二人有近十五年未见面,王妈又是孙氏的奶娘,晚宴也没有分桌而坐,而是请孙继栋坐在上首,萧国良坐到主位上,孙氏和萧逸然挨着,王妈打横。一顿酒宴只吃到,戌末亥初才结束。

当晚,王妈到后院和小喜住在一起,孙继栋被安排到前院西耳房中安歇。

第二天,萧国良带着孙继栋来到县衙,先把银两上的记号对王知县通报了。

“有此记号,就不怕崔记赖账了。”

大堂之上,当王知县让衙役到崔记,把崔记的存银都搬来后,问崔掌柜道:

“崔掌柜,你说这些银子都是你铺子里日常流动的银子,你可认识你家的银子?”

崔掌柜被知县问得一愣,银子都是一样的,哪来认识不认识之说?

“知县老爷,银子都是一样。”

“好,那就是说你家的银子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了?我来问你,你家的银子可曾让孙掌柜看过?”

“没有。”

“如此的话,要是孙掌柜能认识这些银子,是不是说,这些银子就是孙掌柜的银子呢?”

崔掌柜不相信孙掌柜会认识自家的银锭,当即就对知县说道:

“那是自然。”

“孙掌柜去挑捡一下,看看哪些是你家的银子。”

见孙掌柜果真逐个银锭仔细辨认起来,崔掌柜开始心虚起来。等孙继栋把自家的银锭都检出来后,对王知县说道:

“知县大人,这些就是我家的银子,还有些散碎银两,无从辨认。”

“崔掌柜,你怎么说?”

“知县老爷,孙掌柜纯属一派胡言,银锭都是一样的,凭什么说这些银两是他家的?”

“崔掌柜,你说你家的银子都是一样的,而孙掌柜能从中挑选出这些银子,你就不想想是为什么吗?”

“知县大老爷,孙掌柜说那些银子是他家的,可是证据呢?”

“证据自然是有,不然如何认识。我再问你一次,你家的银子可有不同之处?”

“没有,都是一样的银锭。”

“好,孙掌柜把证据指给崔掌柜看。”

当孙掌柜拿起一锭银子,把银锭下部细微的裂痕指给崔掌柜看时,崔掌柜还想要狡辩,不料王知县一拍惊堂木,大喝一声:

“大胆奸商,公然欺瞒客商,妄想私吞客人的货银,如再不老实招供,两班衙役,给我大刑伺候。”

至此,崔记掌柜再也不敢狡辩,只得老老实实招认道:

“知县大老爷,实在是小人一时财迷心窍,才做下如此糊涂之事。前天孙掌柜清点货物之后,如数交接了银两,说好明天一早提货,就回去了。晚饭时,小人喝了两盅酒,突然就起了贪念,以为孙掌柜交接银两时,既无人证,又没立下字据,如果来天不承认孙掌柜交过银钱,岂不是白得六十七两银子吗?”

崔掌柜说完,就对着知县磕起头来,一会又对站在旁边的孙掌柜磕头。

“知县大老爷,念小人一时糊涂,还望大老爷从轻发落。小人愿意把昨天清点好的货物,如数向孙掌柜交割。”

王知县听崔掌柜虽然承认了贪没银两的事情,却毫无诚意。看了看孙掌柜,意思想征求一下他的意见。

“知县大人,既然崔掌柜愿意如数交割货物,小人也不再追究了。”

“对待如此奸商,怎可轻易放过。”

王知县好像是自言自语了一句,随即提笔判道:

奸商崔东,罔顾国法,突起不良之心,欲贪没客商货款纹银六十七两。未料客商银钱自有记号,经本县审核,奸商崔东亦已招认。按大宋刑律,奸商崔东如数发还客商货物,并赔车船费,误工费等纹银十五两。杖责二十,勒令关闭店铺。此判。

不理会崔掌柜的喊叫,衙役上前把他拖到大堂门口,杖责二十后,赶到了街上。

孙继栋随即谢过知县,又转动萧国良处,把知县的判决对萧国良讲了,才在萧国良和衙役的陪同下,一起来到崔记杂货店清点货物,以及判赔的十五两银子。一切收拾好后,赶着马车来到萧府。

按照萧国良和孙氏的意思,是想让孙继栋再住一日,明天和王妈一起上路。只是孙继栋说:

“国良,妹妹,本来是昨天就该回去的,如今已经晚了一日,怕你们大嫂着急,我还是先回去,改天带着你们大嫂,一起前来拜望吧。”

说完,不管萧国良和孙氏如何劝阻,还是执意把崔记判赔的十五两银子留下了。

“国良,妹妹,这次来也没顾上给然儿买点礼物,这银子不是留给你们的,是给然儿的。然儿,好外甥女,这次多亏你提醒舅舅。这银子你留着,喜欢什么就买点什么。等下次舅舅和你舅妈一起来时,再给然儿带礼物来。”

“多谢舅舅。”

王妈自然也就跟着孙继栋的马车回去了。

第125章 新年升迁哥嫂来

秋去冬来,转眼来到十一月底。自舅舅和王妈离开后,萧逸然见父母从没当着她的面提起过江宁府孙府的事情,也不便开口询问。只是在舅舅离开半个月后,捎来一封书信。无外乎是感谢萧国良的帮忙等等,临走时说过,抽时间带着舅妈同来拜望,信中却说一时抽不开身,等年后再来。

从母亲孙氏那里,萧逸然知道,舅舅家有两男两女,均已成家的成家,嫁人的嫁人。只是两位表哥都没有分家,大表哥跟舅舅经商,二表哥还在读书,也已是秀才功名在身。等明年就要参加乡试,靠举人功名。舅妈操持着一大家子,走不开也是正常的。萧逸然心中想到。

腊月初三,从县衙回家的萧国良对母女二人说:

“王知县三年任满,后天启程上京述职,县衙的事情,临时由我代管,估计年前有的忙了。”

“夫君,王知县任满,要是考核合格,必定会升迁到别处为官,不知朝廷派来的新知县好不好打交道?”

“这些事情,我们没必要担心。不论是谁来,为夫做好自己的分内事情即可。好结交就结交一下,不好结交也没什么,再过一年半,为夫也三年任满了。”

“爹,我很喜欢这里,不想搬到别处去。”

“然儿,爹爹现在是官身,要到哪里做官,自己是做不了主的。”

萧逸然是真的很喜欢太仓这个地方,特别是自己居住的后院,安静而又舒适。

自从天气冷了之后,萧逸然就没再去县学读书。经过大半年断断续续到县学读书,萧逸然已经知道,县学其实只有童生,和秀才读书是免费的。启蒙班,其实是县衙的官吏,以及地方乡绅共同出资请来的先生,好让各家的子女到此就读。只有课堂是县衙免费提供的。

自从崔提刑夫人带着小崔浩来家里拜访过一次后,每次萧逸然到县学去,尽管崔浩在启蒙班读书,而萧逸然是跟童生班就读,崔浩还是只要得空就去找萧逸然玩会。中间,崔家母子又来过萧府两次。每次都邀请孙氏母女去崔府做客,孙氏每次都答应,却一次都没去过。不仅是没去崔府,县衙里萧国良的同僚家,谁家都没去过。

对此,萧逸然很是欣赏母亲孙氏的所作所为。萧逸然毕竟是有两世记忆的人,才不耐烦和那些官宦夫人应酬,更别说那些十来岁的孩子。

腊月初五之后,萧国良果真是早出晚归,忙碌起来。萧逸然每天到前院请安问好,往往十回有七回见不到父亲萧国良。

新年依然和去年那样简单。新年之后,则是拜年。因为萧逸然年龄小,天气有比较阴冷,孙氏也没带萧逸然去萧国良同僚家拜年。就是来萧府拜年的客人,除非如崔提刑夫人这样相熟的,孙氏也不让萧逸然前来会客。

新年之后,转眼就是元宵节。萧府因为没有什么亲戚,只是象征性挂了几盏大红灯笼。晚上一家三口在前院的厅堂中,吃了汤圆,也猜了回谜语。大都是萧国良出谜面,萧逸然和孙氏猜谜底。对于这样既温馨,又清静的日子,萧逸然看得出来,不仅她自己喜欢,孙氏和萧国良也很喜欢。

只是,十六这天,事情发生了变化。太阳还没完全落山,萧国良就从县衙赶了回来。萧逸然正在厅堂陪着孙氏闲话。

“夫君,今天怎么回来早了?”

没有像别的家庭那样,女人称做官的男人为老爷,孙氏一直沿用以前的称呼,称萧国良为“夫君”,萧国良也不称呼孙氏“夫人”,还是一口一个“贤妻”。

萧国良从怀里掏出一个书袋,递给孙氏。

“贤妻打开看看。”

孙氏看着萧国良,轻轻把书袋打开,里面露出来一角文书。展开之后,看了一眼,有些惊喜的说:

“夫君高升了?”

萧逸然踮起脚,从母亲孙氏手里接过文书,看到上面写着:

原太仓知县王富春,三年任满,考核合格,特左迁江宁府五品知府。原太仓县通判萧国良,经知县推荐,继任太仓县六品知县。待三年任满,再行进京述职。

落款是吏部。

“恭贺爹爹高升。”

萧逸然微微屈膝,对萧国良施了一礼。

“夫君,不是要等三年任满,经州府考核后,才进京述职升迁吗?怎么?”

“如今国家刚建立,急需大批地方官员。估计是临时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又王知县推荐,才事急从权了吧。”

“这会然儿该满意了吧?起码三年内是不用担心离开太仓了。”

孙氏一脸喜意地对萧逸然说。

“最好能在太仓待三十年。”

萧逸然说了一句很孩子话的话。

夫妻二人相视而笑,孙氏把萧逸然抱起在怀里,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贤妻,要不要写信告诉大哥?”

“夫君,要不先等两天把。去年大哥走的时候说过要来,后来写信又说年后来。现在已经是十六,如果二十之前大哥不来,再写信不晚。”

当晚,孙氏叫上绣娘和小喜,三人一起进厨房做了一桌酒席,以庆贺萧国良升任知县。酒席之后,又给小喜、绣娘四人发了赏钱。

回到后院,萧逸然见小喜掏出母亲孙氏赏的红包,打开来,要放到存钱的小盒子里。就小妹妹地取笑小喜:

“小喜姐,存了多少嫁妆银子了?”

“小姐又取笑人家。刚才夫人赏了一两银子呢,到现在我已经存了三两银子了。”

“爹爹升任知县,又要在太仓待三年,小喜姐想回去看家人的愿望,只能再退后了。”

“小姐,小喜不急。三年后,小喜也不过十六岁。”

“小喜姐,回头我告诉娘,让娘提前给小喜姐物色一个姐夫。”

“小姐过完年虚岁才三岁,就管起大人的事情了,当心被夫人说。”

一主一仆笑闹了一会,小喜才服侍这萧逸然睡下。

萧国良升任太仓知县的消息,第二天便在太仓城传开了。一时间上门拜访的人络绎不绝。孙氏虽然打开大门让李才和萧庆接待男宾,自己带着绣娘接待女客,对于众人送来的礼物,孙氏让小喜协助萧逸然一一登记造册。至于是收是留,要等萧国良回来再定。

一直到十八下午,来人才逐渐稀少起来。

晚上,一家三口看着摆放的满满当当的礼物,都有些不大自然

“夫君,这些礼物要不要派萧庆一一送回去?”

“贤妻,官场之上礼尚往来是比较正常的事情。至于其中那些乡绅送的礼物。捡那些较贵重的,派萧庆给人家送回去吧。俗话说拿人的手短,将来万一他们有事求到门上,有些话就不好说了。”

见孙氏点点头,萧国良接着说:

“另有一事要和贤妻、然儿商量。如今王知县搬走,县衙的房子已经空出来了。这处住所虽然也不远,毕竟没有住到县衙去方便些。再说,以后迎来送往的事情会比较多,这处房子也嫌小了点。”

“这倒也是。只是,逸然怎么说?”

孙氏弯下腰,看着女儿,柔声问道。

“我听爹娘的安排。只是别把这处院子卖掉,等天暖和的时候,我要时常过来住住。”

“呵呵,然儿放心,自然不会卖掉。那就留下李才夫妻在此打理。搬到县衙后,也该请位管家来料理家事。”

十八晚上,三口人议定之后,第二天便开始搬家。有萧庆小喜,以及李才夫妇,还有县衙的一班衙役帮忙,倒也用不到孙氏操心费力。萧国良为此,也没去县衙,而是留下了来。到午饭前,已经搬的差不多了。因为萧逸然说天气暖和后,还会时常过来住住。一应家具之类,几乎都没有动。大致收拾了家里的细软,搬到县衙的宅子里。

正当一家人坐下来吃午饭,午饭之后就要到县衙去住了,孙继栋夫妻二人匆匆赶了过来。

姑嫂之间也是近十五年没见,自然有许多话要说。

“国良,没想到这么快就升官了。”

“大哥,也是赶巧。按理该是重新派遣新的知县到任。估计是朝廷一时间没有合适的人选。”

“小妹,吃了这么多年的苦,总算熬出来了。”

萧逸然的舅妈趁机插话对孙氏说道。

“嫂嫂,这些年跟着夫君虽然清贫了些,倒也算不上吃苦。倒是大哥和嫂嫂在家,让你们费心了。”

“小妹快不要这样说。我们能费什么心,最多就是逢年过节到爹娘坟前祭奠一番。府上的事情,上次你大哥来估计也和你们说了。我们是插不上言的。”

“这么多年没见两个侄子,和大侄女,怪想他们的。小侄女我这做姑姑的一次都没见过。”

“小妹,我们这次来,一是给姑爷道喜,二是要搬你们到家里住些日子。”

“嫂嫂,可是有什么事情?”

“你那大孙子二月初六迎亲,我和你大哥商量了一伙,说什么也要请姑爷和小妹回去,给装装门面去。”

“大哥,大嫂,大恭喜啊。”

听到这里,萧国良赶忙给孙继栋夫妻道喜。

“同喜,同喜。”

“姑爷,小妹,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两位弟弟恐怕这两天也要来太仓给姑爷和小妹道喜了。”

第126章 江宁府里会亲朋

听大嫂如此说,萧国良和孙氏对视一眼。对于两位同父异母的弟弟,他们夫妻离开时,都还小,大的七八岁,小的五六岁。早已没了什么印象。只是从孙继栋夫妻嘴里,听说了两兄弟的为人,萧国良和孙氏自然不喜欢他们前来。

“哥嫂既然来了,就先住几天,改天让小丽和逸然岁哥嫂通往。我刚升任知县,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待亲事那天,再赶过去吧。”

本来萧国良是没打算让母女这么早就到江宁去的,听大嫂说两位同父异母的妻舅或许这两天就过来,不想在这里接待他们,所以才临时改变了注意。孙氏自然能明白萧国良如此安排的用意,当即也说道:

“是啊,大哥,嫂嫂。来了就多住些日子。回头领着然儿,咱们一块回去。十五年了,真想看看故园的变化呢。”

“江宁府这些年倒是有些变化,只是家中,不仅没有变化,反而略显破败了。”

孙继栋的语气有些感慨,又有些无奈。

“大哥大嫂一路辛苦,我们先吃饭,吃完饭到县衙看看。晚上再给大哥大嫂接风洗尘。”

萧国良怕孙氏和孙继栋说起伤心事,赶忙打断了两人的话题。

县衙里的宅子也是个两进的院子,不过,要比萧府大得多,另外,在院子后面还有一个不大的。

前院有正房六间,两两一组。萧国良夫妻住在东面的两间。东面的两间和中间的两间有一道内门相通。中间的两间就当作会客室用。西面的两间依然做书房兼客房。东西两侧各有三间屋子,厨房在东南角的南院墙下。西南角则是厕所。东间和院墙之间,有一道小门和后院相通。

后院也有六间正房,格局和前院相似。东边四间相通,西面两间。萧逸然住进最东间,小喜在外间。明间做客厅,另外一间做了萧逸然的书房。西面两间也拿出来做客房用。从萧逸然住的东间外面的角门,可以来到后面的小花园中。

花园虽小,却十分精致。有清水一潭,潭中假山一座,有木桥相连。围着潭水是一道鹅卵石铺就的石子路,蜿蜒曲折于花草树木之间。靠近西面两间的地方,也有一小片蓊蓊郁郁的竹林。其他如银杏,桂花树等,和原来院子里的树木都差不多。

晚饭前,孙继栋夫妻把带来的礼物摆出来。先是给萧逸然的一套文房四宝,让萧逸然喜欢的不得了。赶忙让小喜收起来,自己则站起来给夫妻二人见礼道谢。

“逸然多谢舅舅,舅妈。”

“在家里时,你舅舅要给你准备文房四宝,舅妈还说他,逸然一个女孩子,送点金银首饰不好,偏要送这些东西。不想,还是你舅舅了解你。”

给萧国良的是一副字。等萧国良打开来时,萧逸然的眼睛都直了,竟然是颜真卿的书法真迹《祭侄赠赞善大夫季明文》,萧国良也非常吃惊。

“大哥,这可是颜真卿的真迹,从何而来?”

“国良,大哥当年虽然读书未成,不得不弃文从商,可是大哥毕竟读了好多年书,一直以来对于一些古人的字画还是时时留心的。这副字得来的极巧。我一次行商到咸阳,无意中接济了一位落魄的书生,后来此书生便寄来此字,以感谢当年的救济之情。”

“好人有好报啊,大哥,这副字太贵重了,国良不敢收。”

“国良这是说什么话?虽然我们孙府原也是书香门第。如今只剩下小儿孙逊还在县学读书,再就是国良了,小妹的才学也不在国良之下。现在又出了位聪明伶俐的外甥女,所以,大哥还是觉得这副字送给你们最合适不过。”

听孙继栋说的真诚,见萧逸然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看,萧国良只得说道:

“大哥,要不这副字就暂时留在这里,等我们鉴赏一番后,再换给大哥。”

“姑爷只管留下就是。不就是一副字吗,只得你们两人推来让去的?”

显然舅妈是不了解这副字的价值,萧逸然心里想着。顺手仔细把字画卷起来,小心翼翼抱在怀里,一副唯恐被人抢走的样子。把萧国良和孙继栋等四人都逗笑了起来。

送给孙氏,是一副金手镯。孙氏也觉得大哥的礼物太贵重了些,执意不收。

“小妹还和我们客气?当年都是你大哥没有为你们力争,才导致你们流浪了这么多年。每每想起当年的事情,你大哥总觉得亏欠了你们。就给你大哥一次机会,让他补偿补偿,心里也好受些。”

话说到这个份上,孙氏也只好把礼物收起来。

“大哥这些年做生意,风里来雨里去的,也不容易。以后再不可如此破费。”

“小妹,要说你大哥读书,那是不成。要说做生意,在江宁府还是有点名气的。”

听嫂嫂如此说,孙氏才有所释然。

搬到县衙后的第三天一早,萧逸然和母亲孙氏便乘坐着孙继栋夫妻赶来的马车,出发去江宁府了。萧国良则是要到二月初四才到。

来到江宁府的舅舅家,萧逸然才知道,外公家竟然是江宁府的名门望族。仅舅舅家的宅子,就让萧逸然大吃一惊。三进的院子,外带东西跨院。宅子后面,则是一个很大的花园,足有县衙小花园的十倍不止。大表哥孙谦住东跨院,二表哥孙逊住西跨院。东西跨院也都是三进的大宅子。除了和主院相通的内门外,各有朝街的大门。三座相邻的大门前,都有一对威风凛凛的石狮子。门房护院,也是应有尽有。

大表哥家有四个子女,三男一女,过几天结婚的是大表哥家的长子孙彤,也是孙府的长子长孙。二儿子叫孙元,十三岁,三儿子最小,只有八岁,叫孙毅。女儿孙玲,今年刚满十岁。二表哥家有儿女一双,大的是儿子,叫孙志,十二岁,小的是女儿叫孙颖,九岁。

按理说,孙氏来到江宁府是应该先到孙府去,不论孙府现在的当家人是孙氏的继母也好,还是两个弟弟是同父异母也好,毕竟那里才是真正的娘家。只是孙继栋夫妻说,已是正午时间,吃过午饭再去不迟。孙氏也举得午饭时间回去,显得有些仓促,便答应下来。

午饭后,孙氏领着逸然,带着早就准备好的礼物,在孙继栋夫妻的陪伴下,一起来到孙府。

从门前的石狮子,以及恢宏的大门来看,当年的孙府应该很有地位。院子很大,萧逸然发现,竟然比舅舅家还要大不少。门房见是离家多年的二小姐回来了,急忙头前领路,朝后院走去。此时,听到消息的王妈早已迎了出来,继而是孙继承和孙继焕兄弟俩。

“二姐。大哥,大嫂。”

两兄弟规规矩矩站在一边给孙氏见礼。孙氏打量了两兄弟一眼,约略还能分出谁是孙继承,谁是孙继焕。对身边的萧逸然说:

“然儿,快来见过两位舅舅。这位是二舅舅,这位是三舅舅。”

刚走到后院继母徐氏房门前,从里面走出两位少妇,各自手里牵着一个孩子,怀里还抱着一个。迎着孙氏施礼问好。

“二姐回来了。”

“二小姐,这位是二少奶奶,这位是三少奶奶。”

王妈走前一步,替孙氏介绍道。

“两位妹妹好,然儿,来见过两位舅妈和表哥表妹。”

“二姐快进屋吧,母亲听说二姐回来了,正等在里面呢。”

孙氏牵着萧逸然的手,跟在两位兄弟媳妇身后,走进房中。身后是孙继承和孙继焕兄弟俩,孙继栋夫妻走在最后,一起来到屋子里。

孙氏抬眼看见端坐在一张绣塌上的继母徐氏,急忙上前,深深屈膝施礼,口里叫着:

“小丽给母亲请安。”

站起身来,又把萧逸然朝前拉了一步,说道:

“然儿,给外祖母见礼。”

“外祖母好。”

萧逸然学着孙氏的样子,给绣塌上徐娘半老,却风韵犹存的徐氏深施一礼。

“二小姐已经用过午饭了吧?”

绣塌上的徐氏显然是对孙氏母女来到江宁府,没有先来孙府,而是到孙继栋家有所不满。语气显得冷冷的。一直以来,徐氏嫁入孙府后,对于孙继栋,以及孙丽姐妹,都是以公子和小姐称呼。

“母亲,来时刚好是正午了,怕事先没有给府里送信,难免仓促,就先到大哥家用了午饭才过来的。还望母亲见谅。”

徐氏是个争强好胜的女人,听孙氏如此说,语气才缓和下来。换了一种稍微亲热点的语气,对站在地上的萧逸然说道:

“是叫逸然吧,快过来,让姥姥看看。”

萧逸然上前走了几步,来到绣榻跟前,徐氏伸手拉住她的一直胳膊,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通。难得的露出一丝笑容。

“真真是个惹人疼爱的孩子。”

说着话,从手腕上抹下一个碧绿的翡翠镯子,顺手就套在了萧逸然的胳膊上。

“母亲,这可使不得。逸然快换给外祖母。”

“戴着吧,也不当什么。”

“谢谢外祖母。”

萧逸然一手扶着胳膊上的镯子,又对徐氏深施一礼,才退后两步,站到母亲孙氏身边。

“都坐下吧,别站着了。”

等丫鬟上完茶水后,房间的气氛一时有些尴尬起来。

第127章 故园重游提亲事

孙氏带来的礼物,一直在孙继栋家的丫鬟手中,孙氏看了一眼大哥孙继栋,孙继栋走到房外,从丫鬟手中接过包袱,走回来放到孙氏身边的茶几上。

孙氏小心打开,先拿出一只玉如意,亲手捧着走到绣榻前。

“母亲,这是我和国良孝敬您的。”

徐氏顺手接过来,并没认真去看,随即就放到了一边。接下来是给两位弟弟和弟媳的,包括小孩子,孙氏都准备了礼物。孙继承兄弟俩,也都给萧逸然准备了礼物。如此以来,房内的气氛才活跃了一些。

“二小姐此次是准备住到哪里?”

不用问,包括萧逸然都能听出来徐氏话中的含义。本来来的路上,孙继栋夫妻就和孙氏商量好,来了之后就住在孙继栋那里。家里甚至都已经给母女收拾好了住房。只是,孙氏听继母徐氏的问话,碍于礼法,不得不开口道:

“母亲,自然是住在家里。”

听到二小姐如此回复,徐氏第二次流露出一丝笑容来。对外面高声说道:

“王妈,派人给二小姐母女安排住处,晚上通知厨房,准备宴席。”

“是,夫人。”

一直守在门口的王妈,应了一声,便转身离开,下去安排去了。

孙继栋夫妻此时也不好插话,只是低着头喝茶。

“大公子家的喜事是定在二月初六吧?”

“是的,母亲。”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管吩咐你两位兄弟,和弟媳,都是一家人,不要太家外,让外人看了笑话。”

“是,母亲。”

“继承继焕媳妇,二小姐一路奔波,想必也累了,领她们母女下去休息会吧。我也该躺会了。”

所有人都站起来,给徐氏施礼后,纷纷退了出来。怎么说孙府都是大户人家,空余的房间有不少,并不用费力收拾。孙氏母女来到院子里时,王妈已经等在那里,王妈在前,孙氏和萧逸然跟着,后面是萧逸然的三位舅妈。孙继栋兄弟三人则留在外面。

“二小姐和小小姐就住这里吧,要是有什么短缺就告诉我。”

“多谢王妈了。两位弟妹也回去歇着吧。”

待三人出去后,孙氏又把房内的丫鬟赶出去。母女才坐在床沿上说话。

“然儿累了吧?”

“累倒是不累,就是不大自在。”

“呵呵,然儿从小没接触过大家人家的规矩,自然会觉得不自在。以后可是要多学着点,不然将来长大了,缺了礼数,可是找不到婆家的。”

“娘,不嫁人行不?”

“然儿说呢?”

孙氏笑眯眯地看着自己乖巧的女儿。

“娘,不是说好在舅舅家住的吗?”

“然儿也听到你外祖母的话了,如果不答应住在这里,怕是惹来不痛快。反正从明天起,我们白天到你舅舅家帮忙,只是晚上回来睡觉。总共十几天时间,忍一忍就过去了。”

这次出门,萧逸然并没有带小喜来。母亲孙氏虽然未离家前,是府里的二小姐,使奴唤婢的,可是自离家之后,一直是一个人在操持家务,多年来早已习惯了没有了下人日子。母女便住到一个房间里,相互照料着,对于孙府的丫鬟,却是极少吩咐她们。

小睡一会,母亲孙氏领着萧逸然来到后花园中。萧逸然看着眼前的花园,心里不由暗想,当年外公在的时候,孙府是如何鼎盛和繁华。占地十几亩的花园里,亭台楼榭,曲径花圃,假山荷塘,翠竹绿树几乎是应有尽有。和自己重生前记忆中的,苏州园林有的一比。

不一会,先是王妈赶了过来,陪着母女游览,紧跟着两位舅母也带着孩子来到后花园中。这个季节,只有梅花正在怒放,迎春花则刚刚冒出嫩黄的花蕾。

“二姐,逸然外甥女今年几岁了?哪一天的生日?”

二舅妈朱氏问孙氏道。

“现在叫三岁,四月二十一的生日,再有三个月不到,就三周了。”

“比我们家的霖儿小三岁,比珠儿大两个月。”

“时间过得真快,当年我在家里的时候,二弟也不过比霖儿大一两岁,转眼间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了。”

三舅妈于氏接话道:

“谁说不是呢,现在想想,好像在家里为闺女的日子,就好像昨天的事情一样。这不,一转眼,也成了两个孩子的娘,真是快啊。”

这时,二舅妈家的孙益霖,孙益珠,以及三舅妈家三岁多的孙益灿都围拢到萧逸然身边,对萧逸然问这问那。只有三舅妈家的孙益文还太小,只有一岁多点,被三舅妈抱在怀里。

“然儿,和表哥表妹一起玩吧。”

萧逸然实在是不想和眼前的几个小孩子玩耍。听孙氏如此吩咐,也只得点点头,有一句没一句地回答着三人的问话。

“二姐,前几天到大嫂那里帮忙,可是听大嫂说过然儿的聪明伶俐。说上次要不是然儿提醒,大哥被骗的六七十两银子,怕是很难要回来了。”

“两位妹妹可别这样夸然儿,当时也不过是然儿好奇,随口问了大哥一句,不想就提醒了大哥。然儿可没有你们说的那么聪明伶俐。”

“大嫂还说,然儿还在县学跟着读书,已经把四书都读通了,可是真的?”

“没有的事情。当时只是担心然儿在家里闷得慌,才让她到县学跟着认几个字。哪里就能读通四书呢?”

“也是,然儿才几岁的孩子,当时大嫂说的时候,还吓了我一跳呢。霖儿爹都读多少年了,到现在还不敢说读通呢。”

“两位弟弟可有下场参加院试?”

“下过两次场,都没有过。后来就无心读书了。”

看着二弟妹欲言又止的样子,孙氏明白,作为妻子没有不望夫成龙的,朱氏显然对二弟的所作所为感到很失望。

一直在后花园玩到太阳落山,有丫鬟来说:

“夫人请二小姐,小小姐,还有两位少奶奶到厅堂用晚宴。”

众人才来到前院的厅堂中。见徐氏早已等在那里,萧逸然看见舅舅和舅妈也早过来了。

“舅舅,舅妈。”

“大哥大嫂家里事忙,就不要过来陪我们了。”

“是我打发人叫大公子和大少奶奶过来的。头一天回来,大家一起坐坐,显得热闹。”

徐氏如此一说,众人也就不好再说什么,随即纷纷入座。厅堂中摆了两桌,中间用一道朱红色的屏风隔开,女席在里,男席在外迎门的地方。一家人边吃边聊,不一会话题便转到孙继栋孙子的亲事上来了。

“大少奶奶,记得你们家的彤儿好像是自小订下的娃娃亲?”

“是的,母亲。”

这时萧逸然的座位刚好在徐氏的右下首,见徐氏问完大舅妈,就转头看着自己,心里似有所觉地抬头迎上徐氏的目光。见徐氏又转头去看了看二舅妈。萧逸然转眼去看母亲孙氏,见母亲孙氏也刚好朝自己看过来。

“逸然是四月的生日吧?比霖儿小三岁,我看他们两个倒是很合适,要是二小姐没有意见,不如亲上做亲,把然儿许给霖儿吧。”

第128章 痴人怎解婉转声

徐氏的话,从字面上看是在征求孙氏的意见,可语气却完全是命令式的。萧逸然从徐氏问自己生日时起,就觉得徐氏话中有话,不想竟然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不由拿眼看了看正盯着母亲孙氏看的徐氏,又看看对面的二舅妈朱氏,最后,也和酒席上的其他人一样,看着母亲孙氏。

孙氏万没想到,自己刚来半天,徐氏就提出如此让人难以回答的问题。心里不由猜测起来,是谁出的主意?见朱氏一脸的惊讶,显然事先朱氏也不知情。那么,肯定是二弟和继母两人的主意。见所有人都看着自己,连屏风外的男席上,都没有了声音。于是轻声对徐氏说道:

“母亲,此事还需等然儿的爹爹来了,商量一下再回复母亲吧。”

“怎么,女儿的婚事当娘的还做不了主?”

徐氏的语气变得生硬起来。

“母亲,二姐说的对,还是等姑爷来了商量一下再说吧。”

朱氏见场面僵持起来,急忙开口替孙氏解围。

接下来的酒宴,变得异常沉闷,徐氏草草吃了两口,便借口身体不适离席而去。萧逸然也没有吃饱,就陪着母亲孙氏来到房内。

“娘,外祖母怎么突然想起说这样的话呢?”

“应该是你二舅舅的意思。”

“我才不嫁那个孙益霖,长得呆头呆脑的。”

“呵呵,然儿,益霖表哥虽不算是眉清目秀,也还眉目清楚,怎么成呆头呆脑了呢?”

“娘不会想答应下来吧?!”

萧逸然故意气鼓鼓地反问了一句。

“娘怎么会答应呢,你爹爹也必然不会同意的。你外祖母之所以突然提起,也是知道你爹爹不会答应,才趁你爹爹没来之前,想让娘答应下来。”

“娘,我的亲事我做主。”

“呵呵,呵呵。”

萧逸然的一句话,把孙氏逗的呵呵大笑起来。

虽然还没来得及仔细了解两位同父异母弟弟的所作所为,仅是从大哥大嫂那里听来的一言半语,以及这大半天,看到的孙继承和孙继焕两人身上,毫无书香门第子女的沉稳内敛,反而略显轻浮的举动,孙氏也是断不会答应这门亲事的。只当女儿年龄小,还不懂得男婚女嫁的事情,也就随口答道:

“好,然儿的亲生,然儿做主。”

从第二天开始,萧逸然和母亲孙氏,每天在府里用过早饭,便到大舅舅家里去,直到晚饭后,才回孙府歇息。

一天晚饭时,大舅妈临时突然对母亲孙氏说:

“二妹可猜到是何人的主意吗?”

“看二弟妹的表情,想是事先并不知情。应该是二弟和母亲的主意。”

“差不多,我猜多半是二弟的主意。”

“大嫂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林氏挥退了房内的下人,低声对孙氏说道:

“我听外人说,二弟不仅日日流连于勾栏,还染上了赌瘾。银子如流水般往外花。朱氏虽是个过日子的人,却当不了二弟的家。连朱氏的体己银子都被二弟给弄了去,还了赌债。”

“母亲不知道吗?”

“能不知道吗?就是知道了,也没法。从小骄纵惯了,现在二弟根本不听母亲的话。过不了多久,怕要从母亲那里要银子了。早晚,那个家要败在两位弟弟手里。”

“三弟也如此吗?”

“稍微好点,不过也好不到哪里去。”

孙氏本是出嫁的女儿,本就不该管娘家的事情。再说,当年孙氏是净身离家,没有得到家里的一点嫁妆,仅是随身的首饰,和几件换洗的衣衫。再加上那些年徐氏对待萧国良也好,对待孙氏也好,都没有半点亲情可言。所以,心里不论是对继母徐氏,还是两位弟弟都没有太多的感情。

“二妹可要拿好主见,二弟分明是想榜上姑爷这颗大树,好继续过花天酒地的日子。”

“大嫂放心。先不说大人如何,孩子还都这么小,谁知道将来会如何,不管我同意不同意,逸然的爹爹是肯定不会答应的。”

萧逸然因为年龄小,每天在舅舅家,一般都是由年龄相仿的表姐表妹,以及丫鬟的陪伴下,在后花园中游玩。舅舅家的后花园虽然没有孙府的大,倒也精致异常。

转眼便来到二月初四,萧国良如期赶了过来。没有和孙氏母女一样,直接来到孙继栋的府上,而是先赶到孙府,去给徐氏请安。萧逸然和母亲孙氏知道这天萧国良会来,所以一早就等在孙府,没有再到孙继栋这边来。

午饭时,孙继栋夫妻,包括萧逸然的几个表哥也都来到孙府,当然,萧逸然的两个舅舅也被从街上叫了回来,一起陪萧国良吃饭。午饭十分丰盛,虽然是仓促之间办下的,萧逸然还是觉得比头一天的那顿晚宴还要丰盛些。

由于萧国良如今已经是六品的官身,是一县之长,又是孙府的姑爷,是真正的客人。所以,被安排到了上首的客位,孙继栋作陪。之后则是孙继承、孙继焕,以及孙继栋的两个儿子,孙谦和孙逊。准备迎亲的孙彤也来了,同来的还有孙逊的长子孙志。刚好是八个人。女席则是多了孙谦和孙逊的两位妻子。

萧国良算是在孙府长大的,对于孙府自是熟悉不过。酒席之后,徐氏陪着在厅堂中说话。女眷中,除了小一辈的孙谦和孙逊的妻子外,也都在坐。

没说上几句,徐氏突然把话题转到萧逸然和孙益霖的婚事上来。由于孙氏母女一直没有机会对萧国良提及此事,又觉得徐氏不可能初次见面就提起,本打算晚上的时候,告诉萧国良,好让他有所准备。谁都没想到徐氏会如此迫不及待。

“姑爷,前几天的时候,我们提出来,想要把然儿许给霖儿。当时二小姐的意思是等姑爷来,由姑爷拿主意。姑爷也看到霖儿了,应该还配得上然儿吧?”

萧国良看看徐氏,再看看一旁的孙氏。略微沉思了一会,说道:

“岳母大人,此事怕是不妥当。”

“有何不妥当?”

徐氏几乎没有考虑,顺嘴就反问了一句。

“岳母大人,府上是江宁府的名门望族,萧家却是贫寒之家,可谓门不当户不对。其次,虽然国良现在是个六品的知县,却是无根无基,历来官场凶险,不定哪天没有做好,得罪什么人,不仅自身安危堪忧,也会带累家人。再者,为官者身不由己,现在在太仓,说不定哪天不知又会被派到何处为官。我们夫妻仅然儿这一个孩子,早就商议过,要然儿随侍在身边。”

第129章 知州府里初相识

萧国良的一番话,说的徐氏哑口无言,再没有接着说萧逸然亲事的事情。随即,萧国良对徐氏说道:

“岳母大人,现在江宁府知府就是原来的太仓知县,国良本就打算抽时间过来拜望一下,今天借此机会,要到知府衙门走一趟。贤妻,带上然儿,我们一起去吧。”

一家三口当即和徐氏,以及在坐的众人一一告辞,孙继栋夫妻,以及萧逸然的两个表哥夫妻,也跟在萧国良一家之后,回去了。一行人来到孙府大门外,见送行的孙继承和孙继焕等人已经转身走了,孙继栋对萧国良说道:

“国良,现在去拜客还早点,不如先到家里略坐坐。”

“也好。”

到大舅家之后,一家人坐在一起喝茶。虽然后天就是迎亲的日子,有孙谦和孙逊兄弟俩张罗着,自然不用劳动孙继栋夫妻。

“国良,你是把当年母亲的原话又还了回来啊。”

孙继栋突然的一句话,让萧逸然抬头看着母亲孙氏,显然是想知道舅舅的话是什么意思。母亲孙氏笑眯眯看着萧逸然说道:

“然儿,当年娘与爹爹的亲事,虽然是你外公一力主持的,却没得到你现在这位外祖母的认可。不仅一而再地阻挠你爹爹入赘到孙府,还以门不当户不对为借口,反对娘嫁给你爹爹。”

“都过去了,贤妻就不要再提当年的事情。今天说那番话的时候,并没想起母亲当年曾经如此说过。之后,才想起来。似乎话说的重了些。”

“姑爷,就该如此说,不然以后难免还会旧话重提。除非姑爷和二妹愿意认下这门亲事。”

一直坐到申时末,萧国良才带着孙氏和萧逸然,乘坐孙继栋家的马车,到知府衙门拜会王知府。

来到知府的府宅,萧逸然发现,格局和太仓县的宅子十分相似,格局几乎一样,只是面积大了一倍有余而已。萧逸然不由心中暗猜,想必这是大宋朝官定的格局,只是官阶不同,面积上有所差距而已。

王知府对于萧国良来访,似乎早已料到。

“萧大人是今日刚到的吗?”

“是啊,王大人。后天是妻舅家长孙成亲的日子,便早过来一日,特来拜望王大人。”

“呵呵,萧大人客气了。孙府长孙成亲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估算着萧大人是一定要来的。”

“哦?王大人也听说了妻舅长孙成亲的事情?”

“江宁府虽然不小,孙府也是名门望族,长孙成亲也算是大事。再说,不是有萧大人这层关系吗,府里有几个和萧大人妻舅来往比较密切的人,多次提及孙府的事情。自然瞒不过我的。”

萧国良从知府王富春的话里听得出来,王知府不仅知道孙继栋长孙成亲的事情,怕是连孙府以前的一些事情,包括当年和自己有关的一些事情,应该也听说了不少。

“自然是瞒不过大人的。妻舅多次提及上次在太仓县,得蒙王大人关照,才能追回被骗的银两,一直想上门拜谢,只是考虑到一介草民,不敢冒然前来。”

“这话就见外了。实不相瞒,我王富春也是出身于贫寒之家,和萧大人的情况也相差不大。如若不是侥幸得了这个功名,不敢上门的怕是我了。”

说完,自顾自地笑了起来。萧国良自然能理解王富春笑中的意味,也跟着笑了两声。

“如此,国良想请王大人后天到孙府喜宴上赏光一坐,不知王大人可得闲暇?”

“就是萧大人不来,我也打算要去的。”

“王大人能够赏光,必定会让孙家蓬荜生辉的。明天一早,就让妻舅来下请帖。”

尽管两人在太仓县只是相处半年多的时间,彼此留下的印象都不错。话说的投机,时间过得也就快。不一会便到了掌灯时候,下人来报:

“老爷,酒宴已摆好。”

“萧大人今天刚到,便来看望我这个老头子,一杯薄酒,休嫌怠慢。”

“王大人客气。国良此来就是拿定主意要叨扰的。”

王知府在前院陪着萧国良,还有府衙里几位佐官作陪。孙氏和萧逸然则留在后院,由王知府的家眷陪着吃酒。

萧逸然随着母亲孙氏在知府下人的引领下,刚来到后院的客厅中,就被房中的一对母子吸引了目光。女人二十出头,穿着相对朴素,身体也略显瘦弱。男孩子有四五岁的样子,规规矩矩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不言不动。从女人有些拘谨的神态上,萧逸然猜测应该不是王知府的家人。果然,坐在上首的知府夫人对孙氏母女介绍道:

“萧夫人快坐下说话,这位是我的娘家侄女,和小孙子林晨。”

知府夫人一边站起来拉住正在给自己施礼的孙氏,一边指着身边的母子介绍道。

“妹妹好。”

孙氏又给王夫人口中的娘家侄女屈膝施礼。对方急忙侧身躲过,随即对孙氏深施一礼。萧逸然也走上前,给王夫人和林氏见礼。小男孩早就跳下椅子,随着母亲给孙氏见礼。

“都没有外人,就不要客气了,都坐下说话吧。”

闲聊些家长里短,说着说着,就说到那对母子身上。王夫人叹口气说:

“我这侄女命苦。虽然家贫,却也是被哥嫂从小娇生惯养起来的。不想嫁给一位短寿的女婿,年纪轻轻就守了寡。在老家无依无靠的,如今带着这五岁的孩子,投奔到我这里来了。”

“王夫人不必伤感,人的时运都是时高时低的。看林小公子眉目清秀,将来必定前途无量。林家妹妹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小林晨倒也是个懂事的孩子,到八月里才六岁。如今早已开笔,听我家老爷说,很是读得来书。”

说到小孙子,王夫人脸上写满了笑意。

一直都是王夫人和孙氏在说话,林氏偶尔插上一两句。林晨和萧逸然一样,不问不答,都静静地坐在母亲身边。

“萧夫人,你家女儿也是个懂事的孩子。人长得水灵不说,听我家老爷说,书也读得不错,看看,才多大的孩子,我家老爷说已经熟读四书了。”

“王夫人,是王大人谬赞了。然儿只是比同龄的孩子早认识几个字罢了,哪里就敢说熟读四书啊。”

一会酒宴摆上来,王夫人首席,孙氏客位,萧逸然坐在孙氏身边。那对母子和孙氏母女对面坐着。

萧逸然不知道为什么,从进门来,自己就一直在观察那个林晨,越是看,越觉得林晨有故事。那份沉稳,和幽深的眼神,让萧逸然不得不猜测,会不会和自己有类似的经历,也是个有着前世记忆的重生之人呢?

“林晨哥哥,不知道读到什么书了?”

“逸然妹妹,我刚读完《论语》,正在读《尚书》,妹妹你呢?”

“和哥哥差不多。”

萧逸然是有意试探,所以才主动问了一句。不想对方的回答还是让萧逸然加深了心中的猜测。不到五岁的孩子,能读到《尚书》,如果不是真正的神童,就一定是和自己一样,有着前世的记忆。

“萧夫人你看,我家老爷时常说我娘家出了位神童,没想到你家的然儿,更是位神童,才三岁不到,就和晨儿读的书差不多了。”

“王夫人,小孩子的话当不得真的。逸然是看过四书,也只是认识里面的字而已。”

“这就了不得了。四书里的字都认识我,我可是一个都不认的它们。”

说完,自己先笑了起来。孙氏和林氏也跟着笑。萧逸然咧了咧嘴角,林晨却毫无反应。

接下来,又说了些闲话,萧逸然很奇怪,为什么王知府家,除了知府夫人外,没有其他家眷呢?奇怪归奇怪,知道这话不该自己来问。一场酒宴,吃了近一个时辰才结束。下人上来收拾了,又端上茶来。刚喝了两口,就有前院的下人过来传话:

“夫人,萧大人要告辞了。”

“王夫人,今天多有叨扰,在太仓时,一直没有机会和王夫人亲近。无事,王夫人也难得再去太仓,等下次来娘家时,再来拜望夫人吧。”

孙氏对知府夫人说完,又对林氏母子说道:

“林家妹妹,要是走到太仓,别忘记到家里坐坐。”

林氏也客气了一句,孙氏才领着萧逸然向两人告辞,在下人的引领下来到前院,随萧国良一起乘马车离开。

路上,萧逸然问母亲孙氏道:

“娘,知府家怎么没有其他家眷呢?”

萧国良接过话来说:

“刚才在吃酒时,王大人解释过。王大人夫妻是少年的结发夫妻,年轻时家里贫寒,接连夭折了两个儿子。只剩下一位女儿,如今嫁在老家。只有逢年过节,才来走动一趟。王大人有心把女儿女婿一家接过来,只是女婿家也是独子,上有爹娘,以及祖父母外祖父母,一时也不好撇下不管。”

“我们在后堂见过王夫人的娘家侄女,和一个小孙子。”

“王大人也说了,王夫人家也是家丁不旺。只有这一个侄子,哥嫂早已谢世,不然那对母子也不会投奔他们而来。”

这次,一家三口没有再回孙府,而是直接住进孙继栋家里住了下来。

第130章 喜宴之上再相逢

由于孙府是江宁府的名门望族,孙继栋长孙孙彤的婚礼格外隆重。女家也是江宁府稍有名望的崔家滴长女,两家齐力操办的这场婚宴,一时轰动了整个江宁府,尤其是江宁府知府大人的光临,更是把婚姻的喜庆气氛,推上了巅峰。

萧逸然随母亲孙氏,陪着知府夫人,以及府衙其他官员的家眷,共坐一席。外祖母以及三位舅妈,则被安排去陪女方客人的家眷。让萧逸然没有想到的是,林晨和母亲林氏也随王夫人一起来了。两个小孩子的聪慧,已经渐渐在圈子里传了开来。所以,酒席上萧逸然和林晨反而成了主角。

除了林氏和孙氏外,几乎每为女眷都找话题和萧逸然、林晨叙说几句。有问两人的年龄的,有问两人都读的是什么书,平时喜欢什么等等。尽管都没有谁挑明,显然都存了要和两个孩子结亲的心思。毕竟这么聪慧的孩子实在是难得。萧逸然还在其次,毕竟是个女孩子,就是读再多书,也不可能出人头地。而林晨则不然,如果一直这么学下去,举人进士还不是囊中之物。所以,那些家里有女儿,年龄又和林晨相近的女眷,无不表现出对林晨的关注。

林晨唯一的缺憾就是出身寒微。不过,有知府王大人这个靠山在,尽管不是嫡亲的孙子,毕竟是王夫人的娘家孙子,而王知府夫妻二人又膝下无嫡亲的孙子,将来难免不会过继过来。那样以来,不也是官宦人家的公子哥了吗?

由于林晨不喜说话,问一句答一句,只是规规矩矩坐着。众人便开始恭维起王夫人,以及林氏来。

“王夫人真的是好夫妻,有这么好的一个娘家孙子,将来必定是前途无量。”

“孩子还小,将来的事情谁又能说得准?”

话是这样说,语气里却满是自得的意味。

“夫人可不要这样说,俗话说三岁看苗,小公子的小小年纪,已经读完四书,将来考取举人进士还不如探囊取物般简单?”

“李夫人话说的简单了,举人进士就是那样好考的?没见我家老爷,四十多岁上才考中,遭了多少罪啊。”

“王夫人,人发迹有早有晚,这都是说不准的。”

一直和知府夫人说话的,是知府衙门李典史夫人。旁边贾提刑夫人这时插话道:

“王夫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夫人和王大人都是华州下邦人吧?”

“贾夫人记得不差,是下邦人。”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白乐天也是华州人士,还有一代名相,又是一代名将的张仁愿。由此看来,华州可是个人杰地灵的地方。谁又能说得准,将来不会再出一位大名鼎鼎的林晨呢?”

贾夫人的一句话,把在坐的众位夫人都逗笑了。唯独林氏有些尴尬。尽管心里知道众人是在讨好自己的姑母,可是这么大的话头,万一传出去,怕是对自己的儿子不是件好事情。

“贾夫人此话切不可在外面讲,今天我们也就是当笑话说出来,逗大家一笑罢了。不然传出去,对孩子可没什么好处。”

王夫人郑重地提醒了众人一句。贾夫人似乎也发觉自己说的有些过,赶忙说道:

“王夫人,林家妹妹,不要怪罪,是我唐突了。”

在大人聊天的时候,两个小孩却是不断地相互观察着对方。萧逸然仍然在猜测,林晨会不会是和自己一样,有着前世记忆的人。如果真的是,那么会是来自哪个时代呢?想着想着,萧逸然抬起右手,悄悄对林晨打出一个ok的手势,见对方眼神中,除了不明所以的疑惑外,并没流露出哪怕一丝惊疑,萧逸然可以断定,就算对方是有前世记忆的人,也肯定不是和自己来自同一个时代。至于遥远的旧石器时代,则更不可能。因为,那个时候是不可能有关于四书五经的记忆的。

一想到旧石器时代,萧逸然不可遏止地又开始想念自己的五个孩子,和那些男人们,心情顿时糟糕起来。一时间,一脸伤痛地低下头去。萧逸然的表情变化,被林晨看在眼里,以为是自己没有明白对方的手势所致。当即从座位上下来,来到萧逸然身边,伸手拉住萧逸然的一支胳膊道:

“逸然妹妹,我们出去玩吧?”

对于林晨的突然举动,除了王夫人一脸欣慰地看着,其余的众人,包括林氏和孙氏,都流露出一丝讶异来。

萧逸然也不想让母亲孙氏看出自己的不愉快来,对着林晨点点头,有对母亲孙氏说道:

“娘,我和林晨哥哥去看看新娘子去。”

“去吧,照顾好林小公子。还有啊,然儿,新娘子可是你的表侄媳妇,别忘记辈分,闹出笑话来。”

“哈哈,孙家妹子,这就不要叮嘱了。这江宁府的风俗我可是听说了,新婚三天无大小,不论辈分的。晨儿,和妹妹只管闹去。”

萧逸然很不习惯被林晨牵着手,刚走出房间,就挣脱开来。

“林晨哥哥也是下邦人吗?”

“是啊。妹妹也知道下邦县?”

“知道一点,偶尔读唐诗,读到白乐天的诗时,注意过。只是不知道张仁愿是谁。”

“张仁愿也是下邦人,武则天时期入仕,中宗时拜为大将军,一直在北方抵御匈奴,是一代名将。后回朝拜相,也是位名相。张仁愿一生文治武功,是我们下邦最有名的人。其名气还在白乐天之上。”

“林晨哥哥知识真是广博,逸然佩服。”

“哪里,只因为是同乡,是一直听他们的故事长大的,自然就知道的多一些。”

“我们去看新娘子吧?”

“好的。”

萧逸然还是很想了解一下这个时期的婚姻习俗,毕竟,只要不再发生意外,总有一天,自己也会嫁人的。

以萧逸然在孙家的身份,自然会有人前来服侍,并领着两小来到东跨院的新房之中。此时,新娘子依然盖着红盖头,一身大红的喜服,端端正正坐在床沿上,不说不动。旁边站了不少服侍的人,有丫鬟,有老妈子。有的是孙家的人,也有的是新娘子的陪嫁。

由于客人都在酒宴之上,前来观看新娘子的客人不多。

“表姑娘来了,快请进来坐。”

叫萧逸然的是大表哥孙谦家的女儿孙玲。

“玲儿,这位是知府王大人家的林公子。”

“林公子好。”

孙玲又给林晨见礼,随即要指挥丫鬟给两人上茶,被萧逸然给制止了。

“表姑娘,林公子,我们这里的风俗,新婚之日,新娘子不能说话。所以,就不能给表姑娘和林公子见礼了。”

对于这样的风俗,萧逸然很不以为然,两人只是略坐了坐,便回去了。

第131章 太仓县里无头案

出去转了一圈,再回到酒宴之上,萧逸然的心情好了一些。没过多久,喜宴结束,随母亲孙氏,陪着众女眷再次来到新房,看了看新娘子,以及新房的布置,摆设等。客人便纷纷告辞而去。

由于萧国良现在是一县之主,因公务繁忙,不可能在江宁府这边待太久,新婚第三天就带着孙氏母女匆匆返回太仓县。

萧逸然回到太仓之后,再也没有再去过县学。对于江宁府一行,唯一的收获便是认识了林晨。虽然觉得林晨的来历有些可疑,最终,萧逸然也没能确认林晨是否和自己一样,是有着前世记忆的人。不过,萧逸然心想,自己的父亲萧国良乃是王知府的下属,以后再见面的机会总会有的,到时候再继续观察林晨看看,是不是有着前世的记忆。

萧逸然压根都没想到,到这年年底,也就是开宝六年年底,王知府平调到沧州府做知府,林晨母子自然一起到了沧州。和林晨的这次分别,竟然十几年内,再没有得到关于林晨的任何消息。

两年之后,萧逸然早已熟读四书五经,因为女孩子不可能参加科举考试,萧逸然也就不再去学习做什么制式文章。转而把注意力放到诗词歌赋上面。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萧逸然总会把记忆中,诸如苏轼,诸如辛弃疾,诸如李清照等人的词,默写下来。偶尔会在心里想,要是把这些词作公布出去,不知道这几个人将来还会不会写出更加有名的词赋来吗?想归想,最终萧逸然还是把默写的词作仔细收藏起来。萧逸然渐渐有些怀疑起来,老天为什么会让自己从荒古时代,再次重生于北宋。会不会是因为自己当年在旧石器时代,泄露的将来的科技太多的缘故呢?鉴于此,萧逸然不敢再把后人的文章也好,技术也罢,拿到眼前来了。

“老天爷,千万不要再让我重生一次了。”

萧逸然几乎每天都会在心里,默默祈祷几次。

日子一天天过去,萧逸然也渐渐长大,五岁这年,也就是开宝九年十月,宋太祖赵匡胤突然暴毙,由其第赵匡义,也就是宋太宗继位。因为新皇刚刚登基,朝廷并没有如往年那样,让年满三年的地方官员进京述职,而是各就其位,所有地方官员,暂时一律不做调整。萧国良只得继续留在太仓,做太仓知县。这一做又是三年。

太平兴国二年八月二十四中午,已经七岁多的萧逸然正在房中陪着母亲孙氏说话,父亲萧国良突然回来了。

“夫君,今天怎么如此得闲,还不到午饭时间就退堂了?”

“唉,贤妻,不是今天得闲,是今天碰到一个无头的公案,一时难以决断,所以才暂时退堂。”

“爹爹,是和公案,让爹爹如此作难?”

萧国良夫妻,从萧逸然两岁起,就没再当自己的女儿是个孩子,几乎什么事情都会和萧逸然商量。当即,萧国良便把前面大堂里发生的事情,一一对母女讲述起来。

“贤妻可还记得两年前,朝廷为临江村李员外遗孀魏氏立贞节牌坊的事情吗?”

孙氏点点头。

萧逸然也大概记得事情的梗概。自从宋朝立国,宋太祖担心发生唐朝末年藩镇割据的历史重演,杯酒释兵权之后,便推行重文轻武的治国方略。尤其注重礼法,不仅大力表彰孝子贤孙,也极力赞扬恪守贞洁的女人。临江村李员外是附近方圆几百里内的富户,十八岁上娶了太仓县县城富户魏元仁十六岁的女儿魏氏为妻,谁也没想不到三年,魏元仁一命呜呼,由于两人婚后,并未生下一儿半女,所以,只留下年方十九,貌美如花的魏氏及偌大家业。尽管李家族人均劝魏氏改嫁,可魏氏执意要为李员外守寡。此事先是报到县衙,萧国良又呈报到府衙,逐级上报,知道礼部。所以,朝廷下令,由太仓县和江宁府出资,为魏氏修建贞节牌坊。

“夫君,难道出什么意外了吗?”

“岂止是意外,今天临江村村长李三才,以及夏江立正赵雄一起来报案,说魏氏以及其贴身丫鬟小桃双双自缢于家中。另外,在江边荒野之地还发现一名死婴,看尸体应该是刚刚产下,奇怪的是婴儿的尸体却被生石灰掩埋着,所以,尸体一直没有腐烂。”

孙氏听完一时没有出言。倒是萧逸然问了一句:

“爹爹,是何人发现魏氏自缢于家中的?”

“是李家的一个下人,叫李继伟。”

“那爹爹因何发愁?”

“其一,魏氏立志守节之事,乃是爹爹报上去的。其二,这可是涉及到三条人命的大案。魏氏因何自缢,死婴从何而来,一时都毫无头绪,爹爹怎能不愁啊?”

“爹爹,此事也许没有那么难断。”

“哦,然儿说来听听。”

“魏氏矢志守节,却只过了两年便自缢于家中,怕是和奸情有关。除此之外,李家家大业大,不愁吃穿,魏氏何以自寻短见?何况连身边的丫鬟都一起自缢呢?更是没有道理。

至于死婴,怕是也和魏氏主仆脱不了干系。”

“爹爹想想,如果魏氏真和人有奸情,生育之后,自然不敢哺育。那么死婴便有了来源。”

“然儿只是推断而已,却没有证据说明死婴和魏氏有关系。”

“爹爹,然儿是推断不假,不过,如果这个推断成立,那么事情的关键就在于掩埋死婴之人身上。此人处心积虑想要保存死婴的尸体,无外乎想要籍此敲诈。除此之外,似乎再没有其他任何合理的解释了。”

萧国良沉思了一会,先看了看孙氏,见孙氏也正看向自己,两人都欣慰地点点头。

“夫君,然儿所言十分有理。只要找到掩埋死婴之人,此案估计就有眉目了。就算死婴与魏氏无关,知道了死婴的来历,案情不是也解决了一部分了吗?”

“另外,爹爹,李家的下人,尤其是可以随意进出李家,能和魏氏时常见面之男子,一定要仔细审问,必能从中找到魏氏自缢的原因。”

萧逸然之所以如此肯定,是因为在她的记忆中,曾经在明朝冯梦龙写的《三言两拍》里,看过一个类似的故事。

当天下午,萧国良就带着一班衙役,在李三才和赵雄的带领下来到临江村。先是把李家所有的下人都集中起来,尤其是年龄在十五岁到四十五岁的男子,全部被衙役圈在李家,待萧国良逐一审问。同时,派遣衙役四下打听,到底是何人掩埋的死婴尸体。

三天后,衙役给萧国良带来一人。据夏江镇立正所说,此人叫刘立春,整日游手好闲,专一靠挑拨是非,以从中谋利过活。衙役汇报说,此人和李家下人李继伟交清非浅,自李小员外过世后,时常和李继伟来往。

只是,萧国良审问了刘立春半天,并没有从刘立春那里得到任何有用的东西。随即心生一计,单独叫出李家下人李继伟。李继伟二十出头,一看就是那种老实巴交的年轻人。

“你是李继伟?”

“回老爷的话,小人正是李继伟。”

“你可知道魏氏和小桃因何自缢身亡?”

“回老爷,小人不知。”

萧国良一直紧盯着李继伟的眼睛,见李继伟一被单独叫出来时,神情就有些紧张,尤其时问道魏氏的死因时,更是局促不安,眼神一直在躲闪。萧国良一拍桌子,大声喝道:

“大胆奴才,勾引主母,败坏主母名节不说,还和外人串通,一切用死婴敲诈主母,如今刘立春已经招认,你还在此欺瞒本官。来人,大刑伺候。”

萧国良本来就是想诈一下李继伟,不想李继伟听说刘立春已经招认,当即跪坐在地上,连胜说道:

“大老爷且慢动刑,小人招认就是。”

原来,李继伟并不认识刘立春,李继伟只是李家一个小斯,平时在府里做些粗活。李小员外过世时,不过才十五岁,人又比较蠢笨。所以魏氏立志守节,遣送府里男丁的时候,便把他留了下来。好替府里做些外出采买,以及清扫的活计。一来二去,被别有用心的刘立春给盯上了。在刘立春的刻意结交下,两人渐渐来往起来。李府的大事小情,刘立春通过李继伟这里,几乎没有不知道的。

一天,李继伟外出买菜,被刘立春约到酒楼,喝了不少酒。刘立春就问李继伟:

“李兄弟,我可听说你家主母是有名的美人,是不是这样?”

“刘哥,主母是真的很好看。”

“兄弟,实话告诉哥哥,可有对你家主母动过心思?”

李继伟本就是个老实人,怎么可能会对主母动心呢,听了刘立春的话后,面红耳赤地连连摆手。

“兄弟,美人当前,难道就真的不想?”

也是酒喝的高了点,李继伟顺嘴问了一句:

“想又能怎样?”

“只要兄弟想,哥哥就有办法让兄弟得手。”

十六七岁的少年,哪里会不想女人。刘立春不提,李继伟自然不会对主母有想法。此时听刘立春如此说,在酒精在作用下,李继伟眼前顿时出现主母窈窕的身姿。刘立春是何等人,不用李继伟开口,只从他的表情和眼神中,就知道李继伟动心了。

“兄弟,我教你个法子。”

“刘哥,这样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有美人,有家财,将来兄弟可就是富甲一方的员外了。到时候,只要还记得哥哥就成。”

李继伟被刘立春几句话说动了心思,当即点点头。

“记得兄弟和我说过,每天晚上你们主母都会到你房里看看?”

李继伟又点点头。

于是刘立春伏身到李继伟耳边,如此这般教给李继伟一个计策。

第132章 左迁知州华州城

李继伟和刘立春分手后,回到李府,因为喝多了点,便早早回房睡了。

晚上,掌灯十分,魏氏带着丫鬟小桃,习惯性地到李府四下巡查一番。当来到李继伟房中时,魏氏和小桃登时被床上的李继伟弄了个大红脸。原来,李继伟正身无寸缕仰躺在床上,腿间的伟健,高高耸立着。这便是刘立春交给李继伟的计策。

“呸,看来该找时间把小李子赶出府去了。”

魏氏和丫鬟小桃急忙扭身走出来,路上还对小桃如此说道。

只是,魏氏正是妙龄,当初一时决意守节,并不知道守活寡的滋味。自从得到朝廷表彰,并修建了贞节牌坊后,魏氏虽然已经知道守寡不易,却已不能回头。今晚看到了小斯李继伟的身体后,回到房间不由脸红心跳,整夜都难以入眠。

第二天,魏氏故意支开小桃,独自来到李继伟的房间,盯着依然不着寸缕的身体,怔怔地看了半天。一连三天下来,魏氏早已难以忍耐。李继伟并没有睡着,只是按照刘立春的计策装睡而已。

“千万记住,主母不动,你切不可主动。”

这是当初刘立春最后嘱咐李继伟的话。李继伟一直牢牢记在心里。又过了两天,装睡的李继伟,不仅感觉到主母越来越靠近自己,甚至感觉到主母真正伸手抚摸自己的下体。李继伟还是忍住没有动。终于,忍耐不住的魏氏,主动脱衣解带,骑在李继伟身上。至此,李继伟才猛然翻身,把魏氏压在身下。

一番**之后,魏氏娇喘吁吁地说道:

“便宜你了,此事万不可告诉他人。”

只是李继伟是个老实人,再次见到刘立春后,本就心里在感激刘立春,所以,不等刘立春问,李继伟早就一五一十讲了事情的经过。刘立春此时,并没有马上露出原形,恭维了李继伟一番后,还主动掏钱,又请李继伟喝了场酒。如此举动,让李继伟更是感激这为大哥。

自从有了第一次,魏氏便再也无需忍耐。只是担心小桃知道了,会把实情讲出去,便动员小桃,一起委身于李继伟。如此以来,一主两仆便****宿在一起。没多久,魏氏便发现怀了身孕。当李继伟把卫士怀孕的事情告诉刘立春后,刘立春知道,自己的机会终于来了。本来李继伟找刘立春,是听从魏氏的嘱咐,想要买堕胎药的。刘立春大包大揽下来,主动为李继伟寻来堕胎药。

让李继伟和魏氏都没想到的是,刘立春给李继伟的根本不是堕胎药,而是保胎药。俗话说十月怀胎,终于魏氏产下来一名男婴。三个人都知道不能哺育,只能溺死在水缸中。交给李继伟出去掩埋掉。心怀忐忑的李继伟再次找到刘立春帮忙,刘立春便接过死婴,对李继伟说:

“兄弟,此事就由大哥待办吧。如今兄弟可是富甲一方的员外了,怎么能做这样的事情。”

刘立春把死婴带回家去,用生石灰保存好,才开始了对魏氏的敲诈。一而再,再而三之后,魏氏也知道事情不会善终,万般无奈之下,只得和小桃自寻了短见。

刘立春听李继伟说,魏氏自缢身亡后,怕事情败露牵连到自己,便偷偷把死婴掩埋到江边的荒野之中,不想当夜便被野狗给刨了出来。

于是才发生了李三才和赵雄到县衙报案的事情。

案情至此大白,当即判道:

奸徒刘立春怂恿挑唆李府小斯李继伟,挑动魏氏春心,以致主仆间发生奸情。刘立春居心不良,实为三条人命的始作俑者,故判刘立春死刑。李继伟虽无害主母之心,主母却因其而死,判流放三千里,到沧州服劳役。魏氏沽名钓誉,骗取朝廷表彰,只是人已死,不再追究。令地方拆毁贞节牌坊,李府家产充公,以抵当初修建贞节牌坊之费。

萧国良让衙役把刘立春和李继伟押解到县衙,打入大牢。待判决文书送达刑部,得到刑部批文后,再行执行。

萧逸然在这桩命案中起到的作用,萧国良夫妻是心知肚明,从此,对自己这位女儿更加的爱惜起来。

转眼又是三年过去,已经是太平兴国五年年底,连任两界太仓知县的萧国良,终于接到吏部的文书。

在太仓县的这七年多,特别是当知县的这六年,萧国良一直兢兢业业,办学劝农之余,把一个太仓县治理的真可谓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特别是魏氏自缢的案子,虽然因为最初是萧国良报上去魏氏守节,并督造贞节牌坊,案破后,朝廷既没有表彰,也没有追击萧国良的责任。不过,萧国良堪破无头案的名声还是传了出去。所以,这次吏部行文,直接升迁萧国良为华州五品知州,并没有让一家人有过多的惊讶。

萧逸然虽然也替父母高兴,只是有些舍不得太仓这里的环境。最初住过的两进的小院子,一直没有卖掉。那是萧逸然最喜欢的地方。如今要到华州去,就不得不卖掉了。

萧国良先是要到吏部领取官凭,之后再折而西行。前往华州,势必要经过洛阳城,一家三口难免会回忆起,七八年前去洛阳城的事情。当初的落魄,和如今的风光,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当初萧逸然才刚刚三个月,被孙氏抱在怀里。路费都是从村里私塾预支的一年束修。住的是最便宜的客栈。不想,还碰到四书母子,以至于大部分银钱都用来接济他们,差点连回去的路费都没有了。

现在萧国良已经是四品的官身。家里不仅有小喜、萧庆、绣娘、李才最初到太仓时的四位家人,这几年又请了管家蔡旭,买了两个小斯萧文、萧武。两个丫鬟,小杏、小莲。四个长随,无非是赵庆、钱军、孙明、李旺。萧国良不耐烦坐轿,便骑了匹建马。孙氏和萧逸然乘坐一辆马车。三个丫头,以及绣娘乘坐一辆马车。

一行人浩浩荡荡直奔华州城而去。

越是向西北行,看着满眼尽是裸露的旷野,耳听马车外凛冽的风声,萧逸然越是怀念江边的小城太仓。

第133章 游览华山梦天机

华州,州治在华阴县,属永兴军路。下辖下邦,华阴,渭南等县。华阴,顾名思义,水之南,山之北,谓之阴,即西岳华山之北麓。

萧逸然一家,到知州衙门的官宅安顿下时,已经是腊月二十,紧接着便是新年。新年之后,则是太平兴国三年(978)。七岁的萧逸然已经很少读四书五经之类的书籍,而是找来一本《华州州志》仔细研读起来。

地方志,一般是记录该地的山川形胜,以及历史人物等等。华州辖区内,有一山一河。山为西岳华山,河为黄河。至于历史人物,较有名气的,只有白居易与张仁愿,两人都是下邦县人,人称下邦二贤。另外,州志还记载了一名叫“寇湘”的人,祖上姓苏,先祖苏岔生曾任西周武王司寇,因缕立大功,被以官职赐姓,改姓为寇。并有太原迁居冯诩,最后迁到华州下邦。萧逸然的记忆中,北宋时期寇姓较著名的只有一个寇准,又称寇老西,不知这个寇湘和寇准是什么关系。

萧逸然又记起林晨来,林晨也是下邦人。不知道他跟随王知府前往沧州后,过得怎么样?四年未见,按林晨的学问,该已经考中秀才了吧?

春去夏来,在长江边住久了,北方的酷暑,让萧逸然感觉很不适应。七月初,萧逸然对母亲孙氏说:

“娘,来华州半年多了,现在刚好是盛夏,我想去华山游览一番。”

“然儿,听你爹爹说起过,华山陡峭难攀,如果然儿真的想去,还是等你爹爹沐休之时,我们一起去吧。”

“也好。不过,这两天闲来无事,我只到山口转转。那里应该比府里凉爽。”

“也好,多带些人,娘也陪然儿去走走。”

七月初六一大早,母女二人告诉萧国良后,带领小喜,以及萧庆,还有两名长随,赵庆和钱军,让萧庆驾车,一行人开始游览华山。

先是来到华山入口处的陈抟老祖庙,上香叩拜一番,沿着蜿蜒的山溪边登山的道路,迤逦前行。走着走着,萧逸然忽然想起唐朝诗人常建的诗句:

溪口水石浅,泠泠明药丛。

入溪双峰峻,松括疏幽风。

垂岭枝袅袅,翳泉花蒙蒙。

“娘可读过常建的《仙谷遇毛女意知是秦时宫人》?”

“读过。”

“娘,真的有毛女吗?”

“然儿,娘是相信世上有鬼神的,至于毛女是不是真的存在,仅从常建的诗句中是不能确定的。最早记载过毛女的,是《列仙卷》。大意是说,毛女者字玉姜,在华阴山中,猎师世世见之,形体生毛。自言秦始皇宫人也,秦坏,流亡入山避乱,遇道士谷春教食松叶,遂不饥寒。身轻如飞,百七十余年,所止岩中有鼓琴声云。”

“娘的学识真渊博。”

“呵呵,然儿也夸起娘来了。娘只是闲来无事的时候,多读了些闲书罢了。要是和然儿比起来,娘这么大的时候,还没有然儿读的书的一星半点呢。”

“娘,要是毛女还健在的话,怕是真是仙人了。从秦至今该有千年了吧?”

“是有千年了。传说中的彭祖也不过寿享八百,山口庙中的陈抟老祖,尚不到两百年寿命。”

这个季节刚好是登山游玩的时节,游人还是比较多。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其中也夹杂着不少贩卖吃食,以及小玩艺的小商小贩。越是往山里走,气温越凉爽。到达毛女祠时,早已感受不到夏日的酷暑,反而是凉风徐徐,让人顿觉舒爽无比。

“娘,这里就该是传说中听到鼓琴声的地方了吧?”

“是的,因人们常听到琴声,便在此修建了毛女祠。”

“娘,我也想学琴了。”

“娘也早有此意,改天问一下你爹爹,请个琴师来教然儿吧。”

母女二人边闲话,边游玩,中午时分来到九天玄女庙前。

“然儿,今天我们就到这里吧,再往上走便是层层陡峭的石阶,难以攀爬了。”

“好的,娘,我们就去拜祭玄女娘娘一番,顺便在庙中休息一会。午饭后原路返回就是了。”

九天玄女,又称玄女娘娘。萧逸然记得《水浒传》中,宋江便是从九天玄女娘娘手中得到一卷仙书。萧逸然跟随母亲孙氏,拈香跪拜于玄女娘娘神像前,心中默念:

“玄女娘娘,小女子萧逸然,此世已是第二次魂魄重生。先是遥远未来的一名考古专业的学生,意外死于早晨的宿舍中,继而重生于荒古。费劲心力,筹建起一个族群,一个国家,不知因何故,上天又让我抛弃五个幼小的儿女,以及丈夫亲人,重生于现在。如玄女娘娘有知,还请为小女子解惑。”

因是知州的家眷,住持亲自接待了母女二人。在方丈室用茶后,又备办了一份素斋,请母女用过午饭,特命人整理出一件净室,请母女小憩。

萧逸然随母亲来到净室中,本想小坐一会,等太阳偏西就启程返回华阴。不想,刚坐下一会,便觉困意袭来。不知不觉就歪在榻上睡着了。

睡梦中的萧逸然,恍惚间又回到玄女娘娘庙的大殿中,并信步穿过大殿后门,进入一个很大的花园之中。花园中,鲜花遍地,绿树成荫,鹤飞鸟鸣,宛如仙境一般。萧逸然流连其中,竟然忘记自己是谁,这里又是哪里。也不知过去多长时间,突然听到一声悠长的钟鸣,似乎想起自己是随母亲孙氏前来游览华山的,怎么突然来到了这里。母亲他们又在哪里呢?想到这里,萧逸然心里暗自一惊,难道又重生了?

惶急之下,萧逸然正要寻找花园的出口,却见天空中突然飘下一张黄色的绢帛,伸手接过来,见上面是一首诗:

生死轮回命由天,

亲人儿女夙姻缘。

荒古本是汝一世,

泄露天机心了然。

再生赵宋休怀怨,

是是非非总前缘。

三杰争持为一女,

洁身自能得周全。

大家小家总家国,

尽心诚意图安然。

儿孙自有儿孙福,

无需痴念梦在先。

萧逸然看着绢帛上的诗句,嘴里不由念出声来。突然,耳边传来母亲孙氏的声音:

“然儿,醒醒。是不是做梦了?”

萧逸然睁开眼睛,先是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见早已没有了绢帛的影子,再看看母亲孙氏,知道自己这次没有重生,心稍微安定了下来。

“娘,刚才做梦看书呢。是不是我念出声音来了?”

“是啊,娘刚要迷迷糊糊睡着,就听然儿念念有声,也听不清念的是什么,怕是噩梦,娘才叫醒你的。”

萧逸然陪母亲说着话,心里却在想刚才是诗句。十二句诗记得清清楚楚,萧逸然知道,上午在玄女娘娘神像前的祷告起作用了。如此清晰的梦境,一定是玄女娘娘托梦给自己的。诗意比较浅显,从中可以知道,荒古时是自己的一世,可是为什么又让自己重新经历一次呢?“泄露天机心了然”?是不是说自己不该把重生前的科技带到那里呢?比如弓箭,比如冶炼,比如炸药等?

萧逸然想来想去,应该就是因为自己把太多的科技用了出来,老天才不让自己继续在荒古生存下去。不用问,这一世,也应该是自己的一次轮回。“三杰争持为一女”,是不是说这一世又会遇到三个男人呢?

特别是最后两句,萧逸然在心里默念几遍后,感觉应该是告诉自己,不要再牵挂荒古时的儿女,所谓“梦在先”,应该是刚刚重生到这里时,做过的那个梦境。梦里那具身体原来的魂魄重新占据了身体,代替自己成为五个儿女的母亲,成为萧国的皇。想到这里,对于自己留在荒古时期的五个儿女,萧逸然彻底放下心来。

“可是,为什么让自己重新经历一次自己的前世呢?这到底有何深意在其中?”

从诗句中,萧逸然找不到答案。

在净室中又休息一会,母女起身梳洗后,萧逸然鉴于刚才的梦境,便再次来到大殿中,虔心叩拜,以谢玄女娘托梦之情。

傍晚回到府中,晚饭时,母女二人给萧国良讲述了今天游览华山的经过。最后,孙氏对萧国良说:

“夫君,今天然儿看到毛女祠后,突然想学鼓琴,如果有合适的琴师,不如请来教教然儿吧。”

“然儿真的想学琴?”

“是的,爹爹。”

“也好,既然然儿想学,待爹爹委托下属,帮然儿物色一个来。”

“爹爹,要是能寻到一位琴棋书画皆精通的人就好了。”

“这样的人怕是不好找。不过,一般通晓音律的士子,大都会涉猎棋艺书画的。让爹爹找找看吧。”

对于自己这个聪慧乖巧的女儿,不论提什么要求,萧国良夫妻自会满口答应。夫妻二人也知道,女儿是不会提什么过分要求的。从小到现在,这还是萧逸然给他们提的唯一的一个要求呢。

“爹和娘都是学识渊博之人,怎么当年都没有涉猎这些呢?”

“爹爹是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你娘却是对此不上心,只喜欢读书。”

第134章 乡试寇准拜座师

不久,萧国良就给萧逸然聘来一位老儒,宴请西席之后,则是萧逸然的拜师仪式。当萧逸然来到客厅,见父亲萧国良正陪着一位六十岁左右,精神矍铄的老者说话。见女儿进来,萧国良对萧逸然说道:

“然儿,此位乃当今名士寇湘老先生,乃后晋齐王开运二年状元及第,如今赋闲在家。寇老先生不仅博学多识,而且精通琴棋书画。然儿快快拜见。”

萧逸然万没想到,父亲请来的先生竟然是州志中记载的寇湘,急忙上前,屈膝一礼,然后端起几上的茶盅,双手捧着送到寇湘手里。

又屈膝一礼,口称:

“先生。”

寇湘接过茶盅,轻轻喝了一口,放回几上,两眼看着萧逸然,对萧国良说道:

“久闻令爱聪慧之名,今日一见,果然端庄娴雅,可知传言非虚。”

“先生谬赞了,外间传闻不足道也。”

“萧大人不知,我寇家祖传清鉴之学,观人之貌,便知人品才学。令爱小小年纪,已是满腹经纶,一身书卷之气。若是位公子,将来前途定不在萧大人之下。”

“先生,逸然曾读过州志,知道先生仙居下邦,怎么会到华阴来呢?”

“呵呵,赵宋立国之后,我便游历天下。下邦家中儿女均已成人,不需老夫关照。此来华阴,也是受好友之邀,适逢萧大人聘西席。说实话,老夫可是慕名而来啊。”

“先生说笑了,逸然能有何名声,只望不让先生失望便好。”

自此之后,寇湘便在萧府住了下来。每天上午教萧逸然一个时辰的琴艺,下午教萧逸然一个时辰的棋艺。半年之后,又开始传授萧逸然画技。至于书法,则是萧逸然从小每晚必练的。在寇湘的指导下,也有长足的进步。

一年后,是太平兴国四年,萧逸然八岁。这年秋天,八月十七,又是三年一度的乡试时间。萧国良作为一州之长,自然是乡试的主考官。所有经萧国良手下考中的举人,均为萧国良门生。

从八月十七,一直到八月底,萧国良一直忙于乡试,等放榜之后,又不得不接待前来拜望座师的举子。在众多举子中,有一位十八岁,名叫寇准之人。当寇准前来知州衙门叩拜萧国良时,萧国良怎么看,都觉得寇准有些眼熟。再看寇准的籍贯,也是下邦人士。不由问道:

“寇准也是下邦人?”

“回萧大人,学生正是下邦人士。”

“下邦有位饱学之士寇湘,寇准可认识?”

“回萧大人,那是家父。”

“什么?!”

萧国良虽然猜测寇准应该和寇湘有些关系,毕竟寇姓不多。却万没想到寇准竟然是寇湘之子。

“令尊现在何处?”

“令尊去年出门拜客,至今未回。也没有片纸只字寄往家中,学生也不知家父现在何处。”

“呵呵。寇准稍等。”

萧国良呵呵一笑,回头对下人吩咐道:

“去请先生过来。”

不一会,寇湘在下人的带领下,来到客厅之中。寇准一件父亲寇湘竟然从知州府衙中走出来,来不及惊讶,先紧走几步,来到父亲身前,跪倒行礼。

“父亲大人在上,孩儿寇准有礼。”

“不错,我已经看过乡试榜单,知道你中了头名。”

“寇老先生请坐下说话,寇准也坐。”

待下人上茶后,萧国良才开口问寇湘:

“老先生瞒得下官好苦啊。”

“萧大人见谅,并非老夫刻意隐瞒,实在是没有机会提及。乡试之前,曾算计过,知道准儿应该会参加今年的乡试,本想给萧大人透露一二,只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妥当,乡试之时,怕给人留下口舌。”

“寇老先生可真是放下的下,令郎参加乡试,怎么说也是大事,竟然不管不问。”

萧国良笑笑说道。

“儿孙自有儿孙福,如果腹中无书,就算过问又能如何?”

“不知父亲在萧大人府上所为何事?”

“为父现在是萧大人的西席。想必你们也听说过,萧大人府上有位聪慧异常的小姐吧?”

“是的,父亲。”

寇准又转头对萧国良说道:

“坊间早已传开,萧大人府上小姐不论才学,还是品行,均是无人可及。”

“怎会有如此传闻?”

萧国良对此有些纳闷。

“不仅如此,还有人传说,小姐在太仓时,曾经帮助萧大人断过那道无头公案。”

萧国良听完,只是笑了笑,既没有否定,也没有肯定。

“以小姐的才学和机敏,未必是空穴来风。是不是,萧大人?”

一年以来,寇湘和萧家人都已相熟,说话也相对随便了一些。尤其萧国良等人,无不对寇湘的才学十分钦佩,所以从不和寇湘讲什么规矩。

“然儿的确是出过主意。”

三人谈的倒也投机,中午,萧国良留父子二人一起用了午饭。席间,还让萧逸然出来,见了见寇准。

“学生寇准见过小姐。”

“逸然有礼。”

“然儿是老先生的学生,寇准乃是为父的学生,你们以后就姐弟相称好了。”

两人听萧国良如此说,又重新见礼,彼此以师哥师妹称呼。

“寇准,明年开春参加春围,对你来说该是探囊取物般容易,准备何时动身前往京城?”

“萧大人,父亲,我想回家和母亲大人商量后,再做决定。”

“也好,回去告诉你母亲,腊月初为父就回去了,在萧大人这里一切都好,无需挂念。”

“老先生这是何意?明年还来教导然儿吗?”

“呵呵,萧大人,恕老夫直言。不久,萧大人就会另有升迁。就算老夫有心继续教导逸然,怕也是有心无力了。游历多年,也该回家陪老妻共度余年了。”

萧国良听完,有些怔怔地看着寇湘。

“萧大人无需疑惑,这次升迁之后,萧大人还另有际遇。只是,十年之后,萧大人最好寻好退路。”

“不瞒老先生,国良早有归田之心。”

“哈哈,为时尚早,为时尚早。十年之后再急流勇退,为时不晚。”

第135章 冬月飞雪行文至

当萧国良和孙氏,以及萧逸然用晚饭时,说起午间和寇湘的对话,对于寇湘所说不日就会有萧国良再次升迁的行文,三口人都有些将信将疑。。顶.点。 .

今年是十月中旬立冬,立冬之后的天气依然温暖。进入十一月后,天气却急转直下,突然寒冷起来。从初九开始下雪,断断续续一直下了半个月。

萧逸然的日子一直还是按部就班地过着,上午学一个时辰的琴,下午跟寇湘学棋艺,及书画,晚饭后练多半个时辰的书法。一年多以来,萧逸然的琴艺,按照寇湘所说:

“已经登堂入室,只需多加习练即可。”

寇准并没有着急去京城准备来年春天的省试,自从成为萧国良的门生,又知道父亲寇湘在知州衙门,做萧大人千金的西席后,每半个月都会来拜访萧国良,顺便给父亲寇湘请安。一来二去,萧逸然和自己这位师哥便熟悉起来。

在萧逸然的记忆中,特别是前世小时候在乡下姥姥家时,那时正是热播刘兰芳的评书《杨家将》,萧逸然也是从头一直听到尾,里面有不少关于寇准的故事。只是时间久了,萧逸然记住的不是很多。印象最深的应该是“寇准背靴”那一段。不仅评书里,也被人编成剧本,不论京戏,还是其他地方剧种,都有这出戏。

能和自己在史书看到,或者在故事中听到的人物相逢在现实生活中,萧逸然心中还是赶到有些惊奇。知道寇准仕途比较顺当,而且将来还会拜相,萧逸然偶尔会问寇准的抱负和打算。

“按师哥的才学,来年便能金榜题名,那师哥什么时候洞房花烛呢?”

萧逸然虽是女孩子,毕竟只有八岁,还属于小孩子,所以如此和师哥说话,倒也不算逾礼。

“家母倒是一直在帮我张罗亲事,婚姻之事只能听父母之命。”

寇准和萧逸然说话,一直是彬彬有礼,并没有因为萧逸然年岁小,而不尊重她。

“师哥不妨把心目中嫂子的样子描述一下,回头我告诉母亲,让母亲也帮师哥留心着。”

萧逸然半开玩笑地说道。没想到,却把寇准给说的不好意思起来。

“留心什么?”

是寇湘从外面进来,只听见萧逸然的后半句话,顺口问了一声。

“先生。”

萧逸然转身给寇湘屈膝施礼,待寇湘站定后,接着说道:

“先生,刚才问师哥想娶什么样的嫂嫂,好让母亲帮着留心。”

“呵呵,你师哥还小,等明年春围结束后,再张罗婚事不迟。”

“孩儿也是这样对母亲说的。”

寇准接了一句。

“如果来年春围顺利,当会被派出为官。可赶在赴任之前,把婚事办了。”

“是,父亲。”

“你母亲可有人选了?”

“前段时间听母亲提起过,说是宋家。”

“宋家吗,不错,宋家也算是书香门第。待下月初回家后,就请媒人下定吧,春围后迎娶。”

萧逸然没想到,寇准的婚事,就这样被寇湘三言两语给定了下来。想想这个时候的青年男女,实在有些可悲。十七八岁的少男少女,互不相识,便被抬入洞房,从此相互厮守过一辈子。一连几天,萧逸然都在想这件事情。想着想着,便想到自己将来的婚事上。难道自己这一生也要被人如此安排吗?突然记起玄女娘娘庙中,梦里的诗句:三杰争持为一女。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自己的将来会和三个男人有瓜葛。会是谁呢?有林晨吗?

萧逸然一直都难以忘记那个眼神幽深的小小少年。

十一月二十四这天,从夜里就又开始飘起鹅毛大雪,直下到午时前后才略微小了点。大雪天,衙门没什么公事,萧国良从早晨起,就留在府里,陪着孙氏说话。萧逸然跟寇湘学了一个时辰的琴,也来到客厅陪爹娘坐着。

突然管家蔡旭来报:

“老爷,有衙役求见。”

“何事?”

“说有吏部派来的差役,在大堂等候老爷。”

“吏部?知道了,告诉衙役,把来人请到后堂,老爷稍后就到。”

“是,老爷。”

等蔡旭退出后,萧逸然和孙氏都拿眼看着萧国良。萧国良也看着母女二人,还是萧逸然先开了口:

“爹爹,会不会是先生说的升迁行文?”

“这个时候,这样的天气,应该是紧急公务,我马上过去看看。”

萧国良穿好官服,便去了府衙的后堂,不到半个时辰,就一脸喜气地回来了。一进门,摇晃着手中的一纸文书,对母女二人说:

“果然被寇老先生说中了,是调我去吏部的文书。”

“吏部?”

“是吏部侍郎。”

“爹爹,吏部侍郎是几品?”

“还是五品,官阶倒是没有升。”

“来年的春围是不是由吏部主持?”

“正是,省试历来都是吏部侍郎主持,怕是爹爹要主持来年的春围了。”

“那明年的进士岂不都是爹爹的门生了?”

哈哈,萧国良惬意地大笑起来。随即对门外的小厮喊道:

“告诉厨房摆宴,老爷要请寇老先生饮酒。”

“爹爹,孩儿去请先生。”

萧逸然说罢,便走了出去。

未时刚过,申时初,一桌丰盛的宴席,便在萧府的暖阁中摆了出来。席上只有萧国良和寇湘二人,萧逸然虽然没有上桌,却是坐在一边,听两人说话。

“老先生真是神算。”

“呵呵,当初萧大人可是半信半疑,现在相信了?”

“呵呵,相信,相信,不知是相信,简直是佩服。”

“雕虫小技而已,不敢当佩服二字。”

“先生,所谓清鉴,是不是就是坊间流传的相面之术?”

“坊间所流传的术数,多半是些皮毛。真正的术数,大都在各个世家代代相传,很少流到外面去的。”

“听先生之意,先生家传的清鉴之术,也是不外传的了?”

“逸然是不是想学?如果逸然想学,倒是可以破例一次。”

“先生可曾传给师哥?”

“会传的,只是现在还没有。”

“先生要是传给了徒儿,是不是就违犯了家规?”

“家规也是人定的,如今老夫是一家之主。”

“那然儿先谢谢先生。”

说完,萧逸然站起身来,走到桌前,从服侍的丫头手里接过酒壶,亲自给寇湘斟满酒,并双手把酒盅端起来,递到寇湘手里。

“萧大人,请恕老夫直言,此去京城,尽量不要让然儿出头露面,不然必会引起波折。虽对大人的前程无碍,却不利于然儿的名声。”

寇湘喝完萧逸然敬的酒,对萧国良嘱咐道。

“过完年,然儿也九岁了,也该深居闺房,不宜抛头露面了。”

萧逸然虽然生在这样一个讲究男尊女卑,女子深居简出,受无数礼教约束的时代,骨子里还是来自遥远将来的魂魄。尤其是上一次重生于荒古时期,作为一个族群的皇,更是过惯了自由自在,随心所欲的日子。如果真的像父亲萧国良所说,被限制在深深的宅院里,整日埋首于女红之中,萧逸然肯定是无法适应。不过,也不宜于此时反驳父亲和先生。

“先生打算何时回下邦?”

“上次准儿在的时候,就说过腊月初。这两天把清鉴之术传与然儿,天气转晴,就回去了。”

“先生,徒儿有一事不明想请教先生。”

“何事?”

“先生如此才学,为何没到赵宋为官?”

“为师经历了三个朝代,看尽了时代变迁,宦海沉浮,对此早已心生厌倦。虽然朝廷也多次派人前来,劝老夫出仕,都被老夫婉言谢绝了。之所以外出游历,也是为躲避他们。”

“老先生对于太祖杯酒释兵权如何看?”

萧国良低声问寇湘道。

“先是太祖夺去武将的兵权,继而又在各处驻军中施行文官为正武官为付的策略,无非是防止唐朝末年以来,各藩镇纷纷割据一方的历史重演。不过,凡事有一利则必有一弊。长久以往,必定会让宋朝文强武弱,兵备松懈。很容易让周边,尤其是北方的辽国,和西边的西夏乘虚而入。”

在一旁的萧逸然听到寇湘这番谈论,不仅万分佩服这位前朝状元的眼光。萧逸然这位重生者,自然十分清楚宋朝灭亡的真正原因。正如寇湘分析的一样,重文轻武的结果,直接导致大宋朝兵备渐弱,先后被辽和西夏战败,到靖康之耻,已经无力回天的赵宋王朝,只能偏居江南苟延残喘。最终,覆灭于蒙古人的铁蹄之下。

“先生为何不把此想法报于当今朝廷?”

萧逸然试探着问了一句。

“这重文轻武的政策是太祖亲自制定的,如今的圣上又极力奉行,然儿不会以为,为师这样一个老头子的话,会被他们接受吧?再说,既然不想出仕,这些事情就更不该去干涉。独善其身与兼济天下,老夫还是选择前者。这兼济天下的事情,就让小儿辈去做吧。”

“先生的意思是把此事交给师哥去做了?”

萧逸然看似随便的一句话,却是语带双关的。

寇湘许是多喝了几杯酒的缘故,拿眼睛紧紧盯着萧逸然看了一会,才淡淡地说道:

“这可不是一两个人能够做到的。”

很明显,寇湘的话是默认了寇准将来的前途无量。

第136章 再见恰逢花开时

第一百三十六章再见恰逢春回时

寇湘是腊月出四告辞萧府,返回下邦县家中的。初三晚上,萧府为寇湘举行了十分隆重的谢师宴。萧逸然没有如以往那样,只是给寇湘施福礼,而是恭恭敬敬跪在地上,给寇湘行了叩拜大礼。在萧逸然心中,是十分感激这位先生的,不论是胸中才学,还是个人人品,都是难得一见的人物。

寇湘也没有食言,自从萧国良接到吏部行文的第二天起,不再教萧逸然学习琴棋书画,而是集中精力,传授给萧逸然家传的清鉴之学。

离别总是伤感的,萧逸然明白,如今已经年近古稀的寇湘,如不出意外,此次一别怕是永别了。就算寇准明年春围考中进士,也不会留在京城为官,所以,寇湘几乎没有再去京城的机会了。

殷勤把寇湘送到府门外的大路上,萧逸然有些哽咽地对寇湘说道:

“先生珍重。”

“哈哈,徒儿不必如此,人生不过就是聚聚散散,分分离离。老夫古稀之年,能收你这样一位弟子,也算是老天的格外眷顾。将来,我儿寇准仕途虽说还算平坦,不过身处宦海,难免有些磕磕绊绊,还望徒儿念在师徒情分上,对你师哥多关照一二。”

“先生言重了,若能帮到师哥,然儿定当竭尽全力。只怕师哥将来位高权重,未必需要我这位师妹帮忙。”

“用不到最好,有徒儿这句话在,为师就放心了。”

说完,寇湘便催促车夫,启程而去。

“夫君,行文上要求正月初十前到吏部报到,如今已经是腊月初四,夫君打算何时动身?”

“总要等继任者到来,交接了差事,方可动身。想必继任者不日就会到了,我们也收拾一下吧。”

“爹爹是打算到京城过节吗?”

“只能如此了,不然新官到任,我们就没地方住了。”

这就是住官衙府宅的不便之处。没有办法,萧国良只得安排管家蔡旭带领赵钱孙李四名长随,先去汴梁买下一所宅院,好等这边交接完差事过去过年,自己则在华阴的知州府衙等候新官前来接任。

下任知州是腊月初六到的,用一天时间交接完差事,萧国良一家便匆匆上路了。从华阴到汴梁城路途遥远,特别是路上有积雪,马车需要五天的行程。又临近年关,有许多事情要做。新住宅要收拾不说,这一次升迁,不比往常,这次是来到京城,许多人事需要打理。另外,明年的春围历来都是吏部主持,而吏部操办此事者,往往又都是吏部侍郎。那么,必然会有不少官员前来拜访,尤其是那些即将参加春围的众多举子,必定也会通过各种关系来走门路。

尽管萧国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等来到汴梁城,住进新买的府邸后,络绎不绝的客人,还是让萧府上下都有些应接不暇。

萧逸然一家是腊月十三傍晚进的汴梁城,第二天一早便有客人前来,此后,直到腊月二十九,就没有断过。整个萧府,也就萧逸然这位千金小姐是唯一能置身事外的人。不过,也仅仅是新年前的这二十来天,萧逸然还算个清闲的人。新年之后,情况就不一样了。

新年前前来拜访的,都没有带家眷。新年之后,则是有不少官员是带着家眷前来萧府拜访。尤其是萧国良接下来的吏部的一干同僚,无不是带家眷来的。所以,新年之后,萧逸然也不得不每天陪着母亲孙氏,在后院陪一干女眷说话。

让萧逸然没有想到的是,正月初四,原来的江宁府知府,后调任沧州府的王富春一家也来了。不仅王富春夫妻来了,林晨母子也赫然在列。

在后院,从王夫人口中,萧逸然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家老爷也接到文书,被调到礼部做侍郎,也是年前腊月初六才匆匆进京的。”

“真是想不到,俗话说山不转水转,水不转人转,真是如此。当年在太仓初识,后来王大人成为我家老爷的上司,几年过去,又同时进京。可见我们两家的缘分不浅呢,王夫人。”

孙氏微笑着说道。

“林家妹子如今的气色要比在江宁府时好多了。林小公子应该有十二岁了吧?”

“是的,萧夫人,我家晨儿比小姐大三岁,过完年刚好十二了。”

萧逸然本想问问林晨的情况,却一直不知道该如何称呼林晨的母亲,似乎孙氏也疏忽了这件事。

“然儿,林公子的母亲,你就称呼林姨吧。”

一向细心的孙氏,见女儿欲言又止的样子,知道是女儿不知该如何称呼林氏,就对萧逸然说道。

“是,娘。

林姨,林晨哥哥怕已是秀才了吧?”

“姑姥爷说林晨还太小,不宜过早下场,所以并没有考取秀才功名。”

“是这样,少年心性大都不够沉稳,我家老爷是想多磨练一下晨儿的性子。”

王夫人接着说道。

“王夫人,林家妹子,不是我多嘴,还真没见过像林小公子那样年纪,就如此沉稳的孩子。”

“呵呵,晨儿是比一般的孩子沉稳些。”

王夫人很是自豪地笑着说了一句。

“林晨哥哥应该长高了吧?”

“都快赶上他娘了。”

王夫人回答完萧逸然的问话,转头对身边伺候的丫头说道:

“去前院唤林公子过来,

来的路上,晨儿还在嘀咕,说六七年没见逸然妹妹了。趁两人都还小,还可以不避男女之嫌,就让他们见见吧。”

后半句自然是对孙氏说的。

很快,林晨便在丫鬟的带领下过来了。

“萧夫人好,逸然妹妹好。”

林晨进门就给孙氏施礼,并向孙氏母女问好。

“六七年不见,林公子真是长成大人了。快坐下说话。”

萧逸然走到林晨身边,站了站,说道:

“林晨哥哥怎么长这么多?比我都要高出一个头了。要是在外面看到,怕是不敢相认了。”

萧逸然嘴上是如此说,眼睛瞄着林晨的脸,依然是几年前的眉眼,只是略显老成了些。尤其是那双乌黑的眼睛,还是那样深邃。

“妹妹现在都在读什么书?还在读四书五经吗?”

“读些诗词歌赋,闺训什么的。四书五经早就不读了,女孩子又不去参加科举考试。”

“也是,不知妹妹可曾学过琴棋书画等技艺?”

“在华阴时,父亲请来一位先生,也跟着学了些,只是学了些皮毛。”

“姑姥爷身边有一位狄先生,兼善琴棋书画,尤其擅长琴棋两艺。如果妹妹喜欢学,有空的时候,不妨到姑姥爷府中跟狄先生请教一二。”

“晨儿此话不假,狄先生的琴艺是没得说的,就是我这不懂音律的人,每次听狄先生抚琴都会入迷。”

林氏也在一边点头附和。

被两人的话勾起了心中的好奇,萧逸然倒是真心想见见这位狄先生,看看和自己的先生寇湘,谁更精通些。

“等过完正月,要是王夫人不嫌烦,逸然也想去见见狄先生。”

“小逸然怎么说如此见外的话?哪里就会嫌烦呢?别说是去见见狄先生,就是愿意住在我们家里,才让人高兴呢。”

林氏附和着王夫人的话,对萧逸然说道:

“是啊,萧小姐。”

“妹妹什么时候有空了,打发人给我送个信,我来接妹妹。”

萧逸然从王夫人、林氏言语中,能体会到对方对自己的喜欢,甚至从林晨的眼神中,萧逸然都看出来一点别的意味。虽然只有九岁不到,毕竟萧逸然是有两世经历的人。

“好的,到时候就麻烦林晨哥哥了。”

说实话,萧逸然心中也有些喜欢眼前的林晨。眉清目秀不说,那份少有的沉稳,是萧逸然最在乎的。她可不愿意和没有生活阅历的少男少女打交道,总觉得和他们不是同龄人,因为萧逸然从没把自己当成个孩子,尽管有时候不得不假装出孩子的口气和表情来。

正月初五,萧国良便到吏部报到去了。回家后,告诉孙氏母女,调到吏部来,真的是要萧国良主持今年的春围。于是,萧国良早出晚归地忙碌起来。

每当萧逸然想起去王府,到正月底,林晨已经命人来问过两次了。二月初三,萧逸然才打发萧庆给林晨送口信过去,说初四到王府拜见狄先生。

初四早饭后,萧逸然便被林晨亲自接到王府。先到后院拜见了王夫人,陪着说了会话,才来到前院林晨的书房中。狄先生已经等在那里了。

“萧逸然拜见先生。”

“起来吧,听公子说你想学琴?以前跟何人学过琴艺?”

从狄先生的话中,萧逸然听出来,林晨并没有拜他为师,不然就不会称呼林晨为公子了。

“回先生的话,曾经更寇湘老先生学过一年。”

“谁,你说谁?!”

“寇湘,寇老先生。”

“可是前朝状元郎的寇湘寇先生?先生在何处教的你?”

“正是。在华阴。”

“萧小姐既然跟寇老先生学过琴艺,当今天下不会再有人敢教你琴艺了。”

萧逸然有些怔怔地看着狄先生,不知该怎么接话。

“公子事先怎么不告诉老夫一声?”

“先生莫怪,事先学生也不知萧小姐是跟何人学的琴艺。”

第137章 高中春围又拜师

萧逸然想不到寇湘的名头如此之大,让狄先生再不敢以先生自居,而是以探讨的名义,和萧逸然鼓琴围棋一番。[顶][点] .毕竟萧逸然仅仅涉猎秦棋两道一年多一点的时间,就算是有寇湘如此名师,萧逸然也只是刚刚入门而已。期间,狄先生还是很委婉地指导了萧逸然不少技巧。

眼看午时将近,萧逸然拒绝了林晨和王夫人的款留,乘坐王府的马车回家去了。之后,又断断续续去过两三次。都是和狄先生操琴围棋,或者品品茶,当然,都是林晨作陪。

从春围开始,萧国良便住在衙门里,直到张榜之后,才回府歇息。

“爹爹,师哥寇准可中了?”

“哈哈,以你师哥的才学想不中都难。”

“中在第几名?”

“第三,不过,还要参加殿试。至于能中第几,就不好说了?”

“爹爹此话怎讲?”

“寇准的文章过于直率,怕是不得当今圣上喜爱。”

果然,没过多久,萧国良就带回寇准殿试的结果,前三甲里没有寇准。

殿试后的第二天上午,寇准便来到萧府拜座师。既然是师哥师妹的关系,再者萧逸然还不满九岁,也就无需避男女之嫌,寇准来萧府的时候,萧逸然在来到前院客厅。

“师哥如今已经是天子门生,怎么还来拜我爹爹?”

看着寇准给萧国良行完礼,萧逸然打趣道。

“师妹,乡试时萧大人是学生的座师,省试又是学生的座师,自然要来拜师的。举天下的进士都是天子门生,座师却是各有不同。”

“师哥既然是天子门生,可曾去拜过先生?”

“拜过,拜过,当天就拜了。”

萧逸然知道寇准说的殿试当天的事情。

“寇准,十天后吏部就要给你们这帮新科进士授官,休假还是按照惯例,如无特殊情况,一律三个月。记得寇老先生曾有言,要你省试之后,回家完婚,三个月时间够吗?”

“萧大人,学生此来,一是拜座师,二来也是为此事而来。萧大人,家父家母年事已高,学生想籍此完婚之际,多在家侍奉二老几天,不知吏部能否宽限些时日?”

“此事不难,你改天到吏部时,写道手札即可。”

“学生多谢萧大人。”

“客气就不必了,回家时,记得待我向寇老先生和老夫人问安。”

“学生定当照办。”

“师哥准备什么时候启程?”

“需等吏部授官之后,领到官凭再动身。”

“前几天我去礼部侍郎王大人府上,听林晨哥哥说,他最近也要会下邦县一趟。如果时间合适,你们不如结伴而行。”

“最近倒是时常听说我这位小老乡,坊间纷纷传言,林晨将来必定是下邦县,继白乐天和张仁愿之后的又一杰。”

“哦,竟然有如此评价?”

“爹爹,林晨哥哥的确小小年纪已是经纶满腹,若不是王大人不许他过早下场,兴许能和师哥做同门了。”

“寇准,你们下邦可真是地灵人杰啊。如果真要把林晨算做下邦一杰的话,怕是也要排在你寇准之后吧?”

说完,萧国良捻须长笑起来。

“爹爹什么时候也学会清鉴之术了?”

萧逸然凑趣道。

“学生可当不得萧大人如此夸赞,倒是逸然妹妹可惜了。”

“我有什么可惜的?”

“妹妹若是男孩子,能参加科举的话,师哥和林晨都要靠边站了。”

三人在客厅说说笑笑,很快便到中午,寇准留在萧府吃过午饭,才告辞离开。临走时,对萧国良和萧逸然说道:

“我也早就听闻王侍郎之名,既是老乡,又是前辈,明天我便过府拜望王大人,顺便也见见师妹那位神童哥哥。”

寇准一句笑话,把萧逸然说的不好意思起来。

“师哥怎么可以这样说话?”

萧逸然娇嗔了一句,转身回后院去了。身后传来萧国良和寇准的哈哈大笑之声。

萧逸然回到后院,来到母亲孙氏房中。孙氏正在看书,见萧逸然进来,放下手中的书,问萧逸然道:

“然儿,寇准师哥走了?”

“走了。”

“刚才听到你爹爹和师哥的大笑声,他们为何发笑?”

“师哥取笑我。”

“寇准师哥可是个老成人,怎么会取笑然儿呢?”

“师哥说,说……”

“说什么?”

孙氏看到女儿脸上飞起一抹红晕,心中猜测定是说到了林晨。

“是不是说起然儿的林晨哥哥了?”

“娘,你怎么也这样说?”

萧逸然低着头,轻声质问了一句。

“不这样说,该怎样说呢?我们家除了然儿叫林晨哥哥,还有别人可以那样叫林晨吗?”

“我是叫林晨做哥哥不假,可是,可是,也不能说是我的林晨哥哥。”

见女儿的脸越来越红,孙氏不再打趣女儿,而是坐到萧逸然身边,把女儿揽进怀里,柔声细语地说:

“娘的女儿长大了。”

萧逸然顺势把头埋进孙氏怀里,感觉脸热心跳,更加不好意思起来。心里却在想,不至于吧,自己毕竟是有两世阅历的人,怎么可能会对一个毛头小子有感觉呢?算年龄的话,自己的神魂该有六七十岁了,怎么会表现出如此的小女儿态呢?记得在上一世的荒古时期,自己也是比较偏爱少年郎,这到底是因为生理原因,还是神魂的原因呢?

接下来一段时间,萧逸然一想起林晨就会有些不大自然,于是便拒绝了林晨的一再邀请,再没有去找过狄先生。

寇准领到官凭后,又来过萧府一次。这一次萧逸然没有到前院和寇准见面。只是等寇准离开后,萧国良来到后院,对母女二人说了几句。萧逸然才知道,寇准被授为大理评事,派往归州任巴东知县。因要回家迎娶宋家女儿,特向吏部告假三个月,加上朝廷给新科进士的三个月假期,共半年六个月时间。

“爹爹,师哥何时动身?”

“寇准说京中尚有些事情要处理,定的是三月十四动身。哦,对了然儿,寇准说,到时候和林晨母子结伴同行。还要为父问问然儿,愿不愿到下邦住两天。”

“去下邦?”

萧逸然没想到寇准会邀请自己。萧逸然心里,的确很想去拜望一下自己的恩师寇老先生。看了看父母二人,犹犹豫豫地说:

“然儿是有些想念先生了。”

“那就跟师哥一起回去看看吧,反正也算远。如果贤妻觉得不放心然儿,不妨陪然儿一同去看看。”

孙氏想了想说:

“我还是不去了,我一去就是正经八百的客人了,只会给人家添麻烦。”

第138章 嵩山春深巧扮装

自从萧国良到华州赴任,虽然已经来到北方,毕竟离小喜的家还比较远,萧逸然一直都没有兑现在太仓城对小喜的承诺,搬到汴梁之后,又一直忙。如今家也早已安顿好,春围也已经结束,萧府一时也没有什么忙碌的事情了,萧逸然就又想起小喜来了。

比萧逸然大十岁的小喜,如今已经是十**岁的大闺女,在这个时代,这个年龄的女孩子大都已为人母。

“娘,是不是该给小喜姐找门亲事了?”

“娘有此心很久了,只是在华阴的时候问过小喜几次,她总觉得离家太远,所以就一直拖到了现在。”

“娘,当初在太仓的时候,女儿曾经答应过小喜姐,等回到北方,就让她回家看看。自来到汴梁,家里一直忙,现在清闲了,是不是让小喜姐回家看看去?”

“好啊,就让她回去见见家人,如果她家里有好的人家,只要小喜愿意,就嫁了吧,我们也不要她的身价银子。”

“好,那我告诉小喜姐去。”

萧逸然来到自己的住处,见小喜正盘坐在床上绣花。

“小喜姐又在忙自己的嫁妆呢?”

“小姐又打趣人家,什么嫁妆啊,这不是给小姐绣帕子吗?”

“说真的,小喜姐实话告诉我,这些年攒了多少嫁妆银子了?”

“哈,小姐每次都这样问。钱匣子在哪里小姐又不是不知道,自己数数不就知道了?”

“那可不成,万一我给你数少了呢?”

主仆二人多年来,早已亲如姐妹,说话自然都十分随意。

“小喜姐,还记得当初在太仓时我答应你的话吗?”

听萧逸然如此说,小喜顿时放下手中的绣活,两眼直勾勾地看着萧逸然,显然小喜盼望这一天,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对着萧逸然用力点点头,说道:

“记得。难道小姐想让我回去看看了?”

“不是我同意,是我娘同意了。”

萧逸然看着一脸激动的小喜说道:

“我娘还说,如果家里挑了人家,小喜姐又愿意,小喜姐就嫁了吧。不仅不要你的身价银子,还会给小喜姐一份嫁妆呢。”

“谢夫人,谢小姐。”

“嘻嘻,小喜姐就那么想离开我,那么想嫁人?”

“小姐就会取笑人。”

“好了,不闹了。收拾一下,如果今天走的话有些晚了,我们明天走吧。”

“我们?小姐要陪小喜回家?”

“怎么,小喜姐不愿意?我主要是怕你找不到家,再迷了路。”

“好像小姐知道小喜的家一样。”

当天晚上,萧逸然便让萧庆准备好马车,明天早饭后,就动身。第二天,萧逸然吃完早饭,刚要动手和小喜回家,不料林晨坐着马车来了。

“妹妹这是要出门?”

“是啊,林晨哥哥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也没什么事情,就是看天气不错,想请妹妹出去,到城外走走。”

“这两天怕是不行了,我要陪小喜姐回家看看。小喜姐离开家已经八年了,在太仓的时候,我就答应她了。”

“小喜姐家在哪里?”

萧逸然也不知道,就转头去看旁边的小喜。本来看见林晨来到萧府,小喜心里就咯噔一下,唯恐林晨******有什么事情,自己盼望多年想回家的愿望,怕是要落空。

“小喜姐,是不是高兴傻了?林晨哥哥问你家在哪里呢?”

“哦,林公子,我家在嵩山脚下,登封县石林乡杨树村。”

“此去登封乘马车也要两天时间,往返一次最少要四五天。今天是三月初六,不如这样。”

林晨看着萧逸然说道:

“寇大哥说好是十四动身,不如通知寇大哥一声,我们先走,到登封后,先去小喜姐家中一趟,然后在登封等寇大哥,再一起去下邦。妹妹觉得如何?”

本来萧逸然都已经安排好人手,除了萧庆驾车外,还带上两名长随。听林晨说的也要道理,便点点头。

“既然如此,林晨哥哥去通知寇大哥,回家收拾一下,我们在府里等着,收拾好,打发人来通知一声,就在西城门汇合吧。”

由于从登封直接去下邦,萧逸然的行礼也要重新收拾,换洗的衣服要多带一些,还有给先生、师母的礼物,以及父母给寇准大婚准备的贺礼等,都要一起带上。

来到后院忙活了一会,等小喜一切都收拾利索了,在母亲孙氏的殷殷叮嘱之下,萧逸然没等林晨派人来送信,她突然想起一个主意,此次出门要扮成男装。如此,不论出门还是住店都要方便一些。没有告诉母亲孙氏,只是对小喜嘀咕了两句。也不理会小喜怪异的目光,对母亲孙氏说:

“母亲不用挂念,此行有小喜,萧庆,还有家里的两位长随孙明和李旺,另外还有林晨哥哥,寇准师哥。等会,林晨哥哥派人来时,请母亲转告林晨哥哥,我们在西城门等候。”

离开萧府,萧逸然让萧庆驾着马车到西城门处等着,自己则和小喜到街上的成衣店内,买了两身少男的衣衫。除此之外,还特意买了几把折扇。在成衣店内,萧逸然就换成了男装,和小喜沿着大街溜溜达达来到西城门时,林晨的马车早已等候在那里了。

“妹妹这是?”

“不好看吗?”

“好看,简直就是粉雕玉琢的一位公子哥。”

身后的林氏笑眯眯地说道。

“林姨好。”

“我们走吧,今天要宿在新郑,路上怕是要紧着点赶,才能在天黑前赶到。”

两辆马车,萧逸然和小喜一辆,林晨母子一辆。一前一后驶出汴梁城门,赶上官道,便疾驰而去。当天,天擦黑时,一行人进入新郑,歇了一夜,第二天傍晚赶到登封,考虑到乡下可能没有像样的旅社,便又在登封住了一夜。

第三天才来到石林乡杨树村小喜的家。

小喜的家是典型的农家样子,院子很大,有一圈土坯的院墙。一排**间北房,还有东屋西屋南屋等。因为小喜已经是卖掉的女儿,虽然家里人都还记挂着她,毕竟已经不是这个家里的成员了,所以家里也就没有了小喜的房间。原来小喜在家里的时候,是和三个妹妹同住的。如今大妹二妹都已婚嫁,只剩小妹还待字闺中。两个哥哥也都娶妻生子,只是都没有分家,依然住在这个院子里。小喜的奶奶已是于两年前过世,爷爷的身体倒还健壮。父母也都好。

一家人知道小喜身边粉妆玉琢的公子哥就是小喜的主子,自然都十分恭敬。不仅小喜的妹妹,哥嫂都来给萧逸然见礼,小喜的父母也要给萧逸然施礼,被萧逸然给拦住了。把带来的一些礼物,交给小喜的父母,萧逸然便和林晨外出溜达,好给小喜留出时间,陪家人说说话。

从小喜刚看到自家的院门时,就不住地拿手里的帕子揩抹眼泪,见到爹娘等亲人时,许是顾忌萧逸然在旁边,尽管眼里的泪水一直没断过,小喜还是一直忍着。

等萧逸然和林晨来到院门外时,才听到院子里传来小喜的哭声。

“林晨哥哥的家是在乡下,还是在城里?”

“乡下,和这个差不多。妹妹怕是不熟悉乡下的生活吧?”

“怎么不熟悉?我也是生在乡下的。当年的小院子,只有两间屋子,还不如小喜家呢。”

“哦,在江宁府第一次见妹妹时,妹妹只有两岁多。可是已经到太仓一年多了,那不是说妹妹在乡下的时候还不到一岁,妹妹怎么会记得呢?”

萧逸然本来一直想试探林晨是不是和自己一样有着前世的记忆,没想到一不留神,说漏了嘴。

“多少还有些印象,后来又从爹娘那里听了些。小时候的家,应该离这里不远。”

“是什么乡,什么村?”

“不记得了,小喜应该知道。”

萧逸然是真不记得村子的名字,似乎从没听爹娘提起过。

“留小喜在家里,我陪妹妹回去看看可好?”

萧逸然本没有打算回过去的小山村,不过,听林晨一说,倒是也动了心思。回去看看也好,顺便看看多年没有音讯的四书母子怎么样了?

两人转身进入院子,来到屋子里,小喜一家人已经制住眼泪不再哭了。

“小姐,快坐下歇歇吧,跑了一早晨,来到家里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

“小喜姐,水就不喝了。我想回原来住过的村子看看,小喜姐还记得那是什么村子吗?”

“是彩石乡旺泉村,从我们村子北去,十五里就是。”

“啊,这样近?”

“是啊,小姐。不过马上就正午了,小姐还是用过午饭再去吧。”

“小喜姐,不给你们添麻烦了。你在家里陪着叔叔婶婶多说说话,我和林晨哥哥到旺泉村看看,下午回来接你。”

来小喜姐,只是让萧庆一个人驾车来的,林氏留在登封的旅社中。两名长随因担心两小的安全,也跟了过来。于是让萧庆赶着马车,朝旺泉村而去。

由于萧逸然的家是在村子边上,很好找。远远看到篱笆院子还在,只是院内早已荒草丛生,两间北房的房面也有些塌陷,显然是很久没有人打理了。萧逸然让萧庆远远停下马车,在林晨的陪伴下来到篱笆墙外,站了良久。回想着从出生到离开这里的点点滴滴。

“两位小哥找谁?”

被一位过路的相邻惊醒的萧逸然,转头看了一眼,见是位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自己并不认识。

“大叔,我们不找谁,只是路过这里,随便看看。对了大叔,原来村子里有个私塾,私塾的先生叫四书的,如今还在吗?”

“哦,小哥是问四书先生啊,他早走了。萧先生离开后的第三年,四书便中了举,母子二人就迁离村子了。”

第139章 重游华阴玄女庙

第一百三十九章重游华阴下邦县

“妹妹,这就是当年生活过的院子吗?”

“是啊,多年没人打理,竟然如此萧索了。”

“妹妹不必伤感,回头打发人来整理一下就是。”

“不用了,还不如送给村里的相邻,就是整理好了,没有人住在里面,不久还会这个样子的。”

“妹妹,四书是谁?”

“是小时候爹爹去西京考举人时遇到的一对母子中的大哥哥。当时,大哥哥也是要到西京参加乡试的,不想并在路上,虽然强撑着赶到洛阳,已经不能下场了。后来,就随爹娘来到这里。爹爹去参加省试后,就替爹爹在这里教书。我们刚去太仓时,还有过书信往来,之后就断了联系。”

“听刚才的叔叔说,四书大哥已经中了举人,想必也考中进士了吧。许是派往地方为官了,所以一时没有和你们联系也是有可能的。”

“嗯。我们回去吧,林晨哥哥。”

“现在刚好是午饭时间,不如我们先找个地方用了午饭,再去小喜姐家吧。”

“也好。”

带着心中的感伤,午饭萧逸然只是随便吃了几口。两人为了多给小喜留些时间和家人相聚,故意磨磨蹭蹭走回去。直到日头偏西,才来到小喜家。

“小姐,林公子,你们用过午饭了吗?”

“用过了,小喜姐,我们该会登封了。”

“好的,我一直在等小姐回来,好走呢。”

看到小喜脸上神情淡淡的,没有了刚来时的激动,语气中似乎也没有多少留恋,萧逸然心中虽有疑惑,一时当着小喜的家人,却是不方便开口询问。小喜的家人对萧逸然依然恭敬有利,殷勤送到马车上,直到马车拐弯时,萧逸然看到他们一家人还站在大门口望着。

“小喜姐,怎么感觉你不是很高兴?”

“哪有不高兴啊,小姐?”

“反正我就是觉得你有心事,有什么事就说出来,我们一起商量商量。”

小喜似乎不好意思开口,忸怩了半天才对萧逸然说道:

“父母听说府里不仅不要我的身价银子,还会送我一份嫁妆,就让我借口家里给找了人家,好把嫁妆带回来,先让小妹成亲。等小妹成亲后,再给我找户人家。”

“你爹娘的意思是,把你的嫁妆给你小妹?”

“是啊,小姐。按理说姊妹一场,给小妹也不是不行,只是我觉得爹娘太偏心了些。当初因为家里人口多,用卖我的银子,给两位哥哥说亲,如今又要用我的嫁妆让小妹成亲。好像爹娘心里就从来没有过我。”

萧逸然听了小喜的话,心里也有些生气。

“你家人做的是有些过分。那你答应他们没有?”

“我说府里还没有答应什么时候让我走,要回去问过老爷夫人才行。”

“那小喜姐怎么打算?”

“小姐,小喜这辈子不嫁人了,就守着小姐过吧。小姐可千万不要赶我走。”

“看你说的什么话。怎么就不嫁人了?就是嫁了人,如果你愿意,也可以留在我身边啊。这么多年,我早就拿你当姐姐了,这你还看不出来?”

萧逸然的一番话,把小喜又给说哭了。

“小姐,旅社到了,请小姐下车。”

听到车外萧庆的声音,萧逸然主仆才停下话头,小喜急忙用帕子擦着脸上的泪水。不知不觉,马车进入登封城,已经停在了林氏等候的旅社前。

看着恭立在马车一边的萧庆,萧逸然突然心中一动。小喜,萧庆,这不是现成的一对吗?萧庆比小喜大三四岁,也一直没有娶媳妇。回到房间,梳洗一番,众人没有外出用晚饭,而是让萧庆到外面的饭馆叫来两、一桌饭菜。萧逸然陪着林氏和林晨用完晚饭后,回到房间,把小喜叫过来问道:

“小喜姐,你觉得萧庆怎么样?”

“小姐,什么萧庆怎么样?”

看小喜忸怩的神态,萧逸然知道,小喜应该猜到了自己的意思,而且也不讨厌萧庆。

“要是小喜姐愿意,等回到汴梁,我就让母亲帮你们俩把事情办了。这样你就不用离开我了。”

“只是不知道人家愿不愿意。”

小喜用蚊子哼哼的声音,嘀咕了一句,好在萧逸然还是听清楚了。

“小喜姐放心吧。刚才下马车的时候我观察过,发现萧庆一直盯着小喜姐看呢。”

其实不用萧逸然说,小喜早就发现萧庆总会有意无意地偷看自己。自然知道自己在萧庆心目中,已经是有位置了。

萧逸然一行人在登封城游玩了两天,算算日子,才三月十一,等寇准过来最起码是三月十六,还有五天时间。

“林晨哥哥,我看就不要在登封等寇准师哥了。我们还是先到华阴吧,你陪林姨回老家看看,我在华阴逗留两天,之后再去下邦拜访先生和师母。不然,最少还要在这里等五天。”

“只是说好是在这里等的,万一寇大哥来了找不到我们,岂不是要着急?”

“无妨,让李旺留下来等着师哥,到时候和师哥一起回下邦就是。”

“也好,我离家也很多年了,很想早一天回去看看。那我们明天就出发。”

从登封到华阴也要两天行程,许是林晨归心似箭的缘故,只用了一天半,到十四过午,一行人就进入华阴城。林晨想着天黑前还能回到下邦,就和萧逸然仓促分手,直奔下邦而去。萧逸然则住进了华阴的“仙人居客栈”。因这家客栈紧邻上华山的道路,萧逸然早就想好,这次回华阴,如果有时间,一定再去一趟玄女娘娘庙。因师哥寇准还要五六天才能回来,萧逸然有足够的时间,游览华山了。

萧逸然在仙人居客栈休息一晚,第二天一早,让孙明留在客栈看守行礼和马车,就带着小喜,后面跟着萧庆,沿着上山的道路,重游华山。

上次是去年的盛夏,时隔不过**个月,除了季节不同,路边的草木不过刚刚生出新绿外,其余景致还是那些景致,只是暮春时候,溪水较浅,粼粼的溪水中,能清晰地看到悠闲自在的鱼儿游弋其中。道路两旁,以及小溪沿岸,石缝间,草丛里,时有朵朵野花恣意地开放着。

因为这个季节正是春种时节,天空又有些阴阴的,游人稀少,一路行来,山路上除了萧逸然主仆四人外,就是前面的一对青年男女,听彼此间的称呼是兄妹,可是看神情,却又像是夫妻。萧逸然不紧不慢跟着两人,一边欣赏沿路的风景,一边朝玄女娘娘庙走着。

第140章 路遇纨绔有人帮

自从离开汴梁城,萧逸然就一直女扮男装,不仅如此,还让小喜以及萧庆等人,有人的时候,都以“公子”称呼自己。听着小喜一口一个公子叫着自己,萧逸然觉得十分好玩。

因为都是上次看过的景致,这一次走的速度稍微快了些,再加上萧逸然始终跟着前面的两位青年男女,不知不觉就来到玄女庙前,见前面两人也走了进去,萧逸然也跟在后面跨入庙门中。

不像上次那样,庙里有三三两两的游人,如今的玄女庙里静悄悄的,殿前高大的香炉中,香烟袅袅,殿内的玄女娘娘神像端肃,周遭的帐幔重重叠叠,一个小和尚坐在神像左手边的桌前,无聊地数着手上的串珠。听到脚步声,才抬起头来,见是香客到来,急忙站起身来,低头合十,随即敲响了桌上一个大大的木鱼。木鱼声在寂静的庙中,久久回荡,显得格外清亮。

萧逸然先是给玄女娘娘上香,之后来到大殿门口,看两位青年男女跪坐在玄女娘娘神像前的蒲团上,虔诚地叩拜。很想听清两人口中说的是什么,只是离得远一些,两人的声音又极低,萧逸然费了半天劲,也没听清一个字。等两人站起身来,施舍了些散碎银子,小和尚再次敲响木鱼时,萧逸然才洒然而笑,怎么变得如此把关起来了?心里自嘲了一句,便不再理会二人,径自走进大殿,跪坐在蒲团上,先是磕了头,之后双手合十,心里默默念叨着:

“小女子萧逸然特来再次感谢玄女娘娘上次托梦之情。只是小女子心中尚有一事疑惑,娘娘说荒古乃是小女子的一世,那么如今是不是也是小女子曾经的一次轮回?如果是的话,老天为什么要小女子重走轮回路呢?再者,小女子恳请娘娘,不论这一世是不是小女子的一世轮回,再不要让小女子魂魄重生了。小女子再不想尝试生离死别的滋味了。”

萧逸然终于把心中始终纠结的,也是始终担心的问题讲了出来,萧逸然最怕的是,活着活着,突然再让自己撇下亲人重生一次。就算重生,也不要让自己保留记忆,这生离死别的滋味,真的不是能够一而再,再而三尝试的滋味。

萧逸然也知道,虽然玄女娘娘法力无边,恐怕轮回之事,未必玄女娘娘能够说了算,不过,萧逸然还是开口对玄女娘娘恳求了。总要找点慰藉吧,萧逸然心中暗自想着。

“公子,接下来还要不要继续登山?还是和上次一样,在庙里小憩后,返回城里?”

看萧逸然从殿中走出来,小喜上前问道。

“看时间还早,要不我们在往上走一段吧。对了,小喜姐,既然来了,你也进去许个愿吧。”

萧逸然这才想起忘记施舍银钱了,怪不得小和尚没有敲响木鱼呢。

“记得许愿之后,施舍一两银子。”

小喜进入殿中许愿,萧逸然抬眼四处寻找那对青年男女时,已经不见了两人的身影。估计是继续爬山去了。看见萧庆远远站在庙门旁边,萧逸然抬手对着萧庆招了招。

“公子有何吩咐?”

“你不想进去拜拜?”

萧庆二话不说,紧走几步,也没等小喜起身出来,直接跪坐在小喜一侧,又是磕头又是作揖地拜了起来。把小喜骚了个大红脸,急忙低头转身走了出来,看到萧逸然在捂嘴偷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在店门前转来转去的。

“小喜姐,银子施舍了吗?”

“哦。”

让萧庆的突然出现弄得心慌意乱的小喜早把施舍银子的事情忘记了,听萧逸然提起,才急忙回到殿中,因为一直低着头,差点和出来的萧庆撞个满怀。要不是在庙里,萧逸然早就忍不住大笑起来。好容易憋着,走到庙外,萧逸然才开怀大笑起来。萧庆还好,远远躲着,低着头,也看不出来有没有难为情。小喜脸红的如同大红布一样,两手揪着一块白色的帕子,扭来扭去,也不敢抬头看萧逸然,嘴里低声嘀咕着:

“都是小姐,故意让他那时候进去。”

“小喜姐,是不是被萧庆打断你许愿了,要不我在此等着,小喜姐再去一次?”

萧逸然喘着气,憋着笑,继续打趣小喜。

“小姐还爬不爬山了?再笑下去,天就黑了。”

萧逸然故意抬头看看天,慢条斯理地说道:

“天是快黑了,怎么看不到太阳呢?”

然后,来到小喜脸前,看着小喜红透了的脸,装出一副好奇的语气说:

“小喜姐,是不是太阳被你的大红脸给羞着了,才躲起来的?”

小喜急的跺跺脚,转过身去,扔给萧逸然一个后背。

“好了,好了,有什么好害羞的。走,头前开路,本公子要继续登山。”

萧逸然手摇折扇,学着纨绔子弟的口吻,大声说了一句。

“呦,哪里来的这么俊俏的小公子哥啊?”

由于上山的路,是沿着玄女娘娘庙拐了道弯,萧逸然和小喜笑闹的地方,刚好是拐弯的地方。猛然听到这个吊儿郎当的声音,萧逸然抬眼看去,见四个人从庙后下山的路上拐了出来。当中一位十七八岁的公子哥,一看便是那种纨绔子弟。左右和身后各有一位家丁打扮的人,年龄和萧庆差不多,二十来岁的样子。

“休得对我家公子无礼。”

小喜被萧逸然打趣了一场,刚好拿来人出口气,便大声呵斥了一句。还好,没有一着急喊成小姐。

“啧啧啧啧,你们看看,是谁家的丫头这么厉害?”

还是那副油腔滑调的调调。

“小喜,萧庆,我们走吧。”

萧逸然不想惹事,再说,对方四个人,他们这里只有萧庆一个,就是惹也赚不了便宜,所以就打算息事宁人,躲开了事。不想,对方可不是这样想的。

“别走啊,这么标致的公子哥,本公子我很想结交一下。请问尊姓大名,来自何州何县啊?”

见萧逸然不打理,而且要从他们四人身边挤过去,公子哥伸开两只胳膊,挡在路中间。萧庆见状,就要上前和对方理论,被萧逸然用眼色制止了。

“请问公子,无缘无故为何挡住在下的道路?”

“怎么是无缘无故呢?相见即是缘份,本公子想和公子哥交个朋友,怎么公子哥不想赏个脸吗?”

萧逸然实在不愿意和对方答话,只是被对方挡住了上山的道路,要是回身往山下走,势必要和对方同行,萧逸然更不愿意,一时两伙人就僵持在了路中间。

“悠悠,今天这是怎么了?刚碰到一位粉妆玉琢的公子哥,又来一位娇滴滴的小娘子。任仲,今天是什么日子?”

“回公子的话,今天是三月十五。”

“怪不得,三月十五啊,月圆之夜,月圆人圆,好日子。”

此时,萧逸然也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转身看去,竟然是从庙里消失不见的那对青年男女。见前面的纨绔公子舍下自己一伙,迎上了身后的一对男女,萧逸然本想赶快离开这里,只是转念一想,又怕那位女子被这四个人欺负。犹豫片刻,便退到路边,站住身子,想看看事情如何发展。

“请问小娘子仙乡何处?芳龄几何?”

见对方连看都没看自己一眼,那位公子哥继续说道:

“小生乃山下华州知州的公子,任龙是也。请问小娘子芳名贵姓啊?”

萧逸然看见两位青年男女似乎什么都没听到一样,就那样站在路上,自顾自说起话来。

“颖妹,今天是三月十五月圆之日,只是天空不作美,有些阴。不知道晚上会不会晴天呢?”

“虎哥放心,我们不远千里而来,老天爷必定会给我们一个晴朗的夜晚的。”

“但愿吧,只是有疯狗挡路,从这里爬到东峰怕是还要四五个时辰。要不快点走,就赶不上明月初升了。”

“那虎哥就费些力气,把疯狗赶走得了。”

就算是那位公子哥再蠢,也知道两人口中的疯狗是在骂自己,当即收起嬉皮笑脸的神情,怒喊了一声:

“小贱人别给脸不要脸,任仲给爷抢了,今晚爷要洞房花烛。”

不等那个任仲上前,被女子称为虎哥的青年上前两步,从任龙开始,如同抓小鸡一般,一手一个,都给扔到路边溪水中去了。随着扑通扑通四声响过,四人全都变成了落汤鸡。小喜一时没忍住,噗哧笑出声来。萧逸然则赶紧抱拳对两人施礼:

“多谢公子。”

“当不得谢字,像这样的疯狗,谁见了都会出手惩治的。”

“小妹妹是不是也要上山?”

那位女子轻轻上前拉住萧逸然的手,柔声问道。见已经被对方识破身份,萧逸然也不再伪装,微微屈膝,对女子轻施一礼,女子也屈膝回了一礼。

“是的姐姐,请问姐姐贵姓?”

“我叫许颖,他教向虎。妹妹怎么称呼?”

“我叫萧逸然,这是小喜,那是萧庆。”

“既然萧妹妹也要登山,不如同行如何?”

“逸然求之不得。”

第141章 风吹云散良月朗

尽管小喜一直拿眼睛示意萧逸然,似乎是在提醒她,对于两人根本就不熟悉,冒然和他们一起登山,如果两人心怀不轨,该怎么办?萧逸然明白小喜的意思,不过,在萧逸然心里,一点都没有怀疑过眼前的一对青年男女。不仅如此,萧逸然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没来由生出一种对两人的信赖感来。

“姐姐是哪里人士?”

“我们来自从此向西千里之外的崆峒山中。”

“是不是广成子得道的崆峒山?”

“妹妹也知道?”

“书中都有记载的。”

“没看来妹妹还是个博览群书的才女呢。”

“许颖姐姐是在拿妹妹开心吧?”

一行人边说边走,其实都是萧逸然和许颖在说。向虎几乎就没开过口。小喜和萧庆更是如此,本来两人就是下人,没有外人在的时候,小喜会陪着小姐说话,有外人在,除非必要,是轻易不开口的。萧庆则更是远远坠在后面。

绕过九天玄女庙不远,坡势逐渐陡峭起来。尤其是千尺幢和百尺峡处,萧逸然几乎是被许颖给拉上去的。小喜也渐渐感到无力攀登,多亏萧庆连拉带拽,才勉强跟上许颖和向虎两人。可是看许颖和向虎,如此陡峭的道路,对两人来说简直就如同平地一般,丝毫不见吃力。就连一直拉着自己的许颖,萧逸然都没有听到对方的呼吸有一丝的变化。萧逸然不由在心里猜测,怕是不仅向虎有武功在身,许颖也绝不是普通的女孩子。

几乎是一路没做任何停顿,仅用了三个时辰,一行人就来到东峰。太阳早已落山,只留下西天一线亮光。萧庆因为一直拽拉着小喜,已经累的上气不接下气,小喜更是不堪,直接瘫坐在地上。由于一直被许颖牵着走,萧逸然倒是没感觉累,听到肚子里传来咕咕的响声,才想起到现在都没吃午饭。转头去看许颖和向虎,两人似乎和在山下时一样,闲庭信步的样子,让萧逸然更加猜测起二人的身份来历来。

“逸然妹妹是不是饿了?”

萧逸然点点头,不仅仅是饿了,刚才被许颖拉着爬山时,没觉得,现在停下来后,还感到山风吹到身上有些寒冷。早晨走的时候,并没想到会爬到山顶,所以只是穿着平时的衣服。如今来到山顶上,山高风寒,萧逸然有些撑不住了。而小喜和萧庆,因为出了一身的汗,如今更赶到寒冷。

“这里风大,我们换个地方。”

说完,许颖拉住萧逸然的手,萧逸然顿觉一股热气,从被许颖拉住的手心,通过手臂瞬间传遍全身,不仅刚才的寒冷感觉不到了,反而浑身有股暖洋洋的感觉,十分舒服。

“谢谢许颖姐姐。能不能请向虎哥哥帮帮小喜和萧庆?”

许颖听完萧逸然的话,并没有开口说话,只是看了看向虎,见向虎早已向萧庆二人走去。

“你俩牵着手。”

向虎只简单说了一句,好像从玄女庙开始走,一直到现在,这是向虎说的唯一一句话。说完,便拉住萧庆空出来的一只手,跟在许颖和萧逸然身后,来到一处岩石的罅隙中。萧逸然特意转头看了看小喜和萧庆的脸,见也是一脸舒服的神情,才放下心来。

“姐姐是修炼武功的吗?”

“武功?算是吧。”

萧逸然是有着两世阅历的人,自然听出许颖话中之意。显然许颖和向虎两人不是普通的民间武士,那么他们是?萧逸然被自己心中突然生出的想法吓了一跳。

“修仙者?!”

许颖因为一直握着萧逸然的手,可能从萧逸然手上细微的变动,感受到了萧逸然内心的变化,微微一笑,对萧逸然说道:

“妹妹无需胡乱猜测,我们能够在这西岳相逢本就是缘分。何况妹妹有着与众不同的来历,既然上天我们遇上了,自有其深意。”

萧逸然听着许颖这没头没脑的话,一点都不明白对方到底想说什么。

“这里有两个果子,妹妹吃了暂时充饥吧。”

萧逸然因为一直在想许颖的身份来历,并没有注意她是从哪里取出的果子。果子还没拿到手中,就闻到一阵阵香气袭来。萧逸然也不客气,急忙伸手接过来。由于天色已经黑了下来,萧逸然把果子凑到眼前,仔细辨认了半天,也没认出是什么果子。只见果子通体碧绿,椭圆形,有些像是未成熟的大枣。总共两颗,萧逸然先拿一颗放到嘴边轻轻咬了一口,没想到的果子竟然如此清脆,牙齿稍微一碰,就掉下来一块,落地口中,不等萧逸然去咀嚼,早已化成一股甘甜的汁液,顺着咽喉一直流进肚子里。

太好吃了,萧逸然一时没有忍住,两三口就把两颗果子都吃入腹内。吃完后,还意犹未尽地伸出小舌头舔了舔嘴唇,见许颖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萧逸然才觉得刚才的动作有些失态。急忙扭头去看小喜和萧庆,借以掩饰自己的窘态。见两人也在吃着向虎给的水果,而且咀嚼有声。萧逸然知道,两人吃的果子,肯定没有许颖给自己的好吃。

“虎哥,月亮要升起来了。”

“是啊,起风了,一会就会晴天了。”

萧逸然也抬头看天,果然见天空厚厚的云霞正向西南方向急速退去,露出一大片深邃的夜空来。东方天际,有丝亮光正在逐渐显现出来。

“逸然妹妹是不是累了,累了就坐下休息会吧。”

许颖不待萧逸然答话,双手按着萧逸然肩头,把她按坐到地上。刚坐到地上,萧逸然就觉得眼皮十分沉重,一阵困意袭来,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

恍惚中的萧逸然似乎看到许颖弯下腰,仔细看了看自己,伸出右手,摸了摸自己的头顶,又在自己后背和前胸各自轻轻拍了一下,最后,用右手食指在自己额头上轻轻点了一下。之后,萧逸然好像听到向虎轻轻笑了一声,说:

“颖妹,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们该做的都做了。月亮升起来了,也该去会会他们了。”

萧逸然似乎也看到一轮满月从东方升起,之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142章 山石岩下迎朝阳

萧逸然睁开眼睛时,见到不是那轮满月,而是一轮朝阳从东方升起,由于石峰罅隙刚好迎着朝阳,阳光照在身上,感觉暖洋洋的。四处巡视,早已不见了许颖和向虎,只有离自己有四五步远的萧庆和小喜,还在酣睡。见两人兀自手拉着手,萧逸然微笑着走过去,轻轻摇晃了一下小喜。小喜被萧逸然摇醒后,本能想要抬手揉眼睛,这时才发现自己的右手正被萧庆攥在手里。大囧之下的小喜,用力一抽,虽然手抽出来了,也把萧庆给弄醒了。醒来的萧庆也有些害臊,急忙起身躲到远处,轻轻拍打起身上的灰尘来。

“小姐,难道我们就是在这里睡了一夜?”

小喜一边四处寻看,一边问萧逸然。

“你说呢?”

“许颖和向虎呢?”

“早就走了。”

小喜许是想到自己和萧庆手牵手的样子,不仅被小姐看到了,还让许颖和向虎也看到了,更加羞赧地深深低下头去。

“我们赶紧下山吧,怕孙明在客栈等急了。”

主仆三人不再逗留,直接回身沿原路向山下走去。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上来的时候,萧逸然由许颖连拉带抱的,并没感觉到累。没想到下山却是费了好大的力气。只走到双腿的膝盖都不会拐弯了,才走了一半的山路。

三人一直走走停停,午后才来到玄女娘娘庙外。萧逸然再次走进庙中,上香后跪坐在神像前的蒲团上,并没有祈祷什么,而是在心里猜测起许颖和向虎的来历来。

当时在庙里,两人在自己身前叩拜了玄女娘娘,等自己叩拜完,前后不过十几个呼吸的时间,按理说两人不可能那么快就出了庙门。可是,自己走出大殿后,的确没有看到两人的身影。再者,如果两人已经出去了,为什么过了那么久反而从自己身后出现呢?听两人当时的对话,是着急要到山顶的。不应该离开庙门后,又回到下山的路上溜达了一圈。

萧逸然百思不得其解。

还有睡梦中隐约听到向虎对许颖说的话,什么“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是受何人所托,又是所为何事?为什么自己只吃了两个果子就再也没感觉到饥饿?山顶的风又大又冷,熟睡一夜,不仅没感觉到寒冷,醒来反而觉得浑身暖洋洋的。萧逸然很清楚,那绝不是因为阳光照在身上的缘故。刚到山顶时,因为冷,许颖握住自己的手,那股通过手心流经全身的热气,分明来自许颖体内。可是许颖的话,似乎又说自己不是习武之人,他们难道真的是修仙者?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修仙者吗?

就在萧逸然跪坐在蒲团上沉思的时候,突然觉得脑海里出现了一段话。是六十四句七言诗,诗意很浅显,像是什么口诀。萧逸然可以确定的是,这绝不是自己从书中看来的。肯定是昨天夜里自己睡着后,许颖拿右手食指轻点自己额头时,灌输给自己的。

如此说来,许颖和向虎是修仙者无疑了。萧逸然第一世的记忆中,曾经读过不少修仙文,里面有不少关于传授发发诀的方法,许颖所用便是最普通的一种。

想到这里,萧逸然感觉自己全身的汗毛都竖立起来。顾不得去参详口诀的含义,急忙抬头看看高大的玄女娘娘神像,之后,便对着神像叩拜起来。

萧逸然隐约感觉到,如果许颖和向虎所说的“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的话,是和自己有关的话,那么就一定和玄女娘娘有些关系。不然,只是在入山时遇到两人,从没有交际过,只是在玄女娘娘庙门外,正当自己被任龙纠缠时,两人却突兀出现了。不仅解了自己的围,还邀请自己一起爬山。萧逸然到现在都有些奇怪,当初心里没来由生出来对许颖两人的信赖,竟然毫不犹豫就答应下来,和两人一起登山。

本就没打算爬到山顶的萧逸然,当时回答许颖时,似乎根本就没有想过自己最初的打算。甚至,平时自己一向还算心细,本应该想到暮春的山顶必定是寒冷的,可是那时自己连念头都没起过。这一切都透着些怪异,让萧逸然再次跪坐在蒲团上发起怔来。

“小姐,孙明大哥找来了。”

“什么?”

发呆中的萧逸然只听到孙明两个字,等站起身来,走出大殿,才看到满头大汗的孙明正站在殿前。

“孙明,你怎么来了?”

“小姐一天一夜未归,我实在放心不下,便把马车和行礼交给客栈看管,沿路找来了。”

“哦,没什么事情,只是昨天心血来潮,突然想要爬山了,就爬到山顶住了一夜。我们回去吧。”

走出庙门,孙明看到萧庆和小喜走路都一瘸一拐的,而小姐去一切如常,不由好奇地问道:

“小姐真的爬到山顶了?”

“自然是,不信你看看他们俩。”

“那小姐怎么一切如常呢?”

“我比他们身体好。”

萧逸然笑眯眯地说道。

快到客栈的时候,萧逸然单独叮嘱小喜:

“一会找机会告诉萧庆,遇到许颖姐姐和向虎大哥的事情,不要告诉其他人知道。”

小喜不知道小姐为何要隐瞒此事,不过,既然小姐吩咐了,她还是照做了。

主仆四人回到客栈,刚吃完午饭,李旺领着寇准一行人便来到了客栈。

“师哥,按时间计算,不是还要两天后才到吗?”

“京里的事情提前处理完了,听萧大人说你们早已动身,所以师哥我也就马不停蹄地赶来了。走吧,把房间推掉,我们现在就回下邦去。”

“时间来得及吗?”

“来得及,天黑前准到。怎么没看见林晨呢?”

“前天我们也是这个时候到的华阴,林晨哥哥和林姨归心似箭,当天就回下邦了。”

“那师妹怎么没跟林晨去下邦,留在这客栈里做什么?”

“不是在此等候师哥吗?再说我也想到华山游玩一番。”

“师妹去过华山了吗?”

“去过了,这不刚回来吃完饭,师哥就到了。”

寇准没有问萧逸然是什么时候爬的华山,萧逸然也就没有说她是昨天去的,还在山上住了一夜的事情。

第143章 下帮县里拜师母

果然如寇准所言,一行人到达下邦寇府时,天刚刚擦黑。萧逸然先去拜见了先生寇湘,本要对寇湘大礼参拜,却让寇湘给拦住了,只得屈膝施了个福礼。双手地上父母给先生准备的礼物,还有给师哥寇准的结婚贺礼,也一起交给了先生寇湘。

“到后院见见你师母吧,从为师回家,你师母就在念叨,总问为师到底是收了个怎样的女弟子。”

萧逸然笑笑,抬腿就要到后院去。突然,先生寇湘又把她喊住了。

“等一下。”

萧逸然闻声停下脚步,疑惑地看着先生。见寇湘围着自己转了一圈,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才又说道:

“去吧。”

萧逸然被先生寇湘给看得心里直犯嘀咕,自己这为先生到底又发现了什么?

寇家的下人在前,萧逸然在后,身后是捧着礼物的小喜。寇府的宅子并不算大,却很精致。沿着东院墙下的抄手游廊,弯弯曲曲来到后院。有丫鬟前来领路,带着萧逸然直接来到后院一个精致的笑客厅中。见明亮的烛光下,一位白发苍苍,却精神异常,稍显富态的老夫人端坐在椅子上,萧逸然紧走几步,上前跪倒在地,对着老夫人叩起头来。

“师母在上,萧逸然叩见师母。”

“快起来,快起来。我们寇家不兴这个,小蕊快扶起萧家小姐来。”

说着话,老夫人也颤巍巍站起身来,把丫鬟小喜扶起的萧逸然一把拉到身前,仔细打量起来。一边打量一边说道:

“怪不得老爷回来后,总是不住嘴地夸赞。我就说,到底收了个什么样子的女徒弟,竟然把老爷给乐成那样。果然是人见人爱,就算读不得书,操不得琴,仅这份可人的模样,别说是老爷见了,就是老身见了,也一定让老爷收下。”

“师母谬赞了,逸然消受不起的。”

被师母说得有些不好意思的萧逸然,急忙招手让小喜把给师母准备的礼物呈上来。早已丫鬟从小喜手中接过来,放到八仙桌上。

“能来看看先生和我这老婆子就好,还带什么礼物。”

“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略表一点心意罢了。”

“赶了这么长的路,一定累了吧,快坐下喝茶。”

这时寇准从门外进来,跪倒在地,磕了头才站起身来。

“一路上有没有照顾好你师妹?”

“师妹比我早走了几天,早就到华阴了,我是今天才到的华阴,接着就赶回来了。”

“怎么早早来到华阴,不到家里来呢?”

“回师母,逸然早来了两天,就是打算重游华山的。如果明天师哥还不到,本打算直接过来的。”

“爬过山了?累不累?”

“爬过了,今天下午师哥到的时候,我们刚下山。”

“母亲,和师妹同来的还有礼部侍郎王大人王老妇人的娘家侄女,和娘家孙子林晨小公子。”

“人呢?怎么没一起来?”

“林小公子也是下邦人,和师妹到华阴后,便回家去了。说过两天孩儿大婚时,再过来。”

“这个林晨是不是就是你爹爹常常提起的,那个下邦县有名的神童?”

“正是林小公子。”

“改天来了,我倒要好好看看,今天见了你师妹这个小才女,再看看那位小神童。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强。”

“母亲,爹爹让我问问晚饭是摆在一起呢,还是分开?”

“一起,一起,又没有外人,就我们四个。你哥嫂又都不在身边,然儿还是个孩子,不用分什么内外的。”

“那好,我这就去安排,母亲和师妹略坐坐就到饭厅去吧。”

等寇准离开后,师母寇老夫人又拉着萧逸然的手说:

“如今在读什么书?听你先生说,四书五经早已烂熟于胸,我们女人又不参加科举,总看那些劳什子干什么。”

“早就不读那些书了,如今只是看看诗词歌赋,练练琴什么的。爹爹还给我找来一部《闺训》,交待要仔细读。”

“《闺训》?可别把功夫浪费到那上面。人是做出来的,不是学出来的。我年轻的时候,最讨厌读什么《闺训》啊,《列女传》啊。尤其是《列女传》,女孩子守节本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何必写到书里去,还要让天下人看呢?”

“老夫人,前院的晚宴摆好了。”

丫鬟的话打断了寇老夫人,萧逸然搀扶着师母,沿着抄手游廊,来到前院的客厅。见先生寇湘已经坐在桌前,师哥寇准则站在门口,和丫鬟一边一个,挑起帘子,请两人进去。师母坐到先生旁边,拉着萧逸然挨着自己坐下,寇准则坐到下手位上。

萧逸然本想给先生亲自斟酒,被师母给拦住了。

“我说过了,这里家里没有那么多规矩。赶了那么长的路,还去爬了华山,好好吃点,早些回去歇息去。”

老先生寇湘喝了几盅酒后,再次仔细打量起萧逸然来。

“老爷这才几天没见然儿,怎么就不认识了?”

“哈哈,认识倒是认识,只是有些变化。”

“哈哈,然儿听听你这位先生的话,才三四个月没见,能有什么变化?”

“逸然,我来问你,你此行可是遇到了什么人?”

听到寇湘语气比较郑重,老夫人也不再打岔,连同寇准都仔细观察了一下萧逸然,见没有异样,不由盯着萧逸然,等待她回答先生的话。

“不瞒先生说,此次爬华山的确遇到两个人。一男一女,都二十岁左右的样子。”

“哦,接着说。”

“女的是许颖姐姐,男的向虎大哥。许颖姐姐说,他们两人来自崆峒上。在玄女娘娘庙前,然儿遇到了华州知州的公子任龙,正在纠缠不清时,被向虎大哥一手一个,把任龙连同三位家人都扔到了溪流中。之后,许颖姐姐就邀请我一起爬山,我就答应了。”

“后来呢?”

“后来,天黑前爬到了东峰。因为一路上只顾着爬山没有吃午饭,许颖姐姐给了我两颗不知名字的果子,吃了之后就不感觉饿了。随后不知怎么就睡着了。”

“就这些?”

“睡着时,恍惚中,似乎听到向虎大哥说了句话。”

“说的什么话,听清了吗?”

“向虎大哥说: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该做的都做了。”

本来萧逸然是不打算告诉先生许颖姐姐在自己睡着后的动作,可是,见先生还是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己,便接着说道:

“之后,似乎感觉许颖姐姐用手在我前胸后背,以及头顶各拍了一下。再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睁开眼时,已经是今天早晨了。”

“师妹是说,你们在山顶过了一夜?”

“是啊。”

“夜里住在哪里?”

先生急忙问了一句。

“就在一个岩石的罅隙之中。刚上山的时候,还感觉山风很冷,不过当许颖姐姐抓住我的手时,感觉从手心传来一股热流,瞬间就传遍了全身,自此就再也没感觉到寒冷。”

萧逸然说到这里,便住了嘴。见先生、师母、师哥都一脸怔怔地看着自己,萧逸然急忙说道:

“就这些了,再没有其他。”

“那两个人呢?”

“早晨睁开眼,就没有再看到他们。哦,对了,好像向虎大哥说完刚才那句话后,还说了一句,月亮升起来了,也该会会那些人了。”

“然儿是不是一路上都是被那位许颖姐姐带上山的?”

“是啊,先生。那么陡峭的山路,要没有许颖姐姐带着,恐怕我根本就上不去。”

先生寇湘看看萧逸然,又看看自己的夫人,低头想了想,然后说道:

“到此为止吧,谁也不要说出去,我们喝酒。”

“先生?”

“然儿不用问,为师知道你要问什么,为师也不知道。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际遇和机缘,一切事情,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以后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别费心去猜想什么,记住了?”

“记下了,先生。”

沉默了一会,话题便转到师哥寇准的婚事上。

“准儿,离四月十六还有正好一个月,该送的表礼都已准备停当,只等你回来。要是没什么事情,明天歇息一天,就送过去吧。早一天送过去,宋家就宽裕一天时间。”

“好的,母亲。”

萧逸然只是默默听着,师母又嘱咐了师哥许多话。其间,先生一直在喝酒,没有插一句言。显然寇府的事情,都是老夫人在操办。直到母子把大婚的事情议论完,萧逸然才轻笑一声,问师哥寇准:

“师哥,宋家嫂子长得什么样,师哥见过吗?”

“你个笑丫头,那婚女嫁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师哥哪里有机会见你的新嫂嫂?”

“师哥不怕洞房花烛夜,揭起盖头来,下面是个无盐女?”

萧逸然知道师母是在和自己开玩笑,也不理会师母的话,故意打趣师哥寇准。

听了萧逸然的问话,寇老先生和老夫人都微笑不语,拿眼睛看着寇准。寇准讪讪地说道:

“我打听过,你宋家嫂子长得还过得去。”

无论是寇准的语气,还是表情,都逗得两位老人哈哈大笑起来。萧逸然也跟着笑。不过,还是不忘再问上一句:

“师哥,什么叫还过得去?”

寇准的脸腾得一下就红了,急忙夺过丫鬟手中的酒壶,忙着给父亲斟酒,借以掩饰自己的窘态。把寇准的样子看在眼里,萧逸然美的不行,心里暗想,能有机会戏弄一下将来的一代名相,的确是人生一大快事。

第144章 洞房花烛琴悠扬

接下来,萧逸然便在寇府住了下来。不是向先生学琴棋书画,就是到后院陪师母叙话,倒也自由自在。师哥寇准则天天为自己的婚事忙活。由于寇准的哥嫂都在外地做官,须大婚时才能赶回来,家里的一切事情,都有寇准和管家寇印打点。

夜深人静的时候,萧逸然会按照许颖留在自己脑海中的口诀打坐一会。奇怪的是,这段口诀既没有名字,似乎也不是全篇,萧逸然也不去管他,反正自己是相信许颖姐姐的,就照着练好了。

时间很快过去半个月,寇准一行是三月十六到的家,现在已经是四月初二。离大婚的十六,还剩不到半月时间。寇府里更加的忙碌起来。萧逸然几乎每天都见不到师哥寇准的面,倒是先生寇湘坐得住,如果不是有重要的客人拜访,先生寇湘几乎什么事情都不管。

“先生,府里如此多的事情,为何先生从不干涉?”

“一直以来,府里的事情都是你师母在打理。如今准儿也大了,哪里还要我操心?要是连这样点事情都处理不好,就是出仕了又能做什么?”

萧逸然笑笑没再说什么。先生之言十分有理,如果师哥寇准连这样的事情都处理不好,怎么可能成为一代名相呢?

林晨母子是四月十一来到寇府的。寇准亲自在前厅陪着林晨,而林氏则来到后院拜见寇老夫人。

“小妇人见过寇老夫人。”

“林家妹子不可如此称呼。令郎如此优秀,将来必定会和准儿同朝为官,我们还是姐妹相称吧。”

“老夫人,这可使不得。按年龄和身份,老夫人和我家姑母乃是同辈之人。”

“说起你家姑母,当年在家的时候,我们也曾有过一面之缘。不知王老妇人如今身体可还硬朗?”

“谢老夫人挂念,我家姑母身体一向硬朗。”

“那就好,那就好。人上了年纪,一是图子孙有出息,二是图身体健健康康。”

“看寇老夫人面色红润,想必身体也是康健的。”

“这些年倒是没闹什么毛病,饭也吃的,路也走的。”

“老夫人,萧大人家的小姐应该早到了吧?”

“是三月十六和准儿一起回来的,现在应该在老爷那里学琴吧。”

“萧小姐真是难得聪明伶俐,又及标致的一个女孩子。”

“此话不假,当初老爷回来总是絮叨收了个才女做弟子,当时老身还不信,等见到然儿后才信了。想不到这世间还有如此标致聪慧的孩子。话说回来,你们家的林小公子听说也是聪慧异常,小小年纪早已满腹经纶了。”

“晨儿可当不得老夫人如此夸赞,只是比别家的同龄孩子稍微懂事一点罢了。”

“唉,也真是难为你了。年纪轻轻就……。算了,我们不说那些,回头让晨儿过来,我要好好看看。”

两人正你一句我一言说着话,萧逸然知道林晨到了,就从书房出来,直接来到后院。先是拜见了师母和林氏,之后坐到林氏下首,三人一起说话。

“林姨家里的事情都处理好了吗?”

“也没什么好处理的。当初林晨爹爹去世前,为了医病,差不多能变卖的都卖掉了。只剩下些粗老笨重的家具,以及十几亩薄地,和两处简陋的房产。这次回去,能送人的都送了人,地租了出去。又重新修缮了一下那两处房子,想着寇家兄弟大婚在即,该是需要人手的时候,就和晨儿赶了过来。”

萧逸然听林氏也称寇准为兄弟,觉得辈分有些乱,抬眼看了看师母,说道:

“林姨是不是估计王老夫人那里不好称呼?这个大可不必。我们各论各的。我和林晨哥哥一直称呼师哥,林姨不可以再称呼师哥为兄弟了。”

“林家妹子,还是然儿说的对。各论各的吧,不然就乱套了。”

寇老夫人说着,先笑了起来。林氏也觉得别扭,便不再争竞,不过也没有改口称呼姐姐,还是一口一个夫人。说到寇准的时候,不再以兄弟称之,而往往是含糊过去。

“林姨打算什么时候让林晨哥哥下场应试?”

“姑姥爷的意思是再等两年,我也觉得晨儿还太小。”

“林晨哥哥今年十二岁,要是明年考秀才,两年后考举人,那时候就十五岁了。等省试殿试之后,也就十六岁了,也差不多了。师哥今年也不过十九岁。”

林氏低头想了,说道:

“也是,回头回到京城,再和姑姥爷商量商量吧。”

十几天的时间,转眼就过去。随着婚期的临近,不仅寇府的人都忙碌起来,就是林氏和林晨也跑前跑后的帮忙。唯一的例外,就是萧逸然师徒俩。本来萧逸然也想去帮帮忙,可是先生不让。

“你一个女娃娃能做得来什么?”

四月十六这天,寇府早早备好花轿,寇准骑着高头大马在前,花轿在后,前往宋府迎亲。上次在江宁府,萧逸然作为贵客,并没有看到婚礼的整个过程,这一次不同。虽然也是客人,毕竟是老先生寇湘的弟子,与真正的客人又有所不同。所以,萧逸然早早就来到前院,等着看花轿入门。心里对于这位师嫂还是十分好奇,那天听师哥寇准说了一句,“长得还过得去”,萧逸然想,既然师哥如此说,人物必定错不了。只是不知道才学如何,听说宋家也是书香门第,总该也错不了哪里吧?

花轿是午时一刻进的寇府大门,午时中开始拜堂。随着司仪的喊声,寇准用一根红绫牵着新娘子,拜天地,拜高堂,之后送入洞府。此时寇府早已是宾客满堂,萧逸然不管这些,跟在师哥寇准后面,直接来到洞府中。

洞府在寇府的东跨院中,是个两进的宅子,洞府则在后进的东北角上。洞府里早已有四五个婆子,和六七个丫头在。新娘子进来之后,被领到床边坐下。寇准便回到前院去待客。萧逸然走上前,围着新娘子转了半圈,见不论是盖头,还是一身喜服,都比不上舅舅家长孙孙彤新娘子的服饰。萧逸然心中暗想,宋家的经济条件估计是差点。

萧逸然很想知道新娘子长什么样子,却知道新娘子的红盖头,只能由师哥寇准来揭。转来转去没有办法的萧逸然,突然低下头,把嘴凑到新娘子的耳边,轻声说道:

“师嫂,我是师哥的师妹逸然。上个月我问师哥要是晚上揭开盖头,发现下面是无盐大姐该怎么办。师嫂猜师哥怎么说?”

说到这里萧逸然停下来,主意观察盖头下新娘子的举动。等了半天,新娘子还是纹丝未动,萧逸然再次凑过去,低声说道:

“师哥说,拖人打听过了,说是长得还过得去。师嫂,师妹很好奇,什么样子才算是过得去呢?”

因为新婚当天,新娘子不能开口说话,虽然旁边新娘子的陪嫁不知道萧逸然是谁,不过看言行举止,一定不是一般的人,所以都不好开口说什么。但是也担心,万一小姐忍不住说出话来,岂不让寇府说宋家没有规矩吗?所以,只能用求助的眼神去看寇家的下人。

寇家的一个婆子也担心新娘子被小姐给逗出了声,急忙说道:

“小姐就不要逗新娘子了,新婚当天新娘子是不能开口的。”

“夜里也不能说吗?”

萧逸然明知故问了一句。

“小姐要是想知道,不妨夜里再来听听。”

婆子的一句话,把一屋子的丫头婆子都逗的抿嘴偷笑起来。萧逸然注意到,新娘子的肩头微微动了一下。连忙凑过去问道:

“师嫂在偷笑吗?”

萧逸然当然不想让新娘子坏了规矩,说完后,又大声说了一句:

“师嫂,虽然我不知道你长什么样,不过呢,师哥既然说还过得去,那一定是错不了。可是师嫂应该也没见过师哥人吧?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师哥长得可威武了。嫂嫂可以想象一下,张飞有多威武,师哥就有多威武。”

说完,大摇大摆走出了婚房,想等晚上再来偷窥一下,看看两人如何对质。

来到后院,见师母和林氏,还有几位上了年纪的妇女一席,正在边吃边笑,老远师母就招手让萧逸然过去。原来在师母旁边特意给萧逸然留了个座位。陪着众人用过喜宴,萧逸然来到自己的房间小憩。先是喝了碗小喜端来的茶水,又小睡了一会。醒来时,听到外面还十分嘈杂,知道喜宴还没有结束。便盘腿坐在床上,开始按照脑子里的口诀修炼起来。

不成想,萧逸然这一坐,竟然直坐到掌灯十分,本打算去偷窥师哥和师嫂的新婚之夜,想了想还是放弃了。这个时代的女孩子家似乎不适合做这样的事情。简单梳洗后,来到后院,陪着师母用过晚饭。刚回到房间想要躺下休息,突然听到一阵悠扬的琴声。

萧逸然急忙来到房外,辨别着琴声的来处。仔细一听之下,竟然是来自东跨院。不用说,必定是师哥和师嫂在操琴。琴声如行云流水一般,先不说技巧,仅这份熟练程度,就不是萧逸然能比得上的。

是谁在操琴?师哥,还是师嫂?

还没等萧逸然想出个所以然来,东跨院又传出呜呜咽咽的箫声。箫声和着琴声,琴声伴着箫声,缠缠绵绵,时而高亢,时而低沉。一时间,天空一轮满月之下,整个寇府除了悦耳动听的琴箫之声外,再不闻任何声响。

第145章 夏日炎炎洛阳城

按习俗,新婚第一天早晨,是新媳妇下厨展示厨艺的日子。因为寇、宋两家都是书香门第,对于女孩子的女红以及厨艺并不是十分看重,小娘子下厨也不过是应应景而已。

只是,让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是,新娘子的厨艺竟然非同一般。早饭时刻,寇湘,老夫人,寇准,以及寇准的哥嫂,萧逸然等都在饭厅静坐,等待新娘子的早餐。一会功夫,丫鬟从厨房流水般端上来四样小菜,四盘炒菜,不仅荤素搭配合理,虽然还没有动筷,萧逸然仅从外表就看得出来,八个菜都十分精致。

“师哥,嫂嫂好看吗?”

“好看。”

寇准老老实实答了一句,大出萧逸然意料。回头去看先生寇湘,和师母,见二老都面带微笑。不由让萧逸然又起了促狭之心。

“如何好看?是和谁比,无盐女?”

“然儿就不要挤兑你师哥了,看看把你师哥给为难的。一会你师嫂就出来了,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师母见萧逸然在故意为难寇准,便出言替儿子解围。

等主食也送上来后,随着一阵环佩的叮咚之声,萧逸然终于看到师嫂的真面目了。一身大红的喜服,乌发高高盘在头顶,当中插着一支凤头金簪。苗条的身材,鹅蛋形脸,薄施脂粉,眉眼如画。莲步轻移间,裙裾微摇。宽大的衣袖中,微微露出玉手纤纤。先来到先生寇湘身前,屈膝一礼后,端起茶几上的茶杯,双手高高捧起递过去。待先生寇湘接过去后,又微微侧身对着师母屈膝一礼,再次端起茶杯递过去。接下来是哥嫂,萧逸然。

“师嫂,师哥可威武?”

萧逸然接过茶杯,并没有马上去喝,而是把脸凑过去,低声问了一句。见宋氏只是微笑不语,萧逸然才就着茶水,象征性地喝了一口。放下茶杯,还不忘再问一句:

“师嫂,昨天是谁操琴,谁吹箫?”

宋氏有些羞涩地略微侧了下头,用眼角瞄了一眼寇准,还是没有回答萧逸然的问话。

“哈哈,然儿,昨天不是你师哥操琴。你师哥的琴艺和你出自同一个先生,师母还是能听得出来的。”

“想不到师嫂有如此琴艺,改天可要向师嫂好好请教一番。”

“师妹言重了,请教实不敢当。”

这还是萧逸然听到宋氏说的第一句话,声音虽低,却是字字清晰。

早饭后,萧逸然便来到新房,和宋氏聊了一会。此时才知道,宋氏名霞。

“师嫂,以后我是称呼师嫂呢,还是霞姐?”

“随妹妹愿意,怎么称呼都行。”

不得不说,师嫂宋霞是个十分温婉娴熟的女子,年龄比师哥寇准笑两岁,今年刚满十七。就性子来说,和母亲孙氏有的一比。至于胸中才学,仅从昨晚的琴声,萧逸然知道,也绝对差不到哪里。

由于林晨着急会京城读书,一行人在宋氏回门的当天,也与寇府的人告辞,踏上了归程。上次在华阴分别时,萧逸然很少不舍,觉得先生年纪已高,总担心一次分别便成为永别。这次仅时隔几个月再次重逢,反而淡了心中的忧思,分别时没有了上次的凄惶。

依然是两辆马车,萧逸然和小喜在前,林晨母子在后,一路朝洛阳进发。中间休息一夜,于四月二十下午申时末,进入洛阳城西门。当晚便住在洛阳城中,打算明天赶往新郑在住一夜,后天就可以到达汴梁城了。

上次因为要送小喜回家,是从登封绕过去的,并没有经过洛阳,所以这次回到洛阳城,算是萧逸然第二次来。上一次还是父亲萧国良来参加乡试的那次,也就遇到四书母子的那次。那时候,萧逸然只有三个多月大,还不满四个月。

住进客栈之后,稍事梳洗,略略休息了半个时辰,因为夏日天长,酉时初,太阳还老高。

“林晨哥哥,久闻洛阳牡丹,还有一座颇有名气的白马寺,要不要趁此机会去看看。”

“妹妹,牡丹在城东,白马寺却在城西南,两处只能看一处,不知妹妹选择哪一处?”

“现在不知道牡丹花谢了没有?”

“应该正是怒放的时候。”

“那就去看牡丹吧。”

洛阳牡丹园,北宋时期,也叫董氏西园。林晨和萧逸然共盛一辆马车,由萧庆驾车,小喜随行,渐渐驶出东城门,来到董氏西园。平时,董氏西园是紧闭的,只有牡丹花期,才对游人开放。留萧庆在外面看守马车,萧逸然和林晨,以及小喜来到园中。此时正是牡丹怒放时节,又是傍晚十分,整个董氏园内,可谓游人如织。

两人沐浴着夏日的余晖,徜徉于牡丹的花海之中。

“林晨哥哥,传说女皇武则天想要登基时,曾经于冬日傍晚,命御花园中百花于第二日齐放。第二天早晨,女皇来到园中,见除了牡丹之外,余花皆听命齐开,所以一怒之下,把牡丹花贬到了曹州。不知是真是假?”

“我也不知真假,只是在野史笔记中有这样的记载,正史中却无此记载。不过,看现在的牡丹园,恐怕已经存在了无数岁月,若是故事是真,眼前的牡丹园怕是就不存在了。”

“也是,估计应该是世人附会而来的。”

“林晨哥哥,于百花之中更喜欢什么花?喜欢牡丹吗?”

“没有人不喜欢牡丹花的雍容华贵,不过,相对于青莲的清丽高雅,我更喜欢青莲。”

萧逸然听罢,点点头,继续欣赏眼前各式各样的花朵。不想,林晨又接着说了一句。

“妹妹就像一朵青莲。”

萧逸然下意识地扭头去看身边的林晨,刚好迎上林晨透过来的深邃的目光。此时,萧逸然才反应过来,林晨的话,明白无误地是在说,他喜欢自己。

一时间,萧逸然只觉胸中砰然而动,脸也有些发热,急忙扭头看向别处,再不敢看林晨的眼睛。

突然,萧逸然记起读大学的那一世,曾经读过徐志摩写的几句诗: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

像一朵水莲花

不胜凉风的娇羞

第146章 魂魄幽幽游孟津

当微风徐来,荡起满园花香,充斥于鼻口之间,萧逸然顿觉十分的舒爽。竟然忘记了自己是有着两世记忆的人,宛如一个真正的十来岁的少女,被林晨的一句话,说的自己心田间有一股甜蜜蜜的感觉。

脸颊上挂着一抹红晕,不敢去看林晨,只顾低头赏花,嗅着扑鼻的香气。

“妹妹,时辰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好。”

萧逸然低不可闻地答了一声,率先朝园门处走去。一起来到马车前,萧庆撩起帘子,萧逸然低头钻了进去。不知是不是也感觉到一丝尴尬,林晨没有和来的时候一样,进到车厢中,和萧逸然并肩而坐,而是同萧庆分别坐在马车车辕上。车厢中的萧逸然,从车帘的缝隙中,可以看到端坐着的林晨的背影,虽略显单薄,却又格外挺拔。萧逸然看着看着,心没来由又跳了起来,感觉脸也更热了。

“小姐,下车吧。”

小喜先跳出车厢,为萧逸然挑起车帘。一路上萧逸然甚至没有感觉到马车的颠簸,不知不觉就回到了客栈。

晚饭是和林晨母子公用的,席间,萧逸然几乎没有说话。林晨的话也很少,这让林氏不住地那眼睛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萧逸然知道,可能会让林氏误会两人间有什么摩擦,不过,一时又想不出该如何解释,只能快速的吃了几口饭,便告辞回房休息去了。

“晨儿,牡丹花好看吗?”

“娘,好看。”

“晨儿,是不是惹萧小姐生气了?”

“没有,娘。”

萧逸然回到房间,坐在窗口,看着客栈外的大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听着各式各样的吆喝声。渐渐从羞涩中恢复过来,不由哂然一笑。

“哈,怎么会被一个十二岁少年的一句话,弄得如此不堪?”

萧逸然在床前坐了许久,直到西天一弯明月渐渐西沉,才宽衣解带,躺倒在床上。两眼望着床帐的上顶,还是毫无睡意。当月亮完全落下,外面的喧嚣声再也听不到了,萧逸然才感觉有些迷迷糊糊的睡意。房间的灯依然亮着,萧逸然刚想要起身吹熄油灯,猛然发现自己怎么又来到了房间的上空?!

这一惊不小,让萧逸然激灵一下坐了起来。不对啊,刚才明明是在房间上空往下看的。萧逸然摆动一下手脚,确信并没有魂魄离体,才长舒一口气,吹熄油灯再次躺下来。脑海里还在想着刚才的事情,真的没有错,自己刚才的确是从高处看下来的。被两次魂魄离体吓坏的萧逸然再也没有了睡意。

一会坐起来,一会躺下,反反复复多次之后,竟然弄出来一身的汗。拿手帕蘸着脸盆中的凉水,擦洗一遍后,才好了点。听到鸡叫声,萧逸然才缓缓闭上眼睛。

咚咚咚的战鼓声,把萧逸然惊醒,睁开眼睛,看到的则是一处浩大的战场。迎风飘扬的旗帜上,一边写着大大的“周”字,一边写着“商”,无数的战车和士兵,两方人马正严阵以待。远处则是奔流不息的黄河。

这是?萧逸然的心紧紧揪了一下。急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隐隐约约的,似乎一团黑烟一样。而游目四顾,自己竟然飘荡在半空之中,正在战场的上方。

“老天,不会又让我魂魄离体了吧?”

萧逸然仰脸张口大喊了一声,不是,怎么能发出声音来了?萧逸然清楚地记得,前两次魂魄离体,不论自己怎么努力喊叫,总是无法发出声音,这次不同,不仅能够喊出声音,自己也听得真真切切。萧逸然随即摆动隐隐约约的肢体,发现虽然这个身体不怎么凝实,但总归能听自己使唤。这是怎么回事?

想着,萧逸然朝前走了几步,又向后退了几步,只要自己想做,就能办到。

这是哪里,我明明躺在洛阳城中的客栈里,怎么会来到这里?至此,萧逸然已经能够确定,目前这个身体就是自己的魂魄,自己又一次魂魄离体了。不过,不同于以往的是,自己现在可以支配神魂。

要回去,一定要回去。可是,这是哪里呢?

周,商,黄河,商周大战,武王伐纣?八百诸侯会孟津?对了,这里一定是孟津。虽然知道了这里是孟津,可是时间也不对。武王伐纣是两千年前的事情,自己又穿越了?

“我要回去!”

萧逸然实在难以控制自己心中的悲伤,再次仰天大喊。萧逸然话音刚落,就感觉自己的神魂突然高速飞行起来,几乎是眨眼间,便回到客栈之中。看着床上躺着的,自己的**。萧逸然感觉眼角有些热热的,下意识抬起手,竟然真的摸到了眼泪。

魂魄也能流眼泪?!

萧逸然实在无法解释眼前的一切,也来不及细想,一头扎向自己的**,瞬间在床上坐了起来。伸手摸摸脸,揉揉腿脚,又使劲拧了一下自己的胳膊。感觉到钻心的疼痛后,萧逸然知道自己这次没有穿越,又回来了。

可是,刚才是怎么回事?到现在萧逸然才有心思去思考刚才发生的一切。

八百诸侯会孟津,两千年前?从洛阳城到孟津并不远,这个萧逸然是知道的,总共也就百十里地。可是,自己的魂魄是如何穿越两千年的时空的?而且是如此迅捷,几乎是眨眼间就回来了?

萧逸然坐在床上想来想去,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许颖姐姐留在自己脑海中的口诀。近来只要有时间,自己就按照口诀修炼,难道那口诀是让自己凝练和操纵神魂的不成?萧逸然想到这里,小心翼翼地按照口诀,再次试着让自己的神魂离体。果然,萧逸然感觉自己的视线越来越高,当达到房间顶部时,低头看了看神魂,依然如刚才在孟津上空一般,隐隐约约如同一团烟雾一般。而自己的肉身,正一动不动盘坐在床上。

萧逸然试探着在房间上空慢慢地移动,等确定自己可以像指挥肉身那样指挥神魂行动后,才逐渐放下心来。在房间悠游几圈后,再次回到肉身上。萧逸然却在想:

许颖姐姐到底是受何人所托,来传授自己这门发诀?是谁想让自己修炼神魂?修炼神魂是为了什么?刚才为什么突然穿越到武王伐纣两千年前的战场之中?难道那场战争和自己有什么渊源不成?

什么都没想明白,外面的天早已经亮了起来。

第147章 秋深汴梁赏菊日

“然儿,怎么今天回来了?娘还以为然儿会赶在二十一前回来呢。”

“娘,为什么二十一呢?”

“二十一是然儿九周岁的生日啊。”

“啊?!”

“是不是忘记了?难道小喜也忘记了?”

一进府门,萧逸然便来到母亲孙氏房间请安,小喜去收拾行礼,并没有跟在身边。

“嗯,应该是忘记了。二十一那天我们在洛阳呢。”

说到这里,萧逸然猛然心中一动。就是生日那天魂游孟津,九为阳数之极,难道那天夜里之所以魂魄离体,而穿越两千年时空来到武王伐纣的战场,又是上天安排自己的另一次重生吗?只是因为自己修炼了许颖姐姐受人所托,传给自己凝练神魂的功法,才得以重新回归肉身?

看到萧逸然突然间怔怔的,孙氏还以为女儿是因为错过了自己的生日而不开心,急忙温和地劝说道:

“然儿,忘记就忘记了,今天晚上娘给然儿补上就是。”

“补上什么?”

萧逸然还沉浸在对那天发生的事情的思考中,一时没有明白母亲孙氏的话,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然儿,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娘,没有,我好着呢。娘是说给然儿补办生日吧?”

“是啊,娘这就吩咐厨房准备饭菜,等你爹爹回来,一起给然儿过生日。”

果然,母亲孙氏转头就对身边的丫头小杏说道:

“杏儿去通知厨房,好好整治一桌晚宴,晚上给小姐补办生日。”

小杏答应一声,转身去了厨房。房间只剩下萧逸然母女,以及丫头小莲。

“小莲姐,今年也十五岁了吧?”

“回小姐,我和小杏同岁,都是十五岁。”

“娘,小喜姐已经十九了,是不是该给小喜姐找个婆家了?”

“你们去小喜的老家,她家里人怎么说?”

“小喜姐的家人太自私,根本没想过小喜姐的事情。”

当即,萧逸然把去小喜家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母亲孙氏。孙氏低头想了想,问萧逸然:

“那小喜是怎么想的?”

“我看小喜姐对萧庆有些心动,不如就成全她们吧。”

“小喜愿意?”

“这一路上,看小喜的神情,是愿意的。”

“只要小喜愿意,萧庆应该没什么意见。等你爹爹回来,让你爹爹问萧庆的意思,如果两个人都愿意就给他们定下来吧。”

母女又说了会话,萧逸然便回到自己房间,见小喜仍然在规整行礼,笑吟吟地靠上去,打趣道:

“小喜姐大喜啊。”

“小姐就知道打趣人家,我一个丫头哪来什么大喜啊?”

“那是说小喜姐不愿意了?”

小喜看着萧逸然的表情,也隐约猜到了萧逸然口中的大喜是什么意思,一时羞怯地低下头去,不再吭声。

“小喜果然不愿意,我这就告诉娘去,不要给萧庆说了。”

“谁说不愿意了?”

小喜脸红的如同大红布一样,低着头,如蚊蝇般说了一声。

“小喜姐,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小姐!”

小喜臊的跺跺脚,自顾自收拾起行礼来。

“哈哈,逗你玩呢,刚才我已经告诉娘了,等爹爹回来,让爹爹问问萧庆的意思,就给你们定下来。”

萧国良每天都是酉时末到家,今天也不例外。刚进府门,就看到自家的马车。一边快步朝后院走,一边说道:

“是不是然儿回来了?”

萧逸然听到脚步声,急忙从房间走出来,看到父亲萧国良已经来到后院,于是迎上去:

“爹爹,是我回来了。”

“什么时候回来的?在下邦玩的还尽兴?”

“刚进门还不到一个时辰呢,下邦挺好的。不论先生,还是师母都对我挺好。师哥是四月**婚,十九回门那天我们走的。”

“哈哈,回来就好,你娘一直念叨,担心天气这么热,怕然儿在外休息不好。回来就好。”

长这么大,萧逸然是第一次离开爹娘这么长时间,看到父亲萧国良如此关切,心里也暖暖的。

这是听到声音的孙氏也走了过来。

“夫君,先到客厅用茶吧。然儿忘记自己生日了,为妻已经吩咐厨房,今晚给然儿补办生日。”

一家三口亲亲热热来到前院的客厅,小杏和小莲急忙为三人沏好凉茶。孙氏待萧国良喝了碗凉茶后,便把小喜和萧庆的事情讲了出来。萧国良一听,乐呵呵地说:

“这是好事,小莲,去把萧庆叫进来。”

不大会功夫,萧庆跟在小莲身后来到客厅。

“老爷唤小的前来可有吩咐?”

“哈哈,萧庆,你来我们萧府也不少年月了吧?”

“老爷,我是去太仓前跟老爷的,如今已经快九年了。”

“时间过得是快,如果老爷没记错,你该二十四了吧?”

“回老爷的话,到六月里,刚好二十四岁。”

“早该成家了。有门亲事想给你说,不知你中意不中意?”

萧庆抬起头看看萧国良,又转头朝客厅内踅摸一圈,似乎是在找人。

“萧庆,是不是在找小喜姐?”

萧庆听小姐道破了自己的心思,一时脸色微红,尴尬地低下头去,两只手放到身体两侧,不停捻着身上的衣服。

“没什么不好意思,就是想问问你,愿不愿去娶小喜。”

萧庆听见萧国良的话,急忙抬起头来,也顾不上害臊了,轻声说道:

“回老爷,夫人,小姐,小的愿意。”

萧庆既害臊紧张,又急迫的神情,把萧逸然三口都给逗笑了。

“既然你愿意,小喜也不反对,回头给你们选个日子,把婚事办了吧。身契也换给你们,要是愿意继续留在府里,就让管家给你们收拾间房子,如果想出去单过,也随你们。一应婚事所需,都由府里出。”

“老爷,我愿意留下来。”

“现在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了,回头去问问小喜的意思,再来回我。下去吧。”

萧庆跪下给萧国良三口恭恭敬敬磕了个头,才告辞出来,直奔后院找小喜去了。

小喜不用问,也愿意留在萧府,毕竟上次回家,家里人让她寒了心。两人的婚期定在五月十七,一切都有管家蔡旭操办,费用则有孙氏来出。

小喜和萧庆成婚后,许是感念萧府的恩典,不仅没有要身价银子,还给了身契,还陪送给小喜一份厚厚的嫁妆。包括新房里的一切,都是萧府出钱置办的,从此两人更是尽心尽力地侍候着萧家三人。

许是因为在洛阳董氏西园,林晨的那句表明心迹的话,让两人间不再那么无所顾忌地来往。特别是萧逸然,自从林晨表明喜欢自己之后,再见到林晨时,总会难以控制的脸热心跳。虽然努力想着,自己是个有着两世记忆的老人,不应该对一个十几岁的毛头小子如此,可是,身体却总是不听自己的使唤。所以,两人间的往来渐渐少了起来。自从回到京城后,萧逸然一次都没去过王府。林晨倒是来过几次,萧逸然只是露露面,就躲了开去。

夏去秋来,八月十五这天,萧家三口坐在院子里赏月。

“然儿,爹爹要谢谢你。”

萧逸然被父亲萧国良突兀的一句话,弄得一愣。

“爹爹何来此话?”

“然儿,你爹爹的意思,也正是娘的意思。自从然儿出生后,家里一天一个样,娘和爹爹都觉得,这是然儿给我们带来的好运气。”

“爹,娘,可不能这样说。每个人的运气都是有波折的,不可能一帆风顺。以前爹娘吃了那么多苦,就算没有然儿,也该到时来运转的时候了。”

“哈哈。”

听了女儿的话,萧国良开怀大笑起来。

“夫君,看看我们的女儿,从小都和个小大人一样。”

“然儿,爹爹这里有个好消息。”

“爹爹,什么好消息?”

“今年圣上恩典,重阳节时,御园对京中五品以上官员家眷开放三日。”

“爹爹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

“早就听说皇家的花园如何漂亮,这次路过洛阳,我们还专门去看了唐时的牡丹园。没想到,今年还能到御园去赏菊花。”

九月初九这天一早,萧逸然陪着母亲孙氏用过早饭,正要让萧庆备车前往御园,不想林晨驾着马车来了。

“孙姨好。”

“林公子来了,可是有日子没看见了。”

“妹妹也是要去御园赏菊吧,正好我们以前吧。”

“林姨不去吗?”

“母亲和姑祖母也去,让我来接孙姨和妹妹,我们两家一起去。”

当即,萧逸然和母亲孙氏坐上萧庆备好的马车,跟在林晨的马车之后,先到王府接上王夫人和林氏,才一起去往御园。

能够到御园赏菊,所有的官员家眷,都觉得是一种容许,所以,这天的人特别多。御花园门前的马车,排成长长的两对。本以为来的够早的萧逸然发现,竟然连停放马车的位置都没有了。

“萧庆把马车赶回府去吧,等午时前在来这里接我们吧。”

听到孙氏的吩咐,萧庆调转马车回去了。王府的马车也跟在萧庆之后,转回府去。一行五人,林晨和萧逸然在前,孙氏和林氏一边一个陪伴着王夫人,来到御花园中。

第148章 初识幽燕杨家人

御花园之大,直接超出了萧逸然的想象,虽然来了不少官宦的家眷赏花,可是一进到御花园中,除了入口处显得熙熙攘攘,往里走不远,就四散开去,放眼望去,并不见有多少人。

满眼的亭台楼阁,假山绿水。各种或高大,或低矮的树木,有叫得上名字的,但是大都是萧逸然不认识的。弯弯曲曲的或青砖,或石板,或鹅卵石铺就的道路,以及绿水之上各式各样的小桥,别致而又和谐。

进来之后,萧逸然才知道,并不是御花园全部对她们开放,开放的只是菊园,以及菊园附近的一小部分。看着菊园里赏花的众多家眷,萧逸然注意到,绝大多数是女子,只有少数男孩子,最大的也不过和林晨相似,只有十二三岁的样子。萧逸然心想,应该是有规定的,不然不可能这么巧,一个成年男子也没有。

“林晨哥哥,是不是不允许男子进来?”

“是啊,只允许十三岁一下,未成年的男孩子随同家人前来。”

“林晨哥哥,这些菊花你都认识吗?”

“只见过一小部分。不过,每种菊花处都有介绍的匾牌,就算是没见过的,一看也就知道了。”

萧逸然走上前,果然看到每一种菊花旁边都有简单的介绍,比如名称,产地,花色等等。

菊花的种类繁多,仅从颜色上区分,就有白、粉、红、黄、绿、墨、紫、泥金、雪青等九中之多。各种颜色的菊花,根据花瓣的不同,又有不同的名称,比如绣球,比如雪塔,比如碧玉松针等等,等等,让萧逸然感到有些目不暇接。当萧逸然走到一盆花瓣纤细,柔弱的菊花前,不由被吸引住了。萧逸然特别喜欢这中菊花的样子,纤细中不失阳刚,柔弱下又尽显高雅。低头看旁边的介绍,菊花的名字倒也贴切,竟然叫“贵妃出浴”。

“宗保哥哥快过来。”

正沉浸在对“贵妃出浴”这盆菊花风姿中的萧逸然,被身后一个清脆的童声惊醒过来。回身一看,见是一位只有四五岁,粉妆玉琢的小女孩,一边朝自己这边走来,一边对身后不远处的一位男孩子,又是摆手,又是喊叫。

“妹妹,刚才娘和贾姨是怎么嘱咐我们的?不许大呼小叫,妹妹怎么忘记了?”

少年看上去只有六七岁的样子,听到小女孩的喊叫声,依然步态稳重地走过来,用责问的语气说道。小女孩并不害怕,反而俏皮地对小男孩做了个鬼脸。似乎是觉察到萧逸然一直在注视他们,两人一起朝萧逸然看过来。小女孩对着萧逸然微微一笑:

“姐姐好。”

少年没有说话,只是对萧逸然笑笑。看着剑眉星目,小小年纪就显得稳重从容的小男孩,萧逸然想起刚才小女孩叫他“宗保哥哥”,一时反应过来,试探着问道:

“小弟弟,小妹妹,你们来自天波府?”

“是啊,姐姐,这是我宗保哥哥,我叫孟蓉。姐姐叫什么名字?”

“我叫萧逸然。”

萧逸然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大名鼎鼎的杨家人。杨宗保,六郎杨延昭和柴郡主的独生子。孟蓉,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杨府家将孟良的女儿。

这时,林晨也走了过来。

“你叫杨宗保,父亲可是将军?祖父是老令公?”

“你又是谁?”

小女孩孟蓉抢在杨宗保前,反问林晨。

“我叫林晨。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孟将军的女儿吧?”

“咯咯,你猜对了。”

“哥哥我们走吧,这里的菊花,天波府里都有。”

“蓉儿又乱说话。”

萧逸然听到一个威严的声音,抬头看见一对二十来岁的女人,在好几个丫头的陪伴下,已经来到他们近前。小女孩听到这个声音,才显得有些紧张,急忙朝着说话的女人跑过去,一下扑到那女人的怀里,撒着娇。小男孩也转身过去,迎着另外一位显得雍容华贵的女人,轻轻喊了一声:

“娘。”

女人走过来,伸手摸了摸小男孩的头,没有说话,只是拿眼睛看着萧逸然和林晨。林晨知道,这就应该是杨延昭的夫人,柴郡主了。

“然儿。”

萧逸然听到身后母亲孙氏的叫声,转过头去,见母亲孙氏和林氏一左一右陪着王老夫人,也走了过来。

“呀,老身见过柴郡主。”

王老夫人还没走到近前,就急忙屈膝向小男孩的母亲施礼。随即,孙氏也林氏,也纷纷向柴郡主屈膝行礼。

“见过郡主。”

“王老夫人,还有两位姐姐,都不要客气。”

柴郡主也微微屈膝,向三人还了一礼。

“然儿(晨儿),还不拜见郡主?”

孙氏和林氏几乎是同时开口吩咐萧逸然和林晨。

“萧逸然拜见郡主。”

“林晨拜见郡主。”

“你们就是名声在外的神童才女吧?”

“都是外人的谬赞,郡主不可轻信。”

孙氏和林氏谦逊道。

“俗话说无风不起浪,如果萧小姐和林公子没有真才实学,外人也不会凭空乱传的。两位姐姐就不要谦逊了。”

说到这里,柴郡主又对跟前的杨宗保,还有伏在贾氏怀中的孟蓉说道:

“宗保,蓉儿,以后要多跟哥哥姐姐学学,不要只知道整天疯玩。”

“是,娘。”

“知道了,伯娘。”

孟蓉对柴郡主,并没有像对自己的母亲贾氏那样有惧怕的神情,清脆地回答了一句。

“王老夫人,两位姐姐,有时间带着萧小姐和林公子到天波府坐坐,多教教我们家的孩子。”

“不敢不敢,只要郡主不嫌弃,定当前去拜见。”

柴郡主又和王老夫人以及孙氏、林氏说了两句,回头叮嘱萧逸然和林晨,有空到天波府玩,便领着杨宗保等人离开了。贾氏从始至终都没有对萧逸然一行人开口说话,看神情,贾氏还是把自己当成是杨府的下人看待的。

“都说将门虎子,你们看看杨小公子,才多大的孩子,剑眉星目的,不论说话还是行动,都带着一股沉稳劲。”

“王夫人所说不差,杨公子看起来就有武将风范。”

“姑母是如何认识郡主的?”

“三月底,天波府老太君五十大寿,差不多京城五品以上的官员都去拜寿了。萧大人也去了吧,妹妹?”

“是的,只是那天身体不适,没有陪夫君一起前往。”

“怪不得当时没看见妹妹呢。”

第149章 雪花纷飞天波府

虽说女孩子没有不喜欢花的,不过,喜欢的程度并不一样。`顶`点``.萧逸然心里最喜欢的还是野外,自由自在盛开的花朵,对于被养在盆子里的花,有过多的人为的痕迹,萧逸然总觉得不够自然。流连于菊园之中,萧逸然越看越是觉得缺少了点活泼的滋味,所以不到正午,就不想在看下去了。

“娘,我们回去吧。”

“怎么了然儿,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没有啊。”

“那怎么才欣赏了不到一半的菊花,就要回去呢?”

“娘不觉得御园中的菊花过于娇贵了些?”

“然儿的意思是?”

“我更喜欢野外那些自然活泼的花朵。”

“这倒也是,那然儿去问问林晨哥哥他们要不要一起走?”

萧逸然朝人群中看了一眼,见林晨正和一位年龄与他相仿的公子哥说话。萧逸然慢慢走过去,并没有打断二人的交流,静静等在一边。

“林公子准备明年下场吗?”

“是啊,按姑姥爷的意思,还要我再等一年。可是姑祖母却要我明年下场。”

先是和林晨说话的公子哥看到了萧逸然,林晨见对方突然看向自己身侧,扭头间见萧逸然不知合适已经站在那里,急忙转身问道:

“妹妹什么时候过来的?”

“刚过来,林晨哥哥我们要回去了,如果林晨刚刚还要再赏玩一会,我和娘就先走了。”

“林公子,这位是?”

“哦,妹妹,这是赵公子。赵公子,这是萧逸然妹妹。”

“萧逸然?可是吏部侍郎萧大人的千金?外间流传的才女萧小姐?”

“赵公子客气了,才女二字可不敢当。”

萧逸然微微屈膝对赵公子轻施一礼,又对林晨道:

“不打扰林晨哥哥和赵公子聊天,我和娘先回去了。”

看林晨的举动,似乎想和萧逸然一起离开,只是那位赵公子却喊住了他:

“林公子稍等。”

“妹妹那就先回去吧。”

林晨没法,只得留下来看赵公子还有什么事情。

对于眼前这位赵公子,林晨也不熟悉,只是刚刚才认识的。因为年龄相仿,便聊了几句。互相问了姓名,以及如今在何处读书,都是读的什么书,何时准备下场应考等等。林晨只知道对方名叫赵恒,赵恒却是早就听说过林晨。

“林公子,今日我赵恒竟然同时见到了坊间流传的神童才女,实在是幸甚。”

“赵公子万不可信那些传言,要说逸然妹妹是才女还说得过去,神童二字,林晨实不敢当。”

“听林公子的意思,萧家小姐的才学还在林公子之上了?”

“千真万确,当年初次见到逸然妹妹时,才两周岁,已经熟读四书了。那年我五岁,不过刚刚读到《论语》而已。”

“坊间传言果然不虚啊。”

因为林晨觉得眼前的赵恒赵公子很少投缘,所以,不论对方问什么,林晨几乎是有问必答。

两人正在聊着萧逸然的时候,萧逸然早已和母亲孙氏来到御花园外,见萧庆早已等候在那里,母女在小喜的陪伴下来到马车前。不等孙氏开口,小喜先问道:

“什么时候来的?刚才小姐想要回去,我还在心里嘀咕,该怎么通知你呢。”

“我刚才只是回府转了一圈,就回来了。就是担心夫人小姐提前回家时,找不到马车。”

小喜见男人办差得力,自己脸上也有光彩,满脸喜色地扶着萧逸然母子上了马车,自己则坐在了车辕上。

重阳节之后,到九月二十,天气急转直下,从九月二十五开始,接连下起了大雪。今年立冬是在十月初八,十月初七这天傍晚,正坐在房间,透过窗子欣赏外面天空中飘飘扬扬的雪花的萧逸然,见小莲匆匆从前院跑来。带着一身的雪花,猛然钻进房中。自从小喜和萧庆成婚后,母亲孙氏便把小莲打发来伺候萧逸然。当然,白天的时候,只要小喜没有其他的事情,依然会在萧逸然身边服侍着。今天,小喜也在萧逸然房间。

“你个疯丫头,都说你多少次了,这么大的雪也不知道撑把伞。再说,一身的寒气就往小姐屋里闯,万一让小姐着凉了怎么办?”

本来小莲是一直在这里的,只是今天下雪没什么事情,见小喜也在,就到前院找小杏玩了会。

“小喜姐,我刚才只想着心里的事情,把你教过的话都给忘记了。”

“你心里有什么事情,是不是怀春了?”

小喜成婚之后,说话相对变得泼辣了一点,也随便了一点。

“小喜姐又来了,不和你说,我******有事。”

萧逸然一直在里间听着两人玩笑,听小莲说找自己有事,才说了一声:

“小莲姐姐,什么事情?”

“刚才我在前院,见天波府来人给夫人送请柬,夫人让我告诉小姐,说天波府的柴郡主请夫人和小姐,明天去天波府过节。”

“请柬在何处?”

“在夫人那里。”

“知道了。”

小莲知道自己从外面跑来,带着一身寒气,就没有到里间去,只是站在明间,隔着帘子和小姐把事情说明白。

“小喜姐要是没什么事,我还要到前院去,刚才小杏正在帮我打络子,还要打一会,就麻烦小喜姐在这里伺候一会,好不好?”

小莲低声和小喜商量着。

“快去快回,就你的事情多。”

到晚饭时,萧逸然陪着父母一起在前院饭厅用饭,母亲孙氏才对父女俩说道:

“今天天波府的柴郡主派人来下请柬,要我和然儿明天去天波府赴宴,不知所为何事?”

“按理说,明天的立冬节,一般人家是不会待客的。天波府这样的高门大户不可能不知道,柴郡主这个时候请贤妻和然儿过府赴宴,怕是另有缘故。”

“夫君,会是什么缘故呢?”

“爹爹,娘,应该没什么大事,那天不是在御园赏菊的时候,柴郡主就曾当面邀请我们去,今天下请柬来,也只是应了那天的话语。至于是立冬节,想那些高门大户,许是不怎么重视这样的小节日的。”

“然儿说的有些道理,既然下了请柬,贤妻明天就和然儿去看看吧。”

孙氏和萧逸然是在巳时末到的天波府。来到天波府府门前,见到天波府竟然是中门打开。萧逸然和母亲孙氏对视一眼,心里明白,今天天波府必定是有贵客。不然,仅仅是像她们母女这样的四五品官员的家眷,是完全没有身份走天波府的中门的。母女二人乘坐的马车,在天波府下人的引领下,直接驶入后院才停下来。马车刚停下,就有两乘暖轿抬了过来。直接把母女抬到一处宽阔的游廊处,早已有数位丫鬟婆子等在那里。

等轿子停闻,一边一个婆子撩起轿帘,有丫鬟上前,把轿中的母女分别搀扶下来,一直送到客厅中。

客厅中,柴郡主端坐在上位,旁边已经来了几位官宦的太太和小姐。萧逸然刚来到客厅中,看到坐在柴郡主身边的少年,一眼就认出来,正是那天在菊园和林晨交谈的那位赵公子。

随着母亲孙氏,先是给柴郡主见礼,之后又向在坐的各位夫人小姐见礼。最后母女被安置在柴郡主右手,赵公子下首的位子上。这让萧逸然不由猜测起这位赵公子的来历来。看客厅中座位的派次,赵公子所坐仅次于柴郡主。而且刚才已经看到天波府大开中门,会不会也是因为这位赵公子?如果是的话,那么这位赵公子必定来自皇宫。

正当萧逸然在这里猜测赵公子身份的时候,就听外面的下人喊道:

“大长公主驾到。”

这一声喊,让客厅里的人都纷纷站起来,向门口走去。萧逸然注意到,柴郡主虽然站了起来,却没有随众人一起去迎接大长公主,那位赵公子也随着柴郡主站起来,同样没有动地方。

萧逸然跟在母亲孙氏来到客厅外的游廊上,见一位绝色少女,正从一乘暖轿中,被两名宫装丫鬟搀扶下来。众女眷急忙上前屈膝行礼,口称:

“见过大长公主。”

“都不要客气,今天是来给姑母添乱的,大家都随意些吧。”

在众人的簇拥下,大长公主迈步来到客厅中,萧逸然看到柴郡主和赵公子正含笑看着大长公主。

“姑母,今天的事情可不能怪我,都是弟弟的主意。”

“没有人怪你们,快过来坐。”

等大长公主坐到柴郡主左手后,前来的一干官宦家的夫人小姐,再次逐一上前给大长公主见礼。萧逸然和孙氏也走上前去,边口称“大长公主”,边屈膝施礼。不想,大长公主却一把拉住萧逸然,问道:

“你就是坊间盛传的才女萧逸然吧?”

“回大长公主,小女子正是萧逸然,却当不得才女之称。”

“呵呵,弟弟,你不是说认识萧家小姐的吗?怎么反而不说话了?”

萧逸然这才知道那位赵公子的身份,急忙侧身给赵公子见礼。

“萧逸然拜见殿下。”

柴郡主一直微笑着端坐在位子上,看情形,赵公子来的比较早,而柴郡主并没有给众人介绍他的身份。先是听大长公主称呼那位少年弟弟,又听萧逸然口称殿下,众人才反应过来,也都过来给少年见礼。

第150章 淑女名媛赏歌舞

当所有人都给殿下见礼,重新入座后,柴郡主才开口道:

“今天是立冬节,打扰各位实在不该,只是恒儿和英惠想来天波府赏雪,才请各位夫人小姐前来凑凑热闹的。”

“郡主言重了,早就想来拜见郡主,只是不好冒然登门。再说能拜会大长公主和殿下,实在是我等的荣幸才是。”

萧逸然并不认识这位接话的夫人。扭头去看母亲孙氏,见孙氏似乎也不认识。

“呵呵,看我这主人当的。忘记给大家介绍一下了。”

说完,柴郡主看着孙氏说道:

“刚才这位是兵部尚书蔡夫人。蔡夫人旁边的是蔡小姐。那一位是工部尚书李夫人,旁边是李夫人的千金李莹。”

然后又对蔡夫人和李夫人介绍孙氏母女。

“这是吏部侍郎萧夫人和萧小姐。”

“可是外间盛传的才女萧小姐?”

蔡夫人和李夫人忙问道。

“正是,萧小姐两岁时就已熟读四书。”

孙氏见状,急忙站起身来替萧逸然谦逊了几句。

“萧家妹妹,还记得我吗?”

此时赵恒突然问萧逸然道。

“上次在菊园时,不知是殿下身份,还请恕逸然不敬之罪。”

“萧家妹妹不要和恒弟弟如此客气,没什么罪不罪的。我这个弟弟就喜欢装猫扮虎的,就是当时真的唐突了,也怪不得你们。”

大长公主笑眯眯地说道。

“姑母,不是还有位客人吗?”

“是啊,也该到了。”

萧逸然听赵恒和柴郡主在议论,一时不知道还请了谁人。就在这时,只听门外喊道:

“林公子到。”

随着喊声,林晨从外面走了进来。来到柴郡主座位前,跪倒在地磕了头,才站起来说道:

“禀郡主,姑祖母因夜里偶感风寒不能前来,特命小子前来告罪。”

“王夫人病了?不要紧吧?可看过大夫了?”

“回郡主的话,姑祖母只是稍感风寒,已经请大夫看过了,并无大碍。”

“王夫人没事就好,既然林公子来,就一起坐坐吧。”

“林公子快过来坐。”

这时赵恒对林晨招手道。

林晨显然早就看见赵恒了,见赵恒大咧咧坐在柴郡主下首,知道身份定然不低。急忙走过去抱拳施礼,开口道:

“林晨拜见赵公子。”

“林晨哥哥,这是三殿下和大长公主。”

萧逸然轻声提醒林晨。

林晨一听,才知道赵恒和那位妙龄少女的身份,刚要跪下磕头,被赵恒给拦了下来。

“当时在菊园之所以不告诉你真实身份,就是不想要这些俗礼。请坐下说话。”

林晨来到最下首的位子上,隔着一道茶几坐在萧逸然下面。由于都是女眷,林晨虽然还不算是个成年人,毕竟也有十二三岁了,特别是林晨的位子刚好和大长公主斜对着,林晨有些局促地坐着,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并不敢随意抬头。

“姑母,客人都到齐了吧?怎么宗保弟弟还没来?”

“齐了。宗保也该来了。”

话音刚落,杨宗保和孟蓉就走了进来。在坐的人,杨宗保倒是都认识,先是给柴郡主见礼,之后又给大长公主和赵恒见礼。接下来才是蔡夫人等人。看着只有六七岁的杨宗保,有板有眼地施礼,众人都不由在心里暗暗夸赞。

“宗保弟弟怎么才来?”

“大公主,我刚做完功课。”

“这样的天气做的什么功课?”

“父亲留下的话,每天上午习武两个时辰,下午读书两个时辰。”

“恒弟弟,看看我们的宗保弟弟。”

赵恒只是笑笑,并不答英惠公主的话。

“姑母,听说府里有一班舞娘,何不让我们见识见识?”

“什么都瞒不过你们,只是不是什么舞娘,只是姑母闲来无事调教的几个丫头罢了。既然恒儿想看,就让她们来演练一番。”

柴郡主对门口的丫鬟摆摆手,丫鬟转身出去,不大会功夫带来六位十来岁的少女。不论个头,还是身材都十分相似,就是身上的衣服也都一模一样。只是,不是那种宽袍大袖的衣服,而是贴身的紧凑衣衫。而且,每人手里都有一支带着红色缨络的长枪,整条枪的长度,比人都要高出半个头。

六位少女进来后,抱拳对着众人行了个罗圈礼,不待柴郡主吩咐,便齐刷刷舞动起来。

一时间,客厅里人影晃动,枪影纵横。

萧逸然是不懂武功的,不过,看六位少女人随意动,枪随人动,雪亮的枪尖晃眼,红色的缨络纷飞,动作极其娴熟协调,不知不觉间,萧逸然便沉浸其中。猛然间,萧逸然发现自己的视角又来到上空,成为从上往下的俯视。心中一惊,怎么不知不觉间魂魄又离体了呢?急忙回归身体后,萧逸然便无心再看六位少女舞枪,而是思索起刚才自己为什么会魂魄离体的事情来。

自从上次在洛阳的客栈中,无意间魂魄离体后,不是早已能够自如操控自己的神魂了吗?怎么又突然离体而起了呢?

“妹妹怎么了?”

正在沉思的萧逸然,听到林晨关切的话语后,才知道自己刚才失态了。急忙抬头四处看了看,除赵恒突然从自己身上撤回目光,再次看向场中的六位少女外,其他人都没有主意自己。萧逸然心想,一定是刚才的失态,让赵恒发现了,所以赵恒才会看向自己。萧逸然并没有多想其他。

萧逸然再次仔细看看众人,见除了柴郡主和杨宗保外,脸上都没有痴迷的神情,显然都不懂武功。只是碍于柴郡主的脸面,才故意装出十分欣赏的样子。只有大长公主,似乎很喜欢六位少女的枪舞,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看。

自从进来之后,萧逸然都没有机会好好看看蔡小姐和李小姐,此时见她们都在看着场中的枪舞,萧逸然才仔细观察起二女来。两位小姐年龄都在十一二岁的样子,面容姣好。蔡小姐脸如满月,丹凤眼,一道弯弯的细眉,樱口琼鼻。而李小姐则是一张瓜子脸,面色稍显苍白,似乎有些弱弱的。

第151章 大长公主名英惠

萧逸然偷偷观察着对面的蔡、李两位小姐的同时,也不忘对端坐在柴郡主右手的大长公主暗中偷瞄两眼。{顶}点{小}说 3.心里却在想着,今天柴郡主请兵部尚书家母女、工部尚书家母女,以及自己母女前来的目的。可以肯定的是,绝不会是如柴郡主所说,只是请来凑热闹的。

此时,场中的乐声一变,由开始时古筝琵琶的铮铮然,慢慢演变为以军鼓为主的咚咚声。随着军鼓声越来越激昂,六位少女的舞姿也变得越来越刚猛起来。六位少女动作划一,六根银枪或攒刺,或分刺,步调统一,进退一致。

场中的变化,顿时把萧逸然的思绪引到了荒古时期,自己亲手建立的萧国中,那只由八大侍女之一的筱秋率领的女子部队,当初不也是这样训练她们的吗?

已是很久都没有思念萧国,没有思念自己的男人,没有思念萧明、萧月、萧欣、萧俊、萧琳两儿三女,还有那曾经和自己相依为命的萧安的萧逸然,不知不觉,已经被泪水模糊了双眼。当场中的鼓声戛然而止,六位少女收枪俏立,再次对众人施礼时,萧逸然竟然再也无法忍受心中对亲人的思念,泣不成声起来。

萧逸然的突然举动,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大惑不解。其实,坐在萧逸然身边的林晨,早就发现萧逸然的异常。本想提醒萧逸然一声,又担心自己的冒然举动,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让萧逸然失态被众人看了去,便忍住了。心想,也许是萧逸然突然想起了什么,说不定过一会就好了。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最终却是失声而泣,还是让所有人都看了去。林晨反而怔怔地坐在位子上,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然儿,然儿,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孙氏见女儿突然在郡主,还有公主,三殿下面前如此失态,赶忙提醒女儿,意思是让萧逸然借口身体不适,以掩盖眼前的失态。

正当所有人都不明所以地看着哭泣的萧逸然时,坐在孙氏上首的赵恒突然站起身,走了过来。顺手从袖中取出一块锦帕递到萧逸然手边,柔声问道:

“萧妹妹这是怎么了?”

赵恒叫的到底是“小妹妹”,还是“萧妹妹”没人知道。

萧逸然也知道这次太过了,这可是在天波府,是受柴郡主之邀前来做客的,怎么可以在这里哭泣呢?对于赵恒的问话根本就没有听见,被泪水模糊的双眼,只看见一块帕子递过来,甚至都没有看见是谁递过来的。下意识接过来,擦拭着脸上的泪水。待看清站在自己面前,递给自己帕子的,竟然是赵恒时,一只手拿着锦帕,不知是该还回去,还是该收起来。

母亲孙氏显然是看出了女儿的窘态,急忙说道:

“然儿还不快谢谢三殿下?”

“小女子谢三殿下。”

赵恒看着梨花带雨的一张俏脸,微微一笑,兀自转身回到位子上去了。

“呵呵,我们的小才女是怎么了?是不是被刚才几个丫头的枪舞引起了什么心事吧?”

直到此时,柴郡主才十分温和地问道,语气中,并没有见怪之意。

萧逸然此时还有些哽咽,孙氏急忙代答道:

“还请郡主,大长公主,三殿下,两位夫人小姐见谅。然儿怕是身体哪里不舒服,小小年纪,自然没什么心事的。”

萧逸然知道,此时不说两句,怕是难以收场,只得极力控制着声线,尽量不要发出哽咽的声音来。

“请郡主,大长公主,三殿下,蔡夫人,李夫人,蔡小姐,李小姐恕罪。刚才听战鼓激昂之声,不由想起唐朝诗人常建《吊王将军墓》诗中的两句,一时悲从中来,忍不住失态了。”

常建诗中是有这样两句:战余落日黄,军败鼓声死。因过于凄怆,萧逸然没有把两句诗读出来。

“战余落日黄,军败鼓声死。想叱咤一时的大将军王孝杰落得如此悲壮的结局,怎不让人心伤啊。”

大长公主轻声说着,缓步朝萧逸然走来。同时,转头对柴郡主说道:

“姑母,我带萧妹妹去梳洗一下。”

不管萧逸然答不答应,来到萧逸然面前,拉住依然傻站在那里,一手拿着赵恒给的锦帕萧逸然的另外一只手,朝客厅东面的房间走去。

两人来到房间,大长公主看着萧逸然把手中来自赵恒的锦帕递到丫鬟手里,在丫鬟的服侍下,简单梳洗后,才开口说道:

“萧妹妹刚才定然不是想到常建的诗才如此的。”

大长公主的一句话,让萧逸然再次不知所措起来。自然不能说实话,可是又想不起其他更好的解释,只是站在那里。见丫鬟又把锦帕递过来,只得接到手里。只觉得收起来不是,一直拿在手里也不是。

大长公主似乎没有看到萧逸然的为难,自顾自的说:

“萧妹妹既然不方便说,我也不问了,我们回去吧。”

听大长公主直接以“我”自称,又说不再追问下去,心中不免感激,急忙轻声说道:

“还请公主见谅。”

“萧妹妹不要一口一个公主,叫我英惠姐姐就好。”

两人走到房间门口,英惠公主又站下脚步,似是随意地问了一句:

“萧妹妹和林公子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回公主的话。”

“叫英惠姐姐。”

英惠公主打断萧逸然的话,说道。

“英惠姐姐,是逸然两岁那年,随爹娘到江宁府,参加大舅舅家长孙孙彤大婚时认识林晨哥哥的。那时林晨哥哥的姑姥爷王大人是江宁府知府,是逸然爹爹的上司。”

“之后呢?”

“之后?”

萧逸然有些疑惑地看着英惠公主,接着说道:

“自那次之后,爹爹一直在太仓任上,林晨哥哥随王大人调任沧州知府。直到今年年初,爹爹从华州知州任上调来吏部,而王大人调到礼部后,才再次见面。”

说到这里,萧逸然似乎觉察到了什么,只是不敢十分肯定。萧逸然停下话头,看着英惠公主毫无变化的面部表情。

“萧妹妹想如何处理三殿下的锦帕呢?”

听着英惠公主故意转移话题的话,萧逸然低头看着手中的锦帕,本想请英惠公主代为交还赵恒,只是自己刚才已经用过了。只得讪讪地说道:

“待我回府清洗干净,再换给三殿下吧。”

“一块帕子而已,何必还要还回去。”

说完,牵着萧逸然的手,两人重新回到客厅。

只见柴郡主、蔡夫人、李夫人、母亲孙氏在聊一些各自的见闻。林晨和杨宗保在陪着赵恒说话,无非是问杨宗保习武的事情,以及林晨读的什么书等等。而蔡、李两位小姐,正在逗活泼可爱的孟蓉玩。英惠公主也凑了上去。萧逸然来到母亲孙氏身边,静静坐下来。感觉到林晨投来的关切的目光,萧逸然对林晨微微一笑。

紧接着是赵恒似有意似无意地看了自己一眼,让萧逸然不由又想起藏在袖中的锦帕来,感到脸上有些发热,不禁低下头去。

不一会,下人来报,午宴已备好。在柴郡主的带领下,大家来到饭厅。女眷一席,林晨、杨宗保陪着赵恒一席。倒是孟蓉不愿意在女席上,非要坐在杨宗保身边,柴郡主也就随她。

席间的气氛还是很不错的,众人都有意回避刚才萧逸然失态的话题。不过,萧逸然还是感觉到,蔡、李两位小姐看自己的目光有些异样。而英惠公主的眼神里,似乎也有些深意。

午宴之后,又回到客厅喝茶,略坐了坐,蔡夫人带头向柴郡主告辞,萧逸然母女也跟着一起告辞,回到萧府。

等晚上萧国良回来时,孙氏便把今天去天波府的经过讲给萧国良听。当着女儿的面,许是怕女儿难堪,母亲孙氏并没有讲萧逸然失态哭泣的事情,萧逸然自然也不会提。

说到英惠公主和三皇子赵恒时,萧国良给母女二人详细介绍了当今圣上的子女。

英惠公主乃是圣上的次女,被封为徐国大长公主。长女藤国公主早亡。第三女为邠国大长公主。如今圣上最宠爱的就是这位英惠公主,因英惠公主已经十三岁,快十四岁岁了,也该是圣上为其择婿的时候了。

另外,圣上现在还有五位皇子,长子楚王赵元佐;次子,赵元僖;三子赵恒,四子赵元份,五子赵元杰。除皇长子已封王外,其余四子,因年幼尚无分封。五位皇子中,三皇子赵恒最为优秀。今年十二岁,自小颖慧异常,与皇长子楚王赵元佐乃是一母同袍,都是元德皇后所生。据传,元德皇后曾梦见太阳落入房中,于是用衣襟托起太阳,由此有娠。十月怀胎,诞下三皇子赵恒。

“不知将来会是那位皇子继承大统?”

孙氏随意问了一句。

“按惯例,当是皇长子继位。”

萧逸然却是知道,继承宋太宗之位的,就是这位三皇子赵恒,即历史上鼎鼎有名的宋真宗。

第152章 偏偏少年非皇储

如萧逸然一家一样,回到皇宫的三皇子赵恒,来到英惠公主府,姐弟俩,也在议论着白天的天波府之行。

“姐姐,弟弟所言非虚吧?”

“萧家女儿是才女不假,那位林晨好像并没有如弟弟说的那么优秀。”

“姐姐还不了解,仓促之间,林晨也没有机会展露其才学。不过,听林晨的意思,明年就要下场应试,到时候姐姐就知道我说的不差了。”

“弟弟是不是看上萧家女儿了?”

“姐姐难道不觉得萧逸然是个不错的女孩子吗?”

“是不错,只是,萧家女儿似乎和林晨有些过于亲密。”

听英惠如此说,赵恒也皱了皱眉头。显然,他也看出来林晨对萧逸然异乎寻常的关心。

原来,今天的天波府请客之事,就是来自赵恒的意思。自重阳节在菊园与林晨、萧逸然偶遇之后,赵恒就对萧逸然特别有好感,只是作为皇子,又不便于主动接近他们。所以才想起,让姑母柴郡主出面邀请,相聚于天波府中。至于一起邀请兵部尚书夫人和小姐,以及工部尚书夫人和小姐,则是英惠的主意。因两家小姐的闺名,也早已传到英惠公主耳中,刚好籍此机会,也认识一番。

“弟弟觉得蔡家小姐,和李家小姐怎么样?”

“也都是一时难得的淑女。”

“呵呵,弟弟小小年纪不会是动了什么念头吧?”

“什么小小年纪,比姐姐小一岁罢了。”

“如果来年林晨下场后,姐姐觉得还不错的话,不如请母后恳请父皇,玉成你们。”

“又信口雌黄。”

英惠毕竟只是十三四岁的少女,谈到婚姻之事难免害羞。

“要是姐姐不好意思说,弟弟可以替姐姐找母后。”

当赵恒和英惠公主在议论萧逸然和林晨等人时,萧逸然却在房间对着亲手洗干净的帕子发愁。萧逸然知道,这个时代的少男少女之间,一方锦帕的含义。在天波府,萧逸然从三皇子赵恒有意无意的眼神中,早已看出一丝异样。在萧逸然心中,早已经有了林晨的影子,退一步讲,就算没有林晨,萧逸然也绝对不会接受皇子的示好的。都说侯门深似海,何况是人心险恶的皇宫。

“小姐,这是何人的帕子?”

小喜和小杏看着小姐从早晨起来,清洗完这方锦帕后,就一直盯着锦帕沉思。两个人都认出来,这不是小姐的帕子,于是小喜疑惑地问道。

“是别人的。”

萧逸然下意识地回了一句。

“小姐很喜欢?”

小杏从小姐的脸上看出来,小姐并不是因为喜欢才盯着看,还是故意如此问道。

“谁说我喜欢了。”

“那小姐从早晨一直盯着帕子看,都看半天了。”

“唉,我是发愁该如何还回去。”

“一方帕子而已,干吗一定要还回去?”

小喜似乎看出来些什么,拿眼瞪了小杏一眼,试探着问萧逸然:

“小姐,是不是不喜欢帕子的主人?”

“没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只是不想把帕子留下来。”

“小姐是担心引起对方的误会吗?”

小喜毕竟是二十来岁的人了,自然明白了小姐的担心。见小姐点点头,小喜接着说:

“如果实在不好亲自还回去,就先留着,等机会请别人代为还回去也一样。”

今年立冬前,接连下了几场大学,立冬之后,天气却好了起来。不仅天气晴朗,而且温度变得越来越暖和,如同开了春的天气一样。到十月底,萧逸然已经渐渐忘记了天波府赴宴的事情,甚至那方收起来的帕子,萧逸然也已很少再想起。十一月初三早晨,正在房间练琴的萧逸然,突然接到了,英惠公主邀请其到公主府做客的请柬。

从本心讲,萧逸然并不讨厌英惠公主,反而对对方很有好感。其实,就算萧逸然不喜欢英惠公主,也不敢拒绝一位公主的邀请。当即命小杏通知萧庆备车,来到前院回了母亲孙氏一声,带着小喜,乘坐马车来到英惠公主府。

萧逸然到的时候,刚好在门口遇到蔡府和李府的马车,明白英惠公主是同时请了蔡小姐和李小姐过来。在公主府下人的引领下,来到客厅后,见英惠公主正和蔡、李两位小姐说话,看样子二人已经来了一会了。

“逸然见过公主殿下。”

“逸然妹妹,上次都说了,不要叫公主,叫我英惠姐姐就好。”

“是,英惠姐姐。”

“快来坐吧。芸莹两位妹妹已经来了一会了。”

萧逸然又和蔡芸李莹二人相互见礼,才在李莹身旁的位子上坐下来。

“三位妹妹,今天请你们来,并没什么事情,只是觉得天气不错,大家聚一聚,随便说说话。今天大家都不要拘束,把我当成你们平时的玩伴就好。”

三位少女都微笑着点头答应。四女喝着茶,吃着宫中精致的点心,不久就放下矜持,热络地聊到了一起。当然,话题主要是各自在读什么书,做什么女红等等。说着说着,不免又转到萧逸然身上。

“逸然妹妹不妨给我们讲讲,妹妹是如何在两三岁时,就熟读四书的事情吧。”

蔡芸看着萧逸然,萧妹妹地说道。

“是啊,小才女,就给大家讲讲吧。”

英惠公主也凑趣般说道。

“三位姐姐,我只是早认识几天字而已,那时候也只是认识四书里面大部分字,并不像外间传闻一样,是熟读四书。”

“萧妹妹可不要再谦逊了,我可是亲自从林晨公子那里听说的。”

当赵恒突兀的说话声传来时,三女急忙起身,迎着已经来到近前的三皇子屈膝施礼。

“弟弟来了怎么也不通报一声?”

“来姐姐这里还要通报什么?”

赵恒说着话,很随意地走到一张椅子前坐下来。萧逸然当即脸就红了,因为赵恒所坐的椅子,刚好是自己刚才坐的。萧逸然心里明白,这绝不是赵恒无意的动作,显然是有意为之。萧逸然低着头,不敢看其余三女的脸,手藏在袖子里,捏着那方锦帕,心里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掏出来,趁机换给赵恒。

第153章 塞北忽传敌惊扰

三皇子赵恒的突然到来,让除了英惠公主外的其余三女,不再像刚才那样随意,一时显得拘束起来。+顶+点+++x+com尤其是萧逸然,被赵恒占了刚才的椅子,只得另外选了张椅子坐下来,脸上感觉热热的同时,心里也七上八下的。先是,上次在天波府递给自己帕子,如今又偏偏坐到自己的位子上,其中含义已是十分明白。萧逸然默默地坐着,一只手始终留在袖子中,捏着那方帕子,不知如何是好。

蔡芸和李莹一时间也不再说话,倒是英惠公主和三皇子姐弟俩聊了起来。

“弟弟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了?”

“闲来无事,便想到姐姐这里坐坐。不知道姐姐这里竟然有客人。”

“姐姐也是因天气晴好,才约三位妹妹前来一聚。”

“是不是不欢迎我来?”

赵恒说这话的时候,看似在问英惠公主,眼光却落在蔡芸、李莹和萧逸然身上。见三女都低着头不说话,英惠公主接话道:

“本来我们聊得挺好,弟弟这一来,让三位妹妹都拘束起来了。”

“有什么好拘束的,你们该怎么聊还怎么聊好了,我只当看客。”

听赵恒的意思,根本就没有离开的意思,萧逸然倒是不想再坐下去了,刚要站起来告辞,就听公主府门外传来丫鬟的通报声:

“大殿下,二殿下到。”

听到门外丫鬟的通报声,房内众人都站起身来。英惠公主率先朝门口迎过去,嘴里说着:

“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两位哥哥也来了。”

萧逸然和蔡、李三位少女,紧跟在英惠公主身后,来到房门前,见从外面走进来两位十五六岁的少年,知道是大皇子楚王赵元佐,二皇子赵元僖,就要跪下去行礼。却被身后的三皇子赵恒喊住了。

“三位小姐无需行此大礼。”

三女看看前面的英惠公主,英惠公主也说道:

“三位妹妹不许如此,这又不是在外面,常礼相见即可。”

萧逸然跟着蔡李二人,屈膝向两位皇子行礼后,低头站到一边。

“大哥,二哥,今天是什么风把你们也吹到我这里来了。”

“听说妹妹这里今天有贵客,特意过来看看。”

“呵呵,真是什么事情都瞒不住。三弟刚刚过来,两位哥哥就来了。快请里面坐吧。”

等三位皇子依次坐下后,萧逸然三女才各自找座位坐下来。丫鬟上完茶,英惠公主不解地问大皇子道:

“大哥的王府离的那么远,是如何听到妹妹这里有客人的?”

“今日进宫看望母后,刚巧碰到二弟,自然是听二弟说的。”

英惠公主便把眼光转向二皇子赵元僖。

“哈哈,我也是无事,路径三弟的院子时,听丫鬟们说三弟到妹妹这里会客,才知道的。”

由于大皇子和二皇子已经是成年男子,蔡芸、李莹、萧逸然显得更加的局促,都静静地坐着,没有谁主动开口说话。

“妹妹怎么不给哥哥们介绍介绍?”

“这位是兵部尚书家的蔡芸妹妹,这位是工部尚书家的李莹妹妹,这位则是萧侍郎家的逸然妹妹。”

英惠公主逐一介绍三女道。

“可是外间疯传的才女萧小姐?”

“大哥也听说了?”

“不仅大哥听说了,我在宫里也是有所耳闻。好像还有位神童,好像姓林。”

“是礼部侍郎王大人夫人娘家的孙子林晨。”

三皇子赵恒给二哥解释道。

“三弟认识?”

“见过两次。”

“有机会被忘记也给哥哥介绍一下。”

自两位皇子进来,萧逸然等三女一直没有开口,英惠公主有些过意不去,又不好开口赶两位皇兄。只得那眼睛示意赵恒,想让赵恒出面约两位皇兄离开。

“大哥,二哥,我们在这里反而让姐姐的客人拘束了,不如我们还是到别处去,让姐姐好好待客吧。”

赵恒心领神会,立即对两位皇兄说道。

两位皇子也知道,他们留在这里,怕是三位少女不好开口,仔细打量了一眼,眼前的三位少女,特别是最小的萧逸然,二人才借口还有其他的事情,拉着赵恒一起离开了英惠公主的住处。

“好了,皇兄和三弟都走了,咱们接着玩。”

最终,萧逸然也没能把帕子还给赵恒,只得在心里安慰自己,等下次再找机会吧。

三位少年一直留在英惠公主处,用过了午饭,才告辞各自回府。

“然儿回来了?”

萧逸然回到萧府,先是来母亲孙氏房间坐坐。

“嗯。”

“娘还没进过宫呢。”

“没什么好的,那么多规矩。”

“公主都请了谁?”

“有上次蔡李两府的小姐,后来三皇子来了,不久大皇子和二皇子又去坐了坐。”

萧逸然简单把当时的情况,讲给母亲孙氏听,便回到后院自己的房间里休息。当小杏和小喜看到小姐又把帕子带了回来,小喜就问道:

“小姐没有把帕子还回去?”

小喜虽然不知道帕子的主人是谁,不过,早晨小姐离开时,特意带上帕子,想比应该能见到帕子的主人,所以才有此一问。

“等下次吧。”

萧逸然无精打采地说了一句,便歪到床上,闭目休憩。心里却在想,以后该如何面对赵恒。想来想去,萧逸然也想不到一个妥善的方法。

“要是爹爹能够调到京城之外做官,就可以远离他们了。”

萧逸然心中暗想,也许只有这样才能摆脱赵恒有可能的纠缠。

晚饭时,萧逸然来到前院,陪着爹娘用晚饭,见爹爹萧国良一脸的忧郁之色,不由好奇地问道:

“爹爹有什么心事?”

孙氏自然也早就看出来了,因萧国良没提,她猜想,许是当着女儿的面,夫君不好开口,于是打算等夜里再询问。听女儿提出来,孙氏也期待的看着萧国良。

“哦,是这样。今天在吏部,听同僚议论说,北方又要起战事了。”

看见母女二人疑惑的眼神,萧国良接着解释说:

“近年来北方虽然战事不断,但大都是小打小闹。可是听同僚议论,这次不同以往,辽国大有大举进攻的架势。如今上面已是在抓紧调集人马粮草,为接下来的大战做筹备。”

母女二人静静地听着,孙氏长叹一声道:

“才过了几天平安的日子,怎么就……”

“听他们议论,似乎圣上有御驾亲征的意思。”

萧逸然约略记得,宋太宗曾经亲自到五台山监督前方战事,只是在五台山时,被辽军突袭,差点丧命。故事被编入评书《杨家将》中,才有了大郎杨延平扮太宗诈降,与二郎、三郎同时战死,四郎被俘,五郎出家的故事情节。

“爹爹,今天女儿受英惠公主之邀,前去宫内玩耍,无意间遇到大皇子,二皇子和三皇子,好像从他们那里并没有看什么来。”

“如今各位皇子都还年幼,除了大皇子被封为楚王外,其余几位皇子还都没有分封。几位皇子也都没有具体的差事,想必这些事情,他们也未必知道。再说,就是知道了,也不可能在你们面前流露出来。”

一家三口用完晚饭,萧逸然并没有马上离开,依然陪着父母,坐在客厅喝茶,说些闲话。

“爹爹觉得做京官好,还是外任好?”

“然儿怎么突然由此一问?”

“我只是觉得,现在的生活没有在华州时自在,更不用说太仓的六年了。”

“做京官的确是不易,尤其是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一不留神,说不定就会得罪人。只是,不论是留在京里,还是派往地方,都不是爹爹能说了算的。”

“对了,爹爹,娘。自从在太仓时接到过四书大哥的几封书信后,好像有五六年都没有四书大哥的消息了吧?”

“四书现在在冀州任提刑,前短时间曾经托人给我捎过口信,忘记告诉你们了。”

“四书大哥是什么时候中的进士?”

“只是中了举人,没有考中进士。是我们到太仓后的第四年中的,随后便被选官了。”

“赵家大姐可还好?”

“四书口信中没有提及,到年底四书也该回京述职了,到时候就知道了。”

“上次去小喜姐家的时候,我和林晨哥哥还会以前我们的小院子看了看。”

“然儿,那小院子还在吧?”

“娘,在是在,只是早已荒废了。屋面已有些塌陷,院子里满是杂草。刚好碰到一位大叔,从大叔那里知道,自从四书大哥他们离开后,院子就没人收拾了。”

“没人住的房子,很快就会垮塌的。不要再管了,改天我捎个信回去,让村长看着处理了吧,不要再给我们留着了。”

“夫君说的是,留着也是荒废掉,还不如送给村子里的相邻,或许他们还能用的上。”

过了一会,孙氏似乎刚刚想起来,对父女二人说:

“忘记告诉夫君和然儿了,小喜已经有喜了。”

“是吗?那以后小喜就不能再做丫头了,该再给然儿买个丫头来。”

“爹娘,临时不用吧,不是还有小杏吗?”

“小杏和小莲也都大了,用不了两年也该出嫁,是该再买两个小一点的丫头。”

“贤妻回头吩咐蔡旭去办吧。”

第154章 弃文从武戍幽州

转眼间,进入腊月,萧逸然一家,已经来到汴梁一年时间。到年底,北方的辽国要侵犯大宋边境的消息,不胫而走,几乎大街小巷都在纷纷议论此事。

对此,萧逸然并不怎么重视。毕竟有着两世的记忆,在遥远未来的那一世的记忆中,萧逸然很清楚,北宋才刚刚开始,虽然北方一直受辽国和西夏的侵扰,北宋建国最初的几十年,甚至近百年的时间内,还是很安全的。

萧逸然唯一担心的,是来自三皇子赵恒,也就是未来的宋真宗的纠缠。为躲避赵恒,萧逸然几乎推掉了各种邀请,包括英惠公主的邀请,萧逸然都以身体不适为由推掉了。

偶尔,只是当林晨来萧府时,萧逸然才会出面,但也仅限于在前院的客厅,匆匆见上一面而已。再也没有应林晨之邀,去王府拜见狄先生。自然,萧逸然也就没有机会,把那方锦帕还给赵恒。

自从上次萧国良和孙氏打算给萧逸然再买两个丫头后,没多久,管家蔡旭就办妥了。当两个小女孩,怯生生站在萧逸然眼前时,萧逸然认真端详了片刻,感觉两个小女孩应该是两种皆然不同的性子。其中叫向晴的小女孩,杏眼竖眉,一看就是那种性子刚烈的,而另外一个,缩头塌肩,面貌十分柔和,应该是很软绵的性格。萧逸然看着眼前的向晴,不由想起《红楼梦》里,宝玉的丫头晴雯来,于是有些恶作剧般的指着向晴道:

“以后,你就叫晴雯好了。”

又一指那位看起来很是腼腆的女孩子说:

“你叫麝月吧。”

“是,小姐。”

两人一起答应着。

“小喜姐,反正你现在已有身孕,就不要再做具体的事情了,让晴雯和麝月跟着你,多学学吧。”

“把她们交给我,小姐只管放心。”

小喜说道,又转头问晴雯。

“你几岁了?”

“八岁。”

“你呢?”

小喜又问麝月。

“也是八岁。”

日升月落,光阴荏苒,萧逸然在萧府几乎足不出户,转眼又是冬去春来,已是太平兴国六年(981),萧逸然也已经十岁了。因为省试每隔三年才举行一次,今年的春天没有春围,萧国良的日子也相对清闲起来。萧府的日子渐趋平静,萧逸然读读书,练练琴,学学绘画。只是棋艺是需要一个对手,萧府并没有精通棋艺之人,如此以来萧逸然偶尔手痒,不得不前去王大人府上找狄先生,既是切磋,也是学习。至于其他人的邀请,萧逸然还是尽量推掉。

三月初十,刚好是萧国良沐休的日子,一家三口早就打算外出踏青。所以,早晨用过早饭,就让萧庆备车,一直以来,萧家自从来到汴梁城,还没有机会到城外走走。正当一家人收拾停当,刚要等车出城,突然管家蔡旭匆匆从门房处赶来。

“老爷,夫人,小姐,宫里的李公公来了。”

“李公公?快快有请。”

萧国良知道,李公公是圣上身边最得宠的公公,心里猜测着李公公的来意,让孙氏和萧逸然先回避,自己急忙朝府门迎了上去。

“李公公大驾光临,恕萧某不知,未曾远迎。”

“萧大人不必如此客气,洒家是来传圣上口谕的。”

见萧国良就要跪倒在地,李公公急忙阻拦道:

“站着听宣就是。”

萧国良如言,恭立于当院,倾听李公公宣圣上口谕。

“圣上口谕,宣吏部侍郎萧国良即刻进宫。”

“谨遵圣谕。”

接完皇上的口谕,萧国良邀请李公公到客厅用茶,李公公却说:

“萧大人还是赶紧随洒家走吧,圣上在御书房专等萧大人呢。”

“公公,不知圣上急招萧某进宫所为何事?”

“萧大人,洒家也是不知,快走吧,到了不就知道了吗?”

萧国良没法,转身回到房间,对孙氏母女说了一声,便心怀忐忑地跟着李公公匆匆进宫去了。

萧国良调任吏部以来,到现在刚满一年,除了朝会上见过皇上,这次还是第一次被宣入宫见驾。在李公公的引领下,不久来到御书房外。

“萧大人稍等,洒家通报一声。”

不一会,李公公出来对萧国良招招手。

“萧大人请吧。”

萧国良轻手轻脚走进御书房,见皇上端坐在御案之后,两边各坐着一人,一是当朝宰相赵普,一是吏部尚书,也就是自己的顶头上司林立道。萧国良紧走两步,来到御案前,匍匐在地,口称万岁,对皇上行礼。

“免了吧,赐座。”

李公公搬来一张椅子,萧国良欠身坐了半个屁股。眼角的余光扫了两位尚书一眼,看表情,应该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情。

“萧爱卿,知道朕宣你来所为何事吗?”

“回圣上,小臣不知。”

“李爱卿,你来说说。”

“萧大人,如今北方局势不稳,朝廷正在筹备兵马粮草,想必此事萧大人也有所耳闻。”

萧国良点点头。

“所以,圣上和宰相赵大人有意选择一位良吏先往燕山府路,做好战前的一应准备。”

这时宰相赵普插话道:

“燕山府路紧接燕云十六州,北与辽国接壤,西与西夏为邻。历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对于大宋来说,燕山既是屯兵纳粮之所,又是北部边境的门户。所以,圣上有意派萧大人前去燕山,任燕山知府,官居三品。”

听到这里,萧国良心里一紧,赶紧跪倒在地,叩头说道:

“圣上,小臣乃一介书生,怕是难以胜任此任。”

“萧爱卿不必自谦,虽然萧爱卿为官时日尚短,却也算是一位难得的良吏。朝廷正在用人之际,还望萧爱卿能尽忠为国。回去准备吧,旨意随后就到。”

萧国良知道,皇上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要推辞,就是抗旨不遵了。只得叩头谢恩,退出御书房,满怀心事地回转萧府。

自萧国良被李公公宣进宫去,孙氏和萧逸然就一直在前院的客厅中等着。其心中的紧张和忐忑,一点都不比萧国良差。

第155章 天波府里赏花日

孙氏和萧逸然在忐忑中等了近两个时辰,才看到萧国良一脸心事地回到府中。母女都看着萧国良,等待他的解释。萧国良当即把御书房内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孙氏和萧逸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此次被调往燕山府是好事,还是坏事。

“先准备香案,准备接旨吧。”

萧国良打破沉默,对孙氏吩咐道。

“爹爹,前往燕山府,虽说那里是边境,也未必就是什么坏事。既然圣上已经下令,就做好准备吧。一味地担心,也于事无补。”

“然儿说的对。”

果然,午饭前,李公公带着圣旨再次来到萧府。萧府早已准备好香案,就摆在当院,萧国良,孙氏,萧逸然三人跪在香案之后,听李公公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吏部侍郎萧国良,自为官以来,一直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因国家北部边境不宁,急需良吏前往燕山府路,治军劝农,为朝廷解纷,为陛下解忧。特任命萧国良为燕山府知府,官居三品,统管燕山府路九州之军事民情。自明日起交接吏部差事,半月内到任,不得有误。钦此。”

“谢主隆恩。”

萧国良带头,一家三口叩头谢恩后,邀请李公公到客厅用茶。李公公这次没有拒绝,一脸微笑地来到客厅,在上首位坐下。

“洒家恭贺萧大人高升。”

“李公公,萧某一介书生,如何做得来军事上的事情?”

“萧大人,这可是圣上的主意,既然圣上都认为萧大人能够升任,萧大人还有什么好说的?”

闲聊了两句,李公公婉言谢绝了萧国良留饭的邀请,告辞而去。

孙氏和萧逸然从屏风后转出,孙氏关切地说道:

“夫君,旨意上只给了半个月时间,很是短促。从汴梁到燕山府,仅是路上怕就要十天时间。”

“时间是紧张了些,明天便去吏部交接差事,三日后出发,应该能按时到达。”

“爹爹要孤身前往吗?”

“时间仓促之极,暂时就爹爹先去到任。看情形,再决定要不要接你们母女前去。毕竟那里是边境,一旦发生战事,总没有留在京中安全。”

萧逸然满心想跟着一起赴任,也知道父亲萧国良的话有道理,便不再吭声。

“夫君此去要带什么人?”

“只带四位长随吧。”

“可是,身边没有一个得力的人伺候夫君的起居,怕是不妥。要不,让小莲也跟去吧。”

萧逸然从母亲孙氏的语气中,似乎听出来一点别的味道。好像母亲孙氏有意让父亲萧国良收小莲为侧室。萧逸然不由盯着沉吟中的萧国良,想知道父亲是怎么想的。

“不用了,贤妻不用担心。”

对于父亲萧国良断然拒绝了母亲孙氏的提议,萧逸然心里长舒了口气。这个时代的男人,三妻四妾是常事,尤其是官宦人家,更是如此。一直以来,父母恩恩爱爱相敬如宾,萧逸然都看在眼里。如果父亲萧国良接受了母亲孙氏的建议,萧逸然难免会对父亲萧国良有些看法。

萧国良是三月十四一早启程前往燕山府赴任的。四月初二,萧府接到萧国良的家书。大意是说,路上一切顺利,自三月十四出发,路上走了九天八夜,于三月二十三傍晚赶到燕山府。家信便是到燕山府的当天晚上写的。

父亲萧国良到燕山府后,萧逸然更是足不出户了,连去王大人府上,找狄先生练习棋艺一事,也中断下来。因担心母亲孙氏牵挂父亲,最初的一段时间,萧逸然几乎天天陪着孙氏。考虑到萧国良不在,萧逸然便请母亲孙氏搬到后院,和自己隔房同住。府内的一切事情,都交给管家蔡旭,以及萧庆和小喜夫妻二人打理。

由于,自唐末以来连年动乱,北方的燕云十六州被辽和西夏侵占后,燕山府路无疑成为三家争夺的战场。萧国良来到燕山府后,见到的便是多年战乱后的情景,田地荒芜,人烟稀少。驻守燕山府路的宋朝军队,其统帅正是名将杨业,以及其子杨延朗,也就是杨延昭,杨六郎。

杨业,原名重贵,又名杨继业,并州太原人,时任大同军节度使。在其防御之下,才使宋、辽、西夏三国,暂时保持平衡。从宋太祖赵匡胤杯酒释兵权之后,大宋便实行以文治武的方略,即地方最高长官,比如每一路所属知府,位置在所在地驻军将领之上。所以,作为燕山府路燕山府知府的萧国良,其地位便高于大同军节度使杨业。带萧国良到任后,杨业不得不前来拜望。

“大同军节度使杨业,拜见知府大人。”

杨业来到燕山府,对萧国良抱拳施礼。虽然按照朝廷的安排,杨业的大同军,也归萧国良统辖,但是,萧国良知道自己不懂军事,所以并不妄自尊大,急忙站起来还礼。

“节度使大人何必客气。萧某一介书生,不谙军事。燕山府路,甚至整个北方边境的平安,都要仰仗杨将军的大同军。以后我们二人还是携手为朝廷分忧吧。”

历来,文官都会轻视武官,特别是大宋实行重文轻武的国策后,朝廷的文官更是在武官面前趾高气扬。杨业见萧国良有些与众不同,并不像其他文官那样,心里也舒坦了不少。

“食君之禄,分君之忧,杨业义不容辞。”

杨业也早已接到皇上的旨意,对于皇上要御驾亲征之事,并不是十分赞同。当即两人相互交流了一些各自的看法,特别是萧国良,因初来乍到,对于燕山府路的民情都不明了,只能多多向杨业请教。

最后,萧国良向杨业表明,虽然朝廷的正常是知府统调当地驻军,但是萧国良不打算过多干涉军队的事情,只一心管好所辖九州的民事,一应驻军的事宜,还是以杨业为主。鉴于萧国良的态度,心情愉悦的杨业自然十分配合,不仅向萧国良详细介绍了当地的风俗民情,还把周边的军事情形,也一一向萧国良讲说清楚。

一文一武的初次会面,最终以融洽的气氛结束。之后,便各自忙于迎接皇上御驾亲征的一切事宜。

萧逸然尽管一心想推掉所有的应酬,俗话说,树欲静而风不止。有些应酬还是推不掉的。

四月十三,萧逸然正在房间陪母亲孙氏闲话,下人来报:

“夫人,小姐,天波府的杨公子到了。”

“快请杨公子到前院客厅稍候。”

因杨宗保毕竟还是个孩子,母女二人只是简单收拾了一下,便来到前院客厅,见杨宗保和孟蓉正坐在那里喝茶。孙氏和萧逸然一前一后来到客厅后,杨宗保拉着孟蓉站起来施礼。

“杨宗保见过萧夫人,萧小姐。”

身边的孟蓉也有样学样,向两人施礼。孙氏急忙上前,一手一个拉住二小,温和地问道:

“杨公子,孟小姐,怎么有时间到我们府上来了?”

“萧夫人,萧小姐,宗保此来是受母亲所托,前来给萧夫人和萧小姐下请柬,请萧夫人和小姐于四月十五,到天波府赏荷花。”

“郡主客气了,一份请柬,派下人来就是,何必要劳烦杨公子和孟小姐亲自跑来。”

“是我和宗保哥哥要来的。”

小孟蓉一句话,把实情讲了出来。萧逸然本也觉得,天波府不可能派杨宗保亲自送请柬给她们。萧逸然看见杨宗保因孟蓉说了实情后,脸上有些尴尬,便替他解围道:

“怕是蓉妹妹想籍此出来玩耍,所以才鼓动宗保哥哥要了这个差事吧?”

“你怎么知道的?”

孟蓉一脸孩子气地仰头问萧逸然。这一问,连杨宗保都有些憋不住,想要笑出声来。

孙氏和萧逸然留杨宗保和孟蓉在萧府游玩了半天,本想留下他们用过午饭再走,杨宗保还是果断拒绝了。送走二小之后,母女坐在客厅里说话。

“娘,不会又像上次那样,柴郡主是受三皇子所托吧?”

“不管是不是,既然杨公子和孟小姐亲自来下请柬,我们都要去。”

“会不会是因为爹爹到燕山府后,和大同军杨节度使成为同僚,天波府才有此一举吧?”

“两种可能都有,然儿也不要费心思猜测了,到十五那天,自然就知道了。”

果不其然,十五这天早饭后,母女二人于辰时末来到天波府后,英惠公主和三皇子赵恒已经在座。林晨和王老夫人,以及林氏也来了。因彼此都比较熟悉了,也就不像第一次那样拘束。再加上柴郡主也要比上次热情的多,气氛很是融洽。特别有孟蓉在,小女孩非常活泼可爱,时不时逗得大家哈哈大笑。这一次,孟蓉的母亲,孟夫人也在座。

先是去天波府的后花园赏玩荷花,柴郡主又领众人游玩了天波楼,最后留众人用过午饭,又约到客厅喝茶。

“萧妹妹,六天之后便是萧妹妹的好日子,是不是该请我们大家到萧府一聚啊?”

英惠公主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萧逸然有些始料不及。愣了愣,才微笑着回答道:

“难为英惠公主竟然知道逸然的生日。”

说完看看母亲孙氏,又看看柴郡主,才接着说道:

“既然公主吩咐了,恭敬不如从命,二十一那天,逸然便不再下请帖,到时候,逸然在家恭迎大驾就是。”

萧逸然并没有说明白都是邀请谁去,毕竟这里面有公主,有皇子,还有柴郡主在,这三人都不是自己的身份能够请的动的。再者说,萧逸然是实在不想和赵恒这位将来的皇帝,有过多的交接。所以,只得含糊地答应着。

第156章 萧家花园庆生时

在天波府,萧逸然尽量躲着三皇子赵恒,一直跟在英惠公主身边。至于那方锦帕,这次并没有带来,萧逸然已经不再纠结于该不该归还的问题上了,干脆决定置之不理得了。

赵恒这次也没上前两次那样,故意找机会接近萧逸然,和林晨两人说说笑笑,直到萧逸然和母亲孙氏要告辞离开时,赵恒才走过来,轻声问道:

“妹妹的生辰想要什么礼物?”

顾忌于赵恒的身份,萧逸然有些不好回答,说不要不合适,更不能说要礼物。孙氏看到女儿的尴尬,急忙对赵恒微微屈膝行了一礼,并说道:

“殿下无需费心,然儿不过还是个孩子,过生日也就是应个景,当不得正事来办。”

赵恒见孙氏如此说,也就不好再问下去,微笑看着送母女等车离开。

回到萧府的萧逸然一脸愁容。

“然儿,不用忧虑。既然英惠公主开了口,我们也无法拒绝。好歹应付一下,等过短时间,催你爹爹尽快收拾好住处,我们搬走就是了。”

孙氏自然也看出来三皇子对女儿有些心思,从本心讲,孙氏自是不愿女儿和皇室成员有瓜葛。又见女儿并不情愿和三皇子往来,也就动了尽快搬到燕山的念头,一是可以一家人团聚,好照顾萧国良,二是,也可以让女儿躲开三皇子和英惠公主。最近,孙氏对于要不要搬到燕山府去,一直在犹豫不决,如今终于下了决心。

“娘想好了?”

“想好了。虽说那里是边境,时有战事发生。不过,娘还是觉得一家人在一起比较好。”

“娘是想爹爹了吧?”

“呵呵,小然儿也学会打趣娘了?娘还不是为你着想。搬到燕山府,就不用再天天想着该如何躲着她们了。”

“好,我这就给爹爹写信。”

母女两人决定要搬走的事情,只是对管家蔡旭,以及小喜夫妻说了。让他们先准备着,一旦接到萧国良的家书,便立即动身。接下来,整个萧府,开始为四月二十一萧逸然的生日忙活起来。主要是为要来的两位客人,英惠公主和三皇子殿下准备。要不是两人可能要来,仅是萧逸然的生日,就如孙氏所说,每年也只是应应景而已。

如今已经是初夏时节,萧府的后花园,也早已是红花绿树,相映成趣,虽然比不得天波府,更比不上御花园,倒也还算精致。母女二人亲力亲为,带着几个丫头,无非是小杏,小莲,晴雯和麝月,一连忙活了三天,把后花园收拾的干干净净,利利索索。小喜如今已是有六七个月的身孕,尽管萧逸然和母亲孙氏,再三叮嘱不用她动手,还是一直帮着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一应般般抬抬的事情,都交给萧庆和李才带着下人来做。

至于二十一那天的宴席,由于萧府一直没有请厨娘,都是绣娘带人管着厨房。萧逸然和母亲孙氏便商量,到那天,让管家蔡旭到外面最好的同庆坊要一桌上好的席面来。像英惠公主和三皇子,天天都是由御膳房负责吃食,想必也不会在这上面计较。

四月二十一,天气晴朗,从早晨起,天空就不见一丝微风,显得有些闷热。萧逸然选了一件淡黄色的衣裙,向来就不喜涂脂抹粉的萧逸然,连首饰平时也是很少戴。今天只是在一头秀发上,别上一支金簪。还是在太仓过两岁生日时,父亲萧国良送的那支。又把那次母亲孙氏送的一枚月牙形玉佩,挂在腰间。便陪着孙氏在前院客厅,恭候着英惠公主,以及三皇子殿下。

最先到的,还是林晨母子。王老夫人没来,只是托林氏捎来了一对金耳钉,一支金手镯,作为送给萧逸然的生日礼物。

萧逸然和孙氏一番推让后,勉强收下来。林氏送的是一支玉如意,林晨的生日礼物有些特别,是一套文房四宝,外带一块玉石镇纸。另外还有一副字画,萧逸然本想当场打开,却被林晨制止了。

“妹妹还是回头再看吧,是我学着画的,不知像不像。”

萧逸然不解地抬头看向林晨,刚好迎上林晨望过来的目光。见林晨的一贯深邃眼睛里,有一丝亮光闪过,萧逸然没来由的脸颊上飞起一抹红晕,急忙低头躲开,感到心跳砰然有声的同时,心里还多了一份说不上来的甜蜜感。

孙氏和林氏对于两个孩子的小女儿神态,都装出无视的样子,自顾自的说着话。

四人便喝茶,便聊天,直到巳时初,英惠公主和三皇子赵恒才联袂而来。两人都是轻车简从,英惠公主只带了两个丫鬟,赵恒则只带了一位小斯。孙氏几人,一直应到府门外,把两人让进客厅中。

“妹妹看看姐姐送的礼物可还喜欢?”

英惠公主让随身跟来的丫鬟,把送给萧逸然的生日礼物摆到桌子上。萧逸然见是一只红色的木盒,上前轻轻打开,见是一对羊脂玉雕成的龙凤簪,不仅玉质上乘,就是雕工也十分精致。当即对英惠公主说道:

“公主殿下,这礼物太贵重了,逸然可不敢收。”

“妹妹怕是嫌礼物轻了吧?就一对簪子,说什么贵重不贵重的?”

孙氏和林氏也凑上去看了,见是来自宫中的东西,的确过于贵重了些,忙替萧逸然向英惠公主推让道:

“公主殿下,然儿不过是一个小丫头,哪里有身份佩戴如此尊贵的首饰,还请公主殿下收回吧。”

“萧夫人怎么也如此说?按理说,龙凤簪普通民女是不适合佩戴,可如今萧大人已是官居三品,也是朝中的一方大员,再者然儿妹妹又是名副其实的才女,自然可以佩戴。快收起来吧,送出来的礼物,哪有收回去的道理,萧夫人和然儿妹妹要是不收,岂不是驳了本宫的面子?”

萧逸然还是第一次听英惠公主在自己面前自称本宫,知道对方有些生气,只得再次施礼,交给小杏好好收着。

“比起姐姐的礼物来,我这个可就不算什么了。”

三皇子赵恒对门外的小斯一摆手,小斯走进来,从袖中取出一个锦盒,递到萧逸然手中。

“萧妹妹打开看看吧,如果不喜欢就赏给下人吧。”

三皇子直接一句话堵住了萧逸然母女的嘴。萧逸然只得当着众人把锦盒打开,里面赫然放着两颗足有鸡蛋般大小的夜明珠。萧逸然当即愣在那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孙氏也一样,不收吧,三皇子刚才说了,要是不喜欢就赏给下人,收下吧,这对夜明珠比起英惠公主的龙凤簪又要贵重得多了。

倒是英惠公主看到母女的窘态,有些过意不去,开口打趣赵恒道:

“弟弟该不是把父皇赏给你的生日礼物,转手送给了萧妹妹?”

“姐姐怎么知道的?”

“去年弟弟的生日,父皇赏了夜明珠的事情,宫里谁人不知?只是不知道父皇竟然赏了两颗。”

“不是两颗,是四颗,我还留下两颗呢。”

说完,看着萧逸然问道:

“萧妹妹可还喜欢?”

“殿下,这……”

“妹妹就手下吧,总不能拿去赏给下人吧?”

英惠公主半开玩笑地说。

萧逸然没法,看了看母亲孙氏,又看看端坐在那里只顾喝茶的三皇子赵恒,最后,眼光从林晨身上扫了过去。见林晨低着头,并看不见林晨的面部表情。没法,萧逸然只得交给小杏,连同那对龙凤簪,一起收起来。

在前院客厅稍坐一会,因天气闷热,一行人来到后花园,假山上的凉亭里。孙氏和林氏并没有跟过来,而是借口到厨看下人为四人准备水果点心等,留在了前院。

四人来到凉亭中,英惠公主和萧逸然坐在一起,林晨陪着赵恒,在萧逸然二人对面坐下。吃着丫鬟送来的水果,四人随意聊着。不久,英惠公主突然说道:

“久闻妹妹琴棋书画无一不精,不知道我们今天有没有耳福?”

“公主殿下又是听何人乱说的?”

“弟弟,可是你乱说的吧?”

萧逸然实在料不到英惠公主是从赵恒那里听说的,急忙站起来对三皇子见礼道歉。

“哈哈,是我乱说的,不过,我也是听林晨林公子乱说的。”

萧逸然看着林晨,林晨脸上讪讪的低下头去。萧逸然也知道,自己学琴之事,也只有狄先生,和林晨知道。狄先生自不会到处乱讲,就是赵恒不说,萧逸然也能猜到是林晨说出去的。

“萧妹妹不要怪林公子,是上次在菊园时,林公子无意间透入了一点。妹妹是跟一代名儒寇湘老先生学的吧?”

萧逸然心中有些怪起林晨来,怎么连这个也告诉了第一次见面的赵恒?

“回三殿下,的确是跟寇老学了几天琴。只是逸然粗苯,连皮毛都没有学到。”

“妹妹就不要再谦逊了,是不是连皮毛都没学到,弹一曲来,我们一听不就知道了?”

到这个地步,萧逸然实在也没有任何借口可以脱身了。只得吩咐小杏,让她回房去取琴来。

第157章 远人来重提旧事

不大会功夫,小杏带领这晴雯麝月,抱着琴,琴桌,香炉等来到凉亭中。把琴桌安放到凉亭中的石桌上,摆好香炉。萧逸然净手焚香,默然坐在琴桌前,低眉静心,略作沉吟,便淙淙铮铮地弹奏起来。

随着琴音或高或底,或婉转,或激昂在花园上空飘荡着,似乎有徐徐微风吹来,风中夹带着荷花的清香,让英惠公主,三皇子赵恒,以及林晨都沉浸在琴音带来的意境中,顿时忘记了夏日的闷热。被萧逸然的琴音吸引,孙氏和林氏也来到花园的入口出,侧耳静听。

忘我投入到操琴中的萧逸然,一袭淡黄色衣裙,随着琴音的起伏,臻首微微晃动,头上的金簪外露的缨络坠子,也一起微微颤动着。萧逸然秀目微闭,眉头时而舒展,时而微蹙。琼鼻挺直,娇艳的双唇红润欲滴。白里透红的脸颊上,散落着几根秀发。

不论是琴音,还是一心操琴,俏丽的萧逸然,都让对面的三皇子赵恒和林晨忘记了身在何处,两双眼睛直直地盯着萧逸然姣好的容颜,呆愣愣地坐着,一动不动。

当琴音戛然而住时,良久,凉亭中的四人都没有开口说话。

“妹妹,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孔圣人在齐国听过韶乐后,说三月不知肉味了。”

还是英惠公主第一个打破沉寂,也把林晨和赵恒惊醒过来。两人用力点着头,眼睛却依然停留在萧逸然的脸上。

“你们两个也该看够了吧?”

英惠公主看到二人如此神情,不由打趣道。

萧逸然早已被林晨和赵恒看得低下头去,听到英惠公主的话,萧逸然脸颊绯红,把头低的更低了。

“萧妹妹,真不亏是寇老先生的高徒,我赵恒从没听过如此迷人的琴声。”

林晨被英惠公主提醒后,也低下头去,不知道是不是在后悔,当初不应该对三皇子赵恒说太多关于萧逸然的事情,尤其是不应该说萧逸然向寇湘学琴的事情。

直到孙氏亲自为四人端来水果茶点,凉亭中的气氛,才再次恢复到最初时的热闹。不过,话题却始终围绕着琴棋书画四艺。

“三弟,姐姐知道你的琴艺也不错,何不也奏一曲来听听?”

“姐姐,要是没有刚才萧妹妹的弹奏,我也许还敢试试,现在无论如何是不敢出手了。”

萧逸然和林晨的身份,自然不能要求身为皇子的赵恒弹琴。只是拿眼睛看着英惠公主。眼神中的意思,再明白不过。英惠公主笑了笑,接着对赵恒说:

“弟弟今天要是不弹上一曲,我可以保证,以后再不会听到萧妹妹的琴声了。”

赵恒看看英惠公主,又看看萧逸然,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最后站起来,对三人说道:

“好吧,为了以后还能再听到萧妹妹的琴声,我只好献丑了。”

说实话,赵恒的琴艺也是相当不错,萧逸然能够听得出来,赵恒也是得到过大家的指点。琴声铿铿然,不似萧逸然的琴声那么婉转流畅,而是有一股居高临下的味道在里面。萧逸然看了一眼端坐着弹琴的赵恒,心里想到:不亏是未来的一国之君,就连弹奏出来的琴声,都如此大气。

午宴是在前院的客厅中摆的,席面自然是从外面的“同庆坊”预订好的。

饭后喝茶闲聊时,三皇子赵恒对萧逸然说道:

“想不到萧妹妹家竟然有如此手艺的厨娘。”

萧逸然刚想解释,就听英惠公主说道:

“亏你还天天东游西逛的,这里吃那里喝,连‘同庆坊’的菜都尝不出来。”

“是真的吗,萧妹妹?”

“公主说的不错,的确是从‘同庆坊’要来的。我们家只有绣娘在打理厨房,绣娘是江宁府人,只会做一些当地的饭菜,可没有这么好的厨艺。”

英惠公主和三皇子又略坐了坐,便告辞离开。林晨没有跟着走,而是留下来,向萧逸然道歉。

“妹妹,是我告诉三皇子妹妹学琴的事情的。当时并不知道三皇子的身份,而且我们又谈的投机,当他问起妹妹的情况时,我就顺嘴说了出来。”

“林晨哥哥不用在意,说就说了,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我只是不想在人前显露,以后注意就是了。”

“妹妹放心,以后定不会再告诉别人了。”

林晨连忙答应着。

送走林晨后,萧逸然感觉有些乏累,就回到房间打算小睡一会。刚躺到床上迷迷糊糊睡着,就听晴雯伏身到自己耳边说道:

“小姐醒醒,来客人了。”

萧逸然坐起来,睡眼惺忪地问道:

“又是哪里的客人?”

“夫人刚才派小莲过来传话,说是江宁府来人了。”

萧逸然一听是江宁府来人,首先想到的是大舅舅孙继栋,忙不迭地梳洗一下,穿戴好衣衫来到前院客厅。进门一看,不是舅舅孙继栋,而是与母亲孙氏同父异母的两位舅舅,孙继承和孙继焕,还有大舅舅家的二表哥孙逊,以及上次去过太仓的王妈。见到萧逸然进来,只坐了半边身子的王妈,赶紧站了起来。

“然儿,快来见过舅舅和表哥,还有王妈。”

萧逸然上前给两位舅舅施礼,又对着二表哥屈膝一礼后,刚要给王妈见礼,王妈一边躲着,一边伸手拉住了萧逸然。萧逸然还是微微屈了屈膝盖,算是给王妈施礼了,之后便走到母亲孙氏身边坐下来。

“想不到几年不见,然儿已经长成大姑娘了。”

二舅舅孙继承一双眼睛在萧逸然身上上下打量着,嘴里同时说道。萧逸然本就不喜欢这两位舅舅,尤其是这个二舅舅。不过,对方既然开口说话,作为晚辈的萧逸然又不得不搭腔。

“两位舅舅,外婆可好?”

“外婆身子尚好,就是挂念然儿得紧,时常把然儿挂在嘴边念叨。”

这时,三舅舅孙继焕接话道:

“这不,外婆知道今天是然儿的生日,还特意让我们给然儿捎来了礼物。”

萧逸然早就看到八仙桌上的一个小包袱,此时听三舅舅如此说,知道那应该就是外婆捎来的生日礼物。只见王妈走过去,把包袱打开,捧到萧逸然身前,让萧逸然观看。

包袱里的东西,有些出乎萧逸然的意料,就连身边的孙氏也是一脸疑惑。

第158章 幸五台御驾亲征

包袱里都是用纯金精心打制的首饰,一对金簪,一对金耳环,一对金手镯,一对金戒指。母女二人看着这些首饰,彼此交换了下眼神,都觉得这份生日礼物不同寻常,应该另有含义在内。只是孙继承和孙继焕兄弟不说,母女也不便问。萧逸然随手把包袱包起来,让王妈放到桌子上。

“二姐,然儿,本来我们是打算昨天早晚赶到的,好不耽误给然儿庆生。不想路上因王妈身体不舒服,便停留了一日,所以直到现在才到。”

孙继焕说完,看了看王妈。王妈站起身来,对孙氏和萧逸然解释说:

“二小姐,小小姐,三少爷所说不错,都是婢子不好。路上不知吃了什么不好的东西,前天闹起肚子来,两位公子为了照顾婢子,只得停下来,找郎中讨了个方子,吃了药,不想就耽误了一天。要怪罪,就归罪我吧。”

“王妈年纪大了,走偌远的路,本就不易。哪里就怪罪到王妈?”

孙氏说完,对着萧逸然说道:

“然儿领王妈到后院休息吧,娘已经让绣娘在准备晚饭,等饭好了,再和王妈一起前来陪着舅舅用饭吧。”

萧逸然巴不得赶紧离开,虽有心想和二表哥说说话,却因两位舅舅在,而二表哥又一直没有主动开口,所以没有得到机会。听母亲如此说,萧逸然站起来,向两位舅舅和二表哥客气了一句,便领着王妈来到后院的房间。至于放在桌子上盛着礼物的包袱,萧逸然连看都没看一眼。

萧逸然可不相信三舅舅和王妈的话,从王妈的脸上一点都看不出曾经闹过肚子的病态来。所以来到后院,萧逸然便问王妈道:

“王妈路上真的闹肚子了?”

“我就知道瞒不住萧小姐。实话说了吧,本来这次只是逊公子要来看望二小姐和姑爷,还有小小姐的。只是去孙府向老夫人辞行时,老夫人突然打发两位少爷也一起来,因为是临时起意,只得让逊公子晚点再走。等置办好礼物后,不由就晚了,一路上紧赶慢赶,还是没有赶上。所以两位少爷才让我配合他们说了假话。”

“不知外婆打发两位舅舅来所为何事,还有包袱里的首饰,怎么看都不像是生日礼物。”

“的确不是生日礼物。”

“那是什么?”

其实,萧逸然心里已经猜到了。

“是给小小姐的聘礼。”

“哼。”

萧逸然怒哼了一声,便不再开口。此时麝月和晴雯端上茶来,待王妈喝了两口之后,萧逸然才对晴雯小杏说道:

“领王妈到客房休息会,等晚饭时,再请王妈到前院客厅吧。”

小杏领着王妈去客房后,萧逸然气鼓鼓地坐在房间里,心里实在不知道那位身在江宁的外婆到底是如何想的。明明上次爹娘都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怎么还是不死心呢?

过了一会,母亲孙氏来到萧逸然的房间,见女儿脸上有怒容,猜想应该是从王妈那里听说了什么。

“然儿,王妈说什么了?”

“王妈说包袱里是聘礼。而且,来的路上也没有闹肚子。”

当即,萧逸然把王妈的话对母亲学了一遍。

“然儿何须生气,不论你外婆如何想,娘和爹是不会答应的。”

停了一会,萧逸然问道:

“二表哥的来意,娘知道吗?”

“刚才说了,二表哥已经中了秀才,想来京城找个学堂,好好努力两年,争取下次乡试能够高中。”

“娘没有告诉二表哥我们可能会搬到燕山府去吗?”

“只说了你爹爹已经调任燕山府知府,别的没有说。其实,就算我们搬到燕山去,也可以让你二表哥留在京城。这处宅子空着也是空着,就让你二表哥住在这里好了。”

“也是。大舅舅和大舅妈都好吧?”

“都好,还有你大表哥家的孙彤,已经有了一儿一女。”

晚饭后,王妈便来到孙氏房内,把老夫人让她来提亲的事情,对孙氏讲了。王妈是个明白人,知道老夫人和二少爷纯属一厢情愿,不过,既然主人吩咐了,她还是要把话说清楚才行。

“王妈你也知道,上次我和然儿爹爹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不知道母亲怎么还要旧事重提。我知道这事不怪王妈,礼物我们是绝对不会收的,到时候还得麻烦王妈带回去。”

“二小姐,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老夫人是如何想的,还有二少爷。知道二小姐,还有姑爷,以及小小姐都是明白人。只是那礼物一件都不留,似乎不大好吧?”

“如果是生日礼物,无论多么贵重,我们都会斟酌着留下一些的。既然是聘礼,真的一件都不能留。”

听孙氏语气十分坚决,王妈也不好再劝。

“好吧,既然二小姐决定了,我带回去就是。老夫人还让把二少爷家益霖公子一起带来呢,好在益霖公子身子有些欠欠的,二少奶奶没有答应。”

许是从王妈那里知道了二姐再次拒绝了亲事,孙继承和孙继焕只待了两天,便告辞回江宁府了。包袱原封不动还给王妈,让王妈带走。只有孙逊留了下来。因为是表哥,萧逸然也没什么顾忌的,时常和二表哥闲聊。

“二表哥最熟的是什么书?”

“都说不上有多熟,只是《易经》最生。”

“呵呵,二表哥可要抓紧啊,虽不至于要把四书五经学到滚瓜烂熟,想要中举人,还是要门门都通才行。”

“唉,现在我都有些后悔当初选择科举一途了。要是和大哥一样,跟着爹爹学经商,不是轻松多了?”

“其实,各有各的难处。二表哥是没有经商,说不定真经商了,又会羡慕读书人了。”

“要是我有然儿妹妹的才学,自然不会发愁。”

“我哪有什么才学,二表哥可不要听外面的人瞎说。要是让我写篇策论,肯定会让主考官给扔出来不可。”

萧逸然抽空又给父亲萧国良写了封家书,信中并没有提外婆再次派王妈来提亲的事情,怕父亲生气,只是说了二表哥来京求学的事,让父亲帮着找家学堂,或者先生。

上次问搬家到燕山去的信,萧逸然还没有接到父亲萧国良的回信。按时间算,应该也该快到了。

萧国良的家书是五月十三收到的。竟然是在接到萧逸然的第二封信时,一起回的。信中先是把二表哥孙逊求学的事情交代好,之后才说起搬到燕山去的事情。

“贤妻,然儿,临时暂不宜搬来,虽然这里住房等均是现成的。因辽国在边境集结了大量的兵马,骚扰的力度也不断加大,近来边境十分不宁。再者,圣上不日就要御驾亲征,府中事物非常繁忙。等圣上亲征之后,看情况再定夺要不要搬来为宜。”

看了萧国良的来信,萧逸然和孙氏先是让管家蔡旭领着孙逊,按照萧国良信中交待,把求学的事情安顿好。之后,便只能等在府中,等皇上御驾亲征后,再打算搬家的事情。

自接到萧国良的书信,过去十几天,来到五月下旬,外面便流传出皇上要御驾亲征的消息来。因萧国良在燕山府做知府,孙氏和萧逸然自然十分关注这件事。时时派管家蔡旭了留意外面的动静,到六月初三,管家蔡旭对孙氏汇报到:

“夫人,皇上已经出征了。”

“什么时候,今天一早。”

在这个时代,皇上御驾亲征,是件了不起的大事情。街头巷尾无不在议论此事,萧逸然和母亲孙氏,天天在家祈求神灵,保佑萧国良平安。日子就在母女二人的惶惶等待中,一天天过去。

在燕山府的萧国良,心情同样的沉重。天天和大同军节度使杨业商量接驾的事情,同时还要为皇上的安全做着各项准备工作。皇上的御驾是六月初二从京城汴梁出发,历史二十二天,到六月二十五才进入燕山府的地界。并未在燕山府停留,车架直奔忻州的五台山而去。作为燕山府路知府的萧国良,以及大同军节度使的杨业,伴随圣驾,也来到五台山。

五台山历来是佛教圣地,虽说这些年战事频仍,庙里的香火却依然兴旺。不论是求官,求财,还是祈求五谷丰登,甚至祈求金榜题名,无不前来上香许愿。只是,皇上御驾到了之后,五台山便被禁卫军层层包围起来,暂时被划成禁地。杨业的大同军又在禁卫军之外,布置了多层防卫线。

随同皇上亲征的,不仅有兵部蔡尚书,还有跟宋太祖赵匡胤打拼天下的大将潘美。在大宋朝,潘美的大名几乎无人不知,甚至其名声都在杨业之上。潘美,行伍出身,参与过陈桥兵变,拥护宋太祖赵匡胤称帝。在统一南方各个势力中,屡立战功。先是率部攻灭南汉政权,继而又挥师东进,配合大将曹彬消灭了南唐。

圣驾在五台山驻扎下来之后,只歇了一夜,第二天便召集杨业,萧国良等地方文武官员,了解敌情。并于潘美、杨业等人商议出兵辽国的有关事宜。

第159章 献诈降只身犯险

俗话说,人算不如天算。正当皇上和潘美、杨业,以及兵部蔡尚书、萧国良等在商议出兵的事宜时,早已侦知大宋皇帝御驾驻扎在五台山的辽国兵马,突然发难。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大兵破关而入,把五台山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

得到消息的皇上赵光义,顿时惊慌失措。就连大将潘美,大同军节度使杨业也有些出乎意料,实在想不到辽兵来的如此突然。随着一**探马的汇报,两人已经察觉到失态的严重,辽国这次突袭五台山的兵马,竟然多大十五万人,是御林军和杨业派来保护皇上的大同军之和的三倍之多。

杨业和潘美一面指挥御林军,和大同军积极防御,一面派杨延昭(六郎),带领偏将孟良、焦赞杀透重围,由六郎前往大同军驻地,调集所有兵马前来救驾,孟良前往河北东路的大名府,宣召河北东路节度使曹彬率兵前来救驾,焦赞则去往河北西路真定府,宣召河北西路节度使李文龙率兵救驾。

话说,远水不解近渴。三路援军,就是最近的大同军也要五天后才能到达。而河北东路和西路的援军,最快也要七天。似乎辽国兵马非常清楚各路援军的到达时间,自围住五台山后,几乎昼夜不停地进行攻打。

没用一天一夜,外围的大同军防线就被攻破了。内层的御林军,曾经是跟随宋太祖赵匡胤南征北战的一支队伍,只是数量较少,虽拼死搏杀,也仅仅坚持了两天一夜。眼看再有两天,六郎提调的大同军援军就能到达,杨业和潘美却再也无兵可用了。

惶急之下,萧国良心生一计,急忙对皇上说道:

“陛下,臣有一计,应该能躲过此劫。”

“萧爱卿快快说来。”

“陛下,如今辽兵大举偷袭五台山,无非是知道圣上在此。臣觉得,先派能言之人前去诈降以拖延时间,同时在众兵丁,及近侍等内,寻找一位相貌和圣上相近之人,让其黄袍加身,扮作圣上模样,立于城墙之上,在辽国兵马目力所及之处,以稳住对方。圣上则扮作普通士兵,由杨业节度使,或者潘美将军等偷偷护送出去。必定能瞒过辽人的耳目。”

不论是皇上赵光义,还是杨业,潘美等人,均觉得萧国良此计可行。只是一时间却找不到一位合适的人选,前往辽**营送降书贡表。行宫之内,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萧国良明白,如今要是从目前的人员中选择一人的话,也只能是自己。想起在华州那天晚上,寇湘临别前说过的话:此去京城尚有际遇,十年之后再选择急流勇退不迟。萧国良暗中琢磨了一下,随即毛遂自荐道:

“启禀陛下,微臣愿往辽营送降书,进纳表。”

“萧爱卿,此去辽营怕是凶多吉少。”

“陛下,食君之禄,分君之忧,只要能救陛下于眼前危难之中,微臣死而无憾。”

此时杨业突然插口道: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辽国此次带兵之人,乃是大将耶律洪基,此人素知礼仪。只要我们这边做得隐秘,降书纳表让对方满意,萧知府此行断不会有事。”

既然定下来由萧国良前往辽营献诈降书,那么当务之急就是草拟一份降书纳表,另外就是通知辽国兵马,暂停攻打。萧国良,蔡尚书负责拟定降书,杨业则前往战场,用弓箭把写有大宋愿意割地赔偿,以换来辽国退兵的锦帛,射入辽营之中。

很快,萧国良等拟定的降书就好了,反正是诈降,写起来就简单多了。杨业那边也接到辽营的回信,同意派人前去送降书纳表。当宋营这边从众人中选出一位相貌和皇上有七分相像之人,扮成皇上的样子,立于城墙之上时,萧国良也单人单骑向辽营出发了。萧国良前脚刚走,宋营这边,由潘美带领御林军,也护送扮成普通士兵的皇上偷偷往外逃去。因五台山地域广阔,战场又是乱纷纷的,逃出几十个人去,并不是件难事。

单说萧国良来到辽营之中,在辽兵的押解下,直奔帅帐而来。进到大帐中,见一位相貌威严,须发浓密,年龄在五十岁左右的大将端坐在大帐主位上,萧国良知道,那应该就是杨业说的耶律洪基了。在耶律洪基两侧,各站着两位全身铠甲的辽将。

萧国走到帅案前,拱手施礼。

“大宋燕山府知府萧国良,见过辽国耶律洪基元帅。”

“跪下!”

对于两边四人的喊声,萧国良充耳不闻,只是看着帅案后的耶律洪基。见耶律洪基对两旁的四人摆摆手,四人才闭口不言。

“大宋真的有纳降之心?不是诈降以拖延时间吧?如果本帅猜测不错的话,大同军应该两日后就到了。”

“耶律元帅大可放心,煌煌大宋怎可能做如此小人之事。这里是我主万岁御笔亲书的降书纳表,请元帅过目。”

萧国良把降书纳表放到帅案上,耶律洪基并没有去看。依然盯着萧国良,继续问道:

“你们的皇上可还在军营?”

“在,为了让元帅放心,我来之时,圣上已经到城墙之上,元帅可以派人前去辨认。”

耶律洪基转头看看左侧的一位辽将,那位辽将会意,马上转身出去了。一会功夫,回来伏身到耶律洪基耳边嘀咕了两句。这时,耶律洪基才拿起桌上的降书纳表仔细看了起来。一边看,一边皱着眉头。最后竟然十分生气地摔到地上,怒声问萧国良:

“这就是你们大宋的诚意?”

萧国良和兵部尚书在拟定降书条款的时候,就考虑到不能写的让对方过于满意,不然很容易被对方看出破绽。见到耶律洪基的表情,萧国良知道,此时对方心中怀疑诈降拖延时间的程度,应该减轻了不少。

“元帅息怒,大宋建国不足三十年,中原连续动乱上百年,早已是民不聊生。如今大宋国库也是十分空虚,能够拿出来的,降书上的数目,已经是极限了。”

耶律洪基也不理他,示意旁边的辽将捡起地上的降书,递给萧国良,耶律洪基说道:

“现在是巳时末,给你们两个时辰,到未时末,请你们的大宋皇帝亲来帐中签署降书。过时不到,后果不用本帅重复了。去吧。”

第160章 入辽营九死无生

萧国良急忙回到宋营,先是把在辽营的情况告诉留下来的杨业,两个人又开始商量下一步的行动。

“杨将军,对方只给两个时辰,如果陛下于未时末不能亲到辽营,便要发起攻击,此事该如何处理?”

“知府大人,陛下已由潘将军护送出去,只是短时还走不远,我们还要继续拖延下去。”

两人记忆一番之后,用过午饭,算着时间,到未时三刻,开始缓缓打开辕门。先是萧国良带领一队御林军铠甲鲜明走在前面,其后是扮成皇上的士兵,黄袍玉带,骑着高头大马,两旁边是手执伞盖的内侍。再之后,才是杨业率领的一队精悍的骑兵。

因接近未时末了,辽营准备攻打宋营的士兵已经开始在营门外集中,元帅耶律洪基,带领一干偏将也骑马立在营门处。远远看到大宋的皇帝真的来了,耶律洪基心中暗喜。一番排兵布阵,让士兵排成两行,中间闪出一条通道来。两边的士兵均手持兵器,兵器的利刃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萧国良来到近前,在马上对耶律洪基抱拳施礼,之后跳下马来,侧身站立一旁,等着后面假皇上的御驾。

早就被嘱咐好的假皇上,在离辽营一箭之地,便甩鞍下马,由杨业率领的队伍簇拥着,慢慢朝前走来。耶律洪基等一干辽将都昂首挺胸,一脸的傲然之色,待假皇上走近,也不施礼,直接掉头朝大帐走去。

萧国良和跟上来的杨业对视一眼,两人都心知肚明,知道这次进入辽营,想要生还的希望,几乎为零。但还是昂首挺胸,紧跟在假皇上之后,缓步来到耶律洪基的大帐之内。随来的大宋兵士,自然被辽兵挡在营门之外。耶律洪基等辽将是有意要侮辱众人,只是在大帐中间放了一把椅子,萧国良和杨业上前,扶着假皇上坐下,两人一左一右站在假皇上身边,三人刚好和帅案后的耶律洪基正面相对。

耶律洪基也不说话,只是示意旁边的旁边的辽将递上一份文书,萧国良接过来,打开一看,上面大致写着:

大宋需割让燕山府路九州予辽国,并每年供奉白银五百万两。

为了拖延时间,萧国良故意把文书先递给假皇上看,假皇上装模作样皱着眉头看了半天,对面的耶律洪基开口道:

“要想本帅退兵,这是最低的条件,签字吧。”

对旁边的了解摆摆手,了解送上笔墨,一边的杨业顺手接过来。萧国良却开口道:

“耶律元帅,先不说把燕山九州割让与贵国,仅是每年的五百万两白银,大宋无论如何也是拿不出来的。如今大宋每年的税收,总共才三百万两,就是都拿出来尚差两百万两,叫我们何处去讨?”

“这事你们的事情,现在已经是未时末,再给你们君臣半个时辰,要是不答应签字,就都不用走了。只好请你们君臣到我辽国,面见萧太后了。”

如今萧国良等人自知必死无疑,也就无所顾忌。

“就是面见萧太后,也无处凑足五百万两白银。”

耶律洪基看着眼前的大宋君臣,沉吟一会道:

“那依你们的意思,多少合适?”

“三十万两。”

萧国良这是典型的漫天要价,薄地还钱了。

“放肆!”

旁边的辽将大声呵斥萧国良。

就当萧国良想要再次开口说话时,突然,一位辽兵闯了进来。单膝跪地,对耶律洪基报道:

“启禀元帅,有一支骑兵正从西面朝营地疾驰而来。”

“有多少人?还有多长时间到达?”

“人数不清,从扬起的尘土观察,应该不低于五千骑。”

辽兵话音刚落,帐内众人已经听到密集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而来。

“把三人押往后帐,迎敌。”

待耶律洪基率人离开大帐,用过来一队辽兵,连推带搡地把萧国良、杨业,以及假皇上朝帐外驱赶。刚转到大帐之后,杨业暴起发难,抢来一名辽兵的兵器,大杀起来。萧国良扶着那位假皇帝,躲在杨业身后。无奈,这是在辽营之中,蜂拥而来的辽兵越来越多,怎么是一个杨业能够抵挡的住的。几个呼吸间,三人就被重重围困起来。

只是辽兵没有得到元帅的话,所以未曾进攻,不然三人早已被乱箭射死了。萧国良抬头看看碧蓝的天空,知道这次是在在劫难逃了,不由想起远在汴梁的贤妻爱女。心中暗自对妻女告别道:

“贤妻,然儿,我萧国良只能期待来生再和你们团聚了。”

三人被辽兵团团围困的同时,杨延昭已经杀到辽营跟前。从营门外逃散的御林军那里得知,当今圣上,父亲杨业和萧知府已经被辽兵羁押在辽营之内,杨延昭顾不得三天三夜未曾合眼的疲累,指挥身后的众骑兵,奋不顾身和耶律洪基等辽兵辽将厮杀在一处。

按理,杨延昭到大同军驻地,一来一回怎么也要五天时间。巧合的是,杨延昭还需一天时间才能赶到大同军驻地时,却迎面碰到带领大队兵马前往五台山进发的,大同军副节度使李瑜亮。一问之下才知道,李瑜亮在杨业父子离开后,总觉得心里不踏实,便不时派遣探马打探辽兵的动向。当知道辽兵突然发难,兵袭五台山时,随即率队前来增援,刚好被前来调兵的杨延昭遇上。知道情况万分紧急,便连夜朝五台山进发。等赶到五台山时,整整提前了两天一夜的时间。

大同军共十五万人,先是杨业带来了五万,剩下的十万兵马,李瑜亮只留下一万人马驻守驻地,其余九万全部带了出来。九万人马中,有三万骑兵。

“李将军请率领步兵随后,小将带领骑兵先行一步,前去救驾。”

于是杨延昭马不停蹄,一路疾驰而来。

因心内担忧皇上和父亲、萧知府的安危,杨延昭当即兵分两路,一路牵扯住耶律洪基的大队人马,自己则带领五千骑兵,从侧面攻打辽营。一番激战之后,终于冲破辽营外面的鹿柴,冲了进去。

第161章 脱险境义愤填膺

冲破鹿柴的杨延昭,率领五千骑兵,直捣辽营深处。!顶!点! .23X. COM那些围困住大宋君臣三人的辽兵,见宋朝骑兵攻了进来,也顾不得没有元帅的命令了,顿时对三人乱箭齐发。杨业用躲来的长枪,奋力击打着四面八方飞来的箭矢。无奈人单力薄,还是有少数箭支射到三人身上。等杨延昭冲到近前,那位假扮皇上的士兵,早已中箭身亡。萧国良的左肩,右腿各中了一箭,杨业却是后背上中了两间。鲜血把两人的衣甲都已染红。

杨延昭命令身后的骑兵,匀出两匹马,扶着杨业和萧国良骑到马上,把两人簇拥在中间,回身朝辽营外冲去。只是,经过刚才的一耽误,辽兵从四面八方如潮水般涌了上来,密集的箭矢,让杨延昭带领的骑兵纷纷中箭落马。

正在艰难之时,副节度使李瑜亮率领的九万步兵终于赶了过来。如今,辽兵本来是十五万人,宋朝这边,先是有一万御林军,和杨业带来的五万大同军。虽然早已被打散,不过见到援军后,又重新聚拢起来。如此以来,宋朝的总兵数前后相加已经达到十六万。尽管开始几天,辽兵势盛,伤亡少于宋兵,只是俗话说的好,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两相比较,现在却是双方成了势均力敌之势。毕竟是在宋朝境内作战,辽兵主帅耶律洪基见事不可为,只得选择了退兵。

鉴于此次辽兵的进犯,让宋朝君臣蒙羞,杨业不顾身上的箭伤,亲自率领大同军十几万兵马,展开对耶律洪基的围追堵截。尽管辽国骑兵骁勇善战,毕竟十五万人人马中,骑兵只占了不到五万。在杨业父子,以及副节度使李瑜亮的齐力攻击下,硬是让耶律洪基留下了近万士兵的尸体,才得以退回辽国境内。

辽兵一退,身受箭伤的萧国良和杨业被迅速送往燕山府。杨延昭会同大同军副节度使李瑜亮,留守五台边境。

来到燕山府的萧国良,才知道圣上并没有返回汴梁,而御驾也驻扎在了燕山府内。君臣再见,萧国良拖着受伤的身体,匍匐在地,哽咽地说道:

“陛下,都是微臣护驾不力,才让陛下受此惊扰。臣罪该万死。”

杨业也跪倒在地,叩头请罪。

皇上走下来,亲手扶起二人,安慰道:

“萧爱卿,杨爱卿,此次救驾,二位居功至伟。好在老天护佑,两位爱卿带伤归来,实是万幸。快先下去疗伤,回头我们君臣再从长计议。”

因萧国良是文臣,身上并没有铠甲护身,两处箭伤都极为严重。左臂处的箭矢,已经洞穿这个胳膊。而右腿处的箭矢,也是深入股骨内。将养了十天,才勉强可以拄着拐杖起身。

虽然杨业的箭伤是在后背,因为穿着厚厚的铠甲,伤势反而比萧国良要轻得多。三四天后,既可以行动自如。此时,由孟良和焦赞宣召的,河北东西两路兵马也早已到了燕山府。

经过君臣计议,因大同军驻地直接面对西夏国境,随时都要监视西夏的举动,便让副节度使李瑜亮率领原班人马返回大同驻扎。而把河北东西两路驻军,各由其节度使率领一半驻军,驻扎在燕山府的忻州,蓟州两地,时刻防范辽兵的侵扰。两路军的副节度使,率领另外一半兵马,仍然回原地驻扎防卫。

同时,又命孟良前往云中府路,调来一半人马,仍由节度使率领,副节度使留守原驻地。三路人马合起来,有十六万之众,再加上大同军的十五万人马,集结在燕山府路的驻军总数,便超过了三十万。

对于辽国的此次进犯,君臣无不义愤填膺。

尤其当皇上在五台山被辽兵袭击的消息传回汴梁,更是举国愤慨。各路兵马均上书请战。大宋自公元960年,宋太祖赵匡胤陈桥兵变,黄袍加身建国之后,至今不过二十多年。大宋朝的各路驻军首领,无不是跟随宋太祖南征北战的骁勇之士,哪里受得了辽国如此侮辱。当各路驻军请战的奏折,如雪片般从汴梁转到燕山府后,皇上赵光义的心情才略微好了点。

自然,萧逸然母女也知道了燕山府发生的一切。本来皇上是要御驾亲征的,不想刚到五台山,便受到辽国兵马的突然袭击。母女二人不由日夜为萧国良担忧。当皇上已经脱难的消息传到母女耳中时,却没有听到萧国良的消息。萧逸然当即写信,并没有通过驿站传递,而是直接派李才星夜把信件送往燕山。

当李才风尘仆仆赶到燕山府时,早已是萧国良脱困后的二十五天。乍然看到李才到来,让萧国良心中一紧。

“李才,你怎么来了?”

“回老爷的话,夫人和小姐听说了五台山圣上被围之事,因没有听到老爷的消息,特命小人前来,亲送家信一封,并探望老爷安危。”

萧国良听完,才放下心来。

“夫人和小姐可好?”

“回老爷,夫人和小姐一切都好。前段时间从江宁府赶来的逊公子,也已按照老爷的回信,安置妥当了。”

“那就好。江宁只孙逊一人来的吗?”

“不是,同来的还有二少爷和三少爷,以及王妈。”

“哦,两位少爷和王妈到汴梁何事?”

“小人不是很清楚。只是从小杏那里约略听来一点,似乎是江宁的孙老夫人,派王妈来给小姐下聘礼的。”

“竟有此事?!夫人可曾手下聘礼?”

“这个小人不知。”

萧国良沉思片刻,虽然李才不知道,心里猜测,母女二人定然不会收下江宁孙府的聘礼。李才见萧国良行动有些不便,不由问道:

“老爷可是受伤了?”

“只是受了两处箭伤,如今已快痊愈。想你日夜赶路,定然十分劳顿,先下去休息。”

李才休息了两天,萧国良担心母女在家盼望,便打发他回去了。再次返回汴梁的李才,把燕山府和萧国良的对话,原原本本讲给萧逸然母女听。包括从四位长随那里听到的,关于五台山一战的细节也讲了出来。

“你是说爹爹受伤了?”

孙氏也焦急地看着李才。

“老爷说受了两处箭伤,已经快痊愈了。”

“老爷行动还自如吗?”

“看上去虽略有不便,不过应该已经没有大碍。”

“谢天谢地。家书交给老爷后,老爷可有吩咐?”

李才这才从怀中掏出萧国良的书信,双手捧着递给孙氏。

“老爷说,请夫人和小姐读完信件,一切都会明了的。”

把李才打发出去休息,母女二人打开萧国良的来信,仔细看起来。

“贤妻,然儿,勿念。五台一战,本以为必死无疑,没想皇天保佑,得杨延昭及时赶来救援,虽身中两处箭伤,总算是死里逃生。如今御驾仍在燕山府,正与逐大臣商议如何一雪前耻。”

之后,便把两入辽营,以及如何被辽兵围困,如何被杨业及杨延昭父子所救,一一讲来。只看得萧逸然母女心惊胆颤,母女俩几乎是含着眼泪读完了萧国良的来信。信的末尾提到江宁提亲之事:

“听李才言,岳母又派王妈前来下聘礼,虽李才不知贤妻有没有收下聘礼,国良知道,贤妻定不会应下如此荒唐之事。然儿乃我夫妻掌中明珠,怎能做二舅之儿媳。”

母女看完萧国良的书信,萧逸然皱皱眉头,对母亲孙氏说道:

“爹爹信中还是没有提及要不要我们搬去之事。”

“看你爹爹心中所说,御驾仍在燕山府,正商议如何一雪前耻,怕是不久就又会有大战。你爹爹自然不会让我们这个时候搬过去的。”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想必会在大战之后吧。”

其实,孙氏心里也没底。萧国良既然知道大战在即,肯定不会让母女前去冒险,只是大战什么时候开始,什么时候结束,会是什么结果,目前都一无所知,如何能知道搬家的日子呢。

萧逸然心里倒是清楚。虽然前世记忆中,对宋史不是十分熟悉,可是对于杨业五台山救驾,以及接下来的收复燕云十六州的战役,还是知道一些的。萧逸然记得,真正的大战,应该是在五年之后的雍熙三年,即公元986年。

不说萧府中母女议论何时搬去燕山府,一家人团聚。单说燕山府内,皇上与潘美、杨业、兵部尚书、萧国良等商议,该如何出兵,合何时出兵等事。

自五台山被围至今,已经过去一个多月的时间,皇上赵光义先是受了一场惊吓,又接连与众臣商议出兵雪耻之事,连续的劳累,渐渐觉得身子有些不舒服起来。这可吓坏了身边的几位朝臣。纷纷劝说皇上先回京将养身体,待龙体安康之后,再议出兵雪耻不迟。

“陛下,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陛下还是先把龙体养好,待龙体康复后,再商议出兵之事吧。再说,辽国此次围困五台未果,退兵之后必定严加防范,此时也不是最佳的进兵时机。”

潘美的一番话,让皇上赵光义陷入了沉思。良久之后,点点头说道:

“既然如此,就暂且起驾回京。回去之后,蔡爱卿要联合工部,抓紧筹备粮草兵器,做好大战的准备。杨爱卿和萧爱卿继续留守燕山府,督促各路军马,加紧操练。”

第162章 辞亲友少年情深

一直关注着燕山府,以及皇上行踪的萧逸然母女,第一时间就知道了圣驾还京的事情。因萧逸然的前世记忆告诉她,战争是在五年之后,所以迫不及待地再次给父亲萧国良写信,信中已不再是征求要不要搬到燕山,而是直接询问父亲搬迁的日期。

接到女儿来信的萧国良,看着手中的书信沉思许久。皇上虽没有确定什么时候和辽国开战,但是从皇上的言行中知道,此战势在必行。燕山府毕竟是最前线,如果冒然让妻女搬来,实在是有些不妥当。可是,翻过来想,上一次身陷辽营,几乎是必死的局面,总算大同军来得及时,才侥幸死里逃生。如今自己已经五十四岁,转眼就是六十花甲之人,从亲情方面来讲,自然是渴望一家团圆。万一再有一次辽营之事,岂不是和妻女再无相见之日了吗?思来想去,萧国良最终下定决心,还是把妻女接过来吧。实在不行,等战事开打之前,再送走也来得及。

当即,萧国良简单写了封家书,内容很简单,就是派四位长随中的赵庆和钱军回去接萧逸然、孙氏母女前来燕山团聚。

寄走家书后,萧逸然和孙氏一直在家等着萧国良的回书。因皇上御驾亲征无终而果不说,还在五台山被十几万辽兵围困,差点难以脱身,所以回到京城之后,一边调养身体,一边命令兵部、户部、工部抓紧为雪耻之战做着准备,一时间闹得京城都有一丝紧张的气氛。同时,接连下了两道圣旨,其一是升燕山府知府萧国良为枢密使,兼燕山府知府,官居二品。其二是升杨业为大同、河北西路、河北东路三路驻军总节度使,负责统一调度三军。

萧府接到圣旨的同时,各部官员前来贺喜者络绎不绝。因萧国良远在燕山府,孙氏只能让管家协助外甥孙逊来接待众人。母女俩则在后院招待那些待女眷前来的客人,并让大腹便便的小喜指挥晴雯麝月,把所有礼物都登记造册,以备将来酌情偿还这些人情。

不知不觉间,忙忙碌碌就过去了一个月时间,季节已经是深秋。小喜也在八月初十剩下一个儿子,萧庆请夫人赐名,孙氏交给了萧逸然。萧逸然想了想,说道:

“孩子出生时,刚好是明月东升之时,不如就叫萧月升吧。”

随即想到了荒古时代自己的女儿萧月,又觉得不妥,刚要说名字不好,重新取一个。母亲孙氏却说道:

“好名字,就叫萧月升。月升日出都是好兆头,何况孩子是初十生人,很快就是一轮满月了。好名字。”

萧庆和小喜也喜欢这个名字,因小喜还躺在床上,无法给夫人和小姐施礼,就催萧庆道:

“快替我和儿子给夫人和小姐磕头。”

萧庆依言跪倒在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萧逸然打算重新取一个名字的念头,只好取消。

到洗三那天,萧逸然把当初在太仓,自己两岁时,爹爹送的金项圈送给了萧月升。孙氏也有礼物,这让小喜和萧庆格外感激。

赵庆和钱军是八月十七到的汴梁,天擦黑时进入萧府。当萧逸然和孙氏看完二人带来的书信,心中大定。不管地处北方的燕山府的冬天如何寒冷,气候如何干燥,经过上次萧国良身陷辽营的经历后,母女二人,尤其是萧逸然,要求搬到燕山的目的,已经不单单是躲避三皇子赵恒的纠缠了。两人的心思,和萧国良一样,都渴望一家人能够团团圆圆,不再两地相隔,互相牵挂。

尽管在汴梁城里,不论是萧国良,还是孙氏都没有什么真正意义上的亲戚故旧,不过来到汴梁这一两年,还是结交了一些人。尤其萧国良以前在吏部为官,参与主持了一届春围,还是有不少的同僚,以及门生。再者,天波府,礼部侍郎王大人府上,林晨,英惠公主等,走前都要打声招呼才好。

所以,让管家蔡旭领着赵庆、钱军,收拾前院。绣娘带领小杏、小莲、晴雯、麝月等收拾后院的细软等。萧逸然和母亲孙氏则忙着去各家各府辞行。母女商量着,先到有往来的萧国良的同僚家辞行,最后再去天波府,王大人府上,以及英惠公主处。

一天晚上,萧逸然随母亲拜客回来,在收拾自己的东西时,突然看到一卷宣纸。猛然间想起,这不是四月里自己过生日时,林晨送的吗?当时,萧逸然想要打开,被林晨制止了,说让自己回头再看。结果,那天下午被江宁来的两位舅舅,以及二表哥他们弄的有些乱,萧逸然也就忘记此事。看着眼前的宣纸,萧逸然小心打开,赫然发现是一幅画。蓝天碧水,莲叶田田间,一位明目皓齿的少女宛然立于水边。

“怪不得林晨哥哥当时说,不知道像不像,原来画的是自己。”

萧逸然看着画,一股甜蜜瞬间充盈心间。记得那年在西京洛阳的董氏西园看牡丹时,两人间的一段对话。

“林晨哥哥,于百花之中更喜欢什么花?喜欢牡丹吗?”

