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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拟文明游戏》 第1章 游戏开启还有3天 “距离游戏开启，还有3天。” 秦钧睁开眼睛，脑子里残余着这么一行字。 “又做了这个梦？哎！” 他翻身看了一下对面的墙，那里挂着一个倒计时：“距离高考，还有4天！” “都怪那个家伙，非要在我房间里挂这个东西，搞得我天天做怪梦！”他嘟哝着爬起身来，走出房间去洗手间洗漱。 秦钧，十七岁，高三狗，相貌英俊，最大的烦恼是明年的高考。 而最急迫的烦恼是，他好像近视了！ 站在洗手间的窗户前，秦钧看着远处的建筑，努力想要确认自己可以“清晰”看清上面的瓷砖。 可惜没有，那个魔鬼一般的模糊感，还是出现了！ 这还是早上，而且是阳光明媚的早上，如果是下午或者光线稍微昏暗一些，那个模糊感还会更加明显。 “果然人不能装逼啊！之前我还跟刘凯吹，说自己的眼睛多么厉害，怎么用都不会近视。结果，遭雷劈了！” 秦钧哀叹了一口气，从洗手间里走了出来。 班里三十五个人，三十三个戴眼镜，以后秦钧还怎么脱离群众？ 而且等他也去配了眼镜，全班唯一不近视的“宝座”就拱手让人了！ 只差一步啊！ 客厅外面，母亲邱翠梅做好了早餐，秦钧的父亲秦自明还没起来。 看秦钧的情绪不太对，邱翠梅关心地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我好像近视了。”秦钧说。 “哦，那我回头给你几百块钱，去配一副眼镜戴上，以后上课看不清可不行。”邱翠梅平静地回答。 “你就不安慰一下我吗？”秦钧悲愤了。 “有什么好安慰的？迟早的事！” “……” 吃完饭拿了邱翠梅给的四百块钱，秦钧骑上自行车去学校上学。 路上，他忍不住想起那个梦。 “距离游戏开启，还有xx天……” 黑暗中一行文字悬浮，就是那个梦的唯一内容。 不过这个“xx天”，竟然每次做梦都会自动减1，从最开始的“14天”逐步递减到现在的“3天”。 今天是星期四，晚上做梦可能会变成“还有2天”。 然后，等到周六的晚上，那个梦会变成什么样子？也许会真的进入一个游戏，然后在里面做题？ 秦钧想想还挺带劲的！ 慢悠悠来到学校，走进高三2班的教室。 秦钧无意间环顾了一下，看到面前一个女生突然眼睛一亮！ 这女生是他们班的刘珊珊，学习一般但是长得漂亮性格也活泼，平时在班里算是很吸引男生的目光。 不过秦钧关注的地方，却是她竟然戴着一副精致的半框眼镜！ “嘶～～”秦钧吸了一口气。 刘珊珊听到声音，抬起头来奇怪地看着他。 “你配眼镜了？”秦钧眼睛发光地说。 “是啊！好看吗？”女孩有点羞涩地回答，不自觉地摆了一下脸的角度。 秦钧这个家伙，干嘛这么看人家嘛！ “呵呵呵呵……”秦钧得意地笑出声来，仰起头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 刘珊珊被他笑得莫名其妙，接着无由来地感到很不自信：难道我花了两个多小时，选中的这副眼镜哪里不对？ 她回过头看了秦钧一眼，那家伙果然还在看着她，还在“呵呵呵”地笑着！ 果然哪里不对吗？女孩一阵惊慌。 这幅眼镜花了一千多啊！这可怎么办？ 可怜刘珊珊刚配了漂亮的眼镜，想要到学校炫一把的好心情，被秦钧这一笑弄得消失殆尽。 但是她并不知道，秦钧发笑的原因：刘珊珊是他唯一的对手啊！ 现在刘珊珊也配了眼镜，整个高三2班就只有秦钧没有戴，事情虽小但也是一个“人生成就”啊！ 够秦钧高兴一上午的了！ 呵呵呵呵…… 其他同学陆续进入教室，秦钧看着他们心中充满优越感：眼镜！眼镜！眼镜！…… 最后，老师走进来，同样戴着眼镜！ 只有我，没有眼镜！ 然而等老师开始在黑板书写，秦钧就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为什么那上面的字，一个个都模模糊糊的？ 我眯！ 呼，终于看清了…… “不能眯眼的，会加深度数！你现在要么去配眼镜，要么就忍受模糊，千万千万不要这样挤压眼球看东西！”旁边的刘凯好心提醒道。 “哦。”秦钧点了点头。 他刚才的“胜利”，就像逗比一样…… 算了！下午放学就去配吧！ …… “左眼150，右眼175。”眼镜店的大姐姐，一番操作之后报出了秦钧的度数。 接下来选了镜框、镜片，秦钧交了钱拿到一张单子走人。 这时他的手机响起，却是姐姐秦宜欣打过来的。 秦钧接通问道：“什么事啊？老姐？” 秦宜欣：“晚上到店里来吃饭吧！” “好啊！” 现在是六点多，秦钧骑自行车来到了不远处的“黑帝射箭俱乐部”，也就是秦宜欣所说的“店”里。 秦宜欣比秦钧大了八岁，大学毕业就结婚当起了老板娘。 姐夫陈鑫历史系毕业，是一个很狂热的弓箭和古代武器、古代战争爱好者，大学时写了一本很火的军史小说，赚到钱开了这家“梦想之店”迎娶了班花，生了一个活泼可爱的儿子，简直就是平民人生赢家的典范。 秦钧到店的时候，秦宜欣正在门口给儿子阳阳拍视频。 两岁多的陈阳穿着一身汉服，手里拿着一张复古风格的玩具弓，在母亲的摆弄下做出各种造型。 秦宜欣拍了好几次都不满意，不停地折腾儿子让他这样那样。 “你好啊！小屁孩。”秦钧笑着和外甥打招呼。 陈阳嘟着嘴，认真地说：“我不是小屁孩，我是阳阳。” “你好啊！阳阳。”秦钧改口。 陈阳：“你好，舅舅！” 秦钧还想逗逗他，结果却被秦宜欣赶走：“好了！你快去店里坐着，别在这里打扰我们。” “行吧。”秦钧笑呵呵地进去了。 黑帝俱乐部装修得很是考究，可能想要给人一种“远古蛮荒”的感觉，墙壁上贴着几幅原始人狩猎的壁画，还有一些各种类型的古弓模型。 小小的餐饮区，用一个陈列架与射箭区隔开，上面摆着各种仿制的古董兵器。 这个俱乐部面积不大，但也可以看得出陈鑫花了很多心思。 不过罗华只是小城市，消费力有限，黑帝俱乐部的生意只能算一般，好在小城市租金也便宜，总体经营算得上有声有色。 秦钧在餐饮区找了个位置坐下，旁边的墙上就挂着一张木弓。 它说白了就是一根木棍，绑了一根麻绳就当做弓弦，看上去松松垮垮的，这张弓是陈鑫一个粉丝送给他，据说真的来自某个避世的原始部落。 作为原始的武器，本来就是这么简陋。 结果，这把“原始木弓”，还被秦钧给掰断了！ 上次他来到这里，看到这张弓就手贱拿下来拉了一下，然后“啪”……木棍断折！ 看得出陈鑫当时心都在滴血，但是对着小舅子能怎么办呢？又不能责骂又不能要他赔钱，只能默默地找师傅修理了一下。 好在那个师傅手艺不错，木弓修好重新挂上去也看不出什么。 “好像就是从那一天，我开始做那个奇怪的梦？”秦钧想起了一个时间点。 这是潜意识的愧疚，折射产生的结果吗？ 秦钧想想觉得太扯淡，应该还是房间里那个“高考倒计时”造成的，而那个倒计时正是秦宜欣给他买的。 反正不管哪个原因，都是他们两公婆！ 秦钧坐了一会儿，陈鑫就带着秦宜欣和阳阳过来。 这个姐夫体型高壮相貌也俊朗，留着一头寸发看起来非常精神，据说他早年还跟一个老师父练过武，加上历史系毕业、对古代武器战争多有钻研，陈鑫不止一次被人说要是他穿越了，肯定是一朝太祖！ 当然在现代社会，陈鑫也就是个普通技术宅。 他平时性格也很随和，秦钧一看到他就叫道：“姐夫，你太监了啊！” 这家伙本是军史大神，奈何赚了钱、开了店、娶了老婆、生了儿子，就开始进入三天两鸽的状态，最近新书更是一个星期没更新了。 “放心！咱家以后还会出宫采办。”陈鑫笑呵呵地说，毫不掩饰自己“阉党”的身份。 秦宜欣瞪眼拧了他一下，又转过来对秦钧说：“听妈说你近视了？要不等一下吃完，我陪你去看看配个好点的眼镜？” “不用！我已经配好了，一百多度！”秦钧拿出配镜的单子。 陈鑫叹了一口气，说：“可惜你现在要高考，否则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多做户外活动说不定还能养回来的。” “现代人嘛！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秦钧已经接受现实了。 第2章 游戏开始，原始部落(1) 星球六的晚上。 秦钧躺在床上，慢慢陷入睡眠。 黑暗中一行字体浮现：“游戏开始……” 又做梦了？ 秦钧猛然惊醒，但却没有从“梦境”解脱。 眼前仍是一片黑暗，只有一个个文字显现：“欢迎进入《模拟文明游戏》，接下来你将进入游戏世界，从原始部落开始建设文明。每轮游戏评价过低将被判定失败，连续失败三次则失去游戏资格，本系统卸载清零(卸载不会对玩家造成损害)……” 秦钧知道自己不是做梦，梦里不可能有这么条理清晰的文字！ 不过，《模拟文明游戏》？ 卧槽……系统！ 正当他懵逼的时候，眼前的黑暗骤然破碎！ 秦钧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山洞口，周围是一片稀疏的榆树林，他全身脏兮兮的腰上围着一张兽皮，手里拿着一根削尖了头的长木棍，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腥臭味。 他呆了一会儿，俯身拔起一棵草，在手中揉碎…… 草汁发出清香的气味，在手指间有点黏黏的。 是游戏？还是真实的异界？ 如果这是一个虚拟世界，那它就是100%真实的那种……至少精细度超过了秦钧的感官阈值，让他无法分辨出任何差别。 “系统！”秦钧在心中呼喊。 没有任何东西出现，他又试了其他的方法 “开始菜单！” “语音助手！” “小娜！” “小兰！” “阿福！” “旺财！” …… 全都没鸟用！什么东西也没出现。 似乎这个“模拟文明游戏”，只有进入时会有系统界面就是那些文字，除此之外就是一个个真实人生。 进来就是一轮游戏开始，死了就是一轮游戏结束，简单粗暴！ 有前面的游戏介绍打底，秦钧此时还是期待、惊喜多于忐忑不安，当然更多的还是一种茫然。 我一个高三狗，怎么也玩起穿越游戏了呢？ 这个游戏是怎么来的？蛋疼星人？异界神明？还是…… 秦钧猛地想起了，姐夫陈鑫的那张木弓！ 两周前他把那张木弓折断，然后就开始每天梦到游戏倒计时，今天倒计时结束还真的进了一个游戏！ “那张木弓，有内涵啊！”秦钧下定了决心，回头一定要好好调查一下。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把游戏玩好！ 系统说评价过低会被判断失败，连续失败三次就卸载拜拜，秦钧怎么能让这种事情发生呢？ 这游戏多好玩啊！ 秦钧才不会挑三拣四，一定要好好玩！ 就在他发呆的时候，山洞里走出了一群原始人。 他们跟秦钧一样穿着兽皮，全身脏兮兮的脖子上挂着原始的吊饰，有一个特别魁梧健壮的大叔，脸上还涂抹着几道白色的纹路。 这位魁梧大叔，应该就是首领了！ 魁梧大叔走了一段路，就回过头对秦钧喊叫：“阿诺，光啦！” “光啦！光啦！”其他原始人也跟着喊。 所以，“阿诺”应该就是秦钧现在的名字？ 而“光啦”大概就是“走了”、“过来”、“行动起来”、“不要像傻叉一样站着快跟我们去黑皮”的意思？ 秦钧赶紧拿着长木棍，跟着这些原始人进入森林。 他现在的状态算是“魂穿”，但却没有得到原身的任何记忆，只能是懵懵懂懂地跟着别人一起行动。 好在原始人嘛！现在这个样子，肯定就是去打猎！ 秦钧现在应该有十四五岁，身体瘦瘦的不过各方面都很健康，至于身高体重……嗯，魂穿之后如何确认身高体重？ 如果这是在地球，可以用日冕加滴漏分割时间。 一天24小时很容易就能精确到秒，然后用单摆周期公式t=2π√(l/g)，g取98，计算出的l就是长度，单位米。 有了长度的标准，一升水就是1000克很好办。 秦钧开始在心里给自己出题，假设滴漏一天滴水8万滴，单摆的周期是3滴，求它的长度是多少？ 想着想着，他拿起木棍在地上算了起来…… “光啦！光啦！”首领在前面怒吼。 秦钧打了个哆嗦，赶紧拿着木棍追了上去。 高三狗没办法，就是有这种时刻不忘学习的精神！但现在还是玩游戏要紧，玩游戏要紧啊！ 秦钧他们走了半个多小时，前方豁然出现一片开阔的河滩。 一条十几米宽的河流，浑浊的河水缓缓流动。 他们的运气不错，河边有两只野鹿正在草滩上喝水秀恩爱，所谓秀恩爱死得快，今天部落的肉食就靠它们了！ “胡啦！胡啦！”首领双手比划着，指挥着众人散开包围圈。 他们没有弓箭，也没有网，没有陷阱，唯一的工具就是削尖的木棍，不过捕猎并非毫无策略。 这次出动的猎手共有十九人，首领连比带喊地安排了五组人，每组三人埋伏在两只鹿可能逃跑的地方，然后自己带着另外三个猎手从另一边驱赶。 一看到“恐怖直立猿”来临，两只鹿立刻惊慌地撒开蹄子奔逃。 秦钧作为捕猎的菜鸟，自然是被安排当了埋伏者。 驱赶者都是有经验的猎手，四个人大声呼喝着把野鹿赶入包围圈，其中一个大叔投出了手中的长矛，可惜并没有命中。 “突突突突……” 野鹿的蹄子击打着地面，发出密集如鼓点的闷响声。 秦钧手拿木棍躲在草丛里，紧张得心脏就要从胸腔里跳出来，手心冒汗双脚不停地哆嗦。 太真实了！ 这个游戏太真实、太刺激了！ 终于，一只鹿跑到了秦钧的前面，旁边一位猎手冲出来长矛刺出。 野鹿躲避不及，后腿被狠狠扎了一下！ 秦钧也跟着冲出来，但那只鹿已经撩开蹄子跑远了…… “光啦！光啦！”旁边的几个猎手大喊着，朝着野鹿离去的方向穷追不舍。 围猎之后，就是追猎！ 秦钧这时已经完全投入其中，一样“光啦光啦”大喊着追了过去。 这一追，就是小半天…… 原始人的耐力非常强，那只鹿愣是被他们追得四蹄跪地，活活崩溃摔倒在地上。 秦钧落后了一会，等他跑到的时候，前面几个猎手已经用燧石小刀，割开野鹿的喉咙大口大口地喝血。 “阿诺，光啦！”一位猎手喝饱了，就咧嘴对秦钧叫道。 一口黄牙沾着血迹，看起来非常的恐怖。 不过秦钧也不是矫情的人，原始人茹毛饮血有什么大不了的，走过去就是“咕噜咕噜”喝了起来！ 腥味十足的鹿血吞入腹中，秦钧敏锐地感觉到一丝甘咸。 这让他的味蕾，产生了莫名的满足。 第3章 阿诺，胡啦！(2) 秦钧他们带着野鹿的尸体，回到部落山洞的时候已经是傍晚，这时首领他们早就带着另一只鹿回来，整个部落几十个人都在等待着他们。 “光啦！光啦！光啦！” 秦钧他们一出现，顿时引起了全场的欢呼。 晚上山洞外燃起了三个火堆，部落几十个人聚在一起吃着烤肉，还有女人采摘收集的野果、块茎。 秦钧仔细数了一下，这个部落共有六十六人，其中二十二个成年男人、三十一个成年女人、十三个小孩，成年男人中有两个伤残，他们是最后拿到食物的，成年女人里有四个上了年纪，她们却是优先吃着便于咀嚼的食物。 最老的一个女人满脸皱纹，部落里许多人都叫她“玛麻”。 另外还有一个称呼是“妈妈”，两者相似又有细微的差别，秦钧推测应该是祖母和母亲的意思。 显然这是以母系血统维系的部落，这里的许多人都是老玛麻的孩子，或者她的女儿的孩子，其他人也至少是她的姐妹、表姐妹的孩子或者孙子。 不过虽然是母系部落，但“话事人”却是身为男性的首领。 两只鹿的宰杀、肉的分配都是由他做主，其他人包括老玛麻在内都是唯唯听从。 想想也是！ 首领作为部落最强壮的人，而且在带领其他男人狩猎的时候，无形中获得了指挥的权威。 这样的人不是老大？谁能是老大？ “所以，这是一个母系男权部落？”秦钧心里想道。 嗯，好像也不能完全这么说，因为除了首领之外，其他男人并不比女人地位高太多，男女之间总体还是平等的。 吃完干巴巴没带盐的烤肉，原始人又聚集在一起闲聊了一会儿，然后除了两个伤残男人负责看火，其他人都进入到山洞里睡觉。 睡觉的时候男女是分开的，只有幼童还是跟着他们的母亲。 这个部落可以看做一个血缘家庭，内部已经有了男女忌讳隔离的观念，族内婚配更是严厉禁止的。 秦钧坐在一堆干草堆上，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事情。 他的左脚可能是今天在追赶野鹿的时候，踩到了石头或者其他什么东西，脚外侧被割开了一个伤口。 当时他因为跑得太兴奋，根本没有发现这件事。 现在这个伤口，已经肿了起来！ 怎么办？秦钧赶紧走出山洞，在一个熄灭的火堆里取出一些草木灰，敷在伤口上面轻轻搓揉了一会儿。 至于有没有用？就当安慰一下自己吧！ “阿诺，胡啦！”一个看守火堆的伤残男人，对着秦钧比划着说道。 你才糊了呢！秦钧没好气地哼哼，回到山洞躺下睡觉。 结果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秦钧睡到半夜，突然如同坠入冰窟一般全身发冷，他用力地抱着干草堆却无济于事，只能躺在那里不停地发抖。 “失败了吗？”秦钧迷迷糊糊地想道。 他知道自己伤口感染发烧了，这在原始时代绝对是致命的。 活不过三章啊！ 第二天早上，原始人们发现了秦钧的情况。 顿时，整个部落都陷入了慌乱，女人们发出了哀伤的啜泣，男人在胡啦胡啦光啦光啦地叫喊。 过了一会儿，秦钧身上的兽皮被剥了下来。 “这是要给我降温？可我感觉好冷啊！”秦钧心里想着。 接着，一个强壮的男人把他背了起来，在其他几个人的簇拥下快步跑出山洞，看起来就像带着孩子去看医生的父亲…… 虽然知道没什么用，但秦钧心里还是很感动的。 果然是淳朴的原始人啊！ 不过，为什么带我来河边？这里又没医生！ 卧槽！ 秦钧猛然醒悟过来，原始人背他来这里是要“葬”了他啊！ 此时他的心里，不由浮起无尽的悲哀。 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这群接触了不到一天的原始人。 在秦钧的心里，他们已经是真实存在的、活生生的人类，而不是数据模拟的npc。 他们的快乐、他们的挣扎、他们的痛苦，秦钧虽然终究隔了一层，但依然能够真切地感受到。 亲人重病怎么办？ 救是救不回来了，留他在山洞里照顾也是不可能的，在原始人的经验里那可能会发生更可怕的事情，所以只能是葬掉了！ 埋是不可能埋的，没有多余的卡路里去挖坑。 只好放到河里，让河水把他带走。 首领动作轻柔地抱着秦钧，把他一点点送到了河中央。 浑浊的河水，淹没了秦钧的口鼻和眼睛，带着他慢慢地漂去…… 秦钧感觉自己这“一生”，就像这条河里的一个泡沫，短暂地出现又迅速消失，河水如时间滚滚向前，毫不费力地就将他存在的一切痕迹抹除。 这，就是原始时代！ …… 秦钧再次出现在黑暗的空间里，眼前浮荡着一段简短的文字： 游戏失败！ 这是你的第1轮游戏…… 生存时间：1天 文明指数：1分 人生指数：1分 整体评价：1分 …… 勇夺“五个一”啊！ 秦钧都不知道该沮丧还是高兴，眼前这数据简直太特莫整齐了！ 接着评价数据消失，另一行文字浮现：“由于游戏失败，第2轮游戏将立刻开启，请做好准备……” 黑暗破碎，秦钧再次出现在那个山洞外面。 而他现在的身份，也变成了一个十二三岁的半大小子，正跟着四个女人和其他几个小孩在一起，处理着昨天宰杀得到的鹿皮。 他们把鹿的肥肉脂肪，砸碎之后涂抹在鹿皮的两面上，放在光滑的大石头上用木棍不停地捶打，再用力揉搓。 只有这样鞣制过的兽皮，才不会变质并且较为柔软适合穿用。 这不是一次性就能完成的事情，那些已经在使用的“旧皮”隔一段时间，也要涂上油脂进行鞣制维护。 秦钧一边跟着干活，一边思考接下来怎么办。 “阿诺”因为一个小小的伤口而死，让他意识到原始社会的危险无处不在，在这里能活下去就很不容易。 好消息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失败了一次，秦钧的“游戏难度”降低了一点。 现在秦钧只是个半大小子，暂时不需要跟着男人们出去打猎，跟着女人干活相比之下要安全得多。 秦钧决定先学会原始人的语言，同时在确保安全的情况下搞一些发明创造，慢慢在这个部落建立起自己的话语权。 没有足够的话语权，他随便想要做点什么都很难。 第4章 弓箭 上午跟着女人鞣制皮革，下午秦钧就跟着她们外出采集食物。 他观察周围的动植物和矿物资源，希望能找到一些有用的东西，比如竹子、麻、野生的麦子水稻、铜矿石、铁矿石什么的，可惜一个下午什么也没有发现。 除了行动的范围有限，秦钧的辨别能力也是不足。 虽然受到姐夫陈鑫的影响，他对文明种田有一定的兴趣和涉猎，但作为一个城市长大的高中生，许多东西实际上并无能力辨别。 不过有一种资源，却是到处可见，而且也已经被原始人利用起来。 傍晚回到山洞的时候，秦钧带着许多新鲜的干草。 干草可以用于睡觉时的保暖，还可以缠绕形成绳子用于捆扎东西，原始人的石斧就是用草绳扎在木柄上的，身上的兽皮也是用骨针穿孔再用草绳扎紧。 秦钧打算做些试验，看看能不能把弓做出来。 单体的木弓结构非常简单，但是弓弦的材料却是一个问题。 如果秦钧是部落的“话事人”，用鞣制过的兽皮切条或许就是不错的材料。 可惜他不是，所以只能拿干草想办法。 秦钧倒是考虑过鹿筋，可是今天鞣制鹿皮的时候发现那东西又粗又短，他也不知道怎么处理才能拿来当弓弦。 选取坚韧的单根草茎，打结连成长长的一根。 再将它们以麻花辫的形式，三根编织在一起形成三股绳，接着再编织形成九股绳，这样就足够坚韧不怕拉扯了。 就像每个家庭都有用不上的杂物，部落里也堆积着许多闲置的材料，比如石头、动物的骨头、牙齿、木棍等等。 秦钧从中挑选出一根木棍，捆上加强版的草绳就是一把弓了。 洪荒第一把弓！ 不过这个时候，秦钧却发现一个问题。 他力气太小技术也一般，制作出来的弓力量非常有限，只能算是玩具，用来打猎是完全不够格的。除非他能说服一个成年男人，让他帮忙制作、改进、练习、使用弓箭，否则它显现不出跨时代的力量。 但是如果没有显现出力量，秦钧又怎么可能说服别人呢？ 现代人都是吃饱了撑着，可以各种新鲜玩意随便玩。 而原始人的卡路里是非常珍贵的，绝不可能浪费在一种虚无缥缈的事物上面，秦钧决定还是要靠自己。 接下来他每天除了跟着女人干活，还在山洞外面搞了一个小小的“靶场”。 用干草故意捆扎成了“野兽”的样子，秦钧得空的时候就拿着他的小木弓，站在十几米外练习射箭。 这个新奇的游戏，立刻引起了部落的注意。 每次秦钧练习的时候，都会有一群小屁孩在旁边观看，一边“嘻嘻嘻”地傻笑。 秦钧每次射中草靶“野兽”，他们就“光啦”“光啦”地叫起来，好像他真的猎杀到了什么一样。 就连那些成年的男人女人，有时候也会在旁边看着秦钧“玩”。 这一天，首领“巨石”来了。 他站在旁边的大树底下，皱着眉头看着秦钧用箭射击草靶野兽，现在秦钧已经适应了这张简陋的木弓，十几米外基本上都能射中目标。 巨石看着秦钧，他已经想到“那个东西或许可以用来打猎”的问题。 这让他既有些激动，又有点迷茫甚至……隐约的不安，巨石也说不清这种感觉是怎么回事，只是本能地觉得不太喜欢。 过了一会儿，秦钧完成了他的练习。 他的卡路里同样很珍贵，每天射箭的时间也不可能太长。 这时，巨石开口说：“鸿！” “舅舅！”秦钧快步跑了过去。 “鸿”是他现在的名字，而巨石首领就是他的舅舅。 巨石：“那个，什么？拿来！” “弓！” 秦钧举起手里的木弓，兴奋地向巨石递了过去。 首领竟然对弓产生了兴趣，难道他已经看出这东西可以用来捕猎？哈哈哈……这可是好机会啊！ 只要说服了首领，弓箭的推广就一点问题也没有了！ 巨石接过秦钧的弓，轻轻拉了一下又说：“那个，什么？拿来！” “箭！”秦钧又把箭递了过去。 巨石走到他原来的位置，学着秦钧的样子搭箭拉开弓弦，对准远处的草靶野兽……松开弓弦！ “啪～”弓弦没有抓好箭尾，那支秦钧制作的羽箭掉在了地上。 这可不是脱靶的问题，是根本连射都射不出去！ “嘻嘻嘻嘻……”旁边一群臭屁孩，竟然大声地笑了起来。 巨石脸色阴沉，对着秦钧叫了一声：“光啦！” 秦钧突然感觉有些不妙，赶紧又递了一支羽箭过去。 巨石首领再次拉弓，这次羽箭终于射了出去……可惜脱靶了！ 接着他又连续射了几箭，结果连一次上靶的都没有。 在小屁孩们“嘻嘻嘻”的笑声中，巨石首领一言不发地把弓还给秦钧，毫不掩饰气恼表情地走了。 看着他强壮的背影，秦钧的心顿时沉了下去。 弓箭这种工具，对新手太不友好了！ 巨石首领的表现其实很不错，只要练一段时间肯定能把弓箭用好。 但是他第一次受到挫败，对弓箭可能已经产生了轻视、排斥的情绪，秦钧要怎么才能说服他继续练习？ 又过了几天，秦钧终于得到一个机会。 就在山洞外面的树林里，他用弓箭打到了一只斑鸠！ 等到首领打猎归来，秦钧带着那只斑鸠和弓箭迎上去，兴高采烈地叫道：“舅舅，弓，打猎！” 这时，让他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首领把弓夺了过去，用力扔在地上叫道：“胡啦！巨石，打猎！鸿，玩！” 这些话的意思，翻译一下差不多就是：“打猎，你舅舅我才最牛逼！你个小屁孩教我怎么打猎？玩撒尿拌泥巴去吧你！” 说完他就带着猎手们，向部落的山洞走回去。 巨石身后的猎手扛着一只鹿，新鲜滴血、肥硕厚重足以满足部落众人所需，而秦钧打到的斑鸠瘦巴巴的一小团，给他自己一个人吃都不够。 如果，这就是两种狩猎方式的效果对比，秦钧的弓箭可以说遭到了完败！ 他默默地捡起地上的弓，知道短期内想要说服首领是不可能了，甚至可能永远都说服不了他！ 秦钧突然很渴望，自己能快点长大起来。 只有取代巨石成为部落的首领，他才能够畅通无阻地推行各种新事物，把这个部落带向辉煌的未来。 第5章 三年制陶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秦钧没有再向首领提弓箭的事。 他继续每天跟着女人们干活，空闲时间才在山洞外的空地练箭。 部落里的孩子，倒是对这个“游戏”充满兴趣。秦钧于是又做了几张弓和更多的箭，每天带着他们一起练习、玩耍。 为此他还想了一些花样，用来增加孩子们练箭的乐趣。 比如，找了一根漂亮的羽毛，孩子们当天练箭的时候谁射中的最多，就可以把这根羽毛插在头上。又比如在草靶野兽的头部，覆盖一片大树叶作为特殊区域，规定射中这个区域可以一箭当三箭。 原始社会的孩子哪玩过这个？立刻就沉迷其中不可自拔！ 秦钧趁机还教会了他们，用石头数数、排队等候、听令发箭、用“弓手”和“箭手”区分左右、遵守规则不可耍赖等等。 就这样不知不觉之间，秦钧成了部落的“孩子头”。 只要不出意外，未来等这一代人成长起来，秦钧必然会成为新的首领。 而弓箭成为狩猎工具，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新事物取代旧事物的过程，往往不是靠掌握着旧事物的旧人改变思维接受它们，而是靠掌握着新事物的新人取代那些旧人来实现的。 对秦钧“密谋练兵”、意图“抢班夺权”的做法，巨石首领并没有什么反应。 只要秦钧他们完成每天的活，一群小孩怎么玩闹都是他们的事情。 时间一天天过去，秦钧有一天又试探着拿出了一个新玩意，这次是一双精心为首领编制的草鞋。 洪荒第一双鞋！ 跟弓箭的待遇不同，首领对这个“发明”大为赞赏。 他外出打猎需要跑很多路，草鞋的作用对他来说是立竿见影的，这就是改善型创新和颠覆型创新的差别！ 弓箭对首领来说是颠覆性的，需要他跳出自己擅长的领域，从头接受一种完全不擅长的东西。 所以首领的选择是排斥、厌恶，拒绝承认它比自己的老一套更优越。 而草鞋则是改进性的，能让首领在他擅长的领域更好发挥，所以他的反应是欣然接受。 发明了草鞋之后，秦钧的地位提升了不少。 他接下来多了一项工作，就是把这项技艺教给女人和小孩，带着他们编制出更多草鞋。 又过了一段时间，秦钧从河边挖了许多黏土。 把一块肥肉包裹在干树叶里，外面再裹上一层厚厚的黏土，放在火边烧烤一段时间再敲开，就是风味不同于烧烤的“黏土焖肉”。 用自制的筷子夹出来，油脂化入口中的感觉……啧啧，反正原始人都馋哭了！ 从此部落多了一种烹饪方式，黏土也成为了部落的日常必需品。 秦钧则可以光明正大的，拿着黏土玩各种试验。 他在山洞外面找了个小山坳，用石头加黏土砌了个小土窑。 因为只能在“业余时间”做这件事，土窑的建设进度非常缓慢，之后秦钧不停地制作各种土坯尝试烧制，花了三年的时间终于把陶器烧了出来。 说起来有些好笑，秦钧足足花了一年多的时间，才探索出一个重要规律：土坯制作好之后，必须彻底晾干才能进行烧制！ 浪费了这么多时间，根本原因就是秦钧知识不够，换一个牛逼的穿越者说不定一次就成功了。 但是没办法，秦钧他就是不懂啊！ 他只知道黏土制作土坯，烧制之后可以获得陶器，具体的方法都是一知半解当然要走许多弯路。 “当！当！当！……” 手里拿着一个凉下来的“陶盆”，秦钧志得意满地弹指敲了几下，陶盘发出了清脆悦耳的声音。 一群正在围观的小屁孩，发出了激动的欢呼：“光啦！光啦！光啦！” 这几年秦钧虽然接连失败，但各种残缺半成品还是得到了不少，而且得益于“粘土焖肉”的出现，原始人对黏土烧制后会变硬的规律已有认识。 对秦钧此次的成功，他们是即有惊喜又早有期待的！ 当天晚上，原始人第一次喝到了汤。 洪荒第一锅汤！ 陶盆架在秦钧发明的炉子上，新鲜的羊肉连骨放进去加入清水，再加上挖掘的植物块茎和野果大火熬熟，就算不放盐也是难得的美味。 汤汁盛在碗里六十几个人每人喝了一小口，秦钧感觉自己不是厨师，而是炼丹的神仙，陶盘里的汤就是炼成的仙丹。 简直完美，除了太少！ 巨石舅舅以部落首领的特权，也不过是多喝了两三口汤、并且吃了一块煮烂的羊肉。 他神色复杂地看着秦钧，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陶，要多！” “光啦！要多，要多！”老玛麻也说。 她年纪大牙齿不太好，烤肉已经很难咬得动。 就算是黏土焖肉，也只能吃肥嫩的部分。 这一次汤里剩下煮烂的肉，最后大多被她和另外两个上了年纪的女人吃掉，她们已经很久没有吃得这么开心了。 陶器的出现对她们来说，是一件性命攸关的大事！ “光啦！”秦钧欣然应道。 晚上，原始人比往常晚了一些回到山洞睡觉。 依然是那两个伤残的男人看火，如果这时候把陶盆拿出来继续熬汤，可以让他们美美地享受一晚上。 但那是不可能的，所有陶器都已经被老玛麻收好。 第二天，秦钧的土窑再次点火。 晾干的土坯还有不少存货，足够这个土窑烧上一段时间的。 不过新的土坯还是要做，秦钧就像上次编草鞋一样带着几个女人小孩，以山洞口的大石为工作台玩起了泥巴。 小件的碗可以手捏成型，大一点的容器则是泥条成型。 先用泥团拍打整形做出底座，然后撮出一根根便便一样的泥条，盘绕粘合形成想要的容器样子，最后再双手沾水小心抹平表面。 得到秦钧传授的技艺，那些女人小孩做得非常用心。 作为常年各种劳作的人类，他们的动手能力是一点也不差的，尝试几次就一个个做得有模有样。 在一片劳动的欢声笑语中，秦钧给自己做了一块泥板。 用木片切出巴掌大的长方形，表面用草茎拉直切刮做得平整光滑，周围用尖木棍刻出简单的云纹，以示泥板的“特殊”和“郑重”。 最后秦钧在上面，刻了五个生造的文字：鸿三年制陶。 文字其实就是简化的图形，刻在泥板上自有一种神秘的魅力浮现，周围的女人小孩都受到吸引而沉默下来。 “鸿，那个，什么？”一个女人问。 秦钧指着泥板上的字，一字一顿地念出声道：“鸿，三年，制陶！” 周围的人再次沉默下来，想象到当这块泥板被烧制成陶器，上面刻着的“图画”也会长期留存下去，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就开始在他们的心里一点一点地弥漫，让他们有些向往、有些敬畏，又有一丝发自灵魂深处的震颤。 “轰隆隆～～” 远方的天空中，突然传来了一阵雷鸣。 …… 后世史书记载：鸿，诸夏之祖，尝观泥入火化石，历三年，乃得陶器，刻“鸿三年制陶”于其上，此为诸夏文之始，天地为之惊。 第6章 夏集，惆怅 每年春夏之交，部落里的成年男女就会带着一些物品，走上大半天的路前去一个地方赶“夏集”。 他们会在那里过一夜，然后才带着交换的东西回来。 此时的原始部落生产力落后，但并不是绝对意义上的没有“剩余产品”。绝对没有剩余的经济是不存在的，只是这些剩余很少，不足以引起质变导致社会形态变迁，但部落间的交易也因此而产生。 除了进行物品的交易，夏集上还有另一件更重要的大事。 这件事在部落内因为族内禁忌并没有被谈论，但秦钧还是通过观察早早猜测到其中的内幕。每次赶了夏集回来，一些女人就会开始怀孕……其他小孩或许懵懂不知，身为现代人的秦钧怎么可能不懂？ “鸿，夏集，光啦！”首领站在山洞门口，指着秦钧大声地叫道。 “嘻嘻嘻嘻……”一些成年男人发出古怪的笑声，成年女人们则是害羞地转过头。 小屁孩们什么都不知道，像傻叉一样跟着大叫：“光啦！光啦！” “光啦！”秦钧举起了长矛。 对于今年的夏集，他早就向往已久了。 参加了夏集就意味着他正式成年，回来之后就要跟着首领一起去狩猎，真正成为部落的顶梁柱之一。 距离取代巨石舅舅，又更进一步了！ 首领不知道秦钧满脑子都是“谋反”的念头，用力拍打着秦钧的肩膀高兴说：“鸿，好，多！” “鸿，好，多！”其他男人跟着大叫。 “哈哈哈……”首领开怀大笑，率领着众人踏上了“征程”。 这次走的距离比较远，秦钧趁机在路上寻找动植物和矿物资源，结果还真让他发现了一种了不起的植物：竹子！ 在前往夏集的路上，离部落大约三四个小时的路程，秦钧看到了一片浓密的竹林。 真是不容易啊！ 秦钧忍不住心中感叹，原来自己家门口就有一大片竹林，结果我竟然用了三年多才发现它的存在！ 作为一种大型草本植物，竹子可以说浑身都是宝。 它的枝干内部空心、材料结构纵横差异明显、密度轻且韧性十足，非常便于加工成各种器物，竹篮、竹筐、竹筒、竹席、竹屋……这些在现代仍然被广泛使用的东西，在原始社会也能造出来。 另外竹笋人能吃，竹枝可以喂大熊猫，简直是神一样的植物啊！ 秦钧默默记下竹林的位置，决定等从夏集回来了再说。 夏集所在的地方，是一处风景秀丽的河边草地，秦钧他们到达的时候，已经有好几个部落的人聚集在那里。 这次他们带来了十几件陶器，一拿出来立刻就成为了“爆款”！ 可惜的是，其他部落的人购买力有限，最终他们也就换到了十几张兽皮、四把质量不错的石斧、两把燧石小刀和一堆“咸石”，咸石是一种带有盐分的天然矿石块，原始人可以通过舔食吸收里面的盐。 完成了物品的交换，接下来就是“自由交友”的时光。 原始人没有什么保密的意识，陶器的制作方法一下子就被传播了出去，连带着秦钧这个陶器发明者，也因为族人的传播而出了名。 “鸿三年制陶”的故事，开始被其他部落所熟知。 而这样导致的后果，就是有好多女人跑来向秦钧送秋波！ “哈哈，胡啦！洗浴，光啦！”首领爽朗地大笑着说，意思是“现在不行要等洗了澡才行”。 然后他就拉着秦钧，跳到了河水里。 所谓入乡随俗，秦钧也认真地把全身洗了个干净，等待迎接“神圣仪式”的到来！ 等他从河里出来的时候，草地上走来了一个女人。 “哦～～”秦钧旁边的男人，看到她不由发出了惊艳的叹息。 这个女人很高也很壮，在整个人群中显得鹤立鸡群非常的显眼，秦钧站过去可能只到她的肩膀。 在原始人的审美中，大就是好，壮就是美！ 这个高大女人，绝对是此次夏集里面的第一美女，而她正笑吟吟地向秦钧走了过来！ “鸿，光啦！”巨石抬起手来，把秦钧用力推了出去。 他此时扮演的是“舅舅”的角色，为自己的外甥主持至关重要的“人生大事”，这个角色在现代社会中仍有残余。 比如在传统的婚礼上，舅舅就是仪式中极重要的成员。 秦钧一个趔趄，来到了高大女人的面前，然后……就被她拦腰扛了起来！ “噢！噢！噢！” “光啦！光啦！光啦！” 在周围原始人的“婚闹”声中，秦钧被高大女人扛着快步而去。 过了一段时间，秦钧的脑海里响起了一首歌： “大黄牛，黄牛大，黄牛背上坐娃娃，坐娃娃，别看娃娃年纪小，黄牛就听我的话，就听我的话，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黄牛就听我的话，就听我的话……” …… 第二天踏上返程，秦钧难免有些惆怅。 “这万恶的母系社会啊！”他心里叹息道。 由于意识到近亲繁殖的危害，原始人发展出了族内禁忌、跨部落婚配的制度，由此就产生了血脉融合后的分割问题。 也就是跨部落婚配，生出来的孩子归哪个部落？ 归父亲所在部落就是父系社会，归母亲所在部落就是母系社会，而像现在这样婚配之后各回各家，孩子归母亲就是最简单的办法。 想要构建出父系社会，事情会一下子变得复杂许多。 父亲婚配之后，隔一年去把孩子抱走？那当然是不可能的，可行的是母亲去父亲所在的部落生活，也就是从“婚配”变成“婚嫁”。 这别的问题暂且不说，就说最经典的问题：房子怎么办？ 一个部落几十号人，住在同一个山洞里面。 大家都是血亲然后男女隔离很容易，变成夫妻、叔嫂、姑嫂、婆媳、公公儿媳挤在一起，还有同族的堂兄、堂嫂、堂叔、堂婶…… 原始人还是灭绝了算了！ 另外成年女人是部落重要的成员，把她白白嫁给另一个部落肯定是不划算的，那就需要给予一定的补偿，物质聘礼是不用想了，没有那么多剩余产品，所以应该是女人换女人，但是换回来的女人又怎么分配呢？ 如何避免部落内部，因为女人而爆发冲突？ 总之，父系社会的维护成本，要远远高于母系社会。 在原始人发展出近亲禁忌，社会生产力又不足以撑起父系社会的成本时，母系社会就是必然的阶段。 当然“母系”不代表“母权”，很难想象更强壮的男人被女人支配的社会形态会普遍存在，至少秦钧所在的部落就是男人掌权。 “想要有老婆，必须先有房子啊！” 秦钧再次走过那片竹林附近，开始设想用竹子给部落盖房的可能性。 单纯的竹屋肯定是不行的，这里四季分明冬天还下雪，住竹屋能把人直接冻死，秦钧觉得可以先用竹子围出墙面，再用黏土糊起来。 以前语文老师讲“烂泥糊不上墙”这个词语，曾经引申讲解说“好泥”是可以糊在墙上的，也就是古人会用泥巴糊墙。 然后再搞个火炉热炕，就可以住得很舒服了。 屋顶的话，还是用茅草。 这样的房子建造起来并不困难，关键是需要投入大量的劳动力，原始人的卡路里明显不够这种消耗。 所以归根结底，还是食物的问题。 秦钧下定了决心，加入狩猎时一定要使用弓箭！ 第7章 巨石分弓 回到部落休息了一晚，第二天秦钧正式加入了狩猎队伍。 看到他带上了自己的弓箭，巨石首领迟疑了一下终究没有多说什么。 如今秦钧虽然不如舅舅强壮，但也是整个部落最出色的年轻人，加上陶器的发明大大改善了众人的生活，他带个弓箭巨石还真不好反对。 时间过去三年多，秦钧的弓也有了大幅的改进。 选取大腿那么粗的笔直榆树，凿出一个洞再把烧红的木炭放进去，加入薪柴一点一点烧断。 截取大约两米长的木材，放在野外风吹日晒地晾干。 干燥的木料用石斧破开，切削取出中心灰色坚硬的部分。 然后就是每天火烧、石磨，耐心修整木头让它中间厚实、两端渐渐收细便于均匀承受力量。弓弦的材料秦钧已经试过鹿皮，结果发现用燧石小刀很难做到均匀切条，最终还是用一种小树的皮，撕下来晾干之后编制出了坚韧的绳子。 编制的方法也不是麻花辫，而是像现代的绳子那样分成两股或三股，使其以相同方向旋转缠绕在一起。 而作为“动力”的秦钧本人，也比几年前强壮了一个层次。 历经三年磨砺，他手里这张弓已经不是玩具，而是真正能够用于狩猎的利器！ 还是上次的河滩，有一群野羊正在吃草。 “鸿，先，试试！”秦钧对首领说。 首领深深地看着他，过了半晌才点头：“光啦！” “光啦！”秦钧大喜应道，带着弓箭慢慢摸索过去。 躲在河滩边的树林里，秦钧静静地等待了一会儿，终于有一只野羊慢悠悠地脱离队伍，走过来啃食树林边鲜嫩的青草。 “嗖～” 一支狼牙箭迅速飞出，径直将野羊的脖子穿透。 它痛苦地撩起蹄子转身就跑，但是跑出了一段距离就开始失去平衡，东倒西歪最终轰然摔倒在地上。 河边的野羊群惊慌起来，开始向着四面八方逃散。 秦钧抱着碰碰运气的想法，对着羊群又胡乱发出了一箭，结果羽箭插在了泥地里什么也没射中。 “胡啦！胡啦！”巨石带着几个猎手，从另一边驱赶着羊群。 那些野羊迟疑了一下，又朝着秦钧这边跑来。 秦钧搭箭再次拉开长弓，等野羊跑到了跟前再松开弓弦…… “嗖～” 又是一箭发出，另一只羊前胸中箭！ 它继续跑出了一段距离，结果那支箭被一棵树绊到搅动了一下，野羊痛苦地不断蹬腿向后倒退。 “嗖～” 秦钧第四箭发出，这只羊终于也倒落下去。 四支箭，两只羊！ 秦钧的弓箭首次登上狩猎场，取得了无可挑剔的开门红！ 他狠狠地松了一口气，这几年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 要是这一次弓箭的表现不佳，或者更糟糕地导致狩猎失败，秦钧下次可就不一定能带着它出门了。 “鸿！光啦！” 首领带着猎手们走过来，对着他大声地叫道。 接着，他拿过秦钧手里的弓，高高举了起来再次大叫：“弓！光啦！” “弓！光啦！弓！光啦！……”其他猎手一起喊真香。 秦钧看着自己的巨石舅舅，这个强壮的猛男笑得如同一个孩子，高举着原本被他嫌弃的木弓蹦蹦跳跳。 真香！真香！真香！ 见识到这种武器的强大威力，包括巨石在内的猎手们彻底服了！ 这些原始人可能固执、可能排斥新事物，但一种能够轻松获取食物的力量呈现在面前，一切固执和偏见都瞬间烟消云散。 “看来不用‘谋反’了……”秦钧欣慰地想道。 只要巨石舅舅等人接受了弓箭，假以时日他们一定可以成为出色的弓猎手，部落的食物就算有了充足的保障。 在满足生存所需之外，部落终于有了一笔额外的“卡路里现金流”。 将这些卡路里拿来盖房子，迁出山洞住上房子不再是梦！ 不过光靠弓箭还不太稳，秦钧还计划引导部落进一步“投资”，获得更多可靠的食物来源。 农耕暂时是不用想了，没有种子一切算球！ 比较靠谱的就是打渔和畜牧，打渔秦钧不懂还要慢慢探索，畜牧则是原始人已经有了初步的运用。 每年秋天他们都会捕捉一些野羊野鹿，养起来作为过冬的食物，这些野羊野鹿常常会在冬天死掉，不过没有关系，宰杀之后肉块放在雪地里很快就会冻硬，吃一个冬天都没有问题。 也就是说，原始人已经懂得饲养动物，但只是作为一种“保鲜”手段。 建立牧群可持续发展，他们还没有那个概念。 “总之，还是要一点一点地试验！”秦钧心里想道。 他不是那种牛逼穿越者，光造个陶器、改进弓箭就用了三年，不论干什么都不能想着一次成功的好事。 猎手们带着两只羊回到部落，留守的女人小孩都惊讶不已。 这才多久啊？就回来了！ 一个猎手兴高采烈地，比划手脚向他们描述：“鸿，弓箭，piu，羊！piu，piu，羊！哈哈哈……” 女人小孩听得一脸懵逼，只觉得好厉害的样子。 接下来就是宰杀野羊，几口大陶锅架在炉子上点火熬煮。 而首领他们这些猎手也没闲着，他们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拿着弓箭，在秦钧的“靶场”练了起来。 这些年秦钧制作的弓箭几十把都有了，不过绝大多数都已经损坏变成了薪柴，现在留下来的还有十一把，今天他带出去的一把是最好的，还有另外两把质量也不错，其他的就只能算次品。 巨石首领拿到这些弓箭，又和秦钧交流了一会儿就进行了分配。 秦钧还是拿着最好的那把弓，巨石和另外一个强壮的猎手各拿一把好弓，另外有四个猎手也分到了固定的次品弓，剩下那些人就只能轮流共用最差的四把。 弓箭的使用需要猎手与工具熟悉配合，而且单体弓还有使用次数的限制，用得多了就会有弹力不足的问题。 这种情况下搞平均主义毫无意义，高手拿好弓才能发挥最大的效用。 那些分到次品弓、或者连次品弓都要轮着用的猎手，虽然失望但是也没有提出异议。 这些人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次看似随意的分配意味着什么。 以前部落的生产工具，不论是石斧、石刀、长矛还是秦钧发明的陶器、炉子，都属于部落的共同财产，谁需要的时候就拿去用。 而这次弓的分配，却是明确地归为私有。 原本不分彼此的猎手们，在不知不觉中被分成了三个等级，百年、千年之后他们的子孙后代，也将有着迥然不同的命运。 甚至后两个等级的人，千年之后根本不会有子孙留下。 秦钧思考了一会儿，傍晚又做了一块泥板。 同样是巴掌大的长方形，同样在四周刻出云纹以示特殊和郑重，秦钧在泥板上刻了新造的四个象形字：巨石分弓。 “鸿，那个，什么？”巨石首领问道。 其他人也安静了下来，看着秦钧指着那些文字说：“巨石分弓！” “巨石，分弓？”巨石首领激动地走来走去，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了一样。 周围的其他原始人，都满脸羡慕地看着他。 秦钧上次那个“鸿三年制陶”的泥板，已经烧制成陶器被珍重地收藏在山洞里，成为整个部落最重要的物品。 这种把一个人的名字，留刻在一件“不朽之物”上面的事情，其他原始人发自内心地产生了向往。 他们也希望自己的名，可以被刻在泥板上。 但是一来，他们并没有“制陶”这种级别的事迹可以记载，二来泥板是秦钧制作烧成陶器，这件事情透出了强烈的神秘色彩，让原始人下意识地觉得只有秦钧才有资格在泥板上刻字，其他人是没有资格那么做的！ 现在还是秦钧刻字，整个程序完全“合法”。 而他记载的却是巨石首领，把十一张弓分配给猎手的事迹。 巨石简直开心坏了！ 秦钧看着首领原地打转的样子，不由露出了恶作剧得逞的笑容：“我的好舅舅，开启生产资料私有制这口大锅，你就好好地背着吧！哈哈哈……” 不过，能留名史册，也算是一种成就了！ …… 后世史书论曰：巨石分弓，世乱由此而始。 第8章 盖房子，娶老婆 秦钧建造的第一间房子，选择的地方就在部落山洞旁边。 这只是一个实验、示范性质的房屋，未来真正居住肯定要选择在河边的高地上，“逐水而居”不是没有原因的。 为了盖房子，秦钧改进了许多工具。 首先是一个更大的土窑，用来烧制墙砖和地砖。 瓦片秦钧同样考虑过，但是发现将其固定在屋顶上非常困难，而且很容易掉下来造成严重事故，还是用茅草晒干铺垫靠谱一点。 为了砍伐竹子，秦钧搞了一种另类的“火焰切割器”。 那是一个带手柄的小炉子，里面有木炭在不断燃烧，把它抵在竹子底部然后用嘴吹，火焰就会从对面的口子喷出去把竹子烧断。 烧断了一根竹子之后，小火炉可以马上移动去烧另一根。 原始社会，能用火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其他如扁担、梯子、石镰刀、运货木橇、竹筐、烧火浇水利用温差采石的方法等等，各种工具和技术都被秦钧发明出来，加上部落的其他人也很配合，在不影响正常生计的前提下，各种物资不断收集、积攒。 秦钧也是一点一点试验、改进方案，耗时五个多月终于把“洪荒第一间房子”盖好。 先用较短的木头在地面打孔再拔出，手臂粗的长根木头烧焦下半部分防蛀，钉入四角的地面作为坚实的主支柱，然后每个面再钉入较小的两根木头作为副支柱。支柱的上方捆绑出四方形的横梁，做出两个三角形的屋顶架，上面再绑上一根顶梁。 屋顶捆绑多根竹竿当横架，铺上厚厚的茅草遮蔽风雨。 一根干燥的竹竿劈开分成六根长竹片，大量的竹片以编制栅栏的方式卡在支柱间，形成稀疏漏风的竹墙。 黏土加入细碎的干草增加粘合度，糊在竹墙的两面形成封闭的墙壁。 屋内的地面用大石块、碎石和砂砾加高，上面再铺上一层大块的地砖，地砖烧出来是弯的没关系，凸起的一面朝上就可以了。 房子边角用墙砖砌出火灶，有简易的烟囱向外排烟。 天冷的时候把火灶烧起来，上面放一壶水就是天然的暖气和加湿器，当然夏天这个灶就不能用了，乖乖在外面用炉子煮东西吧！ 房子有一个门和一个窗，用竹子为框架蒙上兽皮制成。 这个房子一建好，立刻成为部落的“圣地”。 所有人分批进去住了一下，回来都是“光啦”“光啦”地大赞。 这中间还发生了一点小波折，一次烟囱冒出来的火花把屋顶的茅草给点燃了！ 好在发现及时火焰被众人扑灭，接着秦钧也改进了烟囱的结构，在尾端加了一个拐弯的出口。 在冬天来临之前，秦钧在房子外又加了个附属建筑：一个兽栏！ 不用像主屋那么高，也不用黏土糊墙，只需要矮矮的屋顶和防狼的竹墙栅栏就够了，兽栏就建在房子有灶台的那一面，冬天点了火牲畜们也能感受一下温暖。 这一年，秦钧建的房子就这一间。 不过木材、石材、砖头、竹竿、茅草等物资，却是一直在大量收集、制造、积攒着。 当寒冷的冬天到来，老玛麻和另外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外加五个怀孕的女人和两个照顾她们的女人，一起搬到了有暖气的屋子里去居住。 而屋子旁边的兽栏里，还饲养了二十多只野羊。 时间一天天过去，房屋经受住了寒风的考验，住在里面的人一个也没有死！ 兽栏里的羊死了六只，但剩下的十八只都活了下来。 这是相当不容易的！住在山洞里的人，虽然体质比住在屋子里的九个人都要好，但这一年冬天还是死了两个。 房屋比山洞的优越性，不言而喻！ 当冰雪消融、春暖花开，原始人立刻热情十足地，跟着秦钧加入了“房地产开发”的热潮之中。 地点是早就选好的，就在河边一处平缓的坡地上。 而因为盖房的方案已经确定，加上部落的物料准备得相当充足，这一次建造的速度快了许多。 四个多月后，二十间房子耸立河边。 本来以部落的人口，满足居住要求并不需要这么多房子。 但秦钧有他的私心，在他的推动下最终建成的房屋大为宽裕，而且房屋的大小、质量也参差不齐，这除了物料没有统一规格、必然产生的差异之外，也是秦钧要进一步挑战“平均分配”的原则。 东西有了质量差别，就不论如何也做不到平均！ 最后等这些房屋开始分配，秦钧、首领和另一个最强猎手，都得到了属于自己的“单间”，房子较小但却可以独自居住。 其他人居住的房子较大，但却是两人到五人聚在一起。 对这种微妙的差别，有些原始人本能地察觉到异样，但这种感觉很快就被乔迁新居的喜悦所冲淡。他们的智力和语言能力，甚至无法从思维层面“想”清楚不对在哪里，更不用说向别人表达出来了。 不管怎么样，部落的生活质量，从这一刻开始有了飞跃！ 秦钧这几个月为了盖房子，忙得天昏地暗连夏集都没有去，现在终于拿到属于自己的房子，准备了几天立刻撑着竹筏向上游进发。 娶老婆去了！ 竹筏是去年就造出来的，目的是运输从上游砍伐的竹竿。 另外就是捕鱼的试验，用树皮绳编制成渔网装在竹制框架上捕捞，可以从河里获取数量不少的鱼。不过鱼的热量太低，捕鱼从“卡路里盈利”来计算明显不如弓箭捕猎，部落对此并不是很上心，只能作为增加营养类型的辅助手段。 这个时代人类的生产力落后，但自然资源真是丰富得没话说！ 野外的动物大肆繁衍、河里的鱼大条肥硕、树木繁茂燃料无穷无尽，所以部落在技术大发展之后才能挑挑选选。 等到未来人口增多，就没有这么宽松的环境了。 之前在运输竹竿的时候，秦钧曾看到上游附近有一个部落活动。 今天他撑着竹筏一路逆流前进，两个小时之后就看到河边有一群女人，正在挖掘泥土围坑捕鱼。 这种原始捕鱼方式需要特殊的地形，把一个河水漫灌的天然水坑围起来，然后用树壳把里面水排到半干，就可以把里面鱼抓出来当做食物。抓完鱼把水坑重新打开，过一段时间里面又会有新的鱼。 秦钧驾驭着竹筏慢慢靠岸，竹竿插在竹筏的环扣上停泊好。 那些女人见到他出现，顿时“嘻嘻嘻”地笑了起来。 这个时代的人类很少发生暴力冲突，一来是部落之间的武力差距非常小，暴力冲突的后果是双方都难以承受的，二来是生产力落后几乎没有什么剩余，就算辛苦打赢了也没什么东西可以抢。 所以看到秦钧过来，那些女人都没有什么戒心。 秦钧走到她们面前看了一会儿，挑选了一会儿之后突然冲上前，抱起一个半大不小的少女转身就跑！ 第9章 历史的洪流 旁边其他女人还没反应过来，秦钧已经把少女放在竹筏上。 然后，他快速拔起竹竿，撑着竹筏离开河岸到达河流中央，在众目睽睽之下带着少女顺流而去。 那部落少女哪遇到过这种事情？直接瘫坐在竹筏上，完全都不敢动弹！ 顺流的速度比来时快得多，不到半个小时秦钧就回到部落的“新式小区”，他把竹筏慢慢停泊靠好，又把那个少女抱了下来指着那些房子说：“鸿，有房，住！” “……”部落少女表情呆滞。 秦钧拉着她的手，来到了自己的房子里。 这里面铺着光滑的地砖，夏天赤脚踩上去非常的舒服。 少女新奇地观看着这一切，眼前的景象就跟被秦钧抓来这件事一样，完全超出了她的想象范围。 秦钧又拉她来到房后，那里的兽栏饲养着十只羊。 “鸿，有羊，住！”秦钧对她说。 “……”少女依旧懵逼。 接着，秦钧点燃了外面的小火炉，把一锅早上煮熟的羊肉汤重新放上去加热，又添了一些新鲜干净的野菜进去，不久羊肉汤就冒出香喷喷的水汽。 秦钧盛出了两碗，自己先用勺子示范吃喝。 食物的力量，是终极的力量！ 少女这时候终于学着他，拿起勺子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然后……她就停不下来了！ 吃了一碗又加了一碗，少女摸着肚子满足地打了个嗝。 “鸿，有锅，住！”秦钧对她说。 “住！”少女点头道。 伴随着她的答应，“洪荒第一个老婆”就此诞生！ 秦钧带了个外部落的女人回来，这件事当然瞒不过本部落的人。 他们远远地看着两人，渐渐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包括首领在内的男性猎手们，当看到少女向秦钧点头的时候，一个个呼吸沉重、眼睛都直了。 卧槽，还有这种操作！ 秦钧把少女留了一夜，两人就住在他们的“新房”里。 凉爽的地砖上铺着干草席子，打开的窗户外有明亮的星光照耀。 身边躺着一个臭熏熏的女人，蚊子在身边嗡嗡嗡地叫着，不时“啪”的一声打死，这种感觉……爽啊！ 不过秦钧这一夜，并没有对少女做什么。 她的年纪还是太小了，一旦怀了孕会有相当大的风险。 秦钧打的是“萝莉养成”的主意，打算先花两年时间教她改变生活习惯，包括每天洗澡、梳起头发、用柳条刷牙、吃完东西清洁牙齿等等，这样养一养形象应该能大幅改变，不像现在这样一副小野人的样子。 第二天一大早，秦钧找到了首领和老玛麻。 对于秦钧“胆大妄为”的做法，首领等男人都是100%绝对支持的，实际上他们自己也打算那么干了！ 而老玛麻和其他的女人们，则是本能地感觉到有些不太好。 但是，当掌握着武力的男人形成共识，她们没有任何的力量阻止这种变革。 父系社会的到来，已是不可逆转的洪流！ 由此而来的一种后果，就是女人的地位将迅速滑落。 父系社会要求女人成年后离开自己的部族，加入丈夫所在的部族。这样她在原生的部族里是“外人”，长大之后终究是别人家的，而在丈夫的部族同样不是完整的自己人，身份依附在了丈夫和男性后代上。 被如此去根移接，怎么可能不被欺负？ 只有等到遥远的未来，父系宗族解体、核心家庭成为社会的独立单元，女人才有可能重新获得平等的身份。 秦钧知道这是不可抗拒的大势，但还是准备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延缓这个过程。 至少在自己还活着的时候，让自己的姐妹、女儿过得好一些吧！ 所以这一次秦钧娶妻，必须竖立一个正面的榜样。 他昨天把“老婆”抢了回来，这是因为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办法，但是在那个臭熏熏的丫头同意留下之后，秦钧就准备进行一系列“补票”手续。 他和首领交流了一会儿，终于成功说服了这位舅舅。 然后，秦钧重新带上了部落少女，和巨石舅舅、母亲、一个亲哥、一个表哥和一个姨母一起，带着两个陶锅、两个炉子、十个陶罐、十个陶碗、两只羊、两把弓、十二支箭等“聘礼”，乘坐竹筏再次来到了昨天的部落。 最终，他们留下了那些东西，把兴高采烈的少女再次带了回来。 同行的还有少女的舅舅和母亲，他们将会到部落这边进行一番“参观”，了解少女将要过上什么样的生活。 等他们回去的时候，会把这里的情况告诉族人。 这就是秦钧打算确立的仪轨，未来部落娶妻会有丰厚的聘礼送出去，部落嫁女同样会有丰厚的嫁妆，并且伴随着一系列的探亲往来。 如此每一次嫁娶，都是对周边部落的扶持。 随着技术扩散和物质支援，那些部落也可以达到接近他们的生活，如此才能构成一个完整的新社会。 秦钧不希望看到的，是本部落把其他部落当成掠夺对象。 杀死男人夺走女人这种事，如果他不控制那是真有可能发生的，然后他们就可以跑步进入奴隶社会了！ 秦钧是注定要当文明之祖的，他不希望这个文明的底色是杀戮、掠夺，而应该是探索、创造、团结。 而且更退一步来说，周边部落何尝不是亲人？ 如果秦钧去掠杀其他部族，说不定就把自己的“爹”给杀了啊！ 在部落新建的小村庄，秦钧的丈母娘和妻舅爷参观了那些房屋，又观看了部落各种生产生活的景象，简直就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样。 最后因为天色太晚，他们又在村里住了一个晚上。 丈母娘住在秦钧的母亲她们那里，妻舅爷则是跟巨石首领住在一起，算是体验了一把星光别墅的滋味。 第二天他们又看了许多，下午才乘坐竹筏回到了上游部落。 秦钧的老婆站在河边，看着母亲和舅舅渐渐远去。 这丫头一点也没有惆怅的情绪，一直对着秦钧“嘻嘻嘻”地笑。 秦钧娶妻没多久，舅舅巨石也通过相同的仪式，还是从上游那个部落娶了一个肥硕的女人回来。在双方往来的过程中，秦钧发现那个部落也开始烧制陶器、用弓箭狩猎、用渔网捕鱼，甚至也开始盖房子了。 在他敞开传授的情况下，技术扩散的速度快得惊人。 把这个模式用在其他部落上，很快这片地区将形成一个父系部落联盟，历史从此走上了一条不归之路。 第10章 顺流而去 四十年后。 秦钧穿着轻便的羊皮衣，坐在一艘船上眺望着远方。 那个建在河边的村庄，如今已经有数以百计的房屋，其中相当一部分属于秦钧和他的子孙。 但这些房屋的样子，跟几十年前并没什么差别。 “玩了四十多年，还是没能进入农耕社会啊！”秦钧有点挫败地摇头叹息。 没有种子，就没有农耕！ 没有矿石，自然也就没有金属！ 没有马、没有牛、没有麻、没有蚕、没有像样的盐矿…… 秦钧花了几十年的时间，几乎寻遍了周围这片地区，都没能找到资源来进一步提升文明的层次。 不过，这也是自然规律吧！ 那些资源在真实历史中，从被发现到应用都是以百年、千年为周期，怎么可能正好出现在秦钧的家门口？ 而且他的辨别能力，也实在是很有限。 这些年秦钧的主要成就，就是“刷”了一大堆的孩子！ 他娶了二十几个老婆，生了六十多个小孩，其中二十五个男孩和二十七个女孩活到了成年，然后那些儿子又生了三十多个孙子，如今数量还在持续增加……等再繁衍个几千年，这个数据可能就要以“亿”来计算了！ 文明萌芽时期，什么都是虚的，刷孩子才是王道啊！ 除此之外，秦钧也成为了周围部落联盟的首领。 他完全可以说，做到了“以德服人”。 每当部落之间发生矛盾的时候，秦钧总能以令人信服的方式进行处理，而他的威望也让所有人都不得不服从。 正是在秦钧的掌控下，各部落维持了几十年的和平。 就算偶尔爆发冲突，也维持在较低的烈度。 但秦钧知道，这种状态是不可持续的。 随着人口的爆发式增长，原本宽裕的自然资源将迅速变得稀缺，两头相伴而生的猛兽早已孕育成熟，随时有可能挣脱牢笼吞噬无数人的血肉。 这两头猛兽，一头叫“战争”，一头叫“奴隶制”！ 哪怕秦钧一直活着，也阻挡不了这两头猛兽出世，更何况他迟早都要再死一次。 他早就活得不耐烦了！ 当然，自杀是不可能自杀的，要是因为自杀被判定“游戏失败”，那他可不就傻眼了？ 所以，秦钧决定去浪！ 他召集人力建造了这艘“船”，它本质上还是一个竹筏，只不过四边多了一道防护隔栏，中间部分有一个茅草做成的船篷，整艘船非常笨重但也很坚固，可以勉强用两支浆控制划行，也可以用竹竿撑着走，顺流航行还是没有问题的。 船上装着食物、陶器、弓箭等等，加上野外补充足以维持长期的生活。 秦钧握着船桨，一点点向河中央划去。 河岸上，数百人聚集在那里，有人突然大声喊叫：“鸿祖，归来兮！” 接着，所有人都跟着喊了起来 “鸿祖，归来兮！” “鸿祖，归来兮！” “鸿祖，归来兮！” 秦钧没有回应他们，继续用力地划着船。 长期劳作加上合理养生，让他哪怕年近六十依旧身体强健，竹筏船在他的控制下快速顺流而下。 人们的喊声渐渐远去，但却依旧一刻也不停息。 声音隐含悲切，如同风在哭泣。 …… 秦钧乘着竹筏船一路向东，看到了一片片原始的壮丽山河，偶尔也会看到河岸边有其他原始人在活动。 临近地区的原始人，有些带着弓箭在狩猎。 这些都是受到秦钧影响，从此改变了生活状态的部落。 接着河流改变方向朝南方流动，几天之后汇入了另一条更大的河，秦钧看到有人赤着脚追着野鹿奔跑，这些仍保持着原来的生活方式。 浑浊的河水滚滚向前，秦钧接下来遭遇了几次危险。 其中一次是河道在陡峭的山区收窄，水流的速度由此加快了几倍。秦钧从那里经过的时候，船只在岩石上剧烈地碰撞了四五次，差点把这艘竹筏船直接撞散架掉，而他自己的头也差点撞在悬崖尖角上，整个过程简直是惊心动魄。 还有一次是在傍晚，他停船下来正准备在野外点燃篝火，一只鳄鱼突然从草丛里扑了出来，幸好秦钧老当益壮、反应敏捷，及时跳到竹筏船上躲开了袭击。 所有这些情况，都是稍有不慎就必死无疑。 总算秦钧福大命大，历经重重劫难终于到达目的地：大海！ “哈哈哈……哥要成为第一个，划船环游世界的人！”秦钧站在船头，面对辽阔的海洋张狂大笑。 笑着笑着，他就咳嗽了起来。 “哎！老了老了，不服老不行啊……”秦钧坐了下来，喝了点温开水。 几天前一场大雨，让他不小心感染了风寒。 现在脑袋仍有些昏昏沉沉的，秦钧知道自己的大限应该是到了，不过能死在海上也是挺不错的。 夜晚，秦钧躺在竹筏船上。 海水轻轻摇晃，如同摇篮一般舒适。 天空中，浩瀚星辰亘久照耀。 秦钧可以看到北斗七星和北极星，好像在银河旁边有一大两小三颗星辰，就是传说中挑着孩子找老婆的“牛郎星”？ 现代社会里的秦钧，都没有机会看到几颗星星。 他只能大致判断这个星空，跟地球那一个应该是类似的，至于是否有细节的差异就无从得知了。 秦钧看着这片星空，意识渐渐变得模糊。 接着就像从一场梦中醒来，有关“鸿”的记忆迅速消退，而“秦钧”的记忆则迅速回归清晰……这应该是《模拟文明游戏》的保护机制，让秦钧不会迷失在漫长的游戏人生中，反而把现实里的一切都给忘掉。 还是那个黑暗的空间，一段文字出现在秦钧面前。 辉煌的一生！ 这是你的第2轮游戏…… 生存时间：16263天 文明指数：86分 人生指数：73分 整体评价：82分 恭喜你，获得游戏奖励：体质2！ …… “还有奖励？”秦钧看到最后一行文字，顿时感到非常的惊喜。 这时评价数据消失，另一行文字浮现：“第3轮游戏将在一周后开启，请做好准备……” 接着黑暗渐渐消退，秦钧从床上睁开了眼睛。 由于《模拟文明游戏》的记忆保护，他并没有什么“沧海桑田”的蛋疼感觉，就像正常做了一场梦、看了一部长剧或者玩了一个游戏差不多。关于“鸿”的一生，那些重要的事和人秦钧仍能记得，但绝大多数细节都已经被遗忘消失。 “幸好是这样，要不然高考就惨了！”秦钧从床上爬了起来。 接着在洗漱的时候，他通过洗手间的窗户眺望远处的建筑，那上面的瓷砖清晰可见丝毫不见模糊。 体质2的结果之一，就是把他的近视治好了！ “配回来的眼镜才戴了两天，好亏啊！”秦钧嘟哝着想道。 匆忙吃完了早饭，他就拿起那副眼镜和包装盒、包装袋、票据等等，骑车出门决定把它给退了。 第11章 游戏应该这么玩 还是上次的眼镜店，秦钧把他的眼镜拿了出来：“这个眼镜我不要了！” “怎么了？”眼镜店的大姐姐问。 接着她环顾了一下店里，此时有几个顾客正在挑选镜框，其中有一个向这边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配得不对，我戴了头晕！”秦钧说。 大姐姐拿出眼镜仔细看了看，又看看那些单据犹豫了一下说：“要不我帮你把镜框退了？镜片是真的没办法退，好吗？” “好啊！那就退镜框！”秦钧很爽快。 他这样反而暴露出自己的心虚，大姐姐心里忍不住鄙视了一下：哼！明明眼镜没有问题，一定是嫌弃这个款式太老气不好看……这还不是你自己挑的！ 不过既然已经说好，她还是给秦钧退了镜框的钱。 微信收款拿回198块钱，秦钧留下所有的东西脚步匆忙地走了，说实话他还真有点不好意思。 不过两百块钱啊！肯定要拿回来的。 而且镜片一百多，眼镜店已经是赚了很多了。 今天是星期天不用上课，秦钧骑着车来到了“黑帝射箭俱乐部”。 这个时间点没什么客人，陈鑫自己正拿着一张弓在18米箭道上练习，看到秦钧过来马上笑着说：“秦钧来了，要不要玩玩？” “好啊！”秦钧欣然应道。 他习惯性地拿起一把30磅的竞技反曲弓，接着想了一下又换成了35磅的传统弓。 “换口味了啊？”陈鑫笑道。 秦钧一脸正经道：“我准备放弃参加奥运会，为穿越好好做一些准备。” “呵呵，那光练弓可不够！” “正要向姐夫请教。” “没问题！” 也不知道是体质2的结果，还是在《模拟文明游戏》里射了几十年的箭，长期积累对现实产生了影响，秦钧换了不熟悉的弓型，又加了5磅，结果连射12箭竟然成绩很不错，只有1箭脱靶其余全部命中，其中有两箭10环！ 陈鑫吹了个口哨：“很不错啊！” “呵呵……”秦钧笑了一下，把弓放回到了架子上。 他来找陈鑫有别的事情，可不是来玩射箭的。 陈鑫同样没有太过在意，谁都有偶尔爆发一下的时候，何况秦钧来这里蹭学箭已经好几年。 “你是不是有事啊？”他也把弓放回架子说。 “姐夫，上次我掰断的那张木弓，那个送它的粉丝你还有联系吗？”秦钧问道。 “怎么你还想赔我？”陈鑫没好气道，“告诉你，那是绝版！” “不是！我就想问一下。” 看他这么认真的样子，陈鑫也不再开玩笑说：“那家伙是个神人，当初也不知道怎么知道我的地址，直接就找上门说是我的粉丝，吓得我以为是来催更的！那张弓就是他亲手交给我，还给我看了一段原始部落的视频，证明是在那里得到这个玩意。” “那个视频你还有吗？” “没有！他只是给我看，并没有把文件传给我。” 因为时间已经过去挺久，陈鑫也没有记得太多的细节，只知道那个粉丝是个年轻的帅哥，整个人干干净净让人很容易产生好感。 他把木弓给了陈鑫，也没有留下姓名就离开了。 秦钧听完陈鑫的讲述，感觉那位“粉丝”可能真的有问题！ 他该不会就是外星人吧？ 把木弓送给陈鑫，就是为了让他去玩《模拟文明游戏》？毕竟如果真要挑选一个“玩家”，陈鑫无疑是一个非常好的人选。 所以秦钧掰断木弓，其实是抢走了姐夫的机缘？ 当然这些都只是猜测，也许那个粉丝什么也不知道…… 秦钧跟陈鑫聊了一会儿，得到他的允许之后又把那张弓拿下来看了一下，结果并没有再触发什么奇妙的现象。 似乎它就是普普通通，一件损坏的旅游纪念品。 秦钧从黑帝俱乐部离开的时候，从陈鑫这里借走了几本户外生存、土法建造等方面的书籍，另外还有一些分享的网盘资料。 看他有成为“同好”的迹象，陈鑫还是有点高兴的。 但在秦钧离开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劝道：“你现在高三，这种爱好最好不要投入太多精力，考个好大学比什么都重要。” “嗯，你别告诉我姐啊！”秦钧说。 “当然。”陈鑫点头，他还怕被老婆数落呢！ 秦钧回到家里，把借来的书大略翻了一遍，又看了几个网上牛人玩原始科技的视频，感觉自己跟人家真是没得比。 看看这位澳洲小哥，随便挖个坑就烧出陶器了！ 秦钧砌了窑搞得那么隆重，结果用了三年才成功…… 这样看着资料，不知不觉到了深夜。 “秦钧，早点睡，别太用功了！明天还要上学呢！”母亲邱翠梅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知道了。” 秦钧心虚地应了一句，赶紧把手里的《怀斯曼生存手册》合起来。 哎！身为高三狗，时间宝贵啊！ 得到了“体质2”的奖励，让秦钧意识到《模拟文明游戏》的价值非同小可，继续玩下去说不定可以让他变成超人。 但这种东西充满了不确定性，秦钧也不敢说为此而抛弃一切。 高三的学习，终究还是要继续的。 只能是学习之余，抽空翻看一些资料了！ 好在《模拟文明游戏》的难度并不高，连续失败三次才会失去资格，只要玩的时候用心一点就问题不大。 而且，文明嘛！ 就是要有时间沉淀才有意思，要是自己样样精通十年搞出农耕、二十年进入封建社会、三十年开启工业革命，这样的文明也是毫无底蕴的畸形产物，就像激素催生出来的肉类一样毫无滋味。 回想起“鸿”的一生，秦钧忽然有了一些感悟。 由于自然资源的限制，那个部落的发展存在难以突破的上限，后面几十年除了人口大幅增长，生产力几乎停滞不前就是一个明证。 在这样的情况下，“三年制陶”和“三天制陶”，哪一种对文明的价值更高？ 鸿三年制陶，给后人留下的故事是这样的：鸿看到泥土在火中燃烧会变硬的现象，于是花费了大量的时间不断试验，历经无数失败终于制作出陶器。在这个故事里，鸿是一个充满智慧的人，是后人可以学习、模仿的榜样！ 而如果秦钧看过澳洲小哥的视频，只用几天时间就制作出陶器呢？ 那后人流传的故事，肯定会变成“鸿是神灵使者”、“祖宗显灵”之类的神秘传说，在那样的故事里鸿是神而不是人，后人是不可能学习、模仿的。 就秦钧的口味来说，他更喜欢前一个故事。 文明需要积累，步子不能跨得太大！ 年幼的时候步子太大把蛋扯坏了，长大就可能变成一只瘸腿的怪物，到那时候什么办法都无法弥补。 所以接下来秦钧玩游戏，在发展进度上反而要有所控制！ 在恰当的时候小小地推动一步，克制住把超越时代的东西拿出来的冲动，每轮游戏主要以提高“人生指数”为目标，比如多刷一些孩子什么的，“文明指数”方面有所建树就行了。 而且这样做，也更有利于“刷分”！ 如果秦钧一轮进入工业时代，可能得到90分以上的评价，但是这一轮游戏的奖励可能也就3点、4点。 把这个进度分成十轮完成，哪怕每轮只得到1点奖励……那也是10点！ 慢慢来！可能才是这个游戏的正确玩法…… 第12章 千年之后，天煞孤星(3) 接下来的一周，秦钧继续过着高三狗的日子。 只是在每天晚上的睡前，他会花上两个小时学习“穿越知识”，为接下来的新一轮游戏做准备。 很快又是周六的晚上，秦钧躺在床上进入睡眠。 黑暗空间再次降临，一段文字浮现在面前：“欢迎进入《模拟文明游戏》，第3轮游戏即将开启，时间为上一轮结束的1000年后……” 一千年啊？ 秦钧早预料到时间线会有跳跃，却没想到跳跃的幅度这么大。 不过历史越久远的年代，时间就越不值钱，父系社会开启的一千年后，可能也就处于氏族社会与奴隶社会的交替期…… 秦钧心里判断着，出现在了一间茅屋里。 他身上穿着一件兽皮衣，皮质柔软比千年前的质量好了许多，说明原始人把鞣制兽皮的技术改进过了。 不过眼前的茅屋，却不如秦钧以前盖的那些。 房子狭小低矮、没有地砖也没有灶台，只在墙角的位置摆了个泥炉，黏土糊出来的墙壁残破不堪。 在房子一侧的墙壁上，挂着一把弓和一壶箭。 秦钧走过去把弓拿了下来，却发现它已经松弛得不堪使用。 “一个贫寒家庭的少年？”秦钧大致了解了“自己”的情况，走出茅屋来到外面的村子里。 村子大约有二十个茅屋，穿着兽皮的部落人来来往往。 他们的语言和鸿的部落很相似，只是词汇丰富了许多、口音也有一些变化，应该可以确定是当年那个部落联盟的后代，经过千百年的开枝散叶分出来的一小支，迁移来到这里定居了下来。 秦钧正打算再观察一下，这时一个瘦小的男人走过来说：“均，跟鱼骨去挖泥！” “均”应该就是秦钧现在的名字，发音跟他本名的普通话有很大的近似，意思是使一块土地高低平整。秦钧知道这个字的意思，因为它就是自己在“一千年前”发明的，用于表述盖房子的前期工序。 “光啦！”秦钧答应道。 名叫“鱼骨”的瘦小男人，带着秦钧和两个女人，拿着竹筐和木铲来到了附近的河边。 四个人掏了一些黏土正准备回去，这时秦钧突然看到一个惊人的景象。 一群同样穿着兽皮、却骑着马的原始人，从远方的树林里出现，快速冲入村子里面大声吆喝着什么。 村庄里的人，似乎也没见过这种情况。 他们一个个呆若木鸡，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如果说秦钧的反应是“卧槽，竟然已经有人驯服了马”，那原始人的反应就是“卧槽，这些人竟然长着四条腿”！ 见鱼骨和两个女人都呆站着，秦钧赶紧拉着他们躲入草丛里。 这时，村子里有一个男人，飞快地奔跑了出来。 那些骑马的人同样有弓，其中一个人拿起挂在马脖子上的木弓，对着逃跑的男人发出了一箭。 箭射中了男人的肩膀，后者吃痛大叫着继续跑。 其他骑手纷纷拿出弓箭射击，其中有两箭中了逃跑男人的后背和屁股，但他依然哇哇大叫着狂奔不止。 身中三箭的他，就像一个天使！ 终于有一个骑手不耐烦，收起弓箭策马追了过去。 受伤的人当然是跑不过马的，身上插着三支箭的原始人很快就被追上，马上的人举起长矛用力一捅，终于把他击倒在地上。 唯一逃跑的人被杀掉，村里的其他人都不敢再动。 这场“战争”就这样结束，整个过程可以说非常的搞笑，除了一次笨手笨脚的逃亡和同样笨手笨脚的追杀，双方没有任何正式交战。 秦钧所在的部落，就这样被那些骑马的人所征服！ 后世的村口斗殴，都比这激烈得多！ 秦钧躲在草丛里，可以看到全村的人都被集中了起来，几个骑手下了马用绳索把他们捆了起来。 只捆脚不捆手！ 一节短短的绳索捆着脚，这样原始人就不能快速地奔跑，至于双手则是仍让他们自由活动，当然武器都被骑手们收了起来。 看着“同胞”们毫无反抗地任由摆弄，秦钧也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他们应该从未经历过战争的磨砺，可能也不知道被抓起来将会有什么命运，所以骑手们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浑浑噩噩之间，就此沦为奴隶。 相比之下，那些骑手就显得有经验一些，似乎很自信这样就足够控制住捕获的村民，纷纷下了马吆喝着指挥他们去干活。 两只羊从兽栏里被拖了出来，绑着脚的村民拿着石刀开始宰杀。 那些骑手懒散地坐在地上，就算村民拿着石刀在面前晃来晃去，也没有考虑过他们会反抗的可能，一边谈笑一边享受村民的服侍。 以秦钧的目光来看，这些“奴隶主”是完全不合格的。 他们可能过于信赖以往的经验，以为奴隶可以像温顺的牲畜一般轻松驱使，缺乏必要的戒备，这种状态未来肯定会出问题。 比如他们很可能大肆蓄奴，导致奴隶的数量远多于自己。 然后，也许某一天因为某个搞笑的原因，那些奴隶突然发现自己并不弱小，这些奴隶主可能就被全部杀光了！ 之后新生的奴隶主总结经验，更完善的控制手段才会出现。 在这个过程中，各个部落快速兴起又快速覆灭，大量的战争思想、组织思想将会在鲜血的浇灌下诞生，最终形成拥有稳定体制的奴隶制国家。 当生产力发展使得剩余产品增加，量变导致质变使“奴役、掠夺他人”成为可能，奴隶就自然而然地产生了。 千年之前，在鸿离开之后的第二天，可能就会有第一个奴隶产生！ 不过从奴隶产生，到形成奴隶制，再到进入奴隶社会，还有一个极漫长的过程。 “刚穿越部落就没了，哥也算是天煞孤星主角命了！” 秦钧躲在草丛里，忍不住有点感慨。 不过这可能是游戏系统在搞鬼，让玩家一进入游戏就面临困境，以此来增加一些难度和可玩性。 他审视了一下局势，那些骑手共有二十二个人，自己现在出去肯定是打不过的。 除非村民能响应加入战斗，但秦钧可不敢把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 他考虑了一会儿，拉着鱼骨和两个女人慢慢躲入河边的树林，准备等晚上再摸回村子杀他一回。 反正他有三条命，博一把还是不怂的！ 鱼骨他们正茫然无措，秦钧的行动显现出强烈的目的性，让他们本能地将他当成了主心骨，乖乖地跟在了后面。 第13章 画地为牢 秦钧看着眼前的树林，想要晚上出战还得吃饱才行！ 树林里倒是有一些青涩的野果，不过想用这种东西填饱肚子远远不够。 秦钧接着走到河边的泥地，找了个位置用木铲挖了起来，很快就挖出一个半脚深的泥坑，泥坑与河水的交界处略高于水面，避免河水灌入坑内把它淹没，交界外则是挖出一条通畅的水道。 最后，在泥坑上面遮盖一些树叶，一个“骗鱼坑”就完成了。 为了尽可能增加成功率，秦钧隔开距离又挖了另外两个相似的泥坑，同样用树叶遮盖然后走开。 做完这件事，时间已经过了中午，秦钧的肚子开始“咕噜噜”叫着。 不过，再饿也要继续折腾！ 秦钧在林子里找了一下，收集到了几根手指粗的干枯树枝，还有一些柔软的干树叶。 石头砸碎得到尖锐的石片，在一根树枝上挖一个小坑，小坑旁边再划开一个小口，然后把这根树枝垫在揉碎的干树叶上，用另一根树枝顶着小坑双手搓动，搓动的时候力量不用太大但是速度要快…… 一点点炽热的木屑，顺着底下树枝的小口落下来，掉在下面揉碎的干树叶火绒里面，几分钟之后火绒开始冒出烟。 拿起火绒小心翼翼地吹了几下，一团火焰出现在秦钧的手中。 不同于骗鱼坑秦钧只看过视频，钻木取火他在现实里有专门练过，用打孩子的藤条成功点燃了火焰。 现在工具不是太趁手，但也只是多花了一点时间。 秦钧忙活着这些事情时，鱼骨和两个女人都在呆呆地看着。 当他们看到火焰出现在秦钧手中，接着又变成一堆小小的篝火时，三个人都露出了无比震惊的表情。 原始人平常采用的，是最原始的“击石取火”。 用燧石在坚硬的花岗岩上碰撞，产生的火花落在干草树叶上获得火焰，这种方法费时费力成功率很低，所以原始人都是长期保持火种。 在鸿发明了炉子之后，原始人更是基本不用再取火。就算有哪家的炉子熄灭了，也可以去向邻居要一块烧红的木炭。 现在秦钧用两根木棍搓出火来，在几个原始人看来真的非常神奇。 把篝火交给鱼骨看守，秦钧在旁边的大树下靠坐休息。 不久，两个女人采集了一些野果和植物块茎，块茎用干树叶包着再裹上黏土焖熟，多少可以缓和一下肚子的饥饿。 吃完秦钧继续休息，一直到午夜过后才举着火把，带着鱼骨去察看那几个骗鱼坑。 第一个鱼坑，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第二个鱼坑，里面有一条肥大的黄鳝。 第三个鱼坑，秦钧惊喜地看到了几个黑影，抓出来足足有三条大鲶鱼！ 黄鳝和鲶鱼都是夜行的鱼类，晚上喜欢在水边钻动寻找安全的栖息地，骗鱼坑就是专门为这类鱼设计的。 把几条鱼全部打死，同样包着树叶黏土焖熟。 秦钧吃掉了其中的一半，剩下的一半由鱼骨和两个女人分享，对此他们都没有发出什么异议，古老的“平均主义”分配方式早就被抛弃了。 吃饱肚子又休息了一会，秦钧带着一根烧尖的木棍走出了树林。 现在差不多是凌晨四点多，一轮弯弯的残月刚从东方升起，天空中星光璀璨投下微弱的光芒。 秦钧拿着木棍，悄悄摸到村子外面。 由于房屋和兽栏都能阻挡野兽，居住在村庄里的人已经不需要点燃篝火，整个村子静悄悄的所有人都在睡觉。 今天才刚打完仗、占领了一个村庄的骑手，竟然都没有留下一个岗哨！ 秦钧把房子逐一查探过去，很快找到被囚禁起来的村民。 他们被集中囚禁在最大的房屋里，房屋外面用一根树皮绳绑了起来，入侵的骑手同样没有留下人看守。 这跟传说中的“画地为牢”有什么区别？ 秦钧悄悄解开绳子，进入屋内把里面的人摇醒。 这里共囚禁着二十几个成年男人和十几个小孩，而成年的女人并没有被囚禁在这里，可想而知她们都被入侵的骑手抓去了。 借着屋外透进来的星光，一个老村民认出了秦钧惊喜说：“均，活着，好！” 其他人也都很高兴的样子，然而当秦钧要解开他们脚上的绳子时，这些原始人却害怕地阻止了他。 “四脚的人说，不准解开绳子。”刚刚认出秦钧老村民说。 秦钧皱了一下眉头，举了举手里的木棍说：“大家拿武器，杀了四脚的人！” 结果他这句话，竟是引起了众人的恐慌。 老村民抓着秦钧的手，用力地摇头劝道：“四脚的人，有神的力量，杀不死！” “……”秦钧都无语了。 不过是一群骑手，就让这些原始人当成“神”了？ 这神真不值钱啊！ 不过他看眼前这群男人，一个个都是惧怕不已的样子，就明白他们都有着相同的观念。 画地为牢能起作用，因为“牢”就在他们的心里！ 今天那群骑手的出现，对他们的世界观造成了极大的冲击，以至于不得不用“神”的力量去解释。 所以入侵的骑手才毫不费力地，就将他们征服变成了奴隶。 好一个蒙昧的时代！ 秦钧知道这些人没指望了，只能默默地从屋子里退出来。 “均，莫去。”有人还想劝告他。 秦钧没有回答，只把门关了回去！ 然后，他走到附近另一间房子，悄悄拉开门看到里面睡着的三个人。 一个入侵的骑手，和两个村子里的女人。 只要杀了这个骑手，把他的尸体放在村民们的面前，或许可以给他们来一次“怯魅”教育，让他们知道“四脚的人”并没有什么神力，只要杀了同样会死？ 秦钧手里拿着一根烧尖的长矛，还有一根刚才绑在“牢房”外面的树皮绳子，都可以作为武器杀掉这个骑手。 不过考虑到杀人造成的声响，可能会把村子里其他二十一个骑手惊醒，秦钧还是决定先做一回“盗贼”。 他悄悄地摸索了一下，把屋子里这个骑手的武器，包括一把燧石刀、一支装有燧石尖头的长矛、一把木弓、一袋狼牙羽箭都收了起来。 那骑手和两个女人都睡得很沉，似乎没有察觉到身边的动静。 或者有所察觉，但以为是旁边的人在翻身。 秦钧带着这些武器走出外面，把它们藏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随身只带着一把燧石小刀。 接下来他如法炮制，把那些入侵骑手的武器都给偷了出来。 期间还发生了一点小波折，一个被抓去睡觉的女人被秦钧吵醒，黑暗中瞪大着眼睛害怕地看着他。 秦钧取走骑手的武器，对着那个女人做了个安抚的手势。 那女人立刻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继续装睡。 第14章 菜鸟互啄的夜战 收缴了骑手的武器，秦钧开始考虑先杀哪一个。 这次入侵的二十二个骑手有强有弱，这一点从他们住的房子和抓走的女人就能判断，最强的五个人都有自己的房子和两个女人，次一级的骑手有自己的房子和一个女人，其他则是两个人带着两个女人住一间房子。 秦钧考量了一下，决定先杀最强的那个！ 他就住在“牢房”的旁边，整个村子第二大的房子里面，身边睡着整个村子最肥硕的两个女人，而他自己的体型也非常高大，秦钧白天的时候曾经见到他，呼喝着指挥其他骑手，应该就是这帮人的首领。 带着一把锋利的燧石小刀，秦钧再次摸入那个房子。 骑手首领还在呼呼大睡，浑然没有意识到死亡威胁的来临。 秦钧悄悄跨在他身上蹲下来，深呼吸、手里的燧石刀比划了两下，猛地刺入他的喉咙用力一绞！ “咳咳咳……”骑手首领发出痛苦的叫声，双手用力捂住了脖子的伤口。 秦钧从旁边抓了一把干草，塞到他的嘴里并且坐在了他身上。 骑手首领奋力挣扎，猩红的血液不断喷溅。 秦钧死死地压住，燧石小刀又在他脖子上捅了四五下，骑手首领终于全身力竭地安静了下来。 这时房子里的两个肥硕女人，早就惊醒过来畏惧地躲在墙角。 秦钧向她们比了一个安静的手势，拖着骑手首领的尸体来到了牢房外面，打开门让里面的村民观看。这些村民一直没有再睡觉，此时看到骑手首领的尸体顿时又陷入呆滞、震撼的状态。 “四脚的人，首领，均杀了！”秦钧沉声说道。 “……”村民沉默以对。 “大家拿武器，杀更多四脚的人！”秦钧继续鼓动道。 但村民还是沉默着，未知的恐惧仍然控制着他们，让他们不敢拿起武器去对付那些骑手。 秦钧叹了一口气，看来只能用愚昧对抗愚昧了！ 他用手在骑手首领的脖子上抠了一下，沾出血液涂抹在自己的额头上说：“涂血，获得神的力量，不怕四脚的人！” 村民们将信将疑，但还是学着秦钧陆续涂了血。 做完了这件事之后，似乎真的有某种“魔力”发挥了作用，村民们的目光渐渐变得坚定起来，在星光下闪闪发亮。 秦钧把众人脚上的绳索解开，在外面拿出藏起来的武器分给他们。 然后，带着七个强壮的男人来到一间房子，这里面同样睡着一个骑手和两个女人。 秦钧让村民一个拿着干草团、两个在旁边负责压住手脚，另外四个在旁边观摩，他自己还是用燧石小刀完成刺杀。 “嗤！” 锋利的燧石刀，刺入骑手的喉咙。 秦钧左手拿着另一团干草，迅速塞入他的嘴里阻止他发出声音，而那个本应该配合他的村民，还拿着干草团在旁边发呆…… “杀了，他死了！”秦钧指着骑手的尸体说。 几个村民懵懵懂懂地点头，其中一个有所领悟地说：“宰羊。” “宰羊，杀四脚的人，一样！”秦钧点头。 他本打算演示一下“杀法”，然后就把村民分组去分头刺杀剩下的骑手，但现在看来这样还远远不够，接下来还是得由他出手才行。 带着七个“勇士”继续来到一间房子，秦钧使用相同的方法又杀了一个骑手。 他估算了一下时间，觉得干脆还是自己全杀了算了！ 靠这些沙雕村民去杀人，恐怕立刻就会搞出幺蛾子把其他骑手惊醒，还不如自己辛苦一点全部包办了稳妥。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幺蛾子还是出现了！ “咴儿咴儿～～～” 一阵激烈的马叫声，从村子的一个兽栏里传出。 原来却是几个村民好奇这种动物，忍不住跑去围观结果惊动了它们，马群发出的声音在黑夜里异常响亮。 操，早知道就不该带这些人玩！ 秦钧心里咒骂了一句，赶紧从旁边一个人身上拿过一张弓，并且把一袋箭挂在自己的腰上。 “杀！杀四脚的人！”他大声叫道。 村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行动的也没有！ 这时，一个入侵的骑手跑出一间屋子，“哇哇哇”大叫着冲了过来。 骑手没有任何武器，而村民拿着长矛、刀子、弓箭，这样一大群人竟然被骑手的气势所夺，其中几个吓得转身就跑，剩下的也是呆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秦钧已经无力吐槽他们，当即拉弓射出了一箭。 “嗖～” 狼牙羽箭飞驰而出，冲来的骑手胸前中箭！ 他痛苦地捂着伤口跪倒在地，一只手挠着地犹自想要爬过来。 “跟着均！” 秦钧回头叫道，冲过去一脚把骑手踢倒。 这时终于有个村民鼓起勇气，举起长矛向倒地的骑手奋力刺出，把他咽喉刺穿抽搐着躺了下去。 完成这个“壮举”，那村民激动得直发抖。 “跟着均！”他大声叫了起来，似乎意识到了打仗的“要诀”那就是跟在秦钧后面，看他怎么做也学着就行了。 “跟着均！”“跟着均！”“跟着均！”…… 村民们纷纷吆喝了起来，仿佛被进一步激发了勇气。 到了这个时候，剩下的骑手也都被吵醒了。 其中一个刚从附近的房子出来，秦钧就一箭射中了他的肩膀，再带着村民一拥而上将其捅死。 剩下的十七个骑手，快速汇聚在了一起。 他们同样有些茫然失措，似乎从未遇到奴隶造反这种事。 不过毕竟是具备心理优势的一方，他们相互吆喝了几声就拆下了两个房门，由前面的两个人举着逼近了过来。 “跟着均！”秦钧大声叫道。 然后他把弓交给旁边的人，从他手里拿过了一根石尖长矛，坚决地向着那群骑手迎了上去。 对方又没有武器，怂个屁啊！ 秦钧举着长矛，冲向骑手向前刺出…… 一个骑手被刺中肚子，顿时惨叫着摔倒了下去。 秦钧正打算带领村民乘胜追击，结果往自己左右一看……卧槽，一个也没有跟上来！ 那些村民一看骑手人多，又变成了弱鸡动也不敢动！ 秦钧气得脑门充血，只能把怒气发泄在敌人身上，他举着长矛又是一个刺击，另一个骑手被刺中倒地。 然后，剩下的十五个骑手崩溃了！ 他们“哇哇”大叫着，争先恐后地背对着秦钧奔逃。 其实秦钧这边只有一个人敢战，他们只要涌上来他肯定打不过，但被连杀两个之后骑手的士气竟然就见了底，立刻进入了溃逃的状态。 “跟着均！” 秦钧再次大叫，追上去捅倒了一个骑手。 敌人溃逃，我方士气大涨！ “跟着均！” “跟着均！” “跟着均！” 秦钧后面的村民大叫着，拿着长矛短刀弓箭木棒追击上前，几个跑得不够快的骑手顿时就被掀翻，还有几个直接趴在地上求饶。 只有大约五六个骑手，跑出村庄消失在昏暗夜色里。 “终于打赢了！”秦钧擦了一下额头的汗，这场仗打得……真是太烂了！ 不仅仅自己这边烂，作为敌人的骑手也烂！ 晚上睡觉没有人站岗，俘虏的奴隶只是用简单的绳索一捆，然后在最关键的“决战时刻”，秦钧一人单挑十七个就把他们打崩…… 今晚的这场战役，完全就是菜鸟互啄啊！ 第15章 无角大羊 秦钧自认为打了一场史诗级的烂仗，但身边的村民却完全不这么认为。 在他们看来这一次打的，是一场史诗级的神战！ 天蒙蒙亮的时候，七个俘虏的骑手被牢牢捆了起来，村民们兴高采烈地谈论着战斗的经过，“跟着均”这个语句被多次提及。 那些有幸出过手的村民，都满脸骄傲俨然以战斗英雄自居。 秦钧很怀疑这个故事流传下去，很可能会变成“残月之战”之类的神话，被后世无数诗歌、影视作品所称颂。 不过这一场仗有个好处，那就是秦钧的地位大幅提升。 战争是最容易确立权威的人类活动，有了昨晚“只手逆天”的表现，秦钧在村民的心里简直有如神明，他说话的分量远超过其他所有人。 当然，如果现在秦钧带领他们去打仗，这群货大概率还是弱鸡。 秦钧让他们冲，他们……还是不会冲的！ 两只部落共有的羊被拉出来宰杀，几个女人开始用陶锅煮起羊肉汤，准备好好地庆祝一下这场“辉煌”的胜利。 而秦钧则是来到兽栏，查看俘获的二十多匹马。 这些马的体型并不是很大，可能也就比现代的驴子大一点，头上捆着简单的缰绳，不过并没有马鞍和马镫，马掌就更不用说了。秦钧拉着一匹母马来到外面，它显得非常温顺没有丝毫反抗。 秦钧摸了摸母马的鬃毛，站上一块大石头骑了上去。 笃笃笃…… 母马在他的控制下，慢慢地在村子里转了起来。 “爽啊！哈哈哈……”秦钧高兴地大笑。 马的驯化是一项重要的文明成就，极大拓展了人类在陆上的行动能力，丝毫不逊色于弓箭和陶器的发明。 虽然这项成就不是由自己实现，但获取别人的文明成果也是不错的。 至少以后要搜寻资源，有了马将会方便得多。 哪怕玩着《模拟文明游戏》，秦钧也不觉得自己能包办一切发明，那样的话这个游戏就太繁琐了。 秦钧骑着马在村子里乱转，立刻引来村民的敬畏观看。 为了进一步打破他们的恐惧心理，秦钧跳回到地面指着母马说：“无角的大羊，带着人走！” 然后，他叫来一个半大小子，把他抱起来放在了马背上！ “啊呜～～光啦！光啦！” 那男孩刚开始有点害怕，但很快就在马背上发出欢呼。 有了男孩的演示，“无角大羊”的神秘感顿时被打破，村民们开始大着胆子拉出兽栏里的其他马匹，尝试着骑到它们的背上。 这个过程当然是乱糟糟的，有人不小心摔倒在地上，还有马匹受惊试图逃跑，一群村民一起合力才拉住。最后他们终于掌握了一种“骑法”，那就是两个人轮流配合，一个人坐在马背上，另一个人牵着马遛弯。 秦钧骑到了另一匹马上，带着村民一起来到了外面的树林。 在树林边上，他大声地呼喊：“鱼骨，归家了！” “鱼骨，归家了！”其他村民跟着喊叫，然后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 鱼骨带着两个女人，战战兢兢地站在树林边缘，努力确认了好久才大着胆子走出来，惊奇地看着秦钧和其他骑马的村民。 “归家了！”秦钧发出号令，带着村民回到村子里。 这样骑马走路，还是挺好玩的。 就是没有马鞍，而自己也没有裤子，有点硌着蛋…… 再感觉到空悬的双脚，秦钧忍不住想到：要不要把马镫搞出来？ 马镫的发明是极简单的，人类历史上几乎没有比这更简单的重大发明，但它对文明的影响却又非常深远。 另一个重要发明是高桥马鞍，它和马镫的关系是互为配合的。 历史上高桥马鞍先出现，但这不代表它是马镫的前提。 用木头做个脚踏板，用绳子绑在马的两侧，相比起两脚悬空就是巨大的改善！ 假如“硬核骑马”是10分，高桥马鞍加金属马镫是100分，那搞个软鞍加木制马镫至少也能有60分。 不过这个念头，很快就被秦钧打消！ 现实历史中马镫的出现，应该是在三国后期到西晋期间，之后北方草原就成为了中原王朝挥之不去的威胁。 大草原能够产生大量马匹和骑兵，这是在古代极其重要的战略资源。 但同时草原严酷的环境，又让那里无法产生稳定的社会，往往一个部族兴起刚刚进入文明的轨道，就会被另一个野蛮的新兴部族所取代、消灭，然后这个新兴的部族就会将獠牙对准中原，如此不断轮回直到火器发展成熟才彻底解脱。 秦钧玩的《模拟文明游戏》，地理环境很可能与地球是类似的。 过早发明出马镫，对他的文明恐怕不是好事！ 秦钧他们回到村子里，这时女人们已经煮好了羊肉汤。 他喝了一口就发现，汤里竟然下了盐！ 在周围观察搜寻了一会儿，秦钧很快发现一个原始人的“调料罐”，里面装着一种灰色的矿物粉末。 搓起一点尝了一下，有一种充满苦涩的咸味。 “一种纯度不怎么样的石盐！”秦钧心里做出判断。 这种石盐有很多杂质，不过加在羊肉汤里苦味被肉香遮盖，味道可是比原来的淡肉汤强多了！ 而且有了石盐，原始人就不需要再去舔石头、喝生血，相对来说也健康得多。 “这个，哪里来的？”秦钧对一个女人问。 那女人愣了半晌，可能这是大家都知道的常识，秦钧提出的问题显得很奇怪。 不过他现在至少有“半神光环”，女人呆滞过后还是老实地回答：“上游的部落，用羊皮换来。” “嗯。”秦钧点了点头，暂时没有再多问。 大家美美地吃了一顿羊肉汤，然后秦钧就带着村民来到了俘虏的骑手面前。 结果由于语言不通，秦钧连比带吆喝地叫了半天，也没能从他们口中问出什么有用的情报。 这时，一个骑手突然全身发抖，口中发出一串古怪的声音：“哈呼！哈呼！哈呼！咕咕咕咕咕……” 同时他的头向前伸出，眼睛瞪得圆圆的逼视着村民。 此人有个很特别的“天赋”，那就是眼睛瞪大时眼球会向外凸出，配合刚刚发出的声音和神态，看起来给人一种古怪、诡异的感觉。 哪怕他身上绑着绳子，村民依然被吓得向外退开！ “哈呼！哈呼！哈呼！”那骑手从地上站了起来，眼球凸出怪叫着向村民逼近。 村民变得更加惊慌，有人甚至撒腿就跑！ “装神弄鬼的沙雕！”秦钧一脚踢了过去，把玩“凸眼秀”的骑手踹翻在地。 那人倒在地上犹自没有放弃，再次如同触电一样全身抽搐，嘴里“哈呼”“哈呼”地叫着，凸出的眼睛有泪水不断冒出来。 秦钧还想上去继续打，但是却被一个老村民拉住。 “四脚的人，有神的力量，不要碰。”老人抓着秦钧的手，语带央求地说道。 秦钧回头看了看他，再看旁边的其他村民同样神色忐忑，明显被骑手这番装神弄鬼的做派给唬住了。 如果不是秦钧在这里，那骑手说不定就能凭此脱困！ 第16章 “魔法大战”，跳大神 这特么的，简直就是“魔法”啊！ 秦钧心里无力吐槽，再想想自己可不就是在跟他们“魔法大战”？ 昨天这群骑手刚出现的时候，首先对村民使出控制魔法“坐骑震慑”：人骑在马上，高人一等制造出充满神秘感的形象，对村民造成强烈的精神震慑，使其失去抵抗意志，乖乖被俘变成奴隶。 不过秦钧是见多识广的现代人，所以这个魔法被他直接免疫！ 等到晚上秦钧回到村里，发现村民被魔法控制无心反抗。 迫不得已，他使出了鼓舞魔法“血痕术”：将杀死敌人的血液，涂抹在额头上，使村民降低“坐骑震慑”造成的精神控制，获得一定的抵抗意志。 由于对自己的魔法过于自信，入侵的骑手没想到有人能免疫和抵抗，在一番菜鸟互啄的夜战中惨遭失败。 如今这个骑手在被俘之后，竟然又使出了“降神术”：做出抽搐、怪叫、眼球凸出等特异动作，造成一种有神秘力量附体的错觉，对村民造成另一种精神震慑，使其不敢靠近从而争取逃跑的机会。 这个魔法对秦钧仍然无效，但却能控制村民阻止他的行动。 如果秦钧一意孤行，可以把这个“神灵附体”的骑手杀了，但这样恐怕就会在村民心里埋下不详的预期。 接下来部落有什么坏事发生，这些愚昧的原始人就会将其归因于秦钧“得罪神灵”的结果，这对他的权威是非常不利的。 所有这些“魔法”，说白了就是一种心理影响。 但它们的作用又实实在在，对这个蒙昧时代的人类尤其有效！ 秦钧能怎么办？ 只能是使出更强的魔法，继续用愚昧对抗愚昧了！ “不过装神弄鬼而已，以为哥就没有招吗？”秦钧蔑视着地上的骑手，决定发出一个大招。 跳大神！ 他静静地酝酿了一会儿，突然双手抬起口中发出一个声音：“咔嚓！” 村民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接着再一看就发现秦钧全身僵直，好像木头一样一动不动、连眼睛也是直的。 “咔嚓！咔嚓！” 秦钧继续发出摩擦的声音，同时手脚如机械一般生硬摆动，每一次都会有个小小的震颤反弹…… the tick！ 没错！秦钧现在跳的，正是现代流行的机械舞！ “咔嚓！咔嚓！腾～～腾～～～” 秦钧除了发出摩擦声，接着又发出了机械引擎的声音，而身体的动作也越来越大、越来越酷炫…… 然后，太空步！ 平坦的砂石地面上，草鞋磨着沙子滑步后退！ “嘶～～～”周围的原始人，一齐发出了惊悚的吸气声。 他们看到秦钧明明在“向前走”，但人却在不断地向后退，就分明就是有“神的力量”在起作用啊！ 太空步之后是一组慢动作，手臂波浪，接着又是眼花缭乱的蝴蝶步…… 当初秦钧为了耍帅，也是苦练过一段时间的。 这种现代人都可能觉得神奇的舞蹈，拿到原始社会来跳大神，震撼力简直不啻于原子弹爆炸！ 等秦钧跳完这段舞，所有的村民都惊呆了。 所有被俘虏的骑手，包括刚才玩“羊癫疯凸眼秀”的那一个，也全都惊呆了。 魔法大战，秦钧完胜！ 看着这些人的反应，秦钧既欣慰又有点无奈：“在神棍的道路上一路狂奔，哥已经回不了头了！” 原始社会用机械舞跳大神，不知道未来会发展成什么画风？ 想象后世皇帝登基大典，一群经过严格训练的女团舞者，在祭天的广场上来一段神圣庄严的太空漫步……好像也很带感啊！ 骑手们被秦钧的机械舞碾压，接下来终于搞不出什么幺蛾子。 秦钧让村民把他们好好关起来，先饿上一两天再让他们去干活，比如鞣制皮革这种脏活累活，就最适合让奴隶去干。 古代工匠沦为奴隶，或者说奴隶变成工匠，真不是没有原因的。 光是一个“便于管理”的优势，就超出了其他工种一大筹，奴隶主总不能让奴隶拿着弓箭出去打猎吧？ 然后昨晚还跑了几个骑手，必须防备敌人接下来的反攻。 