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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断江湖录h版》


梦断江湖录(第一章)

梦断江湖录(第一章)作者:sdier日期:25//8发表【本小说发自..】第一小说站流春阁,晋阳城中最大的烟花之地,多少文人墨客在这里流连忘返,达官权贵为此一掷千金的也不在少数。

今晚这流春阁迎来了一位特别的客人,这人一进门来就是大摇大摆地一副大爷样子,身上穿着厚厚的长褂棉服,头上戴着的也是一顶镶玉裘帽,帽檐都快要压到眉毛上了,像是生怕帽子被风一刮就会吹跑的样子。

其他客人见了他这身打扮心里都觉好笑:“这都眼看着要到立夏了,穿成这样不嫌热吗?”

门口站着伺候的小厮尽管什么人没见过,也从没遇见过这样的怪人,但进门就是客,又不好随意询问,只觉得不妥,连忙跑去告诉了领班的常德。

常德是这流春阁众多龟公中的一个,今晚恰巧轮到他来当值,听手下人说了这怪事,赶紧走了出去。

来到大堂只见其他客人正同时瞧着一个人窃窃偷笑,常德走到那人面前道:“大爷好,敢问大爷如何称呼。”

那人像是没听见常德说话,傲慢地抬着头环顾了一圈,才慢悠悠地转过头来道:“什么大爷不大爷的,小爷我姓杀,叫贵淡。”

常德见那自称姓杀的怪人转头说话,哪里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明明是个黄毛小子,声调中还带着一丝稚音。

但常德毕竟见过些世面,别说是这样的黄毛小子,就是比他更小的也有来这流春阁的。

常德仍是恭敬地说道:“原来是杀少爷,杀少爷这姓氏倒是少见,看来不是本地人吧。”

那杀贵淡笑道:“你们流春阁打开门做生意,难道还要分本地人和外地人吗。”

常德道:“杀少爷误会了,小的只是多嘴一问,我们开门做生意的只管把客人伺候好了,嘿嘿,管他是胖的矮的,高的瘦的,进门都是客。”

又道:“杀少爷是第一次来我们流春阁,不如先让小的帮您安排几位称心如意的姐儿先来伺候伺候您吧。”

杀贵淡满不在意地挥了挥手,说道:“你知道我爹爹在我幼时曾和我说过一句什么话吗?”

常德心里纳闷:“好端端地怎么和我说起了你爹,他和你说过什么话我去哪里知道。”

常德只得摇了摇头。

那杀贵淡悠悠道:“我爹说了,我们这个‘杀’姓在天下家之中也属少数,可说是万中无一,我们杀家的男儿自然也是人中龙凤,所以万事万物都该去争那第一名。”

常德听他说话都快听到睡着了,这位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杀贵淡似不知‘春宵一刻值千金’的金玉良言,竟有大把的时候在这说废话。

这时杀贵淡才说到了重点:“所以本少爷今天竟然来了你们流春阁,当然是要找那最好最俏的妞儿来伺候了,快把你们这的头牌叫出来。”

常德听到最后才明白他的来意,竟然是要找自己这的花魁来伺候,心里不禁暗笑:“蠢货,就你也配晴儿姑娘来招呼,她是什么样的神仙人物。”

但他表面上还是装出一副恭敬笑脸,笑道:“杀少爷还是换一位姑娘吧,晴儿姑娘平日里是不见客的,要是杀少爷有心,请等到下月初八再来,那天是流春阁每三个月的花魁盛会,按规矩晴儿姑娘也会出来和大伙见面的,到时能否得她青睐就全靠个人本事了。”

没想到常德话刚说完,那杀贵淡突然怒喝道:“放屁、放屁,简直放屁,本少爷要见那什么晴儿,是给她面子,还敢给本少爷摆谱,识相的赶紧叫她出来,否则,本少爷一把火烧了你们这个鸟地方。”

杀贵淡的大喊大叫引来了在场其他人的注意,一字一句都落在大家耳中,有笑着说他不知死活的,也有等着看好戏的。

常德见杀贵淡这幅不讲理的样子,心里明白过来,冷笑道:“杀少爷来这恐怕不是来找姑娘的,是来砸场子的吧。”