“没有人不喜欢牡丹花的雍容华贵,不过,相对于青莲的清丽高雅,我更喜欢青莲。”

“妹妹就像一朵青莲。”

萧逸然觉得心跳突然加速,脸上也热热的。怕被身边的晴雯麝月看了去,故意低着头,装作仔细看画的样子。

“小姐,谁画的?真像。”

“是林晨哥哥,像吗?”

萧逸然没有抬头,眼睛看着手里的画,轻声问道。

“像,真的很像。不论是眉眼,还是衣服,都和小姐一模一样。”

夜里,萧逸然躺在床上,心里突然多了一种离愁别绪。本来是一直盼望着到燕山府,一是和父亲团聚,二是躲避三皇子赵恒的纠缠。可是今天看到林晨自己生日时送的画,知道此去燕山府,最少应该要五六年才能再次回京,岂不是要和林晨有五六年不能见面吗?萧逸然又有些舍不得了。

汴梁城不比当年的太仓,毕竟地处北方,八月底已经是秋深霜重。大部分需要辞行的人家都已去过,甚至天波府,萧逸然也和孙氏去过了。剩下的就只有礼部侍郎王大人那里,林晨母子,英惠公主处。萧逸然决定临行前的前一天,上午去英惠公主那里辞行,下午去王大人府上。

启程的日子已经订好,选在九月初三。萧府这边,有孙逊住在这里,留下刚刚生产的小喜和萧庆,以及绣娘、李才夫妻看家,另外就是几个粗实丫头和老妈子。其余人手,管家蔡旭,小杏,小莲,晴雯,麝月都带到燕山府。行礼也都收拾妥当,只等出发了。

九月初二这天上午,萧逸然用过早饭,梳洗打扮一番,让萧庆驾车直奔皇宫英惠公主府。

“什么,妹妹要到燕山府去?”

“是,公主殿下。一切都已收拾停当,只等明天一早启程,所以来向公主殿下辞行。”

“妹妹怎么突然有此想法?”

“爹爹年纪大了,一个人在燕山府,身边又没有得力的人照顾。再说,上次圣驾被围五台山,爹爹身陷辽营,几不能逃生。让然儿和娘都十分后怕,所以决定还是一家人团团圆圆得好。”

英惠公主深处皇宫,虽然父皇和母后都十分疼惜自己,但是,作为皇家儿女,却享受不到普通人家孩子父慈母爱的滋味。听萧逸然一说,英惠公主流露出既向往,又羡慕的神情。良久才问道:

“三殿下那里去说了吗?”

萧逸然摇摇头。

“然儿妹妹该去打声招呼的。”

萧逸然看着英惠公主,从她的眼神里,能够看出一丝别的意味来。萧逸然心想,之所以要搬到燕山去,原因之一就是要躲避那位未来的皇上,怎么可能还要去向他辞行呢?

“公主殿下,这次时间来不及了。等从燕山府回来后,再向三殿下告罪吧。”

见萧逸然立意不想和自己那位三皇弟辞行,英惠公主也不好再说什么。两人又闲聊了几句,萧逸然便借口府中尚有其他事情,告辞离开了。

回到萧府,母女用过午饭,稍微休息一会,才来到王大人府上。对于母女要搬到燕山府和萧国良团聚,王老夫人,还有林氏都感觉有些惊讶。只是,那是萧家的私事,外人也不好插言相劝。彼此寒暄一会,萧逸然没看到林晨,便问道:

“林姨,林晨哥哥呢?”

“晨儿还在学里,怕是要到天黑了才能回来。狄先生在,然儿要不要见见?”

萧逸然因没有见到林晨,心里空空落落的,听林氏说狄先生在,毕竟一两年来,从狄先生那里学了不少东西。当即点点头说:

“好吧,娘在这里坐着,我去拜拜狄先生。”

由王府的下人领着,萧逸然来到前院书房,见狄先生正在看书。萧逸然走进去,深施一礼,把自己的来意说了出来。

“多谢先生两年来的教诲。然儿此去燕山府,也不过五六年时间,等回来再来拜望先生。”

萧逸然本想对狄先生以弟子之礼,行大礼参拜,却被狄先生拦住了。

第163章 伤离别长亭十里

母女回到萧府时,已是傍晚,晚饭前又仔细检查了一边行礼,见一切妥当后,孙氏唤来钱军和赵庆。

“你们二人熟悉路途,启程后何处打尖,何处住宿,一路上还需你们多多费心。”

“夫人小姐放心,小人自当尽力。”

天不亮,萧府一行人就匆匆上路了。直到出城五六里路后,天才蒙蒙亮。正行之间,只听有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而来。不一会,坐在马车里的萧逸然就听到马蹄声骤然停在了马车旁边,揭开车帘,见马上之人赫然是昨天未能见到的林晨,萧逸然心中一暖。又见马上的林晨,因为在寒风中纵马疾驰,被冻的瑟瑟发抖,又不免心疼起来。

“林晨哥哥。”

“妹妹,都是我不好,昨天因在学里有事绊住了,到晚间才回府。听母亲说妹妹和孙姨下午前来辞行,本想连夜到萧府见妹妹,只是时间太晚了。今天一早到萧府,不想妹妹又早已启程。”

“林晨哥哥这么冷的天,不来也就罢了。我和母亲去燕山府,顶多也就五六年就回来了。”

话是这样说,对于林晨能够不畏寒冷前来送行,萧逸然心里还是很甜蜜的。

“妹妹此去,要主意身体,北方的冬天尤其寒冷。那几年随姑姥爷在沧州府,曾经深有体会。”

“嗯。既然已经见面了,天气太冷,林晨哥哥还是早点回去吧,不必再送了。”

“早晨走的时候,已经打发下人去学里请假了。再送妹妹一程,我就回去。”

于是林晨骑马傍着萧逸然和母亲孙氏的马车,一边说话一边迤逦前行。

“晨儿开春下场后,放榜之日记得写信告诉我们一声。”

孙氏的话,也是萧逸然想说,却不好意思说的。

“孙姨放心,晨儿定当第一时间写信告诉孙姨,萧大人和然儿妹妹。”

一行人又走了一会,太阳渐渐升了起来,来到一长亭(古代,在一些大城市各城门外,每隔五里,或者十里都建有亭子,专供出行人休息,或者践行使用)处,萧逸然不想让林晨送太远,便喊着马车,在亭子里暂且休息一会,好和林晨道别。萧逸然下了马车,林晨也下了马,两人站在亭子外说话。

“林晨哥哥,俗话说送君千里,总有一别。就到这里吧,已经十几里地了。时间久了,林姨和王老夫人会挂念的。”

“妹妹不用担心,走的时候,就告诉母亲,午饭前回去。”

两人说到这里,竟然都找不到话说了。毕竟是少男少女,虽然心中有万语千言,却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表达。沉默良久,萧逸然才看着林晨说道:

“想不到林晨哥哥的画艺已是登堂入室了。”

“妹妹看到那张画了?没有亵渎妹妹吧?”

“怎么会呢,画得真好。”

“妹妹是没有画,不然一定比我画得好。那天听妹妹的琴声,真如古人说的一般,此曲只应天上有,然间难得几回闻。”

“要是林晨哥哥喜欢,等然儿从燕山府回来时,再弹奏给哥哥听。”

“我等着。”

说完,林晨看着远处,似是自言自语地又见了一句。

“如能时常得闻那样美妙的琴声,夫复何求。”

萧逸然被林晨的话说的心跳再次加快起来,朝阳下的脸颊上,悄然飞起一抹红晕。怯怯地看向林晨,刚好林晨也扭过头来,两人的目光交汇到一起。这一次谁也没有刻意去躲避,良久的注视,不仅萧逸然一时含羞带怯,林晨的脸也红了起来。

“妹妹,到燕山府后,会给我写信吗?”

萧逸然点点头,顺势扭脸看着不远处,路边的一处林子。

“安顿好后,就来信告诉我地址。”

萧逸然再次点头。看着染霜的树林,萧逸然心里突然记起《西厢记》里的句子,面对此情此景,不由下意识轻声念出一段:

“碧云天,黄叶地,西方起北雁南飞。晓来谁染霜林醉,总是离人泪。”

念完,才觉得不好。不仅词意过于暧昧了些,而且这是两三百年后,元朝人的词句。怕林晨误会是自己所写,转头刚要向林晨解释一下,却见林晨正呆呆地看着自己,萧逸然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再次迎上林晨那深邃的目光,两人都呆愣起来。

“妹妹的才学,林晨这一生怕是拍马难及了。”

过来许久,清醒过来的林晨由衷地说道。

“林晨哥哥,不是……”

萧逸然说到这里,一时停了下来。因为萧逸然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解释,要是说不是自己写的,那是谁写的,又是从哪里看到的?不是更说不清楚了吗?

“妹妹?”

林晨不知道萧逸然为什么话说了一半,却突然停住了,不由十分疑惑。

正当萧逸然不知该如何接话时,亭子里的孙氏走上来对两道:

“时候不早了,刚才李才说,要是不紧着走,怕是会错过缩头的。晨儿出来也有些时候了,快点回去吧,免得老夫人和林家妹子担心。”

萧逸然也劝道:

“林晨哥哥回去吧。”

“孙姨保重,然儿妹妹保重。”

林晨也知道不能再耽搁萧逸然一行赶路,向两人施礼后,回身上马,看着萧逸然和孙氏登上马车,渐行渐远,直到拐弯看不到了,才拨转马头,转身回城。

马车中,孙氏看着眼眶微红的女儿,温和地问道:

“然儿是不是喜欢上林晨哥哥了?”

萧逸然低下头,揉捏着手中一方帕子,那一脸的红晕,明明白白告诉了孙氏答案。

“晨儿是个不错孩子,等我们从燕山府回来后,娘为然儿做主。”

“娘。”

萧逸然羞涩地叫了一声。

“我才十岁不到呢。”

“呵呵,时间过得很快,等我们从燕山府回来,然儿早就是大姑娘了。”

萧逸然只低着头,不再搭腔。心里却在暗问,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说自己也是有着两世记忆的人,怎么会对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动情呢?自从在江宁府初次见面,被林晨那双深邃的眼睛吸引,便再也放不下这小小少年了。难道和林晨之间,真的有宿缘不成。

第164章 尽西风驿馆殷勤

从汴梁去往燕山府,基本上是一路北行,自与林晨告别后,萧府车马沿着官道,行了三十余里,已是正午。在赵庆和钱军的安排下,来到一处集镇,找到一家小饭店,匆匆打尖后,再次启程。

深秋的北方,树叶凋零,黄土裸露,一派萧条景象。萧逸然一向不喜欢这样的风景,和母亲孙氏躲在马车中,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到日薄西山时,赵庆前来禀报:

“夫人,小姐,前面十里处是安山驿,错过安山驿三十里内都无大一点的村镇。是不是今晚就宿在安山驿?”

“就住安山驿吧。以后向这样的事情,你们做主就是,不用再来请示。”

“是,夫人,小姐。”

落日后,萧府车马络绎驶入安山驿中。毕竟是当朝两品大员,枢密使,燕山知府萧大人的家眷,驿馆的驿丞极尽殷勤。刚刚把萧府众人安顿下来,正要指挥厨房,为萧府家眷准备晚饭,驿馆外又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房间内的萧逸然和孙氏自然也听到了,听声音好像还不是一匹马,似乎是五六匹马的动静。萧逸然和孙氏知道,不论几匹马,都和自己无关,依旧在梳洗,准备用晚饭。却突然听到外面高声喊道:

“三殿下驾到。”

萧逸然一听,知道三殿下没有旁人,只能是三皇子赵恒。抬眼看了看母亲孙氏,见母亲也正看着自己,萧逸然疑惑地问道:

“怎么这么巧?三皇子突然到安山驿做什么,还是这个时候?”

不等孙氏回答,就听外面的驿丞一边敲门,一边说道:

“萧夫人,萧小姐,三殿下请夫人、小姐正厅相见。”

此时,不仅萧逸然明白了,孙氏也明白了,看来三皇子是专门为她们而来的。

“驿丞大人,请告诉三殿下,我们稍作梳洗,一会就到。”

等萧逸然和母亲孙氏来到驿馆正厅时,三皇子赵恒正坐在那里喝茶,面前的桌子上却已摆满了吃食。看见萧逸然和孙氏进来,赵恒站起身来,先是瞪了萧逸然一眼,才对孙氏说道:

“萧夫人请坐,赵恒专门前来为萧夫人和逸然妹妹践行。”

“三殿下,命妇和然儿实不敢当。”

孙氏一边拉着萧逸然给三皇子见礼,一边口称惶恐。见正厅内只有一桌酒席,孙氏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先不论对方是皇子的身份,仅是赵恒已经是十三四岁的少年,就已经不能与他同席了。三皇子可不是林晨,如果是林晨的话,倒还勉强可以同桌用餐,毕竟林晨是从小就认识的,两家也一直有交往。

“萧夫人不必拘束,这桌酒席只是给夫人和小姐准备的。”

听赵恒的意思,似乎他并不在这里吃,孙氏心里才稍微安定了些。刚要再次对赵恒致谢,却见赵恒走到萧逸然身边,略带责备地说道:

“逸然妹妹要搬到燕山府去,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

“三殿下见谅,因时间仓促,没来得及去向殿下告辞。”

“那怎么有时间去英惠公主处?”

萧逸然被赵恒问得无言以对,只能讪讪地站在那里,低着头,不再答话。孙氏听赵恒一口的孩子气,也不知道该如何替女儿解围。只得岔开话题问道:

“殿下怎知我们住在安山驿中?”

“上午在宫内见到皇姐,才知道你们今天启程赶赴燕山府,于是一路追来。本想进来问问,不想真的住进了安山驿。”

萧逸然此时有些后悔,当时去向英惠公主辞行时,真的该和赵恒说一声的。要是当时见了赵恒,就不好弄出今天这场尴尬事情来了。

“殿下,都是然儿的错。”

“知道错就好,下不为例。”

说完,赵恒先笑了笑,房内的气氛才不再像刚才时那样别扭。

“殿下既然是一路追来,那这桌上的吃食从何而来?”

“自然是从御膳房要来的。”

赵恒自得的一笑,接着说道:

“知道你们旅途劳顿,到燕山府还有二十来天时间,就不打扰了。你们用饭吧。”

说完转身朝外走去,走到门口,喊了一声:

“回城。”

萧逸然和孙氏急忙跟出来,直把赵恒送到驿馆外的大路上。见赵恒刚要打马奔驰,却突然停了下来。再次跳下马,从腰间解下一把带鞘的小刀递给萧逸然。

“这是前年随父皇狩猎时,父皇赐给我防身的,送给你吧。”

见萧逸然没有伸手来接,赵恒直接弯腰抓起萧逸然的一只手,把小刀放到萧逸然手中,才再次翻身上马,手中马鞭用力一甩,率领来人疾驰而去。

萧逸然拿着小刀,低着头,跟在母亲孙氏身后回到厅中。母女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说话。

“夫人,小姐,快用晚饭吧,菜都凉了。”

萧逸然也不知道赵恒是用什么带来的饭菜,刚进来的时候,就看到饭菜还冒着热气。听小杏如此说,萧逸然顺手把手中的刀递给小杏,走到孙氏身边,拉着孙氏坐到桌前。

“娘,既然送来了,就趁热吃吧。”

“你倒是想得开。”

孙氏看看已经变成一脸无所谓表情的女儿,轻声说了一句。

“想得开,想不开,都要面对。”

萧逸然嘀咕着,回头又对身边的小杏说:

“去找驿丞借些碗筷来,这一桌子我和娘怎么吃得了,你们也分些去尝尝。怎么说也是御膳房的东西。”

母女吃过晚饭,回到房间。因刚吃完饭,不宜马上就寝,便半歪在床上说话。说着说着,孙氏突然问了一句:

“然儿不是跟寇老先生学过面相之学吗,以然儿看来,三皇子将来如何?”

“君临天下。”

萧逸然顺嘴就说了出来。对于赵恒,萧逸然自然不用去给他相面。史书上记着呢,现在的赵恒就是将来的宋真宗,在宋朝来说,算是一代明君。

“然儿确定?”

萧逸然点点头。

“那林公子呢?”

“虽仕途有些坎坷,将来也必定是一代名臣。”

第165章 燕山府一家团圆

第二天一早,萧逸然一行驶离安山驿后,逐渐远离汴梁城,一路上晓行夜宿,过邯郸,经大名府,比原来预计的二十天时间,整整提前了四天,只用十六天时间,终于抵达燕山府所在燕山城外。**顶**点** .事先已经有赵庆提前进城,通报给萧国良母女二人来到的准确时间,所以萧国良早早便来到城外等候。

把车架行礼一直赶进早已准备好的知府府邸,一家人终于时隔半年之后再次团圆。

母女先是看了看萧国良身上的伤痕,只见左臂和右腿上,各留有一个不小的紫色疤痕,显得有些恐怖。

“爹爹,还疼吗?”

“夏天的时候,每当雨天,还隐隐作痛,现在已经感觉不到了。”

母女又询问了当时的细节,当萧国良讲到关键之处,萧逸然和孙氏不免唏嘘有声。萧国良也询问了汴梁的情况,母女也都一一讲来。萧逸然见房间内只有一个大大的铜盆,里面点燃着木炭,用以取暖。开口问道:

“爹爹,难道这里只能靠烧木炭取暖吗?”

“是啊,历来如此。那些平民百姓家,可是连木炭都烧不起的。”

晚饭后,萧逸然回到自己的房间,心里筹划着该怎样把用地炉和壁炉取暖的方法交给父亲萧国良。最终,还是决定先在自己的房间做个实验,成功之后,不用说什么,父亲自然会照办的。

休息两天,萧逸然便开始行动起来。因萧国良一直忙于公务,而孙氏又因为刚刚搬过来,府里有许多事情要做,所以两人都没有留意女儿的动作。

萧逸然先是让孙明找来几个民夫,由孙明带着,运来砖石泥沙等,在自己房间内的四面墙壁处,重新砌起一道内墙,并在东面的墙上留出空间来,垒成一座烧木柴的炉子。作为燕山府知府的千金小姐,做这点事情,还是很简单的,没用两天就已经改造好。之后,萧逸然让孙明带人运来大量木柴,交给晴雯麝月两人点燃壁炉。很快,新砌的内墙被烘干,随即屋内温度升起来。

当忙忙碌碌的孙氏,看到女儿房间外面突然多出一根烟囱来,而且烟囱里冒着浓烟,急忙过来看个究竟时,先是被女儿房间内的温度吓了一跳。

“然儿,怎么这里这么暖和?”

“娘,你来看。”

萧逸然领着母亲孙氏来到壁炉前,见两个丫头正在往里填木柴。不由好奇地问道:

“怪不得这两天见孙明带着人忙忙活活的,原来是做这事。”

孙氏看了半天,又围着屋子转了转,还不时用手摸摸烧热的墙壁。点点头,说道:

“然儿,这法子不错。回头把爹娘的房间也改一下,还是你爹爹做公事的地方。”

“爹娘的房间可以这样改,爹爹做公事的房间怕是不合适。总不能留给人在里面填柴吧?”

孙氏想想也是。

“那还有别的法子吗?”

“有,娘就别操心了,一切有我。回头,我先让孙明带人把爹娘的房间,按照这个样子改好,再去改爹爹办公事的房间。”

萧逸然已经打好主意,当即把孙明找来,吩咐他按照自己房间的样子,把老爷夫人的房间也如此改好。之后,有找来李旺,让他再去请几个民夫来。等李旺请来五六位民夫后,萧逸然领着李旺,带着民夫来到知府衙门的后堂,这里是萧国良退堂之后,处理公务的地方。

“爹爹,这么大的房间,只靠炭盆取暖不够。女儿已经让李旺请来民夫,马上动手给爹爹改造一下。爹爹只管看着,两天后必定让这里温暖如春。”

晚上的时候,萧国良已经从妻子孙氏那里知道了女儿的举动,所以听萧逸然如此说,只是笑笑说:

“然儿只管做就是。爹爹只等住进温暖如春的房中,绝不干涉。”

于是,萧逸然来到外面,围着后堂转了一圈,选好地方,便让李旺带人开始挖地炉。一边挖地炉,一边在后堂内的地面上,重新用青砖加砌了一层。自然,在加砌时,会预留好烟道,以及地炉的进火口等。并在地炉对面的墙壁外面,垒砌一座和房屋差不多高的烟囱。

为了不妨碍女儿施工,萧国良主动让了出去。三天后,当萧国良被女儿重新请进后堂时,虽然不能说是温暖如春,也基本上感觉不到一丝寒冷。地炉的特点,不像炭盆那样,只是温暖一个小区域。而是热气从地板散发出来,会温暖整个房间。

当知府后堂发生如此大的变化,被府衙歌执事等人知道后,不由都羡慕起来。纷纷要求也要把处理公事的地方如此改造一番。为此,萧国良专门拨出一笔款项,作为知府衙门各场所的改造费用。自然,已经跟萧逸然学会了的李旺和孙明,便成为改造工程的总指挥。

“然儿,你是怎么想到如此做的?”

“有不少的唐人笔记中,记载过西域各个国家的风俗民情,其中就有关于壁炉和地炉的记载。”

“我怎么没见过?”

“爹爹只一心读圣贤书,哪里会注意那些野史笔记之流啊?”

孙氏只是看着萧逸然笑,她心里最清楚,女儿看的书,虽然自己不是全部都知道,也知道个**不离十,怎么自己就从来没见过什么笔记中,有过类似的记载呢?只是,既然女儿不愿意说,孙氏也不会揭破女儿这个小小的谎言。

萧逸然也明白母亲孙氏的笑容里包含了什么意思,转头看着母亲孙氏,做出一个很感激的表情。看着机灵精怪刚十岁多的女儿,孙氏心里既欣慰又自豪。

当天夜里,孙氏和萧国良躺在床上,把来时路上,先是林晨直送到十里长亭,后来三皇子又追到安山驿饯行的事情,告诉了萧国良。

“夫君,然儿过完年虚岁就十一了。等到来年四月里,可是实实在在十一岁。虽然到订亲的年龄,还有几年。可是,如今的林晨,尤其是三皇子,他们两人对女儿的心意已经十分明了。不知夫君对此有何想法?”

“林小公子倒是个不错的孩子,将来也必定前途无量。至于三皇子,还是算了吧。都说侯门深似海,何况是宫里呢?”

“小丽也是如此想的。那天在安山驿,待三皇子走后,也问过然儿。”

“丽妹问然儿什么?”

“我问然儿不是跟寇老先生学过清鉴之术吗,以然儿看来,三皇子将来如何。夫君猜女儿怎么说?”

“怎么说?”

“然儿只说了四个字:君临天下。”

“什么?!”

萧国良一惊,不由声音大了些。孙氏赶忙制止道:

“夫君切莫高声。”

“此事只能是我们三口人知道,切勿让第四个人知道。这可是灭九族的大罪。”

尽管萧国良知道,自己这个女儿,不到四个月就开口说话,而且自小懂事,论起聪慧来,几乎无人能及。但是萧国良还是不能认同女儿对三皇子未来的看法。萧国良虽然一向不怎么关心皇家的私事,仅从道听途说还是知道一些的。当今圣上十分钟爱楚王赵元佐,何况历来都是立长不立幼,就算将来大皇子有什么意外,还有二皇子赵元僖。怎么说,皇储之位也轮不到三皇子赵恒。

“那么然儿对于林小公子是如何评价?”

“虽仕途坎坷,也是一代名臣。”

萧国良点点头,对于女儿这个评价,他倒是赞同的。

“然儿是不是也喜欢林小公子?”

孙氏点点头。

“既然如此,再过几年,要是王老夫人和林氏不反对,就给他们定下来吧,免得节外生枝。”

孙氏明白萧国良口中节外生枝的意思,点头说道:

“路上,也跟然儿许诺过。等回京后,就做主给两个孩子下定。”

“江宁那边,还会不会来骚扰?”

“应该不会了吧?再怎么也不可能追到燕山府来。”

夫妻二人又说了些闲话,最后萧国良想起在华阴临和寇老先生辞行的晚上,寇湘说过的,十年之后再归隐不迟的话。

“自离开华阴,到现在不过才刚好两年。等这一任任满,是四年。离老先生说的十年,还有不短的时间呢。”

“夫君厌倦了吗?”

“自踏上仕途之后,基本是顺利的,还没遇到什么挫折。只是身陷辽营那次,惊险了些。也不知是为什么,总想着重新过以前的乡下生活。”

“是啊,只要能填饱肚子,一切都无需顾虑,真好。”

沉默一会,孙氏突然问道:

“夫君,不知道四书母子如何了?”

“在吏部时,还时常有四书的消息,自来到燕山府,就再没有联系了。”

“还有一事要和夫君商量,小莲和小杏都已经十七岁了,该给她们找个人家了。”

“丽妹心中可有人选?”

“从赵庆、钱军、孙明、李旺中选两个吧,只要他们相互愿意,何必再到外面寻人呢。”

“这注意甚好,四人由我来问,小杏小莲那里,丽妹去问吧。”

第166章 五台山瑞雪纷纷

季节早已进入冬天,北方气候的严寒,萧逸然虽然早有心理准备,还是让她始料不及。除了晨昏定省外,每日只是躲在房间内,看看闲书,学学琴棋书画。林晨的那张画,萧逸然挂在书案前,时时会端详一番。兴之所至时,也想画一**晨的画像,只是多次之后,萧逸然始终无法画出林晨那双目光深邃的眼睛,只得作罢。

十月中旬,一连下了三场大雪。北方的雪天,不像南边那样,边下边化,而是在地上积起了厚厚的一层。百无聊赖的萧逸然记起前世小时候在乡下姥姥家时,每当大雪风门,舅舅就会那一面筛稻米的筛子来捉麻雀。燕山府不缺的就是麻雀,每天早晨,萧逸然总是被麻雀的吵嚷声,从睡梦中惊醒。于是,命晴雯去找孙旺要来一面筛子,在院子里清扫出一块空地,用一根小树枝支起筛子的一边,树枝上拴着绳子,绳子直伸到屋子里。在扫出来的空地上撒下一些米粒,用米粒引诱饥饿的麻雀进到筛子里,然后,自己和晴雯麝月,以及小杏躲在屋子里看着。当大部分麻雀都进入筛子后,一拉绳子,拉出小树枝后,落下的筛子,便把进入里面的麻雀盖想下面。

“小姐,我小时候在家也玩过。”

小杏指挥着晴雯和麝月从筛子里,一只只往外捉麻雀,边对萧逸然说道。

“那你怎么不早说?”

“没想小姐也喜欢玩这个。这些麻雀一会交给厨房,剥了内脏,剁碎了,用香菜和辣椒炒了,可好吃。”

除此之外,萧逸然也会和小杏她们一起堆雪人。偶尔,萧逸然会记起上一世的荒古时代,刚搬迁到望山驻地,天降第一场大雪时,和一双儿女,萧明萧月兄妹俩一起堆雪人的情景。一想到自己留在荒古的儿女和亲人,萧逸然的心还是沉沉的。尽管从玄女娘娘暗示的梦中,以及自己梦里重回荒古,见到那具肉身原来的魂魄已经苏醒,并替代了自己的角色,萧逸然牵挂的心,略微平静了些。可,毕竟那是自己的亲生儿女,实在是让萧逸然难以忘怀。

十月底,见天气晴好,父亲萧国良要到忻州公干,萧逸然不由动了去五台山拜佛的念头。

“娘,我们陪爹爹一起去忻州吧。”

孙氏看看眼前的女儿,轻声问道:

“然儿怎么想去忻州了,是不是想去五台山?”

萧逸然点点头。

“等晚上问问你爹爹,看看是不是方便。”

晚饭时,孙氏把女儿想去五台山的想法告诉了萧国良。

“想去就去吧,这次去忻州也不是多重要的事情,就是因为大雪封山,致使忻州不少牲畜无草可吃,忻州知州发来文书,想请府里赈灾。我要待典史过去实地考察一下。”

孙氏因担心路上晴雯等照顾不好女儿,便也随同一起前往。心中也是想到五台山,在佛前给女儿许个心愿。眼见女儿一天天长大,孙氏的心思渐渐放到女儿的终身大事上来了。

一行人是十月二十六启程,因沿途积雪很厚,本来三天的路程,足足走了五天才来到忻州。住进忻州府衙,休息了两天,萧国良开始到下面考察灾情,由忻州知州刘文彤派四名衙役,以及马车,送萧逸然和孙氏前往五台山拜佛。

从忻州知州衙门到五台山很近,如果路上没有积雪,只需一个半时辰即可到达。一早出发,巳时初萧逸然和孙氏的马车已经来到五台山下。四名衙役本想提前上山通报一声,不想早有小沙弥迎了下来。这让忻州来的衙役十分讶异。只见小沙弥走到搀扶着攀登通往山上台阶的萧逸然和孙氏面前,合掌施礼。

“弥陀佛,施主可是知府萧大人家眷?”

“小师傅请了,正是。”

“夫人,小姐,请随我来。”

在小沙弥的带领下,母女一直来到大殿内。

“请夫人小姐佛前跪拜后,到方丈歇息,圆通大师正在方丈恭候。”

其实,不仅仅是忻州来的衙役惊讶,刚才听到小沙弥的话,孙氏和萧逸然心里也是惊讶的不得了。尤其是萧逸然,心想,这次怕是又遇到高僧了。甚至,萧逸然都有些后悔,这次来五台山真的对吗?

母女焚香叩拜,各自默默许了心愿,才再次由刚才的小沙弥领着,转过大殿的后门,直到大殿之后的一间屋子里。进门便看到一个大和尚端坐在蒲团上,面前是一张矮几,矮几上摆放着一套功夫茶具。在矮几前的地上,有一个烧得旺旺的火盆。

“弥陀佛,两位施主请坐。”

从刚才小沙弥的口中,母女知道此为就是圆通大师,也赶忙合掌施礼。

“打扰大师清修了。”

大和尚只是笑笑,等母女在旁边的蒲团上坐下后,亲自操起茶具为两人斟茶。

“萧夫人,萧小姐请用茶。”

母女此时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好奇,手端着茶盅,眼睛却在看着圆通大师。

“是不是想知道,老衲是如何得知施主贵姓,以及如何知道施主今日会来?”

母女一起点点头,萧逸然看见圆通大师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扫了一眼,只觉得对方的目光似乎穿透了身体,只看到自己心里一样。不由紧张起来,心在砰砰只跳的同时,手心里已经满是汗水。

“老衲修行多年,这点道行还是有的。两位施主请先用茶。”

萧逸然轻轻抿了一口杯中茶水,茶是好茶,可是萧逸然此时的心思哪里会在茶水上面。放下茶杯略显紧张地看着圆通大师,小心翼翼地问道:

“还望大师解惑。”

“小施主,今日之缘,随时收人之托,却也是老衲的心意,老衲也想会会小施主。”

萧逸然曾经在华山之巅,恍惚中从许颖姐姐和向虎大哥的对话中,听到过类似的,“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的话,如今又从圆通大师口中听到,心中的疑惑更甚,刚想开口询问,到底是受何人所托,所托又是何事时,却见对面的圆通大师,双掌合十,低声说道:

“佛曰:不可说。”

萧逸然心中不由更加的惊讶,抬眼怔怔地看着圆通大师,心里却已是惊涛骇浪。自己只是在心里想,并没有出口,大师怎么就知道了?

“小施主,老衲今日有一颂子相赠。”

说完,微闭双目,双掌自然合于胸前,轻声念诵道:

“有来有往,

非今非昨。

日月相伴,

秦淮自终。”

念完颂子,圆通大师再不言其他,只是频发请母女喝茶。从进来就听得一头雾水的孙氏,一会看看女儿,一会看看圆通大师。虽然心中有无数疑问,看大师的样子,也知道,就算问了也不会说的。只好忍住,换个话题问道:

“请问大师,然儿的终身大事可还如意?”

“萧夫人不必担心,开花结果,自有其时。只要小施主谨言慎行,天意自在。”

这样的话,听到孙氏耳中,听了只当没听。心里只当时大师不想说,拿这样的话来敷衍自己。母女又喝了几盅茶,便起身告辞。圆通大师也不留,打发小沙弥把母女送了出去。从始至终,圆通大师坐在蒲团上,就没动过身子。

母女刚从圆通大师那里出来,就见早晨来时已是阴阴的天空,再次飘起鹅毛大雪。一会功夫,地面上被清扫出来的道路,很快就被雪花淹没。

领她们进来的小沙弥,直把母女二人送到庙外,站在庙门口,对母女说道:

“大师身体有恙,行动不便,如有失礼之处,尚请施主见谅。”

见随来的小杏和晴雯迎了上来,小沙弥便转身回去了。

“夫人,小姐,是不是要回去?”

“回去吧。”

一路上,母女各怀心事,都没怎么说话。萧逸然满脑子都是圆通大师的颂子,以及后来对母亲孙氏说的那句话。一样满怀疑惑的孙氏,时不时拿眼睛看看女儿。见女儿一直在沉思,也没有开口询问。

回到忻州府衙,吃过午饭,各自回房间休息。萧逸然躺在床上,琢磨着圆通大师的颂子。

“有来有往”,该是指时间。来,即将来,往,则是过去。那是不是就是说自己前面的两世?来,指读大学的那一世;往,则是指第二世的荒古时代。

“非今非昨”呢?结合第四句的“秦淮自终”,是不是说自己的重生之旅,到今天还不是终点呢?

想到这里,萧逸然悚然一惊。如果这样理解就通了,不是今天,也不是昨天,只有到与“秦淮”有关的那天,才是终点。

“上帝啊,怎么会这样?!”

萧逸然心中苦闷的同时,又想到,也许是这一世,自己将来或许也“秦淮”有些关联也说不定。萧逸然只能在心中为自己找理由,借以慰藉。可是,还有第三句呢。

什么是“日月相伴”?难道只是说日升月落,时光流逝吗?肯定不会,历来出自高僧口中的偈颂,都是没有一字废话的。如果不是指时光流逝,又是指什么呢?

萧逸然百思不得其解。又想起母亲问大师自己的终身大事时,大师说的:开花结果,自有其时。还有,要谨言慎行。是什么意思呢?

第167章 信来时芳心微乱

躲在房间想了一个下午的萧逸然,始终也没有弄明白,“日月相伴”,以及圆通大师对母亲说的那句话的含义。晚饭时,萧国良还没有回来,母女用过晚饭,孙氏虽然也被圆通大师的话,弄的一头雾水,最终还是忍住没有问女儿,大师的颂子,以及另外一句话语的意思。萧逸然自然也乐得母亲不问。

晚饭后,萧逸然回到房间,又思索一会。心想,既然圆通大师不直言相告,定然有其用意。俗话说,天机不可泄露。记得在华阴时,梦中得到的玄女娘娘的十二句诗中,似乎也有不可过多泄露天机的意思。今天圆通大师的话中,似也有警告之意。所谓谨言慎行天意自在,无非是警告自己,不要再像在荒古时,把过多的遥远未来的技能展露出来。也就是说,如今在这北宋,也只能看着社会沿着历史既定的线路发展下去,不能强加干涉。

想通了的萧逸然,当即决定,不再在这上面费心思,还是顺其自然吧。

之后,又到父母房中一趟,见父亲还没有回来,便回房休息了。坐在床上,萧逸然按照许颖姐姐教给的口诀,默默修炼了一会,才躺下睡觉。

萧国良回来是已经是半夜。

“夫君,怎么回来如此之晚?”

“不想乡下灾情如此严重,因多走了几处地方,又遇到这样的大雪天气,不免耽误了时间。”

孙氏一边帮萧国良宽衣,并亲自打水来,服侍着梳洗了。

“夫君用过晚饭了吗?”

“用过了。”

夫妻二人坐到床上,萧国良问道:

“今天去五台山如何?”

“今天去五台山,好生奇怪。”

“丽妹,何事奇怪?是不是见到什么人了?”

“正是。我们刚到山下,就有小沙弥下来迎接,看那意思是来迎接然儿的。”

“哦,何人派小沙弥下来迎接的?”

“圆通大师。”

“什么?!丽妹是说圆通大师?”

听到萧国良一声惊讶,孙氏疑惑地看着他,下意识地问道:

“正是。夫君有何不妥吗?”

“丽妹,你可知道圆通大师乃当世得道高僧。因身体残疾,已经多年不曾见人。就是上次圣驾来此,圆通大师都以身体不适,正在闭关为借口,没有现身。丽妹和然儿可曾见到大师?”

孙氏点点头。

“不仅见到了,大师还请我们母女到方丈用茶,并说了几句奇奇怪怪的话。”

不等萧国良问,孙氏便原原本本把在方丈中和圆通大师的对话讲了出来。萧国良听完,也念叨了几遍那篇颂子。良久后,也是难明其意。

“然儿怎么说?”

“然儿自打回来,就一直躲在房间,想必也在猜测大师颂子的含义吧?”

“丽妹没有问然儿,可曾想明白什么?”

见孙氏摇摇头,萧国良想了想说道:

“然儿的到来,不仅让我们夫妻一天天走上坦途,而且,看然儿从小的举止言行,必定是大有来头之人。不然的话,圆通大师是绝不会见你们的,更不要说派人迎接了。”

“夫君所言也是为妻所想。”

“以后,如果然儿不提,此事就当没有发生吧。有些事情,提前知道了,反而不如不知道。丽妹觉得呢?”

“嗯。只是弄不明白,大师那句‘开花结果,自有其时’的意思,毕竟关乎女儿的终身大事。”

“我想大师此言,也无非是顺其自然,不可强求的意思吧。”

“还有后面半句,叮嘱然儿要谨言慎行,不知何意。女儿向来举止有礼,从不多嘴多舌,大师怎会有此一说呢?”

夫妻二人思索好久,都没有头绪,见天快亮了,只得按捺下心中疑惑睡下。

第二天起床时,天上还在不紧不慢地飘着雪花,地上的积雪早已有仅三尺深浅。萧国良看天气,似乎一时半会不会停下来,担心再这样下上一天,怕是要被大雪阻在忻州。匆匆到忻州府衙交待一番,便召集随从返回燕山府。准备写奏折,禀报皇上,请求放粮赈灾。

回来用时更多,到第七天的中午,一行人才回到燕山府府衙。大雪是在三天前停的,沿途尽是白茫茫一片。都说瑞雪兆丰年,可是如今这场大雪,反而成了雪灾。

回来之后,萧逸然记起曾经答应林晨,要写信给他的话。如今已经过了快两个月,也该写封信回去了。便让晴雯麝月准备笔墨纸砚,自己伏案写信。尽管心中有好多话要说,可是话到嘴边,萧逸然又觉得不合适。一番迟疑之后,只是捡一些来到燕山府的见闻,以及去忻州,上五台山拜佛许愿的大致经过讲了讲。当然,萧逸然是不好把会见圆通大师的话,写到信里去的。

写完信,萧逸然又拿出林晨给自己画的那幅画来,看着看着,思绪便飞回汴梁。脑海中尽是林晨的影子,一会在想,林晨现在在干什么,有没有也在想自己呢?一会又想,不知道汴梁有没有下雪,是不是也这样大?

“小姐,信写好了吗?”

“好了,先封起来,等过几天再寄吧。这么大的雪,怕是驿站也不通往来了。”

刚说完,就听小杏从外面走来,手里拿着一封书信,一边挥动着,一边对萧逸然说道:

“小姐,汴梁来信了。”

“何人来的信件?”

萧逸然说着话,从小杏手中接过信件,看着封面上的字迹,一眼就认出来,不是林晨的笔迹。会是谁写给自己的呢?

这时麝月已经拿来裁纸刀,萧逸然接过来,把信奉剪开,抽出信纸,先不看内容,先翻到最后看落款。只见在信的末尾,赫然写着“赵恒”两字。心想,这样的天气,也只能是皇家的书信还能畅通无阻。接着,仔细看了下信中的内容。

看完后,见信中并没有多少出乎意外的字眼,无非是问自己来时的路上顺不顺利,适应不适应燕山府当地的气候,以及喜不喜欢送给自己的那把带鞘的小刀。不过,从字里行间,萧逸然还是看出赵恒是实心实意在关心自己。如果不考虑赵恒的身份,以及将来的地位,无疑也是个难得的翩翩少年。在许多方面,赵恒的优秀,并不比林晨差。

只是……,想到这里,萧逸然不由有些心乱起来。

第168章 冬尽处佳音频频

萧逸然坐在书案前,一时间,思绪纷飞。脑海中尽是和林晨相遇相识的点点滴滴,间或又掺杂着赵恒的影子。菊园初见,天波府赠锦帕,庆生时的夜明珠,花园凉亭中沉浸于自己琴音中的刹那失神,以及安山驿饯行送刀。赵恒虽为皇子,却在自己面前,从没有摆出居高临下,咄咄逼人的姿态。一直以来,都是温言软语,更像是一个多情的富家公子。

下意识的,萧逸然又读了一遍赵恒的来信,对于赵恒的一手楷书,萧逸然十分赞赏。运笔平正,点画厚重,遒劲而不失清秀。用笔劲挺无狂野态,很富书卷气,形意兼得,儒风雅韵,尽脱凡俗。简而言之,清新,俊逸,自然。

“小姐,夫人来了。”

外间麝月的说话声,打断了萧逸然的沉思。急忙起身,迎了出去。刚来到外间,母亲孙氏已经走了进来。

“娘有事打发人来说一声,然儿过去就是。”

“还不是一样,总有一个人要挨一次冻不是?”

萧逸然赶忙把母亲让到里间,母女脱鞋坐到床上说话。

“然儿,刚才娘看见钱军急急忙忙跑过来,像是拿着一封书信,是谁寄来的?”

“是三皇子赵恒。”

萧逸然说着,示意晴雯把书案上的书信递过来。孙氏节到手里,只是略微瞄了一眼,就顺手放到床上。

“怪不得呢。昨天还听你爹爹说,大雪封路,驿站都好些天没有往来了。这个时候,一般人的信件是送不过来的。”

“就是一封普普通通问候平安的话,至于在这样的天气着急送吗?”

萧逸然笑笑说道。

“呵呵,驿站只知道是宫里的信件,可不知道信的内容。他们哪里敢耽误呢?”

“假公济私。”

“什么假公济私啊,整个大宋都姓赵,哪是公,又哪是私?”

“娘说的是。”

“然儿是不是有信要寄回京城?”

“是啊,当时林晨哥哥嘱咐,到了燕山府就写信告诉他地址,这不才写好。现在大雪封路,等过两天再寄走吧。”

“这两天你爹爹上报灾情,请示赈灾的折子就要派人送往京城,让他们捎回去吧。还有,记得给你逊表哥也写一封。还有小喜她们。”

萧逸然看着母亲孙氏,笑眯眯地问道:

“这应该算是假公济私了吧?”

母女说说笑笑,因萧国良公事忙,一般午饭都在衙门吃,萧逸然便吩咐小杏,把娘俩的午饭搬到这里来,一起用过午饭,母亲孙氏才回去了。

等母亲走后,萧逸然想来想去,既然赵恒有书信到了,回信是必须的。英惠公主那里,也该写一封,不然又要落下话柄。再加上给逊表哥和小喜他们的。萧逸然稍作休息,便为四封书信忙活起来。

给别人的书信都好写,唯独给赵恒的回信。萧逸然仔细斟酌着字句,不能像给林晨写的信一样,可以流露出一丝真情。但是,想要不让对方误会,又不能写得过于冷淡,的确颇费了萧逸然一番心思。仅给赵恒的书信,就写了小半个时辰。

隔天,萧逸然写给京城众人的书信,被父亲萧国良派往京城投递请示赈灾奏折的赵庆,捎到汴梁。之后,萧逸然也不再去费心思想圆通大师的偈颂,闭门过起了平淡清闲的日子。这是萧逸然最向往的日子了。练练琴,写写字,看看书,或者赏赏雪。偶尔兴之所至时,也会把记忆中的诗词,特别是那些比较应景的诗词,抄写下来。尽管萧逸然刻意不去写这个时代之后,文人墨客的诗作,只是有时候还是会忘记。比如,腊月初九这天,看着漫天飞舞的雪花,以及白雪覆盖的房舍,远处的山峰等,萧逸然很自然就想起那首著名的《沁园春。雪》。

大多时候,萧逸然都会吩咐晴雯和麝月,把自己练字写来的诗词等都烧掉,以免流露到外面,引起误会。这天,萧逸然写完《沁园春。雪》,又盯着欣赏一会,见只有小杏在旁边,就吩咐道:

“拿去烧了吧。”

“是,小姐。”

小杏答应着,顺手收起书案上的字纸,转身走到外间。让萧逸然想不到的是,小杏并没有按照自己的吩咐,把那诗词烧掉,反而珍而重之地藏了起来。甚至,以前萧逸然吩咐晴雯和麝月烧的那些,也被她偷偷留下了一些。

转眼间,就是新年了。这是一家人在燕山府渡过的第一个新年,三口人亲亲热热,过了一个温馨的节日。虽然这里没有什么亲人,毕竟萧国良是一府之长,不论是知府衙门里的下属,还是燕山府所辖的九个州,都会来给萧国良拜年的。所以,应酬还是免不了的。只是这样的应酬,不过是走走过场。只要没有女眷同来,就无需萧逸然和母亲孙氏露面。偶尔来几位女眷,要是没有同龄的女孩子,萧逸然也可以不出面。

新年之后,春天无声无息地到了。只是北方的春天来得格外晚。直到三月初,背阴地方的残雪才完全消融。向阳的角落里,才见到零星的一点点嫩绿。

自从年前写信告诉了林晨这边的地址,林晨的信件几乎每隔半个月就会寄来一封。字里行间里,充满了对萧逸然的思念之情。赵恒继第一封信后,也写过两封。还有英惠公主,也回过一封信。

三月中旬再次接到林晨的信件,萧逸然迫不及待地打开。因为她知道,这应该是林晨参加乡试后写来的。萧逸然虽然十分相信林晨的才学,毕竟科考这东西,是有很多运气成分的。大致浏览一遍,萧逸然才放下心来。林晨不出意外的,以乡试第一名的成绩高中秀才。

没几天,赵恒的书信也到了。看到赵恒在信里说,他也下场参加了今年的乡试,而且也是名利前茅,高中乡试第四名。萧逸然看完后,心里有些好笑。堂堂皇子去凑什么热闹呢?一次乡试录取的名额是有限制的,赵恒考中,必然会挤走一位。于是,在给赵恒的回信中,萧逸然一时高兴,便诹了四句打油诗,随信一起寄走。

无端下场是何人?

手端金碗扮穷身。

不知名额本限定,

挤走孙山心何忍?

在诗词一道上,萧逸然并没有天赋,欣赏还能勉强,要说自己来写,也不过是如此水平。

第169章 幼年落难学戏文

林晨没有想到,萧逸然的回信会这么快送到自己手中。[顶][点] .乡试放榜后,林晨第一时间就写信,向萧逸然报捷。一般来说,信件通过驿站送往燕山府,大致要十天到半个月。可是,这一次从自己寄走信件到接到萧逸然的回信,中间只隔了十六天。林晨看着手中的信件,心想应该是和第一封信件一样,又是通过燕山府派往京城公干的人的捎来的。

不用看信的内容,只是看信奉上,萧逸然那娟秀的字迹,林晨心中就会充满甜蜜。待打开信封,逐字逐句读完,林晨更是激动的脸色绯红。

“晨哥哥,乡试高中,然儿业已得悉。恭贺之语就不必说了,然儿向往着晨哥哥高中省试,再中春围之日。人云,人生有四大喜,晨哥哥可知?春围便在来年,然儿会静待晨哥哥佳音的。”

让林晨兴奋的就是这几句,人生四大喜,其中两喜便是“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这话岂不是已言明了妹妹的心意了吗?

不同于林晨的兴奋和激动,赵恒看着萧逸然一贯既不显亲热,又不显冷淡的来信,心里悻悻的。自己的心意难道对方看不出来吗?怎么每次都是这样不冷不热的字句呢?等看到萧逸然随信寄来的四句打油诗,赵恒看着看着,嘴角渐渐翘了起来。

心道:自己是真的疏忽了,这样以来真的是抢走了一个名额。要是富家子弟还罢,真要是被自己挤走的是寒门学子,可真是罪过了。只是,事已如此,后悔也没有用了。

这是太平兴国七年(982)的春夏之交,和林晨一样,赵恒也已经是十四岁,年初,赵恒和二皇子赵元僖同时封王。赵元僖被封为广平郡王,赵恒封为韩王。早已难耐深宫的孤寂,早熟的赵恒时常会带人溜到宫外玩耍。

赵恒喜欢去的地方,除了茶馆酒肆,最多的则是戏园,俗称勾栏。

这一天,赵恒又带人来到戏园。赵恒每次来,都是掌柜的亲自招待,这一次也不例外。虽然不知道赵恒的真实身份,可是从赵恒的言行举止,以及随从的穿着打扮上,掌柜还是看出来赵恒身份的尊贵。尤其是,赵恒从不用戏园里的茶水点心,而是用随从带来的。待伙计擦桌抹凳后,掌柜扶着赵河坐下。悄悄伏身在赵恒耳边说道:

“公子今天算是来着了。”

“怎么说?”

“昨天戏园刚来了一位并州的戏子,不仅人长得水灵,戏唱的也好,一会公子就知道了。”

果然,开场的一出折子戏一过,随着热闹的锣鼓点子,一位身材窈窕,面目姣好的女戏子,从后台翩翩而来。还没开口呢,台下的看客,就被女戏子的风采震惊了。一时间,掌声如雷,叫好声不绝于耳。赵恒也看傻了,目不转睛地盯着太上的玉人,当女戏子轻启朱唇,美妙的声音听到赵恒耳中,如同三伏天喝了碗冰镇酸梅汤般舒服熨帖。

台上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刘娥。

刘娥,并州(山西太原)人士。父亲是并州知州刘贤仁,死于一次西夏进犯的战争中。留下襁褓中的刘娥和母亲相依为命,话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刘娥一岁多的时候,母亲钱氏也一病不起,最终撇下弱小的刘娥,仙逝而去。

从此刘娥跟着叔父刘振过活,只是婶婶不喜,时常打骂。

“自家的日子还过不好,还要养活这赔钱货,趁早给我打发了。”

这是刘娥婶婶邹氏时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对丈夫如此不说,还动不动找因由殴打小小的刘娥。

“小贱货,让你贪吃不干活。养你还不如养条狗呢,养狗还能看家,养你能做什么?”

好在有叔叔护着,刘娥总算一天天活下来。只是每天都吃不饱饭,让刘娥不得不抽空到左邻右舍家,东家一口,西家一口的要点饭吃。

所以,刘娥差不多算是吃百家饭长大。到六岁时,初夏的一天早晨,一改常态的深深邹氏,在叔叔外出时,突然亲热地对刘娥说道:

“娥儿,今天婶婶得闲,咱们娘俩看戏去。听说喜顺班的戏唱的不错。”

才六岁的刘娥知道什么,见婶婶如此和颜悦色的,心中只有高兴,根本想不到其他。等随婶婶来到喜顺班后,看到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头围着自己看了半天,又捏捏自己的胳膊,转身对婶婶邹氏点点头。

“娥儿在这里等一等,婶婶到街上买些点心来给你吃。”

说完,邹氏一扭一摆地走了。

“你叫刘娥?”

刘娥点点头。

“你知道吗?刚才你婶婶已经把你卖给我们喜顺班了,以后就住在班子里学戏吧。”

刘娥一听,扭身就往外跑。虽然年小不懂事,刘娥还是知道一点。在普通老百姓眼里,戏子和妓女差不多,都是被人轻贱的人。

“给我站住,如今你已经是戏班子的人,念在第一次可以不计较,要是再想着跑,看不把你的腿打断。”

被那位老者一声怒喝吓坏了刘娥,只能乖乖的认命,从此正式成为一名戏子。学戏的日子是非常苦的,一点做不好,就会迎来教戏人的一顿饱揍。刘娥只能忍受着,渐渐在困苦的日子中一天天长大。长大了的刘娥,不仅人长得漂亮,戏唱的也好。到十一岁时,就已经是这家小戏班的台柱子了。

到刘娥十四岁时,便唱红了并州府。用得自有钱的戏迷的赏钱,刘娥自己赎身,脱离了喜顺班,加入一个更大,更有名气的“德福”戏班。长大懂事了的刘娥,更加感觉到人们对自己这一行的轻贱。所以,刘娥并不满足于现状,一心想脱离唱戏的行当。

日子在唱戏中一天天过去,已到了出嫁的年龄,只是正经人家的孩子,是绝不会娶一位戏子做媳妇的。直到刘娥十六岁,依然没有好人家来提亲。因手头有了余钱,刘娥时常会到街上的首饰铺子里,或买,或打制首饰,一来二去,便和一位银匠熟识了。

银匠名吴德贵,来自那方某州,多年来也是一个人在外流浪。来到并州府已经是三个年头,如今也是二十岁的大小伙子,依然是独自一人。从刘娥第一次来自己的铺子打制首饰,吴德贵就被刘娥的姿色深深迷住。待两人逐渐熟识后,时常拿话试探刘娥。

“小姐是在德福戏班吧?”

“你也看戏?”

“我哪有闲钱看戏啊?不过时常听来打制首饰的女眷说起。说德福戏班有一位台柱子,不仅人长得俊俏,戏唱的更好。”

“再好,也是被人轻贱的戏子。”

刘娥幽幽地叹口气说道。

“小姐可不能这样说,俗话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只要自己立得正,管别人说什么。我这一行,也不受人待见。都是为混口饭吃,三百六十行里,哪有那么多受人尊重的行业?”

吴德贵是个有名的手巧最巧的人,只几句话,就说到刘娥心里去了。自然给刘娥留下了个不错的印象。

匆匆间,一年过去了。刘娥十七岁,吴德贵也二十一岁。这年夏天,吴德贵觉得刘娥并不讨厌自己,便托人前去提亲。

对于吴德贵请人来提亲,刘娥并不意外。自从和吴德贵熟悉后,刘娥也时常在心里合计。反正像自己这种情况,想要嫁到好人家去是不可能的。真要是能嫁给像吴德贵这样的小商人,也未必不是个好归宿。关键是吴德贵单身一人,并没有老人。所以,当吴德贵请的媒人第二次前来时,刘娥就答应下来。嫁过去就可以当家作主,也算是门对自己这样身份的女人来说,不错的婚事。

得到媒人的答复,吴德贵开始忙碌起来。初秋就下了订礼,紧接着是换帖,下聘礼。因两个人都没有长辈,只要两个人说好了,也就不会再节外生枝。到这年年底,吴德贵就把刘娥迎娶到自己在并州城购买的一座一进的小院子中。

婚后,吴德贵对刘娥可谓呵护备至,尽管手头并不怎么宽裕,还是为刘娥买了一个贴身的丫头,一个使唤的老妈子。刘娥过了几天舒心的日子后,对吴德贵说:

“相公,如今只靠你一人赚钱养家,临时倒也能维持。只是以后有了孩子,怕就难以为继,不如为妻还是去唱戏吧。”

说心里话,吴德贵实在是不想让妻子再去抛头露面。只是经过两人的一场大婚,又是买房子,又是做喜服,做首饰,多年来的积蓄差不多都用光了。往后要是添了孩子,日子真就会和妻子所说,难以为继。

“难得贤妻由此心思,那就再去唱段时日吧,等有了孩子再抽身也好。”

刘娥虽在德福班唱戏,却不像开始在喜顺班那样,是被婶婶卖进去的。如今的刘娥可是自有之身,想唱就唱,不想唱也没人管。夫妻计议一定,刘娥在婚后第二年的春天,再次现身戏台。

第170章 名满并州迁汴梁

说来话巧,刘娥开春后,刚回到德福班唱戏,并州城内的好事者,便组织了一次各戏班,以及各戏班名角间的擂台赛。当地人俗称“春赛”,有一语双关的意思。一是指春天的擂台赛,二是暗指戏子如同娼妓一样,上台唱戏本就是一幅********的春戏。

因组织者提供的奖金丰厚,刘娥也顾不上旁人的议论,以德福班台柱子的身份,依然报名参赛。

虽然赵宋见过时日不长,但是,因为各种劝农的政策不错,再加上,经过多年的战乱,人心思安,所以整个大宋朝,出现了无数大大小小,供人娱乐的戏班子。仅并州城内,就不下二十家。

春赛分个人和戏班两部分,凭着刘娥的实力,顺利夺得个人赛的头名,不论名声,仅奖银就有二百两。也因为刘娥的缘故,德福班也顺利夺了头名。自此,刘娥的名声传遍了并州城的角角落落,甚至也传到了外州外府。被人称为三绝,即容貌,嗓音和身段。

随着德福班名声在外,每过多久,德福班接到了京城最大的西园,沁春园的邀请,请德福班进京唱戏。沁春园就是三皇子赵恒喜欢光顾的戏园子。

德福班的班主自然知道,他们夺得的这个头名,主要功劳还是在刘娥身上。所以,接到邀请的第一时间,就备好礼物,来找刘娥商量,想请刘娥随他们一起进京唱戏。刘娥和吴德贵商量一下,也觉得进京是个不错的选择,当即把房子卖掉,追随德福班来到京城汴梁。

刚来到京城的第二天,刘娥上台唱戏,便被三皇子赵恒遇到了。任刘娥怎么想,都不会想到,就是这次际遇,让她的生活,从此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台下的赵恒,在惊讶于刘娥相貌的同时,也被刘娥的嗓音和身段迷得三魂走了两魂,六魄掉了三魄。刘娥一亮相,便引来无数的叫好声,一折戏唱罢,更是叫好声不绝于耳。台下的看客,纷纷吵嚷着:

“再来一段,再来一段。”

这一天,几乎都是刘娥在唱。为了能够在京城立足,刘娥也使出浑身解数,不遗余力地唱了一整天。赵恒本就是个戏迷,第一次见到刘娥这样实力的戏子,赵恒破天荒看了整整一天的戏。甚至午饭都是让下人从外面买来,在戏园子里用的。

在把赵恒送出戏园的时候,掌柜轻声对赵恒说:

“公子可知道这位戏子被当地人称为三绝的事?”

“如何三绝?”

“容貌,唱腔,身段。”

赵恒点点头。

“不错,名副其实。此女子叫何名字?”

“刘娥。”

“可曾婚配?”

“已婚,去年才嫁给一位小银匠。如今夫妻二人都在京城。”

回到宫里,十四岁的赵恒,一想起戏台上的刘娥,就心痒难挠,坐卧不安。被身边的小太监看到后,小心问道:

“殿下可是点击那位戏子?”

“正是,你可有办法?”

“殿下,这有何难?派人去一说,谁还敢不遵不成?”

“戏园子到好说,关键是她已嫁人。”

“刚才在戏园门口,小的也听到了,说是个小银匠。打发几个银钱就是了,他总不敢说殿下强抢民妇。”

赵恒低头沉思一会,对小太监说道:

“这样,你明天先去把那位叫刘娥的戏子约到茶楼,见过之后再说。”

第二天一早,赵恒再次出宫,并没有去戏园,只是打发那位小太监去约刘娥,自己在进了一家茶馆,在一间包间内等候着。约莫快一个时辰,小太监才回来。

“怎么这么久?”

赵恒颇感不耐的问道。

“启禀殿下,刘娥早上并没到戏园子中去,听德福班的班主说,昨天唱了一天,有些累,今天要在家歇息一天。所以小的让戏园掌柜带路,又跑到刘娥家里,这才耽搁了时间。”

“人呢?”

“在外面侯着呢。”

“让她进来吧。”

小太监转身出去,不一会门帘掀动,一个窈窕的身影出现在包间内。刘娥虽然不知道是何人约的自己,不过,看戏园子掌柜的神情,肯定不是一般人。刘娥低头走进房间,怯生生站在赵恒身前,尽管没有抬头,眼见的余光还是认出来,正是昨日坐在台前看戏的,那位年少公子。刘娥急忙屈膝行礼。

“奴婢见过公子。”

娇滴滴的声音,如同树间黄鹂,听得赵恒顿时酥麻了半边身子。

“坐下说话。”

刘娥稍微挪动一下脚步,在赵恒对面的位子上,只坐了半个身子。依然低着头,手里揉捏着一方锦帕。

“你叫刘娥?家是哪里?”

“回公子的话,奴婢正是刘娥,并州人士。”

一般来说,结过婚的女子,大都是自称民妇,或者小妇人,如果是官宦家的家眷,则自称命妇。而刘娥却自称奴婢,显然是经过一番思量的。

“几岁学戏?唱了几年?”

“回公子,奴婢于襁褓中时,爹爹战死,一岁多时娘又去世,一直跟着叔叔过活。因不受婶婶待见,六岁那年被婶婶卖到戏班。至今已有十二个年头了。”

刘娥在说这番话时,并没有刻意去渲染什么,只是很平淡的在叙述。但是听到赵恒的耳朵里,还是被深深打动了。

“你说你爹爹战死了,那你爹爹生前一定是朝廷命官了?”

“家父乃是并州知州,兼并州驻军提辖。十八年前的建隆四年,因西夏进犯,爹爹率军守卫并州,不想却战死于并州城外。”

“你爹爹叫什么?”

“刘贤仁。”

“哦。”

两个人在包间内聊着,大都是赵恒在问,刘娥在答。过了一会,刘娥不再那么拘束,偶尔也会抬头看一眼对面的少年。年纪虽小,看样子不过十四五岁,可是体态安详,眉清目秀,举止文雅,说话也是慢声细语。刘娥心里不免有些慌乱,一时猜不透少年叫自己来的本意。

而赵恒看到卸去浓妆的刘娥,更显俏丽。不施脂粉的脸,白里透红,肌肤细腻。眉眼弯弯,樱口琼鼻,嘴角自然上翘,始终如面带微笑一般。体态婀娜,不胖不瘦,不高不矮。十指尖尖,如剥春葱。尤其是丹唇轻启,语音婉转悦耳。就是隔着一张桌子,赵恒鼻间似乎也能嗅到一股来自刘娥身上的淡淡的体香。

第171章 戏园惊艳夺人妇

自茶馆一会,赵恒更是迷恋上了刘娥,几乎天天泡在沁春园中,偶尔一日因事不能前去,赵恒大有茶不思饭不想的意思。@顶@点@ .

赵恒的频发出入,自然会被有心人看在眼里,人来人往的戏园子中,什么人都有,难免不会有人认出赵恒的真实身份来。渐渐的,总在前排****看戏的翩翩少年,是宫里三皇子的消息,也传到了沁园春掌柜的耳朵中。虽不敢冒然叫破少年的身份,掌柜还是变得更加殷勤小心起来。

这一切都被台上的刘娥看在眼里。身为戏子,想要立足,自然是需要有钱有势的人来捧场,刘娥在努力唱好戏的同时,也免不了时不时丢给台下少年一个眉眼,或者一抹浅笑。刘娥并没有多想其他,毕竟身份地位的悬殊,年龄上的差别,都让刘娥不可能去想其他的事情。

半个月过去后,终于忍不住了的赵恒,打发小太监晚上找到吴德贵和刘娥夫妻,把赵恒的身份表明后,直接提出来,三皇子要接走刘娥。见刘娥低着头不吭声,吴德贵一脸的犹豫。小太监说道:

“既然被三殿下看上,是刘娥的福分。你吴德贵难道还想和三殿下整女人吗?这里是一千两银票,拿去再娶一房媳妇就是了。”

吴德贵看看不言语的刘娥,看看对面气势逼人的来人,再看看桌子上的一千两银票,最终还是选择了银票。吴德贵走南闯北这么些年,自然知道什么人能招惹,什么人不能招惹,更何况对方是皇子。

见吴德贵收起了银票,小太监对他点点头,随即对刘娥说道:

“刘家姐姐,随咱家走吧,轿子就停在外面,主子正等着呢。”

刘娥犹豫了一会,站起身来,对着吴德贵深深一礼,什么话都没说,转身就要去收拾东西。

“刘家姐姐,东西就不要了。到了主子那里,还能缺了你什么吗?”

刘娥想想也是,便直接跟着小太监,来到院门外,上了轿子。从始至终,再也没有看吴德贵一眼。

赵恒自然不敢把刘娥抬进宫里,而是抬到事先购置的一座三进的宅子里。虽说是三进,面积却不是很大,但是宅子的结构和规划,却是极为精致。轿子直接抬到最后一进,落轿之后,刘娥直接被迎上来的丫鬟搀扶着进了浴房。在四名丫鬟的服侍下,洗浴完毕,换上早已准备好的半透明的丝质衣裙,在另外几名丫鬟的引领下,来到后进当中的一个房间内。

一进门,就看到端坐在一张锦榻上的赵恒。到现在,刘娥虽然知道眼前的是三皇子,却依然不知道三皇子的名字。刘娥急忙跪倒在地,口称:

“奴婢刘氏,叩见殿下。”

赵恒起身,亲自扶起刘娥,拉着低着头的刘娥,坐到自己旁边。随手挥退房内的丫鬟太监等人,往刘娥身前凑了凑,接着房间内命如白昼的灯烛,仔细端详着眼前的美人。

刘娥本就是个容貌十分出众的女子,又是个有名的戏子,再者,已经十八岁,快十九岁,女人的魅力,在刘娥身上,几乎发挥到极致。更何况,经过和吴德贵大半年的夫妻生活,更是增添了不少风韵。不用开口,仅仅是脸上的一个表情,都会让十四岁的赵恒,如痴如醉。

“娥儿姐姐,心里可还喜欢?”

赵恒柔声问道。

刘娥低着头,两只手从半透明的衣袖中伸出,各自捏着对面的衣袖,脸颊绯红,樱唇半启。一副娇滴滴,欲言又止的样子。

赵恒看着眼前的美人如此模样,更是心痒难挠,不由伸出手亲自为刘娥宽衣解带。刘娥也就半推半就,任君采撷了。

两人一夜欢好,自不必细说。打从第二天起,赵恒再也没有去过沁春园看戏,****躲在这里,和刘娥厮混。要不是宫里有规定,未成年的皇子皇孙不准在外留宿,赵恒怕是要日夜留在刘娥身边。

俗话说,纸里包不住火。自从收了刘娥后,不到三个月时间,这事就传到了皇上的耳中。这天早晨,赵恒用过早膳,刚要动身去找刘娥,只见父皇身边的许公公急急忙忙走了进来。

“老奴叩见三殿下,皇上有旨,宣三殿下觐见。”

赵恒疑惑地跟在许公公身后,边走边思索。父皇怎么突然想起要召见自己了?自己虽然被封为韩王,可是并没有开府,也没有具体的执事。

“许公公,可知父皇因何事找我?”

“回殿下的话,老奴不知。”

在许公公的引领下,赵恒直接被领到御书房中。许公公站在御书房门口,对着门口轻轻一指,示意赵恒进去。同时,轻声喊了一句:

“皇上,三殿下到了。”

“让他进来。”

父皇威严的声音落到赵恒的耳朵里,顿时让赵恒的小心脏跟着一哆嗦。轻手轻脚走进御书房,匍匐在地。

“孩儿拜见父皇。”

“哼。”

赵恒只听到父皇怒哼一声,之后,便没了动静。父皇不发话,赵恒自然不敢起来,就这样一直跪着。大概过去两刻钟,才听到书本放到桌子上的声音,接着,便传来父皇的声音。

“这些时日你都在做什么?”

“回父皇的话,孩儿在读书,偶尔也会出宫散散心。”

“读书,散心?你读的好书,散的好心。”

听见父皇的语气更加不善,赵恒干脆闭口。心里猜测,肯定是和刘娥的事情,被父皇知道了。

“朕问你,读的什么书,都是到哪里去散心?”

赵恒一向胆子小,既然父皇已经知道了,还不如干脆说出来,省的惹父皇生气,自己定然没有好果子吃。

“父皇,孩儿错了。”

“什么错了?”

“孩儿不该撒谎,不该迷恋上一位戏子。”

听赵恒主动认错,皇上心中的气稍微平复了一点。看着跪在地上的三皇子,皇上心里很有些失望。在几位皇子中,大皇子赵元佐过于刚愎,二皇子赵元僖又过于懦弱。这位三皇子自小英睿,资表特异。虽然无缘储君之位,皇上还是对这位三皇子青眼有加,于其身上寄予了厚望。尤其是,出生时的异象,红光满室,左足趾有文天成,是个清晰的“天”字。

“那你接下来准备如何处理?”

“父皇,孩儿回去就把她打发走,再不招惹了。”

“记住你说的话,回去吧。”

“是,父皇。”

赵恒再次给皇上磕了头,才战战兢兢站起身来,退出御书房。直到来到御书房外,才弯腰揉一揉跪麻了的膝盖。也不理旁边的许公公,低着头朝自己的住处走去。边走边想,该如何处置刘娥。虽然对父皇说要打发刘娥走,可是心里实在不舍。

“该怎么办呢?”

来到自己的住处,闷坐了半天,也没想出个好主意来。倒是那位小太监看着主子愁眉不展的,关切地问了声:

“殿下因何发愁?”

“那事被父皇听去了。”

“殿下准备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只能打发走了。”

“殿下舍得吗?”

“你说呢?”

“既然殿下舍不得,也不是没有办法。”

“快说,什么办法?”

“殿下,圣上之所以会过问此事,不过是因为殿下年纪还小,再者,刘娥是个戏子。如果能洗脱刘娥戏子的出身,再隐瞒上一两年,殿下年长几岁,圣上自然不会再过问。”

“有理。可是,该如何洗脱戏子出身?”

“这有何难?殿下卖掉那所房子,另外再购置一处,让刘娥藏身其中。一段时间内,殿下不要再去,渐渐的这事也就过去了。到时候,还不是殿下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吗?”

“一次也不能去吗?”

“哪能一次也不去。开始的时候,隔个十天半月去一次,以后三五天去一次,想必也就没有怀疑了。”

“不错,就按你说的办。既然主意是你出的,这事也交给你办吧。一定要办好,切不可再让父皇听了去。”

“殿下放心,小的一定办好就是。”

三天后,小太监来报。

“殿下,一切都已处置妥当。”

“哦,干的不错。现在能去看看吗?”

“自然能去。圣上并不限制殿下出宫,只是不要时间太久,午膳前赶回来,自然没有起疑。”

“万一父皇问起出宫何事该怎么说?”

“谁不知道殿下喜欢看戏,就说去看戏了。”

“那不是会让父皇怀疑吗?”

“殿下可知道欲盖弥彰?”

“好小子,真有你的。带路吧。”

在小太监的引领下,时隔四天,赵恒再次见到刘娥。这处新宅子在一处极为僻静的小巷子里,宅子也比当初那座要小了许多。只有两进,总共不过五间正房,前面三间,后面两间。前后有东院墙下的抄手游廊相连。赵恒直接来到后院的两间房中,刘娥早已迎到门口。见赵恒进来,赶忙就要跪下,却被赵恒一把拉住,直接拉到自己怀里。

“娥儿姐姐可有想我?”

“奴家想死殿下了。”

“姐姐想必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缘故了吧?”

“嗯。”

“以后,不能像以前那样常来常往了。不过,用不了多久,我会想办法把你接进宫里去的。”

“奴家全凭殿下做主。”

第172章 读书操琴金屋藏

汴梁城戏台上,再不见刘娥窈窕的身姿,众戏迷再不闻刘娥婉转的歌喉。虽然刘娥的突然消失,人们很是议论了一番,不过,由于唯一知情的沁园掌柜和吴德贵不开口,便没人知道刘娥的去向。毕竟只是个戏子,久而久之,也就没有人再提起。

自此,刘娥便留在隐秘的宅子里,足不出户。因赵恒害怕再被皇上知道自己还和刘娥保持联系,便忍耐着,按照小太监的主意,每隔十天半月才来幽会一次。

深居简出的刘娥,有了更多的时间来考虑自己的未来。一直在社会最底层摸爬滚打的刘娥深知,一个女人要想抓住男人的心,仅靠容貌是不行的。话说,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红颜老去之时,便是失宠之日。更何况,自己已经是十九岁,而赵恒仅十五岁不到。于是,刘娥暗下决心,开始识字读书。同时,又恳求赵恒,给自己请来精通琴棋书画的先生,专心致志地苦学起来。赵恒自然无不应允。

刘娥本出生于书香门第,天资聪慧,只是因幼小落难,一直没有学习的机会。如今尽管年龄大了些,一旦心无旁骛,矢志学习起来,进步还是非常神速的。至于琴棋书画之流,因学戏多年,耳濡目染之间,虽没有亲自动手,还是了解了不少的窍门。所以,学起来自然有事半功倍之效。

看着天天进步的刘娥,迷人的淑女风韵中,日渐有了一丝书卷气,有了一丝文雅的气息,赵恒更加的迷恋起来。

“娥儿,真想不到,你不仅有沉鱼落雁之容,更有一颗七窍玲珑之心。”

“殿下过奖了,娥儿努力学习这些技艺,只不过是想更好地伺候殿下。”

“难得娥儿有此心。学归学,可不要过于劳累了。”

“殿下放心,小时候娥儿就羡慕那些能读书识字的女孩子。在戏班子的时候,偶尔也动一动丝管琴弦,只是熟悉节奏,并没有用心去学。现在从头来学,倒也不是很费劲。”

“这就好,要是过于费心思,不学也罢。”

刘娥转身到卧室取出一只精美的香囊,双手捧着递给赵恒。

“殿下,这是娥儿做的,不知殿下可喜欢?”

赵恒接过来,翻来覆去仔细看过之后,不由欣喜地说道:

“真想不到娥儿的女红竟然如此出色。”

“这要谢谢婶婶。虽然婶婶心性不好,却有一手出手的女红。从娥儿两岁起,婶婶就逼着娥儿学着做。被卖到戏班之后,娥儿的衣衫,特别是里衣,一直都是自己亲手所做。”

赵恒看看刘娥的表情,心有所动。

“娥儿是不是想亲人了?”

“殿下,娥儿只有一个叔叔。虽然婶婶不待见娥儿,叔叔还是好的。当年要不是叔叔收留,就没有娥儿了。今天也就不能侍候殿下了。”

“好吧,既然娥儿不计前嫌,就派人把他们接来吧。”

刘娥也是做过一番思想斗争的。想想小时候婶婶对自己的态度,刘娥心头仍有恨意。可是,毕竟当时是被叔叔收留,才能活下来。再说,现在在这隐秘的宅子里,身边所有的人,都是三皇子派来,没有一个是自己的心腹。有时候,想找人说说心里话,都不能。所以,才下决心要接叔叔一家来此。

半个月后,叔叔刘振,婶婶邹氏,堂弟刘春,堂妹刘英,一家四口,便被接到宅子里。刘娥请示了赵恒后,把一家四口安顿到前院三间正房的两间中。余下的一间,给两位老妈子住。

当年,刘娥虽然在并州唱戏时,已是名声大振。不过,因为是戏子,邹氏还是看不起的。尽管刘振时常会偷偷去看看刘娥,邹氏还是限制着家人,和刘娥来往。等听人说,刘娥夫妻随德福班迁到京城唱戏,邹氏心里还想,这下可算是清静了。想不到的是,刚过了几天清静的日子,就被并州知州带人,连家带口,甚至都没说为什么,只说是侄女刘娥派人来接,就给弄到京城来了。一路上,不明就里的邹氏,心里七上八下的。终于来到京城,住进宅子里,才知道如今的刘娥,已经不是当初的小戏子,竟然傍上了宫里的三皇子。

“娥儿侄女,当初都是婶婶不好,看在你叔叔和弟弟妹妹的份上,还望娥儿原谅婶婶则个。”

既然决定把他们接来,刘娥就没打算算旧账。

“婶婶,过去的都过去了,以后谁也不要再提。当年要不是婶婶和叔叔收留,也没有我的今天。”

刘娥叔叔一家住下后的第五日,赵恒来了。

刘振带领全家人给赵恒叩头见礼,赵恒对于邹氏,一脸的不待见。不过,看着刘娥的面子上,当时并没有说什么。随即听到邹氏称呼刘娥,一会是娥儿,一会是侄女。眉头皱了皱,看看身边的小太监。小太监会意,马上呵斥邹氏道:

“娥儿也是你一个民妇可以叫的?”

一句话说的邹氏愣在了当地。刘振反应过来,毕竟当年给着哥哥刘贤仁在衙门过了几年。

“公公见谅,内人没见过世面。”

说完,刘振低头对刘娥轻声叫了声:

“王妃。”

邹氏心领神会,也跟着叫:

“王妃。”

这时赵恒的眉头才舒展开来。刘娥乍一听叔叔叫自己王妃,还是有些不大适应。不过,对于王妃这个称呼,刘娥还是喜在心里。不免有些小小的激动,抬头偷偷看一眼赵恒,见赵恒也正在看自己,刘娥急忙跪倒在地。

“殿下。”

“起来吧,以后无需行此大礼。”

赵恒亲自把刘娥搀扶起来,又示意了小太监一眼。小太监走到外面,把所有的人都集中起来,吩咐道:

“往后,都要称王妃,不得乱了礼数,如果让咱家知道谁不尊礼数,立马驱赶出去。”

有了叔叔一家在,刘娥的心踏实了不少。赵恒又当着众人的面,正了自己王妃的名分,虽然只是私下的,不经过皇上的允许还算不得数,刘娥已经是万分欣喜了。

刘娥的身份,直到赵恒继位后,才得以公开,成为名正言顺的刘娘娘,也就是话本“狸猫换太子”中的那位刘娘娘。而那位小太监,正是将来大名鼎鼎的大太监郭槐。

第173章 巴东任满知成安

话说,寇准自太平兴国五年(980)殿试高中,授官大理评事,被派往归州知巴东县。,顶,点, 当时,刚刚大婚的寇准,因念及父母年迈,巴东县又地处偏远,民俗殊异,便留下新婚妻子宋氏在家侍奉二老,独自一人前往巴东任上。

时年寇准虽只有十九岁,却是有胆有识,是个胸中有沟壑的人。在巴东三年,劝农讲学,把一个小小巴东县治理的秩序井然,民富俗清。转眼,三年任满,回京述职。因政绩斐然,仍授大理评事,权知大名府长安县。到吏部领取了官凭,告假俩月回转下邦探望父母妻子。

三年未曾晤面,宋氏已是为寇准产下一子,如今都已经两周岁,满地乱跑了。孩子被老先生寇湘取名为“寇琏”,琏者,宗庙中盛黍稷之器皿,老先生取此名,乃含有传宗接代之意。

“父亲,母亲,成安县离下邦不远,大名府又是一富饶之地,孩儿想请父母同去赴任,也好晨昏定省,侍奉二老。”

“准儿,为父虽年迈体衰,却也尚能照顾自己。你母亲身体也算康健。你不过一小小知县,那点俸禄能养活一家三口已是不易,我们就不去了。再说,家业都在下邦,没人照顾,总不大好。这一次,你就带着妻儿赴任好了。”

“父亲,这可使不得。如果二老不去成安,琏儿母子还是留下替孩儿在父母跟前尽孝吧。”

“准儿,你父亲所言也是我的意思。我们留下来,你带着琏儿母子赴任。结婚三年了,总共也没在一起待几天。趁爹娘身子还算硬朗,你们夫妻多聚聚,寇家本来就人丁不旺,爹娘还指望你们多生育几个孙子孙女呢。”

宋氏在一边一直没有答话,听婆婆如此说,更是不好开口。

待晚上两人回到房间,安顿好小寇琏,寇准对着端坐在床沿上的妻子宋霞深施一礼。

“三年来,贤妻费心了。寇准在此谢过。”

宋霞扭身躲过,也急忙站起身来,还礼道:

“夫君何必如此,夫妻一体,夫君远去巴东上任,为妻在家侍奉翁姑乃分内之事,当不得夫君一礼。”

“当时为夫走的时候,贤妻刚怀上身孕,不想三年回来,琏儿已是满地乱跑的娃娃。上有年迈的父母,下有琏儿需要操劳。贤妻真的是辛苦了。”

“琏儿多亏母亲时常帮着看顾,自能说会走之后,父亲也十分疼爱,再加上琏儿也不是那种淘气的孩子,倒没让为妻费多少心思。”

接下来,夫妻说了会巴东任上的事情,就熄灯就寝了。俗话说小别胜新婚,何况是三年未见的年轻夫妻。

快乐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两个月的假期,路上要十天,寇准在下邦只住了一个半月,就不到不起身赴任。最终还是没能说过父母,在二老的坚持下,寇准只得带着宋氏和寇琏,三口人启程奔成安县而去。

来到大名府成安县,安顿好家人,寇准已经从父亲那里听说了萧国良在燕山府路,任燕山府知府,也知道了五台山圣上被围,萧国良身陷辽营,身中箭伤的事情。于是,赶忙写封书信,一是问候,二是告知萧国良这位座师,自己权知成安县的事情。当然,也不忘在心中问候一下自己那位聪慧的小师妹。

刚到成安县上任不到半月,寇准便遇到一起人命官司。

这天下午,寇准退堂后,正在府里守着妻子宋霞,教小寇琏识字,耳旁边就听到衙门口的有人击鼓。慌忙来到大堂,听衙役报道:

“启禀老爷,有人击鼓鸣冤。”

“升堂,传击鼓者。”

一会功夫,衙役带进一位五十多岁,穿着华丽的员外模样的人。来人走进大堂,跪倒在地,口称冤枉。

“下跪者何人,因何含冤?”

“小人乃是成安县邱家村人士,姓张,名立人,今年五十有三。因家中少有积蓄,难免遭人嫉妒。三天前,小人正在家中闲坐,不想村里的光棍汉赵三喜跑到我家里说,在我家后园的树林子里发现一条人腿。

当时小人被吓了一跳,急忙跟着赵三喜来到后园,果然林子里有一处刚刚翻动过的新土,土中露出一跳人的大腿。小人当时就想报官,却被赵三喜拦住了。”

“他为何拦你?”

“赵三喜说,经官动府,又是人命官司,说不定会让我家破人亡。小人当时一想,赵三喜的话也不无道理。小人长这么大,从没和官府打过交道。也知道衙门里的水深。”

说到这里,张员外觉得话有些不妥,哪里有在衙门里说衙门不好的。

“你接着说。”

“见小人犹豫,赵三喜就劝小人道,反正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只要我不说出去,自然没有人知道,偷偷把这跳人腿埋了就是。小人也明白赵三喜之所以这样说,必定是想图财。小人当时就问赵三喜要多少钱。”

“赵三喜怎么说?”

“赵三喜说,都是庄邻相亲的,随便看着给点就行。当时小人见赵三喜说的诚恳,也就信以为真。因为是白天,本想把那条人腿挖出来埋到别的地方去,又怕被别人看见。只得按照赵三喜所说,就地挖了个深坑重新埋过。”

“后来你给赵三喜多少钱?既然已经埋好了,怎么今天突然又来报官?”

“事后,小人给了赵三喜二十两纹银。赵三喜当时千恩万谢地走了,还对小人发誓说,要是说出去,就天打雷轰。谁知,昨天傍晚,赵三喜又来了,还带来两个外乡人。三人逼小人给他们三百两银子,否则就到官府告发小人。”

听完张员外的话,寇准觉得这个案子已经十分清晰,只不过是赵三喜惦记张员外有钱,不知偷了谁家的墓,弄来一条人腿,好陷害张员外,以图弄点银两。只是赵三喜怎么又找来两位外乡人呢?寇准想,把赵三喜拘来一问便知。

“来人,先把张员外带下去,好生看顾,不得为难。”

“捕头刘安,你带人去传赵三喜和那两个外乡人。”

两旁衙役答应一声,各自忙去了。只是刘安走到衙门口,并没有马上出去,而是又返回来,凑到寇准身边,低声说道:

“老爷,这事可能没这么简单。”

“哦?”

“这个张员外是有名的为富不仁,在成安县是名声在外。大家都叫他张无良。”

“这样,你先带人把赵三喜传来,同时在邱家村附近仔细寻访一番,找到那条人腿的来源。”

“是,老爷。”

刘安是第二天一早才带着赵三喜和两个外乡人,周磊,陈聪来到县衙。寇准当即升堂。从捕头刘安那里,寇准已经知道赵三喜此人的详细情况。

赵三喜是家中独子,从小被爹娘宠坏,专一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十几岁上便把爹娘气死,又染上了赌瘾,没几年功夫,爹娘留下的那点家业,都被他败坏光了。如今三十三岁的赵三喜,只剩下三间破败不堪的老屋,媳妇就不用想了。

“下跪何人,报上名来。”

“小人赵三喜,邱家村人。”

“小人周磊,上林村人。”

“小人陈聪,武定村人。”

“赵三喜,我来问你,人腿从何而来?”

“老爷,人腿的确是小人在赵员外家后院的树林子里发现的。”

不论寇准怎么问,赵三喜咬定了人腿不是他弄来的,坚持说就是无意中在赵员外家的林子中发现的。

“你是如何认识周磊和陈聪的?”

“因得了赵员外的二十两银子,小人到赌坊去赌,不到两天功夫,二十两银子就输光了。本来小人和周磊和陈聪并不熟悉,只是偶尔在赌坊见面而已。”

经过赵三喜的叙说,寇准明白了。一直以来,赵三喜因为手头不宽裕,偶尔到赌场也只是小赌,突然出手阔绰起来,自然引起了周磊和陈聪的注意。两人把赵三喜约到外面喝酒,三言两语就从赵三喜口中知道了银子的来路,两人听到后,心中暗喜,心想终于找到了一条来钱的路子。于是三个人一合计,便决定继续讹诈张立人。

问来问去,周磊和陈聪也不知道人腿的来历。捕头刘安,昨天下午的寻访,也没有听说附近有新死的人,更没听说有谁家的坟墓被盗。因弄不清人腿的来历,四个人暂时都不能发落。

寇准继续派捕头刘安多带些衙役,下去寻找人腿的出处。自己也带人,带着仵作到邱家村,赵员外后园的林子里实地探查。经过仵作的仔细检查,人腿是被从死人身上砍下来的无疑。而且,从人腿的症状上看,应该是来自一位年轻女子身上。

于是,寇准把破案的重点,放在了寻找这位死去的年轻女子的身份上,只要找到女子的来历和身份,那么里破案就不远了。

只是,随着时间的六十,不仅没有找到死去年轻女子的来历,甚至都没有找到除了赵员外林子里的那条腿外,其余部分的尸体。

一时间,案子便僵持住了。

第174章 千里寻夫奔燕山

牵涉到人命,都是大案,寇准自然不能草草结案。只是一直找不到人腿的来历,案子便毫无头绪,只得命令衙役四处寻访。

日子一天天过去,期间,寇准接到了萧国良的回信,无非是劝勉一番。心中还夹带着小师妹萧逸然的一封信,大意是向自己,以及师嫂,还有琏儿问好。并告诉寇准,一直以来,萧逸然和先生寇湘之间都有书信往来。寇准提笔便给萧逸然写了封回信,信中也提及眼前的无头公案,虽不甚详细,也说了个大概。

萧逸然看着寇准的回信,对寇准信中提及的人命官司,一时起了兴趣。看着寇准的信,仔细推敲起来。先是在书案上,写下几个字:

张员外,赵三喜,员外家后园的树林子,人腿。

萧逸然琢磨来,琢磨去,想到:人腿不可能突兀出现在张员外家后园的林子里。一般富户家的园子,要不是有围墙,就是有人看守,轻易是不会放人进去的。那么人腿会是被谁埋在哪里的?又是如何露了出来?

发现人腿的赵三喜,会不会是始作俑者?如果是赵三喜的话,他会把此事告诉周磊和陈聪二人吗?应该不会,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就算赵三喜再无知,牵涉到自己小命的事,肯定不会轻易说出去的。顶多是自己赌输之后,一个人再偷偷去敲诈张员外。

不是赵三喜,会是张员外吗?园子是他们家的,进出自家的园子,也最方便。可是,如果是张员外,他为什么杀人?杀人后为什么把尸体埋在自家的园子里?为什么只埋了一条腿,另外的尸体哪里去了呢?

萧逸然想了两三天,渐渐在心里有了大概的设想。于是提笔给寇准回信,把自己的设想在信中详细讲给寇准听。

寇准看着萧逸然的来信,越快越觉得自己这个小师妹不同凡响,虽说是推理,却丝丝入扣。萧逸然在信中如此分析道:

应该能派出赵三喜杀人的可能。首先,赵三喜杀人后不可能非要把尸体埋进张家的园子,除非从开始就存了要敲诈张员外的心思。如果是开始就存了这样的心思,那么就不可能告诉周陈二人。其次,张家的园子难道没有围墙,也没有人看守吗?

所以,张员外的嫌疑最大。第一,张员外可以随意进出自家的园子。第二,张员外许是见财起意,或者见色起意,女子不从,便被残忍杀害。杀害之后,因尸体过重,或者想不被人发觉,于是把尸体肢解,分散埋藏。

想要证明是不是张员外所为,只需搞清楚张家园子是人看守,还是有狗守护。并在园子中,或者附近继续寻找尸体的另外部分即可。如能找到,定是张员外所为无疑。

寇准点点头,当即喊来捕头刘安。

“刘安,带领衙役捕快,随我到邱家村。”

“是,老爷。”

寇准又带上仵作,一行人直奔邱家村而来。

自从发生张家园子里出现一条人腿的事情后,整个邱家村,以及周边村庄都有些人心惶惶。见知县老爷再次来勘察,村民纷纷前来围观。

寇准按照萧逸然的分析,先是找来张家下人询问:

“你们员外家的后园,平时是谁在看守?”

“是老张头。”

“老张头何在?”

“前段时间生病,回家养病去了。”

“那老张头走后,又是何人看守园子?”

“员外并没再安排人手,只是放两只狗在园子里,白天拴着,夜晚放出来。”

“两只狗?怎么老爷我上次来没有看到狗呢?”

“回老爷的话,是这样,自从发现了人腿,两只狗都被员外牵走了。”

“原来如此。”

寇准听到这里,心里明白了点什么。

“带领衙役捕快,把园子给老爷仔细搜查,特别是那些最近动过的地方,一定要挖坑看看。”

不得不说,张家的园子非常大。十几名衙役和捕快进去,几乎都看不到人影。于是寇准有发动围观的村民,一起进园子协助搜寻。到正午的时候,终于被刘安发现一处地面松软的地方,挖开之后,果真又发现了一部分人的尸体。随即,又接连发现三处,这才把所有的尸体都凑齐。出乎寇准意料的是,竟然在园子里,还发现的了看守园子的老张头的尸体。

“回县衙。”

不用再怀疑了,一定是张员外所为无疑。回到县衙,寇准顾不得休息,也不管天已是过午,马上提审张立人。

“大胆张立人,老实讲来,你是如何杀害无辜女子的?”

“老爷,小人冤枉。”

“还敢狡辩,在你的园子里,总共发现五处埋尸之地。你说不是你所为,那是何人进到你园子掩埋尸体的?看守园子的老张头又去了何处?”

“老张头身子不好,前段时间,小人打发他回去养病了。”

“回去养病?那怎么老张头的尸体会埋在你家园子里?看来不动大刑,你是不招了。来呀,给我大刑伺候!”

“老爷且慢,小人愿招。”

张立人一听要动大刑,心里一害怕,便如实交代了事情的经过。

一天下午,午休后的张立人无聊,便到自家的后园中溜达,溜达了大半个时辰,刚想回家,却发现一位风尘仆仆的年轻女子坐在园子外的路边休息。张立人走过去,仔细端详,尽管女子面带凄凉之意,却难掩秀丽的容貌。张立人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从女子的打扮,还有身边的行礼上猜测,定是为外乡女子无疑。于是殷勤探问:

“小娘子仙乡何处?因何到此?”

女子也许是见张立人须发已经花白,所以并没有什么戒备之心,当即开口答道:

“奴家见过老丈,奴家是延安府人士,因丈夫千里迢迢到燕山府行商,一去多年毫无音讯。家里翁姑相继病逝,奴家无依无靠,这才想要到燕山府寻夫。”

“哦,从延安府到燕山府路途遥远,难为你一个小妇人了。今日已晚,出了这个村子东去,要三十里后,才有村镇。如果你信得过我老人家,权且在这里歇息一晚,明天上路不迟。”

张立人说着,随手一指身后看守园子的三间草屋。

女子犹豫了一会,看看天色的确有些晚了,如果真的东去要三十多里后才有村镇,那不是要夜宿荒野了。

“多谢老丈,只怕给老人家添麻烦。”

“这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谁出门在外,还有背着房子走的不成?”

听女子答应留宿在家里,张立人心中暗喜。张立人之所以把女子留在园子里,就是怕领会家去被老婆孩子,还有下人们看见。当即领着女子来到屋子前,对老张头说:

“老张,今天你回家去睡吧,明天晚些时候再回来。”

打发走老张头,请女子进去住下,张立人就转身走了。回到家里,用过晚饭,带上些散碎银子,两包点心,偷偷摸摸趁着夜色,摸到园子里来。屋子里亮着灯,张立人敲敲门。

“谁呀?”

“姑娘,是我老人家。给姑娘送些吃食过来。”

“多谢老丈。”

女子没有多谢,就给张立人打开了房门。张立人进到屋子里,顺手把房门关上,还捎带着上了门闩。此时那位女子才觉得不妥,刚要过去想打开门闩,却被张立人一把抱住了。

按理说,女子才二十几岁,而张立人已经是五十多岁的老人,就算男女的力气有些差距,毕竟年龄摆在那里。只是,这位女子千里奔波,吃不好,睡不好,再加上心里惦记着丈夫,早已劳累不堪。不然也不会大白天坐在路边休息,而不赶路。几经挣扎,最终还是被张立人玷污了。

事过之后,张立人得意洋洋地留下些碎银子,还有带来的两包点心,走到外面,把房门反锁了才回家去睡觉。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想着再来祸害那位女子一次,不想打开房门竟然发现那位女子已经悬梁自尽了。

张立人心里膈应得不得了。手忙脚乱的把女子从房梁上解下来,累得气喘吁吁的,坐下来休息会。越想心里越觉得此事不妥当,万一被人发现了,可是了不得的大事。于是,慌慌张张到园子里挖坑,想要就地把那女子的尸体卖掉。可是,多年不曾劳动的张立人,如何干得了这事,只挖了个不大的小坑,手上就磨出血泡来。气的扔下锄头,回到屋子里,看着炕上女子的尸体,一点都不像是悬梁自尽的人,脸色一如生前一样。不禁又动了淫心,竟然爬上炕去,奸污起女子的尸体来。

最后,张立人狠下心,把女子的尸体肢解,分散了去埋。刚刚埋到一半的时候,老张头回来。看见屋子里的血迹,以及残存的尸体,当时就吓昏过去。张立人一不做二不休,干脆一刀把老张头也杀了。整整在园子里忙活一天,才把两人的尸体埋好。回到家里牵来两只狗,看守园子,对外却说老张头身体不会,回家养病了。

不想,因为自己图省力,埋尸体的坑挖得太浅,夜里被狗给翻了出来。刚好好吃懒做的赵三喜最近手头紧,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了,更别说去赌了。早就惦记着张立人家后园中的树木,随便砍到一棵,扛到集市上都能卖点钱。所以,大半夜就偷偷溜进来,没想到没有被看园子的老张头逮到,反而被两只大狗追的满园子跑。刚巧就跑到被狗翻出来的人腿的地方,结果一不留神,被绊了一跤。爬起来拼命逃出林子,坐下来喘息时,这才想起,刚才绊倒自己的好像是跳人腿。

等天亮后,见张员外过来把两只狗拴起来,赵三喜才再次溜进园子里,找到摔跤的地方一看,果然是条人腿。这才心思一转,想要借此敲诈张立人。

第175章 林园夜闻芳魂啼

虽说寇准是借助萧逸然的提醒才破了此案,并不是说寇准就没有萧逸然聪慧,毕竟寇准刚刚二十岁出头,为官不过一届,突然面对这样的无头案,因缺少经验,而稍显生疏。;顶;点; .+萧逸然毕竟是有着两世记忆的人,虽没有亲身经历过,却是从书籍,或者道听途说中,累积了许多类似的知识。

寇准破案后,第一时间就给萧逸然写信,表示感谢。

萧逸然接到寇准的信件,心中并没有如寇准那样,因破案而感到欣喜,反而为那位无辜的年轻女子感到心酸。丈夫外出经商,多年未有音讯,一个人在家侍奉公婆,不想公婆又因病去世。孤苦无依,只得外出寻夫,不想遇到张立人这样的奸人,无辜命丧。

好几天,萧逸然都没能从那位年轻女子遭遇的悲伤中走出来。

“小姐,那位女子真可怜。”

萧逸然把女子的遭遇讲给小杏、麝月、晴雯听后,三女也无不觉得那女子可怜。

“可恨那位张员外,千刀万剐都不解恨。”

晴雯愤愤地说道。

“就是千刀万剐也于事无补了。不知道那位女子的丈夫是怎么了,要是遇到了意外,以至于没有和家里联系,还情有可原。如果是在外另觅新欢,忘了爹娘妻子,比起无良的张员外来,则更加令人可恨。”

“麝月说得对,小姐,回头让老爷帮着寻访一下那女子的丈夫。寇大人的书信中不是说,那女子是打算来燕山府寻夫的吗?”

“是啊,只是不知道那女子丈夫姓甚名谁,让爹爹如何寻访?”

三个丫头顿时也没了主意。

晚上,萧逸然也把寇准的信件给父母看了,萧国良还没什么,孙氏看完信,又听萧逸然详细讲了一遍,早已眼眶微红,好一阵唏嘘。

“夫君,要是可能的话,尽量找找那女子的丈夫吧。”

“要是知道那人的姓名,还好说。”

萧逸然回到房间,早早洗漱后,打发走小杏三人,独自盘腿坐在床上。萧逸然有个想法,自从习练了徐颖姐姐交给的法诀,第一次是在洛阳城里,无意间神魂穿越时空去到两千年前,武王伐纣的古战场。紧接着,倏忽间又回的洛阳城的客栈中。之后,萧逸然在客栈房间尝试过主动让神魂离体,当时也做到了,虽然只是在房间内游动了一会。第二次则是在天波府观看柴郡主手下丫头枪舞时,再次无意间神魂离体。

所以,萧逸然想再试试能不能神魂离体,如果仍然能够操控的话,她是想前往大名府成安县的邱家村看看,看看那女子的神魂还在不在,或者看看能不能在张立人玷污那女子之前赶到,尝试一下能不能救下那女子。

此时的萧逸然早已把玄女娘娘,以及圆通大师,关于不要泄露天机,要谨言慎行的警告,都抛到了脑后。静静坐着床上,萧逸然按照脑海里的口诀,一遍遍默念着。不久感觉神魂逐渐脱离身体,来到房间上空。萧逸然低头看看床上的身体,依然静静的盘坐着。在房间中尝试着移动起来,感觉得心应手后,来到外间,从门缝中毫无阻碍地挤了出去。

萧逸然还是第一次主动操控着神魂,来到房外的上空。慢慢的,萧逸然在自家的府邸上空盘旋一会,见三个丫头房里亮着灯,三人的谈话声也清晰入耳,三人依然在议论着那位女子的可怜遭遇。再来到父母房间上空,见里面亮着灯,萧逸然没有仔细去听父母的谈话。继续升到更高处,从上往下俯瞰整个燕山城池。只见黑影黢黢,灯光点点,和头顶上夜空里的星光相映成趣。第一次欣赏到如此夜景,萧逸然心中十分畅快。

在空中静默了一会,萧逸然开始集中意识,如同那次在孟津武王伐纣的战场上空时一样,想着要到大名府成安县。虽然萧逸然没有去过,大致的方位还是知道。

三个呼吸后,萧逸然感觉到神魂开始高速移动,速度越来越快,萧逸然不知道这样的速度,是不是已经接近,或者超过光速。只是感动还没有一个呼吸,神魂就停了下来。低头看时,自己仍然在一座城池的上空。仔细辨认下,萧逸然可以确定,这里绝不是燕山城。

“难道这里就是成安县县城?”

萧逸然在心里暗问一声,开始朝四下打量,她首先要确定现在身在何处。慢慢降低高度,来到一处城门外,凑近了,果然看到城门上有两个大大的字“成安”。

萧逸然确定已经来到成安,心中这一喜非同寻常。

“只是,邱家村在哪里呢?自己现在这个样子,既不能去问师兄寇准,更不可能下去向路人打听。”

萧逸然琢磨了一会,还是决定慢慢找一找吧。

于是,萧逸然以成安县城为中心,开始转圈,每转一圈,就扩大一下范围。大概到三十里方圆的时候,萧逸然在成安县东北角处,看到一片很大的,黑黝黝的林子。

“会不会是哪里?”

萧逸然操控着神魂一点点接近,当来到林子上空时,耳边突然听到女人的嘤嘤缀泣之声。

“这黑更半夜,会是什么人在这林子里哭泣?”

萧逸然看着眼下黑黢黢的林子,心里不害怕是假的。不过,这次冒险前来,本就是想来寻找那位女子魂魄的,而看这处林子的样子,十有**,应该就是师兄信中提到的张家后园的林子。怎能因一个陌生的哭泣声,就半途而废呢?

萧逸然按捺住心中的恐惧,慢慢降低高度。循着哭声来处,一点点靠过去。不久,萧逸然就看到,在漆黑的林子中,有一团比周遭的黑暗还要黑的影子。萧逸然在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两相比较,除了自己的神魂更加凝实外,几乎别无二致。

那黑影似乎也发觉到了萧逸然,一时间停止哭泣,虽然看不见脸,也看不见表情动作,萧逸然还是能感觉到,那团黑影正在打量自己。于是轻轻开口问道:

“请问,你可是被张立人害死的那位姐姐?”

第176章 五台山高夜阑珊

“你是谁?”

黑影的声音,并没有因为哭泣而显得哽咽,反而是十分平淡。

“我叫萧逸然,是特意来找你的。”

“找我何事?”

“怎么说呢?成安县知县是我师哥,就是他破了你的案子,为你报了仇。我来找你,是因为看了师哥的书信,觉得你遭遇可怜,所以很想为你找到你的丈夫。”

“你能帮我?”

“当然,我爹爹是燕山府知府。如果你丈夫真的在燕山府经商,而且还健在的话,应该能够帮你找到。只是不知道你丈夫的名字,无从查起,所以到此寻你。不想,真的被我找到了。”

“难道你也死了?”

“没有。”

“那你怎么……”

“我曾经得人传授一种口诀,不仅可以凝练神魂,还可以让神魂离体,自由行动。”

见对方沉默起来,萧逸然接着说道:

“你愿意跟我走吗?你愿意告诉我你丈夫的名字吗?”

“愿意。”

萧逸然见对方答应了,便凑过去,伸手拉住黑影。萧逸然此时也感觉怪怪的,本来黑影只是一团虚无,自己虽然神魂相对凝练一些,认真说起来,也是一团虚无。可是,手上传来的感觉,分明是拉住了对方。尽管感觉不到温度,却的的确确是手中有物,似乎也是一只手腕。

“姐姐不要惊慌,一会速度可能很快,要是觉得不适应,可以出言提醒我。”

萧逸然是怕在告诉的运动中,对方不怎么凝实的魂魄,会被吹散了。所以才如此提醒一句。

“好的。”

“准备好,我们要走了。”

萧逸然在心中默念口诀,两个魂魄开始高速移动起来。几乎是眨眼间,已经回到燕山城内,萧逸然的房间。萧逸然走的时候,并没有吹熄房间的灯。来到灯光下,萧逸然才看清对方的样子。

一身粗布蓝衣,头发披散着,身材匀称适中,比萧逸然高了一头。只是并看不清面部,只能看到一个大致的轮廓。对方也在打量萧逸然,又看看床上盘腿而坐的身体,就静静地站在房间的空中。

“姐姐,这就是我的家,床上是我的身体,我要回到身体了。”

说完,萧逸然从头顶的囟门处,钻入身体之中,随即从床上走下来,活动了一下略微有些僵硬的身体。

“姐姐是喜欢站着,还是也来床上坐下。”

“就这样好了。”

黑影没有动地方,淡淡地答道。

“好吧,姐姐可以告诉你的名字,还有你的故事吗?”

“妹妹能把灯熄灭吗?”

萧逸然的神魂并不怕灯光,所以也就没有想过对方会不会怕光,听对方一说,赶忙把灯吹熄了。

“这样可以了吗?”

“我叫郑欣欣,是延安府人士。自小父母双亡,吾兄吾弟,无姐无妹。五岁那年到王家做了童养媳。丈夫因生于春夏之交,所以叫王春夏,大我十岁。我十三岁那年,我们夫妻圆房。圆房后第二年,丈夫便外出经商。开始只是在延安府,后来越走越远。三年前,丈夫和本村的王立国商量,要到燕山府行商,说这里人烟稀少,物价极低。

离家后的头一年,还不时有书信寄回,只是从第二年开始,就没有了一丝音讯。不想公婆因感染时疫,双双离世。为了公婆的丧事,我把家里能卖的东西都卖光了,从勉强让公婆入葬。身无分文,无依无靠的,我在家又守了半年,眼看再无法活下去,只能外出寻夫。

一路上经州过府,从夏初,一边乞讨,一边赶路,眼看离燕山府只有千里不到的路程。那天下午途径邱家村时,因实在是饥渴难耐,坐于路边休息。这才被张立人以前去三十里没有集镇为由,骗到那处看林子的屋子里。”

“既然张立人已经被成安县判成死罪,而且是斩立决,姐姐何故还要躲在林子里,而不去投胎转世呢?”

“妹妹有所不知,像姐姐这样,心有怨恨而死的鬼魂,阴间是不收的。七七四十九天之后,因心中怨恨不散,就会变为人间厉鬼。俗称‘魇’。”

“现在已是几日了?”

“四十五日。”

“可有法化解?”

“姐姐也不知道。”

萧逸然听完,陷入了沉思之中。还有四天,要是不能化解郑欣欣心中怨恨,则将会化为厉鬼,这不是让自己白忙活一场吗?想来想去,突然想起圆通大师。对,就是圆通大师,也只有圆通大师能够化解郑欣欣的怨恨。想到这里,萧逸然抬头对郑欣欣的鬼魂说道:

“姐姐,妹妹认识五台山的圆通大师,大师定能化解姐姐心中怨气。姐姐愿随我去一趟五台山吗?”

“姐姐愿意。到这个份上,姐姐也不想化为厉鬼,再去害人。一切凭妹妹处置就是。”

想不到郑欣欣心地如此善良,萧逸然再次神魂出窍,趁着夜色,拉着郑欣欣的魂魄直奔五台山而去。刚到五台山山门前,因为是深夜,山门紧闭,萧逸然正愁着怎么叫门呢。虽然萧逸然现在是神魂状态,可以在空中任意行走,却不想贸然去闯五台山上的庙宇。萧逸然很清楚,连圆通大师都有如此道行,可见五台山供奉的神佛,定然非同一般,万一一通乱闯,惹出事来是小,把自己也搭进去就不值了。

“阿弥陀佛,小施主请从空中进来吧,老衲在方丈恭候。”

一个声音突兀出现在萧逸然心中,一听就听出来是圆通大师的声音,既然大师让自己由空中进入,那定然不会有什么危险了。萧逸然一拉郑欣欣的魂魄,再次升到空中,按照上次的记忆,很快就来到圆通大师的住处。见里面也是漆黑一片,萧逸然来到门口,轻声说道:

“大师,弟子深夜打扰实属无奈。”

“进来说话。小施主宅心仁厚,今日结此善缘,将来必有所报。”

等萧逸然领着郑欣欣的魂魄来到方丈坐下后,突然看到圆通大师手腕上的一串佛珠渐渐亮了起来。发出柔和的金色光线,瞬间就把整个方丈室照耀的金光灿灿。萧逸然的神魂,和郑欣欣的魂魄沐浴在金光中,顿感无比的温暖舒爽。萧逸然自从能够神魂离体后,从来没有冷热之说,突兀间感觉到温暖,心中不由十分好奇。转头看看郑欣欣的魂魄,只不过一会功夫,郑欣欣的魂魄的面部,竟然清晰了许多。眉眼口鼻,都已经分辨出来,从郑欣欣脸上的表情可以看得出来,也和自己一样,感觉到了金光的舒爽。

第177章 六郎辞行欲回京

圆通大师并不说话,只是看着金光中萧逸然和郑欣欣的两个魂魄。,顶,点, ..cOM良久,圆通大师从手腕上退下那串佛珠,递给萧逸然道:

“小实施,此串佛珠一直陪伴着老衲,虽无法力,却浸染了无尽的佛光。就赠送给小施主,时时带在身边,对两位施主的神魂凝练大有好处。”

“大师,这怎么可以?”

被圆通大师一句话惊醒的萧逸然,急忙推让道。

“算不得什么,一串佛珠罢了。也是老衲与两位施主有缘,这个锦囊一并相赠吧。”

说着,圆通大师从袖中摸出一个锦囊,连同佛珠一并递了过来。萧逸然知道,大师既然说出了口,自然没有再收回的可能,也就顺势接了过来,她实在是喜欢佛珠发出来的金光,沐浴其中,说不上来的舒服。只是不知道锦囊是做何用的,刚要开口询问,就听圆通大师说道:

“此锦囊能收聚鬼魂,也有凝练神魂之效。这位女施主既然遇到老衲,也是前世的缘分,就送给女施主暂做容身之所吧。”

萧逸然本来就愁着以后该如何处置郑欣欣的魂魄,曾经在来的时候考虑过,是不是把郑欣欣的魂魄留在圆通大师这里,既然由此锦囊,自然就不用麻烦大师了,于是急忙双手合十,对大师道谢。

“小女子多谢大师。”

“虽小施主和我佛门无缘,两次会面,也算是和老衲的缘分,俗礼就免了吧。时候不早,两位施主该回去了。”

“大师,小女子还有一事相求。”

见圆通大师只是看着自己,并没有问何事,萧逸然只得开口说道:

“还望大师告知小女子,姐姐丈夫王春夏的行踪。”

“唉,一段孽缘啊。”

圆通大师长叹一声。

“出家人本不该理会世俗之事,既然小施主开口,老衲便送两位施主几句话吧。”

说完,圆通大师双手合十默诵了一会,从开口说道:

“生于春夏,死于春夏。

秋冬之交,东山之下。”

萧逸然刚要道谢,只见圆通大师抬手一挥,嘴里说道:

“去吧。”

转眼间,两人已经身在庙门之外了。萧逸然与郑欣欣对着庙门深施一礼,才返回燕山府的房中。不久,天就亮了。

“姐姐暂且到锦囊中栖身吧。”

郑欣欣的魂魄对萧逸然屈膝一礼,瞬间变钻入锦囊,消失不见。萧逸然把锦囊连同佛珠一起,藏到自己的枕头下面。回到身体内,和衣歪倒在床上,小憩一会。

早饭后,萧逸然回到房间,因为昨天夜里一夜未睡,刚想补上一觉,却见母亲孙氏走了进来。

“娘来了?”

“今天早饭时,怎么见然儿有些精神不振?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

萧逸然没想到母亲孙氏如此心细,急忙说道:

“娘多虑了,女儿并没什么不舒服的,只是昨天夜里看书看的晚了点,没有睡好而已。”

“那就好,不过,现在可别睡,等消消食再补一觉吧。娘陪着然儿说会话。”

娘俩说着说着,便说到京城里的人和事,很自然话题就转到林晨身上。

“今天已经是八月初五,再过十几天,林小公子该下场参加省试了吧?”

“是啊,娘。时间过得真快,想起爹爹到洛阳参加省试的事,感觉就和昨天一样。”

“谁说不是,那年然儿才几个月大,转眼已经是大姑娘了。娘也老了。”

“娘,然儿才十一岁,不到十二岁,怎么就成大姑娘了?再说,娘也没老,还是那样好看。”

“呵呵,就会哄娘开心。”

停了会,孙氏问萧逸然:

“林小公子比然儿大三岁,好像是年初的生日,快十五岁了吧?”

突然听到母亲提起林晨的年龄,萧逸然有些不大自然起来,轻轻“嗯”了一声。

“你爹爹来燕山府,过完年也满三年了,不知道下一任会派往何处?”

见女儿神色有些难为情,孙氏便转换了话题。

“想爹爹自从中了进士后,先是派往太仓,之后是华阴,再回京进入吏部,现在是燕山府。短短十几年,已经换了四个地方,当官为宦真是身不由己。”

“然儿可还接到过三殿下的书信吗?”

“差不多快半年没有信件往来了。”

“哦。”

说起赵恒很久没有来信,娘俩都松了口气。

“娘,逊表哥今年也要下场,不知道能不能中?”

“谁知道呢?我们孙家,已经很多年没有人出仕了。”

母女正在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突然小莲走了进来。

“夫人,小姐,来客人了。”

“谁?”

“听孙旺说,好像是杨将军。”

“娘,不会是宗保弟弟的爷爷来了吧?”

“小莲,是老爷打发你来叫我们的吗?”

“是,老爷让孙旺来通知夫人和小姐,中午在府里待客。”

中午,萧国良领着一位武将打扮的年轻人来到府里,萧逸然并不认识,看年龄应该有二十五六岁的样子。只见年轻人来到客厅,对着孙氏和萧逸然行礼。

“小将杨延昭拜见夫人,小姐。”

萧逸然这才知道,眼前之人正是大名鼎鼎的杨六郎,柴郡主的丈夫,杨宗保的父亲。孙氏也明白了,刚看到夫君领一位年轻武将进来,心里还在纳闷,按理说,夫君不可能领陌生的年轻男子来见自己母女,正在猜测来人是谁时,听了杨六郎的话,从知道是谁。

“杨将军无需多礼,快请坐下说话。想我和然儿在京城时,时常得到郡主的关照,不仅如此,还到天波府叨扰了几次。”

“夫人言重了。小将此来,是因明日就要启程回京公干。于公要来向萧大人辞行,于私,延昭也从郡主来信中得知,夫人、小姐和郡主时有往来,故此前来询问,可有事情让小将代办。”

“并无什么事情,杨将军回京后,代我们母女向郡主问好,还有杨小公子,孟蓉小姐。”

“小将定当带到。”

这时,萧逸然突然插话道:

“杨叔叔,不知道此次回京几时回来?”

“小姐,月底前必须赶回。”

“月底前啊,如果杨叔叔能够看到秋闱的榜单,方便的话,给然儿带一份回来可好?”

“如果能够看到,一定给小姐带一份回来。”

接下来,萧国良请杨六郎在府里用饭,孙氏和萧逸然自然不会陪同。母女转回后院,一起在孙氏房中用午饭。

“娘,听说郡主家有丹书铁劵,可真有此事?”

“确有此事,因太祖的皇位,就是由柴郡主的爷爷禅让而来。”

萧逸然的记忆中也知道有此事,只是不知道丹书铁劵是什么东西,又是起什么作用,所以才问母亲。

“娘,丹书铁劵什么样子?又是做何用处?”

“小时候,娘听你外公提起股。听你外公说,丹书铁劵就是在一块铁板上,用丹砂书写上拥有者的姓名,官爵,赐封的缘由,以及赐封的日期等。”

“不知柴郡主娘家的丹书铁劵上面都写了什么?”

“无外乎以上内容,外加免死之类的话。丹书铁劵一旦写成,就会被从中分成两半,一半在被赐封者手中,一半留在皇宫。”

萧逸然依稀记得,柴家的丹书铁劵是在柴进手里弄丢的,没有了丹书铁劵,柴大官人才被高唐州知府高廉迫害,不仅府邸被高廉的妻弟殷天赐霸占,自己也差点被害死。

“真想看看。”

“呵呵,娘的女儿,那是柴家的宝贝,怎么可能轻易示人呢?”

孙氏看女儿一脸好奇的样子,不由笑呵呵地说道。

因当晚杨延昭就住在燕山府府衙内,萧逸然连夜写了两封书信,一是给逊表哥,一是给林晨的。第二天一早,交给杨延昭带回京城。像杨延昭这样驻守边关的将领回京,又因为是公干,自然是通过驿站更换马匹,路上的速度极快。只用六天,杨延昭便回到汴梁城。一回到天波府,就打发下人,把萧逸然的书信送了出去。

前几天刚接到过萧逸然的书信,林晨没想到,这么快又有书信来了。心里甜滋滋的,赶忙拆开。

“林晨哥哥,想不到这么快又接到然儿的信件吧?想这封信送到林晨哥哥手中时,离哥哥下场参加省试的日子已经没有几天了吧?然儿虽然相信哥哥的一身才学,却还是难以做到不挂怀哥哥。

因杨延昭叔叔公干来京,然儿才匆忙写来此信。不为别是,只是祝林晨哥哥考试顺利。虽说哥哥才学无双,考中省试定然如囊中取物般简单。可是,科考一途,并不全靠实力,有时候运气也很关键。万一有什么意外,哥哥切勿灰心。然儿会始终等着哥哥的。”

自从上次萧逸然提起人生四大喜的“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后,两人间几乎已经都彼此表明了心迹,再看这封信中的话语,萧逸然说的更清楚了,林晨的心随即也更加的踏实。暗暗下决心,一定要考中,不仅考中,还要高中,给然儿妹妹一个惊喜。

第178章 秋闱捷报送心声

萧逸然的再次来信,并在心中表明了无论考的好坏,都会等着林晨的话,直接成为林晨心中的动力。尽管林晨只有十五岁不到,从三四岁可是读书,至今也有十年。本就聪慧异常,再加上有那样一位姑老爷可以随时指点,早已是经纶满腹。

“晨儿,下场在即,怎么不温书了?”

“娘,孩儿苦多多年,虽不说是饱读诗书,倒也不用临时抱佛脚。”

“那就好,自你爹爹去世后,咱们娘俩一直有姑老爷照顾,晨儿若是能中,将来一定要侍奉二老,替母亲尽尽孝心。”

“看娘说的,娘不是也还年轻着吗,晨儿和娘一起孝敬姑老爷和姑老娘。”

临下场的头天晚上,王侍郎特意把林晨找去,叮嘱了一些考场上的经验。

“晨儿,本来想让你晚两年,等再成熟些下场,既然你母亲和你姑老娘都支持你,我也就不是什么了。下场之后,不要紧张,吧平时所学发挥出来就成。以晨儿的才学,虽不敢说名列前茅,十五名之内还是有把握的。”

八月十七,满怀信心的林晨,早早在王大人府上家丁的陪伴下来到贡院门口。等待检查的空档,刚好看见萧逸然的二表哥孙逊。因萧逸然的关系,两人早已熟悉。平时,只要有机会,也常在一起交流。不过,在这里遇到,要说不紧张,那是假的,所以两人只是彼此点点头。各给予对方一个鼓励的眼神,等搜检完毕,便进入贡院,各归各号了。

省试历来是三场,分三天进行。十七入场,十九傍晚离场。

林晨慢悠悠走出考场,看上去,虽然也有些疲累,却完全没有其他人那样有气无力的。随着府上来接自己的下人,林晨回到王府,刚进大门,母亲林氏已经迎了出来。

“娘。”

林晨紧走几步,上前缠着母亲林氏的胳膊。

“晨儿累坏了吧?快跟娘来,已经给你做好吃的了。”

“累是有点,不过并不饿。”

“不饿也吃点,这可是娘亲手做的,晨儿平时最喜欢吃的。姑老娘也在呢。”

林晨随母亲林氏来到饭厅,果然看见姑老娘王老夫人正坐在那里,林晨急忙上前行礼。

“都是一家人,这些俗礼以后就不要了。晨儿快过来坐下,你娘亲手给你做面和菜,快趁热吃点。”

林氏姑侄二人都没有主动问林晨考的如何,只是劝林晨吃饭。林晨尽管不饿,还是低头吃了一些。等吃完,丫鬟收拾下去,王老夫人从开口道:

“晨儿告诉姑老娘,感觉怎么样?”

“姑老娘,娘,这三场还算顺利,都是平时孩儿练习过的文章。”

林氏一听,眼圈就红了,王老夫人则是双手合十,念了好几声“南无阿弥陀佛”,才说道:

“谢天谢地,谢老天保佑。”

说完,又吩咐林晨的母亲。

“赶明儿趁早到庙里烧烧香,谢谢菩萨佛祖,以及诸天神佛。”

林氏那衣袖擦擦眼睛,赶忙答应着。

“晨儿,还是二十三放榜吗?”

“听人说是的。”

“回头我告诉老爷,让老爷打发人,二十三一早去看榜。”

林晨一家人信心满满的时候,孙逊也被萧庆用马车接回萧府,早有绣娘整治下一桌酒菜。孙逊觉得一个人喝酒没意思,便拉着萧庆和李才陪自己。两个人见孙逊脸色不是很好,也没敢问。直到几杯酒下肚,孙逊脸色好看了些,萧庆才试探着问道:

“表少爷,如何?”

孙逊看看萧庆和李才,又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才慢悠悠说道:

“有点悬。”

“难道一点把握也没有?”

“唉,虽然都是平时习练过的文章,可是考试这几天,脑袋有些发蒙。就算中,也是在末尾。”

“每次省试,就只录取不到两百名,就算中在末尾也是大喜之事啊。”

“但愿吧。”

远在燕山府的萧逸然也在数着日子呢。到十九这天傍晚,一个坐在房间心神不宁,便来到母亲孙氏房中。

“然儿,是不是惦记林晨哥哥啊?”

“娘,然儿也惦记着逊表哥呢。”

“呵呵,快来床上坐吧。这才八月,怎么就有点冷了呢?”

萧逸然来到床上,和母亲孙氏说话。

“然儿不用担心,林小公子虽然年纪小,才学却不差,肯定能中的。娘倒是担心你逊表哥,不知道能不能侥幸一次。”

天黑前,萧国良从衙门回来,见娘俩在床上说话,便问道:

“不知道二表侄下场的情况如何,还有林晨?”

“和然儿正在说呢。要说林小公子,定然能高中的。只是为妻那个侄子,估计有点悬。”

“这下场考试,不仅靠胸中才学,和运气也有很大关系。当年,我还不是考了好多年,要不是然儿给我们家带来了好运气,怕是还不能中。”

孙氏点点头。

“夫君说的是。”

“我哪有带来什么好运气啊?自从爹爹当时官,一直东奔西走的。要是运气好,就留在京城不动了。”

“呵呵,小然儿,爹爹要是不来燕山府,你怎么躲避三殿下的纠缠呢?当初还不是然儿闹着要来这里的?”

“娘,好像不只是我想吧,娘难道不想来到爹爹身边?”

孙氏拿手指头轻轻点了一下萧逸然的额头,笑笑没有说话。

“无需担心,过不了几天,杨将军回来,一切就都知道了。”

“爹爹,杨叔叔去京城做什么?”

“还不是圣上一直想着一雪前耻,让杨家父子制定作战方案,杨将军就是回京向圣上汇报此事的。”

“目前大宋不过见过三四十年,国力还弱,并不适宜频繁用兵的。”

“然儿说的不错。只是圣上一直记恨那次五台山被围的事情,绝不可能放弃找回颜面的。”

“治国是不该意气用事的。”

孙氏插了一句。

“呵呵,娘,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就不要谈论国事了。爹爹倒是可以谈,不过也应该在衙门里。”

这样一打岔,萧逸然便忘记了京城省试的事情。一家三口温温馨馨地吃过晚饭,萧逸然又在爹娘房里坐了会,才回到自己的房间。小杏三人又给端来茶水,边喝边和三人聊天,以便消消食好睡觉。

等三个丫鬟出去后,萧逸然从枕头下取出锦囊,放郑欣欣的魂魄出来。两人坐在床上,萧逸然也遁出神魂,把佛珠放在两人之间,一起享受佛珠上放出的佛光。这是萧逸然每天晚上必做的事情。在沐浴佛光的同时,萧逸然也不忘按照徐颖姐姐交给的口诀,进行修炼。

曾经,萧逸然也动过把口诀传给郑欣欣魂魄的心思,只是当时徐颖姐姐没有说可不可以传授他人,萧逸然不敢擅作主张,只能作罢。

从八月十九到八月底这十几天,萧逸然感觉过得非常慢。天天都看着天空的日头,盼望着早一点落下去。屈指来到八月二十三,萧逸然从早晨就坐卧难安。许是知道女儿的心思,孙氏吃过早饭,便来到萧逸然的房中,陪着萧逸然解闷。

“娘,今天张榜是不是?”

“呵呵,然儿,好像比你亲自下场还要紧张呢。”

“娘。”

过一会,萧逸然又会问一次。

“今天张榜,不知道逊表哥会中在第几名?”

“然儿怎么不问问林小公子会中在第几呢?”

萧逸然只是低头微笑,也不接话。

“你逊表哥只要能中,就是万幸了,还管中在第几?”

日子一天天在萧逸然掰着手指头中渡过,终于八月三十这天,杨延昭回来了。本来杨延昭是可以早回来两天的,因萧逸然的嘱咐,要他带张榜单来,故此只等二十三放了榜,让家人去抄来一份,从起身赶回。

“小姐,杨将军回来了?”

萧逸然一听,也不答话,直接奔母亲孙氏的房间跑去。来到一看,孙氏正在收拾。

“娘,杨叔叔回来了吗?”

“回来了,刚才赵庆来过了,送来一样东西,娘刚要穿好衣服去然儿那里。”

“娘,是不是榜单,快给我。”

“看把我女儿急的,就在桌子上,自己看吧。”

萧逸然顾不得再和母亲说话,走到桌前,拿起上面的一张纸,打开,从头看去。赫然第一名就是林晨。萧逸然盯着林晨二字,激动的小脸通红,久久没有说话。

“然儿,然儿。”

孙氏第一次看见一向聪慧的女儿如此失态,走过来轻轻把女儿揽到怀里,轻声叫着。

“娘,林晨哥哥中了第一名。”

“是啊,林小公子真不简单。”

“娘是不是早就看过了?”

“是看了一眼。你逊表哥的名字也在呢?”

“啊?”

母亲孙氏的一句话羞得萧逸然一下低下头去,刚才只顾替林晨高兴了,竟然忘记看逊表哥有没有得中,急忙再次看向榜单,从头只看到尾,才在最后一名看见“江宁府孙逊”五个字。

“娘,逊表哥真的中了。”

“是啊,你看看今年省试的榜单,头名和末名都是我们家的人。”

“娘,怎么都是我们家人?!”

萧逸然嘤咛一声,把头埋进孙氏的怀里。

“然儿,还有封书信,要不要看。”

“在哪儿呢?”

萧逸然猛然从母亲孙氏怀里挣脱出来,四处寻找。见女儿着急的样子,孙氏从衣袖中取出一封信,递给萧逸然,说道:

“娘本想收拾一下就给然儿送过去的。”

第179章 九月秋高圣旨到

看着女儿离去的轻盈的背影,孙氏心里欣慰极了。这个自小懂事的女儿,极少流露出小女儿的神态,唯独这一次,从林晨下场参加秋闱时的心神不宁,直到今天看榜单的高兴忘形,特别是拿到林晨寄来的信件,竟然破天荒地蹦蹦跳跳地一路小跑而去。

萧逸然来到自己的房间,迫不及待地启开信封,抽出里面的信笺。见只有薄薄的一张纸,萧逸然清楚,估计是杨叔叔着急赶路,林晨只是仓促写就的,自然不会有时间写太多。

“然儿妹妹如晤。

不负妹妹所望,得中省试头名,待来春春闱殿试再折桂枝之后,即央求母亲派人前往燕山府提亲。林晨绝不会让然儿妹妹久等,更不会让然儿妹妹失望。”

萧逸然看着看着,竟然高兴地流出了眼泪。一颗颗晶莹的泪珠滴落到薄薄的信笺上,顿时让纸上的字迹变得模糊起来。萧逸然慌忙把信笺平铺在桌面上,拿手帕蘸去泪水。尽管如此,信笺中的“提亲”二字,还是被洇湿,认不出来了。

“小姐,是谁来的信,怎么把小姐惹哭了?”

“你傻啊?小姐这是喜极而泣。”

晴雯没等萧逸然回答麝月的问好,反驳了一句。

“我猜,一定是那人的信。”

“那人,哪个人啊?”

麝月被晴雯的一个“那人”弄得有些迷糊。

“还能是哪个人?肯定是林姑爷了。”

因萧逸然和小杏,以及晴雯麝月三人平时嬉闹惯了,所以三人在她面前都不拘束。特别是晴雯更是牙尖嘴利,时不时,逮住机会,就会打趣一两句。

萧逸然听晴雯说到“林姑爷”,尽管有些羞涩地低下头去,不过,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心中充满了甜蜜。

“麝月妹妹,看到没,被我说中了吧?”

晴雯还在卖乖,被羞涩难忍的萧逸然猛然凑过来,包着晴雯,就挠她的痒痒肉,一主一仆,顿时笑闹成一团。小杏一直面带微笑,静静的看着。见两人都笑得喘不过气来,从上前把两人分开。不想,晴雯的话头,又指向了小杏。

“小杏姐,我可是听夫人说过了,过几天就让孙姐夫来下订了。”

“晴雯姐姐,是真的吗?”

麝月问道。

“自然是真的,小杏姐的是孙姐夫,小莲姐则是钱姐夫。麝月,要不我去帮你求求夫人,也给你找个妹夫怎么样?”

晴雯一时间把三人都给戏弄一番,小杏岂是任人戏弄的主,在麝月的协助下,只把晴雯咯吱的讨饶才罢休。

对于小莲和小杏的婚事,萧逸然是知道的。父母分别问过小莲、小杏、钱军、孙旺,四人都愿意,所以,母亲孙氏早已经在暗中为四人的婚事做着准备。

说到小杏的婚事,还有个小插曲。当时萧国良问四位长随时,李明和孙旺同时看上了小杏,而孙氏问小杏是喜欢李明多一些,还是孙旺多一些时,小杏确犹豫了。因小杏对两人都有些好感,一时竟拿不定主意到底选谁。

小杏和两人的接触,是从来到燕山府后。以前在华阴,或者在汴梁时,他们四人都跟在萧国良身边,小杏又一直侍候着萧逸然在后院,所以难得有见面的时候。直到来到燕山府,第一年萧逸然改造房间的取暖方式时,才和两人相熟。在小杏眼中,李明果断刚毅,少了些情趣;而孙旺则心灵手巧,少了些阳刚之气。

在孙氏的一再追问下,小杏颇是难为情的把自己心中所想,讲了出来。

“没想到你这个孩子如此心细。这件事,别人可是没法给你拿主意。你再好好想想,选定后说一声。”

小杏下去憋了好几天,都没有下定决心选谁。最后,选了钱军的小莲给小杏出了个馊主意。两姐妹,从小来到萧府,一直感情不错。所以,不论小莲说什么,小杏一般都不会恼。

“小杏,以我看,这事就按天意来吧。”

“如何按天意来?”

“抓阄怎么样?”

“你?!”

不过这一次,小杏还是有点上火。毕竟是婚姻大事,怎么能用抓阄这样儿戏的方法决定呢?

“你听我说啊。你现在拿不定主意,自然只能靠天意了。也不算是抓阄。你把两个人的名字,各写到一张纸上,然后把写有他们名字的纸,夹在一叠纸中,闭着眼睛去抽。连抽三次,抽出来次数多的那个,就是你命中注定的人。”

小杏听小莲说完,想了一会,虽然觉得不怎么靠谱,不过一时又想不到更好的主意,就按照小莲所说试一试。心里自我安慰说,权当是做游戏了。可是游戏的结果,却让两人万分惊讶。一连三次,每次抽出来的都是孙旺。小杏心里还是不能马上决定,总以为是巧合。于是,在小莲的建议下,又摆出香案,点香求神,磕头作揖后,再抽三次,结果还是一样。

最终,小杏才果断选择了孙旺。

知道了林晨省试的结果,收到了林晨明年春闱殿试之后,将会来燕山府提亲的许诺,萧逸然的心彻底安定下来。在幸福和甜蜜中,快快乐乐地过着日子。读读书,练练字,操操琴,夜里也不忘和郑欣欣的魂魄一起,沐浴在圆通大师赠送的佛珠放出的佛光中,默默修炼徐颖姐姐传授的口诀。

北方的秋天来的格外早。八月底就已经是树叶凋零殆尽,青草枯黄,严霜遍地。这些景象,是萧逸然极不喜欢的。唯一让萧逸然欣赏的,是比南方显得更加高远的天空。时而彩霞满天,时而白云朵朵,晴空万里时,深邃的碧蓝,如同水洗过一般的洁净。

为了不打扰林晨温习功课,好迎接来年春天的春闱和殿试,萧逸然极力克制着心中的思念,尽量少给林晨写信。此时的萧逸然,几乎已经很少记起,自己是个拥有两世记忆的人了。

日子慢慢来到九月二十五,早晨起来,萧逸然就发现,这天的天气格外好。碧蓝的天空上,一轮红日刚刚从东边远处的山巅上喷薄而出,院子里,树不摇,草不动,天空没有一丝风。陪着父母用过早饭,萧逸然想趁着这样的好天气,到街上走走。便带着晴雯和麝月,留小杏在家,三个人来街上溜达。

只是,还不到一个时辰,就被慌慌张张跑来的孙旺给叫了回去。

“小姐,快回府,有圣旨到了。”

“朝廷的圣旨自有爹娘来接,干吗来叫我?”

“传旨的公公,指明要小姐在场。老爷夫人,这才打发小的来请小姐回去。”

萧逸然不明所以地跟着孙旺回到府邸,果然看到院子里已经摆好香案,爹娘正陪着一位年纪三十来岁太监打扮的人说话。看见萧逸然回来,萧国良和孙氏赶忙开口道:

“然儿,快来接旨。”

第180章 心灰意冷离家行

当萧逸然转身回房,稍作梳洗后,来到院子里,随父母跪在香案后,那位公公站在对面,开始宣读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久闻燕山知府,二品大员萧国良有女逸然,自小温良贤淑,虽年未及艾,才学却不输于须眉,更兼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因皇子赵恒日夜思慕,特选聘萧逸然为楚王妃,待及笄之日,再行大礼。钦此。”

萧逸然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一时间天旋地转,之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萧逸然再次醒来时,已经是傍晚。躺在床上,并没有马上睁开眼睛,而是在心里默想了一会上午圣旨的内容。之后,又想起日夜思念的林晨,不由心中一阵揪痛,两行热泪瞬间从眼角滑落。

“然儿,然儿醒醒。”

耳边听到爹娘惶急地喊声,萧逸然定了定心神,睁开了眼睛。见床边围满了人。爹娘之外,还有个陌生的老年人,萧逸然心想,应该是请来的大夫。小莲、小杏,已经晴雯麝月,也站在父母身后。

“然儿醒了?感觉好点了没?”

“爹,娘,然儿没事。”

萧逸然哽咽地说道。这时,萧逸然听到那位老年人说道:

“萧大人,夫人,小姐只是一时气血攻心昏厥过去,既然醒了,就没有大碍了。按照刚才小人开的方子调养几日,主要是有个好心态。小人告退了。”

萧国良转身送大夫出去,孙氏扶着萧逸然坐起来。

“然儿,可把为娘吓坏了。饿了吧?先吃点东西。”

“娘,我不饿。我想静一会。”

孙氏实在是不想离开女儿,只是听女儿如此说了,也只好依她。

“然儿不要着急,事情未必没有解决的办法,娘就在外间,有事就喊娘一声。”

孙氏给萧逸然扯扯被角,领着四个丫头走了出去。萧逸然听到外面母亲和父亲的对话。

“夫君,然儿想要静一会,暂时就不要打扰她了。”

再之后,就什么动静也没有了。

萧逸然看着桌案上,摆放整整齐齐的四只锦盒,不用问也知道,定是给自己下的聘礼。一想到聘礼两字,萧逸然的心又猛然痛了一下。心里暗想,不知道林晨哥哥知不知道这道圣旨的事,要是知道了,肯定也会如自己一样悲痛。千万可别因此影响林晨哥哥参加明年的春闱殿试,萧逸然心中默默祈祷着。

又想起娘刚才说的,“未必没有解决的办法”的话,萧逸然知道,那是娘在安慰自己。这个时代,圣旨就是天,没有人敢于抗旨不尊,除非不想活了。

“赵恒怎么会突然来这样一手?”

就在萧逸然愁肠百结,无所适从时,远在千里之外汴梁城皇宫中的赵恒,却是心满意得。

由于刘娥的事情,赵恒很久都没有给萧逸然写信,自己不写信,萧逸然是从来不主动给自己写的。赵恒从那年九月九在御花园中赏菊时遇到萧逸然,就深深迷上了这个聪慧美丽的小女孩。尽管看出来萧逸然和林晨之间的关系过于亲密,只是觉得萧逸然年龄还小,此事还不用太着急。以后,先是央求柴郡主把萧逸然母女邀请到天波府,又央求黄姐英惠公主如法炮制,无非是想多和萧逸然接触,包括追到安山驿饯行。

只是许久以来,自己在萧逸然的心中的地位,无论如何都比不过林晨,这让赵恒有了些不好的预感。当看到秋闱的榜单,林晨竟然高中榜首,赵恒再也坐不住了。心中暗想,决不能错过萧逸然这个女孩子,于是便想到去恳求父皇。

趁给父皇请安的机会,赵恒试探着说道:

“父皇,前段时间,由父皇做主,给二哥聘了蔡尚书家的蔡芸为妃,皇儿如今也已经十五岁了。”

皇上赵光义怎能不明白赵恒的话中之意,夏初时,知道赵恒迷恋上一名戏子时,就有过给赵恒选妃的打算,只是忙于朝政,一时忘记了。

“好像还不到十五岁吧?”

“新年后就满十五岁。”

“是不是看上睡觉的姑娘了?”

“父皇,是燕山知府萧国良家的小姐萧逸然。”

“哦?朕也有耳闻。说此女聪慧异常,人物出众。你见过?”

“不瞒父皇,私下皇儿与萧逸然见过几面?”

赵光义显然是误会了赵恒的意思,以为又是如刘娥一样,两人暗中偷情呢,不由有些怒意地问道:

“此女应该还未及笄,你们是如何交往的?”

“父皇,不是这样。”

当即,赵恒便把如何认识萧逸然,以及几次交往的过程都讲了出来。

“几年几岁了?”

“小皇儿三岁,有十二岁了。”

“不嫌早了点?”

赵恒不好说萧逸然和林晨的关系,只得拐着弯说道:

“父皇,此女虽年纪小,却因名声在外,怕是有许多人家会留意的。”

“呵呵,是怕被人抢跑了吧?”

看着自己的儿子有些难为情,皇上想了想问道:

“你是想让朕赐婚?”

“孩儿恳求父皇成全。”

“赐婚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你能肯定萧家也同意?”

“萧大人总不会抗旨吧?”

对于眼前的赵恒,皇上还是很疼爱这个儿子的。在众多皇子中,赵恒算是最聪慧的一个,而且性情比较温顺,也正是因为性情的温顺,让赵光义觉得这个儿子不适合被立为太子。直到现在,赵光义还在为立皇储之事犯愁。

开宝九年(976)十二月十九,那天大雪弥漫,大哥赵匡胤突然召赵光义进宫,一边议事,一边饮酒。兄弟二人直饮酒到深夜,赵光义从告辞离开,不想,第二天一早,大哥就突然驾崩。至今朝野间,还有太祖是被赵光义害死的传言。

不过,赵光义抢了皇侄赵德芳的皇位是真。所以,时至今日,赵光义还在犹豫,到底是把皇位再传给大哥赵匡胤的儿子,还是立自己的儿子为太子。

皇上赵光义听儿子赵恒如此说,心中合计了一下,既然儿子看上了萧国良的女儿,此女又是女中翘楚,那就成全儿子好了。于是,便有了九月二十五这天,萧逸然接到的这道圣旨。

再说林晨,自从秋闱高中后,母亲林氏许是欣喜过度,渐渐身体有些不大舒服起来。林晨自小和母亲相依为命,母子间的感情极深。见母亲身体不好,便不再去学里温书,一直留在姑老爷府上,一边侍奉母亲,一边温书。几乎谢绝了所有的外出会友等事。皇上下旨给萧逸然和赵恒赐婚的事情,林晨自然不会知道。

虽然,王侍郎第一时间就知道了此事,回府和王老夫人商量了一番,怕影响林晨温书,两人决定暂不告诉林晨母子。同时,又严禁府中下人泄露口风。尽管知道纸里包不住火,没有不透风的墙,两人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尽管萧家三口,被突如其来的赐婚圣旨闹得心情极为糟糕,当那些闻讯而来的,燕山府,以及下面九州里的官员携妻带子前来道喜时,萧国良和孙氏还不得不强装笑脸,一一应酬。尤其是萧逸然,想要清静的想法更是无法实现。那些来道贺的官员,只要带家眷来,出于礼节,萧逸然也要出来陪客。

此时的萧逸然,虽然还只是个十二岁的少女,但名分已经是韩王妃,一干贺喜的家眷人等,都以王妃之礼,对萧逸然进行参拜。好容易应酬完,燕山府的一干官员及家眷,得到消息的杨延昭,奉父命也从大同军驻地赶来贺喜,同来的,还有杨业统领下的其他几处驻军将领。

这次,萧逸然没有露面。虽然和杨延昭熟悉,却不熟悉其余人等。闷坐在房间的萧逸然,整天愁锁峨眉,了无往日的神采。

“小姐,趁现在天气还好,如果在府里觉得烦闷,不妨外出游玩一番,散散心也是好的。”

小杏见萧逸然整天愁眉不展,关切地劝道。

萧逸然想了想,便点头答应了。到晚间,陪父母吃过晚饭,萧逸然对两人说道:

“爹,娘,女儿想出去走走,顺便再去一趟五台山,见见圆通大师。”

对于女儿想见圆通大师的原因,萧国良夫妻自然明白。

“然儿想去就去吧,出去散散心也好。”

夫妻二人也不拦阻,当天晚上就通知李明和孙旺收拾妥当,第二天陪小姐到五台山一趟。萧逸然本心是不想带李明孙旺的,不过,听父母如此吩咐了,也没再说什么。回到房间,问三个丫鬟:

“你们谁愿意陪我去?”

小杏三人异口同声地都说想去。萧逸然看了看三人,想了想,小杏的婚期在即,还是不带她了。

“小杏留下吧,新年后就要举行婚礼,很多事情要做。这次就晴雯和麝月跟着吧。”

小杏还想说什么,被萧逸然拦住了。

“娘一直在为你的婚事操持,你总不能当甩手掌柜吧?”

第二天早饭后,李明和孙旺驾着马车,萧逸然领晴雯和麝月坐在车厢里。刚走到街上,萧逸然便喊住驾车的两人,让晴雯陪着走进一家成衣店,挑选了两身小厮的衣服,在成衣店就还下身上的女装,扮成一个俊俏的小小少年。

“小姐,有点不像。”

“什么不像?”

“不像是男孩子,小姐的脸太精致了些,天底下哪有如此俊俏的男孩子啊?”

晴雯故意如此夸张的说,为的是想逗萧逸然一笑,自从接到赐婚的圣旨后,萧逸然还没笑过。

萧逸然听完晴雯的话,对着成衣店内的铜镜端详了一下,也觉得有些不像,嘴角微微翘了一下。回到车上,拿出化妆盒,把自己的眉毛描黑一些,粗一些,又在脸上涂上一点描眉用的黑色铅粉,看起来才有些像个身材单薄的男孩子。又用一条蓝色的粗布,把头发束在脑后,自然更像了些。

第181章 三上五台脱尘缘

萧逸然一行离开燕山府,便直奔五台山而去。萧逸然心里打算去问问圆通大师,和林晨是命中注定没有缘分,还是另有其他因缘在。尽管,萧逸然从本心里讲,并不是十分厌恶赵恒,只是心中已经有了林晨,无论如何也无法让自己弃林晨而就赵恒。

一路上,晓行夜宿,离开燕山府的第四天傍晚,已经远远看到五台山,萧逸然心想,今日天晚,不如就近住下,休息一夜,明天一早再上五台山拜访圆通大师。

夜里,正在酣睡的萧逸然,突然被一声声响亮的钟鸣声惊醒,爬起来仔细一听,钟声来自五台山方向。萧逸然当即十分纳闷,都说晨钟暮鼓,怎么五台山半夜三更敲起钟来?仔细数了一下,竟然就是九九八十一声钟鸣。萧逸然暗自猜测,五台山上必有大事发生。

另外让萧逸然纳闷的是,平时听到寺庙中的钟声,都会平抑自己烦乱的心情,今夜却截然不同,每一声钟鸣仿佛直接敲在萧逸然的心坎上,给萧逸然带来一阵阵惶恐。也因此,萧逸然被钟声惊醒后,再没有睡着,直坐到天亮。

早晨简单梳洗,吃过早饭,便命孙旺和李明驾车,直奔五台山而去,萧逸然心中隐隐有些不好的感觉。一行人刚走到五台山下,萧逸然下来马车,就看到最初和母亲孙氏第一次来五台山时,迎接母女的那位小沙弥静静地站在台阶下。看到萧逸然从马车中下来,小沙弥迎前一步,双手合十微微躬身施了一礼。

萧逸然见状,也急忙还礼。就听小沙弥说:

“施主,圆通大师命小僧在此恭候多时了。”

萧逸然已经不再惊讶,毕竟第一次来时,圆通大师就已经提前预知了。

“小师傅,大师可有话吩咐?”

“大师圆寂前,让小僧再次恭候施主,并有话要小僧转给施主。”

“什么,你说什么?!”

小沙弥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萧逸然愕然地问道:

“大师何时圆寂?”

“半夜子时。”

“半夜的钟声便是因此而来?”

“正是。”

萧逸然当时就楞在了原地。小沙弥,见萧逸然一脸的凄怆,也没有说话,只是从袖中摸出一张字条,递给萧逸然。

“施主,这便是大师让小僧带转之话。”

等萧逸然接过去,小沙弥再次合十一礼,回转身自顾自沿着台阶走了。

萧逸然愣怔怔看着小沙弥一步步走上台阶,进入庙门,再也看不到了,才低头看字条上的字迹。

“缘来缘去皆是缘,

如云如烟在眼前。

镜中花影水中月,

路到尽头徒枉然。”

萧逸然看着手中的字条,久久未曾说话。看圆通大师留言之意,不论是林晨也好,还是赵恒也罢,似乎都不是自己的缘,难道这一世又只是一此游历不成?

“小姐,早晨的风有些凉,既然大师已经圆寂,庙里定然不会再接待我们,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晴雯见萧逸然一脸怔怔的盯着手中的字条,好半天不言不语,担心出什么意外,小声提醒道。萧逸然听到晴雯的话,没有搭腔,只是顺手把字条收起来,转身默默地回到车厢中,坐在那里也不说走,也不说去哪里。

晴雯看着满眼疑惑的孙旺和李明,轻声对两人说:

“先回早晨的客栈中吧。”

回到客栈,萧逸然把自己关在房间内,滴水未进地关了一天一夜。正当晴雯、麝月、李明、孙旺四人不知所措时,隔天的早晨,萧逸然的房门突然打开了。见一脸憔悴的萧逸然已是穿戴整齐,默不作声来到客栈前厅,晴雯赶忙要来早餐,服侍着萧逸然用罢,才试探着问道:

“小姐,接下来去哪?”

“向西,我们去黄土高原,去延安府。”

李明和孙旺对视一眼,心道,出来时只是说就近游玩,顺便到五台山一趟,突然要去延安府,那可不是十天半月能够回来的。如果不通知老爷夫人,岂不是要让老爷夫人担心吗?

“李明留下,孙旺回燕山府通知老爷夫人吧。”

萧逸然也明白,不告诉父母一声,突然走那么远,时间久了,必定会让父母担心,所以才如此吩咐。

听小姐说的如此果断,李明和孙旺也不敢多劝,只好按照小姐的吩咐去做。留下李明,孙旺急急赶回燕山府,禀告老爷夫人去。

早饭后,收拾好行李,推掉房间,掉转车头再次向五台山方向行去。因要去延安府地界,是必定要经过五台山下,然后一直西行。过太行吕梁后,再折而南下,大概有近千里路程。

经过一天一夜的闭门思考,萧逸然已经理出来个头绪。

既然皇上已经给自己和赵恒赐婚,断没有抗旨不遵的理,就算自己不怕,还要顾及父母。父母相爱半辈子,好不容易离开江宁府的孙府,父亲萧国良又好不容易得中进士,从而进入仕途,一步步走到今天实属不易。不能因为自己,而断送了爹爹的前程,甚至是性命。

可是,要让自己违心嫁给赵恒,萧逸然又做不到。无论是不是要嫁给赵恒,今生无论如何是不可能再嫁给林晨了。这一点,萧逸然是十分清楚,除非林晨能放下一切,和自己躲到深山隐居。就算林晨能做到,自己能做到吗?能舍得下自己的父母吗?萧逸然明白,自己是做不到的。

如果不嫁给赵恒,势必要想一个万全之策。虽然眼下还没有想出对策来,可是萧逸然心中明白,就算自己逃出和赵恒的婚姻,那么今生势必将不会再嫁人,只能孤独一生了。

既然要孤独一生,萧逸然想,等父母百年后,就直接出家,无论是做尼姑,还是做道姑,随便找一座古庙道观,了此一生也就是了。

心中的想法一定后,萧逸然便想趁这次出来,多走一走。不妨到郑欣欣的老家,延安府去转转。也好让郑欣欣安心,至于郑欣欣的丈夫王春夏,自从得了圆通大师的颂子,萧逸然便把王春夏的名字,以及大致的年龄告诉了父亲萧国良,请父亲让手下人留意一下,燕山府地面上,有没有王春夏这个人。

第182章 怅然若失宿东山

离开忻州西去不久,就是巍峨的太行山脉,萧逸然很想爬到太行山上,以饱览太行山深秋的风景。只是道路曲折陡峭,向当地人打听,马车根本无法通行。再加上,当地人说,山中野兽众多,而几乎没有人烟。一旦进入,难免夜里要露宿荒山,那是很危险的。在晴雯麝月,以及李明的劝说下,萧逸然才放弃了徒步攀爬太行山的打算。沿五台山下的官道,折而北行,绕道朔州地界。

因此次外出只是为散心,所以并不着急赶路,一路上走走停停,不日来到黄河东岸,一个叫小市的镇子上。因为小市的黄河渡口,每天只有上午有渡船,而萧逸然他们来到时,早已是申时前后,只得先在小市住一夜,等明天上午再过黄河。

小市虽说是个镇子,却不算大。只有一条东西向的长街,街道两旁有些商铺,以及两家客栈。李明选择其中一家叫“望河”的客栈,一行人住下来。来到房间,萧逸然和晴雯麝月,洗去一身的风尘后,见天黑还有一会,三人便来到街上。一路上,虽然萧逸然扮成了男装,而晴雯麝月还是丫鬟打扮,显得有些扎眼,所以萧逸然想给两人也换一身小厮的衣服。逛遍了整条街道,总算找到一家很小的成衣店,凑合着给两人各买了一身小厮的衣服。

刚走出成衣店,就听小镇的北边,隐隐传来锣鼓声,晴雯向路人打听,从知道,每年的立冬前后,小市都要请戏班来唱戏,俗称敬河神。那意思是,唱戏给黄河的河神听,以保佑小市初冬,或者开春时不被黄河泛滥淹没。

“小姐,冬天河水都结冰了,怎么会发水呢?”

“一旦天气冷的早,冷的猛,初冬河面结冰后,势必会让河道变窄,一旦上游有降雨,或者大雪之后,融化的雪水流下来,河面上已结的冰面,便成了河床。无意中就抬高了河水,很容易造成水灾。初春,冰雪消融,河里的冰凌,以及浮动的冰块,又总是阻塞河道,同样会引起水灾。”

“是这样啊。”

对于有着两世记忆,特别是大学生活的那一世,这样的问题,对于萧逸然来说,只是常识性的东西。

“小姐,我们要不要去听听?”

“先回客栈吃饭,换好衣服,咱们也去看看。”

见小姐答应下来,晴雯和麝月都有点跃跃欲试。回到客栈,草草用过晚饭,晴雯和麝月也换成男装,把马车交给客栈看管,萧逸然四人便来到小市北边,一处空旷的地面上。见一个简易的,用木头临时搭起的戏台,戏台下面有四五张桌子,显然是给有钱,有身份的人家留的。除此之外,就没有什么座位。许是还没有开戏的缘故,整个场地上,只有稀稀落落的几个孩子在吵闹。

“李明大哥去问问,前面的桌子能不能订下一张?”

不大会,李明回来,告诉萧逸然:

“小姐,订好了,最边上的一张。”

“怎么是最边上的?”

晴雯有些不乐意地说了一句。

“其余的桌子早就被预订了,只剩下那一张了。”

萧逸然并不在意,心想,在这种地方看戏能看到什么好戏,只不过是打发时间罢了,在哪里看不是一样。便领着晴雯麝月走过去,坐下来。这种地方,可不像是戏园子里,有伙计给泡茶,送茶点。萧逸然觉得闲坐着有些无聊,看见旁边有卖瓜子什么的,就打发晴雯过去各样都买了些。李明自然是不能同小姐同桌而坐的,只能站在旁边。

到酉时初,人越来越多。萧逸然她们左边的一张桌子上,也来了三个中年人。待三人坐下,身边的随从,又是茶水,又是糕点等摆了一桌。三人边喝茶,边聊天。起初,只是说些闲话,萧逸然并没有注意,等三人说到今晚唱戏的戏班时,萧逸然留心听起来。

“梁兄,今晚这个戏班可是颇有名气的。”

“刘贤弟,在小小的小市能请来什么有名气的戏班?”

显然对方并不相信。

“梁兄这话,要放到往年,是一定不错的,今年的确如刘兄所说,这个戏班是鼎鼎有名的。”

另外一位插言道。

“哦,请教二位贤弟,这个戏班如何鼎鼎有名?”

“这个戏班,叫德福戏班。原来是并州城最有名的戏班,其当家花旦刘娥,更是并州府花旦之魁。”

“是不是今年春天并州春赛,那位头名花旦?”

“原来梁兄也知道。就是那位头名花旦。”

“如果真是那花旦来了,今天我们也算是不虚此行。前段时间,去并州,还时常听人提及。所以我从知道的。”

“梁兄又差了,如果那名花旦还在德福戏班,你想以小市这样的财力,怎能请得动德福戏班?”

“贤弟之意是那名花旦已经离开德福戏班了?所以德福戏班也就沦落成不入流的小戏班,所以从被小市请来?”

“的确如此。”

说到这里,那位刘姓中年人再次开口道:

“梁兄,关于那位花旦刘娥,还有个新鲜的故事,梁兄可知道?”

“刘贤弟请讲。”

刘姓中年人,喝了口茶,吃了块点心,从慢条斯理地讲起来。

“春天,德福戏班在并州夺得头筹后,就受到京城最大最有名的戏园子‘沁园’的邀请。于是,德福戏班便应邀前往汴梁。其实,花旦刘娥是个自由之身,并不是德福戏班的人。去年秋天嫁给一位南方来的银奖,曾经歇戏一年。今年春天参加春赛,才一举夺魁的。德福戏班想要在京城立住脚,自然极力邀请刘娥同行。这样刘娥和小银匠的丈夫,随同德福戏班一起去了京城。”

“贤弟,喝口茶润润嗓子,再接着讲。”

刘姓中年人喝了一杯茶后,接着讲道:

“人的际遇,不定在什么时候。这位花旦刘娥,刚进京,登台唱戏的第二天,便遇到了前来沁园看戏的三皇子。”

萧逸然一听到“三皇子”三个字,耳朵竖的更直了。

“谁想,年仅十四岁的三皇子,愣是看上了已经十八岁,有了丈夫的花旦刘娥。没几天功夫,刘娥就被三皇子金屋藏娇,不再登台唱戏了。”

“哦,这就不难理解了。失去了台柱子刘娥的德福班,无法再在京城立足,所以就回到了并州。从此沦落成三流小戏班,所以从被小市请了来。可是这样?”

“梁兄所言没错。”

“只是,刘贤弟,三皇子和刘娥的事情,怕不是一般人能够知道的吧?”

“这事并算不得什么机密。开始的时候,是没人知道,可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德福戏班的老板,开始不敢讲出来,离开京城之后,还会在乎那么多吗?”

让萧逸然万万想不到的是,竟然在这荒僻的小镇上,听到了赵恒的桃色故事。本就不想嫁给未来皇帝赵恒的萧逸然,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不说深宫寂寞,但是和别的女人共享一个男人,萧逸然就接受不了。何况还是有着三宫六院,嫔妃无数的皇帝。

恍惚间,萧逸然又想起重生于荒古时期,短短二十余年的一世。那时候的自己何尝不是有二十四位男人。只是,人都是自私的。自己可以同时享用众多男人,可是轮到自己去和别人分享一个男人时,心里就不是那回事了。

萧逸然自嘲地笑了笑。听邻座的人,又开始讲一些别的事情,也就不再关注。倒是晴雯和麝月听到三皇子的事情,心里担心小姐听后心情不好,不由问道:

“小姐,我们还听戏吗?”

“听,为什么不听?”

想明白了的萧逸然,心情反而轻松起来。一直听了近一个时辰的戏,感到有些寒冷时,才回到客栈休息。

第二天一早,四人赶着马车便来到河边等候渡船。等了好几趟渡船,都没有能够渡马车的大船。和当地人打听,知道每天只有一班渡船,可以渡马车。也只能等着,等那趟大渡船来到后,等渡过河去时,早已是下午。

因此地的黄河,东岸要比西岸高,所以过河之后,是一片荒芜的滩涂,直走到太阳快落山,从远远看到一处高山,高山脚下依稀有个小村落。一行人驾着马车来到村子里,并没有客栈,只好找户人家借宿一夜。

是一对老年夫妻,儿孙都已成家,分开另过。萧逸然晚饭后,和两位老人闲聊。

“阿爷,这个村子叫什么名字?”

“客人是第一次来吧?我们这个村子,因坐落在东山之下,故名东山村。”

“什么?!”

萧逸然惊讶地问了一句。

“东山村啊,有什么奇怪的吗?”

老人家不解地看着眼前小小少年惊讶的表情。

竟然是东山村,又是东山之下的东山村。萧逸然是因为想起了圆通大师送给自己和郑欣欣魂魄的那句颂子。

“生于春夏,终于春夏。

秋冬之交,东山之下。”

想不到,无意间竟然夜宿在东山之下的东山村,萧逸然平复一下心情,试探着问道:

“阿爷,村子里可有个叫王春夏的外乡人?”

第183章 归程被救不思蜀

老人听了萧逸然的问话,连想都没想,当即摇头说:

“我们这个小小的东山村,总共五十多户人家,不论大人小孩我都认识,没有一个叫王春夏的,更没有外乡人来。”

萧逸然有些疑惑,心想圆通大师是绝不会错,既然不在这个东山村,难不成这座东山下,还有其他的村子不成。刚要开口问,就听老人犹疑地说道:

“去年,大概也是这个时候,好像听人说起过,说是有一位在外行商的年轻商人,病倒了在路上,后来被好心人给救走了。至于被什么人救走,又是去了哪里,就不知道了。”

听了老人的这番话,萧逸然虽然不能肯定被救的年轻商人就是王春夏,不过还是留了心。第二天一早,没有急着赶路,而是让李明驾车,围着东山打听起来。几经周折,来到一个叫向阳的村子里,在村口看到几位老人在朝阳的墙根下晒太阳,萧逸然便上前打听。

“爷爷,村子里去年是不是来过以为年轻的外乡商人?”

“孩子,你是问王春夏吧?”

“是啊,爷爷,他人还在吗?”

萧逸然终于听到了王春夏的名字,心想这次是错不了了。

“人在呢。”

“爷爷能给我讲讲王春夏的事情吗?”

“你和王春夏是什么关系?”

“哦,是这样。我和他是同乡,因王春夏外出经商三年,一直没有音讯,他的家人便托人四处打听。前两天,我们路过东山村时,偶尔听一位老爷爷提起,说去年这个时候,有一位年轻商人得病被救,所以就想问问是不是王春夏。”

“听你口音,似乎不是延安府人。”

“爷爷,我父母是延安府人,可是我出生在燕山府,所以并不会说老家的话。”

“这就是了。那个王春夏,是个不错的后生。去年差不多是这个时候,那天天气很冷,我和老王头到东山上砍柴,回来时刚好碰到王春夏病倒在路边。说来也巧,我们到的时候,村子里的老秦头已经在那里了。见那后生躺在路边,脸色通红,早已昏迷不醒,气息微弱。当时,我们三人就商量,因我和老张王头都有一大家子人,所以并没有能力搭救那病重的后生,倒是老秦头家境还算殷实,就由老秦头,把后生背回家中。请医用药,差不多两个多月,才把那后生救过来。”

“爷爷,后来呢?”

“救过来时,差不多已经是年底了。后生说自己是延安府人,着急想回家。当时后生的身体还很虚弱,天气又冷,所以大家都劝他过完年再走。后生听众人劝,也就留了下来。”

“现在呢?”

“后生生病时,秦家的小儿媳妇,一直无微不至地伺候着。后生感激她,不仅把请医用药的钱还给了秦老头,还给秦家的小儿媳买了些首饰。”

听到这里,萧逸然觉得有些不对。这个时代,是讲究男女授受不亲的,为什么秦家会放任自家的儿媳妇来照顾一个外乡的年轻后生呢?

“爷爷,那秦家的小儿子呢?”

“呵呵,秦家的小儿子,在媳妇过门不到两个月时,得病去世了,小儿媳便守了寡。不然,怎么会让她侍候病种的后生呢。”

果不其然,萧逸然继续问道:

“后来呢,爷爷,为什么王春夏到现在都没走呢?”

“秦家见后生勤快,人又本分,有头脑。另外,从后生和小儿媳的交往看,两人经过几个月相处,彼此都有了意,秦老头就请我和老王头问后生。”

“他怎么说的?”

“我们问后生,家里还有什么人,结婚没有?后生说家里只有父母,并没有结婚。于是,我和老王头就把秦家的意思说了。后生当时就答应下来,同意入赘秦家,和守寡的小儿媳结为夫妇。”

萧逸然听在心里,暗暗替郑欣欣不值。一个人在家侍奉王家的二老,为他们送终,实在无法生活下去了,才千里奔波寻夫,不想路遇歹人,惨遭玷污而自寻短见。可是,自己的丈夫,却在外面另觅新欢,以至于忘了爹娘,忘了结发的妻子,乐不思蜀。

“请问爷爷,秦家怎么走?”

“老秦头住在村子的中央,十字路口北面的第一家就是。不过,后生已经不在村子里了。”

“哪他去哪里了?”

“今年春天,身体彻底恢复了王春夏,带着媳妇到朔州行商去了。说是到年底才回来。看看现在是十月中旬,也该快回来了。”

萧逸然心中盘算了一下,既然王春夏没在村子里,再去秦家问,已经毫无意义。还不如北上去找一找这个抛弃爹娘,不思糟糠之妻的王春夏,问问他还是不是人。心中想好之后,向刚才的老人道谢,告辞来到村子外面,吩咐李明:

“沿原路返回,渡河后再回朔州,我要见见那个王春夏。”

李明和晴雯麝月不明就里,不知道王春夏是谁,为什么小姐如此上心。不过,还是听从萧逸然的吩咐,掉头返了回去。再次来到小市镇,经打听得知,要想从朔州去河对面的大东山,只能从小市这个渡口。除此之外,上下五十里内,再无其他渡口。萧逸然便想留下来,就在小市等王春夏。

来到原来住过的“望河”客栈,住下来,萧逸然每天都打发李明都渡口处打听,有没有王春夏。

日子一天天过下去,转眼来到十一月初八。这天早晨,刚出门到渡口打听王春夏的李明,匆匆赶回了客栈。

“小姐,有个叫王春夏的,领着一位小娘子,正要渡河。”

“你没有拦住他?”

“拦下了。我告诉他说,有一位来自延安府的萧公子要见他。”

“他怎么说?”

“他听说是来自延安府,眼睛转了转,还是答应下来。问我萧公子在哪里,我说在客栈中。他就跟来了,就在外面。”

萧逸然听说王春夏就在外面,便让李明和晴雯麝月两人先出去,自己关好房门,拿出圆通大师赠送的锦囊,放郑欣欣的魂魄出来。自从来到这里,无意中得知“东山”二字,萧逸然并没有马上告诉郑欣欣的魂魄。萧逸然一直想等有了眉目,找到王春夏后,再告诉她。

第184章 入赘秦门有新欢

“姐姐,妹妹已经找到王春夏了。”

听萧逸然如此称呼自己的丈夫,郑欣欣的魂魄就感觉有些异样。毕竟自己也是被眼前的这位妹妹所救,平时都是亲热的叫自己姐姐,没有道理不称呼自己的丈夫为姐夫的。可是,这位妹妹却直呼丈夫的名字,怎能不让郑欣欣感到蹊跷呢?

“妹妹,他在哪里?”

“就在客栈外面。”

郑欣欣的魂魄看着眼前的萧逸然,仅从表情上就看出来一丝不快。心下狐疑地问道:

“妹妹,是不是有发生了什么事情?”

“姐姐,我也是前几天才无意中打听到王春夏的踪迹。还记得那天夜里妹妹带姐姐去见圆通大师的事情吗?当时大师的颂子中有一句‘秋冬之交,东山之下’,前几天渡过黄河,碰巧夜宿在东山下的东山村。不过,王春夏并不在东山村,而是在向阳村。”

“妹妹?”

“姐姐,有些话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姐姐?”

“妹妹只管说就是了,姐姐已经是死去的人,不会再为生者伤心了。”

尽管郑欣欣的魂魄嘴上如此说,萧逸然还是看到对方,长时间沐浴在圆通大师赠送的佛珠释放出来的佛光中,渐渐凝实的脸上,漏出深深的不安。不过,萧逸然还是决定把事情给郑欣欣的魂魄讲清楚,不然,王春夏在郑欣欣魂魄的心中,始终将会是一块心病。

“姐姐,王春夏去年在燕山府经商,返回途中,路过东山下的向阳村时,病倒在路边。”

说到这里,萧逸然停下来看看郑欣欣魂魄的表情,很明显,脸上有担心的表情。萧逸然接着说道:

“恰巧被几位上山砍柴的老人遇到,其中有一位姓秦的老者,把王春夏背会家中,请医用药,用了差不多两个月才把王春夏救过来。王春夏生病的两个月时间内,都是由秦家守寡的小儿媳妇侍候。一来二去,两人间就有了感情。等秦家托人问王春夏家中还有何人时,他竟然说只有父母,自己并未婚配。就这样,王春夏便入赘到秦家,做了上门女婿。”

萧逸然一口气说完,见郑欣欣的魂魄只是静静的虚立于房间中,表情淡漠。萧逸然也不打扰,而是走到床前,坐了下来。毕竟是他们两人的事情,萧逸然的意思是,任凭郑欣欣来处理。

良久之后,郑欣欣的魂魄才幽幽地说道:

“妹妹,我不想见他。”

“姐姐难道不想告诉他,他爹娘的事情?”

“就算舍我再娶,这一年来,也该给公婆捎个信回去。他连爹娘都不要了,我告诉他还有意义吗?”

萧逸然想了想,对郑欣欣的魂魄说:

“既然这样,姐姐就待在这里,我到外面见见王春夏。”

说完,萧逸然转身走出房间,吩咐李明道:

“把两人叫到这里来吧。”

不一会功夫,李明就领着王春夏和一位年轻的女子来到房间。萧逸然端坐在位子上,并没有动身。

“请问,哪位是来自延安府的?”

“是我。”

“公子认识我的父母?”

“是啊,王叔叔王婶婶让我问问你,心中可还记得他们?”

“公子说哪里话,那是我的亲生父母,怎会忘记?”

“哦,亲生父母不会忘记,那可还记得你的糟糠之妻?”

萧逸然的一句话,说的王春夏局促起来。看看身边的年轻女子,又看看萧逸然,不知如何接话才好。

“相公,还是问问爹娘的情况,然后就去赶渡船吧。过午就没有船了。”

年轻女子是个聪明人,听萧逸然如此说,心中已是明了,当初王春夏所说未曾婚配,纯粹是谎言。不过,不想让自己的丈夫难堪,才岔开话题。

“请问这位公子高姓大名?我家中爹娘可好。”

“都死了。”

萧逸然淡淡地说道。

“你说什么?!”

“你爹娘,还有你家中的结发妻子都死了。这下,你大可放心在向阳村过快活日子了。”

萧逸然说,扭脸朝外喊道:

“李明,送客。”

李明快步走进来,向外赶着王春夏夫妻两个。王春夏听萧逸然说父母妻子都死了,眼中也留下泪来。一时间又有些不相信,本想好好问问眼前的少年公子,只是人家并不想和他多说。在李明的推搡下,王春夏和年轻女子来到客栈的院子里。

“相公,既然公子不愿多说,不如先回家去再做商议吧。”

王春夏知道,再在这里纠缠下去,也未必能听到更多的东西,便拉着女人的手,急急忙忙朝渡口走去。

萧逸然此时早已来到里间,见郑欣欣的魂魄还站在原地,表情呆呆的。

“姐姐?”

“妹妹,我都听见了。”

“姐姐不恨他?”

“恨有何用?就如姐姐被张员外玷污,不得不自寻短见,恨就能恨死张员外?”

“那姐姐有何打算?这里可还是燕山府地界,归我爹爹管辖。”

萧逸然的话很明白,如果郑欣欣想法办王春夏,就交给萧逸然来做就是。

“妹妹,算了。一个如此无情无义之人,何苦和他生气。如今姐姐已经是个死人,不和活人置气了。命该如此,姐姐也认了。”

萧逸然心里虽然不忿,不过听郑欣欣都如此说了,也就不好再说什么。

“本想陪姐姐会延安府一趟,既然找到了王春夏,姐姐老家又已经没什么人了。延安府就不去了。”

萧逸然转身出来,吩咐李明:

“李明,套车,原路返回燕山府。”

听说是回忻州,李明心里长舒口气。如果小姐执意要去延安府,他不得不听从。可是往来路途遥远,万一发生点意外,自己将如何向老爷夫人交代。心里同时在暗骂孙旺。

“这个死孙旺,都回去好几天了,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李明是指望孙旺回去禀告老爷夫人小姐的的决定后,老爷夫人必定会派人来拦阻小姐,那样自己就不用陪小姐千里迢迢去延安府冒险了。谁知,孙旺一去,好几天一点音讯都没有。

第185章 苦思无计逃婚姻

如今小姐吩咐要返回燕山府,李明自然不敢怠慢,赶紧退房,套车,比来时的速度快了不少。不几日就已经回到忻州,未做停顿,直奔燕山城而去。

刚走出忻州地界,迎面就碰到孙旺和赵庆联袂而来。两人都骑着马,看慌慌张张的神色,定然是来追赶萧逸然一行的。于官道上远远看到李明赶着马车,正朝南来。两人勒住马,停在路边。等马车靠近,慌忙跳下马来,凑到马车前,躬身对着马车一礼。

“小姐,老爷夫人吩咐我们二人前来护送小姐。”

“不用了,我们回去吧。”

“是。”

萧逸然只是先开车帘朝外看了看,便又端坐到车里。

路上,只听李明问孙旺:

“怎么这许久才赶来?”

“从那天离开五台山,因无车马,只能步行回去。自然就耽误了几天,等到府里,已是傍晚。对老爷夫人汇报后,老爷这才打发赵庆和我,于第二天一早前来追赶。”

“幸好小姐突然改了主意,不然你们怕是要追到延安府才能赶上我们。”

“小姐怎么改主意了?”

“你问我,我问谁去?”

李明没好气的反问了一句。

自从小杏选择了孙旺,李明就对孙旺一肚子气,尽管平时不敢流露出来,偶尔逮到机会,自然不会给孙旺好脸色。孙旺也心知肚明,并不和李明计较。

从忻州到燕山,不过三日路程,又加上李明的马车赶得飞快,三天后的正午,一行人已经回到燕山府。马车刚进府门,孙氏就迎了上来。亲手把女儿搀下来,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大一会,才放下心来。领着女儿转身来到自己的房间,对小莲吩咐道:

“快给小姐打洗脸水,吩咐厨房准备午饭。”

“是,夫人。”

“然儿先坐下歇息歇息。”

“娘,我不累。”

“然儿不是让孙旺来说,要去延安府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娘,走到一半的时候,突然遇到那个延安府外出行商的王春夏。本来女儿去延安府,就有到王春夏老家看看的意思。既然路上遇到了,自然就不用再去延安府了。”

一直以来,萧逸然只是对父母说,师哥审的那个案子中,被害女子的丈夫的名字,是师哥从女子的遗物中得到的,并不敢告诉父母真实情况,以及得自圆通大师颂子。

“怎么那么巧?”

“是啊,很多事情都是极巧的。我们那天渡过黄河,借宿在一对老夫妻家中,无意间听老人家说起的。”

“然儿,圆通大师怎么说的?”

孙氏知道女儿去忻州就是去找圆通大师,心里一直惦记着这件事。那天孙旺回来,并没有说清楚,只是说圆通大师并没有见小姐,只是派人送给小姐一张字条。当时,孙旺和李明都站的比较远,并没有听到萧逸然和小沙弥的对话,所以也不知道圆通大师已经圆寂的事情。

萧逸然从衣袖中取出那张字条,递给母亲孙氏,随即伤感地说道:

“娘,大师圆寂了。”

“啊?!什么时候?”

“就是女儿到五台山下的当天夜里。因到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女儿本想休息一夜,第二天一早再去拜访大师。夜里被突如其来的钟声惊醒,当时虽然感到奇怪,却没有多想。不想,第二天早晨刚到山门下,那个小沙弥已经等在那里了。给了女儿这张大师留下的字条,告诉女儿说,大师于夜里圆寂了。”

孙氏手里拿着女儿递来的字条,愣愣地站了良久,从低下头看上面的内容。孙氏也是满腹才学的人,虽然不能完全明了大师留字的准确含义,大致还是能看出来一点。从大师的留言中看,怕是女儿此生要孤独一生了。孙氏不由流起眼泪来。

“娘。”

“然儿,关于圣旨的事情,要不女儿再想想?”

孙氏怎忍心让女儿孤独一生呢,于是试探着问道。

“娘,咱不说这事。”

见女儿不愿提,孙氏只好打住。看着女儿洗完脸,母女一起吃过午饭,又闲坐了会,萧逸然从告辞回到自己的房间。

“小姐你可回来了,那天孙旺回来一说,我都后悔死了。心想当时要是知道小姐去那么远的地方,说什么也要跟着去。”

“你跟着去有什么用?”

“小姐,晴雯和麝月年龄小,哪里出过远门。路上怎么可能服侍得好小姐呢?”

“小杏姐,你去就能服侍好小姐了?”

晴雯不服气地反问道。

“当然。再怎么说,姐姐也是陪小姐走南闯北过的人,你们俩能比?”

“呵呵,小杏姐,你真敢说。什么时候陪着我走南闯北来着?”

小杏的一句话,把萧逸然都逗笑了。自从在小市,萧逸然听到关于赵恒的传言后,心里决心下定之后,心情好了许多,开颜而笑的日子也渐渐多起来。这让小杏看着有些惊讶,拿眼睛只问晴雯和麝月两人。

“小杏姐,你不是说自己会服侍小姐吗?看看我好麝月妹妹,陪小姐只出去待了没几天,就把小姐服侍的会说会笑了。”

“晴雯,你是不是说本小姐以前不会说不会笑啊?”

萧逸然故意拉下脸来问道。

晴雯也自知失言,知道小姐是故意在逗自己,会说装出诚惶诚恐的样子,又是行礼,又是赔不是。

“小姐,晴雯错了,要不小姐打我几下解解气?”

小杏看着晴雯装模作样的样子,拿手指头只戳她的脑门。

“就你古怪精灵。快去通知浴房,给小姐准备洗澡水。”

等晴雯应声出去了,小杏才问萧逸然:

“小姐是不是想到什么好法子了?”

“什么好法子?”

“圣旨的事情啊。”

萧逸然看着窗外,摇摇头没有说什么。心里却在想,得尽快想办法才行,时间越是拖久了,越是难以抽身。特别是不能让父母跟着自己遭罪。萧逸然坐在窗前想着心事,不久晴雯就回来了。

“小姐,浴房的王妈让我来问小姐,是去浴房洗,还是搬到房间来洗。”

“还是去浴房吧,那里还暖和些。”

小杏替萧逸然做主道。

向来萧逸然洗澡都是由小杏服侍着,眼看自己就要结婚了,小杏想带带晴雯和麝月。

“你们俩带上小姐换洗的衣服,跟我一起来。”

来到浴房,萧逸然退去衣衫,泡在装满水的大木桶中,舒服地舒展开肢体,心里想着:

“还是家里好。这个时代最不方便的,就是出门在外了。夏天还好,可以随便在房间擦洗一下。冬天就不好办了,出去这么多天,虽然还不是冬天,却一次都没有洗澡。”

等萧逸然泡透了身子,小杏带着晴雯和麝月来给萧逸然搓背,之后又换上一次水,萧逸然再次舒舒服服躺到里面。直到浑身泡的软绵绵的,才让几个丫头给擦拭干净。萧逸然赤身站在浴房中,一面稍大些的铜镜面前。看着自己正在发育的少女的身体,久久出神。

从第一世的大学起,到荒古时代的龙山土楼,再到梦月河驻地,以及望山驻地的皇宫。那些****夜夜,如同放电影般,在自己脑海中一段段闪烁着。尤其是被推选为族长,被众人亲吻胸脯时,以及和自己二十四名侍卫亲热时,每个人都喜欢亲吻自己的身体,包括身体的角角落落。

“小姐,穿衣吧,小心着凉。”

“啊,哦。”

萧逸然被小杏提醒,才从回忆中走出来。穿戴好衣服,萧逸然走出浴房,一看已是黄昏,便直接来到母亲房中,母女说着话,等萧国良回来,共进晚餐。

吃饭时,萧逸然对桌上的一盘肉十分感兴趣,不由多吃了两口。因没吃出是什么肉,便问母亲道:

“娘,这是什么肉?”

“然儿猜猜。”

“有些像兔肉,又有鸡肉的味道,多少还有些土腥气。”

“既不是兔肉,也不是鸡肉,是刺猬肉。”

“刺猬,这个时候应该冬眠了吧?”

“是啊,这是赵庆他们在收拾后堂的地炕时,从里面找到的。没想刺猬竟然把地炉当成了冬眠的地方。”

萧国良接过来说道。

“然儿,好吃就多吃点。”

母亲孙氏又给萧逸然挑拣了几块刺猬肉,夹到萧逸然碗中。当时,萧逸然并没有多想,因为好吃就多吃了些。等晚饭后,陪父母喝了会茶,才告辞回到自己房间。坐在桌前,想要看书,又想练字,正在犹豫不定时,身后的晴雯轻声问:

“小姐吃刺猬肉了吗?”

“吃了。”

“是不是很好吃?”

“是啊。”

“我小的时候可没少吃。我们老家有个成糠的空屋,每年冬天,都会有刺猬把那里当成过冬的地方。偶尔还会捉到蛇,以及其他冬眠的虫子。”

麝月看看晴雯,不由问道:

“那你吃过蛇肉吗?”

“当然吃过,蛇肉可好吃了,比刺猬肉还好吃。”

萧逸然一边听晴雯和麝月说话,一边心里念叨着“冬眠”这两个字,突然,脑中灵光一闪,一条计策冒了出来。双手一拍桌面,清脆地说了声:

“对,就是冬眠。”

第186章 冬眠虫蛇醒人心

小杏,晴雯,麝月,三人被萧逸然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小杏不解地问道:

“小姐,什么就是冬眠啊?”

萧逸然看看三人,只是笑笑,并没有解释。

“我只是想起一件事情来,没什么。”

夜里,萧逸然躺在床上,仔细规划一番。别的都好说,如果学冬眠的动物用诈死之计,到底该不该把计策告诉父母。如果告诉父母,势必要把自己修炼神魂,可以神魂离体的秘密讲出来。要是不告诉父母,一直把自己当宝贝的萧国良和孙氏,真的以为自己死了,岂不要悲伤过度,说不定会弄出个好歹来,就不是萧逸然想要看到的了。思来想去,还是拿不定主意。最后,放出郑欣欣的魂魄,两人沐浴在佛珠散发出的佛光中,萧逸然便把自己心中的难题,告诉了郑欣欣,想听听她的意见。

“小姐,还是告诉老爷夫人吧,不然万一老爷夫人又个闪失,小姐后悔都来不及了。”

“只是,告诉爹娘修炼神魂的事,怕他们不相信。”

“小姐就演示给老爷夫人看好了。”

萧逸然想了想,最终采纳郑欣欣的建议,决定找机会告诉父母。至于什么时候诈死,萧逸然也考虑过。现在不行,一定要等林晨参加完殿试之后,从可以。不然,自己死亡的消息一传到京城,必定会影响到林晨,要是因此让林晨无心科举,甚至出现什么其他的意外,萧逸然就更对不起林晨了。

既然被赵恒请来赐婚圣旨,导致萧逸然和林晨今生已经是无缘了,萧逸然说什么也不会再影响林晨的前程了。心中计议已定,只等在来年的春闱前,找个机会把修炼神魂的秘密告诉父母。一旦接到林晨春闱的喜讯,就立刻实行诈死的计划。

之所以要殿试张榜后,马上诈死,萧逸然也有自己的考虑。赵恒是选择在秋闱之后,请皇上赐婚的。那么,赵恒必定是担心林晨秋闱后来向萧逸然提亲,由此,赵恒也绝不会在春闱后,再给林晨机会。

心中有了主意,萧逸然彻底放开了心思。再不去为那道圣旨的事情发愁,唯一让萧逸然心痛的,是和林晨今生无缘。这让萧逸然一时间,很难从中走出来。日常的言行举止间,巧笑嫣嫣的萧逸然,难免会流露出一丝淡淡的忧伤。这让细心的孙氏都看在眼里,终于有一天,孙氏忍不住问道:

“然儿还在为那事发愁吗?”

“没有了,娘。”

“那然儿是怎么想的,要不就……”

萧逸然知道母亲想说什么,毕竟是皇上赐婚,虽然刚开始孙氏安慰萧逸然说,事情总会有办法解决的,萧逸然很清楚,不会有办法的。这个时代皇帝最大,皇帝的话,是没有人敢违背的。要是赵恒不是王子,也不是将来的宋真宗,说不定萧逸然还会考虑考虑。

“娘,那是不可能的。历来深宫寂寞,女儿说什么也不会去遭那份罪。”

萧逸然打断孙氏的话,说道。

“然儿,要是让你爹爹给皇上上道奏折,会不会让皇上收回成命呢?”

“娘说呢?”

见孙氏低头不语,萧逸然劝道:

“娘就不要担心了,然儿已经有主意了。”

“然儿,什么主意,快告诉娘听听。”

孙氏以为萧逸然想到什么好主意,能够让皇上收回成命,所以难掩心中惊喜,焦急地问道。

“娘,想让皇上收回成命是不可能的,除非女儿死了。”

“然儿,娘的好女儿,可千万不要如此想。”

萧逸然幽幽的一句话,把孙氏可吓坏了,着急地站起来,拉着萧逸然的手,眼睛里已经明显有泪花在滚动。

“娘别急,女儿还没说完呢。”

“然儿,别的话都可以说,味道那个字不能说。”

“娘,是这样。有那道圣旨在,然儿和林晨哥哥今生是无缘了。嫁不成林晨哥哥,女儿也不会嫁给赵恒。所以,只有一个办法,让那道圣旨作废。”

“然儿?!”

“娘,你听我说。女儿一直有件事瞒着爹娘,看了现在只能告诉爹娘了。”

孙氏满怀忐忑地看着眼前的女儿,一直以来,夫妻二人都觉得自己这个女儿非同寻常,必定有些来历。今天初次听女儿说有事相瞒,唯恐女儿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来,心情格外紧张。

“娘还记得那次我们去华山,拜玄女娘娘吗?”

孙氏点点头。

“之后,然儿去参加师哥的婚礼时,又单独去过一次。刚巧那次在玄女娘娘庙外,遇到了当时的华州知府的公子纠缠,被徐颖姐姐和向大哥所救,又同二人一起登上山顶。就是那天夜里,在然儿睡着后,徐颖姐姐传给然儿一道口诀,口诀没有名字。”

萧逸然停下来,看看母亲孙氏的表情,显然听说是修炼口诀,孙氏的表情稍微舒缓了些。萧逸然接着说:

“之后,女儿按照口诀修炼,渐渐的,女儿的魂魄就可以离体,而且能够独自行动。”

“然儿说的是真的?”

萧逸然点点头。

“娘也喜欢看一些笔记,曾经从中看到过类似的描写,说那是出阴神。不过,那都是修炼多年,道行高深之人才能做到的。难道女儿已经修炼到那个程度了?”

“是的,娘。女儿可以演示给娘看看。”

说着,萧逸然来到床上,盘腿而坐。

“娘看着,只是不要动我的身体。”

说完,萧逸然按照口诀,迅速让神魂从囟门钻了出来。当孙氏看见女儿头顶冒出一个影影绰绰的影子,而影子的轮廓,分明又是一个女儿的时候,惊讶地张大了嘴。

萧逸然的神魂离开身体后,在房间中走来走去,最后走到母亲孙氏身边。伸出手,拉住孙氏的一只手。

“然儿,你的阴神竟然已经有体温了。”

“是啊,娘。有一天夜里,然儿出阴神去拜见过一次圆通大师,大师送给然儿一串佛珠。那串佛珠能够散发出佛光,每当夜里然儿修炼神魂时,就沐浴在佛光中,渐渐的,女儿的神魂就越来越凝实起来。”

第187章 殿试探花郎年少

萧逸然的神魂陪着母亲孙氏说了会话,孙氏担心女儿神魂离体久了,会对身体不好,就劝萧逸然赶紧回去。{顶+点}

“然儿快回到身体中去吧,时间久了会不会对身体不好?”

“娘,没事的。最长的时候,女儿的神魂可以离体一整夜的时间,并没对身体造成什么伤害。”

又待了一会,萧逸然的神魂才从囟门再次进入身体,走下床来。孙氏看着重新坐到桌前的女儿,犹疑着猜测道:

“然儿是不是想诈死?”

萧逸然用力点点头。

“本来不想告诉娘和爹爹,又怕女儿诈死吓坏了爹娘,这才说的。”

“还是等你爹爹回来,我们再商量商量,看还有没有别的好办法。”

晚上,萧国良回来后,孙氏便把女儿的打算讲了出来。

“然儿,果真能遁出阴神?”

萧逸然这次没有再到床上去,而是直接在座位上出了阴神,萧国良确定之后,却满怀顾虑地说道:

“然儿,如此以来,今生只怕不能再嫁人了。”

“爹,娘,凡事有一利必有一弊,不嫁就不嫁吧。既然和林晨哥哥无缘,然儿也不想再嫁给别人。”

萧国良和孙氏都一时不知该赞成女儿的计划,还是反对。沉默了一会,萧国良劝道:

“然儿,其实真要是嫁给赵恒,也不一定不好。”

萧逸然也知道,赵恒在北宋,还算是个明君,尽管稍显懦弱了点。只是,萧逸然早已心有所属,就不可能再去勉强自己。

“爹,娘,就不要再劝然儿了。”

一家三口,当晚各怀心事地睡去。至此,萧逸然已经心无挂碍,既然已经告诉了爹娘自己的计策,又讲了自己修炼神魂的秘密,则只等春闱后,实行诈死的计划,好拜托赵恒的纠缠。

新年很快过去,为了不让林晨分心,萧逸然在给林晨的回信中,对于那道圣旨,没有透露只言半语。林晨也因为一直在王大人府上侍奉病中的母亲,又加上王府上下,都瞒着林晨,所以,林晨并没有听到皇上把萧逸然赐婚给赵恒为妃的事情。

见母亲林氏的身体,一日好过一日,林晨心中高兴,更加勤奋温习书本,以准备迎接马上到来的春闱。

转眼来到二月中旬,林晨信心满满地进入考场。在入口处,林晨还故意四处看了看,并没有看到相熟的人,也没看到萧逸然的二表哥孙逊。其实,孙逊就在不远处,早就看见充满信心的林晨。孙逊之所以没有过来和林晨打招呼,是因为表妹早就来信告诉自己,不要对林晨透露皇上赐婚的事情,除非林晨主动问起来,所以孙逊选择了躲避。

三天的考试很快过去,一身轻松的林晨,马上又参加了殿试。榜单出来时,林晨并没有去看,有姑老爷王侍郎在,总能第一时间知道考试结果。当震天的锣鼓声在王侍郎府门前敲响时,林晨对已经能够自如活动,基本完全康复的母亲说道:

“娘,报喜的来了,孩儿出去见见。”

孙氏看着儿子单薄的背影,心里一阵发酸。皇上给萧逸然和赵恒赐婚的事情,林氏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体,早在年前就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只是为了托住林晨,不让儿子外出,以免听到皇上赐婚的事情,从而伤心,一致影响林晨参加春闱和殿试,林氏整整装了两个多月的病。

“唉,儿子,怪不得为娘,一切都是命。”

林氏等林晨出去后,一边掉泪,一边叹息道。

不大会功夫,林晨返回来,手里捧着喜报,递给母亲林氏。林氏接过来一看,见上面写着:

下邦县林晨,高中殿试第三名探花郎,特报。

林氏双手颤抖着,眼里的泪水滚滚而落,嘴里不住声地念叨着:

“好孩子,好孩子,娘后半生有靠了。”

林晨只以为母亲是喜极而泣,说什么也想不到母亲的眼泪里,也掺杂着替自己无缘与萧逸然结合的伤心的泪水。

“娘放心,儿子会好好孝敬娘的。”

“娘知道,娘知道。”

“娘坐下歇歇,孩儿还要到前面打发那些报喜的差人。回头还要给然儿妹妹写信报喜。”

说完转身走了出去,身后林氏的眼泪更是止也止不住流了起来。

林晨打发走报喜的差人后,急忙抽空给萧逸然写了一封信,把自己高中殿试第三名探花的喜讯告诉萧逸然。之后,便在府里接待一拨拨前来贺喜的人,其中有看在礼部侍郎王大人面子来的,也有林晨的同窗好友。本来林氏,以及王老夫人还担心会有人提及皇上给萧逸然和赵恒赐婚的事情,好在几天过去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两人这才长舒口气。

其实,前来贺喜的人,基本都知道皇上给三皇子和萧府小姐赐婚的事情。只是,知道林晨和萧逸然关系的人,不想提起那事来煞风景,而那些不知道林晨和萧逸然关系的人,自然更不去说那些无关的事情。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在繁忙的应酬中,林晨数着日子,盼望着萧逸然的回信。林晨心中可是记得萧逸然那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的话,也记得自己的许诺,殿试后,就会央求母亲前去燕山府提亲。

之所以还没对母亲林氏提,林晨是想接到萧逸然的回信后,看看萧逸然怎么说。信中林晨征求萧逸然的意见,想问问萧逸然什么时候派人去合适,关键是林晨这么久没见萧逸然了,心中十分想念,想问问萧逸然,派人去提亲时,自己是不是可以跟着一起去。

林晨在汴梁欣喜而又焦急等待时,远在燕山府的萧逸然正坐在书桌前,手里捧着林晨的来信,一边落泪,一边在读。萧逸然都不知道自己这已经是读第几遍了,自从接到林晨的来信后,萧逸然就一直在一遍遍读。没读一边,就会哭一次。让小杏,晴雯,麝月,以及孙氏也一起陪着流了不少眼泪。却想不出,该如何劝慰。

“然儿妹妹,不负所望,哥哥得中殿试第三名探花,虽未能高中状元,却非是哥哥才学不如人,只因万岁爷喜欢老成之人,嫌哥哥年龄过小的缘故。”

这是林晨第一次以哥哥自称。

“妹妹可还记得当初说过的话,‘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如今哥哥已经兑现了诺言,只待妹妹的首肯。

自十里长亭一别,至今已有两年多,哥哥无时不在思念妹妹。想两年多未见,妹妹一定更加的清丽脱俗。上次曾说过,金榜题名后既央求母亲派人前往妹妹处提亲,哥哥想着和提亲之人一同前往燕山府。希望早日见到妹妹,一慰两年不见的思念之心。不知妹妹觉得是否合适?

报喜之人刚走,哥哥就提笔给妹妹写信,时间仓促,难免语无伦次。圣上给殿试进士十天假期,以会亲朋,十日后再去金銮殿受封。若是能有幸得去燕山府为官,哥哥将别无所求。”

林晨在信中絮絮叨叨说了许多,最后才写到:

“希望妹妹得信后,速速回信,哥哥好请母亲派人前往燕山府。”

萧逸然以泪洗面,过了两天,终于收拾心情,把林晨这两年来写来的信件整理一番,妥善收好,和父母商量,开始自己的诈死计划。

林晨****盼,夜夜盼萧逸然的来信,等来等去,等到的却是汴梁城萧府留守的萧庆。

林晨乍一看见一身孝服的萧庆,心里咯噔一下。不过,林晨并没有往萧逸然身上想,以为是萧国良夫妻有什么不好。把萧庆让到客厅,萧庆也不坐,对林晨深鞠一躬,然后悲伤地说道:

“老爷夫人,特意让小人来报知林公子,小姐于十日前殡天了。”

“什么?!你说什么?”

林晨一听萧庆说是“小姐殡天”,身不由己地上前,抓住萧庆的衣袖猛力摇晃着。听萧庆又重复一遍刚才的话,林晨突然手一松,仰身往后倒去。萧庆眼疾手快,赶忙抓住林晨。这时,躲在帐后的林氏和王老夫人纷纷走出来。她们也万没想到萧庆此来,竟然是来报丧的,而且是萧府的千金小姐萧逸然的丧事。

这事发生的太突然了。

不仅王侍郎一家人想不到,就是萧庆等留守在京城萧府的人也都没有想到。没有考中的孙逊顾不得回江宁府,赶紧写封信打发同来的下人火速回江宁府报信,自己则是快马加鞭直奔燕山府而去。

正陪着已经一岁多,快两岁的儿子萧月升的小喜,乍一听见这个消息,无论如何都不相信,要不是萧庆和绣娘死命劝住,怕是也要跟孙逊前往燕山府一探究竟。

被萧逸然的死讯刺激昏迷过去的林晨,直到半夜才幽幽醒转。嘴里兀自叫着萧逸然的名字,一遍遍问守候在床边的母亲林氏:

“娘,你告诉孩儿,然儿妹妹没死,只不过是孩儿做了一个噩梦。娘,是吧?”

看着泪流满面的儿子,林氏实在找不到合适的话语来劝说。两个孩子从认识开始,就相处的十分融洽。在两家大人的眼里,早已把两人作为将来的一对小夫妻看了。实在让人想不到的是,先是皇上下旨把萧逸然赐婚给韩王三皇子赵恒,这刚过去没半年,萧逸然竟然一命呜呼,香消玉殒了。

第188章 噩耗忽传女殒身

由于萧逸然已经被皇上下旨赐婚,名义上已经是韩王三皇子赵恒的王妃,所以,对于萧逸然的死亡,萧国良要上本奏报皇上,一切丧葬事宜,都由朝廷出门料理,萧国良夫妻自然没权擅自处理。

萧国良的奏折送进皇宫,自然要比林晨接到萧府的报丧要早。赵恒在第一时间就知道了,只是赵恒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萧逸然已亡的消息。面对萧国良的奏折,整个皇宫也只有赵恒,和大长公主英惠公主关心。

“皇姐,你相信吗?”

赵恒来到英惠公主府,见到英惠公主的第一眼,就开口问道。

“三弟,既然是萧大人以奏折的形式报来,此事万不可能有假。萧家还没有胆量犯欺君之罪。”

“可是,从没听说萧逸然生病,怎么突然就病亡了呢?”

“你没看萧大人的奏折上写的是,暴病而亡吗?这有什么不可能的。俗话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我就是不相信,我要亲自去燕山府一趟,只有亲眼见到,否则我是不会相信的。”

赵恒从大长公主府出来后,直奔御书房,想问问皇上,萧逸然的丧事如何操办。来到御书房,刚好皇上正在批阅奏折,赵恒让许公公禀报后,来到御书房内,跪倒在御书案前。

“来此何事?”

“父皇,虽然皇儿和萧逸然还没有大婚,毕竟由父皇下旨,萧逸然已经是孩儿的王妃。孩儿想问问,萧逸然的丧事该如何处理。”

“一应事情,均有礼部照章操作,与你何干?”

“父皇,皇儿想到燕山府去看看。”

“哦?”

赵光义这才放下手中的奏折,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赵恒,沉思片刻问道:

“为何一定要亲自去一趟?是不是怀疑萧国良的奏折有假?”

“是。”

“量他萧国良也没这个胆子。”

赵光义怒哼哼地说了一句。

“父皇,既然萧逸然已经是孩儿名义上的王妃,墓地是不是也有皇家指定?”

“这是自然。不过,尚未大婚,燕山府又离京城十分遥远,还是就近选择一处墓地好了。”

“父皇,如此孩儿更应前往燕山府。”

“既然你执意要去,那就随礼部主持丧事的人一道去看看吧。”

见自己的儿子语气如此决绝,赵光义也就答应下来。让赵恒亲自去看看,回来后自然就会死心。

此时,王侍郎府上也是一番扰乱。痛不欲生的林晨,非要去燕山府见萧逸然最后一面不可。鉴于此,王老夫人和林氏不得不告诉林晨,关于皇上早在去年秋闱后,就已经下旨,把萧逸然赐予三皇子赵恒,成为韩王妃的事实。

“娘,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林晨听母亲说完,当时就蒙了。

“晨儿,不是为娘不告诉你,一是不想让你分心,二是萧小姐也来信叮嘱,不可告诉你,以免影响你今年的春闱和殿试。”

“娘,姑老娘,我就是不相信然儿病危的事实。我一定要去燕山府看看。”

“晨儿,萧小姐不论死活,都已经是韩王的王妃,你以什么名义去燕山府?”

王老夫人在旁劝道。

林晨沉思片刻,对母亲和王老夫人说道:

“不管如何,我们两家来往已久,也算是世交。我以萧大人晚辈的身份,代姑老爷前去吊唁,也说得过去。”

就算林晨万分悲痛,还是保持着理智,这一番话说出来,让林氏和王老夫人顿时无言可对。只好对林晨说:

“等姑老爷回来再说。按理,萧小姐已经是韩王妃,丧事必定有礼部来操办。等晚上,先听听你姑老爷礼部是怎么安排的再说吧。”

林晨对此也没意见,半夜醒来,到现在已经是过午,林晨还滴水未进,在林氏和王老夫人地再说劝说下,勉强吃了点糕点,喝了杯茶水。一直坐在前院客厅中,等候姑老爷,礼部王侍郎回来。

到晚间,王侍郎只打发随从回来,说今晚有同僚邀请,去同僚家赴家宴去了。林晨无情无绪地陪着母亲和王老夫人吃过晚饭,再次回到前院的客厅等待。直到三更前后,王侍郎才回府。林晨急忙迎上去,还未等林晨开口,王侍郎先说话了。

“晨儿,想必是知道萧小姐病逝的消息了吧?”

林晨点点头。

“今晚同僚之所以邀请老夫去喝酒,就是为此事。皇上把萧小姐的丧事委托礼部操办,按理该老夫前往,只因老夫年迈,又路途遥远,这才请别人代替。就是今晚请酒的李员外,明天一早就要启程前往燕山。晨儿要是有什么话,要对萧大人夫妻说,可以修书一封,让李员外带去。”

“姑老爷,晨儿想亲自去往燕山府。”

“万万不可,其一是你和萧小姐的事情,毕竟是儿女私情。既然皇上已经下旨赐婚,晨儿再去,难免会有瓜田李下之嫌。再者,宫里已经递出消息来,这两天就有圣旨下来,要你在家等候。”

“姑老爷,皇上有圣旨下来,自然是姑老爷接旨,为何要晨儿等候?”

“不可说,也不要问,到时自明。”

林晨听王侍郎说的模棱两可,一时弄不明白,为什么要自己在家等候。不过心中却在想,既然姑老爷如此说了,那就等两天。然儿妹妹的丧事,既然礼部插手操办,必不会一两天能完成的。自小跟随母亲,依靠姑老娘和姑老爷生活,林晨自然不会违背王侍郎的话。

这时林氏和王老夫人早已走过来,把林晨和王侍郎的对话都听在耳中,虽然也不明白宫里会有什么旨意,见王侍郎把林晨劝住了,心里都松了口气。因王侍郎酒喝得高了点,并没有用晚饭,只是喝了碗莲子银耳醒酒汤,早早就休息了。

林晨愁肠不解的,一个人回到房间,闷坐在掉泪。脑海中全是萧逸然的影子,从江宁府初次见面,到汴梁城再见,一直到相伴回夏邦,点点滴滴林晨都记得清清楚楚。想到伤心极处,不由提笔写到:

见时春半笑嫣嫣,

别时秋浓长亭闲。

春秋两度凭鸿雁,

玉殒香消泪潸然。

第189章 圣旨赐婚尚公主

林晨待在房间,总是想着千里之外燕山府里的萧逸然。(顶)(点) .萧逸然的一颦一笑总是在林晨眼前晃来晃去,想要横下心里不管不顾去燕山府看萧逸然最后一眼,可是,当他来到母亲房间,看到母亲那略带祈求的眼神,又不得不打消念头。如此坐卧不宁等了一天,夜里也是难以入眠。

隔天早晨,在母亲和王老夫人的规劝下,勉强吃了几口饭菜,借口身体不适,便回到房间。心中似有万语千言,提笔就想写下来,可是转念一想,写出来给谁看呢?佳人已逝,芳魂渺渺,信还能寄往何处?不知不觉间,泪水早已打湿了桌上的信笺。

“表少爷,老爷请表少爷前院接旨。”

下人的禀报,把林晨从伤心中唤醒,急忙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跟着下人来到前院。见院中已摆好香案,一位太监打扮的人,还有一位年长者,林晨却是认识,正是姑老爷的顶头上司,礼部尚书崔龙海。林晨强打精神,走上前去先给崔尚书见礼,崔尚书伸手搀住林晨,笑眯眯地说,先来见过于公公。

“林晨叩见于公公。”

“不敢当,不敢当。”

嘴上虽说不敢当,于公公还是实受了林晨一礼。随即对崔尚书说道:

“开始吧。”

“下邦县进士,新科探花郎林晨接旨。”

林晨回到香案后,跪在地上,同时,王侍郎也跪在林晨旁边。林晨到现在都在猜测,到底会是什么旨意,要是封官的旨意,应该不会直接送到家里来的。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新科探花林晨,为人孝谨,才学斐然,仪表不俗。虽年未及弱冠,却已十有五岁。今大长公主英惠年已及笄,尚待字闺中,特下嫁林晨为妻,由礼部择吉日下聘。钦此。”

林晨脑子里晕晕的,他万没想到,姑老爷让他在家等着接的圣旨,竟然是尚公主的圣旨。林晨咬牙才忍住眼中欲出的泪水,心里的悲伤是外人无法体会的。林晨此时心中想的却是远在千里之外的燕山府,正尸横棺椁,等待下葬的萧逸然。心爱的人,丧事未必,自己却被赐婚。林晨一时悲痛攻心,跪在地上的身子摇摇欲坠。王侍郎见状,急忙伸手扶住,想要搀扶起来。

却听到于公公说道:

“别忙,还有一道圣旨。”

随即念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新科探花林晨,弱龄而饱读诗书,幼年而尊孝寡母。谨言慎行,笃信友邻,为彰显其才名,特封为五品驸马都尉,官大理评事。钦此。”

于公公读完后,与崔尚书一起给林晨和王侍郎道喜。

“王侍郎,林驸马都尉请起吧。洒家一大早就来传旨,辛苦虽说不得,讨杯喜酒喝,总不为过吧?”

崔尚书也在一旁随声附和。

“于公公,崔尚书请,一杯喜酒自当敬奉。”

王侍郎连忙请二人朝客厅走去,对于林晨的失态,于公公和崔尚书都看在眼里。二人并不知道林晨和萧逸然的关系,只当林晨是被接连两道圣旨给惊喜至如此。

晕晕乎乎的林晨知道,现在不论是为了姑老爷,还是为了含辛茹苦把自己养大的母亲,都必须强颜欢笑,应付着。于是,跟在三人身后也来到客厅中。虽然此时离午饭时间还有近一个时辰,王侍郎却已经传下话去,让厨房备酒,以招待于、崔二人。

席间,崔尚书说道:

“王大人,今天之所以要留下来讨杯水酒,是圣上有吩咐,要我们二人商量一下下聘,以及后续的相关事宜。”

“是啊,本公公临来时,圣上吩咐,要带准信回去。两位大人一会商量好,洒家还要给圣上禀报。”

林晨自从来到客厅,一直默默无言,尽管努力掩饰,因萧逸然离世带来的伤痛,还是被于、崔二人看出了端倪。起初二人只是以为林晨因惊喜才导致眼含泪水,如今看来定是另有隐情。于公公于是问道:

“驸马都尉因何事郁郁寡欢?”

林晨哪里敢说出自己的心事,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借口,还是王侍郎反应快,急忙替林晨解释道:

“于公公,崔大人,因晨儿母亲近来身体不适,晨儿日夜侍奉,不免有些劳累,心中又挂念母亲,才如此失态,还请两位大人原谅。”

“既然如此,驸马都尉就不要在这里陪我们了,快去侍奉母亲去吧。”

崔尚书出声说道。

林晨借此机会,向两人致歉后,转身回到后院,把自己关在房中,失声痛哭起来。不久,被下人告知的林氏,来到林晨房中,轻轻抚摸着痛哭中的林晨,也不知道拿什么话来安慰自己的儿子。

“晨儿。”

直到林晨渐渐收住哭声,林氏才轻声唤道。

“娘。”

林晨虽然止住了哭泣,双肩依然还在抽搐,声音既沙哑,又哽咽。

“晨儿,事已至此,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还要好好活下去。自小你爹爹就扔下我们母子,好不容易晨儿才走到今天。娘还指望着晨儿养老送终呢,可千万不要哭坏了身子。还有,我们母子多年来一直受姑老娘姑老爷关照,晨儿也要替为娘向二老尽孝。”

林晨默默地看着林氏,最终只能点头答应下来。见懂事的儿子不再哭泣,林氏又劝慰几句,对林晨说道:

“晨儿好好休息,估计不日就要进宫面圣,可不要让皇上看出晨儿心中的不快。”

叮嘱完,林氏便转身走了。林晨看着母亲孤独的背影,无论如何也做不到放下一切,到燕山府看萧逸然最后一面。坐在床上,思考良久,也只能无奈地选择面对现实。

正如林氏所说,三天后,皇上传旨,让林晨进宫见驾。林晨已经是驸马都尉,穿戴好官服,在宫里派来传旨小太监的带领下,第一次来到御书房。进门之后,林晨跪倒在地高呼万岁。

“起来说话吧。”

林晨是第一次见皇上赵光义,站起身来,不敢抬头正眼去看,只是用眼睛的余光,看到一位五十多岁的老人,端坐在御书案后,一身衮龙袍,王冠下漏出的鬓角,已经花白。

“此次殿试,朕没点你为状元,有没有觉得委屈?”

皇上的语气还是比较温和的。

“微臣不敢。”

“不敢?那还是心有不服。”

林晨听不出来皇上是开玩笑,还是郑重其事。只得解释道:

“陛下,微臣心悦诚服。”

“父皇就不要难为他了。”

林晨没想到御书房内还有别人,因进门后一直低着头,听到声音后,感觉有些耳熟,仔细一想,就知道说话者是谁了。

“哈哈,这还没大婚呢,就胳膊肘往外拐了。”

在林晨心目中,皇上高高在上,金口玉言,说什么也想不到,皇上也是位普通的父亲,竟然以如此口吻和英惠公主说话。

“父皇。”

听英惠公主娇嗔一声,林晨心里一时五味杂陈。难免会拿萧逸然和英惠公主做比较。说实话,林晨总共见过英惠公主两次,一次是在天波府,一次是萧逸然生日,在萧府后花园的凉亭中。因对方公主的身份,又男女有别,林晨对英惠公主实在没有太深的印象。

“朕今天传你来,不为别事。驸马都尉和大理评事都是虚职,朕想知道,你有什么想法?”

“陛下,微臣少不更事,是不是该到地方上历练一段时间?”

“可是你的真心想法?”

“不敢欺瞒陛下。”

“嗯,孺子可教。”

皇上拿手指敲着御书案,夸赞道。林晨似乎听到英惠公主轻声嘀咕了一句,只是声音太低,林晨并没有听清说的是什么内容。

“说有才学是你,说呆瓜也是你,朕该听哪一句好呢?”

林晨这才知道,刚才英惠公主嘀咕的是说自己是呆瓜。显然是不想自己到京城之外赴任。不过,林晨也有自己的小算盘,就算赶不上萧逸然的葬礼,如果能谋求一个外任,总有机会到萧逸然墓地去祭拜一番。

“父皇。”

许是被皇上把自己的话明着说了出来,英惠公主一时有些脸上挂不住,对着皇上撒起娇来。

“既然你想去外任,那就如你的意,回头我会让丞相选个地方,回去侯旨吧。”

林晨听完,慌忙跪倒在地,扣头之后,倒退着来到御书房外,才转过身来,由刚才领他来的小太监送出宫去。回到府里,母亲林氏焦急地询问林晨入宫何事?

“娘,皇上问孩儿想任什么官职?”

“不是已经封了驸马都尉,还有大理评事了吗?”

“娘,那都是虚职,孩儿告诉皇上,想到外地做几年官,好历练历练。”

“皇上答应了吗?”

“答应了,让我回来侯旨。”

晚间,王侍郎回来,又问了一遍林晨进宫的经过,听完后,王侍郎捋着胡须,慢声慢语地说道:

“看了皇上还是蛮看重晨儿的。”

王老夫人听完,不解地问道:

“只是征求一下晨儿的意见,就是看重了?”

“夫人有所不知,从东汉起,驸马一向不安排实职的,唐朝尤甚。大宋建国以来,太祖的几位公主所尚驸马,也都没有实职。当今圣上能够答应晨儿外出为官,已经是破例了。”

第190章 燕山奔丧终成空

林氏和王老夫人听王侍郎如此说,才明白,为什么王侍郎会说皇上看重林晨的话。待王老夫人和母亲林氏转身去了后院,林晨才私下对王侍郎说道“

“姑老爷,晨儿有一事相求。”

“何事?”

“姑老爷能不能央求赵普丞相,给晨儿谋一个燕山府的缺?”

王侍郎听完林晨的话,明白林晨要燕山府官缺的目的,沉思了一会,对林晨说道:

“此事倒是可以跟赵丞相提一提,不过能不能办到,不要给予过高的期望。”

“晨儿多谢姑老爷。”

接下来,林晨就在府中,忐忑地等待派官的旨意。五天后的傍晚,王侍郎回到府里,因林晨几乎天天等在前院客厅中,倒是不用再让下人去喊。

“姑老爷,可有消息了?”

林晨见王侍郎点点头,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王侍郎坐下,先端起茶了喝了一口,这才从袖中取出一张纸,递给林晨。林晨以为上面写的是派自己到何处为官,接过来打开一看,竟然是四行娟秀的字迹。

少小无猜心相印,

谁料凰飞凤伶仃。

燕山府里祭典日,

代燃香烛慰思情。

看字迹明显出自女孩之手,林晨一时想不到是谁写的,不由抬头疑惑地看着王侍郎。

“是大长公主托丞相让我转交与你的。丞相说,不用他给你选官,大长公主早已为你谋定燕山府府衙典史一职,明日就会有旨意下来。”

林晨再次低头看着手中纸张上的诗句,意思很明白,头一句是写自己和萧逸然两小无猜,心心相印。第二句则是写萧逸然仙逝,留下形单影只的自己。三四句则是大长公主让自己去燕山府祭奠萧逸然时,也代她烧香祭拜。至此,林晨见英惠公主如此体贴,心中才稍微好受了些。

“姑老爷,不知旨意下来后,几日可以起身赴任?”

“一般派官,是会给几天假期的。当然,如果你想快点去燕山府,早走也不是不可以的。”

林晨告辞王侍郎,来到后院,先到母亲房中,把已经选定燕山府府衙典史一职的事情,告诉了母亲林氏。林氏看着脸上有了一丝笑容的儿子,反而担忧起来。

“晨儿,如今已经被皇上赐婚,若是和萧小姐的事情,被大长公主知道了,会不会不好?”

林氏不敢说过重的话,怕惹起林晨的伤心事,只好试探着问道。

“娘放心,燕山府的缺还是大长公主请求圣上给安排的,而且,大长公主还有话给晨儿,让晨儿到燕山府祭奠然儿妹妹时,也代她上柱香。”

“此话当真?”

“自然当真,娘你看。”

林晨把大长公主捎来的纸张递给林氏,林氏也认识几个字,因大长公主的诗句意思十分浅显,林氏也大致能够读明白。看完后,不由高兴地说道:

“晨儿,娘现在可算放心了。原以为公主高高在上,将来还不定会给晨儿多少为难,没想到公主竟然如此善解人意。晨儿,将来可要好好对待人家。”

“孩儿知道了。”

第二天的旨意是下午到的,并没其他,只是说封林晨为燕山府府衙典史,给假一月,择日赴任云云。林晨接完圣旨,当晚就开始收拾行李。因事先王侍郎夫妻,以及林氏都没想过被封为驸马都尉的林晨会赴外任,所以,不论是下人,还是一应生活用品还都没有备齐。

“晨儿,不差这一天,明天让管家先给你挑选几个随从,后天一早再启程吧。”

王老夫人发话了,林晨只得照办。又过了一天,府里管家给林晨买来两名十六七岁的小厮,和一个三十多岁的长随,把三人的卖身契都交给林氏收好。第二天一早,四人便启程前往燕山府。因林晨心中记挂着萧逸然的丧事,虽然知道,就是星夜兼程赶过去,怕是也错过了,不过林晨还是晓行夜宿,一路没有丝毫迟留的赶往燕山府。十几天的路程,林晨只用九天时间就到了。

来到燕山府已经是黄昏时候,林晨顾不得到府衙递交官凭文书,先是找到一家客栈住下,简单梳洗一下,带着一名小厮,直奔府衙而来。此时府衙已经关门,林晨让守门的衙役通报一声,就说新任典史前来拜望萧知府。

已经回到府邸的萧国良,听说新任典史到了,而且这么晚了还要来拜访自己,心中也有些疑惑。燕山府却一名典史,萧国良早就上折禀报多时,不想今日才到。让萧国良疑惑的是,今日天色已晚,为何新任典史不待明天上堂后,再来报到呢?疑惑归疑惑,萧国良还是让人传话:

“请新任典史到前院客厅奉茶。”

随即,萧国良也换上官府,来到前院客厅。刚进门,就看见客厅中站着一位少年身影,模糊间感觉有些眼熟。刚要出言询问,就见少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口称:

“萧伯父。”

随后就放声痛哭起来。

萧国良这才认出新任燕山府典史,竟然是林晨。急忙上前把跪在地上的林晨搀扶起来。仔细端详一会,心中却在想,林晨已经尚了大长公主,按惯例是不该派实职的,何况还是外任。

“何时到的?”

“回伯父的话,刚到。”

“朝廷怎会派你做燕山府典史?”

萧国良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是晨儿请姑老爷央求赵丞相,再有大长公主帮忙,才谋到此职。”

说到这里,萧国良已经明白。林晨是忘不了萧逸然,这才谋求此职,想来燕山府祭奠自己的女儿。

“然儿的丧事已于十日前,由礼部王大人主办,三殿下主祭,下葬于城外南山之下。”

不用林晨开口询问,萧国良就说了出来。林晨此时并没有注意到萧国良的表情,若是有心去看的话,萧国良脸上并没有多少凄容,只是有些不快而已。

“伯父,晨儿想拜见孙姨,临行前,母亲交代过。”

萧国良知道,此时妻子孙氏正陪着女儿萧逸然说话,一是林晨虽然年幼,毕竟已是官身,要是和女儿的关系还在,到后院拜见孙氏倒也没什么。只是,如今已非往日,既然林晨提出来,不让见也说不过去。当即对客厅外的赵庆说道:

“去请夫人过来,就说新任典史林晨拜访。”

“是,老爷。”

赵庆答应一声,转身往后院去了。

的确,这时萧逸然正和母亲孙氏在说话,两人也在猜测这新任的典史,怎么这个时候来府里拜访。猛然间听到小莲从外面走进来说道:

“夫人,老爷让赵庆来传话,说是新任典史林晨拜见,请夫人到前院一趟。”

坐在椅子上的萧逸然听到林晨二字,猛然站了起来。只是愣怔怔站了一会,又泪流满面地坐下了。低着头,只顾那手绢擦眼泪。

“然儿。”

孙氏靠过去,轻轻抚摸着女儿的后背,无声地安慰着。良久,萧逸然才止住哭声,对母亲哽咽地说道:

“娘去吧,然儿回房了。”

待萧逸然站起来,由小杏跟着朝自己房间走去,孙氏才收拾一下心情,来到前院。刚进客厅,林晨就跪下了。

“孙姨,母亲让孩儿代她问好,还有姑老娘。”

“晨儿快快起来。”

身边的小莲,替孙氏把林晨扶起来。孙氏看着眼前这个两年多未见的少年,虽然个头长了不少,脸上却不好看,而且身子也更显单薄了些。孙氏知道,林晨心中也是放不下自己的女儿,想到两个知心知意的少年男女就这样被生生分开,还由此而导致自己的女儿今生都难以嫁人,一时间心痛难忍,眼泪也扑簌簌落了下来。

“孙姨,都是晨儿不好。”

林晨见孙氏哭得凄惨,也陪着掉泪。

“贤妻切慢哭泣,林晨日夜兼程,一路劳顿,还是先安排厨下备饭吧。”

萧国良见两人都哭起来,只好先劝说自己的妻子。孙氏听罢,拿手帕擦着脸上的泪水,只是两只眼睛根本就不听话,越是看林晨,心里越是为女儿难过。脸上的泪水,也就怎么都擦不完。最后还是林晨先忍住哭声,再次跪倒在地,对萧国良夫妻扣头行礼后,站起身来说道:

“伯父,孙姨,晨儿就不打扰了。先回客栈,等明天当堂交接了官凭文书,日后再来叨扰吧。”

萧国良礼节性地留了留,才让赵庆把林晨送出府衙。

孙氏等林晨走后,回到自己房间,也无心他事,心里担心女儿伤心过度,又不想这样眼泪汪汪地过去陪女儿。不由对萧国良说:

“怎么偏偏选择来燕山府为官,这以后让然儿如何过?”

“林晨也是一片好心,是央求了丞相,又有大长公主帮忙,才谋到此职。想是来祭拜然儿的。”

“夫君,这可如何是好?刚才然儿听到林晨二字,已经痛哭一场,这往后岂不是天天要以泪洗面?”

“贤妻放心,等明日为夫查查看下面九州中可有空缺,如果合适,就暂调林晨离开府衙就是了。”

第191章 阴神幽幽入梦境

夫妻二人计议已定,早已是晚饭时间,孙氏知道女儿心情不好,亲自到萧逸然房中,请女儿来用晚饭。。顶.点。 23

来到房中,见女儿虽然已经住了哭声,不过两只眼睛依然红红的,眼皮都已经哭肿,不由十分心疼。

“然儿,事已至此,再伤心也于事无补。然儿自小就是个明事理的孩子,将来的日子还长,会有什么变化谁都不知道,然儿还是要打起精神来。”

孙氏只能如此温言相劝。

“娘,女儿没事了。只是现在没有胃口,今晚就不陪爹娘用晚饭了吧。”

“然儿要实在没有胃口,就在房中歇息,回头娘到厨房给然儿做碗粥喝吧。”

萧逸然知道,自己不吃饭,母亲和父亲必定心中不安,不想再让母亲为自己操劳,就说道:

“娘,不用了,那还是然儿陪爹娘一起吃吧。”

母女来到前院,小莲等人早已摆好饭菜。萧逸然勉强吃了几口,就静静地坐在位子上。

“然儿还是多吃点,免得伤了身体。”

萧国良也心疼劝道。

“爹爹,孩儿吃不下。”

“小杏,扶小姐回防歇息去吧。”

孙氏知道,再劝也是无用,便打发小杏扶着萧逸然回房去了。孙氏简单吃了点,亲自到厨房炖了碗粥,端着来到女儿房间。

“然儿,这是娘亲手炖的银耳莲子粥,趁热喝点吧。”

萧逸然看看孙氏一脸的关切,不好让母亲担心,只得接过碗来,一口口强迫自己吃下去。直到吃了小半碗,萧逸然再也吃不下了,才推开碗,对母亲说道:

“娘,然儿只是一时心情不好,歇一晚就没事了。娘和爹爹无需担心。”

“那就好,稍坐坐再上床去。”

回头又吩咐小杏、晴雯、麝月三人:

“夜里警醒着点,小姐要是饿了,就去告诉我。”

等母亲孙氏离开后,萧逸然呆呆地坐在桌前,细细想着和林晨交往的点滴,最后,萧逸然总也忍不住想看看两年多未见的林晨,如今是什么样子。想来想去,萧逸然决定夜里出阴神,到客栈看看林晨。心中有了主意,萧逸然也不再发呆,在小杏三人的服侍下,脱衣上床。破例没有放出郑欣欣的魂魄,也没有修炼神魂,只是静静地躺在床上。脑海中不由又浮现出,十几天前,自己葬礼上的一幕幕。

萧逸然想不到赵恒会千里奔波,亲自来燕山府吊唁。而且是把自己当成王妃,完全是按照为妻子送葬的礼数来做的。本来礼部来人就是按王妃葬礼的规格操办的萧逸然的葬礼,作为皇子的韩王赵恒的亲自到来,让葬礼的规格又升高了一点。整个葬礼显得铺张而又隆重。

尤其是,下葬前的三天,赵恒这位堂堂的三殿下,竟然以丈夫的身份,给萧逸然守灵三日。当时,遁出阴神躲在房间内的萧逸然,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中微微有些内疚。

“唉,你要不是皇子,要不是将来的宋真宗,说不定我真的会考虑一二的。”

萧逸然在心中叹息道。

同样,守在灵前的赵恒,也有些内疚。尽管不知道萧逸然是因何病突然仙逝,赵恒隐约觉得萧逸然的死应该和自己有些关系。赵恒心中很清楚,萧逸然和林晨的关系,就因为太清楚,唯恐萧逸然被林晨抢走,才着急请父皇下了那道赐婚的旨意。赵恒怎么想,都觉得萧逸然的死,应该与赐婚的旨意有关。只是,赵恒猜不出萧逸然的暴病,到底是什么病。这也是他一定要来燕山府,亲眼看到萧逸然躺在棺椁中的尸体时,才相信萧逸然是真的死了。

当时,按照萧国良和孙氏的意思是,今早盖棺,省的人来人往,把女儿的尸身都看了去,毕竟女儿已经十二岁,快十三岁的闺阁少女。只是萧逸然不同意,因为萧逸然心里猜测,或许会有人不相信自己真的死了,势必要来看到自己的尸身才放心。另外,萧逸然也是想留着,期盼林晨能够前来参加自己的葬礼,好让林晨再最后看自己一眼。

等来等去,萧逸然只等到赵恒,以及随后传来的,林晨被皇上赐婚,尚大长公主,并封为五品驸马都尉,大理评事的消息。

刚听到这个消息,萧逸然先是心酸,心痛,过后又在心中默默为林晨祝福。萧逸然虽然一直希望嫁给林晨,可是因为那道圣旨,让两人今生无缘,本来萧逸然还担心自己的诈死会让林晨消沉,或者出现什么不想看到的意外,既然皇上赐婚,尚大长公主,林晨也算有了一个理想的归宿,萧逸然反而放松了心情。

谁曾想,林晨竟然谋求到燕山府典史一职,这让萧逸然以为已经放开了的心,再次伤痛不已。此时的萧逸然都不知道将来的日子该这么过。如果林晨没有来燕山府为官,两人再也不见面,因自己诈死,林晨自然也不会再写信来,慢慢的,时间久了,把心中那份思念封存起来也就是了。

可是……,萧逸然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这么想,都觉得林晨不该来燕山府为官。

一个人想来想去,天很快就到了子夜。萧逸然给自己盖好被子,悄悄遁出阴神,来到燕山城上空的夜色中。因不知道林晨住在哪家客栈,燕山城占地又大。萧逸然只得来到南城门处,知道林晨进城必定要经过此门,从他匆匆来府里拜望爹娘来看,应该不会花时间去别的地方寻找客栈,所以,萧逸然就在南城门附近找寻起来。仅仅找到第二家客栈,就发现了林晨。

因为整家客栈都沉浸在黑暗中,唯独一个房间两只灯,萧逸然的阴神隔着很远,就看到灯下桌前,坐着沉思的林晨。萧逸然慢慢靠过去,躲在窗外的灯影中,悄悄望着两年未见的林晨。虽然林晨此时是坐着,但是萧逸然还是看出来,林晨长高不少。长高了的林晨,更显瘦弱了。脸上的气色也不好,一脸的憔悴。见林晨眼前的桌子上铺着一张白纸,林晨右手提笔,左手扶案。洁白的纸张上只有两个字:然儿。

看见自己的名字,萧逸然心中一酸,若是真身在此,怕是早已落下泪来了。显然,从昏黄的灯光中,萧逸然也发现林晨两眼红肿,似也是刚刚哭过。

萧逸然见林晨久久都没有落笔,良久之后,听林晨轻轻叹息一声,放下手中的笔,嘴里连胜念叨着:

“然儿妹妹,然儿妹妹。”

窗外的萧逸然听到林晨轻声唤自己的名字,差点没忍住答应出声。见林晨念叨了一会,一口吹熄桌上的油灯,才回身上床,和衣躺倒。等了一会,萧逸然也不知道林晨睡着没有,因出来已经有个把时辰,萧逸然估计,现在应该是丑时之后,快到寅时,再过一个时辰天就该亮了。

萧逸然知道,自己现在的阴神还不能见阳光,所以顾不得林晨是否睡着,从窗缝中溜进了林晨的房间。悄悄站到床边的暗影中,盯着床是林晨。

见林晨似梦似醒,不断在床上翻来覆去,嘴里偶尔说着梦话。萧逸然仔细听着,大都听不真切,唯有“然儿妹妹”四字听得清楚。突然,萧逸然看见床上的林晨猛然坐了起来,两只手前伸,似是要拉住什么,嘴里却大声喊道:

“然儿妹妹别走,然儿妹妹别走。”

睡梦中林晨的真情流露,让萧逸然心中的酸楚,再也难以抑制,浑然忘记了自己已经诈死,浑然忘记了,现在在林晨房间内的是自己的阴神,渐渐移到林晨身边,想要告诉他:

“林晨哥哥,然儿妹妹就在这里,然儿妹妹没走。”

第192章 心事从此无人听

正当萧逸然心旌摇荡,几乎无法控制时,突然听到隔壁房间传来开门声,随即有人喊道:

“少爷,少爷。”

萧逸然心中明白,是林晨的随从被林晨的喊声惊醒了。萧逸然只得退出房间,来到空中,见东方已经漏出鱼肚白,知道天马上就亮了,这才忍着心酸,回转府衙自己的房间,再次回归身体后,萧逸然静静躺着,两行热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自从葬礼之后,萧国良夫妻把小莲、小杏、麝月、晴雯四个丫头叫到一起,把萧逸然诈死的事情说了出来,严令四人不得告诉他人,就是府中的赵庆、钱军、李明、孙旺也不能说。同时下令,后院从此不许除了四个丫鬟外的任何人进入。从此,萧逸然便成了一个隐形人,****只在后院活动。

萧逸然因不能和林晨厮守,早已心灰意冷,倒也没觉得如何。反倒是萧国良和孙氏,担心闷坏了女儿,总在办法,想让女儿出去走走。只是因葬礼刚过去不久,两人还不是十分着急。不过,女儿以后该以何面目出现在众人眼中,始终是夫妻二人的一块心病。

“夫君,要不偷偷把女儿送出燕山府。”

“为夫也是这样想的,只是送到哪里好呢?女儿年纪又小,孤身一人在外,难免让人担心。”

“倒是有两个合适的地方。”

“贤妻快说来听听。”

“一是太仓县城,女儿一直喜欢那里。而是送到下邦县,寇老先生那里。”

“不错,太仓县城怕是不妥,还是寇老先生那里比较合适。有寇老先生和老夫人在,然儿身边也总算有人看顾着。”

夫妻二人商量好后,过了几天,孙氏来到萧逸然房中,从女儿言行举止上,已经看不出多少悲伤,只是,若要仔细看,在眉眼间,约略有一丝淡淡的愁容。

“然儿,看的什么书?”

见萧逸然手捧一本书在读,孙氏问道。

“娘,快坐。是前人的笔记《列仙传》。”

说着,萧逸然把书递到母亲孙氏眼前,晃了晃。孙氏也是个心思机敏的女人,见女儿读的是《列仙传》,心中不由微微一惊。心想,女儿不会因为一连串的变故,从而有了修仙了道的念头吧?

“好看吗?娘也听说过此书。有说是西汉刘向编写的,有说不是的。只是从没看过里面的内容。”

“娘,好看。有时间娘也看看。”

母女说了会《列仙传》里的内容,慢慢话题被孙氏转到萧逸然以后以何身份面世上。

“然儿,前几天娘和爹爹商量了一下,然儿总是把自己关在后院,也不是办法。娘和爹爹的意思是想让然儿出去走走,不知然儿喜欢去哪里?”

“娘,这样不是挺好?看看书,写写字。”

“总不能把自己关一辈子,娘好像好久没听到然儿弹琴了。”

听女儿只说看书写字,并没说弹琴,孙氏敏感地问道。

“娘,就因为好久不弹了,手都生了。”

孙氏听得出来,女儿这是在敷衍自己,之所以不再弹琴,估计也和林晨有关。为了不让女儿想起林晨来伤心,也就没有再接着说弹琴的事。

“然儿,娘和爹爹都觉得,如果你愿意的话,不妨去下邦看看寇老先生。如此,也好借此散散心。”

萧逸然听母亲说到下邦,心里犹豫了一下。

“娘,让女儿再想想吧。”

萧逸然的葬礼是在三月中旬,过了十几天,现在已经来到四月初五,季节早已进入夏季。北方的初夏,少雨而酷热。萧逸然更是把自己关在后院,一步都不想外出。依然是天天看看书,写写字,绝不动琴弦。也努力控制着,不去想林晨。

林晨自从来到燕山城的第一夜梦到萧逸然,被惊醒后,一直坐在床上直到天亮。起床后,因离文书上规定上任的日期,还有近一个月时间,也不急着到府衙报到。匆匆梳洗后,领着两个小厮来到街上,找到一家香烛店,买了香烛火纸等一应祭拜所需东西,又到杂货铺买了祭品。作为韩王妃的萧逸然的墓地,林晨虽然不知道,却是不难打听,随便问一个路人,就告诉了林晨准确的位置。没有再回客栈,领着小厮直奔萧逸然墓地而来。

萧逸然的坟墓就在燕山城外,一座不高的山上。坐西朝东,在一片树林中央的空地中。林晨来到近处,见坟头的土还十分新鲜,一块高大的墓碑,碑上刻着一行结构匀称,笔法清丽的字迹。林晨一看,就知道这是出自赵恒的手笔,林晨一字字读下去:

韩王妃萧逸然之墓,韩王赵恒立。宋太平兴国八年三月十八。

边度,林晨边流眼泪。心想,本应该立此碑者乃我林晨,只是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和三皇子去争,只能选择沉默。亲手把祭品摆放在石碑前的石案上,点香后,深深对着坟墓鞠躬。嘴里轻声说着:

“然儿妹妹,哥哥来看你了。想当年十里长亭一别,妹妹的话言犹在耳,却不想竟成了永别。妹妹,哥哥有心追随妹妹而去,只是放不下含辛茹苦养育哥哥长大的娘亲。妹妹放心,待母亲百年之后,哥哥一定来此陪着妹妹。”

说到这里,林晨早已泣不成声。停了好一会,才接着说:

“然儿妹妹,想必也知道了哥哥被圣上赐婚,尚大长公主英惠。妹妹,那绝不是哥哥的本心。突闻妹妹仙逝的噩耗后,哥哥就想连夜赶来,送送妹妹。只是姑老爷让哥哥在府中等待圣旨,当时哥哥万没想到,接到的竟然是赐婚的圣旨。”

突然一阵平地而起的清风,打断了正在叙说的林晨。林晨看着眼前徐徐而过的清风中,摇摆的青草,沉默片刻,又说道:

“事后,家里人才告诉哥哥,早在去年秋闱之后,妹妹就已经被赐婚做了韩王妃。可是哥哥知道,妹妹心里只有林晨哥哥,哥哥心里也只有然儿妹妹。奈何老天如此捉弄我们,奈何,奈何。”

林晨终于放声大哭起来,以至于哭昏在地,最后是让两名小厮给背回了客栈。

萧逸然自从知道林晨来燕山府做典史之后,几乎从不问父亲萧国良府衙的事情。见不论父母,还是身边的下人,也没有一个主动提起林晨,萧逸然明白,一定是父母吩咐过的。

到四月底,萧逸然总感觉,因为自己的缘故,让爹娘心情郁郁的。于是,为了让爹娘能有个好心情,决定听从爹娘的劝告,出去走走。晚饭后,萧逸然对父母说:

“爹,娘,然儿想好了,就出去走走吧。”

“然儿想去下邦吗?”

“先四处转转,最后再去下邦看望寇老先生吧。”

终于听到女儿答应出去走走的消息,萧国良夫妻心情好了不少。可是,随之而来的问题,又让两人发起愁来。现在知道萧逸然诈死的,只有几个丫头,如今萧逸然要外出,只是派几个丫头服侍,萧国良夫妻如何能放心?想来想去,夫妻二人突然想到汴梁城中的小喜和萧庆二人。那是从开始就跟随他们的,两人的忠心也不是其他人可以比拟的。

想起小喜和萧庆夫妻,萧国良二人顿时有了主意,当即修书一封,派小杏和孙旺回汴梁城,替回小喜和萧庆。当然,在小杏和孙旺离开前,孙氏操持,给小杏、孙旺,小莲钱军举办了一个热热闹闹的婚礼。萧国良夫妻当时也不是没考虑过,外人都知道府里的小姐刚刚去世,就给下人举办婚礼,会不会引来闲话议论。不过,一想到女儿现在的处境,也就顾不了许多。

小杏和孙旺婚后,只过了三天,便启程前往汴梁城。来到汴梁萧府后,小喜看见小杏,不由又想起小姐来,顿时放声大哭起来。已经两岁多的萧月升,见母亲痛哭流涕,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也跟着哇哇大哭。小杏尽管知道小姐只是诈死,却不敢给小喜说。只能好言相劝,并把他们的来意告诉了小喜,同时,萧庆和孙旺在外面,也看了老爷写来的书信。不敢怠慢,当天收拾好行李,第二天一大早,一家三口就匆匆启程去往燕山府。

一路之上,越是接近燕山城,小喜的眼泪越多,几乎就没怎么断过。天黑前进了府衙,马车一路来到府衙后面的官邸。小喜一边流泪,一边拉着萧月升,走进府门,先给老爷夫人见礼,之后被小莲送到后院安置。

来到后院,小喜见傍晚的余晖中,小姐正微笑着站在院子中,似乎正等待着自己,小喜以为是小姐的魂魄,心中并没有害怕,而是拉着萧月升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边哭边说。

“小姐,小喜来看你了,都是小喜不好,没有留在小姐身边伺候。”

“小喜姐快起来,我没死。”

“啊?!”

本来不相信的小喜,感觉到来自小姐手上的温暖,不由十分疑惑地看着萧逸然。只见萧逸然微微一笑,转身又拉起萧月升:

“两年未见,竟然长这么大了。还认识姨姨吗?”

牵着萧月升的手,示意小喜跟着,来到房间内,才把事情的原委和经过,详细告诉了小喜。把小喜给高兴的,竟然又掉起眼泪来。

“我就说,小姐福大命大,绝不是个短命的人。”

第193章 清风作伴明月随

小喜一家三口来到燕山府,没过几日就已是端午节,萧逸然许是因小喜的到来,天天可以逗弄萧月升玩,也许是就要出门远行,脸上的笑容一天天多起来。萧逸然的变化,看在萧国良夫妻眼中,二人甚是欣慰。

一家人亲亲热热过了端午节,五月初八,萧逸然带着晴雯、麝月小喜母子,萧庆驾着马车,一行人早饭后,边出府,沿着大街朝南城门行去。因天气炎热,萧逸然并没有放下车帘。不过,此时萧逸然已经换成男装,一身蓝色长袍,头发用一根蓝布条束在脑后,为了掩饰本来面目,脸上略略涂了些描眉用的黑粉。就算如此,看起来,还是十分俊俏。

走到离林晨住的客栈不远的地方,萧逸然从车窗处,刚好看见林晨领着一位随从走出客栈。萧逸然的马车向南,林晨则是向北走。萧逸然愣了有几个呼吸的时间,怕林晨认出自己,虽然不舍,还是微微侧过头去。眼角的余光,却依然在林晨身上。林晨今天穿的是典史的官服,看样子应该是要到府衙递交官凭和文书。

林晨也发现了迎面驶来的马车,一眼就认出来驾车的萧庆,不由劲走几步,上前和萧庆打招呼。萧庆自然得到过老爷夫人的嘱咐,也担心林晨看见车中的小姐,于是停下马车,向前走了几步,迎上走过来的林晨。

“萧庆拜见林大人。”

虽然是旧识,毕竟林晨现在已经是官身,萧庆抢先给林晨施礼。林晨赶忙扶着萧庆,亲热地问道:

“萧大哥何时来到燕山府的?”

“回林大人,来了有些时日了。”

“萧大哥这是要去哪里?”

说着话,眼睛却是瞄向车厢那里。小喜心里有些紧张,虽然晴雯和麝月也换成了男装,毕竟窗帘没有拉下来,现在再去拉怕林晨起疑,便从车厢中走出来,怀里还抱着萧月升。

“小喜拜见林大人。”

小喜的话,有些淡淡的。她对于林晨在小姐报丧后不久,就被赐婚为驸马都尉,心里一直耿耿于怀,所以见到林晨,小喜并不怎么待见。

“小喜姐,这是月升吧?都长这么大了。”

小喜看林晨不住地朝马车那里瞄,就催促萧庆道:

“夫人让我们去五台山上香,要不快点走,怕是今晚要错过宿头了。”

其实,小喜没有注意自己所说的语病,五台山在忻州,应该从燕山城北门走,如今可是奔南门而行的。好在林晨也不熟悉,并没有发觉小喜话中的漏洞。

“林大人,的确时间很紧,容改日再去官邸给林大人磕头吧。”

说完,萧庆对林晨弯腰一躬,转身来到马车前,小喜也微微屈膝,和林晨道别后,随在萧庆身后,登上马车,故意坐在车辕处挡着车厢门口。林晨站在路边,一直看到萧逸然的马车驶出南城门,这才转身继续朝府衙走去。

边走,林晨心里边疑惑。总感觉车厢内的蓝衣少年有些眼熟。转而又想到当年和萧逸然结伴去下邦县的情景,当时的萧逸然也是女扮男装,那时的然儿妹妹只有九岁,扮成男装后,是一个俊俏非常的小小少年。林晨心里突然有个念头,怎么觉得今天车内人的身影,和当时的萧逸然如此相像呢?随即,自嘲地一笑,用力摇了摇头。

萧逸然在马车启动后,慢慢转过头来,看着街边一身官服,身材单薄,一脸憔悴的林晨,眼角渐渐湿润起来。晴雯眼疾手快,唯恐小姐流下眼泪来,弄坏了脸上的妆,把自己的手帕挡在萧逸然眼前。等萧逸然拨开晴雯的手,马车已经驶出城门,再也看不到林晨的身影了。

“林晨哥哥保重,这一面,怕是我们今生最后的一面了。”

萧逸然终于还是没有忍住,低头默默地流起眼泪。

“小姐,那样的负心人,还想着他干吗?”

小喜见萧逸然黯然落泪,愤愤地说道。

“不怪林晨哥哥的。”

萧逸然低声替林晨辩解着。

“怎么不怪他?当初要是告诉皇上,他已经聘了小姐,皇上怎么可能还会下旨赐婚?”

“本就还没有下聘,真要那样说了,岂不是欺君之罪?”

“就算不说这个,当时小姐刚刚……”

小喜本想说,小姐刚刚身亡,话到嘴边硬生生忍住了。

“也不该在那种时候尚大长公主。”

由于小喜的打岔,萧逸然很快就止住了心中的悲伤,晴雯看见萧逸然脸上,被泪水冲出来的两道白皙的皮肤,不由捂嘴吃吃笑出了声。被小喜看见,拿手掌轻轻在她后脑勺拍了一下,嘴里轻声呵斥道:

“还不给小姐补妆?!”

晴雯憋着笑,在麝月的协助下,很快把萧逸然脸上的泪痕,用黑粉盖住。几个人这么一闹,萧逸然的情绪渐渐好了起来。特别是看着路边绿幽幽的植被,感觉心胸宽阔了不少。北方的夏天有个好处,阳光下会被炙烤的难以忍受,但是,只要躲到树荫下,很快就会浑身凉爽。尤其是,北方的夏天风多。本来由于马车的快速行进,就有微微的风透窗而入,再加上本就有的风,坐在马车中,萧逸然一点感觉不到夏日的酷热。

出发前,萧逸然就已经规划好线路,沿燕山府南下的官道,直奔冀州,经冀州,沿太行山东麓一直南下,过安阳,过襄樊,到汉口。渡江之后,便到达苏州府地界。

这天离开燕山城,沿着官道,只是午间停车吃了点从府里带来的饭菜,一直到黄昏时分,才在事先规划好的住宿之地,黎阳镇住下来。因是五月初八,已晚上弦月,天刚黄昏时就已经挂上东边的天际。

晚上,萧逸然在客栈的房间内,陪着萧月升玩闹了一会。等萧月升困了,才让小喜带着萧月升回去休息。随即又把晴雯和麝月打发走,夜深人静时,独自坐在窗前月光中,抬头看着深邃的夜空中那一轮弯月,任凭思绪翻飞。

第194章 西湖五月醋鱼肥

月色溶溶,萧逸然独坐窗前,一会想到林晨,一会又想起太仓县城的小院子。渐渐的,思绪穿越时空,回到第一世的大学里。

自从认识林晨,渐渐心中有了林晨的影子,萧逸然已经很少再回想起曾经的两世经历了。今晚,却再一次想起来。萧逸然在想,不知道两处的时空有没有关系。如果按照正常的时间流逝,从重生于荒古时期,到现在差不多过去三十多年,当年的同学们也该有五六十岁了。猛然,萧逸然想到那一世的情人韩琦。

“韩琦,你还好吗?”

萧逸然在心中默默问道。

想一会韩琦,又想到荒古时期自己的二十四位男人。文武双全,宇宙乾坤,飞龙在天,东西南北,福禄寿,日月星,以及卫亮和李渔。和二十四人生活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一时间都涌上萧逸然的心头。紧接着,则是自己的两儿三女,萧明,萧月,萧欣,萧俊,萧琳。萧逸然都说不上来此时自己的心里是什么感觉。

静坐良久,萧逸然又想起第一次游华山玄女娘娘庙,梦中得到的十二句诗。记得里面有这样两句:

三杰争持为一女,

洁身自能得周全。

萧逸然默默念诵两边,三杰,只哪三杰呢?赵恒算一个,林晨也算一个吧,那么另外一个呢?难道自己将来还会遇到一个这个时期的杰出人物?萧逸然苦笑一声,用力摇摇头。心里却在想,可千万不要让自己再经历一次和林晨相似的感情纠葛了。

想到这里,萧逸然又想起两次去五台山,圆通大师赠的颂子。第一次时,只有十六个字,“有来有往,非今非昨。日月相伴,秦淮自终。”萧逸然对于前两句基本能够明白,有来生,有往世,生生死死之间,时间总会流逝。至于后两句,萧逸然道现在都不明白是何意。第二次是圆通大师圆寂的那天,夜里被庙中的钟声惊醒,早晨刚到山下,小沙弥早已等候在那里,把圆通大师的留言交给萧逸然。也只有四句,二十八字。“缘来缘去皆是缘,如云如烟在眼前。镜中花影水中月,路到尽头徒枉然。”

由近来和林晨,以及赵恒的纠葛看,圆通大师临终前的赠语,似乎于此有关。颂子中,大师已经明确告诉自己,不论林晨,还是赵恒,都不是自己今生的缘。

“会不会是因为荒古一世中自己的男人太多,享受了过多的男女之爱,所以老天才惩罚自己,让自己这一世孤独而终呢?”

萧逸然不由在心中如此猜测。

抬头见天上弯月已是偏西,虽然不困,却因一天的颠簸,萧逸然感觉身体有些酸软,便解衣上床,不一会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按照事先定好的线路,一路晓行夜宿,游山玩水,不日来到安阳地界。稍作停留,休息两日,再次启程奔襄阳而去。因襄阳是盛唐诗人孟浩然的故乡,萧逸然特意在襄阳多住了几天。甚至有心情到孟浩然隐居的鹿门山看了看。

后人因怀念孟浩然,在鹿门山谷口,把孟浩然那首脍炙人口的《夜归鹿门歌》刻在了谷口的石壁上。

山寺钟鸣昼已昏,渔梁渡头争渡喧。

人随沙岸向江村,余亦乘舟归鹿门。

鹿门月照开烟树,忽到庞公栖隐处。

岩扉松径长寂寥,惟有幽人自来去。

萧逸然轻声念诵着孟浩然的诗,心中悠然而起归隐之意。不过,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体,不过十二三岁的女孩子,如果真要归隐,先不说父母那一关,仅是被世人议论,怕是也受不了,只得苦笑一声,转身离开。

离开襄阳之后,不久就来到汉口,长江岸边。记得黄鹤楼就在长江南岸的武昌蛇山峰岭之上,萧逸然便想去看看。来到黄鹤楼,见游人如织,热闹非凡。萧逸然不喜欢这样的闹市,并没有登楼,便让萧庆驾车离开了。只是在心中默念了一遍崔颢那首注明的七言诗。

过武昌折而东行,不久就来到九江,庐山之下。萧逸然可是记得,白居易的琵琶行就是在九江支流,盆江上写成的。只是一路鞍马劳顿,萧逸然只是想想,并没有前去游览。

过九江,继续东行,很快就来到黄山脚下,望山而过,三日后进入杭州。萧逸然这才彻底停了下来,找到西湖边的一家名叫“望湖”的客栈,住了进去。

当天晚上,因心里惦记着第一世时曾经吃过的西湖醋鱼的美味,萧逸然领着晴雯麝月,以及萧庆小喜夫妻,牵着萧月升,依然是一副小小少年的装扮,来到喜欢西岸,最著名的酒楼“得月楼”。因几人来得稍晚了些,二楼已经没有临湖的雅间了。没法,只得随意要了个包间。

当点完菜,静等上菜时,其余的菜陆续都上来了,唯独西湖醋鱼迟迟不见,萧逸然很是纳闷,又等了会,几人差不多已经吃饱了,还不见西湖醋鱼上桌,晴雯不仅高声喊起店小二来。

“小二,为什么我们要的西湖醋鱼到现在还没端上来?”

“公子莫怪,今天的客人比较多,预备下的鱼不够了。掌柜正打发人去买,公子再略等等,一会就好。”

“竟然现去买鱼,不会是到湖里现捉吧?”

“不会,不会,小人绝不敢欺瞒公子。”

“你下去吧,我们再等等。”

萧逸然不希望晴雯难为小二,便出言把小二打发走了。之后,晴雯还是咕哝了半天。小二走了不大会功夫,就又回来了,这次却是端着一盘西湖醋鱼上来的。

“你刚才说去买鱼了,怎么这么快就做好了?”

晴雯不依不饶地问道。

“公子见谅,这不是买回来的鱼做的。是一位客人让给几位公子的。”

“让给我们的?是谁?不是旁人吃剩下的吧?”

“放下吧。是什么人让给我们的?”

萧逸然问道。

“那位爷不让说。我们也不知道他的身份。”

“长什么样子?”

麝月突然问道。

“是位风流俊朗的公子,十七八岁的样子。”

小二说完,转身往外走,走到包间门口时,又回身说道:

“几位公子慢用,你们的账,那位爷也一并结算过了。”

这让萧逸然十分纳闷。先不说自己在这一带根本没有认识的人,就是有,如今自己一行,除了小喜和萧庆没有化妆外,自己和晴雯麝月都扮成男孩子,也不会被人认出来才对。想到这里不由拿眼睛去看小喜和萧庆。

两人自然明白小姐的意思,同时摇摇头,意思是在这里也没有他们熟悉的人。

第195章 秦淮自古繁华地

几个人匆匆吃完,回到客栈,萧逸然脑子里一直在猜测到底是何人替自己付的饭钱。《顶〈点《..coM难道是有人认出了自己?萧逸然越想越觉得可能。毕竟萧庆等人不可能认识有钱的人,自然不会有人替她们付账。如果真是认识萧庆等的人,自然也不会无声无息替他们结账。那唯一的可能就是认识自己的人。既然认识自己,又不叫破,那只能是对方已经知道了自己是诈死。

想到这里,萧逸然被惊出一身冷汗。

会是谁呢?风流俊朗,十七八岁的样子,萧逸然一直想到深夜,都没有想到一个符合这条件,自己又认识的人。于是,萧逸然决定尽快离开西湖,避免和对方再次碰面。

第二天,萧逸然只是在西湖北岸和西岸转了转,看了看保佑桥(即断桥,唐朝称断桥,宋称保佑桥),以及苏小小墓。便回到客栈,吩咐萧庆明天离开西湖,前往苏州府地界。

对于小姐的突然决定,小喜几个人都莫名其妙。刚到西湖时,看小姐的意思,是要在这里待一段时间的,怎么突然就要走呢?几个都是知道萧逸然诈死的为数不多的人,联想起送西湖醋鱼,以及替她们付账的事情,小喜几人也心中了然了。想到小姐可能被人认了出来,无不惊出一身冷汗。当即也不再询问,赶忙收拾好行李,第二天早饭后,就匆匆上路了。

出杭州,过嘉兴,不用两天时间就来到苏州府。这一次出门,本就是为出来散心的,西湖没有好好玩,萧逸然来到苏州后,可是决心要好好欣赏一番苏州的园林。当然,除了园林之外,来到苏州,还有一必游之地,那就是虎丘山。

虎丘山,乃吴王阖闾的埋葬之地。相传,夫差把其父阖闾葬于此地的第三日,见有白虎蹲于其上,故此称为虎丘山。

只是,当萧逸然来到虎丘山下,却发现虎丘山禁严了。略一打听,才知道是京城来人,正在山上游览。会是什么人有如此排场?萧逸然能够想到的,应该是宫里来人。也只有皇家的人到此,才会禁严。萧逸然心里猛然一顿,皇家的人,会不会和在西湖送她们西湖醋鱼,以及替她们结账的人是同一个人呢?

萧逸然认识的人,并不多,能够认出女扮男装的萧逸然的人更少。也只有皇家的三位皇子,以及大长公主英惠,既有如此排场,又认识萧逸然。不过,认出女扮男装之后,却不叫破的,那一定不会是三皇子赵恒。如此以来,在得月楼送西湖醋鱼的就只有大皇子、二皇子,和大长公主。会是谁呢?萧逸然不敢再待下去了,不论是谁,一旦自己诈死的事情传言开去,先不说自己的处境,仅是带给父母的灾难,就难以想象。

“走吧,我们离开这里。”

萧逸然让萧庆驾车离开虎丘,回到客栈,直接退房,朝苏州城外行去。当来到官道上之后,萧庆问道:

“小姐,接下来去哪里?”

萧逸然想了想,说:

“去江宁府吧,去看看秦淮河。”

“小姐,到江宁府,不会遇到二舅老爷和三舅老爷吧?”

小喜担心地提醒道。

“我们只是到秦淮河上看看,很快就会离开的。”

萧逸然之所以坚持要到秦淮河看看,主要是记得圆通大师的颂子中有这么两句:日月相伴,秦淮自终。她想去看看秦淮河,试试能否从中得到启发,从而明白圆通大师颂子中这两句的含义。

萧逸然想不到,此次杭州之行,竟然惹来这样一个潜在的麻烦,一路上心里一直惴惴的。虽然已经猜出,那天在西湖遇到的人,十有**是大皇子、二皇子、英惠公主三人中的一个,但是,还是不能确定到底是谁。

如果是英惠公主,为什么不叫破自己的行踪呢?萧逸然想不出一个合理的理由。按店小二的描述,应该是位十六七岁的少年男子,而且风流俊朗。如此的话,是英惠公主的可能性也就降低了。

从苏州府到江宁府,不足百里地,第二天很早,一行人就来到秦淮河岸边。当时,并没有马上找客栈住下。想在秦淮河上看看之后,如果时间允许,就马上离开这里。毕竟这里是外婆家所在,尤其是二舅舅和三舅舅,又是喜欢流连于画舫歌楼的人,万一撞破了,估计自己诈死的事情,就再也隐瞒不住了。

秦淮河,自古就是“六朝烟月之区,金粉荟萃之所”。萧逸然包下一座画舫,让晴雯和麝月,小喜陪着。萧庆则驾车,沿着河岸,与画舫同向而行。萧逸然是打算,一旦发现熟人,则马上弃船登岸,好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秦淮河真正热闹繁华的时间,是在晚上。萧逸然却在上午游览,河面上很少有画舫往来,显得静悄悄的。一边欣赏着两岸的风景,一边想着圆通大师颂子中的两句,萧逸然希望在这里能发现和那两句有关联的物事。只是,一直到红日西斜,萧逸然还是想不明白,圆通大师“日月相伴,秦淮自终”的意思。看看天色渐晚,河上的游人逐渐多了起来。三三两两的画舫中,已经有丝丝缕缕的乐声传出。萧逸然知道,该是自己离开的时候了。

“晴雯,让画舫靠岸吧。”

不一会,画舫靠到岸边,萧逸然一行刚走下画舫,就听有人吵吵嚷嚷朝这里走来。萧逸然不想多事,几步来到马车前,在晴雯和麝月的搀扶下,快速进入车厢中,刚要让萧庆驾车离开,就听小喜低声说道:

“小姐,是二舅老爷。”

顺着小喜的眼光,萧逸然扭头看去,果真是二舅舅孙继承。只见孙继承正被三四个人拉车着,因为离得稍远,听不清他们吵嚷的是什么。萧逸然对晴雯说道:

“过去听听,不要被人注意到。”

晴雯走过去时,那里已经围上来许多人,晴雯在人缝中站了会,就走回来对萧逸然说:

“小姐,听那几个人的意思,好像是二舅老爷欠了他们的赌债,偷偷溜出来想跑,才一直被追到这里来的。”

“萧庆大哥,我们走吧。”

听说是因为赌债纠纷,萧逸然当即让萧庆驾车驶入江宁府中。萧逸然正在犹豫着,要不要去拜访一下大舅舅孙继栋。上次诈死之时,二表哥孙逊不顾落榜的沮丧,千里迢迢赶赴燕山府,同时通知里江宁府的孙府。外婆和二舅舅、三舅舅这边都没有人去,只有大舅舅和大表哥赶了过去。萧逸然知道大舅舅是个心中有数的人,当时在燕山府的时候,就有要告诉大舅舅实情的打算。只是当时人多眼杂,一时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晚上,萧逸然选择了一家离大舅舅家不远的客栈。等天黑后,让萧庆去大舅舅府上看看,如果大舅舅在家,就请他到客栈来一趟。萧逸然决定,还是趁次机会告诉大舅舅吧。

萧庆并曾经来过孙府,很快就找到孙继栋的府邸。来到门房一打听,说孙继栋在家。于是萧庆把临来时,萧逸然交给他的拜帖递了上去。门房把拜帖交给管家,管家转交到孙继栋手中。孙继栋看着只写了五个字的拜帖:外甥萧谨拜,一时疑惑起来。自己哪来的外甥,只有一个外甥女,年初已经过世。萧?自己家的亲戚也只有妹夫姓萧,妹妹和妹夫就那一个外甥女,又哪里来的外甥。

“是何人递的帖子?”

“听门房说,是个三十来岁的下人打扮的人。”

“请他到这里来。”

管家刚要转身离开,孙继栋又叫住他。

“算了,还是我亲自过去看看吧。”

孙继栋随着管家一起来到门房一看,竟然是妹夫家的下人萧庆。

“萧庆给大舅老爷见礼。”

说着话,萧庆就要跪下扣头,让孙继栋一把拉住。

“萧庆你怎么来了?是和谁一起来的?帖子可是你下的?”

“大舅老爷,公子吩咐了,如果大舅老爷走得快,请到客栈一叙。”

孙继栋疑惑地看着萧庆,心里转了几个弯,听萧庆口中称的是“公子”,拜帖上写的是“外甥”,难不成外甥女过世后,妹妹和妹夫又过继了什么人不成?

“你家公子在哪家客栈?”

“回大舅老爷,就在前面拐弯处的顺来客栈。”

“前头带路吧。”

孙继栋不想再继续打哑谜了,见萧庆不开口解释,必定是有什么为难之处,干脆就过去看看好了。

客栈离孙府很近,没多大会功夫就到了。萧逸然站在房间门口,等待着。待萧庆领着孙继栋来到房间门口,萧逸然一侧身,说道:

“舅舅请房内说话。”

本来孙继栋看着站在门前的英俊少年就有些耳熟,一听到萧逸然的声音,心里咯噔一下。一步迈到房内,拉着萧逸然的胳膊,上上下下仔细看了一遍。毕竟自己是亲自参加了外甥女的葬礼,所以孙继栋就算认出来眼前的人就是萧逸然,心里还是有些不踏实。

“然儿,真的是你?”

萧逸然挣脱孙继栋的手,跪倒在地,磕了个头才站起来说道:

“舅舅,的确是然儿来了。”

“你你,你……”

孙继栋本想问,你不是死了吗?可是这样的话,当着外甥女的面,自然不好说出来。当即,萧逸然把当初为何诈死等等,都详细讲了一遍,孙继栋这才明白过来。

第196章 败家子遇败家贼

“然儿,既然如此,舅舅就不请你到府里去了。毕竟府里人多眼杂,万一被人认出来,传了出去,反而不好。这样吧,舅舅在城外有处庄园,有山有水,景色还算宜人,然儿就到那里住些日子。”

“不好麻烦舅舅,然儿想明天就离开了。”

“怎么和舅舅客气起来了?就按舅舅说的。反正然儿也是出来散心的,这一路出来,也走了不少地方,就权当是在舅舅这里休息休息好了。”

听大舅舅孙继栋如此说,萧逸然不好再推辞,就答应下来。

“客栈就不要住了,现在天色还不算晚。你们先出东城门等着,舅舅回府安排一下,马上就来。”

说完,孙继栋就转身离开,反身回孙府。萧逸然让萧庆退了房间,驾着马车,来到东城门外,停在路边等候大舅舅孙继栋。不大会功夫,孙继栋就坐着马车赶了过来,两辆马车一前一后,沿着官道行驶约半个时辰,拐到一条乡间小路上,又走了十来里地,来到一处庄园门前。萧逸然跟在大舅舅孙继栋身后,走进庄园里,只见一大片荷塘,荷塘中荷叶田田,几乎看不见流水的影子。荷塘四周是疏密有秩,高高低低的树木。荷塘北面有一个白墙黑瓦的小院子,东面是一座不高的小山,山上翠竹茂密,在晚风中,竹叶发出瑟瑟的声响。

一打眼,萧逸然就喜欢上这里了。

“想不到舅舅还有如此好的一处庄园。”

“然儿,你不知道。这本是你外公置办下的家业。两年前,你二舅舅赌输了,就拿这处庄园抵押。本来值三十万银子,只押了十五万。大舅舅听说后,心疼的不得了。慌忙找人联系到对方,出二十五万才买下来。”

“既然值三十万,对方怎么肯二十五万就卖呢?”

“然儿不知道,和你二舅舅赌博的人,在江宁府是个出名的人。人送外号‘败家贼’。”

“舅舅,何来‘败家贼’一说?”

“唉,然儿有所不知。”

看着下人收拾萧逸然一行人的住处,孙继栋和萧逸然坐在客厅中,讲起有关“败家贼”的故事。

原来,这位败家贼,本名施立本。祖上做过继任地方官,小有积蓄。辞官之后,转而经商,没几年功夫,挣下来偌大的家业。到施立本刚好是第四代上。施立本是家里的独子,从小被爹娘宠坏了。整日不务正业,游手好闲。从十几岁开始,就流连于花街柳巷,以及赌坊等场所。身边又吸引了不少帮闲的人。这些人****跟在施立本身后,撺掇他花银子。

施家父母,起初并没在乎,总觉得家大业大,儿子就是散点财,也动不了根本。总想孩子还小,等长大一点,知道好歹了,也就收心了。

俗话说:心如平原跑马,易放难收。这从小养成的恶习,岂能是想改就能改好的?随着施立本一天天长大,反而变本加厉起来。没几年功夫,家产就被他败坏掉一多半。爹娘怎么劝,都无济于事。甚至劝紧了,不仅会招来施立本恶言相向,到后来,干脆拳掌相加。到施立本十八岁上,就把父母活生生气死了。

没有父母的约束,施立本只用了不到两年功夫,就把江宁府第一富户的施家,败坏的一光二净。所以,江宁府人就给施立本送了一个“败家子”的外号。叫着叫着,觉得“败家子”尚不足以形容其行径,干脆改成了现在的“败家贼”。

“大舅舅,是不是二舅舅经常和施立本在一起?”

“是啊,你二舅舅现在的外号是‘败家子’,在江宁府的名声,仅次于这位‘败家贼’。”

“下午,我们来的时候,在秦淮河岸边,看到一帮人在拉扯二舅舅,好像是因为二舅舅欠了人家的赌债。”

“你外公留下的家业,差不多都被你二舅舅败光了。只剩下那座宅子了。”

“外婆就不管吗?”

“和施立本的父母一样,可是不在乎,等想管的时候,已经管不了了。年初的时候,曾经找我回去,说是要分家。只是你二舅舅说什么也不同意,也没分成。”

舅甥二人说话间,下人早已收拾好。萧逸然到自己的房间洗漱了一下,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摆上饭来。大舅舅孙继栋陪萧逸然用过晚饭,才告辞回城。

夜里,萧逸然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便起身,披衣来到院子外面,站在荷塘边。从五月初八离开燕山府,一路走来,到今天刚好一个月时间。天空的一弯新月,照在荷塘上,如同给荷塘披了一件薄纱一般。微风徐徐,吹来阵阵荷花的清香。

“小姐。”

萧逸然扭头一看,见麝月不知何时来到了身后。

“麝月怎么还没睡?”

“本来迷迷糊糊要睡着了,听到小姐的房门响,就出来看看。”

“这段时间总没好好休息,快回去睡吧。”

“没事,麝月陪陪小姐。”

一主一仆站在荷塘边,一时都没有说话。萧逸然只觉得一路而来的疲乏,都被眼前迷人的夜色给涤荡干净了。心中不由想到,要是将来自己也置办这样一处所在,就算孤独一生,也没什么遗憾的了。

“小姐,夜深了,湿气又重,还是回房睡会吧。”

萧逸然并没觉得什么,倒是担心麝月过于劳累。麝月尽管性子柔和,做起事情来,却是非常麻利。一路上,和晴雯鞍前马后地服侍自己,必定十分劳累。

“好吧,回房睡觉去。”

萧逸然回到房间,盘腿坐在床上,取出圆通大师给的锦囊,放出郑欣欣的魂魄。

“小姐还没休息?”

“一点睡意也没有,今夜景色迷人,姐姐陪我出去走走吧。”

萧逸然遁出阴神,携着郑欣欣的魂魄,来到池塘上空,徜徉在无边的月色中。当两人来到东边的小山的竹林上空,隐约发现,在庄园外面,似乎有两个人影在窃窃私语。刚要飘过去看看,两个人影却转身离开了。

当时,萧逸然并没有多想,以为是过路的人,或者是两个蟊贼,也就没放在心上。

第197章 起歹意意欲敲诈

萧逸然在大舅舅的庄园住了两天,彻底喜欢上了这里。*顶*点*小*说 早晚泛舟于荷塘中,穿行在田田的荷叶间,或摘颗莲蓬,或嗅一嗅荷花的清香。日当晴空时,则躲在柳荫下小憩。夜里,坐于塘边赏月,暂时忘记了林晨,忘记了外面喧嚣的世界。

只是,平静愉悦的日子,在第三天傍晚,被来人打破了。

傍晚十分,萧逸然刚从荷塘中泛舟归来,就听外面有下人高声喊道:

“二老爷来了?”

一听是二舅舅来了,萧逸然赶紧带着自己一行人躲了起来。孙继承进来后,先是在院子里看了看萧逸然他们驾来的马车,又到客厅中喝了杯茶。

“马车是哪里来的?是不是来客人了?”

萧逸然虽然躲在房间内,还是能够听到二舅舅孙继承对下人的问话声。

“回二老爷,马车是大老爷赶来放在这里的,最近并没有什么客人到庄子上来。”

当初,孙继栋就吩咐过一干下人,要对外保密萧逸然一行的身份,所以下人扯谎道。

孙继承听了下人的回话,并没有继续追问,略坐了坐,就站起身来,从衣袖中摸出一封信,放到茶几上,很是随意地说道:

“这里有封信,交给该看的人看。”

说完,转身就走了。

等孙继承离开后,萧逸然从房中出来,下人把孙继承留下的信交给萧逸然。萧逸然当时在房中听到二舅舅临走时说的话,心里就咯噔一下。等接过下人递上来的信件,低头一看,信封上只写了一个字“萧”。萧逸然有些忐忑地打开信封,抽出信笺,仅是第一眼,就被惊出一身冷汗。

“然儿外甥女,二舅舅虽不会相面,却也知道外甥女绝不是短命之人。果不其然,外甥女仍然健在。甚好,甚好。

前几天,秦淮河边,二舅舅偶尔看见女扮男装的丫头晴雯,当时就有些疑惑。本来以为,外甥女故去后,晴雯又转卖给了别的人家,所以才有此巧遇。只是回头一想,又觉不合理。一个丫头为什么要扮成男装呢?于是,便派人暗中跟随,直到顺来客栈,见到大哥匆匆来去。又见两辆马车驶出东城门,直奔此庄园而来。二舅舅心中惦记着外甥女,不由亲自前来一探究竟。

知悉外甥女不仅健在,且身体康健,二舅舅甚是欣慰。今天来此,不为别事,有两件事要和外甥女协商。

其一,然儿虽年未及笄,却已到了谈婚论嫁之时。以前曾多次提及此事,尤其是两年前然儿生辰时,外婆和二舅舅命王妈亲到京城下聘,不想被姐姐和姐夫以然儿年岁尚小,给拒绝了。这此来到江宁,可谓适逢其会,想然儿必不会再拒绝与表哥孙益霖的亲事了吧。

其二,若是然儿真的看不上益霖,二舅舅也不勉强。想必那天晴雯丫头已经知道二舅舅因何和人争吵了吧。还请外甥女看在亲戚的份上,帮二舅舅筹措纹银五十万两,如此,二舅舅将不会告诉任何人然儿死而复生之事。”

萧逸然读完二舅舅孙继承这不伦不类的一封信,当即摔倒茶几上,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发起呆来。

萧逸然在想,二舅舅应该没有见过晴雯,怎么会被认出来呢?再说,晴雯当时是扮成男装的,就算二舅舅去京城时,偶尔看过晴雯一眼,也绝不会能把男装的晴雯认出来的。正在萧逸然疑惑不解时,刚好看见晴雯进来送茶,当即问道:

“晴雯,两年前,二舅老爷一行到京城时,你可曾在二舅老爷眼前露过面?”

晴雯低头想了想,摇摇头说:

“没有。”

“你确定?”

“确定。当时我和麝月一直在后院,往来传话的都是小杏姐。”

萧逸然想想,的确如晴雯所说,可是二舅舅是如何认识晴雯的,而且还绝不是匆匆看过一眼的样子。萧逸然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一个处理不好,恐怕就会给爹娘带来灭顶之灾。当即吩咐庄园的下人,进城把大舅舅叫来

孙继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从下人口中得知,二老爷下午来过。孙继栋以为萧逸然一行被孙继承看见了,心中也是一惊,顾不得天快黑了,一旦出城,夜里就只能住在庄园里。急忙让家人驾着马车,直奔庄园而来。

“大舅舅。”

“然儿,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诈死的事情,被二舅舅知道了。”

说着,萧逸然把孙继承留下的信件递给大舅舅看。孙继栋看完后,拿着手中的信,沉思起来。自己虽然估计错了,但是结果是一样,外甥女诈死的事情,的确被二弟知道了。

“舅舅,这可如何是好?”

萧逸然有些头疼地问道。

“想不到会让二弟发现了。然儿不要着急,待舅舅仔细想想。”

孙继栋虽然看到弟弟孙继承用如此卑劣的手段,对自己的亲外甥女进行敲诈,依然没有口出恶言。如今,萧逸然诈死之事,孙继栋也成为知情人。如果自己不去官府告发,一旦事情败露,那么欺君之罪他也是逃脱不了的。

萧逸然虽然嘴上在问大舅舅该怎么办,其实心里已经有了算计。毕竟是有两世记忆的人,尤其是荒古时代的一世,高高在上的萧逸然虽不能说见惯了生生死死,但是,为了自身,以及父母的安危着想,让二舅舅闭嘴的法子,萧逸然还是能想到的,也是能够做到的。

“然儿,你二舅舅和别人不一样,如果他不是好赌成性,给他五十万就是。只是,一旦开了头,他绝不会罢手的。这事,还是等舅舅明天回去,和你外婆商量一下吧。”

从大舅舅的说话中,萧逸然看出来,大舅舅是个性格比较懦弱的人。要不是如此,当年爹娘在孙府,也就不会受那么大的委屈。

“舅舅,找外婆怕是不是好办法。外婆一向护短,也是极力赞成我和益霖表哥的婚事,怕是会赞成二舅舅信中的提议。”

萧逸然的一番话,让孙继栋打消了找孙老夫人的主意。只是,除此之外,又想不到其他好办法。直到深夜,萧逸然见大舅舅为难的样子,只好劝道:

“大舅舅先回房歇息吧,等明天我们再想办法就是。”

送大舅舅回到房间后,萧逸然也来到自己的房间,放出郑欣欣的魂魄,两个人商量了一会。萧逸然遁出阴神,带着郑欣欣直奔孙府而去。尽管只是小时候来过一次,孙府在江宁府还是很好找的。不久,萧逸然的阴神和郑欣欣的魂魄便来到孙府中,老远就看到二舅舅孙继承的住处还亮着灯,萧逸然两人靠了过去。

“你怎么能做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那可是你的亲外甥女。还有姐夫的前程,你都不顾了?!”

二舅妈的怒喝声,还没等萧逸然靠近,就传了过来。

“我顾他们,他们顾我吗?”

“他们为什么顾你?姐姐在家的时候,我虽然还没进这个家门,但是我也听人说起过。你们是怎么对待姐姐和姐夫的?你们谁照顾他们?如今却要敲诈外甥女,你还有没有人性?”

“妇道人家,你懂什么,给我闭嘴。”

夫妻二人吵闹的声音,把两个孩子都吵醒了。孙益霖揉着眼睛走进来,埋怨道:

“爹,娘,这半夜三更的不睡觉,总吵吵什么?”

妹妹孙益珠也走进来,埋怨二人。

“霖儿,珠儿快回去睡吧,娘不和爹爹吵了。”

朱氏把一双儿女哄走后,不再理会孙继承,独自上床睡了。

窗外的萧逸然见孙继承一点要睡觉的意思也没有,也就躲在窗外的黑影中没有动。过了一会,一脸沉思的孙继承,站起身来走了出来。开始时,萧逸然还以为二舅舅要去小解,也没有跟着,只是看到孙继承竟然朝府门走去,连忙招呼郑欣欣从空中跟着二舅舅孙继承来到大街上。三拐两拐,孙继承来到一处宅院外,看院子并不大,只有三间草房,门口也是破烂不堪。

孙继承砰砰的敲门声,把屋子里熟睡的人惊醒后,打开房门走出来,嘴里咕咕哝哝地骂着:

“外面什么东西,半夜三更敲什么门?”

“施老大,是我,孙继承。”

萧逸然一听就明白了,这里一定是大舅舅说的败家贼施立本的家。

“我说孙家兄弟,半夜三更不睡觉,跑我这里来干什么?不会是又欠了人家的赌债,被人追的没地方藏了吧?”

一边开门,施立本的嘴里一边不住声地说着。

“施老大,今天二爷来可是要带你发财的,你别不识好歹。”

“就你,还带我发财?是不是做梦了?”

说着话,还故意伸出一只手,在孙继承眼前晃了晃。

“屋里说话。”

见孙继承说的郑重,施立本才不和他闹了,两个人一前一后进到屋子里。

看到这里,萧逸然明白了,自己这个舅舅,不仅要敲诈自己,还要带上别人一起来敲诈自己。对这样的人,要是心慈手软,那最终不论是自己,还是爹娘,或者大舅舅,都将要葬送在他手里。

第198章 明月夜夜闹草房

看两人进入房中,萧逸然和郑欣欣也跟着来到窗下,想听听二人如何打算后,再动手不迟。

“说吧,有什么好发财的门路?”

孙继栋和施立本来到三间草房的东间,坐在炕上,施立本开口问道。

“我有个姐夫是燕山府知府,你可知道?”

“这个谁不知道?整个江宁府有谁不知道你们孙府当年做的好事,又有谁不知道,现在人家发达了,你们孙家还觍着脸子往上贴,就不想想当年自己做过什么。”

“你怎么这么多废话?”

“我不说,不说。我施立本虽然号称‘败家贼’,却也没做过那么缺德的事情。”

见孙继承怒瞪着自己,施立本这才住口。

“我姐姐有个外甥女。”

“我知道,有名的才女吗。对了,不说年初的时候,听你说死了吗?”

“又活了。”

孙继承淡淡地说道。

“什么?!”

施立本惊讶一声后,接着说道:

“不会当时只是诈死吧?”

“看来施老大不笨啊。就是诈死。”

“为什么要诈死?”

“据说是为了逃避皇上的赐婚。”

“那,那岂不是欺君之罪。”

“所以啊,……”

说到这里,孙继承停下来,看着施立本。

“唉,幸亏我现在穷得叮当响,没有什么值得你惦记的,不然要是得罪了二爷,绝没我好果子吃。”

施立本说完,想了想后,问孙继承:

“这么好的机会,你怎么会想到要拉上我?”

“不是看在咱哥俩往日交情不错嘛?”

“不是这样吧,二爷?”

施立本不傻,怎么可能相信孙继承的话。

“实话告诉你吧,这件事我不好出头。如果出头,等将来败露了,一样是欺君之罪。所以就便宜你一次。”

“这才像是实话。那我替你出头,就不怕欺君之罪了?”

“你不一样,你孤身一人,无牵无挂,万一事情败露,一走了之就是了。”

“我有什么好处?”

“事成之后,一万两银子。”

“二爷,别看咱施立本现在穷,当年也是见过大钱的人。一万两,打发要饭的呢?”

“你说多少?”

施立本看着眼前灯光中的孙继承,眨眨眼睛,伸出一个拳头,在孙继承眼前晃了晃,说道:

“十万,少一个子也不干。”

“好,十万就十万,不过,一切都要听我的安排。”

“只要不让我杀人放火。”

“杀人放火找你有用吗?”

孙继承语气中充满了不屑。

“请二爷吩咐。”

施立本也是穷极了的人,见有十万两银子的好处,当即站起来给孙继承深施一礼。

“其实,并没有多大的事情要你做,不过都是跑跑腿的小事情。”

见施立本规规矩矩站在自己面前,一副等候吩咐的样子,孙继承笑笑说道:

“明天你去以前我在宋家疃的那处庄子上。”

“是不是那处有一片荷塘的庄子?”

“正是。到哪里之后,只是留下一句话。”

“什么话?”

“你就对庄子上的人说‘事情考虑的怎么样了’,其余不要多说。”

“对方要是说还没考虑好,怎么答复?”

“再给他们三天时间,三天后,如果还没有准确答复,就什么都不要了。”

“明白。”

孙继承虽然在信件中留下两个条件,不过,从以前萧家对于这门亲事的看法上,孙继承知道,萧逸然定然不会选择第一个条件。所以,也就不用再考虑婚事的事情。刚好,孙继承现在最缺的是银子。近来一段时间,自从孙继承反对分家之后,孙老夫人把银钱看得极紧,让孙继承一点机会都没有。

躲在窗外的萧逸然也大致能猜测出二舅舅孙继承的想法。在婚事没有指望的情况下,也只能贪图些银两。有大舅舅,还有做知府的父亲,二舅舅必定会把自己当做摇钱树。只要始终抓住这个把柄,就不怕大舅舅,和自己的父母不掏钱。如此以来,二舅舅这下半辈子,岂不就可以逍遥自在了。

至于眼前的施立本,虽然孙继承答应事后给他十万两的好处,到时候会不会真的给,却难说的很。像施立本这样,自爹娘被气死,家产败坏光之后,亲戚朋友都一哄而散,如果哪一天无声无息消失在江宁府,将绝不会有谁问一声的。

分析好二舅舅心内的想法,萧逸然见屋内的二人,已经开始谈论起花街柳巷中的事情,再无心听下去,对郑欣欣的魂魄低声嘱咐几句后,萧逸然把头发披散下来,伸手推开房门,轻飘飘荡了进去。

“谁?”

孙继承和施立本正在屋中谈的热闹,突然听到房门响,急忙来到外间察看。不想,正迎面碰到萧逸然飘在外间空中的阴神。

“鬼呀!”

施立本先是大喊一声,掉头就朝里间跑去。孙继承先是一愣,待看清面前的影子,正是自己的亲外甥女萧逸然时,冷汗顿时就流了下来。

“妈呀!然儿,然儿,你不是没死吗?”

不理站在里间门口筛糠的二舅舅的问话,萧逸然从他身上钻了进去,来到里间,飘在了桌子上空。

“萧家小姐,你可不能赖我,这都是你舅舅出的主意,我可什么都没干。”

早跑进里间的施立本,从孙继承的话中已经明白了是谁的鬼魂,一边向萧逸然讨饶,一边拿被子把头盖起来。

此时的孙继承早已吓得抬不动脚了,还站在门口哆嗦。

“你就是孙继承?”

孙继承知道自己外甥女的鬼魂在里间,所以不敢转头朝里看,一直看着外间的房门,心里盼着自己一旦能动,马上就跑出去。却不想,从房门的缝隙中,又挤进来一个鬼魂,月光下,披头散发不说,面色发紫,长长的舌头伸在外面。不仅如此,还用幽幽的语调问孙继承。

“你是萧家小姐的亲舅舅?”

一连两个鬼魂,把孙继承的胆子都下破了,哪里还能回答的出口。

房间内中听见孙继承上下牙齿的打架声。

“呀!”

终于,孙继承大喊一声,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竟然冲开郑欣欣的魂魄,夺门而逃。

第199章 胆惊破破门逃窜

孙继承是被吓得夺门而逃,屋内还有一个用被子蒙住头的施立本,萧逸然的阴神和郑欣欣的鬼魂,看着只露出屁股的施立本,萧逸然上前揭开被子,见施立本已经吓昏过去。

萧逸然心想,既然做到这样了,干脆再吓唬一下,免得施立本到处乱说。从刚才听两人的谈话中,萧逸然听得出来,施立本是个碎嘴子。如果不狠狠吓他一下,难免将来会到处乱讲话。

于是端起桌上的一碗凉水,倒在施立本脸上,施立本“啊呀”一声醒过来,看到郑欣欣的魂魄时,再次眼睛一翻昏了过去。

“小姐,我有那么可怕吗?”

此时郑欣欣的魂魄还是保持着吊死鬼的样子。

“姐姐还是收起这个样子吧,要不是我,任谁见了都要被吓昏的。”

姐妹俩说说笑笑,返回了宋家疃的庄子上。经过这一闹,萧逸然猜测,二舅舅怕是再没胆量来敲诈自己了。只是,心里还不是很踏实,等天明后,见大舅舅起床后,萧逸然来到客厅。

“舅舅,要不舅舅今天先去外婆家探探二舅舅的口风,我们再做打算吧。”

知道大舅舅不可能想出好办法来,又不能告诉大舅舅夜里发生的事情,萧逸然只好如此说道。

“好吧,舅舅现在就去。”

看大舅舅的样子,似乎一夜没有睡好,萧逸然赶忙拦住道:

“舅舅还是吃过早饭再去吧,也不差这点功夫。”

“然儿自己吃吧,舅舅还是先去看看。”

孙继栋匆忙赶进城中,直奔孙府而来。来到门房,孙府的下人见是大少爷回来了,也不用通报,直接打开府门。孙继栋先去正房给孙夫人请安。

“大少爷一向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知今日来此可有什么事情?”

孙夫人连讽带刺地问道。

“母亲大人,今日一是来给母亲请安,二是来找二弟有事商量。”

因孙夫人正在用早饭,听孙继栋如此说,也就没有再接话。孙继栋略站站,便来到二弟孙继承的院子里。

“大哥来了。”

朱氏正站在院子里,看见孙继栋,急忙打招呼。

“二弟在家吗?”

“在,大哥请屋里说话。”

朱氏亲手为孙继栋撩起门帘,把他让了进去。孙继栋来到客厅,并没看见孙继承,正疑惑时,听朱氏说道:

“大哥来的正好,昨天夜里,二爷不知到什么地方去了,回来时都后半夜了。自从回来,嘴里就不住声的嘀咕着‘鬼呀鬼呀’的。到天快亮的时候,才睡下。刚才还从睡梦中惊醒,嘴里喊着‘有鬼,有鬼’的话。”

“怎么会这样?”

“我也不知道,摸摸额头,也烧的厉害,刚打发下人去请大夫,也该快回来了。”

“带我到二弟房中看看吧。”

孙继栋跟着朱氏来到二弟孙继承房中,见孙继承以被蒙头,屋子低低地喊着“有鬼有鬼”。孙继栋上前把被子掀开,孙继承满头满脸的汗水。

“二弟,你怎么了?”

“大哥,有鬼。”

“有什么鬼?”

“然儿的鬼魂。”

“你说谁?”

“二姐家然儿的鬼魂,半夜我去施立本处,碰见了。”

听着孙继承这没头没脑的话,孙继栋一时有些愣愣的。心里想着,你不是要敲诈外甥女吗,怎么会碰到然儿的鬼魂?然儿刚还在庄子上好好的,哪来的鬼魂?难不成二弟起此不良之心,被上天惩罚了?

“二弟昨夜什么时候去的?”

“差不多快到子时了。我们两个吵了几句嘴,我睡下后,他就出去了。”

孙继栋和朱氏正说着话,三弟孙继焕听说二哥病了,也走过来探视。

“大哥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

孙继焕以为孙继栋也是因知道孙继承生病才来看望的。

“我并不知道二弟生病,刚好过来给母亲请安,顺便过来看看,不想二弟却在病中。”

孙继栋的话,让孙继焕不由多看了他两眼。说是来给母亲请安,孙继焕是不会相信的。一年到头大哥到府里来的次数有限,除了逢年过节,过来给母亲请安外,平时就是府里有事,都还要三请四叫的才来。这不年不节的,又没人去请,怎么好端端来给母亲请安呢?心里想归想,孙继焕却不好说出来。

“二嫂,二哥这是怎么了?”

朱氏又把刚才说给孙继栋的话重复了一遍。

“二嫂,二哥不是碰见什么邪祟了吧?听说城里的城隍很灵验的,不如扶二哥去城隍庙上柱香吧?”

“刚打发下人去请大夫,应该快到了。等大夫来看看后,再去城隍庙吧。”

正说着,家人领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走进来。

“大少爷,三少爷,老头子给两位少爷请安了。”

进门后,老者抱拳对孙继栋和孙继焕施礼。孙继栋二人也赶忙回礼道:

“安大夫辛苦,这一大早就打扰你老人家,实在是情非得已。”

“大少爷客气了。”

说着走到床前,拉起孙继承一直手腕,闭目诊起脉来。诊完左手,又诊右手。良久,才徐徐开口说:

“二少爷这是惊悸过度,一时有些失心疯。”

“安大夫,二爷不要紧吧?”

朱氏一听见说是失心疯,当时就吓坏了。

“这失心疯说重就重,说轻就轻。要是能找到症结所在,治疗起来,并不麻烦。只是,不知道二少爷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怎么被吓成这个样子?”

“昨天半夜出门,快明天时回来就这样了。嘴里不住声地喊‘有鬼有鬼’。”

“许是见到了什么不该见的东西也未可知。这样吧,我先开个方子,你们照着方子给二少爷吃几剂。同时,也去请个神婆来看看,要不去城隍庙许个愿也行。”

说着,安大夫来到桌前,写下一个方子交给朱氏。

“最好还是等二少爷清醒点,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俗话说解铃还须系铃人,只有找到症结所在,才好对症下药。”

几个人把安大夫送走后,又回到房间,见孙继承昏昏沉沉睡着,时不时嘴里冒出几个字来:有鬼有鬼。

孙继栋看看,既然二弟昏睡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醒来,自己还是先回去吧,要不外甥女会等着急的。于是对朱氏和孙继焕说道:

“一大早出门,还要到庄子上一趟,就不多耽搁了,等下午我再来探看二弟吧。”

说完,又到正房和孙夫人打过招呼,这才离开孙府,直奔宋家疃的庄子上来。

“大舅舅这么快就回来了?”

被萧逸然迎进屋子中,孙继栋坐下就对萧逸然说道:

“舅舅到二舅舅那里时,你二舅舅正在病中,什么也没问出来。”

“昨天来的时候还好好的,这么久病了呢?”

“谁说不是呢。听你二舅母说,你二舅舅昨天半夜出了趟门,回来就病了。请大夫看过,说是惊悸过度,有些失心疯。嘴里不住地念叨着‘有鬼有鬼’的。”

“二舅舅不会是半夜出门见到了什么吧?”

“安大夫也这样猜测。是不是真是这样,只能等你二舅舅清醒过来后,才能知道。”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

“然儿别急,估计你二舅舅这一病,未必还有心思算计你的事。等下午舅舅再去看看。”

“只能有劳舅舅了。”

“然儿还用和大舅舅客气?对了,然儿。我刚到你二舅舅房中的时候,你二舅舅还算清醒,竟然告诉是看见你的鬼魂了。然儿说是不是上天见你二舅舅行此不良之心,特意惩罚他呀?”

“不会吧?”

萧逸然心想,老天可没闲工夫管这些事情。

“大舅舅下午再去时,记得问问二舅舅是如何认出晴雯来的。”

孙继栋留在庄子上用过午饭,便起身进城,再次来到孙府。

“弟妹,二弟可好点了?”

“上午吃过安大夫开的药,倒是能够睡踏实了。只是还不断说梦话,说的还是鬼不鬼的。”

随朱氏来到孙继承的房间,见孙继承脸色苍白,正无精打采地斜倚在床头上。孙继栋上前打招呼道:

“二弟感觉好些了吗?”

“大哥来了?”

待孙继栋坐下后,孙继承问道:

“大哥,你说人死后真的有鬼魂吗?”

“都这样说,却没人真正看见过。”

“我就看见了。昨天夜里看的真真的,正是披头散发的然儿的鬼魂。还有一个像是传说中的吊死鬼的鬼魂,面色青紫,舌头长长的伸在外面。”

“二弟不是看花眼了吧?”

“绝不会,不仅我看见了,施立本也看见了。”

“二弟不要再想了,还是先把身体养好再说。”

“大哥,你今天一早过来,是不是为那封信的事情?”

孙继栋看着床上的孙继承点点头。

“大哥,都是我一时犯浑,不该起此不良之心。”

“二弟,你是怎么会认为然儿还活着的?”

“昨天下午,我刚好路过秦淮河,在人群中看见了女扮男装的晴雯,当时心中一愣,不知道是晴雯是不是在然儿故去后,被转卖给了别的人家,还是……”

说到这里,孙继承顿了顿。

“所以就打发人暗中跟着,一直跟到客栈。又见大哥来到客栈,傍晚时分,大哥又乘坐马车,和晴雯乘坐的马车一起驶出城,看方向是朝宋家疃方向而去。夜里,我还特意到宋家疃的庄子上看了看,见院子里果然多了辆马车。所以以为然儿还活着。”

“二弟是如何认识晴雯丫头的?”

孙继栋记得萧逸然的嘱咐,特意问孙继承道。

第200章 城隍庙庙遇白杨

听孙继栋问起来,孙继承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那年到京城二姐家,客房的后窗,刚好正对着后院丫头们的卧房。”

孙继承如此一说,孙继栋就明白了。晴雯这个丫头,不仅性子活泼,人长的也颇有几分姿色,二弟又是个整日流连于花街柳巷的人,难免会对晴雯上心。

“二弟怕是认错人了。那天我的确去过顺来客栈,也出过城,到过宋家疃的庄子上。不过,那个小厮却不是然儿原来的丫头晴雯。”

“大哥,我不会看错的。”

“二弟啊,这个世上有很多长得十分相像的人。那天到客栈我也把那小厮看成是晴雯了。年初大哥不是去燕山府奔丧了吗,当时也见过晴雯丫头。只是,你所见的小厮是一个苏州府富户李员外的男宠。也不知道李员外是如何打听到宋家疃的庄子是我的,因喜欢那庄子的精致,便上门来想要购买。我本无卖庄子的打算,只是李员外却非要我带他到庄子上看看。所以,我们才相约到了宋家疃。”

“李员外出多少钱?”

说到钱,床上的孙继承似乎来了精神,急忙问道。

“说是只要我卖价钱好商量,只是我压根就没打算卖,所以最终李员外只是在庄子上小住了一夜,第二天就离开了。”

“难道真的是我认错人了?”

“一定是二弟认错人了,不信的话,等有机会去苏州时,可以去拜访一下李员外,当面问问就是了。”

听孙继栋如此说,孙继承也开始怀疑起自己是不是真的看错了。经商大半辈子的孙继栋,要说别的不行,单是说嘴上功夫,以及琢磨人的心思,孙继承自然不是对手,就这样几句谎话,就动摇了孙继承的想法。

“看来我是真的认错人了。”

孙继栋来此的目的既然已经达到,也就不再久坐,起身对孙继承说:

“二弟好好将养身体,大哥还有事,就先走了,过几天再来看望二弟。”

孙继栋告辞出来,直接来到庄子上,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萧逸然。

“然儿不用再担心二舅舅那里,应该不会再惦记你了。只是要把马车赶走,不然被你二舅舅撞见,又要疑神疑鬼了。”

说完,孙继栋便让下人把马车赶回城里的府中。

“然儿喜欢这个庄子吗?”

“喜欢。”

“喜欢就在这里多住些日子,只是记得给你父母写封家信过去。”

“好吧,等写好后,还要请舅舅帮忙寄出去。”

萧逸然自然不敢随意给家里写信,先不说担心信件落到别人手中,就是自己拿手字迹,燕山府里很多人都是认识的。到晚上,萧逸然叫来小喜,由萧逸然口述,小喜代笔,给远在一千多里外的燕山府的父母写了一封信,这还是萧逸然出门后,第一次寄信回去。

“小姐打算在这里常住吗?”

“小喜姐,本来我是想来秦淮河看看,就要到华阴去的。见这庄子僻静不说,景致又好,倒是适合消夏。再说现在正是最热的时候,先在舅舅这里过些日子,等天凉快些时,再去下邦看望寇老先生吧。”

如此,萧逸然便安安心心地在大舅舅的庄子上住了下来。鉴于上次差点被二舅舅认出来,几个人再不敢随意出门。有事都让庄子上的人去办,马车也早已赶回城里大舅舅的府上去了。

其间,萧逸然****流连于荷塘和竹林之中,早晚读读书,写写字,似乎又回到从前的日子中去。大舅舅孙继栋进城后的又来过两次,在确认孙继承真的以为自己看错人后,才把萧逸然诈死的事情告诉了妻子林氏。林氏听说外甥女还健在,便迫不及待来到庄子上。一进门,脸上带着笑,眼睛里却不由自主流起眼泪来。一把拉住萧逸然的手,一时竟然激动地说不出话来了。

“大舅母。”

“然儿,可把舅母想坏了。年初听到你二表哥的讯息,舅母本来要去的,因你舅舅说路远,葬礼又是有日子的,怕带着舅母来不及。”

“舅母幸亏没去,不然不是白辛苦一趟。”

“只要然儿好好的,就是辛苦个十趟八趟的又算的了什么?”

“二表哥还在攻书吧?”

为了转移大舅母的注意力,萧逸然提亲逊表哥来。

“幸好去了趟燕山府,回来的时候,倒是没怎么表现出落榜的失意来。”

“二表哥再加把劲,说不定下次就能高中了。”

“我们也是这样想,不过看你二表哥的意思,怕是没多少劲头了。”

“怎么会呢?”

“中举人那次,堪堪挂了个末尾,算是极侥幸的了。我们也想开了,中个举人也算是光耀门楣了,如果你二表哥想继续读书就读,真要不想读了,也随他去。”

林氏是个极健谈的人,尤其是看到死而复生的外甥女,心中又高兴,不知不觉两个人就聊了大半天。直到下人上来说午饭好了,林氏才满含歉意地说道:

“看看我,只顾着说话了,走,我们吃饭去。”

席间又说起二舅舅孙继承闹的那出事,林氏狠狠地说道:

“怎么只是碰到鬼魂呢,怎么不让无常鬼把他勾了去?这样没心没肺的东西活在世上干什么?”

萧逸然听大舅母说得很,本想要阻止,抬眼看大舅舅只当没听见一样,也就没有劝阻大舅母。

“然儿,看来善恶到头终有报这话是真真的了。不然的话,你二舅舅刚刚起了歹念,怎么就会看到鬼魂,而且那鬼魂的样子,还是然儿的样子呢?估计就是城隍老爷得知了孙继承那东西打算,故意拍身边的神差扮成然儿的模样吓唬他的。”

萧逸然听大舅母说的有鼻子有眼的样子,心里不由好笑,心道终于知道谣言是怎么来的了,就是这样经过一个个人的口口相传,再加上每个人的主观猜测,渐渐就变成如同真实存在的事情一样了。

“大舅母,江宁府的城隍很灵吗?”

“灵,可灵验了。”

说道城隍庙,林氏的话匣子算是彻底打开了。仅这一个话题,就足足说了一个下午。什么谁家的小孩子夜夜哭不睡觉,到庙里叩拜后,回来就好啦。什么谁家是小媳妇,婚后三年都没有开怀(生育),只是到城隍庙拜祭城隍爷三次,就接连生了两胎。要不是担心晚了关了城门,林氏怕是还要继续说下去。

临走的时候,来到小院的门口,要上马车时,林氏突然对萧逸然说道:

“然儿,明天舅母一早过来,陪然儿去城隍庙拜拜城隍老爷去。”

“舅母,这不好吧,我怕被人认出来。”

“哪里有那么巧的事情?现在你二舅舅还在府里养病,哪里还有人认识你。就这样说定了,明天一早舅母就过来。”

萧逸然看看旁边的大舅舅孙继栋,只听大舅舅说道:

“让你舅母陪两天也好,省的总关在这里闷得慌。要不是怕人多嘴杂,舅舅都想让你两位表嫂来住两天了。”

见两个人都这样说,萧逸然只能点头答应下来。

第二天,萧逸然刚吃过早饭,舅母就坐着马车来到庄子上。

“然儿用过早饭了吗?”