总结那场菜鸟互啄的夜战，秦钧感觉战斗的关键首先是防备弓箭，甲胄短时间内是不用考虑的，不过可以先把盾牌做出来。 另外就是士气，这个真的很要命。 这个原始时代的战争，可能就是以鼓舞己方士气、削弱敌方士气为核心决定因素，谁勇气更盛谁就能赢！ 秦钧的机械舞跳大神，就是一种非常有效的手段。 “还是先做盾牌，再尝试把鼓做出来……”秦钧做出了决断，立刻开始行动起来。 村子里有不少储存的竹竿，秦钧带着村民用石斧削出一根根竹片，然后紧密编制成大约半米宽、一人高的竹篱，后面用“x”形的框架加固，弄出把手就是一面盾了。 制作出第一面盾牌，秦钧自己用弓箭尝试攻击。 原始人使用的狼牙箭，哪怕在近距离内也无法击穿竹盾。 实际上就算是长矛，也无法捅穿竹盾！ 制作这种装备没有任何难度，原始人看到秦钧的演示就明白它的用处，立刻投入进去努力地制作起来。 自古怂人爱防具，盾牌这个东西……真的很符合村民的胃口！ 把盾牌的制作交给村民，秦钧又找了两个大陶罐和两张羊皮，羊皮蒙在陶罐上用树皮绳先捆一层，然后羊皮绷紧反向折叠回来再在边缘捆一层，如此反复捆了四层绳子，这层皮就被牢牢固定在陶罐上。 找一根用来鞣皮的木棒，光滑沉重就是现成的鼓槌。 “嘭嘭嘭嘭……”木棒击打在鼓面上，发出了沉闷而浑厚的声响。 声音有点小，不过也能用了！ 秦钧按照相同的办法，又制作了另一面陶鼓。 至于更好的鼓，就要从土坯开始重新设计，尝试不同的方案看哪种效果最好，不是一时半会所能完成。 有了盾牌和鼓，接下来还要对村民进行训练。 原始人平时为了练习弓箭，在村子里就有几个“野兽”形状的草靶，这种草靶还是一千年前秦钧发明的。 他把那些草靶改造了一下，把它们从野兽变成人类的形状。 军事训练的目的，除了体能、技能训练之外最重要的，就是要让受训者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立几个人形草靶来“杀”，就是要让村民形成一个观念。 战争，就是要杀人！ 第17章 积极备战 秦钧制作了陶鼓又改造了草靶，这时村民们也制作出了五面竹盾。 加上秦钧制作的那一个，总共六个盾牌已经足够了。 秦钧把一个陶鼓留着备用，带着另一个来到他们制作盾牌的地方，鼓槌敲打发出一阵嘭嘭嘭的声音。 所有原始人都被吸引了目光，感觉那个能发出声音的“皮罐子”非常神奇。 看他们的目光，可能又要用“神”去解释一切了！ 已经打定主意当神棍的秦钧，保持着高深莫测地姿态敲出一阵密集的鼓声：“嘭嘭嘭嘭嘭嘭嘭……” 原始人没有经过音乐的洗礼，很容易就受到鼓声的影响而变得紧张，纷纷放下手里的活向秦钧聚集过来。 “跟着均！”秦钧大声道。 然后他目视着村民，众人反应过来跟着说：“跟着均！” 声音稀稀拉拉、有气无力，秦钧不满地再次大喊：“跟着均！” “跟着均！”村民继续回应，这回总算有了点样子。 秦钧带着他们先练口号，把“跟着均”三个字喊了一遍又一遍，就像洗脑魔咒一样刻入脑海里，然后才开始挑人。 村子共有二十五个成年男人，除去老弱能参战的也就二十人。 冷兵器战争最重阵型，秦钧让他们组成简单的方阵，六个“盾兵”列在前方，后面配置六个“长枪兵”和六个“弓箭兵”，另外再加秦钧一个指挥官和一个鼓手。盾兵每人另外配一把燧石小刀，勉强也可以算是“刀盾兵”！ 这样一个阵列，现代的小学生都能轻松做到。 然而，秦钧开始操练的时候，却发现这群村民蠢笨得令人头大。 光是一个“记好自己的位置不要乱跑”的要求，这群原始人就非常难以理解，被秦钧拿着木条抽了不知多少次，脑子里才渐渐有了“位置”的概念。 其实从基因的层面来说，原始人和现代人已经没有区别了。 营养方面虽然有差距，但也不是造成他们表现蠢笨的主要原因，主要原因是他们的社会环境过于单调，大脑在成长过程中缺乏学习知识、解决问题、复杂交流的训练，跟后世的人类完全没法比。 最典型的表现，就是原始人的语言。 不说因果逻辑之类的抽象概念，就是“你”、“我”、“他”这些人称代词，现在原始人的语言里都是没有的。他们相互之间都是称呼名字，或者用“那个人”、“有刀疤的人”、“大头的人”来表述。 当然这不代表原始人是弱智，随着世界变得复杂，他们将会飞快地成长。 如果未来战争变成一种日常活动，那么只需要一代人的时间，那些从小接触战争的原始人就会迅速掌握关于战争的概念、知识和技能。 当然在此之前，秦钧还是得面对一群沙雕！ 他一直折腾到了下午，这群原始人才有了一点阵型的模样。 “前！”秦钧大声喊叫。 旁边的鼓手立刻拿着鼓槌，用力敲打挂在身上的陶鼓：“嘭嘭嘭嘭……” 前面十八个人听着鼓声，脚步凌乱、阵型乱糟糟地向前走，来到了空地上的几个人形草靶十几米外。 “停！”秦钧再次大喊。 鼓手停止敲鼓，所有人停下脚步。 “射！” 伴随着秦钧的口令，六个“弓箭兵”通过盾牌的空隙，各自向前方的人形草靶发了一箭。 作为部落的猎人，弓箭还是蛮靠谱的。 六支箭有五支命中了草靶，其中有两支射中了脑袋上的大树叶。 “射！”秦钧再次发出口令，弓箭手又发射了一轮箭矢，这一次全部命中了草靶。 “前！” 鼓声再次响起，部队压到了人形草靶面前。 “刺！” 六个长枪兵举起长矛，同样穿过盾牌间的空隙刺向草靶。 “刺！” 长枪兵再次举矛刺击。 “跑！” 秦钧发出指令，带着原始人转身狂跑。 这样跑到了几十米外，他又大声发出命令：“集！集！集！” 旁边的鼓手用力敲打陶鼓，原始人赶紧手忙脚乱地重新组合，这是整个演练过程最困难的一步。 好不容易等他们重新站好队形，秦钧马上又开始了新的一轮：“前！” 原始人还是脚步凌乱地，听着鼓声缓缓向前…… 在秦钧训练这群男人的时候，村子里的小孩都聚集在旁边观看，还跟着他们一起前进、停止、攻击、逃跑，不时发出“嘻嘻嘻”的笑声。 这些小孩无忧无虑，今天看到这么多新奇有趣的事物，简直就像过节一样开心。 等大家都练得气喘吁吁，秦钧才宣布这次列阵训练结束。 接着他又叫上人，把一个骑手俘虏抓了出来。 就是那个玩“凸眼秀”的傻叉，跪着被捆在村边的一棵大树底下。 秦钧拿着一根长矛，奋力一刺矛尖直逼骑手面门。 “哇哇哇……” 那骑手吓得慌乱大叫，身体奋力挣扎却无法躲避。 最终，矛尖在离他的脸不到十厘米处停了下来，把骑手吓得满头冷汗不停地哆嗦。 秦钧收回长矛，对着村民叫道：“都来，这样刺！” “光啦！”一个村民自告奋勇，用长矛向骑手俘虏虚刺了一下。 这一次矛尖离得有些远，有了心理准备的骑手并没有受到太多惊吓，只是脑袋向旁边偏移了一下。 秦钧摇了摇头，上去抽了那骑手一巴掌：“这个人，没有怕！” 没有刺得骑手害怕大叫，所以这一次虚刺是不合格的！ “光啦！”另一个村民走了出来。 他接过前一个村民的长矛，对着骑手的脸“呼”地刺了过去。 这一次尖锐的燧石矛尖，几乎刺到骑手的眼睛上。 “哇哇哇……”骑手大叫了起来。 秦钧点了点头，对这个村民赞道：“好！” 有了这一次优秀的演示，村民们终于明白了这个游戏的规则，而被捆在树上的骑手也悟了！ 接下来村民轮流对他进行虚刺，不管长矛距离自己的脸有多远，这个骑手都一副吓尿的样子哇哇大叫。 不过就算这样，他还是被刺到了好几下。 有些村民太急于表现，矛刺出的时候特别凶险用力，控制不住就真的戳到了骑手的脸上，把他的脸戳得血肉模糊非常恐怖。 以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这个人应该是活不了多久了。 不过秦钧并未因为怜悯而停止，而是让村民继续这个“虚刺”的游戏。 这不单纯是为了训练村民的枪法，更不是为了羞辱俘虏的骑手，而是为了让村民对这些异族骑手，能够产生一种心理优势……或者减少之前产生的心理弱势。 只有这样，等下次遭遇同样的敌人时，他们才不会像昨天一样未战先怯。 第18章 上游的消息 玩“凸眼秀”的入侵骑手，最终被剥掉兽皮扔到了河里，就像昨晚战斗中被杀死的其他骑手一样。 晚上秦钧叫了五个老弱，由他们轮流在村边的房子守夜。 一旦有特殊情况发生，他们会大声呐喊叫醒众人。 入侵骑手夜间无人放哨，导致全军覆没的惨剧，绝对不能发生在自己身上。 第二天，秦钧继续带着村民操练。 战争的威胁随时可能来临，作为村子最中坚的猎手都没有外出打猎，吃的是村里圈养的牲畜，加上女人和老人小孩采集的野果野菜，然后秦钧挖的几个骗鱼坑，这两天也给他们带来了十几条鲶鱼。 下午，秦钧又抓了一个骑手出来练虚刺。 昨天那个玩凸眼秀的骑手，被抓出来之后就没有再回去，今天这个骑手从一开始就处于惊恐状态，被村民的长矛吓得更是哇哇大叫。 不过村民的技巧熟练了许多，最终这个骑手也只是被戳中了两次，脸上留下两道不算太深的伤口。 只要不是运气太差，这个人应该还能活下来。 傍晚吃饭的时候，河边突然来了一个人。 “是上游部落的‘冰’。”一个村民马上认出他，跑出去把他带了过来。 冰是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干瘦黝黑、相貌丑陋跟名字很不相称，他全身湿漉漉的刚从河里出来，手里还紧紧拿着一块木头不肯放下。 “冰，何事？”一个老人对冰问道。 上游的部落和这个部落一样，都是千年前那个部落联盟分散出来的后代，同为“鸿祖的子孙”彼此没有语言隔阂。 “北方来了四脚的人，冰抱着木头逃进河里了。”冰语带惊恐地说。 “四脚的人？”老人惊讶道。 接着所有人都看向秦钧，显然是希望他来拿主意。 “冰，跟着均。”秦钧站起来说道，当先朝着关马的兽栏走去。 “跟着均。”其他人附和道，拉着冰跟在他后面。 到了兽栏外面，冰看到了里面的马。 “哇哇，四脚的人！”他慌乱地四处张望，就像害怕有骑手从阴暗处跳出来。 “哈哈哈……” 村民们都大笑起来，似乎觉得冰这么害怕太怂了。 这些家伙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两天前的表现比冰还差得多，至少冰还敢抱着一块木头游水逃跑，而他们都是乖乖地当了奴隶。 一个男人走进兽栏，拉出一匹马对冰说：“无角的大羊，下游部落的！” 接着，秦钧又带着冰，去看了俘虏的六个骑手。 加上村民们七嘴八舌地讲述，配合双手甚至身体动作的演示，冰终于明白这个部落也曾经遭遇入侵，但却在秦钧的领导下反击取得了胜利。 同样在冰的讲述和比划下，秦钧他们也明白了上游部落发生的事。 就是一群骑马的人，来到村庄将所有人俘虏，中间有两个人逃跑被杀死，冰因为正在河边所以才能抱着木头游走。 秦钧找了十块石头，摆在地上对冰说：“四脚的人，这么多吗？” “……”冰茫然地看着他。 秦钧叹了一口气，点了十个人站在一起说：“四脚的人，这么多吗？” “多！”冰终于理解地点头。 秦钧又加了五个人，冰继续点头：“多！” 再加五个，“多！” 再加五个，“多！” 足足加到三十五人，冰才摇了摇头：“不多！” 所以进攻上游部落的骑手，数量应该是在三十五人左右，比前天进攻这个部落的人还多了一半。 这样的“大军”一旦来袭，秦钧这些人真的能挡住吗？ 冰现在已经回不去，干脆就加入了这个部落。 反正大家都是“鸿祖的子孙”，一百多年前才从另一个部落分出去的，收纳进来不会有半点问题。 平静地过了一晚，秦钧第二天开始修建“工事”。 他们这个村庄南面是河流，北面和东面是一片郁郁葱葱、地势复杂的大森林，所以敌人要来肯定是从西面过来。 那里又因为河流和树林的阻隔，形成一个二十多米宽的平坦道口。 秦钧带着所有的村民，又把俘虏的六个骑手抓了出来，给了他们一点食物不至于饿死，然后一大帮人在那里挖洞。 先用石铲挖一个个小浅坑，然后用陶罐取水浇在这些坑里。 等泥土吸收了水分变得松软，再继续用石铲挖深、挖大，期间还要不断地取水来持续浇灌。 这样花了两三个小时，他们在村外挖了几百个“陷马坑”。 每个坑大约十五厘米直径、三十厘米深，密密麻麻分布在空地上形成一道防线，只在临近河边留下了出入的安全通道。 把陷马坑防线挖好之后，秦钧带着全村的人来回走了几趟。 等所有大人、小孩都记住了出入的路，他们再用小树枝架在小坑的上方，铺上树叶再用沙土、青草等遮掩痕迹。 完成这项防御工事，下午秦钧继续操练村民。 而那六个俘虏的骑手，也被带去干鞣制兽皮的工作。 在此之前他们挖了一上午的坑，吃的却只有发馊的肉汤和一些野菜。 下午鞣制兽皮，干得全身臭烘烘别人闻到就想吐，然后他们中又被抓出来一个，成为村民练长矛虚刺的活靶子。 秦钧向村民们生动演示了，如何对待这些战俘奴隶的方法。 那就是地球一位古代贤者所说的，“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然后他们就渐渐连脑子都麻木了，反抗的念头也不会有了。 在积极的备战中，又是一天平静过去。 终于，在骑手入侵后的第五天上午，一个外出采集野果的女人跑了回来，惊慌地对秦钧报告说：“四脚的人，来了！” “多少？”秦钧问。 那女人看了看周围，拉了六个人站在一起说：“这么多！” 听到只有六个，秦钧当即决定出击！ 他带着这几天操练的十九个村民，在那个女人的带领下出了村。 绕过昨天挖掘的陷马坑防线，这二十一个人来到一片树林里，果然看到前方有六个骑马的人，正在慢悠悠地向村子的方向而来。 这个时代的马未经改良，体型较小速度耐力都不如后世的马。 除非到了冲锋的时候，否则原始人骑马都是慢慢走。 秦钧耐心地等那六个骑手过去，然后才带着队伍从树林里出来抄后路。 “集！集！集！”秦钧大声叫喊。 “嘭嘭嘭嘭嘭……”旁边的鼓手用力敲鼓，村民迅速组成平时操练的阵型。 连续走了三天队列，他们已经熟练了许多。 第19章 正式交战 那六个骑手很快发现这边的情况，顿时都有些惊疑不定地相互对视，显然秦钧他们的人数和“整齐”的阵型，让他们下意识地感到不安。 但是后路被拦截，骑手要逃也只能继续向前。 不知道前方还有什么危险，让他们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困境。 就在骑手们犹豫时，秦钧向队伍发出了命令：“前！” “嘭嘭嘭嘭嘭……” 鼓声密集响起，村民一步步向骑手逼近过去。 虽然这是村民们第一次正式战斗，但是对方只有六个人而这边有二十个，而这几天通过“虚刺”游戏的锻炼，他们对骑马的人已经不再感到畏惧至少离得这么远的时候，不会感到畏惧。 在鼓声的催动下，村民们习惯性地向前。 双方距离四五十米时，一个骑手拿起弓射了一箭。 “啪！”狼牙箭射中一面盾牌，被坚硬的竹子反弹了出去。 秦钧的战阵继续向前，到距离三十多米时所有骑手都开始向这边射箭，但是都被他们的竹盾挡了下来。 距离二十多米，许多村民开始发抖。 “停！”秦钧立刻发令。 他担心继续向前，这些村民的队形会直接散掉。 随着鼓声停歇，村民也止住了脚步。 “射！” 秦钧的攻击命令发出，六个弓箭手当即搭弓射箭。 然而因为初临战场太过紧张，他们的箭射出去完全大失水准，连那六个骑手的边都没有沾到。 不过这个时候，秦钧也出手了！ 他同样拿着一张弓，站在阵列的右侧一箭发出…… 这一箭，射中了一匹马！ 马吃痛地人立起来，上面的骑手顿时被掀翻坠地。 其他骑手也有些慌乱起来，拉着缰绳显得不知所措的样子。 “射！”秦钧再次发令。 同时他拉开弓箭，又把一箭发了出去。 而那六个弓箭手的准头，终于也达到了平常一半的水准。 除了秦钧再次射中一匹马，村民发出的箭也有三支射入了对面人群，只是从他们之间的缝隙穿了过去。 这已经很不错了！ 只要他们这个阵型不崩溃，这样不断射箭，还怕弄不死对面那几个沙雕！ 那些骑手显然也发现这一点，这时候他们可以选择拼死一搏，杀过来说不定就把这群村民打崩。 但是他们会那么做吗？当然不会啊！ 六个骑手的选择很合逻辑，那就是丢掉受伤了两匹马逃跑！ 四个仍然骑着马的人、两个双脚跑路的人一路狂奔，方向正是往村子那边。 秦钧知道机会难得，立刻带着村民狂追：“杀！杀！” “杀！” 村民士气大盛，以最快的速度向前追杀。 这时骑着马的敌人，正好冲入了陷马坑防线。 一匹跑在最前面的马，左前蹄踏入了一个陷马坑，然后…… “咔嚓！” 马腿瞬间被向前的冲力折断，身躯倾倒狠狠摔了出去。 后面的三匹马顿时受惊，“咴儿咴儿”鸣叫着用力甩动身体，把背上的三个骑手都甩落了下来。 受到陷马坑的阻挡，骑手们终于被村民追上。 他们大多摔得七荤八素，但还是有一个骑手仿佛被激起了凶性，手持长矛就向村民反杀了过来：“哇哇哇哇……” 这时，村民的阵型早就乱了，但是他们再也没有半点畏惧！ 气势如虹！ “杀！” 村民疯狂嘶吼着，一个刀盾兵、三个长枪兵同时迎向骑手，双方凶狠地撞在了一起。 四个对一个，只要没有压倒性的士气优势，后者完全没有取胜的可能！ “啪！” 骑手的长矛被竹盾挡住，燧石磨制的尖端骤然断裂。 “嗤！嗤！嗤！” 后面三个村民的矛，几乎同时刺中骑手的脸！ 为什么刺脸？ 因为这几天拿俘虏的骑手当靶子，村民每天都对着他们的脸玩“虚刺”游戏。 现在实战遭遇敌人，长矛下意识地就往脸上招呼了！ 长矛不但刺破了骑手的脸皮，强大的力量更将他的颅骨击穿，连带着把他整个人掀翻了出去。 这个骑手一被杀，剩下的五个人顿时失去斗志。 他们惊恐地丢掉手里的武器，趴倒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而村民们则是满脸激动地，有人快速上前把五个骑手绑了起来，还有人努力控制被惊动三匹马。至于刚才被箭射中的两匹马，还有踩到陷马坑折断腿的那一匹，就只能是等着宰杀掉吃肉了。 战斗至此宣告结束，村民二十对六大获全胜！ 看着村民们喜悦、兴奋的表情，秦钧知道他们完成了“初战”的考验，虽然战斗素养等各方面仍然稚嫩，但心理上已经跟之前有了本质的区别。 没有什么比一场胜仗，更能让一群战士成长起来。 把俘虏的骑手和马匹带回村子，秦钧又让人把那些陷马坑重新遮掩，他感觉接下来还会有一场大战。 敌人派出六个骑手，可能只是前方探路的。 接下来，他们的“大部队”，应该也差不多要出现了！ 果然就在中午之前，两个出去采集野果顺便放哨的女人，就匆忙跑回来对秦钧说：“来了！多的！四脚的人，来了！” 秦钧马上带着人出村，在树林里看到了来犯的敌军。 他们总共二十七人，全部骑着比毛驴大一点的马，慢悠悠朝着村子的方向过来。 面对这样的队伍，刚才那种抄后路的战术明显不行，对方一个冲锋过来自己这边肯定还得崩。 秦钧考虑了一会儿，带着人回到了村子外面。 “集！集！集！” 在陷马坑防线后十米处，秦钧带着村民列阵等待敌人。 包括冰和村子里的五个老弱男人，也被叫了出来拿着弓箭躲在军阵后方，充当辅助弓箭手的角色。 另外，一个受伤较重的骑手，也被捆着带到了这里。 他已经活不了了，干脆拿来废物利用！ 这一次双方人数相当，而敌人的素质明显高于秦钧这边，秦钧必须将他们带入对自己有利的战场上，那道陷马坑防线就是他最强的依托。 为了鼓舞士气，秦钧又表演了一次跳大神！ “咔嚓！咔嚓！腾～～腾～～～～” 就在战场前的平坦空地上，秦钧的机械摆动、手臂波浪、慢镜头、太空步、蝴蝶步连续使了出来，在原始人心中留下了神秘、强大的印象。 神灵附体，天下无敌！ 勇气3！ 村民们看完秦钧的舞蹈，对接下来的战争仿佛都充满了信心。 这时，前方出现了敌人的身影，二十多个骑手徐徐而来散发出无形的压迫力。 勇气-2！ 这群骑手一个开场现身，就对村民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不过有秦钧的跳大神抵消作用，而陷马坑防线也给村民带来了不小的安全感，他们的精神状态整体还是不错的。 秦钧看着那些骑手到来，双手举起一根长矛…… “嗤～” 长矛刺入俘虏的骑手喉咙，将他当着双方战士的面处死！ 第20章 决战 “哇哇哇哇……” 对面的骑手们顿时被激怒，二十多人气势汹汹地杀了过来。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秦钧回到军阵后方，向周围的村民下令：“射！” 六个正规弓箭手、六个辅助弓箭手、身为指挥官的秦钧，十三个人同时举起手里的木弓，向冲来的敌人发出了第一轮箭。 这么远的距离，射箭几乎不能造成杀伤。 但这却是秦钧总结上次的经验，村民第一次射箭的时候总是会动作变形，不如提前射击让他们适应一下。 “轰隆隆隆……” 马蹄密集地敲打着地面，敌军骑手不断逼近过来。 这时秦钧却没有再下令射箭，而是静静地等待着这些人靠近。 五十米、四十米、三十米…… 终于，骑兵群冲入了陷马坑阵线，其中两匹瞬间倒了下去，接着第三匹、第四匹…… 触不及防的变化，让骑手们陷入了混乱。 “射！” 秦钧这才喊出命令，村民们发出了第二轮箭。 前方的骑手两人中箭，而中箭的马更是有四五匹！ 十米到二十米的距离内，一方是严阵以待的村民，一方是混乱不知所措的骑手，战场在这一刻局势分明！ “射！”第三轮箭发出去。 又有几个骑手和马匹中箭，接着后面的骑手直接崩溃了！ 刚才的怒气已经变成了恐慌，他们纷纷调转了马头朝来时的方向奔逃，有些骑手失去了坐骑或者摔下来，干脆不骑马靠自己的双脚狂跑！ “杀！” 秦钧大声吼叫着，带领村民绕过陷马坑掩杀过去。 首先是那些受伤的、摔倒的、来不及跑的骑手，被村民用长矛干脆利落地杀掉，然后秦钧带着十九个“正规军”，向那些逃跑的骑手发起追击。 而冰等六个“辅兵”，则留下来带着女人打扫战场。 秦钧他们一路追着敌人跑，那六个“刀盾兵”早就把竹盾扔掉，换成了更为轻便的弓箭或者长矛。 那些没有马的溃逃者，惊慌之下出死力地狂奔。 结果除了刚开始拉开距离，接下来体能急剧消耗就再也跑不动了。其中几个机灵的早早躲入了树林里，另外几个被追上了再想躲已经来不及，被秦钧带着人冲过去直接杀死，然后他们继续追杀那些骑马的逃兵。 背上驮着人的情况下，马的耐力其实是不如人的。 距离越长，人的优势越大。 原始时代的马更是如此，没跑一会儿就速度缓慢了下来，任由背上的骑手怎么驱使都快不起来。 有骑手干脆下了马，靠自己的双脚继续跑，或者躲入密林。 而几个骑手舍不得坐骑，结果就被秦钧他们追上杀掉。 秦钧分出了两个人，负责收拢路上散落的马匹，自己继续带着人追杀过去。 现在除去被他们击杀和躲入树林的，还在奔逃的敌人大约有七八个人，这些人逃跑的过程中留下了不少的痕迹。 秦钧就是要追踪他们，杀到骑手的大本营去！ 结果，这一路直接跑到了黄昏，前方才终于出现一个大型的村子。 这个村子足有上百个房屋，里面人来人往非常热闹，还有一些马匹驮着搬运东西，很明显就是那些骑手的部落所在。 “均，四脚的人，多！”一个村民向秦钧说。 秦钧同样有些迟疑，村子里的人真的太多了一点。 不过他很快就发现，那些人的脚上几乎都捆着一根绳子，不会影响劳作、只让他们无法跑动的绳子！ 是被俘的奴隶？秦钧立刻做出判断。 接着他暗自估算了一下，骑手四天前入侵他们的村子，二十二个人只跑了五个回去，今天两次战斗他们又折损了至少二十个，等于他们的青壮男人已经被打掉了三十七八个，再看这个村庄的规模…… “杀进去！” 秦钧当机立断，当先朝着村庄冲去。 后面的村民虽然有所迟疑，但还是习惯性地跟在他的背后。 如果是在昨天，他们肯定不会有这样的勇气。 这就是两场胜仗带来的影响，村民已经慢慢蜕变成合格的战士当然是以原始时代的标准来衡量。 秦钧带着人进入村庄，顿时引起了一阵混乱。 那些被捆着脚的奴隶纷纷逃避，或者躲在角落里迷茫地看着他们。 “鸿的子孙，跟着均！”秦钧大声喊叫。 旁边的村民战士，愣了一下也跟着叫起来：“鸿的子孙，跟着均！” “鸿的子孙，跟着均！” “鸿的子孙，跟着均！” 然而，他们这一帮人叫了半天，那些奴隶却仍然一脸麻木，没有哪个站出来自称“鸿的子孙”跟他们走的。 这时旁边的一座房屋里，一个老人走出来大声怒吼：“哇哇哇哇……” 迎接他的，是两根尖锐的长矛！ “啊～～” 老人的脸被戳出两个窟窿，惨叫着摔倒了出去。 接着更多的人，从各个房屋里出来。 他们当中包括刚才打了败仗、丢弃马匹逃回来的成年男人，还有十几个老人，为数不少的女人和小孩。秦钧的猜测没有错，今天的“战争”这个部落已经倾尽全力，现在除了败兵就只有老弱妇孺！ “杀！” 秦钧大吼着，向对方冲了过去。 对面的几个成年男人，却是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跑！ 他们都是打了败仗回来，本来以为逃回自己的村子就安全了，没想到秦钧他们竟然一路追杀了过来。 这些人早就吓破了胆，现在还没交战就崩溃了。 青壮男人一跑，剩下的老弱当即失去主心骨，很多人下意识地也跟着跑！ 有几个老人倒是“哇哇”叫着，挥舞着手里的武器想要反杀过来，结果被村民的石尖长矛戳了一脸！ 杀掉抵抗的敌人，秦钧带人继续追杀溃逃者。 最终，除了三个男人跑入外面的密林，其余的男人和逃跑的老弱妇孺，不是被秦钧他们打倒就是趴在地上求饶。 至此整个村庄，都落入了秦钧的控制。 他把所有人都集中在一起，站在村子中间的一块大空地上。 “鸿的子孙，站出来！”秦钧大声叫道。 他手下的战士，也跟着大喊：“鸿的子孙，站出来！” 那些被捆着脚的奴隶，一个接着一个地走出人群：“鸿的子孙！” “鸿的子孙！” “鸿的子孙！” 就这样陆陆续续地，足有五十多个人站了出来。 刚才秦钧进入村子的时候，叫喊“鸿的子孙，跟着均”没有人响应。 结果现在打完仗了，这些奴隶一个个的…… 全特莫是鸿的子孙！ 第21章 族与姓 不管这些同族的奴隶多么废柴，秦钧还是让他们解开绳子恢复自由，但要求他们全部留下来接受自己的率领。 而骑手的部族成员，则是反过来打为奴隶。 然后是被骑手抓过来的，属于其他族群和自己语言不通的奴隶，秦钧考虑了一下终究没有放了他们，决定先维持现状等观察一段时间再说。 天色很快暗了下来，秦钧下令宰杀牲畜煮食。 几个被俘虏多年的“鸿的子孙”，吃饭的时候被秦钧叫过去仔细询问了一番，秦钧终于了解到那些骑手的底细。 原来现在这个村子，几年前还是属于鸿祖族人的。 结果记不清是三年前还是四年前，那群骑着马的人就从北方迁徙了过来，把村子占据并且把他们抓为奴隶。 而且那些骑手到来的时候，许多人身上带着伤，马匹也多有折损。 秦钧猜测这群人，可能是一场战争的失败者！ “能够把骑手部落驱逐过来，看来北方有一个非常强大的部族，也许未来那个部族将会成为我的大敌！”秦钧心里想道。 不过被驱逐的骑手定居了下来，说明这里距离他们的强大敌人应该很远。 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秦钧应该不用太担心北方的威胁。 他们新占领的这个村子，位于一条南北走向的河流东岸，顺河下去应该能到达秦钧本来的村子。 因为这里的房屋更多，秦钧已经决定迁移过来。 原来村子里的人，还有冰那个部落的人，也都要聚集在一起。 这样加上解救的同族“前奴隶”、从骑手部落转化的“新奴隶”、其他异族的“旧奴隶”，整个村庄的人口将达到二百多人。 足以让秦钧大展身手了！ 不过，这么多成分不同的人混居，村子的情况将比以往更加复杂。 许多原本模糊的东西，这个时候都要确定名分！ 首先是族群的问题，当年那个部落联盟的子孙，统一称为“夏族”或者“夏人”。至于这个名称的来历，就说当年的部落联盟是以“夏集”联系在一起，之后才彼此联姻衍生出来的嘛！ 秦钧才不会告诉别人，自己是在cos地球的历史。 夏族之外的其他人，当然就是野人、夷狄了！ 没有侵犯、威胁过夏族的是野人，侵犯威胁过夏族的是夷狄。 接着夏族内部，原本属于不同部落的人混居在了一起，那么彼此之间也要有所分隔，否则就会有一个联姻的难题。 这个分隔的方式，当然就是“姓”了！ “那么，我要姓什么好呢？”秦钧开始纠结。 仍旧姓秦？ 或者姬、嬴、姜、风这些地球的上古大姓？ 还是无敌、神、霸、天、绝这些，字面意思就牛逼哄哄的？ …… 最后秦钧决定了，他要姓“龙”！ 作为玩家型穿越者，哥就是注定要当龙傲天的人啊！ 第二天一大早，秦钧留下两个战士看守，自己带着其余十几个人回到原村，然后又在冰的带领下前往上游部落。那里有两个骑手还在留守，结果一个照面就被秦钧他们干掉，冰的七十多个族人全部得到了解救。 接下来的几天，秦钧都在处理战后的问题。 说服族人迁移并没有什么难度，两个部落的原始人本来就是迁徙而来，再迁一次算不上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而且那个新村也确实更大更气派。 人员物资运送、房屋工具分配，各种杂七杂八的事情都安排妥当，秦钧终于有机会向族人宣扬自己的理念。 下午，太阳已经偏西，村里的人完成了一天的劳作。 所有的奴隶都被关了起来，只有接近二百个“夏族”人，包括老人、小孩、女人都聚在一个空地上。 “鸿的子孙！”秦钧大声叫道。 “……”尴尬的冷场，没有一个人回应他。 秦钧干笑了一下，在面前一块准备好的黏土上，用竹签写了一个象形字：夏！ 然后，他指着黏土说：“夏族！” “夏族？”终于，有个村民好奇问道。 “鸿的子孙，是夏族！” 秦钧指了指周围的人，又指着那块黏土重复道：“鸿的子孙，是‘夏族’！” 族人们终于明白了过来，一个个脸上露出激动的神色。 “夏族！” “鸿的子孙，夏族！” “哈哈哈，夏族，夏族！” …… 以一个荣耀的祖先为根源，获得一个共同的身份，再用一个专有的词语作为描述，这无疑令原始人感到非常高兴。 从此“夏”这个字，将成为他们的身份、他们的血脉、他们的荣誉！ 看大家欣然接受了夏族的名称，秦钧又把他们分成了三个部分：自己的部落、冰的部落、被解救的其他夏族奴隶。 秦钧指着两群人，大声地说道：“不同的姓，可以婚配！” 然后，他又指着同一群人说：“同姓，不可婚配！” 同姓不婚，当然是不够科学的，但是在原始社会却是简单可行的规则，变成“三代血缘不婚”？对不起，太复杂，原始人玩不起！ 周围的族人纷纷点头，毫无障碍地理解了“姓”的意义。 接着秦钧又宣称，自己这个部落姓“龙”。 他同时在另一块黏土上，写了一个象形的“龙”字。 这个字其实更像简体的龙字，但却不是秦钧凭空生造出来，而是他不久前查过的“龙”的甲骨文。 甲骨文中类似的字也不少，比如“云”、“杀”，都是简体字和甲骨文更加相似，因为汉字发展曾有一个繁化的过程，后来再简化反而有可能更接近本源。 “龙是什么？”一个族人问。 秦钧一脸认真地说：“龙是天上的神兽，身体如巨蛇，有四足、鳄首、鹿角、鱼鳞、鹰爪，腾云而飞，饮沧海而施雨，龙行虚空，一秒三十万公里，双截龙，升龙霸，诸天万界第一兽，统御妖族十万载！” “……”周围的族人一脸懵逼。 前面的话还能理解，后面那些都是什么鬼？ 不过，虽然不明白，但好像很厉害啊！ 总之秦钧已经让人相信，“龙”就是一种超级强大的野兽！ 以“龙”为姓，秦钧的亲族非常开心。 接着，另外两群人也嘀嘀咕咕地商量了起来。 不久冰走了出来，指着身后的亲族说：“这些人，姓‘虎’！” 秦钧以强大的野兽“龙”为姓，原始人自然而然地就学着他那么做。 而在他们认知的里，最强大的野兽就是虎了！ 剩下那些被解救的夏族奴隶，一个老人作为代表走了出来，同样指着身后的亲族说：“这些人，姓‘豹’！” 既然虎已经被“抢注”，他们就只能选不那么厉害的豹了！ 于是，秦钧建立的多部落聚合村庄，三家的姓分别确定了下来：龙、虎、豹！ “为什么感觉有点不对劲？” 秦钧突然觉得有些古怪，但就是说不出问题在哪里。 算了！就这样了…… 秦钧不再纠结，又拿出了一块泥板。 手里拿着尖锐的竹签，他在上面写了四个象形字：钧定族姓！ 他把自己的名字，从“均”悄悄改成了“钧”，中间一个“金”字被包在一个半圆的外壳里，像是秤砣一样的形态。 现在还没有金属，不过未来会有的。 反正文字的演变错综复杂，秦钧稍微超前一下完全没有问题。 他想的是，既然已经有一个“鸿祖”，未来再多一个“钧祖”岂不是很给力？ 秦钧向众人解释了文字的意义，大家纷纷点头表示认可这块泥板。 当年“鸿”一生共制作了二十四块泥板，全部烧制为陶器藏在祖地成为了圣物，后来历代的部族首领也学着他，制作了大量的泥板烧成陶器。 这些“陶文”一代代流传，就是夏族文字体系的底蕴沉积了。 现在秦钧作为首领，做一块泥板是完全合法的。 …… 后世史书记载：钧，鸿五十五代孙，历残月、陷马二战，驱夷狄而聚夏人于城，立姓以别婚姻，时三部之姓，龙、虎、豹者也，为诸姓之始。 第22章 探索与生产 三部合居的村庄，被秦钧命名为“龙村”。 以后发展起来，就是“龙城”了！ 把龙村的内政基本搞定，秦钧就开始在周边地区进行大力探索，同时组织村民完成各种物资的生产。 他开发的第一个项目，就是原来虎姓部落的石盐。 那些灰色石盐是原始人在捕猎时，发现许多动物会在某个山壁舔舐那里的石头，于是自己也过去舔了舔发现是咸的，再把石头采回来研磨成粉就是灰盐了。 秦钧让冰带着去看了一下，那个山壁位于一处岩石内凹处，平时不受雨淋所以才能长期保持在地表，否则这种易溶的石头早就被水消蚀光了。 这样一个天然的露天盐矿，简直就是上天对原始人的赐予！ 秦钧当即带着人，用石斧挖出了一批灰盐矿，用羊皮包裹着带回龙村。 取出一部分灰盐矿敲碎磨细，放入有清水的陶罐溶解直到饱和。 另一个陶罐下面挖个洞，一层层铺上洗干净的砂岩石块、沙子、木炭、瓦片，把盐矿溶液倒进去完成过滤，可以多过滤几遍直到清澈。 接着就是开始煮了，因为是要把水分蒸发掉，所以选用敞口开阔的陶盆。 水装进去之后，先用木棍比一下水位，用石刀划出一个刻度。 卤水先大火煮开再转小火慢煮，等煮到还剩差不多三分之二水的时候，把陶盆从炉子上拿开让水渐渐平静下来，可以看到水下已经有白色晶体析出，这些晶体应该就是食盐氯化钠了。 把陶盆里的水倒进另一个盆，底下的食盐收集起来尝一尝…… 嗯，很纯的咸味！ 剩下的卤水继续煮，然后隔一段时间就拿下来倒过盆，把析出的晶体尝一尝。 到后面析出来的东西有苦味，它们就不是氯化钠而是氯化镁之类的物质，对人体有害不能用来当调料。 煮盐的原理就在于此：卤水中包含各种不同的溶质，随着水分蒸发这些溶质不是一起析出，而是有一个先后顺序“排队”出来，氯化钠会率先析出大部分，然后其他的物质才跟着析出结晶。 具体的情况当然复杂得多，不过大体就是这么个思路。 把卤水装回到最开始的陶盆里，还是用原来那根木棍测量水位，在略往上一点的位置再划一个刻度。 下次再煮盐，就不需要一次次品尝了。 把水加到上面那一个刻度，煮到下面的刻度立刻停火冷却，得到的结晶物质就是高纯度的食盐。 如果有豆子，最后的卤水可以用来点豆腐，现在就只能是倒入河里丢弃。 秦钧完成第一次试验，接下来就可以交给族人去完成。 敲碎研磨、饱和溶解、过滤、熬煮…… 几个步骤都非常简单，唯一有技术含量的“煮”部分，因为有秦钧制作的刻度木棍，对原始人来说也没有任何难度。 他们用了三四天的时间，才把带回来的盐矿全部消耗完。 最终得到的产品，是整整一大罐雪白的盐。 对这种“魔法”一般的神奇变化，整个龙村的原始人都充满了好奇，除了奴隶们不敢四处乱走，所有夏族人没事都跑来围观煮盐。 偶尔秦钧让他们尝一点，这些人就在那里“嘻嘻嘻”地笑。 煮过提纯的食盐，比原来的灰盐要健康一些，但下在肉汤里口感其实差不了多少。 不过这盐卖相好啊！ 对原始人来说，秦钧就像在秋天变出了“雪”，而且这些雪还是咸的一样。 拿这些盐出去交换，绝对能得到其他部落的欢迎！ 除了煮盐之外，秦钧接下来还搞出了陶车、马鞍……和最重要的，医药！ 他经常会到外面去转一转，看看周边这片地区有什么可用的资源。 为了防止“硬核骑马”把蛋硌坏，影响将来刷孩子的大计，秦钧用羊皮内部填充茅草做成了马鞍，这样再骑马就舒服多了。 当然马镫他还是憋着，没有提前几千年搞出来。 秦钧从野外收集到的药材，有榆树皮、柳树枝、车前草、锦葵、菊花、蒲公英等。 这个时代根本没有医药的概念，秦钧拿着柳树枝煮个水能治头痛，在原始人看来就是无比神奇的事情。 感冒发烧？ 刚开始当然是“多喝温开水”，后来则改为车前草切碎泡水喝！ 伤口发炎？ 锦葵叶花榨汁，内服外敷！ 腹泻？ 榆树皮泡水喝！ 高血压？ 菊花泡水喝……等等，原始人哪来的高血压啊？ …… 简单的头昏脑热，秦钧处理一下基本都能康复。 至于更复杂的病症，当然还是听天由命了！ 时间匆匆而过，转眼大雪纷飞的冬季降临，哪怕有马秦钧也无法继续出去探索，只能是窝在村子里刷孩子。 第二年春天来临，秦钧才又可以出去浪。 这一天，他骑着马在外面兜了一圈，幸运地在野外发现了几株荠菜。 荠菜是一种营养丰富，还能作为药材使用的野菜。 用荠菜去根捣碎，以开水浸泡得到的汁液可以用于处理皮疹、溃疡、伤口，食用有明目中和、健胃消食之功效。 就算单纯作为食物，荠菜的味道也很不错。 《诗》曰：“谁谓荼苦？其甘如荠。宴尔新昏，如兄如弟。” 秦钧在河边一个高地上，用竹篱茅草盖了一个“苗圃”。 田圃里翻除掉野草石头，用河泥和树林里的腐殖质混合铺了一层，上面栽种了不少杂七杂八的东西。这次找来的荠菜也被秦钧种了上去，打算等它们开花结籽数量多起来，再扩散到野外使其自然生长。 回到村子里面，族人和奴隶们都在劳作。 秦钧来到一个室内的陶器“作坊”，里面有两个野人奴隶正在制作土坯，使用的正是秦钧发明设计的陶轮。 黏土制成的圆盘烧成陶器，在河边用砂岩进一步打磨平整。 陶轮安装在木轴上，木轴底部削尖立在石头上减少摩擦力，再做一个支架就可以转动起来。 不过陶轮的动力问题，却费了秦钧不少心思。 什么“皮绳传动”、“齿轮传动”、“奴隶躺在地上用手摇动”都尝试过，但是效果始终不如人意。 比如用皮绳作为传动，由于皮绳需要绷直才能传递摩擦力，如果动力来自侧面那木轴就会得到一个侧力。这个时代又没有轴承，木轴与支架之间只能是松散连接，被皮绳侧着一拉就转不动了！ 如果改成皮绳两侧拉直，绕过支架再合并形成闭环，则是结构过于复杂能量损耗太大。 至于陶器齿轮？呵呵，不提也罢！ 最后的办法是在木轴下方做个架子，装一个用黏土加干草做成晾干的“大泥盘”。 使用的时候转动厚重的泥盘，在惯性的作用下间歇输出动力。 有了能转动起来的陶轮，制作陶器就简便了许多。 柔软的黏土放在陶轮上旋转，可以快速制作出圆形的器皿，质量比盘泥条做出来的那些要好得多。 这期间随着工匠的手艺提升，他们出产的陶器开始跟食盐一样“畅销”。 除了原来的龙、虎、豹三个部落，周边地区还有十一个夏族部落和两个野人部落，秦钧非常积极地推动与他们的交流。 在推销食盐和新式陶器的同时，他还向那些部落征集资源。 一棵罕见的植物，可以换一个新式陶罐。 奇怪的石头也可以拿来换，但要知道是从哪里捡来的。 秦钧还向他们特别指出，如果能找到“籽多又大”的野草，可以换十个新式陶罐，或者整整一小罐食盐！ 这个悬赏令，对本村的族人同样适用，只是奖励的方式略有区别。 秦钧就是要尽可能发动人力，让他们帮自己搜寻发现周围的资源，这样总比他一个人要高效得多。 第23章 土法炼铜 看到秦钧走进作坊，几个奴隶纷纷停下来向他鞠躬。 “干活！”秦钧冷漠地说。 “光啦！”“光啦！”…… 几个奴隶连忙应着，继续玩他们的泥巴。 制作陶器不算特别繁重，也只有“野人奴隶”才能从事这种工作。 至于那个骑手部落转化而来的“夷狄奴隶”，干的就是鞣皮、倒粪、伐木、盖房等脏活累活。 秦钧有意识地，在奴隶中分出差别。 野人奴隶未来学会了夏族的语言，还可以一步步融入夏族成为平民。 陶器作坊的角落里，有八个土坯正在阴干。 这些土坯，正是秦钧经过多次试验，制作出来的新式陶鼓。 陶鼓的主体仍是一个大罐子，前端的边缘多了一层锯齿形的凸起，用于蒙皮的时候方便捆扎受力，另外罐子的底部挖了一个“发声孔”，再接上一个喇叭状的扩音结构，整体呈一米左右的长条形。 之前秦钧已经造出较小件的试验品，烧制蒙皮之后敲打的效果还不错。 现在这些大件的烧出来，应该就是合格的战鼓了。 秦钧走过去摸了摸土坯的内侧，并没有之前那种凉凉的感觉，说明它们已经彻底阴干可以烧制了。 “等过几天开了窑，先烧制四个看看。”秦钧走出了作坊。 回到自己的家里，门口六个女人正在一边聊天，一边拿着骨针缝制兽皮。 她们都是秦钧的老婆，其中有四个是虎姓和豹姓的夏族人，还有两个是野人奴隶出身，不过嫁给秦钧之后也有了夏人身份。 这些女人在秦钧的要求下，每天认真清洗自己并且用柳条刷牙，头发洗干净编成了麻花辫的样式，虽然因为长期在外活动皮肤略黑，但已经彻底摆脱了“野人”的形象，达到了旧社会农村妇女的层次。 几个月下来，这六个人都已经怀孕。 秦钧作为一个玩家型穿越者，最大的优点就是不矫情、胃口好，没有半点扭捏就是刷孩子！ 反正这个时代生孩子都是放养，培育成本超级低下，还具有非常大的规模效应。 为了文明的未来，为了人生指数，秦钧捏着鼻子也要刷！ 看着老婆们隆起的肚子，秦钧的玩家强迫症开始发作：“资源闲置了啊！该多找几个女人了……” 这时一个族人快步走来，双手捧着一块石头说：“秃山部落，找到的石头。” “拿来我看看！” 秦钧接过那个石头，仔细看了一下顿时大喜。 石头有一面被敲开断裂，其断面呈现出蓝绿相间的光泽，以秦钧专门学习过的知识判断，这应该是一块“辉铜矿”！ 他迫不及待地将它砸碎，石头内部大部分都是蓝绿色，还有一部分灰色的杂质。 “哈哈，终于可以玩金属了！”秦钧大笑起来。 第二天一大早，秦钧就带着一群人骑马前往秃山部落。 这是一个夏族人的部落，因为附近有一座光秃秃、没有什么树木生长的山头而得名，那块辉铜矿石就是在“秃山”里找到的。 秃山部落的首领，名叫“大砖”的男人带着众人，前往捡获石头的地点。 “那些石头，多！”大砖一边带路，一边欣喜地说道。 对于“钧”的故事，周边部落的人早就流传开来。 传说他具有神的力量，最近“龙村”的变化似乎也应证了这一点。 特别是秦钧用草药给族人治病，那些方法还都无私地分享给各个夏族部落，这更是大大增强了他身上的神秘光环。 能够为钧效力，大砖感到非常荣耀。 众人来到了目的地，那是一片荒凉的陡峭山壁。 这里咋一看似乎并无太大异常，只是植物稀疏没有什么草木生长，不过大砖随手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砸开里面就有两三成的蓝绿色成分。 “好！”秦钧当即下令，一起收集这种蓝绿色石头。 先采一批回去，试验提炼！ 他这次带来了二十多个人，每人搜寻了十几斤辉铜矿石，装在草绳编制的袋子里挂在马背上带走。 带着矿石回到“龙村”，天色已经差不多暗了下来。 又休息了一晚，秦钧开始着手冶炼。 辉铜矿的主要成分是硫化铜，要从里面提炼出铜非常简单，置于木炭中高温灼烧就可以了，矿石和氧气反应就会生成氧化硫、氧化铜和部分单质铜，然后氧化铜又会被木炭还原出单质铜。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炼铜所需要的很多东西，秦钧其实早就准备好了！ “烧炭”这个科技树，早在一千年前就由鸿点了出来：刚开始是从篝火中夹出燃烧透的木块，浸入水中熄灭再拿出来即成为木炭，后来又开发出专门的炭窑烧闷木柴，实现了木炭的批量化生产。 原始的鼓风机也造了出来，原理相当于一个陶器“离心泵”，可通过手摇把手向外持续吹出空气。 秦钧甚至造了一个“石磨”：两块花岗岩各有一面磨得很平，然后大的那一块放在地上，小的一块绑上木柄双手持握来回搓…… 如今有了矿石，可谓万事俱备！ 秦钧带着一群族人和奴隶，来到下游河边的空地上。 几个夷狄奴隶把矿石清洗干净、敲碎、挑选出蓝绿色的部分，然后进一步敲细磨成粉末装在陶罐里。 而秦钧则是和两个野人奴隶，找了一处朝东的斜坡开始建造“高炉”。 先在斜坡上挖一个坑，挖开向东的一面作为进风口，下面垫一块地砖，上面架一个事先制作好晾干的黏土炉架，接着就是黏土加入干草叶增加粘合度，一圈圈堆垒起一米来高、约二十厘米内径的圆炉。 先用普通的木柴把圆炉烧干，炉温起来之后持续加入木炭和矿石粉，用两部鼓风机同时向炉内吹气。 一股难闻的臭气，从炉子里冒了出来。 这是有毒有害的氧化硫气体，说明炉内的反应已经开始进行。 族人带回来的矿石，很快就被消耗干净。 秦钧令人拿开鼓风机，亲自用一根带钩的木棍往炉内掏，拉出了一块沾满草木灰的金属疙瘩。 浇水让金属疙瘩降温，秦钧把它拿到河边清洗。 色泽金红，正是铜！ “哈哈哈，哥的文明成就，到手了！”秦钧放声大笑。 周围的原始人看着他，眼神里都充满了敬畏。 今天秦钧对众人造成的震撼，甚至超过了当初的“机械舞跳大神”。 用一堆蓝绿色的石头，研磨火烧竟然就得到了那种新奇、漂亮的东西，秦钧身上的神秘光环简直爆表了！ 他做的事哪怕在现代，也是无法用常理解释的。 不过如果是现代人，看到他的做法可能这样：“卧槽，穿越者！” 而原始人，看到就是这样：“卧槽，神！” 对此秦钧早就放弃治疗了，想要让原始人接受理性与科学是不可能的，当神棍可以把原始人吃得死死的，凭什么不去当？ 而且这个世界有没有神，还真的不好说……毕竟是个游戏嘛！ 第24章 造轮子 接着，秦钧用木铲继续掏炉子，又得到了许多散碎的铜块、铜粒。 这些铜含有许多泥沙和草木灰，其中有一些表面还被氧化变黑，想要变成铜器还得进一步熔炼。 不过这一步更简单，用锅“煮”就行了！ 把铜块、铜粒装入一个四方形的敞口陶罐里，再加入一些作为还原剂的木炭粉，地上挖个浅坑先铺上一层木炭，陶罐用石头稳稳架在木炭上面，再围上一圈木炭和干枯小树枝将它包围，点燃“篝火”扇风使其烧到最旺。 不要小看木炭，在18世纪焦炭大规模应用之前，人类炼铁炼钢都是用的木炭。 而焦炭取代木炭的原因是便宜，实际上木炭的热值比焦炭高、还原性比焦炭强，唯一的缺点是硬度较低，无法用在现代超大型的高炉上。 巴西21世纪还用木炭炼铁，照样美滋滋。 红铜1083度的熔点，连炉子都不需要，一个木炭火堆就足够了！ 在火堆燃烧的过程中，秦钧又往陶罐加了一些木炭粉。 等火烧得差不多了，他小心翼翼地用水熄灭降温，此时陶罐里的铜已经熔化过一次又重新凝结，彻底冷却后敲碎陶罐…… “啪！” 一块方方正正、闪烁着金红光泽的铜块，出现在了秦钧和原始人的面前。 铜块一端小一端大，呈现出对称的梯形体。 其中大的一面黏连着许多杂质，这是铜在陶罐中熔化之后“漂浮”的草木灰、泥沙等物，需要进一步清除磨掉。 在铜块的各个面上，都有一个凸起的“钧”字！ 这是秦钧在制作陶罐时，用弯曲的树枝在其内部雕刻出来的，因为是敞口的罐子所以并不困难。 铜汁在陶罐凝固之后，自然就形成了四个阳文。 秦钧把这块铜拿了起来，沉甸甸的大约有二十多斤的样子。 不过等进一步打磨完成，它就是一“钧”，也就是三十斤的重量，反正一斤多重都由秦钧来定义。 没错，秦钧炼出的第一件铜器，就是一个秤砣！ 在原始人的围观下，秦钧亲手在河边把铜块打磨得漂漂亮亮，上面的阳文也用燧石刀小心地修整了一番。 最后，他把铜块双手捧着，神色肃穆地对众人说：“这是‘钧’！” “钧？”一个族人问。 “光！这个东西，叫做‘钧’！” “……” 原始人沉默了一会儿，接着所有夏族人都大喊了起来：“钧！钧！钧！钧！……” 就连那些野人奴隶，也忍不住加入了呐喊的行列，为自己能参与制作了“钧”而感到与有荣焉。 而干活最重的夷狄奴隶，则是神色敬畏又充满了迷茫。 秦钧双手捧着秤砣，带着众人回到村子里。 然后，在所有族人的见证下，他再次制作了一块泥板：钧炼石成金！ 这个时代的“金”就是铜，或者更广泛的金属物质。 至于变成黄金的专属称呼，不知道得是多少年以后的事情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龙村继续派出人采集铜矿石。 为此他们还在秃山部落“租”了两个房子，采矿队白天劳作晚上就住在那里，获取的矿石先用马运到河边，集中一批之后再通过竹筏运回来。 当露天的矿石被捡光，他们就开始挖山取石。 方法也是“鸿祖”流传下来的，先燃起火堆把山石烧得滚烫，然后用陶盆装水浇淋上去迅速冷却，石头就会在热胀冷缩的作用下崩裂开来。 使用原始的技术，挖矿效率当然是很慢的。 不过秦钧也不着急，反正一点一点慢慢积累就行了，原始社会有的是时间！ 炼出了红铜之后，他这轮游戏应该就不会被判定“失败”了，接下来无非是刷到多少分的问题，慢慢玩没有压力！ 红铜炼成的“洪荒第一块秤砣”，暂时只能作为展示所用的礼器。 接着秦钧又用黏土为模，铸造出一根长长的扁平铜条，然后锻打、加工造出了“洪荒第一把锯子”。 铜条用石头修出一个个锯齿，精心磨得锋利，左右错开扩大锯路防止卡条，两边打孔安装木架便于发力。不过红铜的硬度只有3，造出来的锯子勉强能用来锯木头，但是锯几次就要重新打磨非常麻烦。 如果用来做斧头、刀子，红铜其实还不如石头！ 只有再找到锡、铅、锌这些金属，炼入铜中形成强度更高的青铜，金属才能发挥出超越时代的力量。 铜矿周围往往有其他金属的伴生矿，在秃山慢慢挖掘应该能找到锡矿铅矿。 为此，秦钧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去秃山，查看那些在采矿过程中被丢弃的石头，在里面翻找可能存在的其他矿石。 而炼铜的技术教给族人，秦钧就基本不需要再管了。 他现在有个新的项目，那就是……造轮子！ 秦钧在进入这轮游戏之前，就预料到可能要造轮子的问题，于是查阅了许多资料做足了功课。 就像如何炼铜一样，他心里早有了腹案。 规范、模范、范围…… 古人留下的这些词语，就是告诉我们：做事要有范！ 这个“范”怎么来？当然是造出来的！ 首先，锯出一块长方形的厚木板，再用粗砂岩为“锉刀”打磨平整。 然后用竹子制作两个“［”形的固定圆规，半径分别为50厘米和43厘米左右，这是未来所造轮子的外半径和内半径。 以木板一侧的中间点为圆心，在另一侧画出两道同心圆弧。 使用铜尺画一条从圆心到圆弧左侧的线，以该线与两道圆弧的交点为起点，分别用大圆规和小圆规在右侧取距画线。 最基础的几何题，如何六等分圆？ 答案是圆规以该圆的半径，在圆弧上取点随便一截，就是圆的六分之一了！ so easy！ 现在木板上有两道圆弧，圆弧两侧有两条直线边界。 只要制作出六块这种形状的弯曲木头，把它们拼起来就是一个轮子的外框，也就是轮辋(wǎng)了！ 继续作图，在木板中间画出两条平行线，距离为两个圆规的半径之差。 荀子曰：“木直中绳，以为轮，其曲中规。” 先制作出大小合适的直木，将其泡湿烤热或者直接用蒸汽熏使其软化，再掰弯就是最简便的方法。 把上面的平行线图、圆弧线图，用铜针烧红之后烫切一遍，再用石凿把内部的木头挖掉形成凹槽，它们就是衡量零件是否合格的“范”。 做好的零件卡进凹槽，合不合适一目了然！ “范”可以用软木制作，毕竟只是起到图纸的作用，容易加工就行了。 接着再找一块稍小的硬木板，硬木不好加工就不用那么平整了，用小圆规在上面画出内径圆弧，大圆规在一侧先画一小段圆弧，然后铜尺画一条切线延长出来，同样用铜针烫切再用石凿挖出一个发散形的凹槽。 直木加工好之后，放在陶锅里用水蒸软。 夹出来在火旁进一步烤热，卡在这个硬木制作的“平台”上，用一根木棍利用杠杆原理用力一掰，就把它弯成需要的弧度了！ 嗯，考虑到木头掰弯可能有回弹，内侧圆弧还需要再磨小一点点。 掰好的木头锯出所需长度，用砂岩进一步打磨完成制作。 车轮的技术难点，基本上就在轮辋上。 至于轮毂(gu)、轮辐就容易得多，轮毂就是一块原木中间挖孔装轴，周围凿出若干个洞用来装上轮辐，然后每几根轮辐连接一块轮辋。 制作的要点就是，轮毂外半径加轮辐粗部长度，等于轮子的内半径。 这一点在组装的时候，还可以进行一定的调整。 在原始社会，造轮子绝对是一项高科技。 秦钧带着几个“徒弟”，不断尝试、琢磨，期间遇到了各种各样的难题，用了两个多月才造出了一批质量堪用的轮子。 虽然使用了“标准化”的模范，但最终造出来的轮子还是略有差异，有的稍大一点有的稍小一点。 秦钧想要造双轮马车，两个轮子必须一样大。 解决办法倒也简单，就是先一口气造出许多轮子，然后从大到小依次排列，相邻的轮子基本上就能配对。 第25章 光啦？胡啦？ “碌碌碌碌……” 村外的平坦空地上，一辆双轮马车缓缓行驶着。 马车采取了“极简”结构，两个车轮用一根车轴连接，连接处采取了包铜处理以减少摩擦，车轴上装一块木板和两根充当车辕的竹竿，竹竿前端用绳索挂在马身上，单马驱动可以两人并排乘坐。 秦钧一手缰绳、一手马鞭，尝试着控制马车前进、转向。 这就像开车一样说难也不难，要动起来、东倒西歪、走走停停那谁都能做到，但要开得又快又稳灵活自如就很不容易了。 秦钧这边在练车，一大群族人就在旁边观看。 马车在空地上兜了一圈，秦钧对一个围观的女人叫道：“上来！” 这个女人就是他新娶的老婆之一，来自虎部落名字叫做“大柳”，形容她身形高大又像柳树一样柔软。 虎大柳受到秦钧的邀请，一点也不扭捏地跑上来，坐在了他左边的空位上。 “噢噢噢噢……” 旁边的一群小孩，兴高采烈地大叫起来。 其他成年男女也是笑嘻嘻的，有种现代看别人谈恋爱起哄的感觉，实际上如果不是秦钧的威严压制着，他们说不定都开始编荤段子了！ 秦钧一甩手里的马鞭，马车在空地里冲了起来。 “啊～～”身边的虎大柳兴奋尖叫，抓着秦钧的胳膊上把他捏得生疼，不过他还是高兴地大笑起来。 爽啊！哈哈哈哈哈…… 秦钧兜了两圈才回到人群边，周围的其他男人都是充满了羡慕。 《诗》曰：“有女同车，颜如舜华。将翱将翔，佩玉琼琚。” 可见开“豪车”带“美女”，就是男人的梦想啊！ 不过马车刚刚经过测试，需要好好检查看哪里有问题需要改进，暂时却不能交给他们去玩。 “车，要多！”秦钧大声叫道。 众人安静了一下，接着齐声呐喊：“要多！” “要多！” “要多！” 接下来的十几天，秦钧继续打造出更多马车。 村子外面的空地上，马蹄震鸣、车轮转动、男人大笑、女人尖叫的声音此起彼伏，仿佛变成了一个游乐场。 直到秦钧意识到这样不行，耽于享乐亡国之道啊！ 他立刻严令禁止将马车用于玩乐，这场原始人的狂欢才总算消停了。 马车的出现，大大提升了马的运力。 比如秃山矿场原本需要两匹马，每天来回多趟才能运完挖到的矿石，而用改进过的运货马车只需要一天一趟就够了。 还有龙村的猎人，现在可以去更远的地方捕猎，猎杀到的动物放在马车上运回。 龙村与周边部落的交流，也因此而变得更加频繁。 造出轮子和造出马车这两件大事，秦钧当然是制作了两块泥板记录下来。 接着，参与制作轮子的五个野人奴隶，已经基本掌握了夏族人的语言，秦钧决定将他们提升到族人的地位。 这种事情，是无法用语言表达的，必须通过一个“仪式”才行。 仪式就选择在下午，大家一起吃饭的时候进行。 目前在龙村大家吃饭还是聚在一起，不过却分成了三个部分：秦钧和全村最出色的十几个族人吃“上灶”，其他族人吃“中灶”，奴隶吃“下灶”，三部分的食物质量有明显的差别。 负责煮食和分配食物的是夏族女人，这么一个“美差”当然不可能交给奴隶。 她们做完这些，也是在中灶吃饭。 食物煮好摆放整齐，要等秦钧先动筷别人才能吃。 这不是他喜欢摆谱什么的，而是这种“规矩”本身有着潜移默化的作用，能够强化他在众人心中的权威，这是简单有效的人心控制手段。 今天女人们把食物摆放好，族人和奴隶们都在等着秦钧。 但他却没有拿起筷子，而是站起来走向那些奴隶。 所有人都把目光投了过来，看着秦钧想知道这位首领要干什么，他们直觉感到那应该会是一件重大的事。 “木屑、灰灰、善烤、大眼、硬皮！”秦钧叫出五个野人奴隶的名字。 他们立刻站了起来，有些局促不安地看着他。 “造轮，造车，有功！”秦钧说着走上前，拍了拍这五个人的肩膀。 木屑灰灰等人神色放松下来，接着就变成了一种狂热的兴奋。 秦钧指着“中灶”的位置，对着全村所有人说道：“木屑、灰灰、善烤、大眼、硬皮，造轮，造车，有功，那里吃！” “……”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 木屑灰灰他们呼吸沉重，但这时却一句话也不敢说。 而有些族人们则是神色困惑，似乎觉得首领这样“破坏规矩”不太好。 “呵呵，既得利益者们！” 秦钧心中冷笑，神色变得凌厉起来：“光啦？胡啦？” 谁赞成？谁反对？ 又是短暂的静默，秦钧的老婆虎大柳喊叫：“光！” “光！” “光！” “光！” 其他族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大声响应首领的决定。 想到秦钧给他们带来的诸多美好事物，想到秦钧在战场杀敌时的狠辣，再想到秦钧跳“神舞”时的神秘，这些族人没有一个敢说出“胡啦”的话。 规矩本来就是首领定的，他修改一下有什么问题？ 于是，五个奴隶改为在中灶吃饭，得到了所有夏族人的一致同意。 这几个人走路都有点虚飘，由秦钧带领着走到了中灶那里坐下来，然后秦钧又拍了拍他们的肩膀以示接纳。 坐在旁边的其他族人，也学着秦钧来拍他们的肩膀。 也许这五个立功的奴隶，并不会马上被接纳成为“夏族”人，但只要相处一段时间就很难分出彼此，再过几代就彻底融合在一起了。 一个文明的扩张，不可能只靠千年前那个部落联盟的后代。 哪怕已经繁衍千年，也不敢说靠自己打天下。 大量的野人、甚至夷狄部落，只要学会夏族的语言并且愿意融入，都可以容纳进来成为夏族的一部分。 而一个先进的文明，同化别人总是比较容易的。 就像地球古代历史上，华夏文明强大的同化能力怎么来的？ 除了历史厚重、体量庞大之外，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华夏一直保持着先进。 等到华夏被荼毒几百年，渐渐落后于其他文明的时候，就根本说不上同化别人的能力，而是反过来有被别人同化的危险了。 什么****、河殇流、慕洋犬，不都是因为落后而来的吗？ 先进性，才是最强的凝聚力！ 第26章 竹筏战舰 接下来秦钧继续制作、改进马车，那几个奴隶被提升到族人的待遇，每天都干劲十足充满了动力。 其他的奴隶也差不多，他们更希望能得到立功的机会。 而在秦钧造出轮子马车的时候，秃山矿场那边也给他带来了好消息。 找到锡矿石了！ 不是秦钧去那里巡查的时候找到，而是挖矿队的原始人在挑选铜矿石的时候，发现了几块形态奇特的石头。 这种石头呈半透明的暗褐色，表面有棱有角散发着漂亮的金刚光泽。 原始人虽然不认识，但它们明显属于“奇怪的石头”之列，于是就拿过来给秦钧看。 秦钧一看这些石头，立刻判断出它们是“锡石”！ 他当即下令，以后遇到这种石头要多多收集，然后就拿着几块锡石开始提炼。 锡石的成分是氧化锡，要提炼出锡非常的简单：研磨成粉末混入炭粉，放在陶罐里高温烧灼并且不断搅拌，炭粉会和氧化锡反应还原出单质锡。 用这种方法完成提炼，秦钧得到了一小块银色的锡。 锡的熔点只有二百三十多度，这是单身男人手搓都能达到的温度，所以锡可以非常方便地进行熔炼，制作成各种漂亮精致的锡器。 不过在这个时代，锡最大的价值是用来制作青铜！ 铜混入锡之后强度会得到明显提升，锡含量越高合金的硬度也越高同时越易脆，秦钧想要用来做工具的青铜，所以锡的比例要高一些。 铜七锡一，应该就可以了！ 做一个简单的天平，称三次得到七份锡块重量的铜。 锡铜一起放入陶罐用高温炭火灼烧、陶棒搅拌，然后铸模锻打成型……原始社会的第一把青铜锯子，就在秦钧的手里成功出世！ 说是“青铜”，其实却是金黄色。 只是时间长了会长出青色铜锈，所以现代才有了“青铜”的名字。 用这把锯子来锯木头，让秦钧简直泪流满面。 太好用了啊！ 比起软趴趴的红铜锯，青铜锯的质量有着飞跃性的提升，除了仍需要隔一段时间打磨维护，用起来已经跟钢锯没有太大的区别。 可惜目前找到的锡石有限，暂时也只能造出这把“限量版”的锯子。 其他斧头、刀子什么的，还得再等等…… 青铜与红铜的品质差距如此之大，秦钧猜想在地球的远古时代，很可能存在过一个红铜时代，但后世少有红铜器出土，原因就是青铜器被发明出来之后，原始人发现这东西简直是完爆红铜，于是……那些红铜器都被拿去炼成青铜了！ 类似的情况，还有青铜工具和青铜礼器。 因为青铜非常珍贵，作为工具损毁之后不可能丢弃，肯定要回收熔炼。 等到铁器出现取代青铜器，那些精美的青铜礼器会得到保存，而青铜工具则是被熔炼成为新的礼器或者铜钱。 于是后世的“考古砖家”，就根据出土的青铜器得出“惊人发现”：我们挖出来的青铜器，基本都是礼器而生产工具很少，说明古人是不用青铜器搞生产、只用青铜器给贵族装逼的沙雕啊！ 有了青铜锯子，龙村的木工效率大增。 而秦钧的科技树路线，不可避免地向“武器”这个领域延伸。 战车？不行！ 这个时代的地形条件，根本没有战车发挥的余地，除了能产生一点心里震慑的作用，战车还不如秦钧的“步兵方阵”。 弩？ 单兵弩要做到轻便很困难，做成弩车……好像也没什么鸟用！ 不过，如果把弩装在船上呢？ 这个时代的人类都是逐水而居，可以说河流就是各个部落的命脉。 秦钧率先掌握了金属工具，在制造水上平台方面有着绝对的优势，他完全没必要在颠簸的陆地上跟人死磕，只要把大河控制住就是毫无悬念的霸主。 这就是“制河权”啊！哈哈…… 秦钧打通了思路，立刻开始准备起来。 后世那种大型的木船，秦钧还没有信心造出来，不过可以用竹筏改造嘛！ 首先选取40根长约20米、直径约20厘米的毛竹，钻孔用多根较小的竹竿串起来再牢牢捆扎，形成4米宽、20米长的双层竹筏，上面再铺上一层木板便于人员行动。 竹筏上竖起四根支柱，上方安装茅草顶盖，两侧立起紧密的竹篱防风防箭。 竹篱底部留出八个孔洞，安装八支木浆作为驱动力，后方再装一个舵用来控制方向，当然也能采取竹竿撑船的操作。 前方的竹篱相对较低，人可以躲在后面向外射箭。 接下来的重头戏，就是竹筏的“主炮”：一部可360度旋转的床弩！ 床弩的弓臂仍是单体的硬木，一人用脚蹬踏双手就可完成上弦，可发射燧石箭头的长箭。 而弓弦的材料，则是曾让秦钧念念不忘的鹿筋。 把那些又粗又短、拿来煲汤的鹿筋清洗去膜，晒干之后用木槌捶打可以获得一种细长的纤维。像搓麻绳一样将其搓成细线，三股细线同方向旋转紧密地缠绕在一起，就是一根坚韧耐用的优质绳索。 弩这种东西，要做到力大、精准、易用、耐用，那工艺难度简直是没边了。 不过降低性能要求，它也就是一张大硬弓加一个弩臂，所谓“扳机”就是把弦从卡槽里顶出来而已。 最后为了防止炮手被狙杀，床弩的前方同样装了一面竹盾。 完成这艘竹筏的设计，秦钧自己都不好意思了：在原始时代搞出这样的战列舰，好像有殴打小朋友的嫌疑啊！ 不过，大就是好，壮就是美！ 竹筏战舰越强大，越能对原始人造成震慑。 到时候他们可能不用打仗，直接把船开过去就把敌人征服了。 有了金属工具之后，竹筏战舰的制造并没有什么技术难点，倒是工程实现方面费了一些心思。 秦钧选择在河边一块平地上，放置四根五米长的滚木，两侧用木钉固定。 然后在这些滚木上方建造竹筏战舰，等战舰造好就拔掉木钉让滚木活动起来，慢慢推动竹筏在滚木的支撑下移动，前方再垫上更多滚木直到竹筏入水。 在竹筏开始建造的时候，龙村的原始人就不断跑来围观。 等到竹筏在滚木的支撑下入水，用竹竿撑着离开河岸来到外面的深水区，然后八个奴隶一起发力划桨……岸上的人群顿时爆发出热烈的欢呼！ 秦钧站在竹筏上，感觉非常的平稳。 这艘竹筏空间宽敞，乘坐四五十人丝毫没有问题，甚至连马车也可以运载。 而且它的吃水不是很深，可以在各种河岸上停靠登陆。 秦钧先在龙村旁边的河上，用竹筏战舰连续操练了几天，一来是训练船员更好地配合操作，二来是发现一些问题可以提前解决。 等到操练完成，秦钧在战舰上放了一大批物资：熏羊肉、植物块茎、陶器、武器、盐、泥炉、草药…… 看竹筏上的空间还很大，秦钧又带上了一辆双轮板车。 然后，他带着二十个夏族战士、八个负责划船的奴隶，向河流的上游出征！ 第27章 猎虎 为什么选择去上游？ 一是顺流容易逆流难，去上游如果发生什么事情，他们可以很容易就顺流回到龙村。 二是把骑手部落驱赶的强大部族就在北方，沿着河流上去说不定可以进入他们的活动区域。 这段时间以来，龙村的夷狄奴隶也学会了夏族的语音，毕竟原始人的语言就那么点词汇，语法更是基本上没有。 秦钧于是从他们口中，了解到了那个部族的一些情况。 在骑手部落的话中，那个强大部族叫做“白山”。 因为他们生活在一片肥美的草原上，那里可以看到一座顶峰常年积雪的巍峨高山，它也是那个部族崇拜的对象。 白山族人很多，分成多个部落分散居住。 具体多少人、多少部落就不知道了，骑手部落的人既没有去侦察过，也无法描述出那个数量。 白山族有马，实际上当初的骑手部落，就是从白山族偷盗获得马匹，历经多年才繁衍出自己的牧群。那些马可能是白山族的祖先驯服而来，也可能是从更遥远的其他部落，交易、偷盗或者抢到的。 另外他们也有弓箭、陶器和房子，这些明显是从夏族这里学过去的。 总之白山族，是夏族的一个“文明对手”。 他们既有属于自己的绝活，也有来自夏族的技术扩散，在秦钧进入这轮游戏之前，白山族和夏族可以说各有所长。 白山族有马匹的优势，而夏族则是历史悠久、人数庞大、分散广阔。 当然秦钧来了之后，双方就没有什么悬念了。 秦钧准备搞一次火力侦察，跟白山部族的人来个激情碰撞，看看能擦出一朵什么样的文明火花。 好吧！说人话就是，他要看看对方除了马，还有什么资源是自己没有的！ “哗啦～哗啦～” 八支木浆在水中用力划动，竹筏战舰逆流而上渐渐远离龙村。 秦钧坐在船后面，拿出了自己的钓鱼竿。 鱼钩是用红铜精心打磨而成，比不上后世的铁钩但也能用了，绑上树皮纤维精心编织的细绳，加一块小石头增加重量，用干燥的轻木当浮标，坚韧细长的竹子为杆，行船垂钓别有一番享受。 可以说这次“出征”，除了划船的八个奴隶，所有人都很轻松。 不久，秦钧钓到了一条大头鱼，就在竹筏上宰杀放入陶锅熬煮，做了一锅香喷喷的鱼头野菜汤。 吃完了鱼汤，再拿出一根竹笛瞎吹。 竹筏上的原始人一个个满脸崇拜，仿佛欣赏到了天籁仙音一般……爽啊！ 这时有几个原始人，突然大声叫嚷了起来。 秦钧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只见远处一个平缓的河岸上，有一只老虎正趴在水边舔舐喝水。 他立刻站了起来叫道：“斜眼，猎虎！” “光！”一个原始人激动地回应，冲到竹筏前方对着床弩操作起来。 咯咯咯咯…… 床弩很快上了弦，一根长长的弩箭被安装上去。 “斜眼”是来自豹部落的夏族人，他因为天生大小眼而得到这个名字，结果在秦钧把床弩制作出来之后，他竟表现出了超出其他人的射击天赋。 于是在这艘竹筏战舰上，斜眼成为了光荣的主炮手！ 在斜眼操作床弩的同时，竹筏慢慢地向那只老虎靠近了过去。 “吼～～” 老虎警觉地发现了竹筏，抬起头发出一声咆哮。 竹筏继续慢慢逼近，老虎本能地后退了几步，再次张开牙齿发出警告叫声。 等到竹筏距离河岸只有十几米，竹筏上的原始人都屏住了呼吸，秦钧也拿着长矛紧张地戒备着，担心老虎凶性大发跳到竹筏上来。 终于，老虎对眼前的“庞然大物”产生了警惕，一步一步慢慢地向后退却。 眼看时机稍纵即逝，秦钧对斜眼低声喝道：“光啦！” “嘭～～～” 斜眼拉动右手的扳机，弓弦被顶出卡槽发出剧烈的震鸣。 一米多长的弩箭，如闪电向前飞出。 冷兵器时代最强大的武器，第一次对陆地上最强的野兽发出致命一击。 弩箭准确命中老虎，锋利的燧石箭头穿喉而入！ “吼～”老虎发出一声惨叫，痛苦地在地上翻滚了几圈。 它的生命力极其强悍，虎爪挥动之间将身边一棵小树拍断，又翻了一翻就向树林里奔跑进去。 看着老虎消失在林中，竹筏上的原始人面面相觑。 接下来怎么办？ “等！”秦钧说。 然后他就回到竹筏后面，重新拿起那根笛子“唏呼唏呼”地乱吹起来，俨然一副从容淡定的样子。 如此低劣的装逼手段，却把一群原始人震得一愣一愣的。 终于等他一曲奏完，秦钧站了起来说：“靠岸！” 竹筏在原始人的划动下靠上岸边，秦钧手持武器带着十五个战士，并且带上了那辆两轮手推平板车上了岸，顺着老虎滴落的血迹追踪了过去。 大约十几分钟后，他们在树林中发现了已经死去的老虎。 它倒在一片柔软的草地上，周围血液淋漓充满了浓烈的腥气，老虎嘴巴张开眼睛空洞地望着天空，显然是受伤过重失血而死。 “带走！”秦钧哈哈大笑，立刻指挥族人把它搬上平板车。 这只老虎是成年的雄虎，体重估计能有六百斤！ 十几个原始人一番忙乱，才终于把它放在了平板车上，然后车一拉动轮子就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辗转把老虎运到河边，结果“啪”的一声爆响…… 一个轮子被压垮了！ “用扁担！”秦钧大声下令。 留守在竹筏上的人拿来了扁担和绳索，然后又是十几个人一起发力搬运，好不容易才把老虎堆在了竹筏上。 秦钧这一次本来打算远征的，没想到才出来不到一天就有如此辉煌的战绩。 猎杀到一只老虎，在这个时代绝不是小事。 哪怕拥有弓箭、长矛等武器，原始时代的人类也从来不敢去招惹老虎，偶尔遇到也是虚张声势然后选择退却。 现在利用战舰上的床弩，猎杀老虎竟是如此简单。 杀虎如杀羊！ 这件事让原始人对这种武器，对他们脚下的这艘竹筏战舰，乃至对秦钧这个首领，都产生了无比强大的信心。 带着老虎的尸体去远征肯定不行，把它丢弃更是绝不可能。 秦钧没有办法，只能选择提前“班师”！ 竹筏战舰调转方向，顺流而下很快就回到了龙村。 当船上的战士们跳到岸边，把自己猎杀到一只老虎的事情传播开来，全村男女老幼所有人都跑来围观。看着体型庞大威武，但却气息全无的老虎尸体，这群原始人欢天喜地地跳来跳去，光啦光啦地大叫着。 唯一还能保持冷静的，就只有秦钧一个人了。 来自现代的他早已习惯人类的强大，老虎凶猛狂暴充满了危险，但在人类面前终归只是一种保护动物而已！ 第28章 虎皮高挂 等族人把老虎搬上岸，秦钧又制作了一块泥板。 在所有族人的见证下，他用竹签在黏土上写了四个字：豹眼猎虎！ “斜眼”这个名字太难听，秦钧做主把他改成了单名“眼”，加上姓就是“豹眼”。 不过，这四个字流传到后世，恐怕会被扭曲变成其他解读啊！ 秦钧在泥板上写完这些字，才意识到其中蕴含着过于明显的歧义。 比如“豹子的眼睛杀了老虎”，“豹姓部落的‘眼’灭了虎姓部落”等等，时间一久真有可能会被解释成这样。 秦钧稍微纠结了一下，然后就觉得无所谓了。 文字在漫长的历史中产生讹变，本来就是文明游戏的一部分！ 看到自己的姓名被刻在泥板上，将被烧制成陶器成为不朽的记录，斜眼激动得四处打转。 然后他狂吼了几声，就在地上尬舞起来。 斜眼明显有模仿秦钧机械舞的痕迹，手脚摆动的过程中不断发出震颤，不过并没有“咔嚓”“咔嚓”的配音，可能他觉得自己没有资格那么做。 没有经过练习的斜眼，动作当然是乱七八糟的。 但他狂喜之下全神投入，竟也表现出了不小的感染力。 几个小男孩“嘻嘻嘻”地笑着，也跟着在空地上手脚乱动地跳动，渐渐地整个村子除了秦钧、孕妇和婴孩，包括那些奴隶在内都加入了舞蹈的行列。 秦钧静静地站在旁边，面带微笑地看着他们。 他有产生“与民同乐”的冲动，但是想到自己的舞蹈被赋予了神秘色彩，那就必须在严肃的场合才能动用，随便跳出来会降低它的格调。 所以他只能是疏离地看着，不可能真正加入欢庆的行列。 这大概也是有得有失吧…… 接下来秦钧亲自使用刀斧，带着几个人把老虎的皮剥了下来，而它的肉当然就是大家一起分食掉。 花了几天的时间，秦钧把虎皮制成了一面旗帜。 旗杆上方悬吊一根横木，虎皮的头、肩、前爪用绳子张开悬吊，然后虎皮的尾巴、后爪同样用绳子捆着，张开悬吊着下面的另一根横木。 最终这面虎皮大纛(dào)，就竖立在竹筏战舰的中央！ 由于被两根横木撑开，虎皮完完整整地呈现了出来，远远看去让原始人有一种莫名的震撼。用游戏的术语来说，这面虎皮是一件“魔法物品”，能够起到增强己方士气、震慑敌方的作用。 虎皮大纛竖起来的第二天，秦钧补充了物资再次出发远征。 这回他们终于没有再遇到意外，竹筏战舰一路沿着河流向上游前进。 他们白天行船顺便捕鱼，偶尔也会上岸打猎或者采集一些野菜野果，不然光靠船上的熏肉块茎肯定不够吃。 夜里不便行动，竹筏就在水上停留。 把四周的竹篱封闭起来，就可以在船上舒舒服服地睡觉了。 这样走了半个多月，他们终于进入了白山族的活动范围，看到一个建立在东岸河边的大型村庄。 一百多间茅屋杂乱分布，穿着兽皮的原始人来来往往。 其中有些是脚上捆着绳子的奴隶，另外还有矮小的原始马匹在运送东西，看起来跟先前占据龙村的骑手部落差不多。 当竹筏战舰在河面出现时，村子里的原始人顿时一阵慌乱。 那面悬挂在战舰上的虎皮大纛，让他们联想到了野外无敌的老虎，由此产生了本能的畏惧。 一个强壮的男人，手持弓箭大声呼吼着。 然后，他拉开弓向竹筏射了一箭，目标却是竹筏上方的虎皮。 这时竹筏上传来“嘭”的一声巨响，那强壮男人感觉好像胸口被砸了一下，巨大的力量把他推得坐倒在地上。 强壮男人低头一看，只见一根“木棍”贯穿了自己的胸膛。 木棍的尾端装着整齐的尾羽，似乎说明这是一支“箭”，可是……世上哪有这么大的箭？ 强壮男人心中疑惑，接着全身的力气飞快消失，脑袋越来越晕软软地倒了下去。 豹眼用床弩杀掉一个人，把整个村子彻底震慑住。 秦钧带着十几个战士和一个奴隶从竹筏里出来，剩下几个战士留在竹筏上看守，豹眼继续掌控床弩随时准备攻击。 好在没有什么意外发生，他们很快就将整个村子控制。 秦钧带下来的奴隶叫“狼毛”，同时懂得夏族和白山族的语言，这次正好起到翻译的作用。 “夏族人，龙村的！”狼毛指着秦钧等人，用白山族的语言大声说。 然后，他指着那个男人的尸体：“这个人，冒犯了龙村的夏族人，死了！” 说完他走过去，把男人身上的箭拔了下来，淋漓的鲜血随之喷涌而出。 这支箭足足有一米多长，粗大的木杆前端装着燧石箭头，拿在手里简直就是一根短矛。 狼毛举起沾染血迹的长箭，用箭头指着竹筏上的虎皮叫道：“夏族的箭，有神的力量，可以杀虎！” “噢～～～”白山族人发出了一阵惊呼。 原来竹筏上的那面虎皮，就是夏族人用这种武器猎杀的！ 弄明白其中的联系，村里的白山族人越加惊惧。 看到他们害怕的样子，狼毛露出了非常骄傲的表情。 虽然他在龙村只是一个奴隶，而且还是地位最为低下的夷狄奴隶，但他毕竟也是龙村的一员啊！ 比这些什么都不懂的白山族蛮子，高了不知到哪里去了！ 杀人立威显露了力量，接下来秦钧却没有进一步压迫白山族人，而是让手下们拿出了一罐盐、十几个新式陶器、十几块熏羊肉摆在地上。 “交换！”狼毛指着东西叫道。 白山族的人面面相觑，似乎有点不敢相信这种展开。 对方乘坐着庞大的竹筏而来，用强大的武器杀死了族里的一个勇士，然后就仅仅是为了交换东西？ 不是应该把他们抓去当奴隶吗？ 这其实是秦钧确定的策略，先用相对温和的手段和白山族接触，在商业往来的过程中摸清对方的底细。 如果一上来就采取激烈的手段，白山族说不定会吓得逃离这片河域，秦钧很难在陆地上征服他们。 当然他可以用雷霆之势，消灭掉几个村子抓一批奴隶。 但是相比整个白山族，这样难免有些因小失大。 对夏族人提出的交易要求，这个村子的人当然不敢不听从。 现在秦钧他们就算拿出一堆羊粪，这些村民也必须拿出最好的东西来交换。 不过在查看了货物之后，他们却是被这几种东西所打动。 以旋转拉坯方式制成的陶器，光滑圆润比盘条成型的陶器轻薄得多，拿在手里就有一种高大上的感觉。 当然这些陶器只是漂亮，实用上跟原来的陶差不了太多。 最让白山族人喜欢的，还是雪花一般纯净的盐和色泽深沉的熏肉。 第29章 贸易 盐的意义不用多说，而熏肉同样有着重大的价值。 “这个肉，好吃！放久，不臭！” 狼毛拿着一块熏肉，向白山族人描述它的神奇。 把宰杀后的羊肉切成大块，抹上盐腌制几天，然后挂在一个半封闭的窑里，用松枝点火阴燃熏上十几天，得到的熏肉不但风味独特，而且可以长期保存。 在这个缺乏保鲜手段的时代，熏肉无疑能提升原始人的生存能力。 如果说刚开始来查看货物，只是白山族人迫于武力不得不那么做，那么现在他们就是真的想要这些东西了。 他们嘀嘀咕咕地商量了一会儿，开始从村里搬出各种各样的东西。 秦钧也不客气地带着人，四处搜寻防止他们“藏私”。 白山族人最重要的财产，无疑就是他们的马匹，但龙村已经有属于自己的马群，而且活的动物不便长途运送，所以暂时没有必要用货物换马。 另外，这个村子还蓄养了一群野猪。 不过这些野猪獠牙尖锐、鬃毛粗硬，明显尚未有被驯服成为家猪的迹象，对秦钧的价值也不是很大。 自从千年前秦钧开启了蓄养动物的时代，这片地区的原始人就不断尝试对各种动物进行驯化，其中有成功也有失败，比如羊就很成功，白山族人驯化的马更是超级成功，而鹿就很失败。 野猪繁殖力强、不挑食、产肉多，天生具有成为家畜的优良品质，当然也成为了原始人的驯养对象。 实际上对野猪的驯养，夏族人比白山族人还要早得多。 只是过去了几百近千年，对野猪的驯养仍未取得突破性的进展，就卡在那里等着某一只变异的“怪胎”出现，由它繁殖出一个家猪的品种。 秦钧在村子里仔细搜寻，那些房子都被他翻了个遍。 最后，在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里，还真让他发现了一种了不起的宝贝！ 那个角落里堆着许多植物，应该是原始人收集用来养羊、养猪的，秦钧从里面翻出了一根嫩绿的枝叶，对着跟随在旁边的狼毛说：“这，什么？” 狼毛转向旁边的村民，把这句话翻译了过去。 那村民扯了两片枝上的树叶，卷起来放入嘴里咀嚼：“人吃，羊吃，猪吃！” 秦钧也学着他，扯了两片树叶吃掉。 这树叶长着许多细毛，咬起来有点微微的刺激感，味道青涩又有种莫名的酸爽…… 秦钧现在已经确定，这种植物就是荨麻！ 所以，人类对荨麻的利用，首先是用它们的叶子当食物、饲料？太合理了啊！ 秦钧克制着激动，对狼毛问道：“这，哪里来的？” 狼毛把话翻译过去之后，村民带着他们来到了外面一处林地，那里郁郁葱葱生长着一棵棵的荨麻。 秦钧立刻挑选了二十棵枝叶繁茂、生长状态良好的株种，连根带土一起挖出来用村子里的普通陶罐种起来，放在竹筏上准备带回去。 剩下的几百棵荨麻，秦钧也提出要求全部砍伐，捆扎起来同样放在竹筏上带走。 赚了，赚了啊！哈哈哈…… 只要有了荨麻，就会有麻线、麻布，哥的皮裙终于可以换成裤子了！ 除了这批“不值钱”的荨麻，夏族人还从村里换了一批新鲜的食物，其他的东西秦钧就不太想要了。 羊皮石斧石刀骨针等等，是这个时代最主要的商品。 但是龙村并不缺少这些，用盐、熏肉和新式陶器去交换很不划算。 眼看秦钧等人装着东西准备走，村子里的人都显得有些着急，接着一个老人叽里呱啦地叫喊着，指着那些脚上捆着绳子的人。 卖奴隶？ 秦钧心中一动，走上前对那群奴隶说：“鸿的子孙，站出来！” 他使用的是自己的语言，那群奴隶有人彼此对视了几眼，顿时就有三个站了出来。 “鸿的子孙？”秦钧对他们问。 “鸿的子孙！”“鸿的子孙！”“鸿的子孙！”三个人连声应道。 “好！”秦钧让两个战士上前，把他们脚上的绳子解开。 然后他指了指周围的战士，又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大声说：“鸿的子孙，是夏族！鸿的子孙，去龙村，吃好的，住好的！” 他又指着那艘竹筏战舰，上面的虎皮大纛正随着风微微摆动：“鸿的子孙，有大筏，有神的力量，可以杀虎！” “鸿的子孙，是夏族！”旁边一个战士，满脸骄傲地响应道。 然后其他的战士，也大声地叫喊起来 “鸿的子孙，是夏族！” “鸿的子孙，是夏族！” “鸿的子孙，是夏族！” 受到这种强烈气势的影响，奴隶中顿时有更多的人站了出来。 秦钧一一跟他们对话，把能够说夏族语言的人挑了出来，拍了拍他们的肩膀让战士解开脚上的绳子。 至于那些不会说夏族语言，却跟着一起走出来的家伙……不算！ 秦钧没办法对他们进行分辨，唯一的标准就是夏族语言。 如果有夏族人，甚至是鸿的真正后代，因为被俘时间久远忘记了祖语，那没办法也只能当成夷狄野人来对待。 至于这样做，会不会有夷狄野人为了过上好日子，学会了夏族的语言跑来“假冒”？ 秦钧的答案是：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最终被解救的夏族奴隶有十一个，秦钧和战士们热情地跟他们搂在一起，彼此用祖语亲切地交谈，又拿出榆实野果跟他们分享。 那十一个族人“呵呵”地傻笑着，他们的心情用现代人的故事来比喻，就是一群在县城里吃苦受气的穷人，突然遇到一群来访的阔佬，得知自己其实是富n代，只要认祖归宗就可以在京城有一套房！ 看到夏族人其乐融融，那些白山族人脸色都变了。 他们还想着卖奴隶，结果这些奴隶跟强大的“龙村人”认了亲戚，自己不但收不回出售的货款，而且还可能要遭遇打击报复啊！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却再一次出乎他们的预料。 只见秦钧发出命令，用盐跟这些白山族人完成了交易……或者应该叫赎买。 赎回这十一个夏族奴隶，秦钧他们留下了整整一罐盐。 这个价钱可以说相当优厚，至少白山族人绝不认为自己吃了亏。 秦钧这么做当然不是圣母沙雕，而是他知道白山族手里的夏族奴隶肯定还有不少，如果这次把十一个族人强行夺走，那么剩下那些族人奴隶怎么办？白山族人绝对会把他们藏匿起来，甚至杀掉都有可能！ 现在秦钧高价赎买，将来才能解救更多夏族人。 至于这样会不会导致“眼镜蛇效应”，也就是白山族去捕捉更多夏族人来卖…… 就算原始人，应该也不会那么蠢吧？ 奴隶可是会说话的！ 第30章 纺织时代 虽然一开始为了立威，夏族人用床弩杀了白山族一个人，但这个时代的人命真的很不值钱，当秦钧挟着强大的武力表现出和平的意愿，并且用新奇的货物让白山族获得实在的好处之后，双方的交易最终在非常融洽的气氛中完成。 竹筏战舰多了十一个族人和一批荨麻，八只船桨继续划动向上游进发。 而白山族也派出了一艘小竹筏，带领秦钧他们前往附近的另外几个村子，用食盐、熏肉和陶罐进行交换。 花了四五天的时间，秦钧才完成了此次贸易之旅。 他总共赎回了四十七名夏族奴隶，还有一大批砍伐带走的荨麻，和整整一罐白山族人收集的荨麻种子。因为要带走的荨麻实在太多，他不得不向白山族购买了两艘竹筏，把荨麻堆积捆扎在上面拖着走。 满载而归！ 顺流而下的速度要快得多，又过了五天他们就回到了龙村。 秦钧先把带来的族人安置好，然后就投入到了荨麻的开发利用上。 荨麻的叶子营养丰富，但是枝干上却长满了恐怖的尖刺，不但扎人还带着生物毒素，让人皮肤红肿并产生剧烈的痛楚。 白山族人对此已经有经验，那就是使用羊皮缝制的手套。 这种手套类似现代的烘焙手套，只分出大拇指而另外四指合在一起，戴上之后就能安全地收割荨麻。 秦钧在收购荨麻的同时，把他们的手套也买了几副回来。 首先是移植，荨麻喜欢生长在阴凉的地方，秦钧把龙村附近一处背光的山坡规划了出来，命人砍伐树木清理一片几十亩的空地出来。 砍伐清理需要一段时间，秦钧先把那二十株带根的荨麻种了下去。 至于那些荨麻种子，等地方清理好了再播种一小部分，留下大部分等到明年开春再播下去。 最后是收割来的荨麻，秦钧让人将上面的叶子去掉，只剩下麻杆扎成一捆捆的，放在一个竹筏上顺流而下，另一个竹筏带着十几个人跟在后面，来到附近一处水流近乎停滞、水深不到一米的区域，这是秦钧早就物色好的“沤麻池”。 把捆扎好的荨麻扔入水中，用竹竿压下去充分浸泡。 为了保证它们不漂浮上来，秦钧让人跳入水中把一个竹筏抬了起来盖在上面，又从附近找了许多石头压上去。 做完了这件事，秦钧他们乘坐另一艘竹筏回到龙村。 接下来就是慢慢等待了…… 麻类植物的茎皮有丰富的纤维，但同时还有大量的胶质和杂质，必须使用一定的手段进行脱胶处理。 脱胶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把麻浸泡在水里沤渍。 现在是秋天水温有些凉了，秦钧让那些荨麻足足浸泡了十五天，然后才指挥着一群奴隶把它们从水中捞出。 这些荨麻浸泡后的味道……如果有谁冬天泡袜子忘了洗，过了一天之后那个恶心的味道，再加十倍差不多就是了！ 奴隶们用竹筏把荨麻运到水流较快的河岸边，忍受着臭味和黏糊糊的恶心感，将它们的皮剥下来清洗掉腐烂的胶质，获得灰白色带有杂质的荨麻纤维。 这些纤维带回龙村，又被放在大陶盆里加入水和草木灰进行熬煮，利用碱性液体进一步脱胶，煮完再清洗、晾干、打散就可以纺纱织布了。 最简单的纺纱方法，拿着纤维在腿上搓就能完成！ 织布也一样，牛人用手就可以完成。 但是纯手动纺织的效率实在太低，所以在把荨麻泡在水里沤渍之后，秦钧就留在龙村打造纺车、织机。 纺车的原理非常简单，就是一个大轮用绳子带动一个细轴转动，由于轮子的周长是细轴的几十倍，所以转一圈细轴就会转几十圈，速度飞快。细轴连接着一个锭子，锭子尖端削出凹槽增加摩擦力，单人操作就可以进行纺纱。 纺纱之前先把麻纤维开松、梳理，做成一个个较为平顺的条状团子。 然后用一根已经纺好的纱线为“引”，一端缠绕挂在锭子尖端的位置上，一端与麻纤维团子缠在一起。 一手转动轮子带动锭子转动，另一只手拿着纤维团子向后拉，麻纤维就会源源不断地被拉扯出来卷成纱线…… 可以说制作纺机很简单，反而是使用它需要相当的技巧。 最终纺出来的纱线，质量取决于纺者的手艺。 接下来的“织机”更加简单，干脆就是一个方形的大木框。 织布的时候，先把纱线一圈圈并列缠绕在木框上作为“经线”，然后用一根竹针牵引“纬线”，一上一下、一上一下地穿过这些经线，线过去之后再两端拉紧压实，整个过程跟绣花差不多！ 纺纱织布是需要耐心和技巧的轻体力活，秦钧把它们交给了夏族的女人去完成。 前后忙碌了一个多月，他终于获得了“洪荒第一条裤子”！ 但是这条裤子有大量的毛刺，秦钧穿在身上感觉实在过于酸爽，只能脱掉继续穿他的皮裙。 编织的麻布质量很差，原因是多种多样的。 首先是原料问题，荨麻的纤维较为粗硬，用来织布质量不如火麻、远不如苎麻，跟棉花、丝绸更是没得比。 另外就是手动纺车，效果远不如现代的机器。 最后是“龙村妇女”手艺生疏，连纺车的上限都远远没有达到。 不过就算有这样那样的问题，这件麻裤也意味着“纺织时代”的来临，绝对可以让秦钧拿到一项文明成就了。 以后随着女人们手艺提升，纺织出来的衣物超过羊皮的舒适度还是没问题的，特别是在炎热的夏天麻布优势更大。 除了用来织布，麻纱还可以用来绕绳。 两股或三股麻纱缠绕成一股绳，用于捆扎物品、制作弓弦、编制渔网，可以把剥树皮编制的绳索完全淘汰。 有了质地均匀又足够长的细绳，用竹片定格、竹梭引线，就可以编织出网格尺寸相同的大网，极大提升了龙村人捕鱼的能力。 当秦钧玩着纺织工业的时候，龙村的竹筏战舰并没有闲着。 二十个战士和八个奴隶开着竹筏，在周围的河域开展了一次武装巡游，高高悬挂的虎皮让所有部落都认识到：龙村人，强大，不好惹！ 竹筏带着盐、熏肉和新式陶罐，既显示了武力又进行了双赢的贸易。 龙村由此在军事和经济上，确立了地区霸主的地位。 这样即使没有点开农耕科技树，龙村也可以通过沿河贸易获得大量食物，聚集起远超其他村落的人口。 第31章 礼物 时间飞速流逝，转眼又是冬去春来。 去年建造的竹筏战舰，早在冬天来临、河里出现浮冰的时候就被拆掉，没办法这玩意就是这么不耐用，哪怕有定期维护也只能用几个月。冬天河流冻结无法行船，干脆就拆掉留下一部分可用的材料，第二年再重新建造新的。 有了上次的经验，这一次竹筏更快地打造完成。 它的基本配置跟去年一样，装备了一门同样重新制作的床弩，竹筏上方悬挂虎皮大纛。 竹筏建好入水之后，秦钧按例先操练了几天。 然后，他就带着物资和手下，再次朝着上游进发。 半个多月之后，竹筏战舰来到了去年第一个接触的白山族村庄。 比起上一次的惊慌失措，这次白山族人的表现要好得多，虽然看向竹筏上的虎皮时仍充满了敬畏。 秦钧命令竹筏慢慢靠岸，带着十几个战士登陆。 一个去年的白山族老，同样带着一群村民来迎接他们。 “龙村人，来了！”秦钧向他们说道。 这几个月以来，他差不多学会了白山族的语言，而且这次带出来的战士里面就有两个解救的奴隶，他们同样懂得这门“外语”。 所以这一次狼毛虽然有跟着，但却被留在竹筏上继续划桨。 那族老笑呵呵的，用夏族的语言说：“龙村人，强大！” “呵呵，”秦钧同样笑了笑，“交换！” “交换！”族老高兴道。 这次秦钧他们仍是带来了食盐、熏肉和新式陶器，而白山族则是带出来六十多名夏族奴隶，还有一批已经被晒干的荨麻杆。 这些奴隶和荨麻杆，都是来自更远处的白山族部落。 很显然，这个部落尝到了和龙村贸易的甜头，于是当起了“二道贩子”。 秦钧带着战士们，对那六十多名奴隶进行了语言考核，只有确认懂得夏族语言的人才能被带走。 这些奴隶早就听到风声，知道自己有一群“阔佬亲戚”，跟着他们就可以去龙村享福，一个个都非常积极地与秦钧他们对话。 最终除了八个人夏族语不过关，其余的五十四名奴隶都通过了考核。 五十四个族人高兴地登上了竹筏，而被淘汰的八个人则是目光绝望地，被捆上绳子带回到旁边的屋子里。 这短暂的考核结果，就是天堂与地狱的区别。 秦钧对这些淘汰者是有同情的，但不可能圣母心发作把他们也带走，那样等于破坏了自己立下的规则。 等双方完成了交易，那白山族的老人说：“白山族，物品，在这里！龙村人，不用去那些部落！” 很显然他们不但要当中间商，而且还想要垄断这门生意！ 这确实可以让龙村省掉许多麻烦，甚至可以在白山族内部培养出一群，白山族越落后他们就越能获益的“买办”。 不过，秦钧与白山族交流不是为了赚钱，更重要的目的是获取文明资源。 至少在初期的几年，和白山族各部落广泛接触才是正道。 秦钧正准备拒绝，那白山族老人从怀里掏出一团羊皮，掀开露出里面一件散发着奇异光芒的东西。 “咦？”秦钧一看之下，不由发出惊讶的叫声。 周围的夏族战士反应更大，都被羊皮里的那件东西所震撼。 那是一个用绿色石头雕刻而成的小杯子，半透明的质地晶莹剔透宛如美玉，更神奇的是这个杯子竟然在发光，神秘的光晕将旁边的羊皮映得一片碧绿。 “白山族的宝物，送给龙村人！”那老人举着杯子说。 秦钧身边的夏族战士，纷纷发出了吸气的声音：“嘶～～～” 竟然是礼物！ 如此神奇的事物，竟然要送给龙村？ 秦钧也是非常的意外，没想到为了成为龙村的“总代理”，这些白山族人竟然这么舍得下本，拿了一个夜光杯来作为礼物。 不过他转念一想，又意识到有些不对劲！ 这种能自己发光又漂亮的石头，在原始人的观念中很容易与“神”联系在一起，属于被灭族也要让遗孤带走的圣物。 现在为了一门生意，就把这样的圣物送出来？明显不对啊！ 一旦心里产生了怀疑，秦钧立刻想到另一种可能性：这些白山族人不怀好意…… 能够发光的石头，不管是萤石还是其他什么鬼东西，用来制作餐具肯定是有风险的，没有核辐射也有许多化学毒素。这位老人拿出来的杯子，说不定是一块铀矿石……而且还是含有钋、镭等元素的铀矿石！ 单纯的铀并不可怕，这些伴生矿可就要命了。 也许他们很久以前就得到这块矿石，以为是什么宝物于是就磨制成了杯子用来喝水。 结果时间一长他们就发现，使用杯子的人总是得怪病莫名其妙地死掉，从而意识到这个杯子有害健康。 现在把它送给龙村，是想要秦钧的命啊！ 这种阴险毒辣的招数，本来应该是穿越者用在土著身上才对，这些白山族人简直是自寻死路！ 秦钧心中冷笑，不过表面上却不动声色，依然面带微笑地接过了夜光杯。 接着，他突然有了一个想法，脸上露出狂喜的神色。 如果这个杯子真有核辐射，那它就可以拿来搞生物工程啊！ 从开始玩这个《模拟文明游戏》至今，秦钧的发明有弓箭、陶器、驯养、渔网、房子、轮子、炼铜等等。 但是要建设一个文明，没有农业是万万不行的！ 一千年前秦钧就想搞农耕了，但却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物种。 这次重新进入游戏，他也考虑过实在不行就从零开始，尝试把狗尾草等植物驯化，几百年上千年下来或许就能得到良种。 原始人育种没什么办法，就是拿一代代人的时间去耗。 不过作为穿越者，还是有些捷径可走。 核辐射就是其中之一！ 只要找到具有较强辐射的矿石，用其对植物的种子进行照射，就可以诱导促进它们基因突变。 白山族人送的这个杯子，秦钧不知道能否达到这个目的。 不过有枣没枣打三竿，拿回去试验一下总没有问题。 秦钧这个“狂喜”的表情，在白山族人看来就是被宝物的光芒所迷，那族老顿时有些奸计得逞地笑了起来。 原始人的演技还很粗糙，他这个神色被秦钧完全看在了眼里。 秦钧越发确信这件“礼物”包含祸心，对方已经明白这东西对人有极大伤害。 始作俑者，其无后乎！ 既然你们做了初一，就别怪我以后做十五了。 虽然这件“礼物”非常珍贵，但秦钧还是暗自下定了决心，未来一定要想办法灭掉白山族，免得他们成为夏族的祸害！ 第32章 农耕时代的曙光 从上游回到龙村，秦钧立刻投入研究。 现在他的新项目非常高大上，叫做“核辐射基因变异诱导工程”，不过操作的方法却非常简单，就是把一些植物的种子放到夜光杯里，过一段时间再把它们拿出来种植，看看能否获得优良的品种。 在开始进行植物照射之前，秦钧首先要做好防护工作。 夜光杯疑似有电离辐射，长期接触肯定会对人造成不小的伤害，秦钧带回来的时候都是把它挂在竹筏后面，然后自己远远的待在前面。 正好前一段时间，秃山铜矿那边挖出了一些铅矿石。 从矿石中提炼出来的铅，秦钧本来是留着试验改进青铜的性能，现在正好给夜光杯做一层防护壳。 铅的熔点327度，同样是单身男人手搓就能达到的温度，非常简单就能进行熔炼。 先用黏土做一个跟夜光杯等尺寸的泥坯，倒立放入另一个泥坯容器里面，晾干之后把熔化的铅倒进去把“黏土杯”淹没，等铅凝结去掉泥坯就是一个防护壳，把夜光杯紧紧地镶嵌进去，再制作一个盖子就妥妥当当了。 接下来的问题，是植物种子要放进去多久，这同样需要试验确定。 秦钧找来了一些狗尾草的种子，把它们装入“诱导器”照射一段时间再拿出来种植，如此多次试验之后决定把周期定为一个月。 这样照射过的种子大约有六成死掉、四成能发芽，略高于“半致死量”。 如果要用半致死量，照射周期应该是二十五天左右。 但是在原始社会，能数到二十五的人有几个？答案是一个，那就是秦钧自己！ 不管他这辈子能否获得良种，这个基因工程都是要流传下去的，周期二十五天实在过于复杂，还是一个月来得简便！ 农业试验耗时漫长，但工作的密度非常低，只需要偶尔盯一下就可以了。 秦钧在试验核辐射诱导的同时，又抽空搞了一个堆粪制硝的硝田。 在村外的高地建一座通风而遮阳的茅屋，里面挖一个浅坑夯实铺上地砖，然后再摆上许多可以立起来的特制瓦砖。每天奴隶把人和动物的粪尿混合，加上死鱼、死虾、腐肉、草木灰，一起淋洒在这片陶砖组成的“田”里。 到了冬天气温降低，把那些陶砖拿起来刮出上面凝结的硝土，用水熬煮再过滤、冷却就能析出高纯度的硝(硝酸钾)。 硝田的科学原理非常复杂，涉及到氨化细菌、硝化细菌等乱七八糟的东西。 不过它的经验原理却非常简单，那就是高效模拟出“厕所墙根”的环境，要点是避免太阳照射、通风、加大接触面积、碱性环境、大量的粪尿。 刮出的硝土进行熬煮提纯，利用的原理同样很简单：硝酸钾在热水中溶解度极高，而在冷水中溶解度很低，两者相差十几倍。 冬天把硝土放在水里溶解熬煮，随着水分蒸发逐渐有一些晶体析出，这是氯化钠、氯化钾之类的“杂质”，拿来当食盐用其实也没问题，只是粪尿取盐实在过于卧槽，所以跟泥沙一起丢弃不用。 剩下的溶液过滤之后，装在干净的容器里静置冷却。 随着水温降低下面不断析出白色的晶体，到出现浮冰时把水倒出获得结晶，放在暖和的屋里晾干就是最终的产品了。 这些硝秦钧没有拿去使用，而是用陶罐分装藏了起来。 过几年得到足够的硝，秦钧更是把硝田拆掉不再继续这个项目。 他这轮游戏的文明成就，恐怕已经超过了一千年前的鸿，需要慢慢来让文明在时间中好好沉淀一下了。 现在他就是死磕农业，其他的科技树暂时都不去点，以免揠苗助长造成瘸腿文明。 秦钧制作这批硝，是作为自己个人的“秘密武器”备用着，这辈子用不到就藏起来等下辈子再用。 在秦钧穿越后的第5年，龙村人口数量达到了一千以上。 秦钧召开族人大会，将“龙村”正式升级为“龙城”，并用一块泥板郑重地记载了此事。 穿越后第7年，秦钧乘坐竹筏战舰回到祖地。 一千年前的“鸿”，就是在那里的河边建立了第一个村子，一千年后秦钧重返故土竟发现，那里几乎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夏族的子孙就像蒲公英，沿着大河扩散到了遥远的地方。 但是回到最开始生长的角落，那里的蒲公英还是千年前的样子。 原始时代的人类社会，时间仿佛凝固了一样。 秦钧以“龙城之主”的身份，在夏族的圣地，也就是当年鸿最初居住的山洞外面，举行了一次盛大的祭祀活动。 然后，他复刻了鸿留下的二十四块泥板，烧制成陶器之后带回了龙城。 至于原版的二十四块泥板，当然仍是留在了圣地山洞里面。 带着“鸿祖二十四泥板(复制版)”回到龙城，秦钧亲自主持建立了一座祖庙，那二十四块泥板被郑重地供奉在里面。 祖庙采取夯土为墙的方式建造，比一般竹泥结构的房屋要坚固、气派得多。 穿越后第9年，秦钧交易得到了一批硫磺。 为了提纯这些硫磺，他用陶器制作了一个封闭的容器，内部装上硫磺放在火上烧灼加热。硫磺在四百多度沸腾气化，气体经过一条管道在另一个容器内隔水冷却，得到的就是较为纯净的硫。 这些硫秦钧同样用陶罐分装，另外他又制作了一批优质的木炭粉。 提纯后的硝、硫、木炭，分别用不同容量的陶罐装好，使用两层盖子加黏土封边的方式储存。 这些原料在密封环境下状态很稳定，只要不破封过个几千年都没问题！ 然后，秦钧悄悄来到龙城郊外的东山，那里有一块形状如同葫芦的奇特巨石，他在葫芦石下面挖坑把东西分批埋了起来。 东西比较多，他用了一个多月才埋完。 为了便于未来制作火药，秦钧把它们的重量都配好了。 所谓“一硝二磺三木炭”，这个口诀其实隐藏着一个小小的窍门，那就是硝的单位是斤(十六两)，而硫磺和木炭的单位是两，所以按口诀三者的重量配比是16:2:3，差不多接近最佳的比例了。 