杀贵淡以一笑:“你说对了,本少爷今天就是来砸了你们这乌烟瘴气的鸟地方的。”

常德见他自己承认了,再不客气,右手一挥,旁边本来就已经准备随时待命的一帮妓院打手顿时围了上来。

常德一改刚才的奴才相,竖着眉毛大声道:“臭小子吃了豹子胆了,敢来我们流春阁闹事,也不去打听打听,给我把他的两条腿打断,再扔到街上去,让大家伙儿看看,这就是来我们流春阁惹事的下场。”

此时围着杀贵淡身边的至少也有十来个大汉,个个凶神恶煞、肌肉壮实,可看杀贵淡的模样像是毫不在意似的。

杀贵淡只是简单地扫了一圈,嘴角一笑:“想欺负本少爷是外地来的,这就是你们流春阁的待客之道。”

这时常德已摆明军马,没心情再和他废话:“臭小子忒多废话,给我狠狠打。”

旁边围着的大汉一听指令,手脚齐上,非要这闹事的杀贵淡好看不可。

面对这转眼即到的十几个人二十多双的手脚,杀贵淡的身子轻轻一侧,往左边的一个方向转去,手里像是多长出了十几双的手来,一个一个地接下了来犯的拳头、鞭腿。

他的右手一扬扫开了背后想要偷袭他脑门的一名大汉,整个人以肘、肩、拳在包围圈中横冲直撞,打得那些人高马大的大手惨叫连连。

而那些雇佣来的打手也是奇了怪了,自己这么多人、这么多双手脚,不管怎么打、从哪个方位踢脚都是没碰到杀贵淡一块衣角,而杀贵淡的每一下撞击看似绵软无力,到接触到自己身体之时,犹如雷击,被碰撞到的地方就像是骨头都被捏碎了,每扯动身体一下都是撕心裂肺的疼痛。

最后一拳击出,连最后一名大汉都倒在了地上,看得常德目瞪口呆,这么多人竟然在转眼的工夫里全都被一个黄毛小子打趴下了。

杀贵淡拍了拍手,像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傲气道:“就这么三两下子还想教训小爷,现在该把你们那晴儿姑娘请出来了吧。”

常德见场面已非自己所能控制,转身急忙往后院跑去,现如今只能去请示真正的事人了。

杀贵淡见他不吭一声就往跑,一个箭步冲了上去,赶到他的前面,抓过他的衣领,想是抓小鸡仔般把他轻松地举过头顶,大喝道:“原来你们这流春阁是开门做霸王生意的,伺候不起客人就想动粗,打不过人还想跑,各位说说,天下有这个道理吗?”

在场发生的一切大家都看在眼里,自然知道是这怪模怪样的杀贵淡自己蛮不讲理,但摄于他刚才展露的厉害手段,尽皆不敢出声言语。

杀贵淡看得清楚,只淡淡一笑,像是有意为之般突然提高声量,喝道:“不长眼的狗奴才,今天本少爷就替你家人好好教训教训你。”

言罢,将那还在半空中举着的常德摇旗般地甩了起来,吓得常德失声大叫,就差没尿裤子了,杀贵淡瞥了一眼,手上突然用劲,竟然是把常德就这么直直地甩了出去。

按这个力道来看,砸到地上的常德非要断手断脚不可,一个不好脑袋着地,那他这条命就呜呼哀哉了。

杀贵淡的这一举动把在场所有的男男女女吓个半死,朝着常德飞去的那个方向,原本站着的客人都赶忙退到旁边。

那结实的青灰地砖在常德的眼中越来越近,只离自己不到一指距离之手,一道黑影从后院方向跃出,闪电般地接住了常德,其他人根本没看见这人是怎么出来的,在场的只有杀贵淡一个瞧的清楚。

常德犹如在鬼门关前走了一圈,站在原地大口大口地喘气,突然听到耳边响起了一道冰冷至像从地狱来的声音时才过神来:“这是怎么事?”

