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醒嫁了个书生》 第一章 地震 凌晨,坐落于繁华都市中一栋高层公寓里,住在二十五楼的洛晓娴正在熟睡中。 电脑桌上的水杯,伴随着如乒乓球发射前,在桌面上来回弹跳间清脆的响声砰然落地。 “啪” 刺耳的玻璃碎片声猛然吓醒了熟睡中的洛晓娴。 “卧槽,大半夜的要吓死我呀”。 惊魂未定的她抚着胸口,快速打开灯,眼睛看向在地上四处散落的玻璃碎片。 刹那间,地动山摇,尖叫声、哭声、警笛声、房屋倒塌声响遍全城。 震耳欲聋得哭喊声让洛晓娴陷入极度恐慌中,“这是发生了…什么?” 下一秒房间所有东西山河海啸般袭来,极度的恐慌使她声音颤抖。 “地…地震。” 而往日学的自救知识在此时被忘得一干二净,她惊慌失措地穿上鞋,如遇大敌用尽全身力气往外跑。 摇晃地房屋让她身体不受控制的东倒西歪,坍塌的天花板、凌乱的家具阻碍了她奔向门口道路。 洛晓娴看着被坍塌的墙体遮盖住的门。 心里“咚”的一声。 完了,最后的希望也没了。 手足无措的她蹲在地上歇斯底里地大哭着。 “救命啊,谁能救救我,我不想死。” 望着狼藉的房间,洛晓娴哭得更凶了。 真的要死了,可是… 我不想死。 我还有好多事情没做,我还没有去旅游,今天还没给妈妈打电话。 洛晓娴蹲跪在地上,擦掉脸上泪流不止的眼泪,双手合十抵在额头。 声音哽咽抽泣道:“我知道这么做没什么用,如果真的有神仙,请您保佑我家人健健康康,保佑我妈平平安安。求求您了。” 说完眼泪又流了出来。 洛晓娴慢慢移动身体靠坐在墙角,双手紧紧环抱住自己的身体。落下的水泥先是砸中了她的额头、脸,继而是肩膀、手臂。 她拼命回忆着小时候的往事,试图这样来麻痹自己,忽略掉身体上的痛苦。 可抬头望着一块足以终结她性命的水泥板,向她倒来时,还是害怕了,心中充满了恐惧。 可她救不了自己,只能紧紧闭着双眼,接受这死亡的到来。 眼泪随着眼角滑落入口中,好咸,这是她最后脑海里冒出的两个词。 “嘭” 洛晓娴注视脚下这条冒着云雾且没有尽头的路,凝望着被雾气笼罩的山间。 一棵参天大树盘长于山中,美丽的白鹤,挥动着翅膀冲出弥漫的雾气,向云海翻腾的天空飞去。 期间发出动人的鸣叫声在山间回荡,好似在哀叹诉说。 她感叹道:“真像仙境啊。” 又翻看着自己透明的手掌,忍不住伤感道:“哎,万万没想到我是死于地震,这条应该是通过投胎的路吧,再见了我的家人。” 洛晓娴一只脚刚准备落下。 突然山中传来嘶哑的老者声音着实吓了她一跳。 “洛晓娴,你真心甘情愿去投胎吗?” 洛晓娴赶紧看向四周。 卧槽,没人 不禁毛骨悚然。 这这这演灵异电影呀? 要吓死人了。 她皱着眉头大声说道:“是男人就站出来说话,只听其声不见其人,吓唬谁呢?” “哈哈哈哈。” 老者随即发出爽朗的笑声在山间久久不能散去。 老者话语中带着笑意,“我即非人也非鬼,你若踏上这条路便不能回头了,所以你快快回答我的问题,你真心甘情愿去投胎吗?” 洛晓娴低头注视面前的路,捏紧双拳咬紧下唇吸了吸鼻子。 我是不甘心,我想回到爸爸妈妈身边。 可是 想到这里她语气坚定地说:“我不想去投胎,可是我已经死了。” 老者回道:“你的灵魂还活着。” 洛晓娴立马往后退了一步,警惕问道:“你想干吗?” 这人不会是什么食魂妖吧?想拿她的灵魂去炼丹。 老者笑呵呵地说道:“你不用紧张,在云玺国有一女子跟你同名同姓,她在新婚当天殒去,我来找你,是想问你是否愿意再替她活完一生?作为答谢,我会让你在结束她的一生后,回到你原本的生活。” 洛晓娴眼珠左右来回转悠,思考着。 会有这种好事? 半信半疑道:“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再说,这样的话,我不就是活了两世吗?你什么都不要让我活两世,这世界可没有白吃的午餐。” 老者对她的怀疑丝毫不感到意外,但也没有对她多说什么,只是笑道:“去吧,去了后你就知道原因了。” 老者说完这句话就消失了,然后洛晓娴的头突然疼了起来。 她疼的捂着头倒在地上,“唔,头好疼啊,这人真会卖关子,话也不说完。” 最后她撑不住晕了过去。 此后洛晓娴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个跟她一样叫洛晓娴的女子,她在五岁那年从阁楼摔下来,从此变成了傻子。 可是她明明觉得自己不蠢不傻,但那些同龄的孩子还是叫她傻子。经常欺负她,还给她取了个外号傻妞。 她很难过,哭跑回家问爹娘自己是不是傻子。 爹打她,说让她以后不要再出门,娘护着她,经常抱着她哭,家中几个姐妹不带她玩,最小的弟弟也不愿意跟她玩。 后来长大了,姐姐都出嫁了,家中还剩下两个妹妹、小弟还有自己。随着年纪变大,她再也不想出门,被别人叫做傻子了。 往后几年,爹不知道从哪里给她找个夫君,听爹说那是个长相俊俏,家中无父无母的书生,嫁过去后也不必担心被婆家为难。 她听了也很开心,毕竟以前姐姐妹妹都嫁人了,她也想嫁人。 终于到她成亲当天。 她穿上红嫁妆,戴上红盖头坐在花轿上一路被抬到夫君家,下轿子的时候她听到有人念她的名字,还说她跟多少个男人睡过。 她心里暗自反驳,她没有,她想着要跟自己的夫君解释。结果夫君跟自己说一个学生家里出了事,要去一趟。 她说好,等他回来再解释,结果她等到的是一个以前欺负过自己的男人,他说夫君今晚不会回来了。 她不信,男人强行来扒自己的衣服,她听大姐说过,身体只能给自己男人看。 她尖叫着、骂着,没人理她,最后她夺了桌上的刀自尽,保住了自己的清白之躯。 鲜血顺着艳红的嫁衣往外流着,她疼的哭了出来,男人吓跑了,可是她再也没能再看一眼自己的夫君。 第二章 真附身了 清晨,洛晓娴被外面的敲砸声吵醒,她揉着脑袋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头顶的红色蚊帐愣了愣。 再回想起之前的地震,遇见的老人和昨晚做的梦。 下一秒,她猛的坐起来。 惊恐的环顾四周,泥巴房、书桌,用力捏了一把自己的手臂,好疼。 她捂着嘴惊讶得说不出话来,我的天呀,这居然是真的。 掀开红色的床被,看着嫁衣完好无损,摸摸肚子上也没有刀,地上也没有血迹。 看到静静躺着的红色布鞋,洛晓娴还是觉得有些可怕,她不敢想象这居然是真的,她觉得自己要花时间慢慢消化这一切。 外面的敲砸声越来越大,她强忍住暂时不去想这些前因后果,拉开木门走了出去。 步入眼帘的是用泥巴和竹竿围的院子,她还来不及查看这个小院便被门外的叫骂声吸引过去。 “李闲,你个捞种,你开门呀,我家女儿哪点比不上洛家那傻子,你欺负老实人吗不是。” “好好的正经人不娶,娶个傻子,你是故意让我闺女被街坊邻居取笑,将来嫁不出去是吧,娶个傻子来侮辱我们。” 听到这气急败坏的声音,洛晓娴犹豫着要不要开门,万一这老汉冲进来不分青红皂白打人怎么办? “她三叔,你消消气,李夫子的为人我们都知道,他肯定不是有意的,定是那洛家做了什么事威胁他。” 村里的刘婶子劝道。 “威胁?他李闲要是不愿意,谁逼得了他。我让媒婆上门说亲,他说拒绝就拒绝了,转眼不到十日就娶了洛家的傻女儿,我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昨日李闲娶洛家三女儿,老李头把哭哭啼啼的女儿骂了一顿,只当是以后不认识李闲这个人。 结果看到自家闺女起了上吊自尽的想法,越想越生气,这才叫上两个儿子,来这里讨个说法。 老李头看着围观的村民,怒目横张用手指着李家门说道:“不说远了,就说这村里,我女儿长相,全村有比她漂亮的吗?我李老头不说其它,就说这家境,哪点比不他洛家。” “那洛家不就是祖上当过官,结果呢,得罪了人,被发配到这这里,那傻女儿就是老天给他洛家的报应。” 这老李头年轻时在大户人家做仆人,屯了些钱就回到李家村接手爹娘留下的田地,日子倒也过得安逸。 加上在大户人家做过事,在村里便有些声望,在村里哪家有个解决不了的事也都会请他去帮忙。 李闲虽然是村里唯一的教书先生,毕竟他才来三年,大家伙自然是站在老李头这边的。 “爹,别说这么多了,我们在门外这么久,他李闲都没出来,今儿个铁定是不会开门的,让老三回去拿斧子来,把这门劈开。” 说话的是老李头的二儿子李来福。他本来就看不惯李闲平时一副文绉绉的模样。 自家爹上门说亲他就不同意,耐不住自家妹子喜欢,结果不听,现在好了,娶了个傻子来打自家的脸。 “二哥,我马上去拿。” 这老李头的三儿子李来财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平时就爱到处惹是生非,自家出了这种事,更是怒火攻心。 老李头咬着牙没有答话。 这有人看不过去了,出声劝阻。 “秀莲他爹,大家都是街坊领居,低头不见抬头见,这李夫子虽说是外村来的,你也别把事情做绝。” 老李头一听瞬间不乐意了,两眼直愣愣地盯着说话的妇人吼去。 “他李婶,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等将来你家英子出嫁,遇到这档子事,你有本事也这么对你家男人说。” 李婶被这话噎了回去,从拥挤的人群转身离开。 没好气地嘀咕道:“呸,我家英子才没你家秀莲这般背时,把李夫子气走了,我看谁来这村上教书,你几个儿子不学无术,我儿子将来可是要考科举中状元的,别耽误他的前程,呸,老不要脸的,仗着有几亩田,有几个骚钱,真把自己当号人物。” 李婶子被老李头这一怼,其他人也不敢再出来说劝阻的话。 基本上村里每家都或多或少受过老李头的惠,将来的事谁也说不好,但这时站在老李头的对立面,明显不是什么好事。 老李头盯着李家大门,他知道这一砸会跟李夫子闹僵,甚至李夫子会离开这村,以后便没有了教书先生,可想他老李头这一辈子没受过这种侮辱。 一咬牙:“老三,回去拿斧头。” 李来财听到他爹都这么吩咐了,脚底生风地朝着自家的方向跑去。 洛晓娴算是听明白了,这门外被叫做三叔的,之前派媒婆来这李闲家说亲被拒了,反而娶了原主,气不过上门闹事来了。 看着这双有些圆润的双手,自己的手因为常年在外面工作,饮食不规律,手背能看到清晰的血管纹路,原主这双手胖呼呼的。 说心里话,洛晓娴羡慕了。 抬头望向湛蓝的天空,闭眼闻着清新的空气,深深呼吸着。 古代的空气真是不错。 接下来就让她犯难了,这里所有人都知道原主是个傻姑娘,她这一开口可就暴露了呀。 “爹,斧子拿来了。” 李来财兴奋握着斧头,只等着他爹一声令下。 洛晓娴害怕了,也顾不得其它,连忙拔掉门栓拉开门,忐忑地看着门口嚣张跋扈的几人。 瞥向李来财手中的大斧子,她打了一个冷颤,这一斧子劈下来,这门是别想要了。 门一打开,老李头看到是这个傻女人。 没好气地梗着脖子横道:“李闲呢?叫他出来,躲在屋里让个娘们出来算什么?” 老李头这话让洛晓娴听得极不舒服,但古代是封建社会,她不能拿现代那套用于这个时代。 只能微笑道:“别动粗,有话咱们好好说。” 众人听到这话愣了。 傻子能说出这种话来? 李来福有些发愣,嬉笑嘲讽道:“呦,这傻子刚嫁人,说话都学会文绉绉的了。” 李来财握着斧头刀刃向着洛晓娴,嬉笑的靠近她,口气恶劣地威胁道:“臭傻子走开,让李闲滚出来,不然让你没好果子吃。” 这李来财年纪跟洛晓娴一般大,小时候听说隔壁村有个傻子,没少跟其他人一起去欺负她,没料到她嫁到这村里,以后有她好受的。 听到他们你一言我一句的傻子,洛晓娴气不打一处来。 我这傻子还嫁给了你们闺女得不到男人,你们叫唤什么。 但是眼下只有她一个人在家,这话是万万不能说出口的,说出来那斧子估计就是劈到自己身上了。 这原主是个傻姑娘,说个狠话挨了揍,估计这群人只是嘴里谴责几句,也没人会帮忙。 俗话说好汉不吃眼前亏,我忍。 勉强笑着开口道:“李闲不在家,你们有事找他的话,请改天。” 李来财放下斧子上前用力一推,洛晓娴不甚被推在地上。 这李来财依旧不饶,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奚落道:“跟着白脸书生学了几句就当自己是正常人了,白脸书生配傻子,倒也绝配。” 洛晓娴连忙爬起来,怒不可遏得瞪着他。 一旁的老李头和李来福没有阻止李来财的行为,反而越过洛晓娴往屋里走去。 洛晓娴心里十分气愤,这几个人怎么能这么野蛮,伸开双臂站在门口间。 怒视着他们,厉声地吼道:“李闲不在,我是这家的女主人,你们擅自强闯民宅,我可以去官府告你们。” 忙了一宿的李闲刚走到村口,就看村里的铁柱向他跑来。 边跑边大声喊:“李闲哥,李闲哥。” 李闲只到他是有什么事需要帮忙,扶着他浅笑道:“有话慢慢说。” 铁柱叉着腰喘着粗气,着急地说道:“你快回家去看看,老李头在家你撒泼。快和傻妞打起来了。” 李闲眉头一紧,快步向家的方向走去。 第三章 这人长的真好看 李闲还未走近家门,便看到李来财揪着洛晓娴的衣襟,抡起拳头就要打向她的脸。 说时迟那时快,李闲捡起石子,瞄准李来财的手快速掷了过去。 疼得李来财推开洛晓娴,捂着手背直跳脚,张口就骂:“是哪个不长眼的打老子,狗日的出来。” 洛晓娴被李来财一推,脚步没站稳,后脑勺砸在木门上。 揉着隐隐作痛的后脑勺,低声咒骂道:“卧槽。” 整理好衣服,幸灾乐祸地看着像猴子一样上蹿下跳的李来财,心里有些好受了。 活该,贱人自有天收,欺负女人,算什么男人。 围观的村民,交头接耳地议论着这场戏,却没有人出来阻止。 有人看到了李闲走了过来,惊呼道:“李闲来了。” 洛晓娴赶紧向那个方向张望去,目不转睛地盯着向自己走来的男子,看入了神。 此刻她终于知道这村里的姑娘为什么都争着想嫁给他了。 这人看着也就二十二、三左右,一身淡雅粗衣穿在他身上居然被衬的有些贵气。 身形修长,应该是有一米八五吧,头束上横着一根约十厘米的木簪,最重要的是他的脸,皮肤白净,一点也不像是干粗活的。 一双桃花眼深邃仿佛能看透人心,鼻梁挺直,性感的薄唇。 她内心不禁感叹,这人五官俊逸到堪比现代明星了。 李闲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到洛晓娴身前,打量她并无大碍。 转身看着老李头父子几人,声音听似温和却有种让人胆战心惊的感觉。 “不知道几位到在下家里为难家妇是何意?” 老李头自认见多识广,什么大事没遇到过,可听到李闲的语气,心里有点犯怵。 但是看到李闲维护洛晓娴,气就不打一处来,推开拿起斧头要对李闲下手的老二,严厉的瞪着李来财。 “过来,向李夫人道歉。” 李来财双腿夹着破皮流血的手,简直不敢相信这话是从他爹口中说出来的。 怒视着他爹吼道:“爹,你老糊涂了,让我向那个傻子道歉。” 洛晓娴躲在李闲身后,偏着脑袋盯着李来财被老李头踹了一脚,心里忍不住发笑,真是滑稽。 李来财瞪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李闲,继而撇向洛晓娴,桀敖不驯的说:“对不起。” 洛晓娴把脑袋埋在李闲背后,不满的努努嘴,这种人就是欠收拾,以后还是躲远点。 李闲看着老李头得意的神情和这三父子阵仗,便知道他们是为何而来,他静等着老李头出招。 老李头让李来财回去敷药,他和老二李来福来处理这事,老李头挺直腰杆,让自己显得气势十足。 “我尊称你一声李夫子,刚刚我家老三向你夫人道了歉,那这事便也过去了,你娶谁为妻子,我不是你什么人,也无权过问,但是你拒绝我家女儿转眼娶了洛家这三女儿,她是个什么情况,这大家也都知道。” 老李头边说边指向围观的群众,大有让大家站在自己这边的意思。 李闲扫了他们一眼,拉着洛晓娴的手腕让她站在自己身边,洛晓娴盯着手腕处那只节骨分明的手,微微呆滞。 老李头不依不饶地继续说道:“大家都是一个村的,低头不见抬头见,这以后让我闺女有何脸面呆在这村里。她一未出阁的姑娘家,你这不是要逼死她吗?今天你一定要给我个说法。” 李闲低眸注视着洛晓娴凌乱的头发,旁若无人的取下她头上松垮的发簪,灵活地把头发挽了一个简单发式。 淡淡开口道:“没考虑到令爱的处境是在下的不对。” 洛晓娴望着李闲,心头一颤,脸瞬间发红,虽然他的眼神里并无半点情爱。 但是这微小的动作却在她心里泛起了小小的涟漪,她都要鄙视自己了,这果然是个看脸的世界啊。 洛晓娴,你要掉入美色中了。 李闲看到老李头脸色微变,继续道: “成亲虽说讲究门当户对,我李闲只是一介布衣,不讲究那些,且与我家娘子是情投意合,你情我愿,在你们看来,她是有些呆傻,但在我眼中,她与我们并无两样。” “令爱秀外慧中,我李闲与她并无夫妻缘分,我相信令爱会寻到属于她的如意郎君,烦请李大叔告知令爱,李闲祝她早日寻得一位好人家。” 老李头听完,气得吹胡子瞪眼,原想他是个书生,自己强硬些,肯定可以逼他娶秀莲。 没想到李闲把话说死了,摆明了是不想负责。 怒吼道:“啊,你这说的还是人话吗?我女儿的清誉都要你给毁了。” 李来福恼羞成怒,指着李闲就骂:“你不过是个教书的,你装那门子清高,呸,我李家还不稀罕你。” 李闲站着文丝不动,眼中毫无波澜,丝毫不为之所动。 洛晓娴皱着眉头,看着气急败坏地老李头和无动于衷的李闲,觉得老李头是在强人所难。 她虽然不知道李闲为什么会娶她,也知道古代婚姻都是由父母做主,但是说实话,这李闲要娶谁,完全是他自己的事情。 就算不是娶她洛晓娴,娶任何一个人,也都是他自己的自由。不能因为是一个村的,就要让逼着别人就范吧。 老李头气得牙咬的咯吱响,拧起斧子就想要李闲身上砍。 铁柱赶紧上前拉住他,焦急地喊道:“李大叔,你放下斧子,有话好说呀。” 其他人一看有人出先手,也急忙上去拉住老李头和李来福,你一言我一语的劝着。 “李大叔,李夫子也没说错呀,他和傻妞是你情我愿,你不能因为秀莲没有嫁给他,硬来逼着李夫子娶她呀。” “对呀,李叔,李夫子又没做对不起秀莲的事。” “他李叔,秀莲是有福气的人,她和李夫子是没缘分,将来肯定能寻得一个好郎君。” 众人正你拉我扯的时候,人群冲出一位穿黄衣的年轻女子,哭哭啼啼地拖住老李头的手臂。 大声吼道:“爹,你干啥呀你,你还嫌不够丢人吗?” “是秀莲来了,快劝劝你爹。” “妹妹,你跑来干啥”,李来福被几个人架着不能动弹。 老李头看到哭得梨花带雨的李秀莲,心里一下就软了,抓住胸襟大口喘着气,强忍住心里的酸楚。 大声斥责:“你跑来干啥,你哭哭啼啼的像个什么样子,给我滚回去。” 说完就要一巴掌打向李秀莲,李闲伸手抓住老李头的手。 老李头大骂:“你给我放开。” 挣扎了几下没甩掉。 李秀莲咬着嘴唇,楚楚可怜的盯着李闲。 “李夫子,对不起,我爹给你添麻烦了。” 李闲擒住老李头的手,神色自若说道:“李大叔,这次的事情,权当我李闲不对,以后你对外,大可称是我配不上令爱,事情全由我一人承担。” 这已经是他最后的让步。 李秀莲望着李闲,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滑落。 “李夫子,你别自责,这不是你的错。” 铁柱急忙附和:“李大叔,李夫子都这么说了,你面子也不会有影响,秀莲的名声也没有受损,这事就算了吧。” “对呀,就这么算了吧。” 在大家的劝说好一阵后,老李头才带着儿子女儿回家。 但也放下了狠话,这以后谁要是帮助李闲,就是跟他老李头过不去。 等人都走完后,李闲不发一语的进了书房,留洛晓娴一人站在院子里发愣。 第四章 她有些怪异 洛晓娴望着李闲的背影,叹了声气,环望这座小院陷入了沉思。 她抓狂的挠了挠头发,完全不知道怎么开口去解释这一切,这怎么解释都说不清一个精神有问题的人,成亲后精神正常了。 古代封建迷信,说不定会被当成被鬼附身,被绑了祭天都有可能。 洛晓娴越想越烦,肚子此时还不争气的响了,憋着嘴用手抚摸需要进食的肚子。 眼睛瞄向门口挂着几坨大蒜的厨房,小脸挤成一团,委屈地说道:“以后还要自己做饭,好想念外卖啊。” 厨房并不大,一眼望去,洛晓娴觉得应了那句话——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房檐下挂着烟熏的腊肉。 案板上放着蔬菜。 橱柜上摆放着大大小小罐子。 还有一篓子鸡蛋,灶台上面干干净净,柴火整齐地堆放在墙边。 对于这种厨房她并不陌生,七岁前她都是在乡下度过的。 洛晓娴出生于一个大家庭,她老爸排行老三,当时他们一大家人都生活在乡下,每天跟着兄弟姐妹们四处玩耍也过得挺开心的,渐渐地大人们都去了大城市打工。 家里就剩下爷爷奶奶和堂哥堂妹,每天放学后,奶奶在厨房忙活,他们就打下手,往灶膛里架柴火。 饭快好的时候,他们三个就像馋猫一样站在灶台旁盯着奶奶添饭的动作,眼皮都不愿意合一下,这也是她最快乐的一段的时光。 后来,爸妈在县城里稳定下来后,就把她接到县城上学了,那时爸妈生意忙。 上小学的她和弟弟经常自己做饭,也就会做些简单菜肴,随着进入中学,要上晚自习,她就很少做饭了。 毕业后工作繁忙,一日三餐都是外卖,偶尔周末自己在家做饭,做出来的食物她自己都吃不下去,现在要她自己做饭,这不是为难她嘛。 她掀开瓦罐盖子,望着里面安静躺着的大米。 “想不到他还挺会过日子,这厨房什么都有。” 洛晓娴挽起衣袖,拿起案板上的葫芦瓢,从水缸中舀满水倒入锅中,盖上锅盖。 拔出火折子,她好奇的看了又看。 “这古人的智慧真是让人佩服。” 抓起干草,回想着古装电视剧中吹火折子的场景。 吸气…鼓起腮颊大口吹去。 火折子伸了个懒腰冒出点点火花。 无事发生。 电视剧里那些人一吹就燃,到她这就不行了呢? 洛晓娴调整了下姿势,再次大口吸气用力对着火折子吹去。 这次,火折子只是打了个哈欠,冒出了更大的火花。 李闲落下最后一笔,拿起药方,叠好放在一旁,眼眸透过窗户看着泥巴墙上爬满的绿藤,微微沉思。 昨日按照礼节迎娶洛晓娴进门,他本想与她沟通一番,不料学堂的学生陈永德突发温病。 陈永德所在村属于偏僻的村庄,他家人一时急得没有办法,只能上门来找他。 李闲叮嘱洛晓娴,让她自己按时吃饭,今晚不要等他,便随陈家人离去。 暂缓住陈永德的病情后,今日一早就赶了回来,让随后出发的陈父到家中来取药方。 李闲走到卧房,伸出右手准备敲门,眼眸向下一沉,新婚夜他不在家,后天回门洛家父母肯定会问起。 虽说她可能不太懂男女之事,他也无心做那些,新婚之夜留她一人在家里,这确实是他的不对。 刚才一个人又面对李家父子三人的挑衅,应该是吓着了,回头望了一眼天空,现在是辰时,她应该还没食早饭。 收回右手,慢步向厨房走去,他脚步一顿,洛晓娴使劲吹火折子的神情悉数被他收入眼底。 阳光落在他身上,他的影子映在地上被拉得很长,洛晓娴随着影子望向厨房门口的男人,她低头看着手中的火折子不知所措。 随着他一步一步走来,她在心里莫名的慌张起来,这就像做贼被抓住一样,她都搞不懂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不等她开口,李闲接过她手中的火折子与干草,蹲下身子凝视着她。 淡淡开口道:“你想做早饭?” 面对李闲突然的靠近,洛晓娴眨着眼睛不知道该看向何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 低着头,结巴地说:“我我我想煮粥。” 心里忍不住鄙视自己,洛晓娴你怂什么,这个美男子以后可是你丈夫,怎么能怂,你以后还要天天看到他呢。 气氛突然安静下去,静的她都能听到自己极快的心跳声。 李闲看到她害羞的模样,眼睛瞥向她不停揉搓的大拇指,心下便觉得她其实也很可怜,从小被欺负,跟她一般大的女孩也早几年便嫁了人。 想起洛父当日来的情形,为人父母为了子女做到这份上,他能许诺的也只有护她一生平安。 起身走到灶台,左手扶着衣袖,右手掀开锅盖,拿起案板上的葫芦瓢从锅中舀了半瓢水出来。 看着她怔怔不明的眼神,李闲觉得有些奇怪,可说不上是哪里奇怪。 温和地说道:“两人的饭,用不上这么多水,这些就够了。” 李闲用眼神示意她过去。 洛晓娴也没多想,拍拍衣服后面的灰尘,走到他旁边。 盯着锅中少量的水,抬头问道:“那要倒入多少米呢?” 李闲怪异的看了一眼,瘪着嘴一脸认真记水位的女人,用竹筒从米缸中舀起半杯米递到她面前。 不动声色地说:“两个人,半杯足矣。” 洛晓娴对着他笑了一下,礼貌的伸出双手从他手中拿过竹筒。 她细细地打量了下,这个竹筒大概也就十五厘米左右的高度,她记着了,煮粥半杯米就够了。 洛晓娴抓起葫芦瓢倒了少许的水洗手,接着把米倒入葫芦瓢中,背对着李闲淘起米来。 声音清脆:“麻烦你点下火,这个火折子我怎么吹都点不燃。” 丝毫没发现自己的话透出来的问题。 李闲淡淡地应了声,深邃的眼睛凝视着她洗手淘米的动作,应下婚事的当天,那顿午饭便是她掌勺。 他和洛父谈话的时候,他去到厨房正好看到她舀米倒入锅中,没有淘米。 洛父且说过洛晓娴只是人比较呆滞,农活、做饭、家务都会做,可眼下这人,除了面貌身形,行为举止没有一处相似。 洛晓娴觉得后背凉凉的,双眼瞪圆心中一惊,不会被他发现什么了吧? 她停下手中的动作,悄悄回头小心翼翼地侧眼斜溜。 李闲面无表情地往灶膛里添柴,看他的样子不像呀,难道是自己想多了,等会还是别说话了。 祸从口出,说多错多。 第五章 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洛晓娴挺直腰杆,用勺子慢吞吞的搅动碗里的粥,待粥有些温凉后。 她端起碗低头喝粥,眼睛时不时瞄向饭桌对面的男人。 这文人就是不一样,举止斯文,吃饭都是细嚼慢咽,一碗粥硬是被他吃出山珍海味的感觉。 李闲瞥了一眼她的小动作,放下碗筷,轻声询问:“今早可有被惊吓到?” 洛晓娴拿着勺子的手一顿,点了点头。 她现在可不敢随意说话了,她在厨房说的那几句话,说不定李闲已经起疑了。 他虽然看着温文儒雅,说话的语气也很温和,但他今早却能单手擒住老李头,要知道这老李头是庄稼人,李闲只是个读书人。 老李头的力气怎么也比他大吧,可老李头硬是没能从他手中挣脱,这说明他肯定不是个念死书的男人。 李闲嘴角轻扬,从在厨房就发现她不对劲,现在不说话以为能糊弄过去。 有些人天生不会演戏,看着她很努力的去掩饰自己,那他也不拆穿,他最擅长的,就是等狐狸尾巴自己露出来。 李闲从腰间取下钱袋,推到她面前,轻描淡写地说道: “这里有二两银子,明日赶集你拿去购置些你需要的物件,后日回门,昨日我离家之事你便不要向岳父岳母提起,以免他们担心。” 洛晓娴倒也不客气,伸出圆润的手把钱袋接了过来,想到自己居然有了银子,她心里就很开心。 这可是银子呀,这要是拿回现代,又是一笔小钱钱到手。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笑出了声,她赶紧低头扒粥,来掩饰自己嘚瑟的表情。 不过,她倒没想到,这李闲还挺上道,知道被老丈人晓得新婚夜不在家,肯定会大闹一翻,居然拿钱来收买她。 她挺乐意被这样收买的,她希望能多来几次这样的机会。 李闲摸摸洛晓娴的头,轻笑道:“慢点吃,别呛着了。” 这狐狸尾巴也露的太快了,他倒想看看这洛家耍的什么把戏。 洛晓娴抬头便看到李闲微微勾起的唇角,深邃的眼眸好似有种让人沉浸其中的魔力,她暗自吞了吞口水。 吃完饭她赶紧收捡碗筷大步走进厨房,她皱起眉头刷着碗,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一想到刚刚接钱时的表情,她后悔极了,她笑的那么开心,李闲一看就是个聪明人,肯定会觉得奇怪。 得赶紧想个办法,不然这日子混不下去,后天还要回门,到时候还要应付洛家爸妈,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外面似乎来了个人,李闲正与那人说着话,此刻她也没心思偷听,她现在就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想想对策。 收拾完出来,那人已经走了,李闲手里拿着书也准备出门。 洛晓娴小手揪着衣袖,轻轻咬住下唇,她很想问他中午回来吃饭吗?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李闲走到门口,回眸说道:“晌午你自己在家吃饭。” 像是知道她想要说什么,语末又加了一句。 “不用等我,我在学堂吃。” 注视着他的背影慢慢消失在视野里,洛晓娴如释重负。 她关上门,挽起宽大的衣袖双手叉腰,撅着嘴打量着这座小院。 这个院子格局很简单。 右边是书房。 中间是堂屋,堂屋右边开了道门连通卧室。 左边是厨房,厨房旁边有间小茅屋,应该是厕所。 院子两边种了些花草,墙角的绿藤爬满了墙壁正在向竹竿延伸。 洛晓娴瞧着这一切盯入了神,她曾经多少次幻想着辞了工作,放下手机忘掉工作。 不必每晚查看手机闹钟是否调好,也不去想明天的工作流程,回到乡下,在菜园里种点蔬菜和水果,院里种些花草。 早晨迎着露水出门,晚上伴着月亮挂上枝头入睡,可那只是她工作累到支撑不下去时消极的幻想。 当闹钟打破幻想后,是她整装待发,一如既往的职场生活,她清楚的知道,梦中可以幻想任何事情,回到现实生活中,她必须迎难而上。 回过神再次看向这一切,她嘴角扯出十分勉强的笑容,当幻想成为现实后。 她才发现其实并没有那么好,她习惯了现代的快节奏生活,现在她要适应这里的慢节奏。 还要面临没有手机玩,没有电视看,没有洗衣机的日子,这才仅仅过了不到两小时,她却有种过了一天的感觉。 “哎,度日如年呀。” 推开书房,洛晓娴垂头丧气的倒在椅子上,脑袋枕在手臂上,目光懒散的看着桌上的书。 唉声叹气道:“还是先来想下编个什么理由,才能让人相信,我现在是个正常人。” 翻来覆去她也没想出个好方法出来,梦里那些话是原主的自述,她脑海里压根就没有原主的记忆。 根本没有办法去模仿原主的性格。 胡乱翻着书桌上摆放的几本书籍,眼睛瞥了一眼被遮住一半名字的书。 她惊讶的立刻坐直了身体,微微蹙起双眉,伸手抽出书籍,盯着上面的两个字。 她揉了揉眼睛,生怕是自己看错了,梦中的男人说这里叫云玺国,她历史学的虽然不好,但也知道历史上没有这个国家。 她拿着书手微微颤抖,不敢相信地叫道:“尼玛,架空朝代怎么会出现诗经。” 快速翻开第一页,映入眼帘的便那是首出名的《关雎》。 粗略的扫过全书,这些繁体字她基本上她也认得出,洛晓娴扶着额头揉了揉眉心,有些烦躁。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这是哪个古老的小国?” 她脱下鞋把脚放到椅子上,手肘搭在膝盖上面,嘴里咬着大拇指,右手翻着书角,摇了摇头。 “不对,诗经是春秋时期的,秦朝用篆书,汉朝用隶书,这本书的字是楷书,这楷书是从哪个朝代开始来着?” 她揉着头发左思右想就是记不起来。 粗鲁的抓了抓头发,用力的把书摔在桌上,一大堆想不通的事让她烦闷不已。 气急败坏地吼道:“这楷书到底是哪个朝代的啊。” “呵,我竟不知你识字?”清冷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卧槽,他怎么又回来了? 洛晓娴被吓了一个踉跄,差点从椅子摔下来。脸瞬间煞白,不停的眨巴着双眼。 小声嘀咕道:“完了完了完了。” 急忙从椅子上跳下来,慌慌张张的整理桌面,眼睛瞟向门口。 听着门发出“吱呀”的响声。 洛晓娴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完蛋了。 李闲冷眼看着她,她此时就像犯错的小孩一般,身体站的笔直,双手垂放在两侧,埋着头。 李闲走到她跟前,洛晓娴身长六尺五寸,只到他肩膀处。 双手负于背后,眼神锐利的打量着她,声音如冬天的寒冰一样冷。 “把头抬起来。” 洛晓娴被这声音吓的寒毛卓竖,紧握的双手开始冒汗。瞥了一眼来不及穿鞋的脚,悄悄往后退了一步,心中突然有了想法。 重重的呼了口气,一咬牙猛然抬头,双眼直愣愣地盯着他,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识字?”李闲眯起双眼。 她这模样好似受欺负了一般。 洛晓娴又向后挪动了小半步。 望着他心虚地说道:“父亲小时候教过我。” 这是她瞎编的,李闲和原主从相亲到结婚不过十日,洛晓娴在赌,赌李闲对她的过往不了解。 李闲双手环抱在胸前,嘴角扬起一抹冷笑。 “几岁?” 洛晓娴转悠着眼珠,原主五岁摔傻的,三岁,有点太小。 “四四岁” 话刚说完,眨眼的工夫,一把长剑就横在脖子上。 脖子上冰凉的触感瞬间向全身传散开来,洛晓娴脑袋发出“轰”的一声。 斜睨了一眼脖子上的冷兵器,她觉得头好晕眼也花,轻轻摇晃了下脑袋。 不知怎么的,眼睛也好酸,喉咙好像被堵着了一样,心里好难受,吸了吸鼻子。 眨着眼睛双眸向上盯着房顶,不让眼泪掉下来,洛晓娴明白,自己是被这把剑吓着了。 李闲手持轻剑闲散的靠在书桌边,低眸看了一眼她未穿鞋的脚。 拿起桌上的诗经一边翻阅一边man不经心地说道:“你五岁开始识字那年就发事端,从此以后,你便不再识字念书,七岁学缝衣刺绣,八岁开始出入厨房,几个姐姐出嫁后,家里的家务活便是你在打理。” 说道这里李闲离开书桌弯腰靠近她,看她大惊失色地样子,把书放到她眼前。 眼色一沉,“而现在你不仅不会做饭,还识得字。” 洛晓娴听得毛骨悚然,她没想到李闲知道原主的过往,还短短几小时就察觉出了问题。 这下她真的哭了出来,尼玛,穿越小说都是骗人的。 说什么继承记忆,瞒天过海,拳打小三手撕渣男,发明卫生巾在古代开连锁店,这坑爹呀。 她才穿越几个小时就被发现了,还要面临着再死一次的危险。 苍天呀,你跟我有仇吗? “你说是岳父大人太聪明还是我太笨?” 李闲不动声色看着她的挤眉弄眼,手上微微着力,感觉到脖子轻微的疼痛吓得洛晓娴心里一颤一颤的。 估计他以为洛家骗婚,会不会一怒之下杀了原主全家呀。 “不关我父母的事,是我自己装的。” 洛晓娴看他竟然笑了出来,都快吓尿了,大哥你别笑,我害怕。 “呵。” 两指捏起洛晓娴的下巴。 凝视她的双眼轻蔑道:“看来还是我太笨。” “我手上这把剑几年没有饮血了,今日便用你洛家十几口…” 洛晓娴都不敢听他说完,害怕的嚎啕大哭。 “好汉饶命,我说,我老实交代,求求你别杀他们。” 看到他讥讽地笑,洛晓娴缩了缩脖子。 他不是一个斯文书生吗?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可怕。 第六章 演技太差 李闲低眸看她瞻前顾后的样子,轻声开口道:“你若说一句谎,我便废你一只胳膊。”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击的洛晓娴一颗颤抖不已的心四分五裂。 她盯着李闲近在咫尺的脸,此刻她不知怎的把他与犯罪分子联系到一起了,还是那种高颜值的犯罪分子。 “我的耐心有限。” 见她迟迟不肯出声,李闲挪开剑划向她胳膊处,往后退了几步,看她惶恐不安的表情,举起剑便砍了下去。 洛晓娴吓得腿发软,闭着眼睛哭喊道:“我说,我说,别杀我,好汉饶命。” 李闲着实有些想不明白,这剑离她还有半尺的距离,她就如此害怕。 她人既然不傻不疯,洛坤生打的是何主意,不惜舍掉尊严也要让她嫁过来。 “睁开眼睛说话”,李闲用剑轻轻抬起她的下巴。 洛晓娴瞥着下巴这把剑,脑袋一片空白,把临时想好的词都忘记了,直勾勾得盯着李闲。 吞吞吐吐地说道:“我我我不是洛晓娴。” 好像这么说又觉得不对。 改口道:“不对,我也叫洛晓娴,我不是这里的人,我是…” “你在跟我打哑谜?”李闲神色一沉,声音很是嘲讽。 洛晓娴被他阴沉的模样,吓得一个激灵,急忙解释道:“我我没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她也不明白了,为什么我来自二十一世纪这句话,她说出来却没有声音。 她又试了一遍,还是不行。 瞥了一眼似笑非笑的男人,洛晓娴擦汗的手都在发抖。 “呵,那我先卸了你左胳膊吧。” 李闲眯着眼睛打量着她的一举一动,她整个人如一只惊弓之鸟,手控制不住地发抖。 人在一个危险的环境中,除非她受过训练,否则不可能顾及得到这些小细节,但是又不符合常理。 洛坤生如果知道些什么情况,肯定会吩咐洛晓娴继续伪装下去。 她说是装的,又岂有暴露自己的道理,她是洛晓娴但这不是这里的人,后面那句没说话出来的话,是个很重要的线索。 李闲收起剑,转身在书桌上面铺开一张纸,毛笔蘸墨。 斜视道:“过来。” 洛晓娴抬头望着他,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把毛笔交于她手中。 冷声说道:“写下来。” 接过毛笔,洛晓娴有些不适应,她没学过写毛笔字,果然一笔下去东倒西歪。 瞬间身边一缕冷气袭来,她打了个冷颤,不敢去看李闲的眼睛,别扭的把字写完。 接下来发生的事,让他俩都惊得说不出来话来。 洛晓娴第一时间想到,完了,他肯定以为是她在纸上动了手脚,这胳膊是保不住了。 她把笔一扔,紧紧抱着胳膊,战战兢兢地解释:“不不是我干的,我也不知道字为什么会消失。” 李闲瞥了她一眼,双拳微微收紧,蹙着双眉脸色深沉的盯着宣纸。 这纸是他铺的,笔是他给的,面前这人还没有本事能在他眼皮底下做手脚。 捡起笔递给她,声色俱厉地对她道:“再写。” 洛晓娴现在对他很是害怕,生怕他一不高兴就砍了自己的胳膊,唯唯诺诺的握着毛笔继续写。 结果却和前一次一样,字消失了。 “再写。” “再写。” “再写。” 反复几次后,李闲夺过笔把她边写边消失的字,行云流水的写了下来。 盯着上面的字,李闲握着毛笔的手一用力,笔瞬间断成两截,斜睨身边瑟瑟发抖的人。 嗤笑道:“我很好骗?” 洛晓娴真的怕了,这人是魔鬼吧,缩了缩脖子。 “我真的没有骗你。” 李闲揉了揉眉心,无奈的笑出了声:“呵,你来自二十一世纪,你是说你来自未来吗?” 洛晓娴点了点头,看他的表情,洛晓娴就知道他不会信,这事任谁都不会相信。 她耷拉瞄向他写的字,这一盯顿时目瞪口呆。 “字字消失了!” 李闲立刻看去,纸上一片空白,这字是他写上去的,笔和纸是他亲手买的。 锐利的眼神扫过她,这一切太过反常,要他如何相信,用力捏住她的手腕。 怒极反笑道:“死到临头还不肯说实话?” 看他转身又去拿剑,洛晓娴知道他是下了狠心要杀自己,挣扎着去掰他手。 慌的犹如油锅里的蚂蚁,“我没撒谎,你怎么就不相信呢。” 这人哪里是书生,力量这么大,三言两语中就要杀自己。 急得大喊:“我要怎么说你才相信,大哥,我失忆了,我失忆了可以吗?我怕你不相信,所以我才瞎编的。” 她慌起来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李闲冷若冰霜的盯着她,剑尖已经刺入她喉咙,嘴还挺硬。 洛晓娴觉得喉咙好疼,她最怕疼了,地震的时候经历过那种疼痛她已经不想经历第二次了。 闭上眼睛眼泪顺着脸颊滑落,这时她反而冷静了下来。 “我知道你不会相信的,我一直在想怎么蒙混过去,你只接触了我几个小时都觉得我不对劲。” “后天还要回门去看洛家父母,原主痴痴傻傻,我一普通人,又没学过表演,更没办法去圆这个谎,反正我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再死一次没也什么不对,你要杀我就给个痛快,我好赶去投胎。” 李闲脸色缓和片刻,看她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倒觉得好笑。 他假意要杀她,无非是想她说出洛坤生的计划,她是他明媒正娶进家门,弑妻按律法最高可以处以凌迟。 就算是要杀她,也是下毒让她慢慢毒发身亡,这番话要是被洛晓娴知道,她倒宁可被毒死。 洛晓娴红着眼眶楚楚可怜的问道:“那个,我临死之前能问个问题吗?” 李闲忍着笑意,故意板着脸,冷语道:“说。” 洛晓娴吸了吸鼻子。 “你为什么要这么快拆穿我?你不是应该一步步算计,看我露出真面目,然后再拆穿我吗?” 李闲低头轻揉鼻翼,强忍住笑意,面无表情的注视着她。 低声反问道:“你觉得你演技如何?” 洛晓娴明白了,原来短短几个小时她就被他看穿了,叹了声气,她这智商要是穿越到宫廷里面活不过一夜。 “我知道了,麻烦你给我一个痛快,我怕疼。” 绝望地闭上眼睛,等待着被一剑封喉的命运。 李闲终是忍不住轻笑出了声,收起剑,拿起桌上的书本越过她走了出去。 洛晓娴听到脚步声,赶紧睁开眼睛转身盯着他,不明所以的挠了挠脑袋,他这是干啥呢,一会杀一会放的。 一上午洛晓娴都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她手撑着下巴,回想起发生的这些事。 忍不住又叹了叹气,她第一次见到这种真实的剑,被吓破了胆,居然全部老实交代了。 她发现这李闲真是坏的打紧,他们两个刚成亲。 他如果真的杀了自己,官府追究下来,他肯定吃不了兜着走,这很明显是在试探她。 哎,摇了摇脑袋,这当时怎么就没反应过来呢,那字又是咋回事,难道是梦里的那个人干的? 也不对呀,那字虽然消失得快,但还是被他捕捉到写了出来。 如果不想被李闲知道,直接抹去他的记忆,然后把原主的记忆继承给她不就万事大吉了吗? 那神仙是想做什么,有机会梦到他一定要问问。 还要回门,这怎么回,她连洛家父母长啥样都没印象,今晚李闲回来还不知道要怎么刁难她。 拔下头上发簪,细细把玩,想起在门口他亲手替她挽头发和那柄抵在喉咙处的剑。 嘟嚷道:“都是假象,男人心海底针啊。” “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我得溜。” 第七章 认干娘 洛晓娴第一时间想到去拿把那剑,不管会不会用,拿在手上也有点安全感。 回到卧房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坐在椅子上看着梳妆台前空空的化妆盒,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原主的嫁妆里,居然连个金银首饰都没有。 瞥向旁边的铜镜,静静盯着镜中的人,喃喃道:“别说,原主长得挺漂亮。” 瓜子脸一双柳叶眼,眉毛应该是远山眉,嘴唇红润,就是皮肤有点黑,身材有些微胖。 晌午烈日当空,和煦的风刮的院里绿藤叶沙沙作响。 洛晓娴握着剑看了一眼这座简单的院子,扶了扶肩膀的包袱,叉着腰颇为得意。 “再见了您呢,江湖我来了,我要用我现代的知识在这里闯下一片天地,再包养十个小白脸,给他们叫王闲、赵闲、孙闲,哼。” 说完还踢了几脚石板,摸着脖子上的小伤口,越想越生气,这哪是个书生,分明是个土匪。 不再看这个院子,手刚放在门闩上,就响起了敲门声。 一个响亮的女人声音从门外传来,“晓娴在家吗?” 吓得洛晓娴脸色都变了,箭步如飞的跑进房间放下包袱。 快步走到门口,整理了下仪容。 拉开门一看,是一位穿着深色粗麻衣的大姐,洛晓娴不认识她。 只得微笑道:“你好。” 陈婶见她这么说话微微愣了下,早上听铁柱说李家媳妇好像不傻了,她还笑了一番。 洛晓娴她小时候也见过,长得挺俊俏的一姑娘,如果不是痴痴呆呆,哪会桃李年华才嫁人。 “晓娴,我是陈婶,小时候你见过的,走吧,去婶家吃饭。” 陈婶说着就伸出手去拉她手腕,见她往后退了一步,也不在意。 笑道:“你不要见外,是李闲担心你中午一人在家,不愿意做饭,就让你来我家吃饭。” 李闲? 他不会是故意的吧? 经过早上一事,怕自己跑了,就找了陈婶过来,表面是请自己吃饭,实际是让陈婶看住她。 洛晓娴立马上前握住陈婶的手,笑得有些尴尬。 “陈婶,不好意思啊,我记性不太好,刚刚嫁来这村,有点认生。” 陈婶听得吃惊不已,铁柱真没瞎说,这洛家闺女哪像以前那般痴傻,这分明是个正常人。 轻咳了两声装作并无异样,拍拍她的手。 “没事,以后多来婶家走动走动,就熟络了。” 洛晓娴笑着点点头,关上门跟陈婶一路去她家中。 陈婶家离李闲家不远,就隔了几块农田的距离。 一路走过来,洛晓娴发现这陈婶很是热情,又是夸李闲聪明能干,又是说哪家姑娘想嫁给他。 陈婶指着前面的瓦屋,开心地笑道:“马上就到了,晓娴,不怕你笑话,我要是有个女儿,我铁定也让她嫁给李夫子。” 陈婶和洛晓娴聊的很投合,很是喜欢她,这样说无疑是在提醒她,好好把握住李闲。 陈婶年轻的时候便没了丈夫,自己独自养活铁柱,遇到很多心酸事也都忍过来了,只是有些话不能给铁柱讲。 有时想着要是有个女儿就好了,一些话还能讲讲她听听,每每想到这里,陈婶就恨自己男人,走的时候也没在肚里留个种。 所以看着洛晓娴愿意听这些唠叨事,心里很是欢喜,对她的好感是直线上,嘴巴就像打开了一道闸门,听得落晓娴连连发笑。 洛晓娴挽着陈婶,随声附和道:“陈婶要是不介意,可以让我认作干女儿呀。” 从陈婶口里,洛晓娴知道李闲和她家关系很好,平时陈婶家吃顿好饭好菜,都要叫李闲过去。 这李闲呢平时上山挖草药也带着铁柱,对她们母子也很照顾,所以李闲拜托陈婶,让自己中午去她家吃饭,陈婶也就一口答应了。 李闲呀李闲,你可真奸诈呀。 陈婶脸色微变,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洛晓娴。 严肃地说:“你可是说真的?” 看着陈婶的神情,洛晓娴心里咯噔一下,不会是说错话了吧? 讪讪一笑,“陈婶,你不要生气,我嘴笨,说话没过脑子。” 陈婶看她拘谨的模样,爽朗地大笑起来。 “傻孩子,你愿意当我干女儿,我开心还来不及,怎会生气。” 洛晓娴眼皮跳了几下,疑惑道:“那你刚刚这是?” “我是太高兴了,我居然有了干女儿,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 笑着拉住她的手轻拍她的手背,眼角湿润。 “婶是高兴呀,婶有时还怨铁柱他爹,走得那么早,也没给婶再留个孩子,铁柱这孩子心疼婶,家里重活都是他在做,可是有些话,婶没法跟他说,现在好了,有了你,婶可以跟你说些掏心窝子的话了。” 洛晓娴只是觉得陈婶对她挺喜欢的,所以顺着说了那句话,没想到陈婶会是真心想认她,看着陈婶转身偷偷擦掉眼泪。 洛晓娴俯身抱住了她,轻声叫道“干娘” 看着陈婶的样子,洛晓娴想到了自己的妈妈,小时候她经常看到爸妈打架,爸爸不管事,妈妈一个人养大她和弟弟,几乎每天凌晨回家。 那时候她小,不懂为什么他们会吵架,看到妈妈哭得很伤心,她也跟着哭。 上了中学,他们再吵架,她从一开始的劝架,到对他们大吼大叫。 后来她去了大城市工作,她都有些害怕爸妈在家打架,每晚都要打电话回去。 这两年他俩开始催婚,她真的很想对他们说,你们的婚姻给自己带来很深的阴影,自己还怎么敢期待婚姻,她怕妈妈伤心,从来不说。 所以看到陈婶,她能想象她一个人把铁柱拉扯大有多困难。 陈婶听到这句干娘,眼泪没忍住流了出来,声音哽咽。 “唉。” 两人看着对方脸上的眼泪,笑了出来。 洛晓娴替她擦掉眼泪,笑道:“我们快进去吧,不然铁柱哥在家看我们这么久还没到,还以为我们走丢了呢。” 陈婶拉着她的手不舍得放开,和蔼的道:“娘和闺女说话,让他多一等会,还便宜他了。” “哈哈,是是是,干娘说的是。” 刚走到门口,陈婶朝院里大声喊去。 “铁柱,快出来接你妹子。” 洛晓娴小声说道“不用这样的” 陈婶眯着眼睛慈爱地说道:“要的,要的,你现在可是娘的闺女,铁柱就是你哥,这必须要的。” 铁柱正在摆放碗筷,听到门外娘的喊声,还以为是听错了。 娘不是去叫晓娴过来吃饭,怎么又多了一个妹子。 出去一看,娘拉着晓娴的手大步走了过来,嘴里还唠唠着。 “傻站着干吗?快过来认你妹妹呀。” 第八章 打脸来得太快 铁柱盯着说说笑笑的两人,挠挠后脑勺,娘是这搞啥呢? 洛晓娴脸带笑意对铁柱叫道:“铁柱哥。” 陈婶瞪了一眼铁柱,轻声喝道:“傻站着干啥?从今天开始,晓娴就是娘的干闺女,也是你妹子了。” 铁柱听得都傻眼了,呆呆的应了声,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晓娴来了呀,我们先进屋坐吧,外面太阳大,别在这干站着了。” 回到堂屋,等洛晓娴坐下后。 铁柱笑道:“晓娴你先坐下,还有道汤没端上来,娘,你来帮我烧下柴火。” 洛晓娴嘴角轻扬,点点头,看他们走了出去,想到刚刚铁柱的表情,心想他们要讨论一番了。 盯着桌上这几道菜,卖相看着挺好,白菜炒腊肉,芹菜炒肉,蒸腊肉。 一进厨房,铁柱就铁着脸,“娘,你这是怎么回事?让你去叫人过来吃饭,怎么还认起亲戚了?” 陈婶往灶膛里添了把柴火,喜笑颜开的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娘一直想要女儿,你那死鬼爹走的早,家里只有你一个,娘平时连说个知心话的都没有,我和晓娴聊的很投机,认她当干女儿,你还甩脸色给我看。” 铁柱子叹息道:“娘,你怎么糊涂了,洛晓娴一直痴傻,现在别说不傻,反而感觉还很精明,你都没弄明白这其中的缘由就胡乱认干女儿。” “再说我们都能察觉出来,闲哥一读书人,他还能察觉不到?” 陈婶一听,心里也慌张起来,铁柱说得没错,她光顾着跟洛晓娴说话,都忘记这茬了。 急忙站起身来,担忧的问道:“是娘老糊涂,光想着有了干女儿,忘记这事,现在可怎么办啊。” 铁柱低头把打碎的鸡蛋倒入锅里。 安抚道:“别慌,等闲哥下午从学堂回来,我们请他们夫妻二人吃顿饭,到时候看看闲哥的态度再说。” 陈婶坐下往灶膛加了把柴,现在满是懊恼。 早上喝的粥早消化了,盯着桌上的饭菜,洛晓娴吞了吞口水,人还没来齐,她可不能开动。 在她肚子开始响叫第一声时,铁柱端着汤走了进来,身后跟着陈婶。 铁柱放下汤碗,笑道:“让晓娴等急了吧,快来尝尝你婶子的手艺。” 这话一出,洛晓娴瞧了瞧陈婶脸上略显尴尬的表情。 心里便明白了,铁柱肯定是跟陈婶说了什么,既然他们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好去追问。 脸上挂着笑容,客气道:“麻烦陈婶和铁柱哥了,李闲也是的,一顿饭而已,还来麻烦你们。” 陈婶打好饭,把碗递给她,“这有什么麻烦的,这话说得就见外了,李闲呀也是疼你,怕你自己在家饿着自己了。” 铁柱把菜往到洛晓娴面前推了推。 “这话娘没说错,你一人在家,闲哥也是不放心,我娘一直很希望有个女儿,以后你要多来咱家走动走动,闲哥对我和娘是照顾有加,你是他夫人,于情于理咱们也应该照顾你。” 这话说的是临摹两可,既没否认也没承认。 洛晓娴把菜推了回来,放在中间。 “铁柱哥,你别这么客气。” 陈婶低头看了她一眼,关心的问道:“晓娴,你别怪婶多嘴,婶有一事想问你,你要老实回答婶。” 洛晓娴知道她要问什么,揣着明白装糊涂。 “婶,你要问什么?” 陈婶瞥了一眼铁柱,拐弯抹角的问道:“婶虽然与你见面不多,你的情况我也听说过,你现在跟以前不大一样。” 这话说得还挺委婉,就差没直接问怎么变了一个人,洛晓娴放下碗筷。 无奈地说道:“婶,铁柱哥,你们都真心待我,我也不瞒你们,其实我这病早几年就好了,那几年我一直待在家里,就是我爹找了大夫来医治我,因为早些年,被村里的孩子欺负怕了,我就不敢出门,一直在家待着,直到和李闲成亲。” 说完洛晓娴心酸低下头吃饭。 陈婶和铁柱互相看了眼。 陈婶拍拍洛晓娴的肩膀,安慰地说道:“也是苦了你了,那李闲知道吗?” 洛晓娴低头扒饭,强忍内心的笑意,她这是撒谎都不脸红。 洛晓娴点点头,“他知道的,我爹当时跟他说过。” 编,她现在是使劲瞎编,反正陈婶也不可能去见他们,瞎扯就行了。 铁柱了扒拉口饭,感同身受的说道:“晓娴妹子,哥理解你的感受。” 洛晓娴眨着眼睛,无辜的盯着他,“铁柱哥,你这是?” 她大概猜到了,铁柱从小没爹,应该也被这样暴力对待过。 铁柱叹了口气,甚是不在意地说:“我小时候也被这欺负过,我和娘从小相依为命,村里的孩子经常欺负我,我也不哭,他们打我,我就打回去,只是苦了我娘,要登门去道歉。” 洛晓娴心里想夸铁柱,干得漂亮,就应该把那些小屁孩打得屁滚尿流,还道歉,就应该把他们再收拾一顿。 嘴里却说着另一番话,“铁柱哥,你没错,我要是有你这般胆识就好了。” 陈婶把菜夹到洛晓娴碗里,瞪了眼铁柱,扯着嘴角说道:“来多吃点,胆识,就他,他打完架转身就玩去了,老娘我在后面给他收拾烂摊子,他要有那胆识就自己上门道歉去,女人啊,嫁得好才是最重要的。” 铁柱也跟着说:“娘说得对,晓娴妹子你可别跟我学,我就是一粗人,除了有一身力气,别的啥都不会。” 洛晓娴看着他们一唱一和,低头笑着吃饭。 吃完饭她想帮忙收拾,陈婶也不让。 走到院子她才注意到,院里用竹竿搭了几个架子,上面晾晒着萝卜干。 铁柱坐在房檐下面用削薄的竹片编织物件,手法十分熟练。 洛晓娴走近蹲下身子,好奇地问道:“铁柱哥,你这是在编什么?” 铁柱抬头看她好奇的目光,许是因她靠得太近,脸有些泛红。 声音不自然的说道:“我在编簸箕,等下个月赶集,好拿去城里卖” 洛晓娴抬头望去,房梁上挂着不同大小的簸箕。 “那这一个能卖多少钱啊?” “这玩意不值钱,一个最多卖三文钱。” “才三文钱?” 洛晓娴简直不敢相信,这可是手工活,居然才卖三文钱。 铁柱看她的样子,想着她没怎么出过家门,对这些不知道也很正常。 解释道:“这种是普通手工活,值不上什么钱,要后面那些草药,拿去药铺换,才值钱。” 洛晓娴随着他的目光看去,一个很大的簸箕里面晒着一堆草药。 正想问问草药卖什么价钱,身后传来陈婶的声音。 陈婶从厨房出来,看到他们两个在聊天,笑意连连,“你们在说什么呢?” 洛晓娴起身朝陈婶走了过去,抬头望着房梁的编织物。 “铁柱哥好厉害,还会编这些,谁能嫁给他也是有福之人。” 提到这事,陈婶就来气,没好气的瞪了瞪铁柱。 “说起这事我生气。” 洛晓娴来回打量这二人,疑惑地问道:“婶,怎么生气了?” 陈婶听到洛晓娴这么问,又能跟她聊三百回合。 “这不孝子,我找媒婆给他说亲,他都不答应,不是这里不好,就是那不行,他都这个年龄了,还挑,再等几年媳妇都娶不上了。” 铁柱咧咧嘴:“娘,哪有你说的这么严重,我不是想多照顾你几年嘛。” “别找借口,不能娶了媳妇一起来照顾我啊。” 洛晓娴端了凳子扶陈婶坐下,巧言轻笑道:“婶,你别凶铁柱哥了,铁柱哥也是担心娶了媳妇,不能照顾好你,你从小独自抚养他长大,到时候娶了媳妇,婆媳之间有个什么矛盾,媳妇受委屈,你也受委屈,他夹在中间也难受。” 陈婶溺笑道:“好话都给你这丫头说尽了。” 洛晓娴告别陈婶准备回家,没想到却被陈婶留了下来。 “晓娴,今儿下午你就在婶家玩吧,李闲不在家,你一个人也无聊,就当陪婶唠唠家常。” 铁柱也附和道:“是呀,今晚你和闲哥就在这边吃了饭再回去。” “那多不好意思呀,已经打扰你们一中午了。” 洛晓娴仿佛打脸的声音了,她那会谎话编的飞起。 李闲一来要是无意中谈到这些,不就拆穿了,这报应也来得太快了吧。 经过陈婶和铁柱的劝说,洛晓娴只能留了下来,揉了揉太阳穴,她觉得头又开始疼了。 第九章 我看你怎么编 铁柱打了声招呼扛起锄头去了农田耕作。 洛晓娴帮陈婶整理大豆,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现在正值春天,陈婶看着洛晓娴连连打哈欠,笑道:“晓娴,要是困了,去婶房间睡会。” 洛晓娴揉了揉鼻子,摇摇头,“婶,不用这么麻烦,我回家去休息,顺便等李闲回来。” “还跟婶客气啥,李闲回来,我让铁柱去叫他。” 洛晓娴站起身来,摆摆手。 “婶待我这么好,我怎么会客气,只是我还要回去整理衣物,嫁过来都还没整理,现在还堆在那里呢。” 陈婶看她这么说,也不好意思再留。 “那你到时记得和李闲过来啊。” 洛晓娴点点头。 “嗯,一定。” 出了陈婶家,洛晓娴眯着眼睛,慵懒的伸了个懒腰,一眼望去,农田里都是三三两两拿锄头翻田的男人。 叹息道:“这个时代牛都是贵族人家才养得起,普通老百姓只能用锄头自己挖,哎。” 扯下腰间的荷包,掏出两腚银元宝,左瞧瞧右看看,她想不通,一个书生怎么会有这么多钱。 一个银元宝差不多可以换成一千枚铜钱,按铁柱哥说的,一个簸箕最多卖三文钱,那我这两银元宝可以用一年啊。 对呀,她差点忘记了,陈婶说过,李闲识草药,那这些钱应该是卖草药赚的。 放回元宝,眉欢眼笑的盯着手中荷包,思忖了下,挂在腰间容易被小偷顺手摸走了,她要回去做个背包,到时候放包里,就稳妥了。 边走边环望周围,农村的风景真的好。 绿树成荫,呼吸间都是青草的香气,这个时候就应该高歌一曲。 她嘴里哼着歌,脚步轻快,她现在就想睡午觉,什么逃跑、圆谎呀通通等她睡醒再说。 跨过一道田坎,望见家门,她脸上露出期待的笑容,终于可以睡午觉了。 这时一个小女孩冲冲撞撞的跑过来,嘴里大声喊道:“让一让。” 田坎很窄,只能过一个人,小孩子跑得极快,洛晓娴来不及闪躲,被小女孩撞了个满怀,跌到了田里。 低头耕作的人不约而同地看了过来,嘴里发出嗤笑声。 洛晓娴被这一撞,脑袋都清醒了,屁股着地,身下的地是刚翻新的,倒也软乎,只是心疼这件衣服了,这才刚换的。 小女孩站在田坎上,一个劲的低头道歉,眼神怯怯的盯着她。 “姐姐,对不起,对不起,我有急事。” 说完一溜烟地跑了。 洛晓娴咬着下唇,无奈的盯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 “小屁孩。” 无视周围看戏的几人,拍拍衣服上的泥土走回家。 脱掉外衫往凳子上一扔,躺在床上,盯着红色的蚊帐,眼皮越来越重,裹着被子沉沉睡了过去。 “醒醒。” 柔和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洛晓娴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揉了揉眼睛。 看清此人后,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你你怎么回来了?” 李闲推开窗户,倚靠在梳妆台前,看到桌上的剑和包袱,用余光扫了她一眼。 “太阳下山了。” 洛晓娴掀开蚊帐,朝他看去,夕阳的余晖穿过窗户打在他身上,修长的手指摩挲剑鞘纹路,一双修眸好似透过剑在回忆什么。 可能是她刚睡醒,脑袋不清醒,她竟然觉得此刻的他给人一种很柔和的感觉。 李闲抓起包袱朝她扔了过去,吓得洛晓娴眼皮直跳,一把扯过包袱藏在身上。 讶然失色的尴笑:“我” 糟糕,中午太困了,忘记藏起来,还不知道他又要怎么想了。 李闲冷眼凝视道:“收拾一下,等下去陈婶家吃饭。” 看他走出屋子,洛晓娴赶紧穿上鞋跟了出去,站在门口揉着双眼望着书房门口,控制不住地打哈欠。 这人藏剑也挺有意思的,书桌底下有个暗格,剑就放在下面。 等了半个时辰也不见他出来,洛晓娴望着远处的夕阳无聊的蹲在地上拔草玩,她又不敢去问他,只能这么等着。 “走吧。” 淡淡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洛晓娴赶紧起身跟上他的脚步,盯着他一身玄服,这么久了就换了一身衣服,还以为他在房间睡着了呢。 轻跑跟上走到他身边,挠了挠脖子,抬头望了他一眼。 心里没有底气,“那个我中午跟陈婶说,我这个病几年前就好,你也清楚,一会吃饭讲起来,你可别说漏嘴啊。” 李闲脚步一顿,盯着她不说话。 洛晓娴被盯的头皮发麻,心里又开始发慌,低下头不敢看他。 李闲抿嘴轻笑,这时候知道怕了,瞎扯的时候怎么没想到后果。 “看着我说话。” 洛晓娴深呼吸了口气,怯怯的看着他,李闲的笑容很好看,因为早上的事情,她心里下意识地害怕。 李闲取下她头上发簪,温柔地把头发握于手中,垂眸倐然道“我长得很凶吗” “不不是。” 洛晓娴离他很近,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檀香味,心里闪过一丝异样。 她偷偷盯着他的脸,她才发现李闲的眼眸很清澈,她觉得这样跟他相处下去,她很可能会沉沦其中。 李闲替她挽好头发,一阵清风拂过,吹散她两鬓的发丝,目不斜视的看着她脸庞,伸手抚上凌乱的青丝顺于耳后。 “说说怎么回事。” 四目相对,洛晓娴慌了心神,脸上咻的一片绯红,眼神左右恍惚。 结结巴巴道:“也没什么事,就是和陈婶聊得很开心,陈婶说如果她有女儿一定也会让她嫁给你,陈婶家只有铁柱哥一个孩子,我就顺口接了句,陈婶要是愿意的话,我可以做她的干女儿。” 洛晓娴紧张的扣着指甲盖,小心翼翼观察着李闲的神情,他轻轻皱个眉,她都不敢再继续说下去。 “陈婶当下是答应了,到了她家,铁柱哥不知道跟陈婶说了什么,陈婶也没在提起这事,吃饭的时候问我怎么恢复正常了,我就瞎扯了一通,然后就叫今晚我们去她家吃饭。” 李闲微微蹙眉,斥责道:“你可知道认干亲的规矩?” 洛晓娴摇了摇头。 李闲对她颇是无奈,先前那事他一直觉得蹊跷,他在书房待了半个时辰,换了数张纸写下那句话。 结果与先前一致,此时看她一点规矩也不懂,心中也不免产生怀疑。 “今晚过去把话说开,认干亲的这事就这么过去了,以后不可再如此鲁莽。” 转身往陈婶家的方向走去,留下洛晓娴一人在风中凌乱,她挠了挠前额。 “认干有很多规矩吗?” 待她回过神,李闲已离她数十米距离,洛晓娴提起裙摆奔向他。 李闲双手负于身后,漫步走在田坎上,望着天边的夕阳,声音柔和。 “跟我说说未来是什么样。” 洛晓娴跟在他身后,心中一喜,“你相信我了?” “不相信。” “那你…” “我看你怎么编。” 第十章 想家 两人刚到陈婶家门口,铁柱就乐呵呵的迎了过来。 “闲哥,晓娴,你们来了,快进屋坐,” 李闲笑道:“抱歉,来晚了。” 洛晓娴站在李闲身旁,笑着点点头。 铁柱一边迎他们进屋坐,一边暗自打量他们两人之间的互动。 李闲把铁柱的表情看在眼里,手放在洛晓娴腰间,揽着她进屋。 洛晓娴微微一愣,瞥了他一眼,再看向铁柱,心中大致也知道了,李闲是在圆她中午说的谎。 铁柱拿起茶壶替二人倒上茶水,脸上笑盈盈,“闲哥,晓娴,恭贺你们喜结连理。” 李闲接过茶杯呡了一口,笑道:“多谢。” “谢谢。” 洛晓娴看李闲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容,突然就想到在白天书房他冷漠的样子。 她觉得李闲应该不简单,说不定是哪座山头的土匪师爷,不想跟土匪同流合污,下山从良当起了教书先生。 “在想什么?” 李闲歪头审视她,看她东张西望,居然拿起烫手的茶水就喝。 茶水烫得她龇牙咧嘴,伸手夺过差点被她扔掉的茶杯。 声音低沉,“不想被拆穿,就老老实实配合我。” 洛晓娴揉搓着嘴唇,她知道要配合他,但心里就是莫名其妙的慌,望了一眼堂屋。 “铁柱呢?” “去厨房了。” 李闲对她这种转移话题的行为,他也不在意。 洛晓娴想了想,道:“那我要不要也去厨房帮忙呀?” “不用,你去了也帮不上忙。” 洛晓娴双手握着茶杯,默不作声的喝着茶,瞧不起人,我怎么就帮不上忙了,我还能烧柴火呢。 “大菜来了。” 门外响起铁柱的声音和陈婶乐呵呵的笑声。 李闲走到门口接过陈婶手中的碗筷。 浅笑道:“晓娴,你今天有口福了,可以吃到陈婶的拿手菜。” 这是洛晓娴第一次听到自己的名字被李闲用这种温柔的语气说了出来。 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随后笑道:“都是沾你的光,陈婶,那我今晚不客气了哦。” 陈婶热情的说道:“来了婶家,就放开吃,客气了婶还跟你急。” 铁柱摆好菜,扯过凳子坐下。 “闲哥帮了我们这么多忙,理所应当请你们吃顿饭的,晓娴妹子,你可不能客气。” 一顿饭就在几人说说笑笑中悄然度过。 吃完饭回来,李闲又一头扎进书房,她打水洗了脸和脚,躺在被子上,左右睡不着。 手枕在脖子后面,圆润的手指抚摸着胀鼓鼓的肚子,回想起饭桌上陈婶和李闲的对话。 洛晓娴才知道认干亲是要双方父母同意,还要准备一大堆东西才算成功。 她这样稀里糊涂的认了干亲,要是被原主父母知道了,估计想打死她的心都有了,幸亏李闲帮她糊弄过去。 说到李闲,她也不搞不懂为什么,至从早上被他发现后,再跟李闲单独呆在一起,她都觉得不自在。 思来想去应该被他用剑吓的,虽说在古代,这古人会武术很正常,舞刀弄剑都是再正常不过。 可是她是一个现代人,从小接触过最多的冷兵器就是菜刀水果刀,总觉得他能第一次拿剑对着她,就会有第二次。 洛晓娴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短短一天就发生这么多事,以后还有几十年,还要努力适应才行呀。 李闲进屋就看到她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手摸着肚子,自言自语的唉声叹气。 看她这幅模样,李闲暗自摇了摇头,关上门脱掉外衣,走到床前,低头看着她。 “往里睡。” 洛晓娴正想得入神,抬眼看去,他的眼神一如既往的清冷,立马翻身滚到床角。 说实话她心里一点都不担心和他睡一张床会尴尬,她从白天李闲的态度中就能发现。 李闲对她是相敬如宾,她甚至敢肯定,如果不是只有这一张床,他俩都会分床睡。 李闲吹熄油灯,慢条斯理的掀开被子,缓缓躺下。 洛晓娴听到他均匀的呼吸声,也背对着他侧卧,闭上眼睛怎么也睡不着。 按现代的时间现在大概才八点,一般这时候她还在玩游戏。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边多躺了个人的关系,她觉得心里很烦闷,呼吸都不顺畅。 反正睡不着,她轻手轻脚的转过身,直勾勾的盯着李闲,屋子里四周漆黑一片,看不清他的脸。 她现在也摸不清云玺国是不是像她猜想那样。 李闲现在认为洛家骗婚,恨不得一剑结果了她,又怎么会帮她证实这个问题。 洛晓娴在床上来回翻滚,心里越发烦躁,转身盯着李闲,看他睡得沉稳。 轻手轻脚的掀开被子,穿上鞋,小心翼翼的打开门,走了出去。 在她合上门的一刻,李闲睁开眼睛望向窗外,想起那会问她未来是什么样,她滔滔不绝的在他耳边说得不亦乐乎。 虽然亦如之前一样,全是哑语,但她脸上怀念的神情却骗不了人。 洛晓娴站在门口,夜晚的冷风吹得她打哆嗦,今晚满月,月光照的四周一片通亮,倒也不害怕。 她把书房的太师椅搬到院里,借着月光从厨房搬了一坛酒。 随意的坐在椅子上,望着天上这轮清冷的月亮,听着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虫叫声。 掀开酒盖,闻着酒香味,抱起酒坛饮了一口,辣得她胃直翻滚,嘴上吱呀一声。 “好酒。” 心中涌上一阵酸楚让她忍不住红了眼眶,抬头凝望圆月,洛晓娴擦掉眼泪。 此时此景让她想到李白那首诗,拿起酒坛痛快饮下。 哽咽讥笑道:“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不知道妈妈现在做什么,她家情况也就一般,弟弟在上学,妈妈经营一家门店,每晚几乎都是凌晨才回家。 每次都劝妈妈早点回家休息,她却总说不急,万一再来一个人客人买东西呢。 她还有头疼病,年轻的时候和老爸吵架,烙下了病根,稍不合适头就会疼,这次自己又遇到地震,他们不知道要急成什么样。 吸了吸鼻子,用袖子擦掉眼泪,忍着胃里的不适,抱起酒坛肆无忌惮的大口喝下。 只有醉了,才能忍住不去想念家人。 李闲听着外面的叽叽喳喳的响声,明日一早还要去赶集,准备后日回门的东西。 不能这样放任她,打开门看她坐在太师椅上又哭又笑,缓步走去,站在她面前,巧力拿走她手中的酒坛。 眯眼看着手中酒坛上的红纸黑字——冻醪。 低声缓道:“你倒挺会挑。” 洛晓娴被他吓了一跳,拍了拍胸口,她很不爽要这样抬头看他。 啤酒她还能喝,白酒的酒劲太大,摇了摇脑袋,颤颤巍巍站的椅子上,怒视着他。 “把酒还我。” 李闲嘴角上扬,淡淡开口道:“我的酒。” 洛晓娴东倒西歪的去摸腰间的钱袋,一脸傻气地说:“我我给钱。” “我的钱。” 载笑载言的说完,提着酒坛转身离去。 不料洛晓娴尽然直接踩到椅背上向他扑来,李闲眼疾手快地接住她。 看她浑浑沌沌的怀里挣扎,他手微微收紧,脸色一沉。 训斥道:“明日一早要赶集,再闹腾今晚就在外面喂蚊子。” 第十一章 进城 第二日,洛晓娴被李闲叫醒,她呆坐在床上,脑袋昏昏沉沉,许是昨儿的酒后劲太大和没休息好,疼得眼睛都难以睁开。 天刚刚泛白,忙活了一天的人们还在睡梦中,安静的村庄里偶尔传来狗吠声,两个收拾好启程了。 一路上洛晓娴不停的打哈欠,时不时擦眼角的泪。 这种早起赶路,还是她几岁的时候看到过,那时乡下几乎都种玉米,秋收后,有人开大卡车来收。 村里的人都早早起床,把装好袋的玉米背到村里的大坝上,然后座上大卡车一同去到城里收购站,等着结算钱。 李闲背着背篓,里面装着草药和两个水袋,脚步轻快。 洛晓娴瞧他走的很是轻松,一点都不累,心想,这书生果然不简单。 这条路上安安静静,一路上除了他俩也没有遇到其他人。 洛晓娴采下一把野白菊放在鼻尖,闻着野白菊的香气,觉得清醒很多了。 “一会回来,我要采一把放家里。” 李闲睨了一眼,缓缓念道:“一夜小园开似雪,清香自是药中珍。” 洛晓娴低头闻了闻,瞅着他咧嘴笑道:“你知道菊花的另一层意思吗?” 李闲瞧着她不怀好意的笑容,选择了默不作声。 洛晓娴忍住笑意,她如果说出来,这书生估计气的脸都发白。 蹦蹦跳跳的到李闲面前,回头注意身后的路,狡诈的看着他。 “你不想知道吗?” 她的想法全露在脸上,不细想都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手放在她头顶,扶着她肩膀,使她转了回去。 “好生走路。” 看他一点也不好奇,洛晓娴心里还记着昨天的被剑威胁的情形,怎么都得气气他。 叉腰说道:“你不回答就是默认了,那我就大方的告诉你吧。” 李闲眼角抽搐,他不想听。 洛晓娴踮起脚尖,按着他肩膀,附在耳边,笑咧咧的说道:“菊花也可以指谷道哦。” 谷道这个词她以前好奇,就查了一下,今儿还派上用场了。 瞧他脸色瞬间煞白,幸灾乐祸的向前跑去。 李闲怒视着前面笑的合不笼嘴的女人,脸红到耳根子,双眉紧蹙,半天从嘴里迸出个词。 “粗俗。” 因今儿是赶集的日子,小贩们早早得来到城里,在自己的摊位上摆好已准备已久的东西。 茶楼的小二推开门,殷勤的朝外面路过的人喊道: “里面瞧,里面坐,今儿个有上好的茶吃和好听的小曲儿,保证您呀听得舒心。” 城外不远处有一处草亭,供过往的人赶路疲乏,暂歇脚用。 洛晓娴蹲在地上,单手放在膝盖上,喘着粗气鼓着腮颊,抖了抖手中干瘪的水袋,泄气的往背篓里一放。 微微回头,用余光打量坐在木凳上一脸惬意的男人。 就说他不简单吧,这少说走了也有四五公里了,愣是没发现他有丝毫累意,反正她是走不动了。 这才歇息了几分钟,看李闲背上背篓又准备继续赶路,急忙冲李闲摆手。 大叫道:“等一下,我再歇会儿。” 李闲转身走了过来,示意她向前方看去。 洛晓娴站起身眯起双眼望了过去,隐约可以看到一座城门,心中顿时欣喜,激动的拉住李闲的手。 “我们是不是快到了。” “嗯。” 从怀里拿出一张手帕递给她,低声说道:“等卖了草药,带你去福兴楼吃饭。” 洛晓娴接过手帕,打开往脸上一摊,左右手同时开攻,一顿乱撮,用完往怀里一揣。 看得李闲眼皮直跳。 粗鲁 真是粗鲁… 洛晓娴没注意到他的异样,兴高采烈地笑道:“那我们赶紧走。” 她迫不及待地想看看古城镇和古代的集市。 可在李闲眼里,她却是一个听到食物就两眼发光的人。 威严的城楼中间开了一道弧形的城门,城门上方的刻着三个庄严的字——五河镇。 城门两侧各站着两个带刀守卫,显得庄严肃穆,随着缓缓升起的太阳,进城的人越来越多。 洛晓娴站在城门口望着这一切,心中惊叹不已。 在她眼前的是一座真实的城墙,她摸这一砖一石,指腹的凉意袭遍全身。 想到古代打仗,就是靠着这一道城墙保护城中无数百姓,心里竟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城门边身穿蓝衣官服的守卫,向一旁同僚示意了个眼神,悄无声息地走到洛晓娴身边。 怒问道:“你在做什么。” 洛晓娴被吓得手一抖,这人粗眉细眼,皮肤黝黑,好严肃。 收回手讪讪笑道:“我第一次进城,有些好奇,手没忍住。” 蓝衣守卫细细审量她,素色布衣,看着倒像老实人。 现下这个时节,关外正在打仗,五河镇离关外不过百里距离,时时刻刻要防备着,任何一个可疑的人员都不能放过。 摸向腰间的佩刀,拔刀厉声道:“姓什名谁?进城何事?” 洛晓娴瞪大眼珠,立刻答道:“我我叫洛晓娴,刚嫁到李家村,今天和丈夫进城赶集。” 古代太可怕了,一言不合就拔刀,都是成年人,能不能斯文点。 蓝衣守卫望向四周,追问道:“那你丈夫呢?” 洛晓娴不敢懈慢,立刻东张西望的找人,结果看到李闲居然就这么进城了 连眼神都没瞟向这边一眼。 洛晓娴越过守卫,急得朝李闲挥手大喊:“相公,相公,我在这里。” 蓝衣守卫转身看去,这书生他知道,几次他当值都看到他背着一篓的草药进城来卖。 要是问他为什么留意,这书生长得是一表人才,来往的人群中很难不去注意到他。 连县太爷府中的千金都提起过他,面前这位微胖的妇人与他是完全不般配呀 李闲看她欣喜若狂的样子,他很想扭头就走。 草亭给她指了城门后,不听嘱咐一意孤行的奔了过去,现在居然还没皮没脸的叫他。 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容,瞥了她一眼,对蓝衣守卫作揖道:“官爷,她是在下的妻子,第一次进城,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蓝衣守卫看看望着城楼兴奋不已的女人,再看看文质彬彬的书生,依这书生的才气相貌。 娶个婀娜多姿的美娇娘绰绰有余,他很是同情他啊,语气也不由得缓和了几分。 “最近正在打仗,我们这里紧邻边陲重镇,过往可疑的人我们都要一一排查,我见过你几次,今日便不让她登记,看好你夫人,不然被有心人为了立功,当成细作抓进大牢,到时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们。” “多谢官爷提醒。” 李闲拉着她的手,转身走进城里,他脸上的笑容让洛晓娴感到一丝凉意。 “你” 洛晓娴想问他,刚刚为什么要装作没看到她一般,话到嘴巴却不知道如何开口了。 她现在没有立场去问,虽然从昨天早上以后,李闲没有再提过那事。 但她心里很清楚,李闲在等待明天,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如果明天被当面拆穿了,即使被退婚她也认了。 城中商铺林立,人群熙熙攘攘,大街小巷旁边都挂着专属的名字,这条热闹的街叫河一街。 街两旁规整的摆着各种各样的小摊,摊主们极力的吆喝着自家的东西。 洛晓娴跟在李闲后面,经过这条热闹非凡的街。 东瞅瞅西望望,每个摊位几乎围满了人,正在砍价或挑挑选选。 惊叹道:“这就跟超市打折日一样啊,真热闹呀。” 第十二章婚夜离家竟是为这事? 从热闹的河一街左转进入东巷,这条巷子设有药医馆、药铺、米铺与几间杂货铺,相比河一街就安静多了。 药铺开在巷尾,足足占了两间铺位,中间挂着一块硕大的牌匾,匾上是用毛笔字写的益安堂三个字,苍劲有力。 牌匾左右各挂有几面旗帜,每面旗帜上面都写着一个大大的药字。 两侧竖立的门匾上贴着一副对联,分别是: 但愿世间人无病。 宁可架上药生尘。 洛晓娴跟在李闲身后走进这间药铺,一位中年汉子手提着药,正从里面走出来。 与二人擦身而过时,突然兴奋的开口叫道:“李夫子。” 李闲闻声转过去,扶住差点撞在他身上的洛晓娴,与那人作揖后。 缓缓回道:“陈兄,令郎可还好?” 此人叫陈发,是陈永德的父亲,今日赶集顺道给陈永德捡药。 中年汉子提了提手中的药,颇为感激地说道:“多亏李夫子帮忙,犬子现在情况好转许多,再服用几副药,就彻底好了。” 陈发看着一旁的洛晓娴笑道:“想必这位便是尊夫人吧。” 李闲站在二人中间,介绍道:“拙妻洛晓娴,学生陈永德的父亲陈发。” 洛晓娴看着这位皮肤黝黑,脸上布满岁月痕迹,笑得忠厚的男人。 点头笑道:“你好。” 陈发没见过洛晓娴,但也从旁人口听说过,他所在的村上有个地痞,因为太混了,没人家愿意把姑娘嫁给他。 家里老母听说隔壁村有个傻姑娘,就起了心思,带着儿子媒婆上门提亲。 回来后第二天,那地痞在村上大肆宣扬,这洛家女儿长得是如何的丑,说话疯癫。 他捡起地上的泥巴块,哄骗她说是土色的红糖,她居然也信了,还义正言辞的说自己不是傻子,这种傻子他可看不上。 地痞拉着自家老母就回家了,在村里摆谈的头头是道。 眼前这位,举止落落大方,一点也不像是那地痞口手所说的那般不堪。 如果不是今日亲眼所见,只怕他眼中对这位李夫人的印象也会如此。 陈发把药夹在腋下,双手作揖,低头十分歉意地说道:“李夫人,前日犬子热病不退,村里没有郎中,实在没有办法,才前去打扰李夫子为犬子看病,新婚之日惊扰你二人,还请海涵。” 原来结婚那晚,李闲说的学生就是他儿子呀。 洛晓娴伸出双手准备去扶他,突然想到,古代女人扶其他男人会不会也有什么避讳,又把手收了回来。 思忖一下,说道:“你严重了,孩子生病是大事,我俩未来日子还长,只要夫妻感情和睦,余下每天都似新婚,你无须为此感到抱歉。” 说不定明天所有人都知道她离婚了,不对,被休了。 陈发听得瞪目结舌,这哪是他们口中所说的痴傻之人,一时竟不知道如何开口回话。 看了他二人一眼,这才回道:“李夫人真是善解人意,李夫子能娶到你有福了,孩子他娘还在那边等我,我先告辞了,改日与孩子他娘登门拜谢。” “陈兄不必如此多礼,令郎是在下的学生,我又为医者,所谓医者仁心,在下也只是尽自己的本分,陈兄实在无须这般拘于礼节。” 李闲双手作揖,声音淡如清水拒绝的意味却很明显。 陈发忠厚老实却也固执,他不懂什么大道理,只知道别人于他有恩,怎么都要还这个恩情。 憨厚的笑道:“李夫子,大道理我是讲不过你,你于我有恩,这情是一定要还的,你不用再多说了,孩子他娘还等着我呢,走了走了。” 说完摆摆手,匆匆忙忙的离去,生怕李闲拉住他,再说几句拒绝的话。 看着陈发离去的身影,李闲收起笑容摇了摇头。 洛晓娴歪着脑袋盯着李闲,心中暗笑,这人真是固执啊。 不知道是不是她想多了,她总觉得李闲不像表面这般谦谦君子。 此时巷中出现三个身穿黑衣武服手中持剑的男人,往这边走来。 李闲眸色一沉,从容不迫地取下背篓,低头整理里面的草药。 低声问道:“钱袋带了吗?” 洛晓娴也看到了那三个男子,这条巷子人并不多。 有的也是买东西的普通路人,所以这三个干练的人就显得格外耀眼。 闻声洛晓娴摸了摸腰间的荷包,“嗯,带了。” 李闲重新背上背篓,伸手靠近她。 洛晓娴却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她现在对他莫名的靠近,心里有阴影。 李闲修长的手指微微弯曲,抓住她的胳膊往自己面前一拉,药铺中间的那扇门正好遮住他俩。 无视她抗拒的眼神,俯身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你先四处逛逛,买些你需要的东西,我要和药掌柜谈谈药理的事情,一会在福兴楼会面。” 他知道洛晓娴是因为昨天的事,对他产生了抵触心理,他并不在意。 洛晓娴不满的掏了掏耳朵,说话就说话,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话,干嘛非得在耳边说。 福兴楼? 她刚刚过来只顾得盯着摊位上的东西,没注意到这间饭馆。 “这饭馆在哪?” “河一街上挂有四个幌子那家店。” 四个幌子?好像是有见过。 看着李闲深邃清澈的双眼,喏喏道:“我知道了,那一会见。” 出门摸摸兜里的二两银子,洛晓娴兴奋了,她现在可以肆无忌惮地买买买了。 走回河一街,一位老人举着冰糖葫芦在街上卖力吆喝道:“冰糖葫芦,又大又甜的冰糖葫芦。” 洛晓娴快步走过去,挑了一个串最大的,问道:“这串多少钱?” “二个铜板。” 掏出一锭银元宝递过去。 老人摸了摸胡须,打趣道:“姑娘,你真会开玩笑,我身上全部银子加起来,也换不了你这一锭元宝。” 洛晓娴眨着眼睛,她看到糖葫芦,一心只想要尝尝古代的糖葫芦跟现代的糖葫芦有什么不同之处。 没考虑到自己手上的这锭元宝还没换成散钱,真是尴尬了,看来得找个钱庄兑换铜板才行。 收回元宝,把糖葫芦还给老人,尴尬的看着老人笑道:“不好意思,是我唐突了,请问老人家,哪里有钱庄?” 老人把糖葫芦重新插回稻草棒上,笑得眼角皱纹四起。 “从前面这条巷子右转直走到尽头有一窄巷子,穿过那条巷子有一家和记钱铺。” 洛晓娴再次道谢后,转身向钱庄走去。 第十三章 好泼辣的女子 按着老人说的穿过几条巷子,一眼便看到了和记钱铺,这铺子好生豪华,门口两座金蟾雕像。 房檐上挂了一排写满钱字的大红灯笼,匾上的和记钱铺四字用金粉镶嵌。 洛晓娴看得目瞪口呆,这间钱庄是她目前为止见过最豪华的地方了,当真是财大气粗。 看着被雕刻栩栩如生的金蟾,有了城门的教训,洛晓娴没有伸出手去摸。 张着嘴摇头幌脑,“这要是搬回现代,我也是个大土豪了呀。” 陆陆续续有人出入钱庄,洛晓娴也走了进去。 一位戴着灰色帽子的小二喜笑颜开走了过来。 “姑娘,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吗?” 掏出元宝递给他,缓缓说道:“您好,我想要兑换铜钱。” 小二没有接过元宝,按钱铺的规矩,只有档手可以接客人的钱财。 不过也能由此看出,这位女子并不熟悉钱铺的规矩,趁她观望铺子一瞬间。 悄悄向档手使了眼色,敲了三下茶杯。 “姑娘,请这边排队。” 洛晓娴按小二指的位置慢步走了过去,前面还有五个人。 站在她前面的是位身材消瘦,面若土色的女子,从她进门后就注意到这女子眼神东瞟西望,双手捂着怀里的包袱,神色警惕,一刻也不停地四处张望。 转身看到洛晓娴时,双手紧了紧怀里的包袱,脚步往前缩了缩,好似遇到恶人一般。 洛晓娴暗自憋嘴,我又没长得一副横相,这么警惕我干嘛。 斜睨四周,她发现屋里的摆设与电视剧中看到的大径相同。 档手都坐在高高的柜台后面,上面一排栅栏,下面弧形的窗口,柜台后面。 档手算好后,记下帐,便吩咐手下取钱交于兑换人,档手身后的墙上,挂着数十条串起的账本,整整齐齐的贴在墙上,无疑也是一道风景。 随着前面几人交易完成后,她前面的女子小心翼翼地把包袱打开,里面露出数十锭金元宝。 女子紧张说道:“我要换成银票。” 档手起身接过包袱,看了一眼小二,而后翻看金元宝底部,打量此女子。 语调颇高的问道:“全成换成银票?” 女子重重地点头,“麻烦快些。” 而柜台外的小二接收到档手的眼神,蹑手蹑脚地走进被布帘遮挡的后门,消失于众人眼中。 正在洛晓娴抱怨档手办事效率低下。 女子等得不耐烦。 不停催促档手时。 外面飕的下窜进数十个带刀官兵,将钱铺团团围住。 女子吓得脸色苍白,不知道往何处躲藏。 洛晓娴赶紧躲到墙角,把元宝放回荷包,紧紧揣在手里,看这些人来势汹汹,估计是冲这女人来的。 这么多金元宝,看她穿着打扮不像是富贵人家,那算账的看出问题,所以才派人去叫官府叫人过来。 抓紧衣袖,心想她是一个过路人,千万不要伤及无辜啊。 此时从外面走进一位留着胡子面色严肃的蓝衣官兵。 这官兵一进来,档手就提着元宝包袱,在他耳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只见这位胡子官兵,把元宝往桌上一摊,拔刀就架在瑟瑟发抖的女子脖上。 女子虽然害怕,但也她也并非等闲之辈,强忍惧意问道:“官爷,小女子不过换些银票,怎的就把您招来了?” 洛晓娴听这声音柔柔糯糯,含泪说出来不免叫人同情。 