如果真按1:2:3去配，得到的东西只能当炭烧。 当然秦钧也不需要完全遵循口诀，他的重量配比是更合理的15:2:3。 除了这三种原料，秦钧还藏了一批陶器、石器、铜锭、铅块、工具在葫芦石下面。 这是他为下一轮游戏准备的“宝藏”，到时候如果遇到什么难以解决的困难，就到龙城东山把东西挖出来，制作出大炮仗轰他丫的！ 整个宝藏的最上层，埋着一块精心制作的泥板。 这块烧制成陶器的泥板，被秦钧刻上了七个象形字：先有鸿钧后有天！ 秦钧作为可以“转世”的玩家穿越者，玩这种神棍把戏效果绝对是杠杠的，等他下辈子把泥板挖出来，它的威力可能并不比大炮仗小。 第33章 回归 穿越后第11年，秃山铜矿的地表矿脉枯竭。 更深处的矿脉严重渗水，远远超出了龙城的开采能力，金属冶炼技术有着失传的危险。 秦钧为此制作了六幅壁画泥板，烧制成陶器之后放在了龙城祖庙里，壁画中记录了炼制铜器的工艺。 最后剩下的一批铜矿石，秦钧并没有将它们用掉。 他规定每年由祖庙的祭祀主持，取出一些矿石当着族人进行一次“熔炼仪式”，其他情况下禁止将矿石拿出来消耗。 用这些矿石“养”着工艺，秦钧估计留下的矿石还能用一二百年。 在这一二百年里，炼铜技术都不会失传。 然后就看后代子孙们，能否在此之前找到更多铜矿了。 已经提炼出来的金属，秦钧把其中的绝大部分都制作成锭，后人可以将它们熔炼制作成锯子等工具。 至于秦钧留下的另一件“至宝”，也就是用来辐射育种的诱导器，也同样放在祖庙的重要位置上。除了铅制的隔离层，秦钧在诱导器外面又加了一层红铜外壳，并且刻了一幅图画在上面。 这幅图画不是别的，正是他造轮子的设计图！ 两个同心圆加上一长一短两条分隔线，让这件东西看起来高大上了许多。 然后，秦钧又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先天炉”。 不同于祖庙里的其他摆设，先天炉有一个至关重要的作用：占卜！ 每当月圆之时，龙城祖庙的祭祀就要在族人的见证下，将狗尾草等植物的种子放入先天炉内，再将里面放了一个月的种子拿出来种植，深秋之后没有种植条件，则是把种子留到第二年的春天。 这些种子必须得到族人精心的照顾，如果长出来的植物繁茂多籽就意味着“吉”，代表上天和祖先对龙城的眷顾，如果长出来的植物枯瘦凋零就意味着“凶”，代表上天和祖先对龙城不满。 秦钧这是要用宗教仪式的方法，把“核辐射基因变异诱导工程”世代传承下去。 这样也许三百年、五百年、八百年后，先天炉就能产生出优质的作物种子，带领夏族进入农耕时代。 为此，秦钧不惜亲手塑造出一个祭祀阶层，哪怕知道未来这个阶层肯定会成为毒瘤。 不过没有关系，反正他还会回来的！ 大不了将来当一次周武王，把祭祀的权力收归王权就是，不管怎么样他的文明都必须是世俗化的。 穿越后第15年，秦钧灭白山族。 穿越后第40年，秦钧失去了刷孩子的能力。 穿越后第41年的秋天，已经活得不耐烦的秦钧乘坐一艘竹筏船，像一千年前的鸿一样顺流而下，最终在海上结束了这轮游戏。 …… 就像从一场漫长的梦境中醒来，“龙钧”的记忆迅速消退模糊，“秦钧”的记忆迅速回归清晰。 熟悉的黑暗空间里，一段文字出现在秦钧面前。 辉煌的一生！ 这是你的第3轮游戏…… 生存时间：14608天 文明指数：88分 人生指数：81分 整体评价：86分 恭喜你，获得游戏奖励：精神2！ …… 秦钧从床上爬起来，快步走到了对面的书桌前。 那里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上面的摄像头正对着他的床。 昨晚秦钧开了录像软件，把自己整个睡觉的过程都拍了下来，想要看看进入《模拟文明游戏》会不会有什么特别的现象发生。 结果现在打开视频记录，秦钧加速看了一遍却没有任何发现。 视频中的自己就像平时正常睡觉，大多数时候一动不动地平缓呼吸，偶尔翻个身换个姿势，从头到尾都没有哪一刻出现异常。 最后，秦钧呼出一口气，默默地把视频文件删掉了。 在家吃完了早饭，秦钧来到黑帝射箭俱乐部。 这会儿照例还是陈鑫在看店，不过秦钧进去的时候却看到这位姐夫，正坐在餐饮区对着一台笔记本“啪啪”打字。 “姐夫，缺钱花了啊？”秦钧笑呵呵地说。 “近日宫中用度紧缺，咱家只好出来采买一番了！”陈鑫玩着阉党老梗，眼睛没有离开屏幕继续打字。 看他创作状态正好，秦钧也就没有过多打扰。 自顾自走到射箭区，仍是拿了35磅的传统弓和一组12支箭，秦钧一拉开弓就感觉到与以往的不同。 非常舒服的掌控感！ 左手紧握着弓把，右手夹箭拉着弓弦，秦钧感觉它们仿佛成为了身体的一部分，各种细微的变化都清晰映照脑中，让他可以非常精准地调整、控制。 “嗖～” 碳纤维长箭飞了出去，准确命中对面的黄色靶心：10环！ 秦钧把剩下的箭全部射出去，最终四个10环、五个9环、三个8环，平均9环以上的成绩。 “这就是精神2的效果吗？”秦钧心中想道。 嗯，也许还有他在游戏异界里，几十年不断使用弓箭的无形积累。 总之秦钧现在的箭术，比昨天又提升了一大截。 他又拿了一组箭，结果同样维持在平均9环以上，说明这是他的实力而不是运气使然。 最后的一支箭正中黄色靶心，接着秦钧才发现陈鑫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后面正静静地看着他。 看到秦钧转过头，陈鑫吹了个口哨说：“看来你很适合传统弓啊！” “呵呵，”秦钧笑了一下转开话题，“姐夫你的更新呢？” “写了感觉不好，全删掉了！”陈鑫说。 “……”秦钧都无语了。 好你个阉党，说好的出宫采买呢！ “这也是对作品负责啊！”陈鑫丝毫不以为耻地说。 反正他的读者该跑的早就跑了，还留下来的都已经习惯了这种“风格”，下次再更新效果一样的。 “下个周日省城有一个弓箭比赛，你要不要去参加一下？以你的实力，在青少组拿个奖牌应该没有问题。”陈鑫对秦钧说。 “高考加分吗？”秦钧问。 “呵呵，那怎么可能！” “那就算了。” “去吧！散散心也挺好玩的，而且到时候你拿个奖，把证书挂在这里，也给我这家店增加一点排面！” “呃……那好吧！” 陈鑫说到这个份上，秦钧当然只能答应了。 他平时受到姐姐和陈鑫颇多照顾，有机会出点力还是要做的，拿个证书来给店里当广告也还行。 报名的事情不用秦钧操心，陈鑫就可以帮他办得妥妥当当。 秦钧在箭馆玩了一会儿，就告别姐夫回到了家里。 拿出一套试卷开始做题，秦钧立刻感觉到精神2的更大好处，他的注意力、记忆力、理解能力都有所提升，而最明显的还是大脑的精力。 以前他一天刷四套卷子，就会觉得脑袋昏沉非常疲倦。 而今天他除了中午吃饭，其余时间都呆在屋里刷题，一口气刷了六套卷子，竟然轻轻松松甚至有点意犹未尽……爽啊！ 学习效率大幅提升，等于让秦钧的时间宽裕了许多。 他的成绩本来就挺不错，就算立刻上考场二本也没有问题，原本的计划是明年考一个差不多的一本。 现在学习效率大幅提升，他也不打算提高自己的目标。 这样每天学习时间可以减少一些，就有更多空闲用来学习穿越知识了。 第34章 逃难者(4) 高三的生活单调而平静，转眼又是一个星期过去。 星期六的晚上。 “欢迎进入《模拟文明游戏》，第4轮游戏即将开启，时间为上一轮结束的1000年后……” 黑暗的空间中，一段文字浮现而出。 又是一千年？ 原始社会的时间，果然不值钱啊！ 秦钧心里想着，光影变幻出现在一片树林里。 他照例成为了一个部落少年，手里拿着一把弓，腰上挂着一筒箭，身上穿着麻布编织的衣服。 布的质量比千年前已经有非常大的改善，虽然很粗但已经没有扎人的毛刺。 “这是麻的品种改良了？”秦钧心里判断。 他当了几十年的“龙城之主”，后来穿的麻布质量已经相当不错，这一方面是龙城的纺织者手艺提升，一方面是他总能得到最好的产品。 但是那时候他穿的麻布，比起现在这一套却依然不如。 纺纱的技术和手艺，在这个时代已经很难提升。 唯一的解释就是麻种改良，比如原始人找到了火麻、苎麻，或者干脆用“先天炉”改良了荨麻的种子，获得了更加优良的纤维原料。 秦钧检查完身上的衣物，又拿起手里的木弓拉了拉。 弓弦回弹力度十足，这是一把新制的好弓！ 从箭筒取出一支箭，普普通通的竹质箭杆缠着尾羽，前端装着动物牙齿磨制的箭头，工艺跟一千年前没有任何差别。 秦钧环顾了一下周围，发现不远处有另一个手持弓箭、服饰相同的年轻人。 那应该就是他的同伴了，秦钧学着他的样子弯着腰慢慢向前走，不久就看到树林里有一只野鹿正在吃草。 那个年轻人转过头来，对着秦钧比划了几个手势。 秦钧点了点头，从另一个方向朝野鹿慢慢靠近过去，然后搭上箭拉开了弓弦。 那种舒服的掌控感再次出现，似乎精神2的效果也被带到了游戏中来，让秦钧的感官、思维超出了常人。 “嗖～”兽牙竹箭飞了出去，准确命中野鹿的脖颈。 那只鹿发出一声哀鸣，挣扎了一会儿倒落在地上。 “昊，光啦！”秦钧的同伴高兴地叫道，快步走上前把野鹿背了起来。 我现在的名字，叫做“昊”？ 秦钧心中暗自留意着，收起弓跑上去帮忙搬运。 两人带着猎取的野鹿，弯弯绕绕走了半个多小时才来到目的地，那里却是一处避风的小山坳。 一堆篝火正在熊熊燃烧，周围聚集着三十几个原始人。 他们是十几个女人、十几个小孩、三个上了年纪的男人，还有一个青壮男人躺在地上，额头搭着一块麻布似乎是在发烧。 怎么都是老幼妇孺？ 秦钧心里一沉，这是一个落难的部落啊！ 那些人看到他们带回来一只鹿，原本低落的情绪却是高涨了起来，至少现在有东西可以吃了。 几个女人迎上前来，接过野鹿在不远处的小溪流边宰杀。 秦钧在山坳里找了个地方坐下，趁机观察这群人。 很快他就注意到，篝火旁边有一个小火堆，上面放着一个陶锅正在煮着一种黄色的食物，看起来应该是小米粥？ 驯服物种的千年工程，已经得到决定性的成果啊！ 把狗尾草驯服成“粟”，也就是小米，秦钧的族群进入了农耕社会，文明最为坚定的根基才得以夯实。 等小米粥煮得差不多了，一个女人在里面加了一些荠菜、车前草叶，盛出一碗吹凉之后喂那个生病的男人吃了下去。剩下的粥被三个老男人、两个老女人和四个年幼的孩子吃掉，其他人则是等着吃野鹿肉。 他们一边等待，一边闲聊了起来。 “沿河走二日，吾等可至龙城。” “至龙城，牛鬼族不能及。” “然，鹿山如何？” …… 秦钧静静地听着他们的话，明显感觉语言比千年前复杂了许多，并有了“我”、“你”等第一第二人称的代词，不过专用的第三人称“他”和“他们”似乎还没有，需要时仍用名字或者“其”、“那人”等指代。 从他们的话中，秦钧大致了解到了一些情况。 他现在所处的这个部落，是很久前从龙城迁移出来的“钧祖”后代，所以秦钧现在的全名应该是“龙昊”。昨天他们遭遇了“牛鬼族”的袭击，部落里的青壮在战败之后被掳走，只有这群老幼妇孺在“龙鹿山”的带领下逃跑。 结果今天中午，鹿山就发烧病倒了！ 他们的目标是前往龙城寻求庇护，但是鹿山病倒没有办法自己赶路，秦钧看得出其他人已经有放弃他的打算，只是现在还在犹豫中。 考虑了一会儿，秦钧从人群中拿出一把石斧。 然后他来到附近的树林，砍伐了两棵手腕粗的笔直小树，还有更多较细的树枝和坚韧的树皮。 带着材料回到山坳，秦钧开始忙碌起来。 以两根树干为左右支架，上面用树皮细密捆上许多横放的树枝，四角再捆上四根粗大的树皮绳，一副可以四个人用绳索肩挑的担架就做成了。 在秦钧制作担架的时候，其他族人都在好奇地观看着。 等到担架在他手里逐渐成型，有些人已经能猜到这个东西的用途，脸上不由露出了欣喜的神色。 “用此担架，带走鹿山！”秦钧指着担架说。 “光！” “光！” “光！” …… 族人纷纷答应道，每个人都非常高兴。 鹿山的体重也就一百来斤，加上担架也不会超过一百五十斤，四个人合力肩挑也不是太大的负担，而且还可以多人轮流进行。 能够继续赶路又不用丢下鹿山，两全其美解决了大家的一个难题。 接下来众人看向秦钧，目光都有些不太一样了。 不过，现在已经临近黄昏，他们要赶路也得等明天才行。 那几个女人完成了野鹿的宰杀，不过因为他们逃难时没有带出足够的陶器，只能煮了两锅肉汤，其余的肉用树叶黏土包着焖熟了吃。 好在他们有带盐，这一顿倒也不会太难吃。 吃完这顿肉食，天色完全黑了下来。 众人在山坳周围又点燃了三堆火，由几个女人轮流负责看守，其他人就在地上铺着干草露宿。 第二天一大早，众人醒来先吃掉了昨晚剩下的熟肉，然后就收拾东西继续赶路。 四个女人用担架抬着鹿山，秦钧和另一个叫“龙明”的部落少年，也就是昨天跟他去打猎的那个人，一起走在队伍的最前面探路。 现在他们两个人，就是整个部落的最强战力了。 第35章 回到龙城 “嗖～” 伴随着弓弦震颤的响声，一支竹箭从秦钧手中飞出。 对面树上一只锦鸡，立刻中箭摔落在地。 “昊，光啦！”龙明高兴地叫道，飞快地跑过去把锦鸡捡了起来，拔出箭交到后面队伍的一个女人手里。 然后他又屁颠颠地，跑过来把箭还给秦钧。 “光！”“光！”“光！”其他人也都兴高采烈地叫着。 他们的手上提着大大小小，十几只各种类型的野鸟、小兽，全是秦钧这一路上顺便打到的猎物。 对秦钧的箭术，现在所有人都服气了。 龙明刚开始还会择机出手，甚至有点想跟秦钧较量一下的念头，但现在却干脆当起了秦钧的跟班。 如果说秦钧做出担架解决运送鹿山的问题，只是让族人赞赏觉得他很聪明的话，那秦钧的箭术无疑更让他们信服。在这个时代箭术厉害，就像现代社会赚钱厉害一样，属于社会核心领域的硬实力。 部落里的“神箭手”，那是当之无愧的强者！ 有秦钧打到的这些猎物，他们接下来这两天都不用担心饿肚子，一群人走路时说说笑笑，甚至有人唱了起来：“鸿钧子孙，食宿安康，神胄之民，物产多昌，龙城后裔，行衍四方，繁繁如粟，安安如田……” 原始人就是这点好，心思简单不会多愁善感。 哪怕他们正处于逃难的状态，有点好事也一个个开心得很。 他们所走的路线，是利用树林的遮挡沿着大河东岸北上，避免靠近大河被牛鬼族的追兵发现。 秦钧有一次在前面探路的时候，远远看到大河里一艘竹筏战舰驶过。 竹筏的样式，与千年前他打造的那些很相似。 最大的差别是中间的船顶不是用茅草铺垫，而是用竹子对半分开之后，一根根互扣连接而成。另外竹筏战舰中央的旗杆，悬挂的不是虎皮大纛，而是一个灰白色的牛头骨，看上去给人一种阴森诡异的感觉。 “这就是‘牛鬼族’，他们发现或者驯服了牛？”秦钧心中猜测。 同时他还有些疑惑，为什么夏族……或者说龙城会失去大河的控制权，让异族的竹筏在河面称霸？ 秦钧晚上休息的时候，有意识地加入了族人的闲聊。 终于从他们的口中，他了解到了问题的答案：牛鬼族有铜矿！ 千年前“钧祖”开创金属时代，但是秃山矿场易于开采的地面部分枯竭，储量庞大的地下部分又严重渗水难以开采，龙城的后人一直在寻找更多的矿藏。 当时牛鬼族还是一个野人族群，他们从夏族学会了弓箭、陶器和房屋的制作，龙城兴起之后又经常通过交易获取盐。 在一次与夏族的交易中，牛鬼族拿出了一种蓝绿色的石头。 龙城的人大喜过望，开始寻求控制矿石的源头。 然而，那些矿石来自南方莽林，距离遥远而且交通、生存条件恶劣，龙城在尝试占领的过程中死了不少人，最后只能放弃直接控制铜矿，转而把采矿“外包”给适应莽林生活的牛鬼族，自己只通过交易获取矿石。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很久，直到牛鬼族发现了金属冶炼的秘密…… 了解完事情的经过，秦钧忍不住有点感叹：“那些不肖子孙！这么重要的战略资源，就算‘迁都’也要控制在手里啊！” 牛鬼族掌握了铜矿资源，又有南方莽林的地理掩护，渐渐从夏族的附庸变成了文明对手。如今他们的竹筏战舰在大河上耀武扬威，甚至开始袭击夏族的小部落，把夏族人捕捉当成奴隶。 说不定再过一段时间，他们就要进攻龙城了！ 休息了一晚上，龙鹿山的病情好转了许多，已经能坐起来自己吃东西，不过仍无法自己走路需要担架带着。 鹿山了解到秦钧发明担架、箭术超群等事情，刚开始免不了有些疑惑。“龙昊”在他的印象里，只是一个不起眼的老实孩子，龙明才是机灵聪明的那一个。怎么一觉醒来变化这么大，龙明反而成了龙昊的跟班？ 不过原始人心思简单，秦钧的变化终究是一件好事，鹿山疑惑过后也就高兴地接受了。 一群人慢慢走到下午，终于来到了龙城的郊外。 秦钧走出山林，眼前出现了一片沃野。 此时已经是深秋，作为主力作物的粟已经被收割，龙城外的大多数田地都处于闲置状态，还有一小部分农田种着其他作物。 秦钧接近过去之后，就看到一种叶子呈掌状分裂的植物，正是可以用来织布的火麻。 他身上的麻布衣，应该就是这种植物编织的。 然后，在河边的滩涂地上，竟然还种着一片水稻！ 龙鹿山坐在担架上，指着这片田地说：“此稻，钧祖先天炉所炼良种！味美，然要多水，难种。” 不像极为耐旱的粟，水稻生长需要大量的水。 这个时代没有水利工程，除了靠天降雨就只有河边引水、人力挑水、马车运水等简陋的灌溉手段，确实难以大规模种植水稻。 在龙城郊外这片土地上，秦钧还看到了黍(黄米)、菽(大豆)、薏苡、芋等农作物，其中有些还在生长，有些已经收割只留下散落的遗种。 有这么丰富多样的农产品，夏族算是实实在在地进入农耕社会了。 当年秦钧留下的“先天炉”功不可没，正是在那个核辐射诱导装置的作用下，这个世界的夏族人用了不到一千年的时间，就走过了地球古代几千、上万年的路，金大腿啊！ 不过核辐射越强的物质，能量衰竭的速度就越快。 时间过去一千年，先天炉的辐射性估计已经大不如前，以后肯定不会再有这么优异的成果了。 可惜小麦、玉米、棉花等物种，原产地离得太远不能拿来“炼化”。 接着秦钧发现这片田地上，竟然有两匹马和几只猪在闲逛！ 那两匹马的装备跟千年前一样，有缰绳、软鞍而没有马镫，不过马本身却发生了非常明显的变化…… 它们的体型变大了！ 千年前的马就跟驴子差不多，而现在它们已经有现代马匹的样子，显然这也是千年来配种改良的成果。 那几只猪则是黑色的皮肤，没有獠牙而且鬃毛也比较细软，形态类似于现代卖高价肉的黑土猪。 历经将近两千年，人类终于完成了对野猪的驯化。 果然原始社会，就是玩生物工程的时代啊！ 第36章 天帝 不过这些猪和马，为什么会在城外的田地里晃悠，糟蹋庄稼也没有人管？ 有问题啊！ 秦钧突然产生怀疑，连忙让那些老弱妇孺躲回到林子里，自己和龙明绕远路借助树木的遮掩，悄悄向龙城的方向摸索过去。 龙城的规模比千年前扩大了不少，一大片房屋错落分布在河岸上。 此时城内有许多房屋着了火，但却没有人去扑灭，任由熊熊的火焰将茅草屋顶和竹制篱墙吞噬。 一群同样穿着麻衣，但是衣服样式与夏族略有不同的原始人，手持弓箭、长矛围着城内的大空地，龙城的上千居民被捆成一串串聚集在那里。 五艘悬挂牛头骨的竹筏战舰，就停泊在龙城的河岸边。 秦钧一看这个情景，就意识到龙城被攻陷了！ “哥真的是，天煞孤星啊！” 刚穿越就身处在一群逃难者里，好不容易回到本族的“主城”，结果却发现主城已经被敌人攻占，秦钧都有点无语了。 现在龙城的牛鬼族战士有两三百人，而且看起来已经具备相当不错的战斗素养，秦钧想要像千年前那样夜袭获胜是不可能了。 好在，他“上辈子”留下了一些后手。 秦钧看向身后的东山，只有把那些宝贝挖出来了…… 他带着龙明悄悄溜回去，把龙城的情况告诉鹿山等人。 听到龙城竟然被牛鬼族攻占，包括鹿山和三个老男人在内，所有人都惊慌地没有了主意。 秦钧指着东山，说：“吾等入山躲避。” “光！”鹿山点头应道。 众人重新收拾东西，沿着树林向东山走去。 进入东山地界没多久，前面突然出现了十几个人，彼此都被吓了一大跳。 好在对面的人，很快就认出他们：“是下邻村族人！” “虎离？” 鹿山在担架上叫道，同样认出了对面的一个人。 秦钧他们原来所处的下邻村，走路距离龙城也就两三天的路程，可以算是龙城的附属村庄，平时族人经常会到龙城交换物品，跟城里的人彼此相熟实属正常。 那个叫虎离的，是三十多岁的男人。 他身边跟着一群少年，每个人都手持长弓腰带箭囊。 鹿山跟他们交谈了一会儿，原来今天虎离带着族人少年外出打猎，等到回去的时候就发现龙城被攻占，他们没有办法只能躲在山里。 如今两股族人会合，人数达到了54人，包括青壮男人2个、少年18个、女人15个、小孩16个、老人3个，这样的队伍想要击败牛鬼族入侵者、夺回龙城是远远不够的……除非能得到超越时代的武器！ 秦钧往山上的方向望去，已经能看到那块葫芦形的巨石。 历经千年的时光，它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秦钧慢慢走到一块干燥的平地上，接着突然发出一声大叫：“呔！” 等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他全身如同羊癫疯一样剧烈抖动了几下，接着动作渐渐变慢以古怪的姿势停滞凝固，然后手脚如同机器一般生硬摆动…… 哥的机械舞，又来了！ “嘶～～” 周围的原始人吸着气，目光呆滞地看着秦钧的表演。 “咔嚓！咔嚓！腾～～腾～～～” 配合着口中的声音，秦钧的动作越来越夸张。 蝴蝶步、手臂波浪、太空步…… 当秦钧草鞋摩擦干硬的地面，看似向前走实则往后倒退的一幕出现时，虎离终于忍不住发出惊呼：“钧祖神舞！” 传说建立龙城的钧祖，有一种如同鬼神的舞蹈。 在族人口口相传的描述中，神舞最鲜明的舞步就是“人前行，身后退”，因为没看过别人跳出那种舞步，虎离本来无法想象那是什么样子。 但是当秦钧跳出太空步，他脑子里立刻就浮现出那句描述。 然后，眼前这个少年的身上，立刻多了一层无形的神秘光环，让虎离产生了顶礼膜拜的冲动。 其他人的反应也差不多，一个个都被秦钧的机械舞震住。 秦钧跳完了一段舞，身体“僵直”地看向山上，一步步朝着葫芦石走了过去。 族人们立刻跟在他的后面，只见秦钧拿起一块尖锐的石头，就在葫芦石下面卖力地挖掘起来。 他们莫名其妙地等待着，搞不清这又是什么名堂。 秦钧挖掘着坚硬的泥土，表情淡定但心里却颇有些忐忑：时间过去了一千年，要是自己埋在这里的宝藏已经被挖走，等一下什么都没有……那就尴尬了！ 好在这种情况并没有发生，秦钧很快就挖出了一块陶板。 他把陶板先放在旁边，继续从泥坑里挖出一个个陶罐。 秦钧打开一个陶罐，把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 那是一块块青铜锭！ 这些铜锭虽然被密封保存，但是历经千年还是产生了铜锈，外表不是漂亮的金色而是铜绿色。 即便如此，这些“金”出现在族人的面前，还是让他们感到震惊不已。 龙城之所以失去制河权，以至于今天被牛鬼族攻陷占领，就是因为对方有铜矿而自己没有。 为什么龙昊跳了一段钧祖神舞，就能从地上挖出这么多金？ 难道，这是钧祖埋下的？ 秦钧把铜锭放回陶罐里，又打开其他陶器看了看里面的东西，至关重要的硝、硫被他分成多份存放，现在看起来都好好的没有变质。 只要有这两种东西，秦钧就有信心打好接下来的仗。 最后，他再次拿起那块陶板，小心翼翼地抹去沾染的泥土，举起来向族人展示上面的七个文字。 这些文字历经千年，自有古朴沧桑的气息散发。 族人们呼吸沉重地看着陶板，只见秦钧用空灵的声音念道：“先有鸿钧后有天！” “先有鸿钧后有天……”虎离不由自主地重复道。 其他族人都没有开口，只感觉这七个字仿佛蕴含着无穷的力量，让他们的灵魂都为之震颤。 秦钧这一系列动作，先跳“神舞”让自己获得神秘光环，再挖出千年前的宝藏显示出超自然的一面，最后展示陶板念出上面的文字，如此一步步不断加深族人的敬畏，终于在他们心中确立了“神格”。 在族人们的注视下，秦钧指着陶板说道：“鸿者，诸夏之祖！钧者，龙城之祖！天者，吾，龙昊，获钧祖至宝传承，当为天帝！” 此时，阳光从西边照来，落在了秦钧的脸上。 他头发散乱、身上沾满污迹，但在周围这群人的眼睛里，却金光闪闪如同降临人间的神灵。 第37章 雷霆之力 秦钧以神棍手段震住族人，获得这群人的领导权之后，就开始着手配置火药。 这附近有一口小山泉，秦钧带领族人把东西搬到了溪水边，先将各种陶器洗刷干净，然后取出一部分硝、硫、炭粉开始制作。因为火药配置好之后很难长期保存，秦钧这一次只拿出了三分之一的材料，其余的仍装在陶罐里密封保存。 把有些结块的材料揉碎，放入一个大陶盆里加水搅拌，再用临时制作的木锤不断捣实，用手搓成大小不一的粉粒状。 颠选出合适的颗粒倒入一个陶罐，加上盖子让族人少年们轮流摇晃，用人力代替“滚筒”的作用。 剩下的粉末继续加水捣实，再颠选出颗粒用陶罐摇晃。 加水锤实之后的药粒，会在翻滚的过程中逐渐磨平棱角，变成表面较为圆滑的小球状，大大提升燃速、安全性、稳定性。 最后剩下一些边角料，被秦钧加水和黍粉调成粘稠的黑液，小心灌注到一种空心的草茎里面。 湿法配置火药，得到的产品性能更好，工作过程也更加安全，但不像干法配置可以直接使用，必须晾晒干了才行。但秦钧他们忙完这件事，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所以要晾晒还得等明天。 把东西小心收好，秦钧来到了族人准备好的宿营地点，一个三面都被山石遮蔽的小山窝里。 “昊，竹！” 虎离拿着几根竹子迎上前来，这是秦钧交代让他去收集的东西。 “光！”秦钧点了点头，满意地接过竹子。 接着龙明也迎过来，手里拿着两把小青铜锯说：“昊，锯！” “光！”秦钧同样点头接过。 这两把小锯子，当然也是“钧”千年前所埋藏，经龙明重新打磨之后又焕发出金黄的色泽，看起来性能还挺不错。 吃完族人宰杀熬煮的肉汤，秦钧又拿出了一个小陶罐。 陶罐中装着一些硝，加水煮开变成饱和溶液，再浸入一根小指粗的麻绳把水液吸收，等晾干就是可以缓慢燃烧的火绳。 然后就是那些竹竿，秦钧带人把它们锯成封闭的一节节，再钻一个小孔放在火边烤干备用。 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继续干活。 秦钧带人把火药、火绳、装了火药和凝结剂的草茎，一起放在干净的石头上暴晒。 此时正值干燥的秋季，加上阳光猛烈东西很快就干透。 秦钧先点燃了火绳，它就像香烟一样缓慢地阴燃，可以作为稳定可靠的点火装置。 接着是那些空心草茎，里面的火药因为有黍粉凝结不会轻易掉落，虽然使用的时候不能折弯，但用来做“鞭炮”的导火索也够了。 用火绳点燃一根草茎，后者立刻“呲呲呲”燃烧了起来，几秒之后整根草茎烧完。 “燃速控制得不错！” 秦钧点了点头，又取出了一些火药颗粒。 同样用火绳凑近点燃，只见“嗤”的一声中白烟冒起，那些火药颗粒瞬间就燃烧殆尽。 “噢～” 围观的族人发出一阵惊呼，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大跳。 秦钧指着剩下的火药，继续扮演神棍地说：“此物，钧祖所传至宝，有雷霆之力！” “雷霆之力？”虎离迷惑道。 他倒不是怀疑什么，只是觉得刚才看到的现象，跟“雷霆”似乎存在着很大的差距。 秦钧并没有详细解释，千言万语都不如一次演示更有说服力。 现在所有材料都试验成功，他可以正式开始做鞭炮了！ 先把火绳在石头上揉灭，以免白白烧着浪费资源。 取一节昨晚制作烤干的小竹筒，通过小孔一点点装入火药颗粒，等差不多满了再埋一节草茎引线进去，继续添加火药直到竹筒塞满，最后用干燥的树叶揉碎堵住小孔。 这件事秦钧不放心交给别人，自己动手一口气制作了三十枚竹筒炮仗。 然后，秦钧左手拿着重新点燃的火绳，右手拿着一个炮仗点燃引信，向远处的山林扔了出去…… “轰～～” 如晴天霹雳的声音骤然响起，炮仗炸开之处留下了一个十几米深的大坑……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黑火药作为爆炸物，威力其实相当一般。 想要靠爆炸力造成有效杀伤，恐怕得把“手榴弹”做得像柚子那么大！ 它在军事上的价值，更多的是作为发射药使用，不过秦钧暂时还造不出枪炮，所以最大的用处是它的声音。 或者说是它的声音，所带来的心理震慑！ 只看周围这群族人，一个个呆若木鸡仿佛被施了定身术的样子，就知道火药出现在原始社会的精神冲击有多么恐怖。 要知道他们还不是敌人，而是跟秦钧属于同一个阵营的！ “凭此物，吾等夺回龙城！”秦钧叫道。 族人们终于反应过来，每个人都狂喜地大叫 “夺回龙城！” “夺回龙城！” “夺回龙城！” …… 有神奇的“天帝”龙昊带领，还有能够调动“雷霆之力”的武器，这群夏族人的士气异常高涨。 秦钧知道一鼓作气的道理，他必须现在就带领众人反攻龙城。 否则一旦停滞下来，这些族人说不定又会想东想西，秦钧再想要调动他们的士气就没那么容易了。 此战至关重要，秦钧决定全军出动！ 除了幼童和老弱留在山里，大部分女人们也要一起上阵。 他们已经提前制作了大竹盾、竹枪，出动时由十个女人手持大竹盾走在前面，后面两个青壮男人和十八个少年，手持竹枪和弓箭分两排跟随在后。龙鹿山的病已经差不多痊愈，这次也坚持要加入战斗的行列。 秦钧把火绳缠在弓上，腰上挂着箭囊和一个装满大炮仗的羊皮袋，既当弓箭手又是掷弹兵同时还是指挥官。 此时太阳已经下山，但是天色仍然明亮。 这样的队伍列阵出现在龙城外，很快就引起了城内入侵者的注意。 一支六七十人的队伍，从龙城快速涌出同样结成了方阵，以竹盾开路缓缓地迎接了上来。 不提双方战斗素质的差异，光是这数量的对比就非常悬殊。 但秦钧他们士气旺盛，徐徐前进没有丝毫停顿。 两个方阵的距离，慢慢缩小到了二十米左右。 “停！”秦钧大声叫道。 身边的战士立刻停下脚步，那十个持盾的女人却有些忙乱，有的停下有的还茫然地继续向前，等被人拉住才赶紧退回摆好阵型。 对面的敌人继续前进，慢慢逼近到十几米开外。 然后，他们的速度陡然加快，开始向秦钧这边冲刺过来！ 这个时代的战争战术大多都是这样，以盾开路，列阵前行，近则奋力冲击，白刃交战将对方击溃，再以弓箭、骑兵追杀。 此时双方距离十几米，眼看就要冲撞在一起。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大炮仗飞了出来。 第38章 光复 “轰～～” 霹雳般的巨响，在牛鬼族的军阵上空炸开。 快速奔跑中突然遭此变故，整个军阵的步伐立刻乱了套，几十个人彼此碰撞、摔倒、翻滚成一团。 在这不到十米的距离，阵型一乱那就是活靶子！ 夏族战士趁机射箭，顿时杀了几个牛鬼族人。 而秦钧又点燃了一个炮仗，扔到对面那群人中间炸开：“轰～～” 没有任何悬念，牛鬼族队伍崩溃了！ 他们“哇哇哇”大叫着，纷纷惊恐地爬起来转身就跑。 “杀！” 秦钧带领着夏族战士，呐喊着掩杀了过去。 那些参战的女人，也扔掉盾牌跟着跑在后面，不过她们并没有加入追杀的行列，而是在龙城四处搜寻，把被囚禁的族人释放了出来。 牛鬼族昨天就占领了龙城，但是他们的竹筏战舰数量有限，无法一次性把龙城的人口物资全部运走，大部分龙城居民仍被留在这里。 而牛鬼族只留下了不到一百人守卫，其余的主力部队早就已经离开。 现在龙城居民被放出来，双方的数量对比立刻逆转！ 刚才的战斗过程，城内的二十多个牛鬼族人都远远地看到了。 当秦钧制造出两次“雷霆震鸣”，牛鬼族军脆败崩溃之后，这些牛鬼族人也惊慌地开始逃跑，争先恐后地向河边一艘竹筏赶去。 那只是一艘普通的中型竹筏，要运走全部牛鬼族人是不可能的。 而且，那些率先登筏的牛鬼族人，因为害怕夏族人带着雷霆追赶上来，不等其他同伴上去就想要把竹筏撑走，后面的牛鬼族人当然不甘心被遗弃，双方竟然在竹筏边互相推扯，甚至拳脚相加…… 秦钧带着人追到河边，又点燃了一个大炮仗扔出去。 “轰～～” 炮仗在竹筏的上空炸开，下面的牛鬼族人顿时伏倒了一片，就像鹌鹑一样缩着脑袋一动也不敢动。 还有几个人站在那里茫然四顾，被秦钧身边的夏族战士用箭射倒。 至此战斗结束，龙城光复！ 从双方交战到结束，时间才过去了不到半个小时，这就是大炮仗在原始社会的威力！ 命人把所有牛鬼族都绑起来，又让龙明到山里把躲在那里的族人，以及昨天挖掘出来的宝藏带回来，秦钧开始清点人口物资。 目前龙城的夏族人有一千五百多，其中青壮男人和少年四百多，他们只要拿上武器就是战士。另外还有六百多个旧有的奴隶，今天俘虏的八十多个牛鬼族人，自然也全部打为最低等的夷狄奴隶。 物资方面，除了有一艘牛鬼族的竹筏，龙城的贵重物品都被掠夺一空。 其中最重要的，就是“祖庙”里的历代遗留，包括钧祖先天炉、钧祖秤砣、钧祖炼金图、钧祖复刻的鸿祖二十四泥板、历代首领和祭祀制作的泥板等等，这些宝贵的文物都被牛鬼族抢走了。 等秦钧整合了龙城的力量，必然要出征把那些东西抢回来。 不过在此之前，还有另一些账要清算！ 秦钧听了族人的诉苦，了解到有一个被俘虏的牛鬼族头领，今天上午无故杀害了三个夏族人，这样的血债必须用血来偿还！ 第二天一大早，龙城中央的大空地上。 全城两千多人聚在周围，观看秦钧主持的“审判仪式”。 那个牛鬼族头领被捆在一根木柱上，秦钧和龙明两个人站在旁边，龙明手里还拿着一面竹盾。 秦钧目光冷峻地环顾四周，人群仿佛感受到无形的压力安静了下来。 然后，秦钧开始跳舞！ 一段精彩的“钧祖神舞”，让围观的人们目瞪口呆震撼不已。 接着秦钧拿出了陶板，展示并解释上面的文字：“先有鸿钧后有天！鸿者，诸夏之祖！钧者，龙城之祖……” 以神舞和陶板为凭，秦钧再次确立了“天帝”的身份。 然后，他指着牛鬼族头领道：“此人，残杀我族同胞，当诛！” “当诛！” “当诛！” “当诛！” 被杀族人的亲人，神色激愤地应和喊道。 秦钧又环顾了一下周围，没有人对他的审判提出异议。 他拿出一个大号的竹炮仗，塞到了牛鬼族头领的嘴里，再用麻绳缠绕牢牢捆紧。 “呜呜呜……” 牛鬼族头领惊恐地挣扎，但却因为绳子的束缚无法挣脱。 他的头被捆在木柱上，连摇晃一下都很困难。 秦钧拿起火绳，引燃了炮仗的导火索快速向后退开，龙明举着竹盾挡在他的前面。 “轰～～” 剧烈的爆鸣声中，血肉横飞四溅！ 周围的观众被吓得尖声大叫，有人甚至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秦钧从盾牌后走了出来，拿着一个炮仗高高举起。 “啊！” 几个被俘虏的牛鬼族人，吓破了胆一般不断向后倒退。 相比之下，夏族人的表现就要好得多，毕竟秦钧是他们的同族甚至熟人，但就算这样，他们看向秦钧的目光还是充满了敬畏。 秦钧举着炮仗，向众人大声道：“此物，钧祖所传，有雷霆之力！” 停顿一会儿让人消化了这些话，秦钧继续向他们喊道：“先有鸿钧后有天！吾，龙昊，鸿钧子孙，龙城后裔，今承鸿钧之志，执掌雷霆，当为天帝，当为诸夏之主，当为龙城之主！光？胡？” 我要做老大，谁赞成？谁反对？ 站在他后面的龙明，神色无比激动地大叫：“光！” 其他夏族人也都反应过来，纷纷或兴奋、或敬畏地跟着叫喊： “光！” “光！” “光！” 看着群情汹涌的景象，秦钧不由露出一个微笑。 这个游戏世界的时间过去千年，他总算又重新成为了龙城的主人。 龙城原来的“贵人”，也就是上层管理者们都已经被牛鬼族抓走，剩下的夏族人都是原来的中下阶层。牛鬼族这么做，是为了便于控制龙城消化战果，现在倒是方便了秦钧接收，不需要跟原来的统治者争夺权力。 不过秦钧毕竟年纪小，而且还不是土生土长的龙城人，这是阻碍他掌控龙城的两大劣势。 今天举行的审判仪式，正是他立威的一种手段。 把牛鬼族头领“炮决”处死，展现出自己神秘、强大、残酷的一面，相信接下来在龙城应该不会有人，敢于违抗他的命令了。 第39章 登筏之战 秦钧审判处死了牛鬼族头领，但是并没有扩大到其他牛鬼族人。 毕竟他们现在是奴隶、是龙城的“财产”，杀一个作恶多端的用来立威就够了，再杀更多就是资源浪费了。 命人处理掉牛鬼族头领的尸体，秦钧在龙城祖庙举行了一次祭祀活动。 他亲手制作了“鸿祖”、“钧祖”的牌位，和那块“先有鸿钧后有天”的陶板一起，并列供奉在祖庙的神台上。 祭祀完成之后，他才开始整理龙城的组织。 《左传》曰：国之大事，在祀与戎！ 地球华夏的古人非常耿直，早早就把统治之术明明白白地写了出来，那就是意识形态和军事力量的掌控。 秦钧已经掌握了祭祀权，再把军事抓好就稳妥了。 日常的内政管理，倒是可以委托给别人。 秦钧抽调出四十个男人，包括龙明、龙鹿山、虎离等参加过“光复战役”的十九个人在内，亲自带领进行了列队、行军、弓箭等训练。 连续操练十天之后，秦钧又挑选出体格强壮、性格稳重、服从性好的人，提拔成为军官骨干进行扩编。 扩编后的军队五人为伍，包括1名大盾兵、2名枪兵、2名弓兵，设伍长一名；二伍为什，什长兼领一伍；五什为队，另设队正、队副、鼓手各一名，满编53人，队就是当前的最大单位了。 整个龙城编出三个队，秦钧、龙鹿山、虎离分别各领一队。 秦钧直领的“中军”最强，鹿山的“左军”和虎离的“右军”充当辅佐，龙明作为队副跟随在秦钧身边，当秦钧不在的时候负责指挥中军。 整编后继续操练十天，牛鬼族的竹筏战舰终于再次来临。 四艘庞大的竹筏从下游出现，其中一艘慢慢地向河岸靠近过来，其他三艘停留在了附近的河面上。这些竹筏来自牛鬼族在南方的“牛角城”，目的是运走龙城的人口，送到牛角城和南方矿山充当奴隶。 竹筏靠岸之后，一个牛鬼族战士走了下来。 他们现在是来运人的，竹筏上的乘员当然也就很少，除了负责划船的八个奴隶之外，每艘竹筏只有五个牛鬼族战士。 一个牛鬼族人，站在岸边迎接他。 “奴隶可已备好？”下船的牛鬼族战士问道。 “已，备好！”岸边的牛鬼族人脸色古怪，支支吾吾地回答道。 牛鬼族战士皱了一下眉头，不过并没有太多怀疑地说：“驱之登筏！” “是。”牛鬼族人应道，向后面招了招手。 四十多个夏族人鱼贯而出，身上捆着绳子低头登上竹筏，其中有些还驮着粮食物资。 那牛鬼族战士看着这些人，点了点头显得颇为满意：这批夏族人都是青壮和少年，正可以投入用到南方矿山。 所有“奴隶”全部登船之后，竹筏战舰被撑离岸边停留在河面上。 另一艘竹筏靠近过去，同样装载了四十多个“夏族奴隶”，然后撑离岸边把登陆口让给第三艘竹筏。 如此一艘接着一艘，四艘竹筏共装载了一百多“奴隶”。 就在最后一艘竹筏装了人，但是还没有离开岸边的时候…… 一声霹雳震响，在河边的空地炸开：“轰～～” 四艘竹筏战舰上的牛鬼族战士，都被这个声音吓了一跳，惊疑不定地注视着岸边。 他们完全没有注意到，身边竹筏上的“夏族奴隶”悄悄站了起来，“捆”在他们身上的绳子无声脱落…… “啊！” “啊！” “啊！” 伴随着一阵阵惨叫响起，竹筏上的战斗一爆发就瞬间结束。 全部二十个牛鬼族战士，转眼六个被杀十四个被俘虏，而有心算无心的夏族这边只有两人受了轻伤，全部四艘竹筏都落入了龙城的掌控。 秦钧站在城内的安全角落，只见四艘竹筏上都高高竖起了撑船的竹竿，这是他们事先约好的成功讯号。 “竟然四艘都成功了！”秦钧高兴地笑道。 除了让族人伪装成奴隶，登上竹筏伺机偷袭之外，秦钧还准备了拦江麻绳、雷霆火箭等战术，务求让这些牛鬼族人有来无回。 结果第一个战术就大获成功，其他的准备全都没有派上用场！ 这也是原始时代，不存在什么军事谋略。 所以哪怕只是一个简单的战术，都因为对方缺乏应对的经验而取得奇效。 不知道这个故事流传下去，未来有人编写三十六计之类的书，会不会出现一个“负绳登筏”之计。 四艘竹筏重新排队靠岸，六个被杀的牛鬼族战士被抬下来掩埋，十四个俘虏的牛鬼族战士留在龙城当奴隶，然后划船的三十二个奴隶同样留在龙城。 由于龙城失去“制河权”已经很久，族人对竹筏战舰的操控并不熟练。 而牛角城的人又不可靠，所以秦钧只能又操练了两天，等族人大致学会了操纵竹筏战舰之后，才带领队伍向下游进发。 此次出动的人数共有246人，除了经过二十天训练的三个队159人，还有一个临时编练的“辅兵队”85人，四艘竹筏的桨手都是由辅兵担任，另外秦钧的旗舰还带着两个彻底投靠的牛鬼族人负责带路。 这一次全军出动，秦钧要攻取牛角城！ 四艘竹筏顺流而下速度飞快，两天后就到达一条通往南方的支流，再逆着水流向南行驶就慢了下来，又过了七八天才来到牛角城。 河流在这里拐了一个弯，从向东流动改为向北最终汇入大河，拐弯处形成一片肥沃的滩涂地，牛角城就位于滩涂地西边的南岸处。此城本是夏族人建立的村庄，数十年前被牛鬼族征服夺取，如今的规模已经超过了龙城。 秦钧在竹筏上看过去，只见牛角城内房屋无边无沿，估计能容纳七八千人口。 牛角城的“码头”经过修整，可以同时停靠五艘竹筏战舰。 秦钧他们的竹筏上悬挂着牛头骨，径直向岸边靠近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城内甚至有牛鬼族人热情地招手，欢迎他们的到来。 “嘭！”“嘭！”“嘭！”“嘭！” 竹筏停稳之后，舰艏的床弩骤然发难。 四支形如短矛的弩箭，瞬间将码头边的四个牛鬼族人洞穿。 接着，一个竹筒炮仗发了出来，落在码头上爆发出霹雳震鸣：“轰～～” 码头顿时一阵混乱，有人茫然四顾、有人躲入角落、有人惊叫着向城内逃散，接着竹筏上一阵箭雨飞出，又有十几个还站立的人中箭倒地。 “轰～～” 又是一个竹筒炮仗炸响，竹筏上的夏族战士快速登陆上岸。 接连两个大炮仗，让整个牛角城都陷入了混乱，城内街巷到处是胡乱跑动的人群。 “以什相聚，各自为战！”秦钧大声下令。 身边的族人听到之后，立刻更大声地重复传播：“以什相聚，各自为战！” “以什相聚，各自为战！” …… 第40章 定都 龙城军队一“什”就是10人，包括2个大盾兵、4个枪兵、4个弓兵，彼此配合在城战中相当有利。 加上有龙昊天帝领导，士气无敌，而牛鬼族遭遇炮仗轰击，大多数人都处于惊恐与茫然的状态，哪怕有极少数保持冷静，勉强聚起一些人手进行反击，也很快就被夏族的部队击杀。 “轰～～” “轰～～” “轰～～” …… 秦钧带着二十多个人，在城内快速穿插轰击，所向披靡。 大量的牛鬼族人被击杀，还有相当多的人伏倒在地上投降，另外还有大批人逃出城外进入荒野，秦钧他们也无法阻止。 终于一个多小时之后，整个牛角城都落入了龙城军的控制，再没有抵抗或者逃跑的人。 战后清理，除被杀和逃亡者外，牛角城共有五千三百多人。 其中牛鬼族约三千人，夏族奴隶八百多人，其他野人奴隶一千五百人左右。 那些夏族奴隶里面，就有一个多月前被俘虏的下邻村民，他们见到秦钧、龙明和龙鹿山都大喜过望。 把夏族奴隶全部解救，加上此次出征的二百多人，一千多人足以牢牢控制住牛角城，秦钧已经决定“迁都”在这里常驻。 除了人口众多，牛角城还有大量的铜器、粮食、牲畜，条件比破落的龙城好太多了！ 另外，龙城被掠夺的夏族圣物，包括钧祖先天炉、钧祖秤砣、钧祖炼金图、钧祖复刻的鸿祖二十四泥板、历代首领和祭祀制作的泥板等等，也在牛角城的一座庙里被找到，一件不缺！ 秦钧正带人清点着这些物品，这时虎离带着一个中年人走了过来。 “何事？”秦钧皱眉道。 虎离犹豫着没有回答，那中年人却是抬着头道：“吾为龙糜，龙城之主。” 龙城之主？ 秦钧反应过来，这是龙城原来的城主啊！ 这人怎么没被抓去挖矿？秦钧觉得脑子有点疼。 不过无所谓了！ 秦钧点了点头，又把龙明叫了过来说：“此为龙糜，汝与虎离乘筏护其归龙城，虎离与龙糜留于龙城，汝携钧祖所藏之物，及众兵士之亲眷回此，光？” 龙明看了看虎离和龙糜，有些疑惑但还是点头道：“光！” 秦钧又转向虎离道：“虎离，汝与龙糜归龙城，无需复回也！” “……” 虎离直觉感到有些不妙，犹豫了许久才道：“吾欲随天帝！” 秦钧摇了摇头：“汝龙城人也，事龙糜为主，今回龙城复事之，无两难也！” 说着不等虎离反对，秦钧又对龙糜说：“汝回龙城为主，吾留此地，率众兵士与牛鬼族交战，众亲眷至此安居，光？” 龙糜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点头答应：“光！” 这件事就这么解决了，龙糜带着虎离回龙城继续当他的城主，龙明把此次出征战士的亲属接过来。 接人的理由也是非常充足，我们在这里是要跟牛鬼族打仗的，把亲人接过来天经地义！ 反正在这个时代，秦钧只能直接控制一座城市，龙城的精华人口被抽调一空，物资被掠夺早已伤筋动骨，剩下个空壳交还给龙糜也不算什么。 秦钧战胜牛鬼族夺取了制河权，地区霸主的地位不可动摇。 至于虎离，从他带着龙糜来见秦钧开始，秦钧就不可能继续留他在军中了。 事情安排确定下来，不过龙明他们并没有马上出发。 秦钧照例召集众人在城内空地，抓出一个残害过夏族人的牛鬼族头领，跳了一段机械舞之后将其“炮决”。 然后他又主持了一次祭祀，把牛角城的祖庙改成夏族的祖庙，供奉着钧祖先天炉、钧祖秤砣、钧祖炼金图等圣物。 龙糜同样参与了祭祀，而且表现得非常恭顺拘谨。 在观看了秦钧的“神舞”，以及用“雷霆之力”处决牛鬼族头领的场面之后，他是一点违抗秦钧的想法都没有了。 把龙糜这个麻烦送走，秦钧继续投入生产和备战工作。 五天之后。 “哞～～” 一头未成年的黄牛，被牢牢捆在一根柱子上。 秦钧手里拿着一根弯曲的木环，其中一头削尖并用水蒸煮消毒过，慢慢刺穿黄牛的鼻子安装了上去。 黄牛的鼻子鲜血淋漓，不过伤口很快就适应痊愈。 把绳子捆在木环上，给牛松绑再轻轻一拉，它就乖乖地跟着走了！ “噢～～” 四周围观的人群，看到这一幕都发出了惊叹。 牛角城有着大量的牲畜，包括一百五十多匹马、三百多只猪、五百多只羊，然后就是五十多只黄牛。这些牛虽然被牛鬼族人驯养，但却很难像马一样驱使干活，基本上属于“肉牛”和“奶牛”的角色。 有了秦钧发明的鼻环，这些牛就可以用来拉车、耕田了！ 秦钧成功示范了上环的过程，把其中的要领教给族人之后就不再管，接下来给其他牛上环当然不用他亲自动手。 回到自己在城内的住处，龙鹿山带着十几个中老年人站在门外。 这些人都是秦钧要求找出来，在牛角城居住比较久的夏族人，秦钧今天有一件事情要询问他们。 这些人一看到秦钧出现，立刻恭谨地拱手行礼：“龙昊天帝！” “嗯。”秦钧点了点头，受了这一礼问道：“吾闻此城本为夏族之地，牛鬼族夺之更名‘牛角’，其原名为何？” 这几天秦钧巡视周边的情况，发现这里真是一个风水宝地！ 牛角城位于“康水”南岸，这条河从西往东流到这里转而向北，顺流大约一天汇入大河主流，水量充足且有一个明显的落差，非常利于灌溉及水力的运用。 牛角城地势较高，基本不用担心水灾威胁。 康水拐弯处一片肥沃的滩涂地，目前已经被开发形成广阔的农田。 城外四周的地势平坦而开阔，但更远处却有崇山峻岭环绕，只在东南方留下一个隘口可通往南方莽林。 从这里向东大约二十里，还有一个面积庞大的盐湖。 地处南北交通要冲，内有十里沃土，外则虎踞龙盘，更有盐湖之利……秦钧越了解越是欣喜，这是可以作为千年之都来建设的！ 不过要在这里定都，再叫做“牛角城”就不妥当了。 秦钧想知道它原来叫什么，如果不太难听就恢复使用，否则就自己重新起一个新的名字。 结果听到他的问题，那些族人却大多面面相觑。 他们中多数都是牛鬼族建城之后，才从其他地方被抓来的奴隶，对这里以前的情况一无所知。 最后，一个老人站了出来。 他向秦钧行了一礼，颤颤巍巍地说道：“吾尝闻家祖言，族人因盐湖而居于此，故名盐安村。” 盐安？ 秦钧心中一动，接着点了点头说：“今吾夺回此城，当复其名！” 以后夏族的首都，就是“盐安城”了！ 第41章 洪荒第一口井 (经书友提醒，修改了上一章的都城名字。) 秦钧夺回洛京城，相当于截断了牛鬼族伸入大河流域的触手，将大河又重新纳入了夏族的掌控。 不过牛鬼族的生活区域，以及他们掌握的铜矿都远在南方莽林中。 想要彻底征服他们夺取铜矿，绝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这一天下午，秦钧带着二十个族人、二十个奴隶，用十辆马车运送食物、饮水和工具，来到了洛京城南方的山区隘口。 此地两侧都是高耸的山壁，唯独留下大约五十米长的低谷走廊，是洛京城通往南方莽林的唯一通道。秦钧决定在这里建一座寨堡，那样不但可以拱卫洛京，还可以作为向南方进攻的前进基地。 不过这里并无山泉溪流，寨堡的水源是一个关键问题。 秦钧的解决办法，就是把水井发明出来！ 他大致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地形，先让一些族人和奴隶在一处缓坡扎营、煮食，自己则带着几个人在低谷进行详细的勘察。 这个时代打井不可能太深，所以必须选择有浅层地下水的地方。 而勘察的手段，主要还是观察地形。 想象天上下了一场大雨，雨水在山区汇聚形成一股股溪流，其中一部分渗入地下形成了积水层，那水流聚集的地方就有迹可循了。 这里位于两山相夹的低谷，随便挖下去大概率都是有水的。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秦钧还是精心挑选了一处好位置：那里有两条山沟交汇、底下又拐了一个弯，这种地方几乎肯定有水！ 秦钧当即召来五个奴隶，让他们用青铜铲子挖掘起来。 挖出的坑洞直径约一米五，刚开始多个人围着一起挖，后面挖深了就只能一个人站在里面，挖出泥土装在竹筐里，由上面的人提出来倒掉。 如此多人轮流，晚上休息白天干活，两天之后就挖到了三四米深，井壁开始有湿润的泥水渗透出来。 众人士气大振，继续挖掘了一米多深，坑底的水几乎咕噜咕噜地往外冒。 “光！”“光！”“光！” 不知是谁开的头，众人大声欢呼了起来。 就连干苦力活的奴隶，也加入了欢呼庆祝的行列。 水井的出现，让人类可以在远离河流山泉的地方定居，大大拓展了人类的生存空间，原始人也许联想不到那么深远的意义，但是日常生活中取水用水困难，水井带来的便利他们立刻就能感受到。 这样的事物在面前出现，所有人都感到非常欢喜。 成功挖出了井坑，接下来就好办多了。 井底先铺上一层石子，再铺一层从洛京运来的大块砖头隔离泥层。 井壁同样使用砖头堆砌，从底下向上稍微扩大形成倒立的塔状，这样只要不遇到地震基本上不会垮塌。 砌到了地面再把砖头横竖交替，以黏土粘合造出一个井沿。 水井的“前置科技”水桶，秦钧也已经在洛京城提前造了出来。 不过并不是用木板箍出来的，那种对手艺要求太高需要慢慢尝试，秦钧的办法是用十几个毛竹筒，用竹篾扎在一起形成“蜂巢式竹桶”。 等所有的工作完成，秦钧亲自拿着竹桶扔入井中，用粗麻绳拉出了满满的一桶水…… 洪荒第一口井，就这样诞生了！ 这口井还有许多需要改进的地方，比如砌井的砖是红砖而不是青砖，又比如井沿只用砖头加黏土砌成很容易脱落，最好的办法还是要烧一个陶器井圈，至于“蜂巢式竹桶”就更山寨了。 不过再山寨，能用就是牛逼！ 秦钧让奴隶们不断打水上来，刚开始水里还有大量的泥沙，到了后来就渐渐的变得清澈。 用陶碗舀起尝一口，水质甘甜沁人心脾。 回头在井里养几条鱼，防止蚊虫水藻滋生顺便监测水质，这个井就相当完美了！ 解决了水源的问题，秦钧当即从洛京城调来更多人手，包括二百多个族人和四百多个奴隶，围绕着水井开始修筑堡寨。 版筑夯土的技术，早在一千年前就被“钧祖”点了出来。 从洛京城解救的夏族奴隶，有不少都曾经被驱使着干这种活，对建造过程中的各种诀窍都是门清。 不过现在他们只需要监工，干活的都是俘虏的牛鬼族人！ 从奴隶翻身做主，驱使原来那些高高在上的奴隶主劳作，看谁敢偷懒就一鞭子抽打过去…… 这感觉，爽啊！ 回想过去的困苦劳累，这些夏族人对“龙昊天帝”越发敬若神明，秦钧在他们心中的地位无可动摇。 秦钧把寨堡命名为“南城”，要建起来还需要相当长的时间。 而经过洛京城的光复之战，牛鬼族被秦钧的“雷霆之力”吓破了胆，暂时应该不会再来进攻。 秦钧于是把筑堡的事务交给族人，自己乘坐马车回到了洛京城。 时间一天天过去，龙明终于带着一群人回到了这里。 他这次不但带回了一批战士的亲眷，而且还有三十多个牛鬼族奴隶，返航的时候就是由这些奴隶负责划船。然后秦钧挖出来的宝贝，包括那块“先有鸿钧后有天”的陶板，自然也被龙明全部带来。 龙明把这些交给秦钧，也不打算休息就说：“龙城尚有人未至，吾当再往一回。” 由于竹筏战舰的运载能力有限，龙城还有一批战士亲眷没有被接过来，需要多走一趟才能完成搬迁。从洛京到龙城，一个来回就需要二十多天，虽说龙明不需要划船，但长期行舟也是相当无聊的事情，他如此上心可以说是相当的负责任。 “光！”秦钧点了点头。 他是把龙明当成左膀右臂来培养的，龙明肯积极任事他当然乐见其成。 当然，秦钧并没有让龙明真的来了就走，而是留他在洛京住了一晚，向他详细询问这一路的情况。 据龙明所说，龙糜虽然重新成为龙城的城主，但是对他却是相当的恭敬。 作为“龙昊天帝”的代表，龙明的要求龙糜都不敢违抗。 所以除了众战士的亲眷之外，龙明还带回来一批牛鬼族奴隶，对此龙糜连一点异议也没有。 这些奴隶都是优质的青壮劳力，在这个时代是相当重要的“财产”。 龙城那边还剩下一些，龙明打算全部运送回来。 这样洛京的实力进一步增强，而龙城除了历史沉积的底蕴之外，实力差不多退回到了村庄的层次。 (感谢书友西方隐者的打赏！) 第42章 国家雏形 初冬来临之时，南城寨堡的建设总算大致完成。 整个寨堡是大约四十米边长的正方形，围墙高三米左右，宽约一米，南北各开一门，内部有竹泥茅草建立的房屋，可供上百人长期居住。 短期驻扎的话，四五百人都可容纳。 南城与洛京之间的道路经过修缮，乘马车大约十个小时就可以到达。 秦钧带着八十多个族人，四十多个奴隶，搬到了南城开始执行“冬季行动”。 这一日上午，天空碧蓝无云，干燥的北风呼呼刮得人脸发疼。 秦钧带着一群族人，来到了南城南边的森林边缘。 “光啦！”秦钧一声令下。 站在前面的几个族人，举着火把从不同位置点燃了干枯的灌木和草丛，火焰借着风势熊熊燃烧了起来，冒出一股股白烟向南方卷去。 秦钧身边的族人，显得既激动又有些忐忑。 放火烧荒他们并不陌生，但是像这样在野外大规模纵火，却还是让他们有一种打破禁忌的畏惧感。 “真是不环保啊！哈哈哈哈……”秦钧心中笑道。 针对南方莽林中的牛鬼族，他决定采取堡垒推进的战略。 以南城为出发基地，对南方莽林持续开荒造田、修筑道路，并且每隔一段距离建造一座寨堡，在军事进攻的同时开发南方。 夏族人很难适应莽林的环境，那就改造莽林让它变成农田牧场！ 如此稳扎稳打，必能征服牛鬼族。 接下来的整个冬天，秦钧不断往返于南城和洛京之间。 南方的开拓需要他坐镇主持，洛京作为“首都”也不能离开太久。 如今秦钧手底下几千号人，并且由于农业社会的到来变得越发复杂，再像以前一样只靠约定俗成的习惯，已经无法保障社会的运作。 秦钧将原有的分工进一步明确，制定了一套粗糙的官职制度。 在这套制度之中，天帝是至高无上的首领。 天帝的手下，有三公四卿七位助手：负责人口和农畜的司徒、辅助军事的司马、负责工业和建造的司空为三公，辅助祭祀和记事的巫史、负责外交贸易的四邻、火官祝融、水官共工为四卿。 司徒和司马这两个职位，分别由龙鹿山和龙明担任。 主要他们是下邻村的旧人，跟着秦钧一路走来可谓忠心可靠，军政大事交给他们秦钧也比较放心。 至于其他五个职位，则从族人中挑选才干出色者担任。 司空必须是技艺高超的手艺人、巫史至少要识字、四邻要懂得各地人情、火官祝融和水官共工同样必须是专业人士。 每位公卿另有若干佐官，各自负责分内的事务。 当天秦钧在祖庙主持仪式，以祭祀方式将这套制度确立了下来，并由巫史制作泥板记录此事。 这一套体制下来，基本有了国家的雏形！ 从祖庙里走出来，秦钧望着城外滚滚流动的河水，恍然有种时空变幻的感觉。 “接下来算是告别原始时代，正式进入奴隶制文明时期了，玩了两千年才到这一步，真是不容易啊！” 两千年前，鸿发明了弓箭、陶器、房屋、文字，剩余产品的增长带来了第一次变革，生产资料私有制由此诞生，母系氏族变成了父系氏族。 一千年前，钧发明了炼铜、轮子、医药、麻纺织、弩、竹筏战舰，控制龙城周边的大河成为第一代霸主，又制作“先天炉”诱导驯服植物，后人循着他的路继续走了几百年，才得到了粟、黍、稻、菽等作物，进入农耕时代。 如今龙昊称帝建制，算是对这个时代的总结。 巫史制作的泥板烧制成陶器，供奉在了洛京城的祖庙之中。 加上当年钧复刻的鸿祖二十四泥板、钧自己和龙城历代首领祭祀制作的泥板、龙昊挖出的“先有鸿钧后有天”、最近记录龙昊挖宝、龙城光复战等事件的那些，洛京祖庙的泥板足有一千三百多枚。 考虑到夏族人历经两千年扩张，外面不知道已经有多少夏族部落，当世的陶文估计能有几万枚。 文明沉淀的精华，就在这些简陋的泥板上！ 不过用陶器承载文字，终究有一个不耐摔的缺点。 此次龙城遭遇牛鬼族的掠夺，那些陶文在运送的过程中就有不少被摔裂，只能拼合再用木板框起保护。 要弥补这个缺陷，必须改变文字的载体。 如果秦钧想要的话，现在就可以直接把纸造出来，但那样不符合文明养成的原则，甚至竹简都嫌太早，秦钧还是“顺应历史潮流”地选择了龟甲和兽骨。 这个时代野外的龟鳖非常多，它们也是人类的食物来源之一。 取乌龟的腹甲打磨平整，就是相当不错的刻字材料。 动物的骨头也不错，就是硬度较高形状也不规则，牛、马、猪的肩胛骨打磨之后，可以作为龟壳的辅助材料。 甲骨刻字是很简单的事情，不过秦钧准备把以前的陶文也整理一遍，这就是一个相当复杂的大工程了。 洛京祖庙外的空地上，新建起了一座茅草亭子。 亭子下摆着一张木桌和十几张凳子，秦钧、巫史和一群半大少年坐在木桌周围，桌面上摆放着许多陶板和磨制好的龟壳。 秦钧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把陶板上的文字转刻到龟壳上。 这件事只能由秦钧来主导，巫史充当他的助手，那些少年则是在旁边打下手，顺便向秦钧和巫史学习。 作为第一代文字，陶文带着浓浓的图画风格。 因为在黏土上刻痕很容易，历代首领祭祀制作的泥板往往比划繁复，转到甲骨上必须大幅抽象简化。 而要做到这一步，首先必须辨识陶板上的字。 “这写的都是啥啊？” 秦钧拿着几块陶板，悲催地发现自己完全认不出它们的意思。 更悲催的是，这里面还有他自己写过的！ 真是造字一时爽，识字麻麻批…… 秦钧和巫史细细探讨，有些字可以连蒙带猜地弄出涵义，有些就连一点头绪也没有，完完全全的鬼画符。 最后秦钧没办法，只能抛弃这些文字。 如果这些陶板能流传下去，就让未来的考古学家去猜谜吧！ 文字演变错综复杂，想要完整流传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且有一些未解之谜包含在里面，也可以给后世子孙们一些神秘、浪漫的想象空间。 想明白了这一点，秦钧也就不再纠结。 接下来，当他不去南城开荒的时候，秦钧都会留在洛京整理文字。 除了复刻陶文之外，他偶尔也会新创一些字。 不过秦钧吸取了教训，下令巫史必须正式收一批学生，把辨识、记录文字的技能代代传承下去。 这样等他下轮游戏的时候，才不至于连自己造的字都认不了。 第43章 攻城战 冬去春来，南城外的荒野上。 森林被大火焚烧之后，产生的灰烬经过雨雪的冲刷，与长年沉积的腐殖质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片泥泞而肥沃的土地。 土地经过修整，撒上了粟种。 如今，这些种子已经冒出喜人的绿芽，再过四个月必能迎来一场丰收。 比这些田地更重要的，是一条修缮平整的道路。 沿着这条道路继续往南，以往在莽林野地可能需要十几天路程，而现在只需要一天就能到达的地方，一座新的寨堡正在修建。 这座寨堡的规模，比南城更扩大了几倍。 秦钧站在一段夯好的土墙上，已经可以远远看到牛鬼族的“金山”，也就是铜矿所在的山区。 对面一座低矮的丘陵上，几个牛鬼族人也在眺望着这边。 秦钧采取的战略是堡垒推进，不可能也不打算瞒过牛鬼族人，就是一步步堂堂正正地压过去。 牛鬼族人要抵抗，办法倒也简单：只要野战打赢夏族军就可以了！ 他们如果能打赢野战，夏族的堡垒推进就是个笑话。反之野战打不赢，夏族这样稳健地向前推进，什么奇袭诡术都不会有任何意义。牛鬼族一直在窥视而不敢来攻，显然也是对野战毫无信心。 这座新建的寨堡，被秦钧命名为“南堡”。 他这一次带出了五百多人，包括五个队的“正规军”、两个辅兵队和二百多个奴隶，另外还有五十辆马车、一百辆手推独轮车、各种粮食物资不计其数。 南堡的后方有一条小溪流，足以供应全军的饮水所需。 不过秦钧还是命人挖了两口井，因为小溪的水是春天冰雪融化而来，再过一段时间很可能就会干涸，还是地下水更加可靠一些。 牛鬼族派人来窥视南堡，秦钧当然也会派出斥候去打探敌情。 结果没过几天，侦查的战士就带来一个消息：“在南堡和金山之间，牛鬼族也在修建一个寨堡！” 这就是牛鬼族的应对？ 秦钧刚开始还有点意外，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很正常。 牛鬼族没有信心跟夏族野战，但又不甘心被一步步推到家门口，提前在战略要地建堡防御也是自然的反应。 这就像下围棋的时候，提前在对手要走的地方落子一样。 “呵呵，这样也不错！” 对牛鬼族的这种做法，秦钧一点也不感到棘手。 从他挖出千年前的火药材料之后，能阻碍他推到牛鬼族主基地的，最重要的因素就是地形。秦钧需要改造环境，至少把路先修出来才能大军出动，在此过程中为了避免出现意外，才需要在中间修筑寨堡进行防护。 现在牛鬼族在前面修堡，等于帮他提前完成工作！ 秦钧绝不相信这个时代的工事，能够阻挡夏族大军南下的步伐。 接下来，夏族和牛鬼族各干各的活，不断派出侦查者互相窥视但并未发生冲突，就像有某种默契地进入了停战期一样。 秦钧除了修筑南堡，以及派人向南继续修路之外，就是留在南堡后面搞工程实验。 冬天展开的“烧荒”行动，并没有把所有树林全部烧光，由于山丘、沼泽、湖泊、草地的阻隔，许多树木在大火中幸运地存活了下来，这片地区的莽林变成了这一块那一块好像瘌痢头一样。 这种情况下，南堡的夏族人仍能砍伐到优质的树木，用于筑城和制造秦钧的新玩具。 两根“丫”字形的长树干，下面削尖牢牢钉在地上形成支架。 一根直木削成一头粗一头细，其中细的一头尾端留出一截，挖成类似勺子的兜。 靠近粗部的位置安装一根横轴，架在两个丫字形树干上形成杠杆，就是最简单的投石机了。 在梢尾端的兜里放置石弹，拉动另一端就能把石弹发射出去。 不过人力拉动效率太差，秦钧干脆把“配重式投石机”搞了出来：在梢的粗短一端，捆上一个结实的竹篮并在里面装满石头，操作者用绳子把杠杆长端拉下来，在兜里放上石弹，再一释放它就会自动反翘把石弹抛出。 这种投石机当然是很简陋的，比如支架直接钉在地上很难移动，只能通过调整配重改变发射距离，另外弹重和射程也相当一般。不过比起复杂的大型投石机，这样三根木头一个篮子成本低廉，多造几部攻一个原始城寨完全够用了。 两个月后，南堡修建完成。 这座寨堡八十多米见方，面积是南城的四五倍。 夏族的大军哪怕长期驻守，也可以在这里过得舒舒服服。 而在南堡和南城之间的原野上，一片片粟米长势非常良好，再过两个月就能收割获得大批粮食。 通往南方的道路，也已经基本打通。 这期间秦钧回了一趟洛京，又调集了五百多人和几十辆马车过来。 经过几天的休整，总共一千多人和上百辆马车、牛车，带着大量的物资出发向南方出征。 这样的规模，绝对是倾国之战！ 牛鬼族很快发现了动向，但是并没有在中途截击的打算。 他们就窝在新建的寨堡里，任由夏族大军毫无阻碍地推进到城下，在西面大约五十米处建起阵地。 此时正值下午，热烈的太阳悬挂西方。 城墙上的牛鬼族人这才意识到，自己要防御夏族的进攻，必须逆着太阳的照射！ 这让他们感到有些不安，而城外的夏族人已经从容布置起来。 “碌碌碌碌……” 三十辆有着木板车厢的马车，排成一列厚实的“车盾”挡在最前面，车顶板被竖起增高了阻挡的范围。 此时城内的牛鬼族人，几乎无法看清马车后面的情形。 “嘭！”“嘭！”“嘭！”“嘭！”…… 一群奴隶们被驱赶着，用一米多长的木桩和石锤在地上打孔，打完孔用扁担和绳索将木桩拔出，顺着孔洞钉入高高的“丫”字形木架。带有横轴的梢架在木架上，绑上竹篮放入厚重的石头。 总共十部原始的配重式投石机，在车盾阵列后面的空地上组装完成！ “装弹！”秦钧发出命令。 十个夏族战士拉动绳索，将十部投石机的梢拉下来用手按住，身边的另外十个战士把石弹放入兜。 秦钧站在阵的后方，一等准备就绪立刻下令：“发！” 按住梢的战士松开双手，十架投石机“呼呼呼”反翘弹起，十块巨大的石头向前方的城寨飞去。 第44章 势如破竹 十几斤重的石头，从几十米外凌空飞来，绝对是磕着就死、擦着就伤。 秦钧可以隐约听到，城内传出了慌乱的惊叫声。 “装弹！” “发！” 随着秦钧的命令发出，又一轮十颗石弹飞抛出去。 投石机的精准度非常差，不过毕竟只有五六十米距离，基本还是能击打在对面的城墙范围内。 “装弹！” “发！” 连续投射了三轮，秦钧发现城墙上都没人了！ “前军出击！” 秦钧当即发出命令，一队战士列队向寨堡靠近过去。 依然是盾兵在最前面开路，弓箭兵在后方随时准备远程支援，几张竹梯架在了四米多高的土墙上。 一旦架好了梯子，战士们立刻快速攀爬上去。 结果他们到了墙头一看，就看到城内的牛鬼族人已经乱成一团，堆挤在东边和南边的城门口，争先恐后地向外逃跑…… “敌军已溃！”先登的战士大声吼叫。 旁边的其他人，也跟着大吼起来：“敌军已溃！”“敌军已溃！” 这就溃了？ 秦钧有些发懵，但很快就反应过来：“杀！左右军出击，杀！” “杀～～～～” 震耳的呼吼声中，左右两侧的数百战士奔跑出击。 而已经登上墙头的前军，则是在城墙上方对着城内不断射箭，城内的牛鬼族人更加惊慌错乱。 一场攻城大战，就这样结束了。 最终，守城的牛鬼族被击杀11人、俘虏5人，其余的人……全部跑光了！ 没办法他们崩得太快，秦钧完全没想到自己动用的投石机，对这些原始人造成的震撼有多么巨大，等反应过来已经追不上他们！ 不过能轻松攻占一座寨堡，还缴获了大量的物资和牲畜，这一战的成果也是相当喜人。 牛鬼族没有挖井的“高科技”，这座寨堡修在一道山泉小溪附近，规模与南堡差不多大约七八十米方圆，就是内部规划乱七八糟的，各种大大小小的棚屋四处乱搭，完全没有南城和南堡那种规整的感觉。 秦钧当即下令清理战场，当天晚上大军就在堡内驻扎休整。 第二天一大早，大军继续向金山前进。 这次他们还没有到达，就远远看到牛鬼族的村庄，浓烟滚滚陷入了一片火海。 原来牛鬼族知道无法抵挡夏族攻势，干脆放弃了这个经营多年的铜矿，并且放了一把火希望能阻挡夏族的步伐。 秦钧看着烈火中的村庄，对身边的传令兵叫道：“令全军，救火！” “令全军，救火！” “令全军，救火！” 命令被传令兵接力传播，战士们带着奴隶将火焰扑灭。 由于牛鬼族走得匆忙，村庄里还有许多物资遗留了下来，包括一批新开采尚未处理的矿石，还有大批木炭、挖矿的工具、粮食等等。 现在时间已接近黄昏，秦钧当即下令在村子里扎营。 然后他带着随从，进入矿山查看情况。 这里的矿石同样是辉铜矿，伴生着数量不少的锡矿、铅矿，矿坑的入口位于山区较高的位置，目前已经开采到了十几米深，从矿脉规模来看蕴藏量非常丰富，比秃山矿场不知多了多少倍！ 怪不得牛鬼族得到此矿山，竟能逆袭大河甚至征服龙城。 第二天一大早，上千人的队伍继续向南。 又走了差不多一个白天，他们终于抵达了牛鬼族的主城：炽金！ 这座城与铜矿距离不远，正是因为铜矿的存在牛鬼族才聚居在这里，因而才有“炽金”这个名字。 炽金位于一条河流的北岸，河流从西北向东南流淌。 据俘虏的牛鬼族人交代，此河顺流而下就会汇入“大江”，那是比北方大河更加庞大的水系，江水同样向东奔流直至海洋。 所以，这个世界的地理，真的与现实地球非常相似！ 北方有大河，南方有大江。 不过相似之外又有不同，比如这块地盘实在好得过分，在地球根本找不到一样的！ 大河流域的洛京附近有盐湖，大江流域的炽金附近有铜矿，两者被秦钧经过烧荒、建堡、修路连通起来，陆上正常行军只需要五天，传信的快马可能只需要一天，双城作为一个整体来经营，绝对的千年帝国之基！ 此时炽金城内一片寂静，房屋多有破损甚至有被火烧过的迹象。 在那些房屋之间，不时有人探头向外观望。 等夏族大军在城外停下脚步，一个头发灰白的老人慢慢地走了出来，大声呼喊道：“吾等，鸿的子孙！” 是夏族人？ 秦钧心中一动，派出了几个战士前去询问。 那几个战士跑上前去，跟那些人交流之后回来禀报：现在的炽金城，还真是被一群夏族人所控制！ 秦钧这才带着大军进入城内，把那些族人召集过来仔细询问。 这些人的数量有二百多个，大部分是青壮只有小部分女人、小孩和老人。 他们并非龙城后裔，所以只称“鸿的子孙”而不是“鸿钧子孙”，不过跟龙城后裔一直有着交流，彼此之间没有任何语言问题。 秦钧从他们的口中了解到，为什么他们能够控制炽金的原因。 这却是战争局势，所带来的连锁反应。 前天下午牛鬼族大败，一路溃逃连铜矿村都一把火烧掉。 到了炽金城他们仍然不敢停留，而是收拾物资打算向大江下游继续逃跑。 那些身份越高的人跑得越快，剩下的牛鬼族人组织越来越涣散，又因为夏族大军将至而极度慌乱。 当时有一个叫“风云子”的夏族奴隶，在忙乱中不小心打翻了一些东西。 然后，他被一个牛鬼族踢翻在地上，正好抓到了一支掉落的长矛。 风云子脑子一冲，竟拿起长矛把那牛鬼族人刺死了！ 如果是在往常发生这种事情，风云子绝对会受到极其残酷的惩罚。 但那个时候牛鬼族早已人心溃散，看到风云子杀人非但没有去制服他，反而惊恐地四处逃散。 而风云子也是勇猛，追着他们又杀了两个。 这时其他夏族奴隶也反应过来，纷纷夺取武器、农具、棍棒跟随在他的身后，竟把当时留在炽金城的牛鬼族杀溃。那些牛鬼族扔下财物跑入了城外的荒野，还有一部分被起义的奴隶俘虏。 就这样秦钧的大军尚未抵达，炽金就已经落入了夏族的手里。 听完族人讲述的故事，秦钧心里不由想道：这会不会是这个世界，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奴隶起义？ 他马上拿出龟壳和青铜刻刀，简略地记下了这件事。 接着秦钧转念一想，干脆把石碑也搞出来算了！ 第45章 黄金 取一块半米见方的花岗岩，先用石锤石斧敲击大致整形，然后在河边用石头和细砂水磨出光滑的一面。 另外制作一块大小相同的木板，在上面用木炭写出要雕刻的碑文。 雕刻者照着木板的笔画，在花岗岩上把字刻出来。 由于花岗岩比青铜硬度更高，金属刻刀派不上用场，只能是用其他石头如雨花石、石英石等，敲碎获得具有尖角的石块，绑在木棍上然后一点一点地钻磨。 几个奴隶花了两个多月，才总算把这块石碑制作出来。 碑文曰： 天帝南下，牛鬼奔逃。 炽金风云子，本为夏人，受俘为奴。 夺矛杀敌，率众起义。 夺炽金，迎天帝。 …… 短短的三十五个字，分成四行刻在石碑上。 洪荒第一块石碑，记载的便是“炽金起义”的事迹，风云子的名字必将在这个世界千古流传！ 石碑虽然也算一项文明成就，但在眼下的炽金只是一件小事。 秦钧也只是偶尔关注一下进度，精力主要放在了战后恢复生产上面。 炽金城的规模比洛京更大，而且因为风云子他们的起义，牛鬼族没有机会将这里的房屋烧毁，夏族大军简单修缮之后就可驻扎。 在清点炽金城的物资时，秦钧发现了一件特别的战利品。 那是一支造型简陋的发钗，但使用的材料却让秦钧眼前一亮，是一种黄橙橙有别于青铜的金属。 他拿着发钗在石头上划了一下，发钗上顿时留下了浅浅的痕迹。 真的是黄金？ 秦钧立刻审问俘虏的牛鬼族人，得知这种金属是大江下游一个牛鬼族部落，从一条小河的砂砾中发现收集的。然后那些牛鬼族人还表示，这种“金”太软很不好用，只能做装饰而不能制作工具。 显然在牛鬼族的眼里，黄金的地位并不那么高。 这不是一件难以理解的事情，黄金的特点就是储量稀少但冶炼容易，随着人类的金属冶炼技术越来越高，获取其他金属的能力越来越强，而黄金却因为储量枯竭而越来越难以获取，它的地位才会不断提高成为金属之王。 现在这个时代，黄金真不一定比青铜更贵重。 秦钧把黄金发钗收了起来，又询问了那个淘金部落的位置，然后就把这件事暂且放在了一边。 基本掌握炽金城周边的情况之后，秦钧下令从洛京调集了大批族人和奴隶过来。 其中那些牛鬼族奴隶，大都被送去金山挖铜矿。 然后，就是修建竹筏战舰，在大江流域进行探索、征战。 在这个过程中秦钧发现，由于这个时代气候非常温暖湿润，大江流域的开发要远远难于大河流域。 大江两岸到处是莽荒丛林，鳄鱼、犀牛、大象、虎豹、蛇虫大肆繁衍。 那些大型的野兽很好对付，但是蚊虫毒物就防不胜防，人类生存在这种环境下很容易生病死亡。 炽金城位于大江流域北端，环境相对来说已经算不错的了。 了解到这片地区的情况，秦钧就完全抛弃了移民开发大江的念头，大河流域那么广阔的空间，足够夏族人繁衍一两千年了。 大江流域最大的价值，是探索获取文明资源。 然后这里生存着许多部落，可以作为炽金城的交流对象。 秦钧把这些部落分为三类：一种是两千年来繁衍扩散的夏族人，对这些部落要进行扶持；一种是和夏族没有历史纠葛的野人部落，可以正常进行贸易互通；最后一种是牛鬼族余孽，属于夏族军队征讨的对象。 在探索大江的同时，秦钧又开启了几个项目。 首先，是养蜂和养蚕！ 养蜂相对来说比较简单，这个时代的人类早已学会寻找蜂巢，烟熏赶跑蜜蜂获取蜂蜜和蜂蜡的方法。 秦钧需要做的就是把活框蜂箱造出来，并且把蜜蜂的习性，包括蜂王、工蜂、雄蜂的差异和行为特点教给族人。至于收捕野蜂的操作他就不参与了，毕竟他也只是查了资料没有实际做过，需要族人慢慢总结经验。 而且野蜂可能会蜇人，秦钧可不想去受这种罪。 要是“龙昊天帝”去收野蜂，被什么毒蜂给蛰死那就搞笑了。 相比之下养蚕就复杂得多，因为这涉及到生物的基因突变，又是一项旷日持久的生物工程！ 秦钧先找到了桑树，然后向大河流域的各部落发布悬赏，寻找生长在这种树上而且可以吐丝结茧的虫子。 这个悬赏令发布没多久，就有一个部落进献了一种棕色的野虫。 据说这种虫子在大江流域颇为常见，除了桑树之外还能生长在榕树、构树、柞树上，可以吐丝结出黄色的茧。 对照自己查过的资料，秦钧判断这应该就是野桑蚕了。 在现代社会，野桑蚕是一种害虫，不过它们却是家蚕的祖先。 把这种虫子养个几百年，期间不断进行品种筛选，或许就可以得到白白嫩嫩的家蚕。 拿着一些野桑蚕茧，秦钧开始尝试缫(sāo)丝。 把这些虫茧外层的杂乱丝绪，也就是“茧衣”剥掉放入水中熬煮，烧开之后堵住炉口让火小下来，挑选七个蚕茧把它们的“头绪”找出，聚合在一起穿过一个光滑的青铜小孔，缠绕在一个三角形木框上。 这样不断从茧上把丝抽出，秦钧得到了一根几百米长的淡黄色生丝。 丝的质量肯定是不如家蚕丝的，不过已经达到了“可以利用”的程度，这样的话秦钧就可以放心了。 人类不可能无缘无故去驯服一种虫子，除非它们已经显现出某种价值。 如果野桑蚕的丝完全无用，难道让秦钧再搞出一种宗教仪式，迫使后人去饲养、驯服它们？ 缫出“洪荒第一根生丝”，秦钧就把这个技艺教给了族人。 而他自己，则是玩起了蜂蜡。 这期间为了养蜂，族人在各地猎取了不少蜂巢。 把这些蜂巢放在一个圆木桶里，用特制的木架摇摆旋转，依靠离心作用把里面的蜂蜜甩出来。 剩下的蜂巢放在热水里熬煮，熔化之后以双层麻布多次过滤去除杂质。 干净的液体静置冷却，上面就会浮起一层黄色的蜂蜡。 蜂蜡可以做蜡烛，古代的蜡烛就是用蜂蜡制成，所以贵不是没有原因的。 另外蜂蜡还可以吃，有一定的药用价值，至于味道……有个成语叫“味同嚼蜡”，所以想想就知道了。 蜂蜡更重要的价值，是用“失蜡法”进行金属铸造。 将蜂蜡捏揉、雕刻成想要的形态，把泥浆淋在上面形成厚厚的外壳，泥浆凝固干透之后小心地焙烧，蜂蜡熔化从预留的开口流出来。失蜡的泥模倒立放在沙盒里，熔化的金属液灌注进去，最终得到的就是蜡模的样子。 第46章 天帝亲耕 经过多次失败之后，秦钧终于用失蜡法制作了两件物品。 这是两枚拳头大小的印章，印章上方各盘绕着一条龙，秦钧发挥出了超越时代的艺术才能，以及经过系统“2”提升的精神力量，把这两条龙雕刻得栩栩如生，更有一种独属于他本人的风格。 印章的材料不是青铜，而是黄金！ 那个出产黄金的牛鬼族部落，早已经被秦钧派出军队征服，并从他们的村庄搜到了大量的黄金饰品和器皿。 铸造这两个“天帝金印”，只是用掉了其中一小部分。 金印的印文也直接铸了出来，其中一枚正是“先有鸿钧后有天”，而另一枚则是“燧皇老祖更在前”。 这涉及到一个创世神话，秦钧暂时还不打算拿出来。 他准备把这两枚金印公开展示，作为跟鸿祖二十四泥板、钧祖先天炉一个级别的夏族圣物。 等过一段时间，他再把第二枚偷偷埋起来，对外则声称是自己随身携带着。 这样如果他死了或者离开，这“第二枚金印”的去向就成为未解之谜。 下一轮游戏，秦钧再把它挖出来。 那时候他拿着金印，以“天帝传人”身份自居，看谁敢不服！ 这次秦钧能够迅速整合夏族的力量，几次战斗就把牛鬼族轻松击溃，“钧祖宝藏”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秦钧尝到了甜头，当然要继续这么干。 没错！穿越不到一年时间，秦钧就开始为下一轮做准备了。 在炽金城下游郊外，新建了一座遮阳通风、形如走廊的茅草建筑，内部挖着浅坑铺上了地砖，又有一块块砖瓦竖立摆放，每天都有奴隶来这里浇灌粪尿烂鱼……千年前钧祖用过的硝田，如今终于重出江湖！ 秦钧准备制作一批硝保存起来，以后再找到硫磺就可以进行配重储藏。 上次挖出来的火药材料，用掉了三分之一还剩下大部分，这些材料同样要埋回去留着给下辈子。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秦钧不断往返于洛京和炽金之间。 大量的竹筏战舰从这两座城市出发，在大河、大江两个流域进行探索贸易并彰显力量，秦钧作为“天下共主”的地位越来越坚实。 任何部落敢于违抗天帝旨令，都将遭遇毁灭性的打击。 就算是夏族部落，带头的首领也会被囚禁、流放。 这种强权的做法，当然不是没有争议的。 现在大河大江的夏族部落，隐然开始流传一个说法：鸿钧以德，天帝以力！ 意思就是以前的鸿祖和钧祖，都是依靠族人的拥戴成为夏族的首领，而龙昊天帝却是用武力强迫大家服从。 总之就是拿祖先当牌子，哔哔对现实的不满。 不过秦钧并不在乎，国家政权的建立必然以武力为基础，被人说点怪话又算得了什么？ 到时候哥向各部落派出巫史，把祭祀和记事这两个权力拿在手中，这些怪话也流传不到后世去！ 穿越后第三年夏，秦钧率领十艘竹筏战舰回到了祖地，在两千年前鸿生活过的山洞进行了隆重的祭祀。 鸿建立的第一个村庄，被秦钧正式命名为“夏城”。 为此秦钧还制作了一块大型石碑，记述了夏城两千年前的历史，这方面他比当今时代的任何人都更具权威。 同样待遇的还有龙城，有一块石碑记述了它一千年前的历史。 夏城、龙城、洛京，就是鸿、钧、天帝三代主宰的都城，这种传承有序的历史沉积很是让强迫症感到舒适。 在拜访夏城的时候，秦钧没有再像一千年前那么客气，直接把“鸿祖二十四泥板”带回了洛京。这二十四块陶板历经两千多年，竟然还大体保存完好的状态，也算是一个不小的奇迹了。 鸿祖二十四泥板(多件套装)、钧祖先天炉、天帝金印(一对套装)，这三样东西被秦钧定为夏族三大至宝，供奉在洛京的祖庙正殿之中。 另外其他的宝物，如鸿祖用过的陶盆、泥炉，钧祖的炼金图、秤砣等等也得到了供奉，但是相比之下没有三大至宝那么重要。 三大至宝中，钧祖先天炉还可以用！ 不过它的辐射性大幅衰竭，秦钧只能把植物种子诱导的周期改为一年。 每年春播之前，秦钧都要将一些收集而来的植物种子，放入钧祖先天炉进行“炼制”(辐射诱导)，同时把上一年放进去的种子拿出来。 这些种子由秦钧亲手种植，由此形成了一个重要的“春播仪式”。 地球古代从汉文帝开始，皇帝亲耕就不是罕见之事。 少数是真的懂种田，大多数只是执行仪式，以表达对农业生产的重视。 现在秦钧也要在这个世界，从源头把这个传统确立起来。 以后所有的帝王，都要亲耕务农！ 这一天阳光明媚、春风怡人，秦钧与三公四卿、各级官吏站在郊外，肃穆地面对着一片田地。 “锄来！”秦钧一声令下。 主管内政的司徒龙鹿山，双手拿着一把锄头递给了他。 这把锄头以直木为杆，锄刃是金灿灿的金属……没错，它正是用黄金铸锻而成！ 有个说法叫“皇帝的金锄头”，秦钧现在就让它成为现实。 天帝，就是可以为所欲为啊！哈哈哈…… 金锄头在田地里翻动了几下，这块地其实早就被奴隶翻耕过一遍，秦钧现在就是意思意思而已。 翻好了地之后，秦钧撒上了植物种子。 这样他的“春播”仪式就算完成了，接下来这片田地自有人细心打理。 而真正的播种工作，也开始轰轰烈烈地展开。 由于新开发了大量的土地，此次春播一直忙碌了一个多月才完成，从洛京到炽金大量的土地播下了种子。 春播的重点还是粟，这玩意非常的好伺候。 基本上粟的种植，就两个操作：春播，秋收……没了！ 不过粟的亩产量较低，所以秦钧还是尝试推广水稻。 他在洛京郊外进行了灌溉的试点，从河里引水入渠浇灌出一片水稻田，这片灌溉水田的规模非常小，主要是作为“科研试验”所用。 毕竟由于物种、土壤、气候不同，哪怕农业专家穿越也要试验收集数据，秦钧这种半吊子就更不用说了，肯定要长期总结经验才能大范围推广。 现在这个阶段，稻米仍只有少数人能吃得起。 …… 后世史书记载：自古务农者，帝王以金锄，诸侯以银锄，庶民以铁锄。 第47章 老了就去浪 这轮游戏玩到这里，其实已经有些无聊了。 不过秦钧是什么人？他是玩家啊！ 玩家为了得到一件装备，可以日夜不停像机器人一样刷怪，这样“无聊”地当一个帝王有什么好矫情的呢？ 秦钧的文明发展到现阶段，最重要的就是增加人口、扩展生存空间，而这需要相当漫长的时间，暂时没有必要点出新的科技树。 而他自己要提高人生指数，也要很努力地刷孩子。 把分数刷高一点，多一些奖励才是重点。 在种田、开荒、刷孩子中，时间匆匆过去了十年。 司徒龙鹿山一次外出受到雨淋，回来感染风寒发烧了几天，不小心病逝了！ 这个时代的人均寿命非常低，但这是因为婴儿死亡率、儿童死亡率过高而被拉低，成年人的预期寿命五六十还是有的。 龙鹿山死时才四十多，可以算是英年早逝了。 秦钧为他制作了一口棺木，并用一块大泥板书写了鹿山的传记，烧制成陶器与一些鹿山用过的物品，一起埋葬在洛京西边的山区里，最后立碑为记。 这也是为将来树立典范，以后贵人死亡都要这么下葬。 一个墓葬就是一个“时间胶囊”，除了死人之外还有一个时代的片段，后世的考古学家有福了！ 接下来司徒之位空缺，需要找一个人来担任。 秦钧可以直接任命一个人选，但是他想想又有一个主意：要不咱也搞点皿煮玩玩？ 以洛京的“贵人”，也就是公卿官吏以及军中骨干投票的方式，推举选出司徒或者说宰相的人选。 以后秦钧玩够了要走，继任者也可以用这种方式产生。 地球上的历史早已证明，不论是禅让制还是贵族共和制，最后都必然会被世袭君主制所取代。 但是有这么一个阶段，好像也挺不错的！ 当然秦钧要玩，肯定要有些花样…… 皿煮选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若干个候选者站在众人面前，大家手里各拿着一块小石头，放到自己心仪的那个候选者面前。 最后拿到石头最多者获胜，这就是所谓的“一人一票”制。 在秦钧看来，这种制度弊端非常大！ 其最大的问题，就是“分散选票”：假设有三个势均力敌的人参与竞选，其中两个人的理念较为接近，那么另外一个人必胜无疑！ 也就是一人一票制度下，被选者存在少数驱逐多数的现象。 最终演变的结果，就是精英集团形成两个阵营，各自通过内部交易推出两个人来玩，什么都安排好了，让民众做个二选一的判断题乐呵乐呵。 秦钧现在要搞古代皿煮，倒是可以从源头改变这一点。 他设计的制度，是“一人多票制”。 若干个候选者站在众人面前，并且准备许多红色石头和黑色石头。 每个人走向这些候选者，支持谁就给他点个赞……不，是给他一颗红色石头，反对谁就给他一颗黑色石头，不支持不反对就什么也不给。 最后红石减去黑石，得分最高者获胜。 由于投票者可以给多个人红色石头，所以也就不存在分散选票的问题。 如果现代社会改用这种方法，根本不需要玩阵营初选、阵营提名这些花样，直接几十个人上台竞争就是了。一人一票制那么大的问题，秦钧不相信没有聪明人能看到，但是它一直没有改变，原因真不是技术层面的。 目前洛京城人口数千，但是贵人也就几十个。 虽然秦钧设计的方式有点复杂，但还是顺利完成了司徒的推选。 候选者总共有七个，这些人倒是秦钧点名出来如果他不这么做的话，所有人都会相互谦让不想出头。 司徒责任大任务重，真没几个人愿意去干的。 最终的数票方法也非常简单，把一颗红石和一颗黑石相互抵消拿掉，计算剩下的红石或者黑石就是分数。 这七个候选者的得票，分别是红十二、红八、红二、无、无、黑二、黑六。 看着这个排名数据，秦钧一时竟有点蒙圈。 哥是不是不小心，把“零”和“负数”给发明出来了？ 投票出现零分和负分很正常，比如当年引领炽金起义的风云子，就被秦钧点名成为一个候选者，对此他自己都充满惶恐地连连推辞，结果给他红色石头的人只有两个，而给他黑色石头的却有八个，风云子得分：-6！ 秦钧按照推选的结果，任命了新的洛京司徒。 之后每隔三年，司徒之位都要重选一次，并且每次都用石碑记录结果。 同时秦钧也有意识地，不断提升司徒的权力和待遇，使其俨然成为天帝以下最为尊贵的职位。 渐渐地“司徒”变成了“大司徒”，为三公之首有统御百官之责。 而司徒每隔几年就要重选，加上国家的事务越来越繁多复杂，也自然产生了对纪年法的需求。 不要小看这个需求，人类一切行动的根源就是需求！ 如果没有足够的需求，比如在“鸿”和“钧”那个时代推出纪年法，后代的原始人要么将其荒弃，要么会因为时间久远而错漏百出。 秦钧决定把他这一轮穿越的时候，也就是挖出钧祖宝藏、光复龙城、光复洛京那一年定为“夏元零年”，然后就是夏元一年、夏元二年……而在那之前自然就是“夏元前一年”、“夏元前二年”…… 作为一个强迫症玩家，秦钧表示纪年法必须有“零年”！ 因为有多次推选司徒的经历，族人对这个纪年法涉及的零和负数，几乎没有任何障碍就接受了。 夏元45年，秦钧终于玩够了！ 他令人建造了一艘竹筏船，然后召集了族中贵人说道：“吾欲随鸿钧二祖，泛舟东去，国中之事尽托与大司徒，尔等必奉公尊礼，为诸夏谋福祉。” “光！”众人齐声拜服。 有鸿和钧这两个榜样，龙昊天帝老了要去浪，完全符合族人的预期。 他要是死在洛京，那才是让人懵逼了！ 摇着竹筏小船慢慢进入大河，秦钧回头再看洛京不由充满成就感。 如今这座城市的人口已经超过三万，加上炽金和两城之间的村落总人口超过五万，其中有两百多个是他这一世刷出来的子孙。 作为一个文明国家，这样的人口规模够格了！ 最后这十几年里，秦钧基本不再管理族中的事务，平时就是玩玩农家乐、搞搞美食(豆腐、火锅、阉过的猪肉面世)、下下棋(他把围棋发明了出来)、刷刷孩子…… 所以在他离开之后，短期内不会有任何混乱。 至于将来“大司徒”制度被推翻，则早就在秦钧的预料之中，没什么所谓！ “不知道下一轮，这个世界会是什么样子……”秦钧有些期待地想道。 文明越发展，他作为穿越者的优势就越小，不过“转世重生”这一点还是相当强大，秦钧在洛京和炽金的郊外，各埋藏了一个大宝藏，各种硝、硫、炭粉、陶器、青铜、黄金应有尽有，下辈子挖出来就是个金手指。 竹筏小船顺着大河，一个多月后到达了海洋。 在一场大风暴中，秦钧结束了本轮游戏。 (第一卷完) …… 作者的话： 原始时代结束，只有十万字有些快了。 但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在主角事先有所准备的情况下，穿越原始时代实在没什么难度，也不可能给他安排像样的对手。 因为这个故事的主题，就是主角在异界引领文明。 那就不会出现他发明了什么东西，过一段时间却发现别人早就有了这种蛋疼的情况。 所以这几轮游戏，除了阿诺那个悲剧，主角基本都是一路碾压。 接下来新的一卷《文明之基》，游戏世界将会参考商周到春秋战国的历史，并且会加入一些超凡元素。 毕竟完全按照现实，也没什么意思。 而且按照现实来推演，到后面恐怕还有触线的问题，实在不好写。 当然超凡元素不会太多，主角还是要走攀科技种田的路线，这个主旨是不会变的。 小扑街认真码字，请大家多多支持，谢谢！ 第48章 射箭比赛 “龙昊天帝”的记忆如梦醒消退，“秦钧”的记忆迅速回归清晰。 黑暗的空间中，一段文字出现在面前。 辉煌的一生！ 这是你的第4轮游戏…… 生存时间：16373天 文明指数：72分 人生指数：87分 整体评价：77分 恭喜你，获得游戏奖励：体质1！ 恭喜你，获得游戏奖励：神兽之魂！ 秦钧看着自己的评价数据，他的人生指数要高于前面两轮，但是文明指数就相对低了一些。 这应该是“龙昊天帝”虽然建立了国家，但本身并没有带来什么重大的创造，水井、投石机、养蜂、养蚕这些，比起弓箭、陶器、文字、房子、金属冶炼、轮子、麻纺织等等还是差了一筹。 而且哪怕没有龙昊天帝这个人，国家的建立也是必然的大势。 随着文明的发展，能拿高分的成就会越来越少。 鸿祖、钧祖那样的高文明指数，可能以后的游戏里都不会再有了。 这样秦钧的整体评价，比前面两轮都要低一些，显然整体评价中文明指数的权重比人生指数更高。 接着秦钧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后面的奖励所吸引。 体质1很好理解，神兽之魂又是啥玩意？ 可惜游戏系统没有任何说明，文字浮现一会儿之后就全部消失。 秦钧从床上爬起来，也没有感觉身上多出什么东西，能够理解为“神兽之魂”的。 也许是游戏里才能用的？他心里猜测道。 一时搞不清楚这件事，秦钧只能先把它放在一边。 今天是星期天，他答应了姐夫陈鑫要去参加省城的弓箭比赛。 洗漱完吃了早饭，又等了一会儿陈鑫就开着车过来，秦宜欣和阳阳也跟着要一起去省城游玩。 秦钧拿着提前准备好的装备，上了车坐在副驾驶座上说：“姐夫你有报名吗？” “嗯，报了成年组的传统弓项目。”陈鑫回答。 “能拿奖吗？” “当然能！” 陈鑫自信满满的样子，结果秦宜欣在后面笑道：“那个破比赛，只要参加都有奖！” “……” 汽车渐渐驶离市区进入高速，秦钧抽空拿出手机阅读资料。 下一轮游戏他应该要玩铁器了，炼铁炼钢方面的资料颇有些繁杂，必须抓紧时间好好学习一下才行。 上午九点半之前，他们来到了省城的体育场。 今天这里非常热闹，比赛不收门票任何人都可以进去。 秦钧跟着陈鑫进门就看到里面人来人往，许多帅哥美女穿着汉服持弓而行，颇有一种英姿飒爽的气质。 他们先去找工作人员报名，拿到赛事的活动时间表，然后就各自来到比赛的场地进行适应练习。 秦宜欣则带着阳阳，在体育场里四处闲逛。 秦钧从包里取出自己的弓箭，按照工作人员的指示进入射箭区。 弓箭比赛有一定的危险性，哪里可以走动、什么时候射箭、什么时候拔箭都必须有严格的管理，容不得半点疏忽玩闹。 秦钧参加的是青少组的传统弓项目，比赛不分男女只有混合组。 他的对手们也都是中学生，四五十人男女差不多各占一半。 这里共有十个箭靶，工作人员会喊号让他们轮流上去试射练习，没轮到的人就在旁边围观谈话。 其中几个女生聚在一起，笑嘻嘻地拿着手机自拍。 对她们来说，这才是正经事！ 秦钧观看了对手们的环数，基本都是入门爱好者的水平。 18米60半环靶纸，能全部上靶就是大佬！ 本来这次比赛就没有设置门槛，任何符合年龄条件的人只要交150元报名费，就算一天没练过也可以参加。 当然，这次秦钧并没有看到那样的人，基本都有练过一两年才会来这里。 “哥这是殴打小朋友的节奏啊！”秦钧心中笑道。 他做了一下伸展热身运动，等工作人员叫到号之后就拿着弓箭走过去，站在左数第三个箭道前面。 仍是35磅的传统弓，秦钧拉开感觉它似乎变轻了。 这是昨晚完成一轮游戏，获得“体质1”奖励所带来的结果。 秦钧稍微调整了一下，酝酿片刻松开弓弦。 “嗖”一声轻响中，碳纤维长箭钉在了对面箭靶下方的位置……7环！ 秦钧重新拿出一支箭，这一次射到了箭靶上方……8环！ 到了这个时候，秦钧已经完全调整了过来，只见他“嗖嗖嗖”快速发出三箭，全部准确命中黄色靶心……10环！10环！10环！ “噢～～～” 周围的人群中，发出了一阵惊呼。 练习期间每人可以射12箭，秦钧接下来的7箭同样毫无悬念，全部命中靶心。 而他花费的时间，总共连一分钟都不到！ 不算最开始的两箭，秦钧后面十箭100环满分的成绩，而且射速还那么快，这简直有点吓人了。 “大佬！” 一名女工作人员，拱手向秦钧致敬。 周围的学生都是爱起哄的，也纷纷学着她的样子向秦钧拱手：“大佬！”“大佬牛逼！”“大佬一来，我只能当第二了！”…… “不敢不敢！”秦钧连忙谦逊回应。 真爽！哈哈哈哈…… 大家练习适应完场地，接下来有一个简短的开幕仪式，然后各个分组的比赛同时开始。 秦钧在72箭排位赛上，拿到了惊人的710环，以绝对的优势拿到了第一名。 接下来的淘汰赛、决赛他发挥稳定，当之无愧地拿到了此次射箭比赛，青少组传统弓项目的冠军。 经过一次很山寨的颁奖仪式，他拿到一块很山寨的金牌和一张证书。 负责给秦钧颁奖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 他脸上带着热情的笑容，满是喜爱地看着秦钧问道：“秦同学，有兴趣转竞技反曲吗？” “我还是喜欢传统弓多一点。”秦钧摇了摇头。 他在《模拟文明游戏》的世界里度过了一百多年，虽然有记忆保护大量的细节都已经遗忘，但除了游戏结束之后的奖励，还是有一些东西悄然累积了下来，箭术正是其中最明显的一项。 这种积累只能体现在传统弓上，使用复杂精密的竞技反曲完全没感觉。 中年人还想再劝，秦钧只能苦笑说：“其实我就是随便玩玩，我还是高三学生，明年考大学呢！” “……” 秦钧亮出高三狗的狗牌，那中年人是一点办法也没了。 他无奈地笑了一下，拿出一张名片说：“我姓刘，是省射击射箭协会的教练，你以后如果改变主意可以跟我联系。嗯，其实光弓也有一些赛事，虽然影响力远远比不上奥运会，你如果有兴趣往这边发展也可以找我。” “好的，刘教练。”秦钧接过了名片。 第49章 六州(5) 下午五点多钟，秦钧等人踏上了返程。 陈鑫一边开车，一边赞叹地笑道：“哈哈，没想到你玩传统弓这么有天赋，早知道给你报成年组的比赛，照样能夺冠！” 他这次拿到了一个“优秀奖”，也就是成功晋级决赛圈的奖励。 可惜没有名次，而秦钧的青少组冠军，含金量终究少了许多。 秦宜欣坐在后面，拿着手机看几个视频。 视频里的内容，赫然正是秦钧参加比赛的时候，被人用手机录下来的精彩片段。 “秦钧你火了啊！”秦宜欣看着网上的评论，有点不甘心地说：“回头好好录几个视频，给店里做个宣传吧？” “可以啊！没问题。”秦钧应道。 四个人回到罗华市，先在外面吃了饭再前往黑帝俱乐部。 结果等要开始拍视频的时候，秦钧就和老姐发生了理念冲突。 “这个‘贱卖，贱卖，一块钱四箭，嘿嘿’是什么鬼？太沙雕了啊！”秦钧听到秦宜欣的要求，忍不住一头黑线地说。 “就是要沙雕，不沙雕没人看！”秦宜欣一副很懂的样子。 “……” 不管秦宜欣如何鼓动，秦钧最后还是不肯屈服：“不行！我要走高冷帅气的路线，沙雕路线是没实力的人才走的！” 秦宜欣总不能强抓着他拍逗比视频，只能依照秦钧的要求拍帅、拍牛逼！ 不过最终拍出的效果，还是很不错的。 秦钧的箭术几乎融为本能，抬手一箭发出去十几米上靶毫无难度，10环9环也是家常便饭。 这种举重若轻、好像玩一样的姿态，多次成功集合起来别有一种震撼力。 秦钧看了也觉得很满意，唯一的问题就是：“这视频发出去，恐怕会有人觉得是靠无数次失败堆起来，然后只选取成功的那些剪辑而成。” “没关系，就算是抽取剪辑也很厉害了！”秦宜欣兴奋地说。 她拍摄的这些视频里，“黑帝射箭俱乐部”的牌子非常醒目，这要是火了对店里的生意绝对有好处！ 第二天秦钧照常去上学，到了教室就听到刘凯叫道：“大佬！” “大佬！”旁边的几个同学跟着起哄。 显然他们也看到视频，见识到了秦钧神箭手的英姿。 “哈哈，大家平身！平身！”秦钧双手虚扶，就像他们跪在自己面前一样。 这样嘻嘻哈哈打闹了一下，刘珊珊凑上前有点羞涩地说：“秦钧你射箭这么厉害，可以教教我吗？”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这位小美女现在也没有戴眼镜，而是换成了隐形的。 这样高三2班表面上还是有两个人不戴眼镜，但秦钧知道刘珊珊是假货，只有自己才是真正的“非近视者”！ 他是全班独一无二的！ 对于刘珊珊的要求，秦钧摇了摇头说：“对不起，没时间啊！你有兴趣可以去黑帝射箭俱乐部，我就是那里的教练教出来的。” “哦。”刘珊珊只能讪讪地走了。 秦钧射箭视频小火了一把，果然给黑帝俱乐部带来了不少客流。 不过他的生活并没有受到影响，接下来的一个星期继续过着高三狗的日子，同时抽空学习各种穿越知识。 很快又到了周末，秦钧躺在床上进入游戏。 “欢迎进入《模拟文明游戏》，第5轮游戏即将开启，时间为上一轮结束的1000年后……” 又是一千年啊！ 秦钧心中感叹了一下，接着就出现在一艘大竹筏上。 这艘竹筏有点类似千年前的战舰，四周有竹篱挡风、顶上有竹片铺盖、筏面铺木板、由八个奴隶负责划桨航行，只是竹筏前端并没有装备床弩。 此时竹筏上，共有三十多个乘客。 其中有一个老人，正坐着向一群少年讲道：“自天帝东去，历任大司徒主政一百余年，乃推举之制也。后禹王出，治大水，称‘天子’，天下分六州，铸六鼎，更传位于启，乃为夏朝，历三百余年，商汤伐桀代夏……” 秦钧听着老人的讲述，感觉这个游戏还挺体贴啊！ 他进入《模拟文明游戏》世界，是不会有任何“记忆继承”功能的，这在原始时代还不会有太大的问题，毕竟那个时代的人类社会是很简单的，他只要观察一段时间基本就能搞清楚情况。 