常德看着那人,脸色刷白,比之刚才生死一刻时还要害怕。

来人身材高大,比之一般的成年男子还要高出一个头来,白面细眼,怎么看都象是从地狱上来的鬼罗刹,让人看了就心里发寒。

常德颤声道:“李总管,是、是这小子,这小子来惹事的,还把兄们都给打了,我还想去通报您,就被他给抓着了”

那李总管看了看倒在地上不断叫唤的打手们,心里有了意,对着杀贵淡冷冷道:“这位兄怎么称呼?”

杀贵淡只从那李总管来了就一直背对着他,一派高深莫测的样子,对他的询问也沉默不语。

整个热闹的流春阁这个时候静的吓人,谁都不敢出声,常德见杀贵淡不应,怕李总管面子上不好看,赶忙代答道:“他说他姓杀,叫杀贵淡。”

李总管默默将那名字在心里念了一遍,怒意更盛,杀贵淡这名字一听就是化名,取其谐音的话,不就是‘杀龟蛋’吗,这烟柳巷里除了姑娘、老鸨,不就是只剩下龟公了吗,这名字明摆着就是来这闹事的。

李总管不理会常德,又道:“朋友既然不肯说,来了这里又打伤我这么多手下,那我李爽只好动点手段,好好向朋友请教了。”

在场的客人听到他那李爽的名字都不禁吓了一跳,都说这流春阁半年前突然来了位神秘的住院高手,专职保护流春阁的安全,有一晚上也是像现在这样,来了一伙绿林好汉吵着要找姑娘,但龟公推荐的姑娘竟然是一个都没看上眼的,最后一伙人掀了桌子就说要把那些其他好看的姑娘带山上当压寨夫人,而且是一个子儿都不给。

这时候就是那李爽走了出来,三下两下就把那帮悍匪打翻在地,几个人狼狈地滚出了流春阁,本以为闹剧到此为止,直到第二天有人在郊外竟然发现了几具无头死尸,拉城里的时候,眼尖的人认出来那不就是昨晚到流春阁闹事的那几人吗。

自此就传出了消息,流春阁来了个顶尖高手,谁要敢惹事包他活不过明天,也是那时候起,流春阁的名气渐渐压过了其他同行,只因为没人敢去那里闹事,大家去的放心。

现在这情况就像是半年前的那场闹剧重演一样,知道这段往事的人都等着看热闹。

那杀贵淡这时才转过身来,抬起头来咧嘴一笑:“我自己都快忘了叫什么了,你好呀,四师兄。”

众人哗然,这个杀贵淡怎么还是李爽的师,这不是自家人打自家人吗。

李爽的内心不比别人平静多少,压低声音说道:“原来是你,小师,你来这,师父知道吗。”

此刻李爽的心中翻起滔天骇浪,这个闹事的‘杀贵淡’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同门小师朝日焱。

那朝日焱哈哈笑道:“四师兄想问的是师父他老人家是不是也来了吧,原来你心里还惦记他老人家呢。”

李爽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不过配他的模样实在是让人不敢恭维:“就算我现在已经离开师门,但师父他老人家对我恩重如山,我无时无刻不记着他,大师兄他们没跟你一块来吗。”

朝日焱道:“李师兄不用再问东问西了,今晚就我一个人来,没有别人。”

李爽仔细看了看朝日焱,方道:“师误会了,要是大师兄他们和你一起来了的话,师兄我当然要好生招待你们,不长眼的东西,还不给我滚下去,找间安静的房间来,我要和朝师好好叙叙旧。”

原先还剑拔弩张的紧张氛围一下被冲淡许多,那龟公常德也是心思玲珑的人,见李爽他们师兄俩刚才的谈话,虽然叫的亲热,但话里话外都透着一股冰冷的味道。

他暗自猜想这‘杀贵淡’看来是来找李总管麻烦的,或许李总管刚才的意思是要找个僻静的地方收拾了他,如此一来,他便马上派人在后院收拾出一间厢房来,刚才被打伤的那些打手也都被抬了下去。

朝日焱笑道:“不必了,我们同门之间有什么话在这里说就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难道你还怕人知道你是个欺师灭祖的畜生吗!”

李爽脸色急变,喝斥道:“你在胡说什么!”