再看那算账先生,瞧着倒像是个好人,但是眉毛横飞,眼露精光,这算账的是个精明人。 胡子官兵鄙夷的哼了声,厉声问道:“有人举报你这银子来路不明,官府理应彻查。” 女子瞪着档手,咬牙道:“好一个来路不明,我且问掌柜,那元金底下是否有足金二字?” 档手瞧她一弱女子,显然不把她当一回事。 与胡子官兵对视后,回道:“是有足金二字。” 女子紧接着又道:“既有足金二字,那你为何说这元宝来路不明?” 胡子官兵答道:“群沙县林员外家半月前丢失了一批财宝,其中包括金元宝数锭,官府一直追查却无半点音讯,故在往来官道商铺发了通缉令,而今你一普通女子如何能得这数锭元宝,岂有让人不怀疑之理?” 女子颤颤巍巍的辩道:“群沙县离五河镇相隔几十里,就因为一个员外家丢失了钱财,就怀疑到我一小女子身上,不给人辩驳的机会,随便将刀架在脖子上,官爷好大的官场架子。” 胡子官兵对她这番讥讽不以为然,他见过太多犯事的人未抓到证据时这般伶牙俐齿。 收起刀,冷笑道:“你现在是官府怀疑对象,彻查之后如果真冤枉了你,一定会放你,现在请你跟我们回衙门一趟。” 随后两名官兵上来扣这女子左右手,女子用尽力气折腾。 可惜她只是一位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如何能摆脱常年习武的官兵,只得束手就擒。 见他们收队准备走出外门,洛晓娴小跑到算账先生面前,把元宝递给他,小声说道:“先生,麻烦帮我兑换一下。” 折腾这么久,李闲说不定都在福兴楼等着了。 档手接过元宝,那会小二给敲的三下茶杯,这是他们钱庄特有的暗号,代表此人完全不懂钱铺规矩。 可以高收她税钱,除去上交朝廷那部分,剩下一部分收入囊中。 这时官兵中脸上长了颗浓痣的人闻声回头看了过来,大步走到胡子官兵,在他耳边悄声说些什么。 只看胡官兵刀鞘一挥,指向洛晓娴,声音严肃狠厉。 “来人,把那女子拿下。” 两个蓝衣官兵冲洛晓娴奔了过去。 洛晓娴秀眉深蹙,心里暗道不妙,这两人好像是冲她过来的。 咻的下夺回档手手中的元宝,急急往后退步,嘴里高喊:“你们干什么?” 无耐两官兵力气不小,她怎的都挣脱不了。 不明所以的朝胡子官兵吼道:“我犯了什么事,你们抓我?” 脸有浓痣的官兵又在胡子官兵耳边悄声说道,只见胡子官兵两眼一瞪,语气凶狠。 “我手下发你进城时,偷偷摸摸地在墙角做记号,怀疑你是敌军细作,现在需要把你带回去审查。” 洛晓娴瞋目切齿的瞪着脸有大痣的男人,这人是城门守卫中其中一人,因为他脸上那颗痣太大,她还特意多看了一眼。 怒吼道:“草尼玛,我第一次进城摸个墙,老子就成奸细了,我特么的是不是去摸个小姑娘的手,就成采花贼了。” “你特么的还是不是人,为了名利,冤枉好人,你个辣鸡捕头,不分青红皂白乱抓人,他说什么你就信,他说你媳妇偷汉子,儿子是他的,你特么的是不是也要把你儿子和媳妇抓起来,你是傻哔吗?” 狗急跳墙指的就是洛晓娴现在这番模样,如果她真的犯了事,她可能就任由被带走了。 但是她是被冤枉的,她铁定不能让自己吃亏,骂起人来怎么顺口怎么骂。 这番话听得在场众人面红耳赤,胡子官兵气得怒火中烧,他现在恨不得杀了她。 周围人更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个,这位头的性格他们都知道,除了县太爷和师爷,在这城中他就没怕谁,如今被这女子这般辱骂。 心中叹气,还是自求多福吧。 被扣押的消瘦女子被洛晓娴惊得合不拢嘴,听得她又羞又想笑,好泼辣的女子。 胡子官兵上前捏住她的下巴,咬着牙一字一语道:“等回了衙门,我要把你这口牙一颗一颗拔掉,看你还怎么嚣张。” 如果不是想到县太府中那位千金要见她,他现在就结果了她。 眼神一狠。 “带走。” 第十四章 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 回衙门必经过河一街,于是城中就现在这么一幕。 洛晓娴嚎啕大哭,一张脸布满了眼泪,说话声音更是抽抽噎噎。 “父老乡亲看看过来呀,官府乱抓人啊,我摸个墙角,他说就诬陷我是奸细,这还没有天理了,有没有王法了,大家伙给我评评理呀。” 洛晓娴是泪失禁体质,说话声音一高一激动,眼泪就容易控制不住,并不是她想哭,而是根本控制不住。 看周围人都聚了过来,她也不在乎脸面问题了,摸个城墙都能把她抓起来,这都要进监狱了。 脸面算啥,不要了。 今日赶集街上人本来就多,被她一闹大家更是围了过来,看她哭的那叫一个惨,纷纷交头接耳。 压着洛晓娴的两官兵直想放开她,太丢人了,他们抓了这么多人第一次感觉到挫败,第一次觉得这么丢人。 就刚才她开始嚎叫时,他二人想让她闭嘴,微微用力压了下臂膀,她就哭天嚎地的赖着不走了。 他二人没反应过来松了神。 她居然坐在地上喊:“官兵要杀人灭口啦,两个肩膀都脱臼了”,害得他二人被秦捕头一顿骂。 本来官府抓了两女子已经引起注意了,现在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秦捕头瞪着四周,大吼道:“都散开,挡路者,十大板伺候。” 看热闹的人散到了两边,这胡子官兵大摇大摆的往前走,她怎么会如他愿。 洛晓娴怂高肩头,抹了把鼻涕,提高音量嘲讽道:“呦,好威风的大胡子呀,仗着穿一身官府手上有把刀,狐假虎威,你这么厉害,县太爷知道吗?” 秦捕头一张脸快气黑了,拳头捏的吱吱作响。 大小姐说带人去见她,没说非得是个四肢健全的人,他要把这泼妇带到大牢拔了她牙齿再送过去。 洛晓娴见胡子官兵不说话…… 他不说话怎么行,不惹急他怎么拖延时间。 “呦嘿,你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望向四周啧啧声连起:“各位各位,看到了吧,这位胡子官兵这么嚣张,连我们的县太爷都不知道噢,大胡子,你给大伙说说你平时收刮了多少民脂民膏,都是成年人,说出来大伙听听呀,反正你都这么嚣张了。” 秦捕头转身捏住她下巴,凶狠的瞪着她。 “你再多说一句,今天我让你走不出大牢。” 这大胡子下手极重,洛晓娴觉得下巴都快掉了,她怕李闲是因为他知道原主的真实情况。 这大胡子他们是彼此不认识,即使他是捕快又怎样。 她不信他还能当众杀了她不成,那就坐实了大胡子连县太爷也不放在眼里。 洛晓娴一咬牙,心想威胁我是吧,赏你一记断子绝孙脚,伸脚就朝秦捕头裆下踢去。 只瞧秦捕头脸色突变,瞬间跪在地上捂住裆处,嘴里发出隐忍的痛叫声。 数个官兵赶紧上去搀扶起他,秦捕头在几人搀扶下姿势是扭扭捏捏,周围发出一片哄笑声。 秦捕头脸上挂不住了,他没想到这女子会用这种阴招。 转身指着洛晓娴怒吼道:“我今天不整死你,我不姓秦,带走。” 周围吵哄哄的,洛晓娴被推推蹴往前走,望着前面的福兴楼,心里开始担忧起。 她都这样闹腾了,按道理李闲要是在福兴楼,他应该看到了才是。 “你在等人?” 洛晓娴闻声看向这位消瘦的女人,摇了摇头。 女子声音还是那般柔气,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洛晓娴看她面带微笑,她不明白了,她的处境不是比自己还危险吗?怎么语气说得这么轻松。 压下心里的疑惑回道:“洛晓娴。” 往前走了没几步,人群中爆发出乱哄声,一股黄色的呛人浓烟在他们脚下四散开来。 秦捕头组织官兵布阵,急得焦头烂额,“布阵,看好疑犯。” 洛晓娴被两官兵押到的四处躲藏,呛的她眼泪直流。 突然耳边传来一句银铃般悦耳的声音。 “谢谢你。” 洛晓娴听得莫名其妙,我都要被呛死了,谢我什么啊。 等烟雾散去后,发现那消瘦的女子不见了,秦捕头急的一巴掌打在两官兵头上。 气急败坏吼道:“人呢?” 两蓝衣官兵急得手足无措,赶紧解释:“不知道呀,刚刚还抓着她,一眨眼的工夫人就不见了。” 秦捕头捂着裆上去就是一脚,“废物,都是废物,连个人都看不好。” 洛晓娴捂着嘴胸口发疼,抹了一把眼角,尼玛,这是什么烟,这么呛。 少了一个人,秦捕头自然就要把气出在另一个人身上。 瞥向洛晓娴,大吼道:“把她压过来。” 一把揪住洛晓娴的头发,恨不得用眼神杀死她,“等会让你见识什么叫大刑。” 秦捕头看她气鼓鼓地模样,揪住她的头发,逼迫看着自己。 嘚瑟道:“你刚才不是很能说吗?你再说呀。” 洛晓娴瞪圆了双眼,瞄向旁边面条铺子那锅烧开的水。 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是吧。 洛晓娴蓄力往两官兵脚上跳着踩上去,趁机逃开二人的制裁,猛的朝秦捕头脸上吐了一搓口水,奔向旁边的汤圆铺。 秦捕头擦着口水,杀猪般的声音响起。 “jian人,我要杀了你。” 拔刀就追向洛晓娴势必今天要杀了她。 洛晓娴推开店铺老板。 突然有人高喊:“县太爷来了。” 眼看着秦捕头的刀就要落下,洛晓娴咬着牙使出全身的力气,端起一大锅水就朝秦捕头泼了过去。 刹那间,周围爆发出一阵尖叫声。 秦捕头捂着脸倒在地上疼来回翻滚,官兵们乱了阵脚,赶紧从四周舀来冷水淋在他身上。 洛晓娴放下锅,也慌了神,会不会太狠了 可她转念一想,如果不是他们乱抓人也不会有后面这些事,说起来还是他活该。 咻的一声,两柄刀架在洛晓娴脖子上。 县太爷昨日邻县赴会商讨抗敌之事,这刚回来,官服还未换下,就遇到这茬事。 气得大发雷霆:“胡闹,胡闹,胡闹。” 旁边的师爷安慰道:“县太爷,先别急,我来处理。” 师爷处事确实麻利,首先叫人把秦捕头抬到医馆,再问手下发生何事。 最后来到洛晓娴面前,严肃问道:“是你泼的?” 第十五章 没人权 县太府中后花园中,女子身着粉衣华服,面容娇俏,约莫十六七岁,怀抱一只白色小猫,坐在亭中。 声音娇俏的对面男子说道:“李公子,请你犹如登九重天般艰难啊。” 李闲端起茶杯,眼底异色一闪而过,轻笑道:“吴小姐此话怎么讲?” 县太爷一家姓吴,一年前委任到五河镇,举家搬到这里,这位吴小姐本名吴洁凤,从小被娇生惯养,生性骄纵。 至从半年前乞巧节庙会上,被人流挤得差点从楼梯摔下,正巧李闲经过救了她,便心系于他。 怎奈县太爷觉得李闲是一穷书生,弱冠之年也无考取功名,自己闺女定是看上了李闲的长相。 每每吴洁凤催他去说亲,县太爷也不跟吴洁凤说原因,总是摸着胡须,胸有成竹的说,这种女婿要不得,要不得。 吴洁凤见他喝了茶,心中暗自高兴。 娇嗔道:“半年来,自乞巧节后,你每次进城,我都叫人请你一聚,你进城八次,我请了你八次,你拒绝了八次,唯独这次,你应邀了,还不知李公子如何想通,改变心意了?” 李闲右眼皮一直跳,心里有种不好预感,至让洛晓娴一人离开后。 他总心神不宁,她行事鲁莽,解决完这里的事,得赶紧去找她。 伸手揉揉右眼皮,神色自若道:“在下这番应邀前来,只是想告诉吴小姐,李某已经成亲,吴小姐以后不要再多此一举。” 吴洁凤气的用指甲掐住猫尾,疼的猫吃叫了一声从她怀里挣脱逃开。 此时一位家仆匆匆跑来在吴洁凤耳边嘀咕些什么,时不时的瞥向李闲。 吴洁凤嘴角划过一丝得逞的笑容被李闲捕捉到。 李闲端着茶杯,低眸看着杯中的龙井,这家仆的眼神像是害怕被他知道一般,这吴洁凤闻他已婚,脸上并无惊讶。 每次进城都对他的行踪了如指掌,恐那城门守卫已将消息传于她耳中,吴洁凤骄纵,难保不会派人为难洛晓娴,难道她真出了什么事。 吴洁凤起身拂拂衣裳,笑的好生娇艳。 “李公子,你在此稍歇片刻,家中有点事,我去去就回。” 对一旁的侍女示意眼色后,吩咐道:“采晴,照顾好李公子。” 李闲也起身作揖道:“在下也还有事,就不打扰了,告辞。” 吴洁凤到底是年纪尚小,此番洛晓娴被抓到衙门。 想怎么处理全看她爹的脸色,只要她被关进大牢,动点手脚让她死在牢中。 李闲的茶杯中又被她下了合欢散,只要让采晴在这守住他,等她去衙门在她爹耳边扇风几句。 回来后合欢散的药效也刚好发作,到时生米煮成熟饭,李闲也不得不娶她了,想到一切都按她的计划在运行。 脸上得意的表情便有些收不住,此时李闲要走,她怎么会让他离开。 就算他想走,府上这么多家仆,他一白净书生,她不信他还能离开不成。 “李公子,我明白你的意思,这次恐怕也是你我二人最后一次见面,请李公子在此稍等片刻,待我处理好事后,还请李公子赏光吃顿晌午饭,就当是满足本小姐的一个心愿可好。” 不等李闲回话,吴洁凤便随家仆离去,李闲准备离开亭子,被采晴拦住。 “李公子,还请在此歇息片刻。” 李闲双手负于身后,望着碧海如洗的天空。 淡淡的开口道:“采晴姑娘可听过一句话?” “公子请讲。” “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 “公子,采晴未上过私塾,不懂这些” 李闲从容自若的说道:“你无需懂,你家小姐回来后,转告她,她自会明白。” “公” 采晴话未说完,只觉后颈麻痹,便失去了知觉。 衙门中,洛晓娴被两根棍子锁住双手双脚,逼迫跪在地上。 师爷掐着嗓子喊道:“升堂。” 两边站着捕快敲动长木棍,嘴里齐道: “威武。” 场面庄严壮观。 县太爷手持惊堂木一落。 师爷又道:“肃静。” 县太爷板着脸严肃地问道:“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此时吴洁凤已来到衙门后堂,躲在屏风处向师爷招手,师爷向县太爷打了招呼后离去。 洛晓娴被制的动弹不得,这地上铺的是硬石砖。 她膝盖疼得揪心,从小到大她只跪天跪地跪祖宗,这个时代简直没人权。 怒瞪着台上,“洛晓娴。” 县太爷捋胡须,慢条斯理地说道:“你可知道你犯了何等大罪?” 洛晓娴哼了一声,道:“你这话说的好笑了,我犯了什么罪,我特么哪知道我犯了什么罪?这罪不是你们官府强加给我的吗?” 县太爷拿起惊堂木又是一拍,喝道:“死到临头,还不认罪,据我所知,你进城后在城墙处鬼鬼祟祟,近日邻国与我军正在交战,你的行为诡异,官府怀疑你实属正常,你拒捕这是罪一,你伤害朝廷官员这是罪二。” “县太爷你这话说出来也不怕被人笑点大牙,哪个奸细会大白天去城墙?敌军培养这种奸细专门等你们抓吗?你是别人当傻子还是把你自己当傻子?还有我是跟我丈夫一起进的城,你们不信可以传他来问话啊。” “第二条罪就更搞笑了,你们官府人员莫名冤枉我是奸细在先,其次揪我头发威胁要我拔牙齿在后,他拿刀砍我,情急之下我端水泼他,完全属于自卫,第三你们不讲道理,让我跪着,这是侮辱我的人格。” 洛晓娴语气很冲,挣扎着要站起来,无奈背后两只木棍把她手臂卡动弹不得。 “胡搅蛮缠,公堂之上岂容你胡言乱语,上了公堂一切都是衙门说了算,你伤害了官府的人,你就是犯人,疑犯就得老老实实跪着。” 县太爷举着惊堂木又是一拍。 扔下一块令牌说道:“先打十大板,让她知道公堂之上不容儿戏。” 接着四人便上来按住她。洛晓娴拼命挣扎。 “昏官,你有本事今天打死我,不然等老子将来出头之日,不然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侮辱朝廷命官,再加十大板。” “啪。” 一板落下,洛晓娴咬紧牙关,疼的脸色瞬间煞白,脑袋一片空白,屁股火辣辣地疼。 此时师爷回到堂上在县太爷耳边轻语道:“老爷,这事与小姐有关,她现在已到后堂。” 县太爷听后,面不改色的说道:“暂停审理,将疑犯押入大牢,择日再审。” 眼看第二板就要落下,持板执法的二人被一股掌风袭击,伴随着哀嚎声砸向县太爷后面那扇屏风。 “且慢。” 身后一个清冷如风的声音缓缓传人众中耳中。 第十六章 瞎了他的狗眼 洛晓娴听到熟悉的声音,赶紧爬起来,吸了吸鼻子,撸起袖子抹掉眼泪。 县太爷和师爷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跌倒在地。 师爷搀扶起县太爷,大声呵斥道:“大胆,居然敢公然闯入衙门,来人啊,将他拿下。” 瞬间冲出数人手持刀棍冲向李闲,只见李闲闪身躲开,抓住冲过来官兵的手腕,运力夺过此人手中的刀,便与这些官兵陷入打斗中。 洛晓娴急的大叫。 “小心。” 虽然见过李闲拿剑,但那是她不会武功,现在这么多人,不知道他能不能应付。 回首看到吓得抱成一团,准备往后堂逃去的县太爷和师爷。 洛晓娴急忙捡起被扔在地上的刀,朝他们跑去。 咻的一声搭地县太爷脖子上,朝他们大喊道:“叫他们住手,不然我杀了你。” 县太爷脸上冷汗直冒,央求道:“饶命,只要你放下刀,今天的事我概不追究。” 洛晓娴瞪着发抖的县太爷,今天简直是她有生以来,最耻辱的一天。 挨打就算了,居然让她下跪,她真的想一刀捅死他,可是她害怕,双手控制不住的发抖。 这时围攻的官兵已悉数被李闲伤倒在地,不疾不徐的走到她身边,拿走她手中的刀。 洛晓娴不解,这县太爷肯定不会放过他们。 李闲伸出手指抚平她紧皱的眉头,温和的看着她笑道:“没事,我来处理便好。” 见刀已从脖子上拿走,县太爷恢复常态,怒气冲天的吼道:“来人呀,把这两贼人拿下。” 李闲不慌不急的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递到县太爷面前。 讥笑道:“县太爷,可认得这是何物?” 县太爷脸色大变,软瘫靠在师爷身上,手发抖的指着李闲。 “你你你是” 李闲收回玉,冷冷的盯着他。 “今日的事,我知道与令千金脱不了干系,你也应该清楚,如果追究下去,我想县太爷你的乌纱帽都难以保住,按我朝律例,家属犯法,官员包庇,其责可牵连全家,男子发配,女子入妓,我想县太爷也不想令千金年纪轻轻落入烟花之地吧。” 县太爷跪在地上,猛得磕头。 惶恐叫道:“大人,下官有眼不时泰山,还望大人放过我,放过我家女儿。” 洛晓娴虽看不清李闲手中那块令牌上的图案,但是县太爷这幅跪在地上乞求的样子。 她突然心生一阵悲凉,在电视中看到古装剧经常有下跪的动作,可当她真的看到时。 她打心底反感,此刻她才发现与这个时代是格格不入。 “机会只有一次,望君珍惜。” 李闲想了片刻,抓住洛晓娴的手腕,离开了衙门。 吴清凤一直躲在后面不敢出来,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还一直以为李闲只是普通书生。 赶紧跑到堂前,扶住被吓得六神无主县太爷,慌张的叫道:“爹,爹你没事吧。” 师爷也慌了,他没想到这李闲来头这么大。 “县太爷,县太爷。” 回过神的县太爷一巴掌甩在吴洁凤脸上。 吴洁凤被打懵了,捂着脸哭闹道:“爹,你打我干嘛?” 县太爷扶着师爷站起来,座到椅子上指着吴洁凤鼻子骂道:“我打你一巴掌算轻的,你知道你惹了多大祸吗?” “爹,他不就拿了一声铁牌子出来,你怎么就吓成这样了。” 县太爷盯着案台上,胡乱抓起砚台就要砸过去。 师爷赶紧拦住他,劝道:“县太爷,使不得,使不得呀。” 又对吴洁凤劝道:“小姐你就别惹县太爷生气了,李闲手中的令牌是当今圣上赐予神武大将军的,虽不得李闲怎么会有那块令牌,但圣上赐令牌时,曾说过一句话,见令如见他本人。” 县太爷扭头对一众官兵吼道:“去把秦捕头从医馆带回来,瞎了他的狗眼,也不看看是什么人就抓。” 这气不能撒到自家闺女自然就要找个出气筒。 这时脸有浓痣的守卫战战兢兢地走了出来,跪着对县太爷大哭。 “县太爷,是我的错,我不该叫秦捕头抓人的。” “你?你给我老实交代怎么回事?” “是大小姐吩咐我们,只要李闲进城就通报给她,今早那女子在城门处偷偷摸摸的,老严过去询问后才知道是李闲的妻子,为了向大小姐邀功,我把这事一并给大小姐说了,大小姐就叫我在城找到那女子带来给她瞧瞧,想看看是什么样的女子能嫁给李闲。” “午时接到钱铺有人举报,我就随秦捕头去了,恰巧那女子也在,我就告诉秦捕头,大小姐让把那女子带回府,可那女子拒不服从,我一时被利欲熏心,想着大小姐喜欢李闲,抓了这女子让秦捕头惩治一番能让大小姐舒心,又能从得到赏钱,就拿她早上在城门的事做了文章,没想到闯下这么大祸。” 他想过了,宁愿被县太爷惩罚,也不愿意得罪秦捕头。 被县太爷最多是革职,但若到了秦捕头手上,可能他这辈子就完了。 县太爷抓起一桶的令牌愤怒的扔在地上,边城不稳定,不能削籍。 破口大骂道:“自作聪明的蠢货,停薪半年,滚,滚出去。” 李闲与洛晓娴出了衙门后,二人来到福兴楼,开了一间房。 洛晓娴发现李闲脸色很不好,问他也不回答,只叫小二提来冷水,让她守在房间,他要沐浴。 洛晓娴望着窗外,现在才春天,洗冷水澡会不会感冒啊,想了想还是不放心。 担忧地问道:“你没事吧,春天天气不稳定,你洗冷水澡会感冒的,我叫小二给你弄几桶热水吧。” “不用。” 李闲声音冷冽严厉,丝毫不像之前那般。 现在已经中午了,她早饭没吃,肚皮早饿瘪了,点了几道菜叫小二送到房间。 洛晓娴渡步到屏风处,问道:“你还要多久,饭菜来了。” 李闲额头不停的出冷汗,声音压抑道:“你先吃,不用等我。” “那我把你的饭菜留着。” 一直到下午李闲都没出来过。 落晓娴坐在床上打着瞌睡,突然想到明天要回门的东西还没买。 下床走过去,盯着这扇秀着山水画的屏风,打着哈欠问道:“明天回门的东西还没买,我先去买了,要不要给你拿点药?你真的没事吗?” “我没事,你去买些你需要用的物品就好,明天的东西我已经买好了,背篓让这家店老板照看着,你出去小心些,早点回来。” “好。” 洛晓娴压下心里的异样,走了房间。 走在街上,洛晓娴的思绪有些乱,她发现想要在这个时代闯荡对她来说,简直是异想天开。 这个时代封建,如果不依附强权,阿谀奉承,普通老百姓根本很难有出头之日。 想抓你只需随便找个借口就被带走了,想到自己被强迫跪在衙门,心里就难受,尊严被像蝼蚁一样践踏。 想着想着她就走到了钱铺,此时正值晌午,钱铺没什么人。 档手听说了衙门发生的事也不敢再打她的主意,老老实实扣掉税钱。 从一贯钱上取下五十个铜板,剩余九百五十个铜板交到她手上。 第十七章 你的芳名 洛晓娴走到街上,货比三家后,花了五十文钱,才从一间布庄掌柜手上,抢了一匹处理布与丝线,再买了盒针。 即使现在已到下午,街上人还是很多,想到李闲还没吃饭,又去糕点铺买了一包枣仁糕。 路过首饰铺、成衣铺,洛晓娴用力摇了摇脑袋。 不能买不能买,现在没钱,要控制住双手。 李闲坐在二楼,神色复杂的盯着街上缓步归来的人,修长的手指掀开另一个茶盖,提起茶壶往茶碗里掺上茶。 洛晓娴逛了一圈后,实在想买的东西太多,但在她没赚到钱时候,不能随便乱花这些银子,忍忍就回来了。 回到房间望着空荡荡的房间,屏风后面也没人。 跑下楼拉住小二问道:“我丈夫他是出去了吗?” 小二指着二楼。 “喏,李夫子在那饮茶呢。” 洛晓娴抬头望去,李闲端着茶杯朝她点头,示意她过去。 不过洛晓娴倒好奇这小二怎么会认识李闲。 问道:“你认识他?” 小二放下给客人的糕点,看着她。 “李夫子与我们掌柜可是旧识,这福兴楼三字还是李夫子提上去的呢。” 洛晓娴道了谢,走上二楼,坐在他对面,把怀里的钱放在桌上。 “这个钱先放你那里,这个太多了,我还没有东西存放。” 钱串子在桌上发铃铛响声,李闲淡淡扫过一眼,把茶杯推到她面前。 洛晓娴喝了口茶,看他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皱起眉头,咬着腮颊,行,你稳得住。 带着质问的语气问道:“今天衙门的事,你不打算跟我解释一下吗?” 回来的路上洛晓娴细细想过,她原以为官府真以为她是奸细才抓她的。 抛开李闲拿出来的那块令牌,他说这事与县太爷的千金脱了关系。 但她与县太爷女儿无冤无仇,原主一直呆在村里,也没进过城,怎么会得罪县太爷的女儿。 作了各想假设都不成立,思来想去原因可能出在她面前这位泰然自若的人。 这福兴楼老板既然与他是旧识,说不定是在这里喝茶的时候恰好被路过的县太爷女儿看到了 他这种长相,女人看了心动的机率不小,然后就穷追不舍,这次看到李闲带她一起进城了,就来找她麻烦。 李闲望着大堂,语气的温和的对小二叫道:“小二哥,点菜。” 然后眯起双眼笑看着她,“先吃饭。” 洛晓娴看他避开问题,越发觉得是因为他,没好气的说道:“现在太阳还没下山吃什么饭,你说是不是因为你,我才被官府抓的?” 李闲伸手抚上她的眉头,微狭双眼笑得甚是好看。 “申时,该吃饭了,女子少皱眉,容生细纹。” 洛晓娴向后一躲,红着脸瞪着他,“你别转移话题?” “先吃饭,回去的路上跟你说。” 这时小二走了过来。 “二位,想吃点什么?” 洛晓娴想了想,还是先吃饭。 “来碗粥。” 洛晓娴一惊,不可思议的盯着他,一大清早的两人就出门,除了那两袋水,也没见他吃过其它食物,现在居然只点了一碗粥。 “给我来碗米饭,再来两道你们店里的特色菜了,对了,有辣椒吗?” “辣椒?不知道客官你说的辣椒是何物,小店倒是有花椒。” 洛晓娴饮了口茶,想起辣椒是明朝才有的,那这个朝代应该是在明朝前面。 “是我口误了,麻烦来两道辣菜。” “好呢,二位。” 李闲安静的喝着茶,洛晓娴望着街上人来人往,手撑在桌上叹了声气。 如果明天真被李闲当众休了,她还没想好能靠什么手艺在这个时代养活自己。 她的工作都是在电脑上完成的,现在她没有电脑? 她不知道能做些什么,往大的方向想,似乎什么都可以做,仔细一想,其实大多都不会。 现在她发现,离开现代的科技,她是多无能一个人。 “客官,菜来了” 李闲看她想得出神,淡淡开口道:“吃饭了。” 洛晓娴眼神迷离的看着他。 李闲用抽出筷子递给她,“饭来了。” “噢。” 洛晓娴叹了叹气,看着桌上的几样菜,夹起菜往送往嘴里。 “卧槽。” 这也太麻了 李闲看她脸都皱成一团,看向桌上这道砂锅鸡。 洛晓娴吐出嘴里的花椒,赶紧拿起茶杯,把茶水喝了个干净。 这花椒也太霸道了,麻得她舌头都没感觉了。 李闲嘴角扬起一抹轻笑,这道砂锅鸡是福兴楼的特色菜,以麻为主辣为辅。 正在伺候另一桌的小二听到她的叫喊,提着水壶走了过来。 殷勤的笑道:“客官,这是店里最出名的菜,名为砂锅鸡,想必你是第一次吃,还请小心食用。” 洛晓娴望向四周,周围桌上的菜几乎都有花椒的影子。 抬头看着小二,不明的问道:“你们店主辣的食物吗?” “有,有经商路过此地的商人喜辣,掌柜请教往来的蜀人教了几道茱萸作菜的方子,客官你要品尝下吗?” 洛晓娴连连摆手,“不用不用。” 茱萸? 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那不是重阳节登山插的吗?怎么还成了佐料呢。 “那二位请慢用。” 洛晓娴咀嚼嘴里的食物,够麻不够辣,她想如果要做生意,可以从调料入手。 但她知道,古代虽然调料单一,种类却不少,还得等她下次进城做了市场调研,再做打算。 饭后,李闲从掌柜那里取了背篓,雇了一辆马车,二人踏上了回家的路程。 这是洛晓娴第一次坐马车,坐在车上东摸摸西瞅瞅,脸上笑开了花,兴奋的都忘记了屁股上那一板子有多疼。 李闲扶额无语,她是一点都不懂矜持。 洛晓娴收起好奇,坐在李闲对面,马车太颠,洛晓娴紧紧抓住窗栏。 认真的问道:“你现在可以跟我说说衙门是怎么回事了吧?” 李闲掀开帘布,望了一眼天色,语气温和。 “这事确实因我而起,半年前,我去庙会上香,恰巧救了她,她便记在了心上,每次我进城,对我的行踪都了如指掌。” 洛晓娴凝视他,问道:“那你是怎么发现我在衙门?” “我到福兴楼后,发现你还没到,县太千金又派人找我,我正好借此机会断了她心思,去到县太府上,我跟她提了已婚之事,可她脸上并不惊讶” “后来仆人跟她说事之时,很戒备的盯着我,我猜想你可能出了事,就跟一路跟着她到了衙门,便看到你与县太爷一番唇枪舌剑。” 洛晓娴诧异眨着眼睛,“那你是看到我被打了才出手?” 李闲一本正经看着她。 “怎么会呢,虽然你问题很大,可你也是我明媒正娶过来的,我怎么舍得其他人打你呢,我只是武功底子不好,运那套掌法花了些工夫。” 洛晓娴看他正经的表情,对此是半信半疑。 马车到村里已是晚上,村上的主路没有修到李闲家,二人只能走回家。 月色清冷怡人,晚风拂来,吹散心中的不快,却又勾起了她的思乡之情。 洛晓娴偏头望着李闲,笑道:“我给你唱首我们那里的歌曲给你听吧。” 李闲看着她欢喜的样子,轻轻应了声。 洛晓娴走在田埂上,眼神迷惘地望着月亮,双手紧扣放在后脑勺。 嘴里哼着:“白月光,心里某个地方,那么亮,却那么冰凉,每个人,都有一段悲伤,想隐藏,却欲盖弥彰。” 哀伤抒情的调子在安静的夜晚,默默述说着她此时的心境。 李闲看着她的背影,明明很难过,却要装出很轻松的样子。 想了片刻,淡然的问道:“叫什么名字?” 洛晓娴以为他问的是歌名。 “白月光。” “你的芳名。” 洛晓娴震惊的愣在原地,心里像是被大石压住般难受,眼泪在眼角打转,缓缓放下双手捏住衣袖。 低头不敢转身看他,怕被他发现自己的眼泪。 咬着下唇哽咽道:“洛晓娴。” 李闲越过她身边递上手帕,说道:“走罢,明日还要去见岳父岳母,肿了双眼会让他们误以我为欺负你。” 第十八章 爹要打死你 次日一早,洛晓娴就起床去打水洗脸,今天要回洛家,她心里很不踏实,就单单爹妈两个字就太能叫不出口。 但是能来到这里有很大部分原因是因为原主,那个神仙才愿意给她机会,她不能忘恩负义。 双手捧起水打在脸上,望着水中倒映的这张脸。 缓缓说道:“我不能再把自己跟原主分这么清了,她与我都叫洛晓娴,这其中肯定有联系,我要代替她在这里过完一生,也算是原主给我的机会,从今天以后她爸妈也就是我爸妈。” 李闲披着外衫走到院里,洛晓娴正在做一些奇奇怪怪的动作。 询问道:“你在做什么?” 洛晓娴回首看着他,笑道:“我在锻炼身体,这叫健康操,你要不要跟我一起锻炼?” 昨晚李闲问了那句话,洛晓娴说不感动是假的,不管他心里相不相信,他那句话都让她心里的顾虑少了许多,所以今早对他也没避讳。 李闲盯着她的脸上的笑容,只觉得这女子心大。 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上次被他用剑威胁后,明明很害怕他,就因昨晚那一句话。 今天就将她脾性毫无保留的将展现在他面前,这乱世中,像她这般人下场往往都很惨。 洛晓娴盯着李闲迈着步伐走进厨房,努努嘴,跟了进去。 二人食过早饭后,背着十斤猪肉,两坛好酒,两匹缎子,十斤黄豆,洛晓娴提着昨日买的枣仁糕,锁好门,就向乔家村走去。 两人走在路上,不时有一些已经在农田劳作的人,向他们打招呼。 “李夫子,出门啊。” 李闲浅笑点点头。 洛晓娴看着李闲后面装着满满一背篓的食物,再看看他瘦弱的身板。 担心道:“你把那个黄豆袋子拿来我提吧,你这样太累了。” 李闲从怀里拿出一个钱袋子,递给她。 “无碍,到了洛家你把这个钱袋给岳母。” 拉开袋子数了数,里面足足有五两银子。 洛晓娴忍不住问道:“你哪来的这么多钱?你卖草药能这么赚钱?” 李闲拽了拽背绳,低声解释道:“早前我帮了一位大人的忙,作为答谢,他赠与了我些银两,你手中五两就是其中的一部分。” 洛晓娴突然想到李闲身上那块令牌,询问道:“就是给你令牌的那个人?” “嗯。” 望着天边缓缓升起的太阳,李闲回忆道:“那位大人身份很尊贵,在朝廷得罪了人,被人追杀,一路逃到了这里,我又懂医理,照顾了他数日,后来他属下找了过来,那位大人想将我带在身边,只是我习惯这里的生活,便要了些钱。” “你不后悔吗?” “人各有志,谈不上后悔。” 洛晓娴看不透他,古代男人的目标都是当加官进爵,他怎么还不要呢。 两人歇息的时候,洛晓娴还是将背篓的黄豆袋子提出来,抗在肩上。 快走到乔家村村口时,洛晓娴慢步走到他身旁。 试探的开口问道:“昨天我因为你挨了一板子,一会见到洛爸洛妈你能帮帮我吗?” 李闲轻笑道:“你不怕我拆穿你?” 洛晓娴抖抖肩膀,让袋子往前靠,这样能抓的更牢。 认真地答道:“我担心呀,如果没有你,我可以对洛爸洛妈说我失忆,病突然好了,这种病在我们那个时代,突然之间正常了,也大有人在,总之怎么扯都行,这具身体是原主的,你可以理解成,我只是一个与原主同名的灵魂,附在原主身上,但又鬼不一样。” “这么说可能会吓到你,但我确实是如此,可你在我身边,就像是一颗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引爆,纸包不住火,总有一天村上的人会知道,我无所谓流言蜚语,但是洛爸洛妈他们都不一定能承受得住,无论你出自什么目的,昨天你能来衙门救我,我至少可以跟你坦白,我人不聪明,想不出其它办法来威胁你,与其跟你兜圈子,不如跟你直说,如果你愿意帮我,我感激不尽,如果你不愿意,我也可以理解,毕竟我说的这些话,任谁听了,都可能以为我疯了。” 一口气说完些,洛晓娴压在心里的大石落地了。 无论李闲答不答应,至少她知道一个结果,心里又好做另一番打算。 李闲思忖片刻,疑惑地问道:“定时炸弹是何物?” “啊?” 丫尼? 洛晓娴不停眨着眼睛,她都做好被他讽刺的准备,结果他来这么一句话。 读书人嘛,好学,她理解。 想一下解释道:“就是类似于霹雳弹的武器,不过比霹雳弹威力猛的多,定时就是定时器,相当于你们这个时代用的沙漏,二者区别相当很大,说到计时器,又要跟你说到表了。” 洛晓娴把手伸到他面前,指着手腕处道:“表是戴在这里的,有时针分针秒针,六十分钟是” 落晓娴突然错愕,诧异盯着李闲的脸。 随后低眸看向地上,又看看李闲。 结结巴巴地开口:“我我怎么说出这些话不是哑语了?” 她怎么能说这些话了? 之前去陈婶家的路上说了一大堆现代的东西都是哑语,现在居然能说出来了。 李闲也心生疑惑,如果她说的这些是真的,那便能解释通她怪异的行为。 可他不信神灵,这些疑惑等到了洛家自然就会揭晓。 洛晓娴怎么也不想通,回过神来李闲已走进乔家村村口了。 洛晓娴两手抓紧黄豆袋子,小跑追上了去。 刚追上他,一个身着绿色衣衫,约莫十来岁的小姑娘冲他们跑了过来。 嘴里喊道:“三姐,三姐。” 李闲扫了洛晓娴一眼,她看洛五妹的眼神就像从未谋面的陌生人,开口提醒道:“洛家五妹。” 洛晓娴一听,赶紧迎上去,扶住气喘吁吁地洛家五妹。 关心地问道:“小妹,你跑这么急做什么?” 洛五妹没领味到洛晓娴这般正常的话语,她现在要赶紧叫三姐走。 望着李闲,焦急地说道:“三姐夫,你快带三姐回去,爹说今天要打死三姐。” 李闲看向洛晓娴,洛晓娴耸耸肩膀,表示她也不知道。 “爹…” 这个词念出来真的有些不习惯,正了正色。 “爹为什么要打死我?” “昨日村里乔麻子去赶集,看到你在街上大骂官府,还用粪水泼了一个捕头,然后就被官府抓进大牢,话还没说完,娘就吓晕过去了,后来乔麻子又说你被三姐夫花了大价钱从牢里救出来。” “爹气的晚饭都没吃,骂你败家,才嫁人几天就闯这么大祸,现在全村人都知道这事,爹又爱面子,就说你今天要是回来,要打死你,现在把家法棍都拿出来了,三姐,姐夫你们快回去吧。” 在洛家只有这个三姐是真心对她好,可是娘不让她来告诉三姐,她不想看到三姐被爹打,就偷跑出来告诉他们。 李闲把背篓的枣仁糕取给她,浅笑道:“无妨,你三姐是因我受的牵连,我去跟岳父解释清楚便好。” 洛晓娴听得都发晕,明明她被抓了才有后面的事情,而且什么时候泼粪,这怎么越传越扭曲了。 这爹脾气如此暴躁,她突然想回去了,迈着步子便要转身走。 李闲看出她的意图,伸手抓住她的手腕,朝洛宅走去。 第十九章 洛五妹 走在路上洛五妹忍不住拆开了油纸,吃了几口枣仁糕。 上前帮洛晓娴用肩膀拖住黄豆袋,一张小脸十分纠结,她不知道该不该说,三姐夫怎么说也是个外人。 二姐是她亲姐姐,可是三姐对她又很好,作了一番挣扎后。 嘴里嘟囔道:“三姐,二姐也回来了,你别怕哈,这次三姐夫也在,二姐不敢对你怎么样。” 洛晓娴回首看了一眼身后卖力的小姑娘,把黄豆袋使劲往前拽了拽。 试探地问道:“二姐什么时候到家的?” 听洛五妹的口气,洛晓娴以前似乎经常被她二姐欺负,还挺怕她。 洛五妹咬了口枣仁糕,瞪了一眼旁边对着洛晓娴指指点点的小孩。 有些生气地答道:“应该是昨天下午吧,我去割猪草回来的时候,二姐他们都准备晚饭了。” 割猪草洛晓娴看了眼李闲,脚步一顿,不敢置信地看着洛五妹。 洛五妹皮肤黑又瘦,身高约莫一米二,让这么小一个小孩子去割猪草。 洛五妹不知道三姐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看自己,递给洛晓娴一块枣仁糕。 天真地问道:“三姐,你怎么了?以前你经常和我去割猪草的呀,而且三姐,你怎么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三姐以前说话结结巴巴,什么都不懂,还要来问她,现在说话不结巴了,比自己还聪明。 洛五妹心里有些不舒服,好像连唯一需要她的人都没了。 洛晓娴一愣,连忙收回眼神,放下黄豆袋,蹲下身子,认真地看着她。 “小妹,三姐如果告诉你,三姐病好了你相信吗?” 洛五妹瞪大双眼,开心地问道“三姐,真的吗?” 原来三姐病好了,以后真的不需要她了,想想脸又垮了下去。 洛五妹毕竟年纪小,原主与她关系又好,洛晓娴这么说,她也就相信了。 洛晓娴摸摸她的头,不知道是不是她想多了,她觉得这个小孩有些伤心。 握着她细瘦的小手,盯着那条贯穿整个手背触目惊心的刀疤。 笑道:“三姐病好了,你不开心吗?” “没有,三姐病能好,我很开心”,洛五妹跨着小脸,摇晃小脑袋,心慌的解释。 这是自己的三姐,娘说了,三姐嫁人了,以后家里的活就要她做来,她现在是个大人了,她不能耍小孩子脾气。 洛晓娴摸着这双手,虎口已经一层薄茧,心里起疑,洛家到底是个户什么样人家,这么小的孩子,身上又是伤疤又营养不良的样子。 温柔地说道:“小丫头,你可别在三姐面前装啦,你明明很不开心。” 洛五妹抽出双手,红着眼眶,扑到洛晓娴身上,搂住她的脖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三姐,你病好了,以后再也不需要我了,以后我也保护不了你了。” 洛晓娴心里有些触动,洛五妹居然是因为这个难过。 原主在洛家到底是过的什么样的生活,居然要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保护。 拍拍她后背,安慰道:“三姐既然病好了,以后就换三姐来保护你呀。” 洛五妹离开她的怀抱,抹掉眼泪,撅着小嘴说出心中所想。 “三姐,我不用你保护,我能保护自己,三姐,你以后要保护你自己,以前在家里,我觉得你是唯一一个需要我的人,娘和四姐都不要我跟你玩,我才不听她们的,因为只有你会做捏泥巴人给我,还陪我去私塾,陪我偷听他们讲课,每次你问我各种各样的问题,我虽然不懂,但是你能问我,我就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洛晓娴听得有些奇怪了,这洛母听得怎么有点像是后妈呀,这洛家情况听起来有些复杂,二姐跟原主关系不好。 洛母和四妹不让洛五妹跟原主玩,等下到了洛家她得多注意下才行。 打开包着枣仁糕的油纸,取出枣仁糕递给她,轻轻揪着她的小脸。 “傻瓜,你以后有什么不懂的问题,可以来问三姐。” 抬着望了眼李闲,随即对她说道:“你想上学的话,可以让你三姐夫教你,你三姐夫要是不愿意的话,三姐也可以教你哦。” 洛五妹听到洛晓娴这么说,心里暖暖的,三姐对她还是像以前一样好。 “可是三姐,你怎么会认识字呀?之前我们去私塾,你不是还问我,他们在讲什么吗?” 洛晓娴站起来,甩甩脚,蹲得她脚发麻,扛起黄豆袋,打着哈哈道“你姐夫教我的。” 李闲在一旁听着他们的对话,默不作声,洛家的情况他是知道的。 洛坤生当时来说亲,就道出洛晓娴在洛家的处境,甚至为此不惜双膝向他下跪。 到了洛家后,见到洛晓娴唯唯诺诺痴痴呆呆的样子,让他想到小时候的自己,所以才答应娶她,万般没想到出现这种状况。 此洛晓娴非彼洛晓娴,之前他也想过,如果洛坤生也不知道洛晓娴其实不傻,那洛晓娴的心机可谓是深。 但在这几日的接触中,他从她口中各种奇怪的词语和怪异的动作与她今日的坦白,他心里已有想法,只需等到洛家证实。 对上洛晓娴期待的眼神,语气淡淡的对洛五妹说道:“你三姐天资聪慧,无需我教,无师自通。” 说完朝洛家走去。 “三姐,三姐夫他…” 洛晓娴摸摸她的头,盯着李闲的背影尴尬的笑道:“你姐夫开玩笑呢。” 两人跟在李闲后面,边走边聊。 “小妹,以后三姐教你识字,写字,还给你染指甲可好?” 洛五妹举着枣仁糕递给洛晓娴,看她倾身咬了一口,在枣仁糕上留下一道弯弯的牙印。 声音糯糯可爱地问道:“三姐,你真的会吗?染指甲又是什么啊?” 这小丫头还不信,低头笑着对她道:“染指甲啊,就是在给你的指甲涂上漂亮的颜色,三姐先教你一首诗。” 看小丫头一脸期许的样子,缓缓念道:“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洛五妹惊呆了,没想到三姐病好了,还会识字念诗了。 每次听到六弟在她面前炫耀今日在私塾又新学的知识,她可羡慕了。 拉着洛晓娴衣袖追问道:“三姐,这诗是什么意思呀?” “这诗的意思是说,农民顶着大太阳在农田耕作,汗水掉进土壤里面,谁知道我们盘中的食物,每一粒都包含了农民辛苦劳累,这教育我们不要浪费粮食。” 洛五妹似懂非懂的道:“那以后六弟再挑食,我就给他念这首诗,三姐,你再多教我几遍吧,我有些记不住。” 第二十章 妹夫,难为你了 一路走来都有人在背后偷偷说闲话,洛晓娴不在很在意她们说什么,毕竟嘴长别人身上,想怎么说是她们的事。 可洛五妹就不开心了,三姐虽然病好了,但是大大咧咧的习惯还是没变。 洛五妹小跑到李闲身旁,小大人模样的说道:“三姐夫,我姐这几天麻烦你了。” 李闲淡淡应了声。 洛五妹无奈的瞥了一眼洛晓娴,颇为自信地说道:“姐夫,我三姐做饭可好吃了,干活可厉害了,大姐他们回来,都是三姐做饭,大姐都称赞三姐的厨艺比得上酒楼大厨了。” 洛五妹就想多夸夸洛晓娴,让三姐夫对她三姐刮目相看。 毕竟三姐病才好,万一三姐夫欺负她呢,还是多说说好话。 李闲看向假装望天的女人,笑得有些无奈。 点点头回道:“你三姐厨艺是挺好的,不仅如此还…” 洛晓娴心里咕咚一声,急忙打断他,走到洛五妹身边,一只手揽着她。 严肃地说道:“五妹,我知道你关心我,三姐是个成年人,你呀不要再为我操心啦。” 此时他们已经走到洛宅门口了,望眼看去,洛宅算得上是这村大户人家了。 红木砖瓦房,左右挂着红灯笼,两扇大门上贴着喜字,门上挂着牌匾。 几人刚跨过门槛,堂屋中走出一位身着紫色绸衣,姿态丰盈,脸上带笑可话语中充满讥讽语气的女人。 “呵,这都什么时辰了才到,嫁了人性子都变懒惰了。” 说着扭着腰走到李闲面前,殷勤的说道:“三妹夫,真是为难你了,我这三妹真不让人省心,你这日子也不好过吧。” 随即又朝洛五妹瞪道:“死丫头,胳膊肘往外拐,给我过来。” 此女子名叫原名叫乔小芳,其母嫁给洛坤生后,便随了洛姓,改名洛晓芷。 洛五妹畏缩喊道:“二二姐。” 洛晓娴搂住吓得往她身后躲的洛五妹,随即打量面前的女子。 这就是二姐呀,身体肥胖,一脸横肉,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主。 李闲作揖轻笑道:“二姐此话严重了,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洛晓芷鄙夷的扯着嘴角哼了声,上前抓过洛五妹的衣服拽到自己面前,话中带刺。 “三妹夫,你这是欺负二姐没读过书呀。” 李闲笑而不语,越过她朝堂屋走去。 李闲进了堂屋,对坐在主位上面的洛坤生拱手作揖,温和地笑道:“岳父,小婿这厢有礼了。” 洛坤生对这女婿是相当满意啊,眼睛本来就细长,现在笑得只剩下一条缝了。 “贤婿,快把东西放下来,你堂堂一读书人,如何背得动这么重的东西。” 板着脸看向洛晓娴吼道:“你干啥呢,李闲是个书生人,怎么背得动这些,你出嫁的时候我怎么跟你交代的?都给我进来,还嫌不够丢人是不是?” 洛晓芷瞧李闲不回她话,心里大骂穷书生,摆什么谱,又听到洛坤生这话,心中有气敢怒不敢言。 低头恶狠的瞪着不停挣扎的洛五妹,两指放在她肩膀用力一扭。 疼得洛五妹含泪向洛晓娴求救。 “三姐。” 洛晓娴跟在她们后面,被落晓芷的身体挡住,从后面看去,洛五妹被落晓芷搂在怀里,好似两人感情很好。 听着洛五妹委屈的声音,洛晓娴走上前,看了眼落晓芷。 对洛五妹关心地问道:“五妹,怎么了?” 洛五妹想往洛晓娴身边走,被洛晓芷拧着肉,疼得眼泪直掉。 洛晓娴看出端倪,放下黄豆袋,掰开洛晓芷的手指,把洛五妹拉到自己身边。 忍着怒意沉声对她说道:“你无缘无故掐五妹干嘛?” 这洛家二姐脾气也太蛮横了,李闲好歹也是女婿,今天回门,她也能当着李闲做出这种行为。 她是生怕李闲不知道洛家有她这号人物是吧。 “呦,我还以为你哑巴了呢,不会说话了,你进门连声二姐也不叫,你还把我这个姐姐放在眼里吗?我管教我自己的妹妹,用得着你插手吗?” 洛晓娴笑着看向左侧墙角的狗窝,对躺在那里睡觉的大黄狗叫道:“二姐。” 洛晓芷气的震怒,这死丫头居然敢侮辱她,撸起衣袖,伸出手就朝洛晓娴推去。 洛晓娴没想到她会在回门的日子还敢动手动脚,跌了个踉跄,显些与洛五妹一起摔倒。 洛晓娴也不生气,坏笑道:“你这人有点意思哈,你说我没叫你,我现在叫了你吧,你又来推我,我看我是做什么,你都不满意吧。” 洛晓芷本就是个暴脾气,那受得洛晓娴这般戏谑。 梗着脖子瞪着眼,怒骂道:“你这又蠢又傻的女人,睁开你的眼睛好好我是谁,过了几年好日子忘记以前怎么被打的了是吗?今天叫你回忆回忆。” 张开五指,抡起胳膊就要往洛晓娴脸上打去,此时李闲已进堂屋,来不及阻止。 洛晓娴下意识往后一躲,动作慢了半拍,这一巴掌结结实实的呼在她脸上。 洛五妹惊叫,哭着对洛晓芷骂道:“二姐,你凭什么打三姐?” 洛坤生气的手持长棍,大步走了出来,暴跳如雷地吼道:“你们两个在做什么,都给我滚进来听到没?” 洛坤生觉得脸都丢光了,两个女婿都在这里。 何况今日还是三女婿回门的大日子,这两个蠢货居然还吵起来,他现在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在厨房忙活的杨兰花与洛晓雅听到洛坤生的吼声,赶紧走了出来。 洛晓芷看到洛晓娴脸上的五个巴掌印,得意极了。 讥笑道:“我出嫁这几年,看来你在家里过得很滋润呀,是不是想念这滋味?” 嫁给李闲应该是她四妹,这被傻子抢了去,找个时间再好好修理她, 洛晓娴被这一巴掌打的脑袋一瞬间懵了,闭上眼睛,摇了摇脑袋。 从小到大,她被爷爷用黄金条树枝打过,那是因为夏天不睡午觉跟小伙伴们去池塘钓鱼。 被妈妈用扫帚打过,因为小学逃学跑去公园玩,即便那时各种惹妈妈生气,她也从来不扇耳光。 她记得妈妈说话,打人不打脸,那样伤自尊,听到洛晓芷这名这句话,轻视盯着她。 怒极反笑,咬着腮颊,冷笑道:“甚是想念。” 说完捏紧拳头,卯足劲朝洛晓芷脸上打去,伴随着洛晓芷痛声尖叫倒地。 院里几人脸色大变,惊得张开嘴巴忘作反应,就连李闲也没料到洛晓娴会做此举。 第二十一章 你居然打娘 杨兰花急红了眼,扔下手中的蒜,踉踉跄跄跑过去。 她腿因早年摔断过,走路不利索,伸手又是给了洛晓娴一巴掌。 破口大骂道:“这么多年白养活你了,你居然连你二姐都敢打。” 洛晓芷被洛晓雅扶了起来,她摸着已经高高肿起的右脸。 一个劲扑倒杨兰花身上,哭得那叫一个惊天动地,眼睛时不时瞄向门口。 这死男人带着儿子出去溜达,怎么还不回来,她媳妇被人欺负了也不管。 洛五妹紧紧拉住洛晓娴手,眼睛都哭红了。 “娘,你怎么不问原因就动手,这明明是二姐先欺负人。” 杨兰花个子不高,皮肤黝黑,长年做农活使她脸上手上一层厚茧,可手上劲不小。 一把扯过洛五妹,抬头也是一巴掌,指着她鼻子骂道:“这有你什么事,滚去厨房守着灶。” 洛坤生把棍子往上一摔,怒瞪着她们,“你们眼里还有我这个当家吗?” 又对杨兰花骂道:“你能不能看看今天是什么日子,她们两个不懂事胡闹,你个当娘的,也跟着胡闹,都给我去堂屋。” 都知道这洛坤生好面子,今天可真的让他脸面全无。 杨兰花不乐意的瞪了眼洛晓娴,要不是今天是她回门的日子,铁定要把她关进门柴房收拾一顿。 洛晓娴直瞪瞪的盯着几人,声音低哑带着嘲笑。 “娘?” 杨兰花与洛坤生皆是一愣,从她亲娘去世后,洛晓娴没从叫过她一声娘,就连洛晓雅和洛晓芷都惊了。 洛晓娴转过身,盯着杨兰花,神情冷漠地问道:“你是我娘吗?你配当娘吗?你觉得我傻就好欺负是吗?” 洛晓娴大致也猜到,这女人可能是后妈,她亲妈都没这么打过她。 对现在她来说,这洛家就是一群陌生人,趁杨兰花愣住的瞬间,洛晓娴一巴掌还了回去。 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氛围中传开。 杨兰花瞪着洛晓娴,眼中冒出的怒火好似要把洛晓娴活活烧死一般。 转眼想到今日是她回门的日子,无论自己怎么对洛晓娴,都是她娘,她居然这样对待自己,洛坤生铁定绕不了她。 随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捶地,哭天嚎地道:“当家的,你看看这就是你的好女儿啊,我可是她娘呀,这些年为你添儿生女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我虽然不是她的亲娘,但这些年我对她怎么样,几个孩子都是知道的,现在她嫁了人,翅膀也长硬了,不把我这个当娘的放在眼里。” “她现在敢打我,将来就可能爬到老爷你头上拉屎。” 洛晓雅松开洛晓芷赶紧去扶杨兰花,拉着她的胳膊,眼睛含泪,道:“娘,你快起来,爹会为你做主的。” 她从小没干过粗活,只会绣活,无论她怎么用力,杨兰花都稳坐不动。 洛晓雅咬牙,抬头愤愤的盯着洛晓娴。 “三姐,你怎么可以打娘,娘这些年待你如何,我都是看在眼里,就连婚事婚。” 洛晓雅泪眼婆娑的看了看李闲,忍住了后面想说的话。 洛晓芷又想对洛晓娴动手,被李闲拦住,此时乔木岐带着儿子小喜子匆匆忙忙地走了进来,还未走到门口就听到哭闹声。 一脚刚跨过门槛,就看到洛晓芷被一个陌生男子抓住手臂。 虽然自家媳妇脾气暴躁,好口舌之争,可她好歹也是自己的媳妇,如今被男子抓了手,如何忍得了。 松开小喜子大吼道:“放开我媳妇。” 冲向李闲就要一拳打向他脸上,李闲松开洛晓芷,身行往右闪躲,扣住乔木岐手腕向后一拉。 面无表情地说道:“二哥,我是李闲,本无意对二姐出手。” 乔木岐没有见过李闲,洛晓娴出嫁那日,铁铺生意比往常红火,乔母不许他来。 话意为洛家打发一个傻子有什么可看的,送点薄礼就行了,耽误自家做生意。 此刻齐木岐疼得龇牙咧嘴,没帮上媳妇忙,还反被制裁。 作为堂堂男子汉,这让他觉得尊严被踩在脚下凌辱,哪里听得进去李闲说什么。 愤怒地吼道:“有种放开我,正大光明的与我打一架。” “二哥,你冷静一点,岳父在这里,听听岳父怎么说。” 洛晓芷觉得短短时间内被他夫妻二人欺辱,自家男人还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穷书生给制住。 拉过小喜子指着洛晓娴与李闲,抱着他哭道:“儿子呀,你看清楚了呀,就是这两个人欺负你爹娘,等将来长大了,你可得给你爹娘出气呀。” 小喜子今年才三岁,对他娘说的这些,一点都不懂。 咬着指头奶声奶气的问道:“娘,出气是什么?可以吃吗?” 洛晓芷红着眼一巴掌打在小喜子屁股上,吼道:“吃吃吃,就知道吃,你这辈子是猪变的吗?” 小喜子莫名挨了打,委屈的皱着小脸,哇的声哭了出来。 洛五妹躲在厨房门框后面,小脸邹成一团,探着小脑袋看着这一切,心里五味杂坛。 一边是自己的姐姐和娘,一边和自己要好的三姐,她不知道自己该帮那边了。 洛坤生板着脸盯着洛晓娴一语不言,洛晓娴被盯的心里发毛,这爹应该是发现问题了。 洛坤生对着哭哭啼啼的几人吼道:“再哭滚出去哭,今天是喜事,不是给你们腾地方哭丧用的。” 随即神情严厉看了眼洛晓娴,“你们都给我进来。” 洛坤生一发话,她们也不敢再造次,杨兰花心里再有不满,现在也不敢说。 堂屋里,洛坤生坐在主位上,他皮肤本就黝黑,现在板着一张脸,脸色犹如黑炭一般。 扫了眼屋中几人,目光最终停在洛晓娴脸上,目不斜视道:“何时痊愈?” 洛晓娴毫不畏惧地看着洛坤生,她知道洛坤生在怀疑什么。 说成亲后病就好了,除非把他当傻子可能才会信。 反正怎么样洛坤生都会产生怀疑,不如赌一把原主这个女儿在这爹眼中有没有位子。 把事先想好的说辞娓娓道出:“昨日被官差抓后,在街上拉扯时,后脑勺磕在了地上,今早醒来后就好了。” 至于李闲会不会拆穿她,洛晓娴看到今天洛家的情况。 李闲的说辞对她都无所谓了,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大不了破罐子破摔。 第二十二章 洛父 洛坤生对此是半信半疑,整整十五年都没有好转。 嫁人几天,突然间好了,这里面疑点太多了。 三女儿病能好,对他来说是件好事又是件坏事,莫说这话他不信,三女婿可能也不相信。 那日为了让洛晓娴嫁给李闲,他可以是搭上了自己的尊严。 倘若洛三女儿是一直装的,他在三女婿面前怎么抬得起头,怎么给他一个交代。 可这三女儿病万一真是突然之间好的,这杨兰花铁定又要在自己耳边唠叨一阵子。 她打的什么心思,他还是知道的。 这不,他还没说话,杨兰花又跳了出来。 “好呀洛晓娴,原来你一直在装傻,欺瞒我们。” 洛晓娴冷眼看到杨兰花这恨不得要吃了她的嘴脸。 原主估计从小没少挨这后妈和那二女儿的欺负,才敢不看场合就对她动手。 洛晓娴从小也不是个安分的人,跟同学打架,请家长,坐办公室也是常事。 她的性格便是你欺负我,我必还回去那种,即使当下没有机会,也会偷偷找机会整回去。 只不过进入社会后,挨了社会的毒打,锋利的棱角被磨掉了,只剩下圆滑了。 来到这里后,下跪,扇耳光,刀剑相向。 几乎每件事都是挑战她的底线,这些她怎么也忍不了。 语气冰冷地回道:“我病好了,你作为我娘,你不是应该为我高兴吗?” “你这一脸的不高兴,我看你是巴不得我辈子都痴傻。” 洛坤生斥声指责道:“混账,她怎么说都是你娘,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端杯茶去向你娘赔罪,这事就算过去了。” 下午村里的人还要来吃酒席,按她们这么吵下去明天都没有结果。 当即拿出当家人的态度,待这事过去后,私下再给李闲一个交代。 洛晓娴听到洛坤生都这么说了,知道事情在往好处发展,也就应了。 双手端茶走到杨兰花面前递给她。 杨兰花再不乐意,现在也只能忍在肚子了。 可坐她旁边的洛晓芷不干了呀,她现在一肚子怒火,直冲脑门。 “算了?可不能这么算了,爹,洛晓娴可是实实在在打了我一拳,还给了娘一巴掌,这你们是看到了的。” “她目无尊长,按照家法,她理应受五十鞭打才行。” 听洛坤生这么说,很明显在袒护洛哓娴,她哪能忍,走到洛晓娴面前。 手一伸,“咻”的一声。 茶杯砰然落地,在她们脚下炸开了一朵花。 肆意乱飞的茶水洒了洛晓娴一身,洛晓雅吓得轻声尖叫。 乔木岐急忙看了眼洛坤生的眼色,赶在老丈人要发火之前。 上前把洛晓芷往后一拉。 大声指责道:“你这般做甚?今天是三妹回门的日子,岳父都说这事就这么过去了,你不看僧面也看看佛面。” 乔木岐一家世代就住在乔家村,与洛晓芷从小一起长大。 从小他就不喜欢洛晓芷,小时候她就蛮横霸道。 村上小伙伴一起玩耍,她欺负洛晓娴都是常事了,就连他们这些男娃,也没少被她欺负。 长大后,她越长越胖,自家娘看上了她,说女人屁股大好生男娃。 不过问他的意见就是去提了亲。 自家爹在城里开的铁铺生意越来越红火,成亲后便举家搬到城里。 上次三妹成亲,他们理应过来的,他娘不同意,这次老丈人又来请了,还是他爹发话。 他才携带洛晓芷与儿子过来,若是知道会发生这些事,他怎么也不会带她娘俩回来。 杨兰花瞧洛坤生脸色不对,心道不好,也赶紧去拉住洛晓芷。 打着圆场说道:“今天这事多少也有我不对的地方,当家的,这事就算了吧。” 洛晓娴低头盯着被茶水烫得绯红一片的右手背。 手指微微一动,都能感受到手背那块皮火辣辣地疼。 这水是洛五妹刚在厨房烧的开水。 洛晓娴咬牙抿嘴的看向嚣张跋扈的洛晓芷,她觉得好疲惫。 她以为洛家是个温馨的家庭,洛父能把原主嫁给一个无父无母的书生,肯定是考虑到了原主能在李家不受婆婆刁难。 再加上李闲早上给的那五两银子,一出手就这么阔绰。 她的脑补更加倾向洛家是个和睦的家庭,现在她才看清,是她想得太天真了。 如果她把事情往坏的一面想,可能现在局面,她就不会感到失望了。 走到洛坤生面前,把怀里的钱袋,放到桌上。 回首望了眼躲在门外的洛五妹。 神色疲惫的说道:“这银子是李闲给的,本意是让我交给她的。” 洛晓娴瞥了眼杨兰花。 “你留着吧,拿点钱给五妹买身好衣服,我走了。” 她现在不想去猜测李闲是什么想法,也是不想看洛坤生是什么脸色。 她就想离开这里,一种从心底发出心酸直奔眼眶。 洛晓娴不知道这种情绪是原主的还是她自己的。 李闲至始至终都坐在客位上喝茶,一言不语。 洛家的内部纷争他不想参与,这里有洛坤生,他只需要看着就好。 洛坤生看着桌上的钱袋,把茶杯重重的在桌上一放。 茶杯与桌子之间的碰撞声吓得杨兰花母女几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站住。” 洛晓娴闻声,停住了脚步。 洛坤生板着张脸,双手负于背后,走到洛晓芷面前,抬手一巴掌框在她脸上。 洛坤生声音沧桑,语气中带着威严。 “你母女俩进了洛家门后,我自问没有亏待过你,对你与晓菊晓娴是一视同仁。” “你出嫁时,我怕你被婆家看轻,嫁妆特意多备了一箱。” “对你是如同已出,这些年你在背后的小动作,我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想到你现在变本加厉,越发过分了。” “今日是晓娴回门如此重要的日子,你也敢乱来。” 洛晓芷知道洛坤生是真的生气了,从小她在家里最怕的便是洛父,捂着脸低头不敢反驳。 乔木岐也知道这次是自己的媳妇过分了,洛家虽然是外姓人迁到乔家村的。 但是洛家祖上好歹也是朝廷大官,老丈人在村里也有一定地位。 这老丈人都发话了,他也不敢帮腔。 第二十三章 洛青云 杨兰花刚想开口说话,这名就点到自己头上了。 “还有你,孩子胡来,你也跟着胡闹,我从不曾奢望你待晓娴晓菊如自己的孩子一般照料。” “当年晓菊的婚事,那年刚好青云出生,你说你替晓菊找了个好人家,我不惑之年得子,一时乐昏了头。” “竟同意让你做了主,晓菊在婆家过的什么样的日子,你我心知肚明,而今,我与陈氏唯一的女儿就剩晓娴在我身边,你眼里既还容不下她。” 洛坤生最后这句话提了音量,不苟言笑的神色吓得杨兰花当即拉住洛坤生的衣袖。 杨兰花慌张的顾不得两个女婿都在这里,老泪横纵道:“当家的,我知错了,晓芷也知错了,你看在今天是晓娴回门的日子,饶了我们吧。” 杨兰花晓得洛坤生在人前说这些话都算是轻的,要是在人后就连她都逃不过家法。 洛晓雅欲想开口,被洛坤生严厉的眼神吓得不敢说话。 此时,门口响起一声稚嫩的男童声音打破了僵局。 “娘,我回来了,三姐回来了吗?” 洛坤生把李闲叫到书房单独聊天,杨兰花带着洛晓雅与洛晓芷去了厨房干活。 洛青云与洛五妹带着洛晓娴去村上乔郎中的家里上药。 小喜子吵着也要去,乔木岐没办法,只能让他跟着洛晓娴去,一路上洛五妹把今天的发生事情详细地说给洛青云听。 看着两个小家伙讲得头头是道,还时不时来安慰她,她忍不住笑着摇摇头,真像两个小大人。 洛五妹突然想到怀里还有上午三姐带给她的枣仁糕,还剩下二块,掰了四份。 洛青云今年七岁,平日里杨兰花把好吃的都交给他吃,他现在个头都比十岁的洛五妹高了半个脑袋。 他嘴里咬着枣仁糕,嘴里含糊不清地问道:“三姐,你不要跟二姐一般见识,她就是妒忌。” 洛晓娴低头盯着洛青云,知道他是洛家唯一的男孩子洛青云,一路上套话让他把姓名年龄都说了。 跟这两个小家伙呆在一起就是好,她现在连洛家那几个女儿基本情况都已知晓了。 老大叫落晓菊,七年前嫁人了。 老二洛晓芷,嫁给了村里乔铁匠的儿子。 她是老三,老四洛晓雅,待字闺中。 洛五妹叫洛晓姝。 至于那后娘,叫杨兰花。 原主他爹呢,叫洛坤生。 听洛五妹说,杨兰花想将洛晓雅嫁给李闲。 本来洛晓芷跟原主关系就不好,所以趁这次机会,故意找茬来了。 没想到吧,这原主的灵魂已经换成她这个现代人了,如意算盘失算了。 这小家伙眉眼与洛五妹神似,两个小家伙都很可爱。 小喜子拉着洛晓娴的手,对洛青云奶声奶气嘟囔道:“小舅舅,我娘娘不坏。” 小喜子还小,说话不是很利索,平日洛晓芷带着他四处溜达,经常看到洛晓芷与别人起争执。 他虽然小,可是时常听到有人说洛晓芷心眼坏,听多了,他就记住了,只要有人说起他娘,他就会起这句话。 洛青云小嘴一翘,捏了捏小喜子脸,笑嘻嘻地说道:“我没说你娘坏,我夸她呢。” 洛五妹也跟着附和使坏道“对呀,我们夸你娘呢。” 小喜子听到是在夸他娘,也就笑开了。 洛晓娴轻笑出了声,揉揉他俩头,宠溺的笑道:“你俩别诓小喜子,那是他娘,他维护自己的娘,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倒是你俩,以后大人的事情,你们少掺和些,以免被揍了,都没人心疼。” 洛青云随手拔出一根狗尾巴草,衔在嘴里,不大所谓的说道:“有三姐疼就够了。” 洛晓娴看洛青云脸上的神情,突然想到,原主的自述中说几个姐妹都不跟她玩,弟弟妹妹也不跟她玩。 现在这是什么情况,与自述中说的不一样。 装出不在意的样子试探道:“你们以前看到我都避开,现在怎么不避开了?” 洛青云嘴角一瘪,取出嘴里的狗尾巴拿在手中把玩,三姐是生气了吗? 委屈对洛晓娴说道:“三姐,你不要生我们的气,以前是娘不让我和五姐跟你玩,娘说要是跟你玩,就不给你饭吃。” “我一直记得下雨天是三姐你背我去学堂,有次你和五姐去割猪草,我没忍住偷偷跟你们去了,那次害你和五姐一天没饭吃。” 洛晓娴看着小家伙脸上内疚的表情,打趣道:“那现在怎么又敢跟我玩啦?” 洛青云挠头笑道:“现在有三姐夫了呀,我可喜欢三姐夫了,爹对三姐夫说话都客客气气,娘怕爹,那娘对三姐夫更得客气了,三姐你嫁给了三姐夫,娘自然不敢欺负你咯,那我跟你玩,娘就是想生气没办法了。” 说完蹦蹦跳跳的往前跑去,小喜子开心的要往前面跑,洛晓娴担心他摔跤,没有松开他。 是呀,洛青云是洛家唯一男孩子,杨兰花自然不敢对他怎么样。 转眼瞧着跟在洛青云身后的洛五妹,她放心不下。 杨兰花对洛五妹是一点都不疼惜,同样都是她的孩子,对洛五妹与其他两个女儿差距那么大。 不知道的,还以为洛五妹不是杨兰花亲生的。 到了乔郎中家里,乔郎中与夫人正在吃饭,洛晓娴一行人说明了来意,乔郎中放下碗筷二话不说就研磨药材,制作烫伤药。 洛晓娴看乔郎中约莫六十岁左右,头发斑白,脸上皱纹横生,下巴一戳灰白的长须。 接起乔夫人递过的药材放入石碾中,动作熟练自然,乔夫人相对就年轻很多,估计比乔郎中年轻十来岁。 黑发用头巾裹着,动作娴熟,乔郎中念着药材,乔夫人就从方格子里面取出药材递给她,两人配合默契。 乔郎中给她上药时,几个孩子人围在旁边看得可认真了。 洛青云看着黑乎乎的药,发出浓烈刺鼻的味道。 一脸好学的问道:“乔爷爷,我三姐涂了这药,啥时候可以好呀?会不会留疤啊?” 乔郎中家中有一独子,现在城中的益安堂学习,家中便只有他与夫人。他夫妻二人性子温和,看洛青云模样讨喜,也乐意给他讲解。 乐呵呵的回道:“晓娴这伤啊,至少都要半个月才能好,忌辛忌酱油。” 乔郎中敷完药正在帮她包扎,洛晓娴感觉手背凉凉的。 “这盒药膏拿着,三天换一次,一定记得忌辛和酱油。” 他们这里不兴吃醋,乔郎中便也没提。 洛晓娴付了二十文钱,洛五妹接过药膏,几番道谢后,几人就往洛家走去,准备吃晌午饭。 路过村上的池塘,他们遇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第二十四章 给你一个交代 洛坤生与李闲在书房饮茶聊天,李闲并未提起有关洛晓娴的事。 而将目光看向了书桌后面,那面墙上挂的那幅山水画,他眼眸微微闪烁,略显意外。 随即赞叹道:“岳父好雅兴,这画上的青山緑水可谓鬼斧神工。” “湖中划船的船家竟也栩栩如生,可见这背后作画之人功底深厚。” 洛坤生随着李闲的目光看去,板着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意。 “这幅湖山船家图乃是大画师钱林赠与我祖父的,洛家到我这代也就只剩下这幅画了。” 李闲笑道:“难怪我瞧这画从画功到着色都彰显着不凡,没想到竟出自我朝最声名显赫的钱林钱大师之手。” 李闲见过这幅画的临摹品,真品早已丢失,没想到真品居然在洛坤生手上。 “钱画师一生颇为传奇,五岁熟读千字文,六岁便会作画,家道中落,十岁替人作画,十二岁那年被谣城知府推举到翰林院,替皇家作画,从此便名扬四海。” “贤婿,没想到你对这都知晓?” 洛坤生出神了片刻,他没想到三女婿连这都知道。 李闲从画上移开眼神,喝了口茶,谦虚的笑道:“偶尔进城买学堂用具,听城中说书先生讲过?。” 洛坤生摸着胡须,看着墙上的画,回想着父亲曾经跟他讲过关于祖父的事情。 “说起钱画师,其实他与我洛家渊源颇深。” 李闲一手扶着衣袖,节骨分明的五指提起茶壶。 煮沸的山泉水从壶嘴缓缓进入茶杯,清澈悦耳的声音在书房散开。 洛坤生瞧李闲动作不慌不忙,满意的接过茶杯,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这女婿他挑得不错,祖父也曾是朝中官员,这找女婿怎么也得像李闲这样温文儒雅的书生才配得上他洛家。 祖父那些事过去了那么多年,其实也没什么避讳的,虽然洛家今时不同往日,上次为了三女儿的婚事,丢尽颜面。 既然李闲问起,那他讲讲祖父的往事,好叫李闲刮目相看,也可找回颜面。 想到这里,洛坤生脸上颇为骄傲地说道:“钱画师与我祖父同为朝中官员,我祖父在仓部司当职,按官职他们本无交集,偶得一日,钱画师要给宫中贵妃作画,时间仓促,途经仓部司竟落下最重要的工具,恰巧我祖父看到,赶紧追上去归还与钱画师。” “至此,他们便结下了深缘,后来结伴喝酒无意中提起,原来钱画师的母亲竟然是我祖父妹夫的姑父的女儿,算起来,两家还沾点亲。” “这幅画便是我祖父被流放时,钱画师赠与我祖父,一直作为家中珍品珍藏于今。” 李闲眼底划过一丝隽永的眼神,官员被流放是不允许携带任何府邸物品。 钱林使用何种手段让幅画跟随洛家来到此地,那已是往事。 但是洛坤生语气他听到是真切,想必是要在他面前找回面子,那便随他去吧。 “没想到岳父家与钱画师家还有此层关系,当真是天缘奇遇,感谢岳父大人将此画展于书房,小婿今日才能有幸瞻仰此画。” 李闲说得谦虚有礼,洛坤生听得舒服畅意。 大女婿土地主,眼里只有钱,年龄与自己相差几岁,二女婿粗人一个,只有这三女婿,他是相当满意。 如果今日不是另有其事,他可能会拉着三女婿摆谈一天,清了清嗓子,洛坤生收起笑容。 正经地说道:“贤婿,让你看到今日之事,我这张老脸呀,都没地方搁了。” “岳父,无须如此,我娶了晓娴,便也是家中一份子。” 为了打消洛坤生的顾虑,李闲坦白了自己的态度。 洛坤生听到他这么说,也算放心了,但是李闲只字未提三女儿的事,反倒叫他不知如何开口。 思索一番说道:“贤婿,你可否与我说下昨日城中之事。” 李闲把昨日事情的来龙去脉娓娓讲与洛坤生听,也适当地隐瞒了一部分。 洛坤生听完愀然作色,叹息道:“这混账真是不让人省心,多亏了贤婿,不然她还在牢里。” 李闲续上茶,神色毫无波动,出言劝道:“岳父切勿动怒,平安归来便好。” 洛坤生抿了口茶,想着刚才洛晓娴性情,着实觉得怪异。 难道病愈后可以改变一个人性格,他想了又想,对李闲说道: “贤婿,晓娴之事,你跟我说实话,你是否觉得我洛坤生欺瞒于你。” 李闲勾唇上扬,露出笑意。 “岳父多虑了,晓娴嫁过来两日,情况与以前无异,今早我虽为此感到吃惊,可见她病好,心中也替她开心,只是…” 李闲看了眼对面思索的老汉,放下茶杯,犹豫片刻没有说出后半句话。 洛坤生板着脸,看李闲迟迟不说下一句话,急的拍桌子。 大声呼道:“贤婿,咱爷俩有什么话不能说的,有话你直说。” “只是这性格变了许多。” 说完李闲观察着洛坤生的表情,瞧他摸不着头脑的样子,便基本上断定了心中的想法。 洛坤生仗着祖上当官,为人骄傲自负,如果他知道洛晓娴不傻,说亲那日铁定不会做出那翻举动。 洛坤生丝毫没有怀疑她的女儿灵魂已经换了一人。 饶有所思的道:“不瞒贤婿,晓娴今日的举动,我也觉得惊诧,之前我同你提过,五岁那年,我与陈氏外出耕作,她姐妹二人在家。” “她说阁楼有只小花猫,怕它没办法下来,她就跑上去抱猫,这一摔,就痴傻十五年,陈氏也因此整日以泪洗面,郁郁寡欢而去。” “这些年,我因杨氏进门,忽略了她们两姐妹,导致晓娴性格内向,胆小乖张,不怕贤婿笑话,我看到晓娴刚才的举动,虽然惊诧,但我这里还觉得高兴。” 洛坤生指了指胸口,脸上笑纹横生,对李闲讲道:“我洛坤生的女儿就应如此,不是什么人都能欺负。” 李闲知道他指的杨兰花和洛晓芷,替他续上茶,亦不作声。 有些话李闲不说,洛坤生也明白,这些话还得他来提。 “贤婿,你大可放心,晓娴这事,我一定会查明给你一个交代,若她是装的,我定饶不了她。” 洛坤生并不相信三女儿会是装的,杨兰花眼尖,盯她盯得紧,一点风吹草动就在他耳边念叨。 这么多年,三女儿要有点有迹象,不早来他耳边吹风了。 只是李闲与三女儿刚成亲就出了这事,于情于理他也要给李闲一个交代。 第二十五章 他又不是我爹 乔家村池塘被村里的地主给承包了,周围都用木桩做的隔离。 晌午正是太阳最烈的时候,微风拂过,田坎两旁的树叶好似催眠的曲子,让人昏昏欲睡。 一位素衣妇人背着包袱,怀里抱着一个出生不久的婴儿,旁边一个瘦弱的男孩子拉着她的衣角。 洛晓娴几人吵吵闹闹的声音,使妇人回头望向他们,一瞬间,妇人红了眼眶。 洛五妹愣了片刻,随即朝她奔去,惊喜喊道:“大姐。” 洛青云出生那年她刚嫁,所以洛青云只知道家里有个大姐,但从来没见过。 洛晓娴跟在他们身后,神色严肃,洛坤生在堂屋对杨兰花说的那些话,她也听到了,十之八九是指洛晓菊在娘家过得不如意。 只是听着远没她现在看到的震撼,洛晓菊身上穿的衣服,已被洗得发白,脸上皮肤干裂,明明只比她大几岁,看着愣是大了一轮。 待他们走到跟前,洛晓菊脸上已泪流成河,洛青云与洛五妹叫道:“大姐。” 洛晓菊看着他们几个心中的忧愁也消散数半,想摸她们的脑袋,无奈手中抱着孩子不是很方便, 破涕为笑道:“五妹,你都长这么大了。” 洛晓菊看洛青云探头探脑的摸她怀中的婴儿,把双臂放低好让他们看。 “这是青云吧,我出嫁那年你刚出生,一转眼,你都这么高了。” 洛青云第一次见到大姐,被她一夸,羞涩往后躲去。 洛晓娴看到她旁边瘦弱的男孩,眉头轻皱。 这小男孩看到他们,害怕的往洛晓菊身后躲,他身上穿的衣服有几个补丁,脸颊痩的可以看到高凸的颧骨。 看着面前皱眉的女子,洛晓菊刚刚控制住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拉过男孩,激动地说道:“三妹,这是我儿子付禄,怀里这个是小女儿,刚出生三个月。” 洛晓娴看着他们心里也难受,原主和她是亲姐妹,看到他们这个模样,即使是她,也看不下去。 洛晓娴忍着手背的伤,轻声说道:“大姐,让我来抱吧,你们走了这久的路,也累了。” 洛晓菊身子一抖,“三妹,你的病…好了?” 从她怀里抱过婴儿,洛青云和小喜子又围了上来,逗着怀中的婴儿。 “嗯,这事说来话长,大姐,我们先回家吧。” “好好好,娘泉下得知你病已好,也会替你高兴的。” 洛晓菊抹掉眼泪,拉着男孩的手,几个一同往家中走去。 洛晓娴眼神恍惚,还是别让她知道了,知道了恐怕会来找她索命。 同龄孩子熟悉起来就是快,这一段路程,付禄已经和他们几个打成一片了。 洛晓娴与洛晓菊这是第一次见面。 洛晓菊与她也有几年未见,妹妹病好了,她现在日子不好过,两个都不知道怎么从何说起,四目相对,两两无言。 前面几个孩子玩得乐不思蜀,后面两个陷入尴尬的气氛中。 进了洛宅,杨兰花已经将午饭准备好了,看到洛晓菊的瞬间,她觉得自己要晕倒了。 这姑娘来的可真是时候啊,洛坤生才训过她,转眼这姑娘就回娘家了,这打扮简直是明晃晃告诉洛坤生,她在娘家日子过得不好。 洛晓芷与洛晓雅互相看了一眼,各自起了心思,面上还是礼貌的叫道:“大姐。” 洛坤生看到她的一瞬间,拿筷子的手一抖。 这几年大女儿从未回过娘家,他打听到她在婆家过得不如意,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有怨言也只能忍在肚里。 现在看到大女儿就站在他面前,曾经那个开朗的闺女,如今变了干瘪消瘦的农妇。 洛坤生忍下怒意,咬牙怒瞪着杨兰花。 “再去准备几副碗筷。” 又板着脸对洛晓菊说道:“坐下吃饭吧,难得回来一次。” 这就是洛坤生,明明心里很难受,也要逞强。 洛晓菊背过身抹掉眼泪,看着洛坤生哽咽的喊道:“爹,这是我儿子付禄,付禄,叫姥爷。” 付禄被洛晓菊推到洛坤生面前,看了又看洛坤生,这个姥爷长得好凶。 拘谨的喊道:“姥爷。” 洛坤生冷冷地应了声,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看洛晓娴慌乱的哄着怀里得孩子,沉声说道:“抱过来给我,瞧你手忙脚乱的样子。” 洛晓娴巴不得早点脱手,怀里小家伙,进了家门就哭个不停。 洛晓娴坐在李闲身边,看他神色自若的样子,刚想问点话,就收到对面两人投来的眼光。 心里暗笑,洛晓雅虽然收敛,可她时不时就往李闲身上瞟,这心思是写在了脸上呀。 洛晓娴无视洛晓芷愤恨的眼神,端起碗筷吃饭夹菜,洛坤生没提那事,那她就安心的吃饭。 洛家虽然没落了,家族规矩是一直传承下来,食不言寝不语。 吃完饭,洛坤生抱着小孙女准备离席,眼神扫过杨兰花母女。 语重心沉的说道:“申时村民就来要家中作客,收起你们的小心思,今天要给我弄砸了,别怪我没提醒过你们。” 杨兰花连连点头,洛晓芷又想说话,被她一个眼神瞪了回去,洛坤生把洛晓菊叫去了书房。 现在正是要忙的时候,洛晓娴看着没有请其他人来帮忙,全是洛家人,也就跟去厨房帮忙。 李闲亦打算前去帮忙,被洛坤生拦住。 不赞同的说道:“君子远庖厨,这些活就让她们女人去做,我那盘棋早已摆好,就等你入座了。” 李闲轻笑,这话要是让洛晓娴听到,以她的想法,估计又是另一番说辞。 乔木岐是姑爷,自然不打算帮忙,带着儿子小喜子去了村里溜达。 一时间好生热闹,院里摆上了七八张八仙桌,每桌上面都摆着一坛酒与一碟花生米。 厨房一口大铁锅里面炖着大骨汤,香味扑鼻,洛晓娴手不能做重活,在一旁帮忙摘菜。 洛晓芷接过洛晓娴手中的菜,没好看的翻了个白眼,菜刀在案板上“咚咚”作响。 指桑骂槐道:“有些人这命呀就是好,嫁了人,啥病都好了,比吃了灵丹妙药还准,谁知道是不是装的。” 洛晓娴一怔,握紧拳头又松开,懒得跟她扯,继续低头摘菜。 洛晓雅瞟了眼洛晓娴,小声在她耳边说道:“二姐,你别再说了,小心让爹知道,你今后别想回来,你不为你自己着想,也为咱娘想想,爹到时候为难的是咱娘。” 言外之意就是小心洛晓娴去告状。 杨兰花板着脸炒着菜,在洛坤生那里受了气,一肚子火气没有地方使,洛晓芷这句话正闯她枪口了。 手中的锅铲一摔,转身朝洛晓芷喝去。 “你这辈子是来向我讨债的,你的脑子都用到那去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你没个眼劲么?你知道你爹对今天有多重视,再由你的性子来,以后别回来了,眼不见心不烦。” 洛五妹往灶膛添着柴火,被吓了一个激灵。 洛晓芷不服气的小声说道:“他不又是我爹。” 第二十六章 跟大姐聊聊天 杨兰花发了一通脾气后,洛晓芷果真安分了下来。 厨房几人配合也算好,但七八桌菜仅靠她们几人,也忙不过来,院中传来高亢的声音,杨兰花心中一喜,急忙迎了出来。 看到说说笑笑的几位妇人,喜笑颜开道:“桂花她娘,你们来这么早做什?” 桂花娘顺手抓了把瓜子嗑起来,一点也不见外。 乐道:“青云娘,幸亏我来得早,还能帮上忙,我要开席的时间过来,恐怕今天这席你们是开不了。” 桂花娘是个热情爱凑热闹的妇人,村里哪家办酒席,需要帮忙她都会去。 洛家三女儿回门要办酒席这事,洛坤生在洛晓娴出嫁那日,就通知了全村人。 桂花娘算着日子,好不容易盼到今天,她一早就在家中等青云娘过来叫她,结果等到现在,都没等到人。 她就带着两个已出嫁的女儿自己过来了,到了一看,哟嘿。 离开席还有两个时辰,洛家院里打扫的倒干净,可桌上除了酒和瓜子啥都没有。 杨兰花听到她说这话就来气,你不来我们母女几个无非是忙碌点,说得好像非你不可一样,真不嫌自己脸大。 脸上有些难堪,双手在围裙擦干水,拉住桂花娘的手,热脸相向。 “桂花娘,你能来帮忙真是太好了。” 桂花娘把瓜子放到兜里,带着两个女儿走进洛家厨房。 看着忙乱的几人,不明地对杨兰花问道: “青云娘,你怎么不叫我们来帮忙呀,多个人就多个帮手,我家桂花出嫁那年,你还带着晓娴晓雅来帮过忙。” 杨兰花把猪肉倒入锅中,边来回翻炒边回道: “桂花她娘,不是我不愿意叫你们来帮忙,七八桌菜就靠我们娘几个,我也知道很难,是我家那口子不乐意呀。” 杨兰花虽然平时在几个孩子面前有威风,但一到洛坤生那里,她什么脾气也没有了,她能今天的生活,她已经很感激了。 “要我说呀,洛老汉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桂花娘在厨房左瞧瞧右看看,发现洛晓娴蹲在地上摘菜。 尖声叫道:“哎呦,晓娴,你怎么在摘菜?” 桂花娘拉起蹲在地上摘菜的洛晓娴,往门外推去。 嘴里唠唠道:“出去,出去,你是出嫁的女儿回门,哪有你干活的道理。” 洛晓娴看着拿走她手中芹菜的妇人,一脸吃惊,出嫁的女儿回娘家不能干活? 妇人又招呼她的两个女儿,一起帮忙,妇人个头不高,裹着头巾,做起活来十分熟练,她身边的两个女儿跟她一样,很是热情,做起活来,快又稳当。 洛晓芷冷哼一声,对洛晓娴冷嘲热讽道:“婶子,你实属偏心了啊,我出嫁回门时,我爹连酒席都没办,她回门,又是酒席又是请全村吃饭的,叫她干点活,不是应该么。” 杨兰花咧着嘴,狠狠瞪了眼洛晓芷,“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桂花娘心想,你又不是洛老汉的亲闺女,他做什要给你办酒席。 笑呵呵说道:“晓芷你可不能胡说,婶这颗心啊,长得可周正了,这心要是偏了,可是会出事的。” 这一语双关,洛晓芷听得脸色都变了。 桂花娘嫁到乔家村三十年,杨兰花带着一个七岁的女儿嫁给洛坤生,这事在村里还传了很长时间。 她还去吃了酒席,都是一个村的,杨兰花对这姐妹俩是什么态度,村里的人都是看在眼里。 看到洛晓芷欺负洛晓娴,她们这些妇人也心疼,可心疼又有什么用,说到底都是别人家的事情,她们哪能管得上,能管又如何呢。 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一世,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自家这本经都理不清。 洛晓娴走回厨房,无视洛晓芷的话。 思忖片刻,对桂花婶笑道:“婶,我出嫁了也还是洛家的女儿,你来帮忙我们已经很感激不尽了,就要开席了,多一个人帮忙,这事也就能快点做完。” 桂花婶和她两个女儿听到这话,惊诧的盯着洛晓娴,眼珠都快瞪出来了。 这 杨兰花虽然对洛晓娴不满,桂花娘都这么说了,她再让洛晓娴留在厨房,岂不是摆明她这个后娘欺负人。 黑着脸说道:“你出去吧,这里有桂花娘帮忙,一会让村里人看到了,指不定又会说些什么。” 杨兰花都这么说了,洛晓娴也不在逗留,转身离开时,听到桂花娘惊讶的话语。 “青云娘,听晓娴这口气,怎么好像像是病好了?” 洛晓芷盯着门口嘲讽道:“病,她哪有什么病,她是一直在装病,欺骗我们。” 洛晓娴敛起笑意,斜睨瞪去,小声鄙夷道:“八婆。” 洛晓娴走向堂屋,遇见被洛坤生叫去的洛晓雅。 擦身而过时,她感觉洛晓雅对她充满恶意的眼神,这原因不用说都知道。 洛晓娴无事可做,一个人做在堂屋泡茶喝。 听到屋外的婴儿声,回首看去,洛晓菊穿着一身青色服饰,怀里抱着婴儿向她走来。 等她走近一瞧,才发现这身衣服有点小… 洛晓娴略微一惊,这衣服不会是洛晓雅的吧… “大姐,过来喝茶。” 洛晓菊抱着孩子坐下,看着洛晓娴的眼神,脸微微发烫,尴尬地笑道:“晓雅的衣服。” 洛晓娴赶紧移开目前看向她怀里的婴儿,笑道“又睡着了。” 她有点自责,干么要去多看一眼衣服,让洛晓菊难堪。 难怪洛晓雅被洛坤生叫去,洛坤生好面子,今天又办酒席,大女儿这样回来,叫人看到,他脸上也没光。 洛晓菊轻轻摇晃孩子,亲切地看着洛晓娴。 “三妹,咱俩好些年没聊过天了,你陪大姐说说话吧。” 洛晓娴一只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提着茶壶,倒上茶水递到洛晓菊面前。 抬头对上洛晓菊期盼的眼神,轻声说道:“好。” 门外响起了说话声,两个往门外看去,两个人冲了进来。 付禄和洛青云类喘吁吁的跑进堂屋,两人皆是满头大汗。 洛青云拿起面前的茶杯,也不管是谁的杯子,仰头就喝。 放下茶杯看到洛晓娴笑眯眯的眼神,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笑呵呵的指着门外说道:“大姐,三姐,我和付禄回来的时候,看到村里的人都往咱家来了。” “大姐,吃酒席的人要来了,咱们晚上再聊吧。” 洛晓娴倒了杯茶递给付禄。 洛晓菊点头应道:“嗯。” 第二十七章 咱姑子俩喝西风 俩人跨出门槛,还未走到院里,后面就传来了争论声。 “按辈分,你应该叫我舅舅。” 洛青云仰着头,笑嘻嘻瞅着对面的人。 付禄胆怯地看了眼门外的青衣妇人,洛青云说的话,她肯定听到了。 捏着小拳头,压抑地叫道:“小舅舅。” 洛青云“咦”了声,暗想这刚才在外面玩耍,让他叫舅舅,他始终也不开口,现在又突然改口了。 洛晓娴只当两个孩子之间的玩笑话,想对身边的人说你看这两个孩子。 转身看着眼前的女子,心中猛然一惊,话到嘴边硬生生收了回来。 “三妹,你刚刚想说什么?” 洛晓娴诧然,她刚刚表情收得极快,居然被她看到了。 低头看向她怀里的孩子,笑道:“我看你抱了这么久,肯定也累了,我来抱她,你歇会。” “吱呀”声响起,李闲拉开书房门,做了一个你先请的手势。 洛坤生双手负在身后,一脸笑意地走了出来,提着嗓子说道:“贤婿,改日再与你厮杀三百回合。” 李闲跟在他后面,抬眸看了眼洛晓娴,随即回道:“到时还望岳父手下留情。” 洛坤生收回一只手微微收紧,食指指着李闲笑意连连。 “你当真以为我看不出你让棋与我?今日是个好日子,便不与你计较,下次可不许再让。” 李闲恭敬的点点头。 这个时辰客人差不多也该过来了,和李闲下棋过足瘾后,出来看见过洛晓娴站在院里。 拍额喊道:“你不在屋里待着,站院里干什。” 瞧洛晓菊站她旁边,没好气地说道:“你妹妹病刚好,她不懂这些,你这个当姐姐怎得也不懂这些规矩,谁家新娘子回门,在院里随意走动的,快带她去房间待着,客人要来了,这看到了像什么话。” 洛晓菊见她爹这般说自己,心里有些气闷,脸上表情暗沉,扯了扯洛晓娴的袖子。 尴尬地笑道:“走罢,我带你去房间。” 洛晓娴侧目盯着洛晓菊,刚才她看洛青云那恶狠的眼神,一直在她脑海挥散不去。 跟着洛晓菊穿过走廊,来到后院,走进右边的房间。 一进去一股霉味扑鼻而来,顿时她觉得脸上发痒,忍不住蹙眉暗叹,新娘子回门就住这种屋? 看她掩鼻咳嗽,洛晓菊眉头微锁,对洛晓娴心生一丝反感,这间房以前便是洛晓娴在住,嫁人几天怎么变得如此矫情。 