但是到了文明时代，事情就复杂了十倍不止。 游戏安排一个npc讲解一番，让秦钧可以快速了解现状也很合理。 秦钧听着老人的历史课，感觉游戏在他离开之后的推演，就是按照地球的历史作为模板来进行，就连“夏禹”、“商汤”、“夏桀”等名字都照搬！ 这也许是“系统”偷懒，也许是为了玩家便于代入。 当然由于玩家的影响，推演的结果跟地球历史仍有差别。 比如，夏禹称王，分天下六州、铸六鼎，为什么是六而不是九？ 秦钧站在那里，忍不住对老人问：“禹王为何分天下六州？” “钧祖造轮，六分其圆，又刻轮图于先天炉，故六乃先天之数，大吉！”老人显得高深莫测地说道。 “……”秦钧无话可说。 因为六等分圆最为容易，所以说六是先天数……好像也有道理？ 说不定这个世界，将来会有“一言六鼎”、“六六至尊”、“六牛一毛”等成语出现，这样好像也挺带劲的。 这就是哥的影响啊！ 秦钧继续听老人讲课，很快了解到当今的情况。 商朝已是过去了五百多年，如今在位的君王姓子名受，号“帝辛”……好吧！地球历史也有一个帝辛，他还有一个更响亮的名字：纣王！ 然后是秦钧自己，他来自商朝的一个属国，这个时代叫做“方国”。 方国的名字？周！ 他的姓？姬！ 名？发！ 所以，秦钧现在的全称：周姬发！ 不论是夏商两朝的君王，还是现在这个周方国的国主，其实都是龙昊天帝的后裔。 八百多年前夏禹称王之后，把“龙”这个姓分拆掉，自己那一系姓“姒”，后来的商朝国君姓“子”，现在秦钧则是姓“姬”…… “这么生硬照搬地球历史，绝对是游戏系统在偷懒啊！”秦钧心中腹诽。 不过这对他也有好处，那就是很容易理解自己的任务。 周姬发，就是周武王！ 所以秦钧的这轮游戏，应该就是要带领“周方国”，推翻帝辛的统治建立周朝了。 这个时候秦钧忍不住设想，要是他这轮游戏失败周姬发死了，下一轮再用其他身份完成取代商朝的任务，这个世界又会怎么样推演？ 这个想法一经产生，秦钧就想到了答案：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论是周姬发还是周论发，只要他成功完成游戏，这个世界就会继续推演下去，无非就是画风有所变异罢了。 连续失败三次就会失去游戏资格，秦钧当然不能故意让自己失败。 他还是要尽最大努力，让“周姬发”成为武王！ 第50章 繁华朝歌 夏元1045年秋，秦钧等人乘筏抵达朝歌。 朝歌就是一千年前的洛京，商汤灭夏之后在此建都而改其名。 秦钧他们这次是来“朝贡”的，也就是带着周国的土特产来进献给商朝，然后商朝再回赐他们一些东西，可算是一种带有政治依附性的贸易。 除此之外就是近些年，西边的“犬戎族”屡屡进犯，周国希望能够得到商朝的军事援助，抵御这些异族的入侵者。与地球历史上的商周交替不同，这个世界的周方国实力相当孱弱，因而与商朝的关系也颇为良好。 商朝作为周国的“老大”，是有义务帮助周国抵御外敌的。 朝歌的规模，比千年前又扩大了许多。 城内的房屋大多数都是夯土筑成，鸿发明的竹篱糊泥式建筑已经基本淘汰，屋顶则多数以茅草铺盖，少数使用竹子。 还有极少数楼台，使用了木板砖石结构，显然都是贵人们祭祀、居住、游乐所用。 秦钧他们共有三十一人，被安置在城内北区的馆舍里，这是朝歌专门接待各国朝贡者的地方。 接着，十个奴隶被留下看守行李，其他二十一人就在城里闲逛起来。 这些人中秦钧的地位最高，是当今周国国主姬昌的嫡次子。 不过他尚未成年，真正管事的是在竹筏上讲古的老人，名叫“平彦”的周国四邻官。 秦钧细心观察着城内的情况，他身边的年轻同伴也差不多，不停地东张西望眼睛里充满了新奇。 朝歌依照“天帝”千年前的规划，四条大路以“井”字形贯通全城，并将整个城市分成九个大型区域。这些大路足有十几米宽，两侧种植树木形成规整的绿化带，中间可以容纳八架马车行驶，街上人来车往非常热闹。 虽然在秦钧看来，这就是一个乱糟糟的乡镇，空气里飞扬的尘灰和马粪的味道令人难受，但在这个时代它就是天下最繁华的大都市了！ 平彦已经多次来过朝歌，显得非常得意地笑道：“此天朝气象，周国僻壤尔！” 称赞别人的繁华，还不忘鄙视本国的落后。 这老头，慕商犬啊！ 再看旁边这些年轻人的样子，估计也差不多沦陷了。 不睹皇居壮，安知天子尊？ 等这些人回到周国，估计也要鄙视那里的国人，没去见过商都的乡巴佬！ 他们正在街上逛着，这时前方出现了一支队伍。 两个骑着马的兵士开路，一辆由四匹白马拉动的大型车驾缓缓驶来。 车驾上坐着一个身穿丝袍的老人，脖子上挂着一条大金链子，四个奇装异服的年轻女人环伺左右。 那车驾上一面大纛高高飘扬，赫然是一张完整的人皮！ “这……”秦钧表情呆滞了。 “是大巫出行，吾等快退避行礼！”平彦低声说道。 然后他带领着众人，退到大路的旁边躬身低头，静静地等着那位“大巫”的车驾驶过。 在周围的街道上，还有许多人直接跪在地上，对着大巫俯首膜拜。 那位大巫高仰着头，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众人的敬畏。 他右边一个奇装异服的女人，拿着一块柿饼撕下一小块送过来，大巫嘴巴一张就把这块柿饼吃入嘴里。 另一个女人递过一杯醪(láo)糟，大巫接过杯子一口喝光。 喝完递还杯子，大巫看着街上拜服的人群，一时竟有些索然无味。 人生如此，无所求矣！ 戴金链、穿丝袍、乘驷马之车、受众人拜服、四女环绕、吃柿饼、喝醪糟，朝歌大巫的生活，就是如此豪华尊贵……且枯燥！ 好不容易等这个“土味贵人”远去，秦钧他们才松了一口气抬起头来。 “此大巫，有沟通天地鬼神之能，商王亦敬之，弗敢逆也！”平彦趁机向众人讲道。 一个同行的年轻人，忍不住惊悚地问：“其何以人皮为帜？” “呵呵，”平彦不屑笑道，“岂止如此？商人更屠人以祭，埋人殉葬，此灭人而敬鬼神，商兴之道也！以吾观，周国应仿效之！” 周围的年轻人若有所思，竟好像被老头说服的样子。 秦钧看得暗自发笑，果然人类都是一样的。 一个穷国面对一个富国时，自然而然就会产生疑问：为什么人家那么富而我们那么穷？ 这个问题一旦提出，就会有人从各种角度论证：穷国落后是因为人种不行、体制不行、文化不行、使用的餐具不行、走路的姿势不行…… 任何与富国的不同之处，都可以成为“落后的原因”。 以现在的商朝来说，它富有的原因无非就是：占据着丰富的资源、建设积累的历史长久，作为天下霸主可以获取其他各国的财富等等。 但是在平彦这位“慕商犬”看来，商朝发达是因为他们搞人祭、人殉！ 周国想要发达，也要学他们搞人祭人殉！ 虽然对平彦的话不以为然，但秦钧并没有开口去反驳他。 只要他把商朝打掉，把那些高高在上的所谓大巫掀翻在地，这些奇谈怪论自然就会消失。 接下来众人继续逛街，平彦带着他们来到了“西苑”。 秦钧到那里一看，它竟是个动物园！ 一片方圆数百米的稀疏林地，中间有一个几十米宽的小水潭，四周被土墙、竹篱、荆棘等围了起来。 一群动物悠闲地居住在里面，有梅花鹿、羚羊、乌龟、大象、犀牛等，但是并没有鳄鱼、老虎、豹子之类的食肉性动物。 可能饲养那些猛兽，超出了当今时代的管理能力。 秦钧站在一堵竹篱后面，竟看到了一只黑白色的熊猫！ 它靠在一处竹林边，拿着鲜嫩的竹子悠闲地啃着，圆滚滚、胖乎乎充满了呆萌的气质。 就在这个时候，秦钧面前出现了一个金色光点。 然后，光点慢悠悠地向动物园内飘去，落在了熊猫的身上消失不见。 “这是什么？”秦钧吓了一跳。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其他人神色如故地对着动物园指指点点，似乎全都没有看到那个光点。 秦钧在这个世界玩了几轮游戏，还是第一次遇到类似的“超自然现象”。 他立刻想到上一轮结束时，自己得到的特殊奖励：神兽之魂！ 那个金色光点，就是神兽之魂？ 现在光点落在了熊猫身上，是不是意味着它已经变成了神兽？ 可是秦钧看那只圆滚滚，它依然斜靠着悠闲地啃着竹子，似乎光点的融入并没有对它造成任何影响。 而且这是朝歌的西苑，要是那只熊猫变成了神兽，会不会便宜了商朝？ 或者，秦钧应该想办法把它带走？ 第51章 宝藏 秦钧在西苑呆了很久，都没有再发现其他的异常现象。 他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跟着平彦他们回到馆舍。 如此过了一天，秦钧终于迎来帝辛的召见。 召见地点就在朝歌西北方的王宫，这是一处土夯围墙环绕的建筑群，内部楼台、亭阁、花园分布，所有建筑的屋顶均为竹片不见茅草。 平彦带着秦钧一同入宫，边走边对着王宫的建筑啧啧称赞，尽显慕商犬的本色。 除了秦钧这位周国君子之外，此次接受召见的还有十几个方国代表。 平彦这时候才有了点“四邻”官的样子，低声向秦钧介绍那些人的来历，有东方的丰国代表，北边的竹国代表，南边的卢国、息国、归国，以及与周国同处西方的国、丹国、鹿国等等。 最后，这老头对秦钧说：“君子，商王召诸国使者觐见，必有大事！” “嗯。”秦钧点了点头。 他早就已经看出，今日的气氛有点不对。 而且跟平彦的全然无知不同，秦钧猜测这次事件很可能与自己有关！ 他的前两轮游戏，不论是“龙钧”还是“龙昊”，都是一进入就遭遇外敌入侵事件，需要他带领族人进行反击。 相当于进入游戏，就有一个任务等着他。 这一次他是在前往朝歌的竹筏上出现，身边正好有一个擅长讲古的平彦，让他很快就了解到当今时代的情况。 到了朝歌参观个动物园，把神兽之魂给了一只熊猫。 结果那只熊猫什么变化也没有，秦钧到现在也没有得到明确的“任务提示”。 总不能这样无所事事吧？很影响游戏体验啊！ 这次帝辛召见，可能就是任务来了。 王宫中央的大殿内，数十名方国使者齐聚。 “天子到！”一个高亢的声音响起，大殿中顿时变得一片寂静。 秦钧看到对面的侧门，走出一个高大魁梧的男人。 他看起来大约三十来岁，身上穿着白色的丝绸袍服，头戴金冠面容刚毅，慢慢走到中央坐在王座上。 很明显这位就是帝辛，未来要成为“纣王”的男人。 帝辛的身后跟随着一大群人，其中一个头上戴着各种金玉首饰的丰腴妇人，应该就是帝辛的王后，另外还有十几名文武官员，秦钧昨天在大街上看到的“大巫”也在其中，看起来地位还相当高。 秦钧按照平彦教授的礼仪，与众人一起向帝辛躬身行礼。 帝辛高据王座，对着下方诸臣道：“吾族乃天佑之民，自鸿祖始，千年必有圣人出。距天帝东去，正是千年，今世之圣人，何也？” 从鸿祖到钧祖再到龙昊天帝，夏族每隔千年就会有位圣人(玩家)出现，这个规律终于还是被这个世界的人发现了。 不过帝辛提起这个，是想要干什么？ 秦钧正心中疑惑，王座上的帝辛得意笑道：“近日，吾于朝歌西郊山中，掘得一处天帝之宝藏。另据回报，吾子武庚于炽金郊外，亦掘得宝藏一处。二城二藏，此天命在商，吾当为天帝传人！” 听到帝辛的这些话，秦钧瞬间都惊呆了：卧槽，天帝宝藏？ 这时帝辛一声令下，一群侍者带着许多陶罐走入大殿。 一看到这些陶罐，秦钧心里的那点存念终于破灭：这些东西，确实是自己一千年前埋在洛京郊外的，其中就包括第二枚“天帝金印”！ 果然走在最前面的侍者，从他手里的陶罐中取出一物交给帝辛。 帝辛捧着将其向众人展示，那是一枚黄金铸造的大印，上面盘绕的金龙栩栩如生，与祖庙中供奉的天帝金印风格完全相同。 各国使者看到金印，不由接连发出惊呼 “果是天帝金印！” “史载，此印已随天帝东去，今竟重现于世！” “商王得此，果是天帝传人？” …… 乱了，乱了，全特莫的乱了！ 秦钧脑子乱糟糟的，这个展开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为什么我的宝藏，会被敌人挖了去啊！ 秦钧现在甚至有种冲动，直接上去当众来一段“钧祖神舞”，然后声称自己才是真正的天帝传人，帝辛有本事你也来一段试试！ 但是不行！ 帝辛这些人挖到天帝宝藏，正是信心爆棚自以为天命所归的时候，仅凭一段机械舞能证明什么？ 可能秦钧没跳完，就直接被帝辛砍死！ 然后，整个周国都要被灭！ 到时候秦钧死了，当然就证明他不是天帝传人…… 所以不管秦钧愿不愿意，他都必须接受宝藏归了商朝所有的现实，这对他将来的灭商大计可以说相当不利。帝辛挖出了天帝金印，秦钧再说什么“商朝气数已尽”、“天命在周”的话，能有几分说服力？ 以后秦钧造反，恐怕要变成逆天而行了。 游戏难度提升了啊！ 秦钧心中哀叹，接着又觉得有些不对。 他千年前埋下的那些东西，被人提前挖出来的可能性当然存在。 但是，洛京、炽金两个宝藏都被挖出，而且时间就在自己穿越前后的这几天，然后帝辛还当着自己的面宣称“考古成果”，这样的可能性有多大？ 极小概率的事件发生，秦钧不由得产生更多联想 是游戏系统在搞鬼？ 或者说，是系统对我的一种提示？ 秦钧在第3轮游戏埋下宝藏，然后在第4轮遭遇外敌任务的时候挖出来，几乎轻而易举地整合了夏族的力量，又几乎轻而易举地击败了牛鬼族。 这其实就是秦钧抓住游戏漏洞，给自己开了一个作弊器！ 现在这个漏洞，似乎被系统补上了？ “我好像触碰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啊！”秦钧莫名地想道。 他玩的这个《模拟文明游戏》非常强大，秦钧常常觉得自己不是在梦中玩一个游戏，而是真的灵魂穿越到了一个真实的异世界。而且游戏的奖励，还会对秦钧的现实生活产生影响，这更是玄幻得不得了。 但这个游戏同时也非常简陋，“系统”除了在进入和离开时浮现出一些文字，就没有更多界面性质的东西。 没有技能，没有职业，没有“叮叮叮”…… 现在秦钧的宝藏被人提前挖走，无法利用转世重生的优势投机取巧，是否意味着系统其实一直在默默维护着游戏的运行？ 它是有智慧的存在，还是机械的电脑程序？ 它的目的是什么？ 秦钧无从探究这些问题的答案，只能是按照它的规则继续玩下去。 他决定这一轮游戏，还是要找隐蔽的地方埋一些宝藏。 然后等下辈子再看一看，如果它们还是被人提前挖掘了出来，那秦钧也就不用再做这种事情了。 第52章 神兽 秦钧和平彦从王宫出来，就回去收拾东西率众离开了朝歌。 商王收取了他们的进贡之物，然后又回赐了一批青铜器具、粮食、武器，但是对于周国请求的出兵援助，商朝却没有答应。 因为商朝的主力军队，接下来将要和东夷、南蛮开战！ 挖到天帝宝藏、拿到天帝金印的帝辛，信心爆棚准备大肆军事扩张，进入了穷兵黩武的节奏。 但秦钧并没有感到多么高兴，因为天帝宝藏除了那第二枚金印之外，还有大量的硝、硫、炭粉，商朝人如果根据天帝的传说把它们配置一下，获得“雷霆之力”，灭掉东夷南蛮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到时候商朝力量膨胀，秦钧要造反就必须拿出更强的科技。 比如，把火炮搞出来？ 可商周大战就是火炮对轰，那接下来“春秋战国”的画风…… 想象后世的读书人，摇头晃脑地背诵古文：“子曰，大炮之射程，正义之所在也！” 然后《诗经》里面，各种关于火炮的诗句： 伯也执炮，为王前驱。 潇潇马鸣，轰轰炮响。 王于兴师，修我大炮。 接着描述各诸侯国的强弱，就用“百炮之国”、“千炮之国”来形容。 乱了，乱了啊！ 秦钧控制文明发展进度，并且慢慢刷奖励的计划，在这一刻面临着极大的挑战。 但是他也没什么办法，只能是先走一步看一步了。 竹筏行驶在平静的河面上，船上的众人还在兴高采烈地谈论着，商王挖到天帝宝藏、第二枚天帝金印重现世间的传奇故事，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家的“君子”，正坐在角落里默默地蛋疼着。 秦钧无聊地看着外面，突然眼角察觉到了什么。 他转过头仔细一看，只见前方岸边一片繁茂的树林外面，一只胖乎乎的熊猫正坐在石头上，拢着双“手”静静地看着竹筏这边。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秦钧看这只熊猫竟有点“高深莫测”的感觉。 是朝歌西苑那只？它逃出来了？ 秦钧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一只“神兽”呢！ 那只熊猫像人一样坐在河边，很快引起了竹筏上其他人的注意，其中有一个战士甚至拿起了弓箭。 “不可妄动，此瑞兽也！”秦钧连忙叫道。 那个战士赶紧收起弓，其他几个跃跃欲试的人也都安静下来。 秦钧要说这是珍稀动物，这些家伙肯定不会买账，甚至会带着“可食否”、“何味”的念头更急迫想要猎杀。 但他说熊猫是“瑞兽”，他们就都乖乖地不去冒犯了。 秦钧有心试探一下这只熊猫，于是走到竹筏前面向它拱手行了一礼。 那熊猫竟也站了起来，同样前肢合拢低了低头！ “噢～～～” 竹筏上响起一阵惊呼，众人都被熊猫的人性化表现惊到了。 熊猫向秦钧“回礼”之后，就扭过圆滚滚的身体，四肢着地快速走入后面的密林。 “快，靠岸！”秦钧下令道。 竹筏很快停靠了过去，秦钧带着几个人迅速登上岸。 但是等他们也进入那片密林，却不论如何也找不到熊猫的踪影，似乎它已经消失在茫茫的荒野之中。 这只“神兽”，到底是在搞什么？ 秦钧现在已经能确定，刚才的熊猫就是得到“神兽之魂”的那一只，它从朝歌的西苑逃了出来，出现在这里就是要跟他打招呼。 但是打完招呼就跑，说明它并不喜欢被人类豢养？ 秦钧带着人回到竹筏上，又静静地等了一会儿才下令道：“起行！” 竹筏被撑离岸边，继续顺流向北而去。 一天之后，竹筏汇入大河主流，由奴隶们划桨逆流航行。 直到一个多月后返回周国，秦钧都没有再看到熊猫的踪影，但是他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感觉，这只神兽可能一直在跟随着自己。 只是它不想要现身，就没有人能在荒野发现它。 秦钧和“瑞兽”相互行礼这件事，这一路上也成为了众人的谈资，俨然有演变成为神话传说的趋势。 连带着他们对秦钧，也多了一些以往所没有的敬畏。 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竹筏终于抵达“镐城”。 这座周国的首都，规模比朝歌要小得多，人口也只有一万多。 如果说朝歌是一个乡镇，那镐城就是个土村子。 它唯一像样的建筑，就是一道夯土的城墙。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难怪平彦身为周国的首席外交官，会因为仰慕朝歌的繁华而成为慕商犬。 竹筏在镐城的渡口靠岸，周姬发的父亲、周国的当代国君姬昌，带着正妻太姒和嫡长子姬考、文武官员前来迎接。 不同于地球历史上那位超牛逼的“周文王”，这个世界的姬昌只是个能力平平的守成之君。周国在他的治理下维持着以往的疆域，包括一个镐城、一个丰城，另外还有附属的几十个村寨。 眼下面对犬戎的进攻，姬昌也是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所以他才会派出次子去朝歌，向商王进贡的同时请求援军。 结果援军没有到来，只得到了一批物资。 这位中年国君的脸上，不由流露出了失望、焦虑的神色。 不过姬昌有一个很大的优点，就是性情较为宽厚，对秦钧他们没能完成任务他非但没有责怪，反而温言勉励了一番。 “父亲，吾欲从军以击犬戎！”秦钧向姬昌说道。 但姬昌却摇了摇头，满是疼爱地拒绝：“汝尚幼，不可从事兵刀。” 秦钧坚持请求了几句，但是姬昌始终不肯松口。 接着太姒、姬考他们也加入进来，对秦钧想要从军的愿望表示很欣慰，但是坚决不同意他上战场。 秦钧现在才十五六岁，而且一直都是饱受疼爱的嫡次子。 让他跟去朝歌见识见识也就罢了，上战场这种危险的事哪能轮得到他？ 面对这些家人的反对，秦钧没办法只能暂时接受现实。 晚上，镐城举行了一场宴席，为秦钧他们接风洗尘。 结果宴席刚吃到一半，秦钧就看到一个战士从外面匆忙赶来，在姬昌的身边低声说了些什么。然后姬昌就神色凝重地宣布宴席结束，自己带着姬考和文武官员离席而去，秦钧则被卫兵带回自己的住处。 “是前线有紧急军情？”秦钧心里猜测。 总算他是周国君子，让身边的侍者出去打听了一下，就了解到刚刚有一群周国战士从北方逃回来，他们驻守的“上北寨”今天被犬戎给攻破了。 上北寨的位置非常重要，被破之后镐城就将直面犬戎的兵锋！ 如果秦钧掌握着周国的指挥权，他完全有信心抵御住这次犬戎的进攻。 但现在他虽是姬昌的嫡子，能力方面却完全不受信任，就算要向姬昌进言也受限于信息，无法根据形势给出具体的建议。看姬昌他们的态度，完全就是把秦钧当成孩子，军议都不给他旁听的机会。 这种有力无处使的感觉，真是让人浑身不舒服！ 第53章 找爸爸 第二天一大早，秦钧出门来到外面。 犬戎即将来袭的消息，一夜之间已经在镐城传播开来。 如今整个镐城都进入备战状态，城内的道路上许多兵士奴隶在来回忙碌，运送着各种战争物资。 其中最引人瞩目的，是六架大型的配重式投石机。 这种投石机如今已经普及，而且结构比一千年前有了不小的改进，首先不再是把支架直接钉在地上，而是使用了可以移动的横架结构，然后支架的高度达到了四五米，可以将更大的石头扔到更远的地方。 秦钧看城中诸人的精神面貌，虽然紧张但并未到人心惶惶的程度。 他知道自己的角色，只是静静地观察并没有去干扰别人。 这样在城内转了一圈，秦钧也就稍稍地放下心来，有着高墙利器、上万军民，镐城应该还是很安稳的。 上两次刚穿越就家破人亡，这种天煞孤星的遭遇总算没有再上演。 但是在这种局势下，秦钧如何才能出头？ 父母大哥都把他当成小孩，在他们的眼皮底下想要做点什么都很难。 而如果秦钧公开展示自己的才能，让大家都相信他是一个“天纵奇才”，或许可以打消亲人的怀疑获得话语权。 但这种事一旦传到帝辛耳中，那后果就相当难料了！ 现在是奴隶制国家时代，许多事情都不能像原始社会那么简单粗暴，必须讲究策略一步步经营。 秦钧可不希望自己实力还没壮大起来，就成为商朝这个庞然大物的打击目标。 “怎么办呢？”秦钧沉思起来。 最后，他还是决定采取自古以来，就被无数人使用过的方法：找爸爸！ 秦钧让卫兵带路，来到了姬昌所在的议事堂。 此时屋内有几个官员，正在和姬昌商讨着军政要事。 秦钧远远地等了一会儿，那些官员商量完离开出去办事才走进门去。 “阿发，何事？”姬昌脸色疲惫地问道。 秦钧看了看周围的侍者，凑近过去低声说道：“父亲，吾有密事相告。” “嗯？”姬昌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对那些侍者说：“尔等且退去！” “光！”众侍者应声走了出去。 秦钧看着他们远远离开，确定议事堂周围都没有人之后，才向姬昌正色说：“父亲可曾闻，天帝东去千年，必有圣人出世？” 姬昌有些奇怪，为什么秦钧要提起这种话题。 不过出于对儿子的疼爱，他还是捋着胡须说道：“吾自知之，今商王掘得天帝宝藏二处，其为天帝传人乎？” “嘿嘿，商王以人为祭、以人为殉，不仁无道，何以为天帝传人？”秦钧冷笑道。 姬昌脸色大变，恨不得捂住他的嘴巴：“此逆言，速祸也！” 秦钧把姬昌君吓得够呛，然后又扔出了一个重磅炸弹：“天帝传人，非帝辛也，实姬发也！” “……”姬昌表情呆滞。 看他的样子就像在说：我这个儿子，咋成神经病了？ 秦钧没有等他反应过来，就全身一抖双臂抬起开始波浪舞动…… 舞蹈的语言，是强劲有力的！ 一段精彩的机械舞，特别是那个看起来向前走、实际上却往后退的太空步，立刻让姬昌想起了“钧祖神舞”的传说。 面对张大嘴巴的姬昌，秦钧带着自信的笑容说：“此舞，吾于朝歌得天帝梦中传授，一如天帝得钧祖梦中传授。天帝曰，商朝气数将尽，周当取而代之。吾当为武王，父亲当为文王，生则为天下主，死则为天上神，得天帝庇佑，永世长存……” 同样的话说给不同的人听，效果是完全不一样的。 要是让帝辛听到这些，秦钧唯一的结果就是被活活砍死。 但姬昌毕竟是他这轮游戏的“父亲”，彼此之间本就有着亲密的信任，加上秦钧跳出了神秘莫测的钧祖神舞，还给他描绘出了一副无比动人的前景，生则为天下主，死则为天上神，好爽好爽，姬昌忍不住有些相信了。 但是，他仍有迟疑：“天帝宝藏，为何帝辛得之？” 秦钧不以为然道：“宝藏者，有德得之则福，无德得之则祸。帝辛得天帝遗留，必自妄也！其自命天帝传人，徒耗国力征伐四方，久则必弱。吾等徐徐图谋，内修德政，久则必强。彼时周强而商弱，可灭之也！” 姬昌心里仍存有疑虑，不过秦钧的行动建议是“徐徐图谋”，也就是不会采取军事冒险的行动，这位周君终于还是点了点头：“徐徐图谋，可也！” 接着他沉吟了一下，又对秦钧郑重告诫：“天帝传梦之事，不可告于外人……汝兄汝母，亦不可告之！” 姬昌现在的想法，就是可以让秦钧承担一些责任，但是又要时时刻刻看着他，防止他搞出什么不可收拾的事情。在真的拥有超过商朝的实力之前，秦钧这个“天帝传人”的身份，除了两父子外谁也不能告诉。 对这个要求，秦钧自然答应：“光！” 然后他趁热打铁，向姬昌提出了几个要求。 一是以后讨论军政大事的时候，让他列席旁听。 二是在镐城划出一块地方，让他可以进行各种科研试验。 三是从国中贵族子弟，抽调出一群少年给他操练、指挥，为将来执政掌权建立班底。 这几个要求，姬昌听了觉得并不过分也就答应了。 作为国君的嫡次子，秦钧哪怕不是什么“天帝传人”、不继承周国的国君之位，将来也肯定要分封出去开拓领地，甚至新建一国也很平常。 他现在就开始组建人马，在这个时代属于正常操作。 从议事堂里出来，秦钧的心情好了许多。 虽然没有完全把姬昌忽悠住，但是能让这位“父亲”半信半疑，愿意配合他接下来的行动就是成功了！ 机械舞的用处，还是挺大的…… 接下来的几天，秦钧开始加入镐城的军政议事。 不过他只是带着眼睛耳朵，观察旁听而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姬考和文武官员们很快就接受了他的存在。 秦钧知道在这个层次，还没有自己表现的机会。 参加议事只是为了便于了解局势，秦钧向姬昌要求的地方和少年军团，才是他准备好好经营的。 虽然现在是战争时期，但国君下令事情还是很快得到落实。 在秦钧给姬昌跳了那段机械舞之后的第三天早上，一个侍者就前来向秦钧报告，他想要的地和人都已准备好，只等他前去接收。 …… 说明一下： 本书中出现的超凡元素，将会局限于“民间传说”的级别，就是天地异象、灵兽救主、灵魂托梦、天生怪力、市井隐士这些古典的传奇元素。主角可能会遭遇这些东西，但是并不会修炼什么功法之类的，攀科技、种田、战争、文明传承这些才是主旋律。 第54章 君子六艺 镐城位于“渭水”北岸，围墙内大约有千米方圆。 姬昌划给秦钧的地方位于城内东南方，也就是围墙内靠近河边下游的位置，有一个土夯的茅草屋和一个竹篱圈起来的院落。 秦钧到那里的时候，他的“部下”已经在等着。 三十个半大不小的少年，身上穿着麻衣外面套着短袖皮马甲，有些还带着弓箭，一看就是城中贵人家庭的子弟。 看到秦钧出现，这些少年纷纷拱手行礼：“君子！” “不必多礼。”秦钧亲切说道。 眼前这些人的年龄都比他小，加上秦钧国君嫡子的身份更加高贵，要驾驭这些人还是很容易的。 除了这三十个贵族少年，姬昌还给秦钧送来了十个奴隶。 另外院落里按照秦钧的要求，还摆放着薪柴、木炭、火炉、锅具、粮食、蔬果、兽肉、青铜工具等等。 新的团队刚刚组建，秦钧决定先来一次聚餐。 也不需要太复杂，就煮几锅肉粥好了！ 他让几个奴隶在旁边打下手，自己拿起了一把青铜刀就准备切肉。 这时有一个少年，走上前来劝阻道：“君子，贵人不事贱业！” 秦钧转头看了一下，说话的少年身体颀长相貌清俊，倒是一个相当难得的“古风小帅哥”。刚才秦钧有听过介绍，知道这个人名叫姬，算起来也是周国的“宗室”，是姬昌一位堂侄的庶子，算辈分得管秦钧叫叔叔。 面对秦钧的目光，姬非常认真地继续说：“庖厨之事，奴自为之！吾等贵人之子，岂可手沾腥臊？” 秦钧环顾了一下周围，发现有几个少年正在轻轻点头。 显然在这些人看来，下厨做饭乃是奴隶的工作，自己身为上等人不能这么纡尊降贵。 这些家伙，还端起来了！ 秦钧心中暗笑，放下青铜刀问道：“汝可知豆腐、火锅之源？” 姬愣了一下，不知道秦钧为什么提起这个。 但是秦钧既然问了，他也就按照自己的所知回答道：“史载，豆腐、火锅，均乃天帝所创。” “天帝创豆腐、火锅，其亦为庖厨之事乎？”秦钧再问。 “……”姬哑口无言。 秦钧重新拿起青铜刀，转向周围的众少年道：“人所需者，食也！自古圣人，鸿制陶而煮汤，钧制盐、熏肉，天帝创豆腐、火锅、阉猪。厨者，百艺之祖也！君子六艺，礼、乐、书、数、射、厨。庖厨非贱业，君子可为也！” 姬听得呆立许久，终于拱手向秦钧行礼：“吾受教矣！” “善！”秦钧欣慰地点头。 一千年前的秦钧，靠着几个大炮仗成为“龙昊天帝”，那时候还不是为所欲为？ 别说发明个豆腐、火锅、阉猪，他就是用金扁担挑粪估计都能成为一项传统，当然秦钧没有玩得那么过分，最多也只是用金锄头耕地而已。 现在成为周国君子，同样有不小的“为所欲为度”。 比如君子六艺，现在还没有这个概念，秦钧第一个提出来，把“厨”加入进去还不是他说了算？ 等他将其录入《周礼》，未来的读书人不会做几手好菜，也敢自称君子？ 君子远庖厨这种说法，到时候是肯定不会再有了。 有的话，估计也是：“子曰，煎炒蒸煮而食之，不亦美滋滋乎……” 至于原有的“御”，也就是开车，只能是被踢出“君子六艺”的行列，未来的君子们再也不用学会开车了。 以天帝故事解决了“合法性”的问题，秦钧带着少年们一起动手处理食材。 本来自己做饭，就是一件充满乐趣的事情。 少年们虽然都笨手笨脚的，但是有十个奴隶在旁边打下手，还有秦钧这位玩了一百多年的老吃货掌控全局，最后还是成功煮出了三大锅香喷喷的肉粥，包括姬在内所有人都玩得非常开心。 看着炉子上的粥，少年们心里充满了愉悦。 他们并不知道这叫做“成就感”，但并不妨碍他们非常喜欢这种感觉。 洗了手众人用碗分食，吃起来别有一番滋味！ 提水、刷锅、洗碗这些事情，当然还是由那些奴隶去完成，秦钧他们吃完就聚集在院落里，弄了几个草靶开始练习射箭。 经过刚才的聚餐，大家的关系亲近了许多。 有些少年原本在秦钧面前很拘谨，现在也渐渐放开跟他有说有笑起来。 草靶布置好之后，秦钧让他们先试射。 大约二十米的距离，这群少年基本上都可以上靶，可见他们是从小就在这方面下过功夫的。 其中箭术最好的两个人，一个正是刚刚向秦钧“劝谏”的姬，还有一个皮肤黝黑体格非常强壮，叫做“武弓”的少年。 这两人一个白脸一个黑脸，性格也是相差甚多，姬温和守礼，武弓则是大大咧咧的。 但他们的箭术却非常相近，试射十箭各有四箭命中靶心，比其他人都要高出一截。 而且，他们很明显之前就认识，但是关系似乎不太好。 此时在秦钧的面前，两个人都憋着劲想要压过对方，结果射箭的成绩却没有分出胜负。对此武弓忍不住“哼”了一声，而姬则是转过头不去看他，一副懒得跟你这个粗人计较的样子。 秦钧设想如果他们是现代人，现在大概会是以这种方式对骂： 武弓：“娘娘腔！” 姬：“傻逼！” …… 队伍内部存在矛盾，秦钧并没有太过在意。 少年意气而已，说不定以后拉出去外面打一仗，两人就变成一辈子的生死之交了。 现在这样闹闹别扭，根本算不了什么。 看完所有少年的箭术表现，秦钧自己拿着一把弓走了过去。 “嗖～嗖～嗖～” 在众人的注目下，秦钧快速射出三箭。 二十米外的三个草靶上，三支羽箭分别命中靶心！ “噢～～～”少年们忍不住齐声惊呼，接着秦钧又是三箭连续发出。 三箭之后，又是三箭。 如此连续四轮，十二支箭全部命中靶心！ “嘿嘿，还不错。”秦钧收起木弓，对自己的表现深感满意。 以他玩了一百多年的积累，也不是每次都能这么准的。 比起秦钧的淡然，那些少年都惊呆了。 三箭连环，分击三靶，次次命中靶心……他们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谁能把弓箭玩得这么溜的！ “君子箭术超群，吾等不如也！”姬叹息道。 “吾等不如！”武弓也是心服口服。 这两位都被秦钧折服，实力还差一筹的其他人更不用说，只能是以仰望星空的目光对着秦钧。如果说他们之前对秦钧的恭敬，只是因为他国君嫡子的身份，那现在就是纯粹对一个高手的敬仰。 秦钧看着这些人，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收服这些少年的人心，展现实力无疑就是最好的方式。 现在的他，才真正算是这群人的老大！ 第55章 神兽再现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秦钧继续操练那三十个少年。 除了偶尔聚餐、每天练箭之外，他还和这些人一起学习文字、历史，并亲自教授他们较为简单的算数，另外军事阵列、摔跤、骑马、驾车、天时、地理等等都有涉猎，可以说是全方位的训练。 这么多的“课程”，当然不可能所有人都成绩良好。 秦钧根据他们的表现，在课程量方面进行了一定的调整，比如有人学算数实在没有天赋，就让他们多练一下骑马射箭什么的。如此因材施教，各个少年的才能分化越来越明显，将来他们在周国乃至周朝的地位，也将迥然不同。 正当秦钧打造着班底的时候，外面的战争局势却是稳定了下来。 犬戎的兵锋到达镐城北方，但终究没有向这座大城发起攻击，只是在周边进行了一些袭扰，而姬昌也多次派出军队反击，双方你来我往互有胜负。 随着冬季的降临，这种交战也慢慢停歇。 也就是到这个时候，秦钧才有机会带着他的少年军团外出“实战”前往渭水南岸的树林打猎。 “茬茬茬……” 一只野鹿正在树林里，拱着积雪啃食下面的干草。 突然，它警觉地抬起头，看到远处有一群“恐怖直立猿”，正从三个不同的方向朝这边围过来。 野鹿本能地撩起蹄子，向没有人类包围的方向逃跑。 “嗖嗖嗖～” 这只鹿才刚跑出一段距离，阴暗处就有数支羽箭同时飞射而出，它的脖子、身躯中箭摔倒在地上，四肢无力地蹬踏着。 “光啦！” 一群穿着皮衣的年轻猎手，大声欢呼着从角落里跳出来，接着那些驱赶野鹿的人也聚集过来，众人围着死去的野鹿热烈庆祝。 这些猎手，正是秦钧所率领的少年军团。 他们在狩猎的同时，也是在演练彼此配合的战术，像刚刚采取的就是经典的“围三阙一”。 战术虽然简单，但训练意义却很大。 秦钧把手下这三十个人，按照军制分成六个伍、三个什，并且任命了什长三名、伍长三名，各人以小团队为单位行动，团队之间用简单的“旗语”沟通，一次狩猎就相当于一次战斗演习。 一副木制的雪橇，被拉到了野鹿的身边，大家一起用力将其搬了上去。 木橇是三千年前鸿发明的，那时候因为没有轮子只能用这个，如今在冬天雪地里却是比轮子还好用。 今天他们共带出四架木撬，如今有三架已经放满了猎物。 镐城的周围能有这么丰富的猎物，是因为很久以前就采取了保护(霸占)政策，禁止一般人在这里捕猎。 这片广袤的树林，本就是贵人们的专属猎场。 秦钧看天色还早，决定继续捕猎。 三十一个少年重新分开，秦钧带着十个人拉着雪橇慢慢前进，其余二十个人分成四组在前方探寻。 这样过了半个多小时，东北方的一个少年开始上下挥舞旗帜，这个旗语是“前方发现目标”的意思。 秦钧当即也用旗帜回应，又向其他小组发出召集令。 小旗在空中转了一圈，指向东北方的位置。 各小组开始朝那个方向聚集，而秦钧留下五个人看守雪橇，自己也带着另外五人赶了过去。 新一轮的狩猎，开始了！ 这一次发现的猎物，却是一只肥硕的獐子。 秦钧观察了一下地形，准备指挥少年们进行包抄、埋伏。 结果，他的旗帜拿在手里还没挥动，就突然转过头看向左侧的树林。 “茬茬茬……” 伴随着踩雪的脚步声，一只圆滚滚、胖乎乎的熊猫从林中走来，抬头看了秦钧一眼又掉头往回跑去。 是那只“神兽”？ 秦钧心中一动，立刻摇动旗子取消了狩猎行动，带着人快步向熊猫追赶过去。 上次他在朝歌参观动物园，看到疑似“神兽之魂”的金色光点被熊猫融合。接着他们在从朝歌返回镐城的路上，又在河边看到了这只熊猫。当时秦钧就有种直觉，这只熊猫可能会跟着自己返回周国。 但是后来因为战争来临，秦钧一直呆在镐城内没有机会外出，自然也就没有再见到它。 现在熊猫再次出现，终于应证了他的猜测。 秦钧看得出这只神兽极通人性，像这样出现之后马上扭头就跑，估计是想要带他去什么地方？ 熊猫跑起来速度非常快，没多久就消失在视野范围之外。 此时天气晴朗无风，树林里有薄薄的雪层。 熊猫留下的脚印非常明显，秦钧毫不费力就能追踪过去。 其他少年发现异常，也快速地向他聚集而来。 很快除了看守雪橇的五个人，其他二十五个少年都追随在秦钧身边，跟着他一起沿着熊猫的足迹前进。 那些足迹不断向北延伸，渐渐出了树林跨过冻结的渭水。 秦钧继续追过河去，这时姬走了过来说：“君子，北方有犬戎出没，吾等不宜涉险。” “无妨！”秦钧脚步不停道。 他在这个《模拟文明游戏》玩了一百多年，时间跨度三千多年，神兽之魂是遇到的第一种超自然现象。 秦钧哪怕死上一次，也不可能放弃探查的机会。 姬见自己劝谏无效，只能叹了一口气继续跟着秦钧，同时向身边的其他少年告诫，一定要提高警惕，保护君子。 “光！”几个与姬交好的少年应道。 而武弓和他的小伙伴们，则是不屑地哼哼道：“吾等自知之！” 二十几个人继续追踪，慢慢来到了一处山谷中。 这时，远方传来了一阵犬吠声：“汪汪汪汪汪……” 是犬戎！ 秦钧心中一动，没想到还真遇上了。 不过这样的时节、这样的地方，犬戎人不可能是在进行什么军事行动，很可能也跟他们一样是出来打猎的。 秦钧看了看身边的少年，大多数人脸上都带着紧张的神色，但也有几个显得跃跃欲试。 眼看犬吠声越来越近，秦钧向众少年自信说道：“此良机也！吾等设伏左右，杀犬戎而归，国人乃知吾等非小儿之戏也！” “光！”武弓大声叫道。 在场的所有人里面，这个粗野少年最是好战。 秦钧当即开始分配任务，正好这附近山石林立地形非常复杂，二十几个人分成两组躲在石头后面，静静地等着那些犬戎人的到来。 第56章 俘虏 过了大约十几分钟，前面终于有东西出现。 不是犬戎人，而是那只熊猫！ 只见它身形肥胖却动作敏捷，飞快地跑上前面一个拐弯的斜坡，头往前一栽“咕噜咕噜”像球一样滚落，再爬起来继续跑入了秦钧他们的包围圈。 在熊猫的后面，犬吠声、脚步声、呼喝声杂乱响起，十几个穿着皮衣、头戴毡帽的人牵着两只狼狗，迫不及待地追赶着熊猫。 这就是犬戎人，最近这几百年以来，在北方兴起的半游牧、半农耕族群。 他们将狼驯服成了狗，由此得到“犬戎”的名字。 看他们这次的样子，显然也是像秦钧他们一样外出打猎，结果遇到了那只“神兽”大熊猫，于是想要将它猎杀或者捕捉。 熊猫进入秦钧他们的包围圈，继续一边跑一边翻滚地向南逃窜。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秦钧感觉熊猫在一次翻滚的时候，竟然快速向自己这边看了一眼，那眼神就像在跟他打暗号一样。 难道它是故意的？ 把自己这群人吸引过来，又自己跑去当诱饵带来犬戎人，目的就是为了让秦钧可以伏击对方？ 那十几个犬戎人，显然没想到会在野外遇到敌人。 一个脖子上缠着貂皮的中年男人，不停地对其他人“哇哇哇”大叫催促，很明显是这群人的首领。 犬戎首领看着熊猫，就像看到了什么稀世珍宝，若不猎取绝不甘心。 就这样他们毫无防备地，一步步进入秦钧的包围圈。 “杀！” 秦钧发出一声吼叫，站起来快速搭弓射箭。 他的目标正是那个犬戎首领，结果那个首领还没有反应过来他的注意力全放在了前面的熊猫身上，旁边另一个犬戎人却极为机敏，竟舍命冲上前把首领扑倒在地上，同时以自己的身躯挡在他前面。 秦钧的箭射中了此人的后背，接着他又是连续两箭发出。 旁边的两个犬戎人，先后喉咙中箭倒地！ 而伴随着秦钧的吼叫，其他二十五个少年也从埋伏地点站起来，居高临下地对着犬戎人发出攻击。 那些犬戎人骤遇突变，竟然没有出现崩溃的迹象。 他们虽然慌乱地四散躲避，但是并没有哪一个想要逃跑的。 甚至还有人试图拉弓反击，或者向那个被扑倒在地的首领靠近过去，似乎拼了命也要把他救出来。 可惜秦钧他们人数更多，而且早早就占据了有利的地形。 加上秦钧、姬、武弓箭术极好，交叉集火之下犬戎人根本没有还手之力，转眼就一部分被杀、另一部分重伤无法动弹，再没有人能够给秦钧他们造成威胁。 至始至终，这些人都没有一个逃跑，也没有一个投降。 只有那两条狼狗，在伏击战开始的时候就脱离了束缚，夹着尾巴朝着来时的方向快速离去。 秦钧顿时感到有些警觉，这分明是犬戎的精锐啊！ 冷兵器战争时代，局势不利之下能战到全军覆没都不溃逃、不投降，不管战斗技能如何都是一等一的强兵。 而这样的一群人，却为了那个首领舍生忘死。 由此可见，那个首领地位极高！ 想到两只狼狗跑了回去，秦钧决定立刻离开这里。 这时，那个犬戎首领被拉了起来。 得益于手下们的舍命保护，他是所有犬戎人中唯一毫发无伤的。 但是他的表现却最窝囊，此时犬戎首领的毡帽掉落在地上，头发散乱两只脚不停地打颤，嘴里还在“叽里咕噜”地叫喊着什么，一副色厉内荏的怂样。 在场的少年都不懂犬戎语，不过大概也能猜出那是一些威胁的话。 秦钧懒得跟他嗦，直接一巴掌扇了过去。 “啪～” 犬戎首领被打得头一歪，立刻老老实实什么也不说了。 秦钧看了其他犬戎人的情况，其中已经没有适合作为俘虏的人。 他立刻下令，将那些受伤的犬戎人杀掉，只带着犬戎首领快速向镐城返回。 那犬戎首领刚开始还磨磨蹭蹭，似乎想要以此拖慢队伍的行进速度，结果被秦钧狠狠地踹了两脚，这才老老实实跟着大家一起快速跑起来。 如此紧张地跑了一段时间，后方出现了一大群犬戎骑兵。 犬戎首领也不知道是身体真的虚，还是看到己方的骑兵想要拼死拖延一下，反正他是怎么也跑不动了，就算被秦钧抽打也跑不动了。 秦钧没办法，只能让他放在雪地里，由两个少年拖着脚滑雪而行。 这时，被留在后面看守雪橇的五个人，正拉着四个雪橇和猎取的动物迎了过来。 秦钧当即把犬戎首领丢在雪橇里，队伍的速度终于再次加快，在犬戎骑兵追上来之前安全进入镐城。 那些骑兵在城外远远逡巡，看上去竟像是要冒死攻城的样子。 真要来的话，秦钧可是欢迎的！ 只可惜那些犬戎并没有那么愚蠢地上来送人头，等到镐城这边也有一队骑兵迎接出去的时候，那些犬戎人就无奈地朝北方撤离了。 看到对方这种表现，秦钧对那个犬戎首领的价值又高估了几分。 这人到底什么来头？ 说起来秦钧能俘虏此人，少年军团的伏击战只能占到两成的功劳，剩下的八成功劳全是那只熊猫的！ 是它带领秦钧进入北面的山谷，也是它去把犬戎首领引了过来。 这个犬戎首领，可以算是熊猫的“礼物”。 就是不知道这个礼物，到底达到了什么样的层次？ 秦钧进了城之后，就派出姬去向姬昌汇报情况，自己则是和其他少年聚集在城门附近等待。 参加过伏击战的二十五个少年，兴高采烈地向同伴讲述着战斗的经过，一个个神采飞扬充满了得意之色。而那五个负责看守雪橇，因而没有参加战斗的少年则是满脸羡慕，更懊恼自己为什么没有参战，简直亏大了！ 不过他们好歹后面有出力，关键时刻送来雪橇让大家能安全撤离，也算是立下了一些功劳。 除了这些少年军团成员，镐城里的许多居民也聚集了过来。 少数相熟的就直接开口提问，更多人则是围在旁边先静静地看着，然后再向晚来的其他围观者讲述一番，自己刚刚听到的故事。 就这样，“君子姬发率众外出狩猎，追黑白熊，至山谷遇犬戎猎手，伏击掳其首领而归”的故事，迅速在镐城传播开来。 少年们得意地享受着围观，旁边四架木撬上就是他们的战利品。 其中三架摆着血淋淋的猎物，一架坐着一个披头散发的犬戎首领，手脚被捆神色颓然不知正在想着什么。 第57章 谈判 大约又过了半个多小时，姬昌终于带着一群人来到这里。 他刚刚已经听了姬的汇报，但是这位周国国君并没有感到高兴，更多的是后怕和难以遏制的愤怒！ 说好的只是打猎呢？ 你这臭小子外出“打猎”，结果竟然偷偷去跟犬戎人干了一仗，这要是伤着了、死了怎么办？ 熊娃儿，瓜皮！ 作为一个父亲，姬昌现在只想把秦钧吊起来打！ 看到姬昌脸色阴沉的样子，秦钧有点心虚地迎上去笑道：“父亲！” “哼！”姬昌立刻就想训斥一顿。 就在这个时候，他身后突然有一个官员惊叫：“咦？” “林丰，何事？”姬昌不悦地回头问道。 那个叫林丰的官员指着犬戎首领，声音有点哆哆嗦嗦地说：“此人……” 然后他就噎着一样，后面的话怎么也憋不出来。 “此人如何？”姬昌都要爆发了。 林丰仿佛还不敢确定，快步上前仔细打量犬戎首领的脸，后者被他看得露出了羞愧的神色，转过去低下头不敢见人…… 丢脸啊！太丢脸了！ 林丰终于确认判断，走回来对姬昌说道：“君上，吾曾出使于犬戎，此人……” 他指着木撬上的犬戎首领，声音隐含激动地叫道：“乃犬戎王也！” 犬戎王？ 包括秦钧和姬昌在内，所有人都被这三个字给惊到了。 一群半大小子出去打猎，搞点兔子野鹿什么的就算有本事了，遭遇战伏击犬戎人已经远远超出预料，结果林丰现在竟然说……他们把犬戎王给抓了回来？ 犬戎乃是盘踞北方的异族，犬戎王理论上是和商王同级别的人物，当然双方的实力相差非常悬殊，但是对周国来说犬戎却是一个大敌。 这几年犬戎不断袭扰北方国境，今年更是将兵锋推进到了镐城外面，成为当前周国面临的第一大威胁。 在这样的情况下，一群熊孩子外出打猎玩耍……然后就把犬戎王给抓回来了？ 此儿戏乎？ 此玄幻乎？ 现场的众人先是安静了下来，接着齐声爆发出一阵欢呼：“光啦！光啦！光啦！” 秦钧身边的少年，也加入了欢呼的行列。 只有秦钧、姬昌和犬戎王三人，各自脸色古怪没有跟着大喊大叫。 犬戎王作为失败者，别人越开心他就越沮丧、羞愧。 而姬昌则是既欣喜又纠结，他过来是要教训儿子的啊！现在变成儿子立下奇功，自己刚刚酝酿好的训词怎么办？还训不训了？ 再想起当初，秦钧跳的那段“钧祖神舞”。 姬昌此时忍不住，有点悚然地想道：难道阿发，真是天帝传人？ 那样的话，我以后还管不管得了他了？ 秦钧同样没有加入欢呼，毕竟是当过鸿祖、钧祖、天帝的老玩家，一个犬戎王小角色而已，抓到了值得高兴但也不至于失态。 此时秦钧的心思，更多的是放在了那只熊猫身上。 现在他已经100%确定，那只熊猫就是“神兽”！ 上一轮游戏他作为“天帝”，最终得到的分数并没有“鸿”和“钧”那么高，但却是作为原始时代的总结，带领着诸夏进入了文明国家时代。 神兽之魂，或许就是一个“时代成就大奖”。 朝歌动物园的一只熊猫，得到神兽之魂成为了“神兽”，然后就成为秦钧的游戏辅助者。 不过它提供辅助的形式很特别，不是成为秦钧的宠物或者伙伴跟在身边，听从他的指令去做什么事情，而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地偶然冒出，在关键时刻给秦钧提供助力，然后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样的话，它的随机性就很高了。 秦钧还是要做好自己，不能把神兽作为依赖的对象。 “不知道这个神兽，是只能用一轮，还是以后每轮游戏都会有？”秦钧又猜想道。 唉～这个游戏，真是太少提示了。 什么都要自己探索啊！ 不管各人的心思如何，今天的镐城注定是一片欢腾。 姬昌出于谨慎考虑，叫人从牢房把几个俘虏的犬戎人抓了过来，让他们分开对犬戎王进行了指认。最终除了一个俘虏从未见过犬戎王，其余的四个都是极其震惊地表示，秦钧他们抓回来的确实是他们的大王。 接下来周国上层举行会议，一番争论之后向犬戎派出了使者。 使者要求犬戎撤出占领的上北寨、释放全部周国俘虏、赔偿五百匹马、五百只羊和五千张羊皮，并与周国歃血起誓两国不再交战，双方在边界设立榷场进行和平贸易，就可以把犬戎王赎回去。 结果使者第二天就回来，向姬昌汇报说犬戎人拒绝了这些条件。 周国上层再次议事，又把使者第二次派出去。 这一次其他的条件不变，只是把要求的赔偿变成三百匹马、三百只羊、三千张羊皮。 结果使者回来之后，说犬戎人还是不肯答应。 第三次“出价”，周国把赔偿改为一百匹马、一百只羊、一千张羊皮，并让使者威胁说如果再不答应，犬戎王以后就别想回去了！ 在使者出城之后，秦钧悄悄找上了姬昌。 之前的几次会议他都有列席，但仍是像以往一样只旁听不发言。 但是犬戎人的反应出乎众人的预料，秦钧觉得自己有必要向姬昌提出一些建议了。 看着秦钧走进议事堂，姬昌屏退了左右问道：“阿发，何事？” “父亲，此次遣使，恐无果而归矣！”秦钧直接说道。 “为何？”姬昌问。 秦钧说：“国不可一日无君，今犬戎王落于吾等之手，其必有新王出。若新王与旧王传承有序，虽千马千羊必赎之回。然吾等二次遣使，犬戎均拒之，新王恐非旧王之属，故而不欲赎之。” 姬昌沉吟了一下，觉得秦钧说的有道理：“如之奈何？” 秦钧：“若如此，实乃良机也！” “哦？” “此次遣使，若犬戎仍拒而不付，则吾等四次遣使，索取五百马、五百羊、一百犬、五千羊皮，若犬戎拒之，则送犬戎王归国！”秦钧说道。 他提出的条件，比周国第一次提出的还要苛刻，多加了一百只狗。 而为此提出的威胁，则是把犬戎王送回去！ “……”姬昌一脸懵逼，还转不过弯来。 秦钧看他还不明白，不得不继续解释：“天无二日，国无二主，若犬戎王归，则新王如何自处？” 如果周国第三次条件还被拒绝，说明犬戎的新王对赎回旧主全无兴趣，恨不得犬戎王死在周国才好。 这时候周国把犬戎王放了，才是让对方抓狂的一件事。 为了不让这件事发生，什么苛刻的条件都得答应！ 第58章 烧玻璃卖钱 秦钧献策后的第二天，使者果然带来消息：犬戎再次拒绝了周国的条件！ 姬昌这时候也品出了其中的味道，当即按照秦钧的建议再次派出使者，不过遣词方面更加符合这个时代的传统。 在使者带去的话中，周国已经与被俘的犬戎王达成了盟约。但是犬戎王无道，周国并不信任他，更愿意和现在的“新王”打交道。如果新王答应周国的要求，那就两国从此可以和平相处，否则周国将护送犬戎王回归，由他来执行盟约。 这一次使者去了足有三天，才带回来犬戎人的回应：他们答应了！ 而且根据使者的观察，犬戎内部可能爆发了不小的冲突，有一些前几次还能看到的上层贵族，这一次都没有再出现。 新的犬戎王为了巩固地位，对旧有的势力进行了强力清洗。 不过他毕竟根基尚浅，如果被俘的旧王真的被护送回去，一旦成功复辟对其就是灭顶之灾，所以周国的条件再苛刻他也必须接受。 经过一个多月的筹备，周国与犬戎正式歃血盟约。 这个时代的人，对鬼神是真的相信，各自以神的名义起誓效力还是很大的，正常情况下都不会轻易撕毁条约。 按照约定，周国从犬戎手中接收了被夺的上北寨，这个村寨中有着被俘的周国子民和马、羊、犬等赔偿物资。 然后，双方在上北寨以北十里，建立榷场作为双方贸易的场所。 至此犬戎对周国的威胁，算是暂时告一段落了。 那个被俘的犬戎王，仍然被周国囚禁着。 不过周国并没有虐待他，反而是好吃好喝的养着，甚至在他身边安排了两个女奴。 将来如果犬戎有变，这个人就非常有用了。 要是他生下孩子，在周国人的抚养、教育下长大，也是一种重要的筹码。 在整个谈判、交接的过程中，秦钧除了私底下向姬昌提出建议，没有在任何公开场合发表意见。 他和少年军团这一次大出风头，外出捕猎把犬戎王抓回来的故事，早已成为整个镐城的传奇。 不过除了姬昌之外，并没有人知道秦钧在后续谈判中，也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没办法，现在的秦钧真不能太高调。 在这个“天帝东去一千周年”的敏感时期，如果秦钧表现得太过优秀，以至于被人评价有“鸿钧天帝之风”，谁知道帝辛会不会丧心病狂，直接要求他去朝歌当人质，再找个借口弄死？ 如果周国不答应，又如何抵挡商朝大军？ 总之，在周国没有强大起来之前，秦钧只能继续低调地苟着。 当然不去出风头，不代表秦钧不能做什么。 毕竟他还有个国君爸爸，对他又不需要隐瞒什么，资源也不缺，秦钧在开春时就搞出了一种新发明。 这一天，他悄悄找上姬昌，拿出了一样东西说：“父亲，请看！” “这是何物？” 姬昌接过那个东西，有些新奇地拿在手上把玩。 这是一块绿色半透明的“石头”，内部有许多细小的气泡和杂色，看起来有点像玉但又不太一样，在阳光下闪烁着独特的光泽。 “此琉璃，吾得天帝梦中传授秘法，以碱、硅石、灰石烧炼而成。”秦钧说。 没错，他这次玩的是玻璃！ 以硅石、纯碱、石灰石为原料，磨碎之后混合装在陶器里，于烧陶的窑中进行烧炼就可以制得玻璃。 这三种原料，石灰石和硅石是秦钧找出来的，而纯碱则是千年前就由“天帝”率先利用：从盐湖中获得天然“碱块”，可以用于洗头、洗衣物等等，出售碱块一直是洛京或者说朝歌的一大收入来源。 有了原料，烧玻璃就容易了。 无气泡、全透明的玻璃属于高科技，秦钧现在是想都不用想。 不过色泽混杂、不透明、有气泡的玻璃，制作起来就没有什么难度了，这种玻璃不能造镜子、望远镜、显微镜，做成饰品还是没问题的。 “天帝秘法？烧炼而成？” 姬昌吓了一跳，这样的“宝石”竟然是烧炼出来的？ “光！”秦钧点头道，“此物造之甚贱，以巧匠制成饰品器物，售与诸国贵人，购其财货人口，则周国必兴也！” “……”姬昌表情复杂地看着他。 这个阿发，真是天帝传人啊！ 之前秦钧给他跳了钧祖神舞，又说了一番“生则为天下主、死则为天上神”的话，姬昌对他这个“天帝传人”的身份还将信将疑。 但是再后来秦钧生擒犬戎王，又献“天无二日之计”为周国谋取大利，现在更是用石头烧制出琉璃宝石。 这么多事情凑在一起，姬昌不信也得信了！ 但是阿发成了天帝传人，姬昌还是难免感到有些古怪，好像他变成不是自己儿子了一样。 偏偏天帝还是姬昌的祖宗…… 罢了罢了，天帝传人就天帝传人吧！ 姬昌想想也就不再纠结，活着成为“周文王”，死了去天上成神，还是挺美的！ 不过转念之间，姬昌又想起一件重要的事：“若吾为文王，汝为武王，则姬考何如？” “伯考当为一国之主，共享繁华！”秦钧郑重承诺道。 “光，汝勿忘此言！”姬昌也郑重地说。 他今天说出这样的话，也就相当于承诺会让秦钧继承国主之位，只希望秦钧将来能善待他的哥哥。 有了姬昌的支持，烧玻璃赚钱的计划开始运作起来。 为了保证这件事不泄密，秦钧将制作过程分成了不同的部分：研磨硅石、石灰石、纯碱是一道工序，将研磨好的材料进行调配是一道工序，烧炼是一道工序，后期进一步加工是一道工序。 所有的工序都由奴隶完成，且彼此互不知道对方的存在。 而中间负责管理调配的，则是姬昌派出来的两个可靠的心腹，另外秦钧也从少年军团中调出三个人去打下手。 那些奴隶知道某个步骤的方法，但是负责前期工序的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负责后期工序的不知道原料怎么来的。 管理者知道在做什么，但却不懂具体的工艺手法。 只有秦钧一个人，掌握着全部的知识。 不过未来技术要不断改进，他还是必须培养几个“大师傅”出来，让他们透彻了解这项技术才行。 至于可能造成技术外流，秦钧并不怎么在乎。 他需要的只是利用玻璃刚发明的阶段，狠捞一笔壮大周国的实力，等将来灭了商朝这个技术扩散出去了才好！ 第59章 琉璃国 烧制出来的琉璃，绝大部分被加工成珠子。 多个大小相同、色泽明亮的玻璃珠，用麻绳串成项链戴在脖子上，比金项链更加惹人注目，能极大满足这个时代贵人们的装逼需求。 想想朝歌那位大巫，带着美女坐着马车招摇过市，吃柿饼、喝醪糟，这种人天然就是玻璃珠的客户，不狠宰一顿说不过去！ 物稀则贵，物滥则贱。 秦钧把控着计划的运作，严格控制琉璃珠售出的数量。 而且这些玻璃珠，被他分成了几个不同的档次：越大个的珠子越昂贵，最大一档的价格是最小一档的几十倍！ 如此形成鲜明的等级，最富裕的那些贵人当然要买最大的，而相对穷一点的也可以买些小珠子。大家把玻璃项链挂出来攀比，大珠子鄙视小珠子，小珠子鄙视没珠子，没珠子心中煎熬，咬咬牙怎么也要搞上一串。 现在没办法卖肾，可以卖牛卖羊卖奴隶嘛！ 有人赶一群羊来换玻璃珠，难道周国还会嫌弃不成？ 对于玻璃珠出售的对象，秦钧刚开始考虑的是仅限于西境各国，不去刺激商朝免得引起帝辛的觊觎。但是想想这么一种拉风的奢侈品出世，西境各国的贵人以后去朝歌朝贡的时候，怎么可能控制着不向别人炫耀？ 既想要火爆，又想要低调是不可能的！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秦钧和姬昌又暗中探讨了一番。 最后还是秦钧出了个主意，决定把琉璃的来源解释为进口产品，是从极西的“琉璃国”千里迢迢而来，因此才会那么的昂贵。 为此秦钧不惜展开幻想，虚构出一个异域国度的景象： “极西有琉璃国，疆域千里，民皆素食，骑白象，与猿猴为友，自足而乐。有山泉溪流产琉璃，乃水之精也。人佩琉璃珠，则安神静心，邪鬼莫侵，排毒养颜，多子多福，此天赐之物也！” 当秦钧说出这些话时，姬昌一脸懵逼地说：“此琉璃国之事，亦天帝传梦乎？” 他知道琉璃是烧炼出来的，但听到秦钧这么信誓旦旦、细节丰富的描述，这位周国国君竟忍不住有点相信，极西真的有一个“琉璃国”了？ 看到他迷茫的眼神，秦钧忽然有种“欺负老实人”的罪恶感。 这个时代的人思维较为简单，他们或许会有各种维护自身利益的思想，比如人分贵贱是天注定的，得罪鬼神必然遭遇厄运等等，你可以当成是胡说八道，但他们自己都是真的相信的！ 像秦钧这样虚构一个故事，自己都不相信却像真的一样传播，这种厚脸皮的行为是非常罕见的。 对于姬昌的问题，秦钧只能含糊回答：“琉璃国，或许有之！” 琉璃国，可能真的有吧！ 毕竟宇宙广袤，谁能说那种国家不存在？ 说不定在哪个星球，四只眼的小猪佩奇都有呢！ 总之关于“琉璃国”的传说，伴随着周国的玻璃珠一起流传了出去，而琉璃珠可以“辟邪排毒”的功效，也更进一步刺激了需求。 秦钧听说犬戎和其他一些国家，甚至派出队伍大力向西探索，想要找到那个传说中的琉璃国。他一时口胡捏造出来的故事，竟然推动了一波“地理探索”的热潮，这倒是一个意外之喜。 周国除了向外出售琉璃，收割各国贵人的智商税之外，对内自然也有一部分流通。 不过不是售卖，而是以国君赏赐的形式。 姬昌佩戴最上等的玻璃项链，太姒、姬考和秦钧佩戴次一等的项链，其他少数上层官员再次一等，然后才是普通的贵族。 另外如有立功者，也可获得一些玻璃珠。 比如秦钧的少年军团，因为俘虏犬戎王的功绩，就每人得到了三颗玻璃珠作为奖赏。 最小个的“四等琉璃珠”，而且不是一串而是三颗！ 这样的奖赏在秦钧看来是极其吝啬的，但姬昌却说少年立功不可过于厚赏，许多入伍多年的将士连一颗都没有呢！ 就这样那群熊孩子都开心得不得了，一个个把玻璃珠挂在胸前四处炫耀。 用玻璃珠作为赏赐的物品，不但成本低廉而且效果也极佳。 秦钧不止一次听到人们在赞颂姬昌，称国君宽厚爱民，乃国人之大幸，姬昌的许多政令推行起来都顺畅了许多。而姬昌在秦钧的建议下，利用烧玻璃获得的资源不断开荒造田、发展农业、鼓励生育、操练军队，周国的实力一天天不断增强。 不过秦钧并没有因此而放下心，因为他的敌人同样也在变强！ 春天时周国的四邻平彦再次去朝歌朝贡，他带回来的消息证实了秦钧的担忧。 帝辛使用从“天帝宝藏”中挖出来的材料，又根据史载和有关天帝的种种传说，成功配置出了拥有“雷霆之力”的黑火药，凭借这种超时代的武器大败东夷、南蛮，据说掠城数十、俘虏十万，堪称史无前例的大胜。 此时那位未来的纣王正如日中天，几乎所有人都认定他就是千年一出的圣人，鸿钧天帝的继承者。 相比之下，周国卖玻璃赚的那点钱，根本就是小打小闹不值一提！ “这样也好！帝辛现在自信爆棚，估计觉得全天下只有自己一个英雄。他根本不会想到有其他‘天帝传人’存在，边远的周国也不会被他放在心上，我还有一段战略机遇期可以慢慢发展。”秦钧暗自分析道。 为了避免进入帝辛的视野，秦钧现在必须韬光隐晦。 但是该做的准备，他一直都没有停歇。 通过姬昌以“堆粪造肥”的名义，他在镐城的郊外建起了几座硝田，再过一段时间就可以得到一批硝。粪肥是天帝时期就使用的技术，秦钧只是稍微改变一下“堆肥”的方法，而且行事缜密不会引起任何怀疑。 另外硫磺也在暗中寻找，这方面则是以医药的名义。 自钧祖创立医药以来，万事万物均可入药，找些硫磺来治病也是相当合理的。 镐城和朝歌两地相隔遥远，而这个时代的信息流通又非常闭塞，秦钧这些小动作不可能被帝辛所察觉。 等收集到足够的材料，秦钧就有底气跟商朝决裂。 未来一旦两国撕破脸皮，他可以立刻配制出更优越的颗粒化火药，用雷霆之力对抗雷霆之力，甚至把小型的火炮造出来，跟商朝来一场轰轰烈烈的热兵器战争。 穿越者不逞口舌，只以火力见真章！ 第60章 蹴鞠和打架 夏日的上午，镐城北面的空地上。 一群二十二个少年，穿着分别染成红色和蓝色的麻布背心，在石灰画出来的场地上驰骋奔跑着。 场地中的核心，是一个羊皮缝制、填充茅草的球。 没错！少年们正在玩的，是秦钧“发明”的游戏：蹴鞠！ 比赛直接借鉴现代足球的规则，每队十一人包括守门员一人，另有半场、大禁区、小禁区、角球、边球、任意球等设置，但像“越位”这种就暂时没有引入。 秦钧胸前挂着一个铜哨，既是他们的教练也是裁判。 如今距离他发明蹴鞠已经过了十天，少年们基本上已经熟悉了规则，双方踢得有来有往场面颇为激烈。 这种新鲜热闹的活动，引来了许多国人的围观。 少年们的水平摆在那里，要说多么精彩的表演肯定是没有的。 不过这个时代娱乐稀缺，不论踢的人还是看的人都非常投入，每当有惊险场面出现时众人一起大声呼喊，气氛非常的不错。 秦钧把少年们分成两队，队长正是姬和武弓。 这两人本来就一直在别苗头，现在成了对手那还了得？对胜利的渴望，让他们天天带着队员苦练球技，务求在比赛中压过对方！ 比赛的计时，是用一个大竹筒来实现的。 竹筒下方有一个小孔，比赛开始时在里面装满水，等水漏光见底就是半场结束，中场休息之后竹筒装满水重新开始。 此时已经是下半场，竹筒中只剩下很少的水。 武弓所在的红队1:2落后，他们估计也是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开始变得有些焦急起来。而姬带着蓝队，却不停地跟他们贴身对抗，红队一接球他们就冲上去碰撞纠缠，整个比赛变得支离破碎、丑陋不堪。 “这个姬，有点阴啊！”秦钧在旁边暗叹。 不过他们的做法，都是在规则允许的范围之内，所以秦钧并没有吹哨干涉。 姬他们能这么快，就想出这种“赖皮”战术，也算是人才了！ 面对这种紧逼纠缠的战术，武弓他们变得更加的焦躁、愤怒，终于在一次球被抢断之后，武弓直接一拳打在了姬的脸上！ “噢～” 姬闷叫了一声，冲过去抱住武弓的腰往前推，两个人摔成了一团。 这时其他少年才反应过来，赶紧过去把他们两个人拉开。 其中有个武弓的同伴，可能也是一直看姬不顺眼，拉架的同时又偷偷踢了他一脚。 这一下，又引爆了第二波冲突，几个跟姬交好的人也冲过去，眼看双方就要把球赛变成群殴。 好在这个时候，秦钧的哨子响了起来：“哔～～～” 少年们听到哨声，立刻都停止了动作。 现代比赛中裁判鸣哨，还有运动员继续斗殴，甚至打裁判的情况，在这个时候是不可能发生的。 毕竟现在是奴隶社会。 而且，裁判是他们的君子啊！ 胆敢违反君子的命令，鞭打一顿都是不冤的！ 秦钧冷着脸走到这群人面前，宛如一副勃然大怒的样子。 但实际上他并没有太生气，毕竟一群少年聚在一起踢球，打架……打架是不可能不打的，只是早晚的事情而已。 秦钧做出这个姿态，是以“愤怒”为工具敲打这群熊孩子。 “尔等欲相残杀乎？”秦钧用阴沉的语气说道。 “……”少年们一个个低下头，不敢面对他的目光。 “哼！”秦钧冷哼一声，当即宣布处罚决定：“众人且各自返家，三日不得外出。” 这就是他对此次斗殴的惩罚，所有人回家闭门思过三天。 少年军团的活动，自然也全部取消。 聚餐、练箭、队列训练、狩猎、踢球统统没有，就连在一起学习文化知识都没有，就呆在家里该吃吃、该睡睡！ 这段时间秦钧带着这群少年，各种新鲜好玩的事物层出不穷。 一群人玩得别提多开心，现在要回去在家里待三天，绝对会让他们浑身难受。 果然武弓一听就急了，涨红着脸对秦钧拱手说：“君子，今日之事，吾之过也！何以众人皆受罚？” 秦钧冷笑反问：“若汝在军中犯错，致全军覆没，汝可言于敌，汝之过，何以众人皆死乎？” 对这群少年，秦钧是当成军队来练的。 军队讲究的是集体，打仗这种事情往往是一人犯错全军受累，什么“一人做事一人当”那是放屁！ 一人犯错，全体受罚，就是要强化这种集体意识。 秦钧要让这些熊孩子知道，他们犯了错不仅仅自己要付出代价，而且还是会连累别人的！ 训练时如此，战斗时更是如此。 “……”武弓愣在那里，久久说不出话来。 最后，他羞愧地低下了头，向在场的少年拱手道：“吾之过，累及众人矣！” 与他交好的几个人，拍拍他的肩膀无声地安慰。 而蓝队那边的少年则低着头沉默不语，姬看着武弓若有所思。 看到这些人的反应，秦钧暗自点了点头。 虽然大家都被连累受罚，但是并没有哪个责怪武弓，这群少年之间的关系终究还是不错的。 秦钧决定等三天之后，就带他们玩一下“拓展游戏”。 以后的蹴鞠比赛，干脆也不再分固定的队伍。 每次赛前抽签决定分组进行对抗，这样今天是对手明天可能就是队友，相互之间的矛盾不至于长期积累。 把少年们赶回家去，秦钧回到了自己的小基地。 一个奴隶在庭院门口等着他，看到秦钧马上躬身行礼道：“君子，有外官献奇石，君上已命人送至。” “光！”秦钧点了点头。 他一直有向姬昌要求，收集各种不同的矿物和植物。 之前的石灰石和硅石就是这么找出来的，现在又有外地的官员送来“新货”，秦钧迫不及待地想要查看一下。 走进庭院来到里面，他看到了那些“奇石”。 这种石头是砂岩中掺杂着金灿灿的小点，乍一看还以为是黄金矿，其中还有不少成块的金色晶体。 秦钧将这些晶体敲开，发现它们又硬又脆。 “这肯定不是黄金，应该是……愚人金？”秦钧欣喜地想道。 愚人金也就是黄铁矿或者叫硫铁矿，因为外表的色泽常被误认为是黄金，其主要成分为硫化铁。 在现代这种矿石因为含硫太高，并不适合作为炼铁的原料，不过非要拿来炼铁也是可以的，只不过必须采取特殊的工艺，成本远高于赤铁矿、磁铁矿、菱铁矿、褐铁矿，没有经济性而已。 黄铁矿最常见的用途，是用于制造硫酸。 也就是将矿石中的“硫”，而不是“铁”作为工业提取的对象。 秦钧现在仍找不到硫磺，倒是可以用这种矿石作为原料来提炼，这样火药的原料问题就解决了！ 第61章 卫克之义 从黄铁矿获取硫，需要使用“热解法”。 首先将矿石研磨成粉，在空气中烧灼获得氧化铁和二氧化硫，将含二氧化硫的废气收集，与另一个半通风的炭炉废气(含一氧化碳)混合经过热室，二氧化硫与一氧化碳吸热反应得到单质硫和二氧化碳。 整个反应说起来简单，在这个时代要实现却很麻烦。 它需要动用三个炉子、多条陶器管道、至少两部手摇“抽气机”、一个水冷凝结室，堪称商周时期的重化工项目。好在秦钧是用于军事目的，只要能够提取到硫就不需要在意效率，哪怕只得到矿石中10%的硫也是成功。 只是这样的工程，肯定需要大量的时间。 转眼三天过去，秦钧用黏土制作了一些管道和“手摇抽气机”，只等晾干了再送到镐城的陶窑烧制成陶器。 这期间他暗中过问过几次，了解到手下那群少年都乖乖呆在家里，并没有一个敢跟他玩阳奉阴违的把戏。 其中有一个叫“卫克”的少年，昨天正好赶上一个姐姐出嫁。 他的家人要求卫克，必须出去参加宴席。 结果，卫克死活都不肯出门，被逼得抱着柱子大哭：“君子之令，岂可背之！” 这件事在镐城广为流传，许多人都在称赞卫克有忠良守信的品质。 手下的熊孩子懂得守规矩，秦钧同样感到颇为欣慰。 但就是有一点，让他觉得有些不满：自己在这个故事里，怎么好像反派一样？ 要是卫克自己擅作主张违背禁令，那秦钧没办法就只能把他逐出少年团。 但秦钧并非不近人情的人，如果卫克当时托人前来找他求情，他了解到事出有因肯定会放他去赴宴。 现在卫克是没有托人请假，自己就在那里悲愤痛苦地坚守禁令。 这故事流传到后世，说不定就会有沙雕角度刁钻地攻击，说周姬发冷酷，周姬发无情，周姬发不体恤手下什么的！ 人家姐姐出嫁，你都不让他去赴宴，你还是不是人啊？ 在少年团禁令结束，众人重新聚在一起的时候，秦钧觉得有必要扭转一下局面。 他先询问了卫克事情的经过，然后对他的做法表示了称赞：“汝恪守禁令，此义也！” 卫克脸上露出笑容，一副得意开心的样子。 但是接着，秦钧又“惭愧”地加了一句：“因吾之令，汝姊嫁而不得饮宴，此吾之不义乎？” 众人吓了一跳，姬躬身说道：“君子何出此言？上令下从，此天之义也！” 秦钧说：“尔等视吾如腹心，吾视尔等如手足！手足痛，腹心亦不得安。卫克姊嫁而不得饮宴，吾当往谢之。” “谢”是请罪、道歉的意思，秦钧说完就带着卫克，前去找到他的姐姐和新婚的姐夫，为卫克不能参加他们的婚礼道歉。接着秦钧更拿出一条四等琉璃珠串，送给了卫克的姐姐作为礼物。 最后秦钧向少年们说，以后遇到类似的事情不要自己扛，应该来找他们的君子做主。 秦钧如此大张旗鼓，这件事又传遍了镐城。 人们开始谈论说卫克做得确实不够好，虽然成全了自己的忠义，但却没有兼顾好自己的家庭，反而让君子因此而感到愧疚。如果他当时托人去向君子请求，由君子赦令让他去参加婚礼，这样才是两全之义。 而对秦钧的评价，众人就基本都是正面的。 特别是那句“腹心手足”的比喻，更是俨然有成为年度热词的迹象。 在这个时代，国人的风评乃是大事。 一个人如果风评不佳绝对寸步难行，甚至国人达成共识推翻君主都有可能发生。 这种上古特色的“口政局”，无法压制只能引导。 秦钧经过这样一番操作，一个宽厚智慧的君子形象算是竖立了起来。 而在少年军团这边，他更是狠刷了一波忠诚度。 未来这三十个“手足”，必将成为秦钧执政的铁杆支持者。 如今三天的惩罚禁令已过，秦钧开始按照之前想好的计划，带着众少年进行一次拓展游戏。 游戏的工具，是一张半人高的桌子。 一个少年双手抱肩站在上面，秦钧站在对面推着他慢慢向后倒，由下面的一群少年将他接住。这就是经典的“信任背摔”游戏，可以起到克服恐惧心理，将自身的安全交付给同伴从而建立信任的作用。 秦钧在设计游戏的时候，让两群少年按照原来的“红队”和“蓝队”分组。当红队成员上去背摔的时候，下面是蓝队的少年在下面接他，反过来当蓝队成员背摔时，由红队少年负责接人。 按照游戏的通用规则，背摔者还需要把手绑起来。 但是在这个时代，绑手是囚犯和奴隶才会有的待遇，哪怕玩游戏也不能这么搞，秦钧只能要求背摔者自己双手抱肩。 好在少年们都非常有勇气，哪怕有几个在背摔时会下意识地双手乱挥，也没有发生把秦钧一起拽下去的情况。而下面的人也接得很稳，最终全部三十人都完成了背摔，由之前的“对手”把自己稳稳地接住。 完成了信任背摔的游戏，秦钧继续让他们踢球。 这一次所有人随机抽签分组，结果姬和武弓碰巧都成为了红队的成员。 他们刚开始可能有些尴尬，相互总是有意无意地避开和对方配合，结果一不留神就被蓝队灌了两个球。 少年的好胜心一下子被挑了起来，姬和武弓开始气势汹汹地展开反击。 秦钧很快就看到，这两人的配合竟是非常默契！ 姬善于观察大局、发现机会，而武弓则是勇猛无双冲起来谁也挡不住，于是当姬不断给武弓传球，红队顿时一次次对蓝队的大门造成威胁，最终连扳三球取得了比赛的胜利，而且进球的场面颇为精彩。 赛后蓝队垂头丧气，红队则一个个兴高采烈。 武弓看着姬犹豫了一下，终于走上前拱手道歉说：“斗殴之事，吾之过也！” “无妨！”姬温言回应。 两个人对视而笑，竟有些惺惺相惜。 踢完球众人先进行了聚餐，下午则是训练队列和学习文化知识。 这一天的活动下来，秦钧可以明显察觉到这群少年，因为之前踢球打架而产生的无形隔阂正悄然消散。 至少在这个时候，他们就是一个融洽的整体。 等他们将来进入成年人的世界，应该会很怀念这个时候的自己吧！ 第62章 炼铁 接下来的时间里，秦钧继续操练少年军团、试制硫磺、收集矿物，不时参加周国上层的议事会议。 热解法制硫的项目，进行得不是很顺利。 为了避免对镐城造成污染，秦钧把提炼实验室建在了城外的下游处，并且由姬昌派兵日夜严密看守。 黄铁矿在竖炉中燃烧，冒出具有强烈刺激性臭味的气体，说明造出二氧化硫这一步没有任何问题。但是把这些气体用管道收集，与另一个炉子产生的炭气混合加热再冷却，烧一天也只能得到薄薄的一点硫磺。 这说明反应可行，但工艺需要改进。 秦钧也没有别的办法，只有不停地调整、试验…… 在烧炼硫磺的同时，秦钧也开始尝试炼铁。 姬昌为他收集的黄铁矿里面，偶尔会混杂一些赤铁矿石在里面，秦钧将其作为样本要求得到更多，然后周国的外官就真的给他收集了一批。 原来这两种矿石来自同一个地方，两者本来就是相伴而生。 只不过黄铁矿比较漂亮，所以才成为先被发现的一个。 赤铁矿的主要成分是氧化铁(fe2o3)，含铁量高、易于还原，是最优质的铁矿石，使用炼铜的竖炉就可以进行炼制。 当然，只是最初级的技术：块炼法。 把赤铁矿石敲成碎块，与木炭混合置于竖炉中闷烧。 木炭燃烧产生的一氧化碳，会与矿石中的氧反应形成二氧化碳排出，矿石因为失氧而形成许多小孔，使得这个反应可以深入到矿石内部，最终得到一块块布满细微空洞的铁，这种铁又叫做“海绵铁”。 块炼法产量非常低，每次炼制完还要拆掉炉子取出成品。 而且炼成的铁质量较差，只能锻造不能铸造(其实是温度不够)，总之缺点非常非常多。 未来这项技术肯定要淘汰，换成用高炉冶炼生铁的路线。 现在的话，就先凑合着用吧！ 把块炼法制得的铁粒清洗挑选，合在一起捶打使其黏连成一整块，用炭火烧红反复锻打使内部紧密均匀，然后就可以做成刀剑、枪头、箭镞、剪刀、锯子、凿子等。 这种铁器内部有大量杂质，而且含碳量低质地柔软。 前一个杂质的问题，直接放弃治疗！ 第二个含碳量低，在加工过程中可以算是优点，比青铜器更容易打磨成型，不过需要再进行渗碳、淬火硬化处理。现代许多机械零件，都是先用柔软的纯铁加工成型，再进行渗碳淬火制成的。 采用固体渗碳的工艺，将动物的皮革密封烧炼成炭，磨碎之后加入纯碱粉、石灰石粉和水调成黏糊包裹在铁器上。 炭粉、纯碱和石灰石的比例，约为87:10:3。 或者不用石灰石，只用炭粉和纯碱，比例为90:10至95:5之间。 裹好晾干之后外面再用黏土封装，黏土与工件之间要预留一些空隙，再晾干之后置于火中烧炼几个小时到一天不等，质量要求越高就烧越久。 烧完拿出来敲掉外面陶化的泥土、炭粉，在铁器仍炽红的状态下浸水淬火，再细磨一下就是一件利器了。 对铁器进行渗碳，是相当有技术含量的。 最关键就是“渗碳剂”的配方，使用现代的渗碳剂渗碳厚度可超过1cm，也就是铁器外面有一厘米被渗碳成钢。 秦钧用动物炭加纯碱和石灰石，能渗碳1mm就很满足了。 为了避免刺激商朝，秦钧还不能大规模冶炼铁器，现在只是解决工艺试验问题，并且造一些工具自己使用。 只有等火药造出来，才是大炼钢铁的时候！ 正当秦钧努力攀科技时，镐城迎来了一位尊贵的客人。 来自商朝的使者！ 镐城南门外的渡口，商朝大夫费仲从竹筏登上岸，姬昌带着姬考、秦钧和文武官员前来迎接。 费仲环顾了一下四周，镐城低矮狭小的建筑让他心中轻视。 接着他的目光从众人身上扫过，看到他们脖子上挂着的琉璃珠串，眼睛里顿时有一丝贪婪的神色闪过。 “周国姬昌，恭迎天使！”姬昌拱手向费仲道。 他所言的“天使”，乃“天子使者”之意。 “嗯。”姬昌点了点头。 接着他向左右摆了摆手，两个随从兵士立刻向前踏出。 左边的兵士手持火把，右边的兵士则举着一根奇怪的木杖，顶端有一个青铜制作的碗状容器，里面不知道盛放着什么东西。 木杖顶着个青铜碗，这造型……像极了马桶吸！ “雷霆！”费仲仰着头喝道。 左边的兵士举起火把，向右边同伴高举的青铜碗探去。 “嘭～～” 伴随着一声巨响，白色的硝烟弥漫升腾。 是火药！ 秦钧当即反应过来，然后又欣喜地意识到：商朝人这是把火药，当成喷火杂耍的道具了啊！ 帝辛挖出洛京和炽金郊外的天帝宝藏，里面除了陶器、黄金、铜、铅、锡等大家都能理解的东西，就是硝、硫、炭粉这三种材料。炭粉商朝人当然也能辨别出来，但天帝会埋藏这种常见之物就很奇怪了。 再根据天帝的传说，商朝人自然就想到把三种材料混合起来。 秦钧在千年前就配好了材料的比例，这样即使没有采用湿法做成颗粒，也是配比合理的上等火药粉末。 不过可能因为时间尚短，商朝人并没有把导火索做出来。 把火药堆积点燃，制造出爆鸣冒烟的异象吓唬人，就是他们所能想到的应用了！ “如此商朝，不足为惧也！”秦钧心中想道。 以这样的方式利用火药，确实能给人造成一定的心里震慑。 但是，秦钧只要也配置出火药，就很容易把这种心理作用抵消掉。 然后他可能都不需要火炮，只要造出导火索和千年前的“大炮仗”，就可以在对决中碾压商朝人。 费仲并不知道自己一番卖弄，反而暴露了商朝人半吊子的底细。 他正享受地看着这群周国上层，有人目瞪口呆、有人惊讶畏惧、有人呆若木鸡……形形色色各自不同。 这样的景象，费仲已经见过很多很多次了。 他指着刚刚烧过火药的“马桶吸”，一脸得意地向众人说道：“此，雷霆之力！帝辛得天帝至宝传承，为当世圣人也！” 费仲说完这些话，他的随从就大声喊了起来：“六！六！六！……” 因为钧祖造轮，六分其圆，又刻图于先天炉上，这个世界的夏族以“六”为先天大吉之数，故而喊“六”也就变成了一种欢呼的形式。 费仲的随从一开始喊，这边的周国人也只能跟着一起喊。 “六！六！六！……” 秦钧站在姬昌后面，一边喊一边心中愤恨。 特莫的！哥给自己准备的逼，竟然被别人给装了，而且我还要跟着喊六六六。 真是不爽啊！ 秦钧暗自发誓，等他把商朝打趴下，一定要让他们的上层贵族组成“合唱团”，每天专门给自己喊六六六！ 第63章 贪婪的使者 把费仲等人安顿好，姬昌设宴款待了这位“天使”。 宴席采用的是分餐制，一个宽敞的大堂里摆放着许多小桌子，周围大量的油灯照耀得颇为明亮。 姬昌和费仲的位置并列位于上首，周国群臣和费仲的两个佐吏位于下首。 宴席才刚刚开始，费仲就迫不及待地说：“吾闻周国有一物曰琉璃，不知其从何而来？” 听到他这样一开口，周国众人顿时心中了然：果是为此而来！ 周国最近除了对外出售琉璃，上次平彦朝贡的时候还带了一批献给帝辛，并且得到了丰厚的回赐这本质上还是属于贸易交换。 现在帝辛派费仲过来，显然是想要得到更多琉璃，甚至想要控制货源！ 姬昌放下酒杯，向费仲说道：“琉璃，非周国之物也！其源自极西琉璃国，有西方来客贩运至此，以换诸国之金、丝、陶、贝。” “西方来客何在？”费仲又问。 “其已归去，不知何时复来。”姬昌回答。 这就是周国对琉璃来源的解释，这种原产琉璃国的宝物，是由神秘的西方人贩运至此，至于那些西方人什么时候再来？不知道！ 听到这样的答案，费仲脸色有点难看。 姬昌向左右吩咐了一句，后者退开之后带来了三个侍者。 这些侍者各捧着一个木盘，上面以红色的的丝帛铺垫，分别摆着四串二等琉璃珠、十串三等琉璃珠、十串四等琉璃珠。 姬昌指着这些东西，对费仲说道：“此琉璃，乃周国所珍藏，请费大夫转献于商王！” 费仲眼中的贪婪一闪而过，但随即就有些不满地撇了撇嘴。 这些琉璃的数量，远远低于他的期望！ 姬昌仿佛没有看到，重新拿起杯子向费仲敬酒。 在举杯的时候，他“无意间”碰了一下脖子上的珠链，晶莹的琉璃在火光下闪烁出奇异的光彩。 费仲深吸了一口气，看着那串珠子说：“国主所戴者，亦珍藏乎？” 他能说出这种话，还真是不要脸皮了！ 姬昌呆愣了一会儿，无奈地将这条珠链取下说：“此亦珍藏，请费大夫转献于商王！” 这时秦钧站了起来，一脸急切地大叫：“父亲，不可！” “毋需多言！”姬昌向他喝道。 秦钧满脸憋屈的表情，过了许久才垂头坐了回去。 姬昌把这条一等琉璃珠，交给侍者让他一起放到丝帛铺垫的木盘里。 费仲哈哈大笑，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他可能觉得自己占了大便宜，在接下来的宴席中频频与姬昌对饮，大堂里觥筹交错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 看到费仲的表现，周国诸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一关，应该是过去了！ …… 早在听闻费仲要来的时候，姬昌就召集群臣商议如何应对。 当时，周国的四邻平彦说：“费仲素贪，吾等宜重利贿之，方得安生。” 而秦钧却说：“恐欲壑难填！” 这种贪婪的豺狼，正常情况下重利贿赂确实有用，但是当他们看到更大利益的时候，贿赂反而可能导致反效果。 给他一箱琉璃，他可能就想要十箱！ 给他一车，他就要十车！ 秦钧倒是可以烧出一大批玻璃，但是这么送给费仲带去朝歌，那不是扰乱市场吗？以后还要不要收智商税了！ 当然这种人也不能得罪，该给他的好处最好还是给，只是给的不能太多太滥！ 最终也是秦钧献策，才有了宴会上的这一幕。 周国先用一小批琉璃为礼物，然后姬昌故意引起费仲的贪念，以此为引将自己佩戴的珠链“忍痛”献出。 中间秦钧配合演了一下，让费仲产生那是周国重宝的印象。 能强行夺取了宝物，这位贪婪的使者也该满意了。 …… 深夜时分。 费仲所在的馆舍外，一个黑影静悄悄地到来。 他在门外轻轻敲了几下，那馆舍的门立刻打开一条缝隙，黑影快速地闪身进入里面。 接着，屋内传出了压低的对话声。 “费大夫！” “哼！汝曾言，周国琉璃遍地！吾依言而至，琉璃竟如此之稀也！” “琉璃之事，国主次子姬发所为，其必有珍藏……” 两人说了一会儿，最后馆舍的门重新打开，刚才那个黑影悄悄出了门，消失在镐城昏暗的街道中。 这时，馆舍后面的角落里，又有另一个黑影闪现。 他四处张望了一下，确定外面没有人在守卫，这才静悄悄地离开。 不久，秦钧的房门被人敲开。 来者是少年军团中的一员，他和另外一个少年晚上被秦钧派出去，躲藏在费仲的馆舍外面暗中监视。 秦钧把商朝看做这一轮游戏的boss，对商朝的使者当然要严加探查。 这个时代类似的谍战手段还很少见，特别周国现在还是商朝的属国，费仲并没有采取什么防范措施。 结果秦钧埋伏的少年，还真的发现了惊人的秘密。 周国内部，有奸人与费**谋！ 而且这个“周奸”不是别人，正是周国的四邻、首席外交官……平彦！ 上次秦钧去朝贡的时候，就发现这老头是个慕商犬。 可能因为他长期在朝歌活动，见惯了商朝的强大和繁荣，平彦一直对周国是各种的瞧不起。 本来这也没什么，商朝本来就比周国强。 哪怕秦钧身为周国君子，也不得不承认镐城就是个破村子。 人家商朝的朝歌，至少还是个乡镇呢！ 但是秦钧万万没想到，平彦竟然与商朝使者勾结，意图谋夺周国的财宝！ 怪不得当初议事的时候，平彦主张用重利贿赂费仲。 这家伙，恐怕是有提成的！ 费仲从周国索获越多，平彦自己也能得到好处。 当然平彦可能并不觉得自己是在背叛，因为周国本来就是商朝的属国。损周国而为天子谋利，说不定他还觉得自己挺正义的。至于从中得到自己个人的利益，那只是一点理所当然的报酬而已。 “真特莫家贼难防也！”秦钧心中暗叹。 好在他一向注重保密，平彦并不知道琉璃是他烧炼出来的，只以为秦钧是经手这个买卖的关键一环。 现在费仲和平彦的目的，也仍然只是谋财。 他们觉得秦钧手里有宝物，于是要想方设法将其敲诈出来。 秦钧想了一下，这个问题不难解决。 他只需要再表演一番，给费仲一件“宝物”让他带回去就是，秦钧手里有的是足够档次的琉璃。 不过平彦竟然吃里扒外，等把费仲送走，这个人是决不能留了！ 第64章 龙珠 第二天早上。 秦钧一如往日一般，准备出门去找自己的小伙伴。 这时费仲带着一群随从，突然来到了他的住处外面。 “费大夫！”秦钧拱手行礼。 “姬发君子，吾闻汝有珍宝，今特来一观！”费仲带着贪婪的笑容，竟然毫不掩饰地直接说道。 秦钧顿时脸色一变。 他本以为费仲会找个什么借口，比如看到秦钧觉得他聪明伶俐，自己有些本事可以教他什么的，然后就可以用“老师”的身份，光明正大地干涉秦钧的生活，一步步谋取他手里可能的宝物。 没想到费仲一上来，竟然就是明抢的姿态！ 这人的下限，也太低了吧？ 秦钧的惊讶不是装出来的，而费仲对他的反应却是相当满意。 这位商朝大夫一挥手，身后的几个随从当即向秦钧的住处闯去，一个个就像豺狼一般眼睛发亮。 “尔敢！”秦钧大吼一声，快步冲过去想要阻止。 两个费仲的手下，立刻把他紧紧抱住。 秦钧不断用力地挣扎，却始终无法摆脱那两个人的禁锢。 终于屋内的那些人重新出来，其中几个手里拿着一串串普通的琉璃珠，还有一个则是双手捧着一颗玻璃球。 一颗拳头大的玻璃球！ 看到这个玻璃球，秦钧大声地吼叫：“吾之龙珠！啊～～～” “龙珠？”费仲快速接过玻璃球。 小球拿在手中颇为沉重，费仲看它内部如波涛云海、烟雾朦胧(质地不纯)，又如有滴滴水珠凝结其中(有气泡)，气象万千，仿佛蕴含着无穷奥秘。 “哈哈哈哈……”费仲激动地大笑起来。 这才是周国至宝啊！ 他轻蔑地看了秦钧一眼，施施然带着手下转身而去。 在这位商朝大夫眼中，秦钧不过是一个僻壤小国的卑贱少年，此人有宝竟然不主动献上才是大罪，自己抢了也就抢了。 难道这小小周国，还敢造大商的反不成？ 秦钧看着这群人离去，“气急败坏”的表情从脸上消失，转为戏谑的冷笑。 商朝上层的吃相如此难看，显然其内部已经腐朽不堪，这对秦钧来说是一件大大的好事。 至于那颗“龙珠”，砂子烧出来的破玩意而已…… 不久，秦钧的少年军团闻讯而来。 武弓脸色愤恨，竟带着弓箭对秦钧说：“君子，吾请杀费仲！” 姬张了张嘴巴，但却没有把阻止的话说出来，只是静静地看着秦钧。 秦钧看着这群少年，他们有的愤怒、有的沮丧、有的似有犹豫，但此时都围聚在秦钧的身边。 只要秦钧一声令下，他们绝对会跟着他把费仲那群人杀光！ 秦钧暗自点头，但却举起手阻止道：“不必如此！” 刚才在费仲面前，他为了烘托龙珠的价值，故意做出气急败坏的样子。 现在身边都是自己人，当然也就恢复了淡定从容的姿态，免得影响队伍的士气和自己的威信。 “龙珠者，玩物尔！得之不足喜，失之不足悲。然商朝使者辱我太甚，此仇他日必报之！”秦钧说道。 他不说“费仲”而说“商朝使者”，这是要把仇恨算到整个商朝身上，如此在少年们心里种下反商的种子。 武弓很不甘心，但也只能放下了弓箭。 这时，姬语气决断道：“吾待君子之令！” “待君子之令！”旁边的其他少年，也异口同声地说道。 …… 费仲在镐城又呆了一天，大肆搜刮了一批金铜丝贝，然后才带着手下满载而去。 据说周国并非他的唯一目的地，接下来费仲还要去国、丹国等地，不把西境各国都搜刮一遍誓不甘休。 将来周国若能收服西境，当有费大夫的一份功劳。 不过让秦钧不爽的是，他准备等费仲离开之后狠狠收拾的平彦，竟然跑了！ 据说他私底下和费仲一个手下接触，从后者手里拿到了一些琉璃珠那应该是费仲给他的“提成”，然后这件事刚好被一个族老看见。 族老当即提出质问，为什么平彦要收受外人财物。 平彦眼看事情败露，干脆带着全家老小收拾细软，登上费仲的竹筏一起跑路。 在费仲的包庇下，这个周奸竟实现了自己的“夙愿”，成功移民去朝歌当商人去了！ 本国的上卿居然叛逃，这在镐城造成了巨大的风波。 平彦把自己的家人也一起带走，其余平姓一族就不可避免地受到牵连。 不过因为识破平彦真面目的也是平姓族老，勉强算得上是自己“清理门户”，加上姬昌一向宽厚，所以最终的惩罚并不严重。只是在以后的一段时间里，平姓族人出门恐怕都要低人一等了。 因为平彦常年在外办事，对周国近期的内政变化并不了解。 秦钧和姬昌事后探讨了几次，觉得他搞的那些项目应该没有泄密之虞，唯一可虑的是平彦到朝歌之后，恐怕不会说周国什么好话。 要是他对帝辛来一句“姬昌有反心”，那就恶心了！ 现在平彦已经跑了，这边再担心也没用。 秦钧还是要加紧攀科技，尽快提升自身实力才是关键。 接下来，秦钧减少了与少年军团在一起的时间，转而让他们自己去完成各种学习、训练、游戏。练兵到了这个阶段，他在这群人心中的地位已经不可动摇，不需要再天天泡在一起培养威信了。 秦钧每天更多的，泡在了城外的试验作坊里。 如此到了秋收的时候，他的“热解法制硫”试验终于取得突破，只一天就通过焚烧黄铁矿得到了一斤多硫磺。 这样的产量，完全足够了！ 镐城外的硝田一直运作完好，秦钧已经通过熬煮硝土得到了一些硝，至于炭粉更是随时都能制取。 然后制作炮仗的工具，木桶木槌、筛子、滚筒、竹节等等也都已备好。 有了足够的原料，条件比千年前好太多了！ 秦钧用了三天时间，制作出了第一批竹节炮仗。 然后，他就带着姬昌、姬考、太姒、周国三公、少年军团等人，来到了城外的一个小山谷里。 “轰～～～” 火绳点燃的竹节炮仗，爆发出晴天霹雳般的震鸣。 姬昌等人被震得目瞪口呆，耳朵里“嗡嗡嗡”的余响回荡。 秦钧等他们稍微缓过来，露出自信的笑容说：“此为天帝所传，真雷霆之力！当日费仲所示之物，徒增笑尔！” 第65章 创世神话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那天费仲来到镐城，刚下竹筏就先来了一个下马威，当时的火药爆鸣也确实让周国人震撼不已。 但是当时的声势，比现在的炮仗却差了许多。 秦钧制造出来的轰鸣，所造成的声音效果堪比真正的雷霆，相比之下费仲的显摆真的像笑话一样。 而且有了那次显摆的经历，现在姬昌等人反而知道商朝的底细。 这样帝辛的“雷霆之力”没了神秘感，被秦钧的“真雷霆之力”完全碾压，两相比较谁才是天帝传人？ 而且秦钧除了这个，还有另一个杀手锏。 他放完了大炮仗，就当着众人跳了一段机械舞！ 当他把太空步使出来，这个脚向前走、人往后退的“异象”，顿时让周国司空路芮惊声叫道：“此……钧祖神舞乎？” “光！钧祖神舞，钧祖传于天帝，天帝复传于姬发也！”姬昌幽然说道。 他之前已经看过秦钧跳舞，在众人当中是表现最为淡定的。 秦钧跳完一段舞，开始熟练地装起神棍说：“先有鸿钧后有天，燧皇老祖更在前！天帝传承之金印，竟落于暴者帝辛之手，奈何！” “为何如此？”路芮问道。 这也是大家都关心的问题，如果秦钧才是真正的“天帝传人”，那为什么天帝的宝藏会被帝辛挖走？没道理啊！ 秦钧也是故意引出这个话题，然后才有自己“打补丁”的机会。 对路芮的问题，他轻叹着回答道：“此外神之祸也！” “外神？”路芮不解。 秦钧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过来向众人问：“汝等可知，何为神？” “……”众人齐齐摇头。 他们都相信“神”的存在，但对什么是神却模模糊糊，根本没有清晰的理解。 而且正因为信神，所以更不敢对神妄自揣测。 只有像秦钧这种不信神的，才可以毫无压力地进行编排。 “汝等可知，世间万物之源？”秦钧又问。 众人再次摇头，他们怎么可能知道？ 秦钧酝酿了一会儿，开始宣讲一个创世神话：“初，天地昏暗，虚无。燧皇于虚空孕育而出，乃灵光一点，无穷小。又历无穷岁月，燧皇爆裂虚空，其躯化为日月星辰、地水火风，其意化为灵、魂、神！” 如果有个现代人在这里，一定会忍不住吐槽：这不是宇宙大爆炸吗？ 没错，秦钧就是把盘古开天和宇宙大爆炸结合，炮制了这么一个创世神话出来。 他相对来说，还是喜欢这种“身化万物”的创世神，如此整个天地、所有的生命、一切善与恶、光与暗、生与死都是创世神的一部分。创世神无私、无我、无偏爱，唯以大道永恒运行。 这样的创世神，用另一个词来形容就是：自然！ 它的道，就是规律！ 当然光靠这样是不够的，至少对大多数人远远不够。 人之所以信神，不是因为那是对的，而是因为那有好处啊！ 于是秦钧又进一步提出，灵、魂、神三种存在。 “灵则生、魂则智、神则不灭！”他说道。 一切生物都有灵，有智慧的人类有魂，不死不灭的存在就是神。 “灵魂死则转生，智泯而不知其往。” 生物死亡，灵魂会转世，但是会失去上辈子的记忆。 “此轮回，或进或退！自强不息者进，自弃颓废者退，灵进为魂，魂进为神，魂退为灵，灵退为虚无。” 转世轮回不是简单重复，而是有前进和后退的变化。 如果一个人自强不息，那么转世后他的魂会变得强大，最后可能成为神。 而如果自暴自弃耽于享乐，转世后就会越来越虚弱，可能退化成灵(转世成动植物)，甚至从灵退化到完全消失。 这就是灵魂进化论！ 本质上秦钧讲的，乃是一套“修真理论”。 在这套理论中，祭祀祖先、神灵会有一点点作用，但最重要的还是要靠自己努力。 想要下辈子投个好胎？或者干脆成为神？那天天拜神只会起到反作用，不如去学习知识、探究自然等等。 读书一年，胜过拜神十年。 发明创造改变世界，不用去拜自己就可封神。 轮回进退，却是与善恶无关！ 因为善恶源自立场，其实是一种较低层次的存在，奴隶主的善恶和奴隶的善恶能是一样的吗？ 将善恶强加到创世神的身上，直接就拉低了创世神的格调。 “神者，天人也！”秦钧继续说。 神比人类强大，且有永恒的生命，但神并非无所不能，他们有感情、有偏爱、有做不到的事情，彼此之间更有争斗。 说白了，他们就是更强大的“人”。 “鸿、钧、天帝者，诸夏之祖神也！此外，更有异族之神、异类之神、异界之神，皆外神也！外神有善神，有恶神，有诡异不可名状之神，其或逍遥不争于世，或仁爱普惠众生，或残暴恶毒不可触碰。” 引入了外神的概念，秦钧终于正式打上补丁：“帝辛得天帝宝藏，外神之祸也！” 他这句话刚一说出口，天上突然响起一道霹雳 “轰隆隆隆～～～” 原本碧蓝如洗的天空中，转眼之间竟然布满了乌云。 乌云不断翻滚，无数电光接连闪现，就像有狂暴恐怖的能量蕴含集聚，随时有可能爆发出来毁灭整个天地。 姬昌等人看到这天气异象，一个个脸色苍白额头冒出虚汗。 秦钧刚刚向他们阐述了神的奥秘，结果这天就一下子变得如此可怕，难道这是他们不应该知道的吗？ 这些人纷纷看向秦钧，想要知道他会如何“处理”这个现象。 遭遇这样的场面，姬昌、姬考、太姒、周国三公、少年军团这些人，已经彻彻底底地相信了秦钧的神话理论。 秦钧表面仍然很淡定，实则心里同样震撼不已 卧槽！这是巧合还是游戏系统疯了？ 不过这样的情况，倒是装逼的好机会啊！ 秦钧抱着不装白不装的心思，踏前一步指着天空喊道：“诸夏，有鸿钧天帝护佑，外神不足为惧！” 此话一出，天空又是一变！ 只见那些乌云就像被驯服一般，飞快地平静下来然后渐渐消失，天空又恢复到刚才那碧蓝如洗、阳光灿烂的样子。 这也太给面子了吧？ 秦钧脸色僵硬地望着天空，简直不知道如何面对这种变化。 他现在可以确定，刚才的天象绝不是巧合。 所以，它是游戏的彩蛋？ 还是说，哥有个超牛逼的金手指激发了？ 这时秦钧想起某种理论，突然产生一种诡异的猜测： 也许这个世界本来没有神，但是他向姬昌等人一通口胡，搞出一套自圆其说的神话理论，而且这些人全都相信了。 然后，这个世界就真的有了神！ …… 后世史书记载：武王封神，天道显迹。 第66章 加快发展 秦钧回到镐城，又告别姬昌等人来到自己的住处。 然后，他拿起一根扫帚，郑重地指着它说道：“这是一把ak47！” 可惜扫帚还是扫帚，并没有变成ak47。 秦钧自嘲地笑了一下，果然他并没有得到“出口成宪”的金手指。 刚才的天象应该真的只是游戏彩蛋，让玩家装一把神棍的**，实际上对游戏进程没有任何用处。就算是那个天象的人心震撼作用，用炮仗和机械舞也已经基本做到，效果并不会差太远。 至于“人心造神”的猜测，应该只是秦钧的一个古怪念头而已。 有了硫磺，造出了火药，许多计划都可以加快进行。 首先，当然是炼铁！ 块炼法虽然产量质量都坑爹，但至少是周国可以自己生产的金属，不像铜器基本掌握在商朝的手里。 只要加大人力物力的投入，块炼铁也是可以压过青铜器的。 秦钧预估了一下，当前要搞出高炉冶炼生铁还是太勉强，估计搞出来的时候已经把商朝都灭掉了，那又何必呢？还不如留着下辈子再搞！ 高炉炼铁搞不了，弄个水力锻锤还是可以的。 这个东西原理非常简单，就是在河边造一个巨大的木轮，水流推动木轮通过机械传导不断抬起重锤，再使其自由落体砸下。一个水轮可以同时驱动多个锻锤，大大节省铁器加工的劳动力。 使用铁器作为农具，秦钧把“曲辕犁”也造了出来。 犁千年前就已经由天帝发明，不过石制的犁头使用效果并不太好(青铜太贵)，当今主流还是耜(si)和锄等人力农具。 如今秦钧发明的曲辕犁，比直辕犁更加轻便、灵活、省力。 配合铁制犁铲的使用，周国开荒耕种的效率超越时代，将从根本上增强国力。 除了炼铁之外，秦钧还偷偷铸了两门小炮！ 这种炮只有人的手臂那么粗，口径约35mm可发射半斤左右的铅弹或稍轻的铁弹，后接木杆单人双手持握发射，也可置于木架、墙壁等支撑物上瞄准发射，整体结构更像是一把超大口径的“火门枪”。 火炮以青铜铸造，成本昂贵但还能接受。 秦钧经过几次试验发射之后，又用丝绸包裹制作了定装火药包。 丝绸性能稳定耐磨，在炮腔中燃烧基本不留残余物，在金属炮筒发明之前就是最好的装药工具了。 有了定装药包，开炮变得非常简单。 首先是清理炮腔，然后用顶杆把丝绸药包、铅弹分别推入压实，火炮后方有一个点火的小孔，以锥子扎破药包放入导火索，一人持炮杆瞄准，另一人用火绳点燃发射。除了铅弹和铁弹之外，近距离还可以发射散弹，同时攻击多个目标。 这个时代搞出这种武器，简直就是欺负人了！ 商周时期啊！ 别人也就用个混元金斗、诛仙剑什么的，你竟然用火炮？过分了！过分了！ 所以这两门半斤小炮，秦钧决定只作为秘密武器，不到万不得已不拿出来。 秦钧开发的另一个项目，是造船。 两千多年前钧祖发明竹筏战舰，并且引入了“制河权”的理念，当时谁能主宰大河谁就能成为整个流域的霸主。 如今随着陆地开发各地道路贯通，陆权已经渐渐取代河权成为争霸的主题。 不过无论是战争还是生产，水路的意义仍然非常巨大。 竹筏这种东西过于沉重，逆流而行的时候太吃动力速度缓慢，秦钧准备把真正的木板船造出来。 造船的前置科技首先是锯子，也就是要造出木板。 另一个就是钉子，用来连接这些木板。 然后木板之间的缝隙，需要用粗麻纤维用凿子打进去，这个工序叫做“打麻”。 麻纤维和木板在泡水湿润之后会膨胀，起到良好的防水作用，再涂抹石灰、树胶、树漆等等效果更好。 