朝日焱道:“你自己守不了清规戒律,贪恋美色,师父仁慈饶了你,让你能安然离开,哼,可你,可你竟然还敢偷偷来打死了师父他老人家,大家伙儿说,他是否丧尽天良,是否该杀。”

朝日焱说到后面声不成调,越说越怒,气得手都发抖。

李爽则是一脸茫然,没听见朝日焱说什么的样子,过了好半晌才道:“你说什么!师父死了,是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朝日焱讥笑道:“你不必再假惺惺了,大丈夫行事,敢做敢认。”

李爽像是没听到朝日焱的冷嘲热讽,只是低头不住喃喃自语。

突然,李爽目露精光,以一种极其认真的口吻说道:“我要去,我要去见他!”

朝日焱听他说得诚恳,想起自己这帮师兄们和师父一起习武、陪伴的日子,一时悲从中来,两行热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他拭干眼泪说道:“不必了,师父的遗体已经火化了,按照他生前的吩咐我们也没为他立碑,他说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无拘无束的,自在的好。”

李爽听着朝日焱转述着恩师这一番临终遗言,整个人伤心欲绝,这还是常德他们这些流春阁的下人们第一次见到他流泪的样子,原来他也是会难过的。

李爽收拾心情,郑重道:“师父对我恩重如山,犹如亲生父母,我就是再不是东西,也万万不敢对他老人家下此毒手,师,你走吧,到底是谁杀害了师父,我发誓,一定将他碎尸万段。”

朝日焱露出一种说不清意味的神情,突然问道:“你可知道师父是怎么死的?”

李爽大惑不解,知他后面必有话说,等他说话。

朝日焱道:“师父他正是死在本门绝学断魂掌之下,这功夫除了本门子绝没有其他人会了,而本门之中又数你的断魂掌造诣最深,你说,换了是你,你会怎么想?”

李爽听完大惊失色,如果恩师确实是死在这断魂掌之下的话,确实数自己嫌疑最大。

他想了一会儿,还是想不出来这江湖上还有别的人会这断魂掌吗,李爽摇了摇头道:“师父确实不是我杀的,至于为什么会死在断魂掌之下,是了,既然你说师父临终遗言让你们将他遗体火化,难道他就没有说出凶手是谁吗?”

李爽想到这关键处,突然问道。

朝日焱道:“我们问了他好几遍,他只是笑着不答,至死也没有告诉我们到底是谁杀了他。”

朝日焱突然声调转厉,沉声道:“后来大伙儿猜想,就是因为你杀害了师父,师父不愿再造杀孽,才替你隐瞒,他就是死,也还在袒护着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畜生。”

在场的所有人将这师兄俩的对话听了个明白,串联起二人的口供证词,都觉的朝日焱的猜想也不无道理,那李爽确实是嫌疑最大,但又碍于他的凶名,不敢表露出来。

李爽怒道:“我说没杀害师父就是没杀害他老人家,你要再蛮不讲理、纠缠不休,别怪我不念师兄间的情谊。”

朝日焱笑道:“怎么?恼羞成怒了,我今晚来就是来找你为师父报仇的,你早已被逐出师门,我们之间早不是什么师兄了,今晚,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在场看戏的众人看着这架势,那两人说话间就要动手的样子,都不自觉地往旁边角落靠去,刚才朝日焱的手脚功夫他们是看见的。

只是他这么年纪轻轻就有这样一身好功夫,虽然未曾见到这个神秘的流春阁李总管出过手,但那些传闻流言都已经够他们吓怕一次胆了。

李爽本就不是一个话多的人,见朝日焱认定了自己就是杀害恩师的凶手,自己就是口也莫辩,干脆也不再解释,等待会擒下了朝日焱,再好好跟他解释。

整个流春阁的前院气氛凝重,颇有山雨欲来之感,这时只听后院传来一声呼叫:“起火了,起火了,快来救火呀!来人呐!”