这房间只有一桌一凳一炕,衣服都堆叠在墙角,抬头望着房梁,都架起了蜘蛛网,可能是太潮湿的原因,导致有一股霉味。 洛晓娴挪过凳子准备让洛晓菊坐下,她手上抱着孩子比较辛苦。 洛青云跑进后院,站在门口扯着嗓子喊道:“大姐,爹叫你去厨房帮忙。” “好,我马上去。” 洛晓菊把孩子交到洛晓娴手中,跟着洛青云离去。 洛晓娴抱着孩子,把她放到炕上,坐在她旁边低头笑咯咯的哄着她,只是一呼一吸之间,太难受了。 不禁开始打量这间房,侧头低眸看向窗户墙角处,竟然长起了青苔,闻着霉味,心里都开始发堵,这房间怎么能住人,住久了绝对会生病。 当下决定抱着孩子去后院,院中有张四方石桌,去那坐着也比待在这里舒服。 听着前院热闹的声音,洛晓娴耷拉着脑袋,气鼓鼓地嘟囔道:“他们在吃香的喝辣的,咱姑子俩只能在这里晒太阳喝西风。” 怀里的婴儿被她的表情逗乐了,“咯吱咯吱”笑眯了眼。 洛晓娴伸手搓了搓幼嫩的脸,把她哄睡着。 洛晓娴手肘撑在石桌上,手心托着下巴,心中疑惑,回门明明这么多规矩,杨兰花她们没提醒她就算了。 洛晓菊是她亲大姐,也不提醒她,还有她刚刚看洛青云的眼神太奇怪了。 她似乎很恨洛青云,她嫁那年洛青云出生,连她面也没见,婚事是杨兰花敲定的,要恨也应该恨杨兰花才对。 洛晓芷洛晓雅是杨兰花所生,她们母女三人站在一条线上,不难理解,可她们对洛五妹的态度让她捉摸不透。 洛坤生也有可能会来找自己谈话,还有李闲那里,洛坤生刚才没说其它话,只是让自己进屋,那他应该没有拆穿自己,他虽然隐瞒了,可难保他没有其他目的。 前院热闹后院凄凉,洛晓娴抱着孩子在后院里来回走了数圈。 天上那火甲披身的战神都下班回家了,也没个人来叫她去吃饭或者送点吃的过来。 凉风袭来,她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低头看小家伙在她怀里拱了拱,没有要醒的迹象,紧了紧双手,那房间肯定是不能进去待。 急躁的望着前院,蹙眉喃喃道:“再不来人,我才不管你们这里什么规矩。” 又在院中走了数圈,半响后,还是没人过来,大喘一口粗气,抱着孩子走了出去。 这出去一看,她脸顿时沉了下去,怒气直奔脑门。 吃饭的客人悉数已走,只剩下两桌人,一桌人坐满了八个男人,其中便有洛坤生李闲和乔木岐。 洛坤生拉着一个长得憨厚敦实的老汉,声音高昂的说道:“铭宏老弟,你就说我这女婿好不好?” 那个叫铭宏的老汉提起酒坛给洛坤生掺满酒,笑嘻嘻道:“你这女婿找得好呀,那是一表人才,相貌堂堂,才貌双全。” 乔铭宏把能想到的夸人的词全说了,洛坤生听得舒心,拉着李闲端着碗一起敬乔铭宏。 “今天开心,吃饱喝足,酒不够,叫我婆娘再去拿,酒管够。” 洛坤生喝高了,说话断断续续。 另一桌上就是洛家女眷与几个妇人,相比这桌就安静多了,但也笑声不断。 那桌男人许是说话声太大,吵醒了怀里的孩子,众人闻婴儿哭声,齐循声望去,便看到一位女子沉着脸,抱着孩子站在走廊。 即便相隔数尺,都能感到那女子身上散发的怒意。 一位老汉醉醺醺的指道:“洛老汉,那不是你家老三么,才嫁人几天,怎地孩子都有了。” 洛坤生喝多了,头有些晕乎,对那人骂道:“你酒喝到眼睛上去了么,瞎说什么,那是我家老大的孩子。” 又有人说道:“你家老三那眼神像吃人一样,是不是又犯病了。” 洛坤生把那人手中的碗一抽,“去,去,去,这酒不给你喝了,我家老三这病已经好了。” 杨兰花看到她,赶紧让洛晓雅去叫她过来坐,这么站在那里简直是让人看笑话。 洛晓雅咬着嘴唇,纠结一番后没有过去。 洛晓芷看到洛晓娴的表情,给小喜子碗里夹了块猪肉,心中暗自偷笑。 洛晓菊瞧她脸色不对,赶紧起身抱过孩子,关心地问道:“三妹,你这是怎的了?” 洛晓娴看了她一眼,随即看向洛晓芷。 洛晓娴冷眼看着她们,收紧双手,指甲陷入手心留下深深的印痕。 她以为是前院太忙,忘记后院还有个人,出来一看,呵,都差不多散场了。 要说忘记给她送饭,这肯定不可能,今天什么日子,忘了谁也不会忘记她啊,摆明了有人动手脚。 杨兰花被洛坤生警告过。 落晓雅有贼心没贼胆。 屡教不改的除了落晓芷还能有谁。 呵,玩,还是你们会玩。 李闲目光敏锐的瞥向旁桌,心中便已明了,洛晓娴定是被她们几人戏耍了。 第二十八章 人善被人欺 怀里的孩子声音越哭越响,洛晓菊心道她是饿了,想进屋给孩子喂奶,但又有些担忧洛晓娴,她的脸色太差了。 “三妹,你到底是怎么了?是不是这孩子给你添麻烦了?” 洛晓娴盯着哭闹的孩子,脸色缓和许些,安慰道:“我没事,孩子应该是饿了,需要去给她熬点粥吗?” 洛晓菊手轻轻拍着孩子的背,笑着摇摇头。 “她是饿了,你没事便好,那我房间给孩子喂奶了。” “去吧。” 看着她离去,洛晓娴脸色又沉了下去,朝女眷那桌走了过去,双眸盯着笑得一脸欢乐的女人,眼中寒意涌动,你不仁就休怪我不义。 径直的走到厨房拿了幅碗筷,坐到洛晓菊的位置上,自顾自地往碗里夹菜。 桌上几个妇人相互看了眼,瞧杨兰花脸色垮了下去,再看洛晓娴目若无人的吃着饭,再没眼力见也看明白了。 一位身材微胖的妇人率先说道:“青云娘,谢谢你们今天的热情款待,我家那头快下崽的老母猪还没喂猪食呢,我就先走了。” 杨兰花放下筷子,收起脸色,看着妇人说道:“要不再坐会,你家老钱还在和我家男人喝酒呢。” 妇人连连摆手,向同座长凳的另一位妇人说了声:“翘,我要起来了,你当心些。” 村里人每家每户都是坐这种长凳,为了防止自己起身推开板凳时,另一端那人因板凳一时失横摔倒,都会说个翘字。 妇人客气地笑道:“无事,他喝他的,那母猪快下崽了,每顿啊都要按时喂饱它,这生出来的小猪仔,才会又肥又大。” 妇人离去后,其他几位也相继找了借口离开,现在这桌上就剩下杨兰花母女三人和洛晓娴。 洛晓娴看着桌上的鸡蛋炒芹菜,一筷子夹起放入嘴中,又盯上了盘中剩下的唯一一只鸡腿,筷子刚触碰到鸡腿,另一双筷子接踵而来。 “三妹,就剩这最后一根鸡腿了,让你给侄子吃吧,再说你不是吃过饭了吗?” 洛晓芷话说的正经,好似洛晓娴真吃过饭一般,惹来杨兰花对洛晓娴嫌弃的眼神。 洛晓娴脸色冷了下来,看着洛晓芷假咧咧的样子。 冷笑道:“我什么时候吃的饭,我自己居然不知道,还是说这饭是你送的?”她故意这么说的。 洛晓芷抽回筷子,重重摔在桌上,指着洛晓娴鼻子骂,声音尖锐。 “你不要血口喷人,饭早叫人给你送过了,你吃不吃,与我有什么关系?” 洛晓芷发怒的样子,好像她真的被洛晓娴冤枉一般。 洛晓娴身子往靠了靠,揉了揉耳屏,眉间皱成了川字,这女人的声音真刺耳,这一声吼得她耳心发痒。 趁机右手转动筷子手中一使劲,轻巧的夹起鸡腿,放住碗中。 “你说我吃过饭,那这饭是谁送的?” “那饭是你在吃,谁送的你不会长眼睛看呀。” “哦”,洛晓娴拉长尾音。 坐直身姿,看向墙角那条啃骨头的大黄,嘴角上翘。 “你这么说那我应该是看到了,可能是大黄叼过来,我没看到,娘,你是让大黄送到给我的吗?” “你…” 看着落晓芷咬牙切齿的样子,她心里舒坦了。 杨兰花快要被洛晓芷给气死了,她明明让洛五妹给洛晓娴送饭,她非要抢着她去送,还以为她是醒过神了,她是上辈子没做好事才会生了这个死女人来讨债。 小喜子瞪着圆圆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眨着,洛晓芷悄然把手伸到他腰间,两指摸着嫩肉,一使劲,小喜子疼得大哭起来。 “你可真是位好姑姑呀,侄子想吃个鸡腿都你跟他争,我看你是病好了,心坏了。” 随后把小喜子抱在怀里,把他的双手握住怀里,疼爱的哄道:“乖儿子,不哭,娘改日给你买只烧鸡”,说完冲洛晓娴翻了个白眼。 看到小喜子突然哭了,洛晓娴嘴巴微张,心想小孩子真有为可能为了只鸡腿不闹情绪,大人的事,不应该牵扯到孩子,夹起鸡腿准备放入他碗里。 不料洛晓芷伸出手朝她胳膊挥去,她一抖,筷子连带鸡腿一起被甩到地上。 洛晓芷另一个手伸到小喜子背后,用力又是一掐,小喜子哭得更大声了。 “别用你吃过的筷子给我儿子夹,我儿子嫌脏。” 洛晓芷声音刻薄音量又高,惊得那桌男人都看了过来。 杨兰花一瞧洛晓生又板着脸,赶紧低声对洛晓芷说:“讨债鬼,给我闭嘴,你别给你爹丢脸了。” 洛晓娴咬咬牙,收回手,低头去捡地上的筷子,盯着那只被甩到另一张桌下的鸡腿,犹豫了下,还是走过去弯腰捡了起来。 现在这里还有客人,她不好跟直接洛晓芷撕破脸,看着手中沾泥的鸡腿,心想把表面的泥巴洗掉还能吃。 走到厨房,从水缸中舀了瓢冷水,把鸡腿放进瓢里,低头盯着水面浮起的一层油脂,焦距渐渐涣散。 她不想跟洛晓芷争,可她又忍不下这口气。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像洛晓芷这种人,被欺负一次就要狠狠还击,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一忍再忍,只会让她觉得自己好欺负。 “三姐。” “三姐。” 洛晓娴感觉有人在扯自己衣袖,回过神看见洛五妹站在自己面前,担忧地看着自己。 轻声笑道:“五妹,你去哪了?刚才没看到你。” 洛五妹终于放下心来,三姐眼都不眨地盯着葫芦瓢里的鸡腿,还以为她又回以前那样了,吓了她一跳。 “我和青云还有付禄去给乔爷爷送饭菜去了。” 洛晓娴捞出鸡腿放到碗里,走到灶台侧面,拿起挂在墙上的围裙,擦干手中的水。 眼眸微垂,忽而向洛五妹问道:“五妹,今天你们有给我送饭吗?” 洛五妹垂涎那只鸡腿,吞了吞口水,仰头嘟着嘴说道:“有啊,娘开始让我给你送饭来着,二姐非要给你送,我争不过她,娘就只能让二姐送了。” 果真是落晓芷又在使绊子。 “对了,三姐,爹叫你去堂屋。” 出走厨房,洛晓娴发现院里的人全已散去,天色也逐渐晚矣。 洛家堂屋已点上油灯,闪闪微微火光。 洛晓娴与洛五妹走到柱子旁边,堂屋传出了吵骂声,两人同时停住了脚步。 “爹,你偏心,同样都是你女儿,你为何区别对待。” 女人的声音尖锐带着哭腔。 “偏心?你怎么好意思说出这句话,我养条十几年的狗都知道见到主人要摇尾巴,你呢,你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男人声音听着十分震怒,随着棍棒打在皮肉上的声音,女人哭得凄惨无比。 第二十九章 这爹不按常理出牌 洛五妹拉着洛晓娴的手,有些害怕。 “三姐,要不再等会进去吧?” 洛晓娴知道她在害怕什么,洛坤生今天被洛晓芷这么一搅和,不气才怪,只怕因上午与洛晓芷争锋相对,估计她自己也要被家法伺候了。 反握住她的手,安慰道:“没事,爹是明事理的人,他知道谁对谁错。” 洛晓娴一进堂屋,就看到杨兰花扑到洛坤生身上,死命抱住他的胳膊。 哭喊道:“当家的,别打了,孩子现在已经嫁为人妇,这事让亲家知道了,会找上门来的。” 只见洛坤生扯开她的手,往旁边一推,细长的眼睛瞪大,眼珠子好似要掉下来一般,大发雷霆地对洛晓芷吼道: “今晚你就回去告诉乔铁匠,要找麻烦尽管来,你一天姓洛,那就是我洛坤生的女儿,我管教自己的女儿,什么时候还需要看她嫁人与否,你只给我听清楚了,只要我活着一天,你在我洛家惹了事,我都饶不了你。” 洛晓芷蜷缩的倒在地上,哭得泣不成声。 她恨自家男人没能保护她,她恨洛坤生偏心,她恨洛家所有人。 看到洛晓娴已进屋,拿着家法棍转身坐到主位上,板着脸对她说道:“你也给我跪下。” 洛晓娴只顾得看洛晓芷的惨状,闻声这才发现,这屋里只有洛家的人,李闲和洛晓芷的丈夫都不在。 洛晓娴腰杆站得笔直,毫不畏惧的看着他,镇定自若地问道:“我为何要跪” 洛坤生语气严厉,双眉竖起。 “她要罚,你目无尊长,自然也要罚,跪下。” 洛晓娴神色平静,今日是她回门的日子,洛坤生不可能真的拿棍子打她,估计是顺势而下,做做样子罢了。 这样即惩治了洛晓芷又堵住了杨兰花的嘴,她只需要稍稍配合一下,所有事情就迎刃而解了。 但是她不想跪,也不想忍气吞声,等会她就离开这里,回李家村去,离这一家子远远的。 “不跪。” 洛坤生没想到她性子这么倔强,给她台阶下还不领情,顿时脸生怒意,大有一幅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转念一想,突然笑道:“那你便站着罢。” 丫尼? 洛晓娴怔住了,反复看了几次,就差揉眼睛了,她没看错吧,洛坤生在笑 杨兰花急得跳脚,对洛坤生这番举动完全想不通。 “当家的,你还说你不偏心,今天的事晓芷虽然有错,但洛晓娴也并不无辜啊,晓芷虽然不是你的亲生女儿,可来到洛家也十几年头了,连姓氏都改成洛姓。” 看着屋里几人,指着她们说道:“你其他几个女儿也在这里,你今日有失公允,你让她们心里怎么想你这个当爹的”,眼神示意洛晓雅去扶洛晓芷起来。 洛坤生等她说完后,双手放在扶手上,撑起身体站起来,走到洛晓芷面前。 压低声音对洛晓雅说道:“回去坐好。” 这声音让洛晓雅不禁听得发怵,低头怯怯的看了眼杨兰花,乖乖回到了位子上。 “你说说,你不受罚的理由。” 洛晓娴望着面前的老汉,她居然轻看了他,原以为他是传统爱面子守家规的老汉,结果他不按常理出牌。 转眼一想,无论是是现代还是现在,她都只是一个二十几岁的人,眼前这老汉的阅历比她高出一大截,万万不能小瞧。 第三十章 生心妒忌 洛晓娴直视着他,冷静地说道:“今天是二姐先挑事,你们都看到了的,是她先打的我,从前我病未好,被她欺负了也就算了。” “如今我病已好,今天还是回门的重要日子,我还手有什么不应该吗?” 转眼又转着杨兰花说道:“你在没了解实情的情况下,替二姐打了我一巴掌,你是长辈,按情我是不应该还手,可你作为长辈未免也太不分青红皂白了,你现在说我也不是无辜的,我就想问你。” “你既然可以维护二姐,那我爹怎么就不能维护我了?你说二姐好歹也来洛家十几年了,那你嫁给我爹也十多年,我和你也生活十多年了,那你为何不能像要求我爹那样,要求你自己,对我也一视同仁呢?” “你” 杨兰花被洛晓娴说得哑口无言,嘴唇颤抖愣是只挤出个你字来。 洛晓菊把孩子放在炕上,让付禄照看,到走堂屋门口听到她这般伶牙俐嘴,心里又惊又妒。 她与洛晓娴一母同胞,她是不应该嫉妒自己的亲妹妹,爹通知她说三妹回门,叫她无论如何也要回来一趟。 听说妹夫是书生,她还替洛晓娴高兴,但今日得知她病已好,又看到李闲相貌堂堂,她心生了一丝妒忌,为何当年她的婚事,爹就任杨兰花安排,她在那个家过得样什么日子,这些年只有她自己知道。 洛坤生眉头舒展开来,对杨兰花问道:“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当家的,她这是胡言乱语,我对她怎么样,几个女儿都是知道的,不信你问问晓雅。” “爹,我” 洛晓雅正欲说话,就被洛晓娴打断。 冷笑道:“问她有什么用,她是你亲生的,那她还不是向着你,我爹他自己有眼睛,这些年你怎么对待我的,我爹都看在眼里,他平时只是不说,你真以为他不晓得你那些小动作么。” 洛晓娴现在不怕跟杨兰花撕破脸,反正以后她是不会回来这里了。 洛坤生手放在她肩膀上,语重心长道:“病也好了,人也长大了,我也可以跟你娘有个交代了。” 又看了眼跪在地上的洛晓芷,“你也起来吧,今天只是给你个警告,天色已晚,你今晚愿意住在这里就住,不愿意也可以立马赶车回城。” “走罢,跟我去书房,我有话问你” 洛坤生叹了口气,双手负在身后,弯着腰走出堂屋。 洛晓菊假装刚过来,走进堂屋对他二人叫道:“爹,三妹,你们这是去哪?” “大姐,爹找我谈事。” 打过招呼后,洛晓菊进了堂屋。 洛晓娴跟在洛坤生后面,看着他的背影老态龙钟,古代人结婚早,洛坤生应该五十还不够,可他的状态看着却像六十来岁的人。 进到书房,洛坤生掏出火折子点亮桌上的油灯,漆黑的屋子被瞬间照亮。 洛晓娴转悠眼珠,四下打量着这间古香古色的书房,引来洛坤生的笑意。 “你小时经常进书房乱翻书籍,翻得乱七八糟,你娘呀天天让我训训你,你就跑来我面前告状,你还记得不。” 洛晓娴坐到椅子上,摸着茶杯心里思忖,这娘应该说得是原主的生母吧,原主生母离世得早,那时原主应该也才五六岁而已。 想完心里有些紧张,声音平静地说道:“那么早的事,我现在哪还记得起。” “是啊,那都多年前的事了,一晃你现在都嫁人了。” 洛坤生说得悲观,估计是想起了以前的事。 第三十一章 与爹谈话(一) 洛坤生走到书桌前,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封信,望着信封沉沉叹了口气。 看了一眼洛晓娴,把信封递给她。 “这是你娘留给你的。” 洛晓娴接过信,手指触摸着泛黄的信封,低头望着表面上的墨迹已渗入信纸,干涸的一行字——陈氏亲启,吾女晓娴收。 这封信由于年代久远,信封有一丝陈旧的味道。 洛晓娴把信放到桌上,盯着这封信陷入沉思,原主她娘应该很疼原主吧。 洛坤生看她的模样,以为她是想怀念陈氏,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抖抖了手中旱烟,眼睛眯成一条缝。 试探地问道:“老实跟我说,你这病是真好了还是装的?” 缭绕的烟雾四散开来,闻着这味道,洛晓娴觉得头疼。 推开书房的窗户,回身说道:“昨天与官差发生争执的时候,被推到墙上,后脑勺撞了一下,今早突然好的。” 她语气说得平淡,言下之意就是病能好,是意外造成的。 洛坤生对此也是稍有怀疑,出嫁那天她的状态骗不了人,再加上李闲的话,他心里已有个大概,只是还是要听这闺女自己说出来,他心里才踏实。 烟杆子在桌上敲了敲,倒掉里面的烟灰,对她提醒道:“病好了是好事,以后做事切记勿向今日这样冲动,杨氏虽然待你不好,可名义上她还是你娘。” 洛晓娴望着窗外,这扇开在侧面,外面是围墙,有只蜘蛛慢慢爬上墙头,晚风吹来,洛晓娴心里感到舒适畅爽。 靠在窗边,望着洛坤生,淡淡应道:“我知道了。” 洛坤生叼着烟嘴吸了口烟,吐出烟丝后,咳嗽起来。 “至于老二,能让就让着点,免得杨氏来我耳边叨叨。” 洛晓娴眉头一皱,看他咳得整个人都发颤,赶紧拿起茶壶倒了杯水递给他。 劝道:“别抽烟了,抽烟对身体不好。” 洛坤生喝了口水放下茶杯,看着她关心的脸庞,又是一声叹气。 “长得可真像你娘呀,年轻时她也劝我少抽烟,这么多年了,一天不抽几口烟,就浑身难受。” 洛晓娴一愣,她只是站在自己的角度去说的,这样也好,洛坤生就会更相信她了。 “还是少抽点吧。” “女儿大了,都管起爹来了。” 话虽这么说,洛坤生还是收起了烟杆,乐道:“不愧我是闺女,性子呀跟我一样。” 洛晓娴笑道:“爹,你这是夸我呢?还是说我脾气差呀。” 洛坤生茶杯往前一推,瞅了她一眼,“跟你老子一样,当然是夸你了。” 洛晓娴顺势给他添上茶,面露笑意。 洛坤生看她笑得开心,摇摇头,正经说道:“你的病既然好了,以后就好好和李闲过日子,争取早点生个大胖小子出来。” “李闲人品端正,多少姑娘争着想嫁给他,你爹我也是花了大功夫才让他娶了你。” “今天我试探了他的口风,他对你的情况也表示理解,只是他面上不说,心中估计也有怨言,你病突然好了,兴许他会觉得是我故意让你装傻。” 看她一脸认真在听的样子,又道:“可既然人家没说什么,你以后就多看着他脸色行事,毕竟这事是我们无理。” 第三十二章 与爹谈话(二) 洛晓娴有些奇怪,想起李闲前天的样子,巴不得弄死她,今日又替自己隐瞒这事,这人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听到洛坤生这话,只得应声道:“我明白。” “明白就好,你大姐今天也在这里,有时间你找她谈谈话,她不说我也知道,她对我有怨言,当年杨兰花把她嫁给邻城地主家做填房,我那时只想着抱儿子,没替她着想,这次你的婚事,里里外外都是我的操心,她心里肯定不高兴,你帮我劝劝她。” 洛晓娴皱眉,今天洛晓菊对洛青云的态度,估计是把对洛坤生和杨兰花的怨气转嫁到洛青云身上了吧。 “我知道了,我与大姐也约好了晚上聊天,我会跟开导她的。” “嗯”。 洛坤生掏出怀里的钱袋推到她面前。 洛晓娴一愣,这不是早上给他的钱袋吗? “这个钱你拿回去,李闲一个教书先生一年能有多少银子,你拿去买点种子,买几只鸡养着,等英子娘家的母猪下崽了,我叫青云给你送一只,现在立春,等到过年,你们两个也好杀猪过年。” 洛晓娴看着这位老人,听到他说这些话,心里对他的看法有些变化。 望了眼窗外笑道:“这钱你拿着吧,李闲给了我二两银子,我身上不缺钱。” 洛坤生惊讶地问道:“他哪来这么钱?” “他说是以前救了一名大人物,那名大人物为了表示感谢,给他许多银两。” 洛晓娴看着他脸上意外的表情,想了想说道:“对了,爹,五妹也想念书,你让她也去学堂吧。” 洛坤生咬着牙,有些为难,这家虽然他当家,但是子女的事基本上也是与杨兰花商量着来。 杨兰花一心把心思放在青云身上,五妹想去学堂,估摸杨兰花万般不会答应。 洛坤生手中一闲又想去拿烟杆,摸到烟杆的一瞬间又松开了手。 沉静地回道:“哪有女子去学堂的,以后五妹就由我教吧,你和晓菊都是我教的,只可惜你当年出了意外。” 洛家祖上当官,女子识字也不意外,洛五妹不能去学堂,有洛坤生教她,也是可行的,洛晓娴也就放下了心。 瞧洛坤生脸上已有困意,收起桌上的信封。 “爹,那我先出去了,你也早点休息。” “今天你和李闲就在这里歇息吧,明早吃了早饭再走。” 洛晓娴眼角一抽,不会又是住那间潮湿的屋子,哎,都跟洛晓菊约好了,也没办法失约。 想到那间屋子身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今晚只能忍一忍了。 走出书房,月光照进院里,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洛晓娴走进堂屋,发现屋中没有人,转身准备走向后院。 恰巧李闲从后院走过来,两个就这么遇上了。 洛晓娴抬头盯着他的眼眸,她想问他,却又不知道从何问起,干脆不说话,两两无言,收紧手中的信,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李闲眼眸一沉,反手拉住她,冰冷的手附上她挨打的脸上,内力缓缓涌出,声音如这月色一般撩人。 “疼吗?” 洛晓娴脚步一顿,转身盯着那只节骨分明的手,有点想笑,这问的不是废话吗?谁挨那两巴掌不疼。 她没有权利去气李闲为什么不帮她,换位思考,她如果是李闲,她也一样不会去帮,没把她当神经病一样拆穿就不错了,所以她只能气自己。 伸手去挥开他的手,反被李闲制住,脸上传来冰凉的感觉还有些痒,甚至闻到了一股清香的药味。 寻思片刻后轻声回道:“谢谢。” 洛晓菊估摸着他们话也差不多谈完了,就从房间走出来到前院,看到洛晓娴的背影。 喜笑道:“三妹。” 第三十三章 大姐的怨气(一) 闻声,李闲收回手,越过她身往后院走去,向洛晓菊作揖道:“大姐。” 洛晓菊看到李闲的时候,微微一愣,刚刚他俩站地位置,正好是在侧角,挡住了李闲,导致她没看到他。 笑着回道:“妹夫,打搅到你与三妹谈话了。” 李闲轻笑道:“无碍,我们谈完了。” 洛晓娴走过来挽着洛晓菊的胳膊,笑眯眯地看着她。 “大姐,我正说找你呢。” 洛晓菊把头发顺到耳边,握着她的手。 “我想着你和爹应该谈得差不多了,就出来看看,刚好撞上你和妹夫聊天。” 李闲眼眸低垂,轻声说道:“大姐,你与晓娴多年未见,有许多闺中蜜语要聊,我便不打搅了。” 洛晓娴盯着他的背影,闻着脸上那股清香的药味,略微出神。 洛晓菊看看李闲,又看到她的神色,拍着她的手背,打趣道:“人都进屋了,还看呀,想看晚上多得是时间看。” 洛晓娴回过神,脸不红心不跳,抱着她胳膊撒娇道:“大姐,你学坏了呀。” 洛晓菊捂嘴大笑道:“你都嫁人了,这些话你听得。” “走罢,我们去屋外聊。” “嗯。” 洛坤生洗好脸脚,从厨房出来看到她二人打开门走了出去,在背后提醒道:“晚上外面冷,你俩披件厚衣裳,别受凉了。” 洛晓娴闻声特意看了洛晓菊一眼,察觉她那挽着自己胳膊的手紧了紧,这才回道: “爹,我们知道啦,你赶紧去休息吧。” 洛坤生一手端着洗脚水往屋外一泼,一边连板着脸说道: “都两个孩子的娘了,也不照顾好自己,你如果生病了,谁去照顾他们。” 洛晓娴撇到洛晓菊脸色变得有些微妙,怕她心中对洛坤生得怨恨越来越重,拉着她往外走去。 “爹,大姐这些年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你就别再说她了。” 洛坤生话锋一转。 “我何止要说她,还有你,都嫁人了,别仗着现在病好了,不把身体当一回事,我告诉你们啊,自己得把自己当个人,你们自己都不为自己着想,难道等着别人为你着想啊,我这都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还能为你们操心几年?” 洛坤生看着大女儿沉着脸不说话,越说越气,她这样闷着不坑声,在婆家她不受欺负才怪。 洛晓娴发现洛晓菊脸色愈发难看,赶紧拉她到门口的石阶梯上坐下,抬头望向洛坤生。 “爹,都说知道了,你怎么还继续唠叨。” 洛坤生把手中木桶“哐当”一声放在地上,发出声音如同发泄着他的不满。 即使他已经走进后院,还能听到他嘴里在嘀咕些什么。 洛晓菊头埋得很低,洛晓娴拍着她的肩膀,安慰道:“大姐,你不要在意爹说这些话,他就是口是心非,明明…” “为什么爹对你那么好,就因为你那年摔傻了么?” 洛晓菊依旧埋着头,可是她说得这句让洛晓娴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如果当年摔傻得人是我,我与你的人生会不会反过来。” 洛晓菊抬头埋怨的看着洛晓娴,眼神充满幽怨,见她不说话,双手附上她的肩膀,声音如怨妇一般。 “告诉我,三妹,会不会?” 充满怨气地声音在这寂静的夜晚,轻声落入洛晓娴的耳中,她下意识往后一退。 洛晓菊那双手在她肩膀如烫手的山芋,难以承受。 第三十四章 大姐的怨气(二) “这两件衣服你们披上,或者去堂屋聊,她们都已经睡了。” 洛坤生及时出现,使洛晓娴摆脱掉她的手,赶紧起身接住衣服,把其中一件递给洛晓菊。 掩饰住脸上的神情对洛坤生笑道:“谢谢爹” “嗯。” 洛坤生神色怪异的看了眼坐在台阶上低头不语得女人,转身走回房间。 洛晓娴不安的望着洛坤生的背影直到消失在视野中。 不知道刚刚洛晓菊说得话他听到没有,希望没有听到吧。 洛晓菊头埋在怀里,声音带着哭腔说道:“三妹,对不起,我不该嫉妒心作祟。” 闻着手中这件衣裳的味道,洛晓菊想到了小时候,那时候娘还在,每个冬天只要有大太阳,娘就会把厚棉袄和被子拿出来晒,味道与这件衣服的一样。 她才醒过神,她的不幸已经是事实,三妹已出嫁,有个好的相公,作为她的亲姐姐,她应该和三妹站着一起才对,此时还去妒忌她,她对不起娘临走前对她的嘱托。 “刚才那些话,爹应该听见了吧?” “没有,爹脾气直,要是听到了,当场就翻脸了。” 洛晓娴伸手拿过她手中的衣服,披到她肩上,看到她满脸歉意的样子,牵过她的手握在手中。 “三姐,你不用为此对我有什么歉意,换位思考,如果我是你,我也会跟你做出同样的事情,那会爹还我特意跟我说。” “他心里一直对你心怀愧意,当年青云出生,他没考虑你的感受,就让杨兰花安排了你的婚事,他听我说今晚会和你摆龙门阵,叫我多开导下你。” 洛晓菊脸上终于有些缓意,还是有些不相信,以为这是洛晓娴编得一些好话。 在意地问道:“爹怎么不跟我说呢,下午他找我也只是问了下我在婆家的情况,又叫四妹借了这身衣服给我。” “爹这个人好面子,当年那事也他的责任,他自然不好意思提起,你脾性乖巧,爹要是直接跟你说了,怕你指不定又会多想。” 看她摇摆不定的样子,洛晓娴也双手撑着下巴,凝望着天空中的圆月。 冷静地分析道:“大姐,今天上午你还未归时,我与杨兰花母女发出一点矛盾,当时爹很生气,我就不想呆在这里了。” “我想走,爹叫住了我,打了洛晓芷一巴掌,连杨兰花都被警告了,今晚洛晓芷被家法伺候也有上午那事有关。” 洛晓菊双眉紧促,一双手紧紧抓住衣角,一个是她亲爹,一个是她亲妹妹,她应该相信他们的。 可是… 可是她想到… 在婆家被最信任的丈夫出卖后,从那以后,她心里对谁都持有怀疑。 随着洛晓娴一声常长舒,听她继续说道:“我没经历过你那些事,我没资格去谈论你的生活,我只是想说爹能在那种情况下帮我,我们两个作为他的女儿,他心里也是有我们的,爹年纪也大了,我希望你们能解开心结。” 望着洛晓娴真诚的眼神,洛晓菊猛地起身。 担惊的盯着洛晓娴,嘴巴微张,最终只道:“三妹,我困了,我先去休息了。” 洛晓菊逃离了这里,她做不到去相信她人,即使是她的家人。 第三十五章 洛家最后一晚 夜晚的乡间夹杂着虫叫声,如一弹奏的小曲。 村庄里还有几家人未熄灯火,好似萤火虫一般点缀这个夜晚。 清冷的晚风打在身上,让人一扫烦恼。 洛晓娴站起来望着漆黑一片的前方,仰望星空长长叹了口气,身心疲惫。 以为今晚和洛晓菊聊天,能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结果什么消息也没得到,她还慌张地跑了。 洛晓娴在门口站了许久,一阵风袭来,她才急急忙忙地走进院中,还不忘捡起被洛晓菊扔下的衣裳。 洛晓娴每一步都放轻脚步,大家都住在一个院子里,她怕声音大了吵醒他们。 看到石凳上坐得那个男人,洛晓娴心中微惊。 悄声走过去,小声问道:“你在外面干吗?” 瞅到他身上外衫单薄,把手中的厚衣裳递给他。 “你把这衣服披上,别冻感冒了。” 李闲接过衣裳,看她捂着嘴打喷嚏,小心翼翼地样子,起身顺手把衣服披到她身上。 俯身在她耳边说道:“走罢,回房歇息。” 洛晓娴抬头望着他的脸庞,心里那份悸动又在蠢蠢欲动,裹紧衣裳转身不去看他。 两人同时走到右边,洛晓娴站在房门前,伸出手做出欲推门的姿势。 李闲玩味地看着她双手放下又抬起,眉头皱成一团,十分纠结的样子。 想来她今日也累了,便不再逗她,走到前面推开另一扇房门,看她瞪圆双眼。 轻笑道:“还不过来进房歇息。” 洛晓娴猫着步子走过去,一脚踏进房门,往里探头探脑道:“这不会是给你一个人睡得吧?大姐带我来的不是这个房间。” 李闲抓住她的后衣襟,轻松的将人提了进去,洛晓娴斜身看到李闲关了门,回头打量着房间。 心中不禁感叹,这房间跟隔壁那房简直是天壤之别呀。 隔壁是炕,这间是床,还挂着红色蚊帐,屋中间摆着一张暗红色的四角圆桌。 前面摆着一长桌,上面摆放着瓜果,左右各摆一张烛台,上面的燃烧着红蜡烛。 一屁股坐到床上,侧身躺在大红被子上嗅了嗅,有一股在太阳底下晾晒后的味道,双手抱着被子,脑袋埋进被子里深深闻上一口。 笑呵呵地感叹道:“阳光的味道。” 李闲对她又连连摇头,女子的矜持从她身上估计是看不到了。 见李闲在脱外衫,洛晓娴摸着脸颊,猛地想起她还没洗脸洗脚。 并紧双腿,一个鲤鱼翻身,跨着大步就要推门而出。 李闲看出她的心思,一把拉住她,对她说道:“很晚了,今晚将就睡一晚吧,我不介意。” 洛晓娴回首看向他,他表情很认真,看来他是真的不在意。 伸出手摸向脸颊,放到眼前一看,果不其然,一手的油。 自己都忍不住嫌弃自个了,小声回道:“你先睡吧,脸上太油了,我去把脸洗了回来。” “走吧。” 李闲拉着她的手,拉开门走了出去。 盯着男人的背影,洛晓娴轻轻咬住嘴唇,手心传来的暖意让她又乱了心神。 清洁完脸又洗完脚,洛晓娴终于可以舒舒服服得躺在床上了。 抱着被子侧身对身边的男人问道:“你在外面等我,是不是知道我会进隔壁那个房间?” 第三十六章 自己做的学服 男人平躺在床上,把手放在被子上,淡淡应声道:“嗯。” 被子的舒适感让洛晓娴全身骨头都感到酥软,眼皮来回打架,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那你怎么知道的,我一直待在后院,你也没看来过。” “青云告诉我的。” “是那小家伙呀。” 说完这句话,洛晓娴转身背对着他,小声道了句“晚安”,便沉沉睡去。 李闲偏着头斜睨着她,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许久后才进入睡梦中。 旭日一早,村里的鸡叫声连绵不绝的响起,但这丝毫没有打搅到洛晓娴,她仍然在与周公相会。 李闲穿戴好衣衫,坐在桌前饮茶已有半个时辰,望了一眼床上睡意正浓的人,听着院里来来回回的声音,只怕她再继续睡下去,有人就要破门而入了。 缓步走到床前,看她嘴角挂着微笑,心想她是在做什么美梦,掀开被子对她叫道:“起床,该食早饭了。” 洛晓娴正梦到与一位仙子吹拉弹唱,嬉笑人间,好生自在,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忽然一句清冷的声音传入她耳中,仙子脸色大变,招来仙云,踏云离去。 洛晓娴嘴角一瘪,起身坐在床上,闭着双眼,心中略有不满,是谁这么不识趣,打扰她与仙子游戏人间。 缓缓睁开眼睛,眼神迷茫的盯着红色被子,抬头凝望着床前的男人片刻,不甘心的掀开被子下床穿鞋,她想多睡会怎么就这么难。 洛晓娴耷拉着脑袋,双手无力垂在两侧,双脚似拴着千斤重铁一般,弯腰驼背扭着步子坐在梳妆台前。 双眼迷离的盯着镜中那精神涣散萎靡不振的女子,盲目的拿起梳子,懒散的梳着头发。 李闲眉毛上挑,眼前这幅景象让他平生第一次见到一个女子的懒态。 衣袖一甩,对此很是无奈,接过她手中发梳,拿起桌上的发簪,灵巧的挽了一个灵蛇簪。 洛晓娴眯着眼睛盯着镜中眉清目秀的女子,半响后,站起身对李闲道了句。 “谢谢。” 李闲背对着她揉着眉心,拉开门率先走了出去。 可能是昨天太累了,洛晓娴觉得很困,眼睛都睁不开,走到院里伸了个懒腰。 此时洛五妹也从隔壁房间出来,看着李闲与洛晓娴一前一后的走向前院,追上他们欢喜地叫道:“三姐夫,三姐。” 两人闻声转过头,看到洛五妹一身三分类似学服七分又不像的衣裳,皆是一愣。 洛五妹看着他俩的神情,脸唰的下红透了。 低下头害羞地说道:“爹说从今天开始就教我识字,我想六弟在学堂也这样穿,我就自己连夜改了件。” 掐着手指喏喏的抬头问道:“是不是不太像呀?” 洛五妹说完最后这句话,眼神飘向李闲,有些紧张。 小家伙藏不住心思,这话中之意被他俩一眼道破。 李闲眯眼对她笑道:“挺好,有学子风范,自古只有男子穿学服,从未有女子穿戴,你此举也算是开了先河。” 洛五妹听到李闲这番话,眼神一亮,脸上笑开了花,三姐夫是教书先生,他都这样说,那自己就是得到了肯定。 笑呵呵道谢:“谢谢三姐夫夸奖。” 开心的拉着洛晓娴的手,乐得好生开怀。 一道女声从后面传来,嘲讽意味十足“乡巴佬穿华服真当自己是贵族了。” 第三十七章 捉鱼 这尖酸刻薄的声音不用想都听得是洛晓芷,洛晓娴低头一看,洛五妹又忐忑不安起来。 小声对她说道:“不用去听她的,你三姐夫专业教书夫子,她就一业余的。” 洛五妹抬着头,小眼神瞄向男子,李闲回以她一个安定的笑容,洛五妹一颗忐忑的小心脏这才安定下来。 洛晓芷抱着小喜子趾高气昂地从他们身边走过,乔木岐面对三人是一脸的尴尬。 对他们讪讪笑道:“她这个人就这样,你们别放在心上啊。” 洛晓娴对她到是有些另眼相看了,昨天才挨了训,今天还这么嚣张,也算是厉害了。 几人走到堂屋,饭桌上已经摆好了碗筷,昨日酒席留下的摊子也以收拾干净。 洛青云因为要去学堂,所以早早就吃了饭,穿着学服背着包手里拿着熟鸡蛋从厨房走出来。 看到洛五妹这身四不像的衣服,噗嗤笑出了声。 走到她面前,上下来回打量了数遍,调侃道:“五姐,你这身也” 洛晓娴对他一瞪,洛青云笑咯咯的收回了后面的话,对他们手一摆。 “爹娘,二姐、二姐夫、三姐、三姐夫、五姐我先去学堂了。” 洛晓娴一瞧小姑娘被洛青云一说脸又跨了下去,到底还是小孩子,心灵比较敏感。 等洛坤生来到堂屋后,一家人才全部入席。 洛晓娴没看到洛晓菊和付禄,疑惑地问道:“大姐呢?” 洛坤生放下筷子板着脸说道:“今早付家的派人来接她回去了,说是家里来了贵客。” 洛晓娴看洛坤生脸色很不好,估计是对洛晓菊被付家接回去心里不太高兴。 她有些好奇什么样的贵客让她们母子几人连早饭都没吃就走了。 太阳从东方升起,庄稼人也都出门劳作,洛晓娴与李闲提着洛坤生送给他们的一篮鸡蛋,行走在回家的路上。 直到走出乔家村,洛晓娴心里的大石头才尘埃落定。 抬头望着天空想着这几日发生的事,叹了叹气,这才几天,怎么这么疲惫。 侧身看着身旁的男人,一脸轻松的样子,昨日那五两银子估计是他故意让我交给杨兰花,好来试探我到底是不是装的。 心累,谁都要提防,这日子太难受了,她喜欢简单的生活,可是家长里短的日子,也不代表会轻松。 李闲提着鸡蛋,脸色平和得对她说道:“累了就歇会再走。” 洛晓娴摇摇头,“不用,这才走出乔家村,哪会累,我现在就是困,特别困”,说完打了个哈欠。 穿过一道弯走过一条又一条的路,顶着焦阳,洛晓娴终是坚持不住了。 擦了擦额头的汗,指着前面的小溪说道:“我们去前面歇会吧,太累了,我实在是走不动了。” 李闲环望四周点头应声。 两人昨日出门没有带水壶,洛晓娴口渴的打紧,听着溪水潺潺的声音,双手叉腰,盯着清澈的溪水,有些犹豫。 古代的水跟现代不一样,是可以喝的,但是俗话说上流撒尿下流饮水,她心里还是有些抗拒。 李闲坐在大石头上,看她嫌弃的表情,起身向后面的树林走去。 洛晓娴回首看到李闲往树林走去,以为他是要行方便,难受的坐在石头上,盯着溪水看入了神。 犹豫许久还是过不了心里那关,此时又口干舌燥,使她整个人显得有些焦虑。 左右来回摇摆不定时,洛晓娴眼尖的发现溪水靠近草丛的地方有鱼的身影闪过,当下便来了兴趣。 撸起衣袖,挽着裤管,赤脚双拳走进水中。 这水位不高,只到她腰间,浮着水面接近草丛的位置,清晰可见到鱼的影子,洛晓娴心里有些激动,这是她第一次下水捉鱼。 两手做出捕鱼姿势,对准鱼的位置快速下手,但是鱼也不是好欺负的,灵敏一闪,轻松躲过她的攻击,向一旁游去。 一次失势对她来不说算什么,慢慢转身对着鱼又是一扑,依然无事发生。 一鱼一人在水中你追我数个回合,洛晓娴依旧无所收获。 李闲摘好野果回来,望着溪边无人,心下有些担忧,她又跑哪去了? 把果子放在石头上,走到溪边一看,洛晓娴正在溪水中,离此已经二十尺的距离,水已经没过她的腰间,而她还在往下游走。 脸色一沉,清冷的声音轻声呵斥道:“你在做什么?水已经摸过你腰部,快回来。” 洛晓娴听到他声音,擦掉脸上的水,笑呵呵地说道:“我在捉鱼,快抓到它了,马上就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那鱼已游到洛晓娴后方。 看着它灵活的身姿,洛晓娴咬牙打气道:“我一定要抓到你。” 斗志已点燃就像射出的箭一去不回,再一次盯准银色的鱼,下手朝它扑去。 双方又是几个回数,终于让她抓住了鱼,一只手掐在鱼背,一只手掐在鱼鳃。 又害怕它跑了,直接用湿漉漉的裙摆裹着它,大步向岸上走去,开心的朝李闲喊道:“我抓到它了哈哈。” 李闲看她开心的样子,他感觉以后的生活可能都不会平静了。 洛晓娴走上岸,把鱼往地上一甩,这条跟洛晓娴斗争了数个回合的鱼,在草地上来回蹦跳挣扎。 好似在说有本事放我回去,我还能和你一战,只可惜鱼语洛晓娴听不懂。 洛晓娴拧干衣裳上面的水,接过李闲递的野果,咬在嘴里清脆作响,抓到了鱼又解了喝,一双眼睛笑得像轮弯月。 李闲拔了一根狗尾巴草,沿鱼鳃穿过。 洛晓娴提着自己抓的鱼,心里美滋滋,一身湿哒哒的衣裳都直接忽略了。 经过这么一个插曲,两个回到李家村已是下午,吃过午饭的村里人又扛着锄头去到田里耕作。 看到二人时,都笑着打招呼,但看到洛晓娴一身湿衣也都惊出了声。 “李夫子,你二人是遇上了啥事?她咋一身湿漉漉的?” 洛晓娴上前一步,把鱼递到他们前面,笑道:“我去抓这个了。” 几人心神领会,呵呵一笑,与他们道别后,那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小声议论道:“想不通李夫子怎么就取了这个傻子呢。” “话不能这么说,她不是还会抓鱼么,那肯定可以做农活,李夫子来这三年了,你们谁看到过他种地,洛家这傻女儿正好顶替这活。” “抓鱼,她那身衣裳都湿透了,像是会抓鱼的样子么,要我说呀,李夫子以后肯定会再娶一房。” “可别瞎说,李夫子刚成亲,你就开口安排下文了,这话要是让别人听到了,这传到李夫子耳中,在学堂难为你家宜文,你那时候就准备哭去吧。” “你说得对,我家就指望这个儿子出人头地,为我李家争光了,这今天话就你二人知晓,你可不许说出去啊。” “你放一万个心,我们都堂兄弟,都是自家人,哪会外传。” 第三十八章 活该的李来财 那两人虽已走远,李闲却把他们的对话收入耳中,低眸看向身旁一脸笑意的女子。 看来她没有听到,这样也好,如果这些话要是落入她耳中,以这几日他的观察,她的性格冲动,难保不会冲上去理论一番。 从村口走到李闲家有一条主路,老李头的家修在这条路的坡上面,也就是他们回家,必经过老李头家门口。 这日也不巧,老李家的三儿子在城里做帮工,因偷懒被扫地回家了,正在家烦闷着呢,看着二人从门口路过。 语气湾酸地说道:“这不是假书生和真傻子么,我今天真是倒了血霉了,居然看到你们。” 说完朝地上吐了一抹口水,嘲讽的看着他们。 洛晓娴脚步一停,朝上面瞥了一眼,假意笑道:“我说哪来的狗叫声,原来是你呀。” “你骂谁呢你。” 李来财撸起袖子,大有一副要从坡上冲下去揍她的意味。 洛晓娴挑眉,眼睛左右瞧了瞧,随即朝他瞪道:“我骂你呀,洒哔,说你是狗叫都是侮辱狗了。” 刚才那两个人说得话离得远,她没全部听到,但是前面几句她是完全听到了,脸上虽然装作不在意,可心里有气,没想到又遇到李来财,这就要怪他自找的了,活该。 李来财爆跳如雷的瞪着她,那眼神好似要吃她一般。 “有种你再说一次?” 洛晓娴斜睨了眼李闲,看他只是笑眯眯的盯着自己看,心里发虚,这笑的像极了上次在书房的情景。 李来财瞧她不说话,只当她是怕了,语气更加嚣张。 口无遮拦的骂道:“呸,臭娘们,你有种再说呀,你以为你成亲了,你以前干得那些事就能掩盖掉么,你处子之身给了谁都不晓得呢。” 又对李闲说道:“人模狗样的假书生,你被这个女人给骗了。” “砰” “啊” 一声尖锐的惨叫声响彻天际,吓得竹林中的鸟挥动翅膀四散飞去,农田耕作的人们放下手中的锄头,纷纷望向被树木遮盖的山林,不禁想到,那不是老李头的家么? 李来财捂着流血的额头,恶狠狠地盯着洛晓娴,额头的血顺着流到脸上,让他看起来十分狰狞。 洛晓娴心里一慌,手止不住发抖,第一次捡石块砸人,心里有些慌张。 可一看到李来财恶很的模样,强压下心里的惶恐,你凶,我也比你还凶。 立即咬牙凶狠地说道:“是你活该,谁让你饭吃饱了乱说话,你以后再瞎说,就不是今天这一个石子这么简单了,还有,你尽管告诉你爹,让他来找我,我倒想看看,老李头知道你破坏一个女子名节,是丢你老李家的脸,还是我丢脸。” 洛晓娴知道古代名节对一个女子来说有多重要,而且这种话被李来财这样说出来,可以说是伤风败俗,老李头要是敢来找她麻烦,她就敢把这事说出来。 老李头在这村里是有声望的人,这一说,老李头的声望不止会掉,李来财肯定要被打个半死。 李来财粗气狂喘,他快要气死了,在城里帮工,就是偷了个懒而已,就被开除了,遇到这两个人,以为可以出口气,没想到又栽她手里了,爹是知道了这事,他肯定完了。 看他在暴走得边缘又无可奈何的样子,洛晓娴白了他一眼。 “哼,你给我记着,你再说我相公是假书生骂我是傻子,我下次让你脑袋开花。” 以暴制暴不是个好办法,可你是一个无权无势的人,没有更好的办法时,对待恶人,就只能以暴制暴。 用力抓紧手中的草绳,提着无力跳动的鱼,转身对李闲说道:“我们走吧。” 李闲笑眯眯抬头看向坡上的男子,咧嘴一笑,跟在洛晓娴身后离去。 李来财站在院中木若呆鸡,久久未回过神,他被李闲刚刚的眼神吓着了。 李闲虽然脸带笑意,可他的笑得毫无暖意,反倒让李才财全身发寒。 洛晓娴不说李闲也不开口问,他看得出来,洛晓娴刚刚生气绝对不是因为李来财那句话,昨天在洛家,也有人在背后对她指指点点,她却并不在意。 这突然爆发很有可能是之前那两个人导致的,估计是她笑呵呵的把鱼递给他们看,结果他们在背后反倒说她傻,再加上李来财,自然而然地爆发了。 农田里,铁柱左手抓在锄杆中部,右手抓在尾部,挥起锄头举过头顶,用力往地上一挖,锄头根部往上一顶,翻起一锄又一锄的泥土。 陈婶从家中烧了开水,把手中的碗递给他。 说道:“喝口水,歇会再做。” “好呢?” 铁柱放下锄头,擦掉额头的汗,笑着从中陈婶手中接过水,仰头就喝,忽然看到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出现在他视线中。 把碗递给陈婶,指着那两人笑道:“娘,你看那是谁。” 陈婶把碗抱在怀里,转身往那边望去,脸色喜道“李闲和晓娴回来了” 铁柱站在田里朝二人挥手大喊道:“闲哥,闲哥。” 二人同时闻声看去,是陈婶和铁柱,对视一眼后,向他们走去。 走近,陈婶看到洛晓娴衣裳半湿,惊呼道:“哎呦,晓娴你这是干啥了,咋衣裳是湿的。” 洛晓娴把手中的鱼往二人面前一提,笑道:“我下河捉鱼了。” 看着陈婶实打实的关心,洛晓娴心里不禁拿她和杨兰花作起了对比,一个一起生活了十几年的后娘,还没一位只待在一起不超过十个小时的陈婶关心她。 “捉鱼?你个女孩子家家捉鱼做什。” 陈婶又对李闲说道:“李闲啊,不是婶说你,洛娴怎么说也是个女子,你怎么让她去捉鱼。” 李闲忍不住轻笑,陈婶又看不懂了,他怎么还笑了。 铁柱看到李闲的笑意和洛晓娴这身模样,心下大概明白了。 出声对陈婶说道:“娘,你怎么每次都不听解释就开始讲道理了。” “这哪是闲哥让晓娴妹子去捉鱼,是洛晓妹子自己去捉的。” 洛晓娴一尴尬,下意识地想去挠头发,手往后一扬,突想到手中有鱼腥味,又放了下来。 看了看铁柱,对陈婶笑道:“陈婶,铁柱哥没说错,这鱼是我自己想去抓的,不是他要我去抓的。” “你自己?” “嗯,我看到溪中有鱼,水位又不是很高,我就下去抓了” 陈婶看她的眼神有些怪异,这姑娘是咋回事,病好了脑袋还糊涂着么? 下水捉鱼,哪家姑娘会这般模样在外面走,她现在已经嫁为人妇,这身模样让人看到了岂不是落人口舌闹笑话么。 声音有些严肃道:“快回家去换身衣裳,这像什么话。” 洛家的情况陈婶也知道一点,村连村,有个什么大事,都是一传十十传百,大家也都知晓些,估摸着是那后娘没教过她,心里对她又多了分怜爱。 第三十九章 这男人不简单 “我马上回去换,陈婶这条鱼你拿回去炖汤喝吧。” 洛晓娴笑着把鱼递给陈婶。 “这怎么行,这是你辛苦抓的”,陈婶连连摆手,推拒的说道。 “我只是一时兴趣抓的,鱼汤补身子,你拿去吧。” 洛晓娴手一提,把鱼举到陈婶面前。 看陈婶说什么也不接受,李闲抓住洛晓娴的手,对她摇头表示就此作罢吧。 又对陈婶铁柱作揖轻笑道:“陈婶铁柱你们先忙,我俩先告辞一步。” 回家换了身衣服,洛晓娴蹲在地上,开始盯着水盆里的鱼发呆。 这条鱼,大概有一斤重,她不会做鱼,所以才想把鱼交给陈婶,让她补补身子,可是陈婶怎么也不接受,这就让她有些犯难了。 洛晓娴没杀过鱼,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鱼的做法她倒是会,小时候见妈妈做酸菜鱼,那叫一个好吃。 摇头叹息道:“哎,还是先去睡醒了再来杀鱼吧。” 站起身拍拍衣服的灰尘,忽地想到来这里几天了,她好像还没洗过澡。 转身立马奔向厨房,添好柴火,洛晓娴走到茅房,然后愣了,这间茅房的空间不大,根本放不下木桶,而且李闲家里也没有木桶。 洛晓娴愣住了,这该怎么办,没木桶她要怎么洗澡呀。 李闲换好衣服出来看到洛晓娴焦急的站在茅房门口,出声问道:“怎么了?” 洛晓娴闻声看向他,脸上微微发红,“我想洗澡,但是家里没有木桶。” 李闲轻笑道:“跟我过来。” 洛晓娴跟在他身后,只见他走进书房,手放在一幅高度有一米七的画上,不知道按了什么机关,轻轻一推,一股冷风顺势溜进书房。 洛晓娴看得目瞪口呆,她以为这墙上挂得就是一幅而已,没想到是一扇门,而且门后面别有洞天。 推开门一道三尺宽的青砖路,李闲点燃一根蜡烛走了进去。 两人走了约莫两分钟,印入洛晓娴眼帘的是一个带有温泉与吹来凉风的山洞。 洛晓娴惊诧的盯着他,乖乖,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来路。 家有私人温泉,身上还有钱,还有一块象征着权利的牌子。 李闲把蜡烛递给她,淡淡开口说道:“你以后就到这里沐浴吧。” 洛晓娴看他已经离去,这才脱下衣服走进温泉中,舒适的温泉水让她全身的毛孔顿时舒展开来。 当她从书房出来时,看到盆里的鱼不见了,探头四处张望,看到地上有些污渍。 这该不会是,想这里她走进厨房一看,一条处理好的鱼正张着嘴躺着盆里。 看来他都处理好了呀,洛晓娴嘴角不自觉上扬,走到院里抬头望着天空,现在差不多是下午三点左右。 双手伸展歪头打着哈欠,心情愉悦的嘀咕道:“回房睡个午觉,一会起床做饭。” 推开卧房的门,看到李闲正在午睡中,洛晓娴吓了一跳。 看他闭着双眼睡得安稳,这才轻轻关上门,蹑手蹑脚的脱鞋上床睡觉。 洛晓娴侧躺盯着李闲的脸,想着这几天他的行为,着实想不明白,还要是找个时机问清楚才行。 事出异样必有妖,她的底细他全知道,而他的底细她什么都不知道。 李闲啊李闲,你到底是什么人。 看着这张俊脸,洛晓娴双眼来回打架,终于忍不住睡了过去。 等洛晓娴一觉醒来,身旁的被子已经冰冷,走到院里,看着天色已逐渐晚矣。 闭上眼睛揉了揉太阳穴,估计是刚睡醒的原因,她觉得头有些胀疼。 斜睨向书房,从窗户看去,李闲正提着毛笔不知道在写些什么。 点上厨房的油灯,洛晓娴翻完了厨房的罐子没找到酸菜,做酸菜鱼哪能没有酸菜呀。 只能退而求其次做一道蒜子鱼,蒜子鱼是她在视频网站上看到的食谱,她第一次做,有些没把握。 洛晓娴将鱼剁成块放在碗里,没有料酒,倒了一小勺白酒代替料酒去腥。 拔下厨房门口挂着的一把大蒜剥皮洗净放入碗中,把半块姜切成姜片,没找到大香八角,洛晓娴抓了一撮花椒代替。 等锅中油温烧热,她先将蒜和花椒倒入锅中,待爆出香味后,将鱼倒入锅中翻炒。 洛晓娴用铲子挑起一块鱼肉,看颜色差不多的时候,从水缸中舀了一瓢水倒入锅中。 一瞬间锅中冒出浓烟,鱼和大蒜混合的香味扑鼻而来,洛晓娴闻着这味道,脸上露出得意笑容。 这么香,这道蒜子鱼做出来应该不会太差。 盖上锅盖,往灶中添上柴火后,洛晓娴又往另一个锅中添入两瓢水。 等锅中水烧开后,抓了一把干面放入锅中,煮好后捞入碗中。 将煮好的蒜子鱼用碗盛出,把锅中剩下的鱼汤舀进面碗里,加上一勺清汤,上面洒上一些葱花,一菜一面就完成了。 洛晓娴看着自己的杰作很是开心,把菜端到堂屋。 走到书房窗户前,笑眯眯地对李闲叫道:“吃饭啦。” 李闲看着碗中的面和那道鱼,在洛晓娴期待的目光中,扶袖夹起一块鱼放入嘴中,脸上神色一闪而过,又挑起一柱面条吃入口里。 洛晓娴拿起筷子准备下手,看他慢条斯理的样子。 洛晓娴期待的问道:“味道怎么样?” “你尝尝看”,李闲眸色微沉,嘴角露出一抹轻笑得对她说道。 洛晓娴看他都笑,心里大概也数了,肯定是这么菜不错,不然他怎么会笑。 筷子放进碗里,挑了一块最肥的鱼肉,吃到嘴里面的一瞬间,洛晓娴脸色就变了。 瞪大双眼脸色洒红地看着对面脸待笑意的男人,尴尬地说道:“我我忘记放盐了。” 洛晓娴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个男人无论什么时候脸上都挂着浅笑,从他的笑容去判断问题简直大错特错。 两人吃完饭后,洛晓娴盯着桌上的碗筷有些无精打采,她不想洗碗,但是又不能不去洗。 嘟着嘴楚楚可怜的看着对面的男子,委屈地说道:“能跟你商量个事么?” “你说”,李闲看到她眼中的纠结,一双眼睛微眯说道。 “那那个,我们以后可以轮着洗碗么?”洛晓娴纠结了一会才说出这句话。 看男子眉毛上挑,继续补充道:“就比如说,我煮饭的那天你洗碗,你煮饭的那天我洗碗。” 瞥到李闲脸色微沉,洛晓娴又低下了头,哎,她就知道,这种事他是不可能答应的。 第四十章 信任 李闲两指轻轻敲打桌面,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声音清冷。 “这是你们那里的规矩?” 洛晓娴一听他这么说,心里一喜,转悠着眼珠,心中盘算着小九九。 反正他也不知道,就哄骗说是他们那里的规矩,说不定他就同意了呢。 转念一想又觉得骗他不好,毕竟人家刚刚也算是提供了秘密基地给自己使用,这么做心里也会过意不去。 盯着他的双眼,实话实说道:“这个不是我们那里的规矩,在我们那里,男女几乎说可以是平等的,有些家庭的夫妻就会分配一下家务活,不会说像这里,固定的模式男主外女主内。” 李闲敲打桌面的两指一顿,眼神一亮,“听你的意思,女子在你们那里还另有事做?” 洛晓娴很乐意跟他讲这些,顿时来了兴趣,点头笑道:“嗯,在我们那个时代,女性几乎都有自己的工作,同男性一样,白天都在工作,晚上回还要做饭洗碗,就会很累,一些家庭为了夫妻之间的和谐关系,就会提出这样的建议,不然长期由男方或者女一方来维持,就会有矛盾发生。” “你说几乎平等,是指即使在你们那个时代,男女之间也未能有真正的平等关系么?” 李闲眼睛微眯眼眸向下,抓住话里的重点反问道。 洛晓娴点点头,嘴巴一憋,无奈地对他回道:“是呀,虽然上面倡导人人平等,男女平等,可是这个社会对女性还在存在许多不公平的地方。” “那你跟我讲讲你们那里的对女子不公在哪里?” 洛晓娴张嘴正准备开口说,忽然想到可以拿这个作为条件跟他交换。 脸色立即正了正,坏笑道:“跟你说可以,但你是得同意我刚才提得建议。” 李闲面若如风,对她的小伎俩收入心里,轻笑道:“好,我答应你。” 洛晓娴双眉上挑,有些呆滞,没想到他居然答应了,有点不敢相信。 笑嘻嘻地对他讲道:“你既然答应了,那今晚的碗你先去洗了,我再跟你讲。” 李闲两指继续轻轻敲击桌面,脸上笑意更意更浓。 反应还挺快,怕他反悔,居然让他先洗碗再来听。 “你先讲我再去洗。” 洛晓娴摇着头,等她讲完万一他反悔怎么办。 “不行,你先去洗碗。” “你先讲。” “你先洗碗我再讲。” “那看来我们是谈不拢了,今天就先这样吧,我先回房歇息了。” 李闲收起手指,推开凳子,起身欲离开这里。 “别,别,别,我先讲行了吧。” 洛晓娴生怕他真走了,一把抓住他的手,妥协地说道。 好不容易有了商量的余地,错过这次机会,说不定就没下次机会了。 李闲眼尖扫过她的手,不动声色的抽出自己的手,回身坐到板凳上,静静地听她讲。 只是洛晓娴发现一件事,她准备开始说,可实际情况却又上次那般,说出来的是哑语。 她想不明白了,昨日跟李闲说定时针的事,完全没问题,今天怎么又像在书房那次一样,话根本说不出来。 洛晓娴抓着头发,委实想不通这个问题。 突然她脑袋灵光一闪,对他问道:“你信一个家里中女子的地位比男子高吗?” 她是故意这么问的,就是要看李闲的反应,以此来证实心中的猜测。 李闲嘴角上扬,“信,我们这里不也有很多家庭是女子做主么。” 洛晓娴眼角轻跳,第一回合居然失败了。 继续追问道:“那你信我三天之类能赚到五两银子么?” “我信。” 洛晓娴扶额,这人怎么回事,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她都没法套路他。 她的这点小聪明在李闲眼里,就像小孩子过家家,不值一提。 李闲也不跟她继续兜圈子,淡淡开口问道:“有话不妨直说。” 洛晓娴知道是玩不过他的,想了想不如告诉他。 双手撑着下巴神色严肃地对他说道:“我怀疑,我能不能告诉你关于我们那里的事,与你的信任有关。” “此话从何说起?” 李闲看着她苦恼的样子,轻声问道。 “刚刚我想继续跟你讲,有关男女平等关系的事,却发现说不出来,而那天我能对你说出有关定时器的前一晚,你问了我的名字,说明你心里相信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洛晓娴突然坐直身体,一脸正经的盯着他说道:“现在突然又不能讲了,你说实话,你是不是不相信我刚刚讲的话。” 李闲眉毛轻挑,节骨分明的手指抚平她蹙起的双眉,他不喜欢看到她蹙眉的样子。 不过他倒没想到这事与他的信任有关。 洛晓娴下意识的往后一躲,脸上还留有他指间的温热,脸淡微红,偷偷看向他。 李闲回想这几天的事情,轻笑道:“你刚刚说的这事,我确实不大相信。” 洛晓娴低眸叹息道:“果然如此,我就奇怪怎么时而能说,时而不能说。” 李闲看着她的模样,不知怎的,另一个身影出现在心头,心中一蹙,眼眸冷了下去。 “今天就这样吧,你说的条件,我同意。” 见他收拾碗筷走出堂屋,洛晓娴嘴巴张开愣住说不出话来,盯着屋外眼都不眨一下。 他说这样同意了??? 洛晓娴走到院中,望着月空,这几日都是圆月。 听着夜晚的虫叫声,夜晚的宁静让她不自觉的又想到了远在另一个时代的妈妈。 眼眶又红了起来,唉声叹息道:“妈妈,等我回来。” 吸了吸鼻子,一扫脸上的哀愁,推开书房的门走进去。 她要开始制定在古代的事业计划了,这样呆下去是不行的,既然已经成了这个时代的洛晓娴,就要好好代替她过完这一生。 铺开纸张,手拿毛笔,在砚台里沾上墨汁,突然发现无法下手。 想到前几日写的那字,洛晓娴又放下了毛笔,她这一笔落到纸上,简直是在浪费纸。 古代纸本就珍贵,她不能这么浪费了,犹豫再三,吹熄了书房的灯走了出去。 结果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了敲门声,还连带着辱骂。 “洛晓娴你这个贱婆娘给我出来。” 洛晓娴听到一惊,这是老李头的声音,看来李来财还真告诉老李头了。 洛晓娴一屏气,行,你们要来找事,那我便奉陪。 李闲收拾完厨房,走了出来,拉住她的衣袖,低声说道:“我来处理。” 第四十一章 我怕会爱上你 李闲拔掉门拴,拉开门,老李头像吃了炸药一般,手里拿着锄头就冲进院里。 落晓娴看到他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缩了缩脖子。 眨着眼睛看向刚才被老李头推了一把,脸色平淡眼中波澜不惊的李闲。 蹙眉暗道,他似乎永远都是这幅冷静的样子,仿佛没有什么事能让他为之所动。 老李头这次真的是被气到冲过昏了头脑,前几日因为闺女的事就跟李闲起了次冲突,这次老三又被洛晓娴打了。 这逆子居然还不告诉他,如果不是孩子他娘恰巧看到,今天这事还就这么过去了。 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李闲夫妇欺辱,一辈子没受过这种气的老李头,短短数日竟然苍老了不少。 “洛晓娴,我儿今日无端被你在脑袋上砸了一个大洞,你觉得这事能这么轻巧的过去么。” 老李头被李闲伸手挡住,过不去,前几日被李闲擒住的手臂现在还隐隐作痛,只得指着洛晓娴鼻子骂道。 李闲眼神清冷的扫了眼躲在老李头背后的李来财,回眸声音冷淡的对老李头讲道: “老李叔,我敬你在村里受人尊敬,也知你因前几日的事对我心有埋怨。” “可今日你不过问事情缘由就上门闹事,我虽只是一介书生,可也有薄力与你对簿公堂。” 今日洛晓娴持石砸下那一瞬间,他就知道老李头会找上门,他不想在跟老李头纠缠下去,直接把话说死。 他喜静,可至从娶了洛晓娴,麻烦事不断,他虽对此早有预感。 但当这些事接踵而来时,他还是稍觉不耐,只是在经历过从前那些麻烦事后,这些事鸡毛蒜皮的小事在他眼里泛不起涟漪。 李闲话说的平淡无奇,但是语气中夹杂的冷漠锐利让老李头发栗。 明明他只是个书生,不明白为何却有种让老李头胆寒的感觉。 “李闲,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我老李头没事找事么?” 老李头气的扯过李来财,指着他头上的肿起的大包对李闲吼道: “你好好看看,我儿这个血窟窿是你的好媳妇砸出来的,如果不是孩子她娘恰巧看到,我儿今日就挨了冤枉打。” 李来财看到李闲有点发虚,今天这事他本想就当自己倒霉。 跟爹娘撒谎说不小心磕到头就过去了,谁知道娘正好从农田回来,看到李闲和洛晓娴离去身影。 又看到他额头的伤痕,哭天喊地的要爹给他出气。 爹也是个急脾气,娘这么一说,加之之前的事,怒火攻心,拉都拉不住就冲了过去。 李闲这话的意思,这爹不明白,李来财却清楚。 在城里做工时,听说了洛晓娴大闹公堂的事,最后她却安然无恙的出了公堂,这事在城中传的沸沸扬扬。 白天他脑袋发晕,一时没想起这事,起了矛盾,如果真闹上公堂,他铁定会被受罚。 “爹,我们回去吧,今天真是我不小心磕到头了,娘那就是从后面过来,恰巧看到他们两人从门口经过,我头上又负伤,胡乱下的定论而已。” 老李头听到李来财这么说,气的一巴掌挥过去,刹时李来财的脸上就烙下五个巴掌印。 气急败坏地骂道:“你磕到头,家里没有一处有血迹,你磕到哪个地方了?你说啊。” “我…”李来财捂着脸说不上来。 老李头又指着洛晓娴,眼中怒燃烧着熊熊怒火。 “你娘明明看到是这个傻女人砸的你,你还替他们掩饰。” 李闲冷眼看着他们,“老李叔,今日这事你不妨回去好好问问他事出何因,如果到时你仍觉得不服,明天我们可以去衙门,让县太爷定夺。” 看到老李头风风火火的冲到李闲家,村里人晓得又有好戏看了,纷纷举着火把来到这里。 李闲始终没有说出其中原由,也算是给老李头留了面子。 李来财回首张望聚集而来的人,心里惶恐不安,生怕李闲和洛晓娴说出来。 那样的话,他爹那顿毒打是小,但是他爹的颜面尽失可就闹大了。 老李头严肃的瞪了眼李闲,向李来财问道:“就在这说,正好让大家听听,你们夫妻俩是如何欺负我儿” 周遭的人群中不知是谁说了句,“他不欺负别人就算好的了。” 这话不轻不重刚好飘进众人耳中。 老李头脸色大变,看向人群却找不到那人。 “爹,今天这事真是我自己的问题,咱回去吧。” 李来财瞥了眼李闲,对上他的眼眸,忍不住打个了冷颤,不自觉的想起白天李闲那个让他胆寒的笑容。 李闲神色自若的看着李来财在老李头耳边碎碎喃语,向洛晓娴投去一个安心的眼神。 洛晓娴收到他的眼神,心中闪过一丝心酸感,低首凝视地面,避开他的目光。 从官府到洛家再到现在,这几天一直是李闲在给她解决麻烦,虽然这些事的原因不在她身上。 可是总是麻烦他来解决,她心里过意不去,她希望这些麻烦她能自己解决。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总有一天他会和自己分开,如果一直是他来解决这些麻烦事,她心里会对他产生依赖感。 洛晓娴从小被教导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她害怕会迷恋上这种依赖感,一旦发生变化,随之而来的就会是爱恋。 听完李来财说的话,老李头脸色惊变,正想发怒,瞧到周围看热闹的人。 隐忍怒意,掐着李来财的耳朵,骂骂咧咧的离去。 惹事的,看热闹的人,都悉数离去。 李闲关上门,眼眸温和的看着低头不语的女子。 走到她身边,手放在她肩膀,温声道:“没事了,进屋歇息吧。” 洛晓娴两手紧紧抓住衣角,眼眶微红,长睫颤了颤,心中如有千万只的蚂蚁撕咬般难受。 抬眸凝视着他,眼眶湿润,声音哽咽语气客气的说道: “以后我的事,就让我自己来处理吧,今天谢谢你了。” 说完又低下头去,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嘀嗒”一声落在地上,炸成一朵泪花。 李闲眼中有些诧异,眼眸低垂,冰冷的指尖附上她的下巴,轻微上扬,迫使她与自己四目相对。 声音清冷语调缓慢的问道:“你在担心什么?” 洛晓娴望着他深邃的眼眸,心中掀起波涛,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朦胧的看着他。 “我怕…有天我会想那些迷恋你的女人一样,陷入进去出不来。” 她的眼神朦胧,语气坚定。 她只是一个平凡的普通人,遇见一个面容俊雅,性格儒雅,事事都为你着想的男人。 本在第一次见他便对他的长相心生好感,几日的接触下来,说她有斯德哥尔摩综合征也罢,她不是圣人,做不到清心寡欲! 从未见过说话如此直白的女子,李闲指尖轻颤,一颗平静的心也受到波动,不规律的跳动起来。 明亮柔和的月光洒在两人身上,如同一副美丽的画卷。 心照不宣的两人各怀心思,注定这是个不眠之夜。 第四十二章 我问问他 洛晓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刚刚又跟他说了那句话。 她都想钻进地缝里了,好在李闲没有说话,胡思乱想一翻后,终于睡意袭来,沉沉的睡了过去。 李闲听到她平稳的呼吸声,侧身盯着她,眼神说不清道不明,眼眸低垂。 睨到她那只露在外面的手,看到上面包裹的纱布变的干湿。 想到她白天下水捉鱼的场景,轻轻摇了摇头。 掀开被子,拿起桌上的纱布和药膏,借着月光,帮她重新上了药,包扎好伤口。 李闲并未离开,深邃的目光放在她脸上。 脑海中想起记忆中的那个人,只不过角色是从被照顾换了照顾人。 睡梦的洛晓娴梦到她亲了李闲,还跟他一起游山玩水好生自在,不自觉脸上就露了笑容。 现在正值半夜,也多亏李闲心理强大,不然半夜一个女子突然笑出了声,这画面别提多诡异。 轻轻抓着她的手放在被子上,替她掖好被子,李闲揉了揉眉心,把思绪拉了回来。 刚刚还很尴尬的气氛,就被她这么诡异的笑容化解了,估计又做了个好梦吧。 第二日,洛晓娴一觉睡到自然醒,闭着眼睛伸了个懒腰,侧首一看,李闲已经离去。 望向窗户,阳光照进屋里,增添了一丝活力。 洛晓娴下床走到院里,垂松的双眼微眯,抬手附在眼帘上。 嘴里打着哈欠喃喃道:“他应该去学堂了吧,这样也好,至少一天不用看到他,以免两人尴尬。” 适应了阳光后,洛晓娴放下手,余光一瞥,看到新换的纱布,心里有丝悸动。 嘴角不自觉扬起一抹温和地笑容,“这纱布应该是他换得吧。” 原本还在担心接下来这几日可能跟他的相处会很尴尬,当看到手上新换的纱布时,洛晓娴才发现。 有什么可尴尬的,自己又不是十七八岁的小女生。 遇到个心动的男人,还是自己的相公,表达个爱意怎么了。 可是… 自己这算不算是偷了原主的相公呀。 洛晓娴盯着自己的手又开始犯糊涂了,这个身体是原主的,这个相公也是原主的。 李闲娶的是原主,自己只不过是在原主离世后来到这里的,可是却喜欢上了她的相公。 叹了叹气,洛晓娴坐在门槛上开始怀疑人生了。 “想不通就暂时不想,说不定哪天就想通了。” 放下心中的疑问,洛晓娴走进厨房开始做早饭。 等她端着做好的粥走进厨房时,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打开门,洛晓娴一看是陈婶,赶紧让她进屋坐。 堂屋里,陈婶看到桌上冒着热气的碗,会心一笑,这新婚夫妻起得晚,正常,正常。 洛晓娴给陈婶倒了杯水,看见她眼中的的笑容,有些尴尬。 陈婶是不是想歪了? 陈婶也不多问,直接开口说正事。 “晓娴啊,婶接下来说的事,你如果不喜听,你就跟婶直说,就当婶多嘴。” 洛晓娴眼睛一愣,听这口气,似乎有要紧事说。 立刻把筷子放到碗边,抬眸看到陈婶正色的样子。 笑道:“婶,有什么事你说吧,你是长辈,我是晚辈,长辈说话我哪能不喜听呀。” 陈婶听她这么说,也放心了,正色说道:“你呀,还是这么会说话。” “婶想说的是,李闲来这里三年了,从未种过地,那时他还是一个人,依靠卖草药,也能养活自个,可如今不同了,你俩成亲了,吃喝穿用都要算着来,李闲帮助了我和铁柱很多忙,婶就寻思,后山还块空地,不如就交给你们拿去种,种点蔬菜或者其它的也好,这样你们就能减少一部分开支,两人日子也就好过很多。” 洛晓娴静静的听陈婶讲完,低眸眨了眨眼睛,左手放下桌下,扣着指甲盖。 说心里话,其实她不想种地,不是她懒,而是她没做过,怕浪费陈婶的心意。 另一个方面,她又想接下,毕竟能种一点菜,两人的花销就会少一点。 看洛晓娴抿嘴不说话,陈婶心里有些七八上下的。 洛晓娴想了下,抬眸看着陈婶说道:“婶,先谢谢你的好意,你说得没错,现在我们是两个人,不比从前一个人,不过这事我等李闲回来,我问问他吧,毕竟他是当家的。” 嘴里这么说,洛晓娴心里可不这么想的,挑粪水那些活要靠李闲去做,这事还是问下他比较好。 陈婶露出个我懂的笑容,毕竟这个家是李闲当家,晓娴需要问他的意见也很正常。 “那你吃饭完来我家,我带你去看看后山那块地。” “好”。 陈婶离开后,洛晓娴手撑在脑袋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饭,眼神恍惚得盯着碗里的粥。 掀开眼帘,眼眸向上盯着房梁,回想着小时候看爷爷奶奶务农挖地的情景。 可惜的时间太久远,只记得爷爷奶奶挥着锄头,锄尖嵌入土地里的样子。 再具体点就没有印象了,但是爷爷当时说得话,洛晓娴还有点印象。 记忆中爷爷说挖地也是有技巧的,锄头挖进地里,坑要不大不小,一排坑窝看过去,要工整大小均匀。 喝完粥,盯着见底的空碗,她又是深深叹了叹气。 她突然想起小时候春耕时,爷爷牵着黄牛,黄牛身上架着爬犁,爬犁连接爬钉。 爬钉是长方行的,下面装着一排尖锐的钉子,当爬钉刮过地面,会带走地里的草。 爬钉上面是光滑的木头,可以坐人,主要是用来保持平衡。 自己和堂哥一人坐一边,爷爷就掌爬犁,指挥黄牛前进。 结果那年她还闹了大笑话,耕完一边,要换方向,需要牵着爬犁掉头。 她和堂哥也需要站起来,等爷爷牵着黄牛换好方向后,他们才能再坐到爬钉上面去。 结果黄牛转身的时候,她没及时站起来,就这么巧合,黄牛拉了坨牛粪,她斜身倒在了牛粪上。 当时哭得稀里哗啦的,奶奶牵着自己回去换衣服,笑得眼泪都快出来。 这个事直到几年前,逢年过节时,家人偶尔还拿出来调侃调侃。 想起那坨牛粪,隔了这种多年,洛晓娴都觉得那味道还在鼻间消散不去。 想到这里忍不住又是一声叹息,当年怎么就没跟着爷爷奶奶学一手种地的手艺呢。 要是学了的话,说不定还能在这里成为种地大亨呢。 第四十三章 你来我往 收拾好碗筷,洛晓娴跟着陈婶前往后山。 这个时代的山林还未被大量开垦,植物被最大限度地保留下来。 洛晓娴跟在陈婶身后,望着四周的树林,时不时还能看到一些小动物跑过。 走到山上,洛晓娴回身望着山下,这才发现整个李家村就像在一个葫芦中。 迎面吹来凉风,洛晓娴没忍住闭上眼睛,感受这舒爽的清新空气。 “晓娴,你来看下,就是这里。” 陈婶眼带笑意的对着她说道。 洛晓娴转身走到陈婶指的地方,低首一看。 好吧,其实她也看不出来这种块什么样的地。 不等洛晓娴说话。 后山有好几户人家在这都有土地,其中一些正在劳作的人,看到陈婶替洛晓娴介绍这块地。 打趣道:“陈婶子,这么大一块好地,你也忍心转租给她种呀。” 虽然是一个村里的,大家也都尊重李闲。 但是对洛晓娴,他们始终带着有色眼镜,所以说出来的话也带着别样的味道。 洛晓娴侧眼看去,说话的人是个中年妇人,头上裹着头巾,正在播种。 陈婶回身对那妇人笑道:“李风她媳妇,我可不是转租,我是把这地呀,直接给晓娴。” 那妇人闻声脸色稍变,语气有些酸。 “陈婶子,这几日上山我还就是想,你这块怎么无缘就空出来,原来你是做这打算呀。” 妇人心里觉得,陈婶一家本就是和李闲走的近,她好几次都看到李闲带着铁柱上山采药。 都知道药材贵,拿到城里卖,肯定值不少钱,这陈婶估计是为了赚更多的钱,故意用此来讨好李闲。 陈婶脸色一变,也不搭理她,随那妇人怎么想去。 转头看着洛晓娴笑道:“晓娴,你看下这块地怎么样?” 洛晓娴走到地里,假装逛了一圈,装出一副我很懂的表情,逛完后走到陈婶面前。 轻笑道:“婶,这块地挺好的。” 陈婶拉着她的手笑道:“你觉得好就行了。” 那妇人见陈婶和洛晓娴不搭理她,也不在自讨没趣,低头接着播种。 和陈婶下山的路上,洛晓娴望着这片山林,现在是春天。 这山林里面有竹子,那应当也有春笋,还有蘑菇木耳什么的。 现在陈婶在路上,万一她去山林里面见到一些这个时代很常见,但自己却不认识的食物就糟糕了。 以免引起一些不必要的怀疑,洛晓娴决定改日自己来。 两人走到陈婶家门口,陈婶邀洛晓娴进去座,洛晓娴回来的路上看到有的人家中已经冒起炊烟。 想到李闲今天出门还没吃过早饭,就想着赶回去做午饭给他拿去学堂。 “婶,我就不进去做了,快到晌午了,我回家给李闲做午饭,一会给他送去。” “那你知道学堂在哪吗?”陈婶关心地问道。 洛晓娴一怔,来到这里,她还没见这村的学堂在何处。 陈婶见的怔怔不明的表情,笑道:“你才嫁到这里没几天,不知道也正常,一会你做好饭来,来找我,我带你去。” 洛晓娴脸上一红,有些尴尬。 “婶,这怎么好意思麻烦你,你告诉我怎么去就好了。” 陈婶眼睛笑眯眯道:“哪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铁柱今天在张老头家帮他修补房子,学堂也在那边,我去看看铁柱弄得怎么样了,顺路跟你一起过去。” 听陈婶这么说,洛晓娴也就应了下来。 回到家,洛晓娴赶紧开始做饭,想着以前奶奶用这种大铁锅做米饭,也凭着记忆开始做。 先在铁锅中掺上水,要等水煮开后,倒入淘好的米,灶中多放几根干柴,猛火将米煮一会。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洛晓娴起身走到灶前,一只手放在锅盖上。 掀开锅盖的瞬间,一股米香味的浓雾瞬间扑上来,她赶紧用另一只手扇去烟雾。 然后将铁锅端出,一起倒进筛子里面,把米和米汤分开来。 再把筛子中半熟的米倒回锅中,上面放上一双筷子,把筷子摆成一个叉字,走回灶后面,把里面的柴火退出来,只留下一些微火就够了。 至于为什么要放两根筷子进去,她也不知道,只是以前看奶奶是这么做的。 一切弄好后,洛晓娴又开始炒菜,可是她发现一个很不好的事情,厨房里没有蔬菜。 没办法,只能小葱炒鸡蛋,和煮个鸡蛋汤,做好两个一菜一汤后,洛晓娴把李闲那份用碗装起来,放起篮子里面。 最后就差这碗米饭了,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洛晓娴掀开锅盖,看着锅中充满香气又饱满的米饭。 心里松了一口气,拿起锅铲舀了一勺米饭上来。 看到锅底那黑乎乎一层,眼皮直跳,万万没想到还是糊锅了,只能舀起面上这层米饭。 把米饭全部盛出来,在糊锅中掺上水,让锅泡着,一会好洗。 留下自己的那份饭菜,用布盖在篮子上,小心翼翼地提着篮子去到陈婶家。 陈婶挺好奇这姑娘做了什么菜,洛晓娴也不扭捏,当即打开给陈婶看。 一看,嘿哟。 碗里除了葱,都没有其它素菜,想到平时李闲吃的菜都是村里邻里送的。 那时李闲还没成亲,有些人就打奔着攀关系的目的,现在李闲和晓娴成亲了,那些人自然也不会送菜。 陈婶盖上布,对她说道:“晓娴,一会回来,你来婶家拿点菜吧” 洛晓娴看了眼这院子,除了晾晒的萝卜干也没有其它蔬菜。 古代没有大棚,地里撒上蔬菜种子,能结多少果,完全是看老天爷的心情。 陈婶又是拿地让自己种,又是拿菜的,这怎么过意得去。 提着篮子慢步走在她身边,轻声说道:“婶,不用,不用,我只是今天做菜没用上蔬菜而已。” 陈婶好似知道她会这么说一般,脸上笑呵呵地说道: “晓娴,这么说就没意思了,婶是真心待你,你何必在婶面前扭扭捏捏呢。” 这话说得洛晓娴觉得不好意思,当你为她着想时,这个人也在你着想,这场面就尴尬了。 “婶,你误会了,就是你对我太好,我才不好意思接,你又是拿地让我们种,又是要送我蔬菜,我送鱼给你,你又不接,你让我怎么好意思再接你赠与的东西。” 陈婶睁大眼睛一想,转而大笑道:“那有下次,婶也不拒绝了,这下你能接受婶送你的蔬菜了吧。” 洛晓娴看着陈婶慈爱的样子,笑眯眯道:“嗯。” 家里有鸡蛋,一会回去拿些鸡蛋送给陈婶吧。 第四十四章 学堂 一路人两人说说笑笑,走到一条岔路。 陈婶指着左边那条对她说道:“晓娴,你从这条路直路,就看得见学堂了。” “好的,谢谢婶。” 道别陈婶后,洛晓娴一人走在路上,现在她终于可以肆意观望了。 茂盛的植物把这条路夹在中间,只能通过稀松的间隙看到田埂里几个劳作的人们。 看着他们顶着太阳在农田辛苦的样子,洛晓娴很是纠结,如果那块地真接过来了,那她的皮肤也会想他们一样晒的黝黑。 原主皮肤本就黑,还想着少出门把皮肤养白些,按目前的走势估计是不行了,女子都爱美,何况是她。 想到以后自己的模样,洛晓娴脸上布满了忧愁。 可想一想也没有其它办法,自己种菜是最好的办法,不要求能做得多好,至少也不能饿死自己吧。 收回眼神,沿着这条路走了大概五分钟,就看到一间砖瓦盖的四角屋,走近一些,便能听到从里面传出的读书声。 怕影响李闲上课,洛晓娴站在窗边,好奇的探着脑袋,盯着屋里盘坐的学生。 看他们乖巧的模样,一脸认真的跟着李闲念书,洛晓娴嘴角忍不住上扬。 自己现在的这个动作,像极了中学时,班主任在后门的缝隙里偷看他们一样。 洛晓娴手中提着篮子,倚靠在窗边,闭上眼摇晃着脑袋跟他们一起念道: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悦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论语是中学时候学的,那时候老师让他们背下来,背不下来就抄五遍,洛晓娴还记得当时背你乎我乎,背的头疼。 咦? 怎么突然安静了,也没听过李闲的声音。 缓缓睁开眼睛,李闲那张白净的脸就在自己面前,学生也全部盯着她看,吓得她往后一缩。 看到她被吓到的模样,学生中爆出一阵笑声。 李闲回眸看向他们,一众学生瞬时捂上嘴,回首盯着课本,模样甚是可爱。 她站的角落在学堂后面,这里有一根大柱,把她遮挡住了,如果不是他拿着书缓缓走过来,还发现不了她。 回首看了眼桌上接近尾部的沙壶,对一众学生温声道:“下课,吃晌午饭去吧。” 一众学子站起来恭恭敬敬齐声喊道:“谢夫子”。 说完后所有人都不急不缓的走出学堂。 洛晓娴见到点小吃惊,不愧是礼仪大国呀,这跟她上学时老师说下课完全不一样,洛晓娴记得她们上学那会。 只要老师一说下课,像饿马奔槽一样,一窝蜂的跑到小卖部买零食。 李闲见她瞧得起劲,盯向她手中的篮子,问道:“那是什么?” 洛晓娴收回视线,把篮子提到他面前,低眸笑道:“给你做的午饭。” 从她手中接过篮子,掀开布的一角,看着里面的色香味还行的饭菜。 嘴角轻扬,“多谢。” 抬眸看到她期待的眼神,忽而想到上一次送饭给自己的人是谁,他已经记不清了,大概是七年前了吧。 “不客气。” 洛晓娴见他笑了,也不打算多久停留,她也该回去吃饭了,后山那块地的事还是等他晚上回来再说吧。 “那你去吃饭吧,我不是很会做饭,也不知道对不对你的味口。” 说完转身离去。 李闲抓住她的手腕,凝视她的脸,语气肯定地问道“你没吃饭?” 这话虽然是在问话,可怎么听李闲好像也确定她没吃饭一样。 洛晓娴盯着他的手,点了点头。 她并不打算说出原因。 “下次自己吃了再送来”,李闲目光深邃的看着她,语气带着一丝严厉。 洛晓娴笑嘻嘻地回道:“好,我知道了。” “走吧。” 李闲松开她的手,话还未说完,洛晓娴就开口回道:“那我走了。” 说完转身准备离开。 瞧她的动作,李闲就知道,她会错意了。 “回来。” 洛晓娴停住脚步,回头眼神迷惑的看着他。 “还有什么事吗?” 李闲瞧她迷惑的样子,淡笑道“跟我过来” 洛晓娴不明白他还有什么事,眼神突然一亮。 难道他要吃完饭,再让自己把饭碗拿回来? 跟在他身后,穿过院子走过走廊,走进一间房中。 “你坐下,我出去一下。” 望着李闲离开,洛晓娴手撑着下巴环望这间房。 这间房的布置很简单,一床一书桌,墙上挂着几幅画,多得家具是一样也没有,想来这应该是李闲中午歇息的地方吧。 现在的位置相当于在后院,前院饭堂那些孩子吃饭情景她是看不到了。 一圈下来,她对这座充满书香气的学院,总结下来就是很有古韵。 李闲端着一菜一汤一饭走进屋里,放到桌上。 看到她诧异的眼睛,轻笑道:“吃吧。” 洛晓娴把目光看向桌上的饭,眨闪着眼睛回道:“家里有饭,我留了自己那份。” 见李闲坐到对面,拿出篮子的碗筷。 又继续道:“你刚刚应该问下我的。” 李闲摆好碗筷,似笑非笑得盯着她,“我知道。” “那你还给我打饭?”洛晓娴低眸看了眼面前轻淡的饭菜。 “你不好奇?” 洛晓娴依旧撑着下巴,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随声应道:“好奇什” 李闲半眯着眸子,眼睛如弯月一般,勾出一道浅浅的弧度,甚是迷人。 洛晓娴盯着他的眼睛,忽然心里像想到了什么,瞪着双眼看着他。 指着面前的饭问道:“你是想让我尝尝这里学堂的饭?” 李闲只是看着她,嘴角轻轻翘起,品尝着她做的饭,不作回答。 虽然没有等到的答案,洛晓娴觉得自己也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不禁一边吃饭一边打量他,思来想去也是三个字。 看不透… 都坐在一起吃饭了,干脆把地的事一起跟他说了。 “陈婶今天来找我了。” 李闲夹了一筷子炒鸡蛋放入口中,不动声色的蹙了下眉,咸了。 “她说把后山那块地让我们拿去种。” 怕李闲会误会,语末又了句,“免费的,不收我们租金。” “你怎么想的?” 啊?我就是不知道才来问你,你怎么又把问题抛给我了? “我觉得吧”洛晓娴边说边注意李闲的表情。 第四十五章 舆论 李闲面无表情的吃着饭,时不时挑下眉,让洛晓娴心里有些没底。 想了想道:“你想啊,你在这里也没地,如果你不休了我,往后咱俩还得继续生活下去,总不能每天靠着你那些银子过活对吧。” 把筷子放在碗边,双手交叉放在桌上。 一本正经地继续说:“所以呀,我觉得陈婶这个建议很不错,我们俩个种点小菜,这样也节约了一大笔开销,节约下来的钱,我们可以买多东西,你说对吧?” 可以买好看的发簪,漂亮的衣服,洛晓娴暗自乐道。 听着洛晓娴嘴里有些得意的话,李闲喝了一口鸡蛋葱花汤,还行。 葱花炒鸡蛋咸了,这道汤没有放盐,综合一下,也还不错,微微皱起的眉头舒展开来。 见李闲不说话,洛晓娴也不好再开口,只能拿起筷子,吃着碗里的饭。 别说,这学堂的饭还真不错,就是味道清淡了点。 吃完饭,李闲从怀里拿出手帕,动作斯文的擦净嘴角,把碗筷放回篮子里,才正了正身子。 声音低沉悦耳:“你会做农活吗?” 洛晓娴刚喝完碗里的汤,冷不伶仃听到他这句话,差点被呛到。 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打着哈哈道“不会” 讨好的看着他笑道:“你会呀。” 李闲眯着眼睛,似笑非笑道“怕要让你失望了,我也不会。” 听到李闲说他不会,洛晓娴其实也不惊讶,他是一个教书先生。 说不定乡里乡亲隔三差五的会给他送些菜呀什么,他还卖草药,赚个也养活自个肯定不成问题。 只是他回答的这么干脆,洛晓娴只能跟他大眼瞪小眼,半响后对着他嘿嘿一笑。 “你没提过关于种地这方面的问题,那说明你肯定有赚钱的法子咯,你都不担心,那我也不担心了,反正不会被饿死。” 说完站起身拍拍屁股,提着篮子,笑盈盈的准备回家。 李闲盯着她的动作,手指富有节奏感的敲着桌面,看她手放在门闩上。 这才开口说道:“你想接那块地种菜,这想法是没错,我们俩都不会种地,如果接过来,到时候收成不好,面对陈婶,我们该怎么交代,陈婶人好,她不会说什么,但是同在一个村,不代表其他人不会说。” 顿了顿继续说道:“看似只是一块地,可背后的闲言碎语你永远不会知道他们说出来的话会有多伤人,我和你都算是外乡人,陈婶跟铁柱不一样,他们在这个村子生活了几十年,加之我与老李头的恩怨,如果这块地我们接了下来,后面老李头肯定会在背后动手脚甚至孤立他们。” “你和我不在意,但是陈婶和铁柱是老实人,对他们多少都会有些感情,人心这个东西,说到底它还是肉长的。” 