“舅母,刚吃过。”

“那我们现在就走吧,不然去晚了,人会很多。”

萧逸然可想象不出一个小小的城隍庙,怎么会如此的香火鼎盛。不过,既然大舅母如此说了,赶紧回房稍事打扮,关键是在脸上涂上一层黑铅粉。一走出房间,大舅母就十分疼惜地说道:

“看看这是造的什么孽,好端端是闺女家,非得给逼成这个样子。”

这次出门,吸取上次的教训,萧逸然没有带小喜三人。乘坐的是大舅舅家的马车,身边也只有大舅母带来的一个丫头。坐在马车上,林氏还是念念叨叨说个不停。城隍庙就在城东门往南一点的地方,所以,并不远。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萧逸然和林氏就到了。

虽然是一大早来的,城隍庙里早已是人头攒动。萧逸然看着一个个虔诚的叩拜,不由不相信舅母的话,这里的城隍应该是很灵验的。随着熙熙攘攘的人流,慢慢进入城隍庙中。好在一应的香烛纸钱,都是大舅母在家里准备好,一起带过来的,由带来的丫头捧着。萧逸然和大舅母很快来到城隍庙正殿。

“然儿,快跪下给城隍老爷叩头,心里有什么愿望就告诉城隍老爷。”

萧逸然听大舅母一点都不忌讳,而是直接称呼自己的名字。不由抬眼四处看了看,还好,并没有人主意她们。于是听从大舅母的话,抬腿迈进门槛,跪坐在城隍爷塑像前的蒲团上。先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之后学着别人的样子,双手合十举在双眉间,心里默默祷告:

城隍老爷,萧逸然特来告罪。前几日夜间,弟子出阴神带郑欣欣姐姐的魂魄,前去阻止二舅舅孙继承和施立本想以弟子诈死为由实施敲诈的打算,实在是迫于无奈,还望城隍老爷原谅则个。

萧逸然之所以要如此说,是因为她好像在某本书中看到过,城隍就类似阳间的城主,是主管一城之鬼神的。萧逸然出阴神,并带着郑欣欣的鬼魂在江宁府行事,自然有些对城隍爷不敬。

正当萧逸然还要祷告点什么时,突然听到身后传来轻轻一声呼喊:

“白杨,该走了。”

萧逸然按捺不住心中好奇,扭头看去。见一位十四五岁的少年,正痴痴地看着自己,在其身后还有一位略大些的少年,正在扯他的衣袖。

白杨,这名字怎么这么熟悉?萧逸然此时已经没心思祭拜城隍爷了,心里脑子里全是白杨这个名字。萧逸然总觉得这个名字熟悉无比,却一时想不起在哪里听说过,或者见过此人。再抬头时,刚好看到叫白杨的少年依依不舍地从自己身上移开目光。

萧逸然见到这一幕,心头没来由的疼了一下。

第201章 一波未平一波起

自城隍庙中见到那位叫白杨的少年,萧逸然几天下来,脑子里总是这个名字,至于少年的模样,并没有留给萧逸然多少印象,反而是望着自己的眼光,总让萧逸然一想起来,心里就一颤。

潜意识告诉萧逸然,这个叫白杨的少年,一定是自己生命中一个非常重要的人,可是搜遍前两世记忆,包括这一世,始终都找不到任何与白杨有关的点滴。

就在萧逸然如此搜肠刮肚地思索中,在宋家疃的庄子上,日子一天天平静而又不乏趣味的过着。转眼已经过去一个月,时间到了六月初十。这天早晨,萧逸然刚刚从荷塘中荡舟回来,准备用早餐,大舅舅孙继栋慌慌张张赶了过来。进门就对萧逸然说:

“然儿,到客厅来,舅舅有话说。”

看舅舅的表情,萧逸然知道,肯定发生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了。果然,来到客厅中,屏退所有下人后,舅舅孙继栋从袖中取出一封信件。萧逸然看到信件的刹那,以为是燕山府发生了什么事情,信件是爹娘寄来的。可是接过来一看,信封上只写了一个“萧”字,就和上次二舅舅孙继承留下的信件相同,只是字迹却不是二舅舅的。

萧逸然见信件还没拆开,不由疑惑地看着大舅舅。那意思很明显,希望大舅舅告诉自己,信件是何人寄来的。

“昨天天快黑的时候,府里突然来了一个人,对门房说,一定要见到舅舅。等我出去一看,不论是言行举止,还是穿着打扮,都显示来人的身份非比寻常。只是,来人并没有多说什么,当场把信件交给我,只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

“请姓萧的人亲启。”

孙继栋说着话,随手指了指萧逸然手中的信件。

“舅舅,那是个什么样的人?”

“三十多岁,精明而又干练,体型偏瘦,双眼有神。”

显然,萧逸然并不认识这样的一个人。对方能准确无误地找到大舅舅府上,还说此信件只能是萧姓的人亲启,应该是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行踪。萧逸然估计,这也是大舅舅如此慌张的缘故。

想到这里,萧逸然当着大舅舅的面,把信件拆开,抽出信笺,见信中并没有台头,先翻到最后看看,也没有落款。萧逸然抬头看了一眼大舅舅孙继栋,才逐行读了下去:

“虽久闻大名,却少有机会会面。三年前,英惠公主府匆匆一面后,直到一个多月前的西湖岸边得月楼,得以再晤芳容。尽管饰以男装,傅以黑粉,反而尽显英姿。西湖醋鱼是否可口?不告而结饭款,反让芳心不安,而仓促他往;虎丘山下,再次耽误游程,实非本意。

贸然打乱苏杭之游兴,还望见谅。虽有心弥补,却一时失去芳踪。经多方打听,方知夫人出自江宁望族孙府。故遣人传书,望于月圆之夜,会与荷塘之中,竹林之下。”

萧逸然看完后,站在原地愣了许久,直到孙继栋轻轻唤了一声,才惊醒过来。

“然儿?”

萧逸然把信笺递给大舅舅,自己却在想,原来的猜想大致没错,那次在西湖岸边得月楼赠送西湖醋鱼的应该就是大皇子和二皇子之一。虽然从信中无法准确判断,到底是大皇子,还是二皇子,不过萧逸然还是能够得出结论,这个人应该是二皇子赵元僖。

依据便是那天在得月楼,店小二的话,“十六七岁的样子,风流俊朗”。大皇子赵元佐如今十八岁,虽然萧逸然只是在英惠公主那里,匆匆见过一面,但是赵元佐留给萧逸然的印象却是沉稳睿智,一点都看不出风流俊朗的样子。

原本以为“诈死”的计策天衣无缝,只因这一趟出门,不仅让二舅舅孙继承看破,还让二皇子赵元僖看破。二舅舅的事情,如今看来是安抚下了,可是二皇子这里,却不是二舅舅可以比拟的。对方为什么要见自己呢?为什么不直接告发呢?萧逸然一时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然儿,你怎么看?”

“舅舅,这个人应该就是当即的二殿下赵元僖。只是,既然看破了然儿的‘诈死’之计,为什么还要这么做呢?”

“会不会同你二舅舅一样,也是另有他图呢?”

萧逸然摇摇头,不过心里却不敢肯定。赵元僖能图自己什么,难不成也想和赵恒一样,想娶自己为妃?赵元僖如今早已大婚,作为皇子,正妃只有一人。倒是可以娶三位侧妃,赵元僖难道想娶自己为侧妃吗?萧逸然不敢确定。

转念一想,萧逸然又觉得可能性不大。赵元僖既然知道自己诈死,肯定也会知道自己是因为不想做赵恒的妃子,才诈死的。赵恒的妃子自己都不做,怎么可能去做赵元僖的侧妃呢?赵元僖不可能不明白这个道理。再说,真要把自己娶回去,诈死的事情,早晚有一天会泄露出去,那赵元僖岂不也是欺君之罪吗?

萧逸然心里的话,却不好对舅舅孙继栋讲。想到这里,萧逸然很是歉意地说道:

“舅舅,都是然儿不好,本不该来江宁府的。不想这一来,把舅舅也拉了进来。”

“然儿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们是一家人,你是我的亲外甥。如果然儿过江宁而不告诉舅舅,舅舅才会生气呢。既然对方是皇子,已经知道然儿‘诈死’的事,却不说出来,那以后怕也不会说出来的。然儿也不要担心什么,今天已经是初十,等十五那天,人来了之后,一切就都明白了。”

舅甥二人除此之外,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能慢慢地等到六月十五那天,二皇子赵元僖到了,一切也就水落石出了。

只是,这样等待的日子最是难熬。萧逸然无时无刻不在思索,赵元僖心中到底是打的什么主意。想娶自己为妃的可能性,基本被萧逸然排除,除此之外呢,无非是权和财。对于身处皇子,被封为广平郡王的赵元僖来说,是绝不可能看上萧家,甚至是孙家这点钱财的。那么,就只剩下权了。想到这里,萧逸然猛然清醒过来。心里对于赵元僖如此做,有了一个渐渐清晰的想法。

第202章 月圆之夜见皇子

一直以来,由于宋太祖赵匡胤与当今圣上赵光义雪夜饮酒之后,突然不明不白的死去,民间依然流传着“烛影斧声”的传说。所以,传位问题成了当今圣上最为挠头的事情。到底是该传给侄子赵德昭(即赵匡胤的长子,传说中的八贤王),还是传位给自己的儿子,赵光义一时犹豫难决。这才导致,大皇子赵元佐已经十八岁,二皇子赵元僖也已十七岁,仍然没有被立为太子。

这样的局面,难免会让各位皇子有了争储之心,私下里拉拢亲信,成为储备力量的关键。而萧国良官为二品,又是北方重镇燕山府知府,是名副其实的封疆大吏。这自然会落在,觊觎太子之位的二皇子赵元僖的眼中。刚好,又知道了萧逸然诈死的内幕,岂能不好好利用一番。只要抓住了这一点,就不用担心萧国良会不为所用。

萧逸然如此一分析,虽然明白了赵元佐的用意,却又开始替父母担心起来。自古以来,卷入争储是非中的人,一旦站错了队,从没有一个有好结果的。将来,如果赵元僖成功了,父亲萧国良还有可能封官晋爵,万一赵元佐失败,那么给父亲萧国良带来的,轻则是丢官,重则性命难保。

“唉,都怪自己太大意了。”

萧逸然不由在心里埋怨起自己来。

“要是直接去华阴拜见寇老先生,躲在下邦县,怎会惹出这些麻烦呢?”

萧逸然以为躲到下邦县寇府就不会惹出如许麻烦,却是大错特错了。这最近的一两年来,下邦县的寇府,可谓门庭若市。这让一直在家躲清闲的寇湘寇老先生是不耐其烦。早就想一走了之,只是年龄大了,出门在外有诸多不便,再者老妻也年迈了,一旦分别,怕是将再无重见之日。所以,才耐着性子在家里。因来拜访的人,大都背景显赫,又不得不亲自接待。老先生的日子,几乎就在唉声叹气中,一天天挨着。

早在萧逸然读到赵元僖来信时的前十天,华阴下邦县寇府的正门再次打开,一辆普通的马车一直驶进庭院中。等马车停稳,早就等候在院中的寇湘老先生紧走两步,来到马车旁,躬身施礼。

“老朽寇湘见过殿下。”

尽管口称老朽,寇湘也只是拱手施礼,并没有如真正的平民那样,行大礼参拜。

“老先生使不得。”

赵元僖一步调下马车,急忙扶着寇湘的胳膊,并搀扶着他朝客厅走去,俨然一副小字辈的样子。到了客厅,寇湘请赵元佐坐在首位,却被赵元佐拒绝了,直接到客位上坐下来。见此情况,寇湘也只好到主位上就坐。

“殿下千金之体,怎到下邦这穷乡僻壤来了?”

“老先生客气了。下邦可不是穷乡僻壤。不说有唐朝的白居易,张仁愿两位先贤,仅寇老先生,就足以让下邦名垂青史了。何况寇知县自为官以来,一直官声清廉,吏治清明,将来也必定是一代名臣。”

“老朽岂敢和先贤相提并论,殿下切不可如此高抬老朽。准儿才做了几天官,更谈不上什么吏治清明。”

虽然寇湘嘴上在问赵元僖此来的目的,其实心里明白的如同明镜一般。在此之前,大皇子赵元佐,先是派化州知州来,又派京兆府知府过来,最后又亲自来过一次。如今寇湘这位前朝的状元郎,成为众皇子眼中的宝贝,无不想把寇湘拉入阵线之中。

“本王此来并没什么大事,一是到西岳进香,祈求国泰民安,国祚绵长,父皇龙体康健。二是顺路来看看寇老先生这位当代大儒。”

“难得殿下一片忧国忧民之心,又有一片慈孝之心。至于大儒之称,老朽实不敢当。”

“老先生不敢当,那还有何人敢当呢?”

两人说了一大堆废话后,赵元僖突然话题一转,问道:

“老先生,本王记得,萧国良大人家的千金小姐,好像是老先生的亲传弟子吧?”

突然听到赵元僖提起萧逸然,寇湘心里一愣。作为善于清鉴的寇湘来说,虽然也接到过儿子寇准的家书,说自己的弟子萧逸然暴病而亡,寇湘是第一个不相信的。尤其是,一直以来,并没有接到过萧家的只言片语,更让寇湘不相信自己的得意弟子会出现意外。

“算不得亲传弟子,萧家小姐只不过是跟老朽学过一两天粗学末艺,至于诗赋文章,早在认识老朽前,早就烂熟于胸了。”

“去年秋后,父皇下旨,把萧家小姐赐予本王三弟,韩王赵恒为妃,不想三个月前,萧家小姐突然暴毙,还是韩王亲去燕山府主持的葬礼。老先生可曾听说?”

“圣上赐婚的事情,老朽听说过。萧家小姐的暴毙,是从准儿的家信中得知的。其余,并不清楚。”

寇湘也是个老于世故之人,听赵元僖突然提起萧逸然来,心里就有了一种预感,只是见对方不挑明,自己也装糊涂。

“老先生对此怎么看?”

“殿下是指什么?”

“萧家小姐的暴毙。”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可是,上个月,本王去西湖岸边的得月楼,却恰巧遇到女扮男装的萧家小姐。”

寇湘依然在装糊涂,摇着头说:

“这怎么可能,人死岂有复生之理?怕是殿下认错人了吧?”

见寇湘如此说话,赵元僖不再在萧逸然的身上说事了。赵元僖已经看出来,不管寇湘知不知道真相,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寇湘从来就没有认为萧逸然已死。坊间可是流传,寇湘对自己这位女弟子,可谓青眼有加,得意得紧。可是,今天赵元僖从寇湘的表情里,一点都没看出来一丝的担忧和伤心。

赵元佐本意是想用萧逸然诈死的事情,也把寇湘绕进去,别说寇湘不知道实情,就算知道实情,也绝不会给赵元佐抓住什么把柄的。

赵元佐的寇府只是坐了不到一个时辰,先是说了些废话,又以晚辈的身份,向寇湘请教了一些治国理民方面的问题,顺便也谈了些当地的风土民俗等,并没有留下来用午饭,便告辞离开了。

送走赵元佐,寇湘沉吟片刻,马上提笔给寇准写了一封家信,大意是嘱咐寇准,一旦有皇室成员拜访,若是问起萧逸然的事情来,一律以道听途说,模棱两可的话应付。

赵元僖离开下邦,便马不停蹄直奔江宁府而来。

躲在宋家疃庄子上的萧逸然,这几天过得可不咋样。虽然还是如往常一样,早晚荡舟于荷塘之中,或者流连于竹林之下,只是眉头紧锁,难得有片刻舒展。

终于,六月十五这一天到来了。早早吃过晚饭,萧逸然把庄子上原有的下人,都打发离开后,便在院子里坐着,静等二皇子赵元僖的到来。

当东边一轮满月徐徐升起来,时间约莫到了戌时一刻,先是听到粼粼的马车声,继而院门被轻轻叩响。立在旁边的萧庆,伸手打开院门,只见月光下一位身着白色锦袍,手摇折扇的英俊少年,缓步走进院中。萧逸然急忙站起身来,迎前两步,屈膝行礼。

“拜见殿下。”

赵元僖于月光中看着眼前的萧逸然,不禁心头微愣。俗话说月下见美人,果然不假。在满月的光辉中,萧逸然更显的仪态万方,姿容清丽出尘。

“免礼。真不知道本王是该称呼弟妹,韩王妃,还是萧小姐。”

萧逸然并没有回答赵元僖的话,而是请他到屋子里坐。

“如此良辰美景,躲到屋子里,岂不是辜负了?不知能否有幸请萧小姐月下一游?”

萧逸然还是不说话,只是微微屈膝,算是答应了。随即转身,带头朝荷塘边走去。

“本王可以称呼你然儿吗?”

“殿下喜欢怎么称呼都可以。”

“这个庄子虽然不大,景致却不同凡响,可见主人的不俗。”

“殿下什么样的庄子没见过,这里也不过是多了眼前的荷塘,和前面的竹林罢了,也算不得什么。”

“若是放在别处,自然算不得什么。只是在这里就不一样了。山水得美人而具灵气,美人因山水而更显清丽。所谓相得益彰,此之谓也。”

“殿下不会只是来此谈风说月的吧?”

萧逸然不想听赵元僖说类似的话。

“然儿是个聪明绝顶的女子,有些话有必要说出口吗?美景当前,真要说出来,岂不是大煞风景?”

见萧逸然默不作声,赵元僖仰头看着空中明月,突然轻声吟诵起来: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萧逸然听罢不由一愣,这不是苏轼的《水调歌头丙辰中秋》吗?那是几十年之后的事情,赵元僖怎么会知道?

“然儿不觉得耳熟吗?”

萧逸然更是吃惊,以为赵元僖和自己一样,也是有着前世记忆的人,而且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秘密。不过,萧逸然在没有确定之前,还是装糊涂地摇了摇头。

“然儿自己写的词不会这么快就忘记了吧?”

自己写的?自己在燕山府的时候,去年的八月十五,林晨下场之前,确实是抄写过苏轼这阙词,只是写完就交给小杏烧掉了。不对,难道是小杏没有按自己的吩咐,把那些抄写别人的诗词烧掉吗?

第203章 良辰美景奈何天

萧逸然猜得不错,小杏跟随萧逸然多年,也认识了不少字,一些粗浅的文字,基本能够看明白含义。[顶][点] .Om每次见小姐写一些诗词出来,欣赏一番后,就会烧掉,小杏感觉很可惜,便偷偷收藏起来一些。不想,赵恒来到燕山府为萧逸然主持葬礼时,无意中见到了小杏收藏的萧逸然的墨宝,一看之下,惊为天人,便统统带回了京城。

就这样,萧逸然抄袭前人的诗词,在坊间广为流传开来。那些文人墨客,才子佳人,每每读到萧逸然留下的这些诗词,无不为其少年英逝而扼腕叹息。

这是萧逸然是来不及的事情。等她从赵元僖口中,听到苏轼这首《水调歌头丙辰中秋》后,暗下决心,以后绝不再写一首记忆中的诗词了。

“然儿可想起来了?”

“的确是我闲暇时抄袭的别人的诗词,本来都让丫头们随时烧掉了,不想却被她们偷偷留了下来,实在是出乎意料。”

“哦,抄袭别人的诗词?可告知是何人的大作吗?”

萧逸然一时语塞,怔怔的看着眼前的赵元僖,不知该做如何解释。

“然儿可知,现在京城之中,有多少文人墨客,才子佳人把然儿当做先贤一般对待?”

萧逸然实在无言以对,只得岔开话题,问道:

“殿下,然儿有一事不明。”

“然儿请讲。”

“当时在西湖的得月楼,然儿本是男装,脸上有傅以黑粉,记忆中,然儿并没有看见殿下,殿下是如何认出然儿来的?”

“哈哈。”

见萧逸然问的是这件事,赵元僖得意的一笑。

“然儿或许还不知道吧?本王从小就有一个特长,那就是过目不忘。不论是读书,还是识人。”

“可是,和殿下只是在英惠公主府匆匆一面,殿下怎么可能认出扮装的然儿呢?”

“识人不仅仅是从面相上,要想记住一个人,必须连同他的声音,体型,甚至举止都要有印象才能做到。那天,本王就坐着你们对面,朝向湖面的房间中。当时听到声音,就觉得耳熟,出于好奇,让随从把包间的门略微打开一些,刚好看到然儿的身影。”

萧逸然静静的听着。

“乍一看到,本王实在是震惊得很。原本以为已经辞世的才女,萧家大小姐,竟然又活生生站在了得月楼中。这不能不让本王第一次怀疑起自己的眼光来。”

“既然对自己的眼光已心生怀疑,又何以断定那就是然儿呢?”

“说实话,当时并没有断定。赠送西湖醋鱼之后,又代为结算了账款,本就是出于试探的目的。本王实在不敢相信,如此才女已是了得,怎么可能还会有如此胆量呢?”

萧逸然自然明白赵元僖所说的胆量是什么,是指自己敢于冒着欺君之罪,而才用诈死之计。

“果不其然,然儿当得知有人送鱼,又替自己结算了饭钱之后,心下慌乱,肯定以为被别人看破了行藏,这才慌慌张张离开了西湖。”

“那是说,如果当时我依然留在西湖,殿下是不是就会认为是自己看错了?”

“或许吧。毕竟这个世上,起码是本王还没有见过不慕名利,不贪图富贵,甚至敢于犯欺君之罪的女子。”

赵元僖看着眼前的荷塘,沉思片刻,接着说道:

“如果换我是三弟,则绝不会错过如此难得的姻缘。”

赵元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轻柔,略带惋惜和遗憾,也是第一次在萧逸然面前,以“我”自称。

“将来,若是三弟知道了实情,我可以断定,他必定会后悔终生的。”

萧逸然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只能听赵元僖一个人断断续续地说着。

“然儿可知我这次是从何处来到江宁府的吗?”

“难道殿下不是从苏州府过来的?”

“当然不是。早在一个月前,差不多是然儿离开苏州府的时候吧,本王也就离开苏州府,去见了一个人。这个人是然儿极熟悉,也是极亲近的人。猜猜看,是谁?”

极熟悉,极亲近,萧逸然不由想到寇老先生。除了自己的父母,以及江宁府孙府的人,也只能是寇家父子,不是寇老先生,就是师哥寇准。不过,师哥寇准如今不过是个小小的知县,应该还入不了赵元僖的法眼。那定然是寇老先生无疑了。虽然萧逸然已经猜到是谁,不过还是装糊涂地摇摇头。

“是寇湘,寇老先生。十几天前,本王刚刚从下邦离开。”

“为何要见寇老先生?”

“然儿说呢?”

“诈死之事,不仅师哥寇准不知,寇老先生更是丝毫不知。”

“然儿何必把本王想得如此不堪呢?”

赵元僖虽然嘴上不承认,自己去下邦拜访寇湘,其实是存了以萧逸然诈死的事情要挟他的意思的。只是,因寇湘的确不知情,又的确圆滑世故,没给赵元僖丝毫机会而已。

“逸然说的也是实情。”

“然儿可知寇老先生对于自己得意弟子的过世,丝毫没有表现出伤心的表情?”

“算不得得意弟子,逸然只是跟先生学了点粗学末艺,以逸然这等粗陋之人,哪里就能得了先生的青眼?”

“哈哈。果然是有其师必有其徒啊。”

听萧逸然极力想着撇清和寇湘的关系,就如同在寇府,寇老先生极力想撇清师徒关系一样,赵元僖想用萧逸然诈死的事情,把寇湘拴到自己这边来的目的,是彻底达不到了。

“然儿打算长住这里吗?”

“本来是由此打算的。”

“然儿放心,此事天知地知,本王绝不会对第三个人透露你的丝毫信息。”

赵元僖算是变相给萧逸然发了誓言,萧逸然只好说道:

“既然殿下如此说,逸然的确是很喜欢这里的。”

赵元僖听萧逸然说完,良久没有出声。两人沿着荷塘岸边,走了一会,赵元僖才说道:

“生在帝王之家,根本毫无自由可言。如果你不去争取,那么等待你的就只有死路一条。没有谁会愿意等死的。”

赵元僖像是对萧逸然在说,又像是自言自语。

“如此夜色,如此美景,有谁见了不会动归隐之心呢?只是,那不是谁都能做到的。也不是谁想做,就能做的。”

“良辰美景奈何天。”

听到赵元僖的感慨,萧逸然下意识地想起这句话来,一时没注意,竟然轻声念了出来。

第204章 秋风乍起动相思

等萧逸然反应过来,“良辰美景奈何天”七字早已顺嘴而出,再后悔已经来不及,心里惴惴的,不敢去看身边的赵元僖。让萧逸然没有想到的是,良久都没有听到赵元僖的反应。扭头看时,见赵元僖正抬头望着天空,嘴角微微蠕动着。

萧逸然有些自欺欺人地想着,赵元僖会不会没有听到啊?

此时的赵元僖完全被萧逸然无意中说出的七个字给惊呆了。心里默念着“良辰美景奈何天”,眼睛虽然看着深邃的夜空,脑子里却完全被这七个字占满了。

是啊,眼前清风明月,荷香阵阵,竹叶潇潇,又有美貌和才学兼备的萧逸然相伴,可是,这一切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这清风明月不属于自己,这荷香,这竹林,这美貌的才女,都不属于自己。自己只是眼前风景中的一个匆匆过客。等待自己的,是深宫内院,是勾心斗角,是为了争夺皇储之位不择手段的皇兄皇弟。

赵元僖甚至真的想,仰天大呼一声“老天奈何如此啊”?!

赵元僖知道自己不能这样,不仅不能仰天高呼,发泄胸中的郁闷,而且是很多事情,都不能率性而为。

“然儿,我该走了。”

说完,赵元僖头也不会地转身离开荷塘,直奔庄园门口处的马车处而去。萧逸然站在原地,看着赵元僖渐行渐远的背影,久久都没有挪到地方。不知道赵元僖是怎么了,虽然萧逸然心里希望赵元僖没有听到自己念出的“良辰美景奈何天”,但是事实绝非如此。萧逸然知道,赵元僖不仅听见了,而且也正是因为这七个字,让赵元僖想到了什么,所以才有刚才的一幕。

想到了什么呢?这就不是萧逸然能够猜测的出来的了。不过,萧逸然已经是第二次听到赵元僖以“我”自称了。是故意如此,还是忘情之后的自然流露呢?

不管怎么说,赵元僖到来的目的,并没有出乎萧逸然的意料,甚至赵元僖一点都没有流露出咄咄逼人的姿态。这还是让萧逸然紧张了好久的心,得到了缓舒,夜里总算睡了个安稳觉。

第二天一早,大舅舅孙继栋便赶了过来,听萧逸然把昨天夜里的过程,大致讲了讲。

“然儿,看来大皇子如此做,真的只是为了拉拢你父亲。既然如此,就抽空再给你父亲写封信,说一说这件事情,好让他心里有个准备。”

“好的,舅舅。还有,既然赵元僖答应不和外人透露我的事情,我想在这里多呆些日子。”

“呵呵,只要然儿喜欢,在这里住多久,舅舅都喜欢。将来要是然儿嫁人了,舅舅就把这个庄子送给然儿做嫁妆好了。”

“舅舅。”

萧逸然不好意思的叫了一声。

孙继栋并不是十分清楚自己的外甥女和新科探花林晨之间的事情,只是从二儿子孙逊那里约略听说了一星半点。他是想不到,眼前的外甥女是因为心里装着林晨,才用诈死的法子来摆脱皇上的赐婚的。不然的话,也就不会开这样的玩笑了。

萧逸然从此就在大舅舅孙继栋的庄子上住下来。舅母林氏,时不时会过来陪她一天半天的。其间,二舅舅孙继承身体略好些时,又来过一次。因为有下人的提前通报,萧逸然几人都及时躲了起来,并没有再让孙继承看见蛛丝马迹。

当然,孙继承此次来,并不是为了证实萧逸然生死的事情。而是约了一帮狐朋狗友,来荷塘赏玩的。自从被萧逸然和郑欣欣的魂魄吓破胆子之后,孙继承竟然落下来一个毛病,夜里再不敢一个人出门,如此以来,倒是减少了去花街柳巷,以及夜赌不归的次数。甚至连卧房外的树木,都被孙继承命人砍尽了。理由是,夜里树木的黑影,往往会让睡梦中醒来的孙继承误以为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从而吓出一身冷汗来。

原本打算要去下邦拜见寇湘老先生的萧逸然,唯恐自己再被人识破行踪,给老先生招来不必要的麻烦,只得暂时打消了念头。****徜徉在荷塘和竹林之间,晚霞中荡舟,月夜里赏荷。天气晴好的早晨,则支起一块画板,在荷塘边练习画技。

转眼来到深秋,眼看就是八月十五中秋节,萧逸然突然十分想念远在燕山府的父母,心里不由动了归念。还未等萧逸然动身,早接到母亲孙氏写来的信件,自然是经过大舅舅转交的。信中母亲孙氏告诉萧逸然,暂时不用回燕山府,衙门里又新从京中派来几位官员,时常到府中往来。可能是顾虑萧逸然的心情,孙氏在信中一字未提林晨的事情。

看了母亲孙氏的信件,萧逸然只得安心住下来。秋后,是挖莲藕的日子,舅舅孙继栋因知道外甥女喜欢荷塘,便亲自过来问萧逸然:

“然儿,要是喜欢现在这个样子,今年的莲藕就不挖了。”

“舅舅,莲藕要挖的。不然第二年就长不好了。就是不挖,再过些天,荷叶全部枯萎后,也就没什么好看的了。”

“呵呵,舅舅虽然没读过多少书,不过还是记得李义山说过‘留得残荷听雨声’的。”

“是有那样一句诗,不过太过于凄清了,不好。”

“既然然儿不喜欢,那就挖吧。到时候然儿少出门,总共不过三五天时间,也就挖完了。”

尽管舅舅如此说,萧逸然可不相信如此一片荷塘,三五天能够挖完。没过几天,萧逸然还没梳洗完呢,就听出门倒水的晴雯嚷嚷着进来说道:

“小姐,庄子里来了好多人。”

听晴雯说的夸张,萧逸然笑着问道:

“有多少人?”

“差不多有好几百。”

萧逸然这才明白,舅舅为什么说三五天挖完的话,原来请来这么多帮忙的。好几百人一起挖,自然三五天就能挖完。估计是舅舅担心自己总躲着闷得慌,早就有了如此打算。要是三两天时间去找这么多人,怕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第205章 再游华阴玄女庙

因为请来的人多,几十亩的荷塘,真的不到五天便挖完了。挖出来的莲藕运走后,孙继栋又留下一部分人,把荷塘整理一番,尤其是挖莲藕时带出来的泥巴,都统统清理干净,前后不过用了七天时间。

“然儿就安心在这里住着吧,看你母亲来信的意思,怕是新年也不好回燕山府的。如果可能,可以请你母亲过来过新年。”

萧逸然摇摇头,心道,还是让母亲留在燕山府陪伴父亲吧,天气寒冷,路途遥远不说,父母年龄都大了,让他们多聚一聚吧。

“舅舅,回头我再给母亲写封信,就告诉爹娘,然儿留在舅舅这里过新年好了。”

“也好,写好后,舅舅来取。”

萧逸然总觉得今年的冬天来得特别早,尤其是面对那挖完莲藕后,露出本来面目的荷塘,一汪碧水,让人看了,更觉得清冷。还有东面小山包上的竹林。在朔风中更显萧瑟,给这个清冷的冬天,增加一丝萧索的味道。自从立冬之后,躲在小院中,萧逸然几乎足不出户了。

母亲的回信很快就到了。是舅母来看萧逸然时,捎过来的。信中并没有过多的言语,除了字里行间里流露出对女儿的思念和牵挂外,孙氏听从了萧逸然的建议,决定留在燕山府陪伴萧国良,叮嘱女儿不要牵挂他们,好好留在江宁府舅舅这里,等来年春天,孙氏在信中说,到时会来江宁府看望萧逸然的。

尽管,舅舅和舅母时常过来陪一陪萧逸然,毕竟大舅舅孙继栋家也有一大家子人,而且还做着生意,总不能****过来陪伴萧逸然。进入冬天之后,因不能外出散心,萧逸然的日子更显得孤寂了些。

闲下来的萧逸然时常在心里想,读大学的那一世,因忙于课业,虽然和爸妈同处一座城市,但是大部分时间还是一个人在学校里渡过的。重生于荒古时代后,那具肉身的母亲,也仅仅是陪了自己两三天。到现在,竟然又和父母南北相隔。萧逸然不禁想,难道自己注定和父母缘浅吗?

想着越来越近的新年,将必定是一个人过了,萧逸然开始讨厌起这个万家团圆的日子了。恨不得新年再晚一点到来,甚至没有新年这一说才好。只是,这可不是萧逸然能说了算的。再不情愿,新年还是一天天到了。

大年三十的上午,大舅舅和大舅母联袂而来,给萧逸然送来不少做好的吃食,甚至两身崭新的衣服。

“然儿,舅母和舅舅真想过来陪着你,只是家里一大家子人,实在走不开。”

“舅舅,舅母,不要担心,然儿已经习惯了,这样静静的过个年,也挺好的。”

舅舅和舅母留在庄子上陪着萧逸然用过午饭才离开。午饭很丰盛,虽然舅舅和舅母没有说,萧逸然还是能理解他们的心情的,舅舅和舅母是把三十中午的这顿午饭,当做年夜饭来陪萧逸然的。

夜幕降临时,远处传来热闹的鞭炮声,虽然舅舅也给萧逸然送了一些过来,萧逸然却没有心情去放。只是吩咐萧庆道:

“萧庆大哥领着小月升去把那些炮竹放了吧。”

小喜也张罗了一桌丰盛的年夜饭,为了给小姐解闷,不用萧逸然吩咐,小喜把晴雯、麝月都叫过来,一起陪着萧逸然。

“小喜姐,让月升也过来吧,还有萧庆大哥。”

小喜只是把儿子月升叫了过来,分出一部分饭菜,打发萧庆到隔壁的屋子和庄子上留下的下人,一起喝酒守夜。

萧逸然再次见到舅舅和舅母,已经是正月初六了。老夫妻两个自然对萧逸然说了不少歉意的话,萧逸然只说没事,让舅舅和舅母不必如此。

很快,春天来了。天气暖和起来,萧逸然心里也动了游兴,想着趁天气暖和出去走走。

“舅舅,我想出去走走。”

“然儿打算去哪里?”

二月初四,当孙继栋来到庄子上时,萧逸然对他说道。

“随意走走吧,很想去华阴见见先生寇湘他老人家,还有师母。”

“然儿如果决定了,舅舅也不阻拦,只是路上要小心些。等到了三月底,荷塘里的荷叶就都长出来了,然儿再回来就是。”

萧逸然一行,是二月初六从江宁府出发的。一路西行,沿着当年萧国良从太仓到华阴上任时走过的路线,不日就来到华阴县城。在华阴县城随便找了家客栈,萧逸然犹豫了一天,心里又想去拜见先生寇湘,又想去游华山。最终,还是决定先游华山,再到下邦见先生。

在客栈休息两天,第三天一早,萧逸然本想留小喜在客栈陪着萧月升,不料萧月升一定要跟着一起去。于是把马车寄存在客栈,五大一小,六个人一起朝华山进发。

这次游华山,和萧逸然第一次与母亲孙氏来的时间不同,那次是盛夏,这次却是初夏,风景自然也很不相同。初夏的华山,乍一看去还是满目萧索,不过,要是仔细观察,会发现那些朝阳的地方,早已有星星点点的嫩绿,从枯草中,黄土下钻了出来。迎春花的枝条,通体黄色,在枝桠间,挂着一个个含苞待放的小花苞,似乎只要一阵暖风吹过,就会悄然怒放一般。

进入华山后,萧逸然的心情变得异常舒缓,一路走走停停,要么是欣赏一下枯草下的嫩绿,要么逗一逗活泼好动的萧月升,留下一路的欢声笑语。这让小喜看在眼里,喜在心上。多久没有看到小姐如此心情舒畅了?小喜都有点说不上来了。好像自从从汴京去往燕山府,见到小姐起,就没有看见过小姐如同今天这样开心的笑过。

等一行人来到玄女娘娘庙前时,已经快到正午了。春天的暖阳,让一路走来的萧逸然身上,早已微微见汗。先是在庙门口歇息一会,气息稳定之后,才进入庙中,来到大殿前。照例是先燃香叩拜,之后跪坐在玄女娘娘神像前,萧逸然竟然发起呆来。一时间,萧逸然忘记了来此叩拜玄女娘娘的本意,脑海里如同放电影一样,不由自主回忆起,自己经历过的三次人生中的点点滴滴。

一直回忆到林晨被赐婚,尚大长公主英惠时,萧逸然心中一痛,才蓦然清醒过来。

“玄女娘娘,弟子萧逸然来叩拜您老人家了。”

萧逸然心中默念着,再次叩起头来。

“上次得蒙娘娘赐梦,梦中送了弟子十二句诗文,为弟子点明了前世今生的一些疑惑,弟子今天再次恳请娘娘,给弟子指明将来该走的道路,弟子现在实在是困惑:为什么不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为什么不能侍奉在爹娘身边。娘娘上次的诗文中曾经说:三杰争持为一女,弟子不想再陷身情感纠结中了。”

萧逸然跪在蒲团上好久,直到把心中的疑惑都默念出来,才叩头离开。

许是见萧逸然施舍的银钱比较多,大殿执事者,上前施礼道:

“施主上山劳顿,庙中有供香客小憩的净室,如果施主愿意,可到净室中午休,午时庙里将有素斋奉上。”

萧逸然点点头,执事者唤来一个小沙弥,把萧逸然一行领到大殿东侧的一排房舍前,虽然房舍不少,却只是给打开了一间房子。萧逸然,以及小喜三人,还有小月升来到房中,萧庆只能到庙门口处等着。

时间不长,庙里果然送来四个素菜,外带一大盆白米饭。萧逸然让小喜给门口处的萧庆送了些过去,剩下的,几个人凑在一起吃了。饭后,因日头正高,萧逸然也有些困乏。特别是小月升,早已趴在小喜怀中昏昏欲睡了。

“小姐也躺会吧,等太阳偏西时,我们再下山。”

萧逸然本就没打算再继续往上爬,也就听从小喜的话,拖鞋和衣歪倒床上,想要小寐一会,并示意小喜,把睡着的小月升也放到床上,靠近自己的身边。

见小姐和小月升躺好后,小喜带着晴雯和麝月来到房间外面。

“小喜姐,难道小姐这么高兴,不如多在山里玩两天吧?”

萧逸然的表现,晴雯和麝月也是看在眼里,走出房间后,晴雯就对小喜说道。

“那要看小姐的意思,不过,山里又没有客栈,就是多玩两天,也只能是白天上来。”

三女说着话,也来到庙门入口处,和萧庆一起等在那里。

房中的萧逸然歪倒床上,初时还听见小喜三人的谈话,一会一阵困意袭来,迷迷糊糊睡了过去。恍惚间,萧逸然再次来到大殿之后,就是第一次和母亲孙氏一起来时,梦中所到之处。依然是鸟语花香,天清气朗,宛如仙境一般的所在。和上次一样,萧逸然看着眼前的美景,瞬间便忘记了身在何处,因何而来,再一次流连在花海花香之中。

就在萧逸然沉迷其中,乐而忘返时,就看见空中有一只小鸟,浑身长着青色的羽毛,嫩黄色的鸟喙叼着一件东西,直朝萧逸然飞来。看看来到萧逸然头顶,突然青色的小鸟松开鸟喙,叼着的物件直往萧逸然头顶掉落下来。萧逸然本能地想躲,只是还没等萧逸然有所动作,就感觉到那物件一件砸在自己头上。许是物件很小,砸到头上并不疼。萧逸然下意识伸手去摸,却摸了个空。

抬头时,青色的小鸟不见了,低头四处寻找掉落下来的物件,也没有发现丝毫踪迹。正当萧逸然茫然不知所措时,突然听到小月升呢喃了一句:

“阿姨。”

原来是萧逸然睡梦中东摸西摸的,把身边的小月升给摸醒了。

第206章 悦来客栈拜先生

“月升醒了?”

“嗯,娘呢?”

“你娘在外面呢,我们出去找她们去。”

萧逸然说着,下床来给小月升穿好鞋子,牵着他的小手,打开房门走了出来。在庙门口一直留意着这边的小喜几人,见小姐牵着小月升走出来,一起赶了过来。

“小姐怎么不多睡会?月升,是不是你把阿姨吵醒了?”

小喜走过来连忙问道。

“娘,不是我。”

“呵呵,不怪月升,是我睡觉时做了个梦,把月升吵醒了。”

萧逸然抬头看看空中的日头,感觉已经是申时前后了,就对小喜说:

“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一行人回到山下的华阴县城,太阳已经落山,简单吃过晚饭,萧逸然对萧庆吩咐道:

“明天一早我们去下邦。”

夜里,萧逸然躺在床上,想着中午的梦境,对于砸到自己头上的物件,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心里是百思不得其解。上次是得到一张写满字的绢帛,虽然看后,绢帛消失了,毕竟自己得到了玄女娘娘的暗示。可是这次,怎么会这样呢?那个物件里会不会就是玄女娘娘想要告诉自己的事情呢?

猛然,萧逸然想起第二次游览华山遇到徐颖姐姐时,徐颖姐姐是直接把口诀送到了自己的脑海中,萧逸然心想,会不会那个物件直接钻到自己脑子里了呢?闭幕冥想,果然在脑海中发现多了一些东西。仔细看来,竟然是一段新的口诀,从字面上看,显然是徐颖姐姐送给自己口诀的延续。

两部分口诀连在一起后,竟然有了名字,萧逸然看到在口诀开头处,出现了三个大字“炼魂诀”。而口诀的末尾,也多出来一行小字:

“练此法诀可以凝魂炼魄,小有所成后,可以遁出元神畅游于时光之中,**之内;大成之后,虽宇宙之大,尽可自由来去。”

看着这行小字,萧逸然不仅想到那次在洛阳时,夜里自己的魂魄突然出现在孟津武王伐纣的古战场之上的事情。从这段话的意思来看,只要自己努力按照口诀修炼,完全可以在天地间,在时光长河中,自由来去,那岂不是说自己想回到荒古时代看看自己建立的王国,想回到大学时代的那一世,看看自己的父母,这一切都能做到吗?

萧逸然一想到这里,心里顿时舒畅起来,大学时代一世的父母,留在荒古时代的两儿三女,是萧逸然心头最大的牵挂,如今有了这部口诀,也就有了盼头。萧逸然岂能不高兴?

不对,为什么得自玄女娘娘的口诀,和得自徐颖姐姐处的口诀是一部口诀呢?记得上次睡梦中曾经听到向虎大哥和徐颖姐姐的对话,提到过“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的话,在五台山第一次拜见圆通大师的时候,也曾从大师口中听过“受人所托”类似的话,至此,萧逸然不得不怀疑,不论是徐颖姐姐和向虎大哥,还是圆通大师所说的受人所托的人,应该就是指玄女娘娘无疑。

得到这样一个结果,是萧逸然始料不及的。仔细想了想,心中可以肯定的是,自己应该和玄女娘娘有些瓜葛,不然玄女娘娘不会接连通过徐颖姐和向虎大哥,以及圆通大师又是传授口诀,又是送自己颂子。可是,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还有,上次和舅母去江宁府城隍庙上香时,遇到的那个叫白杨的少年,为什么自己会感觉那名字,那眼神,会如此熟悉?为什么会看到白杨离开后,自己的心会莫名其妙的疼痛呢?

想了半夜,萧逸然也没想出个头绪来,最后不得不暂时放下,想着第二天还要去下邦县拜见先生,便强迫自己睡去了。

来到下邦县后,萧逸然可不敢贸然登门拜访,来到一家门前写着“悦来客栈”的客栈中,萧逸然住下来,提笔写了一张纸条,让小喜把萧庆喊来。

“萧庆大哥应该还记得寇府吧?”

“小人记得,小姐有何吩咐?”

“带着晴雯把这张字条送到寇府,到寇府后,你不要出面,让晴雯把字条亲手交给寇老先生。”

萧逸然回头又嘱咐晴雯道:

“不要告诉寇府下人你的来历,如果寇老先生不在,就亲手交给老夫人。记得,一会换上男装。”

打发两人离开后,萧逸然便在房间等着。

萧庆领着晴雯来到寇府所在的街道上,离老远,萧庆指给晴雯说:

“前面路北,门口有石狮子的大门就是寇府,你去吧,我在这里等着。”

晴雯依言来到大门前,对看门人道明来意后,转身去内附通报,晴雯则等在门房中。功夫不大,见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走来,晴雯猜测,这应该就是小姐的先生了。等老者来到近前,晴雯上前一步,学着小厮的样子行礼道:

“小人给寇老先生见礼。”

“是你要见我?”

“正是。”

说着,晴雯把怀中的字条取出,递了过去。寇湘接过字条,展开一看,一双眼睛里精光一闪,马上对身边的下人说道:

“告诉夫人一声,我出去一趟。”

说完,转身跟在晴雯身后,来到街上看到萧庆时,寇湘还是认识他的。

“你家小姐可好?”

“回老先生的话,小姐还好,正在客栈中等候您老人家。”

“头前带路吧。”

萧逸然的纸条上,并没有写几个字,只是写了“悦来客栈”四字。不用多写,萧逸然知道,老先生是一定认识自己的字的。

当晴雯把寇老先生领进萧逸然房间后,萧逸然倒头就拜了下去,寇湘连忙双手把萧逸然扶起来,上上下下看了一会,笑呵呵地说道:

“我就说,我老人家收的弟子怎么可能是个短命的呢。”

“先生一向可好?师母她老人家可好?”

“都好,都好,既然来到下邦,不到家里去,躲在客栈离算怎么回事?是不是赵元僖从这里离开后,又去见然儿了?”

“正是如此,所以然儿才不想给先生添麻烦。”

“呵呵,无妨,走跟老头子回家。”

见先生说的果断,萧逸然也没有再争持,留下萧庆在客栈看管行李马车,带着小喜三人和小月升,跟着寇老先生来到寇府。先去后院拜见师母,寇老夫人。老夫人一见男装打扮的萧逸然,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就反应过来,伸手拉住想要给她施礼的萧逸然,边打量边说道:

“当初听到那消息时,虽然老爷一直说是假的,自己的眼光不会看错人,可是老身心里总不踏实,现在终于放心了。”

又打量一会萧逸然,老夫人说道:

“呵呵,天底下要是果真有如此俊俏的小厮,那些闺中少女,怕是没有一个会不动心的了。”

待萧逸然坐下后,老夫人迫不及待地对萧逸然说:

“然儿先喝口水润润嗓子,之后详细讲讲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逸然如言喝了口水,便详详细细讲了起来。只是关于和林晨的关系,萧逸然仅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两句。

“可是新科探花,上次一起来府里参加你师哥婚礼的林晨?”

老夫人听完萧逸然的讲述,问了一句。

萧逸然点点头。

“那孩子也的确是个不错的。”

老夫人刚说完,旁边的寇老先生却接口说道:

“此子,的确也算是人中龙凤,只是……”

说到这里,老先生一顿,马上改口道:

“算了,说这些陈年旧事做什么?然儿,这两年来有没有荒废琴艺啊?”

“先生,然儿好久不弹了。”

萧逸然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

“熟能生巧,总不弹会手生的。今晚,我们师徒切磋一下。”

听先生如此说,萧逸然骤然紧张起来,因林晨的关系,差不多一年多没有弹琴了,晚上怕是要被先生说了。对于萧逸然流露出来的不安神色,寇湘似乎没有看到一般,三个人又说了些别的事情。主要还是萧逸然在说,自己这次出门后的经历,以及二皇子赵元僖前往江宁府见自己的经过。

“世人无不羡慕皇家的高贵和尊崇,岂不知,身为皇族,也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

听完萧逸然关于赵元僖在庄子上的表现,老夫人十分感慨地说道。

“先生,师哥那里要不要提前打声招呼?”

“无妨。准儿现在官小位卑,只要不给人留下把柄,让人借以要挟老夫,自然无虞。”

“对了,然儿。你师嫂可是又给你添了个小侄女呢。”

“真的?!”

“上次来信时说的,到今天应该有三个月了。”

“取名字了吗?”

“信中说,已是取了个奶名,叫月儿。大名要老爷取。”

“不用再费事,就叫寇月儿就挺好。”

听先生如此说,萧逸然也觉得这个名字不错,随即点点头附和道:

“先生说的不差,寇月儿这个名字真的不错。”

接下来,萧逸然就在寇府住了下来。考虑到萧庆一直住在客栈也不方便,隔天,寇老先生就打发人,把萧庆也接进府中,安排到后花园中,没事的时候,帮着侍候一下花草树木。

第207章 北风萧瑟延安府

萧逸然在寇府这一住就是俩月,转眼来到五月底,期间也有几个地方官员前来拜访先生寇湘,不过都是替几位皇子跑腿的,因私下和寇湘并没多少交情,只是在前院客厅招待一下,萧逸然几人又躲在后院中,很少露面,自然没有谁认出她们来。

六月初六,萧逸然向老先生告辞。

“先生,然儿叨扰也够久的了,想到崆峒山看看,之后就绕道延安府回燕山府去了。”

“崆峒山可是接近西夏,已经是大宋的边境了,然儿为什么一定要去那里?”

“上次来华山时,遇到徐颖姐姐和向虎大哥,他们说是来自崆峒山,所以我想去看看他们。”

寇湘一向走南闯北的习惯了,并不觉得出外行走算个事,不过,寇老夫人毕竟很少出门,想到萧逸然一个女孩子,四处游逛,心里总觉得不踏实,絮絮叨叨嘱咐了好多话。

离开下邦后,萧逸然先是向西行。不日就来到古城西安,在西安休息两天,折而向西北而行,三天后,来到豳(bin)州(即邠州,现在叫彬县)府。

都说山不转水转,水不转人转。萧逸然来到豳州后,住在客栈中过了一夜,第二天因看见豳州城西南角有一座高塔,便想着过去游玩一下。来到塔下,从塔前的碑文中知道,此塔修于唐贞观年间,乃是唐太宗的爱将尉迟敬德所修。正当萧逸然在聚精会神观看碑文时,身旁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呀,好俊俏的公子哥。”

萧逸然扭头一看,竟然认识,就是那次去华山游玩时遇到的华阴知州家的公子任龙。

“咦,我怎么突然觉得公子好眼熟呢?”

萧逸然理都不理任龙,转身就要离开。不想任龙身子一横,挡住了萧逸然的去路。晴雯一向性子刚烈,走上前推搡了任龙一把,嘴里怒斥道:

“为何挡我家公子的去路?”

晴雯本来就生的有七分姿色,如今已经十七八岁的年龄,身材玲珑有致不说,加以穿了一身小厮的衣服,更显得英姿飒爽。任龙被晴雯推搡了一把,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被晴雯的样貌吸引过来,紧紧盯着晴雯的脸,眼光不时瞄向晴雯高耸的胸脯。

“任仲过来看看,世上真的有这么俊俏的小厮吗?”

任龙一边看着眼前的晴雯,一边对身后的下人说着。

“少爷,哪里是小厮,分明是个丫头,你没看见她耳垂上的耳朵眼吗?”

“我说呢,怎么可能有这么漂亮的小厮呢?”

说完,转头又看看萧逸然,眼光直往萧逸然的耳朵看去。不过,萧逸然一向不喜戴首饰,自然耳朵上也没扎耳朵眼。

“任仲,你说这一个呢?”

“怕也是女扮男装的。”

“哈哈,今天真是个好天气啊。”

任龙边说,还一边抬头故意看看天空。

这时,萧逸然出门只是带着晴雯和麝月两人,因豳州县城不大,从客栈到高塔这里,不过就百十步远。便没有带萧庆出来,小喜因小月升淘气,也留在了客栈里。

见任龙不怀好意,晴雯和麝月站到萧逸然身前,并一个劲对身后的萧逸然摆手,意思是让萧逸然赶紧跑回客栈去。任龙可是带了四个下人,都是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就算萧逸然真的要跑,怕是也跑不了。四个人不用任龙吩咐,早已把萧逸然主仆三人围了起来。尽管高塔周边也有不少游人,但是,并没有谁敢凑前的,反而远远躲了开去。

任龙得意地四下看看,吩咐任仲道:

“把三位俊俏的公子哥请到知府衙门去,少爷要请他们饮酒赏花。”

“是。”

任仲答应一声,边挥手招呼其余的三人,边对萧逸然说道:

“如果我没认错,几年前在华山的玄女娘娘庙前,我们就见过一次吧。可见,公子和我家少爷是前世注定的缘分。既然如此,公子就不用再推辞了,乖乖跟我们到知州衙门,免得我们这些下人动起手来,伤了公子。”

任仲说话时,故意把“公子”二字说的格外响亮。

“为官一任,造福一方,难道任知州就是这样管教自己儿子的吗?光天化日之下,就敢为非作歹?”

萧逸然虽然心里也没底,不过还是保持着冷静的头脑,淡淡地说了一句。

“少废话,上次在华山时的旧账还没跟你算呢。任仲,和他们啰嗦什么,还不快请到府里去?!”

萧逸然虽然能够遁出元神,却是毫无武技护身。三个弱智女孩,怎么可能是四个小伙子的对手。在任仲四人的推搡下,三人渐渐被带到大街上。任龙则大摇大摆走在前面,趾高气扬的样子,好像根本就没把强抢民女当回事,反而是流露出得意洋洋的嘴脸来。街道两旁的民众,只是远远地看着,每一个敢上前说一句话的。

“你们这帮土匪,光天化日之下就抢人不成?!”

晴雯不管不顾地高声喊着,因三人都穿着男装,不好喊强抢民女。

“谁说抢人了?我家少爷是请你们到府里饮酒赏花的。”

任仲笑嘻嘻地分辨着。

“不管是饮酒,还是赏花,也要人家愿意,怎么可以强迫呢?”

一个突兀的声音,从几人身后传来。还没等任仲回头呢,身子已经飞到大街一侧的墙上,噗通一声又掉落到地上,紧接着又是三声响声。这时,萧逸然等才听到任仲四人的痛呼声。

“什么人敢打知州衙门里的人,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任龙转过身来,看看躺在街边墙下的四个家人,外强中干地喊叫着。萧逸然也看清了动手的人,眼睛睁的大大的,嘴里呢喃道:

“白杨。”

动手的的确是在江宁府和舅母去城隍庙时,遇到的那个让自己觉得十分熟悉,又记不得是谁的白杨。而刚才说话的,正上次是和白杨一起的,年龄稍微大一点的少年。

“路不平有人铲,事不平有人管。我倒要去知州衙门问问任百通,是如何做官的,是如何管教儿子的。”

“放肆,我爹的名讳,也是你一个贱民可以叫的?”

萧逸然的注意力一直在白杨身上,依然是那双痴迷的眼睛,依然是让自己心痛的感觉。当突然听到“啪”的一声响,紧跟着是任龙的嚎叫声,萧逸然这才转头朝前面看去。

第208章 崆峒山上会许颖

萧逸然并没有看到那位少年有任何动作,只看到任龙用手捂着脸,手指缝中,流出缕缕鲜血来。

“你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

紧接着又传来一声清脆的“啪”的响声。不仅萧逸然看不见少年的动作,周围围观的众人,没有一个看见少年出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的任龙,再也顾不得嚎叫,也不管仍然躺在地上哎呦的任仲四人,转身就朝知州衙门跑去。

“然儿,你还好吗?”

萧逸然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对于这个声音萧逸然感觉似乎是来自自己的心底,是如此熟悉,如此让人心动。迅速转过身来,就见白杨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眼睛里除了关切,还有一种十分复杂的味道,让萧逸然的心紧紧揪了起来。萧逸然有一种冲动,想要扑上去,扑到白杨的怀里。

“白杨,该走了,我们还有正事要做。”

接下来的一幕,如同那次在江宁府城隍庙中一样,那位略微年长的少年走过来,拉着白杨的衣袖。白杨被起拉拽着,眼睛依然盯在萧逸然身上,那份留恋,那份痴迷,让萧逸然的心砰然而动。

眼看着白杨被那位少年拉走,越走越远,不一会就消失在人群中。萧逸然怔怔地站在原地,心里顿时空荡荡的,两行热泪顺着脸颊直落到地上。

“小姐,我们也快点走吧,不然那位任龙再次回来,就走不了了。”

晴雯和麝月走过来,扶着萧逸然朝客栈方向走去。没走几步,萧庆和小喜,带着小月升,匆匆跑了过来。

“萧庆大哥,快回去套车,我们离开这里。”

见小姐还没从刚才的愣怔中清醒过来,晴雯对萧庆说道。萧庆看看萧逸然,见小姐没有反对,转身回客栈套车去了。小喜牵着小月升来到跟前,关切地问道:

“小姐,你没事吧?”

萧逸然此时的脑海里,完全都是白杨的身影,白杨那双痴情的眼睛。听到小喜的问话,下意识点点头。

“晴雯,刚才发生什么了?”

“姐姐还记得那次游华山时,在玄女娘娘庙外遇到的那个纨绔子弟,华州知州的公子任龙吗?刚才又碰到他了。要不是突然来了两位公子赶走了任龙,我们和小姐,怕是要被抓到知州府里了。”

当即,晴雯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详细讲给小喜听。还没等晴雯讲完,萧庆赶着马车就过来了。小喜也担心任龙回到知州衙门,再喊人来,可就真麻烦了。急忙带着晴雯麝月,把萧逸然扶到车上,让萧庆快点赶车,认准西城门方向,先出城再说。

出城之后,并没有看到身后有人追来,小喜几人的心才渐渐放下来。

“小姐,我们接下来直奔崆峒山去吗?”

见萧逸然点点头,小喜又对赶车的萧庆说道:

“一直朝西走吧,去崆峒山。”

从豳州前往崆峒山所在的平凉城,是一直沿着泾河岸边西行,一行人路上歇息一夜,第二天中午就来到平凉城内。此时的萧逸然早已恢复过来,虽然眼前还时不时出现白杨的影子,已经不再失态了。

“小姐,我们是先住下,还是现在就上山?”

“先住下吧,吃过午饭后,再登山不迟。”

如今正是盛夏,萧逸然一行找客栈住下后,吃过午饭,直到日头西斜,才留下小喜在客栈陪着小月升,晴雯和麝月陪着萧逸然,萧庆远远跟在身后,一起往崆峒山上爬去。

崆峒山是六盘山的一条支脉,那面是绵延雄伟的六盘山,北面是泾河,气势巍峨,景色秀丽。特别是盛夏时节,上山郁郁葱葱,凉风习习。一路攀爬,很快就来到皇帝问道处。萧逸然看着一旁矗立的石碑,仔细读着上面的碑文。碑文主要是介绍当年,轩辕黄帝上崆峒山问道于广成子的故事。

“然儿妹妹怎么有兴到姐姐的崆峒山来了?”

正在读碑文的萧逸然,听到说话声,猛抬头,只见许颖姐姐不知何时已经来到身边。赶忙对许颖执以弟子之礼,却被许颖上前一步,给制止了。

“然儿妹妹何必如此客气。”

说着话,仔细看了萧逸然几眼。

“妹妹是不是又去华山玄女娘娘庙了?”

“姐姐怎么知道?”

许颖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回答萧逸然的问话,而是说道:

“走吧,到姐姐的洞府坐坐。”

许颖牵着萧逸然的手,走在前面,晴雯和麝月紧紧跟着,萧庆也远远坠在后面。七转八拐,走了大概有两刻钟时间,一路上许颖指指点点,给萧逸然讲解沿途的风景。等来到一处天然形成的洞口前,许颖对萧逸然说道:

“这就是姐姐的洞府,然儿妹妹请进吧。”

走了两步,见晴雯和麝月走到洞口,就站下了,许颖对两人招招手说:

“你俩也进来吧。”

并没有让远处的萧庆进洞,萧庆只能受在外面。

洞口不大,乍一进来,光线很暗,甬道也很窄,只能容一人侧身而过。许颖在前领路,萧逸然和晴雯二人,紧跟在后面。大概百十丈后,甬道突然变得宽阔起来,光线也亮了起来,萧逸然不由四处打量,想要找到光源,见亮光是从甬道里面射过来的。正在萧逸然好奇的时候,就听前面的许颖说道:

“妹妹请进,到了。”

出现在萧逸然眼前的,是一座高大的天然洞厅,洞厅的四壁上点着粗如儿臂的蜡烛,把洞厅照的如同白昼。萧逸然发现,洞厅中只有一些简易的石桌,石凳,靠近洞厅最里面的崖壁下,还有一张石床。

“姐姐就住在这里吗?”

“是啊,然儿感觉怎么样?”

“姐姐是仙人吗?”

“仙人?然儿妹妹可是高看姐姐了。姐姐只不过是个普通的修行者,离仙人还有十万八千里呢。”

“那姐姐这里怎么没有普通人生活所需的物品呢?”

“妹妹不要着急,先坐下,等姐姐慢慢给你讲。”

萧逸然坐到一张石凳上,晴雯和麝月的意思是站到萧逸然身后,不过许颖对两人说道:

“在这里就不要讲那些俗人的规矩了,你们俩也坐吧,来者是客,客人哪里有站着的道理。”

晴雯和麝月只好挨着萧逸然,坐到她的两侧。

就见许颖取出一个黑色的陶罐,四只用石头抠成的杯子,从黑色陶罐中倒出四杯乳白色的液体,逐一递给萧逸然三人。

“先喝点东西,解解疲乏,我们再说话。”

当许颖从黑色罐子中往外倒那种乳白色液体时,萧逸然三人早已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如今端在手中,那香味更是直往鼻孔中钻。哪里还顾得上问是什么东西,急忙凑到嘴边,先轻轻抿了一口,乳白色液体,如同琼浆玉液般,顿时让萧逸然齿颊留芳。把杯中的液体分作两小口,快速喝下去后,萧逸然看着眼前的许颖,眼里是满满的疑惑。

“呵呵,味道还不错吧?这可是千年的石乳,不仅可以恢复体力,常年饮用还能延年益寿呢。”

“许颖姐,让我们喝这么珍贵的东西,岂不是平白糟蹋了吗?”

“妹妹这是什么话?天材地宝乃是大自然的馈赠,人人有份的。怎么能说是糟蹋了呢?”

萧逸然感觉那喝下去的石乳,如同一条温热的小蛇一样,在自己经脉中不停地游走着,带来阵阵舒爽的感觉。

“姐姐,这石乳怕是不仅仅只有那些功能吧?”

“妹妹感觉到了?”

萧逸然点点头,刚要说话,就听许颖对三人说道:

“我这里有一段口诀,现在教给你们,能领会多少,全凭你们各自的造化,仔细听好了。”

随着许颖徐徐念出的口诀,萧逸然福至心灵,引导着体内由石乳转化而来的热流,沿着任督二脉缓缓流动起来。许颖口中的口诀并不长,仅有十六句。等许颖念完后,萧逸然、晴雯、麝月三人竟然都没有发觉,而是各自闭目静坐,沉浸其中。许颖看到三人的表现,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起身走出了洞府。

来到洞府外,太阳早已落山,远处山坳里的夜色,正在积聚,留在外面的萧庆,正焦急地走来走去。见许颖走了出来,萧庆急忙走过来。

“你先下山吧,第二天下午再上来接你家小姐。”

萧庆疑惑地看了一会眼前的许颖,知道对方不可能对小姐不利,只是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

“放心好了,我和你家小姐有些渊源,此次见面后,将再无相见之期,就留她在这里过一夜。明天下午未时中,你准时到此就是。”

萧庆听许颖如此说,知道许颖不是普通人,只好转身朝山下走去。刚走了几步,听到身后的许颖说道:

“切等等,见面就是缘分,上次华山一次,这是第二次。这点东西就送给你们夫妻二人吧。”

说着,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白色的小瓶子递给转回来的萧庆手里,吩咐道:

“这里有三颗丹药,一红,一黑,一白。黑的你吃,红的给你妻子小喜,白的给你儿子吃吧。虽不是什么好东西,却可以让你们一家三口百病不生。去吧。”

第209章 醒时故人杳无踪

一直沉浸于体内热流在任督二脉运行的萧逸然,不知过多久,才徐徐醒来,遍寻洞厅,竟然没有发现许颖的踪影。转头看看晴雯和麝月,仍然闭目静坐,萧逸然没有打扰二人。看见石桌上有张字条,拿起来看时,见上面有四行娟秀的字迹。

无形无质一缕风,

东西南北苍冥中,

前世今生缘休问,

世间万物皆有灵。

萧逸然默念了几遍,根本就领会不到其中的含义,只能暂时收起来。心里想着,此次来崆峒山,一是想游山玩水,二是想问问许颖姐姐,上次在华山之巅传授给自己的口诀,是不是来自玄女娘娘,不想刚来到许颖姐姐的洞府,就因为和了千年石乳而进入物我两忘的境界。急忙站起身来,走出洞府,想看看许颖姐姐是不是来到外面了。只是,萧逸然走出洞府后,并没有看见许颖,只见到等候在外面的萧庆。抬头看看天空,见日头刚刚西斜,大概是未时前后。心里不由疑惑起来。

“萧庆,我们在洞府中待了多久?”

“小姐,已经是一天一夜了。”

“怎么会这么久?你看到许颖姐姐了吗?”

萧庆摇摇头说:

“昨天傍晚,许颖姐出来对我说,要留你们在这里过一夜,让我今天未时中来此接小姐。”

“许颖姐姐还说什么了吗?”

“许颖姐说,此次见面后,将再无后会之期了。”

“什么?!”

随即,萧庆拿出昨天许颖送给他的小瓶子,里面的三颗丹药,萧庆回去后,并没有马上服用,依然留在瓶子中。同时,把许颖昨天说的话,对萧逸然重复了一遍。

“怎么会这样?”

萧逸然心中的疑惑更甚,这时身后传来脚步声,萧逸然转身看是晴雯和麝月两人从洞中走出来。

“小姐,我感觉过了很长时间,怎么太阳还挂在天上呢?”

麝月不解地看看天空问道。

“已经过了一天一夜了,许颖姐姐已经走了,我们也下山吧。”

萧逸然只说了这样一句,便转身朝山下走去。心里知道,既然许颖姐姐如此对萧庆说了,再找下去也是白费工夫。一行人来到山下的客栈,萧逸然对萧庆和小喜说:

“既然是许颖姐姐送给你们的丹药,就服下吧。我们在客栈再过一夜,明天一早再动身不迟。”

萧逸然来到自己的房间,再次取出许颖姐姐留下的字条,琢磨起来。琢磨来,琢磨去,依然毫无所获。总感觉许颖姐姐的字条就是说的自己的身世和来历,可是怎么都理解不了其中的含义。似乎,许颖姐姐的这四句诗,比圆通大师留下的颂子更是隐晦。

一会,晴雯和麝月来到萧逸然的房间,萧逸然问二人道:

“你们喝下石乳后,有什么感觉?”

“感觉像是一道热流,在身体中游走。当许颖姐姐念诵口诀时,热流主动沿着前胸后背的经脉运行。开始时不明显,越到后来,越感觉到浑身暖洋洋的,分外舒服。”

接过晴雯的话,麝月接着说:

“是啊,我都担心自己会舒服地睡过去。要不是心里一直在提醒自己,怕是真的会睡着的。谁知,这一坐竟然过去近十二个时辰。醒来时感觉浑身舒泰,好像脱胎换骨一般。”

听到二人和自己的感觉一样,萧逸然又问道:

“你们还记得许颖姐姐念诵的口诀吗?”

见晴雯和麝月都点头,萧逸然嘱咐道:

“以后有时间的话,就按照口诀打坐,引导体内的那股热流在任督二脉运行。持之以恒,必定有意想不到的好处。”

“小姐,许颖姐姐念诵的口诀,会不会是修炼的法门?”

“应该是吧。”

对于晴雯的疑问,萧逸然也不敢十分确定。

“按照那口诀练习一段时间后,自然就知道了。”

自然,晴雯和麝月也从萧庆口中得知了,以后将再也见不到许颖姐姐了,麝月幽幽地说了一句:

“要是能再见一次许颖姐姐多好,可以再问问她口诀的含义。有好多地方,我还不明白。”

“许颖姐姐不是说过吗,能领会多少,是看各自的造化。别说再也见不到许颖姐姐了,就是能够见到,怕是也不会给我们讲。”

晴雯的话,听的萧逸然连连点头。

“相见是缘,能领会多少也是各自的机缘,一切就靠自己了。”

“小姐,既然许颖姐姐同时传授给我们三个,是不是说,我们的前世也有些渊源?”

麝月平时不大说话,可是要比晴雯喜欢动脑子。她的一句话,让晴雯不由抬头看着萧逸然,将信将疑地问道:

“可能吗?”

萧逸然也回答不出来,虽然在自己前两世的记忆中,并没有关于晴雯麝月两人的片段,萧逸然还是觉得麝月的话,有些道理。毕竟一个人不可能只有一世两世,到底有多少前世,谁也说不定。

一主二仆说话的空档,萧庆一家已经付下许颖送的丹药。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反应,只是各自睡了大半个时辰,醒来时,感觉神清气爽而已。

晚饭后,萧逸然盘腿坐在床上,放出郑欣欣的魂魄,两人再次沐浴在圆通大师留下佛珠的金光中。萧逸然先是按照许颖传授的口诀,引导任督二脉中的热流,运行了几个周天。之后,又按照许颖和玄女娘娘教的口诀,修炼起神魂来。直到半夜子时之后,才解衣睡下。

恍惚中,萧逸然发现自己来到一处景色秀丽的山谷中,只见宽阔的谷底,树木环绕下,有一开阔地,一株高大的白杨树,枝繁叶茂地矗立在清澈的溪水边。萧逸然顿觉自己的身体轻如无物,如一缕清风般嬉戏于杨树的绿叶间。不时引起绿叶的翻动,发出阵阵哗啦声,如同轻快的笑声一般。

玩累的时候,萧逸然则躺在白杨树的枝桠间小憩,时而抬头看看碧蓝的天空,时而看看杨树下,乱石中的两株杆径纤细的野花,在微风中,各自轻轻摇曳着一红、一紫的花朵。

突然眼前景色一变,变得天昏地暗起来,紧接着便是电闪雷鸣,剧烈的雷声,把萧逸然从睡梦中惊醒。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依稀记得睡梦中,那一道闪电只劈到高大的杨树上。萧逸然感觉自己的心,没来由的疼痛起来。

第210章 惆怅山巅清风中

萧逸然醒来后,忍着心中没来由的疼痛,独坐到天亮。脑子里一直在回想着梦中的情景。一棵高大的白杨树,两朵野花,碧蓝的晴空,潺潺的溪水,以及突然而变的电闪雷鸣,尤其是劈上杨树的闪电,总让萧逸然的心一阵阵紧紧揪着。仿佛,那棵杨树是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一样,怎会如此让自己揪心呢?

萧逸然想来想去,却怎么也想不起梦中自己的样子。好像只是觉得身轻如无物,可是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到过自己的身体,哪怕是一只手,都没有看到过。这个到底意味着什么呢?

“小姐,该起床了。”

沉浸在回想梦境的萧逸然被麝月轻轻的叩门声惊醒,慢慢挪到床边,穿上衣服,打开房门。

“小姐,已经是卯时初了,今天不是还要赶路吗?”

萧逸然木然地点点头,在晴雯和麝月的服侍下,稀疏后,走出房间,见小喜一家人早已神采奕奕地在那里。几个人简单用了早餐,便乘坐马车离开平凉城,朝东北方向驶去。

萧逸然只知道延安府在平凉城的东北方向,却不认识具体的路途,所以就让萧庆赶着马车,顺着官道,沿着大致的方向一路前行。中午,在路边随便吃了点在平凉城买的吃食后,继续沿着官道行进。日薄西山时,来到一座高山之下。

“小姐,从中午之后,一直没有看到村镇,看来只有翻过眼前这座山,方能找到地方过夜了。”

萧庆除非是请示道路时,一般很少开口。

“那就紧张点走,过了山看看再说吧。”

眼前的山势极为陡峭,道路很窄,只能容一辆马车通过。有些拐弯的地方,甚至马车外面的车轮会半边悬空。每到这时,萧庆都会停下来,让萧逸然几人先行徒步过去,才一个人赶着马车,小心翼翼地通过。随着山路蜿蜒而上,天色朦胧时,才来到山顶之上。

“萧庆大哥,停一下。”

萧逸然从马车中下来,站在山顶上,游目远眺。暮霭中的旷野尽收眼底,四周一片寂静。西边的天际,一颗颗亮闪闪的星星,早已从碧蓝的天幕上漏了出来。除了朝西一面山坡上,还能看清楚树木的样子,其他地方都已隐藏在黑暗中,仅能看到一些模糊的影子。

向即将下山的前方看去,并没有看到什么村镇,更不见一点灯光。

“小姐,前面好像也没有什么村镇。”

萧庆的语气中,透露着些许担忧。这时,在马车上颠簸了一天的小月升,似乎有些疲乏了,静静地依偎在小喜的怀中,全然不见了平时的活泼好动。

“如果没有记错,今天应该是六月二十吧?再过一会,月亮该升起来了。如果真的找不到过夜的地方,就趁着月色多赶一段路就是。”

萧庆见小姐如此说后,并没有动身上车的意思,也只好等在原地。

萧逸然看着眼前越来越浓的夜色,听着微风过处,周边草木发出的瑟瑟声响,思绪再次回到昨夜的梦中。

白杨树,白杨,萧逸然心中猛然一动。会是他吗?还有那两朵小花,萧逸然下意识看看身边的晴雯和麝月。仿佛感觉到,两人真的变成两朵野花,正在山头的风中轻轻摇摆着。

怎么可能?

萧逸然用力摇了摇头,想要赶走心中这过于荒诞的念头。

如果那个杨树是让自己感到十分熟悉,又从没在记忆中出现的白杨的话,那么自己是什么?为什么在梦中没有看到自己的身体。

“无形无质一缕风?”

不可能,绝不可能。萧逸然联系到许颖姐姐字条中的第一句诗,心中断然否定道,自己怎么可能是一缕风呢?

“小姐,该下山了,不然一会天彻底黑下来,就看不清道路了。”

小喜有些担心地提醒道。

“走吧。”

萧逸然不想再纠缠昨夜的梦境,还是赶紧下山,找地方过夜是第一要务。走了一天了,不仅人累,马匹也受不了,也该歇歇了。沿着下山的到来一路走来,随着越接近山底,道路也越来越宽阔起来。刚到山脚,月亮就升起来了。接着微弱的月光,萧庆回头对萧逸然说道:

“小姐,前面黑黢黢的地方,好像是个村庄。”

“不可能吧,如果是的话,怎么在山顶上看不到?”

小喜怀疑道。

“过去看看吧,我们下山时转了好几个弯,现在这个方向,已经不是我们在山顶上看到的方向了。”

等马车逐渐接近后,果然看到一个绿树环抱的小小村落。

“这下好了,终于有地方过夜了。”

小喜用力搂了搂怀中的小月升,高兴地说道。

等马车来到村边时,发现是个只有二三十户人家的小村子。从萧逸然她们站立的村南边,一眼就能看到村北边。顺着村中唯一一条南北通道,走过了几户人家,见都是小小的院子,萧庆并没有上前敲门。直到来到村子中央,在一棵高大的老槐树下面,看到一座高起的门楼,院子看去也有普通人家的两三倍大,萧庆才停下马车,上前敲门。

不一会,随着一阵激烈的狗吠声,大门从中间打开,伸出一个十三四岁少年的脑袋。接着微弱的月光,打量了眼前的几个人一番,才开口问道:

“你们有事?”

“小兄弟,我们是原路来的行人,因错过宿头,想在贵府借住一夜,不知可否?”

少年听出萧庆的口音不是本地人,又抬头看看萧庆身后,此时萧逸然也已从马车上下来了。

“你们几个人?是男的女的?”

“我们五个大人,一个小孩。只有我和孩子是男人。”

“哦,既然如此,就请进来吧。”

少年说着话,随手把两扇大门打开,侧身让萧庆把马车赶紧去。等萧逸然几人也走进去后,才吱扭一声,把大门关上,并顺手把大门栓上。

萧逸然见院子很大,好像后面还有一进。只是感觉空荡荡的,不由疑惑地问那少年道:

“小哥,家里不会只有你一个人吧?”

因两人年龄相仿,萧逸然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对方,只能以小哥称之。

“谁说就我一个?!”

少年侧头看了萧逸然一脸,又回头招呼守在大门处的一只大黑狗:

“老黑,过来。”

大黑狗迅速跑了过来,站在少年的脚边,怒瞪着萧逸然一行,脖子处的黑毛,都竖立起来,嘴里发出狺狺的呜咽声。

“这不,还有老黑吗。”

晴雯一听,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马上引来少年口中老黑的一声狂吠。吓得晴雯赶紧抬手捂住嘴,再不敢出声。

第211章 夜宿荒村遇严端

少年把萧逸然一行让进屋中,知道几人必定没有吃晚饭,便到厨下,很麻利地做了两个菜,热了些干粮端上来。

几个人也的确饿了,并没有和少年客气,闷头吃起来。期间,少年不时拿眼睛在萧逸然和晴雯麝月身上扫来扫去,因对方年少,萧逸然三女也没当回事。饭后,少年才开口询问道:

“你们为什么要扮成男装?”

“女孩子在外行走不是很方便,所以才扮成男装的。”

萧逸然这才知道,为什么刚才少年总是偷看她们。

“你叫什么名字?怎么家里只有你和老黑呢?”

“我叫严端,爹娘都故去了,家里只剩下我和老黑。”

谈话间,萧逸然才了解到,严端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祖上小有薄产,只是人丁不旺。两岁时,母亲病故,十岁时父亲又染病身亡,靠着家中祖辈留下的家产,勉强度日。

“你多大了?”

“十三岁,因是端午节那天生的,所以爹爹就给我取名为端。”

竟然和萧逸然同岁,只是生日要小几天。萧逸然看到一边的桌子上摆放着笔墨纸砚,以及不少书籍,便问道:

“是你读的书吗?”

“爹爹在的时候,教我认识几个字。只是爹爹去世后,这里比较偏僻,读书人少,村子里的人又穷,请不起先生,闲来无事的时候,就自己学着认几个字。”

少年的语气中并不见伤感,从始至终,都很平淡。

“你们是哪里人,为什么到这里来?”

严端很健谈,许是家里很少来客人的缘故。

“我们从平凉城来,要到延安府去,所以路过这里。”

严端小小年纪,却很老道,并不刨根问底,包括刚才在大门口问萧庆那句是男还是女的话,可以听出来严端的谨慎。

“既然这里没有先生,家里也没什么人了,怎么不外出求学?”

萧逸然也是无话找话地问了一句。

“本来今年春天出去过,只是惦记着老黑,没敢走远。想等来年开春后,带上老黑一起外出。”

“打算过去哪里了吗?”

“先到西安看看吧,从这里南下不远就是。”

严端家的房子还是蛮多的,足够萧逸然几人住下。在严端家休息一夜,第二天起来吃过早饭,萧逸然让萧庆给严端留下五两银子,权当是饭费。不想,严端说什么都不肯收。

“以后我也要外出行走,出门在外的人,哪里有背着房子走的。只是住了一夜,饭菜也不值什么钱。你们就不要和我客气了。”

少年老成的严端直把萧逸然一行的马车送到村口,临分别时,萧逸然对严端说:

“如果你有一天到了京城,可以到萧府找我,记住,我叫然儿。要是我不在家,就找一个教李才的大哥,告诉他是然儿让你来的就成。”

萧逸然没敢说出自己的全名,只说自己叫“然儿”。

离开严端所在的小村庄,继续北行,下午便来到黄陵。萧逸然知道,这里是炎黄始祖,轩辕黄帝的埋身之处。黄帝陵就修建在黄陵县城北的乔山上,既然路过,就进去祭拜一番,萧逸然吩咐萧庆:

“今天我们住这里吧,明天一早去黄帝陵前祭拜后,再启程上路。”

黄帝陵,又称桥陵。是因沮河水自西而东,绕山而过,站在山顶朝下望去,似乎水是从山中流过一般,故此得名桥山,黄帝陵也被称之为桥陵。

经历两次重生,又遇到许颖和白杨两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而且连续两次在玄女娘娘庙中,梦里得到启示的萧逸然,早已不再是读大学那一世的唯物论者了。晚饭后,沐浴更衣,照例和郑欣欣的魂魄沐浴在佛珠的金色光芒中打坐到子时,略微休息会,因夏天天亮得早,早早就起身,再次梳洗打扮,换回女装,留萧庆在客栈看守行李马匹,带着晴雯麝月,小喜也牵着小月升,一起来到城北的黄帝陵。

尽管不是什么节日,黄帝陵前的大殿中,还是有不少来祭拜轩辕始祖的信男信女。三三两两,男女老少都有。

燃香后,几个人排在大殿门口,等候着进去叩拜轩辕黄帝的神像。

“小姐,我们真的都是黄帝的后代吗?”

“怎么可能都是黄帝一人的后代呢?之所以说轩辕黄帝是华夏儿女的始祖,主要是说,华夏民族是在轩辕黄帝手中,才统一起来,并带着我们的祖先一步步走向文明。”

“小姐,什么是文明?”

萧逸然无意间把第一世的名词说了出来,面对晴雯和麝月的疑问,认真想了想措辞,才解释道:

“所谓文,是指修饰。借以用来形容人们开始穿衣打扮。明呢,是指光明,引申为明理,明事的意思。因文字也是黄帝命仓颉所造,只有文字出现了,后人才可以读书识字,才能明辨是非。”

“阿姨,我也要读书明理。”

一旁的小月升突然来了一句,萧逸然伸手摸摸他的小脑袋,鼓励道:

“月升已经是个大孩子了,也该读书识字明理了,等回到燕山府,就让你娘教你识字,好吗?”

“嗯。”

小月升用力点点头。

小喜跟随萧逸然多年,从开始就跟萧逸然学着认字,特别是在太仓那几年,小喜几乎是陪着萧逸然读完了四书五经。

“娘,回家后就教我认字吧?”

“好,回家娘就教你。”

看看轮到萧逸然时,萧逸然整了整衣袖,缓步迈进大殿,跪倒在蒲团之上,恭恭敬敬对黄帝的神像行了三叩九拜的大礼。之后是晴雯和麝月,接着,小喜也牵着小月升叩拜了。一行人才在大殿四周游逛起来。

“小姐,我们到后面的山上看看吧?”

萧逸然见时间还早,说道:

“好吧,今天就在这里停留一天。”

晴雯在前,麝月在后,萧逸然和小喜牵着小月升走在中间,一行人沿着山道,迤逦朝桥山爬去。刚爬到山顶,还没来得及游览呢,就听晴雯喊了一声:

“小姐快看,我怎么觉得那跑了狗像是老黑呢?”

等萧逸然转过身来,老黑已经跑到她们几人身前不远处停了下来,长长的舌头伸在外面,不停地流着哈喇子。萧逸然越过老黑,看到后面还奔跑着一个少年,仔细一看竟然真的是严端。等严端跑近老黑身边,并没有注意到山上的萧逸然等人。只听严端埋怨老****:

“老黑,你疯了?跑这么快干什么?”

见老黑直朝山上观看,严端才抬起头来,一眼看见不远处的萧逸然几人,不由咧嘴一笑。

“是你们?怪不得老黑直往这里跑呢。”

“严端,你怎么来了?”

晴雯大声问道。

严端边走过来,边对几人说道:

“昨天早晨你们走后,我想了想,何必一定要等到来年开春才外出求学呢,不如趁现在就出去走走,反正在家里也没什么事情做。”

当严端站到萧逸然身前时,许是被女装萧逸然的美貌吸引,怔怔得看着萧逸然,半天没有挪到眼睛。

萧逸然见严端那么快跑过来,竟然脸不红,口不喘,就和刚才奔跑的人不是他一样。并没有在意严端看自己的眼光,而是问道:

“严端,刚才看你奔跑那么久,怎么和没事人一般?”

“哦,是这样。”

听到萧逸然的问话,严端才反应过来,急忙挪开目光,看着萧逸然身后说道:

“从小就和老黑一起玩,跑习惯了。”

“那你想没想过习武呢?”

“想过,只是找不到师傅。”

萧逸然一边和严端说着话,一边在山顶上溜达。萧逸然想了想,严端虽然年少,却是老成持重,寇老先生老夫妻两个在下邦,师哥终年在外为官,要是把严端介绍给先生,以先生的人脉,就算严端读书不成,请老先生介绍一个武师习武,也定非难事。心中斟酌一番后,对严端说:

“严端,我认识一位先生,乃是前朝的状元郎。如今归隐在家,你想不想去拜他老人家为师?”

严端听完萧逸然的话,两只眼睛闪着亮光,流露出一脸的向往之色。

“就怕先生看不上我。”

“只要你肯学,怎么会看不上你呢?老先生不仅才学渊博,认识的人也多。要是你学文不成,也可以请老先生介绍你跟别人习武。”

“然儿姐姐,真的可以吗?”

这还是严端第一次称呼萧逸然为姐姐。

“当然可以。这样,我们就住在黄陵城中的东来顺客栈,傍晚时分,你到客栈找我,我给老先生写封书信。”

“多谢然儿姐姐。”

说着,严端郑重其事地给萧逸然深施一礼。

“严端,前天你说要到西安游学,怎么跑到黄陵来了?”

晴雯的疑问,也是萧逸然想要问的。

“去西安,只有从黄陵这里才有官道。走官道,运气好的话,可以搭上顺路的马车。”

“想不到你年龄不大,心眼不少。”

严端嘿嘿一笑,接着说道:

“爹爹在世时告诫过我,外出时,尽量走大路,不要图省事走人迹罕至的小路,不安全。”

几个人在桥山上直逛到正午,才一起回到黄陵城中,因严端还没有住下,萧逸然让萧庆找掌柜又给严端开了个房间。严端要还给萧逸然房钱,被晴雯取笑了一句:

“我们能白住你家的房子,你住我们的房子就要给钱?”

第212章 西风萧瑟新坟茔

晚上,萧逸然给寇湘老先生写了封信,信中把严端的经历大致写了写,并没有明确表示请老先生收严端为徒,萧逸然知道,以先生的眼光,自然能看出严端的品性,甚至将来的造化。收不收徒,还是让先生自己拿主意好了。

虽然萧逸然也跟先生学过寇家祖传的清鉴之术,却因阅历还少,很难达到先生的程度,还无法看清一个人将来的造化,仅仅能看出一个人的心性来。

第二天早饭后,萧逸然把信件交给严端,并叮嘱道:

“到下邦后,务必把信件亲手交给寇老先生,或者老夫人,不得经外人的手转递。”

之后,便和严端告别,严端南下,萧逸然一行继续北上,直奔延安府而去。从黄陵县到延安府已经没有多少路程,只不过在路上休息一夜,隔天下午就进入了延安城。

萧逸然虽然从没来过延安,却是在读大学的那一世中,对延安的延河,以及宝塔山,可谓是耳熟能详了。当天就在宝塔山下找了家客栈住下来。

第二天来到山脚下,看碑文,萧逸然才知道。宝塔山是后来的名称,如今却是叫嘉岭山,古代称为“风林山”。山上的塔为唐代所建,平面八角形,高九层。登上宝塔,整个延安城尽收眼底,顿时让人有心旷神怡之感。

中午回到客栈,听客栈里的小二讲,宝塔又名“镇邪塔”。说是古时候,延安城来了两条恶龙,为祸人间。玉皇大帝虽命神将下界,擒拿恶龙,并建塔镇于其中。故此称此塔为镇邪塔。

听到小二如此讲,同样是一位住店的客人,却给萧逸然她们讲了关于宝塔的另外一个故事。

说是,过去,延安府有一位妇人,皮肤白皙,面貌姣好,年龄二十四五岁。一个人在延安府生活,难免引来不少青年男子的追求,这个妇人不论是谁想和她同宿,无不一一答应。就这样过了几年,妇人突然故去了。因其孤身一人,相邻便一起出资,筹办丧葬之事,之后把妇人葬于路边。唐大历年间,自西域来了一位胡僧,看见妇人的墓后,竟然跌坐于墓旁,具礼焚香,围绕赞叹数日。这不禁引来许多人的围观。其中有人就对胡僧说:

“墓中之人,乃是人尽可夫的****,大和尚为何对一****如此敬重?”

“檀越有所不知。墓中乃是锁骨菩萨,慈悲喜舍,世俗之欲,无不徇焉。”

众人不相信胡僧的话,于是启棺验看,果然如胡僧所说,棺中枯骨,勾结盘错,宛如锁状。众人才相信了胡僧的话,于是筹集善款,共建此塔,并把锁骨菩萨骸骨葬于塔中。

如此引人入胜的故事,让晴雯和麝月都听得津津有味,直到回到房间,还不停地询问萧逸然:

“小姐,那人讲的会是真的吗?”

“不论真假,只要故事动听,就能世代相传下去。俗话不是说,无风不起浪吗?也未必没有依据。”

“小姐,两个故事,到底哪个是真的?”

“既然是故事,何必一定要分出真假呢?你喜欢哪个故事,则哪个故事就是真的。”

萧逸然接着感慨地说道:

“古人说:行万里路,读万卷书,诚不我欺啊。”

夜里,萧逸然坐在床上,放出郑欣欣的魂魄,问道:

“姐姐可有听说过嘉岭山上宝塔的来历吗?”

不想,郑欣欣不仅知道萧逸然白天听到的两个传说,甚至还知道另外一个关于“红毛犍牛下凡”的故事版本。萧逸然听完郑欣欣的讲述,再次感慨地说道:

“世事沧桑,每一处景致,总会有不少美丽的传说。只是,时移事易,至于那个传说更接近事实真相,已经无处查考了。”

两人沉默了一会,萧逸然话题一转,突然问郑欣欣道:

“如今已经来到姐姐的故乡,明天回去看看吗?”

郑欣欣明显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点点头。心中这才明白,小姐为什么要和她讲宝塔的传说,只不过是想告诉自己,随着时间的流逝,一切都只是一个传说,甚至连传说都不会留下,所以,何必还要执念于心,耿耿于怀呢?

“姐姐的家,离这里远吗?”

见郑欣欣的魂魄在佛珠的金光中,变得更加凝实,更加清晰起来,萧逸然知道郑欣欣因宝塔的故事,而有所顿悟,不由由衷替郑欣欣高兴。

“小姐,我家在城东三十里处的余家沟,不远。”

“那好,明天早饭后,我们就去。看姐姐现在的样子,不用回锦囊中,也该无事了吧?”

“是的,刚才受小姐启发,心有所悟,不想瞬间就放下了心中执念。”

“恭喜姐姐。”

“这都是小姐的恩德。”

郑欣欣的魂魄顺势跪倒在床上,向萧逸然磕头施礼。萧逸然急忙躲开,元神瞬间遁出,伸手托起郑欣欣的魂魄。

“姐姐何必如此?”

现在萧逸然越来越纠结,始终不知道该不该传授给郑欣欣得自许颖和玄女娘娘的“炼魂诀”。尽管一直没有谁说过,不要她传授于人的话,可是萧逸然总觉得不经允许私自传授,有些说不过去。

因郑欣欣的家就在萧逸然回燕山府的路上,第二天就退房离开延安府,朝东而行。一个多时辰,便来到余家沟。在郑欣欣魂魄的指引下,并没有进村庄,而是直接来到郑欣欣公婆的坟地里。离得很远,萧逸然就发现,坟地里出现了一座新坟。等来到近前,才发现,坟前还有一块石碑。碑文很简单,只写了如下几个字:

先考王公讳春夏之墓子王毅立

再看日期,却是写着太平兴国九年立夏日。因小喜几人都在,萧逸然不方便放郑欣欣的魂魄出来。看着眼前墓碑上的日期,脑子里猛然想起圆通大师那天说的颂子。

生于春夏,终于春夏。秋冬之交,东山之下。

萧逸然终于完全明白了圆通大师颂子的含义。郑欣欣的丈夫,因生于春夏之交,故名王春夏,又刚好是死于今年的春夏之交,所以圆通大师才说,生于春夏,终于春夏。至于后两句,早就在萧逸然于黄河岸边的小镇小市上遇到王春夏时,应验过了。

第213章 五台山凭吊西风

萧逸然站在新坟的墓碑前沉思片刻,一个人回到马车上,让小喜和晴雯麝月都等在外面,这才放出郑欣欣的魂魄,问道:

“姐姐,从车厢门口,远远看一眼吧。\顶\点\.()().”

萧逸然说远远看一眼,其实在车厢中是能够看到墓碑上的文字的。郑欣欣的魂魄先是跪在车厢中,对着公婆的坟遥遥磕了两个头,才仔细看着新立的墓碑。脸上无悲无喜地沉默了许久,才幽幽地说道:

“能知道回来陪着爹娘,也算是良知未泯。小姐,我们走吧。”

上次在小市时,郑欣欣的魂魄不想见王春夏,显然那时候,郑欣欣还没放下心中的执念,今日如此一说,萧逸然知道,郑欣欣已经原谅了王春夏,心中的执念早在昨天夜里,就因为萧逸然和她讲的宝塔的相关传说中顿悟而消失了。

“好,我们回家。”

从延安府会燕山府,是可以选择一直东行的。不过,萧逸然还是选择了绕道东山过黄河,经小市,路过五台山下的道路。萧逸然心中一直对没能去凭吊一下圆通大师,而感到遗憾。

路上,萧逸然计算一下时间,圆通大师是前年冬天圆寂,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过去快两年了。自己一行是去年的五月初离开燕山府,现在早已是西风萧瑟,进入了秋天。如今已经是太平兴国九年(984),萧逸然知道,这次回来后,怕是三年内再没有机会离开燕山府了。第一世的记忆告诉她,两年后的986年,即雍熙三年,宋太宗会下令北伐,这将是宋朝建国后最大的一次败仗。如果父亲萧国良在北伐前没有被调走,萧逸然必须留在燕山,帮助父母度过这次难关。

不日来到五台山下,虽然已是夕阳西下,萧逸然还是坚持上山拜祭圆通大师。只带着郑欣欣的魂魄,让小喜三女,以及萧庆,小月升都留在寺外。

本来寺庙中都有值日神将把守,郑欣欣的魂魄是很难进入的。不过,有圆通大师留下的佛珠的护持,萧逸然很顺利就把郑欣欣的魂魄带人庙中。寺里的执事僧人约略还记得萧逸然,听说要拜祭圆通大师,便打发一个小沙弥,把萧逸然领到庙后的塔林里。

“施主,塔林中最大,最新的一座,便是圆通大师的舍利塔。”

萧逸然来到圆通大师塔前,双手合十,躬身施礼。此时,西风吹动塔林四周茂密的柏树林,发出阵阵涛声。落日的余晖,把塔林染厂金黄色。顿时,给人一种肃穆,凄凉的感觉。萧逸然随手放出郑欣欣的魂魄,对她说:

“姐姐也来拜一拜圆通大师吧。”

出乎萧逸然意料的是,郑欣欣的魂魄出来后,不是对着舍利塔施礼,反而是慢慢飘了过去,不一会就消失在塔中。

“姐姐?”

“小姐,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不由自主就进来了。只是,能进来却是再不能出去。”

“那姐姐感觉如何?”

“小姐,在塔中,如沐浴在佛珠金光中一样舒服。”

“既然如此,姐姐就留在这里吧。说不定,这也是大师事先安排好的。”

“小姐保重,等哪天能够离开时,我再去拜见小姐。”

虽然,萧逸然已经习惯,每天夜里郑欣欣的魂魄陪着自己,在佛珠的金光中习练炼魂诀,只是,萧逸然知道,时间久了难免会被人发现。自己一直带着一个鬼魂的事情,要是传出去,真的会有些惊世骇俗。既然大师有此安排,萧逸然也就无需再担心什么,嘱咐郑欣欣几句后,再次对大师的舍利塔施礼后,默默转身离开。

萧逸然不是没有话要对大师说,比如两年后的战争。只是萧逸然思来想去,还记得第一次见大师时,大师说的“谨言慎行”的话,以及第一次梦中得到玄女娘娘警示的话,都有不让自己泄露天机的意思。所以,萧逸然还是忍住了。心中暗自决定,以后再不要和重生于荒古时那样,泄露过多的天机,以至于遭上天惩罚,让自己与两儿三女生离死别。只能看着历史按照既定的线路发展,绝不再出手干涉。

下山时,天已经黑了。等进入忻州城住下后,小月升早已困的睡着了。时间也到了亥时前后。第一次没有郑欣欣的魂魄陪着自己,萧逸然略微有些不大适应。不过,锦囊和佛珠都还在,萧逸然还是把佛珠取出来,沐浴在金色的光中,习练炼魂诀。

萧逸然在忻州住了一夜,第二天起床后,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让萧庆驾车朝燕山府进发。

所谓近乡情怯,萧逸然这次可是深有体会。本来从忻州到燕山府不过三四天的路程,虽思念父母,却又担心与林晨意外遇到。萧逸然让萧庆,每天只是缓慢前行,竟然走了八天才到燕山府城外。见还是正午时候,萧逸然没有着急赶到府衙,而是找了家酒楼,要了一间包间,自己带着晴雯麝月在酒楼里,边吃饭,边等着。让萧庆和小喜带着小月升,赶着马车先回府中,看看情况再说。

自从三个月前,孙氏和女儿萧逸然通过一封家信后,知道女儿就要离开江宁府,便再没有联系。心中的担忧,却随着时日的流逝,而逐渐增加。每天,都要前院待上一阵,一是盼望着能得到女儿寄来的书信,二是也希望女儿会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尽管女儿自小聪慧,可怎么说也还是十二三岁的孩子。

这天,本该午饭后小憩一会的孙氏,总觉得心中有些不安稳,没有如往日般,留在房中小憩,而是来到前院,坐在客厅中,边喝茶,边不时看向门房处。许是母女连心的缘故,孙氏虽然还不知道萧逸然今天回来,但是心中却是似有所感。

当萧庆驾着马车驶进府门时,孙氏马上站起身来,三步并作两步走了出去。萧庆停下马车,小喜牵着小月升从马车上下来,孙氏没有发现女儿和晴雯麝月三人,心里咯噔一下。连萧庆和小喜给自己行礼,都没有注意,眼睛直勾勾看着小喜。

“夫人,小姐无恙,只是担心大白天贸然进来,被外人撞见,才打发我们先回来看看。”

孙氏听小喜一说,心才算放下来。

“小姐在何处?”

“就在城里的酒楼中。”

“萧庆,快去接小姐回府,这个时候不会有外人进来的。”

“是,夫人。”

萧庆答应一声,转身赶着马车离开府门,接萧逸然去了。孙氏则拉起小月升的手,上下打量一番,边牵着他朝后院走,边说道:

“一年多不见,小月升都长成大孩子了。”

小月升自小一直留在汴梁城中的萧府里,和孙氏并不熟悉,被孙氏牵着,显得有些不大自然。虽然只有四周岁,却也明白上下尊卑的道理,并没有用力抽出被孙氏攥着的小手。不过,一双眼睛却是望着身边的小喜,流露出祈求的神色。

“月升告诉奶奶,出去这一年多,玩的高兴吗?”

这时的孙氏,不论心里,脑子里满满的都是女儿,自然忽略了小月升的不自然,来到后院的房中,在等待萧逸然的过程中,不断询问小喜母子这一年多在外面的经历。

大概过了约莫大半个时辰,一身男装的萧逸然,以及晴雯麝月三人,才出现在后院,孙氏的视线中。母女相见,没来得及说话,两人早已是泪流满面。让小喜和晴雯麝月,也陪着流了不少眼泪。

喜极而泣的孙氏,看着换回女装的女儿,一会说:

“然儿瘦了。”

一会又说:

“然儿长高了。”

看着眼前的母亲,萧逸然发现,一年多不见,母亲不仅清瘦了许多,鬓角竟然长出来不少的白发。

“娘也瘦了,而且还添了不少白发。”

“娘是老了。”

“哪有,娘才四十七八岁,怎么就说老了呢?爹爹还好吧?”

“你爹爹因一天到晚忙忙碌碌的,身子倒是更见康健了。”

母女都刻意没有去提林晨的事情,打发走小喜几人后,坐在床上,亲亲热热谈了好久。内容自然都是萧逸然这一年多在外面的经历,最多的话题,是江宁府那段经历。对于二舅舅想敲诈自己的事情,萧逸然除了和郑欣欣的魂魄,夜闹施立本草房的一节没有讲外,几乎原原本本告诉了母亲孙氏。只听得很少动怒的孙氏,恨不得马上抓住自己那位不成器的二弟,扇两个耳光。

直到萧国良回来,母女才停下谈话。

“爹爹。”

“然儿可算回来了,可想死爹爹了。”

萧国良看着眼前,略显清瘦,却长了个头,一年多没见面的女儿,也难免真情流露。

时隔一年多的团圆饭,三口人吃了将近一个时辰。萧国良破例喝了几杯酒。饭后,三人闲谈的过程中,萧国良突然对萧逸然说道:

“林晨这两天就要回京了。”

萧逸然默默地没有接话,只是孙氏问了一句:

“不是还不到三年吗?”

第214章 燕山府林晨辞行

尽管萧逸然没有说话,不过,心中还是能多少猜到一点林晨要回京的原因。大自己三岁的林晨,现在已经是十六周岁,英惠公主又长林晨一岁,今年十七岁,按这个时代的风俗,两人已经到大婚的年龄了。

萧逸然想到这里,没来由,脑子里突然出现了白杨的影子。每次想到白杨,萧逸然的心都会被紧紧揪一下。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是疼痛?是失落?还是两者都有?

萧国良和孙氏看到女儿默默的,脸上流露出复杂的神情,赶紧岔开话题,对萧逸然说道:

“然儿,今天刚回来,怕是劳累了,一会先去洗个澡,早点休息吧。”

萧逸然也不想让父母过分担心,当即向两人告辞,由晴雯和麝月陪着,回到阔别一年多的,自己的房间。先坐在桌前发了会呆,而后回到床上,也不知道自己该想什么,不该想什么。一会是林晨,一会是赵恒,一会又是白杨。胡思乱想了好久,萧逸然把和林晨,以及赵恒之间往来的信件都取出来。逐一读了一遍,一边读,脑子里就会出现,当时的情景。

%万%书%吧% 读完信件,又整理二人送给自己的礼物。赵恒的夜明珠,带鞘的小刀,还有在天波府里,赵恒递给自己的,一直想还,却没找到机会的锦帕。林晨大都是文房四宝一类,萧逸然现在书案上摆放的就是林晨送的,以及一只镇纸,当然,还有那副画像。把这些东西都端详一番,萧逸然又亲手都收了起来。包括正在使用的,林晨送的文房四宝。只留下赵恒的那把小刀。

这把刀,自从赵恒在安山驿送给自己后,就一直没有再看过,甚至从来没把刀从刀鞘中抽出来过。萧逸然第一次抽出了小刀,顿觉一股寒气逼人,锋利的刀刃,在昏暗的烛光下,显得格外明亮。

“怕不是一把普通的刀子吧?”

萧逸然口中呢喃着,随手拿起一张信笺,覆在刀刃上,用力吹了口气,信笺便一分为二飘落下去。这不仅吸引了萧逸然的注意力,再次用小刀割下几根头发,放在刀刃上,吹口气,头发也断为两截。

“竟然真的有吹毛断发的刀剑?!”

在萧逸然所有的记忆中,仅仅是有这个“吹毛断发”的成语,却从来没真正见过这样的刀剑。萧逸然拿着小刀,反复打量着。这把刀,刀把和刀刃几乎差不多长短,刀把的长度刚刚够萧逸然的小手握住,刀神略微弯曲,刀尖极细。萧逸然知道,一般有名的刀剑,上面都会有文字的。便凑到烛光下,仔细找了一遍,却什么都没发现,甚至连个标志都没有。

萧逸然一个人在床上玩了一会,再次看看那些还没收起来的信件,萧逸然来到外间,想找只火盆来烧掉。

“小姐?”

晴雯和麝月本就一人睡外间,一人睡西间。今晚该是麝月当值,在外间的榻上睡觉。听到动静,见是小姐走出来,揉着眼睛轻声问道。

“你醒了正好,帮我找只火盆来,另外,你知道小杏姐把我那些平时练字时写的纸张,都收在哪里吗?”

萧逸然一时想起,在江宁府宋家疃庄子上,接待二皇子赵元僖时,从他嘴里听到自己抄写的苏轼的《水调歌头丙辰中期》流传出去的事情,想着找出来一并烧掉得了。

“一般都在小杏姐房间的床下,我去看看还在不在。”

麝月转身出去,不大会功夫就抱着一团纸进来,手里还提着一只火盆。

“把这些都烧掉吧,一张都不许留。”

看着麝月点着火,在火盆里一张张开始烧,萧逸然回到自己的房间,把林晨和赵恒的信件也拿出来,一封封丢进燃烧的火盆中。

“小姐?”

麝月疑惑地看着萧逸然。

“都过去了,何必还留着呢。”

烧完信件,又转身回去,把收起来的赵恒的锦帕,以及林晨画的自己那副画像,也拿出来。锦帕丢进火力后,又要把画像也丢进去,却被麝月一把抢了过去。

“小姐,这个可不能烧。”

“为什么?”

“烧自己的画像不好,我们老家,只有死人的画像才可以拿来烧。”

萧逸然本想说,自己不就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吗?只是看看麝月紧张的表情,忍了忍,没有说出来。

“那你随便找个地方放着吧,只是不能让外人看到。”

“是,小姐。”

萧逸然回到床上,心中也在想,自己这样做,是不是有些过分?一定要把那些东西烧掉吗?烧掉就真的能把林晨忘记吗?这一天夜里,萧逸然破例没有修炼炼魂诀。直坐到鸡叫时候,才迷迷糊糊睡着。

早晨醒来,已是日上三竿时候。匆匆洗漱之后,来到母亲房中。

“娘,我起晚了。”

“赶了那么多天的路,换谁也会累的。然儿这几天就好好休息吧,不用再早晚过来请安了。”

萧逸然知道,自己起晚了,可不是因为劳累的缘故,不过听母亲如此说,也没有说别的。

“然儿是不是夜里没有睡好?”

孙氏这才注意到女儿眼圈有些发暗,心疼地拉着萧逸然的手问道。

“许是好久没有在那房间睡觉了,有点择席的毛病。只是睡的晚了些,今晚应该就好了。”

“回头快回去补一觉,下午再陪娘说话。”

“刚起床,哪里睡得着,要睡也要午后才行。”

母女在房间先聊着的时候,突然小莲走进来,对母女说道:

“夫人,小姐,老爷回到前院客厅了,说一会林晨林大人要来辞行,问夫人要不要到前院去。”

萧逸然突然听到这话,只是把头扭到一边,孙氏先是看了看女儿,才对小莲说:

“告诉老爷,等林大人来的时候,再来通知我,我到前院会客。”

向来,孙氏都没把林晨当做外人,一般情况下,林晨到府上来,都是到后院来拜见孙氏的。只不过,现在女儿在家,自然不方便再让林晨过来。

“然儿。”

待小莲走后,孙氏见女儿脸上淡淡的,并没出现像一年前的那般情形,试探着叫了一声。

“娘,都过去了。”

第215章 雁南飞天高云淡

真的都过去了吗?就是萧逸然自己也难以肯定。

在母亲房间直待到快午饭时,小莲才再次过来说道:

“夫人,林大人来了。”

“知道了。”

孙氏答应着,转头对萧逸然说:

“然儿少待,一会娘回来一起吃午饭。”

“嗯,娘去吧。”

看着小莲在前,母亲孙氏在后,朝前院而去,萧逸然呆呆地坐在床沿上,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想象着前院的情形。

孙氏来到前院客厅时,萧国良正陪着林晨喝茶。见孙氏进来,林晨急忙站起来,就要施晚辈之礼。往常林晨过来拜访,都是到后院见孙氏,也都是执晚辈礼的。

&&万&书&吧& {3.}nbsp;“林大人使不得,这里可不是后院,就不要如此了。”

“孙姨?”

林晨发现今天向来温和的孙姨突然变了,不仅是亲自到客厅中见自己,尤其是,嘴里竟然也称呼起自己为“林大人”来。林晨随即低下头去,如同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心里知道,孙姨之所以如此,肯定是知道了此次自己回京,是要和英惠公主完婚的消息。只是,以前孙姨知道皇上赐婚的事情时,并没有像今天这样啊?

孙氏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是怎么了,竟然一时没有忍住心中的情绪。孙氏很清楚,女儿的诈死怪不得林晨,林晨被赐婚尚大长公主,也怪不得林晨。可是,这一连串的事情发生后,孙氏突然发现,受伤害最大的竟然是自己的女儿。心里自然起了微妙的变化,这变化甚至就是孙氏自己都没有发觉。

“请坐吧,不知何时动身启程?”

孙氏被自己刚才的一时失言说了个“林大人”,接下来却不好再称呼林晨了,只好什么称呼都不要了。好在客厅就三个人,不指名道姓,也能明白是对谁说的话。

“孙姨,晨儿准备明天一早就动身。”

“哦,早点回去也好,省的时间仓促。到家后,待我像林妹妹,还有老夫人问好。”

“晨儿一定照办。”

林晨向来都是如此自称,所以不管孙氏怎么变,林晨还是一如往常那样。

孙氏只是在前院客厅略坐了坐,就起身回到后院中,毕竟女儿还在自己房中。

“娘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你爹爹在呢。”

孙氏留意了一下女儿的眼睛,并没有看到哭泣的痕迹,心里真的有些相信早晨女儿说的话——都过去了。

萧逸然看看孙氏,本想问问林晨准备什么时候起身,只是犹豫半天都没有问出口。萧逸然难为的是,自己该如何称呼林晨呢?林晨哥哥,林大人,他,萧逸然都觉得不合适。所以,始终都没有问出口。

母女二人在后院房间说了会话,萧国良就过来了。

“林晨走了吗?”

孙氏问道。

“本想留他吃午饭,他说要回去收拾行装。”

萧国良看看女儿的脸,没有再接着说林晨的事情。三口人一起吃过午饭,萧逸然便回自己房间补觉去了。

躺在床上,萧逸然哪里睡得着,自从听小莲到后院说“林大人”来了之后,萧逸然心中就有一种冲动,想跑过去看看一年多没见的林晨,变成什么样子了。在母亲孙氏到前院时,萧逸然几乎在后院的房间内坐卧难安。

“真的上次在东城门路边的一面,将成为我们的最后一面吗?”

萧逸然虽然早晨对母亲孙氏说都过去了,可是事到临头,还是放不下。就是努力让自己去想想白杨,也无法改变眼前想要见林晨一面的冲动。好在母亲孙氏在前院待的时间不长,不然,萧逸然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忍住。

“他会什么时候动身呢?今天怕是不可能了,听爹爹的意思,明天一早动身的可能比较大。”

萧逸然心中合计了一下,想到一个主意后,才安心闭目小寐片刻。晚饭后,萧逸然告诉晴雯和麝月两人:

“明天一早起来,我们到城外去玩,要早点起床。”

“小姐,要通知萧庆大哥提前备好马车吗?”

“不要,这次就我们三人,谁都不要告诉,夫人和老爷那里也不要说。”

“小姐,夫人见不着小姐会着急的。”

麝月一向心细。

“无妨,我会给夫人留字条的。”

果然,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三人就穿好男装,离开府衙,徒步来到城门处,随着城门打开后出城的人群,来到城外。沿着南去的官道走了一段,就来到城外的南山下,三人信步朝山上爬去。很快就来到半山坡,萧逸然的假坟地。蓦然看到坟前石案上的鲜花,萧逸然顿时愣了一下。

一定是昨天林晨从府衙告辞后,来过这里。萧逸然可以肯定,在这燕山府,除了父母外,也只有林晨会在乎自己。不仅如此,萧逸然还看到,坟前的空地上,已经被人走出来一条隐约的道路,由此可见,林晨是时常到此的。还有,坟堆上几乎没有一棵杂草,显然也是林晨所为。

萧逸然看到这里,心中一酸,眼泪瞬间流了下来。晴雯和麝月也看到了眼前的一切,两人也不是笨人,自然也能猜测出一个大概,见小姐伤心流泪,两人竟然找不到合适的话语来安慰小姐。过了一会儿,太阳已经升了起来。天空中一行大雁飞过,发出悠远的鸣叫声。

“小姐快看,大雁。”

萧逸然用手帕揩拭了一下眼角的泪痕,也抬头观看。只见碧蓝的天空中,南飞的大雁排成一个“人”字形,略过三人头顶的上空,很快就飞到山的南边,再也看不到了。萧逸然看着空荡荡的天空,怅然良久,才转身朝山下的官道望去。

以萧逸然的计算,林晨早晨必定是要吃过早饭才会出城,现在应该差不多来到城外了。萧逸然记得,从这里南下的官道,在越过南山时,有一个接近九十度的拐弯,萧逸然就是打算在那里偷偷看看林晨的。带着晴雯和麝月,从南山的半山腰绕到那处拐弯处的山坡上,因树高草密,萧逸然让晴雯两人,在靠近路边的一处高崖边上,清理出一块地方,为了不至于过于显眼,三人各自坐在地面上的石头上,仅漏出三个脑袋注视着官道上,由北往南行驶的马车。

“小姐是在等林大人的马车吗?”

晴雯昨天在伺候一家人吃饭的时候,约略听到了林晨要回京的话,又联系到今天小姐的异常举动,猜到小姐应该是为了林晨,才一早来到这里的。

“回去后,谁都不能说。”

萧逸然点点头,嘱咐晴雯和麝月道。

“要是林大人的坐在马车里,车厢的帘子再没揭开,怕是就看不到了。”

萧逸然心里也不敢肯定,不过,既然来了就碰碰运气吧。要真的是和林晨的缘分止于去年的匆匆一面,自己也没有办法。

“小姐快看,那辆马车挺下来了。”

晴雯的话打断了萧逸然的沉思,扭头看去,果然看到一辆马车已经停在官道边上,那个位置刚好是萧逸然假坟的下面。萧逸然马上就想到,那应该就是林晨的马车。果然,马车刚停稳,林晨就从车厢里钻了出来。来到路面上,意思是要到山上去,却被身边的一个年长一点的家人给拦着了。因为隔得远,并听不到两人说的什么话,只是,林晨和那人说了会话后,站在路上犹豫了一会,再次回到马车上,钻进车厢,随即放下门帘,马车也跟着再次启动。

眼看马车越来越近,车厢的帘子再没有动静,晴雯和麝月不由都扭头看着萧逸然。萧逸然心里也是十分失望,刚才虽然看见林晨了,只是太远了,只能看到一个大概,林晨的个子似乎比去年又高了些,只是身材还是那样单薄。许是为了赶路方便,这次林晨并没有穿官服。当马车驶到拐弯处,萧逸然无望之下,变得像个两三岁的小孩子一般,下意识地鼓起腮轻轻对着马车吹了口气。

本来只是闹着玩的举动,却出现了萧逸然难以相信的事情。萧逸然吹出去的一缕风,按理说,离开嘴巴后,应该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才对,只是这次却完全不同。离嘴的一口气,反而是越吹越远,越远越大,竟然真真的把马车上的门帘给吹的翻动起来。

本来扭头看着萧逸然的晴雯和麝月,见小姐竟然如孩子般吹了口气,眼里都露出笑意来。不想,小姐吹出的一口气,竟然瞬间变大起来,真的把车厢的门帘吹动了。两人眼里的笑意没有了,代之而起的是巨大的惊讶,嘴巴也慢慢张开。

萧逸然可没心思去留意晴雯和麝月的表情,对于自己下意识吹出的一口气,能带来如此意料不到的效果,萧逸然只是归结于上天可怜见,是老天在帮忙而已。

随着车厢门帘被风吹动,车厢里的林晨探出头来,四下看了看,林晨以为起风了呢,结果发现周边树木上的叶子都静悄悄的,也就没有多想,瞬间又回到车厢内。因为萧逸然三人所处的位置比较高,根本没在林晨的视线中,所以林晨一点都没有发觉。倒是萧逸然真真切切地看到了林晨的脸。

很清瘦,虽然两人没有对视,萧逸然还是能发觉林晨的眼神,还是那样深邃,到现在为止,萧逸然都没有弄清楚,林晨是不是和自己一样,也有着前世的记忆。

第216章 汴梁城喜气盈盈

突如其来的一阵风把车厢的帘子吹动,让林晨以为起风了呢,探头出去看了一下,发现路边的草木都都静止不动,心中虽有些奇怪,只是心中想着就要离开燕山府,此一去说不定还会不会再来。尽管昨天下午已经去然儿妹妹的坟前吊祭过了,林晨的心却还留在那里。

至今林晨都不敢相信,那样聪慧,那样清丽的然儿妹妹会突然仙逝。只是摆在眼前的坟茔,又让林晨不得不相信那是事实。

“然儿,尚大公主绝非哥哥所愿。只是迫于压力,还有母亲的期望,哥哥不得不遵从皇上的旨意。”

林晨坐在马车里,心里再次默念着这句不知在萧逸然坟前说了多少遍的话。刚才让马车停在路边,林晨是想再次上山和坟墓中的萧逸然道别,却被长随林聪给拦下了。理由也很充分,一是昨天下午刚刚来过,二是今天要赶好多路,而林晨一到墓地,总是会忘记了时间。林晨也知道,每次到然儿妹妹的墓前,心里总有无数的话想说。为了不耽误行程,便听从了林聪的建议。

从燕山府到汴梁城整整走了十天。来到京城姑老爷的府邸时,已经是红日西沉。刚进大门,就看见比去年分别时,更显清瘦的母亲正站在前院客厅的廊下,注视着府门的方向。

林晨劲走几步,林氏看到一年多没见的儿子,也是快步朝儿子走来。林晨来到林氏身前,扑通一下跪倒在地,边磕头,边说道:

“娘,孩儿回来了。”

林氏弯下身子,把林晨拉起来,上下左右地看了一遍,心疼地说:

“晨儿瘦了。”

“娘也清减了不少。”

“快随娘到后院去见姑老娘去。”

“娘刚才是碰巧来到前院吗?”

林晨心里有些怀疑,于是试探着问了一句。

“自从接到皇上要你回来完婚的旨意后,娘每天早中晚都要到前院看看。”

林晨听到母亲如此说,眼圈马上就红了,低着头,跟在母亲身后,什么话都没有说。记得自己在然儿妹妹坟前许过好多次愿,等将来会到那里陪着妹妹,可是,母亲的这份恩情如果还不上,自己怎么可以去陪然儿妹妹呢?

“晨儿回来了?”

刚走到姑老娘王老夫人房门外,老夫人的声音就传了出来。林晨快步走进房中,照例跪倒行礼。

“快起来,快起来。自己家里行这大礼做什么?再说一路颠簸,身子又疲乏得紧,快起来。”

身边的丫头,提老夫人把林晨扶起来。

“过来,让姑老娘看看。”

林晨上前半步,来到王老夫人眼前,老夫人如同刚才的林氏一样,仔细打量一番后,说道:

“略显瘦了些,不过个头倒是长了不少。在燕山府这一年多,过得还随心意吗?”

“挺好的,姑老娘。”

“那就好,那就好。快下去洗洗,一会你姑老爷也该回来了,我们一年多没吃团圆饭了。”

林晨告辞出来,身后依稀传来老夫人吩咐丫头到厨房传话,要好好整治一桌宴席,替林晨接风洗尘。

晚饭后,林晨随姑老爷王侍郎来到书房之中,王侍郎大致询问了一下在燕山府一年的经历,然后说道:

“圣上吩咐礼部,等你一回到京城,就着手赶制喜服,及一应相关的事宜,也要你到礼部去协商。明天一早先到礼部交接,之后就去礼部吧。到礼部后,直接到我那里就行。”

林晨恭恭敬敬答应着,又陪着说了会话,才回到后院,给母亲和姑老娘请安后,回到阔别一年多的自己的房间。林晨哪里有什么睡衣,恹恹地呆坐在桌前良久,回身找出这几年萧逸然写来的信件,一封封逐字逐句地读起来。

读着手中的信件,眼里是一行行娟秀的字迹,脑海里却是萧逸然的一颦一笑。那清丽脱俗的面容,那甜润清脆的话语声,那睿智的眼神。

“然儿妹妹,都怪哥哥,哥哥本想等殿试后再请母亲派人到燕山府提亲。要是秋闱后,就央求母亲请人去提亲,就不会再有圣旨赐婚一事了。然儿妹妹,都怪哥哥。”

林晨喃喃地自我责怪了半天。

“晨儿,晨儿还没睡吗?”

突然房外传来母亲的声音,林晨急忙把信件收起来,用力揉了揉发红的眼圈,打开房门走出来。果然见母亲林氏正在站在窗下。

“娘秋深夜寒,快不要站在外面,小心伤了身子。”

“娘起夜,见这边的灯还亮着,就过来看看。晨儿,时辰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好的,娘,我就睡。”

看着母亲走远,林晨回到房间,宽衣后,吹熄灯,躺到床上。两只眼睛呆愣愣地睁着,盯着帐幔的顶,脑海里还是萧逸然的音容笑貌。早晨,林晨醒来时,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感觉头昏昏沉沉的,知道自己睡的时间不长。用冷水洗把脸,才觉得精神了点。不过,发暗的眼圈还是告诉了林氏,以及王侍郎和老夫人,林晨并没有睡好。

“晨儿是不是夜里没睡好?要是感到精神不济,今天就先不去礼部。”

王侍郎是担心林晨精神不佳的状态被传到宫里去。

“姑老爷,我挺好的。”

和王侍郎一起离开府邸,林晨先到吏部交接差事。吏部的事情很简单,只是从吏部来到礼部后,林晨的脑袋瞬间就大了。林晨没有想到,和长公主完婚的礼节如此繁琐。仅是礼部的相关官员给他讲述各方面的礼数,以及规矩,就讲了整整一个上午。午饭后,林晨再次来到礼部,这次是宫里派出的演礼官,专门教林晨宫中礼仪的。

看出林晨脸上的不耐烦,王侍郎偷偷找个机会对林晨说道:

“晨儿,这些都是必须要学的。以后和公主成婚后,自然会时常进宫请安,如果不认真学好,万一出现纰漏可不是闹着玩的。”

“姑老爷,我知道了。”

林晨耐着性子,和宫中派来的演礼官,足足学了一个下午。至于婚礼上的其他事项,倒是不用林晨操心,都有礼部来主持操办。

随着林晨回到京城的消息逐渐传开,前来王侍郎府上贺喜的官员络绎不绝。因大长公主历来深得当今圣上的宠爱,所以,京城之中,上至宰相府,下到个部官员,无不送来贺礼。有的是官员亲至,有的则是安排管家前来。

林晨随着礼部官员,以及宫里派出的演礼官,习学了两天宫中的礼节,接下来就只能收拾好心情,在王侍郎府上,接待往来贺喜的一众官员。

婚期订在八月十六,林晨回到京城时,是七月二十二。转眼过去十天,已经来到八月初二。正在王侍郎府上接待贺喜官员的林晨,突然看到姑老爷府上的管家,慌慌张张跑进来汇报道:

“表少爷,三殿下韩王到了。”

林晨一听赵恒来了,虽然心中对于赵恒横插一把,请求圣上赐婚于萧逸然之事,还耿耿于怀,不过,对方毕竟是皇子,站起身来就迎了出去。刚走出客厅,赵恒已经走过来了。

“驸马,回到京城也不去看看本王。”

见赵恒开口直接以驸马相称,林晨有些不大自然。

“殿下请到客厅叙话。”

把赵恒让进客厅,原来在客厅中的客人,慌忙给赵恒见礼,随即纷纷告辞离开。

“驸马去燕山府这一年多的时间,过得可还顺心?”

“蒙王爷记挂,还好。”

突然,赵恒脸色一暗,话题一转说道:

“可曾到王妃墓地看过?”

听赵恒突然提起萧逸然,林晨心中一痛,低着头,没敢看赵恒的眼睛。

“临来的前一天下午去看过,……”

林晨差点顺口说出“去看过然儿妹妹”,一想到坟前的碑是赵恒为自己的亡妃所立,硬生生忍住了。

“唉,转眼过去十六个月了,真是红颜薄命啊。”

林晨不知道赵恒今天为什么会当着自己的面,发这样的感慨。自己和然儿妹妹的关系,林晨不相信赵恒不知道。

“驸马,今天来此是受长公主吩咐,要本王带驸马去看看驸马府,若有不入眼的地方,好人整改。”

林晨只是从姑老爷王侍郎口中得知,驸马府建在汴梁城的东南角上,却没亲自去看过。听赵恒如此说,林晨只得站起身来,对赵恒说道:

“王爷少待,待我回禀母亲一声。”

林晨从后院出来时,赵恒早已坐在马车上等着了。林晨登上王侍郎府上的马车,跟在赵恒马车之后,朝新建的驸马府驶去。不一会,马车停在驸马府门前,赵恒在前,林晨在后走进去。转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才把整个驸马府转完。

“驸马,可有哪里不合适吗?”

“王爷,并无不合适之处,这样就好。”

驸马府很大,看样子是由旧府邸改建的。正房,厢房,跨院,后花园,可谓应有尽有。树木花草,亭台楼阁,池塘假山,目不暇接。这些对于出身寒微的林晨来说,的确是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既然驸马如此说,本王可就回宫见长公主去了。驸马可有话要本王转告长公主吗?”

林晨摇摇头。

“好吧,本王告辞,大婚之日再喝驸马的喜酒吧。”

说完,赵恒转身走了。

第217章 罗幔轻垂烛摇红

因婚期订在八月十六,只剩下十几天的时间,虽说婚礼由礼部操办,林晨也不得不每天跟着礼部熟悉婚礼上的礼仪,以及细节。~顶~点~ ..cOm另外,每天还要接待前来贺喜的官员。八月初四,林晨接到大长公主的传话,先搬到驸马府去住。只是,英惠公主并没有说让林氏一起入住驸马府,林晨也不敢擅做主张,所以林氏依然住在王侍郎府上。好在林晨每天都要到礼部去一趟,来回刚好可以趁机会到王侍郎府上向母亲林氏请安。

转眼就是八月十五,王侍郎夫妻二人,以及林氏都没有心思如往年般赏月饮酒了,都在为第二天林晨的婚事忙碌着。反而林晨没情没绪的,一个人来到王侍郎府上的后花园中,对着天上的一轮满月发呆。思绪不由自主回到燕山府城外的南山坡上,萧逸然的墓地。

“然儿妹妹,今晚的月亮真好,妹妹看到了吗?”

林晨嘴里呢喃着,想着萧瑟的秋风中,凄凉的月光下,千里之外萧逸然孤零零的坟墓,眼泪瞬间流满脸颊。

“妹妹,为什么会这样?”

林萧一个人呆在后花园中,直到林氏派人来找,才揉揉发红的眼睛,来到林氏房中。

“晨儿,过去的都过去了,明天就是和长公主的大婚之日,晨儿还需打起精神来。”

“娘,孩儿知道。”

“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明天怕是要忙碌一整天。”

“娘也早点休息吧。”

林晨回到自己的房间,虽然吹熄了房间的灯,却大睁着双眼,毫无睡意。几乎一夜未睡的林晨,当东方露出鱼肚白,便被礼部来人叫起来,要照着预先订好的时辰前往皇宫接大长公主的车驾。

大长公主的陪嫁是普通如林晨这样的人无法想象的,好在林晨也不在乎这些。尽管一夜未睡,林晨还是要强打精神,跟着礼部的演礼官,按照婚礼的程序,一步步进行着繁琐的礼仪。

正当午时,林晨穿着一身喜服,骑着高头大马在前引领,英惠公主的车驾来到驸马府中,接下来的仪式和普通人家迎娶差不多。拜天地,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只是在夫妻对拜时,却是先林晨以君臣之礼拜了英惠公主后,才夫妻平拜。

当初演礼时,林晨对此并没有提出异议,心中想着,只要不让母亲林氏以君臣之礼拜见英惠公主,其他都好说。

英惠公主被送入洞房后,林晨照例要接待前来贺喜,喝喜酒的众多宾客。一直忙到太阳偏西,客人才逐渐散去。接连的劳碌,加上一夜未睡,林晨也早已疲累不堪。来到婚房中,还有一段礼仪。是宫里派来的演礼官和喜娘主持,差不多大半个时辰的时间,林晨才揭开英惠公主头上的盖头,在喜娘和演礼官的唱和中,两人喝了合卺酒,整个婚礼的仪式才算正式结束。

“官人累了吧?”

当房间内只剩下林晨和英惠公主时,公主打破沉默,关切地问了一句。

“公主也辛苦了。”

对于英惠公主以“官人”称呼自己,林晨还是满意的。这是普通官宦人家,妻子对丈夫的标准称呼。对于眼前身姿靓丽,端庄贤淑的英惠公主,林晨并不是没有好感。尤其是,在萧逸然去世时,公主暗中帮忙,让林晨如愿以偿到燕山府为官一年多时间,得以时常到萧逸然墓前祭奠,对此,林晨是很感激英惠公主的。本来,林晨是想找机会谢谢公主的,只是今天不适合提萧逸然的事情。

“官人在燕山府一年多,过得可还好吗?”

林晨没想到英惠公主会主动提起此事,愣了一下,才答道:

“还好,这还要多谢公主从中帮忙。”

“夫妻之间何须如此客气。”

毕竟都还是少男少女,又是新婚,英惠公主说这句话时,显得格外羞涩。那飞上脸颊的红晕,在烛光中更显娇艳。因喜娘和丫鬟出去时,早已替两人解去外面宽大的喜服,如今的英惠公主只是穿着贴身的红色小衣。

虽然和萧逸然接触比较多,不过,林晨还从来没有见过女孩子羞羞怯怯时的模样。眼前英惠公主的娇羞样子,不由让林晨的心砰然而跳。两只眼睛定定地看着眼前的玉人,双脚不由自主靠了过去。

见林晨走到自己身前,鼻息中已经能够嗅到林晨身上的味道,英惠公主更是羞涩,双手不安地抓着自己的衣角,红彤彤的脸深深低下去,看着自己的脚尖。

“公主。”

“官人。”

听到林晨轻柔的呼唤声,英惠公主低若蚊蝇般回了一句。

当林晨的双手扶上自己的纤腰时,英惠公主直觉浑身一颤,似乎没有站立的力气一般,身体软软地倒进林晨怀里,发烧的脸伏在林晨的胸口,再也不敢抬起来。只是,过了良久,都没再感觉到搂着自己的林晨的动作,英惠公主不由心中疑惑起来。

此时的林晨,怀里抱着英惠公主温软的娇小的玉体,眼睛却在看着公主身后华丽的帐幔,心中正把怀里的英惠公主想象成自己的然儿妹妹。要不是英惠公主接下来低低的一声“官人”的提醒,林晨差点脱口喊出“然儿妹妹”四个字来。

林晨心中暗叫一声侥幸,他很清楚,万一自己脱口而出“然儿妹妹”,将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当即收拾心情,紧了紧抱着公主的双臂,温柔地说道:

“公主,时辰不早,我们安息吧?”

虽然没有听到公主的回答,却分明感觉到了胸口英惠公主点头的轻微动作。公主本就坐在床沿上,林晨微微用力,两人顺势躺倒在床上,顺手,林晨把帐幔放了下来。

所谓**帐暖,被翻红浪,鸳鸯交颈,也就顺理成章,水到渠成了。

事后,林晨拥着英惠公主沉沉睡去,直到早晨被丫鬟的开门声惊醒,林晨睁开眼睛,刚好看到账外的红烛,一夜未熄,早已是烛泪累累,仅剩下寸余长的一段。

第218章 寒蛩声碎月明中

月儿弯弯照九州,

几家欢乐几家愁。

几家夫妇同罗帐,

几个飘零在外头。

林晨离开的那天早晨,孙氏一早没有看到女儿过来请安,到吃早饭时,也没见女儿过来,不由心下怀疑,以为女儿病了。急忙来到女儿房中,不想,里面空无一人。待看到桌子上女儿留下的字条,才放下心来。

“娘,女儿带晴雯麝月一早到南山游玩,午饭时回来。”

孙氏本是个聪慧的女人,从来不会不告而别的女儿,突然选择今天一早到南山去,那里不正是从燕山城返京的必由之路吗?难道女儿是去给林晨送行不成?孙氏总觉得女儿不会如此冒失,只是心里有些不踏实,便找来萧庆吩咐道:

“小姐一早到城外的南山去了,你赶着马车去接一接吧。”

眼看着林晨乘坐的马车,在自己眼前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萧逸然依然坐在那处高崖上出神。

“小姐,该回去了,不然夫人会担心的。”

晴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小姐快看,远处来的马车,好像府上的马车。”

麝月指着燕山府的方向,对沉思中的萧逸然说道。

萧逸然这才转头看了一眼。

“是萧庆大哥来了,我们下去吧。”

三个人绕到官道上时,萧庆也赶着马车到了。

“小姐,夫人让我来接小姐。”

等萧庆调转马车,萧逸然和晴雯麝月三人登上马车,便朝燕山城赶去。

“小姐是怎么做到的?”

“什么什么做到的?”

被晴雯问的一愣的萧逸然反问道。

“就是刚才,林晨马车过来时,小姐一口气吹出去,竟然吹动了马车的帘子。那可是隔着好远呢,就是不隔那么远,仅凭一口气,也是吹不动车厢门口的帘子的。”

“哪里是我吹的?分明是风刮的。”

“可是,我们分明看见小姐鼓嘴吹气来着,是不是麝月?”

晴雯一边说,一边转头向麝月求证。

“是啊,小姐。”

“我有吹气吗?”

见晴雯和麝月一起点头,萧逸然不由有些好笑。

“你俩中邪了吧?别说那么远,就是趴在车厢帘子上,我能吹得动吗?”

萧逸然当时一颗心都在林晨身上,哪里还会记得自己当时因为心下着急,做出的孩子般鼓嘴吹气的动作?

俗话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萧逸然因十五晚上陪着父母赏月,睡的晚了些,今天晚饭后,早早就被母亲孙氏送回房中,亲自看着萧逸然宽衣解带,躺下后,母亲孙氏又关照了晴雯和麝月两句,才转身离开。

萧府的人,不论是萧国良夫妻,还是萧逸然,都知道林晨和大长公主英惠的婚期是八月十六。不仅他们,估计整个大宋的臣民,不知道这个日子的人不多。

因母亲一直看着自己,萧逸然躺倒床上只好做出假寐的样子,待母亲离开后,又一骨碌爬起来,披上衣服,坐在床上。透过窗子,呆呆地看着天空中的一轮满月。

“林晨哥哥,今晚是你和英惠公主成亲的日子,心里可还记得然儿妹妹吗?”

萧逸然不由轻声呢喃着。

自从那天早晨暗中送林晨离开后,萧逸然似乎感觉和林晨的距离已经远到遥不可及的地步。如今想到千里之外的京城驸马府中,自己的林晨哥哥,此时正和英惠公主卿卿我我,萧逸然的心说不痛是假的,可是已经没有最初听到林晨被皇上赐婚,尚大长公主时那般强烈了。

屋外的月亮月升越高,清幽的月光透窗而入,床下,墙角处,不时传来寒蛩的切切私语,萧逸然环视了一眼被月光照亮的房间中的一切,恍惚间,眼前熟悉的一切,渐渐变得越来越陌生的同时,似乎正在离自己远去,而且是越来越远。不一会,萧逸然只觉得眼前的景物,从一个点开始破碎起来。就如同平静的水面中的倒影,被投入一棵小小的石子时的情景一样,先是一点,继而慢慢扩大,终于支离破碎,再也没有了踪影。

萧逸然的心也随之紧紧揪了起来,想要张口呼喊,却总也喊不出声音来。巨大的恐惧感,顿时让萧逸然惊出一身的冷汗。

“小姐,小姐醒醒。”

耳边突然传来晴雯和麝月焦急的喊声,萧逸然这才缓缓睁开眼睛。只是,当萧逸然看清楚眼前的景物时,心猛然一缩,呆愣愣的宛如一尊泥塑一般。

这哪里还是自己在燕山府府衙中的房间?所有的一切都变了,桌子,椅子,甚至房间内的装饰,以及床上的帐幔,都和原来的不一样了。

这是怎么回事?

转头看看正看着自己,脸上流露出关切神情的晴雯和麝月两人,萧逸然的心才略微松了松。

“小姐是不是又魇住了?”

当麝月的问话声刚一出口,萧逸然无意中看到窗外的天空,再次冷汗津津而下。怎么会是白天呢,分明是八月十六的夜晚,天空是一轮幽幽的满月啊,怎么突然变成红日当空了?

“我睡了多久?”

“小姐从未时初入睡,平时都是睡小半个时辰,这次却是足足睡了一个时辰还多一点,现在已经是申时一刻了。”

“申时一刻?”

萧逸然呢喃地重复了一遍。

“我们这是在哪里?”

“小姐怎么了?我们在画舫中啊。”

“什么画舫?”

似乎发觉小姐有些异样,晴雯和麝月对视一眼,低头看着脸色有些苍白的萧逸然,担心地问道:

“小姐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萧逸然茫然地遥遥头,对两人挥挥手,示意两人离开,兀自闭上眼睛,久久沉思起来。

“难道是个梦?难道重生于北宋的经历只是一场梦?”

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可是,脑海里关于眼前的记忆,却分明告诉萧逸然,这里是秦淮河,自己现在所在的正是秦淮河上的一艘画舫。这艘画舫,还是去年冬天离世的妈妈留给自己的。自己分明出生于秦淮河岸边,一户普通的小商贩之家。父母在自己三岁那年双双故去,之后就被这艘画舫的主人,赵钱氏收养,向来自己都称呼赵钱氏为妈妈。自小,跟着妈妈读书识字,学习琴棋书画,渐渐十年过去,正当妈妈要安排自己接客时,却突染风寒不治而亡。留下这艘画舫,以及丫头晴雯和麝月,还有几个老妈子,****流连于秦淮河上,以卖唱为生,至今已经快一年了。

“老天,老天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219章 落日余晖画舫幽

萧逸然躺在床上,慢慢梳理着脑海中的记忆。+顶+点++++c怎么可能是个梦呢?可是晴雯刚刚说过,自己是未时初开始午休,现在不过是申时一刻前后。看外面的天色,晴雯所说并不错。

从出生于嵩山脚下那个小山村的农家小院中开始,父亲萧国良,母亲孙氏。以至于后来的太仓县城,江宁府里的众人,也是在江宁府认识的林晨,还有,寇湘老先生,师哥寇准,三皇子赵恒,二皇子赵元僖等等等等。是那样的清晰,怎么可能是梦呢?

无论如何,萧逸然都难以相信,历历在目的北宋十三年的经历只是自己的一个梦境。

只是,如果那不是个梦,又如何解释眼前的情景呢?脑海中的记忆告诉自己,现在是明洪武九年。十年前,也就是自己三岁那年,自己的亲生父母死于朱元璋和陈友谅的那次战乱中。之后,被赵钱氏收养,一直生活在这艘画舫中。每天除了读书识字,练习琴棋书画外,就是迎来送往。从八岁那年,自己可是给到画舫中的客人弹琴奏曲,偶尔也会附和那些文人填词作赋,甚至围棋画画。

如果那真是个梦,晴雯和麝月这两个丫头,怎么也会出现在梦中呢?

“晴雯,麝月,你们进来。”

随着萧逸然的喊声,晴雯和麝月揭帘而入。

“小姐好了?”

“你们刚才有没有做梦?”

“没有啊,小姐睡着后,我和麝月一早陪在小姐床前,几乎寸步没动。”

晴雯说着,还故意扬了扬手中的一只未绣完的帕子给萧逸然看。

“我们一直在赶这件帕子,小姐原来的帕子不是旧了,就是让客人要走了,眼看就没帕子可用了。”

萧逸然看了看两人脸上的表情,知道她们说的都是真的。慢慢坐起身来,在两人的服侍下,穿戴好,萧逸然走出房间,来到画舫的甲板上。

只见,画舫下的秦淮河,清澈的河水轻轻荡漾着,岸边是茂密的各色树木,在树木的浓荫中,依稀可见岸边人家的房舍的一角,或屋檐,或院墙,或大门。沿岸是一条宽阔的道路,路上行人来来往往,熙熙攘攘。远处的天空中,一轮红日早已西斜,阳光照在河面上,发出晃眼的粼光。偶尔,从不远处的其他画舫中,会传来悠悠的琴声,或者琵琶声,乐声宛转悠扬,悦耳动听。间或,也有一两声小贩的叫卖声掺杂其间,显得刺耳而不和谐。

“晴雯,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不是吧,小姐,怎么睡了一觉,连今天是什么日子都忘记了?”

晴雯疑惑地看着萧逸然问道。反而是旁边的麝月轻声回答道:

“小姐,今天是八月十六啊。”

“也是八月十六?”

“小姐,什么也是八月十六,就是八月十六啊。”

萧逸然不再理会两人,再次陷入沉思之中。

其实萧逸然知道,今天是八月十六的。只是因为心里的疑惑,才顺嘴一问。昨天是八月十五,因画舫的主顾们都在家里陪着家人赏月过节,所以昨天晚上画舫上并没有客人。是晴雯和麝月陪着自己一起赏月的,睡前,萧逸然真真切切地记得,自己还曾抚琴一曲。

可是,梦里的自己却是在北宋的燕山府中,在燕山府的知府衙门的府衙里,陪着父亲萧国良,和母亲孙氏一起过的中秋节。父母担心自己惦记着林晨和公主的婚事,故意给自己讲了很多他们年轻时的故事。以至于,不知不觉中就到了后半夜,所以十六晚上,母亲孙氏才早早送自己会房间,好早一点睡。自己假寐中,见母亲孙氏离开后,思绪一直远飞到汴梁城的驸马府中,想象着林晨哥哥和英惠公主新婚之夜的情景。

想着,想着,看着透窗而入的月光下,房中的景物,突然就感觉到那些景物变得越来越遥远,越来越陌生,直至如同镜中的影子一样,随着镜子的破碎而一点点破碎掉。再次醒来时,已经是身在画舫的床上了。

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逸然记得第一次重生于荒古时代,第二次重生于北宋,都是神魂离体,遇到时光隧道才完成的。而且,两次重生时,面对的环境都是陌生的,在自己的记忆中是一点痕迹都没有的,怎么这次会这样呢?

想到这里,萧逸然低下头去仔仔细细看了一会自己的身体,的的确确是和梦中一个身体,再回忆梦中得自许颖姐姐,和玄女娘娘那里的两段口诀,结合而成的“炼魂诀”,依然留在脑海中,一切都是如此真实。就连身上所穿的衣服,也大致相同。

不会现在才是在做梦吧?萧逸然伸右手使劲掐了一下自己的左手,很疼,不是在梦中。

既然现在不是在梦中,萧逸然又无法让自己相信北宋那十几年的经历是在梦中,同时,萧逸然也可以肯定这次不是重生,不论是来自自己的感觉,还是和前两次重生比较,都有着天差地别。重生的话,哪里会带着原来的身体的?更何况,连身边的两个丫头都是一样的。如果说是重生的话,是无论如何都无法解释的。

另外一个不同于前两次重生的地方,是心中根本没有那种生离死别的感觉,有的只是淡淡的失落,或者说是深深的疑惑。

“小姐,太阳就要落山了。还是回房间准备一下,朱公子不是约会今晚要来吗?”

萧逸然正想着回房间试试修炼的炼魂诀,还能不能遁出元神来,刚要转身,就听到麝月的话,只是听到麝月的前半段话,后面的压根就没听进去。

回到房间后,萧逸然经过桌案时,看到一张写着字的纸张,不由拿起来,想起是昨天晚上睡前,自己未曾写完半首诗:

明月当空正中秋,

秦淮波荡水幽幽。

隔船谁家窈窕女,

萧逸然还记得当时的情景,因临睡前听到相隔不远处的一艘画舫中传出悠扬的歌声,提笔便写下这三句,只是想来想去,都没有想到让自己满意的结句,就放下笔睡觉去了。

随手把诗句放下,顾不得去想诗的结句,拖脱掉鞋子,盘腿坐到床上,默念炼魂诀的口诀,元神顿时从头顶的囟门处钻了出来,飘荡在房间的上空。

猛然,萧逸然想到,会不会是自己的神魂穿越到北宋,过了十几年呢?随即,萧逸然摇摇头,这不可能。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自己在这大明朝是什么时候得到的炼魂诀,又是从什么时候可是修炼的呢?难不成来到这大明朝的是自己北宋时的神魂?也不可能,萧逸然看看盘坐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肉身,再次否决了自己这个想法。

“要是带着郑欣欣的魂魄就好了,或许她能发现什么,也未可知。”

想到留在五台山塔林,圆通大师舍利塔里的郑欣欣的魂魄,萧逸然突然产生了一个想法。要是能在五台山的塔林中找到圆通大师的舍利塔,并找到郑欣欣的魂魄,是不是就可以证明北宋那一世是真实存在的呢?于是,萧逸然决定,找机会,一定要去一趟五台山。

随即,萧逸然又想,如果真的能够如愿找到郑欣欣的魂魄,从而证明北宋那一世是真实的存在,可又该如何解释眼前的一切呢?自己的身体是如何从北宋来到大明朝的呢?这中间可是隔着近四百年的时间呢?还有晴雯和麝月该如何解释呢?

怎么想,都是一连串难以解释的问题,让萧逸然的脑袋都大了起来。

对了,圆通大师的颂子是怎么说的来着?

有来有往,

非今非昨。

日月相伴,

秦淮自终。

萧逸然一直对颂子的最后两句想不明白,今天再次想起圆通大师的颂子,嘴里默念着后两句,猛然想到:

“日月相伴,岂不是个‘明’字吗?现在自己正好来到大明朝,那么最后的四个字‘秦淮自终’,是不是就是说,不论是重生荒古时代,还是梦回北宋,终点就是在大明朝的秦淮河上?”

至此,萧逸然确信,自己已经完全明了了圆通大师这首颂子的真正含义。只是,萧逸然还是对于‘秦淮自终’的解释有些疑惑,这四个所示意的终点,是指什么的终点呢?人生,还是轮回?

“怕是只有事到临头时,才能真正清楚到底是什么的终点吧?”

萧逸然自言自语道。

“小姐,时辰差不多了,朱公子该来了。”

晴雯和麝月见小姐转身回房后,就紧闭房门,已经过去快一个时辰,太阳早已落山,天色眼看就黑下来,该是到了和朱公子约好的时间,可是小姐房中还是静悄悄的,毫无动静,不由在房外提醒了一句。

“什么朱公子该来了?”

萧逸然下意识问了一句,随即心中也想起来,前天晚上,是和朱子休公子约好的,今晚朱公子到画舫赏月,当时朱公子还略带歉意地说过:

“然儿小姐不要见怪,虽然十五晚上不能陪小姐赏月,十六晚上学生定会前来的。人不是常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吗?”

第220章 倜傥公子朱子休

萧逸然仔细回想了一下和朱子休的交往,屈指算来,差不多有快两年的时间了。从去年春天,朱子休第一次来到这艘画舫上,就喜欢上了萧逸然这个人,以及萧逸然的聪慧,还有萧逸然的多才多艺。于是,几乎隔三差五,朱子休都要来一次。整艘画舫上的人,包括画舫的原主人赵钱氏,也就是萧逸然口中的妈妈,也仅仅是知道朱公子名子休,至于其出身来历,一概不知。这也是画舫上的规矩,除非客人自报家门,否则是不允许任何人询问客人的出身来历的。

所以,整个画舫都称呼朱公子,没有谁问过朱公子的家世。朱公子年龄约十六七岁,人不仅长的飞流倜傥,还有一身的学识,对萧逸然等人自称“学生”。不过,画舫上的人,无一不是久经世故的,从朱子休的言行举止上,众人都能猜得出来,这位彬彬有礼的朱公子绝非等闲人家的公子哥。出手阔绰还在其次,主要是每次前来,总有四个贴身随从,一个个都谨言慎行,绝不乱说一个字,甚至从来都不敢正眼看自己的主子。这可不是一般世家能够调教出来的。

“晴雯下去看看晚饭备好了没有?”

“小姐,厨房早就报过两次了,说晚饭早已备好。”

“那就快点开饭吧。”

因朱公子从来不在画舫上用饭,每次来不过是喝点茶水,吃几块点心,或者时鲜的果子等。所以,历来萧逸然等都是赶在朱公子到来之前用饭。

伺候萧逸然吃饭的过程中,晴雯对萧逸然说道:

“小姐,自从妈妈去世后,小姐一直嫌弃画舫的名字,总说改,却一直没有改,小姐是不是尽快想个名字啊?”

经晴雯一题,萧逸然也记起有这么回事。当时妈妈在的时候,给画舫起了个“柳烟舫”的名字,从名字上一看,就是个烟花之地。所以萧逸然一直不大喜欢,妈妈去世之后,画舫由自己做主了,萧逸然动过要改个名字的想法,只是一直没有想出满意的名字来。

要是没有睡那一觉,脑子里没有突然增加的三世的记忆,萧逸然的意识中,并不是很反对卖身接客的。毕竟从小就受妈妈是熏陶,总认为流落到画舫中,做上这一行了,**是早晚的事情。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有了突然出现的三世记忆,再让萧逸然卖身接客,是绝不可能的事情了。那么赶紧给画舫换个名字,也就成了当务之急。

沉思了好一会功夫,萧逸然才对晴雯和麝月说道:

“就改为‘日月舫’吧。”

萧逸然这是借鉴了圆通大师颂子里的“日月相伴”四个字,另外也隐含着,借画舫度日月的意思。

“‘日月舫’,小姐,这名字好,再也没有烟花之地的味道了。”

麝月轻声附和了一声,转身去准备笔墨,晴雯也觉得名字不错,就下去让人把原来的牌子摘下来,好等小姐饭后重新写了,再挂上去。只是,当萧逸然刚吃完晚饭,来到桌前坐下,想要在摘下来的,已经把原来的字迹揩拭干净的牌匾上写下新名字“日月舫”时,就听门口的晴雯喊了一声:

“小姐,朱公子到了。”

萧逸然起身,迎到画舫门口,见朱子休一身月白色长衫,身后五步之外跟着四位随从,在刚刚升起的月光里,缓缓朝画舫走来。走到画舫跟前,抬头见写着“柳烟舫”三字的牌匾不见了,便微笑着登山画舫,开口问道:

“然儿小姐,画舫上的匾额呢?”

“朱公子请进。”

萧逸然微微屈膝,向朱子休边行礼,边请他来到画舫之中,才再次开口说道:

“总觉得画舫的名字不好,刚想起来要重新写个名字,公子就到了。”

朱子休走到桌前,看到桌子上,已经空无一字的牌匾,问萧逸然说:

“然儿小姐想到什么好名字了?”

“也不是什么好名字,朱公子以为‘日月舫’三字怎么样?”

“‘日月舫’,日月为明,不错。比原来的名字好很多了。”

嘴里一边夸赞着,一边意味深长地看了看萧逸然。

“然儿小姐这是在明志吗?”

“公子真是个聪慧的人,然儿的确是有那个意思。”

“甚好,甚好。”

朱子休连说了两个“甚好”,停了一会,毛遂自荐道:

“要是然儿小姐不嫌弃,由学生替小姐写来可好?”

“能有幸请朱公子亲书匾额,实在是萧逸然的荣幸。”

“哈哈,然儿小姐客气了。如此,学生就献丑了。”

说吧,拿起早已摆放好的毛笔,在砚台中蘸饱了墨,端详了一会眼前的空牌匾,提笔一挥而就。当萧逸然凑过来看时,只见“日月舫”三个遒劲的大字,已经赫然在目。当即,由衷赞叹道:

“公子真是写得一笔好字,虽然平时也见过公子的墨宝,总没有眼前三字来的大气,遒劲有力。以后,日月舫怕是要沾公子的光了。”

“然儿小姐谬赞了,小姐的字也是闺中翘楚了。”

“岂敢。”

接下来,众人一起来的画舫入口处,看着下人把匾额重新挂好,才再次回到房间落坐喝茶。此时,一轮明月早已高悬于空中,月光透过画舫的窗户,照射进来,照的满室清幽。

朱子休看着外面的景致,开口道:

“如今明月横空,秋风习习,河水荡漾,然儿小姐何不一展胸中才学,赋诗一首?”

“小女子才疏学浅,哪里称得起‘胸中才学’四字?昨夜因闲来无事,倒是写了三句,只是总也写不出让人满意的第四句来。”

“哦?读来让学生听听可好?”

萧逸然示意一旁的麝月把为写完的三句诗递给朱子休。朱子休接到手里,低头看去:

明月当空正中秋,秦淮波荡水幽幽。隔船谁家窈窕女,……

朱子休轻声念诵了两遍,接了一句:

“衣袖翩翩舞清愁。”

紧接着,不等萧逸然评价,自嘲一句道:

“诗词一道,非学生擅长,让然儿小姐见笑了。”

“公子接的好,然儿昨晚想了半夜,都没有想到如此佳句。”

其实,萧逸然知道,自己也不擅长吟诗作赋,前三句本就写的无滋无味,怎么能引出佳句来呢?

第221章 迎来送往皆是客

两人又闲聊一会,当月到中天时,萧逸然示意晴雯把琴桌抬来,焚香净手,端坐于琴桌之后。萧逸然知道,朱子休来此,主要是想听自己弹琴。所以,每次不用朱子休要求,萧逸然都会主动抚琴一曲。

琴桌刚好摆放在窗前的月光照,萧逸然背对窗口而坐。朱子休则坐在萧逸然正面偏左的位置。俗话说华灯碍月,在萧逸然准备抚琴时,朱子休亲自吹熄了房中的两只粗如儿臂的红烛,顿时满室清光。从朱子休的位置看琴桌后端坐的萧逸然,刚好可以看到大半张脸,因为是背光的原因,朦胧中,萧逸然的侧影更显清丽出尘,卓尔不俗。淡蓝色的衣裙,几乎要和月光融为一体,宛如一幅泼墨山水画般。乌发垂在脑后,腮边刻意修饰的鬓角,如同勾画上去一般,雅致而又好看。

当萧逸然素手轻弹,叮叮淙淙的琴声如同流水般,流入月光中,流满房间,流进了朱子休的心中。

一曲奏罢,萧逸然依然坐在琴桌之后,似乎还没从意境中走出来。而侧对面的朱子休,更是两眼虚无般看着月光中朦朦胧胧的萧逸然的大半个侧影,不知思绪飞到了哪里。

良%万%书%吧%久,朱子休才长出一口气,缓缓站起身来,对着萧逸然深深一躬。萧逸然也急忙起身,屈膝回礼,两人彼此对望一眼,一时间都没有说话。

“小姐,要撤下去吗?”

晴雯看着萧逸然站在琴桌后面,似乎有些不大方便,便打破房间中的沉默,轻声问了一句。见萧逸然点点头,和麝月两人把琴桌抬了下去。

“然儿小姐的琴艺真是越来越精湛了。怪不得古人有: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的说法。其实,并不是曲子有多么别致,关键是弹曲的人,把自己的身心都投入进去之后,自然会弹出让人无法用言语描绘出的美妙来。诚所谓,悠然心会,妙处难与君说。”

“公子过誉了。然儿只求所弹之曲,勉强能入公子法耳,于愿足矣。”

“若是然儿小姐的琴曲只能算是勉强的话,那整个秦淮河上就没有谁敢说自己会弹琴了。”

朱子休赞,萧逸然谦,两人你来我往说了几句之后,不觉同时笑了起来。

“呵呵,如此一赞,竟有落入俗套之嫌。”

萧逸然也微笑着说:

“本当不得公子如此称赞。”

说着,萧逸然端起麝月刚换来的热茶,示意朱子休道:

“公子请用茶。”

朱子休喝了口茶,放到茶几上,问萧逸然:

“然儿小姐既然该‘柳烟舫’为‘日月舫’,学生虽看得出来小姐有脱离这烟花之地的志向,只是不知然儿小姐对将来有何打算?”

“毕竟然儿一直在这里长大,虽有心脱离这烟花之地,却因年纪尚小,暂时并没有想好将来要如何。”

说完,幽幽叹息道:

“毕竟这是妈妈留下来的画舫,要说马上抛撇了,心下一时也难以割舍。”

“以乐娱人,聊以度日,虽说属于末流,却也算不得真正的贱业。只要守好本心,无论做什么都会得人敬重。然儿小姐势必能出污泥而不染,卓立于这秦淮河上。”

“借公子吉言。”

“将来若有难处,不妨告诉一声,如能有所帮助,学生将不胜荣幸。”

说着,朱子休并没有告诉萧逸然有难处时,去何处找他,只是从腰间解下一枚玉佩,放到茶几上。同时站起身来向萧逸然告辞道:

“该有亥时前后了,学生该走了。改天有空,再来聆听然儿小姐的仙乐吧。”

萧逸然也没有多话,客人要走,从来画舫是不会出言留客的,特别是像萧逸然这样只卖艺不卖身的画舫,更是如此。默默地跟在朱子休身后,送他到画舫出口处。等画舫慢慢靠岸时,沿岸而行的,朱子休的随从走过来,把他扶到岸上,同时,其中一人走过来,递给萧逸然身后的晴雯一个钱袋子,便转身随朱子休消失在岸边的树荫下。

回到画舫中,晴雯把那只钱袋子递过来,萧逸然并没有接,她心里很清楚,每次朱子休来,都会留下一个同样的钱袋子,里面的钱数也都相同,都是四锭二十两的纹银。

“小姐,朱公子到底是什么人?”

这几乎是从去年春天朱子休第一次来过之后,晴雯和麝月必定要问的一句话。

“就是啊,不仅人文质彬彬,从没有什么风言风语,更别说动手动脚了,就是留下的银钱,每次都是八十两,这可不是一般的世家子弟能花费的起的。”

不理会晴雯和麝月千篇一律的话,萧逸然径自走到茶几前,拿起朱子休留下的玉佩,借着月光仔细翻看起来。并没什么特别的,除了玉质好得出奇外。是一枚正方形镂空的玉佩,方框中的图案是祥云为底,上面蟠曲着一条昂首卷尾的龙。萧逸然也是见过好东西的人,但是却很少见到像眼前这枚玉佩如此精美的雕工。不说玉佩,就是系玉佩的丝绦,都是精心编织的,手工细腻而又新巧。

这时,晴雯和麝月也凑过来看。

“小姐,这玉佩怕是也值不少钱吧?”

说着,晴雯还伸手在萧逸然手中抚摸了一下玉佩。

“就知道钱。”

“就是,晴雯最近每每看到银子,两只眼睛都直直的。”

“麝月,你什么时候见我看银子时眼睛直直的来着?”

两个丫头笑闹了一阵,见萧逸然还是默默地看着手中的玉佩,便停了下来,静静站在一边。

“朱公子怕是大有来头的人,以后朱公子再来,切要小心侍候。”

萧逸然从玉佩上隐隐猜测到,这样的玉佩,这样的丝绦,怕是只有宫里才有吧?只是,朱子休没有明说,萧逸然也不是十分肯定。

“小姐,朱公子说有难处时找他,可是他连自己的住址都没告诉我们,去哪里找啊?”

晴雯噘着嘴,有些不满的说了一句。

“不是留下玉佩了吗?”

麝月的话更引来晴雯的不满。

“京城这么大,仅凭一枚玉佩就能找到人?到时候,你找给我看看。”

不同于晴雯和麝月,萧逸然心中是明白的。如果自己猜测的不错的话,朱子休应该真的是来自宫中,那么凭这枚玉佩,随便到一个衙门里去,总会有人认出来的。这估计就是朱子休没有明说的缘故。萧逸然想到这里,更加认定朱子休是宫里人。因为,朱子休清楚,若是真有事找他,如萧逸然这样的人,是无论如何也进不了皇宫的。还不如留下一枚能够代表自己身份的玉佩,到时候自然会有衙门里的人,看在朱子休的面子上,关照自己一二的。

第二天便是八月十七,今年恰逢大比之年,各地学子纷纷前来应天府,即大明朝的京城,参加三年一度的秋闱。沿袭历史上的旧例,依然是八月十七,十八,十九三天。所以,这三天内,画舫的生意比较淡,尤其是如日月舫这样,只以卖艺为生的画舫,生意尤其清淡。因在画舫无聊,晴雯便对萧逸然建议道:

“小姐,这三天怕是没什么客人来,不如我们到城里逛逛吧?”

萧逸然也想进城看看。北宋时,这里称为江宁府,也就是母亲孙氏的娘家孙府所在。萧逸然想去看看,城里到底有没有孙府,好验证一下北宋的十几年,到底是真实的,还是梦境。

“好吧,现在日头有些大,等午后再去。”

吃过午饭,萧逸然照例小憩一会,于申末酉初,日头偏西时,主仆三人,换成男装,离开画舫迤逦进入城中。一边走,萧逸然一边搜索着醒来后增加的部分记忆。竟然很多习惯都和,北宋的一世完全一样。比如出门习惯换成男装,以及晴雯和麝月两人的性格等等。唯一让萧逸然不解的是,为什么自己有着北宋十三年的记忆,晴雯和麝月却没有呢?她们两个到底还是不是“梦中”的晴雯麝月呢?到现在,萧逸然也有些动摇起来,在渐渐接受着北宋的一世只是一场梦的说法。

三人是从南城门进入应天府的,依稀记得城隍庙的位置,萧逸然就对晴雯和麝月说:

“我们先去城隍庙看看吧。”

第一次见到白杨,便是在江宁府,即如今的应天府的城隍庙中,萧逸然期冀着,能再次在城隍庙中见到白杨。那样的话,不仅能够证明北宋的十三年不是一场梦,而且,萧逸然实在是想知道,那个让自己看到一次后,就再也忘记不了的身影,到底和自己曾经有过什么样的关系?怎么会让自己产生那样强烈依恋的感觉?

城隍庙中的香客,依然是摩肩接踵,熙熙攘攘。萧逸然随着人流,默默拈香祷告,眼睛却不时向四处巡视,希望能看到一身白衣的白杨的身影。

“小姐,有个人总是盯着我们。”

“谁,在哪里?”

当萧逸然跪坐在大殿神像前的蒲团上默默祷告完,刚站起身来,身后的晴雯伏到自己耳边轻声提醒道。

等萧逸然随着晴雯一起转头,寻找晴雯所说,一直在盯着她们的人时,早已失去了那人的踪影。

“奇怪,刚刚还在那里。”

“是什么样的人?”

“两个少年,小的十六七岁,大的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

“穿什么衣服?”

“那个总盯着我们看的少年,是一身白衣,另外一个穿着淡青色长衫。”

萧逸然不敢确定晴雯看到的是不是白杨,不过,还是急切地想找到那两个少年,看看一身白衣的人,到底是谁。只是,最终还是让萧逸然失望了,寻遍了整个城隍庙,再也没有看到晴雯所说的两位少年。晴雯嘴里兀自嘟囔着:

“怎么这样奇怪,转眼间就不见了。不会是遇到鬼了吧?”

说着,还侧头看着萧逸然。

第222章 笙歌夜夜日悠悠

在城隍庙中,让晴雯的一句话,弄的萧逸然心里空空落落的,找了半天,再没有看到晴雯说的身穿白衣,一直在注视她们的少年,只得悻悻地离开。来到街上后,萧逸然默不作声地走在前面,晴雯和麝月紧跟在身后。

走了一会,见小姐不似往日进城时那样,总喜欢到街边的商铺中逛逛,而是一直默默地朝前走,晴雯忍不住问道:

“小姐,接下来去哪里?”

“随便逛逛吧。”

其实,萧逸然心中是在按照北宋十三年的记忆,再寻找当年江宁府中的孙府。只是,时隔近四百年,如今的应天府再也不是当初的江宁府,变化实在是太大,一直找到红日西沉,暮色浓重起来,还是没有找到孙府的影子,萧逸然只得作罢。

“晴雯,麝月,你们两个可知道,如今的应天府中都有什么有势力,或者说有钱的人家?”

“小姐,平时到画舫中的客人偶尔也会谈起应天府中有权有势的人家,约略记得几家,好像说什么朱家,赵家,尹家什么的。”

听晴雯和麝月说了几家,始终没有听到孙家,萧逸然也没有过多的失望。心想,就算有孙家,也未必就是四百年前的孙家。退一步说,就算是那个孙家,早已不知道过去多少代了,肯定不会有谁还记得自己的大舅舅孙继栋等人,更不要说自己的母亲孙氏了。

“天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小姐,这次出来可是还什么都没看,什么都没买呢?”

“你俩要看什么,要买什么?”

萧逸然随口问了一句。

“小姐,绣活用的丝线不多了,还有,天气快冷了,也该为小姐准备过冬的衣服了。去年的衣服,怕是小姐都穿不了了。”

“这样吧,今天不早了,明天我们再来不是一样?”

晴雯和麝月抬头看看天色,也知道晚了点,主仆三人便转回秦淮河上的画舫中。不想,刚到画舫,就见入口处站着王妈,正探头探脑朝外面观望着,一发现萧逸然三人,急忙跑下来,急切地说道:

“小姐,有客人。”

“什么客人?什么时候来的?”

晴雯嘴快,连声问着王妈。

“你们刚走没多久,客人就来了。好像不是本地人,快进去接待一下吧。”

萧逸然让王妈先回答待客的房间支应一会,三人从画舫一侧的廊道先回各自房间,换下身上的男装,才来到客厅。见客厅内坐着三人,中间一位年纪最长,看样子似乎有四十岁左右,两旁的二人,年纪比较年轻,右手那位有三十出头,左手那位最小,估计也就二十四五岁。三人都是商人打扮,都穿着崭新的衣衫。

萧逸然来到三人面前,接过晴雯和麝月端来的新沏的茶,亲手捧给三人,以表示让他们久等的歉意。

“因这几日正是秋闱之期,向来少有客人,故此才到城中一游,不想竟慢待了三位,还请见谅。”

边说,边屈膝向三人施礼。

“想必这位小姐就是萧逸然小姐吧?”

“正是小女子。”

中间那位年长的客人先开口问道。随即,左手边的最年轻的客人又接着问道:

“昨夜的琴声,可是逸然小姐所奏?”

“微末之技,难入大家法耳,让先生们见笑了。”

“小姐过谦了。我等虽不精音律,却也为小姐的琴声陶醉不已。可见,小姐的琴艺早已登堂入室。”

听着右手边三十出头客人的言谈,似是位饱读诗书之人,萧逸然转头仔细看了对方一眼。见对方鼻直口方,剑眉星目,虽是商人打扮,却完全没有商人的庸俗气质。听口音,萧逸然也听出来,三人不是应天府之人。

“三位客人怕不是本地人吗?”

“我们是来自燕京北平的行商。”

陪着三人闲聊一会,知道他们应该还没有用晚饭,便示意晴雯下去安排。不一会,酒菜备好,萧逸然陪着三人用过晚饭,重新坐下来喝茶。

“昨夜我等在隔壁的画舫中吃酒,乍一听到这里传出的琴声,一时惊为仙乐。所以,今天才到此想要一饱耳福,不知逸然小姐可愿抚琴一曲?”

虽然三人均是商人打扮,谈吐却并不粗俗,既然客人是为听琴而来,萧逸然没有理由拒绝,便命晴雯和麝月抬来琴桌,净手焚香后,端坐于琴桌之后,叮叮淙淙地弹了起来。曲子还是昨晚的曲子,只是萧逸然今天的心不静,弹奏起来难免没有昨天那么出神入化。

一曲奏罢,见三人依然陶醉其中,萧逸然心中暗生歉意。

“虽然还是昨夜的曲子,却少了些飘渺虚无之意,许是昨夜是隔船而听的缘故吧。”

年长的客人首先评论道。

萧逸然心中了然,对方显然是听出来今晚的曲子没有昨晚弹的好,如此说话,不过是给自己留了几分面子而已。

“客官见谅,今日因琐事萦心,难免弹起曲子来有不尽人意之处。请客官稍带,逸然重新奏来。”

说着,萧逸然站起身来向三人施礼,接着就要离开房间,想下去洗个澡,静静心再重新弹奏一曲。

“小姐不必如此,人生在世,怎能事事如意,谁也不可能****心情畅好。今日时辰已是不早,改日我们再来聆听小姐的琴音吧。”

中间年长的客人并没有计较萧逸然有些心不在焉的弹奏,说完话,带头站起来。从怀中掏出一个五十两的银元宝放到茶几上,双手抱拳,对萧逸然略施一礼,领着另外两人告辞而去。

“客官,请收回银两。”

萧逸然急忙示意晴雯把茶几上的银子还给客人。

“些许银子,何必推让。再说,哪有白吃白听的道理,告辞了。”

三人并没有停留,也没有接晴雯递来的银子,等画舫靠岸后,便登岸离去。

“小姐,为什么要退还他们银子?”

“今晚曲子弹得不好,客人都听出来了。怎么好收他们的银子呢?”

“就算曲子弹得不好,他们不是还吃饭了吗?”

“若是为吃饭而来,我们这里的酒菜会比城中的酒馆更好吗?”

第223章 夫子庙惊鸿一瞥

第二天,萧逸然主仆三人,吸取昨天的教训,早饭后便进城购买所需物品,好早早返回,若是下午再来客人,不至于再像昨天一样,让客人久等。{顶}{点} []{}c一般到画舫消遣的客人,如不是有什么喜庆的事情,大都是选择傍晚时分来。所以,秦淮河上最热闹的时段是晚上,故此才有“桨声灯影夜秦淮”之说。

来到城中买好所需物品,见时间还早,三人因很久未到夫子庙游玩,便趁着离午饭时间还有一个多时辰的时间,来到夫子庙。夫子庙刚好就在秋闱贡院的旁边,许是学子们都入场参加考试了,这日的夫子庙显得没有往日喧哗。街边的小贩依然卖力叫卖着,只是主顾却是寥寥无几。

夫子庙占地很大,庙门口有一池塘,就是著名的泮池,泮池旁边是巨大的影壁。影壁上刻画的双龙戏珠的图案,两条金色的巨龙,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小姐,我们要不要进庙看看?”

“进去看看也好,今天人少,倒是可以好好游览一番。”

正在观看影壁的萧逸然听到麝月的话,当即点头答应下来。萧逸然在前,晴雯和麝月落后半步,一左一右陪在萧逸然两侧。

进入夫子庙后,先是棂星门,过了棂星门就是大城门,之后是大成殿。大成殿中塑有孔圣人的塑像。萧逸然见有几个秀才打扮的人,正在殿内磕头上香。站在后面看了一会,转身越过大成殿,来到后面的明德堂。

“小姐,刚才怎么不去拜拜孔圣人呢?”

“我们又不参加科举考试,拜他老人家何用?”

“可以为将来的孩子祈福啊?”

晴雯顺嘴就说了出来,引的萧逸然和麝月都扭头看着她,晴雯才意识到说过了。脸一红,急忙掩饰道:

“女孩子早晚要嫁人的。”

萧逸然听见晴雯的这句话,思绪不由自主飞回北宋,想起林晨来。正当萧逸然沉思的时候,晴雯突然喊道:

“小姐快看,是那两个少年。”

萧逸然抬头顺着晴雯手指的方向,果然看到一袭白衣的影子,转过明德堂东面的墙角,朝明德堂后面一闪而没。萧逸然下意识紧紧跟了过去,只是,等她们转过墙角,虽然看到尊经阁前的空地上,有三三两两的游人,却怎么也找不到刚才的那一袭白衣的身影了。

“奇怪,真是怪事。”

晴雯嘟囔着,仍然四处寻找,找来找去,什么都没发现,再次对萧逸然说道:

“小姐,明明我们都看到的,怎么转眼间就没有了呢?上次在城隍庙也是这样,不会真的是鬼吧?”

说着话,还缩了缩脖子。

“你什么时候见过庙中有鬼出现过?”

萧逸然心里隐隐感觉刚才的白衣人影,真的很像是白杨。回想和白杨的两次见面,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似乎都是凭空出现,之后,便又凭空消失。萧逸然实在说不好白杨到底是什么人,或者说是自己曾经的什么人,只感觉每次见到白杨,心里都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而每次白杨消失,心里都会空空落落的,甚至会带来没来由的心痛。

怔怔地站在尊经阁前的空地上,良久,萧逸然才说: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回去了。”

突然发现小姐变得无精打采起来,一向很少说话的麝月问道:

“小姐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萧逸然摇摇头,看了麝月和晴雯一眼,问她们说:

“你们真的没有梦见过,在梦里有人教过你们一段口诀吗?”

两个丫头被萧逸然问的一愣一愣的,很果断地摇着头。

萧逸然是记起那次在崆峒山上,许颖姐姐的洞府中,三人曾经一起喝过千年石乳,当时许颖姐姐还教给她们一段口诀,让她们按照口诀引导体内经脉中,因千年石乳带来的热流,在经脉中循序运行的事情,才有此一问。

“走吧,回去吧。”

北宋太平兴国九年的八月十六,在燕山府府衙的房间中,看着眼前的景物一点点破碎后,转眼间却发现自己躺在了大明朝洪武,秦淮河上的画舫中,时间仍然是八月十六,只不过是从夜里回到了下午。连同两个丫头,也一起出现在这里。更加奇怪的是,身体还是原来的身体,只是多了一段这个时代,生活在画舫中的记忆。萧逸然一直被这件事困惑着,总希望能通过自己的思考和分析,找到蛛丝马迹,好弄明白究竟哪一世是真实,哪一世是梦境。

“如果两世都是真实的呢?”

走在回画舫的路上,萧逸然猛然产生了这样一个念头。

“可是,要是两世都是真实的,如何解释这唯一的一具**呢?退一步讲,就算两世的**也相同,为什么这一世的脑海中没有前三世的记忆?”

萧逸然越想越乱,用力摇摇头,把脑海中纠缠不清的问题放下,开始欣赏起沿途的风景来。

回到画舫中,吃过午饭,萧逸然把自己关在房间中,小憩片刻后,开始修炼脑海中的炼魂诀,以及得自许颖姐姐传授的,引导体内经脉中的热流缓缓运转的口诀。萧逸然记得炼魂诀最后的一段话:只要修炼有成,就可以自由穿梭于时空之中。到那时,就可以回到北宋太平兴国九年八月,去燕山府看看,也许能找到答案,也说不定。

一直以来,因感觉元神有点惧怕日光,萧逸然极少在白天遁出元神,今天尝试着遁出元神,在窗口射入的阳光中,停留片刻,萧逸然发现,已经感觉不到最初的恐惧了。于是大着胆子,穿窗而出,元神来到画舫的甲板上,沐浴在秋日下午热烈的阳光中。

此时,整个画舫上都静悄悄的,因为没有客人,晴雯、麝月,以及几个负责厨房,和负责洒扫的老妈子都在各自房内休息。萧逸然的元神一时飘到画舫顶端,盘腿坐了下来。

不仅自己的日月舫静悄悄的,整条秦淮河都是寂静的。除了几艘小舢板缓慢划着外,几乎所有的画舫,因是午后,日头已经偏西,所以都停靠在秦淮河西岸的树荫下,河道顿时显得宽阔起来。

萧逸然的目光随着河中心小舢板荡起涟漪,缓缓移动着。天空中没有一丝风,舢板荡起的涟漪扩散到画舫附近时,已经变得非常微小,画舫倒影在水面的影子,随着轻微的涟漪摇晃着,如同揉皱了的画布一般。萧逸然看着水中的倒影,猛然间发现了自己元神的影子。

“这怎么可能?!”

这一惊非小,萧逸然不自觉地喊出了声。

“元神本就是人的魂魄,如同死去人的鬼魂一样,不论是在日光下,还是月光中,就是在灯光下也不可能出现影子的。”

萧逸然呆愣愣地看着水中的影子,差异地大大睁着双眼,嘴里自言自语地说道。

“为什么我的元神会有影子呢?”

萧逸然不由低头看看自己元神的身体,这一看更让萧逸然惊讶,不知从何时起,自己元神的身体竟然如此凝练,宛如真人一般了。就是手上的血管,都看的清清楚楚。萧逸然抬起一只手,转身对着阳光,看阳光照在手心上,从手背处望去,竟然真的能遮挡住阳光。

“怎么会这样?”

萧逸然站起来,团团转了一圈,的的确确在自己脚下,有一个清晰的影子。萧逸然顾不得再看,马上飘回房间,萧逸然心中怀疑,出现在外面的到底是自己的元神,还是自己的肉身。回到房间后,见床上还端坐着一个自己,萧逸然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激动,张口大喊一声:

“我有两个身体了。”

萧逸然忘情的喊声,马上惊醒了隔壁的晴雯和麝月。听到门外传来两人的问话声:

“小姐,小姐怎么了?”

萧逸然才发觉到自己的失态,急忙对外面说道:

“没事,刚才做了个梦,现在好了。”

待外面没有了声息,萧逸然才把元神归于肉身中,来到房间中,四处走了几步。见毫无异样,萧逸然才确定,刚才出去的的确是自己的元神。

想到这里,萧逸然不禁又疑惑起来。

元神已经到了有血有肉的地步,难道说离开北宋燕山府来到此地的只是自己的元神,难道肉身依然留在那里?要真是这样的话,那具肉身还能自如活到吗?为了解开心中疑惑,萧逸然再次遁出元神,想要控制床上的肉身活动一下看看。结果是让萧逸然失望的,肉身一动不动,完全只是一具驱壳。

“不会吧?难道自己留在北宋燕山府的只是一具没有魂魄的身体,那岂不是个死人吗?”

萧逸然顿时冷汗涔涔,要是真的如自己猜测的一样,那一世的父母该是如何悲痛?岂不是和大学的一世一样,要受尽痛失爱女伤痛的折磨吗?

“不会是这样的,不会是这样。”

萧逸然不相信会如此,也不敢相信会如此。

一时间,萧逸然再次呆呆地站在房中,陷入沉思之中。

第224章 日月舫曼舞轻歌

关于北宋那十三年多的一世,现在摆在萧逸然心中的有三个答案,其一是,那只是一场梦;其二是,自己的元神来到了现在的明朝洪武九年的秦淮河上,留下一具死去的肉身;其三是,元神来到这里,而留下来的是另外一个,如常人一般的自己。

对于这三个答案,萧逸然无法相信那真的场梦,所以第一个是自己不能接受的。而第二个答案,萧逸然更不愿意接受。所以,萧逸然更希望是第三种答案。如果真的是第三种答案,那岂不是说,无论是大学一世,还是荒古时代的一世,自己都没有死吗?

“不可能的。”

萧逸然自己都不相信,因为那两世时,自己都亲眼看到自己死去,体会到神魂离体时的滋味。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造成现在这种情况的唯一解释,就是自己修炼的炼魂诀,从而使神魂可以从**中分离出来。

“只是,留在北宋的那具**真的如活人一样吗?为什么现在这具肉身,元神遁出后,却无法自如活动呢?”

萧逸然不让自己去想另外两种答案的可能,只是钻到第三种答案中,苦苦思索。只是,思来想去,都无法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

“小姐,来客人了。”

门外传来晴雯的声音,萧逸然走过去打开门,问晴雯道:

“什么样的客人?”

“还是昨天来的三位。”

听说还是昨天的三位客人,萧逸然想到昨天因心中有事,没有集中精力弹琴,既然今天他们又回来了,决定好好招待他们一番,好补偿昨天的过失。

简单梳洗一下,随着晴雯和麝月来到客厅中。果然,昨天的三人正坐在原来的位子上喝着茶。

萧逸然走过去,对三人屈膝一礼。

“昨日实在是小女子的过失,今天定当竭尽所能,让客官满意。”

“逸然小姐无需对昨日之事耿耿于怀。本来我们今天要启程的,只是所需货物,尚有部分未购置齐全,只得再等一日。虽这秦淮河上画舫无数,却实在没有比得上这日月舫的清幽脱俗的,这不又来打扰逸然小姐了。”

“客官过誉了,小小画舫当不得脱俗二字。只要客官不嫌弃日月舫,能赏光前来,就是小女子的荣幸。”

多年来,跟随妈妈赵钱氏,萧逸然也学会了一套画舫中待人接物的俗套。

因今天三位客人来的早,萧逸然陪着三人喝茶聊天,说些闲话。其间,大都是三人之间聊一些来到应天府的见闻,偶或也谈起北平的一些事情。说话间,萧逸然发觉三人的眼光总是有意无意间瞄向自己腰间的玉佩。

昨天的时候,萧逸然因为上街时穿的是男装,回来换装时,仓猝间,也没有挂上朱子休送的玉佩。今天听说三人再次回来,萧逸然还是刻意打扮了一下,并顺手把那枚玉佩系在了腰间。尽管三人的动作微不可查,还是让细心的萧逸然注意到了。

“小姐想必没去过北平府吧?”

“小女子自小在这秦淮河边长大,连应天府都没出去过,更不要说遥远的北平府了。”

说到这里,萧逸然才猛然想到,北平府不就是宋代的燕山府吗?怎么会这么巧?燕山府在宋以前称为析津府,归宋后,改名为燕山府。元朝时称大都,洪武元年改名北平府。是当今的皇帝朱元璋亲自改的名字,取“北方安宁平定”之意。

“呵呵,逸然小姐现在年龄尚小,没出过远门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说不定将来或许会有机会到北平府去的。我们三人可都是土生土长的北平人。”

说着,三人还自我介绍了一下自己的名字。年长者姓时,叫时远,二十四五岁的青年叫林一德,三十出头者,叫周从龙。

“逸然小姐若是将来到了北平府,不妨去到翰林巷找我们。”

“小女子先谢谢三位客官,若是将来有一天真的到了北平府,一定前去拜访三位。”

客人到画舫,若不是为了****,一般都是喝酒听曲,或者欣赏画舫提供的歌舞。日月舫也有四五舞女,和一支小小的乐队。为了让客人开心,萧逸然早早便摆上酒菜,一边传来舞女乐队,在房中缓缓起舞,一边陪着三人饮酒。

直到掌灯时分,三人酒足饭饱之后,撤下残羹剩肴,重新换过茶水。时远看了看灯影中的萧逸然,由衷赞叹道:

“逸然小姐小小年纪就出落得如此清丽出尘,将来必定是秦淮河上的一颗明珠。”

“是啊,我们走过很多地方,也去过不少繁华之地,逸然小姐的确是难得一见的脱俗之人。”

周从龙附和着。

“昨天晚上欣赏了小姐的琴艺,不知道今晚是否有幸能够欣赏一下小姐的舞姿?”

冷不丁的,三人中话最少的林一德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其实,萧逸然也不是不会跳舞,跟随妈妈赵钱氏这么多年,不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就是跳舞也是不落人后的。只是萧逸然很少给客人跳舞,见过萧逸然跳舞的人,也不过如朱子休那样的寥寥几人而已。今天林一德既然提出来,萧逸然想着昨天没有招待好三人,也就不再推辞。重新唤来乐队,伴着乐声,于房中翩翩而舞。

萧逸然本就生的清丽脱俗,再加上一身淡蓝色衣裙,不施脂粉的,白里透红的脸颊,纤细的腰身,虽说尚未到笈笄之年,身材却已是玲珑有致。随着萧逸然玉臂轻舒,腰身款摆,裙裾无风而动,秀发飞扬,在幽暗的烛光下,宛如仙子临凡,又似要乘风归去一般。

如此优美的舞姿,如此玉人,不由让时远、周从龙、林一德三人看傻了眼。就连在一旁服侍的晴雯和麝月,都被萧逸然的舞姿吸引,目不转睛地欣赏起来。

不知不觉间,曲子戛然而止,萧逸然敛衣屈膝,对三人微微一礼,朱唇轻启,道了声:

“逸然献丑了。”

几个呼吸过后,三人才反应过来,一起站起身来,对萧逸然躬身施礼。

“唉,今日有幸观赏了逸然小姐的舞姿,此后,怕是再不会去看任何人跳舞了。”

时远不由喟然长叹道。

第225章 张榜日哭哭闹闹

随着秋闱的结束,秦淮河上再度热闹起来,来来往往最多的便是前来参加举人试的秀才们。[顶_点][自然,日月舫上的客人也逐日多了起来。几乎****都要陪客到很晚,甚至有的时候会通宵达旦。萧逸然很不适应眼前的生活,只是身在其中,却是身不由己。

不过,一直以来萧逸然还是很感激妈妈赵钱氏的。首先,是赵钱氏把萧逸然抚养成人,并传授给自己诸多才艺,从而才得以在这秦淮河上立足。其次是,原本这艘画舫中也有卖身接客的女子,到赵钱氏身子不好时,逐渐把那些人都转卖到了别的画舫上,给萧逸然留下了一艘干干净净的画舫。

萧逸然至今记得,去年冬天赵钱氏临去世时对自己说的话。

“然儿,老身收养你一场,虽有到你及笄后卖身接客的打算,只是老身等不到那一天了。最近几年,看着然儿一天天出落的清丽脱俗,全没有一点烟花女子的味道。妈妈也不是没有想过,有一天让你脱离这烟花之地。纠结了这么多年,现在终于不用再为此事为难了。

眼看老身怕是活不过这个冬天,好在老身也无其他亲人在世,就留给你一艘干净的画舫,至于老身去后,然儿是卖身,还是只卖艺,一切都由然儿自己决定好了。”

如果是单纯的秦淮河上长大的萧逸然,意识深处并不抗拒卖身为生的营生,只是掺杂了燕山府萧逸然的记忆和意识之后,萧逸然自然不会再走那条道。甚至,萧逸然已经开始盘算着,该如何抛弃现在卖艺的生活,另寻其他出路了。

****迎来送往,夜夜笙歌曼舞,萧逸然在画舫中的日子,过得越来越感觉不舒服起来。

尤其是来到画舫中的客人,明知道日月舫只卖艺不卖身,在酒足饭饱之后,还是会提出一些无理的要求。甚至有人会对年未及笄的萧逸然动手动脚,包括丫头晴雯和麝月,也时常受到客人的骚扰。尽管三人心中有气,却不能表现出来。为了应付客人的要求,不得不派人去找秦淮河上,身份自由的“流萤”来接待客人。所谓“流萤”,是指并没有卖身于任何一方妓院和画舫,独往独来做接客营生的女子。

到八月二十三张榜这天,日月舫迎来了,在萧逸然记忆中最热闹的一天。前前后后共来了四拨客人。其中有两拨,因日月舫只卖艺不卖身,便略坐坐,另寻其他画舫去了。不过还是剩下两拨客人,谁都没有走的意思。

其中一拨客人是四个人,都是秀才打扮,而且操着外地口音,显然是进京赶考的。另外一拨只有两人,看起来是主仆,只是关系似乎要比主仆更亲密一些,这两人,听口音倒是本地人。

最初两拨人相安无事,坐在客厅中,井水不犯河水的样子。各品各的茶,各聊各的话。只是画舫中只有萧逸然一人待客,另外就是晴雯和麝月两位丫头。至于那几个舞女,向来是不出来陪客人的。所以,两拨人为了让眼前这位清丽脱俗的少女多陪自己一会,渐渐有了让另外一拨人离开的想法。只是,两拨人似乎是较上劲了,谁也没有主动退出的意思。

萧逸然不得不夹在中间,陪着两拨人周旋。

只是本地的两位客人,时不时会讥讽那四位秀才几句,房间的内的气氛越来越剑拔弩张起来。萧逸然想了想,只好把乐队和舞女唤上来,如此两拨客人的注意力都被歌舞吸引过去,情况才有所好转。

等歌舞结束时,许是听不惯四位秀才之乎者也的拽文,两位本地客人才悻悻地主动离开了。接下来的气氛就好多了,虽然听四位秀才的交谈,四人无一人得中举人,似乎早就心中有数,并没有流露出过多的失意感。

从开始,萧逸然就听出来四人的口音好像是华州一代,便开口询问了一句:

“请问四位先生,可是华州人?”

“正是,我们都是来自华阴县。”

聊了几句,萧逸然故意把话题引到下邦三贤上,说一会白居易,再说一会张仁愿,最后谈到北宋名相寇准。四人倒也知根知底,话谈的很是投机。

“先生,下邦县除了这三贤之外,是否还出过别的名人?”

萧逸然很想知道北宋年间,下邦县到底有没有一个林晨,那样就可以知道自己北宋十几年的经历,到底是真实的,很是真的是一场梦。

“好像除了三贤之外,最近几百年,下邦县没再听说还有别的出名的人物。”

“好像在哪里看到过,北宋太平兴国年间,下邦县还出了一位探花郎,后来尚了宋太宗的大长公主英惠公主,封为驸马都尉的,记得似乎是姓林,可有此人?”

见四人都想不起来,萧逸然不得不干脆问了出来。

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摇头表示并未听说此人。这让萧逸然的心不仅一沉,难道北宋的十三年经历真的是场梦不成?要是有机会能读一读宋史,或者能看到下邦县志就好了。萧逸然还是不愿意相信,北宋的十几年经历真的是场梦。

四位华州的秀才,一直在日月舫待到亥时前后,依然没有打算离开的想法。连日来的熬夜,让萧逸然都有些坚持不住了,只是,只要客人不说走,又没有赶客人走的规矩,只能强大精神陪着他们。就在萧逸然有一句没一句陪着四位秀才聊天时,突然听到画舫外传来砰砰砰砰的响声。

萧逸然转头示意晴雯出去看看。不一会晴雯回来对萧逸然说道:

“小姐,河面上来了一只舢板,上面有三位客人,非要上我们的画舫不可。”

“告诉他们,今日画舫已经被人包下了,不再招待其他客人。”

“我说了,只是能几个人好像吃醉了,一定要登船。”

萧逸然不得不对四位华阴的秀才告声罪,亲自来到画舫左舷处查看。见舢板紧紧靠着画舫,随着画舫一起在河中划行着,其中两人哭闹着,用一直船桨用力敲击着画舫。

“客官,很是抱歉,今天日月舫已经被包下了,请客人改日再来吧。”

“放肆,我们孙公子看上你家的画舫,是你们的荣幸,岂敢不让孙公子登船,看不砸烂这破画舫。”

其中一人大声呵斥了萧逸然一句,更加用力敲击起画舫来。这时,那四位华阴的秀才也走出来,帮着萧逸然说道:

“你们是在哪里吃醉了酒,跑到这里撒野?这艘画舫已经被我们包下了,还是到别的地方撒野去吧。”

四位秀才中的一人,操着浓重的华州口音,附和着刚才萧逸然的话,说了一句。他不说还差点,这一说话,让下面的人听出不是本地人,更加肆无忌惮的嚎起来。

“你们这些穷酸秀才,敢如此和孙公子讲话,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这样一来,反而引起两拨人间的争吵。其实,画舫上的四位,也喝了不少酒,本来落榜之后,心情就不怎么好,借着酒劲,刚好可以发泄一下胸中的郁闷。眼见双方越吵越凶,萧逸然更不敢让下面舢板上的三人上画舫了。急忙让晴雯下去,加快摇船,好甩脱下面的舢板。笨重的画舫,哪里能划的过轻便的舢板,再加上舢板上的三人,似乎是铁了心要上画舫,始终紧靠着画舫的左舷,不离不弃。

大概吵吵嚷嚷过了半个时辰,画舫上的四位秀才,被深秋半夜的冷风一吹,喝下去的酒就醒了大半,脑子逐渐清醒起来。心中顿生悔意,本就是外地人,而下面的人又是酒后耍浑,何必和他们一般见识,不如下船回客栈休息去。想是这样想,因舢板一直跟着,如果真要这个时候靠岸,估计舢板上的人定不肯罢休。

见画舫上的四人住了声,舢板上的三人更加嚣张起来。嘴里不停的骂骂咧咧,甚至怪罪起日月舫来。

“今晚要是不让孙爷爷登上画舫,明天以后,这秦淮河上就再也没有这艘日月舫了。”

一直因醉酒而口齿不清的孙公子,终于说出来一句清晰的话语。这让萧逸然听在耳中,难免心中有气。心道,到底是什么人,竟然如此大的口气?

萧逸然扭头看看晴雯和麝月,意思是想问两人可曾听说应天府有没有这么一位孙公子。晴雯和麝月遥遥头,轻声说道:

“小姐,历来没听说过有这么一号人物。”

因吵闹的时间久了,画舫上除了负责划船的人外,几乎都跑了过来。年纪五十岁出头的王妈,是土生土长的应天府人,听完晴雯和麝月的话,凑到萧逸然身边,低声说道:

“小姐,应天府是有这么一位,人送外号‘混不吝’。早年间也曾学文攻书,曾经中过秀才,只是因酒后聚众闹事,被割了功名,从那以后就混吃混喝,不走正道了。听人说,此人祖上也是响当当的人物,也颇有家私。”

竟然是这样一位,萧逸然更不可能让他上画舫了。于是,双方就这样僵持起来。直到天快亮时,舢板上的三人,也许是累了,才再次指天骂地一通,并发誓来日一定报复日月舫,调转船头靠岸去了。

第226章 雪花飘平地风波

等“混不吝”三人乘坐的小舢板靠岸后,萧逸然才让人把日月舫缓缓驶到岸边,送走来自华阴的四位赶考的秀才后,天已经大亮了。

“晴雯,告诉大家,今天我们画舫不接待客人。”

“一天都不接待客人吗?”

“是。”

萧逸然不仅仅是因为身体困乏,她更想清静一下,考虑一下将来的出路。像萧逸然这样没有根基的人,这画舫的营生是不可能做久长的。如果萧逸然愿意卖身接客,自当另外一回事。那样的话,起码能依靠几个有权有势的相好,利用他们的权势来保护自己。现在的萧逸然名声还不是很响,所以引来的只不过是些小打小闹的客人,若是有一天日月舫的名声在外了,那时再想要退出,就不是萧逸然能说了算的了。

一整天,萧逸然都关在画舫的房间中思索着。晚饭时,晴雯问道:

“小姐,明天要接待客人吗?”

萧逸然遥遥头,对晴雯说:

“继续歇业,我们明天出去一趟。”

萧逸然是想起当年,大舅舅在江宁府外,宋家疃的那个庄子来了。不知道过去四百年后,那个庄子还在不在,萧逸然实在是喜欢那个地方。所以,她想明天一早就出城去看看。

第二天,主仆三人换成男装,雇了辆马车,出应天府东城门,按照记忆中的方向,朝宋家疃赶去。让萧逸然没有想到的是,仅仅走了十来里路,就迷路了。不仅过去了四百年,又历经多次战乱,应天府外的情景早已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就是官道都改了位置。萧逸然让晴雯下车向路人打听,附近可有个叫宋家疃的村子,还好,从路人空中得知,前面二十里处,的确有个叫宋家疃的村子。沿着路人指示的方向,近午时三人才赶到。

站在记忆中,大舅舅孙继栋的庄子处,哪里还有当初的荷塘,竹林啊?眼前只有一片荒芜。那曾经让萧逸然流连忘返的荷塘,只剩下不到一亩大小的水塘,水面上飘着些落叶和枯枝。曾经的竹林,每当微风徐来,总会发出阵阵涛声,如今只剩下一座不高的,光秃秃的小山包。

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由萧逸然不油然而生无尽的感慨。

物换星移事事非,

荷塘竹林半枯颓。

无尽秋风扫落叶,

寂寥人立思绪飞。

站在荒废的池塘边,萧逸然回想着当年住在这里近一年时间内,发生的点点滴滴。

粉墙黑瓦,绿树成荫。

春夏赏荷轻荡舟,秋冬听惯竹林风。

“小姐何以知道有这么个地方?”

麝月见萧逸然站着久久不动,有些疑惑地问道。

“是你们还没到画舫时,妈妈领我来过一次。”

“为什么来这里,这里这么荒凉?”

晴雯的刨根问底,让萧逸然一时无法回答。

“好了,我们回去吧。”

三人回到画舫,萧逸然再次沉思起来。看那处地方,应该是处无主之地,要是能买下来,只不过花费点银两,用不了两年定能恢复到原来的样子。只是该向谁买呢?自小在画舫中长大,对于画舫之外的一切,萧逸然都十分陌生。想了好久,才让晴雯把王妈找来。

“王妈,我在应天府城外看中了一块地方,想要买下来,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知小姐看中的是有主之地,还是无主之地?”

“看样子已经荒废许久了,该是块无主之地。”

“若真要是块无主之地,倒不是很难办。”

“那该怎么办呢?”

“需要找到当地的地保,或者里正,有他们出面报到县里,县里就会出地契,到时候只是交银子就是了。”

“这么容易?”

“是啊,这是指无主之地。要是有主之地就麻烦多了,需要先找到主人,还要看主人想不想卖。要是想卖的话,还要找中人,谈好价格,签下文书,画了押。然后再到县衙备案,交了税钱,方能拿到地契。”

看萧逸然在沉思,王妈又问了一句:

“小姐看中了哪里的地?有没有妥当的人替小姐跑腿?”

“是应天府城东的一块地,里面有一亩池塘。就是因为想不到一个合适的跑腿人,才犯愁的。”

“小姐,我们画舫上,自妈妈在时,就全都是女流之辈,不适合抛头露面去做这些事情。要想找人的话,还是要从外面找。”

“王妈,你也知道,我从小是被妈妈收养的,并没有其他亲人。”

“要是小姐信得过,老身家里倒是有一个娘家侄子专一坐经济的人。”

“王妈也是画舫上的老人了,哪里有信不过一说。若真能帮我跑跑腿,办成此事,绝不会亏待了王妈的娘家侄子的。”

“既然小姐这样说了,我这就打发人把我那娘家侄子喊来,小姐当面吩咐他就是。”

当天的晚些时候,太阳刚刚落山,王妈的娘家侄子就到日月舫。被晴雯领进萧逸然的房间,自然,王妈也在一边作陪。

“小姐,这就是我娘家侄子孙祥。小祥子,这就是姑姑的主人,叫小姐就成。”

“小姐好,孙祥有礼。”

萧逸然也回了一礼。孙祥年龄在三十四五岁的样子,面白无须,眼睛不大,却炯炯有神,一看就是个精明干练的人。

“孙家大哥,今天请你来,是有一件事想请大哥帮忙。”

“小姐有事只管吩咐就是。”

萧逸然看了看旁边的王妈,王妈会意,对萧逸然说道:

“老身只是打发人把小祥子喊来,并没有透露是什么事情,小姐仔细说给听吧。”

“孙家大哥,你可知道东城门外三十里处,有一个叫宋家疃的村子吗?”

“知道,夏天的时候,因一桩买卖,我还去过呢。”

“那就好。是这样,在宋家疃村边有一个亩许大小池塘,池塘边还有一座光秃秃的小山包,我想买下来。只是不知道那地方有没有主人,另外,至于如何买,该怎么办手续,都需要一个人帮忙。不知孙家大哥可愿意替我跑跑腿。”

“这事简单,不瞒小姐说,我就是做这营生的。”

“既然如此,那就麻烦孙家大哥了。这是十两纹银,大哥先拿着用,待事情办妥后,逸然还有谢礼。”

“小姐不必如此,我们做这一行的,有这一行的规矩。都是从成交的银两中抽成,该得多少就是多少,无需小姐提前支付。”

萧逸然不知道他们到时候的抽成是多少,转头看了看王妈。

“小姐,我们抽成的比例是半成,就是一百两银子,抽五两。”

显然看出来萧逸然眼神中的疑惑,孙祥赶忙解释道。

“那就按孙家大哥行里的规矩办吧。”

说完,萧逸然按照自己的记忆,画了地界图样交给孙祥。

“孙家大哥,我选中的就是这方框内地方,包括池塘,还有池塘边上的小土山。面积以池塘为中心,大概有三十到五十亩的样子。”

“小姐的意思可是不要小于三十亩?”

“是这样。大呢,超过五十亩也行,只是不要超过太多,关键是看价钱如何。”

萧逸然的意思很明白,怕太贵了买不起。

“小姐放心,那里的地并不值钱,耕地也不过才十三四两银子一亩,荷塘和土山又不是耕地,最多也就四五两银子一亩。”

接下来两人又商量了一些细节,孙祥便告辞离开了。临走时告诉萧逸然说,三天内听信。

在等待孙祥回信的时间内,日月舫照样歇业,没有接的客人。孙祥离开的第二天早晨,天空便阴沉沉的,冷硬的西风从天不亮就刮了起来。到中午前后,天空突然飘起了雪花。因是这年的第一场雪,萧逸然来到甲板上,见画舫中的人大部分都集中到了这里,王妈也在。

“想不到今年的雪下的这样早,还有十来天才立冬呢。”

王妈见萧逸然也出来了,凑过来对萧逸然说,其他人也附和着。倒是晴雯不管这些,兀自在甲板上轻盈地跳着,伸开双手接着飘落的雪花。

“小姐,总不接待客人,时间久了,岂不要坐吃山空?画舫上可是有不少张嘴呢。”

王妈善意地提醒道。

“再过两天吧。”

“小姐是不是担心那天晚上‘混不吝’的话?”

“是啊,王妈。我们这画舫在这里无根无基的,能不惹事,最好不要惹事。”

“兴许‘混不吝’只是一时酒醉,说的酒话,过后就忘记了。”

萧逸然摇摇头没有再说什么。在甲板上看了会雪,因风大又冷,萧逸然便转身回到房间。刚进来,还没坐稳呢,就见晴雯慌慌张张跑进来对萧逸然说道:

“小姐,不好了,那个什么‘混不吝’带着三四个人来了。”

“告诉下面,把画舫划到河心,不要理他们。”

“小姐,他们不是从岸上来的,而是划着小舢板,从上游下来的。已经靠到画舫左舷,还说要是不让他们上来,就强行攀爬上来。他们是带着绳子来的。”

萧逸然心想,人真是不禁念叨,刚说了几句,“混不吝”就真的来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没办法,萧逸然只得命晴雯:

“让他们上来吧。”

“小姐?”

“去吧,反正也躲不过了,看看他们上来能怎么着。”

第227章 闹画舫小姐受辱

萧逸然横下一条心,让画舫缓缓靠岸,放下跳板,请“混不吝”四人登上画舫。(顶—点).[. OM萧逸然清楚,既然让这样的人惦记上了,总要有个结果,不然永远都是块心病。

“混不吝”四人来到画舫中,大咧咧坐在客厅中,斜着眼看着萧逸然,并不主动开口说话。晴雯和麝月沏茶上来,萧逸然亲手端给四人,并逐一向他们施礼。

“四位客官,上次的事情实在是情非得已。画舫中的四位赶考的秀才本已喝高了,客官当时也是酒后,如果真的请四位客官上来,怕双方闹将起来,万一出了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对谁都不好。”

“啧啧,看看这张小嘴,人不大,嘴却挺利索。就算闹出人命来,也不过是一命抵一命,与你何干?!”

“混不吝”一副浑不在乎,吊儿郎当的模样。

其实那一晚也是巧合,“混不吝”三人在城内吃了酒,一时想起到秦淮河上****耍乐,只是当时正是秋闱结束,张榜之后的时段,秦淮河上的画舫,早早都被各地的学子们包了下来,或庆贺高中者,或安抚落榜者,“混不吝”三人在河中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一艘有空闲的画舫,最后才碰上日月舫。因被包下的画舫,都会高高挂起一个标志,见日月舫并没有张挂那个大大是“包”字,所以三人才定要等舫玩乐,结果不仅没有得到允许,反而和画舫上的客人吵了起来。所以,“混不吝”以为受了侮辱,才丢下那句狠话,也是今天到此的原因。

“其实,爷以前也来过这‘柳烟舫’,老鸨儿还是个会来事的人,不想老鸨儿一死,画舫不仅名字改了,规矩也改了,竟然学会拒客了。我倒想知道知道,究竟是何人在后面给这日月舫撑腰。”

对于“混不吝”说曾经来过画舫,萧逸然并没什么印象。原来妈妈在的时候,因画舫中有接客的小姐,萧逸然不过偶尔应客人之邀,弹琴作画时,偶尔露露面外,几乎不主动到客厅来。

“客官言重了,画舫并不靠任何人。既然客官是画舫的老主顾,看在故去的妈妈的面子上,就原谅逸然那天的失礼之处可好?”

萧逸然陪着小心,陪着笑脸,算是正式像“混不吝”道歉了。话说,秀才遇到兵,有礼说不清,萧逸然只得如此伏低做小,希望尽快把这件事摆平。心中早就打算好,就算对方要求赔些银钱,只要不是太过分,自己也认了,只当是破财消灾了。

“你现在知道是自己失礼了?”

“都是小女子的错,还请客官看在小女子年轻不懂事的份上,原谅一次。”

嘴上虽是如此说,心里可是委屈的不得了。脸上挂着笑,眼眶中已是充满了泪水。好在萧逸然是低着头说这句话的,并没有让对面的“混不吝”四人看到自己的眼睛。

“想要爷几个原谅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要看你今晚的表现了。”

从始至终,其余三人都没有开口,只是“混不吝”在和萧逸然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

听到对方语气中有转圜的余地,萧逸然抬头试探着问道:

“不知客官是要吃酒,还是想赏舞,或者听曲?”

“酒要吃,舞要赏,曲也要听。”

说完,“混不吝”死死盯着萧逸然,顿了顿,接着说:

“哥几个,我们有多久没有碰到雏了?眼前这位似乎别有风味啊,要不今晚就在这日月舫过夜,请这位小姐陪我们一夜如何?”

话是对身边另外三人说的,眼睛却一直看着萧逸然。如此**裸的话语,萧逸然岂有听不出来。心中当即咯噔一下,如果对方真是存了此心,今晚怕是不会善了了。

“四位爷,我们这日月舫只卖艺,不卖身的。”

晴雯忍不住插了一句。

“滚一边去,爷和你们家小姐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丫头插嘴了?是不是皮痒了?”

“四位客官,要说吃酒,赏舞,听曲,甚至让日月舫赔点钱财,都好商量。如果四位客官定要小女子陪着过夜,死也不从。”

萧逸然一口把话说死,不想和他们在这件事上纠缠。

“哦?”

听萧逸然如此说,四人都看着她,“混不吝”阴阳怪气的“哦”了一声。沉默了一会,“混不吝”才再次开口道:

“既然你如此说了,我们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也退一步。”

转头看了看身边的另外三人,“混不吝”接着说:

“吃酒,赏舞,听曲之外呢,我们也不要你的钱,只需去给我们爷四个找四个雏来,陪我们在这画舫中过一夜,一切就都过去了。事后,我们爷四个绝不会再来打扰。”

这时,紧靠着“混不吝”左手的一位客人,第一次插话道:

“雏是雏,可不是什么样的都行。”

另外两人附和道:

“是啊,不要随便找几个烂货来应付爷几个。就算比不上眼前这位小姐,也不能差到哪里。不然,爷几个可不算完。”

本来萧逸然就不会答应“混不吝”的要求,更别说另外三人的条件了。萧逸然知道,这是“混不吝”在故意难为自己。别说去找四位处女了,就算是找一个,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够做到的。何况,对方要的是现在。再说,萧逸然可不想做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

“四位客官,恕小女子无能为力。”

既然不能善了,也就没必要再委曲求全了。

“哈哈,看来你是想一个人陪我们爷四个了?也好,也好。哥几个怎么说?”

“甚好,甚好。这一个,能顶的上是个。”

“是啊,如此人家绝色,怕是整个秦淮河上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来了。今天我们爷四个,可算是有福气了。”

四人污言秽语说了一会,见萧逸然端坐在位子上,不言不动。“混不吝”不由怒斥道:

“怎么还不摆酒宴上来?今晚不把爷四个伺候好了,还是那句话,爷几个就拆了你这日月舫。”

说着,“混不吝”带头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萧逸然身边,竟然动起手来。晴雯和麝月见状,急忙上前阻拦。只是三个十几岁的丫头,怎么是“混不吝”四人的对手。没多大功夫,萧逸然的头发被四人扯乱了,系在腰间的丝绦也解了开来。领口处的衣衫被其中一人撕开,露出粉颈下大片雪白细腻的肌肤,甚至萧逸然贴身的,鹅黄色的抹胸,都显露出来。

四人看着眼前梨花带雨的萧逸然,色心更甚。已顾不得催要酒菜,竟然扯胳膊抬腿,就要拉扯萧逸然往卧房行乐去。

第228章 欲辞行公子多情

正当日月舫内闹的不可开交,萧逸然的处境岌岌可危时,却不料日月舫又来了客人。来人正是很久没有露面的朱子休。

朱子休沿着河岸,带着四位随从,来到日月舫停靠的岸边,隐约听到画舫中传来吵闹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朱子休抬脚跨上跳板,大步朝画舫走来。身后的四位随从,显然也听到了画舫中传出的吵闹声,许是担心公子的安危,并没有和往日那样只留在岸上,也跟着朱子休来到画舫中。

朱子休已进入画舫,就看到四个人正拉扯着萧逸然朝卧房方向去。疾走两步,揪住一人的衣领,用力朝后一甩,只听到扑通咣啷两声响声。说巧不巧,朱子休甩出去的人,正是“混不吝”。先是摔倒地板上,随即把茶几给撞翻了。“混不吝”平时嚣张惯了,何尝受过如此欺负,马上坐在地上叫骂起来

“哪里来的混账东西,也不睁开狗眼看看爷是谁,竟敢对孙爷爷动手,是不是不想活了?”

随着朱子休动手,身后紧跟而至的随从也纷纷出手,把另外三人也如法炮制摔到地板上。其中一人,走到叫骂的“混不吝”身边,一言未发,随手就扇=万=書==吧==了“混不吝”五六个大嘴巴。直打的“混不吝”两边的腮帮子肿起老高,口鼻间有丝丝血迹流出才助手。

别看“混不吝”平日里耍浑习惯了,眼光还是有的。从后来四人的身上看出这些人有些不凡,也不敢再开口叫骂,怔怔地瘫坐在地板上,心里在暗暗猜测来人的身份。

此时,晴雯和麝月见小姐被朱公子救下,急忙上前挡在萧逸然身前,替她整理头发和衣衫。朱子休站在原地,直到晴雯和麝月把萧逸然收拾的差不多了,才开口问道:

“逸然小姐,这是些什么人?刚才为何如此?”

萧逸然擦干眼角的泪水,请朱子休坐下后,慢慢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出来。朱子休听说眼前的人,竟然是大名鼎鼎的“混不吝”,不由笑了起来。

“早就听说应天府有这么一号人,早就想见识见识,不想在这里遇到了。”

说完,也不回头,直接对自己的随从说道:

“把他们扔到甲板上,先吹吹风,清醒清醒再拉进来问话。”

四名随从只是点头,并不答话,便按照朱子休的吩咐,把“混不吝”四人带了出去。

“小姐也请回房梳洗一下吧。”

萧逸然也想回去收拾一下凌乱的衣衫,以及被扯乱了的头发。虽然刚才经晴雯和麝月收拾了一下,毕竟仓促之间,难以收拾利索。听朱子休如此说,萧逸然起身告罪后,便在麝月的陪伴下朝卧房走去。留下晴雯,给朱公子沏茶。

不大会功夫,萧逸然换好衣衫,重新梳理了头发,再次回到客厅中。

“多谢朱公子援手。”

“不必客气,也是适逢其会。好在来得还算及时。”

“公子已经好久没来过了,今天怎么如此巧?”

“一直忙于其他事情,抽不开身。今天本是来向逸然小姐辞行的,不想碰上这样的事情。小姐不必再为此事担心,既然碰上了,定会还小姐一个清净。”

“逸然谢过朱公子。”

萧逸然再次站起来给朱子休见礼。

“公子说要辞行,要出远门吗?”

“正是,要到中都一趟,怕是明年春夏时节方能回来。”

朱子休如此一说,相当于对萧逸然表明了自己的身份。所谓大明朝的中都,几乎无人不知,那就是朱元璋的老家,安徽凤阳。朱元璋因从小家贫,给人放过牛,讨过饭,当过和尚,所以对自己子女的要求也一向严格。朱元璋曾经说过一段很经典的话。

朕于诸子常切谕之:一、举动戒其轻;二、言笑厌其妄;三、饮食教之节;四、服用教之俭。怨其不知民之饥寒也,尝使之少忍饥寒;怨其不知民之勤劳也,尝使之少服劳事。

大意是说:他要求自己的子女,行动不要轻狂;要说真话,要诚实;饮食要有节制,不得暴饮暴食;穿衣要节俭;为了让子女们能体会老百姓的艰难,经常要求子女们略微尝尝饥寒交迫的滋味;为了让子女们知道老百姓的辛勤劳苦,经常让子女们从事农事劳作。

萧逸然虽然听明白朱子休是当今的皇子,却很是不知道是几皇子。毕竟朱元璋的儿子比较多。既然对方是皇子,萧逸然不得不再次施礼,站起身来,就要大礼参拜朱子休,被眼疾手快的朱子休一把拉住。

“逸然小姐何必如此?尽管本王来画舫的次数不算多,其实也不算少,和逸然小姐也算朋友了。再说,在这画舫之中,何必讲那些俗礼呢?”

这是朱子休第一次自称“本王”。萧逸然也就随之改口,称呼朱子休为王爷。

“几年来,王爷一直回顾小小画舫,今日又救小女子于危难之际,实在不知该如何谢过王爷大恩。”

“看看,刚说了我们算是朋友了,怎么又客气起来了。”

萧逸然不知道的是,眼前的朱子休正是朱元璋的第四子朱棣,也就是将来的明成祖。子休之名,不过是朱棣流连于秦淮河这歌舞之地,临时用的一个化名而已。此时的朱棣,早在十岁那年,也就是洪武三年,就已经被封为燕王。朱元璋之所以打发几个儿子前往中都,就是让他们去体察民情的,回来之后,即将让他们到各自的封地去,俗称就藩。

萧逸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抬头看看外面的日头,见早已偏西,试探着问朱子休道:

“王爷可肯赏光于舫中吃杯水酒?”

“呵呵,本王求之不得。”

听到朱子休答应下来,萧逸然急忙亲自到厨下安排去了。等萧逸然安排一圈上来时,见朱子休正和自己的一位随从说话。

“本王懒得理他们,让朱林和朱毅送四人到应天府府衙,告诉知府王立道,本王不管他如何定四人的罪名,本王只有一个要求,就是不得让四人再来骚扰逸然小姐,以及日月舫。要是再发生类似事情,让知府亲自来见本王。”

随从答应一声出去了。

“逸然小姐放心,‘混不吝’以后绝不会再来骚扰了。”

“多谢王爷。不知王爷何日动身前往中都?”

“原定五日后启程。”

因牵涉到皇家的事情,萧逸然自然不好多问,朱子休也没打算多说什么。两人聊了些其他的事情,不一会酒菜就端了上来。

“王爷,也请那几位大哥到隔壁用些酒菜吧,厨房都已准备好了。”

“既然如此,本王替他们谢过逸然小姐。”

不待萧逸然吩咐,晴雯闻声到外面,把朱子休的四位中的两位请到隔壁,叫来两位舞女伺候着他们。因另外的两人带着“混不吝”四人去了知府衙门,只能边吃边等了。

席间,朱子休问萧逸然:

“上次那枚玉佩可还收着?”

“一直珍藏在房中。”

“以后出门时就带着,也许能用得上。”

因感激朱子休,萧逸然一直殷勤劝酒,虽然日月舫做不出皇宫里御膳房饭菜的景致,朱子休倒是没有表现出嫌弃的模样,倒也吃的津津有味。一会酒足饭饱之后,萧逸然又安排了歌舞,请朱子休欣赏。这次萧逸然虽没有亲自下场,却是亲自操琴,为朱子休助兴。

歌舞之后,萧逸然见朱子休兴趣极高,不由说道:

“不知朱公子对围棋一道可有兴趣?”

“久闻小姐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正要请教。”

一时晴雯和麝月排下棋桌,萧逸然执黑,朱子休执白,下起围棋来。没下多久,萧逸然就从朱子休的棋路中嗅到了胸怀天下的味道。不由抬眼看看朱子休,心中似乎猜测到了朱子休的真正身份。

朱子休的棋艺算得上高明,不过相对于萧逸然来说,却略显不足。朱子休行棋,一直是大刀阔斧,却是些许细腻。而萧逸然行棋却刚好相反,不仅心思细腻,而且巧思不断。毕竟,萧逸然在北宋十几年的经历中,曾经得到过寇湘老先生的指导。而在这秦淮河上的十来年,又接触过不少,风格各异的棋中高手,再加上女孩子本身的心思细腻的特点,下到中盘,朱子休就已经举步维艰了。

“真想不到,逸然小姐的棋艺竟然到了如此地步。本王一向以围棋自傲,看来是小看天下人了。”

朱子休喟叹一声,投子认负。

“是王爷手下留情了,不然,逸然哪里是王爷的对手。”

“呵呵,逸然小姐不必谦让,本王输的心服口服。”

撤下棋桌后,萧逸然兴之所至,又为朱子休画了一副画像。并题诗一首于其上:

北风吹雪灯欲昏,

秦淮河上夜寂寥。

把酒畅谈天下事,

关山暗度燕山遥。

朱子休低声念了一遍萧逸然画中的题诗,特别是读到最后一句,不由抬眼看着萧逸然,嘴角微微翘了翘。

“早知小姐聪慧,却不想竟然聪慧若此。”

显然,朱子休通过最后一句里的“燕山”二字,知道萧逸然已经猜出来自己的真实身份,也不再掩饰。

“不错,中都回来之后,本王就改前往封地燕山府,做自己的藩王去了。此后,若想再到画舫中一会逸然小姐,只能是在梦中了。”

“王爷何必伤感如此,俗话说山不转水转,水不转人转。燕山虽遥,也还是大明的江山不是。”

“好,好,好。”

第229章 买庄园钱财遭骗

送走朱棣后,萧逸然躺在床上,细想这一天发生的事情。今天一天,可谓是大起大落。先是被“混不吝”四人肆意侮辱,正当走投无路之时,恰好被朱棣所救。接下来的场景,却是宾主尽欢,气氛融洽。

虽然在送走朱棣时,从对方眼睛中看到了一丝暗含的其他的意味,萧逸然并没有往心里去。在没有弄清楚自己的来历之前,萧逸然不打算再陷入感情纠葛当中,尤其是经历了北宋时期和林晨,以及赵恒等人的事情后。另外,自从在城隍庙第一次遇到白杨后,萧逸然就再也忘记不掉白杨那既痴迷又熟悉的眼神了,还有那种让自己心痛的感觉。

“白杨,你到底是谁?”

每每想起白杨,萧逸然都会在心里自问一句。

抛开脑中的杂念,萧逸然开始习练炼魂诀,最后又按照许颖姐姐在崆峒山洞府中传授的口诀,运行经脉中的一股越来越明显的热流,才倒身睡去。

再次睁开眼,早已是日上三竿,心里算计着,今天该是孙祥来回信的日子了。起床梳洗打扮后,,万,書,吧, 便来到客厅中,等待着孙祥的到来。经过昨天“混不吝”的事情后,萧逸然恨不得马上就脱离这画舫上的营生,躲到庄子上过一段清闲的日子。

快正午时,孙祥如期而至。

“小姐,幸不辱命。”

进门,孙祥就如此对萧逸然说道。

“孙家大哥辛苦了。”

萧逸然听孙祥如此说,知道事情应该差不多了,脸上也不由自主露出了笑容。

“小姐,是这样。那块地真的是块无主之地,我先找到里正,通过里正又找到孙家疃所属的江宁县。事情基本办好,只等小姐会同里正签写文书,画押交银子了。”

“不知是到宋家疃办理,还是请里正到这里来?”

“还是到宋家疃吧,到小姐选中的地块上办理手续,也好让小姐安心。”

听孙祥说的在理,萧逸然就点头答应了。

“有没有和里正约好时间?”

“里正只看小姐的时间,只要小姐得闲,什么时候过去签写文书都成。”

“事不宜迟,孙家大哥在这里用过午饭,下午我们就去吧。”

萧逸然没想到事情会如此顺利,心里喜滋滋地留孙祥在画舫吃过午饭,雇来两辆马车,萧逸然和晴雯麝月三人一辆,孙祥单独一辆,带好银两,便直奔宋家疃而去。

到了宋家疃,找到里正的家,孙祥领着萧逸然三人来到房间里。见房内有三个人,经孙祥介绍,萧逸然一一和三人见礼。其中一位,留着一撇山羊胡子的,听孙祥说他就是里正刘文,萧逸然对刘文道谢道:

“小女子多谢里正从中帮忙。”

“小姐不许客气,这都是本人的分内之事。”

接下来的事情,都和孙祥在画舫中说的一样,先是签写买地的文书,萧逸然和里正都签字画押后,作为中间人的孙祥也画了押。从始至终,陪着里正刘文的两人极少开口。孙祥也只是说,两人是宋家疃的相邻,今天约来只是做个见证的意思。

一切办好后,就是到县衙交银子,以及拿地契了。

“小姐是在这里等着,还是一同前往县衙?”

萧逸然沉思了一下,按理说是该亲到县衙去的好,只是自己一个女孩子,又不大适合到那种地方抛头露面,正当萧逸然犹豫之际,里正开口道:

“孙家兄弟,这样的天气,何必让小姐这样尊贵的人跑来跑去的?就还辛苦孙家兄弟一趟,我陪小姐在此等候好了。难道小姐还怕你拐着银子跑了不成?”

听里正刘文如此说,萧逸然就是有心要亲自到县衙去,此时也不好再开口了。不然,岂不成了不相信孙祥了吗?

按照文书中地块的母数,是六十三亩,每亩的价格是四两六钱银子,买地的纹银是二百七十五两六钱多,再加上一成的税银,二两七钱,甚至孙祥该抽成的半成一两四钱,总共二百七十八两余,萧逸然直接交给孙祥二百八十两。

“孙家大哥,多余的银钱就顺便买些酒菜来,请里正大叔,和两位相邻吃点酒,暖和暖和身子吧。”

因大明朝刚刚建国,采取了很多惠民政策,当时的物价极为平稳,二两银子足以在大酒楼吃到上好的席面了。孙祥接过萧逸然递过的银两,兴高采烈的离开了。

孙祥此去并没有耽搁多久,前后不到一个时辰,就匆匆赶了回来,把地契往萧逸然手中一递,郑重其事地对萧逸然说道:

“小姐,幸不辱命,全部办好了。”

当然,孙祥也买来许多酒菜,里正和孙祥都极力劝萧逸然主仆三人留下一起吃酒,萧逸然还是婉拒了,告辞四人,带着晴雯麝月,揣着地契,高高兴兴回到日月舫。把地契反复看了几遍后,才小心翼翼收藏起来,心里打算着等来年开春就请人动工,恢复到记忆中的样子。等庄子建好后,把日月舫卖掉,再不做这画舫的营生了。

“晴雯,到厨下安排些酒菜,请王妈上来,今天要好好谢谢王妈。”

酒菜好办,不一会功夫就妥当了,王妈也被麝月请了过来。

“小姐,老身又不是外人,何必如此客气。”

“这次可是多亏了王妈的娘家侄子,自当好好谢谢王妈。”

席间,王妈问起事情的经过,当听到萧逸然说,自己并没有亲自到县衙交银子,心中就是一动。当即问道:

“小姐,似乎有些不大妥当?”

“哪里不妥当?”

“买卖土地的大事,一般都需要本人到县衙画押交银子的。怎么小姐没有去呢?”

萧逸然开始并没有多想,只是仔仔细细把到里正家里后的情景描述了一遍。

“小姐,不好。怕是被我那不成器的娘家侄子给骗了。”

“怎么?!”

“我曾经听人说过,写文书时,必须有县里来人,会同里正和地保,亲自到地头丈量无误后,方可办理接下来的事宜。另外,地契一般也是本人到县衙去取。事情怕是不妥,赶明儿,还是到县衙打听一下的好。”

听王妈一说,萧逸然才觉得事情有些蹊跷。是啊,为什么没有到地头丈量呢?一夜没有睡好,第二天亲自到江宁县衙一问,果然,县衙说昨天根本就没人来买过地,更别说出什么地契了。

第230章 上公堂小人现行

这个年代,二百八十两银子,已经是个不小的数目,要是用来买画舫的话,差不多能够买两艘日月舫这样的画舫了。萧逸然心中焉能不气,当即击鼓鸣冤,把孙祥告上县衙。

江宁县知县林世通,因连日下雪,衙门清净,正在后堂由师爷陪着吃酒聊天,乍一听到衙门口的堂鼓被敲响,很是不情愿的来到大堂,喊令衙役把击鼓之人带上堂来。

萧逸然早晨走的匆忙,并没有如往日般换成男装,依然是一身女装,考虑到要到县衙去,临走时,还特意把朱棣送的玉佩系在腰间。

“下跪何人?可是你击鼓鸣冤?”

“回禀知县老爷,正是小女子击鼓鸣冤。”

“所谓何事?可有诉状?”

“为奸商孙祥诈骗银两之事,因事起仓促,未来得及写诉状。”

听小女孩子口齿伶俐,说话条理清**萬**书**吧** 晰,林世通不由仔细打量了一番萧逸然。

“可站起来回话。”

林世通见告状之人竟然是个十三四岁,眉目如画,身材窈窕,清丽脱俗的少女,心中不由十分疑惑起来。先不问事情的来龙去脉,先是问萧逸然道:

“你是谁家女孩子,你家大人怎么不来?”

“回禀知县老爷,小女子乃是秦淮河上日月舫的主人,家里并没有其他亲人在世。”

“哦?”

林世通惊异了一声,习惯性地转头去看身边的师爷。刚好师爷有话要对他说,正伏下头来。萧逸然早就发现知县身边的师爷,一直在自己身上瞄来瞄去,尤其是对自己腰间系着的玉佩,似乎多看了几眼。因隔得远,并听不到师爷说的是什么。只是当师爷说完后,知县老爷也看向自己腰间的玉佩。

“既然如此,就把事情的经过详细道来。”

萧逸然原原本本把经过讲了一遍,林世通听完,心里合计了一下,又回头和师爷商量了两句,才对衙役喊道:

“速速把孙祥提来,还有那个什么里正。”

在等待衙役提人的时间,林世通特意命人给萧逸然搬来一把椅子,请萧逸然坐在堂下。

“萧逸然是吧?”

“回禀知县老爷,正是。”

“你是自小就在画舫中,还是什么时候到的画舫?”

“回禀老爷,小女子三岁时,父母亡故,被画舫的妈妈赵钱氏收养,去年冬天妈妈阖然长逝后,便把画舫赠送于小女子。”

“画舫的生意可还好?”

萧逸然想不到知县老爷会问她这些话,不过,既然为问了,也没什么不好回答的。

“因日月舫只卖艺不卖身,生意一直差强人意。”

“是一直只卖艺不卖身,还是……”

“回老爷的话,是妈妈去世后,小女子自作主张才改成现在只卖艺不卖身的。”

林世通和师爷对视一眼,接着问道:

“去往画舫中的客人,都是些什么人?”

萧逸然有点听出味道来了,估计是看到自己腰间的玉佩,知县才会打听这些事情。于是,心中决定,干脆把朱棣的身份亮出来,也好让知县尽心尽力办理这件案子。

“来画舫的客人极少有固定的。”

“极少,就是说还是有的。”

“是的,只有一位时常光顾,就是这玉佩的主人。”

萧逸然指了指自己腰间的玉佩。

“你可知玉佩主人的身份?”

“小女子也是前天才得知。”

“哦,是何身份?”

“当即的四皇子,燕王。”

听到燕王两字,林世通猛然从位子上站了起来,随口问道:

“前天傍晚,送往知府衙门的‘混不吝’四人,可是燕王在你的画舫上所为?”

“回老爷的话,正是。”

林世通长出口气,慢慢坐回椅子上,看了看师爷,再看看下面的萧逸然,才说道:

“燕王是何时送你这枚玉佩的?”

“回老爷的话,一个多月前。”

“你可知燕王可还在京中?”

“回老爷,燕王前日曾说,五日后启程前往中都。这才过去两天,想必燕王还留在京中。”

“逸然小姐,请后堂叙话。”

至此,知县林世通再不怀疑萧逸然说的,自己和朱棣的关系的话了。他们这些官员是都知道,皇上要让即将就藩的皇子回中都体验民情的事情,也知道是在三天之后,那几位皇子动身的日期。而且,林世通更清楚两天前的傍晚,燕王的随从送“混不吝”几人到知府衙门的事情。现在才明白,燕王正是为了眼前这位少女,才不惜冒着被皇上训斥的风险,自动暴露自己流连于秦淮河画舫上的隐秘。京城中的官员,没有谁不知道,当今皇上是严令禁止皇子们到花柳之地胡混的。

来到后堂,林世通不再摆出知县的嘴脸,而是变得和颜悦色,如同接待朋友般,和师爷一起,与萧逸然闲话着。

“逸然小姐何以有了购买土地的念头?”

“小女子早有脱离画舫,安居度日的打算了。”

“为什么看上宋家疃那块地方?”

“一个月前,小女子出去闲逛,因迷路误入宋家疃。见那处地方比较偏僻,又是荒地。想来该是无主之地,价钱必定不高,所以才有了购买那里的打算。”

没法,萧逸然只得顺嘴胡扯。

“何以不把此事告诉燕王?”

“些许琐事,何必麻烦王爷。”

“小姐是如何认识孙祥的?”

“孙祥的姑母正是画舫上的王妈,也是王妈介绍的。”

“那王妈岂不是同伙?”

“定然不是,要不是王妈提醒,恐怕要到来年春天才能发现被孙祥骗了。”

萧逸然又把王妈提醒的话,复述了一遍。

“难得,真是难得。”

萧逸然来到后堂,不过过了大半个时辰,就有衙役回报:

“老爷,孙祥以及里正刘文均已带到。”

林世通再次升堂,看看堂下跪着的二人,转头看看坐在自己身边的萧逸然问道:

“逸然小姐仔细认认看,可是这两人?”

“回知县老爷,年轻者正是孙祥,年长者却非那日的里正刘文。”

这时,听到萧逸然如此说的里正,马上口头喊冤道:

“知县老爷,小人是宋家疃里正刘文不假,却不知为何被带到堂上。”

“逸然小姐确定此人不是那日之人?”

“回老爷,确认无误。”

“里正刘文站到一边。”

说完,林世通一拍响堂木,大声问孙祥道:

“大胆贼子,天子脚下竟敢公然行骗,如今老实招来便罢,否则让你遍尝大刑的滋味。”

也是孙祥该着。孙祥的确是做着土地买卖的牙人不假,只是孙祥还有一个嗜好,就是好赌。最近因手气不佳,连连输钱,以至于欠下大笔赌债。正在告借无门,又被债主追的走投无路之时,刚巧姑母捎信说画舫的主人要买地,想请他帮忙。开始孙祥并没有起不良之心,只是到画舫后,见主人竟然是个十几岁的小女孩子,而整艘画舫上没见一个男人,孙祥的心就活泛起来。

一番交谈后,见萧逸然对自己信任有加,毫无戒心,离开之后,便动起来歪心思。找到债主,就是那个留着山羊胡子的老者,以及两个帮闲,一起商量好,设下了这样一个骗局。让毫无戒心,有毫无涉世经验的萧逸然不上当都难。

本来孙祥不是没想过出去躲上一阵子,只是觉得萧逸然不可能这么快就发现自己被骗。孙祥也是想到画舫上没有男人,也就没有人知道买卖土地的真正手续该如何办,猜测着,最快也要到来年开春,萧逸然准备动工时,才会发现自己被骗。所以,也就没有马上跑路。今天正在家里闲坐,看见衙役进门,知道事情已经败露。如今被带到公堂之上,想赖也是赖不掉的,不然还会白白受皮肉之苦,当即就把如何起意行骗等等,都招认出来。

“我来问你,那位假扮刘文的人,姓甚名谁,现在何处?”

“那人叫吴富贵,专一在京中的各大赌场混日子。昨日拿走小人欠他的赌债后,便不知去向。”

“你共欠他多少赌债?昨日所骗银两还剩多少?”

“共欠他连本带利一百八十两,又给了两个帮闲一人十两,小人还剩下七十八两,另外的二两,买了酒菜了。”

“剩余的银两,藏在何处?”

“在小人家中。”

林世通也不和他废话,一面安排衙役押着孙祥回家取钱,一面又让衙役到应天府各大赌场寻找那个吴富贵。

半个时辰后,衙役押着孙祥取回藏在家中的七十八两银子,只是去找吴富贵的衙役还没有回来。看看天已近午,林世通留萧逸然在府衙用饭,被萧逸然拒绝了。带着晴雯和麝月回到日月舫,吃过午饭,再次回到县衙。

这时,吴富贵以及两位帮闲都已经被衙役带了回来,并把昨日拿走的二百两银子,也一并追了回来。

林世通把银子交给萧逸然,并没有马上宣判孙祥以及吴富贵三人的罪名。毕竟里面有着燕王的影子,势必要征求一下燕王的意思。萧逸然不管知县如何判,只要追回银子就好。

“多谢知县老爷。”

“逸然小姐无需客气,那块地的确是无主之地,若是小姐还想要的话,明天派人前来县衙,由县衙的文书陪同前去丈量土地,以及办理一切手续即可。”

萧逸然当然想买那块地,再次谢过林世通,说好明天再过来,就告辞离开了。

第231章 赠地契芳心暗忧

萧逸然走后,江宁知县林世通匆匆用过午饭,便亲自到应天府知府衙门,求见知府王立道。

来到知府衙门,由衙役通报后,林世通来到后堂,给知府王立道施礼后,便把今天的案子原原本本讲述一遍。最后问道:

“知府大人,此事关系到四皇子燕王,下官想请示一下燕王,然后再定四人的罪行,只是下官位卑官轻,难以见到燕王。”

话中之意甚是明白,是想请知府王立道帮忙求见一下燕王朱棣。

“王大人来的正是时候,上次燕王送来的‘混不吝’四人,本知府也一直未判,那就一起去拜见燕王好了。”

江宁府知府,虽然也是知府,却不同于其他府衙的知府,毕竟江宁府是京城,不论权利,还是和上层的交往,都不是其他府衙可以比拟的。求见燕王等皇子,还是有足够资格的。于是两人一起来到燕王府,递上手本,等候燕王的召见。正在府中午后小憩的朱棣,看到两人的手本,心中明白江宁知府的来意,只是这位江宁知县因何而来,却不得而知$万$书$吧$ 。

“传他们进来吧。”

下人答应一声,不一会功夫就把王立道和林世通带到书房中。两人进来后,赶紧跪倒在地,给朱棣施礼。

“应天府知府王立道叩见王爷。”

“江宁县知县林世通叩见王爷。”

“免了吧,起来坐下说话。”

不等两人开口,朱棣先发话问王立道:

“王知府此来可是为‘混不吝’的事情?”

“正是为此,特来请王爷示下。”

“这位‘混不吝’据本王所知,危害应天府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怎么王知府以前不知道此人吗?”

燕王朱棣的一句话,顿时让王立道冷汗涔涔,赶忙站起身来回道:

“‘混不吝’之名下官早已耳闻,只是没人前来衙门告诉,下官不好贸然拿人。”

“是遵循‘民不告官不究’的老理了?”

“不敢。”

朱棣看了看脸色冒出冷汗的王立道,转头去看坐在椅子上战战兢兢的林世通,问道:

“林知县又是所为何事?”

“回禀王爷,下官此来是为日月舫萧逸然小姐被奸商孙祥骗取二百八十两纹银的案子。”

听到萧逸然的名字,朱棣眉毛扬了扬,并没有开口问话,但是意思很明白,等着林世通说下去。

林世通详详细细把上午的案子讲述一遍。说完后,也不问朱棣该如何发落孙祥等人,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等朱棣发话。

“逸然小姐看中的地块值多少银子?”

“按照当地的行情,应该合每亩三四两银子。”

“是三两还是四两?”

“是三两。”

“林知县一会回去,把那块地附近的无主之地都划入其中,有多少算多少,就按三两一亩,办理好地契后,到本王府上的账房支取银两就是。”

说完,朱棣朝身边伺候的小厮吩咐道:

“领林知县到账房,……”

说到这里,朱棣顿了顿,改口道:

“你直接跟林知县到县里,办好地契后,回来取银子吧。”

“是,王爷。”

林世通本是来请示该如何发落孙祥四人的,结果是朱棣一句话都没有说,只说让他给萧逸然办理地契的事情了。不过,林世通也不敢再问,心里通过王爷出钱给萧逸然买地一事,已经明白王爷对日月舫的看重,也就知道该如何发落孙祥四人了。跪下给朱棣施礼后,跟着那位小厮转身出去了。只留知府王立道一人站在在那里。

“王知府坐吧。”

“谢王爷。”

“本王听说‘混不吝’也是秀才出身,何以沦落到如此地步的?”

“回王爷的话。‘混不吝’本名孙聪,出身于应天府没落大族孙府。早年的孙聪人如其名,论其聪慧,可也算得上是中人之上的资质。在其父亲的督导下,十六七岁上就重了秀才。只是其父母亡故后,受一帮小人的怂恿,****流连于花街柳巷之中,一日深夜醉酒之后,被巡逻的兵丁捉住。便被当时的知府,割去功名。从此心灰意冷,再无意于功名,随沦落至此。”

“王知府既然喜欢遵循老理办事,除了那句‘民不告官不究’的话外,岂不是还有一句‘浪子回头金不换’吗?”

“王爷,……”

被朱棣看似调侃的一句话,把王立道给说愣了,一时不知道王爷到底是打的什么主意。

“这样吧,孙聪之外的另外三人,你就按大明律判吧。至于孙聪,先留在你那里。后天就是本王离京的日子,到时候你把他送到城门口,剩下的事情就不要管了。”

“是,王爷。”

“还有事吗?”

“下官告辞。”

王立道再次给朱棣见礼后,便转身退了出去。回去的一路上,也没琢磨透燕王把‘混不吝’收在身边是何意图,难不成真有办法让孙聪重新走上正路?王立道摇摇头,心中嘀咕道,王爷有王爷的想法,何必去猜测呢,到时按王爷的吩咐,把那个“浪子”送到城门口,交给王爷的人就是了。

林世通在王爷府小厮的陪伴下,回到县衙,马不停蹄带领衙役,文书,师爷等人来到城外三十里处的宋家疃,找来里正刘文,亲眼看着把以池塘为中心,周边的无主之地都丈量一遍,统计起来一算,竟然有一百三十四亩之多。让里正刘文在丈量过的地界上打上界桩,自己则带领原本人马回到县衙,天黑前就把有关地契的所有手续办好。

小厮赶忙拿着地契回到王爷府,请燕王朱棣过目。

“去账房领银子,连夜给江宁县送过去。地契也一起带回去,告诉林世通,由他明天亲手交给萧逸然即可。”

“是,王爷。”

小厮转身,带着银票再次来到县衙,好在不远,一来一往不过用了半个多时辰。

“知县大人,这是银票,这是地契。”

林世通接过银票来,随手放到身边的茶几上,只是不知道燕王为什么又把地契送了回来。

“知县大人,王爷吩咐,明天由知县大人亲手把地契交给萧逸然。”

第232章 送君行朔风潇潇

回到日月舫的萧逸然并不知道下午发生的一切,第二天早晨早早起来,用过早饭,便带着晴雯麝月,带好银两再次来到江宁县衙。刚到县衙门口,就被等在那里的衙役直接领到县衙后堂,见知县林世通和师爷早已在等着自己。赶忙要跪下施礼,却被林世通拦住了。

“在这后堂,小姐无需行此大礼。”

萧逸然只得屈膝,向知县和师爷施了福礼。

林世通看了看眼前的一身男装的萧逸然,说道:

“逸然小姐请坐下说话。”

边说,边把昨天办好的地契递过来。萧逸然不明所以地接过来,展开一看,上面赫然写着自己的名字,心中暗道,这是怎么了,怎么自己还没来办理,就已经办好了?再看亩树,当时被吓了一跳,赶忙递回去说道:

“知县大人,小女子要买的是五六十亩,怎么变成一百三十四亩了?”

“逸然小姐不必惊讶,这是燕王交代下官办理的,而且,银两燕王也已支付清楚。”

随手又递过来一张银票,萧逸然接过来看了看上面的数字,是四百零二两整。看看银票,再看看知县和师爷,萧逸然心下了然。朱棣能知道自己买地的事情,必定是昨天下午,知县因从自己口中得知了和燕王的关系,不敢擅自发落孙祥等人,所以便去请示燕王,如此,燕王才会知道自己买地被骗的事情。

“这,这,这,……”

萧逸然拿着地契和银票,不由心里有些惴惴不安起来。平白无故受燕王如此大礼,萧逸然哪能想不到朱棣的用心。自从上次诈死之后,萧逸然就决心不再陷入男女之情中,虽说还不知道北宋的十几年到底是不是一场梦,不过,能够从和林晨,以及赵恒的感情纠葛中脱身出来,萧逸然还是感到一身难得的轻松,自然再不愿和燕王朱棣发生什么瓜葛。

“知县大人,小女子想把银票送还给王爷,只是所带银两不足四百里之数。能否先把地契留在这里,待小女子送还银票后,再回画舫取来银两,好拿回地契?”

“无需如此麻烦,银票和地契小姐都带着好了。等与燕王交接清楚后,再送银两来就是。”

“多谢知县大人。”

萧逸然站起身来,给知县和师爷再次见礼后,便急匆匆告辞离开江宁县衙,直奔城中的燕王府来。虽然没去过燕王府,却是很容易打听。半个时辰不到,萧逸然就来到燕王府门前。对门房的人说明来意后,门房就请她们主仆三人在门房中等着,打发人进去通报去了。一会功夫,萧逸然看到那日跟随朱棣到画舫的四名随从中,叫朱林的那位朝门房走来。看到萧逸然后,抱拳一礼说道:

“今日不巧,王爷一早就进宫去了。王爷临走时吩咐过,估计小姐这两日可能要过来,所以命小人留下给小姐传句话。”

萧逸然静静听着。

“王爷说,这两日估计都没时间留在府中接待小姐,请小姐如有时间,不妨后日到城门口一会。”

萧逸然知道,这是朱棣猜到自己肯定会来送还银票,所以才故意如此。既然朱棣不想收回银票,萧逸然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达成目的了。没办法,只好告辞出来。并告诉朱林,后日一早必定前往城门口为王爷送行。

满怀心事的萧逸然,再次返回江宁县县衙,把银票还给林世通,并没有耽搁,揣着地契直接回到画舫中。

“小姐,平白得了这么大快地,还有什么不高兴的?”

萧逸然没有理会晴雯,默默地坐在椅子上想着心事。

记不得朱棣第一次来画舫是什么时间了,最初吸引萧逸然注意的,是朱棣一身阳刚之气,再就是与众不同的个人修养。之后,先是赠送玉佩,紧接着又救自己于危难之时,如果说那次遇到“混不吝”大闹画舫,算是巧合,那么现在的赠送地契,却是明明白白在表示什么。

既不想让两人的关系如此发展下去,又不想得罪这位不久将来的明成祖,萧逸然实在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应付朱棣了。不管怎么样,既然答应要去给朱棣送行,到时势必要走一趟的。

转眼来到朱棣和几位皇子启程赴中都凤阳的日子,城门刚刚开启,送行的马车就络绎驶了出来。萧逸然乘坐的马车,也夹杂在中都送行的马车当中。在萧逸然几世的记忆中,从来没有为像朱棣这样的大人物送行的记忆。实在没有想到,今天会有如此众多的人前来。心想自己一个女孩子,不好和那些王公大臣挤在一处,便让马车停在送行人群的边缘,静静等待着。

到辰时初,朱棣等皇子,才骑马的骑马,坐车的坐车,在众多随从的簇拥下,来到城门外的十里长亭处。隐约看到朱棣的随从中,有个熟悉的身影,似乎像是那日闹画舫的“混不吝”,萧逸然并没有往心里去,只当是隔得远,自己看花了。

等朱棣跳下马鞍时,萧逸然看到他四处打量了一下,似乎在找人,不由把车厢的帘子掀起来,对着朱棣望过来的目光摆了摆手,同时,脸上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意。见朱棣同样微笑着点点头,萧逸然顺手就把帘子放了下来。她可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让众人误会自己和朱棣有什么关系。既然朱棣已经看到自己,也算是兑现了前来送行的承诺。默默坐在车厢里,萧逸然想等朱棣他们离开后,就尽快返回画舫中。

只是,一直透过车窗向外观望的晴雯,突然对萧逸然说道:

“小姐,那个叫朱林和朱毅的走过来了。”

萧逸然把车厢入口处的帘子掀起一道缝隙,果然看见朱林提着一把酒壶,朱毅捧着一只朱盘,盘上放着一只小酒杯,一左一右正朝自己的马车走来。无法,萧逸然只好让晴雯和麝月把车帘掀起来,自己也朝外挪了挪,从车厢中露出半个身子来。

朱林和朱毅来到马车旁边,朱林向朱盘中的酒杯中斟满酒,对萧逸然说道:

“小姐,王爷吩咐我们两人给小姐敬酒一杯。”

萧逸然看看远处的朱棣,此时正端着一只酒杯,朝自己扬了扬,只好也端起酒杯,朝朱棣示意一下,仰头喝了下去。这是萧逸然记忆中第一次喝这种酒,只觉一股辛辣的滋味,如同一条火线般沿着喉咙直达胃部,差点张口喷了出去。用力抿紧嘴巴,才把那股辛辣的味道咽了下去,不过眼睛中早已憋出了泪花。

再次看了一眼远处的长亭,萧逸然知道,刚才不想让众人误会的打算,算是彻底无用了。刚才朱林和朱毅提壶端酒走过来,就已经引来很多诧异的目光,当朱棣端着酒杯朝这边示意的时候,更是把所有送行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甚至朱棣身边的其他几位皇子,也都好奇地朝这边张望着。

萧逸然故作镇静地再次对朱棣挥挥手,快速朝车厢里挪了进去,随即放下了车帘。不知道是被刚才的一杯酒呛的,还是被刚才无数好奇的目光看羞的,萧逸然粉脸彤红,两手局促地在胸前摆弄着自己的衣襟,好久没有反应过来,脑子是里一片空白。

“小姐,人都走了。”

麝月轻轻说了一声,萧逸然才抬头,从车帘的缝隙中,朝外看了一眼。果然看到长亭中早已没有了朱棣及几位皇子的身影,送行的人们也纷纷等车,陆续朝城门口驶去。

“回去吧。”

萧逸然轻声吩咐一句,便微闭双眼,似乎再次陷入沉思之中。

其实,只有萧逸然自己心里清楚,此时她什么也没想,也许是什么都在想,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只觉得脑子里乱乱的,如同一盆浆糊一样。

“麝月,我刚才好像从朱公子的随从中看到了‘混不吝’。”

“我也看见了,是感觉很像。只是,应该不是他吧?”

听着晴雯和麝月的一问一答,萧逸然睁开眼睛,看看两人,说道:

“好像我也看到了,真的很像是‘混不吝’。”

“小姐说,会不会真的是他?”

“不知道。”

“‘混不吝’不是被朱公子送到知府衙门去了吗?怎么可能会在朱公子的随从中呢?”

尽管已经知道朱棣的真实身份,晴雯和麝月还是习惯地称呼朱公子。

“算了,管他是不是呢,只要不再来画舫中闹就行。”

两个丫头显然也被上次“混不吝”的闹事弄怕了。

“小姐,是直接回画舫,还是到新买的地块看看?”

听得出来,晴雯是想四处走走,并不想回画舫去。萧逸然听着车厢外呼啸的风声,问晴雯道:

“你不怕冷吗?”

“总比会画舫冷冷清清的强。”

这个时辰,正是画舫最清闲的时候,晴雯说冷冷清清倒也不差。萧逸然想了想说:

“那就去看看吧,反正回去也没什么事情。”

于是主仆三人坐着马车朝东城门处驶去,不久就出城来到宋家疃村外的池塘边。因里正刘文早已在地块的边界处打下界桩,倒是很好辨认。三人沿着地界转了一圈,晴雯惊呼道:

“小姐,真要是修建起来,岂不是一个很大的庄子?!”

“当年比现在还要大呢。”

听到晴雯的话,萧逸然不由想起北宋时,江宁府大舅舅孙继栋在这里的庄子,脱口就说了出来。

“小姐,什么当年?”

麝月听萧逸然说的奇怪,自然而然地问道。

第233章 降瑞雪年节礼到

萧逸然说完,就知道自己失言了,急忙岔开话题,说起自己对于眼前这块地的规划来。`顶`点`;`.23.当然是按照记忆中,大舅舅孙继栋当年庄园的样子描绘一番。

听的晴雯和麝月连连点头,最后晴雯问道:

“小姐,将来庄子建好后,是不是该取个名字呀?”

“是啊,小姐。”

麝月也附和道。

萧逸然几乎连想都没想,就顺嘴说道:

“就叫‘怡然居’如何?”

“好名字呀,小姐。既有小姐的名字在内,又十分的雅致。”

主仆三人说说笑笑,直到近中午时才返回城里,随便找了家饭馆吃了午饭,便返回秦淮河上的日月舫中。

自从“混不吝”前来闹事之后,日月舫就一直没有接待客人,一直挂着歇业的牌子。这让王妈等一干画舫中的老人沉不住气了,纷纷前来询问萧逸然,什么时候开始接待客人。萧逸然既然买了庄子,早就有心脱离画舫的行当,心中已经开始盘算着出售手中的画舫,自然不会再着急接待客人。心里算计着自己的积蓄,想着有一天把画舫买地之后,那出一部分钱来,安置一下船上的众人,特别是一直跟随妈妈赵钱氏的一帮老人。至于年轻的几个人,比如晴雯和麝月,还有那四位舞女,差不多都到该嫁人的年龄,如果愿意跟自己到庄子上去,自然最好,若是不愿意,萧逸然也不打算强求,如那些老人一样,给她们一部分银钱,打发她们自谋生路去,也就是了。

看看年关将近,也到了画舫冬季最繁忙的时刻。萧逸然依然天天让人高挂歇业的牌子。

一天,晴雯和麝月陪着萧逸然在客厅中闲坐,两人心中也不是不猜测小姐一直歇业的用意,晴雯忍不住试探着问道:

“小姐,画舫总是这样歇着,老主顾都到别的画舫中去了。小姐是不是打算不再做画舫的生意了?”

“是有这么个想法。”

“那?”

晴雯本是想问,小姐有了庄子可以到那里过日子,可我们这些人这么办呢?只是话到嘴边,心里想起来自己和麝月,还有画舫上的不少女孩子,都是卖身给画舫的。小姐是画舫的主人,自然也是自己的主人。所以,不论小姐是继续开画舫,还是卖掉画舫到庄子上去,总要带着她们的,何必还要再问呢?

“我都想过了,你们也到了该出嫁的年龄,要是愿意跟着我呢,我自然不会反对。要是不愿意呢,就把身契还给你们,也不要你们的身价银子,另外还分给你们一些银子,就当是送给你们的嫁妆好了。”

“小姐都还没找到人家呢,我们才不急呢。当然是小姐去哪,我们就跟着去哪。”

晴雯最快,萧逸然的话音刚落,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麝月也随声附和道:

“是啊,小姐,我也跟着小姐。”

“暂时先不要传出去,等有了眉目之后,再告诉其他人吧。”

见晴雯和麝月点点头,萧逸然又对二人说:

“眼看就要过年了,按照以往的规矩,是不是该给画舫上的所有人做新衣服了?不能再拖了,再过下去,怕是忙不过来了。明天,让王妈陪着你俩,一起进城采买布料,顺便也置办一下年货。”

过了一会,萧逸然又说:

“还有每人的年节礼等,也该准备了。干脆明天多叫上几个人,一次性采买齐全得了。”

主仆三人商量了一会,晴雯和麝月便开始收拾起客厅的卫生来。到画舫门口时,晴雯抬头看见上面挂着的匾额,不由问萧逸然道:

“小姐,要是真的要把画舫卖掉,那这块匾额怎么办?”

晴雯的意思很明白,如今知道了朱子休是燕王朱棣之后,这块其亲手书写的匾额,自然也就不同寻常了。

萧逸然听后,心中也是一愣,是啊,该如何处理这块匾额呢?要是随同画舫一起卖掉,怕会惹得朱棣不高兴。可是,摘下来呢,又把它放在哪里呢?拿到将来的庄子上?萧逸然摇摇头,真要拿去,还是没地方挂。藏起来的话,还不如随画舫一起卖掉呢。

一时间,萧逸然又发起愁来。怎么刚刚脱离即将成为宋真宗赵恒的纠缠,又遇到即将成为明成祖的朱棣呢?赵恒还好,毕竟当时纠缠自己的时候,虽然私藏了一位刘娥,毕竟名义上尚未大婚,可是朱棣就不同了。如今的朱棣早已大婚,不仅有了正妃,就连侧妃都已有了两位了。想到这里,萧逸然脸色突然一红,用力摇了摇头,心中暗道:

“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想到这上面来了呢?”

想起赵恒,难免又想起林晨,算时间,要是还在北宋太平兴国九年的话,林晨和英惠公主完婚已经三个多月了。还有,如今年关将近,燕山府里的父母怎么样了?如果真是场梦还好,如果不是的话,那一对视自己如明珠的父母,该是何等的伤心?

萧逸然不敢再想下去了,起身来到画舫外面,站在甲板上凛冽的风中,看着阴沉沉的天空。突然,几片雪花飘飘摇摇落了下来,随即一场鹅毛大雪铺天盖地而来。只是片刻,站在甲板上的萧逸然就变成了一个雪人。

“小姐,快回舱里去,风大,小心着凉。”

麝月走过来,拉着萧逸然的胳膊回到船舱里,并把燃烧的炭盆搬到萧逸然脚边,拨动了一下燃尽的炭灰,重新添上几块新炭。萧逸然刚坐下一会,站在门口赏雪的晴雯转头对她大声喊道:

“小姐,有人来了,后面还跟着一辆马车。”

“是什么人?”

“雪太大了,看不清楚。”

萧逸然站起来来到入口处,朝外看去,见四个人徒步走在风雪中,身后跟着一辆马车。看马车的样子,显然是装着重物。一行人脚步敏捷,很快就来到日月舫停靠的岸边。其中一人高声喊道:

“请问,停泊的可是日月舫?”

“正是,请问你们是什么人,到此何事?”

请问扬声答应着,并回问了一句。

“我们是燕王府的,奉王爷的命令特来给小姐送年礼。”

又是燕王朱棣。萧逸然知道,既然送来了,绝没有不收的道理,只好让麝月去把王妈等人喊来,帮着拿四个王府的家人,把马车上的货物都搬到画舫中的客厅中。对着礼单,清点了货物之后,王府的家人才转身告辞。萧逸然急忙让晴雯和麝月,封了四个五两银子红包作为打赏,硬塞到王府家人的手中。

第234章 吐新绿杨柳风飘

看着摆了满满一客厅的年节礼,晴雯拍着手笑道:

“小姐,看来今年不用我们买年货了。”

不仅是晴雯高兴,王妈等一干老人也都十分欣喜。她们可不是只为这点年节礼高兴,刚才可是亲眼看到送礼来的人是王府的家人,尽管不知道是哪家王府,她们还是由衷为小姐,也为日月舫感到高兴。怪不得小姐不慌不忙,好多天了都挂着歇业的牌子,原来日月舫背后有王府撑腰。包括王妈在内,所有人都这样想着。有了王府给日月舫做后盾,还有什么可发愁的?从此,再没有人前来催促小姐摘下歇业的牌子了。有钱赚,有饭吃,****闲着玩,总比伺候人要舒服不是?

来到明洪武九年的第一个新年,整个日月舫上,除了萧逸然忧心忡忡外,几乎所有的人都满怀着欣喜。众人都私下议论,说小姐的命好。想以前赵钱氏在的时候,就是上赶着巴结那些有权有势的人都不能,小姐这才掌家几天啊,就有了王府做靠山。

新年过去之后,天气一天天暖和起来,尤其秦淮河,地近江南,春天来得格外早。还没到二月,沿河的杨柳早已吐出星星点点的新万书吧 绿。萧逸然时常做到甲板上,欣赏初春的景色。心里同时也在算计着,该如何动工修建宋家疃处的庄子,也就是早已起好名字的“怡然居”。

对于怡然居的规划,萧逸然心中是有现成的底子的,只是画舫中都是女流,去哪里找一个替自己跑腿,在现场指挥的人呢?这次说什么不能再上一次当了。

想来想去没有想到合适人选的萧逸然,再次迎来王府的人。这次来的是两个人,一个四十多岁,快五十的样子,另外一位须发有些花白了,看样子有六十出头。四十多岁的来人自我介绍道:

“逸然小姐,在下乃燕王府管家崔健,此位老先生是应天府有名的园林师,楚天楚老先生。”

萧逸然听完管家崔健的介绍,不用问,肯定又是朱棣的吩咐。

“王爷来信说,逸然小姐年前买了块地,想必开春就要动工,所以派在下把楚老先生请来,一是给小姐新买的地做一番规划,二是请楚老先生做建设庄子的总管,不知逸然小姐意下如何?”

没想到这个朱棣倒是个极细心的人,似乎总能猜到自己心中所想。这时送楚先生来,无疑是雪中送炭,让萧逸然连拒绝的念头都无法升起。当即谢过关键崔健,并郑重其事地给楚天老先生行了晚辈之礼。

“既然人已送到,府中琐事一堆,在下就先告辞了。回头小姐要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只管派人到府中说一声就是。”

崔健连茶水都没喝一口,就匆匆离开了。

萧逸然请楚天坐下后,亲自捧茶递到楚天手里,真诚地说道:

“如此就有劳楚老先生了。”

“呵呵,好说,好说。不如趁现在,逸然小姐把对庄子的想法大致描绘一下,回头老朽再到地头查看一番,大概需要十天半月功夫,才能绘出蓝图来。”

萧逸然把记忆中的,大舅舅孙继栋的庄子的样式,详详细细讲了一遍,听的楚天点头不止。

“想不到小姐小小年龄,胸中竟然有如此沟壑,让老朽都不能不另眼相看。”

“老先生谬赞了,刚才所说,不过是逸然从别处看到过一处类似的庄子而已,并不是凭空想象出来的。”

萧逸然说的是真话,可是听到楚天耳中,只道是萧逸然谦虚。

“既然小姐把想法都讲清楚了,择日不如撞日,不如现在老朽就到地头看看吧。”

楚天也是个急性子,刚喝了一碗茶,便忍不住要去看看,他实在是被萧逸然的描述给迷住了。没法,萧逸然只得命人雇来两辆马车,带着晴雯和麝月,亲自陪着楚天来到宋家疃村外的一百三十四亩地上。

沿着池塘,和那个小小的土山包转了一圈,楚天嘴里一个劲夸赞道:

“逸然小姐真是好眼光,好眼光。若是真按照小姐的描绘建起庄子来,怕是应天府的头一份了。”

萧逸然自然知道,当初大舅舅的庄子,就是江宁府周边的头一份。

“小姐,未来的庄园可有名字了?”

“是想了一个名字,不知老先生觉得‘怡然居’三字如何?”

“好一个‘怡然居’,真是名副其实,恰如其分。”

“老先生,建设庄子大概需要多少人手,需要多长时间?另外,需要的银钱是不是很多?”

“这个要等老朽绘出蓝图,仔细核算后才能知道。”

从宋家疃离开后,楚天没有再回到日月舫中,而是在城中就和萧逸然分手了。临走告诉萧逸然:

“小姐回到画舫中静等十天,老朽定然把蓝图绘出,并把一切核算都做好。”

“老先生保重身体要紧,庄子早一日晚一日无关紧要。”

春天的秦淮河,处处洋溢着无限生机,杨柳的嫩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长着。河中画舫的生意,也一天好似一天。只有日月舫,从年前到现在,依然静静地停靠在岸边,近小半年都没开门纳客了。偶尔,河中没有闲着的画舫时,也会有人到此打听一二,只是日月舫一直挂着歇业的牌子。倒也再没出现类似“混不吝”那次的事情。

其实,去年底城门口为几位王爷践行时,燕王朱棣对日月舫主人萧逸然的态度,被众多应天府里的达官显贵都看在眼里,接下来一传十十传百,应天府中,但凡有点头脸的人,都知道了这档子事,看在燕王朱棣的份上,谁还敢来日月舫生事呢?

萧逸然回到日月舫中,等了还不到十天,第八天下午,见燕王府上的关键崔健,陪着楚天老先生,后面还跟着一位青衣小厮,一起来的日月舫中。进来之后,崔健开门见山:

“逸然小姐,楚老先生那日回去之后,几乎日夜赶工,终于把蓝图绘出了。今日此来,一是要和小姐商量接下来的工程,二是想征求一下小姐的意见。”

崔健说到这里,看了看身边的楚天,接着说:

“楚老先生的意思是,能不能把建设庄子的事宜全权交由老先生去办?”

萧逸然听完,未做一丝停顿,马上答应道:

“逸然求之不得,只怕劳累了先生。”

“无妨,无妨,如此好的地块,如此好的规划,老朽不亲眼看着庄子一点点建起来,必定会寝食难安。”

萧逸然这才知道,楚天为什么会让崔管家询问自己。

“朱利安过来。”

身后的青衣小厮上前两步,站到几人当中。

“逸然小姐,朱利安是王爷的贴身小厮,以后往来于工地、画舫,以及王府之间跑腿的事情,就交个他去做。”

崔健吩咐完朱利安,略坐了坐,便告辞走了,留下楚天和朱利安和萧逸然商量接下来的工程。根据楚天的预算,整个庄子按照设计的蓝图建设完工后,大概需要一千四百两银子。用时大概需要六到八个月,这是在有些材料无需订做前提下。如果,有些材料当时缺货,需要订做时,则时间还有延长一到两个月。

萧逸然听罢,银子自己还出得起,时间更不是问题,便对楚天说道:

“银子日月舫还出得起,时间不是问题,请老先生酌情安排就是。还是那句话,老先生一定要注意身体,不可过于劳累了。”

“逸然小姐不用嘱咐,崔管家都已给老朽安排妥当了,包括住处,还有伺候的下人一应俱全,都在宋家疃的村子里。”

萧逸然听了之后,看来是朱棣把一切都交代给崔健了,估计要是自己的银两不够,怕是燕王府会连同银子也一起出了。心想,既然朱棣都安排好了,自己还操什么心,干脆都交给楚天得了。

之后,萧逸然只是仔细看了看蓝图,详细询问了几处自己看不明白的地方后,便对楚天说道:

“老先生哪天要是劳累了,可以到画舫中小憩。逸然的琴艺还勉强能够入耳。”

“呵呵,小姐就是不说,老朽也一定会来请教的。”

听楚天用的是“请教”二字,萧逸然明白,对方一定也是此中高手了。

“不仅要请教小姐的琴艺,还要请教小姐的棋艺。听催管家说,就是燕王都不是小姐的对手,要不是眼下有正事要忙,老朽怕是早就和小姐切磋起来了。”

“那是王爷手下留情,逸然才侥幸赢了一局。”

“想要赢王爷的棋可是不易,一般人往往会被王爷大刀阔斧的气势给镇住,就算是棋艺高过王爷的,束手束脚之下,有时候也难讨到好处,说王爷手下留情,老朽自是不会相信的。”

萧逸然的确是说了一句谦话,燕王朱棣的棋风绝不是那种可以手下留情的棋风。杀到兴起之时,就是想收手都难以做到。萧逸然听楚天如此说,只好微微一笑。

最后,两人商定好怡然居破土动工的日子,就定在七天之后的二月二十六。

第235章 暖风微醺归人醉

虽说是萧逸然的怡然居,可是自从二月二十六破土动工之日,萧逸然去过一次外,便一直待在秦淮河上的日月舫中,如同外人一般,楚天老先生再没有派人来打扰过。

萧逸然本就不善于此道,能落得个清闲,自是求之不得。躲在依旧歇业的画舫中,读读书,写写字,要么就是弹琴,要么在甲板上支起画板,画一画秦淮河上的风景。进入三月中旬,立夏之后,秦淮河上的游人更加多了起来。那吱吱扭扭摇荡在河心的小舢板,也成了萧逸然画中的景致。

期间,阴雨天气里,楚天来过两次日月舫。不过不是为怡然居的建设而来,只是为来听萧逸然操琴,或者和萧逸然手谈两局。两个人的棋艺,可以说是半斤八两,几乎分不出谁胜谁负。

“逸然小姐的棋艺必定得到过高人的指点,不知老朽可有幸认识一下此位高人?”

面对楚天的请求,萧逸然实在是为难。得过高人指点是不错,可那是北宋初年的人物,如何能引荐给楚天呢?

“不瞒楚老先生,恩师早已万-书$吧- 过世。”

“那逸然小姐恩师的高姓大名?”

“老先生,恩师在日,不过是世间一默默无名之人,整日混迹于贩夫走卒之间,以卖菜为生,即便说了,老先生也肯定未曾耳闻过。”

不得不如此瞎编一通,不然难以敷衍过去。果然,听萧逸然如此说,楚天长叹一声:

“唉,大千世界,芸芸众生,不知道有多少隐修之士埋没于其中,我辈自愧不如也。”

楚天每次来,萧逸然从来不问怡然居的建设进度,倒是楚天每次都会主动汇报一番。就是用的什么材料,从何处购买,什么价钱,都会详详细细讲述一遍,而且,每次来都会给萧逸然带来一本账薄。萧逸然只是翻看过一次,见上面全部是怡然居建设中,购买的材料数量,价格等,既然已经全权交给楚天了,萧逸然说道:

“老先生无需给逸然看这种东西,以后也不必再带来”

“呵呵,可以允许小姐不看,老朽却不能不做。”

怡然居快建设到一半进度的时候,萧逸然才想起来,一直以来都没有和楚天讲过他的报酬该如何算。计算一下自己的积蓄,建完怡然居后,所剩不过十之三四了,不知道还够不够支付楚天的报酬。有心去问一问燕王府的关键崔健,总觉得当面询问不大好,就在画舫中等待朱利安再次来时,让朱利安回府先替自己问一声。

到五月底的一天,朱利安从工地来到日月舫中,不待萧逸然开口,只听朱利安说道:

“小姐,我家王爷回来了。”

“什么?”

“燕王爷回府了。”

最初朱棣走的时候,曾经说过今年的春夏时节返回的话。算算日子,现在不正是盛夏吗?

“王爷几时回来的?”

“昨日入黑后到的,今早一早就进宫去了。王爷让小的来告诉小姐一声,若无其他事情,小的告退了。”

萧逸然本想请他替自己问问楚天的报酬,见朱棣回来了,就没有再开口,看着朱利安渐渐远去的背影,萧逸然心中又开始乱了起来。

“为什么一回来就让小厮来告诉自己,这是何意?”

送玉佩,写匾额,救自己于危难之时,赠地契,城门外十里长亭的践行酒,新年的节礼,推荐楚天这位园林大师,等等等等,一时间,朱棣对自己做的所有事情,都同时在脑海中冒了出来。萧逸然愣愣地坐在客厅中,发起呆来。

“到底该如何处理和朱棣的关系呢?如果任其发展下去,早晚会有难以脱身的一天。”

萧逸然在画舫中发呆的时候,朱棣已经从宫中回到燕王府中。因昨天夜里回来,一路车马颠簸,朱棣早早就休息了,早晨又早早进宫待了大半天,现在才有时间找来关键崔健,询问怡然居的事情。

“怡然居怎么样?”

“回王爷,楚天老先生吃住在工地上,从二月二十六动工至今的三个月时间里,已经完成了工程的多半,按楚老先生的话说,如果天公作美,再有两个月不到,七月中旬就能全部完工。”

“银钱方面可还充足?”

“萧逸然小姐一次支付给楚老先生一千五百两银子,至今没听老先生说过银钱不足的话。”

“那就好。楚天的报酬谈妥了吗?”

“开始的时候,楚天说要等蓝图出来后再谈报酬。等蓝图出来后,小人再次提起此事,老先生笑笑说,能有机会建设怡然居这样的工程,是他们这些园林师梦寐以求的事情,就不要报酬了。只是,他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什么?”

“希望将来的怡然居里,有他的一席之地,他想在其中养老。”

“哦?这应该去找逸然小姐谈才是。”

“小人也如此建议过,老先生只是说不急。”

“怡然居果真如楚天所说那样好吗?”

“听老先生的意思,是萧逸然小姐的构思好,他不过是把小姐的构思落实到了实处而已。”

本就对只有十几岁的萧逸然另眼相看的朱棣,听管家说怡然居的蓝图竟然是萧逸然的构思,便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

“你手里还有蓝图吗?”

“有,王爷少待,小人去取。”

一会,管家崔健把怡然居的蓝图取过来,在朱棣身前的桌案上展开。朱棣盯着蓝图,这一看就是小半个时辰。心中不由油然而生对萧逸然的敬佩之情。如此巧妙的构思,如此严谨的布局,若胸无沟壑,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来的。难怪连大名鼎鼎的园林大师楚天都会不计报酬地投身其中。

“果真是萧逸然的想法?”

“楚老先生是如此说的。”

朱棣虽然嘴上这样问,不过是出于一种习惯。其实,他心里早就认定是出于萧逸然之手。毕竟楚天参与建设的园林,他见过不止一处两处,和怡然居比起来,显然是棋差一招。

“明天吧,本王要亲自到现场看看。”

管家答应一声离开后,朱棣再次盯着蓝图发起呆来。

“世间真的有如此聪慧的女子,而且只是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子?”

朱棣自言自语道,随即又是摇头又是点头。

“要是个男孩子,将来岂不是自己的得力臂膀?”

想到这里,脑海里浮现出萧逸然那清丽脱尘的身姿,眉眼飘逸的容貌,朱棣难免会拿萧逸然和自己的王妃比较一番,不由摇摇头,长叹一声。

“唉,识君何不早?”

第236章 浪子回头焕新生

萧逸然并不知道朱棣到怡然居的事情,虽心里想着进王府一趟,对朱棣表示一下谢意,知道朱棣刚回来必定有许多事情要忙,便打算拖延几日再去。

只是,第二天傍晚时分,朱棣和楚天便联袂来到日月舫中。因两人来的有些突兀,萧逸然乍一见面,只顾着给二人行礼,并没有注意朱棣身后还跟着一个人。等朱棣和楚天就坐之后,只听朱棣对外面喊了一声:

“进来吧。”

随着朱棣的喊声,之间一个高瘦的身影出现在画舫门口,萧逸然一眼就认出来是去年冬天来此闹事的“混不吝”,不由疑惑地转头去看朱棣。

“也算是熟人了,就不用本王介绍了吧?”

旁边侍候的晴雯和麝月,刚一看到“混不吝”,还是流露出十分不友好的眼神,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只见,“混不吝”上前两步,站到萧逸然面前,一躬到底,嘴里说道:

“小人孙聪,还请小姐原谅上次的无礼。”

“逸然小姐,所说孙聪过去所作所为实属可恶,只是现在的他已有了悔过之心,那就给他一个机会,让他以后替逸然小姐打理日月舫,以偿其罪过吧。”

怎么回事?萧逸然一时没有明白过来。上次城门口送行时,和晴雯麝月两人都看到了“混不吝”的身影,当时三人都以为是看花了眼,从今天的情景看来,“混不吝”的确是跟随朱棣到了中都,也就是说,那天她们三人并没有看错。

“既然王爷这样说了,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

萧逸然并没有接朱棣的后半句话,她心里还没有想明白朱棣是什么意思。

“王爷,就是今天王爷不来,逸然也打算到附上谢过王爷的。”

“呵呵,有什么好谢的?”

“不论是地契,还是年节礼,逸然都受之有愧。”

“所以,本王今天不是亲自上门来了吗?”

听朱棣的意思,似乎别有含义,萧逸然便保持沉默,等着朱棣往下说。

“逸然小姐既然建了怡然居,下一步是不是就要卖掉日月舫了?”

看来自己的小心思,都被朱棣给猜透了。萧逸然微微点头。

“如此正好,逸然小姐也无需谢本王,就把买地的银子入股到日月舫中如何?”

“王爷,这样一来,岂不是逸然要欠下王爷更大的恩惠了吗?要是王爷对画舫有意,干脆就送给王爷好了。”

“逸然小姐想让本王顶上一个强取民财的罪名吗?”

“王爷言重了,本来就是逸然欠王爷的银子,何来强取之说?”

“呵呵,王爷和小姐都不要争论了,还是老朽来说吧。”

一直没有开口的楚天插言道。

“小姐觉得欠了王爷的恩情,王爷又有意这日月舫。不如这样吧,日月舫还在小姐名下,不过呢,以后就交给孙聪来打理。之后日月舫的收入,一半归小姐,一半归王爷,如此可好?”

萧逸然想想,这样倒也是偿还朱棣情分的一条途径,便点头答应了。

“逸然小姐没意见,本王更没有意见,那就这样定了。”

转头看着立在面前的孙聪吩咐道:

“明日起,就到画舫中来做事吧,一切听从逸然小姐的吩咐。”

“是,王爷。”

答应一声,孙聪便规规矩矩转身出去了。

“王爷前天才刚刚回来,应该有很多事情要忙吧,怎么现在有时间到画舫中来了呢?”

“不只是现在,今天一天王爷都在怡然居的工地上。”

“不是吧?”

萧逸然将信将疑地看着朱棣。

“呵呵,本王昨天看到怡然居的蓝图,一整夜都心痒难挠,一早就到怡然居去了。”

“小小怡然居,怎么可能有如此魔力,让王爷夜不安枕呢?”

“逸然小姐有所不知,不仅仅是王爷,就是老朽,浸淫园林一辈子,也被怡然居浑然天成的构思深深震撼了。老朽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逸然小姐能否答应?”

“楚老先生是其中翘楚,怎也如此谬赞逸然呢?老先生有何要求只管提出来,逸然无不遵从。”

“那老朽可就厚颜道来了。”

“老先生请说,逸然洗耳恭听。”

“此次负责筹建怡然居,老朽不收分文报酬,只求小姐在怡然居中,给老朽一个安身的所在。从此,老朽将金盆洗手,在怡然居中颐养天年,不知逸然小姐可愿意收留老朽?”

“老先生怎可如此说,能****与老先生这样的耆旧为邻,是逸然的荣幸。”

“那是说小姐答应了?”

“求之不得呀。”

萧逸然十分真诚地说道。这的确是萧逸然的真心话,自从去年的八月十六,突然从北宋太平兴国九年来到大明朝洪武九年,萧逸然再次变成一个无依无靠,孤苦伶仃之人。通过这一段时间来,和楚天的接触,此老不仅精通园林设计,更是琴棋书画无一不通,而且为人处世,又是彬彬有礼,随和而又慈祥。萧逸然早就从心底接受了楚天这个人。

“呵呵,本王早就说逸然小姐定然是欢迎的,楚老还一直忐忑不安。”

朱棣和楚天又在画舫中坐了一会,到掌灯时分,并没有留下来用晚饭,便相约告辞离开。萧逸然也知道,朱棣刚从中都凤阳回来,定然有许多事情处理,而楚老先生又惦记着怡然居的建设,便没有着意挽留。

“小姐,真的要让留‘混不吝’在画舫上做事吗?”

等朱棣和楚天离开后,晴雯咕嘟着问道。

“王爷都发话了,怎可言而无信呢?再说,欠王爷那么多银两,虽说是让孙聪来画舫上做事,我们只当是把画舫送给了王爷,以后,画舫上的事情,在搬到怡然居之前,就不要再干涉了。”

听萧逸然如此说,晴雯才不情不愿地点点头。

第二天一早,孙聪便来到画舫,先到客厅请萧逸然的示下。

“小人虽然曾经****流连于画舫之中,只是对画舫的经营一道,并不是十分熟悉,还望小姐多多指教。”

面对突然变得文质彬彬的孙聪,萧逸然一时有些不大适应,停顿了一下,才回头让晴雯去把王妈喊来。等王妈来到客厅时,一看到“混不吝”也是心里一惊。萧逸然并没有给她解释什么,只是吩咐王妈道:

“王妈,以后孙聪孙公子就在画舫上做事了。王妈是画舫上的老人,一些经营之道,多多提点孙公子一二。将来,按照燕王爷的吩咐,日月舫就交由孙公子来打理。回头嘱咐一下其他人,都要好好配合孙公子,一起把日月舫打理好。”

王妈虽然满怀疑惑,但是听到萧逸然说是燕王爷的意思,马上点头应承下来。

“小姐不必以公子称呼小人,直呼孙聪二字即可。”

“岂有此理,论年龄,逸然本当以大哥称呼,只是考虑到以后公子要打理这艘画舫,还是称呼公子合适些。”

转头看着晴雯和麝月,吩咐二人说:

“通知画舫中所有人,以后都以此称呼孙公子。”

“小姐,画舫是继续歇业,还是择日开始营业,请小姐吩咐。”

“歇业的日子也够久了,既然孙公子来了,就摘掉歇业的牌子吧,也无需择日,今天就开始营业吧。麝月,领孙公子到画舫各处看看,孙公子有不熟悉的地方,都要讲述明白。对了,叫上王妈一起。”

麝月不像晴雯那样,而是性子要柔和的多,听完小姐的吩咐,领着孙聪就出去了。

“小姐,你说‘混不吝’真的能够改好吗?”

“我刚刚吩咐过,要称呼他公子。”

“是,小姐。孙公子能改好吗?”

“难道你不知道浪子回头金不换这句古话吗?切不可再让我听到那三个字。”

这天是洪武十年五月二十九,日月舫在歇业八个月后,再次开始接待起客人来。为了让孙聪尽快上手,也为了让自己尽快淡出客人的视野,萧逸然从当天起便退居幕后,凡是都有王妈,以及晴雯麝月三人辅佐着孙聪打理。至于遇到那些想要听听小曲,赏赏歌舞的客人,萧逸然只是打发那四位舞女,以及小乐队上去应付,自己出了朱棣和楚天二人来,再不出头露面。

到六月中旬,孙聪已经基本熟悉了画舫上的一切,六月十八这天,孙聪来请示萧逸然。

“小姐,日月舫的生意比起其他画舫来说,要清淡了些。是不是可以请一些小有名头的粉头前来撑撑门面?”

所谓粉头,就是娼妓。萧逸然也知道,自从妈妈赵钱氏故去前,把画舫中的烟花女子都送了出去后,一直是靠着以前的积蓄,还有朱棣的关照,才勉强维持着。如果真要把画舫当做个营生,是不能一直这样经营的。

“既然画舫都交给孙公子打理了,这样的事情公子看着办就是,无需来问我。画舫要想赚钱,只靠眼下的几个人是肯定不行的。”

萧逸然虽然没有明说,话中之意还是答应了孙聪的提议。

孙聪的办事效率还是蛮高,只过了几天,便买回来几个算得上中上之姿的粉头,日月舫的生意顿时好了起来。见孙聪****忙碌着,再也没有流露出以前“混不吝”的习性,萧逸然也渐渐放下心来。便更加不再理会日月舫上的事情,隔三差五到怡然居的工地看看,数着指头,盼着搬家的日子。

第237章 秦淮月明桨声碎

眼看怡然居的工程一天天接近尾声,日子也来到了洪武十年的七月十三。;顶;点; .+.c日薄西山时,萧逸然从怡然居返回日月舫中,心里算计着该添置的家具等。突然,孙聪进来禀报道:

“小姐,三位王爷来了。”

“什么王爷?”

萧逸然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三殿下晋王,五殿下吴王,和六殿下楚王三位王爷。”

萧逸然听罢就是一愣,怎么会突然来了三位王爷?这三位皇子,萧逸然也曾有所耳闻,三皇子晋王朱棡今年十九岁,人长的仪表不俗,只是为人不羁,常常无视王法,率性而为。五皇子吴王朱橚今年十六岁,这位皇子热心医道,并不关心朝政,为人倒是彬彬有礼,不像三皇子朱棡那样跋扈。至于六皇子楚王朱桢,今年不过刚满十三岁,何以也到这秦淮河上流连?不是常听人说,当今圣上管教几位皇子甚是严厉,不允许他们到花街柳巷之中吗?

“小姐,三位王爷指名要小姐作陪。”

萧逸然看看孙聪,心想,看来三位皇子一定是奔着自己来的,只好对孙聪说道:

“孙公子先出去陪着三位王爷,就说逸然马上就到。”

孙聪出去之后,萧逸然简单梳洗一番,并不需要涂脂抹粉,只是穿了一件白色的丝绸长裙,便在晴雯和麝月的陪伴下,轻移莲步,出现在画舫的客厅之中。

“小女子萧逸然拜见三位王爷。”

“哈哈,俗礼就免了吧,几日会同两位弟弟到这日月舫中一游,就是为瞻仰一下四弟眼中才貌兼备的逸然小姐来的。”

朱棡笑呵呵地看着眼前飘然脱俗的萧逸然说道。

“三哥,四哥所言果然不差,萧逸然小姐果然是样貌清奇,难怪四哥在中都时,时常挂在嘴边。”

只有十三岁的朱桢,可谓童言无忌,仔细端详了一番萧逸然,转头对朱棡说道。只有朱橚,仍然目不转睛地看着萧逸然,嘴里喃喃地说道:

“上次城门外十里长亭中,四哥遥遥敬酒时,匆匆一瞥,当时心中已是惊为天人。今日佳人临侧,果真有出水芙蓉之清丽,又恰似天女临凡之脱俗。”

朱桢年龄偏小,如此那般说话,萧逸然还能接受,可是已经是十六岁的五皇子晋王朱橚如此盯着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来,萧逸然顿时脸颊绯红,灯光之下,更显婉丽可人。

“三位王爷突然驾临,画舫中难免有招待不周之处,孙公子且陪着三位王爷稍坐,逸然下去安排一下。”

说完,萧逸然转身就要离开。

“逸然小姐且慢,有事让孙聪去就是,何必麻烦小姐。”

朱棡显然不想放萧逸然出去,一句话便把孙聪支了出去,客厅之中仅剩下三位皇子,以及萧逸然主仆三人。

“逸然小姐请坐下说话。”

朱橚的语气要客气得多,没办法,萧逸然只得坐到三人的对面,示意晴雯和麝月给三位皇子上茶。

“不知朱棣来时,逸然小姐是如何招待的?”

朱棡轻轻抿了一口晴雯端上的茶水,玩味地看着萧逸然问道。

“回王爷的话,燕王爷来时,也不过是喝茶清谈而已,并无其他。”

“不对吧,本王怎么听说,逸然小姐既给四哥弹过琴,还给四哥画过画,而且还陪四哥下过棋。上次本王还问过四哥,四哥竟然说输给了逸然小姐。可有此事?”

萧逸然听朱桢把自己和朱棣做过的事如数家珍般倒了出来,也不好再隐瞒,不好意思地微微一笑说道:

“上次和燕王爷对弈,实在是燕王爷手下留情,让着逸然罢了。”

“三哥,五哥,你们相信四哥下棋会让人吗?”

“这可难说,面对如此佳人,你四哥就算是铁石心肠,也难免会心猿意马。”

朱棡虽是在回答朱桢的问话,眼睛却是不离萧逸然的双眼,似乎想从萧逸然的眼神中发现点什么似的。

“三哥说的好像有些道理,换成我,怕是也无心下棋了。”

听朱棡和朱桢一唱一和,越说越有些离谱,萧逸然不由低下头去。朱橚也有些反感两人的唱和,便插话道:

“三哥,六弟,今日我们是借着找燕王的借口,才得以到画舫中会一会逸然小姐,俗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

朱橚并没有借着说下去,不过话中之意是很明显的:看着朱棣的面子上,就不要难为萧逸然了。

“哈哈,还是五弟有怜香惜玉之心。我和六弟自愧不如啊。”

接下来,朱棡故意诱导年少的朱桢说些花街柳巷之中,那些娼妓之间的趣事,让低头闷坐的萧逸然心头,渐渐生出厌恶来。只是考虑到对方的身份,不敢贸然离开。就在萧逸然左右为难之际,突然听到画舫外脚步声响起,随即传来朱棣的声音:

“三哥,五弟,六弟怎么也到这秦淮河上来了?”

“怎么,难道只许四弟金屋藏娇,我们连这秦淮河都来不得吗?”

来到客厅中的朱棣,看着朱棡三人,微微一笑,并没有接话。萧逸然赶紧站起来给朱棣见礼,并请朱棣落座。朱棣顺势坐到萧逸然身边的位子上,端起麝月递过来的茶水,轻轻喝了一口。

“四弟,哥哥可是听说上次父皇为孙聪的事情训斥过四弟。”

上次朱棣在日月舫中,无意间遇到孙聪前来闹事,顺手解了萧逸然的围后,又命随从把孙聪四人送到应天府衙的事情,最终还是传到了朱元璋的耳中。为此,朱元璋亲自传朱棣进宫问话,鉴于朱棣只是来画舫中听听琴曲,并无其他不良嗜好,再加上朱元璋向来比较看重自己这位,做事果敢刚毅的四子,当时只是轻轻训诫了朱棣一番。不过,朱棣流连画舫被皇上训诫的事情,还是传到了几位皇子耳中。

“怎么,三哥是不是很高兴?”

朱棣的语气不再像刚进来时那样随和,听到朱棡一而再地给自己难堪,顿时沉下脸來。

萧逸然注意到,自从朱棣现身,除了朱棡外,朱橚和朱桢都闭了嘴。尤其是朱桢,甚至都不敢抬眼看朱棣一眼,显然平时就十分惧怕朱棣。

“毕竟是我的弟弟,受到父皇训斥,做哥哥怎么能幸灾乐祸呢?你们说是不是?”

嘴上如此说,脸上的表情,还有说话的语气,明显就是在幸灾乐祸。朱棣不再理他,看着对面的朱桢问道:

“六弟这几日不是跟在太子身边,随太傅读书吗?”

“今日太傅有事告假。”

朱桢低着头,低声回了一句。

“四哥,我们三兄弟既然来了,总不能白跑一趟吧。就请逸然小姐走上一曲如何?”

朱橚看出来朱棣的不乐,急忙打起圆场来。

“逸然小姐可有兴致?”

朱棣转头看着萧逸然问道。

萧逸然心想,没有兴致也要弹啊,不然今晚怕是不好收场。

“逸然遵命。”

示意孙聪解缆启航,把画舫朝河心驶去,让晴雯和麝月抬来琴桌,净手焚香,默坐片刻,便铮铮然弹奏起来。一时间,琴音如流水,如月华般,在夜色笼罩下的秦淮河上,伴着桨声灯影,飘飘渺渺荡了开去。

第238章 怡然新居影伶仃

到八月初二,怡然居终于建好。萧逸然在楚天老先生的指点下,又采购来各种家具,以及一应的帐幔,生活用品,到八月初十一切准备就绪,只等搬家了。和楚天商量一下,最终把搬家的日子选在了八月十二。

按照朱棣的意思,是要大张旗鼓地搬家,萧逸然却不赞同,本来舍画舫而到怡然居,就是为了躲清静,若是兴师动众地搬来,怕是难以彻底脱身出来。于是委婉地拒绝了朱棣的提议,到八月十二这天,只是请来朱棣,江宁县知县林世通,宋家疃里正刘文,当然,还有楚天楚老先生,再就是画舫中的众人,大家凑在一起,说说笑笑,热热闹闹吃了顿午饭,就当是庆贺萧逸然的乔迁之喜了。

下午,孙聪领着除晴雯和麝月外,其余画舫中的人返回秦淮河上,知县林世通也见机而退,怡然居里只剩下朱棣和楚天陪着萧逸然。三人午后小憩一会,便一起在怡然居中逛了一圈。

池塘是早已按照萧逸然记忆中的样子,扩挖了出来,甚至比记忆中的还要大一些。小土包上的竹林,并不仅限于土包上一处,而是蜿蜒伸展,直接和池塘连成一片。并没有在怡然居中建造更多的亭台,萧逸然在以北宋时,大舅舅孙继栋的庄子为蓝本,又加上了读大学那一世的一些有关园林的记忆。整个怡然居,以贴近自然,顺应自然为主题,少了些人工雕琢的痕迹。但是,因为加入了读大学那一世,对大自然理解的比较超前的意识,让整个怡然居,在古朴自然的基调中,又多了一丝灵动之气。这才是真正吸引楚天和朱棣的地方。

因为池塘是二月底动工时首先挖掘的,随挖随种下莲藕,如今池塘中早已是荷叶田田,楚天又购买了鲢鱼,鲤鱼的鱼苗,放养其间。竹林也是买来的小儿手臂粗细稍大一点的竹子栽种下去的。至于其他的花草树木,都是根据景致的不同,而选择了不同的花色,不同的品种,甚至包括树木的树龄都是极为讲究,由此可以看出楚天在园林方面的造诣。

整个荷塘成西北东南走向,略显狭长,几乎绕着土山包转了大半个圆圈。两艘小船,系缆于岸边的一簇身姿婀娜的杨柳树下。三人来到近前,命下人解缆登舟,在荷塘中缓缓划行着。

“小姐,如此美景当前,何不赋诗一首?”

“老先生,诗词一道的确不是逸然所擅长,就不献丑了吧。”

“诗词一道并没有什么,不过是发乎情止乎礼,以此达意而已。小姐蕙质兰心,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却说不擅诗词,老让老朽难以相信。”

“逸然小姐就不要过谦了。”

朱棣也在旁边附和着,没法,萧逸然看看荷塘,望望竹林,以及岸边空地上盛开的菊花,又仰头看着高远的天空。因是八月十二,月亮升的早,此时在落日的余晖中,东边天际早有半轮弯月露出头来,于是随口吟诵道:

水波摇荡荷田田,

风吹竹林涛声传。

杨柳依依斜阳暮,

黄花弯月霜满天。

“好诗,好诗,可谓应情应景。只是,……”

见楚天欲言又止的样子,朱棣接话道:

“先生是不是从逸然小姐的诗中品味出一丝淡淡的离愁别意?”

“王爷也感觉到了?”

“是啊,不日又要到中都凤阳,这次前来恭贺逸然小姐乔迁,也是顺便向逸然小姐辞行。”

“王爷又要到中都去吗?不是刚回来没多久吗?”

“父皇是要我们到中都体验民情,想必再次回来之时,便是就藩之日了。”

说到这里,朱棣的语气中明显有了惆怅之意,三人一时沉默起来。过了一会,楚天也说道:

“老朽也趁此机会向小姐辞行吧,明天老朽就要回老家一趟,安顿一下后,过完中秋再回来,就不再走了。”

“老先生也要回家?”

萧逸然知道楚天的老家是离此不远的苏州府,不过,萧逸然没想到楚天会选择在这个时候离开。

“是啊,此次离家的时间有点久了,也该回去看看了。”

“老先生家中还有何人?等回来时,不妨把老夫人也顺便接过来。”

“小姐的情谊老朽心领了。拙荆早已过世多年,老朽膝下仅有一儿一女,儿已成家,女已嫁人。”

“先生无需伤感,何不把儿子也接过来,想必逸然小姐不会介意的。”

“王爷有所不知,虽然老朽一支人丁不旺,不过楚家在当地还是名门望族,再说家中尚有薄产,也许有人料理。老朽到此,不过是躲清闲来了,自然不能再把儿子一家带走。”

三人在荷塘中赏玩到夜色将来之时,才舍舟登岸,并没有再回到萧逸然的住处,朱棣和楚天一起同萧逸然告辞,朱棣是回了燕王府,而楚天则是回到宋家疃村子里的住处,收拾行李,准备第二天返回苏州府老家。

回到住处的萧逸然,看到偌大的篱笆院子里,仅剩下自己和晴雯麝月两人,还有厨房里请来的两个厨娘。再就是篱笆院外不远处,十来间房子里,六位雇来负责怡然居日常洒扫,以及护理花草树木的下人。顿时,一种冷清之感袭上心头。

晴雯和麝月,也是自小在画舫中长大,早已习惯了画舫上的热闹,乍一来到怡然居,显然也是一时难以接受这样冷清的日子。三人站在客厅中,都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

“小姐饿了吧,要不传饭吧?”

还是麝月最先恢复过来。见萧逸然点点头,麝月转身出去,到厨房去了。

“小姐是不是也有点不习惯?”

萧逸然点点头,又遥遥头。

“这本是我向往的日子,怎会不习惯呢?”

想起当年为躲避林晨,萧逸然从燕山府来到江宁府,就在大舅舅的这处庄子上,差不多待了快一年的时光。当时的情景和现在差不多,只不过是大舅舅和大舅妈会时常过来陪陪自己而已。今日萧逸然之所以感到冷清,是因为朱棣和楚天的突然辞行,从而影响了自己的心情。

“怎么会这样?!”

萧逸然在心中惊了一句,朱棣的辞行为什么会让自己产生出离愁别绪来呢?难道……,不可能。萧逸然用力遥遥头,抬脚来到院子里,仰头看着渐渐升高的半轮明月,耳中却是草丛中,角落里,传来的秋虫的呢喃声。

第239章 虫鸣声声月光寒

十二那天,虽然朱棣说过不日要离开京城,再次前往中都凤阳,不过,萧逸然刻意没有去询问具体的离京日期。萧逸然实在是不想,再发生一次去年城门外十里长亭为朱棣送行时的情景。不想再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朱棣的举动给自己带来京城中达官显贵的误会,尤其是朱棡等几位皇子的误会。

不仅萧逸然没有问朱棣离京的具体日期,楚天当时不知道是疏忽了,还是和萧逸然一样也是故意躲避这个问题,竟然也没有问。萧逸然不知道的是,以楚天的身份,是没有资格给朱棣等皇子送行,所以才没有问。无意之中,倒是帮了萧逸然的忙。不然,萧逸然知道了朱棣动身的具体日期,如果不去送行,还要费心去找一个合适的理由才行。

转眼就是八月十五,天公也作美,自进入八月中旬后,一直是大好的晴天。夜色刚刚降临,一轮满月便从东边的天际,缓缓升了起来。看着天空中渐渐升高的明月,萧逸然不由自主想起那两句诗来:

天上一轮才捧出,人家万户仰头看。

中秋本是万家团圆的日子,不想,自己却又落得只能孤零零的,一个人赏月。记得两年前的八月十五,也是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度过的,虽然是同一个地方,只是那是在北宋的太平兴国八年,江宁府大舅舅家的庄子上。如今,这里已经是自己的怡然居了。和两年前相比,这是唯一不同之处。

“小姐,尝尝燕王府送来的月饼吧,味道真的不错。”

晴雯和麝月也看出小姐似乎有心事,便故意找话,想转移一下萧逸然的注意力。

对了,北宋的十几年,过中秋节是没有月饼吃的。萧逸然隐约记得,月饼应该是在元朝末年,也就是当今的皇帝朱元璋准备起义推翻蒙古人统治时,用以暗藏起义暗号和时间,才得以在民间广泛流传的。最初的月饼,只是宫廷和达官贵人家的一种节令性的小吃。

随手接过麝月递过来的月饼,萧逸然轻轻咬了一口。细细品味了一下,感觉和读大学那一世的滋味稍有不同。

“小姐,味道怎么样?”

“还好。”

“这可是我吃过的最好的月饼了,毕竟是燕王府里的东西,说不定还是从皇宫里流出来的呢。”

晴雯边吃,边美滋滋地说着。

是啊,普通百姓能够吃到王府的东西就不易了,更不要说是皇宫里的了。

“小姐,王府送来的节礼中,还有酒呢,小姐要不要尝尝?”

萧逸然看看晴雯那一脸的表情,知道她想尝尝,所以才有如此一问,便说道:

“那就拿出来尝尝吧,我们也来试试王府的酒有什么不同的味道。”

作为一直生活在画舫中的三人,对于酒并不陌生,有时候陪客人用饭,难免禁不住客人的逼迫,偶尔也会喝上一两口。

接下来,主仆三人饮酒赏月,尤其是活泼,又口齿伶俐的晴雯,总故意说些日常生活中的趣事,逗得麝月和萧逸然一脸笑意。倒也暂时让萧逸然忘记了心头的愁绪,和对遥远的北宋燕山府中父母的思念。

“晴雯,麝月,你俩今年十八岁了吧?”

“是啊,小姐,我俩同岁,只是我比麝月大了一个月。”

“你们还有家人吗?”

“不记得了,我和麝月也是三岁那年被卖到画舫中,以前的事情已经很模糊了。”

有点了酒意的晴雯,第一次在萧逸然面前流露出一丝伤感。

“会想家吗?”

“小时候,特别是刚来的时候想,现在早已不想了。”

“想过嫁人吗?”

“小姐怎么又问这样的话?”

晴雯低下头去,不再接话。

麝月倒是没有表现出难为情的表情,看看萧逸然,遥遥头说:

“就永远陪着小姐好了。”

“那万一有一天我也嫁人了呢?”

“不是可以做小姐的陪嫁丫头吗?难道小姐会嫌弃我们,不要我们吗?”

“呵呵,说着玩的,怎么会不要你们呢?”

萧逸然抬头看看天空的明月,接着说道:

“这辈子不嫁人也罢。”

“小姐怎么能这样想呢?小姐和我们不一样的。”

“有什么不一样?”

麝月刚要答话,晴雯却插了进来。

“小姐难道没感觉到燕王爷的情谊吗?”

“不许瞎说。”

麝月也埋怨晴雯道:

“就是,燕王爷不仅有了正妃,就是侧妃都有了,怎么能让小姐……”

麝月说到这里,便没再说下去。

“也是,燕王爷到底是怎么想的?”

晴雯也想到了这一点,难道燕王爷会让小姐做妾吗?便低低地低估了一句。

“其实,燕王如此帮衬我们,怕是另有目的。”

“小姐,燕王爷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目的?”