好端端的后院怎么突然起火了呢?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分解。

梦断江湖路(第二章)

梦断江湖路(第二章)作者:sdier时间:25//3李爽乍闻后院起火,竟吓得脸色刷白,整个人如风一样急忙往后院奔去,朝日焱今晚本是来找他那弑师之仇的,见他往后院跑去,防他逃脱,也欲往后院追去。

当这时,楼上的阁楼间传来一声好听的声音:“这位公子请慢,李大哥是不会逃走的,公子想要和他解决师门间的事情,请在这裏耐心等候就是了。”

接着就是看见一间厢房内慢悠悠地走出了一位身材妙曼,轻纱薄衣豔丽妇人,她虽然皮肤水嫩,好似十八九岁的小姑娘,但眼角的细纹仍是掩盖不住岁月的痕迹。

衆人刚才听见她说话,都被她那宛如天籁的声线带到了云裏,直到她缓慢地踏步走下楼梯才发觉她的存在。

朝日焱像是第一次见到姑娘似的,竟然红了个脸说不出话来,如果现在换成是让他和十几二十个大汉打上一架的话或许会更好些。

其实要是仔细观看在场的其他人的话,就会发现所有的男人都是一个样子,张大着嘴巴不知该往哪儿看才好,而那些本该是招呼客人的姐儿都生出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只听那个豔丽妇人微张檀口道:“这位公子贵姓?”

朝日焱侧着身不敢面对那妇人,对她的问话置若罔闻,直到妇人问了第三遍才哑着嗓子答道:“我、我叫朝日焱。”

本来那妇人只是问他姓什麽,没想到朝日焱慌张之下竟然把自己的全名都给说了什麽。

妇人浅浅一笑道:“奴家姓燕,蒙贵客们赏脸,都叫奴家一声燕三娘,奴家是这裏的事人,朝公子要是有什麽吩咐,尽管说无妨。”

这燕三娘明明在阁楼上讲朝日焱和李爽之间的恩恩怨怨听得一清二楚,却又装出事事公道解决的样子,谁不知李爽是他们流春阁这裏的守护门神,自家人哪有向着外说话的道理。

朝日焱见她一句话说的滴水不漏,明知她有意在袒护李爽,但偏生对她生不出恶感来。

在场的客人大多是第一次见到这流春阁的人,除了对她的闭月之貌心跳不已之外,对这神秘的人本身也是十分好奇。

当然这大堂之中也不乏一些熟客,对这流春阁的燕三娘也算是略知一二。

没人知道燕三娘的来曆,只是知道大约在四年前她孤身一人来到这晋阳城开起了流春阁,说也奇怪,其他的妓院老鸨子都是自己抛头露面出来招揽生意,可她开了这流春阁却是雇人来当那吆喝招待的,自己则是隐居幕后。

除开一些流春阁的重大日子外,她很少出来和大家见面,也不知道是谁走漏的风声,坊间开始流传着流春阁的人美貌绝伦、不可方物的流言,一时间流春阁宾客满堂。

好多人每晚都来这流春阁等候着燕三娘的出现,但她就是任谁求见也是不招待,但偏生这样,那些自以爲是的男人便对她越发的好奇,甚至有人愿意出黄金千两但求一面之缘。

或许是得而不成,转爱爲恨吧,那些平时就被人捧上天的大爷几时见过这麽不给面子的女人,哪个女人见了他们不是低眉顺眼、乖乖听话。

于是有人开始造谣,说那燕三娘从前也是风尘女子,后来染上花柳被赶了出来,到了这晋阳城无以爲生,只好重操旧业,自己身染重病,不敢见人,才躲了起来不见客。

对此流春也并没有做出应,这个传言传了一段时间后,便不了了之了。

朝日焱道:“那好,我就在这等着,看他往哪儿跑。”

说完又急忙把头侧了过去,不少人发现他的耳根子都红了,心裏不免暗笑:“原来还是个雏儿啊。”

当这时,大门之外传来一声清晰的金属敲击声,那敲击声伴有节奏,乍听时跟更夫报时没什麽两样,仔细一听才发觉竟然是有着音律节奏。

本来这样的小事是没什麽人会在意的,但现在的大堂裏自那神秘的燕三娘出现之后,安静了许久的客人们开始纷纷议论起来,可那敲击的音律在这嘈杂的环境中竟然是清清楚楚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这莫名的音律在他人听来或许只是一段稀松的乐曲,但听到那朝日焱的耳中整个人精神爲之一振,脸上露出奇异的神色,突然间那敲击音律声调转急,像是在告知危情,呼叫援救。