说完李闲给自己倒了杯茶水。 洛晓娴停住脚步心里疙瘩一声,触碰到门闩的手,无力的垂在一侧。 脑海里突然钻出昨天那几个人在背后说得那些话,还有在乔家村在背后指指点点的那些孩子。 说不在意是假的,她那是自己麻痹自己,假装不去在意,心里多多少少都会有些不舒服,即使说的那个人不是她。 她还记得老李头离开李家那天说的话,谁帮他们就是跟他过不去,老李头在这个村里的威望是有目共睹的。 两次来闹事,村长都没有出面,可想而知老李头在村里的地位。 如果因此连累了陈婶和铁柱,这让她有什么脸面见他们。 凝视她的背影,李闲趁她在思考其中的利害关系。 温声说道:“把院里开垦一下,在院里种点菜吧。” 温和清冷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思绪,转身一脸茫然的注视他。 他刚刚说什么来着? 李闲无奈的摇了摇头,起身走到她身边,拿过她手中的篮子放在桌上,轻轻推着她走到椅子面前。 双手放在她肩膀,示意道:“你坐下。” 洛晓娴坐下后,静静地听他讲。 李闲给她倒上一杯茶水,“我的意思是,在院里种菜,右边靠着书房那块地很大,一直空着,我们二人也不需要过大的地田,种些蔬菜够吃就行了,至于米面,你不用操心,这方面我会处理。” 对他说的这些话洛晓娴倒挺信服,想起在洛家,洛父说得那些话,她想还是有必要告诉他。 “洛父说以后会送只猪给我们养。” 养猪 李闲眉头猛地跳了一下,语气降了一个温度。 “那便养。” 洛晓娴偏着脑袋想了想说:“那我再养几只鸡,可以下蛋,我们就不用买鸡蛋了。” 养鸡 李闲面无表情的扫了她一眼,看到她天真的眼神,眉头又猛然跳了几下,声音愈发清冷。 “养。” 洛晓娴没去注意他的表情,歪着脑袋笑了笑。 “那我再养只狗,要是来了人,马上就能知道。” 李闲面无表情的脸上又加了一层冰霜,想到以后院里那些鸡屎狗屎,还有猪。 白净的手指终于忍不住扶在额头,无奈地道:“养罢。” 洛晓娴其实也就是说说,这些家禽她其实不太敢去抓它们,心里总会有些害怕。 转眼一想,这些东西她迟早也要去接触,但是在当下,她决定还是先放一放,先把菜种上再说。 侧着身子斜睨向他,他这副表情有点耐人寻味,嗤笑道:“我就是说说而已,我还要考虑一下再养。” “那我晚上等你回来划分一下,看看挪多大地拿来种菜?” “嗯。” “那我先走了。” “嗯。” 走出门李闲平淡如水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陈婶那边,我去说,你回去歇息吧。” “好。” 跨出学堂门槛,洛晓娴掀开布帘,看着空空的碗,心中有点得意。 嘴角扬起笑意,喃喃自语:“看来自己的厨艺还不错。” 这话要是让某人知道了,可能会气得吐血。 晌午,太阳最烈的时候,洛晓娴唱着小曲准备沿着刚来的路往回走。 突然一颗石子“咻”地一声砸在她后脑勺上。 刹那间她脑袋一片空白,耳边像围着一群蜜蜂般“翁翁”作响。 感觉头皮似乎被划开了一道口子,一股热流沿着头皮缓缓溢出。 伸手摸向后脑勺,指腹触碰到划开的伤口才感觉到疼痛。 瞬间痛感被放大,洛晓娴觉得脑袋要疼的炸开了,收回手指盯着手上艳红的鲜血。 眼前蓦地一黑,阖上双眸稳定自己的情绪。 片刻后睁开眼睛,怒色的凝望书院,勘察四周,却没发现任何人。 第四十六章 惩罚 方向是从学堂那边过来的,十之八九是学堂里的人干的。 洛晓娴其实不想怀疑那些到学子身上,这不,她还没走过去。 学堂后面就钻出三个穿学服的孩子,战战兢兢的跑进了院里,嘴里还大声喊着。 “夫子,夫子,李亮用弹弓打伤了师娘。” 李亮与其他几个学子盯着洛晓娴朝这个方向走了过来,其中有人急了,赶紧问李亮。 “李亮,现在怎么办,李乾他们跑去告诉夫子了。” 李亮虎视眈眈的看着洛晓娴离他们越来越近,狠狠瞪着身旁的人说道:“你要怕了,你就出去认错,怂蛋。” 等洛晓娴走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几个低头认错的学子和李亮往山上逃离的背影。 李亮一走,这几个孩子立马害怕的全招了。 “是李亮出得主意,是他指使我们干的,师娘,我们不是故意的。” 洛晓娴皱着眉凝视着这几个唯唯诺诺的孩子,她没心思去听他们口中的辩驳之语,只觉得头疼。 这几个孩子还在继续说些什么,她听不清,也不想听。 背后传来许多吵杂的声音,看到面前的几个孩子面露恐惧之色。 洛晓娴晃了晃头,甩掉脑袋里混浊,迷茫的转过身去。 双眼焦距涣散,看到李闲模糊的身影走了过来,不知道是这几天的压力太大,还是她太娇弱。 眼前忽然模糊一片,眼中的人影逐渐变成黑色,最后没有意识的晕了过去。 李闲接住洛晓娴,眼底划过一道愠色,声音冷淡地对一众学生命令道:“都回学堂去坐好。” “夫子,是李亮…” 刚刚跟在李亮身边的学子还想解释一番,被李闲冷冽的眼神吓回去,不敢再多说。 清理好她的伤口,盖上被子,看着床上的她即使现在双眉间仍有些许愁思。 李闲轻轻抚平她的眉间,站在床边盯着她看了一会,这才走出去,关上门双手还未从门闩上放下。 脑海里突然冒出几个稚嫩尖锐的得意告状声,使他停住脚步。 “夫子,是他干的,二弟、三弟、四弟都看见了。” 身着华服的小男孩语气里充满指责。 “大哥说得没错,秦夫子,是五弟干的。” 身旁另一个同样身着华服身高略矮的男孩接着说道。 他们身边的另一位小男孩走到一个瘦弱的男孩耳边悄声喃喃。 “五弟,你快去跟夫子赔礼道歉,不然被夫子告到父亲那里,可别把三哥抖落出来。” 从后院到前院学堂不过几十尺的距离,李闲脚下却似嵌入钝铁一般,沉重艰难。 这些声音像鬼魅一样在他耳边回荡,提醒着他那不堪回首的过去。 抬头望向后山,后山的梨花开得正艳。 如雪似的花瓣随风飘落,一些落在房顶的瓦片上,增添了一丝雅感。 一些飘进院中,李闲微微抬手,花瓣顺势而下落到他掌心。 垂眸盯着手中的白色花瓣,压在心底最深处的记忆一点一点涌上心头。 记得那天的天空亦如今天一样,风和日丽,晌午烈日当空。 那个女人意外的给他送了饭盒过来,一同在饭堂的大哥连连对他瞪眼,眼里带着讨厌的神色。 甚至饭未吃完,便带着二哥三哥匆匆忙忙离去,只是那时他没看懂他的眼神。 等他吃饭完回到学堂,等待他的是站在门口脸色阴沉怒瞪着自己的夫子,与脸上带着恐惧责备的几位哥哥。 夫子手里拿着宽戒尺控制不住的发抖,阴沉沉的指向他自己用得那张黄花梨雕木几案。 他随着夫子的眼神看了过去,那个东西带给他的阴影直接影响他到对某些东西的抵触。 当时五岁的他不懂,同为一个父亲,为什么哥哥们要欺负他。 难道只因为那天那顿午饭是那个女人送的,他就要被大哥那么对待。 连续忍受了两年,七岁的他终于忍不住了,跑去问过大哥,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 那句话李闲永远不会忘记,直到那时,他才明白,作为长子的大哥,欺负一个没有背景的他如同捏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 而活在一个尔虞我诈你争我斗的环境里,欺负一个比你弱的人,一切根本不需要理由。 弱。 就是最大的源头。 只是大哥比他早几年明白。 想到城中那三个黑衣武服的男人,李闲脸上浮起一抹冷笑。 已经躲到这里,大哥还是找来了。 缓缓收拢五指,白色的花瓣一点点被黑暗吞噬。 脱离了光明的花瓣,如同当年那只蚂蚁一般,不费吹灰之力便消失在这世间。 李闲摊开手掌,看着白色的屑沫被风卷入尘中消逝不见。 抬头望着天空,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声音冷冽刺骨。 “当年您劝我离开,而今大哥仍然对我穷追不舍,要至我于死地,你让我顾及手足之情,那你为何不劝他呢,父亲。” 沉思许久后,听着前院吵闹的声音,收回思绪,走了过去。 还在交头接耳的学子,看到李闲走到门口,立即收声,腰板挺得笔直,有人得意有人惧意。 李闲扫过他们脸上的神情,恢复往日的温和。 “今天我们学习礼、仪、廉、耻。” “礼义,治人之大法,廉耻,立人之大节。盖不廉则无所不取,不耻则无所不至。” 一众学子听着李闲没有追究这件事情,心里的总算放下心来。 结果听到他布置的课题,个个都忍着不敢吭声。 李闲双腿盘坐于桌后,目视他们沉声说道:“今日的作业,抄写一百遍礼义廉耻,再写一篇关于这个成语的文章,明早交上了。” 收拾完桌上的书本,悠悠的站起来准备去后院。 一百遍加一篇文章,这份量几乎是平时几乎的几倍,今天全部要完成,这简直不敢想象。 他们都明白这是李闲在惩罚他们,但主谋是李亮,而有的学子还跑去通知了他。 李闲不应该假公济私连他们一起惩罚,有的学子就提出了异议。 “李夫子,这件事是李亮出的主意,我根本没有参与,而与我还跑去通知了你,你不应该为了师娘,连我们这几个无辜的人一起惩罚”,说话的是李连。 李闲停住脚步,没有回头看他们,不轻不重的话语敲打在每个学子身上。 “问问你自己,你真的是无辜的吗?” 李连觉得夫子是在试探自己,急忙回道:“我们本就是无辜的,不应该受牵连。” 李闲听到他的话,阖上眼眸,声色清冷。 “你等李亮动手之后,你再来通知我,至于你的目地,你应该清楚,平时我不说,不代表你们间的事我不清楚,今天无论受伤的是你们师娘,还是其他人,结果都一样。” 叹了口气,睁开双眼,翻开书,捻出一张皱巴巴的纸。 揉捏成团,反手扔到李连座位面前,而后离去。 李连惶恐的盯着李闲早已离开的背影,愣在原地。 旁边的人赶紧捡起纸团打开一看,周围的其他人立即围了上来。 看到第一行扭扭捏捏的讨伐傻师娘同意书及下面画满了正字的墨迹,顿时仓皇无措。 这张纸是他们吃完饭时,李亮拿着纸和笔让他们画上去的。 李亮和李来财是亲戚,李亮说是这个傻师娘抢了她表姐的位置,要替表姐教训教训她。 谁不同意就要让李来财揍他们,李才财在村里是出了名的恶霸,他们不敢惹,只能签字。 可李连不怕李亮,就带着平时玩得好那几个人,就想了一个主意。 又可以脱险又可整李亮,没想到随手被扔掉的纸落在夫子手上。 第四十七章 她是谁 李闲推开门走进去,未醒的洛晓娴躺在床上睡得一脸平静。 伸手撩开她额前的头发,手附在额头,并无异样,看着她安静的样子,心里有些担忧。 低声自语道:“已经过去几个时辰,仍不见醒的迹象。” 双手抱起她的身子掂了掂,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摇了摇头,往家的方向走去。 洛晓娴是被冷醒的,睁开眼望着前方,差点没把她魂吓掉。 四周一片漆黑阴森,只有对面桥上那三个镶嵌在石头中的醒目大字提醒她现在身在何处。 ——奈何桥。 陆陆续续的身穿白衣的亡魂从她身边飘过,最终的目的地是桥对岸孟婆手中那碗孟婆汤。 此时洛晓娴站在桥对岸心慌意乱的环视四周,想起自己晕到前发生的事,不能相信好不容易重生一次,居然又被一颗石子崩死了。 懊恼中,她一屁股坐到地上,抬头望着踏上奈何桥的亡魂。 发现他们脸上都没有表情,没有一丝生气,脸色苍白如雪,从她身边也是绕过去。 而镇守在此的地府官兵也没有像电视剧那般用鞭子来驱赶她,就仿佛看不见她一样。 哎,没想到躲过了地震没躲过一个小小的石头,洛晓娴叹了叹气。 经历过一次死亡,这次她反倒很冷静,回想起这几日的事情,她仍觉得像是在做梦。 想到真的离开了所熟悉世界,心里居然有些舍不得,越想越难过。 她直接躺在地上,手臂遮住双眼,哽咽的吸了吸鼻子。 突然一声嗤笑在她耳边响起。 笑声很冷,像是指甲扣在石板上,划拉出一道指痕,令她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洛晓娴打了个冷颤,猛地座起来,一位身穿白衣披头散发的女子正蹲在地上看着她。 见她站起来,白衣女子依旧蹲在地上,抬起头仰视她,脸上露出不屑的表情。 冷笑道:“这么不耐吓,真不知道那老头怎么选中的你。” 听完她说得话,洛晓娴忍不住皱眉,她口中的老头应该是梦里那位仙者吧,只是她怎么知道? 突然她眼神骤然一聚,难道她是那云玺国的洛晓娴? 看着她脸上变化之快的表情,女子抿着嘴角冷哼一声,一边说话一边站了起来。 “你不用猜了,我就是她。” 洛晓娴眉头皱得更深,双手捏着衣角,她怎么知道自己心中所想? 白衣女子站起来慢步往前向,见她还愣在原地,声音冰冷还夹着些许烦躁。 “还不跟过来,等着过对岸喝孟婆汤?” 听到孟婆汤,洛晓娴鬼使神差的转身看了过去,对岸的孟婆似与她心有灵犀一般,也转头看向了她。 一张苍白无生气的脸上还扬起一个和善的笑容,洛晓娴心里“咯咚”一声,尴尬的向她点点头,立马回身追上前面的白衣女子。 跟她一路穿过鬼门头,最后来到一条开满彼岸花的河边,一路上洛晓娴怎么也不想通。 白衣女子身姿姣好,面容相比云玺国那位简直犹如天上地下,性格也不一样相同,怎么也联系不起来。 白衣女子听到她心里的想法,嘴角的笑容更浓,伸出白皙的手指在空中画了个圈,一柄白色的油纸伞浮现出来。 她撑着伞走到洛晓娴面前,可能是因为被夸奖,语气不似刚才那般冰冷。 “你不要再瞎猜了,你在想什么,我全部可以知道。” 洛晓娴凝视着她,不自在的笑了笑,越是说不去想,起容易去想,她又不自觉开始脑补估计人死后就有法术。 回想以前看过的修仙小说,单手放在背后,往后退了几步,并拢两指心里大声默念“跑”。 按此小说里写的,她此时应该脚底生起一股风,托着她离开这里才对。 白衣女子看着洛晓娴明明害怕又强装镇定的样子,再听到她心里的脑补,忍不住大笑起来。 “你别再瞎想了,我都快被你笑死了。” 洛晓娴看她笑得花枝招展,就差把伞扔掉,抿着嘴看向她身后的彼岸花,正视她清澈明亮的眼睛,问出心里面的疑惑。 “你怎么知道我心里的想法,你说你是她,可你和云玺国的洛晓娴长得完全不一样。” 白衣女子对她提出的问题不置可否,走到她身边,移出另一半伞遮住她。 “这里是判官小哥的地方,这把伞可以隐藏你我的气息。” 她没有直接回答洛晓娴的问题。 反倒问道:“这里美吗?” 洛晓娴斜睨了她一眼,环视四周,这里与奈何桥差别太大。 这里天空是湛蓝色的,空天漂浮的白云给人一种不真实感,四周种着无数高大挺拔的槐树,每颗槐树都开满了槐花,没有风吹动,但是槐花还是一片一片往下落,铺满了长满青草的地上。 河里开满了红艳的彼岸花,给人营造出一红一白互相纠缠互相排斥的感觉,却拦不住它的美。 看着它们,洛晓娴脑袋里产生了无数欢快愉悦的声音。 一句句点在她心头,勾引她踏进河中。 但她还记得白衣女子的问题,双眼无神,声音怏怏的回道:“美。” 白衣女子啧了声拉住她的手,手伸到她眼前打了一个响指,洛晓娴蓦然回神,迷茫的看着她。 白衣女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面容。 “这么些年,你的修为还是没有一点长进。” 洛晓娴停住脚步,一脸我是谁我是哪,刚刚发生了什么的表情。 白衣女子无奈的扶额,幻化了一把铜镜递给她,烦躁的问道:“你再看看,你和我有何不同。” 洛晓娴刚刚被控制心神,头还有点晕,木纳的接过镜子。 看到镜中出现的人,她心里延伸出恐慌,心脏不规律的跳动起来,差点把镜子扔出去,幸好白衣女子接得快。 洛晓娴错愕的瞪大双眼,倒吸了一口气。 白衣女子对此一副了然的神色,把镜子再次递过去。 “你再看看。” 洛晓娴沉了口气,接过镜子,缓缓的移到面前。 镜子中的女子冰肌玉骨,眉眼美如墨画,左额有一个类似图腾的暗纹若隐若现。 指尖轻抚左额暗纹,暗纹却突然乍现出红色光芒,灼伤了她的手。 秀眉轻蹙,镜子中的人也跟着呈现出我见犹怜的模样。 放下手,洛晓娴呆滞片刻,低着头盯着刚刚被烧伤的手指,浓密卷翘的长睫阴郁的笼罩住她的双眼。 一瞬间,她脑海里闪过一些片段又随即消逝。 沉了沉声音问道:“她是谁?你又是谁?” 白衣女子对她现在的表情总算是满意了,拿过镜子对着脸,看着镜中与洛晓娴一样的面容。 指尖抬起她的下颚,嘴角扬起冷笑。 红润的娇唇缓缓道:“她是你,我亦是你。” 第四十八章 另一个我 洛晓娴挥开她的手,看着她脸上的笑容,心里有些不舒服,似乎她的不开心反到让白衣女子产生兴奋点。 脚步方向一转,身子正对着她,两人面对面,洛晓娴有些气恼。 “你蒙谁呢?我与镜中的女人长得完全不一样,你与云玺国洛晓娴也不一样,你对我用了障眼法?” 听到她的言论,白衣女子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犹如带杀气的琴弦,音符一圈一圈朝四周扩散而去。 青草、槐花、彼岸花似发狂般在风中荡然起舞,犹如起舞的舞者沉迷于舞中逐渐失控。 一时间,空中纷飞起无数花瓣,狂风卷着它们肆意乱飞,正如白衣女子的笑容,张扬狂傲。 洛晓娴望向周围的景象,看着她疯狂的样子,不知道这句话怎么戳中她神经了? 看洛晓娴脸色逐渐难堪,她才留念不舍的停住。 脸色猛然一变,手速极快的擒住洛晓娴的下巴,洛晓娴使劲去掰开她的手。 白衣女子衣袖一拂,使她动弹不得,眼神骤然愈发冰冷,眼底的寒光毫无保留透露出对洛晓娴的恶意。 冷哼一声,瞪着她恶狠说道:“如不是亲眼所见,我居然不知道你这么蠢,简直是侮辱我们仙鹤一族。” 洛晓娴瞪着她,攥紧手将力气集于一处,以此来挣脱她设下的束缚,片刻后力气却似打在棉花上,被瞬间化解。 瞧她这幅模样,白衣女子脸上的不屑更盛,撑着伞十分享受的看她挣扎,越挣扎她就越开心。 洛晓娴看她享受的表情,不知怎么回事,她不想让她如意。 双拳一松,放身体放松下来,强力压下心里的意想。 声音毫无情绪的问道:“你我既是同一人,你说我蠢不也在骂你自己么?” 白衣女子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一会,随后一声冷笑。 “呵呵。” 白净纤细的五指附在她脸颊,如蛇一般滑到她左额,洛晓娴不能动,只能眼睁睁看她的指尖在脸上滑动,一股胆寒从小腹传至全身。 白衣女子指腹轻轻点了下洛晓娴额上的暗纹,暗纹尽然明显起来,还发出滚烫的热度,这股热度烫得她想骂她。 后背不停冒出汗,左额的暗纹越来越烫,头越来越疼,脑海闪过无数零散的片段。 就像海浪打在海岸上,来快得去得也快,仅仅只是一瞬间,转瞬而逝,没留下丝毫画面。 见洛晓娴痛苦的脸色,白衣女子想强行去窃取她回忆的片段,但是她心里没有任何想法,她看不到她心中所想。 洛晓娴咬牙攥紧双拳硬抗着痛苦对她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你不是很清楚吗?” 白衣女子眼眸睨了她一眼,既而继续对她左额的暗纹施法。 洛晓娴阻止不了她,只能矗立在这里,她感觉自己现在就像一具有灵魂的木偶,什么也做了,只能任由牵线人随意折腾。 不知道白衣女子用了什么法术,暗纹越来越烫,她甚至可以周围的皮肤快被灼焦,心里一阵阵抽痛,这比被砸伤更痛苦百倍。 洛晓娴痛苦的闭紧双眼,后悔为何要跟她离开奈何桥,继续下去应该会死吧? 嗯? 不对,我已经死了。 窥探到洛晓娴的想法,白衣女子嗤笑的瘪了下嘴,继续催动法术。 洛晓娴左额的暗纹在法术的催动下,完全呈现出它本身的面貌。 这是一个红色的仙鹤图腾,此时正发出耀眼的红光,栩栩如生、活灵活现。 白衣女子神情一缓,正欲继续施法引出洛晓娴的记忆,下一秒仙鹤又暗淡下去,甚至不再隐现。 洛晓娴发现左额不再疼痛,疑惑的睁开眼睛,便看到白衣女子神色古怪,说不好听点,就像便秘。 “你才便秘,你全家都便秘。” 白衣女子没好气的瞪着她,手一甩,怪里怪气对她埋怨道: “你说你有什么用,我用秘术帮你引出你的记忆,因为你过度抗拒,居然不成功。” 洛晓娴眼帘微阖,很想对她来句呵呵,说我跟你是同一人,那我全家那自然也包括你咯。 还有,我抗拒过吗?我没感觉呀。 白衣女子听到她内心的话,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她彻底无语了,她想撬开洛晓娴的脑子看一看,她是靠什么从身体分离出来的。 “你在再心里骂我,我会直接撬开你的脑子。” 这只是一句语言攻击,没有什么实质作用,但是洛晓娴偏偏信了。 晃去心里的想法,洛晓娴轻咳两声,说道:“你先把我身上的禁锢去掉。” 白衣女子衣袖一拂,洛晓娴立马感觉身上顿时轻松,下意识往后退,被她拉了回来。 声音叮嘱道:“别出去,被会判官小哥发现。” 洛晓娴眼珠往上瞟了瞟白色的油纸伞,呶呶嘴,然后与她对视道: “你把话说明白点,什么仙鹤一族,什么与你是同一人,还有这长相。” 白衣女子抬起手指点在她额间,娇嗔的骂道:“真笨。” 拉着洛晓娴走到河边,示意她坐下,盯着河里彼岸花长叹了口气。 斜睨着洛晓娴,看着这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抿着唇扯出一个无奈的笑容。 声音没有了刚才的狠历冰冷,如春风一般轻柔。 “在几千年前,我是一只即将飞升的仙鹤,本应该在鹤凝山闭关修炼,等待最后一道天劫,却在最后关头,走火入魔,让元神一分为二,两个元神竟然各自产生了自主意识,并且无法相融。” “按你的意思是,我是另一个元神,既然是同一个元神,为什么不能相融?” 洛晓娴听得寒毛卓竖,怎么从种田又走进了修仙世界? 听她说完,白衣女子脸上扬起一抹苦笑。 “不知道,几千年来,我投胎转世了无数次,每次死后就会一段以前在仙鹤一族时的记忆,我回想了过往无数记忆,都没有找到解决办法,在古籍上面也没有任何仙者出现这种情况。” 说到这里又盯着洛晓娴的脸,仔细瞧了瞧,疑惑道:“但是很奇怪,我与你一同在这样的世间穿梭,你却没有任何关于之前的记忆。” 第四十九章 白衣女子 洛晓娴想了想:“那为什么你能听到我心里的想法?我听不到你的?” “我想这应该是分离产生的作用,我继承了法术,修为比你高,可以窥探你的想法,我刚才强行让你额角的暗纹浮现,发现你没有修为,或者说你的修为在分离那刻被我抢夺了。” 白衣女子驱指向前,指尖勾住洛晓娴耳边一缕发丝,缠绕在手指把玩,嘴角向上,这一个骄傲的笑。 洛晓娴斜睨她的手指,对她的动作不抗拒不反感,在奈何桥也是这种感觉,所以才不计后果的跟上她。 洛晓娴眼珠来回转悠,仔细思考她的话,“我们在分离那刻还互相争斗过?” 白衣女子眼神一顿,不置可否道:“嗯,虽然我记不起全部的事情,但是隐隐约约能感觉到,当时我们发生了激烈的抢夺。” 仙鹤一族… 洛晓娴挑眉,眼眸低垂,摸着下巴回想起云雾翻滚的山间,冲入云霄的白鹤,再联系白衣女子口中的鹤凝山。 瞬间恍然大悟,如果那条路不是通往冥界的路,而是她回鹤凝山的路,却在半途被那老仙拦了下来。 还故意问她是否心甘情愿去投胎,以此混淆想法,阻拦她回到鹤凝山。 他为何要这么做? 白衣女子把发丝绕成圈,向下一拉,看它在变得弯曲随后回归原样,觉得很有趣,再听到她内心的想法。 眼神一冷,手上一用力。 洛晓娴被她扯头皮疼,一掌挥身她的后,身子往后仰,拉开与她的距离。 手中玩物消失,白衣女子瞪着她,咬牙愤怒道: “我也想知道那个臭老头为何要多管闲事,没想到你居然到过鹤凝山,我倒是小瞧了你。” 洛晓娴沉了口气,眉宇间带着怒意,“你能不能不要再窥探我的想法?虽然我与你同出一体,但你这样肆意窃取我的想法,我会很苦恼,麻烦给我留点私人空间。” “不能”,白衣女子回答的干脆。 洛晓娴又气又无可奈何,打又不打过。 还能怎么办,气着呗。 洛晓娴不想理她,白衣女子也在想事情,两人就这样僵持许久未说话。 最后白衣女子叹了口气,打破僵局。 “替我照顾好他。” 白衣女子双手撑着下巴,一动不动的盯着彼岸花眼都不曾眨一下,苍白的小脸蛋上挂满了忧思哀伤。 这幅我见犹怜的模样,洛晓娴作为一个女人都忍不住起了保护欲。 前提是在没见过她那川剧变脸的情况下,这位小姐姐一秒一个心情,还是不要在意比较好。 白衣女子轻笑:“居然被你发现了。” 洛晓娴听得一头雾水,“什么?” 白衣女子没有回头,双眼朦胧的继续河中盯着彼岸花,声音淡淡的讲道: “或许因为我抢了你的修为,所以你夺走了性格,几千年来,无论我投胎的对象是男孩还是女孩,性格都如此…古怪” 古怪两个字被她咬得极重,洛晓娴一怔,下意识觉得她讨厌这样的性格。 “没错,我讨厌这种性格,极其厌恶” 白衣女子自嘲道:“无论对方对我多好,即使对方那句话并无恶意,他们一个眼神一个字都能轻而易举让我抓狂。” 手放在胸口,感受那颗心规律的跳动着,双眉紧蹙眼神凶狠,五指紧紧攥紧衣裳,白皙的手背清晰可见到青色的血管。 “这里,它就像有意识一般,控制着我的情绪,思想,有时我并不想那么做,这双手根本不受控制。” 每个字都说得很用力,可想而知她有多愤怒。 洛晓娴见她又在暴走的边缘,急忙转移话题:“说说你和我的事情吧。” 白衣女子冷笑道:“我们之间的事我已经告诉你了。” 洛晓娴眸光审视着她,对她故意不想说的那部分,嘴角上翘笑了一声。 凝望远处的槐花,浅淡的分析道: “你刚才说投胎的对象是男孩或者女孩,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我们的元神在投胎后,面容会随着肉身变化,一旦宿主离世后,我们就会恢复真容,然后继续投胎转世。” 白衣女子惊诧,转头看着她,对着她回来打量一翻,语气中带着赞赏。 “看来你并不像我想象中那般愚蠢。” 洛晓娴脸色不变继续讲道:“我想不明白的是我们两个既然已独成一体,你的元神也在,那老头为何还要让我代替你,在那个世界生存下去,明明可以让你重回那个世界。” 白衣女子摇摇头打断她的话。 “不,你理解错了。” 指着河岸对面的槐树问道:“你看那头,你眼中那些槐树与这头的槐树同为一片,在我眼中他们却是另一个世界,当你踏上对岸,你就进入冥界另一边,表面看似无差,实则中间已隔绝一道墙。” “就像现在的你我,我们本是两条平行线,永远不会相交,现在却在走一起。” 说完白衣女子站了起来,伸出一只手递到她面前,低眸含笑。 洛晓娴犹豫了下,把手放入搭在她手中,她的手很冷也很细嫩。 察觉她的想法,眸光扫向她,轻笑道:“你我一样,你的手不也如此。” 洛晓娴再次对她的窥探感到无奈,“那为什么我们现在会在一起?” “因为平衡乱了,所以短暂出现了裂缝。” 平衡? 洛晓娴想到之前一直怀疑的事情,询问道: “历史上没有云玺国,我一直怀疑它是一个平行世界,但是又找不到证据来证明,那个世界的人和物与我从书本中看到古代相差不大,但是又存在不同的一面。” 白衣女子明知故问:“哪不同?” “里面的文字和书籍都在历史上真实存在,但是这个国家却并不存在。” 洛晓娴盯着她的脸,不错过任何一丝表情。 白衣女子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我是真小瞧了你,不过我要告诉你,不要试图用合理二字去解释你所在的世界。” 拉着她手缓步往前走,解释道:“你在的现代世界本就不合理。” 洛晓娴脚步一顿,“你这话什么意思?” 白衣女子停住脚步,抬起相握的手,眼神一沉,察觉身后有熟悉的气息靠近,对她语言讥讽道: “意思是你生活的现代它也是一个平行世界,一个跟二十一世界相仿的平行世界。” 看洛晓娴一幅世界观崩溃的样子,接着再一击。 “不妨再跟你说多一个秘密,几千来未改变的不止是你我的容貌,还有命运,你没发现你我死亡的时间一样吗?” 洛晓娴脸色瞬间煞白,脑袋轰然一片空白。 地震发生在凌晨 她遇害也是在凌晨 同一时间不同世界,相同命运的二人 后面的气息越来越近,白衣女子神色不变,靠近她耳边说道: “那个老头他骗了你,平行世界一旦我们离开,就再也回不去,那个世界依旧运转,但却不再有你我的存在和记忆。” “不可能,那为什么我能去到你在的世界?”洛晓娴大声反驳。 “这就要找那该死的老头,问他动了什么手脚”,说到老头,白衣女子脸上就特别恨。 “原来你在这里”,两人身后传一个冷厉的男人声音。 洛晓娴正欲回头,白衣女子抬手紧扣住她的后脑勺,两额相抵,她左额的暗纹又开始发烫。 而白衣女子的光洁的额头,同一个位置生出同样的暗纹。 抬眸看去,洛晓娴发现那是一只白鹤,与在鹤凝山见到的相似。 身后的男人凌厉的掌风朝她们袭来,白衣女子一手扣住她的后脖颈,另一只手执伞挡住攻击。 洛晓娴看着她的眼睛,感觉眼帘沉重,脑袋里像被湍急海水刮起的漩涡搅得头晕眼花,昏昏欲睡。 闭上眼睛前听到白衣女子声音带着恳求:“一定要替我照顾好他。” 第五十章 瘴气 因为考虑到一些学子住的地方较远,李闲都是申时前放学。 在农田耕作的人还未归家,看他手中抱着洛晓娴,都掩面交头接耳。 李闲停住步伐,面无表情,眸光斜睨过去,随后望了一眼天空,而后看着怀中的人,眼神多了一些期许。 或许是因为她来自另一个世界,跟这里的女子性格大不相同,听着她讲那些天马行空的事,他居然多了一分期待。 即使她说那个时代的女子也未能有真正的公平,他也觉得欣慰。 至少比起这里,好太多了。 如果她能身在那个世界多好,也不至于… … 眼神一凛,骤然回神,嘴角扬起一抹讥笑。 李闲啊李闲,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过去了这么多年,怎么还看不清事实? 怀里的人张着嘴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 低头侧耳听去,李闲依稀听到。 “回去…白鹤…” 嘀咕完,洛晓娴又闭上了嘴。 回去? 回她的那个世界? 还是回家? 抬起头盯着她的脸,李闲清楚这只是她的梦话,却还是忍不住暗自猜测。 片刻后,李闲抱着她往前走去,眼中清明。 不管是梦话还是真心话,这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她虽从未提过她的身世,但一到晚上她的情绪明显低落。 家人…对她应该很重要吧。 而他的家人… 大概已经到你死我活的地步了吧。 走到门口,一位妇人朝他大步跑过来。 “李夫子,我家亮儿不是故意的,请你原谅他吧。” 身穿粗麻衣头裹发巾的女子哭哭啼啼说道,手上牢牢抓住李亮,生怕他又跑了。 李闲老远就看到她站在门口,脸上一扫冷漠,又恢复一贯的平和。 “你们进来说话吧。” 妇人眼神紧紧落在洛晓娴身上,看她头上包裹的纱布,还没醒过来,一颗心忐忑不安。 听到李闲这么说,赶紧跟在他身后走进去。 李家村就那么大,经过学子回家跟父母说,一传十,十传百,他们又多了一件乐呵的事。 都在暗乐李闲倒霉,至从娶了洛晓娴,就麻烦事不断。 “你们先去堂屋坐会。” 李闲推开卧房门,掀开被子,动作轻揉的把她放在床上。 洛晓娴现在处在漆黑荫蔽的空间,白衣女子不知道用什么法术把她送到这里,只有一团柔和的光在她面前飘荡。 想到她说的话,虽然不知真假,但是无疑极大程度的动摇了她的心理防线。 真的回不去了吗? 没有家人了吗? 他们的记忆里再也没有我了吗? 我真的在哪个世界如过客般消失了吗? 老头的话是假的,那她的话呢?如果也是假的,那有什么是真的? 短短一瞬间,洛晓娴心里似一团无形的瘴气直冲脑门,冲散所有理智。 脑袋晕沉,皱着眉闭上眼,猛烈的摇晃头,想甩掉它保持清醒。 它却劳劳控制住她,头越发晕,脚下跌了个踉跄。 再次睁开眼,嘴角扯出寒笑,它仿佛在嘲笑洛晓娴太傻。 它控制她的理智,幽怨的声音在她脑海里反复驱使道: “睡吧,睡着后就不再有这么烦恼,睡吧。” 洛晓娴双眼不再清澈,眼中一片浑浊,心里不停冒出一个声音。 听它的话,睡吧洛晓娴,梦里会有你想要的世界。 李闲给她盖上被子,发现她眉头紧皱。 又做噩梦了吗? 修长的手指放上额间,指腹轻轻揉捏。 见她闭阖的眼帘,泪滴顺着眼角滑落,呼吸急促起来。 修眸愣怔,暗道不妙,两指并拢放在她手腕脉搏处。 “脉象平稳,并无异样。” 眼眸微沉,深邃平静的眼中隐藏着担忧和焦虑。 此时洛晓娴在它的控制下,整个人如一个瓷娃娃般,摇摇欲坠。 眼泪像风筝断了弦,连身体颤动不已,身体里紧存的那丝求生欲似乎知道她的离开,在做最后的挣扎。 她这幅的模样,李闲想起了记忆那个女人,也是这般挣扎。 她在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离去。 同样的情形激起他内心的怒意。 第一次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在面前死去,这一次他不会再让同样的事情发生第二次。 刹时,周身散发冷冽的寒意包裹着他,深邃的眼眸逐渐变得清冷,眼神阴郁充满不屑,傲然一笑。 凝视她的脸庞,俯身在她耳边,毫不波澜的语气让它毛骨悚然。 “想带走她,问过我吗。” 没有感情的声音传入它耳中,声音像无形的利器让它抓狂,它疯狂的挣扎,想冲出去逃走。 “想逃。” 李闲侧目盯着不停挣扎的洛晓娴,一只手擒住她的双手按在腹部,另一只手单指按在她额间,轻轻一点。 瞬间一道白光闪进,目光如炬,两指弯曲,一团黑色的瘴气从她额间扯出。 这种脏东西他都不愿意多看一眼,五指收拢,跳动蹦跶的瘴气消逝在空气中。 瘴气离开了身体,洛晓娴也恢复平静。 李闲单手支撑身体,墨发倾泻而下,发尾扫过洛晓娴的脸,她长睫轻颤,没有睁开眼睛。 瘴气已除,何时能醒只是时间问题,冰冷的手指摩挲她温暖的手心。 乜看着她,眼底寒光尽显,薄唇轻启: “看来我也病得不清,居然会救你。” 为什么要浪费时间来救她,仅仅是因为相似?或许他也说不清楚。 闭上眼睛缓了片刻,松开她的手,起身走了出去。 吴秀坐在堂屋,手摸着他的头,一脸无奈的教李亮。 “等下李夫子过来,你就按我刚才教你的,听到没?” 李亮挥开她的手,不耐烦答道:“知道了,真啰嗦。” 吴秀看他这样,心里又酸又涩,低头偷偷抹掉眼泪。 她对不起孩子他爹,好好的孩子变成这样。 李闲走进堂屋,眼神冷漠的对她们母子说道:“这事改日再说,你们先回去吧。” 吴秀发现李闲脸色苍白,嘴唇无色,急忙走过去。 焦急地问道:“李夫子,你怎么了?” 李闲摆摆手,“我没事,你们回去吧。” 吴秀嘴唇微张,李亮拉了拉她的衣袖,摇摇头。 在学堂呆了三年,多少会看懂点李闲的脸色,这个时候最好还是离开。 等她们走出去,李闲衣袖一拂,木门吱呀一声合上。 第五十一章 失去 李闲松了口气,手撑在桌上,揉了揉眉心,步伐无力的走进书房,白净的手指按动机关,这条路他走过无数次,已经不需要蜡烛的指引。 他的眼神越来越空洞,走到泉水边,仰头栽了进去,温泉水不停冒出的雾气将他完全遮掩。 洛晓娴醒来时,天色已晚,脑袋像被人捶了一拳似的,头晕脑胀。 盯着手指上的灼伤痕迹,陷入沉思。 她揉着太阳穴,回想着梦里的一切,说是假的,手指的伤痕又作何解释? 心里纵使有千万疑虑,她也要先找到李闲再说,虽然那会她控制,但是李闲在她耳边说得话,她却记得清楚。 穿鞋推开门,院里安静,走到书房,从窗外看去,书房的蜡烛未亮。 洛晓娴环视四周,一片寂静。 他去哪了? 难道是去那个学生家中了? 盯着门口看了许久,洛晓娴叹了口气,先去做饭,等他回来吧。 今晚实在没心思去研究做什么菜,掺上水和米,点燃了柴火,煮最简单的粥喝。 坐在小板凳上,双腿弯曲,手肘撑着膝盖上双手托着下巴,眼神木纳的盯着灶里的柴火。 厨房没有点蜡烛,灶里的火光把她的皮肤照得透红,背影照在墙上,在夜晚虫鸟叫声的衬托下,更显寂寥愁思。 “哎”。 又是一声叹息,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次叹气了,伸出食指,瞅着这道狰狞猩红的伤疤,眼中失去了色彩。 掀开锅盖,干成一坨的粥再次让她的眼神暗了下去。 如无骨虫般端着两碗“粥”走进堂屋,她不想点灯,一边等李闲,一边摸着吃完饭。 月亮挂上枝头,冷怡的月光照进院里,李闲仍未回来。 洛晓娴趴在桌上,双眼直愣愣的盯着门槛外的那株不知名的草,眼中没有一丝神彩。 想到另一个世界的家人,心里暮然发酸,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晓娴,晓娴。” 门口响起陈婶的声音。 趴在桌上不知道睡了多久,缓缓睁开眼睛朝门口望去,借着月光走到院里。 斜睨向书房,仍旧漆黑一片,眸光一暗,瘪着嘴巴沉了口气,他还没回来。 整理了下情绪,擦掉眼泪,拔掉门闩拉开门,脸上硬扯出微笑。 轻声叫道:“陈婶,你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 陈婶举着火把,看到她头上缠着的纱布,整个人一愣,这得多严重,纱布都裹上了。 赶紧关心地问:“婶刚刚和铁柱在回来的路上,路过李婶子家门口,听李婶子说你被李亮用弹弓伤了,赶紧过来看看。” 弹弓? 洛晓娴歪头想了片刻,伸手朝额头摸去,摸到一层略微粗糙的布料,才想起白天在学堂的事。 “婶,我没事,你要不进来坐会。” “不了不了,铁柱还等着我回家做饭呢。” 陈婶偏头看去,屋里灯火未亮,疑惑道:“晓娴,你怎么不点灯,李闲呢?” 洛晓娴遥望星星点点村子,回道:“他出去办事,还没回来。” 陈婶怜爱的拉着她手,叮嘱道:“你别担心,李亮是李闲的学生,李闲肯定会为你讨一个说法,你别等他了,快进去好好歇息。” 陈婶的手长年干活,虎口和关节处都有厚茧,手掌粗糙,但很温暖。 低头看着陈婶握着她手,脸上关心的神情,洛晓娴思绪猛然想起那张慈爱的面孔,心中苦涩。 假装转过头轻咳两声掩饰情绪,回身笑道: “我知道了,陈婶你也早点回去歇息吧,不好意思,还麻烦你这么晚跑一趟。” 陈婶笑着摆摆手,“你这说得哪里话,李闲对我和铁柱很是照顾,关心你是应该的,看你没事,我就放心了,我先回去了,你进去吧。” 洛晓娴点点头,“陈婶慢走,路上小心。” “婶知道,你进去歇息吧。” 洛晓娴站在门口,一直看着陈婶离去,直到她消失在视野中,才关上门。 仰首天上那轮弯月,洛晓娴眼睛泛酸,眼泪在眼眶打转,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她现在只想找个无人的地方,静静呆着。 推开书房门,在黑暗中走到画处,手在黑暗中探索。 摸到一个光滑的圆石,往下一按,门缓缓打开,一股冷风直袭她面部。 洛晓娴打个冷颤,摸着墙壁前进,越往里走,风越大。 看着不远处的温泉,山洞上方有许多小孔,月光穿过石孔,照在四周,形成许多光柱。 她终于可以不用担心被人看到这幅模样,可以肆无忌惮的发泄自己的情绪。 脱下鞋子,一脚踩进温泉,浓厚的水雾让她的面容愈发朦胧。 闭上眼钻进水中,直到快透不过气才冒出水面。 背靠在泉壁,头发湿漉漉的贴在脸庞,双手擦掉脸上的水珠,把头发撩到后面,露出光洁的额头。 视线凝望着对面的光柱,眸光焦距松散。 炎热的夏天总会让人心情浮躁,洛晓娴记得妈妈隔三差五就会买西瓜回来,虽然很晚,但还是会叫她们起来吃。 “晓娴,这是你最爱吃的西瓜,你姐弟俩人快起来吃”,她的声音很温柔,很亲切。 已经睡得稀里糊涂的她和弟弟总会在妈妈的声音中被叫醒,半夜被叫醒,洛晓娴和弟弟脸上都带着不开心,脸色自然不是那么好看。 可是她却没有生气,只是笑着看她们西瓜,再从她俩手中接过瓜皮扔进垃圾桶,每年夏天皆是如此。 有时候实在不想起床,她就会拿着西瓜凑到她们脸上。 笑嘻嘻的说:“再不起来吃,我就会吃光了哦,明早起来你俩别哭着让我买西瓜。” 这种招数她用得乐意不觉,她和弟弟却相当受用,谁也不愿意失去属于自己的那块西瓜。 对她和弟弟来说,她不仅是母亲,还是一位好朋友。 可如今 失去了母亲,失去了好朋友,失去了家人,甚至他们的记忆里不会再有洛晓娴这个人。 不知不觉中,她早已泪流满面,心里似有千斤重石般,压得她喘不过气。 以为的真,其实是假,以为的假是真,真真假假,她已分辨不清。 双手掩面,从一开始的低泣到嚎啕痛哭,她哭得撕心裂肺,哭声在空旷的山洞宛如幽灵般回荡。 沉躺在水中的男人,闭阖的眼帘轻颤,眉间微蹙。 脚尖踩在泉底石板上,上半身探出水面,湿透的衣衫紧贴在身,白净修长的手将墨发往后捊去,露出苍白冷逸的面容,双眼带着倦意,冰冷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 “你在哭什么?” 第五十二章 他怎么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洛晓娴瞪圆眼睛,哭声噶然停止。 他怎么会在这里? 见他向这边走了过来,她立即抹掉眼泪,吸了吸鼻子,让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别扭。 “你在这里多久了?” 她来这里已经有三十分钟以上,那他不是更久? 洛晓娴看着他的眼睛,发现有些不对劲,他的眼神 冷冽到没有情感,看她就像是在看陌生人。 这几日下来,李闲虽然也有表现出冷漠的一面,但与现在的他截然不同。 李闲每靠近她一步,脸色愈发冷然,洛晓娴一只脚往岸边跨,吓得要爬出温泉池。 他这是怎么了? 虽然想过去,但是心里莫名的害怕,看来还是那柄剑留下的阴影太深。 耳边突然回响到他那句‘想带走她,问过我没’,心里陡然生出微妙的情愫。 快速运转大脑,思索片刻后转身向他走去。 看她朝自己走了过来,李闲冰冷的眼底闪过一丝惊诧,她刚才明明想逃走的。 “你怎么了?” 洛晓娴抬头望着他,可能因为长时间泡在水里的缘故,他的脸色苍白如雪,没有一丝血气,比在奈何桥上见到的‘人’更加苍白。 见他面无表情盯着她不说话,洛晓娴大胆的拉住他的手,小心翼翼的握住。 咦? 洛晓娴不确定的再次摸了摸,他的手在水里泡了那么久,怎么做到没有皱痕的? 伸开自己垂在一侧的右手,侧目看去,只见手掌发白,掌心有一层泡水后的褶皱。 李闲冷眼看着她的小动作,任由她握着那只手,另一个手擒住她的下巴微微上仰。 问道:“你在哭什么?” 洛晓娴眼神闪躲,“我没哭,脸上是水。” 这人怎么回事,不回答她问出的问题,反而来不动声色的避过去。 看到她闪躲的眼神,李闲捏住她下巴两指稍作用力,洛晓娴咧嘴吃痛,却没有去挥开他的手。 四目相对,看到她红肿的眼睛,李闲疲倦的修眸微眯,强行压住心里的占有欲,松开她,转身走上岸。 洛晓娴跟在他后边,有些担心他的状况,他的声音和脑中的那些声音,她全部都记得,可以肯定是李闲救了她。 “上来。” 低眸盯着眼前这只修长的手,洛晓娴眉头深蹙,双眼又开始泛酸。 她发现自从得知回不去那刻,对情感就莫名的敏感,他递手过来只是想拉自己上去而已,现在的她对这种细微的关心却很在意。 咬紧双唇,深深吸了口气,从水中伸出手放在他掌中。 洛晓娴提起鞋,一直低头跟在他身后,两人经过的石板上留下两双一大一小的脚掌印。 回到书房,李闲点上蜡烛,对洛晓娴说道:“去把衣裳换了。” “嗯”。 洛晓娴低着头,声音如蚊子般。 等她离开后,李闲坐在椅子上,拇指粗暴的揉着太阳穴,心下产生一丝浮躁。 洛晓娴换好衣裳后,从衣柜中取下一套玄服抱在怀里。 他的脸色太苍白了,嘴角都没有血色,会不会是因为救她所以生病了,等下摸摸他的额头,万一发烧就严重了。 大步跨进书房走到他面前,见他疲惫不堪的模样。 出声说道:“你快把衣服换了。” “放桌上吧”,李闲闭着眼语气轻冷的说道。 洛晓娴抿着嘴,担忧的注视着他,几日接触下来,她看得出来,李闲平时总是一副温和的书生模样,可是偶尔他会在不经意间露出冷漠的一面。 她想,这大概才是他的真面目吧。 以他现在的状态,这身衣服放在这里估计明天早上都不会换。 索性伸手去触摸他额头,看他有没有发烧。 刚伸出一半,就被他抓住手腕。 “你做什么?” 李闲撑着额头,侧目盯着她,眼神戒备。 洛晓娴老实说道:“我看看你是不是生病了。” “我没事。” “那你把衣服换了。” 瞥了眼她怀里的衣服,看到她眼中的坚持,再次闭上眼睛,冷淡的语气妥协道:“给我吧。” 把衣服递到他,怕他等下反悔,洛晓娴交代道:“我现在去给你热粥,我回来之前你一定要换好。” 在她跨出书房的门槛那刻,李闲睁开了双眼,指尖敲打着桌面,深邃的眸光斜睨着手中的衣服,陷入沉思中。 洛晓娴热好粥后,端进书房,见他已经换好衣服,露出温和的笑容。 看他动了筷子,她才算定下心,回到卧房,对着铜镜扯下头上的纱布放在一旁。 李闲有时也为别人看病,所以家里备有常用的医药箱。 洛晓娴剪下纱布,小心翼翼围绕脑袋缠了一圈,正在她对着镜子心中自我肯定时。 李闲走了进来,冷不丁问道:“上药了吗?” 洛晓娴一愣,上药? 李闲从她的表情中就知道结果了,走到她面前,取下她头上的纱布,从医药箱中取下药粉,细心的给她包扎好。 换手上的药时,见她指尖那道狰狞的伤疤,眼神一沉,没有说话。 洛晓娴闻着他衣服淡雅的檀香味,整个人清明了许多。 起身趁他不注意,措不及防的伸手附在他额头,温度正常,看来没事。 观察他的脸色也之前好多了,这才抱着药箱放回原处。 李闲盯着她的背影,眸光一沉,胆子挺大。 收拾碗筷,回到卧房,两个人躺在床上各怀心思。 洛晓娴对白衣女子说得话还是不能释怀,她祈祷着能入梦中见到那个仙者,搞清处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闲在想对洛晓娴身上的怪事,他其实已逐步选择去相信。 所谓神灵鬼怪不过是对人心的考验。 而他在某些人眼中,与鬼怪没有什么区别。 一夜无梦… 第二日清晨,洛晓娴突然乍醒,想起昨天中午的饭还没吃。 毛毛躁躁的穿上鞋,急急忙忙跑进厨房,顿时目瞪口呆 锅边冒着热腾腾的白雾,灶中星火闪耀,‘咔吱’一声,干柴被掰断成两截扔进灶中。 灶前板凳上面坐着一位身着里衣的男子,土灶中柴火燃烧的噼啪作响。 洛晓娴回过神,眨了眼睛,向他打招呼笑道:“早。” 李闲朝她轻笑,语气温和道:“起这么早?” 第五十三章 转变(一) “我突然想起昨天中午的饭还留在锅里”,洛晓娴说道。 他的气色好像也恢复了,看样子应该是没事了。 看她的眼神一直往锅中瞧,李闲道:“不用看了,饭我倒掉了。” “倒掉了?”洛晓娴手不自然的揉捏耳捶掩饰尴尬,喃喃道。 “倒掉了就算了。” 她就是担心那饭被他当作早餐吃了,才跑过来,听他这么说,就放心了。 李闲走到灶台前面,拿饭勺将锅的米搅了搅,对她说道:“你再睡半个时辰,粥好了我叫你。” 现在天色微亮,起来晨练最好。 洛晓娴摇了摇头,打着哈欠道:“不早了,我该起床锻炼了。” 李闲拿着饭勺的手一顿,没有回话。 听她的声音,还有心思锻炼,那就状态还行。 呼吸着清晨的新鲜空气,洛晓娴做着健康操,目光坚定的盯着前方。 她想通了,不能被他们左右想法,被他们牵着鼻子走,这事她一定要查清楚。 重重的沉了口气,自言自语道:“不能自暴自弃,也许她说的也不完全对,在梦到仙者之前,要好好活着。” 就是有一点她很不爽,作为一个拥有非凡身份的人,她居然没有法术也没有金手指,她还是要老老实实的种田。 仰头望天双手叉腰,洛晓娴咬牙叹气道:“坑爹呀。” “吃饭”,李闲端着粥从她后面走过,轻声说道。 “好”,尽然要好好活着,那就要努力…种田。 洛晓娴端着粥,轻轻嘬了一小口,试探道:“陈婶听说我受伤,昨晚还专门过来一趟。” 李闲看了她一眼,说道:“嗯。” “陈婶对我们这么好,还准备把山上的地给我们种,我想…” 洛晓娴眼咕噜一转,偷瞄着他。 “想什么?”李闲慢条斯理的问道。 洛晓娴低头吃饭,脑袋都快埋进饭碗里,声音讨好的说道:“我们家里不是还有许多鸡蛋嘛,我想拿些给陈婶。” “你看着办就好”,就怕她拿鸡蛋去做些奇奇怪怪的事。 刚这么想,洛晓娴歪头若有所思道:“陈婶家有母鸡,那我再拿一些去孵点小鸡回来,这样我们就不用愁没鸡蛋吃了。” 她还想包点咸鸭蛋,但是鸡蛋好像不能包吧? 李闲镇定自若的喝着粥,听她说得话,眼角一抽,询问道:“你确定要养?” 听着他话中抗拒感,洛晓娴反问道:“你不想养吗?” “不想”,拒绝的十分干脆。 “那就不养吧”,他都不想养,她还担心啥,她反正饿不死。 吃完饭李闲收拾好碗筷,提着半篮子鸡蛋,手揣着书,对她说道:“鸡蛋和地的事,我去跟陈婶说,至于在院里种菜的事,等你伤养好后再说。” “行。” 送李闲离开后,洛晓娴又把椅子搬到院里,懒散的躺在上面宛如一条咸鱼。 眯着眼睛嘟囔道:“这才来几天,又是手伤又是头伤的,作为一个拥有神秘身份的我,居然没有主角光环,哀哉,哀哉呀。” 洛晓娴不知道的是,作为另一半元神的她,拥有绝对的运气。 至于运气何时出现,用在何处,完全是看她运气了。 第五十四章 转变(二) 人呀,不能闲下来,一闲就爱东想西想。 想到家人她整个人的就像霜打的茄子一般,洛晓娴决定找点事情做。 昨天去的那个山上应该有很多东西。 说干就干。 把椅子搬回书房,从厨房找到李闲常用的背篓和挖草药用得小铲子。 装上一壶水放在背篓里,关上门,期待的朝山里出发。 此时大部分农作的人也出门继续一天的耕作,看到洛晓娴头上裹着纱布,都在背后忍不住发笑。 “晓娴啊,你都伤这样了,怎么不在家养伤呀?” 这声音好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 洛晓娴转身看去,是一位长相面善的妇人,身边还有一位个子不高身材壮实的男人,肩上扛着一把锄头。 说道:“没事,只是有一点小伤,请问如何称呼您?” 刘婶从陈婶那里听说了她的事,对她这般正常也未感到奇怪。 笑道:“你刚嫁到咱们村里,对村里的人不熟悉,我家四儿子也在学堂上学,你就叫我刘婶吧,这是我三儿子李友忠。” 洛晓娴客气的向他们点头微笑道:“你们好。” 她记起来了,刚到这的那天,在门口劝老李头的那个声音就是她刘婶。 “你这是准备去干什呀?”刘婶瞥到她手上的铲子和背篓。 洛晓娴随意一挥,笑着说道:“闲来无事,我去山里逛逛。” 刘婶提醒道:“那你要小心一点,山中常有蛇出没。” “谢谢刘婶提醒,那我先走了。” 古代山林草木密集,有蛇出没不奇怪,只要无毒,一切皆可当作食物对待。 李友忠见她远去,眼露精光,对刘婶说道:“娘,你要跟她打好关系。” 刘婶看着他,不明白儿子为什么要这么说。 “李闲来村里几年,铁柱一直在他面前献殷勤,李闲那个书呆子又是带他摘草药,又是在城里给他介绍活干,以前他们家多穷,现在比我们过的都好”,李友忠语气嫉妒的说道。 刘婶听他这么说,转眼一想,陈婶家确实和李闲走得极近,大家都是一个村的,陈婶家的变化都是有目共睹。 “忠儿,这样不好吧?”刘婶还是有点犹豫。 李友忠取下锄头,重重捶在地上,对刘婶犹豫的样子很是不满。 “娘,你难道不想让咱家的生活好过么?你想想连儿要去县城参加考试,到时候也需要一大笔钱,大哥二哥什么情况你知道的,你觉得他们会出钱吗?你要是跟傻妞打好关系,到时候李闲带我去挖草药,咱们这里山大,挖到好药材去城里卖,我们家的生活可比铁柱家好过。” 这些话的诱惑力不亚于一头野猪肉,刘婶还是有些犹豫不决,“我回头和你爹商量商量吧。” 李友忠一听,要跟那顽固的爹商量,立马摆头,道:“娘,算了,你不愿意就算了。” 娘不愿意去,就让自家媳妇何英去,何英与洛晓娴年纪相仿,相交更容易。 洛晓娴走进山里,看到一条被脚踩出来的小路,提了提背绳,往深处走去。 第五十五章 上山 四周杂草丛生,野菜也有很多,就是她不认识,所以不敢随意乱摘。 到目前为止,她只见到了野蒜,这种野蒜个头极小,拿来炒菜和腌咸菜都很好吃。 既然要种地,不如把它挖出来,拿回去移植到院里。 洛晓娴蹲下身子,用小铲子连根挖起放到背篓里,又继续前进。 她不得不感叹,这山上的好东西真的不少,前面还有一株野花椒树。 这株野花椒树正在开花,树干很大,搬不走,只能等结果的时候来采摘,再拿回去播种。 洛晓娴折了一根树枝,在草丛中扫荡,她想找找看有没有蘑菇。 翻找了一圈,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有下雨的缘故,只有一些颜色鲜艳的毒蘑菇,没有可食用的蘑菇。 再往前走,就看到几株黄花菜,已经开花了,她毫不客气的摘了菜,再连根挖起,放进背篓就占了一大半的空间。 一路上蛇没见到,野兔倒是见到好几只,她试图去抓,完全抓不到,跑得太快,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跑开。 “哇,香椿树。” 洛晓娴抬头望着不远处那根发嫩芽的香椿树,惊讶感叹道。 看到这颗树,她眼里瞪瞪冒出香椿炒蛋这道美食。 赶紧走到树下,放下背篓,系紧衣袖,搓了搓手,抱住树杆,就往上爬。 爬树这种事她小时候没少做,跟着堂哥去摘野柿子,摘枇杷,爬树上吃樱桃,简直数不过来。 不过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这还是她长大后第一次爬树,心里还有点慌张。 爬到树顶,把衣裳系成一个小兜,一脚踩在树叉中间,另一个手去够树枝,摘下香椿放进兜里。 这颗香椿树很大,而且还没人来摘,她可放心的摘个够。 摘完香椿,洛晓娴才发现,上树容易下树难呀。 要保证香椿不被压坏,还要安全下树,太难了。 从树上往下看去,洛晓娴只觉得头晕,这颗树不算高,大概三米左右,但是树杆太秃,找不到踩脚点。 思来想去,洛晓娴把外杉脱掉了,把香椿装在外杉里,从树下扔下去,再滑下树。 拍掉身上的灰,洛晓娴捡起衣衫把香椿放在背篓,穿上外杉背着背篓准备收工回家。 今天上午的收获她很满意,一路上都笑盈盈的。 走到家门口,看到一位妇人站起门口。 心中疑惑,这是谁呀,站在门口干吗? 妇人看到她,脸上露出尴尬的笑容,“李夫人。” 洛晓娴擦掉额头的汗,微笑道:“你好。” 看她满头大汗,衣衫凌乱还有脏痕,妇人想到村里人对她的评价,按照那样来做的话,事情应该好处理。 吴秀上前抓住洛晓娴的双臂作势要跪下去,悲痛欲绝地哭道: “李夫人,求你原谅我家亮儿吧,他也是不得已的。” 洛晓娴眼疾手快的扶起她,“你先起来说话。” 亮儿? 李亮呀,那她应该是李亮的母亲吧。 吴秀嫁到这村快十五年了,丈夫李伟才为了出人头地,在李亮出生第三年就离开家,九年未归家。 她带着李亮依靠老李头家才有现在的生活,李亮性子要强,从小父亲不在身边,对天不怕地不怕的表哥一家很是羡慕,所以一听到李来财吐槽李闲和洛晓娴,他就一直在找机会出手。 对于自家孩子的性格,吴秀也是有苦说不出,她现在都快管不住李亮了。 洛晓娴给她倒了杯水,明知故问道:“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吴秀性子软,凡是都主张息事宁人以和为贵,所以在村里很多人都瞧不起她,但也不敢欺负她,毕竟老李头在那。 “李夫人,我是为李亮这事来的,昨天我儿中伤你,他真的不是有意的,请你原谅他吧。” 吴秀从怀里掏出钱袋放在桌上,依依不舍地说道: “李夫人,这是我身上仅有的钱,给你赔作医药费,如果不够…不够我…在去凑。” 后面几句话,洛晓娴见她快哭了,盯着蓝色钱袋看了几秒,看她穿的也不是很好,就把推钱袋了回去。 想了片刻,对她说道:“原谅他可以,你让他过来当着我的面道歉。” “什么?”吴秀一脸惊讶。 洛晓娴喝着水,平静看着她问道:“做不到吗?” 吴秀喜极而泣,怕她误会,连忙挥手道:“不是不是,李夫人你误会了,我这就回去叫李亮过来道歉。” 吴秀再三表达谢意后,激动的准备离开,并未收回钱袋。 洛晓娴把钱袋递到她手中,说道:“把钱拿回去。” “这…”吴秀感到为难,不大好意思接下。 “拿回去。”洛晓娴语气强硬。 “谢谢谢谢,我会记住你的恩情的。” 吴秀哭的梨花带雨,这钱袋里五十文是她每日纹帕锦赚钱的,这些钱能维持她们母子二人两个月的生活,她不知道怎么表达谢意,只有一个劲的鞠躬道谢。 洛晓娴送她离开后,站在院里开始规划地的面积,想了想,还是等李闲回来再弄吧,这些事自作主张不太好。 走到墙角拿起锄头,准备先把院里的青草锄掉。 低着头,两手把紧锄杆,锄草跟翻地区别挺大的,翻地是把锄头由上往下甩,让刀身最大化没入地中。 锄草是锄头微微倾斜,用刀刃去扫过草根,杂草断生,洛晓娴新鲜劲暴涨。 今天天气阴凉,适合下地,这锄头挥着挥着她就觉得不对劲了。 太累了,手疼脖子疼,活干了还没半个时辰,她已经歇息三次。 还剩下一大圈的草没锄,洛晓娴觉得今天是做不完了,用锄头挖了几个深窝,把黄花菜和野蒜放进去,在垺上土,从水缸里舀了桶水浇上。 洛晓娴累的坐在板凳上盯着自己的成果,满意的扬起一抹痴笑。 吴秀离开李闲家后没有回家,反而是向陈婶家走去。 陈婶正在缝衣服,看到吴秀手里攥着钱袋,脸上露出个我就知道会这样的表情。 吴秀声音抽咽,感激的对陈婶道谢:“婶,谢谢你提点我,不然我真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件事。” 陈婶把衣服放在一旁,咧嘴笑道:“都是苦命人,说这些干什,晓娴怎么说呀?” “她说让亮儿亲自给她道歉。” 第五十六章 责任 “道歉?”陈婶仿佛听到了不可思议的话。 吴秀攥紧手,点头道:“她确实是这样要求的。” “那你便让李亮去道个歉,把这事了结罢。” 吴秀是个可怜人,这几日的接触,陈婶知道洛晓娴的性格温和,所以她给吴秀提了这个建议,吴秀性子本身就较软,对陈婶提的建议简直感激不尽。 只是她没想到洛晓娴居然会让一个孩子亲自道歉,这使陈婶心里对洛晓娴有些许改观。 “嗯,陈婶,那我先回去了,改日在登门拜谢。” “不用不用,你也是个苦命人,能帮衬就帮衬点。” 陈婶是个心善的人,在村里口碑不错,大家都很喜欢她。 洛晓娴换上一身干净衣服坐在堂屋等他们,这几日换的衣服还没洗,一会还要去洗衣服。 吴秀很快就带着李亮来到李闲家,李亮一脸不悦的盯着洛晓娴。 洛晓娴没有站起来,坐在板凳上打量着他。 一身学服,皮肤黝黑且瘦,比洛青云高出一个头,长相清秀,长大了应该也是个英俊的小伙。 看样子是从学堂叫过来的,不知道李闲怎么处罚的他? 就是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居然也欺负到自己头上来。 李亮板着脸瞪着洛晓娴不说话。 吴秀推了一把他的肩膀,焦急万分,在来的路上堵说好的,结果现在又不说话了,她好生着急。 李亮侧首看到吴秀放在肩膀上布满老茧的手,拳头握的喀吱响。 洛晓娴摸了摸鼻子,看到他的手,心底发出一声冷笑。 脾气还挺倔,我的脾气更倔,当你出手的时候就该知道这个后果。 李亮一鼓气,低头大声叫道:“对不起。” 吴秀终于松了口气,轻轻拍着李亮的后背安抚。 洛晓娴喝了口水,嘴角忍不住笑出声,这声音大的不像道歉,倒像是在吼她。 面无表情地说道:“真诚点。” 李亮和吴秀皆是一愣,李亮梗着脖子脸涨的通红,拳头血管爆突。 洛晓娴也不再语,继续喝着茶。 空气寂静的只剩下呼吸声,双方就这样僵持着。 吴秀赶紧出来调和,“李夫人,你看亮儿都向你道歉了,这事能不能…能不能就这么算了。” “不能”,洛晓娴突然坐直身体,正色的看着他们。 吴秀吃了呛,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不知道如何是好。 “我都给你道歉了,你还想怎样?” 李亮最不能忍受自己的母亲受委屈,立即朝洛晓娴吼去。 我想怎样?问得好。 洛晓娴就像被点燃了火药引子,手中的水杯猛地放在桌上,水洒了一桌子,吓了吴秀一跳。 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怒视着他,嘲讽道:“我想怎样?这话不是应该问你吗?” 没家教这种话她不会说,至少对于一个孩子她不会说。 “你…” 李亮为也被她吓到了,表哥不是说她是个傻子,很好欺负嘛! “我什么?”洛晓娴冷眼看着他。 “你…你”。 李亮你了半天也没说出后句话。 吴秀见李亮被洛晓娴逼问得说不出来话来,把他护在身后,脸上难得露出坚强的一面。 “李夫人,亮儿他只是个孩子,你是否太过咄咄逼人了。” “我这就咄咄逼人了?” 洛晓娴瞪了她一眼,看向躲在他身后的李亮,嗤笑道: “你说他是孩子,他今年多大了,我看也有十来岁了吧,你一再强调他不会是故意的,难道那石子长了眼睛,专门往我头上飞?他道歉,他那声音像是在道歉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我先动手打了他,尽然要道歉,那就诚恳点。” 洛晓娴本不想把话说得太过分,李亮父母的事,她听陈婶无意中提起过,所以才没有为难她。 为母则刚,她维护李亮无可厚非,只是见她分不清轻重一味地偏袒,洛晓娴还没觉得自己脾气能好到因为她可伶就任由这事过去。 世上可怜的人有很多,任何一个人都有一大堆辛酸事,谁不可怜。 吴秀被她说的眼眶都红了,维护道: “李夫人,这件事确实是李亮的错,我在家也教训过他,昨天我带李亮登门道歉,李夫子气色不好,让我们先回去,今日我觉得不妥,再次登门道歉,你没有收钱我很感激你,你要求亮儿当面道歉,我也按你的要求做了,亮儿都已经向你道了歉,你还没有什么不满意的?” 听听,这话说的多好听,就好像是她蛮不讲理似的。 洛晓娴脸色瞬间冷下去,盯着她,“按你的意思,他这敷衍的道歉,我就应该满意的接受是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吴秀解释道。 洛晓娴目不斜视的盯着她,质问道:“那你什么意思?他既然做了这件事,就应该考虑到要承受的后果,我为什么要因为他是一个孩子,就接受他敷衍的道歉,年纪不是他逃避责任的借口。” 李亮怒视着洛晓娴,眼睛发红。 吴秀也无法反驳,低着头吞声忍泪地说道:“李夫人,我代李亮向你道歉。” 说完准备弯腰跪下,洛晓娴两手扶住她,对吴秀说道: “这事必须让他道歉,这是他做的事,不能因为你是他母亲,就让你来承担。” 随后眼睛看向李亮,“你来了这里,就说明你做好了道歉的准备,道歉就要有个道歉的样子,你惹的祸,没道理让你母亲来承担,是个男子汉,就诚恳点道歉,这事就算过去了。” 吴秀怎么也想不到陈婶口中的温柔女子,有这么强硬的一面。 她曾经也想过对李亮强硬一点,拿出长辈的气势去对他,每次却因为想到孩子爹不在身边,孩子从小受苦,就舍不得打他。 放任他跟着李来财四处混悠,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李亮从吴秀背后站了出来,双眼泛着泪光,绷紧身体。 看着吴秀期待软弱的眼神,做了一番极其艰难的内心挣扎后,终于鼓起勇气对洛晓娴说道: “师娘对不起”,声音充满歉意,同时弯下腰。 这还差不多,早这么做不就好了。 吴秀与李亮从李闲家离开后,遇到了给洛晓娴送菜的陈婶。 “吴秀,事情咋样了?”陈婶热心的问道。 “婶,解决了,我和亮儿先回去了”,说完匆匆离开。 陈婶盯着她们母子的背影,如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她的声音怎么听起来有点埋怨的意思? 第五十七章 怀疑 陈婶一步三回头,仍然觉得莫名其妙,好心帮她,怎么这个态度,提着菜篮走到李闲家,嘴里还在念叨。 洛晓娴有一刻在后悔说了那些话,随着陈婶的到来她也置于脑后了。 “陈婶,你怎么来了?” 洛晓娴笑着迎过去,陈婶的脸色怎么有点难堪… 陈婶看到洛晓娴,脸色缓和了片刻,随后嘟囔道:“我刚刚来碰到吴秀母子了,晓娴,你跟他们说了什么?吴秀眼睛红红的。” 洛晓娴脸色平静,原来她叫吴秀呀,装作不知道。 “我只是叫李亮道歉,没对他们做什么。” 吴秀的性格本身也就比较敏感,陈婶也没往深处想。 把手中的菜篮递给她,笑道:“这些菜你拿去吃。” 篮子里面有白菜、芹菜、白萝卜,陈婶之前说别客气,洛晓娴也就不客气。 接过篮子向陈婶道谢:“谢谢婶。” “不够在跟婶说,婶和铁柱两个人也吃不完”。 陈婶一边笑着说,被院子的垺上新土的植物吸引过去。 洛晓娴随着陈婶的视线看去,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这是我今天早上去山上挖的。” 陈婶走过去,看着移植的像模像样,夸赞道:“山上有很多野菜,你这个办法不错,不过下次再进山带上驱虫粉” “驱虫粉?”洛晓娴不明的问道。 陈婶拿起墙角的锄头把野蒜上面的土抛开了一部分,点头说道:“嗯,仲夏快到了,山中蛇鼠很多,带些驱虫粉防身最稳妥。” “好”,洛晓娴应道,心里却在想驱虫粉是什么做的? “这土啊,不要盖这么厚,不利于生长”,陈婶放下锄头,亲和对她笑道。 洛晓娴看向野蒜和黄花菜,经陈婶这么一处理,感觉那土都顺眼很多。 “谢谢陈婶。” “没事,我就是平时农活干多了,看你这栽得歪来倒去,手痒痒”,陈婶打趣道。 洛晓娴把背篓提到陈婶面前,弯腰抓起一把香椿,笑盈盈地对说:“陈婶,这是我摘的香椿嫩芽,你拿去炒菜吧。” “香椿呀,我家山后面有一颗香椿树,这些呀,你还是留着自己吃吧。” 陈婶笑哈哈的往堂屋走,坐到板凳上自己倒了一杯水,一脸神秘的对她招手。 “晓娴,你快过来,过来。” 陈婶不要,她也不勉强,把背篓提到台阶上面放着,走了堂屋。 陈婶拉着她的手,像女儿般倾诉道:“晓娴,我给铁柱物色一个姑娘,那姑娘隔壁陈家村的,家中三个弟弟,她是长女,能干老实,我找了媒婆准备去上门提亲。” 洛晓娴笑吟吟地说道:“那挺好的呀。” 难怪陈婶笑得这么开心。 “我也觉得挺好的,就是”,陈婶欲言又止。 “婶,怎么了你说?” 陈婶瘪着一下,脸上浮现难言之色。 洛晓娴瞧着不对劲,陈婶这是怎么了,关心地问道:“陈婶,咱俩之间还有什么话不能直说的。” 陈婶拍拍她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听之前去她家提过亲的人说,她的父亲要求甚高,田地另说,还要准备绫罗绸缎五匹,五十两银子,婶是有心无力呀。” 听完洛晓娴第一反应就是陈婶要借钱 可是她也没有这么多钱呀,整整五十两呀,她要种五年地,才有可能赚到这么多钱。 但同时又觉得陈婶说的话有问题,那姑娘家的要求既然这么高,以陈婶家现在情况,给铁柱娶个聪明能干的媳妇不在话下,大可换一家姑娘去提亲。 她快速思索了片刻,语调柔和地问道:“陈婶,你和铁柱是怎么想的呢?” 陈婶仿佛有难言之瘾,声音沉重地说道:“晓娴,能否麻烦你在李闲面前提下这事,我想向他借三十两银子,我和铁柱这些年身上的积蓄也只有二十多两,目前就连彩礼钱也不够。” 每个人都有私心,陈婶也不例外,洛晓娴与陈婶交好是因为想学会在这里生存的方法。 而陈婶则是想通过她之口去向李闲借钱,身缝乱世,每个人都带着目的活着。 真来借钱呀… 陈婶与李闲认识的时间比她久,这事托自己的口去向李闲说,洛晓娴不禁怀疑,陈婶从一开始对她好就是目的来的。 铁柱与李闲接触的时间比较久,李闲的情况他多少应该知道一些,这几日陈婶确实对她很好。 说拒绝…会破坏关系。 答应… 她并不想答应,别说李闲没有那么多钱,即使有,她也不会应下来。 进城的时候守门官兵说的话她可记得,不知道哪天这战火就燃烧到这村里了。 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掩饰思绪,洛晓娴冷静地问道: “陈婶,为何你非得执着于那位姑娘,五十两聘礼,我想应该可以娶一位家世好的姑娘了。” 陈婶不大想说这件事,但是她又是借钱的一方,想要借到钱,就要说清楚问题。 “哎,婶何尝不是没这么想过呀,铁柱今年就二五有六了,一直未娶妻,这事一直压在婶的心头,之前同你说过,我让媒婆找了许多家姑娘,铁柱这孩子从来不答应,我只有他一个独子,也不敢逼他,前几个月进城赶集,我才发现他与陈家村的那姑娘认识许久。” 说到这里陈婶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当时那个开心呀,以为可以抱孙子了,回了家我等他来跟我提,他跟个没事人一样,后来我就托媒婆偷偷去打听,才知道那姑娘的爹定下了这个规矩,听说现在关外打仗局势越来越严重,五河镇离关外又很近,我怕哪天仗打到咱们这里来…我这身子骨。” 陈婶捶了捶腿,唉声叹气道:“这老寒腿呀,一到下雨全身就痛,我怕临死都见不到铁柱娶妻生子,所以只能厚着老脸来求你。” 洛晓娴脸颊发红,懊恼不已,她居然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话虽如此,她也不会贸然答应。 眨了眨眼睛,巧言说道:“陈婶,等晚上李闲回来我帮你问下,只是这么多钱,我估计李闲也没有,怕到时候帮不上你的忙。” 听到她的回答,陈婶笑得脸上的皱纹堆叠在一起,有点计谋得逞的味道。 陈婶抓住洛晓娴的手,感激地笑道:“晓娴谢谢你,太谢谢你了,婶会记住你的恩情。” “婶,你先别这样,李闲只是一个夫子,身上不一定会有这么多钱。” 陈婶的表情就好像骞定李闲身上会有三十两,而且她向李闲开口,李闲就会借一样,洛晓娴看的心里有点不舒坦。 陈婶也察觉自己的表情太过外露,立即收敛后,微笑道:“没事,你愿意帮婶提一嘴,婶就很感激了。” 陈婶又在堂屋和洛晓娴说了一会家常,快到煮晌午饭的时候才离开。 第五十八章 草木灰 下午洛晓娴在河边洗衣服,一直心不在焉,想到陈婶提的这事,她就浑身不得劲。 都说借钱伤感情,何况是一下借这么钱,怎么感觉是把李闲当冤大头呀。 这条河水是回洛家那天,她看有到人这里洗衣服,这才端着盆装着衣服来到这里。 河水清澈,微风拂过水面,波光粼粼,翻起阵阵涟漪。 站在已经磨得溜光的大石板上,两手一抖,外杉伸展开来,浸入水中。 捞上衣衫,放在石板上,蹲着身子揉搓,棒槌她用着不习惯,只能用手使劲揉搓。 李友忠路过河边,看到洛晓娴在洗衣服,赶紧跑回家,让媳妇何香也拿着衣服去河边洗。 何香是个以丈夫为大的女人,听到李友忠说得话,她也想家里日子过好一点,所以一听李友忠的意思,赶紧拿着衣服去到河边。 同时她也知道女人之间拉近距离的方法就是——聊八卦。 “你听说了吗?陈婶家的铁柱喜欢隔壁陈家村的女人。” 何香把衣服在水里过了一遍,放在石板上,笑呵呵地对她讲道。 洛晓娴正想得入神,听到声音侧目看去,是一个面容清秀的女人,一笑,脸颊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 洛晓娴环顾四周,现在只有她们俩个在这里洗衣服,这话自然是对她讲的。 比起她说得话,洛晓娴更在意她手中的动作。 只见何香从旁边的盆里抓了一把草木灰混合在衣物中一起洗。 洛晓娴眼皮一跳,那不是灰吗? 为了不让何香瞧出端倪,洛晓娴回道:“我有听说。” 当事人的娘今天早上跟她说过。 何香笑道:“可是呀,那女子的爹可不是省油的灯。” 她知道洛晓娴与陈婶家走的近,故意找得话题。 “此话怎讲?” 洛晓娴清洗着手中的衣服,装作不明白所以的问道。 心里暗想,确实不是省油的灯,五十两银子都敢提出口,现在这个时代,一般的农耕人怎么拿得出这个数目,五十两买头牛都绰绰有余。 何香把手中的长衣放在一旁,换了件衣服继续过水,一脸惊讶地问道:“你居然不知道,你不是跟陈婶家走的挺近么?” 洛晓娴眉头微拧,摇头笑道:“这是陈婶家的私事,我跟她再好,也是个外人,没必要跟我提呀。” “也是”,何香点头思考着。 何香停下洗衣的动作,望了望四周,神神秘秘地往洛晓娴身边靠了靠。 小声说道:“我接下来跟你说得事,你可别传出来呀。” 洛晓娴打量了她一眼,睁大亮闪闪的双眼认真的看着她,莞尔一笑。 “你放一百个心,这是咱们女人之间的秘密,我绝对不说出去。” 何香凑她耳边说道:“听说啊,那女子是个狐狸精。” “狐狸精?” 洛晓娴本来郁闷的心情,听到这句话,差点憋不住笑出来。 “你不信啊?”何香努嘴说道。 洛晓娴浅笑着摇摇头。 “听说她嫁过三个男人,都被她给克死了,她第一个男人是个庄稼汉,被克死后,婆家打算让她守活寡,被她爹强行接回去,很快又嫁了第二个男人,这个男人是个挑夫工,身强体壮,还是没逃过。” 何香又竖起三根手指,重重比划了一下,语气充满可惜地说道: “第三个男人更惨,婆家在五河镇上卖香料,那个男人我还见过,虽然县上初试被刷下来了,但也算得上是个才子,婚后不久就得重病,大年三十都没挺过就走了。” 她说得神乎其神,只是这些都是听说,洛晓娴自然也不会信。 但是女人嘛,聊八卦,那就得随着她去,不然这卦就聊死了。 洛晓娴眼珠一转,问道:“听你这么说,那她的爹应该是很厉害吧,能从夫家把人接回去。” 何香抿嘴一笑,神秘莫测。 “重点来了,你知道她爹有多厉害吗?” 洛晓娴配合的摇摇头。 何香尾音拉长,语气里还有羡慕的意味,“她爹是陈家村的村长。” “难怪能把人接回去”,洛晓娴张大嘴巴,配合她的表演。 洛晓娴把最后一件衣服拧干的放进盆里,对她笑道:“我衣服洗完了,我先走了。” 何香看着她满满一盆衣服,说道:“我也差不多了,你要不等我一起走?” “可以,只是不知道我们回家的方向是不是一条路。” 何香抓紧时间把衣服拧干,笑咧咧回道:“顺路的,顺路的。” 还特意多重复了一句。 “走吧,我也洗完了。” 何香端起盆,跟洛晓娴一起离开河边。 两人边走边聊,多半是何香讲,洛晓娴听,只要愿意配合,女人之间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 分别后,洛晓娴才知道,原来何香就是今早李友忠的妻子。 只是对于她提到的陈婶家的事,洛晓娴更多是的向着陈婶说话。 从到这里的第一天,陈婶就对她很好,所以她更加偏向于陈婶。 晾好衣服,洛晓娴闭眼一闻,空气中没有半点香味。 她没找到皂角也没找到其它洗衣物的东西,所以洗出来的衣服没有任何味道。 歪头脑袋想起李闲衣服上的檀香味,疑惑道:“他衣服上哪来的香味。” 放好盆,回到房间开起每日必睡的午觉,她还有点小心思,希望能梦到点什么,哪怕一点点也好。 “醒醒。” 听到李闲温和的声音,洛晓娴睁开眼睛,坐在床上瘪着嘴,睡了几个小时,什么都没梦到。 “还想再睡?”李闲轻笑地盯着她。 洛晓娴打了个哈欠,爬下床,低头穿上鞋子,走到梳妆台前,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一脸倦态地说道:“不睡了,该做晚饭了。” 她很想向李闲倾诉那日梦中的事,可是李闲本来就不相信她,说出来他只会觉得她病情加重,所以干脆藏在心里不说。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沉,夜已降临,房间没有点蜡烛,四周安静漆黑,只有微弱的天色沿着窗户落在梳妆台上。 他白净的手指拿起梳妆台上的发簪,用发梳将她的头发梳理好,挽了一个简单的发式。 他的动作温柔,指尖温热,轻轻滑过头皮,洛晓娴心里像触电一般苏麻。 转身抬头望着他,洛晓娴把陈婶借钱的事说了,她以为李闲会生气,毕竟这是一笔大数目。 李闲脸上是一如既往的温和笑容,眼中毫无波澜,眉头也不曾皱。 低下修眸觑着身前严肃的女子,这段时间的接触中,她的性格他已捉摸透。 他想借此机会让她长长教训,身缝乱世,她需要成长。 深邃的眼眸中隐藏着洞悉一切的波光,红润的薄唇微张,声音如沐春风。 “陈婶来找的你,那这事自然由你做主。” 第五十九章 结婚(一) 厨房中,洛晓娴正忙得不亦乐乎。 “咚” 打了一枚鸡蛋滑进碗中,她又从篓里拿了三枚鸡蛋依次打入碗里,抓起洗净的香椿与一措香葱和盐一起放进碗里搅拌。 筷子与碗壁的碰撞声清脆悦耳,香椿叶充分裹上的鸡蛋液,锅中热油已烧热,冒出黑色的油烟。 借着烛光,把香椿和蛋液一起下锅,“嗞”的一声,浓烈的油烟升起,同时还有一股鸡蛋与香椿的香味。 锅铲沿着鸡蛋边准备到翻面,突然…洛晓娴怔住了。 鸡蛋从中间断了… 洛晓娴发现想把鸡蛋摊圆也是个技术活,目前她的技术还不够,只能将鸡蛋炒至稍带金黄色盛出。 她记得还有道菜叫炸香椿,就是比较费油。 对于一个做菜的初学者,做饭容易上瘾,其实对于她和李闲两个人,香椿炒蛋已足够。 兴致勃勃的她,拦都拦不住,又接连打了三颗鸡蛋,用筷子夹起一根香椿放到碗里,使香椿裹满鸡蛋液。 放进油锅中,热油与鸡蛋液的完美接触,使鸡蛋液快速膨胀成大小不一的小球。 她几乎把摘回来的香椿全部炸完,等她看到簸箕堆成一座小山,才意识到自己炸多了。 堂屋里,两人面对面坐着,洛晓娴被李闲盯得身上发毛。 “我…好像炸多了一点”,洛晓娴尴尬一笑。 李闲盯着桌上这一盆,墨眉一挑,这何止是一点。 揉了揉眉心,语气颇为无奈,“无妨,吃罢。” 洛晓娴对今晚做的菜很满意,李闲尝了下,也不得不说炸香椿味道不错,外酥里嫩,除了米饭中有股焦味,今晚整体还算可以。 吃完饭,李闲收起碗筷去厨房收拾。 洛晓娴把椅子搬到院里,端着剩下的炸香椿放在旁边,懒散的躺在上面望星星点点的夜空发呆。 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拿着香椿放到嘴边,酥脆的炸香椿在她口中咬的“咔嗞”作响。 李闲收拾完出来,瞧她这幅模样,扶额轻笑,跟赌坊看场子的打手有得一拼。 慢悠悠度步到她面前,双手撑着椅子把手,倾身将她圈住,眼神慵懒的盯着她。 洛晓娴一愣,连忙收回脚,蹲座在椅子上,周身都是他身上的檀香味。 亮闪的眼眸眨了眨,吞吞吐吐地问道:“有…什么事吗?” 李闲瞥了眼她的姿势,看着她身下的椅子轻笑道:“你把椅子搬出来,我坐哪里?” 洛晓娴讪笑道:“对不起,我忘记了。” 她居然忘记李闲每晚要在书房忙碌。 “跟我进来。” 洛晓娴回首凝望他的背影,认栽的垂下脑袋,把椅子又搬回书房,放回原位后,准备去堂屋搬长凳继续望天。 “等下”,李闲叫住她。 洛晓娴直勾勾地看着他,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李闲指尖点了点桌面,眼眸微沉示意道:“钱袋里有三十两银子,至于借不借由你做主。” 洛晓娴张着嘴一脸错愕,指着自己的鼻尖,语气中不由地拉长尾音:“让我做主?” “嗯”,李闲轻声回道。 翻开书,拿起毛笔在白净的纸张上作笔记,准备明天的课案。 洛晓娴走到书桌旁,眼眸向下低垂,看到纸上的字,不由地感叹,人长得帅,手也好看,一手字也写得好。 看了好一会,最后抓起钱袋走了出去。 接下来半个月,陈婶每天都会送菜给洛晓娴,或者带她去村里走走,只字不提借钱的事。 洛晓娴也稳住,她还在犹豫,偶尔何香会过来跟她聊天。 这场精神的较量中,陈婶终究没忍住,败下阵来。 今天陈婶又如往常一样,来到李闲家门口,洛晓娴刚把院里的草锄完,就响起敲门声。 放下锄头,拉开门,笑道:“陈婶,快进来坐。” 进门就四处望去,李闲不在,陈婶脸上露出笑容。 笑道:“在锄草呀”。 洛晓娴擦掉额头的汗,看着院里的杂草全部处理完,之前种下的野蒜和黄花菜也没有枯死,心里满足的像个孩子。 “婶,我们进堂屋坐吧。” 今天陈婶来得比往日早,洛晓娴有种直觉,陈婶要开口了。 陈婶坐在堂屋,一脸笑意地问道:“晓娴,之前婶让你跟李闲提得事,你帮忙问了吗?” “嗯,问了。” “他怎么说?”陈婶有点急迫。 洛晓娴这段时间认真想了下,陈婶对她确实很好,这个钱她可以借,只不过陈婶要打欠条。 “陈婶,钱可以借你,不过,要打欠条。” 陈婶一看有戏,立即答应道:“这个是应该的。” 洛晓娴进到书房,歪歪扭扭的写下欠条,陈婶按上手印,欢欢喜喜拿着钱走了。 至从陈婶拿走钱后,洛晓娴就心神不宁,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李闲从她的神情中已然猜出,钱已被陈婶借走。 有了钱,陈婶很快就让媒婆上门提亲,这门亲事就算定下了,两日后就是他们成亲之日。 洛晓娴在陈婶家帮忙贴窗花,整座院里都围绕着红色的喜悦之中。 明日就是铁柱成亲的日子,洛晓娴兴奋得睡不着,这是她第一次在古代见人成亲,十分好奇。 李闲看到她般模样,不忍打击她,无奈地说道:“睡吧,明日还要早起。” “嗯,明日你跟我一起过去,给陈婶帮忙”,洛晓娴侧卧,对他说道。 “嗯”。 第二日清晨,露水很丰沛,今天会是个艳阳天,陈婶家的红蜡烛一夜未熄。 洛晓娴与李闲到的时候,院里早已围满了人,今天陈婶全请的村里的人帮忙,很是热闹。 陈婶正在忙前忙后,看到他俩,笑着迎上去。 “你俩来了,今日太忙,还要麻烦你们招呼一下客人。” 洛晓娴兴奋地说道:“陈婶,你放心吧,一定会招呼好客人的。” 李闲微笑的点头。 洛晓娴去到厨房,里面有七八个人在干活,何香也在里面,洛晓娴蹲下身,与她一起折菜。 “我以为我来得算早的,你来得更早”,洛晓娴向她打招呼。 何香嘴巴一瘪,“我家公婆与陈婶家沾点亲,一大早就把我叫过来帮忙。” 掌勺的师傅在村里威望颇高,炒得一手好菜,也参与到她俩的话题中。 “你们两个小辈,这天肚子都泛白了,哪里还早,你们呀是没经历过,老夫以前给大户人家做婚宴,半夜就要起来到厨房备点食材。” “李大厨子,那你跟咱说说呗”,一位中年妇女切着肉,眼带笑意的打趣道。 “说啥?”李大厨子一边炒菜,一边得意的问道。 另一个妇人接着说:“说说大户人家的宴席,跟咱这个有啥不同呗。” “不同的地方多的去了,我跟你们说一天一夜都摆不完。” 李大厨子神采飞扬地看着说话的妇人,语气颇为自信,勺子都给他颠出洋洋得意的感觉。 “先给你们讲摆盘。” 洛晓娴和何香听着李大厨子眉飞色舞的表情,偷偷掩笑。 第六十章 婚礼(二) 厨房聊的热火朝天,屋外也热闹非凡。 太阳从天边升起,鞭炮声、唢呐声、打鼓声由远传近。 何香放下手中的活,拉着洛晓娴往屋外走。 一位妇人指责他们,“你俩都已为人妇,还去凑这热闹干啥?” 李大厨子盛出菜,笑咧咧说道:“你让她们去看吧,小辈就爱凑热闹,你当年这个年纪,不也同他们一样,我记得你去…” 妇人急忙打断他,埋怨道:“说她俩呢,你往我身上扯啥。” 李大厨子嘿嘿一笑,对洛晓娴和何香摆摆手,“出去玩吧。” 洛晓娴立马笑着道谢:“谢谢李叔。” 李大厨子与其他人皆是一愣。 “她不是那啥么?” “老李头上她家闹得时候,我看她不像那啥呀。” 李大厨子对李闲印象挺好,出声说道:“行了,什么这啥那啥的,做好我们自己的事吧”。 其他人一想,也对,她傻不傻都与自己无关,随后各怀心思的笑了起来。 屋外,几个年轻的小伙站在门口接亲,李闲在招呼客人。 洛晓娴眼神在院里四处打量,老李头一家也在,李秀莲的眼神止不住往李闲身上瞟。 何香扯了扯洛晓娴的衣袖,示意她看去。 洛晓娴怎么会不知道她的意思,随意的摇摇头。 同为女人,她对李秀莲挺同情的,世间痴情的女子何其多,但又有多少人能如愿以偿,总会有遗憾。 欢喜的喇叭声愈来愈近,有人在门口中间放了一个火盆。 铁柱身着红色喜服率先下马,站在堂屋门口,脸上扬着欢喜的笑容。 花轿停在门口,媒婆掀开红帘,高昂喜悦的声音大声说道:“恭迎新娘。” 新娘子刚下轿,鞭炮声顿时点燃,帕里啪啦的作响。 人群响起热闹的拍叫声,一群看热闹的孩子往前面挤,洛晓娴拉着何香也往前挤。 媒婆牵着新娘子的手,慢步走进门。 洛晓娴挤过到人群前面,才看到这个新娘人,和那群小孩子同时发出一声惊叹!!!! “哇” 虽然新娘盖着红盖头看不到脸,一身喜服将她婀娜多姿身材完美包裹。 搭在媒婆手背上那只洁白纤细的手,让她都忍不住惊叹。 同时媒婆喜气洋洋的声音再次响起,“跨火盆了。” 何香看着新娘跨火盆的动作,夸赞道:“不愧是村长女儿,跨火盆都这么美。” 洛晓娴同意的点头头,确实,这女子身上有种娴雅的气质,心里真心为铁柱赶到高兴,能娶到情投意合的美娇妻。 随着新娘子进堂屋,爱看热闹的人也往里挤,洛晓娴逮着空隙也往里钻,屋外是高亢嘹亮的唢呐声。 陈婶坐在主位上,铁柱和新娘并行站着。 媒婆高声大喊道:“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礼仪刚结束,媒婆笑盈盈的从怀里掏出一把铜钱,朝屋外洒去,凑热闹的人上前哄抢。 洛晓娴被人往前推,被迫松开了何香的手,脚被人踩了几脚,酿跄的往前倒。 