现在“油桐”这种植物尚未被开发，否则用其种子榨出的桐油与石灰混合调成油灰，用来填补船板之间的缝隙是最好的，另外木板上还可以涂上桐油防腐。不过没有桐油也没关系，毕竟造船历史比桐油的使用久远得多，不是缺了它就不行的。 总之秦钧依靠查阅的资料，设计造出一艘船没有问题，甚至还可以给它加上风帆，不过初期的质量肯定不怎么样。只有随着工匠们的手艺增强，造出来的船才会越来越好，这是一个必须经历的过程。 秦钧埋头攀着科技，结果入冬前商朝又来了一个使者。 这次只是普通的信使，他从陆路骑马过来只花了十天的时间，带来了商王帝辛给周国的命令：“令，周国国主姬昌之长子姬考，入朝歌为天子驾车！” 秦钧听到消息，立刻赶往议事堂。 姬昌把信使安置好之后，就召集众臣来这里商讨应对之策。 每个人的脸上，都显得忧心忡忡。 商王要姬考入朝歌驾车，说白了就是去当人质。 这是商朝控制各方国的常用手段，不过周国一直实力孱弱并不被朝歌当成威胁，双方的关系甚至可以说非常不错，现在帝辛突然来这一手，难道真是平彦叛逃过去之后说了什么坏话？ 面对这样的要求，姬考却是毫不犹豫地说：“吾当往之。” 秦钧看着这位“大哥”，他相貌英俊，性格像极了姬昌，是一个宽厚的好人，如果没有秦钧的话，他才应该是下一任的国君。 现在秦钧身为“天帝传人”，有雷霆之力、钧祖神舞、天地异象为凭，继承姬昌之位是毫无悬念的事情。 这时候姬考的地位，就显得有些尴尬。 但这位大哥从来没有抱怨，反而是兢兢业业地做着自己的事情，开始以辅佐者的姿态来对待秦钧。 如今他愿意入朝为质，更是为周国大计不惜己身！ 好大哥啊！ 从国家利益的角度来说，姬考去朝歌当人质既可以麻痹商朝，又可减少秦钧接收周国权力的变数。 如果姬考最后死在朝歌，更可以作为伐商的一大理由。 而如果拒绝这个要求，周国的异动立刻就会引起商朝的注意，说不定明年春天商朝的大军就会到来。 此时周国高层官员，大概也是赞成这么做的。 不过他们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姬昌等他决断。 姬昌面色凝重，久久无法开口。 政治，果然都是充满了这种人性考验吗？秦钧心中叹道。 姬昌作为一个君主，将如何面对这种考验？ 算了！还是我来承担吧！ 不等姬昌开口，秦钧就站了出来说：“商朝暴虐无道，以人为祭，以人为殉，豺狼也！伯考若入朝歌，必死！孤身而入豺狼之口，非智也！” “然商若伐我，则周国危矣！”司空路芮说。 秦钧自信地笑道：“今周国得天帝庇佑，执掌真雷霆之力，何惧之也？若商朝犯我，吾当使其鲜来而糊返！” 他现在大炮仗、火炮在手，已经不担心商朝的进攻。 帝辛真的千里迢迢来送菜，秦钧可以一仗就让他们鲜着过来、糊着回去！ 第67章 竹简与篆文 夏元1046年的冬天，朝歌。 魁梧高大的帝辛站在鹿台高楼上，看着外面的小雪粒纷纷撒撒落下。 此时外面已经结冰，但帝辛却只穿着一件单衣，丝毫不觉寒冷。 不是因为鹿台有火盆，是帝辛的体质就是这么猛！ 今年秋收之时，帝辛做了一场怪梦。 等醒来之后，他身上就开始发生奇怪的变化。 他每天能吃下十斤肉、喝下十斤酒、无需睡眠却精力充足，同时身体变得越来越强壮，寒暑不侵、力能扛鼎。 帝辛手下两名大将，飞廉及其子恶来也做了类似的梦。 然后，他们同样大量吃肉喝酒，跟帝辛一样变得超乎常人的强壮。 尤其是恶来，更是力能搏虎！ 君臣三人都有此遭遇，帝辛相信这是神灵护佑的结果。 正好最近征服了东夷南蛮，商朝得到大量的奴隶，帝辛于是多次举行人祭，杀戮奴隶祭祀感谢神灵。 “姬考称病不至，周欲反乎？”帝辛目视着窗外，声音冰冷地说道。 他刚刚听到信使的回报，周国以姬考生了病为理由，拒绝了送他来朝歌为天子驾车的要求。 “啪！” 帝辛抓着窗沿，竟徒手将一根木头掰断。 一种嗜血的冲动，从这位商朝天子的心中浮起，让他恨不得立刻去屠戮一番。 之前的每一次“人祭”，都是由他亲自动手的！ 在帝辛的后面，费仲全身颤抖地说：“姬昌不服王令，虽无反心亦不远矣！” 最近帝辛越来越强壮，而性情也比以前更加残暴。 有一次费仲甚至看到他，将一名犯了小错的侍女举起来活活摔死，然后又命人将她的家人全部活埋。 如今整个朝歌，除了飞廉恶来这对父子，所有人都对帝辛充满了畏惧。 此时看到帝辛发怒，费仲害怕得脚都是软的。 按照他的经验，这时候一切说情、劝服的话都可能进一步激怒帝辛，唯一正确的做法就是顺着他的心意说话，这个该死、那个该杀！ 果然帝辛对这个答案颇为满意，点了点头沉声道：“恶来！” “臣下在！” 阴影中一个身影浮现，向帝辛躬身行礼。 这个人身躯庞大，肌肉一块块凸起蕴含着恐怖的力量，脸上长着密密麻麻如铜针的胡须，看向帝辛的目光充满了狂热。 他，就是帝辛的手下大将，恶来！ “汝且去周国，取姬昌、姬考、姬发之首而回。”帝辛说道。 “光！” 恶来应了一声，直接从鹿台高楼一跃而下。 然后他身形迅如奔马，转眼就出了王宫消失在朝歌西郊外的荒野之中。 …… 秦钧并不知道朝歌的动向，他正窝在镐城刷文明成就。 镐城祖庙外的亭子里，秦钧坐在桌前摆弄着一堆经过烘烤、切削的竹片，旁边还放着几支毛笔和一个砚台，砚台内有刚刚磨开的粘稠墨汁。 笔、墨、简、砚，第一代文房四宝全部凑齐！ 毛笔是用羊毛制作，以石灰水脱脂之后在湿润状态下整理、捆扎，装入一根细小的竹棍就完成了。 墨则是用鹿角熬煮浓缩成胶，加入松烟碳黑而制成。 因为是要在竹片上写字，最终磨出的墨汁比纸用墨汁粘稠得多。 文房四宝中，笔墨技术含量最高。 不过秦钧又不追求质量，凑合着使用完全没有问题。 姬等几个少年，坐在旁边充当助手。 看着秦钧拿着毛笔，在竹简上写下一个个“篆文”，姬终于忍不住问道：“君子，何以竖文？” 秦钧造出笔墨，用竹片写字，大家一看就觉得是好发明，可以极大提高文字的效率。 甚至因为写字工具不同，秦钧改变了字体的形态也很好理解。 史载：天帝制甲骨文，其形异于陶文。 有这个先例在，秦钧再发明“篆文”实属正常。 可为什么秦钧写字，是竖着从上往下写的？ 从鸿祖发明文字，制作那块“鸿三年制陶”开始，夏族文字都是横着从左到右刻写，秦钧现在改成竖写…… 太奇怪了啊！ 听到姬的问题，秦钧也是有些无奈说：“竖写于竹，甚为便利！” 当初他在泥板上刻字，当然是按照习惯横着从左往右写，玩个游戏谁还故意给自己找不自在？ 但现在用竹简，他却发现横写真的不行，体验差得太远了！ 本着实用的原则，秦钧只能改成竖写。 当然每列之间从左到右，这一点倒是不需要改变。 作为甲骨文的继承者，秦钧将篆文进一步抽象简化，这样等将来创出隶书的时候再简化一次，基本上就接近现代的简体字了。 然后，秦钧还引入了逗号和句号两个标点，并用数字给每根竹简编号。 姬拿着一根竹片，横着看了看又竖着看了看，似乎在对比这两种形式的优劣，最后还是点点头得出了竖写更好的结论。 他是一个非常好学的人，又指着那些“1”、“2”的数字问：“此为何意？” 秦钧早有考虑过这个问题，此时张嘴就来地说道：“此琉璃国之‘数文’也！琉璃国无字，唯以数记载万物，谓‘编码’者也！” “以数记载万物？”姬吓了一跳，心想还能有这样操作？ “数，无穷也！其可记者亦无穷！”秦钧说。 姬眨了眨眼睛，呆呆地抬头看向外面。 这个少年努力设想着，如果天上的白云是一个个“数”、外面的树木是一个个“数”、周围的人也是一个个“数”、大家说话都是一串串的“数”飚出来…… 这么多数，该是何等的庞大？何等的繁复？ 看着姬三观颠覆的样子，秦钧不由露出恶作剧的笑容。 他现在可是把“琉璃国的传说”编得越来越神奇了，不知道将来会不会刺激人们更狂热地向西域探索。 改甲骨文为篆文是一个大工程，秦钧每天都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在上面。 这样过了几天，姬昌突然派人来叫他。 “何事？”秦钧向传信者问。 “有商朝信使至镐城，命国主及二位君子接天子之令。”那传信者回答。 商朝信使？秦钧皱了一下眉头。 上一个信使离开才过去十八天，这个时间应该不足以让他回到朝歌，然后帝辛再重新派出人到达镐城才对。 难道是上一个信使没回朝歌，帝辛就又派出一个人来发布别的命令？ 不过商周之间，毕竟还没有撕破脸皮。 帝辛的信使，还是要见一见的。 第68章 恶来 秦钧来到议事堂，姬昌、姬考等人已经聚在那里。 在他们的面前，是一个魁梧的壮汉。 这个人相貌丑陋，脸上长着许多生硬的胡须，全身肌肉虬结充满了力量感。他腰上挂着一把青铜剑，全身只穿着单薄的麻布短袖衫和短裤，赤脚站在冰冷的地面上竟丝毫不显寒冷。 这是一个猛人！ 秦钧心里不由有些警觉，低调地站在了姬昌和姬考的身后。 周国上层悉数到达，姬昌向那人拱手道：“不知信使，天子有何号令？” “吾乃恶来，天子帝辛之使！”那人却是自我介绍道。 恶来？ 秦钧听到这个名字，莫名地感到有些熟悉。 接着他猛地想了过来，好像三国里面著名的猛将典韦，就曾经被曹操称赞为“古之恶来”。 所以，恶来是商周人士？ 虽然这里是异界不是地球，但这个“恶来”恐怕也是一员超级猛将！ 这样的一个人，孤身跑来当信使？ 秦钧察觉有些不对劲，这时恶来继续说道：“天子令我曰，且去周国，取姬昌、姬考、姬发之首而回。” “啊？” 听到这杀气腾腾的话，众人不由发出惊讶的叫声。 这时，恶来动了！ 只见他快速拔出腰间的青铜剑，迅猛无匹地向前踏步挥手劈出。 首当其冲的姬昌，竟完全来不及反应。 这位周国国君、本应成为“文王”的人，脖子被“嗤”地一声斩断！ 恶来动作毫不停顿，冲到姬考面前又是一剑挥出…… “嗤！” 姬考面带震惊，人首分离！ “哈哈哈哈哈……”恶来癫狂大笑着，持着青铜剑又向秦钧杀来。 这时周国的战士才做出反应，秦钧旁边四个人手持长矛朝恶来迎面刺去。 恶来挥剑猛力横劈，那几根长矛都被打偏了出去，其中一个战士甚至被震得长矛脱手掉落。 “嘭～” 恶来双脚蹬踏，左肩先前一撞。 一个挡在秦钧面前的战士，当即被撞得胸口凹塌吐血飞出。 不过正因为有这些人的阻挡，秦钧才在两个战士的拉扯下向后退开，更多的战士从四面八方向恶来杀去。 然而，恶来此时仿佛化身杀神，多人围攻之下竟丝毫不落下风。 他力大如洪荒猛兽，青铜剑凶狠地连续收割。 转眼又是五个周国战士，被他的青铜剑砍倒在地上生死不知，而恶来只在左肩被划破了一点皮。 周国的这群兵士，竟然有被他一人杀溃的迹象！ 这什么怪物啊？ 眼看战局如此凶险，秦钧的护卫就想拉着他奔逃。 但秦钧却用力挣脱了他们，自己快速冲入了旁边的议事堂。 议事堂内火炬通明，秦钧从墙角拉出一口小箱子。 这个箱子里面，赫然装着十枚炮仗！ 秦钧抓起两枚炮仗，又拔起一根火把跑回到门口，点燃引信，扔了出去…… “轰～轰～～～～” 接连两声巨响，在恶来等人上空炸开。 恶来骤然遇此变化，身体一僵动作顿时有所迟缓。 而围攻的周国战士里面，有不少最近受过秦钧的战斗训练，已经适应了炮仗炸开的霹雳震鸣。 这些战士奋力出击，两根长矛刺中了恶来的腰腹！ “哇哇哇……” 恶来狂叫着横扫青铜剑，那两个战士竟被他一剑拦腰斩断。 这时其他周国战士纷纷围上去，恶来又疯狂劈砍了几剑将他们逼退，然后改变方向不再往秦钧这边冲，而是转身朝着镐城外飞奔了出去。 他要逃了！ “杀！把他给我杀了！”秦钧大声下令，情急之下连用语都变了。 周国的兵士应声出击，跟着恶来一路追出了城外。 而秦钧则是快步回到自己的住处，从那里取出了两门青铜火炮，装上丝绸药包和铅弹、插上导火索，又把其他备用的弹药也带上。 姬、武弓等少年闻讯赶来，秦钧立刻带着他们骑马追了出去。 其中姬举着火把，紧紧跟随在秦钧身边。 秦钧和少年军团骑着马，沿着雪地上的痕迹追击出城。 路上，他们看到了几具兵士的尸体，这应该是被恶来杀了个回马枪而死。 不过从地上的脚印判断，还有更多兵士还在向更远处追击。 这说明恶来的伤势很严重，即使反扑突袭也只能杀掉少量的人，面对更多人的围攻他不敢恋战。 “踏踏踏踏……” 伴随着马蹄声密集响起，秦钧他们追到了一处山林的外面，然后在这里又看到了许多兵士的尸体。 都被杀光了？ 秦钧感到毛骨悚然，这个人竟凶猛如斯？ 在这一瞬间，秦钧甚至想退却。 但这个念头一产生，就直接被秦钧打消：刚才依靠炮仗的爆鸣，才成功让恶来受了不小的伤，现在就是杀死他的最好机会。一旦让恶来在外面养好了再回来，秦钧几乎想不出能以什么方式阻挡！ 恶来这样的武力，简直就是无解啊！ 他这次如果不是太装逼，非要向周国众人宣讲什么“天子之令”，而是选择夜晚偷袭的话镐城早就被杀崩了。 这种怪物，绝不能让他逃跑！ 林地里积雪深厚，上面有殷红的血液滴落，一路延伸到树林的深处。 “君子，林密难测，不如待援军到来！”姬向秦钧建议道。 他们这次追得很急，所以并没有带太多人。 不过在出城的时候秦钧看到，周国的司马姜阳正在大力调兵，不用多久大部队就会赶上来。国君和国君长子被杀，国君次子正带人追杀凶手，镐城的官员但凡有点忠心就绝对会全力出击！ “吼～～” 秦钧正犹豫要追还是要等，突然树林深处传来了一阵咆哮。 与此同时，还有树木断折、石头碰撞的声音传出，就像里面有两头强大的野兽在激烈搏斗。 秦钧骤然想到了什么，立刻带着人下马进入树林。 果然在树林里面，他看到一只黑白色的熊猫，正跟衣衫破烂、全身伤痕的恶来战成了一团。 别看熊猫呆萌呆萌的，它其实是一种熊科的猛兽！ 而眼前这只明显就是秦钧的“神兽”，具有相当高的智力，上次它就帮秦钧埋伏俘虏的犬戎王。 树林内积雪飞溅，熊猫和恶来不断撞击在一起。 秦钧惊悚地看到，恶来哪怕身上带着不小的伤，力量竟仍跟熊猫不相上下。 而他还有一把青铜剑，不断挥劈刺击对熊猫造成了极大的威胁，这样战下去输的更可能是熊猫！ 神兽大哥！你这么肥的熊猫，竟然打不过一个人？ 秦钧感到头皮发麻，对恶来的武力更加惊惧：“此人全盛状态下，恐怕老虎都能打死啊！” 人类，真的能强到这种程度吗？ 这时可能是发现秦钧等人到来，熊猫叫了一声转身向旁边翻滚，如同一个圆球拉开了与恶来的距离。 “射箭！”秦钧当机立断大叫。 第69章 冬雷滚滚 “嗖嗖嗖嗖……” 秦钧身边的少年早有准备，二十多支箭几乎同时向恶来射去。 恶来狂暴地怒吼一声，身形闪动躲到了一棵大树后面，但还是被一支箭射中了右边的小腿。 他躲在大树后面，抓着箭杆用力一拔…… “啊！” 恶来发出一声怒吼，痛啊！ 这个时代青铜箭镞并未普及，一般箭头仍是用石头或者动物骨头磨成，中了箭直接拔出来通常不会有事。 恶来这种猛人，基本都是这样应对。 但秦钧这群少年，使用的箭头却是铁镞！ 这箭头带有三角形的尖锐倒刺，恶来这一拔顿时撕出了一块肉，小腿的伤势急剧加深。 他这个时候凶性大发，竟低伏着身体向秦钧他们扑来。 二十多米的距离，恶来转眼即至！ 如若让他扑入少年群中，以他的杀伤力后果不堪设想。 幸好在这个时候，神兽大哥冲了出来。 “嘭！”熊猫从旁边撞向恶来，一人一熊在地上翻滚了几圈。 然而恶来却更快恢复了平衡，只见他抬起握着青铜剑的右手，一个挥劈砍在了熊猫的额头上！ 这把剑经过多次战斗，刃口早就卷起一点也不锋利。 但哪怕是“钝器”，这一击也极其沉重。 熊猫脑袋一晃，晕死了过去…… “卧槽，神兽都被ko了！”秦钧大惊失色。 没有了熊猫mt，他们这是要团灭啊！ 眼看恶来就在自己几米外，秦钧赶紧拿着一根青铜炮大吼：“姬，火！” 姬将火把递过来，青铜炮的导火索“呲呲”直响。 恶来一看到这个情景，立刻如同凶兽直扑过来。 “轰～～～” 青铜火炮喷发出白烟，核桃大小的铅弹击中恶来的右肩，那个肩膀上的骨肉瞬间粉碎炸开。 哪怕他力能搏虎，在火炮面前也终究是血肉之躯。 恶来雄壮的身躯晃动了一下，丑陋的脸因剧烈的痛苦而扭曲抽搐，不甘心地一步步向秦钧挪动过来。 “火！”秦钧拿起另一根火炮。 “呲呲……” 随着火炮的导火索被点燃，青铜炮口抵在了恶来的额头上。 恶来抬起了左手，却已无力将火炮打开。 “轰～～～” 恶来脑袋碎裂，终于倒在了地上。 秦钧扔下手里的火炮，一屁股坐下来不停喘气：马勒戈壁的，可算把这头怪兽搞死了！ 周围的少年同样满脸惊惧，看着恶来的尸体感觉如同做了一场噩梦。 这个世上，竟有如此强人！ 不过他们很快又把注意力，放在了秦钧那两根带木柄的青铜小炮上面。 恐怖的恶来，最终死于君子的这种武器，这是否说明君子比恶来更加强大？这就是天帝的雷霆之力？ 众人沉默了许久，直到树林外传来阵阵呼喝声。 那是来自镐城的援军，司马姜阳带人率先冲入树林里。 看到秦钧无恙，他狠松了一口气道：“君子！” 秦钧从地上站起来，指着昏迷的熊猫和恶来的尸体说：“吾等得神兽之助，以雷霆之力诛杀恶来！” 姜阳看了看恶来和熊猫，一时思维混乱不知如何反应。 秦钧没有过多解释，而是直接吩咐道：“速令人携雪橇至此，迎神兽归镐城。” 熊猫大哥昏迷了过去，肯定要把它带回去好好照顾。 这头“神兽”虽然弱了点，但刚才要不是它充当mt缠住恶来，秦钧这些人早就被杀光了。或者熊猫没有出现，恶来成功逃脱进入深山，等他养好伤回来玩偷袭游击的手段，周国上下都洗干净脖子等死吧！ 姜阳派人去调雪橇，秦钧上前查看熊猫的状态。 它现在全身沾满了污泥，不过秦钧仔细看了一下却没有发现大的伤势，这只神兽毛粗皮厚肉又多，跟恶来大战一场也就掉了许多毛，基本上没有流血。 不过，恶来最后砍在脑袋上的那一剑，不知道会不会造成脑淤血、脑震荡？ “毕竟是神兽，应该不会有事吧……”秦钧自我安慰道。 很快雪橇就被拉了过来，众人合力将熊猫抬上去小心运走。 恶来的尸体同样要运回去，他杀了周国的国君、君子和众多将士，必须碎尸万段方能解国人之恨。 回去了路上，秦钧不由心中暗叹：“商王何德何能，竟能得如此猛士效忠？” 他现在也搞不清楚，恶来的存在是否可以算是“超自然现象”？他表现出来的武力，实在超出了正常人类的极限。 这个游戏世界，很不简单啊！ 秦钧考虑着这些事情，其他人同样心思重重，回去的路上显得颇为沉闷。 等他们回到镐城，刚才的战场已经清理干净。 姬昌、姬考和死去将士的尸体，已经被巫史收敛置于祖庙之外准备行葬，秦钧看到太姒、姬考的妻子和孩子们，正面带悲戚地抹着眼泪。 “哎～～”秦钧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要不，跳一段机械舞吧！ 他想了一下觉得可行，于是就在死者面前跳起舞来。 此舞，钧祖所创、天帝所传，两千多年来只有三个人能够跳出，可以算是夏族最高规格的神圣仪式。 秦钧跳完这一段舞蹈，双手高举对着天空喊道：“吾父吾兄，已为天上之神矣！” 此时天上浓云密布，一点点雪粒洋洋洒落。 又有北风“呼呼”吹拂，仿佛在人们的耳边诉说着什么。 接着…… “轰隆隆隆～～～～” 这冬日的天空中，竟响起了滚滚雷鸣！ 雷声只短暂地响了一阵，然后就消失再也没有后续。 雪粒继续洒落，北风依旧吹拂。 镐城祖庙外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屏住呼吸面带震惊：冬日雷鸣，此天之应乎？ 太姒等人的悲伤消散了许多，因为他们已经彻底相信了秦钧的话，姬昌和姬考已经成为了天上的神灵。 那样的话，又有什么需要悲哀的呢？ 所有人都是震惊中带着欣喜，只有秦钧自己在那里懵逼：又来！ 上次也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难道在这个游戏世界里，哥只要宣扬跟“神”有关的东西，都会引起某些奇奇怪怪的变化？ 可为什么钧祖、天帝的时候，没有这种现象？ 想起那个“人心造神”的猜测，再想起自己曾说过“有诡异不可名状之神”、“残暴恶毒不可触碰”之类的话，秦钧一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我到底干了什么？ 现在宣扬唯物主义，还来得及吗？ 第70章 你有神功，我有科技 吹出去的牛逼，就像泼出去的水，想要收回来是不可能的。 秦钧最终也没有去宣扬什么唯物主义，那样只会让周国的众人思维混乱，更会让他自己的权威丧失殆尽。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以后玩神棍把戏的时候更谨慎一点！ 将姬昌和姬考下葬之后，秦钧正式接任了国君之位，然后整个冬天都在忙于处理各种国政要务。 熊猫在兽医的照顾下，终于苏醒了过来。 然后它就离开镐城，回到了野外又一次消失不见。 不算在朝歌西苑那一次，这只熊猫三次在秦钧面前出现，一次是在他从朝歌返回的半路上，一次是冬猎时帮助秦钧设伏抓到了犬戎王，还有这一次力敌恶来居功至伟，它的神兽之名已经彻底传开。 秦钧成为国君之后，就发布了一条保护令：“今后凡遇黑白熊者，不得加害，加害者必受严惩！” 熊猫就这样，成为了周国的保护动物。 将来等秦钧干掉商朝，这个保护令将会通行天下。 …… 随着春天来临，秦钧主持了春播仪式。 仪式中他使用的仍是银锄，也就是保持着“方国诸侯”的身份，并没有直接拉起反商争霸的旗号。 不过周国已经宣布：从今以后，永不朝商！ 由于商周之间距离遥远，不论哪一方主动进攻都要受到后勤的制约，十成的实力只能发挥出一两成。 如果商朝来进攻周国，秦钧有信心将他们打回去。 但是周国要进攻朝歌却也力有未逮，别大军走到中途老家就被犬戎给端了，那才叫死无葬身之地。 所以这场商周大战，还是得采取“防守反击”的战略。 另外，恶来的出现让秦钧有些警醒，谁知道帝辛手下还有没有更多猛人，所以秦钧还针对性地进行了一些布置。 首先，他把“狼筅(xiǎn)”造了出来。 这种武器使用硬竹制成，并保留竹子的枝丫形成多个分叉，竹枝用麻绳层层捆扎增加韧性，再安装各种尖锐的矛头、倒钩、尖刺。 当年戚继光曾用这种武器，在对抗倭寇的战争中大派用场。 狼筅的分叉可以阻碍敌人的行动，并且让使用者产生心理上的安全感，正适合用来围攻猛兽型的强敌。 除此之外，还有狗、石灰、铁蒺藜、硝酸！ 狗可以追踪，石灰可以攻击眼睛，铁蒺藜则是一种带四根尖刺的铁器，扔在地上必有一根向上翘起，敌人一脚踩上去这酸爽…… 硝酸就更不用说了，用硝石热解融水就可制成，少量制取作为武器并没有什么难度。 然后，秦钧挑选了一百名强壮勇猛的兵士，三十个操纵狼筅、三十个用长枪、二十个用弓箭、二十个用石灰、铁蒺藜、硝酸等，每天不断演练合击围攻之术。 训练的时候，石灰、铁蒺藜和硝酸分别用泥粉、石块、水代替，在保证安全的情况下大量练习。 就算是“流氓斗殴”的手段，正规军队用起来气质也是完全不同的。 另外秦钧又从少年军团中，抽调出十个忠诚可靠的人，六个练习使用大炮仗，四个练习使用青铜小炮。 你有神功，我有科技！ 如果再出现一个恶来，只要他不玩“高手游击战”的把戏，秦钧有信心用这一百多个人干掉他。 就这样在忙碌的种田、练兵中，时间来到了夏元1047年的夏天。 秦钧得到回报，商朝大军来袭！ 周国宣布永不朝商，刚刚征服了东夷、南蛮的帝辛绝对不可能容忍，哪怕只为了维护天子威严他都必须灭掉周国。 不过让秦钧意外的是，商朝出动的军队只有两千多人！ “这是看不起周国，还是有别的依仗？”秦钧忍不住心里嘀咕。 不过他的秘密武器一大堆，倒也不需要担心什么。 为了保护周国境内不被破坏，秦钧亲自率领一支四千人的队伍，沿着渭水向东迎击来犯的敌军。 十天之后，双方于野外相遇。 秦钧骑在马上，观察敌方的军阵。 根据斥候侦查回报，此次商军的人数大约在两千五，其中战兵一千五，辅兵一千，秦钧远远看去只见对方阵列整齐，三个战兵方阵分别列于中军的左、右、前，其中前军的前半部分是十驾驷马战车。 这个时代的战争，与千年前的天帝时期已大为不同。 首先是陆地开发各地道路贯通，“陆权”取代“河权”成为争霸的主题。 其次战争的规模大幅提高，战车成为相当重要的主力兵种，其数量是一个国家实力的直观体现。 像这次商朝伐周，就动用了十驾战车。 每驾战车由四匹优良的战马拉动，战马的身前披着一层皮甲防御弓箭，后面的车上有三名甲士，包括一名驭者、一名弓手、一名戟手。战斗时战车以直线冲击，像坦克一样破开步兵阵列，然后车上的甲士配合步卒进行收割。 象棋中的“车”，是所有棋子中最强大的存在，其正是来源于这个时代的战车。 商军有战车，周军自然也有。 而且因为有主场优势，周国出动的战车有二十驾。 另外周军的战兵数量三千，同样也是商军的两倍，双方数量对比明显。 但商军气势凛然，竟像是全军都充满了信心。 兵刀未动，魔法先行！ 秦钧看到对面的商军中，有二十个战士来到了阵前。 其中十个举着火把，十个举着上端有青铜碗、形如“马桶吸”的木杖。 他们整齐地排成了一行，火把探向同伴高举的铜碗。 “嘭嘭嘭～”连续的爆鸣声响起，一时间战阵前硝烟弥漫。 这个仪式刚一结束，商军就开始齐声呐喊 “雷霆！” “雷霆！” “雷霆！” “雷霆！” …… 两千多人同时发出吼声，气势竟如实质一般直冲云霄。 商军使用技能：天帝雷霆(伪)，士气10！ 接着，商军大鼓敲响…… “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 “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 “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 鼓声以两声、两声、六声为节奏，如此不断循环重复，自有一股激昂之气弥漫。 商军的气势不断积累，兵士面色激动紧握着武器，就连战马都受到气氛的影响而踏动着蹄子。 这，就是军势！ 善战人之势，如山洪溃堤、如烈火侵袭、如悬空巨石滚滚坠地！ 当气势积累到极点爆发出来，这一千多人的军队足以将面前的敌人扫荡一空。 商朝为天下霸主五百多年，以人为祭、以人为殉、君王残暴、内部腐朽，但它的军队仍然无敌于世间！ 面对即将冲锋的商军，周军这边终于行动起来。 只见一副副竹制的“拒马”，被抬出来摆在了周军的面前。 这些拒马带着长长的竹枪，一根根向前给人一种森然的感觉。 如果要对这样的防线发起攻击，步卒还可以从拒马间的缝隙穿过，战车和骑兵就根本没有办法，撞上去就是自杀！ 这样的情况下，商军冲还是不冲？ 第71章 驰骋的战车 “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 “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 …… 商军的大鼓仍在敲击，两声、两声、六声的节奏依旧激昂，但军阵的气势却不知不觉开始消退。 原本面色激动、急促呼吸，准备冲锋的兵士开始有些茫然。 踏动蹄子的战马，渐渐地变得烦躁。 周军使用技能：陆拒马，商军士气-5！ 终于，商军的指挥发出命令，鼓声停歇不再响起。 面对周军的拒马防线，没有应对经验的商军还是决定暂时不攻，先停下来商讨一下对策再说。 就在这个时候，周军把拒马收了起来！ 然后他们也没有鸣鼓，只是静静地列阵站在那里，就像在说：来啊！来攻我啊！ 商军：“……”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两军恢复到了最开始的对峙状态，但气氛却与刚才截然不同。 眼看商军还是不攻，秦钧向身边的武弓吩咐了些什么。 “光！哈哈哈……” 武弓是个胆大包天的好战分子，听到秦钧的话立刻兴奋地答应一声，大笑着向军阵前面跑了过去。 然后，他就坐在军阵前，拿出水囊、肉干开始吃喝。 商军：“……” 武弓吃喝了一会儿，竟然站起来对着商军撒了一泡尿，挺着腰比了一根中指！ 这个手势还是首次出现在这个世界，但是配合武弓刚刚撒尿的做法和身体的姿势，它什么意思所有人都能明白。 不言而喻！ 这时商军还是没有回应，但军阵却开始有些松动的迹象。 周军使用技能：挑衅，商军士气-3！ “哈哈哈哈……”武弓大笑着，慢悠悠走回到秦钧身边。 秦钧向他比了一个大拇指，武弓先是疑惑地愣了一下，然后也笑着对秦钧比了一个大拇指。 中指是粗鄙之意，大拇指是赞赏之意，两个手势就这样开始流传于世。 眼看商军的士气不断低落，其指挥者终于忍不住下令。 还是那二十个仪式战士，举着火把和“马桶吸”来到军阵面前，点燃铜碗中的火药制造出硝烟和爆鸣。 仪式完成，商军齐声呐喊： “雷霆！” “雷霆！” “雷霆！” “雷霆！” …… 接着，鼓声再响： “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 “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 …… 商军再次使用技能：天帝雷霆(伪)，士气5！ 以相同方式第二次鼓舞士气，效果虽然比刚才要大打折扣，但勉强还是将气势调动了起来。 但是这个时候，周军又一次摆出了拒马！ 商军：“……” 尴尬地过了好一会儿，商军的鼓声再一次停歇下来。 面对周军的刺猬阵，他们真的不敢贸然进攻。 周军再次使用技能：陆拒马，商军士气-5！ 鼓声二次响起又二次停歇，简直就像傻叉一样被对方戏弄，商军的士气一下子变得更加低落。 军阵中的兵士们，开始有了各种各样的念头： “周人实在卑鄙，这样的仗怎么打？” “为什么跟以前不一样？” “今天肯定打不了了，贵人会不会下令退兵？” “不用打也好，可以平平安安回家。” “今晚不知道吃什么？” …… 这个时代，当军队的心思开始涣散，就意味着几乎丧失了作战能力。 秦钧观察着对面的情况，感觉时机已经差不多了。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现在的情况不需要三次鸣鼓，商军的士气就差不多已经“竭”了。 秦钧当即下令：“鸣鼓！” “鸣鼓！”身边的几个兵士大声重复。 更远处有另一群兵士，也接着重复这个命令：“鸣鼓！” 人力复读机，你值得拥有！ 于是，周国的四面大鼓，开始敲打起来：“嘭！嘭！嘭！嘭！……” 先是一声接着一声，缓慢酝酿再变成两声连击：“嘭嘭！嘭嘭！嘭嘭！嘭嘭！……” 对面的商军听到动静，顿时发生了一阵轻微的骚动。 然后，他们的鼓声也快速响起：“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 周军做出了进攻的姿态，他们不可能站在那里毫无反应，更不可能临阵撤退，只能选择被动应战。 没有给他们重聚士气的机会，秦钧大声下令：“雷霆！” “雷霆！”身边的兵士复读。 “雷霆！”更远处的更多兵士复读。 “雷霆！”周军全体兵士，齐声发出呐喊。 六个站在阵前的少年，用火绳点燃大炮仗向前扔出。 “轰轰轰～～～” 大炮仗的声音炸开，竟掩盖了商周两军的鼓声。 商朝的军阵内，兵士们第一次出现惊慌的情绪：为什么周军也有“雷霆之力”，而且比商军的还要好？ 而周军这边，则是士气高涨。 “雷霆！” “雷霆！” “雷霆！” …… 将士们不断地大喊着，气势如巍峨巨山崩裂。 周军使用技能：天帝雷霆(真)，士气10，商军士气-10！ 秦钧还预备着两门火炮，不过现在这种情况已经不需要动用，还是继续留着以后当秘密武器。 “杀！”秦钧大声下令。 “杀！” “杀！” “杀！” “轰隆隆隆……” 二十驾战车，从周军阵列中起步，加速冲向对面的商军。 战车后面的步卒，也大声呐喊着发起冲锋。 而商军那边却是陷入混乱，十驾战车有三驾仓促地出阵迎战，而另外七驾先是呆着没有动，然后又一个接着一个陆续冲出。 至于他们的步卒，更是有人开始逃跑！ “轰隆隆隆……” 激烈的马蹄声中，两军的战车迎面对冲。 如果双方都互不相让，这些战车将会狠狠地撞在一起，那些战马的身躯就是各自的战锤！ 但是十对二十，无序对有序…… 商朝战车的劣势非常明显，正面碰撞之下他们必死无疑。 在必败的局面下，慨然用自己的死亡，去给敌人造成一些杀伤？这样的军队，还没有现世呢！ 所以，商军战车选择了退避。 十驾战车纷纷转变方向，避开了周军车阵冲撞的路线。 这样他们的速度一下子缓了下来，而且内部之间还彼此纠缠妨碍，车上的甲士呼来喝去混乱不堪。 战车失去了速度，面对数量更多的步卒就毫无优势。 周军的步卒围了过来，商军战车上的甲士纷纷被击倒落地，其中少数还试图拿着武器反击，瞬间就被众人围攻杀死。 剩下的那些甲士，干脆扔掉武器投降。 第72章 飞廉 与此同时，周国的二十驾战车继续驰骋，如坦克冲向对面的商朝军阵。 没有同等级别的力量阻拦，这些战车的速度越来越快，轰隆隆的马蹄声如同雷鸣震撼着敌人的心神。 战车冲撞军阵，如果对方步卒奋力以盾牌相抗，或者像电影《勇敢的心》那样使用加长的枪杆，虽然还是挡不住，但至少可以对战车造成杀伤，战马撞上木盾长枪很有可能死亡或者彻底废掉。 但还是那句话：必败之局，能用自己的死亡去给敌人造成杀伤，这样的军队还没有现世！ 此时战车尚未冲到，前面的商军就崩溃了。 先是前列的盾手和枪兵慌乱转身，扔掉手中沉重的盾牌、长枪，朝着自己的后方发足狂奔。 接着其他人也被带动，整个军阵如沙堡快速崩塌。 周军的战车就这样杀入溃兵中，一路上无数商朝步卒被撞倒、踩踏、碾压而过，或者被战车上的弓手、戟手杀伤。 短短几次呼吸之间，二十驾战车就有十六驾把商军打穿。 剩下四驾因为遭遇意外，或者马匹受伤或者车辆倾倒失去了动能，停滞在混乱的战场里面。 不过没有关系，周国的步卒也已杀到。 战斗至此已无悬念，商朝两千多人死伤数百，另有几百人逃入了荒野，剩下一千多人全部投降被俘。 周国一支上百人的骑兵，正在四处飞驰追杀逃跑的溃兵。 秦钧看着前方战局，终于松了一口气：赢了！ 这一次战斗，他动用了两种秘密武器：拒马和大炮仗。 拒马让商朝军队接连两次，动用“天帝雷霆(伪)”和战鼓调动士气，军势旺盛的情况下不敢发起冲锋。而大炮仗则是真正的雷霆之力，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个磨盘，把商朝的士气瞬间压到最低。 如此加上周军数量更多、主场作战以逸待劳等优势，最终干净利落地取得了胜利。 这一仗周国不但赢了，而且还赢得相当漂亮！ 接下来商朝如果还想来攻，就不得不掂量一下：哪怕倾尽全力出兵远征，有没有可能还是打不过周国？ 为了征服周国，商朝准备死多少人？ “打完这场战役，应该可以好好种田了。”秦钧心里想道。 他这个时候骑在马上，身边是那一百个操练的“特种兵”和十个少年军团成员，后面则是数量更多的辅兵、奴隶。 因为战局已经明朗，秦钧把最后的预备队也投入了战场，一起追杀溃兵。 他身边一百多人，足够保证安全了。 就在这个时候，旁边有一个战士大叫：“看！” 秦钧顺着他的手望去，只见一个灰色的身影正向这边奔来。 那是一个身穿皮甲、手持圆盾和铜剑的中年人，只见他的双脚几乎化为虚影连续蹬踏，身形速度快得简直超乎想象。 博尔特都没这么快！ 又来了一个超级战士？秦钧吓了一跳。 正当他惊诧不已时，那人已经冲到他的十几米外：“吾乃飞廉，特来取姬发之首！” 声音中隐含愤恨，仿佛他与秦钧有大仇。 飞廉宣告了自己的名号，接着身形如鬼魅一般向前冲刺。 一个战士反应不及，瞬间就被他一剑刺中！ “列阵！”秦钧大声叫道。 同时他跳下马背，拿起长弓一箭射出。 然而飞廉速度极快，转眼就冲到了另一个地方，手中青铜剑砍向那里的战士。 那里几个战士都是使用狼筅，纷纷举起武器向飞廉刺去。 “啪！” 飞廉青铜剑砍中一根狼筅，但是这种武器表面缠着麻绳，里面的竹子又质地柔韧难以受力，飞廉只能将其拨开一些却无法斩断。 接着更多狼筅向他刺去，这个中年人皱了一下眉头转身就跑！ 他已经看得出来，眼前这群人很不好对付。 跟上次的恶来不一样，飞廉属于速度型的“超级战士”，他这样一跑周军根本就追不上。 转眼飞廉就跑出几百米，消失在北面的山林之中。 “这……”秦钧不由有些蛋疼了。 上次来了个恶来，现在又来个飞廉，商朝怎么这么多特殊人才啊？ 从刚才短暂的战斗看来，飞廉的战力明显没有恶来那么猛，但他的速度却让人很头疼。 而且飞廉年纪比恶来大得多，性格也没有恶来那么暴躁冲动，一看形势不对立刻远遁消失。 这样想来就来，想打就打，想跑就跑，这种人是最难对付的！ 接下来打扫战场，周军的战果非常喜人。 此战他们共杀敌三百多、重伤二百多，俘虏一千六百多人，其中俘虏的战兵和辅兵各占一半，辅兵中又有奴隶三百多人。 另外还缴获了十驾战车、大批青铜武器，马匹、粮食等物资无数。 而周国这边不计轻伤，只有三十多个伤亡。 虽然取得了辉煌的胜利，但是因为有飞廉的威胁，秦钧并没有感到多么高兴。 当然他表面上还是一片欢喜，组织着众人完成各种善后的工作。 那三百多个奴隶很好安置，直接收为己有就可以了。 这些奴隶基本上都是一战就降，毕竟战胜战败对他们来说没有什么差别，给谁当奴隶不是奴隶呢？ 嗯，周国比商朝还好一点，至少不会拿他们去杀了拜神！ 而俘虏的一千三百多个夏族战士，按照惯例是不可以当成奴隶的，因为他们算起来都是秦钧的亲戚。 这些人里面，可称“鸿钧子孙、天帝后裔”的大概有一成。 不是天帝后裔，只有“鸿钧子孙”荣誉称号的，则是超过了六成。 “鸿的子孙”？100%！ 父系母系血统一起算，所有夏族人基本都有鸿的血脉，只算父系血统的话可能也有四五成，刷孩子三千年就是这么吊。 既然都是同胞亲族，哪怕战俘也不能当成奴隶，很犯忌讳。 秦钧决定先把他们囚禁，然后向朝歌要求出钱赎回，普通战士一个人十斤青铜，贵人战士五十斤，高级贵人一百斤！ 如果是商朝不想赎回的人，秦钧则可以尝试让他们加入周国。 你看朝歌都不要你们了，不如留在周国给我打工！ 这一次商朝的统帅名叫“子瞳”，是当今天子帝辛的亲叔叔，据说他被周国兵士抓住的时候正打算刎颈自杀。 秦钧当天就接见了他，并表达了可让朝歌赎他回去的意愿。 子瞳满脸颓丧，仿佛没脸见人地说：“瞳丧师，天子岂赎？欲死也！” 我打了败仗，帝辛怎么可能会赎我回去？他恨不得我死了才好呢！ “未必不赎。”秦钧说道。 这可不一定哦！ 说不定帝辛会先赎你回去，然后再把你杀掉呢？ 当然后面那句话，秦钧并没有说出口。 第73章 高手打游击 接着，秦钧又对子瞳问：“汝可知飞廉？” 子瞳点了点头，倒是很配合地说：“飞廉，天子大将，与其子恶来并列。恶来有力，飞廉善走，皆勇士也！” 原来飞廉是恶来的老爹？ 怪不得刚才在战场上，他一副要找我报仇的样子。 不知道这一点，能不能利用起来？秦钧心里暗自盘算。 接着他又跟子瞳谈了一会，了解到帝辛除了飞廉、恶来这两位，就再也没有同等级的超级战士。 不过帝辛本人也很强，具体的实力子瞳也不太清楚。 休整了一天之后，秦钧开始班师回国。 一路上他让将士们加强戒备，防止遭遇飞廉的突然袭击，结果这一路上都没有再遭遇意外，十天后军队顺利地回到了镐城。 然而刚回到城里，秦钧就接到一个消息：他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今天镐城一个外出的官员，在巡视农田时突然遭遇飞廉袭杀。 飞廉割走了他的脑袋，并跟在场的国人说道：“未能取姬发之首，吾当每日取一贵人之首。” 然后，他就消失了。 如今整个镐城都在传这个消息，所有官吏都人心惶惶生怕遭遇刺杀。 “哎！这就是传说中的，高手打游击啊！”秦钧心中暗叹。 之前他混迹的某个论坛上，总有一个话题时不时地冒出来：如果真有武林高手，用在军事上会怎么样？ 其中一种战术就是“超限战”，比如郭靖不用守什么襄阳，就单身一人或者带几个高手，去北方各地杀基层官吏兵卒，每天杀个十几个、几十个，杀上十年八载的，敌人内部就崩溃了，襄阳之围自然也就解了。 至于大军围攻？跑就是了！ 站在高手的角度，推演这种战术还挺爽的。 但秦钧现在一点也不爽，因为……哥才是被游击的那个，这可怎么办啊？ 周国目前有一个镐城、一个丰城，另外还有附属的几十个村寨，这些地方飞廉要攻击实在太容易了，秦钧根本无法调动军队进行防备。 他倒是有一支“特种部队”，还专门演练了合击之术。 上次被飞廉杀死一个人，秦钧又把这支队伍扩充到了二百五十人，正面估计对恶来都能一战。 但是对手玩游击，秦钧追不上他啊！ 就算在飞廉杀人之后，秦钧立刻带着部队赶去现场，飞廉也早就跑得无影无踪了。 两者的机动性，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 “难搞！难搞啊！”秦钧头疼不已，感觉此事真的难搞。 不过飞廉只有一个人，而且据子瞳交代那是他天生的能力，不是练了什么功夫，可以批量化制造的超级战士。 秦钧只需要抓住一次机会，把他弄死就算解决了问题！ 嗯，用高科技行不行？ 或者，用我自己为诱饵？ …… 考虑了半天，秦钧渐渐有了一些头绪。 虽然不能保证成功，但至少值得进行一下尝试。 秦钧首先依靠的，还是科技的力量！ 他已经造出了两门火炮，再铸造更多同类型的半斤小炮毫无难度，正好这次缴获了商军大批青铜武器，干脆将一部分熔炼掉再多造一批出来。 这些炮的特点是威力强、精度低，那就多门并列做成“排炮”。 等有机会遇上飞廉，十几门炮同时轰过去，看他死不死！ 而为了引出对方，秦钧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作为诱饵出动，让飞廉觉得有机会杀掉他而现身。 如此不断思考，秦钧渐渐有了一套计划。 然后，他立刻布置起来。 秦钧躲在镐城内铸炮、练兵，而城外却是不断有坏消息传来。 从飞廉杀掉第一个人开始，周国的官吏就尽量减少外出，就算要出去也是带着一群护卫。 可能飞廉找不到机会，于是竟将杀戮目标转到更下层。 第二天，城外有三个战士被杀。 飞廉提着他们的头颅，向附近惊恐的国人说道：“未能取姬发之首，吾当每日取一贵人之首。贵人之首亦难得，乃取兵士之首，以三当一。若兵士之首亦难得，则取国人之首，以五当一。” 这个消息一传出，镐城附近各村寨国人惊惧。 他们纷纷拖家带口，来到镐城寻求庇护！ 秦钧不可能拒绝他们，只能下令将国人收进城里安置。 这样镐城一下子多了几千人，各种问题矛盾短时间倒是没什么，但是生产活动近乎停滞就很伤了。 飞廉以一己之力，两天杀了四个人，发表了两个宣言，就让整个周国焦头烂额！ 秦钧甚至有点为商朝“惋惜”，要是他们早点让飞廉这么搞，再配合大军说不定真能一波把周国带走！ 也是秦钧有多种“神迹”傍身，在目前的周国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 否则飞廉这么杀下去，国人恐怕就要把他绑了送出城去！ 飞廉可能也是抱着这种主意，两次宣言都是强调要取姬发之首，因为杀不了姬发所以才杀贵人，杀不了贵人才杀兵士，杀不了兵士才杀国人。 只要让他杀了姬发，贵人、兵士、国人就安全了！ 其心可诛啊！ 秦钧恨得牙痒痒的，但是又能怎么办呢？只能继续憋科技！ 第三天，飞廉又有新花样。 他出现在镐城外面，将一个头颅扔了过来大叫：“未能取姬发之首，吾当每日取一贵人之首，此丰城之贵人也！” 他竟然跑去丰城那边杀了人，再带着脑袋跑来这边炫耀。 跑得真快啊！ 秦钧奇怪地发现这件事之后，镐城里的人们并没有变得更惊慌，反而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他甚至听到几个国人，在商量是不是出城去干点活，浇浇菜什么的。 毕竟死了一个贵人，飞廉今天应该不会再杀了。 然后那几个国人，就真的出城干活了！ “这特莫的……” 好一个淳朴守信的时代啊！秦钧忍不住赞叹，飞廉说一天杀一个贵人就足够，这些人还真的相信了。 然后，他们在外面干了一天活，晚上还真的平安回来了！ 第四天，更多的国人开始在城边等待，每个人都带着出城干活的工具…… 但是这一天，飞廉始终没有出现。 也许是他没有机会杀到人，也许是杀了但是不打算再炫耀，反正城里这些国人是不敢出去了。 第五天，秦钧的新火炮终于铸好。 他总共铸造了二十五门，其中六门经过检查质量不过关报废，只有十九门经过打磨之后可堪使用。 加上原来的两门，秦钧手里的半斤小炮达到二十一门！ 他将其中的十五门，做成排炮安装在一辆马车上。 其余六门还是安装木柄，由十二个炮手分六组操作使用，这些炮手这几天一直在努力进行无弹训练，对火炮的用法已经了然于心。 这一天，飞廉仍然没有出现。 第74章 此何物也？ 秦钧又准备了一天，隔天上午才乘坐马车出城。 怕人太多会把飞廉吓跑，秦钧这次只带了三十个人出来。 十二个炮手，其中有六个拿着火把负责点火，同时身上还带着鞭炮、铁蒺藜、石灰、硝酸等等。另外十八个人，九个使用狼筅、六个使用长枪、三个使用弓箭，同样每个人都带着铁蒺藜、石灰、硝酸。 这些都是从“特种部队”中，抽调出来的最精锐的战士。 秦钧悠闲地坐在车上，由一个战士驱车缓缓出了城门，来到城外一处供人休息的亭子外面。 然后，他们拿出了食物饮水，宛如出来野餐一般吃吃喝喝。 不过在场众人里面，只有秦钧表现得很轻松。 其他三十个人，始终是紧绷的状态。 他们一边吃着东西，一边不停地张望亭子周围，防备着随时可能出现的飞廉。 “不知道神兽大哥，会不会出来帮我一把！”秦钧心里想道。 不过，那只熊猫神出鬼没，秦钧也把握不住它的行动规律，更不可能将它作为依赖的对象。 这一次想要狩猎飞廉，还是得靠秦钧和手下的战士们。 时间慢慢过去，转眼太阳已经偏西。 秦钧发现手下们绷得太紧，许多人都出现了精神疲倦的现象。 不能这么干耗下去了！ 秦钧叹了一口气，坐到马车上说道：“回城！” “光！”战士们应道。 马车重新向镐城开去，众战士簇拥在马车的周围缓缓而行。 秦钧坐在车上环顾四周，心里设想着飞廉会不会就躲在某个树林里，观察着自己这群人？ 或者，他根本就去了别的地方，自己其实是在表演给空气看？ 这时前方的路边，有一个人从房屋后走了出来。 秦钧定神一看，那个人皮肤灰黑留着胡须，身体较瘦但是显得非常精壮，手持圆盾青铜剑。 正是帝辛手下大将，“善走”的飞廉！ “周君欲寻我乎？”飞廉站在屋边说道。 周君是“周国国君”的意思，这回他却没有直呼“姬发”之名。 他现在所站立的位置，可以随时躲到那栋房屋的后面，然后再依靠自己惊人的速度离开。 这个人太谨慎了！ 秦钧心里沉重了几分，脸上却露出蔑视的笑容道：“飞廉！你我皆鸿钧子孙、天帝后裔，非异族之战也！汝不约而战，不阵而战，更丧心病狂，肆意戮害族人。待汝死后，何以见鸿钧天帝？” 从开始对周国搞游击战至今，飞廉一共杀了两个贵人、三个兵士，并没有对普通国人动手。 由此可见他还有底线，不是真的玩起了“超限战”。 要是飞廉大肆杀戮、纵火、投毒，那样可就真的无解了。 毕竟同族内战，飞廉还是有羞耻心的。 现在被秦钧当面怒斥，飞廉沉默了良久道：“周君欲战否？” 这就是约战了！ 在当今时代，这种“约架式”的战争相当普遍，许多势力之间互不妥协，那就约好时间地点大家做过一场，甚至还可以约定人数、武器等等。 现在飞廉要约战，正合秦钧的心意。 他从马车上站起来，拍着胸膛大声叫道：“吾在此，汝可上前一战乎？” 飞廉摇了摇头：“周君人多，飞廉不战。” 这就是讨价还价了：你人太多，减少一点呗！ 秦钧考虑了一下，点了十个手下说：“尔等且回城！” “君上！”那些人不甘心道。 “去。”秦钧不容置疑。 那十个人犹豫片刻，终于还是留下武器向镐城返回。 “可战否？”秦钧再问。 “人多，不战。”飞廉还是摇头。 秦钧只能又点了十个人离开，最后身边只剩下十个最强的精锐。 这十个人四个用狼筅、两个执火炮、两个持火把，然后铁蒺藜、石灰、硝酸这些，都在口袋里藏着。 秦钧的人数一减再减，如今已经显得有些单薄。 如果飞廉再不战，那他就只能回城了。 飞廉也是看出了这一点，心里暗自估量出战的胜算。 他前来刺杀秦钧，既是为了复仇也是为了完成天子之令，其中天子之令才是最主要的目的。在周国搞“游击”并非飞廉所愿，这种战法用在异族身上还好说，同族内战这么做就太过暴虐，对天子的名声都会有影响。 现在秦钧就在面前，飞廉要不要做过这一场？ 这个精瘦的中年人目光闪动，最后终于下定决心地叫道：“可战也！” 然后，他就向秦钧冲了过来。 秦钧身边的战士，四支狼筅同时挥出。 飞廉身形一闪，竟出现在了秦钧的右侧，青铜剑斩向一名火炮手！ 原来他早就看出，这两个拿“铜头木棍”的人武器古怪，最可能对自己造成威胁，飞廉决定先将他们斩杀。 面对十一个敌人，飞廉并不打算直接杀死秦钧。 他的计划是攻其外围，把秦钧的羽翼一步步剪除，等到秦钧只剩下少量护卫，还不是任其宰割？ 就在这个时候，一团白灰迎面而来！ 飞廉猝不及防下顿时中了招，只觉双眼刺痛无法睁开视物。 “啊！”他大吼一声，转身就跑。 结果，两根狼筅挡在面前，飞廉一冲就遭到狼筅的枝丫阻拦，被枝丫上的倒钩尖刺划出数道伤口。 与此同时，飞廉脚下剧痛入骨……踩到铁蒺藜了！ “啊！”飞廉痛得大叫起来，竟硬生生冲开了狼筅的阻拦。 接着他的另一只脚，也踩到了一个铁蒺藜！ “此何物也？” 飞廉心中悲愤地叫道，为什么周国会有这么多古怪的东西？ 然而这还没完，飞廉感觉后背让人泼了什么东西，如同烈火灼烧一般剧痛。 硝酸！ 这人不愧拥有“善走”之力，中了石灰粉、狼筅倒刺割伤、脚踩两根铁蒺藜、后背中硝酸，竟然……还能跑得飞快！ “轰～～～” “轰～～～” 飞廉听到身后，接连传出了两声巨响。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继续忍着疼痛发足奔跑。 眼泪哗啦啦地落下，飞廉的眼睛被“清洗”得稍微缓解了一些，可以模模糊糊看清周围的景物。 “此何物也？” 他现在心里满是恐慌，又极后悔为什么要答应开战。 若是潜伏伺机而动，将来未必没有机会。 但现在全身伤势严重，再后悔已经没有什么用了。 “轰～～～” “轰～～～” 身后又是两声巨响，同时飞廉感觉仿佛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耳边呼啸飞过，脸颊竟有点微微的刺痛。 显然那飞过的东西速度极快，要是被擦着一点必受伤害。 善走的飞廉继续跑，然后“轰轰轰轰～～～～”连续密集的爆鸣传来，他感觉自己的胸膛被巨力贯穿而过，顿时失去平衡摔倒在地上。 飞廉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发现已经聚不起一丝力量。 他视线模糊看不清楚，只能用手摸了摸胸前的位置，那里赫然有一个巨大的空洞。 “此何物也？” 飞廉不知第几次产生疑问，然后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第75章 封锁 秦钧看到飞廉倒下，松了口气坐在马车上：可算把这个家伙除掉了！ 他的周围弥漫着白色的硝烟，马车上一排青铜小炮犹有余温。 刚才两个炮手，用手持瞄准的方式开了四炮，但是都没有击中逃跑的飞廉，还是这十五门排炮一次性全部发射，才有一颗铅弹击中了后背将其击杀。 秦钧铸造这些小炮，精准度还是太低了！ 当然，高科技就是高科技，最终还是战胜了“神功”。 正面战斗中，飞廉并不像恶来那么恐怖，但他健走如飞、来去自如这一点实在太恶心了。 只能挨打不能反击，整个周国都被他搞得人心惶惶。 不过飞廉刚才之所以会中计，应该也是对自己“善走”的能力太过自信，觉得打不过就跑立于不败之地。 他哪里知道，科技的力量？ 秦钧以自己为饵，石灰、狼筅、铁蒺藜、硝酸、火炮出动，一套“连招”下来就把他带走了。 派了一个人回城去宣告“大捷”，秦钧和其他人去把飞廉的尸体拖了回来。 期间他们要很小心，避免沾到他身上的硝酸。 “接下来，应该可以好好种田了。” 把飞廉拖到马车上带走，秦钧在回去的路上心里想道。 商朝的“超级战士”只有恶来和飞廉，帝辛本人可能也是一个，但他身份尊贵不可能亲身涉险，特别是在死了两个的情况下。 而正面军队的进攻，也被秦钧狠狠地打掉。 这两场不同类型的战役，应该可以为周国争取到一个和平发展期。 …… 十日之后，朝歌。 帝辛与文武官员聚集在议事堂内，气氛显得有些凝重。 飞廉已死！ 这个消息今天刚刚传来，加上更早前军队打了败仗的消息，宣告着商朝针对周国的行动彻底失败。 为此帝辛大为愤怒，刚刚又“祭祀”掉了一批奴隶。 最近商王举行的人祭越来越频繁，以至于俘虏的东夷、南蛮奴隶都有不稳的迹象，甚至有人开始试图行“风云子之事”。 当然那些人最终都失败了，并且也受到了残酷的惩罚。 但这样下去，迟早要出大问题的！ 可惜帝辛根本不听劝谏，就连大巫以神灵名义做出的占卜卦辞，都被帝辛以各种理由驳回。 智足以拒谏，言足以饰非，这就是当今天子的最佳描述。 他最喜欢听的，还是别人夸耀他的话。 像费仲这种擅长拍马屁的，就在当今的商朝过得如鱼得水。 如今这样的人，又多了一个…… 因为是要讨论应对周国之事，从周国叛逃的四邻平彦也被叫了过来，作为“周国问题专家”为天子解疑。 不同于其他人的忧心忡忡，平彦却是满脸红光充满自信。 等费仲完成对帝辛的一番歌颂之后，平彦迫不及待地踏步上前说：“周国僻壤小国，实不足为患也！” “哦？”帝辛眼睛一亮，这些正是他爱听的话。 平彦拱着双手，继续侃侃而谈：“吾曾为周国四邻，深知其国小民寡，无金、贝、盐之货，皆赖我大商所赐方得其用。今若天子下令，各国不得与周交易，则其日用必匮，久则自败矣！” 这就是平彦给帝辛的献策，经济封锁然后等周国自己崩溃！ 从叛逃来到朝歌之后，平彦就完全以商朝人自居，动不动就“我大商”如何如何，而且对周国极其敌视。 他所献的这个策略，在自己看来是可以让周国灭亡的。 而这，就是他想要的！ 帝辛听了这些话，顿时大喜过望：“此良策也！” 然后，他转向身边侍者道：“赐平彦，金(指青铜)十斤、柿饼百枚、醪糟十坛！” “光！”侍者应道。 “哈哈哈哈……”帝辛得意地大笑，“吾得平彦，周国之事尽知也！若此策行，则不费一兵一卒而亡周。姬发小儿，死矣！” 平彦获得丰厚的赏赐，又被帝辛这样“金口称赞”，顿时激动得满脸通红。 他直接拜服在地，声音哽咽地说道：“吾起自僻壤，得享朝歌繁华，此天之幸也！平彦生则为商之人，死则为商之鬼，必永事君王，粉身碎骨亦无悔！” 这种话帝辛更是爱听，他当即又大笑起来：“光！哈哈哈哈……” …… 秦钧得知商朝的政策时，已经是将近一个月之后。 “禁止各国与周交易，这是经济封锁啊！”他有点好笑地想道。 这种计策看起来很有用，实际上考虑到时代的局限性，根本没有可行性。 现在是方国制，商朝只是天下霸主，帝辛用什么阻止各国与周贸易？他的脸吗？ 只要有足够的利润，西境各国怎么会不跟周国做生意？大不了弄些马甲，通过秘密途径完成贸易。 秦钧对这种封锁毫不担心，不过有另一件事却需要好好处理。 那就是他俘虏的商军，朝歌拒绝将他们赎回去！ 赎人要用大量的铜，这在朝歌看来属于资敌的行为，所以干脆将这一千多人扔给秦钧不管了。 秦钧考虑了一下，把这些人召集了过来。 一千多个夏族战士，虽然被解除武装囚禁在镐城里面，但每天吃喝用度并没有受到苛待。 距离他们打败仗，已经过去了两个月。 这些夏族战士身体还好，就是精神状态较为萎靡，每个人都在思念家乡。 秦钧等他们到齐，就对他们大声说道：“吾遣使于商王，其可赎尔等归国，今商王已有答复！” “其意何如？”子瞳关心地说道。 “据使者回报，商王不肯赎，曰：丧师之人，可死矣！”秦钧回答。 实际上帝辛并没有这么说，秦钧随口就给他栽赃了。 丧师之人，可死矣！ 这句话实在太伤人了，在场的商军战士无不心寒垂首。 秦钧等了一会儿，然后就开口劝降说：“吾等皆为鸿之子孙，实亲族兄弟也！今尔等不得回商，何不效力于周？” 子瞳摇了摇头：“商虽弃吾，吾亦商人也，岂以兵刀对父母？” 秦钧笑道：“自不令尔等伐商！今吾欲平犬戎，尔等亦不愿乎？犬戎，夷狄也，伐之乃诸夏大义。若尔等愿从，则可分犬戎之地自立一国，如何？” 这就是他的处理方法，让这群商军俘虏帮自己打一场战争，然后占一块地方建立一个小国。这个小国必须仰仗周国的保护，自然而然地成为周国的第一个小弟，将来周国伐商也能作为一个“示范”。 子瞳与众人对视几眼，显然许多人都动心了。 最后，子瞳对秦钧拱手道：“愿闻其详！” 经过一番商谈，子瞳等人终于答应了秦钧的提议。 接下来双方前往祖庙，向鸿钧天帝起誓结成联盟共伐犬戎，秦钧和周国在此战中将不会直接出手，只为子瞳他们提供武器、粮食等等。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特别的人物：犬戎王！ 这位夷狄王者一年多前，被秦钧带着一群少年伏击抓获，成为少年军团光辉事迹的背景板。 如今他在镐城吃得白白胖胖，还与服侍的女奴生了一个儿子。 根据秦钧得到的消息，犬戎王的其他亲人都已被新王所害，这个儿子就是他唯一的血脉。秦钧决定把这个孩子留下来当人质，然后让子瞳把犬戎王带去，助其召集旧部夺位、复仇。 如今犬戎新王掌权才一年多，根基尚浅内部肯定有不少人怀念旧王。 到时候犬戎双王并立，最好把狗脑子都打出来。 除掉犬戎这个隐患，周国再好好种田发展个几年，横扫天下将再无悬念。 第76章 后天分圆图 五年后，朝歌。 天帝当年建都的时候，在四条大道两侧种了大量的树木。 如今千年过去，当年的许多树木依然生机繁茂，还有些树死亡之后由历代天子栽种新苗，也有几十、上百、几百年的树龄不等。 在这些树木下面，常有国人聚集闲谈。 平彦自叛逃来到朝歌，就总喜欢行走于这些大树底下，吃着柿饼、喝着醪糟与人高谈阔论。 有商朝人知道他的来历，往往很好奇地问他：“周国如何？” 刚开始的时候，平彦总是以权威的语气回答：“周国僻壤，地小民寡，无财货产出，君乃痴愚小儿，臣无德行之士，必衰而亡！” 然而过了两年之后，西境却传来消息：周国平了犬戎，归国后成功夺位的犬戎王自去王衔，自称国主而事周国为“兄”。另外当年丧师的子瞳等人，夺了一片犬戎的土地新建一国曰“宋”，同样事周国为“兄”。 如此周君虽未称王，却已有两个国家顺服于他。 消息传播开后，又有更多的人来问平彦：“周国如何？” 平彦当时也很震惊，但很快就得出一种解释说：“周国贫弱，何以为‘兄’？必是犬戎欲夺其国而骄之，子瞳建宋，亦有谋于周，周之祸也！” 犬戎和宋国顺服周国，在平彦看来一定是为了灭周而故意示弱。 总之在这位叛逃者看来，周国不论如何都是药丸。 当时商朝君臣听到消息，都担心继续坐视会让周国不断壮大，正在讨论要不要全力出动攻打之。 结果帝辛把平彦叫去质询，平彦又把他的“推论”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作为一名外交官，平彦的口才还是很好的。 而且他自己是真的相信这一套，加上“前周国四邻”这个身份确实够权威，帝辛等人竟然真的被他说服。 于是商朝再一次放弃出兵，决定等周国自己衰亡就好了！ 出兵一次非同小可，特别是吃过一次败仗的情况下，更是需要特别谨慎。 既然周国注定要灭亡，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然而时间一天天过去，平彦的“预言”非但没有实现，反而周国还表现出了蒸蒸日上的态势。 一次有来自西境的朝贡者，其乘坐的交通工具是“帆船”。 据说这种用木板制造的船只，比起竹筏更加轻便而且载力惊人，还可以依靠麻布帆乘风而行，顺风时虽逆水犹可飞驰水面，若是顺风顺水更可日行百里，只有逆风逆水时才需用浆划行，就这样也比竹筏省力快速得多。 这样的帆船，正是周国出产！ 当时商朝人都非常惊讶，一个西境小国竟能有如此高科技？ 于是他们又来问平彦，平大师当时非常暴躁地说：“吾不知何为‘帆船’，只知周之必亡也！” 别跟我说什么先进事物，我只知道周国药丸！ 帝辛召集平彦去质询，平彦面对天子当然不能那么暴躁。 但是他的回答，同样没有什么营养：“周国不修德行，反寄于妖物，必亡也！” 帝辛虽然很爱听这些话，但理智上却知道那只是妄语罢了。 这时帝辛才意识到，原来自己引以为“周国专家”的平彦…… 其实是一个傻叉？ 不过周国实力已经壮大，商朝再想要对其用兵已经有些晚了。 帝辛也需要平彦去宣扬“周国必亡”，以安定商朝内部的人心，所以最终还是没有把他给烹了。 只是从那之后，帝辛就再也没有召见过他。 平彦继续行走于市井之间，近乎偏执地宣扬着周国必亡的言论，似乎这已经成为他的精神信仰。 但凡有人问：“周国如何？” 平彦肯定会回答：“必亡也！” 就算是说着无关的话题，平彦也经常要偏到这上面去，引申出周国必亡的结论。 许多好事者，经常去找他问问题。 “此树如何？”他们问道。 然后，平彦就说：“吾观此树枝叶甚繁，由此可知周之必亡也！” “此鱼如何？” “鱼味甚美，周必亡也！” …… 传言平彦睡觉的时候，做梦都在念叨着：“周必亡也！” 但是周国的形势，并没有因为平彦的诅咒而恶化，相反几乎每一天都在不断壮大。 先是西境各国陆续不再朝商，而是学着犬戎、宋国视周国为“兄”。 接着因为帆船的便利，大河流域的诸国也渐渐背商向周，然后周国的势力通过蜀州进入大江流域，又得到了大江各国的顺服。 周国被平彦骂了五年“必亡”，把天下都占了三分之二了！ 能够得到各国顺服，周国依靠的是铁器、帆船、琉璃、石灰、蹴鞠、竹简篆文等新鲜事物，以及国政通畅、物产丰富、军力强大。 据去过周国的人说，现在镐城使用“三合土筑墙”，即石灰、泥土、沙子混合版筑夯实，干燥之后其墙坚如磐石，雨水不能侵蚀，远胜于夯土墙，甚至胜于砖墙。而屋顶则以石灰粘结瓦片铺陈，稳固耐用比竹片茅草气派十倍。 虽然镐城建造时日尚短，规模底蕴无法和朝歌相比。 但那里却充满活力，乃天下新潮之所在。 而伴随着各种新鲜事物流传，“姬发才是天帝传人”的说法也越来越流行，甚至朝歌这里也开始出现。 这一天平彦在街上闲逛，看到前面的大树下有一群人聚集。 他立刻凑了上去，只见他们正在观看一块陶板。 陶板上刻着一个圆，并且附带十几条大小不等的弧线，圆内有五根线段连接形成一个正五边形。 “此为何物？”平彦问道。 旁边一个人看到是他，脸色有点古怪地回答：“后天分圆图。” “嗯？”平彦不明白。 “钧祖造轮，六分其圆，乃‘先天分圆图’也！今……”那人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才继续：“此后天分圆图，乃五分圆之术，以活规可画之。” 活规就是可活动的圆规，从钧祖以来就是木工的必备工具。 这些人正在观看的“后天分圆图”，其实正是秦钧制作并向外传播的“单规作五等分圆”画法。 分圆，是几何中的经典问题。 六等分圆最为容易，直接用半径在圆弧上截取就行了，甚至连活规都不需要，做个固定圆规就可以做到。两千多年前钧祖造轮，正是以此种方法六分其圆，因而后人将6称为先天之数。 五等分圆，也就是秦钧制作的“后天分圆图”，使用单规(即只用圆规不用尺子)十几个步骤就可以画出。 第77章 何人告发本官？ 平彦看着陶板上的图形，感觉这些线条就像有着神秘的力量，让人不由被其吸引而陷入思考。 为什么这样画，就可以将圆分成五份？ 如果分成两份、三份、四份、七份、八份呢？又该怎么画？ 这时旁边有个人，碰了碰平彦问道：“此图如何？” “甚为精妙，其为何人所制？”平彦说。 “周君姬发！哈哈哈……” 那人说完就大笑起来，旁边还有人也跟着一起笑。 他们都认识平彦，知道这位周国叛臣最为憎恨周国，过去几年一直在朝歌宣扬周国必亡的言辞。现在他们就是想要看一看，平彦刚刚夸“后天分圆图”甚为精妙，又得知其为周君所制会有什么反应。 果然，平彦没有让他们失望。 他就像条件反射一样，脸色转为厌恶地叫道：“制此妖图，周国必亡也！” “哈哈哈……” 许多人都笑了起来，仿佛见到了精彩的表演。 不过也有人不齿平彦的言辞，一个高大的年轻人叱喝道：“此图，乃周君得天帝梦中传授。周君曰：孰能证之，可为神！汝粪坑痴虫之辈，岂知其中蕴含之理？” 秦钧发布这个图时，确实曾经对外宣称：谁能证明此图，就可以成为神灵！ 但想要证明五等分圆，这路可是远得很呢！ 假如有某个天才人物，能自创定义、公理完成这道证明题，那就像凭空建立了一套几何理论，封个“神”绰绰有余了。 那年轻人看到此图，越研究越觉得它奥妙无穷。 这时他忍不住心里想，要是自己能够证明这个图，然后成为神就太好了。 所以听到平彦大放厥词，年轻人忍不住开口怒斥。 被骂成“粪坑痴虫”，平彦气得嘴唇直哆嗦：“此妖言也！商王为天帝传人，得天帝传梦曰：天命在商，世代永昌。姬发小儿，何能得天帝传梦？” 年轻人冷笑道：“不论鸿、钧、天帝，皆有发明造福于人，今世之圣人亦当如此。周君姬发造铁器、帆船、后天分圆图，岂非今之圣人？” “帝辛掘得天帝宝藏！”平彦叫道。 “此外神之祸也！”年轻人说。 秦钧对这件事打的“补丁”，已经流传到朝歌这里来了。 平彦指着他，声音哽咽：“汝商人乎？” 你是不是商朝人？竟然为周国说话，叛徒啊！ 结果，那年轻人暴躁得很，直接冲上来就给了他一巴掌。 “啪～～” 这一巴掌极为用力，直接把平彦打翻在地。 平彦被打得眼前发黑，接着那年轻人又上来踹了他一脚：“嘭！” 打完了平彦，年轻人慨然说道：“吾为商人，更为鸿钧子孙！天帝传人现于周，吾当往从之！” 说完他竟转身回家，准备收拾行李去投奔周国了。 旁边另一个人，也叫着跟了过去：“圣人出世，吾亦当往从之！” 两个人结伴离开，留下在场众人面面相觑。 在朝歌当众宣扬要去投奔周君，这样的做法在以前是肯定要受到重罚的。 但此时此刻，竟没有人想到去告发。 实在是这几年以来，那位周君姬发的事迹实在传奇。许多人不管愿不愿意承认，心里其实都已经相信他才是“天帝传人”。 相比之下，那个天天喝酒、吃肉、杀奴隶的帝辛，真的是差太远了！ 现在，别人投奔周君而自己去告发，岂不是获罪于天？ 唯一毫不犹豫的，却是被打翻在地的平彦。 只见他“嗖”地爬了起来，以超快的速度向朝歌“司寇”所在奔去。 司寇掌刑狱、执法，平彦一到那里就大叫：“吾欲告发，有人私通周国！” 两个守卫一听这话，竟露出了“惊慌”的神色。 接着他们相互对视一眼，其中一个走上前问道：“汝为何人？欲告发何人？” 另一个守卫，则是悄然进入屋内。 此时在屋子里面，朝歌司寇正拿着一串琉璃珠，借着窗户的光芒贪婪地欣赏着。 “周君之财货，何其丰也！”这位司寇暗叹道。 然后，他又再叹：“周君之德，何其厚也！” 原来这些年秦钧除了内部种田建设，外部用贸易手段笼络各国之外，还对朝歌进行大力渗透。 这个游戏世界比地球好的一点，是历史从鸿、钧、天帝一路传承，诸夏作为同源亲族的认同远超过国家的认同。 夏族方国间的战争，被认为是“内战”。 只有与犬戎、东夷、南蛮的战争，才是“外战”。 族人在不同国家之间“跳槽”实属正常，因而秦钧的渗透进行得颇有成果。 商朝立国五百多年，内部早就已经腐朽不堪。 周国的琉璃在朝歌贵人中极受欢迎，再加上周国蒸蒸日上的国势，以及秦钧“天帝传人”的形象逐渐深入人心，越来越多的商朝官吏暗中投靠了周国，如今的朝歌早就被渗透得千疮百孔。 现在这位司寇，正是周国的投靠者之一！ 他正把玩着心爱的琉璃珠，这时门外的守卫走进来说：“贵人，有人欲告发私通周国者！” 司寇大惊失色，豁然站了起来：“何人告发本官？” 守卫连忙解释了一下，司寇这才明白不是有人去告发了他，而是要来他这里告发别人私通周国。 他狠狠地松了口气，收起琉璃珠串说：“且去一见！” 他们来到门外，听平彦把事情讲了一遍。 得知只是两个年轻人，看了“后天分圆图”之后要跑去投奔周国，司寇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色道：“其为何人？” “不知其名。”平彦回答。 “……” 司寇有点想笑，但还是忍着说：“不知其名，则如何索捕？” “其欲逃往周国，必过城，可拦而索之！”平彦提议。 司寇摇了摇头：“朝歌繁华，其人不知凡几，如何拦而索之？此事甚微，汝且归，毋需多言！” 他几句话就想把平彦打发走，这时旁边的守卫凑近过来说了几句。 “哦？”司寇眼睛一亮。 他看了平彦几眼，试探着问道：“汝名平彦，本为周人？” “光！”平彦低着头承认道，为自己曾为周人而羞愧。 但是紧接着，他又卖力解释说：“然吾得天子垂青，已为商朝之人矣！” 司寇笑了起来：“吾闻朝歌有平姓者，逢人必称周之必亡，此汝乎？” “光！”平彦傲然回答。 “哈哈哈……”司寇大笑了几声，接着突然变脸叱喝：“汝本为周人，今欲告发私通周国者，此自投乎？左右，且索而囚之！” 旁边的两个守卫，立刻上前把平彦抓起来。 平彦先是一脸懵逼，接着大叫喊冤：“吾之忠商，如日月之光！” “啪！”旁边的守卫，直接给了他一巴掌。 “吾欲见天子！”平彦继续大喊。 回应他的，还是一个大巴掌：“啪！” “吾……” “啪！” “啪！” “啪！” …… 第78章 一夫之力 夏元1050年秋，秦钧正式起兵伐商。 出征前他精心起草了一份檄文，细数了帝辛的多条罪状，包括“以人为祭”、“以人为殉”、“使恶来杀害周国国君”、“使飞廉肆意戮害族人”、“酗酒恋色不理朝政”等等，并将帝辛称为“纣王”。 秦钧吸取了现实历史的教训，没有把“不重用贵戚”、“听妇人言”等加进去，这些到了后世可是加分项！ 此次除了周国本身兵力，更有多个联盟方国出兵相助，数万兵力一路所向披靡、投降者无数。 这个世界的朝歌乃千年之都，虎踞龙盘易守难攻。 秦钧大军从西转南，攻破了南边大江流域的炽金城，再转而向北攻取金山、南堡、南城直抵朝歌。 …… 朝歌城内，帝辛正在搞“祭祀”。 一个木桩环绕的场地内，三十个奴隶手持武器站立对面，帝辛双手各拿着一把厚重的青铜剑，身穿皮甲目光暴戾地说：“尔等与我相搏，伤吾者免死，杀吾者可提吾之首，往献姬发获赏！” 这就是帝辛最近玩的新花样，让一群奴隶跟他生死搏杀。 谁能伤到他分毫，就可以不用被杀。 谁能杀了他，帝辛已经向众臣起誓下令，让那些奴隶带着他的头去向周君领赏。 刚开始的时候，帝辛的对手只有五个奴隶。 结果凭借超人的力量，他轻而易举地就把那些奴隶砍光。 后来帝辛觉得不够过瘾，又增加到十个、十五个、二十个，结果还是没有哪个奴隶能伤得了他，都被他砍瓜切菜一般杀掉。 今天，是三十个！ 那些奴隶对视了片刻，点了点头给彼此鼓气。 然后，他们慢慢地分散开，以扇形包围圈向帝辛靠近了过去。 其中有几个放缓了脚步，显然抱着先让同伴上去当炮灰，自己再寻找机会发起攻击的念头。 帝辛双手持剑自然垂落，看着他们嘴角露出轻蔑的笑容。 接着他突然转向，往自己的左侧扑去。 “吼～～” 帝辛一声怒吼，如虎啸山林令人惊颤。 首当其冲的奴隶如遭重击，竟手脚一软武器掉落在地上。 青铜剑挥劈而下，这个奴隶被斩成了两段！ 猩红的血液喷洒而出，后面七八个奴隶呐喊着扑了过来，自认为这是伤到帝辛的宝贵机会。 然而帝辛双剑横扫，这些人就被庞大的力量斥退。 一个人失去平衡，轰然坐倒在地上。 帝辛的剑随即劈落而下，这个奴隶立刻举着武器奋力格挡。 但是帝辛的力量大得超乎想象，奴隶的双手竟被硬生生砸压了下去，青铜剑顺势斩开了他的脖颈。 连续杀了两个对手，帝辛眼睛变得赤红起来。 他就像来自地狱的魔神，冲入奴隶群中双剑挥劈如轮，一剑一个、一剑一个、一剑一个…… “锵锵锵……” “唰唰唰……” 金属碰撞与割裂声中，三十个奴隶一个也没有留下。 帝辛站在流淌的血泊中，闭着眼睛仰头向天缓慢地呼吸，仿佛在向天上的神灵祈祷，又仿佛在享受这杀戮后的快意。 良久他睁开眼睛，露出一个自傲的笑容：“姬发小儿，死矣！” 最近这段时间，一次次不断祭杀奴隶，帝辛感觉自己的力量正在变得越来越强。 只要这样的状态持续下去，帝辛自信只要他率领一群勇士，就算对面千军万马也可以一路杀过去。 帝辛发誓到时候，定要将姬发亲手斩杀！ ……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一座小楼上。 两个人站在阴影中，观看了帝辛屠戮奴隶的过程。 面对帝辛刚猛无双的表现，其中一个中年人叹息道：“帝辛之力，何其强也！” 他旁边一个老人，却不以为然地说：“一夫之力，何以敌天下之力？恶来飞廉如何？皆死于周君之手！” 这个老人语带轻蔑，根本就看不起帝辛。 短短几年之内，就将商朝的天下丢掉了一大半，如今诸国联军已经打到朝歌外面，这位商王却把军事政务都丢给臣下，自己在这里杀戮奴隶炫耀个人武力。 愚勇之人，不足为天下主！ 老人沉默了一会儿，语带威胁地说道：“吾等皆有信物寄于周君，若事败尚可逃而投之，而若退缩不前……死矣！” “吾自知之。”那中年人赶紧说道。 “周将代商，正如商之代夏，此天数也……”老人语带缅怀地说道。 他们虽然都是商朝官吏，但却是姓“姒”的夏朝王族后代。 因为有着这层身份，秦钧派人多次接触之后就将其成功收买，作为此次联军攻打朝歌的内应。 现在，他们要做一件大事：夺取朝歌！ “有苏氏之女，可有起疑？”老人又开口问道。 中年人说：“无知妇人，得佳酿献于君王，甚为欣喜，乃不知有疑……” 他们在这边正说着话，帝辛已经离开“祭祀场”回到王宫。 刚进入宫室之门，他最宠爱的妃子就迎了上来。 这位“有苏氏之女”年方十八，面如桃花娇艳之极道：“王上，吾今得一佳酿，乃人间少有之物，特献于王上共饮之！” “哦？速速呈上！”帝辛大喜过望。 自从几年前做了那场怪梦，他就每天都要吃十斤肉、喝十斤酒。 天子好酒，群臣自然为其多方收集。 而帝辛的口味却是越来越刁，只觉得平日所饮之物寡淡如水。 现在听爱妃说有“人间少有之物”，帝辛肚子里的酒虫一下子被勾了起来。 有苏氏之女拿出一个坛子，打开顿时有浓郁的酒香散出。 她倒出了两杯酒，先自己喝了一杯说：“此酒名‘三十度’，乃我有苏氏善酿者所制，其酒力甚浓，不宜多饮。” 帝辛微微笑了一下，拿起另一杯一饮而尽。 “嘶～～”酒液一入口，顿时让他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刺激感，帝辛忍不住满足吸了口气。 “此诚佳酿也！” 他大叫一声，拿起酒坛就对口暴饮。 “王上，不可多饮！”有苏氏之女劝道。 “无妨！哈哈哈哈……”帝辛根本就听不进去，“咕噜咕噜”继续狂喝。 转眼这一坛酒就被他喝光，然后帝辛看到旁边还有几个相同的坛子，又走过去拿起一个打开，里面果然都是“三十度酒”！ 帝辛的酒瘾已经起来，面对此酒根本毫无抵抗力。 他双手捧着坛子，又是“咕噜咕噜”一顿暴饮，然后又打开了第三个酒坛…… 如此一坛接着一坛，帝辛连续喝掉了五坛“三十度酒”。 然后，他终于脑袋昏沉，脚步轻飘飘的。 “呵呵呵呵，此诚佳酿也！”帝辛满足地笑着，直接一倒躺在了地上。 有苏氏之女心中慌乱，赶紧出门叫来侍者说：“王上已醉，尔等速扶之卧床！” “光！”侍者连忙上前合力抬起帝辛，把他放到床上舒舒服服地睡觉。 然后他们就退出门外，只留下有苏氏之女继续服侍。 过了没多久，帝辛醉酒的消息就被人悄悄传出宫外，一群早已潜伏多时的人开始积极行动起来…… 第79章 天欲亡我，我便逆天 这个世界的酒，并不是秦钧所发明。 当年他还是天帝的时候，倒是试过在没有酒曲的情况下酿酒，可惜技术不够最终也没有取得成功。 现在人们所饮酒类，是他们自己摸索酿制出来的。 而这一次帝辛所饮的“三十度”，自然是秦钧用蒸馏法提纯制取。 这些酒没有毒，也没有阴险地泡铅什么的，就是单纯的美酒。 甚至担心蒸馏酒度数太高帝辛喝不惯，秦钧还特意勾兑了一下降低度数，制出了限量特供的“三十度”。 对帝辛的各种性格习惯，秦钧早就已经研究透彻。 当一种高度数的美酒送到面前，喝得酩酊大醉就是他唯一的结果。 现在帝辛真的醉酒，一个惊天的计划立刻开始运作。 周军兵临城下，朝歌城内不断有兵士往来调动，许多国人都忧心忡忡，担心着即将来临的战争。 同时有一些说法，近日不断在国人中流传。 “商朝气数已尽。” “天命在周。” “若周君为天帝传人，使其为天子，毋需战也！” “周君亦鸿钧子孙、天帝后裔，其厚德英明，帝辛不及！” …… 中午时分，朝歌的祖庙外面，突然冒出了一股股浓烟。 接着各个大街小巷，有许多人奔走大叫：“帝辛欲焚祖庙！” “帝辛欲焚祖庙！” “帝辛欲焚祖庙！” 这个消息震惊了无数人，当他们急忙赶到祖庙的时候，果然看到那里堆积着许多干草木柴，而且还有点燃过的痕迹。 当然火势已经被扑灭，祖庙并没有受到任何损伤。 但是“焚祖庙”这种大逆不道之事，仍让朝歌的国人感到无比愤怒！ 祖庙中供奉着夏族历代圣物，包括三千年前鸿祖手刻的二十四泥板、两千年前钧祖所制先天炉、一千年前天帝所铸金印等等。 这些圣物哪怕损伤一点点，都是不可饶恕的大罪。 如今帝辛竟要将其焚毁？简直丧心病狂！ 在有心人的组织鼓动下，无数国人纷纷聚集来到王宫外面，对着里面大声质问：“帝辛，何以焚祖庙？” 群情踊跃之下，王宫卫兵亦不敢动手赶人。 过了一会儿，有宫内侍者出来说：“王上已醉，尔等速速退去！” 帝辛竟然喝醉了？ 此时城外大敌当前，国人无不恐慌于战火兵刀。 辛先先被质疑要焚烧祖庙，现在宫内侍者又说他喝醉不见人？这简直火上浇油，更加让人愤怒！ 同时在人群中，又有一个说法传播：“帝辛知商之必亡，欲焚祖庙不予周君，其曰：天欲亡我，我便逆天！鸿钧天帝不佑我，我便毁其圣物！” 天欲亡我，我便逆天？ 帝辛真的说过，这么拉风……不，这么邪恶的话？ 一时间朝歌震动，更多的国人聚集在王宫外面，大声要求帝辛出来解释。 商朝的诸臣焦急不已，他们已经多次让人去把帝辛叫醒，但是帝辛连续喝了五坛三十度酒，烂醉如泥根本就叫不起来。 慢慢的就连这些官吏，心里都忍不住产生怀疑。 这样的天子，真的值得效忠吗？ 就在这一触即发之时，王宫内突然有人朝外面的人群射箭！ “啊！” 一个国人肩膀中箭，惊恐又愤怒地叫了起来。 这一下众人的怒气终于爆发，一个魁梧的年轻人大声呼喊：“帝辛残暴失德，不足为天子！” “帝辛者，纣王也！”对面另一个人呼应叫道。 “纣王！” “纣王！” “纣王！” 有人跟着大声呼喊，刚开始喊叫的还只是少数，但接着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其中，几十人、几百人、上千人…… “纣王！” “纣王！” “纣王！” …… 人们高喊着口号，声音如军鼓激昂。 最后不知道是谁起头，这群人突破守卫冲入了王宫！ 商朝诸臣从未遇到这种事情，面对汹涌而来的国人手足无措，那些卫兵更是懵懂呆滞不知如何应对。 很快人群就冲入了宫内，烂醉如泥的帝辛……不，纣王被人拖了出来。 “嗯？”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只见一群国人愤怒地围在身边，其中有人手里还拿着绳索要捆他。 纣王头脑昏沉，看到此景不由怒叫：“尔等……欲何为？” 他毕竟积威日久，此时一怒顿时有人退却。 但是那些拿着绳子的人，却丝毫不惧地冲着他大叫：“纣王，汝可知罪？” “……”纣王有点懵逼。 他还从来没有遇到过，有人当面跟他这样说话。 接着，他反应过来“纣王”二字，顿时怒气冲冠杀气腾腾：“尔等，死矣！” 然后纣王就要爬起来，把眼前这群逆贼杀光！ 但是喝了五坛三十度酒，纣王一身怪力根本就使不出来，刚坐起身就支撑不住躺了回去。 一个拿着绳子的国人，神色激动地指着他叫道：“纣王无道，其生则国人死，今死一人乎？死万人乎？” “死一人可也！”另一个人叫道。 两个人一唱一和地叫喊完，就冲上去对着纣王拳打脚踢。 周围众人受其鼓动，也疯狂地加入其中。 纣王抬起双手试图阻挡，却手足乏力挡不住这些人的拳脚，头部、胸腹不断遭遇毒打。 这位当世天子，可一人无伤杀戮三十的猛人，竟然就这样被国人围殴而死！ 纣王，死矣！ 纣王被国人殴打而死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城外秦钧的耳中。 “多年布置，终于解决掉他了！”秦钧狠狠松了口气。 这一次朝歌惊变，自然是他的手笔。 从朝歌出现有利于周国的流言，到三十度酒、“祖庙纵火案”、“天欲亡我，我便逆天”的说辞、王宫内向人群射箭…… 所有这些事件的背后，都有秦钧派出去的人在推动。 他这是拿“城里的套路”到“乡下”来用，效果非常不错！ 当然，这也是大势积聚的结果，如果没有周国数年内席卷天下、没有各种新鲜事物让秦钧坐实“天帝传人”的身份，没有多国联军兵临朝歌，光靠这点套路根本就闹不起来，顺势而为方能如此成功。 而秦钧也不是依赖阴谋的人，这件事就算失败也不算什么。 无非就是正面战争，只是那样将会有更多人死去。 为了夏族的战士不再手足相残，为了朝歌的百姓不被兵刀戮害，帝辛就把那些锅好好地背着吧！ 反正再过几百年，还会有人不停给他安上更多罪名。 而到了更往后的时代，说出“天欲亡我，我便逆天”这句话的纣王，说不定会收获一大批粉丝。 总的来说，他也不亏。 第80章 封神榜 纣王一死，接下来就没有了悬念。 毕竟是夏族内战，就算哪个臣子仍效忠于商朝，也很少有人愿意跟随他搞事。 最后，朝歌军民打开城门，迎接秦钧的王者归来。 秦钧在祖庙祭祀了鸿钧天帝，正式宣告取代商朝建立周朝，自称为王，又将死去的姬昌追封为文王，大赏官吏将士，重新分封诸国。 除了封赏之外，自然还有审判和清算！ 商朝的贵族和官吏，除了在此次朝歌惊变及时反正者，都受到不同程度的贬斥甚至流放。 而像费仲这种欺负过秦钧的，则是被囚禁在朝歌的监牢里。 这个时代，奴隶可以随便残杀，但上层贵族除非是在战场上被打死，否则哪怕犯了罪也极少动用死刑，囚禁和流放才是主流的刑罚。 等级之间的差距，就是这么明显。 不过费仲被囚禁起来，估计也是活不了多久了。 另一个重要的犯人是平彦，这位前周国四邻之前要告发私通周国者，结果被朝歌司寇直接扣押，准备等周军进城之后再送给秦钧当“礼物”。 结果当平彦得知纣王身死，商朝被周朝取代之后竟然自杀了。 而且还是惨烈的“吞砂自尽”，也就是吃了一肚子的泥砂，导致肚子鼓胀无法排泄，以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这是必死的结果，而且会死得非常痛苦缓慢。 平彦临死之前，慨然地对人说道：“平彦生则为商之人，死则为商之鬼，宁食商之砂而死，不食周之粟而生！” 这老头以自己的行动，证明他对商朝的忠诚确实可昭日月。 只是，配合他原来周国大臣的身份，就实在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最后还有一个“犯人”，却是被秦钧做主释放掉了。 这人就是那个有苏氏之女，纣王这些年来最为宠爱的妃子。 因为秦钧讨伐商朝的檄文里面，有一条就是纣王“酗酒恋色”，其中的“色”主要就是这位有苏氏之女。 按照这个时代的观念，她应该也是“祸乱天下”的罪人。 这位有苏氏之女，应该就是这个世界的妲己了。 不过秦钧亲自审问了她，发现她其实就是一个普通的女人，除了确实美貌之外并无其他特点。 而且她的美貌，也没有到惊天动地的程度。 秦钧审问完之后，对着众人说道：“君王沉溺，非美人之罪也！” 然后他下令把这女人，送回了有苏氏的母国。 …… 朝歌落入周国的掌握，秦钧于是将其改名“东都”。 同时周国的镐城，则改名为“西都”。 如今夏族三大古城：夏城、龙城、东都，其中东都洛京地理条件优越，沟通南北、虎踞龙盘、有盐铜之利，乃是天然的千年之都。 这样的都城，必然会有一串名字头衔，代表着一个个历史片段。 秦钧有心将镐城建成“第四古城”，因而将其并列成为周朝的都城。 不过历代夏族圣物，仍留在东都祖庙供奉。 让秦钧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这些圣物至今仍保存得非常完好。 像鸿祖二十四块泥板，历经三千多年的岁月冲刷，上面的字迹仍然清晰可见。照理说过去这么多年，而且长期处于开放环境中，这些简陋的陶板应该早就风化了才对，但它们就是这样一直不坏。 秦钧有些怀疑，它们可能真的有点神异。 想想一件东西摆了三千多年，一直被人祭祀从未中断，如果真有“人心造神”的机制存在，它不是神也是神了！ “拿块陶板摔一下试试？”秦钧突然产生这样的冲动。 但是他紧接着，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虽然东西是自己做的，但已经过去三千多年啊！人生有几个三千年？要是弄坏一件心都要滴血。 不能破坏性试验，要保护，要爱护。 所有的圣物里面，钧祖先天炉仍有“占卜”的功能：每年春天历代天子都会将一些种子放在里面，来年再拿出来作为春播仪式所用。秦钧判断它已经没什么辐射性，不过仪式还是要继续传承下去的。 毕竟这个传统，也维持两千多年了。 除了“自己”造的那些圣物，秦钧又观看了后面那些人的作品。 首先，是禹王定六州，所铸的“六鼎”。 这些鼎比秦钧想象中的要小，只有不到半米高，每个鼎都有自己的风格外形，带着各种铭文、龙纹、兽首等。 六鼎色泽青黑暗含金光，给人一种深沉厚重的感觉。 然后是商汤的圣物，那却是一面“玄鸟玉璧”：一块白玉上面有黑色的斑块，被巧妙地雕刻成玄鸟的形态，整个玉璧非常的精美。 秦钧观看完祖庙的圣物，一种玩家的满足感油然而生。 这些珍贵的文物，就是他所建造的这个文明，在几千年时光里的浓缩！ 现在他成了“武王”，当然也要造一样东西出来。 嗯，搞个什么好呢？ 秦钧想来想去，答案只有一个：封神榜！ 这不只是为了cos洪荒流，更是为了规范后世的祭祀行为。 当今之世，鬼神泛滥，人祭人殉之风盛行，更有各种巫蛊外道的邪术，庞大的祭祀阶层如同毒瘤，吸食着人们的膏脂、禁锢着人们的思想。 秦钧要做的就是以天子之权，将各路鬼神纳入规范化管理，建立一个世俗化的社会。 首先是禁止人祭人殉，明确规定此乃“渎神”之行。 接着他把那些神灵，分成了三个等级： 第一等“燧皇”为创世神，但燧皇包容一切，无私、无我、无善恶、无偏爱，祭之不得福，辱之不得祸，祭祀燧皇毫无意义。 接着是鸿、钧、天帝，为诸夏三大祖神。 其中鸿祖和钧祖已经“退休”，逍遥自在不理人间之事，凡人祭祀他们同样没有意义。 天帝执掌天庭为神中之帝，因而天帝祭祀为第一要务！ 秦钧规定，只有天子可祭祀天帝，其他人不论贵贱均不得祭祀天帝。 擅自祭天者，大罪！ 第三等级为星君、山神、河神、门神、灶神等等，这些才是天子以下可以祭祀的对象，而这些神都是由天子来“封”的。另外还有一种“散神”，也就是修行圆满死后成为神灵，但是并没有在天庭任职，也没有管理任何凡间事务。 散神普通人祭祀没什么用，不过如果是他们的后代祭祀，或许可以得到一些帮助。 这就是给轮回和祭祖打补丁了，既然灵魂轮回那为什么还要祭祖呢？人家都去投胎了还怎么祭祀？很简单！你不知道哪个祖先，说不定已经超脱轮回成神不灭，所以祭一祭总是不吃亏的。 秦钧所制“封神榜”，乃是一面巨大的青铜版书。 上面刻印着许多神的名字和职位，都是目前被广泛祭祀的星君、山神、河神、门神、灶神等等。 民间百姓除祭祖之外，就只能祭祀封神榜上的正神。 不在榜上的神，皆为不合法的淫祀。 未来的天子可以封更多神，并且重铸封神榜将其加上去，所以秦钧这个只是封神榜10，后面还可以有11、12版本…… “轰隆隆隆～～～” 东都洛京的天空中，乌云密布雷电轰鸣。 城外一个广阔的空地上，巨大的火炉正在熊熊燃烧，坩埚内的青铜被烈火渐渐熔化变为铜汁。 几个工匠一起发力，用木架将坩埚抬出火炉。 木架在高温的烤灼下烧了起来，不过短时间内并不用担心会被烧断。 坩埚内的铜汁，被灌入一个泥模！ “轰隆隆隆～～” 天上的雷电继续轰响，仿佛有毁天灭地的力量即将爆发。 秦钧带着周朝众臣和各封国代表，一起站在远处观看着这个铸造过程。 “呼呼呼～～～～” 除了天上的雷电，四周又有诡异的大风吹拂，风声呜咽宛如有无数鬼神在低语、怒吼、诅咒、哀求。 周国众臣和各封国代表，一个个脸色苍白身躯颤抖。 只有秦钧脸色平静，丝毫没有被周围的“天地异象”所影响。 实际上，他正在吐槽！ 第三次了啊！ 果然，他这一世只要玩跟神有关的东西，就会触发这种天地异象。 这种感觉就是他一个玩家，却得到权限参与到了游戏的背景设计里面 本来世界没有神，但是我上次说有，然后就有了。 本来没有天庭，但现在我说有，然后也有了。 不过，秦钧又想到一个问题：如果因为他铸“封神榜”，这个世界从此有了天庭，那里面的鸿钧天帝怎么算？ 事情好像变深奥了…… 就在秦钧思维发散时，泥模里的铜汁终于凝固冷却。 工匠们将泥模敲开清除，一面金色的青铜版书出现在众人的面前，上方正是三个端庄大气的篆文：封神榜！ 封神榜一出，天地异象消退。 天上雷霆平息乌云消散，呼呼吹拂的大风停歇，灿烂的阳光照耀着郊外的大地。 从今以后，夏族祖庙多了一件圣物。 而这个世界，又多了一个传说。 第81章 天子东归 夏元1092年。 “攻！攻！攻！……” 东都洛京南部的新城区，用三合土、砖头、石板筑成的大竞技场内，数以千计的观众正在欢呼呐喊着。 这个“大竞技场”呈椭圆形，构造像极了后世的露天体育馆。 此时竞技场内，正在举行一场蹴鞠比赛。 齐国vs鲁国！ 经过秦钧几十年的大力推广，如今蹴鞠已经成为一项超流行的运动。 每年洛京都要举行一次“冠军赛”，由各国的队伍争夺冠军宝座，获胜者的成员可以将自己的名字，刻在泥板上烧成陶器镶嵌于竞技场外的墙壁上。 齐国和鲁国正在进行的，正是最后的决赛！ 这两个国家相距很近，平时经常会闹一些利益冲突。 而按照秦钧的要求，这种时候不一定要通过打仗来分胜负，可以踢一场球嘛！ 由于常常用踢球解决争端，两国的球员彼此积怨极深。 当然就算没有往日恩怨，只为了将名字镶嵌在东都，让自己永远被世人铭记，这群人也要亡命拼搏。 更何况圣人天子，就坐在观众席上！ 据说天子已经命人做了一艘竹筏船，准备今年就追随鸿钧天帝漂流东海，这将是他观看的最后一场蹴鞠。 若能在此赛中获胜，那该是何等的荣耀？ 场中的球员在拼死玩命，坐在专属包厢里的秦钧却是刚打了个盹。 “老了！老了啊！”他无奈地叹息道。 随着文明的发展，帝王的生活越来越多姿多彩，秦钧这些年过得非常舒服，都有点舍不得死了。 但是作为千年一出的圣人，难道病死在东都？ 不符合传统啊！ 所以，该死还是得去死，这是一个强迫症玩家的执着。 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差，秦钧命人打造了与鸿钧天帝同款的竹筏船，准备这段时间就去浪。 “下一轮游戏，应该不会是一千年后了吧？”秦钧心里想道。 文明越往后发展，时间就变得越值钱。 如果游戏世界继续以历史为模板推演，再过几百年就是“百家争鸣”的时期，作为文明建设游戏这个时期怎么可能跳过呢？所以秦钧的“下辈子”，应该也要去争鸣一下，争取当个至圣先师什么的才对…… 想想都有些激动啊！ 秦钧这几十年来，又达成了几项文明成就。 比如他将历代的陶文、甲骨文整理了一遍，用竹简篆文提炼撰写了洪荒第一部大型著作，这部著作被他命名为《尚书》。 另外还有一部典籍，规定了各种祭祀和政务的规程，名为《周礼》。 在编撰书籍的过程中，秦钧从各国收集了大量的陶板、甲骨，然后又建了一座“藏室”专门保存这些东西，这就是天子图书馆了。 未来这个图书馆，可能会出现一个牛逼的“图书管理员”。 秦钧还改进了历法，引入“春分”、“夏至”、“秋分”、“冬至”四个节气，这四个节气都是可以观察太阳测算出来的春分和秋分是昼夜平分日，夏至和冬至则是昼极日和夜极日。 东都西郊的曲泉山上，建起了一座“天文台”。 那里有一群人，专门负责观测、记录天象，这些数据累积几百年之后，将帮助这个世界的人更深入地认识宇宙。 秦钧建立了“乐府”，负责收集编纂民间音乐、诗歌。 除了达成文明这些成就，秦钧还把一些科技“缩”了回去，成功让它们失传了！ 火药、火炮、热解法制硫、祖传的硝田、硝酸这些东西，所有参与过制作过程的人，包括商朝之前调配天帝宝藏的那些，都被秦钧严格控制不得泄露、传授、记录做法，几十年下来那些人已经差不多死光。 最终除了只言片语的传说，那些大杀器基本都已经失传。 没办法秦钧手里的“货”已经越来越少，缩回去下次再重新作为秘密武器，才是可持续发展(刷分)的王道啊！ 而且等到春秋战国时代，一旦有了火药武器各国的战争将更加惨烈，在没有秦始皇真正统一天下之前，这样发展搞不好诸夏会一直处于分裂、战乱的状态。 如果可以的话，秦钧都想把炼铁都缩回去。 可惜，铁器在伐商的战争中作用巨大，其优良的性能早就被各国所熟知，秦钧想缩也缩不回，只能当成这轮游戏的文明成就了。 铁器逐渐淘汰青铜，秦钧于是又发明了铜币。 当今时代有所谓“贝币”，也就是用漂亮的贝壳作为货币，但这种贝币的使用范围并不广，大多数交易仍是物物交换或者以盐、羊皮、麻布、丝帛等等为等价物。 秦钧所铸的铜币名“通宝”，简称“钱”。 其外圆内方可以很方便用绳索串起来，这种货币在现实地球用了数以千年，足见其生命力。秦钧必须把它发明出来，否则很快就会有人发明刀币什么的，那样他岂不是少了一项文明成就？ 另一样没缩的是烧玻璃，因为提升玻璃的性能需要长期摸索，而光学玻璃、化学实验玻璃的意义非常重大，秦钧考虑之后还是决定不缩了。 缩武器科技可以说为了和平，这种基础型前置科技还是让它好好成长吧！ 说不定几百年后，他就可以得到透明的玻璃磨出望远镜，跟诸子百家一起看看月球环形山也挺美的。 各种“后事”安排中，当然也包括一个宝藏。 这回秦钧吸取了教训，宝藏中除了金铜财物和硝、硫、炭粉之外，还埋了石灰石粉、碱粉、硅石粉等等，这样就算被别人挖出来，没有配方的情况下应该不会想到把硝、硫、炭进行混合。 另外硝硫炭的比例也被弄乱，调配的时候必须重新计算。 秦钧把宝藏埋得非常隐秘，以此试探系统是不是真的不允许这么做。 下面的球赛，终于结束了。 秦钧回过神来，看了一下记分牌：齐国3:2赢了鲁国！ 接下来秦钧扮演着自己的角色，先静静地观看周朝官员给球员颁奖的仪式，接着两队球员、教练、裁判一起站在场中向他鞠躬致意，秦钧抬起手微笑着点头回应，简单的姿态就让这群人激动不已。 天子之尊，真是让人上瘾啊！ 看完球赛的第二天，秦钧登上了造好的竹筏船。 如今大河沿岸势力繁多，为了避免意外将有一支船队护送他到达东海，决不能发生天子死在中途这种尴尬的事情发生。 除了船队保护，岸上还有乐队相送！ 只见一群人整齐站在岸边，主持的巫史用拉长的声音念：“天子东归～～～” “当！当！当！”一口铜钟敲响。 接着一群祭祀，也声音拉长地应和：“东归～～～” 主持的巫史再念：“天子升天～～～” “当！当！当！” “升天～～～” …… 就在这一片“东归”、“升天”的歌颂中，秦钧划着竹筏船顺流而下。 他不时望向岸边，却始终没有看到期待中的身影。 “神兽大哥，你也不来送一送我吗？”秦钧失望地低声说道。 上一次熊猫帮助秦钧杀掉恶来，在镐城昏迷了一段时间之后醒来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在秦钧面前出现过。 时间已经过去四十多年了！ 以熊猫的寿命…… 秦钧摇了摇头，决定不要深究这个问题。 人家是神兽，说不定寿命无限，下轮游戏还能遇到呢！ 竹筏船在河水中缓缓而行，秦钧划着桨轻轻哼起了一首歌：“花开花落，花开花落，悠悠岁月，长长的河……” 一个多月后，竹筏船顺利进入大海。 这一日阳光明媚，秦钧坐在船上任由水流推动漂流，护送他的船队早已经返航离去，这片海域只有这一片孤舟飘荡。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觉得有些困意。 秦钧慢慢躺了下来，闭上眼睛陷入了深沉的睡眠…… 第82章 百家争鸣的时代(6) 记忆如梦醒回潮，黑暗中一段文字浮现： 辉煌的一生！ 这是你的第5轮游戏…… 生存时间：17203天 文明指数：71分 人生指数：89分 整体评价：76分 恭喜你，获得游戏奖励：精神1！ 恭喜你，获得游戏奖励：“后天分圆图”陶板！ …… 后天分圆图？ 秦钧惊喜地睁开眼睛，就发现床头放着一块陶板。 这块陶板大约巴掌那么大，其中一面刻着“后天分圆图”也就是单规画五等分圆的图形，看上去就像一件粗糙的工艺品。 虽然游戏世界里的记忆已经模糊，但秦钧仍能分辨出这种陶板，就是他为了坐实自己“天帝传人”的身份，同时在游戏世界埋下几何学的种子，大量制作并向各国派送传播的物品。 陶板拿在手中沉甸甸的，应该是实体物品而非虚幻。 为了进一步确认，秦钧出去吃饭的时候，看似随手地把陶板放在了餐桌上。 “这是什么？”母亲邱翠梅问道。 “哦，一个吉祥物，可以保佑我学习进步、考试顺利的。”秦钧回答。 “好东西啊！哈哈……” 邱翠梅当然不相信这种话，不过对秦钧的做法倒是挺支持，带个吉祥物求点心理安慰也挺不错的。 秦钧匆忙吃完饭，拿着陶板回到了房间。 所以，这个东西不是只有我能看到，别人也能发现它的存在…… 秦钧确认了这一点，不由感到更加的惊叹：游戏世界里的物品，居然可以拿到现实世界里来。 牛逼啊！ 不过这个陶板，到底有什么用处呢？ 秦钧接下来进行了一番试验，发现他跟老妈说的话竟然成真了：把这块陶板放在身边，可以提升学习效率！ 如今他的精神经过3点加成，理解力、专注力、记忆力都有改善，学习效果本来就比原来好了许多。而如果把陶板放在书桌上或者口袋里，对比将它收藏在柜子里的情况，又有一个明显的提升。 对一个高三狗来说，这简直是神器！ “这一次拿到的‘后天分圆图’，在游戏世界里只是批量制作的物品，就能够在现实起到这么好的作用。要是那些‘圣物’，比如鸿祖二十四泥板、钧祖先天炉、天帝金印、封神榜什么的拿出来，又会有什么样的功能？”秦钧不由遐想连篇。 可惜这个游戏什么提示也没有，他现在也只能在这里yy一下。 接着秦钧又做出决定，下个周六睡觉之前再把电脑录像开启，如果到时候还有物品奖励的话，就可以看看它们是怎么出现的。 星期一回到学校，秦钧又进行了一些试验。 试验结果表明，“后天分圆图”陶板的加成作用，只能对他一个人起效，哪怕秦钧把它悄悄放在刘凯的口袋里，这位同学的学习效率也没有提升。 