朝日焱脸上变了几变,再耐不住性子直往大门口跑了出去,只留下话来:“告诉姓李的,他的性命我改日再来取,杀师之仇不共戴天。”

燕三娘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麽事情,但好在本来一场大战可以就此避免,心中也是暗松了一口气,吩咐了人照顾好客人,自己又往后院走去看看火灾情势。

朝日焱跑出了流春阁,听声辩位往那敲击音律传来的方向奔去,可无论他如何追奔仍是找不到那声源的传播者,可那敲击的声音却像影子伴在他的耳边,轻重缓急一点没减,那敲音人像是和他玩着捉迷藏。

朝日焱追了好一路还是没能找出幕后之人,立在原地大喝道:“二师兄,你再不出来的话,我可要去找那姓李的报仇了。”

被朝日焱这麽一叫,敲击声戛然而止,过了半晌,才出一处没光亮的角落中步出一人来,只见那人三十多岁的样子,一脸的福相,眼睛被脸上的肉都挤压成了一道缝儿,朝日焱见了果真是自己的二师兄张连山。

朝日焱颇感无奈道:“就知道是你,我这马上就要给师父报仇了,都给你搅乱了。”

张连山道:“我那可是救了你,你还反倒过来怪我了。”

朝日焱不解道:“你竟然来了,不帮我也就算了,这边把我诱出来,怎麽还是救了我。”

张连山正色道:“小焱你实在是太胡闹了,你私自下山,知道大师兄他们有多着急吗,要不是三师猜到你会来找、来找他麻烦,恐怕我迟来一刻,就要给你收尸了。”

其实朝日焱自己心裏也清楚,李爽虽然排名只是师父的四子,但要论工夫的真材实料,就是比他早入门五年的大师兄也是有所不及,实可说是他们这些师兄间武功最出类拔萃者。

而自己的工夫不过和自己的辈分一样,排在末尾,和李爽交手绝对是九死一生的结局。

朝日焱虽然心中明白,但嘴上还是口硬:“就算我打不过他,也要和打上一打,报不了师父的大仇,那我活着还有什麽意思。”

说到痛处竟然不自觉留下泪来。

张连山见了心中不忍,好多本要责备他的话再说不出来,歎口气道:“我们知道你敬爱师父,师父死了,难道我们几个就不难过,就不想给他报仇吗,可谁又能确定就是四,就是他下得毒手呢,就是官府办案还要证据确凿呢。”

朝日焱道:“我们不是都已经确认师父是死在本门的独门武功断魂掌之下了吗,这总不会错吧,这武功练得最深除了师父他自己,就数他了,难道这还不是证据吗?”

张连山被他说得无法辩驳,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当燕三娘走到后院之时,火势已经基本控制住了,她看了一圈没见到李爽的身影,问也不问就往东南方向的一处小屋走去。

流春阁的后院就是这裏的姑娘、龟公都是不可以轻易进去的,尤其是这件小屋更是重中之重,除了燕三娘和李爽以外,其他人没有吩咐谁也能靠近。

当燕三娘走近那小屋之时,屋裏面灯火明亮,印出两个人影来,正互相依偎着,燕三娘见了知自己来的不是时候,但这时又不好往走去,正踌躇间,屋裏传来了李爽的声音:“是燕姑娘吧,请进来吧。”

燕三娘没想到自己走步这麽轻还是没能瞒过他的耳朵,不由得吃了一惊。

燕三娘见李爽已经发现了自己,性没了顾虑往屋子裏走去,当她进入了小屋之内时,屋内的烛火已经被吹熄了大半,只是中间的圆桌上还点着蜡烛,而刚才和李爽相拥在一起的姑娘也走入了珠帘幕后。

燕三娘早已习惯了这一切,并没觉得奇怪,道:“刚才是不是有人闯入?仙儿姑娘没事吧?”

李爽听她第一问,赞她心思通透,不问也知这不是无意失火而是有人蓄意爲之,第二问,又爲她如此关心仙儿而感动。

李爽道:“看情势确实是有人闯了进来放了这把火,但他该不是真想要烧了这裏,所以只是把没人住的西厢房给点着了,火势不算太大,仙儿这裏没有危险。”

燕三娘拍了拍胸脯道:“那就好,那就好。”

突然又道:“会不会是刚才那个来找你麻烦的朝日焱干的,但他明明人在前面,不可能来到这后院放火的,他是有同伙吗?”