与她一同倒在地上的还有几个孩子和一个年轻小伙,看着他们出糗的模样,大家都不约而同的发出大笑声。 就连新娘子也发出轻笑声。 李闲大步跨进门槛,扶起她,看到她鞋上的脚板印。 轻声关心道:“疼得话就回家歇息。” 洛晓娴抬头望着他,抿嘴说道:“我没事。” 在媒婆的引领下,新娘去了房间,接下来就是热闹的吃饭时间。 李闲不让她去厨房帮忙,洛晓娴就和何香坐在酒席上吃菜。 那边铁柱穿着喜服一桌一桌的敬酒,李闲在他身旁拿着酒壶替他掺满。 洛晓娴觉得李闲就像现代的伴郎,如果铁柱喝不下了,他还要代喝。 听着他们的欢声笑语,何香对她调侃道:“你家男人站在那里,比铁柱更像新郎。” 换作其他人听到她这话,可能就生气了。 但洛晓娴不会,因为李闲是真的优秀,她不介意别人夸他。 瞥了何香一眼,忍不住笑道:“你可别胡说了,今天铁柱是新郎,全场他最帅。” “帅?”何香惊奇的凝视她,帅是何意。 洛晓娴解释道:“就是最俊的男人。” 何香奇怪的看了她几眼。 不巧的是吴秀带着李亮也坐在这桌,李秀莲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也坐来这桌。 洛晓娴低头鼓着腮颊,忍住笑意,她感觉到这桌就像个修罗场。 今天大概十几桌,大家都是分场次来的,因为桌子不够,一次坐不下。 洛晓娴这桌全程沉默不语,等铁柱来敬酒时,气氛格外诡异。 敬过前面几桌,铁柱已有醉意,李闲搀扶着他,另一位男子给她们满上酒。 铁柱举着杯,醉意朦胧的笑道:“多谢几位今日来参加我的婚宴,铁柱嘴笨,不会说什么话,来,敬你们,一切都在酒中。” 这个村对男女的风俗没有太讲究,所以除了李亮以外,大家都站起来。 洛晓娴以为是一起敬酒,看到何香先举杯说着祝词才发现,这是每个人单独敬酒。 吴秀腼腆的说道:“铁柱,祝你百年好合。” 本来轮到洛晓娴的,李秀莲抢先了一步,“铁柱,恭祝你们永结同心” “多谢”,铁柱笑道。 何香在一旁看好戏,这李秀莲敬酒就敬酒,往李闲身上瞟什么。 终于轮到洛晓娴,她眯着眼睛笑道道:“铁柱,祝你们幸福美满”。 铁柱笑道:“晓娴妹子,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今天我必须敬你三杯。” 一手端起酒杯,一只手拍在李闲肩膀,问道:“闲哥,没问题吧?” 洛晓娴不轻易间蹙了下眉,她不喜欢有人当着她的面去问李闲的意见,就像她毫无想法一般,给她的感觉很不好。 李闲捕捉到她的神情,眼眸微沉,轻笑道:“你需要问她否愿意喝,而不是问我。” 几人都对李闲说的话感到惊诧,铁柱快速回过神,懊恼的拍了拍额头,给自己找台阶下。 “看来我真的喝糊涂了。” 洛晓娴没想到李闲会这么说,眼珠左右转悠,心里像吃了蜜糖般甜甜的,嘴角忍不住上扬,最后实在没忍住变成捂嘴大笑。 这是一个面对喜欢的人,情不自禁发自内心的笑。 李闲看着她亮闪闪的眼睛笑成一轮弯月,心里闪过一丝悸动。 白净的两指拿过她手中的酒杯,神色自若地对铁柱说道:“我来罢。” 第六十一章 如果 接下来还有几轮酒席,洛晓娴吃完饭就留下来帮忙,送走一波又一波的客人后,她累得都不想动了。 天色已近黄昏,送走最后一桌客人,洛晓娴和李闲也打算回家了,陈婶拉着洛晓娴的手道谢数次后,他们才回到家。 李闲去洗漱,洛晓娴躺在床上想起李闲替她挡酒的样子,再次发出痴笑。 李闲回到卧房,洛晓娴已经进入梦乡,给她盖上被子,手抚上她的脸颊,语气清冷。 “希望这次的事情,能让你明白乱世中,莫要轻信他人。” 半夜下起了大雨,李闲站在院里凝望陈婶家的方向,嘴角扬起一抹冷笑,语气中带着冷冽的寒意。 “期待我们再次相遇。” 正在马不停蹄搬家的陈婶,右眼皮突然猛跳,铁柱瞧她呆在原地,心急如焚地问道:“娘,你呆在那里干什?” 陈婶回过神把箱子递给他,摇头道:“右眼皮刚才直跳。” 铁柱的媳妇陈青萍扶着她,关心地问道:“娘,左跳吉右跳凶,我们要不等几天再走吧。” 铁柱把箱子搬上车,冒雨回到堂屋,听到她说这话,气不打一处来。 瞪着她凶神恶煞地吼道:“你是疯了吗?我们骗了这么多钱,不趁着打仗前离开,过几天万一被发现,到时候想走都走不了。” 陈婶也同意铁柱的想法。 “铁柱说的对,听城里的人,再过不久,五河镇也要沦陷了,这次借着给你们办宴席揽了近百两银子,我们一家三口趁夜离开,到时候这里被苍穹国占领,到了那时,村里人想找我们麻烦,也是于事无补。” “可是…我舍不得我爹娘。” 陈青萍舍不得家人,不想这么一走了之。 铁柱把她往马车上推,口气不善地说道: “你就别可是了,你爹娘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么,再说这件事我之前也同你说过,你当时答应的好好的,现在又犹豫不决,早干么去了,钱已经骗了,这几个村马上也要被占领了,事到如今,不走也得走”。 掩上门,陈婶和陈青萍坐在马车里,铁柱搬完最后一箱行李,挥起鞭子抽打在马身上。 寂寥的夜,大雨滂沱,马蹄声被潺潺雨声遮掩,坑洼不平的泥路上,一辆马车扬长而去,车轮碾过溅起无数水渍。 这一夜洛晓娴睡的极不安稳,连续做了好几个噩梦。 下了一整夜的雨依然淅淅沥沥,洛晓娴哈欠连天,推开门望着灰朦的天空,闻着属于雨天特有的清新空气,眼神清明了许多。 回身望去,李闲正在书房看书,走进书房好奇地问道:“你今天不去学堂吗?” 细阅完夹杂在书里的信,李闲眼帘微抬,轻声回应道:“嗯。” 洛晓娴努努嘴:“为什么不去呀?” 下雨就不用去学堂,这是什么规矩? 李闲身姿挺拔,拿起毛笔摘录着书上的诗句,声音平和的回道:“有的学子家住较远,为了他们的安全,下雨天不用来学堂,在家中自学。” “这样呀”,洛晓娴鼓着嘴,顿悟的点点头。 突然门口响起了剧烈的敲门声,洛晓娴赶紧撑伞去开门。 谁这么大清早的来敲门呀。 何香戴着斗笠,焦急不安的敲着门,她怎么还不开门呀。 门一拉开,看到洛晓娴倦意连连的样子,大声对她说道:“陈婶跑了。” 陈婶跑了?!!! 洛晓娴眼前一黑,扶着门框稳住身体,嘴角抽搐,嘴唇闭合好几次,硬扯出一抹笑意。 “今天可不是愚人节,你少骗我了。” 何香急的拉着她就往陈婶家跑,焦急地说道:“我骗你作什?我家公婆还被她骗了二两银子。” 洛晓娴脚上穿着一双布鞋,套着一件外衫,两人面色阴沉的往陈婶家中走去。 老远就能看到陈婶家门口围了许多人,洛晓娴越靠近眼前越花,心脏猛烈的跳动着。 宽大的院里挤满了人,吵杂的骂咧声不堪入耳,原本晒满菜的竹竿凌乱的掉在地上,每间房间都被大大打开。 有人抱着搜刮的坛子从里面出来,嘴里骂道:“真不是个人,我看在他们同村人的份上才借了五十文,结果跑了。” 一位妇人抱着自家男人的大腿坐在雨中嚎啕大哭。 “两个杀千刀的呀,这是我们夫妻辛辛苦苦存的钱啊,我说让你不借,你非要借,现在好了,这两个杀千刀的拿着钱跑了。” 妇人哭的凄惨,男人嘴里叼着旱烟,沉着脸,一声不响。 不知疲倦的雨早已将男人烟头里最后一丝火星淋灭,他却仍保持着抽烟的姿势,伫立在院里。 “真没想到,他们居然是这种人。”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同村相处几十年,谁能想到他们是这种人。” 刘婶坐在门槛上哭的捶胸顿足,好似要将心呕出来一般。 “这两个天煞的,她说铁柱成亲,差点钱,我家男人想到她男人早死,两家还是亲戚,硬是扣了二两银子借给她,她居然连夜跑了,这两个畜牲不如的东西啊。” 何香和她其他几个媳妇,围在她身边不停劝慰着。 洛晓娴现在脑海一片空白,她使劲摇晃着头,让自己保持清新,仅仅一瞬间,空白又占据了脑海。 她现在什么都听不清,浑身无力,甚至连手中的伞都握不住。 酿酿跄跄的走在泥泞路上,她脸色铁青,眼神麻木,淅沥的雨毫不留情的打在她身上。 这一刻她才明白,人心才是这世上最难懂最可怕复杂的东西。 不远处,李闲撑着伞向她走来,眼神清冷的瞥了一眼陈婶家,继而走到她身边。 单手扶住她,半蹲下身体将她靠在背上,然后起身将她背起来。 洛晓娴靠在他温暖宽厚的背上,睁着眼睛呆滞盯着远处,眼泪像断了弦,打湿他的衣衫。 声音苦涩自责道:“对不起,我不应该借钱给陈婶,我不知道除了跟你道歉,我还能说着什么,说什么都像是借口,我为什么这么蠢,仅仅因为她对我好,我就借钱给她。” 越想越难受,把脑袋埋在他背上,放声痛哭道:“对不起,都怪我太愚蠢,如果我多个心思,就不会这样了,明明那天我对她的表情都有察觉的。” 李闲一言不发,稳健的脚步踩在泥泞不堪的路上,静静听着她的宣泄。 第六十二章 调料 经此一遭,洛晓娴得了温病,一连在床上躺了好几天,病好后第一件事就是往陈婶家跑去。 往日充满人气的院子早已人去楼空,屋顶堆叠有序的青瓦四处破碎,炙热的夏风拂过,尽显凄凉。 洛晓娴眼眸低垂,垂头丧气地回到家,把自己关在书房一整天。 出来时,她手中拿着一个别扭的双肩背包。 李闲回家时,她已做好饭在堂屋等他。 “回来了,吃饭吧”,洛晓娴把碗筷递给他,温声说道。 李闲面色微沉,一言不语的看着她,这几日她一直沉默寡言,但这是她必须经历的过程,即使前路铺满荆棘。 第二日,洛晓娴等李闲出门后,背着包揣上他之前给的钱,沿着他带她走过的路,往城里走。 今天不是赶集的日子,路上行人很少,洛晓娴一路上紧绷着神经,生怕从两旁的树林里窜出几个劫财的山贼。 她一秒都不敢停歇,直到看到城门,紧绷的神经才松了口气。 撸起衣袖擦掉额头的汗珠,从背包掏出水袋,大口的喝着水,亮闪闪的双眼目不斜视得凝望城门,眼神毅然坚定。 李闲的三十两银子是自己因为轻信他人,才被骗的,她要赚到三十两银子还给他,如果将来还能遇到陈婶,绝对不会放过她。 水袋被她捏的鼓成一坨,仿佛要将它捏爆才能消除心中的愤怒。 走进城里,街上人稀少,街道两边只有开门做生意的店掌柜。 洛晓娴今天是做市场调研的,她要弄明白古代有哪些调料和酱料,缺少什么酱料,回去才好下手。 所以她直奔杂货铺,因店铺中客人较少,看到她走进来,坐在柜台后面打瞌睡的掌柜立马挺着圆润的肚子,捋着两撇胡须,登着一张笑脸。 问道:“客官,请问要买点什么?” 洛晓娴知道自己不能问太多,只问不买掌柜的铁定会生气,眼睛快速环顾店铺。 清了清嗓子说道:“我先自己看看,掌柜的你先去忙吧。” 店掌柜亦不在意,脸上挂着大方的笑容,手拖起衣袖,摊手伸向四周。 笑道:“客官,你看眼下除了你,店中哪还有其他客人。” 打量了洛晓娴一番后对她笑着说道:”看客官你的样子,对调料应该不是很熟悉吧。” 你怎么知道…洛晓娴差点脱口而出。 随后星眸微转,扫过柜中的调料,对着掌柜说道:“不愧是掌柜,一眼就看出来了。” 店掌柜摸着胡子神采奕奕说道:“不防你说说你想买些什么,现下无事,我也可以跟你说道说道。” 洛晓娴心中一喜,有了掌柜的介绍,她可以更快的对材料有一定的了解。 左手在上,右手在下,微微弯腰,对掌柜拱手,学着李闲平时讲话的语气。 温声谢道:“那就有劳掌柜了。” 店中摆着许多四方盒子,里面装着各种调味品,掌柜抓起一把晒干的内似茴香子的东西介绍道: “这个叫莳萝子,味辛香干甜,主要用于增香。” 洛晓娴抓了一把放在鼻尖闻了闻,有一股辛香味,跟茴香的味道区别挺大。 又给她介绍了甘草、扶留藤、食茱萸等一系列的调料,其中茴香、丁香、桂皮、姜与花椒又称为五香,做菜几乎离不开这五种调料的身影。 洛晓娴愣住了… 她只知道古代的调料种类甚多,没想到除了辣椒以外,现代有的这里几乎都有。 听掌柜的介绍,有的调料五河镇没有,往南方的大州县才有,有的调料珍贵,价钱甚高,只有达官贵人才能享用。 洛晓娴听完,突然感觉做调料生意没希望了。 瞥到旁边整齐的摆放着各种瓦罐,上面都贴着对应的名称。 洛晓娴礼貌地问道:“掌柜,请问这些都是什么酱?” 掌柜指着坛子笑着回道:“这坛是酱油,旁边是糟油,这坛是食醋,这坛是笋油”。 说着端起一坛放在桌上,掀开瓦罐盖子,浓烈醇厚的酱香味扑鼻而来。 掌柜的故意掀开盖子,想以酱香味吸引她购买这坛酱油。 洛晓娴鼻子嗅了嗅,秋目看向坛里,暗暗想着,这跟现代的酱油比的话,除了酱香味更浓烈,其他没什么区别。 瞧她看向其他调料,掌柜面不改色,心里却在嘀咕着,这姑娘居然无动于衷。 跟着掌柜侃侃而谈后,洛晓娴对调料生意更加犯嘀咕了。 现代有的芝麻酱花生酱这里都有,即使没有她也酿不出来。 俗话说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为了下次能跟掌柜了解更多调料的事情,洛晓娴买了几斤盐和荫干的是食茱萸。 把他们装进背包里,离开杂货铺,又去到猪肉摊准备买了几斤猪肉回去。 屠夫坐在摊位前抽着旱烟与旁边的商贩聊的不亦乐乎。 洛晓娴站在摊位前,指着案板上肥瘦均匀的五花肉问道:“老板,这刀肉多少钱一斤?” 屠夫把烟杆叼在嘴里,轻视的看着她说道:“七钱一斤。” 卧槽!!! 一钱是一百文,七钱… 不敢置信的再次问道:“老板你刚刚说多少钱来着,我没听清楚。” 屠夫将烟头在案板上敲了敲,抖掉烟灰,神情不耐烦地对她讲道:“七钱听不懂?不买赶紧走。” 说完又继续抽着烟与商贩继续聊天。 洛晓娴憋着嘴,转身背着他翻了一个白眼,对这种瞧不起人的商贩,她只有五个字--狗眼看人低。 她现在要节约用钱,努力赚钱,等将来赚到大钱了,买它个十斤八斤猪肉。 不!!! 直接买一整头腌腊肉。 在城逛了一圈,买了两个烧饼,又踏上了回家的路程。 她要赶在李闲下课前赶回家,这事她打算自己悄悄进行。 望着连绵起伏的山峦与葱郁的山间,对于猪肉的价格她想过贵,但是听到七百文她还是犹豫了。 而且古代的一斤只有现代的半斤,几百个铜钱出去也才一斤半肉,想想还是算了。 说起来古代猪肉比羊肉牛肉都贵,一般人家只是过节才吃一顿,更多的是去山里打猎。 在洛晓娴离开五河镇半个时辰后,一队身着盔甲,兵强马壮的队伍浩浩荡荡的齐步进到城里。 第六十三章 苦命鸳鸯(一) 现在已经进入仲夏时节,路两边的树丛里时不时会有知了的叫声,入耳使人昏昏欲睡。 这个时节野果刚褪掉粉糯的花苞外衣,露出嫩绿的小芽果。 洛晓娴想着等七八月份的时候,这些果子已经成熟,到时候进城可以摘上一些。 虽然现在是往回去的路上,她的脚掌因为来回走了数里,脚底早已起了水泡,但她不敢停留,咬牙忍痛的前行。 路上亦如早上,没有遇见人,她心里稍微安心了点,沿着这条弯曲的路走,前面有一道木桥,跨过木桥,离李家庄便不远了。 洛晓娴松懈的找了一个石头歇息,正当她从背包拿出另一个烧饼咬上一口时。 身后冷不丁传来一句男子的威胁声,同时一把长剑横在她肩膀。 “把钱交出来。” … 洛晓娴咬在嘴里的烧饼,吞也不是吐也不是,只是在经历过一次被剑抵脖子的威胁后,这次她冷静了许多。 眨着眼睛快速运转大脑,咽下嘴里的烧饼,准备站起身。 男子看到她的动作,将剑刃往脖子靠近,厉声警告道:“不许动,在动一下便杀了你”。 声音听起来气息有些不稳。 洛晓娴停下动作,沉着冷静的说道:“好汉,我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农妇而已,你要钱,我惜命。” 竖耳听着男子没有说话,洛晓娴猜他可能在思考,再接再厉的接着说: “你手中有剑,我即使长四条腿也跑不过你,何况钱在我背包里。” “把背包取下给我”,男子持剑命令道。 洛晓娴手背朝后摸着背包上面的绳结,无奈地说道: “好汉,你看到背包上这个绳结了吗?这个绳结除了我,别人很难解,我包里还有在城里买的调味品,你一要一手解结,一手持剑防止我逃跑,肯定会不方便,而且你也看到了,我手里除了这个烧饼再无也没其他东西,伤害不到你。” 男子听着她讲的头头是道,盯着那个古怪的绳结,眉头拧成一团,他从未见过如此古怪的系绳方法。 从一开始就发现她只是一个普通农妇,才跟了一段路程在动手,这种强盗行为他本不愿意做,奈何现在走投无路。 厉声说道:“把钱袋取给我,你最好老实点,否则刀剑不长眼”。 洛晓娴眼眸一转,配合的说道:“好汉说的是。” 取下背包,抱在怀里,她为了防止被人从后面扯开绳子,缝了两层麻绳,外面的系成了内似死结一般,内层的是个活结。 正当她在解绳时,忽然背后传来女子的咳嗽声,微风吹过,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腥味。 洛晓娴僵住,手中动作一愣,暗自揣测道‘难道是一对苦命鸳鸯?’ 眼看怀里得人儿咳的身体发颤,见她愣住,男子用剑背拍了拍她肩膀。 催促道:“快点。” 洛晓娴本来还在考虑,把他们带回家里,让李闲给她看看病,现在直接不用考虑了,抢钱威胁集一体,不值得同情。 从包里掏出钱袋,洛晓娴掂了掂,她出门带了二百文,买调料品用了九十文,这里还剩下一百一十文 紧紧拽着钱袋,她舍不得,但眼下保命要紧,将钱袋反手递过去。 男子接过钱袋,打开看了眼,揣进怀里。 拿着手中被咬成月牙的烧饼,洛晓娴讪笑道:“好汉,钱已经给你了,我可以走了吗?” “把烧饼也给我”,男子看着怀里的女子,对洛晓娴说道。 洛晓娴手一抖,眼角一抽。 烧饼也抢… 见她呆伫着不动,男子声音急躁地说道:“快点。” “好汉,这个烧饼我咬过了,男女授受不亲,这样不好吧?” 内心疯狂开启疯狂吐槽模式,一个咬过的烧饼也抢,他们是有多饿。 男子脸上顿时绯红一片,他从未见过说话如此直白的女子,声音不太自然得回道: “把你咬过的地方撕掉,剩下的给我。” 看来他们真的饿慌了,她把自己咬过的这块撕下来,剩下的部分反手递给他。 只可惜背对着洛晓娴看不到男子脸上绯红的脸颊,不然她还会想办法夺回钱袋。 “咳咳咳” 女子咳得脸一阵阵胀红。 男子拍着她的后背温柔地安慰道:“阿秋,我们有钱了,我这就带你去看病。” 洛晓娴瘪嘴腹语道:‘啧啧啧,抢别人的钱给自己女人看病,差劲’ 嘴上却说着违心的话,“好汉,钱已经给你了,我可以走了吗?” 男子语气一转,冷言冷语道:“你走吧,不许回头,否则我会直接杀了你。” “放心,我绝对不会回头。” 这点道理洛晓娴还是明白的,不该看的不看,不该问的不问。 洛晓娴重新背上包,脚底亦如抹油一般,头也不回地大步往前走。 最后变成了疯狂的奔跑,四周的景物快速从她眼前闪过,直到跑不动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掏出水袋,生气又懊恼,好不容易进一次城,居然被打劫了。 她恨不得自己现在有十八般武艺,上去就对那人一顿“欧拉欧拉欧拉欧拉”。 突然从背后传来一句“姑娘”,吓得她寒毛卓竖。 这个声音!!! 洛晓娴小脸皱成一团,张着嘴慢慢回头看去。 一身青衣的俊朗男子手持一把轻剑,背上背着一位年轻的蓝衣女子,女子头发上,衣衫上皆有血渍,表情痛苦的趴在他肩膀。 洛晓娴喝到嘴里的水,猛烈吞咽下去,急忙开口辩解道: “好汉,我刚刚把身上的钱全部交给你了,我真的没钱了。” 男子看她慌张的模样,脸上一阵尴尬,低头对她道歉。 “姑娘,我不是回来拿钱的。” “那你这是?”不是来抢钱的? 男子面露不安,沮丧地说道:“姑娘,我对我刚才的行为向你说声抱歉。” 洛晓娴眸光撇向后面,计算着用多大马力能逃走。 男子是习武人士又是武林中人,对察言观色早已了如指掌,见她不动声色往后退了一步,眼神外瞟,便知道她想逃走。 从怀里掏出钱袋递还给她,恳求道:“姑娘,能否听我一言。” 钱袋回到手里,洛晓娴放进包里,腰板挺直,冷眼静看着他。 “看在这位姑娘受伤的份上,给你一个机会,你想说什么?” 第六十四章 苦命鸳鸯(二) “多谢姑娘愿意给在下一个机会”,男子感激的说道。 洛晓娴打断他,伦起水袋一挥,眼睛盯着他。 直言说道:“有话你就直说,别说那些客套话。” 抢了我的钱,还想来求我,我到要看看你想扯些什么。 男子也知道自己刚才的行为实属小人,作为武林中人,这实在不耻,可他眼下却没有其他办法。 眼神温柔的斜睨了一眼背上的女子,诚然说道: “我叫潘临风,这是我的师妹阿秋,我们都是青煞派的弟子,我俩从小青梅竹马,两情相悦,这次跟随师兄一起下山执行任务,本来我与阿秋约好这次任务完成后就回门派成亲,无奈被师兄陷害,导致我俩被门派通缉,一路逃亡中,阿秋替我挡了师兄一击,这几日一直受伤未醒,眼见越来越严重,我没有其他办法,只能出此下策。” 洛晓娴眸光微怔,还真是一对苦命鸳鸯呀,如果没有刚才抢劫这事,那倒听着挺感人。 洛晓娴挑眉,问道:“这么巧?你就挑中我下手。” 潘临风无奈地说道:“姑娘误会了,我俩是从南城一路向北逃到此地,青煞派势力范围很广,我们起先住在五河镇里,不曾料到还是被他们发现了”。 “加之钱财已用尽,就想往乡里逃去,恰巧姑娘也走在这条路上,潘某着急为阿秋看病,才做了那翻下作的事。” 洛晓娴面不改色,话说的倒好听,经过陈婶一事,她要谨慎行事。 “那你现在拦着我又是何意?” “我刚才见姑娘胆色惊人,我想请求姑娘收留我们几日”,潘临风请求道。 洛晓娴脸色一惊,对他这番话感到不可思议。 抢了我的钱,还想让我收留你们,脑回路有问题吧,虽然钱还了。 随即说道:“我不会收留你们的,你们既然不是为非作歹的人,那你们到其他村里拜托那些村民,让他们收留你们吧。” 说完越过他身边走了过去,潘临风面露难堪,情急之下竟然抓住了她胳膊。 语气低下的恳求道:“姑娘,我们一路过来,路经村庄,他们见阿秋受伤如此严重,都避而远之,无一人肯收留我们。” 洛晓娴斜视过去,拍掉他的手,对他剐了一记冷眼。 “抱歉,我也对你们避而远之,你们找别人去吧。” 天边黄昏已然来临,再不赶回去李闲就回家了,才不要跟他们纠缠下去。 见她大步离开,潘临风如临深谷,一种孤助无力感油然而生。 阿秋趴在他背上,声音的柔弱断断续续的他耳边说道: “临…风,我们走吧,是我们先…先对不起这位姑娘,不能强求…让她收留我们。” 说完胸腔涌出血直奔口腔,吐在他身上,而后晕了过去。 潘临风心痛的大声叫道:“阿秋。” 已走出数米的洛晓娴听到这身痛苦哽咽的大喊声,赶紧转身看去,明亮的眼中一顿惊愕。 潘临风的衣服脖颈侧脸全部染上猩红的血渍,背后的女子毫无生气的趴在他肩上,如一朵摇摇欲坠快枯萎的花,而潘临风亦如那棵不肯放手的花径。 洛晓娴抿嘴想了片刻,深深沉了口气,终究向他们走去。 叹了口气,但愿这次救的是两个好人。 三人走到村口,村里的公布栏下围满了人,有人眼尖看到了洛晓娴,向她打招呼道: “晓娴,你怎么带了两个人回来?” 洛晓娴看着他,这就是那个在背后说过他坏话的人,但在一个村,话还得接。 “这是我家远房亲戚。” 无视他们探究的眼神,带着潘临风往家里走,人群里冒出一句苍老的老人声音叫住了她。 “晓娴呀,你过来登记一下。” 这个声音是村长的,铁柱成亲那日村长还致辞了。 洛晓娴停住脚步,对潘临风说道:“你稍等我一下。” “嗯”,潘临风皱着眉头应声道。 “村长,有什么事吗?” 洛晓娴走进人群,看见村长坐在一张凳子上,前面摆着一张桌子,上面做满了记录。 村长抬头看着她,郑重的说道:“是这样的,是关于陈婶的事,陈婶骗了我们大家的钱,这事经过商讨已经上报官府了,官府让我统计被骗的数目,呈交上去”。 村长布满褶皱的手翻着桌上的记录本,接着说道:“这里是大家统计后的,你正好路过,所以想问问你。” 那日雨天洛晓娴被李闲背回家,大多人都看见了。 洛晓娴眼眸向下,盯着乌漆墨黑的桌子,大脑思考着该怎么报。 如果说三十两,那村里的人都知道李闲有钱,这村大部分人都以为李闲是个书呆子,如果说出来,那以后可能会有更多人找他借钱。 如果不说,那到时候官府抓到陈婶,官府肯定是按这本子上记录的还钱给他们。 说还是不说…洛晓娴很纠结。 “一两银子”,熟悉的温和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李闲身姿挺拔,一身玄服将他温文尔雅的气质衬托出别样的魅力。 说完这句话后,拉着洛晓娴的手腕走出人群。 潘临风见到李闲,大吃一惊,见他拉着洛晓娴的手,心下便明白了他们的关系。 正色的说道:“在下潘临风,今日与爱妻路过此地,幸得晓娴搭救,多有打搅,还请见谅。” 李闲深邃的眼眸闪过一丝寒光,扫了眼洛晓娴。 微笑道:“在下李闲,潘兄无须客气,相遇既是缘”。 看到他背上的女子时,眸光再次扫了眼洛晓娴。 温声说道:“在下不才,略懂一些医术,如果潘兄相信在下的话,我可以为她诊断治疗。” 潘临风面露新喜,说道:“那就麻烦李兄了。” 第一眼见到李闲,潘临风就觉得这人气质温润,待人有礼,或许是可以利用之人。 虽然相貌不凡,如果他不是拉着洛晓娴的手,或许对他又是另一番评价,洛晓娴长相不算难看,但是肤黑体圆,两人极不般配。 为此,潘临风觉得李闲不过是个老天赏脸的普通乡野农夫罢了,他在江湖闯荡多年,对识人这方面,鲜少失手。 至于他为什么能如此骞定,这可能是做为青煞派掌门二弟子的傲气吧,所以李闲说会医术,纵使心有疑虑,眼下也只能选择相信。 至于这两位不般配的人为何会结为夫妻,这与他无关,潘临风只要阿秋活着。 洛晓娴没看到李闲的眼神,还在想到家怎么跟李闲解释,结果他就出现在村口。 现在潘临风也在,有些话不好说,还是等晚上跟他说吧。 几人到家后,洛晓娴刚想开口问‘是把她放到床上吗?’ 李闲已推开书房的门,对潘临风说道:“把她放到这上面”。 第六十五章 阿秋 洛晓娴跟着他们走进书房一看。 咦? 书房什么时候摆了张榻榻米。 潘临风小心翼翼的把阿秋放在榻榻米上,李闲把手搭在她的脉搏。 侧目对洛晓娴说道:“把药箱取来。” “好”,洛晓娴点头。 洛晓娴身为现代人,对见死不救多久有点过意不去,所以立马转身去拿药箱。 回来时刚好看见阿秋一口血吐在盆里,吓得洛晓娴心脏‘噗通噗通’狂跳,把药箱放下后,马上转身走出书房。 李闲清冷的眼眸扫了她一眼后,对潘临风对说道:“把药箱打开,把蓝色瓶子给我。” 潘临风打开药箱,手脚麻利的取出蓝色瓶子交给他,李闲伸过手时,他注意到李闲虎口有层厚茧,这是长年习武之人才会留下的茧。 洛晓娴抬头望着天色,差不多该做晚饭了。 从背包里取出盐和食茱萸走进厨房,点上油灯,开始准备做饭。 阿秋是病人,按理应该吃清淡一点,但是潘临风的操作实在让她没有心思去管阿秋需要吃什么,能给他们做饭就不错了。 掀开锅盖渗上水,又舀了两勺米,点燃柴火煮粥。 洛晓娴一边切腊肉一边鄙视自己,说好的不管他们,结果还是不忍心。 想到刚刚进书房,阿秋吐在盆里的鲜血,她就忍不住反胃,从前她看过到最多的就是杀猪,但也从来没有亲自看到一刀毙猪命的样子。 炒了一道腊肉炒芹菜和腊肉炒野蒜,把四碗粥和两道菜端进堂屋,又点上了蜡烛。 洛晓娴走到书房门口犹豫了一下,眼睛盯着地面,轻声叫道:“吃饭了。” “稍等一会。” 李闲挽着衣袖,正在给阿秋缝合伤口,旁边打下手潘临风一颗嫉妒的心快崩到牙门口了。 闭着眼睛强迫自己沉静,李闲只是一个医者,无碍无碍。 李闲缝合的动作沉稳,眼神清明,对潘临风身上发出杀气不屑一顾。 洛晓娴实在受不了血腥的场面,听到李闲的话,转身回到堂屋,等着他们。 筷子搅动碗里的粥,想到杂货铺老板介绍的材料,她觉得做调料商这条路行不通,要换个方法。 洛晓娴还记得自己小时候的愿望是当厨师做菜,但是她的手艺不行,不是做厨师的料。 左思右想,不如做烧烤,但是烧烤肉要从哪里弄是个问题,城里一斤猪肉七百文,如果用其它肉代替的话,估计也不便宜。 “让洛姑娘久等了。” 潘临风客气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洛晓娴转身看着他与李闲一同进门,脑袋突然闪过一道灵光,有了主意。 嘻嘻,现成的劳工在这里呀,嘴角忍不住上扬。 潘临风敏锐的察觉到她的目光,脸色浮现尴尬之色,疑惑地问道:“洛姑娘,潘某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洛晓娴抿着嘴,笑着摇摇头。 “你脸上很干净,你和阿秋不是还要在这里住几天吗?我正好有点事需要你帮忙。” 本来这事也可以让李闲帮忙,但是她不好意思找他。 李闲为了不引起潘临风的注意,没有去换衣服,直接走到饭桌前,客气的对潘临风说道:“潘兄坐下吃饭吧。” 潘临风坐下后,还是担心阿秋,向他询问道:“李兄,请问阿秋何时可以进食?” 李闲斯文地拿起筷子,看着桌上的几道菜,不动声色地扫了眼洛晓娴。 语气轻和的说道:“两个时辰后。” 洛晓娴夹菜的手一顿,快速抬眸看了眼李闲,心里咯噔一下,她感觉李闲生气了。 “多谢李兄,这个恩情潘某谨记于心”,潘临风说道。 “那我把阿秋这碗粥先拿到锅中温着,一会你给她端去”,洛晓娴对潘临风说道。 “多谢洛姑娘”,潘临风拱手道谢。 洛晓娴咧着嘴角讪笑道:“不用客气,反正你也要还回来。” 推开板凳,洛晓娴端着碗,大步跨出堂屋的门,走到厨房把碗放在锅中。 背靠在灶台上,大口地呼着口气。 “呼” 心神不定的拍了拍胸口,一会还是老实的跟李闲道歉吧,没跟他打招呼就带着两个人回来,不生气才怪。 洛晓娴离开后,堂屋中的潘临风开始对李闲展开试探。 夹起一筷子菜放入嘴里咀嚼后,赞叹道:“李兄好福气,娶了洛姑娘这么能干、厨艺精湛的姑娘。” 李闲修眸微眯,脸上扬起温和的笑容,声音淡淡的开口道:“能娶到晓娴这般聪慧姑娘是在三生修来的福气,潘兄,来,多吃点。” 厨艺精湛? 李闲心里发出一声冷笑,他现在有种想拧掉洛晓娴脑袋的想法,私自进城不说,还带了两个麻烦回来。 白净的指尖轻碰到碟边,往潘临风面前一推。 潘临风眼角一抽,他怀疑李闲是在故意整他,这道菜明明很咸,他就是这么一说而已,谁让他推过来了。 轻笑着掩饰脸上的神情,又问道:“今日见到李兄高超的缝合手法,不知道李兄医承何方高医。” 李闲的缝合手法比他见过的许多大医都精湛,潘临风觉得要收回之前对他下的那番定论了。 李闲慢条斯理的回道:“潘兄谬赞了,在下只是对医术感兴趣而已,平日里看了些医书,照本宣科罢了。” 潘临风对他这番言辞自然不信,大笑道:“李兄莫糊弄潘某了,潘某在江湖行走多年,缝合手法能比上李兄的,少之又少。” 李闲余光扫到洛晓娴走进来,截然笑道:“在下说出来,潘兄可不要生气。” 生气,他怎么会生气呢,知道李闲医承何方,便对他的底细又知晓一分。 “怎会呢,李兄请说。” 李闲指尖不动声色地点了点碗边,说道:“其实在下未承任何高医,平日村里偶有牛羊受伤,在下便自告奋勇为他们医治,缝合手法便这样日渐熟练起来。” 洛晓娴眼珠一转,只有村长家才有牛羊。 潘临风手一抖,筷子差点掉落,稳住心神,尴尬的笑道:“李兄当真厉害,无师自通,可惜潘某没有这般天赋。” 他居然用缝合牛羊的手给阿秋缝治,还看了阿秋的背,潘临风身上又爆发出一股杀气。 第六十六章 从未做过这些事 李闲依旧保持温和的笑容,眼底却隐藏着淡淡的杀意。 他对潘临风这种自私却又顾装君子的人,向来瞧不上眼。 洛晓娴只觉得周身忽然有点冷,眼睛瞄向门外。 没吹冷风,没下雨呀。 吃完饭,潘临风起身准备去到书房看阿秋,洛晓娴看着他说道:“等一会。” 潘临风停住脚步,回首不明所以的问道:“洛姑娘,还有何事吗?” 洛晓娴龇牙笑看着他,指了指桌上的碗。 “咯,去把碗筷刷了。” 李闲抬眸看着洛晓娴,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潘临风脸色瞬间铁青,君子远包厨,何况他堂堂青煞派掌门的二弟子,他就从未刷过碗。 “洛姑娘,你在拿潘某开玩笑吗?” 洛晓娴瞧着他脸色难堪,选择自动无视,继续说道:“你看我的样子,像是在跟你开玩笑吗?我救了你们,我相公还替阿秋治了伤,所以从今天开始到你们离开那天,这刷碗的活都由你包了。” “洛姑娘,潘某从未做过这活,怕是…” 潘临风拳头捏得‘咔吱’作响。 洛晓娴冷眼看着他说道:“不会就学,还是你觉得天下会有免费的午饭吃?” 洛晓娴看着他就来气,如果不是因为阿秋受伤严重,还是个女人,她才不会收留他们。 同身为女人的她心里多少对阿秋都有些怜惜。 潘临风忍气的松开拳头,声音沉沉地说道:“潘某明白了。” 厨房里收拾碗筷的潘临风,觉得自己是受是奇耻大辱,他甚至在考虑等阿秋伤后,离开时杀了这两人解气。 洛晓娴从衣柜里取了一身灰色的衣裳,关上书房的窗户和门,慢慢扶起阿秋,为她换衣服。 “谢谢。” 阿秋身子很虚弱,说话的声音柔柔弱弱。 “没事”,洛晓娴淡笑着回道。 阿秋是个长相机灵的姑娘,鹅蛋脸虽然很苍白,但一双眼睛如泉水般纯净,眨眼之间透出一股聪明伶俐的劲儿。 阿秋伸展开手,洛晓娴帮忙脱掉衣服,手触碰到她背上时一怔。 这道伤口从肩胛骨蜿蜒腰处,黑色的针线如蜈蚣一般均匀有致,仅仅一秒,洛晓娴看着这道密集狰狞的伤口,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阿秋感受到她的不适,苦笑着调侃道:“伤口是不是很丑,抱歉,吓着到你了。” 洛晓娴撤开手,帮她穿上里衣,真是个开朗的女孩子,受了这么重的伤,还来安慰自己。 摇头道:“没有,我只是第一次见,有点不知所措。” 阿秋望着墙上的字画,平静地说:“我都习惯了。” 洛晓娴知道她说的习惯是打打杀杀的生活,她身上其它地方还有几处早已愈合,但留下了刀痕的伤口。 帮她系好衣服,洛晓娴关心的看着她,说道:“你一定很累吧。” 阿秋凝视着她,眼睛闪烁,心里有些温暖,这是除了师兄以后,这些年第一个关心她的人。 语气柔和的说道:“不累”。 其实怎么会不累呢,只是早已麻木了而已,这些年从未有一天睡过好觉,每晚都会梦到那些面部狰狞眼含不甘的人。 洛晓娴端着碗,汤勺轻轻搅动粥,舀了粥递到她嘴边。 见她咽下后,眨着眼睛,抿嘴轻笑道:“别骗我了,我虽然只是一个农妇,但是我也知道有一句叫,人上江湖身不由已。” 阿秋红着脸接受着她的喂饭,这也是除了师兄以外,第二个人这般喂她,看她笑着拆穿自己的违心话,心里有种暖意在深根发芽。 人在江湖 身不由已 阿秋心里触动颇深,这种有别于男女之前的情感,她不知道叫什么。 转移话题道:“我师兄呢?” “他和我相公去抬床了。” 洛晓娴像喂小孩子,笑咯咯的喂她喝粥。 听到这句话,阿秋吞下的粥如烫喉一般,猛然咳嗽一起。 洛晓娴见她咳得小脸皱成一团,动作轻柔得拍着她的后背,不解的问道:“很惊讶?” 阿秋咳了许久才缓过神,一双清澈的眼睛快速眨了眨。 “我师兄从没干过这种活。” 洛晓娴轻轻搅动着粥,你要知道他刚才刷碗,那不得连肺都咳出来。 眼睛含笑,问道:“那他以前是做什么。” “以前” 阿秋不想骗这个对她好的人,但是如果把他们真实的情况说出来,会对这对夫妻造成麻烦,阿秋决定隐瞒下去。 “师兄他们去哪搬床?” 洛晓娴见她不想说,也不再多问。 “村里另一户人家搬走了,房里的床还留着,我们家就我和李闲两个,也没有准备多的床,只能去搬他们的。” “很抱歉,因为我,才给你们造成这样的麻烦”,阿秋带着歉意的口吻。 “呵呵,那你得赶紧把养伤好,这样麻烦才能解决”,洛晓娴说道。 “白天那事,因为被一路追杀,我俩身上的钱早已用光,为了给我治伤,我师兄无奈才出此下策,洛姑娘还请你谅解。” 阿秋皱着眉可怜兮兮的看着她。 洛晓娴喂她吃完最后一勺粥,看到她眼中明亮的眸光,说出心里的猜测。 “因为之前你们到过其他村庄被拒,所以看到我时,怕我也拒绝你们,才想直接打劫,然后又因为我对他的态度不很是惧怕,才想来找我收留你们是吗?” 洛晓娴怕她难堪,才用了找字而不去恳求。 阿秋一顿错愕,眼中难掩惊诧,她之前以为洛晓娴是心大,才会说出那番大咧咧的话。 如今看来,是她和师兄小瞧这位农妇。 “那你当时为何又选择收留我们?” 洛晓娴直言道:“因为你呀。” “我?”阿秋瞪圆眼睛盯着她。 洛晓娴站起身,走到门口脚步一顿,回首看着她。 说道:“其实在听到你咳嗽声时,就想过救你,当然是你师兄没有用剑捡抵在我脖子,抢我钱的前提下。” “后来他拜托我时,我对他亦没有好感,如果不是你晕了过去,我想我并不会答应,所以一会你师兄回来,你好好劝劝他,不要叫他做事,一脸的不耐烦,因为接下来几天我还要麻烦他帮我做事,这就当是我帮助你们的报酬。” 第六十七章 搬石块 “对不起,是我们的错,”阿秋十分抱歉的说道。 洛晓娴眼眸向下,思索后说道:“同为女人,我也是真心希望你的伤能好。” 阿秋苍白的小脸,眉头紧皱,盯着洛晓娴的背影,声音如蚊子般大小。 “对不起…” 从陈婶家搬回来的床,摆在书房,李闲和潘临风睡在书房,洛晓娴和阿秋睡卧房,这就导致洛晓娴没有机会找李闲解释。 第二日一早洛晓娴便起床做早饭,阿秋的精神相比起昨日好了许多。 吃完饭,潘临风很自觉的收拾碗筷,阿秋惊得下巴快掉了。 师兄洗碗 这要放在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 李闲如往常一样,去学堂上课,洛晓娴带着潘临风上山,阿秋在家修养。 听到是上山打猎,潘临风一张脸都快黑成铁炭了。 洛晓娴背着背篓,兴奋的走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再次对潘临风叮嘱道: “除了蛇鼠之外的动物都给我抓,注意抓活的,不能让动物受伤,知道吗?” 潘临风握着剑的手隐隐青筋爆起,忍着怒气答道:“知道了。” 因为他们出门走的早,这时出门耕作的人看到他们,不免在背后说闲话。 洛晓娴倒无所谓,反正潘临风对她来说,就是打工抵生活费的。 潘临风不在意是因为觉得这些乡村的人不值得他动怒。 他可是青煞派掌门的二弟子。 一进到山里,洛晓娴便坐在树杆上,等着潘临风出手。 潘临风看着她那幅悠然自得的模样,一张脸都臭到地心了,为了阿秋,他忍。 他闭眼伫立在那里不动,洛晓娴双手抱怀,打量着他,他还在站在哪里多久? 忽然草丛一阵松动声,潘临风耳朵一动,目标来了,自信的睁开眼睛,飞步疾奔向右侧的草丛。 “哇” 洛晓娴张着嘴巴发出一声惊叹,这就是传说中的轻功,真正的身如幻影。 眨眼间,潘临风已抓住一只野兔放到背篓里,洛晓娴赶紧跳下树,看着想往外跳的野兔,拎起簸箕往盖在背篓上面,一屁股坐在上面,防止它外跑。 野兔在背篓里不停的蹦跶,发出“咚咚”的撞击声,潘临风看她坐在背篓上,眉头一跳。 洛晓娴看到他嫌弃的眼神,瞪着他说道:“看我干什么,再去抓。” 一上午,潘临风三只野兔,两只野山鸡,洛晓娴对他竖起了大拇指,夸奖道:“干得漂亮。” 潘临风想到自己一身武艺,居然拿来抓野味,他只想仰天长啸。 阿秋坐在床上闭目养神,门口响起了推门的声音,她快速睁开眼睛,眼神狠厉杀气涌现。 “下午太阳太大,明天我们再接着去抓”,洛晓娴嘿嘿一笑。 “晚上才是动物出没的时间”,潘临风背着背篓黑着脸说道。 “那我们晚上再去一波,多抓些。” 阿秋笑着叹了口气,原来是洛姑娘和师兄回来了。 “你去叫阿秋出来晒会太阳,对她的身体恢复有好处。” 洛晓娴接过他背上的背篓,眼睛在院里四处扫荡,在哪里堆砌个窝好呢? 潘临风黑着脸走进屋里,看到阿秋脸上才有了点笑容。 阿秋把手搭在他脖颈,头靠他肩膀,声音温柔如水。 “师兄,洛姑娘救了我们,我们替她干点多是应该的,你不是要生气。” 潘临风低首看着她,心里柔和一片,“我知道,我会忍耐的。” 阿秋满足的靠在他怀里,闭上眼睛。 洛晓娴看到潘临风把阿秋在椅子上,在院角比划了一个圈,对他说道:“下午你跟我去山上搬点石块回去,我准备在这里砌个窝,把这些动物养起来”。 “知道了。” 阿秋看到潘临风黑着一张脸,捂着嘴轻笑,很少能看到师兄吃瘪,如果可以一直这样呆下去多好。 听到她的笑声,潘临风握着阿秋的手,坚毅的说道:“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洛晓娴按着簸箕,看着他俩浓情蜜意的模样,耷拉着眼帘向下盯着地面,或许潘临风不是一个好人,但是他对阿秋却算得上是一位好丈夫。 三人吃完午饭后,洛晓娴准备带着潘临风上山捡石头,何香背着背篓也来到李闲家。 “晓娴,你们这是又准备上山去呀”,何香怪异的看着潘临风和阿秋,对洛晓娴说道。 洛晓娴瞥了她一眼,收起笑容,反问道:“你这是准备去哪?” 何香拖腔拉调地说道:“我准备跟你们一起上山。” 李友忠在山上干活,看到了这个男人帮洛晓娴抓了好多野味,午饭刚下肚就让她赶紧过来,甚至今天中午的碗都不用她洗了。 “我和我表弟上山捡石头,你跟我们做什么?”洛晓娴眼底下忍着一丝不耐烦。 至从出了陈婶那档子事后,这何香再也没来找过她,不知道她从哪里听到了消息,现在又跑来套近乎。 “捡石头?你们不是”,何香后半句话搁在嘴里,憋了回去。 洛晓娴冷然的看着她,“不是什么?” 何香赶紧摆摆手,打笑道:“没什么,没什么,你们上山捡石头,我就不跟着去了。” 走之前还看了一眼院角不停发出撞击声和动物叫声的背篓。 阿秋和潘临风面面相觑,两人心照不宣。 洛晓娴见她走远后,脸色瞬间黑了下来,心里一股怒气腾腾直冒。 有利的时候就跑得贼快,无利时就躲得远远的,真当我是冤大头呀。 “洛姑娘,你没事吧?”阿秋见她脸色不好,关心的问道。 “我没事”,侧目对潘临风说道:“我们走吧?” 一路上洛晓娴安安静静,潘临风乐得自在,山下全是小石头,山上大石块,两人捡了满满一背篓才下山。 潘临风跟在洛晓娴身后,见一背篓的石头已经压弯了她的腰,一背篓石头对他一个习武之人来说不算什么,但对一个女子来说不是件易事。 可她一路上即使步伐蹒跚也没叫个苦字或让他帮忙,这让他对洛晓娴不禁另眼先看。 回到家把石块倒在地上,洛晓娴一屁股坐在地上,阿秋见她满头大汗脸色绯红,慢步走到厨房倒了一碗水走出来,潘临风从她手中接过碗递给洛晓娴。 洛晓娴对他们轻声说道:“谢谢。” 第六十八章 阿秋做饭 歇息了不到十分钟,洛晓娴又拿着铁锹背着背篓往外走,走之前对潘临风吩咐道: “用这个石头帮我堆个窝出来,我出去挖点泥土” “她怎么了?”阿秋看着潘临风。 “不知道,估计跟刚刚来的那个女人有关”潘临风拿着石块开始堆。 阿秋心疼说道:“我来帮你” “不用,这点小事我能搞定” 李闲无田无地,洛晓娴能挖泥土的地方自然是去陈婶的地里,欠她三十两银子,挖她点土便宜她了。 铁锹入地,用脚深深往下踩,就像她的怒气得不到发泄一般,直到把背篓装满为止。 另一边学堂里,李闲从信鸽上取下信纸,看到信上的字时,眼神一凛。 取出腰间的火折子点燃蜡烛,白净的两指夹着蜷曲的信纸放在烛火上,火光映照出墨迹上的字。 青煞派掌门二弟子潘临风与大弟子肖湘争夺掌门之位失败,落败而逃,现在被全门派追杀。 布满墨迹的信纸一旦粘上火,犹如鸡蛋碰石头不堪一击。 李闲背靠在书桌,眼神清冷的凝视着窗外飞过的蝴蝶,衣袖一拂,黑色的纸灰瞬间消逝。 指尖轻点着桌面,面无表情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洛晓娴啊洛晓娴,该说你运气极佳还是极差呢。 杀手组织的人也能被你遇上,还是个江湖上有名号的人。 院里正在堆窝的潘临风眉头一皱,心里闪过一丝不安。 阿秋出声询问道:“师兄,你怎么了?” “没事,师妹,过几天我们可能得离开了,肖湘既然追到了五河镇,过不久也会查到这里”潘临风说道。 “好,听师兄的” 只要能跟师兄在一起,逃到天涯海角她也无悔,只是她有一事不明。 “师兄,你当时为什么要跟洛姑娘说我们是青煞派的?幸亏洛姑娘不知道这个门派,不然会被吓坏的” 潘临风放下石块,迟疑的问道:“师妹,不是你让我,不要再说谎吗?” 阿秋被他这句话弄得哭笑不得。 “师兄,有时也需要善意的谎言。” 潘临风挑眉不明所以,阿秋无奈的嫣然一笑,至从师兄互相表明心意后,师兄的智商是直线下降。 洛晓娴背着泥巴回到家里,窝已经堆的差不多了,她从厨房舀了一桶水将泥土活成稀泥,找了一块平坦的木块当抹刀。 将石块又糊了一层稀泥,只是石块并不平摊,留下了许多缝隙,但是无伤大雅,现在还剩下上面做个盖,这个窝就成完成了。 “这后面有竹林,你去帮我砍根竹子回来”。 洛晓娴把刀递给潘临风。 潘临风黑着脸又出门了,洛晓娴出去割了几根活藤蔓回来,竹子已经砍回来了。 洛晓娴没找到锯子,只能拿着菜刀哗啦。 阿秋实在看不下去了。 “师兄,你帮洛姑娘弄下吧” “好”。 潘临风对阿秋是有求必应,即使他不乐意。 “洛姑娘,我来弄吧”潘临风对她说道。 “不用,我自己搞”。 洛晓娴像是与这根竹子杠上了,抱着不搞定不罢休的气势。 李闲回来时就看到洛晓娴坐在地上,拿着菜刀一来一回的在竹子上划拉,场面怪异又滑稽。 老远就看到烟囱缭起了炊烟,她在这里搞竹子,那两人既然不在院里,那自然是在厨房。 阿秋慢悠悠的端着菜走出来,看到李闲,微笑着打招呼:“李大哥,你回来了” “嗯”李闲礼貌的点头应道。 阿秋把菜放在堂屋后,脚步一顿一顿的走到李闲身旁,步伐很是艰难,担忧的盯着洛晓娴。 “李大哥,你劝下洛姑娘吧,这根竹子她弄了一个时辰了,我让师兄帮她,她也不让” 李闲声音淡然的询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阿秋想到下午那个女子,说道:“下午有个长得清秀女子来找了洛姑娘” “我知道了,多谢”。 李闲眸光一沉,这村里除了陈婶,只有李友忠的媳妇何香与她走得近。 迈着步伐走到她面前,蹲下身抓住她的手腕,阻止她漫无目的瞎割。 阿秋知道这时候她不宜在此,转身走回厨房与师兄一起做饭。 洛晓娴盯着手腕处那只节骨分明的手,暮然回过神,抬起头望着李闲俊雅的脸,脸上浮起浅笑。 “你回来了” 李闲瞟向她身后的石窝和旁边被簸箕压住的背篓,温声说道:“起来” 从她手中拿走竹子和菜刀,李闲刀刃对着竹口,用力往下,竹子“哗啦”一声,破成两节,又将分离后的竹块削成竹片搭在窝顶部,挽起衣袖准备抓起稀泥糊在两面。 洛晓娴一把抓住他的手,急忙说道:“这个泥巴我来糊,别弄脏你的衣服” 看着洛晓娴抓起泥土熟练的糊在两边,李闲瞥到地上藤蔓,问道:“编遮盖?” “对呀”。 洛晓娴好奇的盯着他,李闲怎么会知道她的想法。 洛晓娴一边糊泥巴一边看着他用藤蔓缠绕在竹片上,最后一个遮盖就做好了。 把遮盖拿在手中,洛晓娴还是有些不真实的感觉,惊奇的问道:“你怎么会编这个?” “看看就会了”。 李闲的声音温和带着疏离感,转身走进了书房。 洛晓娴听着他的语气有些别扭,再不找机会解释,这样下去造成的误会更大了。 掀开簸箕,洛晓娴不敢抓,提起背篓直接野兔和野山鸡倒进了窝里,盖上竹盖,两边压上石头,防止它们逃跑。 堂屋里四个人各坐一方,洛晓娴看着桌上黑成一坨的菜,眼角猛跳。 阿秋不好意思的咬着筷子,“对不起,我不会是很会做饭” 洛晓娴鼓着腮颊憋着笑,比起阿秋,她觉得自己做的菜简直是人间美味。 “无妨,吃罢”。 李闲也不讲究,拿起筷子吃着碗里的饭。 倒是潘临风很赏脸,一个劲的把黑乎乎的菜往碗里夹,最后直接一整盘倒里碗里。 洛晓娴张着嘴巴,惊讶的盯着他,腮颊的咬合肌因憋笑,抽了几下。 李闲瞟了他一眼,继而吃着自己碗里的饭。 阿秋一脸心疼的看着他,拉住他的手,制止他的自残行为。 “师兄,别吃了,会闹肚子的” 潘临风嘴里塞满了饭菜,狼吞虎咽口齿不清的笑道:“师妹,你炒的菜,好好吃” 洛晓娴再也忍不住了,笑得趴在桌沿,背部直抽抽。 第六十九章 叫他们离开 晚饭后,洛晓娴给野兔和野山鸡喂了一把菜后,把李闲叫到屋外。 仲夏时节,夜晚吹来怡人的凉风,李闲站在她身旁,双手负在身后,身姿挺拔,微微抬头望着月空,周身散发出疏离冷漠的气息。 洛晓娴扣着指甲盖,牙齿咬着下嘴唇,忽而望着他说道:“对不起,我不应该擅自带人回来。” 李闲眼眸斜睨向她,语气毫无波澜的说道:“就为这事?” 听到他的回答,洛晓娴心脏隐隐一抽,有种不舒服甚至难受的感觉。 思考了片刻后,看着他的侧脸说道:“还有一件事,其实我那天是进城去了,回来的路上遇见的她们。” 潘临风抢钱这事,洛晓娴觉得还是不要说出来比较好。 “你不必跟我说这些的”。 清冷的眼眸望着星星点点的月空,李闲侧首对她说道。 洛晓娴茫然的眨了眨眼睛,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闲脚步微微向右转,低头凝视着她的眼睛,温和的笑道:“你不属于这里的人,你想法也与我们有很大的区别,所以你完全不需要向我解释。” 洛晓娴盯着他,指甲盖扣的反白,犹豫的说道:“可我们不是夫妻吗?” “嗯” “夫妻之间不是应该坦诚相对吗?”洛晓娴直白的说道。 李闲长睫一颤,背后的食指轻轻点着手背,微微倾身靠进她,深邃的眼睛盯着洛晓娴的波光闪动的眼眸,嘴角轻扬,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洛晓娴看不懂他的眼神,直勾勾对视他的眼睛。 眯起眼睛,注视着她的眼睛,看着她倔强的眼神,李闲眸光一沉,嗤笑道:“你还真是天真。” 天真到他想毁了她。 “我听不明白你的意思”。 其实她明白,李闲是在说她蠢。 李闲直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脸上依旧是随和的笑容,那就当作她不明白吧。 半响后,薄唇轻启: “不明白那我便和你明说罢。” 洛晓娴眉头紧蹙,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捏紧双手,目光如炬的看着他。 修眸瞥到她的动作,这是她紧张时下意识的小动作。 语气低缓地说道:“我会娶洛晓娴,不是因为两情相悦,是因为洛坤生的苦苦相求,我去到洛家看到洛晓娴就像看到曾经的自己,所以我答应洛坤生娶她,护她一生平安。” 说到这里李闲瞧她脸色微变,继续说道: “虽然不知道新婚夜当晚发生了何事,让你来了这里,但是因为承诺,所以无论是你还是她,只要这具身体里活着,我依然会履行着这份诺言。” 一句一字如刀般割在洛晓娴心上,不敢再多看他一眼,匆匆低下头,吸了吸鼻子,让声音听起来很平静。 “我明白了。” 原来从始至终都是她在自作多情,他对自己的好从来都无关情爱,仅仅是因为他自己定下的承诺。 李闲沉静的看着她,想到那个养大他的女人,以前她也奢望过父亲一丝丝的情爱,可是结果呢。 闭上眼睛不再去想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往,再次睁开眼睛,眼中恢复了一贯的平和。 对洛晓娴说道:“进屋吧。” “你先进去吧,我想一个人呆会”。 洛晓娴低着头,连看他的勇气都没有。 李闲收回手,深深看了她几秒,转身离去。 听着他离开的脚步声,洛晓娴泛红的眼眶再也忍不住,眼泪径直掉落到地上,松开紧握的双手无力的垂在两侧。 脚步轻软得走到院外的墙壁处,身体‘咚’的声砸在墙上,脊骨疼得她眉头高高皱起。 低头眼神朦胧盯着自己的影子,这是她来到这里后,第一次因为感情问题而感到心痛。 上一次她还能睡着,这一次被这么明显的拒绝,她不会再去幻想与他之间的事了,她会收起自己的心思,与他拉远距离。 一阵微风拂过,四周传来沙沙的树叶声,娇白的月光映衬着她的脸庞,显得格外的安静,使夜也愈发清冷。 第二日洛晓娴假装睡过头,故意错开与李闲的碰面,起床后连早饭都没吃,就背着背篓准备上山。 阿秋敏感的察觉到洛晓娴的不对劲,出声问道:“洛姑娘,饭给你留在锅中的,你要不吃了饭再去吧。” 洛晓娴昨晚一夜都没睡好,今天眼睛又肿又疼,揉着眼睛说道: “我不饿,留在那,我当午饭吃。” 潘临风见她准备出门,也跟了上去,他记得洛晓娴说昨晚进山捕猎,结果她又说不用去了。 虽然与她接触不多,但是潘临风看得出来,洛晓娴不是一个愿意吃亏的人,所以他白天自然要跟着她去捕猎。 洛晓娴眼睛疼的眼泪直流,两指伸到眼角抹掉眼泪,吸着鼻子对他说道: “你今天不用跟着我,我上山挖点菜回来,你在家陪阿秋吧。” 洛晓娴边走边打吹欠,一幅没睡醒的样子,耷拉着脑袋往山上爬。 她记得陈婶在山上有地,还种的有菜,反正陈婶欠她钱,挖走她种的菜就当赔偿了。 只是等她爬上山后,看她陈婶种满菜的地里一片清光,嘴角一咧,脑袋耷得更低了。 菜呢? 身后传来几个人的说笑声,洛晓娴转身看去,是几个在山上有地的人。 他们看到洛晓娴站在陈婶的地里,心知肚明的问她。 “晓娴啊,你在这里干啥?” 洛晓娴看着他们扛着锄头,翻着这块地里的土,心下便明白了,陈婶家的田地早已被村里人分割了。 “我上山来看逛逛,这里站不得人吗?”故作不解地问道。 其中一位汉子连声摆手道:“没有这一说,你随意逛”。 只要不是来跟他们争土地就行。 挪开脚步,洛晓娴东张西望,装作一幅随意晃悠的神态,从山上往下看,不仅可以看到全村,还可以看到那条弯曲且幽长的通往村口的路。 突然几个身穿青衣手中持剑的人出现在她眼中,原主的视力贼好,所以一眼便看到了他们。 他们与潘临风穿的服饰一样。 遭了 她回头看了眼翻地的几人,打了一个哈欠,步伐轻缓的向山下走,在高耸的树木完全遮住她时,两手抓住背篓的绳子不让它晃动,脚步飞快的往家中奔去。 一定要赶在那群人进村之前叫他们离开,阿秋的伤还没痊愈,一旦被找到,后果不堪设想。 第七十章 计划不严谨的后果 这才第三天,沿路的村庄也不止李家村,按理他们是不应该这快找过来的。 气喘吁吁的跑回家,阿秋坐在椅子上看潘临风练剑。 洛晓娴双手撑在膝盖,神色慌张的对他们讲道:“你们快离开这里,有几个跟你穿一样衣服,手中持剑的人往村里来了。” 话语刚落,两人脸上皆是错愕,两个看了洛晓娴了一眼,又四目相对,心里想得是同一件事。 他们怎么会这么快找上门? 潘临风动作很迅速,立即背上阿秋,洛晓娴跑回房间拿了东西出来,立刻为她们引路。 三人脚步飞快,潘临风习武,自然了得,洛晓娴只能小跑才能跟上他。 “跟我来。” 洛晓娴跑到前面,为他们开路。 声音紧张地说道:“从这座山往另一边走,直通另个村庄,我一会把他们往另一个方向引。” 这条路是陈婶之前跟她的,但那个村子洛晓娴从来没去过。 她的心‘噗通噗通’狂跳,没想到自己会遇到这种事情,这种只存在武侠小说里面的事情。 潘临风紧跟着她的脚步,深思熟虑后,告诉她。 “洛姑娘,如果他们找上门来,你老实跟他们说我们的去向。” 他们是杀手,一旦知道她在说谎,会毫不留情的回头杀了她。 洛晓娴一愣,回头看了他一眼,说道:“你背着阿秋,走得肯定没有他们快,会被追上的。” 阿秋趴在潘临风背上,双手圈在他脖颈上,对洛晓娴劝解道:“洛姑娘,你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已经足够了,这次我们不能再连累你了。” 潘临风回头往山下凝视了一眼,眼里杀气浮现。 “阿秋说得没错,你们能收留我们三天已经很感激不尽了,如果再因此连累你们,恐怕今生我俩难以心安。” 洛晓娴没有说话,一直皱着眉头。 阿秋这两天跟她相处下来,发现洛晓娴是个看似性子温宁,但实际是个倔强的姑娘,看她不说话。 担忧的对她说道:“洛姑娘,你真得不必再为我们操心,他们那帮人没有人性可言,你如果不说实话,他们毫不犹豫会杀了你。” 洛晓娴脚步一顿,转身严肃的看着他们,声音虽然紧张语气却迟疑。 “我知道。” 其实她一直知道,从潘临风报家门的时候,无论是青煞派还是青杀派,这个字都不会是正派的名字。 那日救他们的时候,她为了防止潘临风搞偷袭,拿了他的剑,一路走回去,她看到了剑鞘上刻着一个很浅的‘魑’字。 只是她没说出来而已,知道的越少活得越久,这个亘古不变的道理,她深深的记在心里,从来不敢忘却。 “洛姑娘你” 阿秋盯着她的脸,感到十分惊讶,看得出来她很紧张惶恐,可是她却竭力控制自己。 阿秋没想到洛晓娴猜到他们的来路了,她再一次对面前这位农妇感到震惊。 青煞派组织神秘,江湖上的人只知道这个门派,对内部的事却甚少了解,所以在江湖上,青煞派传言并不多,武林中的人都甚少了解,何况在普通百姓。 潘临风想到李闲虎口上的茧,猜想洛晓娴的身份也不简单吧。 洛晓娴严肃凝望着山顶,皱着眉一咬牙,对他们说道:“跟我来,我有办法了。” “洛姑娘,我们不值得你如此犯险”。 阿秋还是想阻止洛晓娴,她和师兄本身就是两个叛变的人,不值得有人为她们付出这么多。 潘临风黑着脸没有说话,他相信洛晓娴有办法。 “师兄,你说话呀”,阿秋着急地问道。 洛晓娴认真的他们,语气十分坚定。 “你们信我,我有办法帮你们,只要你们配合。” “好”,潘临风毫不犹豫地答道。 “跟我来”,洛晓娴对他们挥手。 不能带他们去书房的温泉洞,那是李闲的秘密基地,不能被别人发现。 洛晓娴想的是调虎离山之计,以他们的脚步被对方追上只是迟早的事实。 她先让潘临风背着阿秋在山头出现一下,这座山坡地呈凹面,很容易被下面的人看到。 潘临风站在山头,假意回头望向山下,敌人眼睛很毒,果然看到他们,快速追了过来。 潘临风脚步加快,背着阿秋走到山的另一边与洛晓娴会合,洛晓娴带着阿秋从小路去到李闲的书院,趁着四周无人,学子上课,悄悄把阿秋扶进李闲中午歇息的房间,自己则从另一条田埂小路往家里走。 另一边潘临风一人健步如飞的往邻村逃,让沿路耕种的人看到他的身影,他身后是无数青衣人在穷追不舍。 洛晓娴回到家后,四周晃悠了几眼,赶紧关上门,后背抵在门上,脚下无力的滑坐在地上。 “太惊险了”,担惊受怕的咧嘴说道。 李闲下课后,走到书房门口,准备推门的手一停,眼神一沉,房间有人。 阿秋从李闲进到后院就听到了脚步声,李闲的脚步声她知道,步伐轻沉,习武的人对这些都很关注,洛姑娘跟她说过,这是李闲午休用的房间。 阿秋脚步一顿一顿的走过去,拉开门。 而门外的李闲在听到她的脚步声时和她身上的血腥味时就已知道房间的人是阿秋。 她和潘临风作为杀手,无论隐藏的多好,身上都会有股血腥味,常人一般不会察觉,但他对这些格外敏锐。 “阿秋,你怎么在这里?”声音不轻不淡。 “李大哥,是这么回事。” 阿秋把今天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跟他交代了,包括洛晓娴的计谋。 听完,李闲微微蹙起了眉,眉宇间难得出现一丝严肃。 声音沉静对阿秋说道:“你在这里别出去,这间房没有人会靠近,我回去找她。” “李大哥,洛姑娘她特意交待过,叫你别回去,她有地方躲避”,阿秋叫住他。 李闲脚步未停,言简意赅的说:“她躲不掉的。” 阿秋脸色瞬间煞白,难道 李闲脸色阴沉的可怕,对方很明显是直冲着他们来的,你有调虎离山,敌人也会有瓮中捉鳖,何况这次想要潘临风人头的可不止青煞派。 局势瞬息万变,稍有不甚,便是万丈深渊。 而洛晓娴也因自己这翻不周全的计划付出了代价。 第七十一章 神秘人物 院里洛晓娴被一个手挂怪剑的男人掐住了喉咙。 “我当以为是个多大胆量的人,居然敢公然收留青煞派的叛徒,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男人语调极其缓慢,声音阴柔,五指掐住咽喉,感受着她颈部脉搏的跳动,涌动出嗜血的眼神。 见她不说话,眼中愈发觉得好玩。 “说话。” 洛晓娴胀红着脸,挣扎着去扣他的手,这个男人绝对是个变态,喉咙艰难的挤出几个字。 “你掐着我喉咙,我说不出来。” 还是个脑袋不正常的变态。 “哦” 男人歪着头笑得一脸邪气,语气轻扬,眼里的杀意更浓。 他打量着她,似乎在看从何处下手比较好。 洛晓娴离开他的魔抓,一阵猛咳。 这个计划本身是没问题的,她刚刚只差一点就进了书房,就可以躲到温泉洞里了。 只是没想出了意外,面前这个无论从长相气质都十分阴柔的男人,悄无声息的进了院里,直接掐住了她的喉咙。 其实她完全不用回来的,只是她没有勇气去面对李闲,才造成了现在的局面。 男人见她居然在晃神,这个农妇居然敢无视他,一挑眉额头青筋冒起,阴柔的声音带着怒意。 “你敢在本座面前发呆,活得不耐烦了。” 他可是连青煞派教主都要礼让三分的人。 男人与普通习武的人不同,他是左手持剑,拇指向上一提,露出了小半寸剑身。 天边朝光照射进院里,落在男人的后背,他高大的身躯笼罩住洛晓娴,丁寸剑身发出反射光刺进洛晓娴眼里,极具压迫力与威胁。 洛晓娴眼角瞟向他手中那把奇怪的剑,心脏狂跳不已,吸了吸鼻子,抿嘴猛吸一口气,坚决的抬眸望着他。 果断的说道:“你要我说什么?” 男人指尖轻轻挠着下巴,比绝色女子还要妖艳一分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莫名,妖异的凤眸疑惑得审视着她。 这农妇不是应该像之前遇到的那些人一样,跪在地上求他放过他们么? 洛晓娴装作一幅面不改色的样子,心里慌得如油锅上的蚂蚁,他这个表情就像自己是一只任由宰割的羔羊,只是不确定从哪里下刀。 男人盯了她许久,仍不见她说话,不解地问道:“你怎么又不说话?” 洛晓娴眼角一抽,这人是个病态呀,不问潘临风的情况居然只是问她为啥不说话,亏得长了一幅好皮囊。 注意着他的脸色,往后移了一小步,小心翼翼的说道:“你不是要抓他们吗?再不去追就追不上了。” 男人拇指离开剑柄,剑身收到剑鞘,发出轻脆的撞击声,收起敛人压迫感,压低阴柔的声音疑惑的看着她。 “你为什么不求我?” “求你什么?”洛晓娴一脸迷茫。 男人额头青筋一跳,压着嗓子一字一顿道:“求我饶了你。” 她应该求他的,像那些人一样,跪在地上求他,这才是一个弱者该表现的样子。 洛晓娴嘴角一抽,明亮的双眼微微闪烁,试探的问道:“我求你的话,你能放过我吗?” 男人像是看怪物一般得看着她,幽幽回道:“不能。” 透着她的眼眸,男人看到了以前杀的那些人,他们跪在地上痛哭求饶,甚至试图来拉他的衣角,可他讨厌十分别人的触碰,在那一瞬间已经拔剑结果了他们。 欣赏着他们躺在地上,不肯瞑目的双眼惊恐万分的看着自己,他很享受这种感觉,这种被人畏惧的感觉。 但是这个农妇的眼里也透露着害怕,即使她极力伪装,在他面前却躲不过去,但它不是畏惧,在她的眼里看不到畏惧。 “既然我终究逃不过一死,那我为什么还要求你”,洛晓娴坚毅的看着他,片刻后说道。 从他的话里,她感觉得出来,这个男人习惯了被人高高在上捧着,遇到她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人,起了好奇心。 所以她在堵,堵能不能在他手里抢回一命。 但同时她又有一些期待,期待这个男人杀掉她。 男人正在想着怎么折磨她,让她匍匐求饶时,捕捉到她眼眸一亮,还夹着死气。 语调拉长语气骞定的说道:“你想死。” 望生谷常年会流放违反教规的人,所以这种死气他再熟悉不过。 “你既然看出来了,那快你动手吧”,洛晓娴紧张兴奋的闭上眼睛。 她就差兴奋的搓小手手了,无论白衣女和那老头之间有什么恩怨,导致把自己弄到这里,如果说老头没说谎,那自己在被干掉后,就能回到现代。 他只说活完这一生,没说怎么个活法,因为救了两个反派人物被意外杀掉,也算过完短暂的一生,也可以回去了。 如果说白衣女子说得真话,那只是一个与二十世纪相似的平行世界,而她又没有像白衣女那般宿主离世后会恢复一段记忆。 那自己完全可以忘掉所有事,投胎去到另一个平行世界,成为另一人活着。 总归比现在好,走到街上怕被抓,走在路上怕被打劫,回到村里还要与村里的人勾心斗角。 特别是一到晚上就开始想念家人,心里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难受的厉害。 在现代她就只是一个普通的上班族,朝九晚五,下班与家人煲个电话粥,日子别说多舒坦,哪里会像现在这样过得担惊受怕。 一场意外遇到几个怪人,得知自己身份显赫却无半点作用,她这具在职场挨尽毒打的灵魂也受不了这么折腾。 男人左手一转,将剑鞘插进地中,双手环抱在胸前,阴柔的声音得意的对她说道: “你想死,我偏要让你活着。” 洛晓娴缓缓睁开眼睛,让自己显得很淡定,眼里的失望却出卖了她。 看到她失望的眼神,他舒坦了,别人的不快乐就是他的快乐。 妖异的凤眸扫过这间普通的院子,毫不掩饰眼底的嫌弃,讥笑道: “你告诉潘临风和沈灵秋,让他们再逃远点,这场游戏才好玩。” 听到他说的话,洛晓娴抬眸凝望着他势在必得的神情,彻底明白了这是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恐怕从一开始这个男人就知道潘临风的行踪。 说完男人把目光重新放到洛晓娴的身上,粗布麻衣皮黑肉圆,说话还不正常,也就遇到了他,才会放她一马。 嫌弃的看了又看,觉得实在有辱眼睛,拔起剑鞘,脚尖一点,带起一阵诡异的风消失离开。 第七十二章 错综复杂 李闲回到家时,洛晓娴已经收拾好包袱,听到推门声音,心里一慌。 难道又有人来了? 李闲走到院里,瞥到地上瘪圆带点斜度的泥土缝隙,眼神一凛。 这个奇特的剑鞘,这世上除了那人不会再有第二个人用,抬起眼眸看到台阶的鞋印到堂屋截然而止,屋里还有洛晓娴的气息。 李闲敲门说道:“是我。” 屋里洛晓娴躲在门缝后面,大气不敢出一声,听到李闲的声音才松了口气。 拿着包袱走到院里,左右瞧了瞧,对他问道:“阿秋还好吗?” “她没事”。李闲跟在她身后。 “没事就好。” 洛晓娴走回堂屋,赶紧给自己倒了杯水,一口饮下。 李闲站在旁边没有说话,半眯着眸子盯着她。 洛晓娴注意到他的目光,尴尬一笑,“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有。” “呵呵。” 洛晓娴不自然的扯出一抹笑容,没东西你盯着我干嘛? 李闲发现她变了,至从昨晚说清楚两人的关系后,她做事不会再来问他的意见,对他也生疏了许多,但这对他来说是件好事。 现在快到中午了,那个男人已经走了,青煞派的人也追潘临风去了,她现在赶紧去阿秋离开这里,等潘临风的会合。 洛晓娴强忍着去忽视李闲,但他就像一尊佛像,一直跟在她身后不说话。 纵使她再想无视,也忽略不下去了。 无奈的说道:“你别跟着我。” 李闲低头盯着她的眼睛,说道:“你这办法帮不了他们。” “阿秋跟你说了?” 从那个奇怪的男人出现的时候,她就知道行不通了,但是潘临风已经按照计划出发了,她这边如果临时改变计划,到时候潘临风找不到人怎么办? “嗯”,李闲往前靠近了她一步。 洛晓娴本能的往后退。 李闲拉着她的衣袖,往另一方向走去。 洛晓娴想挣脱他的手,只是眼下不是她耍这些小脾气的时候,只能跟着他。 不解的问道:“这是去哪?” 李闲依旧不说话,洛晓娴眼角瞄向他柔和的侧脸,昨日刚下定的决心,裂了一道小口子。 她快被这男人的态度弄疯了,说了两人之间没有情爱,还跟自己拉拉扯扯,搞什么嘛。 等今晚送走阿秋和和潘临风,一定要跟他说清楚,这样暧昧不清,迟早有一天要被逼疯。 荒废后的陈婶家这两个月已经杂草从生,李闲走到院里,踩过杂草,走进里屋,一匹红色的马正闭着眼睛酣睡。 洛晓娴看了看李闲又看了看骏马,嘴巴惊得都合不上,半响后说道:“这这里怎么养了一匹马?” 李闲看着她这般天真的模样,无声的叹了口气,她太需要成长了,或者应该是说她以前的成长环境太安逸了。 手顺摸着马背,轻声说道:“潘临风托人帮他买的。” 洛晓娴猛地眨了眨眼睛,惊讶地问道:“他不是没钱吗?” 李闲轻笑道:“这话也只能骗骗你。” 洛晓娴觉得心里有一团直冲脑门,原来这几天她一直被人当个傻子呀。 她还因为阿秋长得像现代最好的朋友,对她一直好生照顾着,结果她才是被蒙在鼓里的人。 “你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直瞪瞪的盯着李闲问道。 李闲漫不经心的说道:“传闻江湖上有一名另人闻风丧胆的杀手,很少人知道他来自何处,死在他剑下的人脸上都会被刻一个魑字,这番话我虽然是听城中说书先生讲的,但是潘临风剑柄上有个魑字,我想这应该不会是巧合。” 洛晓娴一顿,她想过他不会是好人,但是没想到来着这么大,又继续问道: “你什么时候发现他在这里养了一匹马的。” 接二连三的问题让李闲发现她的好奇心特别强,说道: “出去再说,不能让人看到我们出现在这里。” 洛晓娴点了点头。 李闲走在她身后,趁她转身的一瞬间关上门,衣袖一拂,原本踩踏的杂草又恢复了之前的模样,洛晓娴回身什么也没看到。 他拉着洛晓娴的衣袖,从另一条小路绕回家,洛晓娴把收拾好的包袱塞进柜子里,脸色难看极致。 如果按照洛晓娴的计划,那这场戏潘临风一定会演全,那他只有晚上才出现。 李闲把洛晓娴带到温泉山洞对她说道:“一会你按照原先的计划,把阿秋带到你们会合的地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虽然洛晓娴对李闲因为感情的事有避嫌,但是对他说的话,不知道出自什么原因,几乎是下意识的选择相信。 “然后呢?” 李闲靠在墙壁上,眼眸望着远处的光柱,语气淡如水。 “静静的等他晚上出现。” 洛晓娴想到那匹马,询问道:“他是准备假装先离开,然后去回去取那匹马是吗?” “没有马匹,他们很难走远。” 李闲没有告诉她潘临风狠毒的计划。 洛晓娴依然不明白潘临风从哪买的马。 李闲斜睨向她,淡淡开口道:“去搬床那天晚上,他在陈婶家停留了一会,我们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李友忠。” 洛晓娴顿时恍然大悟,李友忠 何香的丈夫,难怪昨天何香的眼神奇奇怪怪。 李闲看到她的表情,嘴角勾起一抹轻笑,来自异世的天真女子,何时才能长大呀。 “还有一点,我觉得很奇怪”,洛晓娴走到他面前,抬头望着他。 从她的眼神里,他能猜到她想说什么,她从来藏不住表情。 “如果这些都在潘临风的掌握之中,他既然想躲在这里,等阿秋养好伤再走,这其中那个环节是不是出了差错,追杀他们的人短短三天就追过来了”,洛晓娴皱着眉头问道。 李闲打着哑谜,装作一幅不知道的神情。 “不清楚,江湖人多口杂,偶然一句话也会暴露行踪。” “那我现在找阿秋?”这里面水太深,洛晓娴发觉自己搞不定。 “现在不要去,我让她在学堂吃饭,你晚点过来”,李闲悠悠说道,语气极轻松。 “行” 洛晓娴决定呆这里不出去了,万一再有人杀过来,就不好了。 李闲双手负在身后,眼角斜睨向她,说道:“出去吧,不会有人再来。” 第七十三章 阴谋初现 洛晓娴目送着李闲离开,心里五味杂谈,潘临风没钱是假,那他一开始为什么要抢自己的钱? 盯着灶中的柴火,她觉得头又开始疼了,这些人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另一边,李闲去学堂打了饭端给阿秋。 阿秋感谢的说道:“谢谢李大哥,洛姑娘在家没事吧?” 李闲走到窗前,眸光不动声色的瞥向围墙上的泥土,面不改色的说道:“她没事,我回去的时候,她在给你们收拾包袱。” 阿秋拿着筷子的手一顿,快速恢复神色的说道:“洛姑娘真是有心了。” “她呀,她就是一个热心肠的人”。 李闲拿起桌上的书,闲散的靠在窗边翻阅。 阿秋看着桌上的饭菜,突然没了味口。 师兄刚刚来找她,道出了他的计划,从一开始的相遇就是算计,她觉得很对不起洛姑娘。 李闲走到书桌前面,看到饭菜未动,问道:“阿秋姑娘,可是饭菜不合你的胃口。” 阿秋礼貌的笑道:“没,挺好吃的,就是今晚要离开了,舍不得洛姑娘。” 想到师兄的计划,她觉得十分对不起洛姑娘和李大哥,他们夫妻这几日对他们这么好,却要得到那样的结果。 李闲走到院里,望着晴朗的天空,深邃的眼底藏着无尽的冷冽,如果洛晓娴看到阿秋的表情,她该多失望。 一开始他就看出洛晓娴对阿秋不一般,几乎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所以他刚才故意对阿秋说了那句话,来试探她的态度,结果显而易见。 后山山头,一颗高大耸立的树顶上,潘临风脚尖踩在树巅上,双手怀胸,右手挂剑,目光落在学堂院里站的玄服男人,脸上扬着狡诈的表情。 今晚便是他和洛晓娴的死期,只要他们死了,他和师妹远走高飞,从此便能逍遥自在的活着,无人知道他们还活着。 下午烈日高挂,阵阵微风拂起,田地里耕作的人们开着各色的玩笑。 学堂清脆的读书声朗朗绕口,阿秋在房里局促不安,洛晓娴在家等待着时间出门。 失望无助算计隐匿在这个看似平常的下午。 洛晓娴来到学堂时,李闲刚好下课,一群学子见到她再无上次的无礼。 经过李闲的惩罚,他们乖巧礼貌的对洛晓娴叫道:“师娘好。” 看他们这么乖巧,笑着说道:“嗯,快回家吧”。 李亮从她身边走过,极不情愿的喊道:“师娘好。” 洛晓娴看了眼他学服上的补丁,轻声应道:“嗯。” 潘临风一直站在树巅上看着李闲夫妇带着阿秋离开,转身踩着树尖离开。 离李家村一里开外的凉亭里,走进了两名身穿青衣的男人,其中一个身材魁梧手中拿刀的男人,坐在石凳上面,声音粗狂的说道: “听说潘临风这叛徒,躲在李家村,你赶紧歇息,气喘够了我们就赶紧出发,赶在那群人前面拿到他的人头,好回门派拿大赏。” 另一个身材高瘦的男人坐在他对面,扶着腿不停喘气。 “大蛮,让我歇一会,我们两个不是他的对手,去了也是送死,也不急这一时。” 被叫大蛮的男人一脸气愤的看着他,握紧拳砸在木柱子上面,凉亭上面在稻草刷刷落了一地。 “走十步你要歇五步,就是因为你,我们到现在还没赶到李家村,跟你做搭档,我真是血霉了,做完这次任务,我要去向掌门申请,解除和你的搭档关系。” 瘦子一听不乐意了,气也不喘了,擦了擦鼻子说道: “大蛮子,你有种,你也不看看当年你在比武台上被揍成什么样了,除了我,门派里没人愿意跟你搭档,现在你武功比我好了。就开始嫌弃我了,好呀,卸磨杀驴呀。” 大蛮子看他激动的脸都变形了,口水都喷到他脸上了。 一把抹掉脸上的口水,把手拿到鼻子下面闻了一下,啧的一声偏开头,一股大蒜味。 “你自己说说,至从我们搭档后,你有几个日子练功,每次门派发布的任务,都被姓潘的先下手,我们连口汤都没得喝,这次姓潘的和大师兄闹翻,你想,我们要是拿了他的狗头,回到门派我们的肯定连升三阶呀,到时候要啥有啥。” 瘦子扣着鼻子,一坨鼻屎弹在牛粪上,立马一堆苍蝇围了上去。 “你说得我都懂,可是那潘孙的武功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上去就是送菜呀。” 大蛮站起身把刀扛在肩上,鄙视的对他说道:“你别长他人志气灭我们威风,你别忘了他身边还有个拖油瓶沈灵秋,只要抓到沈灵秋,还怕姓潘的不乖乖投降。” 瘦子抓抓脸,扣着鼻子不相信说道:“说得好听,有这么好抓的话,我们会一路追到边城?” 大蛮子急道:“一句话,你还去不去,不去我自己去。” 瘦子懒腰散跨的站起身,翻了个白眼,“去,怎么不去,到时候你被弄个半死,可别叫我给你收尸。” 大蛮一拳捶在他后背,“闭上你的乌鸦嘴”。 两人大摇大摆的往李家村里,嘴中念念有词。 “不知道是哪个倒霉玩意居然敢收留潘临风。” “说不定眼瞎呢哈哈,潘临风那张脸欺骗性很强呢。” “到了李家村我要好好看看那个倒霉玩意是怎么死在潘临风剑下的,救了这种杀人不眨眼的魔头,真真眼瞎也。” “可不是么,你还记得去年那个任务么?” “那谁敢忘,他路过别人村庄,连给他碗水喝的两个老人家都不放过,你记得大师兄对他的评价不?” “撒谎成性,毫无原则,比戏子还会演,那沈灵秋也是瞎了眼,看到这种没有人性的魔鬼。” “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呗。” 两个越行越远,笑得好生自在。 凉亭旁的树林里,两颗树间系着一张绳网吊床,一位身穿白衣的男子正躺在上面假寐,地上矗立着一把形状怪异的剑。 凉亭两人的对话一句不少的传入男子耳中,男子缓缓睁开眼睛,狭长的凤眸里闪露着嗜血的光芒。 阴柔的声音缓慢说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投。” 他好不容易发现有趣的猎物,怎么能轻易让她死在潘临风手里呢。 第七十四章 都是演技派 李闲和洛晓娴带着阿秋去到先事约好的地点,这是一间隐藏在山里的草棚,偶尔上山打猎的农夫会住在这里,还是洛晓娴和潘临风抓动物时发现的。 阿秋坐在屋中,安静的坐在木凳上一语不言。 洛晓娴站在对面,望着这张和闺蜜一样的脸,脑海浮现出闺蜜活泼的笑容。 片刻后转身盯向地上,紧张的扣着指甲盖,清醒的认识到除了这张脸,阿秋和闺蜜没有一点相似。 洛晓娴没办法再用看朋友的眼光去看阿秋,她跟潘临风相处了那么久,潘临风对她那么好,她不可能不知道潘临风计划。 夜晚如约来临,阿秋脸色越来越苍白,洛晓娴也开始紧张,只有李闲像个没事人,坐在木凳上闭目养神。 随着一声鸟惊声,潘临风风尘仆仆的赶到草棚,看到棚的三人后。 担忧的问道:“阿秋,你没事吧?” 阿秋尴尬笑了声,配合着他的表演,“我没事。” 潘临风随后对李闲和洛晓娴说道:“多谢李兄和洛姑娘把阿秋带到此处,这几日承蒙你二人照顾,将来如果有机会,潘某再报答你们。” 李闲走到洛晓娴身边,手轻轻放在她的腰间,对潘临风笑道:“潘兄严重了,相逢即是缘,有缘便能相见。” 洛晓娴闻着他身上的檀香味,稍微放松了一下,笑道:“时候不早了,你和阿秋快赶路吧。” “李兄洛姑娘,告辞”。 潘临风背上阿秋,从他们身边走过。 李闲依旧脸带微笑,洛晓娴心慌不安,直觉告诉她,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潘临风脚踩在碧绿的杂草上,刚走出两步,瞬间杀意暴涨,快速持掌直袭他二人。 阿秋不忍,选择闭上眼睛。 洛姑娘李大哥,对不起。 李闲揽着洛晓娴站在原地不动,伸出手掌遮住洛晓娴的眼睛。 低头在她耳边说道:“不要推开我的手。” “嗯”。洛晓娴声音颤抖的应道。 她感觉后背有一股强劲的凉风袭来,吓得她抓住李闲的衣服不敢松开。 在潘临风落掌的同时,突然,树上窜出两个人一齐袭向他。 瘦子嘴里兴奋的大叫道:“大蛮子,真有你的呀,被你猜对了,果然潘孙要对这二人下手。” 大蛮持刀砍向潘临风,被他侧身躲过,接着又进行连续的攻击。 得意的大笑道:“你啥时候见大师兄说错过话。” “也是。” 两个嘿嘿一笑,对着潘临风左右夹击,今晚没有月光,刀剑的碰撞声惊得山林中的动物奔向飞窜逃亡,树木左右摇晃。 洛晓娴听到他们的打斗声,害怕的牙齿开始打哆嗦,李闲将她揽在怀里,轻拍着她的后背,眯着眸子平静的看着这场打斗。 潘临风背着阿秋,动作甚是不便,当即抽出利剑对付他们,三人招式极快,刀剑相碰闪出煞红的火花。 差一点就可以得手,居然跑出这两个狗东西,潘临风看到他们的穿着时,顿时杀意已绝。 自小他就比师兄刻苦,比师兄聪明,可是师父眼里却只看重师兄。 如果不是他碰巧听到师父和师兄的对话,他永远不会知道在师父眼里,他有多么无能。 如果不是师父偏心,他怎么会去盗心法。 如果不是师兄自小瞧不起他,他又怎会去杀了他的胞妹。 如果洛晓娴不进城,他又怎么会找上她。 如果他们今天不追来,他又会怎么提前对他夫妻二人下手。 一切都是他们的错 这番恼羞成怒颠倒是非的自白,让潘临风大有一副吃了灵丹妙药的感觉,霎时功力暴涨。 即使他背着阿秋,动作也不落下风,大蛮与瘦子配合默契,一人攻击他,另一人试图突破防线,去抓背后的阿秋。 只是可惜两人功力尚浅,潘临风剑挥的极快,大蛮连挡数下,终不敌他,被一脚踹飞,身体撞在树上,发出闷哼声。 大蛮倒下的瞬间,他剑锋一舞,挑飞瘦子手中的剑,直逼瘦子连连闪躲,正当他要一剑刺入瘦子吼间,瘦子大叫不妙时。 一束银白色的光从树林的另头速度极快的奔来,潘临风呼吸骤然紧促,急忙收剑去挡。 瘦子眼看救星到了,迅速往后翻身,躲过潘临风的攻击,白色的光擦着剑尖而过,闪出炸眼的火光。 最后直直的插入李闲身旁的树干中,薄翼的剑身来回发出清脆的回响声。 潘临风往向退了几步,与阿秋同时看向树上那柄奇异的剑,瞬间骇然。 李闲眸光瞥向这柄剑,悄无声息的点了洛晓娴的睡穴,脸色害怕的往后倒去,抱着洛晓娴被吓得瘫坐在地上。 白衣男子从天而降,看到李闲怀里的女子和他害怕的表情,阴柔的声音缓慢说道:“懦夫。” 李闲浑身发抖,可怜的说道:“大侠,大侠,求您救救我们,我们夫妻好心收留他们,万般想不到潘临风恩将仇报想杀我们,求求大侠救我们。” 潘临风眼角一抽,这人比他还能演 阿秋也一脸惊讶。 大蛮和瘦子看着自家主子演得这般生动,自己哪能落下风,精神秒回,立刻奔向潘临风。 结果两招便被拆解招式,二人同时飞出,砸断了一颗树。 白衣男子抽出剑,指尖滑过刀刃,凤眸看向李闲。 这张脸,似乎在哪里见过,却又想不起来,是那个人吗? 收回目光阴冷的对潘临风说道:“不想死在这里,就着带她滚”。 指尖滑向刀尖停了下来,嘴角扬起阴险的笑。 “最好逃得越远好,这追逐游戏才好玩,另外我劝你打消念头,这女子是我看中的猎物,她要出了什么事,十个你都不够我杀。” 潘临风看着他手里泛着银白色光的剑,十分不甘心。 只要他杀了李闲和洛晓娴,再烧了李家,把魑剑放在李闲身边,毁尸灭迹,趁着村民往这边赶得时候,换上他们的衣服,带着阿秋离开,从此再也无人能找到他们。 他的计划本天衣无缝,却不知道消息从何走露,导致青煞派提前到,不得临时改变计划。 白衣男子瞧他不走,挠着下巴悠然说道:“既然你不想走,那我就成全你吧,可惜这场游戏要提醒结束了。” 潘临风再有不甘,面对这人他也不敢贸然出手,背着阿秋脚步飞快奔向陈婶家。 牵出红马,离村而去。 第七十五章 打击 李闲抱着洛晓娴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感激的看着他。 “多谢大侠出手相救。” 大蛮和瘦子也立马从中抽身,循着潘临风的方向追去。 白衣男子没有拦住他们,靠在树干上,对着李闲左瞧右看,绝色的脸色浮现疑惑。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李闲吓得往后一缩,讪笑道:“大侠,你怕看花眼了,我就是村里教书的,怎么会有幸和大侠见过。” 白衣男子不屑的嗤声道:“说得也是”。 那人孤傲冷僻,武功比起他更加深不可测,眼前的这书生,没有一点习武者的气息,除了他虎口上的茧。 但是在这种村庄里,虎口有茧并不奇怪,长年砍柴的农夫和猎人手中都会有,他也是脑子不好使,居然将这两人联系在一起。 白衣男子瞧他瑟瑟发抖的样子,他就想给李闲一剑,没一点男子气概。 “我送你二人下山。” “多谢大侠。” 当夜,熟睡中的李友忠和何香,正做着拿十两银子买田买地买肉的美梦时,一股迷烟从窗户飘进。 洛晓娴第二日睡得很晚才起,望着头顶的红色蚊帐,回想到昨日的事依然心有余悸。 这个时间李闲已经去了学堂,急忙穿上鞋子跑到学堂,李闲正在上课,她在外面等的心急如焚。 好不容易等到李闲下课,赶紧跟着他走到后院。 李闲看到她凌乱的头发,轻声说道:“你想问什么?” “潘临风是不是想杀了我们,做他们的替死鬼?”洛晓娴皱眉紧促,说话时嘴唇忍不住颤抖。 背后那股风和那两个人的对话,再联系到阿秋的表情和那匹红马。 她不敢想象潘临风的心机到底有多深,才会重头跟她装到尾,如果不是李闲发现问题,昨日她怕是已经成了刀下亡魂。 “嗯”,李闲直视她的眼睛说道。 洛晓娴心里像被刀扎一样,明亮的眼睛朦上了一层水雾,手指掐进掌心,自嘲道:“果真救了两个白眼狼。” 李闲看着她步伐踉跄的跨出门槛,差点被绊倒,伸手扶住她。 洛晓娴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的手臂,吸了吸鼻子说道:“抱歉,又给你添加麻烦了。” 回到家洛晓娴躺在床上想了很多,从初次进城入衙门至陈婶的事再到今日的这事,直到她再次睡着后,枕头上还残留着泪水的痕迹。 公堂上,洛晓娴被强行按跪在地上,县令极其嚣张的衙役吩咐道:“给我打,把她给我往死里打。” 左边站着潘临风阿秋,右边站着陈婶铁柱,他们脸上都扬起快然的笑容,嘴里一句句的讽刺道:“蠢货洛晓娴” “愚蠢至极的女人。” “愚钝如猪。” 一句句嘲讽伴随着板打声,让洛晓娴觉得头快炸了。 猛然醒来,望着周围的环境,赫然发现这只是一场梦。 走到院里望着乌云密布的天气,估摸着快下雨了,给窝里的动物扔进菜叶,又坐到门槛上,望着地上发呆。 