“你们怎么看燕王把孙聪送到画舫中这件事?”

“应该是看好了画舫的生意,想要从中获利吧。”

晴雯想都没想,就如此说道。

萧逸然看看麝月,遥遥头说:

“堂堂燕王爷怎么会看上画舫这点蝇头小利?”

“那燕王爷是为什么?”

“我也一直在想这件事,想来想去,只有一个答案。”

晴雯和麝月不再插话,静等萧逸然往下说。

“从燕王开始帮衬我们起,估计就有了要把日月舫掌握在手中的打算。再过两年,燕王以及其他几位到年龄的王爷,都要各归各自的封地,也就是就藩。那势必就会远离京城,尤其是燕王,封地在遥远的燕山府,离应天府有两千多里地。”

“那又如何?”

“燕王给人的感觉是个绝不会居于人下的人。绝不会躲到遥远的燕山府,做一个逍遥自在的王爷。”

萧逸然之所以如此说,是因为她知道十几年后的那段著名的“燕王靖难”的历史。

“小姐的意思,难道是说,燕王爷掌握日月舫的目的,是想把日月舫当做其在京城的一处耳目?”

“麝月猜的不错,除此之外,怕是没有别的用意了。”

萧逸然虽然嘴上如此说,其实她心里很清楚,燕王对自己是有那个意思的。只是,许是朱棣也考虑到已经有了正妃和侧妃,所以才因为不好安置自己,迟迟没有明确的表达出来。

“小姐的分析的确有道理。要真是如此的话,燕王爷的心机也真够深的。”

“天下最复杂,最危险的地方,莫过于皇宫内院了。如果没有一定的心机,能不能一直活下去都是问题,就不要说做一番事业出来了。”

由于兴盛于元朝的戏曲里,时常有描绘宫廷内斗的戏文,对此,晴雯和麝月并不陌生。

“唉,还是我们这些普通人的日子要舒坦的多,虽然时常受人欺负,倒是不用和那些王爷一样,整日提心吊胆,勾心斗角。”

“嘘,噤声,我们不说这些。”

萧逸然制止了口无遮拦的晴雯,不想,晴雯不知想到了什么,竟然呵呵大笑起来。

“晴雯,你是不是喝醉了?”

麝月不解地看着大笑的晴雯。

“你才喝醉了呢,我是想起圣上的一首诗来。”

说完,晴雯站起身来,清了清嗓子,摇晃着脑袋,朗读起来:

“鸡叫一声撅一撅,

鸡叫两声撅两撅;

三声唤出扶桑来,

扫退残星与晓月。”

不等晴雯读完,麝月早已笑的直不起腰来了。萧逸然也听过这首诗,虽然粗俗不堪,却也有着不同凡响的口气。

“你们两个真是疯了,圣上的诗文,也敢拿来消遣?幸亏是在这怡然居,就我们三人在。要是在外面一时忍不住,那还了得?”

主仆三人笑闹一会,话题绕来绕去,总是离不开燕王朱棣。

“小姐,你是没见那天朱林和朱毅来送节礼时的情景。”

萧逸然听晴雯突然提起送节礼的事情,不由看着她,问道:

“怎么了?”

燕王府的节礼是八月十三下午送来的,当时萧逸然刚好在房间听孙聪前来汇报日月舫一个月来的经营情况,并没有现身出来。

“那天,朱毅一直在偷看麝月。”

麝月一听,马上扑到晴雯身上,想要阻止她接着说下去。

“怎么偷看麝月了?”

晴雯一边躲着麝月,一边气喘吁吁地答道:

“本来我和竹林在对着礼单清点物品,开始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只是当朱林喊朱毅把礼物按顺序摆好的时候,我才抬头看了一眼。结果,朱毅根本没有听见朱林的喊声,两眼直勾勾看着在摆弄礼物的麝月。”

“小姐,别听晴雯瞎说,哪有的事啊?”

“怎么没有,直到朱林大声咳嗽了一下,朱毅才回过神来,见我正看着他,脸色发红,急忙低下头去。”

“麝月?”

萧逸然求证似的叫了麝月一声。

“小姐怎么能听晴雯瞎说,那天朱林和晴雯在对礼单的时候,不是也目不转睛地看了晴雯半天?”

“是在看礼单好不好?”

“既然是在看礼单,那某人为什么会脸红?”

萧逸然阻止晴雯和麝月继续嬉闹,一字一句地说道:

“据我所知,朱林和朱毅都是二十出头年纪,也还没有娶亲呢。”

“小姐?!”

晴雯和麝月异口同声地埋怨了萧逸然一声。

三人一直玩闹到明月偏西,才各自回房睡觉去了。

第240章 元神暗度须臾间

回到房间的萧逸然,并没有马上解衣就寝。自从上次在画舫上遁出元神,看到水中元神的倒影之后,更加对炼魂诀充满了期冀,几乎就没有再间断过修炼炼魂诀。

盘腿坐在床上,看着床前地上的幽幽月光,萧逸然一时间难以马上进入忘我的境界,便没有强迫自己,而是任由思纷飞。首先进入脑海的,是李白的《静夜思》。想到“低头思故乡”这一句,萧逸然心中黯然神伤。

故乡,自己的故乡到底是哪里呢?读大学那一世的城市?重生荒古后的望山城?还是北宋的燕山府?亦或是现在的秦淮河岸边?想来想去,萧逸然只能是摇摇头,心里总有种感觉,这些地方都不是自己真正意义上的故乡。

因“故乡”二字,引出萧逸然对曾经的几世经历的再次回忆,知道一时半会是无法进入修炼状态了,便再次披衣来到院子里。秋虫的鸣叫声,和如流水般的月光,构成一首和谐的乐曲,唱响在深邃的夜空下。偶尔会隐约听到,因鱼儿于荷叶间嬉戏而发出的水声,在寂静的夜里,是那么的清脆悦耳。

所谓大音希声,这便是天籁吧?萧逸然心里想到。

置身于如此的夜景中,很容易让烦躁的心沉静下来,当萧逸然从月光中感觉到微微的寒意时,脑子也渐渐平静了下来。回到房间,再次坐到床上时,很快便进入了修炼状态。

修炼中的萧逸然不由自主遁出了元神,当元神飘到窗口射入的月光中时,地上已经有十分清晰的影子了。看着地上的影子,萧逸然发现,已是和普通人的影子毫无二致。心中不由想到,还能说是元神吗,似乎叫分身更贴切一点吧?抬头看看坐在床上无声无息的肉身,萧逸然又摇头否决了这个想法,如果是分身的话,主体是应该能够自如行动的。

在房间飘荡一会,想起炼魂诀最后的一段话:

练此法诀可以凝魂炼魄,小有所成后,可以遁出元神畅游于时光之中,**之内;大成之后,虽宇宙之大,尽可自由来去。

萧逸然心中暗问:自己现在应该算是小有所成了吧?想到这里,萧逸然便产生了想要试试自己到底能不能畅游于**之内。第一个要去的地点,萧逸然选择秦淮河上的日月舫。念头刚刚生出,萧逸然就觉眼前情景一变,已是置身于日月舫的甲板上。

被意想不到的结果震惊了一下,萧逸然飘在甲板上愣了一会,因心中有无数的疑问,便想着再到华山的玄女庙中,向九天玄女请教一二,以解胸中的疑惑。似乎念头刚在脑海中落定,元神已经是出现在千里之外的华山玄女庙上空了。

萧逸然感觉,元神从怡然居到日月舫的时间,和从日月舫到华山的时间,似乎并没有分别,都是须臾而至。心中一股喜悦不由油然而生。

“你终于来了。”

正在满怀欣喜于元神超乎想象的速度的萧逸然,被突兀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急睁眼朝声音来处观看,直见一位身姿卓约,衣袂飘飘,宛如仙女临凡的女子,正凭虚而立于十步开外的月光中,脸含微笑地看着自己。

猛然间,萧逸然再次怔在当地。怎么眼前的女子如此眼熟,却又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请问,你是?”

“你不是想来见我吗?”

“九天玄女娘娘?”

“呵呵,还是随我到殿中叙话吧。”

说吧,九天玄女娘娘转身朝玄女庙后踏虚而行,萧逸然满怀惴惴地跟在身后。刚刚转过玄女庙中的大殿,眼前情景再变,这次萧逸然认出来了,曾经在梦中来过两次,正是总是让自己流连忘返的,繁花似锦,珍禽满地的所在。更让萧逸然吃惊的是,上两次梦中来到此地时,是在白天,所以这里也是白天。可是刚才明明是在夜里,怎么这里还是白天呢?

等随着九天玄女娘娘来到一处比玄女庙中的大殿,宏伟了不知多少倍的殿宇中,玄女娘娘直接坐到中间的一把椅子上,抬手示意萧逸然坐到自己旁边。

“请坐吧。”

“逸然谢过娘娘。”

道谢之后,萧逸然也小心翼翼坐了下来。

“是不是觉得我有些面熟?”

“正是,只是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娘娘。”

萧逸然知道,眼前的九天玄女娘娘和玄女庙中供奉的金身,完全是不同的面貌,所以便排除了是因为看到玄女娘娘的神像,才会觉得眼熟的可能性。

“那时候,你的心智还很低,自然不会记得的。”

“娘娘,那时候是什么时候?”

“你真想知道吗?”

“逸然此次来,正是想请问娘娘我的出处来历的。还有,为什么每次到这里来,都能得到娘娘的指点。还有,”

“还有脑海中的炼魂诀,还有许颖姐姐的事情,还有如何从北宋来到了大明,以及如何一而再,再而三地重生穿越是不是?”

萧逸然眼睛登时一亮,赶紧点点头。

“其实,我也是受人所托。不过,也到了该告诉你的时候了。”

又是受人所托,许颖姐姐如此说,圆通大师如此说,玄女娘娘也如此说,这让萧逸然非常好奇,他们到底是受谁所托。

“无需猜测,许颖是受我所托,圆通和尚是受许颖所托,说来说去,他们二人都是受我所托。而我却是受女娲姐姐所托。”

女娲,人类的始祖,这怎么可能?

“是不是有些惊讶?”

“是,还望娘娘能我逸然解惑。”

“自然要告诉你的。”

刚好侍女送来茶水果子,九天玄女娘娘端起茶盅,对萧逸然扬了扬,说道:

“既然来了,先喝杯茶水,吃个果子,一会再慢慢给你讲。”

萧逸然听罢,便端起面前的茶盅,轻轻喝了一小口,心中暗道,这哪里是茶水,说是琼浆玉液也不为过。只觉甘甜清冽,齿颊留芳。不由端起手中的茶杯,一口饮尽。

“味道还好?”

“真好喝,多谢娘娘。不知这茶叫什么名字?”

“此乃百花玉露茶。在尝尝火枣吧,你来的不是时候,好多灵果还没到成熟期,仅几颗火枣,休闲怠慢。”

萧逸然哪里敢嫌弃玄女娘娘怠慢自己,伸手拿起一颗火枣,送到嘴边,牙齿只是轻轻一碰,便有一块果肉掉入口中,入口即化,清香异常。吃完一颗火枣后,萧逸然没有再吃,而是端详了一下盘中的另外两颗。虽说名字中有个“枣”字,却一点都没有枣的样子。宛如一只鸭梨,只是不同于鸭梨的青绿色,而是鲜红欲滴,另外,个头比鸭梨略小些而已。

见萧逸然不再吃火枣,玄女娘娘便开口道:

“对于你的身世和来历,目前只能告诉你,你来自女娲姐姐身边,我们也是在女娲姐姐的洞府中见过一面。而且,”

说到这里,玄女娘娘似乎想起了什么,竟然开口笑了起来,让萧逸然坐在椅子上,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算了,那些事情还是等你见到女娲姐姐时,自然就知道了。你来到红尘历练,也是女娲姐姐的意思。至于从大学宿舍中,灵魂离体穿越到荒古时代,又从荒古重生于北宋,再到大明朝的秦淮河上,都是女娲姐姐事先安排好的。”

“那……”

“你是不是想问读大学一世的父母,还有留在荒古时代的二子三女,以及留在北宋燕山府的父母如何?或许,你还想知道林晨怎么样了,白杨又是谁吧?”

萧逸然点点头,这都是她最最关心的问题了,这些事情一直困扰在自己心中,每当想起来,都会神情抑郁,黯然神伤。

“他们都很好,并不是你所想象的样子。要想知道你离开后,他们的真实情况,还需要你亲自回去看看。白杨是个例外,可以告诉你的是,你和白杨是从小一起长大,人间不是有句话叫‘青梅竹马’吗,你俩差不多就是那样。”

萧逸然不知道九天玄女娘娘为什么不一次告诉自己,只是,既然娘娘不愿意再说,自己也不好再问。

“娘娘,不知这一世中还会不会再遇波折?”

“既然是到红尘中历练,哪里会没有波折?不过,有一点你自可放心,不会再有下一次了。圆通和尚送你的颂子中,不是有一句:日月相伴,秦淮自终吗?现在你可明白了?”

萧逸然再次点头。

见萧逸然已经无话要问,玄女娘娘指了指盘中剩下的两颗火枣,对萧逸然说:

“你可以带走。”

“谢娘娘。”

萧逸然小心翼翼地把两颗火枣放到袖子里,知道玄女娘娘有送客之意,便站起来告辞道:

“再次谢谢娘娘,逸然告辞。”

“去吧,回去后努力修炼炼魂诀,暂时不要在尝试元神远游,你现在的修为还太低,会有危险的。”

“是,谨遵娘娘教诲。”

只见椅子上的玄女娘娘轻挥衣袖,刹那间,萧逸然已是回到怡然居房间的床上。眼前的月光依然照在原地,似乎自己根本没有离开过,或者说自己元神到华山一游,时间并没有流失一般。摸摸袖中的火枣,依然还在,便拿出来随手放到床前的桌子上。

第241章 秋阳烂漫细规划

早晨一觉醒来,阳光已经照进了室内,萧逸然起身后,晴雯和麝月前来收拾房间,突然看到桌子上鲜红欲滴的两颗鸭梨状的果子,两个人都十分好奇地喊了起来。

“小姐,这是什么果子?”

“是啊,怎么还有这种颜色的鸭梨呢?”

麝月和晴雯每人拿着一颗,在手里翻来覆去的观看着。

“尝尝不就知道是什么果子了吗?”

“好吃吗,小姐?”

“小姐,没见你出去,是从哪里得来的?”

晴雯和麝月一人一句地问着,萧逸然没法解释是从哪里得来的,只是催促两人赶紧尝尝。

“快吃了吧,这种果子可是不能放的,不然一会就僵硬,不能吃了。”

萧逸然也不过是随口一说,为的是让两人吃果子,好不再刨根问底。

听小姐如此说,晴雯和麝月便把果子用帕子擦了擦就放到嘴边,显然二人要比萧逸然在玄女娘娘那里吃的时候,所受到的惊讶要大得多。

“小姐,天地间竟然有如此好吃的果子。”

麝月感叹一声。

“是啊,小姐,还有吗?”

晴雯吃完,啧着嘴,贪婪地看着萧逸然问道。

“没有了,总共三颗,我吃了一颗,就剩下这两颗了。”

萧逸然笑眯眯的话语,彻底打消了晴雯的贪婪。两个丫头虽然把果肉吃了,果核却是不舍地丢掉,竟然用一方帕子仔细包了起来。

“留着果核干什么?”

“看看能不能种出来,果子太好吃了。对了,小姐这种果子到底叫什么名字?”

“火枣。”

“不是吧,小姐?”

晴雯和麝月顿时睁大了眼睛,一脸的不相信。观棋烂柯的故事,她俩可是听说过,那个看棋的砍柴人就是因为吃了神仙的火枣,才会看了那么多年都没感觉到饥饿,以及时光流逝。

“你们是不是想到观棋烂柯的典故了?告诉你们,那只是传说,当不得真的。”

说完,萧逸然不再理会两个还没从震惊中走出来的丫头,转身来到院子里。抬脚走出篱笆院门,习惯性地来到荷塘边。看着朝阳下,池塘中已经有些泛黄的荷叶,想着过几天就是霜降节气,经霜的荷叶便是残荷了吧?今天刚好是八月十六,来到秦淮河刚刚好一整年了。

萧逸然站在荷塘边,心中想着夜里玄女娘娘说过的话。

“他们都很好,并不是你所想象的样子。”

萧逸然想,玄女娘娘的话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就是说大学宿舍的早晨,自己看到的神魂离体,父母悲痛欲绝,以及肉身送入焚化炉中的情景都是不存在的?还有,荒古时代时,在龙山土楼中,突然坠入深渊的感觉,也是假象?甚至,自己虽然从北宋太平兴国九年来到了大明洪武九年,也不过是一种错觉?

可是,又该如何解释曾经的经历,以及眼前看到的一切呢?记得玄女娘娘还有一段话说:要想知道你离开后,他们的真实情况,还需要你亲自回去看看。如何回去,是不是炼魂诀修炼大成之后,可以任意在时光长河中穿梭时?

还有白杨,玄女娘娘竟然说,白杨和自己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伙伴。怎么会呢,为什么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仅仅觉得,白杨是自己生命中非常重要的人,那眼神,那背影,都让自己感到十分的熟悉而已。

“小姐,早餐好了。”

听到身后晴雯的叫声,萧逸然才发现自己夜里忘记问玄女娘娘一个问题,就是晴雯和麝月两人的来历。为什么在北宋的十几年中,有她们二人,现在仍然有她们呢?可是她们并不像自己一样,有着北宋时期的记忆。这该如何解释,难道只是巧合?

听到晴雯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萧逸然只好放下心中所想,转身随着晴雯来到院中,开始用早餐。心中暗道,还是不要再想这些问题了,还是听从玄女娘娘的嘱咐,努力修炼炼魂诀吧。

其实,夜里在玄女娘娘的宫殿中,让萧逸然印象最深的不是百花玉露茶,也不是火枣,而是玄女娘娘欲言又止时,那莫名其妙的一阵笑声,很显然,玄女娘娘当时是想起了什么。萧逸然仔细想想,当时玄女娘娘正在谈自己是来自女娲娘娘身边,而且还说,自己和玄女娘娘就是在女娲娘娘的洞府中见过一面。难道是那时候自己做了什么十分可笑的事情,所以玄女娘娘想起来后,便不由自主地笑了?

“应该就这样,只是自己到底做过什么可笑的事情呢?”

虽然萧逸然努力想要控制自己不去想这些问题,只是有时候自己的意识,不是自己能够控制得了的。

“自己竟然是来自人类始祖,女娲娘娘身边,那自己和女娲娘娘到底是什么关系呢?师徒,主仆,还是其他?”

早饭后,主仆三人沿着荷塘的岸边,一路游玩,来到荷塘东侧的竹林里。

“小姐,日月舫的收入有限,如今还要分一半给燕王府,剩下的收入怕是不足养活我们这些人呢。”

麝月虽然平时不怎么说话,却是个喜欢思考的女孩子。

“无妨,就是没有画舫的收入,有荷塘里的莲藕,莲子,还有这一片竹林,也足以养活我们了。”

“小姐是说春天时的竹笋吗?”

“是啊,到时候把新生的笋子挖出一多半来卖掉,加上卖莲藕和莲子的钱,就算不足,也所差无几了。你们看看竹林东侧的空地,在最初规划怡然居的时候,就故意留了出来。等春天的时候开垦出来,把荷塘的水引过去,种些蔬菜和稻谷,不是又可以剩下不少银子吗?”

“要是那样的话,真就差不多了。只是人手好像不足吧?”

“无妨,改天请里正帮忙,再请两位长工好了。”

“小姐,竹林里春天的时候不只是出产笋子,还会生出草蘑来,也能卖钱的。”

听麝月如此说,晴雯突然插了一句:

“等来年春天把火枣的种子种下去,要是能长出来,岂不是什么都不用了吗?”

萧逸然笑笑没有吱声,心中知道,火枣也算是仙果了,怎么可能会在凡间的土地上生长呢?

第242章 也学耕织理桑田

因为已是深秋,怡然居中的六位园丁手头的活计并不多,当天,萧逸然便把他们领到竹林东侧,预留出来的空地上,让他们几人先清理一下,等来年开春时,以便于开垦。

至于找里正刘文帮忙请长工的事情,萧逸然想还是等过几天,孙聪来汇报日月舫事物的时候,让孙聪去办吧。

孙聪基本上每半个月来一次怡然居。到八月三十,孙聪如期而至。虽然孙聪经手时间不长,不过,由于买了三四位粉头,日月舫的声音比萧逸然在的时候要好了很多,几乎每天都有银钱进账。

“小姐,王爷临走时吩咐小人说,怡然居暂时没什么收入,日月舫的收益,王府暂不分成,先留给怡然居用以度日。”

说着,孙聪取出一张银票递给萧逸然。

“日月舫两个月来的收益,共一百七十六两银子,除留下五十六两作为流水外,剩余的一百二十两都在这里。”

萧逸然并没有接孙聪递过来的银票,而是对孙聪说道:

“既然当初说好了,就按说好的办。这一百二十两银子,怡然居只能收六十两。”

“可是,……”

“孙公子,没有可是。如果怡然居真到了无钱度日的地步,自然会去找孙公子的。”

见萧逸然不收,孙聪只好收回银票,然后说道:

“既然如此,那小人改天再送现银来吧。”

“银子的事情不急,有一事倒是需要孙公子帮忙。”

“小姐有事只管吩咐就是。”

“来年开春后,怡然居东面有几亩空地,想着开垦出来,种些菜蔬和稻谷,只是人手不够。孙公子抽空去找一下里正刘文,看看能不能请两位长工来。”

“这事好办,小姐放心就是。”

“那就多谢孙公子了。还有,王爷是什么时候启程的?”

“五日前,二十五的早晨。”

“哦。”

孙聪汇报完,便告辞离开,直接去找里正刘文去了。

只隔了三天,孙聪陪着刘文,以及两位长工,就来到怡然居。

“逸然小姐,长工领来了。”

“多谢里正,请房中用茶。”

“茶就不用了,还是先给小姐介绍一下吧。”

刘文指着两位长工说道:

“略高一点的脚刘利,另一位叫赵琦。两人都是宋家疃人,本分老实,只因家中人多地少,故此经年给人做短工。听说怡然居需要长工,两人都愿意来。至于工钱,就随行就市。每人每年十两银子,可以月结,也可以年节。另外,逢年过节,还有一点年节礼,小姐看着办就是。”

说完,又让刘利和赵琦给萧逸然见礼。

“十两银子不是问题,年节礼也不是问题。要是做的好的话,年底另有二两银子的红包。”

看两人的年龄,刘利三十出头的样子,赵琦要小一点,也就二十四五。

“那两位大哥是愿意住在园子里,还是住自己家里?”

“他们两人都有成家,拖家带口的,住在园子里不方便。”

里正刘文代两人答道。

“不知两位大哥家中都有何人?”

“回小姐的话,我家中有媳妇和一儿一女。”

赵琦也说道:

“回小姐的话,家中媳妇和两个女儿。”

萧逸然看看两人,的确是憨厚老实之人,毕竟萧逸然在北宋时曾经跟寇湘老先生学过其家传的清鉴之术,在看人上,一般是不会走眼的。

“要是家里没什么牵挂的话,园子里倒是有不少活计还缺少人手,工钱自然不会亏待了两位大嫂。另外,园子里的住房都是现成的,两位大哥回家商量商量,要是全家都搬进来,怡然居也是欢迎的。”

两人本来家里就没什么地,全靠打工赚钱度日,听萧逸然说,家里人来园子里也可以赚到工钱,又有房子住,还商量什么,当即就答应下来,全家搬进园子里来。

事情谈妥之后,总要谢谢里正刘文,因萧逸然是女儿身,不便陪客,便给孙聪二两银子,让他带着里正刘文,以及刘利和赵琦到外面找家饭馆,好好招待一下三人。

孙聪并没有要晴雯递过来的银两,约着里正和刘利、赵琦,便告辞离开了。

萧逸然之所以要刘利和赵琦把全家都搬进来,一时园子里将来的零碎活真的不少,另外就是怡然居太大,而人又太少,显得过于冷清了些。再者,园子里仅有萧逸然主仆三人是女孩子,其余都是大男人,心里有时也不是很踏实。

隔天,刘利和赵琦两家便搬了进来。刘利的媳妇是个高高瘦瘦,脸色白净的女人,一看就是那种干事麻利的。因娘家姓周,萧逸然便称呼她为周大嫂。女儿十三岁,叫刘霞,儿子十岁叫刘安。因家中穷困,都没有读过书。

赵琦的媳妇有些矮胖,完全没有刘利媳妇的麻利劲,倒有些好吃懒做的样子。娘家姓狄,便称呼她为狄大嫂。一双女儿,却是生的十分水灵,是那种天生就讨人喜欢的女孩子。大女儿赵芸九岁,二女儿赵彩六岁。

园子里有了刘霞,刘安,赵芸,赵彩四个,顿时多了不少生气。不仅萧逸然喜欢和他们说说笑笑,晴雯和麝月更是天天逗弄赵芸和赵彩姐妹俩。刘霞稍微大了些,也更加懂事,虽然也时常和几个孩子在一起,却总是笑眯眯看着,从不疯疯癫癫地瞎闹。刘安毕竟是男孩子,更多的时候,则是跟在父亲刘利身边。

对于周大嫂和狄大嫂的安排,萧逸然也是动了一番心思的。周大嫂干净麻利,倒是好安排,狄大嫂安排起来颇有些麻烦。萧逸然考虑几天,才找到二人说道:

“现在园子里有两处地方,需要有人维护着。一是竹林,二是荷塘。周大嫂和狄大嫂看看,你们一人选择一处吧。”

萧逸然话音刚落,狄大嫂就抢着说:

“小姐,要不我就负责荷塘吧?”

萧逸然看看周大嫂,只听她说:

“既然狄妹妹选择了荷塘,那我就负责竹林吧。不知平时该如何打理,还请小姐讲说明白些。我们可都是没经历过的。”

“是这样,每年呢,荷塘里有莲藕和莲子的出产,竹林里则有笋子以及草蘑等出产。我是这样想的,荷塘里的莲藕需要集中挖掘,就不算在内了。以后呢,也不给你们单独开工钱。而是从你们管理的出产中抽成。比例呢,都是一成。当然,如果你们偷工躲懒,自然是要扣罚的。要是好好管理,一年下来,应该比你们的男人赚的还要多些。”

听萧逸然这样一说,狄大嫂先是圆脸一拉,估计是后悔自己选择了荷塘。毕竟荷塘只有莲子一项,而竹林却有笋子和草蘑两项。

“狄大嫂也不用担心比周大嫂少赚了银子,你如果愿意,可以在荷塘中放养一些鸭子,不能超过二十只。另外有一个要求,要时时保持荷塘四周,以及鸭子经过之处的清洁,不可以让鸭子四处排便。养鸭所得的收入,也是按照一成的比例抽成。”

不用萧逸然给她们算账,两个女人回到下处仔细核算了一下,如果真按小姐所说,一年下来不仅是超过男人赚的钱,甚至是男人赚的钱的几倍不止。当自家的男人回来后,把消息一说,两个男人也知道,只是小姐有意关照他们。心里自然是感激万分,不用吩咐,当天就开始忙活起来。赵家到荷塘里整理那些已经枯黄的荷叶,把荷塘岸边的小路打扫的干干净净。刘家则到竹林中,拔出那些杂草,如同侍候庄稼地一样仔细。

只是,赵家是四口人都上了阵,而刘家则只有刘利,周大嫂和刘安三个。刘霞并没有跟着去,而是来到厨房帮忙。从刘霞来的第一天起,就自动到厨房帮忙,择菜,洗碗,和她娘一样勤快麻利。

不过,萧逸然并没有说给刘霞工钱的话。萧逸然想着,还是不要说,不然必会引起赵家那位狄大嫂的攀比。不如到年节的时候,多给刘家一份就是了。

转眼间过了重阳节,九月十二,楚天老先生回来了。萧逸然特意嘱咐厨房,办了一桌酒席,请孙聪过来陪着老先生热闹了一晚,算是个楚天接风洗尘。席间,萧逸然把自己的安排和打算,一一对楚天讲了讲。楚天也举得萧逸然这个抽成的办法不错,第二天便召集最初的六位园丁,把怡然居中的花圃分包给六人,以前讲好的工钱不变,又按照各人承包花圃的额外收入中,抽出两成作为奖励。一时间,怡然居中所有人都勤快起来。

一天,萧逸然陪着楚天老先生喝茶,笑着说道:

“老先生满腹才学,如此埋没了不觉可惜吗?”

“呵呵,小姐不是要老朽教这几个孩童吧?”

两人都是心窍玲珑之辈,倒是不用费心解释什么,一点就能领会彼此的意思。

“要是老先生愿意,只当是解闷不也很好吗?”

于是,楚天便每天抽出一个时辰的时间来,上午半个时辰,下午半个时辰,教四小读读书,认认字,偶尔晴雯和麝月没事的时候,也去听上一会。

第243章 春雨如油笋尖尖

过完新年,开春之后,竹林东面预留空地的开垦出来,种上各种菜蔬和稻谷后,怡然居的气象焕然一新。`顶`点`-``x`c

男人们在地里忙碌着,周大嫂和狄大嫂各自领着自家的孩子,从早到晚伺候着竹林和荷塘。刘霞依然留在厨房帮忙,周大嫂只是带着刘安,在竹林中转悠。刘安的性格像极了刘利,话语很少,总是默默跟在母亲身后。母子二人显得极为安静。倒是狄大嫂,受抽成的刺激,再加上在怡然居中,并没有什么左邻右舍,唯一能够聊天的周大嫂也没时间陪她。便早早买来二十只鸭雏,吆吆喝喝领着两个女儿赵芸和赵彩,****荡舟于荷塘中。看着一天天长大的鸭雏,以及刚刚冒充一个尖角的荷叶,巴不得马上就能开花,结出莲子来。

晴雯和麝月,并没忘记留起来的两颗火枣的核,偷偷种在花圃中,****浇水,时时盼望着能发出嫩芽来。只是过了十几天,种下去的火枣核依然毫无动静,心急的晴雯,不由背着麝月把枣核挖出来看了看,见枣核一点样子都没变,还是种下之前的样子,心里不由暗暗担心起来。慌忙找来麝月,两人嘀咕了半天,最后还是麝月说:

“那么好吃的果子,肯定是不容易种的,还是埋进去,等段时间看看再说。”

两个人的小动作,并没有瞒着萧逸然,萧逸然也不理会,心里却是知道,两人最终将是徒劳的。果然,过去近一个月的时间,枣核还是毫无动静,晴雯便不再理会。倒是麝月有些舍不得,再次把枣核悄悄挖出来,用帕子包好,又藏了起来。

应天府虽地近长江,毕竟还是北方的气候,春天向来少雨。自从稻谷插秧后,差不多有半个多月都没下雨。刘利和赵琦,不得不引池塘的水来灌溉。眼看日渐减少的池水,狄大嫂却沉不住气了。忍了好几天,最终还是来找萧逸然。

“小姐,要是一直拿池塘的水浇地,怕是要影响荷花的生长了。”

“狄大嫂,池塘深着呢,这才放了多少水,放心吧。要是真的影响了荷花的生长,自然会给狄大嫂补偿的。”

有了萧逸然的保证,狄大嫂才放下心来。不过,每天只要是赵琦来放水,她还是忍不住要唠叨赵琦一通。

直到过了清明的三月初九这天,晴了有一个月的天空,才阴了起来。下午的时候,零零星星的雨点开始飘落。到天色转暗时,雨势逐渐变大,坐在屋中,已经能听到淅淅沥沥的雨声了。这久盼而至的一场春雨,让怡然居里所有的人都高兴起来。最高兴的莫过于赵琦,自从娶了媳妇,几乎天天都要受女人的唠叨,不是嫌家里穷,就是嫌自己没本事。搬到怡然居之后,许是碍于小姐的脸面,再者心里有了盼头,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被女人唠叨。因为要灌溉稻田,刘利不愿看赵家女人拉长的脸,每次放水都是让赵琦来,所以,为放水的事情,赵琦又没少挨女人的唠叨。这下总算好了,天下雨了,可以不用放池塘的水浇灌稻田了。

周大嫂心里清楚,这一场春雨之后,笋子就会成片成片的冒出头来,自己伺候了大半年的竹林,终于可以看到收获了。不过,周大嫂不是那种喜形于色的人,笑意只是留在眼神里,要仔细观察才能发现。

萧逸然没事的时候,就喜欢看身边人的神色,这也是学习清鉴之术必不可少的功课。随着自己的观察,萧逸然月亮越喜欢,那位比自己小一岁的刘霞。少言少语的刘霞,脸上无论什么时候都挂着浅浅的笑意。偶尔开口说话时,也是不笑不开口。不仅是萧逸然,几乎整个怡然居里的人,没有不喜欢她的。就是挑剔如狄大嫂这样的人,也对刘霞另眼相看。时常嘱咐自己的一双女儿道:

“别整天叽叽喳喳的,都快长成大姑娘了,多跟着刘霞姐姐学着点。”

刘霞不仅性子随和,而且还是个心灵手巧的姑娘。不论是女红,还是跟楚天老先生学习读书识字,都显得游刃有余。楚天老先生不止一次当着萧逸然的面夸奖刘霞:

“小刘霞要是从小也受过小姐这样的教育,怕又是一个逸然小姐。”

“老先生如此喜欢霞儿妹妹,就多费心指点指点。或者收做正式弟子也未为不可。那样一来,先生的一身才学,不是后继有人了吗?”

一次,两次,老先生也有些意动起来,心里慢慢有了收刘霞为弟子的念头。只是,老先生始终觉得教一个女孩子学习园林之艺,有些浪费心思,毕竟女孩子不好如男孩子般抛头露面。

“老先生何必过于拘泥呢?退一步讲,就算霞儿妹妹将来不能抛头露面外出给人家设计园林,不是还可以传给下一代吗?这样岂不是一样可以把先生的技艺传承下去?”

楚天老先生想想也是,便答应下来。消息一传到刘利夫妻二人耳中,可把两人高兴坏了。楚天是什么人,他们没来怡然居的之前不知道,来了之后,先是知道园子是老先生设计的,而且,小姐又如此尊重先生,如同长辈一般。又从几位园丁那里得知,老先生是方圆千里之内,少有的园林大师之一。不过,也有美中不足,夫妻二人都想,要是先生把技艺传给儿子刘安就好了。想归想,既然先生选中的女儿刘霞,自然有先生的道理。不论是女儿,还是儿子,毕竟都是自己的儿女,两人马上拜托萧逸然筹办拜师的一切礼仪。

“何须如此麻烦,一切从简就是。选个日子,让霞儿给老朽敬杯茶水就是了。”

当萧逸然把刘家的意思告诉楚天老先生时,先生如是说道。

刚巧,一场春雨过后,竹林中一夜间冒充絮絮叨叨尖尖的笋子来。想着让竹林再扩大一些,再稠密一些,只是挖了一半左右的笋子来卖。因忙于挖笋,萧逸然和楚老先生商量一下,便把拜师的日子选在了四月二十那天。

因为是去年刚刚栽下的竹子,今年的笋子并不多,到全部笋子收完,也不过才收了一千多斤,先顾着日月舫用,剩余的才拿到集市上卖掉。算上日月舫用的笋子,每斤笋子十五文钱,总共得钱一万六千多文。算成银子,不过一十六两而已。按一成抽给周大嫂,便是一两六钱银子。

给周大嫂银子的时候,周大嫂没接,反而对萧逸然说道:

“小姐,这个钱就用来置办点礼物,送给楚老先生,只当是霞儿的拜师礼吧。”

第244章 鸭戏池塘荷田田

“周大嫂,钱你还是收起来。先生说了无需多礼,只是让霞儿妹妹,到那天给先生敬杯茶水即可。”

周大嫂推让了一番,见萧逸然坚持,也就收起了银子。

看到刘家先得了银钱,狄大嫂着实有些眼热,见荷塘里的荷花不过是只窜出来零零星星的花苞,要等到开花结出莲蓬来,还要等两三个月的时间,心里就着急起来。每天晚上都唉声叹气,后悔当初选择了荷塘,而不是竹林。

“你就知足吧,要不是搬到这里来,别说莲子了,就是芸儿和彩儿又上哪里跟不用花钱的先生读书识字去?也不过是晚几个月的事,何必如此。”

头一次,面对赵琦的话语,狄大嫂选择了沉默。这一幕可是喜欢坏了赵芸和赵彩,两个小女儿都以为娘是改了性子。

“娘,爹爹说的是。就算莲子晚一点,那二十只鸭子现在都已经长成半大了,怕是再过一个月就能下蛋了。娘想想,到时候我们家不是天天有进项吗?周大娘不过只是春天这一季有收成。”

赵芸的一番话,让狄大嫂彻底笑了起来。的确,鸭子可是天天下蛋的,不像笋子,草蘑和莲子那样,只是季节性的出产。不过,转念想到刘霞要拜楚先生为师,心里又不平衡了。

“为什么是刘霞那孩子,而不是我们家的芸儿,或者彩儿呢?”

赵琦看看自己这位永远不知道满足的女人,摇摇头不再说话。

“娘,就是先生愿意教我们,我们怕是也学不会。在家里的时候,娘不是常和我们说,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吗?”

赵芸也是个懂事的孩子,虽然平时比较活泼,心机却也是有的。自从搬到园子里来,日子和在家里时简直可以说是天壤之别。别说能够跟着先生读书识字了,就是现在的住房,也不是家里那几间破旧的老屋子能比的上的。这过完年自己就是十岁了,赵芸清楚,顶多再过个三四年,就到自己谈婚论嫁的年龄。要是依然住在老家里,到时候能说个什么样的婆家,不用猜也能想象的出。可是来到这里就不一样了,有心地善良的小姐关照着,定然要比原来强。再说,爹爹每年都有十几两银子的进项,自己和妹妹好好帮衬着娘,把荷塘,还有鸭子伺候好。三四年的时间,攒下一份差不多的嫁妆,是不用发愁的。所以,赵芸总会时刻提醒娘,要知足,要勤快。说什么也不能被小姐把她们母女给赶了出去。

“看看孩子多懂事,你就不能消停点。好好伺候着鸭子和池塘,有你赚钱的时候。再不要这山望着那山高了。要是被赶了出去,再想找这样的主家,这辈子就别想了。”

“我不就是随口说说吗?”

听女儿和男人都埋怨自己,狄大嫂的口气顿时软了下来。她也清楚,女儿和男人说的都对,说什么也不能被赶了出去。要不,到时候后悔都没地方哭去。

四月二十这天,吃过早饭,刘利和周大嫂带着刘霞和刘安早早来到篱笆院中,帮着晴雯和麝月把院子中,里里外外都收拾利索。赵琦一家四口,也赶了过来,帮着一起忙活到辰时末。巳时初的时候,萧逸然让晴雯把所有人都约到客厅中,老先生楚天早已端坐在上位上。刘霞进门,紧走两步来到楚天身边,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磕了三个头才被麝月拉起来,并递给她一盏茶水。刘霞双手捧着,小心翼翼屈膝向前半步,高高举过头顶。老先生楚天,伸手接过来,就着轻轻抿了一口。刘霞赶忙接过茶盅,放到茶几上。如此,拜师礼就算完成了。

“霞儿,既然已拜我为师,俗话说师长师长,师傅如同家长。以后凡事就要听师傅的话,你能做到吗?”

“师傅放心,弟子谨遵师傅教诲。”

尽管刘霞只是跟着楚天读了没几天书,不过说话已经是有条有理了。

“先生放心,霞儿以后自然为先生是从。”

不知刘利从哪里学来这样一句现场的话,也附和着说了出来。

“逸然小姐,现在老朽的房间一侧尚有空房,是不是让霞儿搬进来住?”

“呵呵,先生何必如此客气,就把这里当成家好了,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于是,刘利和周大嫂带着刘霞、刘安,赵家也跟着帮忙,不一会就把楚先生房间一侧的房间收拾出来,刘霞当时就搬了进来。到中午的时候,萧逸然让厨房准备了两桌十分丰盛的饭菜。刘利,赵琦,刘安,陪着楚先生一桌。萧逸然和周大嫂,狄大嫂,刘霞,赵芸,赵彩一桌。

只是,周大嫂她们见晴雯和麝月站在一边伺候,两人也不坐,没法,萧逸然只得让晴雯和麝月也坐下来。其实,平时没有外人的时候,主仆三人并没有过多的规矩,两个丫头陪着萧逸然一起用饭,也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由于园林之学涉及面太广泛,无论是阴阳,八卦,五行,堪舆,以及各种花草树木的习性,各种土石的成分结构,可以说上至天文,下至地里无所不包,甚至还要考虑主人的性情嗜好等。要想全面传授给刘霞,必须先把刘霞的文化基础补齐。而刘霞已经十四岁,就算十**才出嫁,也没有几年的时间了。所以老先生不得不调整时间,把原来每天一个时辰,改为每天三个市场,上午一个半时辰用来读书识字,下午一个半时辰传授那些杂学。

如此一来,刘安,赵芸和赵彩也跟着收益,毕竟每天可以跟着多学点知识。除了下午的一个半时辰,是单独教授刘霞外,上午读书识字的一个半时辰,楚老先生并不干涉刘安三人跟着一块学。

萧逸然也嘱咐晴雯和麝月,上午要跟先生好好学习。

如此,竹林里的事情,几乎就只剩下周大嫂一个人在忙活。好在收了笋子之后,竹林里也没有过多的事情。就算有事,刘安还有一个下午的时间,刘利每逢地里不忙的时候,也会到竹林里搭把手。再加上周大嫂人有勤快,倒是什么也没耽误下什么。

到六月中旬的时候,狄大嫂的二十只鸭子开始下蛋了。只是,买的时候有些走眼,二十只鸭子中,竟然有八只是公的。愁眉苦脸的狄大嫂找到萧逸然请示道:

“小姐,八只公鸭只吃粮不下蛋,不如拿去卖掉吧?”

“也不要都卖掉,留下两只做种鸭,明年就不用再买鸭雏了。剩下的六只,改天我让人送到画舫中吧。”

鸭子送到画舫中,没几天,孙聪就把钱送了来。六只鸭子,共卖了十五两银子,狄大嫂分到一两五钱。这可把狄大嫂给乐坏了,几乎天天咧着嘴笑。心想,只是卖了六只鸭子,就赶上刘家笋子的收入了。要不是小姐不让多养,仅鸭子一项,赚的钱,就比整个竹林的收入还多,就不用算莲子了。

尝到了甜头的狄大嫂,也不再唠叨赵琦,变得更加勤快起来。对池塘里莲藕的侍弄,也更加的在意。等大部分荷花谢过,接触满池塘的莲蓬时,她脸上的笑意就更明显了。让晴雯和麝月都躲在一边偷笑她。

“麝月,看到了吗?这就是典型的小人乍富的表情。”

“你就不要说人家了,换成你怕是一个样子。”

“我才不会呢。”

“还说不会,在画舫的时候,每次客人留下银子,你哪次不是抱在怀里高兴半天?就没见过比你更喜欢钱的主。”

晴雯被麝月说的不好意思起来,想想当时的情景,真是和麝月说的一样。

“难道你就不喜欢银子?”

“不过,我发现小姐似乎不怎么看重银钱。”

“别说,你说的还真是。从来没见小姐对着银子露出过笑容。”

“你俩又背着我说什么呢?”

“小姐,麝月说你财迷呢。”

“怕是你说的吧?”

萧逸然其实早就听到两人说话的内容了。主仆三人间并没有多少规矩,晴雯和麝月也是和萧逸然随便习惯了。平时也是无话不谈,如同亲姐妹一样。

麝月刚要反驳晴雯的话,听萧逸然如此说,不由咯咯笑着,拿手指头点着晴雯的额头,说道:

“还是小姐了解我们。”

“走吧,我们也去看看田里的稻谷怎么样了,再过一个多月就该收割了。自从插秧的时候看过一次,一直都是远远望一眼,还真没到田边仔细看过。”

“小姐,我们划船过去吧。”

晴雯说着,便跑到荷塘边,解开缆绳,等萧逸然和麝月登上去后,自己用力一跳,本想一下跳到船上,不想力气用小了些,刚好踩到了船舷上,不仅差点把小船踩翻,自己站在船舷上,身子摇晃半天,最终还是掉进了水里。好在是在岸边,池水并不深,不过,等晴雯站起来时,身上的薄群早已湿透。把麝月和萧逸然笑的,只在船上弯着腰,捂着肚子。

只是两人只顾着笑晴雯了,却忘记了缆绳已经解开,小船随着流水,转眼就远离了岸边。两个人嘻嘻哈哈把小船摇回来,考到岸边,麝月陪着晴雯回去换了衣服,才再次登舟朝池塘的东南角划去。

第245章 夜深凝神雷阵阵

时值盛夏,荷花几乎都已落尽,只有零星的,晚开的几朵,亭亭玉立于田田的荷叶之间。经过两年的生长,莲藕早已是长满池底,莲叶铺展开来,几乎看不到流水的影子。时有跃出水面的小鱼吞吃莲叶上的虫子,带来一阵池水的哗啦声。

几次,晴雯都弯腰探出身子去,想要抓住跃出水面的鱼儿,麝月看着晴雯的样子,不由笑嘻嘻提醒道:

“你不是想再掉下去一次吧?这里开始池心,水极深的,我是不会水的。”

“哼,就知道咒我。”

麝月只是笑笑。

萧逸然每次进入池塘,都十分享受划船于莲叶间的感觉。不理会晴雯和麝月的斗嘴,一个人静静的站立在船头。不一会,船划到池塘东南角的岸边,晴雯总是第一个跳下去,系好缆绳,扶着萧逸然下船,三人一起向稻田走去。此时,刘利和赵琦都在,见小姐过来了,因平时习惯了,并无需回避,一起迎上来,问道:

“小姐怎么想起到这里来了?”

“再有一个月就要收割,想来看看今年稻谷的长势。”

“今年除了插秧后春旱了小半月,好在有池塘的水救急。自从清明之后,隔三差五就有一场雨。不仅是稻谷,就是其他的菜蔬,长势都很好。小姐不用挂心。”

刘利说话很是流畅,比起赵琦来,算是话比较多的。

“那就好,要是稻谷收成了,你们两家也无需再到外面买米了。吃自己种的,岂不更方便。”

“小姐说的是。”

萧逸然在田间转了转,发现的确如刘利所说,庄稼长势都很好。对于庄稼,萧逸然并不陌生,毕竟在荒古的二十多年里,特别是最初在龙山的几年,都是自己和萧安一起动手,包括育苗,插秧,收割,舂米等等。

转了一圈,三人再次来到池塘边,划船返回篱笆院子。刚好是楚天老先生上午的一个半时辰授课结束。每次,刘霞总是先陪着先生来到客厅,亲手沏好茶后,再回到临时收拾出来,当做课堂的房间内,和赵芸、赵彩一起收拾利索,便急忙到厨房帮忙。等把饭菜都端上桌,才转身回家吃饭。

萧逸然劝过刘霞多次,让她留下来一起用饭,只是刘霞每次都是笑着摇摇头,转身就走。老先生楚天虽然一直不说什么,不过,他脸上的笑意,却是明白无误地告诉萧逸然,他对于刘霞这位弟子的举止是十分满意的。

傍晚,萧逸然陪着老先生在客厅说话,老先生从窗口望望外面的天色说:

“今晚怕是要下雨。”

“是啊,午后时,西北上就涌起大块的云团。天气也跟着闷热起来,怕是场不小的雨。”

果然,天傍黑时,豆粒大小的雨点,便噼里啪啦落了下来。一直下到午饭后,雨势才略减小了些。

晚饭后,回到房间,萧逸然习惯性地盘腿坐到床上,开始每天必定的功课,修炼一两个时辰的炼魂诀。每次修炼到无我的境界时,元神会自动脱离**,飘荡在房间的上空,今晚也不例外。正当萧逸然的元神在房间中虚空飘着的时候,猛然间一道闪电划破房间的黑暗,紧跟着就是震耳欲聋的雷声。

元神瞬间回归身体,修炼中的萧逸然猛然惊醒过来,心底一种恐惧油然而生,心脏没来由噗通噗通跳了半天。以前修炼时,也曾经遇到过雷雨天,萧逸然没有记得有如今天这般的感觉。一时怔怔地坐着,有些不知所措。直到心跳稍微恢复了一点,萧逸然不敢再修炼下去,起身来到床下,坐到桌前。心里却在想:

“怎么会这样呢?”

坐了一会,萧逸然试探着再次遁出元神,刚遁出元神来,就看到一道闪电再次袭来,似乎直接破窗而入,直接劈在元神的身体上。这一次,萧逸然的恐惧感更甚。元神已经十分凝练的身体,竟然不由自主地颤栗起来。

当萧逸然想要操控元神回到肉身之中时,无意间碰到了桌子上的笔筒,只听哗啦一声,笔筒顿时被碰翻在桌子上,同里面插着的毛笔随即掉落出来。

“怎么回事?!”

萧逸然忘记了收回元神,呆愣愣地看着桌子上被碰翻的笔筒,以及一桌子的毛笔。萧逸然记得很清楚,自己的元神是可以透墙而出,是不可能碰掉什么的,哪怕是一根羽毛在面前,元神都不可能带动的。这是怎么了,难道说元神的身体已经凝练成实体了吗?

萧逸然尝试着伸出手,竟然真的把桌子上的笔筒给扶了起来。此时萧逸然的心中已经完全没有了雷声带来的恐惧,反而被无限的欣喜所代替。萧逸然的元神飘在桌子上方,想来想去,只能归结为是闪电,或者是雷声帮助自己的元神更加凝练了。只是,如此一来,元神还能不能穿透墙壁呢?萧逸然小心翼翼地抬起元神的一只胳膊,朝着墙壁伸去。等看到元神的胳膊,一点点毫无阻碍地钻入墙壁之中,这时萧逸然的心情,几乎可以用欣喜若狂来形容了。

也不再想着回到肉身,就那样一点点把元神的整个身体穿透墙壁,来到院子里。萧逸然既然猜到可能是雷电的作用,所以想利用今晚这雷雨天气,借助雷电,让元神再凝练一些。

直到寅时初,云消雨散,露出漫天的星斗,萧逸然的元神才恋恋不舍地回到房间。只是,回到房间的萧逸然再次惊讶地张大了嘴巴。自己留在房中的肉身,竟然自己从桌边的椅子上站了起来。不仅如此,随着萧逸然心中的升起要肉身在房间中走到的念头升起,肉身竟然真的和正常人一般行动起来。更让萧逸然想不到的是,自己可以同时操控元神和肉身,也就是说,萧逸然现在的元神,已经是真真正正的分身了。

萧逸然呆呆地看了半天,看看元神,再看看肉身,连她自己一时都搞不明白,真正有意识的自己,现在是在元神的身体中,还是在肉身的身体中。

“不会回不去了吧?”

萧逸然想到这里,顿时一惊,要是天明时,怡然居中的众人看到两个一模一样的萧逸然,岂不是要乱套。接下来的变化,彻底打消了萧逸然心中的顾虑,因为分身和**,再一次完美的结合到一起,变成一个萧逸然。

“现在自己修炼炼魂诀,到底达到什么境界了?是小有所成,还是已经大成了呢?”

...

...

时值盛夏,荷花几乎都已落尽,只有零星的,晚开的几朵,亭亭玉立于田田的荷叶之间。经过两年的生长,莲藕早已是长满池底,莲叶铺展开来,几乎看不到流水的影子。时有跃出水面的小鱼吞吃莲叶上的虫子,带来一阵池水的哗啦声。

几次,晴雯都弯腰探出身子去,想要抓住跃出水面的鱼儿,麝月看着晴雯的样子,不由笑嘻嘻提醒道:

“你不是想再掉下去一次吧?这里开始池心,水极深的,我是不会水的。”

“哼,就知道咒我。”

麝月只是笑笑。

萧逸然每次进入池塘,都十分享受划船于莲叶间的感觉。不理会晴雯和麝月的斗嘴,一个人静静的站立在船头。不一会,船划到池塘东南角的岸边,晴雯总是第一个跳下去,系好缆绳,扶着萧逸然下船,三人一起向稻田走去。此时,刘利和赵琦都在,见小姐过来了,因平时习惯了,并无需回避,一起迎上来,问道:

“小姐怎么想起到这里来了?”

“再有一个月就要收割,想来看看今年稻谷的长势。”

“今年除了插秧后春旱了小半月,好在有池塘的水救急。自从清明之后,隔三差五就有一场雨。不仅是稻谷,就是其他的菜蔬,长势都很好。小姐不用挂心。”

刘利说话很是流畅,比起赵琦来,算是话比较多的。

“那就好,要是稻谷收成了,你们两家也无需再到外面买米了。吃自己种的,岂不更方便。”

“小姐说的是。”

萧逸然在田间转了转,发现的确如刘利所说,庄稼长势都很好。对于庄稼,萧逸然并不陌生,毕竟在荒古的二十多年里,特别是最初在龙山的几年,都是自己和萧安一起动手,包括育苗,插秧,收割,舂米等等。

转了一圈,三人再次来到池塘边,划船返回篱笆院子。刚好是楚天老先生上午的一个半时辰授课结束。每次,刘霞总是先陪着先生来到客厅,亲手沏好茶后,再回到临时收拾出来,当做课堂的房间内,和赵芸、赵彩一起收拾利索,便急忙到厨房帮忙。等把饭菜都端上桌,才转身回家吃饭。

萧逸然劝过刘霞多次,让她留下来一起用饭,只是刘霞每次都是笑着摇摇头,转身就走。老先生楚天虽然一直不说什么,不过,他脸上的笑意,却是明白无误地告诉萧逸然,他对于刘霞这位弟子的举止是十分满意的。

傍晚,萧逸然陪着老先生在客厅说话,老先生从窗口望望外面的天色说:

“今晚怕是要下雨。”

“是啊,午后时,西北上就涌起大块的云团。天气也跟着闷热起来,怕是场不小的雨。”

果然,天傍黑时,豆粒大小的雨点,便噼里啪啦落了下来。一直下到午饭后,雨势才略减小了些。

晚饭后,回到房间,萧逸然习惯性地盘腿坐到床上,开始每天必定的功课,修炼一两个时辰的炼魂诀。每次修炼到无我的境界时,元神会自动脱离**,飘荡在房间的上空,今晚也不例外。正当萧逸然的元神在房间中虚空飘着的时候,猛然间一道闪电划破房间的黑暗,紧跟着就是震耳欲聋的雷声。

元神瞬间回归身体,修炼中的萧逸然猛然惊醒过来,心底一种恐惧油然而生,心脏没来由噗通噗通跳了半天。以前修炼时,也曾经遇到过雷雨天,萧逸然没有记得有如今天这般的感觉。一时怔怔地坐着,有些不知所措。直到心跳稍微恢复了一点,萧逸然不敢再修炼下去,起身来到床下,坐到桌前。心里却在想:

“怎么会这样呢?”

坐了一会,萧逸然试探着再次遁出元神,刚遁出元神来,就看到一道闪电再次袭来,似乎直接破窗而入,直接劈在元神的身体上。这一次,萧逸然的恐惧感更甚。元神已经十分凝练的身体,竟然不由自主地颤栗起来。

当萧逸然想要操控元神回到肉身之中时,无意间碰到了桌子上的笔筒,只听哗啦一声,笔筒顿时被碰翻在桌子上,同里面插着的毛笔随即掉落出来。

“怎么回事?!”

萧逸然忘记了收回元神,呆愣愣地看着桌子上被碰翻的笔筒,以及一桌子的毛笔。萧逸然记得很清楚,自己的元神是可以透墙而出,是不可能碰掉什么的,哪怕是一根羽毛在面前,元神都不可能带动的。这是怎么了,难道说元神的身体已经凝练成实体了吗?

萧逸然尝试着伸出手,竟然真的把桌子上的笔筒给扶了起来。此时萧逸然的心中已经完全没有了雷声带来的恐惧,反而被无限的欣喜所代替。萧逸然的元神飘在桌子上方,想来想去,只能归结为是闪电,或者是雷声帮助自己的元神更加凝练了。只是,如此一来,元神还能不能穿透墙壁呢?萧逸然小心翼翼地抬起元神的一只胳膊,朝着墙壁伸去。等看到元神的胳膊,一点点毫无阻碍地钻入墙壁之中,这时萧逸然的心情,几乎可以用欣喜若狂来形容了。

也不再想着回到肉身,就那样一点点把元神的整个身体穿透墙壁,来到院子里。萧逸然既然猜到可能是雷电的作用,所以想利用今晚这雷雨天气,借助雷电,让元神再凝练一些。

直到寅时初,云消雨散,露出漫天的星斗,萧逸然的元神才恋恋不舍地回到房间。只是,回到房间的萧逸然再次惊讶地张大了嘴巴。自己留在房中的肉身,竟然自己从桌边的椅子上站了起来。不仅如此,随着萧逸然心中的升起要肉身在房间中走到的念头升起,肉身竟然真的和正常人一般行动起来。更让萧逸然想不到的是,自己可以同时操控元神和肉身,也就是说,萧逸然现在的元神,已经是真真正正的分身了。

萧逸然呆呆地看了半天,看看元神,再看看肉身,连她自己一时都搞不明白,真正有意识的自己,现在是在元神的身体中,还是在肉身的身体中。

“不会回不去了吧?”

萧逸然想到这里,顿时一惊,要是天明时,怡然居中的众人看到两个一模一样的萧逸然,岂不是要乱套。接下来的变化,彻底打消了萧逸然心中的顾虑,因为分身和**,再一次完美的结合到一起,变成一个萧逸然。

“现在自己修炼炼魂诀,到底达到什么境界了?是小有所成,还是已经大成了呢?”

...

...

第246章 晓泛轻舟波涟涟

刚刚发生的一切,让萧逸然激动的彻夜未眠。心里一直在想着一个问题,为什么在雷电中凝练神魂,会有如此大的收获呢?萧逸然记得,读大学那一世时,自己偶尔也会看一些网络,里面就有不少描述修士在晋升境界时,是需要渡雷劫的。可是,刚才那应该不算是自己的雷劫,毕竟只是碰巧了是个雷雨天,雷电并不是针对自己而发生的。

想了会,萧逸然不禁笑了起来。心道:

“怎么可以相信网络中的描述呢?”

一直到天光大亮,没有一丝困意的萧逸然,依然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干脆不再瞎想,毕竟神魂又凝练了一步,于是暗暗决定,以后遇到雷雨天,就如夜里一般,遁出元神,在雷电中修炼好了。

也不等晴雯和麝月来伺候自己,萧逸然简单梳洗了一下,信步走出房间,来到院子里。一场秋雨,把天空洗成碧蓝,更加显得高远了些。同时,清新的泥土气息,荷叶的清香,充斥口鼻之间。萧逸然推开篱笆门,沿着鹅软石铺就的小路,身姿轻盈地来到池塘边。这时候,怡然居里的绝大部分人都还没有起床,狄大嫂向来比较晚起**萬**书**吧** ,所以那些鸭子还关在鸭舍中没有放出来。萧逸然走到那几颗杨柳树下,弯腰解开小船的缆绳,独自登舟,朝池心划去。

看着眼前被雨水冲洗的碧绿欲滴的,平铺于水面的莲叶,一只只硕大的莲蓬在微风中微微摇晃着,耳听着竹林里传来的,低低的涛声,萧逸然彻底明白了什么是心旷神怡。

此时的萧逸然,放下船桨,静立于船头,什么都不去想,只感觉自己的整个身体已融入了眼前的天地之中。似莲叶,似莲蓬,似翠竹,似微风,似池塘中的清水,又似乎是碧蓝天空中的一部分。无意之中,萧逸然竟然达到了无物无我,我即是物,物即是我,天人合一的境界。就连远处晴雯和麝月的呼喊声,萧逸然都没有听到。

直到水中的一条游鱼,砰然跃出水面,才把萧逸然从无我的境界中惊醒过来。耳旁边才听到晴雯和麝月有些焦急的喊声。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萧逸然侧转身体,对着岸上的晴雯和麝月微微一笑。却是把晴雯和麝月给看呆了。

“你发现没有,今天的小姐似乎有些不大一样了。”

“是啊,是有些不一样。只是哪里不一样呢?”

“你没发觉,今天的小姐真真如仙女临凡一样。”

萧逸然突然发现自己的听力竟然提高到如此地步,本来岸上的晴雯和麝月是在轻声嘀咕,要是以往的话,萧逸然是根本听不清两人的对话的。

萧逸然不想让两人真的发现自己有什么异样,弯腰拾起船桨,放到水中轻轻一划,只感觉小船如同一只羽毛一般轻盈,似乎要在水面上飞起来一般。

“小姐慢些划,危险。”

因为是单桨划船,萧逸然刚才无意识地一划,小船顿时在池心转了圆圈。萧逸然也没想到,自己刚才只不过是轻轻划动了一下船桨,怎么小船就的速度会这样快呢?自己的力气难道也增长了不成?再次稍微用力试了一下,果真如此,小船如离弦之箭一样,迅速向前冲去。萧逸然不得不横起船桨,以让船速减缓下来。

从夜里到现在,一连串意想不到的变化,让萧逸然一时难以完全适应过来。再次划了一下船桨,任由小船在池心慢慢前行着,萧逸然再次陷入沉思之中。快到停船的地方,一阵微风吹过,柳树上飘下来一枚枯黄的树叶,刚好飘到萧逸然的眼前。萧逸然下意识地鼓嘴一吹,只见柳叶猛然朝前飞去,直接撞到树干上,竟然嵌入树干之中有三分之一的长度。

“这,……”

“小姐,小姐,快靠过来。”

晴雯和麝月这时也已从岸上气喘嘘嘘地跑过来。萧逸然把船靠到岸边,麝月伸手抓住缆绳,系好。晴雯则把伸手把萧逸然扶下去。

“小姐,今天怎么起的那么早?害得我和麝月到处找你。”

“呵呵,今天是起早了点。你们有什么好急的?在这怡然居中,还能丢了不成?还是怕我会迷路?”

“那倒不是。”

萧逸然也知道,自从晴雯和麝月服侍自己起,三人几乎是形影不离的。特别是每天早晨,都是两人服侍着自己穿衣梳洗,如今天这样,好像真的是第一次,也难怪两人有些不适应。

“你俩好几天都没跟先生读书了吧?”

其实晴雯是很不想读书的,只要有借口,能不去就不去。麝月虽有心想跟着读书,只是见晴雯不去,自己一个人也不好去。

“小姐,我们女孩子读那些之乎者也有什么用啊?”

“读书明理,难道你不知道?”

“小姐,我不读书,好像也没有混不讲理吧?”

“又贫嘴,一会吃过早饭就去读书。从今天起,你俩都要好好读。要是读不好,以后就不要跟着我了。”

听到萧逸然是认真的,晴雯不敢再说什么,只能乖乖地答应着。不过,却是拿眼睛示意麝月,意思是让麝月帮自己说说。麝月只当没看见,扭头发现狄大嫂蓬松是头发,正在开鸭舍,便说道:

“看看狄大嫂,因为不读书,便只能养鸭子了。”

麝月说的郑重其事的样子,顿时把萧逸然和晴雯都逗笑了。晴雯扑上来,就要咯吱麝月。被麝月伸手挡住,有极其认真地说了一句:

“看看我们小姐,从小就读书,所以才成了怡然居的主人。”

一向不喜欢调侃的麝月,突然调侃起来,更易引人发笑,主仆三个顿时在岸边笑闹成一团。

“小姐,大清早的,有什么事情如此高兴啊?”

狄大嫂把鸭舍打开,十几只鸭子一路小跑欢快地进入池塘中,狄大嫂则提着扫把跟在后面,清扫鸭子的粪便。来到三人笑闹的地方,好奇地站住身子问了一句。

“是麝月刚才捡到五两银子。”

晴雯顺嘴就说,却不想,就是这样随便的一句话,倒是让狄大嫂懊悔了好几天。于是,接连几天下来,天刚亮狄大嫂就起床到池塘边转上一圈。让晴雯和麝月躲在暗处,偷笑不止。

第247章 秋收稻谷与莲藕

进入七月,稻谷已经熟透,怡然居是七月初三开镰。这一天早晨,怡然居中所有的人都来到竹林东侧的天地里,就是楚老先生也破例停了课,赶来帮忙。俗话说三春不如一秋忙,晒场打粮趁天晴。萧逸然自然也随同众人一起,在地里忙活。

已经十五岁的萧逸然,早已出落的亭亭玉立,穿一身稍微贴身的衣裤,更显出其渐已发育成熟的身姿的曼妙。连同刘霞,晴雯,麝月,赵芸,赵彩,六个女孩凑在一起,负责把大人们割倒的稻谷,捆扎起来。近二十亩的稻谷,所有人差不多忙了六天才堪堪收到场院里。接下来便是脱粒,这个时代早已有木制的脱粒机。看着眼前的场景,萧逸然不禁想起范成大的几句诗:

新筑场泥镜面平,家家打稻趁霜晴;

笑歌声里轻雷动,一夜连枷响到明。

又想起荒古时代收获的日子里,差不多也是这样的情景。萧逸然此时站在场院边上,嘴角含笑,对未来的生活,如眼前的每一个人一样,充满了憧憬。自从上次元神夜游玄女庙,听了玄女娘娘的话,知道他们都很好后,再想起曾经的几世经历时,萧逸然早已不再悲↓万+书※吧+↓伤。

“然儿眼带笑意,是不是想到了什么高兴的事情?”

不知从几何始,楚老先生早已不再称呼萧逸然为“逸然小姐”,而是自然而然地称呼起“然儿”来。

“先生,何需想什么其他,眼前不就是难得的高兴之事?”

“然儿所言不差,辛苦耕耘为收获,的确是难得的高兴之事。”

“先生估计,今年的稻谷,每亩的产量应该有多少?”

“兴许能超过十石。”(注:古时一石约九十七八斤的样子。)

“那这十**亩地出产的稻谷,岂不是有近二百石吗?如此说来,足够怡然居所有人吃一年,而且还有剩余吗?”

“是啊,好在怡然居不用交税,不然就不足了。”

明初的税率比较重,尤其是江浙一带,差不多是十抽其三。若是真的缴上三成的税,还真的就不够吃了。

“然儿十五岁了吧?”

“是啊。”

“有没有考虑过个人的事情?”

“暂时不考虑。”

萧逸然早就打定主意,不再陷入男女感情的纠葛当中,尤其是前几日自己凝练神魂,身上发生了一系列变化之后,更是坚定了心中的想法。只是,不好对楚老先生说的那么直接。

“然儿,其实……”

萧逸然隐隐猜到楚先生要说什么,所以,干脆打断他的话:

“先生,稻谷再有三四个晴天就能入仓了。接下来就要挖莲藕了,那可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需要早做打算,仅是人手一项,怕是没有上百人不行。”

楚天自然明白萧逸然的意思,是不想谈论自己的婚姻大事,也就把刚才要说的话咽了回去。顺着萧逸然的话说道:

“不错,人手的事情,回头老朽去找一下里正刘文,请他帮帮忙吧。”

“何必劳动先生,这两天孙聪就要过来了,让他去找里正即可。”

“无妨,反正这几日也不用授课,刚好可以趁此机会出去转转,只当是散心了。”

见楚天坚持,萧逸然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为了趁这几日天气晴好,赶紧把稻谷收完,晾晒后入仓,怡然居中的两位长工刘利和赵琦,以及六位园丁,以及周、狄两位大嫂,包括小刘安,分成了两组,白天黑夜连轴转,终于在七月十五那天,全部收拾利索了。虽然没有一袋袋称量,众人还是能估算出稻谷的大体数量,正如楚天老先生预估的那样,真的亩产超过了十石。近二十亩稻田,共收稻谷二百石冒头。

一直以来,刘、赵两家都是到外面买粮食吃,那六位园丁则是有怡然居供给。因最初讲好的就是,管吃管住的。一日,萧逸然吩咐晴雯:

“回头告诉刘利和赵琦,以后就从园子里领米吃。到年底结算工钱时,按照市面价格的六成,从工钱中扣除即可。”

两家人,每家都是四口人,要是按平均每人每月六十斤稻米计算,一个月,每家就需要近三石稻米,一年下来差不多是三十四石左右。现在市面上的米价每石四百八十文钱左右,合计就是十六两银子多。按照萧逸然的吩咐,只按六成收银子,差不多是十两,仅此一项,就给两家各剩下六两银子。

大明开国之初,特别是洪武时期,一直风调雨顺,朝廷又颁布了不少惠民政策,所以一直以来物价很低,六两银子的购买里,是相当大的。差不多能买到一亩旱田,七八分水田。猪肉不过才十几文钱一斤。

七月十五,俗称鬼节,也称盂兰节。只是江南个别地方比较重视,在江北算不得正经八百的节日。不过,萧逸然还是为怡然居中的长工和园丁准备了节礼。每人十斤猪肉,一坛花雕,两包点心。以及池塘中捞起的二三斤重的鲢鱼,鲤鱼各两条。也知道前段日子,日夜不停地收稻谷,大家都累了,又吩咐下去,所有人都休息两天。

转天孙聪来汇报日月舫的事物,萧逸然趁便把要挖莲藕,需要人手的事情告诉了孙聪。虽然楚天老先生说他去找刘文,萧逸然还是把此事交给了孙聪去办理。

“小姐,不知总共需要多少人手?”

“池塘有近三十亩,人少了怕是拖的时间太长,暂时先按百人请吧。”

“那工钱怎么算?”

“我也在犹豫,是按照日工算呢,还是按照各人挖莲藕的多少来算。”

“以小人来看,还是按照挖莲藕的多少来算吧。这样省的有人偷懒不是?”

“好,那就按挖莲藕多少来算。不知现在的人工,每人每天合多少钱?”

“大概在十五六文,到二十文之间。”

“如果按一个人每天挖莲藕四百斤计,需每斤付工钱半文钱。这样合适吗?”

“怕是每人每天不止四百斤,一个壮劳力,挖个五六百斤应该不成问题。”

“既然这样,就按半文钱算吧,多劳多得,我们也希望越早挖完约好。”

“那小姐打算什么时候动工?”

“趁天气暖和,池水还不凉,七月二十怎么样?”

“好,小人马上去找里正刘文商量。”

孙聪说完,转身就要出去。

“孙公子稍等,给里正带上四条鱼。”

孙聪提着四条鱼,来到宋家疃里正刘文的家里,把来意一说,刘文听完笑呵呵地说道:

“昨天一大早楚先生就来说过了。我正想着要去怡然居******问问工钱的事情,孙公子就来了。”

“工钱小姐已经吩咐过了,按挖莲藕多少付钱。每斤莲藕付半文钱,多劳多得,上不封顶。”

“哦?这工钱给的不低,人必然好找。”

“小姐吩咐了,无需太多,暂时不要超过百人。如果挖的慢,再考虑添人。”

“动工的日期?”

“这个月二十。”

“今天十六,来得及。”

“这四条鱼是小姐的一点心意,莲藕挖完后,还有莲藕相送。”

“小姐太客气了,回去待我谢谢小姐。”

孙聪离开宋家疃,再次返回怡然居,向萧逸然把事情说清楚后,才回画舫中去。

等萧逸然让晴雯把二十这天挖莲藕的消息告诉狄大嫂时,她整个人如同疯魔了一般。因为收稻谷累着了,狄大嫂歇了好几天都不想动弹。池塘里莲蓬仅仅收了一成不到,总觉得日子还长,所以并不着急。这一听还有三天就要挖莲藕了,岂有不急之理。催促赵琦带着两个女儿赶紧撑船进池塘摘莲蓬,自己则来到刘利家,央求刘家帮忙。刘利两口子都是很好说话的人,二话不说就来帮忙了。

两家人,除了刘霞已经开始跟着楚先生上课外,全部都到池塘中摘莲子去了。三十亩池塘的莲蓬,四个大人,三个孩子,足足忙活两天,才终于摘完。

看着地上堆的如同小山一样的莲蓬,狄大嫂又犯愁了。

“他爹,这么多莲子,可怎么卖啊?”

“这几天我没有时间,等挖完莲藕再说吧。”

“等挖完莲藕莲子不就烂了吗?”

“瞎说,你见谁家的莲子烂过?都堆到太阳地里,好好晾晒着。等把莲子取出来,送到药铺一些,其余拿到集市上,好卖。不过,要先征求小姐的意思,不要自己瞎拿主意。”

七月二十这天一早,里正刘文就领着乌压压百十口子人来到怡然居。

“小姐,人都找齐了。有没有需要注意的事项,最好提前说清楚了。”

“只是告诉他们,池底的莲藕十留其一,不要都挖了出来。人尽量分散开,最好是给他们划好片。再就是不要拖泥带水,弄的池塘四周乱糟糟的就行。每个人挖出来的莲藕,要各自保管好,每天傍晚由园子里的刘利和赵琦两位大哥负责称量斤两。等全部挖完一起结算工钱。”

里正听明白之后,便回头对前来挖莲藕的众人说清楚,并亲自陪着刘利和赵琦给众人大致划分了一下片区,事后并没有离开,而是依然帮助刘利和赵琦在维持秩序,称量斤两。

第248章 碧波荡漾鲢鲤肥

几天下来,萧逸然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众人的能力,原本是估计每人每天也就四百来斤,孙聪说能挖五六百斤,萧逸然当时虽然嘴上没说,心里并不是很相信。只是,每天刘利、赵琦,以及里正刘文把每人挖的莲藕数量送到自己眼前时,萧逸然看到,最多的一个人,一天竟然能挖到八百斤莲藕。最少的,也能挖到小六百斤。

就算这样,三十亩的池塘,百十人还是挖了有六天,才彻底挖完。仔细计算了一下莲藕的数量,竟然有四十多万斤。给挖莲藕的人结算完工钱,萧逸然看着堆积如山的莲藕,才真正发起愁来。

“怎么会这么多?这可到哪里去卖?”

愁眉苦脸的萧逸然只好来找楚天商量。

“先生,那么多莲藕,该如何处置?”

“呵呵,是有些多。老朽去找找崔管家吧,看看他有没有办法。”

不等楚天去王府,崔管家自己却找上门来了。

“在下见过小姐,见过楚先生。”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老朽刚要去找你呢。”

“可是为莲藕的事情?”

崔健一来到怡然居,就看到堆积如山的莲藕了,所以一猜就着。

“崔管家可有办法?”

“此事不难,交给在下处理就是。”

“哦?”

楚天看崔健说的简单,心中不免有疑惑。萧逸然则不然,只要能把莲藕处理掉,不眼睁睁看着烂掉,萧逸然已是心满意足。连忙对崔健道谢:

“逸然多谢催管家。”

“小姐无需多礼。在下此来,是另外又是麻烦小姐和楚先生。既然小姐和楚先生为莲藕之事发愁,在下责无旁贷。”

“不知崔管家准备如何处理这些莲藕?”

楚天先不问崔健为何事而来,而是先问莲藕的事情。

“不瞒先生,近日府里刚好要派人到北平去,虽说莲藕在这一带不算什么,到了北方可算是稀罕之物了。先生,小姐尽管放心就是。”

“管家到此所为何事?”

萧逸然不由问道。

“十五那天,宫里有诏书到王府,是关于‘诸王国宫城的规制’。同时,诏书也送到了中都凤阳。王爷来信,让在下把北平现有的城图,以及圣上诏书的内容一并送来,请先生和小姐费心参详参详。”

说着,从怀里摸出一个小木匣,打开后,取出两张纸来。放到八仙桌上,一一展开。一张是北平城的平面图,一张是宫里的诏书。只见诏书尚如此写道:

开国以来,诸王国宫城纵广尚未有定制,洪武十一年七月十五日,工部奏请以晋王府为准,朕准其奏。特此把诸王国宫城规制如下:周围三里三百九步五寸,东西一百五十丈二寸五分,南北一百九十七丈二寸五分。

看完诏书,又看了看北平城平面图,萧逸然并没说什么。心想,燕王朱棣此举,只不过是来征求楚天老先生的建议,与自己没什么关系。不想,崔健看到萧逸然把城图和诏书都推到楚天一侧,当即开口道:

“王爷的意思,是以小姐为主,先生为辅。”

“什么?!”

萧逸然惊讶地看着崔健。

“呵呵,然儿有什么好惊讶的?自从王爷看到怡然居的蓝图,又亲自参观怡然居之后,早就在心里把然儿排在老朽之上了。”

“这怎么可能?我哪里懂这个?”

“小姐何必谦虚。怡然居自建成之后,小姐的名气早已在楚先生之上。要不是后面有王爷在,怕是****都会有人前来请小姐设计园林了。”

“先生?”

萧逸然实在是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局面,用求证的眼光看着楚天。

“这有什么不好?身为应天府的一大才女,该感到荣幸才是。”

萧逸然无奈地低下头去,本来建设怡然居就是为了脱离画舫,过清闲的日子,可是结果却是恰得其反。许是感觉到萧逸然的为难,楚天便岔开话题,问崔健道:

“燕王府的人何日启程前往北平?”

“就这几日,具体日期尚未确定。”

“崔管家也去吗?”

“暂时不去。”

“既然崔管家把莲藕的事情揽了下来,何不连池塘中的鲢鱼,鲤鱼也一并帮忙处理掉?”

“多吗?”

“以老朽估计,少说也有一两万斤。”

萧逸然听说到池中的鱼,抬起头看了一眼崔健,只见对方明显皱了下眉头。刚要说不用麻烦崔管家,却听崔健说道:

“好吧,明日在下便请人来捕捞,小姐和先生把心思都放到北平王府的事情上好了。”

萧逸然听后,知道,既然朱棣已经发话,自己说什么也不能脱身了。那就顺水推舟,让王府帮自己处理莲藕和鱼吧,少一事总归是少些麻烦。

“逸然多谢崔管家。”

“尚有一事需提醒小姐和先生。”

“崔管家请说。”

“尽管我家王爷可以替小姐挡住达官显贵前来邀请小姐设计园林,不过,随着圣上诏书的下达,各藩王中必定会有人前来拜访,小姐和先生还需早有心理准备。”

说完之后,管家崔健便告辞而去。剩下楚天和萧逸然在客厅中,大眼对小眼。两个人都不知道该找何借口,以推脱各藩王的邀请。

“先生,要不我出去转转吧?”

“呵呵,走得了和尚走得了庙吗?”

楚天看着萧逸然难得露出一次小女儿态,不由笑了起来。

“那怎么办?称病如何?”

“不妥。”

楚天想了一会,对萧逸然说:

“干脆,还是那燕王爷做挡箭牌得了。”

“嗯?对他们说已经被燕王爷邀请,短时间之内无力分心?”

“大致如此吧。”

两个人商量好应对即将前来拜访的各藩王的说词之后,便认真商量起如何设计北平的燕王府来。这次,萧逸然吸取教训,可不敢轻易把记忆中北平的样子泄露出来了。

崔健果是信人,第二天便派小厮朱利安带领一帮人,前来怡然居池塘中捕鱼。萧逸然只是到边上看了看,对朱利安说:

“二斤以下的都留下来,只捕捞二斤以上的鲢鲤吧。”

鱼和莲藕的销路都不需萧逸然操心,也算是有一得必有一失吧,萧逸然只好专心和楚天探讨北平王府的格局规划。

第249章 中都书来为规制

燕王府的小厮朱利安是八月初二带人来到怡然居捕鱼,随着一网网鲢鱼,鲤鱼捞上来,便被王府派来马车,装入大木盆中运走了。`顶`点`-``x`c共捕捞了五天,合计壹万八千斤鱼,其中花鲢壹万零五百斤,鲤鱼七千五百斤。同时,莲藕也一车车运走了,萧逸然的心彻底松了下来。

不几日,朱利安就把银票送了过来。萧逸然也不问莲藕和鱼都卖了没有,只是瞄了一眼银票上的数字,便随手放到茶几上。

“小姐,莲藕按每斤三文钱算。花鲢每斤十文,鲤鱼每斤十二文。”

萧逸然赏给朱利安十两银子的红包,打发他走了。朱利安前脚刚走,晴雯一把拿去茶几上的银票,直勾勾看了半天,麝月边看着激动的一脸通红的晴雯,边走过来,吃吃笑着,伸出中指刮了一下晴雯的鼻头。

“财迷。”

“小姐,银子够吗?”

“够不够你不会算算看?”

麝月抢过话头来说道。

晴雯果真一样样算起来,莲藕当时运走的时候,称的重量是四十一万五千斤,三文钱一斤,合计是124万五千钱,算成银子是一千二百四十五两。花鲢一万零五百斤,每斤十文钱,合计是一百零五两银子。鲤鱼每斤十二文,七千五百斤,共九十两银子。合计金额一千四百四十两。

“小姐,一文不多,一文不少,刚刚好,一千四百四十两。这差不多赶上当年日月舫生意最好的时候,半年的收入了。”

“好像你还没抛去挖莲藕的工钱吧?”

麝月提醒了晴雯一句。

“也是,每斤是半文钱的工钱,合计二百零七两五钱,还余下一千二百三十三两五钱银子。”

萧逸然其实也没想到能卖这么多钱,要是只靠怡然居销售,仅是人工就要花去不少,而且还会有损耗。交给王爷府后,不仅省事,还省心,也没有了损耗。

“不知燕王府会不会赔钱?”

萧逸然轻声说了一句。

“哪能呢,小姐。天下哪里有做赔钱买卖的?以燕王府的势力,就是派给那些商贩,也没人敢不要。”

萧逸然心里并不赞同晴雯的说法,若果燕王府真敢这样做,以朱棣的性子,怕是也不会放过管家崔健。

马上又是中秋,萧逸然让晴雯和麝月帮着刘利和赵琦二人,采办来中秋节礼。因崔健帮了大忙,今年不仅给燕王府送了中秋节礼,还单独给管家崔健备办了一份。如往年一样,燕王府也有节礼送到怡然居中。

让萧逸然没有想到的是,孙聪也给怡然居准备了一份节礼。而且是孙聪亲自带着王妈送过来的。孙聪和王妈是八月十三中午过来的,送走两人,吃过午饭,萧逸然想起里正刘文。园子里经常会麻烦到他,虽说上次挖莲藕时,萧逸然按照每天最高的工钱,支付了刘文银子,捎带着又送了几十斤莲藕给他。想着以后,还会用到此人,又备了份节礼,让刘利给刘文送去。

正当萧逸然觉得诸事都妥当之后,坐在客厅中闲坐的时候,晴雯从外面跑进来说道:

“小姐,又有人送节礼来了。”

“谁?”

萧逸然想不起谁还会给自己送节礼,抬脚走出来,随在晴雯身后,刚来到篱笆院外,就看到从怡然居大门口驶来的两辆马车。萧逸然并不认识赶车的人,站在那里并没有主动迎上去。等马车来到近前停下后,从前面车里下来一个人,萧逸然一看,竟然是吴王朱橚。赶紧迎上去,就要跪下行礼。朱橚急忙阻止道:

“逸然小姐快快起来,不许如此。”

在请朱橚朝客厅走时,萧逸然心中依然还有些惊讶。按理说自己和朱橚一向没有交往,不过是那次在画舫中见了一面而已。为何会给自己送节礼呢?就是送节礼,打发下人,最多是府里的管家来就是,怎么会亲自来了?难道是……

果然,朱橚来到客厅坐下后,喝了一口麝月递上的茶水,便开门见山问道:

“逸然小姐想必已经听说圣上关于‘诸王宫城规制’的诏书了吧?”

虽然上次崔健提醒过,萧逸然也一直防备着,心里猜测过好多次,第一个来拜访怡然居的会是哪位藩王,却从没想过会是吴王朱橚。因为,不论是现在自己认识的朱橚,还是记忆中的朱橚,都不是个喜欢张扬,而是位一心扑在医术上的王爷。

“是的王爷。上次燕王爷府上的管家崔健来时,曾经提起过。”

显然朱橚早已料到,自己的四个朱棣,肯定会跑在自己前面的。

“燕王是不是想请小姐参详北平的燕王府?”

“是的,王爷。”

说到这里,朱橚停了下,转头看了看,问萧逸然道:

“怎么没看见楚先生呢?”

“楚老先生正在授课?”

“哦?”

楚天收徒的事情并没有传出去,所以除了怡然居里的人外,没有人知道此事。

“王爷,是这样。楚老先生刚刚收了一位女弟子。是怡然居请来的长工刘利大哥的女儿刘霞。”

说完,萧逸然对身边的晴雯示意,去把楚先生以及刘霞叫来。晴雯转身出去不一会,楚天就领着刘霞来到客厅。楚天只是对朱橚拱手一礼,看得出来,两人还是比较熟悉的。刘霞走到朱橚面前,跪倒在地,行了大礼。

“民女刘霞叩见王爷。”

“请起来说话。”

当楚天在朱橚下首,萧逸然的对面坐下后,刘霞便站到楚天的身后,如同使唤丫头一般。

“恭喜先生,终于得偿所愿,一身才学有了继承之人。”

“同喜同喜,王爷不日就要就藩了吧?”

两个人说话的时候,萧逸然心里却起了疑惑。上次听朱棡、朱橚、朱桢在画舫中的话的意思,三人是和朱棣一起去的中都凤阳,为什么这次没去呢?

“按理王爷此时不是应该在中都吗?怎么突然现身在小小的怡然居了呢?”

“先生有所不知,母妃身体有恙,故此父皇方恩准本王回来侍疾。”

“王爷是说碽妃娘娘凤体不安?”

“正是。”

萧逸然不好问什么,她知道朱橚和朱棣都是碽妃亲生,朱橚能回来侍疾,为什么没见朱棣回来呢?

“那燕王爷没有回来吗?”

楚天替萧逸然问了出来。

“四哥也曾请旨欲回京侍疾,只是未得父皇恩准。因本王略懂岐黄,才得以回京。”

“娘娘凤体可安了?”

“谢先生,已无大碍。”

接下来朱橚直接把来意说了出来,无非就是想请萧逸然和楚天帮他参详一下吴王宫城的格局。萧逸然看看楚天,见楚天也正好朝自己望过来,两人对视一眼后,还是楚天出头说道:

“想必王爷也已知道,燕王爷早就打发管家崔健前来,要老朽协助逸然小姐参详北平王府的格局。短时间怕是挤不出时间来。”

“这个无妨,本王没有四哥的胸怀,自然在宫城的格局建设上也没有过多的讲究。只不过是想让将来的宫城能和自然之道,得养生之气而已。”

“呵呵,王爷一个‘和自然之道’,一个‘得养生之气’,已是道尽了园林府邸的真髓,能做到这两点,便是极为讲究的失去了。”

萧逸然抬头看了一眼朱橚,心里暗暗猜测,这位吴王到底是真不懂,还是装着不懂?果真如楚先生所说,府邸园林的格局规划,最基本的两条,就是这两条,这要不算是讲究,那还有什么是讲究的?

“呵呵,先生见笑了。本王只是从书上偶尔看到这两句话,至于说两者乃是园林府邸格局的真髓,本王还真是不知道。”

“王爷,向来苏州园林便以甲天下而名闻远近,想要再超然其上,怕是普天下无人能够做到了。”

萧逸然还是第一次就此事开口。

“园林就不麻烦逸然小姐了,本王此来只为府邸,若是逸然小姐和楚先生得空,什么时候能亲到苏州府看看,本王感激不尽。”

见朱橚如此彬彬有礼,又苏州府的确离得很近,萧逸然和楚天都没有理由拒绝,只好答应下来。

“既然如此,几天是八月十三,过完中秋节,八月十八日,本王陪同逸然小姐,楚先生一同前往苏州府如何?”

就这样,定下日子后,才起身告辞。此时另外一辆马车上的节礼,早已由晴雯陪同王府来人清点收下了。并自作主张,要把怡然居留下来准备自用的莲藕,和鲢鱼鲤鱼搬一部分到吴王朱橚拉节礼的车上。不想吴王府的来人,赶忙制止道:

“莲藕和鱼就算了吧,前几天燕王爷府上的崔管家才派人送去满满两车。”

等吴王一行人离开后,晴雯和麝月都哈哈大笑起来。萧逸然也没想到,管家崔健会把从这里拉走的莲藕和鱼当成节礼送出去,而且一送就是两大车,怪不得银子送来的那么快呢。

刚送走朱橚,还没来得及转身回客厅,燕王府的小厮朱利安就来了。径直来到萧逸然身边,弯腰一礼后,双手捧着一封书信,递到萧逸然眼前,嘴里说道:

“小姐,是王爷从中都寄来的,交代一定要小的亲手交给小姐。”

萧逸然伸手接过信件,心里猜测到,到底是什么内容,竟然如此的郑重其事?

第250章 落木潇潇征马催

萧逸然当即拆开信封,一眼看到遒劲有力,甚至还有一丝剑拔弩张味道的字迹,就知道是朱棣的亲笔。信很短,不过寥寥数行,萧逸然低头看去:

逸然小姐如晤。

去年八月怡然居一会,不想匆匆已是一载,甚念。此次来信,非为别事,想崔健已把父皇诏书,连同北平城图送于小姐手中。还望小姐不辞辛劳,择日陪同楚天先生,前往北平府一行为盼。其余诸事均有崔健处理,无需小姐费心。

落款只是简简单单的“朱棣”二字。萧逸然看完,随手递给旁边的楚天。心里清楚,朱棣如此客气,又如此郑重其事,那么北平府是势在必行了。只是刚刚答应了朱橚,十八日前往苏州府,去北平府的日期只能后延了。见楚天已经看完,便开口问道:

“先生觉得苏州府一行一月时间可够?”

“足以。”

“那我们下月十八动身可好?”

&*万*书*吧* nbsp; “就按然儿所说吧。”

楚天也明白,北平府肯定是要去一趟的。

两人说定后,萧逸然转头看着朱利安说道:

“回去转告崔管家,就说日期定在九月十八。”

朱利安得了实信,于是转身告辞而去。

回到客厅中的萧逸然,心中想着,其实自己并不反对去北平府。不仅如此,甚至还有些渴望。毕竟那里就是北宋的燕山府,自己曾经生活过几年,很想去看看四百年之后,到底发生了怎样的变化。唯一的顾虑是,大学一世中,对于北平城建的格局,自己记得十分清楚,也知道北平府过几年就会成为大明朝的京城,从此之后,北平的格局几乎就没再发生大的变化。那么自己此去,势必要按照记忆中的样子来规划燕王府,如此一来,不是又要扬名于外了吗?

猛然记起那天夜里元神前往华山玄女娘娘庙时,玄女娘娘说过的话:

“既然到红尘中历练,怎能没有波折呢?”

所以,萧逸然不禁有些担心,玄女娘娘所说的波折,不会是因为自己因设计北平府的燕王府,从而导致风头过盛,而引来风波吧?

“然儿可是有什么顾虑?”

楚天见萧逸然在发呆,于是关切地问道。

“是啊,先生。此去北平府不同于去苏州府。若是草草了事,怕是燕王不满意。要是让燕王满意,逸然恐怕又要扬名于外了。怕不是件好事情。”

楚天听萧逸然如此说,不由怔了怔,实在有些搞不懂眼前这位十五六岁的少女是如何想的,怎么会害怕出名呢?

“然儿何必为出名担忧呢?”

萧逸然没有解释什么,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是心里暗道,当然害怕出名了,本来建设怡然居就是为躲清静的。却没想到适得其反,要早知如此,还不如在城里随便买处宅子住呢。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过完中秋节,来到八月十八日,朱橚一早就来到怡然居,接上萧逸然、楚天,以及刘霞三人,当然还有丫头晴雯和麝月,朝苏州府而去。从应天府到苏州府,仅三天路程,正是秋高气爽的日子,一路上倒是没遭什么罪。

来到苏州府后,才知道,吴王府早已出具规模。是一处占地上百亩的大宅子,看宅子的光景,似乎有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历史了。

“这里曾经是元朝一位王爷的府邸,虽经战乱,却完好的保存了下来。本王也就把王府选在了这里。两位看看是否可以?”

安顿下来之后,朱橚便领着萧逸然和楚天,围着宅子转了一圈。刘霞自然也跟在身后,这可是对她的学习很有帮助的。各处都一一介绍之后,朱橚便不再打扰萧逸然和楚天,留两人继续探讨。

“先生觉得如何?”

“大格局还好,只是局部有些不大很合理。霞儿,你可有发现?”

楚天回头问身后的刘霞。

“先生,这处府邸为何没有建成方方正正的格局,而是成南宽北窄,东西狭长的格局呢?”

“霞儿说的不错。问题也正是出在这里。南宽北窄,给人一头重脚轻之感,而且不利于藏风聚气。东西狭长,让府邸中的房舍如同面临街道,虽欲清净,却喧哗自扰。”

萧逸然并不懂这些,怡然居的出名只是巧合,所以也不插言,只是静听楚天师徒二人的谈论。楚天也是想借此机会,传授刘霞一些这方面的知识。

直到十天之后,楚天要画蓝图时,萧逸然才建议道:

“先生,苏州园林府邸,大都采用四平八稳的对称格局。吴王府从整体格局上,可以遵从这个原则。不过细节部分,是不是可以另作安排?”

“然儿请说。”

“诸如假山、湖石、竹林、花圃、影壁等,就不要再讲究对称,而是尽量顺应地势,这样是不是更加合乎自然之道?”

“然儿果然心中另有丘壑,此建议甚好。”

到九月初十,楚天把蓝图呈现在朱橚面前时,朱橚眼睛一亮,仔细看完之后,对楚天和萧逸然说道:

“果然没让本王失望,甚合本王心意。”

来去苏州府共用了二十六天时间,等回到怡然居时,已经是九月十四的下午。刚坐到客厅中,朱利安就到了。

“小姐,老先生,崔管家已经让小人来了三次了。”

因考虑到肯定误不了九月十八启程的日子,所以去苏州府的事情,萧逸然并没有通知崔健。不想,崔健自九月初十就派朱利安过来,想问问二人有什么其他的想法,或者沿途选择哪条道路,有没有需要停留的地方。只是,朱利安初十来了一次,十二又来了一次,均都扑了空。

“没什么其他的事情,具体走哪条道路,还是请崔管家定夺好了。我们十八日一早,等着王府的马车就是。共五人,需两辆马车。”

楚天交代好后,朱利安才转身回去,向管家崔健汇报去了。

因考虑到北去北平府,不可能如去苏州府那样,短时间就能回来。萧逸然派人把孙聪喊来。

“孙公子,我和楚老先生要到北平一趟,怡然居一直没请管家,所以,我们走后,还要麻烦孙公子时常过来照看一二。”

“小姐只管放心就是。”

第251章 秋光无限冬来早

接下来的几天,收拾好行李,把一切安排好后,也就来到了九月十八,早早用过早饭,崔健已经带着三辆马车赶了过来。萧逸然和晴雯麝月二人,以及刘霞一辆,楚天一辆,崔管家和朱利安一辆。三辆马车出了应天府,直奔遥远北方的北平府而去。

三辆马车一路北行,因前往北平规划燕王府之事,虽说重要,却并不是紧急,所以一行人不须着急赶路。第一天午间打尖时,管家崔健问道:

“小姐,先生,此去北平沿途是住驿馆还是住客栈?”

萧逸然看看楚天老先生,两人都不是喜欢热闹的人,驿馆一般都建在城外,比较安静,便回道:

“住客栈吧,清净一点。”

以燕王府家人的身份,住驿馆是很方便的,从此之后,几乎每天午饭后,崔健就会打发朱利安提前赶往前路的驿站,安排好一切。

离开京城应天府是八月十八,正是秋高气爽的晚秋时节。北方的季节{万↑书↓吧}要更加分明一些,到晚秋时,树木早已凋零殆尽,沿途尽是光秃秃的树木,以及枯黄的衰草,和裸露的黄土地。就是路边的村舍,也都灰蒙蒙的,显得少了些生气。萧逸然不是很喜欢这样的风景,北方深秋的时候,唯一值得一看的,是高远碧蓝的天空。雁行是早已南飞,偶尔划过长空的,只是一些当地的鸟雀。

经徐州,过兖州,之后是济南府,德州赋。从应天府到德州府,一行人走了十二天,已是进入十月,季节也进入了冬季。北方的冬天格外寒冷,这一年尤甚。离开德州府,刚刚进入河间府地界,天空就纷纷扬扬飘起雪花来了。如棉如絮的雪花,倒是给北方冬天的大地,增添了不少乐趣。尤其是晴雯和麝月,在应天府长大,几乎没有见过怎么大的雪。两人兴趣上来时,竟然跳下马车,在雪地里疯跑起来。

萧逸然却没有如此闲心。她心里一直琢磨着到北平后,该如何协助楚天老先生规划燕王府。前世的记忆告诉萧逸然,自朱棣称帝之后,北平直到自己读大学那一世,都是国家政治文化的中心,也就是京城。那一世,萧逸然没少去过故宫,所以对于京城,不论是皇城,还是内外城的结构心里都非常清楚。只是,要不要把这些记忆中的东西透露出来呢?如果不透露出来,万一楚先生规划的燕王府不符合历史怎么办?要是透露出来,该以什么方式好呢?再者,如果此事传扬出去,自己想要清清静静过日子的想法,也就彻底没有希望了。

一路上,萧逸然都在为此事纠结。脑海里时不时出现北京城的样子。

北京城分内外两城,内城之中又有皇城,皇城之中则是宫城,俗称紫禁城。内城东西南北共七座城门,分别是北边的德胜门、安定门,安定门外是地坛;东面的是东直门、朝阳门,朝阳门外有日坛;西面是西直门、阜成门,阜成门外是月坛;南门共三道城门,分别是中间的正阳门,东面的崇文门,和西面的宣武门。

外城又有五座城门,分别是东门广渠门,西门广安门,以及南面的三座城门,中间是永定门,永定门内是天坛。左有左安门,右有右安门。至于东西两处的便门,萧逸然只是在史书上看到过,现实中早已拆除。

再就是绕城的护城河,规模也十分宏大。

如果按照朝廷下达的诏书上各王府宫城规制的尺寸建燕王府,恐怕只能是建成紫禁城内的一部分核心建筑。

萧逸然也知道,元大都时期,北平城内外四城已经初具规模,只是具体建设到了什么程度,目前还不是很清楚。想来想去,萧逸然最后还是想,先暂时放一放,等到了北平,实地考察之后再做决定好了。

谁也未曾料到,从河间府开始下起的大雪,竟然一连下了七天,进入冀州府地界时,积雪已足有三尺之深,就是马车行走起来,也已十分吃力。一行人不得不在冀州城外的驿站中,住了下来。这一住就是八天,官道上的积雪才略融化一些,堪堪能够行驶马车,这才再次启程上路。

就算路程,从冀州到北平,中间仅隔着保定府,只有不到四天的路程了。只是,这四天的路程,走了八天还没到。原因是离开保定府之后,走出冀州平原,刚进入山区的第一天,竟然被路上两帮正在打斗人给阻住了道路土。

当管家崔健看清打斗中的一方时,嘴里轻轻“咦”了一声,随即跳下马车,朝战场走去。还没到崔健走过去,就有一个人脱身出来,迎着他跑了过来。萧逸然也马上认出此人来,竟然是去年秋闱放榜之前,到过日月舫中游玩两次的时远。

时远和崔健在远处嘀咕一会,便又转身投入到战圈中,崔健随即转身走回马车处,对萧逸然和楚天说道:

“是王府在北平的荣昌商行的人,被一伙占山为王的土匪给拦住了。”

萧逸然并没有多么吃惊,明朝开国至今,不过才十一年时间,很多地方的土匪流寇还没来得及肃清,特别是远离京城应天府的地面上,尤为严重。

“看双方的情景,似乎土匪更占优势。”

楚天看了一会,转头对崔健说道。

“先等等吧,刚才时远告诉我,他们后续的商队也该到了,只要坚持到后续商队赶上来,就不怕那些土匪了。”

“这些突然真是胆大,连王府都敢抢。”

晴雯只知道在应天府中,一提起王府,没有人敢招惹,她却不知道外面的情景。土匪图财,他可不管什么王府不王府的。兴许他们正是因为是王府的商队,才会下山来抢,毕竟王府的商队更有油水。

“一个商队怎么会有那么些人?”

麝月不解地问道。

“你没看见振威镖局的旗子吗?”

从来没有离开过应天府的晴雯和麝月两人,对于镖局虽有耳闻,却还是第一次遇到。

萧逸然见,由于土匪人多势众,镖局的镖师,以及商队的伙计都紧紧围绕在拉运货物的马车前,以马车为屏障,抵御土匪的进攻。很显然,是在拖延时间,等待后援的力量。

萧逸然一行人中并没有能够帮得上忙的,只能远远看着。如果后续商队不能及时赶来,崔健也只能舍弃眼前的时远他们,带领萧逸然等跑路。心里打算好后,便指挥三辆马车朝后退了一段距离。即便如此,还是引起了土匪的注意,顿时有十二三个土匪,朝他们的三辆马车冲了过来。

土匪都是骑马,就算现在萧逸然等想要逃跑,马车也是跑不过骑兵的,何况路面上还有厚厚的一层积雪。

“快,把三辆马车圈成一圈,马匹接下来。一会我和朱利安拦住他们,小姐和楚先生骑马先走吧。”

管家崔健此时还没有慌乱,不过,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从战场到他们的马车不过一里多地,土匪过来的很快。几乎转眼间就把三辆马车围了起来,就算萧逸然等想要骑马逃走,也没有充足的时间。

从没见过这个阵势的晴雯和麝月早已被吓得缩成一团,不过,心里还没忘记小姐,两个人哆嗦着身体,挡在萧逸然身前。本来只是为到北平府去,别说护卫了,连武器都没带。土匪冲过来后,并没有马上进攻,而是围着马车转了一圈。显然对方早已看见崔健和时远凑在一起的事情,便大声喊问道:

“你们和商队是什么关系?或者说和燕王府是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我不过是恰巧认识商队中的时远罢了。”

崔健知道,现在不是那王爷府做挡箭牌的时候。

十几个土匪将信将疑地看了看崔健,又问道:

“马车上都是什么东西?”

“我们是到北平府投亲的,只是些简单的行李,并没有值钱的货物。”

“少废话,打开车门,让我们看看。”

看来这帮土匪并打算伤人,只是为财。

没办法,崔健只能让朱利安挨个把马车的门帘掀起来,让对方观看。见果然如崔健所说,真没什么值钱的物品,土匪顿时没有了兴致。因为那边久攻不下,也需要人手,几个土匪商量一下,留下四人看着萧逸然一行,其余的人又转身投入到围攻时远的战斗中去了。即便只有四个土匪,管家崔健也不敢轻举妄动,毕竟自己手无寸铁,而对方却是手持马刀,肩挎长弓,马身上挂着的箭匣内插满了雕翎箭。

萧逸然并没有紧张,想起在荒古时代的一世中,这样的阵仗见得多了。尤其是北方族群攻击望山城那次,不知比眼前要惊险多少倍。萧逸然甚至都想试试,前段时间自己雷雨之夜凝练神魂时,身体上发生的变化的威力。

“小姐,怎么办?”

晴雯和麝月见对方没有动手,稍微放松了一些,转头看着身后的萧逸然问道。

第252章 路遇匪徒遭劫持

一边的崔健听到晴雯的问话,转头看着萧逸然和楚天说道:

“小姐和先生不用担心,后续的商队马上就到了。”

话是这样说,其实崔健心中也没有底。看时远他们那边的战况,也已是岌岌可危,要是后续商队不马上赶过来,怕是难以支持下去了。崔健此时心中很是后悔,向来在王府做事,每每都能考虑周全,唯独这一次,却是疏忽了。如果带上王府的卫队,哪怕就是十个人,也不会是现在这个局面。商队的货物被抢还是小事,大不了回头从北平府调兵,前来围剿此地的土匪,若是王爷十分看重的萧逸然遭到什么不测,自己是万死难以辞其咎。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正当崔健在心中暗自懊悔时,那边的土匪,见久攻不下,便凑到一起商量起来。刚才时远和崔健会面的情景,土匪都看在眼里,猜测两拨人之间必定关系非常,顿时有了主意。

土匪随即改变策略,只留少数人围攻时远他们,目的只是牵制住商队和镖局的人,而大部分土匪突然朝崔健这边冲过来。土匪的如意算盘,萧逸然马上就明白了。他们是想利用攻击自己,从而吸引时远一伙前来救援,那么势必就要从运货马车围起的防御屏障中出来,如此一来,人数占优的土匪,就很容易控制局面了。

只是,有一点萧逸然没有想到。那就是土匪同时也看上了萧逸然,以及晴雯和麝月的美貌。土匪打算得很好,如果商队不来救援萧逸然一行,则直接抢人撤退。

见土匪土匪攻向管家崔健那边,时远并没有让镖局的人前来救援,只是自己带领六名商队的活计,冲出来,想要把崔健和楚天接应过去。至于那三个女孩子,时远并没有放在心上。因为他也认出了萧逸然,心想只不过是个画舫的歌妓,能顺便带回来最好,实在带不回来,让土匪抢走了也无关紧要。

土匪的大队人马转瞬即至,时远带领的六名商队的活计,也紧紧追在后面。虽然有三辆马车把萧逸然几个围在中间,只是他们不仅人少,而且没有武器。不过三两下,土匪就拨开马车,直接把萧逸然三个抢到马背上,随即一声唿哨响起,众土匪拨转马头,朝山中疾驰而去。

崔健徒步追了两步,便呆呆地站在雪地里,等时远跑过来时,崔健马上吩咐道:

“立刻派人前往北平调兵,并通知后面的商队火速赶来。镖局的人交给我带领,马上进山抢回小姐。”

“崔管家,只是一个歌妓,好在商队没有损失,何必大动刀兵?”

“你懂什么?!按照我说的去做,不然让王爷知道了,你也就活到头了。”

时远从来没见过崔健会对自己如此不客气,不过,从崔健的表情中还是看出来,那名歌妓应该在燕王爷心中有一定的地位。也就不再争辩,转身打发人前往北平的,接应后续商队的,各派出去两个人。

萧逸然被横放在马背上,并没有惊慌,刚才土匪抢到身前时,怕过于惊世骇俗,萧逸然没敢有所动作,心想就让他们抢走,先解了商队的围,等远离崔健等人的视线后,再想办法脱身吧。虽然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只是面对如此众多的土匪,萧逸然并不是很自信,毕竟从来没有尝试过。

晴雯和麝月到现在这一步,心中早已没有了生还的希望,反而不再担惊害怕了。只是,在马背上横躺着,被颠簸的很是不舒服,抬头想要看看小姐在哪里,因土匪众多,三个人相隔得稍远,谁也看不到谁。

萧逸然观察着土匪行进的路线,先是沿着谷底奔驰了不到半个时辰,之后速度缓下来,逐渐开始爬坡了,萧逸然知道,应该马上就到土匪的老巢了。萧逸然此时有些纠结,要是现在动手,倒是比较容易脱身,只需抢过身下的马匹,虽然这一世没有骑马的经历,毕竟荒古时代的一世,对于马匹并不陌生。只是,如此一来,势必很难救出晴雯和麝月。如果现在不动手,等到了土匪的老巢,脱身的难度就大了。想了一会,终于还是决定马上动手,毕竟现在就算暂时救不出晴雯和麝月,也强如三人同时被困要好。

萧逸然之所以如此考虑,还是因为心中对自己的身手没有底。

决定之后,萧逸然在马背上突然侧转身体,朝向骑马的匪徒,抬手用力一推,那名毫无防备的土匪顿时朝后面飞了出去,直到摔到地上,才传来一声惨呼声。

萧逸然趁机坐起来,骑到马上,拨转马头就去解救晴雯和麝月。刚才横躺在马背上,不容易看到她们二人,如今却一眼就看到了。便首先朝离自己最近的麝月冲过去。这时候,土匪们已经注意到萧逸然这边的变化,顿时勒住缰绳,掉转马头向萧逸然围拢过来。

萧逸然堪堪来到驮着麝月的马前,因对方手中有刀,不好过于靠近,想起自己在荷塘吹走两片柳叶时的情景,顿时鼓嘴朝马上的土匪大力吹出一口气。连萧逸然自己都没有想到,土匪并没有被自己吹走,而是自己的吹出去的一口气,如同一只气箭一般,霎时穿透了土匪的胸膛。包括那名被萧逸然的气箭射死的土匪在内,没有人看到这一幕,其余的土匪只是看到那名土匪毫无预兆的,胸前飞溅起献血来,随即摔落马下。

萧逸然马上靠上去,知道麝月不会骑马,伸手把麝月拉到自己的身后,喊了一声:

“抱紧我。”

接着,便朝晴雯那边冲去。被眼前一幕弄得莫名其妙的土匪,都是一愣。萧逸然趁机靠近了晴雯,如法施为,再次把晴雯拉到自己身后,三个女孩子骑着一匹马,转头就朝来路冲去。

反应过来的土匪,紧紧追在身后。毕竟萧逸然的马术很生疏,又是三人共乘一骑,几个呼吸间,便被土匪绕到前面挡住了去路。没办法,萧逸然只能策马朝一侧冲去,此时早已顾不上辨别方向了。

第253章 山中身手初展试

萧逸然在和土匪周旋时,崔健也带领着商队的大部分伙计,以及所有的镖师沿着土匪离去的痕迹,追了过来。|顶|点| .[2][3][[x]}.c只是,因是护送商队,镖师并没有骑马,只有镖头骑着一匹马,尽管有拉车的马匹,只是没有马鞍也没法骑。所以,崔健让时远带领四名伙计留下来看护货物,同时等着后续商队赶来时,带领那一部分人马前来接应,自己一行只能徒步去追赶土匪。

等崔健来到萧逸然带着晴雯和麝月逃走的山脚处时,早已没有了土匪们的身影,只留下一地乱糟糟的马蹄印。站在这里已经隐约看到山上土匪老巢的建筑,崔健不明白,为什么土匪没有上山,反而朝相反的方向去了。

心中担忧着萧逸然的安危,崔健也顾不上仔细考虑了,带人循着马蹄留下的痕迹,继续超前追了下去。并没忘记,留下一个人守在这里,好通知后续赶来的人,不要追错了方向。

策马狂奔一段时间的萧逸然,逐渐熟悉起来,只是怎么也不是土匪的对手,总是跑不了几步,便被土匪绕到前面把自己围住。萧逸然虽不想杀人,只是身处险境,也顾不了许多了。每每鼓嘴吹口气,面前的土匪就会身溅献血摔落马下。接连四五个土匪莫名其妙地掉下马死去,身后追赶的土匪也渐渐看出点门道来,虽然不想伤害马上如花似玉的三位少女,却不代表不伤害她们的坐骑。

两名早已不耐烦的土匪,摘下肩头的长弓,弯弓搭箭,嗖嗖两支雕翎箭射出,萧逸然宽下马匹顿时委顿余地,三人也摔落到地面上的积雪中。

霎时间,土匪策马,把地上的萧逸然三人团团围住。

“你俩趴在地上,不要乱动。”

萧逸然嘱咐晴雯和麝月一声,自己则站起身来,守护在晴雯和麝月身前。

四名土匪跳下马来,手持马刀走过来,而且手中拿着绳子,看那架势,是想把三人捆起来。萧逸然静静地看着逐渐走进的四人,暗含一口气,准备着他们再走进点,就发动突然袭击。

“小妹妹身手不错啊。”

其中一名土匪大咧咧地说着,快步来到萧逸然身前,萧逸然瞅准机会,朝对方猛力一吹,顿时一个雪洞出现在土匪的额头上,登时仰面摔倒,一股献血奔涌而出。这可让身后的三名土匪着实惊了一下,一时间站在原地,再也不敢靠近。虽然三人看到了萧逸然的动作,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凭一口气就可以吹死一个人。不由自主地抬头,朝四周打量,似乎想找到是什么人,一直在暗中帮助眼前的三名少女。其他的土匪也不例外,纷纷寻找起来。甚至有人大声喊起来:

“是何人躲在暗处?快给老子出来!飞龙寨的事也敢管,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萧逸然此时,却是有些担忧起来。如果自己再如此施为,恐怕会引来土匪放箭攻击自己,到那时自己可是没办法抵挡四面而至的箭矢。转头看见身边不远处有棵小树,萧逸然趁眼前三名土匪发愣的空地,迅速走过去,折断后拿在手中。迅速把细小的树枝折下来,攥在右手中,细长的枝干在用左手拿着。

土匪找了一会,喊了一会,见毫无动静,便再次朝萧逸然走过来。萧逸然没有再鼓嘴吹气,而是用力一挥右手,手中的一把细树枝顿时飞出去,扎向迎面而来的三名土匪,竟然透体而入,这不仅是萧逸然没有想到的,就是那帮土匪也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女孩子竟然有如此伸手。

眼看又死了三人,土匪不再试图靠近萧逸然三人,反而略微后退了一段距离,纷纷取出弓箭,瞄准了萧逸然。

“再不束手就擒,休怪爷爷没有怜香惜玉之心了。”

萧逸然知道,接下来必定是乱箭齐发,心中毫无把握能不能挡得住,只是事到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一试。

“趴到雪地上,千万不要站起来。”

萧逸然没有回头,只是大声提醒身后的晴雯和麝月。

“小姐,你怎么办?”

晴雯和麝月,虽然也不相信是小姐杀的死那几名土匪,此时见小姐挡在自己身前,心里极是不安,刚要站起来想用身体替小姐抵挡即将到来的箭矢时,却听小姐如此吩咐。

“放心,会没事的,相信我。”

萧逸然依然没有回头,目光紧紧盯着数十张瞄向自己的弓箭。

“爷爷数到五,要是再不束手就擒,就让你尝尝爷爷手中弓箭的滋味。一,二,三,……”

那名土匪刚数到三,就听旁边的土匪喊道:

“有人来了。”

萧逸然也看到,是管家崔健带人赶了过来。不过,萧逸然心中的担忧不仅并没有减轻,反而加重了。刚才在路上时,虽然土匪也用弓箭围攻过商队,只是商队有马车围起的屏障,所以才堪堪抵挡住。如今在这狂野中,手持各种武器的商队伙计,和镖行的镖师们,怎么可能还是手持长弓的土匪的对手?

“崔管家,躲在弓箭攻击的距离之外。”

萧逸然大声提醒了一句。

“呦,还有心关心别人。时间到,兄弟们,分一半对方来人,剩下的给我射死这个小娘们。”

“二爷,是不是可惜了点?”

“少废话,要不你上去试试?”

那名不忍心射死萧逸然的土匪不再开口,也举起了手中的长弓。

“放箭!”

随着那位被称为“二爷”的土匪一声令下,几十支箭矢尖啸者射向萧逸然。萧逸然双手抱着手中细长的树干,眼疾手快地拨打着近身的箭簇,同时也不忘照顾到身后的晴雯和麝月。

一轮箭射后,那位“二爷”惊“咦”了一声。

“难道刚才死去的兄弟真是被眼前的小娘们给杀的?”

不由自主地嘀咕了一句。

崔健并没有听从萧逸然的提醒,他可是知道眼前这位小姐在王爷心目中的地位,如果小姐有个好歹,就算自己今天能够活着回去,王爷也绝不会放过自己的。燕王爷的脾气秉性,可以说没有谁比崔健更了解了。那绝对是个杀伐果断的人,容不得下属犯错。

崔健带领伙计和镖师不顾一切冲上来,在土匪的箭矢下,早已有数名伙计中箭倒地,镖师还好,毕竟是受过训练,而且有武艺在身的。都用手中的武器,挡开了身前的羽箭。

本来崔健看到土匪朝萧逸然射箭,早已不存任何希望了,想着小姐被射死后,自己干脆带人和土匪拼了,心中已经有了战死在这里的打算。心中暗想,说不定王爷还会念在自己拼死一战的勇气上,照顾一下自己的家人。总强如小姐死于土匪之手,自己反而活着回去,不仅自己性命难保,自己的家人也要跟着遭罪。

只是,当崔健看到一轮箭射之后,萧逸然不仅用手中的小树干挡住了数十支箭矢,而且完好无损地站在那里时,顿时张大了嘴巴,有些不相信起自己的眼睛来。

“这怎么可能?”

不仅是崔健,包括土匪在内,几乎都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是真的。如此以为弱质少女,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崔管家。”

“小姐。”

听到喊叫声,所有人都朝身后看去。只见时远带领二十多名镖师和伙计,已经匆匆赶了过来。刘霞也搀扶着一瘸一拐的楚天夹杂其中。萧逸然有些庆幸刘霞当时没有和自己三个一样被土匪一起劫持而来,不然的话,自己如论如何也不可能同时救下她们三个。

当时,土匪推动三辆马车时,刘霞正紧紧地护在年迈的楚天身前,刚好被一辆马车的车辕给碰了一下,让刘霞和楚天同时摔倒在地,刚巧马车又顺势一溜,便把师徒二人压在了车下。萧逸然最初的时候还有些担心他们,唯恐被马车给压坏了,现在看到的,只不过是老先生楚天似乎是被马车压到了腿,刘霞却是完好无损,心中稍微安定了一些。

时远带领来的人,正是后续商队的伙计和镖师,如此一来,商队的人数比起土匪的人数来,还多了十来人。不过,土匪都是骑马,而且手中有弓箭,从战力上看,还是土匪占据优势。

不过,这还是让崔健看到了希望。唯恐土匪再朝萧逸然三人放箭,便率领所以镖师和伙计,不过一切对土匪发动了攻击。心中大定注意,为了应天府的家人,哪怕自己战死,只要保住小姐的性命就值了。

俗话说,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崔健一副不要命的架势,还是从气势上压倒了土匪。

“二爷,怎么办?”

“奶奶个熊,今天出门时没算好日子,怎么碰上这么一帮要钱不要命的主。”

那位土匪的头子,看看眼前的形势,虽然离自己的老巢不远,如果发出信号,后援马上就会赶来。只是,对方难道就没有后援了吗?万一引来了官兵,自己和大哥辛辛苦苦这么多年,积攒下的家底,就都要交代在这里了。分析了一下眼前的形势,最后果断选择了放弃,大喊一声:

“扯呼。”

随即,几十名土匪,瞬间策马而走,回自己山寨去了。

第254章 北平风物非旧时

土匪的突然离开,是萧逸然没有想到的。按理,对方仍然占据着优势,何以突然撤走了呢?

此时崔健已经跑了过来,上上下下仔仔细细观看了一番,确定萧逸然毫发无损,才彻底放下心来。刘霞扶着老先生楚天也赶了上来。

“然儿,没事吧?”

“小姐。”

刘霞的声音都有些哽咽了。她还不如晴雯和麝月,毕竟晴雯和麝月在日月舫中还见了些场面,刘霞可是地地道道的乡下女孩子。只是跟随楚天和萧逸然到过苏州府一趟,再就是这次的出门,不想半路就遇到了这样想都想不到的事情。

“先生放心,逸然无事。先生的伤不碍事吧?”

“无妨,只是被马车碰到了腿,不碍事。”

“小姐,我们还是尽快回到大路上,此处不是说好的地方。”

萧逸然也知道,这里离土匪的老巢太近了。这时候,身后的晴雯和麝月,依然还没从自己亲眼看到的小姐的表现的震惊中恢复过来。等萧逸然在众人的簇拥下,已经超前走了几步,两个丫头这才清醒,急忙赶了上去。

等回到大路上,坐进马车里,晴雯才问道:

“小姐,你是怎么做到的?”

“人急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萧逸然淡淡地答道,她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事情,只是,今天不仅被晴雯和麝月看到了,连崔健等也是看了个差不多,正在心里想着该如何解释今天的事情。

“可是,我们当时也急,怎么就做不到呢?”

“晴雯姐姐,小姐做到了什么?”

刘霞去的晚,并没有看到萧逸然的神勇表现。

“霞儿,别听晴雯的,什么都没有,我只是比她俩镇定了些。”

见晴雯还要说话,旁边的麝月感觉小姐似乎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便偷偷拉了一把晴雯的手,晴雯才忍了下来。

这一场意外的变故,让坐在马车中的崔健,心中顿生劫后余生之感。他在庆幸自己还活着的同时,心中却是无论如何都想不通,一个小小的女孩子,不仅把另外两个丫头从众多土匪手中救下来,还能跑出一段距离不说,仅是用手中树干拨挡箭矢的本事,就是一件让人无法相信的事情。

“难道小姐还有武技在身不成?从没听王爷提起过呀?再说,据自己了解,小姐自小就在画舫中,仅是学习琴棋书画等就足以占用其绝大部分时间了,哪里还有精力去练武。退一步说,就算练过武术,也不过十来年的时间,而那些自己认识的,练了一辈子武术的人,也未必能靠一支细小的树干,就能挡住数十支箭羽的。”

想来想去,崔健最后想,还是找机会从旁边打听打听吧。至于王爷那里,等到了京城,就马上写信过去汇报一声。最好是请王爷协调,派兵把那帮土匪清剿掉。崔健实在是恨透了那帮土匪,差点让自己再也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了。

离开被土匪拦截的那段道路,一行人加快了脚步,谁也不想再次遇到那帮土匪。如此,只用了两天时间,便进入了北平城。崔健带领萧逸然和楚天,紧随时远的商队,直接入住翰林巷中的荣昌商行中。

许是从崔健口中已经知道了萧逸然在王爷心中的地位,时远对萧逸然变得恭敬有加起来。萧逸然记得当时一起去日月舫的还有两人,一人叫周一龙,一人叫林德。因路上并没有看到他们二人,便问时远:

“时先生,怎么没看到周、林两位先生?”

“小姐,在下可担不起这‘先生’二字。周、林二人另有事情,去西安做事,过两天才能回来。”

从应天府到北平,不过两千余里路途,正常情况下,只需二十来天时间。不想,萧逸然一行,先是被大雪阻路,耽误了小半个月时间,又遭遇土匪拦截。这一路走来,竟然用了整整三十六天。离开应天府时,是九月十八日,到北平时,已是十一月初三下午。

在荣昌商行安顿下来之后,崔健一面吩咐时远好好侍候萧逸然和楚天两人,一面给远在中都凤阳的朱棣写信,把沿途的事情,尤其是被土匪拦路,并劫持萧逸然主仆三人之事,详详细细说了一遍。至于要不要派兵清剿那股土匪,崔健不敢给王爷拿主意,只能看王爷自己的意思了。不过,崔健心里清楚,以朱棣的性格,定然不会放过那帮土匪的。

萧逸然和楚天因一路劳顿,再加上被土匪惊了一下,在荣昌商行好好休息了三天,到十一月初七,才让崔健安排马车,到北平城中转了转。主要是看看元大都时期,早已存在的建筑格局。

一连考察了五天,二人才开始商量该在哪里建设燕王府,以及如何既不违反朝廷关于王府宫城规制的诏书所规定的尺寸,又能让将来的燕王府别具一格。随着两人的商讨的深入,萧逸然不由自主地把记忆中的北平城的规划,一点点透入出来。

通过几天的考察,萧逸然发现,元朝时期已经把北平城建设的有模有样,诸如护城河,诸如内外城,以及内城中的皇城等,都已和自己记忆中的北平城的格局基本一致,只不过是在一些细节方面稍做改动即可。这样一来,就不会被老先生楚天看出端倪来。

由于两人商量的主要内容,仅限于诏书中的规制,所以重点也就在皇城之内。元朝时期,皇城内的紫禁城,和萧逸然记忆中的故宫还是有不少悬殊。所以,为了不改变历史,萧逸然尽量不动声色的诱导楚天,按照记忆中的紫禁城的样子进行规划。

按照朝廷规制中的尺寸,萧逸然暗自换算了一下,一米等于三尺,规制中规定,王府宫城南北长一百九十七丈多,换算成米的话,差不多是六百五十八米左右。东西宽一百五十丈余,换算成米则是五百多米。这和记忆中紫禁城的面积还是有些悬殊。萧逸然想,如果自己没有记错的话,读大学那一世中,紫禁城应该是南北长九百六十一米,东西宽是七百五十三米。两相比较,悬殊不少。便建议楚天道:

“我们是不是暂时不考虑王府的围墙,暂时只规划王府内的建筑。只是在元大都的基础上,稍坐改动。这样一来,就算朝廷下来勘察,因没有围墙,自然不能算是违反规制了。”

“不错,本来元大都的皇城就有一道城墙,王府就算不修建围墙,也无所谓,反正皇城内是不允许闲杂人等入内的。”

两人逐一商量定了,便由楚天着手开始绘制蓝图。

这个时候,萧逸然不知道的是,远在两千多里外的燕王朱棣,正在观看管家崔健送来的书信。越看心中越气,当看到萧逸然被土匪劫持那一段时,不由拍桌大怒。只是,看到下面崔健说萧逸然是不是身具武技,竟然可以凭手中一根树干拨挡开数十支箭矢时,朱棣也愣了。

“然儿何时有此本领?从没听说然儿学过武术,而且从她身上也看不出一丝有武技在身的迹象啊?”

朱棣怀中心中的疑惑,把崔健的书信仔细看完后,马上动笔写了一封书信,却不是给崔健写的,而是直接写给北平府的都指挥使司,都指挥使林宜融。朱棣在信中用比较激烈的措辞,矛头直指北平卫所(明初各省驻军被称为卫所,每一卫所,有士兵五千六百名。)的最高将领赵诚。

朱棣信中的大意是说:如今开国已十有一载,竟然境内尚有土匪横行,劫掠往来客商,强抢妇孺,如此无法无天,那么朝廷养那么多士兵何干,要你这都指挥使何干,要卫所又有何干?

写完之后,连同崔健的来信一起寄给了北平的都指挥使林宜融,只是把崔健心中关于萧逸然挥树干拨挡箭矢一段,用毛笔划去了。

由于朱棣是用五百里加急文书的形式送的书信,只是过了四天,书信便来到林宜融手中。林宜融想不到还未就藩的燕王会给自己写信,而且还说五百里加急。这可是需要兵部允准,才能动用的。心中有些不安地拆开书信,仔仔细细读了一遍。之后,马上命人把卫所的赵诚唤来,信手把书信丢给他。

赵诚看完燕王的书信,心里先是一惊。早就知道有个飞龙寨,也知道这帮土匪无法无天,虽有心去征剿,却一直未得到上司的命令,自己不敢自作主张。实在没有想到,这帮土匪竟然连王府的商队都敢抢,而且还抢到了王府管家的身上。

“赵将军看此事该如何处理?”

“林大人,事到如今,还能如何,只要大人下令,末将即可率领人马清剿飞龙寨的土匪。”

“要不要先给兵部行文请示一下?”

“怕是燕王爷等不及。”

“唉,这帮土匪真是胆大,怎么敢抢劫王爷的商队和管家?也只好这样了,赵将军先率领人马前去围剿,林某即可行文兵部。想必有燕王爷的书信,兵部不会追责你我二人擅动卫所部队的罪责。”

见赵诚转身就要离开,林宜融喊住他:

“赵将军不妨先去荣昌商行见见燕王府的管家,在出征不迟。”

第255章 伤心旧时经行处

在老先生楚天带领弟子刘霞紧张的绘制蓝图时,萧逸然反而轻松下来。 .刚来北平府的时候,就想着四处找寻一下北宋十几年曾经生活过的痕迹,只是忙于勘察皇城,商量王府的规划,一直没有腾出时间来。如今好了,绘制蓝图无需自己出手,萧逸然便带着晴雯和麝月,告诉管家崔健一声,说要的街上逛逛。

“小姐,北平不必应天府,还是让时远派人跟着一起去吧。”

“不用麻烦了,只需安排一名向导即可。”

见识了萧逸然的身手后,崔健也知道,就算不派护卫跟着,也应该没什么事情。便找来时远,让他从伙计中选一个伶俐一些的做向导,同时叫来朱利安吩咐道:

“陪小姐到街上走走,一定要小心些。”

“是。”

朱利安躬身答应着,领着时远找来的管家,两人一左一右陪伴在萧逸然主仆三人乘坐的马车两侧,一起来到街上。

皇城中,萧逸然这段时间没有少去,那里都是新建的建筑,根本没有历史遗留下来的痕迹,所以只是吩咐道皇城之外的内城中转转。因为时隔四百年,当年的燕山府,演变成今天的北平府,早已是沧海桑田,变化实在是太大了。萧逸然在内城中,一连转了三天,都没有找到当时燕山府府衙的旧址。

萧逸然还是有些不死心,便又到外城转了两天,还是没有找到蛛丝马迹,便对朱利安说:

“看看能不能找到一本北平府的府志来。”

朱利安应声走出去,先是对崔健说了一声,崔健让他去找时远。时远听了朱利安的来意后说道:

“北平府志这里没有,等我到府衙找找看,再来回复小姐吧。”

过了一天,时远果然找来一本府志,却不说北平府志,萧逸然看着封面上“大都志”三字,不由暗笑自己一声,也是,改大都为北平,不过是洪武元年的事情,距今才十一年,哪里会有什么“北平府志”?

萧逸然把整本《大都志》看完,竟然没有一字提及北平前身,燕山府的字眼。只是说,元大都之前,此地称为燕京,即元朝的中都,也称为陪都。直至后来,弃元上都搬来燕京,才改名为大都。

找来找去毫无收获的萧逸然猜想,历经战乱和多次修建,恐怕如今的北平城所在的地方,早已不是当初北宋初期燕山府城的所在了。

就在萧逸然想要找寻曾经的燕山府的痕迹时,赵诚率领的北平卫所中,除了两千六百名留下来留守外,其余的三千名士兵正在围攻飞龙寨。

三千名士兵的突然到来,是飞龙寨土匪万万没有想到的。当时尽管对方已经亮明身份,说自己是燕王府的商队,只是飞龙寨的土匪并没当回事。他们并不是十分清楚燕王是谁,自然也不了解燕王此人的脾性。因为正是隆冬季节,山寨中刚好缺少粮草,一帮土匪才不管什么燕王不燕王,打算先抢了再说。直到围困萧逸然时,那位二把交椅,被称为“二爷”的匪首,当时一是担心耽误下去,会等来官兵,而是不想伤太多的人,目的也是为了不让那位自己不清楚底细的王爷发怒,从而派官兵来清剿,所以才匆匆撤离。没想到,还是招来了官兵。不用问,肯定是那位王爷听到手下汇报后,才下令官兵围剿的。

眼看自己山寨中仅有三百多名兄弟,而官兵却是自己的十倍,两位寨主顿时愁云满面。虽然明朝建立后的最初一两年里,也有过官兵过来围剿他们,不过,那几次远没有眼前这次危险。并不是那几次时的官兵少,而是这次的官兵似乎铁了心要剿灭他们。这才是他们最害怕,也是最不解的。

虽然是飞龙寨出手要抢夺商队,之后又想抢人,毕竟商队没抢成,人也没抢到,甚至只是伤了对方十几个人,一个都没有杀死过,怎么眼前的官兵竟然摆出这副不消灭飞龙寨誓不罢休的姿态来?难道那天被抢的人中,有什么重要的人物不成?

两位匪首,一名赵六安,一名李存勖,原本也都是好人家儿女,只是在元末的动荡年间,既吃不饱肚子,又有性命之忧,为了保命,也为了保护自己的亲人,这才组织起一帮人躲到山里来,靠劫掠为生。当今皇上北征时,赵六安和李存勖也曾接待过前来招安他们的朝廷使者,只是占山为王习惯了的他们,一时没有往远处想,只合计着,这样占山为王多清闲,何必被朝廷招安,受他人的制约,便果断拒绝了。

明朝开国后,两人也知道,世道变了,不能再如往常那样肆意妄为,所以在抢夺过路客商时,也不是毫无顾忌的。他们最最顾忌的一点,就是不能惹得当地驻军忍无可忍了,以至于前来围剿自己。所以,每次行动,都不会把事情做绝。首先的一点就是尽量不杀人,再就是抢夺客商时,也尽量不把对方逼上绝路。甚至出现过,被抢的客商感到无望想要自杀时,飞龙寨便退还一半的货物出去的事情。

“二弟,上次事情过后,听你所说,当时做的并不过分,怎么会出现眼下的情况?”

“是啊,大哥,这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难道是那个用树枝拨挡箭矢的少女身份有些不同?”

一想到那名少女,李存勖不由得眼睛一亮,再次对大哥赵六安说道:

“大哥,你是没见过啊,我活了近四十岁了,还是头一次看见那么好看的女孩子。要是能抢回来,哪怕睡上一夜,让我立马去死都心甘情愿。”

“好了,这话你都说无数次了。难道你这半辈子都没见过女人吗,何以被一个十几岁的丫头迷到如此地步?”

“大哥是没亲眼看见,说是天女下凡都不为过。”

“你还是不要意淫了,还是想想怎么度过眼前的难关吧。”

“大哥,虽然对方人数是我们的十倍,毕竟我们占据地利优势。现在寨子里的箭矢还够支撑个半月二十天的,先防守一段时间再说吧。我就不相信这帮官兵久攻不下之后,还会坚持下去。”

事到如今,赵六安也没有好办法,只能暂时按照李存勖的办法做,坚持一段时间看看再说。

第256章 南山残雪荒坟孤

飞龙寨山下的赵诚此时也是有些为难。自己这次出兵,并没有兵部的行文,虽然有燕王的一封书信,可是字里行间却找不到一个关于让自己出兵的字眼。如今来到这里已经是第三天,除了休息了一天外,接连两天对飞龙寨的进攻,无不被寨子里的乱箭给射回。

赵诚不敢让士兵有过多的伤亡,不然兵部追责下来,要是燕王再不出门说几句好话,自己将难以交代。不来又不行,从小道消息得知,燕王不日即将就藩。虽说自己的卫所是直接受兵部的领到,燕王从表面上看是管不到自己,可是驻扎在燕王的封地上,所有粮草等都要仰仗燕王,而自己明显就是站在燕王的屋檐下,得罪了燕王爷绝没有自己的好果子吃。

思来想去,赵诚想到一条计策。他不相信飞龙寨里的箭簇会无穷无尽,于是把营地驻扎到飞龙寨的半山腰处,每天上午和下午都对飞龙寨各发起一次进攻,以消耗寨中的箭矢,等土匪的箭簇消耗殆尽时,便是自己强攻飞龙寨之时。

心中主意已定之后,便找来手下四名偏将,以及三位千夫长命令道:

“你们七个人每人率领三百名士兵,轮流对山寨发动攻击,以消耗对方的箭矢。并严密注视寨中的土匪,不许他们出来箭矢地上的箭簇。”

七个人都是从战争中走出来的人,自然明白主将赵诚的用意,当即应命而去。

赵六安和李存勖只过了两天便看出官兵的用意,算计着山寨中的箭矢,也不敢让手下毫无节制地开弓放箭了。一一吩咐手下喽啰:

“必须要做到有的放矢,谁都不许浪费一支箭矢。不然,箭矢用尽之时,便是我等授首之日。”

如此僵持了半个月,山寨中的箭矢毕竟有限,虽然及时改变了策略,不到万不得已不放箭,可是箭矢还是在日逐减少,经过半个月的坚守,寨中的箭矢已经不足五千,按照两人的计算,顶多还能够坚持十天左右。而且,寨子中本就没有水源,吃水都是靠山下河谷里的溪水。如今官兵驻扎在半山腰,自然切断了下山取水的途径。好在前段时间那场大雪,山上还有不少积雪可以临时救急,只是总不是长法,随着寨子内的积雪在一点点融化,再过几天,连吃水都是个问题了。不仅两位寨主忧心忡忡,就是三百名喽啰心中也有了不好的预感。

此时,北平府中已经几乎见不到积雪了。只有一些稍微偏僻一点,背阴的地方,还有零星的残雪存在。萧逸然久寻燕山府遗迹未果的情况下,想起城外的南山,那里曾经有自己的一座空穴,不知道还在不在。自从元神夜度千里,在华山玄女庙中,于玄女娘娘一会之后,萧逸然已经不再怀疑北宋初期十几年的经历是场梦境了。知道,那段经历是真真实实存在的。所以,找不到当年的燕山府府衙的萧逸然,决定到城外的南山看看,那座空墓还在不在。

先是向城里人打听,一问之下,让萧逸然惊讶不已。

“这位小姐不是本地人吧?南山那里的确有一座坟茔,而且早年间还有一块墓碑。见过墓碑的老人说,那里葬着一位王妃,所以当地人都称那座墓为王妃墓,并把向阳山坡处的平地,称之为王妃台。”

萧逸然没想到当年自己的诈死,竟然还留下来一处古迹。

既然是人人都知道的地方,萧逸然很容易就找到了。依稀还有当年的记忆,空地四周的树林虽然早已不是当初的树木,不过依然还在。孤零零的坟头,早已被荒草覆盖,路人口中的墓碑早已不知去向。走到坟茔近前,让萧逸然哭笑不得的是,赫然发现了一个一人粗细的盗洞。不知那位盗墓者费尽辛苦进去后,会不会沮丧到流眼泪。

萧逸然还记得,当时自己炸死时,就嘱咐过父母,不要往棺木中放置随葬品,省得事后出来时,再首饰随葬品费工夫。所以,自己的棺木之中,除了少数几件衣服外,几乎一无所有。

萧逸然静静地站在荒坟前,脑子里顿时出现在燕山府时的点点滴滴。从初入燕山府,到改造地炕,到和林晨的每一封往来的书信,直至那天早晨,自己带着晴雯和麝月偷偷来到城外,为林晨送行。想到这里,不由转头看了看身后的晴雯麝月。见两人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萧逸然也明白,她们肯定是疑惑于自己为何会对一座传说中的王妃墓如此关注。

同样,萧逸然也疑惑,为什么自己在北宋时的两位丫头是晴雯麝月,来到四百年后的大明朝,丫头的名字不仅没变,就是长相也几乎完全一样呢?真是后悔,当时在玄女娘娘庙中忘记询问一声了。

“小姐,看着坟头,一点都不像是王妃墓。”

“难道王妃墓还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怎么没有?我在应天府时,就见过一座王妃墓,不仅封土高大,坟前还有祭祀用的亭子呢。”

“你说的是刚刚故去不久的王妃。要是这里葬的是一位宋朝,或者更远年底的王妃,就算当时有那些东西,这么多年过去后,也会荡然无存了。”

“小姐说的也是。”

“走吧,我们四处走走看看吧,反正回去也没什么事情。”

萧逸然沿着当年给林晨送行时走过的路线,信步朝山下的官道走去。从如今的北平府南下的道路,和当年从燕山府南下的道路,基本上没有多大的改变。只是,萧逸然已经找不到当年她们三人藏身的那处路边的高崖了。

“小姐好像曾经来过这里。”

麝月对于萧逸然信步而走的样子,有些诧异,便半开玩笑地说道。

“是啊,你们也来过。”

“哪有啊,小姐,我做梦都没来过这里。”

晴雯只当是萧逸然在开玩笑,不由吃吃笑了起来。

“要不你们俩再仔细谢谢?”

“呵呵,小姐还越说越真了。”

萧逸然站在一处背阴的地方,注视着脚下的残雪,思绪不由再次飞远。

第257章 匪首解来年欲尽

人这一生总会有些割舍不开的情怀,牵涉到某个人,或者某件事,比如林晨之于萧逸然,便是萧逸然心中难以割舍的一段记忆。{顶+点}

虽说已经过去这么多年,甚至可以说是已经是两世了,可是每每想到林晨,萧逸然心中总是还有一丝软软的酸楚。尤其是那双深邃的眼睛,至今萧逸然都没有弄明白,林晨到底是不是和自己一样,也有着上一世的记忆。

想起当年在这里暗中窥视即将回归京城汴梁和大长公主英惠完婚的林晨,因车帘挡住了视线,下意识地,如同孩童般吹出一口气,竟然真的把车帘给吹了起来。当时自己并没有发觉,事后经晴雯和麝月提起,才记得似乎真的做过吹气的动作。如今再想,萧逸然心中难免惊诧。现在的自己能够吹气伤人,是因为那天在雷雨之夜,在雷中凝练神魂后,身上才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以至于身手敏捷,力气增大了无数倍,甚至可以吹气杀人。可是,在北宋的那段岁月中,自己不过刚刚开始习练炼魂诀,元神遁出之后,连日光都不敢接近,那么偷偷为林晨送行时,是如何做到隔很远而吹动车帘的呢?

“不会是自己那时候便拥有了这个本事吧?”

萧逸然随即摇头否定了心中的猜想,绝不可能的。因为平时的日常生活之中,偶尔也会用力吹走书案上,或者身边看到的,附着在衣服被褥上的灰尘,并没有发现异常的情况。

至此,萧逸然有些隐隐猜测到,会不会和自己的来历有关系呢?或者说自己在跟随女娲娘娘之前的出处有关系呢?

“小姐,快正午了,我们该回去了。”

晴雯的提醒,把萧逸然从沉思中唤醒,三人沿着下山的道路,来到路边的马车处,坐进马车,有朱利安和时远派来的向导一左一右陪同着回到翰林巷里,荣昌商行的住处。

这段时间,萧逸然四处游玩,可是苦了楚天和刘霞,师徒二人没日没夜地描绘着燕王府的蓝图。这一次可不像在苏州府,给吴王朱橚绘制蓝图那样简单。毕竟皇城内早已有很多建筑,所以必须仔细测量之后,才能逐一按照实际尺寸,画到蓝图之中。工作量是在苏州府的几倍不止。

心灵手巧的刘霞,在先生楚天的谆谆教诲下,已经开始上手,而且绘制出来的蓝图,不论是精度,还是美观,一点都不比楚天亲自动手的效果差。这让楚天看在眼里,顿时便忘记了日夜忙碌带来的疲劳。心中十分得意,自己竟然在晚年收到如此一位让自己称心如意的弟子,实在是老天有眼。

随着蓝图一天天完善起来,崔健也开始忙活了。一是要对照蓝图,到皇城中进行实地比对,给燕王爷办事,容不得崔健有半点闪失,一切都显得小心翼翼。这时,去西安办事的周一龙和林德也回来了。先来拜见了崔健,又去拜见萧逸然。这次见面可完全不是在日月舫的时候,那时候他们是客,萧逸然是日月舫的主人。如今却掉了个个,萧逸然摇身变成客人,而且是自己东家燕王爷的客人,从时远口中了解到,萧逸然的身份的确有些不同寻常。两人显得非常恭敬,而且小心。心中想着,好在在秦淮河上的画舫中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不然的话,不说自己的饭碗,怕是将来的前程都没有了。

日子过得最不开心的要算飞龙寨半山腰的赵诚了。一个月过去了,还是没有拿下飞龙寨,这让久经战阵的赵诚很觉得丢脸。不是强攻不下来,实在是不能那样做。来到这里的第十天,兵部的行文就到了。虽然同意了自己这次出征围剿飞龙寨的土匪,但是,还是有责怪自己没有事先请示的意思在。所以赵诚变得更加小心翼翼,决不能让士兵出现大的伤亡,不然一旦兵部来个秋后算账,自己还是要受责罚。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飞龙寨中的土匪已经开始拼命外出搜集地上的残雪了,这说明寨子中已经没有了存水。三百多人的日常所用,加上几百匹战马,一天下来所需的水不是个小数。赵诚督促手下,派遣弓箭手,把飞龙寨团团围住,并给四位偏将,三位千夫长下达了死命令:

“谁要是放土匪抢到一片雪花,就提头来见。”

三天之后,也就是腊月二十三小年这天,飞龙寨中的两位寨主再也坚持不下去了。弓箭虽然还有,不过寨子中一滴水都没有了,饥渴难耐的喽啰,甚至早已杀马饮血了。大部分战马,都已经被杀死。

“大哥,看来是实在坚持不下去了。我们下山和官兵决一死战吧。”

“儿郎们都已饥渴到如此地步,哪里还有一站之力,就是想打,恐怕也只有待宰的份了。”

“那怎么办,总不能坐在这里等死吧?”

“去把儿郎们集中起来,发给他们路费,让他们自己想办法逃出去,出去一个是一个吧。”

“寨子四周全是弓箭手,不可能逃出去的。”

最后,走投无路的兄弟二人,只得选择了向官兵投降。

赵六安亲自写了一封投降书,用弓箭射了出去。不久就得到赵诚的回书,答应他们投降,并命令他们马上组织所有土匪,放下武器,自缚双手,一个紧跟一个,排成一行,到官兵的营寨处。

赵诚也乐得土匪投降,已经是腊月二十三,今年是小年,没有三十,再过五天就是大年三十。从这里返回北平府,三千人行军,最快也要三天。而且,明天估计还走不了,还要进到飞龙寨中收集土匪的财物,并彻底摧毁山寨,防止再被流寇占据,为祸一方。

这样算下来,腊月二十五启程,腊月二十八到北平,隔天就是年三十了。

一切都如赵诚所预计,等他们赶到北平府外时,已是腊月二十八傍晚。并没有马上率队进城,而是在城外十五里处驻扎下来。派出三骑马,一骑去往卫所,通知留守的士兵,第二天一早到城门外列队迎接。一骑派往北平府府衙通知府尹林宜融,一骑派往荣昌商行,通知王府管家崔健。

消息传到翰林巷荣昌商行时,萧逸然正在客厅喝茶,和楚天闲聊。只见管家崔健急匆匆走进来,看脸色似乎有什么喜事。

“小姐,先生,拦截我们的土匪被清剿了。”

“哦?这么快?”

萧逸然和楚天虽然也想到,一旦朱棣接到消息,必定会想法派兵前去围剿,只是没想到会这样快。当初赵诚出征前一天的下午,曾经来找过崔健,只是萧逸然和楚天正忙着对皇城进行勘察,并没在荣昌商行,事后崔健也没再提及此事。

“是啊,赵将军是十一月二十出征的,到现在得胜而回,也有一个多月了。”

“土匪不是都被官兵杀死了吧?”

萧逸然随意问了一句。

“没有,这次赵将军出征,每伤亡一名士兵,而且全捉飞龙寨所有土匪,无一人漏网。”

因送信的士兵,并没有说战事的详细经过,崔健也只是知道这么多。

“如今赵将军率领攻打飞龙寨的三千名士兵,已经驻扎在城外十五里处,明天一早进城。”

“既然如此,就麻烦崔管家派遣几人代我们二人前往迎接一下吧,以表我们心中的谢意。”

楚天知道,于理于情都该对出征的将士表示一下谢意。

“无需先生吩咐,明天一早在下亲去城门口劳军。”

崔健早就打算好,显然赵诚的出征是迫于王爷的压力,既然凯旋而归,王府必须有所表示才行。从客厅告辞出来,崔健便安排时远准备劳军用的酒肉等。整整弄了三大车,一切准备妥当,只等天亮就赶到城门口处,迎接赵诚的大部队。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北平城里的居民就被城外传来的得胜鼓声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对于卫所驻军这次出征,很多人都不知情,突然听到久未耳闻的得胜鼓,都有些诧异,不免纷纷打听起来。当听说官兵前往保定府背面的群山中,剿灭飞龙寨中的土匪时,市民无不欢呼起来。尤其是那些靠行商为生的商人,早就对那帮土匪恨之入骨了,他们可是没少被那帮土匪抢劫过。

于是,商人们自发地组织起来,带上劳军的酒肉,一起涌向城门外。

眼前的一幕,是赵诚没有想到的。虽说兵不血刃解决了飞龙寨的土匪,也算是小功一件,不过,却没想到能得到北平城里商人们如此拥戴。当看到王府管家崔健赶着载满酒肉的三辆大车过来时,赵诚急忙跳下战马,迎前一步,客气道:

“崔管家客气了,出征剿灭土匪是本将分内之事,何劳王府破费。”

“赵将军不必客气,赵将军为民除害,为国靖境,王府些许酒肉何足挂齿,还请赵将军笑纳。”

“那本将就代表所有将士,谢过王爷,谢过崔管家了。”

第258章 春暖花开意踟蹰

新年之后,楚天和弟子刘霞绘制的蓝图,第一时间就被送到了中都凤阳。燕王朱棣拿着刚刚送来的燕王府蓝图,对照着北平城元大都时期的城图,两相对照,很快就满意地点点头。嘴里嘟囔着:

“萧逸然,萧逸然,你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孩子,何以有如此非凡的识见?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

虽然没有在蓝图的落款上看到萧逸然的名字,朱棣还是能够看得出来,蓝图中燕王府的格局样式,虽然有楚天的风格,但是却绝不是以此为基调的。整个燕王府正建在内城的皇城中心的南北轴线上,而且从大格局上看,是沿用了对称的布局,不过各个宫殿之间的距离,以及高低错落,却是透露出一丝活泼的灵动气息,这股灵动之气,并没有影响王府整个建筑给人的端肃感觉,反而显得更加生机勃勃。

“这必然是萧逸然的功劳。”

朱棣放下手中的蓝图,信步来到外面,抬头看看飘着片片白云的天空,感受着吹面不寒的微风,墙角处的一株梅花已是谢尽,枝头上拱出棵棵嫩芽来。旁边的迎春花,嫩绿的纸条上,缀满了黄色的花朵。

“又是一年春来早。”

朱棣随口吟诵了一句,心里头总是萧逸然的影子,窈窕的身材,清丽出尘的容貌,银铃般的话音,以及炉火纯青的琴技,棋艺等。

“她到底是如何做到的?到现在不过才十五岁,十六岁不到。就算生下来就学,也未必能达到如此境地,何况还精通堪舆之学。难道世间真的存在七窍玲珑之心吗?”

不仅仅是这些,朱棣从管家崔健的来信中,得知了一行人前往北平,路遇土匪时,萧逸然似乎还懂武技。

“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没来由想起这两句诗,朱棣念出来之后,自己先忍不住轻笑起来。摇摇头,自言自语道:

“什么时候,我也学会了这小儿女态了?”

转身回到房内,寻思着该马上给崔健他们去封信,另外,朱棣心中在犹豫,要不要也给萧逸然写封信呢。想了一会,先把给崔健的信写好。便再次提笔,想要给萧逸然也单独写一封。只是笔提在手中,却久久难以落笔。朱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问安,没必要。问萧逸然是不是真的会武技,也不合适。难道说自己喜欢她?

朱棣啪的一声,把毛笔重重的放到笔架山上,双手抱在胸前,两眼看着窗外,心里第一次面对这个问题:

“自己真的喜欢上了萧逸然?”

“阿嚏、阿嚏、阿嚏。”

远在北平府翰林巷荣昌商行内的萧逸然接连打了三个喷嚏。

“小姐不是受了风寒吧?”

麝月关心的问道。

“怕是有人想小姐了,在那里念叨呢。”

晴雯的话,让萧逸然宛然一笑。

“就你心思多,谁会想我?父母早年故去之后,妈妈也已故去三年,只剩下你们两个最亲近的人了。”

“那可不一定。这个时候,怕是中都的燕王爷正在看蓝图吧?”

萧逸然看了一眼晴雯,略有所思得说道:

“估计不是想我,怕是有人在惦记你们二人。回头我就去找崔管家,请他做媒,把你俩许给朱毅和朱林吧。过完年都十九岁了,再不嫁人就成老姑娘了。”

“小姐,谁说要嫁人了?!”

晴雯跺跺脚,装作生气的样子说道。

“小姐,我是不嫁人的,这辈子就跟着小姐了。”

麝月虽然没有表现出着急的样子,话却是说的非常果断。

“我要是不嫁人,你们也不嫁了?”

“是啊,就是小姐嫁人,我们也不嫁。”

两个丫头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道。

北方的春天来得要晚的多,出了正月,在北平城中依然很少看到绿色。不仅春天来得晚,而且风特别大,几乎每天都在刮风,有时候会扬起漫天的风沙,让萧逸然只能躲在房间中。最近一段时间,萧逸然开始喜欢上元朝的散曲,那种活泼俏皮,以及浓厚的生活气息,总让人忍俊不禁。当然,元曲字面之后流露出来的,读书人的辛酸,也是其他诗词所难以企及的。

朱棣的回信是二月初三到的。管家崔健得到书信后,第一时间就送到了楚天的手里。

“先生,王爷来信了。”

“哦?”

楚天随手接过崔健递过来的书信,打开看了看,又还给他道:

“既然王爷并不反对我们的规划,剩下的事情就请崔管家费心吧。过几天天气转暖,我们就回应天府了。”

“楚先生,王爷的意思是要先生留下来。”

楚天不是没看出朱棣信中之意,只是燕王没有明说,自己也实在不愿意继续留在这里,天气干燥多风,的确是有些不适应。

“崔管家,燕王府的工程不知何时动工?”

“还要楚先生费心,把材料清单列出来,等在下订购好所需材料后,方能确定动工的具体日期。”

“材料清单也不是朝夕之间就能做出来的,也要十天半月。”

“楚先生要是劳累,可以休息几天再做,王爷的信中并没有限定时日,并不着急。”

没办法,楚天只好打消回应天府的念头,继续带着弟子刘霞,着手列出材料清单。这些事情,都无需萧逸然动手。再说,萧逸然也的确不懂这些。

崔健从楚天那里出来后,便来到萧逸然的住处。

“小姐,王爷来信了?”

“王府的蓝图,王爷可有意见?”

“王爷十分满意,刚才在下已经告诉楚先生了。王爷的意思是请楚先生留下来监工。”

萧逸然看看崔健,似乎在问,我呢?

“王爷让在下给小姐带句话,如果小姐有兴趣,不妨到中都住段时间。”

这是萧逸然没有想到的。请自己到中都住段时间?中都有什么好?

“小姐意下如何?在下一会就要给王爷回信。”

“怕是去不了中都,离开怡然居的日子够久了,那里总没人照看也不行。”

“王爷已经吩咐孙聪,暂时把画舫的营生放一放,全力照管怡然居。”

这个朱棣,怎么事事都能想到前面?这不是明摆着要逼自己去中都吗?

“那就请崔管家禀告王爷,就说逸然暂时还没有去中都的打算,等什么时候想去了,再专门写信告诉王爷好了。”

“是,小姐。”

虽然崔管家依然以“在下”自称,不过从其越来越谦卑的态度上,萧逸然还是看出了些什么。不仅萧逸然看出来了,就是身后的晴雯和麝月也看出来了。等崔健离开后,晴雯阴阳怪气地说道:

“麝月,我就是说有人在想小姐吧?”

“你们俩实在是闲的没事做了,天天念叨这些东西。”

“小姐冤枉我了,我可什么都没说。”

“嘴上没说,心里也没想?”

麝月笑着摇头。

“鬼才信。”

晴雯拿指头戳了一下麝月的额头。

等楚天的材料清单列出来之后,时间已经是二月下旬。天气一天天转暖起来,风也渐渐小了。墙角,或者向阳背风的地方,杨柳树上已经能看到星星点点嫩黄的叶芽。只是,北方一向春旱,自春节之后滴雨未下,空气显得十分干燥。

一天,萧逸然和楚天在客厅中喝茶闲话。

“先生接下来有何打算?”

“有心回应天府,只是燕王爷意思是要留老朽在次监工。”

“那先生的意思是?”

“既然王爷有那意思,再者霞儿还从未参加过如此重大的工程建设,那就干脆留下来吧。不知小姐打算何时动身?”

萧逸然低头想了想说:

“崔管家说,王爷已经吩咐孙聪公子前往怡然居照管,倒并不急着回去。来北平这么久了,有好多地方还没来得及去看看。不如趁眼下无事,四处走走看看吧?”

萧逸然心中早有了回返应天府怡然居的打算,只是听楚先生的意思是要留下来,便不好马上动身启程。所以才如此说,是想着陪老先生几天,再做打算。

“呵呵,也真该出去走走逛逛了。从来到北平一直忙于王府的规划,老朽倒没什么,霞儿可是第一次出远门。”

说完,扭头看看旁边站立着的刘霞。刘霞的规矩的确是大了些,只要楚天和萧逸然在场,从来都没有坐过,一直是以弟子,甚至是丫头的身份,侍立于两人身侧。

“霞儿想去哪里看看?”

“先生问霞儿不是问道于盲吗?霞儿妹妹哪里知道北平有什么地方可玩?”

萧逸然的一句话,把楚天说笑了。

“呵呵,老朽真是糊涂了。那然儿打算去哪里逛逛?”

“这几天天气晴朗,风和日丽,不如先去什刹海游览一番吧。”

“也好,什刹海就在内城之中,倒是不用多赶路。”

告诉管家崔健一声,崔健喊来朱利安,让他跟随着,做一些跑腿的事情,诸如租船划桨等。

什刹海共分前海和后海(明初还没有西海,即积水潭),一行人租用了一条画舫,在什刹海中游玩了一天,傍晚时分才回到翰林巷。刚进入房间,崔健就来向萧逸然说道:

“小姐,王爷有信。”

边说,边弯腰躬身,双手捧着一封书信递给萧逸然。

第259章 五台山高夜寂寥

崔健等萧逸然接过信件后,便转身离开了。`顶`点`-``x`c萧逸然看着手中的信件,信封上只有端端正正,用正楷书写的“萧逸然”三字。心里不由猜测起信件的内容来。想了一会,萧逸然还是接过晴雯递过来的裁纸刀,把信件打开,抽出信件仔细读了起来。

朱棣的信中并没有让萧逸然为难的话语。先是回忆了在画舫中见到萧逸然的点点滴滴,之后笔锋一转,又叙说起中都凤阳的风俗人情来。满满四张信笺中,竟然没有一字提及个人感情的字眼。

萧逸然坐在书桌前,手里拿着信笺,眼睛看着窗外。心里明白,虽然朱棣信中话语平淡,却透露出一种十分亲切的感受。读朱棣的这封来信,就如同与朱棣对面相坐,听他在一字一句的叙说一样。亲切,生动,而又温馨。

“这算什么?”

萧逸然暗问一声。平淡的话语之后的言外之意呢?萧逸然站起身来,强迫自己不再去猜想。

晴雯和麝月一直在注视着萧逸然的一举一动,见萧逸然放下信件站起身来,似乎要到院子里去。两个人都用怪异的眼光看着她,萧逸然从两人的脸上明显看出来是在问自己:

“小姐,王爷信中说了什么?是不是另有意图在?”

“走,收拾一下行李,我们出趟远门。”

“小姐,要去中都吗?”

晴雯试探着问道。

“去中都干什么?”

“难道王爷来信不是邀请小姐去中都?上次崔管家还替王爷捎话,请小姐过去的。”

“就你话多。我们去忻州的五台山。”

去五台山的打算,萧逸然早就有了。在来北平府的路上就已经打算好,只等北平这边的事情有了眉目,便去一趟五台山。萧逸然很想到塔林中看看圆通大师的舍利塔,顺便看看当年留在那里的郑欣欣的魂魄还在不在。

“忻州,五台山?小姐,北平周边就有不少寺庙。”

萧逸然转头看了一眼晴雯,没再说什么,便抬脚走了出去。让麝月伸手点着晴雯的额头,取笑了她半天。两人才回到卧室,收拾起行李来。

萧逸然来到先生楚天和刘霞的住处,把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

“出去走走看看也不错,老朽就不陪然儿去了,清单列出来之后,还要核算工时,费用等。”

萧逸然告辞出来,又去找管家崔健。

“崔管家,逸然要到忻州的五台山一趟,应该半月二十天之内就能返回。”

“小姐,怎么突然想到要去五台山?”

“只是去看看,并没什么特别的事情。”

崔健听出来,萧逸然并不想多说什么,也就没有再问,而是对萧逸然说:

“那还是让朱利安陪小姐一起去吧,顺便再带上几名护卫。”

“护卫就免了,如果朱利安可以走得快,就让他沿路赶车好了。”

“小姐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一会就走。”

说完,萧逸然便回到自己的住处,见晴雯和麝月已经收拾好行李。

此时,崔健却有些疑惑起来。难道是王爷的书信中说了什么,才引萧逸然动了去五台山的念头?自己一个管家,管不了那么多,还是把朱利安找来,仔细嘱咐一番,千万不能让萧逸然在路上出什么事情,不然王爷怪罪下来,自己可是承担不起。

不大会功夫,朱利安就套好马车,帮着晴雯和麝月把行李搬到车上,萧逸然再次向先生楚天,刘霞,以及崔健、时远等告辞,便催朱利安驾车本北平府的北城门德胜门而去。

虽然从北平府到忻州五台山的路,在北宋的十几年走了不止一两次,只是世代变迁,道路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早已不是原来的路径了。一切都交给朱利安,萧逸然和晴雯麝月两人坐在马车中,要么说说闲话,要么透过车窗看看沿途的风景,在三月的春风中,一路北行倒也十分惬意。

七天之后的下午,来到忻州,先找客栈住下来,准备第二天早饭后,再动身去五台山游览。晚饭前,萧逸然领着晴雯和麝月在街上转了转,感觉忻州这座小城,虽然时隔四百年,到没什么大的变化,唯一不同的就是,街道两旁商铺的名字大都改换了,以及路人的服饰有些细微的变化。

休息一夜,第二天早早起床,梳洗干净,吃过早饭,很快就来到五台山脚下。让朱利安在山下看守着马车,萧逸然带着晴雯麝月两人拾级而上。记得第一次是和母亲孙氏来此,刚到山门口,就被小沙弥迎了进去。第二次来时,正是圆通大师圆寂之日,小沙弥等在山下,交个自己大师圆寂前留给自己的颂子。一切宛如昨天的事情一般,可是,时间竟然已经过去四百年。萧逸然来到山门前,看着厚重的大门,思绪难免有心混乱。

信步走进去,先来到大殿中,对着佛祖的神像虔诚叩拜后,才对执事僧人言道:

“大师,小女子想到后院的塔林一观,不知可否?”

“女檀越见谅,塔林已对世人关闭很多年了。”

“不知为何要关闭塔林?”

“施主见谅,恕小僧不便明言。”

萧逸然悻悻地离开大殿,来到山门外,坐在下山的台阶上,心里很是想不通,为何要关闭塔林。那里本是寺里僧人圆寂后的埋身之所,也就是类似凡人的坟地一样,有什么不可以让人观看的呢?

“小姐,既然去不了塔林,我们可以到其他的殿宇中看看,还有很多神佛没拜呢。”

“你俩愿拜就去吧,我这这里等着你们。”

只是看到萧逸然有些不高兴的样子,晴雯才这样说,并不是因为自己想拜佛。

“既然如此,小姐我们还是回去吧。”

“好回去吧。”

一行人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回。住进忻州的客栈,萧逸然打定主意,等夜里遁出元神,一定要到塔林看看,总不能白来一趟。吃过午饭,小憩片刻,主仆三人再次来到街上闲逛。顺便买了些当地的土产,带回客栈。夜里,等众人都休息后,萧逸然果断遁出元神,瞬间便来到五台山庙宇上空。借着微弱的星光,萧逸然很快就发现了塔林所在,飘飘然降落到塔林中,根据脑海中的记忆,寻找起圆通大师的舍利塔。

第260章 山雨欲来唯称病

回到怡然居的萧逸然,顿觉浑身舒爽。=顶=点===c九月十八日离开怡然居,今天是四月十一,只差七天,就是整整七个月。看看荷塘,听听竹风,萧逸然的心情是难以描述的好。晚饭后,刘利和周大嫂来给萧逸然交几年的竹笋钱。

“小姐,今年的笋子比去年多收入三成,共是二十两领五钱银子。”

“周大嫂,刘大哥,还是以前的规矩。晴雯,收十八两。”

萧逸然没有计较多余的五钱银子,周大嫂还要推让,让萧逸然摆手制止道:

“大嫂和大哥一起过来,是不是想打听霞儿妹妹的事?”

“小姐,霞儿怎么没一起回来?”

“周大嫂,是这样。燕王府的事情有了眉目之后,就没有我什么事情了。所以我去了一趟五台山,从五台山就直接回来了。霞儿妹妹和楚老先生被王府留下,要等工程差不多完工后,才能赶回来。”

“那不是要几年时间?”

“大嫂,霞儿刚好可以趁这次机会跟先生多学些本事。如果大哥大嫂真的想霞儿妹妹,可以去北平府看她去。”

刘利和周大嫂对视一眼,同时摇头道:

“等几年就等几年吧,北平那么远,还是不要去看霞儿。”

第二天上午,刚吃过早饭,孙聪就赶来了。

“孙公子来的正好,我想在竹林中建一座凉亭,麻烦孙公子帮我找一下人手吧。”

“小姐,需要多少人手?”

“工匠要八个,最后是建过亭子的熟手,其他人需要多少,就请示一下工匠吧。”

孙聪答应着,接下来又把萧逸然离开后的七个月时间内画舫的生意简单说了一下,说完递给萧逸然一张三百两的银票。

接着又说起萧逸然离开这段时间内怡然居的事情。

“小姐离开后,怡然居内并无什么大事,只是前来请小姐规划宅院的人比较多。特别是丞相府的胡管家,亲自来过三次,又打发家人来过两次。”

“丞相府?”

“是的,胡惟庸丞相。”

胡惟庸,萧逸然心中一惊。读大学那一世的历史记忆告诉萧逸然,这个胡惟庸是明朝建国后,被朱元璋以谋反罪名杀死的第一人。胡惟庸案牵涉人员之多,涉及面之广,延续时间之长都是明朝之最。如果自己没有记错的话,胡惟庸应该是洪武十三年正月事发的。现在已经是洪武十二年的四月中旬。

“还有何人来过?”

“另外还有晋王府和楚王府,也都有人来。”

萧逸然知道,晋王就是朱棡,楚王是朱桢,这两人曾经是日月舫见过一次。

“尽量不要把我回来的消息泄露出去。还有,孙公子帮我请一位稳重老成的门房吧。”

“门房好请。要想不泄露小姐已经回来的消息,怕是比较难。”

“如果不会隐瞒,就对外宣称我归来的路上受了风寒,如今卧病在床。”

孙聪不知道萧逸然为何要这样做,按理说,前来请萧逸然的都是有权有势的主,一般人怕是绞尽脑汁都想和这些人家拉上关系,唯独这位小姐,却要千方百计想躲着他们。不过,孙聪也是个聪明人,既然萧逸然不说,他也没追问下去,随即点头答应。

等孙聪告辞离开后,晴雯拿起那三百两的银票,喜滋滋地说:

“小姐,别说,孙聪还真是能干。接手还不到一年,生意做的都快赶上妈妈在的时候了。”

“要不怎么说是‘浪子回头金不换’呢。”

孙聪的办事效率,萧逸然还是非常满意的。只隔了一天,新请的门房,以及建设凉亭的人手一起到了。对于亭子,萧逸然虽说不怎么懂建筑,样式的话,脑海中还是有不少。简单对工匠描述了一下,都是些建过亭子的熟手,当即就明白了。不用萧逸然动脑子,工匠就把材料清单,以及用工的多少等等,都核算出来。剩下的事情,就是交给孙聪去采购材料。萧逸然只是领工匠到竹林中,选择好亭子的位置,一切都交给孙聪办理。

萧逸然回到篱笆院中,把新请的门房叫过来。是一位四十岁出头,中等身材,看上去就十分干练的人。此人姓黄,名黄忠仁,是宋家疃邻村的人。

“想必工钱等事项,孙公子都已告诉黄叔了吧?”

“回小姐,公子都已说清楚了。”

“怡然居的规矩,除了工钱之外,逢年过节,还有份节礼。另外,如果平时干的好,年终还有红包可拿。”

“多谢小姐。”

“门房的事情并不复杂,只是看好门户,有人前来时,要事先通报一声。最近一段时间,可能会有不少王府,包括丞相府的人到访。黄叔切记,无论是何人前来,如果是来找我的,一律告诉对方,小姐卧病在床,不能待客。如果对方执意要见,还请黄叔先给晴雯和麝月通报一声。”

“好的,小姐。”

安排好黄忠仁,萧逸然又吩咐晴雯和麝月道:

“接下来的几个月,我都要装病,你俩一定要配合好。回头我开个方子,请刘利京城抓药来,你们每天上午几点给我熬药。”

“小姐不是真的病了吧?”

“晴雯,你没听小姐说是装病吗?”

“既然是装病,干嘛还要吃药?没听人说是药三分毒吗?”

“呵呵,什么话都不是绝对的。我只是开几味清心润肺的药,没有妨碍的。”

“小姐还懂药理?”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萧逸然在荒古时代,可是直接指挥过玄云主持的卫生部,对于一些简单的药材还是知道一些的。当即开了一个方子,主要就是金银花、黄芪、黄精、西洋参、枸杞等,既养血又补气,滋阴润肺,清热解毒的药材。

没几天,萧逸然已经回到怡然居的事情,就传了出去。第一个前来的,还是丞相府的管家——胡欣。门房的黄忠仁无论如何解释,胡欣一定要见到萧逸然,没办法,黄忠仁请胡欣在门房稍候,自己跑进来,告诉晴雯和麝月。两个丫头正在院子里给萧逸然熬药呢,满院子的中药味。

得到消息的萧逸然,赶忙回到房间,躺到床上,才让黄忠仁把胡欣领过来。

“丞相府管家胡欣见过小姐。”

胡欣话说的是客气,不过态度却是相当倨傲。只不过是两手微微超前拱了拱,眼睛毫不避讳地看着床榻上的萧逸然。

“小女子身体有恙,不能给胡管家行礼了,还请胡管家见谅。”

萧逸然在麝月的搀扶下,吃力地挪动一下身体,斜倚在床头的被褥上。

“不知小姐身患何疾?又是请何人诊的脉?”

“劳胡管家下问,也不是什么大病。就是从北平返回的路上,偶感风寒。起初并未在意,不想却一日重过一日。是请附近的刘郎中诊的脉。”

萧逸然没想过对方会问的这样自信,因事先并没有准备说辞,只好胡编一通。

“乡下的野郎中哪里会看病?等在下回头打发宫里的御医前来,必定手到病除。”

“民女怎好麻烦御医,不过胡管家的情,逸然心领了。”

“呵呵,小姐客气了。请御医前来为小姐诊病,也并非毫无所求。小姐应该知道,在下这已经是第四次前来怡然居了。至于来此的用意,想必小姐也能猜到吧?”

“胡管家也是想请小女子前去规划宅院的吗?”

“正是。”

“不瞒胡管家,小女子并不懂此道,只不过是在楚先生绘制蓝图时,顺嘴提了点建议,不想歪打正着,这才被燕王爷误会。”

“逸然小姐何必自谦,难道胡丞相也请不动小姐吗?”

听对方直接拿丞相来压自己,萧逸然心中很是反感。不过,脸上却不能表露出来。

“请问胡管家,不知丞相大人是想改建现有的住宅,还是要别起新宅?”

“两者兼而有之。是在现有的府邸之上加以翻修扩建。”

“如此,民女就直言相告了。”

“小姐请说。”

“园林之学,小女子的确未曾涉猎过。若是丞相大人执意要小女子出手,必须有一个懂园林之学的大家,以他为主,小女子可以从旁提些建议。除此之外,小女子什么都做不了,甚至绘制蓝图,都不会。”

胡欣紧紧盯着床榻上萧逸然的脸,似乎要分辨此话的真假。

“胡管家若是不信,自可打听。如今楚天老先生仍然留在北平府,为燕王府的建设监工。若是小女子擅长此道的话,留下的就不会是楚天老先生了。”

胡欣点点头,似乎相信了萧逸然的说辞。

“既然小姐直言相告,在下回去请示一下丞相,同时请御医前来为小姐诊病。”

“胡管家,御医就不要麻烦了。”

“小姐无需客气,在下告辞。”

胡欣走在路上,心中难免疑惑。外界盛传怡然居的主人精擅园林之学,不仅怡然居是出自萧逸然之手,已经改建了的苏州吴王府也是由萧逸然和楚天合作规划的,甚至燕王朱棣,千里迢迢把萧逸然请到北平,前去规划燕王府。难道传言真的有不实之处?

第261章 芳魂渺渺无处寻

依稀记得眼前就是圆通大师的舍利塔,双手合十于胸前,恭恭敬敬行完礼,萧逸然静静地站在塔前,心中默默祷告道:

“大师,弟子萧逸然前来拜见。?顶?点?..cOM不知当年被大师收留的郑欣欣的魂魄如今又在何方?”

天空群星闪烁,塔林四周的树林中传来微微的风声,萧逸然等了很久,都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不仅怅然若失,一种孤寂无依的感觉袭上心头。

除去读大学那一世,自己父母双全外,还有不少同学朋友,之后的荒古时代,虽说绞尽脑汁建立了萧国,除了自己的二女外,也只有萧安还算是朋友。至于那二十四位既是侍卫,又是自己男人的人,严格意义上讲,还算不得自己真正的亲人朋友。北宋十几年,唯一能算朋友的只有林晨一个,在就是父母,和寇湘老先生三位师长。郑欣欣勉强算是林晨之外的,另外一位既是朋友,又是亲人的人。毕竟郑欣欣跟自己待了好几年,两人之间几乎无话不说。

这一世呢?萧逸然仔细想了想,这一世好像两个真正的朋友都没有。勉强要说的话,只能是晴雯和麝月这两个丫头了。

“难道自己命中注定要承受孤独吗?”

正当萧逸然感觉心里空空落落,无限凄凉之时,一个声音突然飘飘渺渺,而又十分清晰的传来:

“痴儿,痴儿。聚散乃人间常事,一切都是过眼烟云,不必者唯天地而已,何必为此伤心。你既是她,她既是你,聚聚散散,分分合合。”

寂寥的夜色下,突兀而来的声音并没有让萧逸然感到恐慌和害怕,反而让萧逸然感到十分的亲切和熟悉。声音似乎很遥远,又如在自己耳边一样。萧逸然不禁轻声问道:

“你是谁?”

连问几遍,再无任何声响。萧逸然听得出来,这是很好听的个女人的声音。会是玄女娘娘吗?萧逸然摇摇头,不像是玄女娘娘的声音。再说,玄女娘娘如果有话对自己说,应该不会这样,毕竟两人有过多次交集,而且还对面而谈过。

“为什么说‘你既是她,她既是你’呢?难道我和郑欣欣之间还有什么渊源不成?”

自从上次在华山玄女娘娘庙中得会玄女娘娘后,并从娘娘口中得知自己是来自女娲娘娘身边,萧逸然难免会把自己遇到过的人和事,都朝着“渊源”二字上考虑。

萧逸然又在塔林中站了一会,听到寺庙中传来的打更声,知道夜已深了,便不再耽搁,瞬间又回到忻州城内的客栈之中。看到自己的肉身还在熟睡,便坐到床前考虑那段话的含义。

“聚散无常,一切都是过眼烟云。这个道理自己不是不明白,只是人生在世,不可能没有七情六欲。又有谁能够真正看透聚散离合呢?”

萧逸然知道,自己做不到,起码现在是做不到。

萧逸然转头看着熟睡的肉身,心中想到,自从凝练出分身来之后,肉身也有行动思考的能力,俨然已经是两个一模一样的萧逸然。不过,两者之间从来没有交流过。萧逸然看着看着,突然发现肉身正在做梦,而肉身的梦境,如果分身身临其境一般。

只见一条风景秀丽的山谷,山谷内溪水潺潺,花草遍地。在靠近溪水的岸边,生长着一棵高大的白杨树,巨大而繁茂的树冠在微风中微微摇曳着,发出哗啦啦的响声,如同在欢迎自己一样。树下还有一红一蓝两朵小花,同样微微摇动着花朵,很人性化地对着自己微笑着点着头。

萧逸然感觉这个地方,自己非常熟悉,那一草一木,都像是曾经见过的。不由抬脚迈了进去,只是脚步刚刚触及到山谷上空的亮光时,眼前的景象便一点点破碎了,和自己在北宋太平兴国九年,燕山府的房间内遇到的情景完全一样。

当山谷,包括其中的一切都消失后,呈现在萧逸然眼前的,已经是客栈中房间内的物象了。萧逸然知道,已是从梦里醒来,便翻身坐了起来。不知何时,两个身体早已合二为一。

“似乎,刚才的梦境,自己曾经梦过一次。山谷,花草,小溪流,以及溪流边的白杨树,白杨树下的两朵小花。”

萧逸然独自坐到天亮,没等晴雯和麝月过来侍候,已是梳洗利索了。

“小姐好早啊。”

“是啊,今天天不亮就醒了。”

“小姐,接下来做什么?”

“回去吧。”

“会哪里,北平吗?”

“不会北平了,直接返回应天府。”

“那不用告诉北平府的崔管家和楚先生吗?”

“回头去问问朱利安,如果他愿意回去,就让他带句话好了。”

晴雯和麝月洗漱好后,一个去准备早饭,一个去问朱利安。不一会,朱利安走了进来,对萧逸然躬身一礼道:

“小姐,小人出门前,崔管家吩咐过,一切听从小姐安排。”

“既然如此,吃过早饭后,我们便直接回应天府吧。等到并州的时候,给崔管家写封信说一声就是了。”

“是,小姐。”

既然心中一定,吃过早饭,萧逸然带着晴雯和麝月坐上马车,朱利安驾车,便离开忻州,朝并州府方向行去。

这和来时的道路是不一样的。来时是从北平一路向西北前进,回去则是直接南下,经并州,沿太行山东麓,取道冀州直下。这是一条回应天府最便利的道路,只是就走不着北平和保定府了。

到并州后,住了一夜,萧逸然给北平的崔管家和楚先生写了封信,让朱利安回头路过驿站时寄出去,之后的一路上,除了吃饭过夜,便没再过多的耽搁。

四人奔波了一个月的时间,终于于四月十一这天傍晚,赶回应天府城外的怡然居内。刚进门,就看到孙聪欲转回画舫,猛然看到萧逸然一行乘马车回来,孙聪急忙上前见礼。

“小姐回来了,怎么事先没通知一声?”

“怡然居一切还好?”

“都好,小姐放心。”

“孙公子先回去吧,有话改天再说。”

“是,小姐。”

一路劳顿,萧逸然不累,晴雯和麝月可受不了。还是先抓紧休息两天再说。

第262章 竹林安卧图善身

胡欣回到丞相府后,马上到书房面见丞相胡惟庸,把在怡然居的所见所闻,以及心中疑惑讲了出来。

胡惟庸,濠州定远人,算是朱元璋的老乡。龙凤元年于和州投靠于朱元璋帐下,从元帅府一名小小的奏事官,一步步走来。洪武三年,官拜中书省参知政事,洪武六年,经李善长推荐,任右丞相,洪武十年进左丞相,为百官之首。

听完胡欣的汇报,胡惟庸捻须沉思片刻道:

“本相本也不信一个小小的歌女,能懂什么园林堪舆之学,尤其是年纪弱小,在建设怡然居之前,并无其他业绩。怡然居之所以被世人疯传,无外乎出于众人的好奇之心。只是,后来先是吴王朱橚,紧接着又被燕王朱棣请去北平府,却又实在让人费解。要说朱橚糊涂,还可以说的过去。朱棣却是个精明的皇子,绝不会人云亦云的。”

“老爷,最初赏识萧逸然的就是燕王朱棣。据小人得来的消息,朱橚是在凤阳时,从朱棣口中得知了有萧逸然此人,才前往画舫中与其一见。”

“若果真是朱棣看中的人,怕是坊间传言有可信之处。”

胡惟庸看看胡欣接着说道:

“你今日观其举止,是否果真病重?”

“老爷,据小人观察,此女面色如常,并无伤寒病人的表象。而且,说话时,底气十足,完全不像久卧床榻之人。”

“要是如此说来,此女是在装病。既然是装病,其用意就不难猜测了。”

“是的,老爷。这段时间内,不仅我们府,还有晋王府,楚王府都曾派人去过。”

“这就是了。就按你说的办,带御医过去,看看她还如何装病。至于说到懂园林的大家配合,应该不是难事吧?”

“老爷放心。民间有南楚北宋之说,虽然楚天如今到了北平,宋寅还在,小人马上就去请来。”

“好,就这样办吧。”

主仆商量好后,胡欣当即手持丞相府的执事牌,到太医院请来一位擅长诊治伤寒的御医,马不停蹄重回怡然居。

当胡欣和御医到来时,萧逸然刚刚吃过午饭。听门房黄忠仁说,胡欣带御医来了,萧逸然知道再也无法继续装病了,打算等御医来诊脉之后,以连日服药,身子已是大有起色来搪塞一下。

不过,萧逸然还是动了点小心思,最好是能继续装病下去,不然和丞相府纠缠到一起,等明年胡惟庸的事情败露,自己难免会受到牵连。于是,让分身与肉身处于若即若离的状态,等御医诊脉时,刚好同时诊到分身与肉身双脉,看御医怎么解释。

“小姐,在下请太医院的王御医来了。”

萧逸然只得在床上欠身,对两人行礼,并伸出手腕,让王御医诊脉。当王御医伸出三个手指,搭上萧逸然皓腕的寸关尺三穴后,立马眉头就皱了起来。萧逸然不仅让分身和肉身的寸关尺重合,同时还让分身的脉搏略微迟缓与肉身,其结果就是让自己的脉搏摸起来快速无比。

无意中,萧逸然装出来的脉象,十分符合中医脉象里的数脉。脉象中有数脉和迟脉之分。所谓数脉,就是一个呼吸间脉搏的次数超过五次。反之,一个呼吸间脉搏的次数低于四次为迟脉。

医书中交代,一息五至,则脉数。而萧逸然的脉象,在王御医的看来,远远不止五次,甚至都达到八次,九次了。这已经不是数脉,而是促脉了。

看见王御医紧皱的眉头,萧逸然心中暗喜,看来自己是做对了。只是不知道王御医接下来会如何断病。

“请问小姐,进来身体可有何不适的感觉?”

中医讲望、闻、问、切,诊脉是最末流的一招。

“王御医,小女子只感觉心慌烦闷,四肢无力。”

萧逸然不懂病理,不过确是心思伶俐,顺嘴瞎编还是能够做到的。

“果然如老夫所料,小姐实是外感寒邪,因迁延日久,已是病入脏腑。”

“王御医,小姐的病果真如此沉重吗?”

胡欣不相信地问道。他一直在看萧逸然的面部表情,怎么看都不像是病体沉重之人,再说,自己已经向丞相汇报过,说萧逸然是在装病。怎么御医一来,竟然看出真病来了呢?

“胡管家,脉象如此,老朽不敢说谎。”

“御医大人,小姐的病不要紧吧?”

一旁的晴雯和麝月都知道小姐是在装病,怎么突然成了真病呢?两人都十分关切地问道。

“还算来得及,不过,要想彻底康复,怕是没有一两个月难以做到。”

“不知我这病,该是用药好,还是用针好?”

萧逸然读大学那一世最怕的就是打针了,别说是中医的针灸,就是西医的输液,萧逸然每次都会吓得心跳半天。

“最好是针、药并用。”

“不瞒王御医说,小女子晕针。”

“那就只能用药了,只用药的话,时间会更久一点。”

所谓晕针,就如晕血的情景差不多。

王御医说完,退回到书桌边,晴雯和麝月早就准备好笔墨纸砚,王御医接过晴雯递过来的毛笔,刷刷开了一个药方,嘱咐两人道:

“按次方抓药,五日后,老夫再来更改药方。”

胡欣至此再无话可说,既然是真的有病,当然让人家先看病才是,就是丞相府,也不能强迫一个病人前去做事吧。

等胡欣和王御医离开后,晴雯和麝月有些难以置信地问萧逸然:

“小姐这是怎么了,本来好好的,非要装病,这装来装去,竟然弄假成真了。”

“你俩瞎说什么呢?什么弄假成真?本小姐什么病都没有。”

“小姐,人家可是御医。”

“御医怎么了,难道御医里面就没有庸医了?”

嘴上这样说,心里却是暗暗对王御医道了声谦。

“小姐真没病?”

“你们看我哪里像是有病的人?”

说完,萧逸然从床上蹦下来,抬脚就走到院子里。晴雯在后面拿着那张药方,对萧逸然说道:

“那这药方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交给刘利,让他抓药去。”

“小姐?!”

“要装就必须装到底,要抓回来后,熬好了倒掉就是了。”

第263章 丞相府里遇宋寅

不得不说,王御医是个很府责任的医生,每隔五天,无需通知接送,自会前来怡然居为萧逸然诊脉改方。 .为了不让王御医起疑,萧逸然不得不每次都让症状减轻一些,就这样过了一个多月,萧逸然被迫康复。

一直关注着怡然居里萧逸然动静的丞相府管家胡欣,第一时间就知道了消失,马上派马车把萧逸然接到丞相府中。

萧逸然来到丞相府并没有见到丞相胡惟庸,接待她的是管家胡欣,还有一位年龄和老先生楚天仿佛的男人。此人五短身材,留着两撇微微发白的胡须,眼睛小而有神。

“逸然小姐,我来介绍,这位就是人称‘南楚北宋’的宋寅老先生。”

当然,和楚天接触久了,萧逸然自然知道有这么一号人物,急忙上前见礼。

“小女子萧逸然见过宋老先生。”

“呵呵,最近可是没少听说小姐大名,今日一见,先不说园林堪舆之学,仅是这份出尘的风姿,就不是一般人能够比拟的。”

“老先生谬赞了,老先生大名,逸然也是如雷贯耳。”

这样的套话,萧逸然在画舫中就早已谙熟,只是一般情况下不说而已。

“两位就无需客套了,接下来的日子长着呢。”

说着,胡欣拿出一张蓝图,展铺在书案上,对两人说道:

“今日丞相上朝还未归来,请两位的来意,早已告诉过二位,这是丞相府现有建筑的蓝图,以及待扩建部分的位置图,请二位过目。”

萧逸然以宋寅马首是瞻,待宋寅走过去后,也跟在身后,走到书案前,低头看去。真是不看不知道,萧逸然没想到丞相府占地竟然如此宽广。不说待建的空地,仅是现有府宅面积,差不多就有宋家疃的两倍大,要是和怡然居比较起来,七八倍都有余。

只听专心观看蓝图的宋寅,边看边问胡欣道:

“不知相爷是如何打算的?”

“不瞒二位,老爷的意思是嫌现在府宅的规划不合理,总感觉府中建筑有些沉闷,缺少了灵动之气。所以,首先是要把现有的格局改变一下,同时呢,把待建的地面加进来,使整个相府既和谐,又充满活力。”

仔细看了半天,宋寅连连说道:

“难,难,难。”

“先生何意?”

“若要说按照相爷的要求,整个相府的现有房舍怕是都要拆过重建了。”

胡欣显然知道胡惟庸的用意,肯定是不想拆掉重建的,若果真要那样,岂不是过于招摇了些?没有接宋寅的话,转头看着正在观看蓝图的萧逸然。萧逸然感觉到背后的目光,抬起头来,犹犹豫豫地说:

“宋老先生所言不差。”

“小姐的意思也是要拆掉重建了?”

萧逸然看看宋寅,微微点了点头。

“既然两位都是这个意思,那在下就透个实底,老爷并不想过分招摇,所以,府中现有房舍,只能翻修一部分。在达到目的的基础上,改动的地方越少越好。”

萧逸然早就看出来,现在的丞相府是所比较古老的宅子,而且并不是一时一人修建,而是经过多年,多人建设,自然会显得不协调,甚至有些重复建设,和相互挡光、屏蔽的弊病在。不过,既然宋寅说难,萧逸然自然会跟着他的语气说。

“胡管家,相府内的房舍并不是一时一人所建,所以才会显得沉闷,又不协调,要是真的要达到相爷的要求,确确实实是个难题。”

从宋寅的态度上,萧逸然看得出来,其并没把自己放在眼里,萧逸然不但不反感,反而正中下怀,如此以来,就一切按照宋寅的话去说,省的到时候麻烦事缠身。于是随声附和道:

“老先生说的是。”

胡欣看看宋寅,再看看萧逸然。作为丞相府的管家,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什么样的世面没见过,所以,他很快就从萧逸然的随声附和中发现了什么。能够让几位皇子看中,尤其是被朱棣看中的人,绝不可能是如此没有主见之人。应该是碍于宋寅在场,不好直叙胸臆才是。

“这样,两位已经看过蓝图了,回头再仔细考虑考虑,等老爷回来后,在下把两位的意思禀告老爷后,请老爷定夺吧。”

萧逸然听胡欣这样说,看看天色已经快到午饭时间,便站起来告辞道:

“老先生,胡管家,如此逸然便先回怡然居,待相爷回来有了主意后,逸然再来拜访。”

“小姐且慢,午饭厨下已经备妥,老爷临走时就吩咐过,一定要两位在府中用饭,老爷若无紧要公事,定会回府相陪。”

“胡管家,逸然一介草民,怎好在相府用膳,更不用说请相爷作陪了。告辞。”

说完,不等胡欣答话,转身就走。

“哈哈,逸然小姐何必难为管家,确实老夫如此吩咐过。”

萧逸然刚走出门口,迎面就碰到下朝归来的丞相胡惟庸。中等偏上的身高,虽然年纪已是快六十岁的人了,须发依然乌黑,除了有些大腹便便外,也算是相貌堂堂。

“民女叩见相爷。”

没法,面对百官之首,萧逸然只能跪倒磕头。待萧逸然磕了三个头后,胡惟庸这才说道:

“逸然小姐何须行此大礼,快快请起,客厅叙话。”

萧逸然再也不能说回怡然居的话了,只好跟在胡惟庸身后,返回刚才的客厅中。等胡惟庸落座后,胡欣便把两人刚才的意见说了出来。胡惟庸看了看两人,并没有说什么,而是吩咐胡欣道:

“摆饭吧,饭后再谈。”

尽管丞相府的午宴十分丰盛,萧逸然却吃得无滋无味,甚至都有些厌恶起来,因为胡惟庸两只眼睛时不时在自己身上瞄来瞄去,这让萧逸然很不高兴。一直以来,还没有谁这样做过,哪怕是在画舫中的时候,一旦遇到这样的客人,萧逸然总会借故走开。

宋寅显然也看到了胡惟庸的动作,所以吃饭时,宋寅几乎头都不抬,旁边的侍女斟酒就喝,胡惟庸让菜便吃,一副局外人的样子。

“小姐何不讲一讲北平一行的趣事?”

“回相爷,此去北平并无什么趣事可谈。”

“不是吧,你们途径保定府时,路遇土匪拦截,难道不值得一谈?”

“哦,还有此事?”

宋寅不失时机地插了一句,其用意是十分明显的,就是给胡惟庸垫话。

“呵呵,当时北平都指挥使林宜融的行文送到兵部,兵部要调动卫所的守兵,自然要通知老夫一声。”

“回相爷,那次实是土匪拦截了荣昌商行的货物,我们只是适逢其会罢了。”

“老夫可是听说,小姐主仆被土匪劫走了。后来是怎么逃出来的?”

“土匪当时见劫货未果,便准备劫持逸然和两位丫头借以要挟。在被土匪挟持回山的途中,不知被何人暗中打死劫持小女子主仆三人的匪徒,才得以逃到一处丛林中躲藏起来,直到燕王府崔管家带人前来解救出来。”

“哈哈,小姐有些言不由衷啊。既然小姐不愿意说,老夫也不再追问了。不过……”

胡惟庸盯着萧逸然的眼睛说道:

“后来北平都指挥使说,他们可是在燕王的授意下,才先斩后奏的。若是只为了荣昌商行的区区货物,燕王定然不会大动肝火,何况还要冒着被圣上训斥的风险。”

“许是王爷是因为楚老先生在土匪拦截时,被弄伤了大腿,才如此生气。直到逸然从北平返回时,楚老先生行动还有些不便。”

“逸然小姐好像也不是从北平回来的吧?”

“想不到相爷连些许小事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见胡惟庸如此刨根问底,萧逸然的会话也不再唯唯诺诺。

“哈哈,凑巧而已,凑巧而已。”

萧逸然可不相信胡惟庸口中的凑巧,可以肯定的是,北平府燕王朱棣的荣昌商行内必然有胡惟庸的人,不然不会对那里的事情,知道的如此清楚。

“因小时候,做过一个在五台山拜佛的梦,逸然便借这次机会,顺道去了一趟。拜佛之后,也就没有再回北平,而是一路南下,经并州,过冀州,返回应天府。”

“老夫能不能知道逸然小姐是师承何人?”

“相爷是指……”

“自然是园林堪舆之学。”

“逸然哪里学过,只不过是顺嘴给楚老先生提了点建议,不想凑巧被先生采纳了而已。”

“好一个凑巧,若说怡然居是凑巧,甚至说苏州吴王府也是凑巧,那逸然小姐该如何解释北平的燕王府蓝图呢?”

听到这里,萧逸然知道,楚先生绘制的北平燕王府蓝图必定已经被胡惟庸得到了。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正在萧逸然危难之间,突然管家胡欣从外面匆匆走进来,低头在胡惟庸耳边嘀咕了两句。胡惟庸听罢,马上脸色如水,怒哼一声站起身来,没有和宋寅,以及萧逸然说什么,就走了出去。

尽管胡欣的话音很低,自从萧逸然凝聚出分身之后,视力、听力都变得异常敏锐,还是把胡欣的话,一字不落的听进耳内。

“老爷,小公子坠落马车,不治而亡了。”

第264章 公子殒身本意外

相府既然出了这样的大事,虽然胡惟庸连一句话都没说,便离席而去,两人却没单子怪罪相爷。宋寅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萧逸然尽管知道,只是不便告诉他。只能含糊地说道:

“宋老先生,看相爷的表情,今天相府怕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如此,我们不妨改日再来商量正事吧。”

宋寅也是个老于世故的人,不用萧逸然提醒,也知道相府有大事发生,便点点头,两人一前一后,相继从相府角门离开了。

胡惟庸共一妻六妾,生育八子七女,坠车而亡者乃最宠爱的小妾李氏的所生,也是胡惟庸八个儿子中最小的一个,今年刚刚十四岁,名叫胡玉庭。由于次子性格与其母李氏仿佛,善于察言观色,心机深沉,所以很得胡惟庸喜爱。

一听是胡玉庭坠落马车身亡,胡惟庸既心疼又愤怒。随管家胡欣来到门房处,见爱妾李氏正扑在胡玉庭的尸体上痛苦,胡惟庸脸色铁青地走过去,安抚了李氏几句,便详细询问事情的经过。此时,给胡玉庭驾车的家人,一直跪在门房的地上,浑身颤抖,也不敢抬头看胡惟庸。管家胡欣问一句答一句。

“小四,小公子是如何坠车的?”

“早晨,公子要到鸟市中逛逛,便命小人驾车前往,一直转到临近中午,刚好遇到府里外出采买的胡磊。从胡磊口中,公子得知画舫歌女,怡然居的主人萧逸然正在府中,便命小人火速赶回。”

说到这里,小四停下来,害怕的都语不成句了。

“接着说。”

胡惟庸怒喝一声。

“公子嫌小人驾车太慢,一直催促,甚至要抢夺小人手中马鞭,要亲自赶车。”

“后来呢?”

“小人不敢违拗,只得把马鞭交给公子,公子接过马鞭奋力一抽,马匹长嘶一声,沿街狂奔起来。结果路过一处地摊时,被摆在地上的竹筐绊了一下,马车一阵剧烈摇晃,公子一时没有坐稳,就……”

“拖下去,乱棍打死。”

胡惟庸说完,拉着李氏转身往后宅走去,根本不听后面传来的小四的哀求声。

小四是本地人,原名翟恩思,于家中排行第四,因名字拗口,故大家都习惯称呼其小四。来到相府做家丁也有两个年头了,一向老实本分。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才被胡玉庭看中,专门要他给自己驾车。如今,胡玉庭意外坠车而亡,丞相胡惟庸一是心疼儿子,二是为了安抚李氏,便迁怒于无辜的小四。

有相爷的一句话,没有人敢为小四求情,胡欣安排人把小四拉下去,没几下便打死了。胡欣派人把小四的尸体给他家里送去,甚至连一文钱的银子都没给。

小四家人从送小四回来的相府家丁口中得知了事情原委,心中不忿,马上便到应天府击鼓鸣冤。府尹王立道命人把喊冤人传到大堂,一听竟然是状告当今丞相胡惟庸滥杀无辜的案子,一时没了主张。不用去勘验现场,王立道也知道翟家人所告是实。若不是过于冤枉,谁会没事高发百官之首的相爷。王立道看着手中的状纸,思来想去就是没有好办法。王立道对丞相胡惟庸的为人,十分清楚。近年来,自己在这应天府府尹的位子上,可是没少和相府的人打交道。相爷胡惟庸随着圣上的信任,在朝廷百官中的威信与日俱增,也养成了相爷说一不二,嚣张跋扈的性格。凡事,若顺其心意还好,如若不然,不是丢官就是性命难保。

都说京官难做,对此王立道是深有体会。最后,王立道只得先打发翟家人回去等候传唤,自己带着状纸,备办了一份祭奠之礼,前往相府,一是为相府小公子新丧走走过场,关键是想看看相爷是什么意思。

来到相府,让王立道郁闷的是,胡惟庸竟然没有出面见自己。只得放下祭礼,无精打采地返回府衙。

“老爷,还是把状纸交给圣上吧。”

师爷的话,王立道不是没想过,原本想先去探探丞相的口风,然后再呈报给皇上,既然胡惟庸不见自己,干脆呈上去得了,就是皇上怪罪下来,自己也只能受着了。让府尹去审丞相,就算自己有那个胆子,也没那个权力不是。

王立道没想到这次到午门递交手本,竟然顺利的出乎意料。很快内侍出来,就把王立道宣了进去。来到御书房,王立道跪倒在地,山呼万岁之后,静静等待朱元璋的示下。

“此事可真?”

“微臣亲自到过相府,相府小公子身亡是实,也从相府家人口中求证了事情的经过,与翟家状纸中所言分毫不差。”

“按大明律该判何罪?”

王立道听圣上如此问,心里暗道,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回陛下,杀人偿命。”

“如此清楚的案子,为何还要递到宫里来?”

虽然朱元璋的语气很平淡,还是吓得王立道出了一身冷汗。往常也不是没进攻面圣过,像这次一直让自己跪在地上回话,还是头一次。

“陛下,胡丞相……”

“不是有句话叫‘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吗?丞相怎么了?”

“是,是。”

王立道只剩下磕头了。

“传旨。”

朱元璋刚刚说出这两个字,就听内侍禀报道:

“陛下,胡丞相求见。”

“让他进来。”

胡惟庸不是不想见王立道,当翟家人到应天府喊冤时,胡惟庸就知道了。至于王立道前来相府吊唁,胡惟庸很清楚其真正来意。不管自己见不见他,案子最终还是会递到皇上手里,再者,胡惟庸一直在安抚爱妾李氏,便没有见王立道。等王立道走后,安抚好李氏的胡惟庸,也匆匆赶往宫里。

“胡惟庸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哼!”

高坐在御书案后的朱元璋,鼻子里重重哼了一声,接着淡淡地问道:

“丞相眼中还有朕,以及大明律吗?”

“惟庸知罪。”

“丞相何罪之有?”

王立道见圣上同样没有让丞相起来,心里反倒平衡了不少,身子微微朝一旁挪了挪,低着头,听两人的对话。

“陛下,惟庸也是一时怒气攻心,才令人打杀了那名驾车的家人。”

“按大明律该如何判?”

“杀人偿命。”

胡惟庸几乎是下意识的说了出来。

“既然如此,就按照大明律执行吧。”

“陛下,请念在老臣情非得已,让老臣以官位和银钱赎罪。”

朱元璋心里也清楚,虽说胡惟庸擅自杀人,按大明律该当偿命,只是为此事而杀丞相,还是很难下决心的。于是站起身来,不理会地上跪着的二人,拂袖而去。

了解朱元璋性格的胡惟庸清楚,这是说朱元璋还在怒气头上,一时半会是不会原谅自己的。默默跪了一会,转头看看一直低着头,一句话不说的王立道,鼻子里也哼了一声,站起身来出宫去了。

王立道不用抬头,也知道御书房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这里可不是自己该待的地方,站起身来,看看御书案上自己的手本,转身一步步小心翼翼退出了御书房,返回府衙。

“老爷,如何了?”

师爷见府尹大人面沉如水地返回来,就知道没什么好事情,不过,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丞相也进宫了。”

王立道只说这样一句,便钻入书房中,闭门而坐。

朱元璋忍着心中怒气,一步步回到后宫,来到东宫马娘娘居住的坤宁宫。这是朱元璋多年来养成的习惯,一旦心中有事,或者心情不爽时,便会来找自己这位结发妻子,也就是民间流传的,所谓大脚马娘娘。

“臣妾恭迎圣驾。”

“罢了。”

待朱元璋落座后,马娘娘才开口问道:

“陛下,今日又是因何事不快?”

“这个胡惟庸,简直是无法无天,眼中越来越没有朕和大明律法了。”

马娘娘也不接话,知道朱元璋的习惯,不用自己再问,也会把事情经过讲出来。听完朱元璋的讲述,马娘娘问道:

“陛下先消消气,为此事而杀丞相的确史无前例。不过,若要不杀,又难以服众。既然丞相有以官爵和金银赎罪的想法,不如就依了他吧。”

“哼,岂能如此便宜他。”

其实,最近几年,生性多疑的朱元璋早已在暗中观察着丞相胡惟庸。让他最初警觉的事情,便是刘基之死。尽管朱元璋也忌惮刘基的文治武功,不过还没有欲致刘基于死地的打算。倒是胡惟庸忌惮刘基的才学在己之上,为了防止刘基妨碍自己将来的前途,当刘基偶感风寒,卧病在家时,带着御医亲自上门探病,并在御医开的药方中下毒,以至于毒死了刘基。当时刘基被儿子刘琏搀扶进宫面见朱元璋时,曾亲口告诉了朱元璋胡惟庸探病下毒的过程,只是朱元璋并没有打算以此与胡惟庸计较,更没有要救刘基的意思,只是淡淡地吩咐:

“刘爱卿回家静养去吧。”

因为胡惟庸做的事情,刚好是朱元璋早晚要做的,自然不会怪罪胡惟庸谋害大臣之罪。不过,此事却是提醒了朱元璋,让他对胡惟庸多留了个心眼。

第265章 迁罪却杀驾车人

“胡惟庸这些年,私欲膨胀,结帮营私,无法无天,当朕是瞎子呢。”

对于胡惟庸私下做的事情,马皇后也是有所耳闻,偶尔也会在和朱元璋的聊天时,带出一两句来,只是朱元璋一直没有表态,马皇后也就不好深谈。今日听朱元璋亲口说起来,便接话道:

“陛下,丞相的所作所为的确有些不同寻常。”

“哼,要不是念在同乡的情谊,另外自从投靠之后,开始一直尽心尽力,也为大明江山出过不少力,朕哪能容他到今天。”

在坤宁宫说了半天话,朱元璋的心情好了不少,只是,对于如何处置胡惟庸擅杀家丁的事情,还是没拿定主意。

同样,应天府府尹王立道也在府衙犯愁。每天,翟家早晚两次前来衙门击鼓鸣冤,此事早已在应天府传的沸沸扬扬。而宫里又一直没有准信传出来,王立道只能好言劝慰小四的家人。并告诉他们,此案已经交给皇上处理,不日即会给他们一个满意的说法。

最郁闷当然要数胡惟庸。这么多年的经营,基本上已经把接下来的路都铺好了,不论是朝中大臣,还是镇守边疆的将领,十有四五已经是自己的人,胡惟庸又何尝不知道自己是在玩火。只是内心的野心,却是让他欲罢不能。不想,今日一时没有忍住,竟然在关键时刻捅了篓子。儿子死了,还有七个不是,女人天下有的是,真要到了那天,自己不是要什么有什么,怎么当时就没忍住呢?

思来想去,反而怪罪起萧逸然来。胡惟庸暗道:

“真是红颜祸水,都是这个小小歌女的出现,才导致了眼前的一切。”

越想越恨,反而暗下决心,等此事过后,一定要,想到这里,胡惟庸眼前猛然出现午间看到的萧逸然的靓影,那身材,那风姿,胜过自己最宠爱的李氏都不知道有多少倍,更别说其他妻妾了。

“哼,早晚有一天,收进后院,让你在老夫胯下日夜承欢。”

怡然居内的竹林中,在萧逸然装病其间建好的凉亭内,萧逸然正在品茗,一边听着晴雯麝月,以及赵芸赵彩低声私语,一边观看荷塘中,田田莲叶间亭亭玉立的荷花。夏日的微风拂过,带来阵阵竹涛声。间或夹杂几声荷塘里的鸭鸣,十分惬意舒爽。

“相府突然发生如此大事,倒是给自己解围了。只是,该如何躲过接下来的小半年呢?”

萧逸然知道,胡惟庸事发的日期是洪武十三年正月,也就是来年的正月。现在已是洪武十二年七月底,只要躲过这五个多月,就不用再担心胡惟庸了。想起席间,胡惟庸不时瞄向自己的眼神,萧逸然至今还有些厌恶。不过,萧逸然做梦都没有料到,胡惟庸会迁怒到自己身上。

“小姐,有件事忘记告诉小姐了。”

“什么事?”

“中午小姐去相府时,燕王爷府中来人了。”

“何事?”

“说燕王爷有口信,燕王府最近有人要到中都凤阳,如果小姐有时间,可以随燕王府的人一起到中都住两天。”

“哦,知道了。”

萧逸然心想,朱棣那里还是躲远一点吧。再说,如今的中都,可不仅是燕王朱棣一人在那里,应该有三四位皇子,自己何苦去那里凑热闹。

只是,要想躲避相府,应天府是不能待了。中都更不能去,那应该到哪里暂住些日子呢?突然,一个地方出现在萧逸然脑海中,何不去太仓看看。尤其是北宋时,自己喜欢的那座小院子,历经四百年,不知还在不在。对,就去太仓,等到了太仓再决定接下来的行程好了。

“小姐,门房的黄叔来了。”

萧逸然抬头,果然看到黄忠仁正朝这里走来。

“晴雯去问问何事。”

不一会晴雯返回来说道:

“小姐,黄叔说楚王府的管家来了,要见小姐。”

萧逸然听说是楚王朱桢的管家,有心不见,却没有借口,只得从竹林中走出来,回到篱笆小院的客厅,见一位很是富态的中年男人已经等在那里。看见萧逸然进来,那人连忙站起身来,拱手一礼道:

“楚王府管家赵遂良见过小姐。”

“赵管家客气了,请坐。”

等赵遂良坐下后,萧逸然问道:

“赵管家不知为何事而来?”

“在下受王爷嘱托前来拜会小姐,想请小姐抽空到王府小坐。”

“逸然一介草民,王府可不是逸然可以登堂入室的地方,赵管家有话只管吩咐就是。”

“小姐太客气了。相府都待小姐如上宾,王府怎么就不能登堂入室了呢?既然小姐如此爽快,在下就直说了。”

赵遂良喝口茶水接着说道:

“王爷前日从中都来信,吩咐在下请小姐帮忙规划楚王府格局,还请小姐不要推脱才好。”

“实在是不巧,赵管家也知道逸然刚从相府回来,已是答应相爷,协助宋寅老先生,规划相府的改建,实在是抽不出时间来了。”

“据在下所知,相府小公子意外身亡,短时间内,相府怕是没有经历改建府宅了吧?”

“动工的日期自然会受到影响,不过,格局的规划,相爷却是吩咐不能耽搁。若是楚王爷等不及,再请他人就是。”

“相爷真的如此吩咐过?”

萧逸然一听,就知道赵遂良已经见过宋寅了,看来宋寅也不愿插手楚王府的事情,竟然无意中和宋寅的话说到一起去了。

“自然,想必赵管家已经见过宋寅老先生了吧?”

“不瞒小姐说,在下来之前的确见过宋先生。”

“按年龄算来,六王爷今年不过十五岁,应该短时间内不会就藩吧,何必急于规划府邸呢?”

“看这次圣上把十岁的八王爷,九王爷都送到了中都,应该早已有了让诸王尽快就藩的打算,所以王爷才会着急的。”

这倒是萧逸然不知道的事。

陪着赵遂良在客厅说了会话,萧逸然一直以答应了相府在前,暂时没有时间搪塞,赵遂良没办法,只能回去给朱桢写信,再想其他办法。

第266章 意欲远游成行难

送走楚王府管家赵遂良,萧逸然觉得应天府再也不能待下去了,马上吩咐晴雯和麝月收拾行李,准备第一二天一早就先去太仓躲一躲。晚饭后,萧逸然一直在考虑此次出行的路程安排。毕竟太仓县城离应天府过于近了些,不可能接下来的几个月,都躲在那里栖身。

接下来该去哪里呢?

萧逸然想了半夜都没有想好,只好打算等到了太仓之后再想吧。早晨一早起来,吃过早饭,刚把行李搬上马车,还没等萧逸然上车离开呢,相府管家崔健匆匆赶了过来。

“小姐,这是……”

一进门就看到萧逸然要登上马车,显然是要出门。

“胡管家有事?”

“相爷有请。”

“实在不巧,胡崔管家回府禀告相爷,逸然有事要出门一趟,回来后再去相府请罪吧。”

“实不相瞒,相爷正在相府恭候小姐大驾,无论如何也请小姐先跟在下去趟相府。”

看胡欣的架势,萧逸然知道只能先去相府应付一下,再借机离开了。两辆马车一前一后,来到相府门前。从怡然居离开的时候,萧逸然并没有卸下行李,本就是来见见胡惟庸之后,马上离开应天府。所以,马车也没赶进相府,而是停在了相府门前的街道边上,留晴雯看守马车,自己带着麝月,随胡欣进入相府。一直被带到胡惟庸的书房,胡欣告辞离开,只留下萧逸然和麝月主仆二人。

此时,胡惟庸并未在书房之中,萧逸然只能耐着性子等着。只是,等了一个多时辰后,还是没见到胡惟庸的影子,萧逸然不由着急起来。在书房内,有些坐卧不安,又不能四处寻找。

看看来到午时前后,还没见胡惟庸,甚至连个家人都没看到,更不要说领她们进来的管家胡欣了。这时候,萧逸然心中已经隐隐猜测到了什么。吩咐麝月道:

“你去告诉晴雯,把马车赶回怡然居,也不要再回来了。就在怡然居中等着吧。”

“小姐?”

麝月不放心萧逸然一个人留在这里,犹豫着不想离开。正好一个丫鬟走进来,对萧逸然说:

“小姐,请跟奴婢前去用饭吧。”

“请问这位姐姐,是何人让你来的?”

“是胡管家。”

“胡管家现在何处?”

“出府去了。”

“相爷可在?”

“相爷一早就进宫去了,至今未回。”

萧逸然让麝月赶紧回怡然居,自己则跟着相府的丫鬟来到一个精致的房间内。只见床帐,桌椅等一应俱全,房间中央的圆桌上,已是摆好饭菜。

“小姐,管家吩咐,这两天就委屈小姐暂时住在这里。奴婢叫小梅,有事只管吩咐奴婢便是。”

小梅说完,便走到房间门外,静静地站到房檐下去。

至此,萧逸然是彻底明白了,估计是被胡惟庸给软禁了。只是,为什么要这样做呢?萧逸然怎么都想不到胡惟庸是在唱哪一出。她哪里知道,胡惟庸早就有把自己收入相府的打算,原因不仅是因为美貌,更是因胡惟庸小儿子的意外身亡,以至于迁怒于自己的事情。

既来之则安之,萧逸然想,既然已经这样了,那么就先住下来看看胡惟庸到底要怎样。自从分身凝练成功之后,特别是经过保定府外路遇土匪劫持一事之后,萧逸然对自己的伸手已是很有信心。真要到了危机时刻,闯出相府应该问题不大。

吃过午饭,小梅麻利地收拾好碗筷,又给萧逸然沏上茶,再次走到门外静静地站着,俨然一副萧逸然使唤丫头的样子。萧逸然也不理会,喝完茶,在桌前坐了会,便上床歪着打算小寐一会。

小梅显然是个有眼力的丫头,看到萧逸然歪倒床上,轻手轻脚把房门关上。萧逸然一直注意着外面的动静,等小梅关上房门后,并没有听到其离开的脚步声。大概过了一刻钟的时间,听到一串脚步声由远至近而来。萧逸然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小梅,什么情况?”

虽然说话的声音很低,萧逸然还是能够听出来是胡欣的声音。

“回胡管家,小姐吃过午饭后,正在午休。”

“没说什么吗?”

“只是吃饭前问了一下胡管家和相爷在哪里,别的没有了。”

“你怎么回答的?”

“都是按胡管家吩咐说的。”

“没闹吗?”

“没有,小姐显得很从容平静。”

之后,听见脚步声渐行渐远,就再也没有了其他声响。

胡欣一路走来,一直来到相府东跨院的一间密室之中。胡惟庸和另外两人正在悄悄商量着什么,胡欣先是上前给胡惟庸见礼,之后又对在坐的两人请安。

“小人见过陈大人,涂大人。”

“胡欣,如何?”

“回相爷,听丫头小梅说,并没有吵闹,反而表现的从容而平静。”

“哦?”

胡惟庸看看胡欣,接着说:

“既然如此,就好好招待着吧。”

见胡欣转身要走,胡惟庸喊住他问道:

“此事还有何人知晓?”

“回相爷,只有两个丫头,以及赶车的车夫。”

“去吧,记得叮嘱两句,不可随意透露出去。”

“是,相爷,小人告退。”

胡欣转身出门,随手把房门紧紧关上。

等胡欣走后,胡惟庸看看陈宁和涂节,自己这两位心腹,撇了撇嘴角,淡淡地问道:

“你们可曾听说怡然居的主人?”

“相爷是说那个画舫中的歌女吗?好像叫什么萧逸然吧?”

“正是此女,现正在府上。”

“相爷把她弄到府上做何打算?”

“此女不仅懂园林堪舆之学,琴棋书画也无一不精,尤其是其容貌,真乃世间绝色。”

“恭喜相爷。”

两人都听明白了胡惟庸的用意,一起向胡惟庸道喜。

“此时恭喜尚早,关键还是眼前的事情该如何处置。一个不好,怕是会被放牛娃抓住把柄。”

“相爷过虑了吧?如今不论是朝中大臣,还是边境的守疆大吏,十之七八都是相爷的人,就算被抓住把柄,又能如何?”

“话不能这样说,还有个人心向背。大明建国以来,还是很得人心的。要不是这次事件来得唐突了些,老夫本打算再过两年,把握再大一点时动手。唉!”

说到这里,胡惟庸不由长叹一声。

第267章 相府如牢日如年

胡惟庸一直在后悔当初的莽撞,不该一时没忍住,而打杀了家丁小四。$顶$点$& ().()((x).(c)只是事到如今,后悔也没有用了。当务之急,是想办法该如何应付过去。

胡惟庸和徐宁、涂节二人密商了半天,两人便告辞而去。胡惟庸依然坐在密室中,想着对策。虽然对皇上说过拿官爵和金银补偿杀人的罪过,不过他心里并不是如此想的。真要是被剥夺了官爵,树倒猢狲散的道理,胡惟庸是非常清楚的。别看自己现在处于丞相的位置上,所有大臣都要看自己的脸色行事,一旦不在其位了,还能真正站在自己一边的人,究竟还能有多少呢?

倒是此时的萧逸然反而放开了怀抱,并不担心自己的处境,算计着胡惟庸还有多少日子,一天天在相府中住了下来。不用有人看管,萧逸然几乎每天都待在房间中足不出户。无聊的时候,就从博古架旁边,一个小小的书架中随意找些书来打发时间,夜里则坐在床上修炼炼魂诀。

一天夜里,萧逸然静极思动,便遁出分身,想要看看丞相府中的夜景,顺便也想看看胡惟庸在做什么。萧逸然所住的房间,是临近西跨院,先是到西跨院转了一圈,又在住宅上空飘了飘去,前后院都看过了,并没有发现胡惟庸的身影。无意间看到东跨院门口处有四名家丁在值守,另外隐约看到东跨院内还有巡逻的家丁。萧逸然暗自猜想,东跨院应该是相府的禁地,不然布防不会如此严密。

心里想着,便从空中来到东跨院内,见一处房内隐约透出一丝灯光,萧逸然靠过去,透过窗帘的缝隙,看到房间内坐着三人,丞相胡惟庸端坐在中间,两边各坐着一个人,正是陈宁和涂节二人。三人似乎在商谈着什么,只是房间的隔音效果太好,萧逸然如此敏锐的听觉,都听不到三人的谈话内容。出于好奇,萧逸然穿窗而入,静静漂浮在三人背后的一处暗影之中。

“你俩是什么意思?”

“相爷,看来圣上已经对相爷起了疑心,晚动手不如早动手。”

另外一人也附和着点点头。

“只是派往北平,以及延安卫所的人还没有回来,不知道两处卫所主将是什么意思。”

“相爷,胡宗利已经去了有些时日了,按理该回来了吧?”

“前几日接到胡宗利的来信,信中的说,因赵诚忙于靖边,一直还没有机会试探赵诚的意思。”

“相爷,今日进宫,圣上除了紧盯着打杀家丁的事不放外,可曾提及其他?”

“放牛娃已经多时不和老夫谈及政务了。”

因朱元璋有时曾给人放牛为生,所以胡惟庸一直暗中称呼朱元璋为放牛娃。听胡惟庸再次以此称呼皇上,左手边的一个较胖的中年人问道:

“相爷,传说皇上降生时有异象发生,可确有此事?”

“都是道听途说,并没人亲见。”

原来民间传说,朱元璋下生时,因元朝从坊间听到一个谣言,说真人降生在凤阳一带,而且是朱姓家的孩童。元朝便派出军队,专一在凤阳府诛杀适龄的朱姓幼童。朱元璋下生适逢其会,因家中穷困,母亲生下朱元璋后,便置之破屋之内,自己没躺上三日,就下地劳作去了。

刚好一对元朝的兵丁,听说这户人家姓朱,又刚刚生下一个儿子,便前来搜捕。按照相邻的指认,还没到到朱元璋家中时,远远就听到了婴孩的哭泣声。等来到没有院墙的三间四处漏风的破屋前,竟然什么都没看到。空无一物的房间里,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蛛网,如同多少年都没人居住过的样子。兵丁站在门外打眼一看,连房门都没进去,就转头走了。

从此,左邻右舍就开始传说,朱家的娃子是个大命的。只是,等朱元璋一天天长大,别说富贵了,连书都读不起,为了谋生,早早就被爹娘派出去给人家放牛,好帮衬一下家中的生活。

没过几年,朱元璋父母相继亡故,朱元璋只好投奔姐姐一家。只是姐姐姐夫一家也是穷苦人家,不得以,朱元璋开始四处流浪,以乞讨为生。后来因机缘巧合,便入寺庙做了和尚。

自从朱元璋起兵后,关于他小时候的传闻,便在民间广泛传播开来,而且是越传越神,大有把朱元璋说成真命天子的势头。本来就没有根基的朱元璋,刚好借此推波助澜,以增加自己在老百姓心中的威信。

萧逸然也听过类似的故事。

躲在暗处,听三人谈了一会朝中的大臣,以及边境守将的情况后,话题一转,胡惟庸竟然提起萧逸然来了。

“两位,你们可知朱棣为何如此看重一名歌女吗?”

“相爷是不是听到了什么?”

“据留在中都的人汇报说,朱棣有意要纳此女为妃。”

“朱棣早已有正妃了,侧妃也已有二,还如何可以再纳此女为妃?”

“放牛娃的众子女之中,唯独这个朱棣是个人物,行事果敢坚毅,以后两位可要多多留意此子。若是朱棣真铁了心要纳此女为妃,也不是什么难事,大不了休了正妃就是。”

“相爷,朱棣的正妃可是右丞相,魏国公徐达之女,要想休了徐妃怕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吧?”

“放牛娃早已把那几位国公侯爷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了,用不了多久,诛杀功臣的事情,便会上演,两位拭目以待吧。”

两人狐疑地相互对视一眼,其中一位突然问道:

“相爷把此女收入府中,岂不得罪了朱棣?”

“哈哈,连放牛娃都要得罪了,还在乎一个小小的朱棣不成?”

“相爷说的是。”

“相爷,只是听说此女清丽出尘如同仙女,到底相貌如何?”

“天上有,世间少。”

“相爷好福气。”

“哈哈,哈哈。”

萧逸然终于明白朱棣的用意,竟然是想强娶自己为妾。心中不由有气,见三人不再谈什么正事,也就没心思再听下去。一晃身来到房外,看到巡逻的家丁正朝这里走来,萧逸然恶作剧地想,就吓你们一吓好了。于是,张口猛然咳嗽了一声,随即返回靠近西跨院的房中。

萧逸然的这声咳嗽,顿时把房内的三人给吓坏了。胡惟庸一边朝门外奔来,一边高呼:

“有刺客。”

巡逻的家丁也听到一声咳嗽,急忙朝这里赶来。只是,当胡惟庸来到房外,只看见从远处惶急赶来的家丁,除此之外,一个人影也没看到。

“快,封锁府门,严密搜查,不准放过任何地方。”

说完,带着陈宁和涂节二人直奔萧逸然居住的房间而来。胡惟庸想,相府中除了这个歌女,并没有外人留宿,所以要第一时间赶过来看看萧逸然还在不在房间。

躺在床上的萧逸然听到砰砰的敲门声,知道定是胡惟庸无疑,也不起身,只是装作刚被惊醒的样子,慵懒地问道:

“半夜三更何人敲门?”

“逸然小姐睡下了?”

“是的,门外可是相爷?”

“正是老夫,既然小姐已然就寝,老夫明日再请小姐书房一叙吧。”

说完,胡惟庸带着两人转身走了。

相府家丁整整搜索了一夜,直到天光大亮,别说人了,连一只外来的猫狗都没看见。而萧逸然倒是偷笑了大半夜,直到天亮后,才迷糊了一会。

这天,萧逸然依然没有看见胡惟庸,知道昨晚胡惟庸站在门外的话,不过是一时的说辞而已。萧逸然最初被胡欣骗入相府时,虽然也暗自猜测过胡惟庸的用意,联想到那天午宴时,胡惟庸在自己身体上瞄来瞄去的目光,萧逸然当时就有了一丝怀疑,夜里亲自听胡惟庸提出来,萧逸然还是略微有些吃惊。

人的野心和**就如此强烈吗?论地位,胡惟庸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论财富,普天之下,除了皇家,怕是难以有人可以和丞相府相提并论。论美色,已经有一妻六妾的胡惟庸,早已到了花甲之年,竟然还想要把自己也收入府中。

“难怪朱元璋要杀了你。”

萧逸然躲在房间中,一个人轻声嘀咕了一句。

不同于萧逸然的悠闲,夜里被惊散了的陈宁和涂节回到府中,一直是提心吊胆。尤其是胆小的涂节,虽然官至御史中丞,也算是朝中大员,但是涂节知道,自己此官位的来历,都是因平时巴结胡惟庸而来。所以,当胡惟庸露出异心后,涂节虽然害怕,却又不敢告发胡惟庸。因他心里十分清楚,一是圣上多疑,自己出面告发胡惟庸,必定会让皇上疑心自己是如何得知事情的原委和经过的。二是,一旦胡惟庸倒台,自己的官位必然不保。鉴于这两点,涂节才不得不硬着头皮跟随在胡惟庸身后。

可是,夜里突如其来的咳嗽声,显然三人的谈话已经被人听了去。这可如何是好?涂节连日来,无时无刻不在为此煎熬。终日纠结于告发或者不告发之中,难以决断。

令萧逸然想不到的是,自己一个恶作剧般的动作,竟然成为事后胡惟庸案案发的导火索。

第268章 欲救小姐无计策

那一日,晴雯守着马车在相府门前的街上等着,只是等到正午时分,也没有等到萧逸然出来,正在惶急无策之时,见麝月一个人急匆匆从相府中走了出来,晴雯急忙问麝月:

“小姐呢?怎么还不出来?今天还走不走了?”

“先回怡然居,边走边说。”

晴雯虽然一肚子疑问,看麝月的表情有些异常,还是暂时忍住,领车夫驾着马车掉头往回走。直到远离了相府,麝月才说道:

“看样子小姐是被骗进了相府,估计短时间内是出不来了。”

“为什么会这样?!”

晴雯既惊讶又气愤。

麝月摇摇头说:

“也许相府别有打算,只是我猜不出来。”

“那我们怎么办?”

“小姐让我们回怡然居等着。”

两人回到怡然居,卸下行李,把马车打发走,便坐卧不安地等待小姐的归来。直到晚上都没看见小姐的影子,整个怡然居内,两个丫头竟然找不到一个可以商量说话的人。两人六神无主地过了一夜,第二天早饭后,看看又要到中午了,还是没有小姐的动静。两个丫头再也坐不住了。

“麝月,我们得想办法救出小姐。”

“靠我们俩怎么行,要不我们去求求燕王府吧?”

“燕王府?不过,王爷在中都,管家在北平,我们都燕王府找谁呢?”

麝月也知道,除了这两个人,还有朱林和朱毅两个,以及朱利安,整个燕王府就再没有她们认识的人了。只是,朱林和朱毅跟朱棣在凤阳,朱利安跟管家崔健在北平。这可愁坏了两个丫头,闷头苦想了半天,麝月突然说道:

“怎么把他给忘记了。”

“谁?”

“孙聪孙公子啊。”

“‘混不吝’?”

麝月瞪了晴雯一眼,晴雯也自知失言,急忙抬手捂住了嘴巴。

“对,我们去画舫找孙公子吧。”

两人离开叫来马车,奔秦淮河而去。很快来到秦淮河岸边,因为现在是上午,画舫上没有生意,所以正停靠在岸边的树荫下。孙聪正坐在客厅喝茶,见晴雯和麝月急匆匆赶来,急忙迎了上去。

“两位姐姐来此有事?”

“孙公子,到里面说话吧。”

看两人的表情,孙聪知道肯定是有大事发生。三人来到客厅,晴雯嘴快,不等坐下,就把昨天的事情讲了一遍。

“相府要规划府宅的事情,我倒是有所耳闻。如果是请小姐去帮忙,也不必用此手段,看样子是要把小姐软禁在相府之中。”

“是啊,孙公子,都一天一夜了,不知小姐在相府怎么样了?”

“两位姐姐无需着急,我想相府现在正为打杀家丁的事情发愁,应该暂时没有心思对付小姐。暂时来说,小姐在相府应该是安全的。”

“就算如公子所说,可是也不能由着小姐在相府软禁着。”

“当然,姐姐是来找我,让我去求王府吧?”

晴雯和麝月用力点着头。

“王爷是中都,管家在北平。就是管家在家,怕是也进不了相府的大门。而王爷又远在千里之外,如果只是写封书信回来,相府未必买账。可是,没有皇上的旨意,王爷又不能擅离中都。”

“那怎么办?”

“容我想想。”

孙聪坐下来,低头沉思了一会,对晴雯和麝月说:

“倒是有一个人可以救得了小姐,只是……”

“是谁,只是什么?”

“燕王爷的王妃徐氏,只是在下也无法直接见到王妃。”

“王妃真的能救小姐吗?”

“当然,王妃首先是王爷的正妃,又是当今右丞相,开国元勋魏国公的女儿,以这样的身份出面,相府不能不买账。”

“可是,王妃会同意吗?”

“据我所知,王妃颇有其父之风,行事果敢,尤其喜好助弱扶贫。若能面见王妃,此事差不多就成了。”

“怎么才能见到王妃呢?”

“只能看两位姐姐了。”

“我们?我们连王府的大门都没进去过,如何能见到王妃呢?”

“我有一计,不妨一试。”

“孙公子请说。”

“现在,小姐回来没几天,按理说燕王府未必能知道小姐已经回来。就算知道了也不打紧,两位姐姐去王府,就说北平崔管家有话要亲口禀告王妃,只有这样,或许才能见到王妃。”

晴雯和麝月对视一眼,心中对于曾经的“混不吝”,现在的孙聪孙公子,不由高看了一眼,也顾不上客气,对孙聪屈膝一礼,便告辞离开,坐马车向燕王府奔去。两人也是心急了些,完全忘记现在正是午饭时间,等赶到王府门前时,才猛然记起来的不是时候,只好把马车赶到路边,静静等候着。

好不容易熬到未时末,申时初,晴雯和麝月联袂到王府门房,对门房道明了来意。

“两位姐姐来的不巧,王妃三日前就回国公府去了。”

“啊?!”

两人没法,回到马车上商量一会,最终还是决定闯一闯魏国公府。魏国公府离燕王府并不算远,只是隔着一条街道。不过国公府,显然要比燕王府还要气派,别的不说,仅是门前四名盔甲鲜明的守门兵丁,无形之中就给国公府平添了不少威严。

还不等晴雯和麝月迈上第一级台阶,四人一起大喊一声:

“来者何人?”

吓得晴雯和麝月一哆嗦,仰头看着他们,晴雯壮着胆子大声回了一句:

“我们是燕王府的丫鬟,前来求见燕王妃,有要事禀告。”

其实,晴雯也是一时着急,没仔细想想该怎么说,顺口这样一说,便被对方听出了纰漏。

“偌大一个燕王府,难道没有别人了吗?打发两个丫头来,还说有要事禀告?”

的确,若真是要事,自然不会派两个丫头过来。

“四位大哥我们真的是有要紧的事想要面见王妃。”

至此,麝月不得不低声相求了。

“尽管燕王府的丫头我们认识并不多,不过王妃当年的陪嫁丫头里并没有你们两个。”

晴雯和麝月不想人家连这个都给看出来了,实在隐瞒不下去了,只好实话实说:

“不瞒四位军爷,我们来自怡然居,是萧逸然小姐的丫头,特来求见王妃。”

“这就是了。不过,王妃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见的吗?还是国公府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进的?”

“这,……”

晴雯和麝月一脸沮丧,知道今天是白跑一趟了。刚要转身离去,突然听到四人中一人轻声说道:

“且慢。”

两人充满期待地回转身,等待对方的下文。

“你们刚才是说是怡然居主人,萧逸然小姐的丫头是吗?”

“正是。”

“你们稍等。”

那人说完,对着其余三人耳语一阵之后,便匆匆进入府内。过了差不多顿饭时间,才重新返回。晴雯和麝月从老远就观察那人的表情,想从上面看出点什么来。只是,两人看到的竟然是一张毫无变化的脸。

“两位,王府有请,请跟我来。”

原来,刚才这位家将偶然间曾听王妃身边的人提起过,说怡然居的主人正在北平给王府规划王府,所以当晴雯和麝月道出实情时,才想起来应该进去禀告一声。果然,王妃一听是怡然居来人,马上就点头答应见见两人。

家将领晴雯和麝月来到内院入口处,有两名丫鬟早已等候在那里,家将把晴雯麝月交给两名丫鬟,转身回门口值守去了。

跟着丫鬟七转八折,来到一处精致的小客厅内,看见中间位子上坐着一位花容月貌,又不是威严的年轻女子,晴雯和麝月急忙上前跪下磕头。

“晴雯,麝月叩见王妃。”

一般丫头都会自称奴婢,只是晴雯和麝月跟随在萧逸然身边,萧逸然不喜二人如此称呼,只许她们自称姓名,长久以来便养成了习惯,不论对谁,均以姓名自称。

“起来说话。”

“谢王妃。”

“你俩是萧家小姐的丫鬟?”

“是的。”

“为何来此见我?”

就如王妃没有对晴雯和麝月以名自称感到奇怪一样,晴雯和麝月也没觉得王妃以“我”自称而惊讶。

“回王妃,我家小姐有难了。”

说着,两人又跪了下去,毕竟是求人,所以还是礼数多一些的好。

“不许若此,起来说话,若是能帮,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先说说是怎么回事吧。”

“回王妃,我家小姐被丞相府给软禁了。”

“哦?你们家小姐不是在北平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回王妃,北平的事情已经完成,只留下楚老先生在那里监工,小姐已是回来几个月了,是四月中旬回到应天府的。”

“又是如何被相府软禁了?”

“王妃,是这样。”

麝月接过来,从头到尾,把小姐两次去相府的事情都仔仔细细讲了出来。听完麝月的讲述,王妃沉思片刻说道:

“如此说来,相府之所以要软禁你家小姐无外乎两个目的,其一是让你家小姐继续做相府改建的规划,其二吗,应该是胡惟庸又动了收小妾的心思。”

“啊?!”

“什么?!”

晴雯和麝月两人万万没想到,胡惟庸还有如此打算。

第269章 千里传书为求援

“你们也不用担心,只不过是我的猜测。?顶?点? .23. OM再说,相府就是有此打算,暂时也无暇顾及。”

“王妃的意思也是小姐暂时没有危险?”

“不错,还有何人也如此说过?”

“回王妃,是日月舫的孙公子说过。”

“是孙聪吗?也是他让你们来找我的吧?”

“是的,王妃。”

“他想的不错,不过,此事怕是我也无能为力。”

“王妃?”

这句话让晴雯和麝月既惊讶又失望。

“倒不是我不愿出手,实在是如今的相爷已不是当年的相爷了。就算燕王亲至,恐怕也不会轻易从相府带走你家小姐。”

“这是为何?”

“相府坚称只是请你家小姐做客相府,目的是请她帮忙规划相府的改建,难道这有什么不妥吗?”

“这……”

“所以说,就是燕王亲至也无济于事。”

晴雯和麝月听到这里,都傻眼了。不过,两人还是不死心,再次跪倒在地,对着王府叩起头来。

“你们两个,好吧,我再想想办法。”

晴雯和麝月这才站起来,也顾不得礼节了,直勾勾看着王妃等她想办法。

“现在唯有一人可以救你家小姐。”

“谁?”

“正宫皇后马娘娘。”

晴雯和麝月一听,顿时心凉了半截,连抬头的力气都感觉没有了。

王妃看着眼前这对忠心耿耿,又十分单纯的一对丫头,心里十分赞许,由其仆观其主,可以想见,那位被房间传的沸沸扬扬的才女,应该错不到哪里,怪不得燕王如此看重对方。朱棣放在萧逸然身上的心思,王妃不是察觉不到。

“你们先回去吧,待我改日进宫请安时,顺便把此事告知马娘娘一声吧。”

“啊?!多谢王妃恩典。”

如同泥水的人看到了一根漂来的横木,晴雯和麝月心中的惊喜都写在脸上。急忙再次跪倒,磕了头才站起身来向王妃告辞。心中明白,王妃都已经要请求正宫娘娘了,若还不能把小姐从相府救出来,恐怕也就只剩下皇上一人了。那可不是两个丫头敢想的。

晴雯和麝月来到街上,商量了一下,没有回怡然居,而是再次来到日月舫中,把此行的经过详细对孙聪讲了。

“既然王妃答应去求皇后娘娘,小姐不日就会回转怡然居了。”

“会吗?”

“当然,两位姐姐不知道,王妃是马娘娘的义女。”

听说王妃竟然是皇后娘娘的义女,晴雯和麝月彻底放下心来,从日月舫出来,便回转怡然居安心等待小姐归来。

话说,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晴雯和麝月等啊等,等了一个多月,逸然没有看到小姐的影子。小姐是七月底被骗进相府,现在已经是九月初了,两个丫头再次着急起来。本想再去求求王妃,只是商量半天总觉得没用。上次王妃都已经说要求皇后娘娘帮忙了,既然没有救出小姐,肯定是皇后娘娘的话也不好用了。最终,两个丫头决定给中都的燕王朱棣写信,这也是两人能够想到的最后的办法了。

两人把来龙去脉写清楚之后,又动了点小心思,拿着写好的信件来到燕王府,交给门房说,是小姐给王爷的信件。如此一来,由王府寄往中都,就要快得多。

其实,晴雯和麝月不知道的是,早在去画舫告诉了孙聪之后,孙聪已在第一时间写信通知了中都的朱棣。朱棣接到孙聪的来信,看完信中的内容后,仔细想了想,觉得萧逸然应该暂时没有什么威胁,因自己没有父皇的旨意,又不能擅自离开,便沉住气在等待机会。不想,十月初又接到王府的来信,拆开一看,竟然是萧逸然的两位丫头寄来的。朱棣心中有些感慨道:

“真是难为两位丫头了,如此为主人奔波,真是费尽了心思。”

朱棣并不知道,为何王妃答应求皇后,还是不能把萧逸然救出相府。绝不可能是王妃没有求皇后,朱棣十分了解王妃的为人,既然答应了,就会去做。那就只有两种可能,一是皇后没有出手相救的意思,二是相府不买皇后的账。分析了半天,朱棣最终觉得还是第一种可能性比较大。毕竟因为打杀家丁的事情,让相府如今很是不好过,不可能再去得罪皇后。

可是,为什么一向正直豪爽的皇后今次没有出手呢?会不会和父皇有关呢?

事情的真相果真如朱棣的猜测,马皇后之所以没有出手,的确是被朱元璋拦了下来。

当马皇后从义女燕王妃口中得知事情的经过后,也曾耳闻过这位妙龄才女萧逸然的大名,而且四皇子朱棣,五皇子朱橚都曾请她规划过王府。所以,当时就答应了燕王妃,会传一道懿旨,以皇后想见一见当今才女的名义,把萧逸然传进宫来。只是,还没等马皇后动作,刚巧皇上朱元璋来到了坤宁宫,马皇后只当是闲话,就把萧逸然的事情说给朱元璋听。

“皇后,此事暂时不要去管?”

“陛下,此是为何?”

“皇后有所不知,现在胡惟庸正在密谋造反,虽然还没有准确消息,不过从近来他们几个的言行举止上,朕还是发觉了一些蛛丝马迹。这个时候,先稳住他的好,朝廷还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一旦打草惊蛇,逼迫他们提前起事,就不好了。”

“陛下,胡惟庸真有这么大的胆子?”

“唉,都是朕一直对他信任有加,才导致他有机会结帮营私,私欲膨胀。”

“陛下准备何时动手?”

“再等等,需要逼迫一下他身边的人,让身边的人沉不住气,站出来告发他,事情就名正言顺了。”

“万一,……”

马皇后的意思很明显,就是担心万一胡惟庸冒险提前动手,岂不会让朝廷措手不及吗?

“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那些开国功勋都在看着呢,一个不好,给朕戴上残杀功臣的名头,造反的恐怕就不是胡惟庸一人了。”

不得不说,朱元璋是个心机深沉的皇帝。他这番分析,也正是此时胡惟庸看透了的一点,也可以说是朱元璋的软肋。如果没有确切的证据,朱元璋暂时是不会动他的。历代朝廷的变更,无不上演一出残杀功臣的剧目,所以跟随朱元璋打天下的那帮人,这几年都在暗中观察着,一有风吹草动,真的有可能会逼迫一帮人起来造朝廷的反。

第270章 女骄子顽乱纷纷

一直在相府中的萧逸然并不知道,晴雯和麝月正在努力解救自己。刚来相府的一段时间,萧逸然过得还算清闲,****吃饭、睡觉、读书、修炼。除了相府派来伺候自己的丫鬟小梅外,几乎见不到其他人。而小梅许是得到了嘱咐,如不是萧逸然问她,从不主动说话。

只是,清净的日子,萧逸然只过了五六天便结束了。先是胡惟庸隔三差五便来和萧逸然坐一会,并不提及相府改建的事情,而是天南地北随便聊。萧逸然也承认,胡惟庸是个见识广博之人,不论天文地理,还是历史朝政,都能讲的头头是道。既然已经知道了胡惟庸的用意,萧逸然的话并不多,大多时候是胡惟庸一个人在说。偶尔,胡惟庸也会和萧逸然谈一些关于朱棣的话题,萧逸然都是据实以告,毕竟自己和朱棣的接触并不多。见胡惟庸连怡然居是朱棣赠送的都知道,萧逸然当然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自从上次偷听胡惟庸、陈宁、涂节三人的谈话后,萧逸然从中得知朱棣竟然有娶自己为正妃的打算后,早已在心中决定,以后一定要离朱棣远一点。如果自己贪图朱棣的富贵和权势的话,恐怕在北宋时,就不会躲避赵恒的纠缠了。

让萧逸然没有想到的是,接下来,胡惟庸的子女们也纷纷前来与萧逸然见面。特别是胡惟庸的几个年龄略小些的儿子,其中以胡惟庸的嫡子中最小的一个,只有十八岁的胡恒瑞来的最勤。

一天上午,萧逸然隐约听到相府内宅传来阵阵丝竹之声,猜测可能是相府有什么喜事,应该是摆酒唱戏。不过,这些都和自己没关系。午饭之后,照例小憩一会,便坐在书桌前读书。

约莫申时末,突然听到门外的丫鬟小梅轻声问道:

“两位姐姐不在老夫人身边侍候,怎么到这里来了?”

并没有听到应答声,随即房门被推开,两位长相俊俏的丫头打扮的女孩子来到房中,看着坐在书桌前的萧逸然,并没有行礼,而是开口说道:

“老夫人请小姐到内宅抚琴。”

话里是带了个“请”字,不过从两人的态度上看来,完全是传唤的意思。萧逸然看着两人,并没有去计较她们态度的倨傲,心里想道:

“没多长时间了,没必要和她们弄僵,怎么说现在也算是站在人家的屋檐下,既然如此,就去应付应付也好。”

萧逸然站起来,对两人平淡地说道:

“带路吧。”

于是,两名丫鬟在前,萧逸然跟在身后,第一次进入相府内宅。七转八折走了好久,穿堂过室之后,是长长的抄手游廊。尽管从相府宅邸的蓝图中已经知道相府很大,这亲自走一遭才知道到底有多大。光是从自己居住的西跨院处的房间,来到胡惟庸正牌夫人的居处,走了就差不多有两里地。

来到一座客厅中,只见乌压压坐了不少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小女子萧逸然见过老夫人。”

萧逸然对端坐在中间,十分富态的,头发有些花白的老年夫人屈膝施礼。

“呵呵,你就是怡然居的主人萧逸然?”

“回老夫人,正是民女。”

“春兰,给小姐看座。”

“谢老夫人。”

萧逸然坐下来,目光看着自己摆在膝盖上的双手,静静等待他们的吩咐。

“早就听说萧家小姐相貌非凡,今日一见,果然是个清丽出尘的人间绝色。”

“老夫人谬赞了。”

“母亲,萧小姐可不仅仅是人长的漂亮,在画舫中时,就传出来说,萧小姐可是琴棋书画无一不精的才女。”

说话的是坐在老夫人下首的一位三十多岁,打扮靓丽的女子。

“怪不得相爷时时挂在嘴边,果然是人家人爱。”

这时,一位长相小巧,面目干净,眉眼如画三十岁出头的女子,以冷冰冰的语调说了一句。萧逸然不知道,这人便是坠车而亡的胡玉庭的生母,胡惟庸最宠爱的小妾李氏。

“几年几岁了?”

“回老夫人,逸然十七岁了。”

“哦。”

一般人家问起女孩子的年龄后,必定会接着问有没有婆家之类的话语,只是老夫人仅仅是轻轻“哦”了一声。萧逸然暗自猜测,胡惟庸想纳自己为妾的打算,恐怕老夫人已是知道了。

“今日是老夫人六十大寿,故此才请小姐到此弹琴一曲,为老夫人祝寿。”

此时正站在老夫人身后,领她进来的两名丫鬟,不失时机地插了一句。

“老夫人,逸然许久未曾弹琴,怕是手都生了。”

“呵呵,无妨,这里在坐的众人并没有什么精通音律之人,如此就麻烦萧家小姐了。”

“逸然恭祝老夫人寿比南山,福如东海。”

原来上午摆酒唱戏是为老夫人庆生,萧逸然只好站起来,再次屈膝一礼,向老夫人祝寿。

“罢了,罢了,不用客套。春兰抬琴上来。”

不一会功夫,那名叫春兰的丫鬟领着两个小丫鬟抬来琴桌,安放在客厅中央。萧逸然起身走过去,在春兰的服侍下净手焚香后,才端坐在琴桌之后。直到这时,萧逸然才抬头打量了一眼房中的众人。

老夫人右手边是七个男人,其中从十七八岁到三十四岁的都有,右手边则是女眷,看样子,难的应该是胡惟庸的儿子,女的有胡惟庸的儿媳,也有未出阁的女儿。两排人身后,都站了不少丫鬟。

此时,房内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萧逸然身上。萧逸然对此倒没有感觉局促,毕竟在画舫中,几乎****都是如此,只不过是人多人少罢了。

静下心来之后,萧逸然认认真真弹了一曲《松鹤延年》的琴曲,完全是一首民间流传很广,比较喜庆,又应景的琴曲。

一曲奏罢,引来众人的赞誉之声。

“果然不愧才女的名头,真不知道萧家小姐小小年纪,是如何学会这么多东西的。仅是这一首琴技,怕是一般人学一辈子都比不上的。”

“母亲,听父亲大人说,萧家小姐还精通园林堪舆之学,这次就是为此才请小姐来的。”

说话者,是左手一排,坐在最末尾的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

“瑞儿,看看人家萧小姐,年龄和你相仿,你不觉得惭愧吗?”

老夫人的语气,听起来有些严厉。萧逸然顿时感觉到右手一边,递过来一道带着怒气的眼光,不用转头看,萧逸然也能猜到,应该是所谓“瑞儿”的妻妾之一。

“母亲,并不是孩儿不上进,实在是对于读书一道没有天分。”

“哼,有谁是靠天分读书的?想当年,老爷还不是点灯熬油,受尽了三九严寒,三伏酷暑的煎熬,才一步步走到今天的。”

“母亲,这天下不就一位丞相吗?”

“哼。”

萧逸然听他们谈起他事,便站起身来,再次对老夫人施礼。

“老夫人,小女子告退。”

“秋菊、夏荷,好好送萧家小姐回去吧。”

“是,夫人。”

两个领萧逸然过来的丫鬟,从老夫人身后转出来,对萧逸然微微屈膝,带头朝房外走去。萧逸然见两人的动作,嘴角微微翘了一下。这就是大家人家的丫鬟,当面如此,背后却是倨傲的可以。

秋菊,夏荷把萧逸然送出内宅,便转身回去了。萧逸然只得自己七拐八弯地独自走回。

隔天上午,萧逸然正在房中闲坐,听门外的小梅说道:

“七少爷。”

随即房门被推开,昨天在内宅见过的那位“瑞儿”,施施然走了进来。双手微微一拱算是对萧逸然见礼了,口中说道:

“萧小姐,恒瑞恰巧路过此处,特来看看小姐。”

“七少爷请坐。”

听其自称“恒瑞”,应该就是他的名字了,便也随着小梅的称呼,以“七少爷”称之。萧逸然知道胡惟庸共有八个儿子,前段时间摔死一个最小,应该是老八,那眼前的七少爷,就应该是胡惟庸剩下儿子中最小的一个了。

“小姐独处此房,难道不嫌寂寞吗?”

萧逸然并没有去看坐在一边的胡恒瑞,而是侧头看着窗外说道:

“是相爷安排小女子在此居住。”

“父亲大人真是,都七老八十了,还……”

胡恒瑞只说了半截话,早已知道胡惟庸用意的萧逸然,当然知道胡恒瑞剩下的半句是什么意思。从胡恒瑞进来之后,目光就没离开过萧逸然的身体,萧逸然虽然心里厌恶,却说不出来。

“小姐祖上是本地人吗?”

“是的,就在秦淮河岸边。”

“家里还有何人?”

“父母在逸然幼小时就相继亡故了,逸然一直是在画舫中长大。”

“小姐何以离开了画舫呢?”

“志不在此。”

“看起来小姐也是个有心人,画舫中的女子,是难以嫁到好人家去的。”

听胡恒瑞话语粗俗,萧逸然便不再接话。

“听说小姐棋艺超凡,刚巧恒瑞也略懂一二,不知能否向小姐请教请教。”

“七少爷,请教二字不敢当。只是今日逸然心情欠佳,改日再和七少爷手谈吧。”

有一句每一句的,胡恒瑞直做到小梅进来摆午饭,才兴犹未尽地离开了。

从此之后,胡恒瑞几乎每天都要借故前来,让萧逸然心中暗恼,又实在没有办法不接待他。

第271章 北平人来亦无为

继胡恒瑞之后,什么五少爷,六少爷也来过两次,再就是胡惟庸两个未出嫁的女儿。`顶`点`;`.23.说是奉老夫人之命前来向萧逸然学琴,可是她们的态度哪里是以萧逸然为师的样子,完全把萧逸然当做使唤丫头了。

胡惟庸六个女儿中,四个已经出嫁,剩下的两个,大的十六岁,叫胡彩云,小的十四岁叫胡彩霞。两人均已定亲,只是尚未出嫁。二女哪里是来学琴,说是故意来羞辱萧逸然还差不多。

“萧逸然是吧?”

萧逸然点点头,既然对方无礼,自己也没必要低三下四,许是认为一个歌女,甚至是个娼妓不该如此对待自己,赵彩云瞪了萧逸然一眼,接着问道:

“听说秦淮河上的画舫之中,男盗女娼比比皆是,果真如此吗?”

“小姐应该亲自去看看。”

“那种地方,哪里是我们这样人家的女孩子可以踏足的?”

赵彩霞十分鄙夷地说道。

“道听途说未必是真。”

“哼,既然不是好人家女儿去的地方,还有什么真不真的?”

萧逸然不再理会两人,随手拿起桌上的一本书,自顾自看了起来。

“姐姐,父亲什么眼光啊,竟然看上画舫中的女人。”

“母亲竟然让我们来跟娼妓学琴,哼,妹妹我们走。”

萧逸然看着转身离开的两人的背影,也不知道是该可怜她们,还是该为她们感到悲哀。现在已经是洪武十三年九月底,满算还有三个月,一百天不到,犯不着和将死之人置气。

不过,从胡惟庸子女的身上,萧逸然明白了胡惟庸的结局的必然性。上梁不正下梁歪,有其父必有其子,虽是俗话,却很有道理。如果不是胡惟庸日常跋扈骄横,说什么其子女也不会如此。所谓上行下效,就是这个样子了。

两位相府小姐的作为,连门口的小梅都觉得过分了些,低下头去,两手摆弄着自己的手帕。

“小梅妹妹到相府多长时间了?”

“小姐,小梅从小被哥嫂卖到相府,到现在已经十一年了。”

“你父母呢?”

“父母早就亡故了。我都记不得父母长什么样子。”

萧逸然一听,也是个苦命的女孩子。

“小梅今年十几岁?”

“十四岁了。”

“喜欢这里吗?”

小梅抬起头四处看看,见没有旁人,才对着萧逸然轻轻摇了摇头。

“要是我走的时候,带你出去,你可愿意?”

通过这段时间的交往,萧逸然越来越喜欢眼前这个不喜言谈的女孩子,特别是听到小梅有着和自己类似的经历后,便动了恻隐之心。

“小姐恐怕都难以离开了。”

虽然小梅不知道相爷何以要把这位小姐软禁在这里,但是,在相府多年,还是能够了解相府众人的一些秉性,既然被关了进来,肯定不会再放走了。

“呵呵,什么事情都有个例外,只要你愿意,我就能带你出去。”

“可是,我没有赎身银子。”

萧逸然走过去,摸了摸小梅的头发,没有再说话,既然小梅愿意跟自己走,萧逸然心中就有数了。

此时,一直在怡然居等着小姐归来的晴雯和麝月,见过去这么长时间,不论是徐妃那里,还是中都朱棣那里都没有任何消息传来。两个丫头,近日来真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坐卧难安。

九月三十这天,苦苦期盼的晴雯和麝月,看到突然来到怡然居的王府管家崔健,如同看到了救星一样,又是沏茶,又是让座,之后又把萧逸然被骗入相府的事情,原原本本讲了一遍。

“你俩不用着急,我就是为此而来。是王爷接到你们的书信,专门让我回来处理此事。”

“多谢王爷,多谢崔管家。”

“是这样,听宫里传出来的消息,并不是王妃没有求皇后娘娘,也不是皇后娘娘不想出手,是被皇上给拦了下来。”

“为什么?!”

“你俩知道多了不好,接下来你们就不要再管了,一切有我。”

听崔管家如此说,晴雯和麝月如同吃了定心丸一样。

“不知崔管家准备怎么做?”

“我明天就去相府求见相爷,随身带有王爷写给相爷的书信,相爷这次应该不会拒绝。”

送走崔健,晴雯和麝月自从小姐被关到相府中后,还是第一次脸上露出来开心的笑容。两人脸上的变化,自然也被怡然居内其他关心萧逸然的人看到了。都以为被关在相府一个多月的小姐,明天就能回来了。

崔健回到王府,第二天一早,便打发人到相府门口窥探胡惟庸的行踪,直到中午前,派去的人回来回报说:

“相爷回府了。”

崔健二话不说,骑马朝相府而去。到了门房,却被拦了下来。说相爷正在招待客人,不便见他。

“既然如此,在下便在此等候。麻烦两位大哥回报相爷一声,就说在下身上有燕王爷写给相爷的书信。”

门房进去没多久,出来后对崔健说:

“相爷今日没有时间,若是崔管家愿意,可以先把书信留下。”

“这……”

崔健也没想到,自己千里迢迢从北平赶回来,竟然是这样的结果,连丞相胡惟庸的面都没见到,又谈何把小姐带出去呢?崔健没法,只能留下书信,回王府和王妃商量。

“太过分了。”

王妃徐氏一听,顿时心中生气,猛然站了起来。

“准备车驾,我要进宫求见皇后娘娘。”

“王妃?”

“去办吧。”

崔健本想说现在是午膳时间,不如等午后再去,听王妃如此吩咐,只得转身准备马车,送王妃出府,直到午门前,崔健才返身回来。一直等到晚饭后,王妃的车驾才回到王府。崔健迎到大门口,躬身站在一边。

王府规矩,下人是不能直视主人的面部的,尤其是女眷。所以崔健低着头,以为王妃会对自己说什么呢,结果王妃下了车驾,径直走入内宅去了。反而把把崔健弄了一头雾水。

“无论结果如何,总该给句话吧?”

第272章 夜不成寐思往事

管家崔健不知道的是,王妃徐氏进宫之后,直奔坤宁宫拜见义母马娘娘。

“女儿拜见母后。”

“快起来,莹儿何必行如此大礼。”

马皇后一把把跪倒在地的徐妃拉了起来。

“莹儿怕还是为上次的事情而来吧?”

“母后,不知为何萧家小姐还被关在相府之中?”

“莹儿有所不知,上次莹儿走后母后刚要传懿旨到相府,不想陛下来到了坤宁宫,听闻此事之后,便阻止了母后。”

“母后,陛下为何要阻止母后?”

“这……”

见一向爽朗的皇后娘娘突然含糊起来,徐妃直直盯着,等待下文。

“莹儿,有些事还不是你现在应该知道的。不过莹儿放心,母后向你保证,必不会让萧家小姐有何损伤。”

正当徐妃还要说什么时,突然门外的侍女报道:

“娘娘,万岁爷来了。”

徐妃只得从侧门先一步离开坤宁宫,返回燕王府。因心有不忿,又不好给管家崔健解释,所以才一言未发转回内宅。

崔健愣在院子里好半天,心里一时为难起来,该如何向怡然居里的两个丫头解释呢,昨天把话都说满了。一个人等到下午,思来想去,还是打算再去一趟相府。崔健很清楚萧小姐在燕王爷心中的地位,如果这件事办不好,或者让萧小姐在相府受了什么委屈的话,王爷肯定会怪罪自己的。

再次来到相府,还是被门房拦了下来,这次,无论崔健怎么央求,门房说什么都不进去通报了。只是说:

“崔管家留下的书信,小人已经交给相爷,只是相爷现在很忙,没有时间接待崔管家。”

“既然相爷公务繁忙,在下见见胡管家亦可。”

“崔管家有所不知,胡管家现在不在府中。”

“什么时候回来?”

“小人哪里知道?”

崔健知道,相府是铁了心不见自己了,只好回到王府,独自生闷气去了。

外面发生的一切,萧逸然都不知道,虽然能够猜到晴雯和麝月应该十分着急,或许会四处求人来解救自己,也曾想过遁出分身回怡然居看看,只是担心被晴雯等人看出端倪来,最终还是忍住了。

看看时间已经来到洪武十三年的十月下旬,天气一天天转冷,相府倒是没忘记自己,火盆等取暖的物件一样不缺地送了过来。胡恒瑞还是一如既往天天到这里转转,坐坐,萧逸然也只能随他,想说话的时候,就多说两句,不想说,则只听胡恒瑞东一句西一句瞎侃。倒是两位千金小姐,胡彩云和胡彩霞只是来过一次,便再没来过。许是胡惟庸感觉到了来自皇上那边的威胁,密谋起事已到了关键时刻,从十月初开始,差不多有一个月没有到这里来了。

萧逸然刚好可以清静清静,一个人看看书,写写字,表现的很是淡定从容。让一直陪伴着她的小梅,从心底里佩服起这位才貌双全,只比自己大四岁的姐姐来。从上次萧逸然说过自己走的时候,会带她离开,小梅在无人的时候,和萧逸然的交流逐渐多了起来。

“小姐可知道相爷为何把小姐关在这里吗?”

萧逸然当然知道,只是不便告诉小梅,便摇了摇头。

“小姐,小梅怕相爷不怀好意。”

“怎么说?”

“相爷每次来时,看小姐的眼神,都有些怪怪的。”

十三岁的女孩子,在这个时代已经是懂很多事情了,特别是十六七岁就出嫁,女孩子往往从十二三岁就开始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了,所以在这方面会比较早熟。

“小梅放心,不会有事的。”

“听小姐的意思,难道会有人来救小姐吗?”

“呵呵,我也不知道。不过,我知道,肯定是不会有事的。”

和小梅对话的这天晚上,萧逸然修炼完炼魂诀,坐在床上,第一次失眠了。自上次魂游华山玄女娘娘庙,萧逸然从玄女娘娘那里得知,一是自己来自女娲娘娘身边;二是,不论读大学那一世,还是荒古时代,亦或者北宋的十几年都是真实存在的,而且自己在那三世中的亲人,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倍受失去亲人的伤痛,按女娲娘娘的话说,就是“他们都很好,并不是你所想象的样子”。所以,萧逸然如同放下了心中的一块巨石一样,心情轻松之余,便很少再想以前的事情了。

今夜不同,萧逸然突然对玄女娘娘的话产生了疑惑,什么是“并不是你想象的样子”呢?按照玄女娘娘的意思,岂不是说,读大学那一世,以及北宋的亲生父母并没有遭受失女之痛?而荒古时代的二子三女也没有失去母亲的遭遇?这该如何解释呢?

还有白杨,玄女娘娘竟然说自己和白杨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类似于什么青梅竹马,是不是说白杨也是来自女娲娘娘身边呢?到现在,萧逸然才猛然想起来,虽然玄女娘娘提到了林晨,当时却并没有提及自己和林晨到底有什么渊源。

萧逸然不禁仔细回忆起,以前三世中自己身边的人,或者说自己偶然遇到,又给自己留下了很深印象的人。比如大学一世自己的男朋友韩琦,荒古时代的萧安,北宋十几年中遇到的林晨,以及许颖姐姐,向虎大哥,还有那个只见过两面的严端。

数来数去,能够算得上给自己留下很深印象,又出现的比较偶然的人,不过就是这几个。对了,还有晴雯和麝月,如今的晴雯和麝月,到底是不是北宋时期的晴雯麝月,也是一个困惑萧逸然的问题。

这几个人之中,许颖姐姐和向虎大哥,是受玄女娘娘之托,可以不算是和自己有什么渊源。好像还有郑欣欣,尽管只是一个魂魄,不过毕竟两人相见是十分偶然的,而且又在一起许多时日。

“韩琦,萧安,林晨,晴雯,麝月,严端,郑欣欣。”

萧逸然念叨着这几个人的名字,再无一丝睡意,直坐到天光大亮。

第273章 雨雪霏霏惊春雷

洪武十三年的春天来得特别早,自腊月十五立春后,天气一天比一天暖和,晴好的日子里,房间似乎都无需烧炭取暖了。顶-点- . OM每天,萧逸然习惯性地在窗前书桌前的日光里懒洋洋的坐着,想想心事,或者看看书,练练字。

转眼就是腊月二十三小年了,从早晨起,相府外就传来零星的鞭炮声,只是相府却是越来越安静,这种安静却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萧逸然不知道别人有没有类似的感觉,看小梅的脸色,似乎也有所察觉。

“小梅,今天是小年,相府往年也是这样安静吗?”

“小姐,我正在纳闷呢,往年的小年,相府从早晨起就忙忙碌碌的,哪里会是这个样子啊?今年到底是怎么了?”

萧逸然抬头看看阴沉沉的天空,答非所问地说道:

“看这天气,一会怕是要下雨了。”

小梅也抬头看看天,说道:

“小姐,今年的冬天好像过得格外快,还没怎么冷,也没下过一场像样的雪,就已经是春天了。”

“是啊,春天了。”

萧逸然的语气中有些伤感,许是被萧逸然的伤感感染了,小梅也说道:

“过完年,我就十四岁了,自来到相府之后,近十一年的时间内,一次都没有出去过。”

“小梅是说,一次都没离开过相府吗?”

“是啊,小姐。”

“那你以前是在何人的身边?”

“刚来的时候,是跟在二小姐身边,做三等丫头,直到十岁那年,又到相爷的书房,做粗使丫头。”

“是不是吃了不少苦?”

“倒没觉得有多苦,就是累,每天到晚都有做不完的事情,说起来,还是伺候小姐这段时间,小梅算是享福了。”

“相府的丫鬟到多大年纪,才会放出府去?”

“放出府去的很少,一般长相俊俏伶俐的,都做了几位少爷的通房。其余的,大都许配给相府的小厮,只有极少数,到了二十来岁,要不是家里为其赎身,就是因为长相粗陋,相府才会给几两嫁妆银子,打发出去。”

“小梅是如何想的?”

“小姐,我就想有机会能到街上看看,至于其他,没敢多想。”

“小梅放心,姐姐会带你出去的。”

小梅看看萧逸然,没有说什么,虽然心里很想小姐真能带自己出去,只是小姐都被关了这么多时日了,还没有能够出去的迹象,甚至这么多日子中,连个来看望小姐的人都没有,不知道小姐的自信来自哪里。

“相信我,小梅。”

小梅点点头,眼睛却通过相府高高的院墙望着远处阴沉沉的天空。

“小姐,真的下雨了。”

零星的雨点有气无力地飘落下来,间或还夹杂着几朵雪花。

“还有雪花呢,小姐。”

自从天气转凉后,萧逸然便没再让小梅站在门外,而是让她来到房间中,只是小梅执意要站在门口,萧逸然也只能随她。

洪武十三年小年这天,主仆二人,就这样,一个坐在窗前,一个站在房门的内里,看了一天的雨雪。

同样,怡然居里的晴雯和麝月,因小姐至今毫无音讯,两人被崔管家的一席话,弄的空欢喜一场,事后竟然再没看见过崔管家,也到画舫去问过孙聪,孙聪告诉她们说:

“崔管家去过相府无数次,王爷的书信是留下了,却一直没有见到相爷,甚至连相府的管家都没见到。包括王妃,也求过皇后娘娘两次,至今也毫无效果。”

越是临近年关,晴雯和麝月越是担心的厉害。

“晴雯,你说小姐会不会回来过年?”

“你说呢?”

“我不知道。”

腊月二十五,两个多月没有露面的胡惟庸突然来到萧逸然的住所,支走小梅后,胡惟庸开门见山地说道:

“老夫欲纳你为七姨太,你意下如何?”

“相爷,小女子蒲柳之质,怎能侍候得起相爷?”

“你是不愿意了?”

“请相爷见谅。”

“哼,由不得你,老夫已命人看好日子,正月十六圆房。”

胡惟庸说完,甩袖而去。

正月十六,好在不是年前这几天,萧逸然等胡惟庸走后,暗自思量了一会。心里盘算着,虽然史书上记载,胡惟庸案是洪武十四年正月发的,不过,自己还是该再给他加把火。萧逸然依稀记得,揭发胡惟庸谋反的正是那位御史中丞涂节,所以到了夜里,萧逸然遁出分身,直奔涂节的府宅。

在应天府上空转了一圈,萧逸然才想起来,自己根本不知道涂节的府邸在哪里,只好返回相府,再次来到东跨院的密室外,想碰碰运气,看看三人今天夜里有没有在密谋。来到窗外,穿墙而入后,果然看到三人正坐在里面商量着。

“相爷事已紧急,不能再拖下去了。”

“是啊,相爷,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说话者正是涂节。

“好吧,正月十六老夫纳妾,趁此机会,把朝中大员都请到相府,逼其表态,愿者留,不从者杀。”

“各地卫所的主将是什么结果?”

“除了极少数卫所没有表态外,十之七八都愿意支持老夫。”

“大事成已。”

陈宁说完,递给涂节一个眼色,两人顿时站起身来,走到胡惟庸面前,跪倒在地山呼万岁起来。把胡惟庸给高兴地一手捋着花白的胡须,哈哈大笑起来。

“平身,平身,为时尚早。”

隐身于一边的萧逸然恶作剧地想到,如果这个时候自己说句话出来,三个人会是什么表情呢?想到就做,萧逸然装出一个低沉的声音说道:

“胡惟庸,你好大的胆子。”

这一次萧逸然可不像上次那样是在房外咳嗽一声,而是直接在房内说的话。

“谁?!”

只有胡惟庸大喊了一声,陈宁吓得脸色惨白,连四处查看的勇气都没有了。涂节更惨,直接软瘫在地板上,浑身颤抖着。

“来人,抓刺客。”

胡惟庸毕竟是丞相,过了最初的心惊后,马上镇定下来,打开房门后,堵在房门口朝外面巡逻的家丁大喊道。

众多家丁闻声而来,只是找遍所有的地方,只剩下没有把房子推倒了,还是如上次一样,毫无发现。

“相爷到底是何人?上次一声咳嗽,这次听声音明明就在房内。”

胡惟庸担心两人临时变卦,为了安抚他们,心中一直在想着如何解释。

“两次都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据老夫了解,这处府宅最早是宋朝的建筑,历经几百年,许是有什么邪祟精怪也说不定。”

“对对对,也有可能是什么冤魂厉鬼所为。”

涂节马上接了一句。其实,涂节如此解释,更多的则是在自我安慰,或者叫自欺欺人罢了。

闹哄哄找了半天,连个人影都没看到,夜又已深,涂节和陈宁便告辞离开了。萧逸然这次说完话后,并没有回到住处,而是一直躲在一边看着。见陈宁和涂节要回去,便悄悄坠在涂节身后,一直跟到御史中丞府中。

这里陈宁涂节刚走,胡惟庸又来到萧逸然的住处,抬手大力敲起门来。

“谁啊?”

“是老夫,开门。”

“相爷,小女子早已睡下。”

“开门。”

萧逸然的肉身只得起来,磨磨蹭蹭穿戴好后,双手一拉打开房门,胡惟庸一步跨进来。

“掌灯。”

不用萧逸然动手,胡惟庸身后的家丁,马上点起房间的蜡烛。

“搜。”

胡惟庸才不相信什么邪祟精怪,又或者什么冤魂厉鬼呢,让他最疑心的还是这萧逸然。府里根本就没有外人,有谁能够从府外进来,而做到无声无息呢?当然,怀疑归怀疑,胡惟庸也真的不相信眼前这个娇滴滴的小女孩子能有如此本事。

搜了半天,不仅是床下桌下,就是床上的被褥都翻起来找了一边,胡惟庸才带人离开。走到门口,对身后的家丁吩咐道:

“留下两个,守在门口。”

已经来到御史中丞府中的分身,对于相府中发生的一切,都知道的清清楚楚,心中也暗赞一声胡惟庸的心机,真的能够猜测到自己身上来,不简单。

涂节这时已是换上便服,独坐在书房中喝着闷茶。不过,从起举止上看,萧逸然知道涂节心中早已乱了分寸了。不仅坐下来没一会,就要站起来在房中走上两步,之后又回到桌前坐下。端茶杯的手,也有些颤抖,把茶杯中的茶水都剪除来好些。当服侍的丫头想要上前擦拭被溅湿了说桌时,只听涂节怒喝一声:

“滚出去!”

吓得两位丫头战战兢兢走出去,静静地站在房门外的细雨中。

萧逸然看了一会,决定再加把火,于是还是用在相府密室中的声音说道:

“中丞大人真的打算跟胡惟庸一起谋反吗?”

“谁?!”

涂节这次没有再瘫倒地上,而是双手扶着桌子,晃晃悠悠站了起来。

“中丞大人无需知道我是谁,只要知道你是谁即可。”

“我,我,我。”

“中丞大人应该知道谋反是株连九族的大罪,何况当今圣上又是位多疑的主子呢。”

说完,萧逸然便飘然而去,瞬间回到相府的房间。

第274章 涂节告密日有差

萧逸然走后,涂节在书房中若坐针毡般难以决断。到底是该跟着胡惟庸一路走下去,还是进宫告密,这让涂节寝食难安。跟着胡惟庸造反,成功了,自己则是最大的功臣之一,万一事情败露,等待自己的将是万劫不复的结局。告密吧,正如刚才的声音所说,当今圣上是位多疑的主子,事后就算不杀自己,官位是肯定不保。

告密,还是造反?造反,还是告密?涂节一天一夜没有合眼,甚至都没有走出书房半步,连相府前来招他过府议事的胡管家,涂节都以身体有恙推脱了。

一直到腊月二十六深夜,涂节还没有下定决心。涂节的异常表现,被府中人看在眼里,却是谁都不让进入书房之中。涂节的正妻乃是应天府望族,李家的女儿李氏。跟涂节过了大半辈子,对于自己丈夫的为人处世,心里还是很清楚的。从最初的一个小官,因为一直巴结当朝宰相胡惟庸,这才一步步爬到御史中丞的位子上,可以说丈夫的一切都是丞相给的。最近一段时间,李氏发现涂节时常走神,而且几乎****都要到相府中议事,这难免会引起了李氏的怀疑。

特别是昨天夜里回来,脸上的表情显然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之后则是换上便服,便躲到书房中,一天一夜没有出来过,甚至拒绝任何人打扰。

李氏实在是不放心,心里知道涂节最疼爱小儿子涂霖,而小儿子涂霖也十分乖巧伶俐,便把涂霖唤到身前,对他说道:

“霖儿,你父亲不知遇到了什么难事,已经把自己关在书房中一天一夜,不吃不喝的,谁叫门都不开。你父亲平时最疼爱霖儿,霖儿不妨去试试。母亲为你准备好一些吃食,如果你父亲打开了房门,霖儿不要问什么,只是催促父亲用饭。记下了吗?”

只有六岁的涂霖,点点头,清脆地回到到:

“母亲,孩儿记下了。”

“霖儿真乖。”

随即领着涂霖来到厨房,亲手为涂节做了两个他最喜欢吃的菜,叫来一名丫鬟用托盘端着,涂霖则手里提着一把酒壶走在前面,直奔涂节的书房而去。来到书房门口,涂霖没有敲门,只是脆生生地喊道:

“爹爹,我是霖儿,爹爹都一天一夜没吃吃东西了,母亲做了两个菜让霖儿给爹爹送来了。”

说完,便站在门外静静地等待着。好半天,书房的门突然打开了,里面传来涂节沙哑的声音:

“霖儿进来吧。”

涂霖应了一声,并没有让丫鬟跟进去,而是自己结果托盘,把酒壶放到托盘上,费力地端在胸前,趔趔趄趄地走入房中。因涂节一直没有电灯,涂霖也不说什么,摸索着朝前走,来到书桌前把托盘方放下后,后退一步,对黑暗中涂节模糊的身影说道:

“爹爹快趁热吃点吧,不然饭菜要凉了。”

涂节站在那里,虽然看不清自己小儿子的脸,可是心里却突然软了一下。暗想道:

“胡惟庸起事的把握,并没有多大,为了家人,为了霖儿,跟着他冒险实在是不值得。”

终于想明白的涂节,长叹一声,对门外的丫鬟喊道:

“掌灯,温酒。”

这时候相府中的胡惟庸并不比涂节好受多少,连续两次被那个声音惊扰,胡惟庸实在是想不出这个世间到底何人有如此本事,明明声音就在房中响起,却无论如何都看不到人。要真是放牛娃身边的人,上次明明就听到了三人的密谋,为何至今没看到朝廷有什么动作呢?要不是放牛娃的人,那又该如何解释此人只出声而不露面的事情呢?而且,言语之中,充满了警告的意味,显然也不是站在自己这一边。

再想想当时陈宁和涂节听到那声音后的表现,胡惟庸心里有些没底。陈宁还算个人物,那个涂节可是个胆小怕事的主。能有今天的位置,完全是因为自己需要一个人坐镇御史台,以防止一些朝臣弹劾自己的折子落入放牛娃手里。因涂节听话,所以才一步步把他提起来的。真要是指望涂节做什么大事,胡惟庸是连想都没想过。

“不行,为防止万一,必须提前行事。”

尤其是今天早朝,见涂节称病并没有前去,回到府里胡惟庸马上打发胡欣道涂节府上,想把涂节和陈宁请来,三个人再合计合计,没想到,管家胡欣连涂节的面都没见到,这不能不让胡惟庸起疑心。

腊月二十七上午,胡惟庸把一切都打算好后,叫来管家胡欣,吩咐道:

“给京中五品以上官员下帖子,就说老爷我正月初六纳妾。”

“是,老爷。”

胡欣点头答应一声,却没有马上转身去办,还是站在原地似乎有话要说。

“还有事?”

“老爷,到初六总共还有不到十天,新房在哪里布置?”

“就布置在那所房子中吧。”

“是,老爷。”

胡欣听完,这才转身离开。

一面命人写请帖,送往京中各官员府邸,一面安排人到萧逸然的住处布置新房。

萧逸然看着突然而来的十几个相府的家人,不仅带着新的,大红的被褥帐幔等,连房中的家具都一一换成新的,同时还给自己准备了一身喜服。萧逸然知道,这是胡惟庸要准备提前动手了。应该是被自己,以及涂节的表现给惊着了。

萧逸然也不管相府家人如何收拾,躲在一边,和小梅如同在看热闹一样。本来房间就小,等家人收拾完后,更是满满当当的,房中留出的过道,都无法容纳两人并排而行。

整个过程中,竟然没有一个人主动和萧逸然说过话,也没人吩咐过小梅做什么。萧逸然嘴角一直露出淡淡的笑容,倒是旁边的小梅紧张得不得了。等所有家人走后,小梅拉拉萧逸然的袖子,小声问道:

“小姐不害怕吗?”

“有什么可怕的?”

“小姐是愿意嫁给相爷了?”

“你说呢?”

正当相府在紧锣密鼓准备着纳妾的事宜时,腊月二十八早晨,涂节赶在皇上上早朝前,直接进宫求见皇上。刚要准备上朝的朱元璋,听说是御史中丞涂节求见,心中一愣,那可是胡惟庸的死党,这个时候突然觐见,会是什么事情?

“传。”

涂节在内侍的带领下来的御书房中,涂节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高举着一本连夜赶写的奏折。朱元璋看了一眼在地上跪着,身体如同筛糠般的涂节,伸手接过奏折,翻看只看了一眼,就惊得猛然站了起来。

再次看一眼地上的涂节,这才坐回椅子上,从头到尾仔细把奏折读了一遍。随后,把奏折轻轻合起,静静地沉思起来。良久,门外的内侍小声说道:

“万岁爷,早朝时间过了。”

“传朕旨意,今日早朝散了吧。”

“是。”

等内侍的脚步声走远,朱元璋才对门外喊道:

“谁在外面?”

“陛下,是老奴。”

“退下吧,不许任何人靠近御书房三十丈之内,否则杀无赦。”

确定外面没有任何人了,朱元璋才淡淡地对涂节说道:

“起来回话。”

“谢万岁。”

涂节战战兢兢站起来,下巴抵在胸口上,等着皇上问话。

“说说吧,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都做了什么准备,都有那些人参加,你应该知道隐瞒不报是什么结果。”

其实,涂节的奏折中已经是都说清楚了,尤其是列着各地卫所主将的那张名单,朱元璋暗数了一下,竟然是大明朝所有卫所的六成多。这样的比例,当时就把朱元璋惊出来一身冷汗。等涂节再次叙述一遍后,朱元璋又说道:

“再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万岁,小臣是一时糊涂,都是胡惟庸威逼利诱小臣,才让小臣一步步走到今天。”

“恐怕威逼的少,利诱的多吧?”

涂节再次跪倒在地,什么也不说,只是一味地磕头。

朱元璋一边看着地上磕头如捣蒜的涂节,一边用右手指,轻轻敲击着书案。过了一盏茶之后,朱元璋厌恶地对涂节说道:

“行了,站到一边去。”

随即,朱元璋站起身来,走到御书房门口,对远处的内侍招招手。等内侍来到近前,朱元璋吩咐道:

“传太子,右丞相魏国公徐达,凉国公蓝玉。”

“是。”

随即朱元璋连下几道圣旨,其中就包括传旨到中都凤阳,让留在凤阳体察民情的朱棡、朱棣、朱橚、朱桢几个,自接到圣旨之日起,日夜兼程就藩,同时给各王子封地的卫所将领传旨,各王子到达之日起,卫所主将马上移交兵权给各藩王,违令者以谋反论罪。

当然这一切都是在私下进行的,为的是躲开胡惟庸的耳目。当徐达和蓝玉到来后,朱元璋把涂节的奏折给两人,以及太子朱标一一看过。不想蓝玉和徐达看完后,扭头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涂节问道:

“中丞大人说胡惟庸正月十六纳妾,为何我们接到的请帖却是写着正月初六呢?”

第275章 鞭炮除夕响万家

此时的涂节早已如同惊弓之鸟,一听徐达和蓝玉的话,顿时跪下来,痛哭流涕地说道:

“万岁,二十五那夜,胡惟庸的确说的是正月十六。”

涂节不能不害怕,要是被朱元璋误会自己是来放烟雾弹,好让胡惟庸利用时间差造反,自己这番进宫高密不仅没有功劳,反而成了罪上加罪了。当即,便把那天夜里,三人被一个声音惊扰的过程讲了出来。涂节之所以在奏折中,以及后来亲口复述时,未提及此事,是因为无凭无证,担心多疑的专用章不相信。

“竟有此事?”

“万岁,微臣不敢欺瞒。刚才之所以没说,就是因为此事过于蹊跷,微臣难以解说清楚。”

朱元璋半信半疑地看看涂节,又看看徐达和蓝玉。

“陛下,世间能人异士不少,涂大人所言未必是虚。”

了解涂节胆小怕事的徐达已经是基本相信了涂节的话,要不是被那个声音惊吓到,涂节未必会来告发胡惟庸。

大明开国之后,早朝一般是上到腊月二十八,因为胡惟庸的事情不便在朝堂上议论,朱元璋便以龙头欠安为由,取消了二十七和二十八两日的早朝。心中把所有大臣都过了一遍,并参照涂节奏折上的名单,把自己认为对朱家王朝忠心耿耿,又身居高位的官员,都暗地里宣进宫来,密谋应对胡惟庸造反的法子。

胡惟庸是不怎么相信朱元璋真的是因为身体欠佳才取消早朝的。不过,既然初六纳妾的帖子都已送了出去,已经是无法更改,胡惟庸也只能焦急地等待着日子快些到来。

接连派胡欣道涂节府上,却始终见不到涂节本人,家人只是说涂节卧病在床,不宜见客。胡惟庸的疑心越来越重,本想亲自过府问疾,又怕涂节真的变心,万一自己被扣留了,事情讲更加糟糕,只能在心里暗暗祷告,涂节是真的生病了。

大年三十这天,从早晨开始,应天府到处都是过年的味道,震天的鞭炮声此起彼伏,只有相府里静悄悄的。不知因为什么缘故,今年相爷突然宣布,不许任何人在相府中燃放烟花爆竹。这让胡惟庸的一帮儿子们十分不解。他们哪里知道,如今的胡惟庸因为心里紧张,一听到鞭炮声就会心惊胆战呢?

整整一天,胡惟庸都在宠妾李氏房中,直到年夜饭时,才出来和家人团团而坐。不过,胡惟庸这顿饭吃的,可以说是无滋无味。看着眼前的众人,妻妾,女儿,儿媳,孙子辈,依然嘻嘻哈哈,胡惟庸的心情越来越糟糕。他不敢想象,一旦事情失败,眼前的所有人都会和自己一起,葬身于放牛娃的刀下。心烦意乱的胡惟庸还没吃完年夜饭,便起身离开了。

挥退欲要跟在身后的家人,一个人来到萧逸然的住处。看见布置一新的房间,以及如仙女般的萧逸然,胡惟庸的心情才略好了些。早就命人给萧逸然送来一桌年夜饭,胡惟庸也坐下来,命小梅为自己斟酒,一边欣赏着萧逸然的美色,一边喝起酒来。

对于胡惟庸的到来,萧逸然有些捉摸不透。尤其是胡惟庸刚进来时阴沉的脸色,让萧逸然以为是不是胡惟庸怀疑到自己身上了。当看到只是胡惟庸一人后,才放下心来。两个人对面坐着,胡惟庸不说话,萧逸然也不说话,小小房间内的气氛,显得有些怪异。

喝了不少酒后,胡惟庸才开口道:

“想好了吗?”

“想不好,是不是相爷就会放过小女子?”

胡惟庸以为是萧逸然已经认命了,竟然咧了咧嘴角,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接着说道:

“你是个聪明人,聪明人是不会选择和命斗的。”

“相爷不也是个聪明人吗,为何还要和命斗呢?”

“你说什么?!”

胡惟庸听出来,萧逸然的话中有话,放下手中的筷子,直直地看了萧逸然半天,才试探着问道:

“那天夜里果真是你弄的?”

“小女子听不懂相爷的话。”

虽然心中怀疑,当看到对面娇滴滴的萧逸然时,胡惟庸还是无法相信,眼前这个女孩子会有那么大的本事。否则的话,也不会被自己软禁在相府这么长时间了。

又喝了回酒,胡惟庸才起身离去。

萧逸然对于胡惟庸的反常举动,心里约略还是猜测到什么。毕竟离谋反的日子越来越近,说胡惟庸不紧张,那是绝不可能的。

胡惟庸离开萧逸然这里没多久,胡恒瑞又走了过来。从对方踉踉跄跄的脚步看,胡恒瑞的酒已经喝高了。萧逸然无法不让他进门,只是站在房间一角,静静看着胡恒瑞接下来会做什么。

“小姐,现在是除夕,少爷我来陪陪小姐。”

“七少爷还是回去陪七少奶奶吧,这里不需人陪。”

“这么娇滴滴的一位女子,除夕夜没人陪怎么行。”

胡恒瑞自进入房间后,并没有坐下来,而是选择了和萧逸然对面站着。说了没两句话,胡恒瑞已经挪动脚步,来到了萧逸然身边。

“小姐独守空房难道不觉得寂寞吗?”

说着话,胡恒瑞竟然朝萧逸然伸过手来,意思是要抓住萧逸然的手腕。萧逸然侧身一躲,只是房间内的空间太狭窄,最终还是让胡恒瑞抓住了自己的一只胳膊。萧逸然用力一甩,把抓着自己胳膊的胡恒瑞甩了个趔趄,要不是对方伸手扶住了身边的桌子,怕是要趴在地上了。

“七少爷请自重,相爷刚刚离开。”

“哼,都七老八十了,还想这事。”

胡恒瑞不管不顾,再次伸手朝萧逸然抓来,这次不仅仅是伸手,整个身体都向萧逸然的身上靠了过来。萧逸然实在是忍无可忍了,抬手一推胡恒瑞的前胸,整个人顿时四仰八叉躺在了地板上。

“小贱人你敢打本少爷?!”

胡恒瑞突然高声喊叫起来,顿时引来门外两名看守的注意,两人走进房中,把地上的胡恒瑞扶起来,低声劝道:

“七少爷还是回去吧,不然相爷知道了,定然不会绕过七少爷的。”

“滚,要你们管。”

“那你想要谁管?”

听到胡惟庸的声音,想要借酒发疯的胡恒瑞顿时清醒了不少,转过身来,几步来到房间门口,正好和听到喊声返回来的胡恒瑞走了个对脸。只见胡惟庸抬脚照着胡恒瑞的小腹就是一脚,胡恒瑞再次被踢到在地,双手抱着小腹,不断翻滚着,痛呼起来。

第276章 纨绔醉酒欲如火

看着地上打滚喊叫的胡恒瑞,胡惟庸的气就不打一处来。上前又踹了几脚,才喊那两名家丁道:

“拖走,关到房间里,没有命令不许他踏出房间半步。”

两名家丁上前,半拖半抬的把胡恒瑞弄走了。胡惟庸并没有再进入房间,只是看了一眼萧逸然,用稍微温和一点的口吻说道:

“早点休息吧。”

说完,也转身走了。

萧逸然看着胡惟庸远去的背影,转头对一旁被刚才的一幕惊呆了的小梅,微微一笑道:

“别怕,没事的。进来吧,我们两个一起过除夕夜。”

“小姐,要是让人看见,会打死小梅的。”

“我说行就行,快进来,把门关严,谁来都不开了。”

见小梅还在犹豫,萧逸然一把把她拉进房间,随手把门拴上。

“坐吧,都是剩菜了,将就着吃点吧。”

“小姐,这样真的不行。”

“小梅不怕,过不了几天,我们就可以离开了。”

“真的?!”

“当然。”

刚才萧逸然的表现,给小梅不少的信心,她万没想到,眼前这个只是比自己大四岁的小姐,竟然在面对七少爷和相爷时都那样的镇定。如果不是心中有所依仗,断不会如此的。

一个晚上,先是胡惟庸,继而是胡恒瑞,闹的萧逸然都没有吃饱肚子,陪着小梅,两人吃饱后,小梅麻利地收拾好,刚给萧逸然沏上一杯茶,门外再次传来敲门声。

这又是谁?萧逸然知道,肯定不会是胡惟庸,胡惟庸一般不敲门,都是直接开口。胡恒瑞也不可能,已经被胡惟庸下令关了起来,应该没人敢放他出来的。

“小姐,怎么办?”

听着外面断断续续的敲门声,萧逸然发现对方大有不把房门敲开,绝不会罢休的架势,便对小梅说:

“打开吧,看看这次又是何人。”

小梅应声打开房门,萧逸然并不认识来人,小梅却是认识,轻声叫一句:

“五少爷。”

“逸然小姐新年好啊。”

“五少爷新年好。”

知道已经过了子夜,这个时候说拜年的话倒也不算离谱。

“不知小姐大年夜过的还好?”

“承蒙五少爷挂念,还好。”

“小姐撒谎了吧?一个人独守空闺,能有什么乐趣?”

“五少爷不在房中和吴少奶奶团圆,不知到此何干?”

“自从上次母亲大寿之日见过小姐的风姿,恒宜无时无刻不再想念小姐,所以趁此夜深人静之时,特来和小姐亲近亲近。”

“五少爷难道不怕被相爷知道了?”

“呵呵,相爷现在可顾不上这些。恒益正是怕相爷冷落了小姐,才特意来此的。”

“五少爷请回吧,逸然要休息了。”

“呵呵,正好,本少爷也有些乏了,就陪小姐一起就寝吧。”

说完,转头瞪了小梅一眼,喝道:

“还待在这里干什么?”

小梅看看萧逸然,犹豫着不想离开。不想,胡恒益突然抬脚,就要踹向小梅。被萧逸然一把把小梅拉到身后,躲开了胡恒益踢过来的一脚。

萧逸然实在是不想和他纠缠,学着他的样子,抬起脚来,用力一踹,胡恒益几乎是倒飞而出,摔倒在门外的空地上。许是怕惊醒了旁人,胡恒益没有和刚才的胡恒瑞一样大呼小叫,而是咬牙切齿地低声骂道:

“小贱人,小淫货,在画舫中不知被多少男人骑过了,现在反而装起纯了。少爷我今夜要不让你在胯下讨饶,就不姓胡。”

边骂边爬起来,顾不得扑打身上的灰尘,见萧逸然要关门,急忙冲了过来。萧逸然抬脚又是一脚踢过去,胡恒益再次倒飞出老远,这次应该是摔疼了,忍不住张口一声大叫:

“啊呀,摔死我了。”

萧逸然才不管他怎么样,咣当一声把房门关上,任凭胡恒益在外面低声叫骂,再也没有打开房门。胡恒益在外面低声叫骂了半天,见房门始终再没打开,这才悻悻地转身离开。

“一窝子男盗女娼。”

“小姐,五少爷最阴险,将来一定会报复小姐的。”

“你怎么知道?”

“府里的下人都知道,仅是死在他手里的姐妹们都有三个了,还不包括他从外面抢回来的。”

“难道就没人管吗?”

“五少爷人长的乖巧,有极会哄相爷和老夫人开心,除了相爷和老夫人,谁还敢管他。”

“真是禽兽不如的东西,该死。”

“小姐,要是能出去,让小梅做什么都行。我真怕在待下去,会和死去的姐妹一样的下场。”

萧逸然能够理解小梅的心情,小梅也算是个俊秀的女孩子,虽然现在只有十三岁,已经出落的有模有样了,要是一直待在相府,以她的容貌,说不定哪天就会被胡恒益这样的人看上,其下场也就可想而知了。

“小梅放心,姐姐既然答应了你,就肯定能做到。”

萧逸然心想,要不是遇到自己,等胡惟庸案发之后,恐怕阖府之人,包括丫鬟小厮等,都逃不了被朝廷砍杀的命运。这个时代家主犯罪,便满门抄斩的律法不知冤死了多少无辜之人。想想相府这几百名如小梅一样的下人,出不了正月就会成为刀下之鬼,萧逸然的心隐隐疼了起来。

“小梅老家是哪里?”

“就在应天府内的东城,榆树胡同内。”

“你哥嫂为什么要卖你到相府?”

“爹娘去世后,嫂嫂一直嫌我是个累赘,是个赔钱货,****唠叨个不停。不论小梅如何拼命做事,都得不到嫂嫂一句好话。刚巧相府买丫头,哥嫂便把我送了进来。”

“小梅家里和穷吗?”

“应该不算穷,爹娘留下一座两进的宅子,还有一个铺面。”

“除了哥嫂,小梅还有其他亲人吗?”

“还有姑姑和舅舅。”

“哥嫂要卖你,你姑姑舅舅知道吗?”

“我不知道。”

见小梅说起往事时,脸上表情淡淡的,猜想她心中,已经对那些所谓的亲人没有多少亲情可言了。抬头看见外面天光已经微微亮了起来,萧逸然对小梅说道:

“我们睡一会吧,天都要亮了。”

“小姐睡吧,一会小梅还要给小姐准备洗漱的用具。”

第277章 春风吹落腊梅花

萧逸然被胡家父子闹得,哪里还有什么睡意,两个女孩子并无心守夜,却是实实在在一夜未睡。(顶)(点) .天亮后便是大年初一,作为百官之首的胡惟庸必须要进宫,率领文武百官及主要家眷,给皇上和皇后娘娘等拜年。

整个除夕夜里,胡惟庸更是连眼睛都没有合过,他一直在猜测涂节到底有没有告发自己。如果没有还好说,如果告发了,那么初一进宫便休想再出来。天刚蒙蒙亮,胡惟庸便打发管家,以及相府之中,自己的心腹之人到街上,以及宫门口探看动静。陆续有人回来回报说,一切都正常,并没看出任何反常的迹象来。

只是,一直盯在涂节府门外的人,还是没有看到过涂节的身影。包括整座御史中丞府邸都静悄悄的,丝毫没有过年的气氛。这让胡惟庸实在是猜不透到底是涂节病重所致,还是涂节因告密而被朝廷扣押所致。眼看进宫的时间就要到了,胡惟庸知道,再也不能耽搁下去,要是平时还好,可以找些借口推脱过去,可是今天是大年初一,文武百官,只要还有一口气在的,都要进宫拜节。没法,胡惟庸只好硬着头皮,让下人准备轿子。走在进宫的路上,胡惟庸已是横下心来,所谓富贵险中求,只要顺利渡过今天,这天下就姓胡了。

来到宫门处,见文武百官都已到齐,正等着他这位一品宰相一起进宫。胡惟庸转眼看了看右丞相徐达,拱拱手道:

“魏国公新年好。”

“丞相过年好。”

以胡惟庸的眼光,眼前的文武百官之中,也就是这位官拜右丞相的魏国公徐达,还值得自己一拜。此时,其余官员,纷纷向胡惟庸问好百年。

“时辰差不多了,众位同仁,一起进宫面圣吧。”

胡惟庸和徐达,一左一右走在前面,文武百官紧跟其后,只有一众官员的女眷,自然有内侍引领,早已朝坤宁宫方向走去。

来到金銮殿上,文左武右分班站好,只听三声净鞭响过之后,内侍高呼:

“万岁爷驾到。”

朱元璋走入殿内,端坐在龙椅之上,胡惟庸和徐达率领百官跪倒在地,山呼万岁,口称吉祥。与往年不同的是,高坐在龙椅上的朱元璋并没有马上让百官平身,而是拿眼光从胡惟庸身上开始,逐一看了一遍,那眼神似乎从来就不认识下跪的百官一样。良久之后,朱元璋看了看身边的内侍,内侍心领神会,高喊一声:

“万岁有旨,百官平身。”

所有官员,除了徐达、蓝玉等少数几个知道内情的,再就是胡惟庸有些胆战心惊外,其余的都莫名其妙。难道皇上真的龙体欠安,连个平身都懒得说,而是由内侍来宣,看脸色不像是病到连话都懒得说的程度啊,这到底是唱的哪一出呢?

“众位爱卿,大明开国至今,时有四年矣。大明朝能有今日之气象,均赖各位臣工齐心协力,志同道合,在此,朕感谢各位臣工。”

“万岁,这都是做臣子应该做的。”

“是啊,万岁。”

虽然没能初一,朱元璋都会拽几句,今年拽的有些酸。殿上的百官心中,难免会偷笑一二。朱元璋并没有多少学问,只不过是在后来的军旅生涯中,逐渐认识了几个字而已。偏偏这位农民皇帝,特别喜欢拽文。而且喜欢作诗,诸如“鸡叫一声撅一撅,鸡叫两声撅两撅”的诗。

突然朱元璋的话题一转,看着胡惟庸问道:

“胡爱卿,听说爱卿新的一位佳人,还是天上有世间少的一位惊才绝艳的女子,而且初六便要纳为第七房姨太,文武百官都已接到请帖,怎么独独没有给朕下帖子呢?”

胡惟庸听到“天上有世间少”这六个字时,心里咯噔一下,冷汗就出来了。这可是自己在密室之中,对陈宁和涂节说过的话,外人并不知道。放牛娃突然说出来,是涂节告密所致,还是只是巧合?

“万岁,微臣纳个小妾,怎好惊动万岁爷呢?”

“胡爱卿此话差矣,朕与爱卿,不仅是君臣之义,更有同乡之谊,而且,自从爱卿于龙凤元年,于和州跟随朕以来,可谓功勋卓著,为大明江山立下了汗马功劳。爱卿纳妾,朕自当亲临祝贺。”

胡惟庸越听越感觉不对味,放牛娃向来没有和人论同乡,套近乎的习惯,尤其现在已是九五之尊,就更不可能讲什么同乡之谊了。

“万岁,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中国大地上,无不是万岁同乡,惟庸不过是其中之一而已。”

“哦?看来胡爱卿从来就没把和朕的同乡之谊放在心中啊。怪不得,怪不得。”

接连两个怪不得,让百官都愣了,这时候,很多人都闻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味道。整个金銮殿内,除了朱元璋和胡惟庸二人一问一答外,再没有其他人开口说话。

“带涂节。”

一听这话,胡惟庸的心彻底凉了。

朱元璋说完,便在龙椅上比起眼睛假寐起来。这时候的金銮殿才叫寂静。文武百官甚至都能听得身边同僚的心跳声,尤其是胡惟庸的心腹。如陈宁一样的死党,都知道胡惟庸打算初六起事的事情。今日听到皇上突然来了这么一句,众人才知道久未露面的涂节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众人心中的侥幸顿时被打破,和胡惟庸一样,只差软瘫在大殿之上了。

当哗哗啦啦的锁链声传来时,所有人都扭头朝大殿入口处看去。只不过五六日未见的涂节,怎么看都不像是四十多岁的人,而更像是六七十岁的老者。在两名御林军的推搡下,戴着沉重镣铐的涂节,一步步艰难地进入金銮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朱元璋到现在都没睁开眼睛,依然在假寐。其实,朱元璋是在等,在等胡惟庸的手下,谁会继涂节之后,第二个主动坦白。也是想看看胡惟庸在百官中的威信到底如何。要是涂节交上的名单中人,今日都不主动交代,那就是说,胡惟庸这些年来经营的团伙的势力,要远远超过自己的想象。

“噗通。”“噗通。”“噗通。”

朱元璋闭着眼睛,心里在默数着殿内主动跪倒的人数。五、六、七、八、九,每数一个,朱元璋的眼皮就跳一下。渐渐数到十二个的时候,好半天都没在听到有人跪倒的声音。朱元璋这才睁开眼,看了看殿中跪倒的官员,暗自和涂节交来的名单对照了一下。

“应该不止这几个。”

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身边的内侍说的。

“涂节,还有谁?”