当然，也有可能陶板起作用，需要对方知道这件东西的存在。 但秦钧并没有试验到这种程度，让别人知道他有这样的“神器”，天知道会造成什么样的风波？ 接下来的一周，秦钧继续闷声发大财地努力学习。 在带着陶板的情况下，他光在学校的时间就足以完成课业，有更多空闲可以用来学习穿越知识。 而且随着游戏世界的发展，所需知识也越来越靠近现代社会。 比如在数理化领域，秦钧可能会学习数论、高等微积分、天体力学、化学工程等超纲的内容，但这种知识对他的高考同样有好处。 转眼又是到了周六，秦钧开了电脑录像躺在床上。 “欢迎进入《模拟文明游戏》，第6轮游戏即将开启，时间为上一轮结束的500年后……” 果然时间跳跃，变成五百年了。 秦钧早有预期地想道，这就是百家争鸣的时代！ 随着黑暗消散，他出现在一个房子里。 房子的墙壁是用黄土夯成，屋顶铺盖的是茅草，屋内昏暗狭小摆放着泥炉、陶锅、陶罐等物，还有一些茅草堆积在角落，比“家徒四壁”也就强那么一点点。 又是一个贫寒家的少年…… 秦钧无所谓地点了点头，推开快要散架的木门走出外面。 屋外是一片杂乱的街区，大多数房子跟秦钧这一个差不多，还有一些只能勉强遮风挡雨的棚舍，另外秦钧还看到一些人窝在街角睡觉，像是无家可归的流浪者，整个街区弥漫着浓浓的贫穷的气息。 而就在这片街区旁边，有一群小孩正在踢球。 一片坑坑洼洼的泥地上，这些小孩赤着脚丫大喊大叫，追逐着一个用破麻布缝制而成的鞠球，完全沉浸在这种游戏的快乐之中。 秦钧看了一会儿，突然听到旁边有几个人在争论着什么。 “齐之强，当世第一也！” “齐强则强矣，然当世第一者，秦也！” …… 那几个人站在一棵大树下，身上衣衫破烂全都打着补丁，但却神色张扬有着指点江山的气势，彼此之间互不相让。 秦钧看到此情此景，不由心中一振：这就是百家争鸣的时代？ 连市井之中的贫民，都在谈论着天下大事？ 这时，那些人继续争论 “五百多年来，齐乃唯一百冠强国！” “秦国虽无百冠，然秦齐争霸，二十七胜十负。秦，当世霸主也。齐，老朽矣！” “齐有百冠！” “秦齐争霸，二十七胜十负。” “齐有百冠！” …… 秦钧听着听着就不对味了，这些人哪里是在谈论什么天下大事，明明是沙雕球迷在撕逼啊！ 如果这是百家争鸣，那他们算什么家？球家？ 算了！秦钧没心思听这种争论，默默记住了这片街区的特点防止找不回来，然后就随便选了一条小路走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眼前的街景豁然开朗。 一条十几米宽的大道，两侧庞大古老的树木枝叶繁茂，许多三合土筑墙、瓦片为顶的房子，在树木之间屋檐隐现。 泥路上道道车辙交错，行人与马车、牛车、驴车往来如织。 一看到这个繁荣的景象，秦钧就知道他是在洛京了。 西都镐城虽然也经过他的规划，但是建都历史毕竟只有五百多年，从大道两边的树木就可以看出差别。 这些古老的树木底下，同样有许多人在闲谈。 一阵清风吹过，大树的枝叶发出“沙沙”鸣响，仿佛在迎接着秦钧的到来。 看着这个洛京的街景，秦钧一时竟有点文青发作。 他身边这一棵柏树，夏元5年由天帝下令栽种。 如今是夏元1592年，这棵树已经在这里生长了一千五百八十七个春秋，见证了夏、商、周三朝的起起落落，不知多少人曾在这棵树下走过、站过、倾诉过、感叹过，而这样的树木整个洛京不知还有多少。 文明的厚重，直让人感到敬畏。 第83章 形学 秦钧走了一会儿，就看到前面有一群人聚集。 他加快脚步凑了过去，只见有个中年人正蹲在地上，手里拿着圆规、尺子和石膏粉笔，在一个半米长宽的黑陶板上作画。 这中年人干干瘦瘦，一身旧衣服显得脏兮兮的，头发扎成一个散乱的发髻，胡子拉渣显得不修边幅。 不过他手拿着圆规直尺，在陶板上作画却是非常熟练。 只见他“唰唰唰”十几个步骤，就在陶板上画出一个几何图形，正是武王当年传于天下的单规作五等分圆图。 中年人指着陶板，向围观的众人问：“尔等可知此为何物？” “此乃‘后天分圆图’也。”一个围观者回答。 中年人满意点头：“然也！此图乃武王所作，其曰：孰能证之，可为神！自武王东去，无数贤良之士皆研习此图，历经二百余年方由‘青微子’证之，其法传于天下。青微子逝后得天子封神，乃‘青微星君’是也。” 秦钧听了中年人的话，不由感到有些惊讶：后天分圆图被证明了？ 而且，是武王东去才二百多年，就被人证明了出来？ 这个青微子是啥人？牛逼啊！ 秦钧留下那个“后天分圆图”，还曾经想过几百年之后自己再来建立几何体系，然后把那道题目给证出来。 但现在看来，他似乎有点小看古人了！ 武王以圣人天子之尊出题，而且还拿出“可为神”这样的超高待遇为奖赏，那道题目受到的重视可想而知。 如此大批智者摸索二百多年，建立一套几何体系并非不可想象。 而建立了几何体系，再证明“后天分圆图”就简单多了。两者之间的差别就像从矿石提炼出金属造出锯子，以及用这把锯子造一块木板差不多：解决了前一个问题，后一个问题不过是水到渠成！ 想到这里秦钧既欣慰，又有点微微的蛋疼。 欣慰的是这个世界的人，只靠他当年轻轻推了一下就自己走出那么远，就像孩子长大会独立了一样。 蛋疼的是，这都是文明成就啊！ 被npc抢先实现，他这个玩家岂不是少了许多分？ 秦钧继续看着中年人，只见他拿着尺子做了几条辅助线，同时向在场的人群讲解其中的推论过程：“此甲点连乙点，丙点连丁点，两线相交于戊点……此不言自明也……复作新线，与此二线交于子点、丑点……” 这个世界由武王引入了“琉璃数字”，而符号标志则是用单字。 不过每个单字都被极度简化，比如“甲”这个字写起来更像“φ”，熟悉之后用着也很方便。 最终，中年人放下尺规指着陶板道：“至此，后天分圆图得证，此为‘青微证道图’。” 他说着摇头晃脑，一副悠然神往的表情：“形学之道，奥妙无穷也！” 向众人演化了青微子证后天分圆图，中年人似乎还觉得不够过瘾，接下来他用麻布把陶板擦干净，又在上面画起了另一幅图画。 秦钧在旁边看得清楚，这却是“十五等分圆”图。 中年人做完图之后，同样进行了一番讲解。 “十五等分之法，以三分之二弦减五分之三弦则可得之，此以数解形也。其为青微子所作，后人称其为‘青微后天分圆图’，以别于‘武王后天分圆图’。世之分圆图者，先天分圆图唯一，而后天分圆图无穷尽也！”中年人最后总结说。 周围的许多人虽然迷迷糊糊，甚至根本就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却依然站在那里听得如痴如醉，就好像正在听着神秘传奇的故事一样。 秦钧看得暗自点头，中年人的两个证明都没有问题。 不过跟他想象的不太一样，中年人多次使用“不言自明”，而不是用“据某公理”、“据某定理”这种更严谨的说法，可能这个时代的几何学还比较散乱，有一些规律被圈内的学者所公认为事实，但是还没有一套形式化的公理体系。 “这样的话，我还是有机会拿个文明成就的。”秦钧心里想道。 没错！他考虑的就是拿出《几何原本》，甚至一步到位把《几何基础》拿出来。 欧几里得的《几何原本》，肯定不是凭空冒出来的，而是有着诸多前辈希腊人、埃及人甚至两河文明的成果。 现在这个异世界，秦钧在五百多年前埋下一颗种子，长出了一片茂密的树林。 五百多年后他再次来临，将树林收割建造出一座大厦，恰是顺势而为符合文明发展的规律。 不过这种级别的成果，没有足够的地位是不能拿出来的。 他现在可不是圣人天子的身份，而是一个近乎家徒四壁的穷光蛋，贸然要为天下形学立“总纲”，那不是笑话吗？ 最好还是融入同行的圈子，先一步步证明自己获得一定的名气。 等到成为一方学阀，门下弟子枝繁叶茂的时候，再拿出《几何原本》或者《几何基础》才有说服力。 秦钧看着眼前的中年人，感觉可以从他入手进入“形学家”的圈子。 不过，要怎么才能跟他认识呢？ 秦钧正考虑着这个问题，那中年人突然转过来对他说：“河图，且收好诸般器物，随为师归家。” “……”秦钧无语了一下。 原来，我是此人的徒弟？名字……叫“河图”？ 这个破游戏，真是什么都安排好了啊！ 看到秦钧傻愣着，中年人略显不悦道：“速速收拾！” “诺！”秦钧赶紧应道，俯身收拾起地上的陶板、粉笔、圆规、尺子。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瓜果蔬菜，却是围观者们随手留下的打赏，中年人刚才的做法其实是在“卖艺”！ 当街做题也能得到打赏，这个时代真是有意思…… 秦钧拿着东西跟在中年人后面，走了一会儿就听到他低声啐骂：“穷鄙之人，吾分说大道至理，却只得烂瓜烂菜，竟一文铜钱也无，奈何奈何！” 原来他却是嫌弃得到的打赏太少，直接咒骂刚才围观的人都是“穷鄙”。 这种尖酸刻薄的言辞，把秦钧又吓了一跳。 刚才中年人当街做题的时候，还一副得道高人、淳朴学者的样子，结果一转眼就为了些许财物而骂街，简直奇葩！ 这时两人经过一家酒肆，中年人狠狠吸了一口酒肆外的空气。 然后，他摇头哀叹：“吾已一月，不识酒味矣！” 回到那个破落的屋子，中年人对秦钧问道：“吾所传之法，你可已熟记于心？” “……”秦钧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连中年人叫什么都不知道，什么“所传之法”那是啥啊？ 看到他这幅样子，中年人叹了一口气：“你入我门下只得三月，初窥形学门径已甚为难得，三十二证法确实过于艰涩。然此次宗师收徒，实乃良机，若你能表现良好，则衣食无忧矣！往后数日，吾将三十二证法悉数传授，你亦当奋发努力。” “诺！”秦钧只能这么答应了。 第84章 画风变异的春秋战国 接下来的几天，秦钧开始学习“三十二证法”。 这个世界的形学也就是几何学所用的术语、规范，与秦钧学过的那一套迥然不同，刚开始他就像用外语做题一样很不适应，在中年人的面前不断出错，其中不少是但凡学过一点都不会犯的低级错误。 中年人被他气得几次扔下粉笔，仰头望天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朽木也！朽木也！” 不过两天之后，秦钧就渐渐掌握了这套规范。 而数学内在的规律是不会变的，突破入门那一点小小的障碍之后，秦钧的学习进度顿时大大加快。 中年人看向他的目光，也从失望、愤怒、沮丧转为惊喜、狂喜。 当秦钧用了短短五天的时间，就将“三十二证法”全部学习掌握，中年人忍不住发出满足的叹息：“河图，真良材也！” 说完他就站了起来，目光闪闪发亮道：“你且休憩一夜，明日随我前往道院！” “诺。”秦钧点头应道。 晚上吃了一点小米粥，师徒二人就在屋内的干草堆里睡觉。 中年人很快就陷入睡眠，并传出了阵阵轻微的鼾声。 而秦钧却是躺在那里，看着窗外的星光想道：“学习‘三十二证法’应该就是这轮游戏的入门任务，接下来我就该登上这个时代的舞台了。不知道那个‘洛京道院’，会是什么样的地方？” 这几天除了学习三十二证法，秦钧还通过各种旁敲侧击的手法，了解到当今这个时代的大体情况。 这个世界的历史发展，仍是以地球古代为模板推演。 武王东去二百多年，周幽王在西都玩了一把“烽火戏诸侯”，结果西都被犬戎攻破自己被擒身死，之后周平王在东都被拥立为天子。 后来西都虽然被夏族夺回，但却落在了秦国的手里，改名咸阳。 周天子的地盘，只剩下洛京附近这片“王畿(ji)”，对天下诸侯已经失去控制力。 而且从楚武王僭越称“王”之后，当今天下诸侯纷纷仿效自称“秦王”、“齐王”、“吴王”、“越王”等等，并且擅自祭祀天帝、金锄犁地、六鼎烹食，丝毫不把周天子放在眼里。 如今诸国征战不休，正值春秋之末、战国之始。 不过这个春秋战国，画风却与地球完全不同。 首先是武王东去之后，自天帝以来的“公田制度”就快速崩坏。 铁制农具、耕牛、曲辕犁的使用，使天下大量的荒地被开发成为农田。 当时，民多事私田而公田荒废，面对危机鲁国率先采纳了税亩制，也就是承认私田的合法性，并对其收成征收十分之一的税。 短短不到几十年，税亩制就通行于天下。 就连周朝的王畿之内，也在武王东去百年之后采用了税亩制。 正因为周朝的“天子包袱”太大，在这场至关重要的改革中反应迟钝，导致实力远远落后于诸侯，哪怕占有洛京这样的宝地仍不可避免地衰落。 私田和税亩制的通行，标志着这个世界早在四百年前，就已经进入了封建社会！ 如今，它虽然还有一个春秋战国的“外壳”，但社会生产力却达到了地球秦汉时期的水准。 旧的制度早已崩坏，而新的制度却尚未完善。 各种社会问题层出不穷，人们的思想空前混乱，逼迫着无数仁人志士不断思考，用什么样的方法才能结束乱世，这就是“百家争鸣”的社会根源。 而这个百家争鸣的形式，也异于地球的春秋战国。 诸子百家，道门为尊！ 由于秦钧的影响，特别是“燧皇创世”、“灵魂进化论”那一套，使得这个世界的人对天地自然极为感兴趣。钻研数理、探究自然，除了解决现实问题之外，还有一个“成神”的大奖，人们怎么可能不去投入？ 天地之行谓之“道”，故而探究自然数理之人便是寻道者。 这群人形成的圈子，就是所谓的“道门”。 这个世界的百家争鸣，基本上就是道门内部各宗在争。 比如秦钧的老师，也就是干瘦中年人“卞元魁”所在的青微宗，是周朝的官方道门，其开创祖师青微子乃武王十一代孙，周朝的天文历法事务均被青微宗把持，这个宗门甚至还有一个琉璃作坊，每年都能获得大量的收入。 青微宗讲究“形数为本，兼容旁术”，上层的三位“宗师”全是形学和数学牛人。 又如“西方琉璃宗”，其成员认为世间万物皆为数，除数之外一切皆空。 另外还有以阴阳五行解释世界的“阴阳五行宗”、试图恢复古代礼制的“尊古宗”、主张以严苛律法统御天下的“明法宗”、主张人人平等兼爱的“天一宗”、专门研究农业和草药种植的“百草宗”、专门研究畜牧业的“万兽宗”等等。 这么多道门宗派，简直就像一个修真界！ 当然要说是“修真”也没错，因为人们相信读书一年胜过拜神十年，发明创造改变世界就可成神，研究道法(科学)是真的可以永生不灭的。 秦钧面对的，就是这样一个世界。 他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有，唯有脑子里一大堆的数理知识。 …… 第二天一早，秦钧就跟着卞元魁出门，来到了洛京西郊的曲泉山。 道门青微宗的总部，“洛京道院”就建在那里。 秦钧对曲泉山并不陌生，上辈子当武王的时候就经常来这里散心，另外周朝的天文台也建在这里的山顶上。 两人走过一条宽大而曲折的山路，远方出现了一个汉白玉建成的高大门坊。门坊两侧的石柱有蟠龙雕刻，上方飞檐勾角显得气势非凡，门坊上从左到右刻着四个金色大字：洛京道院。 “此为道院山门，闲杂人等不得入内。”卞元魁对秦钧说。 “嗯。”秦钧点了点头。 刚才过来的路上，卞元魁已经向他讲了许多道院的情况，以及他进去之后如何应对他人的方式。 这个洛京道院，给人感觉就像后世的大学。 不过由于道院在周朝地位尊崇，更掌握着天文台、琉璃工坊等重要设施，加强戒备以防外人渗透破坏也是应有之意。 秦钧和卞元魁走到山门口，那里有两个兵士正在守卫。 卞元魁从口袋里，拿出一件信物递了过去。 那是一块铁质的方形牌子，正面有着“洛京道院”的篆文标记，背面则是“学子”二字，都是以水力锻压方式所印。 两个兵士接过铁牌，却是满脸迟疑地对视一眼。 牌子看起来没有任何问题，但是卞元魁和秦钧两个人问题就很大。 他们早上出门时修整了一遍，头发重新捆扎又洗了脸，看上去干净精神了许多，但身上破烂的衣服就没办法了。 看到他们这幅装扮，兵士忍不住产生怀疑。 道院向来富庶，其教授学子皆贵人，此二“穷鄙”之人亦道院学子乎？ 第85章 洛京道院 秦钧一看兵士的反应，就知道自己被当成“闲杂人等”了。 再看旁边的卞元魁，这位干瘦中年人脸色纠结，巴巴地看着兵士好像在央求他们给自己放行，这种不自信的表现更加深了兵士的怀疑。 秦钧感觉这样不行，立刻总上前去问道：“如何？” “呃，此牌为真。”一个兵士回答。 “若如此，且放行。”秦钧说道。 他说话的同时，自然而然地有一种独特的气质流露。两个兵士只见这位少年目光清澈，令人望之如面对一泓清水，不由自主地产生好感。加上他说话时理直气壮，兵士又对视一眼便双双点头：“可也。” 秦钧接回铁牌，回头对卞元魁拱手道：“卞师，请先行。” 卞元魁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好！好！” 两人一前一后走入山门，过了一会儿卞元魁似有不忿道：“吾等持铁牌，何以汝言方得放行？” “卞师自轻，则人亦轻之也。”秦钧说。 刚才卞元魁要是表现得自信一点，不要畏畏缩缩好像真的干了亏心事的样子，那两个兵士也不敢这么怠慢。 “……”卞元魁目瞪口呆。 过了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恼羞成怒道：“汝吾徒乎，吾师乎？” 你是老师还是徒弟？还教训起我来了！ 秦钧早摸透了卞元魁的性格，被这样叱喝却是哈哈大笑道：“卞师为师，然河图亦有可为师之处也。” 你是老师，但我也有东西可以教你的，大家互相帮助、互相促进嘛！ “哼！”卞元魁怒哼一声，但接着又无奈地叹了口气。 不管怎么样，刚才秦钧表现得非常好，反倒是他这个老师有些丢人都是事实，卞元魁也并没有真的在生气。 两人继续走在山路上，不久前方出现了一片翠绿的竹林。 秦钧在竹林中，竟看到了几只熊猫。 它们一团团靠坐在地上，拿着竹子“咔嚓咔嚓”地啃食，偶尔向秦钧他们这边看上一两眼，然后丝毫不怕人地继续吃。 看到秦钧惊讶的样子，卞元魁终于有点找回面子地说：“此黑白熊，圣兽也！武王得圣兽之助，擒犬戎王，杀恶来，乃以黑白熊为‘国宝’，人不得加害之。此令行于天下，今若有残害圣兽者，死矣！” 这家伙讲着这个历史，还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 秦钧很想跟他吐槽，哥就是当初那个武王！可惜这种话绝对不能乱说，只能自己憋在心里。 不过曲泉山竟然养了一群熊猫……嗯，也不能说养，应该说是保留出一片足够大的栖息地，让熊猫可以自然繁衍生息，这个“校园”简直是超级豪华！ 秦钧开始更加热切希望，自己能加入道院留在这里了。 居住在风景秀美的山林里，每天与一群志同道合之士谈天说地、研究科学，每有成果则可流传于世间，更有熊猫为伴，这日子爽啊！ 山路曲折向上，两人登上了“观星峰”的半山腰。 “哗啦啦……” 一道瀑布如白练悬挂山崖，水流击石发出悦耳的声音。 卞元魁带着秦钧绕过瀑布，眼前豁然出现一片白墙灰瓦的建筑群，里面三三两两的有人在活动：有人拿着竹简在研读、有人在仰头望天、有人拿着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还有人聚集在一起热烈争论着什么。 “嘶～～”卞元魁深深呼吸了几口，仿佛这里的空气都让他迷醉。 接着，他轻声自语：“道院……” 声音细弱，似隐含痛苦。 这时有一个中年人向这边走来，手里拿着一根竹简似乎在参悟着什么，并没有看到这边的秦钧和卞元魁。 而卞元魁一看到他，却是拉着秦钧躲入了一棵树后。 等到那个中年人远远离开，卞元魁才带着秦钧出来说：“吾等且去见宗师。” 他并没有说那个人是谁，更没有说为什么不想跟他见面。 秦钧没有多问，只是点了点头道：“诺！” 卞元魁带着秦钧向道院建筑群走去，一路上弯腰低头走得非常低调，跟人相遇则立于道边拱手不言，一副生怕被别人认出来的样子。 “这个老师，好像有点自卑啊……”秦钧心里想道。 不过在这样的状态下，他仍带着自己前来道院，可见对这个“弟子”是真的上心了！ “哎！不管他有什么问题，以后有能力还是要帮一帮吧！”秦钧暗自下定决心。 卞元魁不想被人认出，偏偏有些人就是躲不过去。 他们刚进入那片建筑群不久，一个穿着丝袍的中年女人就在前面走过，身后还跟着一个同样穿丝袍的少女。 那中年女人看到两人，辨认了一下就叫道：“卞元魁！” “……” 卞元魁转头看去，硬着头皮拱手道：“左丘教授！” 这个中年女人，竟然还是个教授？ 洛京道院，或者说道门青微宗的成员，从上到下一共分为四个级别：宗师、教授、助教、学子。 其中宗师为道院顶层，非有卓越创见者不得担任。 如今整个道院，宗师只有三名。 而教授则是道院的上层骨干，数量更多但是同样地位尊贵，每个人都在数形领域有非凡的造诣，或者在其他领域有突出的贡献。 这个时代竟然有女教授，实在让人有些惊喜。 不过，秦钧想了想，这好像也是他开的头？ 当初他还是武王的时候，仍然像鸿钧天帝一样刷了一大批孩子，而且不论男孩女孩都进行了良好的教育，女儿学习有成同样能够承担一些事务。 可能正是有这个传统，周朝的贵族女人才有了“修道”的资格。 其中天赋出色者，成为教授也就不难理解了。 秦钧再看那个姓“左丘”的女人，却见她皱眉看着卞元魁道：“你来此何为？” 卞元魁低了一下头，然后又努力抬起来说：“吾闻商俟(si)宗师收徒，吾寻得一子甚有天赋，故而带来一试。” “呵～”左丘哂笑了一下，又看了看旁边的秦钧。 秦钧静静地肃立一旁，见她望来立刻拱手道：“左丘教授！” “嗯。”左丘点了点头。 秦钧不卑不亢、恭谨守礼的样子，倒是让她产生了一点不错的印象。 “汝何名？”她问道。 “吾名‘河图’。”秦钧回答。 “河图？”左丘皱了一下眉头，突然看向跟随在身边的少女。 那个少女也是一愣，接着俏脸微红地低下头去。 这是啥意思？ 秦钧有点莫名其妙，怎么哥叫“河图”有什么问题吗？ “河图习形学可久？”左丘又问。 “已三月。”秦钧说。 “三月？”左丘真的惊讶了，“习形学三月，欲为宗师弟子？” 秦钧还没有回答，卞元魁鼓起勇气道：“形数之道，最重天赋，河图已学得三十二证法，他日成就不可限量！” 第86章 三等分角？ 难得卞元魁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左丘倒是有点对他刮目相看了。 “既如此，河图且留道院应试，卞元魁可回也！”左丘说。 她竟是要留下秦钧，却让卞元魁赶紧滚。 而卞元魁听到这话，竟然大喜过望地拱手道：“诺，吾即刻就走。” 秦钧还想说什么，卞元魁连忙说：“左丘教授愿留你，胜吾在此百倍矣！他日你为道院中人，勿忘吾为启蒙之师也。” 这家伙说话倒是坦诚得很，直接挑明帮秦钧就是为了自己。 以后秦钧发达了，可别忘了这个启蒙老师。 而且卞元魁似乎也没期望秦钧，这一次真的能够成为宗师弟子，只希望他表现好被留在道院就足够了。 “必不敢忘！”秦钧郑重承诺。 卞元魁拍了拍他的肩膀，长长出了一口气转身走出道院。 秦钧目送着他离开，然后才向左丘拱手等她指示。 “且随我来。”左丘说。 “诺！” 秦钧跟在左丘后面，比她带着的那个少女更落后了两步。 三人一路走来遇到了不少人，那些人纷纷向左丘行礼致意，显然她在道院的声望地位颇高。 那些人向左丘行礼之后，难免把目光转向后面的两人。 其中那个少女，他们都是知道的。 所以，主要的关注点，还是在秦钧的身上。 而秦钧面带微笑，有人望来则拱手点头以对，既没有失礼也没有显得过于卑微，淡然如面对校园同学。 左丘暗中观察，对他的表现不由暗自点头。 这少年不管像不像卞元魁说的那么有天赋，光是这份待人的气度就非常难得，相比之下少年身上的破旧衣服，反倒让他更显出群了。 不久，三人来到了一处大殿。 此时殿内已经聚集了好几十人，都是为了商俟收徒的事情而来。 商俟今年已经六十多岁，乃是当今天下形数领域的顶级大牛，卞元魁传授秦钧的“三十二证法”里面，就有两条出自商俟的贡献。 这位大佬一生酷爱收徒，教出二十多名弟子都颇有成就。 据说商俟每次研究遇到难题，就喜欢收两个徒弟带在身边，在教导他们的过程中获取灵感。 宗师收徒，在道院乃是大事。 要不是商俟要求，此次新收的弟子必须在二十岁以下，恐怕整个道院五百多学子大半都要来应试。 秦钧跟着左丘教授，站在大殿的角落静静等待。 又过了一会儿，终于有个老人走了进来。 他面容干瘦、头发灰白，穿着一身朴素的麻衣，虽然老迈但精神却相当不错，正是这一次收徒的商俟宗师。 老人一出现，众人纷纷行礼：“宗师！”“见过商宗师！” “诸位免礼！”商俟笑呵呵地与众人打招呼，丝毫没有身为宗师的架子。 他快步走到大殿上首，用一个大嗓门叫道：“应试者入座，其余人等且离片刻。” “诺！”众人齐声应道。 左丘向秦钧和少女交代了几声，然后也随着人群离开了大殿。 最后大殿里除了商俟，就只剩下二十五个少年和三个少女，他们分开坐在一张张小桌子面前，每个人的脸上都既紧张又跃跃欲试。 “就是从这二十八人里，最终挑选两个成为宗师弟子？”秦钧心中暗道。 这时候他才意识到，为什么刚才卞元魁会喜出望外。 如果不是左丘教授带他过来，秦钧应该是没有资格加入这种考试的。 更可能是卞元魁带他报名，然后跟秦钧一起被扫地出门，或者至少也要经过一番严苛的考验才行。 秦钧默默记下来，他是欠了左丘教授一个大人情了。 不过这位女教授，并不像看起来那么不待见卞元魁，两人是不是有什么八卦啊…… 正当秦钧胡思乱想时，上面的商俟微笑着开始出题：“试用尺规作图，将任意角三等分。” “……”秦钧一听这题就懵了一下。 上来就是“三等分角”，你怎么不让我们上天算了？那样还容易一点！ 秦钧所坐的位置是在左侧角落，面前的桌子摆着一块陶板和圆规、尺子、粉笔、麻布等等，经过特殊研磨的陶板非常适合粉笔在上面画线书写，但秦钧此时却完全没有心思拿起笔，只感觉到一股浓浓的荒谬感。 大殿内的其他年轻人，陆续拿着圆规尺子开始画图。 这些菜鸟完全没有意识到，商俟给出的题目有多么困难。 尺规作图三等分角，这个题目的难度有多高呢？ 答案是：无解！ 臣妾做不到，高斯来了也做不到！ 这道题目与化圆为方、倍立方一起，在地球历史上已经被证明，无法用常规的尺规作图解出。 现在商俟用它来收徒，秦钧该怎么办？ 证明它的无解？不行，这个时代的几何学离到那一步，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步子跨得太大，容易扯到蛋！ 直接宣称它无解？那更是不行！ 道门讲究言出有据，你说无解那理由是什么？就像现在秦钧拿出日心说，就可以将这个文明成就拿到手吗？不行的！空口白话，哪怕蒙对了也毫无价值，必须有一个推演的过程来说服别人。 想要提出日心说，就得拿行星观察数据来说话。 想说三等分角无解，就得证明给别人看。 否则，别人凭什么信你？ 秦钧在那里不停地纠结，而上面的商俟却是嘻嘻地笑着。 看着少年少女们拿着粉笔发奋画图，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掉到了多深的坑里，商俟就有一种恶作剧得逞的满足感。 接着商俟看到了秦钧，发现这个少年还没有动笔。 看他一副皱着眉头、苦思冥想的样子，商俟倒是暗中留意了一下：这小子已经意识到问题？不错不错…… 咦，还是动笔了啊！ 秦钧拿起尺子和粉笔，决定还是要“解”一下这道题。 毕竟这一次属于选拔性质的考试，秦钧需要做的并不是解出题目，而是在此基础上尽可能展示自己的“才华”，引起商俟的关注。 反正所有人都解不出，那就看谁在求解的过程中发挥最好了。 首先，三等分角问题，只需要解出锐角的情况。 钝角则可以通过求其补角的三等分，然后用60°角减一下就完成了，中间的直角更不用说，三等分直角毫无难度。 秦钧采取的解法，就是引入刻度尺。 锐角一边做底，另一边用圆规取距1，通过该点作底边的垂线“柱”和平行线“天”，之后用尺子以角顶点为轴旋转，当尺子与“柱线”和“天线”之间的距离为2时，将这条线画出来，其与底边之间就是三分之一角。 接下来要证明非常简单，利用的原理是“等腰三角形底角相等”和“三角形外角等于非相邻两个内角之和”，证明切割后一个角是另一个角的两倍，那个小角就是原角的三分之一。 第87章 系统发老婆？ 为了避免被看出事先知道答案，秦钧跟周围的其他少年少女一样，在陶板上不断写写画画又擦拭重来，仿佛没有思路正在盲目尝试。 这样过了一段时间，他才把那个带刻度尺的解法画出，并且给出证明。 接着，他也没有“交卷”。 毕竟不是真的解出题目，用了刻度尺就相当于游戏用了作弊码，这时候提前交卷只会显得自己很轻浮。 秦钧还是要继续“研究”，做出一副想要以此为基础得到正解的样子。 时间就这样，在他不断写画中流逝。 “停笔！”大殿上的商俟说道。 秦钧立刻放下粉笔，静静地坐在座位上等待评判。 其他大多数考生也停了下来，只有几个似乎还很不甘心，仍拿着粉笔额头冒汗地继续书写。可能这几个人的心里，还在着急地想着：“就差几步！就差几步我就可以作出三等分角了，好急好急啊啊啊……” 但这其实是一种幻觉，这道题他们永远也做不出来。 “哼，”商俟哂笑了一下，接着佯怒叫道：“尔等，速速停笔！” “……” 那几个可怜的少年，终于满脸沮丧地停下手。 他们看了看周围的其他人，仿佛要确认什么一样地问：“可已解出？” 所有人都摇了摇头，他们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一点：此题甚难，还好还好…… 商俟站起身走了过来，开始一一查看众人的答案。 许多人的陶板上都乱七八糟，他看过去略微问了一两句就走开。 等他来到秦钧身边，终于对陶板上的图案产生了兴趣：“此何解法？” 秦钧拱手行了一礼，一脸谦逊地说道：“禀宗师，此非解也！吾用刻度之尺，非正解，期以其为阶更进一步，然时不足矣。” 我这是用了刻度尺的解法，不是真正的解决了问题。 我想要以此为基础，解出真正的尺规作图方法，可惜……时间已经不够了啊！ “呵呵。”商俟笑了一下。 臭小子还挺能？给你十年够不够啊？ “呵呵。”秦钧也笑了笑。 老狐狸！ 你以为我不懂？我就装傻给你看，逗一下你开心！ 商俟虽然对秦钧的“不知天高地厚”不以为然，不过他能给出一个用刻度尺的解法也甚为难得，这老头忍不住多问了一句：“何以得此法？” 秦钧对此早有预料，立刻侃侃而谈道：“吾用倒推之法，先画三等分角线，再观其特性……” 商俟问他怎么想出这种解法，秦钧当然不能回答说“看书学的”。 他给出的解释是，刚才先画出了三等分角的线，然后看它在图中呈现出了什么样的性质，哪些性质可以利用起来，如此一步步逆推才“发现”解题过程，整个思路非常清晰谁也抓不出破绽。 “善！”商俟点头赞了一句，然后才走开去看别人的陶板。 大殿内的考生们，一直都在关注着这边。 现在听到宗师对秦钧称“善”，他们的目光顿时充满了羡慕和嫉妒。 此次商俟只收徒二人，难道这就去掉一个名额了？ 再看秦钧身上破旧的衣服，有几个华服少年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为自己可能败给这样的“穷鄙”而心中愤恨。 不管秦钧受到的关注，商俟继续查看其他人的答案。 这样转了大半个圈，都没有谁能引起他的兴趣。 直到他来到刚才跟着左丘教授的少女面前，才指着她的陶板问：“此亦用刻度尺之法？” “是！吾不得正解，先以此法试解之。”那少女回答。 …… 秦钧听着她和商俟的对话，渐渐明白少女所用的方法：她把角的底边做了延长线，然后以顶点为圆心作一圆，从该圆与上方线条交点处作一线与延长线相交，当圆外线段等于圆的半径时，此线与延长线的交角即为原角的三分之一。 引入了“刻度尺”这个工具，三等分角就变成了一个较低难度的问题，有各种不同的方法可以将其解出。 少女用的方法不同于秦钧，但效果是完全一样的。 而她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就自己琢磨出这种解法也让秦钧颇为钦佩：这是一个真正的天才啊！ 商俟看完了少女的答案，剩下那些人就再也没有给他惊喜。 他指着秦钧和少女，向大殿里的众人说：“你二人且留，其余人等可去也！” 其他人早有心理准备，听到这个结果虽然一个个都很沮丧，但是都静静地站起来离开了大殿。 等他们都离开之后，商俟才让秦钧和少女走近过去。 “你等何名？”他问道。 “吾名‘河图’。”秦钧回答。 商俟又看向那个少女，结果她迟疑半天都没有开口。 “吾等道门中人，不分尊卑、老幼、男女，只以数理见高低，女子之名亦可传于天下，死后亦可封神永恒不灭，你不必如此自谨。”商俟温言鼓励道。 少女涨红着脸，又过了好一会儿才低下头，用蚊子一般的声音说：“吾名‘洛书’。” “何名？”商俟听不清楚。 “吾名……”少女耳根子都红了，“洛书。” “洛书？”商俟眨了眨眼睛，又看了看旁边的秦钧……也就是河图，表情就像在说你俩啥关系啊？ 秦钧同样吓了一跳，没想到这女孩竟然叫这个名字。 怪不得刚才他自我介绍，左丘教授也是怪怪地看了她一眼。 这也太有缘了！ 难道，这是系统给我发的老婆？ 想想你正在玩一个rpg游戏，玩家的角色名字叫“金龙”，然后游戏中有个美少女叫“玉凤”，你是不是也会产生这种想法？ 河图洛书，同样的道理，由不得秦钧不这么想！ 秦钧看向身边这个少女，只见她长得非常娇俏可人，尤其是一副害羞的样子很是惹人怜爱，而且她还是个数学天才，跟哥有共同语言…… 不错不错，这个老婆不错！ 秦钧想起自己在游戏世界的第一个老婆，她那时候也是差不多这个年纪，全身臭熏熏的像个小野人一样，吃了一顿羊肉汤就开心得跟什么似的，屁都不懂。 再看看眼前这少女……哥苦尽甘来了啊！ 秦钧正在胡思乱想，商俟还是忍不住问道：“你二人有何关联？” “非亲非故，今日方识。”秦钧回答。 “哦？” 商俟也觉得挺有意思，然后终于做出了决定说：“河图洛书，你二人从此即为吾徒，当勠力奋发钻研数理，他日为天上星君，不负此名也！” “诺！”秦钧拱手应道。 洛书迟疑了一下，也跟着拱手回应：“诺！” 第88章 斗题 商俟接下来，又询问了秦钧和洛书的情况。 洛书本来就是道院学子，生活上并不需要进行特别的安排，只是拜了商俟为师要在课业方面做些调整。 而秦钧就麻烦得多，首先需要完成入学的手续。 不过以商俟宗师的身份，这种事情只需一句话就可以解决。 他叫来了一个助教，指着秦钧吩咐道：“须广，你且将河图安顿，勿使其有衣食之忧。” “诺！”名叫须广的助教恭谨应道。 接着商俟又交代了几句，让秦钧和洛书明天再去他的“宗师院”聆听教诲，就笑呵呵地离开了。 他这一走，洛书也马上告别。 秦钧跟着须广助教，准备前往他的“宿舍”安顿。 结果他们才刚从大殿走出来，秦钧就看到七八个少年正等在外面，显得气势汹汹地逼近了过来。 这是啥意思？秦钧皱了一下眉头。 难道他们被我抢了宗师弟子的名额，埋伏在这里想要欺负我？ 道院乃神圣之地，也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秦钧当过鸿祖、钧祖、天帝、武王，生死战斗都经历过不少次，这群半大小子并没有被他看在眼里，真打起来他绝对不会吃亏。 但是秦钧要考虑的是，在道院打架……哪怕是正当反击会有什么后果？ 正当他心念急转时，对面一个锦衣少年叫道：“河图，吾有一题，久思而不得解，你为宗师弟子必有所长，可否指点一二？” 他说话的用词虽然客气，但语气和表情却是充满了挑衅。 接着不管秦钧回答，锦衣少年就亮出一块陶板，上面赫然画着一个几何图形。 周围的其他少年，也齐声对秦钧说道：“请宗师弟子指点！” 看他们这副气势凛然的样子，秦钧忍不住有点失笑：原来不是来打架，而是找哥“斗题”来了？ 这群菜鸡，完全不知道自己面对着什么。 哥可是高三狗啊！ 敢跟高三狗斗题，你们活得不耐烦了！哈哈哈哈哈…… 秦钧心中大笑，看了那陶板一眼就说道：“此题甚易，粉笔拿来！” “嘿嘿。”一个少年冷笑着，把一支粉笔递了过来。 秦钧接过这支粉笔，又让最开始的锦衣少年把陶板放在地上，然后就在上面快速推演了起来：“在此画一平行线，则此二角相等……” 只见他快速地比比划划，三两下就把这道题目解开。 这种题在地球也就初中水平，对他来说真的没有任何难度。 这个世界的数学方兴未艾，论出题的角度之刁钻、套路之深厚，比现代地球真是差得远了！ 少年们精心准备的第一道“难题”，就这样被秦钧轻描淡写地解决掉，他们的气势一下子减弱了许多。 接着另一个少年，很不甘心地拿出陶板说：“吾亦有一题。” “嗯。”秦钧点了点头，又看向另外五六个人道：“尔等皆有难题乎？且排列于地，待吾一一解之！” “……”众少年都愣住了。 实在是他们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狂的同龄人。 有什么题目都摆出来，我一个一个解过去！这是不把他们看在眼里啊？ 众少年感到非常的气愤，激动之下果然一个个把陶板都排放在了地上，然后死死地盯着秦钧等他作答。 要是秦钧有哪一道做不出来，绝对会成为他们嘲笑的把柄。 可惜，他们失望了！ 秦钧拿着粉笔，看了一道题就说：“此题甚易。” 然后，唰唰唰地解开。 再看下一道题，他还是说：“此题甚易。” 然后，再唰唰唰解开。 就这样一道接着一道，不到半小时全部七道题目都被做完，秦钧还显得有些意犹未尽地叹道：“哎！平日欲得一难题，亦难矣！” “……”众少年都憋在那里。 刚才他们找上秦钧，只是要跟他比试一番，别无他意。 但现在，他们是真的想打人了！ 须广在旁边有些呆愣，再看这些少年的样子感觉不太妙，赶紧上前对秦钧说：“且随我前往宿处。” “诺。”秦钧点点头说。 两人一前一后地离去，留下那群少年呆呆站在那里，再没有一个人提出阻拦。 须广带着秦钧，来到道院的学子宿区。 也许是作为宗师弟子的优待，秦钧被分配到了一个小单间。 房子虽小但也是三合土筑墙、瓦片盖顶，里面有木床、木桌、木凳，很明显这里以前曾经住过人，后来又搬走了，屋内留下了一些杂物，不过简单收拾一下就可以住人。 除了住的地方，秦钧还拿到了被席、秋衣两套、身份铁牌、粉笔陶板等文具一套，作为学子所需要的东西道院都全包了。 吃饭则可以去饭堂，三餐都是免费的。 不过道院只提供基本的生活保障，如果学子想要进一步改善生活，可以去道院名下的各个工坊“勤工俭学”，也可以从外面接一些私活回来干，只要不耽误课业道院鼓励他们去赚钱。 另外学子如果有所创见，还可能获得道院的奖励。 要是有什么新发明，交由道院经营自己拿提成，更有可能获得惊人的收入。 秦钧刚刚安顿下来，这时门外又来了一群人。 十几个年轻的道院学子，聚集在秦钧的小房子外面。 其中一个学子，拿着陶板向秦钧叫道：“听闻商宗师弟子河图，曰：平日欲得一难题，亦难矣！吾有一题，特来讨教！” “吾亦有一题。” “吾有二题。” “请宗师弟子赐教！” …… 看这些人吵吵闹闹的样子，秦钧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 显然，刚才那些斗题失败的少年，把他的事迹和言论宣扬了出去，导致更多学子对他产生不满，于是纷纷上门来找秦钧斗题！ 对方光明正大而来，秦钧也没什么好怕的。 “且将题列于地，待吾更衣即解之。”他说完就关上门，留下外面一群人表情呆滞。 这个河图，果然够狂！ 众人商量了一下，竟真的将各自的陶板排列在地上，就等着秦钧换完衣服出来解题。 反正他们把姿态放得越低、把秦钧捧得越高，等一下秦钧但凡有哪道题解不出，他就会成为越大的笑话。 秦钧没有在屋里留太久，换了一套衣服就开门出来。 他原来的衣服实在太破旧，现在换上道院统一发给学子的秋装，整个人顿时焕然一新精神了许多。 配合他本就帅气的长相，一个气质出众的翩翩少年就这样出现了。 门外，那群年轻学子静静地看着他，眼睛中充满了愤怒、冷漠、嘲讽的意味，就像在等着看秦钧怎么死。 他们面前的地上，十几块陶板整齐排列。 秦钧丝毫不惧，傲然抬起手说道：“笔来！” “哼！”一个学子面带怒气地，给他递上了一支粉笔。 秦钧笑着接过这支笔，然后才开始看向地上的陶板，上面一个个形学题目映入眼中。 嘿嘿，今天就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叫高三狗的刷题效率！ 第89章 日解百题 “唰唰唰唰……” 粉笔在陶板上快速写画，秦钧几分钟就解开了前两道题。 接着第三道题，他一看之后就笑了：试用尺规作图，将圆七等分。 “此题宗师亦不得解，问之于同学，甚谬！”秦钧毫不客气地说道，直接跳过这道题开始解下一道。 那个带来此题的学子，张了张嘴巴似乎想嘲讽一下，比如“宗师弟子，不过如此”之类的，但是……这话终究没有说出口。 因为他自己也清楚，尺规七等分圆有多难。 这是一道百年难题！ 自从武王发布“后天分圆图”，分圆就成为无数人的钻研课题。等到青微子建立较为完整的形学体系，将后天分圆图证明出来的时候，道门中的许多人都相信用尺规可以将圆任意等分，直至无穷尽。 然而他们在这个领域的“征程”，才刚踏出第一步就遇到阻难。 七等分圆怎么搞？ 无数智者不断投入这个大坑，摔得尸骨无存，就是解不出这个问题。 其实秦钧知道，此题跟三等分角一样，乃无底之坑也！ 尺规是做不出圆的七等分的，还有九等分、十一等分、十三等分、十四等分、十八等分……统统无解！木工钳工倒是可以做出近似的分圆，日常使用没有什么问题，但数学上不行就是不行。 尺规作图能等分圆的数，第一种是2的n次方(2、4、8、16等)，第二种是所谓的“费马数”(2^(2^n)1，即3、5、17、257、65537等)，第三种是前面两种数的乘积(如6=2*3，15=3*5等)，其余的数都是不能解出来的。 拿这种题目来问一名学子，完全就是耍流氓……秦钧才不奉陪。 当然，他也没有说此题无解，因为这种论断同样需要证明，秦钧只说“宗师都不会的题目你来问我？”就够了。 秦钧继续刷题，接下来倒是没有再遇到坑爹货。 只见他粉笔飞快写画，偶尔停下来思考一会儿，然后又继续“唰唰唰唰”，一道又一道题目被他攻破。 周围的学子看着他解题如饮水，每个人脸上的愤怒、嘲讽渐渐消散，变成了茫然，再变成隐约的钦佩，甚至激动、兴奋！ 他们聚集在秦钧旁边，对他解过的题目进行讨论。 因为赶时间，秦钧并没有写出完整的解题步骤，只是把题目的各个关键点简略地写了出来，学子们也需要想一想才能看得明白。 这让他们更加意识到，这位“河图”的解题能力之强！ 那个拿出“七等分圆”的学子，大概也是还有一点羞耻之心。 他把自己的陶板拿回去用麻布擦干净，又换了一道正常的形学难题说：“七分圆之题，吾之谬也！今更换此题，请河图子赐教。” 不知不觉之间，他竟对秦钧用了“河图子”的敬称。 “无妨。”秦钧接过陶板，把它放回原来的位置。 然后，他优先把这道题目解了出来，然后才跳过已经解过的题，继续刷后面排队的那些…… 作为一个强迫症，队列必须整整齐齐！ 随着秦钧不断解出难题，这件事快速在道院里流传了出去。 更多的学子拿着陶板来找秦钧“讨教”，想要看看他是不是真的那么神。 这些人已经不是来挑战，而是来凑热闹的！ 秦钧来者不拒，只是提出了一个要求：“后方排队！” 就这样秦钧家门口的空地上，越来越多的陶板被整齐排列，一列不够又排了第二列、第三列、第四列…… 秦钧刷得起劲，速度竟越来越快。 经过系统3强化的精神，让他丝毫没有因为脑力高负荷运转而产生疲倦，反而有种飙了起来的兴奋感。 爽啊！ 做题让我快乐，做题就是快乐！ 时间渐渐来到中午，秦钧已经刷了三十多道题目。 这时，有人给他带来了饼食、饮水，让秦钧可以一边吃喝一边解题。 秦钧吃完继续刷题，战绩很快达到四十题、五十题、六十题……眼看就要到达一百题这个门槛。 而他制造出来的动静，把整个道院都惊动了。 不远处一个小山丘上，十几个道院的教授学子聚在一起，看着正在奋发解题的秦钧咋舌不已。 左丘教授和她的弟子洛书，此时也在这群人之中。 “此子甚傲！”一个中年教授嘀咕道，似乎对秦钧的张扬有些看不惯。 左丘教授面带冷笑，毫不客气地说道：“道门中人，当如是也。” 那中年教授被怼了一句，张嘴似乎想要反驳，但是想到眼前这个女人的身份和脾气，他最终还是选择闭上嘴巴什么也不说了。 左丘教授笑了一下，又看向周围的众人说：“尔等可知，河图习形学之久？” “十年？”一个助教试着问道。 他看河图也就十五六岁，入门再久应该也就七八年左右，说十年已经是觉得他天赋出众，尽可能往多里想象了。 “嘿嘿，”左丘教授得意笑道，“三月。” “啊？” 这下不仅那个助教，在场的众人也都发出惊呼。 那个少年解题一道接着一道，如此急速道院的教授甚至宗师都做不到，而他入门形学才只有三个月？ 这是开玩笑的吧？ 左丘教授没有再看众人，转而望向那边的秦钧叹道：“学形三月，日解百题，宗师之质也？成神之基也？” 她身边的洛书目光闪闪，看着秦钧的身影一时心情澎湃。 有重大创见发明者，可为神！ 五百多年前，武王在《周礼》中如此记述，于是“证道成神”便成为了道门中人的终极目标。 而几百年来的种种迹象，也让人们相信神是真实存在的。 根据青微宗内部记载，当年青微子被天子封为星君之后，就曾经数次向凡间降下“神启”。 青微宗能在周朝地位超然，一部分原因就是“祖师爷”护佑。 所以，当一个少年表现出惊世的天赋时，“前途不可限量”就不是一句空话。 他是真有可能超脱凡俗，凌驾于世间君王之上的。 至少，人们都是这么相信的！ 察觉到洛书的异样，左丘拍了拍她的肩膀说：“河图虽强，洛书亦不差！你之天赋，乃吾平生罕见，他日亦当成神，为天上星君，永恒逍遥！” “嗯。”洛书点了点头。 小姑娘此时完全没有之前那种害羞的神情，而是紧抿着嘴唇目光无比坚定，望着不远处的秦钧心中斗志昂扬。 黄昏之前，秦钧终于停了下来。 此次，他总共刷了115道题，打破了道院创立以来的记录——如果真有这种记录的话。 看着周围人群的目光，秦钧知道自己出名了！ 现代人都知道出名的好处，其实在这个时代出名的好处只会更大，至少出名的人说话的声音更加响亮，面对可能的威胁时也更加安全。 当然必须是美名，恶名也能用来捞钱这种情况是不会有的。 秦钧为什么表现得那么张扬？ 除了一开始对方咄咄逼人，他当然也不能显得太好欺负之外，就是要利用斗题的机会，把自己的名气打出来！ 不过，仅仅只是“日解百题”，秦钧感觉还不太够。 这件事可能会成为别人的谈资，但是流传一段时间就会渐渐热度消退，秦钧想要让更多人记住自己的名字，需要释放出一种流行的事物。 这种事物最好是能让无数人，从王公贵族、宗师教授到贩夫走卒，每天、每月、每年都不停地提起谈论，就像瘟疫一样在社会上肆虐，甚而传播到天下各国，而“河图”的名字也一起伴随传播。 什么样的事物，能起到这种作用呢？ 秦钧想了一下，决定出一道题。 第90章 秦钧出题：四色猜想 秦钧拿着粉笔，又向旁边一个学子借了块陶板。 这个学子是用陶板当草稿纸，用来学习秦钧刚才解题中用到的技巧，听到秦钧的要求他立刻用麻布擦干净，递了过来恭谨地说道：“河图子，请用！” “有劳。”秦钧道了一声谢，接过陶板放在地上。 然后，他对着众人拱手说：“今日以题会友，何其幸哉！吾学形数日浅，常有苦思而不得解之处，今有一题愿与众人共研之。” “何题？”众人的兴趣都被吊了起来。 秦钧刚才解题那么猛，如果是他都苦思不得解的题目，那会是何等的艰深？ 难道又是三等分角这种大坑？ 秦钧拿着粉笔，在陶板上画了一副“地图”，各个区块彼此交错非常复杂，接着在各个区块上面，他又用斜边、网格、星点等代表不同的颜色。 画完之后，他指着图画说道：“不论何种地图，只需四色，可使各地相邻者异色，无混淆。此河图之猜想也，未知其真，未知其假，期有大能者证之或反证之。” 秦钧提出来的，正是“臭名昭著”的四色猜想： 一张地图不论多么复杂，只需要用四种颜色就能使各个相邻区块异色，即二维平面内无法构造五个或五个以上两两相连的区域。 地球的历史证明：这题有毒，而且毒性极强！ 它表面看起来非常容易，似乎随便想一想就能将其证明，或者随便想一想就可以拿出一个反例。 而实际上，这却是一个超级大坑。 哪怕到21世纪，仍没有人能够以简洁的方式证明，只能靠计算机暴算，才把“四色猜想”变成了“四色定理”。 如今在这个画风变异，发明创造可以成神的春秋战国，出现这样一道题目将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它，会不会成为万恶之源？ 会不会提前催发出，“民科”这种神奇的存在？ 秦钧不知道，只觉得挺好玩的！ 他看了看周围的学子，他们中许多人都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还有人眼睛发亮似乎已经掌握到了解题的诀窍。如果不是秦钧刚刚日解百题，给自己竖立了一个强大的形象，这些人说不定立刻就会夺过粉笔开始证明…… 今天道院的小小风波，就这样以秦钧提出“四色猜想”而暂时平息。 不过“病毒”已经传播出去，后续将还会有源源不断的余波，甚至百年、千年之后都不会消停。 第二天一大早，秦钧来到了商俟的居所。 这位道院宗师住的地方，比秦钧豪华了不知多少倍，直接就在一处风景秀美的小山上建一座两进的大院子，还有一大群仆人在伺候着。 秦钧见到商俟的时候，他正在一个陶板上写写画画。 那陶板上的图形，赫然是几种不同形态的地图，很显然商俟也在研究四色猜想的问题…… “大爷，你可别掉这个坑里啊！”秦钧忍不住汗了一下。 商俟写画了一会儿，放下粉笔说：“此题甚有趣味。” “呵呵。”秦钧笑了一下。 哪怕以商俟的智商，此时也看不出四色猜想的大坑有多深，只当做一种闲来无事时玩一玩的趣味题目。 商俟看着秦钧，面带戏谑地说：“河图，学形三月而日解百题，有宗师之质、成神之基，可畏也！” 秦钧又汗了一下，赶紧做出谦逊的样子：“商师见笑。” “哼！”商俟语气转为严肃地说，“形数之学，无穷尽也！你有此天赋，更应日夜勤学，方不负才情。” “诺。”秦钧继续谦逊状。 商俟点了点头，倒是没有再教训他。 毕竟秦钧日解百题，也是给他这个老师大大地涨了一回脸，商俟高兴还来不及呢！ 他只是觉得秦钧太年轻，担心他骄傲懈怠浪费了天分，所以才一见面就轻轻地敲打了一下，也是为了这个新收的弟子着想。 这时洛书也赶了过来，有点羞涩地向商俟和秦钧见礼：“见过商师，见过河图子！” 看到“老婆”来了，秦钧很有风度地回礼：“见过洛书子！” “不敢……”洛书俏脸微红。 哈哈，好漂亮！ “嗯。”商俟清了一下嗓子，拿出另一个陶板开始上课。 在讲课的过程中，他不时引导秦钧和洛书加入讨论。 这样讨论了一会儿，秦钧终于意识到商俟想要干什么：他想要证明平行公理！ 又是一个千年大坑！ 在《几何原本》里面，这一条叫做“第五公设”：如果一条线段与两条直线相交，在某一侧的内角和小于两直角和，那么这两条直线在不断延伸后，会在内角和小于两直角和的一侧相交。 地球现代的几何学，一般采用18世纪普莱费尔的表述：过直线外一点，只能作一条该线的平行线。 而在这个世界，形学家们用的又是另一种表述：三角形的内角和等于两直角之和。 这些表述都是等价的，只要承认一种就可以证明出其他表述为真。 而商俟现在则是要用其他原理，把这个命题给证明出来。 如果商俟取得成功，按照这个世界的法则，他几乎100%可以成神！ 但秦钧却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地球的数学家已经证明平行公理具有独立性，无法用其他的公理证明。 不过这个坑虽然又深又大，可以埋很多很多人，但是坑底下却蕴含着巨大的宝藏。 如果没有对这个课题的研究，就不会有罗氏几何和黎曼几何，后面也就不会有广义相对论。 看着商俟干瘪的老脸，秦钧忍不住产生一种冲动：要不要推他一把？ 只要给他来一句：平行公理那么难证，要不咱们先假设它不成立，来个反证法推演一下看看？ 顺着这条思路挖下去，他们就可以得到许多奇奇怪怪的东西了。 不过秦钧想了一下，就把这个念头打消了。 这个世界连欧氏几何都尚未完善，非欧几何绝对不可能被人接受，真的出世恐怕不是被嘲笑就是被当成邪魔歪道。 当然更大的可能是，根本就推演不下去。 在这场酝酿千年的几何革新中，商俟大爷注定只能当一个炮灰先行者。 至少在这个领域，他是不会有什么成果的了。 最终死后能不能“成神”，只能看他在其他方面的贡献。 秦钧没有去“推”那一把，就老老实实按照常规的思路和商俟讨论，中间洛书也有发表了一些意见。 看得出，她的几何功底相当扎实，思维也非常敏捷。 而且一旦讨论起数学问题，这个小姑娘就没有了羞涩的样子，说话时不急不缓充满了自信。秦钧感觉他哪怕有3点精神加成，数理方面的天赋仍然比不上她，只是靠自己超越时代的知识，以及长期的解题训练才能占据上风。 这女孩要是在现代，绝对会是一个神级学霸！ 第91章 问道台 对两个新收弟子的表现，商俟感到非常的满意。 中午，秦钧和洛书就在这里吃了饭，下午继续在商俟的带领下探讨学习。 等到太阳快要下山，商俟才把两个人放了回去，并交代他们以后每五天过来这里一次。 如果是自己的研究有问题，则可以随时来这里向他请教。 在离开之前，秦钧向商俟问道：“商师，吾若有创见，欲发于天下，则何如？” 洛书正准备走人，听到这话立刻停下脚步，转过头来看着秦钧。 这个河图子，又有什么创见？少女忍不住心中好奇。 实在是秦钧昨天闹出来的动静，包括“日解百题”和“四色猜想”都非同小可。洛书昨晚试着研究了一翻，越研究就越觉得四色问题迷雾重重，如有无穷奥秘蕴含其中，绝对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现在听闻秦钧又有创见，洛书很想知道那会是什么。 商俟笑了一下，耐心地回答道：“若有创见，可宣讲于道院之‘问道台’，自有教授、助教记而传之，无失名之患也。” 这个时代没有期刊，发表研究成果只能靠宣讲。 洛京道院就设有一个“问道台”，专门用来作为这种宣讲的场所。如果某人宣讲的内容比较有价值，就会有教授、助教将其多方记录，另外还有更多的观众将其传播出去，使创见者的名字与成果联系在一起。 秦钧问清楚问道台的位置，马上告别商俟向那里赶过去。 洛书在他后面出门，故意慢了几步等秦钧走远了，她才加快脚步选择从另一条路赶往问道台。 她想要知道秦钧要宣讲什么，但是却刻意避开没有跟他一起走。 此时，问道台颇为热闹，有几十个学子聚集在那里。 这个洛京道院的学子，日子可比地球的大学生悠闲多了。 首先他们根本就没有那么多的课程，道院对他们的管理也非常的宽松，一个学子能学多少基本上靠他自觉。有些人哪怕成天无所事事，只要在某个领域有点小小的发现，宣讲出来就可以获得道院的奖赏。 像今天秦钧来到这里时，正好就遇到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正在上面宣讲他的新发现。 问道台是一个扇形的小广场，中间的“台”上竖立着一堵墙。 墙上面用石灰粘结着一面面巨大的陶板，每面陶板都是经过研磨的深沉黑色，与现代的黑板已经没有太大差别。 那个年轻学子叫“孔极”，他宣讲的课题叫做：小儿辩日！ “吾曾行走于市，闻两小儿辩日……”孔极在问道台上侃侃而谈，讲述他遇到两个小孩辩论，早上和黄昏的太阳离得近，还是中午的太阳离得近，为什么中午的太阳看起来很小却很热，而早上和黄昏的太阳看着大却很凉。 听着孔极的故事，秦钧忍不住心想：他该不会就是这个世界的孔子吧？ 这个世界被秦钧一番魔改，早就跟地球的春秋战国迥然不同。 以当今道门各宗的昌盛看来，“儒家”很可能都不会出现，只会出现“道门尊古派”、“道门尊礼派”之类的。 这种情况下，有没有“孔丘”这个人已经不重要了。 孔极讲完题目的来源，就在陶壁上画了一个地球——这个世界的人，已经知道地球是圆的。 在这个地球上，孔极画了两束光。 中午太阳光垂直照射在地上，而早上和黄昏阳光则是倾斜落地，于是后一束光照射的面积更大。接着就是孔极的推论：正是光的分散导致早上和黄昏太阳更“凉”，实际上中午、早上、黄昏的太阳距离并没有变化。 他讲到这里的时候，问道台下面已经响起一阵掌声。 “鼓掌”同样是武王带来的传统，就像比大拇指表示称赞、比中指骂人一样。 秦钧同样一边点头一边鼓掌，为孔极的精彩推论表示认同。 其实除了垂直、倾斜导致受热面积不同，还有热量的积累与消散变化、阳光穿过大气层路线长短等原因。就个人感受到的“冷热”而言，早上和黄昏阳光经过大气层的路线更长，恐怕才是最主要的。 不过在这个时候，这些细节并不重要。 孔极能推断出这个结论，最难的是发现这个问题并且深入进行思考，这就是“出题比解题意义更大”。 未来这个故事流传下去，自然会有更多人深入钻研。 受到众人的鼓舞，孔极继续进入第二步：为什么早上和黄昏的太阳更大？ 这时候，秦钧听着就有点皱眉。 因为孔极的推论，仍是从“光的聚散”这个角度出发：早上和黄昏的阳光分散，所以人看到的光束相对变小，于是太阳就在视野中变大了。 这个论断似乎有点道理，但实际上却是说不通的。 因为不管是中午还是早上，用人眼观看太阳都是垂直对着阳光，之前作为推论基础的垂直与倾斜之分是不成立的！ 果然孔极讲完这一点，台下只响起了一阵稀朗的掌声，大多数人仍在静静思考。 秦钧摇了摇头，为孔极的宣讲感到可惜。 不过他并不打算上去反驳，这种问题是对是错影响都不大，留给这个世界的人自己去思考就行了。 他能装的逼还很多，不缺这一个。 然而秦钧不想掺和，这一摇头却被孔极看到了。 “河图子，可是另有见解？”孔极拱手问道。 他的目光清澈而专注，显然并不是因为受到反驳而生气，而是真的想要知道秦钧对此事的观点。 这是一个纯粹的，求道者的态度。 面对这样的目光，秦钧实在没办法进行敷衍，只能暗叹了一口气说：“日大与小，恐非光之散聚所致。” 说完他走到旁边一棵树下，折下了几片树叶指着太阳说：“此时之日，大乎？” “甚大。”孔极回答。 现在正是黄昏时分，太阳差不多快要落山。 一个橘红色的圆球悬挂山边，碰巧那座山上有几间房屋，看上去太阳就跟房子差不多大。 秦钧把那些树叶，递给了孔极说道：“且以此叶，遮蔽日下之山、屋、树，再观其大小！” 孔极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接过树叶依言去做。 当手中的树叶把山、屋、树遮挡，一个神奇的事情发生了：那个橘红色的太阳，竟然变小了！ 孔极拿开树叶，再看那个太阳又变得巨大如屋。 “嘶～～”他吸了一口气，露出兴奋激动的神色：“此何故也？” 接着，他不断将树叶遮挡又拿开、遮挡又拿开，就像小孩得到了新的玩具一样玩得不亦乐乎。 这样玩了一会儿，孔极露出思考状道：“清晨黄昏，日非大也！其近于远处之屋，而屋远则小，人比之则以为日大……” 早上和黄昏太阳看起来大，其实只是因为远处景物的衬托，让人视觉上产生了“大”的感觉。 孔极想通了这一点，对着秦钧深深行了一礼：“河图子，吾之师也！” “不敢当……”秦钧连忙回礼。 第92章 数根 秦钧和孔极的交流，引起了周围众人的兴趣。 接下来更多人拿着树叶，遮挡太阳下面的景物进行对比，果然发现太阳会不断地“变大变小”。 继昨天的四色猜想之后，秦钧似乎又创造了一股“潮流”。 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洛书小姑娘同样拿着树叶，比了两次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此河图子，何其智也！”洛书低声说道。 秦钧曾为洛书的天赋而惊叹不已，而小姑娘不知道他是穿越者，反倒以为他比自己还要聪明得多。 然后，洛书继续躲在人群之中，偷偷观察着秦钧那边。 她并没有忘记来此的目的，那就是观看“河图子”宣讲的创见。 太阳慢慢地下了山，不过天色仍然很明亮。 秦钧看没有人再上问道台，便走了上去在陶壁上写了一串数字：253012。 “此数有何特异之处？”下面的洛书想道。 其他人同样很好奇，想知道秦钧写这个数的意思。 秦钧在这串数字的后面，又写了一个等式：253012=13。 再后面，又写了一个等式：13=4。 这时候众人才明白，秦钧是将第一个数字的各位相加，得到一个数之后再将其各位相加，最终得到一个个位数字。 不得不说，这个世界的数学基础打得极为坚实。 一千五百多年前，天帝搞了一把“一人多票制”的皿煮选举，无意间把零和负数给引了出来。 五百多年前，武王又引入了“琉璃数字”。 有这样的基础，许多花样都可以玩。 秦钧指着陶壁上的“4”，对着众人说道：“将多位之数各位相加，若仍为多位数则复各位相加，终得一位之数，乃其‘数根’也！若一数之数根为9，则其必可为9、3所整除，若数根为3、6，其亦可为3所整除……” 接下来秦钧又进一步证明，数根就是一个数被9除后的余数(0被9替代)。 证明的方法很简单，10=(91)，100=(991)，1000=(9991)，以此类推任何位数上的数字，就是被9除后的余数。 如20000除以9余2，8000000除以9余8。 它们全部加起来，就是整个数字被9除后的余数。 这一次秦钧宣讲的“数根”，并不算是什么重大的发现。 以他现在的身份，用这种级别的成果来刷名声正合适，既有足够的创新又不至于太过艰深，而且非常便于传播。 有了这类小成果的积累，以后再拿出点大东西人们才更容易接受。 不然平时装低调，再玩“一鸣惊人”这种把戏，后患太大！ 秦钧的宣讲刚刚结束，问道台下面就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角落里的洛书小姑娘也在使劲拍手，为秦钧的发现感到既惊喜又敬佩。 提出“数根”这种概念，秦钧觉得只是迈出了一小步。 但是对这些道院学子来说，却仿佛打开了一个新的天地：原来那些数字内部，竟然还隐藏着如此神奇的规律，那只要我努力挖掘研究，是不是也能得到类似的发现？ 至于这个发现有什么用，道门中人是一点也不关心的。 实际上越没用、越玄虚的发现，往往越被道门认为接近“燧皇大道”，格调也越高！ 秦钧享受着众人的喝彩，施施然从问道台上走了下来。 几个学子立刻迎上前，拿着陶板向他讨教。 此时的秦钧，已经不需要再像昨天那么傲气，非常平易近人地跟他们探讨了起来，当然主要还是他在引导、指点，而其他学子则是频频点头受教。 如此讨论了一会儿，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秦钧他们结伴前往饭堂，路上仍在讨论着各种形数问题。 这个道院的氛围，真的是非常不错！ 能进入这里的学子，大多数都对数理有着浓厚兴趣，甚至可以称得上狂热追求！ 就算有少数懒惰懈怠者，也不会出现在秦钧面前。 更难得的是，这些人对知识的追求非常纯粹，当秦钧表现出足够的实力之后，就再没有人因为他的年龄和出身而小看他。或许暗地里有那样的人，但是不敢在他面前表现出来，因为这种行为在道院会被鄙视。 身处这样的地方，周围有这样的一群人，真的爽啊！ 接下来的几天，秦钧没有再搞出大事件。 每天，道院都会有教授开课，他就像普通学子一样老老实实前去听讲，偶尔回答老师的问题、加入老师的讨论，拿一些课堂成就，不断装点自己“绝世天才”的形象。 如此匆匆过去四天，秦钧又一次来到商俟那里。 这一次在他到来之前，洛书就已经提前过来。 看到这个“老婆”，秦钧立刻笑着打招呼：“洛书子！” “不敢当……”洛书又害羞了。 现在整个道院，还只有秦钧称她为“子”，这着实让她有些不好意思。 “哼！”商俟在旁边不满地哼哼。 老师在这里还没见礼，就忙着泡妞……你小子过分了啊！ 秦钧连忙收敛笑容，毕恭毕敬地对商俟拱手：“见过商师！” “嗯。”商俟点了点头。 然后，老头子拉开抽屉，从里面掏出了一大串钱说：“你宣讲‘数根’之理，院中诸人皆以为创见不俗，特赏通宝一千。” 有钱拿了啊？ 秦钧大喜过望，连忙接过这串钱：“全赖商师栽培！” 这钱，真沉啊！ “呵呵。”商俟笑了一下。 他现在算是看出来了，这小子脑子里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可能比自己这个老师还要多。 有这样的徒弟当然值得高兴，但同时商俟也难免有点别扭。 这个徒弟，好像不用我教也能行…… 感觉到有些索然无味，商俟只把秦钧和洛书留了一个上午，中午吃饭之前就把他们打发了出去。 秦钧倒是乐得如此，吃完午饭就去找道院的管理者请假。 他刚刚得到一千钱的奖金，而洛京城还有一个穷鄙老师可能在挨饿，秦钧决定自己留两百钱备用，剩下八百钱给卞元魁送去。 这个时代，一个铜钱就足以让普通人过上一天。 八百钱的“巨款”，可以让卞元魁舒服一段日子了。 就算是玩游戏，做人也不能忘本，秦钧能够进入道院全赖卞元魁的引导，现在回报于他也是应该的。 从曲泉山到洛京需要一个多小时，秦钧回到之前那个贫民区的时候已是下午。 结果卞元魁没有在家，秦钧来到上次他“摆摊”的地方，还是没能遇到这位“启蒙老师”。 树下有一群人正在闲谈，秦钧从他们口中得知，卞元魁这几天都没有来这里讲演形数，好像他做这个并不是在固定的地点，而是在洛京各处流窜。 这样秦钧就没法去找，只能守在家门口等着他回来。 第93章 乌龟再也没赢过 洛京的街头，卞元魁紧了紧单薄的麻衣，抱着陶板向家里走回去。 今天他摆摊讲解形数之道，最终也只得到了几根菜叶、半根烂瓜，比以前得到的打赏更加稀少。 这个“生意”，是越来越不好做了！ 卞元魁也明白这是为什么，形数之道大多晦涩难懂，没有学过的人很难理解其中的意蕴，而浅显的知识如五等分圆等又不多，听过的人下次再听就没那么感兴趣，不断重复他们更不会买账。 这也是为什么，卞元魁要在洛京“流窜”的原因。 只是随着时间积累，整个洛京差不多都被他转了一个遍，似乎已很难再找到愿意听他讲解形数，并且给他打赏的人了。 卞元魁开始犹豫，他是不是该离开洛京？ 以他的本事如果去到其他地方，生活绝对不会像现在这么艰难，甚至去一个小国当形数教授都有可能。 但就是不甘心啊！ 洛京道院为青微宗总部，乃天下道门荟萃之地。 卞元魁仍和一些道院学子、助教有联系，留在洛京就可以了解道门最新的成果，将来未尝不能做出自己的创见。 而要是远离此地，那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可是留在洛京，又如何养活自己？ 卞元魁再次紧了紧衣服，深秋时节天气渐渐寒冷，不知等到冬天来临又该怎么捱？ 带着沉重的心情回到家里，卞元魁突然听到身边有人叫道：“卞师！” “嗯？”卞元魁转过头。 一个翩翩少年站在那里，穿着道院的学子秋装，全身上下打理得干干净净，年轻俊美的脸上带着微笑，让人一看就忍不住心生好感。 卞元魁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这不是他的徒弟……河图吗？变化太大了啊！ “河图，你已是道院学子？”卞元魁高兴叫道。 “然也！吾得商俟宗师青睐，已被其收为弟子。”秦钧回答。 “……”卞元魁更加惊讶。 他让秦钧去参加选拔，并没有真的期望他能成为宗师弟子，只想着秦钧在考核中表现出足够的天分，被收入道院成为普通学子就满足了。 没想到秦钧这么争气，竟真的被商俟宗师收为徒弟。 这可宗师弟子啊！卞元魁着实为秦钧高兴。 秦钧看了一下周围，悄悄露出怀里的钱币说：“吾今日得道院奖励，特来请卞师吃酒！” 卞元魁眼睛一亮，哈哈大笑道：“吃酒可也！” 两人来到附近的酒肆，秦钧点了一壶酒和几个小菜，跟卞元魁一起吃喝起来。 “嘶～～啊！”卞元魁喝了一杯酒，无比满足地呼出一口气。 接着，他闭着眼睛自嘲道：“此物毁我一生，然吾却不可离之，悲也！” “卞师何以至此？”秦钧趁机问道。 卞元魁摇了摇头，又自斟自饮喝了一杯道：“吾本道院学子，亦曾拜于墨度宗师门下，只因好这杯中之物，沉溺不知上进，遂被墨师逐出门墙，以至于如丧家之犬……” 他一边喝酒，一边讲述自己的经历。 没有什么曲折狗血的内幕，就是一个年轻时挥霍天赋，步入中年之后悔恨不已的简单故事。 “当年与我同学之辈，今或为助教、或为教授，而吾孑然一身，流落街头阐述大道于愚蒙之辈，乞得些许瓜果菜叶，悲也！”卞元魁唉声叹息。 秦钧劝解道：“卞师能为宗师弟子，必有过人才情，从今开始发奋努力，犹未迟也！” 卞元魁：“迟矣！” 秦钧：“未迟也！” “迟矣！” “未迟也！” 卞元魁：“……” 看着他憋屈的样子，秦钧笑着讲了一个故事：“古之时，有龟兔竞走，兔速而龟缓，兔行至中途，以必胜而寐，龟终得胜。兔甚知悔，而龟未尝更得一胜矣！” 没错，秦钧讲的就是“龟兔赛跑”。 只不过在故事后面，秦钧又加了一句：兔子输了之后，就再也不敢骄傲自满了，然后乌龟就再也没赢过了！ 这个故事告诉人们，一时的输赢不重要，自身实力才是最重要的。 实力强大的人，哪怕偶尔不小心输给了弱者一把，只要吸取教训不再犯同样的错误，仍然能够不断战胜对方。 听了秦钧的故事，卞元魁感觉好有带入感！ 他可不就是那只，跑到中途自以为必胜，于是躺下来睡觉的兔子？ 他一时间有些心情澎湃，但是转念又摇头叹息：“吾衣食尚不得而足，何以发奋努力？” 秦钧当即取出一串钱，放在桌上推到卞元魁面前：“吾此次得道院赏一千钱，自留二百以备用，此八百钱今奉与卞师。他日吾更得道院之赏，亦必有奉于卞师，卞师衣食无忧矣！” “……”卞元魁呆呆看着桌上的钱。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把钱收了起来说：“汝有何创见，得道院重赏？” 这个时代，徒弟孝敬师父就像孝敬父母一样，属于天经地义的事情，卞元魁拿秦钧的钱心安理得，也没有跟他推辞。 在这方面，卞元魁是绝不会客气的！ 秦钧把“数根”的概念讲了一遍，卞元魁默默地听了一会儿就疑惑道：“此数根之理，你自思而得之？” “然也。”秦钧点头。 “此创见不俗，值得一千钱！”卞元魁赞叹道。 他看着秦钧，又欣慰地说：“河图，真良材也！” “全赖卞师栽培！”秦钧笑道。 “呵呵。”卞元魁笑着摇摇头，并没有把这种客气话当真。 河图原本只是个流浪少年，在一次卞元魁宣讲形学之理时开口提问，被卞元魁发现有不错的形数天赋，于是收为徒弟悉心教导了几个月。 卞元魁自觉也没有教他太多东西，河图有此创见完全是自己的天才所致。 不过对秦钧说以后再拿奖，卞元魁却是没有抱太多希望：“此种创见，岂能常得之？吾得此八百钱，足矣！” 八百钱省着点用，过上两三年都没有问题。 卞元魁心思也活泛了起来，他利用这段时间好好钻研形数，说不定也能得到一些不错的成果。 秦钧刚才讲解的数根，可能就是一个方向！ 这就是身处洛京的好处了，可以较快接触到最前沿的发现，而这种前沿也是最容易挖掘出新宝藏的。 跟风最省力，“修道”同样如此。 秦钧想了一下，老是来给卞元魁送钱也不太好。 授人予鱼不如授人以渔，要不干脆帮他找一个能赚钱的路子？ 但卞元魁什么都没有，说白了就是一个街头卖艺的，这种人能用什么来赚钱呢？ 秦钧突然心中一动，笑着对卞元魁道：“卞师，吾有一‘戏法’，或可用于酒肆之地以得聚众之利！” 第94章 数之戏法 “何戏法？”卞元魁问道。 秦钧拿过他的陶板，在上面随便写了一串数字：341792。 然后，再分两步算出这串数字的数根8，再用最开始的数字减去数根得到341784。 经过这样一番变换之后的数字，秦钧随手划掉了其中的一位“7”，对卞元魁报出剩下位数上的数字：34184。 报完这串数值，秦钧对卞元魁问：“卞师若不观陶板，可知吾划去之数？” “不观陶板，何以知之？”卞元魁有点转不过弯。 “可知也！”秦钧笑道。 卞元魁看着陶板上的演算，过了一会儿突然明白过来：“哈哈，确实可知！” 一个数的数根，是它被9整除的余数(0被9替代)。 那么减掉这个数之后，得到的差必然可以被9整除。 而按照秦钧发表的新发现，能被9整除的数字各位相加，也必然能被9整除。 比如341784各位相加，得到的结果是27。 这时秦钧随便划掉一个数字，向卞元魁报出了34184，其各位相加之和为20，除以9还能得到余数2，显然划掉的数字……就是7！ 这，就是秦钧所说的“戏法”！ 在酒肆玩这个戏法，可以让观众随便写出一串数字，然后由助手算出数根、减掉数根得到新的数字，再由观众随便划掉一个数字，把剩下的数字报出来给“魔术师”，魔术师哪怕全程蒙着眼睛，也可以默算出划掉的是什么数。 这个戏法用在现代，因为现代人见多识广效果可能不怎么样，不过在眼下这个时代却是堪称神奇了。 卞元魁当即叫来了酒肆主人，再与秦钧配合进行了一番表演。 酒肆主人日常要算账，“琉璃数字”自然是熟练掌握的。 而了解到秦钧“道院学子”的身份，他也非常乐意加入这个游戏。 只见他随便写了一串数字，被秦钧减掉数根之后再划掉一个数字，把其他数字报给转过身去的卞元魁，卞元魁很快就可以说出他划掉的是什么。 如此几次下来，酒肆主人有点懵逼说：“此何故也？” “数之奥妙，非常人所能知晓。”秦钧故作高深道。 酒肆主人连连称奇，却也没有再探听他的秘诀。 接下来，卞元魁和酒肆主人商谈合作。 酒肆主人提供场地和一个助手，让卞元魁在这里与客人玩此“戏法”，起到招揽顾客的目的。 而卞元魁也不着急收钱，只说等以后看看效果再说。 酒肆主人什么都不用出，想了想这种事对他百利而无一害，也就非常爽快地答应了。 接下来师徒二人继续吃喝，最后由拿着钱的卞元魁付了帐。 酒肆主人并没有给他们免单，收了三个铜板声称“成本价”、“不赚钱”。 卞元魁心中不悦，但却是什么也没说。 秦钧看着这对合作伙伴，心里有些好笑地想道：酒肆主人以后会后悔的！ 从刚才表演的效果来看，“数之戏法”在这个缺乏娱乐，偏偏形数之学又被世人所崇敬的年代，一经推出必然会大受欢迎。 等卞元魁出了名，这家小酒肆就留不住他了！ 如果他们提前约定好，酒肆主人出钱聘请卞元魁在这里表演，以时人重守承诺的风气卞元魁肯定不会过早离开，至少也要表演一段时期再说。 但现在双方并无立约，酒肆主人连三个铜板的饭钱都不肯出，估计这个合作是持续不了多长时间了。 果然一走到外面，卞元魁就低声啐骂：“愚者也，不足与谋！” 秦钧哈哈笑了一下，再看天色不早就向卞元魁告别。 卞元魁看着这位爱徒，摆出了老师的姿态说：“河图且回道院，当奋发求道，不可一日懈怠。” “诺。”秦钧肃然应道。 这时旁边有两个人路过，听到他们的对话突然对视一眼。 接着他们凑了过来，其中一个对着秦钧拱手问道：“请恕冒昧，君乃道院河图子乎？” “然也。”秦钧点点头。 原来哥已经这么有名？走在街上都会被人认出来了啊！哈哈…… “四色猜想，可为河图子所发？”对面另一个年纪较大，看起来高高瘦瘦的人又说。 秦钧突然觉得有点不妙，但也只能硬着头皮承认：“然也。” “哈哈……”那高高瘦瘦的人，兴奋地拉着秦钧的手叫道：“河图子，吾得一图，可证四色猜想之谬也！” 而另一个矮一点的人，却是指着同伴骂道：“此子甚愚，不识四色猜想之妙。吾已证得，四色猜想为真！” “四色猜想，谬也！” “真也！” “谬也！” “真也！” …… 两个人先自己吵闹了一番，接着高瘦那人突然抢过卞元魁的陶板，在上面唰唰唰画出一幅图说：“此图，非五色不可！” 秦钧看那幅图没什么特殊，不由莫名其妙地说：“何以见得？” 高瘦那人指着图形说：“此二者，飞地也！其色必同，则与其邻交者有四，非五色何以辩之？” 飞地？秦钧都懵了。 讨论四色问题，你给我来一个飞地？ 任何一个认真思考过四色问题的人，都应该知道这道题不能引入飞地的概念，或者说不能要求飞地之间必须同色。 否则，整个问题将毫无意义！ 要求飞地同色的话，那别说四种颜色，就是一万种、一亿种都不够！ 偏偏秦钧眼前这个人，目光狂热一点也不像开玩笑的样子，他是真的认为自己掌握了真理，又迫切地想要得到别人的承认。 特别是秦钧这个出题人，他的承认是至关重要的。 秦钧感觉脑子有点晕，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应对？好像怎么做都有问题！ 哎～哥把四色猜想这个“万恶之源”放出来，结果走在街上都能遇到这种局面，这算不算是自作自受啊？ 他暗叹了一口气，向这个人说道：“若有同色飞地，则万色亦不足矣。” 那人听到这个回答，兴奋得脸色一阵涨红。 接着，他把陶板塞回卞元魁的怀里，状若癫狂地大叫着奔走而去：“河图子亲口所认，四色猜想为谬，虽万色亦不足矣！” 我特莫的…… 秦钧满头都是黑线，这人就是个神经病吧？ 玩这种断章取义的把戏，好恶心啊…… 秦钧气得都不知道说什么，这时另一个较矮的人也拿过了陶板粉笔。 他一边在陶板上绘画，一边“安慰”秦钧说：“愚钝之人，不足以言大道！吾已证得四色猜想为真，河图子请看……” “……”秦钧静静地看着他。 然后，就见这个人侃侃而谈：“吾所制‘天元图’，世间一切图形尽出其中，而天元图只需四色可无混淆，则世间之图亦如是也……” 这个人比刚才那个好一点，至少带有一种逻辑推断的路数。 但秦钧看他那一套，离“证明”四色猜想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基本就是a证明b、b证明c、c再证明a这样循环打转。 这种人你若想要反驳他，还得把自己降低到对方的层次。 可是在那个层次，对方经验丰富…… “哎！” 秦钧叹了一口气，然后转身拔腿就跑。 那个人吓了一跳，在后面深情呼喊：“河图子！河图子！” “……”秦钧一言不发，继续埋头奔逃。 他现在是一句话也不敢乱说，怕一开口又变成“河图子亲口所认”之类的，还是跑回道院躲起来最稳妥。 惹不起，惹不起…… 这些人，哥一个也惹不起啊！ 第95章 再挖一坑：完全数猜想 “逃”回道院之后，秦钧过了几天平静的日子。 然而，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研究四色猜想，并且意识到这个问题可能极为深奥，这种平静的日子就一去不复返了。 秦钧不论是上课还是吃饭，都不断有学子来找他讨论四色问题。 其中有少数是真的想向他请教，而绝大多数都是自觉研究出了一些心得，特意跑来向他这个出题者找认同的。 他们当然比外面的“民科”靠谱，但是秦钧应付起来也是非常头疼。 这样被骚扰得不胜其烦，他只能每次都谦逊表示自己其实研究不深，提出这个问题也是抱着学习的态度，真正的解答还得求助于其他大佬。 秦钧这么说也是事实，因为知道四色猜想在计算机出来之前无解，他在这方面并没有“备课”。而且他提出问题，挖了这个坑之后，也没有再浪费时间在上面，在这个课题他确实是落后于人了。 但是不管秦钧怎么推脱，他都与四色猜想紧密联系在一起。 秦钧出名的愿望可算是实现了，只要是“四色瘟疫”扩散到的地方，“河图子”的名字也会伴随而行。 但这样老是被骚扰，也不是个事啊！ 这一天，又被一个学子拉着讨论了半天，秦钧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决定干脆再挖一个坑算了。 挖坑一时爽，一直挖坑一直爽！ 道院的学子还是太闲，秦钧就再出一个题目给他们玩玩。 这个题目不能像四色猜想那么玄虚，必须让人在取得阶段性成果之后，很容易就可以进行验证。 那样他们就不用天天来烦秦钧，有什么发现直接问道台上走一遭就是。 仍是在下午时分，秦钧来到了问道台。 早上他有对一些人说过，今天将会宣讲一个数学发现。 所以当秦钧到来的时候，问道台周围已经聚集了一百多人，都想看看最近风头正盛的河图子会有什么创见。 秦钧与众人见过礼，缓缓登上了问道台。 然后，他在黑陶板上写了一个数字：6！ “六？”台下众人精神一振。 钧祖造轮，六分其圆。 这个世界由于一个圆，可以被其半径分割成六份，因而人们把6看做是先天之数，为一切数中最尊贵、最特别的一个。 现在秦钧写出一个6，难道是发现了它的什么特性？ “六？”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洛书小姑娘也低声念出声来。 她早上听说河图子要宣讲创见，下午就早早地来到这里等待观摩，不过并没有出现在问道台下面，而是躲在这里悄悄地看着。 秦钧写下“6”之后，又在后面写下了一个等式：123=6。 然后他另起一行，写下了另一个数字：28。 在这个数字后面，则是：124714=28。 接着第三行，秦钧写了一个数：496。 后面同样是一个等式：1248163162124248=496。 到了这个时候，有人已经能看出这些数字的意思。 6、28、496这三个数字，其所有除自身外的所有约数，也就是可以将其整除的数加起来，正好等于这个数本身！ 站在角落里的洛书，更是看出6还有另一个特性，即它的所有约数相乘也等于本身：1*2*3=6。 不过28和496就不是这样，所以秦钧并没有将其写出。 秦钧指着黑陶板上的数，向台下的众人说道：“若一数之真因子，可合而成其数本身，吾谓之为‘完全数’也！6为先天之数，亦为第一完全数，其后有二十八、四百九十六者，亦为完全数也。吾之猜想有二：一者，世之完全数，无穷乎？二者，可有奇数为完全数乎？” 这就是秦钧挖的新坑：完全数猜想。 他相信在这个时代，一定有许多人对此很感兴趣。 特别是这里面有先天数6，它是第一个也是最特别的完全数，非常符合这个世界的信仰。 有6作为老大，完全数的格调非常高！ 而除了秦钧两个猜想，即“是否有无限多个完全数”和“是否存在奇完全数”之外，这个题目还有一个值得投入的点，那就是寻找新的完全数：只要找到一个完全数，公布出来别人很容易就能进行验证，这就是非常不错的成果了。 为此，秦钧只写出了三个完全数。 第四个完全数8128，就是他留给其他人的“奖杯”：谁能找到这个数，就能将自己的名字与其联系在一起。 接着第五个完全数，33550336，这个暂时应该不用想了。 秦钧这次宣讲就是出题，讲完之后他就走下问道台潇洒而去，留下一百多人在那里热烈讨论了起来。 洛书看着秦钧的背影消失，过了一下也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她在道院所住之处，是属于左丘教授的庭院。 这里虽然比不上商俟宗师的豪宅，但也占地宽广景色非常怡人，洛书一进门就有个侍女迎了上来说：“君女，牧乌公子使人送来一对美玉，言其乃楚国极南之蛮地所产，为水生琉璃种，极为名贵，特赠与君女。” “嗯。”洛书点了点头，对那所谓的美玉毫无兴趣。 那侍女犹豫了一下，将一个盒子拿出来打开说：“君女请看！” 洛书转头看去，只见盒中放着两枚碧绿玉石。 根据一个古老的传说，极西有琉璃国，其山泉溪流产琉璃，乃水之精华，有安神静心、排毒养颜等功效。 如今谁也不知道，这个传说的来源。 不过因其流传甚广，倒是使翡翠成为了名贵的玉石品种。 这种品质上等的碧玉，就被称为“水生琉璃”。 然而洛书只看了一眼，仍然毫无兴趣地走进房间。 侍女捧着玉石跟了过去，洛书回过头来对她说：“你且退下。” “诺。”侍女躬身应道。 然后她只能收起盒子，失望地走出了房门。 这个侍女之所以这么殷勤，其实是收了那位“牧乌公子”的好处，要在洛书君女面前为其美言。 奈何洛书对美玉无爱，侍女没办法只能暂时放弃。 这侍女一走，洛书立刻拿出陶板、粉笔，开始在上面写画起来。 听了河图子关于“完全数”的宣讲，洛书感觉心里似乎有些模模糊糊的想法，非常急迫地想要验证一番。 什么水生琉璃种，哪有数学好玩！ 黑色的陶板上，洛书写下了三个数字：6，28，496。 接着在这些数字后面，她又分别写上了一对因子，变成这样几行—— 6：2，3 28：4，7 496：16，31 这三对因子相乘，就能得到那三个“完全数”。 洛书一直盯着这些数字，过了许久突然眼睛一亮：“咦？” 第96章 我的老婆是学神 在黑色的陶板上，洛书又写上了几行算式： 3=4-1 7=8-1 31=32-1 而2、4、8、16、32，又都是2的乘方，这会不会是完全数的规律所在？ 洛书不由心中激动，按照这个规律写出另一个算式：8*15=120。 但是简单地验算之后，她就发现120并不是完全数，它的真因子全部加起来比120要大得多。 在计算的过程中，洛书敏锐地发现了原因：15不是素数！ 如果15是素数，不能分解成3和5的乘积，那120的真因子加起来就是： 1248153060=120！ 按照这个思路，32*63=2016也不是完全数，因为63是合数。 下一个，64*127=8128呢？ 洛书使用“试除法”，很快判断出127是素数，所以……8128就是第四个完全数！ “哈哈哈……” 小姑娘激动得俏脸发红，拿着粉笔快速演算起来。 …… 晚上秦钧去饭堂吃饭时，就听到了一个令人惊讶的消息：第四个完全数，8128被人找出来了！ 做到这一点的人，正是他的“老婆”洛书。 而且，洛书还给出了一个寻找完全数的公式：当(2^n-1)是素数时，2^(n-1)*(2^n-1)是一个完全数。 这个公式要证明并不困难，把式子一列再算一算就出来了。 但是秦钧出题才过去半个下午，洛书仅仅凭借三个已有的完全数，就能根据它们的特性推出这个公式，这个小姑娘的智商……有点恐怖啊！ 秦钧一时间，竟感到有点压力。 有了洛书给出的公式，完全数的寻找方法被大大简化，只需要找到一个(2^n-1)形式的素数就可以了。 这种素数在地球被称为梅森素数，在这个世界很可能会叫做“洛书素数”。 比如2^13-1=8191是素数，那么第六个完全数33550336就可以得出，其发现速度将远远快于秦钧原来的估计。甚至第七个、第八个、第九个完全数，只要有人肯当苦力去进行素数验算，都是可以找出来的。 在这个发明创造可以成神的世界，愿意当这种苦力的人恐怕不会少！ 而秦钧的第一个完全数猜想，即是否存在无穷多个完全数，也可以通过证明有无穷多个“洛书素数”而证明之。当然反过来就不成立了，假设洛书素数有限，也不能得出完全数有限。 秦钧和洛书这一波“配合”，在道院掀起了研究完全数的热潮。 接着过了两天，有位助教提出按照洛书公式得到的完全数，都是“三角形数”。 什么是三角形数呢？ 就是玩台球，有多少个台球可以排成三角形，这个数就是三角形数： 1 12=3 123=6 1234=10 …… 像这样类推，1、3、6、10都是三角形数。 要证明这个更加简单，设2^n-1=m，2^(n-1)*(2^n-1)=m(m1)/2，正是三角形数的公式。 这位助教的发现，只能算是锦上添花。 不过这样一来，“完全数”的神秘性又进一步被强化，未来各种带有祭祀或礼仪色彩的场合，6，28，496，8128这些数字肯定会被大量应用。 而秦钧最初的目的，似乎也得到了实现。 现在来找他讨论四色猜想的人少了许多，一个个都去寻找完全数去了！ 接着，秦钧和洛书因为在完全数领域的贡献，分别从商俟那里领到了一千钱的奖励。 洛书小姑娘拿到钱高兴得不得了，把铜钱放在桌上一枚一枚地数过去，俏脸通红宛如得到了人间的至宝。 其实以她的家世，一千钱根本算不了什么。 洛书随便一件饰品，都不止这个价。 但那些都是家里给的，而这一千钱却是她靠自己的创造，光明正大地从道院领取的奖励，意义完全不同。 洛书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赚钱”呢！ 相比之下，秦钧就淡定得多。 只看两人对这笔钱的态度，真不知道谁才是穷光蛋、谁才是富家子！ 洛书为得到奖金而兴奋不已，但是接下来却有一个烦恼：这钱该怎么带回去啊？ 一千钱，串在一起足有十几斤重，洛书拿在手上都有些吃力，更重要的是这样走在路上肯定很惹人注目，有点害羞…… 看到小姑娘烦恼的样子，秦钧殷勤地凑上去说：“洛书子，吾助你携其而归？” “……”洛书面色犹豫。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她并不希望麻烦别人。 秦钧笑了一下，很想说一句：放心，我不会偷你的钱的…… 幸好他及时刹住，这种话在这个时代说出来，可能洛书以后都要跟他绝交！ 洛书迟疑了一会儿，正准备答应秦钧的帮助。 就在这个时候，商俟笑吟吟地说：“此物可暂寄于此，待侍者前来取回。” “诺。”洛书欣然应道。 把钱先放在商俟这里，回头再派一个人来取回去，这么简单的事为什么没想到呢？洛书一时竟觉得自己好笨！ 然后女孩向秦钧拱了一下手，感谢他提出帮忙的建议。 秦钧眼神幽怨，看着商俟一言不发。 “哈哈哈……”商俟开怀大笑。 洛书留下她的一千钱，告别商俟和秦钧回家去了。 秦钧晚走了一步，商俟笑着对他说：“河图可是有意于洛书？” “……” 秦钧愣了一下，坦然承认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这回轮到商俟无语了，你个流浪儿童还“君子”好逑？你知道君子是什么意思吗？贵人子弟才能叫君子！ 不过毕竟是道门中人，对出身没有那么看重。 商俟也没有矫正秦钧的语病，只是有些不看好他的追求：“洛书之父为朝中大夫，食邑千户，良田数百顷，乃当世大族也！你若求娶之，恐自取其辱。” 秦钧早就知道这种情况，但却不认为这是自己的劣势。 他笑着说：“洛书天资卓越，有宗师之质。若洛家使其嫁于豪门，岂非自损而益于他人？不如嫁于小户之家，则犹可收拢为己用，无损矣。” 所谓“门当户对”，也是要看适用场合的。 洛书这样的人，不提“死后成神”这种超越凡俗的可能性，只是未来成为道院教授甚至宗师，就代表着巨大的利益。 豪门之间本就存在竞争，把洛书嫁入那种家族不是“资敌”吗？ 倒不如嫁个小户人家，那样对方必然依附于洛家，如此才更加符合洛家的利益。 商俟摇了摇头：“你一街头流浪之人，洛书若下嫁于你，洛大夫颜面何存？” “若我为道院教授，则无妨。”秦钧道。 “呵呵。”商俟笑了一下。 他想说等你成为教授，洛书说不定孩子都大了。 商俟丝毫不怀疑，秦钧未来能够成为教授甚至宗师，但是要等到什么时候？十年？二十年？来不及啊！ 但是面对秦钧自信的目光，商俟最终说出来的话却是：“若你为道院教授，且洛书未婚配于他人，吾可为你做媒！” 秦钧大喜过望，对着商俟深深一礼：“谢商师成全！” 第97章 琉璃宗 秦钧与商俟的约定，当然没有让任何第三人知道。 接下来秦钧继续安心上课，准备等时机合适再把手里的“炸弹”一颗颗扔出去，不信炸不出一个教授来。 时间一天天过去，洛京道院迎来了一位客人。 那是来自西方琉璃宗，名字叫做“阿难”的教授，他这一次带来了琉璃宗一项重大的成果。 当今天下道门宗派林立，彼此之间既有竞争也有交流。 各宗门之间互派使者，宣讲最新的成果也很常见。 洛京道院热情接待了阿难，然后在他到来的第二天就组织了一场宣讲会，全院六百多师生几乎都来听讲。 秦钧当然也在其中，而且沾了老师商俟的光，他和洛书一起站在了前列的位置。 刚开始听到“阿难”这个名字，加上琉璃宗“一切皆数”、“除数之外一切皆空”的理念，秦钧还以为遇到了这个世界的佛门。 不过等他看到阿难，却发现这位琉璃宗教授梳着发髻，完全就是夏族人的风格。 而所谓“西方”琉璃宗，其实也就是在秦蜀等国活动传播，并不是真的来自异族生存的西域。 不管这个宗门的理念如何，它都100%属于夏族道门的一支。 问道台上，阿难教授画了一个大圆。 然后，他在圆内又画了一个正六边形，取其中一边与圆心构成正三角形，再画了一条中线延长至弧线，再画一条弦形成30°的等腰三角形…… 阿难这一次带来的，正是琉璃宗祖慧宗师所创的“割圆术”！ 用割圆术计算圆周率，有两个前置科技：勾股定理和平方根计算，都已经被这个世界的人所掌握。 在此基础上，算出圆周率需要的只是一个思路，以及大量繁琐的计算。 祖慧宗师的割圆术，从6边形开始计算12边形、24边形、48边形……不断迭代一直到24576边形。 与一般人想象不同的是，割圆术从12边形开始后面就不用画图了。 否则要画出24576边形，完全超出了这个时代的极限。 割圆术每一次分割，用上一层分割得到的数值计算新值，使用的算法公式都是一样的，所以只需要列出一个“表格”，进行大量的数值计算就可以了。 用计算机程序来形容，就是不断递归调用同一个函数。 秦钧站在问道台下，只见阿难拿着竹简在黑板上抄写数值表，一步步列出祖慧宗师的计算过程。 这些数值全靠人力暴算，其中的工作量简直让人头皮发麻。 最终计算的结果，圆周率在31415926到31415927之间，正好与地球历史上祖冲之的结果相同。 现代人使用类似的方法，可以精确到314159264和314159268之间。 但那是按着计算器，或者用excel算出来的，这个时代用人力运算无法达到那种程度，运算中会不断丢失信息导致精确度降低。 当阿难写完最后的数字时，问道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秦钧同样在用力拍手，为遥远的祖慧宗师喝彩。 道门众人，闻道则喜！ 哪怕是出自有竞争关系的宗门，能见证一个重大成果的诞生也是一大乐事。 阿难矜持地替祖慧接受了众人的祝贺，接着又开始宣讲琉璃宗“一切皆数”的理念。 这些已经属于哲学的范畴，阿难带着一种传教的狂热向众人推销，同时还附带着一个数学上的理念：一切数，均可互减归零！ 这个理念与“一切皆数”是一脉相承的，比如一根筷子是一个“数”，这个数必然非常的庞大但有限。而一根柱子和一个筷子之间，只是两个数的差异，这两个数在根本属性上并无差别。 阿难的口才非常好，从数理讲到天地万物，再讲到人间种种，各种形而上与形而下的东西互相映衬，把台下许多学子说得一愣一愣的，恨不得现在就去皈依琉璃宗，探寻那“除数之外一切皆空”的真理。 接下来是一个交流环节，几个青微宗的学子上台与阿难互动。 秦钧和洛书也在其中，他们将向阿难宣讲完全数的理论。 结果，他们才刚刚走上问道台，阿难就看着洛书显得有些不悦地说：“形数大道，岂问于妇人？” 洛书脚步一滞，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 被歧视了啊！ 秦钧心里有些怜惜，又为阿难的无礼感到愤怒。 从刚开始接触到现在，秦钧一直都对洛书的天赋惊叹不已，这个小姑娘的脑子绝对是世间第一流的。 但是作为女人，遭受歧视实属难免。 只不过洛书在道院被保护得很好，至少不会有人当着她的面这样做，最多就是私底下说些怪话。 而现在阿难作为访问学者，说出这种话就实在太伤人了。 当然他也可能觉得，洛京道院派一个女人来跟他探讨数理，这也是对他的一种冒犯。 问道台周围一片寂静，气氛瞬间变得非常沉重。 洛书紧抿着嘴唇，眼睛中有晶莹的光芒闪烁，小姑娘却倔强地强忍着没有落泪。 秦钧看着她，用轻柔的声音说道：“此人无礼，吾必击而溃之！” “……” 洛书呆了一下，突然有些紧张地说：“不可！” 她以为秦钧要打人！ 把外宗来访的教授给打了，那搞不好是要被开革出洛京道院的，师父商俟都不一定能保住他。 “哈哈……” 秦钧笑了起来，“吾非莽夫也！洛书子且在旁静观，吾以数理败之！” 然后他就面带冷笑，一步步走到问道台中央。 呵呵，琉璃宗教授是吧？ 敢欺负我老婆，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等着爆头吧！ 秦钧压抑着心中的怒意，向阿难礼节性地拱手问道：“吾闻阿难教授言，世间万物皆数，而数皆可互减归零乎？” “然也！此琉璃宗之根本至理，欲以数解万物之谜。”阿难自信地回答。 他刚才有看到秦钧和洛书对话，虽然听不清两个人在说什么，但也能猜到秦钧是要为少女出头。 现在看秦钧的样子，还是准备以数理的方式？ “嘿嘿……” 阿难心中冷笑，只觉得秦钧简直不自量力。 他已经暗自做出决定，等一下不管这个少年提出什么肤浅的观点，自己都要狠狠地把他削一顿，让他知道学子与教授的差距。 嗯，顺便还可在青微宗众人面前，彰显一下琉璃宗的数理实力。 在数百人的注目下，秦钧拿起粉笔在黑板上画了一个正方形，然后又在正方形内部画了一条对角线。 然后他指着对角线，对着阿难问道：“此线之数，与边线之数，可互减归零乎？” 第98章 颠覆世界的无理数 面对秦钧的问题，阿难想都不想就说：“可也。” 琉璃宗相信一切数都可互减归零，秦钧随便拿出两条线来问它们可不可以，阿难的答案当然是可以。 所谓互减归零，就是两个数可以大的减去小的，留下小的数和差继续大减小，最后变成零。 如7和5，互减归零的过程就是：(7，5)、(2，5)、(2，3)、(2，1)、(1，1)、(0，0)。 分数之间也可以，比如5/27和2/23，不断互减之后会变成两个1/(27*23)，然后再一个互减就归零了。 琉璃宗相信一切皆数，而且这些数存在一个极小的“公度”。 世间所有的事物，都是这个极小公度的倍数，因而相互之间都可以互减归零，即彼此之间是本质同一的。 但是他们并不知道，这个性质只存在于有理数之中！ 现在，这个世界尚未发现无理数的特性，当然也就没有“有理数”这个概念，而“有理数可以表现为两个整数之比”的定义更是没有。 秦钧要用一个无理数√2，来让阿难“爆头”，使用后世最常用的反证法是不行的。 他选择的切入点，还是“互减归零”这个特性！ 秦钧在画出来的正方形旁边，写上了两个数字：√2，1。 这一步没有问题，勾股定理大家都懂的。 接着，进行第一次互减：√2-1，1。 “此二数，欲互减至零，恐非一日之功也！”阿难在旁边笑道，在他看来秦钧就是在做无谓的尝试，最终的结果不会有任何“惊喜”。 “只需数步，可知其理。” 秦钧同样笑着说道，接着又进行了第二次互减：√2-1，1-(√2-1)。 后面的数变一下，它们就成了这样：√2-1，2-√2。 “噢！” 原本寂静的人群中，洛书突然发出了一声惊叹。 秦钧欣慰地笑了起来，这女孩的天赋果然非同一般，竟第一个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阿难心头一紧，死死地盯着黑板。 √2-1，2-√2。 这两个数字，就像蕴含着某种恐怖的力量，让他额头出汗、口干舌燥，全身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台下的宗师、教授们，也一个个表情凝重。 