李爽忍不住微微一笑,这个漂亮的女人,不止人长得漂亮,就连脑袋也是少有的聪明,只是这麽一推敲就已经把事情的大概猜了出来。

李爽顿了顿道:“我了解他的性子,其他人也不会同意他这麽胡闹的,想来应该不是他。”

燕三娘皱眉道:“那就怪了,会是什麽人来我们流春阁闹事。”

此时,那珠帘幕后响起几声略微沈重的咳嗽,燕三娘道:“李大哥你就好好在这照顾仙儿姑娘吧,其他的事我会处理的,待会我就派人加强后院的守卫。”

说完就往屋外走去,刚要踏出房门之时,突然转过身道:“对了,你的那位小师已经走了,你就安心地呆在这吧。”

李爽一时感到莫名其妙,朝日焱怎麽会突然走了呢。

燕三娘像是他肚子裏的蛔虫似的,明白他的想法,解释道:“也不知爲什麽他刚才听到一阵乐声,突然就像被人逼迫似的,无奈地跑了出去,看样子该是不会来了。”

李爽听她说了其中关键,一下心裏明白过来,却也没把缘由告诉了她,只说多谢燕三娘的帮手。

燕三娘悠悠地看了他一眼,又不得不关上门走了出去。

在燕三娘走后不久,帘幕后的仙儿才出声道:“李大哥,三娘刚才说的小师是怎麽事,是他们来找你麻烦了吗,是不是?”

李爽听着她话裏的关切情意,一下心裏暖洋洋的,就是什麽苦、什麽委屈都不再心烦了。

仙儿见他不答,已隐约猜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懊悔道:“是我累了你,要不是爲了我,你也就不会被赶出师门,李大哥你是好人,现在我在这裏一切都好,不如、不如你就去吧,求你的师父原谅,他肯定会谅解你的,你就不要再担心我了。”

李爽堂堂一个七尺男儿,平素裏就是棍棒加身,也不吭一声,这时听了仙儿如此爲自己着想,心头一热,真恨不得把她抱在怀裏,一生一世地就这麽守护着她。

李爽答道:“我既然答应了你要保护你一辈子,就绝不会食言。无论他们要怎麽找我的麻烦,我也决计不会扔下你不管的,唉~”

说到后面李爽想起了师父的死讯,一时感伤再说不出话来。

仙儿躲在珠帘幕后听了他的这番真情告白,心裏开心极了。

当燕三娘走出那件小屋,到自己房间时,打开窗户,擡头一望,今晚的夜空乌云遮月,只有几点星光偶尔闪烁,联想己身,不免悲从中来。

她的过去很少人知道,就连她自己也不想再首过往,原以爲此生可能就是开着这间流春阁共度余生,却在冥冥中让她遇见了这一生第二个动心的男人,只可惜他早已心有所属,只能是神女有心,襄王无梦。

际此悲伤的夜晚,燕三娘不禁想起了自己和李爽相遇的过程。

那是一个同样漆黑的夜晚,燕三娘有事外出,到了晚上仍是要执意去流春阁,没想到路上遇伏,突然窜出十来个彪形大汉,满嘴的汙言秽语,意欲抢人。

燕三娘开了流春阁这麽久什麽阵仗没见过,三言两语便套出了原来是有人花钱雇他们来抓自己,她只这麽一细想大概就猜到了可能是那些好色之徒干得好事,光明正大求见自己不成,便想来硬的。

只可惜她一个弱质女流不会什麽防身武功,一个车夫也不顶用,今日非要遭强匪羞辱不可。

就在这时李爽便如天神般出现,只那麽两三下的功夫就收拾掉了歹人,解救了她的性命。

也是在这个时候,她那本不再动摇的心开始出现空隙,却没想到造化弄人,李爽的身边早就已经有了一位仙儿姑娘跟在身边。

不用他自己说,燕三娘也可看得出来仙儿姑娘对他有意,至于李爽,虽然不爱说话,但看他着紧仙儿的紧张程度,也不像是普通相识的朋友。

燕三娘原本想要好好报答李爽的搭救之恩,却被他轻描淡写地揭过。

她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见那仙儿姑娘似乎身体抱恙,才提议到她的流春阁休息休息,原本以爲李爽得知自己是做着这皮肉生意的,难免会瞧不起自己,却原来是自己多心了,李爽始终未表现出不适的反感。