朱元璋话音刚落,接连又是几声噗通声响起。见胡惟庸还静静地站在那里,胡惟庸自嘲的笑了一声。

“胡爱卿,数数看,还缺谁?这才几年功夫,大明的江山差不多都被你挖去一半了。”

“唉,天意如此,非人之过。”

胡惟庸长叹一声,知道事已至此,再无回天之力了。如今,大殿之上,自己平日培养的心腹,只有陈宁一人还站着,胡惟庸心中的滋味,可谓失望之极。

“哈哈,天意?不错,是天意。朕才是奉天承运的真命天子。”

朱元璋大笑几声后,突然语气一沉:

“传旨,右丞相,魏国公徐达,大将军蓝玉帅御林军,捉拿一众反贼家属,不得有一人漏网。”

洪武十四年正月初一,辰时初,一对对御林军突然冲到街上,包围了十几名大臣的府邸,顿时整个应天府里不再听到鞭炮之声,而是四处都充斥着哭喊之声。

在相府中的萧逸然,听到街上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时,知道朝廷动手了。马上拉着小梅,朝相府西跨院中跑去。来到西跨院西北角处的一个角落中,萧逸然对小梅说道:

“胡惟庸造反,皇上已经派兵把相府前后各门都围住了,要想活命我们只能从这里逃出去。”

小梅看看两人高不止的围墙,为难地问道:

“小姐,这么高的围墙,如何出的去?”

“放心,姐姐背你上去。”

萧逸然并没有使用分身,她还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秘密。弯腰把小梅背在背上,先是爬上紧靠围墙的一棵大树,随即奋身一跃,便站在了高高的围墙之上。背上的小梅,被吓得“啊呀”一声。

“抱紧姐姐。”

萧逸然双腿弯曲,脚下一瞪墙头,稳稳跳了下去,等双脚沾地,并没有放下背上的小梅,而是迅速跑进一条偏僻的胡同里。见四下无人,这才把小梅放下来。

“小姐是怎么做到的?”

“不要管这些,现在我们还没有脱离危险,这里还是属于丞相府的地盘。”

萧逸然随手从地下抓起一把尘土,在小梅和自己脸上抹了抹,又在两人的衣服上都撒上一些,看上去完全是两个乡下来的脏兮兮的小丫头,这次满意地停下手,对小梅说:

“一会要是遇到官兵,千万不要慌乱,一切有姐姐应对。还有,出去之后,对谁都不要说今天的事情,更不要说自己是相府的丫头。记住了吗?”

“小姐放心,小梅记住了。”

相府占地实在是太大,御林军只是包围了住宅,因为有两人多高的围墙,所以也不担心有人会跑出去,如此以来倒是让萧逸然主仆两人很轻易就走到了大街上。

第278章 为避是非终远游

俗话说,树倒猢狲散。丞相府刚刚被官兵包围,府中上下人等早已乱成一锅粥,哪里还有人去注意萧逸然和小梅二女?所以两人才能顺利逃出来。只是来到大街上后,也是一片狼藉。今天朝廷动手抄的府邸不是一家两家,而是十几家。所以满大街都是官兵,以及不知发生了什么大事的老百姓。

萧逸然领着小梅,顺着人流来到城门口,不想城门口不仅增加了看守,而且对于要出城的每个人都要盘查一番。萧逸然是肯定没有问题,就怕小梅一不小心露出马脚。把小梅偷偷拉到一边,仔细叮嘱了半天,才领着她来到守门的士兵处。

“站住。哪里人,要去哪里去?”

“回军爷,我们住在宋家疃外怡然居中。昨天进城拜望宋寅老先生,留宿了一夜,故此一早要回去。”

“怡然居,好像在哪里听说过。”

那名士兵嘴里嘀咕着,再一次打量脸上涂抹了灰尘的萧逸然和小梅。旁边一位,捅了捅他的腰,附耳说道:

“放行吧,怡然居的主人是燕王爷的相好,你也敢惹?”

“哦,怪不得我觉得名字有些熟悉。”

“两位请吧。”

虽然两名士兵的说话声很低,萧逸然还是听的清清楚楚。什么时候自己成为燕王朱棣的相好了?自己被关在相府几个月,没有传说成是相爷的小妾,反而传说自己是燕王的相好,萧逸然心中难免疑惑。

很快,领着小梅来到怡然居。晴雯和麝月几乎每天都要在怡然居门口观望半天,今天萧逸然回来时,两人刚好出来。

“小姐?!”

远远看到萧逸然的身影,两人就认出来了,只是越是离得近了,又越是不敢相认了。因为萧逸然涂花了脸,还有一脸灰尘的小梅,让晴雯和麝月有些意想不到。

“小姐这是怎么了?”

“回去再说。”

回到篱笆院中,萧逸然简单梳洗了一下,马上吩咐人到日月舫叫来孙聪,同时让晴雯和麝月收拾行李。不时,孙聪慌慌张张赶来。

“不知小姐唤小人前来何事?”

“城里的事情都知道了吧?”

“刚刚听说。”

“我要出趟门,怡然居这边还要请孙公子多关照一二。”

“不知小姐这次要到什么地方去?”

听孙聪如此问,萧逸然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

“暂时还没定,等定下来时再说吧。”

“不知小姐何时动身?”

“一会就走。”

孙聪张开嘴刚想再问什么,不知想到了什么,马上停了下来,萧逸然看到的便是张口无言的一副样子。知道孙聪之所以要问自己的行踪去向,必定是受朱棣的吩咐。这次出门本就是躲避朱棣,以及其他王公贵族的,当然不能告诉他们。其实,萧逸然也是真的没想好该去哪里。

等孙聪走后,萧逸然又简单交代了一下刘利和赵琦几句,回头去问小梅:

“小梅,以后你怎么打算?”

看见小梅的表情有些茫然,萧逸然接着问道:

“是回家找哥嫂,还是愿意跟着我?”

“小梅跟着小姐。”

“我现在就要出门远行,小梅是想留下来,还是一起去?”

“小姐,我想和小姐一起去,行吗?”

“行。来认识一下晴雯和麝月两位姐姐。”

这时,晴雯和麝月已经收拾好行李,刚走过来,听见萧逸然要带着这个小丫头一起走,两人还不知道小梅的来历,不由疑惑地看看萧逸然。

“走吧,路上再给你们解释。通知车夫,绕过应天府城,不要进城。我们先往西南走,到太仓后再做打算。”

从应天府到太仓县城不过一天的路程,只是主仆四人动身时已是下午,所以只能在路上住一夜,第二天上午才来到太仓县城中。随便找了家客栈住下,萧逸然便带着晴雯和小梅到街上溜达,留下麝月在客栈看着行李。

“小姐以前来过太仓吗?”

“啊,什么?”

见萧逸然走在太仓的街道上,显得很是熟悉,晴雯不由问道。萧逸然下意识地想说是啊,可是猛然清醒过来,便含混地问了一句。其实,萧逸然的确感觉很熟悉,没想到时隔四百年,太仓县城的格局几乎没怎么变化。没多久就来到当年在北宋时,自己最喜欢的那处宅院旁边。只是,这里的变化有些大。原来景致的小院子已经不见了,不知被什么人,把原来小院旁边的院子一起扩建到了一起,如今已经是座很大的府邸了。

事易时移,萧逸然顿感兴趣缺缺,再也没有了游行,带着晴雯和小梅翻身回到客栈,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想着当年在太仓住过的几年。那样的日子,那样的生活,才是萧逸然最想要的。

当年父亲萧国良由太仓县令胜任华州知州,就是从这里直接去的华州。要不再去华州看看?想到华州,萧逸然就自然而然想起玄女娘娘庙来。记得上次遇到玄女娘娘时,娘娘曾经说过,自己来自女娲娘娘身边。

“对了,何不到女娲娘娘庙中拜祭一番呢?”

喜欢读书的萧逸然,脑海中有两处女娲娘娘庙,一是太行山东侧的涉县娲皇宫,一是陕西安康的女娲庙。权衡之后,萧逸然决定,还是去安康现的女娲庙。从太仓县城到安康县,已基本上是一路西行。过合肥,经襄阳,就到安康了。

心中有了目的地后,萧逸然踏实下来。虽然太仓离应天府很近,不过,只要离开应天府城,不牵涉到胡惟庸谋反案中,自己就安全了。所以,萧逸然在太仓县好好休息了两天。特别是小梅,最近一段时间在相府,可以说是****胆战心惊的,如今乍一脱离牢笼,很有些不大适应。许是在相府一直处于最底层,来到萧逸然身边后,不仅把萧逸然当主子看待,就是对晴雯和麝月,也当成小姐对待。

“小梅,我和晴雯姐姐也是小姐的丫头,我们三个是一样的,你不要想对待小姐那样对待我俩,记住了吗?”

“记住了,麝月姐姐。”

嘴上说记住了,回头还是那样做,晴雯和麝月暂时也拿她没办法。

第279章 女娲庙中知根由

休息两天之后,主仆四人坐着马车,一路游山玩水,慢悠悠朝安康方向行进。@顶@点.@ .2 3 nbsp;

过襄阳之后,就进入了神农架的原始森林覆盖范围。对于这处到处充满了神秘色彩的原始森林,萧逸然也是充满了好奇。不论是读大学那一世,还是北宋年间,以及如今的大明朝,史书中都有关于当地人发现野人的记录。直到科学发达如读大学那一世的时代,仍然没有解开这个谜,到底神农架的原始森林中有没有野人?

因一行人心中并没有急事,所以便在襄阳多住了几天。襄阳城西约二十里处,便是著名的古隆中,也就是三国时期诸葛亮躬耕之地。三顾茅庐的典故,便是发生在这里。萧逸然带着晴雯三人坐着马车,专门到隆中游玩了一日。

看着眼前的情景,记起《三国演义》里罗贯中对隆中景色的描写:山不高而秀雅;水不深而澄清;地不广而平坦;林不大而茂盛;鹤相亲,松篁交翠。好像,罗贯中就是元末明初时人,也就是这个时代的人,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听说有《三国演义》这本书呢?

“小姐,我在相府时,曾听人说起过有个叫罗,罗什么的人,写过一本很好看的书,好像就是写的诸葛亮的故事。”

“是不是叫罗贯中,书名是《三国演义》?”

小梅虽然不认字,听晴雯麝月和小姐的对话,听出说的是诸葛亮的故事,便插口说了一句。

“小姐,好像就是这个名字。小姐也看过那本书吗?”

萧逸然点点头,晴雯和麝月见了急忙问道:

“小姐,书里都写的什么?”

“就是写三国时的故事,三顾茅庐啊,赤壁之战啊,三气周瑜啊,诸葛亮借东风,草船借箭,等等等等。”

萧逸然这一番解释《三国演义》的情节,倒是勾起了晴雯三个听故事的**,从襄阳到安康这一路上,只要看到萧逸然情绪好,便缠着她讲《三国演义》。萧逸然讲的《三国演义》可不是看的这个时代的,而是读大学那一世留下的记忆。

虽然从小梅的话中知道,罗贯中的书应该写完了,只是仅在少数人手中流传,还没有广泛流传开来。萧逸然是真想找一本这个时代的《三国演义》看看,和六七百年之后流传的版本是不是一样。

自从离开太仓县城,时隔十八天,主仆四人才来到安康府。进城后,自然是先找客栈,安顿好后,又休息一晚,萧逸然还是没打算马上动身前往女娲庙。先是向路人打听了一下女娲庙的准确位置,又购买了不少贡品,到了夜间好好沐浴一番,隔天早晨才起了个大早,朝安康府东南方向的女娲山乡而去。

女娲庙就在平利县的女娲山上。因离安康城有三十多里路,等萧逸然一行来到时,早已是巳时末,快到午时初了。来到庙门前,萧逸然仔细端详了一下。只见女娲庙占地并不十分广大,有四重正殿,百十余间房屋。庙前有一块石碑,从碑文中,萧逸然了解到,此处的女娲庙,始建于夏代,重修了唐宋。一直以来,香火鼎盛。只是,今天的萧逸然却没有看到络绎不绝的香客,相反,整个女娲庙显得冷冷清清。

让晴雯和麝月守在庙外,萧逸然只带着小梅抬着贡品来到正殿之中。摆放好祭品,焚香致礼,最后跪坐在女娲娘娘神像前的蒲团上。第一次抬起头,认真打量了一眼女娲娘娘的神像。

尽管是第一次见到女娲娘娘的神像,可是萧逸然却感觉,非常的熟悉,似乎早已认识多年,尤其是一种莫名其妙的亲切感,让萧逸然感觉似乎回到了久违的亲人身边一样。

至此,萧逸然才彻底相信了玄女娘娘的话,自己真的来自女娲娘娘身边。

“娘娘,弟子萧逸然来拜望娘娘了。”

萧逸然嘴中的话音刚落,突然一阵清风在殿内吹起,把女娲娘娘神像前的帐幔,以及身上的裙衫都吹拂了起来。没来由,这一阵清风带给萧逸然的完全是一声轻笑的感觉。

“娘娘?”

这种感觉,让萧逸然心中彻底放松下来,不由自主站了起来,仰脸看着女娲娘娘的神像,嘴角自然而然流露出一丝微笑。

“娘娘,弟子真的来自娘娘身边吗?弟子感觉娘娘好亲切,好熟悉啊?”

“痴儿,难道五台山塔林中的一番话,还没有悟透吗?”

一个和在五台山听到的,完全相同的声音在萧逸然脑海中突兀的响起。萧逸然下意识扭头看了看庙门口的小梅,见对方两眼看着别处,根本就什么都没有发现。

“留下肉身回去吧,分身跟我来。”

脑子里的声音再次响起,萧逸然顿时遁出分身,留在庙中,肉身转身出去,带着小梅来到庙外,踏上马车原路返回安康府城。

分身出来之后,马上看到大殿后墙出有一道弓形的小门,一个年轻貌美,又不失庄严的女子正朝自己挥手。不用介绍,萧逸然知道,那就是女娲娘娘。

“娘娘。”

“然儿,跟我来。”

跟随在女娲娘娘身后,朝一座高山走去。刚开始,感觉高山很远,只是才走了三五步,两人已经来到山前。只见山前有一条风景秀丽的山谷,女娲娘娘转身对萧逸然说道:

“然儿,还认识吗?”

萧逸然举目望去,首先吸引她目光的,是谷中溪边一棵高大的白杨树。只是,当萧逸然的目光凝聚到白杨树上之后,看到的哪里还是白杨树,分明就是那个让自己百思不得其解的白杨。

“白杨?!”

“然儿。”

这是萧逸然第一次听到白杨和自己说话,而且还是叫自己的名字。同时,树下又传来两声娇小的呼叫声:

“然儿姐姐。”

萧逸然看到一绛红,一蓝色的花朵,摇摆着,如同向自己打招呼一样。眼前的一切是如此熟悉,仅是在梦中,就见过两次。可是,萧逸然还是没有找回曾经的记忆,只是感到熟悉,却不明白这一切和自己到底是什么关系。

“跟我来吧。”

女娲娘娘挥手带着萧逸然来到半山腰的一处洞府中,看着洞府中的一切,萧逸然也倍感亲切和熟悉,就是想不起自己什么时候在这里待过。

“呵呵,坐下吧,这也怪不得你。毕竟你现在的三魂七魄还没有齐聚,想不起以前的事情,也很正常。”

“娘娘,什么三魂七魄,什么以前的事情,弟子怎么听不明白?”

“不要着急,稍等一会。”

说完,只见女娲娘娘接连对着外面的天空招手,每一次招手,都会出现一个女孩子。第一个是读大学一世的萧逸然,穿着打扮,年龄相貌无丝毫改变。俨然就是萧逸然分身记忆中的样子,是二十八岁那年的样子。

第二个是荒古时代的萧逸然。这个萧逸然年龄正是前往龙山,与土楼同时落入深渊的萧逸然,年龄是三十多岁的样子,穿着当时的衣服。

第三个就是北宋时代的萧逸然。十三四岁,是一名略显青涩的妙龄少女。不只是萧逸然,身后还跟着晴雯和麝月两个丫头。

至此,女娲娘娘停下手,对萧逸然的分身说:

“第四个你应该猜到是谁了吧?”

“就是刚才离去的肉身?”

女娲娘娘微笑着点点头。随即双手一合,只见三个不同年龄的萧逸然瞬间都挤入分身之中,顿时只剩下一个萧逸然,和晴雯麝月两人。

“小姐。”

两人异口同声地叫了一句。

“你俩先下去吧。”

“是,娘娘。”

随着女娲娘娘的吩咐,晴雯和麝月转身消失不见。

“现在可想起了什么?”

此时的萧逸然被脑海里突然冒出来的东西吓了一跳,一听女娲娘娘的问话,急忙应道:

“是的,娘娘。”

“都记起来些什么?”

被女娲娘娘如此一追问,萧逸然登时脸红起来。自己竟然让女娲娘娘叫自己姐姐,不仅如此,甚至玄女娘娘来此做客时,自己也让玄女娘娘叫自己姐姐。怪不得当初在华山玄女娘娘庙中,第一次见到玄女娘娘时,说道两人曾经有过一面之缘时,玄女娘娘轻笑了好半天。

“娘娘,弟子当年年幼无知,还请娘娘莫怪。”

“呵呵,然儿,没有人怪你的。若是论年龄,然儿的确是姐姐。”

萧逸然的汗登时流了下来,连忙摆手道:

“娘娘切莫再如此说,折煞弟子了。”

“是不是感觉记忆有些混乱?”

“是的,娘娘,好像还缺少点什么,总感觉连贯不起来。”

“是啊,你的三魂七魄,如今只回来两魂一魄,尚缺一主魂。自然难以回忆起以前所有的事情。”

“娘娘,不知弟子的另外一主魂现在何处?”

“在告诉你另一主魂之所在前,还是先讲讲你的来历出身吧。以及为何会有好几世的经历。”

“多谢娘娘为弟子解惑。”

女娲娘娘看着现在的萧逸然,再想想最初的萧逸然,又再次轻笑起来。之后,如同讲故事一样,对萧逸然娓娓讲来。

第280章 天地初开一缕风

天地未开之时,乃混沌一片,无上无下,无古往今来,无日月星辰,万物未生,唯有死寂。不知过去多少岁月,混沌之中孕育出一个伟大的生命——盘古。盘古本混沌之子,不仅天生神力,还借混沌之力炼出一柄神斧,遂用此神斧劈开混沌,刹那间,清气上升为天,浊气下降为地。最初的天空只是一团清气组成,并无日月星辰,大地同样只是一块平整的土地,无山川河流。伴随清气的上升,浊气的下降,天地之间产生了第一缕清风。于是,空空荡荡的天地之间,宇宙之内,陪伴盘古的,唯此清风而已。

随着时光流逝,盘古逐渐老去,最终身体化为山川,经脉化作河流。毛发成为大地上的花草树木,双目变成天空中的日月。而出生时,得自混沌的灵气,升华为漫天的星辰。

那缕始终陪伴着盘古的清风,因失去了盘古作为依靠,只得穿行于天地之间,游走于盘古的毛发变化的花草树木之中。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这缕清风并未因时间流逝而消散,也未因时间的积累而增大。出生时的一缕,无数岁月之后,仍然是轻轻一缕。

一日,无意无识的一缕清风,飘飘摇摇来到一处山谷之中,溪水之泮,攀附上一株初生未久的白杨树身上。从此,这缕清风便不再四处游荡。整日徜佯于白杨树嫩绿的枝叶间,流连于山涧清澈的溪水中。不知不觉间,这缕清风从溪边的花丛中带来两粒种子,飘落到杨树之下,不几日便生根发芽,在杨树浓荫的遮蔽下,在一缕清风的呵护下,慢慢长成两朵可爱的小花,一朵绛紫色,一朵淡蓝色。

就这样,这缕清风以杨树为伴,以两朵小花为伍,过着悠闲的日子。一任四季更迭,花开花落。

渐渐天地间出现了鱼虫鸟兽,渐渐出现了伏羲、女娲等人类祖先。女娲见天地间过于空旷,无聊之际便比着自己的样子,以泥捏人,之后看泥人嬉戏,以解心中烦懑。后来,又觉得用手捏泥人过于繁琐麻烦,于是便随手扯来一把茅草,编织为绳,以水和泥,抽绳于泥水之中,溅起之泥点,瞬时化为人形。从此之后,天地间便有了芸芸众生。

随着芸芸众生不断的繁衍,再也无需女娲娘娘用泥造人。只是,人渐渐多起来之后,私心也随之而生。人世间到处充斥着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之辈。女娲娘娘看着自己亲手缔造的人类,远远脱离自己最初的本心,便不再理会,任凭其自生自灭。

直到蚩尤与皇帝大战于阪泉之野,一怒而撞到不周山,从而致使地陷东南,天塌西北。女娲娘娘于心不忍,再次出手炼五彩石以补天,从此之后,紧闭洞府,不再理会人间之事。

日月轮转,时光飞逝。人间逐渐出现了各种教门,诸如道教,佛家,基督教等等。但是,人们的私心却是越来越重,各种教门之间,各个地域之间,不断发生战争,以及其他的天灾**。

对此,女娲娘娘依然不管不问。只是在洞府之内,时间久了,不由静极思动,乃脚踩五彩祥云,逡巡于天地之间。

偶尔,女娲娘娘途径一处风景俊美之山谷上空,心中一动,低头看去。只见繁花似锦,绿树成荫的山谷中,一条清澈见底的溪流缓缓流过,而在溪水岸边,却生长着一棵枝繁叶茂,高大的白杨树。以女娲娘娘的慧眼,自然发现此树竟然是,天地初开时孕育出的一个生命。更让女娲娘娘惊讶的是,杨树的枝叶间,不时有一缕清风徜徉着,那缕无形无状的清风,竟然同白杨树一样,都是天地初开时,由混沌孕育而出。而且经过无数来天地精华的滋养,不论是白杨树,还是那缕清风都已具有了一丝朦胧的意识。包括树下,一红,一蓝两朵小花,也有了一丝意识。

女娲娘娘降下彩云,来到白杨树上空。满面微笑地看着眼下的一棵树,一缕风,两朵小花。心中暗想,若要按照出生时间算来,白杨树和那一缕风,还要在自己之前。不由动了恻隐之心,不忍看着它们在这里自生自灭,动念间连同眼前的山谷一起收到自己洞府之侧,虽未出手点化,却隐含了呵护之心。

毕竟,树木花草能够产生意识,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尤其是那缕清风,更是难能可贵。兴之所至,女娲娘娘还给四小各取了个名字,白杨树就以树为名,仍叫白杨。那两朵小花,女娲娘娘也没费什么心思,绛紫色称为晴雯,淡蓝色则为麝月。唯独喜欢那缕清风,女娲娘娘想了想,风行于树木之间,自有萧瑟之声,便以萧为之姓。至于名字,无形无状的风,又无根无基,畅游于天地之间,自是安逸舒适,便为之取名为“逸然”。

从此之后,白杨,萧逸然,晴雯,麝月四小,便在女娲娘娘洞府旁边按下家来。

沐浴于女娲娘娘洞府处,得天独厚的天地灵气,四小体内的一丝朦胧意识,逐渐发展壮大起来。经历无数岁月后,终于先后开启灵智。只是灵智初开,宛如新生婴儿一般,并无忧愁顾虑。逐日嬉闹玩耍,倒是给女娲娘娘带来些许乐趣。

时常看着四小玩闹的女娲娘娘,高兴之余,偶尔会指点一二,让四小从中获益匪浅。随着灵智的不断壮大,四小也开始有了各自的心事。也许是本性使然,不论白杨,还是晴雯和麝月,因生来便扎根于大地,性情都相对憨厚本分一些。唯独萧逸然,性情过于跳脱了些。不是追问自己的来历,就是向往山谷之外的世界。

只是鉴于女娲娘娘洞府周边,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所在,好动的萧逸然,虽然有心出去一探究竟,却没有女娲娘娘的恩准,难以脱离此地。

日子久了,难免迁怒于女娲娘娘,而心生郁闷之情。

这样的小心思自然瞒不过女娲娘娘的慧眼,只因考虑到四小均尚未化形,游历于外,难免危险,所以只当未见而已。

第281章 无迹无踪无依凭

春来欣欣拥花眠,

夏日炎炎飞云端。**顶**点**| .c

秋月幽幽意萧瑟,

冬雪霏霏舞长天。

岁月如溪中流水,缓慢而又毫不停息地流逝着。萧逸然时而戏游于白杨的怀中,时而欣赏晴雯和麝月的芳姿,漾涟漪于溪中碧水,荡波涛于谷内青草。观山景而引遐思无限,望白云则惆怅满怀。

对于时间,萧逸然心中并没有概念。也从来不去关心,自己几个被女娲带到这里过了多久。她心目中能够遐想的无外乎外面,自己不熟悉的世界。之所以会感到一丝惆怅,是因为越来越感觉到一种情绪在心中滋生出来。萧逸然并不知道,她现在滋生的情绪,就是一种来自心灵深处的,深深的孤独感。

一日,萧逸然停留在谷边山巅一株青松之上,静静地向远处眺望着,良久又转回身,望望谷底的白杨、晴雯和麝月,心中刹那间冒出来好多问题:

“为什么我和白杨他们不一样?他们植根于大地,而我却无依无靠。”

“我是谁?”

“我从哪里来?”

“那个自称女娲的是谁?为什么我和女娲的形态不一样呢?”

萧逸然记得,自己曾经问过一次女娲:

“为什么你和我不一样?”

“因为你是风,而我是人。”

“风是什么?人又是什么?”

“风是天地间的一缕情绪,无形无质,无色无味,来时飒飒,去时无声。至于人是什么,你可以看看我的样子,我这个样子就是人。”

“为什么你能成为人,而我只能是一缕风呢?”

“天地间万物是不能决定自己的出身的,这一切都是自然的变化所致。如果你喜欢我这个样子,将来也可以和我一样成为人。”

“为什么一定要成为人?”

“成为人后,就可以四处走走看看。”

“为什么我现在不能四处走走看看?”

“因为一旦离开这里,天地间有无数的危险和陷阱在等着你。”

“什么是危险?什么是陷阱?”

萧逸然记得,女娲最后并没有告诉自己答案,只是笑笑说道:

“你还小,等你长大之后,就明白了。”

“我什么时候长大?”

“长成我这个样子的时候。”

萧逸然也曾经和白杨讨论过。只是白杨有些木讷,萧逸然问三句,白杨还答不上一句,而且白杨的回答非常简单,只会说那四个字:

“本该如此。”

至于晴雯和麝月,萧逸然连问都懒得问,因为两人说话还不流利,只能一两个字,一两个字的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当然,萧逸然也知道,他们现在的相互交流还算不得是说话,那是女娲说的:

“你们还没有变成人的形态,没有耳眼口鼻,所以说不出话来。你们现在的交流只是依靠意念来传递。”

萧逸然看得出自己和白杨交流时,和与女娲交流时的确不一样,因为女娲说话时能发出声音,而自己四个却不能。

“什么是意念?”

“意念就是你心中所想。”

“你好像能看到我的意念,可是我却看不到你的意念,为什么?”

“呵呵,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每逢自己的问题问道最后,总是被女娲用这句话给挡回来,萧逸然很久都没有去问女娲问题了。甚至,为了不让自己烦闷,萧逸然强迫自己不要去想那些想不明白的事情。只是,想不明白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一不留神,问题就会钻到自己的心里。

心?我好想没有心。

萧逸然最近经常观察自己的身体,如果不是自己能感觉到身体的存在,萧逸然甚至要怀疑自己到底存在不存在。不过,萧逸然也不是什么时候都能感觉到身体的存在。比如,穿行于空无一物的空中时,萧逸然就感觉不到身体,只能感觉到自己的意念存在。只有在草木间,在溪水上徜徉时,才能真真切切地感觉到身体的存在。当然,萧逸然最喜欢躺在白杨树巨大的树冠中游玩了,再就是到高高的天空中,和白云一起嬉戏。

“这应该就是女娲说的,无形无质,无色无味了。”

“又躲在这里想心事?”

对于女娲总能无声无息出现在自己身边,萧逸然疑惑好久了,不由转身问道:

“你是如何做到的?”

“这是一种本领。”

“我能学吗?”

“当然能,只是现在还不可以。”

萧逸然没有如往常那样再问为什么,她知道,再问下去,必然还是那句“要等你长大之后”的话,于是选择了沉默。

“想出去看看吗?”

“想。”

“那就到我身上来,我带你出去走走。”

“真的?!”

萧逸然有些欣喜,又有些怀疑。

“来吧。”

萧逸然身体一动,附于女娲裙裾之上,只觉眼前的情景瞬息万变,转眼就看不见自己一直存身的山谷了。当女娲停下来的时候,萧逸然看到的是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下面就是人类居住的村落,想下去看看吗?”

“想。”

“那就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萧逸然从女娲裙裾上下来,轻飘飘来到地面上的一处林子里。躲在树林的一棵树冠里,偷偷打量着眼前陌生的一切。只见一些和女娲长相相同,所谓的“人”来来往往,并不断说着话。

“看到了吗,那就是人。人们集中居住的地方,叫村子,供人们休息和睡眠的地方叫房屋。看到那些人从房屋中进进出出了吗?”

女娲的声音突兀出现在萧逸然的意识,让萧逸然再次疑惑起来。

“她是如何隔这么远,把声音送过来的?”

“这里对你来说并没有危险,你可以到村子里看看。”

萧逸然试探着离开藏身的树冠,贴着地面,穿行于地面上的青草之间,小心翼翼地来到村子里,逡巡于人们的脚边。之后,又渐渐大着胆子,在人群中飘荡着。突然,萧逸然听到:

“这鬼天气真热,终于有风了。”

“是啊,要热死人了。只是这风好像来的有些突兀,你看远处的树叶都一点动静也没有。”

在村子里,在人群中流连一会,萧逸然从一处篱笆墙的缝隙中钻入一家人的院子里,又通过敞开的窗户,钻入房中。

“娘,好凉快。”

“是啊,终于有风了。”

萧逸然看到女娲所说的房屋中,有些和女娲洞府中相似的桌椅板凳,只是女娲那里的都是石头做的,而这里看到的则是木头做的。有一张床,床上坐着一位和女娲相貌类似的人,旁边还坐着一个很小的人。

“娘?娘是什么?”

萧逸然在心里暗问了一声。虽然不明白小人口中的“娘”是什么意思,萧逸然心中第一次对大人和小人间,一种难以用言语描述的关系,感到了一丝羡慕。只是萧逸然并不知道,产生于自己心中的这种感觉叫什么。

在村子里转了一圈的萧逸然,不仅没有感觉到快乐,反而又生出许多问题。除了进来村子看到的一大一小两个人外,萧逸然还看到了好多其他的人。以及院子里除了人之外,自己几乎都不认识的东西。只好回到空中女娲身边,迫不及待地问道:

“除了人之外,好像还有很多别的会动的东西。”

“那是人们养的家禽。”

“为什么要养家禽?”

“人们活着是要吃饭喝水的,不然就会饿死。养家禽,就是为了吃肉。”

“为什么我们不用吃饭喝水?”

“我们和那些普通人是不一样的。普通人必须靠食物才能活下去,而我们只需要天地间的灵气。”

“我怎么感觉不到天地间有灵气呢?”

“你现在的身体能主动吸收天地灵气,所以你自己感觉不到。”

“你靠什么吸收?”

“看到我在呼吸了吗?我就是靠呼吸来吸收天地灵气,当然,也可以靠身体上肌肤来吸收。”

对于女娲娘娘的一番解释,不仅没有让萧逸然明白,反而带出来更多的疑问。萧逸然决定不再问这个问题,于是话题一转,直接问道:

“娘是什么?”

“在山谷中是不是见过种子发芽生根后,就会长出新的枝叶来,之后又会开花结果?那么,那棵种子就是新长出来的果子的娘。”

“你是说屋子里的那个小人,是从那个大人身上长出来的?”

“然儿很聪明,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尽管不是很明白“聪明”的含义,萧逸然还是能感觉到,这是女娲在夸赞自己。

“我在那两个人身上,感觉到一种很奇怪的感觉。那感觉,总让我觉得好像很舒服一样。”

“那就是亲情。”

“什么是亲情?”

“至亲之人间的感情。”

萧逸然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她隐约明白了一点,那个从大人身上长出来的小人,和那大人的关系,应该就是女娲口中所说的至亲之人。

“是不是世间万物都有娘?”

“是的。”

女娲娘娘听到这个问题,就知道萧逸然接下来会问什么了。果然,萧逸然马上问道:

“那我的娘是谁,又在哪里?”

第282章 轻轻摇曳私语声

女娲娘娘回到自己洞府,闭目打坐,心神却始终关注着山谷中的四小。突然,女娲娘娘想到,似乎是忽略了一个问题。一时,又现身出来,来到山谷中正在玩耍的萧逸然身边。随手轻轻一摆,一阵舒爽的清风,凭空而生,吹动起山谷中的花草树木,飒飒有声,包括萧逸然喜欢栖身的白杨的树冠,也被这阵清风吹的枝叶摇摆起来。看见萧逸然呆愣愣地看着摇动的白杨的树叶,女娲柔声说道:

“然儿看到了吗?”

“是和我一样的风吗?”

“虽然你们都是风,却和你并不完全一样。”

“为什么?”

“因为这缕清风没有意识,没有开启灵智,不会问为什么。”

“为什么我有,而他们没有呢?”

“因为他们没有你的机遇。”

“什么是机遇?”

“机遇就是一种机会,也可以说是一种巧合下的机会。比如,你是由混沌孕育而出,产生于盘古开天辟地时,清气上升,浊气下降的刹那,而他们不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你逐渐产生了意识,有了思想,而他们不能。所以说,你比他们幸运。”

萧逸然能够明白女娲口中“幸运”的含义,似乎是说自己要比刚才这阵清风要好。

“他们只能悠游在天地之间,自生自灭,而你却能一步步走下去,然后化为人形,然后与天地同存。”

“他们的父母是谁?”

“他们的父母是天地,是大自然。”

“我和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你们都是风,按时间算来,他们是你的晚辈,除此之外,再没有什么关系了。”

“是不是就如同白杨和其他的,没有意识的杨树的关系一样?”

“然儿真聪明,就是这样。”

见萧逸然一天天在进步着,女娲脸上时常露出欣慰的笑容。

“你好像从来都没有喊过我姐姐。”

女娲能够感觉到,萧逸然说这话的时候,随同意念一起传送过来的顽皮的味道。不由开口轻轻叫了一声:

“然儿姐姐。”

“妹妹真乖。”

这是萧逸然被女娲带到外面那次,在那间屋子里,听到那个大人对小人的夸奖时学来的。

“呵呵,然儿姐姐更乖。”

女娲被调皮的萧逸然给逗笑了。

从此之后,萧逸然喜欢上了这个游戏,整日缠着白杨,让白杨喊自己姐姐,还有晴雯和麝月。白杨也喜欢一直栖息在自己枝叶间的萧逸然,无论萧逸然有什么要求,只要白杨能够做到的,无不答应下来。就是地上的晴雯和麝月,也喜欢时常逗弄她们的萧逸然。

四小就如同四个邻家的孩子,****做着他们能够想到的游戏,山谷中再也不同于往日般沉寂,时常回传出他们欢快的嬉闹声。只是这声音只能是女娲这样的大能能够感觉到而已。

“白杨,你说这条溪流最终会流到什么地方去?”

“不知道。”

“姐姐也不知道。”

“女娲会知道吗?”

“肯定知道的。”

说完,萧逸然快速来到女娲的洞府内,缠上女娲的长发,伏在耳边问道:

“妹妹知道谷中的那条溪流最终流到了什么地方吗?”

“还记得上次演化混沌初开景象时,曾经有一片大海吗?”

“妹妹是说那一片水吗?”

“是啊,有句话是这样说的,水流千遭归大海。小溪流最终会流到海里去的。”

“那是不是说,我只要跟着小溪流一直走,就会看到大海?”

“是这样的,不过也有例外。”

“什么是例外?”

“例外就是一种不同的结果。比如谷中的溪水,如果接下来没有其他的溪流汇集成大的河流,最终会在到达大海之前,被太阳烤干,变成水汽升到空中。”

“溪流会升到空中去吗?”

“会啊,不过是以水汽的形式升上去的。升到空中的水汽就会变成云朵,随即,云朵又会变成雨滴降落到地面上来。再次回到溪流中,或者直接降落到大海里。”

女娲知道,尽管萧逸然四个已经开启了灵智,只是他们的智力也不过是两三岁的孩童,意识里基本上是一片空白,所以女娲不得不循循善诱,如同教导幼儿一般教导他们。

“我可以随着溪流去看看吗?”

女娲也知道,不能总是圈着他们,在没有危险的情况下,让他们外出长长见识也是好的。便点点头道:

“如果你想,那就去吧。记得回来时,也要沿着溪流一直走。”

萧逸然高高兴兴地离开女娲的洞府,回到山谷中,向白杨三个打声招呼后,便躺到水面上,任凭溪水带着自己流出山谷,一直向未知的前方流去。

只是,很快萧逸然就感觉到身下的溪水越来越少,终于在一处干涸的河床上彻底消失不见了。朝前面望去,河床一直向前延伸着。萧逸然不知道,如果沿着河床走,会不会走到大海中去。在干涸的河床上玩耍一会,无意间把河床上的细沙吹开后,露出下面潮湿的沙土,甚至能在沙土间,看到有些溪水的影子,萧逸然有些茫然。女娲不是说溪水是升到天上吗,怎么地面下也有呢?想了一会,并没有答案,心中记得女娲的嘱咐,没有再冒险独自前行,沿着溪流逆流而上,很快就回到山谷中。

虽然第一次独自出谷,显得来去匆匆,不过,萧逸然此行并不是没有收获。一路之上,萧逸然看到许许多多的昆虫和野兽。那些奇形怪状动物的模样和行为,给萧逸然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怀揣着诸多问题,再次来到女娲的洞府之中,一一询问起来。女娲对于萧逸然这些五花八门,十分幼稚的问题,并没有表现出厌烦,反而是耐心给她解释。

“那些东西为什么会长成那个样子?”

“世间万物都有其独特之处,要是都长成一个样子,岂不过于单调了?”

萧逸然想了一会,在想象女娲口中说的都长成一个样子,会是什么情形。当想到白杨时,若是白杨也和自己长成一个样子,的确是不大好。还有晴雯和麝月,要是两个都和白杨一样,自己还怎么分辨他们呢?随即摇摇头,对女娲说:

“是不能都长成一个样子。”

女娲对于萧逸然的心思自然一目了然,见白杨在萧逸然的心中越来越重要,女娲也只是一笑,并不打算干涉他们。

接下来萧逸然又问许多问题。

“为什么长相不一样的东西不会待在一起?”

“有句话叫‘物以类聚’,只有相同的物种,才喜欢聚在一起。”

“那我是风,白杨是树,为什么我们喜欢在一起呢?”

“因为你们已经有了自主意识,可以自主选择想要交往,或者喜欢交往的对象。”

女娲每解释一个问题,都会给萧逸然流传思考的时间来。

“你是说,那些东西还没有开启灵智,不能主动思考,是吗?”

“就是这样,然儿快要长大了。”

受到女娲的夸奖,萧逸然的意念中,自然会流露出孩子般欣欣的情绪。

“消失了的小溪流,难道都升上空中了,变成云朵了吗?”

“并不完全如此,也有一部分会渗透到地下,在地下汇聚成河,继续流淌。”

“地下也会有河流?”

“有,甚至不比地面上少。”

最终,问了一大串问题后,萧逸然还是绕到了自己和白杨身上。

“为什么那些东西都喜欢成对待在一起?”

“还记得我说过孤阴不生,孤阳不长的话吗?”

“记得。”

“你看到的那一对之中,必有一个是阴,一个是阳。只有阴阳结合,才会繁衍后代。”

“你是说,只有阴阳结合,才会生出孩子来吗?”

“是这样。那一对中的阴,也叫雌,阳也叫雄。还有另外一种叫法,阴称之为母,阳称之为公。”

看着若有所思的萧逸然,女娲明白,这个心智下的她是很难明白这些的。

“我是阴还是阳?”

“你和我一样,都是阴,是雌。”

“为什么他们都成对在一起,而你始终是一个人呢?”

“因为选择不一样,我喜欢一个人待着。”

“可我很喜欢和白杨在一起。”

等萧逸然离开后,女娲不由暗问一声,现在给她讲这些好吗?过了一会,听到山谷中传来萧逸然和白杨的对话:

“你喜欢和我在一起吗?”

“喜欢。”

“那你是阴还是阳?或者说,你是雌还是雄?”

“不知道。”

“我是阴,是雌,那么你必须是阳,是雄,我们才能在一起。”

听着萧逸然孩子般的话语,女娲娘娘的嘴角不由自主地翘了起来。

萧逸然竟然对于这个游戏十分热衷,几乎同样的对话,每天都要进行一次,似乎是怕白杨会忘记一般。好在白杨也不厌烦,只要萧逸然愿意问,他总能随着对方的语气回答。之间的关系,虽然萧逸然总以姐姐自称,白杨也是那样称呼她,不过,总给人一种白杨如大哥哥般呵护着顽皮的萧逸然。

第283章 无迹无踪无依凭

春来欣欣拥花眠,

夏日炎炎飞云端。*顶*点*小*说

秋月幽幽意萧瑟,

冬雪霏霏舞长天。

岁月如溪中流水,缓慢而又毫不停息地流逝着。萧逸然时而戏游于白杨的怀中,时而欣赏晴雯和麝月的芳姿,漾涟漪于溪中碧水,荡波涛于谷内青草。观山景而引遐思无限,望白云则惆怅满怀。

对于时间,萧逸然心中并没有概念。也从来不去关心,自己几个被女娲带到这里过了多久。她心目中能够遐想的无外乎外面,自己不熟悉的世界。之所以会感到一丝惆怅,是因为越来越感觉到一种情绪在心中滋生出来。萧逸然并不知道,她现在滋生的情绪,就是一种来自心灵深处的,深深的孤独感。

一日,萧逸然停留在谷边山巅一株青松之上,静静地向远处眺望着,良久又转回身,望望谷底的白杨、晴雯和麝月,心中刹那间冒出来好多问题:

“为什么我和白杨他们不一样?他们植根于大地,而我却无依无靠。”

“我是谁?”

“我从哪里来?”

“那个自称女娲的是谁?为什么我和女娲的形态不一样呢?”

萧逸然记得,自己曾经问过一次女娲:

“为什么你和我不一样?”

“因为你是风,而我是人。”

“风是什么?人又是什么?”

“风是天地间的一缕情绪,无形无质,无色无味,来时飒飒,去时无声。至于人是什么,你可以看看我的样子,我这个样子就是人。”

“为什么你能成为人,而我只能是一缕风呢?”

“天地间万物是不能决定自己的出身的,这一切都是自然的变化所致。如果你喜欢我这个样子,将来也可以和我一样成为人。”

“为什么一定要成为人?”

“成为人后,就可以四处走走看看。”

“为什么我现在不能四处走走看看?”

“因为一旦离开这里,天地间有无数的危险和陷阱在等着你。”

“什么是危险?什么是陷阱?”

萧逸然记得,女娲最后并没有告诉自己答案,只是笑笑说道:

“你还小,等你长大之后,就明白了。”

“我什么时候长大?”

“长成我这个样子的时候。”

萧逸然也曾经和白杨讨论过。只是白杨有些木讷,萧逸然问三句,白杨还答不上一句,而且白杨的回答非常简单,只会说那四个字:

“本该如此。”

至于晴雯和麝月,萧逸然连问都懒得问,因为两人说话还不流利,只能一两个字,一两个字的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当然,萧逸然也知道,他们现在的相互交流还算不得是说话,那是女娲说的:

“你们还没有变成人的形态,没有耳眼口鼻,所以说不出话来。你们现在的交流只是依靠意念来传递。”

萧逸然看得出自己和白杨交流时,和与女娲交流时的确不一样,因为女娲说话时能发出声音,而自己四个却不能。

“什么是意念?”

“意念就是你心中所想。”

“你好像能看到我的意念,可是我却看不到你的意念,为什么?”

“呵呵,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每逢自己的问题问道最后,总是被女娲用这句话给挡回来,萧逸然很久都没有去问女娲问题了。甚至,为了不让自己烦闷,萧逸然强迫自己不要去想那些想不明白的事情。只是,想不明白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一不留神,问题就会钻到自己的心里。

心?我好想没有心。

萧逸然最近经常观察自己的身体,如果不是自己能感觉到身体的存在,萧逸然甚至要怀疑自己到底存在不存在。不过,萧逸然也不是什么时候都能感觉到身体的存在。比如,穿行于空无一物的空中时,萧逸然就感觉不到身体,只能感觉到自己的意念存在。只有在草木间,在溪水上徜徉时,才能真真切切地感觉到身体的存在。当然,萧逸然最喜欢躺在白杨树巨大的树冠中游玩了,再就是到高高的天空中,和白云一起嬉戏。

“这应该就是女娲说的,无形无质,无色无味了。”

“又躲在这里想心事?”

对于女娲总能无声无息出现在自己身边,萧逸然疑惑好久了,不由转身问道:

“你是如何做到的?”

“这是一种本领。”

“我能学吗?”

“当然能,只是现在还不可以。”

萧逸然没有如往常那样再问为什么,她知道,再问下去,必然还是那句“要等你长大之后”的话,于是选择了沉默。

“想出去看看吗?”

“想。”

“那就到我身上来,我带你出去走走。”

“真的?!”

萧逸然有些欣喜,又有些怀疑。

“来吧。”

萧逸然身体一动,附于女娲裙裾之上,只觉眼前的情景瞬息万变,转眼就看不见自己一直存身的山谷了。当女娲停下来的时候,萧逸然看到的是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下面就是人类居住的村落,想下去看看吗?”

“想。”

“那就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萧逸然从女娲裙裾上下来,轻飘飘来到地面上的一处林子里。躲在树林的一棵树冠里,偷偷打量着眼前陌生的一切。只见一些和女娲长相相同,所谓的“人”来来往往,并不断说着话。

“看到了吗,那就是人。人们集中居住的地方,叫村子,供人们休息和睡眠的地方叫房屋。看到那些人从房屋中进进出出了吗?”

女娲的声音突兀出现在萧逸然的意识,让萧逸然再次疑惑起来。

“她是如何隔这么远,把声音送过来的?”

“这里对你来说并没有危险,你可以到村子里看看。”

萧逸然试探着离开藏身的树冠,贴着地面,穿行于地面上的青草之间,小心翼翼地来到村子里,逡巡于人们的脚边。之后,又渐渐大着胆子,在人群中飘荡着。突然,萧逸然听到:

“这鬼天气真热,终于有风了。”

“是啊,要热死人了。只是这风好像来的有些突兀,你看远处的树叶都一点动静也没有。”

在村子里,在人群中流连一会,萧逸然从一处篱笆墙的缝隙中钻入一家人的院子里,又通过敞开的窗户,钻入房中。

“娘,好凉快。”

“是啊,终于有风了。”

萧逸然看到女娲所说的房屋中,有些和女娲洞府中相似的桌椅板凳,只是女娲那里的都是石头做的,而这里看到的则是木头做的。有一张床,床上坐着一位和女娲相貌类似的人,旁边还坐着一个很小的人。

“娘?娘是什么?”

萧逸然在心里暗问了一声。虽然不明白小人口中的“娘”是什么意思,萧逸然心中第一次对大人和小人间,一种难以用言语描述的关系,感到了一丝羡慕。只是萧逸然并不知道,产生于自己心中的这种感觉叫什么。

在村子里转了一圈的萧逸然,不仅没有感觉到快乐,反而又生出许多问题。除了进来村子看到的一大一小两个人外,萧逸然还看到了好多其他的人。以及院子里除了人之外,自己几乎都不认识的东西。只好回到空中女娲身边,迫不及待地问道:

“除了人之外,好像还有很多别的会动的东西。”

“那是人们养的家禽。”

“为什么要养家禽?”

“人们活着是要吃饭喝水的,不然就会饿死。养家禽,就是为了吃肉。”

“为什么我们不用吃饭喝水?”

“我们和那些普通人是不一样的。普通人必须靠食物才能活下去,而我们只需要天地间的灵气。”

“我怎么感觉不到天地间有灵气呢?”

“你现在的身体能主动吸收天地灵气,所以你自己感觉不到。”

“你靠什么吸收?”

“看到我在呼吸了吗?我就是靠呼吸来吸收天地灵气,当然,也可以靠身体上肌肤来吸收。”

对于女娲娘娘的一番解释,不仅没有让萧逸然明白,反而带出来更多的疑问。萧逸然决定不再问这个问题,于是话题一转,直接问道:

“娘是什么?”

“在山谷中是不是见过种子发芽生根后,就会长出新的枝叶来,之后又会开花结果?那么,那棵种子就是新长出来的果子的娘。”

“你是说屋子里的那个小人,是从那个大人身上长出来的?”

“然儿很聪明,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尽管不是很明白“聪明”的含义,萧逸然还是能感觉到,这是女娲在夸赞自己。

“我在那两个人身上,感觉到一种很奇怪的感觉。那感觉,总让我觉得好像很舒服一样。”

“那就是亲情。”

“什么是亲情?”

“至亲之人间的感情。”

萧逸然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她隐约明白了一点,那个从大人身上长出来的小人,和那大人的关系,应该就是女娲口中所说的至亲之人。

“是不是世间万物都有娘?”

“是的。”

女娲娘娘听到这个问题,就知道萧逸然接下来会问什么了。果然,萧逸然马上问道:

“那我的娘是谁,又在哪里?”

第284章 揠苗助长化形身

送走九天玄女,女娲娘娘站在清风谷边上,看着谷中嬉闹的萧逸然,心中想着该不该按照九天玄女的建议,把萧逸然送入红尘之中。想来想去,总觉得还是有些为时尚早。如果现在送萧逸然去红尘中历练,势必要出手帮助她尽快化形。只是转念再想,如果等到萧逸然自然化形,又不知要多少时日。最终还是决定出手先让萧逸然化形再说。

“然儿过来。”

萧逸然听到女娲的召唤,马上飘了上来,用意念问道:

“妹妹唤我何事?”

萧逸然已经习惯以妹妹称呼女娲,女娲也不在意,面带微笑地问道:

“然儿想不想变成和我一样?”

“我可以吗?”

“只要然儿愿意。”

“我愿意。”

萧逸然早就盼着能和女娲一样,有自己的身体,有胳膊,有腿脚,更喜欢女娲那张好看的脸。时常会在心里暗想,要是有一天自己化形后,也能穿上一身长裙就好了。

“然儿随我到洞府中来。”

萧逸然飘到女娲的秀发上,一起来到洞府之中。

女娲知道,如今的萧逸然还没有肢体的感觉,也就是没有寒冷,疼痛的感觉,也就不担心化形时忍受不了苦楚,而半途而废了。

“然儿想长成什么样子?”

“和妹妹一样吧。”

女娲嘴角翘了翘,示意萧逸然飘在自己眼前,用**力把萧逸然本体的一缕清风拘成球状。萧逸然自然感觉到不舒服,便说道:

“怎么如此难受呢?”

“忍一忍就好了,很快的。其间最好不要说话,不要扭动身体,不然化形后不好看可不要怪我。”

萧逸然一听,果然乖乖地闭嘴,任凭女娲摆布。

随着用力,萧逸然的本体变得越来越小,直至变成如豆粒大的一点,女娲才停下来。随即,又随手从洞府外抽来数缕清风加入其中,等萧逸然的本体在外来清风的加入下,逐渐变成一只苹果样大小时。女娲开始伸出纤纤十指,一点点捏起来。不一会,就把那团清风捏成手足俱全,眉眼清楚的,一个只有四五寸高的小人。

“好了吗?”

萧逸然已经能够开口发声,不由自主地问了一句。当听到自己的声音时,萧逸然有些不大愿意了,因为她听到的声音和女娲的声音很不一样,只是萧逸然不知道她现在说话的声音只是如同一个幼儿的童稚之音。

“我不喜欢这个声音。”

“呵呵,这个没有办法,谁让你还小呢。等你长大了声音自然就会变了。”

“真的吗?”

“真的。”

“可是,我怎么会这么小?”

萧逸然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很是无奈地自言自语道。

“你不要告诉我,也要我长大才会变大。”

“本来就是这样啊。”

“那要等多少时日?”

“很快的,为什么要着急呢?”

女娲一直对萧逸然都是柔声细语,温和有加。

“白杨的个子那么高大,将来我们怎么在一起啊?”

看着萧逸然愁眉苦脸的样子,女娲心里一动,难道萧逸然那天说的话不是孩子话,而是在心里真的把白杨当成了自己的什么人不成?

“你为什么喜欢和白杨在一起?”

“不为什么,就是喜欢。”

女娲明白了,萧逸然心中早已对白杨生出一丝情愫来。想到这里,女娲有了一丝担心,要是把萧逸然送入红尘之中,会不会真的会在男女情感上载跟头呢?这可不是女娲想要看到的。想了会,心里有了打算。

“如果把你送入上次领你去看到的村庄里的人家,你愿意吗?”

“白杨会陪我去吗?”

“不会,白杨还没有人的身体。”

“为什么你不帮白杨也变出一个身体来?”

“因为还不到时候。”

“可是,我这个样子到人家去,是不是……”

说到这里,萧逸然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来描述自己心中的想法了,便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女娲。

“当然不会让你以这个样子去了。”

“那是什么样子?”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女娲看着萧逸然,突然发现一个自己事先没有想过的问题,人都是有三魂七魄的,可是本体是一缕清风的萧逸然,经过自己**力化形后,却是没有魂魄的。这该如何让她去投生呢?

想了一会,女娲想到一个主意。不过,并没有马上付诸行动,而是对萧逸然说道:

“可以了,你可以去和白杨他们玩了。”

只是萧逸然走到洞口,却又犹豫起来,扬起小脸,问女娲道:

“白杨会不会不喜欢我现在这个样子?”

“不会的,白杨应该更喜欢你这个样子的。”

“会吗?”

“会的。”

萧逸然还是觉得心里没底,飘到空中,低着小脑袋,也不敢抬头看山谷里的白杨树,一点点慢慢飘了过去。萧逸然的小孩子动作,让女娲看到后,不禁莞尔一笑。

磨磨蹭蹭半天,萧逸然才来到白杨树前,却没有如往常那样一头扎进白杨繁茂高大的树冠中,只是低着头,静静地飘在空中。

“然儿,是你吗?”

听到白杨的问话,萧逸然轻轻点了一下小脑袋,还是没敢抬起头来。

“是女娲帮了你吗?”

“嗯,白杨你还喜欢我吗?”

“喜欢,然儿现在的样子真好看。”

“真的?!”

听白杨夸自己好看,萧逸然这才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白杨。

“当然是真的。”

萧逸然这才真正放下心来,迅速飞到白杨的树冠中,躺在一枚宽大的白杨树叶上。低头看了一眼地下的晴雯和麝月,萧逸然并不关心她们两个如何看自己。

“好看。”

晴雯和麝月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夸赞道。这让萧逸然更加的放心了,竟然咧开小嘴,咯咯咯咯地笑了起来。清脆悦耳的笑声,瞬间便传遍了整个清风谷。受萧逸然笑声的传染,白杨也摇晃起高大的树干,发出哗啦啦的声响,似乎也在爽朗的大笑一般。就是树下弱小的晴雯和麝月,也用力摆动着美丽的花朵,应和着萧逸然的笑声。

女娲自然也听到了萧逸然的笑声,也是从心底里喜欢这孩子般银铃似的笑声。

接下来的日子里,清风谷更加显得生气盎然。从早到晚,都飘荡着萧逸然稚嫩的笑声。

“白杨,你什么时候也能化出身体,那样我们就可以一起到外面去玩了。”

“不知道。”

“要不你也去求女娲帮帮忙吧?”

“不用求,如果女娲愿意,自然会来找我的。”

既然白杨若此说,萧逸然也知道,如果女娲愿意帮白杨,自然不会等白杨去求她。就像自己一样,每次几乎都是女娲主动开口的。

有了身体的萧逸然,逐渐适应之后,越来越喜欢现在的形态。有手可以取物,有腿脚可以行走,有嘴巴可以说话,有眼睛可以视物,有耳朵可以听声。只是,此时的萧逸然依然没有七情六欲,以及各种各样的感觉,包括疼痛等在内。

山谷中的草丛树木间,有不少的虫豸,这成为有了手脚的萧逸然的一时最爱。时不时捉了一两对,放在白杨树下,和晴雯麝月一起玩耍。要不就到溪水中捉些水中的小鱼小虾等来玩。只是,小鱼和小虾离开水之后,马上就死去了。萧逸然开始以为是自己不小心弄死的,只是不论接下来自己如何小心谨慎,捉来的鱼虾,还是无一例外很快就死了。没法,只好再去请教女娲。

“妹妹,为什么水里的鱼虾捉上来很快就死了呢?”

“鱼虾是不能离开水的。”

“为什么?”

“世间的动物根基生存环境分,大致可以分为三种,一种是生活在水中的,一种是生活在地上的,一种是既可以在水中生活,又可以在地上生活的。”

一番话说的萧逸然有些蒙。

“所有动物都是要呼吸空气才能存活。水中的动物是靠腮呼吸水中的空气,而地上的动物则是靠肺呼吸空气。当水中的动物离开水,就呼吸不到空气了。同时,地上的动物进入水中,同样也呼吸不到空气。结果就只能是死了。”

知道萧逸然为什么疑惑,女娲娘娘接着说道:

“腮和肺都是动物身体的一种器官,你现在只是有了人的形态,却还不具备人体内的五脏六腑。一时半会,很难明白什么是器官,什么是腮和肺。”

“那你说的第三种动物,既能在水中生活,又能在地上生活的,是怎么做到的?难道那种动物既有腮,又有肺吗?”

“然儿猜对了,正是这样。”

只见女娲娘娘轻轻抬了抬手,瞬间便有一只螃蟹出现在洞府中。

“喏,这种动物就是既能生活在水中,又能生活的地上的螃蟹。”

自从萧逸然有了身体后,接触的事物越来越多,心中的疑惑也越来越多,所以,几乎过不了几天,刚才的一幕就会在女娲娘娘的洞府中上演一次。

这一段时间内,女娲娘娘并没有传授给萧逸然任何修炼之法,只是让她适应身体,了解自然,为将来的历练打好基础。

第285章 无迹无踪无依凭

春来欣欣拥花眠,

夏日炎炎飞云端。—顶—点— .{2}{3}{{x}].c

秋月幽幽意萧瑟,

冬雪霏霏舞长天。

岁月如溪中流水,缓慢而又毫不停息地流逝着。萧逸然时而戏游于白杨的怀中,时而欣赏晴雯和麝月的芳姿,漾涟漪于溪中碧水,荡波涛于谷内青草。观山景而引遐思无限,望白云则惆怅满怀。

对于时间,萧逸然心中并没有概念。也从来不去关心,自己几个被女娲带到这里过了多久。她心目中能够遐想的无外乎外面,自己不熟悉的世界。之所以会感到一丝惆怅,是因为越来越感觉到一种情绪在心中滋生出来。萧逸然并不知道,她现在滋生的情绪,就是一种来自心灵深处的,深深的孤独感。

一日,萧逸然停留在谷边山巅一株青松之上,静静地向远处眺望着,良久又转回身,望望谷底的白杨、晴雯和麝月,心中刹那间冒出来好多问题:

“为什么我和白杨他们不一样?他们植根于大地,而我却无依无靠。”

“我是谁?”

“我从哪里来?”

“那个自称女娲的是谁?为什么我和女娲的形态不一样呢?”

萧逸然记得,自己曾经问过一次女娲:

“为什么你和我不一样?”

“因为你是风,而我是人。”

“风是什么?人又是什么?”

“风是天地间的一缕情绪,无形无质,无色无味,来时飒飒,去时无声。至于人是什么,你可以看看我的样子,我这个样子就是人。”

“为什么你能成为人,而我只能是一缕风呢?”

“天地间万物是不能决定自己的出身的,这一切都是自然的变化所致。如果你喜欢我这个样子,将来也可以和我一样成为人。”

“为什么一定要成为人?”

“成为人后,就可以四处走走看看。”

“为什么我现在不能四处走走看看?”

“因为一旦离开这里,天地间有无数的危险和陷阱在等着你。”

“什么是危险?什么是陷阱?”

萧逸然记得,女娲最后并没有告诉自己答案,只是笑笑说道:

“你还小,等你长大之后,就明白了。”

“我什么时候长大?”

“长成我这个样子的时候。”

萧逸然也曾经和白杨讨论过。只是白杨有些木讷,萧逸然问三句,白杨还答不上一句,而且白杨的回答非常简单,只会说那四个字:

“本该如此。”

至于晴雯和麝月,萧逸然连问都懒得问,因为两人说话还不流利,只能一两个字,一两个字的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当然,萧逸然也知道,他们现在的相互交流还算不得是说话,那是女娲说的:

“你们还没有变成人的形态,没有耳眼口鼻,所以说不出话来。你们现在的交流只是依靠意念来传递。”

萧逸然看得出自己和白杨交流时,和与女娲交流时的确不一样,因为女娲说话时能发出声音,而自己四个却不能。

“什么是意念?”

“意念就是你心中所想。”

“你好像能看到我的意念,可是我却看不到你的意念,为什么?”

“呵呵,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每逢自己的问题问道最后,总是被女娲用这句话给挡回来,萧逸然很久都没有去问女娲问题了。甚至,为了不让自己烦闷,萧逸然强迫自己不要去想那些想不明白的事情。只是,想不明白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一不留神,问题就会钻到自己的心里。

心?我好想没有心。

萧逸然最近经常观察自己的身体,如果不是自己能感觉到身体的存在,萧逸然甚至要怀疑自己到底存在不存在。不过,萧逸然也不是什么时候都能感觉到身体的存在。比如,穿行于空无一物的空中时,萧逸然就感觉不到身体,只能感觉到自己的意念存在。只有在草木间,在溪水上徜徉时,才能真真切切地感觉到身体的存在。当然,萧逸然最喜欢躺在白杨树巨大的树冠中游玩了,再就是到高高的天空中,和白云一起嬉戏。

“这应该就是女娲说的,无形无质,无色无味了。”

“又躲在这里想心事?”

对于女娲总能无声无息出现在自己身边,萧逸然疑惑好久了,不由转身问道:

“你是如何做到的?”

“这是一种本领。”

“我能学吗?”

“当然能,只是现在还不可以。”

萧逸然没有如往常那样再问为什么,她知道,再问下去,必然还是那句“要等你长大之后”的话,于是选择了沉默。

“想出去看看吗?”

“想。”

“那就到我身上来,我带你出去走走。”

“真的?!”

萧逸然有些欣喜,又有些怀疑。

“来吧。”

萧逸然身体一动,附于女娲裙裾之上,只觉眼前的情景瞬息万变,转眼就看不见自己一直存身的山谷了。当女娲停下来的时候,萧逸然看到的是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下面就是人类居住的村落,想下去看看吗?”

“想。”

“那就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萧逸然从女娲裙裾上下来,轻飘飘来到地面上的一处林子里。躲在树林的一棵树冠里,偷偷打量着眼前陌生的一切。只见一些和女娲长相相同,所谓的“人”来来往往,并不断说着话。

“看到了吗,那就是人。人们集中居住的地方,叫村子,供人们休息和睡眠的地方叫房屋。看到那些人从房屋中进进出出了吗?”

女娲的声音突兀出现在萧逸然的意识,让萧逸然再次疑惑起来。

“她是如何隔这么远,把声音送过来的?”

“这里对你来说并没有危险,你可以到村子里看看。”

萧逸然试探着离开藏身的树冠,贴着地面,穿行于地面上的青草之间,小心翼翼地来到村子里,逡巡于人们的脚边。之后,又渐渐大着胆子,在人群中飘荡着。突然,萧逸然听到:

“这鬼天气真热,终于有风了。”

“是啊,要热死人了。只是这风好像来的有些突兀,你看远处的树叶都一点动静也没有。”

在村子里,在人群中流连一会,萧逸然从一处篱笆墙的缝隙中钻入一家人的院子里,又通过敞开的窗户,钻入房中。

“娘,好凉快。”

“是啊,终于有风了。”

萧逸然看到女娲所说的房屋中,有些和女娲洞府中相似的桌椅板凳,只是女娲那里的都是石头做的,而这里看到的则是木头做的。有一张床,床上坐着一位和女娲相貌类似的人,旁边还坐着一个很小的人。

“娘?娘是什么?”

萧逸然在心里暗问了一声。虽然不明白小人口中的“娘”是什么意思,萧逸然心中第一次对大人和小人间,一种难以用言语描述的关系,感到了一丝羡慕。只是萧逸然并不知道,产生于自己心中的这种感觉叫什么。

在村子里转了一圈的萧逸然,不仅没有感觉到快乐,反而又生出许多问题。除了进来村子看到的一大一小两个人外,萧逸然还看到了好多其他的人。以及院子里除了人之外,自己几乎都不认识的东西。只好回到空中女娲身边,迫不及待地问道:

“除了人之外,好像还有很多别的会动的东西。”

“那是人们养的家禽。”

“为什么要养家禽?”

“人们活着是要吃饭喝水的,不然就会饿死。养家禽,就是为了吃肉。”

“为什么我们不用吃饭喝水?”

“我们和那些普通人是不一样的。普通人必须靠食物才能活下去,而我们只需要天地间的灵气。”

“我怎么感觉不到天地间有灵气呢?”

“你现在的身体能主动吸收天地灵气,所以你自己感觉不到。”

“你靠什么吸收?”

“看到我在呼吸了吗?我就是靠呼吸来吸收天地灵气,当然,也可以靠身体上肌肤来吸收。”

对于女娲娘娘的一番解释,不仅没有让萧逸然明白,反而带出来更多的疑问。萧逸然决定不再问这个问题,于是话题一转,直接问道:

“娘是什么?”

“在山谷中是不是见过种子发芽生根后,就会长出新的枝叶来,之后又会开花结果?那么,那棵种子就是新长出来的果子的娘。”

“你是说屋子里的那个小人,是从那个大人身上长出来的?”

“然儿很聪明,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尽管不是很明白“聪明”的含义,萧逸然还是能感觉到,这是女娲在夸赞自己。

“我在那两个人身上,感觉到一种很奇怪的感觉。那感觉,总让我觉得好像很舒服一样。”

“那就是亲情。”

“什么是亲情?”

“至亲之人间的感情。”

萧逸然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她隐约明白了一点,那个从大人身上长出来的小人,和那大人的关系,应该就是女娲口中所说的至亲之人。

“是不是世间万物都有娘?”

“是的。”

女娲娘娘听到这个问题,就知道萧逸然接下来会问什么了。果然,萧逸然马上问道:

“那我的娘是谁,又在哪里?”

第286章 送入红尘炼神魂

当女娲娘娘讲完,萧逸然彻底明了了自己的身世来历。只是,最后送自己入红尘历练时,明明是十个分身,萧逸然怎么数都不够。知道萧逸然心中的疑惑,女娲娘娘开口道:

“人都有三魂七魄,之所以让然儿分身为十个,其中有三个主魂,另外的七个为魄。刚才我招来的几个,只不过是另一主魂的一部分而已,目的是想让然儿尽快恢复记忆。”

“娘娘的意思是说,这里的我是一个主魂,刚才的三个,加上留在安康的肉身上的魂魄,合起来是另外一个主魂?”

“呵呵,然儿总算是明白了。”

“多谢娘娘。如此说来,大学宿舍早晨看到自己死亡的一幕,并没有真实发生,以及望山城中的女王也依然健在,还有燕山府里的萧逸然,还是好好的待在父亲萧国良和母亲孙氏身边了?”

“这下然儿放心了吧?”

“可是……”

“是这样,当初投胎转世时,就把然儿的一主魂一分为四。分别是学生,母系社会蛇足部落中普通一女,北宋初年进士萧国良夫妻的独生女儿,以及秦淮河上自幼失怙的歌女。而让眼下的这一主魂,相继在这四个分身上生活一段时间,可以更好的去体会凡人的七情六欲。等将来三魂齐聚,七魄凑全,然儿就是一个真真正正的人了。”

“娘娘,弟子的另外一主魂何在?”

女娲娘娘看看眼前的萧逸然,没有马上回答她的问题。

“然儿,刚刚经历的四世中,都体会到了什么?”

萧逸然低头认真想了想后,说道:

“娘娘,弟子愚昧,还请娘娘指点。”

“不是然儿愚昧,只是然儿内心深处不想去回忆那些过往的事情。这四世,然儿已经充分体会了普通人的七情六欲。只是,这些是由一主魂和另一主魂的一部分来体会的,并不完整。”

萧逸然听到这里,似乎明白了什么,开口问道:

“娘娘的意思是,弟子的另外一主魂,如今正在全面而连贯地体会凡人的七情六欲吗?”

“正是如此。”

“娘娘,欣欣姐的魂魄如今去了哪里?”

“难道然儿还没想到郑欣欣也是你七魄之一吗?”

“啊?可是弟子怎么没有欣欣姐死前的丝毫记忆呢?”

“这并不奇怪,然儿的七魄,除了每一世的肉身上有一个外,还有三个独立的。比如秦淮河上的晴雯和麝月,比如郑欣欣。”

女娲娘娘之所以要把萧逸然的魂魄分的如此细碎,还是考虑到,要是让萧逸然一世世磨练,耗时太久,所以才采取了这个先分后合的方法。让魂魄各自分开,分别在红尘中历练,等最后合在一起时,三魂七魄齐聚的萧逸然,便等同于逐一经历了各魂魄经历的事情。

“只有主魂寄宿过的肉身,才能拥有那具肉身的记忆,如学生,如女王。而秦淮河上的晴雯麝月,以及郑欣欣却不同,然儿的主魂未曾寄宿过,所以无法获得她们的记忆。只能等来日,三魂七魄齐聚后方可。”

“娘娘,秦淮河上的晴雯麝月是弟子的两魄,那北宋燕山府中的晴雯和麝月呢?”

“刚刚不是看到了吗?她们本是溪边的晴雯和麝月的一缕分魂,特意到然儿身边,服侍然儿的。”

“白杨呢?弟子好像在北宋时见过两次,在秦淮河的夫子庙里也见过一次。”

“呵呵,白杨记得你当初要去红尘前的要求,以及他对你的承诺。所以便到红尘中,在暗中保护着你。”

“娘娘,弟子现在可以去看看白杨吗?”

“白杨并不在清风谷中。”

“那刚才和弟子打招呼的是?”

“只不过是白杨留下的一丝精神印记而已。如今的白杨,还穿梭于然儿生活过的几世中,暗中保护着然儿呢。”

顿时,一股甜蜜的感觉袭上萧逸然心头。眼角的余光发现女娲娘娘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萧逸然只感觉脸颊发烧,羞涩地低下头去。良久后,才再次问道:

“娘娘,好像前两次看到白杨的时候,他身边还有一位少年。”

“哦,那是白杨在外游历时结识的,下次再见到他们,然儿就认识了。然儿,这次回来也算是重回故里了,就不打算四处看看吗?”

萧逸然早就想出去看看了,只是一直惦记着自己三主魂之一的,另外一个一直不知在哪里,本打算等女娲娘娘都说出来后,再到曾经生活过不知多少岁月的清风谷中游玩一番。听女娲娘娘如此说,萧逸然知道,娘娘暂时好像还不想告诉自己另一主魂的情况。

“弟子当然想。”

“那就去吧。白杨只是留下了一丝精神印记,晴雯和麝月也不过是我刚刚招回来的一缕分魂而已。怕是无法和然儿完整的交流。”

对于女娲娘娘的提醒,萧逸然并未在意。只要得知他们都还好,自己就已经满足了。一个人轻轻飘到谷中,再次钻入白杨树高大的树冠中,徜徉于浓密的枝叶间,一种久违的,既熟悉又亲切的感觉袭上萧逸然心头。眼前不由自主出现第一次在江宁府城隍庙中,看见白杨时的,白杨那双看着自己痴迷不已的眼睛。

萧逸然躺在树冠中,时而看看树下的晴雯和麝月。两朵绛红,淡蓝色的小花,似乎过去这么多年都没有似乎改变,依然是自己离开时的样子。

看着两朵小花,萧逸然的思绪和自然就飞到北宋太平兴国九年的燕山府府衙中。难怪自己和晴雯麝月两人间那么自然,那么亲切,毫无主仆之分的感觉呢,原来三人间还有这样一层渊源。

萧逸然突然想起来,有件事忘记问女娲娘娘了。

为什么自己的分身,也就是三主魂之一离开肉身之后,就再也不知道肉身的行动和思维了呢?只有重新附身回去,才能掌握肉身的记忆?

“然儿,这里的原因,其实很简单。”

女娲娘娘的声音突兀出现在自己的脑海中,虽然记得小时候在这里,经常发生这样的事情,不过时隔这么久,还是让萧逸然心里微微惊了一下。

“一直以来,通过九天玄女送给然儿的炼魂诀,然儿只是在凝练三主魂之一,也就是现在这具分身。而另外的两魂,几乎没有修炼过。如果,三主魂都能修炼到分身现有的程度,三者之间自然能够相互感应,并顺畅的相互交流信息,也就无需然儿一世世去历练了。”

女娲娘娘解释完之后,萧逸然嘴角翘了翘,心道:还是和以前一样,自己的心思,只要女娲娘娘愿意,随时都能知道。

就在萧逸然如此想的时候,脑海中再次传来女娲娘娘的声音:

“世人都是我创造出来的,没有谁的心思能瞒得过我。不过然儿,你们是个例外。只不过从小待在我身边,我非常熟悉你们,同时,你们现在修为还很弱,很容易就会被我看破心思。将来只要修炼到一定程度,不仅是我,就是天地间的其他大能,也无法再看透你的心思。”

躺在白杨树的树冠中,萧逸然仔细梳理了一下今天和女娲娘娘的对话。对于自己经历的几世,有了一个清晰的认识。按女娲娘娘所说,就是:大学一世,荒古时代,北宋以及秦淮河的四具肉身上,分别有自己一主魂的四分之一分魂,以及各有一魄。现在这个分身,则是三主魂之一,是一个完整的主魂。加上秦淮河上的晴雯和麝月两魄,如此算来,已经知道的是两魂六魄,唯独欠缺的只有三魂之一,以及郑欣欣那一魄了。

“为什么女娲娘娘不想告诉自己呢?”

这个想法只是在萧逸然脑子中冒了一下,马上就被她放到一边不再理会了。知道,女娲娘娘之所以现在不告诉自己,必定有其原因。到该知道的时候,女娲娘娘肯定会告诉自己的。

接下来,萧逸然在清风谷中,可以说是流连忘返,甚至都忘记了自己还有两魂七魄在红尘中历练的事情。清风谷还是一如既往的俊秀,谷底的一条小溪流,日夜不停地流淌着。随着季节的更替,山谷中春夏秋冬如同四出不同的剧目一样,轮番上演。

萧逸然按照曾经的记忆,踏着过往的足迹,不仅把清风谷彻底游览一边,兴之所至时,还化成本体,以一缕清风的形态,再次躺在溪水的水面上,沿着溪流一直流淌下去。让萧逸然失望的是,这么多岁月过去了,溪流干涸的地点,虽然发生了变化,但是,最终还是没能流入大海之中。

初春的一个早晨,萧逸然来到清风谷南面最高的山巅上,盘坐在一棵高大的松树树冠上,看着谷外风起云涌的变化,心里想着当年也是在这里,自己思考过许多问题,诸如自己是谁,自己来自哪里等等。好像,没到自己心中有了疑惑,如果不是去请教女娲娘娘,总会习惯性地跑到这里来。

就在萧逸然沉浸于对过往的回忆中时,眼前谷外的风景突然一变,只见清晰的景致突然发生了扭转,随即一个逐渐加大的漩涡出现在萧逸然眼前。随着漩涡越来越大,漩涡中心突然出现了一副画面。瞬间,萧逸然的目光,便被漩涡中心的画面深深吸引,心里,脑子里再也无暇去考虑其他事情。

第287章 无迹无踪无依凭

春来欣欣拥花眠,

夏日炎炎飞云端。+顶+点+小+说+++c

秋月幽幽意萧瑟,

冬雪霏霏舞长天。

岁月如溪中流水,缓慢而又毫不停息地流逝着。萧逸然时而戏游于白杨的怀中,时而欣赏晴雯和麝月的芳姿,漾涟漪于溪中碧水,荡波涛于谷内青草。观山景而引遐思无限,望白云则惆怅满怀。

对于时间,萧逸然心中并没有概念。也从来不去关心,自己几个被女娲带到这里过了多久。她心目中能够遐想的无外乎外面,自己不熟悉的世界。之所以会感到一丝惆怅,是因为越来越感觉到一种情绪在心中滋生出来。萧逸然并不知道,她现在滋生的情绪,就是一种来自心灵深处的,深深的孤独感。

一日,萧逸然停留在谷边山巅一株青松之上,静静地向远处眺望着,良久又转回身,望望谷底的白杨、晴雯和麝月,心中刹那间冒出来好多问题:

“为什么我和白杨他们不一样?他们植根于大地,而我却无依无靠。”

“我是谁?”

“我从哪里来?”

“那个自称女娲的是谁?为什么我和女娲的形态不一样呢?”

萧逸然记得,自己曾经问过一次女娲:

“为什么你和我不一样?”

“因为你是风,而我是人。”

“风是什么?人又是什么?”

“风是天地间的一缕情绪,无形无质,无色无味,来时飒飒,去时无声。至于人是什么,你可以看看我的样子,我这个样子就是人。”

“为什么你能成为人,而我只能是一缕风呢?”

“天地间万物是不能决定自己的出身的,这一切都是自然的变化所致。如果你喜欢我这个样子,将来也可以和我一样成为人。”

“为什么一定要成为人?”

“成为人后,就可以四处走走看看。”

“为什么我现在不能四处走走看看?”

“因为一旦离开这里,天地间有无数的危险和陷阱在等着你。”

“什么是危险?什么是陷阱?”

萧逸然记得,女娲最后并没有告诉自己答案,只是笑笑说道:

“你还小,等你长大之后,就明白了。”

“我什么时候长大?”

“长成我这个样子的时候。”

萧逸然也曾经和白杨讨论过。只是白杨有些木讷,萧逸然问三句,白杨还答不上一句,而且白杨的回答非常简单,只会说那四个字:

“本该如此。”

至于晴雯和麝月,萧逸然连问都懒得问,因为两人说话还不流利,只能一两个字,一两个字的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当然,萧逸然也知道,他们现在的相互交流还算不得是说话,那是女娲说的:

“你们还没有变成人的形态,没有耳眼口鼻,所以说不出话来。你们现在的交流只是依靠意念来传递。”

萧逸然看得出自己和白杨交流时,和与女娲交流时的确不一样,因为女娲说话时能发出声音,而自己四个却不能。

“什么是意念?”

“意念就是你心中所想。”

“你好像能看到我的意念,可是我却看不到你的意念,为什么?”

“呵呵,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每逢自己的问题问道最后,总是被女娲用这句话给挡回来,萧逸然很久都没有去问女娲问题了。甚至,为了不让自己烦闷,萧逸然强迫自己不要去想那些想不明白的事情。只是,想不明白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一不留神,问题就会钻到自己的心里。

心?我好想没有心。

萧逸然最近经常观察自己的身体,如果不是自己能感觉到身体的存在,萧逸然甚至要怀疑自己到底存在不存在。不过,萧逸然也不是什么时候都能感觉到身体的存在。比如,穿行于空无一物的空中时,萧逸然就感觉不到身体,只能感觉到自己的意念存在。只有在草木间,在溪水上徜徉时,才能真真切切地感觉到身体的存在。当然,萧逸然最喜欢躺在白杨树巨大的树冠中游玩了,再就是到高高的天空中,和白云一起嬉戏。

“这应该就是女娲说的,无形无质,无色无味了。”

“又躲在这里想心事?”

对于女娲总能无声无息出现在自己身边,萧逸然疑惑好久了,不由转身问道:

“你是如何做到的?”

“这是一种本领。”

“我能学吗?”

“当然能,只是现在还不可以。”

萧逸然没有如往常那样再问为什么,她知道,再问下去,必然还是那句“要等你长大之后”的话,于是选择了沉默。

“想出去看看吗?”

“想。”

“那就到我身上来,我带你出去走走。”

“真的?!”

萧逸然有些欣喜,又有些怀疑。

“来吧。”

萧逸然身体一动,附于女娲裙裾之上,只觉眼前的情景瞬息万变,转眼就看不见自己一直存身的山谷了。当女娲停下来的时候,萧逸然看到的是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下面就是人类居住的村落,想下去看看吗?”

“想。”

“那就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萧逸然从女娲裙裾上下来,轻飘飘来到地面上的一处林子里。躲在树林的一棵树冠里,偷偷打量着眼前陌生的一切。只见一些和女娲长相相同,所谓的“人”来来往往,并不断说着话。

“看到了吗,那就是人。人们集中居住的地方,叫村子,供人们休息和睡眠的地方叫房屋。看到那些人从房屋中进进出出了吗?”

女娲的声音突兀出现在萧逸然的意识,让萧逸然再次疑惑起来。

“她是如何隔这么远,把声音送过来的?”

“这里对你来说并没有危险,你可以到村子里看看。”

萧逸然试探着离开藏身的树冠,贴着地面,穿行于地面上的青草之间,小心翼翼地来到村子里,逡巡于人们的脚边。之后,又渐渐大着胆子,在人群中飘荡着。突然,萧逸然听到:

“这鬼天气真热,终于有风了。”

“是啊,要热死人了。只是这风好像来的有些突兀,你看远处的树叶都一点动静也没有。”

在村子里,在人群中流连一会,萧逸然从一处篱笆墙的缝隙中钻入一家人的院子里,又通过敞开的窗户,钻入房中。

“娘,好凉快。”

“是啊,终于有风了。”

萧逸然看到女娲所说的房屋中,有些和女娲洞府中相似的桌椅板凳,只是女娲那里的都是石头做的,而这里看到的则是木头做的。有一张床,床上坐着一位和女娲相貌类似的人,旁边还坐着一个很小的人。

“娘?娘是什么?”

萧逸然在心里暗问了一声。虽然不明白小人口中的“娘”是什么意思,萧逸然心中第一次对大人和小人间,一种难以用言语描述的关系,感到了一丝羡慕。只是萧逸然并不知道,产生于自己心中的这种感觉叫什么。

在村子里转了一圈的萧逸然,不仅没有感觉到快乐,反而又生出许多问题。除了进来村子看到的一大一小两个人外,萧逸然还看到了好多其他的人。以及院子里除了人之外,自己几乎都不认识的东西。只好回到空中女娲身边,迫不及待地问道:

“除了人之外,好像还有很多别的会动的东西。”

“那是人们养的家禽。”

“为什么要养家禽?”

“人们活着是要吃饭喝水的,不然就会饿死。养家禽,就是为了吃肉。”

“为什么我们不用吃饭喝水?”

“我们和那些普通人是不一样的。普通人必须靠食物才能活下去,而我们只需要天地间的灵气。”

“我怎么感觉不到天地间有灵气呢?”

“你现在的身体能主动吸收天地灵气,所以你自己感觉不到。”

“你靠什么吸收?”

“看到我在呼吸了吗?我就是靠呼吸来吸收天地灵气,当然,也可以靠身体上肌肤来吸收。”

对于女娲娘娘的一番解释,不仅没有让萧逸然明白,反而带出来更多的疑问。萧逸然决定不再问这个问题,于是话题一转,直接问道:

“娘是什么?”

“在山谷中是不是见过种子发芽生根后,就会长出新的枝叶来,之后又会开花结果?那么,那棵种子就是新长出来的果子的娘。”

“你是说屋子里的那个小人,是从那个大人身上长出来的?”

“然儿很聪明,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尽管不是很明白“聪明”的含义,萧逸然还是能感觉到,这是女娲在夸赞自己。

“我在那两个人身上,感觉到一种很奇怪的感觉。那感觉,总让我觉得好像很舒服一样。”

“那就是亲情。”

“什么是亲情?”

“至亲之人间的感情。”

萧逸然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她隐约明白了一点,那个从大人身上长出来的小人,和那大人的关系,应该就是女娲口中所说的至亲之人。

“是不是世间万物都有娘?”

“是的。”

女娲娘娘听到这个问题,就知道萧逸然接下来会问什么了。果然,萧逸然马上问道:

“那我的娘是谁,又在哪里?”

第288章 西泠湖畔雨霏霏

三月江南,春雨霏霏。西泠湖畔,梅花谢尽,杨柳吐绿,莺声燕舞,好不繁华。

然儿穿着母亲去世前为自己缝制的一身粗蓝布夹衣,蹲在西泠湖畔一颗柳树下,面前摆着一个竹编的篮子,篮子里是近一个月攒下的鸡蛋。然儿一大早从家里出来,走了二十多里泥泞的山路,忍着饥饿,盼望着能早一点把鸡蛋卖掉。家里的油盐都已用完两天了,因为天总是下雨,一直等到今天早晨小了点,才出门。许是雨天的缘故,行人稀少,然儿蹲在这里快半个时辰,一直没人问津。

由于来时的路很不好走,身上出了不少汗。衣服又被雨水打湿了,加以腹中饥饿,虽是三月阳春,然儿还是感到有些冷。不由双手抱紧膝盖,下巴抵在两膝盖间,把瘦弱的身体缩成一团。脸微微上扬着,用黑白分明的一双眼睛,观察着路上的行人。心里暗暗祈祷着,希望能有人快点把鸡蛋买走。

透过湖面上氤氲的水雾,然儿看到隔岸隐隐约约的亭台楼阁。知道那里的人多,可是然儿却不敢过去。娘说过,不要去那些富人居住的地方,那里被坏人把持着,在那里卖东西是要交钱的。

“娘。”

一想到娘,然儿喃喃地低低叫了一声,眼圈一下就红了。娘是这个世界上最疼自己的人了。只是,前年的时候,娘得了一场大病,因为无钱请医延药,娘在立冬那天永远离开了自己。

“姐姐,你怎么哭了?”

然儿正在为娘伤心的时候,耳边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

然儿抬头,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不知何时站到自己面前。不知是不是因为淋雨的缘故,一张白净的小脸,显得十分苍白。被雨水打湿的头发,贴在额头上,不断滴着水珠。穿一身脏兮兮的红底碎花的棉衣棉袄,也已破烂不堪。然儿赶紧擦了一下眼角的泪水,笑着问道:

“小妹妹,你怎么一个人出来了,家里大人呢?”

“都死了,娘,爹爹,还有弟弟。”

“没有别的人了吗?”

“嗯,爹爹说领我们来找伯伯,没找到。一天夜里,娘抱着弟弟,爹爹抱着我,在屋檐下睡觉,被一辆拉木头的马车碾死了。”

“怎么会?”

“人家说马惊了。”

“小妹妹叫什么名字?”

“我叫青莲。”

青莲在讲述爹娘和弟弟被马车碾死时,好像是在讲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一样。然儿不禁问道:

“青莲妹妹几岁了?”

“三岁。”

“青莲想娘吗?”

“不想。”

青莲的回答是然儿没有想到的。于是,下意识地追问道:

“怎么会不想娘呢?”

“青莲的娘早死了,青莲都没见过。这个是弟弟的娘。”

“鸡蛋是卖的吗?多少钱?”

正当然儿和青莲说话的时候,一位中年男人,来到然儿竹篮跟前,随手拿起一只鸡蛋,放在手里掂了掂问道。

“两文钱一个。”

“贵了点,不都是三文钱两个吗?”

“一直都是两文钱一个的。”

中年男人犹豫了一下,四处看了看,似乎想看看还有没有卖鸡蛋的。此时已经是午时前后,路上行人更是稀少,卖东西的就更少了。

“好吧,我都要了。”

然儿篮子里总共五十个鸡蛋,男人数出一百个铜钱递给然儿,提起篮子转身就要走。

“大叔,篮子不卖。”

“我买你这么多鸡蛋,又没有带家什,不把篮子提走,小姑娘让我怎么拿鸡蛋?”

“大叔,篮子不卖。”

然儿很坚定地再次说道。篮子是娘留下的,然儿说什么也不会卖的。中年男人见然儿坚持,也不想和孩子计较,把外衣下摆撩起,让然儿帮着把鸡蛋放进去,双手在身前捧着离开了。

然儿仔细地把一百文钱放到篮子里,走到湖边,扯了两把青草盖在上面,转身对青莲问道:

“青莲妹妹饿吗?”

“饿,昨天也没有饭吃。”

然儿拉起青莲的小手,说道:

“跟姐姐吃饭去。”

然儿时常来这里卖鸡蛋,虽然知道哪里有卖吃食的,却从来没有买过。今天见小青莲比自己还要可怜,扒拉开刚才扯来盖在篮子底的青草,看了看那一百文钱,顾不得心中早已打算好的用处,拉着青莲来到一家卖包子的铺子里。一文钱一个的素馅包子,和三文钱两个的肉馅包子,花十二文钱,买了六个素馅的,和四个肉馅的。把肉馅的递给青莲,额外又给了一个素馅的。两人站在铺子旁边的屋檐下,一边吃着包子,一边避雨。然儿本想问青莲有什么打算,一想才三岁的孩子,肯定不可能想那么多。有心带着她回家吧,可是自己养活自己已经十分艰难,再加上一个青莲,恐怕就再也没有吃饱饭的日子了。可是,要是不管她,然儿实在又于心不忍。

“青莲妹妹愿意跟姐姐走吗?”

“是去姐姐家里吗?”

“是啊,不过,姐姐家里很穷的。”

“青莲愿意,青莲不怕穷,青莲能挨饿的。”

说着还把手里没有吃完的两个包子,要递给然儿吃。看着青莲苍白的小脸上,递包子给自己时的平静,然儿的眼泪悄然落下。扭头看着街道,拉着青莲的手,一边向街上走去,一边说道:

“青莲妹妹吃吧,姐姐还有呢。路很远,青莲要是饿着肚子可是走不到家的。”

两人默默地吃着包子,走在街上,直到走上回家的路口,青莲问然儿:

“姐姐吃饱了吗?这个给姐姐吃,青莲吃不下了。”

然儿因为刚才青莲的话,让她心酸不已,心里思衬着,以后该如何养活两个人的事情。只顾低头拉着青莲走路,并没有留意青莲有没有吃完包子。此时听青莲这样说,便扭头看了一眼,见青莲的小手里还攥着一个包子,刚止住的泪水,又流了下来。

“青莲听不听姐姐的话?”

“听,青莲会很乖的。”

“那么青莲马上把手里的包子吃完,我们再说话。”

“嗯。”

青莲没再说什么,低下头,不一会把那个包子吃完后,对然儿扬了扬手,示意已经吃完了。

“青莲真听话。从这里到姐姐家,要走很远的路,如果青莲妹妹累了,就告诉姐姐,姐姐背青莲走。”

“青莲不累,不用姐姐背,青莲能走。”

说着话,还故意加快了脚步。

雨还是那样不紧不慢地飘着,吃饱肚子的两人,走了一段路后,身上暖和起来,不再感到湿冷。渐渐的,两个瘦小的身影,便消失在三月江南的细雨之中。

第289章 雨榭小筑日微微

一路上,然儿一手挎着篮子,一手牵着青莲。不时询问青莲:

“青莲妹妹累吗?”

“姐姐,青莲不累。”

虽然因为下雨,看不到青莲额头有汗水,但是青莲的小手却是越来越热乎。走了有五六里地,然儿蹲下身子,对青莲说:

“来,让姐姐背青莲走。”

“青莲不累,不要姐姐背。”

“青莲要听姐姐的话,记得吗?”

“记得,青莲真的不累。”

不论然儿怎么说,青莲就是不要她背,也只好作罢。为了照顾青莲,然儿放慢了脚步。心里清楚,这么小的孩子走如此远的路,不累是不可能的。为了转移青莲的注意力,然儿不断询问青莲的来历。

“青莲能记起是从哪里来的吗?”

“我们村子叫西浦,离这里很远。路上走了好几个月呢。”

“青莲爹爹叫什么名字,记得吗?”

“爹爹叫杨再昌。”

“西浦那里还有爷爷奶奶吗?”

“没有了。听爹爹说,夜里发大水,爷爷奶奶都被冲走了,还有家里的粮食也冲走了,才来找伯伯的。”

因为青莲坚持不要然儿背她,二十多里地,两人走了快两个时辰,到家的时候,已经是酉时中了。下雨天,天黑得格外早,远远看到山溪边的一处院落,然儿指着说道:

“青莲妹妹看到没,那里就是姐姐的家。”

青莲扬起头看了看,没有说话,继续低头紧跟在然儿身后。然儿知道,此时的青莲已经累得不轻,只是咬牙坚持罢了。这么小的孩子,就这样懂事,怕是跟着后妈没少吃苦。于是,紧了紧拉青莲的手,柔声说道:

“坚持一下,到家姐姐给青莲妹妹做好吃的。”

“青莲不要吃好吃的,吃姐姐一样的饭。”

“好吧,姐姐做了,和青莲一起吃。”

沿着小溪岸边的一条窄窄的沙土路,来到院篱笆围起的小院门前,然儿随手推开篱笆门,一只大黄狗摇着尾巴走到然儿眼前,兴奋地甩了甩身子,溅起许多细碎的水珠,带着腥气,落了然儿和青莲满身满脸。之后又转向青莲,用力嗅着。

“大黄,这是青莲妹妹,以后要好好看顾着。”

“青莲妹妹,它叫大黄,很听话的。”

青莲随然儿来到小院北边两间低矮的屋子里,见然儿放下篮子,就要去做饭。不由问道:

“姐姐家里的人呢?”

“姐姐和妹妹一样,家里也只有姐姐一个人。青莲妹妹坐下歇歇,姐姐做饭去。”

随手给青莲倒了一杯白开水,然儿便忙活着做两个人的晚饭。从小院西边的一座草亭边的地里,拔了两根葱,磕四个鸡蛋在碗里搅匀后,用卖鸡蛋的钱从路上买来的油盐炒了,又焖了一小锅米饭。青莲喝了几口然儿倒的白开水,自觉地帮着然儿烧火。然儿看那样子,怕是在家里经常做。

两个人匆匆吃罢晚饭,然儿倒院子里,把鸡窝的门关好,又把篱笆门从里面用跟树枝别上。因为一天下来走了不少路,都已经十分疲乏,然儿领着青莲简单洗了洗手脚,来到东间的土炕上,躺下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早晨,两个人是被窗外的鸟鸣声唤醒的。青莲一骨碌坐起身来,就要穿鞋下炕。

“青莲妹妹要干什么?”

“嗯?”

见青莲用力揉了揉眼睛,满脸茫然地四处看了看,之后,不好意思地对然儿笑笑说:

“青莲忘记这里是姐姐家了,还以为在青莲家呢。”

“青莲妹妹在家里的时候,都要起很早吗?”

“是啊,不然娘要打的。”

然儿一听,证实了自己心中的猜想,青莲在家时定是受了后妈不少虐待。不由心疼地伸手把坐起身来的青莲拉到身边躺下,说道:

“妹妹以后不用再害怕了,姐姐会照顾你的。”

“姐姐比娘好。”

两人在炕上又躺了会,见窗户上已经有阳光射进来,才起身。然儿见青莲拿起昨天穿的棉衣,便伸手抢了过来,放到炕上,对她说:

“今天太阳出来了,再穿棉衣会热的。妹妹等一等,姐姐找几件以前穿过的衣服来,妹妹先换上,等过几天赶集,给妹妹做身新衣服。”

“青莲不要新衣服,不能乱花钱。”

起床后,然儿见天气晴好,不由长长舒了口气。连续七八天淫雨霏霏的,炕上的被窝都潮乎乎的,现在好了,可以拿出来晒晒。另外,地里的活也要开始了。娘留下的仅有的二亩水田,要耕,要耙,要插秧,又要忙活大半个月。

一想到水田,然儿又犯愁了。不是愁着干活,是愁和青莲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二亩水田年景好的时候,只能得十石稻谷,要交一石的税,剩下的还要拿出一部分卖掉,供日常花销。娘在的时候,还能做点绣活拿出去换钱,现在除了四只老母鸡每个月五六十个鸡蛋外,再没有进项。就算是和青莲省吃俭用,恐怕也不够。要是年景不好,就更不用说了。

从起床后,就像小尾巴一样,跟在然儿身边的青莲,见然儿许久没有动,也不说话,不由怯怯地问道:

“青莲是不是给姐姐添麻烦了?”

“妹妹怎么会这样想呢?要是怕添麻烦,姐姐就不会领妹妹回来了。以后不许再这样想。”

想不到小小的青莲会如此敏感,为了打消青莲的顾虑,然儿的语气故意加重了些。

“青莲会听姐姐的话的。”

“这才是姐姐的好妹妹。青莲想知道姐姐的名字吗?”

“嗯。”

“姐姐叫然儿,是娘取的。好听不?”

“好听。”

“来。”

然儿拉着青莲来到小院西边的草亭里,亭子是用四根木头支起来,上面用茅草打两个圆锥形的顶。夏天和秋天的时候,娘总是领着然儿在草亭里乘凉。偶尔,娘也会独自在草亭里发会呆。然儿问了几次,娘都不说为什么发呆。

然儿抬手指着草亭里高处的一块刻着字的木牌,对青莲说:

“那是娘写的字,好看吗?”

青莲并不认字,不过还是顺着然儿的意思说道:

“好看,姐姐那几个字念什么?”

“雨榭小筑。”

见青莲没有听懂,就接着讲道:

“雨榭就是雨中的亭子,小筑呢,也是小亭子的意思。”

“哦。”

青莲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姐姐能教青莲识字吗?”

“好啊,姐姐也是跟娘学的认字。青莲想学,姐姐就教。”

第290章 雨后竹笋可采撷

然儿的篱笆小院门前是一条小溪流,溪水清澈甘甜,有小鱼,小虾。背后是一座小山包,山包上长满了毛竹,间或间杂几棵杨树等。三月阳春正是采竹笋的日子。然儿和青莲在雨榭小筑的草亭里说了会话后,青莲烧火,然儿开始做早饭。早饭很简单,不过是把昨天晚上剩下的米饭热一热,然儿从一个粗瓷坛子里捞出一叠竹笋腌制的咸菜。青莲吃得很香甜,特别是那碟酸酸咸咸的咸菜。问然儿道:

“姐姐这是用什么东西做的?很好吃。”

“就是房后面的山上毛竹的竹笋腌的,吃完饭,姐姐领青莲去挖竹笋吧。”

“好啊。”

“是娘教会然儿的。因为毛竹的笋比较涩,这里的人都不吃,娘很巧,总能些做别人做不了的事情。”

然儿的语气里有些自豪。每每提起娘,然儿要不是为娘的伤逝悲痛,就是为娘的心灵手巧,以及满腹才艺感到自豪。

饭后,然儿挎着卖鸡蛋用的唯一的一只竹篮子,拿一张小镐头,牵着青莲的手,到背后的小山包上的毛竹林子里挖竹笋,大黄也摇着尾巴跟在后面。有时候然儿很奇怪大黄,虽说狗不嫌家贫,可是然儿自从娘过世后,家里粮食一直很紧张,几乎就没喂过大黄,不想大黄还是不离不弃地守在家里。然儿都不知道大黄是怎么找到东西吃的。大黄还有个别的狗没有的优点,每逢然儿吃饭的时候,大黄从来不到跟前凑,只是远远地卧着,时不时装作不留意地看然儿一眼。尽管然儿很想喂大黄,只是自己都吃不饱,拿什么来喂它呢?

下过几天雨后,正是竹笋疯长的时候。然儿领着青莲进到毛竹林里,四处都是刚刚冒尖的小小竹笋。然儿在前面用镐头把竹笋挖出来,青莲捡起来撕掉笋子外面的老皮,然后装到篮子里。一会功夫,就装满一篮子。每装满一篮子,然儿就挎到溪边,如此反复,一上午两小来来回回挖了十几篮子竹笋。

“妹妹,今天先挖这些吧,多了也吃不了。”

“哦。”

青莲干脆的回了一声,站起身来,拍了拍两只小手。跟在然儿身后,来到小院门前的溪边。然儿拿起一个笋子又撕去外面的一层皮,在溪水里洗了洗,放进篮子中,对青莲说:

“照姐姐的样子学,洗好后,姐姐腌起来,这些购我们吃大半年的。”

洗好一篮子,然儿就挎到草亭子下面阴干着。又搬出六只粗瓷坛子,用溪水洗干净,放到太阳下晾晒。午饭后,见瓷坛子晒干后,然儿把阴干好的嫩嫩的笋芯,用一把竹子做的小刀,把笋芯劈成两半,放到粗瓷坛子中码好,并撒上适量的咸盐。等六只粗瓷坛子都装满后,盖好盖子,用溪水活了点泥巴,把坛口封好,一只只摆放在草亭四周的阳光里。活动了一下酸涩的腰腿,对青莲说:

“好了,半个月后,就可以吃了。”

“姐姐,这里的人家都这样吃竹笋吗?”

“没有,这是娘发明的,别的人家都不会。”

“姐姐,不知道能不能拿到集市卖呢?青莲记得爹就会腌一种酸菜,自己吃不完,就拿到集市上卖。每次跟爹去,卖完酸菜,爹都会给青莲卖糖吃。”

对啊,自己怎么没有想到?青莲的话,不禁提醒了然儿。为什么不拿到集市上卖的?娘当时好像也没有这样想过。不行,要试试,如果真的能换钱,对于两人今后的日子来说,可是解决了一个大问题。四只老母鸡,已经喂养三年多,眼见下蛋越来越少,如果不能找到一个来钱的路子,只靠卖粮食,两人注定要挨饿的。

“呵呵,妹妹真聪明。姐姐都没有想到,明天就是赶集的日子,先带一点原来腌好的试试,要是能卖钱,姐姐给妹妹买新衣服。”

“青莲不要新衣服,给姐姐买,姐姐漂亮。青莲穿姐姐的旧衣服。”

唉,懂事的小青莲。然儿每次听到青莲类似的话,心里都酸得不得了。伸手摸了摸青莲的头发,没再说话。看头顶的太阳早已偏西,一上午只顾忙活笋子,忘记做饭了。赶忙进屋子里拿米到溪边淘淘,回来时,青莲已经在点火。焖上米饭,青莲又拿出四个鸡蛋来,在手里掂了掂,又放回去一个。还是鸡蛋炒葱,以及一碟笋子咸菜。要不是青莲来了,然儿每天只有晚饭时,才会炒一个鸡蛋吃。别的菜,家里基本没有。一年到头,只是过年的时候,然儿才会吃一次肉。

娘去世的时候,给然儿留下两样东西。一是,十两银子,和三百多个四十五个铜钱,然儿一直都没有动。二是,一只红色的小木头盒子,被娘封的严严实实。娘说过,盒子里是关于然儿爹的秘密。然儿从小没有见过爹,问娘,娘总说等然儿大了后,再告诉她。娘临走的时候,把盒子交给只有六岁的然儿,嘱咐道:

“然儿,娘以后不能再照顾你了,然儿要学着长大。那些钱是娘能留给然儿唯一的东西,然儿一定要仔细着用。盒子里是有关然儿以及然儿爹身世的秘密,然儿要答应娘,不到十五岁不可打开盒子。”

然儿当时,接过娘手上的盒子,用力点了点头,泣不成声地说道:

“娘,然儿答应。”

“姐姐?”

青莲见然儿端着饭碗,眼圈红红的,只顾发呆,不由叫了一声。

“姐姐想娘了,好了,青莲妹妹,我们吃饭。”

说着,把葱炒鸡蛋拨了一大半到青莲的碗中,自己只捡碟子中的咸菜吃。不想青莲把饭碗放到桌子上,对然儿说道:

“姐姐,来的时候说好了,我们一起吃的。”

见青莲一脸认真的样子,然儿笑了笑,拿筷子敲了一下青莲的额头,把她碗里的菜又拨回来一点,青莲才端起来碗来开始吃饭。

午饭后,然儿领着青莲到那二亩水田边看了看,告诉青莲说:

“妹妹,这是我们家的地,再过几天就该犁地插秧了。”

“姐姐,青莲不会插秧。我们那里没有稻米。”

“青莲还小,现在不用干活,跟着姐姐学就行了。”

第291章 赶圩日暖轻盈归

回来后,然儿想起早上说过要教青莲认字的事情,便走到屋子里拿出一支快秃了的毛笔,倒了一碗清水,让青莲端着,两人来到草亭子里。草亭的中央有一个小石头桌子,桌面很光滑,然儿可买不起笔墨纸张,自己练字也是在这个石桌上。开始用毛笔蘸着碗里的清水,一笔一划地教青莲认字。先从两人的名字开始学起。

青莲学得很认真,等学会写两人名字后,然儿教青莲识认《百家姓》和《三字经》里的句子。书是没有,不过然儿娘早就让然儿把三百家都背下来了。

“青莲每天学会《百家姓》和《三字经》里各两句,共十四个字,到年底的时候,青莲就能独自看书了。”

“嗯,青莲一定好好学。”

第二天早晨,然儿和青莲早早起身,简单吃过早饭,把一个装满腌制好笋子的粗瓷坛子,放到竹篮里,带上卖鸡蛋的买了油盐后剩下的铜钱,然儿一手挎着篮子,一手牵着青莲,往集市走去。

昨天晴好的天气,早晨又开始阴阴的。

沿着篱笆门前溪岸窄窄的沙土路,蜿蜒西行。约三里地不到,转过一个山脚后,来到一个不大的村子边。

“青莲妹妹,这个村子叫夏村,村子里有个小商铺,平时家里吃的油盐都是从这里买。”

“哦,以后青莲替姐姐来买吧。”

“好,青莲最能干了。过了夏村,再往南走五里地是杨庄,今天就是杨庄赶集的日子。”

姐妹俩从家里走的早,来到集市上时,人还不多。然儿知道,虽然很多地方空着,却不是自己能够占的。选了一个稍微偏僻点的地方,记忆中这里应该是集市的边缘,以往没见有人在这里摆摊。便把粗瓷坛子放到地上,用一个随身带来的碟子,捞出几块腌酸笋,放到毯子盖上。姐妹俩就蹲在毯子后面,等待买主。

不一会儿,集市上开始上人,三三两两的,越聚越多。也有人好奇地问姐俩,卖的是什么。等听到说是腌酸笋后,便兴致缺缺地走了。到辰时左右,早晨阴阴的天,再次放晴,太阳出来了。照在人身上很暖和。因为无人问津,然儿觉得无聊,便蹲在地上,教青莲背诵《三字经》。两个小女孩的背书的声音低而清脆,被一位身穿长衫的十三四岁的少年听到后,有些好奇地凑了上来。见有人过来,姐妹俩便停下来,然儿刚要询问来人,要不要买腌酸笋时,青莲先开口道:

“大哥哥要买腌酸笋吗?很好吃的,大哥哥先尝尝。”

说着话,端起盛腌酸笋的碟子,递到少年身前,扬起小脸,眼神里满是期待。少年本是被姐俩的读书声吸引过来的,并没有想要买什么东西,当看到青莲眼里的期待时,一时不忍心拒绝,便伸手捏起一块笋子,先是在眼前端详了一下,才轻轻咬了一口。

“这是腌酸笋?是怎么腌的?”

“是腌酸笋,就是用毛竹的笋子腌制的,公子觉得还好吃吗?”

然儿接话道。

“味道不错,酸中带咸,很开胃的。”

“大哥哥要不要买点回去吃?”

听到少年夸赞腌酸笋好吃,青莲小脸上的期待更加明显了。

“那你们想卖多少钱?”

然儿和青莲无言以答,不禁四目相对。她们从昨天想到要卖酸笋换钱,却一直没有想过要怎么卖,论斤卖,还是论坛卖。至于要多少钱一斤,或者一坛子,压根就没有想过。

“呵呵,是不是没想好?来时家里大人没有交代吗?”

“有,娘说了,一坛子酸笋卖……”

青莲本想撒个谎,只是说到一坛子卖多少钱时,却说不出来了。她哪里知道多少钱合适啊,说好了,自己吃亏,说多了怕把人吓跑了。不由那眼睛询问然儿。

“公子,我们真没想过怎么卖,要不公子给个价,可好?”

“这样吧,你们跟我来,我家里有个小酒铺。到铺子里问我父亲吧,我想拿这酸笋给客人当小菜应该不错。”

青莲和然儿不禁喜出望外,当下然儿把坛子盖好,放到竹篮里,一手挎着,一手牵着青莲,跟着少年往集市的中心走去。走到一家门前挂着幌子的铺子门口,见门楣上有“周记酒铺”的字样,少年直接走进去,然儿牵着青莲也走到酒铺里。

是间很小的铺面,只有四五张桌子,每张桌子的前后左右,都摆着四条长凳。因为还不到午饭时间,里面并没有食客。见一位三十余岁略显清瘦的大叔坐在柜台里,手里拿本书正在看。当少年领着然儿姐俩近来后,从书上抬起眼睛,望着三人,问道:

“春水不是要到集市上逛逛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她们是谁?”

“父亲,我到集市上转了一下,刚好碰到她们姐妹在卖腌酸笋,尝了一下,味道不错。既清口有开胃,父亲也尝尝吧。”

然儿赶紧放下篮子,捞出几块酸笋放到碟子里,端到柜台上,小心翼翼地说:

“周大叔,这是我们用毛竹的笋子腌制的,请大叔尝尝。”

“毛竹的笋子腌制的能好吃?”

周掌柜一边疑惑地问道,一边用手指尖捏起一块笋子,如春水一样,先是在眼前端详了一下,才咬了一口,慢慢咀嚼一番。点了点头,说道:

“又苦又涩的毛竹笋能腌制出这么好吃的酸笋来?不简单。你们准备卖多少钱一斤?”

“周大叔给个价吧,我们还没有想好。”

“让我给个价?”

周掌柜听然儿如此说,不由笑了笑。心想孩子家的大人真是的,让孩子来卖东西,也不事先交代个价格。暗自合计了一下,这种酸笋的味道,当佐酒的小菜,倒是能卖的动。

“你们家有多少这样的腌酸笋?”

“一年春天能腌壹佰坛吧。”

然儿估算了一下,告诉周掌柜。

“这样吧,先把这一坛子留下,给你们三十文钱可好?明天这个时候,再送两坛来,听我的消息。要是好卖的话,就给你们再加十文钱。”

四十文钱,坛子是十文钱一个,一坛子大概有五六斤笋子,盐用的很少,不过每坛只有不到半两的样子,花不了一文钱。然儿暗自算了一下,就点头答应下来。

“好吧,周掌柜。要是坛子你们用不到的话,最好能还给我们。”

“呵呵,当然。我要这些坛子没有。”

当时,周掌柜便拿出一个更大的干净坛子,把然儿的腌酸笋倒了进去。数出三十文钱递到然儿手里,还叮嘱道:

“仔细拿好,路上可别掉了。记得明天准时过来听信。”

姐妹谢过周掌柜,特别是对春水,姐俩都十分感激。临走时,春水送她们到铺子外面的街上,问道:

“我本来是听你们背书才过去的,是谁教你们的?”

“是娘教的。”

然儿领着青莲离开周记酒铺后,先来到一家杂货铺,买了二斤食盐。一文钱两块的糖果,买了六块,递给青莲。青莲只接了三块,把另外三块,硬是又塞回然儿的手里。

“妹妹,我们去吃粽子吧,这里的粽子很好吃。娘在的时候,每个月都领姐姐来吃。”

“好啊,青莲还没吃过粽子呢。只是,粽子贵不贵?姐姐还是不要乱花钱了。”

“肉粽子三文钱两个,甜粽子一文钱一个,和那天的包子一样。”

“那就一人一个尝尝?”

青莲心里很想吃,只是不想多花钱,就小声说道。

“呵呵,小青莲真会过日子,比姐姐还节俭。以后我们的家,青莲来当好不好?”

“不好,青莲什么都不懂。”

然儿是开玩笑地说,青莲却极认真地回答。然儿心里想自己这次怕是捡到宝了,没想到青莲小小年纪,竟然如此懂事。来到卖粽子的摊子前,然儿买了四个肉粽子,两个甜粽子。见天色还早,还不到午饭时间,就把粽子放到篮子里,领着青莲来到一家卖布匹的铺子前。不想青莲说什么也不进去,拉着然儿,也不让然儿进去。因为昨天然儿曾说过,卖了酸笋要给青莲卖新衣服的话,青莲不想让然儿给自己花钱。

见青莲坚持,然儿只好做罢。两人惦记着回家多腌酸笋的事,在集市上找到卖坛子的人,问了问坛子的价格。因为不知道明天周记酒铺卖酸笋的情况如何,当时并没有定下来。两人便回家去了。

姐妹两人回到小院后,已是未时前后。肚内饥饿,便匆匆把集市上买来的粽子分吃了。每人两个肉粽子,一个甜粽子。这次青莲是看清楚了,不会再像上次一样,不知道包子有肉有素,媚儿把肉包子都给了自己。

吃饱饭,稍作休息,就再到屋后的小山包上的竹林子里挖竹笋。姐妹俩人小体弱,一下午勉强挖了五六十斤,并没有急着剥皮洗晒。因为手头的粗瓷坛子没有几个了,想等明天到杨庄周记酒铺听消息后,买来坛子再收拾。

晚饭后,借着天黑前的光亮,媚儿又教了青莲几句《百家姓》和《三字经》是的文字,喂好四只老母鸡,关好鸡窝的门,才洗洗睡下。

第292章 媚莲一心暮春忙

早晨早早醒来的青莲,迫不及待地催促然儿:

“姐姐,我们现在就去杨庄吧?”

“太早了,等会姐姐做好饭,青莲吃饱了,再去不晚。”

先是来到草亭看了看昨天挖来的笋子,又教青莲背书识字。太阳升起来后,才做好早饭,简单吃罢,姐妹俩记得周掌柜让今天送两坛腌酸笋过去。虽然笋子不重,可是坛子不比笋子轻,两只坛子的重量差不多有二十来斤。青莲的意思是要然儿用根棍子抬着,然儿可不想让青莲这么小就做这样的重活。用绳子把一只坛子捆好,一只放在篮子里,拿一根担钩挑在肩上。青莲在前,然儿在后,两人奔杨庄走去。

见前面的青莲时而蹦跳一下,时而用脚踢路上的小石子玩。几天来,然儿还是第一次见青莲流露出小孩子的本性来。然儿嘴角微微翘着,心里也替青莲高兴。想自己这么大的时候,总跟在娘的身边,娘说自己像个小跟屁虫一样,很是黏人。那时候,娘十分疼惜自己,什么都不要自己动手,也是从三岁的时候,每天早晚,娘开始教自己认字,读书。

“姐姐累不累?要不要歇一歇?”

青莲的问好打断了然儿的回忆。微笑着对青莲说:

“姐姐不累,妹妹累吗?”

“不累。姐姐,给你糖吃。”

青莲把昨天集市上买的糖果,剥开剥皮,踮起脚尖,送到弯下腰的然儿嘴里。

“是不是很甜?”

“嗯,真甜。”

带着腌酸笋能卖钱的兴奋,小姐俩很快就来到杨庄。找到周记酒铺,进门放下担钩,对柜台里的周掌柜说:

“周大叔,我们给你送腌酸笋来了。”

“你们家大人怎么没来?怎么忍心让这么小的孩子做这样的事。”

“周大叔,我们家没有大人了,就我们姐妹俩。”

“就你们姐妹俩?你们是哪个村子的?”

“我们住在夏村东面的山里,有片毛竹林子的地方就是。”

“哦,今年前我听说过那里搬来一户人家,是一位年轻女子带着个孩子,是你们吗?”

“是。娘前年立冬的时候,去了。”

周掌柜不再问下去了。虽然心里也心疼这两个小姑娘,可是家家都有家家的苦楚。

“昨天的腌酸笋拿给客人后,都说不错。就照昨天我们说好的,每坛给你们四十文钱,两坛是八十文,另外再补上昨天的十文钱,总共九十文钱,你收好了。”

“周大叔,昨天说好了,那坛是三十文,我们只要八十文就好。”

然儿把多出来的十文钱,数出来,放到柜台上。周掌柜见状,对此也没多说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然儿,这是妹妹青莲。”

“听小女娃说话,不像是本地人。”

“青莲妹妹来自北方,爹娘都去世了,是然儿去西泠湖畔卖鸡蛋时,领回来的。”

周掌柜见小然儿是个好心的女孩子,心里暗暗合计着,想多帮帮她们。

“然儿今年几岁?”

“八周岁多了。”

“家里喂了多少只鸡?”

“只有四只老母鸡,一个月下来能下五六只鸡蛋。”

“以后不用再去西泠湖畔卖鸡蛋了,直接送到我这里,在那里卖多少钱,我给你多少。”

“多谢周大叔了。在西泠湖畔是两文钱一个鸡蛋。”

“好,就两文钱一个。”

“还有,你们家的腌酸笋还有多少?”

“原来腌制好的,只剩下两坛了。前天刚腌上十坛,还要十几天才好。”

“这样吧,你们回去继续腌,坛子我给你们供,钱从酸笋中扣除。也不用你们来送,腌好后,捎个口信过来,我派人去拉吧。告诉我,你们还需要多少这样的坛子?”

“周大叔,谢谢你。再有五十只坛子就轮换过来了。”

“好吧,你们回去准备,下午我就让人把坛子送过去。”

姐妹俩离开周记酒铺来到街上,青莲拉着然儿的手,说:

“姐姐,周大叔真是个好人。”

“是啊。娘说过,世上还是好人多。”

姐妹俩没有在杨庄耽搁,直接回到家里。虽然还不到午饭时间,还是提前做好,放在那里,就带着镐头和篮子去后山挖竹笋去了。有了销路,姐俩挖起笋子来更卖力气。到天黑前,姐俩竟然挖了十五篮子竹笋。期间,周掌柜已经派人送来五十只坛子,姐俩都搬到溪边,清洗干净了。才坐到草亭子里,教青莲认字。

“姐姐,要不今天先不学了吧。我们先把笋子腌好。”

“青莲妹妹,娘说了,学东西必须要持之以恒,不可懈怠。”

“哦,青莲知道了。”

第二天早晨,两人早早起来,先是教青莲认字。之后开始腌酸笋。然儿用竹刀劈笋子,青莲码到坛子里,午饭前就把前两天挖来的二十多蓝笋子腌好。吃过午饭,继续到后山挖毛竹笋。前后用了三天时间,把五十只坛子都腌满了酸笋。也到了犁地插秧的时候。

娘在的时候,都是请夏村的李姓爷爷来犁田。去年然儿也是请的李爷爷。然儿吃过早饭,领着青莲来到夏村,到李爷爷家的时候,李爷爷正要下地干活。见然儿来,知道没有别的事情,不等然儿开口,就说道:

“然儿回家等着吧,天过晌的时候,我就去犁你们家的二亩水田。今年的秧苗还从我家拿吧,我已经为你育上了。”

“然儿谢谢爷爷。”

“听说你捡回来一个女娃子,就是她吗?”

见然儿牵着一个三四岁,身体瘦弱的小女孩,李爷爷问道。

“是啊,爷爷。她叫青莲,很懂事。青莲,快叫爷爷。”

“爷爷好。”

“好好,都是苦命的孩子。”

回去的路上,青莲问然儿:

“姐姐为什么不住到村子里,而是住在山里呢?”

“娘也不是本地人,是姐姐还不到一岁的时候,娘带姐姐来到这里。娘想找个清静的地方,刚好那二亩水田要卖,就选择在水田边居住了。”

“姐姐的娘,青莲也可以叫娘吗?”

“当然可以啊,只要青莲愿意。”

“青莲愿意呢。姐姐,娘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很远吗?”

“娘一直都没有告诉姐姐,是从哪里搬来的,只是说离这里很远。”

“娘是不是很疼姐姐?”

“是啊,这个世上娘最疼然儿了。”

“姐姐,有娘疼是什么滋味呢?”

然儿听青莲如此问,早已哽咽不已,拉紧青莲的小手,勉强说道:

“很幸福,姐姐也说不好。以后姐姐会像娘疼姐姐那样疼妹妹,让妹妹也尝尝被人疼的滋味。”

第293章 犁田插秧笋成行

然儿和青莲回到家里,吃过午饭后,一直坐在草亭子里,一边教青莲认字,写字,背书,一边等着李爷爷来梨那二亩水田。直到傍晚时分,才见到李爷爷赶着水牛,扛着犁铧,慢慢朝小院而来。姐妹俩赶忙迎出去。

“李爷爷。”

“等急了吧?很快,天黑前肯定能犁完。”

李爷爷没有休息,直接到地头,套上水牛,开始犁地。李爷爷说的不错,天刚擦黑,二亩水田就犁完了。临走时,然儿装了二十个鸡蛋给李爷爷,娘在的时候,一直是这样酬谢李爷爷的。和去年一样,李爷爷说什么也不要,对然儿说:

“你一个**岁无父无母的孩子,都知道照顾同样孤苦的小青莲。爷爷这么大年纪了,还比不上然儿吗?”

一句话说的然儿,再没法开口。

“记得过两天去家里拿秧苗。”

过来两天,还没等然儿去李爷爷家取秧苗,李爷爷已经打发人给然儿送来了。来的是李爷爷家的小儿子,李顺,今年十**岁。

“然儿,秧苗给你放地头吧。”

“好啊,顺叔叔。多少钱,我去拿?”

然儿说着话,就到屋子里拿钱,出来时,李顺已经走远了。

“顺叔叔,钱。”

然儿在后面边跑,边喊道。

“然儿回去吧,你爷爷不会要的。别再追了,小心摔倒。”

李顺紧走几步,转过山脚不见了。然儿只好回到家里,思来想去,总觉得这样不好。青莲也知道然儿为什么发愁,就对然儿说:

“姐姐别愁了,等酸笋腌好后,给李爷爷送一坛子吧。”

然儿一想也对,一坛子酸笋四十文钱,虽然不多,也能勉强表达一下姐妹俩的心意。然儿知道,秧苗离地后,要赶紧插秧,不然会干死的。领着青莲来到地头,让青莲蹲在地上把秧苗分成大小合适的一把一把,自己则下地插秧。二亩水田对成人来说不大,对于八岁多的然儿还是蛮辛苦的。用了整整两天时间,才算插完。

插完秧后,又给水田灌满水,便没什么事情做了。然儿领着青莲沿着篱笆墙四周,种上丝瓜,南瓜,扁豆角。在雨榭草亭那面的空地上,又种了十来棵向日葵。一切都干完后,算算时间,第一批的十坛腌酸笋到日子了。晚饭时,然儿打开一坛尝了尝,觉得味道和原来一样。就对青莲说:

“妹妹,明天我们去杨庄送酸笋去。”

“好。”

第二天姐妹俩早早吃过早饭,和上次一样,然儿用担钩挑着两坛子酸笋,来到杨庄的周记酒铺。周掌柜有事外出了,只有春水在。

“父亲估摸着你们该送口信来了。剩下的我们和你们一起去拉吧,就不要再送了。”

春水数了十文钱给然儿,把两坛子酸笋倒进自己的坛子里,套上牛车,载着然儿和青莲去小院拉酸笋。牛车虽然不比人走快多少,毕竟省力气。然儿和青莲坐在牛车上,春水坐在前面赶车。三人边走边聊。

“上次然儿说是你娘教你读书的,然儿读过多少书?”

“《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还有《论语》,以及一些杂书。”

“想不到然儿这么小,却读了不少书。”

“青莲也在跟姐姐学读书呢。大哥哥读书吗?”

“青莲真棒,这么小就知道读书识字。哥哥在私塾里读书,都读八年了。”

“春水哥什么时候下场?”

“父亲和先生的意思是今年下场试试。”

“今年什么时候?”

“下个月初十。”

“姐姐,什么是下场?”

“下场是参加科举考试的简称。意思就是参加童生试和秀才试。”

“哦,大哥哥和周大叔都是好人,大哥哥肯定能考中秀才的。”

青莲的话把春水逗笑了。

“借青莲妹妹的吉言,要是真如青莲所说能中的话,大哥哥请你姐妹吃酒席,怎么样?”

“青莲不要吃酒席。”

“那青莲要什么?”

“青莲要笔墨纸砚。”

“青莲不许瞎说,怎么可以问哥哥要东西呢?”

“青莲不是要哥哥的东西,是说咱们缺的东西。”

自从青莲学着写字开始,还从来没有用过墨和纸,每每看到白纸黑字的时候,心里十分羡慕,总想有一天自己也能在白纸上写字就好了。所以,今天听春水问自己要什么的时候,不由顺嘴说了出来。知道姐姐有点生气,青莲赶忙这样解释道。

“然儿不要责怪青莲,等回头我把用过的字纸捎给你们,你们可以在反面写,反正留在我那里也是用来烧火。”

听春水如此说,然儿也没再推辞,其实她心里比青莲更想在洁白的纸张上写字,那种感觉真好,还是娘在的时候,偶尔买点纸墨来,让然儿过瘾。

到家后,然儿帮着把剩下的八坛酸笋装到牛车上,春水把三百二文钱递给然儿,驾着牛车就匆忙返回了。因为父亲没在铺子上,他要赶回去照应着。

送走春水,青莲来到然儿跟前,低着头,怯怯地说:

“姐姐,青莲错了。”

“姐姐不怪妹妹,姐姐也想要笔墨纸砚。娘有留给姐姐笔墨纸砚的,只是姐姐不舍得动。等下面的酸笋卖了后,咱们买两套回来,青莲一套,姐姐一套,好吗?”

“好。”

青莲这次没有说不想乱花钱,而是很干脆地同意了。有了空坛子,然儿带着青莲再次挖竹笋,然儿清楚,这是最后一次了,再过几天就不会有新竹笋了,每年竹笋只有三月初到三月底这一个月内才有。进了四月,几乎就没有了。偶尔有那么一两棵,挖回来也做不了什么。

第二天傍晚,两人把是个空坛子再次腌满酸笋,封好口,放在草亭子边上,太阳每天都能晒到的地方。吃完饭时,然儿对青莲说:

“妹妹,明天是清明节,该给娘扫墓了。早晨我们到夏村买香烛纸钱去。”

“嗯,青莲也要给娘磕头。”

“好,明天青莲和姐姐一起给娘磕头。”

第294章 清明扫墓忆旧时

然儿娘的坟茔就在水田的地边上,是一个不大的土堆坟头,坟前无碑,只有一块石案,供祭奠时摆放祭品所用。,顶,点,, ..cOM坟后有两棵柏树,是去年春天的时候,然儿移栽过来的,仅有青莲手腕粗细,高矮和然儿差不多。由于然儿时常过来清理,娘的坟头上没有一棵杂草。

然儿至今还记得,娘临死前对自己的嘱咐。

“然儿,娘死后,去村子里请李爷爷,就说是娘的意思,把娘葬在水田边的高处。娘要看着然儿长大,不要花钱立碑。清明,七月十五,十月一日,过年的时候,然儿也不要买纸钱香烛,只要到娘坟前磕个头,让娘看看然儿就好。这里民风淳朴,然儿未成年前,不可轻易离开此地。”

第二天,然儿领着青莲到夏村的小铺,买了香、纸钱、一盒桃酥,回到家里,又煮了六个鸡蛋,提上盛开水的陶罐,以及两只碗。都装到竹篮子里,然儿挎着篮子,牵着青莲的小手,大黄也摇着尾巴跟在后面,一起来到娘的坟前。先是把桃酥和鸡蛋摆放在石案上,再倒了两碗清水,也摆上石案。点起三炷香,插在石案后面的土里。之后,用手捧了几捧新土,撒在娘的坟头上。拉青莲在石案前席地而坐,然儿轻轻对着坟头说着:

“娘,再过一个月就是然儿九岁的生日了,然儿好想娘啊。今天然儿给娘带来一个新闺女,她叫青莲,是然儿去西泠湖畔卖鸡蛋时,捡来的,青莲也无父无母,孤身一人。以后然儿会好好照顾青莲,我们姐妹相依为命,一定平安长大,不让娘担心。”

说到这里,然儿已经泣不成声,青莲也在旁边抽泣着。歇了会,然儿接着说道;

“娘,记得每年清明节这天,娘都会给然儿煮鸡蛋吃,今天然儿也给娘煮了鸡蛋,娘多吃几个吧。然儿没有忘记娘的嘱咐,娘说不让然儿买祭品,今年然儿没有听娘的。前几天然儿用娘教的法子,腌了不少酸笋,拿到杨庄集市上,被周记酒铺看中,一坛给四十文钱,买然儿全部的腌酸笋。现在然儿买得起给娘的祭品了。”

“青莲过来,给娘磕个头,让娘见见青莲。”

青莲很听话地往前挪了挪,和然儿一起跪下,对着坟头磕了头。青莲也学着然儿的样子,对着坟头说道:

“娘,姐姐答应我,我也可以叫你娘了。姐姐对我很好,很疼青莲,以后青莲长大了也会疼姐姐的。娘放心,青莲会听姐姐的话,不给姐姐添麻烦。”

两人磕完头,再次坐在地上,青莲问然儿道:

“姐姐给青莲讲讲娘的故事好吗?”

“嗯。娘长得很好看,是然儿见过的最好看的女人,只是娘的身体略显纤弱了些。娘喜欢穿月白色的长裙,浑身上下总是收拾的很干净,很清爽。娘不喜说话,脸色总是淡淡的。不论对然儿,还是对别人,都是十分温和。从没见娘发过脾气,就是姐姐淘气了,娘也是和颜悦色地讲道理。”

讲着的时候,然儿两眼望着坟头,似乎要穿透坟头上的土,看到里面一样。

“娘不仅漂亮,还很聪明。能写一手好字,还能绣花。娘的绣品拿到集市上,富人家都争抢着买。只是娘并不总绣,每当缺钱了,才绣一两幅,拿去换钱度日。不然,娘生病的时候,就不会没钱请医生买药了。”

然儿说到这里,再次顿住了。想起娘没有用那十两银子看病,而是暗中留下来给自己,然儿一直十分不解。当时娘去世前,告诉然儿还有十两银子的时候,然儿曾经质问娘:

“娘,既然还有银子,为什么不拿出来看病?”

“然儿不要怪娘,娘的病自己清楚,那十两银子根本无济于事。娘也舍不得然儿,岂会为了十两银子就舍然儿而去?”

“姐姐,娘得的什么病?”

然儿摇了摇头说:

“姐姐也不知道,不知道娘自己知道不,反正一直没有谁告诉过姐姐。村子里的郎中也来过,却看不出娘得的是什么病。娘的身体,一直很瘦弱,到最后几年,瘦的越来越厉害,吃饭很少。娘总说自己吃不下,没有胃口。”

然儿一边给青莲讲着娘的事情,一边不忘观察石案后的香。看到三炷香就要燃尽,便对青莲说:

“妹妹再随姐姐给娘磕个头,给娘烧了纸钱,我们就回去吧。”

磕完头,点燃纸钱后,见纸灰纷纷飞起在空中,盘旋了一会才向四处飘去。青莲仰着小脸问然儿:

“姐姐你看,娘现在是不是很高兴?”

然儿看到飞舞的纸灰,也很纳闷。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情景,眼下也没有风,坟后两棵小柏树的纤细的枝子,连动都没动一下。甚至,远处田埂上的枯草,也纹丝未动。既然没有风,纸灰是如何飞起来的呢?不仅飞起到空中,甚至还如同有人控制着一般,在空中盘旋了一会,然儿不得不对此感到疑惑。

“也许吧,娘看到青莲又可爱,又乖巧,所以高兴了。”

“姐姐,真的吗?”

“姐姐猜是真的,不然,那些纸灰怎么会无缘无故飞起来呢?而且还停留在空中盘旋一会,才四散开去的呢?。”

“娘喜欢青莲,青莲也有娘疼了。”

青莲听了很高兴地说道。回去的路上,一直蹦蹦跳跳的。到家后,然儿把青莲拉到东间,轻轻把炕上的席子掀起来,露出一块平整的薄木板。青莲拿走木板露出一个方形的坑洞,不深。坑洞中放着几样东西,一个一扎长朱红色的木头盒子,被一把小巧精致的铜锁锁着。然儿拿起来,用袖子擦拭掉上面的灰尘,对青莲说:

“娘留下的,里面是姐姐以及爹爹的身世。娘不让现在打开,要等姐姐十五岁时,才能打开看里面的东西。”

把盒子放到一边,又拿起一个蓝布包袱,解开后,里面是十两纹银,和三百多枚散碎铜钱。

“娘留给我们的银钱。”

最后还是一个蓝布包袱,然儿解开后,里面是一支毛笔,一方砚台,两块墨钿。

“妹妹看到吗?娘在的时候,偶尔会用来写字,姐姐也用过两次。娘走后,姐姐就藏起来了。等妹妹读完论语后,姐姐就拿出来给妹妹用,好吗?”

“好,青莲听姐姐的。”

青莲伸手,小心地就然儿的手里,抚摸了一下那方小巧的烟台,乖乖地说道。

“青莲妹妹,这些是我们家的宝贝和秘密,以后万不可告诉任何人,记住了?”

“记住了,姐姐放心,青莲保证不对任何人说。”

两人正在东间看娘留下的东西,突然听到院子里的大黄在吠叫,同时听到有人在喊然儿的名字。

“然儿在家吗?”

两人手忙脚乱地把东西如原来般放好,盖好席子,才从屋子里走出来。见春水站在篱笆门外,大黄站在篱笆门里,正对着春水叫。

“大黄回来。”

然儿喊了一声,大黄摇着尾巴,来到然儿姐妹跟前,春水才推开篱笆门,手里提着个包袱走进来。

“然儿,青莲,这是我用过的废纸,还有几块用过的墨,拿给你们练字用。《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以及一套四书五经,哥哥也用不上了,都送给你们吧。”

“春水哥用过的废纸留下,书就不要了,春水哥留着还有用。”

“我都说过没用了,然儿就不要推辞了。青莲过来,拿着。”

青莲站在然儿左手边,听春水叫她,并没有动,只是拿眼睛看着然儿。然儿知道青莲内心十分想要,便对青莲笑笑说:

“既然春水哥说没用了,妹妹就拿过来吧。”

青莲这才走前两步,从春水手里接过包袱,紧紧抱在怀里。那样子似乎怕春水反悔,或者怕被谁抢走一样。

“春水哥到屋里喝碗水吧。”

“不了,该吃午饭了。我来主要是父亲让我问问,你们剩下的腌酸笋什么时候好,上次拉去的快卖完了。”

“过三天春水哥来啦吧,有二十坛要好了。”

“好吧,三天头上,我一早就来。我走了,有空的时候,到铺子里找我玩。母亲还说要见见你们姐妹俩呢。”

然儿赶紧让青莲到屋子里,把包袱里的东西先倒在桌子上,然后把包袱递给春水。送走春水后,姐妹俩来屋子里看春水送来的东西。发现不仅不是废纸,而是崭新的田字纸,还有一方显然是用过多年的砚台,墨也没有春水说的那样小,还是能拿在手里磨墨的。三百千各一本,四书五经一套,倒是真的用过的,有些书边的纸角都翻卷了起来。姐妹俩视若珍宝般,一本本把翻卷的纸边理顺,然后找东西压住。这样,过几天就会变得平整。两支用过的毛笔,甚至还有一块石头做的镇纸,和一个木头笔架。然儿不由从心底里感激春水。青莲的小脸都激动的有些泛红,对然儿说道:

“姐姐,春水哥真好。”

第295章 未雨绸缪思买粮

插完秧后,然儿和青莲清闲下来。秧苗小的时候,只要田里不缺水,就不用自己担心。只是然儿家从来不养猪,没有肥料。然儿找到李爷爷,告诉说自己想买点肥料,用到稻田里。乡下人都种地,基本上很少有卖肥的。李爷爷知道然儿姐俩不容易,还是四下张罗着,找了几家相熟的,各自从自家的肥里匀出来一些,打发李顺用牛车给然儿送到地头。并帮着然儿把肥料,均匀地撒进去。刚好然儿腌的酸笋有一批好了,便搬了一坛子放到李顺的牛车上。见李顺不想要,就说道:

“当初和爷爷说好的,等腌好后,给爷爷一坛尝尝。”

李顺不知道然儿是在撒谎,便拉回家去。对父亲一说,李爷爷对李顺说:

“既然拿来了,就留下吃了吧。然儿和她去世的娘一样,是个懂事的孩子。记得以后多看顾一下小姐妹俩,两个没爹没娘的孩子,看着让人心疼。”

稻田里追了肥,然儿彻底放下心来。这时两人腌的酸笋也全部被周记酒铺拉走,前后共六十二坛酸笋,实得两千四百七十文钱,折合二两四钱银子,又七十个铜钱。五十个坛子钱,周掌柜没要,说是坛子算他的,每年免费借给姐妹俩用。

晚上姐妹俩坐在炕上,乐滋滋地数着手里的铜钱,青莲对然儿说:

“姐姐,明年我们多腌点,好多卖些钱。”

“好,今年先从这钱里拿出一些来,咱们都做身新衣服。还有就是买点猪肉吃吧,妹妹想吃吗?”

青莲听见然儿说买猪肉,咽了口口水,不过还是咬牙坚持说:

“姐姐,还是等过年的时候再买肉吃吧。”

然儿心中打定注意,这次不听青莲的,等下个赶集的日子,就去买新衣服,买猪肉。小青莲来到这里之后,虽然脸色没有以前那样苍白,还是显得有些黄,少有血色。然儿知道,小的时候可不能亏了身子,不然将来会落下病的。

过了三天,然儿领着青莲来看田里的秧苗。自从上次卖鸡蛋时下过雨,已经一个多月,快俩月没有下雨了。然儿想到这里不禁想起娘在的时候,对自己说过:

“最近几年连续风调雨顺,娘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遇到呢。天不可能总是这样随人心,过段时间买点米存着,万一有灾气,不至于饿着我的小然儿。”

娘说这话不久就病了,买粮食的事情就放下了。现在又过去一年半了,然儿想万一要是收成不好,自己这点银钱怕是买不了几斤米。不如赶集时一起买点稻米存着,免得到时候挨饿。

然儿在心里盘算妥当后,到赶集的时候,不仅把卖酸笋的铜钱带上,还把娘留下的铜钱都带上,只留下那十两银子。近三千枚铜钱,还是蛮有分量的。天气又热,到杨庄的时候,然儿出了一身的汗。便领着青莲先到树林子里的粮市,随便打听着稻米的价格,趁机也好在树荫里凉快凉快。

因为连续多年年景不错,物价很低。一石稻米只卖四百五六十文钱。一石稻米差不多购姐妹俩吃两个月,然儿算了一下,家里剩下的稻米能够吃到新稻米下来就不错了。如果今年收成还好的话,像去年一样,交完税能够剩下八石多,既然要买,怎么也要买下够姐妹俩吃一年的粮市。不算秋后的收成,需要买六石,刚好是两千八百文钱。

然儿并没有马上就买,担心自己不懂,买到陈了多年的米,就不好了。于是领着青莲来到周记酒铺,见周掌柜正坐在柜台里看书,连忙喊着:

“周大叔好。”

“哦,是然儿和青莲姐俩,赶集来了?”

“是啊,周大叔,我想买点稻米,可是看不出孬好。”

“家里没米了吗?”

“还有点。”

“然儿想买多少米?”

“六石。”

“怎么买那么多?”

然儿不好说买米是防备年景不好的话,只得对周掌柜说:

“家里的米不多了,水田里的秧苗虽然插上了,可是没有肥料,然儿怕打不了多少粮食。所以想买够我们姐俩吃一年的粮食。”

“这样啊,我帮你们买吧。”

“给周大叔添麻烦了。”

“没事,现在时间还早,也没有食客,买粮食简单,一会就好。”

周掌柜领着两人来到树林子的粮市,转圈看了看,找到一个相熟的中年汉子,那汉子赶了辆牛车,拉了不止十石米。周掌柜和他商量好,每石米四百四十五文,给然儿姐俩送回家再收钱。讲好后,周掌柜就回酒铺了。然儿对中年汉子说道:

“大叔到集头上等等我们,我们还要去买点东西。”

“你们去吧,我就在集头上那棵大柳树下等你们。”

然儿拉着青莲先到成衣铺,给青莲花十八文,自己花了二十五文,每人做了一身新衣服。又来到肉铺,买了十斤标油肉,五斤猪骨头。才来到集头的大柳树下,和中年汉子汇合,坐在牛车上,来到小院子里。大叔帮着把六石稻米搬到外间屋子的后墙边,垛好。收了然儿两千六百七十文钱,才驾着牛车走了。

看着墙边垛的高高的稻米袋子,然儿心里踏实多了。

让青莲帮着烧火,然儿把标油肉细细地切了,放在锅里熬出油来,把油盛到一个黑磁坛子中,小心地盖好盖子。把熬完油的油渍,捞出来盛到一个碗里,抓了点细盐,撒在上面,拿筷子夹起一块,放到嘴边吹凉了,递到烧火的青莲嘴里。青莲细细地咀嚼着,两只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幸福地眯成一条缝。然儿也吃了一块,就放到桌子上,对青莲说:

“妹妹,午饭和晚饭我们不做菜了,就吃这个好吗?”

“好,真好吃。”

熬完油,又把五斤猪骨头放锅里煮,直到锅里的汤变成奶白色,飘着不少油花,才盛到一个磁盆子里。又焖上够两人吃两顿的米饭,天气热了,不敢做太多,不然容易变质。

午饭桌上,青莲吃着米饭,夹着碗里的油渍吃得十分香甜。吃完米饭,又盛了一碗浓稠的骨头汤,锅里的骨头,两人也每人吃了一块,留下几块等晚饭时再吃。

“青莲,能吃就多吃点。晚上是不能多吃的,吃多了,夜里会肚子不舒服。”

“姐姐,青莲已经吃饱了。这是青莲吃过的最好的一顿饭了。”

不用青莲说,然儿从青莲的脸上也能看的出来。

“姐姐,我们把卖笋子的钱都花完了,以后可就没钱用了。”

“妹妹不要担心,有了稻米,只要不饿肚子,我们就不怕了。你说呢?”

青莲扭头看看墙边垛着的稻米,也是一脸喜色。

“等再下一场雨,屋后的竹林边的草地上,会长出许多草蘑,也能换钱。还有四只老母鸡呢,下的蛋积攒一下,购我们买油盐的。今天熬的猪油也能吃两三个月了。”

只是两姐妹盼着下雨,好拾草蘑的打算,到五月中旬都没有实现。五月中旬已经是盛夏了,从上次下雨后,三个多月里滴雨未下。水田里的秧苗蔫蔫的,看得然儿只担心。门前的小溪流,已经变成涓涓细流,根本不够浇田的。倒是水小了之后,里面的小鱼小虾特别好捉,最近几天,姐妹两天天捉河里的小虾炒鸡蛋吃。最后还把四只老母鸡也赶到河边觅食。

上次去集市上取两人做的新衣服时,然儿已经听说稻米从四百五十文,涨到六百文了,要是天再不下雨,怕是还要涨。然儿不禁在心里暗自庆幸自己当初买稻米的决定。青莲也对然儿说:

“幸亏上次姐姐买了那么多稻米,不然的话,现在可贵了。”

“莲儿,娘曾经说过,一般来灾气都不会一年就结束的,大都是旱涝蝗灾连着发生。我们还是要节俭着吃,不然万一碰到饥荒年,就苦了。”

“嗯,青莲听姐姐的。”

旱情一直持续到七月初,稻子要收割的时候。门前的小溪已经彻底断流了,就连姐俩吃水,都要在干涸的河床上挖出一个深坑,才能打到沙土中渗出的清水。

由于没有了溪水的灌溉,老天又不下雨,然儿家的二亩水田,往年都要收十石左右的稻谷,今年却是旱的,田里的稻谷都高不及膝,勉强收了不到三石,约两百五十多斤稻谷,其中差不多有一半是秕谷。好在朝廷知道当地遭了旱灾,便下令县里免除了当年的税收。本来水稻收割后,是要再种一季麦子的。然儿因为人小,干不了那么多活,自从娘去世后,就只种一季稻谷。今年就是想种,也种不上,田地都干的皲裂了,到处都是比然儿手指还要宽得多的缝隙。

由于连续几年都风调雨顺,虽然今年遭了旱灾,各家因为大都有余粮,市面上稻谷的价格只是涨到一吊钱左右,比然儿买时虽说贵了两倍不止,不过,这样的价格一般人家还是承受得了的。

第296章 轻霜叶落菊花黄

七月十五是鬼节,当地人称盂兰节。:顶:点:' ..oM然儿按照清明时的样子,买好祭品,去娘的坟前祭奠。习惯性地对着坟头和娘说话。

“娘,今年天旱,咱家的二亩水田只收了不到三石稻谷。不过然儿四月的时候,记得娘曾经说过的话,提前买了六石稻谷,足够和青莲妹妹吃一年了。娘放心就是,饿不着我们。”

青莲也学着然儿对着坟头说道:

“娘,姐姐对青莲可好了,青莲现在不仅长高了,还长胖了呢。而且青莲也跟着姐姐念完了《三字经》和《百家姓》,姐姐说再过段时间就教青莲学《千字文》了。青莲一定好好听姐姐的话,好好念书,尽快长大,好帮着姐姐干活。”

姐妹俩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话,几乎把清明节至今发生的大事小情,都讲了一遍。

最后烧纸钱的时候,发现这次的纸钱灰依然和上次一样,然儿仔细看着,似乎比上次在空中盘旋的时间还要长些。不由在心里暗想,会不会是娘真的听得能到姐妹俩的话?

回到家里,然儿对青莲说:

“莲儿,现在已经立秋了。不多久天气就会凉起来,妹妹的那身棉衣怕是嫌小了点。姐姐想为妹妹改改,只是姐姐一次都没有做过,肯定会不好看,妹妹到时可不要嫌弃。”

“不会的,姐姐做成什么样子,青莲都喜欢。姐姐有棉衣吗?”

“有,是娘亲手为姐姐做的。”

说着话,还从一只木箱子里翻出一身崭新的棉衣,给青莲看。

“娘生病那年,坚持做的。估计那时候娘已经感觉到不好,故意给姐姐做的大了点,好让姐姐多穿几年。”

“娘真好。”

然儿为青莲改棉衣倒是不用费多大劲。只是把袖口拆开,把棉袄的下摆拆开,接上一块自己以前旧衣服上的布,再续上点棉花,缝起来就好了。青莲试了试还算是合身。

八月二十五霜降的当天,天气骤然变冷。清晨姐俩起床后,见地面上的落叶,以及房顶的枯草上都覆上一层薄薄的白霜。然儿不由想起娘在的时候,每当霜降起,由于娘的身子弱,便开始在屋子里生火,把炕烧热,夜里娘才能睡踏实。知道青莲是来自北方,可能耐不住这里冬天的湿冷,便对青莲说:

“莲儿,这里的冬天虽然没有北方冷,可是那种湿冷,怕妹妹受不了。娘在的时候,每年自霜降起,都要烧炕。我们也去后山拾竹叶吧,等再冷了,好烧炕。”

“好啊。”

从此,姐妹俩每天上午和下午都去屋后小山包上的竹林子里拾枯枝落叶,带回家后,就堆在东间的窗下。到立冬前,已经堆起高高的一垛。

在小山包竹林的四周有不少野菊花,霜降后,树叶枯黄,随风飘落。唯独那些菊花却是开地十分茂盛。每次然儿和青莲去捡拾落叶时,都会在菊花旁边流连一会。然儿对青莲说:

“娘在的时候最喜欢一首诗,每年这个时候,娘都要来这里看菊花,嘴里总是念诵着四句诗。青莲想听吗?”

“想听。”

“野菊荒苔各铸钱,金黄铜绿两争妍。

天公付与穷诗客,只买清愁不买田。”

今年的十月一日和立冬同为一天,于是然儿和青莲也就把十月一日,和娘两周年祭日放到一起上。然儿这次买的祭品多了一点,不仅有糕点,还买了一斤猪肉,煮熟了,又炒了一碗两人在草亭边空地上种的白菜。娘坟前的石案上摆上猪肉,白菜和糕点,照例倒了两碗清水。

“娘,然儿想你了。”

然儿只说了一句,眼泪就止不住流了下来。去年给娘上祭日坟,然儿也是哭的昏天黑地。青莲也在一边擦着眼睛。

“娘,天冷了,然儿和莲儿妹妹拾了好多好多落叶,都堆在往年娘放柴火的东间窗下。娘在下面一定也很冷吧?然儿知道娘最怕冷了,娘要是需要柴火,就到家里拿吧。足够我们烧一个冬天的。”

“是啊,娘。莲儿和姐姐每天都去屋后拾落叶,姐姐说了,娘最怕冷。”

“娘,莲儿已经四周岁多了。然儿也九周岁零五个月了。莲儿越来越懂事。娘不要担心我们,然儿和莲儿会好好过下去,一直守在娘的坟边。”

两人在坟前絮絮叨叨地把这几个月来的事情,都和娘诉说了一遍。然儿也渐渐止住了泪水。烧纸钱的时候,然儿和莲儿已经习惯了那总是飞到半空盘旋一会的纸灰。

“姐姐你看,每次纸灰都会在空中盘旋一会,莲儿猜想,娘一定听到我们说话了。”

“嗯,姐姐也是这样想的。”

天到现在已经快七个月没有下雨,门前的小溪早已断流。然儿和青莲担心明年还会有灾气,几个月来一直省吃俭用。四只老母鸡下的蛋,都赞起来,送到周记酒铺里。两个人只是用猪油炒青菜吃。今天为了祭奠娘的祭日,才破例买了一斤猪肉。回家后,然儿切下一小片给青莲,青莲拿在手里却不吃,只是看着然儿。然儿笑了笑,拿手指头敲了一下青莲的额头,又切下来薄薄的一片,对青莲扬了扬手,放到嘴里吃了。见此,青莲才笑着把手里的肉片吃了。

每次做饭,然儿都切六片肉放到锅里,一斤猪肉,姐妹俩吃了差不多十天。每次,两个人都不舍得吃,总是把肉片留到最后,才放进嘴里,慢慢咀嚼,唯恐一不小心咽下去,尝不到肉香。

“莲儿,明年开春要孵小鸡喂了。四只老母鸡都快五年了,下的蛋越来越少。等过年的时候,我们请人杀一只吧。”

“姐姐,莲儿舍不得。”

“姐姐也舍不得,只是如果不杀了吃,鸡总吃粮食不下蛋也不行。”

“要不我们拿到集市上卖掉,换成猪肉吃吧?”

“还是莲儿聪明,姐姐怎么没想到?”

青莲被然儿夸得不好意思起来,有些撒娇地对然儿说:

“哪里是莲儿聪明,分明是姐姐故意要夸奖莲儿罢了。”

第297章 晨练三九为年忙

立冬之后的天气,和往年不同,由于连续七个月没有下雨,以往湿冷的冬天,变得干冷起来。让很多当地人都受不了。反而是青莲没觉得什么,一是自己那身棉衣,然儿在拆洗的时候,又续了一层棉花,厚厚的,十分暖和。二是,自己就是出生在干冷的北方,还是能适应这样的气候的。再者,来到然儿家后,吃食虽然说不上好,总比以前要强些,起码能够吃饱。身体长高了不说,也长胖了点,相对更抗冷一些。

然儿注意到青莲并不十分冷的样子,也放下心来。然儿不怕别的,就怕自己和青莲生病。不是单纯为钱,是被娘的离世吓坏了。一天晚上,然儿和青莲躺在烧的热乎乎的炕上,教青莲背了一会《千字文》。临睡前对青莲说:

“娘在的时候,时常督促然儿早晨跑步锻炼身体。娘走了后,姐姐放下了,现在我们也没事做,从明天起,起来先跑步。回来后再洗漱吃饭,饭后教莲儿认字读书。好吗?”

“好。”

对于然儿的话,除了想单独给青莲买吃食,和做新衣服外,青莲一向是言听计从的。

青莲自小养成的早起的习惯,一直保持着。不说要然儿叫醒了,往往都是青莲叫醒然儿。冬天寒冷的早晨,小孩子尤其贪恋温暖的被窝,唯独在青莲身上看不到这些痕迹。

早晨,两个人起来穿好衣服,沿着小溪岸边的沙土路,一直慢跑到夏村村边,身上微微见汗后,再缓步走回来。接下来就是洗漱,做饭吃饭,写字认字读书。生活很是规律。

腊月初八这天是杨庄集,初七晚上,然儿和青莲商量。

“莲儿,你们老家过年是不是要吃饺子?”

“是啊,爷爷奶奶在的时候,过年那天都到爷爷家,很多人坐在一起包饺子,很热闹的。”

“饺子好吃吗?”

“不记得了。”

“要不今年我们也包饺子吃,好不好?”

“好啊。只是,包饺子要用白面的。”

“明天我们捉上一只老母鸡,拿到集上卖掉,然后买白面,买猪肉。等过年的时候,包白菜猪肉馅的饺子吃。娘曾经给姐姐包过一两次,很好吃的。”

“姐姐,家里没有多少钱了吧?”

“嗯,卖酸笋的钱都买了稻米。半年多的时间,卖鸡蛋的钱还有不到五百个铜钱,省着点花,能坚持到鲜竹笋下来。”

初八一大早,姐妹俩跑步回来,捉了一只老母鸡,用绳子捆了脚和翅膀,放在篮子里。然后简单吃过早饭,便朝杨庄走去。路上,然儿教青莲背诵《千字文》里的句子。快到杨庄的时候,然儿突然想起来,夏天的时候,春水说要下场考试的。多次来酒铺送鸡蛋,竟然一直都没有看到春水,也就忘记问考的怎么样了。

于是,两人来到杨庄后,直接奔周记酒铺而来。进到里面,春水和周掌柜都在。父子俩十分亲热地和然儿姐妹打着招呼,寒暄几句后,然儿才问春水:

“春水哥自从上次送笔和书过去后,然儿就再没见过。上次说要下场的,不知春水哥考过了没有?”

“呵呵,让然儿挂念了。只是考中了童生,院试没过。”

“哦,是这样啊。过完年是不是可以再考?”

“院试两年一次,要过了明年,到后年才能再考。”

“下次再考,大哥哥肯定能中的。”

青莲脆生生地插了一句,春水父子都笑呵呵地点头,说:

“那就借青莲的吉言了。”

虽然上次,青莲也是这样说的,不过好话谁不愿意多听呢?

“然儿挎着老母鸡来要卖吗?”

“是啊,家里的四只鸡都老了,下蛋越来越少,想卖掉,买点肉和白面,过年的时候包饺子吃。等开春后,再淘换种蛋孵一窝小鸡喂着。”

“然儿真能干啊,你会孵小鸡吗?”

“以前见娘孵过。”

“不用那么费事,每年开春的时候,都有来卖小鸡仔的。你们住的偏远些,可能没见过。到时我帮你们留意一下,见到就帮着买下来,等你们赶集的时候,过来拿就行。”

“然儿谢谢周大叔。”

姐妹俩在周记酒铺和春水父子说了会话,就到集上卖老母鸡去了。今年的老母鸡十分好卖,然儿和青莲挎着篮子在集上站了一小会,就被一位四十多岁的男人花九十文钱买走了。说是买回去,给体弱的母亲炖汤喝。

然儿还顺便打听了一下稻米的价格,现在已经涨到一吊零二百文一石了。差不多是然儿买时价格的三倍,合十三文钱一斤。

接下来,然儿可着九十文钱花。买了三斤白面,每斤十五文钱,比稻米要贵。剩下的四十五文钱买了一斤半猪肉,考虑到家里的猪油快没有了,又用从家里带来的铜钱,买了十斤标油肉。姐妹俩才一路玩耍着往回赶。

两人来到夏村时,就听到狗叫声,听声音似乎是从小院那里传来的,也像是大黄的叫声。然儿拉着青莲紧走了几步,转过山脚,看到有个人正站在小院门前。大黄在篱笆门里,对着门外的人狂吠。快到跟前时,那人转过头来,然儿才认出是李爷爷家的顺叔叔,赶忙喝止了大黄。

“顺叔叔怎么来了?”

“然儿姐俩是赶集去了吗?怪不得我叫了半天没人答应呢。”

“是啊,顺叔叔,一大早,然儿就和妹妹赶集去了。”

“家里做了腊八粥,爹让我给然儿和青莲送点过来。”

说着抬了抬手里的蓝子。然儿赶紧打开篱笆门请李顺进来,一直来到屋里,李顺从篮子里取出一个瓷盆,递给然儿说:

“找两只碗倒出来,我还要回家干活呢。”

“这大冬天的,还有什么活要干?”

“哪里像你们姐妹俩,家里很多活计的。要出猪圈的肥,年前年后还要运到地里去,每天都要给牛喂草饮水。”

然儿一边和李顺说着话,一边利索地把腊八粥倒进两只碗里。拿来十个鸡蛋,要放到李顺手里的篮子中,被李顺硬是拦住了。也不等然儿姐俩送,快步走出小院,又转头对然儿说:

“爹让我告诉然儿和青莲,没事就到家里去玩。”

追出来的然儿连忙答应着。

第298章 除夕夜落三尺雪

然儿和青莲站在篱笆门口,见顺叔叔转过山脚不见了,才回身来到屋里。

“姐姐,李爷爷一家人都是好人。”

“是啊,莲儿。自从姐姐记事起,就一直受李爷爷一家的照顾。将来有机会,一定要报答李爷爷才行。”

来到院子里,看看天色也差不多是午饭时候,然儿让青莲烧火,先把十斤标油熬出来。把油渍分成一大一小两部分,多的留着三十那天包饺子,少的部分和往常一样,撒上一点细盐,姐俩当菜吃。熬完油,把顺叔叔送来的腊八粥放在锅里蒸热,姐俩就拿来当午饭吃了。

“莲儿,今年我们好好过个年。包饺子,炒两个菜,再煮十个鸡蛋,怎么样?”

“姐姐,要花不少钱呢。”

“一年就过一次,破费就破费点吧。莲儿想不想放鞭炮?”

青莲摇了摇头说:

“从来没放过,那么响,怪吓人的。”

“姐姐也不敢放,那就不买了。”

接下来的几天,姐俩没事,外面天气又冷,除了早晨跑步外,几乎一整天都在东间的炕上度过。教青莲读书写字之余,然儿也看会春水上次送来的四书五经,累了就拿出娘以前绣花用的针线和绷子摆弄一番。虽然娘没有教过然儿,然儿总是在娘身边看着,也多少记得一点点。眼下无事,不由动了要学刺绣的念头。找来一块白布头,在绷子上绷紧,先用笔在白布上勾勒出一朵菊花的样子,便尝试着绣起来。青莲看书写字之余,也凑到然儿身边看。

腊月二十三是小年,然儿记得往年娘都要辞灶,也和青莲到夏村的小铺子里买来一张灶王爷的年画,和十个糖瓜。把旧年画揭下来烧掉,贴上新年画,把糖瓜分成两份,放到两个小碗里,摆在灶王爷年画前,用一只硬纸做的香炉,点燃三炷香插好。到中午前,烧了些纸钱,领着青莲对着年画磕了头。辞灶算是完成了,两人开始分吃糖瓜。

“好吃吗,莲儿?”

“好吃,只是太黏牙。”

然儿见青莲每次张嘴都十分用力,不由笑起来。

“是姐姐不好,忘记告诉莲儿,吃糖瓜只能一点点的咬,一次咬多了,黏牙的厉害。”

二十八的下午,天空就开始阴起来。二十九整整一天,天空都被乌云笼罩着,刮着凛冽的寒风。放在外间的水缸里的水,到傍晚的时候结了一层厚厚的冰,这是然儿从来没有见过的。

“莲儿,你说是不是要下雪?”

“不知道,应该会吧。”

“这里很少下雪,就是下也是零星小雪,很快就融化了。看今天这个样子,这么冷,要真是下大雪,我们住的房子,还有雨榭小筑,怕是都禁不起压。”

“不会被压塌吧,姐姐?”

“如果雪太大的话,是有可能的。不行,莲儿,我们要准备一下。”

“怎么准备?”

“莲儿跟我来。”

然儿领着青莲来到院子里,只觉得凛冽的寒风如同吹透了身上厚厚的棉衣一般,两人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顾不得寒冷,然儿拿起屋檐下挂着的一把镰刀,和青莲直接来到屋后的毛竹林。看好一棵手臂粗细的毛竹,三两下砍倒后,分成两段,每段都有然儿茅草屋的高度。然儿扛着毛竹,青莲拿着镰刀回到小院。然儿把平时扫地用的,细细的竹枝绑做的笤帚拿来,用绳子紧紧绑在毛竹一端,拿在手里试了试,对青莲说:

“如果真的下了大雪,姐姐就用它清扫屋面和草亭上的积雪,这样就不怕被压塌了。”

“莲儿帮姐姐一起清扫。”

天黑下来后,风更大了。吹的窗纸哗啦直响,屋后的毛竹林在风中发出呜呜的响声。姐俩把炕烧的热热的,早早便躲进被窝取暖。两人向来没有点过油灯,一时睡不着,便在黑夜里说话。

“莲儿,明天早饭后我们就包饺子,包好了先煮出来给娘送去。”

“嗯,多给娘包点,多放肉。”

“好,多放肉。娘在的时候很少吃肉,说身体不好,吃肉会恶心。”

“哦。姐姐去年过年是怎么过的?”

“姐姐一个人过的。没有包饺子,只是蒸米饭,炒鸡蛋,也是先给娘送去。”

“姐姐一个人的时候,晚上会害怕吗?”

“会。开始的一段时间总是怕得拿被子盖住头,不敢睁眼看外面。每天夜里都梦见娘,娘还是和在的时候一样,守在然儿身边和然儿说话。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下来,不再害怕了。”

“姐姐真勇敢。春天爹娘和弟弟刚没了的时候,青莲夜里躲在人家屋檐下,总是怕得无法睡觉。天气又冷不说,睁眼闭眼间都是那天看到的,爹娘和弟弟倒在血里的场景。”

说着话,青莲挪动了下身子,以便紧贴着然儿的身体。感觉到青莲的动作,然儿也伸手把青莲小小的身子,往自己怀里拉了拉。并绕过去,给青莲掖好被角。

早晨醒来时,见从窗户上透进很明亮的光,青莲嘀咕道:

“今天怎么醒晚了呢?”

等两人穿衣来到外间打开屋门时,才发现不是她们起晚了,是下了大雪,窗子上的亮是雪的反光。此时,天空依然在飘着雪花,不大也不小。然儿走到院子里,试了试地上的积雪,差不多快漫过然儿的膝盖了。于是拿起屋檐下的铁锨,先在院子里清出一条道路来。然儿在前面铲,青莲跟在后面扫,不一会就把到门口,到草亭,到厕所的路都清扫出来。大黄狗的窝紧挨着鸡窝,然儿也清理出一条道。看着雪地上,大黄留下的脚印,然儿知道,每天早晨是大黄外出觅食的时间,早饭前后就会回来。

清理出几条道路后,然儿没打算彻底清扫院子里的雪,想等雪停了再一起清理。然儿格外留意雨榭小筑,特意伸手用力推了推其中的一根柱子,感觉十分牢靠,然儿才放下心来。

两人草草吃过早饭,便开始准备包水饺。先是拌饺子馅,再就是和面等等。都弄好后,然儿让青莲去烧火,自己先包了十五个饺子,煮好了,盛到一只大碗里,放在竹篮子中,又盛上一陶罐饺子汤,拿上香和纸钱,领着青莲走在厚厚的积雪里,去给娘上坟。

坟前的石案已经被积雪掩埋住,两人用手把上面的积雪清理掉,摆上水饺和饺子汤,点燃三炷香,就站在坟前和娘说话。

“娘,今天过年了。然儿和青莲给娘送饺子来了,是猪肉白菜馅的。”

“娘,今天下了好大的雪,还在下呢。过完年青莲就五岁了,能帮姐姐干很多活了,娘不要牵挂我们。”

姐妹俩你一句我一句地说了好久。等三炷香要烧尽时,才烧了纸钱,把饺子汤倒在石案前的雪地上,又把饺子放回篮子里,冒着头上又渐渐大起来的雪花回去。

“姐姐,看到今天的纸灰了吗?”

“看到了。”

“姐姐说今天飞旋的纸灰,像不像一朵花?”

“嗯,是有点像,也像一张脸。”

自从清明那次之后,每次给娘上坟,最后看飞舞的纸灰,便成了姐俩一直期盼的事情。就像这次,本来在雪地上点纸钱就很费劲,姐俩弄了半天才点着。按理说,下面的积雪被燃烧的纸钱融化后,会冒充水汽来把纸灰黏住。可是,纸灰还是照样飞上了半空。对于眼前的一幕,姐俩反而不再感到奇怪了,心里总觉得,这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然儿和青莲回到家里,顾不上包饺子,先是清理房顶上的积雪。两个人每人拿一把事先做好的用毛竹做把的笤帚,站在地上,逐一清扫屋面上的积雪。虽然不能完全清理干净,只要把大部分积雪扫下来,不至于压塌房子,就可以了。两姐妹忙了一个多时辰,勉强把两间屋面,和草亭都清理了一遍,已经是午时末。然儿把上坟回来的十五个饺子,用饺子汤烫热,两个人分吃了,先垫一垫肚子。接下来,姐妹俩心无挂念坐在东间的炕上包饺子。小三斤面的饺子,姐俩还是包了一段时间。

“莲儿饿了吧?”

“不饿,要不等晚上一起吃好了,姐姐?”

然儿看了看天色,因为下雪,也不知道准确时间,估计应该是申时前后,便点了点头。两人开始张罗着炒菜。一会,天色逐渐暗下来,然儿从炕头的壁龛中,取出一支油灯,放到桌子上点燃。对青莲说:

“莲儿,今天过年呢,我们也点次灯。”

此时饭菜都已经做好,一个肉炒干豆角,是秋天然儿晒好的。一个葱炒鸡蛋。两大碗猪肉白菜馅饺子,一陶罐热热的饺子汤。这样的年夜饭,对于姐妹俩来说,特别是对青莲来说,简直就是大餐了。

青莲见然儿摆放了三个座位,马上就明白过来,转身跑出去拿来三双筷子,三只碗,每个碗里倒上热饺子汤,青莲和然儿一人一双筷子,多出来的是给娘准备的。

关门的时候,然儿见天空依然在不紧不慢地飘着雪花,风早已停了。静静的雪夜,偶尔能听到远处传来阵阵鞭炮声。

第299章 惊梦夜扫茅草房

然儿和青莲吃完年夜饭,钻进热乎乎的被窝中,说了会闲话。因为年纪小,熬不了夜,也不必遵循什么守夜的习俗,便熄灯睡去。

早晨,姐妹两人是被大黄的吠叫声惊醒的。打开房门,见大黄正站在门外的雪地里,用力摇着尾巴,嘴里叼着一只野兔,发出狺狺的声音。

“姐姐,是野兔。”

青莲急忙跑出去,从大黄嘴里拿走野兔,提在手里,对着然儿摇来摇去。大黄此时更显兴奋,由于嘴里没有了野兔,便轻快地吠叫着,先是在院子里的空地上,撒了会欢,才来到然儿身边,用嘴巴拱着然儿的裤腿,尾巴摇晃得更快了。

然儿蹲下身子,伸手轻轻拍了拍大黄湿漉漉的头,说道:

“大黄真厉害,能捉兔子了。一会做好后,先给大黄吃。”

早饭后,然儿对青莲说:

“莲儿,我们也学私塾那样,初一到十五放假,不读书了。”

本来初一早晨是要到夏村拜年的。娘在的时候,每年都领着然儿去村子里那些平日有往来的人家坐坐。去年的时候,然儿独自也去过,如李爷爷家,郎中家,李爷爷家的武叔叔家等。见今年下了如此大雪,地上积雪差不多能漫过然儿的膝盖,更是到了青莲的大腿处。便想,还是等过几天再去吧,想必不会有人责怪自己的。

不去拜年,然儿和青莲站在外间屋子里,开始摆弄大黄叼回来的野兔。只是,然儿拿着菜刀摆弄半天,都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然儿见过人家院子里挂着的完整的兔皮,心里猜想,绝不会是像杀鸡那样开膛破肚,那么应该从哪里下手呢?正当姐妹俩为难的时候,院子里传来大黄的叫声,开门出来,发现李顺正站在篱笆门外。然儿急忙走过去打开篱笆门,领李顺来到屋子里。

“顺叔叔过年好啊。这么大的雪,顺叔叔来有事吗?”

“爹见下了这么大的雪,村子里的一些老房子压塌了不少,担心你们姐妹俩这里会不会有事,便打发我过来看看。”

“姐姐早有准备,提前做了两把长长的笤帚,我们都清扫两次屋面积雪了。”

“是啊,顺叔叔,让爷爷记挂了。我们这里没事。”

“没事就好。”

当李顺看到当门的野兔时,不禁问道:

“哪里来的?”

“大黄早晨叼来的,然儿正发愁该怎么收拾呢,顺叔叔就来了。”

“你们哪里做过这个,还是我来吧。”

接过然儿递过来的菜刀,提起当门的野兔,来的院子里的雪地上,三下五除二就把兔皮从野兔身上完整扒了下来,让然儿找来两根细细的竹枝撑起来,挂在屋子的外墙上。

“等晒干了,可以拿来做棉袄领子,或者垫在鞋子里,可舒服了。”

“谢谢顺叔叔。”

此时青莲已经烧开一壶水,给李顺倒了一碗,端过来,然儿也拿出二十三祭灶的糖瓜给李顺吃。李顺喝了两口青莲倒的白开水,没有接然儿手里的糖瓜,说道:

“既然你们这里没事,我就回去了。外面积雪很厚,没事千万不要出门。隔天我再来看你们。要是有什么需要的,现在就告诉我,我帮你们去买。”

“没什么需要的,年前都置办好了。”

“既然这样,我先回去了。”

“嗯,顺叔叔代然儿和青莲向爷爷奶奶问好吧,等雪化了,我们再去给爷爷奶奶磕头。”

然儿和青莲送李顺出来,站在篱笆门前,一直看到李顺转过山脚,看不到了,才回到屋子里。青莲烧火,然儿收拾李顺剥了皮的野兔。大黄此时一直趴在屋外的雪地上,时不时看看屋子里忙活着的姐妹二人。不大会功夫,屋子里就飘出来兔肉的香味。虽然院子里的大黄有些兴奋,不过,大黄从来不是个喜欢转桌角的狗。依然趴在雪地上,嘴里呜呜地低声叫着。

然儿先捞出兔头来,拿到大黄跟前,说道:

“是大黄的功劳,所以先给你吃。热,慢慢吃。过会还有骨头,也都给你留着。”

大黄叼起然儿手中的兔头,用力摇着尾巴,小跑着到草亭边享用去了。

回到屋子里,姐妹俩也摆开桌子,照例是三双碗筷。这已经成为习惯,一直被两人保持着。然儿先是给娘的空碗里捡了几块好啃的兔肉,又给青莲挑拣几块。青莲也给然儿往碗里夹兔肉。

“莲儿,好吃吗?”

“真香。”

姐妹俩把啃完的骨头,都放在一只空碗里,留给大黄吃。

傍晚的时候,虽然没有放晴,雪却停了下来。然儿和青莲再次清扫了一遍屋面的积雪。心想,明天可能就晴天了吧。吃过晚饭,姐妹俩躺在被窝里说话,只听得外面传来呜呜的声响,窗纸也哗啦哗啦的响着。知道外面起风了,然儿对青莲说:

“起风了,估计明天就晴天了。”

初二早晨起来,风依然很大,只是天还是阴沉沉的。让姐妹俩没有想到的是,到中午的时候,突然下起了鹅毛大雪。不一会,屋面上就积了厚厚一层雪。然儿和青莲不得不再次清扫,好在风大,屋子北面的积雪都被风吹跑了,不用清扫。到晚上,姐妹俩已经清扫了两次。

夜里正在沉睡的然儿,突然梦到娘如生前一般温和地对自己说:

“然儿快起起来。”

然儿瞬间惊醒后,扭头四处寻找娘的身影,见眼前一片黑暗,才反应过来刚才是做梦了。如此清晰真实的梦境,然儿还是第一次遇到。不由叫醒身边的青莲,说道:

“莲儿快穿衣服,娘刚才托梦给我,要我们快些起来。”

姐妹俩匆忙穿好衣服,打开屋门,见地上的积雪,小院背风处竟然有然儿般高,几乎和东间的窗台齐平。顾不上多说,赶忙一人一把扫帚,开始清理屋面上厚厚的积雪。忙活了大半个时辰,清理差不多后,见空中的雪花依然不紧不慢地下着,两个人也不敢再睡觉,躺在被窝里说着话,每过一个时辰就要清扫一次积雪。直到天亮时,见雪小了些,才双双依偎着睡去。

第300章 雪夜犬吠影攒攒

这一觉直睡到辰时才醒来。{顶+点}然儿对青莲说:

“是娘救了我们。不然的话,我们真可能被压塌的房顶给埋住。”

穿衣来到院子里,然儿没有看见大黄,由于一直在下雪,雪地上也看不到大黄留下的爪印。然儿不免有些担心,知道这样的大雪天,估计大黄觅食也很困难。于是做早饭时,便多做了一份,想等大黄回来后,喂给它吃。一直到晚上,大黄还没有回来,然儿和青莲开始有些紧张大黄了。只是,除了等在家里,也没有别的办法。晚饭后,再次清扫了一遍屋面的积雪,见空中的雪花越来越小,才放心地睡下。

第二天早饭后,然儿和青莲一直担心的大黄回来了。两人正坐在炕上议论呢,就听到院子里传来大黄的吠叫声。欣喜地穿好衣服,打开房门,发现大黄竟然又捉来一只兔子,这让然儿姐俩惊喜不已。然儿赶紧把给大黄预备下的米饭拿来,又拌上一些剩菜,端给大黄吃。见大黄埋头大口吞吃着,才回到屋子里,摆弄大黄捉来的兔子。

见了上次李顺处理兔子,然儿基本上学会了。学着李顺的样子,从兔子头部切开一个小孔,不一会就把整张兔皮扒下来,找来竹枝把兔皮撑好,挂在外墙上,两人再次炖兔肉吃。

“姐姐,要是天天有兔肉吃就好了。”

“莲儿吃馋了吧?”

“是啊,姐姐不喜欢吃吗?”

“喜欢。”

然儿家一向少有人来,娘在的时候,虽然脸上一直是温和的表情,但是娘不喜多说话,偶尔有来家里找然儿玩的小伙伴,大都比较拘束。再加上,娘的得病离世比较蹊跷,村里的郎中都没有看出娘得的是什么病,不免引起村子里人的私下议论。唯恐是什么能过人的病,于是便纷纷约束自家的孩子,不许和然儿来往。

然儿偶尔想起与青莲的巧遇,总是怀疑是不是娘的暗中安排。担心自己孤苦伶仃,才让懂事的青莲来陪伴自己。特别是最近几次给娘上坟,每次纸灰都会在空中飞舞一会。是不是娘想告诉自己,娘一直就在自己和青莲身边呢?还有初一夜里的梦境,是那样真实清晰。娘分明是担心积雪压塌屋顶,伤到然儿和青莲,才故意惊醒然儿,让然儿快快起来。想到这里,然儿顿时感到心里无比温暖。

谁都没有想到,从三十起下雪,竟然一直下了十六天。直到十六早晨,天空才放晴。

然儿和青莲看着院子里厚厚的积雪,一时间有些发愁。太厚了,比然儿都高出一头去。两人走在一直清理的通道上,如同穿行在雪洞里一般。

好在两人预备下的吃食和柴火足够多,不然真的会挨饿的。

又有几天没看见大黄了,然儿和青莲猜想,估计是躲到什么地方去了。这么厚的积雪,就是大黄,走在上面恐怕也是举步维艰。

这里毕竟是江南,太阳出来后,气温回升的非常快。不到两天功夫,积雪就融化掉一半多。然儿和青莲也开始一点点清扫小院子里的积雪,尽可能地运到门外的小溪里。

每年娘在的时候,十五那天都要给然儿做个小灯笼,里面插上半截蜡烛,天黑后点起来。然儿十分喜欢,每次过完十五,都会把灯笼好好保存起来。去年的时候,然儿一个人没有心情,今年虽然有了青莲,却因为下雪糟心,也没拿出来。到十八晚上,吃过晚饭,然儿才从外间的一个角落里翻出以前娘给自己做的灯笼。挑了一只个大点的,点着挂在自家屋门口。

“莲儿,好看吗?娘在的时候给姐姐做的。”

“好看,娘的手真巧。”

“挂在这里,要是大黄迷路了,看着灯笼就能找回来。”

然儿和青莲好几天都不见大黄,本以为晴天后,大黄能回来,可是现在积雪都融化的差不多了,还不见大黄的身影,两人越来越担忧起来。

“姐姐说大黄不会有事吧?”

“不会,大黄很聪明,不会有事的。”

然儿在安慰青莲的时候,同时也是在安慰自己。半夜里,正在熟睡的姐妹俩被大黄的叫声惊醒了。欣喜之下赶紧穿衣起来,来到小院里,发现大黄三条腿站在地上,一条后腿卷曲着,似乎是受了伤。然儿让青莲把大黄牵到屋里,自己点上灯,走到大黄身边观察那只卷曲的后腿。见上面掉了一大块皮毛,血早已凝固了。不由十分心疼,找来一块干净的旧布,小心翼翼地为大黄包扎起来。又端来吃食喂给大黄,大黄吃饱后,才瘸着腿回到窝里趴下。

然儿和青莲见大黄的伤势,似乎是被人用棍子或者是石头打的,却不知道是在哪里,或者是什么人打的。正在猜测时,李爷爷来了。姐俩赶紧迎到屋子里,开口说:

“爷爷过年好。然儿和青莲打算等路上再晒干点,就去给爷爷拜年的。”

“不用讲究那么些礼数。你们这里没什么事吧?前几天的雪太大了,我一直不放心你们。”

“我们这里都好着呢,谢爷爷惦念。”

“今天来有件事要告诉你们,由于去年遭了旱灾,有些地方颗粒无收,已经有不少人出来赶荒。我们这里这几天也有不少人来,偷鸡摸狗的,什么都做。你们两个孩子待在这荒山野地里的,怕你们被人欺负。先跟我到家里住些日子吧,等开了春,赶荒的人回家种地就清净了。”

然儿心里认定娘在暗中照应着自己和青莲,便不想离开小院,又不好直接拒绝,只得很委婉地说道:

“爷爷,我们想再住两天看看,如果真的有人来骚扰,就搬到爷爷家去住。”

听明白然儿不想离开,李爷爷也没有强求,对然儿说道:

“再看看也好,等我回去叮嘱老二,让他们多留意一下你们这里的动静。离开春的日子也不远了,那些赶荒者,估计近日就该返乡了。”

李爷爷共有三个儿子,李顺上面还有大哥李成,二哥李武。李武就住在夏村的东头,离然儿的小院最近。送走李爷爷后,然儿对青莲说:

“说不定大黄就是被那些赶荒人打的。”

“姐姐,什么是赶荒。”

“遭了灾的地方,人们出门乞讨就食,被称为赶荒。”

“姐姐说他们会不会晚上来偷我们的粮食?”

“以后我们晚上睡觉时把屋门用粗木棍顶死,有大黄在外面守着,轻易不会被人偷走的。我们以后睡觉可要警醒着点,一旦有人来,妹妹不要管姐姐,赶紧到村子里报信。”

“那姐姐会不会有危险?”

“不会,那些人只是为粮食,不会伤人的。”

当即,然儿就领着青莲来到屋后的毛竹林里,寻到一棵较粗的毛竹,砍倒后,截取两根粗粗的顶门栓。让青莲拿着,然儿则把剩余的毛竹拖回家里当柴烧。四五天后,大黄已经恢复过来。走起路来,虽然还略微有点瘸,已经不妨碍大黄自如行动了。至于被赶荒人骚扰的事情,一直也没有发生。正月底的一天深夜,沉睡中的姐妹俩被大黄的狂吠声惊醒,悄悄穿好衣服,从屋门的缝隙里看到篱笆门外隐隐约约有几个黑影。然儿心知不好,应该是李爷爷说的赶荒人。

然儿一边叮嘱青莲:

“一会那些人要是强行来到院子里,我打开屋门,你就赶紧跑,到村子里叫人。”

一边拿来油灯点着。意思是告诉来人,屋子里有人。别让他们当成是座空房子,肆无忌惮地进来。

寂静的夜里,大黄的叫声十分刺耳,许是见大黄凶猛,屋子里也亮起灯来,篱笆门外的几个黑影,站了一会,便悄然离开了。见大黄不再狂吠,心想那些人应该走远,然儿大着胆子,开门来到院子里,四处看了看。见远处小路拐角的地方有盏亮着的灯光,然儿猜想应该是李爷爷家的武叔叔听到动静,想过来看看。见大黄不再吠叫,就停在那里观察。过了一会儿,那盏亮着的灯笼,转过山脚不见了。然儿和青莲才再次顶好门,回到炕上。

“姐姐说他们还会不会回来?”

青莲的语气中有些惶恐。然儿安抚着青莲说:

“今天应该不会了,以后还会不会来,我想有大黄在,可能性不大。”

“嗯,大黄刚才真威猛。姐姐刚才害怕吗?”

“怕,现在姐姐的心还在嘭嘭的跳呢。”

青莲听到后,伸手摸了摸然儿的胸口。然儿也抱了抱青莲,说道:

“睡吧,天快亮了。”

早晨,然儿和青莲刚起床,武叔叔就来了。

“夜里听见然儿家的狗叫得厉害,爬起来走到山脚那里,就没了动静,见屋子里掌着灯,便没再过来。没出什么事情吧?”

“多谢武叔叔。夜里有几个黑影在门外站了会,见我们点灯后,就走了。”

“想必是把你们这里当成一座空房子了,估计是要进来过夜的。没事就好,以后最好把大黄看好,别让人给下了药。听到狗叫,叔叔会赶紧过来的。然儿不要担心。”

“给武叔叔添麻烦了。”

第301章 春绿江南雨连绵

自从那夜见到篱笆门外有几个黑影后,再没发生类似的事情。听村子里的人说,县里派出不少衙役,又是劝又是赶的,把那些前来赶荒的人大都赶走了。然儿和青莲每天夜里提着的心,才放下来。

江南的春天来的早,刚进入二月中旬,早已是暖风和煦,杨柳吐绿,小草抽芽。由于正月里的一场大雪,消除了去年的旱情,屋后的毛竹林已经开始冒出棵棵笋尖。让然儿和青莲欣喜不已,每天都要过去看看鲜笋的生长情况。

想欣喜中等待了几天,到二月二十这天,然儿和青莲开始动手挖竹笋。周记酒铺的周掌柜,早已派人把空了的瓷坛子送过来。还特意嘱咐然儿,要尽快腌制酸笋,酒铺里早已没有了。还说,今年每坛给他们涨十文,每坛五十文钱。

然儿和青莲的干劲更足了。如今青莲再过三个多月就五周岁,身体长了不少,已经能挎动一篮子鲜竹笋。于是,然儿忙着挖笋子和扒皮,青莲负责往溪边运,好等午饭后借着溪水,清洗笋子。每天,姐俩挖一上午笋子,午饭后就开始腌制。几乎每隔两天就能腌好十坛酸笋。

半个月后,六十坛酸笋腌好,第一批的十坛刚好可以吃了。然儿和青莲用竹篮子挎着一坛子腌制好的酸笋,送到杨庄的周记酒铺里。周掌柜爽快地一次性把十坛的五百文钱交给然儿。

“然儿去年说要买小鸡仔,这几天就应该有来卖的了。然儿想要多少只?”

“先要十只吧,多了吃粮食也多。”

“那好吧,等碰到了,我就替然儿买下来。”

当天周掌柜就把腌好的另外九坛酸笋拉走了。然儿告诉周掌柜,第二批三天后来拉。第三天拉酸笋的牛车来的时候,果真给然儿带来十只一身嫩黄绒毛的小鸡仔。姐俩都十分珍爱,特别是青莲,时不时拿手小心抚摸着小鸡身上软软的绒毛。然儿砍来些细细的竹枝,编了个歪歪扭扭的四方框子,把十只小鸡养在里面。叮嘱青莲,每天记得给小鸡定时喂水喂食。

许是因为那场大雪的缘故,今年的鲜笋出的比去年早,也比去年多。本来,去年然儿开始腌酸笋的时候,就已经晚了,有好多先出的笋子已经老了,已经不能食用了。今年比去年早了十几天,姐妹俩几乎没有漏过一棵笋子,竟然腌了壹佰三十六坛。送给李爷爷家两坛,自己留下四坛,整整卖给周掌柜一百三十坛酸笋,收入六千五百文铜钱,合六两五钱银子。

然儿和青莲心中的欣喜是不言自喻的。不仅每人又做了一身新衣服,买了几斤猪肉犒劳了自己一下,又买了四石稻米回来。然儿始终没有忘记娘说的,灾气大都会旱涝连着发生。去年是旱灾,今年难保不会发生涝灾。十石稻米够姐俩吃二十来个月。今年的稻米比去年贵不少,因为一场大雪,虽然从年底的一吊二百文钱,降到七百文钱一石,还是每石比去年多花了两百多文钱。

卖酸笋的钱除去买稻米,买新衣服,买猪肉,买猪油等的钱后,还剩下三千两百文不到。然儿对青莲说:

“到秋后,小鸡仔就能下蛋了,补贴着用,花到明年下来笋子应该够了。”

然儿和青莲腌酸笋并没有耽误二亩水田的插秧追肥。和去年一样,还是李爷爷帮忙犁田,买肥料。李顺帮着把肥料运到地里。插完秧苗的十天后,三月二十八这天开始下雨,这一下如同年三十的那场大雪,竟然缠缠绵绵下了半个月。到四月十三,才停住。秧苗是要晒苗才行,只有经过晒苗才能长出发达的根系,不仅能吸收更多的养分,也能到抽穗时,抗风,不至于倒伏在地里。今年老天却没有给庄户人家晒苗的机会。半个多月没见阳光,地里的秧苗叶子都已泛黄。植株纤细,如同久病的病人一般。

然儿和青莲给娘扫墓,也是冒雨祭奠的。因为没法烧纸钱,也就没有看到往日般飞舞的纸灰。青莲和然儿心中不免悻悻的,很是失落。娘已经是姐妹俩心中的精神寄托,已经习惯了看纸钱烧完后,纸灰在空中飞舞。突然间看不到飞舞的纸灰,就如感觉不到娘的存在一样。

两个人怀着这样的心情,不由时时留意空中的雨滴,期望着稍微停一下,好给娘补烧纸钱。四月初十傍晚,雨住了有小半个时辰,姐俩不顾路上的泥泞,一溜小跑来到娘的坟前,快速点燃纸钱。烧完后,果然又看到纸钱在头上飞舞一会,才渐渐四处飘落下来。看见期盼的情景再次出现,然儿和青莲相视一笑,才一路蹦蹦跳跳地返回。

四月十三停下的雨,并没有停几天,仅仅隔了五天,又开始下起来。这一下又是十天,每个乡下人脸上都挂满愁云。就算是从此不再下雨,稻米也要欠收五成左右。去年只不过收了三四成,两年加起来还没有往年一年的收入高。人们还在为今年稻米欠收发愁时,五月初一开始,又下起雨来。现在已经是夏季,雨也不像春天时淅淅沥沥的,先是瓢泼大雨,继而时断时续地下着中到大雨。到五月十八,天一下晴了。

只是庄户人家的心却没有见晴,今年的稻米怕是连两成都收不到了。就算冬麦能够收好,今年的饥荒是脱不了了。村子里的里正,纷纷向县里汇报当地的灾情,指望县里能够适时给予救济,免得没饭吃的老百姓背井离乡,拖儿带女去赶荒。

然儿和青莲因为有两次买来的十石稻米,心里还算踏实。一天两人在雨榭小筑中避雨聊天,然儿看着草亭里面空空的燕巢,伤感地对青莲说:

“娘曾经说过,燕子也是认人家的。娘没得病的时候,每年开春燕子都会来此筑巢繁衍,自前年娘的病情加重后,至今已经三年没有燕子来了。”

“是不是说燕子只找那些兴旺的人家筑巢?”

“应该是的。”

“姐姐不要担忧,莲儿想明年肯定会有燕子来的。”

午后,然儿见雨停了,便对青莲说:

“莲儿,我们去村子里的小铺,家里的盐不多了,还要买些针线,等天晴了,姐姐学着做衣服。今年我们两人的棉衣都要重新改过,都嫌小了。”

然儿和青莲来到小铺里,见里面坐满了人。买好东西后,听人们议论说,哪里哪里发了大水,淹死不少人,秋粮已经是颗粒无收。回来的路上,然儿说:

“娘说过,旱灾之后接着涝灾,涝灾容易死人,还会有很多动物死去。腐烂的尸体如果不妥善处理,就会发生瘟疫。瘟疫比旱灾涝灾都要可怕。”

“姐姐,以后我们就不要出门了吧?”

青莲听到后,有些害怕的说道。

“等下个杨庄集,我们去多买点日常用的,比如油盐,然后尽量少出门。最好是再抱只小狗来。大黄也已经十来岁,和然儿差不多大。再过几年也要老了。”

隔天,然儿正和青莲在草亭中读书练字,看见李武叔叔从门前的溪边经过,便喊李武到家里坐。李武来到草亭中,对然儿说道:

“然儿姐俩还认字呢?”

“闲着无事,多少认识几个字,省的什么都不懂。武叔叔,你知道村子里谁家有小狗?”

“然儿想要小狗?”

“是啊,想再抱一个回来,给大黄作伴。”

“你李成叔叔家的狗应该快下了,等我和他说,给然儿留出一只来。”

“好啊,到时候武叔叔告诉一声,然儿去抱。”

李武坐了一会,对两人讲了些外面的情景,大致和然儿在小铺中听到的差不多。最后又叮嘱姐俩,轻易不要出门,就告辞走了。

春天抱来的十只小鸡仔,死了一只,剩下的九只现在都有两斤半重,再有不到两个月就应该能下蛋了。每次看九只半大鸡,然儿都叹服周掌柜,剩下的九只鸡,竟然是八只母鸡,一只公鸡。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周掌柜挑选的。

九只鸡,然儿一直散养着,让它们在小院四周自由觅食。虽然阴雨连绵,却是不缺嫩草和小虫子,九只鸡的长势都很好。

时间来到七月底,该是收获的季节,夏村人的脸上却没有丝毫喜悦。然儿和青莲来到地头,也是一脸苦笑。能打十石稻谷的二亩水田,今年连一石都打不上,而且还都是秕谷。纤细的植株,早已被风刮倒在地里。然儿和青莲每天挎着篮子,一穗穗寻找着,不到三天,就把二亩水田的谷穗都掐下来,拿到小院里晾晒后,单独盛放起来,等冬天时喂鸡。

尽管粮食欠收,好在没有发生瘟疫。随着秋天的到来,气温渐渐降低,也不利于瘟疫的传播。然儿和青莲不再禁足于小院,偶尔会到杨庄赶集。一次来到周记酒铺,然儿和青莲与清闲的周掌柜闲聊一会。

第302章 日月如梭三周祭

“周大叔,你说今年还会有赶荒的人来我们这里吗?”

“今年应该不会有。`顶`点`;`.23.然儿没听说前阵子为了防止瘟疫传播过来,附近的几十个村子都组织起来,每个村子出三十名劳力,在周边巡视,不许任何外地人近来?”

“没有,不是没发生瘟疫吗?”

“发生了,只是范围很小,又控制的好,才没有大规模传播。估计十几个村子还会组织人员巡视,不会轻易解散的。毕竟我们这一带还算是好的。勉强能度过冬天,赶上夏粮的收成。要是任外乡人来祸害,就乱了。”

“谢天谢地,莲儿和姐姐再不用提心吊胆了。”

青莲如同一个小大人一般,高声说道。周掌柜听了哈哈一笑,说道:

“你们姐妹俩倒是有主见的,提前买下那么多稻谷,现在的稻谷可是贵多了。”

“周大叔,现在的稻谷多少钱了?”

“两吊钱一石都没人卖了。到这个时候,都分得清是钱重要还是粮食重要了。”

“竟然涨到两吊钱一石了?”

然儿吃惊地问道。

“恐怕还会涨,现在是有价无市。估计春节前后,会有许多人家断粮,那时候三吊钱、四吊钱一石都不稀奇。你们小没有遇到过,我小时候遇到一次贱年,稻谷卖到十五吊钱一石,饿死了多少人啊。”

姐妹俩听了更是吃惊不已,最后又问道:

“周大叔的生意还好吧?”

“饭店的买卖,无非是多赚点,少赚点,现在是比以前清淡了些。”

“那酸笋还好卖吗?”

“你别说,别的菜不好卖,你们的酸笋却是都喜欢吃,又便宜,差不多到春节前就能卖完。”

“那就好,就怕给周大叔增加负担。周大叔还收鸡蛋吗?”

“春天的小鸡仔是不是开始下蛋了?收,我只是定了你们一家,开饭店总不能缺了鸡蛋不是。”

“那样的话,就按三文钱两个给周大叔吧。”

“呵呵,然儿还挺有心。放心吧,大叔不差那一文钱,以前多少钱,现在还是多少钱,你们总共也没有几只鸡。”

连续两季稻米欠收,物价飞涨,鸡蛋早已涨到两文钱一个了。周掌柜不想赚然儿的便宜,就没同意然儿降价。

然儿和青莲也是担心物价再涨,今天来杨庄赶集就是为了早点把年货置办好,免得到跟前再贵了。猪肉是不能早买下,会坏的。然儿和青莲买了二十多斤猪膘肉,回家熬油。咸盐,菜籽油等都买了些。因为心里不知明年是什么情况,今年姐妹俩卖完酸笋后,已经各自做了一件新衣服,过年就不打算再添了。然儿又买了点棉花,好回家拆洗两人的棉衣。

买好东西,两人就回去了。路上见人家都在准备种冬小麦,然儿也有些心动。今年的地里湿润,就是一冬不下雨,估计冬小麦也能有个好收成。分两次买来的十石稻米,也只够姐俩吃到明年夏天。

吃过午饭后,然儿领着青莲来到夏村李爷爷家,想让李爷爷帮着拿个注意,到底种不种冬小麦。李爷爷听了然儿姐俩的来意,直接对然儿说:

“要种,凭经验,我觉得今年能收。”

“那还要麻烦爷爷帮我们买麦种,耕地也要麻烦爷爷。”

“这个都不是问题,麦种和耕地的事情都交给爷爷好了。最近我才听说小然儿小小年纪竟然如此有心计,是不是提前买了很多稻谷?”

“是啊,爷爷。不是然儿有心计。是娘生前对然儿讲过,说不可能总是好年景,已经连续七八年都风调雨顺的,难免会碰到旱涝不匀的年份,然儿记得娘的话,担心和青莲挨饿,才把卖酸笋的钱换成粮食,没想到歪打正着。”

“哪有那么多歪打正着啊?你们姐俩回去等着吧,过几天我抽空去把那二亩水田的麦子种上。”

回到家里,青莲对然儿说:

“姐姐,要是李爷爷再不收我们的工钱怎么办?”

“放心吧,这次李爷爷准收。”

“为什么?”

“李爷爷家并不宽裕,知道我们现在不缺粮食吃,自然会收工钱的。”

晚饭前,姐俩先开始熬油,二十多斤猪膘肉熬了十七八斤猪油。再加上从杨庄买了的十来斤菜籽油,然儿估计应该能吃到开春了。开春一卖酸笋,就又有钱买了。

从李成叔叔那里抱来的一只小黑狗,如今已经长成半大小狗,然儿和青莲给小狗取名叫“小黑”。小黑可没有大黄懂事,然儿熬油的时候,总是在身边转来转去,不住地汪汪叫,让青莲拿烧火棍给打了出去。

春天买来的八只小母鸡,进了八月就开始下蛋,隔天一个,一个月能下一百二十个蛋,还有那三只老母鸡,一个月下来,也能下三四十个。然儿考虑到姐俩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便和青莲商量,每天早晨煮两个鸡蛋,每人一个。

麦子在北方是秋分前后种,江南要晚十来天。八月底,李爷爷和李顺叔叔爷俩一起来帮然儿把那二亩的麦子种好。果然如然儿所猜的一样,只是略让了让,李爷爷就收了然儿五十文的工钱,以及六十文的麦种钱。肥料也是李爷爷拉来的,总共收了然儿一百五十文钱。

期间听李爷爷说,夏天组织起来防止瘟疫传播过来的人,果然没有散,继续在周边巡逻,不再让赶荒者进来。然儿和青莲真正放下心来。自从种上冬小麦后,然儿和青莲每四十天去杨庄送一趟鸡蛋,其余时间足不出户地待在家里。

青莲帮着然儿拆洗棉衣,被褥等,到立冬时一切都已收拾妥当,然儿和青莲去给娘上三周年坟的时候,故意穿上姐俩拆洗好的棉衣,要给娘看看。

姐俩已经习惯了向娘诉说,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把近半年来的事情都讲给娘听。特别是说到两人身上的棉衣时,不仅青莲自豪,然儿也觉得很自豪。这是然儿在娘坟前第一次笑嘻嘻地说话。经过几次事后,然儿和青莲已经在心里认定娘就在自己身边,只是两人看不到而已,所以娘离世的悲痛,渐渐在心中消失了。

临了,再次看到空中飞舞的纸灰,姐俩的心情也跟着飞舞起来。带着娘一直在身边照看着自己的愉悦和踏实,姐俩说说笑笑地回家去了。

第303章 燕子衔泥又一年

隔天然儿和青莲再次到周记酒铺送鸡蛋时,买了十斤白面回家,合计着今年要多吃几次水饺。依然没有买猪肉,想等腊月里最后一次给酒铺送鸡蛋时,再捉只老母鸡来卖,用卖鸡的钱买猪肉好了。

有了今年那一石秕谷,就是冬天到了,八只小母鸡总能吃的饱饱的,下蛋也很规律,一直是隔天下一个。

姐妹俩一天吃一个鸡蛋的效果,到年底的时候已经十分明显。不仅身体都长高了些,身上也长肉了,不再是看上去瘦瘦弱弱的。特别是青莲,原来苍白的脸色早已不见,现在的小脸胖嘟嘟的,红润而健康。一天早晨,青莲穿衣服时,撅着小嘴对然儿说:

“姐姐,你看衣服又嫌小了,明年还得改。”

“衣服小了说明莲儿长个了,有什么不高兴的?过完年,莲儿也六岁了,就和姐姐一起学做针线吧。”

“好啊,莲儿学会后,姐姐的衣服也由莲儿来做。”

“那敢情好,到时候姐姐可就享福了。”

“莲儿一定会让姐姐享福的。”

今年的春节然儿和青莲没有去给娘上坟,而是学着村子里的人家,在家里摆上供品,请娘来家里吃。从三十上午摆上,直到初一早饭后,然儿姐俩才恋恋不舍地在供桌前祭奠了,对着娘的牌位磕了头。最后到院子里烧纸钱,把娘送走。

纸钱的纸灰,是第一次在小院上空飞舞。见此情景,姐妹俩不由露出会心的微笑。

十五那天,然儿翻出娘做的所有灯笼,挑拣出四个来,都点着,两个挂在屋门前,两个挂在篱笆门上。小院一时被照的红亮亮的,姐俩在小院溜达一会,算是赏灯了。

很快来到二月,已经是仲春季节,气温一天高过一天。青莲心里一直记得去年然儿说过的,燕子只选择旺相的家庭筑巢的话,便时时留意着。二月二十下了一场春雨,姐俩拉着手到地头看麦子的长势。然儿见麦子长势很好,心里正欣喜呢,不想听到青莲喊了一声:

“姐姐快看,燕子。”

说完,青莲拔腿就往家里跑,然儿一看青莲的架势,也想起来去年对青莲说过娘说的关于燕子的话。急忙喊着飞跑的青莲:

“莲儿慢点,小心摔着。”

不由也跟在后面小跑起来。来到篱笆门前,见青莲正气喘吁吁地在草亭里仰头看着什么。然儿轻轻走过来,顺着青莲的视线,发现有燕子衔来新泥筑巢的痕迹。此时青莲已经转过头来,问然儿道:

“姐姐说那是不是燕子要筑巢?”

“肯定是的,当年这个旧巢最开始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

“呵呵,我就说今年燕子会来的。”

“是啊,莲儿一说燕子就乖乖地来了,真厉害。”

然儿说着,还夸张地对青莲竖起一个大拇指。青莲可不管然儿的取笑,笑眯眯地对然儿说:

“今年我们家要旺相了,姐姐。”

然儿清晰地看到青莲脸上激动的红潮,心里暗自欣慰道:难道莲儿这样懂事,这样顾家,当初领青莲回来真是太正确了。青莲此时的心情一样很欣慰,虽然嘴上不说,青莲还是一直担心自己会带累然儿,所以心里一直暗暗盼着,希望这个小篱笆院子里的日子快点红火起来。如今燕子回来了,按照娘和然儿姐姐的话说,今年小院的生活肯定会有起色的。青莲心中的欣喜甚至大过然儿。

三月初的时候,然儿和青莲到村子里的小铺买东西,听说顺叔叔要娶媳妇了,然儿专门打听了一下,知道婚期就定在三月十八。回到家就和青莲商量:

“莲儿,李爷爷一家一直很照顾我们,娘在的时候就这样,现在更是事无巨细都想着姐姐和莲儿,顺叔叔娶媳妇,我们说什么也要送份礼物去。”

“是该送,只是姐姐想好送什么了吗?”

此时姐妹俩早已开始腌酸笋,因为下手早,数量和去年差不多,也是一百三十多坛。已经让酒铺拉走两批,二十坛,得到一吊钱。然儿想了想说:

“我们也不会买东西,要不直接送钱好了。就送四百文钱怎么样?”

“姐姐,我们还是去村子里打听一下,人家都送什么,咱们可别闹出笑话来。”

“莲儿说的也对,午饭后,就去村子里打听。”

下午两人到村子里打听了一圈,村子里的人告诉姐俩,送钱也是可以的,至于多少合适,则随各人的心意,没有定数。只是注意送去的钱数要吉利才好。然儿和青莲当即决定就送四百文钱。

三月十七这天,姐妹俩提前一天来到李爷爷家。加家里很多人在忙活,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然儿领着青莲直接来到屋子里,见李爷爷和李奶奶正在商量事情。然儿先是对李爷爷说:

“爷爷,奶奶,知道顺叔叔要娶新婶子,然儿和莲儿来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然儿有心就行了,这里的活计你们都插不上手。明天来凑凑热闹,会有很多小孩子过来的。”

然儿听李爷爷这样说,也就没有再说什么,点头答应明天一定来,就从怀里掏出用一根红绳子拴着的四百文铜钱,放到炕上,边说是给顺叔叔的贺礼钱,边抬腿就要往外走。李爷爷一眼就看出来那串钱不少,急忙拦下然儿姐俩,说:

“然儿你这是干什么?你顺叔叔娶媳妇,你们来凑凑热闹就成,怎么还拿这么多钱。快拿回去,不然爷爷就生气了。”

“爷爷,奶奶,这么多年来,是你们一直在照顾然儿一家,然儿一直无以为报。这点钱也不算什么,只是给顺叔叔的贺礼,然儿可是听说了,贺礼是没有不收的道理的。”

然儿笑嘻嘻地回道,一句话倒是说的李爷爷不好反驳。李奶奶也觉得太多,两个未成年的孤儿相依为命,已经够难的了,四百文钱对她们来说可不是小数。便温和地对然儿说;

“然儿,给顺叔叔的礼金我们肯定收下,只是不能收这么多。就留下一百文吧。”

说着话,拿起炕上的一串钱,要解开退给然儿三百文。

“奶奶,哪有退贺礼的道理,我们走了。”

拉着青莲抬脚向门外走,不想刚好碰到李顺从外面进来,然儿赶紧对李顺说:

“然儿和莲儿来给顺叔叔道喜了。”

李爷爷在后面对李顺说道:

“两个小娃娃送来四百文贺礼,你娘要退给然儿三百,然儿不听,正要走呢。”

“然儿,叔叔可不能要你们那么多钱,还是听奶奶的,留下一百文就行。”

正在几个人争竞的时候,听到外面李成叫李顺。

“三弟,你不是去请人来写对联吗,人什么时候来,可别耽误了。”

第304章 喜宴归来吐心声

“我正想和爹说这事呢,先生昨天就出门了,家里人说要明天才回来。”

“那怎么是好?村子里还有谁的字写得好,不行就请来对付一下吧,新房总不能不贴喜字和对联。”

“还真没几个,我想了一圈,也没想起来。”

此时青莲突然对李顺说:

“顺叔叔,姐姐能写。”

“莲儿,不许乱说,姐姐的字也能拿的出手?”

“然儿真会写?”

“爷爷,然儿小时候跟娘学过,写的并不好。”

“好不好,试试不就知道了。”

此时李成从外面走进来,直接对然儿说,说完就去拿笔墨,要然儿试试。然儿没法,瞪了青莲一眼,只得提笔写了个大红喜字。刚要说什么时,就听李成说道:

“爹你看,然儿这字不比先生写的差。”

“是不错,那就麻烦然儿,对联和喜字都有然儿来写吧。”

“爷爷,然儿这字成吗?”

“成,成。早先听说然儿娘识文断字的,没想到然儿也和然儿娘一样。”

“我也会写字。”

青莲毕竟还是个孩子,见众人都夸然儿写的好,一时没忍住说了一句。

“莲儿也会写字?”

“嗯,是跟然儿学的。”

然儿替青莲回答道。

然儿一手娟秀的字迹很是招人喜爱。来李顺家帮忙的,以及来送贺礼的,见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伏案写着对联,和大红喜字,无不啧啧称奇。认识的,知道是村子东面小山沟溪边篱笆小院里的女孩子,是个孤儿。不认识,都向李爷爷询问是谁家的孩子。**年前村子里来了一对母女的事情,是都知道的,然儿娘的去世也都有耳闻,只是然儿很少到村子里来逛,不认识然儿的也大有人在。

然儿写字的时候,青莲在旁边帮着磨墨,引纸,配合得十分默契。李奶奶时不时地对问询的人讲述两个孩子的事情。差不多用了一个时辰,然儿就把明天结婚时用的对联,和喜字都写好。又帮着李成逐一贴到各个门框和窗户上。洗了洗手上的墨迹,见马上就要晌午,便牵着青莲的手,对李成说:

“成叔叔,然儿回家了。”

“那哪成?快别走,饭马上就准备好了,吃完再走。”

“不了,家里太僻静,又有鸡狗要喂,我们明天再来。”

不顾李成的劝阻,姐妹俩硬是走了。回到家里,见一切正常,然儿从放下心来。见青莲脸上有些讪讪的,就问道:

“莲儿怎么了?不高兴?”

“姐姐,莲儿是不是说错话了?”

“没有,姐姐只是觉得自己的字不好看,怕写出来丢人,并没有怪妹妹。只是,以后可不要在人前说了,姐姐和莲儿毕竟都是女孩子,不适合在那种场合露面。”

“哦,莲儿记下了,再不说了。”

事实却不是这样,不是青莲以后再不说,人们就会忘记今天然儿写字的一幕。当然儿一手娟秀的字迹张贴到新房的各处门口和窗子上时,看到的人没有不夸赞的。有听说是个才十来岁的小女孩写的,更是啧啧称奇。从此然儿在夏村得了个女先生的称号,是然儿始料不及的。

姐妹俩吃完饭,坐在草亭中说话。青莲见今天然儿写字时,人们的看然儿的眼神满是惊叹,不由心里暗暗决定,一定要好好写字,将来也和姐姐一样,能写一手好字。还不到读书写字的时辰,青莲就跑到屋子里,搬出平时学习用的东西。然儿自然喜欢青莲能主动学习,姐妹俩便在草亭的石桌上,开始练字,背书。现在姐俩已经能买得起大方纸,和低品级的墨了,也买了毛笔。再不用那支秃笔,在石桌上练字了。

第二天起床后,依然如往常一样,先是跑步,回来洗漱,做饭。饭后背书写字。此时,草亭里面的新燕子窝,差不多有旧窝的一多半大小。两只燕子来来往往的,在小溪和草亭间穿梭着。小黑也差不多一岁,快长到大黄的半个身高。一大一小,一黑一黄,两只狗每日形影不离,在小院里,以及小溪边追追逐逐的玩耍着。

然儿记得李爷爷昨天说,让过去凑凑热闹。不过,然儿心想,自己和青莲又什么都不会做,去了也是添乱,便想到新娘子过门的时候再去,看看就回来。

夏村当地的风俗,新娘子是正当午时过门,然儿看着日头的影子,觉得差不多了,先是把大黄和小黑唤到院子里,领着青莲把篱笆门从外面插好,才向夏村走去。

走到李爷爷家门口时,那里已经围了很多人,都是等着看新媳妇过门的,以婶子大娘为多,也有不少小姑娘夹在其中。叽叽喳喳的,老远记能听到。然儿和青莲选了个僻静的地方,远远地站在那里等着迎亲队伍的到来。

不想被出门做事的李成一眼看到,老远就打招呼说:

“然儿,莲儿快家去,站在那里做什么?”

“成叔叔,然儿在这里等着新婶婶就行,不家去了。”

“那哪成?昨天你们姐俩走了,害的我被爹娘说了一顿,快点跟我进去。”

李成是个实在人,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一时两人的对话,被李爷爷家门口的众人听见,不由都转身看着然儿姐俩。指指点点地对身边的人说:这就是然儿,昨天写对联的小闺女,是**年前来的那位精致漂亮的小媳妇的女儿。至于青莲的来历,村子里的人也大都知道。

然儿见李成坚持,只好牵着青莲跟在李成身后,来到李爷爷家门里。一进门,李成就对站在屋门口的李爷爷和李奶奶喊道:

“爹,娘,我把先生请来了,这次再走了,可别怪我了。”

然儿听李成说把先生请来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还四处看了看,想看看李成说的先生在哪里。只听李爷爷说道:

“然儿莲儿,快过来,今天可不能再偷偷溜走了。往常请先生都是高接高送的,你们俩倒好,昨天要不是忙,爷爷就让你们成叔叔去喊你们了。”

“爷爷,多大的事啊,值当的吗?”

然儿笑呵呵地对李爷爷说道。

李爷爷的话不错,村子里不论红白喜事,请先生不仅要管吃管喝,还要给一定的报酬,比如一些糖块,或者大席上多做的好菜等。

“来然儿和莲儿,到奶奶这里来,新媳妇快来了,你们也学学,省的将来嫁人时什么都不懂。”

李奶奶的话把姐妹俩都逗笑了,青莲脆生生地说道:

“奶奶,莲儿才六岁不到,姐姐也不到十岁,现在学不早吗?”

“不早,不早。”

李奶奶说完,连她自己都笑了起来。

俗话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尽管连续两年收成都不好,对于乡下人来说,添丁进口是头等大喜事,李爷爷和李奶奶都是一脸的喜庆。然儿和青莲站在两位老人身边没多久,就听到隐约的,充满喜庆锣鼓声。听旁边众人纷纷说道:来了,来了。

不大一会儿,锣鼓声来到李爷爷家门外,震天的响声,震的青莲拿手堵起自己的耳朵。新娘子是坐轿来的,轿子直接抬到大门一里的院子里,才由两个婆子搀扶着一身丹红喜服,盖着红盖头的新娘子从轿子里出来。接下来的仪式都是千篇一律的,跨火盆,新郎拿张弓对着新娘子瞄两下。然后有司仪高唱着吉利话,一直到拜高堂,拜天地,夫妻对拜,最后把新娘子送进新房里,仪式结束。

接下来便是坐席。因为天气好,酒席被安排在院子里,二十几张桌子,摆了满满一院子。然儿和青莲本想回家的,被李成媳妇硬拉着坐到一张桌子上,说什么也要姐俩吃了酒席才放她们回去。

酒席上的菜还是很丰盛,有鸡,有鱼,有大块的熟肉。除此之外就是一些炸货和青菜。乡下人讲究实惠,几乎每个菜里都有肉。尽管平时很少吃肉,然儿和青莲还是吃的很斯文。然儿姐俩坐的是女席,言语间听出来是顺叔叔的姑姑,姨娘等。她们可不像然儿姐俩一样,菜刚端上捉,有些然儿和青莲还来不及吃,碗就见底了。姐俩也不计较,眼前有什么就吃什么,一会吃饱后,也不管后面还有没有菜,起身离席,到新房去看顺叔叔的新婶婶去了。

新娘子端坐在床沿上,头上依然盖着盖头。听婆子说,要等晚上新郎近房,由新郎用秤杆子挑起盖头,别人都不准动。

然儿姐俩听说后,知道一时半会也看不到新娘子的长相,便瞅人不注意的时候,悄悄离开,回小院去了。回到家里,然儿和青莲因为在席上没有喝水,两人先是喝足了水,才到草亭里坐着玩。

“姐姐将来也要嫁人吗?”

然儿没想到青莲会突然问出这样一句,愣了一下,反问青莲道:

“莲儿说呢?”

“我不要姐姐嫁人。”

“那莲儿要姐姐怎么样呢?”

然儿笑眯眯地看着青莲再次反问道。

“要姐姐一直陪着莲儿,莲儿会照顾姐姐的。”

“难道莲儿长大了也不嫁人?”

“不嫁!”

听到青莲十分认真,又十分果断地回答,然儿不禁咯咯笑了起来。拿手指头戮了一下青莲的额头,忍着笑说:

“好,莲儿不嫁,姐姐也不嫁。”

“姐姐的话可当真?不是哄莲儿的吧?”

“妹妹说呢?”

“好吧,莲儿就当姐姐说的是真心话,来,姐姐和莲儿拉钩,不许反悔。”

说着,真的弯起小指头向然儿伸出小手,然儿知道莲儿现在只是孩子心性,也没当真,便伸手用小指头和莲儿拉了一下。

第305章 南风频吹麦穗黄

李顺的婚事之后三天,新娘子回门。回来后,李爷爷总觉得然儿姐妹给的礼太重,不仅如此,还为婚事写了对联和喜字,解了燃眉之急。新媳妇回门之后,李爷爷打发李顺到小院单独把然儿姐俩请来,让三个儿媳妇整治了一桌整齐的宴席,好好招待了姐俩一次,心里才略微舒坦了些。吃饭时,李爷爷对然儿说:

“地里的麦子再有一个多月就要开镰,你们姐俩就不用操心了,到时候我和你顺叔叔过去帮着收。”

“爷爷不用,我和莲儿能干。”

“就别再争了,你才多大点孩子,干那么重的活怎行,就这样说定了。”

今年的东小麦长势的确很喜人,然儿时常领着青莲到地头看。估算着,应该能打七八石麦子。由于连续两年欠收,县里早就下告示说,今年免征一年租税。然儿每次都对青莲喜滋滋地说:

“莲儿,今年过年我们不用买白面,这些麦子收了,如果秋天的稻谷再收成了,够我们吃两年的。”

一年种两季庄稼,在然儿的记忆中还是第一次。

“要是不用买粮食吃,姐姐,我们卖的酸笋钱就足够我们花销了。”

“是啊,以后有钱给莲儿买新衣服穿喽。”

然儿拉着长音对青莲说道。

“要买一起买,单独给莲儿买,——不要。”

然儿和青莲商量什么都成,唯独不能单独给青莲买东西,哪怕是几文钱的东西也不行。若是不买双份,青莲是坚决不要。

“今年卖的酸笋钱,除了给顺叔叔贺礼的四百钱,其余都还没动呢。”

“攒着吧,姐姐,看看将来我们能攒多少钱。”

“呵呵,小财迷。”

然儿捏了捏青莲已是颇有肉头的小腮取笑道。

“莲儿愿意当财迷呢,财迷有钱,饿不着。”

清明扫墓前,然儿和青莲商量着,今年要给娘多买点祭品。然儿记得,娘喜欢吃甜食,特别是喜欢吃蜜饯。村子的小铺里虽然也有,却不好,娘在的时候,从来也不从那里买。两人商量半天,最初是想到杨庄买,又怕那里也没有好的,最后干脆决定去一趟西泠湖畔。自从姐俩在那里认识,青莲被然儿领回家来,就再也没有去过。

清明节的前一天,姐俩起了个大早,也不跑步,也不读书,简单吃了口早饭,就踏上去西泠湖畔的路。青莲还依稀记得,便对然儿说:

“姐姐让莲儿领路,看看走的对不对。”

“好啊,莲儿在前面走,姐姐跟着,要是走错了,当心姐姐罚你。”

“姐姐要怎么罚莲儿?”

“罚莲儿抄写一遍三字经吧。”

然儿想了想说。青莲听了,笑嘻嘻地问然儿:

“要是莲儿走对了,姐姐会奖吗?”

“当然要奖,有奖有罚是姐姐治家的格言。”

“莲儿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姐姐这个格言呢?”

说到这里姐俩同时笑了起来。清脆欢快的笑声,在田野间传出去老远。

二十里路,对于现在的姐俩来说,已经不在话下。一个时辰的时间,就来到西泠湖畔。站在当年然儿卖鸡蛋,姐俩相识的地方,青莲有些感伤地问然儿:

“姐姐,当初要是遇不上姐姐,莲儿现在会是什么样?会不会还活着?”

“肯定会,莲儿是个大富大贵的命。如果不跟着姐姐走,说不定莲儿现在已经是富贵家庭里的大小姐了呢。”

听出青莲语气的感伤,然儿半开玩笑地安慰着青莲。

“莲儿才不喜欢什么大小姐,莲儿就喜欢和姐姐在一起,挨饿都不怕。”

“不会的,再不会让莲儿挨饿了。”

“莲儿信。走吧,去给娘买蜜饯去。”

西泠湖畔可不是杨庄可比的,这里的杂货铺很多,而且里面的货物也全。然儿和青莲挑了家较大的杂货铺,从里面选最好的蜜饯买了一斤。另外还买了一斤红糖,一斤桃酥,都是上好的。然儿记得,娘时常要喝红糖水。每次,娘都会给然儿倒出一点来,让然儿尝尝,至今还记得红糖水的甜味。

姐俩在西泠湖畔繁华的街道上转了一会,然儿见快晌午了,就对青莲说:

“莲儿,我们还去那家买包子吃吧?”

“好啊,那家的包子真香。”

然儿明白,不是那家的包子多好吃,是青莲当时都饿了一天一夜了,吃什么都会感到十分香甜。来到那家包子铺,原来肉包子是三文钱俩,现在成了三文钱一个。然儿没有心疼钱,花三十文买了十个包子,让掌柜的用油纸包成两份,姐俩一人五个包子,边吃边在街上逛着。看见一间粥铺,姐俩又进去,喝了碗粥,才慢悠悠地朝家里走去。

姐俩走在路上,见路两边的田地里,已经泛黄的麦子,随风起起伏伏,如同黄色的波浪般。空气中满是麦穗的清香。然儿突然想起古人的两句诗,便随口念了出来:

南风频吹大麦黄

枣花未落桐阴长

“姐姐也教莲儿作诗吧?”

“姐姐也不会,这是古人的诗句。娘不让姐姐学作诗,说喜欢诗词的女孩子容易招惹是非。”

“哦,是这样啊,那莲儿也不学了。”

第二天上午,姐俩挎着篮子,里面装着给娘的祭品,蜜饯,核桃酥,煮鸡蛋,炒豆苗,还有一陶罐红糖水。清明该是个悲伤的日子,不过姐俩今年的心情特别好,再加上心里认定娘并没有离去,而是一直在这里守护着她们,所以今天也是然儿和青莲第一次,用不带悲伤的语气和娘说话。

话的内容几乎就是姐妹俩所有的见闻。麦子啦,顺叔叔娶媳妇了,小燕子筑巢啦,酸笋卖了多少钱等等。姐俩最期待的还是烧完纸钱后,看纸灰在空中盘旋飞舞,那是娘就在身边的直接证明。每次都能让姐妹俩如愿,今天也一样。

“姐姐,今天的纸灰飞舞的时间最长。”

“是啊,估计是娘听到的都是好消息,所以也高兴。”

“嗯,肯定是。以后我们多和娘说好消息,好让娘高兴。”

进了五月,然儿家的水田是位置比较朝阳,所以麦子熟的早,初一李顺来看过一次,对然儿说:

“然儿家的麦子差不多了,后天吧,如果天气好,就来帮你们收麦子。”

初三一早,姐俩起来先抬头看天,见是个大晴天,便急忙准备镰刀,绳子,以及早饭和午饭。李爷爷和顺叔叔帮忙收麦子,说什么也要管他们吃顿饭。不一会,果然李顺、李爷爷,后面还跟着顺婶子。姐俩赶紧迎出去。

“爷爷,顺叔叔,小婶子,你们还没吃早饭吧?然儿准备好了,吃了早饭再下地吧。”

“然儿都准备好早饭了?也好,本想收完了回家再吃的。这样,然儿现在还不饿,爷爷先到地里干会,过一会回来吃。”

听李爷爷如此说,然儿就让青莲在家里烧水,热着锅里的饭菜,自己拿着镰刀跟着李爷爷下地去了。二亩地的麦子对李顺和李爷爷来说不是多大的事,何况还有小婶子和然儿帮忙。等把麦子全都割倒在地,四个人回来吃早饭。然儿准备的还算丰盛,一大碗炒鸡蛋,一碗炒豆苗,一碟腌酸笋,焖了一锅米饭。

吃完早饭,李爷爷对然儿说:

“爷爷回去收拾场,让你顺叔叔帮着把麦子拉到场里。”

割麦子相对容易一些,最麻烦的是麦子收到场院里之后,要晒,要掐下麦穗,要用石磙子碾压,要扬场,之后再晒麦粒,干透后,才装袋拉回家,算是收了。

接连四五天,都是然儿在场里忙活,青莲在家里烧水做饭,端午节那天,然儿家的二亩麦子终于拉回小院中,顺叔叔帮着搬到东间北墙上,垛起来。

“姐姐,总共打了多少麦子”

“莲儿猜猜?”

青莲摇了摇头,对于一石大概是多少,青莲还没有多少概念,自然猜不出来。

“有九石多,和稻米的产量差不多。”

“是不是我们总吃白面,也购吃一年的。”

“一年可吃不了。能吃十五个月吧,还能落下麦麸。对了,莲儿,你说我们要不要养猪?”

“那天我们去村子里时,看到那家在出猪粪,姐姐养猪会很累的。”

“没事,莲儿负责喂猪和喂鸡,姐姐负责垫土,出猪粪,怎么样?”

姐俩商定好,改天请顺叔叔帮忙请来匠人,一天的功夫,一座猪圈就建好了。姐俩怕猪圈的味道太大,就把猪圈建在篱笆墙外,房子的西南角。离草亭不远,坐在亭子里能看得很清楚。这里东南风比较多,西南风却很少,所以然儿选择了那里。小猪苗,是姐俩去杨庄赶集,请周掌柜帮忙选的。一只小猪苗花了然儿刚不到两千钱,青莲心疼了好几天。每次喂猪都要嘀咕两句:

“小花花,你要是不好好吃食,不好好长肉,可是对不起姐姐的两千钱,到时候看我还喂你不。”

小花是青莲给小猪苗起的名字,这是头黑底间以白斑的小猪。

第306章 小燕争食大燕忙

夏粮丰收后,原来飞涨的粮价也降了下来,虽然还没有降到当初然儿买第一次稻米时的四百五十文左右,不过已经降到八百文一石了。@顶@点.@ .2 3 nbsp;然儿分两次买的十石稻谷,加上前年地里出产的三石,以及家里的一点点存粮,吃到现在也已经所剩无几。于是,姐妹俩自从下来小麦后,几乎天天吃面食。青莲没什么,然儿一时适应不了,隔三差五是要吃顿米饭的。

然儿是五月十八的生日,青莲是六月十三的生日。中间只隔了二十五天,眼看然儿的生日就要到了,青莲对然儿说:

“姐姐,莲儿把生日也挪到五月十八,和姐姐一天过不?”

“小莲儿,你见谁家有挪生日的?除非生日那天是大年夜,或者犯忌讳,才挪生日。”

“姐姐不觉得两个人的生日一起过热闹吗?还省钱。”

“莲儿是想省钱吧?小财迷。”

“就这样说定了,以后莲儿的生日也是五月十八。”

莲儿不顾然儿的反对,头一次做了回主。

由于有了小花,姐俩不再如以前那样清闲,只靠麦麸是不够小花吃的。姐俩每天又多了一件事情,就是到田边地头给小花割猪草。割回来,切碎了,拌上麦麸,喂给小花吃。至于小黑,自从开春后,便不再喂它,让小黑随大黄出去自行觅食。

姐俩热热闹闹一起过完生日,然儿十周岁,青莲六周岁(差二十五天)。转眼进入六月,入伏了。前年因为天旱姐俩没有捡到草蘑,去年又是阴雨连绵,虽然捡回来一些,却因为不能及时晾晒,都烂掉了。今年天气好,姐俩很是捡了一些草蘑。穿成串,挂在篱笆墙上,大半天就会晒干。除了留下少部分自己吃外,都拿到杨庄集市上卖掉。一个伏天下来,也收入差不多一千五百文钱。

然儿和青莲没有忘记春水今年进场参加院试的事。一直在留心打听相关消息。春水是六月初十进场,十三午后出场。按惯例都是六月二十四张榜,如果春水考中了,消息当天就会传到杨庄。然儿便盘算着这个月的鸡蛋推迟到二十四那天下午送去,顺便打听春水院试的结果。

六月二十四这天,吃完午饭,喂好鸡和猪,关好篱笆门,然儿用担钩挑着鸡蛋,青莲在前蹦蹦跳跳地往杨庄走去。事先,姐俩已经用红纸封了四百文钱,并在红纸上写上“谨贺春水哥院试高中”,落款是然儿、青莲。青莲的名字是她自己写。姐俩想如果春水没中,就拿回来,要是中了就不用再去第二趟了。周记酒铺和李爷爷家是照顾姐妹俩最多的人家,然儿心想刚好趁此机会,略作回报。

到周记酒铺时是未时末,消息还没有传来,和周掌柜算完鸡蛋钱,姐俩就坐在铺子里的条凳上,边和周掌柜聊天,边等着春水的消息。申时中,听到有远远的锣鼓声传来,随着声音越来越近,周掌柜坐不住了,急忙来到门口,看看是不是报喜的差役,是不是来周家的?不大功夫,两个衙役带着两个锣鼓手,停在周记酒铺门口。问周掌柜:

“这里可是周春水家?”

“正是,衙役大哥快请进来。”

“周春水高中院试第六名,咱们特来报喜,兼向周老先生道喜。”

周掌柜请衙役和乐手来到铺子里,然儿和青莲也跟着忙活着为四人沏茶倒水。四人只是略坐坐,等周掌柜封四个红封,俩大俩小。大的给两位衙役,小的两位乐手。衙役拿在手里掂了掂,满意地对周掌柜拱手一礼道:

“谢周老先生了,还有其他家要去报喜,咱们走了。”

春水高中院试第六名的消息瞬间在杨庄传开,然儿和青莲见已经有人朝酒铺走来,便起身拿出篮子里早已准备好的红封,放到柜台上。

“周大叔,这是然儿和莲儿的一点心意。大叔可别嫌弃。”

对于整天和铜钱打交道的周掌柜来说,只需一眼,就能估算出红封里铜钱的数目。应该有四百文,周掌柜知道,这对于无依无靠的小姐妹俩来说不是个小数目。本心想要拒绝,转念一想,姐妹俩还小,以后用人的地方多,今天要是不收这份贺礼,怕姐俩以后有事不好意思开口。于是爽朗地一笑说:

“好,不嫌少,礼我就收下了。不过,改天摆宴的时候,你们姐俩可要来。”

“大叔,我们就不专门过来吃酒席了,哪天送鸡蛋的时候,大叔得空管我们一顿午饭就成。”

见周掌柜爽快地收下贺礼,然儿也没做作,如此答复道。

“那还不简单?去年的时候,莲儿可是预测过春水大哥哥今年必中的,如今应验了,到时候莲儿可是要多吃点。”

“行,莲儿最喜欢吃。”

青莲的话逗得周掌柜哈哈大笑起来。

“大叔,我们先回去了。”

见已经有人进到酒铺里,然儿和青莲急忙和周掌柜告辞离开了。

总是受周、李两家的恩惠,今天终于有所回报,然儿的心情舒畅了很多,走起路来都感觉轻盈不少。回到家里,姐俩坐在雨榭小筑中读书写字。此时开春来的一对燕子夫妻,已经孵出一窝小燕子,两人数了好几天,才确定是五只。每当大燕子飞回来,五只小燕子彼此拥挤着,张开分红的小嘴,发出叽叽喳喳的声音。大燕子每次只能喂一只小燕子。青莲不禁纳闷,

“姐姐你说大燕子会不会搞错,每次总是喂给一只小燕子?”

“不会的,就像一些长得很像的双胞胎,别人分不清楚谁是谁,可是她们的娘亲是不会弄错的。”

今天,青莲看着争相吃食的五只小燕子,对然儿说道:

“姐姐,你看小燕子多幸福。”

然儿知道,大燕子喂小燕子的情景,引起了青莲对自己身世的感伤。不想在这事上纠缠,以免青莲伤心,于是然儿柔声对青莲说道:

“再过一个多月,小燕子羽毛丰满后,就会离巢学着飞行。等秋后随着父母南迁,就要独立生活了。和人一样,比如顺叔叔,如今结婚后,便和李爷爷分家自过日子了。”

“莲儿和姐姐不是早就自过日子了吗?”

“是啊,人总要离开父母的,只是早晚不同罢了。”

过了一会,青莲已无心练字读书了,又问然儿道:

“以前听姐姐讲过二十四孝的故事,说乌鸦有反哺之恩。姐姐可见过?”

“没有。不过,既然书上那样写,总不会错的。”

“怪不得人们把‘子欲养而亲不待’作为人生四大悲之一。”

青莲如大人般,有些叹息地说道。

“莲儿,我们不说这个。该去割猪草了。”

割完猪草,姐俩给小花拌好猪食,等到晚上临睡时,才喂给小花吃。刚弄好,顺婶子来了。自从认识然儿姐俩后,三人十分说得来,顺婶子无事的时候,便常来然儿的篱笆小院玩。如今已怀了身孕,家里人更是不让她干活,闲着无聊,来的次数更勤了。

第307章 稻谷丰收客人来

顺婶子闺名叫赵霞,今年十七岁,比顺叔叔小一岁。娘家并不富裕,顺婶子是家里的长女,下面还有两个妹妹,一个弟弟。弟弟今年七岁,顺婶子便时常和然儿、青莲开玩笑。

“你们姐俩谁愿意当婶子的弟媳妇?”

“都不想。”

青莲的回答千篇一律,就这三字,说的时候,表情还十分认真。顺婶子和然儿看在眼里,时常偷笑。青莲越是如此说,顺婶子就越想逗她,每次都是到青莲有些发怒地瞪着她,才呵呵笑着转开话题。只要顺婶子不提这个话题,青莲也喜欢和她闹着玩。两人都当青莲是孩子心性,谁都没当回事。

今天顺婶子一直待到黄昏时分,才告辞离开。走到篱笆门口时对然儿说:

“看我这记性,临来时你顺叔叔让我问然儿,猪圈打算什么时候出肥,到时候好过来帮忙。”

“出肥就不麻烦顺叔叔了,我和莲儿一天出一点,慢慢来就行。反正我们也没多少事情做。”

周家为春水摆的庆贺宴席,安排在七月初八。曾经请人捎信给然儿姐俩,让两人去吃酒。然儿和青莲并没有去,后来送鸡蛋的时候,周掌柜如前然儿所说,在酒铺里好好招待了姐俩一顿。

七月十五是盂兰节,姐俩给娘上坟时,照例把清明至今三个多月里发生的事情,对着坟头念叨了一遍。

十六上午,春水来了。进门就埋怨姐俩不去喝他的喜酒。然儿和青莲只是笑笑,说:

“然儿和莲儿两个小孩子去添什么乱子?”

春水给姐俩带来不少书,以及两套文房四宝。然儿不好意思收,争让了许久,见春水有些着急了,才收下。尽管然儿和青莲一再请春水用过午饭再走,春水还是在午饭前回去了。

八月初一些熟的早些的稻谷,已经开始收割。今年的稻谷和春天的冬麦一样,是个丰收年。照例是李爷爷爷俩来帮然儿姐俩收割的。因为不用交税,二亩水田足足收获十一石稻谷。一年两季粮食,让姐俩再也不担心不够吃了。春天的酸笋,伏天的草蘑,每个月**十个鸡蛋,这些收入都加起来,不算粮食的话,一年姐俩也能收入小十两银子。只要没有大事发生,足够姐俩的花销。

八月十五这天,然儿和青莲第一次买来四个月饼。先是到娘的坟前,拿两个月饼祭奠了,让娘先尝尝。晚上月亮升起来后,又用另外两个月饼,摆在草亭的石桌上祭月,最后才一人一个分吃了。剩下的两个月饼留着,等哪天馋了再吃。

就在稻谷收完,冬小麦还没开始种的时候,夏村来了一位骑马的陌生中年汉子。样貌很威严,看穿着打扮十分不俗,不像是普通乡下人。进村就打听一个叫“葛薇”的女人。夏村人听来人描述,这个葛薇应该三十来岁,长得漂亮精致,识文断字,是湖广一带的口音。十年前,离家的时候怀有身孕,至于生的是儿是女不知道。

夏村的人听到如此描述,都想起然儿的娘来。只是都没有把自己的猜测告诉那位陌生的中年汉子。知道李爷爷和然儿姐俩走得近,便对来人说道:

“你去村西李家问问吧,或许他们家知道。”

来人在村民的指点下,找到李爷爷家,对李爷爷如前描述了一番。李爷爷心中也猜测,他要找的人应该就是然儿娘。不由问道:

“你所说的葛薇和你是什么关系?”

“葛薇是小人葛壮的主母,我家主人已经寻找主母多年,至今毫无音讯,如果老人家找到主母下落,家主人必有重谢。”

“既然是你家主母,当初因何离家出走,何况还怀有身孕?”

“具体情况葛壮不知,主人并没有告知。”

李爷爷思前想后半天,觉得然儿姐俩相依为命实在不是长久之计,如果真的是然儿的亲爹来寻,父女能够相认,然儿的终身也有依靠了。便对葛壮说道:

“我们村十年前的确来了一位身怀六甲的女人,与你的描述相仿,至于是不是葛薇,没人知道。如今女人已于四年前过世,只留下一个叫然儿的小丫头。”

“不管是不是小人主母和小姐,请老人家指引,让葛壮见见,可否?为此小人已经外出寻找四五年,还望老人家念葛壮寻人心切,请老人家多多体谅。”

“好吧,不过丑话说到前头,如果然儿不认,你可不许纠缠。”

李爷爷虽然希望然儿能找到亲爹,身有所依,但是也担心此事会不会给然儿带来麻烦。所以提前把话说死。

“你跟我来吧。”

出门前特意叫上李顺,怕万一有事好有个照应。

三个人来到然儿的篱笆小院,然儿和青莲正在草亭里坐着,青莲在写字,然儿在做针线。两人被大黄和小黑的吠叫声打断,扭头看去见是李爷爷和顺叔叔,还有一位不认识的中年人,跟在两人身后,手里牵着一匹高头大马。

“爷爷和顺叔叔来了,快进来。”

姐俩赶紧过去,打开篱笆门,请三人来到草亭里坐下。青莲忙去倒水,然儿在草亭里陪着。李爷爷三言两语把葛壮以及其来意介绍给然儿,然儿听完皱了下眉头,略作思忖,便说道:

“然儿娘不叫葛薇,大叔找错人了。”

葛壮见然儿直接开口否认,并不死心。听李爷爷的讲述,然儿娘分明就是主母葛薇,桩桩件件都和主母葛薇离开的时间,怀孕,长相等等情况相符。

“你叫然儿吧?你娘去世前可有什么交代没有?”

“我是然儿,娘去世前病得厉害,并没留下什么话。”

“你说你娘不叫葛薇,那叫什么名字?”

“子不言父名,女儿家更不能轻易向外人说娘亲的名字,请葛大叔见谅。”

然儿的话滴水不漏,让葛壮一时找不到话题,偶尔抬头看见“雨榭小筑”四字,不由在嘴里念叨了几遍。

“雨榭小筑,雨榭,谢雨。”

“大小姐,不论你承认不承认,你就是大小姐,故去的一定是主母。”

“葛大叔怎么可以如此乱认人呢?”

“然儿可知我家主人,也就是小姐父亲大人的名讳?”

“然儿不知,娘虽然没告诉然儿,但一定不是你家主人,葛大叔真的认错人了。”

“我家主人的名讳,上谢下雨,今见此草亭名为《雨榭小筑》,雨榭二字倒过来岂不是谢雨两字?何况,葛壮曾见过主母的字迹,此四字分明出自主母之手。”

“葛大叔,雨榭小筑是当年娘所建不差,字也是娘亲手所书。娘取此名,不过是因为娘喜欢雨天,喜欢雨天到此听雨观雨,葛大叔如此曲解,有些差强人意了。另外,天下人字迹相似的很多,怎可凭四个字就认定是你家主母所书?”

见葛壮还要纠缠,然儿担心话多必失,看了眼李爷爷说道:

“爷爷,葛大叔所说真不是然儿娘,还请爷爷代然儿送葛大叔离开吧。”

然儿和葛壮对话时,李爷爷和李顺一直静静地站在一边听着,一句话都没有插口。凭李爷爷六十多岁,近七十岁年纪的经验,已经从然儿的眼神里看出来,葛壮所说之人就是然儿娘。只是李爷爷没想到然儿会如此果断的否定,心里不由猜测,其中必有缘故。听然儿如此说,知道是不想再和葛壮纠缠,便对葛壮说:

“既然然儿姑娘说然儿娘不是贵主母,葛壮士还是请回吧,再到其他地方找找。天下之大,连相貌都有十分相似的人,何况经历和字迹呢。”

葛壮虽然心里认定然儿是就是主母之女,见小姐不肯相认,只好先离开,再想别的办法。此时青莲刚好端水过来,见李爷爷、顺叔叔和陌生人要离开,便把开水放到石桌上,问然儿:

“姐姐,那位大叔是谁,来做什么?”

然儿灵机一动,对葛壮说道:

“葛大叔你看,这是莲儿妹妹,然儿的亲妹妹,这下葛大叔应该知道是找错人了吧?”

然儿的小把戏怎能骗得过葛壮这样世故的人,葛壮刚进来的时候,就发现还有个六七岁的小女孩,观眉眼举止,以及口音,早在心里认定此女与然儿的出身无关,不是婢女,便是义妹。听然儿以此为借口,心中更是认定了然儿就是主母之女,府中的大小姐。

葛壮的到来,在然儿心中引起滔天波浪。娘一再叮嘱自己,十五岁之前,不可以打开那个朱红色小木盒。言外之意就是不许自己认亲。还嘱咐自己成年前不可以离开这里。虽然从来没有跟然儿说过以前的事情,以及爹爹是谁,为什么怀着然儿就离家出走,等等迷惑,只能让然儿暗自猜测,其中必有娘的苦衷,若非不得已,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会在身怀六甲时离家出走?想想娘在世时的言谈举止,娘必定不是出身于普通人家。可是,娘出走并没有带什么财产,隐约记得娘说过,置办二亩水田和盖小院的钱,是典当随身的首饰换来的。说明娘的出走要么是匆促逃离,要么是被赶出来。

娘的名字的确叫葛薇。至于爹爹的名字,娘从来没有提过。今天听葛壮说爹爹叫谢雨,然儿猜测应该**不离十。记得娘总喜欢来草亭中发呆,甚至有时对着“雨榭小筑”四字会看上半天。那时然儿小,分不清娘脸上的表情,是思念,是怨念,是牵挂,还是其他什么。

这些然儿都没有对青莲讲,怕青莲太小,一时说漏了嘴。然儿心里打定注意,如果葛壮再来,干脆不让他进门。现在说什么也不会去认爹爹的,按娘嘱咐的,等到十五岁打开那个朱红色木盒,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再做打算。娘从来没说过,不让自己认爹爹的话,只是要自己到了十五岁之后才行。

第308章 燕子念旧年年回

然儿本来以为葛壮隔几天肯定还会来,不料一个月过去了,两个月过去了,一直未见葛壮的影子,也就慢慢放下此事。至于从未谋面的爹爹,然儿很少想起来,也不知道是该恨,还是该爱。

葛壮来的当天夜里,然儿梦见娘对自己露出欣慰的笑容。醒来后,然儿独自思忖,娘是在赞许自己没有认亲的行为。故此更加坚定了心中的打算。

连续两季庄稼丰收,粮价再次恢复到然儿买稻米时的价格。姐妹俩有了粮食,每年又有酸笋、草蘑、鸡蛋的收入,心中十分踏实。小花到立冬时,已经有一百三四十斤,估计再养两个月,进了腊月,长到两百多斤不成问题。两百多斤可是有四吊多钱,还不算平时攒下的肥料钱。如果不养猪的话,然儿的二亩水田所用肥料,必须花钱买。一进一出,有近两吊钱的差距呢。

给娘上完四周年祭后,然儿和青莲商量:

“莲儿,开春后我们多养几只****?”

“好啊,还请周大叔帮着买,周大叔眼睛厉害,买的小鸡仔都是母鸡。”

“姐姐想让两只老母鸡抱窝,不买了。”

“能行吗?”

“能行,姐姐见娘做过。”

然儿心想,九只鸡中有一只公鸡,种蛋有了着落,每年开春老母鸡都会做窝,只要有种蛋,按时给老母鸡喂食,不到一个月,小鸡仔就能孵化出来。娘当年的做法,然儿都记得。篱笆小院南有小溪,北有毛竹林,杂草丛生,春夏有虫子吃,秋冬有草籽,散养百十只鸡也不会有没问题。唯一担忧的事情是,不要被黄鼠狼和狐狸把鸡糟蹋了。好好调教大黄和小黑,让它们照看着,问题也不大。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来到腊月。小花不出所料地长到二百二十斤,卖了四吊零四百个铜钱。当即拿出一吊二百文,又捉了一只小猪仔。好好喂食,到明年八月节差不多可以出栏。

除夕夜姐俩包了许多水饺,吃不完的都放在草亭中冻着,用竹编的筐子扣好,防止被老鼠偷吃。

和去年一样,还是在家里设了娘的牌位,请娘来家里陪姐俩过年。

顺婶子于二月十二夜里产下一个男孩,被李爷爷取名李继尧。然儿和青莲听说后,于洗三那天,捡了三十个鸡蛋,用抓篮子挎着,来参加小继尧的洗三礼。李爷爷家人丁很旺,李爷爷和李奶奶共有三子三女。三女都嫁在外庄,李成家有两子一女,李武家两个儿子,如今李顺家第一胎又是儿子,老两口乐得嘴都合不拢,逢人就笑。

“爷爷,奶奶,顺叔叔,然儿和莲儿道喜来了。”

然儿挎着篮子牵着青莲,进门看见三人,就高声说道。

“然儿,莲儿快到屋里看看,小继尧可俊呢。”

李奶奶乐呵呵地对然儿姐妹俩说。

“不论长的像小婶子,还是顺叔叔,肯定都丑不了。”

“然儿什么时候如此会说话了?”

李顺打趣道。

“然儿怎么又拿这么多的鸡蛋,你们姐俩小,能照顾好自己已经不容易了,以后千万不要再这么破费。”

李爷爷见然儿把篮子里的鸡蛋,一个个拿出来放到院子里专门用来盛放前来看望产妇的人家,送来鸡蛋的一个大笸箩里。足足有三十个,一般人家大都是十个,二十个是比较亲近的,只有亲姐妹之间,才送三十个鸡蛋以上。

“爷爷,这不值什么,都是自家的鸡下的蛋,又不是花钱买的。”

“看然儿说的,自家的鸡蛋就不是钱?”

李奶奶见连续两次,然儿都送了重礼,也有些于心不忍。

按习俗,李家要摆宴款待前来的众亲友。因为是以女客为主,然儿和青莲这次没有推辞,爽快地答应留下来吃完饭再走。抽空到屋子里看了看顺婶子和孩子。虽然过去三天,顺婶子还是很虚弱,不过脸色很好,既有当娘的幸福,也有第一胎就生下个胖小子的自豪。乡下人十分注重传宗接代,香火传递,没有男孩子的人家,被冠之以“绝户”二字,很是难听。小继尧被层层小被子包裹着,小小的脸颊皱巴巴的,青莲每看出李奶奶说的很俊是俊在哪里,私下问然儿:

“姐姐,奶奶说很俊,哪里很俊啊,怎么越看越丑?”

“别乱说话,小孩子刚生下来都这样,老人是因为心里高兴,才那样说的。”

“姐姐是说你我刚出生的时候也这样?”

“是啊,莲儿以为呢?”

青莲吐了吐舌头,扮了个鬼脸,低声说道:

“丑死了,一点都不俊。”

二月十七下了一场春雨,虽然不大,却一直下了三天。二月二十早晨放晴后,青莲看见燕子回来了,依然住在去年筑的巢里。过了两天,又来了一对燕子,在去年的巢边,开始筑新巢,最早的旧巢一直空在那里,在新巢的衬托下,愈显灰暗。

“姐姐,要不我们把旧巢拆了吧?”

“千万不可,那样会惊走新来的燕子。”

“莲儿,两只老母鸡要做窝了。”

“我怎么没看出来?”

“莲儿是没注意,以前老母鸡下完蛋总会咯咯叫着离开蛋窝,现在老母鸡下完蛋却趴在蛋上迟迟不离开,就是想要做窝了。”

“哦。姐姐我们今年孵多少只小鸡?”

“每只老母鸡最多十七八只,多了,暖不过来,鸡蛋就糟蹋了。保险起见,每只老母鸡十五个种蛋吧。”

自从老母鸡开始趴窝孵小鸡,每天一次按时喂食的任务,青莲主动承担起来。二十一天后,一只老母鸡的十五只蛋全部孵化出来,另外一只只出了十四只,瞎了一只。

两只老母鸡开始的时候,对自己孵出的小鸡看顾的十分仔细,除了青莲和然儿可以靠近外,就是大黄和小黑,一旦靠近,都会咕咕怒叫着,鸡头上的毛似乎都要立起来一样。

青莲闲着的时候,总喜欢跟在老母鸡身后,不时帮着找虫子。

然儿见青莲近一年多来,越来越活泼可爱,身子也长开了,知道青莲已经从曾经的往事中彻底走出来,心里不由欣慰不已。

第309章 眼浅心深风波平

乡下人眼浅,然儿姐俩年年腌酸笋卖钱的事情,夏村人都已知道。大部分人家知道村子里只有那一片毛竹林,念在姐俩孤苦无依,生活不易,尽管在家不是很富裕,却也没有和然儿姐俩抢挖竹笋。但是,人并不都这样想,一户住在村东头的王姓人家,家里有七八个孩子,大的十七八,因为穷还没有定亲。眼馋然儿姐俩卖酸笋赚钱,今年竹笋刚开始长,便派三四个七大八小的孩子,到然儿篱笆院后面的毛竹林子里挖笋。

开始青莲见了心中十分不快,免不了和然儿嘀咕。

“姐姐,他们来抢我们的笋子了。”

“莲儿,笋子也不是咱家的,他们愿意挖就挖吧,最多我们少卖点就是,不要和人家争竞。”

殊不知,王家人只见然儿和青莲卖笋,却不知道怎么腌。毛竹林自古就生长在那里,夏村人都没有吃过毛竹笋,显然只有然儿姐俩知道怎么腌制。本以为很简单,两个孩子能做的事情,难道自己还做不了?只是事情就是这样,做什么都有门道。夫妻两人把孩子们挖来的笋子,按着自己心中所想,腌了起来,过段时间打开后,都馊了。这才知道里面有诀窍,一时又不好意思去问然儿姐俩。便动了歪心思,想着要是能得到一坛然儿她们腌的酸笋,或许就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于是,夫妻两人合计着,于一天夜里派三个大点的孩子,去然儿家中设法偷一坛酸笋回来。夏村的人都知道,然儿腌的酸笋平时就放在篱笆院中的草亭边。

当夫妻二人找来大儿子和他商量时,不想大儿子说什么也不愿意。老大不去不行,其他的孩子都还小,只能是给老大做个帮手。夫妻二人软磨硬泡,最后差点对老大动手,大儿子才不情不愿的答应下来。既然儿子已经同意了,夫妻二人喜笑颜开地叮嘱了一会,并劝慰大儿子:

“你想想都多大了,村子里和你一般大的基本都说上媳妇了。我们家不就是因为穷,所以才一直没人给你提亲吗?要是能把腌酸笋的法子学会了,那么多毛竹笋,一年能换不少钱呢。用不了几年,就够给你娶媳妇的钱了。”

没办法,大儿子只能带着几个兄弟,摸黑朝村外的篱笆小院而去。

正在熟睡中的然儿和青莲,被大黄和小黑连续的狂吠惊醒。自从前几年有赶荒人深夜到篱笆门前,曾经引起大黄如此吠叫外,偶尔有黄鼠狼和狐狸打然儿家鸡的主意时,大黄和小黑也不过是吠叫几声,吓走了事。今天夜里还是第一次长时间如此吠叫。两个人急忙穿衣点灯,想出来看看是怎么回事。如今年景好,不会有杂七杂八的人来,姐俩心里并不十分害怕。

正当姐俩要开门的时候,听到院子里有人似乎被狗咬了,拼命喊着救命。然儿赶紧打开门,端着油灯来到院子里。果然,大黄和小黑正在撕咬一个人影。还有两个黑夜身子津贴着篱笆墙站在那里,一动不敢动。走近了,然儿和青莲都认出来是前几天和她们抢毛竹笋的王家的孩子,赶忙喝止了大黄和小黑。大黄和小黑不甘心地退到然儿和青莲身边,嘴里兀自发出呜呜的叫声,颈毛都炸了起来。

“王家哥哥,你们大半夜不睡觉,跑到我们家来做什么?”

“我们,我们,……”

被狗撕咬的是王家的老大,一直蹲在地上,双手捂着小腿,不住地哼哼着。两个依着篱笆墙的,哼唧半天也没说个原因来。青莲可不像然儿那么好脾气,气呼呼地打开篱笆门,对三人喊道:

“快走,不然还让大黄和小黑咬你们。三个小贼。”

“莲儿,不许乱说。”

这时两个小的扶着被狗咬伤的大的,刚走出篱笆门,就听见李武的喊声:

“然儿,莲儿,出什么事了?”

听脚步声,李武是跑着过来的,连灯笼都没带。走到近前,看到王家三个孩子,似乎想到了什么,就问道:

“王瑞,半夜三更不睡觉,跑到然儿姐俩这里做什么?是不是打什么坏主意了?”

“李武叔,我们不是来欺负然儿和青莲的。”

对然儿和青莲,王瑞可以不开口,对李武却不敢不说话。

“那你们是来做什么了?要是不老实说,我回头就去干涉村长去。”

“李武叔,是我们兄弟错了。前几天挖回的酸笋,爹娘不会腌,都馊了。想着来然儿这里搬一坛回去学学,真的没想欺负然儿姐俩。我都被狗咬伤了。”

“你们那对不成器的爹娘,也不教你们学好,早晚会把你们送进县里的大牢。还不快滚,要是让我知道再来骚扰她们姐俩,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听了李武的话,三人才互相搀扶着,灰溜溜地走了。

“大半夜的,又麻烦武叔叔了。”

“你们俩没吓着吧?”

“没有,武叔叔。真想让大黄和小黑再咬他们几口。”

青莲怒哼哼地说道。

“天快亮了,你俩赶紧关好门,睡觉去吧。叔叔也回去了。”

李武说走就走,不等然儿回屋拿灯笼,转眼便看不到李武的人影了。

接连两天,然儿和青莲都没有进村。见王家不再来挖竹笋,姐俩天天在毛竹林中寻找笋子。今年腌了还不到四十坛,连往年的一半都不到。再过十来天,竹笋就长老了,不能再吃。姐俩心里都有些着急。青莲嘴里更是不断嘀咕。

“都是王家的人,害得我们今年赚不到钱了。”

姐俩几天没有去村子里,却不知道王家打发孩子半夜去偷然儿酸笋的事,在村子里传开了。村里的人本来就不待见王家夫妻,见两人竟然打两个无父无母孩子的主意,无不气愤不已。王家夫妻不论走到哪里,都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地说道他们。

夫妻俩本想三个儿子都十几岁,大的十七八岁了,偷一坛酸笋,总能悄没声息就能办到,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再没脸没皮,整天被人戮脊梁骨,也是不大自在。再说,大儿子早就到说亲的年龄,这要是传出去,还有谁家的闺女愿意嫁过来?

知道李家和然儿姐俩走得近,就想找李爷爷说道说道,给然儿姐俩道个谦,好把此事安抚下。

第310章 麦收时节雨如狂

来到李爷爷家后,夫妻俩被李爷爷和李奶奶,以及李顺夫妻狠说了一顿。

“看看你们做的事,两个无爹无娘的孩子,不说帮一把,竟然还要打她们的主意,这还是人做的事吗?”

“叔,我们也是一时糊涂,念在乡邻乡亲的份上,叔就替我们和然儿姐俩说道说道,我们知道错了,再不敢做这样的事。”

李爷爷也不想让然儿姐俩树敌,如果能让然儿姐俩和王家都不再计较此事,对然儿姐俩也只有好处,毕竟小姐俩只是受了点惊吓,不算什么大事。于是就领着王家夫妻来到然儿的小院。

“爷爷来了,王叔,王婶。”

看到李爷爷领着王家夫妻过来,然儿明白是来道歉的。便若无其事地上前打招呼。青莲则只是叫了声“爷爷”,便扭头看着别处,连看王家夫妻一眼都没兴趣,别说让她如然儿般打招呼了。

“然儿,王叔和王婶一时糊涂,我们知道错了,这不来给然儿和莲儿道歉来了。”

王家夫妻听然儿的口气,并不像记恨他们的样子,便主动开口道。

“王叔,王婶不是什么大事,说什么道歉不道歉。以后,要是王叔,王婶想要吃酸笋,告诉我们姐俩一声就行,半夜三更的,万一被狗咬伤了,可不是闹着玩的。对了,那天夜里,好像王瑞哥哥被狗撕咬了一下,不要紧吧?”

“没事了没事了,穿的衣服厚,只咬破点皮。”

“既然都说开了,终究是乡里乡亲的,以后该咋样还咋样,可不要再动歪心思。好了,我们回吧。”

李爷爷没有多说话,见然儿大方地原谅了王家夫妻,李爷爷对然儿不禁另眼相看。心想,毕竟是大户人家的闺女调教出来的孩子,和乡下人就是不一样。在李爷爷心中,早已认定,然儿娘就是葛薇,就是那位葛壮的主母。

王家夫妻道歉回去后,就打发王瑞把挖回家,还没来得及腌的笋子给然儿姐俩送了过来。王瑞放下笋子,也对然儿和青莲道了歉。到最后,姐俩总共腌了九十七坛酸笋,比去年少了近四十坛,少收入两吊钱。让青莲心疼不已。

转眼又是清明。姐俩给娘扫墓时,王家抢竹笋以及半夜偷酸笋的事,被青莲当做头等大事,对着坟头念叨了许久。最后说道:

“娘,姐姐太好心,真该给王家一个教训,让大黄和小黑狠狠咬他们。”

青莲一直对王家做的两件事耿耿于怀。然儿劝了几次,见没有效果,也就随她说去。今天听青莲又如此说,便接口道:

“娘,不是什么大事。然儿和莲儿也没受什么损失,倒是王家的大儿子王瑞被大黄咬伤了腿。再说,王家已经道歉,还把挖去没有腌坏的笋子送了过来。莲儿还小,有些气愤也正常。”

姐俩注意到,今年的纸灰比往年都飞得高,也飞舞得更久。

“姐姐,是不是娘在夸我们呢?”

“是啊,娘见莲儿越来越懂事,当然要夸了。”

路过自家的二亩麦子时,见比往年的长势还好。然儿知道是多追了一遍猪肥的缘故。本来种麦子时,然儿和青莲就出过一次猪圈,把出出来的猪粪都撒到了麦地里。腊月里卖了猪,姐俩又清除了一次,连同鸡窝里的鸡粪,在冬天的闲时候,一起运到地里。所以,今年的麦子比去年的长势还要喜人。

五月初二,李爷爷和李顺又来帮着收麦子。李爷爷现在已经不种地,把自己和李奶奶两口人的地分给三个儿子,平时帮着他们干点力所能及的活,到收粮的时候,每家给两石麦子,两石稻谷,足够老两口吃的。

然儿和李爷爷、李顺在地里割麦子,青莲在家里烧水做饭。割完后,李顺用牛车拉到场院里。场院一般是十来户人家公用的,这两年,每年的头一场都是给然儿家打,似乎已经成了习惯。然儿家的麦子打完,李顺有帮着运到家里。晚上然儿和青莲看着比去年多收了近两石的麦子,都笑眯眯的,一脸的满足。

由于共用一个麦场的人家都帮着然儿家打场,所以这两年,然儿也一直帮着众人,直到麦场结束。

然儿家的麦子收回家的第二天下午,正当人们在场里忙活的时候,西北的天空上,有如棉垛一样的云出现,李爷爷对众人说:

“恐怕要下雨,大家加把劲,赶紧把这场打完,等雨停了再接着打。”

云上得很快,不到半个时辰,就已是乌云蔽天,远处传来隐隐的雷声。来不及收拾场上的麦子,大个的雨点噼里啪啦掉落下来。乡下人看粮食,有时看得比命都重。众人淋着雨,手忙脚乱地抢收着场院上的麦穗,麦粒。瞬间,所有人就被雨水淋的湿透。等然儿回到家里,换下身上的湿衣服,略微擦拭了一下身体,就觉得头有些昏昏沉沉的。知道不好,赶紧让青莲烧了一壶开水,冲了一碗浓浓的红糖水,趁热喝下去,躺倒炕上,心里想着,发发汗就好了。

不成想,到半夜的时候,然儿开始发烧。滚烫的身体,把身边的青莲都吓醒了。连连喊着“姐姐姐姐”,并用手摇晃然儿的身体,然儿只是哼哼两声,却不见醒来。青莲吓得脸色苍白,顾不得夜半三更,也顾不上外面还在下着雨,爬起来,穿好衣服,随手拿起一顶草帽戴在头上,就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村子里跑。

跑到村子东头,李武家门口,使劲拍打着李武家的大门,嘴里高声喊叫着:

“李武叔叔,快开门。”

许是雨水太大,青莲叫了半天,里面都没有动静,急中生智之下,青莲捡起路边的一块石头,开始砸门,几下之后,总算听到院子里传来李武的喊问声:

“谁在门外?”

“李武叔叔是我,我是青莲。”

李武打开门,看见青莲戴着草帽,身上早已被雨水淋湿,还不等开口问,就听青莲焦急地说道:

“李武叔叔,姐姐病了,发高烧,莲儿摇晃了半天都没喊醒姐姐。”

李武一听,赶紧对屋里喊着:

“秀他娘,你快点起来,陪莲儿去看然儿。我现在去寻郎中。要快。”

说完,不待武婶子回答,就匆匆向郎中家跑去。

等武婶子穿好衣服走出来,青莲在前领路,一溜小跑回答篱笆小院,来到东间,武婶子伸手摸了摸然儿的额头,也吓了一跳,说道:

“怎么烧得这样厉害?莲儿,家里有红糖吗?”

“有,姐姐睡觉前还喝过一碗。”

“有姜吗?”

“没有。”

“莲儿在家陪着姐姐,婶子回家拿姜去。别担心,然儿会没事的。”

见青莲紧张的小脸苍白,武婶子安慰着道。

武婶子刚到篱笆门边,李武就领着村里的郎中来了,武婶子对李武说要回家拿姜。李武说:

“你在这陪孩子和郎中,我回家取。”

领着郎中来到屋子里,郎中先是翻翻了然儿的眼皮看了看,试了试体温,又诊了脉,转头对武婶子说:

“不碍事的,是被雨水激了。是不是刚出汗就淋雨了?”

“下午都在场里抢麦子,出了一身汗,又被雨淋了。”

“那就是了,我先把孩子唤醒。”

说着话,郎中从药箱子里取出一个白布小包,打开后,里面是十几枚银针。郎中逐一在然儿的太阳、百汇、曲池、足三里、大椎、合谷六处穴位上各扎上一针。然后对武婶子和青莲说:

“别担心,马上就会醒来。”

果然,郎中的话音刚落,然儿变睁开了眼睛,刚想要坐起来,被青莲一下摁住了。说:

“姐姐别动,身上有针。”

“谢谢武婶子,谢谢李郎中。”

“这有啥好谢的,然儿只管好好养病,家里我会替你照管的。”

这时李武也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大块姜,对郎中说:

“二哥,要不要给然儿熬姜汤喝?”

“既然拿来了,就熬点吧,发发汗有好处。我再开个方子,天亮后抓药来,喝上两天就好了。不是什么大病。”

郎中和李武是本家,在家主行二,故此李武喊他二哥。过了两刻钟,郎中启出然儿身上的银针,对武婶子说:

“现在可以给她和姜汤了。我明天上午再来,再针一次,烧就退了。”

武婶子和青莲急忙伸手摸摸然儿的额头,发现体温的确降了不少。不由放下心来。李武的意思是让武婶子在这里陪姐妹俩一夜,然儿坚持不让,说:

“武叔叔,武婶子,现在然儿已经没那么烧了,有莲儿在就成,忙活了大半夜,你们都回去休息吧。天亮了还要麻烦武叔叔抓药呢。”

见然儿坚持,武婶子服侍着然儿喝了姜汤,让青莲也喝了些,刚才青莲去喊他们的时候,也被雨水淋湿了。又嘱咐了几句,才转回家去。

“姐姐,你可吓死莲儿了。”

送走李武夫妻,青莲回到屋子里,拍着胸口,对然儿说道。

“姐姐没事了,这次可是多亏莲儿。快点上来睡吧,早晨还要帮姐姐熬药呢。”

第311章 百岁礼成远求学

夏天的雷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一大早天就放晴了。李武和李郎中是同时来到然儿的篱笆小院。同来的还有听说然儿病了的李爷爷和李顺。李成家住得远,是下午来探视然儿的。

李郎中给然儿下好针,青莲给四人各冲了一碗红糖水,便去给然儿熬药。两刻钟后,李郎中启了针,又诊了脉,看着然儿喝完药,对李武说:

“没事了,烧已经退利索,吃完这些药,就彻底恢复了。”

然儿见郎中要走,赶紧让青莲去取诊金。推让半天,李郎中勉强收了十个铜钱,让然儿心里很过意不去。抓药的钱,不论怎么说,李武都不收,也不告诉然儿是多少钱。见然儿没事了,嘱咐青莲按时给然儿熬药也回去了。从早晨就忙活着烧水,给然儿熬药,猪也没顾上喂,鸡窝的门都忘记开了。青莲服侍着然儿躺好,先去打开鸡窝的门,又忙活着喂猪。一切收拾利索,来到屋子里,见然儿已经下地,正要去做饭,不由着急地喊道:

“姐姐干什么呢?还不回去躺着,是不是嫌莲儿做的饭不好吃啊?”

然儿觉得已经差不多好了,见青莲一脸紧张的样子,不想惹她着急,就依言回到炕上,只是依靠在墙上,并没有躺下。看着青莲一板一眼地切菜,烧火,做饭。不由心里暗叹,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果真是这样。如果有爹娘疼爱,还不到七岁的青莲,怎么可能会做这些事情。

恍惚间然儿突然记起去年夏天,和青莲在草亭中看大燕子喂小燕子的情景。别说是青莲,如果娘在的话,然儿自己怕是会做的事情也不多吧?世上有很多事情,不是做不到,只是没有走到那一步罢了。人被逼急了,潜力是巨大的。

然儿正在炕上胡思乱想,青莲已经做好午饭,看青莲的意思是要自己躺在炕上吃。连忙对青莲说:

“莲儿,姐姐真没事了。不信你摸摸,烧退了,只是略微有些发虚,姐姐可不习惯在炕上吃饭。”

青莲果然伸手试了试,虽然早晨郎中启针不久,青莲就试过一次,不过被夜里然儿生病的样子吓坏了,心里总觉得不踏实,感觉然儿的体温和自己一样,也就没再强求然儿坐在炕上吃饭。姐俩吃完饭,青莲又到外面收拾一下,进屋对然儿说:

“姐姐在家躺着休息,莲儿去场里看看,多多少少也能帮上点忙。”

“好吧,能干多少就干多少,可别累坏了身子。”

由于刚下过雨,地面还有些湿,不能打场,各家只是翻晒着淋湿了的麦穗和麦粒。这些活青莲还是能插上手的。见青莲来到场里,伸手就要帮着干活,李成对青莲说:

“你姐姐还病着,你不在家看顾姐姐,跑这里来做什么?快回去吧,今天下午只是晾晒一下,也没多少事做,用不上人。”

李成一边说,一边抢下青莲手里的木叉,还把青莲往场院外推了几步。众人也都劝青莲回家照看姐姐,青莲见的确不忙,也就答应一声,回去了。

青莲走后,场院里的人因为能干的活不多,不免开始议论起然儿姐俩的身世和遭遇来,无不对此感到惋惜和心疼。多懂事的两个孩子,那么小就没爹没娘的,看着实在让人心酸。倒是李成很欣慰地对着众人说:

“别看人家姐俩小,不仅读书认字,就那片毛竹林的竹笋,我们祖祖辈辈谁拿那东西当回事过,人家小小年纪偏偏能拿来腌成酸笋卖钱。我是吃过,味道真的不赖。”

“是啊,家里的鸡,狗,猪都伺候的不错。”

“二亩地里的庄稼也不比别的人家差。”

“你们还不知道吧?遭旱灾那年春天,人家小姐俩,大的也不过七岁多,就知道早早买下六石稻谷,到了夏天又买了四石,连续两年欠收,姐俩正经一天饿都没挨着。”

“真有此事?”

“我干嘛撒谎?不信问我爹去,他老人家可是亲眼见的。那年我们家都挨饿了。”

“小然儿有十岁了吧?”

“差不多了。不知道将来会便宜哪家的小子,不仅懂事,又识文断字的。李顺结婚时,新房的对联和喜字都是然儿写的。那手字后来被先生看到了,都说写得极好。”

满场院的人听了,无不啧啧称奇。一个下午,场院里的人就没说别的,话题一直围绕着小姐俩在聊,连一些细枝末节的事,都拿出来当稀奇事说。

然儿和娘不一样,然儿娘当时一直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不想和夏村人过多接触。而然儿姐俩,现在已经渐渐融进夏村人的生活中,俨然已经成为其中的一份子。

青莲回家把场院里的情景讲给然儿听,然儿说:

“赶明儿也不去了,姐姐再歇一天,后天还是姐姐去吧。”

“可是姐姐还病着呢。”

“哪有那样厉害,后天肯定就好利索了。”

五月十八小继尧过百岁。老人都希望自家的孩子长命百岁,所以对百岁礼都很重视。小孩子的百岁礼并不是在满一百天的时候过,而是在九十天头上过。所以小继尧的百岁礼,选在了五月十八这天。刚巧和姐俩的生日是一天。这时麦子已经收完入仓,秧苗也基本都插完了,所以又到了庄户人家的清闲时节。来参加小继尧百岁礼的人很多,然儿和青莲早早捡上三十个鸡蛋,来到李爷爷家。

见又是三十个鸡蛋的重礼,李爷爷一家人这次说什么也不收了。让顺婶子象征性地捡出十个鸡蛋来,另外又往篮子里放进去二十个煮鸡蛋。然儿和青莲推让半天,最后还是不得不收下十个。

姐俩轮番逗弄了小继尧一会,又抱到怀里,亲亲小继尧粉嫩的小脸。青莲对然儿说:

“姐姐,小继尧现在可比洗三时俊多了。”

青莲还记得当时李奶奶夸小继尧长的俊的话。

“那是,不都说小孩子见风长,一天一个样子。都三个多月了,自然越长越俊。”

热热闹闹吃过午饭,姐俩惦记着家里的鸡和猪,便向众人告辞回去了。到家不多久,春水来了。进门就问然儿:

“刚听说然儿病了,好了吗,然儿?”

“春水大哥哥,姐姐都好十几天了,现在才来问,不晚吗?”

青莲抢先取笑春水道。

“莲儿别乱说。春水哥不是说了吗,刚听说姐姐生病。春水哥,然儿得的又不是什么大病,不值当这么大老远的单独跑一趟来。”

“一是来看看然儿好了没有,二是来和然儿、莲儿道别的。”

“春水哥要出远门?”

“我要去县学读书,准备两年后参加贡试。”

“春水大哥哥将来是不是要做大官?”

“呵呵,做什么大官啊,现在还只是个秀才功名,等中了举人再说这话不晚。”

春水笑呵呵地回答着青莲的问话,眼睛却一直看着然儿。然儿今年已经十一岁,相貌极像娘,腰身纤纤,脸上始终挂着温和的笑容,眉眼秀丽,一幅安静娴淑的样子。

青莲见春水一直盯着然儿看,不动声色地走到两人中间,挡住春水的视线,问道:

“大哥哥吃过饭了吧?”

“吃过饭来的,临来时父亲让把鸡蛋捎回去,剩下你们跑一趟。”

然儿姐俩见说,便开始往牛车上搬鸡蛋,数好是一百五十个鸡蛋,春水拿出三百文钱递给然儿,然儿只收了两百文。对春水说:

“春水哥,然儿和莲儿也没什么礼物送,那五十个鸡蛋,春水哥带到学里吃吧。”

“那可不成。不说路上不好带,学里本有饭堂,根本不用带吃食。”

硬是把钱都留下,才向姐俩告辞,驾着牛车走了。

日出日落,云走云飞,然儿姐俩守着篱笆小院,守着娘的坟头,春来腌酸笋,秋来拾草蘑,喂鸡喂猪,算计着地里的收成,过着姐俩的日子。不论春水外出求学,还是小继尧的百岁礼,一切一切,和然儿姐俩没有根本上的联系。只是人活在世上,总要和人打交道,特别像然儿姐俩,处处都需要人们的帮助,所以才不像娘那样遗世独立般地存在着,渐渐融进了夏村以及周边普通人家的生活中。

随着然儿一天天长大,然儿娘的身影,在夏村人的眼里,逐渐被然儿代替。因为然儿的懂事,知礼,温婉,村子里的人,包括认识然儿的人,无不从心底喜欢然儿这个小姑娘。

尽管然儿还小,村子里已经有不少人家开始惦记着然儿了。当地风俗,女孩子十三四相亲找婆家,十六七岁就嫁人。所以,从今年开始,然儿和青莲明显感觉到村子里的人,对姐妹俩更加亲热起来。来篱笆小院串门的人,也多了起来。大都是些婆子媳妇,有些是闲时候,专门过来玩的,有些是到地里干活,顺便进来走走。然儿的篱笆小院,不再如以前那样冷清,渐渐热闹起来。当然,并不是所有的来人,都想打然儿的注意。

第312章 欲伴娘亲起新房

姐俩可没想那么多,有人来的时候,总是乐哈哈地招待。每当有人提起然儿将来找婆家的事情,然儿都是微笑着默不作声。倒是青莲每每要反驳几句。

“姐姐才不嫁人,再说姐姐还小呢。”

“哪有不嫁人的女孩子?”

“说不嫁就是不嫁。”

青莲的嘴皮子十分利索,众人都拿她当小孩子,说多说少,自然也没人怪她。

每当来人走了之后,青莲总不免要唠叨几句。

“好像不说嫁人的事,就没有别的话说一样,烦死人了。”

“这也要烦,莲儿将来岂不是要天天烦心?他们愿意说,听着就是,何必计较?”

“哼,就姐姐好脾气。”

青莲这两年的身体发育得很快,只比然儿略矮一点,已经超过然儿的耳朵。身子也比然儿那时候要强壮些,现在每天帮着喂猪,喂鸡,割猪草,不必然儿干得少。特别是青莲干起活来,风风火火地很少利索。和然儿做同样的事情,往往要比然儿做得快些。

六月里连阴天比较多。此时也正好是闲时候。姐俩习惯在草亭中,读书观雨。篱笆墙上爬满了豆角秧,丝瓜,还有一些野生的牵牛花。被雨水洗得青绿的叶子,特别养眼。小溪里的水,也因为连续下雨的缘故,涨了不少,坐草亭中就能看见略显浑浊的汤汤流水。

每年六月中下旬,正是小燕子试飞的时候。两窝小燕子,在大燕子的带领下,稍显生硬的飞着,时不时落在篱笆墙上歇脚。然儿总是坐着静静地看书,青莲大多时候是在练字。现在姐俩手头的书已经有不少,有些是春水送来的,有些是自己花钱买的。尽管娘说过不让然儿学作诗,然儿想,不作诗看看总没错。所以,然儿和青莲的书里,也有些诗词之类的。

偶尔姐俩会到娘的坟前看看,有没有被雨水淋坏的地方。娘离世的第二年春天,然儿亲手栽下的两棵小柏树,现在已经长高长粗了不少。青莲有一次,还特意带来些鸡粪,埋在柏树的根旁。嘴里不忘对娘说:

“娘,夏天太阳毒,两棵柏树长大了,可以在夏天为娘遮遮日头。”

青莲是真的把然儿的娘当成自己的亲娘了。在青莲的记忆中,自己的生身母亲,一点印象都没有,只是弟弟的娘约略记得一点模样。由于然儿一直把青莲当亲妹妹待,青莲下意识地就把然儿娘当成了自己的亲娘。几乎已经忘记自己真正的出身来历。

然儿也很少想自己的出身来历。娘把自己生在这里,自己也是在这里长大,对于别地方,然儿一点亲切感都没有。只对篱笆小院,二亩水田,娘的坟头,院前的小溪,屋后的毛竹林有感情。有时候,然儿心里也想,如果能终老与此,也是个不错的归宿之地,那样就可以永远陪在娘的身边。

“莲儿,你说以后我们哪里也不去,一辈子守在娘身边可好?”

“当然好,莲儿也这样想呢。”

“只是我们的两间房子嫌小了点,过一两年,再接出一间才好。”

“最好是老房子不动,重新建几间吧,那可是娘留下来的。”

“莲儿说的对,娘盖的房子我们不动。就在东边重新起新房吧。”

“姐姐,盖房子要花多少钱?”

“姐姐和李爷爷打听过,要是起三间青砖瓦房,大概需要二十两银子。”

“那我们的钱够吗?”

“算上娘留下的那十两,足够了。”

“那就等秋天卖了猪吧,那样是不是可以不用娘的十两银子了?”

姐俩合计好了,等八月节卖了猪,就起三间新青砖瓦房。因为两人什么都不懂,抽空就去找李爷爷咨询。

听说姐妹俩想盖新房子,李爷爷还是很吃惊,不由看着然儿问道:

“你们再过几年就要嫁人,到婆家住了,还盖房子做什么?再说,盖三间青砖瓦房可是要二十两银子的。”

“爷爷,然儿才十一岁,莲儿刚七岁,还早呢。至于二十两银子,娘走的时候,留给然儿一些,一直没动,八月里卖了猪添上,足够了。”

“你们姐俩可是想好了?”

“想好了。”

姐俩都点头说道。

“那好吧,要是想八月里起房子,现在就得订下砖瓦,不然到时候再买可来不及。”

说完就领着姐俩来到李顺屋子里,李顺的新房就在李爷爷的院子里的西边。李爷爷把姐俩的意思说了,李顺夫妻也有些惊讶,不过并没有多说什么。

“我带着然儿去预定砖瓦,其他的木料什么的,也要提前准备。先把木匠定了,让他们合计出数目来,再张罗着买。”

李顺对李爷爷如此说道。

隔天,然儿和青莲拿着定钱,跟李顺找到砖瓦窑,预定下三间房子所需的砖瓦,并叮嘱随时都可以送过去,一定要在七月底前全部送到。

李爷爷帮着找好木匠,泥瓦匠等,木料也托木匠从邻村卖了。其他的石灰,苇箔什么的,也到杨庄集上一次买回来预备着。沙土之类的,跟前就有,到时候随用随取就好。

不几天,然儿和青莲要起新房的消息就在夏村传开了。对于两个小女孩要盖新房的事情,议论不一,有赞成的,也有觉得没有必要的,众说纷纭。不过这些都和姐俩没有关系。自从决定起新房,两人心里一直兴奋着。青莲不止一次来到娘的坟前汇报着事情的进展,砖瓦定好了,木料买来了,匠人都找齐了,可谓事无巨细都讲给娘听。

转眼来到八月,收稻谷,种麦子,一切忙完后,然儿家也动工了。都是李爷爷帮着张罗,然儿姐俩只管付钱,再就是做饭。当地风俗,不论是拿工钱的匠人,还是来帮工的,中午是要管一顿午饭。成婶子和武婶子几乎天天靠在然儿家,帮着做饭。因着继尧还小,顺婶子要看顾孩子,没有插上手。

由于银钱凑手,砖瓦木料都是提前预备好的,村里人有念在姐俩孤苦无依,生活不易,前来帮工的也多,赶在立冬前,三间崭新的青砖瓦房便建好了。连一圈篱笆墙都建了起来,和原来的篱笆墙连为一体。

第313章 乔迁志喜客盈门

自从三间砖瓦房建起来后,青莲每天都要进去看几遍。然儿不由取笑她:

“莲儿,你这样天天跑进去看,不等我们搬进去,门槛怕是要被你踏成旧的了。”

“姐姐放心好了,莲儿很小心的,每次都把腿抬得高高的,一点都碰不着门槛。”

知道然儿是在取笑自己,青莲也和然儿开起玩笑来。

娘的四周年祭日这天,青莲可有的说了。然儿也是满心喜欢地对娘说了不少话。每次上坟,姐俩最期盼的就是最后的纸灰飞舞,每次都没有让姐俩失望。

“姐姐,今年的纸灰飞得更高,舞得更好看了,是吧?”

“是啊,娘看到我们起的砖瓦房,指不定多高兴呢。”

晚上姐俩躺在炕上,开始清点剩余的银钱。盖房子总共花了十八两七钱银子。稻米吃了两石,麦子吃了一石。全部折合成银钱的话,是二十两零一钱银子。然儿姐俩,三年来积攒下二十三两银子,加上卖猪的钱,娘的十两没动,然儿手里还剩下不到五两银子。

“姐姐不怕,开春就可以卖酸笋,不是又有六七两进账吗?还有鸡蛋也每月都卖钱。刚捉的小猪仔,莲儿好好喂着,明年五六月又可以卖钱了。”

“姐姐可没担心,粮食虽然去了三石,还是足够我们吃两年的。有这些钱在,每个月卖鸡蛋的钱够我们日常的花销,再说还有娘的十两呢。”

“姐姐说过要谢谢李爷爷一家,可想到办法了?”

“没呢。本想李爷爷那里,还有三个婶子那里,每家送二十个鸡蛋去,又担心他们不收。”

“收不收是她们的事,送不送是我们的心意,明天还是按姐姐说的,我们挨家去送鸡蛋吧。”

“好吧,明天早饭后,就去送。”

还好,然儿和青莲送了四家,每家虽然没有全收,但都象征性地留下了十个鸡蛋,让姐俩心里舒坦了一些。回到家里,然儿对青莲说:

“十个鸡蛋少了些,等杨庄集的时候,多买点红纸,今年帮他们写对联吧。不然,他们也要花钱买。”

“姐姐这个主意好,莲儿也要写。”

“好,除了正门的姐姐写,其余的都交给莲儿写可好?”

青莲练了三四年的字,终于有了用武之地,极是兴奋。每天练字的时候,也不再临帖子,而是开始找来一些喜庆的对联,开始在大方纸上练习,担心到时候写出来不好看。

怕李爷爷和三位叔叔家早买了对联回来,刚进腊月,姐俩就把红彤彤的对联给各家送了过去。看见姐俩送来的对联,先不论字写得好坏,李家爷四个心里明白,这是小姐俩的一片心意,都乐呵呵地收下了,还不住嘴地夸赞字写得好。

“是我和姐姐一起写的。”

“大都是莲儿写的,说要感谢爷爷叔叔婶子多年来的关照,然儿倒是写的比莲儿少。”

“不得了,小莲儿也会写对联了。”

满怀心中的激动,青莲蹦蹦跳跳跑在前面,姐俩到家后,就到了做午饭的时间。

“姐姐,莲儿要吃煮鸡蛋。”

青莲的语气明显是在撒娇。然儿笑呵呵地点了一下青莲的额头,说:

“好,姐姐给莲儿煮鸡蛋,慰劳慰劳莲儿。”

姐妹俩两年前,每天早晨都每人一个煮鸡蛋,青莲要鸡蛋吃,自然不是嘴馋,而是写的对联受到李家爷四个的夸赞,心里的兴奋劲还在,一时就顺口说了出来。

“不仅给莲儿煮鸡蛋吃,还有给娘上坟剩下的蜜饯、桃酥,姐姐也拿给我们的莲儿吃。”

“我们一起吃。”

姐俩中午煮了八个鸡蛋,吃了些蜜饯和桃酥,没有再做其他的饭菜。

“姐姐说,我们现在算不算是富人了?”

“小莲儿,虽然姐姐没见过富人是怎么过日子的,不过我们可算不上是富人。只能算是维持温饱的普通庄户人家。”

“可,这已经是莲儿过过的最好的日子了。”

“好日子还长着呢,慢慢过吧,莲儿才几岁啊。”

“也是,将来我们有钱了,就起西泠湖畔那样的阁楼住,好不好?”

听青莲如此说,然儿没有说好还是不好。然儿的性子和娘一样,不喜张扬,现在青莲还小,基本上还是孩子心性,所以现在说了也没用,等将来有了条件再说也不迟。

年初一姐俩到李爷爷家拜年,进门先给二老磕了头。李爷爷和李奶奶拿出准备好的两个红包,塞到两人手里。这几年已经成了习惯,然儿姐俩知道,红包里各有十文钱,也不推让,就收了起来。

“然儿准备什么时候搬进新房去住?”

“想等天暖和了再搬。”

“订下日子后,告诉爷爷,爷爷帮着张罗张罗。”

“爷爷,搬家就不大张旗鼓了吧?和莲儿商量着,暖和了,随便找个日子搬进去就成了。”

“那怎么行?乔迁之喜,也是一大喜事,偷偷摸摸的不吉利。”

听李爷爷如此说,然儿和青莲才知道还有这样一说。

“真不知道还有这样一说,那等哪天我们去赶集时,请人看个日子,然后再告诉爷爷吧。”

二月初五姐俩去杨庄赶集,顺便送鸡蛋给周记酒铺。花十文钱,请集上的算命先生给看了个日子,是三月初六。回来就告诉了李爷爷。

“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不急。然儿先不要买锅碗瓢盆什么的,估计到时候乡亲们会送一些过去,等啥时候不够用了,再添不迟。”

“爷爷,是不是还要办酒席?”

“酒席当然要办,等我给你们统计一下大概的人数,到月底的时候,再根据人数准备,来得及。”

虽然然儿满心不喜张扬,却也没有办法,入乡随俗,也不能太例外了。回家后,姐俩商量了半天,也没什么头绪,只好等月底李爷爷来再说。

三月初六那天来给然儿姐俩贺喜的人数,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本来二月底,李爷爷估计顶多也就四五桌人,就按五桌预备,要是多来几个,李成弟兄们就不坐席,而是让给来人坐。事实是,初六那天夏村半数人家都来了人,几乎都没有空手来的。一时让然儿姐俩不知如何是好。李爷爷对然儿说:

“别急,等等看,来的人未必都留下来吃饭。”

到中午的时候,虽然来的人没有都留下来,还是超出了预料。原来预备五桌的酒席,留下来的人足有七桌有余。李爷爷只好对比较亲近的人讲,先请远一些的客人落座,等他们吃完,再安排两桌。

酒席一直吃到下午申时末,客人才散。李爷爷、李奶奶领着两个婶子,留到最后,帮着收拾利索了,才告辞离开。然儿姐俩早已累得不行,顾不得收拾,草草吃了点剩菜剩饭,先睡了。

歇了一夜,第二天早饭后,才逐一清点众人送来的贺礼。有锅碗瓢盆,有被面,有银钱,还有送布头的,五花八门。整整一个上午,姐俩才清点完毕。好在都有记录,以后是要找机会还这份人情的。

然儿和青莲不知道的是,两个孤苦无依十来岁的女孩子,独自过活不说,还起了三间青砖瓦房的事情,一时在四里八村作为美谈,传了开去。

如往年一样,二月中旬,姐俩就开始忙活着挖毛竹笋,腌酸笋。只是在相邻来祝贺乔迁之喜时,停了三两天。几天的时间,对于姐俩的收入并没有什么影响。

今年的酸笋,没有王家来捣乱,然儿和青莲又腌了一百四十坛,价格还是每坛五十文钱。留下十坛自己吃,和送给李家爷几个等。卖给周记酒铺一百三十坛腌酸笋,共收入六两五钱银子。两只老母鸡去年开春时抱的二十九只小鸡仔,活下来二十四只,有五只公鸡,留下两只,卖掉了三只。不算两只老母鸡,然儿家现在有三十三只母鸡,每个月能下差不多四百五十只鸡蛋。物价平稳下来后,给周记酒铺的价格还是原来的三文钱两只。除了自己吃,以及打发人情的,能卖三百五六十只,每个月的进项就是五百四十文左右。

到五月十八,然儿姐俩过生日的时候,已经又积攒了十三四两银子。加上原来起新房子剩下的,又有接近二十两,不算娘留下来的十两。进了六月猪也出栏了,除去抓小猪仔的钱,净胜二两三钱。姐俩的日子再没有什么可发愁的了。

只是有一件事让青莲很是烦恼。过完生日后,然儿十二周岁,青莲八周岁,按乡下风俗都是计算虚岁的。然儿是十三,青莲是九岁。女子十四天葵至,收拢头发,用根簪子别头顶,称之为及笄,也就是说成年了,可以嫁人了。

所以乡下的女孩子大都在十三四岁这个年龄找婆家,到十六七岁的时候,就嫁人了。然儿姐俩不仅能干,识文断字,知书达理,而且人品又好,长相又俊俏。六月里是个农闲时节,登门说亲的媒婆,隔三差五就来。

第314章 一家有女百家求

青莲则是干脆告诉媒婆:

“以后不要再来了,姐姐不嫁人。”

“哪有不嫁人的女孩子,这孩子说话,真是的。”

青莲说话不管不顾的,难免会让媒婆难堪。这时候,然儿往往会说青莲两句:

“莲儿,不可以这样和婶子说话。”

青莲虽然不再插言,却是一直撅着嘴,一副不高兴的样子。等媒婆走后,然儿就哄青莲:

“媒婆也是好心,她们就是做这一行的,走千家串万户的,别让她们传出去不好听的话。”

“我才不怕呢。”

“她们说她们的,嫁不嫁在姐姐,以后再不要用那种口气说话。莲儿也大了,该注意一下女孩子的形象。”

说过几次后,青莲倒也听到心里去了。再有媒婆来,干脆躲得远远的,要么喂鸡,要么喂猪,眼不见心不烦。期间春水来过一次,是趁六月里县学放假的时间。给然儿和青莲带来不少书,诗词歌赋都有。并没待多久,给然儿留下一块布,说是周掌柜给然儿姐俩的乔迁贺礼,让姐俩做身衣服穿。

春水走后,青莲抚摸着那块月白色的缎子料,不由感叹到:

“姐姐,这布料真好,真滑,怕是值不少钱吧?”

“姐姐也不知道值多少钱。莲儿看上了,那就先给莲儿做一件裙子穿。”

“姐姐不做吗?”

“天天在家干活,穿不着这样的衣服。”

“那我也不做了,先放着,以后再说吧。”

青莲看看然儿,小眼珠子一转,又说道:

“姐姐,我看春水哥总是看你,是不是喜欢上姐姐了?”

然儿有些脸红地说:

“莲儿不许瞎说,春水哥是有功名在身的,怎么会看上我们?以后再不要说这样的话,传出去不好听。”

“就是看上姐姐,莲儿也不许姐姐嫁,姐姐别忘了,我们可是拉过勾的。”

青莲一本正经地说道。

然儿早已发觉春水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异样,只是一直没往那上面想,先是春水今年都十**岁了,再说春水现在是秀才出身,明年下场要是中了,那可就是举人老爷。这在十里八乡,可是不得了的身份,两人之间的差距太大。

不用青莲说,然儿现在的心里真的还没有要找婆家的打算。

一天李爷爷路过然儿的小院子,进来坐了坐。

“然儿十三了吧?”

“是啊,爷爷。刚过了十二岁的生日。”

“明年就是十四,该寻个人家了,要是有看上的,就告诉爷爷,爷爷帮然儿张罗。”

“爷爷,姐姐不嫁人。”

青莲不等然儿答话,抢着说道。对媒婆,青莲可以不管不顾,对李爷爷却不能。

“小莲儿这是说的啥话?女孩子不嫁人怎么行?是不是怕姐姐嫁了人,没人照顾你了?别担心,还有爷爷呢。”

李爷爷的一句话,说的青莲哑口无言。其实,最让青莲无语的,还不是李爷爷,而是李爷爷家的三个婶子。每次来家里玩,提到然儿的亲事,对于青莲的话,根本就不当回事,不管青莲说什么,三人直接无视。因为三个婶子也算是姐俩很亲近的人,青莲可不能对她们无礼。对于被三位婶子无视,青莲只能心里郁闷,却不能表达出来。

每次人走了之后,青莲都要被然儿取笑半天。

然儿也有被青莲取笑,自己笑不出来的时候。

这天,夏村的张婶来到篱笆小院。张婶是夏村最正宗的媒婆。今年已经年近六十,从嫁到村子里开始,就给人说亲。为人倒也实在,经张婶说下的亲事,事后都没人说三道四,不像有的媒婆总喜欢夸大了说。

夏天,然儿和青莲还是喜欢在草亭里待客。把张婶让进来后,张婶特意到三间新房里看了看,嘴里一个劲地夸然儿和青莲能干,知礼。最后来到草亭里坐下后,张婶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说道:

“然儿,今天张婶是受人所托而来。张婶也为难,又不得不来,你也知道,婶子就是吃这碗饭的。”

然儿和青莲听张婶这样开始,心里都有些疑惑,哪里有媒婆给人说媒是不情不愿的?

“张婶说哪里话?婶子是村子里有名望的人,又然儿和莲儿的长辈,不论说什么,然儿和莲儿都不会怪婶子的。”

“我就知道然儿小姐俩是知书达理的人,定不会怪婶子。那我可就说了。”

张婶说着话,看了姐俩一眼,又端起青莲倒的白开水,喝了一口,才接着说道:

“是村东头的王家让我来给家里的大小子说然儿的。”

然儿和青莲一时没反应过来,村东头的王家,哪个王家?

“就是王瑞,好像前几年还和你们抢过竹笋,半夜来你们家偷过酸笋的王瑞。”

然儿一听,怪不得张婶开始会说那样的话。在张婶心里,也肯定觉得这亲事太离谱,只是王瑞娘找到家里,又不得不跑一趟。

“他,他,……”

青莲连说了两个他,却说不出下文来。本意想说些不好的话,一是担心然儿责怪,二是青莲也没有背后说人坏话的习惯,只是连说了两个他,就忍住了。

“张婶也知道,然儿才刚过了十二岁生日,过来年虚岁也只有十四,两三内还不考虑这事,就麻烦张婶给回绝了吧。”

然儿并没有因为是王家的王瑞,就说出别的话来,还是如同对其他媒婆来时说的一样的话。

张婶回去的路上,嘴里还在嘀咕,真是个好闺女。

等张婶一走,开始青莲还一脸怒色,过了一会,突然指着然儿,咯咯大笑起来。笑道最后,竟然蹲在地上,两手捂着肚子,小身子不断抽搐着。然儿也很无语,不知道王家夫妻是怎么想的。看青莲笑个不停,怕她再笑岔了气,便走过去,伸手轻轻在青莲背上拍了两下,说道:

“莲儿也学会看姐姐的笑话了?”

“不是,不是,莲儿怎会看姐姐的笑话?莲儿是笑王家夫妻,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

第315章 思虑长远买水田

关于王瑞娘央求张婶前来给然儿说亲的事情,然儿和青莲并没有对任何人讲,姐俩都不是背后议论别人长短的人。张婶虽是媒婆,嘴一向很严,也没有四处传扬。这件事渐渐就被姐俩忘记了,偶尔见到王家人时,才会想起来。姐俩也只当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原来怎么打招呼,如今还是怎么打招呼。

过完六月,七月里姐俩开始拾草蘑,每天太阳刚露头,就到屋后的毛竹林周边的草地上转悠,捡回来穿成串,挂在篱笆墙上晾晒。

自从新房子建起来后,篱笆院子变大了不少,以往大黄和小黑想要撒欢,必须要到院子外面,现在勉强可以在院子里跑一跑了。不过,青莲很不喜欢,每次大黄和小黑在院子疯跑,都会惹得那些鸡惊慌失措。青莲就会拿根树枝,佯装要打大黄的样子,把它们赶出去。然儿和青莲从来都没有真正打过大黄,姐俩怎么都没法忘记,那年大雪天,大黄叼着兔子站在房门前雪地里的情景。大黄在姐俩的心里,早已成为篱笆院中的一员。

随着一天天来到七月底,田里的稻谷沉甸甸的穗子开始泛黄,然儿和青莲时常到田边去看看,心里估摸着今年稻谷的产量。

七月二十九,午饭后无事,姐俩溜达一会就来到稻田边。见地邻赵大爷也在,便上前打招呼:

“赵大爷也来看谷子呢?”

“哦,是然儿和青莲啊。我这不闲着没事,就过来看看。今年的谷子长势不错,看这样子每亩能打个五六石不成问题。”

“赵大爷这地可有三亩呢,能收十七八石谷子,足够大爷和大娘吃两年的了。”

“我们老两口哪里就吃那么多,还不都是给城里你们那对哥嫂拉了去。”

赵大爷夫妻二人只有一个儿子——赵大亮,如今在县城做生意,很少回来。逢年过节也大都是请二老到城里过。

“大爷还不到城里跟着大亮大哥哥享福去,怎么还在家里种地啊?”

青莲说话要直接的多。

“早就要我们去城里,只是放不下这三亩地。前段时间,打发人来把家里的东西能搬的都搬走了,说是收完这茬稻谷,就让人来接我和你们大娘到城里去。看来这次不去也得去了。别的都好说,就是舍不得这种了几辈子的地。”

“地可以租,也可以卖,就是卖了,将来想回来的时候,再买就是了,大爷何必如此呢?”

“你们娃娃家哪里懂这个。像如今这种好年景,地好卖,却不好买。等贱年的时候,地好买却不好卖。乡下人轻易是不会买卖土地的,土地就是我们的命根子。”

青莲被赵大爷一句好卖,一句好买弄得有些糊涂,却也没再开口问什么。然儿问道:

“赵大爷那是打算卖,还是打算租呢?”

“依我的意思是租出去,依孩子的意思是卖出去,这不还为难着呢。”

姐俩和赵大爷又说了会话,便回到家里。青莲问然儿:

“姐姐是不是对赵大爷那三亩水田动心了?”

“就小莲儿机灵,姐姐有什么心思马上就能猜出来。”

“嘿嘿,不是莲儿机灵,是姐姐眼里的渴望太明显,要不是赵大爷心里为难着是卖是租,怕是也看出来了。”

“有那么明显?”

“嗯。”

“姐姐真心想买那三亩地,买回来刚好和娘留下的二亩连成片,耕种起来方便多了。”

“要不我们去找李爷爷商量商量,行不?”

“也只能如此了,希望李爷爷没有看上赵大爷的三亩地。”

然儿心里想,要是李家也想要的话,就只能割爱了。然儿担心被别人捷足先得了,当天傍晚就来到李爷爷家。说明来意后,李爷爷再次惊讶起来。上次盖房子,姐俩就让他吃惊了一次,这次竟然要买地,而且还是三亩。

“先不说赵老二是卖是租,此事我倒也听说过。你们姐俩有钱买吗?”

“爷爷,不知道像赵大爷那地,每亩要多少钱?”

“少说也要八两银子一亩。三亩地算下来,加上税,最少也要二十五两。”

“哦,爷爷,娘走的时候给然儿留下点钱,然儿一直没动。虽然不多,再凑一凑,还是能凑够的。然儿想麻烦爷爷,和赵大爷说说。要不是那三亩水田和我们的二亩紧挨着,然儿也没想要买地。”

“既然你们真心想要,爷爷就去帮着问问。要是赵老二只租不卖呢?”