一些学子感受到气氛的变化，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于是低声向同伴询问那两个数有什么特别，但是同伴们同样不明所以。 有人模模糊糊把握到了什么，一时之间也无法用言语表达出来。 整个问道台周围，出现了“嗡嗡嗡”的低语声。 秦钧故意停了一会儿，再次对后面那个数进行变换：√2-1，√2(√2-1)。 阿难的呼吸越发沉重，嘴巴就像溺水者想要求救一般张了张，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秦钧拿着粉笔落向黑板，就像一把刀砍向阿难的脑袋。 “唰！唰！” 粉笔毫不留情地，在两个数字上一划！ 约去(√2-1)的因数，那两个数字变成了：1，√2。 “噢～～～～～” 这一下，大多数人都明白了过来，问道台下爆发出一阵整齐的惊呼。 阿难教授如遭雷击，竟直接坐在了地上。 1和√2这两个数互减两次，得到的结果竟然只是同比缩小，大数字和小数字之间的比例分毫未变！ 这样就算不断互减一千次、一万次、一百亿亿次，它们也永远都不会归零。 世世代代，永不相容！ 这两个数之间，不存在一个哪怕再小的“公度”，无法以阿难所能理解的方式并列相处。 秦钧满足地看着阿难，这就是他“击溃”对方的方法！ 无理数的发现，在地球历史上被称为“第一次数学危机”，当时对人们的思想造成了巨大的冲击。 如今在这个世界，它同样极具颠覆性。 普通的学子助教还好，他们对数学的理解没有深入到那种程度，最多就是觉得有些神奇，然后很轻松就能将其接受。就像地球现代的初中生，上课学了个“无理数”的概念，然后哦，无理数啊，就是那个那个，一点也不难！ 但阿难这种对数理钻研已深，甚至将其作为信仰基础的人，可就不好受了！ 秦钧看他坐在地上，脸色苍白两眼无神，有点怀疑他下一刻就会脑袋炸开，红的白的撒了一地。 好在这个世界，并没有这种设定！ 阿难虽然惨遭“爆头”，那也只是精神层面的打击，不会真的死掉。 实际上除了阿难教授，在场许多道院中人也同样迷茫。 秦钧甚至看到，他的老师商俟也死死盯着黑板，嘴巴念念有词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这让秦钧有些担心，别到时候阿难没什么事，商宗师心脏病发死了，那就尴尬了！ “哥这个招发得有点大，aoe无差别攻击啊！”秦钧汗了一下。 他马上拿着粉笔，开始宣讲无理数的概念。 如果有一种事物让人迷惑，甚至恐惧，那么审视它、研究它、了解它的诸多特性，就是最好的办法。 秦钧提出有一种数，可表达为两个整数之比，这种数称为“有理数”。 而√2就是反面的例子，它不能表达为两个整数之比，秦钧用简单的反证法就证明了这一点。 这种数是无限不循环小数，秦钧将其称为“无理数”。 其实更合理的命名是“比数”和“非比数”，不过秦钧当然要按照自己的习惯来，至于命名的原因，就把锅扣在阿难头上好了！ “因阿难无礼，故以此名之！”秦钧说道。 问道台下面，左丘教授欣喜大叫：“好个无理数！” 刚才阿难一句“形数大道，岂问于妇人？”，不但把洛书小姑娘打击得不轻，更是让左丘教授气得胸口发闷。这位女教授刚才甚至动了杀心，准备等阿难离开洛京道院就派一群人，在半路把这个家伙除掉！ 如今诸国混战，一个出访的学者死在外面，琉璃宗完全没有办法追查。 当然这种事太犯忌讳，左丘教授只准备悄悄地做。 那样的话，这口气终究出得不够畅快。 现在秦钧用一个√2，把阿难打得倒在地上站不起来，更是以其无礼而将新发现的数命名为“无理数”，让这个家伙永远钉在耻辱柱上，左丘教授感觉就像大热天，喝下了一杯冰镇的蜂蜜水一般舒坦。 左丘教授年纪比洛书大，多年来遭遇到的歧视更多。 她天赋不如洛书，有时候面对一些难题难免输给更强的男人，然后就免不了被人拿性别说事。 此中滋味，真的难以言说。 秦钧今天的这一波表现，最讨好的并不是洛书小姑娘，而是这位女教授。 要不是她女儿还小，左丘现在就想收了秦钧当女婿！ 上架通知 今天就要上架了！ 现在的收藏是900多，虽然算不上什么成绩，不过我本来也没有那么高追求，算是可以接受，甚至有点小惊喜……就这样慢慢写着吧！ 感谢一直以来，投票打赏的书友。 接下来上架，也请书友们支持一下订阅！ 第99章 升级助教 浏\览\器\搜索 \\可/以快速找到你在本站看♂的书 第二天，阿难教授就走了。 但是无理数掀起的波澜，并没有因此而平息。 很难想象当阿难回到琉璃宗，那里的人将会陷入怎样的思维混乱，又将以什么方式修补自己的世界观。 而秦钧在提出无理数的概念之后，还非常顺手地挖了一个大坑：圆周率或为无理数！ 至此，秦钧已经提出了三个猜想： 一、四色猜想：任何地图可用四种颜色区分。 二、完全数猜想：有无穷多个完全数，存在奇数完全数。 三、圆周率无理猜想：圆周率为无理数。 作为一个专业挖坑人，秦钧以后肯定还会挖更多坑，把一代代的数学家填进去。 反正他这一辈子，是注定要成为“万恶之源”的！ 阿难离开之后过了几天，秦钧被叫到了商俟宗师那里。 秦钧进了门之后，发现洛书也在。 女孩一看到秦钧出现，马上拱手行礼道：“河图子！” “洛书子！”秦钧回礼。 洛书微微一笑，已经不像以前那么害羞。 自从她提出“洛书素数”和完全数公式之后，道院里开始有不少人也这么称呼她，小姑娘已经比较习惯了。 等秦钧与商俟见过礼，这位宗师摇头叹息道：“河图，可畏也！” “不敢不敢。”秦钧连连谦逊。 商俟静静地看着秦钧，过了一会才提起正事说：“经道院宗师教授议定，河图解百题，形数之理透彻，又有四色猜想、数根、完全数、无理数之创见，当升为助教！另无理数之创见，可奖励千钱。” 升级了啊？ 秦钧高兴地笑了起来，对着商俟一番感谢。 用现代高校的规则来对比，他这是提前毕业并且留校工作了！ “哎～”商俟叹了一口气说，“左丘教授曾言，河图之功，为教授亦可也！但因你年岁资历尚浅，异议者甚多，故而只为助教。” “助教可也！哈哈……”秦钧一点也不在意。 他加入洛京道院才一个多月，现在就成功升级成为助教，只要以后再多挖几个坑，成为教授还不是板上钉钉？不急，不急！ 看到秦钧欣喜满足的样子，商俟也放下了心来。 他还真的担心，这个弟子心生怨怼。 当今天下道门宗派林立，且各国都对道门人才极力争夺，因为不满本宗待遇而断然叛出的人可不少。 以秦钧现在的名气，他要“跳槽”多的是宗门来抢。 一个教授的头衔，那些宗门是不会吝啬的。 接下来，师徒三人进行了一些讨论。 最近有个助教用秦钧的反证法进一步推演，得出一切整数开整数次方，得到的结果若不是另一个整数就必然是无理数。 从这个证明的结果，洛书提出了一个疑问：“吾觉无理数，似比有理数为多？” “有理数，无理数，皆无穷也，何以言多少？”商俟皱眉说。 这却不是在教育弟子，而是以平等的姿态加入讨论了。 秦钧心中一动，对着洛书说：“偶数与整数，何者为多？” “应是……”洛书下意识地想回答是整数，但是静静地考虑了一会儿却说：“或是同等之多？” “……”秦钧吞了一下口水。 大姐，你可别把集合论弄出来，太太太超前了啊！ 无理数比有理数“多”，但偶数和整数“一样多”，正是现代集合论的观点，但是这种东西……地球也是到19世纪才产生，洛书这脑袋瓜子怎么长的？ 当然女孩也只是有点模糊的感觉，并不能清晰表达出来。 没有足够的积累，继续苦思也难有寸进。 所以，这个话题也就点到即止，三人很快又谈论起其他方面的问题。 中午秦钧和洛书在商俟家里吃了饭，然后秦钧就告别离开前往道院的“藏室”。 他升级成为道院助教，每个月有100钱的固定工资。 另外，他还可以申请“科研项目”，获得道院各种物资方面的支持。 秦钧到目前为止，所有成果都是数学领域的。 如果要搞发明或者在物理方面有所创见，就肯定要做一些实验才行，秦钧暂时还没有想好要做什么，决定先去藏室看一看况再说。 洛京道院的“藏室”，就是图书馆、展览馆兼实验工坊。 这里的建筑规模非常大，分成了内藏室、外藏室、展室、工坊等，目前藏室的主管正是左丘教授。 秦钧走了一会儿，先来到了外藏室。 这里的布局不像图书馆，反倒有点像室外咖啡厅。 首先是一座大房子，内部收藏着较为常用、不那么珍贵的竹简书册，来访者可以自行查找翻阅。 而大房子的外面，却是一道宽阔的亭廊。 亭廊中摆放着桌椅，供人在这里看书、做题、喝茶、谈天说地！ 这种特殊的风格，其实也是秦钧的影响。 首先这个世界的夏族人，并没有“跪坐”这种习惯，自古以来就是坐的椅子凳子。然后因为室内照明不足，从天帝开始许多贵人都喜欢在亭子里办公，只有晚上和大风大雨的时候才移到室内。 这样随着时间累积，就形成了这种“室外咖啡厅”的亭廊模式。 道院外藏室的这道亭廊，还有一个特别的雅称：六分亭。 秦钧到来的时候，六分亭周围大约有三十几个学子，其中有六七个是女的。他们有的三两成群地聚在一起谈论，有的用陶板粉笔在做题，有的独自拿着竹简在研读，还有两个家伙竟然在下围棋。 亭廊中间一张圆桌，有一个炭炉正在煮着茶。 学子们都带着自己的陶杯，需要的时候就可以去倒来喝。 另外，还有人带着干果饼食，一边喝茶一边吃，简直惬意到了极点。 看到秦钧出现，有几个人站了起来向他拱手行礼，不过更多的都是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整个气氛显得非常轻松随意。 秦钧之前已经来过几次，主要是查阅一些历史资料。 当时他就忍不住感叹，在这个生产力落后的封建社会，竟然能有道院这样的地方，实在是让人感到欣喜。 而这说起来，也是秦钧上辈子的遗泽！ 正是武王一句“有重大创见发明者，可为神”，作为这个世界夏族信仰的根基，使整个社会形成了尊重知识、探索真理的风气。 如此一代代传承，才有了当今的道门百宗，才有了这个洛京道院。 满满的成就感啊！ 最新章节前往/♂\♂网\址：♂ /♂ 第100章 河图子的挖坑秘诀 浏\览\器\搜索 \\可/以快速找到你在本站看♂的书 秦钧走向外藏室的房子，负责这里的助管李玄走了出来。 这位图书管理员今年三十多岁，但是头发灰白长相有些显老，看上去倒像是四五十了一样。 “河图子！”李玄向秦钧拱手行礼。 秦钧立刻回礼：“李玄子！” “不敢不敢……”李玄一脸的汗颜，“河图子称吾‘李玄’即可！” “呃，李玄兄！”秦钧换了一个叫法。 这个世界的称呼体系，并不像地球古代那么复杂，但是也比现代要麻烦一些。 “子”是对有学问者的敬称，秦钧当疯狂刷题就有人称其为“河图子”。 如果更进一步，还可以省去名直接称“河子”，但那是极少数人才有的待遇，秦钧现在还差得远。 李玄不敢接受“李玄子”之称，是他自认为学问远远不如秦钧，贸然接受恐怕为人所取笑。 秦钧改以“兄”称呼，李玄又谦逊了一下就接受了。 接着，当听说秦钧要去工坊参观，李玄想都不想就同意道：“吾即刻带你前往。” 这一次秦钧升助教，左丘教授早早就给藏室这边交代过，河图子但凡有任何要求，只要符合规矩都要全力给以满足。 顶头上司如此重视，李玄自然不敢怠慢。 他先和在场的学子们交代了一下，然后就带着秦钧离开六分亭，来到更里面的一个宽敞大院里。 秦钧跟着李玄走入庭院，就看到里面堆着大量的木料、工具。 一群工匠正在忙碌着，制作各种木头作品。 李玄跟秦钧介绍说，这个工坊专门为道院的师生服务，如果秦钧有什么想法准备用实物验证，可以画出图纸让木匠帮忙打造。 如果要用到铜铁也可申请，不过需要的时间可能比较久。 秦钧听着李玄的讲解，了解到这个世界已经有一物理实验的规程，并且取得了一些不错的成果。比如杠杆原理，很不幸……几十多年前就已经被墨度宗师总结出来，轮不到秦钧来“发现”了。 从工坊里出来之后，秦钧不由陷入了思考。 文明就像一块巨大的石头，在原始时代它几乎是停滞不动的，几千年上万年都稳稳地呆在原地。 然后，秦钧这个玩家来了。 他用力推动了一下，石头就慢慢地滚了一步，再推一下，石头又滚了一步…… 渐渐地这块石头有了惯，哪怕没有秦钧推动它也会向前翻滚。 此时，它的前进已经不由人控制。 秦钧可以选择顺势继续推动它，但如果想要反过来阻挡石头向前，那很可能会被碾压得粉碎骨。 观察当今世界的发展，有些文明成就他必须在这辈子拿出来了。 比如造纸，如果秦钧继续藏着掖着，那下一轮游戏哪怕只过去一两百年，这个世界的人也很可能会把纸造出来。 然后，秦钧的分就飞了！ “这样下去，我的优势会丧失得很快啊……”秦钧有点蛋疼地想道。 文明越是往后发展，他有用的“存货”就越少。 甚至等再过几轮游戏，这个世界就有可能超过地球的发展水平。 也许到那个时候，秦钧能依靠的就只有前面积累的，那些奇奇怪怪的“奖励”。 秦钧忽然间有一种直觉：当这个世界超过地球，让他无法再依靠知识优势轻松获胜时，或许才是这个文明游戏真正开启的时候。 至于现在，他其实仍处于“新手保护期”！ 秦钧回到了六分亭，这时李玄向他问道：“河图子有何试验之需？” “暂未有之。”秦钧回答。 他现在还没有考虑好，要先从哪方面入手。 两人继续聊了一会，李玄向秦钧请教起了无理数的问题：“吾闻河图子言，无理数乃无限不循环之小数，则其是否含一切数之组合？如圆周率若为无理数，是否某位之后，有一百亿零相继而出？” 一百亿个零？秦钧愣了一下，这位李玄倒是能想的！ 不过，他这个问题……不就是合取数猜想吗？ “李玄兄此问甚妙，何不宣讲于问道台？”秦钧建议道。 李玄腼腆一笑：“此妄念也，吾尚未思之透彻，何以宣讲之？” 他还没有把问题想明白，所以不好意思把它公布出去。 秦钧摇了摇头，这种问题要等你想明白，一千年估计都不够！ 他稍微考虑了一下，决定拉这位李师兄一把：“李玄兄，形数之道，挖坑……不，出题者，有时更重于解题者也！圆周率是否含一切数之组合，恐百年、千年犹难知之。李玄兄若将其宣于问道台，则百年千年钻研者皆知李玄之名，此留名百世之径也！” “……”李玄呆愣了一下。 这样就能留名百世？好像太容易了吧？ “嘿嘿……”秦钧笑了一下，继续向他传授“挖坑秘诀”。 数学领域，会填坑的都是苦力，会挖坑的才是牛bi)！ 就像哥德巴赫，一个搞音乐的家伙，要不是他挖的那个大坑，谁知道他是谁啊？ 当今世界形数之学方兴，正是挖坑的黄金时代。 他们就像面对着一片原野，这里也可以挖一挖，那里也可以挖一挖。 等到几百上千年之后，这片“原野”已经到处都是坑，再想挖就很难找地方下手了。 以李玄的这个思路为例，首先需要定义一个概念。 将包含一切数之组合的无理数，用一个特别的名称来定义它们，比如“合取数”。 然后举出两个实例，一个是合取数而另一个不是。 比如01234567891011…小数点后就是自然数全体排列，当然就是包换了一切数之组合的合取数。而01010010001…小数点后只有1和0，后面的0一次比一次多，这个数是无限不循环小数，属于无理数，但它显然不是合取数。 有了概念和实例之后，就可以放出猜想了：圆周率是合取数。 这就是完整的“挖坑三部曲”：概念、实例、猜想，三者配合可挖出一口完美的大坑！ 有时候没有概念创新，只有实例和猜想也是可以的。 比如哥德巴赫那个大坑…… 听着秦钧的传授，李玄目光异彩连连。 如今“河图子”之名已经传遍洛京，甚至周边诸国也都知道了他的名字，而这最大的推力正是他那三个猜想，被人们称为“河图三问”是也！ 但现在听秦钧讲得一一的，此人以后还能再挖多少坑？ 恐怕等河图上天的时候，“河图三问”已经变成了“河图十问”甚至“河图百问”，李玄想想都有点头皮发麻，为后世的学子感到心疼。 最新章节前往/♂\♂网\址：♂ /♂ 第101章 问道茶室 在秦钧的提点下，李玄的思路渐渐清晰。 最后，他深为叹服地后退一步，向秦钧躬行礼：“河图子，吾之师也！” “哈哈，不必如此。”秦钧笑道。 他并不担心教会李玄这些，会让对方成为自己在“挖坑界”的竞争对手。 首先，提出数学猜想不是那么容易的，这非常依赖灵感的迸发，李玄能想到“无理数是否包含一切数之组合”，就是一个极其难得的灵感。 另外李玄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秦钧影响了李玄就是影响了这个世界。 李玄因此做出的文明贡献，同样要给秦钧算文明指数。 相反如果秦钧不指点他，李玄自己琢磨出这些东西，秦钧才什么也得不到。 第二天，李玄在问道台宣讲了他的成果。 在宣讲中，李玄坦诚说明了自己先产生疑问，然后“问之于河图子”并且“得其指点”的过程。 “合取数”这个名字是河图所起，两个典型的无理数也是河图提出。 李玄建议将那两个数，分别叫做“河图合取数”和“河图零一数”，作为合取数和非合取无理数的实例。 最终真正属于李玄的成果，就只有一个“李玄猜想”：圆周率是合取数？ 这样一个坑，概念命名、实例选取都被秦钧拿走，加上他的名气比李玄大得多，李玄的宣讲倒有点像替他做的一样。 老实人啊…… 李玄宣讲的时候，秦钧并没有去听，他正好去洛京找卞元魁去了。 秦钧升任道院助教，自然是要向卞元魁报喜的。 结果他来到原来的贫民区，却了解到卞元魁早就已经搬离了那里。 秦钧再到上次那家表演“数之戏法”的酒肆，又得知卞元魁在那里表演了一段时间之后就离开了。 最后还是通过酒肆的一个客人，秦钧才得知卞元魁的近况。 距离秦钧传授“数之戏法”，时间差不过刚刚过去了一个月。 他那位启蒙老师，最近可谓是风生水起。 卞元魁先是在酒肆表演“数之戏法”，结果没过几天名声就传播了出去，不断有人前来观看他这个神奇的魔术。 别的酒肆茶馆得知此事，纷纷出钱请卞元魁前去表演。 由于卞元魁和酒肆并无协议，加上酒肆主人上次收了他三文钱，被卞元魁骂为“愚者”不足与谋，所以很快卞元魁就改为四处流动演出。 这样卞元魁不但赚到了钱、收获了更大的名气，还结识了不少衷数理的贵人。 感觉自己有了足够的积累，卞元魁在一位贵人的支持下，在洛京繁华地带开了一家特别的茶室，自己当起老板来了！ 秦钧打听到茶室的位置，立刻向那里赶了过去。 卞元魁的茶室位于洛京西北，周围街道宽敞、巨树成林、往来者皆衣物光鲜，乃是城内富贵人家聚居之地。 只看这个选址，秦钧就忍不住猜想：卞师傍上富婆了吗？ 就他上次给卞元魁的八百钱，以及卞元魁这段时间自己赚的钱，想要在这里买个铺面那是想都不用想。 就算是租下来，也是一笔巨大的负担。 卞元魁敢来这里开店，可以说是相当的有魄力！ 循着街道一家家找过去，秦钧很快就找到了那家茶室。 普普通通但是干净整洁的大门，此时敞开着让人可以看到里面的布置，其内部却是建有一道亭廊的花园，亭廊下摆放着一张张桌椅。 秦钧一看到这里的景，就知道它是模仿道院的风格！ 再看大门上方，挂着一块木质牌匾。 上面用端庄大气的篆文，从左到右写着四个字：问道茶室。 起这样一个名字，也太不接地气了吧？ 不过转念一想，秦钧就明白了原因。 显然卞元魁开这家茶室不仅仅是为了赚钱，更是希望借此聚集一批喜好数理之士，为自己以后的学术研究提供助力。 秦钧向茶室内走去，却发现里面冷冷清清的。 除了卞元魁正在煮茶，秦钧只看到两个中年男人相对而坐，静静地下着围棋。 见到有人进来，卞元魁欣喜地转过头来。 然后一看到是秦钧，他竟然有点失望地说：“河图来也！” 那两个下棋的中年人，听到这话也转过头来，然后向着秦钧拱手致意。 很显然，他们都听过“河图子”的大名。 秦钧向他们回了礼，然后才跟卞元魁打招呼：“卞师！” “嗯。”卞元魁点了点头。 秦钧走上前去，有点埋怨地说：“卞师开此茶室，为何不曾告于河图？” 他虽然在道院，但是卞元魁托人给他送个信还是没问题的，开店却不告诉他就有点见外了，说不定秦钧可以帮些忙呢！ “你在道院求学，岂以俗务扰之？” 卞元魁有些不好意思，接着又多解释了一句：“吾本待打开局面，则河图来时亦可享此茶室之乐，然……” 后面的话他说不出来，但是秦钧却已经知道答案：然而，谁特莫知道生意会这么差啊！ 秦钧询问了一下，很快了解到茶室的况。 问道茶室在七天前开业，因为卞元魁这期间名声鹊起、人们对“数之戏法”也仍有新鲜感，刚开始那两天还是闹的。 但是这种状态很快就过去，顾客们来几次之后就玩腻了、不来了！ 为了挽回茶室的颓势，卞元魁又引入了“围棋”元素，让客人可以在这里下下棋什么的。 可惜几天下来，仍然没有什么起色。 眼看创业即将失败，卞元魁可以说是压力山大。 他那个所谓的“贵人支持”，最多也就起到一些保护的作用，茶室的盈亏肯定是他自己承担的。 要是这个月赚不了钱，交不起租金就要关门大吉了！ 卞元魁当前面临的困难，说白了就是对市场形势过于乐观，贸然扩张导致市场枯竭无以为继。 也就是步子太大，扯到蛋了！ 按照正常的发展，他应该认输出局关掉茶室。 以后，卞元魁仍可以去流动演出，但是总结之前的教训必须控制场次，维持住“数之戏法”的新鲜感，并想办法增加人手、丰富表演内容。 这样长期积累一段时期，才能再考虑自己开店的事。 不过，卞元魁有个穿越者徒弟，这个茶室在秦钧看来还是可以拯救一下的！ 如果把问道茶室建成一个“高端休闲娱乐场”，不但卞元魁可以获得不错的收入，进入洛京上层的圈子，秦钧也能获得一些文明成就。 而要做到这一点并不难，需要的只是一些好玩的花样而已。 秦钧最不缺的，就是花样！ 第102章 象棋 考虑了一下之后，秦钧对卞元魁说道：“卞师以棋聚人，此妙法也！” 把茶室和围棋组合起来，这个想法还是非常不错的。 然而，卞元魁却摇头叹息：“善弈者寡，众人难知其趣，何以聚之？” 围棋的门槛终究有点高，这个时代大多数人连看明白都难，从经济的角度来说就是开发不足、市场狭小。 秦钧当然明白这一点，他只是以此引入话题而已。 “吾有一新弈法，其理甚浅……”秦钧让卞元魁拿出一副棋盘，在上面用棋子讲解起五子棋的规则。 五子棋，是穿越者必须发明的项目！ 它不需要任何新的器物，直接用围棋的棋盘棋子就可以玩，而且规则简单很容易就能让人理解，这样动动嘴皮子就能发明的东西可不多。 卞元魁学了五子棋规则，自己也拿着棋盘摆弄了一下。 然后，他有些疑虑地说：“此弈法，趣味似不如围弈？” 搞创业掉到了大坑里，卞元魁变得有些没自信了。 秦钧笑说着：“卞师且试用之，过几吾再制新棋，则茶室之乐足矣！” “是何新棋？”卞元魁眼睛一亮道。 上次秦钧的“数之戏法”，让他尝到了不小的甜头虽然这个甜头有些短暂，如果秦钧能再提供一些好玩的新鲜事物，说不定这个茶室就能维持下去了。 秦钧没办法讲清楚，只能对他说：“卞师到时即知。” “如此亦可。”卞元魁无奈道。 秦钧继续在茶室逗留了一会儿，向卞元魁说起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 当听说他已经是助教，卞元魁目瞪口呆：“河图已为助教？此何其速也！” 一个流浪少年，学形三月，入道院，为宗师弟子，又过月余，即为助教，这样的升级速度太夸张了，卞元魁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听都没听过！ 如果他是现代人，恐怕会指着秦钧说：你是不是开挂了啊？ 接着，秦钧又讲起无理数的概念，卞元魁听完更加啧啧称奇：“有此创见，教授亦可为之！” 不过想到秦钧直接升教授，那样的景……实在太荒诞了。 就算卞元魁是道院宗师，也不敢说同意这样的事，那样可能道院的整个体制都要受到质疑。 资历这个东西，还是很重要的。 他看向眼前的弟子，摇了摇头叹息道：“河图子，他必为神也！” “卞师发奋而起，亦有成神之望。”秦钧商业互吹道。 “呵呵，吾若得封神，必以‘河图子蒙师’之名！”卞元魁自嘲了一下。 然后，他就非常虚心地，向秦钧请教起无理数的各种问题。 不像是一个老师，更像是一个弟子。 …… 下午秦钧回到道院，就向工坊申请制作棋盘、棋子。 首先第一个，当然是象棋。 秦钧在陶板画出棋盘之后由工坊用木板制作，棋子则是用圆形的木块，规则设计与现代象棋几乎一样。唯一的不同是红黑双方棋子对等，并没有“象”和“相”、“兵”和“卒”、“将”和“帅”的差异。 秦钧也不知道这种差异的原因，照抄还得跟人多解释，还不如搞成一样的。 除了象棋之外，秦钧又搞了个飞行棋。 这个世界还没有飞机，不过鸟总是有的。游戏从玩家有四只飞机，变成有四只鸟就可以了，连名字都不用改！因为飞行棋有四种颜色，对外说它是从“四色猜想”演化而来，一下子变得非常有格调。 工坊那边对自己大开绿灯，秦钧也没有跟左丘教授和李玄客气。 象棋他一口气“订”了十，准备留两在道院，其他八给卞元魁送去。 飞行棋因为棋盘复杂，就只做了四，同样两留在道院。 时间匆匆过去十，秦钧的棋盘棋子全部做好。 拿到货之后，他立刻带着八象棋、两飞行棋赶回洛京，送到了卞元魁的面前。 这么多东西堆在面前，卞元魁看得有些眼花缭乱。 接着，率先引起他兴趣的，却是那两个飞行棋的骰子。 “此何物也？”卞元魁好奇道。 秦钧拿起一个骰子，在桌子上扔了一下说：“此骰子，以定步数。” 卞元魁拿着另一个骰子，只见它是用硬木制成正方体，六个面分别刻着代表1至6的点数。 他学着秦钧的样子，也扔出了手中的骰子：五！ 接着，卞元魁拿回骰子再扔：三！ 再扔：六！ 再扔：一！ …… 卞元魁竟像是魔怔了一样，拿着骰子扔了又扔、扔了又扔…… 秦钧静静地站在旁边，并没有去打扰他。 这样过了一会儿，卞元魁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吾失态矣！” “卞师，可有所悟？”秦钧问道。 卞元魁摇了摇头，又问起那些棋具的用法。 此时问道茶室里有五个客人，比上次秦钧来的时候足足提升了150%，可见他的五子棋还是有点用处的。 现在，这些客人也都聚集了过来。 秦钧拿出一个象棋棋盘，把棋子一个个摆了上去说：“此为象棋也！” 一个客人看着棋盘，立刻产生联想道：“其为兵法战阵之演乎？” “然也！”秦钧笑道。 象棋的灵感来自战争，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而有了“兵法演绎”这个名头，这个游戏也有不低的格调。 秦钧指着棋子，开始向众人讲解规则。 这个规则比围棋和五子棋复杂，但是非常直观很容易就能让人理解。 兵怎么走、马怎么走、怎么走、吃子的规则、输赢的标准……秦钧细细讲述了一遍之后，又自己跟自己下了一盘棋。 他随便地走了走，最终红棋以双杀黑将。 “至此，黑方何如？”秦钧道。 众人纷纷思考，黑将边还有两个士、两个象，但是不论用哪个棋子去挡，都不能抵御双重的杀招。 甚至用强大的车去挡，黑将还是死路一条！ “绝杀矣！”卞元魁有点激动地说。 那五个客人纷纷点头，认同了卞元魁的判断：黑棋输了！ 接着秦钧继续演示，不过没有再从开局一步步走。 他只是摆了一些半残局，以此来表现各种杀招：闷宫、卧槽马、八角马、马后炮、双马饮泉、双鬼拍门…… 象棋的魅力，大半都在这最后的杀招上面。 前面的“运筹帷幄”，就是为了积累优势实现这一目标。 而各种吊炸天的杀招名字，也给这个游戏增添了不少浪漫色彩。 看完了秦钧的演示，卞元魁和五个客人立刻迫不及待地，分成三个组开始捉对厮杀。 秦钧作为裁判在旁边看着，偶尔指正他们的错误。 比如有人马被蹩脚时仍要往前、兵还没过河就想横着走等等，都需要秦钧进行提醒不能那么做。 或者明明一方正在将着对方，却两个人都没有发现还在别的地方呆萌呆萌地厮杀，等到被秦钧指出来他们才发现，原来红方早在好几步前就可以杀掉黑将了，真是一个大写的尴尬。 第103章 热潮 过了一会儿，茶室又来了两个客人。 看到茶室里的“古怪游戏”，他们立刻好奇地凑近过来观看。 “咦，此兵法战阵之演乎？”其中一个人说道。 “然也，此乃象棋。”秦钧笑着回答。 那人却是认出他来，慌忙拱手行李：“见过河图子！” “不必多礼！吾乃卞师之徒，来此者皆客，河图在此亦侍者也！”秦钧回礼说道。 “岂敢岂敢……”那客人连连谦逊。 好不容易完成了寒暄，秦钧在一旁向他们重新讲解象棋的规则，当然不可能再像刚才那么详细。 只是简略说了一下，然后就靠他们自己观察了。 再过了一会儿，又有几个客人过来。 看到茶室里的象棋游戏，其中一个客人同样发出惊呼：“此兵法战阵之演乎？” “然也……”秦钧继续充当讲解员。 有了象棋这种新鲜的游戏，问道茶室的吸引力大增。 基本上来到这里的人，就全都留下来不走了！ 只有一个客人带着随从，在了解到象棋的规则，看到了几次“精彩”的厮杀之后，就打发随从去呼唤更多好友前来。 如此到下午的时候，问道茶室已经聚集了三四十人。 他们围聚在亭廊下，八副象棋全都拿了出来。 大家轮流上场，赢的人可以继续留着下棋，而输的人就只能把位置让给别人，自己重新在后面围观排队。 人渐渐多了之后，秦钧就不用亲自讲解了。 除了正在下棋的那些人，先来的围观者自然而然地，就会给后来的人讲解规则。 比起象棋的火爆，飞行棋的反响就差了一些。 秦钧进行了一番“推销”，也只有两个客人愿意跟他玩一下。 其他客人宁可去看别人下象棋，也不愿意来玩这种过于简单、用骰子决定胜负的游戏。 不管怎么样，这个茶室应该是活了！ 就算以后象棋传播出去，别人制作出棋盘棋子在外面自己玩，问道茶室也可以作为高手聚集地，总有人愿意来这里下棋、喝茶。 卞元魁下了几盘棋，等人多之后就让出来给别人玩，自己没有再参与进去。 他在旁边给人煮茶、收拾，忙得不亦乐乎。 秦钧抽着空给他打下手，然后向卞元魁提出建议说：“卞师，当雇二三人以助也！” “吾再观数。”卞元魁犹豫道。 他遭遇了一番挫折，反而变得有点过分保守了。 秦钧摇了摇头，现在象棋刚刚推出，正是问道茶室发展的关键阶段，不赶紧把服务质量提升起来奠定胜局，还要再看几天干什么？ 他想了一下，对卞元魁说：“吾尚有二千余钱，明当携一千钱与卞师，可供茶室之用。卞师今便雇二人，无资费之虑也！” 秦钧上次宣讲数根拿到一千钱，拿了八百钱给卞元魁自己留下二百。 之后宣讲完全数又拿到一千，提出无理数除了升助教之外也有一千钱的奖励，手里的现金达到了惊人的二千二百钱。 拿一千钱来资助卞元魁，对秦钧来说毫无压力。 卞元魁沉默良久，终于点头说：“可也！” 同时他的心里暗下决心，等自己老了以后，就把这家“问道茶室”交由秦钧继承，不枉费他的这番投入。 秦钧并不知道卞元魁的想法，如果知道的话他也只会笑一笑。 等卞元魁老了，他可能已经是道院宗师，一家茶室真的不需要在意。 秦钧资助卞元魁除了真心想帮他，也是觉得问道茶室可能会成为一个好玩的地方，可以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加丰富多彩，这样的理由就完全足够了。 黄昏之前，秦钧回到了道院。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携带一千钱来到茶室。 卞元魁已经雇好了两个帮工，都是之前他们那个贫民区的居民，经过长期接触确定老实本分的人。 他们一看到秦钧，立刻恭敬地行礼：“河图子！” “不必多礼。”秦钧也拱了拱手，却没有以名字称呼这两个人。 没办法，他不认识这两位啊！ 两个帮工都是二十多岁，全打理得干干净净。 就是衣服有些旧了，虽然没有补丁，但也能让人看出是贫穷人家。 秦钧把钱交给卞元魁，首先提出建议说：“二人衣衫甚旧，当为其置新衣。” “可也。”卞元魁点头道。 两个帮工对视一眼，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第一天上班就有新衣服穿，这个单位福利不错啊！ 他们的体型差不多，卞元魁当即取了五十文钱，让其中一个前往附近的裁缝店，如果有现成合适的衣服就买回来，没有的话就让他们加快制作，可以加钱。 这个时代的一文钱，用来吃饭可相当于二十元左右。 但是同样的钱，用来买衣服就没那么高的购买力了，现代一顿饭的钱可以买几件衣服这种事，是不可能出现在这个时代的。 这里哪怕普通的单衣，也要十文钱以上。 物价差别如此之大，两个世界要得出一个“购买力汇率”，是完全不可能的事。 秦钧从卞元魁他们的对话中，了解到两个帮工叫“淳宁”和“白中”。 拿着钱去买衣服的正是淳宁，他没多久就带着两件白麻秋衣回来，说是裁缝店为其他客人所定制，不过对方并不急用，所以就被淳宁加钱买了回来，总共花费四十二文钱，剩下八文钱交还给了卞元魁。 淳宁和白中换上新衣服，一下子更加精神了许多。 卞元魁带着他们，把茶室收拾一新。 不久，客人们陆续到来，卞元魁、淳宁和白中为他们摆上棋盘，烹煮香茶，又有干果饼食助兴，一时间闲适惬意的气氛弥漫茶室。 秦钧没有加入干活，因为他有一个更重要的角色：棋艺老师！ 他在现代只是一个好者，连“业余棋手”都不算，但是掌握的各种路，用来跟一群完全的新手玩，绝对可以把他们虐得七荤八素。 就算秦钧让一个车，也基本上没有人能够赢他。 当然，这种况不可能持续太久，等茶室这些客人也逐渐学会那些路，秦钧再让一个车肯定赢不了他们。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秦钧每隔几天就去茶室一趟。 茶室的生意先是火爆了一阵，然后随着外界出现山寨版的象棋，度逐渐降低。不过胜在稳定，有一些客人形成了来茶室下棋的习惯，不会发生几天就腻了的况，以后几年、十几年都可能一直来。 卞元魁这个问道茶室，算是真正进入正轨了。 第104章 洛书悟道 道院，左丘教授的庄院里。 洛书从外面回来，两个侍女正在玩飞行棋。 “为何需掷得六点方得起飞，吾已连掷十余次矣！”一个侍女懊恼地说。 “此运也！哈哈……”另一个侍女开心笑道。 这时她们看到洛书进来，连忙起向她躬行礼：“君女！” “嗯。”洛书点了点头。 然后，她看着桌上的棋盘棋子问：“此何物也？” 一个侍女回答：“禀君女，此为‘飞行棋’，传闻乃河图子所设。藏室工坊近期所制甚多，故而将其数副送至，吾等闲暇时以之消遣。” 秦钧委托工坊制作的象棋和飞行棋，除了大部分拿去问道茶室推广，还有几副留在道院这边，主要是在藏室的六分亭与朋友一起玩。 很快这两种棋也在道院火了起来，然后工坊那边就开始大量制作。 左丘教授作为藏室主管，这种新鲜事物不用任何吩咐，自然就有人殷勤地送过来。 “河图子所设？”洛书顿时来了兴趣。 她询问了飞行棋的规则，然后就和两个侍女玩了起来。 三个人重新摆好棋子，进入了“掷六起飞”的环节。 结果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仿佛继承了刚才那个侍女的坏运气，接连投掷了八次都没有扔出一次“六”。 而两个侍女早早就能起飞，第一枚棋子已经走出了大半路程。 但是她们一点也不开心，因为洛书渐渐变得有些沉默，这让她们感到压力巨大。 跟领导玩游戏，就是这么麻烦…… “君女，贵人下棋，或无需得六亦可起飞。”一个侍女说道。 贵人面前，什么游戏规则，就是用来践踏的！ “无需如此。”洛书笑了一下，继续按部就班地掷骰子。 这样又掷了两轮，她终于扔出了一个六，顺利将一只“飞鸟”棋子放上起飞之位。 有了第一个起飞棋子，接下来终于可以好好玩了。 不过在这种游戏上面，洛书的超高智商没有什么意义，而两个侍女就算想让她也少有办法，最多就是能吃掉洛书棋子的时候故意不吃。 因为洛书运气不佳，她最终输给了两个侍女。 小姑娘倒是没有沮丧，只是显得有些奇怪地说：“此棋甚有趣味，然输赢只凭运而决，河图子之意何在也？” “岂有何意，唯耍乐之用尔。”一个侍女笑道。 如果秦钧听到这句话，一定会大为赞同她的判断：他设计这个飞行棋，真就是用来娱乐而已。 但是洛书却有点不高兴，板起脸对那侍女教训道：“河图子，智者也！其制此物，必有深意，岂以常人之心度之？” 她现在是秦钧的小迷妹，听不得别人说河图子的坏话！ 那侍女一阵惶恐，连忙站起来认错：“愚钝之人，妄言不当，请君女责罚。” 洛书挥了挥手，却也没有责罚她的意思。 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棋盘，洛书又把那个硬木制作的骰子拿了起来。 骰子每面挖出了若干浅坑，以墨染成黑点分别代表1至6的数字，洛书敏锐地发现每个对立的面，其点数相加都是7。 但要说这有什么巧妙之意，洛书又实在想象不出来。 一旦抱着“河图子必有深意”的念头，洛书就不论如何也无法放下。 她拿着那枚骰子，一言不发地走出了房间。 两个侍女对视一眼，意识到这位君女……又进入“悟道状态”了。 道门中人，在世人眼中多有怪癖，其中最常见的一种就是这些家伙，仿佛随时随地都可以进入悟道。 当年青微子得天子召见，看到王宫大里的柱子突然心生灵感，竟然拿出粉笔就在大里写画演算起来。 那时天子就静静地站在一边，任由青微子在柱子和地上乱涂乱画。 这个“前演算”的故事，流传下来成为了百年佳话。 现在洛书这样子，显然也是在悟道。 两个侍女跟了她多年，知道这种况下绝对不能打扰她，另外那些可能引起她悟道的东西，也不要收拾就让它们保持原样。 侍女默默地对视点头，然后也放轻脚步跟着出了门。 不过她们并没有跟得太近，只是看着洛书不让她消失在视野范围就好。 洛书手里拿着骰子，一边漫步一边低声自语：“此骰有六面，则掷而得某数，应是六次可得？然吾连掷十次，方得一‘六’……嗯，河图子制此飞行棋，其意之所在，必于此骰之中！” 就在这个时候，面前传来了一阵吵闹声。 “二、三、六！”一个人大声喊叫，周围又有人或叹息或欢笑。 洛书皱了一下眉头，悄悄走近过去就发现有四个仆人，正围聚在角落里玩着什么游戏。 其中一个仆人拿着个陶碗，将其扣在一个盘子上摇动了几下再放在地上。另外三个仆人则拿出铜钱，放在地面上不同的位置：那里画着六个格子，每个格子里各写着从1到6的琉璃数字。 第一个仆人揭开陶碗，里面赫然是三颗骰子。 “一、一、三！”他大声地叫道，收了地上的五个铜钱，又仍了四个在“1”那个格子上。 原来在那个格子里，有人“押”了两枚铜钱。 洛书很快就明白，这些仆人是在赌钱。 而他们的游戏规则很简单，就是庄家用三枚骰子摇晃得到随机数字，压中的人可以获得相应的补赔，压不中就被庄家把钱收走。赔率计算也很简单，某数字开出一个就赔一，开出二个就赔二，三个则赔三。 “此博戏，似公平之法？”洛书心里想道。 赌博自古以来就有，贵人以斗鸡走狗相博得利之事，传闻从夏朝就开始了。 如今之蹴鞠赛事，更是博利者无数。 洛书曾听人言，赌博之事往往暗藏玄机，久则庄家必赢。 但现在这种骰子赌法，似乎双方都是公平的？ 洛书又看了一会儿，突然意识到不对：“非也！此法亦有偏私，庄家之利甚大！” 她在心里想象着，在六种数字上各押一钱。 这样，如果庄家开出三种不同数字，则三赢三损，不亏不赚。 但若是庄家开出“一、一、三”这种组合，则是有二门赢三钱，而另四门损四钱，自己亏一钱。 要是庄家开出三个一样的数字，则是一门赢三钱，而另外五门损五钱，自己亏二钱。 如果真要做到公平，某数字开出二个应该是一赔三，开出三个应该是一赔五，这样六门全押才能一直不亏不赚。 “此中暗藏数理也！” 洛书心中激动，立刻走回房间演算起来。 第105章 赌神洛书子 两天后的上午，秦钧来到了商俟那里听课。 过了一会儿，洛书才姗姗来迟。 这小姑娘看起来精神很差，顶着两个黑眼圈似乎没有睡好觉。 等她和商俟见过礼，秦钧关心地问道：“洛书子，可是有烦扰之事？” “非也！吾得河图子所制之新棋，感其蕴含数理大道，夜思之，偶有所得，则不知寝食，喜也！”洛书笑着说。 她这两天研究骰子，虽然想得脑袋都快要胀裂，但却是非常的开心。 “吾制新棋，蕴含大道？”秦钧有点懵bi)。 洛书又笑了一下，从怀里拿出三枚骰子。 “……”秦钧眨了眨眼睛：洛书子，你终于不想当科学家，准备当赌神了？ 洛书拿起一枚骰子，将其扔在了桌上说：“吾观人以戏相搏，胜者得利，然其法常有偏私，诈也！吾究其数理，可算诸博法之公平赔率。使人知之，则其诈术无所用，人无相搏之利，博戏休矣！” 小姑娘竟是有一腔正义感，想要揭露各种赌博的“诈术”。 在她看来，明明应该一赔五的形，庄家却只一赔三，完全就是欺诈！ 只要她把各种赌法的“公平赔率”算出来，并且公布出去让所有人都知道，那庄家就再也不能用不公平的赔率骗人。 最终没有利益驱动，赌博这种活动自然就消亡了。 可以说洛书虽然聪明，但是在某些方面……她确实也是很傻很天真！ 讲完此次研究的“指导思想”，洛书开始向商俟和秦钧讲解，她研究出来的各种赌法的公平赔率算法。 首先从一颗骰子入手，每次投掷得到某点的几率是1/6。 如果押注某个数字，押中的赔率应该是5倍，为了便于计算，把本金也算入进去，就是6倍。 以此为基础，研究更复杂的形。 比如三颗骰子，如果押中“点数之和为4点”，公平赔率应该是多少？洛书经过计算，指出点数之和为4点有三种况，而三颗骰子的全部况有216种，所以赔率应该是216/3=72倍。 …… 听着洛书条理清晰的讲解，秦钧竟有种被“智商碾压”的感觉。 我弄个骰子玩飞行棋，她竟然就搞出了一“公平赔率理论”，这是要建立古典概率论的节奏啊！ 下次，我拿苹果砸她的头…… 秦钧心里突然间，竟冒出这样的想法。 他是真的服了！ 不服不行，在真正的天才面前，只靠穿越知识作弊的秦钧感觉如此的卑微。 等洛书讲解完，秦钧敬佩地拱手道：“洛书子，此创见当宣讲于问道台！” “然也。”商俟点了点头，同意秦钧的说法。 但是这个时候，洛书反而有些迟疑：“吾所得者，源自河图子所制飞行棋。此河图子之题，吾试解之尔，岂敢冒而贪功。” “……”秦钧有些无语。 敢这小姑娘以为，我制作飞行棋是在玩“寄道于物”的把戏？ 可我真没有啊！秦钧笑了笑说：“吾所制飞行棋，耍乐而已，并无他意！” 如果他说自己真的早有思路，然后把一些概率论的知识“抄”出来，洛书以及商俟很可能会相信。 但这么没碧莲的事，秦钧实在干不出来啊！ 洛书能悟出这些东西，该属于她的成果就是她的。 “……”这回轮到洛书无语了。 她眨眨眼睛看着秦钧，那眼神就像是在说：真的只是耍乐而已？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河图子！ 接着，洛书又忍不住多想：会不会是河图看了她的讲解，就算早有想法也不便再提出，以免与她发生争议？ 道门中人，首重创见。 而创见人人可为，偶尔难免发生“撞车”之事。 由此而来的争论抢夺，有时会变得非常丑陋。 洛京道院一般以问道台为准，谁率先在那里宣讲就是谁的创见，其他人只有得到宣讲者的承认，或者有笔记、权威者作证等强力证据，才能宣称自己更早或者“独立”做出类似的成果。 但就算如此，依然杜绝不了各种撕斗。 洛书怀疑秦钧其实早有想法，只是尚在酝酿因而没有宣之于众，而现在自己讲了这些东西，他立刻选择了谦让不与她争。 为此甚至不惜承认，制作飞行棋只是为了“耍乐”。 “定是如此！”洛书心里做出了判断。 接着小姑娘不由有些懊恼，因为她不知道秦钧的思路到了哪里。 甚至会不会，其实已经超过她？ 这个问题只有他知道，别人永远也问不出真正的答案，竟而成了一个未解之谜。 看到洛书纠结的样子，秦钧无奈地笑着说：“洛书子不必多虑！商师可为证，今洛书所讲之理，河图未尝思之也。此中之理甚为新奇，吾从今起亦当努力钻研，然开创之功当属洛书子一人！” 他这是通过商俟的见证，彻底确认了这项成果的归属。 洛书虽然仍有疑虑，但也只能接受说：“待吾理清思路，即往问道台宣讲。” 接下来三人继续进行探讨，秦钧建议洛书宣讲时不要围绕着“公平赔率”，而是把上一步计算的“几率”作为核心：“几率之计，道也！其可用于赔率，亦可用于其余，不可偏用而废道。” 计算概率是数学家的工作，而赔率只是概率的一种应用而已，两者的格调差了好几个档次。洛书想要计算的“公平赔率”，作为灵感的来源当然没有问题，但是最终的成果必须抽离具体应用，以纯粹数学的形式展示出来。 对秦钧的这个建议，商俟同样非常同意：“形而上者谓之道，道者不拘于用也！” 师父和师兄都这么说，洛书想想也觉得有道理，就欣然地接受了。 接下来她试着把赌博赔率抛开，竟豁然有种挣脱了束缚的感觉，“几率之道”自有一番天地。 洛书思考良久，开始一步步建立理论。 首先，假设某种事有n种不同况，每一种况发生的几率都相同。 比如掷三颗骰子，一共有6*6*6=216种不同况。 然后，给出一种描述，算出符合这种描述的况一共有m种。 比如“三颗骰子点数之和为4”，符合这种描述的况一共有3种。 那么就可以计算出，所描述况发生的几率为m/n，像上面的例子就是1/72。 ［注：异界使用的数学符号不同于地球，但是为了便于读者理解，行文中仍使用地球的符号。］ …… 秦钧静静地站在旁边，看着洛书的推演感觉头皮有些发麻。 洛书的这理论，与地球的古典概率论是一样一样的，而那个东西要到十六十七世纪才产生！ 商俟同样叹为观止，老头捋着胡须感叹道：“洛书，可畏也！” 以后，这个世界的“概率祖师”，就是洛书子了。 秦钧忍不住思维发散，想象出一些后世可能出现的景。 洛书创造出概率理论，目的是为了计算出“公平赔率”，打破欺诈从而消灭赌博。 但是她若成为概率祖师，以后凡是涉及到赌的那些人，会不会把她当成“赌神”来拜？ 想想后世某个赌馆开业，先来一个祭拜洛书赌神的仪式，请洛书赌神保佑赌馆生意兴隆，这是非常可能出现的。 不过，这个世界好像真的有神，到时候“洛书大神”从天上一道雷劈下去…… 哈哈哈，想想还带劲的！ 第106章 再来一个万恶之源 浏\览\器\搜索 \\可/以快速找到你在本站看♂的书 这一天的下午，洛书在问道台宣讲了她的几率论。 商俟以宗师的份，向道院发出预告：此次宣讲之创见甚为新颖，院内诸学子教授可往听之。 于是洛书宣讲的时候，台下足有二百多人在一起观看。 手里拿着粉笔讲解数理大道，小姑娘一点也没有平时害羞的样子，站在台上面对着众人显得自信而从容。 她先提起秦钧发明的飞行棋和骰子，再说到外面流行的赌博现象，慢慢讲述自己的研究思路和方法，再一步步讲解她的几率计算方法。 当她最后写出几率计算公式时，问道台下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左丘教授的手拍得最用力，为洛书的创见感到特别激动。 上次阿难教授歧视洛书，被秦钧用一个无理数√2狠狠打击。左丘教授心里的一口郁气得以舒畅，也对秦钧产生了极大的好感，但是事后想想她又难免有点遗憾：毕竟河图也是男子啊！ 如果当时是她站出来，把阿难教授打趴下，那该有多爽？ 然而左丘自知天赋有限，成为教授基本就已经到了极限，无理数这种级别的开创自己应该是做不到的。 所以她的一腔希望，便寄托在了洛书的上！ 小姑娘暂时还很稚嫩，但是假以时未来不可限量。 等到洛书有了重大开创，左丘就想问一下琉璃宗的阿难教授：你学不学，用不用？ 学了用了，就要认洛书子为师！ 左丘本以为那一天还需要很久，但是现在却发现……似乎已经近在眼前？ 洛书的发现并不艰深，普通人听了都能够理解。 但这却是将数理从“确定领域”，推向“不确定领域”的关键一步，宛如开辟了一片全新的天地。 左丘教授直觉感到，未来道门中人必学几率论！ 洛书的宣讲，在道院掀起了一股潮。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秦钧常常看到一些学子拿着骰子扔着玩，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进了赌馆了。 洛书的这一创见，很快也就受到道院的认可。 奖赏1000钱，升任助教！ 小姑娘得到的奖励，正好与秦钧提出无理数相同。 然而在另一个领域，洛助教却是遭遇重创。 她计算几率与“公平赔率”的关系，是想要以这种方式打破庄家的诈术，从根本上消灭赌博这种现象。 但是当她的理论传播到洛京的时候，非但没有起到半点赌的作用，反而给人带来了更多赌的花样。 当了解到洛京有人以骰子设赌局，用她计算出几率的各种况供人押注，并且给这种赌法起了个“骰宝”的名称，宣称其乃是道院洛书子所创，小姑娘感觉都要哭了！ 她这样下去，真的要成为“赌神”的节奏啊！ 小姑娘觉得非常委屈，说出了一句流传千古的名言：“数理可究，人心难算！” 洛书子开创了古典概率论，秦钧当然也要去掺上一脚。 他对概率的了解并不深，在这方面也没有进行太多的“备课”。现在学科刚发展还有发挥的余地，等以后变得艰深复杂起来，再想要做点贡献就难了，所以秦钧还是要抓紧时间捞点成果。 在洛书宣讲后的第十天，秦钧也登上了问道台。 他没有像别人一样玩骰子，而是使用了经典的“箱中取球”： 设箱子里有十个球，其中五个是红球，甲乙两人分别从中取出两个球，只要取到至少一个红球就可以中奖。 现在已知甲中奖，问在这种况下，乙中奖的几率有多少？ 这道题解起来有点复杂，但是并没有涉及到让人难以理解的东西，在解题过程中秦钧推出了条件概率公式：p=p/p。 引入了条件概率的之后，秦钧又手一痒提出一个问题：一夫妇有二孩，已知其一为男，则二孩皆男之几率为何？ 提问完之后，秦钧就走下了问道台。 …… 第二天他来到六分亭，果然看到这里上演了一出好戏。 六分亭下面，两群人正在争吵： “已知一孩为男，据条件几率公式可算出，二孩皆男之几率为三分之一！” “谬也！一孩为男，与另一孩有何相干？必为二分之一也！” “几率必为三分之一，言二分之一者，愚也！” “言三分之一者，方是愚不可及！” “此题之解，即是三分之一！” “二分之一！” “三分之一！” …… 秦钧看着这群人的争吵，有种莫名的感到流淌心间：这是多么美好的一幕啊！ 他出的那道二孩概率问题，同样是一个“万恶之源”。 它在地球常常出现在概率课本中，书中给出的答案是1/3。 但是很多人不服，认为应该是1/2。 后来题目被人引申，还搞出了一个更奇葩的“星期二男孩”。 双方在网上大战了无数个回合，每个人都认为对方就是沙雕……现在秦钧把题目带到这个世界，竟然也产生了类似的效果。 真好啊！哈哈哈…… 秦钧正在那里笑着，突然有人看到了他。 “河图子来也！”那人大声叫道。 所有人就像殭尸一样，同时脑袋一转望向这边。 秦钧赶紧一拱手，然后拔腿就跑！ 他才不会留在这里加入讨论，被人bi)着给出自己的答案。 不管他说三分之一还是二分之一，恐怕都会被另一群人当成沙雕，哪怕他是出题人也不能幸免。 所以何必呢？还不如先跑了！ 不同于上次的四色猜想，这一次秦钧在放出“瘟疫”之前，早就想好了应该怎么收场，一点也不担心会引火烧。 他决定等过几天，先让瘟疫肆虐一阵再说。 离开六分亭，秦钧来到了商俟家。 秦钧和洛书都升任助教之后，依然每隔五天就会来这里一趟。 不过对这两个天才儿童，商俟早就不再当成寻常弟子看待，三人聚在一起基本上就是平等讨论，相当于一个定期举行的学术沙龙。 秦钧今天到这里时，商俟和洛书正在讨论着什么。 看到秦钧出现，商俟露出了无奈的笑容说：“河图子一问，必有风波兴起，可畏也！” 这都第几次了？ 他这个弟子提出的问题，从四色猜想到完全数猜想再到圆周率无理猜想，每一个都是可以“填入”无数学子的大坑。现在又搞出个“二孩皆男”的问题，搞得整个道院乱七八糟，这家伙真是不让人消停！ 秦钧笑嘻嘻地，对着商俟拱手说：“河图才疏学浅，唯好胡思乱想，众人争议非吾之本意也。” 你都笑成这样了，还说不是本意？你就是故意的！ 商俟摇了摇头，却也没有真的追究什么。 毕竟数理争论乃是好事，秦钧用一道题就能让这么多人去努力思考，也是一件功德无量的事了。 最新章节前往/♂\♂网\址：♂ /♂ 第107章 洛书又悟道了 浏\览\器\搜索 \\可/以快速找到你在本站看♂的书 等秦钧和商俟寒暄完，洛书微笑着在旁边说道：“此题之争，恐不在数理，而在言语也！” “……”秦钧汗了一下。 洛书竟然已经发现，那是一道伪装成数学题的语文题？ 不但如此，小姑娘还进一步引申说：“条件概率之真意，便在已知与未知之间，若题之解读有异，则其‘已知’者亦异，最终之解自是不同。河图子出此题，暗含大道真理，洛书思之而所得甚多也。” “……”秦钧再汗。 洛书居然想这么多，秦钧很想跟她说：什么暗含真理，我没有啊！ 天地良心，他出那道题就是一个怀，甚至可以是恶作剧的心态在作祟，真没想过要传递什么特别的意义。 洛书一下子推出这么多东西，秦钧也是非常的无奈。 不过既然被洛书指出，秦钧也就不好继续装傻了。 从商俟那里出来之后，他就来到问道台“更新”自己的题目。 秦钧首先为原来的表述可能存在歧义道歉，然后把题目改换了一种形式：使天下二孩之家，合“至少有一男孩”条件者皆聚于洛京，有司从中任选一家，则其有二男孩之几率如何？ 把题目这样一改，答案再没有争议：就是1/3。 秦钧如此修改题目，虽然让那些“二分之一党”有些不满，但是至少不用被他们当成沙雕。 这样一来也就没有人，再拿着原来的题目来扰秦钧。 但是新的题目表述，明显不如原来的表述易于传播，所以那个“万恶之源”并没有因此消失，依旧会在这个世界长期流传…… 秋去冬来，天气渐渐寒冷。 不过道院这里的生活，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秦钧作为助教，分到了两厚厚的冬衣，又自己出钱买了一件皮裘，另外木炭、食物均供应充足，道院绝不会让这里的几百人冻着、饿着。 问道台比往常冷清了许多，但是六分亭却反而更加闹。 那里每天都会烧起火盆，一大群学子聚着吃吃喝喝、下下棋、畅谈大道，小子过得别提多快活。 也许民间自有疾苦，但道院中人并不需要面对那些。 秦钧同样常常在六分亭混着，兴致来了就跟人下几盘象棋，狠狠虐菜！ 或者与李玄、孔极等好友一起谈天说地，从数理到天地再到人间种种，随而谈没有任何拘束，偶有所得则众人欣然记之，思想的火花不断碰撞而出。 另外，秦钧还弄了一副弓箭，每天在道院的偏僻角落靶练习。 这“祖传”的手艺，可不能丢掉了！ “嗖～”秦钧松开弓弦，长箭中了对面草靶的边缘。 并不是他准头不行，而是秦钧故意瞄向了那里，这是一次精确的命中。 如今箭术早已融入他的本能，秦钧在三十米内可以做到百发百中。 但是“河图”本是流浪少年，各种数理创见还可以说是天赋使然，不用练就成神手就太奇怪了。 这辈子秦钧要当至圣先师，并不想给自己加上神授的光环。 在箭术这个领域，还是要隐藏实力再一步步“提升”，过几年再成为神手就没人怀疑了。 秦钧认真地练着箭，却没有注意到远处一片小树林边，有两个人正在看着自己。 “君女，吾等在此静立多时，何益也？”侍女低声地劝谏说。 洛书穿着一袭皮裘，小脸蛋被冷风吹得有些红扑扑的，一双明亮的眼睛望着远处秦钧的影，嘴里有点敷衍地说道：“河图子冬设靶练箭，其或有深意。吾再观之，或可悟得大道真理。” “……”侍女简直不知道说什么。 要说她服侍的这个君女，那真的是天下一等一的聪慧之人，现在谁都在说洛书子他必能成神。 但这君女有时候，也是傻得可以。 特别是对那个河图子，洛书看他干点事都觉得有“深意”，简直就像犯了痴病一样无可救药。 侍女的劝谏没有用，洛书就继续傻傻地站着。 直到秦钧练完收拾离开，洛书才依依不舍地带着侍女回去，这样走一段还要往秦钧那边张望一下，又磨蹭了许久才回到左丘教授的庄院。 两人刚一进门，另一个侍女就迎上来说：“君女，牧乌公子使人送来重礼……” 然而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洛书生硬地打断：“吾悟道，且勿多言！” “……” 那侍女被噎了一下，只能静静地行了一礼让开道路。 洛书“悟道”这个理由实在太强大了，只要一拿出来这些侍女立即不敢打扰，误了洛书子的罪名她们可承受不起。 洛书沉着脸走进房间，拿出陶板粉笔想要算点什么。 然而粉笔拿在手中，她的心思却飘了出去：“河图子练完箭，不知又去作甚……” 接着洛书看到旁边的桌子上，摆放着一个精美的木盒，那应该就是牧乌公子刚刚送来的礼物。 洛书突然一阵烦躁，有种将木盒扔出去的冲动。 但是，良好的教养让她没有那么做，洛书静静地坐了一会儿就走过去，打开木盒只见里面装着一块玉石。 洛书拿起玉石和木盒，走到了房间外面。 刚才那个侍女大喜过望，心想君女终于喜欢牧乌公子的礼物了？ 不过看到洛书沉思的样子，显然她仍然处于“悟道”的状态，侍女只能强忍着没有开口为牧乌公子美言。 洛书走了一会儿，仰头望着天低声自语：“天地之行，何也？” 然后，她拿着手中的玉石，向上用力一抛…… 抛完洛书还看着它，一副沉思领悟的模样。 “啪～～” 这里的地面铺着石板，那玉石从高空坠下顿时碎裂成好几块！ 洛书静静地看着这些碎片，嘴角忍不住微微地翘了翘。 然后，她依然以“悟道”的语气，念念叨叨地说着：“物抛向上，必坠于地，何也？” 说完之后，她又把木盒往上一抛…… “啪～～～”木盒砸落地面，同样碎成了几块。 旁边的侍女噤若寒蝉，一个个变得不知所措。 为什么君女悟道，要拿牧乌公子赠送的美玉来砸着玩？ 捡块石头不行吗？太浪费了啊！ 就算是那个木盒，可能都要值不少钱的。 洛书砸完美玉砸木盒，又看着天空“沉思”了好一会儿，这才心满意足地回到了房间里。那些侍女面面相觑，甚至都不敢去收拾那些玉石和木盒碎片，生怕洛书等一下又要出来领悟点什么。 这些道门中人，太任了…… 最新章节前往/♂\♂网\址：♂ /♂ 第108章 两情相悦 左丘教授回到家时，立刻就听到下人谈起此事。 这位女教授想了一会儿，却是摇摇头笑着来到洛书房里。 小姑娘正拿着粉笔在陶板上写写画画，但是左丘看上面的线条杂乱无章，分明就不是在演算形数的样子。 左丘让侍女们全部退下，接着低声对洛书说道：“洛书子，可是不欲嫁于牧乌公子？” 她与洛书一家关系亲密，否则也不会成为洛书的蒙师。 左丘教授知道牧乌公子想求娶洛书，这半年来不断送礼给她和她的家人、甚至奴仆侍女，显示出了极大的财力。 在其有意造势之下，总有传言说洛大夫有意将女儿嫁出，久而久之倒像是要成为既定事实的样子。 洛书听了左丘的问题，摇了摇头回答：“吾不欲嫁人。” “若嫁于河图子如何？”左丘教授戏谑道。 “……”洛书突然脸色涨红，就像被烫熟的大虾一样，同时全身僵硬一动也动不了，想要说什么却嘴巴都张不开。 要不是她身体还算健康，这一下非得晕倒过去不可。 左丘叹了一口气，伸手摸摸小姑娘的头：“洛书，长大矣！” “吾……”洛书稍微缓过气来，支支吾吾想解释一下。 但是如何解释得了？ 她这段时间的反常表现，左丘教授岂能看不出来？ “吾曾问于商俟宗师，河图亦有意于洛书也。”左丘教授又扔出一个炸弹。 “……”洛书被炸得再次呆滞，心脏扑通扑通疯狂跳动。 一种难以言喻的喜悦，从小姑娘的心底里浮现出来，让她晕晕沉沉、浮浮荡荡，不知身处何地。 左丘静静地等了一会儿，只见洛书的眼角竟有一点晶莹泪迹。 她用袖子帮女孩擦了擦，微笑着说道：“两情相悦，人之喜也！河图洛书，乃当今道院之‘双绝’，天作之合。彼牧乌公子者，不识形数，粗鄙愚昧之人，不及河图子万分之一，岂能为洛书之配？龙不与蛇居，洛书之择，天之义也！” 但凡一群人在一起，总要分出一个上下高低。 常人往往以出身、财力相比较，但是道门中人却不流行这种标准，他们最喜欢拿来比较的是智商。 在左丘教授看来，不懂形数的牧乌公子简直就是低等生物。 别说洛书和牧乌公子没有婚约，就算有，洛书也应该去跟他退婚，把“龙不与蛇居”甩到他脸上！ 牧乌公子有本事，就喊一句“莫欺少年愚”…… 洛书的心就像泡在了蜜罐里，得到左丘教授的支持更加欢喜。 只是，女孩想到自己的身份，又有点患得患失起来：“若父亲有意于牧乌公子，则洛书当如何？” 婚姻之事，岂能由她自主？ 左丘教授早有想过这点，却是露出决断的神色说：“吾当说于洛大夫，使其不应牧乌公子之求，或暂缓亦可！而洛书当奋发努力，以尽早为道院教授。道院自成一系，乃神圣之地，天子亦敬之。洛书若为教授，则身得自由，虽父命亦不必愚从。” 左丘这些话传出去，似乎有些“大逆不道”。 但在这个时代，却也有其基础：当今天下诸侯并立，能成为洛京道院教授的人，哪里去不得？ 这里过得不快活，大不了一跑，有的是诸侯愿意接纳。 洛书听得心情澎湃，目光清澈而坚定地说：“洛书定当努力！” 激励完洛书之后，左丘教授当即就带着随从，乘坐马车前往洛京去见洛书的父亲，劝他不要轻易答应牧乌公子的求亲。 这一路上，左丘想了许多。 如果洛大夫不听劝，硬要把洛书嫁给牧乌公子怎么办呢？ 左丘瞬间就想到一个办法，那就是让河图洛书来个“奉子成婚”，洛大夫还不是得捏着鼻子认了？ 或者让他们两个私奔，逃到齐国、秦国等大国去！ 不过那样做后患太大，对道院的名声也有损害，私奔的话更是青微宗的极大损失，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做，甚至不能透露出那个想法。 当然比起拆散那对璧人，这些代价都是可以接受的。 左丘向来胆大包天，认定的事情绝不轻易放弃。 河图洛书这一对姻缘，她左丘教授是保定了！ …… 马车碌碌而行，来到了洛大夫的府邸。 “左丘教授！”洛大夫家的奴仆，一看到她到来立刻躬身行礼。 “敏夫人可在？”左丘问道。 左丘与洛家世代交好，平时无需预约亦可前来拜访，当然左丘教授一般都是找洛大夫之妻，也就是洛书的母亲敏夫人。 敏夫人当年也是道院学子，可以算是左丘教授的“师姐”。 不过她最终没有成为助教、教授，而是嫁给了洛大夫当一名贵妇，只在空闲时间研究一下数理。 洛书最开始入门形数，就是由母亲教导出来的。 听到左丘的问话，一个奴仆回答说：“牧乌公子来访，夫人与洛大夫正于厅堂接待。” “哦？” 左丘教授目光闪动了一下，露出一副温婉的笑容道：“吾久闻牧乌公子之名，今得遇于此，幸也！你且往问之，可否引吾前往一见。” “诺。”那奴仆应了一声，快步向府邸里面走去。 过了一会儿，他就走了回来说：“左丘教授，大夫有请！” “有劳。”左丘微笑道。 “不敢，教授请！” 左丘教授跟着这名奴仆，熟门熟路地来到了洛府的客厅。 里面除了洛大夫、敏夫人以及侍者之外，果然还有一个身穿华丽裘衣的男子，显然就是那位牧乌公子。他的长相倒是不差，发髻上插着一支明黄玉钗，腰间挂着一个白玉雕龙佩，举手投足间充满了土豪的气息。 看到左丘教授走进客厅，洛大夫和敏夫人都站起来迎接。 牧乌公子更是离席，向左丘拱手行礼：“牧乌见过左丘教授！” “不必多礼。”左丘微笑回礼。 几个人重新落座，洛大夫和牧乌公子继续聊起之前的话题，却是牧乌公子在南方楚国做生意的趣事。 牧乌公子带着自我吹嘘的语气，说他在楚国如何慧眼识得暗藏美玉的石头，低价购买之后破开果然得到精美的玉石，由此积累了大量财富的故事。 他常年在外经营，口才也是相当不错。 加上故事带有的异地情调，洛大夫、敏夫人和周围的侍者都听得津津有味。 左丘教授心中一动，顺着他的话说：“购石而得玉，此牧乌公子之道乎？” “不敢称道，”牧乌公子矜持说，“人不知玉之暗藏，乃以石价售之，愚也！吾善用他人之愚而得利，小智尔！” “善用他人之愚而得利，诚哉斯言！”左丘教授赞叹。 第109章 永生永世亦可也 浏\览\器\搜索 \\可/以快速找到你在本站看♂的书 牧乌公子坐了一段时间，就留下了一些礼物告别离开。 左丘教授看着他和随从走出门外，这才笑着对洛大夫和敏夫人道：“吾闻牧乌公子求娶洛书，洛大夫可有应之？” “未曾应之。”洛大夫回答。 这位洛书的父亲相貌堂堂，此时却是显得有些心动说：“然牧乌公子之意甚诚，其愿以良田百顷为聘，或可为洛书良配？” 旁边的敏夫人点了点头，显然也同意丈夫的判断。 牧乌公子财力雄厚，其相貌、家世、风评亦是上乘，在这个时代可算是最优质的女婿人选了。 左丘教授笑了一下，幽幽说出一句话：“人不知玉之暗藏，以石价售之，愚也！” “……”洛大夫和敏夫人微微错愕。 这句话不是刚刚牧乌公子说的吗？左丘再提起是什么意思？ 左丘也没有跟他们打哑谜，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看法：“以洛书之质，二十年内必为宗师，百年之后必为神。若牧乌公子以百顷良田聘而娶之，岂非‘购石得玉’也？其曰，善用他人之愚而得利，洛大夫以己之愚，成牧乌公子之智乎？” “……”洛大夫脸色古怪。 刚才牧乌公子讲他的生意窍门，所谓“购石得玉”说白了，就是骗沙雕！ 难道他来求娶洛书，也是把他们家当沙雕来骗？ 再想想左丘教授对洛书的评价，二十年必为宗师、百年后必为神，牧乌公子若真的将她娶回去，那将是多么“划算”的买卖？ 他赚到了，我不就亏了？ 洛大夫一脸的纠结，旁边的敏夫人却说：“然洛书年长，则必嫁于人，如之奈何？” 女儿大了总是要嫁的，总不能一直留着吧？ 洛大夫还有好几个儿子，这种况下也不可能招赘女婿。 左丘教授早有预案，笑着给他们出主意说：“不如使洛书嫁于洛京小户之家，则其必附于洛大夫，洛书亦可常归家探视。他洛书若为道院宗师，则必有助于父兄者，无夫家之掣也。” 洛大夫和敏夫人想了想，这样确实对洛家是最有利的。 唯一的问题，就是洛书恐怕不能享受豪门夫人的生活了…… 敏夫人说：“恐洛书受屈也。” 左丘教授说：“洛书之志，在数理大道，富贵如浮云也。且嫁于小户之家，外有父兄之助，夫家不得欺之，衣食亦无忧，乐也！” 洛大夫已经被说服，接着又心念一动道：“此小户之家，左丘教授可有人选？” “暂未有之。”左丘教授摇了摇头。 河图现在只是助教，想帮他提亲还是差了一点。 洛大夫和敏夫人有些失望，左丘教授又继续提出建议：“周礼曰，男女皆宜十八而婚。洛书实则尚幼，如玉之潜藏于石也。待二三年，洛书子之名扬于天下。美玉之光，可与月争辉。人皆曰其为洛大夫之女，而非某某之妻也！” 武王当年确实在《周礼》中写过，男女结婚年龄最好是在十八岁。 不过考虑到时代限制，这一条并没有强制推行，世人多有十五六就谈婚论嫁的，但遵循周礼十八而婚也很正当。 洛大夫听得两眼发光，特别是那句“人皆曰其为洛大夫之女”，让他想想都有点心澎湃。 洛书这样的女儿，早早嫁掉真的亏啊！ 在左丘教授的说服下，洛大夫终于拒绝了牧乌公子的求亲，并且决定暂时不把洛书嫁出去。 牧乌公子赠送的那些礼物，绝大部分被原样退了回去。 当然，牧乌公子私底下，给那些奴仆侍女的礼物就没办法了。 求亲不成，牧乌公子虽然有些伤面子，但是洛大夫毕竟从未答应过他，而且有礼有节处理得非常妥当，他也只能装出坦然接受的样子。 哪怕心里有怨恨，也没有发作的理由。 洛书得知父亲的决定，欢欣雀跃得跟一只小鸟似的。 过了几天，秦钧从商俟那里得到消息，也大喜过往地前来道谢。 就在左丘的院厅内，这位女教授稳稳坐于上首，秦钧站在下面肃然拱手道：“谢左丘教授成全之恩！” 确实是大恩啊！ 要不是左丘教授出面，说不定洛大夫就糊里糊涂地答应了牧乌公子的求亲，那他和洛书妹妹不知道又要经受多少波折。 秦钧才不想要“曲折凄美的”，他只想要“平安圆满的”！ 现在有左丘教授争取的二三年时间，只要秦钧或者洛书在此期间晋升成为道院教授，他们这辈子的幸福就有着落了。 左丘坦然受了秦钧这一礼，然后却是表冷峻地说：“洛书之心，皆寄于河图一，他你若负之，吾必以斧钺取你之首！” 这话说得杀气腾腾，秦钧却是心中感动道：“河图此一生，只洛书子一人，定不负之！” 大厅旁边的角落里，洛书正在偷偷看着这边。 小姑娘听了秦钧的誓言，心中不由泛起无尽的甜蜜，脸蛋红扑扑的尽是喜意。 左丘脸色稍霁，接着又戏谑地笑道：“为何是一生，而非永生永世？” 为何是一生？而非永生永世？ 秦钧心中一跳，然后却是无奈地说：“此一生者，吾可知也，故而敢言立誓。此生之后，未可知，不敢言！倘若……真能永生永世，那便永生永世亦可也！” 秦钧本质上仍是一个高三学生，在现实世界他从来没有谈过恋。 至于前几轮游戏的那些老婆，一来游戏结束之后记忆消退宛如幻梦，二来他那时候并没有动过感。 现在跟洛书之间，真就是初恋的感觉！ 反正他这辈子，就只想跟这个女孩一起过了。 然后，他知道自己会有“下辈子”，但是洛书呢？她会怎么样？秦钧不知道！ 左丘教授本来只是开个玩笑，却没想到河图子回答得这么认真，一时间大厅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凝重。 过了一会儿，左丘教授才说道：“河图洛书，他成神，自是永生永世为伴。” 但是这些话，她自己也没什么底。 这个世界的人相信灵魂进化，成神则不灭，但成神之后是什么样的景，却是活着的人无法想象的。 而且就算成神，难道就能真的“永恒”？ 洛书站在大厅角落，心里突然莫名一痛。 “永生永世”这个词语，仿佛天然带着深沉的缺憾，将眼前的美好都冲淡了许多。 接着洛书笑了起来，有点自嘲地低声说道：“人之所，竟无穷也！若能得一生相守，当足矣……” 最新章节前往/♂\♂网\址：♂ /♂ 第110章 指南针 浏\览\器\搜索 \\可/以快速找到你在本站看♂的书 “嗖～” 道院边缘的空地上，秦钧松开弓弦放出手中箭矢，竹竿长箭飞出去中了草靶的左下角。 在他的旁边，洛书同样拿着一张弓在练习。 现在两人算是已经“私定终”，而且在道院有商俟宗师和左丘教授撑腰，找理由天天待在一起都没问题。 当然他们还是相当守礼，到现在连手都没有牵过一下。 就这样能看着对方，就已经是极大的快乐。 秦钧带着洛书一起练箭，除了作为“约会”的理由之外，也是想要让她养成锻炼体的习惯。 这女孩脑子超一流，但体却是有些单薄。 箭是非常不错的运动，也是官方认证的高雅技艺。 秦钧耐心地讲解、演示，洛书拿着一张软弓玩得兴致勃勃，进步也非常快。 这个单薄的小姑娘，运动天赋竟然还不错！ 秦钧欣喜之余，决定把羽毛球、毽子、捶丸什么的都给搞出来，以后可以跟洛书妹妹多玩一些游戏。 快乐的时间转眼即逝，傍晚秦钧和洛书依依不舍地告别。 秦钧收拾好箭囊，又拿出了一样东西说：“吾有一物，赠与洛书子。” “何物？”洛书高兴地说。 秦钧把那东西递过去，却是一个小竹筒里装着有铜针的底座，上面顶着另一根小小的铁针。 洛书接过去就惊讶地发现，不论她拿着小竹筒如何移动，那根小铁针都始终指着南北方向！ “此何物也？”她更加好奇地问道。 秦钧说：“吾近得数枚磁石，感其能吸铁屑之能，与物坠于地之理若有相似。或地之引物，亦如磁石之引铁乎？吾思之甚久，乃制磁针以试之，其竟自南北而向，此大地果有磁力也？” 他这一次拿出来的，正是指南针！ 将铁针用磁石或丝绸同方向不断摩擦，或者把它在火中烧红再顺着地磁方向淬火，就可以使其获得磁。 磁针穿过小浮标置于水上，或者用丝绸绑着悬吊起来，都可以使其指向南北方向，这就是“水浮法”和“缕悬法”。 相对来说，缕悬法更好一些。 不过这两种方法秦钧都不采用，他直接在铁针中间敲出一个小凹口，用一根铜针的尖端顶起来，配好平衡使其稳定停留在上面。 顶针连着木底座装在竹筒中，使用起来跟现代的指南针已经没有什么区别。 这个世界的人早就发现天然磁石，也对这种神奇的现象充满兴趣。 秦钧向道院藏室申请，很快就得到了几块磁石。 然后他就可以大开脑洞，将其作为“灵感”来源，接着再“偶然”发现磁针有指向南北的特，如此整个发明过程就说得通了。 这中间的种种巧合，都可以说是秦钧天才、运气好。 而他制作出来的“洪荒第一枚指南针”，就被秦钧拿来向洛书子献宝。 洛书拨动一下铁针，它依旧固执地指向南北。 女孩玩了一会儿，抬头兴奋地说道：“此惊世之发明也，河图子必宣讲之！” “可也。”秦钧同意她的意见。 毕竟这关乎他在道院的功绩，决定着他能否尽快成为教授，以及他和洛书能否早成婚。 不过这一枚指南针，秦钧仍然要送给洛书。 “吾已另制数枚，可用于明之宣讲。此为吾所制之第一枚，今赠予洛书子，以示吾心亦如此针也！”秦钧说道。 “……”洛书哪受得了这种话，当即又闹了一个大大的红脸。 然后她喜滋滋地，把指南针小心收好。 第二天上午，秦钧在问道台公布了这一发明。 他事先对外放出了消息，如今河图子的号召力非同小可，加上这一天正好天气晴朗，问道台下足有上百人前来见证。 秦钧拿出他制作的几枚指南针，向众人演示了它们的神奇特。 接着，他又把自己如何获得灵感、如何巧合发现磁针南北指向的故事，在问道台上宣讲了一遍。 光是一种实物发明，格调还有点不够高。 于是秦钧又提出一个理论，认为他们所处的这个球形大地，就像一块巨大的磁石向外散发吸引力。 这，是否与物体坠落有关？ 如果有关的话，为什么东西抛上天空是往下掉，而不是往南或者往北掉？ 天上的星辰运转，会不会也与此有关？ 围绕着一枚小小的指南针，秦钧抛出了一个又一个高大上的问题，砸得下面的人一个个眼睛发光，恨不得立刻去探究这“地磁之力”的奥妙。 他们并不知道，秦钧其实只是在顺手挖坑。 想要解答这种级别的问题，还有许多前置科技需要点亮。 比如要探索重力的奥妙，就必须从天文入手。而现在心说都没有建立起来，开普勒三定律更是没影，微积分不知道在哪儿。至于实验方面，现在连一根合格的弹簧都造不出来，扭秤实验更是想都不用想。 磁力研究同样受制重重，主要是实验材料不过关。 当然不管怎么样，指南针都是一项重大成果。 秦钧的发明和一系列问题，就像冬天里的一把火……把整个道院都点燃了起来！ 而秦钧本人，也因此获得了1000钱的奖励，另外道院以后将会制造指南针向外售卖，秦钧可以源源不断地从中获得提成。不过考虑到指南针的原理不难破解，在当前时代应用也非常有限，这个提成收入应该是聊胜于无。 左丘教授趁机再次提议，将河图子提升为教授。 然而这一次仍然没有获得通过，原因还是秦钧的资历实在太浅！ 现在秦钧哪怕什么都不做，只要在道院待上个四五年，任何人都没有理由反对他成为教授。 但是他入道院还不到半年，这个反对的理由就相当充分了。 洛京道院如今有三位宗师、二十五位教授，整个道院的权力就是掌握在这群人手里。 他们组成了一个“教授评议会”，每逢大事则聚在一起商讨，若不能达成共识则以天帝之法投票而决。 如果秦钧升级为教授，就是从“被管理者”跃升到了“管理者”的层次。 这一步大多数助教，一辈子都跨不过去！ 对于教授评议会的决策，秦钧虽然失望但是并不意外。 至少他听左丘教授说，这一次支持他的票数虽然还是较少，但是比起上一次已经有所增加。 只要他不断砸出创见成果，局面一定会变得越来越好。 反正还有两三年，时间完全足够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秦钧继续与洛书探讨数理、练习箭术，接着毽子、羽毛球等事物也造了出来，每天子过得美滋滋的。 就这样仿佛一转眼间，夏元1592年即将结束。 这个时代的历法已经非常完善，同时兼顾太阳和月亮运行周期，一年有十二或者十三个塑望月。 每年正月初一叫“元旦”，乃是最为重要的节。 过年期间，道院依例放假十！ “哎～过什么年啊？就这样一直上班多好……”秦钧站在道院门口，望着远去的马车心中哀叹。 那辆马车上，洛书也在遥遥回望。 她放假期间必须回家，两人甜美逍遥的子只能暂告一段落了。 终于等到马车消失在视野里，秦钧才充满不舍地回到了道院里，看着冷冷清清的道路感觉心中空落。 呆呆地过了良久，秦钧也开始收拾行李。 过年期间，就去投靠卞元魁吧！ 最新章节前往/♂\♂网\址：♂ /♂ 第111章 左丘教授的邀请 洛京，问道茶室。 秦钧背着行囊来到这里，只见茶室的大门紧紧关闭。 不过他走过去推了一下门就开了，里面还有十多个客人正在悠闲下棋，旁边燃烧着两个火盆。 “河图子！”白中正在一旁伺候，看到秦钧连忙迎上前来。 等秦钧走进门，他马上又把大门关上，并解释说：“冬日风寒，故而闭门。” 秦钧点了点头，心想这问道茶室可以啊！ 大冬天的，又是临近年节，关着门都能有客人来光顾，显然这里已经形成一个“棋友圈”，甚至可以说是一些人的生活方式。 只要这个圈子存在，问道茶室就能一直维持经营。 这时卞元魁坐在靠里面的角落，身边还有一个魁梧的壮汉。 他们却不是在下棋，而是各拿着一副陶板和粉笔，似乎是在演算什么数学题目。 “卞师！”秦钧走过去行礼道。 “河图来也。”卞元魁微笑着点头。 那个魁梧壮汉站起来，对着秦钧深深行了一礼：“祝融诩见过河图子！” “不必多礼，”秦钧回礼之后问道，“祝融兄亦道门中人？” 他知道卞元魁建立问道茶室，除了希望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之外，也是想要聚起一些爱好数理的人士，跟自己互相探讨、共同进步。 现在这位祝融诩，似乎就是那样的人？ 听到秦钧的问题，祝融诩竟有点羞赧地说道：“吾乃茶室之厨，得卞师青睐，得传数理大道。才识浅薄，不敢称道门中人。” 卞元魁在旁边笑着说：“祝融诩厨艺精湛，茶室得之幸也！其亦善于象棋，吾观其敏而好学，乃试传之数理。” 这算不算是，不想当数学家的厨师不是好棋手？ 秦钧心中戏谑地想道，又对祝融诩勉励说：“既为寻道者，自是道门中人也！” 祝融诩连忙谦逊了几句，接着在得到允许之后又拿起陶板，向秦钧请教学习过程中遇到的疑难。 秦钧一一给他解答，感觉祝融诩可能接触数学较晚，各种基本的概念都有些理解不清。 但是他的态度非常端正，有错误一被秦钧指出立刻虚心接受，甚而表现出大喜过望的神色。现在要判断他的天赋还不太准，但是显然祝融诩对数学是真的喜欢，并能够真切感受到形数的乐趣，这是非常难得的。 “这个大块头，有前途啊！”秦钧心中想道。 成为他河图子的“师弟”，又有这股子虚心好学的劲头，祝融诩未来说不定也能做出一些创见，在历史中留下自己的名字。 接下来祝融诩下厨，为茶室里的众人做了一些炙肉。 他的手艺果然很不错，烤出来的肉外脆里嫩，大家都吃得非常开心。 周武王把“厨”列为君子六艺之一，这个世界的好厨师社会地位可一点也不低，问道茶室能祝融诩确实非常幸运。 “有食、有茶、有棋、有数，人生之乐也！”卞元魁摇头晃脑地说着，宛如实现了人生的梦想。 秦钧喝了一口茶，心里默默加了一句：“若有老婆，才是乐也！” 他算是体会到了谈恋爱的感觉，这才半天不见洛书就想念得不行，不知道女孩回到她自己家里，现在会不会也在想着他？ 这便是相思之苦啊…… 秦钧正在那里想老婆，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白中跑过去打开门，只见外面一个仆人说：“河图子可是在此？” “吾在此！”秦钧立刻走过去说。 那仆人向他行了一礼，又递过了一枚竹简说：“左丘教授明日设餐会，特命吾前来邀河图子往赴。” 左丘教授的邀请？ 秦钧心中一动，接过了那枚竹简道：“请告于左丘教授，河图必定前往。” “诺。”那仆人说了餐会的时间和地点，然后又行了一礼才转身离开。 秦钧看了一下手中竹简，只见上面写着“左丘”、“敬河图子”等字眼，应该是类似于请柬的东西。 左丘教授设餐会，为什么会邀请我去呢？秦钧心里疑惑。 年节期间走亲访友很正常，比如秦钧就有计划去拜访商俟宗师、孔极、李玄等人，但左丘教授明面上跟他并无太亲近的关系，这样公开邀请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当然不管怎么样，这场餐会秦钧是肯定要去的。 嗯，说不定洛书也会出现，那样就算不能说话，彼此也能看上一眼…… 秦钧想到这一点，脸上立刻浮起浓浓笑意。 在问道茶室过了一夜，秦钧第二天上午就出门进行了一番采买，一部分作为年货放在茶室使用，一部分作为访友的礼物。 像这次参加左丘教授的餐会，秦钧总不能空着手过去。 下午，他带着礼物和那枚竹简，来到早早就探好路的左丘教授府邸。 左丘教授今年四十来岁，嫁与朝中上卿边善之子边翎，生有三男一女四个孩子。 边家乃周朝世代大族，不过左丘却是住在她自己的宅院。 传闻她和丈夫感情不睦，干脆与其分居自己搬了出来住，反正作为道院教授总能过上舒坦日子。 在左丘府邸门口，秦钧向门房递出了那枚竹简。 “河图子，请进！”门房接了竹简，立刻恭谨地放他进去。 秦钧自行走入大门，里面却是一个宽敞的大花园。 园中的积雪被清扫掉了大部分，只在花圃树下等地方留下白色的点缀，此时足有几十个男女老少，三两成群地散落聚集。 在花园的各个角落，有桌子摆放着干果、饼食、酒浆等物，客人们可以随意取用。 另外还有两个碳烤炉，旁边放着一串串处理好的鲜肉，想要的人可以自己烤着吃，也可以让随侍的仆人帮忙烧烤。 秦钧还看到有些人，在玩着他发明的象棋、飞行棋、毽子、羽毛球。 其中毽子和羽毛球用的是同样的球，而羽毛球的拍子与后世相差极大，看上去更像是一个大号的乒乓球拍，两个人拿着拍过来接过去。 秦钧正好奇地四处张望，这时有人在他旁边说：“此聚餐之制，乃武王所创，饮食具备，客皆自便，毋需拘礼也！” 秦钧回头看了一眼，那却是一个帅气的中年人。 听了对方的话，秦钧很想跟他说：“我知道，因为我就是武王，这种‘聚餐’就是我发明的。” 可惜这种话，只能在心里想想。 秦钧退后一步，向中年人拱手说道：“多谢指教！吾名河图，敢问贵人如何称呼？” 那帅气中年人捋着胡须，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个冷笑说：“吾姓洛，河图称吾‘洛大夫’即可。” 哪有刚见面就直呼人名，还要求对方叫自己“大夫”的？ 秦钧下意识地腹诽了一句，接着突然反应了过来：“洛……洛大夫？” 卧槽！ 第112章 岳父 浏\览\器\搜索 \\可/以快速找到你在本站看♂的书 看到秦钧“惊慌失色”，洛大夫又冷笑了一下说：“且随我来！” 说完他就转走开，秦钧赶紧追了过去。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这位帅大叔应该就是洛书的父亲，他未来的岳父！ 果然，等他们来到一个无人的角落，洛大夫就转回过来对秦钧说：“吾女洛书，昨从道院归家，竟而茶饭不思，常持一指南针靠窗西望。母疑而问之，方知洛书之心，已为他人所取也！” “……”秦钧头上冷汗都出来了。 他这是拐了人家闺女，被对方家长逮住了啊！ 好在秦钧心理素质还算过硬，赶紧向这位“岳父”解释道：“吾与洛书子，发乎于，止乎于礼，非浪dàng)儿女之行也！” “哼！”洛大夫再次冷笑，“若非如此，你已首异处，岂能站于吾之面前？” 这位岳父开口就是杀气腾腾，让秦钧又想起左丘教授说的“必以斧钺取你之首”，这个时代的家长怎么这么暴躁啊？ 洛大夫发泄了一通怒气，接着却是转而问道：“你未来有何考虑？” 听到这样的问题，秦钧心里一阵惊喜：问我的未来？这是开始相女婿了？ 他不敢怠慢，赶紧回话道：“吾寄道院，必追寻数理大道，他为教授宗师，则不负此生也！” “且不论宗师，教授之职，可有把握？”洛大夫又问。 “三年之内，河图必为教授。”秦钧自信地回答。 其实他很想说一年，但是怕被洛大夫以为是吹牛，留下轻浮的印象反而不佳，所以还是放宽一点说三年。 “呵呵，三年……”洛大夫笑了一下。 然后他也没有继续提问，而是向花园人群走了回去。 秦钧不明所以，只能继续跟在旁边。 回想从刚才到现在的见面过程，这位洛大夫想要表达的意思似乎有三个： 一、小子，我知道你了！ 二、给我老实点，对我女儿敢不守礼，我nèng不死你！ 三、成为教授之前，别想娶我女儿！ 秦钧欣喜地意识到，洛大夫应该是同意……或者至少是不反对他和洛书，只是要求秦钧成为教授再去求亲？ 洛大夫走到一处亭子下面，这里有两个人刚好下完一盘象棋。 他坐到了棋盘面前，拨弄着上面的棋子说：“河图所创之象棋，甚有趣味，吾亦常以之消遣，今可有兴与我对弈一局？” “固所愿也！”秦钧哪敢说不？ 两人很快摆好了棋子，这时许多人都围了过来。 秦钧听到这些人，在窃窃私语地谈论着： “此俊美少年，即为道院河图子？” “然也，河图子创象棋，亦为绝世之弈者，世间未有人可胜之。” “吾闻其可让人一车，竟而百战百胜。” “此局必精彩绝伦！” …… 人的名，树的影。 “河图子”这三个字，在象棋界当真如雷贯耳。 许多人都知道他的大名，并且听说过他的种种传闻。 如果说问道茶室是象棋的起源地、圣地，那河图就是象棋的祖师爷、战神，是牛bi)中的牛bi)！ 听说河图子要下象棋，很快有更多人聚集了过来。 他们一个个都睁大着眼睛，想要看看秦钧将会有何等惊人的表演。 秦钧和洛大夫很快摆好棋子，围观者首先注意到了一个重要现象：没有让子！ 这一次，河图子没有让对方一子，双方阵容齐整、公平开战！ 接着更让人意外的是，洛大夫竟微笑着开口说：“河图子，且先行。” “诺。”秦钧应了一声，然后下了个兵三进一。 这叫“仙人指路”，是一种表示谦卑态度的开局方式，用来跟岳父下棋是最合适的。 秦钧竟然执先手，围观者们更加惊讶了。 这可是象棋发明人啊！他跟别人下棋不让子就算了，竟然还先手？难道跟他下棋的洛大夫也是超级强者？ 洛大夫与左丘教授世代交好，在场的人自然大多认识他。 但是对他的象棋技艺，他们就没有那么多了解了。 不过，既然能让河图子先行，这位洛大夫的棋艺恐怕绝非泛泛！ 众人于是更加期待，几乎是屏着呼吸观看棋局。 在这群人的注目之下，洛大夫拿起了自己右边的“砲”…… “啪！” 一个先声夺人，吃掉了秦钧左边的马！ 卧槽！ 秦钧有点想跪地求饶，这位洛大夫也太牛bi)了。 开局炮吃马，不是虐菜就是傻！ 象棋开局的时候，砲的价值要略高于马，以砲换马本就吃亏，而且吃这个马自己浪费一步，反而导致对方迅速出车，算起来相当于让了三步先手！ 不是对方的岳父，你敢这样下？ 洛大夫就敢，因为他就是秦钧的岳父！ 秦钧满头的黑线，一时间陷入了苦思：现在怎么办？ 不论从任何棋理来说，他都应该吃掉洛大夫的这个砲，否则就是摆明了在让对方。 让，秦钧当然是要让的！ 但同时他还要做得隐蔽，最好是不让对方意识到自己被让了，而是凭实力下赢或者下平了棋局。 面对一个臭棋篓子，想要达到这样的目标……不容易啊！ 秦钧考虑了许久，几次想要按照正常的下法把洛大夫的砲吃掉，但是又觉得这样后果很严重。 洛大夫的棋这么臭，秦钧要是还早早取得优势，接下来还怎么玩？ 一连招把他杀得片甲不留？那还要不要娶洛书妹妹了！ 秦钧就这样陷入僵局，直到他突然灵光一闪。 “啪！”他也拿起自己的右砲，吃掉了洛大夫左边的马。 你炮吃马是吧？ 我也炮吃马，豁出去了！ “嘿嘿。”洛大夫笑了一下，用车吃掉了秦钧的砲。 秦钧松了一口气，也吃掉了他的砲。 就这样双方沙雕互送，局势又回到了均衡状态。 接下来两个人你来我往，在棋盘上一阵混乱厮杀、鸡飞狗跳、菜鸟互啄。 周围的观众，一个个全都看懵了。 这特莫的，就是传说中天下无敌的河图子？ 看他下的什么棋，简直太臭了吧！ 秦钧看着这些人的眼神，知道自己的“无敌传说”，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哎！这样也好，反正随着别人的象棋水平提升，我迟早也是要输一次的。这样第一次败局，就输给洛大夫也好。”秦钧心里安慰着自己。 最终这盘棋，秦钧以一着之差，非常“遗憾”地输给了洛大夫。 他将棋子投于棋盘上，显得有些沮丧地说：“洛大夫棋力惊人，河图不及！” “河图子亦不弱也！”洛大夫心满意足，捋着胡须对秦钧点了点头。 在下棋这个领域…… 岳父，才是真正的不败战神！ 最新章节前往/♂\♂网\址：♂ /♂ 第113章 浮力定律 浏\览\器\搜索 \\可/以快速找到你在本站看♂的书 秦钧和洛大夫棋局结束，那些围观者们也渐渐散去。 他们的心，比秦钧好不了多少。 偶像幻灭了啊！走了走了…… 洛大夫站起来，对秦钧说道：“河图且自便。” 他已经完成了对准女婿的“考察”，秦钧的表现还是相当不错的，可以考虑把女儿托付给他。 “诺。”秦钧应道。 然后他就走出亭子，准备先去弄点东西来吃。 这时，有两个女人从对面款款走来，其中一个正是衣着华丽的左丘教授，另一个穿着洁白的裘衣，俏脸微红表似笑非笑，正是秦钧思念不已的洛书。 “见过左丘教授，见过洛书子！”秦钧立刻上前见礼。 左丘和洛书回了礼，然后洛书含着笑说：“河图子，苦矣！” 她已经听说刚才的棋局经过，既为秦钧的用心良苦而感动、心疼，又忍不住觉得很好笑。 众人在场，秦钧只能笑着说：“棋弈消遣，不苦也！” 然后，他和洛书双目相对，一切尽在不言中。 …… 秦钧在左丘教授府邸待到傍晚，然后才恋恋不舍地与洛书告别回家。 这一次参加聚餐，他可谓收获巨大。 不但见到了洛书子，而且还与未来岳父交流了一番，算是得到了对方的默许。 现在只等他成为教授，就可以把洛书娶回家了！ 秦钧回到问道茶室的时候，脸上的笑意想停都停不下来。 第二天就是除夕，问道茶室也宣布休业。 淳宁和白中回了自己的家，而大块头厨师祝融诩也是光棍一条，便留着与卞元魁、秦钧一起过年。 “噼噼啪啪……” 一个大火盆里，被扔入了许多干燥的小竹节，竹节燃烧发出响亮的爆鸣声。 爆竹声中，秦钧和卞元魁吃着火锅，而祝融诩却是在空地上尬起舞来。 这位魁梧的大厨，有着与体型极不相称的灵活，只见他时而如机械生硬扭动，时而手臂波浪、脚步如蝴蝶交错…… 接着双鞋摩擦，祝融诩跳出了太空步！ 秦钧看得目瞪口呆，等他一停下来立刻讶然道：“此钧祖神舞乎？” 天可见怜，这句话从来都是别人问他，没想到现在这个时代，竟轮到他来被别人的舞蹈所震撼。 祝融诩的“机械舞”，看起来跳得比他还好！ 当然这也和他的体型有关，一个大胖子和一个正常体型的人，就算动作相差无几观赏也会有差距。 对于秦钧的问题，这位大厨却是摇摇头说：“差得远矣！钧祖之神舞，蕴含神鬼莫测之力，动则风起云涌、月无光。其舞传于天帝、武王，岂是凡人所能为？吾之舞，乃善舞者据史载与传说，仿而创之也。” 当提起“钧祖神舞”的时候，祝融诩流露出了极为向往的神色。 而对他自己的舞蹈，他却是摇了摇头道：“此凡人之舞，不足道哉！” “其实你跳得比钧祖好看啊！”秦钧很想跟他这么说。 什么风起云涌、月无光，钧祖跳舞根本没有这种特效，只是那时候原始人没见识以为神奇而已！ 听了祝融诩的描述，秦钧倒也能理解这是怎么回事。 随着社会的进步，这个世界的艺术也得到了巨大发展，音乐、诗歌、舞蹈各领域百花齐放。 钧祖、天帝、武王的“神舞”，虽然没有影像资料留下来，但是各种文字描述和口口传说却是不少。一些专业的舞者，根据这些记载和传说长期探索，复现出机械舞的各种动作，并创造出更多新动作是完全可能的。 但是“钧祖神舞”被破解的同时，却也被这些人给神化了。 他们觉得自己跳的是凡人之舞，真正的钧祖神舞应该是duang！duang！duang！自带特效宛如玄幻大招的东西。 “哎～以后哥再也不能拿机械舞装神弄鬼了！”秦钧心中叹道。 不过现在已经是封建社会，还玩跳大神确实不太合适。 机械舞从神话变成一种艺术，秦钧就可以拿来耍帅而不用担心后果严重，甚至还可以带着洛书一起跳……这样好像也不错！ 秦钧想通了这一点，立刻和祝融诩探讨了起来。 除夕过后是元旦，天子在洛京神庙举行了隆重的祭天仪式，而家家户户也是忙着祭祀神灵祖先。 元旦后的正月初二，秦钧开始在洛京走亲访友。 首先是商俟宗师那里，然后洛大夫家也可以去拜访一下。 不过这时候所有人都在忙，秦钧去了洛府也只能待一小会儿，抓紧机会与洛书说上几句话，然后就被无地赶了出去，继续去探访左丘教授、孔极、李玄等人。 好不容易“捱”过了年假，秦钧提前一天收拾行囊回归道院。 一入道院他就扔下行李，带着弓箭来到之前练箭的地方，将靶子竖起来继续像原来那样练习。 这样过了一会儿，他听到了一阵脚步声。 秦钧豁然转，只见洛书同样拿着她的短弓，正带着一个侍女向这边走来。 少女亭亭玉立，美得令人心颤。 “洛书子！”秦钧拱手行礼。 洛书甜甜一笑，同样拱手回礼：“河图子！” …… 秦钧和洛书一回归道院，又过上了美滋滋的小子。 再等到天气渐渐回暖，他就开始按计划一个接一个地砸出成果。 首先第一个，是“浮力定律”：一件物品浸泡在液体中，其所受浮力等于排开液体的重量。 用一架天平、一块木头、两个装水的容器，很容易就可以完成实验证明。 另外秦钧还尝试从数学上进行推演，用一块正方体木头为例，认为其所受浮力来自底面受到的液体托力。 不过这种推演只是定分析，秦钧也暂时没有提出压强的概念。 在提出浮力定律之后，秦钧又试图放出一个“万恶之源”：一斤之水，可否浮起二斤之木？ 然而，这道在地球网上掀起无数争论的题目，却没有在道院制造出太大的波澜。 像之前那个“二孩概率”一样，两帮人互相争吵的场面并没有出现。 原因非常简单，这道题很容易实证！ 秦钧在放出题目之后的当天，助管外藏室的李玄就立刻做了实验，证明只要置于合适的容器中，一斤之水是可以浮起二斤之木的，甚至三斤四斤都没问题。 有人根据秦钧的定律认为不能，只需要带他去看一眼实验结果，然后就什么都不用说了。 这也是道门的原则所在，一切以实际验证为准！ 由这道题众人也意识到，浮力定律中所谓“排开”的水，与实际使用的水量并没有什么关系，反倒是容器和漂浮物的形状更重要一些。 这一次想要放出“瘟疫”却惨遭失败，秦钧不由陷入了沉思：为什么在科学更发达、知识更普及的地球，面对这个题目会有那么多人给出“不能”的答案，甚而认为说能的人都是沙雕呢…… 最新章节前往/♂\♂网\址：♂ /♂ 第114章 河图风暴 浏\览\器\搜索 \\可/以快速找到你在本站看♂的书 秦钧提出浮力定律，获得了道院奖励的1000钱。 为什么每次都是一千？ 因为道院奖金最高就是一千，而秦钧的几次成果宣讲都价值巨大，因而都得到了最顶级的奖励。 但就算如此，他依然没能升级教授。 秦钧对此并不着急，再过一个月他又砸出了“惯定律”：物体总会保持匀速直线运动或静止，除非受到外力改变其运动状态。 这一次他使用了斜面滚球实验，明确了重力、压力、摩擦力、空气阻力等力的概念，提出滚珠从斜面进入平面之后，会逐渐停止并非其“冲劲”自然耗尽，而是由于受到摩擦力和空气阻力的作用，改变了运动状态。 所以在越光滑的平面，滚珠停下来的速度越慢。 如果有一个绝对光滑的平面，并且没有空气的阻碍，滚球将永不停息地运动下去。 这个理论绝对的高大上，而且秦钧还明确了“力”的定本质，说是为整个物理学打下地基都不为过，属于王炸级别的成果。 然而不同于秦钧以往的创见，这一次惯定律却遭到了许多质疑。 它的涵盖范围实在太大了，简直就是要为世间万物“立规矩”，而且与人们的常感受多有相悖之处，这样的理论是不可能乍一提出就被人接受的。 当然它的创见极大，而且至少能做到自圆其说。 所以，道院还是给了秦钧一千钱的奖励，不过教授之职就还是没有……毕竟惯定律尚未经受足够的考验、论证嘛！ 秦钧依旧不着急，接着再过一个月又再砸！ 这次秦钧玩起了单摆，用实验证明单摆的周期与重量无关，而是与其长度的二次开方成正比。 将1尺长的单摆，周期定义为1。 以此作为基准，实验证明4尺长的单摆周期为2，也就是“基准单摆”摆动两次的时间里，这一个单摆正好摆动了一次。 同样还可以测算得出，9尺长的单摆周期为3。 这个成果没有惯定律那么宏大，但却是角度新颖又易于实证，秦钧再次得到了道院的1000钱奖励。 但他的教授之职，依旧没有通过。 这时洛京道院里，开始流传一句俏皮话：“河图子未为教授，却已月入上千矣！” 道院教授的月工资正是1000钱，秦钧现在一个月砸一个成果，一个成果就是1000钱到手，可不就是月入上千？ 除了这种俏皮话，也有人义愤填膺：“河图子若不为教授，则评议会之耻也！” 秦钧能不能成为教授，问题已经不是“多少成果才能取代资历”，而是“成果到底能不能取代资历”，如果能，那秦钧就没有任何理由不得到晋级，因为他的成果已经超越了许多宗师，谁也没有资格在这方面对他进行挑剔。 就在这样的暗流涌动中，时间匆匆又过去了一个月。 这一天，问道台下聚集了五百多人，道院大多数学子、助教、教授都汇聚而来，三大宗师除了时垣宗师体不好，商俟和墨度这两位也同样到来。 他们之所以汇聚一堂，原因却是非常简单：秦钧每月发表成果的时候到了！ 这几个月秦钧接连砸出成果，在洛京道院掀起了一股“河图风暴”，整个道院都被他搅动得天翻地覆。 现在所有人都在好奇，他还能拿出多少令人惊艳的成果？ 墨度宗师站在台下，一张老脸带着笑意地说：“河图子一月一创见，此青微宗之幸、天下道门之幸也！不如不予其教授之职，使其一年十二创见，十年一百二十创见，则天道尽显矣！” 这老头还真敢“推理”，商俟在旁边吹着胡子叫骂：“若如此，青微宗恐为天下笑柄！” “朝闻道，夕死可矣！为笑柄又如何？”墨度幽幽说道。 商俟叹了一口气，并没有再接这句话。 他知道墨度只是在开玩笑，因为在之前的两次教授评议会上，墨宗师都是支持将秦钧提升为教授的。 现在他说的“笑柄”之言，恐怕意之所指，在于另外一个人。 商俟作为秦钧的老师，却不宜跟着一起说怪话。 两位宗师在这边瞎扯淡，台下另一边的左丘教授也是心生感慨。 想当初河图子刚入道院，竟而“解百题”展现出超凡的天资，当时还有人给出“此子甚傲”的评价。 而现在他一月一创见，风头比起那时候更甚十倍。 但是类似的话，却没有人再说了。 因为那种话说出来，只会被道院众人鄙夷：难道河图子有所发现，还不能到问道台上宣讲？怪他创见太快太多？ 在众人的注目下，秦钧不慌不忙地登上问道台。 他先是拱手向台下行礼一圈，又对站在角落里的洛书点了点头。 小姑娘看着秦钧，既崇拜又充满了甜蜜。 秦钧这样一月一创见，就是为了尽快拿到教授之职，然后才可以光明正大地娶她！ 洛书只恨自己使不出力，这段时间都没有拿出什么重大的创见，只有一些边边角角的小成果。 那些成果虽然也不错，但是比起秦钧掀起的“风暴”却差了许多。 秦钧拿着粉笔，在黑陶板上写下了一个等式：11=10。 “……” 台下众人都懵了一下，这河图子是想要干啥？ 11=2，这是三岁孩童都知道的基本知识，世人或有“一滴水加一滴水仍为一滴水”的说法，但那不过是戏言诡辩而已。 现在，河图子该不会也要玩这种把戏吧？ 商俟和左丘教授都在担心，秦钧可能为了保持“一月一创见”的战绩，在明明没有足够成果的况下，勉强拿出一些不够格调的东西。 他不需要这样啊！ 秦钧就算一年不登问道台，也不会有任何人质疑他水平退化，求道之路本就充满了偶然，需要相当的运气才能获得一点成果。 