远处忽然传来哭嚎声,声音大倒拉回了她的思绪,双眼无神望着远处,这是谁家出事了吗? 何香和李友忠睡到中午才起,醒来后第一时间就是去看那十两银子,结果打开衣柜一看,只剩下一个口袋子,银两全无。 这银两是李友忠进城为潘临风买马时,遇到青煞派在找人,他看到画像上的人与潘临风长得一样。 画像下面还写着一句,若有此人线索,赏金十两,他才冒着风险透露了消息。 如何也不承料想,到手的银子还没捂热,就不易而飞了。 只得坐在门口大哭大嚎,引得全村人围观。 接二连三的打击,让洛晓娴这一日是毫无胃口,她在趴在桌子上面望着门外,困了就睡,醒了就继续发呆。 直到李闲回家,她仍然趴在桌上了望着门外发呆。 李闲点上蜡烛,轻声说道:“今晚想吃什么?” 洛晓娴眼泪唰的下就流出来了,直起身子抹掉眼泪,央央的看着他:“我想吃饺子。” “好”,李闲轻笑道,挽起衣袖,走进厨房。 洛晓娴走到厨房门口,从窗户看到里面的情景,深呼吸了口气,才走进去。 她向来不是自暴自弃的人,她记得以前妈妈在她事业受挫时对自己说过。 人生没有跨不过去的槛,弯路多次走几次也莫怕,就当涨记性,一辈子那么长,总会走出一条通路来。 此时李闲正在和面,看到他笨拙的手法,洛晓娴勉强的笑了笑,“我来吧。” 李闲眼尾扫过她,温和的说道:“那你来。” 结果可想而知,她的手法比李闲还差,家里没有新鲜肉,只能包素菜鸡蛋饺子,忙活几个时辰,两个终于吃上了饺子。 他俩吃完时,天空轰隆一声滑过一道闪电,接着响雷顿时炸响,几秒后滂沱大雨袭来,洛晓娴拿东西遮住窝顶,不让雨水淋入。 入睡时,洛晓娴盯着李闲的侧脸,柔声说道:“谢谢。” 这句谢谢包含了太多含意,李闲闭着眼睛没有回话,洛晓娴知道他听到了,侧过身闭眼睡去。 日子便这么平静的过了十余天,洛晓娴上山挖野菜时,发现何香总是神出鬼没的出现在她面前,眼神充满怨恨。 洛晓娴奇怪了,她还没怪李友忠擅自给潘临风买马,给他们留了后路,何香怎么还怨恨起她来了。 说起这事,何香和李友忠就气呀,本身买马这事就是李友忠图着能赚点钱,主动找的潘临风,结果没想到反被他威胁了,好不容易逮到机会赚了一笔钱,一觉睡醒鸡飞蛋打。 两人气不过,就只能在洛晓娴面前晃悠,都怪她乱带人进村,不然哪来的这些事。 至于那十两银子去了何处,大蛮和瘦子有话说了。 话说那日他俩奉命在白衣男子出现的地方故意说出那些话后,成功惹起了白衣男子的注意。 后来从主子那里得知此消息,二人夜潜李友忠家,迷晕了他们,翻到了银子,此时正在城中吃酒玩乐。 近日边境战事越来越吃紧,五河镇早已了驻守一支队伍,而五河镇外这些村庄也开始做防守工作。 第七十六章 前夕 村口的大树下,放了一张四方大长桌,村长站在桌子上面,村民围在四周,表情十分急迫。 “村长,县令怎么说的呀?” “肯定还是像以前那样呗,这还用问村长。” 村长是位年过六旬的老者,虽然不常露面,但是村里威望颇高。 只见他捋了捋灰白的胡须,严肃的说道:“都静一静,听我说。” 四周叽叽喳喳的人群顿时安静下来,洛晓娴与李闲站在最后面,也抬头看着他。 村长环望四周,看到村里的人都在这里,语重心长地说道:“这次的事情比去年严重,县令让我们每个村做好离乡的准备。” 一听到离乡,大家都惊恐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有人问道:“村长,前几年苍穹国也攻打我们边城,不也没事么?,怎么这次还要离乡呀?” “是呀,村长。” 村长看着那人,恼火的说道:“听我把话说完。” 其他人也纷纷指责:“别插嘴。” 村长清了清嗓子,道:“据说这次攻打边城的是苍穹国的摄政王,如今边境七城已被占领三城,一路往西过来,不出一个月就会攻打到咱们五河镇,今天我去到镇里,已有一只部队驻扎在城里,近日大家无要紧事,不要进城,以免途中遭遇苍穹国的奸细伏击。” 李闲身穿玄衣,站在洛晓娴身边,双手负在背后,拇指轻轻敲在手背上,深邃的眼眸微转。 摄政王师安生,少年征战沙场勇夺江国五城得以出名,近年苍穹国的老皇帝去世,最小的九子登位,他则被第九子亲封摄政王。 说到摄政王村民也多多少少听说过他的事。 “是不是那个灭了离城的人?”村民惶恐的问道。 “是他,肯定是他,听说他连城里的小孩都没放过。” “我还听说啊,他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还抢了他弟弟的媳妇做王妃。” 大家你一言我一句的讨论得十分激烈。 村长看他们争先恐后的模样,左右急着要下桌子,旁边的注意到他的动作,问道:“村长你可是要下来?” “嗯嗯,赶紧扶我下去。” 看着他们像一群抢食的麻雀吵个不停,村长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干瘪的手用力的拍在桌上。 大声吼道:“都静一静,静一静,大家听我说。” 村长这一下来,所有人又往前走了一步,把村长围在了里面。 洛晓娴左瞥右望后,看了一眼李闲,扯了扯他的衣袖,两个往后退去,她现在站在外围,只听到得见村长苍老的声音。 “这人是个厉害角色,县令让我们不要掉以轻心,从今天开始,各家回去收拾行李准备好干粮,以备不时之需,还是那句话,无重要事不要进城,一有动静就躲进地窖里面,如果确实需要离乡,我会再通知大家,散吧。” 村长说完话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一群人哪肯绕了他,继续不依不绕的问。 “村长,你别走呀,再跟我们说说城里现在是什么情况。” “你一天没事就晓得听龙门阵,有这时间早点回去准备东西。” 村长杵着拐杖,横了那人一眼,在几人拥簇下离去。 简单的议会结束后,大家都三三两两的成群结队讨论这些事,看来今天的农活也不用干了。 洛晓娴回到家背起竹篓,照例去山上挖野菜,李闲已在昨日就宣布停课,所有学子在家中自学,这会便陪着她上山。 路上偶遇几个站在路边议论的人,看到他俩打趣道:“李夫子,这都啥时候了,你们还有心思上山。” 李闲扛着锄头,对他们轻笑道:“日子还要过下去。” 几人表示不理解,仗都要打这里来了,他还笑得出来。 洛晓娴回身瞥了一眼身后议论他们的几人,对着他说道:“你没必要陪我上山的,我一个人也可以。” 即使她与李闲成亲亦有数月,但是村里的人对她始终也持有异样的眼光,她已经给李闲添了很多麻烦,不想让别人也用异样的眼光看他。 “散心。” 李闲低眸看着她,拿过她身上的竹篓,单肩背上,神情愉悦的向山里走去。 洛晓娴嘴巴微张,终究没说话。 今天的收获不错,洛晓娴又挖了些野菜回来,望着院里长得亭亭玉立的野菜,泥巴墙上的绿藤早已爬上竹竿顶端,正往墙外延伸。 抬头望着天空,轻声叹了口气,如果不是因为要打仗,她还真想这样住下去,把小院装点成想象中的样子。 半夜。 屋外响起连续的鸟叫声,李闲闭阖的眼帘微微睁开,侧目看着洛晓娴熟睡的模样,慢慢掀开被子,悄无声息的拉开门走了出去。 凉风肆意袭进温泉山洞,柔和的光柱打在热气腾腾的水面上,如同仙境一般。 李闲躺在池中,闭着双眼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暗处,一名身穿夜行衣的男子单膝跪地,毕恭毕敬地说道:“少主,师安生的军队今日攻下了群沙县,下一个目标就是五河镇,云玺国这边,您的兄长也随朝廷大军来到边城。” 在少主手下做事,他们很清楚,只需要汇报情报即可,其余的,少主自有安排。 李闲慵懒的靠在温泉池边,将墨发捋向后脑勺,露出光洁的额头,白净的脸上沾着水珠,单指轻柔太阳穴。 语气疲倦的说道:“嗯。” 黑衣男子抬头看了他一眼,犹豫片刻后,又道: “少主,主人叫您回去接任教主之位,他说已经放任你在外面游历三年,您再不回去,他也撒手不管,另外…还要带走少夫人。” 主人要他务必将这番原话传达给少主,想到主人说话时那恨不得立马来找少主场景,他心里偷偷抹了一把汗,这爷孙俩真没个让人省心的。 “你回去告诉他,不想管就地解散。” 说完又沉进了水中。 “是”,男子回道,转身出走温泉洞,转瞬消失在黑夜里。 李闲沉躺在水中,眉宇间隐匿着细微的痛楚,只是他早已麻木。 至从上次运功救了她之后,身上的寒毒愈发严重,这里的温泉水只能暂时压制它,再得不到有效控制的话,只怕性子又会回到原处。 第七十七章 洛家出事 清晨,村里鸡鸣声响起,洛晓娴揉揉眼睛,辗转醒来。 身旁的被窝一片冰凉,她也没在意,李闲向来比她早起,叠好被子后,走到院里打开大门。 望着被晨雾笼罩的村庄,闻着早晨特有的清新空气,洛晓娴展开双臂,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明亮的眼眸充满干劲。 撸起衣袖,将袖口系紧,露出白皙的胳膊,准备晨跑。 李闲端着饭碗走到院里,看着洛晓娴双手放在膝盖处,正在压腿,嘴里轻声低语的嘟嚷着,轻轻摇了摇头。 在潘临风离开第三天后,她就每天听到鸡鸣声便准时起床,然后围着院子跑半个时辰。 李闲就在堂屋撑着下巴,饶有兴致的看她跑完,等着她洗漱后一起吃饭。 “想离开这里吗?”见她落座后,李闲轻声问道。 洛晓娴端起碗大喝一口粥入肚,鼓着眼睛眨了眨。 离开这里? 她当然想离开,她不仅想离开,还要找到陈婶让她还钱,狠狠修理她们一顿。 她每天起这么早可不是因为勤快,而是在时时刻刻提醒自己,勿忘大仇,打开门也是为了望着陈婶家的方向,顺便加深一下仇恨。 如果有机会再遇上潘临风和阿秋的话,她也会毫不犹豫从背后捅他们一刀。 如此好的机会她怎么也不会拒绝,立即回道:“想。” 李闲夹起一块咸菜,眸光扫了她一眼,温声说道:“收拾一下行头,两日后离开。” “好。” 洛晓娴盯着他的眼睛,除了平静毫无波澜,拿起筷子慢吞吞的搅着碗里的粥。 两天后离开的话,那她要赶紧做整理好行李,还有那件事。 吃完饭洛晓娴去厨房收拾碗筷,抓起稻草做的洗碗刷,随手拿起它扔进铁锅中,从水缸中舀了一瓢倒入锅中。 手中刷着锅碗,眼睛目不斜视的盯着泥巴墙,脑袋里开始计划以后的事情。 提着桶出来倒洗碗水的时候,洛晓娴斜着眼角,偷偷看向书房,见李闲坐在椅子上,神色认真的看着手上的书。 她努了努嘴,他就不出去走一走的么? 把院里的活做完后,洛晓娴准备看会书。 走进书房,李闲单手撑在桌上,毛笔蘸墨,正在写信。 瞧他笔尖落在纸上一字连成,字迹并不潦草且潇洒凌厉,抬眸看到他白净脸庞与那双温润的眼眸。 洛晓娴发现他似乎永远都是这般风轻云淡,从未见过他生气。 看着他白净的皮肤,她又羡慕了。 伸出黝黑的手摸了摸自己的粗糙的脸,憋了憋嘴巴,一个男人比她这个女人皮肤还好,等稳定下来,是该开始护理下这张脸了。 收回眼神从他身边走过,走到他身后,从书架上挑了一本《张候论》,斜身睨向他问道:“这些书,需要收拾吗?” “不用。” 落下最后一笔,将毛笔放回砚台处,李闲回身对她说道。 抬头扫望书柜,这么多书不带走,好可惜呀,但是李闲都这么说了,她也不能过多掺和,毕竟他们现在的关系没有亲密到能替对方做主的地步。 “行”,洛晓娴双手捧抱着书,走到书桌前面,笑道:“这本书借我看看。” 李闲将信纸放在一旁,看到她怀里的书,温声说道:“过来。” 洛晓娴眉尾上挑,不明白走近他。 只见李闲把手放在她的臂弯处,轻轻一拉,轻松把她带到怀里。 闻着他衣裳上面的檀香味,洛晓娴脸颊透红,头顶还传来李闲温和的声音。 “握着笔。” 洛晓娴靠在他怀里,心脏“噗通”“噗通”的狂跳,他是要教自己写毛笔字? 她的姿势站的笔直,动作僵硬,李闲低眸看着她的发红的侧脸,单手撑在桌上,低头靠近她耳边。 说道:“放轻松点,教你写三个字而已。” 温热的鼻息喷在她耳边,心里如被一块铁石扔进表面平静的湖里,湖水瞬间炸起一波荡漾的水花。 洛晓娴脸红耳赤,在李闲把毛笔递到她手中,准备握住她的手时,瞬间回过神,一把推开了他,大步跑了出去。 毛笔掉落在纸上,把白净的纸染上了一层墨渍,李闲眯着修眸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对她这番动作不甚理解。 而躲在门外的洛晓娴,低着头耷拉下眼帘,伸开右手,弯曲的五指轻颤,似乎上面还残留他的温热。 抬头望着天空,嘴角扯出一抹苦笑。 这算什么? 既然已经把话说明白了,两人不是应该保持距离吗? 上次是他说了他的立场,这次她要说明她的想法,不想这么不清不楚的过一辈子。 捏紧拳头,沉了口气,转身走进屋里,开门见山说道:“我想跟你谈谈。” 李闲把信纸放进细小的竹筒里面,走到窗户吹了一声口哨,一只白色的信鸽飞到他手背上。 看着他把竹筒绑在信鸽腿上,修长的手指抚摸了几下羽毛,然后信鸽像得到奖赏一般,“咕咕”叫了两声,挥着翅膀飞向天空。 洛晓娴见他转身,急忙收回惊讶的表情,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走到自己面前。 李闲身子倚靠在桌边,同样面无表情的看着她,问道: “你想谈什么?” 丫尼?洛晓娴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这人是铁定是土匪窝的军师爷,烧杀抢虐见多了,才敢当着她的面放信鸽,还一脸淡定的问自己有什么事。 这般无视她,看来他是真不怕自己翻出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李闲能当着她的面写信放鸽,是因为他知道洛晓娴不会问,她明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很有自知之明。 同时她这个人也很简单,外表看着强硬,实际内心就是个纸老虎,还富有同情心。 “不说?”李闲眯着眸子,轻笑的看着她。 洛晓娴从他脸上移开眼神,吞了吞口水,清清嗓子,准备重新酝酿下情绪,刚才酝酿好的情绪被这一幕打断了。 “我…” 一字刚出口,门口响起猛烈的敲门声,还有稚嫩的孩童哭声。 “三姐…开门呀。” “青…云,三…姐和三…姐夫是不是不在家呀?” 洛晓娴脸色一变,这声音… 李闲修眸一转,立刻对她说道:“是青云和五妹。” 第七十八章 洛家事件(一) 他们的声音听起来不对劲,定是遇上什么事了,现在她只能暂时放下这件事。 洛晓娴赶紧跑出去拉开门,李闲紧随其后。 门“吱呀”一声打开。 洛青云和洛五妹稚嫩的小脸上有明显的伤疤,衣衫上也有不同程度的划烂。 特别是洛青云左手背上那条暗红色的狰狞伤痕格外醒目,身边还站着几个李家村的人。 洛晓娴心里一痛,眼眶微红,她最见不得小孩子受伤,以前小侄女摔倒都要心疼好久,何况现在这种情况。 声音轻颤的叫道:“五妹,青云。” 洛五妹仰头看到洛晓娴和李闲,张大嘴巴哇地哭出了声,直冲进她怀里,哭得她心里很难受。 “三姐呜呜呜呜。” 洛青云捋起衣袖抹掉眼泪,攥紧拳头,悲伤的望着洛晓娴和李闲。 伤心的叫道:“三姐,三姐夫。” 身旁几个李家村的人看着这两个孩子,关心地说道:“洛家这两个孩子哭着跑进村里,我们在地里干农活,直呼要找你们,问他什么事也不说,李夫子,你好好问问他们吧。” 李闲双手拱拳向他们作揖,谢道:“多谢几位的带路。” 几人笑着摆手道:“李夫子多礼了,我们先走了。” 村里几人离开后,李闲牵上洛青云的手,看了眼趴在洛晓娴怀里哭得不能自己的洛五妹。 轻声对洛晓娴说道:“先进屋。” 洛晓娴一把抱起洛五妹,擦掉她的眼泪,盯着她哭红的双眼,笑着安慰道:“乖啊。” 堂屋里,李闲拿出药箱为他们清理伤口,洛五妹趴在洛晓娴怀里哭得嘴唇发白。 而洛青云从头至尾都低着头,那只受伤的手紧紧抓住李闲的手不肯松开。 李闲任由他拉着手,将手背反朝上,动作轻柔地为他清理伤口。 伤口呈线状且薄,被小刀所伤,伤口还未结痂,看来是今日所伤,脸上的伤疤呈浅红色,估计也是这两天内受得伤。 至从回门弄清楚洛晓娴的事后,他没在派人监视洛家的举动,也不知洛家发生了何事。 温声安慰他,道:“青云,姐夫在这里,你不用害怕。” 洛晓娴挪出一只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柔声说道:“青云别怕,到了姐夫家,没人再敢欺负你们了。” 洛青云慢慢抬起头,早已哭得红肿的双眼看了看洛晓娴,又将目光放到李闲身上,看着他细心的为自己清理伤口。 憋了几天的眼泪像开了闸一般,放声哭泣道:“三姐,爹娘被抓了。” 趴在她怀里的洛五妹身体的颤抖,抽抽噎噎地哭泣。 洛晓娴瞬间愕然,被抓了?洛家到底出了什么事。 手轻拍她的后背,看着洛青云问道:“青云,出什么事了?” 李闲帮他包上纱布,抽出手摸着他的头,温声安抚道:“青云已经是个小男子汉了,将来还要考取功名,为洛家光宗耀祖,所以别哭,慢慢说可以吗?” 洛青云扑闪的睁大双眼,吸了吸鼻子,坚强朝他点了点头。 稚嫩的声音一抽一抽的说道:“娘给四姐说了门亲事,爹觉得对方品行不端正没有同意,但是娘已经收了对方给的钱,下了狠心一定要将四姐嫁过去,四姐每天在家里哭,死活不答应,这几天村里都在准备离村的事,四姐就趁夜跑了,前天那家人来要人,找不到人就把我们几个抓走了。” 说到这里他的肚子咕噜响了起来,抿着嘴继续说道:“我们和爹娘被关在一个黑屋里面一天都没吃饭,我和五姐差点饿晕过去,还是爹娘死命求看守的那个人,才把我们放出来。” 洛晓娴把洛五妹轻放到板凳上,语气低落的说道:“我先去给你们做饭。” 洛五妹眨着哭红的眼睛,从凳子上梭下来,准备跟上去。 今天的天气格外的好,白云灵动,犹如一只生动的飞鸟,遨游在天空。 她大口吸了口气,侧首笑道:“五妹,你和青云去房间睡一会,饭好了叫你们。” 李闲看到洛晓娴脚步慌忙,心想她定是又难受了,拉着洛五妹胳膊,对她摇摇头。 接着问道:“你知道那户人家姓什住哪里吗?” 洛青云从洛晓娴的背影中回过神,点头说道:“姐夫,我知道,我听爹和娘吵架的时候提到过,他们是五河镇上的人,我只知道姓王,娘说那家人很有钱。” 五河镇 有钱姓王的人家只有一家,前天他们就被抓了,而洛晓芷一家就住在城里。 李闲眸光一沉,淡声问道:“青云,把你们被抓的经过以及被关的地方,只要你知道的,尽可能详细地告诉我” “我知道了,姐夫。” 洛青云眼咕噜转个不停,咬着牙愤力回想,半响过后,盯着李闲稚气地声音肯定地说道: “前天早上,我准备去学堂,忽然一群穿着红色衣服的人冲进院里,恶狠狠的吼着爹娘,让把四姐交给他们,娘赶紧叫五姐去房间叫四姐起床,结果五姐回来说四姐不在房里,那群人听到了,立马就把娘围起来。” “爹从外边回来,看到这架势,赶紧冲进去阻拦他们,结果被他们打伤,那群人让娘退钱,爹也让娘把钱退给他们,结果娘吱吱唔唔半天,就是拿不出钱,里面一个管事的说,拿不出钱就拿命来抵,然后把我们抓走了,村里人看到他们都害怕的躲起来,我们被绑着手脚,蒙着眼睛一路带到了小黑屋。” “路上可有听到什么声音?”李闲追问道。 “有,我听到很多人的说话的声音”,洛五妹望着李闲说道。 洛青云低下头伤心地说道:“嗯,我也听到了,当时我太害怕,没听到他们在说什么。” 洛五妹也跟着低下头,嘟囔着小嘴:“我也是。” 李闲站起身,含笑对他们说道:“不怪你们,去床上歇一会,这事姐夫来想办法。” 门外一侧,洛晓娴听到李闲的脚步声,神色一慌,立马转身小跑进厨房,掀开锅盖,舀水掺入锅中,脚步飞快地坐到灶前,拔开火折子点燃干柴。 李闲背对面门,微微侧头眸光往门外扫去。 将两个小家伙哄睡着后,他站在厨房门口许久,等她整理好情绪,才走进去。 第七十九章 说开 洛晓娴坐在灶前,盯着灶肚里的火光,双眼木讷的又往上盯着房梁,吸了吸鼻子,眼眶通红。 她对洛家的人没什么感情,但是名义上又是一家人,不能不去救。 但是听了洛青云说的话,这个时代她没有一官半职,手上也没钱,根本没有办法去救他们,到最后还是只能让李闲帮忙。 从来到这个世界,她就没有离开过他的保护,她恨死了自己的无能。 呼了口气,抹掉眼角的眼泪,往锅中的添上米,拿起饭勺轻轻搅动。 看到厨房门口的影子,赶紧轻咳一声,整理好自己的状态,柔声问道:“他们睡了吗?” 从上到下扫了她几眼,温声回道:“嗯”。 李闲款步走到她面前,伸出白皙的指尖,抚上她的脸颊,将脸轻轻转过来,眸光一直放在她脸上。 她最近总是格外的爱哭,或者是他太急了。 问道:“不用担心,照顾好他们,这事我来处理。” 洛晓娴躲开他的目光,心里酸楚。 又是他来处理,第几次了,她已经数不清了。 睁大眼睛,眼帘往上,努力不让眼泪落下,终是没控制住,泪滴顺着脸庞落在他的手背上。 湿润的泪珠带着滚烫的温度,直击进李闲的心里,看着她拼命控制情绪的模样。 他想起刚到这里她那幅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几个月过去,她开始变得小心翼翼,做事也变得乖张。 这并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他只想让她成长,却不是实质上去改变她。 喉咙像是卡了鱼刺般难受,洛晓娴吞了吞口水,沉了口气,转过头盯着他的眼睛,鼓足勇气。 哽咽地说道:“这次的事情结束后,我们分开好吗?你写一封休书给我吧。” 这事她本来准备在离村那开再说的,可是到如今她真的受不了,压在心里太难受了。 她就像个废人,什么都做不好,就连扮演妻子这个角色她也做不到。 李闲手指一顿,低眸看着食指上那层轻薄晶透泪渍,墨眉轻蹙。 从那晚开始,她就不太对劲,他注意到了,可他并不觉得自己那番话有什么问题。 父亲妻妾众多,可父亲跟她们在一起,都是因为家族之间的利益,可是他们都相处的很好,且一直陪伴到父亲去世。 所以他不能理解洛晓娴为什么会有想离开的想法,他既然答应了会护她一生,自然会做到。 他想听她的理由,这个来自异世女人的理由。 语气带得一丝不解地问道:“原因。” 洛晓娴退开一步,拉开和他的距离,猛地捋起衣袖,毫无形象的擦掉眼泪。 李闲想起进城时她拿手帕擦脸,也是这般模样,从怀里掏出一张手帕递给她。 洛晓娴看了看他,鼻涕快流到嘴里了,犹豫了下,还是接过手帕擤出鼻涕,而后攥在手里。 尽可能冷静地说道:“从我第一天来到这里,你知道我身份的那刻起,我就一直很被动,我怕你回门那天拆穿我,可是你没有那么做,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拆穿我。” 李闲眸光微斜,为什么不拆穿,因为他觉得好玩,他喜欢听她讲那些天马行空的事。 “我想过要问你,但是从后面的接触中,我下意识地选择去忘记它,我想融入这里的生活,和你像一对普通夫妻那样生活,也知道你的身份不简单,但是我不敢问,因为从第一天见到你那刻起,我跟其他女人一样,因为你的相貌而迷念你,我人不聪明,没有选择隐瞒你,在我认知中,夫妻之间是应该坦诚相待的,直到” 又拿起手帕擦了一把鼻涕后,吸了吸鼻子,说道:“直到你那天晚上说的话,我才明白,你对我仅仅是因为你给自己定了下保护洛晓娴的承诺而已,而不是因为我这个人,我才幡然醒悟,你娶得是洛晓娴,而我只是一个占据她身体的人,虽然我和她…” 是一个元神分裂出来的,但本质上却不相同。 这话她没有说,她认为也没必要说了。 换了句话接着说道:“虽然我和她都叫洛晓娴,但是我不是她,在我的世界,因为我爸妈从小吵架,所以我嘴上说着不结婚不恋爱,但是我心里渴望一份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感情。” “我知道这很难,但我愿意去期待等待,我自以为和你长时间的相处中,我们会相爱相知相守,但其实那只我的一厢情愿,得知你的想法后,我没有办法继续和你相处下去,这对我来说太难了。” 一世一双人 李闲心里讥笑,她是这般想法,那个女人也是这种想法,果然天真。 他面无表情,洛晓娴也猜不到他心里的想法,不过现在对她来说这并不重要。 继续说道:“另一方面则是,在我的世界里,我母亲教我要从小独立,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所以从小到大,我很少去寻求别人的帮助,或许这是我的自尊心作祟,拉不下面子,来到这里后,我看着你一直帮我解决问题,我就像一个闯祸精,什么也不做好。” “在这个世界,我就像一个外人,与这里格格不入,我努力去融入这种强权生活,试图去改变自己,但这对我来说太难了,可是我必须要去忍受,我没有权力,我没法去改变谁,只能去改变我自己。” 抬头仰视着他,嘴角硬扯出一抹笑意,这抹笑容如一颗石子硬生生在李闲心头滑了一道口子,可是他弄不懂这种情绪为何产生。 只见洛晓娴揉搓了下鼻子,继续说道:“你知道嘛,我在衙门跪下那刻,我第一次想学这个时代的处理方式,上去捅县令两刀,可我下不了手,我的认知里也不该那么做,再经历过陈婶的事后,我让自己谨慎小心的生活,可是在面对潘临风和阿秋时,即使在被潘临风胁迫后,我还是救了他们,后来知道他想杀了我们两个,我又一次对自己产生怀疑。” 说到这里,她盯着他的眼睛,眼眸里闪着坚定的眼神,语气有力地说道: “所以,既然我们不相爱,你也无须继续你的承诺,虽然我不明白我为何来到这里,但我想冥冥之中自有它的用意,这个世界我或许很难融入,可我想自己去闯一闯,没有任何人的保护,仅仅是靠自己,或生或死,都让我自己一人来承受。” 从始至终他们的想法就背道而驰,她既然是如此想的,那便随她去吧。 他也想看看,她能走到哪一步,只是听到她这般想法,心里居然有点舍不得,真是怪哉。 李闲眼帘低垂,眼底划过一丝清明,轻笑道:“好,我答应你。” 第八十章 大蛮和瘦子 堂屋里,洛青云和洛五妹安静的吃着饭,一会看看洛晓娴一会又瞅瞅李闲。 他们两个各坐一方,像陌生人似的。 洛晓娴也发现他们现在太安静,两个小孩都起疑了,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炒鸡蛋递到他们碗里。 笑道:“多吃点。” 李闲等他们吃完饭后,语气轻淡的问道:“青云,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李家村除了洛坤生,洛家其他人从来没有来过。 洛青云擦干净嘴,望着他说道:“三姐夫,我和五姐被看门的人打晕后,昨晚在一片空地上醒来,遇到了逃难的人。” 接下来的话他怕三姐会生气,不太敢说。 洛晓娴看出他的犹豫,温柔的说道:“说吧,没事。” 洛五妹不像洛青云那般考虑太多,拉着她的手说道:“三姐,他们想抓我们,带去卖掉,幸好青云想了一个好办法,引开了他们,我们才跑掉,结果从一个小斜坡上摔下去,弄得浑身是伤。” “青云你手上的伤是怎么回事?”李闲接着问。 “我”,洛青云看着他们,有点为难。 吃饱了饭的洛五妹,声音也洪亮了不少。 “斜坡下面有个山洞,里面有一个胖子和瘦子,他们在里面睡觉,看到我们啥话没说,还给我们吃的,青云手背上的伤,是今天早上,他想帮胖子盖上衣服,那胖子以为青云要偷他东西,立马睁开了眼,不知道从那里拿了一把小刀出来,划伤了他的手背。” 洛晓娴听洛五妹说完,眼眸看向洛青云,轻声问道:“青云,是这样吗?” 洛青云怯怯的望着他们,点了点头。 “你没做错,大胆的说出来,不用担心我们会责怪你,这不是你的错。” 洛晓娴轻轻捏了捏他的脸蛋,微笑道。 洛青云瞪大双眼,充满惊讶,三姐居然不骂自己,娘经常对他说,不要管别人的事,别人对他好,那是应该的,因为将来他会考取功名,他们只是提前施惠而已,但他对别人好就是一种错。 瘦子胖子,除了他俩也没谁了。 李闲起身对他们说道:“我出去办事,晚饭不用等我。” 洛晓娴眸光闪烁,知道他是要去救洛家两老,轻声应道:“嗯”。 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她的眼睛又蒙上了一层薄雾,明天以后,就要与他分道扬镳了。 双手交叉握成拳,手肘撑着在桌上,额头紧紧抵靠在两拇指间,祈祷着他们能平安归来。 洛五妹想说话,被洛青云制止了,两人很乖巧的端着碗去厨房。 村外。 大蛮和瘦子早已等在平常与李闲见面的地方等他,昨晚遇到那两个小孩,他们就知道少主会来找他们,所以一早就在老地方等着。 李闲未到,两个人无聊的聊起了他的闲话。 “大蛮,你说主子为啥要娶那个傻妞?” 瘦子万分不解,自家主子是什么条件,居然娶一个村姑,想不通,着实想不通。 大蛮倒不愿意去揣测自家主子的心思,主子对他们好,不代表什么话都可以毫无顾忌。 提起衣衫擦着大刀,摇摇头,“不清楚,不过主子做事自有他的理由,你我还是不要在背后说闲话的好,万一被主子知道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瘦子躺在地上,翘着二郎腿,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对大蛮的话当放屁。 “李家村离这三里地,主子武功再好,你我功夫也不差呀,不至于被他知晓。” 大蛮对他这幅吊儿郎当的态度,也拿他没办法,瘦子就是这样的人,事情不到眼前,不知道厉害。 “还是小心为妙,主子虽然对我们不错,可不代表他会容忍,我总觉得…” 瘦子抖着腿,侧头看着他问道:“觉得…” 什么两个字还未说出口。 看到大蛮背后那个人,瘦子惶恐的把话憋了回去。 大蛮看到瘦子使劲朝他眨眼睛,抓了抓一头爆炸的黑发,问道:“瘦子,你眼睛进东西了?” 进个屁呀,平时不是很聪明嘛,这时候咋不会看眼色了。 看后面呀,转头呀,瘦子躺在地上保持着大爷姿势不敢动。 大蛮仍然没有体会到瘦子的良苦用心,从怀里掏了一块汗味熏天的手帕扔给他,嫌弃的别过眼。 “赶紧擦擦,说不定你是眼屎粘眼球上了。” 瘦子想上去给他两拳打醒他,怎么找了这个没眼力劲的人做搭档,迟早要被他连累。 大蛮望了望天,想了想说道:“我觉得主子这人有时候很冷漠,那种冷是发自他骨子里的,虽然我见他平时对人都笑吟吟的,可我觉得他笑得很假,他都不是真心对他们。” 说完他觉得自己这番话颇为道理,此时需要一个认同他的人,这里没有其他人。 只能对着瘦子问道:“瘦子,你觉得我说的对不?” 对你个大头鬼呀对,还说不讨论,说起来比我还起劲,看到一脸笑意的男人脚底无声的走近大蛮,瘦子绝望了,大蛮你自求多福吧。 忽然一道黑影压住他的影子,大蛮觉得背后凉飕飕的,顺势摸了过去,眼睛不经意间撇到地上自己影子上多出来的头,心里一惊。 与瘦子对视一眼后,低着头转身看到男人的黑色衣角,猛地单膝跪地,声音忐忑的叫道:“主人。” 李闲双手负在背后,脸上扬着‘温和’的笑容,微风拂来,墨发清扬,他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中,身上的贵公子气质尽显,给人一种温润如玉的感觉。 可他笑容很冷,冷到大蛮和瘦子觉得这是冬天的暖阳,只有阳光毫无暖意。 李闲冷冷的扫了他们一眼,转身看着山下景色,拿出一块腰牌扔到他们面前。 语气冰冷地说道:“拿上它,去五河镇王家将洛晓娴的父母救出来。” 两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屏着呼吸答道:“是。” 两人几乎是一溜烟的离开,脚下是一刻也不敢停留。 李闲看着他们踏着轻功离去,嘴角扬起一抹淡笑。 他们两个是他来到李家村后收的,三年过去,当初唯唯诺诺的两人,也敢在背后说他闲话了。 第八十一章 洛家事件(二) 另一边,大蛮和瘦子前往五河镇直奔王家路上。 王家众人正在批斗洛坤生和杨兰花,主座上的王家老爷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人,抄起桌上的茶碗朝他们砸了过去。 “砰” 刺耳的尖叫声在王家大堂响起。 杨兰花跪在洛坤生旁边,脸上身上都有鞭伤,她旁边的洛神生也好不到哪去,或许比她更严重,她只能拉着洛坤生,祈求这位当家人能保护她。 而此时洛坤生平时潇洒得意的脸上早已没有往日的神气,头发散落在两旁,血淋淋的伤疤横在脸上,衣杉早就被打的破烂不堪。 可他神色依旧倔强,事到如今,这败家娘们死活不说钱去哪了,只希望那两个苦命的孩子能好好活着。 “给我打”。 王老爷子越看他们越气,好不容易给大儿子找个媳妇,人跑了不说,还不退礼钱,世间哪有这种道理。 接到命令,王家仆人各持一根长鞭,凶残的打在两人身上,鞭子上早已血迹斑斑。 本已打烂的衣裳上又添加了新的痕迹,伤口再次炸开。 杨兰花终于受不了,跪在地上嗷嚎着求饶,道:“王老爷,别打了,求您别打了。” 一鞭子落下深深嵌入到肉里,洛坤生咬牙硬抗着,愤恨的看着杨兰花,“败家娘们,你赶紧说啊。” 王老爷是个四十左右的男子,大儿子今年二十五,相貌人品都不差,只因为小时候摔断了双腿,长年不出门,导致性格孤僻,便一直被外界传人品不好,作为父亲,他最为了解儿子是什么人。 这些年他不是没想过为大儿子娶一个媳妇,只是怕大儿子不喜,会对对方不好,所以一直没有主动找媒婆说亲,倒是这些年一直有人主动找上王家,但是大儿子都看不上眼,便也作罢。 王家主母是个温柔的人,好不容易有个大儿子看得上眼的女人,结果还跑了,再温柔的性子也受不了这种刺激。 对杨兰花骂道:“你个贱妇,当日你主动找上我王家,也因我儿喜欢,你要全部礼钱,我家老爷二话没说,让管家取钱给你,你洛家怎么对我们的?女儿跑了,还不还钱,你当我王家是软柿子,任你拿捏吗?” 王老爷看到一贯温柔的妻子气成这样,连忙安慰她。 “夫人莫气,你回房歇息,为夫来处理这事”。 一边说着一边瞪着洛坤生与杨兰花,“我已经好心放过你两个孩子,要是今日还不上钱,你们两个的命都要交代在这里。” 洛坤生看着披头散发的杨兰花,仰天一声长笑,笑得凄凉无比。 想他洛坤生一生自认才学不浅,如果不是那道禁令,他也不会一辈子窝在这种小地方,还落得这个下场。 杨兰花瞧到他笑,吓得浑身哆嗦,那笔钱,万万不能说,不然她们就完了。 对了,那个女人有钱,让她来还这笔钱,区区二百两银子,难不倒她的。 她急忙对洛坤生说道:“当家的,老三家有钱,让她来还。” 看着杨兰花笑得如鱼遇水般充满希望,脸上的伤痕裂开,露出猩红的肉,血顺着她脸庞滑落到嘴角,如一个恐怖如斯的鬼。 洛坤生从心底油然生起一股悲凉,他用了这辈子从未有过的恶毒眼神盯着杨兰花。 “你害了老大害了我不说,如果还想害老三,你的心是究竟是什么做的,才能想到如此恶毒的想法。” 杨兰花现在也没有了理智,贪婪占据了她的脑子,急冲冲的对洛坤生说道: “当家的,老三真的有钱,她一直都是装傻,这些年肯定攒了不少钱,你让王老爷派人去她家拿钱来救我们。” “够了”。 洛坤生暴怒的制止她的胡言乱语,怕王老爷真派人去找老三麻烦。 跪在地上,本弯曲的腰杆挺得笔直,一双小眼睛历经岁月,依然保持着锐利,此时眼里的光格外闪亮,像是做了重大的决定,望着主座上的人。 声音苍桑的说道:“王老爷,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是我们违背约定在前,还不上钱在后,以命抵债是为常理,今日我洛坤生愿用这条命来抵,以了结此事,还望王老爷说话算数。” 王老爷听到了他们对话,知道洛坤生在担心他去找他老三的麻烦,说道:“当然,我王某一向说话算数。” “好”。 一声落下,洛坤生终是安下了心。 “当家的,你这是做什”。 在杨兰花的惊叫声中,洛坤生蹒跚的站起来,眼神落在就近的朱红大柱子上,在一众惊慌的眼神中,快速冲了过去,血洒当场。 王老爷瞪大眼睛,大叫:“快拦住他”别污了这里。 王家主母还未见到血,便当场晕了过去。 大堂暗侧,一位坐在木制轮椅上的男子,吩咐一旁吓呆的侍仆推他离去。 杨兰花大叫,推开仆人冲了过去。 洛坤生眼神模糊的看着柱子的血,嘴角扬起解脱的笑容。 芦兰,我终于可以来见你了,只是我没有照顾好两个女儿,还希望到时候见面,你能下手轻点。 这个一生高傲的男人,伴随着“咚”声,后脑勺着地,结束了他的一生。 任由杨兰花如何痛声呼唤他,他再也听不见了。 尚有最后一口气的他,望着院里天空上出现的倩俏女子,缓缓伸出那只血淋淋的手臂,露出一生最温柔的笑容。 大蛮和瘦子到王家时,便看到刚闭眼的洛坤生和哭天嚎地的杨兰花。 两人对视了一眼,马上明白。 立即上前打倒要抓杨兰花的仆人,大蛮背上血肉模糊的洛坤生,瘦子提着杨兰花,当即准备离开。 王老爷对他们喊道:“你们是何人,敢到王家劫人。” 瘦子正为回去如何向主人交代发愁,听到他这么说,抽出腰牌甩到他手里,看到他惊诧的眼神后,眨眼的功夫从王老爷手里拿回腰牌。 和胖子又对视一眼后,运用轻功离去。 途中瘦子一直皱着脸,看着手中的老妇,一路上都在思索着,最后停了下来。 大蛮虽然也在想如何向主人交代,但是洛坤生是撞死的,觉得实话实说就好。 对瘦子问道:“快走,主人还等着呢。” 瘦子瞥向杨兰花,瞧她一脸劫后余生的乐样,掌中运力,朝她后背拍了过去。 第八十二章 洛家事件(三) 大蛮大吃一惊,出手制住他,惊讶地问道:“瘦子,你想做什么?” 瘦子一把甩开他的手,将杨兰花打晕扔在地上。 对他说道:“大蛮,这人救不得。” 大蛮把洛坤生轻放在一旁,不明的看着他。 “可是主人叫我们救人,洛坤生已死,如果她再死了,那我们的任务不是没完成吗?” “我不这么认为,洛坤生死了,杨兰花的性格必定会缠上傻妞,主人是个喜静的人,碍于傻妞的情面,主人定不会下手,我们这是为他除去祸害,我用内力震断她的经脉,今晚再去警告一下王家,神不知鬼不觉,这事除了你我,不会再有第三人知道。” 之前主人一直让他们两人去监视洛家,杨兰花的为人处事,他们早已见识过了。 大蛮想了片刻,还是觉得不妥,“可是杨兰花一死,洛晓雅跑了,洛晓芷嚣张跋扈,洛家那两个小娃娃就要让主人来养了,你也说了主人喜静,傻妞就是个爱惹事端的人,到时候再多两个孩子,这日子得吵闹成什么样。” 瘦子一想,大蛮说得也没错,急的抓头,“那你说怎么办,杀也不是,救也不是。” 大蛮看着地上躺着的两人,说道:“我也不知道,不如还是把她带回去,让主人定夺吧,主人不是让我们准备马车,这两天要离开了吗?到时候一走,任由杨兰花折腾,也找不到他们。” 瘦子一口回绝道:“不妥,傻妞的性格你也看到了,虽然人不傻了,但是她连潘临风那种杀人不眨眼的都敢救,难保不会看在那两个小娃的脸面上,等杨兰花醒了再走。” 大蛮其实也很犹豫,当年主人从那个人手中救下了他们,他们便发誓要一生效忠他,所以他们一直想为主人多办一点事,解决他的后顾之忧。 “不管了,杨兰花我一定要杀,我早看她不顺眼了,如果主人到时候发现了,这事就由我一人来承担。” 瘦子看到杨兰花那张尖酸刻薄的脸就不舒服,他还记得主人刚答应这门亲事时,他们去洛家查探情况。 杨兰花在洛坤生面前把主人贬得一文不值,转眼又叫洛晓雅去勾引主人,事情败露后,还脸不红心不跳的当作没发生一般,这种脸比城墙还厚的人,杀一个就少一个。 “可是…”,大蛮还想说点什么。 瘦子扣着鼻子,骂道:“可是个鬼呀可是,反正这事到时老子一人担责,绝不连累你。” “我大蛮虽然空有一身蛮力,但也不是出卖兄弟的人,说实话,我也早不惯这臭婆娘了,同样都是女娃,她把洛五妹不当人的打,你出手吧,我们不能同年同月同时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二人一合计,瘦子出掌震断了杨兰花经脉,杨兰花在新喜中离开了人世。 两人易装一翻后,把洛坤生和杨兰花带回了李闲家,本以为会是哭天嚎地的画面,结果除了两个小娃娃哭得晕厥过去。 傻妞只是红着眼眶愣在一旁而已,主人脸色平静得像没发生任何事一般。 两人面面相觑,这事也太过顺利了吧。 “去买两口棺材回来,再请寺庙僧人过来为他们诵经超度,明天一早下葬,派人去打听洛晓雅和洛晓芷的下落”。 李闲看着洛晓娴僵硬的站在门口,对身旁的两人说道。 “属下明白”,瘦子回道。 大蛮疑惑,洛晓芷不就住在五河镇么,还打听她干啥。 两人盯着洛晓娴觉得很奇怪,她怎么不进去哭丧。 洛坤生与杨兰花被安放在书房的床上,洛晓娴站在门口不敢进去,想到洛坤生的惨状,她身上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她与洛坤生和杨兰花只待了两天而已,对他们谈不上什么感情。 最多就是知道了洛坤生对原主并不是一味的责骂,也有父女之间的感情存在,对杨兰花更没有好感,所以看到他们的尸体,只有出于本能的害怕和同情。 两个哭晕的小娃娃不知何时又醒了过来,跌跌撞撞的跑进书房,趴在床上又是一通大哭。 洛晓娴站在他们后面,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就静静的站在那里陪着他们。 大蛮和瘦子的动作很快,棺材与僧人几乎是同时到达李家,村里人听到哀乐,急忙丢下手中的活跑过来看热闹,全部被大蛮与瘦子拦在门外。 洛青云看到两人被装进棺材,趴在棺材大声哭喊:“爹,你醒过来呀,你不是跟我约好,冬天要去河里凿冰钓鱼嘛,你怎么说走就走了,呜呜呜” “爹娘,你不要丢下五妹呀,五妹以后保证听娘话,不惹娘生气”,洛五妹跪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 洛晓娴跪在棺材前,听着僧人的诵经声,往铁盆里添黄纸,旺盛的火苗一瞬间飞窜得老高。 听着洛五妹和洛青云的哭喊声,她能做得只有安慰他们,搂住他们哄道: “青云五妹不哭,我们哭得越凶,爹娘他们在下面就会被鬼差打得越狠,你们也不想看到他们这样的对不对?” 洛五妹哭得一抽一抽的,“三姐,真的吗?” 洛青云也抹掉眼泪,迷蒙的望着她。 拂起衣袖替他们擦掉眼泪,一本正经的说道:“嗯,所以我们不能哭,他们也不会想看到我们这么伤心。” 小孩终究是小孩,果真强憋着眼泪,不再哭泣。 其实这个说法是洛晓娴很久以前听别人说的。 门外,因大蛮和瘦子两人守着,村长进不去,只能委托他们通知下李闲。 李闲走出来,看村长杵着拐杖站在门口,立即邀请他进屋坐。 村长捂着嘴咳嗽,摆了摆手,慢吞吞的说道: “不必麻烦,我来只是通知你,洛家两老不是咱们李家村的人,所以不能葬在咱们村里。” 无家可归的人可以随意安葬,有家的人必须安葬在所处的村里,这事李闲是清楚的。 温声应道:“在下明白,多谢村长提醒。” “明白就好,明白就好”。 村长理着胡须,在家人的搀扶下,又杵着拐杖往家里走去。 丧礼一直持续到半夜,住持看了下时辰,向李闲示意可以出发。 洛晓娴接到李闲的通知,拉着洛青云与洛五妹跟在李闲身后往乔家村走去。 他们身后跟着一群敲锣打鼓与诵经的僧人,每隔二人便有一人举着火把,大蛮和瘦子与其它几个僧人负责抬棺材。 半夜三更,寂寥的夜里,鼓声、诵经声所形成的幽深丧乐,让沿路的住户蒙上了阴影,曲子还在进行,伴随着夜的恐惧一路进入乔家村。 第八十三章 过往 乔家村的人对洛坤生除了好面子这点,其它印象都挺好,所以村里人听到住持算出来的位置,二话没说,大家一至同意,让他们安葬在那里。 处理完这些事,天色也逐渐亮了起来,因为时间太赶,没有给大伙做饭,李闲给他们一笔银子,这事也就结束了。 回到洛家,两个小娃又开始哭了,洛晓娴站在院里环望这座大院,心里五味杂谈。 上次来到这里,她以为洛家是个温馨的家庭,结果完全出乎她的想象。 短短数月,就发生巨变,院角的大黄狗仿佛也嗅到悲伤的气氛,冲着院里的众人大叫起来。 村里的阿婶们抱着洛青云和洛五妹哄道:“青云,五妹莫哭,你们还有三姐在。” “是呀,也不知道洛家造了什么孽哟,这才几天。” “他婶,别说了,两个孩子和晓娴都在这儿。” 婶子回身望了一眼洛晓娴,赶紧改口道:“是我嘴笨,不该瞎说。” 乔家村的汉子想到洛坤生笑呵呵的脸,如今已去了另一个世界,也是无不叹息。 乔家村的村长,走到洛晓娴面前,叹息道:“坤生每次都在大家面前念叨,三女儿病好了,以后日子好过了,他说的最多的就是想抱大孙子。” “每每说起你,他脸上的笑呀,都快飞到脑后面了”,村长摇头惋惜道。 洛晓娴拧眉,隐隐有些难受,对这位只相处了两天的老人,心里有种愧疚,他的女儿其实已经… 村长望了一眼这间院子,几日过去便已物是人非,和蔼的说道: “晓娴侄女,你已经嫁为人妇,按规矩,我不应该对你说这些话的,但是你们家的情况,现在摆在面前,老朽也是无奈之举。” 洛晓娴勉强的展开一个笑容,说道:“村长,你请说。” 村长见她说话款款有理,心里也为洛坤生感到高兴,这洛家终究还是要一个能扛责任的人。 缓缓说道:“我与你爹是从小一起长大,他是个牛鼻子性格,从小聪明骄傲,你们家的情况你也应该了解一些,因为你曾祖父是流放官员,朝廷有禁令,流放官员三代不得经商与参加科考,所以你父亲一直自暴自弃,直到遇到你母亲芦兰,这个贤惠的女子。” 村长说到这些,因岁月流逝而布满沟壑的脸上扬起笑容,一双精明的双眼透过这座院子回忆着曾经的往事,带着笑意说道: “你娘是外村人,逃难来的乔家村,她一到村里,你爹是各种献殷勤,天天带着我去你娘家里干活,说来也奇怪,村里那么多小伙,你娘唯独看了上你爹,他俩在一起后,你爹一改以前的陋习,天不亮就出门干活,就为了让你们日子好过点,这座院子便是你出生那年,你爹建起的,你爹这个老东西,还让我拉着三岁的儿子过来帮忙。” 洛晓娴静静的听着村长的话,心里轻笑,原来他当年也是个浪子回头啊,芦兰… 她陡然想起了洛坤生交给她的那封信,陈氏…陈芦兰。 突然洛晓娴脑海里闪过一丝画面,却像流星转瞬消失不见。 村长现在身体不好,站久了腿脚便疼,洛晓娴看出他的不适,立即扯过一张凳子。 轻声叫道:“村长,您坐这儿。” 扶着村长座到凳子上,洛晓娴想去倒水,发现没有温水壶,这家里几天没有开火,抱歉的看着他。 “村长抱歉,家里没有开水,招待不周,请多见谅。” “无碍,无碍”。 村长看到她这么懂事,对此倍感兴慰,老洛呀,你在天上可以安心了。 “我老了,话也多了起来,晓娴侄女你不要嫌我话多。” “村长您多虑了,我几岁时娘就去世了,如今爹已离开,能多听些他们往事,作为他们的女儿,我求之不得”。 这句话不是她的客套话,她总觉得陈芦兰这个名字像是在哪里听过。 “好孩子,可惜呀,可惜你当年出了那档事,你娘”。 村长摇头叹息道:“哎,往事不说也罢。” “村长,我娘的坟…”,她想去看一看,但又不敢说太多,原主虽然傻,但不可能不知道坟的葬在何处。 村长精明的双眼眼神微微闪躲,他答应过老洛,不能把这事告诉晓娴。 叹了一口气,“走罢,我带你去,老洛瞒了你十几年,现在你也长大,该让你知道了”。 又对村里的人交代道:“照顾好青云和五妹。” “村长,你放心。” 满意的点了点头,村长起身走在前面,洛晓娴犹豫了一下,跟了上去。 听村长的意思,洛坤生从来没有带原主去给陈氏上过坟。 洛晓娴环顾四周,没有看到那人,他应该走了吧。 难受的快喘不过气来,咬紧下唇,沉了沉气,暗自给自己打气。 洛晓娴没事的,忍过这一阵就没事了。 跟着村长绕过一条小路,走到半山腰处,一座长满野草,依稀还能看出形的坟墓出现在二人面前。 村长拔掉面前的野草,对她说道:“这里便是你娘的坟,你爹怕看到想起你娘,这些年从来没有带你来过这里”。 “谢谢村长”。 她是因为刚刚脑海零散的画面才想过来,想试试能不能想起刚刚的事。 可是看到这座坟时,却没有任何记忆闪现。 望着这一切,问道:“您能跟我讲讲我娘的事吗?” 不知道为什么,她迫切的想知道关于这个女人的事。 “行”,村长和蔼的笑道: “你娘是个贤惠娇美却并不温柔的女人,她凶起来连你爹都骂,当年看着你爹被她骂出门,坐在树下板着脸抽烟,垂头上气的样子,我现在想起都想笑”。 老洛呀,我为你守住了这衣冠冢的秘密,你在天之灵可得保佑我呀,让我再活几年,我还不想那么早来找你。 两人一边往回走,村长一边讲过去的事。 洛晓娴仰望天空,似在那清澈透蓝的天空中勾勒出了她的面容,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说完关于芦兰的事,村长话锋一转,说道: “晓娴侄女,青云和五妹虽然是杨氏与老洛的孩子,但说到底你们也是亲人,我知道杨氏之前对你不好,只是如今她人也去了,晓雅也走了,晓芷的情况你也知道,万不可能收留他们。” 村长的意思在明白不过,让她收留洛青云与洛五妹。 第八十四章 离开(上) 洛晓娴与村长走回洛家院子,村长停下脚步,对她说道:“晓娴侄女,另外还有一事。” “村长你说”,眼下这个情况,让她丢下这两个孩子也不太可能。 “按照村里规定,青云作为老洛的儿子,需要守孝三年,这几天大家都在准备离村,所以你看,你是带着青云他们跟着李家村走,还是跟着我们村走”。 村长话刚说完,洛青云和洛五妹就哭哭啼啼的朝洛晓娴奔来。 拉着她的手,抽泣道:“三姐,你去哪儿了?” 洛晓娴低头看着他们因伤心过度而疲惫不堪的模样,将他们拥入怀里,心疼的说道:“我刚刚和村长谈话去了,别担心。” 两人哭得红肿的双眼像两颗刚煮熟的鸡蛋,脸上挂着泪珠,小模样可怜极了。 村长把该说的都已经说了,接下来就要他们姐弟三人商量决定了。 “晓娴侄女,你们商量好了,到时直接来我家找我,我给你们安排。” 洛晓娴客气的点头说道:“多谢村长”。 送走村长和村里人后,洛晓娴带着他们走到洛家堂屋,坐在主座上,望着这间曾经充满生气的屋子,拉着他俩的手,看着他们。 语气怜爱的说道:“青云五妹,爹他们不在了,你俩还小,以后愿意跟着三姐一起生活吗?” 洛五妹挪动步伐,瘦小的胳膊圈在洛晓娴的腰身,趴在她怀里,抬起头,圆圆的眼睛望着她。 软糯的声音因哭泣而变得低哑,“三姐,我愿意跟着你一起生活”。 爹娘走了,姐姐也不见了,二姐向来不待见她,她能依靠的人只有三姐了。 望着她张稚嫩的脸与那双亮晶晶的眼睛,洛晓娴第一次有种想要去保护一个人的冲动,尽管她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 摸了摸她的头,微笑的看着洛青云,问道:“青云,你呢?” 其实她也没必要问,但是她想尊重他们的意见。 洛青云攥紧小手,望了望周围,向她问道:“三姐,姐夫呢?” 洛晓娴手放在他肩膀,嘴角扬起一个勉强的笑容,“姐夫可能走了。” “姐夫回家了吗?”洛青云不明的看着她。 以后要在一起生活,这事他们迟早也会知道,她想没必要瞒着他们。 柔声说道:“不是,你姐夫他…” 门口,随着阳光的侵入,一道被拉长的影子缓缓落进堂屋的门槛上,歪歪斜斜,随着身穿玄服的俊雅男子走进堂屋。 洛晓娴本凝重的面色逐渐变得惊喜,随后又冷了下去。 洛青云与洛五妹齐声叫道:“姐夫”。 李闲对她们点头微笑示意,他步伐沉稳,每走近一步,洛晓娴心里就难受一分。 注意到她的表情变化,李闲眸光微沉,对此却不能理解,明明舍不得,却又强装坚强。 度步走到她面前,低头注视着她,薄唇轻启:“跟我出来一下,有话跟你说。” 放下洛五妹,跟着他走到后院,几日未打理,院里的四方石桌凳上已有一层薄灰,李闲衣袖一拂,一阵风起,灰净。 第八十五章 离开(下) 李闲一手托着衣袖,一手示意洛晓娴坐下。 看了他一眼,洛晓娴坐在石凳上,抬眸望向上次他俩住的房间,几个月时间,一切都变了,纵使是她提出来的,她也不曾后悔这个决定。 在洛晓娴发愣的方寸间,李闲动作斯文的坐在她对面,从怀里拿出一个信封放在桌上。 开口说道:“这里面是一张银票,我知道你有很多奇怪的想法,想在这个世界施展拳脚,这个就当是我送你离别的礼物。” 洛晓娴瞥了一信封,把目光放到李闲身上,他这般风轻云淡的模样真让她羡慕,那三十两银子还没还呢,这钱不接… 怎么可能呢,谁会跟钱过不去。 两指放在信封上,滑到自己面前,拿起信封,再次看向李闲,说道:“多谢”。 不急不缓把信封放进已经衣兜里,思忖片刻后说道: “青云要守孝三年,我带着五妹和青云跟着乔家村的人一起走,稳定后再回来,所以今天就不与你一起离开了。” 守孝既然是这个村的传统,她要尊重别人的风俗习惯,而且跟着他一起离开的话,以她的性格,她便不会想回到乔家村了。 “好”,李闲应道。 指尖轻轻敲在石桌面上,一双桃花眼微眯,深邃的眸光仿佛将她的小心思完全猜透。 看着她天真的眼神,李闲眼眸向下,看到她鞋尖的湿泥土,眉头微皱,瞬间又舒展开来。 习惯真不是一件好事,守孝和跟谁一起走,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她都无须跟他讲的,只是她习惯了而已,而她自己还没注意到这点。 洛晓娴被他看的不自在,清了清嗓子说道: “你留个地址给我,上次陈婶借的三十两银子,等我赚到了钱,我就派人送还给你。” 她本来打算从李闲给她的银票里面去扣除,一想这样做不地道,还是决定算了。 李闲指尖继续敲在石桌上,心里轻笑。 还钱,这倒是个新鲜事,从来只有他给出去的东西,第一次见有人还给他。 修长的两指取下腰间色泽通透的玉佩扔到她怀里,语气散漫的说道: “到时拿着玉佩到五河镇找福兴楼掌柜,把钱交给他。” 洛晓娴握着玉,手中清凉,把玉揣进衣兜里,不禁对他又扫了几眼,一个土匪师爷,居然这么有钱。 李闲对她打量目光视而不见,悠然开口提醒道:“走的时候把洛家书房那幅湖山船家图带上,那是真迹,至于那个家,你愿意住便住,我走了”。 说完起身,轻拍衣尾,眼眸斜睨了她一眼,收回目光,抬头望向天空,嘴角扬起一丝无奈的笑,三年悠闲时间已足够,该回去了。 一辆普通无奇的马车奔跑在官道上,因此而带起的风吹开马车的帘布,一名玄服男子盘坐于羊绒垫上,此时他正闭着双眼打坐,俊雅的面容微显苍白。 周身散发出的冷寒让赶车的大蛮和瘦子打了一个冷颤,两人互相对视一眼后,大蛮挥动马鞭,只见两匹马加速往前方奔去,留下深深的车轮印。 他离开了。 离开了这个呆了三年的地方,迎接他的明天可能是腥风血雨亦或权谋算计,无论是哪种都不会是平静的生活,所以他格外珍惜这三年的日子。 未曾料到一场婚事将自己算计了进去,还让他产生了本不该有的情绪。 风停,帘落,再也窥探不到男子的神情与心思。 第八十六章 矛盾 洛晓娴坐在石凳上望着李闲离开的方向发了许久的呆,脑海里一直盘踞着他离开时的背影,他的身材并不魁梧,背影却给她留下了一种高大的印象,久久未能忘却。 洛五妹和洛青云看着李闲离开后,迟迟没有等到洛晓娴出来,直到晌午才去后院,一进后院见她睁着双眼木纳的盯着他们,直到走近都未曾眨眼。 洛五妹扯着她的衣袖小声呼唤:“三姐,三姐。” 感觉衣袖被人扯动,洛晓娴收回思绪,对着两个小家伙笑笑。 把玉揣进怀里,抬头望了一眼天空,站起身来说道: “五妹青云,饿了吧,走,我去给你们做饭。” 厨房中,洛晓娴挑着现有的食材简单的做了两道菜,两个小家伙坐在灶前烧柴火,三人情绪因都不太好,顾而没人说话。 吃完饭后,落晓娴双手交叉放在桌上,对他们说道:“五妹青云,村长今天跟我说,需要守孝三年,所以我们得跟着村长他们暂时离开这里,等战乱平息后,再回来,三年后…。” 三年后去? 算了,等这三年过完了再说吧。 洛青云边收完筷边回道:“听三姐你的安排。” 经此一事,洛青云从外表看,比从前更加懂事了。 他心里想得却是要为父母报仇,从目前看来,只有三姐夫能帮他,他问道: “三姐,姐夫从出去后就没回来,他去哪了?” 洛晓娴哪知他的想法,情绪低落的说道:“他走了,不会再回来了”。 但她却忽略了一件事,李闲未给过她休书。 洛青云一听,当场炸了,双手一松,碗筷掉在地上摔的七零八落。 他瞪大红肿的双眼,朝落晓娴吼去,“你跟姐夫说什么了?姐夫为什么会走,姐夫走了,我怎么报仇。” 洛五妹吓得小心肝不停颤抖,看到三姐皱眉,赶紧从凳子上滑下来,小心翼翼的对他说道: “六弟,你别这样跟三姐说话。” 洛青云凶狠的瞪着她,语气十分不善的凶道:“滚开,你就知道向着她,爹娘枉死,她不应该带着我们去报仇吗?” 手指着洛晓娴骂道:“可她到现在做了什么,只想着离开保身,姐夫那么好一个人,你都不知道珍惜,既然如此,当初你为何不把姐夫让给四姐。” 洛晓娴不改姿势,眉头舒展,忽然笑了出来,“你继续。” 洛青云眼泪又不争气的流了出来,他粗鲁的抹掉眼泪,抽抽噎噎的吼道: “这种时候你还能笑,我娘对你不好,我们大家都知道,你不帮她报仇我可以理解,可是爹呢,他是你亲爹,你有什么理由不帮他报仇,我娘说的没错,你就是一个不折不扣没良心的傻子。” 看着他跳着脚的骂,洛晓娴不气,反而大笑,笑得趴在桌上,甚至眼角滚落泪珠,只是不知这泪是因笑引起还是另有原因。 洛青云见她笑得如此开心,脑袋一懵,捡起地上的碎碗片向她扔去。 洛五妹惊呼:“六弟,不要这么对三姐。” 她相信三姐,以前三姐没清醒的时候虽然表面看着是她在保护三姐,可大多时候是三姐在保护她。 三姐清醒后待她跟从前一样好,她跟三姐待在一起的时间比青云久,所以她相信三姐。 洛晓娴抬起头,指尖轻轻擦掉眼泪,凉薄的眼神看的洛青云愤怒不已,他一把推开洛五妹,捏着碎碗片直对着她。 生气的大叫道:“爹娘死的不明不白,姐夫走了,她就是一个废物,你还能指望她什么,洛晓姝,你能不能清醒一点。” “我…”,洛五妹眨着眼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一个二十几岁的人被一个七岁的孩子指着鼻子骂,看着眼前哭的鼻龙口水的洛青云,跟一个刚失去父母的孩子计较,看似没必要,可他的话骂的如此难听,似乎又该说什么。 洛晓娴无语的摇了摇头,语气淡薄的说道:“你现在不理智,我可以原谅你的口无遮拦,但是你听着,无论你姐夫在与不在,他都不是你报仇可以拿来利用的人。” 随后看向洛五妹,说道:“把扫帚拿进来。” 洛五妹点点头,赶紧跑出去。 看着洛五妹离开后,洛晓娴走到洛青云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逼迫他抬头望着自己。 冷言冷语的说道:“他们怎么死的,你不是比我清楚吗?” 洛青云仰着头颅,一副倔强的模样,鼻涕顺着上嘴唇流进嘴里。 “我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从怀里拿出一张手帕,洛青云见她要给自己擦鼻涕,使劲的摇头晃脑抵制她的接触。 落晓娴嘴角一扬,笑看着他,还挺倔。 伸出手捏住他的小脸,把手帕放在他鼻子处一通乱抹,听着他吚吚呜呜的闷哼声,直至他鼻子通红才收手。 嫌弃的把手帕往桌上一扔,对他说道:“如果不是你娘贪财,怎么会造成现在这种局面,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你种娘了因,自然该她去承担这果。” 洛青云咬牙切齿的望着她,通红的鼻子给他增添了一丝滑稽。 “至于我爹,那是你娘害死的,真要计较起来,你也得给我滚,你都说我是一个废物,肯定照顾不了你这种胸怀大志的人,你不是想报仇吗?” 洛晓娴松开他,把他往外轻推了一把,冷声说道:“你去吧,去王家说你要给爹娘报仇,然后你就可以去地下跟你娘顺利会面了,记住,到了地下别找咱爹,他没你这种目无尊长的儿子。” 洛五妹拿着扫帚站在门外探着小脑袋,盯着洛晓娴弯腰揪着青云的衣襟,胆怯的不敢进去。 “我凭什么要滚,这里是我家,爹的遗产都是留给我的”,洛青云不服气的叫道。 “凭我没良心呀”,洛晓娴语气说的欢快轻松,反将洛青云气得不轻。 “你不说我是个不折不扣没良心的傻子么,那我怎么也不能辜负你的美誉吧,反正他们都不在了,这遗产我吞了又如何。” 听到洛青云说的那些话,她才明白,父母的教导对孩子的影响有多大,虽然这是洛青云气结时说的话,里面却透露出他下意识里对她的看法。 眸光闪烁,继续说道:“我忘了,你还有个二姐,你大可去城里叫她回来跟我争,你到时看是我这个名正言顺的女儿得到这一切,还是你那个名不顺言不正的二姐。” 她知道洛青云听得懂,他虽然年纪小,却比同龄孩子聪慧几分,不然怎么能想得到利用李闲来报仇。 “你这个疯子…”。 洛青云不停的挣脱她的手,无奈力量悬殊太大,只能张大嘴,大力咬下去。 见他张嘴朝手咬来,洛晓娴手一松,洛青云牙齿互相碰撞,发出了刺耳咯吱声。 愤怒的瞪着她,他转身朝门外跑去。 洛五妹丢下扫帚,追向他,跑到门口却被洛晓娴叫住。 回身望着扫地的女子,只听她慢慢说道:“五妹别追,让他自己静一静吧” 第八十七章 对话(上) 洛家后院。 洛晓娴走进房间开始收拾两个小家伙的行李,洛五妹在一旁打下手。 小脸巴望了洛晓娴几次,却又欲言又止。 从衣柜里面拿出洛五妹的衣衫,全部放到床上,动作麻利的叠好放进布里打包,又从梳妆台上拿了一把牛角梳塞进去。 从洛五妹背后拿头巾时,出声说道:“想说什么,说吧。” 洛五妹的心思很好猜,无非就是想替洛青云说好话,可对她来说,如果不是看在他俩是小孩子的份上,就拿洛青云那态度,她也不想管。 洛五妹犹豫一翻后,抬眸望了望洛晓娴,又低下头去。 她觉得三姐有些陌生了,从前无论如何,三姐都没有凶过她和青云,刚才她揪着青云衣衫的模样,着实让她有些害怕,可是这确实又是她的三姐。 怔怔不明的问道:“三姐,青云的话是很过分,可是我不明白。” 洛晓娴走到梳妆台前,拉开抽屉,摸了一个小镜子塞进包里,探着头继续找寻有用的东西。 头也不回的问道:“不明白什么?” 她不停收拾东西的背影和话语,让她感到心凉,青云已经离开一个时辰了,好似她一点也不担心青云的安危。 洛五妹有点憋屈的说道:“青云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没有跟我们提过关于报仇的事情。” 洛晓娴又来到书房,洛五妹怏怏的跟在她身后。 推开门第一眼就是那幅画,洛晓娴挪动太师椅,站在上面,垫着脚尖将画取下。 洛五妹上前两手举着画尾,洛晓娴从画端卷画,画卷发出翻书时的是悦耳响声。 她卷画的动作极为小心,毕竟这是真迹,眼眸望着画纸上栩栩如生的船家。 洛晓娴这才开口说道:“五妹,你今年十岁了,按理来说,我应该当你是小孩,可按现在的情况,我不应该拿你们当小孩来看。” 洛五妹对洛晓娴这番话听得一知半解,画已卷到画尾,她松开手,盯着她拿着画走到书桌前。 洛晓娴从怀里拿出一根绳子打直放在书桌上,怀里的信封从她手背带出掉落在地。 她将画放在上面,一边打结一边说道:“你俩认为我们应该去报仇,可我问你,我们拿什么去报仇?” 洛青云小小年纪就想到让李闲去帮他们报仇,所谓血缘,就是他们的习惯性格想法都会在不同程度上有相似的地方,她不难怀疑,洛五妹也跟洛青云有一样的想法。 洛五妹低头捡起洛晓娴身上掉的信,薄薄一层,封面无字,看了眼后将封递给她。 圆圆的眼睛充满童真,抿着嘴想了许久后说道:“如果三姐夫没离开,我们可以请他帮忙。” 没错,请姐夫帮忙,姐夫对三姐这么好,如果他没离开,肯定会帮忙。 落晓娴发出一声讥讽的笑容,这姐弟俩的想法,不愧是一母所生。 把画系好后,夹在腋下,低眸盯着洛五妹说道:“我对洛青云说过的话,不介意在对你说一次。” 洛五妹看到她眼里的不满,眨着圆圆的大眼睛,扣着脸上结疤的疤痕,她并没有觉得自己说错话。 不明白的问道:“三姐,姐夫没走之前,他是你的夫君,那我们洛家与他就是一家人,让他帮我们报仇,我实在不明白错在哪里?” 第八十八章 对话(下) 洛晓娴收住往外走的脚步,低头细细看了看洛五妹,她才发现洛五妹和洛青云都有种不符合他们这么年纪的成熟。 洛晓娴记得她在十岁这个年纪时,整天只知道看动画片,根本没有他们这么多小心思。 听她的话,从字面上看,好像是没什么问题,可是李闲为什么要帮他们呢。 想到那人的面孔,洛晓娴叹了口气,弯腰拉着洛五妹的手,笑了笑没有说话,这个时候她说什么都是错的,不如不说话。 把行李基本收拾好后,洛青云还没回来,中间洛五妹出去找了几次,都未找着人。 从洛家厨房收寻了一把砍柴刀,对坐在门口一脸焦急的洛五妹说道:“五妹,带我去山上一趟。” 洛五妹嘟着嘴,回首看着她在家里走进走出,一点都不关心洛青云的模样,心里像被一只猫挠痒痒,又急又无可奈何。 埋怨的小眼神快把洛晓娴盯出了个窟窿,终于忍不住跑到洛晓娴面前,着急的问道: “这都过去快三个时辰了,青云还没回来,我们出去找他吧。” 洛晓娴找到一把锯子,从堂屋抬了一张长板凳放在院里,在院里四处望了望,觉得工具准备得差不多了。 对洛五妹说道:“五妹,给我找个背篓来。” 洛晓娴说话时,眼神从头到尾都没有放在她身上,她好生气,可这是自己的三姐,又不能对她发火。 脚用力的在地上扭啊扭,把地上的泥土踩出一个小坑后,才走进柴房,拿出一个背篓,背在背上,不情不愿的走出来。 “喏”,声音带着小情绪。 洛晓娴取下她后背的背篓,伸手揪了揪她嫩滑的脸蛋,笑道:“五妹真乖。” 洛五妹扭开脸,虽然不能发火,但我要用行动告诉三姐,我生气了。 她这么明显的闹情绪,落晓娴不想看出来都难。 把砍柴刀和锯子放进背篓,拉着她的手走到门口,关上大门,看着前方悠绿的田间与生满杂草的大路。 向洛五妹问道:“走哪?” “从这边上去”,洛五妹指着另一个田坎说道。 洛五妹带着她往山上走,一路上又是踢野草又是折树枝的,洛晓娴瞧她这个样子。 她如果不说点什么宽慰这个小女孩的心,怕是她要跟洛青云一样,来个暂时的离家出走了。 将耳旁的发丝揽于而后,声音轻声细语地对她说道道: “五妹,你和青云想报仇的心,我能理解,你们现在还小,虽然比我想象中的要成熟,可你们总归还是小孩子,看事情太过表面。” 听到洛晓娴终于肯跟她聊这事,洛五妹把折断的树枝牢牢抓在手里,三姐是说青云和自己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吗? 脚步不停的往山上走,竖着耳朵认真听洛晓娴讲话,一个字都不愿意漏听。 洛晓娴跟在她后面,望着树木茂林的山间,说道:“五妹,不往山上走了,从这里进去吧。” “哦”,洛五妹不知道她要做什么,诺诺回应道。 三姐,你快接着说呀,她心里像被猫尾扫过一般急躁。 洛晓娴砍掉面前茂密的野草,走进山林中左挑右选,选了一颗松树。 这颗松树不高,树干也只有两手握成一个圈那么大,不过对于她要做事东西来说,也算绰绰有余了。 取下背篓拿出锯子,把背篓交给洛五妹,蹲下身子找好合适的位置,开始拉动锯子。 锯子的刀齿划开树皮,深入树皮里面,刀齿来回拉扯发出二胡走调时低昂的声音,浅黄的木屑落落有序的掉落在树干周围,形成一个圆圈。 洛晓娴一边拉锯一边说道:“就像我那会对你说的,我们拿什么去报仇,靠你姐夫吗?可是你姐夫也是普通人,不能因为他跟我是夫妻就去要求他帮忙吧,万一他因为帮我们反而出了什么事,你让我的良心何安。” 可是那是姐夫呀,他应该帮我们嘛,洛五妹坐在地上,望着摇摇欲坠的松木这样想到。 在洛五妹的眼里,从小到大,无论大事小事都是爹出面解决。 爹也经常把男人当家女人顾家放在嘴边,娘也经常教她们,要以夫为天,只有自己的丈夫才能顶起一片天,而她们,只要负责生孩子和照顾丈夫就好了。 洛晓娴擦掉额头的汗继续说道:“再者他已经帮我们救出了人,这中间冒了多大的风险,你我都不知道,我们有什么理由再去要求他呢。” 她觉得自己的语气已经很和善了,如果洛五妹还是想不通,她也不打算继续说下去,只是这其中的厉害关系还是要跟她讲明。 “还有一点,王家能在全村人知晓的情况下抓走人,村里人居然没报官,这不难猜出王家是个不好惹的主,如今局势混乱,城里人人自危,我们跑到衙门击鼓鸣冤,你觉得衙门会受理吗?” 无权无势的后果她已经遭遇过一次了,王家能在县太爷管辖范围打死人至今未被抓起来审问,这后台有多硬也不难想象。 听到洛晓娴说的这些,洛五妹一脸错愕,小手揪着地上的草。 吞吞吐吐的说道:“我…我…不知道。” 树已经锯到尾部,洛晓娴起身双手用力往外推,松树怦然倒地,压倒一片野草树枝。 把锯子放回背篓,洛五妹背上背篓,洛晓娴吃力的拖着树,下山回家去。 走在路上,洛晓娴咬紧牙关,回头看了一眼这根不算大的松树,为了做个行李箱,也是拼了,就是不知道做出来会是什么样。 一路走走停停,终于把树拖回来,一进院里,把树一丢,弯腰驼背的走进堂屋,懒散的躺在椅子上喘气。 洛五妹放下工具,走到堂屋看到洛晓娴双脚搭在扶手上,身子窝在椅子上,头斜靠在椅背上。 整个人大吃一惊! 这…是三姐吗?她深深的怀疑着。 洛晓娴也知道自己这幅模样,吓到洛五妹了,可她现在太累了。 整个人现在一点力气都没有,实在不想动,朝洛五妹招手。 开口说道:“五妹过来坐。” 看着她走过来,柔声说道:“所以这件事情,我们不能冲动行事,我本来打算等打仗风波过后跟你们说的”。 摇头叹气道:“没想到青云今天就问我了。” “三姐,我错了”。 洛五妹走到她面前,小脸绯红,她不该这么想三姐。 洛晓娴上眉一挑,笑而不语,小孩子就是好哄,不过她说的是实话,王家的底细尚不清楚,贸然行动,只会白白送了性命。 屋外一个穿灰色的衣服小男孩气冲冲的冲进院里,在洛晓娴平静的面容中与洛五妹欣喜的眼神下,直冲进屋里。 二话不说直接对着洛晓娴吼道:“你为什么不来找我,我等了你一下午,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第八十九章 行李箱 洛青云擦着鼻涕抹着眼泪,哭得跟个小泪人似的。 洛晓娴屁股挪动了一下,偏过头去,怕洛青云听到笑声,捂着嘴发笑。 忍住笑意后回过头对着洛五妹说道:“五妹,你跟他说吧,我出去做事了。” 有些事同龄人之间交流起来比她说的话更有说服力,她今天的任务就是要把行李箱做出来。 洛青云看到洛晓娴不理他,急冲冲的要追过去,洛五妹跑到他面前,伸开双手拦住他。 关心的说道:“六弟,你听我说,你误会三姐了。” 洛晓娴找了一根长细绳,在树上做了标记,准备把树干平均分,把松树的一端抬到凳上,抬脚踩在板凳上,手按着树干,从标记的位置开始锯。 一边拉锯一边朝屋里看去,那两个小家伙不知道在说着什么,讨论的相当激烈,还时不时看看她。 不管他们怎么讨论,只要这事能解决就行,她还是专心搞行李箱吧。 锯开后她用砍柴刀劈开一段木头,做了一个简单的圆规,又锯了四个七八公分厚的圆木。 从书房拿出砚台,磨墨,圆规沾上墨,固定尺寸后,在每个圆木画了大小一致的圆,在用锯子锯掉多余的部分,在拿小刀修成圆块。 只是她手艺不好,四个圆多多少少都有些凹凸不平。 “三姐,你在做什么?” 洛五妹劝完洛青云后,出来看到院里四处散落着各种大小不一的木头,挠着耳朵问道。 洛青云听完五姐说的话,现在也挺后悔,不该那么冲动的。 尴尬的抓了抓头发,走过去捡起散落的木块堆放在一起。 “我在做行李箱,有了这个箱子我们就不用背包袱了,直接拖行李箱走。” 洛晓娴把圆块放在一旁,捡起一块扁木一刀劈下去,抬眸瞥了一眼洛青云,说道: “和五妹去柴房找几块大木板拖出来,再去找些钉子绳子给我,最好看看有没有凿子,随便什么凿都可以,还有锤子、木锉、墨斗啥的。” 洛青云把木块分类放成几堆,和五妹走到柴房门口,听到她说的工具,无奈的转身看着她说道: “三姐,咱爹又不是木匠,家里没有这些齐全的工具。” 简简单单的对话,就将两人之间的尴尬化解了。 洛晓娴劈出两根长九十公分的木棍,坐在凳子上给它们打磨,吹掉手上的木屑,歪着脑袋。 快速回道:“那赶有的拿。” “嗯,我知道了”,洛青云说道。 从下午一直忙活到夜晚降临,她才勉强的做好这个行李箱。 堂屋里,吃着洛五妹做的晚饭,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放在堂屋门后的木制浅黄色李箱。 箱子呈长方形,总长一米,高五十公分,几个角装着木滑轮,箱身是用约一厘米的木头拼自而成,因没有凿子,六个面的箱身全部是用绳子打结系成的。 上面是左右开扇形式的,方便把衣服放进去后合起来,在用绳子系好。 洛晓娴盯着看,是担心拖不了几步,箱子就散架了。 洛五妹和洛青云盯着看,是觉得这个东西太奇怪了,不明白三姐从哪学来的这些怪玩意。 另一边,李闲乘坐的马车沿着官道马不停歇的奔跑,已经出了边境。 第九十章 边境七城 自古边境就是战争、争议的多发地带,人们口中的边境七城,最大且最危险的当属离城。 其次是沙城、幽水城、群沙城、木林城、雾城、邱雨城。 离城与苍穹国边境只有一河相隔,两边都筑着高耸的城墙,挖有深壑,以防止对方突击。 因两国互有贸易来往,离城也成为了贸易商们常驻的地方,因此,离城是边境七城最危险又最繁荣的一座城。 而这座城对于苍穹国来说是一个屈辱,离城本属于苍穹国,一百年前,云玺国从苍穹国手中夺取后,改名离城,直到师安生的军队血扫离城。 如今它重新回到苍穹国手里,苍穹国的人们喜出望外,士兵的士气大增,全国上下君臣一心,竟然想一鼓作气夺七城。 五河镇隶属群沙城,如今群沙县已经沦陷,五河镇也岌岌可危,县城及周边乡村分分往内陆城镇逃亡。 而此时李闲不往云玺国走,反出边境入苍穹国,大蛮和瘦子摸不懂主人的心思,只能规矩的按照他的吩咐去办事。 马车慢悠悠的往前走,在月光的照亮下,步入他们眼帘的是城门下面站着的一排苍穹国守兵,往上是清晰可见的泉城两个石刻大字。 大蛮靠近布帘,恭敬的出声说道:“主人,前面就是泉城了,不过有一排官兵把手”。 现在两国正在打仗,戒备深严,大蛮担心过不去。 李闲保持着打坐的姿势,闭着眼睛,薄唇轻启,声音淡如冰水。 “嗯。” 瘦子懂大蛮的意思,主人没说话,自然是有他的办法,拿过大蛮手中的鞭子,挥舞在马背上。 马发出的一声嘶叫声,引起了守城官兵的注意。 一声令下,守城官兵举着火把,骑着马朝他们的方向奔来,眼见他们快被团团围住。 李闲轻声说道:“出示那块腰牌即可。” 两人面面相觑,明白他的意思。 “前方何人?竟敢夜入我苍穹国”,带头官兵骑着马,靠近他们说道。 有了腰牌自然就有了底气,瘦子把马车开到官兵面前,把腰牌都快贴到官兵脸上了。 大蛮见他这时还有心思开玩笑,瞪着他,然后一把夺过他手中的腰牌,转眼就递给了带头官兵,客客气气的说道: “官差大哥,你看这个。” 守城官奇怪的看了他二人一眼,低头看到手中的腰牌,脸色一变,立即翻身下马,单膝跪地。 恭敬的喊道:“属下不知马车中是二公子,属下甘愿受罚。” 话语刚落,只听一句清冷的声音从车中传出,“不知者无罪,免了。” “属下在此谢过二公子。” 大蛮和瘦子看着守卫官兵恭敬害怕的模样,对他们的对话听得云里雾里。 几年前主人从山匪窝里救下他们,从后来的接触和主人叫他们办的事中,可以看出主人的身世背景复杂,可是却从来没有叫他们来苍穹国办事。 怎么又跑出一个二公子的身份?好像还很厉害的样子。 过了城门检查,马车进入泉城,一河相隔,命运却不相同,离城支离破碎,百姓苦不堪言,泉城却夜夜笙歌灯火通明。 客栈天字一号房中,李闲站在窗边,低眸凝视着热闹非凡的街道,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眸光一暗。 声音孤冷的说道:“派人盯紧潘临风,至于那人,猫捉老鼠的游戏随他玩,必要时动点手脚。” “是”,两人应道。 “去歇息吧”,他靠在窗边,挥手示意他们退下。 第九十一章 泉城风云 大蛮和瘦子从房间退出来后,换了一身苍穹国的装束,从客栈离开。 不管何时何地,即使敌人杀到面前,只要还没动手,两人都能乘机出去潇洒一番。 用瘦子自己的话来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两人低调的走在街上,左右打量着泉城街道的夜景,苍穹国的民风与云玺国民风差别很大。 云玺国属于中原内陆国,民风相对起来比较内敛,服饰颜色也是以黑为贵。 而苍穹国民风相对开放,服饰大多靓丽,正如他们的服饰,人也相当热情。 挂满灯笼的街道下,各色各样的小贩卖力的吆喝着。 一位正给客人端馄饨的面摊小贩,看到大蛮和瘦子,热情的招呼道:“客官,新鲜的馄饨要不要来一碗。” 两人嫌弃的瘪了下嘴,至从两人开启了吃香喝辣的生活,这种馄饨都入了他们的眼。 从面摊小贩所在的摊位面前走过,有一条乌漆麻黑的巷子,里面传出阵阵酸臭味。 “什么味这么臭?”瘦子捂着鼻,朝里面望去,回头去大蛮问道。 大蛮也拉起袖子捂在鼻子上,对上瘦子不解的眼神,摇了摇头。 “不知道。” 瘦子甩着衣袖在鼻子上挥了挥,皱着两条细眉说道:“走吧,走吧。” 大蛮点头同意。 两人往前走了几步,忽然耳边传来跑步声和人的急喘声,而且正在朝他们奔来,两人暗自朝四周看去,发现街上人群里有人在监视他们。 瞧到他们看了过去,立即掩饰。 大蛮和瘦子互相对视了一眼,为了不惹麻烦,假装不知晓,继续往前走。 突然一个衣衫破烂,面色憔悴,两边脸颊干瘪的男人,跪在地上拉住了瘦子的裤角。 可怜的叫道:“两位好心人,求求你们施舍一点吧,我们已经几天没有进食了。” 两人眼神交流了一下,转过身去,这一看使他二人感到吃惊。 这个男人身后跟着十来个身着云玺国服饰的男男女女,身上的衣服无疑都是破烂不堪。 看到他们二人停住脚步,立马跪在地上,朝磕头请求道:“求求两位大爷施舍一点吧。” 瘦子因为往事,对这些人没有什么同情心,在他眼里,变成这个样子存属是他们活该,而对洛家那两个小家伙,也是因为李闲是他们的主人,爱屋及乌罢了。 大蛮则不同,他曾经有个幸福的家,他有过幸福快乐的生活,生性没有瘦子那般悲观。 “瘦子,要不”,大蛮知道瘦子的过去,犹豫的问道。 看着他们渴望的眼神,瘦子发出一声冷笑,抬头不经意望向客栈二楼的方向。 如果是主人,他会怎么做呢? 这一望,不料那个男人竟在窗户边眯着眸子看着他们,瘦子心里一惊,他和大蛮是偷偷溜出来的,看到他对自己点头,瘦子也暂时放下成见。 对大蛮说道:“分点银子给他们吧。” “咦?” 大蛮不明瘦子怎么突然改变了主意,还是拿出了银子分给他们。 “谢谢两位大爷,两位的大恩大德,我们没齿难忘。” 众人对他们跪着磕了几个头后,又匿回了那条乌漆麻黑的巷子里。 大蛮抬头望向客栈的二楼,窗户边空无一人,转身跟上闷闷不乐的瘦子,进了怡红楼。 天字一号房的房门开着,一群身着苍穹国官服的男人,恭敬的站在屋外,对屋内身着玄服正在饮茶的男子,低头尊敬的说道: “二公子,太守已在府中准备好了酒菜,为二公子接风洗尘,特派属下前来迎接二公子,望二公子赏光。” 修长的手指轻轻转动着茶杯,眼睛看着杯中青褐色的茶水随着摇晃。 李闲眸光微沉,声音清冷的说道: “有劳你前来跑这一趟,烦请你替我谢过太守,江某只是路过此地,明日离去,接风宴便不必了。” 带头的官兵听到他拒绝的话,并不惊讶,太守也料到了此结果。 传闻江太辅的二公子,性格捉摸不透,年方二四有五,仍未娶妻,行事一向神秘,常年离家云游四方。 顶苍城的人都甚少见过他,这次二公子归来,有幸见他一面,已是莫大荣幸,太守也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前来请他。 只是为了面子功夫,一次显得没诚意,三次又会造成印象不好,二次最为妥当。 带头的官兵不得再次请道:“二公子,太守也是一番美意,还望二公子赏光。” “既然如此,那江某先在此谢过太守”。 话语刚落,他捏着茶杯,径直的朝房顶掷去。 茶杯穿透瓦片,发出“嘭”的一声碎响,房顶的黑衣人脸色大变,惊道:“不妙。” 刚想逃跑,茶杯参合了内力,直击他胸口,速度之快,使他根本来不及逃跑。 一声巨响后,黑衣人从房顶滚落,街上发生无数尖叫声。 带头官兵脸色一沉,看到李闲面无表情的走了过来,立即对身后的同僚吩咐道: “快去将贼人拿下,胆敢伤害二公子,定不让轻饶他。” “是。” 匆忙有序的脚步声匆匆下楼,带头官兵立刻单膝跪,脸如猪肝色般难看。 “属下无能,未察觉房顶有贼人,请二公子惩罚。” 听闻二公子因性格问题,顶苍城的世家公子大部分对他怀恨在心,经常传谣一些子虚乌有的事情,至今苍穹国还流传着他有断袖之癖。 李闲低眸扫了一眼楼下喝茶饮酒淡定如初的一众人,嘴角轻扬,侧首对带头官兵说道:“起来吧,别让太守等急了。” “是”,带头官兵回道:“属下一定抓到贼人,给二公子一个交代。” 李闲双手负在身后,步伐沉稳的踩着楼梯缓缓走下,食指点在白净的手背上,眼中一片清明。 带头官兵跟在他身后,看着一楼饮酒作乐的一群人,心里产生疑惑,发生这么大的事,这群人居然毫无惊慌之感。 这半年间打仗,泉城虽然未受到波及,但也涌进不少云玺国的流民和一些江湖人士,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波涛汹涌。 传闻二公子树敌甚多,这次袭击的人还不知道是哪方势力,如果不查清楚,怕是连太守也逃不了干系。 第九十二章 太守府 这一路向北过来,从进入师安生的范围后就一直有人跟着他,这些人的来历他自然会去查,以现在的局面来看,交给官府处理最好不过。 李闲进入马车后,对带头官兵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带头官兵回道:“属下叫齐全。” “齐全,名字不错”,李闲轻笑。 齐全看到他的笑,发现这二公子与传闻差别很大,他还记得,有一条是说二公子性格喜怒无常,与世家公子结仇也是因为在一场宫廷宴会上。 有一位公子说错了话惹怒了他,二公子当着明严帝的面,当场嘲讽顶苍城的世家公子,据说骂的他们哑口无言,从此便接下了世仇。 可是从在客栈二公子谦虚礼貌的话语和他温和的笑容中,齐全觉得传闻真的只能当传闻来听,是非真假还是要自己亲眼所见、亲耳所听来分辨。 马车缓缓往太守府中走去,李闲掀开马车布帘,黑衣人正被官兵押往衙门,突然他回头恶狠的瞪了一眼李闲,毫不掩饰眼底的憎恨。 这三年他都在过隐居生活,如果师安生要调查他,定不会派这等三脚猫功夫的人前来。 至于顶苍城那群人对他的传言他也有所闻,这倒使他觉得好笑,他从未在顶苍城出现过,不至于刚进城就走露消息。 齐全走在车边,自然也看到了黑衣人的眼神,严肃的说道:“二公子放心,属下定尽心审查,给二公子一个交代。” 李闲轻笑没有说话,放下布帘,闭上眼睛假寐。 齐全在李闲答应后,就派人回太守府通知了太守。 此时,太守带着家眷及手下早已在大门口恭候这位贵人的大驾光临。 远远看到马车入巷,太守激动的对夫人问道:“我的衣服有没有乱。” 太守夫人替他整理了衣着,对他这翻举动不理解又无可奈何。 “夫君,不过是江太傅的二公子,你有必要为此大张旗鼓么?” 太守明年便到不惑之年,所谓不惑之年,是指不迷惑不糊涂,太守从有官职以来,便一直兢兢业业,为民着想,才升到如今的位置。 虽然泉城是远了些,太守到了这里也未有半点放松,如今因为二公子的到来,就大备宴席。 如果被朝中劲敌知道,在皇上面前参他一本,安个莫须有的罪名,穿个小鞋,那他这半生的努力就毁了,太守夫人不想看到这种结局。 太守跟夫人从成亲至今也有二十二个年头,对她的心思,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劝慰道: “夫人,你放宽心,为夫既然敢请二公子,自然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随着马车走近,太守带着一干人从楼梯走下来,低头拱手作揖道:“恭迎二公子光临寒舍。” 齐全掀开布帘,低头说道:“二公子到了。” 李闲悠悠的睁开眼睛,拒绝了齐全的搀扶,看了众人一眼,而后下了马车。 温声对太守说道:“林太守不必多礼,能光临贵府,是江某的荣幸。” 众人一愣,这跟传闻中的二公子不一样呀! 太守率先反应过来,抬头恭迎道:“有幸请来二公子,是林某的福分,二公子里面请。” 李闲伸手示意道:“林太守请。” 林太守笑道:“二公子请。” 其他们看着二公子跟林太守互相谦让,下巴都快惊点了。 这是什么情况? 不是说他杀人不眨眼么? 不是说他目中无人么? 不是说他随心所欲么? 这跟传闻也相差太大了吧。 酒桌上,林太守吩咐仆人给李闲倒上酒,举杯敬酒道:“二公子今日刚入泉城,还未休息,就被林某叫来,林某先自罚一杯。” 林太守端着酒一饮而尽,齐全在他耳边把李闲遇刺的消息告诉了他。 