“只要租金合理,我们也接下来。”

回到家里后,然儿开始在忐忑中期待着。许是赵大爷也是实在为难,直到收完稻谷,马上就要种冬小麦了,才有消息传来。李爷爷亲自来到然儿家。

“赵老二答应要卖了,听说是你们姐俩要,也很爽快,一口价二十五两,税他交。”

“谢谢爷爷。”

见青莲要去倒水,李爷爷制止道:

“就别忙活了,带上银子,随爷爷去家里,一会赵老二和村长都过去,我和村长做保人。”

然儿知道,事成之后是要谢保人的,最起码是要请保人吃酒席。原本这种事不是安排在卖住家里,就是安排在买主家里,今天安排在李爷爷家,估计李爷爷是想给然儿省下一场酒席。心里盘算一下,让青莲陪着李爷爷略坐坐,自己回到屋子里,数好银钱,又额外多拿了五百个铜钱,都放在篮子里,又捡上二十个鸡蛋,用一块蓝布盖着,才走出来,对李爷爷说:

“爷爷,都准备好了,我们走吧。”

然儿和青莲跟在李爷爷身后,不多时间就来到李家,见赵大爷和村长已经等在屋子里,李奶奶和李顺正陪着说话呢。

“赵大爷早来了?”

“给村长添麻烦了。”

“奶奶,顺叔叔。”

然儿进屋把篮子随手放到脚边,逐一和几人打过招呼后,才接过李顺递过来的座位坐下来。接下来的事情很简单,价格说定了,保人有了,只是写个文书的事情。然儿把钱交给李爷爷,李爷爷和村长过目后,再递给赵大爷。四个人都在文书上画押,签字后,就只等赵大爷去县里交了税,在地契上盖上县衙的大印,事情就明白无误了。

第316章 鸿雁传书露为霜

然儿见李爷爷陪着他们闲聊,便提着篮子来到李顺家的厨房。果然,顺婶子和成婶子正在忙活着做菜。然儿把篮子里的鸡蛋拿出来,对两位婶子说:

“这些鸡蛋能用上多少就尽量用吧,还缺什么不,我到小铺买去。”

“然儿真是,你爷爷不把人带到你们那,就是不想你姐俩破费,你怎么又拿这么多鸡蛋来?”

“婶子,没多少,都是自家的鸡下的,没花钱。”

然儿在厨房帮忙,悄悄让青莲提着篮子里的五百文钱,到小铺买来两坛子好酒。所谓好酒只是相对而言,也不过只有百十文钱一坛。以及五盒子点心,五斤白糖。

然儿送给李爷爷家,村长家,赵大爷家,还有成婶子、顺婶子以及武婶子,各一盒点心,一斤白糖,以感谢众人的帮忙。

三亩水田,赵大爷收完稻谷,就归然儿和青莲所有了。在李爷爷及三位叔叔的帮忙下,施肥,犁地,一日功夫五亩地就收拾好,只等第二天一早播种。第二天早晨,青莲在家里做饭,然儿和李爷爷、顺叔叔来到地头,正准备播种时,王瑞来了。

先是和李家爷几个打过招呼,然后低声对然儿说:

“上次的事情我不知道,后来知道后,已经和爹娘说好,以后不会再让人来烦然儿了。”

说完,就去地里帮着干活,也不管然儿同不同意。然儿清楚王瑞所说的上次事,自然是指张婶子来说亲的事情,见王瑞已经到地里干起活来,也不好赶他走。再说,王瑞的话,明显是来道歉的,也就随他。五亩地,对于李爷爷、李顺和王瑞来说不算什么事,不到晌午就播种好了。由于王瑞的到来,然儿反而没事做了。就和李爷爷说了声:

“爷爷,一会活完了,就去家里吃饭,我回去帮帮莲儿。”

然儿回到家里,见青莲正在忙活,就对青莲说:

“要多准备一个人的饭,王瑞也来帮忙了。”

“他来干什么?不请他吃饭。”

“王瑞和姐姐说了,上次的事情,事先并不知道,事后王瑞埋怨他爹娘了,看今天的意思是来道歉的。人家来帮忙,哪有赶走的道理?”

听然儿如此说,青莲才不做声了。

午时初,三个人带着农具从地里回来,王瑞放下肩头的耙子,转身就走,不论然儿,还是李爷爷和顺叔叔,怎么劝都没用,最终也没留下来吃饭。

吃饭的时候,李爷爷问然儿:

“然儿,王瑞今天怎么来了?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爷爷,是这样。”

然儿便把夏天的时候,张婶受王瑞爹娘所托前来提亲的事情,对李爷爷父子讲了。青莲插话道:

“真不知王瑞爹娘是怎么想的?先不说般配不般配,只是和我们抢竹笋,以及半夜偷酸笋的事情,换个人家,哪好意思前来提亲?”

“王瑞爹娘也是一对四六不分的人,只是苦了王瑞几个。王瑞这孩子,平日里坏算懂事。”

“懂事还来偷酸笋。”

青莲嘀咕了一句,然儿赶紧拿眼制止了青莲。

“那次夜里前来,怕也是被爹娘磨不过,才来的。”

然儿替王瑞开解道。当即李爷爷就叮嘱李顺道:

“回去后,这些话谁都别提,传出去,对然儿不好,对王瑞也不好。”

秋分十日后,种冬小麦,种完麦子不几日,就是寒露节气。再过十五天,就迎来霜降。霜降之后,天气逐渐转冷。姐俩闲来无事,读书写字之余,要么然儿教青莲学女红,要么干脆坐着闲聊。姐俩每年都会在雨榭小筑四周种十来棵向日葵,霜降前割下来,晾晒好。此时,刚好拿来当零嘴吃。如今姐俩的条件越来越好,为了招待客人,也买了茶,偶尔姐俩也会沏壶茶,嗑着瓜子,喝着茶水聊天,也蛮惬意的。

一个月前,然儿和青莲去杨庄的周记酒铺送鸡蛋,记得今年春水要参加秋闱,还向周掌柜打听来着。周掌柜说,还没有消息传来。然儿和青莲思量着有该送鸡蛋过去了,是不是向上次一样,先把贺礼准备好。正当姐俩商量着该备多少贺礼好时,院子中的大黄和小黑突然吠叫起来,听声音,显然是有陌生人来。

然儿在前,青莲在后,两人相继来到院子里,是一位二十多岁的青年,正站在篱笆门外,见到然儿姐俩出来后,高声问道:

“请问可是然儿和青莲妹妹?”

“正是,不只公子是谁,来此何事?”

“我乃临县的王文,与杨庄的周春水是同窗,这次来杨庄办事,春水托我少来两封家书,一封给周大叔,一封给然儿妹妹。”

说着话的功夫,然儿早已打开篱笆门,请王文进到屋子里。青莲也泡好茶水递到王文手里。王文喝了口茶水,才把斜跨在肩头的包袱解下来,从里面掏出一封信递给然儿。然儿接过来,看到封面上是“然儿贤妹亲启”的字样,便随手放到桌子上。陪着王文说了会话,大致问了一下春水的情况。

“我因家中有急事,秋闱结束后,没来得及等到张榜,便匆匆返回。至今也不清楚春水兄有否得意高中。”

闲聊了几句,便告辞离开,说还要到杨庄有事,顺便给周掌柜递交家书。

刚送走王文来到屋子里,青莲一把把桌子上春水的来信,抓在手里,她可不管上面的然儿亲启不亲启的话,直接撕开封口,取出信纸就念了起来。

“然儿贤妹如晤。夏天一别匆匆数月,不知贤妹一向可好?甚是挂念。秋闱三场,春水感觉尚可,只是王兄返乡仓促,未能等开榜之日,故先托王兄寄去草草数语,待张榜之日,如能如愿得中,春水必亲回杨庄,自登然儿贤妹仙居报喜。……”

见后面还有几句闲话,青莲把信交给然儿,嘴里咕嚷着:

“还甚是挂念,用得着你挂念?还仙居,还登门报喜,当自己是什么人似的。”

然儿匆匆浏览一遍,把信装回信封中,对嘀嘀咕咕的青莲说:

“春水哥一直很是照顾我们姐妹,我们也不能对其无礼不是?看信中意思,春水哥心里还是有些自信的,我们还是商量一下贺礼的事情吧。”

“上次是四百文,要不这次加倍,就八百文吧。多了不是拿不出,只是显得我们和周家太亲近了些。”

对于青莲的建议,然儿觉得有道理,就说道:

“莲儿说八百,那就八百。”

“八百文啊,能买两石稻谷呢。”

青莲装作很心疼的样子说道。

“小财迷。”

“姐姐,我们还有多少钱?”

“还有不到五两银子。”

“娘留下的十两呢?”

“还在呢。”

“要是能想到个挣钱的法子,把娘的十两做本,肯定能赚很多钱回来。”

“那要是万一赔了呢?”

“所以要好好想想啊。”

青莲想拿娘留下的十两银子赚钱的想法已经不是一天半天,只是一直没有想到好方法。

“姐姐,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我们已经从毛竹林的笋子上赚到钱了,该怎样利用门前的小溪水呢?”

“姐姐可没有莲儿聪明,莲儿要是想到什么好主意,姐姐帮忙就是。”

接下来的日子,青莲天天到溪边溜达一圈。嘴里还总是嘀嘀咕咕的,然儿听不清说的什么,也不问。

隔天到了给周掌柜送鸡蛋的日子了,姐妹俩选杨庄集这天来到杨庄。先去周记酒铺交割鸡蛋,和周掌柜聊了几句。又问春水秋闱的事情:

“大叔,应该张榜了吧,还没有消息吗?”

“算日子,应该是今天张榜,要是快马报信的话,也要到天黑才能赶到。估计最快也要明天上午了。”

“前几天看春水哥的信,字里行间很是自信,想必一定能中的。”

然儿知道,王文肯定会把春水给自己写信的事情告诉周掌柜,也就不做隐瞒。

“呵呵,上次是借莲儿的吉言,这次要借然儿的吉言了。”

又略坐了坐,姐俩来到集市上,心里一直不知道该不该先把贺礼留下。来到菜市的时候,然儿看到有卖新鲜莲藕的,就买了十文钱的。青莲伸手接过来,提在手里。突然,青莲大喊了一声:

“姐姐,我有主意了。”

青莲的声音有些大,顿时吸引来不少目光。然儿也被青莲吓了一跳,连忙问道:

“莲儿想到什么主意了?”

“莲藕啊,小溪啊,嘿嘿。”

青莲晃了晃手中提着的莲藕,嘿嘿乐着对然儿说了几个看似毫无关联的字。然儿一听就明白,青莲是想利用小溪种莲藕。知道青莲是怕被人听到了,才故意这样说的。然儿心里想了想,也未必不是个好主意。靠近娘坟头的那段溪水,顺地势拐了个很大的弯,留下一大片河沙空地。要是在那里挖个池塘,种上莲藕,不仅每年有荷花看,结的莲藕还能卖钱,的确是个好主意。不由伸手摸了摸青莲的头发,欣喜地对着青莲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也赞成这个想法。

第317章 竹林荷塘两相宜

最终,然儿和青莲也没有把给春水准备的贺礼留下。赶完集就回家了。姐妹俩想,春水如果高中,当是杨庄附近的一件大事,消息会很快传到夏村的,等听到消息后,再去送礼来得及。毕竟中举一喜非常,周家断不会草草了事,一定会准备周详后,才会摆宴庆贺。

第二天,青莲到夏村买针线,回来就对然儿说:

“春水大哥哥果真中了举人。刚才在小铺里听很多人在议论呢。”

“周大叔该乐开花了。”

“姐姐不高兴吗?”

“去,少拿姐姐取笑。”

“姐姐,我们什么时候去送贺礼?”

“下个赶集的日子吧,应该晚不了。”

自从青莲在集上想到要种莲藕赚钱后,然儿也十分赞同。回家后,早已到娘的坟头附近,那段小溪拐弯的地方仔细看过了。然儿想,这个地方虽然平时没有管,自己也不能贸然动用,最好是和村长打声招呼。想来想去,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如果对村长直说是要挖塘种莲藕,会不会引的有些人眼红,从而不让自己姐妹用那个地方呢。

姐妹俩商量了一阵,青莲试探着问然儿:

“姐姐说,如果和村长说我们要买下毛竹林,顺便把那段河道也划到毛竹林中,村长会不会答应?”

“这倒是个好办法。只是不知道村里会不会卖,要卖多少钱?还是请李爷爷代为打听一下再说吧。”

然儿和青莲来到李爷爷家道明来意后,李爷爷经过两件事已经不再惊讶小姐俩的举动了。很爽快就答应下来。

“那片毛竹生长很多年了,也没啥用处,估计也值不了借钱,这事准成。你们回家等信吧。”

第二天,李爷爷就领着村长来到然儿的篱笆院子。

“你们打算买那片毛竹林?”

“是啊,村长。能卖吗?”

“能卖,闲着也是闲着,本就是无主之物。你们想过出多少钱买没有?”

然儿和青莲每想到村长会问自己价钱,不由相互看了一眼,又看看李爷爷和村长,青莲说话向来干脆,合计了一下,对村长说:

“一两银子行吗?”

看着青莲认真的样子,村长和李爷爷都哈哈大笑起来。心道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一两银子要是能买那么片山,还能等到现在?

“我是说一两银子一亩,行吗?”

听青莲再次认真地说道,李爷爷和村长不再笑了,心里对这个**岁的小女孩,不禁刮目相看。一直以来外人都知道,是然儿在支撑着这个家,没想到青莲也如此聪慧。

“我看行。”

村长顺着青莲的话,应道。

“两个孩子不容易,村长和上面说说,不如就八百钱一亩吧。”

李爷爷给然儿姐俩讲情道。

“好吧,我现在就去县里问问。傍晚就能有回音,你们姐俩准备好酒席,等着吧。”

村长有些开玩笑地说完,就和李爷爷走了。

傍晚时分,李爷爷独自过来对然儿和青莲说:

“村长回来了,事情也谈妥了,八百文一亩,明天上午来丈量面积,写文书,中午然儿要准备好四五个人的吃食。”

第二天上午辰时初,村长,李爷爷,李顺,还有县里来的一位文书。先到竹林边丈量了一下,有十五亩,然儿说要把那段溪流边的沙滩圈在里面,要求一起量一量。李爷爷对村长和县里的文书说:

“这一片河滩,夏天被水淹,冬春又没有用,不用小姐妹俩付钱了吧?”

村长看着县里来的文书,意思是让对方拿主意,文书也知道然儿和青莲是两个孤儿,一直相依为命,见那块河滩总共也不过三四亩的样子,既不能种庄稼,也不能种树,便点点头答应了。

喜出望外的然儿和青莲,感激几人的帮忙,午饭准备的十分整齐。鸡、鱼、猪肉、鸡蛋什么都不缺。酒也是村子里最好的。

饭后,文书带走写好的文书和然儿交给他的十二两银子,说道:

“我到县里盖好大印,就派人给你们送过来。”

村长和文书一起离开后,李爷爷留了一会。

“然儿特意要那片河滩,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然儿就知道瞒不住爷爷。本来和莲儿商量只要那段河滩,好挖塘养莲藕,怕被人惦记,干脆连那片毛竹也买下来得了。”

“挖塘养莲藕,是个好主意。谁给你们想的?”

“是莲儿想到的。”

“呵呵,莲儿真是个机灵鬼。那你们准备啥时候动工?”

“就这几天吧,赶在开春前挖好,不耽误种莲藕。”

“好吧,定好日子,爷爷帮你们招呼人来帮忙。”

如今,然儿和青莲已经是囊中羞涩了。不仅娘留下的十两银子也交了地钱,自己手头仅剩的五两银子也凑出二两,现在手里只剩不到三两。姐俩算计一下,除了每个月七八十个鸡蛋,能卖一百一二十文钱外,就是猪圈里的猪了。十一月底,然儿和青莲把猪卖掉,得到四两三钱银子,花一两六钱买了小猪仔,余下二两七钱,加上原来剩下的,总共有五两多,不到六两。鸡蛋钱够日常花销,大的来钱项只能等开春后卖酸笋了。

反正挖池塘只是吃食花费,最多三两银子就够。所以,腊月初一,在李爷爷的张罗下,然儿家的池塘开始动工。初十完工,不仅开挖了一个深六尺,三亩见方的池塘,还在四周垒砌了护沿,防止夏天涨水时,被冲毁了。

莲藕是直接从杨庄集上,花一两多银子买来的,然儿姐俩没有没有请人帮忙,两人站在齐膝深的冰冷的水中,把买来的莲藕埋在池底的泥中。每次只是在池中坚持一会,就要上来跑一跑,防止被冻伤。三亩见方的池塘,姐俩种了五六天才算完。

春水高中举人的酒宴一直没有摆,因为春水自从高中后,一直留在城里应酬,拜座师,会同窗,到腊月底才脱身回来。眼看年关临近,周家父子商量着,酒宴定在正月十六那天。

然儿姐妹的贺礼早早就送过去了,只等十六那天去坐席就好。

第318章 映日荷花别样红

> . OM春水是腊月二十三小年那天上午回到杨庄,第二天就来到然儿的小院。姐俩一起接待了他,期间然儿只是偶尔询问了几句春水在县学的见闻,以及秋闱时的情景,大多时候是青莲在说话,然儿只是坐着静静地听着。尽管春水时不时投过来的目光,让然儿心底有些慌乱,脸上却一点都没流露出来。

春水直坐到快午饭时,才告辞离开。然儿和青莲也只是略留了留,两个人的年龄越来越大,家里不适合单独留春水在家吃饭。

春水向来是不会空手到然儿这里的,这次也不例外。依然是些笔墨纸砚等,以及许多书籍。青莲大致翻了翻,竟然看到有一本《齐民要术》,早就听然儿说过,这是本专门讲种田,以及家禽养殖的书。不由夸赞起春水来:

“春水大哥哥这次做的最好,知道我们最缺的就是这样的书了。改天去喝喜酒时,只好多吃点,以表谢意了。”

听着青莲的一嘴歪理,然儿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没听说谢人家就要多吃人家酒菜的,小莲儿是哪里来的这样的歪理?”

“姐姐就不知道了吧?大凡喜庆的事,就必须要有人捧场对不对?既然要捧场,并不是只要人到了就成。姐姐想想,人家摆下那么多好吃的,要是客人都不赏脸多吃,剩下多了岂不是给主人没脸?”

青莲说完,自己也笑起来,姐俩在屋子里笑闹了好一阵子才罢。

自从搬进新起的三间青砖瓦房后,名义上是姐俩一人一间,然儿住东间,青莲住西间,两处的铺盖都置办的很齐全。只是,青莲从来没有去自己的西间睡过,一直赖在然儿的炕上。姐俩毕竟还小,然儿过完年虽然叫十四岁,实际还不到十三周岁。青莲则只有八周岁多,不到九岁。

依然沿用娘在时候的方法,在外间支起两处炉灶,烟道与里间的炕洞相连。冬天的时候,只要在外间的炉灶上烧水做饭,晚上,炕就会热乎乎的,睡起来很舒服。

今年的春节,然儿的小院子格外热闹,有来看姐妹俩挖的池塘的,有来找姐俩玩的。更多的,则是十里八乡的媒婆。当然儿姐俩起新房,买水田,买毛竹林,挖荷塘等事,在十里八乡传开后,然儿和青莲的知礼懂事,识文断字,长相俊秀等优点,也随着越传越远。特别是当众人知道,姐俩大的不过十三四,小的只有**岁,是一对相依为命的孤儿时,有些大户人家也开始请媒婆上门提亲。

每天晚上,青莲都会把当天来的媒婆数量絮叨一遍。

“姐姐,今天最少了,才来两个。”

“呵呵,莲儿嫌少吗?为什么那天来了四个的时候,应该够多了吧,怎么也没见莲儿高兴?”

“谁嫌少了?巴不得一个不来,才清净。这个年被她们搅得都没过好。”

“好了,她们说她们的,我们过我们的日子。后天就是十六,该去喝春水哥的喜酒去了。明天十五,我们把娘留下的灯笼找出来,都挂起来,也喜庆喜庆。”

第二天吃过早饭,姐俩读了会书,便翻出娘留下的灯笼,一共五只。两只挂在新房门口,两只挂在草房门口,一只挂在雨榭小筑草亭的檐下。天黑下来的时候,把五只红红的灯笼点着,篱笆小院顿时明亮起来。大黄和小黑似乎也很兴奋,不断在院子追逐着撒欢。

然儿看了看草亭和老房子上的茅草,还是娘临去世那娘的夏天换的草,经过六七年的雨淋日晒,早已有些朽烂,今年夏天也该更换茅草了。心里有些伤感,见青莲一脸喜气的样子,不想青莲跟着悲伤,也就没对青莲讲。

周家的酒宴十分热闹,不仅周家的好友故旧全都来了,十里八乡好多乡绅也前来恭贺。然儿和青莲因为做的是女席,只是刚到的时候,匆忙间和春水父子见了一面。没等酒席全散,姐俩吃饱后就回家去了。知道春水父子今天肯定很忙碌,也就没再和他们打招呼。

进了二月,又到了然儿和青莲忙碌的季节,挖笋,腌笋。一直忙活到三月中旬,才弄利索。此时池塘中的莲藕已经长出绿绿的叶子,平铺在水面上,从娘的坟头刚好可以清晰地看到。

“姐姐说,娘****看着池塘里的莲叶会不会高兴?”

“当然会高兴。指不定怎么夸青莲呢。”

青莲就等着然儿夸自己呢,一脸自豪的说道:

“等四月荷花开了,娘会更高兴。”

过了一会,青莲突然说道:

“姐姐说过,娘喜欢到雨榭小筑中听雨,我们也在荷塘边起座亭子吧?”

“莲儿这个主意最好,过几天卖了酸笋就起。”

起座小小的亭子不算什么事情,这次然儿没有用茅草,而是选用了琉璃小瓦。虽然贵了些,不过亭子很小,并没花多少钱。亭子建好后,按青莲的意思是把院子里草亭中,娘亲手写的“雨榭小筑”挪过来。然儿不想动娘亲手建起的亭子,便对青莲说:

“还是我们自己写吧,姐姐写‘雨榭’两字,莲儿写‘小筑’两字,怎么样?也让娘看看我们的字,可有长进。”

姐俩按照然儿所说,做了块木匾,写上字,找人刻了,涂成金黄色,挂在池塘边的新亭子檐下。这次没有和娘一样,把匾额挂在里面,而是挂在亭子的外檐下,正对着娘的坟头。

四月初的时候,已经有荷花高高得伸出水面来,粉嫩的花苞随风摇曳,虽然还没有开放,已是能闻到淡淡的荷香。新雨榭小筑成了然儿和青莲避暑的场所,这里不仅可以看到北面隔河相望的毛竹林,以及眼前的荷塘,尤其离娘的坟近,每每心里有事,就到娘的坟前唠叨一会。然儿亲手种植的两棵柏树,如今已经长到莲儿的小腿粗细。个头并没有长多少,只是比然儿高了一头有余的样子。

坐在亭子里,微风徐来,不仅有溪水的清凉,更有荷香。歇下来的时候,姐俩在此读书写字,或者做女红,日子过的倒也十分惬意。

村子里来此干活的乡邻,累了的时候,也喜欢到亭子中坐坐,在和姐俩闲谈中,话里话外,无不流露出对小姐俩的能干和识礼的赞赏和感叹。

自从亭子建起来后,姐俩给娘上坟,便不再去娘的坟头,而是直接在亭子中的石桌上,摆上祭品,香炉等。因为亭子距娘的坟仅有五十步不到,然儿和青莲不觉得娘会为此不高兴。烧纸钱的时候,则是来到亭子外面,荷塘的护沿上。依然飞舞盘旋的纸灰,总会让姐俩高兴好久。

“姐姐,每当我在亭子中读书写字的时候,总觉得娘就坐在旁边看着呢。”

“姐姐也有同感,娘一直就陪在我们身边。”

五月初,收小麦之前,荷塘的荷花大部分都开了,红的,粉的,婷婷于碧绿的荷叶间,分外好看。然儿不禁想起杨万里的那首诗:

毕竟西湖六月中,

风光不与四时同。

接天莲叶无穷碧,

映日荷花别样红。

不由轻声吟诵出来。青莲也看过这首诗,听然儿吟来,声音清脆悦耳,情景交融,不由叫好道:

“诗好,姐姐吟诵得更好,又与眼前情景契合,真是妙不可言。”

“呵呵,莲儿现在说话也有书生气了。”

“有吗?没觉得。”

青莲伸了伸舌头,做调皮样。

“姐姐,只是我们的荷塘小了点,要是再大出四五亩就好了。”

“要那么大干什么?”

“可以在里面划船啊。‘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多好啊。

还有,‘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

“别想那么多了,等我们好好过日子,有钱了,不是不能把荷塘挖大点。”

“姐姐的意思是同意了?”

“是啊。”

“姐姐,你说我们也在荷塘中养上鱼苗怎么样?”

“就莲儿鬼点子多,主意倒是不错,可是我们都没有养过鱼,也不知道该喂什么,怎么养?”

“改天不如我们去西泠湖畔一趟,看看书肆里有没有关于养鱼的书,如果有的话,买回来学学,不就会了吗?”

收割完麦子,种上水稻后,姐俩真的去了一趟西泠湖畔的书肆,买回来好几本关于养殖方面的书籍。特别是当青莲看到关于养鱼的介绍中说,鸡粪和鸭粪都可以用来喂鱼时,高兴得不得了。

“我前几天还想着要放养几只鸭子呢,竟然可以和鱼一起养,太好了。”

另外书中介绍,鱼是杂食动物,不仅吃嫩草,也吃虫子等。也可以用麦麸掺上鱼骨粉做成饲料,用来养鱼。

然儿和青莲仔细看了买来的书,觉得差不多了,便决定下来,等秋后挖了莲藕,就放养鱼苗。开春的时候,再养上一群鸭子。

第319章 莲藕丰收新年喜

稻谷收割前,七月底的时候,姐俩把三亩荷塘中的莲蓬采集下来,晾干后,在一张草席上面,把莲蓬中的莲子都磕出来。然后留下一小部分自己吃,以及送人。绝大部分都拿到杨庄集上卖掉了,仅此一项就得到七两多银子。这让姐俩对接下来的莲藕,更是期待起来。

稻谷收完之后,又种上冬小麦,每年都是如此。只是如今然儿和青莲的水田,已经从原来的二亩变成五亩。

担心挖藕时水太冷,姐俩在种完小麦后,便开始陆续挖藕。荷塘有五尺深浅,只是秋末溪水小了不少,在挖荷塘时,有专门留出来放水的通道。然儿和青莲先是把荷塘里的水放去大部分,仅剩不足两尺的水面后,便再也放不出来了。这样已经不妨碍姐俩挖藕。站在漫过大腿的池水中,弯下腰,从池底的泥中一只一只的把莲藕挖起来,在池水中洗净后,便放到亭子中堆积起来。每积攒两天,到二百五六十斤,然儿和青莲便请李顺用牛车运到杨庄去卖。

莲藕的价格不高,只有五文钱一斤,但是莲藕的产量高。三亩池塘,然儿和青莲共挖了十二天,总共卖了三千斤莲藕,得了十五两银子。还不包括留下自己吃的,以及给李爷爷家爷四个各三十斤,村长家五十斤,以及李朗中家五十斤。

算上莲子的七两银子,荷塘一共为然儿姐俩赚了二十二两银子有余。种莲藕的好处是,除了第一年要下种外,以后便不许再下种,挖藕时注意留下一部分当种,开春便会重新长满池塘。

尝到甜头的姐俩商量了好久,决定在池塘中再养上鱼,这样以来就又多了一项收入。

决定之后,然儿和青莲,拿出五两银子买来鲤鱼和鲢鱼鱼苗各两千尾,一起放养到池塘中。又去杨庄集上买些小鱼小虾,晒干后,在石桌上压成粉末,和麦麸拌在一起,准备用来喂冬天少有吃食的小鱼苗。

到腊月初,猪圈里的猪也出栏了,除去捉小猪仔的钱,余下有二两多。终于姐俩的银钱又积攒到小二十两。扣除娘留下的那十两银子,还有不到十两。心里顿时踏实起来。

姐俩各做了一身新衣服,欢欢乐乐过了个新年。

腊月和正月是两个闲月,姐俩除了往地里运猪圈里的肥料外,就是喂喂池塘里的鱼苗。大多时候,就在屋子里读书写字,做女红。然儿的绣品已经蛮像样子,绣的帕子拿到杨庄的杂货铺,能卖到每件二十文钱了。只是青莲在这方面不行,虽然然儿耐心地教,青莲也努力学,绣出来就是不像样子。后来干脆就不再绣了。按青莲的话说,就是:

“不做女红,多做点别的事情,赚了钱,再花钱买也一样。”

自从去年为李家爷四个写对联后,每年养成习惯,都是然儿和青莲早早写了,给送过去。

进了二月,姐俩又开始忙活起腌酸笋来。然儿建议道:

“莲儿,今年咱不能把笋子都挖走,留下一成,让毛竹林再扩大一点,慢慢有钱了,再把周边的空地多买些下来。”

“也是,最好今年多买些小鸡,放养在竹林里。”

“主意不错。”

今年姐俩只腌了百十坛酸笋,卖了五两银子。却买了五十只小鸡仔,和二十只鸭仔。然儿和青莲打算,先把小鸡和小鸭圈在篱笆院子里,喂养一个月,等壮实些后,再分别放养到毛竹林和池塘中去。

三月十四那天,自从去年正月十六喝喜酒时,见过一面的春水骑着马来到篱笆小院中。刚见面,然儿就感觉春水的脸色不好,郁郁的,似乎有心事的样子。在接下来三人交谈的过程中,发现春水总会盯着然儿发呆。似乎有话要说,又始终没有开口。

“春水大哥哥,一年多不见,是不是一直在用功啊?”

“一直在学里做功课不假,准备两年后的大比。”

“什么是大比?”

“就是春水哥要参加两年后的春闱,要是高中了,就是进士老爷了。”

然儿替春水向青莲解释道。

“春水哥此次来这里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然儿见春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不免开口问道

“也没什么事情,就是老长时间没见到然儿和青莲了,过来看看。”

见春水不想说,然儿也没有再问。又说了会话,春水站起身来要走的意思,然儿和青莲也站了起来,来到院子里时,春水站在那里犹豫了一会,终于还是开口说道:

“然儿妹妹,青莲妹妹,如果二十五有时间,到杨庄喝哥哥的喜酒吧。”

“大哥哥又有什么喜事?”

然儿心里倒是猜到了是什么,微微有些失落,不过转眼就好了。笑吟吟地对正在看着自己的春水说:

“春水哥是不是要大婚了?”

“家里突然给订下西泠湖畔王家的女儿,正月初十我就去了学里,事先也没有征求我的意见,四天前才打发人捎信去,让我马上回来完婚。”

“大哥哥要娶新娘子了,多喜庆的事情,怎么看大哥哥一脸的不情愿呢?”

“是啊,然儿先在此恭贺春水哥大喜。”

青莲听春水要结婚,心里一直怕春水家来向姐姐提亲的担忧,一扫而空,顿时高兴起来。然儿和春水只当是青莲替春水高兴呢,任谁也猜不出青莲的真正想法。

许是春水也知道,事情既然已经由父母定下了,自己也无力更改,见然儿和青莲都向自己道喜,也只得露出一丝笑容来,说道:

“那天然儿和青莲尽量去吧。”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份请柬,递到然儿手中后,转身来到远门外,跨上马,沿着去夏村的小道,缓缓行去。

见春水骑着马转过山脚,看不到了,然儿才转回身,发现青莲正在盯着自己看,以为青莲是要看自己手里的请柬,便递给她说:

“莲儿是不是还没见过请柬呢?”

然儿见青莲接过请柬只是拿在手里,并没有去看,依然笑眯眯地看着自己,不由摸了摸脸,问道:

“莲儿看什么呢?姐姐脸上有花?”

“姐姐听说春水大哥哥要结婚,有没有失望啊?”

“姐姐怎么会失望?替春水哥高兴还来不及呢。”

青莲仔细看着然儿的眼睛,发现然儿说的的确是真心话,心里更高兴了。

“姐姐,该做饭了。今天中午莲儿为姐姐做饭,不许姐姐插手。”

然儿尽管有些疑惑青莲的表现,却也没有深究,既然青莲要做饭,那就由着她做去。然儿回到屋子里,坐到炕上,拿起一件未绣完的帕子,低头认真绣了起来。只是心里没来由突然想起,春水坐在屋子里时,看自己的眼神。然儿刚一分心,手里的绣花针一下扎在自己左手食指上,不由“哎呦”了一声。

青莲正在外间忙着做饭,听到然儿的“哎呦”声,赶忙来到里间,见然儿正把左手食指放到嘴里吸吮着,就问道:

“姐姐绣了好几年绣品,从来也没有扎到手指,今天是怎么了?”

“快做饭吧,做绣活的人,有几个人没被扎过?这也值得莲儿大惊小怪?”

“不是吧,姐姐是不是心里有事?”

“姐姐心里能有什么事?”

“真的没事?”

“还不快去做饭,姐姐都饿了。”

然儿故意俏脸一沉,催促了一句。

青莲却是喜笑颜开的样子,心里想着,只要姐姐不是因为春水大哥哥就要结婚而心慌意乱就好。

哪个少年不善怀春呢?然儿如今也十四五岁的年龄,正是女孩子家找婆家的时候。对于一直照顾自己的春水,要说没有感情,没有一丝心动,是不可能的。一直以来,只是顾虑着两人的年龄差距,以及身份的差距,再加上然儿还小,所以没有当一回事。可是,今天突然听到春水就要大婚,然儿心中还是有些恍惚。如同丢失了什么心爱之物一般,只是自己也说不清楚,这到底是不是因为春水要结婚才引起的。

见青莲转身去做饭了,一个人呆呆地坐在炕上,手中的绣活也忘记绣。两眼茫然地看着窗子,因隔着窗纸,并看不到外面的情景,其实,就是看到,然儿此时的心思也不在那上面。

三月二十五早晨起来,然儿和青莲见天色有些阴沉,吃完早饭,照例读了会书,担心天要下雨,便不想早到杨庄,不然到那里都挤在屋子里,不舒服。等到巳时中,天还是阴阴的,并没有下。姐俩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就各自带着一把油纸伞,关好房门和院门。一路说笑着向杨庄走去。按时间算,到杨庄的时候,应该是午时初,耽误不了看新娘子过门。

不想刚到杨庄,天就淅淅沥沥下了起来。然儿姐俩走到账房处,把带来的贺礼,两方然儿绣的帕子,二两银子,让先生记了账,并没有到屋子里去,而是打着伞,站在门口,等着看新娘子。

第320章 赴宴归来雨微凉

刚好午时,新娘子的花轿,在大队鼓乐开道下,准时来到周家大门口。∫□顶∫□点∫□小∫□说,.≤.co⊙m鼓乐之后是,不知是借来的,还是周家预备下的五品知县的仪仗,春水穿着一身喜服,骑着高头大马,跟在仪仗之后。后面才是新娘子的轿子。轿子后面则是长长的送亲队伍。仅从气派上看,就知道西泠湖畔王家,不是普通人家。

整个仪式和然儿姐俩看到的李顺叔叔娶顺婶子时差不多。

周家的院子很大,酒宴都摆在院子里的帐幔之中,估计是担心下雨,提前预备好的。院子中间用布幔隔开,东边是男席,西边是女席。因为周家的客人,然儿姐俩都不认识,坐哪张桌子也无所谓。然儿和青莲便随意找到一张桌子,在空位上坐下来。同桌的几位,都是二十岁以上,结过婚的。有些还带着孩子,在等酒菜上桌前,几个女人显然相互间都认识,便低声议论起周家的这门亲事。

“我听说王家的闺女人长的可俊俏,女红也好,还识文断字的。”

“可不是吗,王家原来也是官宦之家,只是到了王亲家这一辈上,没有人出仕,不过听说也是秀才出身。”

“是啊,春水这孩子找了门好亲。”

一位年龄大一点,约莫有四十岁上下的女人说道。说完话,看见然儿和青莲嗑着瓜子,坐在旁边静静地听她们说话,不由问道:

“你们是谁家孩子,我好像以前没见过?”

“大婶,我叫然儿,这是我妹妹青莲。我们是夏村的,因为经常给周大叔送鸡蛋,才熟悉的。”

“哎呦,你就是然儿啊,早就听说过,小小年纪,不但日子过得好,还写得一手好字。”

“他大姑,你从哪里听说的?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两个孩子?”

“你们不知道,然儿娘是外地人,怀着然儿时来到夏村落户。然儿六岁时,娘没了。然儿独自过了两年,无意间又领回同样孤苦无依的青莲,小姐俩相依为命,有六七年了吧?”

说到这里转头问然儿,见然儿点了点头,接着对其他的人说:

“现在姐俩不仅盖起了新房子,买了地,还听说去年买了片毛竹林,挖了座池塘,养着莲藕。就是我们这些大人,都没有小姐俩有胆识。”

然儿刚要说些什么,就听身后传来春水的声音。

“大姑,二姑,舅母,你们在这呢?我找然儿和莲儿有点事情。”

然儿和青莲听说,赶紧站起来,跟着春水出了帐幔来到院子的空地里。身后还传来那些女人议论姐俩的话音。

“大哥哥找我们什么事?”

“是这样,你们去东屋的南间坐吧,那里清净些。”

“春水哥,不用了,你们家的客人,我和莲儿都不认识,坐哪里都一样的。”

“然儿去吧,那里坐的是王家来送亲的女眷,你们不用拘束。”

见春水都这样安排了,然儿和青莲也只能按照春水的意思,来到东屋的南间里。的确清净多了,王家的女眷看见然儿姐俩,只是简单问了一下姓名,便自顾自闲聊着。然儿和青莲难得没有人议论自己,也落得清净,静静地坐着嗑着瓜子,听她们说话。

酒菜上到多半的时候,然儿姐俩已经吃饱了,想着自己年龄小,早走会,不会有人说自己失礼,便借故偷偷溜了出来。天空还在不紧不慢地飘着雨,然儿和青莲打着油纸伞,不疾不徐地朝来路走去。

“可惜没看见春水大哥哥的新嫂子长什么模样。”

“以后会见到的。我们又不是周家的知己亲戚,没必要去新房凑热闹去。”

尽管两人都打着伞,到家的时候,还是淋湿了裤脚和鞋子,身上也有些凉意。到屋子里换了衣服,姐俩坐在东间的炕上,青莲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对然儿说:

“姐姐还记得吧,七年前姐姐领我回来时,也是一个这样的天气。”

“莲儿那是才两岁,难得还记得呢。不想晃眼就是七年过去了,真快啊。”

“姐姐,有时候躺下睡不着的时候,我还是会常常想,如果不是被姐姐领回来,会怎么样呢?”

“小莲儿以后不准再想那些没有的事情,要是有这闲心,还不如多想想怎么跟着姐姐学做女红呢。”

然儿不愿意青莲总想起那时候的凄凉,免得引起心中的伤痛。

“好吧,不想就不想。不过,也不学女红,莲儿没那天赋。”

“听莲儿的意思是,姐姐生来就会做?”

“嘻嘻,差不多吧。”

青莲耍赖一般,把头枕到然儿大腿上,抬眼看着房梁。

“姐姐,草亭里的燕子又回来了。那年,刚看到那些嗷嗷待哺的小燕子时,心里好羡慕他们。现在好了,有姐姐疼,有娘看顾着,莲儿现在好幸福。”

然儿听青莲如此说,不由伸手抚摸着青莲的头发,轻声说道:

“有莲儿陪着姐姐,姐姐也觉得很幸福呢。”

接下来一阵沉默后,然儿岔开话题。

“等明儿天晴了,该晒晒草房子里的粮食了。”

“姐姐,等麦子收了,恐怕草房子里就要垛满了,要不要卖一点?”

“等等看吧,要是麦子丰收了,先不卖,到秋后看看稻谷的收成再做打算吧。现在的粮食很便宜,卖粮食的话,还不如拿来喂鸡喂猪呢。”

“要不我们再买五十只小鸡?”

“行,反正是放养在毛竹林子里,吃粮食少,就是养个几百只问题也不大。到秋后看看,伐些毛竹,在竹林四周圈一道篱笆墙。不仅能阻挡黄鼠狼和狐狸来祸害小鸡,也能防止自家的鸡走失了。”

“要不要把池塘和娘的坟也圈进去?”

“不好吧,溪边还有条小道,如果圈住了,就妨碍村子里的人走路了。”

“可以把路改到娘的坟后去啊。”

“还是等等再说,就是要圈,也要和村长商量一下,不能给村子里的人造成不便。”

青莲知道然儿一向顾虑周全,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第321章 夜深犬吠羸弱人

雨,一直在下。

直到夜色降临,窗外依然是淅淅沥沥的雨声。然儿和青莲就在这雨声中,渐渐睡去。

快天亮的时候,却被大黄和小黑的狂吠声惊醒。因为是在夜里,然儿和青莲也不敢轻易出来。透过门缝依稀看到,大黄和小黑站在门里朝着外面叫,看方向应该是池塘那里。然儿和青莲心想,池塘里的莲藕年前基本都挖没了,鱼苗也是年前才放进去,应该不会有小偷光顾。姐俩躲在门后,合计了一下,既然没什么可偷的,还是等天亮再说。三更半夜的,两个小女孩出去太危险。

大黄和小黑却是一直吠叫着,在寂静的夜里,声音穿得很远。没多大会功夫,姐俩就听到成叔叔的喊声。

“然儿,莲儿,出什么事了?”

听到成叔叔来了,姐俩这才打开门,点上一支娘留下来的灯笼,走到篱笆院门前。此时,李成也提着灯笼赶到了。

“成叔叔,大黄和小黑好像是对着池塘那里叫,我们没敢过去看,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那就过去看看,天也要亮了。”

有李成作伴,姐俩不再害怕,提着灯笼跟在李成身后。此时大黄和小黑,一下越过三人,直奔池塘边上的亭子跑去。到了亭子边,对着亭子一阵吠叫。等然儿和青莲跟着李成来到亭子时,见有个人趴在亭子中的石桌上。李成对着亭子里的人喊道:

“是什么人,半夜三更不睡觉,跑到这里来做啥?”

连问了两声,都没听见那人的回答,甚至都没看到那人动一下。李成向前走了几步,来到亭子里,然儿姐俩也跟过来。借着灯光,隐约看到是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穿着很寒酸,脸颊消瘦,鬓角已经有些斑白。见那人嘴唇似乎在动,像是在说话,却听不到说什么。李成伸手想把他扶起来,却发现那人的身子软绵绵的,不小心碰触到对方的手腕,李成感到有些烫人。

“你是不是病了?”

只见那人嘴唇动了动,头似乎微微点了一下。

“成叔叔,看来他是生病了。我们还是把他抬到家里,先请郎中来看看吧。不然的话,这种天气,再在这里躺上半天,怕是好人也受不了。”

“也好,天就要亮了,先把他抬到家里,我去请郎中。”

李成把手里的灯笼递给然儿,蹲下身子,把那人背在背上。并对那人说道:

“先跟我们回家,一会给你请郎中去。”

来到然儿家,先放到青莲一直没住过的西间。这时,雨已经停了,天还是阴着,估计应该是寅末卯初时候,外面已经有些蒙蒙亮。李成去请郎中后,然儿和青莲先烧了壶开水,兑上红糖冲开了,端给那人喝。那人挣扎了一下,似乎想要伸手把碗接过去,伸到一半却又无力地垂了下去。然儿只得拿一把小木勺,一口口喂他喝。等一碗红糖水喂完,天已经大亮,李成领着郎中也到了。

喝完一碗红糖水,那人似乎有了些力气,沙哑着嗓子,用微弱的声音,说了声:

“添麻烦了。”

李郎中上前,坐到炕沿上,仔细号了脉,又摸了摸那人的额头。对李成和然儿姐俩说:

“是伤寒,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病很重。没有三两个月怕是养不过来。”

“我,我,我歇一歇,就走,不麻烦你们。”

那人听了李郎中的话后,断断续续地说了一句。

“李二伯,麻烦你先给他针一下,退退烧,再开个方子,一会我去抓药。既然碰见了,也总不能看着不管。”

众人的心思都和然儿差不多,眼见人病的这么厉害,不救的话,心里都过意不去。李郎中从药箱里取出银针,如上次给然儿针时差不多,还是合谷、曲池、百汇、太阳、大椎、足三里,只是多针了一个穴位:三阴交。针完,又坐下开方子。李成接过去,就要去抓药,这次然儿可不想再让他花钱,自己拦住李成,让青莲取了一两银子,硬塞到李成手里,才说道:

“然儿在家做好饭,等叔叔回来陪李二伯一起吃。”

此时,病人已经躺在炕上睡了过去,李郎中和然儿、青莲来到东间,李郎中问然儿:

“然儿怎么打算的?”

“等他退了烧,吃点东西,有了力气,先问问看。总要把事情弄清楚点,再做打算。”

“这样最好。见死不救不对,不管是什么人都救也不好。”

两刻钟后,李郎中起了针,又试了下体温,见那人还睡着。就对然儿说:

“看样子是经过长途奔波,路上感了风寒,一直未做调理,一日重似一日,走到这里病情加重,才昏倒在你们亭子里的。等下午再针一次,喝点药,明天早晨就应该能退烧了。”

说完,李郎中就要回去,然儿连忙拦住他。

“李二伯,成叔叔也快回来了,等成叔叔回来,吃了早饭再走吧。”

李成是到杨庄抓药,来回也要大半个时辰。回来时,然儿和青莲早已把早饭做好,又为那人熬好中药。等然儿端药到西间的时候,那人已经坐了起来,看见然儿端药进去,就要下炕,想要给然儿施礼的样子。

“大叔,你先别动,等把药喝了,再吃点东西,有话再说也不迟。”

“谢谢你了,小妹妹。”

看着他把药喝完,又端了碗稀粥,一碟子腌酸笋,一碗饭,一碟子炒鸡蛋,放到炕边的桌子上,才来到外面,陪着成叔叔和李郎中一起吃早饭。

“然儿,估计他一时半会好不了,在你们姐俩这里怕是不方便,不如去叔叔家吧。”

“叔叔家也不宽敞,等下午的时候,让大叔住到西边的两间屋子里也行。”

几人吃过早饭,来到西间。那人喝了药,又吃了早饭,精神好了很多。见众人进来,便穿鞋下炕,对着李郎中和李成连连施礼,又要对然儿姐俩行礼,然儿和青莲躲开了。

“多谢两位大哥,和两位小妹妹的救命之恩。在下康城姚文林,千里寻父,心内着急,多赶了几里路,不想错过宿头,半夜病倒在贵地,给各位添麻烦了。”

第322章 堪舆之学古来有

“康城?可是离京城不远的康城?”

“正是。√顶√点√小√说,.◎.co±m康城在京城东南三十里处。”

“姚兄弟刚才是说千里寻父?”

然儿见众人还都站在地上,便对姚文林说道:

“姚大叔身子还病着,就躺到炕上说吧。莲儿去取几个座位来。”

姚文林也真的不能久站,见然儿如此说,和几人客气了几句,回到炕上。然儿四人则坐在当门的座位上,等姚文林往下讲。

“家父讳双成,历来痴迷于风水堪舆之学,曾师从于已故大师曹茂。晚年来,一直流连于天下名山胜迹,年初正月十六离家,至今未归。”

大师曹茂,然儿和青莲并不知道。可是李成和李郎中,却是久闻其名,乃当今最有名气的风水大师。当朝王公大臣家的阴宅无不请其勘察,甚至先皇皇陵,也是经曹茂大师过眼之后,才确定下来。

“家母于二月二当天突发重症,瘫痪在床,口不能言。文林担心家母所剩时日不多,想找回家父。自二月二十离家,寻着家父踪迹,一直来到此处,突然于十日前再也探听不到家父消息。心内焦急之下,不想又偶感风寒,担心家中挂念,只得带病连夜赶路,希望能早日还家。昨天夜里路过此处,实在无力坚持,便昏睡在亭子中。故此才打扰众位,文林实在不安。”

说完,姚文林又站起身来,给众人施礼。其实,姚文林没有说的是,其离家时所带盘缠早已用尽,才不得不带病连夜赶路。

“姚大叔就不要再如此客气了,虽然我们都不是富裕人家,但是也不是见死不救的人。既然碰巧了,岂有不管不顾之理?姚大叔归家心切,可以理解。只是总要把身体先养好,不然到家之后,上有病人需要侍候,大叔又自身有病,岂不要两难。”

然儿劝解道。李郎中和李成也开口相劝,最后姚文林也知道,自己目前的身体,恐怕很难坚持到回家。如果途中再次病倒,事情就不可预料了。只得对众人讲:

“如此就麻烦各位了。只是文林如今囊中羞涩,只能待回家后,以图后报了。”

看得出来,姚文林这话说的十分为难,说话时脸色都红了,语气也很尴尬。

“出门在外,谁还没个考虑不周的时候,姚家兄弟无需客气,身体要紧。”

李成对姚文林说道。

“姚大叔先在我家住着,药钱和诊费自有然儿和青莲承担。将来回家后,如果方便便托人捎来,如果不方便,也花费不了几个钱。大叔不用太在意。”

然儿的话很诚恳,才让姚文林略微自然了些。

李成和李郎中又坐了会,说午后再过来,便相继告辞。然儿和青莲把原来的草房收拾了一下,搀扶着姚文林住进去,对他说:

“姚大叔先住在这里吧,虽然房子简陋了些,却也能挡风遮雨,一日三餐然儿和莲儿自会按时送来。大叔切不可有过多顾虑,一切以身体为重。”

“然儿妹妹,你们家大人呢?”

“娘已离世多年,如今只有然儿和莲儿两人。大叔不可再如此称呼,叫我们然儿、莲儿就好。”

然儿和青莲把姚文林安置好后,回到瓦房中。见李爷爷已经等在屋子里。

“爷爷也来了?”

“早晨碰到老二去买药,爷爷才知道。人怎么样了?”

“郎中针灸后,又喝了药,烧退的差不多了,估计下午再针一次,喝了药,明天就能退烧。剩下的就需要慢慢将养了。”

“刚才来的路上听郎中说病得不轻,希望能尽快好起来,不然总待在然儿你们这里也不是个长法。”

“看姚大叔也不像个坏人,过两天看看吧。郎中也没要诊金,只是买药和吃饭,花不了几个钱。”

“这个人也幸亏是来到这里,碰到然儿和莲儿,要是昏倒在荒郊野地可就难说了。”

李爷爷坐了会,又到草房中看了看姚文林,才转身回家。

三天后,虽然姚文林的身子还很虚弱,不过已经能自如行动了。饭后没事,也四处走走。时常到池塘边的雨榭中坐坐,有时候一坐就是大半天,等然儿喊他吃饭时,才回来。

姚文林在然儿姐俩这里的第八天下午,再一次从池塘边回来后,对然儿和青莲说:

“然儿妹妹,青莲妹妹,文林明天要走了。这八天里真的是给你们姐俩添大麻烦了。”

尽管然儿和青莲一再要求姚文林直呼其名即可,可是姚文林一直坚持称呼姐俩妹妹。

“大叔的身体还很虚弱,不如再将养几天,万一路上再复发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不了。文林归心似箭。不知如今家母病情如何,家父可曾回家?尚有弱妻,幼子,文林实在放心不下。”

见姚文林坚持,然儿和青莲也没有办法。晚饭前又请李郎中来诊了脉,说只是身子虚弱,其余并无大碍。如果一定要回家,路上最好是乘坐马车,不然不能保证病情不会复发。

晚饭后,姚文林也没有什么行礼要收拾,只是一个随身的包袱,里面有一套换洗的衣服。然儿和青莲商量了一下,取出三两银子,递给姚文林。

“大叔,然儿和莲儿能拿出的也就这么多。估计租辆马车到康城也该够了吧?”

“然儿妹妹,青莲妹妹,文林就厚颜收下了。等回家安置妥当后,再前来归还银两。”

姚文林接过银子,对然儿和青莲深施一礼。沉默了一会,姚文林很慎重地对然儿姐俩说:

“然儿妹妹,莲儿妹妹,文林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大叔有话尽管说,没什么当不当。”

“池塘边可是妹妹娘的坟茔?”

“正是。”

“我曾经说过,家父痴迷于风水堪舆之学,其实,文林也略有涉猎。”

然儿和青莲并不接话,只是静静地等待姚文林的下文。

“这几天,我****到池塘边查看,发现此乃一处上佳的养阴之穴。当初,妹妹娘亲下葬之时,可有请人查看?”

“娘并不是当地人,怀着然儿独自来到此地,并无亲戚故旧。娘也一直没有说要选择坟地,只是临去世前叮嘱然儿,要把娘葬在那处,位置是娘选的。”

“然儿可曾听娘说过为什么要选择那里吗?”

“娘说要守着然儿,不想让然儿一个人孤苦伶仃。”

姚文林没有再问,只是心里却暗暗怀疑,因为姚文林多日来的勘探,发现然儿娘的坟茔刚好建在正穴上,不偏不倚,如果是误打误撞,也太巧了。如果不是误打误撞,那岂不是说姐妹俩的娘,也是为堪舆大师?只是,姚文林还从来没听说过,民间还有为女堪舆师,而且从然儿姐俩的年龄上推断,她们的娘年龄肯定不大。百思不得其解的姚文林,这才要问问然儿和青莲,只是姐妹俩的回答,反而让姚文林更疑惑了。

“然儿妹妹,莲儿妹妹,坟茔所在位置刚好是此处正穴,也称之为穴眼。北有毛竹林的小山头作为靠山,下有溪水东流,刚巧你们又挖了池塘可以蓄水,水乃财,又可以养阴。”

姚文林说到这里,看了姐妹俩一眼,犹豫了一下又问道:

“然儿妹妹,你们平时可有什么异常发现吗?”

对于姚文林所说什么穴,什么养阴之类的,姐俩一点都不懂,当听到姚文林问有没有异常发现时,不由相互看了看,青莲见然儿微微点了点头,才对姚文林说:

“大叔,别的异常没有。就是每次给娘烧纸钱时,纸灰会飞在半空盘旋许久才散。”

“果真如此?!”

姚文林听到青莲的话后,惊讶地大声问道。然儿和青莲被姚文林的剧烈反应吓了一跳,不由一起对姚文林点了点头。

“果真如此,家父寻找了半辈子的养阴之穴,竟然被文林碰到了。还有没有别的?”

“再就是三年前的大雪之夜,然儿和莲儿正熟睡时,娘托梦让快点起身。起来后,才发现屋面积雪已厚,幸亏及时清除,不然有可能房子会被大雪压垮。”

然儿想,既然说开了,干脆就都告诉姚文林。

“果真如此,果真如此。然儿妹妹,青莲妹妹,文林明天不走了,后天走。明天我要做件事情。我需要一根粗桃木,你们能不能为我找到?”

“不知大叔要多粗的桃木?”

“要有碗口粗细,再粗点更好,还需要一些木工用的工具。”

“好吧,姚大叔。粗桃木不难找,木工用的工具,也好找。回头我和妹妹就去给大叔找来。只是不知大叔用这些东西做什么?”

“然儿妹妹,莲儿妹妹,大叔受你们大恩无以为报,既然知道了此处乃是养阴之穴,文林曾经随在家父身边,学过风水学中的一个小法术。今天先不告诉两位妹妹,待明天东西找来后,我再说吧。”

然儿和青莲听姚文林不想马上告诉她们,也就没有继续追问,姐俩怀着心中的疑惑,回新瓦房那边睡觉去了。

第323章 雕木成人以养魂

第二天早上,然儿和青莲为姚文林找来一根粗大的桃木树干,以及向村子里的木匠借来锯子,錾子等工具。被姚文林一股脑搬到草房中,叮嘱姐俩无事不要打扰,便一头扎进去,并关好门窗,只听见叮叮当当的声音,不断传出来。然儿和青莲想,姚文林如今身体有恙,必不会做无聊的事情。只是按时送饭送水过去,也不再询问姚文林要做什么。

晚饭前,整整在屋子里忙碌了一天的姚文林,才一身疲惫地走出来,手里抱着一个用那根桃木雕刻的木人,只是约略可以看出是个女人,雕工并不高明。姚文林把桃木小人递给然儿说:

“养阴之穴最妙之处在于,人死之后,神魂并不立刻散去。如果四时祭奠,可以养大故去之人的神魂,久而久之则婉如生时。只是,必须要让故去之人神魂有所依凭才行。”

听到此处,然儿的心不由狂跳起来,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

“姚大叔所说可是真的?”

“养阴之穴十分难得,只是故老相传,得到证实的并不多。然儿和莲儿可知二十四孝中刻木事亲的故事?”

然儿和青莲点点头,说道:

“从书中看到过,说东汉河内人丁兰,小时候父母双亡。长大成亲后,思及未曾亲手侍奉过双亲,心下遗憾,于是用木头按照自己记忆中父母的形象刻木为人,日奉三餐,事事商量,如父母犹生。久之,木人生血,眼中落泪。”

“正是如此。如果然儿和莲儿也能如对待娘亲生时一样,对待此木人,久后必有灵验。”

然儿和青莲由于纸灰的飞舞盘旋,以及雪夜托梦等事,心中早已认定娘一直就守着自己身边。今天听姚文林一说,更是深信不疑,不由心中激动,就要跪下给姚文林行大礼。姚文林连忙拦阻道:

“然儿妹妹,莲儿妹妹,你们可是文林的救命恩人,文林所做不过举手之劳,怎可受你们如此大礼?”

见姚文林如此说,姐妹俩才不再坚持。随后,然儿开口问道:

“姚大叔,娘的木像该如何摆放?”

“摆放在然儿娘原来的住处最好,记得在木像前摆放香炉等祭器,按时祭奠即可。这件事,切不可轻易外传,也不要让生人轻易打扰。”

青莲似乎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还要保密,不由不解地看着姚文林。

“是这样,养阴之穴十分难得,让你们保守秘密的目的,不是怕别人知道你们娘亲的木像,而是担心养阴之穴的事传出去。一旦此事传出去,势必会引来达官贵人的觊觎。”

无需多说,这就足以让青莲和然儿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了。

晚上,然儿和青莲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以酬谢姚文林。又带着姚文林去村子里,和李成、李郎中、李爷爷等人辞行。第二天,然儿和青莲一直送姚文林来到西泠湖畔,看着姚文林租到马车,才互道珍重而别。姐俩回家前,不忘到杂货铺中买了一些祭品。

送姚文林走后,然儿和青莲特意找到木匠,为娘的木像做了个神龛,一起摆放在草房东间炕边的桌子上,新做了一个纸香炉,香炉里装满麦粒,摆放在娘的木像前。点上三炷香,摆好买来的祭品,从此然儿和青莲效仿丁兰,一日三餐,四时八节祭奠,时时对着娘的木像说话。

日子就这样在然儿和青莲对娘的木像的期待中,一天天过下去。收冬麦,种稻谷,入伏后拾草蘑,乡下的日子,几乎年复一年,千篇一律。

十月初一这天,给娘上坟的时候,然儿和青莲第一次把池塘里养的鲤鱼当做祭品摆放在娘坟前的石案上。

经过大半年的喂养,池塘里的鲤鱼,大的已经有一斤半左右,鲢鱼也差不多。鸭子早已开始下蛋,那些鸭蛋,然儿和青莲没有直接拿到集市上卖,而是听从李爷爷的建议,腌起来,等腌好后,给各家杂货铺送,每只鸭蛋可以卖到五文钱,比卖鲜鸭蛋每只多卖一倍的价格。毛竹林中放养的小鸡仔,几乎和鸭子一起开始下蛋。由于数量多,周家酒铺已经不能包销。然儿和青莲又去了一次西泠湖畔联系了几家饭铺和酒铺。

因为估计今年的鱼应该有六七百斤要上市,莲藕也要比去年的产量高,然儿和青莲没事的时候就四处打听销路。池塘里的鱼还好说,送到酒铺里一些,然后再到集市上卖一些。莲藕的量比较大,去年靠杨庄集还能勉强卖掉,今年怕是要困难了。

刚为娘上完祭日坟,一去几个月毫无音讯的姚文林突然来访。

整个一天,然儿和青莲都在为今年纸钱的纸灰飞得更久,更好看而兴奋。吃完晚饭,姐俩靠在炕上的被窝上面,正在谈论着呢。就听到大黄和小黑有力的吠叫声。急忙开门来到院子里,天早已黑了,只是隐约看到篱笆门外有一辆马车。

“是然儿妹妹和莲儿妹妹吗?”

正当然儿和青莲想要开口询问的时候,就听到一个似乎很熟悉的声音。

“是我们,请问你是?”

“呵呵,我是姚文林。”

“是姚大叔啊,快请进来。”

姐俩打开院门,请姚文林把马车直接赶到院子里,卸下马匹后,三人来到屋子里。

“姚大叔夤夜来此,可是有什么急事?”

“这次是专门来看望然儿和莲儿的,按理应该在西泠湖畔住一夜,明天一早赶来,只是觉得时间还不算很晚,就连夜赶了过来。,”

“大叔的身体可是全好了?”

“多亏了然儿和莲儿,回家将养了数月,现在已经全好了。”

“大叔的父亲可曾找到,还有……”

由于姚文林一直坚持叫然儿和青莲妹妹,倒是让然儿姐俩不知该如何称呼姚文林的家人,然儿本是想问一问姚文林母亲的情况。

“家父比文林早两天到家,家母已经于五月里故去了。”

姚文林说到母亲去世,声音有些哽咽。然儿和青莲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是端起来倒好的茶水,递到姚文林的手中。

“本来这次家父也要跟着一起来看看久寻未果的养阴穴,只是天气寒冷,再者家父经母亲离世的打击,身体已不比原来,只能等明年开春后再来了。”

然儿和青莲从本心里想,还是希望姚文林的父亲,姚双成能来一次的。听姚文林自己说只是略有涉猎,可是姚双成可是师从曹茂的大家,必定对滋养娘的魂魄更有办法。

“是啊,年纪大了,天气又冷。等开春后,天气暖和了,再出来散散心也是一样。”

“姚大叔还没吃饭吧?看我们只顾说话了。”

然儿和青莲赶忙为姚文林做好晚饭,等姚文林吃完,天已经不早了。就把西间,青莲的房间收拾出来,给姚文林住下。

夜里姚文林并没有道明来意,然儿和青莲也不好追问。早晨起来,用过早饭后,姚文林拿出五十两银子放到桌子上,对然儿和青莲说:

“然儿妹妹,莲儿妹妹,这五十两银子可不是还你们当初的药费,诊金以及路费的。这是和两位妹妹订购莲藕的订金。”

本就一直担心莲藕销路的然儿姐俩,听到姚文林如此说,心里自然高兴。只是,不想让姚文林作难。于是问道:

“大叔不用为我们的莲藕操心,我们自己能卖掉的。”

“你们听我说。”

姚文林喝了口茶水,接着说道:

“上次家父外出遇到一个大主顾,付给不菲的报酬,回家后,家母的离世,让家父不想再四处游走,于是就用得来的银钱,在京城开了一家杂货铺,并交由文林搭理。上次知道然儿和莲儿种了不少莲藕,莲藕这东西,在你们这里不算什么,要是运到我们北方去卖,不仅有市场,价格也要高得多。”

“是这样啊。”

听姚文林这样解释,姐俩才放下心来。

姚文林在然儿家住了三天,把收购莲藕的相关事宜都商量好后,才告辞离去。

有姚文林为然儿和青莲解了销售莲藕的燃眉之急,姐俩再无什么挂心事。眼看来到十一月底,今年的气温有些偏低,然儿和青莲打算还是请人来帮忙挖莲藕,别再被池水凉着,落下病根就不好了。

姐俩找到李爷爷,说明了来意。

“这事简单,现在正是闲时候,只要工钱合理,人好找。”

“爷爷,多少钱一天合适?”

“也别按天算了,就按斤算。请三到五个人,根据他们挖的莲藕的斤两付钱。多挖多得,少挖少得。这样也能防止请来的人出工不出力。”

然儿和青莲计算了一下,一斤莲藕卖给姚文林是四文钱,那就干脆每斤拿出一文钱做工钱得了。

“一文钱多了,二斤莲藕一文钱也不算少。一个壮劳力,一天下来怎么也能挖个三四百斤,按四百斤算,就是二百文钱。”

事情就这样定下来,李爷爷帮忙找人,时间就定在腊月初九开始挖。

第324章 莲藕收时鱼正肥

初九那天,李爷爷带来四个人,都是本村人,然儿和青莲也都认识,顺叔叔也在其中。四人总共挖了四天,平均每人每天合五百斤莲藕,然儿的池塘今年共出产莲藕八千斤,几乎是去年的两倍半还多。姚文林前来拉莲藕的车是十一到的,一趟并没有拉完,到腊月二十又拉了一趟,才算全部运走。

仅莲藕一项,就给然儿和青莲带来二十八两银子。池塘里的鱼也是李顺四人帮着捞的。超过一斤半的鲤鱼和鲢鱼,总共卖了八百斤不到,与然儿最初的估计差不多。卖鱼又得了差不多十二两银子。不算鸭蛋的收益,池塘给姐俩赚了足足四十两银子。这让然儿和青莲整天都笑呵呵的。

晚上没事的时候,姐俩也算计一下,一年来的鸡蛋和鸭蛋的收入。一百三十来只鸡,每个月能卖一千五百多只蛋,二十只鸭子每个月也能得十四五只鸭蛋。这样算下来,鸡蛋和鸭蛋,一年也给然儿和青莲带来四五十两银子。

两项合计,差不多有**十两。然儿拿出炕中存钱的包袱,姐俩仔细清点了一下,除去娘留下的十两银子,净胜七十四两,又五百七十个铜钱。

“姐姐,你说明年我们再把毛竹林旁边的空地都买下来,好不好?”

“还是过一两年再说吧。不然太惹人注意,这样不好。”

然儿的顾虑自然是有道理的,就小姐俩两个,然儿也不过十五岁不到,青莲不到十一岁。若是过于招摇,被有心人惦记上,还是有危险的。

今年的年三十,然儿和青莲把娘的木像搬到然儿住的东间,姐俩做了好多好吃的,和娘的木像一起守岁到凌晨,鸡开始打鸣了,才双双睡去。

初一这天,照例是要到村子里拜年。除了原来的那几家,李家、李郎中家外,然儿和青莲还特意去给村长拜了年。下午的时候,然儿和青莲合计着,要不要去周家拜拜年。思来想去,最后还是觉得,等过几天带点礼物,专门去一趟的比较好。

今年的天气有些反常。刚立冬不久冷了一阵,过完年却暖和起来。一天比一天气温高。然儿和青莲也没什么事情做,如今手头宽绰了,也不再事事亲为。比如给猪圈垫土,以及出肥等都是花钱雇人来做。姐俩隔三差五到池塘里钓鱼,由于是喂养的鱼,特别容易咬钩。钓上鱼来,就给联系好的酒店送去。也有不少相邻,家里来了客人,专门来然儿家买鱼的,渐渐然儿家养鱼的名声便传了出去。这倒是让姐俩省事不少,有时候根本不用往外卖,只是在家里等着就行。

正月十六这天,然儿和青莲买了些礼物,一大早来到杨庄,见周家酒铺还没有开张,便直接来到周府。尽管,春水如今已是举人老爷,周家依然和普通人家一样,大门口并没有请门房看门。然儿和青莲见大门洞开着,就一直走了进去。刚好迎面和周掌柜碰上。

“周大叔过年好。”

姐俩一起向周掌柜问好。

“是然儿和青莲啊,快进屋,真没想到你们姐俩会来。”

“昨天春水还在嘀咕,说过两天要去看看你们姐俩呢。”

“该我们来看大叔和春水哥的,怎么能让春水哥去看然儿和莲儿呢?”

说着话,然儿和青莲跟在周掌柜身后,来到堂屋里。随手把礼物放到堂屋的八仙桌上。

“你们记得来看看我就好,怎么还这么多礼数?”

“大叔客气了,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然儿和莲儿受大叔和春水哥多年来的关照,一直无以为报,这点东西聊表心意而已。”

跟周掌柜来到里间,坐了会,青莲问道:

“周大叔,怎么没看见春水大哥哥?”

“你们来的不巧,今天一早就陪着媳妇走娘家去了。”

“哦,一直没见到春水大嫂子,不想今天又见不到了。”

青莲的语气中明显透着失望。

“大叔,春水哥不去学堂了吗?”

“过几天就走,今天去王家就是去辞行的。”

“大嫂也跟着去吗?”

“媳妇想去,春水还在犹豫。我不管他们的事,去或者不去,他们自己商量就是。”

“大叔的酒铺什么时候开张?”

“正要和你们说这事呢。如果你们今天不来,我也要捎信给你们。酒铺转出去了,转给一家姓谢的人家,也是杨庄本地人,为人老实本分。我已经和他打过招呼,酒铺会和以往一样,收你们的鸡蛋和酸笋,价格也是原来的价格,如果遇到特殊年景,就像我们当初合作一样,你们再商量就是。”

“哦,如今春水哥已经是举人老爷,大叔自然是老太爷,也该享享清福了。”

“什么老太爷?我们庄户人家不讲这个。”

然儿和青莲又略坐了坐,婉拒了周掌柜留饭,巳时初便告辞回家去了。

不想刚拐过夏村东头的山脚,就看到池塘边的亭子里坐着三个人,一个似乎是李爷爷,另外两个,快走到近前时才认出来其一是姚文林,还有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然儿和青莲并不认识。看老人的年龄,应该比李爷爷要略小点,也已是满头白发。

“李爷爷来了,姚大叔是什么时候到的?”

“然儿和莲儿妹妹,我们都来半天了。这位就是家父。”

姚文林指着身边的老人,对然儿和青莲介绍道。

“姚爷爷好。”

姐俩紧走几步,来到姚双成跟前,施礼问好。并解释道:

“一大早去杨庄给周掌柜拜年去了,幸亏没在杨庄吃饭。”

“救了文林的就是你们姐俩?”

听姚双成如此问道,然儿马上回答道:

“姚爷爷言重了,谈不上救不救的。只是姚大叔刚好来到然儿和莲儿门前,不过是请郎中给姚大叔诊了诊脉,抓了几服中药罢了。要说出力多,还不如李爷爷家的李成叔叔呢。”

“嗯,果真是两个知书达理的丫头。怪不得文林总是夸赞你们。”

“姚爷爷,李爷爷,姚大叔,我们还是家去说话吧,这里风凉。”

第325章 施秘法九宫锁魂

来到屋子里,陪着三人说了会话,然儿和青莲才明白,李爷爷是刚巧碰到姚文林父子,便相约一起来到然儿家。≤顶≤点≤小≤说,.2↙♀m见姐俩不在,李爷爷本意要邀请父子俩到他家去用午饭,姚双成却着急要看看儿子所说的养阴穴,便一起来到池塘边的亭子中。刚坐下没多久,然儿和青莲就回来了。

见马上就是午时了,然儿让李爷爷陪着姚家父子,自己和青莲开始忙活午饭。心知姚双成此来,必定会对娘的事情有所帮助,姐俩这顿午饭做的格外用心。有鸡,有鱼,还有好多青菜,还特意让青莲到村子里买来几斤猪肉,以及烧酒,点心等。

饭后,李爷爷喝了会茶,因为上了年纪,要午休,便告辞回去了。然儿和青莲服侍着姚双成到西间躺了会。姚文林让然儿领着,来到屋后的毛竹林看了看。因为上次,和今日午间都吃过然儿家的酸笋,觉得味道的确不错。便有了收购然儿家酸笋的打算。然儿自然愿意,毕竟杨庄的周家酒铺已经转让给别人,虽然周掌柜和新的掌柜说好了,不过然儿和青莲并没有亲口答应什么,如果姚文林要,那就卖给他好了。酒铺的新掌柜也说不上什么。

“然儿妹妹,这片毛竹林一年能腌多少酸笋?”

“往年,最多的时候,能腌一百三十多坛,每坛有六斤左右,总共能腌**十斤。去年和青莲商量,想让毛竹林再扩大些,便少挖了不少,只腌了九十坛,五十多斤。今年应该能多出一些来,最多能腌一百斤的样子吧。”

“还是少了些,能不能从别的地方收购部分鲜笋来?”

“我们从没有打算过,这样已经很知足了。”

“这样吧,我负责收购鲜笋,然儿和莲儿负责腌制,到时候从卖价中扣除收鲜笋的价钱就成。”

“那我们姐妹不是白赚大叔的钱了?”

“我们之间说不到那些。如果没有然儿和莲儿妹妹,文林还不知道有没有今天呢。再说,我只是费点力气收购鲜笋而已,也没吃什么亏,你们不是还要费力把收上来的笋子腌好吗?怎么能说是白赚钱呢?”

两人合计好后,又在毛竹林周边转了转,回来时,姚双成已经起身,正在喝青莲沏的茶水。见然儿回来了,就示意然儿姐俩坐到自己身边。姚双成把茶杯放到桌子上,很郑重地对姐俩说:

“自从文林说见到此处有养阴之穴,我就一直惦记着要来看看。今日上午,在亭子里,仔细观看后,文林所说不差。此地的确是一处难得的养阴之穴。曹茂大师痴迷于堪舆之学一辈子,到老都没有见到,想不到被我见到了,真乃一生幸事。”

“姚爷爷,堪舆之穴我们不懂,可是然儿和莲儿一直觉得娘就守在我们身边,也十分想念娘。如果爷爷能为然儿和莲儿娘做些什么,我们姐俩给姚爷爷做牛做马都愿意。”

“言重了。不要说你们曾救过文林,就是没有那回事,养阴穴对每个迷恋风水的人来说,都有莫大的吸引力。既然被我遇到了,自然会好好研究一番,能做的我会尽量做。然儿和莲儿只管放心就是,只是一点,切不可对外人说。若是传扬出去,后果不是你们能够预料得到的。”

然儿和青莲都一脸慎重地点了点头。

“文林明天就回吧,我要在这里住几天,等事情完了后,再来接我。”

“父亲要在这里住多久?到二月底,三月初,文林会来此送鲜笋,并拉回然儿和莲儿妹妹腌制的酸笋。”

“那样最好,酸笋我吃着也不错,拉到我们那里应该能卖个好价钱。既然如此,我干脆待到二月底好了,不用单独来接我,就坐拉酸笋的车回去吧。”

第二天一早,用过早饭,姚文林便驾车走了。然儿和青莲本来想请姚双成住在瓦房的西间,青莲的房间内。不过,姚双成要求一个僻静的房间。然儿和青莲便把娘的木像搬到青莲住的西间来,请姚双成住进草房的东间里。最初的十来天,姚双成什么都没做,每天只是到池塘的亭子里,静静地坐着,外人看来似乎是在观赏竹林和池塘。然儿和青莲也不打扰他,一日三餐精心伺候着,早晚必到草房中向姚双成问安。

过完二月二,姚双成向然儿要了十块白布,长一尺,宽半尺。以及一尺半长的十截指头粗细的毛竹杆,并让然儿和青莲把白布都缝在毛竹杆上,做了十面小旗子。另外,还要了些朱砂,毛笔,香烛等。

“从初四开始,你们姐俩不必再到茅屋问安,一日三餐减为早晚两餐,只送到茅屋堂屋的桌子上,放下就走,不可和我说话,更不能打开茅屋东间的门。不许让任何人打扰我,把两只狗栓到池塘边的亭子里,不要让它们跑到院子里来。切记,切记。”

“姚爷爷要保重身体,不可累坏了身子。”

然儿有些担心姚双成的身体,毕竟已经是六十多岁,快七十岁的老人了。

“这个你们尽管放心,我只需要七天时间,到初十傍晚,一切都会妥当的。”

一切都按照姚双成的吩咐准备好后,姚双成从二月初四开始,便躲在茅屋的东间,再没有露面。然儿和青莲只是按时做好早餐和晚餐,从不打扰房间里的姚双成。同时,姐俩总会有一人守在茅屋前的草亭中,防止外人打扰到姚双成。

等待的时间总是过的很慢,尤其是心中对娘的木像有了更迫切期待的姐妹俩,更觉得这十天过得如同十年般缓慢。好不容易,初十终于到了。从早晨醒来,姐俩就有些忐忑。直到傍晚,太阳落山以后,然儿和青莲正打算做晚饭,姚双成从茅屋东间走了出来。十天的时间,姚双成好像又苍老了不少。姐俩赶忙上前扶着他,来到新瓦房东间的炕上。留然儿在旁边服侍着,青莲去做晚饭。

“都已经做好,只等子时中,把九面旗子,按方位埋下去即可。”

姚双成说着,从怀里掏出十面小旗子,然儿看见上面用朱砂画了不少符,还有一面上是空白。

“去把茅屋里的朱砂和毛笔取来,告诉我然儿娘的名字。”

然儿赶忙取来朱砂和毛笔,对姚双成说:

“娘叫葛薇。”

姚双成拿起毛笔,蘸着朱砂在那面空白的旗子上,写下“葛薇”两字,交给然儿说:

“以后把此旗插在你娘木像之后。”

此时,青莲已经把晚饭做好,端进东间,请姚双成用了晚饭,又沏了茶水端给他。休息了一会,姚双成精神好了许多,便在姐俩的搀扶下,借着天上的月光来到院子外面。绕着毛竹林下的小山包绕了一圈,对然儿和青莲说了几个地方,又来到池塘边,以及娘的坟墓前,各点了几个地方。然儿记得清楚,总共是九个地方。

“子时中,你们姐俩把这九面旗子,按我刚才说的方位,埋进土里,大概有三尺深即可。”

回到院子里,姚双成依然在茅屋东间歇息。姐俩等到子时中,然儿拿着镐头,青莲抱着小旗子,按照姚双成所说的位置,把九面旗子都埋入地下,才回到屋子里,洗漱后躺在炕上,却无心睡觉。

“姐姐,姚爷爷选的九处地方,好像是九宫方位图。”

“莲儿也看出来了?”

“看是看出来了,只是不知道这样做的用处是什么。”

“改天,问问姚爷爷吧。姐姐也不懂。”

从第二天开始,然儿和青莲便投身到繁忙的挖笋,腌笋的事情中。姚双成每日无事,不是在毛竹林转转,就是在池塘边的亭子中闲坐。偶尔也会帮着然儿和青莲洗一洗鲜笋。到二月二十,姚文林从外地收的鲜毛竹笋陆续送到然儿的篱笆院子里来,同时也送来两百只坛子。姚文林送来的坛子可不是然儿家那样的小坛子,是每只能装五十斤酸笋的大坛子。

到二月二十六这天,姚文林亲自拉了一车鲜笋过来。

“然儿,莲儿,你们腌多少坛酸笋了?”

“有九十六坛了,只是还没到日期。”

“不要紧,我拉回去放在铺子里晒着也一样。”

姚文林在然儿家住了一夜,帮着干了一天活,第二天一早拉着姚双成,以及九十坛酸笋回转康城。临走前对然儿和青莲说:

“周边的毛竹笋根本就没人要,所以收起来很便宜,每斤只要一文钱。回头还会有不少鲜笋运过来,同时,我也会把坛子及时送过来。”

“姚大叔,要不把笋子直接拉到康城再腌吧,这样来回倒腾,不是很麻烦吗?”

然儿和青莲开始的时候,是有些小心思的,她们是担心姚文林学会了腌酸笋,便不再和姐俩合作,所以并没有这样的打算。如今,不仅姚双成为娘的事情出了如此大力,心中满是感激,再者,见姚文林也是个实在人,才主动提了出来。

第326章 酸笋进益收麦忙

“然儿和莲儿多虑了。毛竹笋也只有你们这一带有,往回拉鲜笋,和从你们这里拉腌酸笋是一样的路程,并不麻烦。不仅不麻烦,还为我省了不少事。不然我拉回去,既要请人清洗,还要找地方摆放这些坛坛罐罐的。要知道,京城里的地方可没有你们这里宽敞。那里的地皮可金贵着呢。”

然儿和青莲自然知道姚文林的意思,是不想让她们姐妹担心。

到三月底,姚文林拉走最后一车酸笋后,姐俩算了一下今年酸笋的收成。姚文林共送来三百只大坛子,加上自家的小坛子,总共腌制了两千一百多斤酸笋。其中姚文林收来的笋子有一千六百斤,自家屋后的毛竹笋有五百多斤。姚文林全部是以每斤四十文钱和然儿结算,并没有扣除收鲜笋的每斤一文钱。因为事先姚文林曾经付过五十两的订金,最后又付给然儿姐俩三十四两银子。

“姐姐,我们有这么多钱了?”

“嗯,加上去年的七十四两多,我们有近一百六十两银子了。可以为莲儿置办一份不错的嫁妆了。”

“去,我才不嫁人呢,要什么嫁妆?”

然儿本就是开玩笑的一句话,见青莲十分认真的样子,不由咯咯笑了起来。

的确,然儿和青莲如今有酸笋的收入,有鸡蛋和鸭蛋的收入,有池塘里的莲藕和鱼的收入,生活算是稳定下来,不用再和小时候那样,时时担心挨饿了。生活稳定了,姐俩的心情自然舒畅,篱笆小院的笑声也日渐多了起来。尤其让姐俩欢喜的,是有了娘的木像,以及九宫锁魂秘法。按姚双成那天晚上对姐俩所说,过不了多久,姐俩就有可能和娘直接交流。

“姐姐,你说姚爷爷说的会不会是真的?”

自从听了姚双成的话,青莲几乎每天都这样问然儿一次。然儿何尝不期盼,又何尝不担忧呢?只是,然儿还是坚信娘就在自己身边,一直看顾着她们。无论能不能和娘真正交流,然儿都不怀疑娘的魂魄的存在。

“会的,一定会的。”

到清明这天,姐俩还是先到娘的坟墓前,与往常一样,在石案上摆好祭品,点燃香烛,给娘的坟头添了新土。如今,有了娘的木像,姐俩已经不再对着坟头说话。等三炷香烧完,便是姐俩最期待的烧纸钱的时候。纸灰依然飞到头顶,盘旋着,这次飞舞的时间,明显比往常要长得多。然儿和青莲怀着心中的惊喜,赶忙来到茅屋的东间,在娘的木像前的香炉中点上三炷香,跪坐在桌前,叙说近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姐姐,你看。”

然儿看青莲拿手指着娘的木像让自己看,娘的木像姐俩几乎每天都要看几次,然儿并没发现什么特殊的地方。

“姐姐,你没看到娘的木像脸上的线条圆润了许多吗?”

然儿仔细看去,果真如青莲所说。记得当时姚文林刻成木像时,由于时间仓促,再加上手头工具不多,娘的木像整个看起来还是比较粗糙的。然儿和青莲自从把娘的木像供养起来后,也就不再轻易碰触。今天,却发现木像的脸部似乎被打磨过一样,变得有些光滑和圆润起来。

如此的变化,让姐妹俩惊喜不已。从此更加相信姚双成所说是真的,更加勤谨地供奉着娘的木像。学着丁兰那样,事事都要和娘商量,事后还要对娘说一遍事情的经过。

五月初,又到了收冬小麦的时候。李爷爷年纪一年大起一年,然儿和青莲自然不想再劳动李爷爷,至于李家的三位叔叔,然儿和青莲知道,他们每家都有不少地,已经够他们忙活的了,所以今年,然儿和青莲商量好,还是花钱请人收割麦子。和冬天挖莲藕不一样,这次是按日工。

收割当天,李爷爷到然儿家的地头转了转。对然儿和青莲说:

“你们姐俩最好是雇佣一个长工吧。不管是五亩水田,池塘,还是挖笋,养鸡什么的,有一个长工照料着就差不多了,实在忙不过来的时候,再雇短工。”

“爷爷,长工好雇吗?每年要多少银子?”

“闲人有的是,工钱随行就市就是了,大概一个长工一年的工钱是七八两银子。如果不管饭,差不多每个月要一吊钱,一年下来是十二里银子吧。”

“要是这样的话,我们也雇一个吧,只是最好是附近的人家,不用住我们家里的。”

青莲听到这里插上一句道:

“不要年轻的,要老成一些,厚道一些的人。”

“呵呵,就你莲儿鬼心眼多。好吧,等爷爷就按照你的意思,帮你们踅摸一个来。”

刚忙完麦场,还没来得及种水稻时,李爷爷就领来一位四十一二岁,看起来就是那种老实巴交的憨厚的庄稼人。

“然儿,莲儿,这是西乡张村的张大柱。由于爹娘过世,拉下了饥荒,把家里的地都卖了还债,所以才四处给人家帮工。你们的条件我都和大柱说好了,他也愿意。”

“大柱叔叔,工钱每年十二两银子,家里就我和妹妹两个人,没有大柱叔叔住的地方,要天天往返,如果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大柱叔叔可以早点说出来,我们商量。”

不管李爷爷如何和张大柱说的,然儿还是当着李爷爷的面,把家里的情况,和工钱等都说了一遍,以防将来发生误会。

“没什么不方便,张村离这里也不过十来里路,一天一趟也累不着。”

大致说了一下,又在李爷爷的见证下,写了份契约,时间为一年,到年底时,如果双方愿意,可以再续签。

契约中规定,工钱按月结算,中午然儿和青莲管一顿午饭,逢年过节还有一定的节礼。下雨阴天,如果没有要紧的事情做,张大柱可以在家休息。五亩田地,以及池塘里的活计,平时由张大柱料理。忙不过来时提前和主家商量,雇佣人手的事情,也有张大柱操持。

第327章 庆生之日明身世

有了张大柱操持水田、池塘等重活后,然儿和青莲轻松了许多。张大柱也是一位非常勤谨的人,忙完地里的活,就主动给猪圈垫土,给池塘里的鱼喂食,以及照顾竹林里的一群鸡。给酒铺送鸡蛋,鲜鱼等,也都有张大柱去做。从此,然儿和青莲有了更多的时间,放在读书写字,学习女红上。

五月十八是然儿和青莲的生日。这个生日对然儿来讲,可是意义非凡。过完这个生日,然儿就十五岁了,也就到了娘允许然儿打开那只朱红木盒的年龄。只要打开那只木盒,然儿的身世,娘的来历,一切就都清楚了。

提前几天,然儿就有些忐忑。既期待,又有一丝害怕。期待的是,马上就要弄清娘的来历,以及自己的身世;害怕的同样是娘的来历,然儿不知道娘的去世会不会和从未谋面的爹爹有关系,如果真是那样的话,然儿不知道自己是该恨那个从未谋面的爹爹,还是该原谅他。这几年,然儿时常想起那年来的那个葛壮,按当时葛壮的表情来看,不应该走后便再无音讯。事实却是,自那次之后,葛壮再没有露过面。一晃快五年了吧,然儿心想。

其实,青莲也记得然儿当初说过的,娘说要到然儿十五岁后,方可打开木盒子的话。见越临近五月十八,然儿失神的时候越多起来,青莲也没有拿这话,去打扰然儿。青莲心里想,要是换成自己,恐怕也会这样。再说,青莲也有些担忧。五年前那个葛壮的突然出现,看然儿姐姐的神情,似乎那人所说的话都说真的。如果然儿姐姐真的是大家人家的小姐,到时候回归家族,自己要不要跟着一起去呢?青莲思考过多次,最后在心里下定决心,如果然儿姐姐回归家族,自己就留在这里,陪着娘的坟头,池塘,毛竹林,雨榭小筑过一辈子。反正自己老家已经没有亲人,娘和然儿是自己唯一的亲人。况且,自己这条命也是姐姐救回来的,陪着娘,替姐姐尽孝,也是应该的。

姐妹俩各怀心思,却也没耽误了为十八这天的生日做准备。十七傍晚,张大柱临走时,然儿叫住他说:

“大柱叔叔,明天我和莲儿有些事情做,叔叔明天不用来上工了。后天一早再来吧。”

见主人如此吩咐,张大柱也知道,现在刚收完冬小麦,稻谷也插完秧了,没什么大事,就点头答应走了。

人算不如天算,然儿和青莲打发走了张大柱,本想十八这天关起门来好好过一个生日。不想,早饭刚过,顺婶子,成婶子妯娌俩相约而来。顺婶子还带着小继尧,如今小继尧已经三岁多,活蹦乱跳的一个顽皮小子模样。妯娌俩倒也没什么事,就是现在地里的活忙完了,家里也没什么事情,来找然儿姐俩说话来的。顺便也想探听一下然儿对于自己婚事的打算,成婶子家可是有两个男孩子,都已经是十七八,十**该说媳妇的年龄了。李成夫妻两个私下不是没有议论过请人说然儿的事,只是两人都觉得自己的孩子配不上然儿。从李爷爷那里侧面打听到的意思也一样,自己的孩子配不上然儿,就不要去多话了。不过,话是这样说,然儿一天没有许人家,成婶子还是不死心,关键是成婶子和村子里的许多做娘的一样,都太喜欢然儿这闺女了。

见成婶子和顺婶子来,然儿和青莲自然不会失礼。十分热情的招待他们,拿出不少吃食给小继尧。这时候已经是剩下,四人便领着小继尧来到池塘边的亭子里坐着说话。

青莲在一边忙着为各人沏茶。见成婶子说着说着,就要往然儿婚事上扯,青莲半开玩笑地截住话头道:

“成婶子,顺婶子,咱们今天不说姐姐的婚事成吗?”

“小莲儿,不说然儿的婚事,难不成说你的婚事?”

顺婶子反而打趣青莲说道。

“看顺婶子说的,莲儿才多大呢。我的意思是,近来我和姐姐都被前来说亲的说晕头了,一听到提姐姐婚事,我就晕。姐姐你说是不是这样?”

青莲边说,还一边求证然儿。然儿顺着青莲的话,笑着点了点头,并没有说什么。

“好,不说,不说。要是把我们小莲儿说晕了,谁给我们沏茶喝呢?”

成婶子笑呵呵地开起来玩笑。

直到快午时,成婶子和顺婶子才领着小继尧回家去了。然儿和青莲自然诚心劝让二人留下来吃午饭,只是被拒绝了。姐妹俩简单做了点午饭,怕下午再有人来,干脆把生日宴留到晚上做。

午饭后,小憩一会,又到池塘边的亭子上乘凉到日薄西山,姐妹俩才回到篱笆院中,开始为晚上的生日宴忙活起来。提前几天,然儿和青莲就为娘预备下西泠湖畔最好的蜜饯,今天又特意蒸了一锅糖饺。做了一条鱼,用池塘里新鲜的荷叶做了一碗荷叶蛋,又做几个时鲜的蔬菜。照例为娘摆好碗筷和座位。姐俩以茶代酒,开始了然儿十五岁,青莲十一岁的生日宴会。包括娘在内,三个人的生日宴会。

还没吃完呢,青莲就不住拿眼睛看然儿,然儿自然知道青莲的意思。

“比姐姐还心急。”

然儿说着,就从炕头的一角拿出那只朱红色的木盒。钥匙一直和娘留下的银子在一起,青莲取出来,递给然儿。然儿接过钥匙,看了看,有抬头看了看青莲,才有些颤抖地打开盒子上的小锁。把盒子轻轻放到桌子上,伸手打开盒盖,姐俩的目光同时盯着盒子里的东西。

一副翡翠手镯,一根金镶玉的簪子,一块羊脂白玉的玉佩,盒子最低层是一封信。把上面压着的首饰和玉佩拿走,然儿伸手把信拿出来,借着灯光,姐俩靠在一起低头看了起来。

“然儿,娘可怜的女儿。当你看到这封信时,说明娘的然儿已经长大成人了。这些年,留然儿孤苦伶仃的,怕是吃了不少苦楚,都是为娘不好。”

开头几句,就把然儿和青莲都看哭了。抽泣一会,强忍着心中的酸楚,继续看下去。

“今天,该把然儿的身世告诉你了,还有娘的来历。然儿知道,娘叫葛薇,然儿的爹爹叫谢雨。”

然儿和青莲看到谢雨两字,不由相互对视了一眼,才继续往下看。

第329章 白发人哭黑发人

从杨庄到临康城路途遥远,然儿和青莲随着谢大叔一家,在路上走了十一天,到六月二十七才赶到临康城,进城时,日头早已西斜。然儿和青莲先是跟着谢大叔一家来到城南,谢大叔女婿家的杂货铺认了门。

“然儿你们姐俩打算什么时候动身回去?”

“大叔,大婶,现在还说不准,等我们定下日子后,再来告诉大叔大婶吧。”

“也好,我们在这里最少要盘桓半个多月,你们定好日子就来说一声。”

姐俩与谢家人告辞后,向城西走去。一路打听,太阳落山后,才找到娘说的捣衣巷。巷子很偏僻,也很深,有许多人家。不过,然儿外公也算是个小有名气的人,到巷口略一打听,就有人告诉姐俩,进巷子一直走,左手第七户人家就是葛家。

夏天日长,虽然太阳已经落山,离天黑还有一个多时辰的时间。姐俩打听到外公家的准确地址后,便翻身来到大街上,尽管不知道外公外婆喜欢什么吃食,然儿和青莲还是按照自己的想法,买了不少礼物。有糕点,有茶叶,还买了两坛烧酒。这才重新回到捣衣巷,来到葛家门口,见大门洞开着。然儿在前,青莲跟在身后,来到门里。见院子里静悄悄的,有五间北房,两间西房,三间东房。然儿姐俩站在院子中间,对着北屋喊道:

“请问这里可是葛岩行家吗?”

娘在心中并没有留下舅舅的名字,然儿只好说出外公的名字来。

“正是葛家,你们是谁?”

然儿话音刚落,就听到北屋里传出一个苍老的女声。然儿心想,应该是外婆的声音。当姐俩走到北屋门口时,屋子里也走出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媪,颤巍巍地伸手扶着门框,仔细打量着眼前的然儿和青莲。此时,然儿和青莲听到东屋那边有开门声,却没有转头去看。

“姥姥。”

然儿刚看到外婆时,眼泪就刷刷流了下来,赶忙把手里的礼物放到地上,拉着青莲跪了下去。

“姥姥?你们是谁?”

外婆迟疑地再次问道。

“我是然儿,这是妹妹青莲。然儿娘是葛薇。”

“葛薇,我苦命的女儿。”

外婆颤巍巍来到院子里,拉起地上跪着的然儿和青莲,隐约能从然儿的眉眼见,看到女儿的模样,不由把姐俩拉到怀里,眼泪顺着苍老的脸颊,掉落到然儿和青莲的头上,脸上。

“你说你叫然儿,你娘是葛薇?”

“是的,姥姥。”

“那你娘怎么没来?”

“娘没了。”

然儿哽咽地说出这三个字后,便伏在外婆怀里失声痛哭起来。外婆身子有些颤抖地搂紧了然儿和青莲,任凭眼泪掉落到姐俩的身上。良久,才开口道:

“随姥姥到屋里说话吧。”

此时然儿才转头看从东屋来到身边的一位三十四五岁,浑身十分利索中等身材的女人。

“娘,这是小薇妹妹的女儿吗?”

“是的,然儿,这是你们的舅妈。”

“舅妈好。”

然儿和青莲一起对舅妈问好。

舅妈答应着,捡起然儿和青莲放在地上的礼物,跟在三人身后一起来到北屋的堂屋里。扶着外婆坐下,略说了几句话,舅妈就去沏茶,准备晚饭。

“你们娘是什么时候没的?”

“然儿六岁那年立冬那天,今年然儿十五岁了。”

“这**年,你们是怎么过的?”

“娘没了之后,然儿一个人过了一年多。第三年春天,然儿去卖鸡蛋时碰到刚两岁的青莲妹妹,便领会家中,这些年是然儿和青莲相依为命过来的。”

外婆的眼泪再次流下来,随手掏出一块帕子擦拭了一会,才又问道:

“是你娘给你们留下的地址?”

“是的。姥姥,怎么没见外公和舅舅?”

“你外公和舅舅出去办事了,差不多也该回来了。”

外婆刚说到这里,就听院子里传来脚步声,然儿和青莲连忙站起身来,迎着来人走到堂屋门口。

“家里来客人了?”

一位六十多岁,精神矍铄的老者,看着然儿和青莲,问外婆道。

“然儿,莲儿,这是你们外公。后面是舅舅。”

然儿和青莲再次对着来人跪下去,边磕头,边问候道:

“外公好,舅舅好。”

“你们是?”

“是薇儿的女儿然儿,和然儿的义妹莲儿。”

外婆替然儿和青莲回答道。外公听说是自己的外甥女,连忙伸手拉起然儿和青莲,嘴里不由问道:

“薇儿的女儿,薇儿呢?”

“外公,舅舅,娘九年前就没了。”

葛岩行的身体显然晃了晃,被身边的舅舅扶到座位上坐下,舅舅才仔细询问然儿关于娘的详细事情。然儿从头把娘的事情讲了出来,还拿出娘留给然儿的一副翡翠手镯,递到外婆手里。外婆接过去,拿在手里不停地抚摸着。如同正在抚摸自己的女儿一般。

天渐渐黑了下来,舅妈也做好了晚饭。舅舅张灯,帮着舅妈把晚饭摆好。只是,一家人都没有动眼前的碗筷。

“爹,娘,小薇妹妹已经故去多年,就不要在过分伤心了,还是身子要紧。然儿和莲儿也赶了十多天的路,怕是也累了。”

舅妈和舅舅担心二老伤心过度伤了身子,不由婉转地劝道。

“然儿,你娘葬在何处?”

“娘就葬在屋子不远处。对了,娘在留给然儿的信中提到,那里是一处养阴之穴。”

“什么?!你说什么?!”

听到然儿的话,外公激动地一下站起来,连问了两个什么。

“不仅娘说那里是养阴之穴,姚爷爷和姚大叔也认定那是养阴之穴。”

“哪个姚爷爷,姚大叔?”

“姚双成和姚文林。”

“姚双成?可是康城的姚双成?可是师从曹茂大师的姚双成?”

“是的,外公。”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薇儿生前见过此人吗?”

“娘并没有见过。是前年的春天,然儿和莲儿无意中救了病重的姚文林大叔,姚大叔当时就说娘的坟墓正好建在养阴穴上。病好之后,特意为娘刻了一尊木像,嘱咐然儿和莲儿时时祭奠。回家后,告诉了姚双成爷爷。姚爷爷今年春天来然儿家,住了一个多月,布下九宫锁魂阵。说日久之后,有可能再聚娘的魂魄,让娘的魂魄能够和然儿莲儿交流。”

“谢天谢地,谢天谢地。”

外公连说了两遍,便拿起筷子,对众人说:

“好了,既然姚双成出手,和薇儿必有再见之时,吃饭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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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杨庄到临康城路途遥远,然儿和青莲随着谢大叔一家,在路上走了十一天,到六月二十七才赶到临康城,进城时,日头早已西斜。然儿和青莲先是跟着谢大叔一家来到城南,谢大叔女婿家的杂货铺认了门。

“然儿你们姐俩打算什么时候动身回去?”

“大叔,大婶,现在还说不准,等我们定下日子后,再来告诉大叔大婶吧。”

“也好,我们在这里最少要盘桓半个多月,你们定好日子就来说一声。”

姐俩与谢家人告辞后,向城西走去。一路打听,太阳落山后,才找到娘说的捣衣巷。巷子很偏僻,也很深,有许多人家。不过,然儿外公也算是个小有名气的人,到巷口略一打听,就有人告诉姐俩,进巷子一直走,左手第七户人家就是葛家。

夏天日长,虽然太阳已经落山,离天黑还有一个多时辰的时间。姐俩打听到外公家的准确地址后,便翻身来到大街上,尽管不知道外公外婆喜欢什么吃食,然儿和青莲还是按照自己的想法,买了不少礼物。有糕点,有茶叶,还买了两坛烧酒。这才重新回到捣衣巷,来到葛家门口,见大门洞开着。然儿在前,青莲跟在身后,来到门里。见院子里静悄悄的,有五间北房,两间西房,三间东房。然儿姐俩站在院子中间,对着北屋喊道:

“请问这里可是葛岩行家吗?”

娘在心中并没有留下舅舅的名字,然儿只好说出外公的名字来。

“正是葛家,你们是谁?”

然儿话音刚落,就听到北屋里传出一个苍老的女声。然儿心想,应该是外婆的声音。当姐俩走到北屋门口时,屋子里也走出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媪,颤巍巍地伸手扶着门框,仔细打量着眼前的然儿和青莲。此时,然儿和青莲听到东屋那边有开门声,却没有转头去看。

“姥姥。”

然儿刚看到外婆时,眼泪就刷刷流了下来,赶忙把手里的礼物放到地上,拉着青莲跪了下去。

“姥姥?你们是谁?”

外婆迟疑地再次问道。

“我是然儿,这是妹妹青莲。然儿娘是葛薇。”

“葛薇,我苦命的女儿。”

外婆颤巍巍来到院子里,拉起地上跪着的然儿和青莲,隐约能从然儿的眉眼见,看到女儿的模样,不由把姐俩拉到怀里,眼泪顺着苍老的脸颊,掉落到然儿和青莲的头上,脸上。

“你说你叫然儿,你娘是葛薇?”

“是的,姥姥。”

“那你娘怎么没来?”

“娘没了。”

然儿哽咽地说出这三个字后,便伏在外婆怀里失声痛哭起来。外婆身子有些颤抖地搂紧了然儿和青莲,任凭眼泪掉落到姐俩的身上。良久,才开口道:

“随姥姥到屋里说话吧。”

此时然儿才转头看从东屋来到身边的一位三十四五岁,浑身十分利索中等身材的女人。

“娘,这是小薇妹妹的女儿吗?”

“是的,然儿,这是你们的舅妈。”

“舅妈好。”

然儿和青莲一起对舅妈问好。

舅妈答应着,捡起然儿和青莲放在地上的礼物,跟在三人身后一起来到北屋的堂屋里。扶着外婆坐下,略说了几句话,舅妈就去沏茶,准备晚饭。

“你们娘是什么时候没的?”

“然儿六岁那年立冬那天,今年然儿十五岁了。”

“这**年,你们是怎么过的?”

“娘没了之后,然儿一个人过了一年多。第三年春天,然儿去卖鸡蛋时碰到刚两岁的青莲妹妹,便领会家中,这些年是然儿和青莲相依为命过来的。”

外婆的眼泪再次流下来,随手掏出一块帕子擦拭了一会,才又问道:

“是你娘给你们留下的地址?”

“是的。姥姥,怎么没见外公和舅舅?”

“你外公和舅舅出去办事了,差不多也该回来了。”

外婆刚说到这里,就听院子里传来脚步声,然儿和青莲连忙站起身来,迎着来人走到堂屋门口。

“家里来客人了?”

一位六十多岁,精神矍铄的老者,看着然儿和青莲,问外婆道。

“然儿,莲儿,这是你们外公。后面是舅舅。”

然儿和青莲再次对着来人跪下去,边磕头,边问候道:

“外公好,舅舅好。”

“你们是?”

“是薇儿的女儿然儿,和然儿的义妹莲儿。”

外婆替然儿和青莲回答道。外公听说是自己的外甥女,连忙伸手拉起然儿和青莲,嘴里不由问道:

“薇儿的女儿,薇儿呢?”

“外公,舅舅,娘九年前就没了。”

葛岩行的身体显然晃了晃,被身边的舅舅扶到座位上坐下,舅舅才仔细询问然儿关于娘的详细事情。然儿从头把娘的事情讲了出来,还拿出娘留给然儿的一副翡翠手镯,递到外婆手里。外婆接过去,拿在手里不停地抚摸着。如同正在抚摸自己的女儿一般。

天渐渐黑了下来,舅妈也做好了晚饭。舅舅张灯,帮着舅妈把晚饭摆好。只是,一家人都没有动眼前的碗筷。

“爹,娘,小薇妹妹已经故去多年,就不要在过分伤心了,还是身子要紧。然儿和莲儿也赶了十多天的路,怕是也累了。”

舅妈和舅舅担心二老伤心过度伤了身子,不由婉转地劝道。

“然儿,你娘葬在何处?”

“娘就葬在屋子不远处。对了,娘在留给然儿的信中提到,那里是一处养阴之穴。”

“什么?!你说什么?!”

听到然儿的话,外公激动地一下站起来,连问了两个什么。

“不仅娘说那里是养阴之穴,姚爷爷和姚大叔也认定那是养阴之穴。”

“哪个姚爷爷,姚大叔?”

“姚双成和姚文林。”

“姚双成?可是康城的姚双成?可是师从曹茂大师的姚双成?”

“是的,外公。”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薇儿生前见过此人吗?”

“娘并没有见过。是前年的春天,然儿和莲儿无意中救了病重的姚文林大叔,姚大叔当时就说娘的坟墓正好建在养阴穴上。病好之后,特意为娘刻了一尊木像,嘱咐然儿和莲儿时时祭奠。回家后,告诉了姚双成爷爷。姚爷爷今年春天来然儿家,住了一个多月,布下九宫锁魂阵。说日久之后,有可能再聚娘的魂魄,让娘的魂魄能够和然儿莲儿交流。”

“谢天谢地,谢天谢地。”

外公连说了两遍,便拿起筷子,对众人说:

“好了,既然姚双成出手,和薇儿必有再见之时,吃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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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0章 初尝温馨捣衣巷

然儿和青莲在外婆家住了下来。期间详细对外公、外婆、舅舅、舅妈讲了姐妹俩这些年的经历。比如建房,买地,买毛竹林,腌酸笋,挖池塘,种莲藕,养鱼等等。听得四人只啧嘴。

“要是薇儿当年有然儿姐俩一半的心机,也不会落到如此地步。”

外婆很是感慨。

“当年,你们娘离开谢家后,担心给家里带来非议,只是和你们舅舅打了声招呼,便偷偷离家。本以为只是到附近躲避几日,不想一去再无音讯。你们外公和舅舅连续寻找了四五年,依然没有音讯,当时就以为你们娘已经不在人世了。”

外婆的话不禁让然儿想起当年葛壮找到夏村的事情。

“姥姥,五年前,谢家的一个叫葛壮的曾经找到过我们。”

“葛壮?那是你爹谢雨的贴身长随。既然找到你们了,为什么没有带你们回来?”

“娘临终时嘱咐然儿,十五岁前不可认亲,不可打开娘留下的有关然儿身世的红色盒子。”

“薇儿是过于小心了。”

外公叹了口气,接着说道。

“谢雨在这件事上,虽然最初欺骗了大家。不过,事后却一直在寻找你们娘俩的下落,至今也没有中断过。”

“然儿和莲儿这次回来要不要见见谢雨?”

舅舅显然对然儿的爹爹没有好感,直呼其名不说,语气也不是很客气。

“然儿没有想好,要不过几天再说?”

“既然回来了,就不用再回去,有的是时间考虑,想见的时候,告诉舅舅一声,舅舅去通知谢雨。”

“舅舅,我们还是要回去的,然儿和莲儿早就打算陪娘一辈子。”

“那怎么行?你们吃了那么多苦,现在有舅舅在,怎么还让你们回去受苦?”

“此事先放一放,等过几天我去薇儿坟前看看再说。”

外公打断舅舅的话,说道。

“舅舅,舅妈,怎么没见表姐妹和表姐弟他们?”

然儿和青莲来了两三天,一直没有看见舅舅家的孩子,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所以试探着问道。

“你们有一个表姐,两个表弟。表姐已经许了人家,年后就要嫁人了。两个表弟,一个十四岁,一个十岁。你们来的前一天,姐弟三人刚到外婆家,过几天就回来了。”

舅妈对然儿和青莲如此说。

私下里,舅舅也跟外公外婆商量,不想让然儿和青莲再回去夏村。两个弱小的女孩子,无依无靠的,艰难可想而知。只是,外公一直在犹豫。

“你没见然儿态度很坚决?这性格倒是很像当年的薇儿。再说,她们姐俩也置办下不小的家业,又一直在心里依恋着薇儿,怕是一时半会说服不了她们。”

“那谢雨那里怎么办?要不要通知一声?”

“再过几天吧,虽然谢雨已经再娶,却一直挂念着薇儿娘俩。怎么说然儿也是谢雨的亲生女儿,不告诉他也说不过去。只是听然儿说,五年前葛壮就找到然儿姐俩了,怎么后来没动静了呢?你抽空先找葛壮打听打听再说。”

爷俩商议不久,然儿舅舅就从谢家下人嘴里打听到葛壮的消息。

“父亲,从谢家下人那里打听到,自从薇儿妹妹离开后,葛壮一直在外寻找。只是五年前突然失去了葛壮的消息,至今仍然毫无音讯。”

“五年前?葛壮找到然儿时也是五年前。难道葛壮在见过然儿后,出了什么意外?不然,也不会自那次之后,再没有去找过然儿姐俩。”

“谢家人还不知道葛壮找到然儿的事情。”

“看来,自从葛壮找到然儿后,还没来得及传回消息,便出事了。”

“那要不要告诉谢家一声?”

“先等等,听听然儿的意思吧。”

然儿来到外公家的第七天,舅舅家的表姐,两个表弟从他们外婆家回来了。表姐长的很俊俏,叫葛蕾,依稀有些然儿娘的模样。大表弟叫葛亮,小表弟叫葛童。兄弟俩长得都随舅舅。

“然儿莲儿来认认蕾儿表姐,看是不是和你娘长的有些像?”

然儿姐俩和舅舅家的表姐弟三人,是同龄人,表姐和表弟们也都读书认字。两个表弟还在私塾读书。所以,五人很快便熟络起来。葛家的院子里,时时传出姐弟五人的笑闹声。看着眼前活活泼泼的孙子孙女外孙女,外公外婆心内对然儿娘的伤痛,减轻了不少。

然儿和青莲一直不知道舅舅叫什么名字,和表姐葛蕾熟悉后,才知道舅舅叫葛礼。舅妈娘家姓孙,舅妈叫孙怡。大表弟葛亮已经通过了童生试,只是还没有参加过院试。小表弟葛童明年才参加童生试。表姐葛蕾的婚期定在来年的三月十六。现在外婆、舅妈、表姐正在为表姐的嫁妆忙碌着。然儿的女红还拿得出手,也跟着帮忙。只是青莲就尴尬了,私下对然儿说:

“莲儿丢人了,回去一定好好学学女红。”

“呵呵,现在知道不好意思了?当初是谁说的,做不做的,有钱就能买了?”

说的青莲不好意思地伸了伸舌头。

“然儿的女红是跟你娘学的吗?”

外婆见然儿的女红已经有了些功底,不由问道。

“娘在的时候,然儿还小。是娘没了之后,然儿自己学的,只是给我们姐俩做些衣服,绣几块帕子。只要我们自己不嫌弃,也就没人说什么。”

“自己琢磨着能做到这样,可见然儿是个心灵手巧的闺女。”

舅妈夸赞道。

“莲儿没跟着一起学吗?”

外婆见青莲一直没上前凑,知道可能不会做什么。

“家里事情多,又是养鸡,又是喂猪,还要做饭。莲儿忙家务比较多,也就没时间学女红了。”

然儿怕青莲难堪,便替青莲打着圆场。

算算日子,来到临康城已经十来天了,然儿和青莲约着表姐,一起来到南城谢家女婿的杂货铺,和谢大叔见了个面。

“大叔决定了什么时候回去吗?”

“女婿女儿的意思是让我们到月底再走,你们姐俩呢,打算什么时候走?”

“我们也还没定下来,可能外公也要跟我们过去看看。等定下来,再来告诉大叔大婶吧。”

来到外婆家,转眼就过去十来天。这十来天是然儿和青莲第一次享受到家庭的温暖和温馨。

...

...

然儿和青莲在外婆家住了下来。期间详细对外公、外婆、舅舅、舅妈讲了姐妹俩这些年的经历。比如建房,买地,买毛竹林,腌酸笋,挖池塘,种莲藕,养鱼等等。听得四人只啧嘴。

“要是薇儿当年有然儿姐俩一半的心机,也不会落到如此地步。”

外婆很是感慨。

“当年,你们娘离开谢家后,担心给家里带来非议,只是和你们舅舅打了声招呼,便偷偷离家。本以为只是到附近躲避几日,不想一去再无音讯。你们外公和舅舅连续寻找了四五年,依然没有音讯,当时就以为你们娘已经不在人世了。”

外婆的话不禁让然儿想起当年葛壮找到夏村的事情。

“姥姥,五年前,谢家的一个叫葛壮的曾经找到过我们。”

“葛壮?那是你爹谢雨的贴身长随。既然找到你们了,为什么没有带你们回来?”

“娘临终时嘱咐然儿,十五岁前不可认亲,不可打开娘留下的有关然儿身世的红色盒子。”

“薇儿是过于小心了。”

外公叹了口气,接着说道。

“谢雨在这件事上,虽然最初欺骗了大家。不过,事后却一直在寻找你们娘俩的下落,至今也没有中断过。”

“然儿和莲儿这次回来要不要见见谢雨?”

舅舅显然对然儿的爹爹没有好感,直呼其名不说,语气也不是很客气。

“然儿没有想好,要不过几天再说?”

“既然回来了,就不用再回去,有的是时间考虑,想见的时候,告诉舅舅一声,舅舅去通知谢雨。”

“舅舅,我们还是要回去的,然儿和莲儿早就打算陪娘一辈子。”

“那怎么行?你们吃了那么多苦,现在有舅舅在,怎么还让你们回去受苦?”

“此事先放一放,等过几天我去薇儿坟前看看再说。”

外公打断舅舅的话,说道。

“舅舅,舅妈,怎么没见表姐妹和表姐弟他们?”

然儿和青莲来了两三天,一直没有看见舅舅家的孩子,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所以试探着问道。

“你们有一个表姐,两个表弟。表姐已经许了人家,年后就要嫁人了。两个表弟,一个十四岁,一个十岁。你们来的前一天,姐弟三人刚到外婆家,过几天就回来了。”

舅妈对然儿和青莲如此说。

私下里,舅舅也跟外公外婆商量,不想让然儿和青莲再回去夏村。两个弱小的女孩子,无依无靠的,艰难可想而知。只是,外公一直在犹豫。

“你没见然儿态度很坚决?这性格倒是很像当年的薇儿。再说,她们姐俩也置办下不小的家业,又一直在心里依恋着薇儿,怕是一时半会说服不了她们。”

“那谢雨那里怎么办?要不要通知一声?”

“再过几天吧,虽然谢雨已经再娶,却一直挂念着薇儿娘俩。怎么说然儿也是谢雨的亲生女儿,不告诉他也说不过去。只是听然儿说,五年前葛壮就找到然儿姐俩了,怎么后来没动静了呢?你抽空先找葛壮打听打听再说。”

爷俩商议不久,然儿舅舅就从谢家下人嘴里打听到葛壮的消息。

“父亲,从谢家下人那里打听到,自从薇儿妹妹离开后,葛壮一直在外寻找。只是五年前突然失去了葛壮的消息,至今仍然毫无音讯。”

“五年前?葛壮找到然儿时也是五年前。难道葛壮在见过然儿后,出了什么意外?不然,也不会自那次之后,再没有去找过然儿姐俩。”

“谢家人还不知道葛壮找到然儿的事情。”

“看来,自从葛壮找到然儿后,还没来得及传回消息,便出事了。”

“那要不要告诉谢家一声?”

“先等等,听听然儿的意思吧。”

然儿来到外公家的第七天,舅舅家的表姐,两个表弟从他们外婆家回来了。表姐长的很俊俏,叫葛蕾,依稀有些然儿娘的模样。大表弟叫葛亮,小表弟叫葛童。兄弟俩长得都随舅舅。

“然儿莲儿来认认蕾儿表姐,看是不是和你娘长的有些像?”

然儿姐俩和舅舅家的表姐弟三人,是同龄人,表姐和表弟们也都读书认字。两个表弟还在私塾读书。所以,五人很快便熟络起来。葛家的院子里,时时传出姐弟五人的笑闹声。看着眼前活活泼泼的孙子孙女外孙女,外公外婆心内对然儿娘的伤痛,减轻了不少。

然儿和青莲一直不知道舅舅叫什么名字,和表姐葛蕾熟悉后,才知道舅舅叫葛礼。舅妈娘家姓孙,舅妈叫孙怡。大表弟葛亮已经通过了童生试,只是还没有参加过院试。小表弟葛童明年才参加童生试。表姐葛蕾的婚期定在来年的三月十六。现在外婆、舅妈、表姐正在为表姐的嫁妆忙碌着。然儿的女红还拿得出手,也跟着帮忙。只是青莲就尴尬了,私下对然儿说:

“莲儿丢人了,回去一定好好学学女红。”

“呵呵,现在知道不好意思了?当初是谁说的,做不做的,有钱就能买了?”

说的青莲不好意思地伸了伸舌头。

“然儿的女红是跟你娘学的吗?”

外婆见然儿的女红已经有了些功底,不由问道。

“娘在的时候,然儿还小。是娘没了之后,然儿自己学的,只是给我们姐俩做些衣服,绣几块帕子。只要我们自己不嫌弃,也就没人说什么。”

“自己琢磨着能做到这样,可见然儿是个心灵手巧的闺女。”

舅妈夸赞道。

“莲儿没跟着一起学吗?”

外婆见青莲一直没上前凑,知道可能不会做什么。

“家里事情多,又是养鸡,又是喂猪,还要做饭。莲儿忙家务比较多,也就没时间学女红了。”

然儿怕青莲难堪,便替青莲打着圆场。

算算日子,来到临康城已经十来天了,然儿和青莲约着表姐,一起来到南城谢家女婿的杂货铺,和谢大叔见了个面。

“大叔决定了什么时候回去吗?”

“女婿女儿的意思是让我们到月底再走,你们姐俩呢,打算什么时候走?”

“我们也还没定下来,可能外公也要跟我们过去看看。等定下来,再来告诉大叔大婶吧。”

来到外婆家,转眼就过去十来天。这十来天是然儿和青莲第一次享受到家庭的温暖和温馨。

...

...

第331章 父女相见隔阂深

然儿和青莲来到外婆家,一直住在北屋西边的两间内。外婆说那是娘当年的闺房,虽然娘已经离开十五六年,依然保持着娘当初住的时候的样子。不论是床帐,不论是箱笼,就是梳妆台上星星点点的物件,都是娘曾经用过的。外婆、舅妈和表姐,时常进来打扫,却从不挪动每一件物品的位置。

夜深人静的时候,然儿和青莲往往会对着娘用过的一些东西,比如梳妆台上的木梳,以及箱笼中的衣物等暗暗流泪。特别是盖着娘当年盖过的铺盖,心里感觉就像是被娘抱在怀里一样。

许是外公外婆,舅舅舅妈几人觉得然儿和青莲从小就失去了母爱,父爱更是没有尝到点滴,自从然儿和青莲来了之后,一直尝试着在这方面做些补偿。这反而让姐妹俩十分不适应,早已习惯了自立自强的姐俩,对骤然出现的无微不至的关爱,总是躲躲闪闪的。

这天,然儿和青莲躺在娘睡过的床上,算计着。

“姐姐,再过五天就是七月十五了,看来今年是不能陪娘一起过盂兰节了。”

“嗯,莲儿是不是想回去了?”

“是的,姐姐不想吗?”

“也想,只是总要和爹爹见一面。不论好歹,那也是然儿的亲爹。”

“那就早点见面,我们好早点回去陪娘。”

第二天,然儿和青莲就对外公外婆说想要见见谢雨。

“我们也早有此意,既然这样,就让你们舅舅去通知一声。然儿和莲儿在家等信就成。”

当天,葛礼就到谢家递话,约谢雨到葛家一叙。并没有告诉谢家人然儿回来的事情。

下午,然儿和青莲正在东屋帮着外婆、舅妈为表姐做嫁妆。听到院子里有外公的说话声。

“谢雨来了,屋里坐吧。”

然儿一听,知道是自己的生身父亲来了,放下手头的活计,拉着青莲来到院子里,外婆和舅妈表姐也跟着出来。一起来到堂屋里,见外公和舅舅正陪着一个三十多岁,脸色白皙,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中年人说话。然儿知道,那就是自己的爹爹谢雨。

见然儿等人进来,三人一起停下话头,转头看着门口。特别是谢雨,仔细打量着然儿。

“然儿,这就是你爹爹谢雨。”

舅舅介绍道。

然儿见爹爹依然端坐在位子上,远没有自己想象中,父女相见时的激动,心中不由一暗。轻轻上前几步,来到谢雨身前,深施一礼,却没有开口说话。此时,谢雨才站起身来,扶起正在施礼的然儿,再次盯着然儿的脸仔细看了会,才说道:

“你叫然儿?你娘呢?”

“娘于然儿六岁那年的立冬之日故去了。”

然儿淡淡地回答道。

“你娘可曾留下什么东西给你?比如一块白色的玉佩?”

“没有。娘告诉过然儿,当时离家时十分匆忙,什么都没来得及带。只带了几件随身的首饰,为了过活,也早已当掉了。”

见谢雨没有问娘如何生活,如何得病,以及娘离世后,自己是怎么过来的。然儿已经开始后悔和谢雨的见面。所以,本来想好要说的话,临时又改口了。

“不应该啊?那快玉佩是我亲手交给薇儿的,平时都随身携带,不可能没有带着。然儿再好好想想?”

“不用想了,的确没有。”

青莲见谢雨对然儿和娘一点都不关心,只是惦记着那快玉佩,心中有气,便插口说道。

“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有没有?”

“这是然儿的妹妹莲儿。的确没有见过玉佩,娘生前也从没说过。”

“妹妹?难道你娘又……”

“娘如何,不用你来说道,若没有其他的事情,我们还要给表姐做嫁妆呢。外公,舅舅,我们到东屋去了。”

然儿拉着莲儿,不理兀自站在那里的谢雨,来到院子里,进到东屋舅妈的房间。

“姐姐,怎么会这样?”

“难为娘建了雨榭小筑,还时不时坐在里面发呆。”

然儿说到这里,心里顿时替娘不值起来,情不自禁地的缀泣起来。

“姐姐,犯不着为这样的负心人伤心。明天我们就走吧,娘会想我们的。”

“好吧,等和外公商量一下,要是外公不去,我们就还跟着谢大叔回去。”

这时姐俩听到院子里有舅舅的说话声。

“谢雨你先回去吧,然儿今天心情不好,等过几天我帮你问问,要是然儿想起些什么,我会去通知你的。”

显然谢雨还想追到东屋来,问然儿玉佩的下落,被舅舅制止了。谢雨走后,然儿和青莲再次来到堂屋,外公、外婆、舅舅、舅妈、表姐都在。

“看来这么多年谢雨寻找薇儿只是为了那块所谓的玉佩。”

“我早就说过,谢雨不是什么好东西的。父亲和母亲总是不信。”

“挡着然儿姐俩,不要乱说话。”

听到外公和舅舅的对话,然儿接口道:

“外公,外婆,舅舅,舅妈,娘的确给然儿留下一块玉佩,娘在信中说,那是爹爹亲手交给娘的。那快玉佩乃谢家祖传之物,只有长房长孙才有资格佩戴。”

“看来那应该是谢家家主的信物。如果此物在谢雨手中丢失,怕是很难再竞争谢家家主之位了。”

外公说到这里,看了看然儿,又看了看其他人,接着说道:

“然儿打算怎么处理那块玉佩?”

“然儿不打算现在就交出去。难为娘建了雨榭小筑,****对着亭子发呆,娘太不值了。”

“既然然儿一时不打算交出玉佩,大家谁也不许走漏了风声。免得被谢家人惦记上然儿。”

“外公,你还跟然儿和莲儿一起去看娘吗?要不,我们就跟着来时的马车回去了。”

“那马车什么时候走?外公跟你们一起去。”

“说是过了十五,具体日子还没定。”

“礼儿,你去问问,定好日子,我们也好做些准备。”

葛礼出去一个时辰左右,就回来了。

“父亲,那人说了过完十五,十六一早就走。”

“好吧,今天是十三了,收拾收拾吧。然儿和莲儿,你娘房中的东西,如果有你们需要的,就一起带上吧。”

然儿和青莲早就想把娘用过的一些物品,包括穿过的衣服带些回去,只是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见外公提出来,便不再有顾虑,一连三天,姐俩都在收拾娘的东西。捡紧要的,收拾了一个大包袱。七月十六一早,然儿和青莲给外婆磕了头,又向舅妈施了礼,才由舅舅葛礼和两个表弟,送然儿、青莲和外公来到城南,搭乘来时的马车返回夏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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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儿和青莲来到外婆家,一直住在北屋西边的两间内。外婆说那是娘当年的闺房,虽然娘已经离开十五六年,依然保持着娘当初住的时候的样子。不论是床帐,不论是箱笼,就是梳妆台上星星点点的物件,都是娘曾经用过的。外婆、舅妈和表姐,时常进来打扫,却从不挪动每一件物品的位置。

夜深人静的时候,然儿和青莲往往会对着娘用过的一些东西,比如梳妆台上的木梳,以及箱笼中的衣物等暗暗流泪。特别是盖着娘当年盖过的铺盖,心里感觉就像是被娘抱在怀里一样。

许是外公外婆,舅舅舅妈几人觉得然儿和青莲从小就失去了母爱,父爱更是没有尝到点滴,自从然儿和青莲来了之后,一直尝试着在这方面做些补偿。这反而让姐妹俩十分不适应,早已习惯了自立自强的姐俩,对骤然出现的无微不至的关爱,总是躲躲闪闪的。

这天,然儿和青莲躺在娘睡过的床上,算计着。

“姐姐,再过五天就是七月十五了,看来今年是不能陪娘一起过盂兰节了。”

“嗯,莲儿是不是想回去了?”

“是的,姐姐不想吗?”

“也想,只是总要和爹爹见一面。不论好歹,那也是然儿的亲爹。”

“那就早点见面,我们好早点回去陪娘。”

第二天,然儿和青莲就对外公外婆说想要见见谢雨。

“我们也早有此意,既然这样,就让你们舅舅去通知一声。然儿和莲儿在家等信就成。”

当天,葛礼就到谢家递话,约谢雨到葛家一叙。并没有告诉谢家人然儿回来的事情。

下午,然儿和青莲正在东屋帮着外婆、舅妈为表姐做嫁妆。听到院子里有外公的说话声。

“谢雨来了,屋里坐吧。”

然儿一听,知道是自己的生身父亲来了,放下手头的活计,拉着青莲来到院子里,外婆和舅妈表姐也跟着出来。一起来到堂屋里,见外公和舅舅正陪着一个三十多岁,脸色白皙,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中年人说话。然儿知道,那就是自己的爹爹谢雨。

见然儿等人进来,三人一起停下话头,转头看着门口。特别是谢雨,仔细打量着然儿。

“然儿,这就是你爹爹谢雨。”

舅舅介绍道。

然儿见爹爹依然端坐在位子上,远没有自己想象中,父女相见时的激动,心中不由一暗。轻轻上前几步,来到谢雨身前,深施一礼,却没有开口说话。此时,谢雨才站起身来,扶起正在施礼的然儿,再次盯着然儿的脸仔细看了会,才说道:

“你叫然儿?你娘呢?”

“娘于然儿六岁那年的立冬之日故去了。”

然儿淡淡地回答道。

“你娘可曾留下什么东西给你?比如一块白色的玉佩?”

“没有。娘告诉过然儿,当时离家时十分匆忙,什么都没来得及带。只带了几件随身的首饰,为了过活,也早已当掉了。”

见谢雨没有问娘如何生活,如何得病,以及娘离世后,自己是怎么过来的。然儿已经开始后悔和谢雨的见面。所以,本来想好要说的话,临时又改口了。

“不应该啊?那快玉佩是我亲手交给薇儿的,平时都随身携带,不可能没有带着。然儿再好好想想?”

“不用想了,的确没有。”

青莲见谢雨对然儿和娘一点都不关心,只是惦记着那快玉佩,心中有气,便插口说道。

“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有没有?”

“这是然儿的妹妹莲儿。的确没有见过玉佩,娘生前也从没说过。”

“妹妹?难道你娘又……”

“娘如何,不用你来说道,若没有其他的事情,我们还要给表姐做嫁妆呢。外公,舅舅,我们到东屋去了。”

然儿拉着莲儿,不理兀自站在那里的谢雨,来到院子里,进到东屋舅妈的房间。

“姐姐,怎么会这样?”

“难为娘建了雨榭小筑,还时不时坐在里面发呆。”

然儿说到这里,心里顿时替娘不值起来,情不自禁地的缀泣起来。

“姐姐,犯不着为这样的负心人伤心。明天我们就走吧,娘会想我们的。”

“好吧,等和外公商量一下,要是外公不去,我们就还跟着谢大叔回去。”

这时姐俩听到院子里有舅舅的说话声。

“谢雨你先回去吧,然儿今天心情不好,等过几天我帮你问问,要是然儿想起些什么,我会去通知你的。”

显然谢雨还想追到东屋来,问然儿玉佩的下落,被舅舅制止了。谢雨走后,然儿和青莲再次来到堂屋,外公、外婆、舅舅、舅妈、表姐都在。

“看来这么多年谢雨寻找薇儿只是为了那块所谓的玉佩。”

“我早就说过,谢雨不是什么好东西的。父亲和母亲总是不信。”

“挡着然儿姐俩,不要乱说话。”

听到外公和舅舅的对话,然儿接口道:

“外公,外婆,舅舅,舅妈,娘的确给然儿留下一块玉佩,娘在信中说,那是爹爹亲手交给娘的。那快玉佩乃谢家祖传之物,只有长房长孙才有资格佩戴。”

“看来那应该是谢家家主的信物。如果此物在谢雨手中丢失,怕是很难再竞争谢家家主之位了。”

外公说到这里,看了看然儿,又看了看其他人,接着说道:

“然儿打算怎么处理那块玉佩?”

“然儿不打算现在就交出去。难为娘建了雨榭小筑,****对着亭子发呆,娘太不值了。”

“既然然儿一时不打算交出玉佩,大家谁也不许走漏了风声。免得被谢家人惦记上然儿。”

“外公,你还跟然儿和莲儿一起去看娘吗?要不,我们就跟着来时的马车回去了。”

“那马车什么时候走?外公跟你们一起去。”

“说是过了十五,具体日子还没定。”

“礼儿,你去问问,定好日子,我们也好做些准备。”

葛礼出去一个时辰左右,就回来了。

“父亲,那人说了过完十五,十六一早就走。”

“好吧,今天是十三了,收拾收拾吧。然儿和莲儿,你娘房中的东西,如果有你们需要的,就一起带上吧。”

然儿和青莲早就想把娘用过的一些物品,包括穿过的衣服带些回去,只是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见外公提出来,便不再有顾虑,一连三天,姐俩都在收拾娘的东西。捡紧要的,收拾了一个大包袱。七月十六一早,然儿和青莲给外婆磕了头,又向舅妈施了礼,才由舅舅葛礼和两个表弟,送然儿、青莲和外公来到城南,搭乘来时的马车返回夏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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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2章 夜半子时初显灵

去时用了十一天,回来快了一天,七月十六一早离开临康城,二十六日上午赶回杨庄,只用了十天。连来加去,总共四十天的时间。午时回到篱笆小院时,张大柱一家正要做午饭。

见主人然儿和青莲回来,张大婶和小玉赶忙过来帮着收拾。听然儿介绍一起来的年长者是然儿和青莲的外公,张大柱急忙上前见礼。

“葛大叔一路辛苦了,先到屋里歇息,玉儿娘一会就做好午饭。”

然儿和青莲并没有告诉外公家里请了张大柱一家人的事情。随着外公来到瓦房的堂屋里坐下,沏好茶后,然儿才对外公说;

“刚才的张大叔、张大婶和小玉一家是西边张家庄的人。因为张大叔父母离世拉下了饥荒,为了还债,把家里的地都卖了。正好我和莲儿打算请长工,便请他们一家人过来帮忙。”

“又是地,又是池塘的,靠你们两个女儿家怎成?请长工来打理是正理。”

“外公先喝口水,等会午饭后,休息一下,再去娘的坟上看看吧。”

说着,然儿让莲儿陪着外公,自己来到厨房,帮着张罗午饭。

午饭上桌后,姐俩先给外公摆好碗筷,又摆好娘的碗筷座位。外公看了,连连点头,心里不由赞许然儿姐俩的孝顺。午饭外公吃得很少,许是旅途劳顿的缘故,饭后喝了被茶水,便歪倒姐俩的炕上沉沉睡去。直到未时末才醒来,精神好了许多。在然儿和青莲的带领下,先是来到西间,看了看娘的木像。然儿和青莲恭敬地点上三炷香,才领着外公来到池塘边的亭子里。先看了看娘的坟头,然后是毛竹林,五亩水田,一圈下来,又回到篱笆院子西边,娘当年亲手建起的两间草屋,和雨榭小筑。

晚饭后,祖孙三人一直在聊天。都是这几年然儿和青莲的事情。特意把那年大雪天,夜里娘托梦的事情讲了。外公一直认真地倾听着。到亥时前后,见外公有些犯困,便领外公到西间休息。然儿和青莲白天就已经把西间收拾出来,本来姐俩是想把娘的木像挪动东间的,被外公制止了。

服侍着外公躺下后,姐俩来到东间炕上,一时想起谢雨的表现,久久不能入睡。

不知过了多久,姐俩似睡未睡中,隐约听到西间外公似乎在和人说话。开始还以为是外公说梦话呢,然儿和青莲仔细听来,听到外公嘴里时不时说出“薇儿”两字,不由一时起身来到西间门外。许是外公听到了姐俩的脚步声,对着门外轻声说道:

“然儿莲儿,进来吧。”

然儿和青莲推门进来,见外公正站在娘的木像前,对两人说道:

“然儿莲儿快给娘磕头。”

然儿和青莲虽然心内十分疑惑,还是听外公的话,跪在地上,对着娘的木像磕了头,刚站起身来,就听到一个微弱的声音:

“然儿莲儿,难为你们了,我苦命的孩子。”

“娘。”

然儿马上就听出是娘的声音,青莲从来没听娘说过话,见然儿叫娘,也跟着一起叫。

“娘,我是莲儿。”

“娘知道,莲儿是个好孩子。以后莲儿和然儿要替娘照顾好外公外婆。”

“娘,我们一定会替娘尽孝的。”

姐俩一起对着木像说道。

此后,尽管姐俩又说了一些话,却再没听到娘的声音。只听外公说:

“薇儿已经走了。现在魂魄刚刚凝聚,还不十分稳固,不能长时间待在这里。”

“外公,以后还能和娘说话吗?”

“能,再过一两年,应该能坚持大半个时辰。”

“真的?!”

然儿和青莲心中的惊喜溢于言表。特别是青莲,虽然不到两岁就来到然儿家,心里早已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把然儿当成自己的亲姐姐,也把然儿的娘当成了自己的亲娘,可是一直没有见过娘,心里还是有些不踏实。今天听娘让自己和然儿一起照顾外公外婆,显然是把自己当成亲闺女一样,心里算是彻底踏实下来。

“外公,娘都说了些什么?”

“说你们是对很好的孩子,你们娘一直挂念着,也一直看顾着你们。还说到那枚玉佩,意思是让然儿自己拿主意。”

其实,娘还说了一些,诸如“薇儿不孝”以及“已经明白谢雨是个什么人,如今已经放下了”之类的话,只是外公并没有告诉然儿和青莲。

这一夜,然儿和青莲连眼皮都没阖过,心里满满是娘真的就在身边,而且以后还能时常与娘说话的兴奋和幸福。

第二天上午,早饭后不久,李爷爷听说然儿和青莲回来了,便过来看看,也想知道然儿和青莲此次去临康城认亲是个什么结果。见然儿外公一起跟着回来了,知道然儿和青莲此行应该还算顺利。

“李家老哥,多谢你这么多年来对小女以及外孙女的照顾,葛岩行有礼了。”

经过然儿介绍后,外公抢先向李爷爷行礼,并致谢。

“葛家兄弟客气了。无论是谁,见到然儿母女都会搭把手的,算不了什么。这些年,我也没少沾然儿的光,莲藕啊,鸡蛋啊,鲜鱼啊,还有腌酸笋,哪一样然儿姐俩也没落下我们。”

“那还不都是她们姐妹应该的。”

外公和李爷爷倒是十分聊得来。然儿和青莲陪在一边,端茶倒水,李爷爷一直留在家里用过午饭,才告辞回去,临了二老还相约来日再聚。果然,第二天早饭后,李爷爷就打发李顺叔叔来请外公和然儿姐俩到家里去坐。外公爽快地答应了,然儿让外公跟着顺叔叔先走,自己和青莲稍后到。

送李顺叔叔和外公走了后,然儿和青莲捡了三十个鸡蛋,又让张大叔到池塘里捉了两条二斤左右的鲤鱼,才挎着篮子,姐俩牵着手,向村子里走去。路上刚巧碰到李成。

“然儿和青莲昨天回来的?我尽早才听说,正想让你们婶子过去看看呢。这是到哪里去?”

“成叔叔,外公陪我们一起回来的。昨天李爷爷到家里坐,和外公聊得投机,这不刚才李爷爷打发顺叔叔来叫外公和我们过去吃饭呢。成叔叔要不要一起来?”

“然儿外公也来了?好吧,你们先走,我一会就到。”

...

...

去时用了十一天,回来快了一天,七月十六一早离开临康城,二十六日上午赶回杨庄,只用了十天。连来加去,总共四十天的时间。午时回到篱笆小院时,张大柱一家正要做午饭。

见主人然儿和青莲回来,张大婶和小玉赶忙过来帮着收拾。听然儿介绍一起来的年长者是然儿和青莲的外公,张大柱急忙上前见礼。

“葛大叔一路辛苦了,先到屋里歇息,玉儿娘一会就做好午饭。”

然儿和青莲并没有告诉外公家里请了张大柱一家人的事情。随着外公来到瓦房的堂屋里坐下,沏好茶后,然儿才对外公说;

“刚才的张大叔、张大婶和小玉一家是西边张家庄的人。因为张大叔父母离世拉下了饥荒,为了还债,把家里的地都卖了。正好我和莲儿打算请长工,便请他们一家人过来帮忙。”

“又是地,又是池塘的,靠你们两个女儿家怎成?请长工来打理是正理。”

“外公先喝口水,等会午饭后,休息一下,再去娘的坟上看看吧。”

说着,然儿让莲儿陪着外公,自己来到厨房,帮着张罗午饭。

午饭上桌后,姐俩先给外公摆好碗筷,又摆好娘的碗筷座位。外公看了,连连点头,心里不由赞许然儿姐俩的孝顺。午饭外公吃得很少,许是旅途劳顿的缘故,饭后喝了被茶水,便歪倒姐俩的炕上沉沉睡去。直到未时末才醒来,精神好了许多。在然儿和青莲的带领下,先是来到西间,看了看娘的木像。然儿和青莲恭敬地点上三炷香,才领着外公来到池塘边的亭子里。先看了看娘的坟头,然后是毛竹林,五亩水田,一圈下来,又回到篱笆院子西边,娘当年亲手建起的两间草屋,和雨榭小筑。

晚饭后,祖孙三人一直在聊天。都是这几年然儿和青莲的事情。特意把那年大雪天,夜里娘托梦的事情讲了。外公一直认真地倾听着。到亥时前后,见外公有些犯困,便领外公到西间休息。然儿和青莲白天就已经把西间收拾出来,本来姐俩是想把娘的木像挪动东间的,被外公制止了。

服侍着外公躺下后,姐俩来到东间炕上,一时想起谢雨的表现,久久不能入睡。

不知过了多久,姐俩似睡未睡中,隐约听到西间外公似乎在和人说话。开始还以为是外公说梦话呢,然儿和青莲仔细听来,听到外公嘴里时不时说出“薇儿”两字,不由一时起身来到西间门外。许是外公听到了姐俩的脚步声,对着门外轻声说道:

“然儿莲儿,进来吧。”

然儿和青莲推门进来,见外公正站在娘的木像前,对两人说道:

“然儿莲儿快给娘磕头。”

然儿和青莲虽然心内十分疑惑,还是听外公的话,跪在地上,对着娘的木像磕了头,刚站起身来,就听到一个微弱的声音:

“然儿莲儿,难为你们了,我苦命的孩子。”

“娘。”

然儿马上就听出是娘的声音,青莲从来没听娘说过话,见然儿叫娘,也跟着一起叫。

“娘,我是莲儿。”

“娘知道,莲儿是个好孩子。以后莲儿和然儿要替娘照顾好外公外婆。”

“娘,我们一定会替娘尽孝的。”

姐俩一起对着木像说道。

此后,尽管姐俩又说了一些话,却再没听到娘的声音。只听外公说:

“薇儿已经走了。现在魂魄刚刚凝聚,还不十分稳固,不能长时间待在这里。”

“外公,以后还能和娘说话吗?”

“能,再过一两年,应该能坚持大半个时辰。”

“真的?!”

然儿和青莲心中的惊喜溢于言表。特别是青莲,虽然不到两岁就来到然儿家,心里早已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把然儿当成自己的亲姐姐,也把然儿的娘当成了自己的亲娘,可是一直没有见过娘,心里还是有些不踏实。今天听娘让自己和然儿一起照顾外公外婆,显然是把自己当成亲闺女一样,心里算是彻底踏实下来。

“外公,娘都说了些什么?”

“说你们是对很好的孩子,你们娘一直挂念着,也一直看顾着你们。还说到那枚玉佩,意思是让然儿自己拿主意。”

其实,娘还说了一些,诸如“薇儿不孝”以及“已经明白谢雨是个什么人,如今已经放下了”之类的话,只是外公并没有告诉然儿和青莲。

这一夜,然儿和青莲连眼皮都没阖过,心里满满是娘真的就在身边,而且以后还能时常与娘说话的兴奋和幸福。

第二天上午,早饭后不久,李爷爷听说然儿和青莲回来了,便过来看看,也想知道然儿和青莲此次去临康城认亲是个什么结果。见然儿外公一起跟着回来了,知道然儿和青莲此行应该还算顺利。

“李家老哥,多谢你这么多年来对小女以及外孙女的照顾,葛岩行有礼了。”

经过然儿介绍后,外公抢先向李爷爷行礼,并致谢。

“葛家兄弟客气了。无论是谁,见到然儿母女都会搭把手的,算不了什么。这些年,我也没少沾然儿的光,莲藕啊,鸡蛋啊,鲜鱼啊,还有腌酸笋,哪一样然儿姐俩也没落下我们。”

“那还不都是她们姐妹应该的。”

外公和李爷爷倒是十分聊得来。然儿和青莲陪在一边,端茶倒水,李爷爷一直留在家里用过午饭,才告辞回去,临了二老还相约来日再聚。果然,第二天早饭后,李爷爷就打发李顺叔叔来请外公和然儿姐俩到家里去坐。外公爽快地答应了,然儿让外公跟着顺叔叔先走,自己和青莲稍后到。

送李顺叔叔和外公走了后,然儿和青莲捡了三十个鸡蛋,又让张大叔到池塘里捉了两条二斤左右的鲤鱼,才挎着篮子,姐俩牵着手,向村子里走去。路上刚巧碰到李成。

“然儿和青莲昨天回来的?我尽早才听说,正想让你们婶子过去看看呢。这是到哪里去?”

“成叔叔,外公陪我们一起回来的。昨天李爷爷到家里坐,和外公聊得投机,这不刚才李爷爷打发顺叔叔来叫外公和我们过去吃饭呢。成叔叔要不要一起来?”

“然儿外公也来了?好吧,你们先走,我一会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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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8章 身世明了左右难

“然儿爹爹家世显赫,谢家乃江南名门望族,说是江南第一家族也不为过。你爹谢雨乃长房长孙,自幼被家族寄予厚望。娘出身平凡,然儿外公葛岩行喜好风水堪舆之学,也算小有名气。娘从小受外公熏陶,也略知一二。然儿外婆是当地书香门第蔡家之女,琴棋书画无所不通。因为外公曾经为外婆家看过风水,被娘的外公看上,所以才有了然儿的外婆。娘的琴棋书画均是得自然儿外婆的传授。”

这一段话说的有些复杂,然儿和青莲稍微消化了一下,才接着看下去。

“娘十四岁那年,和外婆在家学习琴艺,不想被路过的谢雨听到。便登门拜访。那时你爹也不过十六岁,尚未定亲。如此,一来二去,爹娘从相识,到相恋,到私定终身。只是,当你爹把此事禀告家族时,却遭到谢家上上下下的反对。娘当初看上你爹,并不知道他是名门望族谢家之人,只是看上你爹一身的儒雅气质。直到你爹在外面买下房子,把娘娶回半年后,谢家人找上门来,你爹才告诉娘实情。娘不忿于你爹的欺骗,又不想你爹和谢家为了娘而闹僵,再说,娘与然儿外公、外婆也无力和谢家争持。无奈之下,娘只好交代然儿舅舅照顾好外公外婆,独自离家出走。离开时,娘已经怀然儿四个多月。几经周折,才来到夏村这里,以后的事情然儿大都知道了。”

“娘因为曾经跟着外公涉猎过堪舆之学,知道此处乃是传说中的养阴之穴,只是这种林穴极为难得,世上并没有几个人真正见过,何况娘只是偶有涉猎,并不精通。只知道一点,葬于养阴之穴中,其魂魄不会马上湮灭。娘是想多看看然儿,多陪然儿几年,如此娘便知足了。”

“至于然儿要不要去寻找你爹爹,娘不想参与意见,然儿既然已经长大成人,对事情的是非曲直,应该有了自己的主见。娘也想过,娘当初离开时,并没有告诉然儿爹爹,估计他会派人四处寻找我们娘俩。娘虽然不同意然儿在未成年前认亲,成年后的然儿要怎么做,娘也不再干涉。只有一点然儿需谨记在心,然儿爹爹是个好人,只是谢家却不是普通人家。要不要回归谢家,望然儿仔细斟酌。一对翡翠手镯是外婆给娘的,娘留给然儿。金镶玉的簪子是你爹给娘的定情之物,那块玉佩是谢家祖传之物,只有长房长孙才有资格佩戴,也是你爹交给娘的。这两件东西就留给然儿处理吧。然儿记着外公家在临康城的住址:西城捣衣巷。娘绝笔,某年某月某日。”

信就写到这里,看落款的时间,是娘临去世前的三天。整个笔迹虽然看起来很吃力,却不见一点紊乱。每一页纸上都有泪水沾湿过留下的痕迹。

看完娘留下的信,然儿抱着青莲痛哭了一场。青莲也陪着掉了许多眼泪。

“姐姐不要如此伤痛了,既然娘也知道这里是养阴之穴,又经姚大叔和姚爷爷两番帮助,莲儿想总有一天会再听到娘说话的。”

然儿更是期盼着能和娘说说话,诉诉这些年来的委屈和艰辛。

“姐姐打算怎么处理和谢家的关系?要不要去找姐姐的亲生爹爹?”

“姐姐和谢家没有关系。要不是谢家从中作梗,娘怎么会年纪轻轻就撇下然儿离世而去?至于爹爹,认自然是要认的,也要到外婆家去看看,替娘尽尽孝心。这么多年,爹爹就派那个葛壮来找过一次,显然也没怎么把我们母女放在心上。只是,外公外婆家一直没有音讯,反倒教人有些担忧。”

“姐姐,如今家里有张大叔照顾着,我们和娘请几天假,现在又是农闲时候,不妨到临康城走走,先找到外婆家再说。”

“我们从没有出过远门,如果能跟着其他人一起就好了。改天我们到杨庄打听一下,看近期有没有去临康城的。另外,也要找个人来帮着看家。不然夜里家里没人也不好。”

“那次张大叔说,张婶子在家也闲着没事做,张大叔夫妻只有两个闺女,大闺女已经出嫁,小闺女比姐姐小几岁,不如把她们都请来,大不了多付几两银子的工钱,我们也落得清闲不是。”

“莲儿这注意好,张大婶和张家妹子来了,我们平时也有个伴。明天就问问张大叔的意思。”

张大柱岂有不同意的道理,不用说然儿还多给六两银子的工钱,就是不给工钱,仅仅是管吃住就已经不错了。当天把西边的草屋收拾好,第二天就让张家三口住进去。每月按时从然儿那里领粮米,油盐菜蔬自己准备。然儿和青莲把娘的木像供奉在属于青莲的西间,轻易不让外人进去。

张婶子也是个勤快利索的女人。张家妹子叫张小玉,长的文文静静的,虽然收不上多漂亮,却是给人一种很踏实稳重,而又十分清爽干净的感觉。然儿和青莲都十分喜欢小玉。并不让她跟着爹娘干活,拿她当自己的亲姊妹般,一起做女红,小玉没有读过书,每当然儿和青莲读书写字时,小玉虽然在做着手里的女红,那眼神里却满是羡慕。

“小玉姐姐想不想学认字?”

“想。”

小玉一点迟疑都没有,立马就开口说道。

“那就让姐姐教你,莲儿也是跟姐姐学的。”

“然儿姐姐,我能学吗?”

“怎么不能?小玉只要愿学,姐姐教你就是了。”

张大柱夫妻见然儿姐俩对自己女儿如此照顾,干起活来更卖力气。自从张婶子来了之后,然儿和青莲几乎就没再动手干过家里的活计。就是一日三餐,一般也是张婶子带着小玉,一起帮着为姐俩做好了,才回去做自家的饭。

六月初十,然儿和青莲终于打听到,杨庄有户人家要去临康城,一是去看闺女,二是顺带拉些当地的土产,到那里卖,赚点差价以贴补家用。是一对四十多岁的中年夫妻,还带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儿子。男人姓谢,是杨庄街上人家,儿子叫谢宝。女儿本来就嫁在杨庄,是女婿家里有人在临康城做生意,小两口于前年就搬到临康城中,也盘下一个杂货铺子,靠铺子的日常经营过活。

这些都是路上然儿和青莲跟谢大婶说话时,听到的。一行人是六月十六从杨庄出发的。事前说好,然儿和青莲总共付给谢大叔一家三两银子,包括路上一起搭伙吃饭。

第333章 八月节前买首饰

外公来到小院后,不久就是收割稻谷的季节。今年有张大柱一家在,五亩水田的稻谷,只用三天便全部收完,晾晒后,却没地方放了。本来,以前的粮食都放在草屋子里。自从张大柱一家住进去,粮食从里间搬到外间,早已把草屋的外间占满,小玉的床都是挤在粮食袋子的堆中。

“然儿,要不就卖点吧。总这样放着,就是不发霉,陈久了的粮食也不好吃了。”

“外公,现在的粮食不值钱,要不我们多喂几头猪吧。”

“也好,猪肉还是比较值钱,另外还可以攒肥料。”

外公虽然一生不曾耕稼,却也知道其中的道理。当即,然儿就让张大柱去请人,再盖三间猪圈。建猪圈是最简单的活,张大柱找来十几个人,仅用两天时间,在原来猪圈的旁边又起了三间较大的猪圈。然儿给请来的人付了工钱,又吩咐张大柱去捉小猪仔。最早的一头猪现在差不多有一百四五十斤,过一两个月就该卖了,所以这次一次买回来七只小猪。新建的猪圈,每间两只,多出来的这只先和其他小猪挤一挤,等大猪出栏就关进去。有了这些猪,就不愁粮食无处放了。同时,猪养肥了,也是一项不错的收入。

忙的差不多了,中秋节也到了。今年的中秋节,在然儿和青莲的记忆中,是自从娘去世后,唯一有亲人一起过的节日。所以,姐妹俩格外重视。领着外公一起来到西泠湖畔,然儿一路上都在给外公讲当年是如何和青莲相遇,如何领青莲回家的经过。

外公听青莲的遭遇竟然如此凄惨,比然儿有过之而无不及,一手领着一个,在西泠湖畔的街道上沉默地逛着。本来外公来的时候,是从家里带了些银两,只是通过几天的观察,见然儿和青莲的日子过得并不差,也就一直没有拿出来。今天来到这里后,外公就在心里盘算着,给两位外孙女买些什么礼物。

外公仔细看了看然儿和青莲,见两女几乎没有什么首饰。就是头上用来别头发的簪子,也是用竹子削的。在颈后笼着发丝的,由然儿绣的彩色的帕子,算是姐俩身上唯一的妆点了。

外公心里有数之后,直接领着姐妹俩来到一家首饰铺子。虽然然儿和青莲一再反对来这里,却无法违逆外公的意思。

“外公不懂这些,然儿和青莲每人选两样,算是外公外婆送你们姐俩的礼物,不许推辞。”

见姐俩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外公干脆下了命令。

“外公,娘不是给我们留下一副手镯和一根簪子吗?我们不再要别的首饰了。”

“然儿连外公的话都不听了吗?这也是你们外婆的意思。本来在临康城的时候,外婆和舅妈是要领你们去添些首饰的,只是一直忙着蕾儿的嫁妆,没倒出空来。临走时,外婆一再叮嘱外公。所以,这次由不得你们姐俩做主。”

听外公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然儿和青莲对视一眼,不再说什么,来到柜台前,请店小二拿些样子来看看。店小二一直在观察眼前的三位顾客,知道是外公和两位外孙女。店小二心道,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一般都是女儿家争着要买首饰,今天刚好反过来了。心里想归想,店小二的动作还是很麻利的。上中下三种簪子、手镯、耳坠、手链等,都捡了几样递给然儿和青莲。

说实话,然儿和青莲是第一次面对如此多的首饰。姐俩从来就没在这上面动过心思。就是娘留下的手镯和簪子,姐妹俩也只是在打开盒子后才见到的。当时只是放在手里把玩一会,就放了回去。头上的木簪子,是青莲找一些细竹枝,拿镰刀削的。今天看到如此多的首饰,姐俩也有些为难。关键是认不出到底是金子的,还是镀金的。还是青莲聪明,凡是金黄色的首饰,全部推了回去。只留下一些银首饰,姐俩仔细挑拣着。最后然儿和青莲每人挑了一只普普通通的银簪子,一串手链。至于耳坠,耳钉,姐俩压根没打算要。记得顺婶子多次要为姐俩穿耳眼,都被然儿和青莲拒绝了。

然儿和青莲挑选好后,外公付钱时才知道,姐俩挑了半天,四件银首饰总共才花了六两四钱银子。

“小二,把那些金首饰拿来看看。”

然儿和青莲听外公如此说,两人一人一只胳膊,直接把外公拉出首饰铺子。不过,外公总是觉得两个外孙女穿着过于寒酸俭省了。不顾然儿和青莲的反对,硬是为她们各买了几尺上好的衣料,才了事。接下来是然儿和青莲为中秋节采买吃食,诸如月饼,蜜饯,茶叶,米酒,烧酒等等。还为张大柱一家准备了节礼,有猪肉,有月饼等。一番采买下来,三人早已搬不动了。只得雇辆马车把爷三个送回去。路上青莲对然儿说:

“姐姐,我们也买头耕牛吧。总是雇人也不长法,再说有了牛,我们也就有了牛车,出门送鱼送鸡蛋,岂不省事多了。”

“等回去还是请李爷爷帮忙吧,买牛这事我们都不懂。”

“不仅你们不懂,外公我也不懂。不过,买牛的钱,外公来出。”

“外公,我们有钱。”

“我知道你们有钱,难道花外公点钱不应该吗?”

“该我和莲儿孝敬外公外婆的,哪能总花外公的钱?”

最后,祖孙三人谁也没有说服谁,只好先暂时放下。

回到家后,张大柱正在地里忙活着种冬小麦,张大婶和小玉帮着卸了车。然儿顺手把给他们买的节礼交给张大婶。

“大婶和大叔商量下,是回去过八月节,还是在这里过?”

“玉儿爹早就说过,地里的活正忙,就不回张村过节了。”

等中午歇晌的时候,张大柱来到瓦房这边特意向姐俩致谢。

“大叔,我和莲儿正打算买头耕牛,一是以后就不用再雇人家的牛耕田了,再者我们也需要添辆车,以方便外出送鱼和鸡蛋,以及鸭蛋。”

“我倒是对牛略微懂些,原来家里也有耕牛,也侍弄过十来年。”

“既然这样,就麻烦大叔掌掌眼,改天集上到杨庄买一头吧。本来还想着请李家爷爷帮忙呢。”

“只是现在正是秋忙的时候,耕牛正贵,不如到新年前后再买,估计能剩下三两银子不止。”

“哦,要是这样就再等等吧。”

第334章 中秋月圆人难圆

今年的中秋节,却是在阴雨连绵中过的。包括五亩冬小麦,也是冒着淅淅沥沥的秋雨抢种的。

到十五这天,淅淅沥沥的雨只是午时前后,略停了会。月亮是看不到了。然儿、青莲陪着外公在瓦房里过节,张大柱一家在西边的草屋中过。然儿也曾邀请他们一家一起过,只是被张大柱拒绝了。打发张大婶和小玉帮着姐俩做好晚饭,就回西边的草屋去了。

饭桌上,依然摆着娘的座位和碗筷。青莲给外公倒上买来的烧酒,姐俩也每人倒了一小杯米酒,陪着外公。两杯烧酒下肚后,外公开始给然儿和青莲讲娘小时候的一些事情。

“薇儿小时候特别乖巧聪慧。跟着你们外婆学琴棋书画,往往一教就会。你们外婆总是私下对我说,薇儿要是小子,最起码能挣个举人功名回来。你们舅舅读书就差多了,最后连个秀才功名都没挣到。对了然儿,小时候你娘没教你学琴吗?”

“不仅没有教然儿学琴,就是诗词一类娘也不许然儿学。只是教然儿读书写字。娘说女孩子家学那些诗词歌赋,以及弹琴容易招惹是非。”

“薇儿是不想你们走她的老路。唉,真是苦了薇儿这孩子。”

“外公,娘当年用过的琴呢?在外公家的时候,怎么没看到过?”

“被你们外婆收起来了,那张琴是你们外婆的嫁妆,外婆一直十分珍惜。”

“那娘的画,还有保存下来的吗?”

“没有了,你娘临走时,都烧掉了。”

“娘当时是不是很伤心?”

“你娘很懂事,怕外公和外婆难过,什么伤心的事情都藏在自己心里,从不流露在脸上。”

祖孙三人边吃边聊,话题始终离不开然儿娘,气氛也一直有些凄凉。

“然儿莲儿,你们打算一直住在这里吗?有没有想过去临康城?”

外公心里其实是知道然儿和青莲的打算的,不过还是有些不忍心,就试探着问道。

“外公,要是这里不是一处养阴之穴,要是没有姚爷爷布下九宫锁魂阵,然儿和莲儿也想到临康城,在外公外婆跟前替娘尽孝。只是,如今娘的魂魄正借助九宫锁魂阵凝聚,总要有人在此祭奠,侍候着。等哪一天,能和娘真正交流了,看看娘的意思再说好吗?”

“外公只是担心你们姐妹在这里受苦。我和你们外婆有舅舅和舅妈在跟前,难为不着。只要然儿和莲儿好好的,在哪里都行。”

“外公放心吧,然儿和莲儿一定好好过日子,好好守着娘。夏村的人也一直很关照我们。等明年表姐过了门,也接姥姥来这里住段日子,到时候外公也一起来。”

“好啊,蕾儿三月里出嫁,四月里我就和你们外婆一起过来。”

“姥姥能来,娘知道了肯定会高兴的。”

“然儿莲儿,外公来的时日也不短了,等天晴了,也该走了。”

“外公才来二十多天,不急着回去吧。家里也没什么事情不是?”

“外公是想到康城一趟,拜访一下姚双成去。”

“那样的话,外公更应该住在这里了。到九月初,姚大叔估计就该来拉莲藕,到时候外公跟着拉莲藕的车去,岂不省事?”

“姚家每年都来拉吗?”

“是啊,去年就说好了的。正常是十月底十一月初的时候来拉,回头然儿给姚大叔寄封信过去,让他早点来就是了。”

“哦,要是这样的话,等然儿寄了信,那边回信后,外公再做打算也行。”

祖孙三人一直聊到戌时末,外公已经有了些酒意,然儿和青莲才服侍着外公在西间睡下。

第二天然儿就写了封信,把外公想去拜访姚双成爷爷的话,在信里写清楚,并问姚文林能不能提前过来拉莲藕。如果可以的话,请尽早回复等等。写好信,到西泠湖畔找人捎过去。****陪着外公流连在池塘和毛竹林之间。逐一对外公说了当时姚爷爷埋的九宫锁魂阵的位置。

九月初就接到姚文林的回信。信里说到月底就来拉莲藕,嘱咐然儿和青莲提前准备好。不几天,然儿又接到临康城舅舅捎来的信。然儿并没有打开,而是直接交给外公。外公拆开信封后,大致看了一眼,就又递给然儿和青莲。

信中只说了两件事。一是问然儿和青莲这边的情况,说最好是随外公一起搬到临康城去。二是告诉然儿和青莲,最近一段时间谢雨总去家里打听姐妹俩的住处,虽然没有明说是为了那块玉佩,但是大家都能猜到。舅舅说,并没有告诉谢雨然儿姐俩的住处,最后叮嘱姐俩要当心一点,看谢雨的意思,不找回那块玉佩是不会甘休的。

“外公,那块玉佩有那么重要吗?”

“如果仅仅是家主的信物,应该不会让谢雨如此上心,恐怕还有别的我们不知道的原因。”

“就不给他,谁让他那样欺骗娘呢。”

青莲有些愤愤然地说。

“等他找到这里再说吧,没必要和那种人置气。”

然儿心里虽然也有气,不过嘴上还是劝青莲不要生气。放下信的事情,然儿找来张大柱,对他说:

“张大叔,今年的莲藕要提前挖了。康城那边来信说,九月底就来车,我们过了二十就开挖吧。大叔提前找人来帮忙吧。”

“不用雇人了。我自己就成,大不了过了十五就开始挖,早挖几天应该不影响什么。”

乡下,种完冬小麦后,基本就没什么事情了。会一直歇到来年的二月上旬。见张大叔如此说,然儿也没再说什么,心里打算等莲藕卖完,另外再付给张大柱一份工钱就是。

农闲的时候,张大柱几乎都靠在池塘那边,喂喂鱼,侍弄一下那二十只鸭子。张大婶则主动把侍弄毛竹林里的百多只鸡的活揽了下来。小玉还是和开始一样,平时就是帮然儿姐俩做做饭,收拾下卫生。其余的时间,不是和然儿一起做女红,就是和青莲一起学认字,读书。大半年处下来,三人早已如亲姐妹一般。

第335章 闲挖莲藕议亲忙

九月十六,张大柱便开始下溏挖藕。↑说,∽2▽⊙m虽然已是深秋,好在江南的气候还相当温暖,池水并不凉。张大柱穿一条短裤,裸露着上身,站在齐腰深的池水中,徒手往外挖莲藕。然儿、青莲、张大婶、小玉,已经外公都围在池塘沿上,接过张大柱挖出的莲藕,顺手在池水中清洗掉上面的泥浆,仔细摆放在一起。一天下来,张大柱能挖三百多斤。每挖三天,就运动篱笆院中,堆放在草亭下面,等着姚文林的马车来拉。

然儿和青莲外公来了的消息早就在夏村传了开来。那些惦记着给自己孩子说然儿的人家,得到消息后,一直等着忙完地里的活计,便纷纷请媒婆上门提亲。自从八月十五过了之后,然儿和青莲的篱笆小院,几乎就没断过人。

夏村的张婶是来的次数最多的一个。

“葛大叔,你看看你们这两个外孙女,各个长得不仅俊俏,还都识文断字。小姐妹两从小就有心计,那年先是旱灾,接着又是涝灾,很多人家都挨了饿。偏偏小姐俩有心计,早早买下十几石稻谷,反而躲了过去。”

“呵呵,他张家婶子,那也是然儿和莲儿挨饿挨怕了,说不上什么心计。倒是姐妹俩多年来一直受你们众位相邻的关照,让我这做外公的感动惭愧。”

“葛大叔的话就见外了。咱们都是平头百姓,不是那些铁石心肠的人家。两个小女娃子孤苦无依的,任谁见了,都会伸把手的。在这上面,李家爷们的确出了不少力。”

“是啊,李家老哥真是古道热肠的人,夏村的人都是好人啊。”

“葛大叔,今天我来是有户人家托我来给然儿提亲的。以前我也跑过几趟,一是那些人家我这做媒婆的都没有看中,就别说然儿了。咱这么好的闺女,从小吃了那么多苦,可要说个好人家,不能将来嫁了人再受苦遭罪。再者呢,原先就然儿和莲儿小姐俩,没有个大人给做主。现在葛大叔来了,正好替然儿拿拿主意。”

“然儿过来年也十六岁了,该是说人家的时候了。”

“可不是吗,我们这一带的女孩子家,十三四岁差不多就定亲了。很多十五六岁就已经过门了。”

“外公,姐姐不嫁人的。”

青莲打断张婶的话头,咕嘟着小嘴插了一句。

“葛大叔你看看,每次我来,然儿倒不说什么,莲儿每次都是这样说。哪有不嫁人的闺女?”

“呵呵,小孩子家的话,张家婶子不要当真。”

“当然不会和莲儿当真的。葛大叔,今天托我来的是杨庄的刘家。大门大户不说,还是书香门第,祖上出过尚书。如今朝里还有做官的呢。”

“哦,杨庄还有这样的人家?”

外公边说,边歪头看了看然儿和青莲,意思是想问她们有没有听说。然儿和青莲倒是从春水那里听说过杨庄的确有这样一户人家。因为,刘家的小儿子正是春水的同窗,是一年参加的院试,中的秀才。然儿明白外公的意思,便微微点了点头。

“这还能有假?葛大叔可能不了解我,这十里八乡的,经过我说过的亲事可不在少数,大叔随便一打听就知道,我说媒从来都是直来直去,不说半句谎话的。”

“刘家如此家境,找什么样的女孩子没有,怎么会看上然儿呢?”

“这话说起来有些长。”

张婶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青莲知道接下来便是长篇大论,心里不耐烦听,索性掉头走开了。

“给然儿说的是刘家的小儿子叫刘文道,今年十七岁。和杨庄的周记酒铺家的春水是同窗,一年中的秀才。也是通过春水那里,知道然儿的。这刘文道中秀才那年才十四岁不到,家里考虑年龄小,便没让他参加接下来的秋闱,不然说不定会和周家的春水一起考中举人老爷。”

“十四岁中秀才,虽然算不得稀奇,却也难得。”

“可不是吗?周围的人都在议论,说刘家也许会在刘文道身上重现祖上的辉煌呢。”

“然儿,春水是不是就是你们常说的收你们酸笋和鸡蛋的周家?”

“是的,外公。一直以来,周掌柜和春水哥对然儿和莲儿都十分照顾。春水哥还给我们送来不少书籍和笔墨纸张。”

“刘文道就是从春水那里听说了然儿,然后回家对父母讲,然儿和莲儿是如何相依为命,建房子,买地,买竹林,挖池塘等等,不仅年纪小小的会操持家务,还都识文断字,知书达理的。刘家的当家人也觉得,然儿姐俩能够做到这一步不简单,见自家孩子有意,所以就托我来了。”

“这事是好事,只是本来我也不是本地人,然儿和莲儿从小又都是有主见的孩子,虽然我是她们外公,也要听她们姐俩的意思才行。”

“那是当然。这十里八乡的,谁不知道然儿和莲儿注意正着呢。要不这样吧,葛大叔。你们商量商量,过些日子我再来听信吧。”

“也好。”

张婶又坐了会,说了会闲话,才告辞离开。

姚文林的马车是九月二十六这天到的。因为知道然儿的外公要跟着去,姚文林亲自押车来的。十天时间,张大柱挖了一千八百多斤莲藕,价格还是按去年的四文钱一斤。该是七两四钱银子,姚文林根据去年的产量,一次给然儿留下三十两银子。

“这些钱然儿和莲儿妹妹先留着,以后只是打发车来,我就不跟着过来了。最后一车时在算清就是。”

姚文林是下午到的,考虑到外公年纪大了,不想让外公赶夜路。就留姚文林住了一夜。晚上,姐俩在张婶和小玉的协助下,好好张罗了一顿丰盛的晚宴,硬是把张大叔一家人都叫过来,让张大叔陪着外公,姚文林喝酒。然儿、青莲、张婶和小玉在旁边伺候着。等外公三人喝的差不多了,然儿四人才摆下另外一张桌子开始吃饭。

第二天早饭后,然儿姐俩一直把外公和姚文林送到夏村村口,叮嘱外公路上要注意身体,明年开春后,三月底四月初带外婆一起过来住段日子。

第336章 雪天无意买牛车

外公离开后,然儿和青莲每天帮着张大柱挖池塘里的莲藕,忙的不亦乐乎。↑小眼看娘的忌日就要来到了,虽然两人谁都没说什么,可是心里却是有一个同样的期盼,那就是盼着娘的忌日的到来。

自从娘上次显灵后,然儿和青莲无时无刻不在盼望着,能再次听到娘和自己说话。

今年的雪来得比往年都早,差三天才到立冬时,从早晨就彤云密布的天空,傍晚十分开始飘起了雪花。虽然雪也算是大,只是地温偏高,落到地上不一会,就融化掉了。然儿来到张大柱三口人住的草房前,对他们说:

“大叔大婶,不知道夜里的雪会不会下起来。要是下起来的话,你们可要注意一下屋面的积雪。那年的大雪,就差点把草房压塌。”

“然儿放心吧,我们会注意的。”

有了张大柱一家人在,倒是不用然儿和青莲再来操心。晚上两个人照例把炕烧得十分温暖,早早爬到炕上,边说着闲话,边做女红。自从去临康城回来后,青莲就一直很努力地跟然儿学女红,如今做起来已经十分像样了。今年姐妹两人的棉衣,都是然儿和青莲在张大婶的帮助下,亲自动手拆洗的。

第二早晨起来时,地上积了薄薄的一层雪,刚刚漫过鞋底。虽然天空还在不紧不慢地飘着雪花,地上的积雪却不见增厚。姐俩保持了多年的习惯,自然不会因为这浅浅的积雪而打断。然儿和青莲在前面慢跑,大黄和小黑跟在身边,一时跑到前面,一时又落到后面,不停地撒欢。

然儿和青莲最初是跑向夏村方向。自从买下毛竹林后,就改为绕着毛竹林的小山包慢跑。一圈下来,总有四五里地远近。回到家里吃过早饭后,因为季节原因,早已不能到亭子里闲坐看书练字了。然儿、青莲和玉儿三人便来到瓦房的东间,摆开吃饭用的小四方桌子,然儿坐在炕上或看书,或做女红,青莲和玉儿则坐在小桌旁练字。玉儿也是个聪明的女孩子,虽然平时话语不多,却十分内秀,认字读书都很认真,大半年下来,早已经把三百千读的差不多了。

午饭后,然儿和青莲算计着,后天就是娘的忌日了,担心明天还下雪,便想提前准备好给娘的祭品。家里有现成的火纸,香烛,蜜饯,莲子,再让张大叔帮着杀只鸡,池塘里捞条鲤鱼上来,除此之外,需要购买的就是些水果。本来然儿和青莲打算姐俩去一趟杨庄或者西泠湖畔,张大叔见天气不好,便主动说:

“天还在下雪,路上不好走,又已经是下午,冬天日短,眨眼就会黑天。还是我去一趟吧,你们把要买的东西想好了,告诉我就行。”

“那就麻烦大叔了,就是买些橘子,苹果,如果能看到其他的水果,也买一些来。”

说着话,然儿递给张大柱三两银子。因为近几年的年景很好,物价很是平稳,三两银子能买不少东西。稻谷的价格,如今才四百文左右一石。三两银子要是买稻谷的话,能买七石半呢。

张大柱走了之后,然儿姐俩和玉儿娘俩便在草屋里聊天。一直到天黑了下来,张大柱还没有回来,玉儿有些担心地说:

“娘,天都黑了,爹怎么还没回来呢?”

“想是碰到什么事情了,不会有事的。”

四人又等了一会,见天色已晚,然儿和青莲走出茅屋准备回去做晚饭,刚好看到张大柱赶着一辆牛车沿着溪边的小路缓缓驶来。

“玉儿姐,大叔回来了。”

青莲对着屋里的娘俩喊了一声。

四人一起来到篱笆院的门前,见牛车上还坐着一个人,年龄比张大柱要大十来岁的样子,差不多有块五十岁了。张大柱赶着牛车来到门前停下,从车上跳下来,对着车里的人说道:

“王老哥下来吧,我们到了。”

“爹,哪来的牛车?”

然儿心里隐约猜测到什么,并没有开口询问,只是看着张大柱,等他的解释。

“然儿,只是王老哥的牛车,我去杨庄买水果,刚好看到王老哥在那里卖牛车,看着还不错,就赶回来让你们姐俩看看。”

“大叔,我和莲儿对牛和车都不在行,大叔要是觉得好,价格合适的话,就买下来吧。”

“王老哥,就是这姐俩要买你的牛车。你说的十五两银子的价格贵了点,要是再降降,我就替姐俩做主买下了。”

张大柱听然儿如此说,也知道然儿说的是实话,便不再等然儿的示下,直接对牛车上下了的老年人说道。

“大兄弟,你也是庄稼人,也不是不懂行情。要不是家里急等用钱,谁会卖耕牛啊?再说这牛还不到三岁口,正是干活的时候。”

“王老哥,你说的我也能明白,要不就十四两银子吧,多少让一点。”

“王家大伯,刚才你说急等用钱,可是家里出什么事情了?”

然儿插话问了一声。

“唉,孩子他娘自从秋天病倒了,到现在都把家里的银钱花光了不说,粮食也卖的差不多了,还是不见好。不然,也不会卖牛。”

“大叔,十五两银子合适吗?”

“要说王老哥这牛和车倒也值这个价钱。”

“那就十五两吧。王大伯来家歇一歇,喝口水,我给你取钱去。”

然儿最听不得谁家家里有事,特别是有病人。娘当年卧病在床时的滋味,让然儿深有体会。于是便不再计较价格,干脆答应下来。

一行人来到瓦房中,青莲给张大柱和王大伯沏茶,然儿取来十五两银子,先递给张大柱,张大柱又交给王大伯。银子是守着王大伯过的戥子,所以也不用担心分量足不足。老人直接接过来揣进怀里,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就站起来对然儿众人说:

“家里有病人,天也不早了,我得赶紧回去。”

这时,天已经是戌时前后,是不早了。就一起把王大伯送到大门口,叮嘱他路上仔细,眼看着王大伯走远,才把牛从牛车上卸下来,水果都在车上,玉儿提着送到然儿住的东间里。有张大柱在,牛和牛车自然会被照顾妥当,自然不需要然儿和青莲操心。

果然,第二天的雪依然没有停,下得反而比昨天还大。只是边下边融,地上的积雪并没有增厚多少。因为刚买了牛,是要为牛准备草料的。尽管秋天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买牛,也备下了一些草料,只是像牛这样的大牲畜,照顾起来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又是牛棚,又是牛槽等等,五个人忙活了一整天都没忙利索。

第337章 九周年祭雪上诗

今天立冬,是娘的九年忌日,然儿和青莲再也顾不得牛和牛车,都统统丢给张大柱料理,姐俩吃过早饭,便忙活着给娘上祭日坟。

虽然天上还飘着零星的雪花,因为没有风,天气并不寒冷。收拾好祭品,然儿和青莲用竹篮子挎着来到娘的坟前。把坟前石案上的雪清扫干净后,摆上准备好的祭品,点燃三炷香,看着在雪花中袅袅升起的香烟,然儿和青莲开始絮絮叨叨地对娘讲述最近发生的事情。

比如莲藕的收成,外公去康城拜访姚双成去了,前天买了牛和牛车,以及过两天就可以捞鱼卖了,等等等等。

按往常姐俩的习惯,每当天气不好的时候,一般都是在池塘边的亭子里给娘上坟的。只是自从去临康城见过谢雨后,然儿和青莲再也不想看见“雨榭”两字。要不是那“雨榭小筑”是娘亲手所书,恐怕姐俩早就把那个牌匾摘下来了。

看着石案后面的三炷香马上就要燃尽,然儿和青莲开始给娘烧纸钱。这也是姐俩最期盼的时刻,心里猜测着,今年的纸灰会是什么样子。由于地上有积雪,临来的时候,姐俩早就准备好几根小树枝,垫在雪地上,把纸钱放铺在树枝点燃。看着黄色的纸钱一点点变成灰白的纸灰,然儿和青莲却惊奇地发现,今天的纸灰没有像以前那样飞舞到半空,而是旋转着落向旁边干净的雪地上。

接下来的情景,更是让然儿和青莲又惊又喜。

只见纷纷扬扬的纸灰,落到雪地上之后,变成一行行娟秀的字迹。

“莲儿快看,是娘的笔迹。”

随着一行行字迹清晰起来,青莲逐字逐句念道:

“彤云密布雪如花,

媚莲吾女实可夸。

竹林荷塘小溪水,

草屋瓦房有篱笆。

腌制酸笋养鸡鸭,

卖完莲藕卖鱼虾。

五亩水田勤耕种,

有牛有车好农家。”

字迹到这里停了下来,青莲高兴地对然儿说:

“姐姐,娘在夸我们呢。”

“莲儿快看,还有呢,娘还有话说。”

果然,刚才停顿了一会的字迹,再次写道:

“弱女如今初长成,

了却为娘心头挂。

自古男儿多薄幸,

从此雨榭不要他。”

然儿和青莲呆呆地盯着雪地上娟秀的字迹,期待着娘继续说下去,不想一阵旋风吹过,字迹顿时消失无踪,姐俩一起喊着:

“娘,娘。”

良久之后,见再无声息,然儿和青莲知道,娘已经走了。于是跪倒在雪地上,对着娘的坟头磕了几个头,站起身来,收拾好石案上的祭品,返回家中。

“姐姐,娘的意思是不是要我们不要再认谢雨了?”

“应该是的,娘已经知道他辜负了娘的情谊。”

毕竟谢雨是然儿的亲生父亲,然儿还是不想直呼其名。

“那玉佩要不要还回去?”

“看情况再说吧,要是看在娘的遭遇上,不还也罢。”

“就是,那就干脆不还吧。”

今年的忌日坟,让姐俩高兴了好久。上次外公来时,娘亲口说话,这次又在雪地上写字,种种迹象表明,姚双成布下的九宫锁魂阵真的效果非凡。恐怕用不了多久,就真的能和娘经常交流了。

“姐姐,娘都说‘自古男儿多薄幸’,姐姐还打算嫁人吗?”

“呵呵,小莲儿。娘是说过,你可知道‘多薄幸’和‘都薄幸’是有差别的?”

然儿这是诚心逗青莲的。本来然儿就没有想过要嫁人,起码是暂时没有想过,而且从娘的遭遇,以及娘的诗句里,然儿也明白,娘的话里是有告诫自己的意思。

“哼,我觉得没有多大差别。”

青莲鼓着小嘴,哼了一声,转身忙别的去了。

原本然儿家就有百多只鸡,二十只鸭子,七头猪,再加上五亩水田,还有池塘要照顾。如今又买了牛,只靠张大柱一家人是忙不过来的。所以,平时然儿和青莲都要一起忙活。喂猪喂鸡等活,大都是然儿青莲和小玉来做。

娘忌日之后的第三天,就放晴了。地上的积雪很快融化掉,眼见要到年底,该是卖鱼的时候了。几年下来,池塘里的鱼自我繁衍,尽管再不用撒放鱼苗,产量却越来越高。一年下来,池塘里的鱼给然儿和青莲带来的收入,总有三四十两银子。仅此一项,出去支付张大柱一家的工钱外,剩余的足够姐俩日常花费。

其余的鸡蛋,鸭蛋,肥猪,莲藕,酸笋等,就是不算地里的收成,一年下来也能为姐俩积攒下小二百两银子。

新年到来的时候,由于有牛要照顾,张大柱一家没有回张庄过节,直接留在了茅屋中。工钱,然儿都是按月付给张大柱一家。张大柱是每月一吊钱,张大婶和小玉两人一吊钱,粮食又是然儿提供的,逢年过节时,姐俩另外给的不算,一年下来,除去买点青菜之类,以及油盐酱醋等,张大柱一家仅工钱一项也能剩下二十来两银子。这样的工钱,在当地是很高的,所以张大柱一家干起活来,也格外卖力气。

自从开春后,然儿和青莲一直惦记着外公和姥姥会不会来。记得表姐是三月十六过门,当时从临康城离开前,就说好了的,因为路途遥远,表姐出嫁时,然儿和青莲就不去了。

进了二月,然儿和青莲又开始忙活着腌制酸笋,有了姚文林在外收购的毛竹笋,一家人整个二三月里都十分忙碌。腌笋子之外,还要给麦地追肥,浇水。今年有了牛车,省力很多。追肥和浇水的活,有张大柱一个人基本上就能做下来。

一天,青莲对然儿说:

“姐姐,这两天找个时间去和村长商量商量,把毛竹林旁边的空地都买下来吧。”

“也好。要不要再买些小鸡仔来?”

“要买,我们再买一百只吧?鸭子也再买上二十只。”

“行。忙完这几天,我们就去杨庄赶集。”

“不知道春水大哥哥在不在家。”

“莲儿还想去看看春水嫂子?”

“姐姐不想吗?”

“想。”

“好像今年春水大哥哥该下场参加春闱了吧?”

“去年听周大叔是这样说的。”

“要是再中了,是不是就是进士了?”

“是啊,进士可是不得了,最起码能封个从五品的官。”

“从五品的官有多大?和知县老爷谁大?”

“知县老爷也是六品或者从五品,差不多吧。”

第338章 外婆来时麦正黄

刚开春的时候,然儿就给舅舅写过一封信,一是为不能亲去为表姐送嫁表示遗憾,而是问姥姥什么时候能来。▲↑頂▲↑点▲↑小▲↑说,∽︾m可是,自从信寄出后,一直没有收到舅舅的来信。

眼看来到四月中旬,小鸡仔又买了一百只,鸭子也买了二十只。毛竹林边的二十亩空地,在村长的协调下,然儿和青莲花二十两银子全买了下来。又请人把池塘扩了一圈,现在池塘的整个面积有四亩半的样子了。

溪边的小路,经过村长的同意,也挪到了娘的坟后,然儿和青莲请人用篱笆把整个属于她们自己的地方都围起来。二百只鸡就散养在里面。在毛竹林和池塘边,各建了一只狗窝,让大黄和小黑分别守着。托李爷爷从村子里再次抱来一只小狗,养在茅屋和瓦房单独的小院子里。

“莲儿,你说我们要不要再起几间房子?要是外公和姥姥来了,现在的房子怕是不够住。”

“那就起吧,只是要在哪里起呢?小院这里已经没有地方了。”

“刚买下来的空地怎么样?”

“好是好,就是太空旷了些。”

“那我们就干脆多起几间房子不就不显空旷了吗?”

“行,反正我们现在的钱也够多起几间房子的。”

姐俩商量好了之后,就找到张大柱说想要在竹林边的空地上再起几间房子。张大柱说:

“到月底就要麦收了,现在可以提前准备好材料,等麦收后,种完水稻,正是空闲时候,那时候可以开工建房。”

于是,然儿交给张大柱部分银钱,让他张罗着订砖瓦,以及木料等建房所需材料。

眼看麦收季节就要到了,然儿和青莲还是没有盼来外公外婆,也没有收到舅舅的回信。心里不免开始担心起去年秋末到康城拜访姚双成的外公来。四月二十三这天早晨,姐俩还没起床呢,听到屋后的毛竹林子里的喜鹊一个劲地叫。青莲不由对然儿说:

“姐姐,你听,喜鹊叫得多热闹。是不是外公外婆今天要来?”

“是啊,从来没听喜鹊叫得如此热闹。”

姐俩起床后,心里惦记着外公外婆,一上午都没情没绪的。时不时向夏村方向探望。吃过午饭后,张大柱已经开始为收割小麦在做准备。然儿青莲和小玉,相约来到池塘边的亭子里,读书练字做女红。突然,三人被小黑和大黄的叫声惊了一下。抬头看去,见一辆马车正从夏村方向驶来,刚好拐过那处山脚。青莲反应最快,扔下手中的书本,边迎着马车跑去,边喊着:

“一定是外公外婆来了。”

然儿和小玉跟在青莲身后,刚来到篱笆小院门前,马车也到了。果然是舅舅驾车,外公外婆还有小表弟三人坐在马车上。

“舅舅,外公,外婆,小表弟。”

然儿和青莲逐一和四人打着招呼。这时张大柱也从院子里走出来,帮着舅舅把马车赶到院子里,卸下车来,把马栓到牛棚里。

然儿请外公外婆和舅舅表弟一起来到屋子里,青莲和小玉则忙着沏茶。

“舅舅,路上没有吃午饭吧?”

“为了早一点赶到,是没吃。”

于是然儿请张大柱在屋子里陪着舅舅和外公他们,让青莲帮着倒茶添水,自己则和小玉以及张大婶为四人准备午饭。

简单用过午饭后,由于一路颠簸,外公外婆年龄又大了,已是十分劳顿,便先到西间小睡会。

“舅舅,怎么没让舅妈一起来,还有大表弟?”

“你大表弟今年要下场,没有时间过来,你舅妈要在家里看家。”

“外公去年什么时间回去的?我写的信舅舅收到了吗?”

“信收到的时候比较晚,想着过几天就来了,就没给你回。外公是腊月初四回到家的。”

“舅舅这次能多待几天吗?”

然儿知道舅舅不可能在这里待太久,于是问道。

“来的路上看到麦子要收了,等帮你们收完麦子再走吧。家里有你舅妈在,也没什么担心的。”

“表姐嫁过去还好吧?”

“挺好的,你表姐夫是个识书达理的人。”

“那就好,等表姐有孩子的时候,我和莲儿再去看她吧。三月里忙着腌笋子,实在抽不开身。”

外公和外婆睡了仅一个时辰从起身。然儿和青莲服侍着梳洗了,一家人一起来到池塘边的亭子里乘凉,闲话。

“小表弟,大表弟今年要下场了,你什么时候下场啊?”

葛童先是看了看舅舅,又看了外公,才说道:

“我不愿读书,想经商。”

“呵呵,你们这个小表弟读书是没什么指望了,等再过几年给他盘间铺子,既然喜欢经商,就让他经商去。”

舅舅倒是没什么不高兴,外公也一脸笑吟吟的。

青莲却接话道:

“经商有什么出息,哪里有读书好?我要是男孩子,一定好好读书。”

“是呢,莲儿最近读书长进不少,字也越写越像样了。”

然儿由衷地夸赞道。听到然儿的夸奖,青莲一脸的得色,回头看了一眼小院那边,见张大柱一家都在院子里忙活,跟前并没有外人,于是十分神秘地对外公等人说道:

“外公外婆,舅舅,立冬那天娘给我们写诗了。”

“写什么诗,什么意思?”

舅舅被青莲的话弄得有些迷糊,不由问道。

当初外公来的时候,娘出声说话的事,外公回家后只是对外婆说了,并没有告诉其他人。所以,舅舅听到青莲这没头没脑的话,自然弄不明白。

“去年立冬那天下着雪,我和姐姐给娘上祭日坟时,往常烧尽的纸灰都是飞舞到空中盘旋一会,这次却是在雪地上变成了诗句。”

“莲儿说的没错,的确是娘的笔迹。”

“莲儿块告诉外婆诗的内容。”

外婆迫不及待地对青莲说。

于是,青莲一句句念来。当念到最后几句,特别是“自古男儿多薄幸”时,引来外婆一声长长的叹息,嘴里念叨着:

“当年要是不教薇儿学琴就好了。”

然儿和青莲自然明白外婆这话的意思,要是娘不会弹琴,也就不会认识谢雨,自然也就不会发生以后的事情。说不定娘现在还好好的活着呢。

“对了,然儿莲儿,谢雨……”

舅舅刚说到这里,见小玉走了过来,便住了口。

第339章 不速客来收麦忙

小玉的突然到来,打断了舅舅葛礼。只见小玉来到亭子内,对然儿说道:

“然儿姐,如今外公外婆和舅舅表弟来了,这里怕是住不开了。所以爹让我来说一声,晚上我和娘回张庄住,爹在草亭里临时搭个铺,好方便夜里照顾牛和马。”

听小玉如此说,舅舅说道:

“不用,夜里我照顾牲口就行,不要搭铺了,夜里还凉。”

“都不用,也不用回家,也不用搭铺。我和然儿姐俩在东间挤一挤,你们爷三个在西间睡。”

外婆的话得到外公和舅舅的赞同,于是舅舅对小玉说:

“回去告诉你爹娘,就这样先住着吧。”

然儿也赞同,毕竟马上就要麦收了,要是让张大婶和玉儿来回跑,不方便不说,全指着张大叔干活呢,万一在草亭中有个头疼脑热的,岂不还要请人收麦子。

看天色不早,然儿让青莲在亭子里陪着外公他们,自己和玉儿回小院准备晚饭。

转眼来到四月底,麦收开始了。有张大柱一家,加上舅舅表弟,以及外公外婆,五亩地的麦子不到三天就全部送到场里。今年的天气也好,打麦的几天,一直是火辣辣的太阳。五亩地的麦子连割带打,总共没用七天,就收拾利索了。接下来便是耕地,灌水,准备插秧。

就在然儿一家在麦场里忙着打麦子的时候,突然夏村来了一位陌生人,满村子里打听然儿住在哪里。村里人直接把他领到麦场里,对然儿说:

“然儿,有人找你。”

然儿看着一步步走近的人,却不认识,不由询问道:

“大叔是找我吗?”

“你是然儿?”

“是啊。”

“我收人之托给你送来一封信。”

来人说着话,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然儿。

“请问大叔,是何人让你送信给我?”

然儿接过信,并没有马上打开,而是对来人问道。

“是一位叫葛壮的外乡人。六年前此人病倒在我家,至今病势不见减轻,刚好我要的西泠湖畔办事,就托我送信给你。”

“大叔是哪里人?”

“我是七十里外的老猫沟人。”

“大叔是说葛壮六年前病倒在你家,这些年一直在你家养病?”

“是啊,好在葛壮身上还带有些银钱,不然我家也养不起他这么久。”

“那多谢大叔了,天气这么热,还让大叔跑这么远的路,先回家喝口水歇歇吧。”

“不了,现在正是个忙时候,你们忙你们的,信我已经送到,西泠湖畔的事情还没有办好,我要马上赶回去。”

来人也不拖沓,说着话,直接转身走了。然儿等来人走远了,才打开信封,仔细看了起来。信中的话并不多,葛壮简单问候了然儿几句,之后写道:

“大小姐,我本是家主谢雨派出来寻找主母的,十来年下来,见到到小姐后,从知道主母早已仙逝。虽然上次大小姐坚决不承认,可是葛壮心里明白,你就是我家主人的大小姐无疑。自从离开你们后,本打算过几天再过来,不想来的老猫沟,不小心染上伤寒,一直卧病在床达数年之久。

此次写信,只有一句话叮嘱大小姐,主母随身携带的一枚玉佩,乃是家主必得之物,传说此玉佩中藏有一个秘密。至于是什么秘密,葛壮虽不知道,但是从谢家祖祖辈辈对玉佩的珍爱程度猜测,此秘密必非等闲。还望大小姐善加保管。”

然儿看完后,递给外公,外公看过,又递给舅舅。因为当时正在麦场里,人多嘴杂,所以祖孙三人并没有就此议论什么。最后,舅舅把信还给然儿,由然儿收起来。

直到晚上回到家里,用过晚饭,一家人坐在一起喝茶时,舅舅葛礼才开口询问外公道:

“父亲,看葛礼如此郑重其事,不知道玉佩中到底藏有什么秘密?”

“至于是什么秘密,看谢家人祖辈相传的架势,恐怕他们也是只知道玉佩中有秘密,却不知道秘密到底是什么。何况我们这些人,就更无从猜测了。”

“如果谢雨找到这里来,向然儿讨要玉佩,要不要还给他呢?”

“不还。”

青莲一直对谢雨耿耿于怀,所以不等外公开口,很干脆的说了一句。外公看着青莲笑了笑,见然儿一直没有出声,不由问道:

“然儿是怎么想的?”

“原来我是想还给他的,只是自从去年娘在雪地上留诗后,我改变主意了。要是到时候真的找了来,只说没有见到就是,毕竟是他害了娘。”

舅舅葛礼是赞同然儿的想法的。就点了点头道:

“就按然儿的想法做吧。”

“要是玉佩中真有秘密,怕谢雨不会善罢甘休。”

“不善罢甘休又能怎样?”

青莲听外公如此说,不禁气鼓鼓地反问了一句。

“明着谢雨是不会胡来,就怕暗地里动手脚。我们老两口会在这里多住些日子,然儿再多喂只狗,夜里的时候,把狗都撒放开,万一有什么事情,也好有个动静。”

现在然儿家有大黄和小黑,刚抱来的小狗也长成半大狗,到年底就能看家护院了。听外公如此吩咐,然儿说道:

“好的,改天我再请李爷爷帮忙踅摸一只小狗来。”

“表姐,什么玉佩啊,我能看看吗?”

一直听众人说话的葛童,此时不由好奇地问然儿。不仅葛童想看,其实在坐的人,除了然儿和青莲外,谁都没有见过玉佩什么样子。

听了葛童的话,然儿起身,从炕席下面取出娘留下的朱红色的木盒,打开精致的小锁后,拿出里面的玉佩,以及娘留给自己的信,递给外公和舅舅他们看。

几人只是简单看了看玉佩,就交给葛童,反而把注意力都放到娘留下的信上。外婆看着自己女儿写给外孙女的亲笔信,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边抹着眼泪,边不住声地念叨:

“娘的傻薇儿,娘苦命的薇儿。”

让然儿和青莲,也陪着掉了不少眼泪。外公和舅舅的眼圈也是红红的。

“好了,不要再提了,都过去了。如今有姚双成的九宫锁魂阵,总有一天,会再见到薇儿的。”

外公也是强忍着眼泪,打断了外婆的絮叨。

第340章 人心难测费思量

忙完麦收后,舅舅葛礼没有再帮着插秧,便带着小表弟葛童返回临康城。外婆和外公留了下来,一是然儿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外婆不放心,二是二老心内都惦记着正在凝魂的女儿薇儿,期盼着能再见一面当年心爱的女儿。

有外公外婆在,篱笆小院更像一个家了。然儿和青莲每天都尽心尽力地服侍着二老,一心要替娘对二老尽孝。有姐俩终日承欢膝下,外公外婆的心情一天好似一天。外婆偶尔去看看娘的坟头时,也不再如最初一般眼泪婆娑。

插完秧后,然儿家的新房如期动工。由于姐俩留给夏村人的印象不是一般的好,同时姐俩开出的工钱也是附近最高的,午间的一顿饭同样是最丰盛的,所以前来帮工的相邻特别多,新房的进度自然就快得多。

这次有外公帮着规划,倒是省了然儿和青莲不少心思。外公在堪舆之学方面,虽然比不上姚双成,可毕竟也有一定造诣。东西长十五丈,南北宽四十丈的矩形院落,分为两进。第一进是无间北房,有堂屋和卧房。北房两侧是抄手游廊直通后院。抄手游廊两侧有厨房,储物室等。第二进,在院落的东北角,靠近毛竹林处起一座二层的小楼,楼上三间住房,楼下是待客的厅堂。西北角有两间北房,一明一暗。围绕小楼和两间北房遍植花草树木。

最初然儿和青莲是打算花一百两银子的,只是按照外公的规划建下来,竟然花了一百五十两。好在姐俩的积蓄足够,虽然外公也带来不少银子,却被然儿坚决拒绝了。

然儿家建起两进的院落的事情,很快就在四里八乡传了开来。原本青莲还在担心,一旦事情传开后,上门提亲的人会更多。可是事实刚好相反,房子建好后,只有前来恭贺的相邻,却少有提亲的媒婆上门。青莲放心之余,不禁又十分纳闷。一天晚上,姐俩躺在老房子里的炕上说话,青莲实在憋不住了,就问然儿:

“姐姐你说,我们没盖新房前,都有那么多前来的提亲的,怎么建了这么好的房子,反而没有人来提亲了呢?”

“莲儿是不是想嫁人了,所以才盼着媒婆上门?”

然儿想逗逗青莲,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说。

“姐姐又拿莲儿开心,谁想嫁人了?”

“既然莲儿不想嫁人,怎么还担心没人上门提亲?”

“我就是觉得奇怪吗。”

“其实莲儿好好想想就明白了。我们没有建新房的时候,在众人眼里不过是两个普普通通的小姑娘,如今建起新房后,众人看我们的目光就不同了。”

“姐姐是说,我们的现在的身份,在外人眼里和以前不一样了?”

“你说呢?”

“我可没感觉到自己的身份有什么变化,还是原来的青莲。”

“虽然我们还是原来的我们,可是那些想来提亲的人家,却发现我们已经不是原来的我们了。所以,他们的心里没底气,就不来提亲了。”

“听姐姐的意思,好像提亲也和赶集买东西一样。要买什么是由荷包里的钱决定的。”

“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姐姐也说不好。”

“这不就是人们常说的门当户对吗?”

“也是也不是。我们姐妹从小相依为命,十来年间却置办下如此一份家业,在外人眼里,我们姐妹是很强势的。世上没有几个人愿意当如此强势的女孩子的婆婆的。莲儿这下放心了吧?”

然儿家的新房是六月底完工的。外公给挑了一个八月初六的好日子,搬家就定在那天。姐俩在夏村并没有多少知己亲友,只是通知了李爷爷父子,村长家,以及李郎中家。至于要不要通知杨庄的春水家,然儿和青莲商量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不告诉他们。

自从张大柱一家到来之后,然儿和青莲已经很少赶集,除非要买她们自己所需的贴身衣物,才偶尔去一趟杨庄,所以至今姐俩都没有看到过春水嫂子。开春时,本打算趁去杨庄买小鸡仔的时候,到周家拜访一下的,结果那天刚好有事,姐俩没有去成,还是打发张大柱去的杨庄。

自麦收时接到葛壮的信,一家人也只是最初的几天议论了一番,之后就没人再提此事。可是然儿心里却一直没有放下。时常思量一个问题,葛壮为什么要告诉她们关于玉佩秘密的事情。首先,葛壮与她们一家人并无交情,娘虽然曾经是他的主母,不过相处的时间并不长。其次,如果葛壮不说,姐妹两是不知道玉佩中有秘密的。那么葛壮故意透露出玉佩秘密的事情,其一定另有用心。葛壮的用心究竟是什么呢?是想试探玉佩在不在然儿手里,还是不想让然儿把玉佩还给谢雨呢?这让然儿百思不得其解。

最终,然儿给舅舅葛礼写了一封书信,拜托舅舅打探一下葛壮在谢家的情况。如果葛壮和谢雨的关系非同一般,那么葛壮此举或许就是受谢雨指示。如果葛壮这些年一直没有和谢雨联系,那么葛壮此举必定别有用心,是葛壮自己垂涎于玉佩的秘密,也未必说不通。

每每然儿思考这个问题时,总会习惯性地拿着那枚玉佩,在手里不住地把玩。只是,任然儿和青莲如何仔细查看,都看不出这枚玉佩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姐姐,要不干脆把玉佩摔碎得了,说不定秘密就藏在里面呢。”

“傻丫头,这薄薄的玉佩,对着光影,几乎透亮,如果藏有东西,不是早就被人发现,还等我们来摔?”

水田插秧之后,就是灌水,追肥,有张大柱料理着,都不用然儿和青莲操心。鸡鸭有张大婶喂着,然儿青莲和小玉一般是喂喂那七头猪,以及做一日三餐。再就是伺候外公外婆,读书写字做女红。有外公外婆在,然儿读书时,有不懂的地方,也有人可以请教了。

“外婆,我和姐姐能学琴吗?”

“你们想学?”

“想。”

然儿没想到青莲会有如此一问,一直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看着青莲和外婆对话。

“然儿也想?”

“学不学都成,娘当年是不同意然儿学的。”

“其实,外婆如今也想开了,薇儿走到今天的地步,并不是学琴的错。如果你们真心想学,外婆就教你们。薇儿的琴,外婆也带来了。”

第341章 祠堂初成祭古琴

其实外婆来的时候,一直把娘生前的珍爱的古琴带在身边。外婆本来是想,薇儿离世后,琴艺在葛家也就断了传承,不如把古琴带来供奉在薇儿的木像前,也算是物归原主。来到然儿这里后,外婆逐渐想开了,错并不在琴艺上,而是因为娘过于单纯。于是,在青莲表示想要学琴时,外婆才改变了注意。既然然儿和青莲愿意学,外婆就开始向她们传授琴艺,偶尔小玉也跟着学。

由于八月初正是稻谷收割的时候,所以然儿一家在七月上旬,就开始一点点往新房那边搬运家什。一天晚上,然儿和外公外婆商量:

“外公外婆,等我们搬到新家后,三间瓦房让张大叔一家住,原来娘在的时候建的两间草房,我们修整一下,给娘建一间祠堂吧。”

“然儿这个主意不错,把草房上的茅草重新换一下,再加固一下,就当薇儿的祠堂,你说呢?”

外公十分赞同然儿的想法,于是征求一下外婆的意思。

“行,随着薇儿的魂魄越来越凝实,也的确需要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七月十五盂兰节那天,新房那边基本布置好了,然儿青莲,和外公外婆就直接搬了过去。张大柱一家也搬到了三间青砖瓦房之中。趁着收割水稻前十几天的空闲时间,张大柱张罗了一些人,帮着把两间草房重新修整了一下。傍晚十分,然儿和青莲,一人抱着娘的木像,一人抱着姚双成制作的魂旗,双双摆到草房东间的神龛上。外婆从行李中翻找出古琴,擦拭干净,摆到神龛前面的桌面上。

然儿和青莲又准备了不少祭品,一起摆放起来,点燃香烛,对着神龛给娘磕了几个头,四人才回到新房那边吃晚饭。

这是个晴朗的夜晚,在初秋的风里,圆圆的月亮如期升起,清幽的月光洒满大地。寂静的小山坳里,毛竹叶子在风中的轻响,和着小溪潺潺的水声,在月光里若隐若现,如同弹奏着一曲轻缓的琴曲。

晚饭后,陪着外公外婆赏了会十五的明月,到戌时初,然儿和青莲服侍着外公外婆在二进的两间屋子里歇下,才来到她们居住的小楼二层。坐在廊檐下,沐浴着明亮的月光,欣赏着秋风竹叶溪水的吟唱。

“姐姐,要是娘在的话,看到今晚的美景,会不会抚琴一曲呢?”

“不知道。姐姐从没见娘弹过琴。”

姐妹俩一直坐到亥时,才起身回房。二楼有三个房间,然儿和青莲各住一间,然儿在东,青莲在西,中间一间作为两人的书法。这还是青莲来到然儿这里,两人第一次分开住。青莲满心不想和然儿分开,却没有合适的理由。走到房间门口的青莲,转了转眼珠,对正要开门进屋的然儿说道:

“姐姐,要是莲儿夜里害怕怎么办?”

然儿怎能不知道青莲心里所想,不由笑道:

“鬼丫头,有什么好害怕的?姐姐离你只隔一间房子,再说了,不是暗中还有娘在关照着我们吗?当初,娘刚离世的时候,每当姐姐夜里害怕时,想想娘就在身边,就不怕了。”

青莲听然儿如此说,再也找不到合适的借口,只得推门进屋,尝试第一次独宿的滋味。

其实然儿这么多年来和青莲一直在一个炕上睡觉,也早已习惯了。只是然儿知道,姐俩早晚要分开睡的,不如趁现在干脆分开好了。然儿躺在床上,一时也是难以入眠。脑子里一会想到娘,一会又想到葛壮奇怪的来信,又想到玉佩上面。便起身拿出那个朱红色的木盒,打开来,把玉佩拿在手里摸索着。从玉佩上传来的温润的感觉,让然儿感觉十分舒服。

清幽的月光从敞开的窗户里投射进来,整个房间如同点了灯烛般明亮。风似乎是停了,已经听不到竹林里叶子的响声,只有溪水的流动声时隐时现,偶尔会有几声蛙鸣远远传来。大黄,小黑,还有新抱来的两只小狗,也都寂静无声。

正当然儿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突然听到轻缓的琴声从篱笆小院那边传来。会是谁在弹奏娘的琴呢?然儿一个机灵,做起事来。刚要穿鞋下地,就听到外面青莲房间传来开门声。紧接着是自己的房门被推开,青莲蹑手蹑脚地走进来,悄悄地说道:

“姐姐你听,是不是娘在弹琴?”

“我们去看看。”

姐妹俩来到楼下时,外公外婆已经站在院子里。

“外公外婆,是不是娘在弹琴?”

姐俩同时开口问道。

“是你们娘在弹琴,外婆听的出来,我们过去看看吧。”

然儿和青莲,一人一个扶着外公外婆,急急地想篱笆小院走去。来到小院时,张大柱一家三口,也站在瓦房门前向草房那边观看着。见然儿四人过来,就走上来打开篱笆院子的篱笆门,让四人进来。

“大叔大婶,琴声是从祠堂里传出来的。”

张大柱开口低声对外公外婆说。

外公外婆点了点头,领着众人向祠堂走去,只是,走到祠堂门口便站住了,并示意几人不要出声,众人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那里倾听着祠堂里传出的舒缓的琴声。

然儿的眼泪早就流了下来,青莲也在擦着眼角。倒是外婆这次十分坦然,并没有如往常般泪眼婆娑,脸上反而有一种很欣慰的表情。

直到一曲终罢,外公示意张大柱一家等在外面,带着外婆然儿青莲,一起进到祠堂里。寂静的祠堂里毫无声息,晚饭前点燃的香烛早已燃尽,鼻息间仅能嗅到淡淡的檀香味道。

外婆颤巍巍地来到神龛前,伸手抚摸了一下供桌上的古琴。嘴里低声说道:

“娘苦命的薇儿,你是在安慰娘吗?听你的琴音,娘知道薇儿现在已经解开心结,如此娘也就放心了。本来娘来了之后,一直希望能和薇儿说几句话,不想薇儿竟然已经能用琴声诉说心中所想,看来锁魂阵真的不凡。娘看到希望了,有生之年一定能再见到薇儿。”

“薇儿,在锁魂阵中好好修行,不要过多的消耗魂力,爹和娘知道薇儿是个好孩子,不要牵挂我们。至于然儿和青莲,薇儿也一直看着,更不用替她们担心。”

“娘,你好好修行,我和莲儿会尽心服侍外公外婆的。娘不要担心什么。”

“是啊,娘。莲儿也长大了,会好好听姐姐的话,替娘对外公外婆尽孝心的。”

四人各自对着神龛说了会话,才一起来到院子里。见张大柱一家三口还站在那里,外公对张大柱三口说道:

“也许你们还不知道,刚才正是然儿娘的魂魄在弹琴,以后类似的事情还会有,希望你们不要外传,不然会给然儿和莲儿惹来灾祸的。”

“大叔大婶只管放心,我们一家人不是那种嘴碎的人。再说,自从来到这里,然儿和青莲一直拿我们像一家人一样对待,我们早已把这里当做是自己的家了。”

第342章 远客来提为难事

经盂兰节之事,然儿一家对姚双成所布九宫锁魂阵,更是深信不疑。娘不仅已经开口说话,还能聚纸灰成字,如今又抚琴奏曲,以表明心态,不论外公外婆,还是然儿青莲,看在眼里都喜在心里。无不期待着见面那天的到来。

转眼又是八月,八月是个团圆的季节,是个忙碌的季节,也是收获的季节。五亩水田的稻谷,在张大柱的精心照料下,再次获得丰收。现在然儿家起了新房,早已不再为粮食无处存放而发愁。所有的粮食都存放在新房前院的储物室里。两间宽敞的储物室,被一袋袋粮食垛得满满当当的。

外公有时候会打趣然儿和青莲。

“然儿莲儿,你们小小年纪就置办下如此家业,将来还得了啊?”

“外公这算什么呀,将来我们要挣更多的钱,让外公和外婆躺在银钱上过日子。”

青莲的话引来外公和外婆舒心的大笑。

“外公外婆,娘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在二老跟前尽孝,以后二老就不要回康城了,留在这里,让我和莲儿妹妹伺候你们吧。”

然儿永远都是温软柔和的样子,说话也是轻声细语,语气中总是带着一种淡然又不失亲切的味道。

“好,我和你外婆就在这里多住些日子,总要见一见薇儿,心里才能彻底踏实下来。”

外公的话,同样道出了外婆的心声。

收割稻谷,耕田,种冬小麦,一个八月就这样匆匆过去了。九月二十,张大柱开始下池塘挖莲藕。池塘的面积增大,莲藕的产量随即也增加了。姚文林来拉莲藕的马车是十月初三到的。随车而来的竟然有姚双成。这让外公喜不自禁,一见面就拉着姚双成的手说:

“姚老哥能来真是太好了。我们一家人一直想要好好谢谢老哥为薇儿布下的锁魂阵,而不得机会,这次来了一定要多住些日子。”

“是啊,姚爷爷,这次干脆就一直住到年底吧。”

然儿和青莲也在一边劝着。

“好好好,我就多住些日子。文林只管拉你的莲藕,不用管我了。”

姚双成笑呵呵地答应着,同时吩咐姚文林只管做自己的事情。

“父亲,既然你和葛大叔难得一见,就多住些时日,家里有我,父亲不用担心。”

今年然儿家的莲藕共出产一万两千多斤,因为是第一年扩池塘,产量还没有达到顶峰,估计明年的时候,产量能达到一万五千斤。姚文林给的价钱还是四文钱一斤,出去请人的费用,每斤半文钱,莲藕一项共卖银钱五十二两另五百大钱。张大柱虽然是然儿家的长工,然儿照样额外付给他,和请来的人一样的每斤莲藕半文钱的工钱。去年的时候,就是这样。

接下来就是卖鱼,自有张大柱张罗,不用然儿和青莲操心。

一万两千多斤莲藕,姚文林足足拉了两车,才全部拉走。最后一车时,姚文林对然儿说道:

“到年底我来接父亲的时候,然儿妹妹给我留下一些鲤鱼吧,年节拉回去能卖个好价钱。”

“行,大叔想要留多少?”

“五百斤吧,价钱就按你在当地卖的价钱就好。”

姚双成在然儿家住下来后,天天和外公探讨堪舆之学。然儿和青莲没事做的时候,也会坐在旁边,一边为二人沏茶,一边认真地听着,偶尔也会问上一两句。

自从忙完了莲藕的事情,家里就没什么大事要做了。然儿和青莲,以及小玉便有了更多的时间跟外婆学弹琴。每天,莲儿和然儿住的小楼里,都会传出叮叮淙淙悦耳的琴声。

到十一月初的时候,姚双成已经来然儿家一个多月了。外公发现,姚双成似乎有心事。因为姚双成一直没有表露出来,外公也不好主动询问。近来,姚双成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外公实在憋不住了,终于在一天晚饭后,几个人坐在一起闲聊的时候,外公开口问道:

“姚老哥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呵呵,老哥是真的有话要说,只是每次话到嘴边,又实在无法出口。”

听得出来,姚双成的笑声里,有些尴尬的味道。

“姚老哥有什么话尽管道来就是,难道这里还会有谁怪你不成?”

“既然葛兄弟如此说了,我可就说了,憋在心里也真是难受。”

“说吧,要说有什么为难之事,我们商量着来就是了。”

“是这样,年初的时候,京城睿王府的玲音郡主突发急病,没来得及医治,便阖然长逝。玲音郡主是睿王爷最疼爱的郡主,对玲音郡主的辞世,睿王爷十分悲痛。但是人死不能复生,睿王爷也只能在玲音郡主的葬礼上多费些心思。”

说到这里,姚双成喝了口茶水,看了看然儿和青莲,才接着说道:

“睿王爷不想把玲音郡主葬到祖坟中去。就派人请我到王府中,想要让我为玲音郡主选一块上好的坟地。话语之中,是要我为玲音郡主寻找一处养阴之穴。我当时就回绝了王爷。我说:王爷,养阴之穴只是在典籍中有记载,可是现实之中从来没有人遇见过,就是我的老师曹茂大师费毕生精力,都没能寻到,此事还请王爷另找高人。”

顿了一会,又端起茶杯喝了两口,姚双成说:

“可是王爷不听我的解释,一定要我试试看,虽然王爷最后说找不到也不怪我,可是我心里却不踏实。从王爷那里告辞后,心里就一直在想这件事情。回家之后,睿王府每隔半月十天,就派人前来打探消息。近半年来,弄得老哥心里实在是七上八下的。所以,这次跟文林过来,想和葛兄弟,还有然儿莲儿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把玲音郡主葬在此处。你们只管放心,我姚双成用性命保证,第一,葬郡主在此绝不会影响到然儿娘的神魂凝聚,第二绝不会在五年内把此地是养阴之地的事情泄露给王爷,以及任何人。”

听完姚双成的话,外公外婆,还有然儿青莲,一时都没有出声表态。这可不是件小事情,怪不得姚双成在家里憋了大半年才来,怪不得来了之后,一直是欲言又止的样子。

第343章 游历归来探双姝

姚双成说完之后,便眼巴巴看着眼前的四人。见葛岩行和然儿都低头沉思,姚双成也知道,这件事情太为难他们了。于是,心里暗暗打算,如果被然儿拒绝了,那么自己回去干脆彻底回绝了王爷,随他怎么处置吧,无论如何,然儿青莲也是自己儿子的救命恩人。

外公沉思了片刻,抬头看看然儿,然儿也刚好抬起头来看向外公,祖孙对视了一眼,都没有说话。外公于是对姚双成说道:

“姚老哥,此事非同小可,今天也晚了,让我们考虑考虑再答复老哥吧。”

“葛兄弟说的有理,此事不是小事,你们仔细考虑考虑。也不要太为难,大不了老哥回去彻底拒绝睿王爷,想必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第二天早晨一切照旧,并没有谁主动提起昨晚的事情。吃过早饭后,然儿和青莲正要跟外婆学琴,突然听到篱笆小院那边传来大黄几只狗的吠叫声。不大会功夫,就见张大柱领着春水来了,春水身后还跟着一位青年,年龄看起来比春水略小点,相貌却是十分出众,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

然儿和青莲赶忙下楼,迎上前去。

“春水哥来了,好久不见,春水哥一向可好?”

“春水大哥哥,莲儿好久没见到你了,怎么没带嫂子一起来呢?”

然儿和青莲相继和春水打招呼道。

“然儿妹妹,莲儿妹妹,我今年春闱落选后,便和文道贤弟出门游历去了,这不刚回来没几天,就来看你们了。对了,这位就是刘文道,我的同窗好友。”

“然儿见过文道哥。”

“青莲有礼。”

“一直听春水兄提起两位妹妹,今天便随春水兄前来打扰,还请两位妹妹恕我冒昧。”

“文道哥客气了,春水哥的朋友,自然不是外人,请到屋里叙话。”

这时听到声音的外公,也从后院来到前院的厅堂里。看见春水和刘文道两位文质彬彬的后生,用问询的眼神看向然儿。然儿赶忙介绍道:

“外公,这位是一直照顾我和莲儿的春水哥,这一位是刘文道哥哥。”

然儿又对春水和刘文道说道:

“春水哥,文道哥,这是然儿和莲儿的外公。”

“春水见过外公。”

“文道见过外公。”

自从青莲知道随同春水一起来的是刘文道后,心里就有些嘀咕。那年夏村的媒婆张婶曾经来为刘文道提过亲,青莲自然还记得。见刘文道也跟着春水叫外公,不由对然儿撇了撇嘴。然儿只当没看见。

“两位后生不用多礼,请坐下说话。”

外公陪着春水和刘文道在厅堂里坐着说话,然儿和青莲则忙着给三人沏茶。

“然儿和莲儿时常提起她们的春水哥,说一直受你们父子的关照,原本我还打算去杨庄对你们父子表示感谢的。”

“外公言重了,倒是然儿姐俩一直为家父当年开的小酒铺提供鸡蛋和酸笋,要说起来,应该是然儿和青莲照顾家父的酒铺了。”

三人边喝茶边闲谈,然儿和青莲从他们的谈话中知道,刘文道如今也是举人身份了。上次张婶来提亲时,外公是告诉她过几天来听回信的,只是,等张婶再次来的时候,外公已经回康城了。

这时习惯早饭后到毛竹林溜达一圈的姚双成也回来了,经过一番介绍,四人便一起在前院的厅堂内说话。青莲低低对然儿说:

“姐姐去陪外婆吧,莲儿在这里负责沏茶倒水。”

然儿笑眯眯地看了青莲一眼,转身对春水和刘文道说道:

“两位哥哥在这里坐着喝茶,然儿去准备午饭,春水哥好不容易来一次,就吃了午饭再走吧。”

说完不待春水答复便开门出去。然儿先来到小楼里,对外婆把前面来了客人的事情说了。然后又走到篱笆小院里,招呼张大婶和小玉过来,一起帮着准备午饭。由于然儿一直对春水心存感激,所以这顿午饭准备的十分丰盛,事后让青莲打趣了然儿好久。青莲故意说然儿是看在刘文道的份上,才准备如此丰盛的午饭。

待两人用过午饭离开后,姚双成回房间休息去了。外公却跟随然儿和青莲来到小楼一层的客厅中。外公的来意然儿心知肚明,从午间外公和春水以及刘文道的聊天中,然儿就看出来外公对刘文道十分赞许。来到小楼后,请外公坐下来,然儿和青莲为外公沏好茶水,就乖乖地坐在一边。外婆早已回房间休息去了。

“然儿觉得刘文道怎么样?上次张媒婆来说的就是他吧?”

“是的。”

“姐姐说了,对刘文道不感兴趣。”

青莲对外公来了一句。然儿看着青莲笑了笑,回头对外公点了点头,意思是赞同青莲的说法。

“然儿过年后就十七岁,不能再耽搁下去了,外公倒是觉得这个刘文道还不错,能配得上然儿。”

“外公,然儿暂时还顾不得想这些事情,想等娘的事情有个结果后,再说其他的。”

“如果你娘的魂魄要三年五年从凝聚成形,岂不是耽误了然儿的婚姻大事?”

“外公,我们姐俩拉过勾的,今生不嫁人的。”

青莲的话把外公逗笑了。不由拿手指头点着青莲的额头说道:

“你个莲儿,过年也十三岁了,怎么还说这样的孩子话?等后年就该给你找婆家了,看你到时还说不说不嫁人的话。”

祖孙三人笑闹了一会,外公午间喝了酒,一时困意袭来,便回到后院午睡去了。只剩下然儿和青莲后,青莲凑到然儿眼前,弯腰低头,非常认真地盯着然儿的眼睛看了好久。直到然儿忍不出,噗嗤一声笑出来,青莲才站直身子,装作小大人模样,仰起头说道:

“嗯,不错,没有看出然儿大小姐有任何思春的迹象。”

一句话把然儿逗得咯咯大笑起来,站起身来,满屋子追着青莲,要挠青莲的痒痒肉。半天也没追上青莲,然儿笑的气喘吁吁地,双手抱在腰上,对青莲说道:

“好你个莲儿,年纪小小的是跟谁学的那样的话?”

“什么话呀,姐姐。”

“什么话你不知道啊,思春也是我们女孩子该说的话?”

“不就是两个字吗,很多书上都写着呢,难道只能看不能说?”

第344章 议阴亲双城为媒

春水和刘文道走了之后,然儿心里明白,上次刘家托张婶来提亲,没有得到然儿这边的回复,估计此次刘文道的到访,是要让然儿看看自己,同时也想看看然儿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女孩子。↑顶只是然儿现在一心都在娘的魂魄凝聚上,无心谈婚论嫁。

晚上,等姚双成休息后,外公外婆,以及然儿青莲,坐在一起开始商量姚双成的提议。

“然儿怎么想?”

“外公,这方面然儿不懂,不知道姚爷爷所说的保证,是不是真的能做到?”

“对于九宫锁魂阵,外公也不了解。不过,姚双成的为人,外公还是了解一点的,既然他那样保证了,估计能做到。至于只能保证五年不泄露出去,也是极限了。早晚有一天,这处养阴之地总会暴露的。毕竟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要是换个角度考虑问题,将来郡主也葬于此地,有睿王府的庇护,就算泄露出去,也没有几个人敢觊觎此地。”

“外公的意思是同意铃音郡主和娘葬在一起了?”

“只要不影响你娘神魂的凝聚,无论从哪方面考虑,都应该答应姚双成的要求。”

“外婆,莲儿,你们怎么想?”

“你们外公说的对,只要不影响薇儿,就答应他们吧。”

“万一影响到娘呢?”

青莲反问了一句。

“明天向姚老哥仔细询问一下,如果真的不影响到薇儿,就答应他。”

外公最后拍板道。

第二天晚饭后,外公把大家的担心和顾虑都对姚双成说了,姚双成再次以他的人格担保,绝不会影响然儿娘神魂的凝聚,然儿一家便答应了姚双成。姚双成终于放下心来,不用再夹在睿王府和儿子的救命恩人间为难了。

腊月十三,姚文林来接姚双成,顺便拉走五百斤鲤鱼,价格就按然儿在当地卖的价格,每斤十五文钱。五百斤鲤鱼共七两五钱银子。

转眼就是新年,这是然儿和青莲过的第一个有亲人陪伴的新年,气氛格外温馨。张大柱一家,因为老家那边已经没有什么人,地也卖光了,仅剩三四间茅草屋子,为了照料耕牛,便也留在篱笆小院中过新年。

年夜饭,在然儿的坚持下,是两家合在一处一起过的。显得更加热闹了。席间,见然儿姐俩多摆出来一个座位,一双碗筷,张大柱一家经过盂兰节的琴声一事后,自然心知肚明。

守夜的时候,外婆问小玉道:

“玉儿过了年是不是十六岁了?”

玉儿似乎猜测到外婆接下来要问什么,有些羞涩地低低地“嗯”了一声。

“也该找婆家了,可不要跟然儿姐姐学,女孩子的婚事可不能拖,不然拖成大姑娘,就找不到好人家了。”

“是啊,大婶。我和小玉爹也着急呢,正在托人四处打听,看看哪里有合适的后生。”

张大婶见女儿害羞,便接过外婆的话头说道。

“然儿姐姐都不急,玉儿也不急。”

小玉这句话说的声音更低,好在大家还都能听见。

“玉儿姐姐,外婆刚说了,不要和然儿姐姐学,你就攀比上了。”

青莲开玩笑地说道。

初一拜年,然儿和青莲还是去那几家,李家父子,村长家,还有李郎中家。张大柱一家吃过早饭,也回张庄走了一趟,直到傍黑的时候才回来,毕竟他们的族人都在那里。

元宵节一过,姚双成就来了。这次是睿王府的管家陪同一起来的,还有一位睿王府的小公子。说是小公子,年龄比然儿还要大两岁,今年十九岁了,名叫赵玉成,长得可谓是玉树临风,温文尔雅。三人的到来,一是要确定下葬的日期及细节,二是给然儿家的补偿。按王府蔡管家的话说,就是支付铃音郡主坟茔的占地钱。然儿本不想收,可是姚双成却坚持要然儿收下。蔡管家也说:

“然儿小姐,这钱你一定要收。郡主占了你们的地,理当给钱,另外,郡主入土之后,王府并不派人来守墓,所以日常坟墓的料理等等,还需请你们来做。这钱也包括照料郡主坟墓的工钱在内。”

睿王府出手还算大方,蔡管家给了然儿一张五千两的银票,另外还有一千两纹银,以及三副精美的全套首饰。按姚双成的话说,就算拿五万两也无处购买如此独特的养阴之地。当然这话是背着王府的人说的。蔡管家对然儿说:

“这三副首饰是王妃给的,两副是给你们姐俩的,另外一副是给你们娘的。”

交接完礼物后,下面自然是小公主、蔡管家、以及姚双成和外公外婆商量下葬的日期和细节。外公外婆,还有然儿与青莲并没有过多的要求,唯一的要求是:下葬时不要大张旗鼓,尽量低调一点,免得被有心人传出话去。王府来人自然答应下来,蔡管家说:

“送铃音郡主灵柩的,只是王府的下人,王爷和王妃就不到场了。等天气暖和了,王爷和王妃再找时间过来看看。至于开矿的事情,首先要麻烦姚大师点穴定位,其他的就麻烦葛老哥和然儿小姐张罗,工钱自然有王府来承担。”

蔡管家说完后,拿眼看着赵小公子,毕竟赵玉成才是正主。

只见赵玉成站起身来,先是对外公外婆深施一礼,又对着姚双成施了一礼,最后又要向然儿和青莲施礼,被两姐妹拦住了。

“二老,然儿小姐,青莲小姐,玉成临来时,父王和母妃有一个不情之请,让玉成和四位商量。”

“赵公子有话只管吩咐就是。”

外公说道。

“吩咐不敢。二老与两位小姐能答应小妹葬于此地,王府已经是感激不尽,岂敢有吩咐只说。”

赵玉成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

“父王和母妃的意思是想,让小妹和已故的葛夫人结为阴亲姊妹,不知二老和两位小姐意下如何?”

“赵公子,铃音郡主是何等身份,我们家薇儿不过是一普通的民间女子,怎敢高攀?”

“老人家言重了,父王以及母妃,包括玉成早已从姚大师那里,听说了两位弱质小姐,多年来相依为命,却做了很多常人所不能及的事情,都钦佩不已。由此可见,已故的葛夫人也必非等闲之人。”

“葛兄弟,既然王爷和王妃有此美意,你们又何必拒绝呢?老哥我就来做这个媒人得了。”

姚双成巴不得促成此事,此事一成,将来不论是面对王府还是葛家,对自己都没有坏处。同时,有了这层关系在,就算这处养阴之穴泄露出去,也不怕被人惦记了。自己当初对葛家的保证,就更有保障。

外公看得出来,赵玉成是发自真心想促成此事,又有姚双成做媒,不论从哪方面将,对然儿姐妹,以及爱女薇儿都没有坏处,再说,把铃音郡主葬于此处,也有了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也就点头答应下来。

第345章 葬铃音王爷驾临

逐事议罢,蔡管家和赵玉成便急急赶回京城。姚双成留了下来,一是要点穴定位,二是要等铃音郡主的灵柩到来。至于娘和铃音郡主结为阴亲姊妹的事情,要等铃音郡主下葬之后进行。

姚双成选定的下葬日期为三月十六,还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郡主的陵墓自然不同于一般平民百姓,是有一定规格的。蔡管家早就带来了图样,留在姚双成手里。然儿委托张大柱去请人开矿,姚双成在现场指挥。五十多天的时间,虽不算宽裕,不过王府给的工钱很诱人,所以还是如期完成了。对于四邻八乡的众多猜测,然儿一家人从不解释,也无法解释,只能随他们去猜。

三月十六天还没亮,铃音郡主的灵柩就到了,只有三驾马车,一架拉着灵柩,一架是陪葬品,一架是王府来人。这也是上次大家商量好的,尽量做得低调一点。下葬是在傍晚十分进行的,也没有什么鼓乐等,一切都静悄悄地进行。

今年的三月,由于有铃音郡主下葬的事情,姚文林知道然儿家忙,便没再收毛竹笋,然儿和青莲百忙之中,只是把自家的毛竹笋腌制起来。铃音郡主下葬后,还要起盖祠堂,祠堂就在铃音郡主和娘的墓穴之间,一起盖了两间,铃音郡主和娘一人一间。

一切完成后,已经是四月底,马上就要收割冬小麦了。不想,五月初二,王爷和王妃到了,同来的还有赵玉成。然儿和青莲只得把收割庄稼的事情都丢给张大柱,姐妹俩好全心全意地接待王爷一行。

王府长长的车队,在这偏僻的地方,相当惹眼,顿时吸引了周边村镇众人的眼光。赵王爷四十五六岁,长相富态而威严,王妃看上去只有三十出头的年纪,文雅娴熟,又和蔼可亲。

由姚双成和外公在前院接待王爷和赵玉成,然儿和青莲把王妃接到后院小楼一层的客厅中,让外婆陪着。来到小楼后,王妃一手一个,拉着然儿和青莲,仔细看了又看,温和地对外婆说:

“葛老夫人,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调教出如此优秀的姊妹俩的。听姚大师多次说起,我当时还不相信,今日一见,才知道姚大师所言非虚。”

“王妃客气了,老婆子可当不得夫人二字。”

“葛老夫人过谦了,怎当不得夫人二字呢?先不说老夫人本也是出身书香门第,仅我家铃音和薇儿小姐结为姊妹一项,就当的。”

王妃和外婆有着同样的经历,都是爱女早逝,所以十分说得来。又有乖巧温顺的然儿和青莲在侧服侍着,楼里的气氛很是融洽。各自诉说着各自女儿的事情,不由引起二人的一阵唏嘘,然儿和青莲也陪着流了些眼泪。

关于娘和铃音郡主结为阴亲姊妹的仪式,是第二天在新建的祠堂里进行的。尽管没有大张旗鼓,该走的程序却一样没落。仪式完成后,便是互相改变称呼,王妃叫外婆姐姐,王爷称呼外公老哥,外公和外婆不顾王爷和王妃的反对,依然以王爷和王妃称呼他们。然儿和青莲也一样,只有对赵玉成,然儿和青莲不好再以公子称之,只得改口叫:叔叔。赵玉成也改口叫外公外婆:伯父伯母。

双方都准备了礼物,当然外公外婆的礼物是无法和王爷王妃,以及赵玉成的礼物相提并论的。

然儿仔细观察王爷的表情,从开始,然儿就没有从王爷脸上看出失去爱女的伤痛,似乎对姚双成,以及养阴之穴十分信任。偶尔见王妃脸上有戚容时,王爷还劝王妃道:

“淑妤,如今音儿葬在这养阴之地,又有姚大师的九宫锁魂阵相助,用不了多久,就能再见到音儿,不可再伤心,以免伤了身体。”

看得出来,王爷对养阴之穴十分了解。晚上闲谈的时候,王爷便开口询问外公:

“老哥,听姚大师所说,九宫锁魂阵布下已经几年了,可有什么灵异的事情发生?”

两家到了这步关系,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于是外公便把娘三次显灵的事情,仔细对王爷和王妃说了。听完外公的话,王妃的眼神里既有安慰,又充满期待,恨不能马上就能和自己的音儿说上几句话。

“老姐姐,淑妤真羡慕你,恐怕不久,姐姐就能亲眼看到薇儿了。”

“王妃不必羡慕,郡主既然已经来到此处,王妃母女相见的日子也不会太久的。”

王爷一行人的到来,尽管没有宣扬,还是被当地的地方官员知道了。王爷到来的第二天下午,先是当地的知县带着一帮衙役赶来参拜,紧接着是知府,以及省里的大员,都纷纷前来。让然儿一家人忙得不亦乐。

王妃首先觉得过意不去了,对王爷说道:

“本想来到此间比较偏僻,能够和亲家好好聚聚,不想还是被他们知道了。我们倒没什么,可是给亲家一家带来不少麻烦。”

“早就告诉知县,让他知会一声,不要前来参拜,这些人就是不听。这样吧,再住两天,我们就回去吧。”

由于王爷的地位尊崇,倒是夏村的人都远远躲着然儿一家居住的小山沟。偶尔,然儿和青莲外出遇到相邻,问起来是怎么回事时,然儿和青莲便如此对众人解释:

“由姚爷爷从中搭桥,娘和王府已故的铃音郡主结为阴亲姊妹,所以王府才把郡主葬在此处,王爷和王妃此次前来,是为探望铃音郡主的,顺便两家人也相互认识认识。”

虽然不算是很好的借口,毕竟能临时顶一下。

由于五月正是农忙的季节,要收割冬小麦,又要犁田插秧,王爷一行人只住了五天就启程返回京城了。临行时,留蔡管家在此多住了些时日,好处理一些零碎的琐事。赵玉成也留了下来,为的是打发那些听到消息比较晚,王爷走后才赶来参拜的地方官员等。

京城睿王府和然儿一家结为阴亲的消息,很快便在当地流传开来,然儿一家的地位也随着水涨船高起来。乡下人眼皮前,特别是夏村人,再见到然儿姐俩时,变得十分恭谨起来,这让然儿和青莲一时很不习惯。

第346章 女儿坡里芳魂祠

然儿娘和铃音郡主结为阴亲姊妹,然儿和青莲转眼间和睿王府成了亲家,成为郡主的外甥女的事情,在当地传开后,引起了很大的轰动。※顶※点※小※说,.↖.co≤m

此事除了给然儿姐俩带来众多乡邻敬畏的目光,让姐俩不习惯外,同时为姐妹俩带来了不少实质性的好处。先是,然儿家荷塘里的鱼,以及鸡蛋鸭蛋等更好卖了。其次是,随着附近的地方官员陆续前来,在铃音郡主的祠堂里祭奠,然儿和青莲的身份日渐不同起来,不论姐妹俩做什么事情,都比以前要方便许多。由于然儿家的事情,大都是由张大柱张罗,随着然儿姐俩身份的不同,张大柱在外面办事时,胸脯也日渐挺了起来。

让青莲最高兴的事情不是自己和姐姐身份上的变化,而是上门给姐姐提亲的人,几乎没有了。第二是,睿王府送来的那张五千两的银票。开始的几天,青莲每天晚上,都要然儿拿出来看看。

“姐姐,这么多银子我们怎么花?”

“想怎么花,就怎么花。莲儿有什么打算?”

“要不我们用这笔银子买地吧。五千两呢,就算十五两一亩,也能买三百多亩。”

“我们买那么多地干什么?种得过来吗?”

“种不过来,不是可以雇长工吗?不过,姐姐说的也是,种那么多地干什么呢?眼前的五亩水田打的粮食,已经够我们吃的了。要不,我们去城里买铺子怎么样?”

“买了铺子谁去管理啊,莲儿去吗?”

“那总不能让这银子闲在这里吧?”

“等改天,还是和外公商量商量吧。”

五月上旬收完冬小麦,种上稻谷后,又到了一年中难得的农闲时间,也到了一年中最热的时候。然儿一家习惯性地到池塘边的亭子里纳凉。一天,然儿和青莲向外公说了姐俩私下的议论。

“然儿今年十七岁,莲儿也是十三了。用不了几年就都出嫁了,买那么多地的确没什么用处。不如留着那笔银子作为你们的嫁妆好了。”

“外公,我们说好了,不嫁人的。”

“呵呵,莲儿这么大了,还说孩子话,哪有女孩子不嫁人的?”

外婆笑呵呵地说道。

“外公,那张银票上的银子暂时不动,要不我们用那一千两现银,把毛竹林再扩大一些,另外,小溪沿岸还有许多荒废的沙地,不如都买下来,多挖几处池塘。”

“然儿这个想法不错。这样以来,不仅增加了收入,把面积增大防止外人在这里乱挖乱动,还会使九宫锁魂阵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祖孙四人合计好了之后,便开始行动。然儿和青莲主动找到村长,让他从中联络,先是和夏村那些有田地在毛竹林和小溪边的人家商量,如果他们愿意出让土地的话,就出高阶来买,最多可以高到同样地价的两倍。再就是和县里商量,把那些荒废的空地都买下来。

村里人听说可以卖到两倍的地价,只要不是仅有靠近然儿家这点土地的,几乎都同意卖给然儿家。县里那边更不在话下,有了然儿姐妹和睿王府的这层关系,县里巴不得能有机会向小姐俩示好呢。一得到夏村村长的消息,急忙安排师爷和一名书吏赶到夏村,不用然儿费心,把空闲的沙地一股脑都给丈量一下,掐头去尾,只算了一下整数,就按照一亩五钱银子,半卖半送的写好了文书,让夏村村长做保人,包括然儿在内,三方签字画押后,带回县里盖上打印,甚至连税银都没有收,第二天就把地契送了过来。

很快,两件事就都办妥了。最初的时候,毛竹林是十五亩,后来又买了二十亩闲地,增加到三十五亩。水田五亩,小溪里的池塘扩大后,是四亩半不到五亩的样子。算上然儿家原来的篱笆院子,总共不超过五十亩。经过然儿这次大肆购买,水田增加到三十二亩,毛竹林那边增加了三十三亩,小溪沿岸荒废的沙地有四十多亩。总共有一百五十亩的样子。花了一千二百多两银子。

利用农闲,让张大柱请人来开挖池塘。沿着小溪两岸,把所有荒废的沙地都挖成池塘。由于一下子增加这么多地和池塘,仅靠张大柱一人是怎么也忙不过来的。于是,又雇来三位长工,都是附近村子里家里没有耕地的庄稼人。都教给张大柱管理,张大柱俨然成为然儿家的管家。

一天,青莲对然儿说:

“姐姐,我们也该给自己的家取个名字了。”

“好啊,名字就由莲儿来取吧。”

青莲想了想说:

“叫‘竹林山庄’可以吗?”

“感觉还不错,回头问问外公吧。”

外公也觉得这个名字不错,虽然现在毛竹林只有十五亩多,等过几年把买来的空地都种上毛竹后,就能名副其实地称之为竹林了。见外公也同意,青莲十分高兴。兴致勃勃地让张大柱给刮了一块木板,用毛笔在上面认真写上“竹林山庄”四字,用一根粗长的木头立在篱笆小院的小溪边,把那个四字木牌钉在上面。从此之后,然儿一家便称自己的家为“竹林山庄”。

不过,四邻八乡并不习惯叫“竹林山庄”,而是非常直接地称然儿一家所住的小山沟为“女儿坡”。“坡”在当地人嘴中就是“地,地方”的意思。无论是山坡还是平地,当地人都习惯叫“某某坡”。

外人不仅把然儿一家的所在地称为“女儿坡”,还把娘和铃音郡主的祠堂,称之为“芳魂祠”。随着附近官员四时八节前来祭奠,渐渐有附近的村民也来祠堂中祭奠,甚至祈福。没用多长时间,“女儿坡”和“芳魂祠”竟然成为附近的一大景致,随着前来祭拜的人越来越多,名声也越传越远。

原来清冷的祠堂变得香火鼎盛起来后,外公外婆和然儿青莲商量,不能再向开始那样不管不问了。总要请个人在那里打理,一是要维持前来拜祭的众多香客的秩序,二是要维护祠堂的设施,以及日常卫生。

然儿刚让张大柱放出要请人来打理祠堂的消息,李爷爷就上门了。两年前,李奶奶已经过世,如今年过七十的李爷爷一个人过。虽然顺叔叔,成叔叔,武叔叔都一直要求李爷爷随着他们过,可是李爷爷总说自己还能照顾自己,便拒绝了三个儿子的要求。李爷爷来到然儿家后,也没多说什么废话,开口就说:

“听说你们要请人照料祠堂,我能来吗?”

“爷爷愿意来当然好了,只是三位叔叔会同意吗?”

然儿早就有心要报答一下李爷爷,只是没有合适的机会,见李爷爷有意来照料祠堂,就直接答应下来。然儿知道,虽说是照料祠堂,其实并没有多少事情做,就两间屋子,卫生很好打扫,累不着人。除了逢年过节,来此拜祭的人并不多。之所以想要请个人来,主要是图心里踏实。要是李爷爷来了,姐妹俩刚好可以借此报答一下多年来,李家对姐俩看顾的恩情。

“我的事情,不用他们做主。”

自从然儿一家搬入新房后,张大柱一家搬入原来然儿和青莲居住的三间青砖瓦房中,娘的祠堂从茅屋中搬到新祠堂中后,那两间茅屋便成为新来的三位长工的住所。如今李爷爷来打理祠堂,需要给李爷爷安排住处。然儿、青莲和外公商量,干脆在祠堂边又起了五间屋子,让李爷爷和两位长工住在里面,留下一位住在最初的两间茅屋中。好方便守护娘留下的篱笆小院。

今年的雨水特别多,五月底开始,每隔三两天就会下一场。连绵的大雨,让小溪的水涨了不少。然儿和青莲让张大柱****领着三位长工,沿着溪边的池塘巡视,唯恐刚挖好的池塘被溪水冲毁。同时,也要看护好娘留下的篱笆小院中的两间茅屋和草亭。

六月十九深夜下了一场大雨,早晨的时候,天就放晴了,接下来,一连三天都是艳阳高照。到六月二十三晚饭前,外公看到西北的天边涌起大团的雨云,同时,还刮着不大不小的北风。酷暑之中,一阵阵北风刮过,让一直喊闷热的青莲感到异常舒爽。正舒服地坐在后院中的树荫下享受这难得的清凉,却听外公说:

“谚语云:早看东南,晚看西北。又说:冬刮南风夏刮北,六月里北风等不到黑。估计今天晚上会有一场大雨下。”

“不会吧,外公?你看天空中除了西北有团乌云外,可以说是万里晴空,怎么会下雨呢?”

“呵呵,谚语都是历代农人总结来的,不会错的,不信等天黑时看看。”

真让外公说对了。西北天空上的云团如同长了腿一般,很快就布满天空。太阳刚落山,就已经是阴云密布。北风也大了起来,青莲甚至都感觉到一丝凉意。还没等四人吃完晚饭,豆粒大的雨点,就落了下来。落到房瓦和树叶上,噼啪作响。

第347章 恰夜半风雨如狂

这场大雨直下到半夜还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风反而更大了,由北风转成东北风,携带着雨滴敲在窗子上,把睡梦中的然儿和青莲都惊醒过来。青莲醒来后,听着外面的风声雨声,一时没了睡意,便起身来到然儿的房间,见然儿正靠在床头上,正在听窗外的风雨之声。

“姐姐也醒了?莲儿有些害怕。”

青莲边说,边爬到床上,紧挨着然儿靠在床头上。借着微弱的光亮,然儿从青莲脸上根本看不到一点害怕的表情,不由微微翘了翘嘴角。

“莲儿怕什么呢?好像今夜下的不是雷雨。”

“不是雷雨莲儿也害怕。”

曾经青莲借口怕打雷,就和然儿挤过几个晚上了。然儿知道青莲是想和自己睡在一起,并不是真的害怕。姐妹俩没有多说话,只是靠在床头,静静地听外面的风雨声。突然听到狗吠声,先是一两声,紧接着然儿家养的四只狗都争先恐后的狂吠起来。然儿和青莲对视一眼,先后下床穿鞋,披上一件外衣,来到廊檐下,向外张望。

只是夜色太黑,能看到的只有廊檐上挂着的水幕。等了一会,听四只狗的吠叫声毫不停歇,姐俩知道,肯定发生了什么,不然不会这样的。历来大黄和小黑是不会空叫的。见外公外婆的房间也亮起灯光来,前面三间瓦房的院子里也有了灯光,显然是张大柱出来了。远处祠堂那边,李爷爷三人那里也有亮光。青莲也回身到里面点起一盏灯笼,拿来两把雨伞,姐俩撑着伞,提着灯笼来到楼下,刚好碰到外公也过来了。

“听狗叫声,应该是有人来了。你们不要过去,雨太大,待在楼下听消息吧,外公到前面看看。”

然儿和青莲听外公的话,留在小楼一层的客厅中,等待消息。随即,外婆也披衣下来了,三个人一起等在那里。大约过去两刻钟不到,见外公,张大柱,还有另外三位长工,一起簇拥着一个浑身**的人来到后院小楼的客厅里。然儿看了看,并不认识来人。却听来人问道:

“大小姐不认识葛壮了?”

“你是葛大叔?”

然儿怎么也看不出眼前的人就是葛壮,当年五大三粗的葛壮,如今变得十分瘦弱,简直就是皮包骨头的样子。腿上好像是被狗咬伤的,有丝丝血丝往外溢着。

“葛大叔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然儿赶忙让张大柱回去给葛壮找来一身干净衣服换上,同时找来一块干净的布头,为葛壮包扎好腿上的伤口,青莲烧来开水,冲了一碗红糖水,让葛壮喝了。此时,葛壮才虚弱地开口说道:

“要不是下大雨,又是夜里,葛壮恐怕再也见不到大小姐了。”

“葛大叔,到底发生了什么?”

“大小姐可曾收到我去年的来信?”

“收到了,上次去临康城时,他也问起过,只是在娘的遗物中没有看到你们所说的玉佩。”

“不管主母有没有给大小姐留下那枚玉佩,谢雨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葛大叔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那年从这里离开后,便病倒在七十里外的老猫沟王家,至今也没见好转,身体状况可谓是一日不如一日。不知家主是怎么打听到我藏身在那里,半月前,家主带人把我从老猫沟带走,关在杨庄的一处民房里。”

听到这里,外公惊讶地打断葛壮的话,问道:

“你是说谢雨已经来到杨庄?”

“是啊,家主是半月前找到我的,至今还在杨庄,估计来了肯定不止半个月了。”

“葛大叔你接着说,他为什么要关着你?”

“家主以为我拿走了玉佩,从我身上没有搜到,也就没再问我,只是关着我,一天只给两碗饭吃。半个月下来,由于不给我请郎中看病,我的病情更加重了。迫不得已,才趁今夜雨大风大,看守我的家人疏忽之下逃了出来。”

说了这么多话,葛壮已经是气喘吁吁,不得不停下来,喝口水歇一歇。

“外公,他为什么不直接来问我们要呢?”

“许是忌惮睿王府吧,不然早就来了。”

“是这样。我私下听他们议论过,说如今主母和郡主结为阴亲姊妹,大小姐的身份不比以前,他们才没有冒然行动。听家主的意思是,等想到一个万全之策后,再前来索要玉佩。”

然儿听到这里,不由冷笑一声,说道:

“什么万全之策,不会是也想把我们和葛大叔一样关起来吧?”

“看家主必要找回玉佩的决心,恐怕什么手段都能使出来。”

“难道他真的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胡乱抓人?就是官府抓人,还要有凭有据呢。”

然儿是个很少动怒的女孩子,但是,然儿不容易动怒,并不代表然儿是个没主见,任人欺凌的女孩子。如果葛壮所说是实,那接下来和谢雨硬碰硬的接触肯定是免不了的。然儿低头想了想,对外公说:

“外公,当初睿王府想派人前来守护铃音郡主和娘的祠堂,被我们拒绝了,现在只好给睿王府送信,请他们派人来了。”

“也只好如此。不过,送信不如我亲自走一趟。先和姚双成商量商量,看看派多少人来合适。另外,家里也需要准备来人的住处。大柱兄弟,我去睿王府后,家里的事情,就要你多担待了。”

“看葛大叔说的,本来就是我该做的,说不上什么担待不担待的。”

“好,既然说定了,事不宜迟,天一亮我就启程。然儿莲儿,好好看顾外婆,给葛壮找个大夫看看,安排好他的住处。”

“外公放心,只是然儿担心他会不会半路上拦截外公?”

“天一亮我就悄无声息的离开,到康城不过三天的路程,谢雨不可能知道的。”

“外公还是当心一点好。要不这样吧,让张大叔派一位长工跟着外公吧。两个人也好有个照应。”

“好吧,就按然儿所说。”

第348章 运筹帷幄显心机

雨势在天亮前渐渐止住了,虽然还飘着零星的雨点,已经没有多大妨碍。天刚微微亮,然儿让张大柱套上牛车,带上另外两位长工,把外公两人送到西泠湖畔,雇到马车后,护送出三十里地再回来。

早饭时,李爷爷过来,听然儿说了夜里发生的事情后,便回到夏村,把三个儿子,还有四个孙子都叫来,打算让他们在王府护陵人未来之前,先临时守护然儿姐俩。李顺叔叔兄弟三人,加上武叔叔和成叔叔家的两个儿子,五个人随着李爷爷不大会就来到竹林山庄。然儿安排他们先到祠堂边李爷爷所在的五间屋子里住着。

张大柱是午饭前赶回来的。到家后,对然儿说:

“真让然儿猜中了,我们一行离开西泠湖畔不到十里地,就被两位陌生人拦住了葛大叔乘坐的马车。他们以为只有葛大叔和长工刘进二人,却没想到马车和牛车是一伙的。等明白我们这边是五个人时,就乖乖地退走了。”

“大叔确定外公二人安全了吗?”

“不会有问题的,我们送葛大叔二人离开西泠湖畔有三十里地,走的是官道,路上人来人往的,他们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

“那就好。还有一件事要大叔去办。”

“然儿吩咐就是。”

“那两人回去后,对方就知道了我们已经向王府求援。我要是他们,肯定会在王府派来的人未到之前动手。而王府派人最快也要五天后到达,所以我们要提前做些准备,以应付这五天内对方的行动。”

“然儿打算做些什么准备?”

“请大叔到附近村子里雇二十个人来。每天每天五百铜钱。要和他们讲清楚,来此不是干活,是守家护院。并告诉他们,总共雇佣他们十天,也就是每人无两银子。这十天内,不发生事情便罢,如果有事情发生,必然是动刀动枪的打斗。所以要求被雇佣的人,一是对于会发生打斗做到心中有数。二是要年轻体健,身手利索,最后是有功夫在身。对于那些有功夫的人,工钱可以加倍。三是,万一在打斗中受伤致残,费用全部有我们包赔。”

“好,我马上就去找人。”

“不急,大叔吃完午饭再去晚不了。我估计,对方最有可能出手的时间,是后天夜里。”

“为什么是后天夜里,姐姐?”

青莲不解地问道。

“那两个人拦截外公不成,必定知道我们会做防备。李爷爷早晨把三位叔叔请来,肯定已经被对方知道了。今天一天,明天一天,我们防备两天后,见没有动静,按常理猜测,第三天会有所放松。所以,我猜他们应该会在第三天动手。如果再拖下去,等王府的人到了,他们就没有机会了。所以,张大叔,你请人切不可大张旗鼓,最好悄悄地进行。不然让对方知道了,会逼他们提前动手。”

“我记下了,吃完饭就去请人,尽量不张扬。”

三个人的议论并没有告诉任何人。就是张大婶和小玉,张大柱都没有说。只是让小玉这几天不要出门,尽量和然儿姐俩待在一起。

下午,然儿青莲和小玉如同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照样陪着外婆到池塘边的亭子里纳凉,练琴,读书,写字。只是晚上的时候,然儿借口方便照顾外婆,把外婆搬到小楼上青莲的房间内住下,姐俩则住在然儿的房间里。

外出请人的张大柱一夜未归,到晚上的时候,青莲就有些坐不住了。不断地向夏村方向的小路上张望。然儿见了,笑着说:

“莲儿,别看了,张大叔不会这么快回来的。你以为请人来打架是件容易的事情吗?”

“万一今天晚上有事情怎么办?”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果然如然儿所说,一夜无事。相对夜晚,白天更加安全。不过,看青莲的表情,心里还是十分紧张。到午饭后,青莲已经有些坐卧不安起来。然儿安慰道:

“莲儿别担心,张大叔今天下午肯定能回来。”

“姐姐怎么知道?”

“猜的,不管张大叔有没有请到人,今天都会回来说一声的。张大叔不是那种冒失的人。”

“万一张大叔请不到人怎么办?”

“不会的,就算请不到二十人,总会请来几个的。绝不会一个人都请不到,毕竟我们出的价钱不低。”

傍晚,正在池塘边闲坐的青莲,发现张大柱领着两个人从夏村方向走来。不由对然儿说道:

“姐姐,怎么只请来两个人?”

“不会的,后面肯定还有?”

“哦,我明白了,张大叔是不想被人发现什么。”

“莲儿真聪明。”

说着话,然儿让小玉在亭子里陪着外婆,自己和青莲迎着张大叔走去。

“然儿,幸不辱命,人我都请来了。怕引起外人的注意,分成好多组,天黑后陆续就都到了。”

“大叔辛苦了,先回去休息一下吧。”

“只是走了点路,不累。然儿准备让他们住在哪里?”

“请李爷爷爷几个先回家,空出那五间房子来,就让他们在那里挤挤吧。反正夜里要守夜的,只是白天躲在里面休息。好在也就三四天时间,问题不大。大叔是从哪里请来的人?”

“说来还真是运气好。我到西泠湖畔打听时,有人告诉我,让去镖局或者武馆请人。我一想也对呀,不论镖局还是武馆,里面的人都是干打架营生的,请来帮忙最合适不过。刚好我知道在西泠湖畔北边就有一家武馆,走到那里和馆主一说,馆主当即就同意了。”

“难道没嫌我们给的工钱少?”

“最初我也是担心对方会嫌工钱少,所以准备等对方还价时,就加到每人每天一两银子的。不想对方听说是来女儿坡守护芳魂祠时,连价钱都没还,就同意了。”

“什么女儿坡,什么芳魂祠?”

青莲听迷糊了,不由问张大柱。

“哈哈,这是外人对竹林山庄和郡主以及主母祠堂的称呼。”

青莲瞪大了眼睛,看着张大柱问道

“我们怎么不知道?”

然儿听了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

“四里八乡都这样叫的。只是没人当你们姐俩的面说过就是了。”

“大叔,武馆如此痛快的答应下来,是不是有什么缘故?”

“是有个缘故。和睿王府有关。听武馆的张馆主介绍说,当年他在外游历的时候,曾经去过京城,不想被京城的几个恶少欺负,因为忌惮他们背后的家门势力,张馆主不敢还手,恰好被过路睿王爷救下。从此,张馆主一直想找个机会报答睿王爷的恩情。张馆主还说,五月里,也曾来此想拜见王爷的,只是被王爷的护卫给拦下了,最终没能如愿。”

第349章 万事俱备欠东风

天擦黑后,张大柱请来的武馆的人,三三两两陆续到了。⊕顶⊕点⊕小⊕说,.±让张大柱没有想到的是,张馆主竟然亲自来了。赶忙领着张馆主到然儿和青莲的下楼来,给然儿介绍。

“然儿,这位是张馆主。”

“然儿见过张馆主,我们姐妹怎敢惊动张馆主大驾,快请坐。莲儿,给张馆主上茶。”

“然儿小姐客气了,想我张力早年游历京城受了睿王爷大恩,一直一来无以为报,别说然儿小姐还花钱请我张力,就是派人只去知会一声,我张力也不会说二话的。”

张馆主边说,边坐下来。

“然儿,张馆主这次带来的可不仅仅是二十人。”

“哈哈,我只留了四个人守家,馆里的徒子徒孙,四十多口全到了,然儿小姐别嫌多啊。”

张馆主接过张大柱的话头,爽朗地说道。

“多谢张馆主,回头见到睿王爷,一定禀告王爷张馆主的关爱之情。”

“然儿小姐再不要客气了,我张力一介武夫,不懂什么道理。但是,知恩图报的道理还是知道的。然儿小姐有什么具体的安排吗?”

“我预计对方今夜不会动手,如果张馆主的到来他们没有发现的话,应该是明天夜里动手。”

“放心,来时我就吩咐过了,所有弟子两三个一组,不能走同一条道路。对方不会发现的。”

“那就好,今晚就请馆主安排八名弟子,每两人一组,每组两个时辰,在外巡视。不可让对方发现我们这里有三四十人的事实。只是,有一点为难之处,还请张馆主谅解。我们这里只有七间空房。馆主住在外公外婆两间屋子,另外就是祠堂那里有五间空房,怕是住不下这么多人。”

“然儿小姐不用担心这个,习武之人风餐露宿是家常便饭,何况现在是夏天,就是露宿个三五天也打紧。这七间空房交给我,我来安排好了。”

“莲儿,你去和张大婶、小玉,为各位武师准备宵夜。一夜不睡,总不能不吃饭的。”

等青莲走了之后,小楼一层的客厅就只剩下张馆主,张大柱,然儿三人。

“看然儿小姐气定神闲的样子,想必每天晚上的安排都已经心中有数了吧?不妨一起说出来听听。”

“张馆主,我是这样想的。明天白天,让武馆的人好好休息,尽量不要露面,以免被对方发现。晚上的时候,都埋伏在小楼四周,把四只狗也牵走。我想对方必定会把小楼作为他们的主要目标,到时候,我们就来个空城计,争取把来人一举擒获。”

“怪不得然儿小姐小小年龄,总能做些常人不及的事情。今日总算是让张力开眼了。就按然儿小姐的计策安排。虽然不知道对方总共有多少人,想来不可能超过二十个,我们的人手足够了。给然儿小姐两人安排四名弟子,明天晚上就在祠堂那边静等佳音就是。”

“如此最好,明天夜里,我和莲儿,外婆,小玉,张大婶都躲在祠堂那边。这里就交给张馆主了。”

“就这么办,还有这位张兄弟,你们也不要搀和了,万一动起手来误伤了就不好了。”

见张大柱想要说什么,然儿拦住道:

“大叔就听张馆主的,你带着另外两位长工,躲在你们的屋子里,记得把葛壮带过去,也请张馆主派两名弟子陪护着。”

“这样吧,祠堂那边安排六人,张兄弟那边安排四人。剩下的三十来人,就埋伏在小楼这里,对付他们。”

三个商量定了之后,然儿让张大柱陪着张馆主用过晚饭,把他送到外公外婆住的两间房子内。然儿青莲和外婆,依然住在小楼上。

第二天早晨,天一亮,张馆主就起身,安排自己的弟子,要么待在祠堂边的五间屋子里不要外出,要么就到四周的村子里逛逛,等天黑时再回来。然儿则来到篱笆小院的两间茅屋中,因为葛壮住在这里。然儿想打听一下,谢雨总共待来多少人。

葛壮到来的第二天,送走外公后,然儿就打发人请来夏村的李郎中,给葛壮开了方子,一连吃了两天李郎中开的草药,葛壮的情况基本稳定下来。

“大小姐。”

见然儿走进来,葛壮十分恭敬地站起来,打着招呼。

“葛大叔万不可客气,如今身体不好,还是多躺着休息。吃了药,可有起色?”

“葛壮好多了,多谢大小姐费心。”

“葛大叔,以后不要再叫然儿大小姐,他既然不想认然儿,然儿也就没有那样一个父亲,大小姐之说,就无从谈起了。”

“怎么说,大小姐还是葛壮的大小姐,还请大小姐见谅。”

然儿见葛壮坚持,也就随他,不再和他争持。

“葛大叔,你被他们关了十几天,可知道他们总共来了多少人?”

“具体多少人,葛壮不知道。平时家主并不在关我的房子里,看管我的人,只有两个。只是第一次到老猫沟抓我的时候,是五个人,里面就有看管我的两个。”

“葛大叔看到的五个人是不是谢府的人?”

“葛壮一个都不认识,不知道是不是。我离开谢府十几年了,如果是在离开后,才到府中的,也一样不认识。”

“他们的伸手如何?葛大叔能看出来吗?”

“是有些功夫,不过并不高明。甚至比不上葛壮没生病前的水平。”

“前天听李郎中的意思,似乎葛大叔的病,并不单纯是伤寒引起的。葛大叔以前得过类似的病吗?”

“没有。葛壮自小习武,很少生病。上次也是白天赶了一天的路,夜晚突逢暴雨淋漓,才病倒的。”

葛壮非常果断地回答道。

“葛大叔在老猫沟王家是一直用自己身上的银钱吗?”

“哪里能够呢?虽然最初葛壮身上有些银钱,病倒在王家不到两年就花光了。后来几年都是在用王家的银子看病,包括一日三餐。”

“哦,这样啊。”

然儿听到这里,已经发现问题所在了。记得去年五月里,老猫沟来送信的人说,葛壮身上带有银钱,一直以来都是葛壮花自己的钱看病吃饭。如果不是葛壮在撒谎,就一定是那人在撒谎。然儿心想,葛壮是没有撒谎的理由的。那么那个为什么撒谎呢?想到这里,然儿不得不把那人和谢家联系在一起。也只有是在谢家的授意下,那人才可能一直收留早已身无分文,有疾病缠身的葛壮。

想明白之后,然儿嘱咐葛壮好好将养身体,便转身回到小楼。

第350章 深夜空城擒谢雨

傍晚十分,一直陪着外婆在池塘的小亭子里纳凉的然儿姐俩,以及小玉才回到小楼中。吃过晚饭后,接着夜色,四人来到前面玉儿家住的三间瓦房中,叫上张大婶,牵着四只狗,到祠堂那边的屋子里躲了起来。张馆主派来的六人,就守在外间。

同时,张大柱也把葛壮从茅屋里接到瓦房中,和另外三位长工躲在里间,武馆的四人在守在明间。事先都已经说好,今夜连巡夜的人也不安排。整个竹林山庄入夜后,变得静悄悄的。

谢雨一行人是子时初从杨庄出发,来到夏村,转过山脚时,差不多是子时三刻光景。最近几天,谢雨一直安排人在暗中观察然儿这边的一举一动。如然儿所料一样,李爷爷领着三个儿子,两个孙子来到然儿这里的事情,第一时间谢雨就知道了。当时,谢雨听完手下人的汇报后,轻蔑地笑了笑。在谢雨看来,几个庄稼人能顶什么用处。

不过,为了不把事情闹大,还是耐着性子等了两天,从晚饭时回去的人的嘴里知道,今晚然儿这里连个巡夜的都没有安排。心想,两个小丫头能成的什么事情。要是葛岩行在的话,今晚的行动估计就不会这么顺利。

领着十二个人,转过夏村东头的山脚,谢雨远远看到有灯光亮着。问前来打探的手下道:

“亮灯的是什么所在?”

“正是小姐居住的小楼。”

“哼,和我玩这套虚张声势的把戏。都紧走几步,留两人守着外出的路口,不许任何人走脱。其余的人包围小楼,按我们事先的布置做,尽量不要伤人。”

显然,谢雨带来的人都有功夫在身,虽然步幅大而快,却没有发出多少响声。等谢雨带着十个人来到小楼下时,仍然没有惊动任何人。不过,有一位这几天一直在暗中观察的下人,伏在谢雨耳边悄悄说道:

“老爷,似乎不大对啊。就算没有惊醒人,怎么也听不到狗叫呢?这里可是有四只狗。会不会有诈?”

谢雨也觉得静的有些不大正常。不过想到葛岩行没在,只有然儿一个十七岁的女孩子,心里那一丝怀疑便一扫而光。

“能有什么诈?靠几个庄稼把式能把我们怎么样?快点行动,到楼上给我仔细搜,抓到那两个丫头后,我要亲自问话。”

留下两人在一楼受住门口,谢雨领着八个人抬脚来到楼上。见廊檐下挂着一盏风灯,四间屋门关的严严实实,里面毫无声息。谢雨示意手下把门打开,等发现四间屋子里一个人影都没有时,谢雨知道上当了。不过,此时谢雨心里仍然没有丝毫担心。对手下人说:

“估计是躲起来了,赶紧进去搜,是一个朱红色的小木盒,如果找不到,再到别的地方找。”

“不用找了。”

正当谢雨的手下要进屋搜查时,耳边突然传来张力淡淡的声音。

“然儿小姐果然分析得够准,各位,等你们多时了。是你们束手就擒呢,还是劳动我的人动手?”

随着张力的话音一落,从楼梯上陆续走上来十几个人,后面还有人在往上走。此时的谢雨才知道,从一开始自己就小看了然儿那个丫头。忙对手下人喊道:

“冲出去,老地方汇合。”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当我张力不存在吗?徒弟们,一个都不许放走,谁要是放走一人,我就地把他逐出门墙。动手。”

尽管谢雨带来的人也有两下子,无奈双拳难敌四手,不到半个时辰,谢雨带来的十二个人,除了守在路口的两人逃脱外,全部就擒。张力也不和谢雨废话,直接带着五花大绑的谢雨来到祠堂这边,交给然儿处理。

“然儿小姐,张力幸不辱命,除了逃跑了两人外,剩余的十一人都带来了。然儿小姐打算怎么处理他们?”

“张馆主,我不想见他。请张馆主安排人手,押他们在然儿娘的坟前跪上一夜,天亮后把谢雨放走,其余的人留下,等王府的人到了,让他们处理好了。”

“姐姐,不能这样放过谢雨。”

“是啊,然儿小姐。你这次把他放了,要是他卷土重来怎么办?”

“张馆主,莲儿,许他不仁,然儿不能不义。他要再来,只管来好了。”

然儿看看外婆,见外婆点点头,接着对张馆主说道:

“张馆主,然儿想从武馆聘请四位武师,不知馆主意下如何?”

“不要说什么聘请,然儿小姐想用人,只管说就是。回头我就给你挑选四个,不,六个最得力的弟子,不用给他们支付报酬,就当是武馆安排他们到此历练的。我会让武馆的弟子轮流前来值守。”

“张馆主客气了,哪里有白用人的道理。就这样说定了,六个就六个,每人每月四两银子,管吃管住。再多,然儿也付不起了。”

“如果然儿小姐一定要付钱的话,那就每人每月一两银子吧,不然就请然儿小姐请别人家。”

“多谢张馆主。”

然儿和张力虽然只接触了两三天,却看得出来,张力是个耿直的汉子,也就不再客气,干脆答应下来。要真是每人每月四两银子,一年下来六个人就是二百八十八两,再加上六人的一日三餐,差不多要四百两银子的花费。尽管然儿家也能付得起,还是有点重。这也是然儿最初只想请四个的原因。

在张力弟子的押解下,谢雨十一人被带到娘的坟前,然儿的话是要他们跪一夜,可是谢雨等人怎甘心下跪。不过,在人屋檐下,却不是他们说了算的。被张力的弟子照着十一人的腿弯处,一脚踹到在地,不得不老老实实跪在那里。

谢雨本来还有请求然儿和外婆放过自己的想法,见然儿连人都不让他见,也就死了心。心里暗暗发誓,将来不仅要找回玉佩,也要报回今天的一跪之仇。毕竟谢雨是个饱读诗书的人,被人强迫下跪,这份屈辱,无论如何是收不了的。

夏天本来几夜短,谢雨被擒之时已经是快丑时了,寅时中天就亮了。正当谢雨心里揣测然儿会如何处理自己时,却见看守的人解开自己身上的绳子,说道:

“按然儿小姐的吩咐,你可以走了。”

谢雨双手撑地,艰难地站起身来,揉了揉酸涩僵硬的膝盖,见他带来的人依然跪在那里,只有自己一个人被松绑,不由问道:

“他们呢?”

“关那么多事干吗,你走不走?不走就在把你绑起来。”

谢雨只好对自己的手下说:

“你们先在这里待着,回头我就想法来救你们。”

又对看守自己的人说:

“我要见然儿。”

“然儿小姐吩咐了,她不想见你。”

“哼。”

谢雨保持着读书人那份虚伪的自尊,从小少有求人的习惯,听然儿不想见自己,便重重的哼了一声,掉头而去。如果他知道然儿打算把他带来的人交给王府,估计就不会如此轻松地离开了。

第351章 梦主母葛壮归心

谢雨走后,张馆主留下六名弟子给然儿,带着其他人,没吃早饭就要回去。然儿赶忙拿出一百辆银子来,张力却说什么也不收,好说歹说,才按每人每天五百铜钱,收了然儿四十两银子。

自从来到竹林山庄,葛壮一直一个人在茅屋那边养病,昨天夜里突然被张大柱领到三间瓦房中,见大小姐家的两位两位长工也在,尽管心内好奇,只是葛壮跟在谢雨身边做了多年长随和管家,自然知道该问的问,不该问的不问的规矩。半夜听到小楼那边传来吆喝声和打斗声,葛壮心里多少明白了些。

天亮后,才听张大柱说:

“葛兄弟听到夜里的动静了吧?”

“听到了,是不是家主带人来了?”

“是的,来了十三个人,跑了两个,其余都被捉住了。”

“家主呢?大小姐打算怎么处理他们?”

“谢雨已经被然儿放了,其他人还在。”

早饭后,葛壮又被送回两间茅屋中。过了一天,夏村的李郎中再次来给葛壮诊脉开方。葛壮问李郎中道:

“郎中大哥,我这身子到底是怎么了?”

“因伤寒引起的毛病基本好了,只是还有我看不透的怪病,如果不能根治,大兄弟别嫌我的话难听,怕大兄弟过不了今年的冬天。”

“既然如此,还不如早一点死去,说句实话,这十几年来,我早就受够了。”

“先别灰心,还是让然儿再请高明的大夫来看看,我看不透的病,不代表别的大夫也看不透。”

李郎中给葛壮看完后,把药方交给旁边的张大柱,就来到然儿这边,把葛壮的情况说了。

“李郎中,你估计葛大叔得的是啥病?”

“有些中毒的迹象,却有看不出是重的什么毒。”

然儿想了想,如果是老猫沟王家人在谢雨授意对葛壮下毒,倒也合情合理。便对李郎中说:

“李郎中可知道附近有没有善于解毒的大夫?”

“西泠湖畔有一位孙姓大夫,善于解毒,然儿可以请他来看看。”

付了诊金,送走李郎中后,然儿来到茅屋中,问葛壮道:

“葛大叔仔细想想,在老猫沟王家,他们可曾给大叔吃过什么比较特殊的东西?”

葛壮地头沉思了会,抬起头来,对然儿摇了摇,说:

“大小姐,葛壮想不起来曾经吃过特殊的食物,葛壮常年在外,一直十分在意。不认识的食物,轻易不会入口的。”

然儿也知道葛壮不是个莽撞的人,便嘱咐葛壮道:

“大叔仔细养病,回头我派人到西泠湖畔再请别的大夫来看看。”

人都有求生的本能,见大小姐对自己的病如此上心,葛壮似乎看到了希望,不由对着然儿深施一礼,嘴里说道:

“葛壮给大小姐添麻烦了。”

“葛大叔前往不要客气,在这里就当是在自己家里就好,有什么需要的,就找张大叔。”

然儿本想当天就派人去西泠湖畔请那位孙大夫,不过,转念一想,王府的人差不多这一两天就到了,还是等安顿好来人再说吧。葛壮已经病了这么多年,也不差这三天两天的。只是让然儿没有想到的是,第二天早晨刚吃过早饭,葛壮在张大柱的陪同下,来到然儿的小楼。进门,葛壮噗通一声就给然儿跪下了。然儿赶忙让张大柱把葛壮扶起来,并问道:

“葛大叔这是做什么?岂不折杀然儿了?”

“大小姐,葛壮夜里梦见主母了。”

“什么?!娘可有说过什么?”

“主母在梦里告诉葛壮,是被人下毒了,而且此毒,主母曾经在谢雨那里见过。”

说到这里,葛壮已经是泪流满面。这也是然儿第一次听葛壮直呼谢雨的名字,就是葛壮被谢雨关了那么多天,每天只给两碗饭吃,葛壮来到然儿这里,也没有直呼谢雨的名字,依然是一口一个家主叫着。

“娘可有说如何解毒?”

然儿知道,娘既然托梦给葛壮,自然会告诉葛壮如何解毒。

“主母说了,此毒只有用金银花泡水,连续服用三年才能彻底解除。”

“既然娘说了,那就肯定能解。金银花也不是什么贵重的药材,随处都可以买到,服用三年也花费不了什么,葛大叔只管好好养病。张大叔抽空多去几家药店,多买些金银花来,给葛大叔服用。”

见然儿如此安排,葛壮又要跪下。被然儿拦住了。

“葛大叔,不知你家里还有什么人?你以后可有什么打算?”

“葛壮十岁上父母双亡,被师父收留,不想师父在葛壮十五岁时也去世了,葛壮才跟了谢雨,从十五岁至今已经整整三十年,不想却遭此毒手。如今葛壮被主母和大小姐所救,下半辈子就用来报答主母和大小姐的恩情吧,恳请大小姐收留。”

说完,不顾张大柱和然儿的阻拦,硬是跪在地上,对然儿磕了三个头,才肯起来。

“好吧,既然葛大叔已经没有家人,就留下来帮然儿吧。张大叔,安排人手好好整理一下娘留下的两间屋子,以后那个篱笆小院,就归葛大叔了。”

见两人要转身离开,然儿又对张大柱吩咐道:

“张大叔给葛大叔准备一套锅碗瓢盆,以后按时给葛大叔口粮,银钱也和张大叔一样,每个月一吊钱,逢年过节的节礼,也照着张大叔的办。”

张大柱答应着,和葛壮转身离开,回到前面去了。

“姐姐难道不怕葛壮是谢雨安插的探子?”

“呵呵,莲儿是不是看闲书看多了?就谢雨那样迂腐的人,会想到安排探子在我们身边?不过,……”

“姐姐,不过什么?”

“没什么,以后好好对待葛大叔,他是个见过世面的人,将来用到他的地方很多。”

“知道了。”

“还有,莲儿记得提醒姐姐,等王府的人安顿好了,打发人到西泠湖畔请孙大夫来,给葛大叔再看看。”

“不是用金银花泡水就能解毒的吗?干吗还要请大夫?”

“解毒是一回事,葛大叔病了这么多年,身子早就虚了,要好好调理调理,才能好得快。”

“好吧。姐姐,外公走了四天了,应该到王府了吧?”

“早该到了,王府的人,估计明后天就能到。”

“他们来了住哪里?”

“先在祠堂那边对付几天,先看他们来多少人再说吧。这几天只顾应付前天夜里的事情了。”

第352章 带刀侍卫管中平

第二天早晨,正在陪外婆吃早饭的然儿和青莲,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两人双双来到前院,远远看到从夏村方向飞驰而来一只骑兵队伍。▲顶▲点▲小▲说,.+.c※两人明白,应该是王府的人到了。

等然儿和青莲来到篱笆小院时,一行七人的骑兵也到了。整齐划一地收住坐骑,纷纷跳下马来。其中一位二十岁出头,中等身材,脸色坚毅的年轻人,把缰绳交给身边的一位骑兵,上前一步问道:

“请问哪位是然儿小姐?”

然儿说:

“我是然儿。”

“睿王府四品带刀侍卫管中平参见大小姐。”

那位自称管中平的年轻人向然儿弯腰施礼,并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了过来。然儿接过来,当即撕开封口,抽出信笺,匆匆浏览一遍,即递到青莲手中。信是睿王府的赵玉成写来的,大意是说:王府共派来七人,领头者乃四品带刀侍卫管中平,有什么事情只管吩咐就是。

然儿可不敢如赵玉成信中所说那样对待管中平,论官职,四品侍卫比知县都高一级。

“民女然儿见过管大人。”

管中平见然儿向他施礼,赶忙侧身躲过,回道:

“大小姐不可如此,管中平受王爷嘱托,前来护卫铃音郡主的陵墓祠堂,以后有事,大小姐只管吩咐就是。”

“管大人客气了,然儿一介民女,怎敢吩咐管大人。不知管大人来时,可曾见过然儿外公?”

“葛老爷子乘坐马车与我等一起出城,只是我们一路日夜兼程,方才赶到。想必老爷子要明天下午才能赶到。”

“管大人一路劳顿,辛苦了。张大叔,请管大人到祠堂那边休息,让张大婶为七位侍卫大人准备早餐。”

然儿早就发现七人不仅马匹身上挂满露珠,就是七人身上的衣服也被露水打湿了。不用管中平介绍,然儿也知道他们是日夜兼程赶来的。

“大小姐,葛老爷子说有人前来滋事,不知我等是否来晚了?”

“是临康城的谢雨,前夜带领十二人与半夜时分偷袭山庄,不过被我们擒下十人,如今正关押在祠堂那边,只等管大人到此处理。”

管中平听然儿如此说,心下一惊,想自己一行人快马加鞭,一天两夜未曾休息,还是来晚了。听然儿的语气平淡,又见眼前几个人都完好无损,知道虽被人偷袭,并没有对山庄逐人造成危害,才放下心来。于是对然儿说道:

“既然已经被大小姐擒下,剩下的事情,就有在下处理。”

说完,在张大柱的带领下,来到祠堂,略作休息,简单用过早饭后,一边安排一位手下,持王府的拜帖到县衙投递,一边审问随谢雨前来偷袭被擒的十人。午饭前,那位去县衙的侍卫领着县衙的一众衙役和知县大人到了。

知县已经不是第一次来此,上次王爷在的时候,就曾经来过一次。等看到管中平时,知县就要行大礼参拜,不过让管中平拦住了。淡淡地对知县说道:

“临行前,王爷吩咐,我等七人只负责守护竹林山庄内的人和物,至于前来滋事之人如何处理,都交由知县大人。这些人,刚才我已审过,不过是些家丁打手,至于元凶并不在其内。现在就全部交给知县大人带回府衙,还请知县大人抓紧移文到临康城,捉拿元凶归案,王爷还在等着在下汇报。”

知县一听,脑袋顿时就大了。他不是不知道谢府在临康城,甚至在整个朝廷的势力。只是,吩咐他捉拿谢家人的却是睿王府,更是得罪不起。只好硬着头皮,让衙役带着十个被关押了两天两夜的谢雨手下,转身就要回县城。

“知县大人慢行,我这里还有王爷给知县大人的一句口信。”

“侍卫大人请说。”

“王爷吩咐在下,我们七人在此守护山庄,不可住在山庄之内。至于宿营地,王爷说夏村以东,山庄以西的山脚处可以安营。所以还需知县大人的一纸批文,我们好建立营房。”

“好说,好说。等下官回到县衙,马上派人把批文送来。侍卫大人需要多大面积,自己填上,交给来人带回即可。如要占用民田,以及起建营房所需费用,也由县里公出。”

“那倒不必,营地不会占用民田,也无需县里出资。”

送走知县,吃过午饭,管中平一行七人,才在祠堂两间空房中休息。申时前后,县里派来送批文的人就到了。先是到村里找到村长,才相约来到竹林山庄。

管中平带着二人,找到然儿,四人一起来到夏村东面的山脚处。

“大小姐,王爷的意思,兵营就建在此处,大小姐还有什么吩咐没有?”

“吩咐不敢,尽量不要占用农田,也不要妨碍大家耕种田地。其他的事情,请管大人按照王爷的吩咐办就是了。”

“好。”

管中平随手向东一指,对着县里来人以及村长说:

“从此往东,直到山庄地界的荒山荒地,全部划为营地,此后,任何人不得在期间垦荒,放牧。”

就是不看王府的面子,仅是管中平四品带刀侍卫的身份,不论是知县还是村里,都是惹不起的,自然管中平说什么是什么。就这样,管中平随手一挥,竹林山庄的面积又多出来六十七亩。夏村东面,山庄西面的这个地方,说是山,其实就是一道十几米高的小山坡。由于土质不好,村里人一直没有垦荒,就那样闲置着。如今归入山庄,就不一样了。虽然不能种庄稼,却是可以种毛竹。

晚上,青莲看着县里的批文,对然儿说:

“姐姐,有权有势就是好。我们姐妹俩费了多大劲,花了多少钱,才买下十五亩的毛竹林,后来又买了二十亩荒地,也花费不少。看看人家王府,一个侍卫随手一挥,就挥来这么大块地方。”

“莲儿眼馋了?”

“有点。姐姐,要不我们也习武得了。”

青莲的话,逗得然儿咯咯娇笑了半天,外婆也在旁边拍着胸口,直笑得连声咳嗽起来。

“莲儿就算习武,会有人请你吗?”

姐妹俩陪着外婆略坐了坐,便服侍着外婆休息了。

第353章 建营房山庄兴盛

一夜无话。

早饭后,然儿和管中平,以及张大柱合计了一下建设兵营所需材料,由管中平出钱,张大柱外出采买。张大柱前脚刚走,外公的马车就到了。

一路之上,外公因为挂念然儿她们,每天晚上只睡两个时辰,才提前大半天赶回来。到家就问然儿他走后的事情,然儿简单对外公说了。外公听后,不禁在心里也暗赞自己这位外孙女的智慧。至于兵营的位置和格局,都是外公和姚双成商量过的,倒是不用在操心。

等外公休息好了,然儿私下问外公:

“外公,王府怎么会有带刀侍卫,而且还是四品?”

“外公也是从姚老哥那里听来的。睿王爷是如今圣上的亲叔叔,和先皇是一奶同胞的亲兄弟。圣上能顺利登基,睿王爷是出了大力气的。所以,睿王府的情况与其他王府不同。睿王爷身边的带刀侍卫,都是圣上从御林军中挑选出来的。”

“外公,那天听管侍卫让知县移文林康城捉拿谢雨,外公说能不能捉到?”

青莲插话问道。

“谢家历来是江南的名门望族,朝中有不少谢家子弟身居要职。想保下谢雨,不是什么难事。别说一个小小知县,就是知府出面,怕是也拿不到谢雨。”

“姐姐那天就不该放他走。难道就这样便宜了他不成?”

“不放他走,也只能送到县衙。回头还不是要放?只要他不再来寻事,我们图个清静难道不好吗,莲儿?”

“就怕他不肯罢休。”

外公听青莲如此说,点了点头,说道:

“如果真如葛壮所说,玉佩中藏有天大的秘密,谢雨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外公,那天的事情多亏张馆主帮忙。另外,我从武馆请来六位武师,加上管中平七人,只要以后我们留心防备,他就算再来也不怕他。”

“暂时也只能如此了。”

第二天,张大柱采买的材料陆续送来。李爷爷在风波过后,已经回到祠堂。有李爷爷和张大柱出面张罗人手,兵营的建设很快就动工了。一直在养病的葛壮,也天天坚持到现场,虽然干不了什么重活,维持下秩序,掌掌眼的事情,还是做得来的。然儿劝过他几句,让他好好将养身体,等身体好了再做事,葛壮不听。

众人齐心协力下,只用一个多月的时间,到七月底,沿着坡势,上下两排,共十二间房屋就建好了。上排住人,下排是厨房,储物室和马厩。在下排房前,还建了一处一亩大小的训练场。管中平七人,除了夜里守夜警戒外,白天并没有什么事情。包括管中平在内,七人天天在训练场习练武艺,引来夏村不少孩童,以及喜欢看热闹的婆子媳妇前来围观。

从此,竹林山庄,也就是外人嘴里的女儿坡,变得热闹起来。前来芳魂祠上香拜祭的人,也越来越多。有祈福的,有求子的,有求财的,等等不一。让然儿和青莲想不到的是,竟然很多人说,芳魂祠很灵验。如此一传,前来的香客就更多了。有很多香客拜祭完之后,会习惯性地留下些银钱。只是最初建祠堂的时候,并没有像外面的寺庙道观那样,在神位前设置专门的木柜,以方便香客施舍。香客们便把银钱直接放到神位前,晚上收集香客的施舍,成了李爷爷每天必做的事情。

时间日久,积攒起来的香火钱,越来越多。这可愁坏了然儿一家人。看着那一堆堆银钱,谁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就是外公也是一脸愁容。反而是一向不喜欢开口说话的葛壮,一句话提醒了众人。

“老太爷,大小姐,不如拿这些银钱按照夫人和郡主生前画像,为夫人和郡主重塑金身,同时,重修祠堂。”

自从葛壮认然儿为主后,早就改了称呼。称外公为老太爷,外婆为太夫人,然儿娘为夫人,然儿为大小姐,青莲为二小姐。

“对啊,就按葛壮的意思办。”

外公拍了拍额头,赞同了葛壮的建议。

然儿一想,也觉得葛壮的注意不错,本来香客施舍的银钱,就是设施给娘和郡主的,那么花在祠堂上,也就名正言顺了。由于山庄现在有近四十亩土地要耕种,马上就是收稻谷,种冬小麦的时候,张大柱无法分身在祠堂上面。葛壮自告奋勇,对然儿说:

“如果大小姐信得过葛壮,这件事就有葛壮协助老太爷来操办吧。”

然儿自然信得过葛壮,只是担心他的身体,不由问葛壮道:

“大叔的身子能行吗?”

“不碍事,经过孙大夫的调理,又和了快两个月的金银花,感觉好多了。葛壮只是出出主意,又不做重活,应付得来,大小姐放心就是。”

大家商议定了之后,便分成两拨。一拨是张大柱领着三位长工忙地里的活计。葛壮和外公,再加上管中平负责祠堂的重建,和为娘以及铃音郡主重塑金身。

由于工程量浩大,香客施舍的银钱根本不够,正当然儿要用那五千两银票时,睿王府的赵玉成来了。他是在接到管中平的信件后,匆匆赶来的。目的就是前来送银钱,另外还带来两位擅长塑像的高手,以及铃音郡主的画像。

在山庄的人齐心协力之下,到立冬前,整个重建工程才堪堪完工。芳魂祠重建,并为神主重塑金身的消息扩散出去之后,从建成之日起,一直到现年的前一天,香客一直络绎不绝。

然儿和青莲见此情景,心里有些担心,担心的是,怕香客闹闹穣穣的,怕影响娘和郡主凝聚魂魄。对外公说出自己的担心后,外公却呵呵笑了起来。

“你们的担心多余了。不仅不会影响丝毫,反而会加快魂魄的凝聚。”

“外公说的是真的?”

“当然,香火对于魂魄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要不是这样,为什么人们在祭奠先祖时,都要烧香呢?人死后的神魂,唯一能从阳间的祭奠中受益的,就是香火。至于那些祭品,只是活着的人的一种自我安慰,对于逝去之人,没有丝毫用处。没见外面的庙宇和道观吗,那些被供奉的神灵,也是要借助人间的香火,壮大自身的神通和威力。”

第354章 十三载终成鬼身

时间如白驹过隙,自从重建了芳魂祠后,匆匆便过去两年,然儿已经十九岁,青莲也十五岁了。期间,小玉已经出嫁一年了。芳魂祠的香火越来越兴旺。只是让然儿和青莲不解的是,外公说过,人间的香火对于娘凝聚魂魄有好处,怎么自从重修芳魂祠前,娘给葛壮托梦后,两年多来,就再无任何声息了呢?

在姐妹俩的疑惑不解中,娘的忌日到了。

自从有了香客后,给娘上坟都是赶在早上,香客未来之时。今年也一样。姐妹俩,还有外公外婆,以及身体越来越好的葛壮,一起带着祭品,早早来到祠堂里。

正当然儿和青莲要摆放祭品时,只听娘和郡主的神像后,传出叮咚的环佩之声,随即帐幔晃动,两位身姿妙曼,美丽非凡的女子,现身出来。外婆揉了揉眼睛,颤巍巍喊了一句:

“是娘的薇儿吗?”

只见儿女来到外公外婆,跪倒在地,异口同声地叫道:

“爹爹,娘。”

“娘苦命的薇儿,这位想必就是玲音郡主了吧?”

外婆边说,边伸手去拉跪在地上的铃音郡主,不料触手之处却拉到了空处。娘和铃音站起身来,对外公外婆然儿青莲等人说道:

“女儿现在刚刚聚成鬼身,尚未凝聚出**,娘不要惊疑。”

说完,转向然儿和青莲,仔细打量了姐妹二人一会,娘开口说:

“这些年难为然儿和莲儿了,娘虽然一直守着你们,却帮不上忙。然儿和莲儿不怪娘吧?”

喜极而泣的然儿和青莲,连连点头道:

“只要娘好好的,我们怎么会怪娘呢。”

姐妹俩又对玲音郡主施礼道:

“然儿(莲儿)见过郡主。”

“时常听薇儿姐姐提起你们两个,虽然没有见过以前你们是怎么过来的,可是自从来到这里的这几年,可是亲眼看着你们姐俩的所作所为,怪不得姐姐总是夸赞你们。不要叫我郡主,以后我就是你们的玲姨。”

然儿和青莲,口称“玲姨”,重新给玲音郡主施礼。

此时站在众人身后的葛壮,走前一步,跪倒在娘的身前,恭恭敬敬地磕了头,嘴里说道:

“夫人,葛壮给夫人,玲音郡主见礼。”

“葛大哥快快请起,身上的毒可解清了?”

“多谢夫人救命之恩。如今已经不碍事了。”

葛壮又磕了三个头,才站起身来,退回到然儿几人身后。

“爹,娘,然儿,莲儿。本来我和玲妹妹是想早点出来见你们的,只是想等鬼身再凝聚些再相见,便拖到今日。还望爹娘不要怪罪薇儿。”

“娘和你爹怎么会怪薇儿呢,我们一直住在这里,就是等着这一天,老天保佑,总算没有让我们白等。”

外婆感慨地说道。

然儿听娘的声音一同生前一样温和。再看看娘的样貌,似乎比去世前,还要年轻。便问道:

“娘看起来比当年还要年轻些,是不是因为祠堂香火的缘故?”

“正是如此,要不是这两年香火旺盛,我和你们玲姨怕是没有这么快就能凝聚鬼身。这也是托了然儿和莲儿的福。”

“娘,我们没做什么,主要是姚爷爷的功劳,再就是睿王爷。当初,姚爷爷来商量说把玲姨迁来此处时,我们还好为难了几天呢。娘能有今天,姚爷爷功不可没,睿王府也是出了大力的。”

“看然儿说的,我还不是沾了你娘的光,不然玲姨早就魂飞魄散,转世投生了。”

此时,外面已经听到前来上香的香客的声音,葛壮急忙来到祠堂外面,暂时拦住那些香客,好给一家人多留出些时间说话。外公知道外面来了香客,便问娘道:

“薇儿,你们现在能离开祠堂吗?”

“白天不行,夜里可以。只是不能离开九宫锁魂阵太远。”

“既然这样,香客已经到了,你们先回去吧,等夜里我们再说话吧。”

娘点点头,和玲音郡主转身穿过帐幔,转眼便消失在神像后面不见了。

“外公外婆,我们回去吧。”

然儿和青莲,虽在外公外婆身后,带着没有用到的祭品,出了祠堂,喊上葛壮,一起回去了。

整整一天,然儿和青莲,甚至外公外婆都是在快乐和期待中渡过的。天刚刚擦黑,四人吃完晚饭,一起等着姐俩住的小楼一层的客厅中。让葛壮守在前院,不要让任何人过来打扰。大概戌时初,娘和玲音郡主似乎是突然出现在客厅内。然儿和青莲连忙请娘和玲姨坐在外公外婆身边,两人忙着沏茶。

“娘和玲姨需要些什么吗?”

“娘和玲姨在没有凝聚出**前,除了香火外,是无法享用人间的任何东西的。”

然儿和青莲听后,赶忙找出上好的檀香,把香炉摆放在娘和玲姨身前的茶几上,插上檀香点燃。六人才开始慢慢说话。当然儿说起去林康城和谢雨的初次见面,以及上次让谢雨在娘坟前跪了一夜的事情时,娘说;

“然儿做的对,虽然他不仁,我们不可以不义。娘和他的情分早就没有了。以后要是再来,就干脆交给王府的侍卫处理吧。还有,娘留给然儿的玉佩还在吧?”

“在呢,然儿一直保存着。”

“娘,听葛大叔说,玉佩中藏有一个惊天的秘密,可是真的?”

青莲有些急切地问道。

“最初谢雨交给我,让我保管时,只是说是谢家的传家之物,并没有说里面有什么秘密。看谢雨如此想要找回去,怕是葛壮所言不是虚言。”

“薇儿也不知道里面藏有什么秘密吗?”

“不知道。上次谢雨跪在坟前时,薇儿曾经使用秘法,探测过谢雨的记忆,从中也没发现什么关于玉佩秘密的记忆。显然,谢雨本人也不知道玉佩中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一家人一直聊到子时初,娘和玲姨才告辞离开。临走时,对外公外婆和然儿青莲说:

“我和玲妹妹还不能天天出来,只能隔三五天出来一次,等再过个三五年便可以自由出入了,就是白天也能出来待上大半时辰。”

“薇儿和玲儿还是专心凝聚身体,我们知道了你俩都好好的心里就放心了,见和不见都不紧要。”

外公对两人说道。

“对了,玲儿,你的事情要不要和王爷说一声?”

“暂时不要说吧,免得母妃牵挂。到明年吧,请母妃来此住段时间,玲儿也十分想念母妃。”

第355章 梦中初识女娲宫

自从和娘见面后,然儿的心里总觉软软的,人前人后,然儿的脸上总是挂着甜甜的笑容。⌒頂⌒点⌒小⌒说,☆+.c∷夜深人静的时候,然儿独自躺在床上,心里再也没有了娘离世后的那种深深的孤独感。由于好奇玉佩中的秘密,然儿时常躲在被窝里,把玩那枚玉佩。

这天夜里,然儿和往常一样,脱衣躺倒被窝里,把玩着那枚玉佩,享受着玉佩上传来的温柔的感觉。迷迷糊糊的,然儿双手握着玉佩环绕在胸前,进入了梦乡。睡梦中的然儿,发现自己突然来到一处阳光明媚,鲜花遍地的所在。抬眼向前面望去,见到隐隐有无数的亭台楼阁,碧瓦红墙,鳞次栉比。没来由的,然儿心里突然冒出来一个名字:玉虚宫。然儿并没有看见任何一个字,心里却知道自己看到的就是玉虚宫。

疑惑中的然儿,不由抬脚就向远处的玉虚宫走去。走着走着,然儿被身边的景色吸引,一时竟然忘记了自己的目的。然儿忘情地欣赏着眼前的鲜花,沉迷于鲜花中蝶儿的翩翩舞姿。良久后,然儿突然惊醒,自己来到这个地方如此之久,要是青莲起来找不到自己,岂不会让外公外婆跟着着急。想到这里,然儿就想马上离开这里。心里刚有要离开此地的念头,然儿突然感觉眼前一片黑暗,仔细辨认后,才发现自己依然躺在被窝中,双手还环绕在胸前,手里握着那枚玉佩。

然儿只当是自己刚才做了一个梦,并没有多想,就又睡了过去。只是,接下来的几天,只要然儿拿着那枚玉佩,很快就会睡着,睡梦中总是出现在同一个地方,身边是无尽的花海,远处是玉虚宫。这才让然儿开始怀疑起那枚玉佩来。

然儿这些年,闲暇的时候,也曾读过一些笔记,里面有几本关于凡人飞升成仙的,曾经记载过有一种芥子世界,也叫芥子空间。然儿不由问自己:

难道这枚玉佩是一个芥子世界不成?

然儿盯着手中的玉佩,回想着梦中所见,不想然儿竟然再次现身于梦中所见的花海之中。此时,然儿已经顾不上欣赏眼前的美景了,而是在想,这个地方到底是不是玉佩中的世界呢?自己是怎么进来的?又是如何出去的呢?想着想着,然儿记得每次都是只要自己心中有要离开的念头,马上就会出去了。于是,然儿心中暗暗想着:我要出去。果然,然儿发现自己又回到小楼上的房间中。

又接连试了几次,然儿已经可以确定,这枚玉佩的所谓秘密,就是里面有一个如同仙境般的芥子世界。而世界中,有一座叫玉虚宫的恢宏的宫殿群。只是,然儿试了很多次,都无法接近那处宫殿群。明明自己是朝着宫殿的方向行进,可是不论怎么努力,始终都缩短不了自己和宫殿之间的距离,始终在眼前的花海中转来转去。

当然儿知道了玉佩的秘密后,等娘和玲姨再次现身相见时,然儿对外公外婆,以及娘和玲姨,还有青莲说道:

“我已经发现玉佩的秘密了。”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然儿把自己如何进入玉佩的芥子世界,以及在其中的所见都统统讲了出来。青莲听完后,迫不及待地从然儿手中抢过玉佩,想学着然儿样子进去看看,只是无论青莲如何集中精力,都无法进入其中。不由疑惑地看着然儿。然儿笑了笑,从青莲手中拿过玉佩,心里暗自一动念头,瞬间便消失在众人眼前,只留下一枚玉佩在然儿的座位上。

转眼,然儿又从玉佩中出来,还是如刚才般坐在那里,要是不仔细看的话,会以为然儿根本就没有动过。外公笑着说:

“或许这种芥子世界也是要认主的,既然认了然儿为主人,别人怕是不能随意进去的。不知道然儿能不能带人进去呢?”

然儿也想知道能不能带着别人一起进去。便拉着青莲的手,动一动意念,两人瞬间来到然儿熟悉的花海中。青莲惊讶地喊了一声:

“好美,好神奇啊。”

“莲儿,除了眼前的花海,还看到什么没有?”

“没有啊,莲儿看到的只有这无尽的花海。好漂亮啊。”

然儿没有再问,便领着青莲出了玉佩。青莲不住声地一气把在玉佩中见到的花海,描述给大家听。然儿对外公外婆,还有娘和玲姨说:

“我带你们进去看看吧,莲儿受在这里,别让人捡走玉佩。”

说着,然儿让四人相互牵着手,然儿牵着娘的手,眨眼就来到玉佩中的世界里。四人无不被眼前的美景吸引,但是四人同样看不到远处的玉虚宫。然儿也没多做解释。大家看了一会,娘和玲姨突然对然儿说:

“然儿,我们突然觉得在这里,要比在祠堂还舒服。”

“那是不是说这里更能让娘和玲姨凝聚神魂呢?”

“感觉应该是这样。”

“要是这样的话,以后娘和玲姨就留在这里吧,祠堂那边偶尔去看看就行。”

外公和外婆只要是对女儿凝聚神魂有好处的事情,无不赞成,当然不会反对。二老也觉得来到玉佩中的世界里,舒畅了很多。

“然儿,恐怕这里的天地灵气更浓厚,我们也觉得要比在外面舒爽得多。”

“既然这样,以后我们干脆来这里过夜好了。只是没有房屋可住。”

然儿刚说完,眼前便出现一排房屋,虽然没有远处看到的玉虚宫精美,也不是竹林山庄的房舍能够比拟的。众人纷纷各自选择了自己满意的住所,才在然儿的带领下回到小楼的客厅中。青莲听说以后夜里到玉佩中过夜,也十分欣喜,青莲早已喜欢上那里如海的鲜花美景了。还有那些徜徉在花海中的蝴蝶,更是让青莲迷恋不已。

发现了玉佩秘密后,本就不打算还给谢雨,现在更是不可能还给他了。只是众人都知道,这个秘密太过于惊人,绝不能透露出丝毫。就是睿王府中的人,也不能告诉他们。包括王爷和王妃,众人也嘱咐玲音郡主,暂时也要对二人保密。身在高位的人,没有一个不想长生不老,好永远享受眼前的荣华富贵。万一被当今圣上知道了,恐怕会给然儿一家招来杀生之祸。

玲音自然明白众人担心的是什么,当即守着众人发誓道:

“玲音不经在坐几人的同意,绝不把此秘密告知任何人,包括父王和母妃,否则让玲音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转生。”

第356章 欲回临康传书信

两年多以来,再也没有谢雨的消息。县衙也没有传回移文至临康城捉拿谢雨的消息。然儿和舅舅葛礼之间时常有书信往来,从舅舅那里得知,谢雨一直在临康城。舅舅的上一封信中说,表姐葛蕾上个月刚生了个男娃。这让外婆在然儿这里待不住了,一直和外公商量着,想要回去看看。娘知道后,也挂念着这个自己离开时还在襁褓中的侄女。

只是,由于得到消息的时候是夏天,然儿担心路上时间长,外公外婆年龄又大了,万一有个好歹就不好了。所以一直安抚外婆,等入秋后,天气凉爽了再回去。

一天夜里,娘和玲姨再次出现在小楼中时,外公对娘说:

“薇儿,现在你和玲儿已经不用爹和娘挂心了,只要你们好好待在这里,想必不会有什么危险,再说,关键时刻还可以躲到玉佩中去。爹娘来这里已经三年有余,也该回临康城了。毕竟我们的根在那里。只是,然儿和莲儿都大了,婚姻大事一直没有办。我们走后,薇儿记得劝劝姐俩,女孩子怎么能一辈子不嫁人呢?”