要是他弄出“一滴水”之类的玩意，那才是让自己变成一个笑话。 连带着秦钧之前的成果，都要受到牵连而被轻视。 台下的众人当中，只有洛书仍充满信心。 “河图子既列此式，必有其意！”小姑娘心中想道，继续满怀期待地看着秦钧。 只见秦钧拿着粉笔，在黑陶板上又写下更多式子： 101=11 111=100 1001=101 1011=110 …… 在这些式子的旁边，秦钧又写了两个数串。 一个是正常的正整数：1、2、3、4、5、6、7、8…… 另一个，就有些让人看不懂：1、10、11、100、101、110、111、1000…… 接着，仍是洛书率先醒悟。 小姑娘眼睛发亮，看着陶板上的数字叫道：“此数甚妙！” 最新章节前往/♂\♂网\址：♂ /♂ 第115章 二进制与规矩数 问道台下，大多数人仍在迷茫。 他们还无法理解，秦钧写出那些数串的意思。 不过，到了这个时候他们倒是能确定，秦钧肯定不是在玩“一滴水”的诡辩，而是拿出了实实在在的数理成果。 光看那些1010的数串，就让人感觉到一种特异的美感。 秦钧等了一会儿，然后才指着黑板说道：“此数之理，为‘二进制’也！其由0与1组合而成，即可承载世间一切之数，与‘十进制’数本质等同……” 阐述了二进制的概念，秦钧继续在黑板上进行演算。 首先，是二进制与十进制的转换算法，并证明二进制和十进制互相兼容，十进制能表示的数和进行的计算都可用二进制完成，反过来也一样。 接着他又提出四进制、八进制、十六进制，这些进制与二进制可以非常容易地互转。 到了这个时候，绝大多数人终于听明白，问道台下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但是秦钧还没有完，此时不挖坑更待何时？ 他提出如果能制造出一种精密的机器，比如在一个大木箱用各种开关控制滚珠，或许就可以让它帮人们完成计算。 秦钧在此大胆“预言”，那样的机器应该就是使用二进制。 雷鸣般的掌声再次响起，墨度宗师摇头叹息说：“河图子，可畏也！” 哪怕为道院宗师，比秦钧这个“助教”高了两个级别，墨度此时的感觉也是不服不行！ 老人忍不住在心里想象，如果未来真能造出秦钧所说的机器，是不是可以将世间万物的运行之理都计算出来？ 可惜啊！他这辈子，是看不到那一天了…… 把二进制讲得这么透彻，秦钧照理应该从问道台下来了，最多就是再出个题什么的。 然而他却还不走，而是来到了另一面陶板的面前。 他还有货？ 台下的众人悚然一惊，河图子今天难道要宣讲两种创见？这也太恐怖了吧！ 刚才的二进制，他们还没有来得及消化。 现在再来一道“大餐”，会不会把大家都吃撑了？ 秦钧没有管那么多，直接就进入了新的宣讲：“道门因形学而兴，而形学源自钧祖先天分圆图，及武王后天分圆图，皆尺规作图也！以尺规作图，解如三等分角、七等分圆者，常感艰深难行，其或无解乎？河图不才，愿试而论之！” 趁着二进制带来的度，秦钧决定引入“尺规作图可解”的理论。 不过他没有把话说得太满，只是以探讨的态度提出让人参考。 这样就算被人质疑，他也有一个回圜的余地。 “嗯？”商俟和墨度精神一振，周围的教授同样神色郑重。 正如秦钧说的那样，道门因形学而兴，因而形学可以说是道门的“核心要地”，这个领域积累了无数人的才智和心血。 想要在这上面获得重大成果，光靠偶然的灵感闪光是不够的，本还必须有深厚的功力，能打得起“硬仗”才行。 而秦钧选取的角度，尺规作图是否有无解之题？ 这个角度一听就非常高大上！如果是一个普通助教敢玩这个，恐怕会被人看做是不自量力、好高骛远、假大空…… 但此时站在问道台上的人，叫做“河图子”，这就让人倍感期待了！ 秦钧用尺规在黑色陶板上，画出了几种典型的尺规作图方法，并提出每一个作图步骤都可以看做一次“运算”。 从一条定义为“1”的线段开始，尺规作图可以进行加、减、乘、除、二次开方等运算。 通过这类运算可以获得的数，被秦钧命名为：规矩数！ 显然一切有理数、有理数的偶数次开方，以及这些数的加减乘除和偶数次开方，都是规矩数。 为了显示规矩数的意义，秦钧出了一个题目：倍立方！ 也就是用尺规画出一个立方体，使其体积为已知立方体的二倍。 这个作图题在秦钧这里，变成了一道代数题：用尺规作图的各种“运算”，得到2的三次开方。 但2的三次开方不是一个规矩数，所以此题无解！ “……” 听着秦钧讲解完毕，问道台下却是一片寂静。 说实话，他这一“规矩数”理论是有问题的，比如秦钧凭什么说尺规作图，只能完成加减乘除和开方运算？没证明啊！ 秦钧也明白这一点，所以他开场就说了只是“试论”，给个思路大家一起探讨嘛！ 就当这是一个数学猜想好了！ 至于如何证明，秦钧也不知道…… 备课不足，不好意思！ 就这样沉默了好一会儿，墨度宗师率先拍起手来：“啪啪啪啪……” 在他的带领下，台下掌声雷动！ 掌声中墨度登上问道台，对着下面的众人评价道：“规矩数之论，以数解形，其算法或有可商榷之处，但其理如利刃用于绳结，必兴也！” 这位宗师极大肯定了秦钧的研究，就算具体的“运算”可能存在问题，但规矩数这个概念价值非常高，必将成为未来形学的重要工具。 以数解形，就是用代数的方法解决几何问题。 这并不是秦钧的独创，二百多年前青微子作十五等分圆，用2/3弧减3/5弧即得到1/15弧，就是典型的“以数解形”。 但秦钧提出规矩数，却是将这个思路大大推进了一步。 不说开天辟地，至少也是开辟了一条新的道路。 墨度宗师的评价，让许多人都兴奋了起来：规矩数理论前途无量，但现在还不够完善，这不就是我等做出贡献的机会吗？ 科研这种东西，天时地利真的很重要。 有些人能做出研究成果，并不是因为他比别人聪明，而是因为他处在一个圈子里，可以更早接触到前沿。 前沿代表着未经开发的沃土，是最容易获得成果的。 秦钧就像是一个绝世猛将，可以冲溃“敌营”斩获最大的战果，而他边的这些人就是小兵，只要跟紧了总能捡到一点边边角角的战利品。 问道台下方的角落，洛书同样陷入了沉思。 不过，她的注意力却不是在规矩数上，而是被“以数解形”这四个字所触动。 “形数之间，其理同一！不知可有妙法，使二者完美契合，则一切形学之题皆可以数解之？”洛书心里想道。 小姑娘思考得极为专注，以至于秦钧离开时向这边打招呼，她都没有注意到。 道门中人就是这样，秦钧倒也没有在意。 他刚刚放出二进制和规矩数，洛书有所感悟于是进入“悟道”状态，甚而不理他也是正常的。 习惯了就好！哈哈…… 第116章 洛书证道了 洛书一路思考着，回到了左丘教授的庄院。 侍女们看她“呆呆傻傻”的，知道她肯定又是在钻研数理难题，也不敢打扰只是默默地送来饭菜。 洛书一边吃一边想，吃完又拿出陶板写画了一会儿，却始终没有什么好的思路。 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女孩依然在想着这个问题：有什么好的办法，把形学和数学完美结合？ 这一夜思绪繁乱，洛书睡得非常不安稳。 第二天早上，她又有了黑眼圈！ 在吃着早餐的时候，一个侍女终于找到机会说：“君女，今乃洛大夫生辰，吾等须返回洛京以祝。” “哦。”洛书点了点头，然后就没有别的吩咐了。 那个侍女非常无奈，只能先去做好准备。 很快马车就被收拾好，洛书被侍女“牵引着”登上车，一路思考着回到了洛京家中。 回了家，自然要见父母。 到了这个时候，洛书终于没有那么入神，跟着侍女来到了父亲的居处。 洛大夫坐在一个小厅内，面前摆着一副围棋、手里拿着几根竹简正在研究，看到女儿马上高兴地说：“洛书在道院可好？” “甚好。”洛书柔声回答。 接着她看到父亲的棋盘，突然心中一动说：“父亲，可是与人围弈？” “非与人围弈！吾得一良谱，喜而研之也！”洛大夫亮了一下手中的竹简说。 “可否与我一观？”洛书问。 “可也。”洛大夫把竹简递了过来。 难得女儿对围棋产生兴趣，他还是高兴的。 等洛书接过竹简，洛大夫又向她解释棋谱的读法：“此谱，以经纬之数记落点，黑白依次而行，读之甚易也！” 洛书拿着一根竹简，只见上面写着一个个数对：、、、…… 再看摆于桌上的棋盘，上面分布着纵横各19条线。 每一条线的边缘，标注着“1”到“19”的数字，以此经纬确定了361个交点。 洛书看看竹简，再看看棋盘，再看看竹简……越看眼睛越明亮，就像有某种光芒迸发了出来。 “吾知矣！”洛书拿着竹简，飞快地跑出了小厅。 洛大夫：“……” 女儿今天是怎么回事？ 回来好像对围弈产生了兴趣，结果才拿着棋谱看了一会儿就跑了。 你跑就跑了，把棋谱还给我啊！ …… 洛书快步回到自己的居处，拿出粉笔陶板就开始写画起来。 她首先在陶板上，画了一条“”形的线。 然后，在这条线的直角处，她写上了一个数字：1。 “以一为始，谬也！”洛书摇了摇头，迅速把这个数字擦掉。 然后，还是在那个直角的位置，她重新用粉笔写上了另一个数字：0。 再观看了一会儿，洛书感觉还是不太对。 她把整个图形全部擦掉，又画上了一个大大的“十”字形，十字交点处同样写上一个数字“0”。 嗯，这样就感觉舒服多了…… 洛书拿着粉笔，在十字的右上角画了一个点，并在旁边标注了一对数字：。 “一数对可定一点，则何以定一线？”洛书心中疑问。 她拿着粉笔，专注地研究了起来。 …… 洛书回家给父亲祝寿，这件事秦钧自然是知道的。 其实他也很想去蹭一蹭，奈何洛大夫根本就没有邀请他，秦钧只能自己一个人留在道院里。 结果过去了两天，洛书竟然还没有回来。 秦钧去找左丘教授打探，得知她好像有了什么重大的灵感，目前正在家里“闭关悟道”。 知道女孩不是出了事，秦钧也就安心地等待着。 这样又过了五天，洛书才回到了道院。 而且她一跨入道院门口，就宣布“有不亚于几率论”的创见要宣讲，请道院众人下午前往问道台见证。 “不亚于几率论？”秦钧听到消息，顿时有点坐不住。 洛书的智力有多妖孽，他是早就见识过了。 这一次她在家“闭关”七，将会给这个世界带来什么样的成果？ 秦钧实在好奇啊！ 但是，为了不对洛书造成干扰，秦钧还是克制着没有提前去找她，只是早早就来到问道台占好位置。 下午太阳偏西，问道台下聚集了四五百人。 包括商俟和墨度两位宗师在内，道院的大多数人都来到了这里，等着见证洛书公布她的创见。 有了上次的几率论，洛书的号召力也强的。 终于在人们的期盼中，左丘教授带着洛书款款而来。 然后，洛书独自一人登上问道台，向在场的众人拱手行礼一圈，又对站在台前位置的秦钧点了点头。 秦钧同样点头致意，默默地给小姑娘鼓劲。 左丘教授站在两位宗师旁边，墨度宗师忍不住好奇地问她：“洛书子将宣讲何题？” “吾未问之。”左丘教授摇了摇头。 她同样不想对洛书造成干扰，所以并没有提前询问女孩的创见内容，而是选择跟其他人一样在问道台听讲。 虽然只要她开口问，洛书肯定会告诉她。 墨度赞许地点了点头，继续看向问道台上的少女。 洛书站在问道台上，面色略显苍白，看上去似乎又消瘦了一些，显然这几天闭关悟道消耗了大量的心力。 不过她的精神却非常好，站在台上自信从容地说：“前河图子宣讲‘规矩数’，墨度宗师论曰：以数解形，如利刃用于绳结，必兴也！吾因而苦思，又观围弈棋盘之经纬纵横，终得一法，可将形数之理合而为一。” 听到洛书子的开场白，秦钧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卧槽，不会吧？” 然后他就看到洛书拿着粉笔，在问道台的黑陶板上画了两条线。 一纵，一横，两线相交成十字，交点之处备注一数：0！ 心中的猜测得到了证实，秦钧震惊得差点叫出来： 洛书，竟然发明了坐标系！ 这时台上的小姑娘，指着黑板上的十字说：“此为‘坐标’，可将一切之形化而为数。” “……” 台下众人听到这句话，顿时响起了窃窃私语之声。 洛书的“口气”实在太大了，竟然宣称能将一切之形化而为数，那岂不是以后都没有形学问题，只有数学问题？ 商俟和墨度两位宗师脸色凝重，静静地等着洛书子进一步讲解。 他们直觉地感到，那个坐标系……不简单！ “坐标上一点，以一数对可唯一确定。”洛书继续讲道。 然后作为实际例子，她在坐标上画了几个点并写上坐标：、、。 对这个方法，洛书坦然直言道：“此非吾之新创，其源自围弈棋谱也！” 用“数对”表示坐标上的点，来自围棋棋谱，这历史可就悠久了。 最远可以追溯到一千五百多年前，发明围棋的天帝！ 不过仅仅如此，当然不能表达“一切之形”。 洛书极为重要的一步，是引入方程来表示坐标上的线。 比如一条直线，洛书用方程：y=kxb来表示。 所有这条直线上的点的坐标，都是这个方程的解，所有以这个方程的解为坐标的点，都在这条直线上。 另外一个单位圆，可以用方程：x^2y^2=1来表示…… 秦钧听到这里就知道，直角坐标系的建立已无悬念。 未来这个坐标系，将被叫做“洛书坐标”！ 看着问道台上的纤瘦少女，秦钧忍不住发出一声叹息：“洛书子，证道矣！” 第117章 荣升教授，阿难再临 “洛书子，证道矣！” 秦钧的声音不高，但此时的问道台周围异常安静，许多人都听到了这句话。 商俟和墨度这两位宗师，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洛书发明坐标系，将形学问题转化为数学问题，这样的创见如同开天辟地，哪怕她现在就死在台上，那也是妥妥的一尊大神！ 秦钧这段时间搞东搞西，各种杂七杂八的创见接连砸出。 但是除了尚未获得公认的惯性定律，其他的浮力定律、单摆周期关系、二进制、规矩数全部加起来，都不够洛书的坐标系打的！ 真是人比人，没得比啊…… 当洛书完成她的宣讲时，下面的掌声几乎能把台子掀开。 道院那些没有来观看的人，以后恐怕要为此后悔一辈子，因为他们失去了一次见证历史的机会。 洛书发明的坐标并不完善，还有许多方面需要进行补充。 而且有了这个坐标，以后还会有三维坐标、极坐标、圆柱坐标、球面坐标等等出现，大批大批的成果等着人们去捞。 不过后面的那些成果，与洛书今天的开创比起来都不值一提。 历史将会永远记住这一天，世界从此进入了“解析形学”的时代。 而开辟这个时代的，是一个只有十六岁的小姑娘…… 这一天的晚上，秦钧做了一个梦。 梦中，他把洛书带到了地球，并且带回到了家里。 母亲邱翠梅正在做饭，秦钧拉着洛书的手进了门对她说：“妈，这是我老婆洛书。” “哦？”邱翠梅很高兴地说：“有老婆了啊？不错不错……” “她学习可好了！”秦钧夸着洛书。 “哦？”邱翠梅变了个声音，放下手中的勺子过来跟洛书握手：“你好你好，我是你婆婆！” “你好，婆婆。”洛书略显羞涩地说。 接着，秦钧又带洛书去上学。 洛书害羞地跟在他旁边，秦钧向班里的同学介绍说：“大家好，这是我老婆洛书！” 这时班主任走进门，笑嘻嘻地对他说道：“秦钧，带老婆来上课了啊？” “是啊！”秦钧高兴地说。 接下来的日子里，秦钧每天带着洛书去上学。 然后，洛书开始一路横扫。 半年考上顶级名校、一年本科、两年博士、三年成教授！ 她证明了哥德巴赫猜想。 她证明了黎曼猜想。 她发明了百倍能量密度的超级电池。 她发明了商用核聚变。 她发明了核动力航天飞机。 她超越牛顿爱因斯坦，成为世界第一科学家。 她带领人类征服星辰大海！ 而秦钧自己呢？ 他成为了洛书的贤内助，负责每天做饭、打扫、带孩子，偶尔给老婆锤锤肩…… 半夜从梦中惊醒，秦钧暗中擦了一下汗。 哎～有这样的老婆，压力大啊！ …… 洛书发明的坐标系，就像一颗核弹把洛京道院给炸了个翻。 以此作为先导，大量的新成果不断冒出来，几乎每天都有人在宣讲与“解析形学”有关的发现。 对这些人来说，洛书子简直是功德无量！ 只是紧紧跟随在她后面，虽然大成果仍然很难拿到，但是各种小成果却随便捡，这样的日子实在太幸福了。 而到了这种时候，秦钧也不用再玩“一月一创见”了。 洛京道院的教授评议会，终于以压倒性的投票决定：将河图子和洛书子，同时晋升为教授！ 秦钧和洛书荣升教授，可谓众望所归、令人信服。 而洛书也因此，成为道院历史上最年轻的教授，她的记录可能以后都不会被打破。 不过这时候，他们却遇到了一件尴尬的事情。 上次左丘教授为了给他们争取“战略机遇期”，劝洛大夫说“男女皆宜十八而婚”，要在洛书出名的时候让世人知道她是“洛大夫之女”而非“某某之妻”…… 所以，当商俟代表秦钧去提亲时，洛大夫答应得很干脆：可以啊！先定亲，等他们十八岁了就成婚！ 秦钧：“……” 左丘教授遇到秦钧的时候，还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但是她也没办法啊！谁知道河图洛书这么猛，不到一年就双双成为道院教授？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好在一切障碍都已消失，你们就先谈两年再结婚吧！ …… 就这样在纷纷扰扰中，洛京道院再次迎来了一群客人。 琉璃宗的阿难教授，带着几个弟子又来了！ 上次阿难教授来洛京道院，宣讲了祖慧宗师的割圆术和琉璃宗的理念，结果因为当面歧视洛书，被秦钧用一个√2拍了回去。 现在他可谓有备而来，带来了琉璃宗为应对无理数而产生的最新理论。 还是像上次一样在问道台，道院六百多人汇聚一堂。 阿难教授气定神闲地，在黑板上画了一条长长的线，然后又在线的一端画了一只兔子，再往前一点又画上一只乌龟。 “龟兔竞走，兔速而在后，龟缓而在前，则兔何以追之及也？”阿难教授侃侃而谈。 秦钧站在问道台下，立刻意识到他要讲什么。 连续运动悖论！ 果然阿难教授继续推演：在兔子追到乌龟的位置时，乌龟必然向前跑出了一段距离，接着兔子再跑到新的位置，乌龟又在更前…… 如此不管兔子追过去多少次，乌龟都会一直在它前面，兔子永远也追不上乌龟！ 这当然不符合现实，所以阿难教授总结道：“吾等皆以数之无限可分，以为世间之物亦无限可分，然则悖矣！故世间万物，必有一极微之度，临其度则不可复分之……” 阿难教授去年带着一个无理数，回到琉璃宗引起了巨大的混乱。 后来还是祖慧宗师，提出“世间万物非无限可分”的理论，并以龟兔竞走的例子作为推演的基础。 如果世间一切并非连续，而是分割成了“一份一份”的，那么1和√2互减不归零没关系，只要减到足够小的程度它们就会“唰”，瞬间骤变直接归零！ 由此琉璃宗“一切皆数”的根基，终于抵御住了无理数的冲击。 听完阿难教授的宣讲，洛京道院众人给予了热烈的掌声。 不管怎么样，琉璃宗这一套能自圆其说，格调也不低，在遭遇无理数冲击之后能迅速打上补丁，也是他们的本领了。 至于这套理论是否成立？这种世界观的东西，再过一千年都辨不清楚！ 秦钧当然更没有去反驳阿难，因为琉璃宗的“一切皆数”，说不定还真的符合这个世界的现实： 一个游戏世界啊！如果它是虚拟的，可不就一切皆数了？ 虽然现在秦钧更希望，它是一个真实的异界。 阿难教授完成了他的宣讲，接下来同样是互动交流的时间。 上一次，道院派出了几个学子，结果竟而发生了众所周知的事情。 现在阿难再次到来，道院对这次交流极为重视，这件事甚至上了教授评议会，最终做出了一个不同于往常的安排。 此时，登上问道台的，只有一个人！ 第118章 洛书：终极力量 阿难教授看到来人，不由皱了一下眉头“咦？” 是那个小姑娘！ 阿难的记忆力非常好，想起去年自己同样站在这个问道台上，当时这个女孩就和其他几个学子一起，想要登台是他进行交流。 当时，阿难说了一句“形数大道，岂问于妇人？” 然后那位河图子就站了出来，写出了那个令他永生难忘的数字。 现在又是她上来？阿难心中不悦，语气稍冷地说道“为何只一人？” “吾名洛书，乃道院教授。”洛书拱手行礼，先做了自我介绍。 然后她昂然站直，目视着阿难说“与琉璃宗探讨形数大道，洛书一人足矣！” 道院教授？ 阿难心中一惊，接着又反应过来她竟然要一个人，与琉璃宗“探讨”大道？ 好大的口气！ 阿难教授不由心中恼怒，紧紧地盯着这个小姑娘。 洛书穿着一身白色的夏衣，此时孤零零站在问道台上，就像花骨朵一般纤瘦而俏丽，表情倔强让人忍不住心生怜爱。 而阿难教授身形高大，头发灰白，多年的风霜在他脸上留下了深深的沟壑。 这样的两个人，在问道台上对峙着。 阿难的几个弟子站在后面，看到这个情景忍不住摇了摇头。 只看这份气势，那个小姑娘就差得远了，跟阿难教授根本不是一个层次。 然而在问道台下面的人看来，双方的“气势”对比却完相反。 有人看向阿难教授，甚至有点怜悯他。 为了对付这个“小小”的琉璃宗教授，道院竟然把洛书子派了出去，欺负人，太欺负人了…… 现在的洛京道院，洛书就是最终极的力量！ 也许河图子还能和她打一打，其他的包括三大宗师在内都不行，琉璃宗部出动估计能当她一只手？ 问道台上，阿难教授终于开口“既能为教授，洛书子必有重大创见？” “正要为阿难教授展示。”洛书回答。 她说的不是“请阿难教授指教”，阿难忍不住眯了一下眼睛“愿闻其详！” 同时他暗自下定决心，不管洛书拿出来的是什么东西，他都不会给予太高的评价。 任凭她讲出花来，我不学、不用总可以了吧？ 形数大道分支无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专精领域，这洛书难道还能像青微子一般，成为所有人都绕不过去的大山？ 洛书微微一笑，拿起粉笔开始写画。 “唰”“唰”两笔，黑色陶板上出现两条直线。 一纵一横，两者相交成十字，又依河图子的建议，纵线之上与横线之右画上箭头，两线交点标注一数0 洛书指着黑板，向阿难教授说道“此洛书所创，谓之‘坐标’。” 阿难教授点了点头，表情淡漠没有说话。 洛书继续写画、讲解，用一个“数对”表示坐标上的一点，用一个方程表示坐标上的一线，由此以数学计算形学问题…… 随着小姑娘的推演深入，阿难教授的脸色开始发生变化。 先是眼睛瞪大，接着额头开始冒汗。 “此证道之学也！” 哪怕早有成见，阿难也忍不住心中暗道。 他浸淫形学几十年，如何看不出这套坐标系的价值？ 刚才阿难还想不学、不用洛书的创见，但是以后研究形数不用坐标，可能跟别人正常说话都做不到！ 这段时间以来，洛京道院关于解析形学的成果很多。 洛书并没有将其一一列出，只是讲解了坐标系和曲线方程的主要特性，不过看阿难的表现应该是足够了。 小姑娘放下粉笔，转回来看着阿难教授。 她依然纤瘦如小花骨朵，但此时阿难和他的几个弟子再看向她，却仿佛面临着一座巍峨大山，深感自身卑微如蝼蚁。 洛书只是十六岁的少女，在阿难面前显得单薄而脆弱。 但是，在“大道”这个领域，她一根手指就可以把阿难碾压成渣！ 阿难站在问道台上，神情扭曲不知如何自处。 就在这个时候，台下一个老人幽幽叹道“大道在前，竟而不学，岂非愚者也？” 这老人面容干瘦枯槁，正是道院的时垣宗师。 之前秦钧多次晋升教授失败，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时垣宗师的反对。 直到洛书提出坐标系，他才改变了自己的态度。 现在时垣的这些话，也不知道是说给阿难教授听，还是说给之前的自己听。 “大道在前，竟而不学，岂非愚者也？” 阿难听到时垣这句话，突然眼睛瞪大如同遭受当头棒喝，原本堵在心中的迷思瞬间消散一空。 相比眼前的大道真理，他那点偏见、别扭、羞恼算得了什么？ 阿难教授突然回想起，自己刚接触到形数之学的时候，虽然懵懵懂懂连最基本的知识都没有，但却被那些线条、数字深深吸引的感觉。 那是一个寻道者，最纯粹的向道之心！ 阿难教授醒悟了过来，竟而谦卑地向洛书深深一礼“洛书子，吾之师也！” 问道台周围，掌声如潮水轰然响起！ 洛书平静地向阿难回礼，似乎并没有太多的感受。 反倒是问道台下面，一向胆大妄为、果断爽利的左丘教授，忍不住眼眶一红差点流出泪水。 秦钧同样在用力拍手，为洛书的“成功复仇”感到欣喜。 比起上次他为洛书出头，用无理数把阿难教授拍回去，洛书这一次亲自出手无疑更加爽利。 她拿出来作为武器的坐标系，从头到尾都是自己独立开创。 秦钧没有给她任何提示，中间也没有给过任何帮助。 除了“围棋棋谱”这个关键的灵感来源，洛书能够做出这一创见完是她的天赋，以及知识积累所带来的结果。 对一个看不起她的人，用这样的武器反击才叫个爽！ 阿难教授破除了他的偏见，接下来双方也就不再有什么仇怨。 他干脆带着几个弟子，在洛京道院住了下来。 这一住，他们就发现这里的古怪—— 除了坐标系和解析形学，洛书子还开创了一套几率论？ 然后河图子在发现无理数之后，又搞出了指南针、浮力定律、惯性定律、单摆周期关系、二进制、规矩数？ 如果阿难有现代人的思维，这时候恐怕会产生怀疑我是不是穿越了？ 他上次离开才过去大半年，洛京道院竟好像已经把他们，远远地甩开了一个时代！ 除了接待琉璃宗的阿难，道院同样积极行动了起来，派出一位位教授助教前往天下各地，向其他宗门宣扬诸多创见。 一个个跨时代的成果，把那些宗门砸得七荤八素。 无数道门菁英开始意识到，再留在自己那块地方闭门悟道已经不行，必须去洛京才能接触到最新的前沿，才能在未来的大潮中留下自己的名字。 一时间，洛京天才云集。 这座古老而神圣的都城，正式成为了天下道门的核心，大量的寻道者不断向此地汇聚。 …… 后世史书记载河图洛书一出，天下道门归附！ 第119章 一生相守 时间如长河滚滚向前，秦钧和洛书在之后的几十年里，继续谱写着他们的传奇。 夏元1595年，河图洛书成婚。 道门各宗菁英荟萃祝贺，其中在后来做出巨大贡献而历史留名者无数，那场婚宴在后世被称为“诸神之宴”。 夏元1596年，秦钧发明造纸。 之后他又发明了铅笔、蘸墨水笔，人类书写工具得到飞跃性提升，原本的篆书字体开始发生演变。 另外秦钧还创新了书法、素描、水墨画、油画等艺术形式，成为一代艺术大师。 夏元1597年，秦钧发明雕版印刷。 夏元1599年，洛书根据曲泉山天文台的记录，提出日心说。 秦钧“……” 夏元1603年，秦钧提出光的折射定律，之后得巨匠公输子之助，研磨透明玻璃发明了望远镜、显微镜。 夏元1607年，秦钧发明活字印刷。 夏元1610年，秦钧提出导数和不定积分。 夏元1613年，秦钧提出微积分基本定理，应用定积分计算曲线包围面积、变速运动路程等数学难题。 夏元1625年，秦钧提出力学第二定律和力学第三定律，并将之前提出的惯性定律命名为力学第一定律。 夏元1629年，秦钧提出行星三大定律。 夏元1631年，洛书以行星运动为基础，推出“万有引力定律”！ 秦钧“……” 夏元1636年，秦钧发表《形学基础》，为天下形学总纲。 夏元1638年，秦钧和洛书发起，集合数十同道建立“竹林贤者”组织，以探寻大道、不分门户、不干涉世俗为宗旨，竹林贤者从此成为道门最高荣誉称号。 …… 夏元1660年，秋。 洛书坐在明亮的小楼上，在夕阳的照耀下翻着一本书。 她鼻梁上挂着一副老花镜，布满皱纹的脸上带着专注的神色，偶尔拿着铅笔写画几个式子，然后摇了摇头继续看书。 秦钧拿着一件短袍，轻轻披在妻子的肩上说“可要歇息一下？” “不必。”洛书微微一笑，继续翻看桌上的书。 书的名字就叫《河图洛书》，一部足有五百多页的大块头，记载着秦钧和洛书六十多年来的主要成果。 洛书翻到的这一页，写着秦钧的几个猜想—— 孪生素数猜想存在无穷多个孪生素数，即两者相差等于2的素数对。 素数1+1猜想任何一个大于2的偶数，可写为二个素数之和。 数字冰雹猜想任意一个正整数，若为偶数则除以2，若为奇数则乘以3再加1，不断重复这一运算，它最终都将变成1。 高次幂和猜想方程x+y=z，在&t2时，没有正整数解。 …… 看着这些个“大坑”，洛书轻轻叹了一口气说“今生不能解河图子之题，甚憾！” “今生未过，未尝不能。”秦钧笑道。 洛书摇了摇头，有点没好气地说“河图子，勿要戏言！” 她现在都八十三了，哪还有能力去填秦钧这些大坑？洛书估计就算再过一千年，这些坑可能都没有被填完。 河图子，坑王也！ “哈哈哈……”秦钧逗了一下老婆，笑完之后就轻轻地给她揉肩。 洛书闭上眼睛，舒服地靠坐在椅背上。 这样过了一会儿，她伸出左手搭向秦钧的右手背。 秦钧停止了按摩的动作，也把左手搭了上去。 洛书的手有些干枯，摸上去凉凉的。 她就这样闭着眼睛，呼吸越来越缓慢、微弱，直到渐渐停息…… 窗外夕阳如火，慢慢地沉入山岭。 秦钧把洛书的老花镜取下来，抱着她放在旁边的一张木床上，轻轻给她盖上了柔软的丝绸被，自己静静地坐在旁边。 良久过后，他走出门唤来侍者说“洛书子归天，且召吾儿孙前来！” “……” 侍者呆滞了一下，这才躬身应道“诺。” 秦钧走回去坐在床头，重新握紧了洛书的手。 过了一段时间，他和洛书的五个孩子，以及儿媳、女婿、孙辈、曾孙辈陆续赶到，其中不少人眼眶发红低声啜泣。 “洛书归天，必为神，尔等无需悲伤。”秦钧平静地说道。 然后他又交代了一些事情，就把这一大群儿孙打发了出去，仍留下自己一个人守在房间里。 眼看外面天色渐昏，秦钧躺在了洛书的身边。 “与洛书子一生相守，无憾矣！”他轻声地说道，握着洛书的手闭上了眼睛。 其实，他也早就累了！ 一股强烈的困意悄然而来，秦钧慢慢地失去了意识…… 随着记忆如梦醒回潮，一段文字在黑暗中浮现 辉煌的一生！ 这是你的第6轮游戏…… 生存时间24826天 文明指数86分 人生指数93分 整体评价88分 恭喜你，获得游戏奖励体质+1！ 恭喜你，获得游戏奖励精神+1！ 恭喜你，获得游戏奖励物品栏！ 恭喜你，获得游戏奖励《河图洛书》！ …… 秦钧这一轮游戏收获惊人，86的文明指数只比钧祖少1分，甚至超过了鸿祖和天帝。 而人生指数更是达到93分，哪怕秦钧这一生没有登临至高权位、只有一个老婆、孩子生了五个、孙子二十几个，与前面那几轮相比不值一提…… 在人生指数这一项，秦钧达到了历史最高分！ 因此他这一轮的整体评价，同样达到了历史最高的88分，各种奖励也是非常丰富。 然而秦钧躺在床上，却没有立刻去查看那些奖励。 不知道是这一轮过得太幸福，还是感情太过投入的关系，虽然游戏结束有“记忆保护”的机制，他仍对“河图”一生中的许多事情记得很清晰。 特别是有关洛书的记忆，有些竟仍然栩栩如生。 “哎！这样没问题吗？”秦钧叹了一口气，决定暂时不要想那么多。 保留一些美好的记忆，就当做一份珍贵的纪念吧！ 至于将来如何，就将来再说…… 秦钧重新振作精神，开始查看那些奖励。 体质和精神各+1不用说，主要是那个“物品栏”和“《河图洛书》”。 秦钧首先拿到了《河图洛书》，这本书就像上次的后天分圆图泥板一样，放在他床头的位置上。 厚厚的纸质书册，里面是大量的手抄文字、图形、公式。 秦钧虽然发明了雕版印刷和活字印刷，不过印刷的效果只能说差强人意，像《河图洛书》这样的书籍，印刷远不如手抄效果好。 在拿起《河图洛书》的同时，秦钧产生了一种微妙的感应。 似乎在他的脑海里，存在着一个小小的空间。 这个空间分成了五个格子，秦钧心念一动手中的《河图洛书》就凭空消失，被收入到了其中一个格子里面。 “这就是物品栏？”秦钧高兴地想道。 这个《模拟文明游戏》，可算有了点“游戏”该有的样子！ 第120章 战乱(7) 秦钧尝试了几次，就明白了物品栏的用法。 他的《河图洛书》和上次的“后天分圆图”陶板，都可以随时收入空间或者随时取出来，但是其他普通的物品就不行。 那两件“宝物”收入空间之后，秦钧还可以“看”到一段简短的介绍。 “后天分圆图”陶板装备者学习效率+3。 《河图洛书》装备者周围的人群学习效率+2，当接受装备者传授时学习效率+4。 这两样东西的功能类似，都可以提升学习的效率。 不过后天分圆图陶板只对装备者有效，而《河图洛书》则是对装备者身边的人起效，特别是装备者当老师的时候，他们学习效率的提升加倍。 这是当教师的神器啊！ 把两件宝物留在物品栏里，秦钧又来到对面的电脑前，查看昨晚开启录制的视频。 在视频中，他很快看到了《河图洛书》出现的一幕。 时间就在他醒来之前，这本书就像凭空跳出来一般，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的床头。 如果别人看到这个视频，恐怕会以为是见鬼了！ 秦钧加快速度看了视频的前面部分，还是没有发现其他特别的情况，最后把视频文件粉碎删除不留残余。 “下一轮游戏，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秦钧心中想道。 这一次他狠狠地爆了一波科学，其中有些领域直接推到了地球近代的层次，但这些科学理论想要改变世界，还需要一段漫长时间的去转化。 材料、工艺、工程这些东西，发展起来是非常耗费时间的。 所以下一轮游戏，应该还不到工业革命的时候，可能是成为秦始皇统一天下？或者玩大航海？ 接下来的一周，秦钧试验了《河图洛书》的功能，发现它果然可以提升身边人群的学习效率。 提升的范围大约十米左右，而且必须没有物体的阻隔。 当秦钧装备这件宝物时，高三2班这群人的理解力、专注力、记忆力都明显提升，班主任都惊喜地说“大家干劲很不错”。 人的精神状态本就起伏不定，所以这种提升并没有引起任何怀疑。 秦钧也就一直装备着宝物，让同班同学也享受一下福利。 很快又到了周六晚上，秦钧躺在床上进入睡眠。 “欢迎进入《模拟文明游戏》，第7轮游戏即将开启，时间为上一轮结束的200年后……” 这次时间跳跃，变成二百年了！ 接下来黑暗消散，秦钧出现在一个狭小的棚屋里。 这次连个房子都没有，秦钧知道自己不是秦王，也不是秦王世子，连当人质的贵族子弟都不是……又是一个底层的贫民！ 接着，秦钧又惊喜发现，他的物品栏和两件宝物都还在！ 他发出一个意念，手里就多出了一块陶板，正是上上轮游戏奖励的后天分圆图。 感受着陶板的触感，秦钧不由心神激荡可以和地球之间传递实物，或许这真是一个真实的异界？ 他把陶板收回物品栏，掀开棚屋的破布帘走了出去。 外面是一片残破的村庄，秦钧看到了几间被火烧过的茅屋，其中有一些地方还在冒着青烟，几具尸体伏倒在路边任由阳光暴晒、蝇虫滋扰。 战乱！ 秦钧一看到这个景象，立刻明白自己身处什么环境。 战国时代，本来就不是太平盛世，秦钧上辈子能生活在洛京道院，与一群志同道合的人钻研数理、探索大道，并不代表其他人也能如此。 实际上诸侯纷争，许多人都是朝不保夕。 “看来我这辈子的‘任务’，应该就是扫荡天下、结束这个战乱的时代了。”秦钧心里想道。 这时对面的村口，有四个人持刀走了出来。 其中一个看到秦钧，立刻指着他大叫“那里还有一人，快捉他回去！” 语言变化挺大的啊？ 秦钧第一时间注意到的，竟然是对方说话的用词和语法。 等那四个人冲了过来，他这才转身拔腿就跑。 一个对四个，对方还有刀，秦钧才不会傻乎乎地空手硬刚，先跑了再说！ 然而他才刚刚跑到村边，身后就传来一阵马蹄声…… 刚才那四个人，原来是有坐骑的。 而且，高桥马鞍和马镫，这两样骑兵神器也已经有了！ 眼看村外一片平野，秦钧跑出去必然被几个骑手追上，他当机立断地又跑回到了村子里面，在那些人追来之前终于发现了一根竹竿。 “只能拼一把了！” 手里拿着竹竿，秦钧心里踏实了一些。 他双手持竿，站在路边目视来人。 那四个骑手并未披甲，身上的衣物也没有统一制式，看来应该不是正经的军队，而是贼寇盗匪之流。 看到秦钧不再跑，四个人骑马围了上来。 一个身躯肥胖，满脸横肉的大汉叫道“稚弱小儿，还想要负隅顽抗？还不快束手就擒，免得被乃公打伤，卖不出好价钱！” “哈哈哈……”旁边另外三人张狂大笑。 这时秦钧突然快步上前，举起手中竹竿就戳了出去。 他的目标正是那肥胖大汉，但却不是直接戳他本人，而是戳向他座下的那匹马！ “咴儿咴儿……” 那匹马脸上被戳中，顿时惊恐地人立了起来。 横肉大汉的骑术不怎么样，顿时就被甩下来狠狠摔在地上，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叫“啊～～” 那匹马甩下壮汉，立刻撩开蹄子奔逃而去。 “找死！” 旁边另外三人，跳下马持刀杀来。 秦钧双手拿着竹竿，奋力朝着其中一人挥劈砸下。 “啪！” 那个人被砸到了肩膀，但却抓住机会伸出左手一捞，竟而把竹竿抓在了手中。 秦钧没有跟他拉扯，直接松开竹竿向前一冲。 在那些人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捡起了刚刚堕马那个壮汉的刀，接着顺手就是一劈…… “唰～～” 那横肉大汉摔得晕晕乎乎的，刚想要爬起来就刀锋临近，脖子被劈开血肉横飞！ 他痛苦地倒在地上，双手捂着脖子双脚不停蹬踏，眼看着是活不成了。 而秦钧拿着滴血的长刀，却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只是冷漠地注视着剩下那三人。 “……” 那三个人毛骨悚然，一时竟不敢上前。 夫战，勇气也！ 这个道理，不但适用于大规模战争，也适合于眼前这种小规模斗殴。 秦钧经历过那么多轮游戏，加上精神+4和“自己有三条命”的底气，在战斗意志方面是不逊于任何人的。 现在他砍杀了一个，却又神色淡漠地面对其他人，自有一股狠厉之气流露出来。 杀人不眨眼！ 那三个人彼此打着眼色，似乎想要达成“同时杀上去”的共识。 但是他们内部之间，并没有那么高的信任。 几个人心里都难免嘀咕，要是我冲得太前挨上一刀怎么办？别人会不会故意放慢等着捡便宜？ 一旦开始胡思乱想，士气就一点点地消散。 终于，等那个横肉壮汉停止了呼吸，剩下那三人就牵着马慢慢倒退，然后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第121章 秦国亡了 看着那三人离开，秦钧狠松了一口气。 毕竟刀剑无眼，一旦开战他哪怕可以砍翻一两个，自己也绝对讨不了好处。 现在能将对方逼退，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秦钧搜了一下那个横肉壮汉的身，从他怀中掏出了一个钱袋，里面装着大约三十多枚铜币和一小块黄金。 把钱袋收了起来，秦钧不敢继续久留。 那三个人离开之后，等一下说不定就有大队人马杀来，还是赶紧跑路比较好！ 这时村内一个角落里，有个小小的身影钻了出来。 那是个大约十来岁的男孩，身衣服破烂脏兮兮的像个小乞丐，他看到地上的尸体显得很惊悚地说“嬴泽，你杀了黑山盗的人？” “嗯。”秦钧点了点头。 现在他才知道，自己的名字叫“嬴泽”。 而这个小男孩，应该就是他的同伴了。 “那我们快跑吧！”男孩说。 “好。”秦钧又点了点头，带着男孩朝那三个骑手的相反方向离开。 不久前面出现一片山林，秦钧带着男孩躲了进去。 路上秦钧旁敲侧击，了解到男孩名叫“白奇”。 他跟嬴泽却没有太深的关联，只是两人同属于战争难民，几天前嬴泽在路上救了白奇一命，然后两个人就结伴逃亡。 今天，他们来到那个被掠夺的村子，于是进去想要找点吃的。 接着嬴泽就被秦钧取代，在村子里与黑山盗爆发冲突。 对于“嬴泽”的来历，白奇其实并没有什么了解。 “白奇可有进学？”秦钧对男孩问道。 “嗯，”男孩点了点头，“我曾跟夫子学过字，还学过一点形数、物理。” “那你可有学史？嗯，武王建周是哪一年？”秦钧以考查的语气问。 “应是1092年？”白奇不确定地说。 秦钧摇了摇头“夏元1092年是武王东去那一年，武王建周是在1050年，差了好几十年呢！” “哦。”白奇不好意思。 “记住了吗？”秦钧拍了拍他的头问。 白奇点了点头“记住了，武王建周是1050年。” 秦钧一脸满意的表情，又继续“考查”地问“我们所在这块地方，最近两百年有什么大事发生？” “……”男孩不知道从何说起。 “你就随便说说！”秦钧鼓励道。 “嗯，一百五十多年前，六国联军攻破咸阳，秦国灭亡……” 男孩背着自己知道的知识，结果一开口就把秦钧吓了一跳。 秦国灭亡一百多年了？这是什么展开啊？ 那哥这个“嬴”姓用来干啥？还以为有一层秦王宗室的身份，可以借一下势什么的呢！ 现在看来，屁都没有！ 哥要一统天下，还是得白手起家？ 这难度有点高啊！ 不过秦钧再想想自己的情况事先学习过大量的资料、神级箭术、可以提升人群学习能力的《河图洛书》、三条命……这么多特殊优势，只要采取稳步种田的路线，统一天下还是有得搞的！ 大不了一路火炮横推，还怕轰不出一个太平盛世？ 秦钧现在处于西北边陲，往西是茫茫荒漠，往北是匈奴兴起的大草原，这片地区名义上属于赵国所有，实际上却是各种势力犬牙交错、彼此攻伐，百姓深受战乱之苦。 想要为天下开一世太平，必先在这里开一方太平！ 不过想这些有点远了，秦钧现在得先给自己找个安身之处，或者更急迫的……给自己和白奇找点吃的！ 这时一阵马蹄声响，树林外出现了一群人马。 他们的人数足有三十多，每个人都带着长刀、长枪或者弓箭，显得气势汹汹地朝山林这边而来，前面引路的那个人还牵着一条狗。 “是黑山盗！他们来追杀我们了？”白奇惊恐地说。 秦钧看着那条狗，心想有点犯嘀咕“我没留下有自己气味的东西吧？” 接着，他突然看向手中的长刀这把刀斩杀了一个黑山盗，上面的血迹早已干涸，凝结形成了一抹殷红的色泽…… 那条狗追踪的，是刀上的血腥气！ 秦钧心念急转，把刀交给白奇说“你拿着这个跑入山里，走远之后把它扔掉，自己再继续躲到更深的山区。” “那你呢？”白奇说。 “我来这里阻截他们！”秦钧沉声道。 “一个人？”白奇都惊了，对方可是有三十多个！ 而且刀都给了我，你赤手空拳跟他们干？ “难道两个会好一点吗？”秦钧开了个玩笑，推了一下白奇催促他快走。 可能是被秦钧的自信感染，白奇犹豫了一下还是带着刀走了。 山外那些人下了马，牵着狗一步步踏入山林。 可能觉得自己人多势众，这群黑山盗几乎没有什么防备措施，刀手和长枪手走在前面开路，三个弓箭手懒懒散散地跟在后面，众人一边走路一边骂骂咧咧，说着“竟敢杀黑山的人”、“活得不耐烦了”之类的话。 秦钧捡了一块石头，躲到了一处草木浓密的角落里。 那群黑山盗依靠狗的追踪，乱糟糟地顺着白奇离开的路线追去。 秦钧等他们过去之后，就拿着石头从角落里钻了出来，悄悄摸向走在最后面的一个弓箭手。 他这种做法可以说极为大胆，但是想到自己有“三条命”还怕个鸟？ 事实证明，他并没有低估这群人。 秦钧一步一步地，来到了那个弓箭手的背后。 这时，前方有个刀手正好回头，指着他奇怪地叫道“这位兄弟……” “嘭！”秦钧手里的石头，狠狠砸在了弓箭手的脑袋上。 那弓箭手应声而倒，秦钧迅速拿起了他的弓，并从箭囊里抽出三支箭。 木弓握在手中，秦钧心中大定！ 从鸿、钧、龙昊、姬发到河图，他在游戏中经历的人生已有二百多年，这些年里秦钧从未丢下箭术的练习。 哪怕游戏有记忆保护，沉淀下来的箭术也堪称神技。 弓弦拉开，秦钧瞬间感受到它反馈的力量，这是一把制作精良的好弓！ “嗖！嗖！嗖！” 秦钧连续开弓，瞬间三支箭离弦而出。 黑山盗的另外两个弓箭手脖子中箭，惨叫着倒落了下去，第三支箭射中了刚才回过头的那个刀手，箭杆直接从他的眼窝穿透了进去！ 解决掉最具威胁的三个人，秦钧再次抽出三支箭连发而出。 “嗖！嗖！嗖！” 又是三个黑山盗，脖子中箭惨叫着倒下。 秦钧一箭一个，竟是毫不浪费！ 他脚下的箭囊共有十八支箭，现在用掉六支还剩下十二支。 而剩下的黑山盗还有二十多人，如果他们一拥而上秦钧也只能逃跑，但这种情况是不可能发生的。 实际上秦钧再抽出三支箭时，剩下这些黑山盗就乱成了一团。 他们有的惊恐大叫着奔逃，有的躲到了大树后面。 只有两个人手持长刀，试图趁乱向秦钧这边扑过来，然后被他干脆利落地“嗖嗖”两箭击杀。 第122章 那两个星座 秦钧拿起地上的箭囊，将它挂在了自己的腰上。 这时，部三十几个黑山盗，有一个被秦钧用石头砸晕、八个被秦钧用弓箭射杀，二十多个跑了出去，对面还有五个躲在树后。 “把刀枪扔在地上，慢慢地举起手走出来！如果还不出来，我可要过去了！”秦钧大声叫道。 “爷爷饶命！” 一个瘦小的黑山盗扔下刀，举着手走出来求饶。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很快剩下的四个黑山盗也陆续扔下武器，举着手走到秦钧面前的空地上。 现在，秦钧要杀他们任何一个，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他点了最先投降那个瘦小的黑山盗，让他从地上的尸体身上解下几条腰带，把另外四个人部捆成一串。 然后秦钧退开一段距离，命令这个瘦小黑山盗把地上的武器、财物、干粮、水囊等等都收集起来，同样用腰带捆着挂在那四个人身上。 这时刚才被砸晕的弓箭手，迷迷糊糊地转醒了过来。 他看了看周围的情景，有点莫名其妙地说“发生什么事了？” “告诉他！”秦钧命令道。 “……” 那个瘦小黑山盗愣了半晌，然后才指着地上的尸体说“这位神射手爷爷，把这八个兄弟……不，这八个贼人都杀了，其他的贼人都跑了，只有我们五个没有跑。” “你们为什么不跑？”秦钧故意问。 “……”瘦小黑山盗一脸纠结，“我们一时糊涂，以为可以躲到树后面，再想要跑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呵呵，倒是说得坦诚。”秦钧笑道。 那个弓箭手看向地上的尸体，惊悚地发现他们不是喉咙就是眼睛中箭！ 他再看向秦钧，眼神充满了敬畏。 “把他和你自己也捆起来。”秦钧向瘦小黑山盗说。 “是。”瘦小黑山盗拿起一条腰带，把醒来的弓箭手捆到了“人串”里，自己也捆上一只手跟他们连在一起。 “走吧！”秦钧押着这六个人，向山区深处慢慢走去。 这样过了一会儿，白奇从前面冒了出来“嬴泽，你打赢了？” “嗯。”秦钧点了点头。 白奇一脸难以置信，感觉嬴泽简直神了！ 手无寸铁面对三十几人，竟然能打赢而且还俘虏了六个，他是怎么做到的？ 秦钧也没有解释，只是让他在前面引路，先找一个可以歇息的地方。 以他“修炼两百多年”的箭术，在平地上对抗正规军队或许做不到，对付一群乌合之众真没什么难度。 今天这一战唯一的悬念，就在于他开始时能否成功夺取弓箭，这一步做到后面就是碾压。 八个人一路攀登，来到了一个小山谷里。 这里有一道清澈的山泉，还有一个避风的小山坳，晴天过夜没有问题。 秦钧命令那六个俘虏，把那些武器财物干粮等等都放在小山坳边，然后还是由那个瘦小黑山盗动手，把五个同伴分开捆在树上。 接着秦钧再亲自动手，把瘦小黑山盗也捆了起来，并检查了其他人的捆扎情况。 “捆得不错。”秦钧检查完了，竟有点赞赏地说。 那瘦小黑山盗身体前屈，满脸谄笑地说道“爷爷在前，可不敢耍滑！” “你叫什么？”秦钧又问。 “小的叫‘乌德’，爷爷可以叫我‘乌孙’。”瘦小黑山盗说。 秦钧都被他的无耻逗笑了“谁会想要你这样的孙子？” “爷爷说的是，乌德高攀了！高攀了！”乌德继续谄笑。 此人油腔滑调实在惹人讨厌，就连旁边的另外五个黑山盗也面带鄙夷，看不起他这种乱认爷爷的做派。 不过除了那恶心的马屁，这种软骨头用来问话却很合适。 秦钧继续向乌德询问，很快就把黑山盗的情况了解得七七八八。 黑山盗自称“黑山”或者“黑山城”，是西陲地区近十几年来兴起的一股山贼，或者已经可以算是割据势力。 他们在整个西陲臭名昭著，除了抢劫财货之外还经常掠夺人口。 而黑山盗抢人的目的，就是把他们送去山里挖矿。 黑山城建立在一处险要的山区里，那片山区有一个铁矿和一个煤矿。 他们挖出矿藏冶炼成铁器，卖给匈奴人交换马匹和奴隶，另外与属于赵国的玉昌城也有交易，以此长期谋取巨利。 正因为黑山盗和匈奴、玉昌城都有勾连，所以虽然行事残暴却始终没有被剿灭。 毕竟遭罪的是平民百姓，玉昌城的贵人们可不会痛。 秦钧听了乌德的话，却是注意到一个细节“你们用煤炼铁？” “敢叫爷爷知晓！黑山城主得一道门高人之助，可将煤闷炼成焦，用于高炉炼铁和木炭差不多。”乌德回答道。 高炉和炼焦都被人发明了啊？ 秦钧心中有点怪怪的，这也算是两个文明成就了。 实际上，秦钧还是低估了自己的影响。 自从河图洛书率领道门诸子，在二百多年前掀起一场科学风暴之后，这二百多年诸夏的变化可能比过去五百年都要剧烈。 有科学思想指导、数理基础坚实、道门中人(科学家)地位崇高、各国竞争激烈，这样发展二百多年怎么可能不快？ 现在虽然还是“战国”的外壳，但社会生产力已经到达了工业革命前夕！ 当天下午，秦钧吃了些缴获的干粮。 然后他出去用弓箭打到两只兔子，埋在火堆下面焖熟再加上一些野果，和白奇一起美美地吃了一顿。 至于那六个俘虏，自然都是饿着。 秦钧才不会让他们吃得太饱，免得他们有力气了想造反。 给喝点水不渴死，就是他嬴泽爷爷的仁慈了！ …… 夜晚，星空灿烂。 秦钧躺在干草堆里，对旁边的白奇问道“你知道河图洛书吗？” “自然知道。”白奇回答。 “他们在哪里？”秦钧指着天空问。 “嗯，”白奇也抬起手来，指向两个璀璨的星座说“那个象书本样子的，就是河图星座，旁边那个像坐标的就是洛书星座。” 秦钧仔细看那两个星座，所谓“书本”和“坐标”……真需要努力想象才行！ 不过周天子挺给面子，至少选的两个星座都很亮。 白奇似乎很喜欢这个话题，兴致勃勃地说“夫子以前告诉我们，河图洛书是至圣先师，读书人必须虔诚以对才能有学问。然后我母亲以前还说，河图洛书一生相守，同年同日而死，继而为天上之神，永世相伴，也是姻缘之神。所以要讨个好老婆，也要好好拜河图星君、洛书星君。” 神特莫的“姻缘之神”，还管你讨老婆的屁事！ 秦钧简直无力吐槽，不过想想他和洛书子上辈子的结合，确实可以算得上是完美姻缘，被后人这样“安排”也属正常。 接着，秦钧突然想到 要是我也去拜一拜洛书星君，不知道她会给我“赐”下什么好姻缘？ 或者，一道雷劈下来？ “哈哈哈……”秦钧莫名地笑了起来，然后心里又有点空荡荡的。 天上的“河图星座”和“洛书星座”，在璀璨的银河中宛如紧紧相连，但这其实只是一种错觉。 那些星辰彼此之间，相距可能是数百光年之遥。 第123章 审判 好好地休息了一夜，秦钧和白奇早上起来精神饱满。 而那六个黑山盗俘虏，饿着肚子又被绑在树上挂了一夜，一个个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的样子。 秦钧坐在地上，低声询问白奇的意见“你觉得这几个人，应该怎么处置才好？” “黑山盗哪一个不是满手血腥？我看就该部杀了！”白奇气愤地说。 秦钧笑了一下“让你动手，你敢吗？” “我……”白奇迟疑了片刻，接着露出了浓浓地恨意“我敢！” 秦钧看着这个十岁少年，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放心吧！真要动手，也轮不到你来。” 简单吃了些东西，秦钧来到那几个黑山盗面前。 “说一下你们的情况吧！”秦钧说道。 那几个黑山盗面面相觑，似乎意识到这是决定自己命运的时刻。 接着，还是乌德率先开口“爷爷，黑山盗尽皆残暴，这几个人不知害了多少无辜！” 他仿佛豁出去了一样，把旁边的同伴都给卖了。 “你……”旁边一个大汉急切道，“乌孙你休要胡言乱语！” 乌德冷笑“嘿嘿，我胡言乱语？赵老六，你上次为了抢一个矿工的三个铜板，就把他直接推下山崖，后来还得意地跟人吹嘘！这件事你敢说是假的吗？” “自然，自然是假的！”赵老六还想辩解，但却掩盖不住惊慌的神色。 接着乌德继续数落，把那五个人干过的事情都抖了出来，一件件残暴的事迹让秦钧听得眉毛直跳。 这些人，当真该死！ 那五个人被说得支支吾吾，想要强辩但却拿不出像样的话来反驳。 乌德在秦钧面前当孙子，此时面对这些人却仿佛一个审判员，竟把他们的气势完压制了下去。 一个黑山盗恼羞成怒，也开始指责乌德本人“你呢？乌孙你也杀过不少人！” “我杀过谁？”乌德叫道。 “……”那人竟而哑口无言，过了一会儿才想起什么说“上次你看上一个小娘，对方誓死不从，你就把她按在水盆里活活淹死了！” 乌德气得直哆嗦“那明明是城主干过的事！你连编造都不会，竟把这件事算到我的身上？在黑山，我哪一天不是被你们嘲笑取乐？脏活累活第一个，有好处就是最后一个，轮得到我来看上哪个小娘？” 他说着说着，竟然眼泪哗啦啦地哭了出来，仿佛自己在黑山多年承受的苦楚，在这一刻终于得到了发泄。 秦钧再看旁边其他人，他们都沉默着说不出话来。 很显然，乌德在黑山就是一个受气包、小丑的角色，见到谁都能叫“爷爷”，卑躬屈膝当别人的笑柄就是他的生存价值。 不过现在他的哭诉，秦钧能明显看出有表演的成分。 乌德知道谁掌握着他的命运，也知道该怎么做才能活下来，那就是卖掉身边这五个同伴，趁机表现出自己“并无大恶”的一面。 这大概是一种，狡猾的生存哲学吧？ 乌德没有做过大恶，很可能只是没有机会——所谓“轮不到他”的意思！ 要说他本性善良有底线，秦钧是一点都不相信的。 不过论迹不论心，秦钧还是决定留他一命。 接下来秦钧主持了一次审判，虽然只有乌德和白奇两个见证者，但他还是非常认真地细数了五个黑山盗的罪恶，然后宣布将他们处决！ 最终的执行者正是乌德，这也是他必须给出的投名状。 白奇看着那几个死去的黑山盗，脸上带着满足又愤恨的神色说“这些人作恶多端，死后必化为蛆虫！” 秦钧笑了一下说“《周礼》曰轮回进退，与善恶无关。” 白奇没有学过这个，惊讶地眨了眨眼睛说“与善恶无关？那一个人就算邪恶残暴，也有可能轮回进化，甚而成神？” “那是当然！难道一个坏人，他吃饭就不会饱？”秦钧回答。 “这……岂无天理？”白奇有些无法接受。 “善恶源自立场，天理不管这些的！你要是觉得不忿，就该自己去努力实现正义，就像我们这次审判五个黑山盗一样。自己什么都不干，却希望有一个‘天理’为你主持公道？懒废之心也！”秦钧说。 白奇陷入沉默，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秦钧身上装备着《河图洛书》，亲自教导别人的时候对方学习效率+4，这似乎在灌输人生道理的时候也有用？ 这样的话，它可就强大了！ 等乌德处理完那些人，秦钧丢了一包干粮给他说“你走吧！” “……”乌德迟疑了一下，竟跪了下来哀求道“我想追随爷爷！” 秦钧静静地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你挺聪明的。” 现在这个混乱的世道，乌德孤身一人很难生存。 他杀了五个黑山盗的同伴，如果再回黑山就有一个巨大的风险，那就是这件事一旦暴露他将必死无疑。 所以乌德最好的选择，反而是跟随在秦钧身边。 毕竟他见识过秦钧的箭术，这样的强者必将在这个乱世有一席之地，至少可以庇护他的安。 可惜，秦钧不可能收留乌德。 开玩笑！黑山盗这种垃圾，秦钧带一个在身边？ 这要是乌德被谁认出来，秦钧说不定就要背负一个“勾结黑山盗”的罪名，直接就臭大街了。 而且留着乌德在身边，晚上睡觉真的能放心？ 秦钧想了一下，又丢了一把刀过去说“你带着刀回黑山，就说自己成功逃脱没有被我抓到。以后你就继续在黑山当喽啰，继续见谁就喊‘爷爷’，任由他们嘲笑你、欺负你，让你干脏活累活，好处不给你一分。” “爷爷！”乌德都哭了。 秦钧走过去蹲了下来，在他的身边说道“但是有一天，我会带着一支军队杀入黑山城！ “那时候我要你给我带路，给我送来机密的情报。 “等我踏平黑山城，那些欺负你的人、嘲笑你的人，你可以踩着他们的脸，用锤子砸爆他们的卵蛋！” 乌德听到后面那些话，突然身哆嗦了一下。 那样的情景，好像很爽啊…… 秦钧扶着他站了起来，帮他拍掉了膝盖上的尘灰“在那之后，你可以在黑山继续生活，永远都不需要叫任何人‘爷爷’，也不需要向任何人下跪！” “爷……”乌德下意识得又想喊。 秦钧摇了摇头，又继续说道“如果我最终没有去攻打黑山，那你也还可以像以前一样，不是吗？你杀了五个黑山盗这件事，我会帮你好好保密的。” 第124章 前往玉昌城 乌德最终还是走了，带着一袋干粮和一把刀。 这条线以后到底能不能用上，秦钧现在也没有什么把握，反正就当走了一步闲棋。 接着他和白奇两人，也收拾东西离开。 昨天一战让他获得了许多战利品，包括三张弓、四把长枪、七把长刀、两把匕首，还有干粮、水囊、金银财物等等。 秦钧他们只带了两张弓、两把匕首、一把砍刀和所有的箭，另外还有干粮、水囊、钱袋、火镰，其他东西就在附近找地方藏了起来。 否则背着一捆武器，实在太引人注目了。 两人的目的地，正是西陲最大的城池玉昌城！ 秦钧想要打出一片江山，首先需要组建一支可靠的队伍。 这一次黑山盗大肆袭掠村庄，玉昌城估计聚集了不少逃亡的难民，秦钧准备就在他们身上发展发展。 两个人走在山路上，秦钧拿出一枚银币问道“白奇，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这枚银币是从一个黑山盗身上搜出来的，大约有20克重，一面是非常精致的盘龙纹路，另一面以两个粟穗包围，中间一个端庄大气的篆文齐。 “嗯，”白奇点了点头，“这是齐国的银币。” “你知道为什么齐国要铸造银币吗？”秦钧又问。 白奇想了一下回答说“齐国一直占据东海，据说他们发现了一座白银岛，从里面挖出了无数的白银，所以……就用来铸币了？” “发现白银岛只能说明，他们有铸造银币的能力，不能解释他们这么做的原因。” 秦钧循循善导地说着，就好像自己早就知道男孩说的东西，现在提问只是为了向他传授知识。 白奇说“因为银币可以用来买东西？” “差不多了！但是别人为什么会拿自己的东西，去换吃也不能吃、用也没什么用的银币？” “呃……” 秦钧和白奇一问一答，仿佛是在教导男孩。 实际上，他也从男孩的回答中，不断了解这个世界的现状。 这一次了解到的重要情况，就是东边的齐国非常富裕和强大，隐然已经有凌驾于其他诸国的态势。 其中最大的原因，就是齐国开发了东海。 白奇作为一个西陲的少年，都能听说他们发现白银岛的传说，可见齐国的航海已经相当发达。 未来这个国家，必是秦钧的强敌！ …… “嗖～” 秦钧开弓随手一箭，不远处一只山鸡当即中箭，从树上掉了下来。 白奇快速跑过去，提起了那只山鸡。 然后，他跑回到秦钧身边，满脸崇拜地说道“嬴泽你箭术这么好啊！” “一般一般，天下第六吧！”秦钧笑着说。 “哇！”小男孩叫了起来，“那前五都是谁啊？” “鸿祖、钧祖、天帝、武王……嗯，还有河图子。”秦钧回答。 “……” 白奇愣了一会儿，有点嘀咕地说“可不能拿祖先和圣贤开玩笑。” “好吧！”秦钧坦然说，“我的错，以后不这样了。” 白奇又愣了一下，似乎没预料他会道歉。 不过，秦钧这种平等讲道理的态度，还是让男孩感到非常喜欢，觉得秦钧的学问比以前的夫子好，但是脾气反而没有夫子那么大！ “嬴泽你以前，一定是贵人吧？”白奇试探着说。 “不是，”秦钧摇了摇头，“不过我的先祖，确实是极贵的贵人！” “哦？是哪位？” “鸿钧天帝。” 这话倒不算亵渎之言，白奇也笑了起来说“诸夏谁还不是鸿钧天帝的子孙？” “所以啊！谁又比谁贵到哪里去？” 有了秦钧打到的猎物，两人下午就在一条小河边杀鸡烧烤。 秦钧看了一下河边的黏土，决定干脆再做几件陶器。 前往玉昌城还有好几天的路程，天天吃烤肉焖肉的也不舒服，还是得弄点汤来喝一喝。 有白奇照看着烤肉，秦钧就在河边忙活起来。 很快，他就用盘条的方式，做出一个敞口的泥锅、两个泥碗和一个泥勺子，摆放在火堆旁边慢慢烘干。 这时后面的树林，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秦钧警觉地拿起弓箭，只见有四个人从那边走了出来。 三男一女，其中有两个腰挂长刀类似护卫，还有一个头发灰白的老人，那个女的则是二十来岁，穿着丝袍一看就是富贵人家之女。 他们一看到这边有人，两个护卫同时按住了刀把。 白奇立刻跑了过来，慌忙躲在秦钧的身后。 秦钧左手紧紧握着木弓，但是并没有取出箭筒里的箭。 这在对面的人看来并不是一个“攻击姿态”，虽然他只需要一转眼间，就可以将这几个人射杀。 “应是逃难的村民，不必如此戒备！”那个老人开口道。 秦钧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而旁边的白奇更是才十岁，这样的组合确实很难让人感到威胁，哪怕秦钧拿着弓箭也一样。 年轻女人笑了一下，向这边走了过来说“你们不用害怕！我们也是遇到贼寇，所以才走这条小路，你们要去玉昌城吗？” “没错。”秦钧回答。 “那要不要跟我们一起走？”女人指了指身边的护卫，“有我家这两位壮士，只要不遇到太多贼人，当可以保护你们平安。” “姑娘！”一个护卫皱眉道。 “没事的，只是两个小孩而已。”年轻女人说。 那护卫还想说什么，结果老人开口道“姑娘心善，再护着两个人亦无不可。” “是。”那护卫只能躬身应道。 年轻女人看着秦钧，露出温和的笑容说“如何？” 秦钧看对方确实出于善意，想了一下便拱手回答“如此多谢了！” “不必客气！咦，那禽肉要烤焦了！”年轻女人叫道。 白奇赶紧跑过去，把火堆上的烤山鸡翻了翻，但它还是有个地方被烧黑了…… 那年轻女人也凑过去，看着山鸡满脸惋惜“差点就坏了啊！小弟，把你的匕首递过来，我把这块刮一下。” 白奇回头看向秦钧，请示他应该怎么办。 等秦钧点了点头，白奇这才递过匕首。 “不用担心，我们不是坏人！”那女人把匕首拿了过去，开始一点点刮切山鸡上烤焦的部分。 看她动作熟练的样子，显然平时经常干这种事。 女人表现得如此热切，秦钧忍不住心里怀疑她提出带着他们一起走，会不会是看在这只烤山鸡的面子上啊？ 一旦秦钧答应接受“保护”，这只烤山鸡就只能分享出来了！ 好像有点亏…… 第125章 好为人师 光靠一只山鸡，当然不够这么多人吃。 接着那两个护卫，又从随身行囊中取出了一些饼食，而秦钧也拿了一些干粮出来，几个人一起吃了个七分饱。 秦钧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向那几个人说“我叫嬴泽，这是我表弟白奇，不知道几位贵人如何称呼？” “嬴泽你可是有进学？”那年轻女人问道。 她看秦钧说话很有风度，这可不是一般村民的表现。 “嗯，”秦钧点了点头，“以前我们村有个夫子，我跟他学过一些年。” “都学了什么？”女人问道。 “不多！就是形数、物理这些，多少都学了一点。”秦钧谦虚道。 “那也不错了！” 女人折了一只山鸡翅膀，一边吃着一边考起秦钧来“我且问你，2、3、5、7之后应该是什么数？” “11，它们都是素数。”秦钧回答。 “不错啊！看来你那个夫子，也是有学问的人。” 知道个素数就是有学问，你对“学问”的要求挺低的……秦钧心里腹诽。 女人没有再考他，而是介绍起自己来“我叫钟柔，你叫我‘钟女士’吧，哈哈！” 女士，谓女而有士行者。 洛书子给这个世界竖立了一个榜样，读书学习探索大道从来不是男人的专利，女士也就成为一种常用的称呼。 而且女人的名字，也没有什么说出来的忌讳。 “钟女士。”秦钧拱手道。 “这位是明夫子，这两位是项勇和刘顺，你喊他们叫哥就好了。”钟柔又介绍了另外几个人。 秦钧向他们一一行礼，表现出一个后进学子的样子。 钟柔完成了介绍，好为人师的劲头又上来了“我再问你，一家人有两个孩子，已知其中有一个男孩，他们有两个男孩的几率是多少？” “……”秦钧无语。 都过去二百多年了，这个“万恶之源”还在流传？ 还特莫的，坑到哥的头上来了！ 旁边的几个人，包括明夫子都是面带微笑，似乎都在等着秦钧回答出错。 秦钧暗叹了一口气，诚恳地回答说“这道题在《河图洛书》中有记载，不过书中用了更严谨的表述，答案应该是三分之一。” “啊？”钟柔一下子惊讶了，“你……你读过《河图洛书》？” 天可见怜，她都没读过呢！ 秦钧点了点头“我那位夫子，就是用它教我的。” 这回，明夫子也重视了起来“用《河图洛书》教人，你那位夫子恐怕是隐士高人啊！他叫什么名字？现在何处？” “他姓余，已经不在了。”秦钧随口胡诌。 “哦。”明夫子有些遗憾，接着也考起了秦钧的功课。 秦钧从容地一一作答，明夫子和钟柔的脸色越来越古怪，因为他们发现秦钧的数理似乎比他们还要好？ 有点尴尬…… 最后，还是钟柔转开话题，拿着饼食递给明夫子说“夫子，尝尝这个，挺香的！” “是要好好尝一下。”明夫子笑道。 接下来他们就吃吃喝喝，都闭口不再说什么学问的事情，似乎一下子对数学啊物理啊都不感兴趣了。 晚上他们在山里找地方过夜，点燃了篝火由项勇和刘顺轮流守夜。 钟柔作为女人，却是一点也不娇气。 穿着丝绸躺在干草堆里，竟然没一会儿就呼呼睡着了。 秦钧又多做了几个泥碗，加上原来那些一起摆在篝火的旁边进行烘烤，并且拜托项勇和刘顺帮忙翻一下，然后也和白奇一起休息。 他并没有立刻入睡，而是保持着一定的警觉。 那副弓箭就放在身边，一旦有情况发生立刻就能拿起来。 等到明夫子也呼吸平缓，项勇开始打呼噜，守夜的刘顺不停地打着哈欠，秦钧望着天上的璀璨星辰，那个“河图星座”和“洛书星座”高悬银河，让他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一种安心的感觉，然后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秦钧醒来摸了一下身边的弓。 弓还在，箭也在！ “幸好幸好……”秦钧松了一口气，站起身来开始收拾。 他刚刚做了一个梦，梦里他进入黑暗空间，眼前浮现起“游戏失败”的提示，接着重新进入，发现自己变成了钟柔…… 然后，他就被惊醒了！ “嬴泽小弟，你醒了？”钟柔已经更早醒来，对着秦钧热情地打招呼。 “是，钟女士好！”秦钧说。 这个年轻女人露宿一夜，头发有些散乱衣服也弄得皱巴巴的，不过这样倒是让人感觉更亲切了些。 她听到秦钧的称呼，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哈哈，你还是叫我‘钟姑娘’吧！” 钟柔也就读过几年书，能解几个方程式、证明几个形学题而已，本以为遇到的是两个落难的猎户少年，自称“女士”满足一下也说得过去。 但秦钧昨天表现出了更高的数理知识，他连解析形学的题目都会做！ 所以，女士什么的，还是算了。 “好的。”秦钧无所谓。 这时白奇、明夫子和下半夜休息的刘顺也醒来，大家相处了一晚彼此也算建立了一些信任，气氛明显比昨天融洽了许多。 众人收拾好东西，回到昨天的河边洗漱。 钟柔因为是女人，所以跟其他人隔开了一段距离，洗漱完又向旁边的树林里走去。 过了一会儿，树林里突然传出她的惊叫“啊～～” 项勇刘顺两个人立刻冲了出去，秦钧也拿着弓箭赶过去查看。 一个衣衫破烂、蓬头垢面的男人，一手扭着钟柔的胳膊，另一只手拿着一把锈迹斑斑的柴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你们不要过来，过来她就死定了！”那人语气激动地叫道。 然后他就劫持着钟柔，一步一步地向后倒退。 显然，这也是一个落难的村民，因为遭受贼寇袭击而沦落荒野，可以说是一个值得同情的可怜人。 但是遇到一个更弱的女人时，这位流浪汉立刻变成了加害者。 他现在劫持钟柔，想要干什么可想而知！ 秦钧拿着弓箭一步步走上前，渐渐来到两个人的十几米外。 “站住！”那个流浪汉厉声叫道。 秦钧摇了摇头，抽箭、抬弓、拉弦、释放，几个动作一气呵成…… “嗖～” 在流浪汉反应过来之前，这一箭已经从他的眼窝穿透了进去！ 钟柔被人劫持，正心中惊恐不已。 接着她突然听到一身轻响，身后那个臭烘烘的流浪汉身一僵，同时钟柔看到左边多了一根箭杆尾羽。 她下意识地转头一看，就见到箭杆插在了流浪汉的眼窝里。 那流浪汉表情扭曲凝固，被刺穿的眼窝渗着血非常恐怖，而且跟她的脸只有一个拳头的距离…… “啊～～～”她更大声地叫了起来。 第126章 招揽 一手把流浪汉的尸体推开，钟柔迅速跑回到秦钧他们身边。 刚才看到那一幕，她以后肯定要做噩梦了！ 这时明夫子和白奇也在后面赶来，他们都看到了秦钧拉弓射箭的动作，明夫子张着嘴巴一副呆滞的样子。 项勇和刘顺表现稍好一点，但是也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秦钧放下手中的弓，对钟柔问道“你没事吧？” “没……没事！”钟柔回答。 接着她看到秦钧的弓，这才反应了过来说“嬴泽，是你出手救了？” 她刚才什么都没看清，那个流浪汉就死了！ “嗯。”秦钧点了点头。 “嬴兄弟，你的箭术真准啊！”刘顺一脸惊叹地说。 “是又准又快！幸好有嬴兄弟，否则我们真没脸见东家了！”项勇附和道。 他们的话说得很客气，不知不觉地多了一些拘束。 钟柔同样很不自在，昨天她还是看秦钧和白奇弱小可怜，所以才提出带他们一起去玉昌城。 结果却发现跟对方比起来，自己好像才是“弱小”的那一个？ 以秦钧这样的箭术，谁保护谁啊？ 几个人回到河边，简单地吃了一些东西。 明夫子寻了个机会，试探着向秦钧问道“嬴泽你的箭术，是跟谁学的？” “一开始是村里的猎户，后来都是我自己练。”秦钧回答。 “总共练了多久？” “三四年吧。” “……” 明夫子沉默了一下，但是想想确实如此这个嬴泽才多大？也不可能练多久。 这就是天赋啊！ 除了天赋超群之外，就没有别的解释了。 吃完东西众人再次上路，明夫子悄悄地对钟柔说“嬴泽年纪轻轻，就有那么高的学问和箭术，如果我们能把他招揽，将对钟家堡大有好处！” “招揽他？”钟柔有点没自信，“他那么厉害，有可能为钟家堡效力吗？” “试一试吧！要不先让项勇和刘顺，跟他搞好关系。”明夫子建议。 “好吧。”钟柔点了点头。 她把两个护卫叫过来，跟他们简单地交代了几句。 接着项勇和刘顺就凑到了秦钧跟前，虚心地向他请教箭术的问题。 秦钧也没有藏私，将一些心得都教给了他们。 到了中午休息的时候，秦钧把携带的另一张弓也上了弦，让项勇和刘顺两个人轮流用草靶练习，他在旁边进一步矫正、指点。 《河图洛书》提升学习能力+4，似乎在这方面也能起到作用。 当秦钧讲解心得窍门的时候，项勇和刘顺两个人不太费劲就能理解，只练了一会儿就有明显的提升。 白奇在旁边看得羡慕不已，可惜却不能加入进去一起练。 他的力气太小，硬弓拉不开练了没好处，必须要有适合的软弓才行。 项勇和刘顺感受到箭术的提升，高兴得抓耳挠腮不知如何表达，最后他们对视着点了点头，一起向秦钧拱手深深行礼“多谢嬴先生传授之恩！” 秦钧坦然受了这一礼说“这也是你们学得好。” 明夫子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 钟柔把项勇刘顺派去和秦钧套近乎，是为了把这个天才少年招揽为用。 但是看现在这个情形，可别还没把对方招揽过来，先把这边的两个护卫送出去了！ 走走停停地过了两天，秦钧制作的泥器终于干透。 傍晚他把这些东西放在土坑里，周围摆上许多干枯的小树枝，外面再放上更大块的木头燃起一堆篝火。这样烧到半夜再用草木灰、泥土覆盖使其缓慢降温，第二天就是可以使用的陶器了。 接着秦钧又打到一只兔子，加了一些野菜野果，煮了一锅香喷喷的肉汤。 钟柔拿着一个碗和一副筷子，喝着虽然没有盐但依然美味的肉汤，不知道第几次对秦钧称赞道“嬴泽你懂的真多，这些也是余夫子教的吗？” “是的。”秦钧回答。 “那位余夫子，必是乡野大贤啊！”明夫子悠然向往道。 …… 有了这些粗糙的陶器，加上秦钧每天总能用弓箭打到猎物，六个人接下来竟是走得颇为轻松。 他们白天赶路，晚上找地方休息宿营，终于在五天之后到达玉昌城。 跟秦钧预料中的情况一样，此时在这座西陲重镇的外面，聚集了一大群逃难而来的各地村民。 他们没有被允许进入城内，只能在城外用木头、麻布、茅草，临时搭起一个个棚舍作为栖身之所，每天依靠玉昌城施舍的粥食勉强度日。 这样的逃难者，大约有五六百人。 秦钧和白奇跟着钟柔他们，倒是可以进入到城里去。 这座西陲重镇大约有三四万人口，城内到处都是马粪、垃圾、污水，看上去杂乱不堪。 行人在路上目光警惕，其中常有携带弓箭兵刀者。 秦钧还看到一些红肤卷发的胡商，在大街上行走往来与常人无异，一口夏族语说得非常流利。 钟柔带着秦钧他们，来到了城内的“钟家粮铺”。 这个名字听起来很低调，实际上却是店面、仓库、宿舍、客栈、马厩、工坊等等一应俱，驻扎在这里的人足有一百多。 钟柔先把秦钧带到客栈，对那里的掌柜吩咐“徐掌柜，你把这两位贵客安置住下，让他们可以沐浴更衣。” “是。”徐掌柜连忙应道。 然后钟柔就向秦钧道别，带着明夫子和两个护卫匆匆而去。 这一次她在外面遭遇贼寇，肯定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 徐掌柜走到秦钧面前，比了个“请”的姿势说“贵客请跟我来！” “多谢！”秦钧拱手道。 “不用不用。”徐掌柜客气了一下，带着秦钧向客栈内部走去。 客栈有一栋五层楼房，不过徐掌柜却没有带秦钧上楼，而是来到了更后面一个幽静的小院。 小院内共用四个房间，徐掌柜把秦钧和白奇安置在了最里面的那一间，又吩咐人给他们送来了换洗的衣物、日常用品等等。 接着客栈的小厮送来了热水，秦钧和白奇可以在小院的浴室洗澡。 徐掌柜他们一走，白奇就看着秦钧说“哥哥？” 身处这个陌生的环境，男孩似乎有点无可适从。 “先洗干净，然后再出城看看！”秦钧说。 他们现在这幅鬼样子，出了城再想要进来可能都会被拦住，还是先把自己收拾好了再作打算。 洗完澡换上干净的衣服，秦钧和白奇的形象焕然一新。 秦钧不用说，系统在这方面一向靠谱，他每一轮游戏都是大帅哥的级别。 白奇长相也不差，浓眉大眼、虎头虎脑的，两个人现在走出去，绝对不会再被人当成难民。 第127章 蜂窝煤 到了这个时候，秦钧也已经了解到钟柔的底细土豪之家！ 其所在的“钟家堡”拥有大量的土地，并且控制着相当数量的人口，虽然名义上服从玉昌城的管理，并且每年向玉昌城缴纳赋税，但是内部却是一个独立王国，甚至还有自己的武装力量。 这种世袭传承的大庄园，有点类似于东汉的地方豪强。 秦钧未来要一统天下，这种豪强是必然要消灭的。 不过消灭一个阶级，不代表要消灭这个阶级的人，像钟家堡如果未来愿意“转型”，完可以搭上时代的浪潮，成为新生进步力量的一部分。 秦钧和白奇带着弓箭财物，跟徐掌柜说了一声就走出客栈，向城外那些难民聚居的地方走去。 他们一走入那片棚舍区，立刻引来无数人的目光。 目光有好奇、有麻木、有贪婪、有憎恨……如果秦钧他们没有拿着武器，恐怕一进来就会遭到一些人的袭击。 就算现在秦钧拿着弓箭戒备，依然有人躲在角落里跃跃欲试。 这时，前面有人惊讶叫道“白奇？” 白奇顺着声音看去，马上高兴地回应“耿大叔！” 那个“耿大叔”身体精瘦，同样蓬头垢面身脏兮兮的。 他跑到白奇的面前，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男孩说“真的是你啊！你怎么……好像发财了？” 白奇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这里还有我们村的人吗？” “有有有，我带你过去。”耿大叔说着转身就走。 秦钧和白奇跟着他，来到了棚舍区内部的一个小角落，这里的二十几个人看到白奇，也纷纷惊讶地叫出声来 “咦，这不是白奇吗？” “白奇？他怎么这么干净！” “后面那个人是谁？” …… 白奇看着周围的人群，一脸失望地对耿大叔问“只有这些吗？” “还有四个人去捡柴火了！我们村逃到这里的有三十一人，其他人不是死了，就是被黑山盗抓去，或者不知去向。”耿大叔叹气道。 “就剩下三十一人？”白奇目光茫然。 秦钧也在打量着这群人，这里总共二十七个人，包括十一个成年男人、五个少年、两个少女、八个成年女人，其中一个女人抱着个婴孩，没有老人。 这群人如果能组织起来，作为最初的班底也足够了。 不过在此之前，秦钧必须给他们找一条生计。 否则现在跟他们说“跟我去打江山”，这些村民不跑光了才怪！ “要养活这么些人，该搞点什么买卖呢？”各种穿越者的发财秘术，在秦钧的脑海里不断流过。 他这边正在暗自盘算，村民们也纷纷问起了白奇的经历。 白奇指着秦钧说“这是嬴泽哥哥，我这次能活下来，靠他救了我。嬴泽哥哥得了钟家堡的赏识，我们现在就住在钟家粮铺的客栈里。” “哦……”众人发出了羡慕的呼声。 现在他们连吃饭都成问题，而白奇已经住到了城里面去，这命运的差距实在有点大。 秦钧把白奇拉到旁边，给了他十几个铜钱又交代了几句。 白奇拿着铜钱，回来递给了耿大叔说“这是嬴泽哥哥给的，说是给孩子们多买点吃的东西！他现在正在想办法，希望可以在玉昌城立一门营生，到时候大家就都有活路了！” 耿大叔接过铜钱，神色充满希冀地说“会是什么营生啊？” 白奇摇了摇头“还不知道。” “哦，如果能有口饭吃，我们这些人别的不行，卖把子力气还是可以的！而且都是老实本分，绝不会偷奸耍滑，大家说是不是啊？”耿大叔向周围的众人叫道。 他们立刻会意，纷纷大声地呼应 “是是是……” “别的不行，我能扛能挑，干活最卖力了。” “我们阳土村，就没一个惫懒的。” …… 这些人看似在回应白奇，实际上都是在向秦钧表态。 不过，秦钧也只是点了点头，暂时并没有对他们做出什么承诺。 虽然白奇很想跟乡亲多呆一会儿，但秦钧还是很快就带着他回到了玉昌城内。 他需要先考察一下市场情况，然后再决定用什么来打开局面。 玉昌城位于西陲边境，是诸夏与西域各国的交通枢纽，每年这里有大量的丝绸、茶饼、琉璃等出口西域，换取境外的金银、宝石、马匹、香料等等。 这种利润丰厚的贸易，秦钧现在是想都不用想。 所有从事这种贸易的商行，背后几乎都有一支强大的武装。 甚至秦钧要搞新发明，也不能一下子弄出过分暴利的产品，否则以他的神级箭术也不一定能保得住。 最好是有一些利润空间，但是又不至于太让人觊觎。 而且必须是人力密集型的产业，因为秦钧的主要目标是训练队伍，为将来争霸天下打好基础。 养一群人赚辛苦钱，也是可以接受的！ 这样在城内转了一圈，秦钧终于选中一个项目蜂窝煤！ 现在煤炭已经被人开发利用，玉昌城内就有用于烧火的煤块煤饼售卖，价钱比木炭便宜得多，颇受中下层市民的欢迎。 如果秦钧把蜂窝煤搞出来，市场销路不会有任何问题。 接下来无非是原料、场地、人力，这些都是投入资金就可以获取的东西，秦钧现有的钱先开个小工坊还撑得住。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得找那位钟姑娘帮一下忙。 有一个地头蛇当靠山，可以省掉秦钧许多麻烦。 秦钧回到客栈，向徐掌柜要了一些纸和一支铅笔，在房间里开始画设计图。 画完他没有等来钟柔，倒是明夫子过来拜访。 秦钧把图纸拿出来，并且说出了自己的“创业计划”。 明夫子看完那些图纸，有点疑惑地说“就算这个‘蜂窝煤’能畅行，恐怕也无法赚取厚利吧？” 秦钧点了点头“没错！蜂窝煤的特点首先是形状，这一点别人一看就懂了。然后是煤粉里面加泥浆，聪明人同样很容易猜到。如果它打开了销路，别人肯定也会学着做，甚至许多人家都会自己做来用，而不是从外面买。” “以嬴泽你的学问、箭术，何苦赚这种辛苦钱？”明夫子不解道。 “哎！”秦钧叹了一口气，“现在玉昌城外，有一群村民是我的相识，我想给他们谋一条生路。这蜂窝煤虽然没有秘密垄断之利，但是只要我加强管理，把东西做得好又卖得便宜，终归可以养活一些人。” “原来如此。”明夫子点了点头。 他深深看了秦钧一眼，竟而大包大揽地说“此事简单！一点小生意而已，我就可以帮你打点一切。” 第128章 义务授课 蜂窝煤分手工制作和机器制作，现在秦钧当然只能搞手工的。 他给出了详细的图纸，接下来由明夫子去找铁匠制作模具，然后炉子也要提前制作一些出来。 还有场地的问题，同样拜托明夫子解决。 这样秦钧反而闲了下来，于是他决定去城外棚舍区……义务授课！ 第二天秦钧带着白奇，再次来到了棚舍区里面。 这一次除了防身的武器，秦钧还带来了一块黑板和一些粉笔。 耿大叔看到他们出现，立刻热切地迎上前来。 白奇知道他最关心什么，笑着说道“嬴泽哥哥已经想到办法，再过些天我们的工坊就可以开工了。” “那……还要多久？”耿大叔忍不住问道。 白奇向秦钧看过去，秦钧想了一下说“可能半个月左右！因为许多事情需要打点，大家都不要太着急。” “不急不急！哈哈哈……”耿大叔连忙说。 然后，他看向秦钧手里的黑板“赢先生这是……” 秦钧笑着说“工坊打点的事情，已经拜托了钟家堡的明夫子去办。我自己闲着也是闲着，就来这里教一下孩子们识字算数。” “啊？”耿大叔一脸惊讶，没想到秦钧会做这种事情。 但接着他就转为大喜，赶紧回头对几个少年喊道“嬴先生要教你们了，还不快点过来拜见夫子！” 这个世界的人对于知识的向往，比地球古代还要更加强烈。 但是教育并未普及，一般人获取知识的途径非常有限，像白奇之前能跟夫子学一点知识，都需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现在秦钧愿意义务授课，对他们可算是天大的恩惠！ 五个少年激动地上前，对着秦钧恭敬行礼“见过夫子！” “免礼！”秦钧抬了一下手说，又指着那两个少女“你们也一起来学。” 那俩女孩对视一眼，显得非常的意外。 她们都是大约十一二岁，身脏兮兮的长得也丑，平时都是爹不亲妈不爱姥姥不疼的。 现在嬴夫子讲课，她们竟然也有份？不敢相信…… “过来吧，”秦钧鼓励道，“知识可不分男女，说不定你们中哪一个，也能成为洛书子那样的人物呢！” “嘻嘻嘻……” 被人以“女神”洛书子做比较，两个小姑娘忍不住傻笑了起来。 然后她们羞涩地，慢慢凑近了过来。 这时有个肥硕的男孩，以调笑的语气说道“洛书子可没有这么丑！” 两个女孩都是被欺负惯了，听到这种话并没有什么感觉，还“嘻嘻嘻”傻笑着呢！ 但秦钧却脸色一冷，瞪着那个熊孩子说“不尊重同学，罚打手心十下，白奇你来执行！” “啊？”白奇有点懵逼。 我还有这种任务？要负责打人？用什么打？匕首吗？ 这时候却是耿大叔行动起来，抓起了旁边的一根木棍说“就用这个，往死里打都没关系！” 秦钧看那根木棍粗大沉重，尾端还连着一根生锈的铁钉，这要真的往死里打…… 他无语了一下，挑了一根小竹片说“就用这个，略施薄惩即可！” 白奇接过小竹片，走到肥硕男孩的面前。 肥硕男孩憋红着脸，带着一个屈辱、羞愤的表情，杵在那里不肯伸出手来。 “……”白奇看向秦钧，这可怎么办啊？ 秦钧摇了摇头，看着那个肥硕男孩道“既不受管教，那就不用来学了，你走吧！” 这时又是耿大叔冲了过来，先“啪”地打了肥硕男孩一巴掌，然后对着他就是一顿凶狠暴揍。 肥硕男孩被打得哇哇大叫“爹，我错了！爹，我错了！呜呜呜呜……” 最后还是众人纷纷上前，才把怒气冲天的耿大叔拉开。 “耿三思，还不快向夫子请罪，伸出手让白奇打！”耿大叔被两个人拉着，对着肥硕男孩大声吼叫。 叫“耿三思”的肥硕男孩被揍得鼻青脸肿，眼泪“啪嗒啪嗒”地不断掉落。 他委屈地走上前，哽咽着向秦钧拱手道“夫子，我错了！” “嗯。”秦钧点了点头，“知错能改，还是好样的。” 然后耿三思走到白奇面前，乖乖地伸出他的手，让白奇“啪啪”在上面打了十下。 相比父亲那顿暴揍，这十下手心太小儿科了！ 让白奇把竹条收起来，秦钧对着在场的少年少女说“既入我嬴泽门下学习，首先第一条就是同学之间要相亲相爱，不得有霸道欺凌、言语侮辱之事。耿三思这次犯在我宣布规则之前，所以只是打十下手心以作警醒，以后谁要再犯定不轻饶！知道了吗？” “知道了！”包括白奇在内的九个小孩，声音稀稀落落地回答。 秦钧也没有玩“我没听见”这种把戏，只是点了点头就开始布置上课。 他把带过来的那块黑板，搁在了一个棚屋的架子上。 耿大叔等人立刻上前帮忙，用麻绳进行捆扎把黑板固定好。 秦钧让那些少年少年坐在地上，手里各拿着一根树枝，等会儿可以自己在泥土上学着写画。 条件虽然简陋，但这些小孩都非常专注。 甚至耿大叔他们这些大人，也一个个拿着树枝围在四周准备“蹭课”。 秦钧拿着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了十个数字0、1、2、3、4、5、6、7、8、9，真正的从“零”开始教导。 他先讲解了数字的表达方式，然后就是列竖式进行加、减的计算，进而举了几道简单的应用题，教导孩子们用数学解决实际问题。 秦钧选择先教数学，主要原因却是“语文”很不好教！ 夏元1046年，武王制竹简篆文。 时间到现在已经过去814年，文字的形态发生了极大的变化，特别是二百多年前河图子发明纸张和新式书写工具，文字演变更是天翻地覆。 如今诸夏分成了二十多个国家，“一个字有十八种写法”的情况比比皆是。 这些文字彼此混用，给人们造成了极大的不便。 但是因为天下没有统一，这种情况也无法从根本上得到解决，再这样下去诸夏很可能永久分裂。 秦钧已经决定，把地球的简体字拿过来。 这一点没有任何问题，因为秦钧在创甲骨文、篆文的时候，就有意识地进行了抽象简化，再拿出简体字可谓一脉相承。 现在这世上的文字，比其更简化的多的是。 但是涉及到文字标准的问题，秦钧还是打算等教授一段时间的数学，在这些村民心中树立起足够的权威，再做这件事比较好。 第129章 我当煤老板？ 接下来的时间里，秦钧每天都去棚舍区授课。 一开始只有阳土村的人在听，后来邻近的其他村民也纷纷跑来蹭，秦钧授课时一大群人团团围聚着听讲。 《河图洛书》装备者周围的人群学习效率+2，当接受装备者传授时学习效率+4。 秦钧身上带着这样的“神器”，哪怕条件简陋效果也是非常不错，不论大人小孩都进步飞快。 考虑到每个人的程度不一样，秦钧还会让先进者带一下后进者。 这样虽然没有他亲自传授那么好，但是只要身处在秦钧身边十米范围内，同样可以得到学习效率+2的提升。 这样的效果，大概可以用“至圣先师的祝福”来形容！ 而随着秦钧每日授课，他再进入棚舍区也不再受到敌视，每次经过都不断有人向他行礼称“嬴先生”、“嬴小夫子”，他在这群难民心中的声望日益加深。 这样时间过去五天，秦钧所需的模具和煤炉终于做好。 他立刻用煤粉混合泥浆，制作了一小批蜂窝煤球作为试验。 明夫子拿走了一个煤炉，试用一天之后就发现它优点非常多节省燃料、易于储存、使用便捷、干净安…… “此物必畅行天下也！”明夫子发出一声感叹。 然后他考虑了一会儿，就匆忙赶去见自己的雇主。 第二天，秦钧从城外回到客栈没多久，就得知钟家堡的族长钟安求见。 钟土豪来了？ 秦钧不敢怠慢，赶紧出门去迎接。 钟安身形肥胖，穿着一身丝袍，脸上留着稀疏的胡子，看上去充满了喜感。 作为一个地方土豪，他与“斗地主”里面那个形象非常神似。 钟安一看到秦钧出来，立刻走上前拱手说道“小女之前遇贼人劫持，幸得嬴先生出手相救。我这些天一直在庄子那边，直到今日方来道谢，请嬴先生不要见怪！” 说着他示意左右，让随从奉上了许多礼品。 秦钧连忙推辞“结伴同行，本就应该互相扶持！而且我得钟姑娘收留，已是感激不尽，如何敢收钟族长之礼？” “小小礼品，不成敬意，只是表达我的一点心意。”钟安笑呵呵地说。 双方互相谦让了一番，接着才一起走入小院内。 在院中的椅子坐定，钟安又闲聊了几句才提起道“我听明夫子说，嬴先生发明了一物叫‘蜂窝煤’，打算以此创业建立工坊？” “确实如此！我与城外一群落难村民相识，想要做个营生也让他们都有口饭吃。”秦钧回答。 钟安又夸赞了他几句，然后才沉吟说“恕我直言，嬴先生做出此物，恐怕最后是为他人做嫁衣啊！蜂窝煤极具便利，甚至比木炭都有诸多优势，一旦推出必将导致用煤大增，但最后赚到的是那些矿主，嬴先生恐怕只能得些边角微利了。” “确实如此，但是创业初期没有办法，也只能先从微利一点点经营。”秦钧坦然说道。 钟安一直在暗中观察秦钧，此时不由得心中赞叹。 这个少年也就十五六岁，但是待人接物却是成熟稳重，不卑不亢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对于自己要做的事情、将会面临的困难，他也是胸有成竹丝毫不显急躁。 再加上钟安听到的种种传闻，据说他每天都去城外为流民授课…… “此子所谋非小啊！”钟安心中判断。 之前明夫子还向他建议，想办法把嬴泽收服为钟家堡所用。 但现在钟安完没有这种念头，因为这种人是不可能束缚在自己身边的，就算对方愿意钟安也不敢收！ 不过时值乱世，结个善缘还是可以的。 钟安心里做出了决断，微笑着向秦钧说“不知道嬴先生，有没有兴趣经营煤矿？” 经营煤矿？我当煤老板？秦钧愣了一下。 钟安继续解释道“西陲这边，其实煤矿甚多！现在蜂窝煤尚未推出，煤贱且销量有限，不需付出太大代价就可购得一些矿山。待到蜂窝煤一出，情况恐怕就完不同！我打算买几个煤矿营利，嬴先生有兴趣承包一个吗？” “承包？”秦钧心动了。 钟安以为他听不懂这个词，又进一步讲解道“就是钟家堡为矿山之主，但是交给嬴先生自主经营，你每年向我支付承包费用即可。当然这门生意本是嬴先生开拓，所以承包费我也不敢多收，就按照眼下的行情来定！” 按照眼下的行情计算承包费，那样等蜂窝煤推出之后就有很可观的利润空间了。 钟安这个提议，可以说是在卖秦钧人情。 虽然秦钧是发明蜂窝煤的人，这个商机是他给钟安带来的，而且钟安购买的煤矿不止一处，最终赚取的利益肯定高于秦钧。 但人情不是这么算的，秦钧搞蜂窝煤用了钟家堡的资源，钟安由此得到先机正常合理。 他并没有义务，一定要带着秦钧一起赚钱。 现在给出这样的条件，显然是要在秦钧本人身上“投资”一下。 …… 秦钧最终还是答应了钟安，等他收购了煤矿之后承包一个。 这件事当然有风险，毕竟煤老板不是那么好当的，经营过程中各种麻烦都不会少。 但是作为要一统天下的人，秦钧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 一个矿山只要好好经营，基地建设和队伍培养的问题就能得到解决，秦钧那套金手指也可以发挥出来。 这样再过十年二十年，他就有争霸天下的实力了。 为了配合钟安收购矿山，秦钧的蜂窝煤计划只能暂缓推行。 不过城外那些阳土村的村民，都被他提前接到了城里进行安置，并且提前进行一些培训。 接下来钟安的动作非常快，只用了一个多月就收购了四处矿山。 正如他说的那样，现在煤炭使用的还没有那么多。 而且最近黑山盗肆虐，那些矿山有可能成为袭击的目标，这也是促使矿主们抛售的重要推动力。 钟安的收购行动，甚至不需要付出什么溢价。 而他对秦钧也相当厚道，这四处矿山任由秦钧挑选！ 这一天，明夫子带来了这些矿山的资料，等秦钧挑好之后就匆匆回去见钟安。 “嬴先生选了哪一处？”钟安问道。 “第四处，”明夫子回答，“钟族长猜对了！” 钟安抹了抹喜感的胡子，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容说“太明显了啊！” 他给秦钧挑选的四处矿山，其中有三处离玉昌城很近，产出的煤可以非常便捷地送到城内出售，而第四处则是离得有些远，但是那个矿山附近有一块平地，还有一条小河从附近流过，舍得投入的话可以在那里开荒种田。 秦钧选择了第四处，却是完在钟安的预料之中。 太明显了！ 第130章 触发游戏保护 五年后。 秦钧坐在一个亭子里，用蘸墨水笔在纸上不断书写，直写到右手酸麻、眼睛干涩才停下来，满意地看着面前的手稿。 “《新夏字典》这样就差不多了！”他点了点头自语道。 所谓“新夏”字典，就是不同于以往的陶文、甲骨文、篆文的字之典籍，书中记载了三千多个常用的简体字。 秦钧在这本书里还引入了拼音，它以后将成为学习语文的重要工具书。 正当秦钧为获得一项新的文明成就而沾沾自喜时，耿大叔兴匆匆地跑了过来叫道“嬴先生，我们成功了！” “成功了？”秦钧欣喜地站了起来，“好，快带我去看看！” 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正是秦钧向钟安承包的矿山。 秦钧在这里立稳脚跟之后，用了两年时间培养出一群忠诚的手下，依靠《河图洛书》的加成作用，让他们飞快掌握了各类知识。 同时秦钧不断加强训练，让这群手下同时具备了相当的军事素质。 感觉有了足够的自保能力，秦钧又“发明”了肥皂先用苛化法(纯碱加生石灰)造出烧碱，然后再与动物油脂发生皂化反应就可制得。 这个发明为他带来了可观的收入，秦钧的种田步伐由此大幅加快。 一年前他用矾土加高岭土，制成莫来石耐火砖和耐火坩埚，开始尝试炼制坩埚钢。 现在，新钢终于成功了！ 秦钧跟着耿大叔来到工坊，查看了一批刚经过粗打磨的钢刀，它们的性能远远超过了现有的百炼钢和渗碳钢。更重要的是，坩埚钢的产量虽然无法与平炉、转炉相比，但比起传统工艺却是一个飞跃。 “嬴先生……”耿大叔拿着一把钢刀，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了？你知道我们这里，从来不讲那些弯弯道道，耿大叔有话请直讲！”秦钧看着他说道。 “呃，我们什么时候去打黑山盗？”耿大叔说。 旁边的其他人纷纷看过来，目光既跃跃欲试又有点忐忑。 “你们觉得可以打了？”秦钧问。 白奇鼓起勇气，用力地点了点头“我觉得可以打！嬴泽哥哥，我们现在人数虽然少，但是已经有火铳、火炮，现在又有了坩埚钢，一个黑山盗怎么会拿不下来？” “但是你们有没有考虑，一旦打下了黑山盗，我们就会正式进入其他大势力的视野，再无法继续像现在这样安心发展了。”秦钧说。 “……” 白奇沉默了一会儿，又提出一个理由“黑山有铁矿，我们可以发展得更快！” 秦钧看着这个少年，他虽然只有不到十六岁，但身体已经长得比一般成年人都要高大，只是脸上稚气未消，看起来还是一个半大小子。 此时白奇看着秦钧，眼光中充满了期盼。 秦钧知道他想要攻打黑山盗，真正的原因是什么——阳土村五年前遭遇黑山盗袭击，除了被杀和逃脱出来的人，其余都被抓到了山中挖矿。 白奇的父母，可能就在其中。 “你们想要打黑山盗，这种急迫的心情我能理解！”秦钧说道。 白奇和耿大叔目光消沉了下来，因为这种话后面往往会跟着一个“但是”…… 果然，秦钧继续说“但是，在打之前，我们必须先做一些准备！” “嬴泽哥哥，确定要打了？”白奇狂喜道。 “打吧！虽然有危险，但战争从来没有万的，时机也差不多了。”秦钧点头。 “好！那……那我们要做什么准备？”白奇紧张道。 秦钧没有直接说明，而是吩咐道“把大家都召集过来，我要讲课！” 从五年前在此立足之后，“嬴先生讲课”就是矿山的日常活动，现在一吩咐下去众人立刻行动起来，去矿山各地召集其他人员。 半个多小时之后，整个矿山五百多人聚集在一个小广场上。 秦钧手里拿着粉笔，身后是一块巨大的黑板。 他看着这五百多人，这些人就是他凝聚起来的组织，秦钧这些年的心血一大半都消耗在了这些人身上。 他向这些人传授知识，包括各种超越时代的知识也予以传授，他们造出了肥皂、火药、火炮、火铳、坩埚钢，还在探索制造更先进的工业产品。 这样的人，本不应该上战场的。 但是身处乱世，想当一群纯粹的工人是不可能的，他们必须拿起武器。 而只要踏出进攻黑山盗的第一步，就意味着他们将正式成为一股武装割据力量，而不是单纯的一个经营组织。 在踏出这一步之前，有些事情必须予以明确。 秦钧拿着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了一行字“我们要建立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在《河图洛书》的加成作用下，在场几百人都精神专注地看着黑板，一丝莫名的火焰在心中缓缓浮现，宛如下一刻就能让身血液沸腾起来。 我们要建立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在场的这群人，几年前还是逃难的村民，大字不识数理不通，唯一关心的问题就是怎么吃饱肚子。 但现在秦钧写出这行字，他们竟然觉得这很重要！ 几年来知识的增长、对这个世界的理解深入、感受着自己这个组织的变化，这群人其实早就在心底里意识到他们终将征服天下！ 那么，等他们真的做到那一步，那个天下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这个问题至关重要！ 秦钧拿着粉笔，准备继续他的课程……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的眼前突然黑暗降临！ 秦钧的身体失去了动弹的能力，就像被一股庞大的力量禁锢住。 一行行文字，在他的面前浮现 “检测到玩家的行为，触及游戏宇宙的安临界！” “为了保护游戏宇宙的安，系统将强行终止本轮游戏！” “依据游戏世界的发展，将进行第一阶段结算。” “游戏即将升级，请玩家准备退出。” …… 下一刻，黑暗破碎。 秦钧从自己的床上醒来，一股浓浓的荒谬和悲愤涌上心头“哥给一群工人上个课，竟然威胁游戏宇宙安？这……什么破游戏啊！” 是出bu了吗？ 他用心感应自己的物品栏，结果得到了一个反馈“游戏升级中……” 然后，那两个物品也拿不出来，就像被封禁了一样。 秦钧茫然地躺在床上，过了许久才起来洗漱。 在吃早饭的时候，他忍不住骂了一声“垃圾游戏！” “什么？你在玩游戏？”邱翠梅皱眉道。 “没有没有……”秦钧赶紧摇头，“我怎么会玩游戏呢？现在距离高考只有不到二百天，我肯定要把所有心思都放在学习上面，免得将来后悔一辈子！是不是，妈？” “……”邱翠梅想说的话，都被秦钧自己说了。 她只能“哼”了一声“知道就好！” 秦钧吃完饭，重新回到房间里。 “不知道我被踢出游戏，那个世界又会如何演化……”他心里暗叹。 他建立的那个组织已经成型，并且掌握着各种先进的技术，他们或许也可以完成统一天下的使命。 然后等他下一轮进入，那个世界可能就超过地球了。 哎，他都不知道有没有“下一轮”！ 秦钧感觉到了这个阶段，游戏的模式应该要发生变化了，否则异界超越了地球，他拿头去引领文明发展？ 所谓游戏升级，就是这个意思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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