李闲垂着眼帘静静的吃着酒菜,齐全在太守耳边窃窃私语,又默默的退到一边,整个过程中他并未说话,甚至连眼皮都不曾拉起。 太守听完话,气的火冒三丈,手用力的拍在桌上,吓了太守夫人一个激灵。 “大胆,敢在我管辖的范围内行刺,简直不把我这个太守放在眼里。”太守大义禀然的说道。 随后对李闲说道:“二公子放心,我一会亲自审问刺客,给二公子一个交代。” “那就麻烦林太守了”,李闲举杯敬道。 利用二公子的身份,让太守去查黑衣人的身份及他背后的势力,这就是李闲想要的结果,只是那黑衣人此刻是否还活着,那就不得而知了。 酒席上,李闲握拳放在鼻尖处,打了一个哈欠。 太守看见后,立即叫管家带他去上房歇息。 “二公子,您请歇息,有事吩咐您叫小的一声,小的就在门外”,管家安排的仆人低头恭敬的说道。 “嗯”,李闲应道。 仆人关门出去后,李闲吹熄灯,躺在床上思考事情。 半夜,守夜的仆人连翻五次的打哈欠,一个身着夜行服的人潜入府中,悄无声息的点了仆人的睡穴,推门潜进房中。 “少主,属下来晚了,请少主恕罪”,黑衣人单膝跪地。 李闲坐在木凳上,手肘放在桌面上,脸色没有丝毫疲惫的迹象,声音也不在似人前那般温和。 “是你一路在跟踪我”,跟踪他的人里面,除了教中的人还有其他人。 话语十分骞定,冰冷的语气让黑衣人感到不安,诚然回道: “教主得知少主未返教,不放心少主,特派属下在暗中保护少主。” “你回去吧,我自有分寸”,他知道爷爷不想让他来苍穹国,毕竟曾经的往事与江太傅也有关。 “是”,黑衣人低声应道。 李闲也有自己的打算,对于爷爷想让他尽快接手教务这件事,在没解决寒毒前,他并不想接手。 看着窗外淡淡的月光,不知怎的,突然想到了那个女人,声音也不由多了一丝柔和。 “另外,派几个人在暗中保护洛晓娴”。 “是”。 黑衣人悄声离去,潜行回去的路上,心情也好多了,他们这个组织虽然不是正派,但也不是杀人不眨眼的教派,比起青煞派不知好到哪去了。 教主得知少主和少夫人分开后,气的想亲自找少主问话,他回去把少主派人保护少夫人这个消息告诉教主,教主别提会多高兴。 第九十三章 自己吓自己 洛家三姐弟看着地上四分五散的行李箱呆住了。 洛五妹抬头望着洛晓娴,拉着她的衣袖关心的说道:“三姐,没事的,我们一起想办法修好。” 洛晓娴手搭在她肩膀上,尴尬的笑道:“你们去休息吧,明天一早要走,我来把这个修好。” 她就知道没这么轻松。 一个钟头前,吃完饭的三姐弟准备休息,村长急急忙忙的跑来告诉她们,明日便要离开,去边境七城中最靠近内陆的邱雨城躲避战乱。 听到这个她消息,她一刻也不敢耽搁,立即把收拾好的行李塞进木制行李箱里面,拉着还没走几步,固定箱身和两边拉箱杆的绳子就断开了。 三个人盯着花了一下午功夫做的箱子就这样分家了,洛晓娴由心感觉到一种无力感。 “三姐,我帮你吧”,洛青云看她脸色不好,拉起箱子说道。 洛晓娴吸了口气,望了一眼天色,摸了摸洛青云的头发,语气故作轻松的说道: “不用,我来,今晚你们就好好休息,明天早起要赶路,我是大人,不存在体力问题,你们两个还小,不休息好的话,明天我们会掉队的。” 这种非常时期,一个村一起迁走,大家都不会乐意看到拖后腿的人。 “那三姐,你也早点休息”,洛五妹听得明白三姐的意思,拉着洛青云走向后院。 一边一走,两人一边小声讨论。 “五姐,你以前见过三姐做这种奇怪的东西没?”洛青云问道。 洛五妹嘟着嘴,想了想后回道:“没有,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五姐也没见过,那三姐是从哪里学来的? 洛青云这样想着,也这样问了出来:“那三姐是从哪里学来的?” “不知道,快去睡觉吧,明天还要早点,少让三姐操点心”,洛五妹推开自己的房间门,对他说道。 “嗯”。 洛青云想到下午对三姐的态度,又一次觉得自己是真的做错了,找个时间跟三姐道歉吧。 漆黑一片的屋中,洛五妹躺在炕上,一双圆眼盯着房梁出神,吸了吸鼻子,虽然父母走了,可那是自己的父母,即使是晚上,她也不觉得害怕。 只是四姐走了,二姐住在五河镇也不回来送爹娘一程,想到圆满的一个家,如今就剩下青云和三姐,姐夫也走了,她不知道将来的日子会过什么样。 此时此刻,她心里只有对将来的不安。 屋外,月亮已挂上梢头,洛晓娴把行李箱搬进堂屋,点上七八根蜡烛,把堂屋照得通亮,她才敢开始修理行李箱。 她背对着堂屋门头,手里拿着小刀正在割拉箱杆上残乱的绳子,忽然一阵微风吹来,吓得她抖了一个激灵。 这个时节刚入秋,夜晚的风很舒适,洛晓娴额头却冒了冷汗。 “她拿刀的手愣住了,你瞧,观察仔细的话,还能看到她在微微发抖。” 她低下眼眸盯向自己控制不住发抖的右手,刚刚是谁在说话? 屋里什么声音都没有,屋外大黄也没有叫,想到入土的洛坤生和杨兰花,后背一热,不停的冒出热汗。 紧紧的抓住木杆不敢放手,牙齿开始打哆嗦,慢慢回头看向院里。 嘴里低声自语道:“我是仙鹤一族的后人,我有一个厉害的分神,我不怕你们的,你们安心去吧,我会照顾好你们两个孩子的。” 回头的时候烛光把她的侧影照在墙上,她看到墙上的影子吓了一跳。 洛晓娴大着胆子走到门口,把脑袋往门外探去,闻着特有秋天夜晚的空气味道,她慌张的心安定了些许,眼睛在院里来回扫荡。 大门紧闭,除了起身刨着爪子与她对望的大黄以外,院里并没什么奇怪的地方。 “难道是我听错了?” 她紧张的全身冒汗,头皮都开始发痒,伸手挠着头顶,又摸摸后脖颈。 低着头自言自语道:“奇怪了,刚才是真的听到有人说话呀。” 一转身,整个人瞬间僵住,脸色刹时变得苍白,手一抖,木杆从手中滑落,掉在地上发出“呯”的一声。 洛晓娴嘴角抽搐,眼睛来回狂闪,生怕是眼花,眨得眼睛都酸涩后,在她的视线范围内还是看到有四只脚一动不动的站在面前,而且还穿着白衣。 她脑海不自觉的冒出上次在地府见到的那些穿白衣的人,不会这么倒霉吧,不是说头七才会回来么,这才第一晚呀。 “洛晓娴。”左边的白衣人对她叫道。 她被吓蒙了,脑袋一片空白,低着头看到左边的白衣人的脚朝她走近了一步。 心里咯噔一声。 见她没有回应,右边的白衣人又对她叫道:“洛晓娴。” 她脑袋浑浊到分辨不清声音,自动把他们的声音代入成了洛坤生和杨兰花。 一张脸比哭还难看,咬着下嘴唇,心里请求道: ‘别叫我呀,我胆子小,还没活够呢,我会替给你们报仇的,你们安心投胎去吧。’ ‘洛坤生’和‘杨兰花’看她低头不语,身体微微颤抖,叫她也不回应。 ‘洛坤生’伸出后拍在她肩膀,又叫了一声:“洛晓娴” “啊。” 只听洛晓娴发出一声惊恐的大叫后,转身往屋外跑去,却跑偏了方向,“咚”的一声,脑袋撞在门框上。 这操作看得后面二人瞠目结舌,‘洛坤生’往前跨了一步,接住了她,惊得‘杨兰花’一耸肩膀。 看着她头上那个大包和苍白的脸色,‘杨兰花’伸出食指戳了戳她的脸,嘴角含笑地问道: “师兄,她不会是被我们吓得吧。” ‘洛坤生’正着脸色对她说道:“依婉,师尊让我们来保护她,你不可取笑她。” 依婉不以为然的耸耸肩,一甩白衣,姿势潇洒的坐到椅子上,将腿搭在椅背上,瞥着地上那堆散木。 无所谓地说道:“师尊只叫我们来保护她,又没说态度得多好。” 北旻抱起洛晓娴放到椅子上,把地上奇形怪状的木块放在一起,拿出师兄的态度对依碗说道: “师尊既然叫我们来护送她去邱雨城,自然有师尊的道理,你这幅啷当的样子,要是被师尊看到,又要罚你去思过崖呆一个月了。” 第九十四章 再次入梦 洛晓娴跟上次一样,是被冷醒来的,而这次唯一区别就是地方不是在奈何桥。 她站起来双手环抱,摸摸了手臂,四周的凉意使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真冷呀。” 这里环境跟上次有很大区别,奈何桥是阴森漆黑,而这个地方四周有幽暗的光,周身都被一排刷着红漆的柱子隔离着。 而她身后边还有一面石砖墙,冷气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乍一看,这个更像是一座监牢。 手抹上透凉的石头,开始找机关,按照小说的发展,一般这种石墙上面都有一处砖是可以推动的。 从左边墙角开始一处一处摸,越摸越觉得冷,洛晓娴仔细勘察这面石墙,看着只是普通的石砖墙,手摸上去后,那股冷意却是直击心里。 忍冷意摸完了左边,手关节已被冻的僵直,打了两个哆嗦,准备往中间走的时候,一句熟悉带着怪异女音从墙中传来。 “你在瞎摸什么?” 洛晓娴猛眨了几下眼睛,手停在空中,快速往后退去,慢慢的斜睨向石墙上。 眉头紧蹙,暗暗思考着。 这声音不是奈何桥那位呀? 白衣女子窥探到她心里的想法,没好气的说道:“是我。” 一听她这句话,洛晓娴就知道她又偷听自己内心的想法了,真是过分啊。 赶紧走近石墙,双手贴在墙上,目不转睛的盯着石墙,关心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呀?” 白衣女子双手环抱,冷冷的盯着她的后背,凤眸露出不屑的眼神。 语气很是嘲讽:“笨蛋,我在你身后。” 啊? 落晓娴嘴巴微张,眼神上下翻看了一眼石墙,赶紧把手抽回,整理了一下表情。 回首看着她打招呼道:“好久不见。” 洛晓娴发现她的状态比起上次憔悴了不少。 白衣女子也发现洛晓娴的敏锐程度大幅度增加了,自然也发现了她看出自己的状态,手一抬宽大的衣袖从她面部拂过。 开口问道:“你在李家村发生了什么事?” 从洛晓娴进入这里,就发现她身上那股熟悉的味道消失了,仅凭直觉,她就能感觉到洛晓娴和李闲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说到李家村,洛晓娴脸上的怪异神色一闪而过,她可没忘记,这女人让她照顾好李闲。 要是让她知道李闲已经走了,这里又是她的地盘,肯定会吃不了兜着走。 可是她忽略了白衣女子可以听到她内心的想法。 只见白衣女子白皙无血色的脸上出现的一丝狰狞,伸手把洛晓娴推到墙上,语气像要吃她般恐怖,一字一顿道:“你让李闲走了。” 洛晓娴背靠在墙上,冷的全身发抖直打哆嗦,不敢在心里想任何事情,忍住惧意,挺直腰背直瞪着她。 “他走了。” 听到洛晓娴口中的这三个字,白衣女子额角的暗纹突然浮现,揪住洛晓娴的衣襟,抬手作势要拍向她的脑门。 她的手刃汇聚了灵力,一掌下去,洛晓娴的魂必定会魂飞魄散。 看到她的架势,洛晓娴反而不怕了,双眼毫不畏惧的盯着她,发出一声冷笑,“有必要么?” 白衣女子怨愤的盯着她,半响后说出了极度愤怒的几字:“你懂什么”。 声音因充满怨气,听起来有些扭曲。 因愤怒难忍,手在空中挽了一个招式,手中汇聚的刀刃直劈向木柱,只见木柱上闪出一道金黄色的光,竟然将手刃吸收了。 白衣女子挡在她前面,洛晓娴只有眼尾扫到了刚才这一幕,她大概明白为何白衣女子会在这里了。 “呵,恭喜你猜对了,我要不要给你一个奖励”,不屑的白了她一眼,白衣女子语气不善的说道。 洛晓娴看了她一眼,无视她阴阳怪气的语气,从她旁边走过,一屁股坐到地上,背靠在木柱上,闭上了眼睛准备睡一会。 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还有将来会发生的事,她有点吃不消,即使这是在梦里,她也要好好歇息一会,至于对面那位,爱杀就杀,反正她现在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白衣女子瞧她闭着眼睛歇息,心里燃起怒火,双手环抱,走到她面前,伸脚踢了踢她的腿肚,不满的说道: “谁允许你睡了,老实给我交待你和李闲之间发生的事。” 洛晓娴眼睛都不愿意睁开一下,平静地说道:“性格不合,和平离婚。” “你”。 看她闭眼无所谓的态度,白衣女子生气的脸,转而浮现出一抹温柔的笑容,蹲下身子靠近她,侧耳说道: “近来,我查到了那老头的位置。” 眼眸斜睨着洛晓娴的脸,见她眼皮跳了跳,虽然仍然闭着眼,还是掩饰不了她已经心动的心思。 冷哼一声,白衣女子继续在她耳边说道:“近日他出现在地府,听说还去找过阎君,你我之前见过面,你说那老头会去做什么呢?我已成魂体,那自然就” 洛晓娴猛然睁开眼,忍着心里的怒气,双眼直视着她,眸光瞥向身后那道石墙,打断她的话说道: “你少来哄骗我,你当真以为我看不出,这个房间是做什么用的。” 有些话只是她不少,不代表她不知道,她讨厌被威胁,无论是李闲的威胁还是另一个元神的白衣女,这种威胁都极其使她不爽。 白衣女子不以为然,环绕这间困住她的监狱,冷笑道:“你看出来又怎样,我只要想打听消息,这座小小的监牢根本困不住我。” “你不是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嘛,你听好了”。 洛晓娴现在不想听到有关那个老头的事,也不想知道他们之间的恩怨,这样至少对回家还有一丝期盼,如果真如白衣女子所说的那样,她不知道自己能靠什么意念支撑下去。 听完洛晓娴讲完整个过程,白衣女子气得又想打死她,纤细白皙的指尖点在她额头。 “你明明舍不得他,却又让他走,你这个榆木脑袋怎么想的,还有。” 算了,洛晓娴内心的想法,她决定还是不说出来,以她现在的状态,经历了这么多事,这些事她还一直压在心里,逆鳞还是不要碰的好,留给另一个倒霉蛋。 幻化一把镜子递给她,语重心沉地说道:“这把镜子你收好,以后你可能用得上。” 洛晓娴接过镜子,举到面前,看着镜子中那张绝美的脸,微微蹙眉,而后把镜子收进怀里。 喃喃道:“舍不得又怎么样,我是单方在暗恋,而且我也表白过,他又不喜欢我,难道要我当舔狗?” 第九十五章 分歧 “舔狗” 白衣女子原本生气的脸上,听到这个词语,捂嘴笑了出来。 看着她捂嘴轻笑,洛晓娴压下心底疑惑,眸光一暗,继续说道: “我知道古代要求父母之言,媒妁之言,可我不是古代人,我没办法将就跟一个不爱自己的人生活在一辈子。” “爱情!” 白衣女子缓缓念出这两个字,脸上出现少有的温和之情。 蹲下身体坐在地上,双手环抱住两膝,语气十分温婉的问道:“可是他对你很好啊,而且你爱你呀。” 注视着她的模样,看着她脸上浮现的向往与爱慕,洛晓娴摇头说道: “他对我的好,只是因为一个承诺而已,我对他也没有达到爱的地步,只是有好感而已,我趁还没有深陷进去,早点抽身才是明智的选择。” 白衣女子皱起眉头,下巴枕在膝盖上,凤眸盯着洛晓娴,深思了半刻后。 缓缓开口问道:“你想要的理想婚姻是什么?” 洛晓娴眼中惊现震惊,快速调整状态,思忖了下,对她说道:“他爱我,我爱他,互相扶持的简单生活。” “呵呵,看来我们除了曾经共为一个元神和一张相同的脸以外,无半点共同之处呢”。 白衣女子自嘲的说道:“我以为罢了。” 白衣女子起身后走近那面石墙,背对着洛晓娴,语气充满哀伤的说道:“你回去吧。” 看到她白皙的两指靠拢,指尖发出白色的光。 洛晓娴赶紧起身向前走了几步,抓紧时间问道:“我还有一个问题。” “说”,白衣女子捏诀的手一顿。 “你和李闲没成亲前,见面也不过二三次,你每次谈到他的时候,好似很早以前就认识他”。 这个问题洛晓娴上次就想问她,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白衣女子伸出手,毫不犹豫的将手附在墙上,短短一瞬,石墙上生出无数尖冰,刺穿了她整个手掌。 可是这点痛对现在的她来说如挠痒般不值一提。 眼神涣散的盯着尖冰,将手又往石墙里推了一分,石墙赫然出现了一只凹陷的手掌印。 洛晓娴从后面只看到她肩膀微动,看不到她的动作,只是在她手被尖冰刺穿时,心里出现一丝焦虑。 白衣女子痴迷的盯着自己的手,思绪回遥远的从前,怀念的说道: “是啊,从我还是一只小仙鹤时,我就认识他了。” “这么久远啊,那我对他前世的身份到很好奇,那你转世到宿主身上后有见过他吗?”洛晓娴盯着她的后背,轻松的问道。 白衣女子还沉溺在过去,颇为感慨的说道:“没有,元神一分为二后,从投胎那刻起,就不会有宿主的记忆,或许见过,但是喝了孟婆汤后,一切宿主的记忆都会随之消失。” 如果知道他在何处,她也不会走这么多弯路,结果弄成现在这幅下场。 “我走了”,洛晓娴说道。 抬头再次环绕四周,嘴巴微张,犹豫片刻后,盯着她后背。 “虽然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何事,但凡我能帮得忙,你尽管开口,除了感情这件事。” 白衣女子绝美的脸上浮现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她突然期待将来洛晓娴知道事情的真相后那有趣的表情,事情变得好玩起来了。 不屑的说道:“呵,走罢,我不需要。” “再见”,洛晓娴捏紧拳头,眼神复杂的盯着她。 白衣女子手指捏诀,反手一挥,洛晓娴就消失在这个空间。 洛晓娴离开后,这间囚牢只剩下她一人,空气寂静到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白衣女子狠厉的抽出手,捏碎了手上冰,石墙里凹进去的手印,如一块棉花般又恢复到之前的模样。 手掌上尖冰刺穿的窟窿也在缓慢的恢复,她抬眸盯向石墙,往石墙里走去。 此时脚踝隐现出两条拳头般大小的铁链,随着她一步一步的深入,铁链拖在地上发出清亮磨砂声。 石墙冒出的尖冰一处一处的刺穿她整个身体,直到两边墙上的铁链被拉的崩直。 白衣女子嘴角扬起一抹冷笑:“废物,就这点能耐。” 洛晓娴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想起晕倒前的事,一边揉着脑袋一边环望着堂屋,看着对面椅子上那对俊男靓女,眼角微抽。 大晚上的穿什么白衣,不知道这个家最近出事了么! 还有,你俩谁呀? 洛晓娴静静的盯着他俩没有说话,敌不动我不动。 北旻被她看得脸微微发红,手微握成拳,放在鼻尖下轻咳了声,大步走到洛晓娴面前。 腼腆的说道:“洛姑娘,我替我与师妹刚才对你造成的伤害,真心实意的向您说声抱歉。” 而后从随身携带的兜里拿出一个小红瓶,放在旁边的桌上,客气的说道:“这是上好的外敷药,可以很快的消肿。” 洛晓娴看了他几眼,又瞥向后面坐姿潇洒的女子,拿起桌上的小红瓶在手上来回颠了颠。 上好的外敷药,那得留着,随后揣进了怀里。 北旻见她眼神瞄向师妹,向旁边挪了一步,伸手介绍道:“洛姑娘,我叫北旻,这是我师妹付依婉,我们俩受师尊之命,前来护送你到邱雨城。” “师尊?”洛晓娴一愣。 自己什么时候认识这种高大上的人物? 听她的口气,似乎不认识师尊,北旻暗自一想,提醒道:“洛姑娘,我师尊手持一把形状怪异的剑”,这个提示够明显了吧。 形状怪异的剑? 不就是那个不按常理出牌,说话阴柔长相阴柔的男人! 洛晓娴背后起了一层冷汗,眼珠左右来回转悠,恍然大悟道:“原来是他呀,我记起来了。” 北旻见她记起来了,脸上也浮出笑容。 洛晓娴不动声色的看向地上的行李箱,装作一幅沉稳的样子,捡起地上的小刀继续割断缠乱的绳子。 心里早已将那个男人骂了个千万遍,她就跟他见过一面,而且他还是个刺客身份,莫名其妙的叫两个人来保护她。 再说自己跟他又不熟,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里面必有阴谋。 付依婉瞧洛晓娴在修理那个奇怪的东西,实在不懂师尊怎么想的。 一个见不得别人好的人,居然也会有想保护的人,还是一个农妇。 她丝毫没有瞧不起农妇的意思,只是不懂师尊这个除了脾气怪已外,相貌武功地位在武林上都名列前茅的人,怎么会派他们两个来保护一个普通人。 在这个问题上,她选择单刀直入,“你给我师尊吃了什么迷魂药?” 第九十六章 师尊(上) 洛晓娴手一顿,只觉得好笑,将隔断的绳子往旁边一扔,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笑。 这笑容很是嘲讽,笑得付依婉觉得刺眼。 北旻向付依婉使了个眼色,奈何付依婉直接选择无视。 就不该带她出来,师尊只交待安全把洛姑娘护送到邱雨城,却没给师妹交代让她安分一点。 这个师妹进门派两年,一向说话没大没小,除了师父师伯和师尊,门派里没人治得了她。 付依婉瘪了下嘴,无所畏惧的耸耸肩,看着洛晓娴一点都不优雅的用小刀割木棍,对她的不回话也不计较。 好奇的问道:“洛姑娘,你跟我师尊在哪里认识的?你们两个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完全不像有交集的样子。” 洛晓娴头也不回,继续用小刀刻凹槽,直到刻出约有五毫米的凹槽后,才回头瞥了一眼付依婉。 不知道该说这姑娘是缺心眼还是耿直,说话都不过脑子的么,要换作以前她可能直接怼回去了。 落晓娴没有回话,她从地上拿起一团细麻绳,扯出一长段,麻力的用刀割断,将箱身和木棍比好位置放在一起,把绳子穿过去,在凹槽处打了一个死结,快速的缠绕绳子。 北旻走过去,拉住付依婉的胳膊,悄声在她耳边说道: “师妹,你再无理取闹,我就回去告诉师尊”,不拿出这一招,还不知道从她嘴里会说出些什么话来。 付依婉一抖肩,甩开他的手,剜了他一眼,不可一世的走到洛晓娴面前,一把将她扯起来,用力的擒住她的手腕。 逼问道:“问你话呢。” 看着她那只纤细有力的手,洛晓娴发现有武功是真的好,欺负人都多了一分理直气壮。 “我跟你师尊是如何相识的,你应该去问他才对”,洛晓娴语气说得平静,眼里含着笑意。 她现在才看清楚面前女子的长相,身着绣有灰色底纹的白衣,杏脸桃腮,柳眉星眼,眼角处有一颗墨痣,扎着一个利落的马尾。 光看长相,俨然是王公贵族的小姐,如果不看她的动作,几乎不会把她与江湖门派联系在一起。 “师尊要是能跟我说,我还来问你”,付依婉白了她一眼,松开她的手腕。 咧嘴对一旁尴尬的北旻说道:“师兄,她就由你去护送吧,我先走了。” 洛晓娴对他们这些话题没有兴趣,蹲下身继续绑行李箱。 付依婉最大的反差就是她的声音,长着一张娇滴滴的面容,却有一副略微嘶哑的嗓音。 “师妹,你不能这么离开,如果师尊真被师尊发现,师父也保了不你”,北旻拦住她,提醒道。 原本这个任务师尊只安排了他一个人,师妹非要来凑热闹,向来说一不二的师尊,也不为何居然同意了师妹一同前往,师尊的脾气虽然古怪,但是有一点,全门派都了解。 那就是师尊安排的事一旦有人从中作梗,后果会不堪设想,何况在师尊眼里,性命就如蝼蚁,是死是活全看他的心情。 虽然这个师妹他们都避而远之,但好歹同出一个门派,能护则护。 付依婉却一点都不担心,继续往外走,无所谓的说道:“不用操心,师尊不会对我怎么样的,你就安心做你的护花使者吧。” “师妹,你” 北旻腼腆的羞红了脸,师妹胡说些什么,千万别被洛姑娘听到才好。 就在他走神的空档,付依婉已运轻功,踏出洛家,消失在漆黑的夜中。 第九十七章 师尊(下) “师妹”,等北旻快速回神的时候,付依婉早骑马离开了洛家。 洛晓娴将绳子缠好后,又里里外外的缠了一遍,在地上来回拖了一圈才把堆在一叠的衣服放进去。 北旻看得莫名其妙,腼腆的问道:“洛姑娘,你这是什么奇怪的箱子?”怎么还能在地上来回拖拉。 洛晓娴又把箱子提到院子里,来来回回走了四五圈后,箱子仍然完好无损,这才放下心来。 边走边回头笑道:“这个东西叫行李箱,出远门就可以把衣服装里面,想去哪就去哪,很方便。” 北旻帮她把行李箱提进堂屋,左右打量了一下,朝她微笑道:“洛姑娘,可以让我试试吗?”他也对这个新奇的玩意感到好奇。 “咯”,洛晓娴大方将把手递到他手里。 谁知指尖不小心触碰到他手背,北旻脸顿时发红,将手缩了回来。 纯情小男生? 洛晓娴细看了他一眼,坐在椅子上盯着他回来拖行李箱,脸上是止不住的兴奋。 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边饮茶一边打量北旻,看着他一脸纯情的模样,洛晓娴发现这刺客组织怎么尽出怪人。 长相妖孽的师尊杀人看心情,师妹说话耿直不过脑,师兄纯情如白纸,最关键的是他们的相貌与性格完全是反着来的。 与付依婉的嗓音面容一样,北旻虽然身着同款白衣,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也扎着一个利落的马尾。 但是皮肤是很健康的古铜色,一笑会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脸颊会浮现两个大酒窝,一双漆亮的眼眸配上他纯真的笑容,犹如一阳光大男孩。 “北旻,你师尊除了让你护送我去邱雨城,还让你带其他话没?” 她想试探一下,想看看能不能套出他们的门派和目的,毕竟她只见过那个奇怪的男人一面,印象深刻的也只有他那把奇怪的剑,还有那莫名其妙的对话,其它是一无所知。 现在他还明目张胆的派人过来,说得好听一点是保护,谁知道是不是在监视她呢,虽然不知道他的目地。 北旻玩够了,把箱子放回原处,想了想说道:“有,师尊说叫你管住你的好奇心。” 北旻只是内向,不代表没智商,洛晓娴这番话的试探他能听出来,不过他这句话倒是真的,确实他在临走之前,师尊特意交待过。 “呵呵” 洛晓娴喝了口水掩饰自己的尴尬,都是千年的王八,她的道行不够,斗不过。 洛晓娴有个特点,对刚认识的人喜欢从表面去看待他们,往往会忽略这些人的本质。 北旻作为一个杀手,性格虽然内向腼腆,可他能在一个杀手组织中生存,自然就有他的厉害之处。 “你确定你师尊只是派你来护送我?”,不是来杀我? 洛晓娴轻咬着嘴唇,小心试探着。 北旻站在她对面,眉头轻皱,仔细想了想临走前师尊说的话,肯定的说道: “我确定,师尊确实只是叫我来护送你,没有再交待其它的事”。 看洛姑娘的表情,她跟师尊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毕竟师尊是个翻脸比翻书还快的人。 幸得洛晓娴没有白衣女子的读心术,否则给她听到这句内心独白,远在泉城的某人耳朵又会发红了。 第九十八章 离村的早晨 我信你才有怪呢。 洛晓娴假装明白了,起身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捂着嘴打着哈欠:“后院有房间,你跟我过来吧。” “多谢洛姑娘”,北旻向她行了一个江湖礼。 “客气了,接下来的日子还要仰仗你的保护呢。” 她一脚跨出门槛,脸色一瞬间沉了下去,我看你们在玩什么聊斋。 关好堂屋的门,两人往后院走去,推开洛青云的房间,将床上睡得正香的小娃抱在怀里,斜身对北旻说道:“家中父母刚走,只能委屈你暂住我六弟的房间。” 话说得好听,背后的意思两人都懂。 “多谢洛姑娘”,其实住哪里,对于北旻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 洛青云迷糊的睁开眼睛,呢喃道:“三姐。” “乖,睡吧”,洛晓娴抱着他,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抚道。 洛青云迷糊的看了看北旻,然后偎在洛晓娴怀里,沉沉睡了过来。 回到之前与李闲一同住的那间房,洛晓娴轻手轻脚的把洛青云放在床上,又回到洛五妹的房间把她抱过去,看着他们俩熟睡的模样,她嘴角微微翘起了一个宠溺的笑容。 “安心睡吧,我会保护好你们的。” 下午因为洛青云的事情,她是有过不管他俩的想法,也只是一瞬间的想法而已。 洛青云并不坏,只是她在处理洛坤生丧礼的过程中表情从头至尾都太过平静,平静的像一个外人。 加之下午她做的木制行李箱,也不知道这俩孩子起疑没有,他俩比一般孩子要成熟,将来还要长时间与他们相处。 原主又会做饭又能做农活和家务,而她几乎都不太会,被识穿是迟早的事,只是现在洛家只剩下他们三个,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寂寥的夜晚因明天要迁移,本应进入梦乡的人们,这时也还点着煤油灯在收拾行李,而田里的虫鸣声犹如夜晚的小曲,在这个安静又紧张的夜晚给人们带来一丝慰籍。 为了不让北旻起疑,洛晓娴吹熄了蜡烛,推桌子抵着门,自己则搬了一个小凳子,双手枕在桌上,双眼盯着对面房间。 夜晚的空气总是格外的清新,闻着特色的芬芳味,洛晓娴死死盯着对面,盯了许久也不未见北旻出来。 抽出空隙回头望着床上的两个小家伙,呢喃自语道:“如果将来你们发现我不是你们三姐,你们会不会恨我”。 “哎”,叹了一口气,她又偏过脑袋望向对面。 想到那个房间住着北旻,她就想到那个神秘男人,这次她再也不敢轻意的相信人了。 前两次的教训已经足够大,这次还有洛青云和洛五妹在身边,她更加要小心。 明天 会是晴天吗? 她不知道,她也不敢想,洛晓娴趴在桌子上,双眼的焦距渐渐涣散。 也不知道爸妈怎么样了,他们还会记得我这个女儿吗? 李闲家养的野兔和野山鸡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还有院里晾晒的衣服。 哎,落晓娴又是一声叹息。 白衣女子给她的镜子从她回到现实那刻就不见了,也不知道她和那个老头之间到底有什么仇怨。 李闲又走到哪里了呢? 她脑海里充满着无数谜团和思念,而她这个局中人,却根本看不清。 时间已到凌晨,洛晓娴的眼皮早已来回打架,她揉了揉眼睛,还在苦苦支撑着。 大口吸气鼓起腮颊,用力的拍拍脸蛋,小声念叨着:“洛晓娴不能睡,给我撑住,撑住。” 房顶的白衣男子透过掀开的瓦片缝隙,看向屋里打着哈欠揉着眼睛强撑的女子,从怀里掏出一包白色粉末,从缝隙倾洒下去。 白色粉末接触到空气就会变成无色无味且会让人沉睡,这个药是他们门派为方便他们做任务而特制的,只是没想到平时拿来对付敌人的东西,今天用到了师尊要保护的人身上。 见洛晓娴趴在桌上睡了过去,北旻才将瓦片放回,再回到房间。 作为一个杀手,敏觉嗅觉触觉都要异于常人,任务中不是你死就是我死,犹豫便会丢了性命,所以在洛晓娴进房间挪动桌子的时候他就已从后窗离开,在房顶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对于落晓娴的防备,北旻只能归结于师尊给她造成过很严重的伤害。 第二天一早北旻又从窗户边洒了醒神粉,洛晓娴迷迷糊糊的醒过来,发现外面天还未亮,赶紧撤掉桌子。 去到前院从水井里打了一桶水上来,找了一个洗面盆倒进去,捧起冰凉的井水打在脸上,精神清明了许多。 进到厨房从米缸里面舀了两婉米,再倒上水,开始做早饭。 坐在灶前,洛晓娴一边添柴火一边打哈欠,虽然一会就要离开了,饭还要吃饱的。 从兜里拿出李闲给自己的信封,借着燎亮的火光,取出里面的银票。 看着上面的图案,她惊了,这居然是一张一百两的银票。 “乖乖,看不出来呀,他居然是个隐藏的壕”。 有了这一百两,她想做烧烤生意的本金就有了,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命活到做生意那一天。 “洛姑娘”,门外传来了北旻的声音。 洛晓娴赶紧把银票放回怀里,鼻音厚重的大声回道:“我在厨房”。 北旻抬头望着房顶的炊烟,咧嘴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我当然知道你在厨房。 走进厨房,洛晓娴打哈欠擦眼泪的形象全然落入北旻眼里,北旻回身轻咳了两声。 腼腆的说道:“洛姑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一个没忍住,洛晓娴又打了一个哈欠,昨晚没睡好,她现在整个眼睛都觉得刺疼。 “你有马吗?” 她需要回李闲家拿背包,顺便将野兔和野山鸡放了,还有李闲那把剑,不知道他拿走没有。 北旻一愣,回道:“有。” 他和师妹便是骑马找过来的。 “一会出发的时候借我一用”,洛晓娴走到灶台前,将锅中的米用饭勺搅动。 “不知洛姑娘要作何用处”,看到洛晓娴回头瞥了他一眼,这眼神虽无恶意,但让他觉得自己的话不该这么说。 立即解释道:“洛姑娘不要误会,我这么问没有恶意,我只是担心洛姑娘不会骑马,如有需要,北旻可以帮你代劳。” 第九十九章 迁移(一) 代劳就不必了,洛晓娴转念一想问道:“北旻,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北旻帮她清出四个碗,堆叠在灶台上,以方便她等下添粥。 “我和师妹一开始去的李家村,到了你家发现你不在,问了村民才知道你们回了洛家,一路问人找过来的。” 洛晓娴把柴火退出来一部分放到下面漏灰的灶底,抬眸望着他:“那你到我家时,我院里的养的动物还在不?” 他们既然是刺客,应该也会观察院里的情况后再离开。 “那些动物还在,师妹还给它们添了菜叶。” 说到师妹,北旻觉得她是一个表面狠内心软的人,平时说话不留情,却对弱小的人和动物充满了爱心。 虽然作为杀手,这可能听着很讽刺,但是谁又能说坏人里面没有好人,好人堆里不会出坏人呢。 “谢谢你们”,洛晓娴轻笑道。 那些动物本来是她打算养段时间杀了拿来做烧烤用的,城里卖的猪肉七百文一斤,她一个肉串最多卖几文。 前期还不知道市场,肉价且这么贵,那时她身上只有一两多银子,买完肉类和调料,根本剩不下什么钱,所以才打起了让潘临风抓野味的想法。 结果兔子还没孕仔,野鸡还没下蛋,就要搬离这里。 如果不是李闲给她留了一百两,她还准备打算将来干起老本行。 “洛姑娘,客气了”,北旻在厨房帮她打下手,很熟练的在灶前的角落找到了个坛子,从里面抓出一把泡菜,洗净后放到案板上切丁。 “洛姑娘,你是想回李家取东西吗?”北旻一边切咸菜一边问道。 洛家出了这事,她昨天一整天都在这边,李家那边院里还晾晒着衣服,结合她的话语,北旻不难猜到她借马的目的,只是怎么不见她那位相公? 洛晓娴将柴退掉后,起身看到他在切咸菜,不自觉的在想曾经有多少死在他那边双手下。 从橱柜里拿出一个婉放在案板上,轻声回道:“嗯,我还有东西没有收拾。” 既然他问了,她不必隐瞒下去。 北旻把咸菜装进婉里,低头看着她,询问道:“洛姑娘,你会骑马?” 骑马 在现代马术可是壕玩的,她这种社畜哪有机会接触,只能在电视上面看看他们潇洒的身姿。 老实回道:“不会。” “如果洛姑娘不放心我去取物,那我带你去吧”,北旻从水缸里舀了一瓢水倒在盆里,洗净手后,回头睨看着她,脸上带着阳光的笑容。 洛晓娴看着他充满阳光的笑容,眸光微闪,从外表看他真的是一个阳光大男孩,可惜他的职业说出来往往会吓坏一群人。 她想一会见到洛五妹和洛青云,以北旻的聪明,他应该有分寸。 洛晓娴谢道:“行,先谢谢你了。” 洛晓娴和北旻刚将饭端上饭桌,洛五妹和洛青云就揉着眼睛走到了堂屋。 看到北旻,两个小家伙顿时瞪大了双眼,这个大哥哥又是谁? “你们两个先去洗脸”,洛晓娴吩咐道。 “哦”,糯糯的声音应道。 两个人还在懵懂状态,边洗脸边互相看对方,直到坐到长板凳上,两双带着疑惑的眼神盯着对面的北旻。 不等北旻先介绍,洛青云率先发问:“大哥哥,你是我姐夫的朋友吗?” 三姐从来没出过门,几乎没有朋友,那这帅气的大哥哥肯定是姐夫的朋友。 北旻看着对面小家伙,又看了一眼洛晓娴,他刚刚想的是另一番说辞。 不过洛青云这么问了,他就顺水接下去,“嗯,我是你姐夫的朋友,我叫北旻。” 听到北旻说是李闲的朋友,洛青云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兴奋,他小小的身子往前面凑了凑。 兴奋的问道:“北旻哥哥,那你知道我姐夫去哪里了吗?三姐说他离开了,不会再回来了,我不信。” 离开? 北旻眼珠一晃,看向洛晓娴,忽然想到师尊叫他明着来保护洛晓娴,难道是想到了她相公会离开! 洛晓娴没有看北旻,面无表情的看着洛青云,语气平淡的说道:“北旻哥哥不知道你姐夫会离开,才找到这里了,顺便他也要去邱雨城,所以他会跟我们一同前往。” 洛五妹察言观色的能力比洛青云强,她瞧到洛晓娴的脸色不对劲,小手在桌子底下扯了扯洛青云的衣服,然后把粥推到他面前。 因昨儿哭了一天,软糯糯的声音带着嘶哑:“六弟快喝粥,你不是一直想吃三姐煮得饭么。” “三姐,我以后我不会再提了”,洛青云瘪着嘴,说话的样子可怜极了,这幅小模样极惹人怜爱。 洛晓娴拿筷子的手一愣,眼眸看向他,声音柔和了许多:“吃饭吧。” 吃完饭后,洛晓娴把家里该带的东西全部装进了行李箱,一些重要的财物装在包袱里面,斜跨在身上。 几人站在院里,北旻知道他们舍不得,这时也不便打扰他们,开口说道:“洛姑娘,我先去把马牵过来。” “嗯”,洛晓娴低声应道。 北旻离开后,洛晓娴左手牵着洛五妹右手拉着洛青云,三人站在院里望着这座大院, 不知为何,洛晓娴心里产生了一种难舍的情绪。 洛五妹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哭腔抬头问道:“三姐,我们还会回来吗?” 今天就要离开这座从小生活的院子,她不想走,可是她也不想死。 洛晓娴的性子本就感性大过理性,听到洛五妹的话,她心里也难受,眼眶红了起来。 会回来吗? 她不知道,她甚至不知道在这场战乱中,他们三个能不能活下去,但是她不能说丧气的话。 眨了眨眼睛后,摸摸洛五妹的头,安慰道:“会回来的,我们还要给爹守孝三年呢。” 原谅她对杨兰花这个娘字实在说不出口,即使她已经去世。 “真的能回来吗?三姐”,洛青云紧紧抓住她的手,哭兮兮的望着她。 洛晓娴松开洛五妹,托起衣袖擦掉洛青云脸上的眼泪,蹲下身子将他俩搂在怀里。 声音坚定的说道:“会回来的,这里是我们的家,三姐一定会带你们回来的。” 天边朝曦升起,使被黑夜笼罩的天空渐渐露出鱼白肚,而那些隐藏在山峰叠峦中的村庄也被洗去黑夜带来的阴郁。 那轮即将从东方升入高空的金乌,正如神话故事中那般,正将光明洒向在群沙城各个角落,给即将踏上征途的人们带去了生的希望。 他们背着或提着收拾好的家当,井然有序的排着队,不约而同的抬头望向天边的朝阳,每个人脸露着不同的表情。 而他们是否还能回到心中挂念的家? 又有多少人能回来? 这一切皆是未知数。 此时此刻,他们只等队伍最前方的村长一声令下,这场因战乱引发的迁移就即将拉开帷幕。 第一百章 安静的李家村 随着日头升起,洛晓娴望了一眼天色,将拴着大黄脖子上的绳子解掉,解掉绳子的大黄像脱了缰绳的马,兴奋在院里四处奔跑。 洛晓娴锁好洛家的门后,拖着行李箱带着两娃一狗往村口走。 村长在排成龙的长队里来回不停的点人头,看到她们三个排在队伍后面,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洛晓娴看到村长,让洛五妹照看下行李,朝村长小跑过去,大黄也跟她后面。 “村长,能否麻烦您一件事?”洛晓娴走到村长面前说道。 村长布满沟壑的脸看了她一眼,对前面一位壮汉说道:“乔林,帮我点下还有哪些人没到。” 年轻壮汉接到村长的委托后,立即回道:“好呢,乔叔。” 村长满意的对壮汉点头表示谢意,回头往旁边的空处走去,洛晓娴瞥了一眼那个壮汉,跟上村长的脚步。 “晓娴侄女,你有何事需要帮忙?”村长微笑道。 洛晓娴看到他脸上的皱纹,想洛坤生,心里叹了一口气。 回头望向洛五妹和洛青云,对村长说道:“村长,我要回李家村取点东西,想麻烦您暂时帮我照看下他们俩人,我很快就回来找你们。” 村长看向那两个东张西望的孩子,担忧的说道:“这不是什么大事,只是附近村落这几天都在迁移,这一路上人很多,我担心你取完东西回来找不到人。” “村长,这点您放心,我朋友有马,最多一个时辰我就赶回来了。” 她算过了,上次她和李闲背着重物来乔家村,也才花了三个小时,这次有北旻的马相助,缩短一半路程不在话下。 听她到自信的话,村长精明的双眼一闪,年轻人就是年轻人,想事都不周全。 神色严肃地对她说道:“晓娴侄女,你这就算错了,咱们群沙城虽然有多个乡,但是官道只有一条,你走小路,会耽搁时辰,你走官道,到时路上都是人,马也无法奔跑,你这一来一回,至少也要三、四个时辰。” 洛晓娴脸色一变,村长说得没错,可她必须要回李家村一趟。 瞧她面色为难,村长叹了气,“罢了,罢了,这两个孩子我替你照看着,这一路人多,我们的行程也慢,你且快去快回。” 听到村长的话,洛晓娴面色一喜,低头弯腰道谢:“多谢村长,多谢村长。” “快去吧”,村长瞥过头,摆手示意。 洛晓娴赶紧跑去队伍后面,跟洛青云和洛五妹叮嘱了一番后,然后往村外跑去。 北旻正好也牵着马朝她走去,见她着急的模样,出声问道:“洛姑娘,可以出发了吗?” 洛晓娴跑上前,“走,立刻出发。” 北旻一脚跨上马,伸出手递给她,洛晓娴想像着电视剧里面翻身上马帅气的动作。 丝毫没有犹豫,将手放在他手中,此时一股沁人心脾的凉风袭来,凉风刮过,吹开了北旻马尾的发丝,带起了洛晓娴的衣摆。 一切都是那么祥和,一切都是那个美好,这一幕似乎与电视剧中的剧情重合了,只等她甩着一个潇洒的姿势,就可以与北旻驾马离去。 但现实总是无情的打脸,还是特疼的那种。 随着北旻拽着她的胳膊往上提,洛晓娴惯性的往前扑去,整个脸趴在了马背上,两只脚并没有因为北旻用力往上提而翻身上马。 扑鼻而来的是马身上厚重的骚味,一吸气,她觉得整个人都快去晕厥过去,快速推开马身,趴着一顿干呕。 北旻瞧到她作呕的模样,脸上一阵发红,赶紧下马,十分抱歉的看着她。 “洛姑娘,对不起,是北旻考虑不周,未考虑你不是习武之人。” 洛晓娴擦了擦嘴角,眼眶因干呕引起的不适,导致眼眶发红。 她一把抹掉眼泪,甩头说道:“不怪你,这等小事不必道歉,你赶紧上马,我们好出发。” 北旻随即又是一个帅气的姿势跨上马,又向洛晓娴递出手。 她不会骑马,也又不会武功,再来十次,她也依旧要闻马骚味。 果断拒绝北旻伸出的手,她像一个笨重的乌龟,依靠自己的力量爬上了马背。 北旻斜睨向身后,清朗的声音提醒道:“洛姑娘,坐稳了,我们出发了。” 洛晓娴两只手紧拉住北旻背后的衣服,随着马发出一声嘶鸣声,她只觉得两边的树木像影片加了二倍速一般,快速从眼前闪过。 北旻担心洛晓娴不适应骑马,特意让马的速度慢了下来。 兴许是邻村的人走得早,一路上洛晓娴只看到零星的一些散人,并未有大部队。 直接他们进入李家村口。 刚到村口,北旻就将马停了下来,眼眸勘探向李家村,脸上神情十分严肃。 “洛姑娘,等下进村,请跟紧在北旻身边。” 洛晓娴望向静得出奇的李家村,向北旻问道:“你发现什么了?” 北旻是刺客,他既然这么说,那肯定是发现了什么。 “目前我也说不清,只是感觉有股淡淡的杀气,还有血腥味。” 刚才一路过来,他并没有在路上发现有往村内去的马蹄印,地上只有独轮木板车辗压的痕迹。 而且这股杀气很浓,他感觉得到,对方现在离他们很远,即使这样,杀气仍未消散。 两人下马后,北旻把马栓在树林中,对洛晓娴说道:“洛姑娘,我先去探探路,确保无事后,再过来接你。” 洛晓娴看了看他,又环望四周,开始泛黄的树叶声被风一吹,便沙沙作响,她心里对北旻也不信任。 仔细考量后,抬头说道:“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洛姑娘,你在此小心些。” 北旻还是不放心,又从怀里掏出一包黄色的纸包,把纸包交到她手中,叮嘱道: “这里面是腐蚀粉,万一你遇到敌人,就用他们洒这个,然后骑马离开。” 淡黄色的纸,里面包的腐蚀粉,洛晓娴把掌中的粉包攥紧,为了表示她的信任,洛晓娴严肃的回道: “我记住了,你万事小心。” 北旻一离开,洛晓娴就将马绳取了下去,以准备随时跑路。 望着北旻运轻功往村里去,洛晓娴心情有点复杂,不到二十四个小时,北旻又是给她丹药又给防身粉,还把马给她了,按理她应该信任他的。 突然她脑海里面出现两个一黑一白的小仙鹤。 黑仙鹤说道:“洛晓娴,他是好人,你不应该怀疑他。” 白仙鹤说道:“洛晓娴,你傻了嘛,你忘记前两次的教训了吗?” 黑仙鹤反驳道:“这个男子跟陈婶、潘临风不一样,他陪你回李家村,还冒出危险去探路,这些都足以证明他是好人。” 白仙鹤朝黑仙鹤踢了一脚,骂道:“放屁,陈婶对她不更好,又送田又送菜的,结果呢?” 黑仙鹤弹了弹翅膀上面的脚印,“那是意外。” “你放屁”,白仙鹤气得又踢了一脚。 就是两只黑白仙鹤即将打起来时,李家村发出一声巨大哄响声,两个人影冲破屋顶打得不可开交。 第一百零一章 尾随 洛晓娴因位置隔得太远,只能模糊的看到两个身影,他们两个的速度极快,她能看的只有他们从左边屋顶打向右边山顶。 此时她脑海里的黑白仙鹤早已消失,换之而来的是她的极度紧张。 她心里正在做盘算,是趁他们打架的时候偷偷潜回家还是直接骑马走人好。 就在她犹豫不诀的时候,她看到北旻已运轻功又回到了她身边。 她四处望了望,拉着北旻的衣袖隐进树丛中,蹲下身子俨作一幅十分谨慎的模样,询问道:“前面出什么事了?” 北旻一甩白色衣袍,动作十分干练的蹲在她旁边,低语说道:“我刚过去发现有几个武林人士埋伏在你家附近。” 洛晓娴眉头微皱,想不明白她只是一个普通人,怎么会有武林高手在埋伏她。 她把刚才看到情况向北旻讲道:“我刚才看到有两个人冲出屋顶打的难分难舍”, 北旻侧首睨看着她,眼神中透露着打量,想了片刻,将刚来看到的情况与她说来。 “那两人一个是青煞派的杀手,另一个是武林正派玄云观的道长,四周还有一些江湖散士,看他们的情况像是因意见不合打起来了。” “青煞派是反派,玄云观是正派,他们的立场本就不同,怎么会因为意见不合而打起来?”洛晓娴望着北旻的双眼问道。 听到那些人埋伏在她家附近,洛晓娴有些紧张,她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断不可能引起江湖人士的注意,毕竟她没有金手指身上也没有武功秘籍。 长久以前,身份神秘的只有李闲,首先他会武功,而且他的行为举止处处透露着儒雅矜贵。 即使是吃个面条,你都觉得他的动作很高雅,最重要的是他的气质,无论怎么掩饰,都掩饰不掉他骨子里的贵气。 她之前猜想李闲是土匪窝里的师爷,洗心革面后下山做起了教书先生,现在联想周围埋伏的人和他平时的一些习惯,恐怕李闲的身份并不简单,否则怎么会引起江湖中人的注意。 看洛晓娴盯着杂草发呆,北旻已然猜到这件事如果不是与她有关,便与她那位已离开的相公有关。 北旻眼神向后瞟了一眼,随后回头对洛晓娴说道:“我过去时他们正在你家堂屋里商量捉到人后,分赃的事情,那两个人便是因分赃不均匀而打起来的。” 洛晓娴眼神一亮,原来如此,看来为了钱,正反两派也有暂时讲和的时候,虽然很短暂。 北旻一直暗中观察洛晓娴的表情,见她只有一点点的意外,心里将她的神态记了下来。 随后对她说道:“洛姑娘,现在你家恐怕是回不去了,不如我们另作打算。” “哦”,洛晓娴一愣,快速回过神应道。 “师兄,你做事就是磨磨叽叽优柔寡断,我们可是魔教,做事不需要考虑他人,直接杀过去才是我们的做事风格。” 他们身后传来了女子略微嘶哑的声音,语气中带着不屑。 洛晓娴惊讶的转过头去,还没看清楚,付依婉已朝李家的方向飞去,她只捕捉到飘逸的衣尾。 北旻看到付依婉手持着剑飞往村里,心里十分无奈,他怀疑师妹做事的风格是跟师尊学的。 急忙对洛晓娴叮嘱道:“洛姑娘,一会你看到黄色烟雾升起,你就过来。” 说语刚落,他人已经朝付依婉的方向追去。 洛晓娴蹲在地上,紧张的望着他们飞去的方向,回头看向付依婉走出来的地方,不仅暗自怀疑,付依婉从一开始就没有离开过,而是一直跟在他们身边。 她伸出一只手无力的扶着额头,她现在觉得头都大了,她只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开个烧烤店做点喜欢的事情,过完这一生就已足够。 现在好了,突然多了一个身份神秘的前夫,又因收留反派被魔教保护,反倒因为战乱导致她心心念念的烧烤生意遥遥无期。 她左右张望找了一块石头,屁股刚坐下,远处的黄烟已经升起。 黄烟升过屋顶后,只留下模糊一层,洛晓娴一直盯着那边,她要抓紧回去取完东西,然后赶回五妹和青云身边。 “来了。” 轻声低呼后,她拍掉衣服上面的灰,立即往家的方向跑去。 离家越近,她鼻尖充斥的血腥味越浓,这味她不是第一次闻到,却是第一次有种作呕的感觉。 待她走近后,才发现地上躺着几个已经断气的人,他们脖子上都有一道锋利的伤口,而身上却没一处伤痕,显而易见,他们是被一剑封喉。 他们身上不停冒出的血,足以让她强迫自己的脑海打马赛克,否则她会担心自己晚上睡不着觉。 付依婉双手环抱,一只手持剑,斜靠在门框上,看着洛晓娴脸朝外,避开尸体的位置故意不去看他们。 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神情不屑的摇了摇头,转身走进屋的时候嘴里念道:“这也怕那也怕,真不知道师尊看上她哪点了。” 北旻将院内的尸体全部拖到一旁,只要不注意去看,并不会看到他们,只是地上的血迹清理不掉。 付依婉对他的掩耳盗铃法简直鄙视到了极点。 直到洛晓娴跨进门槛,北旻轻轻推了一下付依婉的肩膀。 “师妹,洛姑娘一直生活在村里,没见过这种情况,你也不能用这种口气对待她呀。” 我用哪种口气对待她关你什么事,付依婉盯着北旻,又将这句话收了回去。 转身便向屋外走去,不耐烦的回道:“行了行了,不用你来教我,让她赶紧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洛姑娘,抱歉,我师妹性子比较急”。北旻对跨进院里的洛晓娴说道。 进了院里,血腥味更浓,闻着这股味道,她眼睛突然瞥向门后,看到那里堆叠的尸体,喉咙还有鲜红的从喉咙冒出。 顺着他们的衣服一直流进地里,早已锄净杂草的土地渗入血渍后,颜色变得近似放置许久的猪肝。 洛晓娴实在忍不住了,捂着嘴便冲到进茅厕一顿狂吐。 北旻看着她的背影,对门外的付依婉感到无奈,偏偏这个师妹对他说得话向来左耳进右耳出,根本不当一回事。 把佩剑放在一旁,趁洛晓娴在茅房的时间,他一个人将尸体搬出院里,拖到了离李家数丈远的一处空地上,又从洛家拿了锄头,挖了一个大坑将他们埋进去。 付依婉慢悠悠的走到他身边,神色高傲的问道:“师兄,你随便把他们找个地方扔了就是,作这些无用功干什,我们是魔教暗隐,不是替人做想的烂好人。” 第一百零二章 忽悠 北旻继续低头挖坑,没把依付婉嘲讽的话放在心上,笑道: “师妹,师尊叫我们来保护她,那自然也要为她做好善后工作”。 可心里,北旻却有自己的想法。 他们作为暗隐,组织分配的任务从来只有杀人没有救人,这次师尊委派他们保护人,也是他第一次保护别人,所以他格外珍惜这次机会。 见说不通,付依婉也懒得他扯下去,“榆木脑袋,难怪这么多年你还当不了大弟子。” 北旻拿锄头的手一顿,脸色微变,随后莫不作声的继续干活。 在魔教想要爬上顶端,除了实力以外就是考核,每年十一月,组织都会为门中弟子准备一场考核。 只有通过考核,他们才有机会晋升,否则只能在原地踏步。 看着跟曾经那些跟自己一个阶段的人已经进到六阶或七阶,北旻也为他们感到高兴。 晋升一共有七阶,北旻卡在第五阶三年了,付依婉就是这两年升到五阶的,只不过碍于北旻早于他晋升到五阶才叫他一声师兄。 而北旻为何停留在五阶,这其中原由恐怕只有他自己清楚。 院里。 洛晓娴背靠在茅房的墙上,因干呕引发了咳嗽,好似要将肺咳出来一般,呼吸间胸口扯起一丝疼。 她安抚的拍了拍胸口,余光瞥在院里,心惊胆战的一步步踏出茅房。 心里祈祷着,不要去看,不要去看,几乎是半闭着眼睛走到堂屋,一进到卧房她整个懵了。 按北旻的说法,那群人在堂屋说话,居然没有动卧房的东西,所有摆设都跟她离开前一模一样。 此时她也顾不得去想那群人的做法,她赶紧打开衣柜,取出之前缝制的背包。 拉开梳妆台的抽屉将陈氏那封信和之前兑换的铜钱塞进去,又将台上那些不值钱的首饰收进抽屉里,挑了两套方便换洗的衣物放在背包。 随后又赶紧走进书房,伸手摸向书桌上面,指尖触碰到冰冷的剑鞘时,她脸上一喜,李闲没有拿走这把轻剑。 蹲在地上看着这把曾经差点要了她命的剑,洛晓娴心里不在有畏惧,从今天开始,这将是她的防身物。 将剑拿出后,她双眼留念的扫向这间书房,看向墙上那幅大画时,她很然自然的想到了李闲,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回来泡温泉。 甩掉脑海里的想法,她毅然决然的锁上书房的门,又将堂屋和卧房的分别锁好。 看到院里的尸体已经不在了,这才走到堆砌的窝边准备把野兔和野山鸡放掉。 拿掉上面的柱盖,伸头盯向窝里时,她猛然眨了眨眼睛,而后撇了撇嘴,眼眸瞟如猪肝色的地方。 大步走进厨房推开门一看,锅碗瓢盆乱七八糟的摆放着,地上散落着鸡毛。 显而易见,那群人把她圈养的野味给当作食物下了肚。 洛晓娴握着拳,低声咒骂了句,“混蛋。” 她还想把野味带走,路上做食物,结果被这群蹲点的人给抢先一步。 门外,付依婉已经不耐烦的催促,“你能不能快点”。 她昨晚离开后没有离开村庄,今早她一直跟在洛晓娴和北旻的身后,据遇到的同门给的消息,师安生派出的大军不出三日便会兵临城下,照她这么乌龟的速度,就等着给对面送菜吧。 付依婉的声音虽然不耐烦,但是洛晓娴知道她是好意,她在磨蹭下去的话,对她来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当即锁上厨房门,环望了一眼这间院子,大步走到门外,锁上大门,对依付婉说道:“我们走吧。” “真是磨叽。” 付依婉歪着头盯着她的背包,眼里有丝丝好奇,但是她很的掩饰过去,又低头瞥向她手中的剑。 嘴角向边一翘,勾起一个嘲讽的笑,“你又不会武功,拿剑作什。” 洛晓娴嘿嘿一笑,“以防万一。” 付依婉白了她一眼,又瞥了一眼她手中的剑,这把剑她好像在哪里见过。 随后一摇头,她记性一向好,不可能记不住剑的模样,没进组织前,她一直生活在云城,家中的管家都称她为一记通。 即使进了门派,上到师尊那把奇怪的剑,下到低阶弟子的剑,她都有印象,没道理记不住洛晓娴手中这把。 没好气的问道:“你哪来的剑?” 洛晓娴扬起手中的剑,得意的朝她笑道:“这是之前我救了青煞派那两个人,扣押的”。 所谓说谎不脸红就是指的她了,她现在是学会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付依婉示意她往前走,两人并肩往前走,洛晓娴不见北旻,问道:“北旻去哪了?” “他能去哪,刨”坟字被付依婉硬生生的咬断。 她低眸想了想,洛晓娴胆子小,跟她说这个作甚,“师兄处理尸体去了,我们去村口等他,你救了青煞派的人是怎么一回事?” 比起师兄,她更关心这个,师尊接到熟人的委托,也在追杀青煞派两个叛徒,如果洛晓娴救了她们,那师尊为何会认识她便解释的通了。 洛晓娴一边假装东张西望,一边兴致勃勃的对她说道:“那天我去城里买东西,回来的路上” 希望这些尸体能埋远点,毕竟她以后还可能活着回来,有可能还会回这里住。 她更希望自己永远不要知道尸体埋的位置,这样她不会想那些恐怖阴森的画面。 两人边走边听洛晓娴讲,只是这故事她讲的半真半假。 救潘临风是真,扣剑是假,遇到师尊是真,和他促膝长谈是假,似乎那位师尊并没有告诉北旻和付依婉为何要来保护她, 在目前尚不知道他们是真保护还是假保护的前提下,说些好话保命才是最要的。 走到村口,付依婉狐疑的看向洛晓娴,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很顺畅。 再加之她皮肤黝黑微胖,看着一副忠厚老实的模样,从外表看,她心里愿意相信洛晓娴。 可是她的话信服力却不高,师尊会因为她说了句奇怪的话,就跟她聊了许久?她是不信的。 从树林里牵出马,付依婉将马绳递给洛晓娴,沉着脸吩咐道:“你在这里等师兄,我先回队伍里保护两个小不点,你跟师兄说,沿路我会做标记,他就明白了。” “谢谢”,洛晓娴感激的说道。 付依婉上下扫量了她一番,还在斟酌她的话是真是假,眸光瞥向村里的白衣身影,轻盈的身子向上一跳,脚在石尖上,双脚在空中一踏,留下一个帅气潇洒的背影。 第一百零三章 恭送二公子 洛晓娴望着她的背影,脸上浮现羡慕的表情。 嘴里喃喃自语:“要是我也会武功多好。” 北旻处理完尸体,走到村口看着洛晓娴向往的神情,开口问道:“洛姑娘,我师妹呢?” 收回神情,洛晓娴把马绳交到他手中,“她先回去帮我照顾两个小家伙了,付姑娘让告诉你,她沿路做了标记,然后告诉你就明白了。” “我知道了,那我们走吧”,北旻上马向,又将手递给洛晓娴。 “不用了,我自己爬吧”,拉了拉背包的绳子,她又像一只笨鸟一样,爬了许久才上马。 北旻也没说什么,骑着马往回赶去。 他们一走,一直潜伏在四周的黑衣人尽数出现在村口。 一个年轻男子对其中两个吩咐道:“你们去苍穹国告诉少主这里发生的事,剩下的人跟我在暗中保护少夫人。” “是。” 接到指派的二人,快速往另一个方向飞去,剩下的人紧跟在北旻和洛晓娴身后。 就在洛晓娴赶回洛青云他们身边时,远在泉城的李闲也踏上了前往顶苍城的路。 昨夜之事,太守连夜派齐全到大牢审问黑衣人,不料那黑衣人早做了必死的打算,竟然咬破毒药自尽,等齐全到大牢时,他早已断气。 太守不敢惊扰李闲的休息,等到第二日才将消息告诉他。 李闲的表情很冷静,仿佛知道黑衣人会自尽一般。 “二公子,下官失职,请二公子责罚”,林太守站在厢房门口,低头恭敬的对李闲说道。 李闲穿戴好衣服,洗漱完后,走到门口扶起太守,轻声温和。 “林太守无须自责,江某一向名声不太好,宿敌众多,他既然做了吞药自尽的准备,就没打算让我们查出背后的指使。” 林太守在官场多年,李闲的这番话的意思他自然明白,只是对方在泉城这个复杂的地方行刺,如果二公子真出了意外,他这顶乌纱帽也戴到头了。 “那依二公子的意思?”这种时候,他还是问李闲的意见比较好。 对于林太守的提问,李闲只说了四字:“静观其变。” 静观其变? 林太守愣了一瞬,看来二公子早有打算,那他便不能自作聪明的插手,以免弄巧成拙。 林太守看到李闲离开别院,赶紧跟了上去。 食完早饭后,李闲告别林太守,前往顶苍城,大蛮和瘦子早已准备好马车,在府外恭候多时。 听闻他要离开,林太守叫上家眷与属下,一同恭送他。 李闲缓步走到马车旁,向林太守行了一个礼,语气淡然的说道:“林太守,多谢款待,江某就此告辞。” 林太守与其一众干人立刻回了礼,声音恭敬的说道:“属下恭送二公子。” “恭送二公子。” 大蛮和瘦子互相看了一眼,大蛮掀开帘布,李闲扫了他们二人一眼,随后转身上了马车。 大蛮放布下帘,和瘦子一同跳上马车,“主人,出发了。” 李闲闭上眼眸,声音轻冷的应道:“嗯。” “驾。” 望着马车远远离去,一众人齐声道:“恭送二公子。” 瘦子和大蛮对李闲的身世太过好奇,又不敢开口问,昨晚他们两人进了怡红院,耐不住好奇心,向里面老鸨打听了一下,结果他们一提二公子三个字。 老鸨眼睛都闪着精光,立马拉他们到包厢聊了几个时辰。 就单从老鸨口中得到的信息,只能知道主人是顶苍城江太傅的二子,但是神秘莫测,除了这个有用的消息,其他都是传闻。 像什么断袖之癖、性情暴厉,与大公子二男争一女这种不实的消息,他俩只能翻白眼。 主子这三年都在李家村,这些传闻也不知道怎么散播出来的。 从泉城到顶苍城至少也要半个月的路程,而李闲来这里除了解寒毒之外,还有一事需要求证。 出了泉城,马车奔跑在官道上,一路往西边行走。 清晨的空气格外芬芳,李闲掀开窗子望了一天色,单膝向前,手肘放在膝盖上,而后掀开布帘对他们说道:“在前面找了个凉亭歇息会。” “是”,两人应道。 这才走了不到一个时辰的路,主人就要求歇息 他们虽然感觉奇怪,还是驱使马车跑了半个时辰后,看到一处卖茶的凉亭,随后停下了马车。 “主人,到了”,大蛮先去向店家买茶,瘦子掀开布帘等候他下车。 “嗯”,李闲睁开眼眸,望了凉亭的店家一眼,嘴角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大蛮擦了擦板凳,等李闲坐下后,对店家大声喊道:“老板,来三碗你这里最好的茶。” 大蛮是个粗人,说话不懂什么轻言细语。 这一声吼得店老板头皮发麻,心里嘀咕道别又遇到喝霸王茶的了。 茶老板是个白发老人,平时就靠在这里卖过路茶维持生计,回头看到三个年轻人,一看那位玄服公子就是非富即贵之人,赶紧将上好的茶端给他们。 “客官您请。” 大蛮拽完瘦子又来,把二十文铜钱往桌上一摆,不耐烦的挥手道:“多得当赏你的,下去吧。” 三碗茶只需要十文钱,这位瘦瘦的侠士却给了二十文,这对他们一家五口来说,简直是雪中送炭。 把毛巾搭在肩上,双手扶在大腿处,激动的弯腰道谢:“多谢几位大爷,多谢几位大爷。” 李闲抬起眼眸,温和的笑道:“老人家,你去忙吧。” 等店家离开后,李闲端起茶碗,用碗盖浮去表面漂浮的茶叶,声音一改刚才的温和。 冷声说道:“至从救了你们后,你们也跟我了三年,但大多不在我身边,往后,你们会长时间跟在我身边,处事的性子也该改改了。” 两人脸色瞬间惊变,低头应道:“属下知道了。” 三人在这里坐了一时辰,大蛮茅厕都跑了二趟,见李闲还没有要启程的意思,心下觉得以后的日子不好过了。 主人性格沉稳,做什么事都能沉住气,他习惯了火急火燎的做事,也不知道能不能跟上主人的脚步。 瘦子这点比大蛮能熬,主人能在这里呆一个小时,作为一名合格的属下,他也能。 就在大蛮要去第三趟茅厕的时候,一股杀气从林中传来。 大蛮和瘦子同时望向林中,只见两个身着粗布麻衣的人互相搀扶的往这边跑来。 待看到他们面容时,二人同时一声惊呼,侧首朝李闲报道:“主人,是他们。” 李闲背对着树林,手肘撑在桌上,五指微微弯曲,三指撑着脸颊,修长的食指富有节奏感的点着耳垂,神色漫不经心。 听到大蛮和瘦子的惊呼声,头也不曾回一下,一副对朝这边跑来的两人不甚在意的模样。 第一百零四章 凉亭遇故人 那两人一胖一瘦,身形与大蛮和瘦子极为相似,同身着青衣。 见他们往这边跑来,大蛮和瘦子互相了使了一个眼色,立即上去扶住他们。 二人一见到他们,脸上是止不住的惊喜,其中偏瘦那位急忙问道:“大蛮兄,瘦子兄你们两个怎么会在这里?” 大蛮扛着偏胖那人就往凉亭里走,“先别说话,你俩都身上都负伤,先坐下再说”。 听口气他们很熟。 把他们二人扛到另一桌上坐下后,二人不约而同的缓了口气。 “多谢大蛮兄瘦子兄出手相助”,说话的是那位偏瘦的人,名叫姚恒,是青煞派的人,此次也参与了追杀潘临风的案事件中。 一路上两人从南城追到五河镇,还多亏了大蛮和瘦子他们才知道潘临风躲到乡村,只是他俩喝酒误事,等醒来时,才知晓他从乡村离开逃亡到了泉城。 他一身完整的青衣被划了多少伤口,脸上也负了伤疤,那只使剑的手无力的垂在一侧。 大蛮去叫店老板给他们送茶,瘦子看到他的手,故作吃惊状,“姚兄,你这只手是怎么回事?” 姚恒瞥向自己那只已经废掉的手,愤恨的叹了口气,粗鲁的喝完茶后,气愤的说道:“被风归牧那魔头伤的。” “风归牧?” 大蛮又给他们掺上茶水,眼神瞥了一眼李闲,只见他仍撑脑袋,看不懂他在想什么。 那位跟大蛮体型差不多的男子接话道:“对,就是那魔头。” “舒兄,你们怎么会遇到那魔头呀?”瘦子顺势坐在他旁边,狗腿的给他们又掺上茶。 舒乐天的情况比姚恒好不到那去,背部有两道伤痕,衣服是早已干涸的血迹,按血渍的来看,他们遭遇风归牧的袭击已超过十二个时辰。 “哎,这事说来话长”,舒乐天手握成拳,在桌上重重敲了一拳,引得凉亭老板心肝一颤。 他左右看了看,这里除了隔壁桌的玄服男子,便只有那年过七旬的老汉,大蛮和瘦子又是他们的好兄弟,没什么说不得的。 一碗饮尽茶水,叹气后说款款说道:“那日大蛮兄告诉我们潘临风已逃离了乡村,我们俩沿路打听,得知潘临风逃到了苍穹国,我们一路追踪,发现他们还在泉城,就联合门派兄弟在城里四处打听。” “谁知道刚打听到点消息,昨晚在郊外就遇到了风归牧,他警告我们不要动潘临风,那是他的猎物。” 说到这里舒乐天懊悔的又是一拳捶在桌上,这大力的动作牵动了他背后的伤口,只见他咧嘴嘶了一声。 又才继续说道:“这我俩那肯干呀,大师兄可交待过,抓到潘临风就可以当二师伯的关门弟子,姚恒听到他阴柔的声音,就顶嘴了两句,然后我俩人就成现在这样了。” “那他没有追来吧?”瘦子赶紧回去朝树林看去,要是被风归牧发现他们俩就露陷了。 姚恒冷哼一声,“没有,他追了我俩一路,又不出手,我看他倒像是故意把我们往这个方向赶。” “此话怎讲?”大蛮起身给李闲掺上茶水,回头问道。 看到大蛮这幅恭敬的模样,两个皆是一惊,偏着头往李闲那边看,“大蛮兄,这位是?” 瘦子怕大蛮耿直说错话,对他们二人讲道:“刚才只顾问你们的伤势,忘记给你们介绍了,这位是我家主人。” 舒乐天眨了眨眼,“就是你先前讲的救你们于水火之中的那位?” 两个默契的点头。 “竟然是我二位大兄弟的主子,那就是我俩的兄弟,这位兄弟,既然都是自家人,不妨坐到这桌一起唠嗑呀”,舒乐天一脚踩要凳子上,大咧咧的说道。 看他们两个还伸着脑袋往那边凑,怕他们两个粗人顶撞到主人,大蛮打着哈哈:“我家主人性子喜静,二位兄弟就不要难为他了。” 姚恒心里阴阳怪气的讽刺道,呵,请他来这桌是给他面子。 舒乐天眼神贪婪的望向他们那辆马车,有了马车找到潘临风就是迟早的事,昨晚他们不仅被风归牧打伤,还被他抢了身上的盘缠。 大蛮和瘦子的武功他们很了解,底子很薄弱,那他们这位主子身上毫无杀气,定也好不到哪里去,当日他们跟大蛮和瘦子称兄道弟无非也是想多了解点情报。 如今潘临风的下落已知晓,恰巧又在这里遇到他们,如果他们不同意带他俩上路,舒乐天毫不犹豫会送他们归天。 想到这里,他眼中涌现出一丝兴奋。 瘦子在江湖上行走多年,常用小聪明取胜,舒乐天的心思他一眼就看得出来。 之前为了从他们嘴里套话,他和大蛮故意隐藏了武功,如果他们敢打主人的主意,他不介意早点送他们去地下团圆。 “大蛮兄都这么说了,那我二人再提反倒过分了”,舒乐天笑呵呵的打趣。 姚恒问道:“不知三位准备去哪处?” 这话的意思很明显,我二人受伤又没马具,希望你们能载我们一程。 瘦子别有用意的看着他们,心里早将他们怼了千八百遍,你俩算什么东西,也想趁我们的马车。 大蛮平时心不细,类似的话听多了不懂也懂了,他知道不能将主人的行踪告诉他们,这两人跟个牛皮膏药似的,之前在五河镇将潘临风的消息告诉了他们,这二人却想拿他们当挡箭牌。 “到来处来,到去处去”,李闲转动茶杯,声音温和的如三月的春风。 听到主人说话了,瘦子和大蛮也稍作放松,免得他们说错话,又是一顿责罚。 这声音虽然温和,但不知为何,他们听完心里开始慌张起来。 姚恒硬着头皮笑道:“不知兄弟可否稍我俩人一程。” 笑得比哭还难看,瘦子转头侧装望马车,却翻了一个白眼。 突然,周围刮了一阵大风,风吹得凉亭的干草刷刷作响。 泉城多旱地,此时正值秋季,风带起地上的杂草刮得四处乱飞,沉灰在空中肆意朝他们扑来。 第一百零五章 男人修罗场(一) 同时一股强大的杀气朝这边漫延。 李闲背对着他们,迎面而来的风使玄服衣摆上扬,发尾的墨丝随之摆舞,手捏着茶杯,一双桃花眼半眯,脸上是似笑非笑的表情。 忽然从远处传来一句咬牙切齿怨愤十足的男子声音。 “既然捎他们二人,不知阁下可否带我俩一程?” 大蛮和瘦子感受这股杀气,暗道不好,听到这个声音,瞬间明白主人为何要在这里待一个时辰。 比起他俩的不妙,舒乐天和姚恒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乐的差点从凳子上跳下来,正愁找不到人了居然自动送上门来了。 舒乐天兴奋的对他们三人讲道:“兄弟,潘临风出现了,你们与我二人联手,到时杀了他,我们兄弟俩要钱,名都给你们。” 瘦子这次毫不掩饰的对他们翻了一个白眼,手指点了点太阳穴,嘲笑道: “你这里是不是有问题,他是江湖上有名的杀手,我们杀了他,别人会以为我们更强,到时候就会来杀我们,你这如意盘算打得够精啊”。 现在他不需要再跟他们继续装下去了,主人既然在这里等潘临风,那摆明了他得死。 潘临风活不了,那这两个小崽子也活不了,何必浪费表情跟他们装下去。 “你” 舒乐天没想到瘦子居然敢骂他,当即拍桌而起。 姚恒拉住他,“不可。” 他也看出来了,大蛮和瘦子一直也在利用他们。 风停,沙落,潘临风手持佩剑,背着昏迷的阿秋一脸怒意的从树林中走来。 他全身散发的杀气让凉亭的几人感到心惊,大蛮生怕护不住李闲,赶紧去看他的神情。 主人为什么还能淡定的转茶杯玩 刚才他们的对话,潘临风全听见了,那晚伪装成青煞派的两个人居然是李闲的手下,而他还镇定自若的喝着茶。 一想到这些日子阿秋受的苦,他就恨不得把李闲抽筋拔皮。 跟了李闲三年,大蛮和瘦子从没见过他使用武功,立即做出防守的姿势遮挡住李闲。 “好啊,潘临风,你这个叛徒,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舒乐天站起来,眼中闪着嗜血的光芒,拿起佩剑准备随时上前干架。 潘临风瞥到旁边那辆马车,心中的杀意更甚,后方的风归牧穷追不舍,这些日子阿秋没过一天好日子,只要把他们都杀了,就可以乘马车离开。 至于青煞派这两条狗,他根本不放在眼里。 “滚开。” “你有什么资格叫我们滚开,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一条丧犬也敢嚣张”,舒乐天嘴臭的说道。 比起他的嘴臭,姚恒的嘴更臭了。 只听他骂道:“就凭你也想跟大师兄争,大师兄是师父钦点的下任掌门,让你辅佐大师兄,你还不乐意,说非掌门不当。” “论武功你有大师兄强么,论才华你更没有大师兄厉害了,也就阿秋这个蠢丫头愿意跟着你,结果大家看到了,她现在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有句话叫做千万不要在一个比你强的人面前逞能,特别是中伤他心爱的人。 只见潘临风青筋暴起,挥起剑,动作如雷电一般闪到姚恒面前,下一秒剑起,头落。 凉亭店家看到地上血腥的一幕,吓得抱头尖头,立刻朝路边跑去。 潘临风却不想放过他,立刻抽出姚恒的剑朝老汉后背抛去。 剑速极快,老汉只顾往前跑,没注意到后方有凶器。 潘临风的扔剑的速度太快,大蛮和瘦子拦不住。 正当不知如何是好时,李闲却在潘临风抛剑的同时,将手中的茶杯掷出。 茶杯的力道丝毫不亚于潘临风掷出的剑,只见茶杯平稳的朝同一个方向飞去,杯中的水不曾露洒一滴。 眼见老汉要倒在剑下时,“嘭”的一声,杯碎,剑落。 杯中的水在干燥的空气中洒落在地,瞬间被干涸的土地吸收。 老汉回头看向掉落在地上的剑,又是一声大叫,惶恐的朝小路跑去。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舒乐天回过神看到姚恒的头,看潘临风的眼神如同看一只魔鬼。 他悄声无息的往后退了几步,转身往前跑去。 在大蛮和瘦子惊恐的眼神中,姚乐天被一把看起古怪的剑穿身而亡。 潘临风望着那把伫立在地上,剑刃却没有一点血渍的怪剑,脸上也浮现出惊慌。 他来了 只要把这剑出现,那人自然也在附近。 大蛮和瘦子也慌了,风归牧来了的话,那之前他们和主人演的那出戏也会被拆穿。 江湖上传闻风归牧未到弱冠便成为了魔教最年轻的顶端人物,脾气古怪,杀人也是随兴趣。 不知主人能不能对付他。 两个悄声看向李闲,被他风轻云淡的模样惊住了。 只能在心里默默哭泣,我的主人呀,魔头都杀来了,你居然还能稳坐泰山。 潘临风背着阿秋往后退了些许距离,谨慎的打量四周,他要想办法甩掉风归牧,再找李闲拿解药。 打定了主意,他就准备退场。 只是这场戏他是主角,启是他说退就能退的? 风归牧一袭白衣从天而降,拔出地上的剑,一个转身坐在长登上,一只脚踩在凳面。 手中的怪剑直指潘临风,语气阴柔语调缓慢的问道:“人都到齐了,主角却想退场?” 潘临风脚步一顿,愣在原地,脸上是数不清的焦灼。 论武功,风眼牧高他太多,这一路都被他伤了就放,伤好又追杀的游戏,他已经精疲力尽,实在没兴趣玩下去了,只是为了阿秋,他怎么样也要试下。 见潘临风愣在原处不敢动,大蛮和瘦子看着风归牧坐在主人对面的桌子上,距离太近,他的压迫感太强,他俩已经遭受不住了。 主人你快救救我俩呀。 风归牧一脸邪笑的盯着李闲,看着看着忽然嗤笑了一声。 “倒茶”,风归牧凤眸微抬,看了眼大蛮对他使唤道。 大蛮手微微打哆嗦,没有主人吩咐他不敢去,可是这个魔头他又害怕。 瘦子瞧出大蛮的害怕,提起茶壶准备给他掺茶,却被风归牧歪头一个邪笑吓了回去。 瘦子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大蛮你自求多福吧。 见李闲没有说话,大蛮打哆嗦的手颤颤巍巍的提出茶壶,突然被一道温和的声音打断。 第一百零六章 男人修罗场(二) “我来。” 李闲接过大蛮手中的茶壶,缓步走到风归牧面前,白净的两指掀开茶碗。 茶水顺着茶嘴缓缓流进茶碗中发出的潺潺流水声,将这怪异的气氛引到了极点。 抬头望着李闲给自己掺茶,风归牧发现他的模样变化并不大,无论何时都掩饰不掉的贵公子气质。 只是从前俊冷的面容如今多了分温和,配上他的气质,更像一位他口中教书先生。 风归牧嘴角上扬,凤眸微眯,好心情的说道:“江湖上大名鼎鼎的清竹上人给我掺茶,说出去怕是没人敢信吧。” 清竹上人这个称号是因他人冷漠又偏爱穿绣有暗竹的衣服而来,这称号听着像正派高人,实则他却是肃逍派的少主。 风归牧记得这个称号更多的是讽刺李闲,讽刺他长了正人君子的脸,干的事却跟魔教没两样。 他话说得轻松,李闲轻笑道:“人人恨之的魔教师尊派无名之卒跟踪我,说出去怕更没人信吧。”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是李闲最擅用的手段。 跟踪人,这是风归牧最不屑的事,虽然昨晚那人是他派去试探李闲的。 风归牧嘴角一扬,我不承认,你能耐我何。 在场其他几人听到他们的对话,惊得下巴都快掉了。 大蛮和瘦子看李闲的眼神不再是以前的恭敬,换而取之的两个崇拜崇致极的眼神。 天呀,传说中的清竹上人就在他们面前,还是他们的主人。 两个虽然表情并无多大变化,心里早已点上炮仗开始庆祝,一颗心都快蹦跶出来才能表达他们现在雀跃的心情。 而站在五尺外潘临风额头已经冒出冷汗,手中的剑握得更加紧,甚至手心都冒出了汗。 他不敢相信李闲就是清竹上人 那他和阿秋借助在李家村时,李闲口中的话,想必也没一句真话。 潘临风微微回头,看着趴在背上眉头紧皱的女子,脸上浮现出担忧的神色。 从李家村离开后,阿秋就一直温病不退,郎中说她中了慢性剧毒,如果不拿到解药,半年内就会肠穿肚烂而死。 被青煞派追杀时阿秋只受了剑伤,是到了李家村后喝了李闲熬的中药才变成这样,这毒除了李闲下的,他想不到第二人。 只是没想到李闲的来头远远超过他的想象。 在风归牧没来时,他还以为可以从李闲那里拿到解药,可现在不止风归牧,再加上一个清竹上人,别说拿到解药,想全身而退都难。 他连一个风归牧都对付不了,即使青煞派那几个老东西来了,都不一定能打过李闲。 风归牧也不在意,将几人脸上的变化尽收眼底,喝了一口茶接着说道: “我要是把臭名昭著的清竹上人窝在一个小村庄里,还取了一个极丑的农妇这事宣扬出去,你猜她会死的多惨?” 他看到李闲的笑就来气,虽然以前他们并未见过几面,但是每次见面李闲都是独自呆在一个地方默不作声,仿佛肃逍派没了也跟他没关系。 作为魔教地位最高的人,风归牧的骄傲清高好似理所应当,因为险少有人是他的对手,所以肆无忌惮。 但是清竹上人不一样,作为对立门派未来的掌门人,他虽然从未把他当过对手,但是作为男人,自然是想要在每年一届的夺宝大会上赢过他。 结果他消失了,一消失就是三年,有人传他在闭关,还有人说他死了。 谁料想,他在小村庄当起了教书先生,还娶了媳妇。 得知李闲就是清竹上人的那刻,他快气爆炸了,这人什么都抢在他前面,要是将来生孩子也抢他在前面,他一定会提刀上门打一架。 李闲给自己掺了一杯茶水,笑得十分和气,语气淡然的回道:“那我先替她向你说声多谢。” “还以为你对那农妇有多好呢,她爹娘刚死,你就自己逃到这苍穹国来,我以前怎么没瞧出你是个贪生怕死之人”,这话说得阴阳怪气。 风归牧嘴上这么说,心里已经气得牙牙痒,想到当日在李家院里,洛晓娴一脸巴不得早点死的模样,再看到李闲风轻云淡的样子。 向来只有他笑话别人,何时别人敢笑话他?而且三年时间这人怎么变得这么卑鄙。 李闲指尖点了点额头,余光扫向潘临风,饶有兴致说道:“以前?我跟你可不熟。”就冲他这句话,风归牧凤眸里闪过一丝杀意。 李闲收回余光将眼神落在他身上,笑得温和:“再来点茶?” 风归牧从未吃过亏,一次败在洛晓娴身上,再一次便是李闲身上,他觉得自己这爆脾气快忍不住了。 李闲装作不知晓,提起茶壶将水又给他续了一杯茶。 大蛮和瘦子在李闲身后瑟瑟发抖,高手之间的事他们还是不要参与的好,以免伤及无辜。 潘临风趁他们在暗斗期间,偷偷瞄向栓在路旁的马车,气运丹田,双足向外,一跃而起,已奔出十丈之外,眼见就要上马车。 老子正在气头上,你还想跑,活得不耐烦了。 风归牧眼神一冷,拍起桌上的茶碗,径直抛向潘临风,同时白净的左手提起插在地上的怪剑,电光火石间,剑尖离潘临风只有一寸距离。 杀气从背面愈来愈近,潘临风一咬牙,把阿秋放在马车上,回身用剑身去挡风归牧的一击,却被震出数尺距离,背部直接撞到树上。 顿时,胸腔血液翻滚直奔口腔。 看向马车上的女子,无论如何他都要拼一把,擦掉嘴边的血,一把握住剑,猛然运力,便迎着风归牧凌厉的剑势攻去。 只是两人实力悬殊较大,他的招式被风归牧奇怪的剑法击得七零八落,从头至尾他只能防守,做不到任何进攻。 看两个高手过招,大蛮除了叫绝以外,只剩下一张可以塞下鹅蛋的嘴巴,双眼不自觉盯向前面笑得惬意的主人。 心里暗暗想到,如果是主人和风归牧…,那场面他不敢想象。 李闲撑着下巴望着一场实力碾压的战斗,伸起一根手指朝后向勾了勾。 瘦子看到李闲的手势,扯了扯大蛮的胳膊,忍不住朝他翻了一个白眼,这么粗的大腿在面前,你还看他们干啥。 大蛮一愣,回过神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然后将脑袋凑了过去。 “主人,有什么吩咐?” “拿着这块令牌,用马车载着沈灵秋去桑门山,这颗包药丸在路上每隔三个时辰喂她吃一颗,其他事到时我会飞鸽传信给你们。” 他本想今日杀了潘临风和沈灵秋,看到他这么护她,他改变了主意。 接过李闲手中的褐色袋子,两个又回头望向那边斗得‘难分难舍’的两人,这时候过去,不就是去送死吗? “主人”,瘦子有点犹豫回头看向李闲,想说出他的想法。 回头只看到李闲玄服的背影从眼前一闪而过,眨眼的功夫,他已加入了战场,为他们两人的离开拖延时间。 第一百零七章 男人修罗场(三) 因为李闲的加入,这场打斗变得很微妙。 瘦子看准时机,对大蛮大叫道:“走。” 两个直奔马车,潘临风看到他二人的动向,面呈怒意,当即探身往侧边躲去,翻身跃起,使出一记虚晃的踢腿,风归牧轻松躲开了他的虚招,又接下了李闲的一招。 看他们二人斗得你来我往,潘临风临空翻身朝大蛮和瘦子杀去,两人快速解下绳锁,看到潘临风怒气横生的杀来,立即翻身上马,大蛮紧张的抽出马鞭抽打在马背。 只听一声嘶叫,马车已朝前奔去,马车中的阿秋脑袋撞在柜角彻底晕死过去,潘临风哪肯让他们劫走阿秋,使出轻功快速朝他们追去。 李闲虽然在风归牧在斗,眼神却一直关注着他们的动静,见潘临风使出轻功追去,灵巧的一个转身,躲掉风归牧的攻击,从怀里掏出三枚暗器朝潘临风袭去。 潘临风聪耳一闻,在空中一个跳跃躲掉暗器,三枚暗钉咻咻插进树干中。 潘临风落地后看向三枚暗器,咬牙看向那边斗得起劲无暇管他的二人,又朝大蛮和蛮子追去。 风归牧也看了那边的情况,绝艳的脸上浮现出阴柔的笑,让你知道惹本师尊生气的下场。 左手一转,剑势变得更加凌厉,直朝李闲下盘攻去。 李闲一边躲一边看着风归牧的笑容,修眸微眯,嘴角轻扬,在他出下一招时掏出一包白色粉末朝他洒了过去。 一瞬间,风归牧带着惊愕的表情被白色的粉末包围,他没想堂堂清竹上人会用石灰粉这种下作的招数。 迅速浮起白色衣袖遮住双眼,向后退出数步,阴柔的声音气急败坏的吼道:“李闲,你这个卑鄙小人。” 李闲玄服衣袖在空中一甩,手势一转,便朝潘临风攻去,听到风归牧气急败坏的声音,脸上依旧是温和的笑容。 自己的剑还放在李家书房,异剑在江湖十大剑谱上排名第三,再加上风归牧武功极高,赤手空拳一时半会还摆脱不了他。 加之寒毒未除,他现在不宜过多使用内力,否则会加速寒毒的扩散,偶尔使用些小手段,他觉得挺不错。 潘临风躲开了一掌,见他手中无兵器,魑剑挽了一个花招朝李闲攻去。 可李闲却没有心思跟他玩下去了,身后的风归牧眼睛虽然受了阻碍,很快可以闻声跟来。 李闲迅速转身,一掌拍向潘临风的胸膛,潘临风向后跌了个踉跄,稳住了身形。 在他又朝李闲挥剑斩去时,只见李闲身影如同鬼魅般闪到了他身后,捏住他的手,用力一折。 潘临风吃痛,魑剑径直插入地中,单膝跪在了地上。 李闲单手接住剑,将潘临风的胳膊向后一拖一折,只听潘临风张大嘴巴仰天一声哀嚎,胳膊如同断线的木偶,无力的垂在一侧。 李闲又使出一记手刀,朝他后脖颈劈去,在点了几处穴道封了他的内力。 潘临风望着马车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弯道处,嘴里深情的呢喃道:“阿秋。” 他不甘心,真的不甘心这样闭上眼睛,无奈脑袋越来越沉,最后绝望的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将魑剑在手中握了握,李闲墨眉轻蹙,只能将就用。 风归牧眼睛虽然飘进了一点石灰粉,但影响不大,他站起身单手握剑,眯着眸子看着李闲将潘临风的手臂脱位,拿了潘临风的佩剑不说,还一脸嫌弃的模样。 嘴角一抽,不禁问道:“你还要脸吗?” 被一个不要脸的人问要脸吗,这感觉有点奇妙,为了证明自己要脸,李闲玩着魑剑。 语气淡然的向风归牧姗姗回道:“承蒙阁下抬爱。” 三年时间,他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能做到这么不要脸,语气还正经十足,风归牧气血攻心,眸光一沉,异剑一转,又想上去跟李闲斗个百八十回合。 忽然耳畔听到了马蹄声正在往这边奔来,凤眸隐忍着怒气。 “把潘临风交给我,今日之事我便当作没发生过。” 怎么把一个心气高又骄傲的人气死,自然是夺走他的猎物,何况他要留下潘临风另有用处。 李闲笑得亲切:“我给过你机会杀他,你偏要留着他们慢慢玩,现在人我带走了。” “先让那两个丑八怪引我上钩,又在泉城故意让我看到你,如今还抢我的猎物,李闲,你别欺人太甚!”风归牧语气阴柔,一字一句咬牙说得特别狠。 李闲眼眸微转,听到马蹄声越来越近,敛起了温和的笑容,从腰带处取出一个纸条扔过去。 慢悠悠说道:“彼此彼此。” 风归牧接过纸条,眸光一暗,而后打开纸条,看到上面的字——城外第一个凉亭见。 嗤笑道:“清竹上人你这是什么意思?约我?” 看他装作一幅全然不知的模样,李闲把收剑,提起潘临风。 “你是聪明人,这其中的意思,我想你很清楚,有些话没必要挑明说。” 马蹄声越来越近,听马蹄声至少有二十余人,李闲准备带着潘临风离开,可风归牧就是一个别扭的人,即使这件事是与他有关,只要他没有被拆穿,就死命作。 剑一横,阴狠的说道:“清竹上人这话说得奇怪,我清楚什么?” 我倒要听听你能说出几分,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别想走。 从前只知道魔教风归牧是一个喜怒无常的人,今天才知他还是个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人。 