“外公外婆,你们放心吧,我和姐姐自有主张。”

青莲不等娘说话,抢先对外公外婆说道。

“我还不知道你们的主张?这么多年来,前来提亲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特别是近几年,媒婆来说的都是附近的名门大户,哪一次不是被莲儿你给搅黄了?”

外公故意用责备的语气说青莲。青莲虽然知道外公不是真心责备自己,还是乖乖地低下头去,做委屈状。让娘和外婆玲姨,以及然儿在一旁乐呵呵地看着她。

“外公,莲儿知道错了。要是再有媒婆来提亲,莲儿再也不胡闹了。”

青莲继续装委屈。

“得了,外公还不知道你的心思,是不是不想和然儿分开啊?这也好办,将来找一家兄弟两人的人家,你们姐妹俩一起嫁过去不就得了。”

“那怎么成?姐姐要嫁就嫁,莲儿是不会嫁人的。”

青莲听外公说的话,娘和外婆都赞同,一时有些着急起来,也顾不得再装可怜,抬起头对外公大声说道。见青莲有些认真起来,外公也不好再逗她,也跟着众人一起大笑。

自从发现玉佩中的芥子世界后,夜里要是没有特殊情况,外公外婆,娘和玲姨,然儿和青莲,每次都是青莲和然儿两人留下一个在外面守护玉佩,其余五人都进玉佩中过夜。在里面待的时间越久,外公和外婆的身体就越好,娘和玲姨也感觉鬼身的凝聚越来越凝实起来,比在芳魂祠中单纯靠吸收香火的效果还好。

“爹,娘,二老如果回临康城不知何时再回来,临康城和京城之间路途遥远,父王和母妃想要再见二老一面就难了,不如趁二老未走之前,让父王和母妃来一趟吧,玲儿凝成鬼身后,还没告诉他们呢。”

外公外婆听玲姨如此说,就点头答应了。他们也想见见王爷和王妃,毕竟自己年龄大了,至于回去后,还能不能回来都很难说,以后竹林山庄还是要靠王府多关照。再者,外公心里一直想再见见姚双成,特别是娘和玲姨凝聚成鬼身后,外公想问问姚双成,接下来还要不要再为二人做些什么。

通知王府的事情,自然要交给管中平去做,他们与王府间有飞鸽传书,当天王府就能得到信息。

自两年前管中平带领六位侍卫来到后,一直待在他们的营房中。每天除了安排六位侍卫轮番在夜里值守外,七人很少到山庄里来。偶尔只是管中平进来向然儿回事,最初的时候,管中平习惯穿着军装,几个月后,可能是觉得军装过于扎眼,便换成便装。原本一身军装的管中平,给人一种刚毅果敢的印象,穿上便装后,反而透出一股儒雅的气息。山庄的人对他的好感与日俱增,特别是管中平面对然儿时,一点都看不出四品侍卫的武将风范,而像一位谦让有礼,又不失威严的大哥哥一般。

在管中平心中,然儿的形象也越来越鲜明起来。那天早晨,在篱笆小院门前,二人初次见面时,管中平眼中的然儿不过是一位普通的乡下女孩子,充其量就是比别的女孩子长的俊俏些。只是,当管中平从山庄其他人的嘴里听到,谢雨偷袭那次然儿的安排,心里就对这个一直温温和和的女孩子有了不一样的看法。经过两年多的观察,管中平发现,然儿虽然说话行事一向温和有礼,但是,每逢大事,然儿那份果断与沉稳,却丝毫不让须眉。不知不觉中,管中平习惯每天都要看到然儿的一抹倩影,心里才会踏实。如果一天看不到然儿的身影,管中平就会借故到山庄来溜达一圈,直到看见然儿后,才返回营房。

然儿和青莲倒是很少来兵营这边,两年来,来的次数总共不超过两次,这还包括刚建成时,姐俩过来检查的那次。今天要让管中平给王府送信,然儿见身边没有其他的人,便和青莲一路走出山庄,来到兵营门前。不等姐俩叫门,兵营的院门便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大小姐,二小姐,请进。”

然儿和青莲刚从篱笆小院那边出来,就被站在训练场上的管中平发现了,见姐妹俩是朝营房而来,早早就已经等在门口。等然儿和青莲进到门里,管中平问道:

“大小姐,二小姐,到此可是有事?”

“请管大人给王府送个口信,就说外公外婆要回临康城,如果王爷和王妃得闲的话,外公外婆想在离开前,和王爷王妃见上一面。”

青莲对管中平如此说。管中平听完青莲的话,拿眼看着然儿,见然儿轻轻点头,便说道:

“好,我马上安排,两位小姐要不要进来坐坐?”

“不了,我和莲儿妹妹打算到夏村去一趟,管大人忙吧。”

然儿说完,和青莲出了营房的大门,向夏村方向走去。管中平站在营房门前,一直看着二人转过山脚,看不到了,才回身去安排飞鸽传书的事情。

然儿和青莲说说笑笑一路来到夏村。姐妹俩最近一两年因为山庄的事情比较多,再就是姐俩都已经是大姑娘了,不好再抛头露面,所以很少走出山庄。今天借给管中平传话的机会,想到村子里李家三位叔叔家坐坐。

第357章 母女重逢小楼中

管中平的飞鸽传书发出后的第八天下午,两辆马车从夏村东头的山脚处转了出来,然儿和青莲迎到篱笆小院门前,见是王妃一行人。◎∑頂◎∑点◎∑小◎∑说,然儿和青莲向王妃施礼后,便领着王妃来到小楼中。管中平一直跟在王妃的马车后面,等王妃下车,跪倒在地大礼参拜之后,便转身回营房去了。

听到动静的外公外婆早已在小楼中等着了。双方见面自然少不了一番寒暄。因为没看见王爷同行,外婆开口问王妃:

“王妃一路辛苦了,怎么没看到王爷一同前来?”

“老姐姐,本来说好一起来的,不想朝中临时有事,王爷要晚几天才能过来。”

“哦,是这样啊。王妃一路劳顿,先休息一会吧,等晚饭时我们再说话。”

王妃被然儿安置在小楼二层空闲的房间内,姐俩的书房临时给贴身服侍王妃的下人住。等王妃休息后,青莲便叫来张大婶,和然儿三人忙活着晚饭。然儿家一直没有请厨娘,一日三餐都是然儿和青莲在操持,有客人时便叫张大婶过来帮忙。由于王妃的身份不同,晚饭准备的十分丰盛。

晚饭后,外公外婆然儿青莲,陪着王妃在小楼一层闲聊。没说几句,几人便故意把话头扯到玲音郡主身上。正当王妃有些伤感时,突然发现客厅中突兀多出来一位妙龄少女,借着摇曳的烛光,王妃猛然站起身来,惊疑地看着慢慢来到自己身前的少女,又是惊讶又是惊喜地问道:

“你是,你是玲儿?”

“母妃。”

玲姨轻声叫了一声,便要跪下给王妃叩头。王妃伸手想要扶住跪下磕头的女儿,不想却触到空处,不由呆愣在那里。玲姨跪在地上给王妃磕了头,才站起身来说道:

“母妃,女儿现在只是鬼身,没有实体,母妃无需吃惊。”

随即娘也现身出来,如玲姨般向王妃叩头施礼,同样口称王妃为“母妃”。王妃经历了刚才扶女儿的一幕,便不再去扶然儿娘,只是嘴里说道:

“是薇儿吧?好孩子,快快起来。”

王妃等然儿娘站起身来,仔细端详了一会姐妹俩,才脸带微笑地坐下来,同时示意姐妹俩坐到自己身边来。接下来,母女见面自然有很多话说,然儿青莲以及外公外婆,领着娘来到小楼二层,把一层让给王妃母女二人。王妃母女只说到亥时末,才结束。娘和玲姨悄悄回到玉佩中,然儿等人因为王妃在,便留在外面。

第二天早饭前,管中平按照在王府时的规矩,再次来到小楼前,向王妃参拜问安。等管中平行礼之后,王妃对管中平说:

“管侍卫以后不必再来问安,这里不是王府,就不要按照王府的规矩做了。”

“是,末将谨遵王妃吩咐。”

睿王爷是在王妃来到后的第五天到的。没有坐马车,而是骑马来的,也仅仅带了四名随从。随来的随从被留在兵营之中,有管中平安排,王爷和王妃住在小楼上。当天夜里,王爷便和玲音郡主见见了面。由于玲音郡主生前一直深受王爷宠爱,父女相会的气氛更是温馨。

姚双成又比王爷晚来一天,出乎意料的是,姚文林也随着一起来了。甫一见面,王爷就拉着姚双成的手,连连致谢。倒是弄得姚双成有些不自在起来。和王爷打交道这些年来,从来没有受到过王爷如此礼待过。

“王爷言重了,郡主的事情,还是然儿姐妹以及葛兄弟出力最大,要谢也是要谢他们才对。我只不过是从中牵线搭桥,算不得什么。”

“葛大哥要谢,姚老哥也要谢。姚老哥可是做了一次大媒,功不可没。”

“真要说起来,还是薇儿那孩子有远见。仅仅是从葛兄弟那里学了点堪舆之学的皮毛,竟然找到如此难得一见的穴地,非聪慧过人之人,难以做到。”

“姚老哥就不要再谦虚了,谁不知道姚老哥是继曹大师之后的风水大师。如果没有姚老哥费尽心力布下这九宫锁魂阵,她们姐妹想要凝魂,还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呢。”

“就是,姚老哥的确是功不可没。”

王妃也在一旁附和着。外公接着问姚双成道:

“姚老哥,这次请你辛苦一趟,主要是想问问,如今薇儿和玲音郡主都已凝聚成鬼身,接下来该怎么办?”

“说实话,王爷,葛兄弟,至于接下来该怎么办,我也不知道。本来养阴之穴就是传说中的穴位,九宫锁魂阵,我也是学自恩师那里。不论是恩师,还是典籍中,从来就没有提过有凝成鬼身的事情,就更不要说以后的事情了。”

姚双成的话,让众人面面相觑起来。本来娘和玲姨凝成鬼身后,一家人都盼望着她们下一步的变化,现在听姚双成如此说,心里不由担心起来。

“你们也无需担心,既然已经凝聚成鬼身,能够和各位相见,以后的事情,就要看她们自己了。从一些笔记中曾经看到过类似的故事,凝成鬼身后,相对于凡人来说,差不多算是不死之身了。我看到祠堂香火旺盛,这应该对于她们接下来的变化有莫大的好处。”

没有别的办法,众人也只能接受姚双成的说法,只好顺其自然了。

王爷转过话题,问外公道:

“葛大哥怎么突然想起要回临康城了呢?”

“前短时间接到家信,孙女生了个胖小子,这不想回去看看吗。再说,来这里已经三年多了,也该回去了。”

“葛大哥,按我说,这里不论是环境还是风水,都不比临康城差,大哥大嫂何不直接搬到此处,将来有这养阴之地,岂不不用再另寻他地了吗?就是另寻,恐怕也不可能再找到比这里好的地方了吧?”

“这倒也是。只是不知道这养阴之地容得下多人吗?”

外公其实早就想百年之后,葬于此处,只是担心会不会影响到女儿,才一直没有表露出来。听王爷如此说,便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担忧。

“葛兄弟,要是在薇儿姐妹没有凝成鬼身之前,是不能多葬人的。如今姐妹俩已经凝成鬼身,养阴穴对她们已经失去作用,她们现在靠人间的香火,便能长存下去。葛兄弟的担心多余了。”

“既然如此,我们回去看看,住一段时间,就搬过来,再不走了。”

外公的决定让然儿和青莲非常高兴,从此之后,她们不仅有娘,有玲姨,还有外公外婆陪伴,早些年那种孤苦无依的日子,算是一去不复返了。

第358章 二十载重回故里

王爷一行人仅在竹林山庄住了五天,第六天就要返回京城。临行前,外公见王爷来去匆匆,便好奇地问道:

“王爷,朝中可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

“本不想说的,既然葛大哥问起来,就透露一些吧。最近北方的胡人频频骚扰边境,朝廷已经收到不少边关的告急文书。虽然前几年,胡人动不动也会越境搞些动作,不过都是小打小闹,从去年初开始,近一年半的时间里,却是变本加厉,有些蠢蠢欲动起来。之所以晚来了几天,就是圣上传我进宫商讨此事的。”

说到这里,王爷看了看前来送行的管中平,问道:

“中平可有想法?”

王爷的意思很明显,对于像管中平这样的武将来说,要想在仕途上更进一步,只能靠积累军功。

“请问王爷,边境的事态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朝中大臣,都一直以为今年不会发生战事。朝廷正在做准备。”

“既然如此,末将还是先留在这里,等待边境的下一步变化,如果真有战事发生,只需王爷和朝廷的一声召唤,末将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王爷听了管中平的话,有些疑惑地看了看他。在王爷的心目中,管中平是那种听不得战事两字的热血之人。按管中平在王爷心目中的印象来说,听到边境异动,管中平应该是立马要求前去边关的。没想到,管中平竟然要留在这里等待下一步的消息。这不能不让王爷疑惑。

“好吧,你就先留在这里,过几天葛大哥夫妇离开后,你们要多上些心,不要被人乘虚而入。”

“请王爷放心,只要中平在,必保山庄平安。”

交代完管中平,王爷又问姚双成。

“姚老哥父子打算留在这里多长时间?”

“等送走葛兄弟之后,我们就启程返回。”

姚文林这次之所以跟来,是另有事情要做。只是由于王爷在,一直没有行动。

一行人送走王爷王妃后,便回身来到小楼的客厅中。姚双成问外公:

“葛兄弟准备什么时候动身?”

“现在是七月底,等收完稻谷,过完八月节再走不迟,那时候天气也凉爽了。”

“葛兄弟,实不相瞒,我这次来,还有一件事情要和你商量。”

“姚老哥何必和我客气,有话只管说就是。”

“老哥哥想百年之后,和葛兄弟做个伴。”

外公以及然儿等人一听就明白了,怪不得姚文林这次也跟来了。外公笑呵呵地说道:

“巴不得呢,既然已经影响不到薇儿和玲音郡主,兄弟我也希望将来老哥哥能来陪我呢。”

“那就多谢葛兄弟了,还有然儿莲儿。”

“姚爷爷不要和我们客气,要不是姚爷爷,我们可是不可能这么快就见到娘的。”

“是啊,姚老哥,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就不要再说两家话。既然姚老哥来了,干脆就把位置选好,刚好文林侄子也在,免得以后再麻烦。”

姚文林跟来的本意也在于此,事先爷俩就在家里商量过了,如果葛家同意,那么就守着姚文林和葛家的人选定位置,将来下葬时,不至于出错。

有姚双成在,墓葬的位置不用别人操心,很快就在外公,姚文林,以及然儿和青莲的注视中,选择了一处离娘和玲音郡主不远,也是九宫图的九点之一上。姚双成和外公的墓葬,两者比邻而居。墓葬位置确定了,姚双成的心事也就了了。又住了一天,姚文林驾着马车,爷俩便返回康城。

外公外婆是打算八月十六启程回临康城的。八月十五,娘和玲姨再次现身,和外公外婆然儿青莲一起过了一个团员的节日。期间,娘听说外公外婆每天要会临康城,便沉吟了一会,随后对外公外婆说道:

“爹,娘,薇儿也想回去看看。”

外公外婆当然不会反对,只是担心会不会出意外,或者会不会影响娘的身体凝聚。青莲见外公外婆在犹豫,知道他们担心什么,就说道:

“让娘躲在玉佩中,我和姐姐也一起去,不就行了?”

“如果这样的话,爹,娘,我也想跟薇儿姐姐去看看。”

“好吧,反正现在这里有张大柱和葛壮在,还有王府的卫队,然儿和莲儿在不在问题都不大。”

外公最后拍板,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因为然儿姐俩也要跟着,一行人便延后了一天。十六这天,然儿先是把张大柱和葛壮找来,吩咐道:

“张大叔和葛大叔,我和莲儿要陪外公外婆回临康城去一趟,来回估计要两个月左右的时间,家里的事情就麻烦两位大叔多操心了。还是如前段时间一样,张大叔负责地里的事情,以及池塘,鸡鸭等。葛大叔负责家里的一切事物,包括祠堂那边。至于守护方面,回头我会请管大人多费费心。”

张大柱和葛壮均请然儿放心,保证不会出什么乱子。

“张大叔,今年的莲藕和鱼估计产量不小,要提前做好准备,别到时候乱了。莲藕和往年一样,先让文林叔叔拉,剩下的再在当地出售吧。”

“然儿小姐放心好了,等种完冬小麦,我就着手安排人手,开挖莲藕,至于卖鱼的事情,如果葛兄弟有空,就替我出去找找下家。”

“好,来山庄快三年了,几乎还没有出去走走,这事就包在葛壮身上了。”

“我们走后,如果有事,两位大叔尽量商量着来,俗话说一人志短。”

吩咐好张大柱和葛壮后,然儿和青莲又来到营房,找到管中平把她们要去临康城的事情说了。

“管大人,我们走后,家里的安全就交给管大人了,至于武馆的六位武师,我也吩咐过了,一切听从管大人调度。”

“大小姐,二小姐,我看还是让我带一位手下,陪同你们一起去临康城吧。家里这边不会有事情,我倒是担心到了临康城后,那里是谢家的地盘,万一谢雨有什么动作,有我们在,更方便一些。”

然儿还真没有想到这一层,主要是这几年谢府那边一直再没有动作,让然儿都快忘记谢家了。然儿想了想,对管中平说:

“管大人所说不错,是我疏忽了。就按管大人的意思办,明天我们一早启程。”

然儿知道,不用多做吩咐,管中平肯定能安排好的。

一切妥当之后,第二天一早,早早用过早饭,外公外婆和然儿青莲乘坐马车,管中平和一名叫王俊的手下,穿着便装,骑马跟在然儿几人的马车后,迤逦向临康城进发。

第359章 睹物追忆当年事

从然儿家来到临康城,一路上晓行夜宿,用了十天时间。对于一路上管中平和王俊跑前跑后的忙活,不论是外公外婆,还是然儿青莲,都有些过意不去。

到家后,外公先是让舅舅葛礼给管中平和王俊收拾出一间干净房间,请二人好好休息,又特意准备了一顿丰盛的晚宴,以表示对管中平的谢意。不管怎么说,管中平都是四品带刀侍卫,不是普通的老百姓,更不是他们的家人。

然儿和青莲则是直接住进娘当年的房间。夜深人静之后,然儿把娘从玉佩中放出来。当娘和玲姨来到外面时,娘久久地站在地下,注视着房间内的一切。心里对于外公和外婆,以及舅舅对自己的爱唏嘘不已。娘没有想到,二十年来,家里还一直保存着自己原来用过的点点滴滴。就是房间的布置,也是和二十年前自己在的时候一模一样,似乎自己一直住在这里,根本就没有离开过。要不是鬼身没有眼泪,想必娘早已泪流满面了。

然儿和青莲理解娘的心情,也不去打扰她,任她站在那里看了好久。还是玲姨开口打破了沉默。

“姐姐就不要伤感了,天下没有哪个做父母的不疼爱自己的孩子。何况姐姐当年还是一个聪明伶俐的才女?”

“姐姐可算不上是聪明伶俐,更算不上是才女。要是真那样的话,又怎么会走到今天这步田地呢?”

“这不能怪姐姐,要怪只能怪那个没有良心,喜新厌旧的谢雨。”

“就是,就怪谢雨。”

青莲毕竟和谢雨没有血缘关系,说话也不用顾忌什么。然儿就不可能如青莲这样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然儿站在一边,看着陷入回忆中的娘,什么都没有说。良久之后,娘才问然儿道:

“然儿,莲儿,想不想听娘的故事?”

然儿点了点头,青莲直接出声回道:

“想。”

然儿和青莲请娘和玲音到床上坐下,姐俩做在床沿上,听娘娓娓讲述以前的事情。

“娘就出生在这里小院,自懂事起,就跟着外公学认字,跟外婆学琴棋书画。不论是外公外婆,还是舅舅,从娘小时候就非常疼爱娘。所以,娘一直很快乐。直到十五岁那年秋天,娘正在这个房间里弹琴,不想琴声被从外经过的谢雨听到。隔天谢雨便上门拜访,那时候的谢雨也只有十七岁,文质彬彬,谈吐不俗,深得外公和外婆的赏识。”

娘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回忆和谢雨初见时的情景。

“娘也被谢雨身上的书生气息打动了。一来二往,渐渐熟悉起来。有时候谢雨来了,娘弹琴,谢雨赋诗吟对,娘觉得要是能嫁给谢雨,一生将再无所求。从外公和外婆看谢雨的眼神里,娘知道,二老也赞成这门婚事。”

“那时候,娘知道谢雨的家世吗?”

青莲问娘。

“当然问过谢雨,可是他并没有告诉娘实情。其实,那时候谢雨就是告诉娘他是谢家的人,娘也不会离开他的。至于他为什么要瞒着娘,是娘后来才知道的。”

“为什么,娘?”

“谢雨在十四岁上,家里人就已经给他定了亲事,对方就是谢雨现在的夫人,也是临康城的名门望族。”

“真不是好东西。”

青莲怒哼哼地说道。然儿开口问娘:

“那后来呢?”

“后来,谢雨骗了我们大家,说自己是个孤儿,是谢府的远房侄子,几年前才来到临康城投奔谢府。外公和外婆,包括舅舅都没有怀疑谢雨的说法,娘当时更是深信不疑。所以,很快就答应了谢雨的提亲。”

“娘是怎么发现他的真实身份的?”

“娘和谢雨成亲后的第三个月,谢府并没有来人,反而是和谢雨订亲的女方有人找上门来。当时刚好谢雨外出不在。等娘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后,才知道被谢雨骗了。等谢雨回来后,娘质问他为什么要骗自己时,谢雨说他并不愿意府里给订下的那门婚事。甚至说要和娘逃离临康城。娘当时还真的就相信了。”

“后来呢?”

青莲焦急地问道。

“不想,女方当天就到谢府告状了,谢府第二天一早就派人来找谢雨,并把他拉回谢府。临走时,谢雨把那个朱红色的木盒交给娘,让娘好生保存着,说过两天和谢府说清楚后,就来接娘去谢府。只是,娘等了一天又一天,一月又一月,再也没有听到谢雨的消息,就更不要说谢雨来接娘了。”

“那娘又为什么要离开临康城?”

“就在娘焦急等待谢雨的消息时,谢府派人来威胁娘,说要是再和谢雨纠缠,就让葛家从临康城消失,同时还告诉娘说,三天后,谢雨就要迎娶新夫人了。当时,娘并不相信谢府来人的话,不相信谢雨会弃娘另娶。只是,三天后真的听说谢雨成亲了,娘才死了心。想到谢府的威胁,娘自小受外公外婆和舅舅的疼爱,就算不能报答他们的养育之恩,也不能给家里带来危险,所以娘才离家出走的。”

“娘如果不走,谢府难道真的会对外公家下手吗?”

“会的,这样的事情不是发生一起两起,谢家家大业大,私下做过不少欺压良善的事情。其实娘最初离开时,心里并不恨谢雨,娘当时认为谢雨肯定是被家里人逼迫,才不得不另娶。直到然儿第一次回来,他不仅不认然儿,反而索要那枚玉佩,娘才开始有些明白当初是自己看错了人。再加上谢雨夜袭山庄,娘才终于看清楚谢雨的为人。”

“娘,都过去了,现在娘有外公外婆,有舅舅,有然儿和莲儿,还有玲姨,以后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好好过日子,不要再想以前的事情了。”

“放心吧然儿,娘只是把以前的事情讲给你们听,娘早已想开。如今娘和玲姨都是两世为人的人,自然不会再为以前的事情伤心,谢雨只是娘上辈子遇到的一个人而已。”

“这样最好,娘和玲姨以后尽可能多的在玉佩的芥子世界中,利用那里浓厚的天地灵气,等有一天凝聚出**,岂不是可以长生不老了吗?好日子还在后面呢。”

然儿的话说的娘和玲姨都笑了起来。

“我们要长生不老干什么?只要能在你们外公外婆面前多尽几天孝道,能看着然儿和莲儿嫁个如意郎君,娘就心满意足,再不奢求其他。”

第360章 姐妹重逢为人母

由于表姐就嫁在临康城内,离捣衣巷不远的李家,第二天吃过早饭,舅妈拦住要去李家看望表姐的外婆,打发葛童去把表姐接回捣衣巷。

不大一会,葛童就领着表姐和表姐夫来了,表姐怀里抱着已经有五个月的小侄子。然儿和青莲迎上去,却是青莲快了一步,从表姐怀里接过肉乎乎的婴儿,只是青莲从来没有抱过孩子,一时双手捧着不知如何是好。把旁边的外婆和舅妈都逗笑了,外婆赶紧从青莲手中接过去,唯恐青莲不小心再把孩子掉到地上。

青莲围在外婆跟前,不住眼地看着襁褓中的婴儿。粉粉嫩嫩的小脸,两只小拳头紧紧握着,嘴里还不住地吐着泡泡,青莲几次想伸手摸摸孩子的脸,都被外婆拦住了。

“不能摸,摸多了容易流口水。”

外婆还不忘打趣青莲。

“是不是眼馋了?等回去后可别总是把媒婆轰走,你和然儿也该找婆家了,都多大了,还拖。”

青莲只当没听见外婆的话,自顾自地围着襁褓转,时不时弄出些怪模样逗孩子。

然儿则先是和表姐夫见过礼,然后拉着表姐来到娘的房间,姐妹俩说一些体己的话。从表姐嘴里,然儿知道表姐夫也是位秀才,和大表弟也算是同窗,如今正在准备参加明年的春围。

“然儿妹妹,自从上次一别,转眼就过去快四年了。从妹妹的家信中知道,妹妹还没有许人家,妹妹有十九了吧,也该找婆家了。”

“不急的,等过两年再说吧。”

“还等啊,妹妹再过两年都二十一了?”

姐俩说了会话,便来到院子里。见青莲还在围着孩子看。然儿不由又好气又好笑地说:

“莲儿,你不会把小侄子当玩具了吧?”

“哪能呢,对了表姐,怎么给小侄子起了这么一个名字呢?”

“叫什么名字?”

然儿只顾着和表姐说话,倒是忘记问了。

“姐姐,叫小孬。你听听,是不是很难听啊?”

“表姐,是不是有什么说法?”

然儿没有理会青莲,而是转头问身边的表姐。

“他们家里人都说贱名好养活,小孬又是长孙,所以格外重视。原本起的名字更难听,是我不同意,才叫了这个名字。”

“姐夫家也算是书香门第,怎么还信乡下这一套呢?”

“谁说不是呢,只是你姐夫的奶奶是来自乡下,执意要按乡下的风俗来,一家人也只能照办。其实,我们背着奶奶都叫孩子宝贝,只有守着奶奶的时候,才这样叫。”

表姐一家人的到来,让葛家的院子里更加热闹起来。中午,舅妈张罗了一桌丰盛的食物,一是为外公外婆,以及然儿青莲接风,二是招待表姐一家。出嫁的女儿再回到娘家,就是客人了。

席间听舅舅和舅妈对外公外婆说:

“本来亮儿亲家是要春上时成亲的,考虑到亮儿来年要参加春围,才推到明年夏初,日子也订好了,是五月十七。”

“亮儿也不小了,今年十八了吧,明年十九,是该成亲了。”

外婆倒是对两个孙子和孙女的年龄都记得清清楚楚的。

“爹娘这次回来,就不回去了吧?”

舅妈问道。

“正要和你们商量呢,等亮儿参加完春围,完婚后,我们还回然儿那里,回去就不再回来了。爹的意思是,百年之后,就葬在那里。”

对此,舅舅葛礼似乎早有预料。毕竟,作为小有名气的风水师的儿子,舅舅葛礼从小耳濡目染也知道养阴穴的难得。自从上次去然儿那里,舅舅就已经从外公的眼神里看出点苗头。所以今天听外公如此说,倒也不显得吃惊。只是舅妈就不一样了。

“爹娘年纪大了,正要我们在身前尽孝,怎么能到然儿那里呢?”

“呵呵,在哪里也一样,那里不是也有然儿姐俩吗。再说了,等亮儿完婚后,你们也可以过去住一段时间。对了,小童的铺子开的怎么样?”

在然儿那里的时候,从舅舅的家信中众人早已知道,舅舅从然儿那里回来后不久,就给葛童盘下一间铺子,舅舅帮了他一年多,去年秋天就全权交给葛童打理。所以外公今天才有这一问。

“还行吧,爷爷。”

葛童显得稳重老练了不少。

“铺子虽然不大,也赚不了大钱,童儿倒是做的像模像样的。”

从舅舅的语气里,能听出对葛童的表现还算满意。

中午的这顿团圆饭,一家人吃的很是温馨,一直吃了快两个时辰才散。外公和舅舅都喝了不少酒。散席后,便各自回房休息去了。表姐也带着小孬回房喂奶,姐夫和亮表弟二人去了书房。然儿和青莲回到房间后,见院子里没有人,便把娘从玉佩中放了出来。

“娘和玲姨想不想看看表姐的孩子?”

“我们现在是鬼身,小孩子眼干净,不方便见的。倒是娘很想见见蕾儿。”

“要不我去给娘叫蕾儿姐姐过来?”

“现在不要叫她,还是等晚上吧。”

晚上,表姐夫吃了晚饭,便回自己的家了,表姐留了下来。等表姐喂饱小孬,并哄着睡着后,外公让葛童把表姐叫道外公外婆的屋子里。对众人说:

“经过十几年的时间,薇儿已经凝聚成鬼身,可以出来见见大家了。只是,此事必须要保密,不可以出去乱说。”

舅舅是知道的,看舅妈的表情,似乎也知道此事。最惊讶的莫过于表姐和两个表弟了。三人吃惊地看看外公外婆,又看看舅舅舅妈,显然是在问:

“怎么可能?难道小时候听的鬼故事都是真的不成?”

当娘和玲姨从玉佩中现身出来后,姐弟三人看着二人,更加吃惊起来。娘离开的时候,表姐比小孬略大一点,根本人不认得自己的姑姑。今天见到两位年轻漂亮的女子站在眼前,姐弟三人根本不知道哪一位才是他们的姑姑。

在然儿和青莲的一番介绍后,姐弟三人才知道谁是薇儿姑姑,谁是玲姨。纷纷抑制着心中的惊奇,上前给二人见礼。

娘轻声对表姐他们说道:

“一别二十年,想不到当年襁褓中的蕾儿已为人母。亮儿和童儿也都有出息,姑姑就放心了。”

姐弟三人基本上算是第一次见姑姑,倒是没有多少伤感,反而是惊喜多一些。只有舅妈和舅舅知道当年的事情,也知道这个妹妹以前吃过的苦,心里难免唏嘘不已。

第361章 夜黑风高盗贼来

然儿一行是八月十七启程来临康城的,路上走了十天,于八月二十六傍晚前到的捣衣巷。◇↓頂◇↓点◇↓小◇↓说,转眼来到外公家五天,已经是九月初一,再有五天就交寒露节,进入深秋季节。

初一下午,一直深居简出的管中平悄悄找到然儿。

“大小姐,这几天和我王俊发现,巷口一直有人在对葛府窥探,如果猜测不错的话,应该是谢府的人。”

“我们回来的动静不小,谢府肯定已经知道了。白天应该不要紧,夜里还要辛苦管大人和王侍卫多多费心。”

“不需大小姐吩咐,中平自会尽力。”

这天,从早上起天就阴阴的,有不大不小的西北风刮着。到晚饭时,天空早已是阴云密布,西北风更大了些。江南的阴冷让人很难适应,晚饭后不久,外公一家便各自回房,早早躺到床上。然儿和青莲回到房间后,躲在被窝里说话。

“莲儿,今晚你到玉佩中陪娘和玲姨吧,姐姐在外面守着。”

“姐姐,昨天是莲儿陪的娘和玲姨,今晚该姐姐了。”

“呵呵,莲儿算的那么清楚?从现在开始,我们每人陪娘和玲姨五天,莲儿才陪了一天,快去吧。”

不待青莲反对,然儿意念一动,就把青莲送进玉佩的芥子世界中去了。然儿是有些担心谢府会不会今晚有行动,青莲一向大咧咧的,要是谢府今晚真的有所动作,被青莲看到,难保会大呼小叫的,被左邻右舍知道了,恐怕会把事情闹大。在没有和谢府完全撕下脸来之前,然儿不想把事情闹的太大,那样对依然要留在临康城的舅舅一家不好。所以,才把青莲哄到玉佩中陪着娘和玲姨。

因为心里装着事情,然儿睡得不是十分沉,迷迷糊糊中似乎听到院子里有动静。紧接着就听到管中平压着嗓子的话音:

“你给我老老实实,不然休怪我废了你。”

随即然儿听到管中平走到自己的窗前,隔着窗子低声叫着:

“大小姐?”

然儿赶紧披衣下床,走到床前低声对外说道:

“管大人暂且把来人看押起来,待天亮后再行处理吧,不然会惊动四邻八舍的。”

管中平明白了然儿的意思,便押着来人回到他和王俊的房间。天刚蒙蒙亮,然儿就起身来到院子里,见外公外婆,以及舅舅一家都还没有动静,便轻轻来到管中平和王俊房前,不待然儿敲门,房门就被从里面打开来,然儿闪身进到屋子里。看到蜷曲在屋角的黑影,一动不动,似乎是睡着了一般。

“大小姐,夜里我已经审问过了,的确是谢府派来的。不过不是谢府的人,是从街面上花钱雇来的一个惯偷。”

“他有没有见过谢雨?”

“没有,只是谢府的一个下人,找到他之后,给了他五十两银子,让他到这里偷一块玉佩,如果成功,将再给他二百五十两。”

“他怎么知道那人是谢府的人?”

“他们两人原本就认识,而且对方也没有隐瞒身份。”

“谢雨想做什么,投石问路?”

正说到这里,听到舅舅那边的房门响,然儿对管中平说:

“暂时不要放走他,先关在这里,等我们好好考虑考虑,再做打算。”

“是,大小姐。”

不知不觉间,管中平回答然儿话语的语气,已经变成家人一般。然儿似乎也没察觉到这种变化,闪身出了管中平的房间,回自己的房间中,先是让青莲出来,好梳洗打扮。青莲刚一出来,便对然儿抗议道:

“姐姐以后必须征得莲儿同意,才能送我进去。”

然儿看着青莲气鼓鼓的样子,心里一阵好笑,脸上却装出极其认真的样子,对青莲说:

“莲儿是不是还想进去?”

“姐姐你,……”

青莲有些夸张地做出咬牙切齿的模样,拿手指着然儿,只说了三个字,自己就先忍不住笑了起来。自从娘出现之后,外公外婆又决定要回竹林山庄养老,姐妹俩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多,反而比小时候露出更多的小女儿神态来。

早饭后,葛亮去学里,葛童去铺子里,舅舅也有事要出门,家里只剩下外公外婆,舅妈,表姐,以及然儿姐妹俩。当然,还有极少露面的管中平和王俊二人。然儿借故支开青莲去陪表姐,把管中平叫到外公房间内。然儿把夜里发生的事情对外公外婆说了。外公也觉得,这应该就是谢府在投石问路。

“如果真的是谢府在投石问路,那么他们接下来会怎么做?”

管中平有些疑惑。

“我想,对方也一定猜测到,我们肯定不会经官动府,把事情闹大。毕竟,不论谁手里有一枚藏有惊天秘密的玉佩,如果传扬出去,都是一件极其麻烦的事情。所以,谢府如此作为,无外乎一个目的,就是让我们心虚,心虚之下必定会尽早离开临康城,那样他们就可以在路上拦截我们。”

管中平和外公都觉得然儿分析的有道理,管中平见然儿一脸的平静,不由问道:

“大小姐是不是已经有了成算?”

“管大人,如果从王府调人来,估计需要多长时间?”

管中平低头想了想说:

“半个月之内准到,大小姐需要多少人马?”

“不用太多,身手和你们七人差不多的,有二十人足够了。”

“大小姐准备怎么做?”

“既然谢府想我们尽早离开临康城,我们就来个将计就计好了。回头外公出去拜拜客,就说我们九月底动身返回夏村。管大人马上通知王府派人来,路上要注意保密,人来之后,在城外找个地方隐蔽起来,不要让谢府发现。”

“大小姐是想做出回夏村的样子,引出谢府的人,然后一举擒获他们?”

“正是,这一次一定要吓破对方的胆子,让他们短时间内再不敢骚扰我们。”

“好,我这就去给王府送信。”

“管大人,还有一事要麻烦你。给王府发出信息后,请管大人出城探查一下,看看哪里容易埋伏人马,我们好分析一下谢府选择动手的地方。再有就是,谢府既然要投石问路,让我们心虚,就一定不会只派一个人来,接下来几天夜里,管大人和王侍卫还要多多辛苦。”

“对了,大小姐,昨天夜里捉到的人怎么处理?”

“放走吧。这样会让谢府更加确信,我们不想经官动府,把事情闹大。”

第362章 故布疑阵游临康

一切商量妥当后,外公开始外出拜客。外公选择的都是和葛家知己的人家,拜客的目的也十分明显,就是向众亲友辞行,并明确对他们表示,外公外婆要到竹林山庄养老,以后怕是不会再回来了。

而然儿和青莲,则****在临康城游玩。先是到表姐家玩了一天,又去葛童的铺子里逛了逛。接下来则是****流连于临康城内的名胜古迹之中。这样做的目的,就是要给谢府造成一个假象。首先外公拜客,就是向亲友辞行,明白无误地告诉人们,他们就要回竹林山庄,不再回来了。而然儿和青莲的行动,落在谢府眼中,则明显成为她们就要离开临康城的遮掩。

由于担心然儿和青莲的安全,管中平****都远远坠在姐俩身后,晚上回来,又要和王俊守夜。然儿有些过意不去,多次劝说:

“管大人,谢府不会在白天动手的。大人夜里要守夜,白天就在家好好休息,不用跟着我们。”

管中平当面答应着,回头还是照做不误,让然儿也毫无办法。

期间,谢府又隔三差五派来几个人,趁着夜色到葛家捣乱。在然儿的授意下,管中平和王俊只是把来人惊走,不再出手擒捉。这样做,会让谢府更加确定,然儿不想把事情闹大,同时也会更加认定,玉佩就在然儿手中。

睿王府的侍卫,经过十几天的长途跋涉,是于九月二十一到达临康城外的。他们之间自然有相互联络的手段,管中平第一时间接到消息后,便出城安置王府派来的二十位侍卫。让他们三两成群,分散到城外的村镇中,等然儿确定下日期后,再到埋伏的地点集中。

管中平回到捣衣巷,便对然儿汇报了此事。

“管大人,既然人手已经到齐,我们就定在二十六出城。提前一天,让众侍卫到预先选好的地点埋伏一夜,我们二十六一早出城,早饭后就会赶到那里。错过那里,就再没有方便谢府动手的地方了。”

“外公,这两天就不要去拜客了,外公上街采买物品,尽量做得隐蔽一些。我和莲儿还继续游玩,要做,就做的更逼真一点。”

三人计议之后,便分头行动起来。

二十六一大早,葛家的大门就打开来。早就雇好的马车,已经停在捣衣巷口。然儿和青莲分别搀扶着外公外婆,舅舅舅妈,以及表姐和两个表弟,一直送他们出了城门,才返回。管中平和王俊紧紧跟在马车两侧,朝东方驶去。

坐在马车中,然儿对外公外婆和青莲说:

“一个时辰之后,就是谢府动手的时间,外公外婆还有莲儿,还是躲进玉佩中吧,外面不安全。”

“让外公和外婆进去,我要在外面,姐姐要是再强行把莲儿收进去,休怪莲儿翻脸。”

然儿被青莲急的有些潮红的表情逗的嘴角直往上翘。请外公外婆到玉佩的芥子世界中之后,青莲才放下心来。本来青莲对这段时间,然儿一直瞒着自己做了很多事情心里就不高兴,要是然儿真把她强行送进玉佩中,说不定真的要发火。姐妹俩从相识至今,还真的没有红过脸。

然儿来到车厢外,对马车一侧的管中平说道:

“管大人,都安排好了吧?”

“大小姐放心,一切都已安排妥当,只要谢府敢来,保证让他们有来无回。”

“一会动起手来尽量不要弄出人命,那样不好处理。还有,让王俊现在悄悄返回城里,持睿王府的腰牌,请临康城的知府派衙役到此捉拿强盗。过会我们捉到谢府的人,还是要交给官府处理。”

“姐姐,让官府处理他们,岂不是又要把他们放了?”

青莲探头出来,插了一句。

“不把他们放掉,难道还要押到山庄不成?”

“哼,又要便宜他们。”

见管中平伏在王俊耳边嘱咐了几句,王俊转身离开后,然儿对青莲说道:

“莲儿想不想发点小财?”

“怎么发,姐姐是不是想讹谢雨?”

“不是讹,是让他赔付。看见车里这些买来的瓷器了吗?一会动起手来,莲儿就把它们都砸碎好了。当然,莲儿可要在心里编一份清单啊,不然知府问起来,就要露马脚了。”

“姐姐放心,就包在莲儿身上了,非让谢雨大吐血不成。”

然儿笑了笑,就回车厢中闭目养神起来。青莲则是翻开车厢内的包裹,仔细清点起里面的物品,嘴里还念念有词,想必是在编物品的清单和价格。

一个时辰之后,来到一处谷口,谷内是茂密的山林,中间有一道溪流,道路就沿着溪岸蜿蜒而行。现在已经是秋末,马上就要立冬了。虽然是江南,早晨的气温也已经很低,树叶以及地上的枯草上面挂着霜花。经霜的叶子,有红有黄,在茂密的山林中很是显眼。

马车中的姐妹俩都无心欣赏外面的风景,然儿依然在闭目养神,青莲还没有清点完包裹中的物品,也许是还没有编造好清单,翻来覆去地摆弄着,凌乱摆放在车厢里的物品。不仅有瓷器,还有不少整坛整坛的酒,以及一些绫罗绸缎。外公是真心按照他们所需够买的,因为最初然儿并没有想到要讹谢府,这念头只是临时起意。

进入山谷后,大概走了有两刻钟,渐渐来到山谷的中央地带。闭目中的然儿,听到外面传来一声大喊:

“站住!”

然儿轻声对青莲说道:

“莲儿可曾编好清单,要开始了。”

“好了,好了,姐姐放心就是。”

通过车厢窗口的缝隙,姐俩看到车前车后的路上都站满了身穿黑衣,黑巾蒙面的大汉。粗略数了数,前后共有三十人之多。只见管中平淡然地站在马车一侧,高声喝问道:

“来者何人?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做此拦路打劫的勾当,临康城府的地面上,难道没有王法了吗?”

只见前面的十几人中走出来一位,从蒙面的黑巾边能看到已经有些花白的鬓角,显然是这帮人中领头者。

“这位兄弟,我们此来说是打劫也好,说是无法无天也罢,我们只为一枚玉佩而来,如果兄弟你不清楚此事,可以请车中人出来答话。如果今天不交出玉佩,明年的今日怕就是各位的忌日了。”

第363章 山谷再擒拦路者

后面的一句话,却是朝着车厢说的。此人说话不亢不卑,以三十人围住区区六人,其中还有两位老人,两位少女,在他心里,已经是稳操胜券了。说完之后,又向两侧看了看,似乎是发现少了一人,便又开口问管中平:

“这位兄弟,还有一位小兄弟去哪了?”

“哈哈,你的消息还蛮灵通的。去哪里还要向你汇报不成?”

“在这临康城的地面上,无论去那里,量你们也弄不出什么花样来。还是那句话,交出玉佩便罢,否则休怪我们不客气。”

“玉佩自然没有,我倒是很想看看你们到底能如何不客气。”

“看来你们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兄弟们,动手!”

此人话音未落,管中平把两只手指放到嘴中,用力一吹,一声尖厉的唿哨只穿云霄。刚要动手的黑衣人,明显愣了愣,纷纷转头向身后的路上,以及两侧的山林中探望。

“兄弟们,不要听他虚张声势,动手。”

只是此人这句话的最后“动手”两字,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给淹没了。围在车前车后的两帮人,都看到对方的身后,飞速驰来十匹骏马,马上是全副武装的骑士,手里舞动着长长的马刀,眨眼间便来到马车前后,把三十位黑衣人连同马车围在核心。

其中一位在马上抱拳对管中平施礼道:

“五品带刀侍卫魏龙参加管大人。”

“魏兄弟辛苦,这些人就交给你了。”

说完,管中平竟然轻轻一台腿,坐在车辕上,看起了热闹。

“是你们要打劫御林军四品侍卫管大人吗?”

“我等鲁莽,不知管大人在此,误会误会。”

刚才说话的人,这才知道和自己对话的,竟然是来自御林军的四品带刀侍卫,一时慌了神,再也不是刚才那不亢不卑的神情语气了。

“误会?真是笑话,光天化日之下打劫行人,会是什么误会?少说废话,是你们束手就擒,还是要我们动手?”

魏龙有三十出头的年纪,长大五大三粗,看起来异常彪悍,说话也是铿锵有力。

黑衣人自然不会束手就擒,如果被御林军捉到,那可不同于被官府捉到。御林军随便给安排一个谋反的罪名,就地杀了,连诉冤的地方都没有。只是,谢府的人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小小葛家怎么会请得动御林军。虽然知道葛家已故的女儿,也就是谢家如今掌家人谢雨的前任夫人,和睿王府的已故郡主结为阴亲姊妹,可是仅凭这层关系,无论如何是动用不了御林军的。

“弟兄们,休听此人胡说八道,京城离此遥远,御林军来此做什么?他们不过二十人,大家齐心协力冲出去,回府之后,家主必定重重有赏。”

这些黑衣人都是老于世故之人,谁也知道,如果眼前的二十骑兵真的是御林军,要是落到他们手里,肯定没有好果子吃。听领头者如此说后,便纷纷舞动手中兵器,想要突出骑兵的包围。不用魏龙吩咐,众骑兵早已和黑衣人战到一处。不过几个呼吸,就有十多位黑衣人被打翻在地。领头那人见情况不妙,赶忙高呼道:

“所有人攻击马车。”

领头者用意很明显,想要抓住马车上的人,用来要挟魏龙他们。不等领头之人靠近马车,坐在车辕上的管中平,起身站起来,单脚轻轻一点车辕,凌空来到领头之人的上空,空中一个翻身,脚上头下,一掌在前,按向此人左肩。连坐在马车里的然儿和青莲都听到清晰的骨头碎裂的声音,领头人顿时瘫软在地上。管中平也借势轻巧地落到地面,满脸讥讽地看着他。

那些本来要攻向马车的黑衣人,见此情景,心里纷纷打起鼓来。很明显,连他们的头领都不是管中平的一招之将,就不用说他们了。如果再强行打下去,只不过是自讨苦吃,略作犹豫,又有几人被打翻,黑衣人只得丢掉手中兵刃,双手抱头蹲在地上,不再抵抗。

魏龙率领二十名骑兵,见黑衣人放弃抵抗,才跳下马来,把地上的黑衣人赶到路边,看押起来。管中平看着走过来的魏龙说道:

“魏兄弟连日了辛苦了,回头我一定向睿王爷替各位请功。”

“管大人客气,临来时王爷就交待过魏龙,到此一切听从管大人吩咐。请问管大人,这些人怎么处理?”

“稍等片刻,我已命王俊通知临康城知府,想必马上就到。来,见过大小姐和二小姐。”

此时,然儿和青莲才从马车中下来,向魏龙和管中平施礼道谢。魏龙急忙还礼道:

“大小姐,二小姐,末将魏龙有礼。”

其余侍卫,也随魏龙一起弯腰施礼。双方见礼之后,姐妹俩又回到车厢中,静坐等待知府派来的人。不大一会功夫,先是听到纷沓的脚步声,紧接着,王俊领着一帮人赶了过来。

“王俊参见魏大人。”

“临康城知府李云,参加众位侍卫大人。”

“李大人不必客气,这些黑衣人光天化日之下拦路打劫,是不是临康城地面上一直这样?”

魏龙说话一点都不客气,不过多少还是给知府留了点小面子,没有直接说“是不是一直这样没有王法”。

“侍卫大人误会了,临康城一向治安良好,这样的事情,李云还是头一次遇到,回头带回府衙,必定严惩不贷。”

“这样最好,如果让我们听到有人徇私枉法,一定请王爷转告圣上。还有,刚才打斗之时,这些黑衣人毁坏了不少马车上的物品,还望李大人让他们给予赔偿。”

管中平显然是听到了然儿和青莲的话,所以才有此一说。

“可有损坏物品的清单?”

青莲早就在等这句话了,急忙掀开车帘,对着李云也不施礼,也不称呼大人,直接背诵了一长串名单。然儿没有露面,却是躲在车厢内,听青莲报清单,一脸的笑意。

“如此还是请侍卫大人,还有这位小姐到府衙一趟,把清单仔细写下来,下官好向他们追陪。”

本来然儿这次就没打算回去,只是做做样子。管中平也知道,便对李云说道:

“好吧,我就随你们去一趟府衙,小姐就不用去了,回头把清单写下来,交给我就是。”

却听魏龙对管中平说道:

“管大人,末将就不进城了。王爷吩咐过,事了之后马上返回,管大人,末将就此别过,京城再见。”

说着话,与二十位侍卫一起向管中平施礼,又对着马车遥遥一礼,才纷纷上马,沿着谷中道路疾驰而去。

第364章 临康城府衙听审

然儿一行人掉转马车,跟在押着一众黑衣人的府衙衙役身后。并不失时机地把外公和外婆从玉佩中请出来。一直以来,然儿没有十分打开过车厢的帘子,不过,然儿知道,外公外婆的突然消失是瞒不住管中平的。只是管中平不问,然儿自然不会主动解释什么。

进城之后,然儿请管中平就近借来纸笔,让青莲把莫须有的清单写出来,交给管中平,姐妹俩陪着外公外婆回捣衣巷而去。知府这边自有管中平和王俊应付。

由于一直没有告诉舅舅他们,这次回去只不过是一计,所以当然儿他们乘坐的马车返回时,舅舅一家人还是十分惊讶。赶忙请外公外婆从马车上下来,并仔仔细细打量四人的身体,嘴里问着:

“爹,娘,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回家再讲。”

回到家里,舅妈给四人沏好茶水,又忙着去准备午饭,青莲也跟着去帮忙。然儿把事情的经过,前前后后都给舅舅讲了,包括最初抓到那名盗贼的事情。舅舅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不由有些责怪然儿道:

“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事先也不和舅舅说一声?外公外婆年龄大了,万一有个闪失可怎么办?”

外公替然儿解释说:

“这事是我主张瞒着你的,一是不想让一家人都跟着担心,再者,然儿能够应付的。”

午饭后不久,管中平和王俊就回来了。找到然儿后,原原本本把知府衙门里的情况讲了一遍。

“大小姐,那帮黑衣人被押到府衙后,就被知府大人直接收监了。我们等了不久,知府交给我们这张银票,让我们先回来听消息。”

“没有见到谢府的人?”

“没有,知府一直在陪着我们,中间偶尔出去一趟,就带回来这张银票。”

说着,管中平递给然儿一张银票,然儿拿眼扫了一下,是汇通钱庄的,上面的金额是两千两。

“看来知府和谢府的关系不一般,如果可能的话,给知府多施加一些压力,让谢府短时间内不要再生事端。”

“大小姐放心,我们走时已经给知府留话了,王府会关注此事,审讯结果要上报给睿王爷。”

“这样最好,就请管大人多费些心。”

然儿知道,虽然有睿王府在上面施压,最多就是给谢府造成些压力,把拦路之人判重一些,是不会伤害到谢雨本人的。有这样的结果,然儿也能接受,不管怎么样,谢雨还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只要他做的不是很过分,然儿临时还不打算对他怎么样。

当然儿把谢府赔付的银票给外公看时,外公没有说什么,反而是青莲不高兴了。

“怎么就给这一点点?我的清单算起来起码要五千两。”

“不着急,还会有的。”

“会吗,姐姐?”

“当然会,现在不是还没审案吗,等审案的时候,请管大人去一趟,要是莲儿感兴趣,也可以去看看。”

“我去,一定要谢府吐点血。姐姐不去吗?”

“姐姐就不去了。只是莲儿去公堂之上,切莫提什么玉佩不玉佩的事情。就是对方提出来,莲儿也不可承认。”

“莲儿明白,姐姐放心吧。什么时候开堂审问?”

“到时候,管大人会通知我们的。”

知府开堂审案是在事情发生后的第三天,作为原告,葛家派去的是青莲。另外,管中平也跟着。轮官阶,管中平和知府都是四品,只是讲实权,历来武官不如文官。管中平的优势是身为御林军的带刀侍卫,身后又是睿王府,在大堂之上还是受到知府李云的重视。命令衙役在大堂东侧上首,给管中平设了个座位。青莲就没有什么好待遇了,只能站在堂下。

许是谢府私下给三十位黑衣人透了话,大堂之上没有一个人提起玉佩的事情。青莲自然也不会提。审讯的过程异常顺利,也不用知府动刑,黑衣人异口同声认罪伏法,连供词都一样:

“为财拦路抢劫。”

至于众人的身份,都不是临康城人氏,竟然没有一个和谢府有关。管中平心中都暗自佩服谢府做得周全,事先就把能牵涉到谢府的任何蛛丝马迹,都消除的干干净净。

审问顺利,知府判的也痛快。全部是发配充军。听到知府的宣判,青莲不愿意了。

“知府大人,我的清单可是有五千多两银子的,只赔付两千怎么行?”

知府也知道堂下的少女和王府是什么关系,只是,从开始审案,青莲一直没有说话,知府以为那两千两银子,对方已经同意了。所以也就没有再问。等宣判完了,青莲才提出来。知府开口就要呵斥青莲,不过转头看见管中平,又把到嘴的话咽了回去。转而询问起管中平的意见来。

“管大人你看?”

“知府大人,既然给二小姐一家造成了损失,难道不应该赔付吗?”

管中平的话,直接又干脆。不仅表明了自己和青莲的关系,同时也是在对知府李云说,青莲是我们睿王府的二小姐。这让知府李云有些措手不及。不由一拍惊堂木,对衙役吩咐道:

“把他们押入大牢,通知其家人,凑集三千银两,赔付受害人。”

当青莲和管中平回到捣衣巷葛家后,青莲看见然儿就愤愤地说道:

“姐姐,他们分明是在演戏,哪里是审案子?”

“哦,是如何演戏的,莲儿说来听听。”

“不打不骂,就纷纷招供。也不追究有没有幕后指使,不论主从,统统都是发配充军。”

“莲儿还待怎样?银子可曾要回来?”

“说是让犯人家人筹集。”

“既然要回银子来,就不要管其他了。一时半会是动不了谢府的。”

“哼,早知道这样,我就要一万两了。便宜他们了。”

谢雨连续两次折在然儿手中,心里非常窝囊。第一次是轻视了自己这个女儿,第二次方方面面都考虑过了,却没相到远在京城的睿王府,竟然横插一手,不仅没有找回玉佩,反而折了五千两银子。再算上打点知府,以及为三十位手下安排后路的费用,怕是要花费两万两不止。

不仅如此,知府已经派人警告过两次,不可再在临康城境内出手,不然知府也顶不住睿王府的压力,如果惹怒了睿王爷,知府也只能秉公办事了。不管谢雨心中如何不甘,有睿王府在葛家身后,谢雨一时是真的毫无办法。

第365章 讲孝悌皇封弱女

谢府不得不暂时偃旗息鼓,正是然儿想要的结果。怎么说都是自己亲生父亲的谢雨,不到万不得已,然儿是不可能狠下心来的。平平静静在捣衣巷过了两个月,已经是十一月底,已经打算在舅舅家过春节的姐妹二人,时不时上街买点吃食啊,不料之类,给外公外婆,以及舅舅舅妈,还有两个表弟。

腊月初三,然儿和青莲又到表弟葛童的铺子中溜达一趟,还没等两人转身回去呢,管中平突然找了过来。

“大小姐,二小姐,朝廷有封赏到竹林山庄,请两位小姐火速返回。”

然儿和青莲当时就愣了,朝廷封赏,怎么回事?由于铺子里人来人往不是说好的地方,三人赶紧回了捣衣巷舅舅家。来到客厅,当着外公外婆,以及舅舅舅妈的面,管中平详细解释道:

“我刚刚接到王爷发来的飞鸽传书,说圣上偶然问起何以把铃音郡主葬那么远时,王爷便把郡主和夫人结为姻亲姊妹,以及两位小姐的所作所为告诉了圣上。圣上听后,大为感动,当即命礼部会同御史台拟定对两位小姐的表彰草议,经过圣上过目,并知会了王爷一声。说前往竹林山庄的钦差不日就要启程,所以请两位小姐火速返回,做好迎接圣旨的准备。”

这突然的变化,完全打乱了然儿和外公外婆的计划。考虑到外公外婆年龄大了,又是寒冬腊月的,然儿便说:

“外公外婆,舅舅,舅妈,既然不得不回去,那就我和莲儿回去吧。外公外婆在舅舅这里过完年,等亮表弟下场之后,天气也就暖和了,那时候再回去不迟。”

“然儿,这迎接钦差圣旨的事情,可是马虎不得的。我看,我们在路上走慢一点,还是外公陪你们回去吧。”

“是啊,然儿。让外公陪你们回去,外婆就不去添乱了。”

然儿低头想了想,也觉得请外公回去毕竟妥当,只是路上就不能再乘坐马车了。

“外公外婆,舅舅,舅妈,这里也没外人。不如这样,我们现在就出发,外公外婆还是跟我们一起回去,都躲到玉佩之中,路上也遭不了罪。如果回去后,不是很繁琐,说不定年前还能赶回来呢。”

见然儿守着管中平说出了玉佩的事,外公他们都有些不解。不过,然儿并没有解释什么。自从上次被劫之后,管中平应该早就发现了玉佩的秘密,所以,然儿也不打算再隐瞒他了。再说,已经十九岁的然儿,岂有不明白管中平心中对自己的那份情意?潜移默化之间,然儿早已不把管中平当作外人看待了。

“既然如此的话,大小姐,那样就可以不用乘坐马车了。直接骑马,以王府的名义,快马走驿站即可。估计只需五到六日即可返回。”

“外公外婆?”

“好,就以然儿所说。”

很快,一行人简单收拾了一下,草草用过午饭,然儿把外公外婆,以及青莲都收到玉佩的空间中,见管中平早已打发王俊出城,到七十里外的驿站牵来了三匹快马,然儿却没有接管中平递过来的缰绳。

低声对管中平说:

“我从未骑过马,如果和你们一起骑马前行,势必要耽误行程。现在我也到玉佩中,玉佩就暂时交由管大人保管吧。”

管中平什么都没说,只是双手抱拳,对然儿深施一礼。他对于然儿表现出来的,对自己的信任,管中平心中很是激动。几年来,默默守在大小姐身边,管中平的心几乎刹那都离不开然儿了。

收好玉佩,转头对王俊说:

“今日之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大人请放心,王俊有生之年绝不会透露一个字出去。”

对于王俊,管中平很是信任的,不然也不会把他从睿王府带到竹林山庄,又从竹林山庄带到临康城。

路上只是管中平和王俊两人,快马加鞭,几乎每隔二十四小时才会在驿站休息一夜,乘坐马车十天的路程,两人仅仅用四天就赶回来了。

然儿四人从玉佩中出来后,算计着京城钦差的到来时间,觉得还是很宽裕的。至于如何迎接圣旨,祖孙四人谁也没经历过,自然又是管中平的事情。

“大小姐,此次圣上封赏十有**是要在山庄建立孝悌牌坊的。不如提前选好地址,在那里暂时扎一座彩棚,以用来迎接钦差和圣上的圣旨,既显得隆重,又合乎礼仪。不知大小姐意下如何?”

“好,管大人一切都麻烦你吧,我们不懂。”

“中平遵命。”

至于扎彩棚的地点,还是请外公选了个地方。就在当年青莲挂“竹林山庄”那个牌子的地方。地点选好了,管中平带领六位御林军,已经张大柱,还有武馆留下的六人,砍来些毛竹,不用半天工夫,一切都已妥当。

当然,彩棚扎完后,还要准备香烛,香案等。

李爷爷因为年龄大了,虽然看见一家人一直在忙活,并没有注意,直到彩棚搭起来,才觉得是不是有什么喜事,不由拄着拐杖走出来,到彩棚那里打听。

“大柱,这是做什么用的?”

“李叔,这事我还真不知道。”

李爷爷只好问管中平:

“管将军?”

“李爷爷,前几天接到王府的传书,说朝廷要褒奖大小姐和二小姐的孝悌贞行,圣旨不日就到,这是准备用来迎接圣旨的。”

“真有这事?”

“李爷爷,千真万确。”

“两个孩子是彻底熬出来了。”

李爷爷听完后,拄着拐杖,沿着溪边的小道,直奔夏村去了。众人也知道李爷爷的此去的目的,肯定是到村里宣传去了。

由于当今圣上,一直坚持以孝悌治国,所以,整个国家,无不以孝悌为美德。李爷爷到村子里,先是通知了三个儿子,随即,朝廷要褒奖然儿姐俩的消息,马上就在夏村传开了。过了两天,几乎周边的村镇就知道了,包括西泠湖畔那里,也已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第366章 敕建牌坊声名远

虽然都知道了朝廷要褒奖女儿坡中的姐妹俩,却没有人知道圣旨到的准确日期,就是然儿姐俩也不知道。管中平已经收到王府传来的消息,说钦差是腊月初七从京城动身的,至于什么时候到,大家也猜测过,如果按照正常的行程算,应该是腊月二十一和二十二这两天。

自然,这么大的消息,县里也听说了,只是并没有接到吏部和朝廷的通知,县太爷有些犹豫,他不知道钦差到时候,会不会知会县衙一声。为了不让钦差怪罪,县太爷到腊月十八,就开始在从京城过来的道路上安排好衙役,一旦发现钦差的行踪,则火速回报于他。同时,也没忘记派人到女儿坡,跟在管大人身边。这样,不论从哪里得到消息,县太爷总能在第一时间赶到钦差面前。

普通百姓,也是从没见过圣旨什么样,所以,很多人家,提前就到夏村来探亲访友,甚至直接住了下来,就等着圣旨到的那天,好好好看看。

到腊月二十这天,春水也来到女儿坡中。然儿和青莲急忙把他请到小楼中。

“春水哥,学里放假了吗?”

“放了,每年差不多都是初八之后就休了。”

“春水大哥哥,嫂子有没有给我们生个侄女啊?”

青莲自从见了葛蕾表姐的小孬之后,算是彻底喜欢上小孩子了。

“呵呵,还没有呢。”

“怎么那么慢?”

青莲一句话,把所有人都给逗笑了。然儿瞪她一眼,说:

“不要乱说话。”

青莲也知道自己失言,俏脸一红,低着头到外面去了。这让然儿觉得特稀奇,心想,莲儿是什么时候也会害羞了呢?

“然儿,我这次来是给你们姐妹道喜来的。”

“春水哥,我们姐俩本当不得朝廷的褒奖。”

“然儿不知道,现在,不论是坊间,还是学里,无不在议论这事。尤其是坊间,已经有人把你们姐俩的事迹变成故事,在四处宣讲呢。”

“春水哥,不至于吧?”

“是啊,春水哥哥,他们都是怎么说的?”

刚才躲出去的青莲,被春水这句话给吸引回来了。

“莲儿也想听?”

“想听是想听,就怕那些不是什么好话。”

“莲儿放心,都是夸你的话。”

像周春水这样的人,几乎每天都有几个,差不多和然儿姐妹俩平时能搭上话的人,都来过了。

钦差并没有在然儿他们猜测的腊月二十一和二十二两天到来,而是刚巧赶到二十三小年这天来到了竹林山庄。

昨天下午,然儿和管中平就已经接到县衙的通知,钦差是傍晚到的县衙,在县衙休息一夜,二十三一早到竹林山庄来。所以,二十三一大早,所有迎接钦差的准备工作都已做好。听到消息的,四邻八乡想要亲眼见见这场盛典的人们,也早早就把竹林山庄给围满了。辛亏有管中平带领手下,以及武馆派来的三十多人在维持秩序,不然,那几亩冬小麦都会被踩踏成平地的。

钦差是辰时中准时来到山庄门口扎起的彩棚中,站在摆好的香案前,等然儿和青莲双双跪倒在地后,才展开圣旨,大声念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圣人云,天地人伦,侍天地唯敬。人伦者,君亲师。侍君唯忠,侍亲唯孝,兄弟姊妹唯悌。此天地之大伦也。朕闻,夏村弱女然、莲二女,自小相依为命,不仅侍亡母至孝,亦敦厚于相邻。实乃一代之楷模,特敕建孝悌牌坊一座。责成礼部于春分前完工。封然、莲二女亡母葛氏为临康府君,封然、莲二女,分别为青田、溧阳县君。钦此。”

钦此念完圣旨后,一脸笑意的对然儿和青莲说:

“两位县君请起吧。”

然儿和莲儿没想到,不仅封了娘,还封了她们俩为县君。县君虽然不是什么实职,只是个名头,也没什么品阶,不过,有了这个名头,就没人敢随意动她们了。怎么说,都是朝廷的封号。动她们,就是和朝廷过不去了。

然儿站起来,伸双手接过钦差手中的圣旨,转身递给了青莲,青莲捧着直接放到彩棚中,早已做好的盛放圣旨的架子上。

“钦差大人,请到寒舍就坐奉茶。”

“好好,是要坐坐。”

然儿和青莲在前引路,钦差在后,再后面是县太爷,以及管中平。

一起来到小楼中,请钦差上座之后,又请县太爷上座,县太爷却没有贸然坐下,反而和然儿青莲平起平坐。管中平则直接站在了门口的一侧。

“管大人,何不坐下说话?”

“钦差大人,末将站着即可。”

管中平这样一说,县太爷也不敢坐了,他可没有管中平的品阶高。

“哈哈,管大人还是坐下吧。”

管中平只好在最末尾的一个椅子上坐下来。

“管大人,本来敕建孝悌牌坊,朝廷是要派人来督建的。只是,睿王爷当即向圣上推荐了管大人,所以此事还要劳烦管大人了。”

“末将自当尽力。”

“王知县,此次敕建孝悌牌坊的费用,一律有官家出。暂时先由县衙领取,建完之后,由管大人会同王知县给礼部提交一份费用详单即可。再者,旨意中是限定了日期的,还望管大人不要延期才好。”

吩咐完,钦差又取出一个纸卷递给管中平。

“管大人,这是睿王爷亲书的‘孝悌’两字,到时就刻在牌坊上吧。”

管中平急忙站起来,双手接过来,并没有展开看,又直接递给了然儿。然儿接过去,当即和莲儿站起来,走了出去。

很快,就到了午饭时间,然儿都没想到钦差会留在山庄用饭。急忙和莲儿亲自下厨,大都是山庄出产的,鸡鸭鱼等,一应俱全。只是适逢冬季,并没有多少蔬菜,倒是把留下的两坛酸笋开了一坛,盛了上来。

席间,钦差对别的才都不感兴趣,唯独对那碟酸笋情有独钟。

“管大人,此是何物?”

“大人看到房后的毛竹林了吧?就是用毛竹笋腌制的。”

“本官老家也有毛竹,怎么从未听人说过毛竹笋也可以吃呢?”

“大人不知,普天下恐怕也只有两位小姐会腌制毛竹笋。”

“如此美味实在难得,不知还有没有存货?”

“待我问问二位小姐。”

管中平出来,直接到厨下找到然儿问道:

“大小姐,钦差大人喜爱那酸笋,问还有没有剩余的,意思是要带上一些。”

“仅剩下两坛,已经打开一坛,尚有一坛,就给钦差大人带上好了。”

管中平回到客厅,对钦差如实说了然儿的话。

“好好,不过银钱是要照付的。不知多少钱一坛?”

这个管中平是知道的。

“算上坛子钱,刚好六十五文钱。”

管中平这话,刚好被进来送菜的青莲听到,当时差点没笑出声来。急忙回到厨房,对然儿讲了。

“呵呵,没想到管中平还是个会过日子的人。”

“莲儿,怎么可以直呼其名呢?”

青莲伸伸舌头,没再说话。

送走钦差和王知县后,管中平就开始忙碌起来。他能做的,只能是监工。具体请匠人,买材料之类的,统统都交给了张大柱和葛壮二人。当然,外公也帮着出了不少注意。

虽然是冬季,毕竟是在江南,倒是不影响挖地基等工程的施工。因为是个闲时候,人手本就好找,再者,朝廷给的工钱又优厚不说,大家都想沾沾姐俩的福气,所以,消息一传出去,前来干活的人数,完全超出了管中平的预料。不得不让他们都登记下名字,轮流到工地上干活。

一个春节,就在这忙忙碌碌中过去了。外公和外婆再也没提回临康城的话。倒是然儿,到正月底的时候,主动提醒外公,给表弟葛亮写了封信,嘱咐他不要紧张,放下包袱参加接下来的春闱等等。

很快,舅舅的家信就到了。对于不能亲自前来参加朝廷褒奖然儿姐俩的盛典,深表遗憾。同时也说,等葛亮下场之后,不论中不中,都要到山庄来住上一些日子。

今年的春分是二月初十,到正月底,牌坊的主体基本就建起来了,只剩下些扫尾的工作。

不过,到二月初三这天,管中平突然接到了睿王府的飞鸽传书,看完之后,马上找到然儿,把传书递了过去。然儿本不想看的,毕竟那属于军中的机密。只是看到管中平一脸的郑重,还是好奇地接了过来。

“火速归队,战事已起。”

关于北方胡人南侵的消息,去年王爷到的时候,就已经说过一次,当时说年内没事,没想到这刚过完春节,对方就行动了。

“大小姐?”

“管大人,这里的事情无需大人操心,一切有我。”

“好,中平马上带队连夜返回京城。”

管中平对然儿弯腰施礼转身就走。

“管大人且慢。”

“大小姐?”

“此去边关作战,一定要审时度势,多加小心。”

“谢大小姐。”

管中平被然儿的一句话,说的心里暖暖的。他守在山庄中几年,难道不是就是想得到大小姐这样一句话吗?管中平心满意足地带领王俊六人,连夜返回京城去了。

第367章 三魂有踪七魄全

“然儿,明白了吗?”

正盘坐在清风谷南面最高的山巅,一棵青松上,看着眼前发生在女儿坡中,竹林山庄的一切,萧逸然突然听到女娲娘娘的声音,急忙又看了一眼眼前的画面,刚要飘然后退时,猛然发现,画面中的然儿也朝自己这里看了一眼。随即,一大团白云飘过之后,画面彻底消失不见了。

飘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身后的女娲娘娘身边,萧逸然躬身施礼。

“娘娘。”

“然儿和莲儿姐妹俩的故事可感人?”

“娘娘,那是不是弟子的另一主魂?”

“然儿说呢?”

“只是,青莲是谁,怎么弟子感觉有些熟悉呢?”

“你不是一直在找郑欣欣的魂魄吗?”

“弟子明白了。”

原来青莲就是郑欣欣的转世,也就是自己的第七魄。到现在为止,萧逸然的三魂七魄就全部找到了。

“然儿,你也看到了,女儿坡中的然儿,已经知道了女娲宫的存在,只是她缺少修炼口诀。至于另外那个一分为四的主魂,至今还无知无觉。你有什么打算吗?”

“娘娘,不知我现在这个主魂,是不是也可以一分为四,或者一分为五呢?”

“呵呵,然儿倒是不贪心。既然你有此想法,我就成全你吧。附耳过来。”

萧逸然依言凑到女娲娘娘嘴边,仔细听着女娲娘娘交给她的口诀。

“此事真正的分身术口诀,照此修炼,无需多少时日,就可以自由分身,修炼到大成时,足可分身亿万。”

“弟子多谢娘娘。”

有了修炼分身的口诀,萧逸然便安静地留在了清风谷中。大多时候,是躺在白杨树巨大而又茂密的树冠中修炼分身术。闲下来的时候,则是在谷中流连。很多次,萧逸然又到南边最高的山巅,盘坐在那个松树上,却再也没有看到女儿坡中的情景。萧逸然知道,一切都在女娲娘娘的掌控之中,现在不让自己看,应该是在督促自己努力修炼分身术。等分身术修炼成功,凝魂诀也修炼差不多的时候,应该就可以分身为五,分别附身到大学,荒古女王,北宋燕山府,大明怡然居,以及女儿坡中的五个肉身上了。

想到这里,萧逸然有些期待起来。如果按照娘娘所说,三魂七魄归一之后,自己将成为一个真真正正的人,那么,到那时候会有什么变化呢?萧逸然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心中暗问:

“还能不能化身为自己的本体呢?”

洞府中的女娲娘娘自然明了萧逸然此时的所思所想,不过,并没有去打断萧逸然的沉思。嘴里轻声说:

“化身为本体,肯定是可以的。只是,到底会发生什么变化,好像还没有可以参照的先例呢。”

就这样,过了无数岁月之后,女娲娘娘见萧逸然一直沉浸在修炼分身术之中,一时静极思动,打算出去走走。女娲娘娘并没有告知萧逸然,便飘然离去了。

萧逸然还没有发现女娲娘娘已经离开女娲宫,依然是****勤家修炼。当她再一次坐上那棵高大的松树时,突然想起一个问题。

当时自己全神贯注于女儿坡中的然儿和青莲,都忘记时间的流逝了。现在萧逸然再想起来,似乎是一天天看着姐妹俩长大,可是恍惚间,又似乎只是一瞬间。到底是多长时间呢?

想不明白的萧逸然便来到洞府前,意思是要问一问女娲娘娘。由此,萧逸然还想到一个问题。自己四个红尘中的肉身,时间相隔如此遥远,到底有没有先后之说呢?

可是,来到洞府内的萧逸然却没有发现女娲娘娘的身影。

“然儿,我现在出门游历去了,如果你有事找我,就等我回来再说。”

突兀的,洞府内传出女娲娘娘给自己的留言,萧逸然才明白是怎么回事。看着女娲娘娘平时打坐的蒲团,萧逸然一时童心打起,不由走过去,盘腿坐了下去。

闭目间,萧逸然只觉得脑海里出现无数的画面,那些画面如同河中的流淌的水一样,旧的画面总是被新的画面给替换掉,如此不间断地进行着,萧逸然注意了一会,发现出现的画面,竟然无一相同。有些诧异的萧逸然,不由站了起来,刚离开蒲团,脑海中的画面就消失不见了。萧逸然终于明白,女娲娘娘打坐用的蒲团,竟然还有如此功能。心里不知道那些画面到底代表的是什么,想了想,就又坐了回去。

仔细观察着不断变化,又井然有序的画面,萧逸然终于看出眉目来了,这应该是一副人类历史演变的画卷。那岂不是说,从中也可以看到自己那四具肉身的现状吗?

萧逸然心中刚刚升起这个念头,只觉得脑中的画面发生了连续的,剧烈的变化。很快,萧逸然就看到了自己熟悉的大学校园,教学楼,宿舍,只是,萧逸然竟然没有看见一个自己熟悉的人。

“会不会自己切入的时间点不对呢?”

萧逸然放弃眼前的画面,再次集中精力于亲手建立起来的望山城。很快,望山城的画面便出现在脑海里。这一次,萧逸然认出来了,正是被北方族群进攻的时候。当萧逸然今天作为一个旁观者,看到整个战场的情形时,才知道当时的战事是多么灿烈。再一次目睹自己的子民,自己的丈夫,一个个倒在血泊之中,萧逸然早已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了。

心中一激动,画面顿时消失不见了。

萧逸然没有再去尝试看北宋燕山府中,以及大明怡然居中的自己,受刚才情绪的影响,心情抑郁地离开了女娲娘娘的洞府,回到清风谷中,躺在白杨树的树冠中,无精打采地待了不知多少时日。

早已离开女娲宫的女娲娘娘,此时正在华山的玄女娘娘的行宫中。当萧逸然进入自己洞府,女娲娘娘马上就感觉到了。不过,女娲娘娘并没想到萧逸然会去坐自己的蒲团。看到萧逸然孩子般的动作,女娲娘娘脸上自然流露出一丝笑意。

“姐姐因何发笑?”

“妹妹你来看。”

女娲娘娘随手一挥,眼前就显现出女娲洞府中萧逸然坐下起来,然后又坐回去的画面。

“呵呵,然儿怕是不知道你那个蒲团的妙用吧?”

“不知道。”

“姐姐当时何以给蒲团取了个‘问心’的名字呢?”

“也是一时兴起所致。祭炼出来之后,平时并不怎么用它。偶尔想要看看早已脱离了我的初衷的人类,是如何演变发展的,才会用到一两次。最初的时候,很是不解,怎么会演变成那个样子,所以才给蒲团取了个‘问心’的名字。”

“姐姐现在想明白了?”

“呵呵,妹妹是在挖苦我吧?”

“妹妹岂敢啊。”

“其实姐姐在最初造人的时候,不是没有想到。如果不赋予人类私心,人类将难以存活发展下去。同样,赋予了他们私心,必然会引起争斗。只是,没想到争斗会愈演愈烈,以至于到今天的地步罢了。”

“是啊,姐姐,天地间有很多事情,并不是我们能够操控的了的。还是随他去吧。”

“暂时也只能如此了。”

“姐姐急于让然儿得到全面的历练,只是出于好奇吗?”

“呵呵,就知道瞒不住你。说实话,对于风,水,山石之类能够修炼成仙,难道你就不好奇吗?”

“当然好奇,不过,我更好奇姐姐另外的目的是什么?”

“妹妹不觉得,我当初一时耐不住寂寞而捏土为人,如今发展到这个始料不及的地步,是不是该找个人替我下去管管了吗?”

“那为什么一定是然儿呢?”

“想必妹妹心中早有答案了吧?”

“呵呵,然儿的确是璞玉一块,心性良善,不偏不倚。而且本体又是一缕风,想要分身于下界,倒是比别人要容易得多。”

说到这里,玄女娘娘突然停下来,转头看着女娲娘娘,似笑非笑地问:

“姐姐不是想把下界变成一个女主的王国吧?”

“怎么,妹妹觉得不好吗?”

“好是好,就怕世人私心难消,一旦失控,将迎来更大的劫数。”

“世人不是有句俗话,叫‘自作孽不可活’吗?其实,此话已近天道。”

“唉,姐姐用心可谓良苦啊。好了,姐姐好不容易来妹妹这里一趟,还是不要说这些烦心事。”

“世人都以为我们神仙无忧无虑,哪里知道,我们也有我们的烦恼呢。”

“岂止是我们,那几位高高在上的主,烦恼并不比我们少。”

“呵呵,妹妹说话还是这样口无遮拦,小心祸从口出啊。”

“他们哪里还有闲心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听妹妹的意思,事情愈演愈烈了?”

“姐姐整日足不出户,自然不会知道,我可是看的清清楚楚。如今上面也是暗流涌动,我很久都没回去了,一直躲在这里,寻清净呢。”

“由此看来,我当初捏土为人时,赋予他们私心本没有错的。”

女娲娘娘说完,和玄女娘娘相视而笑起来。

第368章 一分为五各安然

一天一天,随着时光的流逝,萧逸然的分身术也初见雏形了。从一分为二,到一分为四,再到现在的一分为八。每一次的进步,都会让分身增加一倍。

女娲娘娘一直没有回来,萧逸然便多了一个节目,那就是修炼累了的时候,就去女娲娘娘的洞府,坐到蒲团上看看自己那留在红尘中的四个肉身。第一次的时候,是看了大学校园,和望山城,后来又逐渐看到北宋的燕山府,以及大明的怡然居。

只是,萧逸然只能够看到她这个主魂离开之前的事情,之后的事情却是一无所知。当然,还有郑欣欣,也就是女儿坡中青莲的前世,自己还是无法看到。

当萧逸然的分身术修炼到可以眨眼间化身数百时,外出游历的女娲娘娘回来了。

“娘娘。”

“然儿进步很快啊。”

“娘娘,我现在可以去了吗?”

“还不是时候。然儿现在分身的时候,是不是还不能控制分身的数量?”

萧逸然点点头。自从修炼分身术以来,只要念动口诀,每次分身的数量,必定是自己修炼的最高水平。的确不能做到,想几个,就化身为几个。

“知道有句话叫‘返璞归真’吗?”

“多谢娘娘教诲,弟子明白了。”

女娲娘娘看着转身离去的萧逸然,并没有提蒲团的事情。既然女娲娘娘已经打算,将来让萧逸然替自己管理下界的芸芸众生,早就想过要把那个“问心”蒲团赠送给萧逸然。只是,还不到时候而已。

修炼是枯燥的,好在萧逸然还有白杨树可以供她休憩,有五世的经历,可以供她遐想。特别将来的各自发展趋势,萧逸然每当修炼累了的时候,都会想上一会。

大学那一世,相对比较简单,毕业以后,势必会和韩琦结婚生子育女,工作也会按部就班,在省考古队终老一生。荒古时代,龙族已经发展到那个地步,在那个时代几乎不会再有对手,那么接下来的女王日子,会相对平静而又有滋味。萧逸然想到依然还有十几个男人时,就有些心跳。偶尔,午夜梦回,萧逸然也会想起和二十四位卫士那一幕幕荒唐的往事。

接下来的北宋,大明,以及女儿坡中的生活,萧逸然自己都无法给出一个明确的发展方向来。

在女娲娘娘没回来之前,萧逸然尝试过多次,想要通过那个蒲团看看林晨的情况。可是,就像看不到自己的未来一样,同样也看不到离开自己之后的林晨。倒是,偶尔一次,萧逸然无意中看到了留在下邦县,寇湘老先生府上的严端,虽然只是匆匆一眼,却让萧逸然感觉到了不同寻常。从来都不会看到自己当时没有看过,或者是主魂离开之后的事情,怎么只见过两面,从黄帝陵就已离开的严端,到了下邦县寇府的画面还会出现在脑海中呢?

萧逸然想了很久,也没有想明白,最后只能暂时放下。

大明朝怡然居中的生活,萧逸然心想应该也是比较简单,只要摆脱朱棣,不要搅进靖难之役,自然一生无事,至于将来嫁不嫁人,只能顺其自然了。到主魂离开之时,生活中还没有出现一个能让萧逸然动心的人。

最复杂的,就是女儿坡中的然儿和莲儿了。清风谷中的萧逸然真的不知道,接下来的生活该如何安排。尽管心中已经有了管中平的影子,只是自己嫁人的**并不强烈,甚至青莲一直不希望自己嫁人。萧逸然想着想着,反而笑了起来。心道:

“既然女儿坡中的然儿,也是一个独立的主魂,自己只当看客好了,何必如此操心呢?”

又不知过去多少岁月,萧逸然都搞不明白了,自己在清风谷中过了这么多年,少说也有上千年时光,自己留在红尘中的五具肉身不是早就应该转世好多次了吗?

带着心中的疑问来到女娲娘娘的洞府。

“然儿,分身术修炼的怎样了?”

萧逸然心念一动,马上就化成了一万分身,随即又是一动,突兀出现五个一模一样的萧逸然站在女娲娘娘身前。

“不错,然儿做到了。”

“娘娘,弟子有一事不明。”

“然儿说来听听。”

“我在清风谷修炼的时间少说也不会低于千年,那红尘中的肉身岂不早就转世多次了吗?”

“然儿有所不知。世人都以为时间是一道长河,从古流向将来。其实,时间既是流动的,也是静止的。”

看到萧逸然疑惑的眼神,女娲娘娘随手一挥,一条时间长河便出现在萧逸然眼前。长河中流动的不是水,而是一幅幅历史的画卷。

“因为历史的演变是一个朝代紧跟一个朝代,所以就有了连贯性。这也就是下界之人,何以以‘河’来描述了。岂不知,下界的空间,并不是一个独立的空间,类似的空间有无数。这些空间在所谓的时间长河中是并行发展的。所以,就一条时间长河来说,是流动的。相对于并行的其他时间长河来说,又是静止的。”

说着,女娲娘娘再次挥手,出现在萧逸然眼前的,就变成了并列在一起的无数时间长河。

“看到了吗?”

“可是……”

“我知道然儿心中的疑惑,我们所处的空间,和下界并不是一个空间。时间的流速自然也完全不同。还记得你在清风谷南山上看到女儿坡中的情景吗?”

萧逸然点点头。

“那你觉得,当时是随着那里的然儿一天天走过来的,还是只是一瞬间呢?”

“当时弟子也想过,只是没有想明白。”

“现在只能这样告诉你,清风谷也好,这座洞府也好。可以永远静止于某个时间节点上,也可以高速穿行于所谓的时间长河之中。将来,然儿会慢慢明白的。”

萧逸然真的是被女娲娘娘给说迷糊了,在她的认知之中,不可能存在,独立于时间之外,可以不受时间约束这个概念。既然女娲娘娘说了,将来就会明白,萧逸然也就不再去想这些想不明白的事情。

“娘娘,我现在可以去了吗?”

“去吧。”

不同于上次女娲娘娘送自己到红尘中历练那样有太多的嘱咐,这一次,还是干脆。直接一挥手,就把萧逸然的五个分身送进了五个不同的时间段内,萧逸然留在红尘中的五具肉身之中。

第369章 校园深秋瑟瑟风

秋日早晨的第一缕晨曦透窗而入时,女生207宿舍里的萧逸然在床上伸了个懒腰,随即便起身,穿着睡裙到卫生间洗漱去了。这几乎已经是定例了,萧逸然总会是第一个起床的。最晚起床的,无疑是萧逸然对面的李丽。

经过小学六年,初中三年,高中三年,大学四年,硕士研究生两年,博士研究生一年半,共十九年半的学习,再有不到半年时间,她们几个做了将近八年同学的女孩子,就要分道扬镳,各自奔赴自己的工作岗位了。

一边刷牙,一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萧逸然似乎感觉脑海里多出来一些什么东西。不过,那感觉转瞬即逝,自己并没有抓住。还不等萧逸然洗漱完,卫生间的门,就被蔡凤推开了。对此萧逸然早已习以为常,接下来将是睡眼惺忪的王瑞琳了。

不过,这一次萧逸然猜错了。紧跟着蔡凤进来的是李丽,而不是王瑞琳。李丽刚坐到马桶上,就听到外面传来王瑞琳的怒吼声。

“李丽,你太过分了。今天为什么不按照顺序来?”

萧逸然知道,人一旦经过多年养成了习惯,到什么时间做什么事情,是非常准确的。李丽的突然举动,自然打破了王瑞琳的生物钟早就安排好的生理顺序,肯定会不舒服的。萧逸然对着蔡凤展颜一笑,走出卫生间,开始换衣服了。

“萧丫头,以后我们必须联合起来抵制李丽的不良行为。”

王瑞琳愤愤地对萧逸然说。

宿舍里三个女孩子都喜欢称呼自己“萧丫头”,知道的人,明白是“萧”而不是“小”,不明就里的人,自然就误认为是“萧丫头”了。本来这地方的人发音时,一声和三声都是混乱的。

“那是你和蔡凤的事情,李丽说什么也不会影响到我的。”

“哼,一点侠义之心都没有。”

“哈哈,你是不是又多网络了?”

一听萧逸然提起网络,王瑞琳马上来精神了,似乎都忘记着急去卫生间的事情了。

“萧丫头,告诉你一本好,写得太棒了。”

“什么书?”

萧逸然顺嘴问道。

“原汁化原食的倾情力作《另类医道》。里面对男女之间感情的把握,简直是妙到毫巅啊。我都陶醉其中了。”

“那就接着陶醉去,反正现在卫生间也被李丽给霸占了。”

萧逸然是故意提起卫生间的事,好让王瑞琳别再喋喋不休的给自己讲什么《另类医道》。果然,这一招很管用。

“李丽,你个疯婆子,我数到十,要是再不出来。我,我,我就到外面的公厕上去。”

王瑞琳的一声大喊,顿时让卫生间里正在刷牙的蔡凤给笑喷了,本来站在窗前的萧逸然,也一屁股坐到床上,双手抚着胸口娇笑不止。

学校生活的早晨,是宁静的,是紧张的,偶尔,也是很热闹的。四个人收拾好后,一起到食堂吃过早餐,就各自找自己的导师去了。萧逸然是学考古的,李丽则是学生物的,王瑞琳是搞历史的,蔡凤则是从事量子物理研究的。

刚和李丽她们分手,男朋友韩琦突然出现在萧逸然面前。

“韩琦,怎么一大早就跑来了?”

“夜里做了个奇怪的梦,特想你,所以就跑来看看。”

看着韩琦脸上的表情,不用说萧逸然也能猜出韩琦做了什么奇怪的梦。俏脸微红,娇嗔道:

“你今天不用工作啊?”

“今天不忙,一会我到工地看看,中午过来接你一起吃午饭。”

“好吧,我今天上午很忙的,你先回去吧。”

韩琦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站在那里,一直看到萧逸然走入楼道不见了,才转身离开。从楼道的窗口,看见韩琦的背影,萧逸然嘴角幸福地翘了起来。

韩琦,高中时的同学,大学虽然没有在一个学校读书,不过却是在同一座城市,两人一来二去就确立了恋爱关系。大学毕业后,韩琦没有考什么研究生之类的,因为是学建筑的,就直接找了份监理工作,一直留在这座城市中,陪伴在萧逸然身边。

两人都已经见过双方的父母,而且,双方家长都已提出来,只等萧逸然参加工作,马上就举行婚礼。大概的日期,也基本定下了。就是在今年的春节前后。

来到办公室,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来,萧逸然总感觉今天有些心不在焉。脑子里时不时出现一些莫名其妙的画面,比如穿着古装的人群,类似于古代的村庄集镇等等。

除此之外,似乎还有不少突然增加的记忆。这想记忆让萧逸然既感觉熟悉,又感觉十分的遥远。

“怎么了,这是?”

萧逸然用力摇摇脑袋,想要把精力集中到导师交给自己的,最后一个研究课题上。只是,萧逸然努力了半天,也没有效果,干脆站起来,又走了出去。一步步来到楼下,沿着校园中的林荫小道慢慢走着。看着自己生活了近八年的大学校园里的一草一木,萧逸然都感觉十分的熟悉。

“八年,好像在这里的时间,似乎比从小到大,在家里待的时间加起来还要长一点。”

萧逸然心里默默想着,从读小学起,自己一直都是品学兼优的学生,一步步走到今天,能够获得考古专业的博士学位,也算是对得起十几近二十年的苦读了。也对得起,对自己一直寄予厚望的爸妈了。

深秋的上午,只要不是在太阳光直射的地方,已经能够感觉到风中的丝丝凉意了。萧逸然双手插在灰色风衣的口袋里,一条米黄色纱巾随意披在肩头,同披肩的长发一起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着。棕色的皮鞋踩着路面上枯黄的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偶尔有刚刚离开枝头的落叶,从萧逸然眼前飘摇而下。落地的瞬间,隐约发出的声响,好像是直接在脑海里响起的,让萧逸然感觉有些巨大。宛如重物坠落地面时,发出的轰然声响一般,让人有刹那间的失神。

第370章 午夜梦回人不同

一个上午,萧逸然无论如何都无法集中精力,对于脑海中突然出现的莫名其妙的东西,更是感觉有些紧张起来。那些画面,正在一点点变得清晰起来,突然多出来的记忆,也正在一点点和自己原有的记忆融合到一起。

中午,和韩琦一起吃午饭时,萧逸然的异常,马上就让韩琦看出来了。

“然儿,你是不是不舒服?”

然儿,是韩琦,还有爸妈,以及最亲近的人,对萧逸然的昵称。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脑子里似乎突然多出来些东西。”

看萧逸然不像是在开玩笑,韩琦反而比萧逸然更紧张了。

“然儿,要不吃完饭我们去看医生吧?”

“不用,下午我躺会看看,是不是会有所好转。除了脑子里突然多出来一些东西,让我有些不适应外,并没有其他不适,你不用担心。”

看见韩琦脸上的关切之情并没有消散,萧逸然笑笑说:

“别装的那么像,好像多关心我一样。快点吃完了,到工地干活去。抽时间,抓紧把新房好好收拾收拾是正经。”

一说到新房,两个人的心里顿时充满了甜蜜。

新房是夏初两人一起买的,当然,作为学生的萧逸然是没有几个钱的,是萧逸然的爸妈替她出的。不过,还是韩琦出了大头。只是最后在办理房产证时,以萧逸然的意思是,把两人的名字都写上去,韩琦却坚持只写萧逸然一人。最终,萧逸然没有说动韩琦,房产证上的名字,还是依从了韩琦的意思,只写了萧逸然一个人的。

“太太有令,小生怎敢不尊。”

“油嘴滑舌。什么太太,我们还没领证呢。”

“早晚会领的。”

“那么有把握?”

“当然。”

韩琦一脸自信和幸福的样子。

“美得你。”

午饭后,韩琦把萧逸然送回学校,便回工地去了。要想春节前后结婚,新房必须在入冬前收拾利索,那样刚好有两三个月时间,跑跑装修时产生的味道。所以,不用萧逸然吩咐,韩琦每天只要工地能够离开,都是泡在新房那边的。

回到学校的萧逸然,直接回了宿舍。脱去外面的大衣服,慵懒地歪倒在床上。俗话说:春困秋乏夏打盹,睡不醒的冬三月。秋天本就是个容易疲乏的季节,萧逸然歪在床上,很快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不想,萧逸然这一觉竟然直睡到后半夜。

虽然晚饭时,李丽三人回来,看到萧逸然躺在床上睡着了,蔡凤也试着要叫醒她,只是叫了两声,还动手推了两下,见萧逸然睡得很沉,就没有再叫,只是随手给萧逸然盖上了一床毛毯。等三人在办公室忙活到十点多回来,看到萧逸然还在睡着,也就各自洗漱后,熄灯就寝了。

醒来的萧逸然看到宿舍内漆黑一片,随手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已经是凌晨两点差一刻了。

萧逸然揉揉太阳穴,掀开身上的毛巾被,坐了起来。只是,坐了一会后,萧逸然就披衣下床,穿上鞋子,打开房门直接走了出去。一边在校园里溜达,一边在心中想着:

原来自己还有一个如此与众不同的来历,实在是太让人难以相信了。

一直是无神论的萧逸然,一时间很难接受自己是来自女娲娘娘身边的事实。可是,梦里的一切,又容不得她不相信。甚至,像现在走在校园里,只要萧逸然想,就能知道荒古时一世中的点点滴滴。同样,北宋年间的一世,大明洪武年间的一世,另外一个时空中,竹林山庄的一世,自己都能够清晰地感觉到。

最让萧逸然惊讶的是,自己竟然来自女娲娘娘身边。女娲娘娘可是传说中的神话人物,和炎黄子孙的始祖伏羲、轩辕黄帝等古代圣贤,都是深受世人敬仰的。

还有比这个更惊讶的,那就是似乎是在梦里又有一个自己,进入了身体之内,这一切多出来的记忆,都是另外一个自己带来的。甚至,那个刚刚来的自己,很明确的传达出一个意识,只要自己愿意,魂魄会瞬间回到女娲娘娘身边。

这让萧逸然马上记起了前段时间做的一个奇怪的梦。

在梦里,萧逸然感觉自己飘飘摇摇来到一个洞府之中,洞府内,有一个和自己一样的女孩子,还有一位穿着古代宽衣长袖衣服,美丽异常,似乎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好像隐约间还听到了一段对话,只是醒来时,却什么都不记得了。

萧逸然再一次仔细整理了一下脑海中多出来的记忆,竟然又发现了一段口诀。口诀的名字叫“炼魂诀”,偶尔也会看玄幻的萧逸然,想不到中那些荒诞不经的事情,会真真切切发生在自己身上。实在是让萧逸然惊讶的同时,又有了一丝期盼。

由于萧逸然此时的体内,是来自两个不同主魂的两部分,所以两者无法完全融合,只能是共享记忆,独立存在于身体之内。这也是萧逸然不能很快适应,彻底相信自己身世来历的关键原因所在。

在校园里走了一会,感觉到丝丝凉意,萧逸然转身回到宿舍里,躺在床上,想着脑海里的“炼魂诀”,不知不觉间,就按照口诀修炼起来。直到天光大亮,萧逸然才停下来。虽然后半夜几乎没睡,萧逸然并没有感动疲乏,心中想着,也许是昨天睡的时间很长的缘故,所以并没有在意。

接下来的一天,萧逸然没有再出现昨天那样精力难以集中的情况。一整天都沉浸在导师留给自己的研究课题中,直到下午四点多,韩琦来找她,两人一起来到新房看了看。

说真心话,自从买了房子,萧逸然总共来了不超过三次,看到已经装修一新的房子,萧逸然难免有心内疚。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后,萧逸然看着一脸忐忑的韩琦,轻轻靠过去,点起脚尖,湿热的双唇便印上韩琦的双唇。本想一触即分的萧逸然,却被韩琦抬起的双手捧住了脸颊。长长的湿吻,萧逸然感觉有些呼吸不畅时,韩琦才放开了她。

“然儿,这算不算对我的奖励?”

“你说呢?”

看着韩琦一脸憨厚的笑容,萧逸然也笑了。

“然儿,给个分数吧?”

“嗯,九十五分吧?”

“哈,那么高?差的五分去哪里了?”

“不是去哪里了,是还没来。”

“然儿是说家具吗?”

“是啊。”

韩琦看看时间,马上对萧逸然说:

“现在还不到五点,我们先去家具市场转转,回头再吃饭吧?”

“好吧,那就去看看。”

看到被韩琦一手装修起来的新房,萧逸然对未来的两人时间,也顿时充满了憧憬。来到家具市场后,对于琳琅满目的家具,也是用心在挑选着。

也许是花样太多了,萧逸然只是给了韩琦一个建议,就是必须和房间的装饰风格能够协调一致,最终并没有确定下具体选用那种款式的家具。在街上简单吃过晚饭,又回到新房,看看灯光下的效果。

这一次,不等萧逸然主动,韩琦早已把她抱在怀里,热吻的过程中,还不忘在萧逸然玲珑有致的身体上,上下其手。直至萧逸然都起了强烈的生理反应,才用力把韩琦给推开了。灯光下,红晕满腮的萧逸然更显的楚楚动人。韩琦难耐心中饥渴,不管萧逸然的阻拦,再次把她拥到怀里,而且紧紧抱着,两人的身体便毫无间隙的贴在了一起

韩琦清晰感觉到萧逸然胸前的丰盈时,萧逸然也感觉到了韩琦双腿间的凸起,正硬硬顶在自己小腹处。不用萧逸然动念,那多出来的记忆中,关于荒古时代,自己和二十四位侍卫之间的点滴,突然就涌上了萧逸然的心头。在韩琦和心头记忆的双重袭击下,萧逸然差点就要把持不住,瘫软在韩琦怀里。甚至,韩琦都听到来自一向矜持的萧逸然口中的娇吟之声了。

“送我回校吧。”

萧逸然终于从韩琦怀中挣脱出来,媚眼如丝地看着韩琦,轻声说道。

此时的韩琦真的非常想要,只是,两个人早就有过约定,一定要留到新婚之夜。所以,尽管眼前娇艳的然儿让他都到了血脉贲张的地步,还是咬牙忍住了。一把把萧逸然抱起来,一直抱到了楼下的车里。此时的萧逸然几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恹恹的坐在副驾驶位上,眼睛半睁半闭地看着脸上红云未退的韩琦。

“韩琦。”

“然儿。”

“总共没几个月了。”

“我知道,我能忍。”

听韩琦这样说,萧逸然感觉好像做了什么对不起韩琦的事一样,心里顿时产生了丝丝内疚的情绪。

回到学校,萧逸然下车后,对韩琦摆摆手,就脚步匆匆上楼,来到宿舍后,拿起睡衣便躲到卫生间洗澡去了。

“喂,看见没,萧丫头有些不大正常啊?”

李丽神秘兮兮地对王瑞琳和蔡凤说。

“就你眼睛好用。好像我们看不到萧丫头那晚霞般的俏脸一样。”

王瑞琳和李丽两人是不能说话的,只要一搭腔必定会掐起来。

“你俩就别吵吵了,回头审审萧丫头,是不是刚才被韩琦给吃了。”

蔡凤说的更直接,三个人顿时嘻嘻哈哈笑了起来。

第371章 望山城里气象新

龙山土楼之中,在卫南、卫月和卫龙的服侍下,快乐到极点的萧逸然,昏昏沉沉睡了过去。睡梦中的萧逸然,突然发现又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钻入了自己的身体,惶恐不已的萧逸然,不由惊呼起来,直到自己把自己给惊醒了。

卫南三人当然也被皇吵醒了,三人一起抚摸着皇的身体,知道皇是做噩梦了,便温言安抚着。

此时,东方的天际已经微微发白,清醒过来的萧逸然,突然感觉脑子里多出来好多记忆,尤其明显的是,竟然有接下来土楼要塌陷的一段记忆。顾不得真假,萧逸然马上吩咐身边的三个男人:

“快,带领孩子们马上离开土楼,马上。”

边说,萧逸然一边胡乱披上衣服,就朝孩子们的房间跑去。卫南等三人不知道皇是怎么了,不过,一直以来从未见皇说过废话的他们,自觉地开始执行皇刚才的命令。

抱着还在熟睡中的孩子们,并通知土楼中所有的人马上离开,萧逸然见萧安也跑出来,又马上吩咐萧安:

“马上让所有人都离开房舍,到空旷的地方来。”

不明所以的萧安,没有一丝犹豫,就按照萧逸然的吩咐下令去了。

当龙山所有的人都已离开房屋,躲到空旷之处不久,突然就感觉脚下的大地猛烈晃动起来,虽然时间很短,但是包括整座土楼在内,几乎所有的房屋全部都坍塌了。

眼前发生的一切,让萧安等人,真的把皇当成神了。

不过,他们没有时间庆贺,这里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那么梦月河呢?望山城呢?带着对两地的牵挂,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吩咐留守在龙山的人抓紧时间重建家园后,萧逸然一行就匆匆上路了。为了尽快赶回梦月河驻地,几乎除了夜晚,和吃饭以外,其余的时间全部都用来赶路。

从龙山到梦月河驻地五百多里的路程,当萧逸然一行赶到时,发现梦月河这里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只是很少数的土石结构的房屋发生了坍塌,甚至都没有造成人员伤亡。看到梦月河没事,心情略微好了一点的萧逸然再次启程,直奔望山城而去。

刚来到半路上,就遇到了前来迎接她的玄亮一行。

作为一直留在这具肉身上的一部分魂魄来说,并没有什么,可是,刚刚被女娲娘娘送来的五分之一的魂魄却感觉和玄亮有几世的分离。那种莫名的喜悦,莫名的激动也感染了原有的一部分魂魄,一边在听玄亮报告望山城那边的情况,一边含情脉脉地看着他。不由想起自己的第一次,就是在土楼里,完完整整交给了这个比自己小好几岁的俊朗年轻人。

玄亮当然也发现了皇目光中的温柔,不由骑着马,和皇乘坐的战车并驾而行。

从玄亮口中,萧逸然得知望山城只是感觉到了强烈的震感,其他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有望山上用石头垒成的巨龙,有些岩石脱落下来,已经由李渔带人修补妥当了。

看看天色渐晚,萧逸然在得知了望山城平安的消息后,也就不再急于赶路,而是在太阳落山之前就下令安营扎寨,早早歇了下来。

晚饭后的萧逸然,陪着二子三女一起散步到天色黑下来,安顿好他们之后,也把玄亮四人叫到了自己的战车上。虽然车内的空间稍显狭窄,不过,不着寸缕的五人本就重重叠叠的,倒也没感觉到什么不便。

萧逸然只顾着颠鸾倒凤,享受着玄亮四人带给自己的愉悦和刺激,却完全忘记了刚刚到来的五分之一分魂,是和另外的四部分意念相通的。

北宋年间的萧逸然,以及大明洪武年间的,都要好一点,毕竟两人晚上都是独处一室,虽然原本的两人都是未经人事的处子,可是刚刚到来的分魂的记忆,还是让她们多少了解了一些男女之事的滋味和感觉。只是,听和亲身感受完全是两种不同的状态。随着战车中的萧逸然身体敏感部位的一阵阵快感袭来,两人也都是情难自已,感同身受一般。

最难堪的,当属大学校园里宿舍里的萧逸然了。

好在自己还在卫生间里,不然要是躺在床上,这一脸的娇羞痴迷,不断扭动的身体,该如何向李丽她们解释呢?本已被韩琦勾起了心中的欲念,萧逸然哪里还能再忍受来自分魂传来的亲身感受般快感的袭扰?双手不断在胸前和胯下摸索着,鼻息咻咻不已的同时,身体也不断变换着姿势,似乎在暗中迎合着谁一样。

唯独没受到什么影响的,只有竹林山庄里的然儿了。因为前来的五分之一分魂并没有选择和然儿身上的一个主魂共享记忆,而是选择了做一名看客。虽然这五分之一分魂进入然儿体内时,也引起了独立主魂的警觉,只是来自分魂的极为熟悉的气息,让独立的主魂最终还是接纳了她。就这样,一个独立的主魂,和另外五分之一分魂共处一具肉身而相安无事。

当然,五分之一分魂也不忘告诉主魂自己的来历,已经在梦中梦见过女娲宫的然儿,并没有对五分之一分魂的讲述产生怀疑,毕竟对方传来的部分记忆,和自己梦中梦见的完全相同。

战车中的战争一直持续到后半夜,直到萧逸然再次昏睡过去,才告结束。

这着实苦了大学校园里,女生宿舍卫生间中的萧逸然,出去不是,留下来不是。总不能一直待在卫生间不出去吧?何况,李丽她们已经在大力叫门了,若是再不出去,难保她们不会把门给撞开,或者叫学校的保安来。

情急之下,萧逸然只能选择让刚来的五分之一分魂暂时离开身体,那样的话,有那五分之一分魂去感受来自荒古战车里的快感,而这具原来的身体就可以暂时摆脱那尴尬的处境了。

只是,下身的黏湿,不得不让萧逸然再次仔仔细细地洗了一遍。当她走出卫生间时,李丽三人的目光,如同看天外来客一样盯着她。很明显,萧逸然脸颊上的余韵还没有完全褪去。

“萧丫头,自己解决了?”

“就是啊,怎么不喊姐帮忙呢?”

第372章 儿女三五夫成群

萧逸然一行浩浩荡荡回到望山城时,早被李渔和玄依带人接出城外,簇拥着回到皇宫。+◆頂+◆点+◆小+◆说,

这次归来,因为有五分之一分魂的缘故,让萧逸然顿有重生一次的感觉。在玄依和萧安的陪伴下,领着二子三女,绕皇宫四处看了一遍,虽然萧逸然的举动难免引起她们的疑惑,不过谁都没有开口询问。倒是最小的女儿萧琳仰起脸脆生生问道:

“妈妈怎么好像从来没来过皇宫一样?”

“有吗?”

“怎么没有?妈妈的眼睛里满是留恋和喜欢。”

“呵呵,不得了,我们的小琳琳也能看懂妈妈的眼神了。”

的确,等夜幕降临,一轮明月缓缓升起,孩子们都睡去之后,萧逸然把留在望山城内的所有侍卫都叫了过来。一个个仔细看着他们,心中怎么都抹不掉那种历经生死之后再度重复时的欣喜之感。

这一夜萧逸然没有和他们颠龙倒凤,只是让他们团团而坐,自己则尽情和众侍卫温存,此时的萧逸然一点皇的威严都没有,完完全全是一个柔弱的小妻子模样。

直到深夜,才偎依在众侍卫怀里沉沉睡去。

天亮后,萧逸然召集萧安、李渔、玄依,以及其他留守在望山城里的各部部长,包括长老会的其他成员,一起开了个会。会上萧逸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提出来自己想要立萧月为接班人,让一众人等讨论。如大家都没有异议,则由萧安牵头,拟定相关的立储事宜等。

对此,众人当然不会有异议。

把拟定立储的事宜都交给左右丞相萧安和李渔去做,萧逸然则****和儿女、夫婿在一起,享受起真正的天伦之乐。在萧逸然心中早已有了打算,她想尽快把皇位传给萧月之后,自己就深居简出,按照分魂带来的修炼功法进行修炼。隐约中,萧逸然感觉到,女娲娘娘之所以如此煞费苦心让自己尽快成长起来,必定有其深意。从内心深处感激女娲娘娘的萧逸然,自然不想让娘娘失望。如果各个分魂都努力修炼,那么将来有一天三魂七魄齐聚之时,修为必然会有长足的进步。

萧逸然从龙山归来后的一番举动,自然引起了众人的怀疑。看皇的样子,大有即将与众人离别的意思,这让萧逸然的一众侍卫心里开始惶恐起来。

终于,在一天深夜,玄亮最先忍不住问了出来。

“皇心里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没有啊,一切都和原来一样。”

“可是皇最近总给我们一种即将分别的感觉。”

“呵呵,是你们多虑了,什么都没有。我只是想着等过段时间就把皇位传给月儿。然后呢,你们也尽快培养一下接班人,孩子们都渐渐长大了,该把萧国交给他们来管理,我们一起远离众人,过上悠然自得的日子,难道不好吗?”

“皇真是这样想的?”

“当然。”

“我们都愿意永远陪在皇的身边。”

“永远吗?好像没有永远。”

听得出皇情绪的波动,玄亮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安慰皇。

萧逸然倒是被玄亮这句话给提醒了,看看身边的众侍卫,年龄最小的也有近三十岁了。虽说萧国的人均寿命已经超过了五十岁,可是,毕竟和眼前夫婿能够厮守的日子不多了。就算他们人人都能活过六十岁,也不过还有三十来年的时间。

“玄亮,和皇在一起真的感觉快乐吗?”

“当然快乐,只有在皇的身边,才能感觉到真正的快乐。”

这一年年底,在望山城皇宫前的广场上,萧逸然为萧月举行了十分隆重的,立为皇储的仪式。

时间就这样缓缓流逝着,回到望山城内的第四年,十七岁的萧月,最近几年已经跟在萧安和李渔身边学到了不少管理国家的方面的知识,所以,萧逸然决定把皇位传给萧月。

让萧安、李渔会同各部部长,以及长老会其他成员一起商定了传位,以及萧月登基的日期和仪式后,萧逸然几乎把萧国的大小事宜都交给了萧月。有萧安和李渔的辅佐,萧逸然自然十分放心。

萧月登基的仪式订在八月十五,这也是萧逸然的意思。还记得当初怀上萧月的时候,卫南曾经梦见过一轮明月升起于梦月河上,萧月的名字也是由此而来。

当时间进入八月,整个龙族都忙碌起来。尤其是望山城内,处处洋溢着欢乐的气氛。皇宫前的广场上扎起一座巨大的彩棚,彩棚用各式各样的丝制彩灯加以装饰,在彩棚中央用巨大的木头搭起一个离地面足有一丈高的台子,台子正中则是一张很是夸张的椅子,那就是象征着皇位和权力的宝座了。

八月十五这天一早,随着一轮红日缓缓升起,望山城内所有的居民,包括来自龙山,梦月河,以及赵郡派来观礼的人员,齐聚于皇宫前的广场上,真可谓人山人海了。

登基仪式也是选择在此时开始。

先是左丞相萧安宣读禅位诏书,当然,诏书的内容是萧逸然口述,由卫南按照族人容易理解的词语写下来的。

继而则是萧逸然牵着长发飘飘,一袭长裙的萧月缓步登上平台,扶着萧月端坐到正中的宝座上之后,萧逸然抬手摘下戴了许多年的皇冠,双手捧着,亲自为萧月戴在头上。

当萧逸然后退半步,侧身站到宝座东侧时,萧安李渔适时高呼:

“参拜新皇!”

于是,广场上顿时发出震耳欲聋的喊声——新皇万岁!同时,所有的人一起匍匐在地。直到听到新皇萧月轻声说:平身。再有萧安大声复述一遍,下跪众人才站起身来。

这些仪式,很多是萧逸然从记忆中看过的影视剧中学来的。经过她的描绘,让萧安等人又商量着修改了一下。

萧逸然知道,此时的人们心思都非常单纯,所以也没必要把仪式搞得过于复杂。

萧月的登基仪式前后加起来,也不过一个时辰左右,随后则是萧安宣布举国欢庆,以庆贺新皇登基。

国人的庆祝活动一直持续到一轮明月升起又落下,才算结束。

只是当人们正在热闹的时候,却没有谁注意到萧逸然早已带领自己的众侍卫悄悄回到了皇宫。

从此,萧逸然带领都已经找到接班人的十五位侍卫深居简出,把政事完全交给了萧月。

第373章 辞安康夜宿华阴

分身离开之后,萧逸然的肉身带着晴雯麝月,离开女娲娘娘庙,便回转安康城。頂點小說,似乎,分身的离开,肉身毫无察觉一样,对于女娲娘娘庙一行,在萧逸然肉身上并没有留下多深的印记。

“小姐,接下来我再去哪里?”

对于晴雯的问话,萧逸然沉思了一会才答道:

“既然已经去祭拜了女娲娘娘,接下来该去哪里,我也没有谱了。”

“那总不能信马由缰吧?”

“怡然居不能回去,京城更不能去,也不能去北平府附近。这样想来,只要避开这三个地方,信马由缰也未必不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可是,就算信马由缰,也总该选择一个大致的方向吧?”

因为回到安康城,时间已经是傍晚时分,所以萧逸然看看外面的天空,似乎是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

“一切等明天早晨再决定吧。”

安康本是个小城,又地处偏远,所以并没有什么可游玩的地方,自从返回城里进入客栈后,主仆四人吃过晚饭,就没再出去过。加上连日的奔波,又都是女孩子,特别是分身的离开,让萧逸然的肉身更加容易感动疲乏,所以早早就上床休息了。

分身离开了的萧逸然更像一名弱质纤纤的女孩子了,早晨醒来时,还感觉身体有些乏乏的,在晴雯麝月的服侍下,梳洗打扮之后,用早餐的时候,晴雯再次请示接下来的行程时,萧逸然断然说道:

“夜里我想过了,华夏有三山五岳,而离此最近的当属西岳华山,刚好由安康去西岳是向北偏东行,我们接下来就去华山好了。”

“小姐不是打算这次出来要把三山五岳游遍吧?”

话不多的麝月,试探着问了一句。

“走一步算一步吧,本就是为了出来躲躲,并没有什么打算,先到西岳华山看看再说吧。”

从始至终小梅都没有插一句话,在她心里早已把自己交给了小姐,不管小姐去哪里,做什么,小梅都会义无反顾地跟随着。

由安康城到华阴差不多有五六百里路,主仆四人乘坐马车就是紧赶慢赶也要七八天时间。只是,本就是出来消耗日月的,自然无需如此拼命赶路。一路上,真正是做到了信马由缰,每天日上三竿才启程,太阳偏西便入店。倒也刚好规避开由安康北上一大片荒凉山区可能遇到的危险。

就这样,不到六百里路的行程,主仆四人足足走了半个月才来到华阴县城。

当马车行驶在县城的街道上,晴雯一直在问:

“小姐,天不早了,我们要不要找家客栈住下来。”

如果按照从安康过来路上的住店时间,每天的这个时候早就安顿下来了,所以晴雯才会这样问。

可是在萧逸然心中,似乎觉得自己曾不止一次来过这里,看着街道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萧逸然不知道的是,分身了离开,几乎把来自北宋时期的记忆也一起带走了,留下的只是大明时期这具肉身的记忆,以及多多少少还有一点,北宋时期记忆的模糊痕迹,所以当她行走在华阴的街道上,才会有这样的感觉。

等远远看到“悦来客栈”的招牌时,不待晴雯再问,萧逸然似乎是理所当然地说:

“我们就住‘悦来客栈’好了。”

尽管北宋时期的一世,曾经在悦来客栈住过两次,但是时隔四百年,早已是时过境迁,徒有一个相同的名字而已。萧逸然之所以旋转“越来客栈”,也是因为心里感觉这个名字很熟悉,很亲切而已。

来到客栈,照例要了两个房间,由小梅陪着萧逸然住一间,晴雯和麝月两人一间。晚饭后,主仆四人坐在一起聊天,晴雯问道:

“小姐,明天我们进山吗?”

萧逸然也没有拿定注意,所以并没有回答晴雯的问话,只是转头看着她。

“小姐,我的意思是,曾经听人说过‘自古华山一条道’,想来一定非常险峻。所以,要是决定明天进山的话,最好是早一点动身,并多做些准备才好。”

“小姐,不如明天先休息一天吧,赶了这么多天的路,好好休息休息再去爬山不迟。”

麝月不失时机插了一句。

萧逸然想了想说:

“也好,明天我们休息一天,也打听一下进山的路程。”

嘴上虽是如此说,可是在萧逸然心里总觉得自己曾不止一次来过这里,并不止一次攀登过华山。可是,仔细去想,却有觉得没有了印象。

直到躺在床上,萧逸然都没有想明白自己到底为什么会有似曾相识的感觉,还有县城的街道,还有这座客栈。

迷迷糊糊,萧逸然想着这些问题,渐渐睡了过去。

睡梦中的萧逸然,感觉自己一会来到一座大山里的道观中,分明从来没有来过,心里却十分肯定这就是华山。而那座道观,压根自己就没看到过门前的匾额,脑海里却明明知道这座道观是“九天玄女庙”,于是,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再次袭上心头。

心中十分渴望能够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可偏偏脑子里只有一丝十分模糊的记忆,萧逸然不由在梦里着急起来。

着急之中的萧逸然似乎是从一个梦中惊醒了过来,却马上又进入了另外一个梦中。一位婉约而又非常亲切的女人正陪在自己身边,笑吟吟地说着什么,而地点也变成了蜿蜒于山中的林荫小道上。

山,还是华山。

女人,是娘。

这莫名其妙的想法一直萦绕在梦中萧逸然的心头。

真的好想大声喊问一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只是张大了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因为萧逸然又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一位须发洁白,面容慈祥,给人睿智感觉的老人的突然出现,让萧逸然不由在心里默默嘀咕着一个人的名字:

“寇湘,先生。寇湘是谁?怎么这样熟悉,这么亲切?”

“小姐,小姐,快醒醒。”

终于,睡梦中的萧逸然被小梅给摇醒了。小梅的叫声也同时惊醒了隔壁的晴雯和麝月,三个人一起站在萧逸然床前,关切地询问:

“小姐是不是做什么噩梦了?”

第374章 忆往事喜遇白杨

上一章:第373章 辞安康夜宿华阴

萧逸然只是对晴雯麝月,以及小梅三个说自己的确是做梦了,却没有说做的什么梦。{我们不写,我们只是网络文字搬运工。-(hua 广告)-79-复制网址访问 整整一天,萧逸然都沉浸在夜里看似纷‘乱’的梦境之中。

明明是梦境,可偏偏感觉是曾经发生的事情,却又无论如何都找不到相关的准确记忆。萧逸然不由一点点开始回想自己从小到大的点滴事情。终于,萧逸然发现了记忆中的一段异常时光。那就是自那个深秋的午后,秦淮河画舫上,自己似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醒来之后直到半月前前往安康的‘女’娲娘娘庙,这一段时间内的记忆,似乎缺少了什么,很多事情变得模糊起来,似有似无的样子。

“到底遗忘了什么事情呢?那些模模糊糊的记忆片段里的事情,到底有没有发生过呢?”

“小姐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还是被夜里的梦给吓着了?”

小梅早就发现了小姐的异常,只是一直没敢开口询问,最终还是没有忍住,早饭后问了出来。

“我?我没事,只是在想些事情,小梅无需担心。”

一会,一主三仆收拾利索,走到街上,意思是问问进山的路径,已经要不要准备些什么。走在似曾相识的街道上,萧逸然脑子里总会蹦跳出一些模糊不清的片段。

“呀,对不起。”

由于‘精’神恍惚,萧逸然竟然一头撞到了一个人的怀里,在抬头看人之前,先忙不迭开口道歉。

“你这个人怎么回事,走路不长眼睛吗,怎么往我家小姐身上撞?!”

刚看清眼前是位年龄在二十来岁的英俊后生,萧逸然的眼光无论如何都挪不开了。hua对于身侧传来晴雯对年轻后生的呵斥,萧逸然似乎都没有听到。嘴里喃喃地说:

“我们认识吗?”

对面的年轻后生闻言,‘露’出一脸关切的微笑,柔声叫道:

“然儿。”

轰的一声,萧逸然的脑袋如同炸开了一样,瞬间无数的信息,连同画面一起浮现在脑海。

“你,你,你是?”

“然儿,我是白杨,还记得吗?”

“去,去,我们家小姐的名字也是你可以叫的?”

晴雯看到小姐脸‘色’不好,嘴里又呢喃不清地说着什么,还以为是被后生给撞坏了呢,上前伸手推搡着那位后生,麝月也赶上来帮忙。只有小梅无所适从的站在原地没有挪动。

“晴雯,麝月,停下来。”

“小姐,他……。”

“你们俩退回来。”

晴雯和麝月只好不甘不愿地退到萧逸然身后。

“你叫白杨,这个名字怎么如此熟悉,你容我想想。”

萧逸然不得不先整理脑海里突然出现的无数画面。

先是四周灰‘蒙’‘蒙’一片,继而出现如同一道闪电般的白光,灰‘蒙’‘蒙’一片的空间逐渐从中间被白光切割成上下两半。随即便出现了碧蓝的晴空以及绿‘色’的山川大地。

“开天辟地?”

恍惚间,萧逸然觉得自己似乎变成了一缕风,一缕在蓝天大地间随意飘‘荡’的风。不知何时,在一处空旷的地方遇到一株幼小的白杨树苗后,便毫不迟疑地缠绕上去。

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只是转瞬间,白杨树变得高大起来,树下不知何时又多出来两朵小‘花’,一朵蓝‘色’的,一朵紫‘色’的,随风与高大的白杨树树叶一起摇曳着。

直到有一天,一位美丽而又亲切的年轻仙‘女’出现在白杨树的上空。并把白杨树,以及树下的两朵小‘花’,还有缠绕在白杨树丰茂的树冠中的萧逸然一起带入了一座巨大的山谷里。

“清风谷。”

这时,萧逸然的脑海中蓦然又跳出了这样三个字。

“不错,然儿,就是清风谷,还有‘女’娲娘娘,记起来了吗?”

听到萧逸然嘴里念着“清风谷”三字,年轻后生略有些焦急地问了一句。

萧逸然再次抬头盯着眼前的后生,脑海里接下来的画面变化的非常快,不过萧逸然已经基本上能跟得上变化的速度。良久之后,终于开口叫道:

“白杨,真的是你?!”

“然儿,真的是我。”

“我曾经回到过娘娘身边一次,可是娘娘说你出去了。”

“是啊,我出来找然儿,想要照顾然儿。”

“嗯,是的。我想起来了。我们曾经在城隍庙见过你一次,好像在夫子庙还瞥见过一次。还有那次,是在豳州吧,似乎是你和另外一位后生,还替我当过一次麻烦。”

也就在萧逸然遇到白杨时,被‘女’娲娘娘留下的萧逸然的分身,也算是萧逸然的一个主魂的五分之一,再次回归到了萧逸然身上,这才让萧逸然记起了所有的事情。包括荒古的一世,未来的校园生活一世,还有北宋时期的一世。

由于一时信息太多,萧逸然不得不沉下心来先仔细梳理一下。

至此,所有的记忆全

部回归,自然也就认出眼前的后生就是自天地初开时,就在一起长大的白杨。

只是眼下身边的晴雯和麝月,并不是白杨树下那两朵小‘花’,而是自己的两魄。北宋时期的晴雯麝月才是那一蓝一紫两朵小‘花’。

久别重复的二人,并不存在世间普通儿‘女’的羞羞答答,萧逸然很自然拉起白杨的手,关切地询问自己离开清风谷后的点点滴滴。

晴雯和麝月,以及小梅三人,跟在萧逸然和白杨身后,一边走一边听,可是越听越像是在听天书,根本就不知道两人说的是什么。这让晴雯三人内心不由万分焦急。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你真的认识他吗?”

“呵呵,晴雯不要担心,有好多事情,不是一时半会能给你们说清楚的。将来你们自然会明白。他不是别人,是我们很久很久之前就认识的朋友,他叫白杨,你们也可以这样叫他。”

“小姐,你没事吧?”

晴雯总以为是小姐萧逸然的脑子出现了问题,不管怎么说就是难以放下心来,还特意抬手在萧逸然的额头‘摸’了‘摸’。

“没发烧啊。”

晴雯的动作,把萧逸然和白杨都逗笑了。

“晴雯,这样吧,我们今天也不用再在这里逛了,干脆进山吧。一边登山,一边仔细给你们讲其中的缘由好了。”

...

第375章 夜阑更深衷肠诉

上一章:374第374章 忆往事喜遇白杨

恢复了记忆的萧逸然再次踏上登山的路,可谓是轻车熟路了。hua访问: 。

北宋时期在娘的陪伴下登过一次,后来在晴雯、麝月,以及家人小喜和萧庆的陪伴下,登过一次,也就是路遇徐颖大姐的那次。之后,为躲避皇子赵恒的皇上赐婚,还来过一次。总共登过三次华山。

只不过,那都是北宋时期的萧逸然的经历。虽然前后时隔已经是四百多年,不过华山上的景致倒是没有多大变化。

当萧逸然和白杨主仆五人再次来到九天玄‘女’娘娘庙前,不由自主就走了进去。脑海里自然而然出现了在清风谷第一次遇到玄‘女’娘娘时,非要做娘娘的姐姐一幕。萧逸然尴尬地一笑,非常虔诚地在玄‘女’娘娘神像前的蒲团上跪下,行起三拜九叩的大礼。

白杨自然也知道玄‘女’娘娘,在萧逸然叩拜完后,也上前恭恭敬敬行了礼。之后则是晴雯、麝月、小梅三人。

既然答应要把和白杨的故事讲给三人听,萧逸然并没有食言,一路上从开天辟地讲起,只是并没有说晴雯和麝月是自己两魄投胎的事实。

“小姐,你们,你们是神仙?!”

这话在小梅心中已经憋了很久,现在才终于问出来。

上次萧逸然把她从封锁严密的相府中解救出来时,小梅心中就已经在怀疑小姐是神仙下凡了。

噗通一声,小梅跪了下来,一个劲地给萧逸然磕头。

晴雯和麝月也跟着小梅跪下来,也在给萧逸然磕头。

萧逸然急忙伸手把三人拉起来,先安慰小梅道:

“小梅不要这样,既然我们相识一场,你也伺候了我这么长时间,我会一直把你带在身边的。(hua 广告)”

继而又安慰晴雯和麝月:

“你俩更不必如此,这么多年来,我们虽是主仆,却一直亲如姊妹,何须行此大礼呢。”

的确如此,三人从小相依为命,名义上是主仆,可‘私’下里的确如亲姊妹无异。只是晴雯和麝月一时难以消化这个惊人的消息,不论萧逸然如何安慰,总是显得拘束了很多。

萧逸然也明白,一时半会想让她们恢复到以前的心态是不可能的,便不再和她三人说话,牵着白杨的手,两人走在前面,边叙说别后的情景,边沿路朝华山北峰登去。

“然儿还记得在清风谷的日子里说过的话吗?”

怎么会不记得呢?不过萧逸然想起给白杨说过的,两个人必须一‘阴’一阳才能长久在一起的话,也难免有些羞涩,故意问道:

“我说过什么话?”

“然儿说自己是‘阴’,我必须是……。”

“不许说。”

听到这里,萧逸然急忙止住白杨的话头。心想,看似木讷的白杨,好像并不真的是一块木头啊。

“北宋的一世,我曾经在这里遇到过徐颖大姐和向虎大哥,他们两人也必非常人,还传授过我凝魂诀。”

“不错,徐颖和向虎是一对修仙者。”

“你也见过他们?”

“是的。”

自古一条道的华山之陡峭是闻名于天下的,对于萧逸然和白杨来说不算什么,可是对于晴雯三人就非常吃力了。还没到北峰呢,三人已经明显跟不上步伐。

好在有白杨在,只要是无人的地方,白杨就会施展本能,另外伸展出三根粗壮的手臂,托着晴雯三人,迅速攀登一段。如此一来,一行人才在天黑前顺利登上北峰。

天黑以后的登山道路上,已经几乎看不到游人。这让白杨不再有任何顾虑,干脆连萧逸然也托起来,几乎是须臾间就到达了华山的最高峰——南峰。

“记得上次是夜宿在东峰的。”

萧逸然指的是路遇徐颖和向虎那次。也是之前三次登山中唯一一次登到山顶的一次。

“要不我们再去东峰?”

“不要了,这里就好。”

华山山顶夜里的气温是很低的,晴雯、麝月、小梅三人早已是瑟瑟发抖。白杨看了看萧逸然,拉着她的纤纤‘玉’手,领着晴雯三人来到一处避风的悬崖下,对萧逸然说道:

“要不今晚就在这里过夜吧。”

说着,摇身一变,转眼间白杨消失不见,眼前突兀出现一颗枝繁叶茂的白杨树。

萧逸然笑笑对晴雯三人说:

“来吧,来树下避一避风寒。”

果然,晴雯、麝月、小梅在萧逸然的示意下,走进白杨树下,顿时一点寒风都感觉不到了。不仅如此,身上的寒意也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反而有种暖洋洋的感觉。

虽然一路上有白杨时不时托着走一段,三个‘女’孩子还是十分疲乏,没过多久,就在白杨树带来的温暖中沉沉睡了过去。

“然儿,然儿到树冠中来吗?”

“嗯。”

白杨树伸出两根枝条,轻轻揽住萧逸然的纤腰,慢慢把她举到茂密的枝叶中,又伸过来不少枝条盘绕在一起,马上一个‘精’致的吊‘床’就出现在了萧

逸然身下。白杨树松开揽着萧逸然的两根枝条,把她放到吊‘床’上,柔声问道:

“然儿舒服吗?”

“嗯,舒服,而且温暖。”

“然儿喜欢就好。然儿记得我们分别多久了吗?”

萧逸然摇摇头,她上哪里去计算时间啊,一会是荒古,一会是北宋,一会又是未来的校园,现在则是大明朝的洪武年间。

“我也记不得,清风谷里似乎无法计时。之后到凡尘来寻找然儿,若是从北宋年间的豳州第一次见面算起,到现在应该是四百一十四年又七个月零九天。”

“记得那么清楚?”

“是啊,来到凡尘之后,心从来就没有离开过然儿。所以,有关然儿的事情,都记得清清楚楚。”

“那为什么在豳州时不告诉我你的身份呢?”

“是‘女’娲娘娘吩咐的,只许我暗中保护然儿,不许我打扰然儿的历练。”

“那现在怎么又告诉我了呢?”

“因为娘娘同意了。”

“娘娘同意什么了?”

“同意什么,然儿猜猜看?”

“猜不出。”

嘴上说着猜不出,脸颊却早已红透,心也在砰砰直跳,似乎要从‘胸’口跳出来一般。

由于主魂的五分之一回归了,记忆回来了,萧逸然也能感知到另外三世中自己的情况。校园一世中的萧逸然正在和韩琦卿卿我我,而北宋一世中的萧逸然再次来到下邦县后,却在先生寇湘的主持下,嫁给了严端。两人此时也正在鸳鸯帐中上演着被翻红‘浪’的一幕。

不由萧逸然不脸红心跳,甚至身体也出现了本能的反应。

...

第376章 为解心结出远门

八月十七早晨,夜里似乎做来一个稀奇古怪的梦,梦中的自己,被晴雯和麝月摇醒时,似乎是身处秦淮河上的一艘画舫之中。 萧逸然揉着惺忪的眼睛,慢慢从被窝中坐起来。

见窗外只不过是黎明时分,床下,以及墙角处的蟋蟀叫声,依然时断时续。

一时弄不明白,究竟眼下是梦境,还是秦淮河上的画舫中才是梦境的萧逸然,伸手披衣,刚刚下床,听到动静的,外间的晴雯和麝月就走了进来。

“小姐,时间还早呢。怎么不再睡会”

知道昨天是林晨和大长公主英惠的大婚的日子,小姐的心情一定不好,见小姐又这么早就起床,晴雯和麝月自然十分担心。

“没事,躺着也睡不着了,不如起来。”

在晴雯和麝月的服侍下,洗漱利索后,萧逸然来到院子里走了走。看着深秋中的花草树木,思绪不由自主飞到汴梁。心中默默祝念道:

林晨哥哥新婚快乐。

眼里自不由潸然泪下。

“小姐。”

陪伴在身侧的麝月,也不知道该如何劝慰小姐。

晴雯在房内收拾完东西,走出来便看到小姐在默默流泪,心疼地劝说道:

“小姐不要再想了,那样的人不值得小姐挂念。”

说着,递给萧逸然一块锦帕,见萧逸然没接,便伸手替萧逸然揩去脸颊上的泪水。

“小姐,该去给老爷夫人请安了。”

“嗯,走吧。”

这才结果晴雯手中的锦帕,揩拭干净脸上的泪痕,一路朝父母居住的院落走去。

来到萧国良和孙氏的住处,夫妻二人也是刚刚起身,正在梳洗。

“然儿怎么起的这么早”

“是啊,天冷,还是多躺一会好。”

孙氏和萧国良相继说道。

“娘,爹爹,躺着也睡不着,还不如起来走走呢。”

“嗯,走走也好,不过要多穿点,当心着凉。燕山府地处北方,冬天来得格外早些。”

“知道了,爹爹。”

“在院子里随意走走,一会该吃早饭了。”

夫妻二人都知道女儿的心情,所以谁都没有提及大长公主英惠的婚事一节。

早饭后,看到女儿神情有些恍惚,孙氏便说道:

“然儿,要不要到外面走走散散心,还是会房间再躺会”

“娘,然儿没事。要是爹娘放心,然儿想出趟远门。”

夫妻二人心想,这才回来没多久,怎么又要出门呢不过,理解女儿心情的夫妻二人,还是柔声问道:

“然儿想到哪里去呢”

“暂时还没想好,只是想四处走走。”

“然儿,不如这样,现在隆冬临近,不久就是天寒地冻的天气,这个时候外出可不是个好时候。不如再过段时间,等春暖花开之后,在出门。到时候一路南下,岂不是越走越暖和吗”

萧国良微笑着劝说。

萧逸然刚才真的只是随口一说,因为她总觉得心头堵得慌,所以就想出门散散心。又怕在燕山府被人认出来,万一诈死之事被皇上知道了,自己倒无所谓,岂不牵累了父母,所以才说要出趟远门。看父母的意思都不放心自己现在出门,也只好打消心中的念头。点点头说:

“也好,就听爹娘的,等年后开春再出门吧。”

接下来,从暮秋到开春的四个半月,萧逸然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过的。因担心被人认出,不得不整日待在燕山府衙内,日夜与书籍为伴。只是,心里装着林晨,又如何看的进书去。

萧逸然终于明白,一旦心里有了一个人的影子,想要忘掉是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

尽管晴雯不断在耳边嘀咕,像林晨那样忘恩负义的人,不值得惦念。可萧逸然自己知道,那本不是林晨的错。是皇上赐婚自己为楚王妃,以及自己迫不得已诈死在先,其次才是林晨被赐婚,尚大长公主英惠。

有时候萧逸然也想,如果自己不诈死会是什么结局呢

抗旨不嫁赵恒的结果会如何呢

林晨知道自己还活着,会不会也会抗旨不尚大长公主英惠呢

四个半月的时间,萧逸然整整清瘦了一圈,让萧国良父亲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虽然不赞成女儿再一次远游,但是更不愿意看着女儿过着如此不开心的日子,再把身子给弄坏了。

不知不觉间,夫妻二人也开始盼着春天早一点到来,好让女儿外出散散心,从而排解掉心中的不快。

新的一年的立春是正月初六,不过燕山府由于地处北方,虽然从季节上说已经立春,可是依然不见半点春天的影子,到处还是未融的残雪,到处是冰封的河流。凛冽的西北风,依然冷的让人难以伸展手脚。

不过心跳女儿的萧国良和孙氏,不待萧逸然提起,却已经在催促女儿尽早起行了。

初十晚上,吃过晚饭的一家人坐在一起闲话。

“然儿,初六就打春了,要不十二就走吧,一直往南走,先到江宁府舅

舅家住了两天,天气很快就暖和了。”

“嗯,也好,那就十二一早上路吧。”

定好了日期,第二天一整天,包括萧国良在内,都在为萧逸然收拾行装。既然打算要去江宁府舅舅家,肯定要准备些礼物才好。这也是萧国良没有去衙门的原因之一。

十一这一天,就在一家人的忙忙碌碌中很快过去。到十二一大早,天刚蒙蒙亮,一家人就已经起床,萧国良夫妻再一次检查完行李,才坐下来吃过早饭,并亲自把萧逸然主仆四人一直送出燕山府。

这一次驾车的,是去年从汴梁替换回来的萧庆。因为要照顾小月,小喜没有同行。

在萧国良和孙氏夫妻的千叮咛万嘱咐下,萧庆驾着马车,晴雯和麝月陪伴萧逸然做在车厢里,沿着官道一路南星。

十几天后来到汴梁城外,了解事情真相的萧庆没有赶车进城,而是远远绕城而过,为的就是怕小姐触景伤情。

离开汴梁城不多天,路上已经开始出现春天的影子了。偶尔会在向阳的山坡下看到一星半点的绿色,河边的柳树纤细的枝条,也已变成嫩黄色。而且上面已经鼓起一个个嫩黄的鼓包,那是只等和煦的南风吹来,就会迅速伸展开的柳芽儿。

看着,看着,萧逸然的心情不由渐渐好了起来。

...

第377章 下邦寇府见严端

上一章:376第376章 为解心结出远门

出乎萧庆的意料,刚刚绕过汴梁城准备继续驾车南下时,小姐突然吩咐道:

“萧庆大哥,我们暂不去江宁府了, 访问: 。复制网址访问 ”

“这,好吧。”

反正出‘门’时老爷夫人一再叮嘱,路上只要保护好小姐的周全,小姐想去哪就去哪,所以萧庆只是略做犹豫便调转马车,驶上了去西京洛阳的官道。

沿着官道一路西行,数日后来到登封县城,夜里入住客栈后,晴雯问道:

“小姐,此地离小姐故居不远,要不要回去看看?”

萧逸然低头沉思片刻,颓然说道:

“罢了,回去徒增伤感,还是不去吧。”

在登封游玩一日,隔天启程后,萧逸然对萧庆说:

“萧庆大哥,我们由登封北上,先去孟津县城,之后再南下进洛阳城吧。”

“好的,小姐。”

萧逸然是想起了,当年和林晨一起前去下邦县参加师兄寇准婚礼时,曾经梦见自己突然出现在武王伐纣的古战场上的经历,所以便想到孟津看看。

孟津城是个不大的小县城,徜徉在一眼就能看到尽头的城中心街道上,丝毫看不出一丝当年八百诸候会孟津的痕迹。只不过听当地人说,城外北去不远,有一个镇子叫“会盟镇”,是当年武王与天下八百诸侯会盟的地点。想来想去,萧逸然并没有再去会盟镇,而是直接掉头南下,进入了洛阳城。

算算,包括这一次,应该是第五次来西京洛阳了。

繁华的街道两旁,鳞次栉比的商铺似乎一点变化都没有,故意选择了当年随同父母第一次前来洛阳城所住的那家小客栈,而且依然选择了当年的那个房间。[hua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入住之后,晴雯不由撇嘴问道:

“小姐怎么偏偏选择这家小客栈?”

环视着房间内简陋的家当,萧逸然当然明白晴雯话中的含义。笑笑说:

“你们知道吗?当年爹娘抱着只有几个月大小的我前来赶考,就是住在这里的。”

“不是吧,小姐那是不过几个月大小,是如何记得的?”

“呵呵,小姐我天生好记‘性’。”

萧逸然半真半假的一句话,让晴雯和麝月两人都笑了起来。

自来到小姐身边起,这么多年来,主仆三人早已亲如姐妹,小姐能有个好心情,有个好归宿,那么晴雯和麝月自然也就有了靠头。所以看到小姐自出‘门’后,心情一比一天好起来,两个丫头也是逐渐喜笑颜开。

“小姐,要不我们一直待到牡丹‘花’开再走如何?”

“你个晴雯,现在才是二月中旬,牡丹‘花’要到三月底才开,难不成我们在这里要待上一个多月?”

“那有什么,反正都是出来散心。风餐‘露’宿这么多天,小姐也该住下来好好休息休息了不是?”

“休息休息自无不可,那就先住下来,至于什么时候走,过几天再说吧。”

虽然萧逸然没有明确答应,却已经让晴雯听出了一丝希望。见小姐心情变好,晴雯当然希望能在洛阳城多住些日子,好给小姐好好将养一下年前清减了一圈的身体。

所谓久‘乱’必治,历史的发展总是如此。

萧逸然走在洛阳城繁华的街道上,脑子里不由想到,自‘春’秋起各诸侯国纷纷‘乱’‘乱’,又经历秦朝的暴政,等汉王朝建立后,终于迎来了盛极一时的文景之治。又过去几百年,汉朝末年的战‘乱’,导致生灵涂炭,直到唐朝建立,才出现了贞观之治。现在大宋建国初期,世道一直是风调雨顺,眼下正值史称的“九登”之世的开始阶段,直到英宗,也就是皇子赵恒登基后,才算进入北宋真正的盛世时期。

在晴雯的鼓动下,来到洛阳城的第三天,一行人就前往了洛阳城东当年去看过的牡丹园,当地人称的董氏西园。

只是季节不到,入眼满园都是光秃秃的牡丹‘花’树的枝条。

“小姐,不到‘花’期的牡丹园,一点都不好看。”

“呵呵,还不是你一个劲怂恿小姐来看的?”

麝月难得揶揄了晴雯一句。

“我哪里知道没‘花’没叶的牡丹树这么丑呢?”

听到晴雯的话,萧逸然若有所思地说道:

“‘花’和叶不过都是表象,除去表象才能看到事物的本来面目。”

晴雯和麝月并不明白萧逸然的话是什么意思,萧逸然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就想到了这样一句话。

董氏西园一行,对于晴雯来说可谓是乘兴而去,败兴而归。回到客栈,见小姐还是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不由问道:

“小姐,想什么呢?是不是想到下邦县看望寇老先生?”

“是有此打算,很久没有给先生写信了,不知道先生和师母的身体如何,师兄任满后可否另有升迁,还有师嫂,不知有没有诞下麟儿。”

“要不我们先去下邦县,然后再回来看牡丹‘花’?”

 

“怎么这么快就改变主意了?”

晴雯笑笑没有回答,心里却在想,还不是希望小姐你不要总是郁郁寡欢,而尽快恢复过来吗?

“还是在这里多住些日子再去吧。”

嘴上虽然如此说,萧逸然心里却也想尽快前去拜见先生。

只不过又住了两天,就让萧庆套车,推掉客栈的房间,离开洛阳城后,直奔华‘阴’而去。习惯‘性’地又在华‘阴’县城的悦来客栈住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就赶往下邦县寇府。

来到寇府‘门’前,萧逸然没有下车,而是打发萧庆带着晴雯先进去通报一声,然后依然坐在马车里,直接把马车驶入了寇府后院。目的不过是掩人耳目,怕暴‘露’自己的行踪。

来到后院,一下马车,见寇老先生和师母均已站在客厅‘门’口等候着了。同时,萧逸然在老先生身侧还看到了一位十七八岁的少年。猛然间萧逸然并没有认出来,带少年上前长身一礼,并口称:

“严端多谢小姐当年的举荐之恩。”

才想起来,不是严端是谁?!

“严端,真的是你?”

说完,急忙上前先给走过来的寇老先生和师母见礼,这才簇拥着进入客厅。

等寇老先生和师母落座后,萧逸然又要以师徒之礼参拜,却被寇湘拦下了。

“然儿不必执着那些俗礼,快快坐下歇歇。”

“是啊,然儿,快坐到师母这里来。这才多久不见,怎么如此清瘦了呢?”

...

第378章 春游情愫暗暗生

上一章:377第377章 下邦寇府见严端

萧逸然在寇府住下后,时常便和老先生寇湘,严端二人在一起聊聊历史,聊聊时政,要不就弹琴看书。 [&26825;&33457;&31958;&23567;&35828;&32593;&119;&119;&119;&46;&77;&105;&97;&110;&104;&117;&97;&116;&97;&110;&103;&46;&99;&111;&109;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访问: 。 当然没有忘记给燕山府的萧国良夫妻寄一封家信回去,告诉父母自己的行止,好让二人放心。

一个多月过去,时间已经来到三月底,和煦的南风吹绿了杨柳的枝条,吹绿了向阳处山坡上的青草。

最让萧逸然开心的是,和严端竟然很是聊得来。

对于小姐脸上越来越多的笑容,以及逐渐恢复的身体,不仅晴雯和麝月两人看在眼里,喜在心上,就是寇湘老先生夫妻二人也是满心欢喜。

一日寇湘,萧逸然,严端三人又在午后的暖阳里,坐在书房中弹琴读书。寇湘笑眯眯看着萧逸然说:

“然儿今年十七岁了吧?”

“先生,然儿要过完生日才满十七岁。”

“严端今年好像也是十七岁?”

“是的,先生。”

听出先生话中有话,萧逸然不由脸‘色’微红,羞涩地低下头去。

寇湘也是老于世故之人,从萧逸然的表情就能发现一些端倪。hua当然不会再接着问下去,话题一转,继而谈起了在外为官的儿子寇准。

隔了几天,师母‘抽’空把萧逸然单独叫到卧室问道:

“然儿的事情,我们老两口都清楚。作为‘女’儿家,总不能一辈子不嫁人吧?”

“师母,现在然儿还小,暂时不用考虑。”

“不小了,大户人家十七岁的‘女’孩子,十有**都已出嫁了。”

“然儿说过,此生不会再嫁人了。”

“呵呵,还说孩子话。”

说着,拉起萧逸然的手,看着她那张‘精’致而又不失灵气的脸,轻声问道:

“然儿觉得严端这孩子怎么样?”

虽然对严端并不厌恶,通过一个多月的接触,反而渐生好感,不过萧逸然并没有往男婚‘女’嫁上考虑。只是师母突然问起来,‘女’孩子总归会害羞的,便低了头,脸颊微红,没有答话。

“严端可是然儿推荐给老爷的,要是然儿当年不是绝对严端这孩子不错,断不会推荐给老爷,不是吗?”

“嗯,当时只是觉得一个小小的少年,独自一人竟然知道勤奋读书,还要孤身外出求学,所以才动了把他推荐给先生的念头。好在没有给先生添麻烦。”

“呵呵,岂止没有添麻烦。这短时间以来,你师兄和师嫂一直在外为官,多亏严端陪伴在我们身边,师母还要感谢然儿呢。”

“看师母说的,然儿哪里承受得起师母的谢意。先生和师母的大恩,然儿至今都无以为报。”

“不说这些,都是一家人,怎么说起两家话来了。”

过了一会,虽然寇湘‘私’下要老夫人试探一下萧逸然的口气,不过,老夫人也觉得两人之间相识的时间还短,不宜‘操’之过急,于是又说道:

“我看不如这样,眼下‘春’暖‘花’开,你们先生也是个闲不住的人,这两天选个日子,一块出去走走看看,省的总待在家里,再闷出个好歹来。”

“师母也同去吗?”

“呵呵,师母老喽,这老胳膊老‘腿’的,可不经折腾。”

过了几天,晚饭时,在饭桌上寇湘果真提出来要出去走走的话。

“然儿,严端,这几日天气不错,你们来陪为师四处走走吧,权当是‘春’游了。”

“能出去走走自然好,先生不知想去哪里?”

没有回答严端的问话,而是看着萧逸然问道:

“然儿觉得去哪里好呢?”

“先生既然想要出去走走,怕是心中早就想好地方了吧?”

“呵呵,说有也有,说无也无。”

“先生此话怎讲?”

“外出游玩吗,本来就是为了散心,何必一定要有目的地呢?随兴而行,兴尽而归才是我辈本‘色’。”

“先生高抬我们了。”

“好吧,既然你们都不说,那就听先生我的,明日一早出发,想去哪就去哪,我们也来个信马由缰好了。”

由于寇湘老先生兴致极高,萧逸然和严端自然不会违背先生的意思。再者,两人都还是少男少‘女’,正是极喜欢外出游玩的年龄,自然满口答应着。

第二天早早起身,收拾停当后,用过早餐,两辆马车就相继驶出了寇府。萧逸然依然乘坐自己带来的马车,驾车的还是萧庆,晴雯跟随在侧,麝月却留在了寇府。严端和寇老先生一车,没用车夫,干脆是严端亲自驾车,在前面领路。

也不只是严端的意思,还是寇湘老先生的意思

思,马车离开寇府,顺着‘门’前的街道直接驶出了下邦县城,沿着前往华‘阴’的官道一路东行,午饭前就已经进入华‘阴’县城。无巧不巧,严端竟然把马车直接赶进了萧逸然喜欢居住的悦来客栈。

直到萧逸然下了马车,才知道寇湘老先生的安排。

“然儿,我们就在这悦来客栈休息一晚,明天一早登华山可好?”

“好啊,难道先生有如此兴致。”

“哈哈,不是有句话叫‘老夫聊发少年狂’吗?”

听着寇湘老先生爽朗的笑声,萧逸然的脸上也‘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眼角的余光发现正在规整马车的严端,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萧逸然没来由脸红心跳,急忙跟在晴雯身后,进入了房间里。

从身后老先生的连续的笑声里,萧逸然不难猜测,肯定先生也发现了严端看着自己的目光,以及自己刚才的小‘女’儿态,不由心跳的更加厉害了。

“小姐,你这是?”

正在整理‘床’铺的晴雯,偶然扭头看到小姐脸‘色’绯红,还误以为是怎么着了呢,急忙关切地询问了一句。

“忙你的吧,我没事。”

晴雯这才如同想到什么似的,抬头朝窗外望去,见严端正搀扶着老先生进入他们的房间,便收回目光,再次观察起小姐的神‘色’。

“晴雯,你干什么呢?”

“小姐的脸红得好厉害啊,怕不是生病了,要不要请大夫来看看?”

明显晴雯是在打趣自己,萧逸然干脆扭脸朝向窗外,不再理会她。嘴里却默默叫着严端的名字,一缕情愫在不知不觉间就占据了心头。

...

第379章 纨绔有心方惊艳

上一章:378第378章 春游情愫暗暗生

在悦来客栈安顿下来后,用过午饭稍事休息,萧逸然却心生游行。{我们不写,我们只是网络文字搬运工。-[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hua]。 更新好快。 敲开老先生和严端的房‘门’,询问之下,寇湘却说:

“老夫年迈,明天要登华山需要积攒下体力,还是让严端陪然儿到街上走走吧。”

见萧逸然点头,严端自是喜上眉梢。

留下晴雯服‘侍’寇湘老先生,萧庆照过两架马车,严端和萧逸然施施然走出客栈,徜徉于初‘春’华‘阴’繁华的街头。毕竟少年男‘女’有些羞涩,两人之间极少说话。严端只是紧跟着萧逸然的亦步亦趋,只要萧逸然喜欢,严端自无不可。

走了一会,两人来到一处茶水摊前,严端轻声问道:

“小姐,要不要休息一会?”

萧逸然并未感觉乏累,只是严端开口了,还是微微点了点头。

“大可不必如此称呼,叫我逸然,或者然儿即可。”

严端早就想如此称呼萧逸然了,只是不好唐突,现在听萧逸然主动提及,马上便改口说:

“然儿请坐,喝杯茶水润润嗓子。”

就在两人默默喝水之时,萧逸然偶然抬头,看到街上正晃过来五个年轻人。略微打量,便认出来正是上次在玄‘女’娘娘庙前遇到的所谓华州知州的公子任龙,以及他的四名随从。说是晃过来一点不过,五个人走在街头,似乎整个街道都不够宽阔一样,一副摇头晃膀目中无人的样子。

任龙的目光并没有在街边小小的茶水摊子上停留,反而是他手下的那位叫任仲的随从盯着萧逸然看了两眼,之后便凑到任龙耳边嘀咕了一句。hua这时,任龙的目光才看向了正坐着喝茶的萧逸然。

一见之下,被萧逸然的容貌惊为天人的任龙,身子就再也挪不动了。

“少爷,少爷?”

任仲连叫两声,惊呆了的任龙才清醒了一些,抬脚就凑了过来。

萧逸然认出任龙的瞬间就已经站了起来,刚要转身离开,就被赶过来的任龙给挡住了去路。

“小姐慢走,在下华州知州府上公子任龙,能在如此偏僻小城一睹小姐芳容,实是三生有幸。”

近两年不见,还是那副德行。萧逸然正眼都没看他,就要从身边越过去。

不料任仲又近前一步挡住了萧逸然的去路。

严端一看围上来的几个人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来到下邦县之后,也曾听闻过华州知州有一个无恶不作的公子任龙,只是从未见过,不想于今日恰好碰上。明白这样的人最好不要招惹,便走到萧逸然身前,硬是用身体把挡住去路的任仲挤开,萧逸然随即从缝隙中走了出来。

“小姐慢走,我们是不是在哪里曾经见过,怎么如此眼熟呢?”

此时街头看热闹的人不少,却没有一个敢近前的,都远远躲在街道两旁的房檐下。听到任龙的话,无不以为是想和人家小姐搭讪而故意找的说辞,就连严端也是这样认为。

殊不知,萧逸然和任龙的确是第二次见面。只是因为那次相见时,萧逸然是‘女’扮男装,一副少年公子哥打扮,再加上时隔近两年时间,俗话说‘女’大十八变,换上‘女’装的萧逸然更加靓丽,让任龙一时半会想不起是在哪里见过了。

萧逸然自然不会搭理他,自顾自朝前走去。

仗着父亲是本地知州,欺男霸‘女’惯了的任龙,尽管从萧逸然的穿着打扮,及行止上看出来定然不是普通人家‘女’儿,任龙还是没打算放过她。紧走几步,又绕到萧逸然身前,再次挡住了去路。

明白了少爷心意的任仲四位随从,心领神会地把萧逸然围在了街心,连严端也被隔到了外围。

“你待如何?”

“小姐误会了,任龙只是想和小姐认识一下。请问小姐芳名贵姓,仙乡何处?”

“闪开,不然定要告你光天化日之下调戏良家‘妇’‘女’之罪。”

在华州的地界上,任龙岂怕有人告他?不过,为了给眼前美丽异常的少‘女’留个好印象,任龙还是一脸正经地说:

“小姐是真的误会学生了,绝没有调戏之心。”

“既然如此,何故当我去路?”

严端从小就是一个人长大,自然胆子也是极大的。就算知道眼前之人是知州的公子,也绝不可能任其欺负萧逸然的。用力之下,把挡在自己身前的一名随从推了个趔趄,严端得以来到萧逸然身边,抬手想要把挡住去路的任龙也推开。

任仲等人岂会让严端碰到少爷,不用招呼早已一拥而上,对严端拳打脚踢起来。

“任仲不得无礼。”

呵斥了随从一句,任龙装模作样地问萧逸然:

“不知此位书生是小姐什么人?”

萧逸然自然明白任龙的用意,如果自己开口说严端是自己的师弟,或者亲人,也许不会有大碍,可那样一来自会让任龙变本加厉地纠缠自己。不是不想拿严端做挡箭牌,说成是自己的夫君,可是从刚才四名随从的动作看来,如果真这样说了,怕是免不了要给严端招来一顿暴打。

“是什么人

人与你何干?闪开。”

萧逸然也是怒气攻心,抬手不管不顾朝身前的任龙推了一把。

看着萧逸然伸过来的纤纤‘玉’指,任龙不但没躲,反而‘胸’脯一‘挺’迎了上去。

以萧逸然弱智‘女’子的体力,怎能推得动年近三十,正是身强力壮的任龙?双臂一弯,就要整个身体撞入任龙的怀中。

“无赖!”

危急关头,就听被四名随从围住的严端怒喝一声,冷不防冲了过来,抬‘腿’就把毫无防备的任龙踹出去三步多远,噗通一个屁蹲蹲坐在街心。

“真是不吃敬酒的货。”

任龙终于装不下去了,

“给我往死里打。”

想要护住萧逸然尽快逃离这里的严端,没走出两步就被任仲四人再次围住。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何况严端也是位文弱书生呢?

萧逸然哪里忍心看着严端被四人围殴,拼力挤过去,想要把严端拉出来。

只是刚刚够到被四人暴打的严端伸出来的手,猛然一个趔趄,便摔了过去,刚刚好摔进严端的怀抱中。

也是因为任仲四人知道少‘女’是少爷看好的人,及时收手,怕招呼到少‘女’身上,再打坏了,从而被少爷怪罪,故意闪开了一条缝隙。这才让萧逸然得以扑进了严端的怀抱中,不然是定不能够的。

...

第380章 书生无意亲芳泽

见到自己看上的女孩子被别人抱在怀里,任龙怎么受得了。 :efefd一下从街心蹦起来,指着任仲四人开口大骂:

“废物,都是废物”

任仲四人因为顾忌伤到少女,被逼不过,只能绕到书生背后,一顿拳脚尽往其背上招呼。

正在这危机时刻,突然传来一声苍老的呵斥声:

“住手光天化日之下怎可如此胡为,还有王法吗”

听到呵斥声,四人停下拳脚转头看到一位须发花白的老人,正在一名丫头的搀扶下快步走过来,不由转头去看自己的主人任龙。

只见任龙竟然笑眯眯朝老人迎了上去,并拱手为礼。

“寇老先生,学生任龙有礼。”

“哼,你就是任龙”

“任龙正是在下。”

“这是怎么回事”

任龙没有回答寇湘老先生的问题,反而反问道:

“难道此二人与寇老先生有旧”

“不错,正是老夫的弟子。回去让任一飞到悦来客栈见老夫。”

说完,寇湘老先生看看被打的鼻口流血的严端,再看看被晴雯搀扶着的萧逸然,心疼地说:

“跟我回客栈。”

在寇湘老先生刚刚出声呵斥之时,萧逸然和严端就听出来了。之只是他们谁都没有想到,老先生的话竟然好用。任龙不但没有再纠缠下去,反而再次向老先生拱手一礼,带着四名随从匆匆走了。

就连街道两边看热闹的人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任龙怎么可能是如此善罢甘休的主这么多年来不知糟蹋了多少良家女子,今天这是怎么了

岂不知任龙心里也正在暗呼倒霉。

这位寇湘,可是父亲多次叮嘱自己绝不能招惹的人。不仅如此,父亲还多次想要聘请老先生到府上做自己的先生,只是每次都被寇湘给婉拒了,就报告父亲领着任龙前往下邦县,亲自登门拜访,寇湘都避而不见。

私底下也不是没打听过寇湘的来历,只不过就是一个在外为地方小官的儿子而已,并没什么了不起。何以父亲会如此忌讳此人呢

任龙想不通归想不通,父亲的话还是不敢不听的。

擅长清鉴的寇湘老先生之所以选择今天出门,而且在萧逸然动了游行想请自己一起上街时,就已经从两人的相貌上看出来,他们二人应有此劫。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老先生知道,通过这次的经历,会让两位年轻人的心走在一起,也并非是坏事。所以,自从萧逸然和严端离开客栈之后,就让萧庆一直跟在后面,只等遇到麻烦马上回来告诉他。

不然,寇湘也不会出现的这么巧。

一行人回转悦来客栈,在萧庆的帮助下,赶紧给严端擦洗了一下身体,并处理好身上的伤痕,并嘱咐他躺下来好好将养。萧逸然一直觉得都是自己带累了严端,所以亲自端茶倒水,让躺在床上的严端好一阵过意不去。

只有寇湘笑眯眯的,十分乐见其成。晴雯也早已从寇湘老先生的举止中看出了一丝端倪,不停拿眼在小姐和床上躺着的严端身上瞄来瞄去。

到傍晚时分,果然任龙的父亲,华州知州亲自带着儿子任龙前来悦来客栈,一是向老先生道歉,顺便刚好可以百会一下这早在前朝就大名鼎鼎的饱学之士。

“老先生,实在是在下教子无方,不想竟然冲撞了老先生。逆子下官也一同带了过来,交给老先生任凭发落。”

“发落不敢当,任知州也是一方父母官,岂可纵容子侄为非作歹难道就不怕传到御史耳中,不怕被人在朝堂上参上一本吗当今圣上可是吏治极严的一位明君。”

其实,任一飞怎会不知儿子在外的所作所为,只是夫妻两个膝下仅此一子,自小就被娇宠坏了。每每盛怒之下,也不是不想好好管教一二。一是心疼儿子,再者还有夫人护持着,一而再再而三的,任龙是越学越坏,让任一飞也头疼不已。不然也不会几次要聘请寇湘做儿子的先生了。

今天见面,儿子的德行早已落入寇湘眼中,任一飞再也不好旧话重提。更不要说儿子回去后,还要央求自己向寇湘老先生提请的话,更是只字未提。只是简单说了两句,便带着任龙告辞离开了。

由于严端的身体一天半天是无法恢复了,自然第二天攀登华山的计划之后作罢。

第二天早晨,早饭过后,便套车赶回了下邦县。

如此一来,反而让严端不断地自责。

“先生,然儿,都是我不好,连累的大家都无法上山了。”

“这有什么,华山始终在那里,什么时候上山不可以啊”

“是啊,端儿无需自责,好好将养身体。然儿说的对,等哪天身体恢复了,再来就是。”

果如老先生的预料,经过这次共同的经历,两个少男少女比先前更加亲密起来。再加上老夫人不时在萧逸然耳边吹吹风,久而久之,萧逸然的心思也活动了些。渐渐从对林晨的思念中走了出来。

立夏之前,严端的身体彻底恢复之后,华山之行终于还是再次得以实现。从山上下来后,寇老妇人探知萧逸然基本上已经同意,便和寇湘商量起来。

“从然儿的口气中,基本上已经同意了。只是,是不是还需要找个媒人

端儿孤身一人,老家那边只有些五服之外的族人,说不说都无所谓,只是燕山府然儿家里,恐怕马虎不得。”

“这是自然,端儿老家就略过不提了。至于燕山府萧家,是要请个媒人走一遭。只是然儿身份特殊,不敢大张旗鼓,不如这件事就交给准儿去办吧。好在他离燕山府也不算远,省得用别人再走漏了消息。”

“要真是这样,老爷何不收下端儿作为义子,如此一来岂不是更方便些”

“夫人言之有理,虽然说师徒如父子,总还不是父子。改天问问端儿的意思,就按夫人的意思办吧。”

老夫妻两个商量妥当之后,寇湘老先生先提笔给远在燕山府的萧国良写了一封书信,内容无他,就是告诉萧国良夫妻,自己膝下有一义子,不仅人物整齐,学问也是可圈可点。而且两个孩子之间,也别无异议云云。

...

第381章 三百八十一 洞房花烛人羞涩

寇湘老夫妻二人的商议,并没有事先告诉萧逸然和严端。说寇老先生的为人,尽管萧逸然和严端都不是嫡亲的子孙,寇湘还是按照婚嫁的礼节,一样不省的为两人操办了一桩光光彩的婚礼。这让萧国良夫妻格外的过意不去。萧逸然和严端自然也是从心底里感激。

七月初六,当一乘花轿从宋家抬入寇府,萧逸然的心也随着紧张起来。端坐在当年师嫂宋霞曾经做过的大床上,一直到喜宴散去,轻微的脚步声来到身边,萧逸然的心差点从心口蹦出来。

“然儿。”

听到严端温言细语的叫声,萧逸然微微垂下头去。

当头上的盖头被一点点揭开,萧逸然的头垂的更低了。

“然儿。”

“嗯。”

轻若蚊蝇的答应声,连自己都似乎没有听清,萧逸然真怀疑究竟严端听到没有。

“然儿,饿了吧”

萧逸然摇摇头。

虽然不饿,可还是在严端的服侍下,吃了几口桌上早就摆好的饭菜,还按照礼数一起喝了半杯合卺酒,这才在半推半就被严端抱上了婚床。

等严端吹熄了房间的红烛,萧逸然终于放松了一点。只是当严端的双手在自己身上摸索着,试图要为自己宽衣解带时,萧逸然再次紧张起来。

“夫君。”

似乎这两个字一直在嘴边含着,轻轻一张嘴就跑了出来。

听到萧逸然改口称呼自己夫君,严端如同受到了鼓励一样,双手连动,很快就脱去了萧逸然身上的大红喜服,由于心中的羞涩,萧逸然不由紧紧抱住了严端。

“然儿。”

“夫君。”

在严端刻意的温存下,两人终于坦诚相对。

毕竟都是未经人事的少年男女,历来只读圣贤之书的两人,几经周折才终于入巷。

记得曾经读过一句戏文叫“痛并快乐着”,直到严端的坚挺深深进入体内,萧逸然才终于明白这话的真正含义。

...

第382章 三百八十二 魂归来时心自明

上一章:381第381章 三百八十一 洞房花烛人羞涩

俗话说**一刻值千金,本是初解风情的少男少‘女’,乍一尝到甜头,萧逸然和严端难免疯狂了一些。 hua,最新章节访问: 。 初时尚放不开的萧逸然,经不住严端的不断撩拨,先是一副‘蒙’君伏爱冒耻仰承的姿态,渐渐也开始主动了起来。

迎合着严端的索取,萧逸然的感觉也渐入佳境。

只是,等到萧逸然飘飘然不知身在何处时,眼前却突然出现了许多画面。

曾经的大学校园,曾经的恋人韩琦,还有熟悉的老师,同学,室友,以及父母。本以为自己是死去后发生了魂魄穿越的萧逸然,看到的却是自己依然健健康康的活着,父母脸上也是慈祥安然的笑容。尤其是韩琦,此时也正把自己压在‘床’上无休止地索取着。看眼前的光景,恰好也似是一间新房,难道校园里的自己也正在新婚之夜吗?

刹那间,一种奇怪的感觉袭上心头。萧逸然总觉得有两个人在自己身体上忙碌,同时带给自己的又是同一种快乐的感觉。

再一次飘飘然不知何处的萧逸然,不想眼前的环境又是一变,这次竟然会到了荒古时代的望山城。

早已带领众多‘侍’卫,几乎是隐居不再过问世事的萧逸然,大多时候都是在‘侍’卫们的关爱下,过着恬静的日子。只是年龄尚不到六十,偶尔也会有生理上的需求,只是没有年轻时那样无度就是了。沉静下来的萧逸然,想想自己重生以来,尤其是建立了龙族,坐上龙族族长的位置后,在男‘女’方面的荒唐,即便现在已经醒悟,但每当想起时还是难免脸红心跳。[&26825;&33457;&31958;&23567;&35828;&32593;&77;&105;&97;&110;&104;&117;&97;&116;&97;&110;&103;&46;&99;&99;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可是眼下却又让她自以为沉静了的心再次活跃起来。

不知何时,自己脑子里突然多出来许多记忆,尤其是自己能同时感觉到校园时代的一世,以及自己从未经历过的另外两世,凭着脑海里的历史知识,约略能猜出来,那应该是北宋年间,和大明洪武年间的事情。

比如今晚,大明洪武年间的华山上,一名同样叫做萧逸然的少‘女’正在和一位叫白杨的男孩子卿卿我我。而北宋年间,华州下邦县里,也有一位萧逸然正在经历着人生的‘洞’房‘花’烛之夜。

奇怪就奇怪在,龙族‘女’王萧逸然分明一步未曾离开望山城,却分明感觉那两个‘女’孩子也是自己。来自白杨和严端的撩拨,来自身体上的愉悦,真的是感同身受。

而且,同时还感觉到了校园里的自己不仅健健康康地活着,此时也正置身于婚房之内,被爱人韩琦压在身下,恣意索取着。

已经无法忍受生理上带来的刺‘激’,自然也就无法梳理脑海里突然多出来的纷‘乱’记忆。

‘女’王萧逸然不得不再次召唤来自己的‘侍’卫,自己的男人们。

很久未曾得到‘女’王召唤的众‘侍’卫,乍一听到‘侍’‘女’的话,兀自有些不大相信,直到跟着‘侍’‘女’来到‘女’王寝室,才相信一切都是真的。

玄亮,李渔,卫文,卫南,‘女’王萧逸然只是派人把这四人给唤了过来。

早已习惯了被多人同时占有的萧逸然,只有在极少情况下才会单独面对一位男人。比如那次在龙山土楼,迎候转战归来的玄亮时,因为是自己准备把第一次‘交’给玄亮,因为玄亮为了龙族,为了自己几乎是九死一生,所以,那一夜就单独奖励给了玄亮。

之后,也曾经有过一两次类似的情况。

但大多数时候,还是喜欢四个男人一起伺候自己,比如今夜。本来内心里就已经有了未来校园生活一世中,被韩琦正在索取带来的愉悦,以及北宋寇府的婚房中,严端的不断侵犯而传递的快感,再加上华山之巅那位白杨的‘毛’手‘毛’脚,已经是如同有三个不同的男孩子在同时带给自己快乐了。

可是,那些感觉只是存在于脑海中,存在于心理上,却不是现在这具**上真正产生的,所以才招来四人。

当‘女’王萧逸然终于再次被宽衣解带,坦诚与四人面对时,这时在她心里的感觉,已经不是四人,而是同时受到了七个人的爱抚。

没有谁能猜得出为何王今日尤其的渴望,尤其的热烈。就是足智多谋的李渔,也没有猜测出分毫。

虽然偶尔能从渐已晕眩的王口中听到一两个陌生的名字,李渔四人也未曾多想,本来这位让他们又爱又敬的王脑子里从来就不缺少稀奇古怪的事情,他们对此早已习以为常了。

当然,荒古望山城里四人‘侍’寝的‘迷’‘乱’感觉,也影响到了北宋,校园,华山之巅的萧逸然。

羞涩?疯狂?‘迷’‘乱’?愉悦?新奇?

没有谁说得清楚此时心中的感觉。几乎是同时攀登上巅峰的不同时代的四个萧逸然,终于各自昏沉沉睡了过去。

直到一觉醒来,回想起夜里的经过,无不羞涩难当。尤以北宋寇府的萧逸然为甚。

面向‘床’里,假装仍在沉睡,对于严端意犹未尽,都不知道他还希望要‘春’风几度,萧逸然只能咬牙,当做没有感觉到。脑子里努力梳理着,夜里突然冒出来的‘乱’纷纷的画面。

本是从未来的校园生活重

重生于荒古,又在荒古龙山土楼中重生于这一世,这些都是萧逸然记忆中本就存在的。只是,自从重生之后,本以为未来校园,以及荒古龙族的自己早就死了,哪成想都还好好的活着?

再继续梳理下去,才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

原来自己本源竟然是与天地同寿的一缕风。

得益于‘女’娲娘娘的教诲,才魂魄分开,来到凡尘历练。

顿时,包括大明王朝的一世记忆也完完全全出现在了脑海里。不仅如此,这些记忆中的往事,给萧逸然的感觉,完全是自身亲历之事。

唯独感觉有些异样的,是另外一个时空中‘女’儿坡中的由一缕分魂和一魄转世的然儿与青莲。两人的经历不知道为什么,总给萧逸然一种恍惚的感觉。似乎是自己经历过,又似乎自己只是个看客,只不过是看到的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情。

...

第383章 三百八十三 边关烽火连三月

自从敕建孝悌牌坊竣工后,然儿和青莲就在不断接待前来贺喜的附近州县的地方官员。了一些边关的风物等等,最后则是叮嘱然儿珍重,至于战事如何,管中平整封信中,紧紧说了四个字“战事频仍”,这让读完书信的然儿自然难以释怀。

不过,仔细想来,既然管中平能够写信,起码是半个多月前,人还是平安的。这多少算是一件好消息。

对于管中平能够写信给自己,然儿是压根都没有想到的。

思索再三,想着是不是也回封信。可是,

“信好写,该如何寄走,又寄到哪里去呢”

这的确是件为难之事,先不说找不到合适的送信人,就算找到了,边关的战事肯定不可能固定在一个地方,所以能否找到管中平,把信件交到他手上才是最大的问题。

然儿不是没想过通过瑞王府把信件寄走,那样肯定能送到管中平手中的。可是,能吗然儿也只是想想,毕竟自己和管中平之间,在外人看来毫无瓜葛,突然之间有了书信来往,岂不会惹来猜忌

一直担心着,希望能得到管中平安然消息的然儿,忽然之间得到了管中平的信件,反而在内心又增加了额外的愁烦。

日子一天天过去,终于迎来了舅舅和葛亮二人。让然儿没有想到的是,舅妈也一起来到了竹林山庄。家里只留下需要照顾铺面的小表弟一人看家。

彼此见面,寒暄过后,少不了要给葛亮贺礼。

当然,这件事尚无需然儿操心,毕竟有母亲在。如今的葛薇,只要不是久站在日头下面,出入早已不是问题,身下已经影影绰绰出现了模糊的影子。

随着竹林山庄声名在外,前来游玩的人无不到敕建的孝悌牌坊前叩拜,自然,因为仰慕,前往葛薇坟前祠堂,也就是芳魂祠上香的人就更多了。香火鼎盛之下,让葛薇和铃音郡主凝聚身体的速度自然而然加快了。所以,不过短短几个月时间,然儿母亲葛薇就已经有了长足的起色。再加上日夜留在那枚玉佩的空间内,得到浓郁天地灵气的滋润,身体的凝聚怕是很快就会成功。

接连而来的事情,对于然儿和青莲,对于竹林山庄来说,无一不是好事。

偶尔,夜里难以入睡的时候,然儿也会默默在心里嘀咕。

“都说物极必反,自从无意中救了姚文林大叔后,山庄除了被生父谢雨骚扰过之外,几乎没有遇到其他任何波折,不仅没有波折,甚至一件事比一件事大,一件事比一件事让人惊喜。这样下去,真的好吗”

心里拿不定主意的然儿,决定抽个时间和外公商量商量。毕竟外公也算是为精通阴阳之术的人。此消彼长的阴阳消息,外公应该比自己清楚得多。

...

第384章 三百八十四 暗夜孤魂飘荡处

不等然儿和外公商量心中的忧虑,在接到管中平由前线捎回的信件第三天夜里,半梦半醒的然儿忽然感觉到一阵心悸。≥≥diǎn≥小≥说,..o

没来由的心悸,让然儿再也难以入睡,不得不起身独自走下了小楼。

这是一个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的,夜空中有一层薄薄云层的夜晚。独自站在溪边小路上的然儿,面对这万籁无声的寂静之夜,那扰的自己难以心安的心悸反而更加强烈起来。

甚至,还带给然儿一丝心痛,一丝悲伤之感。

究竟是怎么了?

然儿彷徨无计,下意识抬起脚步,沿着溪边的小道向东面走去。

知道心中这种没来由的感觉,绝不会无缘无故,可是究竟意味着什么呢?

娘,以及铃音姨都好好的,外公外婆也好好的。

突然,就在然儿快接近溪中荷塘时,竹林边缘,靠近荷塘处,飘飘忽忽似乎有一团朦胧的烟雾在飘荡。

那是什么?

越是接近那飘忽不定的如同烟雾般的一团,然儿内心的不安和伤痛就更加明显。

“大小姐,大——小——姐。”

似曾相识的声音,隐隐约约从那团烟雾中传来,然儿顿时惊呆了。

“管中平,管大人。”

不错,虽然语调变得缥缈而又缓慢,可是明明就是管中平的声音。

一种不祥之感顿时升上然儿心头,一行清泪已是沿着脸颊扑簌簌滑落。

“管大人,是你吗?”

尝试着接近那团朦胧的烟雾,一边轻轻喊叫着。

可是那团烟雾毫无反应,还是如刚才那样无意识地飘荡着,隐隐约约的叫声依然断续传来。

大——小——姐,大——小——姐,……。

心中没有恐惧,只有痛楚。

“管大人,管中平,中平,我知道是你。”

然儿的声音早已哽咽,不受控制的泪水,如同决堤的河水一般,很快就打湿了然儿的衣襟。

再也没有疑惑,一定是管中平的魂魄。

那就是说管中平已经战死在疆场了。

无比的痛楚来自心底,然儿的身形一阵摇晃,差diǎn瘫软倒地。

“然儿,我是外公。”

甚至都没有听到来到身边外公的脚步声,然儿摇摇欲坠的身体,终于被及时赶到的外公给扶住了。

“然儿,外公看到了,也听到了,的确是管中平的魂魄。能够战死沙场,还记得竹林山庄,冥冥之中飘荡至此,可不是一般的魂魄能够做到的。要不是内心有一股执念,早就消散于白天的日光之中了。”

听着外公的解释,然儿不由焦急起来。

“外公,那怎么办?”

“然儿放心,外公有办法。”

听到外公肯定的回答,然儿总算有了些力气,强撑着离开外公的手臂,站到一边恳求到:

“外公,快救救他吧。”

“放心吧,然儿。”

只见外公随手解下身上的大褂,轻轻挪动脚步,一边说着:

“管大人不要害怕,这里已经是竹林山庄。”

一边轻轻把手中的大褂摊开,试图把那团朦胧的烟雾包裹起来。

可是,又谈何容易呢?

大褂也好,外公的身体移动也好,总会带起一丝风来,那团烟雾在风的带动下,总是摇摆不定,虽然不至于消散掉,却始终难以被大褂包住。

“中平,你能听到我吗?外公是在救你。”

不论如何沟通,总不能让那团烟雾静止下来。

那断断续续的叫声,依然隐隐约约传来。

“然儿,我们一起把他赶到祠堂里,不然说不定一阵风起,就会吹散至无形。”

本只穿着贴身内衣,外罩着一件薄衫的然儿也顾不得其他了,毕竟眼前之人是自己的外公。

马上脱下身上的薄衫,绕过眼前飘忽不定的一团烟雾,从后面朝外公这边赶来。

就这样,在祖孙两人的努力下,费了小半个时辰才把烟雾般的,管中平的魂魄赶进了芳魂祠里。

自此之后,芳魂祠再也没有向外人开放过。

不仅如此,除了然儿和外公外,即便是竹林山庄内的人,包括青莲也不许进入。还把所有的门窗全部密封了起来。

这不仅引起了所有前来祭拜的信徒的疑惑,也让青莲****在心事重重的然儿面前嘀咕。

“哼,连我都要瞒着。”

过了有七八天,一是感觉管中平的魂魄在祠堂里已经基本稳定下来,应该不会再意外消散掉。而是实在受不了青莲的****唠叨。当然还有外婆那里,娘和铃音姨也要解释一下。

然儿终于决定把事情真相讲给大家听了。

当所有人听到是管中平战死的魂魄飘荡回来,无不难以置信。

先不说人的魂魄死后是要进入轮回,仅是从边关到竹林山庄就有数千里之遥。即便是魂魄,恐怕也要数十天才能赶到。何况,作为魂魄来说,是如何躲过白天的烈日的?这一diǎn,娘和铃音姨是最有体会的。

“然儿,你确定?”

“娘,外公当时也在的。”

“放心吧,薇儿,错不了的。”

“那可真是奇迹。”

“是啊,真是奇迹。”

“他为什么要回来?”

青莲虽然早就猜到了,但还是不无担心地追问一句。

“但凡一个人心中有了执念,就能躲过轮回,这并不难解释。”

说着,外公还特意抬眼看了看自己的女儿,和铃音郡主。

“至于是如何躲避白天的烈日,这的确是个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

“可是外公,他究竟心生何执念一定要回到这里来?”

青莲还是不希望自己的猜想成真。

“呵呵,莲儿啊,外婆猜一定是想莲儿了,所以才坚持要回来。”

“是啊,莲儿,外婆说的不错。管大人的心中执念一定是因为思念莲儿才形成的。”

娘也附和着外婆打趣青莲。

莲儿当然不敢对外婆和娘不敬,但是从此之后,接近一个多月的时间里,青莲再也没有和然儿说过话。

“莲儿,难道真生姐姐的气了?”

“哼!”

“莲儿真不讲理,难道是姐姐带他回来的吗?”

“不是姐姐,他会回来吗?”

听到莲儿蛮不讲理的话,就连旁边的外公外婆都哈哈大笑起来。

莲儿也觉得自己过分了些,但是却绝不向然儿道歉,噘着嘴独自走开了。

第385章 三百八十五 芳心欲碎远行时

被封闭起来的芳魂祠,并没有影响虔诚香客的祭拜。顶点小說,不仅没有受到影响,反而信徒还在增加。

因为有些信徒在祭拜时,也曾听到里面传出隐隐约约,断断续续的声音。

大小姐,大小姐,。

尽管没有谁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可是祠堂里突然传出来缥缈的声音,岂不是说祠堂里真的有鬼神吗

信徒的祭拜所为何来难道不正是为了祭拜鬼神,好保佑自己,为自己分忧解难吗

一时间,芳魂祠里的真的有鬼神显灵的传言便不翼而飞。以至于招来更多的信徒。几乎从早到晚,芳魂祠前总有络绎不绝的香客。

这样的变化,倒是正中然儿的下怀。

曾经记得姚爷爷和外公都曾经说过类似的话,说凡人信仰的力量,是有助于魂魄凝聚的。在娘和铃音姨身上就得到了很好的验证。

时常,然儿回到芳魂祠里默坐一两个时辰,不为别的,就是希望能尽快和管中平的魂魄取得沟通。

时间就在然儿的期盼和忐忑中一天天过去,可是那团被自己和外公赶入芳魂祠,管中平烟雾般的魂魄,依然毫无变化。

春节过后,又是一年的春天到来后,然儿内心逐渐焦躁起来。

管中平如同一团烟雾般的魂魄始终不见起色,除了无意识断断续续叫着自己,再没有丝毫变化。似乎曾经对娘和铃音姨的魂魄颇为见效的信仰力量,并没有在管中平这里起任何作用。

如此下去,万一发生意外,岂不要遗恨终生吗

然儿终于决定,要请姚爷爷来,看看他有没有办法救救管中平的魂魄。

在和外公商量之后,以外公的意思是打发竹林山庄的葛壮前去即可。可是然儿觉得那样不够尊重,便坚持让葛壮陪同自己一起去请姚爷爷。

时间便定在了春分前的一天早晨,一大早,匆匆用过早饭,由葛壮赶车,主仆二人就上路了。

这一次青莲没有躲起来,而是亲自把然儿送到了夏村外的官道上,虽然只是简单地说了一句路上照顾好自己,却从她那眼神里,表情上,然儿看出了青莲内心对自己的担心。

“莲儿放心,姐姐会好好的。在家里替姐姐好好侍奉外公外婆,还有娘和铃音姨。”

从夏村到康城足有上千里道路,虽然有葛壮陪同,一个女孩子在路上还是有诸多不便。

晓行夜宿,离清明还有两天的时候,主仆二人终于进入了康城。

虽说再有两天就是清明节,可是地处北方的康城的气温依然很低。出门前尽管做足了准备,这里的低温还是有些出乎然儿的意料。

由于是第一次到康城,虽说知道严大叔在城里开了一个铺子,不过诺达的康城要是寻找起来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葛壮以前曾经走南闯北,却也从未来过康城。

几经辗转找到姚文林大叔开的杂货铺时,早已是西落西山。春天的白昼本就短暂,所以当然儿突然出现在杂货铺中,因为正是背光,一时间姚文林并没有认出来。

“小姐需要点什么”

“姚大叔,是我,然儿。”

听到然儿慢声细语极为熟悉的声音,再仔细一看,姚文林不仅大吃一惊。

“然儿,然儿怎么来了是不是山庄出什么事了”

姚文林知道,如果没有要紧的事情,一个女孩子家绝不会千里迢迢来到康城寻找自己。

“姚大叔不要担心,是有点事情,却不是什么大事。”

“那就好,那就好。”

因为从然儿的表情中,除了一路劳顿留下的疲乏外,并没有看出其他什么异样来,姚文林这才放下心来。

“然儿一路辛苦,这里也不是说话之处,走,咱们回家再说。”

由于最近几年,从竹林山庄拉来的腌酸笋,以及莲藕和鱼在康城的销路都不错,用从中赚取的银钱,姚文林早已在康城买了所宅子,把年迈的父母都接了过来。

姚文林在康城的家,距离杂货铺并不远,只隔着一条街道。不大会功夫,三人便到了。

进门,姚文林就对正坐在屋门前的父亲姚双成说:

“爹,快看看是谁来了。”

姚双成早已年近八十,颤巍巍站起来,佝偻着腰身,仔细看了半天,才惊讶地说道:

“你是,你是然儿”

没想到姚双成还真能认出自己来,然儿快走两步来到姚双成身边,伸手扶住颤巍巍的他,亲热地叫道:

“姚爷爷,您老人家还好吧”

“好,好,头前我还和文林说,等天暖和了,再去然儿那里住上一段时间。到时候要是身体不允许,就干脆不回来了,省的到时候麻烦。”

然儿自然明白姚双成话中的含义,毕竟早在几年前,就已经和外公协商后,百年之后也葬在竹林山庄中。

“姚爷爷看您老说的,就姚爷爷的身子骨再活个十年八年肯定不是是问题。”

“呵呵,那感情好。”

“爹,然儿赶了近半个月的路,还是到屋里坐下说话吧。”

“呵呵,看看我

,人上了年纪就是糊涂。然儿快进屋。”

坐下之后,家里的一位老妈子为个人端上茶水。

“然儿,葛兄弟还好吧”

“姚爷爷,外公好着呢。外婆的身体也不错。”

“然儿娘她们呢”

“娘和铃音姨也好,现在基本上可以随意出入了。只是不好惊动了生人,怕招来麻烦。不然倒是可以和正常一样过活了。”

“那就好,那就好。去年我听说了圣上不仅拿官家的钱在山庄内建起了孝悌牌坊,还册封了然儿娘几个。按理说,爷爷该给然儿磕头见礼才对。”

“姚爷爷要这样说,岂不是折然儿的阳寿吗”

寒暄问候过后,又说了几句闲话,姚文林才问道:

“然儿此来确为何事”

然儿虽然在来的路上早就想好了说辞,可是毕竟自己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又从未和管中平有过什么实质性的关系。充其量管中平不过是瑞王爷看着铃音阿姨面子上,派去维护山庄秩序的侍卫。

略微忸怩了一会,面带羞容,然儿还是道明了来意。

...

第386章 三百八十六 王府惊闻人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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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然儿的叙述, 。更多最新章节访问: 。

在他一生浸‘淫’于堪舆之学的过程中,没少听,少见一些惊世骇俗的奇异之事,却从未听说过能像管中平一样,战死沙场之后,其魂魄仅凭内心一缕执念,就能飘‘荡’数千里的距离,回到竹林山庄。

究竟是如何躲避途中烈日的炙烤,以及无数孤魂野鬼纠缠的呢?

姚双成苦苦思索许久,也没有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然儿,俗话说活到老学到老,爷爷我总算知道了自己的肤浅。”

“姚爷爷切莫如此说,在堪舆之学上,世上再无人可以和爷爷比肩了。只是,世事繁杂,又有谁能做到事事皆通呢?”

“呵呵,然儿倒是会说话。然儿先安心住下来,给爷爷几天时间好好想想。”

“爷爷可不要过分闹心费力。管大人的魂魄现在在芳魂祠中,一时半会不会有事的。”

尽管心中担心,却不能因此而催促已是耄耋之年的姚双成。万一有个好歹,然儿可是承担不起。

“然儿放心,爷爷心中有数。”

在康城的日子,然儿并不怎么担忧竹林山庄的事物,毕竟有外公外婆,有青莲,还有张大叔一家呢。

于是,除了在家‘侍’奉姚双成,偶尔也会到姚文林大叔的铺子上帮帮忙。

尤其是年关将近,铺子上的生意也越来越好。

至于去竹林山庄拉莲藕和鱼的事情,早已不用姚文林亲自参与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hua都‘交’给了一位家里雇来的伙计。当然,然儿也早已不再过问这些琐事,统统都‘交’给了竹林山庄的下人打理。唯独青莲一直在管着银钱,就算外公外婆劝她放手,青莲都不肯。

也不知道是如何走漏了风声,然儿来到康城的消息竟然被瑞王府的人知道了。

于是,在然儿来到康城的第四天,瑞王府就派来一乘暖轿,把然儿给接到了王府中。

先是拜见了瑞王爷,便直接被送到了后宅,来到王妃淑妤卧房边上的一间客厅内。

“然儿拜见王妃。”

“自家人何必行此大礼,快快起来。”

王妃一把把跪在地上叩头的然儿拉起来,左看右看,直到把然儿看得羞涩起来,这才笑眯眯地说:

“然儿出落的越来越漂亮了,真不知道将来要便宜那个坏小子了。”

说到这方面,然儿自然不好开口,只能深深红着脸低下头去。

“然儿怎么到康城来也不提前打个招呼呢?”

虽然王妃的语气中并没有真正要责备自己的意思,然儿还是小心翼翼地解释道:

“王妃,不是然儿不想告诉王妃,实在是然儿只不过前来探望一下多年不见的姚爷爷,来去匆匆的,所以就不想打扰王妃了。”

“真是见外的话,有你娘和铃音姨的关系,我们不就是一家人吗,哪里有什么打扰不打扰只说?以后可不许这样了,不然姥姥会生气的。”

“是,然儿记下了。”

然儿都没想到王妃会在自己面前以姥姥自称。

午饭后,然儿本想着回姚文林那里,却是王妃不放她,只好请王妃打发人去通知一下姚家,自己在王府住了下来。

说来也巧,就在然儿在王府住下来的当天晚上,因为瑞王府的小王爷赵‘玉’成被当今太子传进了宫中,无意中说起竹林山庄的然儿在王府做客,太子赵胤也曾听说过然儿这号人。毕竟又是孝悌牌坊,又是册封县君的,宫里知道此事的人并不少。

“皇叔,然儿此‘女’也算当朝风头无两的人物了,只是不知人物如何?”

按辈分,因为瑞王爷是当今圣上的亲叔叔,所以太子要比赵‘玉’成矮一倍。

赵‘玉’成看着自己这个比自己还大的太子侄子,一时没有搞明白对方这句话是随口一问呢,还是另有目的。不过,最后还是据实答道:

“不瞒太子,然儿此‘女’,论人物那是万中无一,娴熟温润,相貌齐整。虽然自小孤苦无依,却连那些所谓的大家闺秀都难比万一。若是论‘胸’中才学,可以说不让须眉。”

“这,可能吗?”

倒不是不相信赵‘玉’成的话,太子赵胤只是因为过于惊讶才有此一问。

“何必要欺瞒太子,当年要不是铃音与然儿娘结为姻亲姐妹,我都有过想法。”

赵‘玉’成本是无心之语,而初闻此话的太子赵胤也并没有多想。可是,等送走赵‘玉’成后,太子赵胤独坐书房,却突然想起他的太子妃,那位当今丞相府上曾经的千金小姐齐韵依。

齐韵依虽是丞相齐立平的嫡亲长‘女’,却是一位‘胸’无点墨,若是放到民间则是名副其实悍‘妇’的‘女’子。两人已结婚多年,赵胤对此是越来越不满。早就想着娶两位侧室,只是碍于皇上的压力,以及顾忌丞相齐立平的脸面,这才迟迟没有行动。

既然竹林山庄的然儿不论相貌才学都是万里无一,其品行更是连皇上都认可,再者至今未曾许字与人,若是

娶做侧室,皇上定不会反对。

毕竟太子可以有两位侧室,这是宫中礼法所允许的。

不说太子赵胤在心中暗暗筹划,赵‘玉’成返回王府,晚饭后来到后宅给母妃请安时,正巧遇到正陪着王妃说话的然儿。毕竟是叔侄相称,倒也无需回避,所以也便坐下来一起聊了几句。

想起郭中平曾经在竹林山庄护卫多时,赵‘玉’成突然对然儿说:

“然儿可曾听说前往边关作战的管中平的情况?”

其实,然儿一到王府就想打听,只是碍于自己是个黄‘花’大闺‘女’,和管中平非亲非故,所以实在难以启齿,这才一直忍耐着,想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当做无意中提起,好问问王妃。现在突然听到赵‘玉’成提及管中平,然儿心中早已噗通‘乱’跳起来。

“王叔,管大人怎么了?”

“管中平带队偷袭敌营,不想陷入对方的包围,后经力战才得以脱险,只是回到营地后,因为受伤过重,从此昏‘迷’至今未曾醒。”

“什么?!管大人他……。”

心中‘激’动的然儿,乍闻管中平只是昏‘迷’不醒,差点没从座位上站起来。

“的确如此,王府也是刚接到边关战报不久,知道此事也不过五日。”

...

第387章 三百八十七 赐婚太子为侧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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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以为管中平已经战死,所以魂魄才会靠着心中一缕执念,万里漂泊回到了竹林山庄。最新章节全文阅读hua-79xs-复制网址访问 结果却只是重伤昏‘迷’不醒,而魂魄只不过是离体而去。

这消息太让然儿惊喜了。

只要**还在,只需把魂魄送归**,岂不是可以放管中平得以复生吗?

这肯定要远比让芳魂祠中那团烟雾状的魂魄重新获得意识,重新凝练出身体来,要简单得多。即便是不怎么懂堪舆之学的然儿,也能想明白这个道理。

强安耐住心中的‘激’动,勉强在王府中住了一夜,第二天早饭后,委婉拒绝了淑妤王妃的挽留:

“王妃,然儿先到姚爷爷那里看看,一时半会不会回去的,如此然儿再来看望王妃就是。”

见然儿执意要走,淑妤王妃也的命人用暖轿把然儿送了回去。

一回到姚家,然儿迫不及待来到姚双成身边,便把在瑞王府听到的关于管中平的消息告诉了姚双成。

“姚爷爷,如此说来,是不是管大人的情况会好很多?”

毕竟不懂,然儿还是忐忑地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不错,若是果真如此就简单多了。只要把魂魄重新送入**,此人必定能恢复过来。”

可是,一想到边关遥遥万里,管中平的‘肉’身又在军营之中,这可不是说谁想见就能见到的。

请瑞王府从中帮忙,是肯定可以的。

可是,又该如何告诉瑞王府管中平的魂魄现在竹林山庄呢?

“然儿是不是担心无法见到管大人昏‘迷’的‘肉’身?”

然儿不由红着脸点了点头。[&26825;&33457;&31958;&23567;&35828;&32593;&119;&119;&119;&46;&77;&105;&97;&110;&104;&117;&97;&116;&97;&110;&103;&46;&99;&111;&109;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都已经近九十高龄的姚双成什么阵仗没有见过,从然儿千里迢迢跑到康城来,只是为当年的山庄护卫管中平的一缕魂魄上,姚双成就已经明白了然儿的心思。

“此事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

“爷爷?”

“然儿也许未曾去过军营,因战而伤的士卒所在的营地,守卫并不严谨。几乎可以说除了几名随军军医外,就只有十几人的老弱病残伤号帮着军医伺候那些不能自理的伤兵。”

“姚爷爷,怎么会这样?”

“唉,在战场上见惯了生死的人,哪里会像普通人那样把人命当回事。那些身受重伤之人,即便活下来也是残废,说句不好听的话,就是军队的累赘。所以,没有那支军队愿意带着这些累赘作战的。”

眼看然儿眼中泪水已经在眼眶中打转,姚双成接着说:

“爷爷的意思是,如果有人前往边关,是很容易把昏‘迷’中的管大人接走的。军队不仅会同意,还会发给一定数量的盘缠。”

“爷爷,然儿去。”

“从康城到边关,先不说有近五千里之遥,边关一带战事频仍,你一个‘女’孩子如何做的了此事?何况还要进入兵营之中,就更加危险了。”

姚双成虽然没有明说,然儿也多少能猜到一点。

那些身处战争之中的士卒,‘性’命都朝不保夕,所以他们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一个黄‘花’大闺‘女’,又长得如此出挑,冒然进入兵营不定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然儿,这件事或许让你文林大叔和葛壮大叔去,就有把握办成。”

“姚爷爷,文林大叔不能去,就然儿和葛壮大叔去吧。”

是啊,姚文林有杂货铺要打理,还有姚双成这位年迈的父亲要‘侍’候,如何走得开?

等姚文林回家吃午饭时,姚双成便把自己的打算讲了出来。

开始,姚文林坚持要自己和葛壮前去,但是在然儿的坚决决绝下只好妥协,答应另外派一名店里的伙计,也就是常年到竹林山庄拉酸笋,莲藕和鱼的那位,陪着葛壮一同前去。

然儿也坚持要同行,虽然姚家父子极力劝说,都没有拦阻住,也只能多叮嘱葛壮和那名叫姚远的伙计几句,路上好好服‘侍’然儿等等。

然儿当晚写下两封书信,一封托姚文林寄回竹林山庄,告诉外公外婆,以及娘和青莲他们,自己要留在康城一段时间,请他们不要惦念。

之所以不讲实情,就是怕年迈的外公外婆担心。

另外一封则是留给瑞王府的淑妤王妃的,信中的内容极为简单,只是说竹林山庄有急事,需要马上返回,所以便不去瑞王府道别云云。

自然,事先也和姚家人对好说词,就说外婆身体有恙,以免将来王府问起来再说到两岔里去,就不好了。

就在然儿来到康城的第六天一大早,葛壮和姚远赶车,主仆三人离开康城,一路偏西北直行,奔赴五千里之外的战场接昏‘迷’中

的管中平去了。

就在然儿一行三人离开康城后的第五天,突然一位宫中传旨太监来到了姚家。

毫无心理准备的姚双成父子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当太监宣读完圣旨后从明白,原来皇上要赐婚然儿,册封然儿为太子赵胤的侧妃。

明白然儿心意的父子俩,知道事情要遭。

可圣旨已下,便再无转圜余地。不敢透‘露’然儿正在前往边关的路上,只得壮着胆子回复道:然儿已经于五日前回转竹林山庄了。

传旨太监只好回宫禀报,并隔日带上随从一路追到了竹林山庄。

到了竹林山庄一问,竟然没有回来。不得已只能把圣旨在然儿外公外婆面前宣读过之后,耐着‘性’子在山庄等着。因为一家人都以为是在路上走岔了,说不定过两日然儿他们就回来了。

过来两天,依然不见然儿主仆的踪影,却接到了然儿托姚家父子寄回的信件。

这一下让传旨太监非常生气,误以为是姚家人故意欺瞒他们,所以气势汹汹又马不停蹄返回了康城。

可是,不论怎么询问,怎么威胁,姚家父子一口咬定然儿的确和管家葛壮驾车离开了康城,当时所说就是要回转竹林山庄。

“既然要回竹林山庄,为何还有那样一封信件?”

“大人,草民实在不知其中的缘故。”

没有办法的传旨太监,只好回宫把情况做做了详细的汇报。

皇上倒还不怎么样,反而是太子赵胤有些着急,难道是对方不愿意做侧妃,所以提前躲了出去?

不由亲自到瑞王府询问赵‘玉’成。

这一问倒把赵‘玉’成问了个愣怔。

“太子,实不相瞒,那天为叔只当是太子随口一问,根本就没想过会有圣上赐婚一事,所以压根就没在然儿面前流‘露’过只言片字。”

...

第388章 三百八十八 郡主发威护然儿

上一章:387第387章 三百八十七 赐婚太子为侧妃

早已离开康城达上千里路的然儿主仆三人,哪里知道康城的姚家也好,瑞王府也好,竹林山庄也好都已闹的沸沸扬扬。 最新章节全文阅读hua-79xs-

就连竹林山庄左近的郡县官员也都知道了,皇上下旨,把竹林山庄被封为县君的大小姐然儿赐予当朝太子为侧妃,无不纷纷前来山庄道喜,并送上一份重重的贺礼。

这可是难坏了然儿外公等人。

从接到圣旨,再接到然儿的家书,外公以为然儿应该是提前得到了赐婚的消息,所以故意躲避了。

因为外公早从那天夜里遇到管中平的魂魄时,然儿伤心‘欲’绝的表情上看出来外孙‘女’的心思。尤其是后来,对芳魂祠里管中平魂魄的关心,以及坚持陪同葛壮亲自前往康城的举动,更加显示了然儿对待管中平的真实态度。

以外公对然儿的了解,即便是冒着抗旨不尊被杀头的危险,然儿也绝不会答应做太子侧妃的。

这该怎么办呢?

总是一味地躲避也不是办法呀?

俗话说躲得了初一,还能躲得了十五吗?

对于前来贺喜的地方官员,尤其是那些贺礼,是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正在为难的不知如何是是好的时候,瑞王府的小王爷赵‘玉’成突然来了。

迎到客厅中,把小王爷让到上位坐下,没说几句话,赵‘玉’成便直奔主题。

“葛家大叔,实不相瞒,小侄此来是专为圣上赐婚一事。”

听得出来,赵‘玉’成似乎是怀疑自己隐瞒了然儿的藏身之处,只好再次表明:

“不瞒小王爷说,竹林山庄上上下下均不知然儿现在何处。[hua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当时是先接到了赐婚圣旨,几天后才接到了然儿寄自康城的家书。当时传旨的公公就在当场,是亲眼所见。”

“可是,太子却一直怪罪小侄,说是我泄‘露’了圣旨赐婚的信息,然儿才会躲起来的。”

正在这时,铃音郡主突然现身,赵‘玉’成只好站起来问好。

“小妹一向可好?”

“我说哥哥,太子赵胤是如何知道然儿去了康城的?”

“这,这的确是我告诉太子殿下的。”

“太子当时还问别的了吗?”

“唉,也是我一时的无心之语。太子问起然儿的相貌品行才学,我一时没有多想,便据实相告。当时也没感觉太子有别的意思,可是没过多久,圣上就下了赐婚圣旨。”

“是非皆因多开口,既然事情是哥哥惹出来的,还要由哥哥解决。要是难为了我们然儿,先不说别人妹妹第一个就不答应。”

呃?!一句话把赵‘玉’成说的哑口无言起来。

“可是太子那里怎么办?他总怪我泄‘露’了圣旨的信息。”

“能怎么办,他想要多少‘女’孩子没有?既然然儿躲避了,难道他还不明白吗?”

“谁都明白,可是太子却也是骑虎难下。为了皇家的颜面,恐怕也不会善罢甘休。”

“哼,这个我这个死了的人可管不着。谁要让然儿为难,我第一个不答应。哥哥回去,就这样告诉父王和母妃。不要在这里难为葛大叔了。”

这话也只能是铃音郡主能说,换做别人是绝对不能说出口的。

听到妹妹下了逐客令,也知道自己这个死而复生的妹妹是母妃和父王的心头‘肉’,赵‘玉’成也不敢得罪,只好悻悻地起身告辞。

“多谢铃音郡主。”

“看看葛大叔又把铃音当成外人了。”

送走小王爷赵‘玉’成后,然儿外公忙不迭向铃音郡主道谢。

“郡主,各地方官员送来的礼物如何处理?”

“既然推辞不掉就收下吧。本来也未必是他们自己的银钱购置的,无外乎搜刮的民脂民膏。无义之财,留下来救济穷人也是一件功德。”

要不是死而复生,经历了太多的事情,想必当年高高在上的堂堂郡主,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正在竹林山庄一家都为躲起来的然儿担心的时候,然儿主仆三人一路晓行夜宿,已经来到凉州,距离边关尚有近两千里路程。

作为常年除外的姚远来说,走路并不算是件苦差事。而葛壮当年跟在谢雨身边时,也是走南闯北,并不憷头。

可对于然儿这位弱质‘女’孩子来说,就有些吃不消了。

尤其是两位仆人都是男人,‘女’孩子的诸多不便,便显得尤为尴尬。

从大小姐一日不如一日的脸上气‘色’,葛壮也觉得让大小姐跟来实在是个错误。可是无论怎么劝,然儿就是始终不松口,坚决不愿意留在凉州等待他们前去边关接人。

不仅如此,因为担心昏‘迷’不醒的管中平留在军营中,像姚爷爷说的那样,无人好好照管,时间一长,再加上天气越来越热,万一有个好歹,到时候就麻烦了。

所以,一路上不断催促葛壮和姚远,少住多走,尽量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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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又过了十来天,看看距离边关已经不足千里,留给主仆三人的景象,已经越来越荒凉,往往走上一两天都见不到一处村镇。偶尔看到一个村庄,等赶过去的时候,早已是人去村空,更显荒凉。

“大小姐,说什么大小姐也不能再跟我们前行了。不然我们绝不在前行半步。”

终于,葛壮从然儿已是毫无血‘色’的脸上知道,然儿再也难以坚持下去了。千万不要因为接管中平再让大小姐有个好歹,葛壮更承担不起。所以,才以此要挟起然儿来。

“葛大叔,即便不让然儿去兵营,也总不能把然儿留在这荒凉的村庄上吧。”

这倒也是,葛壮想了想,听大小姐的意思,已是有了可以商量的余地,便和姚远商量着,可是为大小姐然儿寻找可以安全栖身的所在。

只是地近边关,经常会受到北方民族的‘骚’扰,又去哪里寻找安全之地呢?

不得不,两人悄悄折返马车,一天疾驰,终于回到了过去时经过的最后一座小城——青柳城。

马车里的然儿也知道马车正在掉头往东行,只是自己的确难以再坚持下去了。万一病倒了,到时候谁替自己照顾昏‘迷’中的管中平呢?所以只能默许了葛壮和姚远的做法。

任凭他们两人把自己拉回柳青城,并找了一家最好的客栈,包下一间上方,而且再三叮嘱客栈掌柜和小二,务必服‘侍’好我家小姐,若有个好歹,回头定然不饶。这才再次启程上路。

...

第389章 三百八十九 弱女危困柳青城

上一章:388第388章 三百八十八 郡主发威护然儿

终于,然儿还是病倒了。|每两个看言情的人当中,就有一个注册过°网的账号。(hua ),最新章节访问: 。

如果不是实在难以坚持,然儿也不会同意葛壮和姚远把她送回一百里的柳青城。

住在客栈无依无靠的然儿,虽说身上有银钱却实在没有力气外出请郎中,只能央求客栈掌柜。

客栈掌柜是位四十多岁,看上去非常‘精’明的中年男人。一听说然儿病了,二话不说就打发店小二到外面请来柳青城里最后的郎中。

本来然儿主仆一进来,从然儿的举止打扮上,掌柜就觉得这个‘女’孩子不寻常。虽然说不上到底哪里不寻常,但总感觉在‘女’孩身上有一种让他人难生亵渎之心的力量。

待郎中号完脉,又仔细询问了然儿几句,才说:

“小姐是内怀忧虑,外感风寒,所以导致虚火上升,脾胃不和。虽不是什么大病,却需小姐配合。要放开心‘胸’,凡事多想开一些,再辅以‘药’石之助,半月左右必定恢复如初。”

“多谢大夫。”

说着,然儿从随身的一个小手帕里取出一小块散碎银两,也没有称,估‘摸’着应该有一两左右,递给郎中权当是诊金。

“多了,多了,无需这么多。小姐略等,待我开了‘药’方,再付诊金不迟。”

店小二早已准备好笔墨纸砚,郎中很快写下一个‘药’方,递给然儿过目后,这才递到店小二手里。然儿又给店小二二两纹银,请他帮忙抓‘药’。郎中这才收了约三钱银子的诊费,告辞离开了。(hua 棉花糖

待郎中和店小二离开后,掌柜来到然儿房间,亲热地询问还有没有其他需要。然儿想来想去,本想买个丫头来服‘侍’自己,关键是等管中平接来后,若是自己身体难以坚持,也好替一替自己,只是然儿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不是不想买,是等葛壮他们回来后再买。不然一个‘女’孩子家,在外‘露’富可不是件好事。

“大叔,真是给大叔添麻烦了。等我家马车回来后,定当多付房费。”

“小姐这样说话就见外了。谁还没有个三灾两歹的时候,何况是出‘门’在外呢?我只是觉得像你一个‘女’孩子家,听口音似乎像是南方人,何必千里迢迢赶到这塞外荒凉之地来呢?”

“大叔,实不相瞒,家兄被征入伍,前段时间传回消息说身受重伤,因父母年迈,家中再无他人,所以这才不得不前来接家兄回乡将养身体。”

听然儿说的有头有尾,掌柜也不想有他,也就点头相信了。

待店小二买回草‘药’,煎好,然儿服下后,果然身上见轻。

只是,要想让然儿放下心中对管中平的担忧,怕是不能够的。

一个人住在这陌生的地方,然儿很是小心,尤其是夜里,几乎很少不管不顾呼呼大睡。总是睡一会醒一会,很多时候都是白天多睡一会。如此一来,虽然郎中开的‘药’方很是见效,但是然儿一是牵挂重伤昏‘迷’的管中平,又牵挂前去接他的葛壮和姚远。再加上夜晚不敢放心入睡,身上的病情缠缠绵绵,过了五六天竟然没有明显的起‘色’。

当那位郎中再次来到客栈为然儿诊脉后,不由轻叹一声:

“孩子,你心中究竟有什么放不下的事情,何至于如此放不下,连身体都不顾了?要知道,身体才是一切的本钱,即便你心中牵挂之事到时候有了结果,可自己的身体熬不过了,岂不还是一场空吗?”

道理然儿很明白,可是却怎么都放不下心中的管中平。

同时,然儿总觉得最近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向来,然儿是非常相信自己的直觉的。

再一次更换了‘药’方,并再次叮嘱然儿几句,郎中摇着头接过诊费离开了。

就在当天夜里,小小的柳青城被围了。

有人说是前线溃退下来的散兵游勇,有说是附近土匪的,也有说是北方敌人搞的突然袭击。只是夜深天黑,外面围困柳青城的人也没有主动亮明身份,所以城中众人只是胡‘乱’猜测。

不是没有守城的兵丁,只是人马太少。看围城之人的架势,是准备在天亮后再发动攻击。所以,柳青城里的县太爷,以及守备军将领连夜开始动员城中的青壮年,到城墙上协助守备军守城。

连客栈里的店小二都被唤走了。

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一惊吓,出了一身汗的然儿,病情反而好了很多。甚至勉强可以穿衣到院子里溜达溜达了。

让然儿惊心的倒不是柳青城被围,自身的安危受到威胁,而是担心围城之人究竟是何身份。若是散兵游勇,或者是北方敌人,那么对然儿来说都不是好消息,这就说明前方肯定又吃败仗了。那样一来,不论是前去接管中平的葛壮和姚远,还是身受重伤昏‘迷’不醒的管中平都会有危险。

若城外只是附近的土匪山贼,然儿反倒是能放下心来。

在和客栈掌柜的‘交’谈中,然儿得知,附近因为地近边关,的确有不少山贼土匪活动,至于城外究竟是不是山贼土匪,只能等待天亮后方能知道详情。

柳青城是午夜之后被围,到天亮还有两个多时辰。在客栈掌柜的劝说下,然儿又回房间躺了一会,直到天亮传来消息说,城外之人的确是附近的土匪山贼,然儿这才放心睡了一觉。

 

可是,等然儿四时前后醒来时,竟然能在客栈中听到城外的厮杀之声。不由穿衣下‘床’,前来寻找掌柜打听情况。

“唉,往日这些擅自土匪大都是来去如风,若是一两个时辰攻不进来,早就撤走了。不知为什么这一次却摆出不打进来誓不罢休的姿态来。”

“大叔,会不会不单纯全是土匪呢?”

“刚才有伤者被从城墙上抬下来,我问过了,似乎里面夹杂着不少散兵游勇。”

这个消息登时让然儿心中一紧,若果真如此的话,前线战事定然不妙。

然儿此时很是踌躇,想着到城墙上一看究竟吧,毕竟自己是个‘女’孩子家。可是不去吧,又实在放心不下来。万一柳青城被攻破,首先遭殃的,恐怕就是自己这样的弱质‘女’子了。

该怎么办呢?

...

第390章 报旧恩千里传讯

上一章:389第389章 三百八十九 弱女危困柳青城

就在柳青城被围的当天下午,距离柳青城有两百里之遥的望月城内,来了一辆风尘仆仆的马车。[hua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最新章节访问: 。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看那马车驶进一家客栈内,似乎是要住下来的意思。

只是,当有消息传来说,西面两百里外的柳青城被土匪围困的时候,马车反而驶出了客栈,继续向西行去。

马车内不是别人,正是康城的姚文林。

自从然儿执意要跟随葛壮和姚远前往边关接重伤昏‘迷’的管中平后,姚文林心里就一直忐忑不安。

等赐婚然儿为太子侧妃的圣旨传到姚家,姚文林彻底待不住了。

尤其是,传旨太监气呼呼由竹林山庄返回之后,姚文林还是套好马车,安排家人好生服‘侍’年迈的父亲姚双成,踏上了追赶然儿主仆三人的程途。

先是,因为担心然儿一个‘女’孩子走这么远的路不说,还是要去战事频仍的边关,姚文林从开始就不同意。

再者,担心然儿一行不知道赐婚圣旨的事情,万一直接返回康城,或者竹林山庄。以然儿的个‘性’,姚文林深知然儿是不可能答应嫁入皇宫内院的。那就势必要落个抗旨不尊的罪名,那可是要杀头,或者诛灭九族的重罪。

所以,姚文林说什么都坐不住了。

一路晓行夜宿,打听这他们主仆三人的踪迹来到了望月城。

一听说西面两百里之外的柳青城突然被土匪围困,虽然不能肯定然儿三人会被困在城里,却也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所以本打算住在望月城的姚文林,连夜赶往了柳青城。(hua 广告)

二百里路程,出发时已经是下午,姚文林直到第二天上午辰时初才来到柳青城外。发现果然被一群穿着打扮五‘花’八‘门’的人堵住了柳青城的四个城‘门’。

就在姚文林纳闷,望月城先于自己前来解柳青城之围的守备军,怎么不见丝毫踪影之时,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而来。而且方向正是奔自己的马车而来,姚文林不由提前下车,站在路边小心戒备着。

他可不相信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会遇到故旧之‘交’。

一人一骑很快来到姚文林身边,虽然马匹的速度有所减缓,却完全不像是要停下来的意思。眼见马背上一位官兵打扮的士兵,突然抡起手中长刀,猛然朝正站在马车边小心戒备的姚文林砍来。

姚文林见势不好,急忙朝地上一趴,紧跟着打了个滚,才狼狈地站了起来。虽然姿势非常难看,但总算是躲过了那名官兵砍来的一刀。

显然是不想和姚文林过度纠缠,见一刀不中,那名官兵并没有继续攻击姚文林,而是双‘腿’一催坐下马,向柳青城东‘门’方向飞奔过去。

当姚文林远远看见那名骑马的官兵就那样毫无顾忌冲入了围困柳青城的土匪队伍中,不由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没多久,就见围困东‘门’的突然逐渐撤了下来,而且还分别派出三人分头去通知其余三‘门’处围困柳青城的土匪。

当土匪渐撤渐远,眼看就看不到人影时,从望月城赶来解围的守备军才突然现身。

眼前的一幕,顿时让姚文林心中发寒。

边关战事吃紧,这里的官兵竟然和土匪勾结,抢掠城池,这样的朝廷还能维系多久呢?

来不及感慨,唯恐那名抡刀砍自己的士兵归队后,泄‘露’了自己的身份,再招来灭口之祸,姚文林急忙驾驶马车朝柳青城西面继续前进。直到临近傍晚,估计柳青城已经打开城‘门’了,这才缓缓返回。

显然突遭土匪围困差不多一天一夜的柳青城内居民,还没从刚刚过去的惊骇中清醒过来,整个街道上行人稀少不说,大部分商铺也都没有营业。

为了打听然儿有没有在城里,姚文林不得不挨家客栈询问。

好在柳青城不大,很快便找到了然儿居住的客栈。

“姚大叔?!”

“然儿,你让大叔找的好苦。”

“大叔怎么了,家里没什么事吧?”

待姚文林梳洗一番,然儿亲手为其端上一杯茶水,这才开口问道。

姚文林仔细端详了一番眼前的然儿,虽然仅仅是近一个月未见,怎么人就消瘦了一圈不说,脸‘色’也显得苍白,没有了血‘色’。并没有回答然儿的问话,而是反问到:

“然儿是不是病了?”

“前几日是略有小恙,不过现在已经好了。”

“那你是如何留在柳青城的?”

然儿只得实话实说,对姚文林讲了一遍事情的经过。

“还好,然儿没有坚持去往前线。”

接下来,姚文林才把自己的来意细细讲了一遍。

当然儿听到赐婚圣旨之后,虽然没有惊呼出声,但是从她那果决的表情中,姚文林已经知道了答案。

“大叔,既然如此,然儿便不好回康城,也不好回竹林山庄了。”

沉思良久,然儿才说出了心中打算。

“不回康

城也罢,不回竹林山庄怎么办?”

是啊,然儿的外公外婆,娘,青莲都在竹林山庄呢,还有管中平的魂魄,还有家业等等。

“还要麻烦大叔给山庄捎个信,待我找到合适的栖身之所后,请莲儿和外公他们把中平的魂魄送过来就是。”

想了想,姚文林也只能表示赞同。

“然儿可有想过去哪里合适?”

“只需一个没有亲戚故旧的地方即可,那样就不会给他们带来麻烦。只是现在还没想好。”

姚文林心中也一时没有想到什么好地方,便对然儿说:

“待我回家问问父亲,父亲一直走南闯北的,应该知道哪里适合然儿藏身。”

“对了,大叔,然儿的事情会不会带累大叔也姚爷爷?”

“呵呵,然儿尽管放心,虽然传旨太监从竹林山庄返回时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不过事后并没有什么动静。倒是瑞王府的小王爷去了家里几趟,打听然儿的行踪。”

姚文林在客栈住了一夜,按照然儿的意思则是让他先回康城去,一时给竹林山庄捎信,而是问一问姚双成,究竟躲到什么地方比较合适。可是姚文林不放心然儿独自留在城里,一定要坚持等葛壮和姚远赶回来再走。

然儿自然拗不过姚文林,就这样,两人一起在柳青城的客栈中住了下来。

...

第391章 三百九十一 淫威之下欲屈从

上一章:390第390章 报旧恩千里传讯

有了姚文林的陪伴,然儿终于可以放心将养身体了。|每两个看言情的人当中,就有一个注册过°网的账号。[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26825;&33457;&31958;&23567;&35828;&32593;&119;&119;&119;&46;&109;&105;&97;&110;&104;&117;&97;&116;&97;&110;&103;&46;&99;&99;]-79-●⌒79小說,没几天,然儿便彻底恢复过来。

在姚文林到来之后的第八天,前去前线接管中平的葛壮和姚远也回来了。

当马车一驶入客栈院子里,然儿的一颗心都悬到嗓子眼了。

好在,虽然依旧昏‘迷’不醒,虽然全身都是褥疮,管中平的呼吸还在。

首先借助客栈的条件,先给昏‘迷’不醒的管中平清洗干净身体。又请来郎中为其配置了适合外服的‘药’物,以便尽快治愈由于在兵营中,确实照顾而感染的褥疮。

然儿一行人并没有在柳青城做过多的耽搁,三天之后,两辆马车便一前一后驶离柳青城,朝着二百里之外的望月城而去。

因为车上有了管中平这位昏‘迷’不醒的伤员,所以马车的行进速度要比来时慢了很多。近二百里的路程,足足行驶了三天才进入望月城中。

“大叔,一是姚爷爷年龄大了,跟前离不了人;二是大叔赶回康城之后,也要给山庄捎个信,告诉外公,想个办法把芳魂祠中管中平的魂魄送来。还有就是,也要向姚爷爷询问一个如何把管中平的魂魄送入体内。hua所以,我们就从这里分手。然儿和葛大叔在后带着管中平,大叔和姚远大叔现行一步吧。”

姚文林觉得进入望月城之后,其实已经是远离了边境,相对而言要安全了很多。既然此来的目的达到,也是该提前回去,做些准备了。便点头答应下来。

一行人在望月城逗留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姚文林带着姚远便早早上路了。而然儿和葛壮却没有马上动身,又再次请来郎中,为管中平换‘药’,配‘药’,直到姚文林主仆离开后的第三天早晨,才得以继续上路前行。

一路上,虽然有管家葛壮,但是伺候管中平的事情,一律还是然儿在做。

比如擦洗身体,换‘药’,端屎端‘尿’什么的。

作为一个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开始的时候,然儿的确有些别扭,不过接下来四五天之后就已经彻底适应,丝毫感觉不到羞涩和生疏了。

因为天气越来越热,现在早已进入了初夏,尤其他们又是一路向南行,所以为了照顾昏‘迷’中的管中平,不得不每天都要停下来仔细为其擦洗一遍身体。

如此,然儿和葛壮驾着马车,一天也就行驶四五十里路程。

等来到距离康城还有近百里的官道上时,姚文林早已等候在那里了。

“大叔?!”

然儿自知道圣旨赐婚的消息后,心情难免紧张。

“然儿,事情可能和你最初想象的完全不一样了。”

“大叔,有话就直说吧,然儿承受得了。”

原来,太子赵胤几经分析,感觉到了然儿有逃婚抗旨的嫌疑,于是暗中调集地方守备军,把整座竹林山庄都围了起来。而且明言:如果然儿不如期出现,则以抗旨不尊论罪。到时候山庄内众人都要受牵连。

所以,姚文林回来一听到消息,先是暗中父亲姚双成教给的办法,前往山庄取走了管中平的魂魄,之后便早早来到半路上等候然儿。

听完姚文林的讲述,然儿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迟迟没有开口。

良久之后,然儿才问:

“大叔,中平的魂魄带来了吗?”

“带来了。”

“爷爷可有说该如何送入其体内呢?”

“方法也有了。”

“那好,大叔,中平就‘交’给大叔了。”

“然儿,你?”

“我现在就会竹林山庄去。”

“那圣旨的事?”

“既然太子如此想娶然儿做侧妃,然儿满足他就是。”

看到然儿脸上决绝的表情,姚文林心中总有一种说不出来到不祥之感。

“大叔,中平‘交’给你后,待其恢复过来,切莫提起我前去边关的事情。关于我的事情一字都不要提,只说是姚远大叔凑巧去边关有事,所以才顺便接来的。”

猜到了然儿用意的姚文林也只能点头答应。

眼看着然儿主仆的马车渐行渐远,姚文林站在官道上迟迟没有挪动。他实在不知道,等待这位自小孤苦伶仃,依靠内心的坚强和毅力,终于慢慢好起来的‘女’孩子的究竟是一条什么样的道路。

既然已经决定了按照圣旨的意思嫁人皇宫,做太子的侧妃,也就没必要隐匿行迹了。

一路上经州过县,不一日,然儿乘坐马车回到了竹林山庄。

待看清是然儿也跟随马车回来后,青莲突然跑上去抱住然儿死命地摇晃着她的胳膊说:

“姐姐,你为什么要回来?!你不是去救管中平了吗?为什么不和他在一

起?!”

“莲儿,没事。做太子妃也不错啊。”

“不是太子妃,是侧妃。我知道姐姐说的不是真心话。”

“莲儿,姐姐怎能连累外公外婆他们呢?当然,还有莲儿不是?”

当然,大家都知道然儿违心答应做太子侧妃,就是不想连累大家。可又实在没有办法可以抗旨不尊。

外出两个多月的然儿突然归来,并没有带给山庄多少喜气,反而满是愁云惨雾。

不过,在外人眼里却又完全不同了。

乡里乡亲中,认识不认识的人都纷纷前来道喜。就连‘春’水都来了。

尤其是那些附近州县的官员,得知正主子回来了,自然无不再次前来贺喜。

太子侧妃啊,若是不出因为,那将来就极有可能是西宫娘娘啊。哪个官员敢于得罪这个时候的然儿呢?

“然儿,不要委屈了自己,外公和外婆年龄都大了,没什么的。”

“外公,外婆,说起来也没什么委屈的。只是以后然儿就不能经常‘侍’奉二老了。”

“傻孩子,不是还有娘吗?若是然儿铁了心不想进宫,也不是没有办法,大不了我们都躲进那枚‘玉’佩的空间里就是了。”

然儿不是没有想过,最终还是否决了这个想法。

“娘,铃音姨,那个办法虽然能保得了我们中几个人,可是夏村的人呢,康城的姚爷爷他们呢,也许还会带累睿王府。”

太子赵胤敢于外公外婆威胁然儿,谁能保证不会拿曾经和然儿,和竹林山庄有过‘交’集的人出气呢?

...

第392章 三百九十二 一乘花轿抬将去

上一章:第391章 三百九十一 淫威之下欲屈从

皇家自由皇家的礼数,自从然儿回到竹林山庄的消息传入皇宫后,便络绎派出礼仪‘女’官,以及十几名太监来到竹林山庄。(hua 广告)。更多最新章节访问: 。

在礼仪‘女’官负责教授然儿宫廷礼节的同时,相关婚礼的礼服,聘礼等等也相继送往了竹林山庄。

虽然竹林山庄表面上洋溢着一股喜气,可暗地里却是一种无奈,一种离别的愁绪在蔓延。

自从宫内的礼仪‘女’官和十几名太监到来之后,然儿便彻底被隔离了起来。日常坐卧之间,身边总有两名太监跟随,外公外婆,包括莲儿想要见然儿一面已是非常困难,更不要说什么体己话了。

青莲多次缠着娘和铃音姨,希望她们能够出面破坏然儿的婚事。

现在的青莲已经不再要求然儿终身不嫁了,而是希望只要不嫁给太子做侧妃,哪怕嫁给夏村一位普通子弟,莲儿都会同意。

不要说莲儿怀着这样的想法,几乎包括外公外婆在内,山庄里的亲人们都有类似的想法。

俗+79,m话说侯‘门’深似海,又何况是皇宫大内呢。

可是,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人可以阻止然儿嫁为太子侧妃的命运了。

三个月后,也就是入秋后的七月初八,来自京城的皇家娶亲队伍浩浩‘荡’‘荡’来到了竹林山庄。

穿戴整齐,一身大红喜服,头戴凤冠,身披霞帔的然儿在礼仪‘女’官的搀扶下,在太监的簇拥下,没来得及再看一眼泪眼婆娑的外公外婆,以及大声嚎哭的莲儿,便被盖上一块红盖头,进入一乘八人大轿中被抬走了。[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26825;&33457;&31958;&23567;&35828;&32593;&119;&119;&119;&46;&109;&105;&97;&110;&104;&117;&97;&116;&97;&110;&103;&46;&99;&99;]

八人大轿只不过抬到竹林山庄之外,抬到清泠湖畔的官道上,便被安置在了一辆装饰豪华的平板马车上,每逢经州过县时,才会再次抬下来。如此,直到进入京城,进入太子府,并直接抬进了后宅。

然儿再次被搀扶下来,在一众‘侍’婢的搀扶下,进入了一间早就布置好的新房里。

皇宫的婚礼,远没有民间来的热闹。

一个盖着红盖头,默默端坐在婚房的大‘床’‘床’沿上,没有人知道然儿此时的内心究竟是何想法。

天‘色’刚刚入黑,太子便来到了婚房。

马上便有内‘侍’在房内摆下一桌酒宴,太子赵胤亲自为端坐‘床’沿的然儿揭开了红盖头,烛光下,一张微微低垂的娇颜映入太子赵胤的眼帘时,不由他不有一种惊‘艳’的感觉。

“果然端庄不输大家闺秀,撩人胜似小家碧‘玉’。然儿是吗?”

没有应答,然儿面‘色’平淡地依然低垂着臻首。

赵胤伸出右手,用食指轻轻勾住然儿滑腻而又好看的下巴,轻轻抬起了然儿那张白里透红,双眼微闭的‘玉’颜,良久,赵胤都没舍得眨一下眼睛。

“来,扶新人坐下。”

‘侍’婢应声把然儿搀扶起来,扶到酒宴旁坐下来,赵胤摆手,便把众婢‘女’赶了出去。

只是,见然儿始终低头不言不语,更不可能提壶倒酒,赵胤心中虽有一丝不满,不过还是把这一切当做是‘女’孩子家害羞的缘故。不由放下太子的架子,亲自提壶为两人斟满酒杯。

“爱妃,来,让我们同饮一杯合卺酒。”

得不到然儿应答的赵胤,终于有些忍耐不住了。

没有再唤来内‘侍’,而是干脆把不言不动的然儿一把给抱了起来,直接放到大‘床’上,并随手拉下了帐幔。

三十多岁的太子赵胤,结婚已经十多年了,还从未有过自己亲手服‘侍’‘女’人脱衣解带的经历。

看着依然微闭双眼,不言不语的然儿,那‘精’致的‘玉’颜,那喜服下凹凸有致的身材,赵胤最终还是忍不住亲手为然儿宽衣,先是褪去了然儿外面的宽大喜服,既然则是然儿贴身的里衣。

毕竟是初秋季节,所说然儿早已在婢‘女’的伺候下沐浴过,可是宽大的喜服穿在身上,难免又出了一身细细的汗珠,以至于一身洁白的里衣贴在了酮体上,隐隐‘露’出‘肉’‘色’,尤其是那些隐秘之地,更是让赵胤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口水。

宫内什么样的‘女’孩子没有呢?

就算那位太子妃,单纯论美‘色’的话,也绝对算得上一位美人,却从未有谁带给赵胤的‘欲’望,有然儿这么强烈。

略显猴急的赵胤,三两下便把然儿身上的里衣脱了个‘精’光。

俗话说灯下看美人,在帐幔外烛光的映衬下,再加上经过帐幔的遮挡,一种朦胧的美,把然儿的‘玉’体之美推向了极致。

年过三十,略显发福的赵胤,由于多年沉浸于酒‘色’之中,身子难免有些虚弱。很多时候,在想要快感的时候,往往要借助‘药’物。

可是今天则完全不同了,揭开然儿盖头的刹那,赵胤就已经勃然而动了。如今看着眼前绝望瑕疵的‘玉’体,嗅着略带汗味的处子之香,一向都是‘侍’‘女’为其宽衣的赵胤,三两把就把身上的衣服

服脱得‘精’光。

当赵胤鼻息咻咻地伏下身子,凑到面‘色’毫无变化,呼吸依然平稳如常的然儿耳畔,不无挑逗地说道:

“爱妃,从现在可是,本殿下就让你成为一个真正的‘女’人,让你品尝到做‘女’人的快乐。”

只是,面对始终不言不动的然儿,赵胤总感觉缺少了点什么。

伸手在然儿饱满的‘胸’前的同时,也抓起了然儿身侧的纤纤‘玉’手,凑近自己的昂然,试图让然儿握住。

可是,然儿的五指如同熟睡之人的一般,刚刚触碰到,只要赵胤松手,便自然而然垂下来,根本一点抓握的动作都没有。

三番两次,赵胤终于有些生气了。

“哼,那就让你尝尝霸王硬上弓的滋味。”

先是探手到然儿的下体,竟然在拿到细细的****中没有‘摸’到一丝水渍。哪怕是汗渍都没有,触手虽说柔腻温润,却绝不是情动之人该有的状态。

管不了那么多了,赵胤早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用力挤开然儿的双‘腿’,跪坐在其中,双手伸入然儿腰背之后,微微用力,把然儿的‘臀’部略微抬起一点,接着帐外朦胧的烛光,赵胤对准位置,提枪便刺。;

...

第393章 三百九十三 洞房火光人杳然

就在太子赵胤提枪欲刺,然儿贞洁不保之时,突然耳旁边传来“咣当”一声响。

太子赵胤一愣神间,眼睛的余光里竟然传来了火光。而且火光是来自垂挂在婚床上的帐幔。

太子这一惊非小,眼见火苗腾一下就窜了上来,胯下之物顿时委顿如虫。

什么都顾不得,伸手掀开帐幔,虽然看清是一根粗如儿臂的红烛,连同鎏金灯座一起摔倒在地,才点燃了帐幔,却是无暇去详究究竟是如何发生的。就那样一丝不挂跑到房门前,刚要伸手来门,房门已经被从外面推开了。

轰然而开的房门一下撞到了太子赵胤伸出去的右手指下,钻心的疼痛,让赵胤愤怒起脚,把正要跨进房间的一名太监踹了出去。

“混账东西,没长眼吗”

直到站到院子里,太子赵胤的心总算是平定下来,这才想起还有侧妃然儿在里面呢。

“快,快进去救人”

那么美丽的一位侧妃,一口都没尝过,怎么舍得被火烧死呢

可是,因为京城地近北方,时下又正是天干物燥的初春季节,风又大,当几名太监想要冲进房内时,整个新房早已被大火吞噬,尝试几次都没有成功。

不仅婚房被烧,几乎是眨眼间,火借风势,早已失去了控制。

就算陆续赶来的皇宫侍卫们,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大火在太子府中蔓延,直到两个时辰之后,整座太子府被夷为平地。

还去哪里寻找刚刚娶进门的太子侧妃然儿许多人一起寻找,甚至都没有找到一丝痕迹,不仅是新太子侧妃,太子府中在这场大火中被烧死的宫女和太监足有十三人之多。

连皇上都接连派了两拨人前来打听事情的起因,并责令太子一定严查失火真相,如果发现是因为有人疏忽大意,或者故意纵火,一定严惩不贷。

太子赵胤是亲眼看见摔倒的红烛和烛台的,可是整座新房中根本就没有一名下人,只有新婚中的太子和侧妃然儿。

正是在关键时刻,明明侧妃然儿一直不言不动,闭目仰卧,一副任君采撷摆布的姿势,是绝对不可能推倒红烛的。

太子就更不可能了。

那时候的他哪里还有闲心去做别的事情玉体横陈,淑乳坟起,阴沟渥丹,情烈如火,根如长枪。要不是突如其来的变故,太子赵胤此时岂不是正在享受之中吗

可是,那么粗的灯台如果没有外力,又怎么可能突然摔倒而且摔倒的方向又恰好正对着垂地的帐幔

出于无奈,也出于好奇,太子赵胤还是例行公事般地把当晚在房外执勤的宫女和太监全部召集起来,令人一个个仔细盘查一番。

结果不问可知。

只好如实上报给皇上,这样的结果,如何让皇上满意太子赵胤被宣入上书房,不得不亲自对皇上讲述了整个事情的经过。

“按你的意思,那新晋的太子侧妃并不是心甘情愿”

虽然太子没有回答,仅是从他的表情上,皇上已是得到了答案。

“父皇,新晋太子侧妃尚有一位妹妹,据说不论才情还是相貌都不输于然儿。”

“嗯”

显然从皇上发出的这一个字中听出了怒气,太子赵胤没有再接着说下去。

离开上书房的太子赵胤,派人再一次把睿王府的小王爷赵玉成传了过来。

“小叔,然儿的妹妹莲儿如何”

赵玉成都没想到,刚刚把一位好端端的然儿给烧死了,太子赵胤竟然又惦记上了青莲。吸取上一次的教训,赵玉成只是说:

“至于莲儿,我还是真不清楚。几次去竹林山庄,莲儿都没在跟前。”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难道睿王府的小王爷,是谁都能随便见的吗”

赵玉成显然也有些不耐烦起来,却不好发作。

停顿了一会,太子赵胤便把当晚发生的事情大致讲了一遍。从他的语气中,赵玉成也听出来,是非常惋惜然儿的身死。

“据我所知,然儿之所以迟至二十多岁都未许字与人,就是因为励志终生不嫁。被太子殿下强娶进府,绝不是她的本意。这样的结果,想必倒是随了然儿的心意。”

赵玉成临走时,扔下了这样一句话。

然儿在其心中的印象,不说是如同女神一样的存在,也是一位理想中的女孩子。所以,对于然儿突然遭此横祸,赵玉成心中很不是滋味。

回府的路上,赵玉成特意拐弯去了一趟姚家。

在边关战事中重伤昏迷的管中平,因为姚家到边关有生意上的事情,被顺便接了回来,并留在姚家养伤的事情,睿王府早就知道了。

赵玉成都不知道自己为何在得知然儿被烧死的消息后,会专门来一趟姚家见管中平。

“小王爷。”

看到拄着拐杖,脸色依然有些苍白的管中平,赵玉成急忙制止了对方似乎要行大礼的动作。

“如今你已经解除了兵籍,用不着行什么大礼了。”

“正因为中平如今是一介草民,更要向小王爷跪拜。”

“身体恢

复的如何了”

“托王爷和小王爷的福,一日好起一日,估计等到夏天的时候,便能行动自如了。”

“当时你真不该一时冲动求王爷替你消了军籍。不然,以你的战功,还是能够封妻荫子的。”

“中平如今已经是废人一个了,还谈什么娶妻生子,就更用不着封妻荫子了。”

“然儿的事情你听说了吗”

“小王爷是指大小姐吗”

赵玉成点点头。

管中平马上脸色变得阴沉,低着头半天才说:

“中平也是刚刚听说。”

虽然不敢肯定,但是赵玉成还是多少从以前管中平的举动中看出来一点苗头,这位当年的四品带刀侍卫,也暗恋着然儿。

“什么时候想去竹林山庄看看,让人告诉我一声,我也想去看看了。”

临走,赵玉成若有所思地如此说到。

“小王爷什么时候想去就去吧,中平不会再去那里了。”

赵玉成看着依然半低着头的管中平,这才钻入马车中,回睿王府去了。

...

第394章 三百九十四 留得清白待君怜

为了竹林山庄里的亲人,不得不承受着太子赵胤的,然儿一颗心其实早就死了。

即便是身上最敏感的地方,被太子赵胤的大手侵犯,也难以勾动然儿任何。

突如其来的咣当之声,并没有引起身心具已麻木的然儿的注意。只是,虽然自从被太子赵胤抱上大床,便再未正眼的然儿,不仅能感觉到腰下的大手,把下半身轻轻给托了起来,甚至也能感觉到双腿间来自的太子赵胤火热气息。知道就在刹那之间了,眼角还是不由自主流下了两行清泪。

猛然间,太子赵胤的举动不由让然儿微微睁开了眼睛,见对方竟然一丝不挂跳下了大床。

随即,一种刺鼻的焦糊味道,还有帐幔外突然冒起的火光,尽管明白死亡就在眼前,可然儿心中反而有了一种轻松的感觉。

正当然儿再次闭上双眼,等待着死亡的到来,耳旁边却突然传来了娘的声音。

“然儿,然儿醒醒。”

幽幽地睁开双眼,然儿并没有感觉到身体上传来任何的不适,看到眼前正关切地注视着自己的娘,还有铃音姨,然儿马上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娘,铃音姨,是你们救了然儿吗”

尽管眼前是自己最亲的人,二十多岁的然儿玉体横陈的样子,还是让她感到无比的羞赧。伸手接过娘递来的一件外衣,急忙披在身上,一翻身坐起来,蓦然发现青莲正红肿着眼睛,躲在娘的身后。

“莲儿也来了吗”

“姐姐。”

一下子从娘的身后跑出来,一把就抱住了然儿。

“姐姐,姐姐都是我不好。”

“莲儿怎么这样说呢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要不是我一直不让姐姐嫁人,何至于有今天的事情发生。”

“莲儿起来,先不要哭。这事真不怪你,你然儿姐姐原本也未曾想过要嫁人的。”

此时,然儿却担心玉佩空间外,太子府的情况,万一火被扑灭之后,发现没有了自己的尸体,岂不又要惹出麻烦来吗

似乎能明白然儿此时心中所想,铃音郡主马上说:

“然儿放心好了,太子府必定会在这场大火中化为灰烬,什么都不会留下的。”

“铃音姨,谢谢你。”

“看然儿说的,都是我这个不争气的侄子。也该给他点教训了。”

接下来,然儿才从青莲口中得知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自从然儿被花轿抬走之后,铃音郡主和娘,以及青莲便由葛壮驾车,马不停蹄一路赶了下来。自然早早就来到了京城,并让葛壮驾车绕道返回了竹林山庄,以免事后给人留下什么把柄。

而早已可以自行出入于玉佩空间的娘和铃音郡主,依然躲在里面,反而让青莲带着玉佩悄悄来到皇城外。直到然儿的花轿抬进去的夜里,娘和铃音郡主这才离开玉佩,以她们凝聚出来的鬼神,穿墙越屋自然不在话下。

只是,她们万万没想到的是,太子赵胤竟然如此沉不住气,以至于天刚黑就要欺负然儿,所以等她们来到婚房时,堪堪赶上最关键的时刻,若是再来晚刹那,恐怕太子就要夺走然儿的贞操了。

“然儿,我们来晚了,让然儿受委屈了。”

“娘,铃音姨,不晚,真的不晚。”

是啊,能够得到这样的结局,已经是然儿梦寐以求的了。

“姐姐猜猜,我们现在哪里”

青莲突如其来的话,倒是问的然儿一怔。

“哪里应该不是竹林山庄吧”

“哪有那么快我们在姚爷爷家里呢。”

看到青莲脸上略带神秘的笑容,然儿似乎猜到了什么,下意识紧了紧披在身上的外衣,脸颊不由自主红了起来。

“姐姐,难道姐姐就没有话问莲儿吗”

然儿怎能不关心管中平的伤势呢,只是此时却难以开口。

“既然姐姐不关心,那就不告诉你了。”

“莲儿,就不要逗然儿了。”

“嘻嘻,姐姐,那就告诉你的了。管大人,哦,不对。曾经的四品带刀侍卫已经脱了军籍,成为一名和我们一样的草民了。”

故意低下头,去看然儿羞红的脸颊,青莲接着说:

“中平大哥呢,本来身体恢复的很好,只是因为姐姐突然嫁做了太子侧妃,终日心情抑郁,导致伤势渐有反复的可能。”

“莲儿,是真的吗”

然儿一听,也顾不上羞涩了,急忙抬头问青莲。只是,当她看到莲儿那一脸促狭的笑容时,知道自己一时心急上当了。

“然儿,中平那孩子不错,他已经知道是然儿千里迢迢奔赴边关把他接了回来。现在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只是不想让外人,尤其是睿王府看出异样来,还是故作没有完全恢复的样子。现在也知道然儿平安回来了,正等着想见见然儿呢。”

还是娘一口气把事情都讲了出来。

然儿听完,抬手就在青莲额头上轻轻点了一下。不过,那玉颜上飞起的两抹红晕却是更浓重了。

当娘和铃音郡主一起

离开后,青莲在后面又磨叽了一会,似乎是诚心要逗然儿一般,最后还是被娘又回身把她给拉了出去。

这时,早已等候多时的管中平才轻手轻脚走了进来。

依然是以前的礼数,以前的称呼。双手抱拳,深深弯腰:

“大小姐,中平多谢大小姐的救命之恩。”

“管大哥如此说就见外了。现在身子可完全恢复了”

“大小姐,中平的身子已无大碍。”

“管大哥准备一直叫然儿大小姐吗”

“这,然儿。”

“嗯。”

两双眼睛此时终于在空中相遇,便再也分不开了。

当管中平朝然儿斜依着的床头走近了两步后,然儿才猛然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只是披了一件外衣,里面什么都没穿。

一时间羞涩难当,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就在然儿为难之际,刚才出去的娘和青莲也想起来,此时然儿和身无寸缕也没多少区别,青莲不管不顾一头闯进来,对管中平说:

“快,快先出去,姐姐还没穿衣服呢。”

这句话一说,反而让然儿更加羞赧,臻首差点都要低到胸口,堪堪要抵上那高高隆起的两团。

...

第395章 三百九十五 玉佩空间安家园

只是在康城姚家住了两三日,便再次由葛壮驾车返回了竹林山庄。 :efefd不过,然儿和管中平两人却没有再露面,一直躲藏在玉佩空间之中。

当然,娘和铃音郡主也要住在里面。

这还是管中平第一次进入玉佩空间中。虽然早在上次去临康城,故意设计对付谢雨时曾经怀疑过然儿身边应该有什么惊天宝物,不然的话,就不可能让原本坐在马车里的外公外婆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不过,管中平从来没有开口询问过。

“然儿,上次路遇劫匪时,是不是外公外婆就躲在这里”

“是啊,管大哥可不要怪然儿当时未讲实情。这就是那人一直想要多回去的那枚玉佩。”

然儿虽然不想认谢雨,却也无法否认那是自己的亲生父亲,所以只能以“那人”称呼谢雨。

“然儿,怎么能怪你呢换我也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随意讲给外人听的。”

管中平故意把“外人”两个字咬的很重。

显然是要表达自己此时的心情,那时候自己是外人,所以然儿连玉佩的真实情况都不告诉自己。而现在呢,一个女孩子家不仅千里迢迢奔赴边关救自己于危难之中,一路上无微不至地服侍,而且什么都不再忌讳,直接把自己代入了这玉佩空间之内。也就是说,然儿早已不把自己当做外人了。

然儿岂能听不出管中平的话中之意

微微抬头,直视着管中平的眼睛,不过只是两个呼吸不到,两个人便各自躲开了相遇的目光。

意犹未尽的管中平再次挪回目光时,见然儿已是玉颜绯红,双目含情的娇羞模样了。

转头看看然儿娘和铃音郡主都没在身边,管中平大着胆子轻轻朝然儿凑近了一步,伸手把然儿那温软的身躯揽进怀里。顿时,一股处子幽香扑鼻而来,管中平几乎要陶醉了。

“然儿。”

长这么大,这是然儿第二次被男人触摸到自己的身体。

上次在太子府,被迫之下不得不任其欺辱,与这一次心中含情的感觉自然完全不同。

口鼻中满是来自管中平身上那充满阳刚的气息,然儿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在猛然加速,双腿似乎都没有力气支撑身体的重量了。把身体紧紧贴进管中平怀里,臻首也害羞带怯的埋进了管中平的衣襟之中。

当感觉到管中平的气息也逐渐加重起来,而且,通过胸前的丰满,明显感觉到了对方更加有力的心跳。

“管大哥。”

这一声管大哥出口,然儿都想不到自己竟然也能发出这样的声音。是呢喃,是嘤咛,还是

蓦然,早已发烫的耳轮处,突然传来更加灼热的感觉。继而,管中平的喘息声便钻入耳中。

当来自耳朵处巨大的湿热和麻痒再也让然儿难以自持之时,不由自主轻轻扭转了臻首,温润娇艳的双唇迎向了来自耳边的灼热气息。



管中平宽厚而又灼热的嘴唇印下来的瞬间,然儿感觉整个人都要飞了。

那是什么感觉然儿早已无法分辨了。

随着管中平的力道越来越大,略感窒息的然儿不得不微微开启紧闭的牙关。

乘虚而入的侵犯,不仅没让然儿感觉委屈,在巨大的羞涩下,反而带给然儿更加难以遏制的激情。

直到然儿整个人都瘫软在管中平的怀里,双唇才得以分开。

然儿再也不敢直视管中平的眼睛了。

良久,两人刚刚分开不久,娘和铃音姨就出现了。

“娘,铃音姨。”

“阿姨,郡主。”

“然儿,恐怕以后你就只能住在这里面了。”

从娘的语气中,然儿还是听出来一丝担心。

“娘,其实这样也好。然儿本就厌烦了外面的喧嚣,住在这里,也刚好有时间多陪陪娘和铃音姨。”

“小然儿倒是会说话,铃音姨还要你陪你是想多陪陪别的人吧”

知道铃音郡主是在取笑自己,然儿低着头,红着脸,双手下意识扭扯着衣角。

“好了,都多大的闺女了,也该出嫁了。回头我们和外公外婆商量商量,早一点把你俩的婚事半了吧。”

其实铃音郡主的年龄比然儿也大不了多少的,现在却以一副长辈的口气在说话。反倒是把娘给逗笑了。

“铃音妹妹,然儿两人的事情办过之后,也该给妹妹张罗张罗了。”

“薇薇姐说什么呢”

铃音郡主显然没想到葛薇会在这个时候谈起这话,尤其还是当着然儿和管中平的面。

“是啊,铃音姨。”

“不理你们娘俩了,合起伙来欺负我。”

女孩子家,哪怕年龄再大,只要还未成亲,一旦提及自己的婚姻大事,自然都会羞涩难已的。铃音郡主听然儿母女异口同声,只好故作生气地跺跺脚,转身走了。

管中平估计然儿母女可能有话要说,于是也借故离开了。

的确,葛薇是有事要对女儿说。

“然儿,要不我们换一

个地方也好。”

在葛薇心中,竹林山庄毕竟是然儿带着青莲一手置办起来的,其中的感情肯定是外人难以体会的。骤然让她以后只能躲在这玉佩空间中,显然会心有委屈的。所以才有此提议,意思是换一个地方,远离竹林山庄之后,眼不见,时间一久也就渐渐淡忘了。

“娘,不必了。”

然儿自然能领会娘的用意。

“就留在这里吧,毕竟夜深人静的时候还能出去看看。再说,娘和铃音姨暂时都不能长期离开这里。将来外公外婆百年之后,也要留在这里。然儿可不想再和你们分开了。”

听到然儿的话,娘一把把然儿拉进怀里,母女紧紧抱在一起,久久没有分开。

铃音郡主一个回到自己的房间,面带红晕地坐在床上。脑海里总是时不时出现在太子府见到的一幕,尤其是太子赵胤提枪欲刺的刹那。还有,刚才管中平和然儿两人在一起亲吻时,然儿俏脸上流露出来的那种如痴如醉的表情。

铃音郡主也读过不少书,关于才子佳人之类的描写自然也不少,可是她实在是想象不出文字中描写的感觉。可是,每当看到或者听到身体总会产生莫名的反应。

比如上次在太子府,要不是自己一时因为本能反应过于强烈,也不至于险些让然儿于太子赵胤。

...

第396章 三百九十六 红烛摇曳心旌飞

一行人回到竹林山庄之后,也只能是青莲可以正大光明的现身出来。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见过外公外婆之后,便悄悄把此行的经过讲给二老听。

听完青莲的讲述,一直提心吊胆的外公外婆这才放下心来,抽个没人注意的空当也回到了玉佩空间之中,祖孙相见去了。

绝处逢生了然儿,当时是不会想到自己还能有今天的。

自从接重伤昏迷的管中平回来,知道了自己被赐婚于太子做侧妃后,权衡再三,决定牺牲自己而换来所有亲人的平安时,说什么也没有想到自己还有再回竹林山庄,再见到外公外婆的一天。更不会想到还能再见到管中平。

两人在玉佩中的那次亲密举动,已经是彼此明白了心思,所以如今的然儿,虽然失去了很多自由,以后大多时候只能藏身于玉佩之中,却也心满意足了。

“然儿受委屈了。”

“外公外婆,是然儿让大家担心了。现在好了,不用再担心他们来找麻烦了。”

外公何等人啊,仅是从然儿脸上的表情,以及始终站在旁边,面带微笑,目光却不舍得离开然儿半寸的管中平就能看明白两人的心思了。

“然儿,要不要外公帮你们挑选个好日子”

听着外公半带揶揄的语气,然儿再次羞赧地低下了头。

不过,眼角的余光还是偷偷瞄了旁边的管中平一眼。

“多谢外公外婆。”

没想到管中平竟然把外公的话接了过去,然儿不由更羞涩了。

直到听到外公爽朗的笑声,以及渐渐远去的脚步声,然儿才站起身来,半嗔半羞地看了一眼一脸憨笑的管中平,莲步轻移,回转自己的房间去了。

很快,外公便选好了日子,就定在立夏那天,也就是三天之后。

既然是在玉佩空间中结婚,更不能透露半点信息出去,所以只是外公外婆,娘和铃音郡主,再就是青莲。自然葛壮也知道了玉佩的存在,其余人等一律就不通知了。

所以无需大操大办,只不过是举行个简单的仪式而已。

一身大红喜服,头盖红盖头,由莲儿和铃音郡主权且充当伴娘的然儿,被簇拥出来时,眼前的情景已经于几个月前嫁入太子府的那次有了天壤之别。虽然人还是那人,可是心情却完全不一样了,气氛完全不一样了。

拜天拜地拜高堂,夫妻对拜之后,便把然儿送入了由她自己的住房新装扮的新房里。

管中平留下来陪着外公吃了会酒,在众人的催促下只好告辞回到新房。

其实管中平早就心痒难耐了,带青莲为二人送来一桌喜宴后,管中平便麻利地把房门紧紧关上了。

“然儿。”

轻轻走到端坐在喜床上的然儿身前,伸手轻轻揭起那大红的盖头,一张美艳绝伦的玉颜呈现在眼前,管中平都要醉了。

“然儿。”

伸手从桌子上取过两只斟满酒的酒杯,递给然儿一杯,两人胳膊交叉,喝了他们的合卺酒,然儿本就娇羞欲滴的玉颜更显妩媚了。

“然儿。”

“夫君。”

听到然儿突然改口,管中平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激动,伏下身子,伸手抬起然儿的双腿,轻轻把然儿抱起来,平放到大床中央。没来及为两人脱衣解带,便低下头去吻上了然儿那温软的唇瓣。

轻车熟路般探舌尖于然儿的樱口之中,顿时香气袭人,管中平的一双大手终于变得不老实起来。

粉颈,柔软的小腹,。

嗯,。

“然儿喜欢吗”

“嗯,夫君疼然儿。”

当管中平终于把身下的然儿脱的一丝不挂的时候,自己身上的衣服也早已被扔到了床下。

两具激情似火的身体紧紧贴合到一起,忘乎所以的管中平差点把然儿搂抱地喘不过气来。

“夫君,疼我。”

然儿都不知道怎么了,为什么身体的那么强烈,那么想要。

就在管中平轻轻分开然儿双腿,跪坐在其间,哪里早已如一汪汩汩清泉,蛤蚌微张。

而此时的然儿却感觉根本不是管中平一个人在服侍自己,似乎同时有好几个人,好几双温热的大手在自己玉体上轻抚。那种刺激,那种愉悦简直难以用语言叙说。

不仅如此,那些作怪的大手,似乎非常清楚自己身体哪里最敏感,无不都在那些地方流连。

直到管中平突然侵入体内,带来微微的痛楚,然儿刚要皱起眉头,蓦然之间,似乎臻首两侧还分别跪坐着两人,尽管从未见过,然儿却知道他们都是自己的亲人,都是自己的男人。

为什么会这样呢

没有给然儿思考的时间,下面被管中平大力侵犯着,上面却感觉口腔中突然多出来件什么东西,那么巨大,那么火热,小小的樱口似乎都被塞满了。

不知道是因为羞涩,还是因为愉悦,然儿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或者被别人在干着什么,只感觉身体一会儿腾空而起,如一团白云漂浮于半空之中。一会儿又似乎沉重务必,尤其是来自胸前的揉捏,让然儿的呼吸渐渐浊重,再浊重,甚至有一

种将要窒息的感觉。

樱口之中因为被塞进了让自己欲吐还吞,欲迎还拒的巨大,然儿只能发出一些断断续续,不成腔调的声音。

终于,来自体内深处一股发自管中平的灼热,让然儿整个玉体都颤栗起来,纤腰一收,下体猛然上迎,喘息声更重了。

“皇。”

“然儿。”

几个不同的声音同时在耳边响起,每个声音都那么熟悉,都那么让然儿感觉亲切,却一时半会分辨不出声音究竟来自何人。

然儿唯一还能知道的,就是下体始终被人占据着,虽然管中平此时早已侧躺在自己身体一侧。樱口也是始终没有闲下来过,不是被管中平用力噙在口中,就是被另外的巨大给充填着。

然儿渐渐喜欢上那样的感觉了。

下意识地挪动娇躯,逐渐接近了管中平的下体,心领神会的管中平顺势凑了上来。

哦,嗯。

似乎,管中平的更大。

...

第397章 三百九十七 魂归魄回一梦同

荒古,望山城女皇;

北宋江宁府太仓县,萧国良与孙氏之女;

大明朝秦淮河歌女;

大学校园里的考古专业女博士。

洞房花烛之夜,然儿眼前虽然只有管中平一人,可是来自身体的感受却是告诉她,这应该是多人的爱抚带给自己的愉悦。恍惚间,无数的记忆和影像出现在脑海里。终于,然儿明白了自己的前世今生,明白了自己的出处。

望山城里的众侍卫,少年严端,同样来自清风谷的白杨,同学韩琦,以及曾经的带刀侍卫管中平。

怪不得自己会同时感觉到好几个男人的抚爱,然儿虽然闭着眼睛,依偎在管中平的怀抱中假寐,却依然在体会着刚才的激情留下来的余韵。

“好荒唐啊。”

那些看似不是自己经历的,却又实实在在发生在身上的过往,让然儿难免娇羞不已。

由于不止是管中平一个人在索取,大半夜的折腾,然儿还是十分的疲惫,最终还是在管中平怀里慢慢陷入了沉睡之中。

梦中,然儿感觉眼前情景一边,竟然回到了清风谷,回到了女娲娘娘的洞府门前。

看到洞府中女娲娘娘端坐在蒲团之上,身边早已站立着四个萧逸然,以及晴雯麝月,甚至青莲也先自己一步来到了女娲娘娘身边。

见女娲娘娘满脸笑意地看着自己,然儿不由上前一步,刚要和一直对自己微笑的青莲说话,只见眼前四个萧逸然,一个个重合起来,继而晴雯麝月,以及青莲也没入唯一一个萧逸然体内,然儿不由自主地,也在女娲娘娘的微笑中,也一点点消失,最终合成了一个萧逸然。

至此,三魂七魄归一,一个完整的萧逸然出现在女娲娘娘面前。

“弟子萧逸然拜见娘娘。”

“然儿起来吧。”

萧逸然慢慢站起身来,躬身侍立于女娲娘娘身侧。

“然儿,还记得他们吗”

萧逸然当然知道女娲娘娘指的是谁,不由俏脸微红,微微低下了头。

“需严谨处应严谨,得荒唐时且荒唐。红尘本是风流地,经过方悟梦一场。”

女娲娘娘的目光没有注视身边的萧逸然,而是透过洞府之门,望向外面的清风谷。

“然儿去吧,白杨在下面等你。”

其实萧逸然心中早就在想着白杨如今何在,只是不好意思直接问女娲娘娘,所以才没有开口。听到这里,也没有做作,而是躬身一礼后,便轻飘飘出了女娲娘娘洞府,脚踩虚空,来到了清风谷中。

高大的白杨树依然枝繁叶茂地矗立在那里,下面的一蓝一紫两朵小花,如今更加艳丽了些。

只见俊朗的白杨,正站在白杨树下,晴雯和麝月两朵小花之旁,含笑看着自己。

“然儿。”

“白杨。”

既是久别重逢的朋友,又曾经是鸳鸯帐里的夫妻,想起曾经的荒唐,萧逸然多少有些拘谨。

白杨抬脚而上,迎着萧逸然在半空中,伸手拉着萧逸然的左手,两人一起来到清风谷南边那处最高的山巅上,双双依偎着,站立在一棵青松之下。

良久,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注视着山外白云翻滚时,空隙间露出的一段段红尘画面。

有和平安宁如世外桃源;

有刀光剑影的战乱场面;

有儿女情长的生死离别;

有水旱之灾后的萧条景象。

无数的画面,似乎并不分先后,而是同时在上演。

“然儿,白杨。”

耳中听到女娲娘娘的声音,眼前却没有看到女娲娘娘的身影。

“经过这几世的历练,你们俩都已经有所收获了吧尤其是然儿,现在该知道什么是人,什么是人的七情六欲了吧”

然儿难为情地点点头。

“只是,你们接触的不过是三界中的一界而已,也就是人界。尚有鬼界和神界,同样需要你们去经历,去感知。只有如此,方能成为真正的神。”

“娘娘的意思是要弟子继续去历练吗”

“说是历练,不如说再次重生。只有重生,从点滴做起,方能体会其中百味。若是然儿以现在的姿态重现于人界,不用争竞,就已经站在最高峰,还谈什么历练呢”

“娘娘刚才不是说鬼界和神界吗”

“人死为鬼,鬼生为人。人修为神,鬼修亦能为神。所以说,没有人界就没有鬼界,没有人鬼两界也就没有神界。”

“弟子明白了,要从人界起步,历经鬼界和神界方能算走完三界。”

“的确,先前的经历,不过是让一缕生于混沌,生于天地初开时的风,感知并具备了人的七情六欲,却远没有达到练汝心智的目的。”

说到这里,女娲娘娘的声音消失了。

萧逸然也愣在了山顶。

白杨虽然也听明白了女娲娘娘的话,只是感觉娘娘这番话是针对萧逸然说的,所以也就没有插言。

&nbs

p;过了很久,萧逸然才突然开口问:

“娘娘,做人真的很苦。”

这似乎不着边际的一句话,反而换来女娲娘娘一阵欣慰的笑声。

“不错,然儿在长大,真让人欣慰。”

顿了顿,女娲娘娘问萧逸然:

“想好了吗,然儿”

“想好了,娘娘。”

“然儿不用有顾虑,虽然重生之后会忘记以前的一切,不过会有人暗中保护你的。而且,早晚有一天,还会让成熟起来的然儿再回归清风谷。”

一番话打消了萧逸然心中所有的顾虑,没有再回到女娲娘娘洞府,直接在山顶上双膝跪地,朝着女娲娘娘洞府方向叩拜起来。

“此行艰难万分,要从一个普通的凡间女孩,饱经磨难之后,方能一步步成长起来。希望然儿不要中途退缩,更不要陷入沉沦,那样将再也无法回归清风谷。就连你的本体,也将消散于天地之间不复存在。”

突然感觉到身边的白杨再次握住了自己的左手,白杨那只大手上传来的力道和温暖,顿时给了萧逸然无尽的勇气。

“娘娘放心,然儿定不负娘娘所望。”

“好,那就去吧。”

似乎只是一团烟雾从山顶掠过,之后便没有了萧逸然那窈窕的身影,只留下白杨一人孤零零站在那里。

...

第398章 雷声惊醒千年梦

高山之巅,雪原之上,不知何年何月,一位少女被冰封在厚厚的雪层之下,日久年深,随着冰川的流动,雪层深处的少女逐渐暴露出来。

素面娇颜,肌肤赛雪。天蓝色长裙,被定格在冰封时的一刻,裙裾摇曳的姿态,宛如风中一棵百合。手腕上的手玲,永远定格做摇晃之姿,仔细聆听,似乎能听到雪原之上若隐若现的铃声。

初夏的高原,夜色深沉,不期而至的雷雨,从天而降。

一道长长的闪电之后,是一声震耳欲聋的惊雷。这雷声不仅惊醒了高原上众多熟睡中的原住民,也劈开了冰封那位美丽少女的冰雪。少女的身体,随着冰雪的破裂,顿时倾倒在冰冷的雪水中。

当早晨的第一缕阳光升起,雪水中的少女,也缓缓睁开了双眼。似乎感觉不到身下雪水的冰冷,少女专注地仰面注视着碧蓝的天空中一朵随风飘逸的云朵。思绪回到很久很久以前。

高原的夏日傍晚,是一天中最舒爽的时候。夏云和夏依姐妹俩穿着昨天爹娘刚从集市上买来的新衣服,牵着手,来到村前的小溪边。夏云那年十三岁,夏依十岁。夏云从小就喜欢蓝色,夏依则喜欢白色。爹娘一直十分疼爱姐妹俩,尽管乡下人的日子并不富裕,还是把姐妹俩当作掌上明珠般呵护着。昨天,爹娘到集市上卖了三只羊,拿出近一半的钱,先给姐妹俩一人买了一件裙子,夏云是天蓝色,带白色百褶领口的长裙。夏依的则是一件白色长裙。剩下的钱,爹娘才拿来买一些家中必须的生活用品,诸如油盐,稻谷等。

姐俩享受着傍晚凉爽的风,在小溪边的柳树下乘凉。小溪是从雪山上流下来的,溪水清澈,就是在这炎热的夏天,把脚放到溪水中,仍然会感到有些刺骨。夏天和夏依各自的手腕上,戴着一只一模一样的金色手镯,手镯上拴着一个小巧的铃铛。娘告诉她们说,这对手镯是娘的嫁妆,是外婆在娘临出嫁时,才给娘的。每当姐妹俩闲暇的时候,都喜欢摇晃手腕,听那悦耳的铃声。

坐在溪边的柳树下,把脚伸到溪水中,姐俩轻轻摇晃着手玲。悦耳的铃声,和着潺潺的溪水声,在凉爽的晚风中,传出很远。

“夏依,妹妹。”

躺在雪水中的夏云,猛然坐了起来。嘴里叫着妹妹夏依的名字。可是,映入夏云眼帘的,不是记忆深处的溪水,翠柳,以及悦耳的铃声。夏云茫然地四处寻找,希望能看到一身白裙的妹妹的影子,以及熟悉的山村,熟悉的房舍。可是,除了眼前的冰川,以及头是一个娇滴滴的少女滚下去,就是自己滚下去,也注定不会还有命在。只得放弃下去寻找,一提缰绳,绝尘而去。

夏天冰封前的记忆,到此再也没有了。

...

第399章 雪山村落故园非

不论夏云如何努力,再也记不起关于滚下山坡后的点滴事情。话声似乎是朝自己这里走来,夏云挪动身体,往更深的草丛里藏去。

“师兄,这次出门师父可是嘱咐过我们,不许在外面惹是生非。”

“不就是一个乡下女孩子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这里可是雪山派的地盘,万一被雪山派知道了,师兄能保证我们还能顺利离开这里吗”

“你不说,我不说,雪山派怎么会知道”

夏云听声音,是两个年轻人,从两人的对话中,知道两人是师兄弟,至于两人嘴中的女孩子是怎么回事,夏云就不知道了。夏云藏在草丛中,盼望着两人赶紧离开。不想二人说着说着,却在离夏云仅有三丈开外的地方坐了下来。草丛中的夏云,只能一动不动地爬在那里,等待着对方离开。

“快给我进去搜,有人看见,那两个人就是在这里消失的。”

突然而来的一句话,不仅让草丛中的夏云心里一惊,同样也让刚才的二人惊讶不已。

“师兄怎么办他们追来了。”

“不是没人看见吗,他们是怎么发现我们来了这里”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还是赶紧想想怎么脱身吧。不然,要是落到雪山派手中,我们不死也要被扒层皮。”

“快,在他们没有发现我们之前,躲进松林中去。”

师兄弟二人慌忙弯着腰向松林急速掠去。

“快看,他们在那里。”

“围上去,绝不能让这两个畜生跑了。”

渐渐的,人们的呼喊声,脚步声,朝松林那边而去。又等了一会,已经听不到任何声响的夏云,才钻出草丛,站起身来,四下观察了一会,疾步向山下走去。刚转过松林的边缘,夏云就被一伙人给拦住了。

“站住,你是什么人”

“我就是山下村子里的。”

“为什么到这里来你叫什么名字”

“娘病了,来这里找草药的。我叫夏云。”

“夏云你找的草药呢”

“刚上来,还没来得及找草药,见两个人被人追进松林中,一时害怕,想要回家。”

“是不是两个年轻人”

“是的,听他们说话,好像是师兄弟。”

“他们往哪个方向跑了”

“就是那里。”

夏云往身后指了指。

“快,大家都过去,一定要抓住他们。”

这帮人不再理会夏云,而是朝夏云指的方向,一拥而去。

谢天谢地,夏云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要是他们再问下去,自己非要露馅不可。还是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夏云一路小跑,奔下山来。靠近山脚处,有一个不大的山村,看房屋都是用木头钉起来的,房顶上覆着厚厚的茅草。显然和自己的家乡不一样,自己家乡的房子,虽然也是覆着茅草,可是都是用石头垒的屋子。夏云看着眼前的小山村,犹豫了好久,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小姑娘,你找谁”

夏云听到身后的声音,转过身来,看到一位中年人,手里拿着锄头,看来是刚从地里回来。

“大叔,我不找谁。我是外乡人,迷路了。请问大叔,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上党村,小姑娘是哪个村子的最近这里可不大太平,昨天,西边的下党村有个小女孩,刚被人糟蹋了。赶紧回家吧,可别到处乱走。”

“谢谢大叔,我家就在东面的村子,我走了。”

夏云向大叔道谢后,急忙朝村东走去。唯恐那位大叔再问他别的问题。夏云之所以选择朝东走,就是不想再遇见那伙追赶师兄弟二人的人。

夏云一路东行,经过了三四个村庄,直到日薄西山,所见之处,不论是房屋的式样,还是人们的穿着打扮,一点都没有记忆中的样子。夏云明白,这里不是自己的家乡。尽管,和自己的家乡一样,南面也有一座雪山。

...

第400章 事与愿违狭路逢

离开上党村后,夏云一路东行,一直走出四五十里地。 见天色渐晚,在落日的余晖中,夏云来到一处路边的林子边,想要停下休息一会。自从早晨醒来后,夏云一直奇怪,自己不仅感觉不到雪水的冰冷,到现在为止,夏云也感觉不到饥饿。虽然一口气走了四五十里地,并不是很累,只是有些微疲乏,还有些口渴。夏云不知道自己滚下山坡昏迷后,到底在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

“师弟,眼前这个是不是比昨天那个还好看”

“师兄又来了,不怕再把那帮人招来”

“怕什么那么多人都没有抓到我们,还不是让我们跑了师弟要是不想要,就躲的远远的。”

“昨天那个被师兄喝了头汤,这个该轮到师弟了吧”

林子里突兀出现的声音,让夏云马上就知道了说话者是谁。心想,那么多人都没有抓住这二人,显然是有些本事的。夏云听二人的对话,知道他们对自己不怀好意,不由暗暗戒备着。夏云此时的镇定,连她自己都觉得奇怪。夏云知道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站在原地静等二人从林子里出来。原本夏云朝上党村东走的目的,就是为了避开这两个人,以及那些追赶他们的人,不想还是让自己碰到了。

“小妹妹,叫什么名字啊想不想陪哥哥快活快活”

看着眼前二人脸上的淫笑,夏云没有吭声。

“哟,还很镇定呢,比昨天那个强多了。”

说着话,二人逐渐靠近夏云,伸手就朝着夏云的前胸抓来。夏云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刚好避开师兄弟二人伸出的手。

“看不出来,还有两下子。”

“你是哪个门派的弟子”

夏云想到藏在草丛里二人的对话,顺口说道:

“雪山派弟子夏云。”

“雪山派,你说你是雪山派弟子师兄,还是算了吧,要是真惹上雪山派,就不会向今天这么走运了。”

“胆小鬼,这里离雪山派山门远着呢。他们哪里就能知道是我们做的上,一起出手拿下,今天让师弟喝头汤。”

师兄弟二人不再嬉笑,施展身法,一前一后把夏云堵在中间。

“怎么办难道自己被冰封不知多少岁月,刚醒过来,又要遭眼前二人的毒手既然躲无可躲,就和他们以死相拼吧。”

夏云心中下了决心之后,更加镇定地站在那里,准备和二人以死相搏。夏云的镇定,看着师兄弟二人眼里,却有些捉摸不定起来。怎么看,也看不透眼前少女的修为。难道比自己的修为还高不可能啊再怎么说,自己六岁拜师,跟着师父修炼了十八年,现在已经是筑基初期。可是眼前的少女才多大,顶多也不会超过十五。师兄弟二人各自在心里算计着,一时都没有主动出手。

有句话叫:连死都不怕的人,还会怕什么呢夏云毕竟是死过一次的人,如今又来到这样一个陌生的环境中,无依无靠的夏云对于死亡看得更淡。见二人不动手,夏云稍微向身后退了一步。感觉到背部已经靠在一棵树干上,便停下来,看着兀自不出手的师兄弟二人。终于还是那位师兄抢先出手了。两人都没有动用法器,那位师兄朝夏云释放一个冰弹术,眼见巨大的冰弹击中身靠树干的夏云前胸,却只是看到夏云随着身后的树木摇晃了几下,似乎分毫没有伤到夏云一样。

“不可能啊”

其实,他们不知道夏云此时的感受。被巨大的冰弹击中胸口,夏云感觉像被一把重锤狠狠砸了一记,强忍着喉中上涌的鲜血,夏云默默地看着呆在原地的师兄。心中却想,任他们击打,哪怕被他们打死,只要不落入他们手中就行。

“师兄闪开,让我来。”

听到师弟的话,那位师兄侧身来到夏云的右侧,只见师弟祭出法剑,就要攻向夏云的额头,连忙喊了一声:

“师弟住手,你把她弄死了,我们还怎么快活一边看着,还是师兄来。”

那位师兄喊住自己的师弟,抬手放出一个火球术,巨大的火球顿时把夏云包裹在其中。

“师兄不让师弟用法剑,你用火球不怕把她烧成灰烬”

“师兄有数,怎么舍得把这么漂亮的小美人烧成灰烬呢”

被火球包裹的夏云,见自己身上的长裙瞬间便被烧成飞灰,却伤不到自己的身体,不由心中暗恨,说什么也不能让他们糟践自己。猛然往身后的树干上一靠,借着树干的反弹之力,带着熊熊燃烧的火球,撞向那位悠然倒背着双手,色迷迷欣赏眼前美景的大师兄。显然没有想不到一直一副任人宰割的美丽少女,会有如此突然的举动。来不及躲闪的那位大师兄,只来得及抬起右膝,向撞过来的夏云顶去。

火球中的夏云下意识地扭动身体,躲开对方的膝盖,轰然一声撞到对方怀里。同时伸出双手,死死抱着对方的身体,不让其脱身,想要拉着对方,一起烧死在火球中。

“师弟,快放冰雪术。”

那位师兄被夏云抱着,一时脱不开身,只得向师弟求救。那人显然也被夏云突然的举动震惊了一下,听到师兄的呼喊,刚要施放出冰雪术来扑灭夏云和师兄身上的火球。就听有人高喊道:

“又是你们这两个无耻的贼子,在此害人。”

火球中的夏云,隐约听出说话的声音是女声,心中还没来得及庆幸,便昏了过去。

当夏云幽幽醒转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温软的床上。房间里的景象,像极了以前自己和妹

妹的房间。口鼻间还能闻道丝丝缕缕的香气,夏云知道这种香气不是来自什么香料,记得以前自己和妹妹的房间里,也有类似的味道。似乎,这种香气,就是人们常说的女儿香,是少女身上自有的味道。昏迷前,夏云隐约听到女人的喊声,心中不免猜测,难道救自己的也是为少女

就在夏云在猜测救自己的到底是何人时,只听门帘一响,紧接着耳边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问道:

“姐姐醒了”

...

第401章 碧溪谷中女儿香

随着声音,夏云看见一个穿一身淡黄色衣裙的女孩子,俏生生站在床前,看样子只有十岁不到,粉妆玉琢的,脸颊白里透红,正用两只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盯着自己。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一头乌发柔顺地披在肩头。夏云慢慢坐起身来,靠着床头,虽然胸口还有隐隐的痛感,不过已经能够忍受了。

“是小妹妹救了我吗”

“是大师姐,灵儿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小妹妹叫灵儿吗”

“我叫林灵,师姐们,还有师父都喜欢叫我灵儿,姐姐也可以叫我灵儿。”

“灵儿妹妹,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碧溪谷,不过外人都叫仙女谷。”

“灵儿妹妹,我睡了几天了”

“从救会姐姐的那天晚上算起,今天是第八天了。”

“怎么会那么久”

“姐姐被那两个坏人伤的很重,要不是师父出手为姐姐疗伤,怕是再睡个三五天,姐姐也未必能醒来。”

“灵儿能带姐姐去谢谢师父和师姐吗”

“师父出门办事去了,师姐也跟着一起去了。师父临走时吩咐,要我好好看着姐姐养伤。”

“多谢灵儿妹妹了。”

“姐姐不要和灵儿客气。对了,姐姐叫什么名字是怎么遇到那两个坏人的听师父说,姐姐好像没有修炼过。”

“姐姐叫夏云,夏天的夏,云彩的云。姐姐也是无意中遇到那两个坏人。对了,灵儿妹妹,那两个坏人有没有抓住”

“当场就被师姐杀死了。本来我们就是因为听说有害了一位农家少女,师姐才带我们出去寻找那两个坏人的,不想刚好碰上那两个人又要欺负姐姐,所以师姐生气之下,就把那两人杀了。不过,回来后,师姐被师父训斥了一顿,怪师姐草菅人命。”

对此,夏云不好插言。换了个话题问林灵道:

“灵儿妹妹的师门是属于什么门派”

“没有门派的,师父只是收了我和两位师姐,因为住在碧溪谷里,外面的人喜欢叫我们碧溪派。”

“现在只有灵儿妹妹自己在吗”

“还有二师姐魏晓霞。姐姐好好躺在床上,灵儿该去给姐姐拿疗伤的丹药了,师父临走时嘱咐过的。”

说完,林灵转身挑帘走了出去。

林灵出去不久,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小玉瓶,身后还跟着一位妙龄少女,看年龄和夏云差不多。夏云知道这应该就是林灵口里的二师姐魏晓霞了。忙在床上欠了欠身,主动招呼到:

“夏云见过魏姐姐。”

“妹妹快躺着别动,看来灵儿早就告诉妹妹我的名字了。”

“二师姐,刚才姐姐问起来还有谁在谷里,我就告诉姐姐了。”

说着话,林灵来到床前,把手中的玉瓶递给夏云,同时说道:

“师父吩咐,让姐姐醒来后每天吃一粒,瓶子里总共五粒,吃完自然身上的伤就全好了。”

“谢谢灵儿,谢谢魏姐姐。”

“妹妹不要客气,由于妹妹一直在昏睡也不知道妹妹家是哪里,怎么来到此处的。”

“我是前天在那座雪上刚苏醒过来,醒来之后,只记得自己叫夏云,至于其他,都想不起来。来到山下问村子里的人,也不是自己来到了何处,所以才乱无目的地向东走去,不想却碰到了那两个人。”

夏云不好把自己被冰封的事情讲出来,也不好告诉她们自己以前的事情,不然的话,自己根本无法解释是怎么来到这里,又是怎么被冰封的。毕竟这些事情,连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所以,夏云只得含糊地说自己失忆了。

“姐姐难道连自己的亲人都记不得了吗”

夏云摇了摇头,林灵的问话显然触动了夏云的心事,不用装什么表情,夏云的脸上满是伤感。

“妹妹不要伤心,我们师姐妹三人也都是被师父收留的孤儿,以后,妹妹要是愿意留在碧溪谷,我们就是四姐妹了。”

“是啊,姐姐,你愿意留下来吗”

“我愿意,不然也没有地方可去。”

夏云想了想,觉得留下来到是个不错的选择,只是不知道林灵她们的师父,会不会收留自己,不由说道:

“只是不知道师父愿不愿收留我”

“是师父临走时让我问妹妹的。师父当时可能发现妹妹不是当地人,所以就告诉我,等妹妹醒来后,问问妹妹的意思,如果愿意留下来,等师父回来,就收你为徒。”

能留自己在碧溪谷中,给自己一个安身之所,已经是夏云最大的期望了,没有料到的是,林灵的师父竟然还有收自己为徒的打算,夏云一时迷糊。

“师父真的那样说过,等回来会收我为徒”

“姐姐,师父真的说过,灵儿当时也在旁边。”

“呵呵,妹妹若有疑惑,还是等师父回来再问吧,现在还是吃下丹药,好好养伤。灵儿,我们先出去,不要影响云妹妹养伤。”

魏晓霞领着林灵转身走了,房间里只剩下夏云,静静地躺在床上。看了看手中的玉瓶,

,夏云轻轻拔开玉瓶细窄的瓶口处的塞子,一股辛辣的味道刺鼻而来。夏云冰封前的记忆中,根本没有修炼一说,仙人只是神话故事中的存在。偶尔也会从故事中听到仙丹,不过讲故事的人,总会把仙丹说成是有着沁人心脾的香气。从来没有听说过,会发出如此刺鼻的辛辣味的丹药。夏云仔细地翻转瓶口,往手心里倒出一粒黑褐色的,只有黄豆粒般大小的丹药,端详了片刻,便抬手送进嘴里。丹药尽管味道辛辣,却如小时候听的故事里一样,入嘴即化,辛辣的味道顺子嗓子眼,直流下去。

夏云吃下丹药不久,林灵和魏晓霞再次来到房间内。这次是给夏云送午饭来了。看着两人手中提的篮子里的饭菜,夏云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自从从冰封中苏醒,从来没有感觉饥饿,不过,夏云看到饭菜的第一眼,还是勾起了食欲。

“姐姐饿了吧”

夏云吞咽口水的动作似乎大了些,被林灵和魏晓霞看在眼里,自然会认为是夏云饿了。夏云不能说自己感觉不到饥饿,便顺着林灵的话意点了点头。尽管午饭只是两个素炒青菜,一碗菌子汤,和一个白面馒头,却做的很精致,看着夏云吃的香甜,林灵问道:

“好吃吗,姐姐”

“很好吃,是魏姐姐做的吗”

“菜是师姐炒的,汤是灵儿炖的,里面的菌子也是灵儿到山上采的。”

“灵儿妹妹真能干。”

...

第402章 拜师初闻修炼事

夏云醒来后的第二天,就能下地行走了。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在林灵的陪伴下,夏云第一次来到房外。看着眼前的情景,让夏云有些惊讶。

这是一处在河岸和悬崖峭壁间开辟出来的,有三四亩大小的平地。东西狭长,南北仅有五丈多宽。沿着东西方向,仅靠背后的悬崖峭壁,建有十几间房子。一律是石头砌成的墙,房顶也是用石板盖着。房前是一条自西向东流淌的河,河水清澈见底,尽管河道的坡度不大,可是河水的流速并不缓慢,从河面上偶尔出现的漩涡就能看得出来。

夏云没有看到河面上有桥和对岸相通,再看向院子的东西两处,一没有看见出路。不由转头看着身边的林灵。林灵似乎能明白夏云的疑问,笑眯眯地看着夏云说道:

“姐姐是不是疑惑怎么没有路呢灵儿三年前刚被师父带回来时,也有同样的疑惑。”

“灵儿今年几岁了”

“九岁了。”

“那平时你们是如何出门的”

“我们都有飞剑的,不用走路。等师父回来收姐姐为徒后,修习了师父的功法,不用三年,姐姐也能御剑飞行了。如果这之间要出去,就只能让师姐和师父带着你了,灵儿现在也只是刚刚学会御剑飞行,还带不了姐姐。”

“灵儿能给姐姐讲讲什么是修炼吗”

“好吧。师父说,修炼就是吸纳天地灵气入体,从而改善自身的身体,达到与天地一体的境界,也就是天人合一的境界,那样就可以飞升到仙界去了。从此成为仙人,虽然不能说是长生不老,却也是寿命悠长。”

“呵呵,灵儿做起云妹妹的师父来了”

此时,魏晓霞笑呵呵地从屋子里走出来,边打趣林灵,边向二人走来。

“才没有呢,是云姐姐想要知道什么是修炼,灵儿才把刚入门时,师父对灵儿讲的话,讲给云姐姐听的。”

“云妹妹,灵儿说的没错,当年师父都是这样对我们说的。”

“云姐姐,师父还说,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修炼,必须是身有灵根的人才能修炼。”

“什么是灵根”

“云妹妹,灵根就是人体质的属性。世间万物都是有金木水火土五行构成,人也不例外。人的体质也分为金木水火土五行。大师姐是金属性灵根,我是土属性灵根,灵儿是木属性灵根。”

“灵儿刚才说不是谁都可以修炼的,可是魏姐姐说人的体质都分为金木水火土五行,那不就是说人人都有灵根吗”

“人的体质虽然都是五行构成,但是,有些人的体质比较纯,有些人的体质就比较杂。有人同时会具有两种以上的灵根,甚至有人五行俱全。并不是说身具几种属性,就是有几种灵根。不论是一种属性,还是多种属性,只要属性纯粹,都能修炼。那些属性驳杂不纯的就不能修炼了,也就是人们常说的没有灵根的人。”

“哦,姐姐的意思是属性纯粹的,才能称之为灵根”

“对,就是这个意思。”

“那魏姐姐能看出来我有没有灵根呢”

听到夏云的问话,魏晓霞和林灵同时摇了摇头,可能是怕夏云伤心,林灵对夏云说:

“虽然我和二师姐都看不出姐姐有灵根,可是,师父临走时明明吩咐过二师姐,如果云姐姐愿意留下来,师父回来后,就会收云姐姐入门。由此看来,云姐姐必定有灵根,只是我们看不出来罢了。”

“灵儿说的没错,师父说过,有些身具变异灵根,和隐灵根的人,是很难看出来的。想必云妹妹就是这中情况。记得师父还说过,具有变异灵根和隐灵根的人,修炼起来会事半功倍的。”

“不知魏姐姐和灵儿妹妹现在都修炼到什么水平了”

“灵儿现在是炼气期中期,刚刚能够御剑飞行,我现在是炼气期后期,大师姐是筑基期中期。”

“师父呢”

“师父到底是什么水平,我们都不知道。不过,这个大陆上修炼界流传着这样一句话:一观二溪三神丐,四平五稳六如来。”

“魏姐姐,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指雪原大陆上六位顶尖的修士。一观是只三阳观的张真人,二溪就是指我们碧溪谷,也就是指师父。三神丐是指游戏人家的黎凤山,四平是指五柳堡的李平,五稳是指落日崖的宋求稳,六如来是指竹林寺的方丈聪慧大师。”

“不知师父的名讳是什么”

“外人都叫师父碧溪仙子,师父则自称薛梅。”

接下来三天,夏云一直在消化这番谈话中获得的信息。夏云是第一次听到有关修炼的事情。特别是从魏晓霞口中,夏云感觉这个时空中,不仅仅只有“雪原大陆”一个大陆,似乎还有别的大陆。

夏云醒来的弟五天傍晚,正和林灵坐在河岸边聊天看风景时,林灵等人的师父薛梅领着大师姐回来了。当林灵和魏晓霞上前参拜薛梅时,夏云偷偷观察了一下,发现薛梅只是一位三十出头的普通妇女。身着打扮十分普通,如果在外面碰到,夏云说什么不会想到,她就是魏晓霞口中所说的“一观二溪”中,大名鼎鼎的碧溪仙子。

等林灵和魏晓霞参拜完后,夏云急忙上前,跪倒在地,本意是要谢谢碧溪仙子和大师姐的救命之恩,只是跪在地上的夏云却一时不知该如何称呼碧溪仙子。前几天,虽然跟着林灵和魏晓霞也以师父称呼,只是自己毕竟还没有拜师,面对

面之下,“师父”二字却是难以出口。

碧溪仙子似乎明白夏云的窘境,伸手拉起地上只顾磕头的夏云,温和地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身上的伤可全好了”

“我叫夏云,伤都好了,多谢”

“呵呵,你可愿意拜我为师”

夏云一直在等碧溪仙子的这句话,急忙再次跪下去,边磕头,边说道:

“弟子夏云,拜见师父。”

“起来吧,见见你的大师姐宋春。想必晓霞和灵儿你们都熟悉了吧”

“夏云拜见大师姐,多谢大师姐的救命之恩。”

夏云又要给大师姐宋春磕头,却被大师姐拉了起来。

“师妹不要如此客气,以后我们是同门师姐妹,这些俗礼就免了吧。”

“春儿说的对,在这里就不要讲这些礼节了。以后你是为师的三徒弟,为师就你们四个徒儿,就不要按外面的门派以入门先后派座次了。”

当即,师姐妹四人在碧溪仙子面前,重新见礼,夏云行三,林灵依然是小师妹。

...

第403章 解封印痛彻心肺

夏云的拜师仪式就那样简单,只是在院子里给碧溪仙子磕了头,便正式成为碧溪谷的一员。 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79

“云儿如有什么疑问,多向两位师姐和灵儿请教。这几天,你们三人陪着云儿熟悉一下环境,三天后,云儿到师父房中来。”

碧溪仙子说完,就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晓霞和灵儿做饭,云儿随师姐来。”

夏云跟着大师姐宋春来到夏云养病的房间内。

“云儿,这本是师姐的房间,以后就归你了。”

“那怎么行师妹不能占师姐的房间。”

“师姐还有一间,就这样说定了。师妹看看,可还有什么需要的,告诉师姐。”

“云儿多谢大师姐,这里很好,不需要什么了。”

夏云见宋春要转身离开,忙开口说:

“大师姐,师妹有些疑问,想向大师姐请教。”

听夏云如此说,宋春停下身子,走到床前,坐在床沿上,示d79,意夏云也过去坐下,才对夏云说道:

“师妹有什么疑问,只管问好了。”

“大师姐和师父没来之前,从二师姐那里听说,这处大陆叫雪原大陆,听二师姐的意思,好像并不是只有这一个大陆。”

“师妹,我们所处的大陆的确叫雪原大陆,在这个空间之中,有无数的大陆。雪原大陆不过是其中很小的一个。”

“师姐的意思是不是说,这个空间之外还有空间”

“当然,我听师父说起过。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宇宙中有很多空间,比如仙界,就不在这个空间,而是在另外的一个空间中。”

“大师姐,一个空间有多大”

“呵呵,师姐也不知道有多大,听师父的意思,似乎还没有人能够探测到这个空间的边缘。”

三天里,夏云从大师姐二师姐和林灵那里又听到不少关于修炼的事情。期间,大师姐御剑带着夏云沿着河谷,四处看了看。夏云知道眼前的河流,就叫碧溪河,也是碧溪谷这个名字的由来。转眼来到碧溪仙子所说的时间,夏云一早就来到师父的房门前。

“是云儿来了进来吧。”

夏云随手推开房门,走了进去。眼前的房间只是比宋春送给夏云的房间略大一些。布置也十分简单,不过一床,一桌,和几个蒲团。见师父坐在桌前的蒲团上,夏云忙上前见礼。

“不用客气,坐下说话。”

夏云走到师父对面的蒲团上,学着师父的样子,盘腿坐下来。

“云儿可知道自己是什么体质”

夏云摇摇头。

“云儿的体质是难得一见的变异体质,修炼界称之为冰灵根,是水灵根的变异灵根。”

“师父,这中体质好吗”

“呵呵,这种变异的冰灵根,百万人中难得一人,被修炼界成为十大变异灵体之首,云儿说好不好”

夏云有些难以置信,自己有那么好的运气吗

“只是,云儿身体中有一道封印,不知是何人所为,云儿要想修炼,必须先破解体内这道封印reads;。为师出去这段时间,就是为破解云儿体内的封印做准备的。”

“师父,我身体内怎么会有封印呢”

“为师也不清楚,只是知道下这道封印的人修为了得,定非一般修士所为。云儿是不是该把自己的经历告诉为师了”

夏云地头想了想,既然已经拜碧溪仙子为师,也就没必要再隐瞒什么,于是抬起头来,详详细细地把自己的经历讲了出来。

“看来云儿不是这个大陆上的人,应该是昏迷后,被人带到这个大陆上,而且,给云儿下封印的人,十有就是带云儿来到这个大陆的人。”

“他为什么要封印徒儿呢而且还要把徒儿冰封在冰雪之中。”

“为师一时也想不清楚,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此人想必也是看上了云儿的变异灵体。”

师徒二人沉默了一会后,碧溪仙子站起身来,对夏云说道:

“云儿随为师来。”

夏云站起身来,不知道师父要领自己去哪里。只见碧溪仙子轻挥右手,房间的后墙上突然出现一道石门,碧溪仙子走到石门前,随手推开,抬脚迈了进去。夏云紧随其后,也来到石门后的空间里。见眼前是一座很大的石室,根据方位,夏云知道,这里应该是在房屋后面的石壁之中。

碧溪仙子指着石室正中的一座平整的石台,对夏云说;

“云儿上去躺下,不过,师父先提醒云儿,一会破解封印的过程中,会非常痛苦,云儿要有心理准备。”

“师父只管施为就是,我能忍受。”

“那就好,云儿躺好,尽量平静下心情reads;。”

躺在平台上的夏云,看见碧溪仙子站在平台一侧,缓缓抬起双手,瞬间变化着双手的姿势,碧溪仙子双手变化的非常快,让夏云看得有些头晕起来。正当夏云想要闭上眼睛时,却见无数的鲜花凭空出现在石室的空中,那些鲜花出现后,纷纷落向自己的身体。夏云还没想明白是怎么回

回事,就发觉鲜花落到身体上立刻消失不见,随即身体中传来剧烈的疼痛。

夏云咬紧牙关不让自己痛呼出声。双手则是紧紧贴在身下的石台上。整个身体,因为疼痛,而绷直起来。

“云儿忍住。”

夏云听到师父碧溪仙子的提醒后,就感觉师父来到身边,似乎是在用手拍打自己的身体。每一次拍打,都会给夏云带来无比的痛感。在师父连续的拍打下,夏云已是香汗淋漓,不仅浸湿了单薄的衣衫,甚至连一头秀发都被汗水打湿,变成一缕缕湿漉漉的披散在石台上。

“云儿张口。”

夏云随声张口嘴,不知师父喂自己的是什么东西,只觉得腥臭难闻,让夏云差点呕吐起来。又腥又臭的东西入嘴之后,化为一道火热的液汁,沿着食道直流进身体之中,不过两三个呼吸,夏云就感觉身体的经脉中传来针扎般的刺痛。

夏云的意识至此完全消失,被巨大的疼痛折磨的昏迷了过去。

只是,让师徒二人想不到的是,当夏云体内的封印解开后,远在数十万里之外三阳观中,正在闭目打坐的张真人猛然睁开眼睛,怒声道:

“是何人大胆,竟然破解了本真人下在变异冰灵体内的封印”

说完,张真人抬手掐算了一下,再次怒声说道:

“竟然施展瞒天过海,哼,希望永远不要被我知道,否则本真人必不和你甘休。”

独自生了会闷气,张真人又长叹一声。

“唉,枉费本真人数万年的心血,却为他人做了嫁衣。”;

...

第404章 初修炼一日千里

昏迷在石台上的夏云,直到三天后才醒来。坐起身来,夏云再也感觉不到那曾经带给自己生不如死的疼痛,反而感到浑身舒泰。夏云曾经从两位师姐和林灵那里听说过修炼艰难,可是自己还没有正式修炼呢,先是被人冰封了不知多久,之后又遇到两个好色之徒,被打伤昏睡了七八天,如今又不知昏迷了多久。夏云不由苦笑一声,翻身从石台上下来,推开石门,来到师父的房间。见师父正在蒲团上打坐,夏云急忙上前见礼。

“云儿醒了?先去洗一洗吧,春儿三个正在外面等你。”

夏云来到院子里,见宋春、魏晓霞、林灵都站在院子里,看见夏云后,一起围了过来。

“灵儿领三师姐去洗洗,回头我们再说话。”

说着,宋春递给林灵一件衣服,夏云知道,应该是为自己准备的替换衣服。跟在林灵身后,来到河岸边一转弯处。

“云姐姐就在这里洗洗吧,我们平时也是在这里洗的。这是大师姐给云姐姐准备的换洗衣服,灵儿放这里了,一会洗好后,喊我一声。”

林灵说完,沿着河岸往上游走去。

夏云见林灵走运,急忙脱下身上黏糊糊的衣服,跳到河水中清洗身体。夏云洗完后,拿起林灵留下的衣服,见是一件崭新的蓝色衣裙,并不像是被人穿过。夏云不由有些好奇,如果是特意给自己买的,又是怎么知道自己喜欢蓝色衣服的?那天被大师姐搭救时,身上的衣服明明已经烧成飞灰,大师姐应该没有看到自己那件天蓝色长裙。

换好衣服,夏云又把换下了的衣服洗干净后,才沿着河岸向上游走去,转过一道弯后,见林灵正坐在河边的石头上,看着眼前的河面。

“灵儿妹妹,我洗好了。”

“那我们回去吧,该吃午饭了。”

“灵儿妹妹,我这次又睡了几天?”

林灵伸出三个指头,在夏云眼前晃了晃,俏皮地对夏云说:

“云姐姐总共来了不到二十天,前后两次却是睡了十一天。”

“呵呵,姐姐是不是很能睡?”

夏云和林灵说说笑笑回到院子里。见师父正在和两位师姐说话,夏云和林灵也走过去。碧溪仙子仔细看了看夏云,微笑道:

“云儿穿蓝色的衣服的确好看。”

“师父取笑云儿呢,两位师姐和灵儿妹妹,哪个不必云儿长的好看?”

随即夏云又转头问大师姐:

“大师姐怎么知道我喜欢蓝色的衣服呢?”