李闲收起魑剑,沉声说道:“夜访太守府留下这张纸条给我,从后山那晚后,你怀疑我的身份调查我,然后知道了大蛮和瘦子是我的人,也知道我派人跟踪你,你这一路跟潘临风玩逗猫游戏,看到潘临风为了沈灵秋中毒这事,要至我于死地,所以将潘临风和青煞派那两人往这边赶。” 风归牧眼神微闪,听李闲继续说道:“一则是想用青煞派那两人引出潘临风,让他知道大蛮和瘦子的身份,二则是当潘临风知道他们身份时,又对我多了一份仇恨,想用潘临风来试探我的武功。” “只是没想到,你这么沉不住气,潘临风还没动手你便自己出来了。” 从潘临风来李家村那刻起,他就打听到追杀潘临风的名单中有风归牧,所以派大蛮和瘦子跟他青煞派那二人打好关系,了解到其中缘由,也是从风归牧出现在后山时,双方就已派人互相监视对方。 第一百零八章 信任真的很难 这场算计早就拉开了序幕,而李闲赴约想杀潘临风是为了防止节生意外,他不想在这场游戏中看到潘临风走火入魔到时找上洛晓娴。 他要在顶苍城小住数月,虽然已经派人保护她安全,却不能保证不生意外,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唯一不敢拿来算计的却是那来自异世的女子。 风归牧听着李闲将他的阴谋说得头头是道,脸上的怒意涌现,仅仅是一瞬间又被阴柔的笑容掩饰下去。 “呵,有你在,这场游戏我觉得好玩了呢,清竹上人,咱们来日方长。” 撂下这句话,风归牧身行一闪,已经离开了此处。 斗不过你,我杀那农妇去。 以风归牧的性格,李闲大概也猜到他要去找洛晓娴出气,只是他不认为风归牧能从洛晓娴那里讨到便宜。 随后扛着潘临风闪入林中,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三人离开后不久,一只约有二十余人的军队到达了这里。 最前方身穿银色盔甲的男子,一双如鹰般的锐眼扫过凉亭的惨状,又看到地上的车轮印和马蹄印,前方还有几双脚印和一滩新鲜血迹,无一不说明这里刚刚发生过激烈的打斗。 他身边的副将骑马上前说道:“将军,听闻附近一带有悍匪出没,末将请命,请将军派属下前去围剿他们。” 男子骑马走近凉亭,副将等人紧随其后,锐眼扫过无头的男子的服饰,声音如寺庙的钟声浑厚带着沧桑:“此地归林太守管,他会处理,派几个人把他们安葬了” 副将长年跟随男子四处征战,知道男子说话从来说一不二,但是悍匪敢在苍穹国的地盘撒野,都知道将军在边境作战,这显然是不把将军在看在眼里。 领命答道:“是。” 男子身边的几个副将跟了他很多年,他知道副将的意思,锐利的双眼扫过四周,“他们身着的是青煞派的服饰。” 副将大惊:“云玺国的神秘杀手组织?” 男子将马掉头,副将指了几个士兵吩咐道:“把他们两个埋了。” “是。” 随后骑马跟上男子,只听他浑厚的嗓音缓缓说道:“近来从云玺国来了一批江湖人士,今日之事应是他们江湖斗争。” 说到这个,副将回想起进城时林太守说得话,“将军,江太傅的二公子就在咱们前面,你说这事会不会跟他有关?” 男子锐眼闪过一道意味不明的光,瞥向那道车轮印,嗓音浑厚语气低沉地说道:“我们这次是秘密回城,吩咐下去,今日之事全当作没看到,不可宣扬。” 朝中江太傅一直与将军不对付,此次攻打云玺国边境七城,他也多番阻挠,借他那从未在城中出现的二公子做文章。 扳倒江太傅一举两得的事,搞不懂将军为何要他们当作今日之事没有发生过。 等几位士兵把姚恒和舒乐天安葬后,男子才带着一干人离开。 李闲扛着潘临风到了一个村庄,在那里有另一辆马车,还有两个身形跟大蛮和瘦子差不多的男子,把潘临风甩到马车上后,李闲随后也进了马车。 两人说道:“少主,出发了。” 这辆马车从村庄出发,沿着村道停在离官道十丈处的位置,而大蛮和瘦子的马车也在官道上停下了下来。 几人下了马车交换位置,看到李闲把潘临风扔进马车。 大蛮和瘦子不解:“主人,这” 李闲温声说道:“我另有安排,你们一路小心风归牧。” 沿路他都做了安排,风归牧阴晴不定,始终是个变数。 “属下明白,主人你们快走吧,师安生怕是要来了”,瘦子提醒道。 见大蛮和瘦子的马车离开后,李闲衣袖一拂,清除了地上的脚印。 肃逍派的两名弟子驾着马车载着李闲和潘临风继续在官道上奔跑,向下一座城奔去。 大蛮和瘦子听李闲的安排,在肃逍派弟子引领下,一直在村道上走,从另一处边境出城。 师安生等人到了岔路口,没有犹豫的骑马而过,只有师安生回头看了一眼。 而此时因风归牧气不过要杀的农妇,正在他派去的北旻付依婉的保护中进了五河镇。 一路上,从原先只有乔家村的人到后面又多了几个村,进了五河镇后,镇里四处挤满了人,想找个落脚歇息的地方都没有。 乔家村村长认为这么挤着不是办法,大家都没法好好歇息,便吩咐村民向另一个城出发,到了郊外再歇息。 村里的人没有一个人说不,饿着肚子出城,他们出发的时候都备好了干粮,所以不需要在五河镇补给,只有洛晓娴不会做包子馒头,仅仅收拾了家当而已。 洛晓娴看着乔叔带头走在前面,而大家没有一句怨言,想来乔叔在大家心里是一位值得尊敬的村长。 洛晓娴让北旻帮忙照顾下洛青云和洛五妹,她准备去铺子买点馒头之类的干粮带着,顺便看看王家人和洛晓芷一家还在不在。 付依婉骑着马,后面驼着两个小家伙,听到洛晓娴要去找吃的,她立即下马要跟洛晓娴一起去。 北旻拿她没办法,叮嘱道:“师妹,别贪玩,跟洛姑娘买好干粮就来找我们。” “啰嗦”付依婉瞪了他一眼。 洛晓娴对他们之间的关系见怪不怪了,看着北旻说道:“两个小家伙就要麻烦你了。” 又拉两个小家伙的手,微笑道:“听北旻哥哥的话,我去买好吃的给你们。” 回去找洛青云和洛五妹的路上,因接下来的路程可能会面临各种危险,如果因洛晓娴的不信任导致她和两个孩子出了事故,北旻良心过不去也没法向师尊交待。 为了打消洛晓娴怀疑的念头,证明他是真心想护送他们安全到达邱雨城,当着她的面吃了魔教特质的毒药,这种毒药是专属特质,然后把解药交到她手里。 洛晓娴听着他说教里每人都有一颗,解药也只有一颗,望着他清澈真诚的眼神,她很犹豫。 陈婶、铁柱、潘临风、阿秋他们都很‘真诚’,最后的结果却是一个骗财一个要杀她,她真不知道这次的北旻能不能信,最关键是他师尊留下的阴影太重。 在现代,如果知道那人有问题远离就好,可是古代不一样,一言不合就动刀动剑,她这次真的不敢拿两个孩子的命去赌。 北旻见她面露难色犹豫不决,将决定他生死的蛊铃给她,才暂时让洛晓娴稳定了心神。 第一百零九章 十文一个馒头? 洛晓娴带着付依婉往小吃铺走去,原本井然有序的街道,现在变得十分拥挤,举步困难。 河一街上的唯一一家小吃铺前早已挤满了人,即使隔的老远,都能听到店老板高昂兴奋的吆喝声。 “白面馒头十文一个。” “包子十五文一个。” “要买的赶快,错过这波就只能等下一锅咯。” 洛晓娴拉着付依婉的手在嘈杂的人群中往铺子走去,付依婉深深看了一眼洛晓娴,没有甩开她的手。 洛晓娴一边注意脚下,耳边听着店老板的嘚瑟的叫卖声。 小声说道:“趁机抬高价格,这跟强盗有什么区别,官府也不管管。” 付依婉跟在她身后,嘲讽道:“现在人人自顾不暇,这县太爷不知道躲到那个地方逍遥快活去了,哪还有心思管普通老百姓的死活。” 就在店老板喊出高价后,排队的人群就有人不满意了。 “老板,大家现在都在逃难,我们也是云玺国的人,你何必这时赚发难财。” 店铺老板从铺子后面走到柜台前面,趾高气扬的指着他们喊道:“我赚那门子发难财了?” “苍穹国的贼人就快打到咱们这里了,朝廷到现在还没派兵过来增援,我抛下一家老小,冒死留下,给你们供给馒头包子,你们还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们爱买不买,我还不信少了你们卖不出去。” 见局面闹僵,这时总会有一个和事佬:“掌柜的,你别动怒,小伙子你也少说两句,让老朽来讲两句。” 听着他们的争论,洛晓娴和付依婉已经排到队伍后面,只见那位老者走到店老板身旁,摸着胡须对着排队的人群说道: “现在我们都背井离乡,相信店掌柜过不久也要离开,我们大家很感激你能留下提供补给。” 老者说到这里望向城门口,声音沧桑包含岁月的风霜,话锋一转,变客为主。 “相信我们绝大部分人从祖辈开始就生活在五河镇,这个孕育我们成长奉养我们一辈子的地方,如今因为打仗,我们被迫要离开它,去我们不熟悉的地方。” 说到这里,老者望着街道,凹陷的双眼充满留恋,不舍的说道:“想走吗?说实话,老头子我不想走,我家里有两头羊,是打算将来我儿取媳妇当聘礼用的,可现下能怎么办,打仗就要死人,我半条腿已经踏进棺材的人都想活着啊,还没看到儿取妻生子,我不想死啊。” 嘈杂的人群听到老者这番话肺腑之言,纷纷闭上了嘴巴,不约耳同的看向老者,情绪低落。 谁说不是呢,张三家的母猪还没下崽,李四家的田还没种上菜,往年都小打小闹的仗,他们不懂今年就怎么严重了呢? 老者说完话,重重叹了口气,干瘪的手指着那张布满皱纹的脸,转身对着店掌柜,伸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周围顿时响起惊诧声,洛晓娴也是一惊,拉着付依婉的手不自觉一紧。 付依婉冷眼观望这场由客变主的插曲,看洛晓娴皱着脸蛋,担心的模样。 压低嘶哑的声音在她耳边说道:“这店老板是个纸老虎。” 洛晓娴侧首看着她,明亮的眼眸带着许些怔愣。 “你往下看就明白了”,这种事她常年行走江湖,见得多了。 老者凹陷的双眼绝望看着店掌柜,干瘪的只剩下一层皮的手用力的拍在柜台上。 眼眶湿润,几十年的岁月让他苍桑的声音极赋感情,“为了活着,小老儿我卖了两头羊当盘缠,哪曾想到竟连五个馒头都买不起啊。” 白白胖胖的馒头就放在框里,可是他们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老头的话像是说在了他们的心坎上。 店掌柜看到老者拍完一巴掌又准备落下第二巴掌,赶紧拦住他,声音颤抖: “老伯,你想降低馒头包子的价格,你直说无妨,何苦这样作践自己,我家中也有父母孩子,要是被他们知道,你让我以后怎么面对他们。” 他打听到苍穹国还要三日才会攻来,他准备今明两日卖货,等高价卖完货后就去南城找妻儿。 作为同一片土地上的人,店掌柜原本也没打算卖这么高的价格,看到城里其它的店铺全部关门,他一时被钱财迷魂了头。 人群里有人吼道:“你也知道丢脸,那你还抬高价,我们都是群沙城的人,大难当头,哪有自己人害自己人的。” “就是。” “你这跟贼人有什么分别。” 在一句句的声讨下,店展柜低头一声叹息:“得,都是一个地方的人,我就直说了,馒头平时是一文钱一个,包子是二文钱一个,现在不同往日,我也不往高价抬,馒头二文钱一个,包子三文一个,愿买便买,不买便走。” 这批蒸馒头包子的工人他都多给了二十文钱才肯干活,要原价卖他是不会干的,反正这批食物不缺人买。 老者擦掉眼角的泪,鞠躬感激的向店掌柜道谢:“老朽在此先谢过掌柜的。” 只要价格不是太离谱,大家伙也都愿意接受。 见他们有次序的排着长队,店掌柜将老者要的馒头包好递给他,收了钱后望着大家说道: “因排队人太多,馒头每人最多买十个,包子最多买五个。” 人群渐渐往前涌动,付依婉得意的说道:“我说得没错吧。” 洛晓娴盯着老者欢喜的抱着馒头往城门小跑而去,他步伐虽蹒跚,此刻因为馒头,他干瘦的背影也不由显得伟岸起来。 洛晓娴抬头望着碧海如洗的天空,秋风沁人心脾,她却感到一阵冷寒。 乱世,活下去等于奢望。 她收回思绪回首向付依婉问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店老板指着鼻子骂人的时候,他握紧了拳头,这表示他紧张,当老汉出来当和事佬时,店老板往后退了几步,脸色沉的难看。” “后来老汉说出那番话时,他嘴唇颤抖不停的眨眼睛,额头冒虚汗,说明他是个没主见的男人,一般没主见的人多半是纸老虎,表面看得很厉害,实则心上敏感脆弱”,两人一边往前排队,一边听着付依婉的分析。 排了约莫半注香的时辰,终于排到了洛晓娴,她买了十个馒头五个包子。 开口向店掌柜询问道:“掌柜的,您知道乔铁匠家住哪里吗?” 店老板将馒头包子用油纸包好,向她指了另一条街。 “从这条街左转再右转,进入居民巷,看到门口挂着一个乔宅的牌匾就是了。” “多谢老板。” 洛晓娴退到一边,把食物装进背包里,又等着付依婉买完十个馒头和包子,装进背包后,两人并肩往居民巷走去。 按着店老板的指示,她们穿街过巷,终于看到居民巷。 付依婉没有问她来这里作什,眸光向下打量着她手上那把剑。 她真的觉得这把剑在某个地方见过,却始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洛晓娴眼睛盯向两旁,仔细的找着乔宅。 第一百一十章 王家和乔家 洛晓娴还在挨家挨户找的时候,付依婉已经看到打铁的工具,示意洛晓娴看过去。 “看那边。” 顺着付依婉指的方向看去,洛晓娴看到打铁需要的一些工具全部扔在门口,立即跑上去。 等她们走近一看,乔宅的大门紧闭,门口四处扔放着铁片和铁锤。 在洛晓娴查看的时候,付依婉走上台阶,伸手直接推开了木门,随着木门‘吱呀’一声,一股霉臭味扑鼻而来,付依婉眉头一皱,用衣袖掩住鼻息。 “怎么了?”洛晓娴见她转身轻咳,吸了吸鼻子,也顺势捂住鼻子。 这什么味道,这么臭? 付依婉摇了摇头,“有点像动物的尸体味。” 洛晓娴眼咕噜转了几下,动物?不会是死老鼠吧! 她捡了几个铁片放进包里,走到付依婉身边,随着她的走近,臭味愈发浓郁,洛晓娴赶紧跑到巷子里深呼吸几口新鲜空气,然后捏着鼻子冲进院子。 看着她夸张的动作,付依婉又翻了一个白眼,一点味道而已,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想她以前出任务的时候,经常遇到已死去数日的人,那恶心的场面她都习惯了。 跟上洛晓娴的步伐走进院里,洛晓娴循着臭味已经走到了侧院,她的脚刚往前面跨出一步,耳边传来震耳欲聋的尖叫声让她皱起眉头。 只听洛晓娴一声尖叫,因惊吓过度而脸色苍白的她捂着嘴惊慌失措的直接冲出了乔家院子,扶着门口的柱子一顿狂吐。 付依婉回头看了她一眼,拔出剑谨慎的靠近侧院,纵使她大场面见过再多,这种刺鼻搅胃的恶臭味也让她受不了,这股味道比泡在粪池的死物还要恶心百倍。 她眯起眼睛望进侧院,顿时头皮发麻,纵然她再冷静看到这个场面忍不住想吐。 立即大步走了乔院,走到墙角干呕起来。 洛晓娴呕得脸上毫无血色,想起那幅场面,她的脚就发软,擦掉眼角的眼泪后,捂鼻又走到大门口,双手颤抖的关上门。 回头看到付依婉趴在墙角脸色很不好,走到她身后,轻拍她的后背,嗓音略微干涩的问道:“还好吗?” “我没事”,付依婉用衣袖擦干嘴边,快速恢复神色,“不进去了?” “不进去了,我只是想看看他们离开没,我们走吧”,洛晓娴手伸背后,想取水袋给她润润嗓子,一摸才想起,水袋放在行李箱里面。 回头望着这间宅子,洛晓娴脸色依旧苍白,想起刚刚看到的画面,心里仍然心有余悸,乔家侧院看到的景象,她强行选择遗忘。 依付婉又跟着洛晓娴去到王家,两人很有默契的没有提刚才看到的场面。 王家是五河镇上大户人家,光从它门口两侧的石狮子就能看出这家人的阔绰,洛晓娴望了下周围情况,准备悄悄推门潜入。 付依婉看出她的意图,查看了一下周围,拉着她的胳膊,轻松的潜进了院里。 站稳后,洛晓娴低头再次感叹,有武功真好。 两人在暗处观察了王家现在是空无一人,才大胆的走到院里。 王家不愧是五河镇上的大户,青砖铺路,杉木为柱,正门院里左右各种着一株金弹子。 洛晓娴走进堂屋,抬头望着正上方的牌匾——宁静致远。 在堂屋转了一圈准备离开的时候,她突然想起一件事。 付依婉坐在凳子上看洛晓娴突然睁大双眼,心里疑惑她是想到什么事了? 洛晓娴一拍手,兴奋的对付依婉说道:“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 说完她就跑出去了,她先是从跑向了左边,然后又跑向右边。 她干什么呢? 付依婉不太放心,走出门一看,瞳孔猛缩,上嘴皮忍不住抽搐,师尊是认识了个什么怪人 洛晓娴扛着麻袋笑呵呵的朝她走来,最关键得不是她身上的麻袋,而是她身后居然背着一个小铁锅。 “你东跑西跑就为了找这个?”付依婉卸下麻袋,疑惑的问道。 “是呀”,洛晓娴把锅递给她,笑道:“你帮我拿锅,我来背这袋面粉。” 看着她咬牙又准备将那袋面粉扛在身上,付依婉声音有些无奈:“你把我拿下剑,我来背。” 洛晓娴瞪大双眼,仔细沈量了一下付依婉的身材,不确定的问:“要不还是我来吧。” 你这么瘦能行吗? 她这是什么眼神?自己常年习武,区区一袋面粉有何难。 对着洛晓娴又翻了一白眼,嫌弃的说道:“给我,你扛着它怎么出去?还没走到城门口就被抢光了。” 洛晓娴转眼一想,她说也对,自己没有武功,很容易被人怀疑。 付依婉扛着麻袋,一手拿着剑,洛晓娴背着锅,装模作样的把剑放在胸前,两人走到王家后门,悄悄潜出了门外。 “我先走,你等下快点出城来找我们”,付依婉回头瞥了一眼王家,对洛晓娴道。 在得到洛晓娴的点头后,她潜入进巷子里面离去。 洛晓娴原打算用衣服把锅遮住,后一想这样太刻意了,虽然现在城里人人自危,没人会注意到她,但是五河镇有一队官兵驻守,还是小心点好,然后她把锅提在手上大大方方的往城门走。 城外乔家村的人已走出了数里,北旻不放心她们两个,带着两个小家伙在城外的路边等她们。 两个小家伙的肚子都饿的开始咕咕叫,两人还没出来,北旻正担心着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就看到付依婉扛着麻袋走了过来。 “北旻哥哥,我看到付姐姐了”,洛五妹扯着北旻的衣角。 “怎么没看到三姐?”洛青云小脸焦急。 “别担心,你们在这里等我,我过去看看”,北旻把马栓在树上,而后向付依婉走去。 他一边走一边回头看两个小家伙,他找的地方离城门有二十丈的距离,就是防止五河镇的官兵起疑。 北旻往城边走了约四十尺的距离,付依婉就看到他了,她扛着麻袋脚下的步伐加快。 北旻接过她肩上的麻袋,侧头望向城里,“师妹,洛姑娘呢?” “你先把麻袋扛过去,我在这里等她”,付依婉的步伐并不快,洛晓娴手上东西不多,按理应该到了城门口才对。 第一百一十一章 轮椅上的男人 洛晓娴提着锅快步往城门口走,总感觉身后有道目光一直在注视着她,微微侧目望去,背后却没有异样,回头看了几次,并没有人跟踪自己。 奇了怪了,难道是因为偷了一袋面粉和锅,不安心作祟? 快步走出城门,她还是没忍住回头望了一眼城里,突然她看到一个坐在木轮椅上的华服男子,眼神狠厉的盯着她,下一秒他被仆人推走,离开了人群,消失在她的视野内。 洛晓娴心里‘咯噔’一声,估计那个男人看到她从王家出来。 他没有叫官差,她也当做没看到。 付依婉看到洛晓娴神色严肃的走出城门,等她走了一段距离后才上前拉住她。 嘶哑的声音带着责备:“你边走边回头干么?被官兵注意到你就完了。” 洛晓娴倏然回过神,“抱歉。” “跟我来”,付依婉瞪了她一眼,带她走到北旻他们隐藏的位置。 一看到两个小家伙,她也暂时把刚才遇到的事情先放于脑后,赶紧将背包的包子馒头取给他们。 几人吃饱喝足后,洛晓娴望了望四周,向北旻问道:“村长他们先走了?” “嗯”,北旻又将两个小家伙抱上马,又将那袋面粉放在马背上,把缰绳递给付依婉。 拖着行李箱,回道:“不能拖了大家的行程,我让村长先走,他们人多,我们很容易追上去。” “那我们走吧”,洛晓娴把剩下的干粮装好,将那口小铁锅背在背上。 付依婉牵着马,有些好笑得看着她背口锅,几人上了路后,她才问道:“洛晓娴,你背个锅干嘛。” 她这一出声,北旻和两个孩子也同时看向她。 洛晓娴侧眸看了眼这口小铁锅,笑道:“煮东西,我不知道到邱雨城要多久,我又没准备干粮,有了这袋面粉和这口锅,至少我们可以煮面食吃。” 说到这个,付依婉想到她在王家乱窜,王家在五河镇上算是大户人家,一般这种大户都会有专门储存食物的地方,她怎么轻意找到的? 不禁皱眉,看着她,疑惑的问道:“这袋面粉你在哪里找到的?” 洛晓娴看她的表情,看向马背上的面粉,而后想到付依婉她们常年在江湖行走,见多识广,不会是这袋面粉有什么问题吧。 就将经过说了出来,“我去王家厨房找到的,他们厨房门没有关,我在里面找东西,发现堆了好几袋面粉,就背走了一袋,顺便拿了锅。” 北旻知道付依婉的身份,看她皱着眉,立即向洛晓娴问道:“洛姑娘,你们这么顺利的进了王家,王家没人吗?” 洛晓娴摇了摇头,“没有,王家连一个守门的都没有。” 付依婉思索一番后,缓缓说道:“我们入王家院子的时候,后院和厢房的门都是关着的,唯独厨房门开着,王家在五河镇上有一定地位,即使避难也不会唯独忘记厨房的门,而且厨房里还堆着面粉。” “厨房里放食材有什么问题吗?”洛晓娴不是很明白。 付依婉抬头盯着她,直言说道:“一般稍微有点地位的人家,都会有专门的存放粮食的仓库,不会一次放很多在厨房。” 北旻结合她们的对话,眼神一沉,“这是在引诱。” 洛晓娴和付依婉同时看向他,就连后面两个小家伙也听得津津有味。 北旻将自己的猜测向她们道出,“王家所有房门紧闭,唯独厨房门打开,那几袋面粉就像一个诱饵,现在时局紧张,会面临吃不饱的情况,王家的名声不低,那么自然会有人打他们的主意,如果有贪婪的人进了厨房看到面粉,自然会选择搬走它,如果我的猜测没错的话,王家每个房间都有机关,而面粉里面可能也做了手脚。” 把面粉卸载后,北旻取出小刀准备划开袋子,付依婉听到他的结论,和洛晓娴对视了一眼,恍然大悟道: “我们进了王家没有发生任何事,是因为我们是第一个打王家主意的人,而你没有去推开其它房门,所以没有触动机关!” 洛晓娴转悠着眼珠子回想了一下,她在王家之所以没有推门进去,是因为她胆子小,有了乔家侧院的阴影,她不敢推门。 她本来是想找些有用的东西,结果因为害怕才跑到有阳光的右边院子,看到厨房门大开,在里翻找了一会,最后选择了锅和面粉。 可听北旻一分析,她也不禁担忧,“北旻,按你这么说的话,那这袋面粉岂不是有问题?” 因魔教人人得而诛之,为了防止他们出门在外被人下毒暗害,魔教研究了一种测试毒药的珠子。 如果有毒,珠子就会变成红色,“有没有问题,一试便知。” 就在他准备拿出珠子的时候,葱耳一动,有马车的声音朝这个方向走来。 付依婉也听到了,“师兄,等会再验,后面来人了。” 北旻把麻袋又放回马背,几人慢悠悠的往前走,等后面的马车声越来越近时,往旁边走去,给后面的马车让路。 几人回头望去,是一辆堪称豪华的马车,车身是由红杉木组成,两边车窗雕刻着精致的木纹,车前挂着白色细珍珠所串成的帘子,驾车的男子身上透显出危险的气息,马车里人必定是个身份尊贵的人。 遇到这类人,能离多远就离多远,付依婉悄声在洛晓娴耳边说道:“把剑藏好。” 洛晓娴见北旻和付依婉已经将剑藏在左侧,她也将剑夹在一边,望着前方的路,不再回头。 他们有意躲,那辆豪华的马车却故意在他们面前停了下来。 三人同时一惊,北旻和付依婉已经做好战斗的准备,马车中伸出一只手掀开了车窗的帘子。 洛晓娴看到那张脸,脸色瞬间煞白,猛然眨了眨眼睛,嘴巴微张又闭上。 北旻看着到男子的脸,再看洛晓娴的表情,漆亮的眼眸一沉,出言询问道:“洛姑娘,你认识他?” 付依婉牵着缰绳,已做好保护两个小家伙的准备。 洛晓娴不敢直视男子的眼睛,无论洛家跟王家有多大仇,她拿了东西就是偷,这个男人肯定是看到她了,否则怎么会准备追上来。 嘴巴微张,吞了吞口水,有些慌张的回道:“我从王家出来,一直感觉有人在看我,我走出城门的时候,转头发现就是他在看我。” 第一百一十二章 你不是我妹夫 男子掀开帘,凉薄的眼神带着和善的笑容,他的眼神淡薄到这世上任何事他都不感兴趣,他一开口瞬间将几个带入到莫名其妙的氛围内。 “妹夫在此见过三姐”,声音很淡薄,淡到有种看不见将来失措感。 从他声音里,洛晓娴有种感觉,这人只是为了活着而活着,他对明天完全没有期待,与在城门回头看到的那一眼判若两人。 付依婉用手肘顶了下洛晓娴,迷惑的盯着她,又看了看马车的男子。 拉长音调,咧嘴问道:“你妹夫?” 北旻没有说话,警惕的看着马车上的两人。 妹夫不会是 听到这两个字,洛晓娴心生一种不好的预感,回头望向两个小家伙,他们的脸上除了迷茫并没有其它表情。 咬着嘴唇,眉间皱成了一个川字,捏紧双手,再次看向马车上笑的和善的男子,“你认错人了,我没有妹夫。” 好似料到她会这么说,男子勾起唇角,使他脸上和善的笑容有些怪异,把玩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 看了眼马背上两个小家伙,声音不温不怒,听不出情绪,“三姐既然不记得,妹夫不妨提醒你一下。” 看着他那张脸,洛晓娴想起洛青云说的话,星眸凝视着他,一双拳头捏得咯吱着想。 不能让青云和五妹知道他的身份,这还在五河镇的范围内,要是闹出事,可能出不了城。 乜视付依婉说道:“付姑娘,麻烦带我五妹和六弟去前面等我,我有事和这位‘妹夫’谈。” 付依婉瞥到男子嘴角的笑,瞥了北旻,北旻轻轻点了头,这里有师兄在,洛晓娴的安全便不会有问题。 应声答应道:“好。” 洛五妹想说话,洛青云扯了扯她的衣服。 男子瞥到洛青云的小动作,嘴角的笑意更甚,却没有拦住他们。 等付依婉带着他们走出一段路后,洛晓娴心里松了口气,有北旻在这里,她也不担心这两个人出手。 秀眉微挑,直视男子,警惕的问道:“王家少爷与我四妹并未成亲,这声三姐是不是叫的太早了。” 北旻眼神一沉,眼尾看向洛晓娴,与她有家仇的王家 听到这句话,男子瞬间敛起笑容,面无表情的面容与他的声音如出一辙,“我还以为你要回忆很久呢。” 洛晓娴一双明亮的眼睛平静的看着他,眼里没有仇怒,平静的语气犹如在说旁人的事,“我爹他们怎么死的?” 她现在心里没有愤怒,很平静。 男子意外的深看了她一眼,语气淡薄的说道:“他自己撞死的。” 洛晓娴又问:“杨兰花欠王家多少钱?” 男子冷然的回道,“五百两。” 洛晓娴抿着嘴,拳头收得更紧,直言说道:“所以我爹为了结这件事,撞死了是吗?” 她记得李闲找的那两个人带回洛坤生和杨兰花的尸体,说洛坤生是撞死,杨兰花是被他们投毒杀害的,而这件事王家也不会再追究,事情从此了结。 男子耐心的回道:“嗯。” 洛晓娴冷言问道:“我爹以死了结了此事,那王公子还自冒我妹夫是何意?” 男子唇角上扬,凉薄的双眼蒙上了一层与世隔绝的薄霜,“三姐可是没听明白?妹夫再向你解释一遍。” 洛晓娴低头咬着下嘴唇,哼了一口气,她真不想跟他纠缠。 “你这话什么意思?” 男子从袖口拿出一张纸展开,伸到她面前,洛晓娴狐疑的瞪着他,接过后看着上面的白纸黑字。 看她脸色惊变,他不急不缓的说道:“你娘拿走礼金二百两,隔天后你的二姐也就是乔铁匠的儿媳妇又以亲家为由,又从我王家拿走三百两银子,你爹的命抵掉的是那二百两,而你二姐的三百两一直未还,我找不到她,自然只能找你。” 洛晓娴秀眉深蹙,看到这张借据,脸都气黑了,最下面的盖着一个大拇指印和签着一个歪歪扭扭的三个字——洛晓芷。 男子把玩着玉扳指,打量洛晓娴的一举一动,“你到过乔家,里面的情况你也看到了。” 双眼冷冽的瞪着他,洛晓娴口气不善的说道:“你跟踪我。” 她是先到的乔家再去的王家,如果在她进王家拿东西前,他已经知道她的位置,那岂不是她们进城的时候,这个男人就已经知道她们的行踪了! 后面陆续出城的人缓缓朝这边走过来,男子斜睨了一眼,对她说道: “可以负责的人死了,欠债的跑了,这主意自然就要落到活着人的头上去。” 低头看到手中的借据,洛晓芷这混蛋,跟她娘都是贪图钱财的人,自己拿了钱拍拍屁股走人,让我来给她收拾烂摊子。 把借据捏了一个团从车窗扔进去,反驳道:“这是洛晓芷欠的钱跟我没关系,谁欠你钱,你找谁去,别以为随便拿张纸就能糊弄我。” 洛家的背景他调查的很清楚,面前这个女子成亲前痴傻,成亲后嫁给一个书生反而恢复正常,对她能看懂这纸上的字他倒不感意外,对她的不认账也不意外。 又里怀里拿出一张泛黄四角有些碎痕的纸展开伸到她面前,“你可认得清这上面的字?” 洛晓娴往前走了一步,瞥了他一眼将目光落在泛黄的纸上,即映入她眼帘的是两个硕大的字和一个官印。 看到地契二字,她睫毛猛颤,睁大眼睛,一双星眸不可置信的看到左下角洛坤生个字,霎时脑袋一片空白。 洛晓芷为了钱,居然连洛家老宅的地契都抵押了,难怪她没找到房契。 她伸出手想拿过地契仔细瞧一瞧,男子看穿她的意图,将地契收了回去。 北旻扶住她的胳膊,明亮的双眼警惕的盯着男子,低头向洛晓娴讲道:“洛姑娘,不必慌张,这纸地契兴许是假的。” 男子一声轻笑:“这位公子不妨仔细看看,仍觉得有问题的话我们可以去官府,让县令来定夺。” 这张地契是洛晓芷为了三百两银子抵押给王家的,他也不耻在这等事上做手脚。 “所以你到底想做什么?”洛晓娴挺直腰杆,咬牙直视着她。 “我想要的很简单,你带我找到洛晓雅,到时地契还你,你二姐欠的三百两银子一笔购销”,男子说道。 洛晓娴勾起嘴角,鼓起腮颊怒极反笑:“我都不知道她在哪,我怎么带你去找她,你王家家大业大,要找一个人不是易如反掌。” 靠近车窗,让后面的行人过去后,瞪着他嗤笑道:“你以为就凭这张地契你就能威胁我么,我不会为杨兰花和洛晓芷犯的错买单,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既然地契在你手里,你要喜欢随时去住,那这事便与我没有关系了,再见。” 她刚转身,男子淡薄的声音又起:“哦,你不在乎这张地契也不在乎你两个弟妹吗?” 音量虽无起伏,威胁的意味十足。 第一百一十三章 超出预料 两个小家伙现在就是洛晓娴的软肋,任谁要为难她都会选择从他们下手,王然荻自然也会这么选择。 洛晓娴瞪着他,眼中冒出怒意,“你敢动他们试试。” 她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欺负洛青云和洛五妹,否则她一定会选择和他们同归于尽。 北旻拉住她,怕洛晓娴会冲动,上前一步护在她面前。 眼神犀利的盯着王然荻,搬出魔教的名号:“王公子,我师尊风归牧特派我与师妹来互送洛姑娘及她弟妹,如果王公子想动手的话,也先掂量掂量这人是不是你能惹的。” 魔教名声臭名远扬,师尊的名声更被老百姓称为大魔头,语言的针锋相对,远不如师尊的名号来的稳妥。 王然荻面无表情扫过北旻和付依婉身上的白衣,听闻魔教中人素爱穿白衣,没想到洛晓娴与魔头有关系。 他眼神落在北旻身上,声音没有波澜:“这位公子,魔头风归牧是你师尊,想必你也见多识广,那你可知王然桦是谁?” 报噱头谁不会呢。 北旻眼神一变,洛晓娴抬头看到北旻眼中划过的惊愕,厉声对王然荻说道: “我管你王然花王然草的,这件事从头到尾都跟我以及我的弟弟妹妹没有关系,如果你想报官处理,那我们现在就返回五河镇,让县令在定夺。” 虽然不知道那个糊涂县令会怎么整她,但她问心无愧,如果他要告自己偷拿东西,她就告他在面粉里面下毒,即使事实就是她在无理取闹。 王然荻看着洛晓娴一副我要和你同归于尽的表情,他听仆人说过她大骂捕头大闹公堂的事,随后看向北旻,话却是对洛晓娴讲的: “我二弟性格从小吃不得亏也最为护短,这次听说我未过门的妻子逃跑,娘家欠钱不还,在沿路每个关卡都设置了官兵,一旦发现洛家的人就会抓起来送到云城他亲自审问。” 北旻五指收紧,思量着他的话,王然桦当今皇上面前的大红人,因能力出众整治贪官,多次受封嘉赏。 洛晓娴警惕的问道:“上一秒威胁我,下一秒提醒我,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 “信与不信,下个关卡便知晓”,说完王然荻放下车窗帘。 马夫也没有驱马离开的意思,洛晓娴和北旻面面相觑,转身向付依婉走去。 他们前脚刚起步,马夫便驱马慢悠悠的跟在他们身后。 付依婉见他们两人脸色不太好,看到豪华马车跟在他们身后,隐约觉得事情不像她想象中的简单。 出声询问道:“师兄,你们和那个人谈了什么,脸色这么难看。” 洛晓娴回头看向跟在身后马车,摸着额头一种无力感涌上心头,脑海反复闪过洛坤生洛五妹和洛青云的笑脸。 想到男子说的话,她越发烦躁,一咬牙转身快步走向马车。 洛五妹和洛青云急的要下马,大叫道:“三姐。” 付依婉走到两个小家伙面前,脸上是少见的温柔,望着他们安慰道:“别担心,你们三姐不会有事的。” 北旻打算过去阻止,已防她创下祸端。 付依婉拉住他,摇了摇头,“师兄别急,看看她如何处理,刚刚你们到底谈了什么?” 北旻盯着洛晓娴的背影,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把刚才的事说给付依婉听。 洛晓娴怒气冲冲的走到王然荻的马车前,刚准备准备掀开珍珠窗帘就被马夫单手擒住胳膊。 马夫力气很大,洛晓娴疼得眉间皱成了一个川字。 王然荻凉薄的眼神盯着落晓娴,对马夫吩咐道:“李贵,不得无礼,放开她”。 “是,大少爷”,李贵答道。 洛晓娴挣脱李贵的铁手后,掀开珍珠窗帘,一把扯下后背的锅,用力敲在王然荻脚下。 铁锅发出‘嘭’的一声,惊的马匹发出嘶吼声,抬起了前蹄,马车不受控制的颠簸了一下。 盯着马车里扶住车窗的男子质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李贵立即控制住马匹,马车不在颠簸后,王然荻冷然的看着她说道:“我想做什么,不是跟三姐说过了么。” 洛晓娴冷哼一声,“行,找洛晓雅是吧,我带你去,但是我有个条件。” 你不想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你好过,大不了鱼死网破。 王然荻眼帘往下一拉,瞥着刻有王家二字的铁锅,淡然的说道:“你说。” “第一,这一路上你不能告我五妹六弟你的真实身份,第二,你必须写一封书信,让你二弟撤掉关卡”,洛晓娴说道。 王然荻悠悠然回道:“行。” 洛晓娴还以为会跟他争论很久,甚至都做好了拔剑的准备,启料他爽快的答应了。 她乘胜追击,立刻说道:“那你现在写,让他送去。” 李贵脸一黑,面无表情的瞪着她。 “马车中未备笔墨,等到了木林县我便写,三姐可能放心?”王然荻看着她说道。 无凭无据,我能放心才怪,睨着李贵说道:“我跟你不熟,要我放心的话,你让我朋友来驾车。” 王然荻允道:“好。” 李贵脸色忽变,劝道:“大少爷,万万不可呀。” 二少爷专门派他来接大少爷,可是大少爷总是找各种借口推脱,偏偏二少爷又下令,一切都要听大少爷安排,这次又拿洛家的事来做挡箭牌,作为一个衷心的属下,真难。 “有何不可,我的话你也不听了?”王然荻冷冷的看着李贵。 李贵低下头,“属下不敢。” 洛晓娴总觉得王家这位大少爷很怪,又说不上来怪在哪里。 她一屁股坐上马车,怕他从后背捅她一刀,洛晓娴将铁锅重新背在身后,对李贵说道:“走,去我朋友那里。” 李贵不情不愿的驱使马车往北旻他们靠近。 看着洛晓娴上了马车,他们几人都愣了,付依婉嘴角一咧,“师兄,我没看错吧?她坐上了仇人的马车。” 北旻漆亮的眼眸也带着一丝不可置信。 等到了他们面前,洛晓娴跳下马车,把洛青云和洛五妹抱进马车,又将行李箱放进去。 付依婉和北旻把洛晓娴拉到一旁,三人警惕的盯着马车上大眼瞪小眼的两娃一男。 付依婉问道:“你跟他说了什么?” “就是说了我四妹的事”,洛晓娴把刚才的事情和计划告诉他们,眼睛一直盯着王家大少爷。 北旻不太赞同她冒险,“这样太冒险了,我们离第一道关卡还有些距离,我可以先去打探打探虚实,到时再做决定也不迟。” 北旻的意思,她也想过,可是想到洛坤生那张笑脸,她实在狠不下心让洛五妹和洛青云过着心惊胆战的日子。 叹了口气说道:“我不想让两个孩子受苦,王家大少爷双腿有隐疾,到了下个镇上,便会支开马夫李贵,如果王家二少爷的追兵追来,我们也可以拿王家大少爷当人质。” 有句话洛晓娴没说,王家大少爷的双眼中看不到任何生气,这让她想起了现代遭遇惨痛一心寻死的人,而王家大少爷的惨痛便是那双腿。 第一百一十四章 考验 洛晓娴能看出来,北旻和付依婉常年跟生死打交道,岂有看不透的道理。 洛晓娴坐进马车监视王然荻,付依婉骑马,北旻接替李贵的驾车位置。 多了王家大公子这件插曲,一行人再次踏上路程,只是各怀心思的几人使这趟路程气氛变得压抑。 赶了半个时辰的路,他们终于追上了乔家村的人,此时他们都在一个空旷的大草地歇脚,见到洛晓娴和两个小家伙从马车上下来,每人都露出探究的眼神。 王然荻坐在马车上看着洛晓娴带着两个孩子跟村长打了招呼后,随后坐在地上歇息。 付依婉把马栓在一旁,也在洛晓娴身边找了个空位靠着歇息。 北旻看她们都歇下后,一脚踏进马车厢里,面对女子容易腼腆羞涩的面容此时易常冷峻,漆亮的双眼凝望着他。 劝告道:“王公子,不管你出自何目地跟着我们,希望这一路你能安分一点,如果你做了会危害洛姑娘的事,我第一个会杀了你。” 王然荻瞥了眼靠在马车上歇息的李贵,语气中带着不意察觉的笑,“北旻兄弟真会说笑,我只是让三姐带我找到我的未婚妻而已。” 他低头盯着那双腿,声音淡如尘埃,“再者我只是一个废人,能做什么事。” 北旻看向他的腿,冷言说道:“希望王公子说到做到。” 王然荻嘴角扬起了一抹我是一个废人,能害谁的笑容,随后他闭上眼睛假寐。 他们都认为他是想害洛晓娴,这样挺好的,毕竟他也不需要谁的同情。 北旻下了马车,准备将那袋面粉搬到外面拿出测是否有毒。 王然荻睁开眼睛,看着他手中的珠子,道:“面粉无毒。” 北旻剑眉上挑,捏着珠子转了两圈,一个眼神中毫无灵魂的人,却在洛姑娘进五河镇后把她要干的事都算好了,就等着她自动上门,而面粉却是无毒。 北旻眼帘向下一拉,将这件事的前后整理一下,一条线索在他脑海串联起来。 “你知道洛姑娘去了乔家后会来王家,所以故意让人开着厨房门,放几袋面粉里那里,就等着她去搬走,所以无论洛姑娘来没来五河镇你都会找上她,对吗?” 王然荻没有回答他,凉薄的双眼盯着李贵,道:“北旻兄弟,人有时候太聪明不是一件好事。” 听出他话里有话,顺着他的眼神看去,北旻一记手刀朝李贵后脖子砍去,李贵闷哼一声靠在马车边晕了过去。 “你现在可以说了。” 王然荻透过窗帘看到人偷瞄这辆马车,也有人在偷偷打量洛晓娴,回头对他说道: “我看李贵,只是看他醒没有,并无让你打晕他的意思。” 北旻额头一条黑线无语的闪过。 王然荻也不再逗他,语气飘飘然的说道:“李贵是我二弟派来保护我的,名义上说是保护,实则要在监视我,可你也看到了,我是一个残废,最好的办法就是搭上洛晓娴这条船,以此脱离他的控制。” 北旻对他说得话并不相信,他跟洛晓娴有家仇,搭上仇人的船这无疑是给自己挖条死路。 王然荻看到他眼中的不信任,接着说道:“我并没有想加害她,否则也不会准备无毒的面粉,这一路你发现我有任何要害她的动机,随时可以杀了我。” 最后那句话,他说的极为洒脱,北旻甚至觉得他来找洛姑娘就是想让她杀了他。 见他不说话,王然荻看着窗外熟睡的洛晓娴,道:“北旻兄弟与其关注我这个废人,不如多留意一下三姐,这片空地上可不止乔家村的人,从我们来到这里,他们对这辆马车都虎视眈眈,我劝你赶紧叫她们上马车立即起程离开这里,否则等天一黑,有些事就说不好了。” 北旻坐到他旁边,掀开窗帘一角,窥探着四周空地上的近百号人,左边有几个壮年男子靠在树下眯着眼睛一直盯着洛晓娴,还有几人暗自打量这辆马车,低语在商量些什么。 在这个非常时刻,有辆马车代步是件非常不容易的事,现在它就像一件珍宝,几乎所有人都想拥有。 洛姑娘从这辆马车下去,他们更会怀疑她身上有珍贵的东西,这个节骨眼上,往日的淳朴都会抛之脑后,现在未时,如果动作够快的话,可以在天黑之前出王河镇的边界进入木林县。 一翻思量后,北旻下了马车,走到洛晓娴面前叫醒她,低声把他担忧的事情向她讲诉后,洛晓娴让他把两个孩子抱上马车,越过人群走到村长面前。 村长正闭着眼睛歇息,洛晓娴轻声唤道:“村长,村长。” 村长睁开眼睛打了一个哈欠,人上了年纪瞌睡就是多,回道:“晓娴侄女,你有什么事?” 洛晓娴把编好的谎言对他说道:“我朋友打听到晓雅在木林城,我想先赶去木林城找到她。” 这个慌是北旻在跟她说完事情的厉害性后,她第一时间想到的。 村长抬着头望向路边的豪华马车,用作为长辈的态度问道:“晓娴侄女,开先事忙我没来得及问,你从哪认识的那一男一女,手里面还拿着剑,多危险呀。” 洛晓娴笑道:“村长他们是我的朋友,都是好人,您不用担心。” “现在兵荒马乱,你爹又走了,我这个当长辈的,不关心你怎么行,你要有个什么闪失,等我将来到了下面,你爹不得跟我闹”,村长站起身,望着那头不放心的说道。 这孩子恢复正常后,怎么老是交些奇怪的朋友。 洛晓娴也知道村长是为她好,眼珠一转悠,对村长微笑道:“村长,他们其实是我相公的朋友,我相公有事先走一步,所以叫他朋友来护送我们三姐弟。” 心里嘀咕着李闲啊李闲,借你的名头用一用。 村长看着她纯真的笑,李闲坤生的三女婿,他有印象。 又瞥了瞥马上的女子和那辆马车,对她叮嘱道:“既然是李闲的朋友,那你便赶去木林城找到晓雅丫头,她一个人出门在外,实在让人担心,你找到她后不用等我们,直接去邱雨城,到时我们邱雨城会合。” “我知道了,村长”,洛晓娴盯着村长,眉宇间有些担忧。 村长年纪大了,腿脚也不会利索,这一路走到邱雨城少说也要一个月,乔家村也没人养牛,大多数人的行李都是堆在木推车上,根本没法坐人,他的身体能支撑得住吗? 终归是看着她长大的,村长一眼便瞧出她的心思,和蔼的笑道:“走吧孩子,别担心,我还有三个孝敬的儿子,他们背都会把他老子背到邱雨城。” 洛晓娴顺着村长的目光,看着地上睡得打呼的三人,村长的三个儿子只有老大成了亲,另外两个儿子是双胞胎,比她小两岁。 “村长,那你路上注意安全”,说完这句话,洛晓娴转身往马车走去。 那些潜伏在人群中的肃逍派弟子暗自看到洛晓娴对乔家村村长十分尊敬的态度,为了将来少主和少夫人和好,爱屋及乌,也将村长一家列为保护目标。 而他们早在沿路的村县做下了洛晓雅去向的提示,能不能发现就看少夫人是不是真的想找到洛晓雅,如果她真的在乎洛晓雅,那她一定会注意提示。 对于洛晓雅之事,洛晓娴怎么想的呢? 只见洛晓娴坐上马车后,左右抱着两个孩子,低头轻叹了一口气,心里愧疚道‘抱歉村长,我说谎了,我并不想找到洛晓雅,她的未来她自己已经做了选择。’ 第一百一十五章 讲故事 北旻已将付依婉叫醒,付依婉骑着马,暗自记下了别有居心的那些人。 起程离开此地后,洛五妹趴在洛晓娴怀里,声音软糯糯的问道:“三姐,这位大哥哥是你朋友吗?” 洛晓娴朝王然荻看去,摸着她的发辫,温声说道:“他是你四姐的朋友,想找你四姐问点事情,路上碰巧遇上了我们。” “哦。” 坐了一上午的马,屁股疼的慌,即使坐在马车上,两个小家伙的兴致也不高。 王然荻眼睛盯着窗外没有理他们。 洛晓娴见洛青云也是无精打采的样子,拍手说道:“我给你们讲个笑话吧,你俩想听吗?” 虽然他们没精打采的,但还是很给洛晓娴面子,点了点头。 洛晓娴眼珠左右转悠了一下,回想着以前看过的笑话,她一边说一边配合肢体动作。 中指把鼻子往上推,两只手扯着耳朵对着两个小家伙,徐徐开口道:“小明放学碰到了小光,小明对小光说,你是猪。” “小光很生气,说我是猪,才怪,于是大家都叫小光猪才怪。” 她摇晃着脑袋用额头去顶两个小家伙的脑袋,笑嘻嘻的说道:“于是有一天,小光终于忍不住了,大叫了一声,我不是猪才怪。” 说完两个小家伙没反应过来,她自己捂着嘴笑个不停。 王然荻从她扮猪的动作时,虽然眼睛盯着外面,却一直听着她的声音,听她讲完这个笑话,淡薄的脸上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北旻赶着马车,听完洛晓娴的笑话和她爽朗的笑容,手握成拳放在鼻翼下轻咳了几声,嘴角扬起一抹笑容。 付依婉骑马走在前面,听到洛晓娴的笑容,掉头走过来,盯着北旻疑惑的问道:“她在笑什么?” 北旻觉得这个笑话自己讲不出来,“你问洛姑娘。” 付依婉瞪了他一眼,一个大男人扭扭捏捏的,骑马走到侧边,敲了敲车窗,问道:“遇到什么好笑的事了?” 洛青云看洛晓娴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掀开帘子趴在车窗上把洛晓娴刚才讲的笑话一句不差的向她复述了一遍。 不料付依婉听完,笑得比洛晓娴还夸张。 北旻看她笑的捂住肚子,怕她从马上摔下来,关心道:“师妹,你小心一点。” 付依婉摆摆手表示自己无事,她发现洛晓娴挺有意思,有点明白师尊要她和师兄来护送她的原因了。 而那位说要来杀洛晓娴的风归牧走在半途,冷静思考一番后,觉得不能便宜了李闲,又返回去找李闲和潘临风了。 坐了一下午马车,洛晓娴浑身都疼,这些路都坑洼不平,颠的太难受了。 两个小家伙也都被颠得太难受,洛晓娴也没办法,只能安慰他们:“再忍一忍,一会就能下马车了。” 王然荻全程屁股就没挪过地,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看不出他有丝毫不快。 此时夜色逐渐降临,第一道交界关卡就在前方,过关处早已排起了长队,都在等着守门官兵的检查。 李春也醒了过来,侧首说道:“大少爷,过了前面的检查就是木林县了。” 王然荻掀开帘子望着前方长长的队伍,隐约还能看到检查的官兵拿着画纸对进关的人挨个做对比,应道:“嗯。” 北旻也看到了,对王然荻说道:“王公子。” 洛晓娴把脑袋往外探,看到那边的动向,付依婉给她了一个放心的眼神。 王然荻凉薄的眼神毫无情绪,“走吧,我会处理这事。” 跟着人群缓缓往前,终于还是轮到了他们,洛晓娴心里开始紧张起来,把两个孩子搂在怀里,眼里隐隐担忧。 “你们几个还有马车里面人都出来,我们要对你们实行检查”,带头的官兵威严的说道,同时拿着画像看向付依婉对比了一下。 王然荻掀开珍珠窗帘,将一封信和一枚令牌递出,因为他腿脚不方便,北旻从他手中接过,看了一眼令牌上面的纹案后递给了官兵。 王然荻寡淡的声音说道:“官爷,马车上是小民携带的衣物,这三位是小民的朋友。” 官兵看到令牌,脸色忽变,打开信封看到信上的内容和那枚尚书大人的官印,将信与令牌归还后,拱手道:“卑职不知您是尚书大人的胞兄,刚才多有得罪。” 随后让出位置,让他们过了关。 天已黑,木林县虽然灯火通明,但是大部分居民已经搬走了,只剩下一些经营买卖的商贩。 他们沿着街道找了三家客栈,一家比一家要价贵。 最后一家客栈是街尾,北旻让他们在门外等着,他进去问价。 店掌柜看到北旻走进来,一张脸笑得皱成一团,眼睛往门外瞟了又瞟,算盘声打得‘啪啦’作响。 “客官,小店最便宜的房间也要五银银子一晚,我看你们这么多人,至少要开四个房间,我给你们算便宜点,十八两银子好了。” 十八两银子一晚,即使他们路上不停歇,赶到邱雨城也要半个月,越往后走,这些客栈的要价只会越高,他身边上带的银子根本不够。 北旻客气的说道:“掌柜的,可否便宜点?” 一听到讲价,店掌柜的脸上虽然笑呵呵,说出来的话就不那么好听了。 “客官,我这家店已经木林县最便宜的客栈了,客官如果嫌贵,只能麻烦你们另寻他处了。” 付依婉从小娇生惯养,那听得这般讽刺,掏出一张银票直接拍桌上,犀利的眼神盯得店掌柜头皮发麻,“这些钱够不够啊。” 看到银票,店掌柜立即换了一幅面容,眼里闪着精光,“够了够了,客官这张银票,在小店住个一月不成问题。” 就在店掌柜伸出双手把那张银票滑到桌边时,洛晓娴拿起剑,快步走进去,把剑往桌上重重一砸,吓得店掌柜小心肝一颤。 “客官,你这是做何?” 洛晓娴看到店掌柜一脸讪笑,星眸微眯,眼底闪过一丝狡黠。 手指摸着剑鞘的纹路,莞尔一笑:“掌柜的,一间普通客房一晚五两银子,宰客也不是这么宰得吧,我手上这把剑几年未饮血了,不如就拿掌柜的给它开开荤吧。” 第一百一十六章 客栈 洛晓娴的气势很足,确实很像个江湖坏人,只是这类人店掌柜见多了,一点都不为之所怕。 店掌柜把算盘往后移了一下,瞥了几眼另外两人手中的剑,“客官,像您这样动刀动剑的人我可见得多了,除非你把小老儿我杀了,不然这价还得照旧。” 北旻赶紧出来打圆场,“掌柜的,误会一场。”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店掌柜为了财,对这些江湖人士的早已都有免疫力了,出门在外,这最多就是威胁一下,没人会真的去杀当地的商贩,不然到时又会多了一道官府的追捕令。 洛晓娴把剑收回,嘴角噗嗤笑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见她走出去,店掌柜以为她是识相了,又对付依婉问道:“客官,你们几位还住吗?” 付依婉看着他说道:“住。” “好呢。”,店掌柜准备收下银票。 洛晓娴又走了回来,她把令牌和信封往桌上一拍,讥笑道:“掌柜的,你看下这是什么?” 开店的人一般不是怕死就是怕权,这店老板开黑店,如果用武力解决,那是黑吃黑,可用权利就不一样了。 北旻朝外看着被李春从马车上面扶下来的王家少爷,他到底在谋划什么。 李贵把两个小家伙抱下马车,他们快步往客栈里面跑,王然荻淡薄如水的声音关怀道:“慢点,别摔着了。” 店掌柜接过令牌前后翻转一下,狐疑的问道:“这是?” 洛晓娴指尖点了点信封,“打开看看。” 店掌柜伸出脖子探着脑袋盯着门口被人扶进来的华服男子,将信封里面的信取了出来。 看到上面的字时,脸色越来越难看,当看到左下角的官印时,整个都惶恐起来。 洛晓娴摸着两个小家伙的头发,指着王然荻对着店掌柜悠悠的说道:“这位是我朋友,他的胞弟是今朝的尚书大人,掌柜的,你说我要是把你开黑店的事告到尚书大人那里,别说你这间铺子,就连你后半辈子都得在牢里度过。” 说着她转头打量着这间客栈,讥笑道:“现在世道乱,行军打仗需要人手,说不定把你安排上去也不一定哦。” 店掌柜看着她的笑容,额头冒出了一层冷汗,一双手颤抖的把信还了回去。 “小人有眼无珠,不知道是尚书大人的兄长,刚才多有得罪的处,还望诸位见谅。” 她就知道这样有用,钱、权、命总会有他怕的一样。 “别说这些没有用的,直说这住一晚多少钱”,洛晓娴把信塞进信封,拿过令牌一起还给了王然荻。 店掌柜一换之前的态度,讨好的说道:“几位贵客能到小店住,是小店莫大的荣幸,哪还能收钱呀。” 洛晓娴抿着嘴无奈的瞪圆了眼睛,她就猜到会这样说,像店掌柜这类人,阿谀奉承是他们必学的技巧。 叹了口气,道:“别扯这些,按正常的价格收钱。” “这”,店掌柜有些为难,按正常的价格,会不会显得我势力呀。 付依婉都快没耐心了,对店掌柜直说道:“麻烦你快点,我要歇息了。” 店掌柜手指飞快的打着算盘,“客官稍等一下,我算算。” 在店掌柜打算盘的期间,北旻和付依婉看洛晓娴的眼光微微有些变化,没想到她也有这么不讲道理的一面,似乎更能理解师尊的要保护她的意图了。 洛五妹和洛青云觉得三姐有点陌生,她刚刚的样子与他们记忆里面的三姐完全不一样。 王然荻看到洛家两个小孩脸上的表情,对洛晓娴深深看了一眼,洛家姐弟的关系有些微妙。 店掌柜算了好一会,擦掉额头的汗,讪笑道:“客官,一共四钱。” 洛晓娴眉尾一挑,四钱也就是四百文,他之前居然要十八两,这黑心的老板。 瞬间脸沉了下去,“带路吧。” 店掌柜吩咐一直躲在旁边的小二带他们上楼歇息,给他们住的都是上房。 洛晓娴和付依婉洛五妹住一间,北旻和洛青云住一间,王然荻和李贵单独住一间。 一进房间洛晓娴刚放下行李箱和背包,就看到洛五妹就趴在床上睡了过去,付依婉表示自己也困了先打个盹。 洛晓娴叫小二打了一盆热水,她给洛五妹洗了脸和脚,又叫小二准备了粥,等她们醒过来后吃。 收拾好这一切洛晓娴去敲隔壁北旻的房间叫他们下楼吃饭,北旻拉开门问道:“洛姑娘,我师妹呢?” 洛青云从北旻身后走出来,一点倦意都没有,开口叫道:“三姐。” 洛晓娴揽着洛青云的肩膀,对北旻说道:“付姑娘和我五妹都太困了,一进屋就歇息了,我叫小二给她们准备了粥,我们先下去吃饭吧。” 他们刚下楼就看到李贵拿着墨笔上楼,几人互相点头示意了一下。 三个人点了饭菜后,洛晓娴想到刚才李贵把王家少爷背上楼,马车上也没有轮椅,应该不方便携带所以没拿,她想到可以做一个折叠式的木质轮椅,既轻巧又方便携带。 只是王家跟洛家是仇人,即使她心里对洛坤生和杨兰花的死并不伤心,也没有要报仇的想法,但是她现在的身份是洛坤生的女儿,不想报仇也由不得自己。 他们在吃饭时候,外面进来了四五个人,一看到他们,店掌柜立即迎了上前去。 “几位爷,今晚吃点什么?” “还是老规矩。” “好呢。” 洛晓娴微微侧头了过去,这几人约莫三十出头,衣衫的料子虽说算不得特别名贵,但也不是普通的料子,听掌柜的语气,和他们还挺熟的,那这几个人应该是木林县的人。 吃了一口菜,蔑视的盯着柜台后面打着算盘的店掌柜,这老贼,专坑外地人,走之前一定要给他一个教训,以免村长他们进城后被宰客。 她知道这么做只能解决个别情况,因为打仗,现在物价飞涨,根本不是她这种小人物能解决的,可是她也想尽自己一份力,只要是在她力所能及的范围内。 洛晓娴看到李贵下楼端了饭菜走近王家大少爷的房间,低头专心吃自己的饭。 第一百一十七章 回忆 就在此时,三个喝得醉醺醺的年轻人勾肩搭背的走进店里,扯着嗓子大叫道: “掌柜的,给哥哥几个你这儿最好的酒菜,咱有钱”,说完把一锭银子扔了过去。 “客官稍等”,店掌柜示意小二扶他们坐下。 三个男子坐下后,其中一个身穿深蓝衣服的男子,一脸醉醺醺的开着玩笑。 “这城的怡红院是真没意思,看看那一个个都像什么啊,就比我家那个母老虎好看一点。” 另一个男人笑嘻嘻的说道:“这城里都跑得差不多了,哪还有什么美女呀。” “听说邱雨城的花魁那长得叫一个美,改明儿咱哥几个也去邱雨城逛逛”,深蓝色服饰的男子贱嘻嘻的说着。 “你就别做梦了,我可是听人说邱雨城怡红楼的花魁是一个绝色大美女,一般人连她面都见不到。” “见不到,我去闻闻味不行呀。” 洛晓娴冷着眼转头瞪那几人一眼,再看婉里的饭都没胃口了。 渣男,吃着婉里看着锅里,当着别人的面说自己老婆是母老虎。 嘴巴一瘪,顿时没心情吃饭了,放下碗筷对北旻说道:“北旻,等我六弟吃完饭,麻烦你带他上楼歇息,我出去走走。” 洛青云不明白她刚才都好好的,怎么突然脸色就变了,拉着她衣角呢喃道:“三姐,你怎么了?” 洛晓娴心里有股莫名的怒火压得她喘不过气,勉强的对洛青云笑了笑:“我没事,我出去走走,你乖乖的跟着北旻哥哥。” 至从北旻把那枚蛊铃给她以后,洛晓娴对他的防线就少了一些,昨天为了试探蛊铃的真假,她在路上偷偷摇了一次。 当时北旻神情极为痛苦,左脸还出现了一条暗红色的血管纹路,所以她才会放心让洛青云跟着他。 回到房间洛五妹和付依婉还在睡,怕把她们吵醒,她轻手轻脚的拿上剑,又从包里取了一包铜钱带上出了客栈。 洛青云看着洛晓娴的匆忙离开的背影,望着北旻,“北旻哥哥,我三姐她怎么了?” 北旻也不明白,只能安慰道:“洛姑娘应该是心事,我们先不要去打扰她,让她一个人静一静。” 有一点北旻却知道,师妹和她六妹还有睡觉,她用青云来拦住自己,以免自己跟着她。 出了客栈,洛晓娴在街上站了一会,夜晚的风温柔的拂过,她心里的烦闷消除了一些,她朝四周看了又看,决定朝着有光的地方走。 木林县现在涌进各色各样的人,她散心的同时也要保证自己的安全。 她在街上东窜西窜,居然走到了木林县灯火最盛的地方——怡红院。 怡红院门口站着几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姑娘,她们见到有男子从门口经过,使用浑身解数把客人往里带。 而街的另一头和怡红院形成鲜明对比,往越街的尽头灯火越弱,洛晓娴挑了一家开在怡红院旁边的面馆坐下。 她刚坐下,店老板热情的走过来,一边擦桌子一边问道:“这位姑娘,吃点什么?” 洛晓娴眼光瞥向门口的灶台,她刚才吃了饭,现在吃不下去。 “店家,可以给我倒杯茶吗?钱照算。” “没问题,”店老板热情的回道,只要给钱,什么都不是问题。 洛晓娴抬头道谢:“谢谢。” 把剑放在桌上,单手撑着下巴,双眼目不转睛的盯着怡红院门口,焦距渐渐涣散,眼神越发朦胧。 也不知道爸妈最近怎么样,来这几个月了,一次都没有梦见过他们,真的好想他们啊。 刚才在客栈听到那几个醉汉说的话,她之所以生气,是她记得小时候有一次是下雨天,爸妈吵架闹得很严重。 他们甚至为此还跑去打扰年迈的爷爷奶奶,她清楚的记得,他们当着爷爷奶奶的面互相指责对方。 当时爸妈脸上的表情和他们的语气,就仿佛对方是这世界上最讨厌的人,也是从一刻开始,她对下雨天有种莫名的讨厌感,甚至一看到雨她就想到爸妈吵架那天压抑的气氛。 再往后看到他们吵架,有时劝不动,她还对爸妈说过不下就离婚这种话,她和弟弟已经懂事了,不需要妈妈非得为了一个已经支离破碎的家庭而勉强维持下去。 家里伯婶却说她年纪小不懂事,都是劝合不劝分,自己还是他们的孩子怎么能劝爸妈离婚。 直到她二十几岁后,洛晓娴扔觉得自己的想法没错,如果两人不适合,没法好好的生活,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勉强生活在一起是不会幸福的,与其痛苦的纠缠下去,不如放过对方也放过自己。 虽然会难过一段时间,可再难愈合的伤口也会有结疤一天,人生本来就有得有失。 后来爸妈看到和好,两个人在一起脸上的状态就像年轻时一样,老爸一天恨不得给老妈打十个电话,她想起以前妈妈给老爸打电话,老爸很不耐烦,现在两个人反过来了。 她看到妈妈苦过痛过怨过,自己曾经也恨过老爸,为什么要对这个家庭这么残忍。 她曾经为此离家出走过,跟老爸对杠过,二十几年来第一次被老爸打了一巴掌,当时她已经有能力养活妈妈和弟弟了,可她怎么劝都不劝动老妈离婚。 后来老爸变了,她知道妈妈这是用几十年等到了老爸浪子回头。 但是伤害已经造成了,哪能这么简单的弥补,可她到看妈妈脸上的笑容,她懂了。 即使这些年老爸对她造成过再深伤害,妈妈对老爸的感情却一直在,所以她愿意等,用一生来等。 这在洛晓娴看来,妈妈是把自己坠入深渊,却仍愿相信老爸是那个拯救她的人。 她也才明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即便是自己的妈妈,她也有自己的人生,妈妈只是做了她认为对的选择而已。 所以她只能守护着他们,就像小时候他们守护自己一样。 店老板把茶放在桌上,热情的对她说道:“客官,您的茶来了。” 洛晓娴回过神,眨了眨眼睛,低头抹掉眼角的泪,吸了吸鼻子,抬头对店老板微笑道:“谢谢。” 现在店里就她一个客人,还是个姑娘,看她打扮正经不像是怡红院的姑娘,所以店老板泡茶的时候一直注意着她。 结果见她一直盯着怡红院,还哭了起来,好心的问道:“姑娘,你怎么哭了?莫不是有亲人在怡红院当差?” 洛晓娴眉头皱得老高,嘴巴微张,半响冒出一个词:“啊?” 第一百一十八章 刷新认识 洛晓娴的气势很足,确实很像个流氓,只是店掌柜的这类人见多了,一点都不为之所怕。 店掌柜把算盘往后移了一下,瞥了几眼另外两个手中的剑,“客官,像您这样动刀动剑的人我可见得多了,除非你把小老儿我杀了,不然这价还得照旧。” 北旻赶紧出来打圆场,“掌柜的,误会一场。”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店掌柜为了财,对这些江湖人士的早已都有免疫力了,除门在外,这最多就是威胁一下,没人会真的去当地的商贩,到时又会多了一道官府的追捕。 洛晓娴把剑收回来,嘴角噗嗤笑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见她走出去,店掌柜以为她是识相了,又对付依婉问道:“客官,你们几位还住吗?” 付依婉看着他说道:“住。” “好呢。” 店掌柜又准备收下银票时,洛晓娴又走了回来,她把令牌和信封往桌上一拍,讥笑道:“掌柜的,你看下这是什么?” 开店的人一般不是怕死就是怕权,这店老板开黑店在家,如果用武力解决,那是黑吃黑,可用权利就不一样了。 北旻朝外看着被李春从马车上面扶下来的王家少爷,他到底在谋划什么。 李贵把两个小家伙抱下马车,他们快步往客栈里面跑,王然荻淡博如水的声音关怀道:“慢点,别摔着了。” 店掌柜接过令牌前后翻转一下,狐疑的问道:“这是?” 洛晓娴指尖点了点信封,“打开看看。” 店掌柜伸出脖子探出脑袋盯着门口被人扶进来的华服男子,将信封里面的信取了出来。 看到上面的字时,脸色越来越难看,当看到左下角的官印时,整个都惶恐起来。 洛晓娴摸着两个小家伙的头发,指着王然荻对着店掌柜悠悠的说道:“这位是我妹夫,他的胞弟是今朝的尚书大人,掌柜的,你说我要是把你开黑店的事告到尚书大人那里,别说你这间铺子,就连你后半辈子都得在牢里度过。” 说着她转头打量着这间客栈,嬉笑道:“现在世道乱,行军打仗需要人手,说不定把你安排上去也不一定哦。” 店掌柜看着她的笑容,额头冒出了一层冷汗,一双手颤抖的把信还了回去,“小人有眼无珠,不知道是尚书大人的兄长,刚才多有得罪的处,还望诸位见谅。” 她就知道这样有用,钱、权、命总会怕有的一样。 “别说这些没有用的,直说这住一晚多少钱”,洛晓娴把信塞进信封,拿过令牌一起还给了王然荻。 店掌柜一换之前的态度,讨好的说道:“几位贵客能到小店住,是小店莫大的荣幸,哪能还收钱呀。” 洛晓娴抿着嘴无奈的瞪圆了眼睛,她就猜到会这样,叹了口气,道:“别扯这些,按正常的价格收钱。” “这”,店掌柜有些为难,按正常的价格,会不会显得我势力呀。 付依婉都快没耐心了,对店掌柜直说道:“麻烦你快点,我要歇息了。” 店掌柜手指飞快的打着算盘,“客官稍等一下,我算算。” 在店掌柜打算盘的期间,北旻和付依婉看洛晓娴的眼光微微有些变化,没想到她也有这么不讲道理的一面,似乎更能理解师尊的要保护她的意图了。 洛五妹和洛青云觉得三姐有点陌生,她刚刚的样子与他们记忆里面的三姐完全不一样。 王然荻看到洛家两个小孩脸上的表情,对洛晓娴深深看了一眼,洛家姐弟的关系有些微妙。 店掌柜算了好一会,擦掉额头的汗,讪笑道:“客官,一共四钱。” 洛晓娴眉尾一挑,四钱也就是四百文,他之前居然要十八两,这黑心的老板。 瞬间脸沉了下去,“带路吧。” 店掌柜吩咐一直躲在旁边的小二带他们上楼歇息,洛晓娴和付依婉洛五妹住一间,北旻和洛青云住一间,王然荻和李贵单独住一间。 一进房间洛晓娴放下行李箱和包袱,就看到洛五妹就趴在床上睡了过去,付依婉表示自己也困了先咪一会。 洛晓娴叫小二打了一盆热水,她给洛五妹洗了脸和脚,又叫小二准备了粥,等她们醒过来后吃。 收拾好这一切洛晓娴去敲隔壁北旻的房间叫他们下楼吃饭,北旻拉着拉开门说道:“洛姑娘,我师妹呢?” 洛青云从北旻身后走出来,一点倦意都没有,开口叫道:“三姐。” 洛晓娴揽着洛青云的肩膀,对北旻说道:“付姑娘和我五妹都太困了,一进屋就歇息了,我叫小二给她们准备了粥,我们先下去吃饭吧。” 他们刚下楼就看到李贵拿着墨笔上楼,几人互相点头示意了一下。 三个人点了饭菜后,洛晓娴想到刚来李贵把王家少爷背上楼,马车上也没有轮椅,应该不方便携带所以没拿,她想到可以做一个折叠式的木质轮椅,既轻巧又方便携带。 只是王家跟洛家是仇人,即使她心里对洛坤生和杨兰花的死并不伤心,也没有要报仇的想法,但是她现在的身份是洛坤生的女儿,不想报仇也由不得自己。 他们在吃饭时候,外面又进来了四五个人,一看到他们,店掌柜立即迎了上前去。 “几位爷,今晚吃点什么?” “还是老规矩。” “好呢。” 洛晓娴微微侧头了过去,这几个约莫三十出头,衣衫的料子虽说算不得特别名贵,但也不是普通的料子,听掌柜的语气,和他们还挺熟的,那这几个人应该是木林县的人。 吃了一口菜,蔑视的盯着柜台后面打着算盘的店掌柜,这老贼,专坑外地人,走之前一定要给他一个教训,以免村长他们进城后被宰客,她知道这么做只能解决个别情况,因为打仗,现在物价飞涨,根本不是她这种小人物能解决的,可是她也想尽自己一份力,只要是在她力所能及的范围内。 洛晓娴看到李贵下楼端了饭菜走近王家大少爷的房间,低头专心吃自己的饭。 第一百一十九章 夜袭闾左 洛晓娴一边跑一边紧张的回头望向后面,如果落入那群人手里,她不想象以后的生活会有多惨,她也不能让自己落到那个地步,抓紧手中钱袋,不让铜钱发出刺耳的铃铛声,等她的身影完全潜入黑暗中后,而后面的脚步声不知为何却没有跟过去,她才放大了胆量,小心翼翼往前探去。 胖护院追到巷口,打了一个手势,示意后面的人停下,“慢,这条巷子住得都是一些亡命之徒,连县令都拿他们没办法,那女子如果进去了只有死路一条,我们走。” “喵”,一声尖锐的猫声从前面的房檐传来,洛晓娴吓了一个激灵,惊慌的抬头望着那双绿宝石般纯粹的眼睛,她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洛晓娴慢慢凝望着那双猫眼,抬头望向漆黑一片的前方,摸了摸手臂,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越往巷子里面走,她心里越害怕,竖起耳朵听到后面没有传来脚步声,她决定慢慢往后退去,退到被黑暗与微光的交汇处。 侧首望着右手边的第三间房屋,仔细听的话还能听到屋内有说话的声音,她靠着左边墙悄悄往外走,走到离巷子还有约三十米距离时,才停了下来,她准备在这里等半个时辰再走,万一那群人半路杀回来就糟糕了。 她背靠在墙上,双手紧紧握着剑,灵动的双眼一刻也不敢放松,全神贯注的盯着前面,一有风吹草动她就立马回头望去,而在这种警备状态下,她的五感格外敏锐,她发现之前有说话声的那间屋子还传来了嬉笑声。 突然寂静的巷子里传来了女子的哭喊声,“救命啊。” 也许是房间不隔音的原因,另一间房屋传来了一个男人不耐烦的声音,“叫鬼呀,死女人。” 洛晓娴眉头一紧,心脏‘噗通噗通’的狂跳,右手边这一排房屋都没有亮灯,但是屋里有轻微的碰撞声,说明这一排屋子里都住着人,而她之前经过的那间屋子传来了女人的哭喊声。 她紧握着剑的手心不停出汗,深深呼了一口气,悄悄移动脚步往那间屋子靠去,她一紧张脚心就会发痒,每走一步,她脚底就像被蚊虫叮咬般,奇痒无比, 打量周围没有人出来,洛晓娴将耳朵微微靠近门上。 怎么办,怎么办 最后那句话,他说的极为洒脱,北旻甚至觉得他来找洛姑娘就是想让她杀了他。 见他不说话,王然荻看着窗外熟睡的洛晓娴,道:“北旻兄弟与其关注我这个废人,不如多留意一下三姐,这片空地上可不止乔家村的人,从我们来到这里,他们对这辆马车都虎视眈眈,我劝你赶紧叫她们上马车立即起程离开这里,否则等天一黑,有些事就说不好了。” 北旻坐到他旁边,掀开窗帘一角,窥探着四周空地上的近百号人,左边有几个壮年男子靠在树下眯着眼睛一直盯着洛晓娴,还有几人暗自打量这辆马车,低语在商量些什么。 在这个非常时刻,有辆马车代步是件非常不容易的事,现在它就像一件珍宝,几乎所有人都想拥有。 洛姑娘从这辆马车下去,他们更会怀疑她身上有珍贵的东西,这个节骨眼上,往日的淳朴都会抛之脑后,现在未时,如果动作够快的话,可以在天黑之前出王河镇的边界进入木林县。 一翻思量后,北旻下了马车,走到洛晓娴面前叫醒她,低声把他担忧的事情向她讲诉后,洛晓娴让他把两个孩子抱上马车,越过人群走到村长面前。 村长正闭着眼睛歇息,洛晓娴轻声唤道:“村长,村长。” 村长睁开眼睛打了一个哈欠,人上了年纪瞌睡就是多,回道:“晓娴侄女,你有什么事?” 洛晓娴把编好的谎言对他说道:“我朋友打听到晓雅在木林城,我想先赶去木林城找到她。” 这个慌是北旻在跟她说完事情的厉害性后,她第一时间想到的。 村长抬着头望向路边的豪华马车,用作为长辈的态度问道:“晓娴侄女,开先事忙我没来得及问,你从哪认识的那一男一女,手里面还拿着一剑,多危险呀。” 洛晓娴笑道:“村长他们是我的朋友,都是好人,您不用担心。” “现在兵荒马乱,你爹又走了,我这个当长辈的,不关心你怎么行,你要有个什么闪失,等我将来到了下面,你爹不得跟我闹”,村长站起身,望着那头不放心的说道。 这孩子恢复正常后,怎么老是交些奇怪的朋友。 洛晓娴也知道村长是为她好,眼珠一转悠,对村长微笑道:“村长,他们其实是我相公的朋友,我相公有事先走一步,所以叫他朋友来护送我们三姐弟。” 心里嘀咕着李闲啊李闲,借你的名头用一用。 村长看着她纯真的笑,李闲坤生的三女婿,他有印象。 又瞥了瞥马上的女子和那辆马车,对她叮嘱道:“既然是李闲的朋友,那你便赶去木林城找到晓雅丫头,她一个人出门在外,实在让人担心,你找到她后不用等我们,直接去邱雨城,到时我们邱雨城会合。” “我知道了,村长。”洛晓娴盯着村长,眉宇间有些担忧。 村长年纪大了,腿脚也不会利索,这一路走到邱雨城少说也要一个月,乔家村也没人养牛,大多数人的行李都是堆在木推车上,根本没法坐人,他的身体能支撑得住吗? 终归是看着她长大的,村长一眼便瞧出她的心思,和蔼的笑道:“走吧孩子,别担心,我还有三个孝敬的儿子,他们背都会把他老子背到邱雨城。” 洛晓娴顺着村长的目光,看着地上睡得打呼的三人,村长的三个儿子只有老大成了亲,另外两个儿子是双胞胎,比她小两岁。 “村长,那你路上注意安全”,说完这句话,洛晓娴转身往马车走去。 那些潜伏在人群中的肃逍派弟子暗自看到洛晓娴对乔家村村长十分尊敬的态度,为了将来少主和少夫人和好,爱屋及乌,也将村长一家列为保护目标。 而他们早在沿路的村县做下了洛晓雅去向的提示,能不能发现就看少夫人是不是真的找到洛晓雅,如果她真的在乎洛晓雅,那她一定会注意提示。 对于洛晓雅之事,洛晓娴怎么想的呢? 只见洛晓娴坐上马车后,左右两个孩子,低头轻叹了一口气,心里愧疚道‘抱歉村长,我说谎了,我并不想找到洛晓雅,她的未来她自己已经做了选择。’ 第一百二十章 遇困 门口的猥琐男子嘴巴被野猫抓了数道伤痕,疼得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洛晓娴一手持着剑,另一只手打开黄色的纸包,只等他走出来便洒过去。 屋内的男子听到他的惨叫声,拿起桌上的刀,神小心的朝门口走来。 听到他靠近的脚步声,洛晓娴屏住呼吸,在他刀要落向野猫的一瞬间将手中腐蚀粉朝他们洒去,下一秒他们皮肤的便在开始溶解。 男子被突如其来的粉末搞得措手不及,一些腐蚀粉末渗入他的眼睛,男子只觉得眼睛有股刺痛,用手去揉搓,刺痛感不减,反而他手背已被腐蚀到血模糊的地步。 接着便是两人抱头在地上打滚鬼哭狼嚎的声音,洛晓娴望向周围,这两人哭声如此恐怖,这里的住户也没有出来看一眼的意思。 她跨过地上的两人,快速跑进屋内,屋里的衣衫不整的女子听到门口的声音,害怕的蹲在角抽抽噎噎的哭泣着。 屋里并未点灯,原主也有夜盲症,这种况下她根本看不清前面的路,只能循着声音找她,一路跌跌撞撞的走到角。 焦急的对她说道:“快跟我走。” 女子听到她的声音,因惊吓过度条件反的往后缩,恨不得贴到墙上去,声音抽噎警惕的问道:“你是谁,你想对我做什么?” 门口两人的惨叫声越来越大,洛晓娴心里十分惶恐不安,再这样下去,即使这巷子里的住户再无动于衷,也会被他们的恐怖的叫声吸引出来,如果跟她在这里把话说清楚,到时两人都走不了。 她没时间在这里跟她说这些废话,直接伸手过去拉她,“我是救你的人,快跟我走,不然等下两个人都走不掉。” 女子害怕的浑发抖,看到洛晓娴伸过去的手像见到鬼一样,拼命的往后躲,声音颤栗:“我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万一你跟他们一样” 听到她的话,洛晓娴急的脸一阵阵发红,呼吸都不顺畅,急忙打断她的话。 朝她低声吼去:“我特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救你,你反而还在这里磨叽怀疑我,等周围人过来,你想跑都跑不了呀,笨蛋。”她真的忍不住想爆出口了。 “啊啊啊,救命呀”门口的两个人再次发出了猪一般的哀嚎声。 他们上的血引来了无数的蚂蚁,甚至一些野猫闻着血腥味而来,异色的猫瞳虎视眈眈盯着他们。 上的女子还在犹豫,洛晓娴一双手疼的不停颤抖,两旁邻居被他们的声音扰得夜不能眠,已经要出门查看的迹象。 洛晓娴没时间跟她在这里磨叽了,脑袋有些发晕,咬紧下嘴唇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我已经尽力我所能的帮助你了,走不走是你的事。” 说完转往外跑去,一路上使劲捏紧手中的剑,如果没有这把剑作为支撑物,她早被自己今晚做的事给吓晕过去。 就在她跑到门口时,房内的女子赤着双脚,颤颤巍巍的朝她跑来,声音祈求道:“请带我一起离开。” 洛晓娴立刻赶紧转,拉着她的手往门外跑去,有几只野猫已经准备靠近,被洛晓娴吓得四处逃窜,女子见到野猫被吓的尖叫,这一声让原本蠢蠢动的邻里加快了脚步。 听到四周的脚步声,洛晓娴心里一颤,没敢看地上的血模糊的两人,屏住呼吸一股作气,踩过湿哒哒的血渍往外跑去。 与她的强装镇定不同,旁的女子赤脚踩在血渍上,闻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时,脑袋一晕,洛晓娴拉她往外走了几步,便晕了过去。 “喂喂”,洛晓娴推了推她的肩膀,别这个时候晕呀,我的天呀。 这时,已有人拉开了门,洛晓娴一咬牙,吃力的背上她艰难的往外面跑去,留下了带血的脚印。 而潜伏在四周的二个黑衣人,虽然没有亲临现场,但是他们咬牙切齿的样子,好似跟洛晓娴感同受一般,见她终于离去了,才松了一口气。 “少夫人终于出去了,再不出去,我就要下去帮忙了”,其中一人说道。 另一人虽然紧张,却始终谨记少主的嘱咐,“你忘记少主信里怎么交代我们的,不到” “我知道,不就是说除非少夫人遇到命时,我们不得擅自出手嘛,我都背熟了。” “记得就好,走吧,少夫人还没到客栈,路上别出什么岔子。”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那群人并没有离开,盈为了三钱月银,让他们守在各个路口。 洛晓娴刚跑出巷子没走几步便遇到了他们,有人去通知胖护院,其余人把她团团围住。 两个黑衣人潜伏房顶,其中一人已拿出暗器,随时收割那几人的命。 “等一会,魔教的人在客栈,这么久发现少夫人没回去,应该会出来寻找。” 洛晓娴之前抓野猫已经消耗了过多的体力,腐蚀粉也已经用掉,现在还背着人,她双腿已经控制不住的打颤。 手中虽然有剑,但是除了乱砍,她也不会用,看着逐渐靠近的几人,她心里已经凉了一半。 洛晓娴此时的模样像极一个刚从魔窟逃出来的人,头发凌乱,浑都充斥着血腥味,她的衣袖被野猫抓得破碎不堪,外翻的皮和血渍混在一起,从眼已难以分辨出来,因她背着女子,鲜血顺着她的胳膊肘滴在地上。 ‘滴答滴答’的声音像一记强心针,bi)迫着她慌张不安的心,强行安定下来。 胖护院没到这里之前,这群人只是将她围住,并没有抓她,洛晓娴快速运转大脑,思考着该如何脱困。 客栈里,付依婉和洛五妹已经吃了宵夜,洛五妹因为太困,又睡着了,付依婉等了许久也等着洛晓娴回去,她心里有些着急了。 走到北的房间,敲了敲门,“师兄,洛晓娴这么晚了,还没回来,我有些担心。” 房间没有人回答,付依婉再次敲门,疑惑的叫道:“师兄?” 付依婉眼珠一转,师兄睡着了?不对,师兄的睡眠很浅。 猛地推开门,房间只有沉睡的洛青云,并无北 第一百二十一章 假大夫(上) 付依婉看到打开的窗户,瞬间明白北是从窗户离开的,只是他为什么要从窗户离开,难道师兄去找洛姑娘了? 被人团团围住的洛晓娴,慌张的瞪着眼前这群人,如果她丢下背后这个女人,她还有逃出去的希望,但是救她出来时就没打算再将她送入狼口。 房顶上的人看着街道口那一杀气的男人,说道:“魔教的人来了。” “来了就好,我们静观其变。” 北挟持着胖护院出现在街口,语气沉的让人害怕,“让他们放她走。” 胖护院是个惜命的人,急忙朝手下大喊道:“快放开她。” 这群人都是胖护院一手带出来的,他的话比圣旨还灵,只见这群人纷纷退向两边,给洛晓娴让开了一条路。 洛晓娴听到北的声音,激动的都快哭了,谁说杀手里面就没几个好人,她不知道北之前杀了多少人或者干过多少坏事。 至少这一刻,洛晓娴觉得他是个好人,双手把背后女子的体用力往上一提,步伐虽然蹒跚却走的急切。 看着洛晓娴走到北边,胖护院一脸jiàn)笑:“大侠,我已经按你的要求放了她,你是否可以?” 北目不斜视的盯着洛晓娴狼狈的模样,脸色闪过一丝自责,师尊叫他保护落姑娘,他居然让她受伤。 冷不零丁的在胖护院耳边说道:“落在我魔教手中的人,从来没有活口,今给你一个机会,你要是敢回头暗算,今晚我便踏平你们。” 胖护院听到魔教二字,体一颤,脖子竟往前一探,被划开了一道小伤口,感受到脖子的伤口疼痛,胖护院犯了一个跟几个月前洛晓娴被李闲用箭威胁后,将事全盘脱出错误。 “大侠,我有眼不识泰山,都怪我鬼迷心窍信了盈的话才来抓姑娘的,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如果不是盈说事成后拿三钱银子给自己,他有十个胆子也不敢动魔教的人来练。 北常年在江湖上混,对有些小聪明不以为然,挟持着胖护院往后走去,还让他发令不许那群手下追过去。 洛晓娴背着女子走在他后,快走到客栈时,北点了胖护院的道。 北从洛晓娴上接过女子,另开了一个房间,然后出去找大夫。 这次在木林县负责保护洛晓娴的两人,便是肃逍派医阁的医者,只是他们属于放养型医者,医书自看自学,至今还没有真正医治过人。 看到北去找大夫,他们觉得机会来了,立马去偷了离客栈最近一家药铺的医者服,打晕了大夫,假装出一副深夜在药铺理万机的模样,静静等着北上当。 果不其然,北选择了最近的一家药铺,看到大夫和徒弟还在为医患准备药膏,他大步走进去,说道: “大夫,烦请您跟我走一趟,事关患者生死。” 两位假大夫心里偷偷笑了一声,灵机一动,随后话语锋利无比:“救人可以,先给钱。” 第一百二十二章 假大章夫(下) 北轻皱了一下眉头,扯下腰间的钱袋递到他怀里,“这些够吗?” 梁枫打开钱袋看了下将银子收起来,对‘假大夫’钱复说道:“师父,这些钱足够了。” “嗯。” 钱复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没有回头看他们,从医架上的格子里抓出她们需要的药放到随的药箱里面。 北站在一旁看他抓药,低头眼眸微微一闪,虽然他对药理不是很懂,可是他抓的几味药对洛姑娘的抓伤很有用,他还没开口说明况,他就知道要用什么药,这么巧合? 钱复和梁枫虽然武功高强,但是常年在帮中专研医书,对外界的接触并不多,这次下山还是师父给他们申请的名额,让他们出来见见世面,就因为他们太兴奋,导致漏洞百出。 钱复把需要的药全部放到药箱后,梁枫背起药箱,对北说道:“走吧。” 北客气的对他们示意道:“这边请”,一边悄悄回头观察他们。 后面的两人跟在北后,脸上都装出很关心医患的模样,实则也在观察北,就在快到客栈时,钱复突然停住脚步,脸上快速闪过一丝异色,看北的眼神微变。 北听到后面脚步声停了一下,回头问道:“大夫,怎么了?” 钱复微笑道:“无事,走吧。” 走进客栈房间,按理应该是先给那昏迷不醒的女子医治,可这二人却非要先给洛晓娴上药。 洛晓娴愣怔了一瞬,略微回避笑了笑,“医大夫你先帮她看吧,我稍等一下没事的。” 钱复向梁枫使了一个眼色,随后打开医箱取出药,不由分说的用剪刀剪断洛晓娴破烂不堪的衣袖。 梁枫见钱复没有说话,一边给上的女子医治一边向他们解释道: “我师父的格有些倔强,姑娘你就让他给你上药吧,这位姑娘受了一些皮外伤和惊吓,开两副安神药便可,不过姑娘你的抓伤如果不处理好的话,以后恐将双臂会留下痕迹。” 钱复正在给洛晓娴清理伤口的血渍,洛晓娴疼的倒吸了一口气,低头看向自己手臂上狰狞的抓痕,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勉强的笑道:“多谢医大夫”,差点又说成医生。 不想看到自己狰狞的双臂,洛晓娴侧眸看向上的女子,怎么可能不会留痕迹呢。 她记得小时候为了做午饭,用菜刀削红薯皮时,不小心削到了自己的手指,后来伤口虽然愈合,却留了一道凸起的疤痕。 洛晓娴轻声叹了口气,幸好是手臂,可以用衣服遮起来。 北看到屋中的形,脸微微发红,对洛晓娴说道:“洛姑娘,大夫在这里,那我先出去了。” “嗯,今天谢谢你”,洛晓娴对他微笑道。 “这是我应该做的”,说完北走了出去。 在北走跨出门时,钱复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北,给少夫人上好药,他们就得离开了,这男子警惕十分高,必须在他发现问题前离开。 付依婉一直站在门口,见北出来,略微担忧的问道:“师兄,洛晓娴的手臂没事吧。” 北摇了摇头,整个人紧绷着,神色严峻,“手臂没事,不过手臂会不会留疤痕还不好说。” 付依婉听到没事,就舒了口气,没好气的说道:“她可真能找事,这才出去多久就把自己搞得一伤,还带了一个昏迷的女子回来,接下来的路程我得把她栓在马车上,免得她再惹是生非。” 北眼睛一直盯着门,眼眸向下一沉,总觉得事那里不对,对付依婉说道:“你守在这里,我出去一趟很快回来。” 说完一个跃,从二楼翻到一楼,随即消失在客栈,付依婉背靠在二楼栏杆上,怒视着北离开的方向,气得跺脚。 小声嘀咕道:“每次都不把话说清楚,就知道让我守着。” 付依婉现在很生气,双眼瞪的如铜铃,无意间她瞥向了王然荻所住的客房,嘴角扬起一个轻蔑的冷笑。 哼,这么大的动静居然还能无动于衷,真能装啊。 房间里,钱复给洛晓娴的手臂上药包扎好后,从医箱里拿出一个瓶子,放到桌上后说道:“这段时间切记勿沾水,忌一切辛辣的食物,五天后拆掉纱布,每天涂抹瓶中的药,痊愈后便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洛晓娴好奇的瞥着桌子上的瓶子,向他问道:“那会留下那种凸起的条痕吗?” 钱复起收医箱,走到边,看着上的女子,回头说道:“不会。” 洛晓娴鼓起腮颊,侧过子盯着瓶子,眼睛一转,瓶子里的药这么厉害,连凸痕都不会留下。 梁枫把事先抓好的药包好放到桌上,对洛晓娴说道:“姑娘,这两副药每天煎三次,每副喝三天,” 他又拿出了个小瓶放在桌旁,“这瓶子里的药让她每天敷一次便好。” 洛晓娴看着桌上的药,起朝他们微笑道:“我记下了,多谢两位大夫,我送你们出去。” 就在她转去开门之际,钱复快速从背后点了她的睡,将洛晓娴扶到桌边,轻轻的将她的头放在桌上。 随即看向梁枫说道:“我们快走,魔教的人可能发现我们有问题了。” “真可惜,不能跟少夫人相认”,梁枫回道。 两人而后翻窗离去,隔壁房的王然荻躺在上眼睛一直盯着门外,眸中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味道。 北回到药铺,潜伏进后院,发现躺在上的老者中了迷香一直在昏睡,横杆上的外袍消失不见,唯独剩下了中衣,拿出随的药瓶在老者鼻间处晃了几晃。 老者吸了吸鼻子,闭合的眼皮眨了眨,一声‘啊嚏’彻底让他醒了过来。 付依婉听北的话一直守在门口,直到看到北走进客栈,急急忙忙的走过去,“师兄。” 北眉头深皱,带着沉稳的语气问道:“这边况如何?” 付依婉耸了耸肩,不太在意的回道:“这边什么事也没有,那两个大夫还在里面给她们看病。” 还在房间 北想到刚刚那老者的话,低呼道:“不妙。” 二人推门进入了房间,房中除了趴在桌上的洛晓娴和上昏迷的女子,哪里还有那两人的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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