“呵呵,其实我带着灵儿出去寻找那两位淫贼时,曾经从空中看见过师妹一次,所以知道师妹喜欢穿蓝色的衣服。”

“云儿吃过午饭后,到为师房中来一趟。”

“是,师父。”

午饭后,夏云来到师父碧溪仙子的房间,碧溪仙子让夏云坐在自己对面,开口说道:

“云儿,前段时间为师出门,除了为破解云儿体内封印做准备外,也是想为云儿找到一部适合变异冰灵体的功法,只是变异冰灵体实在太少,功法难寻,所以未能如愿。这是为师为你准备的基础功法,云儿先修炼着,等师父再慢慢寻访。”

夏云一边接过碧溪仙子递过来的玉简,一边道谢:

“多谢师父费心。”

“回去仔细参详,如有不明白的地方,可以询问春儿三人,也可以直接来问师父。”

夏云站起身来,对碧溪仙子深施一礼,转身出了房间,回到自己的屋子里。盘腿坐在床上,按照师父所教,把玉简贴在额头,集中意念,逐字逐句地读着玉简中的修炼口诀。夏云本就是一位冰雪聪明的女孩子,对于玉简中的口诀,读过一遍之后,不仅牢牢记了下来,而且,只是略微思索,便明白了口诀的含义。按照口诀的描述,夏云开始了修炼。

因为夏云心中惦记着爹娘和妹妹夏依,又十分羡慕两位师姐和林灵师妹御剑飞行,夏云修炼起来格外用功。夏去秋来,转眼来到冬天。当从冰封中醒来后的第一场雪降落到碧溪谷内时,夏云已经达到炼气期第二层,只用半年不到的时间,就快要赶上炼气期三层的林灵。

尽管宋春、魏晓霞和林灵,对于身为变异冰灵体的夏云修炼速度会很快,心中早已有数,还是被夏云的修炼速度小小震惊了一下。师姐妹四人在院子中的雪地里玩耍时,宋春对夏云说:

“师妹真不亏是变异灵体,修炼速度可谓一日千里。当初师姐我达到炼器二层用了将近两年时间,二师妹也差不多,灵儿比我们二人又快一些,差不多用了一年半,可是都无法和师妹相比,竟然不到半年就达到如此地步。”

“虽然云儿身具变异灵体,占了先天优势,可是论起修炼的刻苦,你们三人也都是比不上的。你们三人要是也和云儿一样刻苦修炼,未必会用那么长时间。”

碧溪仙子听到四人的谈话,也从房中走了出来。

“以后,你们要多向云儿学学,修炼之人,虽然身体资质很重要,同样,是否用功也很重要。”

“是,师父。”

宋春、魏晓霞、林灵听师父如此说,便一起躬身答应道。

“你们都是为师收留的孤儿,所以为师一向不怎么约束你们,不过,要想在修炼之路上走得更远,就要付出更多的努力才行。”

经过碧溪仙子的一番说教,再加上师姐妹三人的确觉得自己没有夏云努力,之后三人的修炼,也渐渐勤奋起来。

冬天的碧溪谷,特别是下雪之后,更显幽静。宛如一处远离尘世的世外桃源。由于碧溪河发源于雪山,冬天冰雪融化渐慢,碧溪河水逐渐变得浅显起来。随着许多被淹没的石头显露出来,水浅之后的碧溪河反而传出来更大的流水声。

每当深夜里,夏云从修炼中醒来,听到碧溪河里的水流声,总会不由自主地想起,自己和妹妹夏依整个夏秋都会徜徉期间的,村子南边的那道同样发源于雪山的溪流。这时,夏云会习惯地看看自己左手腕上的金色手镯,并轻轻摇晃一下胳膊,听手镯上小巧的铃铛发出的悦耳铃声。思绪便会重新回到那遥远的山村生活,曾经的儿时的快乐中。

第405章 月圆之夜立门规

春回大地,冰雪消融,碧溪河水逐渐涨了起来,夏云也突破了炼气期二层,晋级到炼气期三层巅峰。不过,还是没有赶上林灵。经过碧溪仙子的那番教诲,林灵三人的修炼也刻苦了不少。现在的林灵已经进阶到炼气期四层,也就是炼气期中期的初期。

达到炼气期三层就可以学习御剑飞行。一天,夏云被碧溪仙子叫到自己的房间,递给夏云一把飞剑。

“云儿,这是一把中品灵器,可以伴你直到筑基期。回去后,认真祭炼。记住,之所以称之为灵器,就是因为飞剑有灵性。要时常和飞剑沟通,使用起来才会得心应手。”

“多谢师父。”

看着夏云走出房间的背影,碧溪仙子由衷地喜欢自己这位刚入门不久的弟子。大弟子宋春,刚强有余,柔韧不足。二弟子魏晓霞憨厚有余,机灵不足。最小的林灵,虽然机灵多智,只是年龄太小,玩心偏重。唯有夏云,心性沉稳,外表柔和,却内心坚定。再加上得天独厚的资质,以及始终如一的刻苦,碧溪仙子有理由相信,自己这位弟子,必定能在修炼之路上,越走越远,甚至将来有可能会超过自己。

回到房间的夏云,盘腿坐在床上,把师父给的飞剑放在双腿上,仔细端详着。此剑有两尺左右长短,剑身修长,隐隐泛着粉色,双刃薄如蝉翼。看了一会,夏云想给这把中品灵器飞剑起个名字。当时忘记问师父了,只好自己取。

夏云记得小时候,外婆曾经给自己和妹妹讲过一个剑仙的故事。大意是说,一位自小跟着师父习练飞剑的女孩子,长大后,除暴安良,救贫济困。被世人誉为女中豪杰。夏云还记得外婆说,那位剑仙的剑叫红线,当时夏云和妹妹不理解,为什么把一把剑成为线呢?外婆说,传说中那位剑仙发出飞剑时,旁人只能看到一道红线闪过,所以才称之为红线剑。因为此故,也有人称那位剑仙为红线娘,或者红线女。

想来想去,夏云决定叫自己的这把飞剑“蝉翼”。

祭炼飞剑的法门,师父给的口诀中就有。夏云按照口诀,开始祭炼这把蝉翼剑。师父给的口诀中,不仅有修炼功法,有祭炼法器灵器的法门,还有一部“碧溪剑诀”。夏云不知道这碧溪剑诀是不是师父自创的。祭炼几天之后,夏云勉强可以操控蝉翼剑,便开始习练碧溪剑诀。由于两位师姐和林灵师妹都是学的一样的剑诀,夏云也时常和师姐师妹对练。

一天,夏云在大师姐的指导下,正在练习御剑飞行。起初,夏云总是从飞剑摔下来,两天之后,尽管飞行的歪歪扭扭,夏云总算能在飞剑上站稳了。慢慢的,随着对飞剑的操控逐渐熟悉,飞行速度也越来越快。当夏云驾驭飞剑沿着碧溪河飞了二十多里地返回时,看到师父正和大师姐她们站在院子里说话,连忙收起飞剑,来到师父跟前。毕竟是刚刚学会御剑飞行,一趟下来,夏云额头有了些微的汗珠。看到夏云抬手擦拭额上的汗珠,碧溪仙子夸奖道:

“云儿进步很快,再有几天,就能基本掌握御剑飞行了。对了,那天师父好像忘记告诉云儿此剑的名字了。”

“师父,弟子给飞剑取了个名字,叫‘蝉翼剑’。”

“蝉翼剑,不错,比原来的名字还要贴切一些,那就叫蝉翼剑好了。”

师父说完,转身就要回房间去。不想走到房门前,又停下身来,转头看着夏云说道:

“对于碧溪剑诀也要勤加习练,你们师姐妹四人,要经常对练,那样进步会更快。”

“是,师父。”

四姐妹同时躬身答应着。

日子就这样在夏云和师姐妹的对练中,以及夜晚的修炼中,一天天过去。入夏之后,也就是夏云来到碧溪谷整一年,夏云已经进阶到炼气期中期的四层。夏云一直记着师父碧溪仙子所说要时时和飞剑沟通的话,不论是白天晚上,夏云总是剑不离身。就是偶尔睡觉时,夏云也会把蝉翼剑放在身体一侧。

如此坚持的结果就是,夏天操控起蝉翼剑来更加的得心应手。不论是碧溪剑诀,还是御剑飞行,夏云现在都做得像模像样了。不过,夏云从来没有离开碧溪谷五十里之外。虽然,自从夏云拜师之后,一直没有听师父宣布什么师门规矩,问师姐和林灵师妹,她们也说师门没有什么规矩。可是,夏云还是一直在心里告诫自己,没有师父的同意,绝不能擅自离开。

一年以来,夏云发现,师父碧溪仙子很少走出房间。偶尔出来一两次,大都是为了检查她们四人的功课。比如修炼进度,碧溪剑诀的习练情况等等。

六月十六这天入夜后,又圆又亮的月亮升起来,照的碧溪谷如同白昼。师姐妹四人一时都无心修炼,一起坐在院子靠近碧溪河的一边的石桌前,边聊天边赏月。

“你们都在啊?”

听到身后传来师父的声音,四人同时起身,请师父在石桌前坐好,才又坐回位子上。

“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今天你们看到了吧?”

“是啊,师父,为什么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呢?”

林灵的问话,把师父和三个师姐都逗笑了,尽管明白林灵的本意是想问:为什么十六的月亮要比十五的圆。夏云还是故意逗她说:

“灵儿妹妹,你没看见今晚的月亮的确比昨天的要圆吗?”

由于林灵的乖巧可爱,夏云三个平时都喜欢逗她玩。

“云姐姐明知道灵儿问的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问的是哪个意思啊?”

宋春也插上一句,只有魏晓霞微笑地看着她们,并不开口说什么。

“不理你们,我是问师父的。”

“呵呵,灵儿要努力修炼,等有一天亲自到月亮上看看,就明白了。”

“师父,我真的能到月亮上去吗?”

“为什么不能?只要你们努力修炼,用不了多久,都能到月亮上看看。”

见四个弟子都用热烈的目光看着自己,碧溪仙子笑了笑,接着说:

“趁今天这个机会,为师也宣布一下师门规矩吧。”

这话让入门最早的宋春有些吃惊,这么多年了,师父都没有宣布什么师门规矩,怎么偏偏今天想起来要宣布师门规矩了。宋春有些疑惑地看着碧溪仙子。

“你们也不用疑惑为什么一直都没有宣布师门规矩,你们师姐妹四个,都是为师收留的孤儿,可以说是为师看着你们长大的。对你们的心性脾气都非常了解,再加上,你们又从来没有离开过师父,所以,在师父眼皮子底下用不着讲什么规矩不规矩。”

听师父碧溪仙子如此说,四人都隐约猜测到,师父今晚也许有什么打算。

“我们碧溪谷在修炼界算不上一个正规的门派,不过,师父既然收了你们四人,将来你们也会收弟子的,如此以来,碧溪谷就会慢慢壮大起来,所以不得不提前立点规矩。”

四人都默默地听碧溪仙子继续往下说。

“今晚为师先宣布两条,一是,作为碧溪谷弟子不许欺师灭祖。第一条,不许同门相残。如若违犯,轻则废去武功逐出师门,重则就地斩杀。”

说完,碧溪仙子逐一看了看眼前的四位弟子,最后有郑重地问了一句:

“宋春,魏晓霞,夏云,林灵,你们可都记住了?”

“师父,弟子记住了,不许欺师灭祖,不许同门相残。”

第406章 蝉翼剑飞轻如云

“你们也不要因为立了门规就拘束,为师知道你们都是心地善良的孩子,之所以提前立下门规是为将来准备。『≤頂『≤点『≤小『≤说,再就是,过段时间你们也该离开师父,出门历练了。总是躲在巢里的鸟儿,不经历风雨,是永远学不会飞行的。”

“师父,我们什么时候出门历练?”

宋春有些兴奋地问道。

“再过段时间,等为师检查一下你们的碧溪剑诀习练到什么地步之后,再做决定。”

碧溪仙子说完,转头看着夏云问道:

“云儿的御剑飞行如何了?今晚月色不错,为师带你们,在附近转转。”

师姐妹四人听师父要带着她们做月下游,当然高兴。林灵兴奋地差点蹦起来。不过,一想到这是在师父面前,晃了晃身体,硬生生忍住了。只是脸上的表情特逗。宋春见状,最先忍不住笑出声来。魏晓霞和夏云努力憋着笑。

“来吧。”

碧溪仙子当即抬脚,一步步凭虚而行。四姐妹见状纷纷祭出飞剑,御剑跟在碧溪仙子身后。尽管看着师父不疾不徐的走着,可是四姐妹努力操控飞剑,才能勉强跟上。宋春在最前面,之后是魏晓霞,夏云和林灵差不多并肩而行,离魏晓霞有两剑的距离,离宋春却有五六丈的距离。别小看这五六丈,夏云心里清楚,自己就是拼尽全力也不可能追上大师姐的。

如此飞行几百里后,距离越拉越大。碧溪仙子心中对于几个弟子的实力心中明了之后,便放慢了速度。如同闲庭信步般,徜徉在如水的月光中。得到喘息的夏云四人,这才有心情欣赏起这月夜美景。

速度慢下来之后,夏云并无须刻意指挥脚下的蝉翼剑。经过半年的沟通,夏云只要稍稍意动,蝉翼剑马上就会有所反应。上下左右前后,任夏云驱驰。

师徒五人,长袖飘飘,裙裾摇曳,秀发飞扬,宛如月光中五朵云霞,从河面上,山谷中,丛林里,轻轻掠过。直到月渐西沉,才方兴未艾地返回河边石壁下的院落里。

初次尝试飞行快乐的夏云,坐在床上久久不能平抑自己兴奋的心情。飞行的感觉太美妙了。虽然今夜之前,自己也经常在碧溪河谷中御剑飞行,不过那都是在习练御剑飞行的技巧,根本没心思他顾。别说赏景了,就是体会飞行的感觉都顾不上。一心只在体会御剑的口诀,以及与飞剑的配合上。

今夜不止夏云一人兴奋的无法修炼,宋春也同样兴奋。只是,宋春的兴奋不是来自飞行的快乐,而是对即将出门历练,感到兴奋。宋春是五岁的时候,一个人流浪乞讨,寒冬腊月差点冻死在郊外,被师父遇到后,带来碧溪谷的。十多年来,宋春几乎没有离开过师父。只有上次救夏云时,得到师父的首肯,才带着林灵外出寻找两个糟蹋农家少女的贼子,前后也不过两天时间,而且离碧溪河不到百里远近。在宋春心里,算不上是出门历练。

至于魏晓霞,却没有如宋春般渴望出门历练。魏晓霞到来的时候,比宋春和林灵都大。是十岁那年,爹爹去世后,被家里的叔伯强占了自己的房子,无家可归的魏晓霞,****在村口哭泣,被师父遇到带回来的。在魏晓霞的记忆中,从来没有娘。爹爹说,娘在生魏晓霞时落下了病,不到一年就故去了。所以,魏晓霞心中,多年来一直把碧溪仙子当做自己的娘,难免有些舍不得离开。

林灵倒是想得开,留在这里有师父照顾,出门历练有三位师姐,对她来说,都无所谓。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碧溪仙子****督促四位弟子习练碧溪剑诀。偶尔也会亲自出手,给夏云她们喂招。夏云曾经在师父为自己破解封印时见过,师父打出手印后,会有无数的鲜花凭空出现。现在看师父演练碧溪剑诀时,也会有鲜花纷然飘落,煞是美丽。见林灵三人对此并不惊讶,知道她们早就了然。夏云心想,等自己修炼到一定程度,再演练碧溪剑诀时,想必也会如师父一样,会有鲜花出现的。

“徒儿们切记,将来在外行走,只要亮出碧溪剑法,修炼界之人,必定知道你们来自碧溪谷。对于碧溪剑诀,如没经过为师同意,不得擅自传授他人。”

看见四位弟子都点头后,碧溪仙子再次说道:

“这碧溪剑法是为师多年来,花费无数心血创出的独门剑诀。在修炼界与五柳堡的柳叶剑法相伯仲。两者都属于阴柔一脉的剑法,只适合女修习练。”

“师父不陪我们一起外出历练吗?”

碧溪仙子看着问话的魏晓霞,心里清楚自己这位弟子的心思,温和地说道:

“霞儿,如果师父跟着你们,和你们留在这里有什么分别。修炼之路漫长曲折,师父不会永远陪着你们,总有一天,你们都要学会独立生存。只要心存善念,不去欺人,也不要任人欺负,小心在意,才会一天天长大。师父也是这样过来的。”

“弟子知道了。”

“抓紧修炼吧,入秋后,你们就可以出发了。”

过了几天,碧溪仙子每人发给她们一枚玉简。

“里面是一些常用丹药的丹方,和炼制方法。虽然你们现在还都没有丹火,不过早一点熟悉一下,也没有坏处。外出时,如果遇见丹方中的药草,尽量收集起来。当然,很多修士炼丹并不是用体内的丹火,或者婴火,而是用天地间的灵火。”

“师父,什么是天地灵火?”

“灵火分为天火和地火。都是天地间极为珍贵的火种,非常难得。可以说,天地灵火可遇而不可求。你们四人不必把心思放在上面,免得浪费时间。”

“还有就是储物装置,如今除春儿有一个储物袋以外,你们三人都没有。为师一时间也无处给你们寻来,等日后有机会再说吧。”

立秋前的一段时间,除了教弟子们修炼碧溪剑诀外,碧溪仙子尽量给四位弟子多传授一些出门在外的经验,以及修炼界的一些常识性的知识,以免弟子们外出后吃亏。

第407章 柳林镇上起是非

初秋的一天早晨,西风细细,树叶微黄,碧溪仙子站在碧溪河边,目送着空中渐行渐远的四位弟子,直到朝阳刺眼,四位弟子的身影完全消失不见后,才转身回去,看了看人去屋空,有些寂寥的院子,碧溪仙子轻轻摇了摇头,回自己的房间闭目打坐起来。

早晨的离别,让夏云四人都有些黯然。魏晓霞尤甚,几乎是一步一回头离开的碧溪河谷。大概过了一个多时辰,姐妹四人已经离开碧溪谷很远了,情绪才慢慢好转起来。特别是林灵,自从来到碧溪河谷,除了上次跟大师姐出门救回夏云那次外,这是第二次离开。眼前所见,都让林灵感到新鲜有趣。

昨天晚上,宋春曾经问过师父:

“师父对于我们这次出门,可有安排?”

“既然出门历练,就是要经历人间百态,没必要刻意安排。你们离开碧溪谷之后,尽量选择东行,那里不仅人烟稠密,而且修士众多,比较适合历练。至于其他,就顺其自然好了。出门在外,你这个大师姐可要负起责任来。遇事多和三位师妹商量,不可武断专行。”

按照师父昨晚的意思,姐妹四人离开碧溪谷后,便迎着朝阳一路东行。四人一路赏玩着身下美景,说说笑笑并不急着赶路。快到午时,四人来到一处比较大的市镇,于是决定在此打尖,休息。

姐妹四人,宋春身着月白色衣裙,魏晓霞则是一身淡粉,夏云依然是自己喜欢的天蓝色长裙,林灵是淡黄色的连衣裙。本来四姐妹在碧溪谷时就是如此穿着,早就习惯了。不过,当四人来到市镇之上,如同一道靓丽的风景吧,吸引来无数路人的目光。其中什么样的目光也有,甚至有些年轻人还在一边对四女指指点点。夏云瞥见宋春的柳眉已经竖了起来,急忙偷偷拉了一下宋春的衣袖,低声说道:

“姐姐不要发怒,是我们四人过于眨眼了,等会先找家客栈,换一下身上的衣服吧。不然,以后会麻烦不断的。”

听了夏云的劝解,宋春才忍住没有发作出来。等找到客栈进到房间之后,四人才发现,各自带的衣服都是平时喜欢穿的,总不能为了防止别人议论,就不敢穿了吧?

“虽然师父一再嘱咐要低调行事,不过,作为修炼之人,如果连穿自己喜欢的衣服都做不到,也未免过于不堪了。以后我们还这样穿,只要没有人故意骚扰,只不理他们就是。”

作为大师姐的宋春的一番话,打消了夏云想要换衣服,低调行事的打算。四人在房间略作整理后,便出门来到街上。由于只有宋春一人有一只储物袋,所以,四人的飞剑,以及其他物品都交给宋春保管。四个妙龄少女,如同邻家女孩般,在街面上逛了逛,才找到一家干净的饭馆,点了两个菜,要了四碗饭,准备吃午饭。四人点好东西,随便找了一张桌子坐下来,等待着。

没多久,伙计就把两个炒菜和四碗饭送了上来。不过,就在伙计转身要到后厨时,突然从门口进来三个人,边进门,边喊道:

“小二。”

“客官,您要点什么?我们店有炒菜,有肴肉,有酒。”

“来三斤牛肉,六碗饭,酒就不要了。”

“好嘞,三位客官稍等。”

小二刚一转身,就听三人中一位又喊住他:

“小二,这柳林镇上什么时候也有如此出色的小妞了?”

店小二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他不知道该如何回到此人的问话。掌柜见状,连忙出来解围。

“柱子还不去给客人上菜,傻站在这里做什么?”

见小二转身走了,掌柜的才来到三位刚进门的客人桌前,打着哈哈道:

“三位客官,本店有上好的米酒,要不要来两碗尝尝?”

“不要了,赶紧给我们上饭,吃了还要赶路,下次来时再尝好了。”

最初开口之人,显然是三位中领头的,掌柜见对方没有再旧话重提,不由松下一口气,急忙转身去催饭菜了。

宋春四人对于刚才那人的话自然听的明明白白。不过,有魏晓霞和夏云的阻拦,宋春也没有发作出来。一场风波,霎时便烟消云散。本有心等着看热闹的食客,难免会有些失望。竟然有人故意嘀咕出声道:

“真没劲。”

宋春魏晓霞夏云三人都装作没有听见,林灵孩子心性,心想竟然有这样的人,盼着人家打架,自己好看热闹。心里想着,不免好奇,便循着声音看了过去。林灵的目光刚好和说话之人迎了个正着。看见对方有些挑衅地看着自己,林灵回瞪了一眼,便低下头继续吃饭。心里却在想,这少年长的真好看。

午饭后,四人会客栈休息了一会,又到街上走了走。虽然依然会有人私下议论,甚至指指点点,不过并没有人如午饭时那样公然挑衅。夏云四人也只当没有看见。

一直到夕阳西下,四人信步又来到午间的那家饭馆。四人来到早了一点,饭馆内还没有别的客人。还是点了两个青菜,四碗饭,便坐在桌子边等着。

人说无巧不成书,还真是不假。当四女正埋头吃饭时,就听有个声音怪声怪气地说:

“呦呦,还真是缘分呢,四位美人是故意在这里等我们爷三个的吧?”

不用抬头,四女也知道说话者是谁。估计三人已经办了完了事情,才又返回市镇,不想和四女一样,还是来了同一家饭馆。

“老大,现在事情顺利办完,可以喝酒了吧?”

“好,今晚我们三兄弟不醉不休。”

“就我们三人喝多没意思,小二,一会把我们的酒菜端到四位小姐桌上。”

说完,当先朝夏云四女的桌前走来。宋春本来不想生事的。本以为他们会像上午那样说说就算了,却没有料到竟然公然欺负到她们头上来了。中午,宋春就仔细看过,三人不过是普通的凡人武师,并不是修炼中人,这也是宋春一忍再忍的原因。师父说过,除非迫不得已,修士不得对凡人动手,这是修仙界的铁律。

四女一直没有抬头,还是不紧不慢地吃着。夏云是想,等吃完了一走了之也就是了,犯不上和他们计较。

“啧啧,老大看见没?四美小妹妹同意了。”

作为三人老大的那位,看起来长的五大三粗,却是个粗中有细的人。看见四女如此镇定,心里不由有些猜忌。常听人说附近时常有修士路过。眼前这四位美女不会就是修仙之人吧?只是没等他想明白,自己那位兄弟已经走到四女桌前,大咧咧地坐下,并把脸贴在桌面上,挨个去看夏云四女的长相。

“哈哈,真是梅兰竹菊各有千秋啊,老大,今晚我们三兄弟艳福齐天……,啊!老大我的眼睛。”

前半句话还是得意洋洋,后半句却突然惨叫起来。看见转过头来惨叫着的兄弟,双眼之中各插着一支筷子,不用想就知道,自己这位兄弟的眼睛是废了。

“你们怎么如此狠辣?我这兄弟只不过是嘴贫了些,你们竟然下如此重手。”

看见四女只是看了他一眼,并没有接话,站起身来就要结账离开。此人被四女的无视也激怒了,跨前一步,拦在四女身前道:

“看你们身手想必是哪个修炼门派的弟子吧?还请留下姓名师门,我们三兄弟不是你们的对手,五柳堡却不怕任何人。”

“你们是五柳堡的人?”

听到此人提到五柳堡,宋春顺嘴问了一句。

“我们是五柳堡塞北分堂的弟子,苏连,张亮,李晓。”

“哦,告诉你们堂主,碧溪谷宋春。”

第408章 青屏山中问剑门

许是柳林镇地处偏远,修士很少光顾,所以碧溪谷四姐妹的突然出现,一身修炼者的飘然之气,以及四女天生的美貌,才引来许多人的目光。以至于,刚出碧溪谷的第一天,宋春便出手伤了五柳堡塞北分堂普通弟子张亮。

夏云四女在柳林镇住了一夜,第二天就退房离开,继续东行。对于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也只不过是回到房间后,四女简单聊了几句。夏云三人虽然觉得大师姐出手过重,却不好指责宋春。

随着四女逐渐东行,人烟越来越密集,修士也越来越多。偶尔还会看到一些小型的门派。当四女走到街上时,尽管还是有不少人被四女的美貌吸引,不过,已经没有像在柳林镇那样,对她们指指点点的议论,更没有像五柳堡塞北分堂的苏、张、李三人那样公然挑衅她们。

四女一路走走停停,离开碧溪谷的一个月之后,来到第一座修仙城池——乌龙城。乌龙城很大,起码在四女看来是这样。城中修士和凡人混居,街道两侧的商铺鳞次栉比,不过都是买卖的凡人所需物品。修士所需资源在城西的一个大型坊市中。四女在离坊市比较近的地方,找了家客栈住下。记得师父临行前嘱咐过,如果遇到丹方中的药材,就尽量收集,所以四姐妹想到坊市看看,能不能有所收获。

休息一夜后,四姐妹一早来到城西坊市。除了宋春曾经跟师父去过几次坊市外,夏云三人是第一次到这样的地方来,无论看什么都觉得新奇。临行前,师父给了宋春五百块中品灵石作为四女外出的路费,又每人给了一百块中品灵石,和三千下品灵石,都放在宋春的储物袋中。林灵看到喜欢的东西就要买,不到一个时辰,就花光了那三千下品灵石,宋春三人也买一些自己需要的东西,不过都花费较少。

“灵儿妹妹,你要是这样买下去,怕是出不了乌龙城就没灵石了。以后怎么办?”

“灵儿疏忽了。”

姐妹四人在坊市中直逛到中午,都按照丹方中的药草买了一些,还买了些疗伤的丹药。师父给的零用钱,差不多就已花掉一半。

“大师姐,我们这次出门历练,不是一天两天,师父给的灵石肯定不够用,我们要想办法赚取灵石才行。”

夏云对宋春建议道。

“云妹妹有什么好想法没有?”

“没有,不过,在我们没有想到赚取灵石的办法之前,最好还是节省一点。”

“是该节省了,我的都用掉一多半了。”

“要不是云妹妹提醒你,怕是早就用光了吧?”

听到这里,魏晓霞说了林灵一句。

“走吧,我们回去吧,也该吃午饭了。”

宋春的话音刚落,就听到身后传来轻轻的一声“咦”。四女一起回头时,看见有四五个少年正围在一个摊位前争论着什么。明明感到刚才的惊疑声是对着自己发的,却看不出是少年中何人所发。只有林灵似乎发现了什么,仔细看了看后,悄悄对宋春说:

“大师姐,左边第二人,我们在柳林镇的饭馆中见过。”

“我怎么没印象?”

“大师姐不记得那天中午的时候,有人说了声‘真没劲’吗?当时,三位师姐都没有转头去看,我却是看见了。”

宋春再次转头看了看林灵所说之人,似乎真的有些眼熟。

“走吧,只要不惹我们,就不用管他。”

四女来到坊市门口,见那里围了很多人,挤到近前,发现有一张告示。进来的时候并没有发现,显然是在四女进去之后才张贴的。告示的内容很简单:

本门定于一个月后,在门内举行弟子之间的大比,特邀请各门派修士前来捧场。当门内弟子比试结束后,本门之外的修士可以向同等级别的本门弟子之优胜者发起挑战。获胜者,将得到本门丰厚的奖品。

问剑门掌门苏灿

看完告示内容,四女回到客栈的房间,宋春兴高采烈地说道:

“才说要想办法赚取灵石,不想就得到这样的好消息。真是刚瞌睡,就有人送枕头。”

“大师姐,师父让我们低调行事的。”

魏晓霞有些担忧地说道。

“这是问剑门主动邀请,又不是我们找上门去生事,算不得张扬吧?是不是云儿,灵儿?”

见夏云和林灵都点了点头,宋春当即决定:

“就这样定了,一会出去打听一下问剑门山门所在,一个月后,前去向他们的弟子挑战。”

问剑门就在乌龙城南面两千里之外的青屏山中,乌龙城不论修士凡人都知道。林灵随便问了一声店小二,就知道了。两千里地,对于四女来说,御剑飞行不过一个时辰左右。告示上是说一个月之后,所以四女也不着急,又在乌龙城里闲逛了五天,才徒步出城,一路游山玩水,慢慢向青屏山走去。

两千里地,就是不用御剑飞行,姐妹四人也只用半个月就到了。当秀丽的青屏山横亘在夏云四人眼前时,林灵第一个喊了起来:

“姐姐,青屏山好漂亮啊。”

的确,青屏山东西走向,山不算高,却起伏有致。特别是秋天里的青屏山,满山茂密的丛林中,一簇簇红的似火,黄的如金的叶子,非常好看。远处山脚下,一条河流顺着山势蜿蜒东流,阳光下,河面上波光粼粼。

来到问剑门山门前,发现有很多外来修士聚集在那里,不少问剑门弟子,逐一给他们登记后,便有弟子领他们到山门里事先准备好的住处。

“大师姐,我们是现在就进去,还是过两天再来?”

魏晓霞问宋春道。

“云儿和灵儿的意思呢?”

“大师姐,离问剑门的门内大比还有一个月时间,不如我们还是在附近转转,到期再来好了。毕竟我们和问剑门不熟悉,住在里面,怕不是很方便。”

宋春三人都觉得夏云的话有道理,在问剑门山门口略看了一会,便转身走了。

只是问剑门附近没有大型的集镇,有的只是一些不大的零散的村庄。四女沿着青屏山前的河流走了一段,觉得还不如住在山里,就一头扎进青屏山中。找了一处清幽的小山谷,四女合力挖了一座简易的洞府。这样,白天可以在山中游玩,夜晚可以在洞府中打坐修炼,倒也自由自在,比住进问剑门要舒服多了。

第409章 蝉翼剑出惊四座

十天的时间转眼就过去了,四女离开那座简易的洞府,再次来到问剑门山门处。只是登记的时候,宋春对于要不要以碧溪谷的名字登记,心里有些犹豫。夏云悄悄对宋春说:

“大师姐要是准备向问剑门优胜弟子挑战的话,是瞒不住我们的身份的。”

宋春一想也是,碧溪剑诀是师父所独创,只要认识碧溪剑诀,也就知道了她们的出身来历。当宋春报出“碧溪谷”三字时,让负责登记的问剑门弟子吃了一惊。连忙站起来对着宋春四人施礼,并亲自领着她们来到山门中,安排一处最后的院落让四女临时栖身。回头这名问剑门弟子就把此时汇报给了掌门苏灿。一观二溪三神丐,苏灿也没有想到,会有碧溪谷的弟子前来参加门内弟子的大比。出于对碧溪仙子的尊重,苏灿亲自来到宋春四女的小院,和四女打了招呼,并请四女回头待他向碧溪仙子问好。

四女来到之后的第二天,问剑门的门内大比就开始了。毕竟是同门比试,比斗虽然激烈,却不惊险。三天之后,问剑门的门内大比结束了。分炼气期,筑基期两个大级别。每隔级别中又分为三个小级别,分初期,中期和后期。每个小级别,比出前三名,共十八名优胜弟子。第四天的时候,是问剑门弟子的越级挑战。有这十八名弟子中产生,最后只剩下十人,其中炼气期四人,筑基期六人。这最后的十人才是外来修士挑战的对象。当然,外来修士所挑战的问剑门弟子,必须是和自己同等修为的,或者是高过自己修为的才行。

经过几天观察,宋春对夏云三人说:

“看这十位优胜者水平也只是一般,接下来我们出两个人,炼气期有云儿出手挑战,筑基期有我出手挑战,三位妹妹可有意见?”

魏晓霞和林灵都摇头表示没有意见。夏云则对宋春说:

“师姐,我刚刚修炼一年多,怕不是他们的对手,万一输了,岂不有失碧溪谷的名声?”

“云妹妹真的这样没有信心?”

夏云看了看宋春,又转头看看魏晓霞和林灵,见三人都用鼓励的眼神看着自己,也就收起自己的小心,毅然点头答应了。

第二上午,四人来到问剑门的大比擂台边,负责登记挑战者报名处,看到登记薄上一个人名都没有,不禁面面相觑起来。甚至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弄错了,问剑门根本就没有允许外来修士挑战自己弟子的打算。四女不知道的是,问剑门在这一带也是小有名气,虽然前来观看比试的修士比较多,真正想向问剑门弟子挑战的并没有多少。特别是在听说碧溪谷的弟子也来了时,这些外来修士都想先看看碧溪谷的弟子会不会登台挑战。

一直以来,虽然外界把碧溪谷当作一个门派看待,可是碧溪仙子对外却从来没有承认过。修仙界也知道,碧溪谷多年来,只有三位女弟子,要说是一个门派,是有些勉强。今天,在问剑门突然出现了四位碧溪谷弟子,了解碧溪谷的人还是有些惊讶。夏云加入碧溪谷时间很短,今天又是第一次露面,所以外界一直不知道,碧溪谷什么时候又收了一名弟子的事情。

宋春见夏云在迟疑,便走上前,问登记处的问剑门弟子:

“这里可是挑战者的报名处?”

“正是,这为仙子要挑战吗?请先登记,我们会给仙子安排挑战对手的。”

宋春当即写下:

碧溪谷夏云,炼气中期四层;

碧溪谷宋春,筑基初期二层。

碧溪谷弟子要挑战问剑门大比优胜弟子的事情,瞬间传扬开去。不论是外来的修士,还是问剑门自己,都很期待,想要看看这在修仙界排名第二的碧溪谷弟子是如何了得的。

很快,夏云的对手就安排好了,同样是炼气期中期四层的一名问剑门弟子。当夏云来到擂台之上时,才看清,对方是位年龄和自己相仿的十四五岁的少年。基本上算得上眉清目秀,身材适中,手持一把法剑站在擂台一侧,见夏云上来后,没来由的脸色一红,不过还是没有忘记向夏云躬身施礼。夏云也向对方抱拳施礼。

听到主持比试者喊道:

“由碧溪谷弟子夏云挑战问剑门同级别弟子蔡赟的比试,现在开始。”

两人同时祭出手中飞剑,操控着攻向对方。碧溪谷有碧溪剑诀,问剑门自然也有问剑门的剑诀。两把飞剑顿时在空中相遇,叮当之声不绝于耳。夏云毕竟修炼时日太短,一上来,尽管不论是飞剑也好,还是剑诀也好,夏云都占有优势,只是夏云的实战经验太少。如此以来,刚开始两人竟然打了个旗鼓相当。

正在观战着心中想着,碧溪谷的弟子也不过如此时,逐渐适应过来的夏云突然操控蝉翼剑加快了攻击。一个呼吸间,就听两把缠斗的飞剑处传来一声金属的断裂声,紧接着是叮当两声,待众人看清是一把被斩成两截的飞剑掉落地上时,就听蔡赟喊道:

“我认输。”

随即主持者也喊道:

“碧溪谷弟子夏云胜。”

当夏云听主持宣布后,便要抬脚走下擂台,却听台下的宋春高喊道:

“云儿继续!”

经过刚才的比斗,夏云对自己也有了一点信心,听到宋春的喊声,也就停下脚步,站在擂台上等待着下一场比斗。不大一会,问剑门就安排好夏云的第二个对手。等对方御剑飞到擂台上时,夏云认识。此人叫李楚,炼气期中期六层,是昨天成功击败一位炼气期后期大圆满的同门师哥,才得以进入优胜者前十名的。夏云见自己的第二个对手是李楚,不由有些紧张起来。只是已经到了这一步,却是没有了退缩的理由。

双方见礼后,待主持者喊道;

“挑战赛第二场,碧溪谷炼气中期四层夏云,对阵问剑门炼气中期六层李楚,比斗开始。”

和第一场一样,还是飞剑对飞剑。不过,这次的夏云要吃力很多了。双手掐着碧溪剑诀,全力操控蝉翼剑与李楚的飞剑斗在一处。李楚刚才仔细观看过夏云和蔡赟的比试,心里并不觉得碧溪谷这为美丽的少女能给自己造成什么麻烦。所以,比斗开始的时候,李楚并没有尽全力。

只是,过了一刻钟不到,李楚突然发现,开始时自己占尽优势的攻击,不仅被对方一一破解,反而有压倒自己飞剑的势头。李楚这才收起轻视之心,用全力操控飞剑攻向夏云。

夏云充分发挥出碧溪剑诀灵巧,阴柔的一面,以防御为主的同时,又总能找到对方剑法的空档,不失时机地反击一下。心中暗想,怪不得师父总是强调要积累实战经验,经过这两次真刀实枪的比斗,夏云才渐渐发现碧溪剑诀中很多自己平时习练时,没有发现的窍门。出于想要增强对碧溪剑诀的领悟考虑,夏云不再强攻对方,一门心思和对方游斗起来。

此时的李楚发现对手已经完全处于防御的劣势,根本无法对自己造成威胁,当即再次加大攻击力度,想要尽快结束比斗。只是,不论李楚如何攻击,明明感觉对手已经岌岌可危了,可就是攻不破夏云最后一道防线。久战之下,李楚不免心烦气躁起来。李楚微微让飞剑后撤了一点,想要毕其功于一击,使用问剑门剑诀中的绝技——千里一线结束这场比斗时,却突然发现,夏云的蝉翼剑从一个令人不可思议的角度,绕过自己的飞剑,瞬间停在自己额前一寸处。

李楚下意识地后撤一步,蝉翼剑如影随形,依然指在李楚额前一寸处。知道是夏云手下留情,李楚只能弃剑认输。

第410章 碧溪剑诀动青屏

当主持者喊完“第二场挑战赛结束,碧溪谷弟子夏云胜”后,李楚有些羞愧地走下擂台,夏云没有像第一场结束时那样,就要离开擂台,反而气定神闲地站在擂台上,意思很明显,是要等第三位问剑门的对手上台比斗。☆→頂☆→点☆→小☆→说,

经过两场比斗,不仅增强了信心,同时对于碧溪剑诀的领悟又更进一步,尝到甜头后,夏云反而开始期待继续比试下去。

问剑门派出的第三位弟子叫王强,炼气期后期大圆满。王强二十岁出头,长的五大三粗,外貌很是粗犷。手中法器是一把锤形的中品灵器。

当夏云和王强交上手,顿时就感觉到对方的锤形灵器带给自己的巨大压力。蝉翼剑根本无法和对方的灵器正面交锋,只能围绕锤形灵器被动地缠斗。被动中的夏云,心中暗自思索着师父曾经讲过的话:世间万物无外乎阴阳,不论是何种功法,都可以归纳为阳刚和阴柔两种,过刚则折,过柔则曲,只有刚柔相济才能算的上是上乘功法,剑诀亦是如此。

见王强的锤形灵器势大力沉,招式大开大阖,显然是走的刚猛一路,而自己的碧溪剑诀和蝉翼剑,轻巧阴柔,自然显得过柔。师父说过:只有把碧溪剑诀修炼到柔中带刚,轻盈圆润之时,才算真正领悟了碧溪剑诀的真谛。夏云努力操控蝉翼剑和王强的锤形灵器纠缠时,心里却不断地思索着师父的话。

而王强虽然长相粗犷,心思却十分细腻。对于上一场李楚的失败,明显是先是轻敌,之后又见一时无法攻破对方的防护,逐渐心浮气躁起来,才让对手有机可乘。吸取李楚的教训,王强也不把对手看作是炼气中期四层,而是把夏云当作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来对待。所以,王强的攻击看似大开大阖,却从不冒然强攻。心想,既然你选择游斗,那就陪你游斗好了。要是论起内气真元的深厚,怎么说炼气中期也不可能比过炼气后期大圆满。

夏云是想在比斗中领悟碧溪剑诀如何才能做到柔中带刚,而王强则是采取步步为营,不怕和对方比拼内力的战法。于是两人间的比斗,转眼就过去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之后,见比斗中的夏云已是额头见汗,台下观战的修士,对于这场比斗的胜负,早已心中有数。宋春三女,见到夏云如此情景,心内也开始暗暗焦急起来。

擂台上的夏云经过一个时辰的游斗,的确已经感到一些力不从心。心中对于碧溪剑诀柔中带刚的精髓,似乎已经感悟到一点点,只是还没有领会贯通。于是,夏云继续咬牙坚持着。

又过了半个时辰,夏云渐渐发现,对方的锤形灵器不论攻击还是闪躲,总是锤把在后,突然心中灵光一闪。是不是说,锤形灵器的弱点就在锤把上呢?另外,所为柔中有刚,是不是就是说,碧溪剑诀并不是主张一味的防御,防中有攻,才是剑诀的真谛所在。夏云动念间,指挥蝉翼剑轻巧躲开王强锤形灵器的正面攻击,突然绕到后面,对准锤形灵器的锤把末梢,聚力一击。毫无防备的王强,见自己的中品灵器轰天锤锤把,被对手击中一剑后,猛然拐了个直角,锤把在下,锤头向上,眨眼朝天空飞去。慌忙中,王强动念就要召回轰天锤,不想夏云的蝉翼剑擦着轰天锤的锤头,瞬间向自己前胸直刺而来。

只来得及扭动了一下身体的王强,顿时感觉到左胸的肌肤上传来犹如针刺般的疼痛。夏云不失时机的停下了,已经刺穿王强衣襟,刚刚刺破王强左胸肌肤的蝉翼剑,静静地直视着对面的王强。

“我认输。”

王强瓮声瓮气地说道。

“承让。”

夏云举手抱拳,谦逊了一句。心里却在想,如果对手一上来就猛打猛冲,自己别说是领悟碧溪剑诀了,根本就抵挡不了这么长的时间。

“第三场挑战结束,碧溪谷弟子夏云胜。”

当夏云的蝉翼剑巧妙地击飞王强的轰天锤时,台下早已变得鸦雀无声。而蝉翼剑击中王强左胸时,台下的问剑门弟子发出了担忧的惊呼声。此时,主持者宣布比赛结果后,只听到宋春高喊了一句:

“好!”

其余的一干修士,不论是外来者,还是问剑门弟子,再次陷入沉默中。

夏云随着主持者宣布结果的声音一落,抬脚果断走下擂台。今天收获不小,要回去好好消化一番。再说,刚才一站,自己的内力消耗过大,已经没有了再战之力。还有,夏云隐隐觉得,自己好像要突破了。

走下擂台,来到宋春三女面前,夏云悄悄说道:

“大师姐,师妹恐怕不能为你观战助威了。”

看见三女疑惑的眼神,夏云接着说:

“刚才一站,我感觉到要突破了,需马上回房间去。就让二师姐和灵儿在此为师姐助威吧。”

“是真的?晓霞,你陪云儿回去,为期护法。灵儿留下来为我观战。”

在众人疑惑的眼光中,夏云和魏晓霞匆匆离开比斗现场,快速返回问剑门给他们准备的临时院落中。夏云顾不得说什么,推开房门走进去,便盘腿坐在一只蒲团上,闭目打坐。魏晓霞静静地站在夏云身边,为其护法。

自从夏云达到炼气中期四层后,一直忙于祭炼蝉翼剑和习练碧溪剑诀,修炼的速度慢了下来。这也是碧溪仙子的意思。碧溪仙子对夏云说:

“云儿不要一味的追求修炼速度。修为的进步要建立在扎实的基础上才好。就如同盖房子一样,只有把基础打好,打扎实,建起来的房子才牢靠。又如一棵树,如果不努力扎根,只顾着生长树干,当遇到大风雨时,很容易被折断的。基础是本,所谓本立道生就是这个意思。”

所以,一直以来,夏云只是在稳固现有的修为。没想到今日的三场比斗,竟然让夏云感觉到了突破的机缘。只用了半个时辰,夏云就成功突破至炼气中期五层。让为其护法的魏晓霞,羡慕地说道:

“云妹妹真厉害,短短一年多的时间,就达到炼气中期,姐姐我可是用了三年多的时间。”

“师姐就不要夸我了,要不是今天的比斗,也不会这么快突破的。怪不得师父要我们外出历练,只有多多经历,才能让我们的修炼更扎实,更快。”

两人又聊了一会,夏云对魏晓霞说:

“师姐还是去看大师姐的比斗吧,我在这里等着你们,借此可以再稳固一下境界。”

魏晓霞走后,夏云继续打坐,以稳固境界。直到日薄西山,宋春三人才回到小院中。从三人笑眯眯的面部表情上,夏云就知道了比斗结果。

“云姐姐,可惜你没有看到大师姐的威风,轻描淡写,只用两个时辰,就横扫问剑门六位筑基期修士,真是给我们碧溪谷长脸。”

“别听灵儿瞎说,什么轻描淡写,师姐我也是出尽全力才获胜的。”

话是这样说,宋春的语气却是透露丝丝得意。说着话,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支发簪样,小巧别致,十分好看的中品灵器,以及三百块中品灵石递给夏云,说:

“这是云儿的奖励。”

夏云拿起发簪看了看,顺手插到林灵的秀发中。随口问道:

“大师姐你的奖励呢?”

“诺,你自己看吧。”

大师姐的奖励是五百块中品灵石,以及一把上品灵器飞剑。

当即,宋春从自己的五百块中品灵石中拿出三百块,夏云也拿出来一百块,分别给魏晓霞和林灵一人两百块。不过,林灵只收了一百块,又还给夏云一百块,说道:

“云姐姐已经给灵儿一支中品灵器发簪了,就不要姐姐的灵石了。”

第411章 途中遭遇生死战

四女在问剑门又住了一夜,第二天便向掌门苏灿辞行,继续她们的历练之路。

离开问剑门所在的青屏山,夏云姐妹四人,没有再回乌龙城,而是沿着青屏山的走势,向东行去。走了十来天,也没有见到一座城池,最大的地方,也不过是如柳林镇那样的集镇而已。四人商量一下,决定翻过青屏山,往南行走。

“大师姐,我们该在乌龙城买份地图的。那样,我就可以选择较大的修仙城池游历,不至于像这样盲目地乱走。”

“云儿说的对,等再碰到坊市,就买一份地图好了。”

四女翻过青屏山后的第四天下午,来到一个小山村的村口。看见村口的路边立着一块石碑,碑上刻着“西林村”三字。宋春迎向一位从村子里走来的中年妇女问道:

“大婶,附近可有城池?”

“哦,从我们村子穿过,经过东林村后,会看到一条大路,沿着大路一直往南走,不到五十里就是泗水城。那是我们这一带最大的城池了。只是,现在天色渐晚,恐怕你们赶不及在天黑前走到泗水城了。”

“谢谢大婶,我们再走一段,就找地方过夜,等明天再去泗水城。”

“这样最好。最近不大太平,不知从哪里来了一伙强人,经常在泗水城外打劫过往的客商,尤其是你们这样的小姑娘,听说已经有四五个遭了他们的毒手。”

谢过那位好心的大嫂后,宋春领着三个师妹穿过西林村,来到东林村村南的大路上。

“我们还是御剑飞行吧,不然天黑前真赶不到泗水城了。”

四女祭起飞剑,御剑而行。为了不引人注意,姐妹四人御剑飞行时,一般都是选择比较偏僻的地方,这次也不例外。四女在远离大路的荒野上空急速向泗水城方向飞行着。几十里地,对于她们来说,不过是瞬间的事情。傍晚的余晖中,四女刚刚隐约看到远处泗水城的轮廓时,被一阵打斗声吸引。循着声音,来到近前,见十几个大汉,正在围攻一支商队。商队的人虽然有二十多人,但是,显然不是围攻他们的十几个大汉的对手。夏云四人赶到的时候,地上已经躺了十几个商队的人,生死不知。

也不和夏云三人商量,宋春娇喊一声:

“贼人休得猖狂。”

便加入战圈,挥舞手中的飞剑,对着十几个大汉一顿猛杀。十几个大汉显然没有料到半路杀出来的宋春,眨眼间便被宋春砍到两人。只见其中一位,停下手中的动作,撮唇发出一声尖啸。听到啸声的另外几位大汉也纷纷停止打斗,似乎在等待什么。

魏晓霞来到宋春跟前,低声说道:

“师姐,刚才此人的啸声似乎是在发信号,怕是他们还有帮手。”

“不用怕,像他们这样的凡人武士,就是再了多少人,也不是我们的对手。”

宋春的话音刚落,就听到一个声音由远及近而来。

“王建,你们是干什么吃的?一个小小的商队都对付不了,养你们这帮废物还有什么用处?”

话音未落,人已来到近前。夏云抬眼望去,来了三个二三十岁的人。一看就知道,是和她们自己一样,也是修炼中人。而且三人的修为,夏云有些看不透,似乎不必大师姐宋春差。宋春当然也看见来人了,悄悄对夏云三人说道:

“大家小心,三人都是筑基期修为,一个筑基中期,两个筑基初期。”

“哟,哪里来的小妹妹,竟然能看出我们的修为?啧啧,不错不错,一个筑基初期,三个炼气期。两位师弟,今晚我们有的享受了。”

“哈哈,本来我还想着今晚到泗水城的望春楼走一趟呢,现在看来不用了。”

“是啊,好几天没有开荤了。今天好,一人一个还剩一个。”

听三人越说越不像话,宋春四女知道,现在想跑已经晚了,只能放手一搏。

“一会我缠住那个筑基中期,你们对方两位筑基初期,一定不要心慈手软,实在打不过,就退回青屏山,在那座洞府中聚齐。”

“既然被我们塞北三雄遇到了,就别指望脱出我们的手掌心了,还是乖乖跟我们回去乐呵乐呵。把爷伺候好了,说不定让你们多活两天。”

四女不再答话,祭起飞剑,一起向三人攻去。这次打斗可不比在问剑门中的比斗,那只是修士间的相互切磋,如今可是生死之战。如果不能战胜对方,反而落入对方手中,四女都明白等待她们的是什么下场。所以,一上来就是疾风暴雨般的攻击。尤其是宋春,她本就性如烈火,如今关系到自己和三位师妹的生死存亡,一出手便是拼命的招数。

“够泼辣,我喜欢。两位师弟,谁也不要和我抢,这个靓妞是师兄我的了。”

“只要师兄降服得了,没人和你抢。二师兄,上次可是师弟让你先挑的,今天该轮到师弟我了吧?”

“好说,师弟看上哪一个了?”

“我要那个穿蓝的妹妹。”

所谓的塞北三雄,边和四女打斗,嘴里一直没有停下污言秽语。夏云三人只当是没有听见。夏云的蝉翼剑,开始的时候,并没有直接攻击二人,而是让魏晓霞和林灵的飞剑冲在前面,夏云在操控着蝉翼剑在外围寻找机会。见两人漫不经心地应付着魏晓霞和林灵的进攻,夏云看准机会,控制蝉翼剑对准那位师弟的后脑勺直刺而去。

“师弟小心。”

二师兄看见突然偷袭小师弟的飞剑,忙出言提醒。三师弟也已经发现偷袭自己后脑的蝉翼剑,扭头躲开的同时,还不忘说上一句:

“小妹妹怎么舍得下此重手,要是把哥哥打伤了,晚上谁陪你啊?”

只是两人都没有想到夏云的本意并不是要攻击三师弟后脑,刚才的一剑只不过是个幌子。刺向三师弟后脑的蝉翼剑,在离人两寸左右的距离时,突然转向,似是要去攻击宋春缠着的大师兄。两人刚要开口提醒他们的大师兄,却见蝉翼剑再次空中变向。蝉翼剑从三师弟脑后,奔向大师兄所在,必定要经过二师兄身前,就在达到二师兄身前时,蝉翼剑猛然变向,对着二师兄胸口刺来。

“哼,早就防备你了。”

说着话,二师兄指挥手中飞剑,迎上蝉翼剑,两剑空中相遇,发出叮的一声脆响。只见被拦阻的蝉翼剑,如同被击飞一般,翻着跟头,就向三师弟那里落去。

对于翻过而来的蝉翼剑,三师弟根本就没有在意,注意力依然在眼前林灵的飞剑上。只是三师弟万万没有想到,眼看就要落在脚下的蝉翼剑,突然剑身一挺,绕着自己的小腿弯转了一圈。只觉得左腿一软,三师弟普通坐到地上,此时才感觉到钻心的疼痛袭来。低头一看,自己的左腿,自腿弯之下,整个脱离了身体,平躺在身旁的地上。

“啊呀……!”

三师弟凄厉的喊叫,顿时把两位师兄吓了一跳,同时停下手中的动作,向三师弟这里赶来。

“小贱人,敢伤我师弟。”

两人不再理会宋春三女,反而一起向夏云攻来。夏云如何是两位筑基期的对手,手忙脚乱地指挥蝉翼剑勉强抵挡了两招,左肋处便中了那位大师兄一剑。夏云翻身便摔倒在地下。而二师兄攻来的飞剑,刚好擦着夏云的脖颈飞过。如果不是先挨了大师兄一剑,此时的夏云,怕是早已身首两处了。

“贼子,休伤我师妹。”

宋春及时赶过来,用手中飞剑当住了大师兄继续攻击夏云的飞剑。魏晓霞和林灵也及时拦住了二师兄。虽然没有了三师弟,宋春三女还是不是二人的对手。

躺在地上的夏云,赶紧取出疗伤的丹药服下去,制住伤口处的流血。见三师弟也正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往断腿处抹着伤药。夏云再瞥一眼场中的战斗,咬了咬牙,偷偷祭出飞剑,贴着地面绕到三师弟身后,对准其后心,猛然刺入。

“啊!……”

三师弟只来得及喊出一声,便扑倒在地,再没有了生息。

“小贱人,今天不把你碎尸万段,绝不罢休。”

大师兄又要甩开宋春,来攻击受伤的夏云,不过,这次没能如愿。别宋春拼命拦了下来。二师兄却是轻易就躲开了魏晓霞和林灵的缠斗,瞬间来到夏云申请。飞剑从上往下,直刺夏云顶门。

第412章 遇神丐死里逃生

感觉到刺向自己顶门的飞剑,夏云拼尽全力往右侧挪动了一下身体,虽然躲开了顶门要穴,却还是被二师兄的飞剑刺透了左肩。夏云再也忍不住疼痛,张嘴痛呼一声,昏倒在地。没有人注意,夏云被刺穿的左肩胛处流出的鲜血,顺着左臂一直流下来,触到左腕处的金色手镯时,竟然被手镯悉数吸收了进去。

魏晓霞的飞剑本是打算来个围魏救赵,不想二师兄全然不顾魏晓霞的攻击,显然是心中恨透了夏云杀死自己的三师弟。待到魏晓霞的飞剑及体时,二师兄才扭动了一下身体,魏晓霞的飞剑堪堪从二师兄腋下穿过,只是划破了一点皮肉,并没有伤到根本。

林灵此时疾驰到夏云身边,想扶起地上的夏云,为其疗伤。二师兄见有机可乘,再次指挥飞剑,向林灵攻去。魏晓霞这次没有再去攻击二师兄,而是奋力把攻向林灵的飞剑拦下。惊险地躲过一击的林灵,百忙中想起夏云送的发簪。趁二师兄应付魏晓霞的时候,悄悄祭起,直刺二师兄眉心。林灵只不过是炼气中期五层的小修士,二师兄见自己的飞剑被魏晓霞拦住,便不再理会林灵,专心对付起魏晓霞来。

当林灵的发簪来到眼前,二师兄才有些心惊起来。向右侧一扭头就想躲过去。不过,魏晓霞早就发现林灵的意图,怎能让二师兄轻易躲开。二师兄扭头的瞬间,突然发现出现在右脸侧的飞剑。只能停下扭头的动作。避过了魏晓霞的飞剑,却没有避开林灵的发簪。噗哧一声,左眼被发簪插个正着。

“啊!”

抬起左手捂住左眼,二师兄指挥飞剑,一下砍在尚在因为偷袭得手而欣喜的林灵左臂上。林灵痛呼一声,捂着左臂,蹲了下去。

眼见二师兄在自己面前连伤自己两位师妹,魏晓霞也疯了。顾不得师父说的:面对高阶修士,什么火球术,冰弹术都无用的说法。抬手一计火球术,直攻二师兄完好的右眼,以乱起视听。飞剑紧随其后,深深此人二师兄右腿根处。

“小贱人,我必杀你。”

看到自己的两位师弟,竟然被三位炼气期修士所伤,大师兄愤怒到了极点。对着面前的宋春一阵猛攻,把宋春逼退后,抽身向魏晓霞攻来。连番交战之下,魏晓霞早已筋疲力尽,面对筑基中期的攻击,祭出的飞剑,仅仅是稍微阻挡了一下对方的飞剑,便被击飞了。再也无力躲避的魏晓霞,只能闭目等死。

早已不做任何生还希望的魏晓霞,只听到耳边传来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久久未见飞剑击中自己的身体,不由慢慢睁开了眼睛。只见大师姐宋春正在给夏云疗伤,而那位大师兄正傻傻地站在原地,看着远处。顺着那位大师兄的视线,魏晓霞看到一个身穿破烂衣衫,脊背佝偻,面目脏兮兮的老者。魏晓霞也顾不得去想那人是谁,以及那位大师兄怎么突然不打了,直接来到林灵身边,帮着林灵包扎伤口。

“老人家可是神丐前辈?我乃五柳堡塞北分堂的堂主娄乃鸣。”

“娄乃鸣?没听说过。五柳堡,五柳堡很了不起吗?”

听到两人的对话,宋春和魏晓霞才知道,来者竟然是雪原大陆上排名第三的神丐,此时宋春把夏云轻轻放到地上,几步来到神丐面前,屈膝一礼,说道:

“碧溪谷弟子宋春,拜见神丐前辈。”

“不错,不错,黎梅什么时候又收了一位弟子?”

雪原大陆上能够直呼师父碧溪仙子名讳的没有几人,显然神丐就是其中之一。

“回神丐前辈,三师妹夏云是师父去年夏天收的。云儿师妹伤势很重,恳请神丐上人看在师父面上,出手救治三师妹。”

神丐缓步来到夏云身前,拉起夏云的一只手,微眯着的眼睛突然睁开,嘴里喃喃地说道:

“不错,不错,好好好。黎梅可谓后继有人了。”

“神丐前辈,云儿师妹的伤势怎么样了?”

见神丐只顾自言自语,并不急着为夏云疗伤,宋春不由焦急地问道。

“没事,没事,只是皮肉伤。”

说完,不知从哪里取出一个玉瓶,递给宋春。

“把里面的丹药倒出两颗,给她们俩一人喂下一颗,一天一夜就会恢复了。”

“多谢神丐前辈。”

宋春屈膝一礼,边道谢边跑到守护着林灵的魏晓霞跟前,倒出一粒丹药,交给她。才急忙来到夏云身前,把一粒丹药塞到夏云的嘴里。

“我让你走了吗?”

听到神丐淡淡的,却充满威严的喊问声,宋春和魏晓霞齐齐抬头看去,见正要悄悄溜走的娄乃鸣,停下脚步,对神丐说道:

“神丐前辈,刚才我们并不知道她们是碧溪谷弟子,只是一场误会,既然您老人家出手,我们五柳堡答应以后绝不再找她们的麻烦就是。”

“又是五柳堡,你是打算用五柳堡来威胁谁吗?你觉得是碧溪谷会在意五柳堡,还是我老乞丐会在意呢?”

一句话问得娄乃鸣哑口无言。

“神丐前辈,绝不能放他们走。我听人说,他们在这一带不仅抢劫来往的客商,还糟蹋了不少良家妇女。”

宋春一向是个嫉恶如仇的女孩子,早就恨透了这所谓的塞北三雄。

“我都听说了,今天就是为这事来的。”

娄乃鸣听神丐如此说,也顾不得躺在地上的二师弟,拔腿就要跑。

“哼,小小筑基期也想逃出我老乞丐的手心,回来。”

并没有看到神丐做什么动作,只是淡淡地喊了一声“回来”,娄乃鸣便背对着宋春等人,一步步倒退回来。知道自己硬跑是跑不掉了,娄乃鸣只得双膝跪倒在地,向神丐磕起头来。宋春不待神丐吩咐,提着飞剑,快步来到娄乃鸣身后,兜头一剑,娄乃鸣早已身首异处了。

“看不出来,黎梅那么好的性子,是如何调教出你这样的弟子的?”

宋春也不回答神丐的问话,再次把那位二师兄砍杀后,才回到神丐身边,说道:

“这些畜生不如的东西,当杀则杀,和他们可不能和和气气。”

“哈哈,好一个当杀则杀。好。”

看见宋春杀了二人之后,依然气鼓鼓的,神丐好奇地问道:

“人都杀了,还生什么气?”

“这次师父让我带着三位师妹外出历练,不想才出来一个多月,就让两位师妹深受重伤。今天要不是被神丐前辈所救,我们姐妹四人怕是难逃厄运。”

“修仙一途绝非坦途,黎梅应该告诉过你们吧?要想不受人欺,就要好好修炼,生气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

“多谢神丐前辈教诲,宋春明白了。”

“你们接下来打算去哪里?”

“我们是出来历练的,并没有目的地。”

“那就随老乞丐去盘桓几天吧,等她们二人的伤好后,再去历练不迟。”

宋春没有想到神丐会邀请她们师姐妹四人,心下有疑惑,更多的则是惊喜。神丐历来如神龙见首不见尾,别说被邀请了,就是想见他老人家一面都千难万难。宋春是个直肠子的女孩,心中疑惑一闪而没,转眼就只剩下了惊喜。宋春抱着夏云,魏晓霞扶着林灵,跟在神丐身后,逐渐离开大路,朝荒野中走去。

那些围攻商队的武士,自从神丐现身后,早已逃的无影无踪。被救的商队众人,朝着神丐等人离去的方向磕了几个头以示感谢后,随即把伤亡者抬到车上,急忙向泗水城而去。

第413章 隐闹市别有洞天

在神丐的带领下,逐渐离开大路,远离俗人的视线后,神丐伸手,一手拉着宋春,一手拉着魏晓霞,御虚而行。不过半个时辰,来到一座城池上空,选择一处紧靠城墙的偏僻之地降落下来,神丐在前领路,穿过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七转八拐走进一座不起眼的院落里。

院子里只有三间屋子,门窗都已斑驳不堪。不用走进屋子,只看房顶的瓦,宋春就知道,在屋子里肯定能看到天上的星星。宋春想不到大名鼎鼎的神丐会住在这样的地方。

“进来吧。”

神丐随手推开破烂的房门,率先进了屋子。不过,等宋春抱着夏云,魏晓霞扶着林灵进来之后,眼前情景突然一变,再看时,哪里还是那三间破烂的房屋,分明是一处古树参天,溪水潺潺,鲜花遍地,灵禽嬉戏的美丽如仙境般的地方。从远处隐隐的高山判断,这里应该是一处山中盆地。

“前辈,这是哪里?”

“这是哪里?当然是老花子的住处了,比你们的碧溪谷如何?”

“这,这,刚才我们明明是走进三间破烂不堪的屋子,是如何突然来到这里的?”

魏晓霞也不由吃惊地问道。

“哈哈,障眼法而已。或者说是芥子世界也行。你们的师父没有说过吗?黎梅可是来过这里的。”

宋春和魏晓霞,以及林灵都摇头。

“哈哈,走吧,先给你们安排住处,天色不早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在神丐的带领下,一行人来到一所精致的篱笆院落门前,几人刚在门前站定,篱笆门便打开了,出来两位美丽的少女,屈膝向神丐施礼,口称“老爷”。

“小玉,小梅,她们是玲珑洞天的客人,要好好服侍。”

“婢子遵命。四位小姐,请跟婢子进来吧。”

“你们在这里好好休息,明天早上我再过来。”

不理会宋春几人的惊讶,神丐转身离去了。

从外面看,小院已经非常精致,来到房间内,宋春几人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雅致。房间里的布置,摆设,对于一样是出身于贫苦家庭的宋春,魏晓霞,林灵,包括昏迷中的夏云,恍如置身人间仙境。就是一向大咧咧的宋春,此时都显得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在小玉和小梅的服侍下,宋春、魏晓霞为夏云和林灵擦拭了身体,自己也清洗了一下身体,换上干净的衣服,恍恍惚惚地过了一夜。直到神丐早晨到来时,几人还没完全从被昨夜的震惊中走出来,就再次被推门进来的神丐震惊了。这哪里还是昨天看到的,邋遢的,身体佝偻的老乞丐,分明是一位神采奕奕,相貌俊朗的中年儒士。

“休息得还好吧?”

明白宋春几人脸上表情的含义,神丐并不解释,随口问了一声,便走过去检查夏云的伤势。又拿出一只玉瓶交给身边的宋春道:

“里面有红黑两种丹药,黑的现在喂她服下,红的等醒来后再服。”

又转身看了看已经能自由行动的林灵胳膊上的剑伤,点了点头说:

“嗯,恢复的不错,再吃一粒瓶中黑色的丹药,就全好了。临时你们就先住在这里,有什么需要,告诉小玉和小梅,她们会满足你们。我还有事要办,晚上再过来。”

等神丐走出小院后,宋春实在憋不住心中的疑问,便问服侍她们的小玉和小梅:

“两位姐姐,神丐前辈为什么总要扮成脏兮兮的乞丐?”

“小姐,我们不能议论老爷的事情,如果小姐有疑问,还是等老爷回来,亲自问老爷吧。”

夏云是午饭前醒来的,睁开眼睛便看到一位陌生的少女站在床前,又看到房间内的布置精致素雅,心中有些惴惴不安起来。当看到身上的衣衫已经换掉后,更是咬牙坐了起来。

“你是谁?这里是哪里?”

夏云心中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被塞北三雄给掳来了。

“小姐你醒了?”

听到夏云的声音,在外面的宋春三女急忙走进房间,见夏云已经坐起在床上,魏晓霞赶忙说:

“云妹妹身上伤势还没好,不可以乱动的,赶紧躺下去。”

“大师姐,二师姐,灵儿,我们这是在哪里?”

“这里是神丐前辈的住处,昨天要不是神丐前辈赶到救了我们,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云儿还是躺下吧。”

说着话,宋春拿出神丐交给她的玉瓶,倒出一粒红色的丹药,递过去,说:

“妹妹吃下去,是神丐前辈吩咐过的,等你醒来就让你服下。”

夏云狐疑地接过红色的丹药看了看,她倒不是怀疑丹药有什么问题,只是自从修炼之后,吃过的几次丹药不是辛辣,就是腥臭难闻,夏云不知道这颗丹药又会是什么奇怪的味道。有些紧张地把丹药送进嘴里,一时间,夏云不由闭起了眼睛。好香,好凉。夏云能够说出的只有四个字。入嘴即化的丹药如同一道冰线,瞬间游走在自己体内的经络中,身处雪水中都感觉不到寒冷的夏云,此时却打了个寒颤。

不过,随着药力串遍自己所有的经脉,紧接而来的是一阵阵充斥全身的暖意。看到夏云刚才还紧皱的眉头,瞬间舒开,随即缓缓躺下,似乎又睡了过去,宋春挥挥手,示意众人离开,不要打扰到夏云。

夏云并没有睡过去,而是正在享受丹药带给自己的舒爽。那中滋味夏云无法描述,当药力带来的暖意袭遍全身后,最终集中到夏云的丹田。在丹田盘旋一阵后,再次沿着任督二脉,进入其他经脉中。如第一次一样,先是彻骨的凉意,之后又变得暖洋洋的。如此周而复始,直到六次之后,才消失不见。说消失也许不准确,或许经过六次反复,丹药的药力,已经完全融入到夏云体内。

夏云到午饭后,已经能下床行走了。师姐妹四人,在玲珑洞天中游玩了一个下午。

“三位师姐,神丐前辈的玲珑洞天可比我们碧溪谷漂亮多了。”

“灵儿是不是很喜欢这里?”

“是啊,要是我们碧溪谷这样就好了。”

“那灵儿不如留下来得了。”

“我才不呢,灵儿还要回去陪着师父呢。”

四女最喜欢的还是那些一点都不怕人的灵禽。翎羽洁白的仙鹤,一身白色斑点的梅花鹿,草丛中的小兔子,河水中的乌龟,自由自在的游鱼。四女看什么都新奇。

神丐是傍晚时回来的,当夏云看到神丐的第一眼,不由疑惑地看着身边的宋春。那意思明显就是在问宋春:

“这是神丐?哪里有乞丐的样子?”

宋春笑了笑,没有说话。

“你叫夏云是吧?”

“夏云拜见神丐前辈,多谢前辈的救命之恩。”

“不用客气,说起来,我和黎梅也算朋友。你们以后也不要一口一个神丐前辈了,叫我一声师伯好了,想必黎梅也不会反对。”

四女重新像神丐施礼,按照神丐的意思,改口称其“师伯”。

第414章 玲珑洞天木剑阵

晚上,神丐单独把夏云叫到房间内。一脸温和地对夏云说:

“你应该不是雪原大陆上的人吧?”

“我并不知道自己来自什么大陆。只记得十三岁那年,村子遭遇马匪,我和妹妹都被马匪劫持,奋力脱离马匪的马背滚落谷底,再次醒来时,便在雪原大陆的雪山之上。”

看得出来,神丐对她们姐妹四人并没有恶意,不仅从塞北三雄手中救了她们,还为自己疗伤。虽然不知道神丐给的丹药叫什么名字,仅从疗伤上看,绝不是一般的丹药。所以,夏云便把自己的经历讲了出来,包括自己被人封印的事情。

“黎梅是不是已经告诉过你,关于变异灵体的事情?”

夏云点了点头。

“黎梅好运气,能收到你这样的弟子。知道你吃的那枚红色的丹药是什么吗?”

“虽不知道是什么丹药,晚辈知道一定十分贵重,只是,晚辈修为低下,怕是难以报答神丐前辈的大恩。”

“丹药名冰火两重天,要说珍贵,只是对你这样的冰灵体来说,能够起洗筋伐髓的作用。对于其他体质的修士,一点用处都没有。这种丹药,就我所知,整个雪原大陆也只有我玲珑洞天有三颗,这剩余的两颗也一并给你好了。”

“前辈,晚辈已经服过一粒,不能再要了。”

“拿着吧,三个月后,再服食一颗,一年后服食第三颗。至于报答的话,只要记得将来多看顾一下我玲珑洞天的弟子,就足够了。”

夏云迟疑地接过神丐递来的玉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这雪原大陆已经有近万年没有修士飞升,没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如果说还有谁有希望飞升的话,也只有你了。”

看见夏云疑惑地看着自己,神丐苦笑了一声,没有再解释什么。而是对夏云说道:

“既然你是被人带到雪原大陆来的,还在你身上动了手脚,那么此人一定是雪原大陆上的修士。如不出意外的话,必定是三阳观,五柳堡,二者之一所为。以后在外历练一定要多加小心。”

“前辈,不知冰封我的人是出于什么目的?”

“此事一时也弄不清楚,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绝不是为了收你为徒。”

神丐似乎想到了什么,只是不方便对夏云这为妙龄少女言讲。

“记得三阳观的张真人是火属性体质,修炼的也是火属性功法,以后尽量远离三阳观。”

三天后,夏云已经恢复如初,许是服食了冰火两重天丹药的缘故,夏云感觉体内真气增加了不少,内视时,发现经脉比以前要宽了两倍不止。经脉越宽,若能容纳的真气就越多,基础就会打的越稳固,这对于以后的修仙之路来说,有莫大的好处。对于这点,夏云还是知道。

第四天早晨,见四女有离别之意,神丐对她们说;

“先别忙着走,你们的修为太低,这样出门行走怕是步步艰难,难为你们的师父会放心。我这里有部功法,刚好和你们的碧溪剑诀相辅相成,一走阴柔之路,一是阳刚功法。既然来到我玲珑洞天,就说明我们有缘,就传授给你们好了。”

四女一听,不由大喜过望。尤其是宋春,她本来就觉得碧溪剑诀过于阴柔,不是很时候她的性格。如果能修习一门阳刚功法,势必能大大增加自己的战斗力。

拿着神丐给的功法玉简,四女回到篱笆院落,沉入意念认真学习起来。功法名称有些怪异,叫“刺天剑诀”。练功之余,林灵突然对三位师姐说道:

“三位姐姐,你们说神丐前辈为什么对我们这么好?不仅给我和云姐姐疗伤,还传授功法。另外,神丐前辈传授的‘刺天剑诀’,和师父传授的‘碧溪剑诀’如此契合。会不会,会不会神丐前辈和师父她老人家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关系?”

宋春三人听了林灵的话,愣了愣。

“灵儿不要瞎说,要是师父和神丐前辈有什么关系,师父会不告诉我们?”

夏云却不赞同宋春的话,自己仔细想想来到玲珑洞天的经过,也觉得神丐不可能仅仅是因为发现自己是冰灵体,因为爱惜人才才如此对待她们。再加上,这‘刺天剑决’和‘碧溪剑诀’真的非常契合,前者重在进攻,走的是阳刚一路,后者则重在防御,走的是阴柔一路。夏云也不得不怀疑,恐怕神丐和师父碧溪仙子十有**是有什么渊源,只是不知道师父是因为什么,才没有和她们提起此事而已。夏云不好拿心中的猜测和宋春争论,也就没有说什么。

随着对‘刺天剑诀’的逐渐掌握,四女发现,两部剑诀不仅能融合在一起施展,同时,两部剑诀融合后,反而更让她们容易领悟剑诀的真谛。

在玲珑洞天中,四女转眼便过去三个月。四女心中都感觉,在这里修三个月的炼剑法,甚至超过在碧溪谷一年修炼的效果。

一天神丐看完四女演练的刺天剑诀和碧溪剑诀后,对她们说道:

“剑诀修炼的不错,已经基本融会贯通了。剩下的就需要积累实战经验,以及提升个人的修为。玲珑洞天中有一处剑阵,专门用来帮助练剑者积累实战经验,同时也能检测你们的修炼水平。从明天起,你们就到剑阵中练剑,什么时候能走出剑阵,也就是你们离开玲珑洞天之时。”

神丐安排小梅领四女去剑阵,自己转身离开。直到四女离开玲珑洞天,再也没有看到神丐。

小梅领着四女来到一处山脚下,打开一道石门,对四女说道:

“四位小姐,里面就是玲珑洞天的木剑阵,一旦进入剑阵之中,我们就无法给四位小姐提供食物了。这四个玉瓶中各有一百粒辟谷丹,在剑阵中,只能靠辟谷丹维持。每颗辟谷丹可保三天不饿,这一百粒可供四位小姐在剑阵中服用三百天。”

说着便把手中的四个玉瓶分发给夏云四女。看着手中装满辟谷丹的玉瓶,没人认为自己会在剑阵中待三百天。四女互相看了一眼,宋春带头率先进入石门。

不入剑阵,四女根本想象不到剑阵的威力。

只见巨大的空间中,四处飘荡着木制的大大小小的飞剑,似乎有人指挥一样,四女刚踏入剑阵之中,便受到来自四面八方木剑的攻击。为了自保,四女连忙祭起飞剑抵挡着。一时间,满是木剑的空间中,到处都是飞剑与木剑的撞击声,以及被木剑击中身体后,四女发出的痛呼声。其中,也夹杂着宋春的叱咤声。

木剑的攻击杂乱无章,又十分迅疾。四女中无人没有被木剑击中,只是有被击中多少的区别。尽管木剑速度很快,击中身体后,除了感觉到疼痛外,并不会给四女造成大的伤害。

这样的日子差不多过了半个多月,情况才略微好点。宋春已经很少被木剑击中,夏云的情况也逐渐好了起来,挨剑最多的当数最小的林灵。不断的痛呼中,还能听到林灵的埋怨声:

“神丐是不是想虐待我们?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进来了。”

一个月后,四女对于碧溪剑诀和刺天剑诀的掌握越来越娴熟,每天只是偶尔被木剑击中一两次。不过,她们只能集中在石室的中心地带,要是想往出口处走到,木剑的攻击力度瞬间就会加倍。无奈之下,四女只得便熟悉剑诀,便一点点往出口处移动。

第七十三天,宋春第一个走出木剑阵。夏云是宋春走出后的第五天出来的。紧接着是魏晓霞,用了八十二天。三人在石门前,足足等了林灵十天,才见林灵一脸兴奋地冲出来。

“还好,还好,辟谷丹还剩下两颗。”

刚走出石门的林灵,举着盛辟谷丹的玉瓶对三位师姐卖弄似的摇晃一下。

第415章 麒麟阁中突破时

自四姐妹进入木剑阵后,小梅一直守在石门外,见四女都已出来,便上前道贺:

“小梅恭贺四位小姐闯阵成功。”

“小梅姐姐,神丐前辈可在?”

“自从四位小姐进入剑阵后,老爷就离开了,一直没有回来。”

小梅说着话,递给宋春一个小小的包裹。

“这是老爷临走时,让婢子交给四位小姐的。”

宋春接过来打开后,发现里面是三个景美的储物袋,在储物袋一侧,还有四只黑乎乎的牌子,上面有数字,分别写着二十九,三十,三十一,三十二,好像是编号。宋春把三只储物袋分给夏云三人,拿着那四枚黑乎乎的牌子问小梅:

“这是什么?”

“老爷没有说,只是让四位小姐好好保存,离开玲珑洞天后,直接去鱼鳞城,到那里自然就知道是什么了。”

“鱼鳞城,鱼鳞城在哪里?”

小梅摇了摇头,显然她也不知道。

宋春把四个牌子分发给夏云三人,自己也留下一个,放到储物袋中,随即把三人储存在自己储物袋中的物品,交给她们自己保管。才向小梅道别,离开玲珑洞天,走出刚来时的那个破败不堪的小院,来到街上打听鱼鳞城的位置。

一番打听后才知道,她们现在所在城池叫橡木城,鱼鳞城就在橡木城的东南方向,两城之间相隔一千多里地。四女不再逗留,直接出城,在一个偏僻的地方,祭出飞剑,御剑向鱼鳞城放心飞去。

一个时辰不到,四女已经远远看到鱼鳞城,降落下来后,徒步走进城中。也是一座修仙城池,街上修士众多。多的让四女都心生疑惑起来。十个人中竟然能有四名修士,已经在外历练一段时间的四女,觉得很不正常。

私下找人打听后才知道缘故。原来鱼鳞城中有一座麒麟阁,麒麟阁高九层,一层一关,任天下修士来闯。不仅可以检验修士的修为,还可以借助闯关进行突破。只是,需要购买麒麟阁的号牌,才有资格进入其中。号牌分三种,炼气期一种,每个号牌一万下品灵石;筑基期一种,每个号牌两位下品灵石;金丹期一种,每个号牌三万下品灵石。

四女看着手中的号牌,才明白这又是神丐送给他们的一份重礼。

“大师姐不会再怀疑神丐前辈和师父有关系了吧?”

宋春没有再反驳林灵的话,此时,宋春心里也有一丝怀疑。只是不知道到底二人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大师姐,我们去麒麟阁看看吧?”

“好吧,先去看看再说。”

四女也不用问路,跟着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修士,不久就来到麒麟阁面前。麒麟阁四周的空地上,站满了修士,只是,麒麟阁一层的入口处却是静悄悄的,并不见人来人往。走到卖号牌的桌前,四女拿出自己的号牌,和正在出售的号牌比对了一下,确定没错后,宋春说道:

“我们先住下来,休息一晚,明天再来闯关吧。”

四女离开麒麟阁找到一家客栈,休息了一夜,又打听了一下麒麟阁内的情况,第二天早晨便一起来到麒麟阁入口处。相互对视一眼,并彼此叮嘱一声“小心”,在宋春带领下,鱼贯而入。

夏云是最后一个进去的,进门的刹那,夏云似乎感觉到背后有人盯着自己,回头看了看,并没发现异样,也就没有多想,依然跟在林灵身后走进麒麟阁一层。

其实,夏云的感觉没错。在正对麒麟阁的一处街边的茶馆中,坐着一位五十来岁的老道。紧紧盯着夏云的背影看了两眼,心中暗喜道:

“不亏老夫守候多时,你终于还是露面了。看这次你还如何逃出老夫手心?”

进入麒麟阁的夏云,顿时便感觉到有无边的压力袭来。身体一阵摇晃,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没有被压倒在地。林灵此时早已瘫坐在麒麟阁一层的地面上。魏晓霞的情况和夏云差不多,只有宋春的情况看起来要好很多,虽然也是步履艰难,好在还能自由走动。

夏云咬牙坚持一会,努力向前挪动了两步之后,不得不盘腿坐下来,恢复体力。见夏云,魏晓霞,和林灵都已盘腿坐在地上,宋春对她们说道:

“你们好自为之,我到上一层试试。如果坚持不住,就回客栈等着。”

就这样,夏云打坐恢复半个时辰后,再次站起来挪动两步,半天之后,才和魏晓霞一起来到二层入口的台阶处。林灵此时,刚刚来到一层的中心位置。

接下来攀爬台阶比在平地挪动要艰难得多。几乎每个台阶,夏云都要花费接近一个时辰的时间。到第四个台阶时,夏云突破了,从炼气期四层突破至五层。从一层到二层共九级台阶,夏云竟然接连突破两次,等来到第二层时,夏云已经是炼气期六层。计算时间,不过刚刚过去一天一夜多一点。魏晓霞的进步和夏云差不多。林灵还在第四级台阶上。

第二层是炼气期的极限。接连突破两层,达到炼气期六层的夏云,耗费十天时间,只不过堪堪来到二层的中心。一直没有看到林灵上来,估计已经出了麒麟阁。进门时,麒麟阁的值守弟子曾经告诉过他们,如果加持补助,就捏碎手中的号牌,那样会自动飞出麒麟阁的。

夏云一直在二层坚持了二十五天,把在木剑阵中剩下的七颗辟谷丹全部吃完后,也只是来到二层到三层的台阶前。夏云知道,自己已经不可能再往上了,哪怕是眼前的第一级台阶,也已无力攀登。只好看了一眼还在坚持的魏晓霞,果断捏碎手中的号牌,瞬间便来到麒麟阁外的广场之中。四处看了看,并没有发现林灵的影子,想必已经返回客栈,夏云也抬脚向客栈方向走去。

刚走出麒麟阁的广场,来到街道的一处僻静之处,夏云便被一位倒是打扮的五十多岁的老者拦住了去路。

“哼,竟然能从冰封中脱身,还解去了我的封印,不简单啊。”

道士的话清晰传入夏云的耳中,夏云立马感觉到不好。本能地就想转身逃离,只是不等夏云抬脚,知觉眼前一暗,便失去了意识。

两天后,最后离开麒麟阁的宋春来到客栈时,见只有魏晓霞和林灵在,不由问道:

“云妹妹呢?”

两人相继摇了摇头。林灵说:

“我是第一个回来的,一直没见云姐姐。”

魏晓霞也说:

“我只不过比云妹妹晚出来一个多时辰,在广场中没有看到她和灵儿,以为已经回到客栈了,可是回来后只有灵儿在。这两天,我和灵儿一直在外寻找,却没有看见云妹妹。”

“怎么会这样?难道发生了什么意外?”

“能有什么意外呢?塞北三雄已经被我们杀了,柳林镇离这里也很远,就算被那三人找到这里,对云妹妹也构不成威胁。难道是五柳堡的塞北分堂找了来?”

“那天我们杀的就是塞北分堂的三位堂主,就算是塞北分堂的人找云妹妹的麻烦,也该有人看到打斗。云妹妹可不是任人欺负的人。”

宋春三人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又接连在鱼鳞城找了三天,始终没有发现夏云的踪迹,只好返回橡木城,想请神丐帮忙寻找夏云。

三女回到橡木城的玲珑洞天,恰好神丐已经回来。见只是她们三人到来,神丐心中顿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急忙问道:

“云儿呢?”

“神丐前辈,我们正是为这事了的,云妹妹失踪了。”

当神丐听完宋春的讲述,一时紧皱双眉沉吟起来。

第416章 内情得悉三阳观

夏云是在一间很小的石室中醒来的,眼前的石室仅有一仗见方。里面布置也十分简单,一桌一椅,一张小小的木床而已。石室的石门禁闭着,夏云伸手推了推,纹丝不动。在一面石壁上,有一个碗口大的孔洞,从外面射进微微的亮光。

夏云回忆一下昏迷前,老道的话,再联系在玲珑洞天中神丐所说,心下已是了然,自己一定是落入了三阳观张真人手中。想必,把自己带如雪原大陆,冰封自己,并在身体内打下封印的人,也一定是张真人无疑。只是不知道张真人如此做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夏云按下心中的忐忑,夏云知道,不论现在自己再怎么着急都没有用。如果分析没错的话,想从张真人手中逃脱,比登天还难。夏云无奈地盘腿坐在床上,等待着张真人来告诉自己,他如此对待自己的目的。

通过孔洞中亮光的变化,夏云计算着时间,一连十天过去,都没有见到一个人前来。每天,只是有人从孔洞中投进来三个馒头。不论夏云如何对外喊话,都听不到回音。

第十一天,孔洞中的亮光渐渐变暗,正在床上打坐的夏云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正是在鱼鳞城听到的,那位拦劫自己的老道的声音。

“有没有猜到我是谁?”

“可是三阳观的张真人?”

“果然猜到了。先告诉我你是如何猜到的?”

“是前段时间在玲珑洞天时,听神丐前辈分析,雪原大陆上只有两人会对晚辈如此,其中一位就是前辈。那天在鱼鳞城,见过前辈的道士打扮,所以才猜到是张真人。”

“不错,正是本真人。你是碧溪谷弟子?身上的封印也是碧溪仙子破解的吧?”

“正是。请问前辈,为何冰封晚辈,又为何在晚辈体内打下封印?”

“现在还不是告诉你的时候,等你修炼到金丹期,本真人自会告诉你。以后待在这里好好修炼,每隔半月,我会前来检查一次你的修炼进度,如果发现你偷懒,到时休怪本真人心狠手辣。”

随着张真人的话音落地,从孔洞中丢进来三个玉瓶。上面都贴有标签,清楚的写着服用时间和数量,只是,并没有丹药的名称和用途。夏云拿在手中看了看,便随手放到床上。再次问道;

“晚辈能当面向张真人请教几个问题吗?”

连问三遍,没有听到一声回答,夏云知道张真人已经离开。

夏云可不敢随便服用不明来路的丹药,把三个玉瓶藏到被褥中,夏云盘腿坐在床上陷入沉思。良久之后,孔洞中已经没有光亮射入,知道外面已经是黑夜。夏云长叹一声,随即决定,还是努力修炼吧,既然张真人不说,任凭自己想破脑袋也是猜不出他的真正用意。

夏云在这逼仄的石室中,做不得其他,只能没日没夜地努力修炼。张真人也如他最初所说,每隔半月便来石室外,和夏云聊上几句,顺便检查夏云的修炼进度。由于夏云不间断的修炼,进步很快,最初张真人并未发现夏云没有服用他的丹药。

对于被关在石室内的夏云来说,时间过得异常缓慢,三个月过去,夏云仿佛感觉过了三年之久。夏云不知道的是,这三个月,外面发生了很多事情。

先是夏云被张真人掳来的第十天,神丐便上门拜访张真人,打听夏云的下落。被张真人三言两语糊弄过去,神丐虽然心存疑虑,只是苦于没有证据,不好和张真人翻脸,只能悻悻而归。过了半月后,返回碧溪谷的宋春三人,向碧溪仙子汇报了夏云失踪的经过,碧溪仙子二话不说,领着三个徒弟,直奔三阳观而来。张真人仍然用糊弄神丐的话来应付碧溪仙子,只是碧溪仙子坚持要在三阳观搜索一番才相信。二人话不投机,便动起手来。

本就半斤八两的二人,打了三天也没有分出胜负。负气而回的碧溪仙子师徒四人,刚好遇到再次前来三阳观寻找夏云的神丐。

“你来做什么?”

宋春三人听到师父竟然用如此冷淡的语气质问神丐,不由都竖起耳朵,听他们的对话。

“黎梅,不要再怄气了。当年是我不对,都过去这么多年,也该原谅我了吧?”

“犯得着和你生气?你是你,我是我,我早就说过,永远和你井水不犯河水。”

见碧溪仙子扭头看着别处,神丐急忙转移话题。

“如今云儿十有**是被张真人囚在三阳观,我刚从五柳堡归来,云儿应该没在那里。”

听神丐说到自己的爱徒,碧溪仙子的神色才略微好点。

“云儿是我的弟子,用不着你来操心。”

“是,云儿是你的弟子。不过,毕竟她们四人也在玲珑洞天待过一段时间,我已把‘刺天剑诀’传授给她们。虽我师徒之名,却也有师徒之实。我们还是先联手救出云儿,再说其他。”

神丐的口气,一直像哄孩子一般。

“老杂毛一直不肯承认,又不让进去搜查,如何救云儿?”

听碧溪仙子这样说,神丐暗松了一口气。知道碧溪仙子看在救弟子的份上,已经同意和自己联手。神丐赶忙说道:

“那我们就强攻,再怎么说,张真人也不是我们两人的对手。”

“我刚和老杂毛打了三天三夜,先休息两天,再去不迟。”

“那好,离这里不远有我的一个临时栖身之所,我们先去那里休息两天再来。”

路上,林灵对宋春挤眼,意思是自己果然猜的没错,师父和神丐不仅有关系,而且还关系非浅。

身处石室的夏云一点都不知道,师父联手神丐和张真人的打斗。三人断断续续打了近两个月,碧溪仙子拼着硬受张真人一击,才换来神丐对张真人的一计重创。神丐也被张真人的最后反扑,击穿了左肩胛。只是,在张真人受到重创落荒而逃后,神丐和碧溪仙子,以及宋春三人,把三阳观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有找到夏云的下落。五人不得不先回去养伤。路上,神丐邀请碧溪仙子师徒四人去他的玲珑洞天,却被碧溪仙子决绝了。

回到碧溪谷的碧溪仙子,因为心中挂念着夏云,也没有心情好好疗伤。只是简单服用了一些疗伤的丹药,只过了十天,便再次带伤出门,四处寻找夏云的下落。

第417章 脱困回归闻噩耗

被囚禁在石室中,已经是第一百二十三天,夏云对于一个没有出现的张真人,心里有些疑惑起来。 出门了,还是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当大师姐,二师姐和林灵返回碧溪谷,告诉师父自己失踪之后,师父碧溪仙子会不会来这里找自己呢

夏云不得而知。

又过去三天,正在打坐的夏云,突然听到石室门被打开的声音睁开眼睛,从打开的石门中走进一位十五六岁的小道士。一身蓝色的道袍,估计已经穿了好久,被洗的略微有些发白。脸颊消瘦,脸色有些苍白。卧蚕眉,丹凤眼,额头宽阔,嘴唇略显肥厚,整张脸轮廓分明,给人一种刚毅的感觉。

本以为会是张真人,却是一位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的小道士。只见小道士来到石室内,双手比划着,看那手势,像是要自己离开。

“你是要我出去”

见对方点头,夏云从床上下来,就要往外走。不想,被小道士拉住了衣袖,指了指床铺,又指了指夏云挂在腰间的储物袋。

“你让收拾好自己的东西”

小道士又点了点头。夏云回身把房间内属于自己的东西都收到储物袋中,又把被褥下,张真人给的三瓶丹药拿出来,也想放到储物袋中。不想被小道士上前一步夺了过去,随手摔在地上。拉着夏云来到石室外。出来之后,夏云才发现石室是在地下深处。在小道士的带领下,走一段很长的台阶,推开一块石板后,才来到地面上。

夏云顿时被地面上的景象震惊了。只见到处是残垣断壁,没有一间完好的房屋。夏云疑惑地看着身边的小道士,问道:

“这里就是三阳观吗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道士点点都,又摇摇头。

从开始见到他,不论自己问什么,对方不是点头就是摇头,不由指着自己的嘴问道:

“你不能说话”

小道士再次点头,随即向远处指指,又用力摆摆手。夏云明白对方的意思,是要自己赶紧离开。

“你把我放走了,被张真人知道后,你怎么办”

小道士向另外一个方向指指,弯腰做跑步状,夏云问道:

“你也要离开三阳观”

小道士点头,又向夏云挥手,要她马上离开。夏云屈膝向小道士施了一礼,转身刚要离开。却被小道士拉住了衣袖。回头看着小道士问道:

“你有话要对我说”

小道士点点头,同时从怀里掏出一枚玉简,拿在手里有些不舍地看了看,才果断塞到夏云手中。然后,伸出双手推着夏云向前走了两步。夏云却没有记着离开,而是伸出手,手心向上,示意小道士把自己的名字写下来。当小道士伸手在自己手心写字时,夏云感觉到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悸动从手心只传到心底。不仅如此,夏云觉得自己的脸好像有些发热。连忙低下头,仔细辨别小道士的笔画。

“你叫楚天”

见小道士点头,夏云又问:

“你和张真人是什么关系你知道我的名字吗”

小道士再次在夏云手心上写了三个字:“道童”“不”。夏云抓住小道士的手,翻过来,也在小道士手心中写到“夏云”。之后,两人才互相看了一眼,彼此分头离开三阳观。

离开三阳观后,夏云知道自己的失踪肯定会让师父着急,便祭出飞剑,认准方向,直奔碧溪谷而去。一路上夏云没有停歇,连续飞行三天后,又饥又渴,又十分疲惫的夏云才来到碧溪谷谷口。顾不得喘口气,夏云一口气来到碧溪河边的小院。降落下来后,却见小院中静悄悄的,似乎没有人在。

“师父,大师姐二师姐,灵儿妹妹,我回来了。”

夏云话音刚落,见林灵从房间内跑出。从林灵脸上,夏云看到一缕喜色转眼即逝,来到自己身前后,林灵脸上只剩下悲戚了。夏云心中忐忑地问道:

“灵儿妹妹,师父呢”

“师父和大师姐在玲珑洞天养伤。”

“师父和大师姐怎么了你怎么不在玲珑洞天,在这里干什么还有,二师姐呢”

“师父受了重伤,至今昏迷不醒,都快半个月了。大师姐也受伤了,虽然没有昏迷,却失去了一条手臂。二师姐死了。神丐师伯让我在这里等你。”

夏云一听之下差点晕倒在地,双手抓住林灵的衣襟,焦急地问道:

“灵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云姐姐,我们边走边说吧。神丐师伯吩咐过,见到你后,马上去玲珑洞天,这里不安全。”

姐妹俩御剑而行,途中林灵仔细给夏云讲述,夏云失踪四个多月时间里发生的事情。

原来,碧溪仙子拒绝去玲珑洞天养伤,回到碧溪谷简单服用了疗伤丹药后,再次出门寻找夏云,不想出门六天后,突然遇到前来寻仇的张真人。两人一番打斗,本就重伤未愈的碧溪仙子,不是张真人对手。当张真人的飞剑眼看就要击中碧溪仙子后背时,魏晓霞舍身替碧溪仙子挡了一击,当场就倒地身亡。爱徒的死亡刺激了碧溪仙子,不顾一切对张真人发起攻击,宋春也上前帮忙。只是宋春修为实在太低,没几招,就被张真人砍掉一条胳膊。碧溪仙子怒气攻心,以命搏命攻向张真人,虽然再次重创张真人,让其落荒而走,碧溪仙子也昏倒在地。幸亏神丐及时赶到,才把碧溪仙子和宋春带回玲珑洞天疗伤,让林灵返回碧溪谷等待夏云的消失。

“云姐姐,你要是再晚来三天,我也要会玲珑洞天了。神丐师伯说过,只让我在这里等你半个月,今天是地十二天。云姐姐,你到底去哪了是不是被张真人擒去了”

“灵儿,等我们到玲珑洞天看过师父后再说吧。都是我,要不是因为我,师父怎么可能会被张真人打伤,大师姐也不会丢掉一条胳膊,二师姐也不会死去。都是我的错。”

夏云一路自责着,已经三天三夜水米未进,又经过一天一夜的奔波,刚进入玲珑洞天,便觉两眼一黑,顿时昏倒在地,人事不省。

夏云只是累晕的,倒没什么大碍。林灵给夏云服下神丐给的丹药后,便苏醒过来。顾不得自己,两眼留着泪,急忙来到师父养伤的房间。见失去左臂的大师姐宋春,正脸色苍白地坐在师父床前。夏云急忙上前,拉着宋春唯一的右臂呜咽着问道:

“大师姐好写了吗师父怎么样了”

“云儿回来了师父昨天就醒过来了,听师伯的意思,没有个十年八年是无法恢复到原来的状态的。师姐我没事,只是丢了条胳膊,不要紧的。云儿到底去哪里了”

神丐也从一旁投来疑问的眼神。夏云才把如何被张真人在鱼鳞城带走,以及带走之后的事情,包括自己被小道士楚天放走等等,都原原本本讲了出来。

“我们都把三阳观翻遍了,怎么找不到你说的石室”

“师伯,石室深藏于地下,据我估计,最少是地下五十丈之下。”

“怪不得怎么也没有找到。”

夏云还要说什么,突然听到床上的碧溪仙子开口道:

“云儿回来了”

“师父都怪我,不然师父也不会受伤,大师姐也不会丢掉一条胳膊,还有二师姐。”

夏云连忙在床前跪下,向床上的碧溪仙子叩头,嘴里依然在自责着。

“不怪你。只要云儿没事,师父就放心了。”

第418章 立志苦修终筑基

在玲珑洞天安顿下来后,夏云从大师姐那里打听到,二师姐就葬在剑阵所在山峰的半山腰处。¤頂點小說,隔天,夏云特意到二师姐墓前祭奠一番。并面对二师姐的坟墓发誓,一定要加倍努力修炼,将来找张真人为二师姐报仇。

二师姐魏晓霞是姐妹四人中,最温和最憨厚的一位。平时话很少,总是一脸温和的笑容。不论是对师父,还是对夏云三人,从来都是尽心尽意,近两年的接触中,夏云从没见二师姐发过火。修炼之余,每每想起二师姐,夏云都会心痛不已。

自从夏云初春来到玲珑洞天,如今又已是秋天。这七个多月的时间,夏云从炼气期六层,一路突破,现在已经是炼气期大圆满。

一天神丐师伯和师父联袂来到夏云的房间,师父对夏云说道:

“云儿万不要急功近利,修炼也要劳逸结合。不然很容易走火入魔,特别是筑基之后。以后多出去走走,白天还是和大师姐小师妹多练习剑法,晚上用来修炼。”

“是,师父,师伯。”

夏云三人,见师父能够活动后,神丐师伯几乎天天陪着师父,两人终日形影不离。虽然猜测不出两人曾经的关系,以及因何有了隔阂,不过,见两人再次重归于好,还是默默地替师父和师伯高兴。

想到师父和师伯二人,夏云没来由想起了那个放走自己的小道士——楚天。而且,楚天在自己手心写字的那种,让自己脸红的感觉,夏云也记得清清楚楚。

夏云再次脸红起来。刚低下头去,突然想起楚天给自己的玉简,一直放在储物袋中,差点都要忘记了。夏云急忙从储物袋中找出来,贴上额头,夏云的意念才沉入其中,不由猛然抬起头来。夏云并没有看到玉简的内容,只是看到开头的三个字“冰魄诀”,就已经心惊不已。“冰魄诀”?这难道就是师父一直为自己苦苦寻找的修炼发诀?夏云定了定心神,再次把玉简贴上额头,仔细看起来。越快越是心惊,当夏云看到一半时,已经可以确定,这真的就是师父要为自己寻找的,专门针对变异冰灵体的修炼发诀。

大喜过望的夏云,急忙跳下床,推门出来,飞跑到师父的房间。忘记敲门的夏云,进来之后,才发现师父和师伯正亲昵地坐在一起。见夏云突然闯进来,碧溪仙子明显有些不自在。急忙站起身来,退后几步,才问夏云道:

“云儿为何慌慌张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看见师伯淡然的表情,夏云也当什么都没看到,把手中的玉简递给碧溪仙子,说道:

“师父看看这是什么?”

碧溪仙子接过玉简,贴在额头仅看了一个呼吸,就匆忙问道:

“云儿是从哪里得了的?”

“师父,这是不是适合我修炼的功法?”

“不错,正是为师寻找多年未果的冰魄诀。”

“什么?!冰魄诀?”

神丐一把抓过碧溪仙子手中的玉简,贴在额头看了起来。

“师父,是三阳观放走弟子的那个小道士楚天,临分别时,交给弟子的。”

“哈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云儿好机缘啊。”

神丐师伯爽朗的笑声,让夏云长长松了一口气,终于有了适合自己修炼的功法了。

“云儿,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应该感谢张真人。”

“感谢他,你不是疯了吧?”

碧溪仙子毫不客气地打断神丐的话,继续对夏云说道:

“既然有了功法,云儿就不用发愁了,好好修炼吧,师父相信,云儿会越走越远,超过师父也不过是朝夕之间的事情。”

“师父,弟子哪里能奢望超过师父,能不给师父丢人就不错了。”

说完,夏云又对神丐师伯问道:

“师伯刚才说要感谢张真人,是什么意思?”

“你想啊,先是张真人把你带到雪原大陆,你才有机会修炼。其次,张真人把你冰封在雪原中,估计是要进一步净化你的变异灵体。这对你以后的修炼有着莫大的好处。再者,为了将来你能顺利修炼到金丹期,还特意为你准备了适合冰灵体的修炼发诀。难道不该谢谢他吗?”

夏云对于来到雪原大陆有机会修炼并不在意,如果让自己选择的话,宁愿守着爹娘和妹妹夏依,快快乐乐地过一辈子。不过,既然已经走上修炼这条路,神丐师伯所说也有道理。其中,张真人的确是无无意之间帮了自己。

“师伯,为什么张真人要我尽快修炼到金丹期?”

神丐看了看碧溪仙子,见碧溪仙子点了点头,才对夏云说道:

“那就告诉你好了。我已经打听清楚,张真人是火灵根,修炼的也是火属性功法。只是他过于冒进,修炼中火毒入体,越积越多,如果不清除火毒,将无法继续修炼下去。解火毒的唯一捷径就是找一位冰灵体的修士作为鼎炉,把火毒逼到鼎炉体内。所以,他才费劲周折找到你。只是,你的修为达不到金丹期,两人之间的修为差距太大,是无法承受其体内的全部火毒的。”

至此,夏云才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心里不由暗骂了一声张真人狠毒。

随着碧溪仙子的伤势基本稳定,宋春虽然少了一只胳膊,倒也不妨碍修炼,洞天中的几人,已经从最初的伤痛中逐渐走了出来。碧溪仙子和神丐的关系也越来越亲近,只要不提已故的魏晓霞,几人在一起的时光,还是很快乐的

“云儿,你师父说的对,别说是超过你师父了,就是超过师伯也是情理中的事情。”

“怎么,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如你?”

“哪有,哪有,是我说错话了。”

见神丐师伯一脸窘态,夏云急忙拿回玉简,逃出了房间。身后还隐约传来师父责备神丐师伯的话:

“以后在弟子面前,少和我嬉皮笑脸。”

有了冰魄诀,夏云的修炼再次一日千里地进步起来。进入冬季后,夏云已经感觉到筑基期的瓶颈。碧溪仙子和神丐也发觉到夏云马上就要突破到筑基期了。于是,两人为夏云准备好筑基丹,等待夏云筑基。

一天正午,正在雪地上溜达的碧溪仙子和神丐,突然发现空中似乎有无数寒气在聚集,聚集的中心正是夏云的房间。两人对视一眼,抬脚便来到夏云房内。见夏云正在床上打坐,急忙说道:

“云儿是不是要突破了?”

打坐中的夏云缓缓睁开眼睛,对师父和师伯说道:

“似乎感觉到了一点。”

“诺,先把这颗筑基丹服下,然后集中精力冲击瓶颈。”

夏云接过师伯递过来的筑基丹,张嘴吞下,再次闭目打坐。

碧溪仙子和神丐离开夏云的房间,来到院子里,见宋春和林灵已经站在院子里。

“你们也感觉到了?”

“是啊,师伯,我们感到无数冰冷的气流正向云儿妹妹这里集中,便赶过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云儿要筑基了,我们到外面等着吧。”

碧溪仙子说完,带头走到院外,站在远处看着夏云的房间。只见无数冰冷的气流集中在夏云房间的屋顶空中,盘旋着,约半个时辰之后,众多气流凝聚成手臂粗的一股,突然穿透屋面,进入正在冲关的夏云房内。

夏云也感觉到了刺骨的凉意直袭自己的顶门,随即一股冰冷的真气透过顶门进入自己的身体,最终汇聚到丹田处。借助这股外来的真气,夏云瞬间便突破筑基期瓶颈,成功达到筑基初期。随着天空中的气流都进入房间被夏云吸收,远观的四人知道,夏云已经筑基成功。

第419章 九道关前偶相逢

夏云成功筑基后,又用一个月的时间,对境界进行稳固。此时已经是深冬季节,再有一个多月就是新年了。

经过近一年来神丐的精心照料,碧溪仙子的伤势稳定之后,也开始恢复起修为。宋春早已达到筑基中期五层。林灵经过上次的磨砺,基本上收起了玩心,一心一意投入到修炼中,如今也已是炼气后期的第七层。

夏云稳固境界后,首先来到魏晓霞的坟墓前。站在那里,夏云心想,要是二师姐还在的话,怕是也要筑基了。

“云儿,不要再为二师姐伤心难过了,记得将来修炼有成后,为二师姐报仇就好。”

夏云没有想到师父会突然来这里,赶忙转身给师父见礼。

“云儿先回去吧,最近一段时间不要急着修炼,多用来熟悉一下剑法。开春后,你们还要出门历练,只有在风浪中成长起来,才能走的更远。”

“是,师父。”

走在回去的路上,夏云知道,魏晓霞一直把师父当作母亲一般看待,师父也一直把她们师姐妹四人当作自己的女儿。都是张真人,害死了二师姐,让师父失去了一个女儿,让我们也失去了一位好姐妹。一定要好好修炼,为二师姐报仇。

在众人的努力修炼中,新年过后,鲜花再开。

二月底的一天,碧溪仙子把三位弟子叫到一起,对她们说:

“虽然上次历练中途被打断,不过,师父看得出来,经过上次的磨练,你们都有了不小的进步。如今已经过去一年多,三天后,再出门历练吧。还是那句话,不经历风雨,是不会有出息的。春儿记着,要改一改你那火爆的脾气。”

“是,师父。”

“都回去准备吧,三天后,为师给你们送行。”

三人回到住处,各自收拾好自己的行装,有了储物袋,自然方便了许多。上次师父给的灵石,虽然花费了一半,不过在问剑门又赢回来不少,节俭一些用,历练个一年两载,应该不成问题。

三天后,师父碧溪仙子和神丐师伯一起送他们出了玲珑洞天,神丐师伯再次掏出三枚号牌递给她们,说道;

“上次在麒麟阁都收获不小吧?不如再去试试。不要担心张真人找麻烦,没有个三年五载,他是出不了门的。另外,麒麟阁还有个别名,叫九道关。看看你们这次能闯到哪一关。”

“师伯也闯过吗?”

林灵看着神丐问道。

“闯过。”

“那师伯闯到多少层?”

夏云和宋春只是微笑地看着林灵问神丐,其实她们俩心中也好奇神丐师伯究竟闯到第几关。

“第七关。整个雪原大陆,近万年来,还没有人闯进第八关。”

“那么厉害?”

没有人知道林灵最后说的是神丐师伯厉害,还是说九道关厉害。向师父和神丐师伯告辞后,三人来到橡木城外,御剑朝鱼鳞城飞去。一别一年多,三人也想看看自己这一年多的修炼,到底进步了多少。

和上次一样,三人先是在鱼鳞城中,找到一家离麒麟阁不远的客栈住下来,休息一夜后,第二天一早来到麒麟阁前的广场。这次和上次所见不同,麒麟阁前广场中的人并不多,反而是麒麟阁入口处人头攒动。看样子,似乎是一些门派弟子,集体来此闯关。想到麒麟阁的号牌并不便宜,夏云三人知道,这些弟子所属门派必定不是小门派。

见人很多,三人也不急着向前,而是在广场中溜达起来,想等人少点再过去。正边说边走的三人,宋春见夏云突然站住了脚步,不由顺着夏云的视线看去。那里站着一个小斯打扮的十五六岁的少年,也正在看着夏云。只见夏云紧走几步,走到少年身前,欣喜地问道:

“楚天,真的是你?”

宋春已经从夏云的口中知道楚天是谁,便站在夏云身后,看两人打招呼。

楚天也认出了夏云,也是一脸惊喜的点了点头。

“你也是闯麒麟阁的?”

夏云见楚天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夏云有些茫然地看着他,明显是没有明白楚天的意思。这是,夏云身后的林灵突然问道:

“楚天哥哥,你是不是想闯麒麟阁,又买不起号牌?”

楚天听了林灵的话之后,抬手摸了摸后脑勺,不好意思地点了下头。

“楚天,你跟我来。”

夏云说着转身就走,当发现身后没有传来楚天的脚步声,回头看见楚天还站在原地,便上前拉着楚天的手,朝卖号牌的桌前走去。宋春和林灵也跟着走过去。

楚天见夏云掏出灵石要买号牌,马上明白过来,急忙伸手想阻止夏云,不想夏云一侧身,躲开楚天的手,果断数出一百块中品灵石递过去。

“你现在是筑基期,需要两百块。”

“不是给我买,是给他买的。”

桌后的人看了一眼楚天,便递给夏云一枚号牌,夏云接过来,直接塞到有些尴尬的楚天手里。

“楚天,一会我们一起进去吧?”

楚天再次摸摸后脑勺,点头答应下来。不过,又从身上掏出大约一百来块中品灵石,想要换给夏云,却被宋春拦住了。

“不论是你救云儿妹妹出石室,还是送给云儿的玉简,都不是这两百块灵石能够买到的。楚天就不要如此客气了。”

夏云和林灵都点头,楚天只好收回灵石,弯腰对三人深施一礼。

“走吧,入口处的人不多了,我们也该进去了。”

进到麒麟阁一层,宋春三人都比较轻松,只有仅是炼气期三层的楚天十分艰难。好在凭着毅力,楚天没有被巨大的压力压倒在地。坚持站在那里,喘息了一会,才开始慢慢挪动身体。夏云向楚天送去一个鼓励的眼神后,姐妹三人便朝二层入口的台阶走去。没费多大力气,夏云和宋春便来到二层。林灵比二人晚上来有一个多时辰。看见两位师姐已经走到三层入口台阶的中部,由于巨大的压力让林灵无法开口说话,只得费劲地轻微点了下头,又摇了一下。

似乎觉得林灵是在学楚天,宋春和夏云都翘了翘嘴角。她们明白林灵的意思。林灵是告诉她们,我会努力坚持的,只是对于第三层,还是没有希望。

第三层入口的台阶对于刚刚筑基不久的夏云来说,还是十分吃力。等看不到宋春身影后,夏云才刚刚爬到三分之二处。夏云心里合计着,能爬到顶,估计就是自己的极限了。

事实上,夏云并没有爬完九级台阶,到第八层后,筋疲力尽的夏云只能捏碎手中的号牌,被自动送出麒麟阁。不然,再坚持一会,怕是连捏碎号牌的力气都没有了。

出来之后,夏云没有找到楚天,不知道是已经离开了,还是仍在麒麟阁中。夏云有了上次的经历,不想在广场中乱走,急急返回了客栈。见林灵已经回来了,两人在客栈等了两天,才见到一脸疲惫的宋春回来。

第420章 鱼鳞城金铃示警

待宋春打坐恢复了一个时辰后,林灵才开口问道:

“大师姐闯过第三关了?”

夏云也想知道,也问道:

“师姐进入第四层了吗?”

宋春摇摇头说:

“没有,连第三层的中心都没有到达,就无力继续了。≧頂點小說,你们可能也感觉到了,二层是一层的两倍压力,三层同样是二层两倍压力。不到金丹期,是无法进入四层的。”

林灵听完吐了吐舌头,夏云又问宋春道:

“师姐,上次我们出门,师父还告诉我们说向东而行,这次师父什么都没说,接下来我们选择哪个方向游历?”

“一会我们去买一份地图,好好琢磨琢磨,定好路线再上路吧。”

鱼鳞城本就是个修仙城池,不仅有坊市,街面上偶尔也有出售修士所需资源的商铺。待宋春基本恢复过来,三人来到街上。本来夏云是想在宋春恢复体力时,自己到街上买地图的。只是,经过上次事件后,宋春吸取教训,坚决不同意夏云单独行动,同时还对夏云和林灵说:

“以后,我们三人不可以分开行动。不论做什么,一定要待在一起。”

夏云之所以想要单独出来,还有一个小小的心思,就是想找一找楚天。夏云自己都奇怪,怎么总是会想起楚天呢?

姐妹三人很快买好地图,并没有马上返回客栈。鱼鳞城很繁华,上次没顾得上游玩,这次却不想再错过。姐妹三人说说笑笑,走走停停。不久,夏云和林灵就发现,无论怎么走,宋春总会落后她们两人半步,这样以来,夏云和林灵便始终在宋春的视线之内。夏云和林灵不仅没有觉得宋春是在小题大做,反而感到心中无比的温暖。特别是林灵,在林灵的脑海中,已经没有了亲人的印象,早已把师父和师姐当作自己的亲人。

不知不觉间,姐妹三人顺着人流,便来到鱼鳞城的坊市中。鱼鳞城的坊市,可不是她们在乌龙城见到的坊市能够比拟的。如果把鱼鳞城的坊市单独拿出来的话,不比一座小型城池小。

林灵这次学乖了,不再如上次一样,看见什么都觉得新奇,觉得新奇就想买,这次林灵虽然也不停地观看路边上,店铺里琳琅满目的商品,却是同时关注着两位师姐的动作。只有师姐也觉得好的,她才掏灵石购买。

想必起外面的街道上来说,坊市中的人要少很多。不管怎么说,能够修炼的人,毕竟是少数。鱼鳞城中的修士比例之高,也不过是因为有九道关在的缘故。夏云走在前面,林灵在左,宋春稍后半步,在夏云右侧。突然之间,夏云听到手镯上的铃铛响了两声。宋春和林灵也听到了。见夏云一脸疑惑地停下脚步,抬起左手仔细观察手腕上的手镯,宋春和林灵用疑惑地看着夏云。

“不应该啊,师姐,灵儿妹妹,平时我都是用一块丝巾把铃铛和手镯绑在一起,不让铃铛发出声音。你们看,丝巾好好的,并没有松动,铃铛怎么会响呢?”

“云儿刚才是不是走路的动作有些大,所以才摇动了铃铛?”

“没有吧,平时我都是这样走路的,从来也没有响过。”

“两位姐姐,不就是铃铛响了两声吗,我们还是继续逛吧,不然天都要黑了。”

夏云放下手臂,向四周看了看,见没有人注意她们,也说道:

“也许真的是刚才手臂动作过大所致,不管了,我们再逛逛就回去吧。”

三人沿着街道又走了一段,夏云手镯上的铃铛再次叮叮响起,比上次还要响亮。夏云三人猛然停下身子,这次谁都知道,绝不是因为夏云走路摆动手臂摇响的铃铛。三女心中顿时有些不安起来,宋春果断地说:

“我们离开这里,回客栈去吧。”

三女当即掉头,一路不再停顿直接出了坊市。说来也怪,离开坊市后,铃铛再也没有响过。回到客栈后,夏云还故意在宋春和林灵面前,用力摇晃手臂,铃铛依然没有声音。

让夏云想不到的是,如果他们在坊市中再继续走几步,前面一家店铺柜台中的一个角落里,摆放着一枚和夏云手腕上一模一样的手镯。夏云此次与之失之交臂,下次见面已经是千年之后了。

宋春让夏云把手镯脱下来,拿在手中摆弄半天,也没有发现手镯有什么异常之处,在三人眼中,手镯本就是个普通的饰品。宋春原以为夏云的手镯也许并不普通,刚才的铃声,也许是感应到什么危险,所以才响铃示警。见手镯十分普通,知道是自己多虑了,便又递给夏云,让她戴好。

三人有了地图,便各自复制一份,彼此开始商量接下来的去向。最终还是宋春拍板,向东去五千里,那里有座向阳城,从向阳城南去不到五百里,有个大型的修仙门派——东海派,三女决定先到那里走走看看,再决定下一步去向。

三女先是清点一下各自所带的灵石。宋春上次师父给的五百块没动,再加上从问剑门赢来的五百块,分出三百块后所剩的两百块也没动过,只是花费了师父给的三千下品灵石。夏云的灵石基本没动过,师父给的一百块中品灵石,和自己赢来的三百块,本来是给林灵一百块的,林灵因为收了夏云的中品灵器发簪,便没有再要灵石。只有林灵有些少,只剩下不到一百五十块中品灵石。按宋春的意思是再分给林灵一些,却被林灵拒绝了。

“大师姐,灵石还是留在你那里吧,不然分给我,也会被我不小心花掉。”

说的夏云和宋春都拿手指头戳她的额头。

接下来,姐妹三人又在鱼鳞城待了两天,买了些换洗的衣服,以及一些疗伤丹药,辟谷丹等。第三天后,才离开鱼鳞城一路东行。这次姐妹三人没有御剑飞行。如今正是春暖花开的季节,沿途风景秀丽,三女在游山玩水的同时,也可以见识一下沿途的风土人情。师父碧溪仙子说过:外出历练不一定只是在修仙界,凡人的生活中也有不少东西值得学习和借鉴,尤其是凡人的武功,说不定也能帮助你们领悟剑诀。

所以三女行进过程中,要是遇到凡人武功的传承门派,也会去参观一番。要是能够买到他们的武功秘籍,三女也从不吝惜灵石。毕竟灵石在凡间的购买力大的惊人,就如宋春买的那本《越女剑法》,出售者要价六千两纹银,宋春只是用二十块下品灵石就买来了,对方还对宋春三人连声道谢。

刚得到《越女剑法》三女都觉得新鲜,当作是一种消遣,偶尔兴之所至,便舞动飞剑学上一两招。可是,久而久之,越学夏云她们越是感到《越女剑法》的不凡。等三女把整部《越女剑法》都学会后,才明白师父为什么会说凡人的武功说不定能帮助她们领悟剑诀。

《越女剑法》阴柔缠绵,和碧溪剑诀走的是同一种路数。只是,尽管《越女剑法》要浅显得多,可是,《越女剑法》却做到了碧溪剑诀没有做到的事情,那就是《越女剑法》已经达到刚柔相济,攻守兼备的地步。

这一发现,让三人惊喜不已。演练碧溪剑诀和刺天剑诀时,也要演练《越女剑法》,成为三人每天的必修功课。

第421章 乌衣巷夜半惊魂

尝到《越女剑法》带来的甜头,姐妹三人又陆续得到一本拳法,和一本腿**法。腿**法是专门为失去左臂的宋春准备的。拳法是一部缠丝拳法,动作小巧腾挪,柔韧缠绵,深得夏云和林灵的喜爱。

“大师姐,云姐姐,不如以后我们就以凡人武师的身份行走江湖好了。”

行走江湖,也是林灵从凡人武士那里学来的新词。

“灵儿的注意不错,不过,是不是我们也好打扮成她们那样子,短衣宽带,肩背刀剑?”

“才不要,和假小子一样。”

夏云和宋春觉得林灵的注意真的不错,便当即决定以后就以凡人武士的身份行走。为了让她们看起来更像一点,还特意买了三把三尺长剑,背在身后。由于林灵的身材比较矮小,那把长剑几乎都到林灵的小腿独自那里,走起路来很不方便。林灵便不再背在身后,而是抗在肩头。那不伦不类的样子,让夏云和宋春笑了她好几天。

三女是仲春离开鱼鳞城,一路游玩,来到向阳城时,已是初秋,走了三个多月的时间。虽然修为都没有再突破,剑术却长进不少。就是学来的凡间武功:越女剑法,缠丝拳法和十二路弹腿腿法也已纯熟。

向阳城似乎不比鱼鳞城小,三女来到城内后,沿着城内主道走了一段,宋春嫌主道过于喧嚷,不如找一处安静的巷子住下来。不久,三人便在一条名叫“乌衣巷”的巷子里,找到一家“悦来客栈”住了进去。

简单洗漱后,见天色已晚,三人来到街上吃了晚饭,又溜达一会,才回到客栈,各自盘腿打坐修炼。像宋春和夏云,达到筑基期后,基本上不再睡觉。林灵现在是炼气期后期,偶尔还要睡上一夜。尽管这次来向阳城的途中没有飞行,走路对于修士来说并不会感到疲累,所以林灵今晚也没有睡觉,和两位师姐一样盘腿打坐修炼。

到子时前后,宋春和夏云相继睁开眼睛。两人对视一眼,知道都是被外面的衣袂破空之声惊醒。见林灵并没有发觉到什么,依然沉浸在修炼之中,夏云和宋春还做不到用意念传音,因为不想惊动外面的人,便没有出声提醒林灵。按理说,林灵已经是炼气后期的修为,神识修为已经十分灵敏,只是林灵被师父师姐照顾习惯了,只要是有师父师姐在,林灵从来都是相当放心的,所以才没有发觉到外面有人来。

过了有两三个呼吸,夏云和宋春看见从窗户外伸进一根细细的管子,管子中冒出一缕白烟,瞬间在房间内扩散开来。夏云和宋春立即屏住呼吸,扭头看林灵时,见林灵正缓缓瘫软到床上。夏云先是学着林灵的样子,也缓缓倒在床上,宋春心领神会有样学样也倒了下去。

大概过了有十几个呼吸,倒在床铺上的宋春和夏云听到有拨房门插栓的动静。不大一会,房门便被打开,随即进来一男一女,看样子都是二十多岁的样子,只是看不清面部表情。两人进到房间后,伸手轻轻把身后的房门关上,宋春和夏云一动不动地躺着,暗中观察二人的动作。

“师妹,把这三位美人交给师父,我们就完成任务了。”

“未必,这为穿蓝衣的,估计师父还能看上眼。那位一只胳膊的,虽然也长得不错,师父不一定喜欢。另外这个太小了。”

两人压低嗓音交谈着。此时,宋春和夏云都已经看出来人的修为,竟然都是筑基后期修为。宋春和夏云心中都咯噔一下,看来今夜免不了一场恶战。两人还是一动不动地躺着,心中却在盘算接下来该如何做。

“师妹动手吧,小的你来待,这两位美人就让师兄我辛苦辛苦吧。”

“师兄最好不要动歪心思,不然被师父发现了,有你的好果子吃。”

说完,那位男修士先是来到夏云身边,伸手就要把夏云抱起来。夏云早已做好准备,不等对方的手触及自己的身体,动念间召出蝉翼剑,贴着床面直刺对方腹部。仓促间,那位男修士只来得及向右扭动了一下身体,却正好迎上宋春的飞剑。两把飞剑一左一右,从男修士腹部一穿而过。

“师妹小心。”

尽管身受两剑,男修士还不忘提醒自己的师妹,他以为林灵也是在装昏迷。女修士刚要抱起林灵,听到师兄的喊声,扭头间正好看到夏云和宋春的飞剑穿过师兄的腹部,透体而过。不由怒喝一声:

“小贱人,敢伤我师兄。”

扔下手中的林灵,祭出飞剑便向离自己最近的夏云攻去。夏云也召回飞剑迎了上去。此时,宋春已经站起来,操控飞剑和男修士战在一处。虽然宋春只是筑基中期,不过那位男修士已是身中两剑,自然不是宋春的对手。见宋春攻击猛烈,男修士连服用疗伤丹药的机会都没有,任凭腹部鲜血直流,只能咬牙坚持应付宋春的攻击。

女修士顾不上和夏云纠缠,一心想去击退宋春,好让师兄有时间服用丹药,止住流血。却没有想到,仅是筑基初期的少女竟然如此难缠。特别是对方飞剑上发出的令人寒颤的凛冽真气,竟让自己的飞剑不再如往常般轻灵,反而有些生硬起来。本就牵挂着受伤的师兄,如今飞剑又被对手压制,女修士反而和夏云打了个不相上下。当再次听到师兄的惊呼声,不用看也知道,师兄肯定是又中招了。女修士不由一愣神,让夏云抓住机会,一剑刺穿对方小臂。

女修士知道大势已去,如果不及时脱身,怕是要留在这里了。心念一动,直奔依然躺在床上的林灵而去。指挥飞剑抵挡着夏云的进攻,又取出一把小巧的飞剑,直刺林灵。其实,林灵虽然吸入白烟失去了行动能力,心神却依然情形。刚才发生的一切,她都清清楚楚。之所以一直未动,只是在运功逼出体内的毒气。见女修士攻向自己,逼毒到一半的林灵,轻巧翻了个身,躲过对方的一剑,顺手拔下头上的发簪,祭在空中,对准女修士的眉心就刺了过去。

女修士挥剑一当,便把发簪击飞。只是这一耽搁,夏云的蝉翼剑就已经来到她的后心处。噗哧一声,穿心而过。女修士连痛呼声都没来得及发出,便倒地身亡。

那位和宋春苦斗的男修士,看见师妹被杀,什么都顾不上了,拼命一击,打退宋春,跃身而起,穿破窗户,瞬间便消失在夜色之中。宋春感到房外时,早已看不见对方的身影。只得放弃追赶,见客栈中的都被她们的打斗惊醒了,正站在院子里向这里望着。掌柜和伙计也在其中,宋春对掌柜的说道:

“麻烦掌柜给我们换个房间,这个房间中的损失,我们来赔。”

宋春的话,让掌柜喜出望外。从几人的打斗中,掌柜的已经知道宋春等人的身份,对于修仙的人,凡人还是非常畏惧的。如果宋春不说赔偿,掌柜的是绝不敢开口要的。听完宋春的话,掌柜的忙不迭打发伙计来收拾房间,自己则亲自给宋春三人重新开了一间。

至于房间中已死的女修,在伙计进去之前,便被夏云施放出一个火球术,烧成飞灰了。已经清理完身上毒素的林灵,眼疾手快,在夏云放出火球术前,一把把女修身上的储物袋抓了过去,喜滋滋地抱在怀里。

第422章 浩淼东海明珠岛

换好房间后,姐妹三人也无心修炼了,坐在一张床上,议论着刚才的事情。+◆頂+◆点+◆小+◆说,宋春和夏云都在想,到底是什么门派,竟公然派手下弟子外出劫掠女修。应该不是东海派所为,向东海派那样的大门派,断不会做出这样令人不齿的事情。

“两位姐姐不要猜了,我们分赃吧。”

“灵儿倒是学了不少新词,当心回去后说漏嘴,被师父说。”

宋春拿手指头敲了敲林灵的额头,打趣了一句。

那位女修除了一长一短两把飞剑外,储物袋中倒是有不少灵石。中品灵石九百四十三块,下品灵石两万三千块。三人一人分了三百块中品灵石,七千块下品灵石,多余的都交给宋春,和师父给的放在一起作为公用。除此之外,还有一枚功法玉简,两瓶丹药,一瓶是疗伤的丹药,一瓶是筑基期服用的固元丹。

宋春先拿起那枚玉简看了看,皱了皱眉头,交给夏云看了一眼,便收了起来。看林灵的意思,也想要看看。

“灵儿就不要看了,不是什么好东西。”

夏云只是粗略看了一眼,功法名叫“姹女功”,是一门双修功法。也觉得不适合给林灵看,便拿起那两把飞剑,把短的一把交给林灵,长的递给宋春。宋春却没有接,说道:

“师姐拿着没用,还是云儿留着吧。”

两把飞剑都是上品灵器,比夏云的那把蝉翼剑还要好。只是,夏云已经习惯了蝉翼剑,临时并不打算更换,也没有和宋春客气,直接收到储物袋中。林灵再次得到一把上品灵器,美的不行,看了又看,还是先收起来,打算等筑基后再用。两瓶丹药,都是三人均分的。林灵本不想要固元丹,反正自己临时还用不着,不过见两位师姐坚持,也就收起了一份。

向阳城内也有一个大型坊市。第二天,夏云三人便来到坊市中逛了半天。分了那位女修的灵石,林灵的腰包又鼓了起来,不觉故态复萌,再次胡乱买起东西来。宋春和夏云也不阻拦她,花几块灵石而已,只要林灵高兴,姐俩也乐见身边有一位快快乐乐的小妹妹。

在坊市中,三人看到不少修士前来出售妖丹,换取灵石。不由向路人打听,才知道,向阳城紧邻东海,浩淼的东海中有无数妖兽,而妖兽的妖丹却是炼丹炼器的好材料,所以吸引来无数修士,到此冒险猎杀妖兽。宋春心中暗喜,回到客栈后,便和夏云两人商量,也要去海中猎取妖丹。

“云儿,灵儿,我们也去猎杀妖兽吧,不仅能得到妖丹换取灵石,还能增加实战经验,可谓一举两得。”

夏云和林灵自然不反对,三人又住了一夜,便推掉房间,直奔东海深处。早已打听到,东海深处一万三千里,有一座明珠岛,一般入海猎取妖兽的修士,都以那里为基地,所以三女便直奔明珠岛而去。因为来往的修士比较多,三人倒也不用打听明珠岛的具体位置,只要跟着三三两两的修士前行就是。用了将近一天的时间,三人才来到明珠岛上。这里已经很少看到凡人,偶尔一两个,也都是修士雇来的仆人。

在明珠岛上转了大半个时辰,天色逐渐暗下来时,依然没有找到住处。明珠岛不过三十里方圆,上面虽然有不少建筑,大多却是附近门派在明珠岛上的驻地。偶尔几家客栈,早已是人满为患。

宋春停住脚步,对身前转过身来的夏云和林灵说:

“今晚,恐怕我们要……”

不等宋春说完,就被两声“咦”打断。其中之一是林灵发出的。另外一声则是来自宋春身后,待宋春转过身来,看到一位女扮男装的少女,正笑眯眯地看着三人,嘴里却说道:

“我们还真是有缘。”

“是啊,第一次在柳林镇的饭馆中,第二在乌龙城的坊市中,这是第三次了吧?”

林灵清脆地说道。

“呵呵,小妹妹记性真好。你们是不是没有找到住处?如果信得过我,就跟我来吧。”

不待宋春三人答话,女扮男装的少女转身就走。宋春和夏云对视一眼,两人都没有从刚才少女的表情中看出什么恶意来,彼此点点头,抬脚跟上那位女扮男装的少女。一会功夫,女扮男装的少女停在一处门前,宋春三人曾经路过这里,知道这是东海派在明珠岛上的驻地。此时,少女转过头来,对宋春三人点了点,就推门进去了。宋春领着夏云和林灵也跟了进去。

“师叔。”

听见前面的少女对院子中一位中年修士叫了一声。

“音儿,这么快就回来了,你不是说要一个时辰后才回来吗?她们是谁?”

“师叔,这是我上次游历时结识的朋友,刚才出去刚好碰见,今晚就留她们在这里过夜吧,外面的客栈都注满了。”

“音儿什么时候学的如此乖巧了?哪次不是音儿说什么就是什么?”

“嘻嘻,多谢师叔。”

直到少女领着三女来到一个房间中,宋春才开口问道:

“请问仙子,可是东海派弟子?”

“是啊,我叫韩音,大家都喜欢叫我音儿。两位姐姐,还有这为小妹妹,你们是哪个门派的?”

“碧溪谷宋春。”

“夏云。”

“林灵。”

“见过韩音仙子。”

“你们是碧溪谷弟子?是一观二溪三神丐的碧溪谷?”

“正是。”

“啊呀,碧溪仙子可是我的偶像,对碧溪谷也是仰慕已久,上次去柳林镇就是想去碧溪谷拜访的,不想中途被师门唤了回来。两位姐姐,小妹妹,千万不要和我客气,有什么需要只管和我说。”

听韩音如此说,宋春笑了笑,也不再称呼她“韩音仙子”。

“音儿妹妹,我们也是奉师命出门历练,听说这里有妖兽,也打算来此猎取妖丹。不想,在明珠岛上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落脚之地。是不是平时明珠岛也这样拥挤?”

“那倒不是。往常的时候,明珠岛并没有这么多人。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进来来此的修士逐渐多了起来,而且都在岛上住了下来。以往,就是有修士来,也不过是在岛上略作休息而已。”

“那会不会是碰巧了?”

“我也是这样想的,可是师叔说不是,师叔说应该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这些纷至而来的修士估计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会是什么事情?”

韩音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韩音在房中陪着夏云三人聊了一会,才告辞道:

“两位姐姐和灵儿妹妹一路劳顿,必定累了。今晚好好休息,明天早饭后,我领你们在岛上转转,虽然明珠岛不大,风景还是不错的。”

送走韩音,姐妹三人洗漱后,林灵因为联系飞行一万多里地,有些疲乏,便脱衣解带躺到床上。只是林灵刚躺下,一下想起在向阳城的客栈内的一幕,又一骨碌坐了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地对宋春和夏云说:

“大师姐,云姐姐,要不今晚我们轮流值夜吧?”

宋春和夏云被林灵的举动逗的笑了起来。

“灵儿只管睡就是,有我和云儿呢。”

第二天一早,韩音便过来叫夏云三人,请她们出去吃早饭。来到院子里,见韩音的师叔站在那里,便走过去打招呼。宋春三人口喊前辈,并施以晚辈之礼。许是从韩音那里知道三人是碧溪仙子的弟子,韩音的师叔也是十分热情。

来到街上后,夏云问韩音:

“这里只有音妹妹和师叔两人吗?”

“不是的,还有师叔的两名亲传弟子,张师兄和王师姐。只是他们二人前几天外出,至今没有回来。”

夏云眼角瞥见林灵似乎要开口询问什么,连忙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林灵才把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宋春似乎也隐隐感到了什么,等四人吃过早饭,拒绝了韩音要带她们在岛上游玩的邀请。

“韩音妹妹,我们都好奇如何猎杀妖兽,就先不在岛上逛了,等回来时,再来麻烦妹妹。”

“也好,本来我是想和你们一起去的,只是师叔要我在家等张师兄和王师姐,说等他们回来有事情商量。这次就不陪着姐姐妹妹去了,不过,你们可以记着,不能进去太远,只能在明珠岛方圆五千里范围内猎杀妖兽,不然会很危险的。”

第423章 海上巧遇再杀敌

宋春带领夏云和林灵与韩音告辞后,御剑朝海中飞去。仅仅飞出几百里地,宋春便示意两人停下来。

“云儿,灵儿,方才你们也听见韩音所说,她的王师姐和张师兄几天前离开,至今未归。我当时就有种感觉,总觉得在向阳城遇到的就是韩音的师姐师兄。”

“大师姐,我当时也是那样想的,刚要问仔细一下,被云儿姐姐制止了。”

“云儿做的对。如果灵儿当时冒然询问,就算韩音没有注意,等回头遇到她的师兄,要真是偷袭我们的那人,怕是会露出马脚。”

“师姐的意思是”

“我想我们不应该冒险,区区妖丹算不了什么,要是我们再有什么以为,师父到现在身体还没痊愈呢。”

“也好,不如我们就绕过明珠岛,重回向阳城好了。”

宋春和夏云决定后,林灵随即也点头表示同意。三人本是在明珠岛的东南方向,如此掉头向西而去,就是向阳城方向。宋春自从上次事件后,变得不再大咧咧,而是小心谨慎起来。仅从她们三人走在街上,宋春那份仔细就能看出,发生在她身上的巨大变化。

姐妹三人选择的这条路线略偏于向阳城南方,并不是往来于向阳城和明珠岛的主线。所以一路飞行,并没有遇到一位修士。中午前后,三女已经飞行到一半距离,遥遥看见前方有人相向而来。看来者似乎有些后力不济的样子,身形有明显的摇晃。待双方靠近时,宋春突然大喊一声:

“灵儿躲远些,云儿动手。”

夏云也已经认出来人正是在向阳城客栈中,半夜偷袭她们的,被击伤后逃脱的那位男修士。见宋春已经和来人动起手来,夏云也祭出飞剑,加入进去。此人那天夜里逃出后,找了个地方稍事包扎,服下疗伤丹药后,休息两天,心急赶回明珠岛报信。为了避开前来猎杀妖兽的众多修士,特意选择了这条偏僻的线路,不想刚好和宋春夏云三人碰个正着,心中懊恼不已。本就身受重伤,又加上半天的飞行,哪里是宋春和夏云的对手,几招之后,左臂便被宋春砍了一剑。着急之下,只得一头扎进海水之中。

宋春和夏云也紧跟着扎入水中。对于修士来说,只要体内真气不觉,便不需要呼吸。所以,在水中除了行动受海水的制约外,并没有其他妨碍。发现儿女紧跟在身后,一时根本无法脱身,不得不再次与二女斗在一处。左臂刚刚被砍了一剑,身上原来的伤口也没有完全愈合,经过战斗,又撕裂开来,顿时有缕缕鲜血溢出。大海之中本就有许多嗜血的海兽,对血腥一向敏感,不大会功法,便从四面八方涌来众多奇形怪状的海兽。看样子都是些灵智未开的海兽,并不怕打斗的三人,反而拼命向受伤的男修士攻击起来。

四面受敌之下,没坚持多久,男修士便死在了宋春和夏云手中。看见男修士腰间的储物袋,宋春本意是要用剑挑开,然后接过来。却是忘记自己没有了左手,眼看储物袋直向海底坠落,夏云示意宋春先上去,自己下去取。此时,那些海兽正忙着撕咬男修士的尸体,并没有再攻击宋春夏云二人。

夏云一路向下,渐渐靠近海底时,才把储物袋抓到手中。刚要翻身回去的夏云,眼角似乎看见海底上有什么明晃晃的东西,好奇之下,便干脆落到海床上,想用剑跳起来,不料竟然没有挑动,夏云弯腰伸手用力抓了起来,发现竟然是一把战刀。虽然看不出战刀的品级,夏云却知道此刀绝非凡品,不然久处海水之中,刀身绝不会还如此明亮,宛如新刀一样。把储物袋和战刀一同收起来,便返回海面。姐妹三人也敢久留,一刻不停地向向阳城而去。

傍晚十分,来到向阳城南的山林中后,宋春说:

“今晚我们就在山中过夜吧,不进城了。”

夏云和林灵知道宋春担心什么,也就点点头。三人一起动手,挖了一座简易的洞府,住了进去。此时,夏云才拿出那个储物袋,和那把来自海底的战刀。宋春也看不出此刀的品级,只是感觉入手十分沉重,林灵也拿过去看了看,才让夏云收起来。

男修士的储物袋打开后,姐妹三人发现里面除了两枚身份腰牌,和两瓶丹药外,再无一物。丹药如女修的一样,一瓶疗伤的,一瓶固元丹。那两枚腰牌上,都有东海二字,另一面刻着“张峰”“王丽”两个名字。至此,三女心中已经基本断定,偷袭她们的二人,十有就是韩音口中的张师兄王师姐了。

至于为什么两份腰牌都在张峰的储物袋中,三女无从猜测。

“云儿,灵儿,我们无意间杀死了大海派两名弟子,还是不要在在这一带游历了,休息一夜,明天我们绕开东海派,向西南方向去吧。”

“好的,师姐。”

姐妹三人不知道的是,就是宋春的临时决定,救了她们一命。

明珠岛上,东海派驻地内,韩音的师叔等了几天,都没有等到外出为自己寻找鼎炉的两位弟子,便连夜来到向阳城内,一直寻访到夏云三人住过的“悦来”客栈,从掌柜和伙计的描述中,已经隐约猜测出三女的身份。听韩音说三女去海中猎取妖丹,又急急赶回明珠岛,询问韩音三女去向后,马不停蹄地向明珠岛东面的海面上寻找起来。如果宋春三人冒然进入向阳城,难保不会碰到韩音的师叔。

第二天一早,没有选择御剑飞行,三女来到向阳城南的大路上,依然扮作凡间武士,向西南方向步行而去。

“大师姐,你说韩音姐姐的师叔会不会知道是我们杀死了他的弟子”

“如果他找到向阳城的悦来客栈,就会知道是我们了。”

“他能找到悦来客栈吗”

“应该能吧,毕竟是

金丹期修士,听师父说,只要发现一丝气息,就能一路寻找下去的。”

“那我们带着张峰和王丽的物品,岂不是很危险”

“藏在储物袋中,是可以遮蔽气息的。”

出门历练不仅仅是寻找机缘,和参加实战经验,很多诸如此类的小常识,也是外出历练的必修之课。所以,不论林灵问什么,只要是宋春知道的,都会不厌其烦的为她解答。

夏云似乎想起了什么,对宋春说:

“大师姐,我记得小时候,我们那里的人要是断了胳膊,或者断了腿,有条件的人,会请人装一个假肢的。大师姐不如也装一个吧”

“对啊,大师姐,多年前师父给我们讲雪原大陆上的奇人异事时,好像说过有一个叫李春的人,擅长炼器和傀儡,他一定能为姐姐做一只胳膊出来。”

“大师姐,真有那样的人”

“师父是说过有这么一个人,由于擅长炼器和傀儡,人称千手观音,只是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到他。”

“我们慢慢打听就是了。”

宋春也感觉到少一条胳膊,极不方便,听夏云和林灵如此说,也动了心思。

...

第424章 为续肢姐妹齐心

一路前行,早又是秋去冬来。“千手观音”李春的住处并不难打听,没多久,宋春三人就打听到,李春就住在忘忧谷内。忘忧谷则在雪原大陆南方,一处名叫“黑石”的沼泽东南部边缘。

新年底前,姐妹三人已经来到黑石沼泽的北部边缘,摆在面前的有两个选择,一是横穿沼泽,而是绕道而行。显然横穿黑石沼泽是条捷径,三女商量一番后,便选择了横穿黑石沼泽。

黑石沼泽的面积非常广袤,让夏云三女奇怪的是,黑石沼泽内竟然看不到一株植物。到处是冒着气泡的泥浆,偶尔还会看到有妖兽厮杀。因妖兽的厮杀翻涌起来的泥浆,发出一种带着腥味的恶臭。三女别说下去猎杀妖兽了,恨不得飞得高高的,以躲开那股难闻的气味。连续飞行三天,不仅看不到植物,甚至没有看到天空中有飞鸟。

“姐姐,你们说沼泽中的妖兽靠什么为生”

“谁知道呢要不灵儿下去问问那些妖兽”

也许是马上就能接上假肢了,宋春难得地开起了玩笑。

“我可不下去,难闻死了。要不云儿姐姐去问问”

“呵呵,小灵儿,你以为那些要是和你一样会开口说话啊”

偶尔的说笑,可以排解飞行的枯燥,特别是在黑石沼泽的上空,除了头:

“算了,等以后有机会再来吧。”

“那怎么行大师姐,我们再向附近的修士打听一下,既然忘忧谷收黑石怪妖丹,必定有人进去猎杀过黑石怪,等问清楚后,再做决定不晚。”

虽然二师姐魏晓霞已经亡故两年多,夏云和林灵还是习惯称宋春大师姐,似乎一直给魏晓霞留着二师姐的位置。听宋春有些泄气,夏云急忙安抚着她。林灵也说:

“就是啊,大师姐。虽然那味道很难闻,却也熏不死人。到时候只要捂住口鼻,不就行了。”

“灵儿的注意也许能行,大师姐,我们来一次可不容易,总要试试才行。”

...

第425章 猎妖丹喜逢李春

姐妹三人在市镇之中住了五天,竟然没有打听到如何防止闻到黑石沼泽中难闻的味道。不论是修士还是凡人,回答都是一样的:没有办法,要想进入黑石沼泽,只能忍受。倒是打听到黑石怪的一些习性,听当地人说,黑石怪喜欢吃黑石沼泽中一种黑乎乎的石头,当地人把这中石头称为黑石,黑石沼泽和黑石怪也是由此得名。除了喜欢吃黑石外,黑石怪也吃同类,往往是以一个族群为单位,不断向周边的族群发动攻击,战败一方,便成为胜利一方的食物。

听的林灵一个劲地撇嘴。宋春和夏云也觉得黑石怪有些恶心。不过,为了给宋春续肢,她们不得不来到黑石沼泽,忍着无边的腥臭味道,观察黑石怪的情况。

一连三天,姐妹三人什么法子都试过,比如用布堵住口鼻,比如屏住呼吸。但是,都不管用,那种难闻的腥臭似乎可以通过人身上的毛孔渗入体内。回来后,只能靠运行功力,把那种气息排出体外。

“大师姐,云姐姐,你说我们能不能先找到一些黑石,然后用黑石来钓黑石怪呢就想钓鱼一样”

林灵在碧溪谷时,就喜欢钓碧溪河里的鱼,所以才突然想到这个注意。宋春和夏云听林灵说完,不由也是眼睛一亮,都觉得这个注意不错,只是去哪里寻找黑石呢

夏云想了想说:

“大师姐,灵儿妹妹,虽然黑石也是出产于沼泽,毕竟黑石是死物,黑石怪是货物,找死物总要比找活物容易些。我们明天再去,在沼泽边缘挖挖看,说不定运气好,真的能挖到黑石也说不定。”

功夫不负有心人,挖了两天,竟然真让夏云三人挖到了黑石,虽然只有区区五块拳头大的黑石,三女还是非常满意的。只要有黑石就能钓到黑石怪,有了黑石怪的尸体,就可以用来代替黑石钓黑石怪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多了,不过是准备粗长结实的绳子就行。

当第一头黑石怪钓上来时,姐妹三人还是雀跃了半天。离开了沼泽泥浆的黑石怪,如同搁浅的鱼一样,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可是,面对滑溜溜,一身腥臭的黑石怪,三女又为难起来。谁来挖妖丹呢宋春觉得夏云和林灵是在帮自己的忙,那么挖妖丹自己自然是责无旁贷。刚要手持飞剑准备砍杀黑石怪,却被夏云拦住了。

“大师姐,还是我来吧。”

夏云从储物袋中取出得自海底的战刀,照准黑石怪的头部,猛砍一刀,夏云只觉得如同坎在豆腐上,由于用力过猛,差点让夏云趴到黑石怪尸体上。夏云疑惑地看了看手中明晃晃的战刀,有看看被自己切成两半的黑石怪尸体,一时愣在当地。夏云不知道是战刀过于锋利,还是黑石怪的身体太不结识,甚至连黑石怪脑部的妖丹都劈成两半。

等第二只黑石怪被钓上来时,夏云没有如第一只那样用力去砍,只是轻轻一挥手中战刀,黑石怪身体随即一分两半,妖丹再次被切开了。

“云姐姐,你不能小点力气吗都浪费两只妖丹了,那可是一千中品灵石。”

夏云已经知道是自己手中的战刀太锋利,于是对林灵说道:

“下次不会了,姐姐会小心的。”

五天之后,姐妹三人共得到十只一级妖丹,两只二级妖丹,按照忘忧谷标出的价格,可以顶九千中品灵石。照这样的速度,还要五百天才能凑够一百万中品灵石,也就是一万上品灵石。

“明天我们先歇一天,多准备几根绳子,不然太慢了。”

当钓黑石怪的钓钩,从一只变成四只后,速度明显快了很多。宋春和林灵负责钓,夏云负责挖妖丹,肢解黑石怪尸体,好让宋春和林灵拿去做钓饵。尽管用这种方法只能钓上来一级和二级黑石怪,一个月后,三女还是得到了近二十四万中品灵石的妖丹。

随着三女钓黑石怪的消息传开,引来无数学她们样子钓黑石怪的人,有修士也有凡人。第二个月之后,三女手中的妖丹达到五十万中品灵石时,突然空中传来一个威严嘶哑的声音。

“我乃忘忧谷李春,从即日开始严禁再用这种方式猎杀黑石怪,否则休怪老夫不客气。”

听到是千手观音李春,黑石沼泽边上钓黑石怪的人都纷纷停了下来,并陆续离开。在当地人心中,李春就是神,没有人敢不听李春的话。

“咦”

正当夏云三人在犹豫,要不要继续的时候,毕竟她们离给宋春接续断肢还差一半的灵石。却突然听到一声惊疑。转眼间,一位身材矮小干瘦,长相怪异的老者就站到夏云面前。夏云看着眼前的老者,只见此人头上是黄而稀疏的头发,招风耳,吹火嘴,塌鼻子,眼睛极小。面对此人,不仅夏云,连离得稍远的宋春和林灵都感觉到内心的颤栗。不用想也知道,此人修为必定是元婴之上,否则不会给她们这么大的压力。

“小娃娃,你们来猎杀妖丹是不是想给她接续断臂”

“是的,前辈。”

“我可以给你们免掉费用,并且保证给她接上一条不比真手臂差的假肢,不过,我有两个条件,你们可以任选其一。”

此时宋春和林灵也走了过来,三女静静地站在老者身前,听他的后文,到底是什么条件。

“其一,你拜我为师。其二,把你手中战刀借给我保存两个月,不,保存一年。”

见老者拿手指了一下自己,夏云心道,估计也是看上自己这变异的冰灵体了。拜师是不可能的,第二个条件没有难度。别说只是借给他,就是送给他,也没有问题。夏云她们现在根本不知道这把战刀有多贵重,仅仅知道此刀异常锋利,这还是从猎杀黑石怪时

知道的。

“前辈就是李春前辈吗”

“正是老夫。你选择好了吗”

“晚辈选择第二条,此刀从今天开始,一年内归前辈保存。”

说完,夏云便双手捧着战刀,递了过去。李春一把抓到手里,不住把玩着,似乎已经忘记眼前还有三女在,也似乎忘记了刚才的许诺。嘴里一直喃喃地说着:

“好刀,好刀。真是好刀。”

“前辈”

林灵怯生生地叫了一句。

“啊哦,差点把你们给忘记了,跟我来。”

三女刚要御剑飞行,只见李春对着三女轻轻挥手,便带着她们向忘忧谷飞去,不过两三个呼吸,便降落到一处不起眼的房屋面前。李春站在房前,随手一直左侧的两间屋子,说道:

“你们就在那两间房内休息,一个月后来我这里接断肢。”

说完就要抬脚进门。林灵赶忙喊了一声:

“前辈,你不给大师姐检查一下吗万一到时候不合适怎么办”

“哈哈,小娃娃是不是看不起我千手观音啊”

大笑一声,抱着战刀,转眼走进房内,随着“嘭”的一声关闭房门,三女在接下来的一个月内,再没有看见李春走出来过。

...

第426章 接断臂恶战金丹

在忘忧谷等待的一个月里,三女除了偶尔到炼器堂和傀儡堂看看外,基本都是在房间修炼,或者在房前练习剑诀,以及得自凡间的越女剑法缠丝拳和十二路弹腿。

许是李春暗中吩咐了什么,三女在忘忧谷内的行动,一直没有人干涉。倒是自由自在地过了一个月。自从离开玲珑洞天,一年以来,宋春达到了筑基期五层,夏云达到筑基期二层巅峰,很快就好突破至三层。而林灵进步最多,已经是炼气期大圆满巅峰,相信用不了多久,也要筑基了。

一个月后,宋春被人叫到千手观音李春的房间内,夏云和林灵则一直忐忑地站在房外等候着。

人在等待的时候,往往会觉得时间格外漫长,特别是心里有所担心时,尤甚。到申时,林灵也不知道自己在这小小的院子里走了多少路,两条腿都有些乏力起来。当房门吱呀一声打开后,林灵还没有看到宋春的身影,就冲了上去,结果和迈步而出的李春撞了个满怀。李春站在原地诧异地看着蹬蹬后退了十几步差点坐到地上的林灵,问道:

“小娃娃为什么撞我”

“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闹了个大红脸的林灵吞吞吐吐地呢喃了一句,也幸亏李春修为高,不然还真听不见林灵说的是什么。李春略一闪身,大师姐宋春才走了出来。

“大师姐。”

夏云和林灵一起喊道,目光却是紧盯着宋春的左臂。见到宋春一直空荡荡的左袖果然充实起来,而且,两人还看到一只根本看不出和正常人有任何区别的玉手露在外面。姐妹两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宋春面前,抓着宋春刚接上的手,仔细观察着。除了没有体温,稍显凉意外,还真和自己的手,没有区别。心里不由都替宋春高兴起来。

“大师姐,快活动活动试试。”

林灵显然没有想到,现在李春还在旁边呢。

“哈哈,小娃娃就这么不相信我老人家的手艺”

“当然,没有”

林灵差点说错话,刚要说“当然不相信”,却突然想起对方是李春,急忙改口加了个“没有”。

“怪不得碧溪仙子会收你为徒,这份心性却真的是难得。那你们就在这里试试吧,我回房间了。”

宋春也想试试,便取出飞剑,拿在刚接好的左手,演练起越女剑法来。刚开始感觉有些生涩,毕竟失去左臂两年了,再者,自己一直是用右手操剑,突然改为左手,就算不是接的假肢,也要熟悉一下。半个时辰后,宋春的左手剑已经有模有样,丝毫觉察不到是假臂。姐妹三人一时间欢呼起来。

“都多大了,还和孩子一样闹人”

乐而忘形的三女根本没有发觉李春是什么时候来到她们身后的。听到李春的呵斥声,才停下来,都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李春。

“宝刀还要在我这里待十一个月,这期间你们有什么打算”

“我们是出门历练的,还是继续去历练,等十一个月后,再过来取刀。”

三女并没有注意李春已经不再称呼夏云那把刀为战刀,而是称为宝刀了。

“历练无非是多学些东西,增加些阅历。这样吧,这里有三个腰牌,你们拿着,可是到炼器堂学习炼器,也可以去傀儡堂学习傀儡术,有此腰牌,自然会有人教你们。最后,我再送你们每人一件礼物,傀儡各一只,不过不能挑选超过一万上品灵石的傀儡。去吧。”

李春随手一抖,三只腰牌便分别飞到三女手中,随即转身回了房间。等李春回到房间好久,三女才从刚才的惊讶中清醒过来。可以学炼器,可以学傀儡术,还可以挑选一件傀儡,这不是做梦吧

“云姐姐,你掐我一下。”

林灵向身边的夏云侧过脸去说道。

“云儿,灵儿,你们想学什么”

“我学傀儡术。”

林灵首先开口。这倒也符合她的孩子心性。

“我想先到两个地方都看看,再做决定。”

姐妹三人先从炼器堂看起,之后再来到傀儡堂。宋春和夏云决定学习炼器,而林灵则果断地留在傀儡堂学傀儡术。三姐妹都没有想到,这一学,转眼就过去五年。五年中,宋春和夏云的炼器学的已是小有所成,这是李春的评价。而林灵则是被李春大大夸赞了一番,只说林灵有炼制傀儡方面的天赋。

不仅如此,五年内,宋春的修为已经是筑基后期的七层巅峰。夏云则直追宋春,达到炼器后期七层初期,许是一直沉迷于傀儡术,林灵进步最慢,堪堪筑基成功。

由于出来已经六年多,姐妹三人都非常想念师父碧溪仙子。便和李春告别。临行前,李春单独交给林灵一枚玉简,并对林灵说道:

“玉简内是我炼制傀儡的心得,回去后要仔细琢磨。如果有时间,可以再回来学习。”

林灵结果李春给的玉简,噗通跪倒在地,对李春磕了三个头。经过五年的学习,林灵也已长成二十来岁的大姑娘了,心性沉稳了许多。对于李春的悉心指导,自是无比感激。宋春和夏云也对行李春大礼参拜,之后,才离开忘忧谷,朝橡木城方向飞去。

只是三女刚来到黑石沼泽北部边缘,便被韩音的师叔截住去路。

“哼,果然不出我所料,还真是接续断臂来了。”

看着夏云三女,韩音的师叔得意地说道。

“你

们以为偷偷杀死我两位弟子,就可以瞒得过我不成”

“你纵容弟子为你提供鼎炉,修炼邪恶功法,要是传了开去,恐怕修炼界没人会容得下你。”

“所以我才一路追寻而来,只要杀了你们,还会有谁知道当然,要是你们三人乖乖地跟我回去双修,享受无边的那女之乐,也不是不能放你们一马。”

尽管发现三女的修为进步不少,充其量不过是筑基期,对于自己这金丹初期二层,还是不够看,所以韩音的师叔根本没有把夏云三人放在眼里。为了寻找三女,韩音的师叔可是没少费功夫。在向阳城没有找到,在东海没有找到,仔细推敲一番后,猛然想到其中一女仅有一臂,那么她们猎取妖丹赚取灵石的目的会不会是积攒接续假肢的费用呢越想越觉得有礼,所以才来这里堵截她们。

宋春三人知道,今天绝对难逃一场恶战,既然如此,还是先下手为强。三人早已是心有灵犀,不用说什么,仅仅一个眼神,彼此就会明白对方的意思。同时祭出飞剑,向韩音的师叔攻去。

“哼,米粒之珠也放光芒。”

所谓姐妹齐心,其利断金。三姐妹联手,倒也能在韩音的师叔手里支持下来。最初,韩音的师叔还有怜香惜玉,想要把三人捉回去当鼎炉的想法,只是打着打着,发现不是那么容易,便逐渐加大力度,不再存有游戏之心。

当韩音的师叔全力以赴后,姐妹三人顿觉压力大增。宋春暗使了个眼色,夏云和林灵心领神会,三人同时祭出在忘忧谷得到的傀儡。三只傀儡都相对于筑基后期大圆满的修为,只是毕竟不是人,灵活方面自然欠缺,所以导致傀儡发挥出来的攻击力,不过刚刚比得上筑基中期。

就这样也足够了,面对六位筑基期的围攻,韩音的师叔顿时陷入被动之中。

...

第427章 杀金丹师徒重逢

三女和韩音的师叔的战斗没有持续多久,当放出三只傀儡后,韩音的师叔已经没有了斗志,只是战了不到十个呼吸,便打算退走,想将来再找机会。

三女岂能让他如愿一发现韩音师叔有退走的迹象,夏云就向宋春递了个眼色。宋春点点头,和林灵奋力缠住韩音的师叔,夏云在操控飞剑攻击的同时,悄悄取出那柄战刀。冷不防隔空朝韩音的师叔劈去一刀。夏云的动作并没有瞒过韩音的师叔,不过对方并连理都没理会夏云隔空的一刀。韩音的师叔心中冷笑道:

“飞剑都难奈我何,何况隔空的一刀。”

当刀气近体,感觉身上的汗毛都竖起来时,韩音的师叔再想躲避已经来不及了。只来得及略微侧了一下身体,刀气及体,沿着耳边直劈而下,左侧三分之一的身体,立时分离出去,掉落地上。整个过程,甚至都没有发出一丝声音,直到三人之一的身体掉落地上,才听到噗通一声响。

惊讶地睁大眼睛,眼看着宋春和林灵的飞剑,把自己脖子一下的所剩下的身体砍为三截,韩音的师叔才不甘地死去。从始至终,都没来得及呼喊一声。

一番恶战,姐妹三人也是疲累不堪。降落到地面上,从韩音师叔残破的尸身上找到他的储物袋,宋春随手施放一个火球术,看着地上的尸体烧成飞灰,三女不敢久留,急忙御剑朝远处飞去。

连续飞行一天一夜后,姐妹三人才在一处山峰上停下来休息。宋春取出韩音师叔的储物袋,费了好大劲,才抹去上面的印记,把里面的东西都倒出来,顿时把三女看得眼花缭乱起来

一大堆灵石,下品三十多万块,中品二十万块,上品二十多万块。这还不算,还有大量存放妖丹的玉盒,仔细清点一下,竟然有一千八百五十四个。玉盒上都有标签,清楚的记载着妖丹的属性,品级。

“大师姐,云姐姐,我们发财了。”

林灵激动的脸色都有些发红。

灵石妖丹之外,还有不少玉简,粗略看了看,有东海派的修炼功法:长春诀。剑技:流水剑诀。以及许多药材和炼器材料,还有炼丹炼器等众多功法,也有一枚和王丽身上同样的姹女功法玉简。再就是一枚玉质的腰牌,依然是一面刻着“东海”二字,一面刻着“王伟进”。直到此时,三女才知道韩音师叔的名字。

三女在黑石沼泽得到的黑石怪妖丹已经在忘忧谷换成灵石,如今又分了王伟进的灵石,都富得流油起来,每个人都有七万上品灵石,二十五万中品灵石,和十几万下品灵石。那些炼器材料,三人也分了。只是把那些药材留着,等回去时给师父。至于众多的妖丹,三女不敢冒然拿去出售,合计一下后,还是等回去给师父留给处理好了。

从她们的落脚之处,到橡木城,看地图上的距离,如果一直御剑飞行的话,怕是也要近一个月的时间。现在正好又是暮春,三人还是决定走一段,飞行一段。慢悠悠地往橡木城赶。

到达橡木城的玲珑洞天是三个月后的夏末秋初。师徒时隔六年半,再次相逢,都无比喜悦。一眼看见宋春丢掉的左臂竟然长了出来,碧溪仙子差点喜极而泣,伸手拉起宋春的左臂,才知道是自己看错了,不是真的手臂,而是续接的假肢。

看见三位爱徒不仅修为增加很多,宋春已经是筑基后期第八层,夏云是筑基后期第七层,林灵也已达到筑基初期三层巅峰。另外,碧溪仙子看三女的举止,知道她们的心智境界也有了长足的进步。特别是一直如孩子似的林灵,进步更大。

“六年多,为师想不到你们进步如此之快,春儿竟然续接了假肢,快给师父讲讲都遇到了什么。”

三女仔仔细细给师父讲述六年多来,外出历练的经历的一切。当听到路遇王伟进,三人合力把他杀死时,碧溪仙子愤声说道:

“东海派也算是雪原大陆上的上流门派,竟然有此败类,杀的好。”

随即,宋春拿出得自王伟进的药材和妖丹。碧溪仙子翻检了一下,欣喜地对三人说:

“为师正着急给你们炼制驻颜丹呢,因为缺少几味药材,神丐师伯才外出搜寻,不想被你们得到了。真是天助我也。”

“师父,这些妖丹怎么处理”

“等你们神丐师伯回来,让他拿到鱼鳞城的坊市中卖掉吧,留在我们手里也没有用。”

此时,夏云拿出那把战刀,递给碧溪仙子。碧溪仙子乍一看就,不由眼睛一亮,碧溪仙子接到手里仔细看了半天,对夏云她们说:

“难怪千手观音会免费给春儿接肢,他是想参详此刀的炼制之法。”

“师父,这把刀是什么品级”

“就为师看来,此刀早已脱离法宝范畴,应该是仙器,而且绝不是一般的下品仙器,最起码也是中品,甚至是上品仙器。”

看见师父对战刀爱不释手,夏云随口说道:

“师父,此刀留在我这里也发挥不出威力,就送给师父好了。”

碧溪仙子显然有些心动,不过,沉吟片刻,又递给夏云。

“云儿,各人有各人的机缘,既然此刀是你所得,就说明此刀与你有缘,还是你留着好了。不过,尽量不要在人前卖弄,雪原大陆,就为师所知,总共没有几件仙器。”

过了一会,碧溪仙子又问三位弟子。

“你们说在忘忧谷还学了炼器和炼制傀儡,可有收获”

“师父,我和云儿妹妹学的是炼器,灵儿学的是炼制傀儡。李春前辈对灵儿很是赞赏,临行前还给

灵儿一枚他炼制傀儡的心得笔记,希望灵儿能好好参详。”

“灵儿心性单纯,倒是适合炼器以及炼制傀儡。只是,灵儿要记住,炼器也好,炼丹也好,只是在修炼中起辅助作用,不可过于沉迷其中,从而耽误了自身修为的修炼。”

“是,师父,灵儿记住了。”

说着,三人把李春送的傀儡都拿出来,请碧溪仙子看。

“怪不得金丹真人也不是你们三人的对手,仅是这三个傀儡,就足以应付金丹中期一下的修士了。刚才好像听你们说,还学了不少凡人的武功,演练一下给为师看看。”

三人在碧溪仙子面前,把越女剑法,缠丝拳法,十二路弹腿都一一演练一遍。

“不错,真的不错。你们是不是也从中得益匪浅现在知道了什么是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了吧”

“师父,我们的确从越女剑法中得到不小的启示,让我们更加理解了剑法的刚柔相济。”

“是的,本来为师传授的碧溪剑诀和神丐师伯的刺天剑决是一部剑诀,前者侧重于防守,走的是阴柔一路,后者则侧重于进攻,专走刚猛一道。如今两部剑诀合一,恰好能做到阴阳合一,刚柔相济,以后要多在这什么下功夫。”

师徒四人,絮絮叨叨,一直聊了小半天,直到天色暗了下来,碧溪仙子才吩咐三女各自回房休息。外出历练总不如在玲珑洞天内,何况还是在师父身边,今晚,三女都没有修炼,而是难得的,安安稳稳地睡了一觉。

...

第428章 入密境偶知行踪

夏云三姐妹回到玲珑洞天后,彻底放松心神,好好休息了几天,才再次投入修炼之中。是来自一个很小的修炼家族。离三女洞府最近的是五名神峰谷弟子,三男两女。三位男修士,一位筑基后期,两位筑基初期,两女都是炼气期后期修为。

一次偶然的机会,夏云听到他们的一段对话。

“大师兄,你说师父怎么非要让那个哑巴跟我们一起进来,没来由白白浪费一个名额。”

是那位最小的女修在问那位筑基后期的难修。

“我知道贾靓师妹的意思,师妹是不是想让陆俊加入我们啊”

“是又怎么了陆师兄不论是修为还是其他,哪一点不比那个哑巴优秀”

“我也不知道师父他老人家是怎么想的。当初收留哑巴时,我就说过师父,哑巴来历不明不说,还是五灵根体质,二十多岁了,才仅仅是炼器中期六层。这样的资质,修到老也不过就是到筑基期罢了。白白浪费资源。”

夏云心中莫名地有些激动,急忙问道:

“蔡师兄,贾师妹,你们所说的哑巴是不是叫楚天”

“是啊,是叫楚天,夏师妹是怎么知道的”

果然是楚天,夏云安奈下心内的惊喜,装作若无其事地回了一句。

“七年前在鱼鳞城见过一次,所以就记住了。”

过了几天,夏云见贾靓独自一个人站在洞府前,便走过去,很是随意地问:

“贾师妹,你说的哑巴怎么没和你们在一起呢”

“谁愿意和他一起,刚进来,就一个人走了。”

第429章 抢冰蚕众修厮杀

自从得知楚天也来到密境后,夏云便多了一份心事,又不好和宋春林灵两人说,只能埋在心底,暗暗打听楚天的行踪。知道楚天还只是炼气中期的修为,又时常担心起楚天的安危来。有时候,夏云独自思量时,也暗笑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如此牵挂楚天,就是夏云自己也回答不了自己。只是,楚天的影子总是时不时出现在脑海中,特别是当初楚天在自己手心里写字时,带给自己的那种奇妙的,让自己没来由脸红的感觉,过去这么久,夏云依然清晰的记得。

进入密境三四个月后,众人逐渐离开挖掘的洞府,向深处行去。夏云姐妹三人,也随即离开临时洞府,跟着大众深入风雪密境。每到一处,夏云总要悄悄观察有没有楚天的身影,一次次失望之后,夏云也逐渐习惯下来。心里自我安慰着,既然已经来到密境,早晚会有遇见的一天。

五个月后,三女被一阵打斗声吸引,靠近后,才发现有一大群修士正在厮杀。厮杀的修士身后,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冰山。打听之后才知道,有人在冰山上找到万年冰蚕,为了抢占有力位置,才发生的打斗。对于在忘忧谷学过五年炼器的宋春和夏云,自然知道冰蚕丝的珍贵,是一种难得的炼器材料。要说三女不心动那是假的。宋春看了夏云和林灵一眼,两人心领神会地向左右分别行去。宋春则直接绕过打斗的人群,直奔冰山而去。

宋春的举动顿时让正在打斗的一群人停了下来,纷纷呵斥道:

“哪里来的臭女人,给我站住。”

宋春连头都不会,只顾御剑前行。一群刚刚还打的你死我活的修士,马上联合起来,追在宋春身后,祭出法器,对宋春发起攻击。所谓双拳难敌四手,面对众多飞舞在空中的飞剑等法器,宋春急忙召唤出傀儡,一起抵御众人的进攻。宋春为了给夏云和林灵留出足够的时间,并不和他们正面交锋,操控着傀儡在冰山脚下和他们游斗起来。本来宋春就是筑基后期大圆满的修为,傀儡也相当于筑基后期巅峰修为,再加上宋春的一条假臂,并不亚于一把上品灵器飞剑。这一场厮杀,可谓惊天动地。

两个时辰之后,宋春体力渐渐不支时,众人才看见已经爬到半山腰的夏云和林灵。再也顾不上和宋春纠缠,纷纷向冰山冲去。

待众人离开后,宋春翘了翘嘴角,才就地盘腿打坐起来,右手握着一把上品灵石,以便尽快恢复刚才消耗的真气,好去帮助夏云和林灵。半个时辰后,宋春站起身来,刚飞行到半山腰处,迎面碰上下来的夏云和林灵。从两人的表情中,宋春知道她们得手了。三人不做停留,迅速远远飞离冰山。钻入一座被白雪覆盖的丛林后,三女才听下脚步。

“得手了?”

“共找到一对冰蚕,看样子是一雌一雄。”

夏云拿出一只小巧的玉盒,递给宋春。宋春接过来打开看了看,随即合上玉盒。

“冰山上不会就这两只吧?”

“应该不会,开始不是听人说,已经有人得到一只了吗?”

宋春三人不知道的是,冰蚕这种稀有的物种,是非常难以演化出来的,方圆几千里的冰原,几十万年,甚至百万年能够演化出一对,就相当不易了。那只被人得到的冰蚕,不过是这对冰蚕的幼蚕而已。冰蚕有种习性,那就是小幼蚕出生后,就会被父母驱赶出去,运气好的话,会寻到一处冰原,与另外的冰蚕幼子结合繁衍,运气不会,就只能自生自灭。

冰蚕也会结茧化蛾,产下蚕卵。只是,孤阴不生,孤阳不长。单独一只冰蚕不仅不能产卵,也不会长时间存活。所以,只捉到一只冰蚕,是毫无用处的。

“姐姐,冰蚕是捉到了,可是该喂他们什么呢?”

“这个不用担心,冰蚕就是以万年寒冰为食,这里不是多的是?多采集一些就是。万年寒冰不会融化,能长久保存的。”

采集万年寒冰对姐妹三人来说,是件很容易的事情,没用两天,就把得自王伟进的储物袋装满了。只是冰蚕不能养在储物袋中,所以,眼下姐妹三人,急需一只宠物袋。

“要不我们也抢吧?在这里面也没人出售。”

“看情况再说吧,能不抢,最好不抢。”

只是,三姐妹没有想到的是,她们不想抢别人,却有人要抢她们。

拦住她们去路的五人,并没有参加冰山前的打斗,一直站在远处围观,夏云三人的小动作,早被他们看在眼里。所以,五人一直远远缀着她们。直到来到这处僻静之地,才现身出来。

“三位仙子,好计策,也好运气。”

其中一位留着山羊胡子的三十多岁,筑基后期修为的难修,阴阳怪气地说道。看清醒,他应该是五人的头。

“这为道兄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宋春不想打斗,便装糊涂。

“少给我们装糊涂,把冰蚕交出来可以放你们一马,不然的话,就把命也留下吧。”

其中一位筑基中期,长得很是凶恶的修士恶狠狠地说道。

宋春见事情难以善了,也不再说话,祭出飞剑,便攻向那位留山羊胡子的后期修士。夏云和林灵动作也不慢,飞剑相继出手。

“哈,够果断。”

作为五人的头领,留山羊胡子的修士,见对方不过是两位筑基后期,一位筑基初期,而自己这边却是两位后期,两位中期,一位初期,心中自然是稳操胜券。见宋春率先动手,也就不再废话。双方顿时战在一处。

林灵修为最低,自然最吃力。眼见难以支持,顺手就祭出傀儡,加入战圈。宋春和夏云也知道,单凭她们三人是打不过对方的。随着三女的傀儡加入进来,形式马上发生逆转。五位修士只坚持了半个时辰不到,就有了退走的意图。宋春瞥见夏云取出了战刀,已经明白夏云要杀人灭口了。随即,使出全力,加强了攻击力度。

如果是六名人类修士围攻他们,五人是有逃离的机会的,只是面对三个傀儡悍不畏死纠缠,五人根本无法脱身。转眼间便被夏云的战刀劈到两人。剩下的三位,也只是又支撑了半个时辰,就全部死在三女的刀剑之下。

用火球术把尸体焚烧后,三女离开原地,找了个僻静的山谷,才开始清点战利品。灵石啊,药材啊,丹药啊,三女不缺,最缺的是宠物袋。不想,五人竟然人人有宠物袋。

“姐姐们,你们说这算不算刚要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呢?”

林灵看着地上的五个宠物袋,满脸的笑意。

“你个小灵儿,也学会贫嘴了。”

姐妹三人每人一只宠物袋,一对冰蚕占了一只,还剩下一只,就临时有宋春保管着。

捡起地上的身份腰牌,见每个腰牌上都刻着“奇门”两字,不用说,五人都是奇门派的弟子。名字也都很有意思,分别是“甲一”、“甲二”、“乙三”、“乙五”和“丁七”。

“把腰牌都毁了吧,他们的储物袋,在密境中尽量不要使用,以免被他们的同门发现,招惹麻烦。”

第430章 潜深潭巧斗蛟龙

一路向风雪密境深处行进,虽然也发生过几次打斗,但是都不是很激烈,没再发生同“奇门”派五人那般的生死拼杀。︾頂︾点︾小︾说,许是这风雪世界更适合夏云冰灵体的修炼,来到这里短短一年不到,夏云已经达到筑基期大圆满巅峰,跟上了宋春的境界。

这一日,姐妹三人来到一处空旷的原野上。厚厚的积雪下,偶尔会有翠绿的灌木露出来,非常养眼。近一年没有看见绿色,三女突然发现这绿色的灌木,难免会兴奋不已。看林灵的意思,要是有个大瓶子,或者花盆什么的,说不定会把眼前绿色的灌木养起来。

“大师姐,云姐姐,这风雪密境中难道没有春夏秋冬吗?”

“应该有,不然这绿色的植物是怎么来的。估计,只是和外面的季节长短不同罢了。”

夏云和宋春有同样的想法。林灵并不是想不到,只是从小养成习惯,只要是在师父师姐面前,从来不动脑子。三人在这旷野中,循着绿色的灌木的踪迹,曲折蜿蜒地任意行进着。每当这样的时候,最兴奋的当然是林灵,所以,林灵总是走在最前面,两位师姐跟在身后,如同保镖一样。大概走了三四十里,前面的林灵突然停住了身形,并没有转过头来,夏云和宋春听到林灵喊道:

“大师姐,云姐姐快来看啊,好多树木。”

从宋春和夏云所处的位置,除了皑皑的的雪原外,哪里有什么树木。不过听林灵那透着无比激动的语音中听得出来,林灵必定发现了什么,宋春和夏云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出现在三人眼前的竟然是一个巨大的天坑。天坑很深,底部的中央是一潭碧绿的潭水,潭水四周满是绿色的植物,有高大的树木,有缠缠绕绕的藤蔓,甚至绿色之间还能看见零星的花朵。

“大师姐,云姐姐,我想下去看看。”

林灵那眼神,如同一个炎热的夏天,看见冰激凌的小女孩的眼神。

“先不要着急,一会我们都下去看看。”

宋春如哄孩子般,轻轻拍了拍林灵的后背。其实,如今的林灵比宋春还要高出一些来,只是从小把林灵当小妹妹对待,宋春的动作显得很是自然。

“云儿,按理说在这雪原之中,时间长了会觉得很枯燥,怎么这里有如此茂密的绿色植物,却似乎并没有被人发现一样呢?”

夏云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听宋春这样问自己,抬头向四周环顾了一下,并不是十分确定地说道:

“这天坑基本是处在这处旷野的中心地带,一般修士来到风雪密境本是奔着资源来的,而这处旷野一眼就能看到尽头,没人会想如此平坦的原野中会有什么珍贵的物产,所以,大都会选择沿着边缘的那些山脉行走。对于这深藏于地下的天坑,自然不会看到。”

“云姐姐说的有道理啊,要不是我们被绿色的灌木吸引,也会错过去的。”

“也是,如果云儿分析的正确,那么天坑中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我是担心此天坑是处凶地,所以修士才不到这里来。”

姐妹三人来到天坑底部,先是在绿色的植物中流连半天,毕竟近一年没有接触到如此浓郁的绿色,嗅到花香,女孩子爱美的天性,让三女一时都忘记了,这是在处处充满危险的风雪密境之中。

是一阵翻涌的水声,把三女拉回到现实中来的。

急忙飞掠到水潭边,只见绿色的潭水不断翻涌着,发出巨大的哗哗声。三女各自祭出飞剑,紧张的戒备着。不大会功夫,突然从水潭中窜出一条非龙飞蛇的动物,通体雪白,身下有四爪,头上有长长的触须,不过没有角。

“云儿,灵儿小心,此物是蛟,也叫蛟龙。”

白色的蛟龙用一对很人性化的眼睛盯着三女看了看,张口突出三道水柱,分别攻向三女。宋春一边侧身躲过,一边对着蛟龙喊道:

“看你的样子,已是开启灵智,想比能听懂我的话。我们来此并不是真对你来的,对你也没有恶意,为何无故攻击我们?”

显然是听懂了宋春的话,蛟龙停了一会,似乎是在考虑什么。就在三女以为蛟龙不会再攻击时,蛟龙反而更加猛烈地攻击起来。蛟龙的实力,也不过相对于金丹初期修为,仅就修为而言,已经对三女构不成威胁,只是蛟龙依托潭水,真所谓如鱼得水,反而一直压着三女打。再加上蛟龙四爪坚硬,并不惧怕三女的飞剑,格挡间,竟然能发出金属撞击般的叮当声。

战了一会,夏云觉得这样纠缠下去不是办法,便对宋春和林灵递了个眼色,示意她们缠住蛟龙。夏云则一头扎进潭水中。

见到夏云潜入潭中,蛟龙似乎着急起来,对着宋春和林灵一顿猛攻,想要拜托儿女,回到潭中。儿女担心蛟龙回去后,夏云一人不是对手,当即祭出傀儡,把蛟龙围在空中,也不和它硬拼,只是缠住就够了。

夏云没有料到此潭如此之深,而且越往下潭水越凉,让不畏寒冷的夏云都感觉有些刺骨,按理说这样的温度早该结冰才对,夏云一时也想不明白是为什么。估计下潜有三百丈,夏云才来到潭底。潭底并不大,不过一亩见方。潭底很干净,夏云几乎没什么发现。

“蛟龙的洞穴呢?”

在潭底没有找到蛟龙的洞穴,夏云转念一想,蛟龙的洞穴会不会在水潭潭底之上的壁间,刚才只顾往下潜,并没有注意潭壁的情况。夏云于是开始向上游动,并仔细观察四周的石壁。果然,离开潭底四五十丈的地方,发现一个黝黑的洞口。小心翼翼地钻进去,眼前的景象让夏云很震惊。

一个百十丈方圆的巨大空间,里面不仅没有水,而且十分干燥。洞内处处都有发光的物体,诸如钻石,各式各样发光的宝石,上品灵石等。夏云听说过龙族喜欢一些美丽的闪闪发光的物体,想不到蛟龙也有此习性。最让夏云吃惊的是,在洞内的正中位置,一堆万年寒冰的核心处那一朵莲花样的植物。如果没有看错的话,夏云确定,那应该是传说中的冰莲。是修炼界排名第二的珍惜药材。不仅是多种珍贵丹药的必需之物,冰莲的最大作用是善解天下奇毒。只要含着冰莲一片叶子,便不惧任何毒素。

面对如此机缘,夏云是绝不会错过的。取出一只储物袋,连同冰莲和万年寒冰都收了起来。又看了看四周,夏云没有再发现值得自己心动的东西,便翻身回到潭面上。

见宋春和林灵,以及两只傀儡,还在围攻那条蛟龙,夏云对二女摆摆手,直接向天坑出口处飞去。宋春和林灵知道夏云必有所获,也不再纠缠蛟龙,收起傀儡,紧跟夏云离开了天坑。姐妹三人刚刚离开天坑,就听到天坑底部传来蛟龙愤怒的吟啸声。

听到蛟龙的怒吼声,前面的夏云不仅没有停留,反而加快了飞行速度,宋春和林灵只得紧紧跟着,直到飞出上千里地,夏云才在一处偏僻的山谷中停下来。先是仔细环顾四周一眼,才落到地面上。一脸笑意地看着宋春和林灵。

“云姐姐就不要卖乖了,都快憋死灵儿了,姐姐到底得到了什么宝贝?”

“是啊,云儿,可从没见过你如此的神色。到底是什么宝贝,让一向沉着的云儿都喜形于色?”

当夏云把冰莲摆在宋春和林灵眼前时,二女顿时瞪大了眼睛。良久,宋春才呢喃了一句:

“难怪那条蛟龙会如此拼命。云儿赶紧收起来,这可不是一般的东西,务必要保密。”

“云姐姐,下面就没有别的东西了?”

“还有写宝石和灵石,我没有动。”

“小灵儿,别贪心了,要知足,知道不?”

宋春的心情非常好,一时和林灵斗起嘴来。

第431章 度雷劫双姝突破

得到冰莲的一个月后,宋春和夏云都感觉到了要突破金丹期的迹象。三人便不再前行,寻到一处修士很少问津的山峰,于半山腰挖掘一座足以容纳三人的洞府,安顿下来,等待雷劫的到来。

不久,夏云早宋春一步,迎来了雷劫。

这天上午,夏云来到山顶,盘腿而坐,宋春和林灵祭出自己的傀儡,远远踏着飞剑,为夏云护法。

大概一个时辰左右,远处的宋春和林灵并没有看到,以往见别的修士渡劫时的劫云,天空依然晴朗,只是发觉有丝丝冰冷的气流,向夏云盘坐的山头涌去。

此时夏云的心里也满是疑惑。她们游历的时候,曾经观看过好几次修士渡劫。有金丹期的,有元婴期的。那些修士渡劫时,先是会有劫云从四面八方涌来,紧接着便是劫雷降落。金丹期是三道劫雷,元婴期是九道劫雷。夏云只感觉到头顶的天空中,聚集了浓厚的冰冷气流,却没有看到一丝劫云。

随着冰冷的气流越聚越多,夏云的心没来由的颤栗起来。夏云知道,这是有危险要降临的预兆,赶忙收拾心神,凝聚全身修为,戒备着。只不过三四个呼吸过后,晴朗的天空猛然响起一声震耳欲聋的霹雳声。这声突兀出现的霹雳声,以夏云渡劫的山峰为中心,传出四五千里地,在此范围内的修士,都疑惑地看看天空,对突如其来的晴天霹雳困惑不解。

最困惑的还是夏云,一声霹雳过后,夏云感觉到头顶的冰冷气流凝聚成一束,瞬间向自己直插而下。夏云急忙祭出蝉翼剑迎上去。蝉翼剑与直下的气流相碰,竟然发出一连串急促的叮叮咚咚的声音。

当第一道无色的冰冷气流被蝉翼剑绞碎后,天空中的气流再次开始凝聚。夏云顾不上头顶正在凝聚的气流,而是忙着吸收被蝉翼剑绞碎的第一道雷劫的碎屑。那些如同冰凌一样,看不见的碎屑,一落地夏云的身体上,便直接钻入体内变成真气,沿着经脉运行一周之后,最后集中到夏云的丹田。最初入体时,带给夏云的是刺骨的寒冷,让夏云都忍不住打起寒颤。可是当在经脉中运行一刻后,特别是汇聚到丹田后,却让夏云感觉到透彻心扉的舒爽的温暖。一时间,竟然不再胆怯雷劫,反而对第二道雷劫有了些期待。

第二道雷劫来的并不快,中间相隔接近两刻钟。夏云为了多吸收一些雷劫无色的冰冷气流,这次没有让蝉翼剑全力阻拦。只是,当近三分之一的雷劫碎屑落到夏云身上时,才有些后悔起来。太冷了,这是夏云的第一感觉。紧接着是进入体内经脉后,带给自己的针扎似的的疼痛。夏云知道,是一次吸入的真气过多引起的。想要放缓入体真气在经脉中的运行速度,可是这些真气并不听夏云的指挥,只能咬牙坚持着。

第三道雷劫似乎来得更慢。夏云吸收完第二道雷劫的碎屑后,久等未至,不由抬头向天空观望起来。没有雷声,只看见,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五颜六色的漫天雪花样的冰晶飘然而下。碰到盘旋的蝉翼剑后,伴随铿锵的撞击声,竟把蝉翼剑击的直往下坠落。第一颗落下的冰晶,噗的一声,钻入夏云的肩头,随即一道鲜血从被冰晶击出的孔洞中疾射而出,一股钻心的疼痛,让盘腿而坐的夏云身体摇晃了一下。

夏云再不敢大意,站起身来的同时,祭出傀儡,取出战刀,操控着蝉翼剑,全力拨打冰晶不要落到身体上。

站在远处为夏云护法的宋春和林灵,与此时的夏云一样,都在心里暗问:

“这难道就是第三道雷劫?”

当蝉翼剑被击落在地,傀儡被冰晶击打的失去了活动能力,挥舞着战刀的夏云,不得不确信,这的确就是第三道雷劫。猛然间,夏云想起“冰魄诀”中关于冰魄的描述,竟然和眼前纷纷坠落的冰晶完全一致。夏云心中不由惊喜起来,尽量躲避冰晶,不要击中自己的头脸等关键部位,不再去阻拦下落的冰晶,应该说是冰魄,而是开始忙着收集这些冰魄。说实话,被冰魄击穿身体带来的疼痛是巨大的,每一次,都会让夏云的身体趔趄一下。不过,奇怪的是,每次击中,只是溅出一缕鲜血,随即伤口就会自动愈合。而进入体内的冰魄,瞬间就会转化成真气,沿着经脉运行,最后汇聚到丹田。而落地雪地上的冰魄,转眼就会消失无踪。

远处的宋春和林灵,看见夏云如此奇怪的举动,又见天空中的冰晶逐渐稀少起来,便一起赶了过来。只听夏云喊道:

“大师姐,灵儿,快收集这些冰晶。”

明白夏云如此说必有用意,顾不上询问缘由,两人也加入到收集冰晶的行动中。一刻钟不到,天空中便再有没有一颗冰晶落下来。

“云儿,你刚刚凝结金丹,还是抓紧稳固一下境界。”

回到半山腰的洞府后,林灵才问道:

“云姐姐,捡这些冰晶做什么?”

“灵儿听说过冰魄吗?”

“什么?冰魄!云儿是说这些冰晶是冰魄?”

“是的,大师姐。你们仔细收着吧,冰魄的作用想必大师姐是知道的。我去打坐了。”

等夏云去打坐稳固境界后,宋春才对林灵说道;

“冰魄是万年寒冰的精髓,不仅可以用来炼制丹药,还是冰灵体修士修炼过程中难道的辅助资源。同时,要是用冰魄来喂养冰蚕,比用万年寒冰要好很多,还有那棵冰莲,用冰魄来滋养的话,比起用万年寒冰来,成熟的时间,起码会缩短两倍不止。”

夏云渡劫后的地六天,宋春的金丹期雷劫也如期而至。

相比夏云的雷劫,宋春的雷劫就正常多了,三道雷劫,一道强似一道。在飞剑和傀儡的帮助下,宋春的雷劫有惊无险地渡了过去。等宋春用了十几天稳固境界后,林灵羡慕地对两位师姐说:

“大师姐,云姐姐,你们都进阶金丹期了,我什么时候才能进阶啊?”

“灵儿已经是筑基中期六层,用不了几天,就会进阶后期,如果不出意外,十年之内肯定能突破至金丹期的。灵儿万不要着急,师父时常叮嘱我们,修炼时不可一味追求速度,要明白欲速则不达的道理。”

“哦,灵儿知道了。对了,大师姐,云姐姐,你们说师父和师伯现在找到飞行的途径了吗?”

一提起碧溪仙子,姐妹三人变得忧郁起来。

“谁知道呢?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师父和师伯。”

“大师姐,灵儿妹妹,只要我们努力修炼,总会有再见到师父的那天。”

“也是,我们总有一天也会飞升仙界,师父和师伯只不过是比我早飞升而已。”

“可是,我现在才是筑基期,还有金丹期,元婴期,化神期,大乘期,飞升仙界不知道是多少岁月之后的事情,真想师父啊。”

宋春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怕影响姐妹三人的情绪,便换个话题。拿出自己搜集的冰魄,递给夏云说:

“云儿,这些冰魄还是给你吧,对你更有用处。”

林灵也拿出自己收集的冰魄,递过去说:

“是啊,云姐姐。”

“大师姐,灵儿妹妹,你们都留着吧,我收集的已经足够多,够我用一阵子了。”

见夏云坚决不要,宋春和林灵只好收回来。

“既然云儿坚持,我们就留着喂冰蚕,和滋养冰莲吧。”

第432章 五十载苦寻不遇

随着宋春和夏云晋级金丹期,姐妹三人的实力空前高涨。∮頂∮点∮小∮说,一路行去,已经很少有人敢对三女起什么心思。不过,三女一向都不是张扬的人,也不会主动生事。

一直以来,宋春手中只是一把上品灵器飞剑,夏云虽然有一把,按碧溪仙子所说,应该是不低于中品仙器的战刀,却不知道该如何让战刀认主,夏云还是用那把蝉翼剑。灵器对于金丹期来说显然已经不适合了,因为灵器不足以承受金丹期的修为的威力。所以,自从两人结丹后,便********想要炼制一件属于自己的本命法宝。本命法宝不同于一般的灵器,法宝。本命法宝是可以收人体内慢慢温养,随着主人修为的提升,本命法宝的威力也会逐渐成长,一位修士一生只有一件本命法宝。本命法宝的属性,最好是与主人的体质相符,如此才能和主人更好的融为一体。

宋春是金灵根体质,其本命法宝自然也是要金属性法宝。夏云比较特殊,变异冰灵根,本质上是水灵根,所以夏云可以炼制水属性法宝,当然,如果能炼制冰属性法宝会更好。

从东海派王伟进的储物袋中,她们得到过一些炼器材料,只是并不足以用来炼制她们心目中,属意的本命法宝。尤其是夏云,差的更多。

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内,除了搜集炼器材料,夏云并没有忘记寻找楚天的下落。只是,自从听神峰谷弟子说起楚天后,十几年来,夏云丝毫没有发现楚天的行踪。

继宋春和夏云成功渡劫的第八年,林灵也成功结丹,进阶金丹期。宋春和夏云则进入到金丹初期三层。晋级金丹期后,随着在渡劫时的体质改变,体内经脉扩宽后,修炼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再不会像炼气期和筑基期那样突飞猛进。

不知不觉间,已经是她们进入风雪密境的第二十三年。宋春终于凑齐了炼制本命法宝的材料。听从夏云的建议,宋春在用体内丹火炼制本命金属性法宝时,加入了一枚冰莲的叶子,和一些冰魄。加入冰莲的叶子,可是使本命法宝不受任何毒素的侵蚀,而加入一定的冰魄,能让法宝更加锋利。经过三天三夜的炼制,精疲力竭的宋春终于炼制出一把飞剑的剑丕,随即便收入丹田之中,慢慢温养。

夏云的本命法宝还却一样稀有的主材料——万年寒玉。对于要陪伴自己一生的本命法宝,夏云不想将就,本着宁缺毋滥的原则,夏云要炼制一把冰属性飞剑。主材选择的就是万年寒玉,以及冰魄,冰莲,精金等等。林灵是水属性体质,和夏云所需材料相近,只是用量不等而已。

为了找寻万年寒玉,姐妹三人专门选择那些高大的冰山行走。因为万年寒玉都是产生于冰层深处,姐妹三人不得不经常在冰山中挖掘一个个深洞寻找。

“云姐姐,我们都挖了多少冰洞了,真怀疑这风雪密境中到底有没有万年寒玉。”

“灵儿妹妹,万年寒玉就是密境之外的雪原大陆,都是极其稀有的材料,自然不会那么容易找到的。反正我们在这里还有的是时间,你们俩也不用着急,慢慢找就是。”

不在师父面前的时候,宋春更像她们的师父。特别是知道有可能等她们出去之后,师父已经飞升到仙界,不知不觉间,宋春的角色逐渐从大师姐向师父的身份转换着。对夏云和林灵,尤其是对林灵,越来越照顾有加。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不知道挖掘了多少冰洞之后,计算时间,已经来到风雪密境的第三十七年,终于让夏云和林灵得到了梦寐以求的万年寒玉。这块深埋于冰层之下近三百丈处的万年寒玉,出乎意料的大。等姐妹三人一起费力挖出来时,发现这块万年寒玉竟然有一张小桌面那么大。炼制两把飞剑所需,连十分之一都用不到。对于剩下的部分,夏云干脆用那把战刀分为三份,三人每人一份收藏起来。就算将来用不到,拿到坊市上,也能换来上百万上品灵石。

炼制本命法宝的过程并不简单。夏云现在已经晋级到金丹中期四层,说起来应该比宋春当初炼制本命法宝要省事些,只是她们都低估了万年寒玉的坚韧。夏云依靠自身的修为,总算堪堪把本命法宝炼制成雏形。而林灵却不得不在炼制中,借助一下宋春的真气。不然,仅靠她金丹初期一层的修为,是根本不可能融化万年寒玉的。

林灵炼制的是一把中规中矩的飞剑模样的本命法宝。反观夏云的本命法宝,宋春和林灵都有些疑惑。看起来基本上是一把剑的样子,只是剑身微微却有些弯曲。

“云姐姐,你这到底是刀还是剑?”

“是啊,云儿。”

“多年来,我越来越习惯用刀了。所以才把本命法宝炼制成这样,既有剑的模样,又有刀的功能。”

“那云儿打算给自己的本命法宝取个什么名字?”

“呵呵,我也犯愁呢。寒冰剑?寒冰刀?好像都不适合。要不干脆叫‘寒冰’得了,也不论什么刀剑了。”

看着夏云把寒冰收入丹田,林灵看着自己手中的剑丕,嘀咕道:

“云姐姐的叫‘寒冰’,我这个该叫什么呢?”

宋春和夏云也帮着林灵想。过去半个多月,三女才想到一个不错的名字:雪玉剑。对此,林灵非常满意,时不时唤出丹田中的本命法宝,拿在眼前叫着:

“雪玉,雪玉剑。”

“灵儿快收起来,不要动不动取出来,要时刻用真气温养,本命法宝才能更快的养出灵性。”

尽管按年龄算,林灵也已是差不多六十岁了,可是她还总会时不时流露出小女儿的神态。这也是千手观音李春喜欢林灵的原因。只有心性单纯的人,才能专心于炼器或者炼制傀儡。

来到风雪密境近四十年,姐妹三人均已结丹,宋春是金丹中期四层,夏云也是金丹中期四层,林灵是金丹初期一层巅峰。同时,三人又都炼制出了合乎心意的本命法宝。来此密境的目的,基本上都达到了。剩下的时间,只要努力修炼,尽量提升修为就成了。

只有夏云心里惦记着楚天,依然在暗暗寻访着。

这天,姐妹三人站在一处冰山的山顶,游目四顾,山下景象尽收眼底。高低起伏的山脉,被冰雪覆盖的旷野,丛林。碧蓝的天空,高悬的红日。偶尔会有几只雪雕从空中掠过。

“大师姐,灵儿妹妹,冰莲已经成熟了。”

说着,夏云取出一直在她身上的冰莲,把花和叶子都分成三份,分给宋春和林灵各一份,自己留下一份。

“这根茎留着,好好滋养,应该还能再次发芽开花。就交给大师姐保存吧。”

宋春伸手挡住夏云递过来的冰莲,说道:

“妹妹是冰灵体质,留在妹妹身边更适合冰莲生长,我们姐妹间就不要推来让去了,在谁那里还不是一样?”

夏云只得再次收起来。

看着远处天空中两直翱翔的雪雕,夏云在心里默默地喊问:

“五十年过去了,楚天你到底去了哪里?”

第433章 爱屋及乌杀强敌

姐妹三人并没有因为进阶金丹,并炼制成功本命法宝,就止步不前,依然****辛勤修炼,不断在风雪密境中游走着。

在久寻楚天未果后,夏云时常会在心里问自己,为什么会一直惦记着楚天呢?是从什么时候起,被楚天闯入了自己的心房?最初,夏云以为自己是感念楚天在三阳观救了自己,可是越想越觉得不是那样。那是为什么呢?是楚天相貌英俊?不是。是楚天各方面都很优秀?更不是。每次的自问,结果都一样,毫无头绪。

其实,男女之间的缘分,说起来非常简单。也许只是一个不经意的眼神,也许是一句十分随意的话语,也许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彼此的身影便会深入心底,再也挥之不去。夏云想,也许就是当初楚天在自己手心里写他的名字时,留给自己莫名其妙的感觉,让夏云对楚天一直念念不忘,甚至开始思念,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份思念反而变得越来越浓郁起来。

来到风雪密境的第十年之后,不仅是宋春三人相继结丹成功,随着不断传来的雷劫的雷声,她们知道,有很多修士也一样晋级金丹期。

“怪不得就算知道进入密境百年后,生存的几率十不足以,还是有大批修士挤破脑袋也要进来,这里真是一处宝地。不仅资源丰富,天地灵气也比外面浓郁得多。”

林灵感慨地说道。

“是啊,不然师父和师伯也不会送我们来这里冒险。还好,这五六十年间,我们三人还算顺利。只剩下四十多年了,以后要更加小心谨慎。俗话说行百里者半九十,就是这个道理。”

停止宋春和林灵的对话,夏云点了点头。目光却一直注视着远处的一座冰山。

“云儿,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大师姐仔细听听,似乎那座冰山处有人在打斗。”

宋春开始没有注意,听夏云一说,仔细一听,还真是有隐约的打斗声,从冰山那里传来。想到会不会是又有人发现了什么稀奇的东西,宋春对夏云两人说道:

“我们也去看看吧,如果不是发现了什么珍稀的东西,记得不要轻易插手。”

几十里地,三女转瞬既至。果然有十几个人在围攻三男两女。林灵眼尖,马上就认出来被围攻的正是神峰谷的五名弟子。

“大师姐,云姐姐,被围攻的是神峰谷的弟子,你们看,那个受伤的不就是贾姐姐吗?”

“大师姐,要不要帮忙?”

围攻的十三个人中,有四位金丹期修士,其中有两人是金丹中期,和宋春夏云不相上下,还有两位金丹初期。而神峰谷的五人中,只有两位金丹期,一个就是他们的大师兄,是金丹中期四层,还有一位是贾靓的师姐,金丹初期。

正在三人犹豫之际,贾靓已经发现宋春三人,急忙高声喊道:

“宋师姐,夏师姐,林师妹,还请助我们一臂之力。”

听到贾靓的喊声,宋春三人不再犹豫,御剑就冲入战圈。围攻贾靓他们的十三人,见对手突然来了三位金丹期的帮手,也有些忌惮。毕竟再加上三位金丹期,对方就有五位金丹期了,而且是三位金丹中期。两方人马同时停下手来,十三人中的一位年长的金丹中期扬声对三女说道:

“不知三位仙子出自哪个门派,这是我们铁剑门和神峰谷间的恩怨,还请三位仙子不要插手。”

宋春明白,对于门派间的恩怨,能不插手最好是不插手,只是要让她眼见和自己做了两个多月邻居的神峰谷弟子被人杀死,也是于心不忍。夏云此时却是在想,楚天毕竟被神峰谷掌门收做弟子,尽管眼前的五位神峰谷弟子一直在排挤楚天,无论如何,看在楚天是神峰谷弟子的份上,也不能见死不救。

“大师姐,我们帮帮他们吧。”

宋春点点头,向铁剑门的十三人举手一礼,说道:

“各位铁剑门的道友,我们来自碧溪谷,与神峰谷的五位道友曾有一面之缘,能不能请各位道友暂且放过他们,之后如果你们再次相遇,我们保证不再插手。”

“碧溪谷很了不起吗?”

铁剑门中的一位金丹初期修士,不阴不阳地反问了一句。这是宋春三人第一次在风雪密境中亮明自己的身份,不想竟然有人对碧溪谷如此不敬,宋春双眉一挑,刚要发作,却听到一声呵斥。

“师弟休要放肆。”

是那位铁剑门年长的金丹中期修士呵斥了刚才说话的师弟一声。随即,眼睛又在宋春三人身上瞄了瞄,看样子也不甘心就这样放过神峰谷的五人,只是忌惮宋春三人的实力,也忌惮宋春三人身后的碧溪仙子。

“按理说,看在碧溪谷的份上可以放他们一马,不过,就这样让我们空手而去,也说不过去吧?”

“那你想怎样?”

不待宋春答话,贾靓先是不客气地问道。

“把你们身上的储物袋留下,可以放你们走。”

“休想。”

“那就休怪我们不客气了。”

铁剑门的修士权衡了一下,虽然对方有五位金丹期,毕竟神峰谷的五人已经和他们打斗多少,功力消耗的差不多了,再说,加上刚才碧溪谷的三人,八人中有五位女修,还有一位受了伤。自己这边有十三人,取胜应该不是问题。至于碧溪仙子,那是以后的事情。雪原大陆可是有明文规定,在风雪密境中结下的恩怨,不能在密境之外了结。如果这次不把神峰谷的五人拿下,风雪密境如此之大,谁知道以后还能不能遇上他们。打定主意后,那位年长的金丹中期,抢先动起手来。

既然铁剑门不给面子,宋春三人也不再和他们客气,祭起飞剑加入战圈。

战圈中的九位金丹期,都是使用的上品灵器,显然都和宋春三女差不多,要不是还没有炼制本命法宝,就是本命法宝刚炼成不久,还在丹田中温养着,一时无法用来做兵器。

双方交手不到半个时辰,铁剑门的修士就有些后悔起来。她们实在没有料到碧溪谷弟子的攻击如此犀利。宋春的刚猛,夏云蝉翼剑上传出的阵阵冰寒之气,都让他们难以招架。有了帮手的神峰谷弟子,更是信心倍增,不惜性命地攻击起来。

一个时辰之后,神峰谷的贾靓已经失去战斗力,歪倒在雪地上。铁剑门也有四位筑基期被打倒在地,生死不知。现在双方人数差不多了,七对九。最激烈的打斗,还是在金丹期修士之间。夏云操控着蝉翼剑,也不再顾忌对方觊觎自己的战刀,从储物袋中取出来,握在手中,隔空对准对方的一位金丹中期,猛力砍出一刀。达到金丹期修为的夏云再次舞动战刀,和筑基期时有了天壤之别。之间战刀亮光一闪,一道无形的冰寒刀芒,无声无息间便把对方那位金丹中期劈成两半,摔落地下。

铁剑门的修士,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夏云手中的那把刀有如此威力,竟然隔空一刀就杀死己方的一位金丹中期。剩下的八人不由同时愣了一下。抓住机会的宋春,还有神峰谷的那位大师兄,又一人杀死对方一位金丹初期。如今仅剩那位年长的金丹中期修士,还有三位筑基期。刹那间,四位筑基期,已经被林灵杀死一位。

“走。”

那位年长的铁剑门修士,顾不得倒地的师兄弟,转身就要逃走。

“留下吧。”

夏云再次挥出一刀。那位刚转身要跑的铁剑门年长的金丹中期,身体应声分成两半,掉落下去。剩下的三位筑基期更是不在话下,早被神峰谷的大师兄和林灵一一杀死。

第434章 遇雪崩舍身相救

对于宋春三人出手相救,再加上初次听到三女竟然是雪原大陆排名第二的碧溪谷弟子,神峰谷五人自然是对三女恭敬有加。那位神峰谷的大弟子,躬身对宋春深施一礼。

“想不到宋师姐三位仙子竟然是碧溪仙子的弟子,吴亮等失敬了。多谢宋师姐鼎力相助,铁剑门修士所留之物,权当做我们神峰谷的谢礼。出密境后,吴亮必会向掌门汇报,由掌门亲自去向碧溪仙子道谢。”

“吴师兄客气了,铁剑门所留之物还是你们留着吧。毕竟我们曾经做过两个多月的邻居,总不好见死不救,告辞了。”

宋春没有接神峰谷弟子递过来的十三个储物袋,领着夏云和林灵转身欲走。夏云有心想问一下贾靓,有没有再见到楚天,见宋春转身就走,也只好咽下到嘴边的问话,跟着转身。三人刚要祭出飞剑,耳旁边就听到一阵低沉的呜呜声。显然神峰谷的五人也听到了,八个人都纷纷转头四下寻找声音的来源。

“不好,雪崩。”

夏云猛然喊了一声。在夏云的记忆中,小时候是见过村子南边,千里之外的雪山发生过雪崩。那种低沉的呜呜声,就是雪崩时,冰雪滑落过程中发出的。

原来,他们的打斗本就是在冰山山脚,随着战场的扩大,逐渐来到了冰山的山腰处,而夏云的两刀则是引起雪崩的根本原因。那强烈的刀芒,劈开铁剑门修士的身体后,有轰击到冰山上,只是当时谁都没有注意到。

由于刚才追着击杀铁剑门那位年长的金丹中期修士,夏云所处的位置更接近冰山,巨大的冰块和厚厚的雪层急速从高处落下,夏云刚站到飞剑上,就听到宋春的惊呼:

“云儿小心。”

之后,夏云只觉得眼前一暗,便被冰块和厚厚的雪层包围了。背后传来巨大的疼痛,夏云咬牙忍着,一边随着冰块下坠,一边尽力向外飞行。只是冰块实在太大,夏云根本无法破开面前同时坠落的冰块,突出去。几个呼吸间,夏云的身体已经被压的就要接近地面了,如果不躲开上方的冰块,势必要被冰块压成肉泥。无奈之下,夏云翻转身体,仓促间对着头顶的冰块砍出一刀。人的力量在大自然面前,显得太渺小了,就算夏云已经是金丹期,砍出的那一刀,只是在巨大的冰块上留下一道深五六尺的,细细的刀痕。

见为难如愿劈开冰块,夏云已经不作生望了。眼看就要落地雪地上,夏云猛然见觉得被人从一侧抱住,一个翻身,那人把夏云压在身下,两人顿时被巨大的冰块砸入雪地之中。

宋春和林灵因为起步最早,是唯一的两个完好逃出的人。神峰谷的五名弟子,贾靓和她的师姐也被埋入冰雪之中,死活不知。大师兄吴亮背后被一块桌面大的冰块击飞,落地时口鼻喷血,好在还活着。两位师弟也都是身受重伤。

宋春和林灵顾不得还在继续掉落的冰块,急忙手脚并用地挖着地上堆积如山的冰块和雪层。隐约看见夏云被砸落的位置,两人挖开一条雪洞,照直向里面挖去。

三天三夜,终于找到夏云时,竟然发现在夏云身上还有一个人。一起背出来后,宋春和林灵隐约认出趴在夏云身上的,就是在鱼鳞城麒麟阁外的广场上见过的哑巴楚天。顾不上去想楚天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伸手试了试两人的脉搏,夏云的还算正常,楚天却是非常微弱。此时的林灵已经乱了分寸,魏晓霞就是死在自己眼前,如今看到夏云又这样,林灵的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一样掉了下来

“灵儿先不要哭,你去给楚天喂疗伤的丹药,云儿交给我。”

宋春还算镇定,取出疗伤丹药给夏云服下,又抓住夏云的右手,输入一股真气。没用多久,夏云便清醒过来。浑身酸痛的夏云顾不上看自己的伤势,她记得最后被人压在身下,救了自己的性命,急忙转头寻找起来。宋春知道夏云在找什么,便对夏云说:

“云儿别急,是楚天救了你,灵儿已经喂他服下丹药,只是楚天的情况比较糟糕。”

夏云听宋春说竟然是楚天救了自己,咬牙站起身来,摇摇晃晃走到躺在林灵脚下的楚天身前,见楚天面色白如冰雪,口鼻中有缕缕血丝溢出,试了试脉搏,微弱地似乎随时都会停止。夏云心中一痛,差点再次昏迷过去。林灵赶忙伸手扶住摇摇欲坠的夏云,并把她拦到怀里。

“大师姐,求你想办法救救楚天。”

夏云的声音十分虚弱,而且还有一丝哽咽。宋春也知道,楚天这已经是第二次就夏云了,换谁都会感念楚天的。

“云儿放心,你自己好好恢复伤势,楚天交给师姐。”

宋春虽然嘴上如此说,其实心里对楚天的伤势一点把握都没有。接连喂下去的疗伤丹药,似乎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这时,略微恢复了一点功力的吴亮走过来,对宋春说道:

“宋师姐,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防止再次雪崩。”

宋春一想也是,让林灵御剑带着夏云,自己在抱起地上的楚天,一起御剑飞离此地。来到安全地带,才和神峰谷的三人告辞,分头找地方去疗伤。宋春并没有看到贾靓两位女修,也顾不上去关心她们的安危。找到一处僻静之地,简单挖了一处洞府,让林灵护着夏云打坐疗伤,自己则想办法救楚天。

楚天如今刚刚是筑基初期一层的修为。宋春挖到他和夏云时,曾经仔细看了一眼当时的情景,那块如小山般的冰块落下时,由于和雪地的接触面积比较大,而地上的雪层又厚,所以才没有直接砸中楚天和夏云,不然的话,就是有楚天在上面替夏云挡着,也无济于事。

又是丹药,又是输入真气,宋春总算把楚天的伤势稳定住了。虽然脉搏还是十分微弱,却没有了那种好似马上就会停止的意思。另外一边的夏云,因为记挂着楚天,只是把身体的伤势压下,就走过来查看楚天的伤势。见楚天的脉搏稳定了不少,夏云的心也微微放下了一些。突然,夏云记起那次被塞北三雄打成重伤,到玲珑洞天后,神丐师伯给的疗伤丹药好像还剩下几颗。连忙把储物袋中的东西都倒出来,终于找到那个玉瓶,打开后,真的还有两颗黑色的丹药。赶紧拿出一颗来喂给楚天,随手又把另外一颗放了回去。

“云儿怎么不吃?”

宋春奇怪地看着夏云。

“都留给楚天吧,他的伤势太重了。我能坚持。”

不理会宋春疑惑的目光,夏云在楚天身前盘腿打坐起来。夏云知道,只有自己尽快恢复过来,才有能力救助楚天。

看到夏云静静打坐疗伤,宋春悄悄离开那里,来到林灵的一边。

“大师姐,我好像没有看到神峰谷的吴亮三人去救贾靓二人。”

“很多门派的弟子间关系复杂,远没有看起来那么和睦。同门相残的事情时有发生,这种见死不救的现象更是常见。要不师父只颁布两条门规,其一就是严禁同门相残。”

“真是无法想象,他们竟然这样狠心。”

“以后在外行走,灵儿一定要多长个心眼,万不要总是和我们在一起一样,什么都不放在心上。”

第435章 救楚天强破密境

夏云的伤势,远没有宋春和林灵看起来的那么严重。只是被巨大撞击震伤了内脏。经过近半个月的打坐疗伤,基本上已经恢复。虽然神丐师伯的两颗疗伤丹药都给楚天服用了,楚天的伤势只是稳定下来,却一直没有苏醒的迹象。

转眼一年过去,看着依然昏迷的楚天,心急如焚的夏云,计算一下时间,离风雪密境的下次开放,还有近三十五年的时间。

“大师姐,要不我们到风雪密境的入口处等着吧?”

宋春见一年来,夏云总是心神不定的样子,知道是挂念昏迷中的楚天。对于夏云对楚天的心意,宋春和林灵也多少看出来一些。听夏云如此说,两人也没有反对。现在她们三人只剩下修炼了,只要能让夏云安心,在哪里都是一样。三女在风雪密境中转了六十多年,要想找到出口,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够办到的事情,经过三个多月的周折,飞行,才来到最初进来时挖掘的洞府里,安顿下来。

虽然宋春、夏云和林灵一年多来,一直在向楚天体内输入真气,以帮助楚天打通和续接被震断,以及淤塞的经脉,却不敢让自己的真气和楚天丹田处的真气融合。因为楚天是五灵根体质,修炼时必须要金木水火土五行平衡,如果单一属性的修为得到增长,势必会伤及被其所克的另外的属性。比如金旺,则必克木,水旺则必克火。要是楚天有意识的话,情况就不会如此,楚天可以引导旺金去生水,而不是去克木。宋春是金灵根,夏云和林灵都属于水灵根,所以在没有楚天的主动配合下,她们无法让楚天恢复修为,从而主动疗治伤势。

一筹莫展的夏云,天天到风雪密境的入口处观望,明知不可能,还是期盼着风雪密境会突然开启。当夏云的一腔柔情化为愁肠,再化为悲情时,便会舞动蝉翼剑以发泄。渐渐觉得蝉翼剑不足以发泄心中愁闷后,便开始挥舞那把战刀。偶尔一次,战刀的刀芒劈砍到风雪密境入口的屏障上时,夏云竟然发现屏障发出一阵抖颤,甚至有丝丝裂纹出现。不过,转眼就自动弥合了。这一发现让夏云看到了希望。

夏云想,如果自己修为再高点,应该能凭借战刀在风雪密境出口的屏障处,劈开一道缝隙,那样就可以带楚天离开这里,回到雪原大陆后,治疗楚天的希望就会大增。

拿定注意后,夏云不再天天到入口处转悠,反而安心修炼起来。夏云的突然转变,让宋春和林灵有些不解,不过,看到夏云终于安静下来,全心投入到修炼之中,姐妹俩还是十分欣慰。

时间匆匆过去五年,已经是她们进入风雪密境的第七十一年了。宋春和夏云双双晋级金丹后期七层,林灵也晋级到金丹中期五层。她们炼制的本命法宝,经过三十多年的温养,均已逐渐成型,不再是最初的刀剑之丕模样,也渐渐有了一丝灵性。

一天晚上,夏云对宋春和林灵说出了心中的打算。

“大师姐,灵儿妹妹,我想用战刀劈开风雪密境入口处的屏障,恐怕我一个人的力量不足,还望大师姐和灵儿妹妹助我一臂之力。”

“云儿,每次开启风雪密境,可都是需要最少两位大乘期修士合作,才能做到,你确定能够劈开?”

“我上次演练刀法时,曾无意中砍中屏障一刀,那时就能把屏障看出丝丝裂痕,如今修为增长,我想试试。”

“好吧,我和灵儿自会帮你。不过,要提前准备好。劈不开一切休提,万一劈开一道裂缝,如何带楚天出去呢?”

“大师姐,我都想过了。先把楚天放到一只宠物袋中,想必一时半会不会对楚天有伤害。劈开之后,我带着楚天在前,大师姐和灵儿妹妹在后。如果有机会就出去,要是没有机会,大师姐和灵儿妹妹就等着密境开启。我们姐妹三人暂时分别一段时间,最后到玲珑洞天汇合吧。”

见夏云都已经想好,宋春和林灵便点头答应了。当天晚上把一切准备妥当,只等天亮时动手。好在离密境开启还有二十多年,近三十年的时间,出口处并没有其他修士。如此,更方便姐妹三人做事。

来到风雪密境入口处,三女站在那里又合计了一会,分别唤出体内丹田处的本命法宝。夏云手握战刀,站在中间,宋春在左,林灵在右。

“大师姐,灵儿妹妹,一会我全力砍出一刀,你们指挥本命法宝,对准出现的裂痕攻击。”

“放心吧,云儿。”

夏云调集全部修为于双手,猛然挥舞战刀,对准面前的密境屏障一刀劈下。并没有听到任何声响,只见战刀过处,如同一块巨石砸到冰面上,以战刀为中心,丝丝密集的裂痕向四周扩散出有一丈方圆。宋春和林灵不敢怠慢,连忙指挥本命法宝,攻击过去。夏云砍出一刀后,并没有停止,而是又连续劈出两刀,感到有些后力不继,才收起战刀,控制本命法宝再次看向密境屏障。

在姐妹三人合力攻击之下,密境屏障终于被轰出一个勉强能容一人通过的孔洞。夏云不再犹豫,操控本命法宝在前,自己手握战刀在后,一头钻了进去。孔洞的合拢速度快的惊人,不等宋春和林灵有什么动作,已经小得仅有拳头大小。没有夏云的战刀主攻,宋春和林灵是不可能把孔洞夸大的。宋春和林灵只来得及喊了一声:

“云儿(云姐姐)小心。”

屏障上的孔洞已经愈合如初,再也看不到夏云的身影了。

钻入孔洞中的夏云,却不像宋春和林灵想象的那样,以为钻过孔洞,外面就是雪原大陆了。夏云发现密境的屏障异常宽厚。如果只是宽厚也就罢了,可怕的是厚厚的屏障中那股五行的巨大压力,甚至比麒麟阁中的压力要大得多。缓慢穿行于期间的夏云,不得不一步步咬牙行进着。

两天两夜之后,夏云有些坚持不住了。同时,也担心起宠物袋中的楚天来。无奈之下,夏云收起本命法宝,挥舞战刀,想要抵挡四面八方袭来的五行压力。让夏云没有想到的是,竟然真的管用。虽然舞动战刀需要消耗真气,不过,夏云有足够多的冰魄和灵石,能够随时补充消耗的真气。如此以来,夏云的行进速度增快了不少。即便如此,又是四天四夜过去后,精疲力竭的夏云突然觉得自己好似穿过了一层薄膜一般,眼前情景一变,碧蓝的天空,灿烂的阳光,以及满眼的绿色植被,夏云欢呼一声坐倒在地。

“终于出来了。”

夏云没有忘记,赶紧把宠物袋中的楚天放出来。试了试楚天的脉搏,发现一切正常后,才放下心来。

坐在楚天身边,打坐恢复两个时辰后,夏云才开始认真观察起周边的环境,想知道身在何处。半天后,夏云确定自己仍然身在雪原大陆上,只是弄不清楚这里具体是雪原大陆的哪里。

第436章 落雷谷中再分别

由于身边带着昏迷不醒的楚天,夏云的行动很不方便。又不能让楚天长期待在宠物袋中,夏云怕增加楚天的伤势,只得用一条绳子,把楚天捆在自己背上。走了很久,夏云才打听到,此地名“落雷谷”,处于雪原大陆偏西的位置。

夏云曾经打算,直接返回玲珑洞天,只是想来想去,还是放弃了。当初师父和师伯送她们进风雪密境时,曾经说过,两人要到其他大陆上寻找飞升的通道,自己冒然赶回,师父和师伯十有**不会在玲珑洞天内,还不如四处走走,兴许能够找到救治楚天的方法。

“落雷谷”名字中虽有个“谷”字,却不是一个真正的山谷,落雷谷很大,夏云背着楚天游走了三个月,依然还是在落雷谷的地面上。期间,夏云四处寻医问药,甚至连凡间的郎中都找过了,没有人能够救治昏迷中的楚天。无意中,夏云打听到,神峰谷竟然就在落雷谷的东南方向。想起当初在风雪密境中,听到贾靓和他的大师兄吴亮的对话,楚天是被神峰谷掌门收留,并收为弟子,如此看来,神峰谷掌门应该是看重楚天,不如就去神峰谷,找楚天的师父——神峰谷掌门试试。

有了目标,夏云不再步行,祭起飞剑,向落雷谷东南方向的神峰谷飞去。不止一日,夏云早已来到神峰谷山门前。虽然不认识夏云,值守弟子还是认识夏云背上昏迷不醒的楚天的。其中一名弟子知道掌门非常看重楚天,自然不敢怠慢,连忙领着夏云直奔神峰谷掌门的住处。

神峰谷掌门姓蔡,名聪敏,是一位五十多岁的元婴中期修士。身材偏高,略显消瘦,却给人一种威严而干练的感觉。

“碧溪谷弟子夏云,拜见蔡掌门。”

刚一见面,夏云便报出了自己的师门,这个时候夏云可是需要借用一下碧溪仙子的名头了。

听到眼前这位长相俊俏,金丹后期修为的女修,竟然是碧溪仙子的弟子,蔡掌门十分客气。对于夏云千里迢迢,把自己十分喜爱的弟子楚天送回来,更是心存感激。连忙问道:

“不知夏仙子是如何遇到楚天的,楚天明明已经随他的师兄师姐一起进入风雪密境,不应该会出现在密境之外啊?”

夏云不得不从头给蔡掌门讲述在风雪密境中,如何遇到吴亮等人,又是如何帮助吴亮五人杀死铁剑门的十三位修士,以及接下来的雪崩中,楚天如何舍身救了自己,包括强行破开风雪密境,来到雪原大陆上为楚天请医问药的经过,详详细细地讲了出来。

“你是说雪崩之后,吴亮三人没有救出贾靓二女?”

“当时我也处于昏迷之中,大师姐和灵儿师妹,忙着救治我和楚天,当时的确是只看到吴亮和另外两位师兄,并没有看到贾靓和另一位师妹。”

“没有人性的东西。”

听到蔡掌门的怒骂声,夏云赶紧转移开话题。

“蔡掌门,还是请您尽快救治楚天吧,他已经昏迷三年多了。我们用尽办法,只能稳住楚天的伤势,却无法让其苏醒过来。”

“夏仙子不要担心,我刚才已经检查过了,楚天只是体内经脉多处断裂和淤塞,其他的问题,经过你们长时间的输入真气,已经修复的差不多了。只是,楚天是五灵根体质,需要五行平衡修炼,所以才导致他一直昏迷不醒。回头,我请派中长老,凑集五行体质,共同治疗楚天,很快就会救醒他的。只要楚天能够醒来,自行运功疗伤,不出一年,肯定能恢复过来。甚至会有所突破,也未可知。”

至此,夏云送算是放下心来。急忙对蔡掌门深施一礼。蔡聪敏反而被夏云的一礼给弄的有些糊涂起来。从夏云的言谈中,似乎没有发现两人有什么过深的交情。既然如此,楚天怎么可能舍身救夏云呢?夏云又怎么会冒险破开密境屏障,千里迢迢为楚天求医呢?作为长辈,蔡聪敏不好开口询问,不过那疑惑的眼神,还是告诉了夏云,他心中所想。

夏云只当没有看到,站起身来,对蔡聪敏说道:

“既然我已经把楚天送来,蔡掌门也有把握为其疗伤,那晚辈就告辞了。”

其实,夏云是很想留下来,最后是能看到楚天苏醒过来。只是,夏云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合适的留下来的理由和借口。尤其蔡掌门眼中的疑惑,更让夏云有些尴尬。所以,不得不向蔡掌门告辞。

“夏仙子一路奔波,必定十分劳顿,不如在神峰谷稍住几日,休息之后,再行离开也不迟。”

“不了,晚辈也着急会师门看看。”

既然决定离开,夏云也不再拖延,向蔡掌门施了一礼,便转身离去。不用夏云嘱咐什么,楚天醒来后,蔡掌门必定会告诉楚天事情的经过,也许会问楚天和夏云两人的关系。想到这里,夏云感觉自己的脸又热了起来。

“不知道他会怎么说。”

夏云也很想问问楚天,当初在密境中,为什么要舍身救自己。看来这次是没有机会了,还是等下次吧。

背上没有了楚天,虽然夏云的行动方便了很多,可是心里却感到空空落落的。没来由的,夏云有些惆怅起来。回到玲珑洞天,是在夏云离开神峰谷的第十七天。不出所料,师父和师伯自从上次离开后,再也没有回来过,也没有一丝音讯传来。夏云不知道,师父和师伯到底找没找到飞升的途径,还是已经找到,并飞升到仙界去了呢?

想到师父碧溪仙子,夏云不由又想起三阳观的张真人。如今的张真人是飞升了,还是仍然留在雪原大陆上?按神丐师伯所说,张真人不过不解除体内的火毒,就无法再继续修炼,那么张真人一定还留在雪原大陆上。只要张真人在一天,对夏云的威胁就存在一天。尽管夏云已经是金丹后期修为,可是在大乘期的张真人面前,和凡人无异。摆脱来自张真人的威胁的唯一途径,只能是尽快提升自身的修为。于是,夏云进入玲珑洞天后,直到宋春和林灵归来,再没有出去过。

夏云分析的没错,被碧溪仙子拼死一击,身受重伤逃离的张真人,怕神丐前来寻仇,一直躲藏在一处秘密洞府中疗伤。经过几十年的疗伤,虽然被碧溪仙子一击所致的伤势恢复了,可是体内的火毒却丝毫没有减轻,反而到了爆发的边缘,让张真人再也不敢修炼。

伤势好了之后,来到三阳观,不仅被自己囚困的冰灵体女修不见了,哑巴道童楚天也不见了,三阳观也变成一堆废墟。这让张真人心中的怨念更深。偷偷来到碧溪谷,见碧溪仙子和她的徒儿都不见了去向,站在河岸边的小院中,张真人三两下便把那排,夏云曾经生活了六七年的房舍打成废墟,就连碧溪仙子建在石壁中的石室,都没有放过。

张真人也知道橡木城神丐的玲珑洞天的所在位置,只是,张真人并不知道,碧溪仙子和神丐已经到其他大陆寻找飞升途径的事情,别说****寻仇了,张真人担心身内火毒爆发,就算遇到碧溪仙子和神丐,也只能选择逃避。

第437章 游魂原上姐妹情

在玲珑洞天中的夏云,除了修炼以外,也时常练习剑术。经过多年的努力,碧溪剑诀和刺天剑诀已经基本融会贯通起来。再借鉴《越女剑法》,夏云的剑术有了长足的进步。

只是没人和夏云对练,总感觉有些美中不足。一天,夏云突然想起木剑阵,不知道现在再去闯一下,会是什么情景,应该很轻松了吧?夏云怀着这样的心态,来到木剑阵所在的山脚下。先是到二师姐魏晓霞的墓前默祷片刻,才走进木剑阵的石门。

看到纷至攻来的木剑,夏云随手挥动蝉翼剑格挡着。让夏云想不到的是,木剑阵的威力增强了许多。只过了两三个呼吸,夏云就感到十分吃力了。

“难道木剑阵会根据闯阵人的修为,自动变化攻击力度吗?”

半个时辰后,已经是气喘吁吁的夏云,确定了心中的猜想。木剑阵的确是根据入阵人的修为,自动调整攻击力度。吃惊之下,夏云也有些欣喜。上一次闯阵,夏云用了七十七天,是靠辟谷丹维持下来的。如今已经进阶到金丹期,没必要再服用用辟谷丹,夏云全力发挥出融合后剑诀的威力,一天,两天,五天,十天,夏云渐渐感觉到手中的蝉翼剑已经不能承受自己的全部修为威力,本想要唤出体内正在温养的寒冰,转念一想,还是用战刀吧。自己的寒冰是刀剑两相结合的兵器,在剑术上,自己已经有了长足的进步,也该习惯一下用刀了。

当夏云舞动战刀抵挡木剑时,这些在蝉翼剑下丝毫无损的木剑,却被战刀砍得七零八落,不是被拦腰砍断,就是被从中劈成两半。夏云不想毁掉木剑阵,便不再让战刀和木剑接触,而是开始有意地躲避木剑。

此时的夏云,已经不再是可以御剑飞行的修士,而更像一位凡间的武士,不停游斗在木剑阵中。这样的游斗,是需要身、步、手、眼的高度协调和配合的。一连几天过去,夏云越来越得心应手。让夏云没有想到的是,就是这次的无意之举,帮助她在将来渡过了一次人生劫难。

渐渐靠近出口处的夏云,觉得有点意犹未尽。于是收回就迈出木剑阵的脚,重新返回剑阵之中。夏云想要去剑阵的另一个方向,就是深入山中的一边去看看。整个剑阵是接就空间的形状,成长方形布置的。一头是出口,另外一头却是深入山峰深处。上一次只想着尽快闯出去,这次,夏云想到里面一探究竟。

越往里走,光线越暗。等夏云出了剑阵,发现正站在一个幽深的通道口处。因为通道里很黑,夏云看不到通道的尽头。便手持战刀护住自己,一步步摸索着向里走去。通道并不是笔直向前的,而是七转八拐,夏云也不知道转过多少弯道,最终站在了一座高大石门前。说是石门,并没有门,只有门框。门框里面有微微的亮光。接着亮光,夏云看到门框上有些字迹,仔细看了一会,夏云明白了这是个什么所在。

“此门为传送门,出口在游魂原。如果你的修为没有达到元婴期,不要轻易尝试冒险,就此返回剑阵。战原。”

战原,这不是神丐师伯的名字吗?

夏云想想也就明白了,这是在玲珑洞天之内,自然只能是神丐师伯所留了。一定要达到元婴期吗?看师伯的留字,只是说不要轻易冒险,并没有发出严重的警告。去还是不去呢?

夏云最终没有战胜自己心中的好奇,还是选择了通过传送门到游魂原闯荡一番。

第一次使用传送门,留给夏云的感觉并不好。身体有一种被撕裂的痛感,脑袋也晕晕的。

当夏云站到传送门出口时,已经顾不上第一次传说时的感受,完全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了。

昏暗的光线,微红的天空中,没有太阳,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的大地,毫无生机,连一棵植物都没有。没有风,没有声音,如同一潭死水。这就是游魂原?为什么叫游魂原?夏云试探着往前走了几步,似乎感觉到昏暗中有无数的眼睛正盯着自己,顿时汗毛直立,一种莫名的恐惧袭上心头。

夏云站在原地,定了定心神,既然来了,总要见识一番。当即,不再迟疑,御剑向前飞去。两个时辰后,夏云估计怎么说也飞出近万里路了,景象依然如故,没有丝毫变化。唯一的变化,是心中开始时的恐惧感减轻了不少。又飞行两个多时辰,夏云发现,光线似乎更暗了。微红的天空,变得有些血红起来。

“什么人?!出来。”

夏云正站在飞剑上,停在空中时,突然感到似乎有东西从身边掠过。不由大喊一声。良久之后,夏云并没有等到任何的回声,也在没有刚才那种有人在身边的感觉。刚要动身继续飞行,隐约间夏云听到一声微弱的呼喊声:

“姐姐。”

“夏依!”

虽然过去了不知多少年,不论是夏依的样貌,还是声音,夏云都牢牢刻在自己心中。刚才那声“姐姐”很像夏依的声音。夏云茫然四顾,却什么都没有发现。不甘心的夏云,开始在周围转了起来,想要再次听到那句喊声,或者能发现喊话者。

“姐姐。”

这一次,早有准备的夏云听清了,真的是妹妹夏依的声音,而且声音正是来自自己左侧的不远处。夏云心里早已忘记了师伯的留言,早已忘记这里是什么地方,心里想的只有妹妹夏依,一定要找到妹妹。

“姐姐,不要过来。”

“夏依,真的是你吗?我是姐姐夏云。”

夏云似乎感觉到,在离自己身体不远处有一团隐隐约约的薄雾状的气体,仔细观察,好像还在蠕动。声音就是那团雾状的气体发出的。

“姐姐,我是夏依,好想姐姐和爹娘啊。”

“夏依,快告诉姐姐,你是怎么了?是如何来到这里的?”

说着话,夏云刚想要接近那团雾状的气体,就听夏依说:

“姐姐就站在那里,不要过来,姐姐身上的阳气太盛,妹妹受不了。”

夏云一听,脑袋轰的一声,似乎要炸开一般。小时候,夏云和夏依都听外婆讲过,人死后的魂魄会害怕生人身上旺盛的阳气的。妹妹死了,和自己说话的是妹妹的魂魄,这是夏云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的。

“妹妹,姐姐就站在这里,妹妹快给姐姐讲讲到底是怎么回事。”

夏云的声音已经哽咽起来。要不是妹妹的魂魄害怕自己身上旺盛的阳气,夏云怕是忍不住要扑过去,把夏依抱在怀里。

“那天我和姐姐都被马匪劫持后,我被带到马匪的老巢,不想任马匪糟蹋,所以趁人不被,撞柱而死,不想就来到这里。”

“这么多年,妹妹难道一直就在这里游荡吗?”

夏云的眼泪早已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我的魂魄来到此地不久,就被幽冥中的鬼修捉走了,如今留在这里的,只是妹妹魂魄中的一缕。这么多年下来,这缕魂魄已经越来越微小,怕是用不了多久就要消失了。”

“妹妹留下这缕魂魄要做什么?是在等姐姐吗?”

“我不知道姐姐会来,只是冥冥中似乎有个声音告诉我,只有留在这里,才能有重生的希望。所以我才坚持了这么多年。”

第438章 闯幽冥花开彼岸

待夏云也把自己的遭遇讲给夏依听了之后,夏依对夏云说:

“妹妹真替姐姐高兴,姐姐如今已经是修士了。◇↓頂◇↓点◇↓小◇↓说,”

由于夏依只是一缕魂魄,所以语气中并听不出什么喜怒哀乐。听到夏云的耳朵中,一直是一种幽幽的语调。

“妹妹的主魂魄是被什么鬼修收走的?”

“一个叫休瑾的鬼王。”

“休瑾为什么要收走妹妹的魂魄?”

“要妹妹给他做侍女。”

夏云听后,非常气愤。游历中,夏云也曾听说过鬼修,鬼王相当于人类修士中的元婴期,鬼王再进一级,则是鬼帝,相当于人类修士中的化神期,之后则是鬼皇,相当于人类修士大乘期。

“妹妹刚才说休瑾就是在这里收走妹妹的主魂魄,是不是说这里有通往幽冥的入口?”

“是的,姐姐。只是幽冥好进难出,里面很危险。”

“妹妹不怕,姐姐现在也快接近鬼王的修为了,妹妹领姐姐偷偷进去,把妹妹的魂魄救出来。”

听夏云说自己还不到鬼王的修为,夏依一开始并不愿意领夏云去冒险,经过夏云反复劝说后,夏依才勉强同意。

“我可以带姐姐进去,只是姐姐要听我的,不能冒险。”

见夏云点头答应了,夏依才又说道:

“姐姐身上可以宠物袋?如果有的话,把我收进去吧,不然我不能靠近姐姐。”

夏云本就带着两只宠物袋,一只装着冰莲的根茎,一只是用来装楚天的,随即打开宠物袋,让夏依的一缕魂魄钻了进去。虽然储物袋能隔绝和外部的联系,宠物袋却能和外部沟通。在夏依的引领下,夏云来到了游魂原通往幽冥的入口处。并不是什么孔洞,而是一汪漆黑的潭水。

“姐姐,穿过这黑潭,下面就是幽冥地界了。”

夏依并没有告诉夏云下面的黑潭有没有危险,夏云也是救妹妹心切,想都没想,就一头扎了下去。刚进入潭水中,夏云感觉好似调入一个粘稠的泥潭之中,那些漆黑的潭水似乎不是水,而是非常有黏性的一种物质。让夏云如一只掉在泥浆里的虫子一样,艰难地向下蠕动着。怕粘稠的液体进入口中,夏云也没法向夏依打听,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夏云坚持了没有多久,就已经非常吃力。不得不取出战刀,利用战刀的锋利,如同在豆腐中挖孔一样,在身前挖出一条通道来。如此一来,夏云感觉好多了,下降的速度也增快了不少。头前没有了粘稠的液体,夏云也能开口说话了。

“妹妹来过这里吗?”

“没有,因为和主魂魄本是一体,我知道这潭水很稠,不过对身体并没有伤害。”

“下面的出口处,会有鬼修看守吗?”

“没有,这处入口是通往游魂原的,而游魂原并不和人界相通。所以,这处入口,一直没有安排看守。”

怎么会这样?那神丐师伯是如何知道游魂原的,又是如何设置下传送门的?诸多疑惑在夏云心中生起,不过现在可不是想这些问题的时候,只能等再见到神丐师伯后,向他打听了。眼下的当务之急,是赶紧穿透这粘人的黑潭,进入冥界。

冥界的景象也是出乎夏云的意料。天空中的太阳是血红色的,大地之上虽然有植物,却不是夏云所见的绿色,而是如同生长在阴暗处,终年都不见阳光的植物般,是嫩黄的颜色。山川河流倒是如人界一样,只是在血红色阳光照射下,显得有些瘆人。

“妹妹,接下来该怎么走?”

“一只朝着血日的方向走,很远的,怕是有数万里路。”

夏云一边御剑飞行,一边和夏依谈论着。

“妹妹,这里也有黑夜吗?”

“有,只是黑夜要比白天长很多,一个黑衣差不多有十个白天长短。”

“可有月亮?”

“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

“太阳为什么是血红色的?”

“听说原来冥界是没有血日的,是冥界界主炼出的一件异宝,悬在空中,才有了血日。”

“对了,妹妹,从我们遭马匪劫持至今,有多少年岁了?”

“我也不知道。在游魂原游荡的日子,是没有时间概念的。只有来到冥界后,我知道是过去三千四百九十四年了。”

“有这么久?那就是说姐姐被冰封的时间,应该超过三千四百年了。”

“姐姐也不知道被冰封了多久吗?”

“不知道,只是知道醒来后,是过去一百二十多年。”

“姐姐,就算当初爹娘躲过了马匪的伤害,也早已亡故了吧?”

想到爹娘,姐妹俩一时陷入沉默和伤感之中。许久都没有再说话。当夏云御剑飞到一条大河岸边时,夏依大声提醒道:

“姐姐快停下来,这是冥河,不能飞行的。”

“那怎么过去?”

“冥河中有专门的渡船。”

“妹妹,姐姐没有冥界的钱币,如何支付过河的船资?”

“姐姐,虽然冥界是用冥石作为货币,不过,过冥河却不收冥石,只收彼岸花。”

“什么彼岸花,从哪里能够得到?”

“彼岸花只有冥河两岸才有,据说,彼岸花不仅是一种珍贵的药材,还具有让死人复生的故能,故此彼岸花还有个名字叫还魂草。”

“如果妹妹得到彼岸花是不是可以复生?”

“不能,我的肉身早就腐朽了,不过,如果把我的魂魄收在彼岸花中,则可以让魂魄壮大起来,也许就能够修炼鬼修功法了。”

听夏依如此说,夏云好似看到了曙光,激动地对夏依说:

“妹妹,姐姐一定找到彼岸花,让妹妹也能修炼,那样我们姐妹又可以长相厮守了。”

“我也想修炼,想像姐姐这样御剑飞行。”

“妹妹放心,既然老天让我们姐妹再次重逢,姐姐就一定能找到办法,让妹妹也能修炼。妹妹知道在哪里能找到彼岸花吗?”

“不知道,只是听说过,就在冥河两岸。”

夏云为了寻找到彼岸花,便沿着冥河岸边,不停地前行。在寻找彼岸花的过程中,夏云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冥界天空中的血日于外界很不相同。夏云和夏依刚进入冥界时,应该是上午,当血日升到头顶时,似乎是静止了近一个时辰,之后便飞速下落起来,按夏云的计算,应该不到一个半时辰,血日就从天空正中落地了西边的地平线。夏云并不知道冥界的血日是不是东升西落,只是按照人界的习惯来称呼。

当血日完全消失在地平线下后,整个冥界顿时陷入无比的黑暗之中。

“姐姐要当心,黑夜降临后,就是冥界各种鬼魂和鬼修出没的时间。鬼魂还不要紧,千万不要遇到那些修为高深的鬼修。冥界是没有什么王法的,完全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很多鬼魂就是靠吞噬弱小的魂魄来修炼的。”

“妹妹,在这漆黑的夜晚,鬼魂是如何辨别方向的?”

“哦,我忘记了,鬼魂在这里是可以畅行无阻的,快放我出来,我领着姐姐。”

等夏云把夏依放出来后,夏依又对夏云解释一番,说鬼魂在黑暗中并不是靠眼睛来看东西,而是靠感觉,鬼魂会让自己类似烟雾的身体分出无数纤细的触须般的分支,在黑暗中延伸,从而探查到四周的情况。

第439章 铃声起仙器救主

冥界黑暗的夜色里,有了夏依做眼睛,夏云才觉得不再束手束脚。±頂點小說,虽然有神识可以利用,但是长时间消耗下去,夏云也会受不了的。

“姐姐小心,后面来了一大群鬼魂。”

对于普通的鬼魂,夏云还没放在心上。

“妹妹别怕,有姐姐在呢。”

夏云的神识也发现了,黑夜中的鬼魂微微发出一丝灰白来,还是比较容易分辨的。

“妹妹可以吸收鬼魂吗?”

“主魂魄可以,现在不能。”

既然夏依不能吸收鬼魂,夏云也不愿意和那些鬼魂纠缠,加快了行进的脚步,时不时展开神识搜寻彼岸花。

“妹妹知道彼岸花长什么样子吗?”

“我也没见过,不过只要遇到就能认出来。彼岸花会发出一种对鬼魂非常有吸引里的气息,离很远就能发现的。”

夏依能够感觉到彼岸花,这对夏云来说是个好消息,只管带着夏依行走就行了。来到冥界的黑夜,夏依反而不再害怕夏云身上旺盛的阳气了,姐俩离得很近。因为担心黑夜中把夏依的一缕魂魄弄丢了,夏云对夏依说:

“妹妹到姐姐的肩上来吧,这样就不会走散了。”

“不行,虽然黑夜能够隔断姐姐身上的阳气,让我能离姐姐很近,不过还是不能接触姐姐的身体的。”

姐妹俩就这样一直沿着冥河岸边走着。步行的速度自然没有御剑飞行快,只是为了寻找彼岸花,夏云也不能御剑飞行。慢就慢吧,只要能找到彼岸花,能够救夏依,让夏云做什么都行。就在姐妹俩默默行进时,突然前方传来一阵喧嚣声。

“姐姐快点,听他们的声音,似乎是感觉到附近有彼岸花。”

夏云闻听,心中一喜,急忙加快了步伐,朝喧嚣的地方赶去。通过神识,夏云很远就看到一大群鬼魂拥挤在一起,似乎在协商什么的样子。夏云是听不出他们说的是什么,只能文夏依。

“妹妹能听见他们说的话吗?”

“他们发现了三朵彼岸花,正在商量如何分配。好像还要报告给鬼王。”

“不能让他们报告给鬼王,妹妹感觉到彼岸花的位置没有?”

“感觉到了,姐姐跟我来。”

在夏依的带领下,夏云来到冥河岸边一处山崖前,夏依对夏云说:

“姐姐看到山崖上那一团灰白的东西了吗?那就是彼岸花。”

夏云早就发现那发出微弱灰白色的一团,只是根本看不清是什么样子。

“妹妹,彼岸花该如何收取,该用什么东西来收藏?”

“用储物袋收起来就是。”

夏云听明白之后,抬脚就要赶过去。不想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大喊:

“何人大胆,敢抢本王的彼岸花?!”

不想遇到鬼王,偏偏还是遇上了。夏云随手先把夏依的一缕魂魄收起来,不理会身后鬼王的鬼叫,御剑而起,直冲那团灰白色的彼岸花而去。

“好大的胆子,竟然是人类修士。”

鬼修是不用御剑飞行的,夏云的举动,很容易让身后的鬼王知道了她的身份。飞行中的夏云已经感觉到鬼王离自己很近,夏云知道,不能和鬼王纠缠,就算能够在鬼王手中坚持一段时间,彼岸花也会别的鬼王或者鬼魂收走。百忙中,夏云取出战刀,反手向身后劈出一刀。并不去关注这一刀的效果,一催脚下的蝉翼剑,夏云来到彼岸花跟前,打开储物袋,往山崖上一捞,刚把彼岸花收起,脑后就传来法宝的破空之声。略一侧身,战刀迎着飞来的法宝,猛力砍出。只听见噗哧一声,夏云根本没有看清鬼王祭出的是什么法宝,随即传来鬼王的一声惨叫。

“啊呀,好大胆的人类修士,敢毁我法宝!”

就这样一耽搁,夏云再想跑已经来不及了。让夏云没有想到的是,竟然来了两位鬼王,一左一右把夏云围堵在了山崖前。

“交出彼岸花,并做本王的奴仆,便绕你一命。”

也许是看出了夏云仅有金丹期修为,两名鬼王反而不着急出手了。夏云知道难以善了,也不和他们废话,一边召唤出寒冰,一边挥舞战刀,脚踏蝉翼剑边对准左侧的鬼王劈了过去。同时,夏云指挥寒冰击向右侧的鬼王。两个鬼王都小看了眼前这个金丹期的人类修士,等战刀的刀芒,和寒冰的剑气就要及体时,才猛然反应过来。只是有些晚了,战刀劈掉左侧鬼王的一条胳膊,寒冰在刺穿了右侧鬼王的左胸。

夏云第一次和鬼修打斗,不知道鬼修的身体是由能量构成的,只要伤害不到鬼王的元婴,只能削弱他们一部分战力而已。不过,被一个人类金丹期修士,一招击伤,两名鬼王不仅恼羞成怒起来。各自祭出法宝,和夏云战到一处。

夏云此时的修为,已经是金丹后期大圆满,不过,面对两名相对于元婴期修为的鬼王,夏云根本没有一丝取胜的可能。刚才一击能够得手,不过是对方轻敌而已。几招之后,夏云左右两侧身体都已被击伤,鲜血顿时顺着左手臂和右胯部的伤口中流了出来。

夏云心中不禁黯然起来,难道刚和妹妹团聚,就要双双死在这里吗?夏云并没有后悔来到冥界,既然救不了妹妹,要死就死在一起好了。夏云抱着必死的决心,发挥出全部修为的威力,疯狂般攻向两位鬼王。两位鬼王都是在冥界残酷的杀戮中成长起来的,对于夏云的表现,两人心知肚明,也不和夏云硬碰,就夏云眼前的表现,用不了半个时辰,必然会把真气消耗一空,那时候,岂不是任杀任宰了?

没用半个时辰,夏云体内真气就挥霍一空了。

“妹妹,姐姐救不了你了,妹妹以后好好活着,等有机会想办法从休瑾手里逃走吧,不要想着为姐姐报仇。”

“姐姐,都是我害了姐姐。”

就当夏云要把装着夏依的宠物袋远远抛出去时,突然,左手腕上金色手镯上的铃铛,叮叮当当地响了起来。不仅夏云和夏依呆住了,就是在场的两名鬼王也呆住了。随着一阵清脆的铃声响过之后,手镯上的铃铛突然飞了出来,而且越变越大,随着铃铛变大,竟然发出刺目的金光来。金光照到夏云身上,只是感觉有些温暖,可是两名鬼王遇到金光,却如同冰雪遇到了火热的岩浆,一阵黑烟升起,两名鬼王便在金光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惊讶之后,夏云猛然想起宠物袋中的夏依,妹妹也是魂魄,会不会也如鬼王一样怕金铃的金光呢?赶紧叫了一声:

“妹妹,你没事吧?”

“姐姐,我这缕魂魄快消失了,下面的路要姐姐自己走了,休瑾在大荒山的幽灵洞中。”

夏依的那缕魂魄至此也消失无踪。夏云呆呆地看着眼前再次变小,并已经回到手镯上的金铃,一时有些郁闷起来。夏云虽然知道只要有妹妹的主魂魄在,就不妨碍救她,可是,夏云还是不希望妹妹这缕魂魄消失。

夏云看着左手腕上的金色手镯,好久都想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外婆给娘的两只手镯也是法宝?甚至从刚才金铃的表现来看,夏云猜测可能不只是法宝,或许又是一件仙器。可是,金铃是什么时候认主的呢?又是如何忍住的?

夏云不知道的是,那次战塞北三雄的时候,左肩胛被三雄中的老二击穿,流出来许多血,顺着手臂流到左手腕上,就被手镯吸收了进去。今天再次被鬼王击伤左臂,金色手镯再次吸收不少夏云的血,所以才无意间认夏云主,当夏云眼看就要死在两名鬼王之手时,手镯才主动护主。

第440章 芳心乱仙刀化龙

夏云在夏依的那缕魂魄消失后,变得左右为难起来。±頂點小說,

虽然妹妹说过,抓走她主魂魄的鬼王休瑾住在大荒山幽灵洞中,可是自己一位人族修士,又该如何寻找大荒山在哪里呢?

漫无目的在幽暗的冥界四处寻找着,不仅不敢询问鬼魂,而且还要小心躲避着他们,夏云可不想再遇到什么鬼王。

虽然储物袋中有一朵彼岸花,夏云可是要留下来给妹妹夏依滋养魂魄的,自然舍不得当做渡过冥河的船资。

一直在冥河沿岸逡巡的夏云,最终还是决定强闯一次。

当她躲在一边看到一艘即将出发的渡船,马上闪身出来,一步就蹬了上去。

早就看好这次乘坐渡船的鬼魂中,最高修为也只不过相当于筑基期,所以才大着胆子冲了出来。

只是,夏云的突然出现,反而吓退了一部分鬼魂,那名船主迫于夏云的修为,虽说不得不继续划船,却实在不甘心被一位人族修士如此欺负,所以当他划到冥河中心时,竟然一头扎入了冥河之中。随即,船上的所有鬼魂也纷纷跳入冥河,顿时化为乌有。

剩下夏云独孤零零留在船上,尝试自己划桨渡过冥河,只是让她想不到的是,没有了鬼魂的船只,竟然在一点点消融于冥河水中。

这可如何是好?

彼岸花难道只是用来当做船资吗?

情急之下,夏云急忙取出一朵彼岸花往即将被冥河水消融的小船上。

果然,即将消失的小船再次一点点浮现出来。夏云一颗芳心总算稍微踏实了一点,随手抄起船桨,缓缓朝隐约可以看到边际的冥河对岸划去。

奇怪的事情再次发生了,明明已经看到冥河彼岸的情景,可是始终却无法缩短距离。无论夏云如何努力,总感觉身下的小船距离彼岸始终保持着最初的距离。

就在夏云不知所措,又不想放弃的时候,上游突然顺流而下一艘大船。一眼就发现船上修为最低的鬼魂也有鬼王修为,夏云再次手下用力,结果还是徒劳无功后,便干脆放弃了努力。丢下船桨,右手手持战刀,同时祭出寒冰剑盘旋在胸前。

渐渐的,大船来到了近前,毫无停下的意思,竟然一头撞向了夏云借以立足的小船。

冥河之上根本就无法御剑飞行,所以夏云连蝉翼剑都没有祭出。虽然看到大船上除了四名鬼王之外,还有两名修为都高于鬼王的鬼魂,不用问也知道应该的鬼帝一级的魂魄。夏云还是瞅准机会一跃而登上了大船。

“哈哈,多久没有尝到新鲜血食了?今天终于可以开开荤了。”

一名鬼帝哈哈大笑着,与另外那名鬼帝一左一右把跃上大船的夏云夹在中间,却没有急于出手。

“真是好大的胆子,告诉本帝是何人引你进来的,又是从何处进来的?”

“鹑衣兄,何必与之废话?”

“勾己兄,好不容易遇到一位人族修士,还是一位娇滴滴的女孩子,反正已是盘中餐了,何必急于一时呢。”

显然两位鬼帝是摆出来猫戏老鼠的姿态。而那四位鬼王连正眼都不敢看夏云,只顾低头划船。

看着两位鬼帝大咧咧的样子,夏云不是不想来个先发制人,只是心中实在一点把握都没有。虽然两位鬼帝并没有祭出兵器,仅是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威压,已经让夏云不得不调集全部修为加以抗衡都难以坚持,若不是手腕上的金色手镯透出丝丝能量灌注于夏云体内,早已被两名鬼帝的威压压趴在地了。所以,一时间哪里还有余力发动突然攻击呢?

“难道真的要丧身于此了吗?”

夏云咬牙坚持着,连去倾听两名鬼帝的对话都难以做到了。

“咦,此刀不凡。”

似乎刚刚发现夏云手中那把战刀,鹑衣鬼帝轻轻惊讶一声。

“待我看看。”

勾己伸手就要去夺夏云手中的战刀。

咬牙,如同挪动千金重物一般,夏云只是把右手朝身体一侧微微移动了不足三寸的距离。

“哼,竟然还有余力,小小金丹期修士而已,看你能坚持多久。”

没有抓到战刀的勾己,多少有些恼羞成怒,反而不再去抓夏云手中的战刀,而是收回伸出去的手,顿时增强了对夏云的威压。

只感觉两条腿都在打颤,夏云再也无力支撑,先是双膝开始弯曲,后背也渐渐缩了起来。

不得不用手中战刀刀剑触到船板上,借以苟延残喘。

根本就是诚心要看夏云出丑,勾己突然增加威压之后,又突然受了回去。

说什么也没想到对方会出此一招,骤然消失的压力,导致夏云鼓足的真气把整个身体都拱了起来,以至于蹬蹬蹬三步看看就要一屁股蹲坐在船板上,夏云也是拼了,干脆趁着压力减小,一挥手把手中战刀朝正面露戏谑之色的鹑衣掷去。

这实在是出乎鹑衣的意料,本来刚才都是勾己鬼帝想要看夏云出丑,结果对方竟然出手偷袭自己。

鹑衣咧嘴一笑,面对一位人族金丹期修士,对于一名相当于化神期修士的鬼帝来说,就如同一位成年人面对一位婴儿一样。所以,压根就没有在乎袭到面前的战刀。

随手一抄,心中不由暗想,刚才勾己的意思明显是看上了这把战刀,所以才会抢先一步。顾于脸面,虽然自己也看上了,可是并没有出手争抢。这下好了,不抢自来,鹑衣岂能不暗暗心喜。

甚至,鹑衣伸出去的手上都没有用上多少真气。

“啊呀——!”

如同抓到了一块烧红的烙铁,鹑衣想要抖手扔掉已经被抓到手里的战刀都做不到了,那并战刀如同粘在了手中。而且,正在迅速吸收鹑衣的真元。

“勾己兄——!”

勾己也看出鹑衣的不好,随手一掌朝蹲坐在甲板上的夏云拍去。

以勾己看来,战刀一定是受人族女修士的操控,所以才采取了围魏救赵的策略。

可是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一掌拍过去,却突然失去了人族女修士的身影。

“勾己,我恨你。”

听到鹑衣鬼帝虚弱的呼喊声时,什么都来不及了。只见人族女修士正坐在一条银龙背上,而鹑衣已经变得十分暗淡的身影,正紧紧附着在银龙的尾部。

不过眨眼之间,银龙驮着人族女修士,拖着鹑衣鬼帝,就冲出冥河,直达彼岸而去。

第441章 重逢再困游魂原

不仅仅是勾己和鹑衣两位鬼帝想不到,就是夏云也想不到会发现如此突兀的变故。》小說,直到双脚落地,直到银龙又陡然化作战刀回到自己手中,夏云才相信刚才的一切不是在做梦。

看看手腕上的金手镯,再看看手中的战刀,夏云嘴里呢喃着:

“究竟有没有认主,又是何时认得主呢?”

夏云不相信两件法宝,的确,肯定是法宝,而且是高级别的法宝,若是没有认主是不可能做出如此保护自己的动作,可偏偏想不起来究竟是何时认主,又是在哪里,什么情况下认主的。

并没有去多想那个鹑衣鬼帝的去向,感觉是被战刀杀死了。只是当夏云仔细看了看手中的战刀时,发现上面突然多出了一丝淡淡的幽蓝色,心中不由暗动。

“难道鬼帝不是被战刀杀死,而是被战刀把其能量完全吸收了吗?”

若真是这样,夏云心想,自己在这冥界还有什么可怕的?

为难的是,该去哪里寻找大荒山鬼王休瑾的洞府呢?

就在夏云为难之际,手中战刀中突然传来一道清晰的信息:沿冥河南行三千二百里,折而向东八百里便是大荒山。

“你是……?”

“鹑衣。”

竟然是那个鬼帝,只是声音已经没有了鬼帝的阴森,反而变得冷淡毫无感情可言。

夏云也知道有些法宝的器灵并不是自我产生的,而是由吸收的外界魂魄修炼而成。难道这战刀也要修炼出器灵来了吗?

欣喜之下,夏云脚踩蝉翼剑沿着冥河东岸急速向南飞行。

三千里的道路,对于已经是金丹期的夏云来说并算不上有多远,不过不到两个时辰就到了,于是再用大半个时辰折而东行,果然来到了一座高山之下。

抬眼望去,在血色的光芒中,只见怪石嶙峋,寸草不生,不时有真真旋风平地而起吹的天昏地暗后,久久才能恢复平静。

自然相信战刀中鹑衣的话,只是想要在偌大一座大荒山中找到鬼王休瑾的洞府,肯定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夏云也不着急,先是脚踩蝉翼剑直飞上大荒山山顶,由上而下眺望一番,并没有什么发现之后,刚要抬脚,准备徒步寻找时,手中战刀竟然自动飞了出去。

夏云急忙脚踩蝉翼剑跟在后面,只见战刀飞到半山腰猛然朝一块巨石坎了下去。

轰隆一声巨响,别说是那块巨石,整个半山腰都让战刀给劈出来一道深深的沟壑。

当尘埃落定后,赫然便由一座洞口显露出来。不用夏云冲进去,已经有位鬼王恭恭敬敬跟在妹妹夏依的魂魄之后走了出来。

“姐姐。”

“妹妹!”

当姐妹俩蓦然相逢,喜极而泣时,战刀不管不顾竟然又把鬼王休瑾给吸了进去。

刚要收回战刀的夏云,突然看到妹妹夏依的魂魄也猛然被吸了过去,心中猛然一惊,不由开口疾呼道:

“鹑衣,不可!”

可是,根本就没有理会夏云,夏依纤弱的魂魄嗖一下就被吸入战刀不见了。

“妹妹,妹妹!”

夏云手捧战刀,简直是欲哭无泪。

“姐姐莫慌,这里面很安全,而且很适合我们鬼魂在其中存身。”

“妹妹,你没有骗我?”

“当然没有。”

听声音,夏云也感觉出来,夏依不仅没有惶恐,反而有着莫名的欣喜。

“那,里面还有何人?”

“只有一个白胡子老头,在没有别人了。”

“他是谁?”

“他说他叫鹑衣。”

“他不会伤害你吧?”

“不会,他根本无法自有行走。”

至此,夏云才总算放下心来。

“妹妹,洞中可以适合你修炼的法门?”

“姐姐不用去洞中,这里就有。”

在确信妹妹夏依一切都好,并没有欺骗自己之后,夏云决定离开冥界,原路返回游魂原,并从那里回到初始地玲珑洞天。

当夏云把消息告诉夏依之后,夏依高兴地说:

“姐姐,我来带路。”

话音刚落,手中战刀已是再次化作一条银龙,一拱身把夏云驼在背上,腾空而起,不过眨眼之间就来到冥河岸边,再没有任何波折,渡过冥河后,一路顺顺当当来到了游魂原,姊妹俩重逢的地方。

在冥界中,夏云并不知道究竟过去了多长时间,问夏依,她也没有一个准确的概念。不过,当两人看到眼前的游魂原后,不由想起了最初在此相逢的情景。

那是的夏依只是一缕微弱不堪的魂魄,那怯怯的话语,惶恐的表情,让夏云总也无法忍住伤心的泪水。现在总算把夏依的主魂魄救了出来,虽说依然是阴阳两隔,不过只要夏依勤于修炼,总有一天还能修炼出真正的身体来的。

“妹妹,能找到你真好。”

“嗯,谢谢姐姐。只是,再也见不到爹娘了。”

是啊,事实不可能都能圆满。父母逝去上千年,不知已经历了多少轮回,又上哪里寻找他们的魂魄呢?

夏依的魂魄若不是被鬼帝休瑾看上,怕是也留不到现在。从这个角度考虑,是应该感谢鬼帝休瑾,没有他就没有姐妹俩时隔千年的再度重逢。

“姐姐还能找到来时的入口吗?”

显然战刀中的夏依心中,并没有夏云这么多的感慨。

“应该能够找到,不过,怕是需要些时日。”

内心中知道妹妹夏依渴望重回人间,重新看看人间的景物,而且,极有可能还想回老家看看。只是,夏云至今也未能办到。

明白到了这里,剩下的路就不是夏依能够知道的了。而那柄战刀当时还没有丝毫灵气,自然也不能记住来时的入口。

面对昏暗中没有太阳,没有月亮,没有星星,没有植物,没有丝毫生机,四处一模一样的游魂原,夏云不由有些慌乱,这该如何找到当初的入口呢?

没办法,只能暂时先四处走走,看看能不能靠运气碰上来时的入口。

没有时间概念的游魂原上,夏云不知道游荡了多久,却始终没有发现那处入口。就在她焦急万分的时候,突然远处传来一阵骇人的威压,让夏云不得不握紧战刀,调集全身修为加以抗衡。

就是战刀中的夏依都已经感觉到了,不无担心地说道:

“姐姐小心,来人一定不低于鬼帝修为。”

第442章 战鬼帝夏依化灵

无需战刀中的妹妹夏依提醒,夏云已经感觉到了。○不仅不低于鬼帝修为,而且远高于曾经遇到过的鬼帝鹑衣和勾己。

随着来人的接近,夏云即便以战刀拄地,即便调集全部修为加以对抗,还是被压的缓缓坐了下去。

甚至,身体触地之后,胸口一阵发甜,张嘴就喷出一口鲜血。刚好全部喷到了收回到身前的战刀上。

“啊——!”

战刀中突然发出,来自妹妹夏依的一声惊呼,让夏云顿时无比紧张,却因为威压越来越强,想要开口询问一声都做不到了。

噗,噗,又接连喷出两口鲜血,就在夏云实在坚持不住,即将昏迷过去时,手中战刀突然脱手而起,直奔来人飞了出去。同时,夏云再次听到了妹妹夏依一声惊呼。

“啊——!”

只不过这声惊呼已经与第一声有些不同之处,似乎,似乎,妹妹夏依正在做一件孤注一掷的事情。

随着战刀的飞走,随着战刀飞到来人面前,夏云顿觉身边的威压正在一点点减小。终于,夏云可以开口说话了。

“妹妹,夏依,你怎么了?”

并没有听到妹妹的答复,而是看到战刀再次化身为龙,与来人战在了一处。

借着游魂原空中昏黄,少带些血色的光亮,夏云依稀可见战刀化成的龙已经不是纯粹的银龙,而是带着一丝诡异的幽蓝色,甚至,幽蓝色中时不时还会闪烁出星星点点的血色光斑。

当夏云有能力站起来的时候,来自对方的威压已经感觉不到了。只是因为刚才消耗的真元太多,又吐了三口鲜血,夏云依然感觉有些晕眩。

“妹妹,夏依——。”

很想问问夏依,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会惊呼出声,却始终得不到妹妹的答复。

让夏云感到惊喜的是,由战刀化成的巨龙,竟然毫不畏惧所面对的鬼帝。不仅如此,一鬼一龙堪堪打了个势均力敌。

相当于两名人族化神后期修为大能的打斗,顿时让原本就昏暗不明的游魂原变得更加阴森可怖。

龙吟声,鬼帝的咆哮声,巨龙利爪与对方手中弯月形长刀的碰撞声不时响起,震得夏云耳膜生疼不说,偶尔漏过来的战斗冲击波,让夏云站立不稳,以至于不停地被动后退,不大会功夫,已经距离双方打斗的位置足有十几里。

吼——,咣当——!

随着两声巨响传来,远处的战斗戛然而止。

一龙一鬼久久对峙着,突然,巨龙再次发起了攻击。

“啊——!”

这一次可不是来自战刀中夏依的声音,而是那名相当于人族化神后期鬼帝的惊呼声。

夏云遥遥看到,巨龙在攻击到鬼帝身前时,猛然恢复了原形,竟然一刀穿透鬼帝的身体,由其前胸贯穿而出,从后背直冲上高空。到达高空后,继而掉头俯冲,直奔鬼帝的顶门刺了下来。

的确,是刺,而不是劈砍。

正当鬼帝想要闪身躲开时,那柄战刀突然伸出一条长长的龙尾,一下缠在鬼帝胸口,在鬼帝动弹不得的瞬间,刀剑照准鬼帝顶门嗤一声钻了进去。

当战刀由鬼帝下神钻出来后,如同被钉在地面上,就那样一动不动立在那里,再也没有了丝毫声息。

夏云见状急忙御剑飞过去,却怎么都不敢伸手去抓仅仅露出不足一尺的战刀。

眼看那名鬼帝努力摆动身体想要脱离战刀,却怎么都无法做到。其鬼身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逐渐变淡,变得透明起来。

虽然上次在冥河中,夏云没有看到战刀是如何吸收鬼帝鹑衣的能量,却看到了最终把鹑衣吸入战刀之中的一幕。显然,眼前正在发生相同的一幕。对此,夏云心中隐隐有些期待。

不过,夏云现在最关心的还是战刀中夏依的魂魄。

只是,不论夏云如何与妹妹联系,却怎么都联系不到了。

正在夏云无所适从的时候,战刀已经把那名相当于人族化神后期修为鬼帝的能量彻底吸收完,并一股脑把他直接吸入了刀身中。

见战刀在原地盘旋一会,竟然主动变成龙身,驮着夏云腾空而起,在夏云分不清东西南北的游魂原中疾驰而去。

再想不到这一飞竟然用了整整一年的时间。虽然辨不清方向,夏云还是能感觉得到,身下的巨龙始终在沿着一个方向飞行。

如今的巨龙不仅早已不是银龙,也不再是与后来的鬼帝大战时,身上隐隐透出幽蓝色光芒的颜色,而是彻底变成了一条蓝色中透着幽光的,靛蓝色巨龙。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变化呢?

夏云已经一年没有与刀身中的妹妹夏依联系上了,虽然十分肯定妹妹依然留在其中,而且也能感觉到妹妹的存在,却始终不得而知妹妹的现状。这不能不让夏云,一年来芳心始终紧揪着。

“妹妹,夏依,你还好吗?”

每天夏云不知要重逢多少次,终于,这一天战刀有了回应。

“姐姐,我,我可能已经变成战刀的刀灵了。”

“不,绝对不行!”

哪怕是放弃这柄极有可能是仙器的战刀,夏云绝不愿意妹妹夏依变成一个器灵。

“姐姐,其实,我也想过了,这样也挺好的。”

“不行,绝对不行。”

虽然坚决反对,可是夏云却什么都做不了。她根本指挥不了战刀把夏依的魂魄送出来。

“姐姐,你听我说。首先,成为一个器灵起码不存在生死的问题了。我们修炼为的是什么,本就是为了得到长生,得到永恒吗?只要这把刀不被彻底毁灭,我就永远存在。再者,目前也没有好办法能够脱离成为器灵的命运。不论姐姐,还是我,都做不到。所以,还不如暂时接受这一命运,等将来姐姐的修为强大了,再想办法也不迟啊。”

听完妹妹夏依的一番话,夏云沉默了。

是啊,既然无能为力,只是不同意又有什么用呢?

虽然成为修士已经有些岁月,不过还从未接触过有器灵的法宝。更不用说,如何把法宝中的器灵分离出来了。夏云沉思良久,最终只能暗自决心,一定要努力修炼,等将来有一天有能力的时候,再把妹妹救出来。

第443章 入神界从头再来

终于有一天,身形靛蓝色的,由战刀幻化而来的巨龙一头扎进了一层看似云层,却又十分粘稠的东西里面。

巨龙的速度陡然降下来之后,夏云甚至有了一种窒息感。而且,感觉身下巨龙的速度越来越慢,似乎变成了一跳激流中前进的游鱼。

噗,当啷。

当巨龙终于钻出来的时候,瞬间恢复了原形,还是那把战刀。

“妹妹,你怎么样了?”

“姐姐,我很累。”

说完,就再也没有了夏依的动静。夏云并没有担心妹妹夏依安危,既然已经成为了战刀的刀灵,只要战刀在,妹妹夏依就在。收起战刀,夏云才发现周围环境的不同之处。

首先扑面而来的浓郁的天地灵气,让夏云下意识猛吸几口。只是进入体内之后,这刚刚吸入的天地灵气,并没有与本身的真气融为一体,反而在一点点吞噬着经脉中原有的真气。只不过眨眼之间,不论是经脉中的真气,还是盘踞在丹田中的金丹都被刚刚吸入的天地灵气给吞噬,而消失不见了。

“怎么会这样?这里是哪里,为什么这天地灵气如此怪异?”

没来及想明白脑海里冒出来的问题,夏云就被来自身体的变化吓的出了一身的冷汗。

自己竟然又恢复到刚刚修炼的状态,甚至连炼气期一层都不如了。

颓然坐在地上夏云的心情,完全可以用“欲哭无泪”来形容了。

辛辛苦苦,可谓九死一生才修炼到金丹后期,怎么一下子就化为乌有了呢?刚刚感觉到,并吸入体内的究竟是什么东西?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念头,夏云不管不顾再次猛吸起来。

一丝丝,一缕缕的天地灵气涌入体内,进入空空如也的经脉和丹田中,并没有留下多少,随即便又随着呼吸散掉了。如此周而复始,夏云坐在原地整整就是三个月,可是情况一点都没有好转。

原本修炼来的真气不存在了,而这里的天地灵气又无法转化为自身的真气。

欲哭无泪的夏云看着手中的战刀,自言自语地说:“妹妹,恐怕姐姐永远都修炼不到,能够把你从刀灵解救出来的地步了。”

“姐姐不要灰心,这里是仙界。对于姐姐的到来,自然被仙界规则当成了偷渡者,所以才毁掉了姐姐原来修炼的真气,从而使姐姐变成了一介凡人。可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姐姐也许还不知道,大凡通过修炼飞升到仙界的修士,最初都要度过一个十分艰难的时期,那就是要把原来修炼的真气转化为仙气,也称之为真元,才能适应仙界浓郁的天地灵气。而姐姐现在的情况,要比他们好得多。姐姐只需从头再来,既不用遭受真气变真元的苦楚,也要比那个过程快得多。”

“妹妹,是真的吗?你是怎么知道的?”

“是真的,这些都是来自恋月刀残存的记忆。”

“恋月刀?是这把刀的名字吗?”

“是的,姐姐,我也是刚刚知道。”

显然,作为刀灵的夏依要比夏云恢复的快得多。

“妹妹是不是可以直接吸收这些仙气?”

“当然,要不然我一时半会也不会清醒过来。姐姐放心修炼吧,有妹妹呢。”

夏云说什么都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得到妹妹夏依的庇护。既然弄清了其中的原委,夏云也就不再着急,而是带着恋月刀开始四处行走。

只是仙界实在是太大,徒步而行了数月,竟然没有遇到一个人,就更不用说是仙人了。好在有恋月刀相伴,饿了,恋月刀会主动外出为夏云打猎。寂寞了就和刀灵夏依聊聊天。困了,就抱着恋月刀席地而睡。日子倒也过的优哉游哉。只是体内的真气,或者说真元,依然是没有丝毫影迹。

“妹妹,这要多久才能恢复?”

“咯咯,姐姐也太心急了。仙界的时间要比下届慢得多,在下届姐姐修炼了多久,恐怕在仙界所需时日会更多。”

这,夏云一想,在下届的时候,不算在冥界那段不知道多久的时间,自己也修炼了几百年。难道要再修炼上千年才能达到金丹期吗?

夏云一向就是一个有毅力的女孩子,既然事实如此,也就不再耿耿于怀,而是踏踏实实修炼起来。一边修炼,一边在仙界漫无目的地走着。

十年后,当夏云感觉到体内经脉中已经有了微弱的真元时,才终于遇到了来到仙界后的第一处集镇。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与下届并无什么不同,夏云心中顿时升起一股亲切感。

毕竟独自游荡了十年,那种孤独的滋味,即便有刀灵夏依相伴,夏云还是十分渴望有人的世界。

“姐姐,往后切勿随便取出恋月刀,仙界与下届并没有本质的不同。弱肉强食到哪里都是不便的法则,所以,切勿让人看到后产生觊觎之心,以免给姐姐带来杀身之祸。”

虽然嘴上答应着妹妹,夏云心中却在纳闷,以恋月刀的实力,难道还会怕仙界普通的修炼者吗?不过,她并没有问出来。而是依言把恋月刀信步走入了集镇。

似曾相识的场景,似曾相识的面孔,只是夏云谁都不认识。漫无目的地在这处陌生的集镇上溜达半天,并没有发现几个修炼者,夏云便毅然离开了。

沿着镇子外面的道路,夹杂在行人中一路向东走去。

夏云发现,一旦遇到了集镇,接下来隔不多远就会遇到另外的村庄或者集镇。夏云每次都会盘桓一会,目的无非是想找到适合修炼的地方。

独学而无友则孤陋而寡闻,这个道理夏云是知道的。所以,在她的意识中,还是希望能够找到修炼者集中的地方,最好是加入某一个门派。夏云已经开始怀疑,自己原来的修炼功法,是不是还适合在仙界修炼。

几次偷偷询问刀灵夏依,也没有得到一个肯定的答复,于是夏云决定一直走下去,知道寻找到问题的答案。

在夏云心中,不仅要拯救化为刀灵的妹妹,还有一个人的身影始终深埋在心灵深处,怎么都难以抹去。那便是留在下届神峰谷中,不知道伤势有没有好转的楚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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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有一天,身形靛蓝色的,由战刀幻化而来的巨龙一头扎进了一层看似云层,却又十分粘稠的东西里面。

巨龙的速度陡然降下来之后,夏云甚至有了一种窒息感。而且,感觉身下巨龙的速度越来越慢,似乎变成了一跳激流中前进的游鱼。

噗,当啷。

当巨龙终于钻出来的时候,瞬间恢复了原形,还是那把战刀。

“妹妹,你怎么样了?”

“姐姐,我很累。”

说完,就再也没有了夏依的动静。夏云并没有担心妹妹夏依安危,既然已经成为了战刀的刀灵,只要战刀在,妹妹夏依就在。收起战刀,夏云才发现周围环境的不同之处。

首先扑面而来的浓郁的天地灵气,让夏云下意识猛吸几口。只是进入体内之后,这刚刚吸入的天地灵气,并没有与本身的真气融为一体,反而在一点点吞噬着经脉中原有的真气。只不过眨眼之间,不论是经脉中的真气,还是盘踞在丹田中的金丹都被刚刚吸入的天地灵气给吞噬,而消失不见了。

“怎么会这样?这里是哪里,为什么这天地灵气如此怪异?”

没来及想明白脑海里冒出来的问题,夏云就被来自身体的变化吓的出了一身的冷汗。

自己竟然又恢复到刚刚修炼的状态,甚至连炼气期一层都不如了。

颓然坐在地上夏云的心情,完全可以用“欲哭无泪”来形容了。

辛辛苦苦,可谓九死一生才修炼到金丹后期,怎么一下子就化为乌有了呢?刚刚感觉到,并吸入体内的究竟是什么东西?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念头,夏云不管不顾再次猛吸起来。

一丝丝,一缕缕的天地灵气涌入体内,进入空空如也的经脉和丹田中,并没有留下多少,随即便又随着呼吸散掉了。如此周而复始,夏云坐在原地整整就是三个月,可是情况一点都没有好转。

原本修炼来的真气不存在了,而这里的天地灵气又无法转化为自身的真气。

欲哭无泪的夏云看着手中的战刀,自言自语地说:“妹妹,恐怕姐姐永远都修炼不到,能够把你从刀灵解救出来的地步了。”

“姐姐不要灰心,这里是仙界。对于姐姐的到来,自然被仙界规则当成了偷渡者,所以才毁掉了姐姐原来修炼的真气,从而使姐姐变成了一介凡人。可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姐姐也许还不知道,大凡通过修炼飞升到仙界的修士,最初都要度过一个十分艰难的时期,那就是要把原来修炼的真气转化为仙气,也称之为真元,才能适应仙界浓郁的天地灵气。而姐姐现在的情况,要比他们好得多。姐姐只需从头再来,既不用遭受真气变真元的苦楚,也要比那个过程快得多。”

“妹妹,是真的吗?你是怎么知道的?”

“是真的,这些都是来自恋月刀残存的记忆。”

“恋月刀?是这把刀的名字吗?”

“是的,姐姐,我也是刚刚知道。”

显然,作为刀灵的夏依要比夏云恢复的快得多。

“妹妹是不是可以直接吸收这些仙气?”

“当然,要不然我一时半会也不会清醒过来。姐姐放心修炼吧,有妹妹呢。”

夏云说什么都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得到妹妹夏依的庇护。既然弄清了其中的原委,夏云也就不再着急,而是带着恋月刀开始四处行走。

只是仙界实在是太大,徒步而行了数月,竟然没有遇到一个人,就更不用说是仙人了。好在有恋月刀相伴,饿了,恋月刀会主动外出为夏云打猎。寂寞了就和刀灵夏依聊聊天。困了,就抱着恋月刀席地而睡。日子倒也过的优哉游哉。只是体内的真气,或者说真元,依然是没有丝毫影迹。

“妹妹,这要多久才能恢复?”

“咯咯,姐姐也太心急了。仙界的时间要比下届慢得多,在下届姐姐修炼了多久,恐怕在仙界所需时日会更多。”

这,夏云一想,在下届的时候,不算在冥界那段不知道多久的时间,自己也修炼了几百年。难道要再修炼上千年才能达到金丹期吗?

夏云一向就是一个有毅力的女孩子,既然事实如此,也就不再耿耿于怀,而是踏踏实实修炼起来。一边修炼,一边在仙界漫无目的地走着。

十年后,当夏云感觉到体内经脉中已经有了微弱的真元时,才终于遇到了来到仙界后的第一处集镇。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与下届并无什么不同,夏云心中顿时升起一股亲切感。

毕竟独自游荡了十年,那种孤独的滋味,即便有刀灵夏依相伴,夏云还是十分渴望有人的世界。

“姐姐,往后切勿随便取出恋月刀,仙界与下届并没有本质的不同。弱肉强食到哪里都是不便的法则,所以,切勿让人看到后产生觊觎之心,以免给姐姐带来杀身之祸。”

虽然嘴上答应着妹妹,夏云心中却在纳闷,以恋月刀的实力,难道还会怕仙界普通的修炼者吗?不过,她并没有问出来。而是依言把恋月刀信步走入了集镇。

似曾相识的场景,似曾相识的面孔,只是夏云谁都不认识。漫无目的地在这处陌生的集镇上溜达半天,并没有发现几个修炼者,夏云便毅然离开了。

沿着镇子外面的道路,夹杂在行人中一路向东走去。

夏云发现,一旦遇到了集镇,接下来隔不多远就会遇到另外的村庄或者集镇。夏云每次都会盘桓一会,目的无非是想找到适合修炼的地方。

独学而无友则孤陋而寡闻,这个道理夏云是知道的。所以,在她的意识中,还是希望能够找到修炼者集中的地方,最好是加入某一个门派。夏云已经开始怀疑,自己原来的修炼功法,是不是还适合在仙界修炼。

几次偷偷询问刀灵夏依,也没有得到一个肯定的答复,于是夏云决定一直走下去,知道寻找到问题的答案。

在夏云心中,不仅要拯救化为刀灵的妹妹,还有一个人的身影始终深埋在心灵深处,怎么都难以抹去。那便是留在下届神峰谷中,不知道伤势有没有好转的楚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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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4章 遇荒谷心有所感

一个人踟蹰而行,数年后,修为毫无长进的夏云突然途经一座荒谷谷口。见天色已晚,不好在路边夜宿,便拐入谷中打算过上一夜,第二天再继续沿着谷口的道路前行。

在谷口的时候,感觉山谷很是荒凉,无处不是枯枝败叶,与四周的景物大行径庭,可是等进入谷口,越走越发现里面的风景有些与众不同起来。

一直以为神界是不会有所谓春夏秋冬,一路走来也证明的确如此。但是谷内的情形却颠覆了夏云的认知。如果说充斥于谷口的枯枝败叶看起来更像是秋天的话,那么再往里走则是一片冰天雪地。满眼都是白皑皑的积雪,就是脚下的河水也已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除去偶尔一小片松树,在积雪中露出一线墨绿外,根本看不到其他颜色。

本来是打算进入山谷,找一处相对隐蔽的所在过夜的夏云一时好奇心起,长着怀中的恋月刀壮胆,一步步走了下去。这一走,连夏云自己都不知道过了多久。

直到看到脚下积雪越来越薄,直到渐渐露出一片片黑湿的土地,直到黑湿的土地上冒出星星点点的绿色嫩芽。夏云直到,已经来到春天的景物中了。

“咦,这究竟是一条什么样的山谷?”

从谷口到现在,竟然接连经历了三个季节,任谁都会感觉惊奇。几乎是下意识头看了一眼,让夏云登时愣在那里。

虽然不知道自己究竟走了多久,又走了多远,中间也曾经头看过,为何这次头,还能看得见进来的谷口?而且,根据目测,不过只是走进来不足三五里的一小段距离?

心中一时拿不定注意的夏云,就那样站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先离开这个充满怪异的山谷再说。若是将来修炼有成,再来一探究竟也不迟。想到这里,就要转身抬脚。

“为什么会这样?”

原本就在眼前的谷口,又突然消失不见了。而且,本来已经走过的冰天雪地的一段,也倏忽不见。依然是一片片从积雪中露出的黑土地,依然是星星点点的绿色。

不好,一定是无意中进入了什么禁地。

夏云能够想到的也只有这样一个答案了。除此之外,再也找不到更好的解释。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按照心中认定的,谷口的方向走下去。

可是,不仅怎么走也看不到,曾经进来的,到处是枯枝败叶的谷口。反而是脚下再也没有了积雪的影子,反而是那些在脚下星星点点的绿色变成齐腰深的青草,变成了枝繁叶茂的参天大树。

“秋天,冬天,春天,现在又是夏天了。”

一天不知道多长的山谷,在经历了秋冬春夏之后,反而激起了夏云心头的斗志。

“既然如此,我一定要走下去看看,后面究竟是什么。”

累了就停下来休息,饿了就用恋月刀打些野物,或者干脆以野果充饥,渴了有脚边谷底的溪水,连修炼都忘记了,夏云就这样一直往前走。

所谓的“前”,夏云现在还真不好判断。只能是把自己面对的方向成为前了。因为中间夏云曾经有意识地转过几次身,可结果还是一样。

不久,夏云又接连经历了多次春夏秋冬的景致。而且,以夏云的计算,每经历一次之后,下一次的出现必定会缩短一段距离,或者说时间。因为夏云已经分辨不出时间来了。甚至山谷中连黑夜都没有。多少次抬头,太阳始终在那个位置,似乎从来就没有移动过。

“好吧,我就用呼吸来计算一下时间吧。”

再又经历过一次春夏秋冬后,夏云开心默数自己的呼吸。

,一万八千四百三十六次,一万八千四百三十七,当夏云数到一万九千八百四十五次时,又一轮的春夏秋冬结束了。

而接下来的一轮,不出意料地缩短了五百六十个呼吸。就这样,知道中间的间隔缩短到五千八百六十次后,便固定不变了。

甚至,即便夏云站在那里不动,初夏秋冬四季依然有规律的交替出现。

看着眼前奇妙的季节变化,想着其中的奥妙,夏云来到一棵生长在谷底,溪水旁的杨树下,缓缓坐了下去。

这一坐,让夏云忘记了时间,忘记了季节,忘记了修炼,忘记了身在何处,甚至忘记了自己的存在。

直到夏云被杨树上的落叶掩埋了大半个身体,直到一阵风吹过,吹起盖在身上的杨树叶簌簌作响,并不断飞扬,剐蹭到自己的脸颊时,不知坐了多久的夏云才突然醒来。

站起身来,仰头看了一眼身后那棵高大的杨树,突然拔腿就朝对面的山坡上跑去。嘴里还不停念叨着三个字,是一个突然从脑海深处冒出来的地名:“清风谷。”

为什么会突然冒出来这样一个名字?

为什么这个名字听起来是那么熟悉?

为什么谷底溪边那棵高大的白杨树也同样有一种熟悉至极的感觉?

好高,好陡峭的山谷,夏云越往上攀爬,越感到吃力。中途不得不多次停下来喘息。可是每次停下来抬头往上看的时候,总感觉山坡上面的峰头并不高。而视刚刚经过的地方,却还是在山谷地步,总不过爬了不到两里路的样子。

越是这样,夏云反而越加坚定了一定要爬上去的念头。这个时候的夏云,早已忘记了自己是如何来到这里的。甚至忘记了,这里是哪里?就连怀里的恋月刀也早已忘记。

因为她的心思全部被三件事给占满了。

一是,一旦爬上山坡,到达上面的山峰会看到什么风景。

二是,谷底那棵让自己感觉越来越熟悉的高大白杨树。

三是,脑子里突然出现的“清风谷”究竟在哪里,会不会就是这条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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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踟蹰而行,数年后,修为毫无长进的夏云突然途经一座荒谷谷口。见天色已晚,不好在路边夜宿,便拐入谷中打算过上一夜,第二天再继续沿着谷口的道路前行。

在谷口的时候,感觉山谷很是荒凉,无处不是枯枝败叶,与四周的景物大行径庭,可是等进入谷口,越走越发现里面的风景有些与众不同起来。

一直以为神界是不会有所谓春夏秋冬,一路走来也证明的确如此。但是谷内的情形却颠覆了夏云的认知。如果说充斥于谷口的枯枝败叶看起来更像是秋天的话,那么再往里走则是一片冰天雪地。满眼都是白皑皑的积雪,就是脚下的河水也已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除去偶尔一小片松树,在积雪中露出一线墨绿外,根本看不到其他颜色。

本来是打算进入山谷,找一处相对隐蔽的所在过夜的夏云一时好奇心起,长着怀中的恋月刀壮胆,一步步走了下去。这一走,连夏云自己都不知道过了多久。

直到看到脚下积雪越来越薄,直到渐渐露出一片片黑湿的土地,直到黑湿的土地上冒出星星点点的绿色嫩芽。夏云直到,已经来到春天的景物中了。

“咦,这究竟是一条什么样的山谷?”

从谷口到现在,竟然接连经历了三个季节,任谁都会感觉惊奇。几乎是下意识头看了一眼,让夏云登时愣在那里。

虽然不知道自己究竟走了多久,又走了多远,中间也曾经头看过,为何这次头,还能看得见进来的谷口?而且,根据目测,不过只是走进来不足三五里的一小段距离?

心中一时拿不定注意的夏云,就那样站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先离开这个充满怪异的山谷再说。若是将来修炼有成,再来一探究竟也不迟。想到这里,就要转身抬脚。

“为什么会这样?”

原本就在眼前的谷口,又突然消失不见了。而且,本来已经走过的冰天雪地的一段,也倏忽不见。依然是一片片从积雪中露出的黑土地,依然是星星点点的绿色。

不好,一定是无意中进入了什么禁地。

夏云能够想到的也只有这样一个答案了。除此之外,再也找不到更好的解释。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按照心中认定的,谷口的方向走下去。

可是,不仅怎么走也看不到,曾经进来的,到处是枯枝败叶的谷口。反而是脚下再也没有了积雪的影子,反而是那些在脚下星星点点的绿色变成齐腰深的青草,变成了枝繁叶茂的参天大树。

“秋天,冬天,春天,现在又是夏天了。”

一天不知道多长的山谷,在经历了秋冬春夏之后,反而激起了夏云心头的斗志。

“既然如此,我一定要走下去看看,后面究竟是什么。”

累了就停下来休息,饿了就用恋月刀打些野物,或者干脆以野果充饥,渴了有脚边谷底的溪水,连修炼都忘记了,夏云就这样一直往前走。

所谓的“前”,夏云现在还真不好判断。只能是把自己面对的方向成为前了。因为中间夏云曾经有意识地转过几次身,可结果还是一样。

不久,夏云又接连经历了多次春夏秋冬的景致。而且,以夏云的计算,每经历一次之后,下一次的出现必定会缩短一段距离,或者说时间。因为夏云已经分辨不出时间来了。甚至山谷中连黑夜都没有。多少次抬头,太阳始终在那个位置,似乎从来就没有移动过。

“好吧,我就用呼吸来计算一下时间吧。”

再又经历过一次春夏秋冬后,夏云开心默数自己的呼吸。

,一万八千四百三十六次,一万八千四百三十七,当夏云数到一万九千八百四十五次时,又一轮的春夏秋冬结束了。

而接下来的一轮,不出意料地缩短了五百六十个呼吸。就这样,知道中间的间隔缩短到五千八百六十次后,便固定不变了。

甚至,即便夏云站在那里不动,初夏秋冬四季依然有规律的交替出现。

看着眼前奇妙的季节变化,想着其中的奥妙,夏云来到一棵生长在谷底,溪水旁的杨树下,缓缓坐了下去。

这一坐,让夏云忘记了时间,忘记了季节,忘记了修炼,忘记了身在何处,甚至忘记了自己的存在。

直到夏云被杨树上的落叶掩埋了大半个身体,直到一阵风吹过,吹起盖在身上的杨树叶簌簌作响,并不断飞扬,剐蹭到自己的脸颊时,不知坐了多久的夏云才突然醒来。

站起身来,仰头看了一眼身后那棵高大的杨树,突然拔腿就朝对面的山坡上跑去。嘴里还不停念叨着三个字,是一个突然从脑海深处冒出来的地名:“清风谷。”

为什么会突然冒出来这样一个名字?

为什么这个名字听起来是那么熟悉?

为什么谷底溪边那棵高大的白杨树也同样有一种熟悉至极的感觉?

好高,好陡峭的山谷,夏云越往上攀爬,越感到吃力。中途不得不多次停下来喘息。可是每次停下来抬头往上看的时候,总感觉山坡上面的峰头并不高。而视刚刚经过的地方,却还是在山谷地步,总不过爬了不到两里路的样子。

越是这样,夏云反而越加坚定了一定要爬上去的念头。这个时候的夏云,早已忘记了自己是如何来到这里的。甚至忘记了,这里是哪里?就连怀里的恋月刀也早已忘记。

因为她的心思全部被三件事给占满了。

一是,一旦爬上山坡,到达上面的山峰会看到什么风景。

二是,谷底那棵让自己感觉越来越熟悉的高大白杨树。

三是,脑子里突然出现的“清风谷”究竟在哪里,会不会就是这条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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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生四十五章 悟透前生与来世(大结局)

谷中的季节依然在交替变化,夏云依然咬紧牙关努力向山顶攀登。可是,不论怎么努力,每一次筋疲力竭停下来望的时候,总感觉还是在原地未动。

山峰就在眼前,却怎么都到达不了。

越来越感觉到这个山谷的不同寻常之处,夏云自然不会气馁,也不敢气馁。因为经历过一次失足之后,夏云彻底明白了一个道理,想要爬到山顶或许非常艰难,可若想到山谷却异常简单,几乎转身抬脚就会到谷底。

“清风谷,白杨树。白杨树,清风谷。”

慢慢的,夏云感觉到,每念叨一次这两个熟悉的名字,身体就会莫名其妙增加一丝力量。同时,要爬到山顶的信念就会增强一点。

终于来到半山腰的时候,夏云遇到了自从攀爬山坡的第一株植物,一朵开着蓝色花朵的小草。那纤细的叶子,淡蓝色的花瓣,无不随风摇曳,更像是在欢迎自己,又像是在鼓励自己。

“风,为什么自己没有感觉到风,而眼前淡蓝色的花朵却在摇曳呢?”

蓦然,夏云似乎又想到了些什么。

风,风从哪里来?

哗,刚刚想到这里,耳边便传来谷底那棵高大白杨树的树叶在风中翻转发出的响声。

哗,哗哗!

这又熟悉又亲切的声响,让夏云再次陷入了沉思之中。

“风,这感觉不到的风究竟从何处来?我又是从何处来?”

渐渐的,夏云脑海里出现了许多许多的画面。

天昏地暗,或者说根本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地。突然,一道亮光闪过,一个高大的人影,举着一把利斧轰然劈下。随之,碧蓝的天空出现了,雄浑的大地出现了。

只是天地间显得十分空旷,好像什么都没有,什么都看不见。沉思中的夏云,一时间感觉自己却出现在了那空空荡荡的天地间,并漫无目的地在四处游荡。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根本就想不明白,当夏云感觉在那空空荡荡的天地间突然看到一株弱小的小树苗时,自己毫无道理地对那株小树苗产生了依赖,并缠绕到细细的杆茎上,嫩嫩的叶片上。

“是的,我知道为什么感觉谷底那棵白杨树传来的哗哗声响为何那么亲切熟悉了,因为在空空荡荡的天地间就曾经听过,而且听过很多年。只是,那时候的声响没有现在这么大。”

继而,脑海中的画面突然一变,夏云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座挤满了,穿着稀奇古怪的巨大院落中。虽然脑子里知道那巨大的院落叫“大学校园”,可是,夏云却找不到与之匹配的任何记忆。

“那个男孩子是谁,为什么长的那么像楚天?”

猛然间,夏云的脑海里接二连三又蹦出来一串名字韩琦、李渔、玄亮、卫南、、林晨、严端、白杨。

“白杨,白杨树,为什么,为什么,每一个人名都那么熟悉,为什么每一个人都长得像楚天?”

轰,脑子里似乎有个塞子被人拔开,一股脑倒出来更多的画面。

龙山土楼里的旖旎夜色,被众多年轻而又身强力壮的侍卫环绕着几近寸缕不着的自己。

望山城,皇宫内,作为女皇的自己,是如何被那么多男人宠爱的。

“真的是自己吗?那个女孩子不是叫萧逸然吗?”

随着夏云的思绪波动,画面再一次发生了变化。

北宋苦寒的小村庄里,一座破落的小院子,自己突然又化身为一名呱呱坠地的婴儿,而且还是叫萧逸然。

“林晨,你过得还好吗?”

当一股酸楚的味道袭上心头,严端的影子却突然替代了林晨。

洞房花烛,烛影摇红的夜晚,被严端揭掉红盖头时的羞赧,以及被翻红浪,如胶似漆的滋味,依然清晰地留在夏云的记忆中。

“不是,不是我,是萧逸然。可是,为什么那感觉如同发生在自己身上一模一样呢?”

当画面变成了秦淮河岸边的日月舫时,夏云心头不由一动,似乎有一条线,正在把这乱纷纷的画面串联起来,把这毫无头绪的记忆连为一个有序的整体。

是了,日月舫的女孩子还叫萧逸然,以至于女儿坡中的女孩子也叫萧逸然。

“萧逸然就是自己,萧逸然就是夏云。”

华山脚下的九天玄女娘娘庙,刚刚想到这里,夏云的脑海里又是轰的一声。只是,这一次没有再出现多余的画面,反而是传来一声充满溺爱的呼唤声。

“痴儿,难道还没有醒来吗?”

“女娲娘娘?!”

夏云突然从山坡上站了起来,三两步就爬到了,怎么爬都爬不到的山顶。来到一个幽深的洞口前,毫不犹豫就走了进去。

噗通跪倒在地,夏云像端坐于蒲团只是,面带慈祥与爱恋笑意的女娲娘娘倒头就拜。

“然儿,你醒了吗?”

“娘娘,然儿醒了。”

“真的醒了?”

“真的醒了。”

“好吧,那你说说看。”

“天地初开一缕风,

无踪无迹无依凭。

白杨相伴度日月,

悠悠然然自懵懂。

忽遇娘娘善心发,

移来洞府山谷中。

谷名清风传法术,

学成历练红尘中。

北宋纷扰秦淮月,

女儿坡里泪婆娑。

曾经大学寒窗苦,

更有荒古一梦赊。

古来多为男女情,

追名逐利**多。

尔虞我诈是非起,

浑浑噩噩血成河。

四季交替朝更迭,

忘却初衷堕欲河。

娘娘慈悲思救苦,

痴儿醒来愿奔波。”

“呵呵,痴儿果真醒了。来,然而随我来。”

只见端坐于蒲团之上的女娲娘娘并没有什么动作,却已经携着夏云,或者说萧逸然的手来到了洞府所在的峰顶。

“然儿,恋月刀拿来。”

手一招,恋月刀已经从夏云怀中飞出。

“还不出来吗?”

随着女娲娘娘话音落地,夏依突然变出现在了夏云眼前。

“晴雯拜见小姐。”

已经醒悟的夏云,微笑点头,之后又转头看向女娲娘娘。

“然儿,麝月和白杨尚在人间,一切缘起缘落皆有定数,强求不得。”

“多谢娘娘教诲,然儿记下了。”

“嗯,此刀名恋月,乃吾得道时所炼制,今日一并传于你。带着麝月去吧。”

“是,然儿领娘娘法旨。”

看着萧逸然和晴雯的背影消失于蔚蓝的虚空之中,女娲娘娘面露微笑,慢慢的,那妙曼的身影也消散于蔚蓝的虚空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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