但也正如此让她更明白,自己在他的心中原来毫无影响,如果他心裏稍微有在乎自己一点的话,怎麽也会有点不高兴吧,可他越是平静,越说明他只是把自己当作一个萍水相逢的路人,对一个路人,谁又会去理他是做什麽的。

张连山说不过这个小师,有些恼怒道:“是大师兄怕你出事,才要我找你去,你今天既已告诉了李师师父的死讯,如果他要心裏还怀着师父对他的恩情,肯定会来祭拜,到时我们师兄几个当面和他把话说清楚,如果心裏有鬼,不敢来祭拜师父,那时就算是证据确凿了,我们大家伙也不能饶了他。”

朝日焱听他说的有理,加上平日裏这个二师兄一向十分严厉,自己就算不答应他去,恐怕最后也会被绑了去,只得点头答应了他,先跟他去。

朝日焱和张连山夜裏找了一家酒店住下,到了第二天一大早就起来赶路,两人怕其他的师兄们担心,一路上不断拍马赶路,当他们途经双阳镇之时,刚想坐下来喝口水,只听得身后马蹄声接连响起。

往后一看,尘土飞扬,没过一会那队人就到了他们所在的茶寮旁边停了下来。

这时朝日焱才看了清楚,越来是四个武林中人打扮的年轻女子,浑身的衣物都是雪白色的,又都以重纱遮面,如此奇异的打扮自然引来了许多路人的围观,不住地指指点点。

其中一名女子怒喝道:“看什麽看,再敢多看,把你们的眼珠子通通挖出来!”

听她声音不过是十五六岁的年纪,但一副骂人的口气但是十分的霸道,大家看她们都带着刀刃,也知她们非是普通人家的女子,怕到时真忍了她们,闹了一阵就都散开了。

带头的女子见路人都散了,仍是忍不住怪责了出言恐吓的小女孩几声,朝日焱听她们说话都是细声细语的,和平日裏师兄们说话很是不一样,让人听了就觉得舒服,一时有些着了迷。

刚才出生吓人的女子正好瞧见了朝日焱侧耳偷听她们说话的样子,不禁大怒道:“你这小子在偷听什麽呢?”

张连山怕惹麻烦,赶紧出声:“日焱,好好吃饭!对不住了姑娘,我这第一次出门,不懂事,冒犯几位了。”

那小女子本还想再骂上几句的,却被那带头的女子制止住了,这才作罢。

四名女子坐到了另一旁的桌子上用食,这时朝日焱才愤愤道:“那个女的真凶,一点都没有,都没有,哼,二师兄刚才你就不该阻止我,要不然我非要好好教训教训她。”

朝日焱本想说一点没有昨晚见的燕三娘那麽温柔可人,可话到嘴边才发觉不妥。

张连山道:“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看她们的打扮肯定也是江湖中人,还是少惹麻烦的好。”

那四名女子只是匆匆吃了点东西,便起身赶路去了,像是有着什麽急迫的事情要处理。

梦断第江湖路(第三章)

梦断江湖路(第三章)作者:sdier时间:25//4朝日焱二人急着去报平安,也是随口吃了东西就赶紧上马赶路。

两人一路急赶慢赶,终于是在日落之前来到了平安镇。

张连山道:“照现在的脚程来看,大概再有三天就能到普弥山了,到时候就可以见到大师兄他们了。”

一听见能见到那些疼爱自己的师兄们,朝日焱兴奋的手舞足蹈:“太好了,我好想念三师兄的道口烧鸡,还有六师兄的铁豆腐。”

张连山连连苦笑:“你呀,就知道吃,当初一说一声就私自下山,还想着吃呢,去以后看大师兄他们怎么惩罚你。”

朝日焱撇了撇嘴不当事。

夜里,两人在客栈房中睡下以后,突然听到了门外隐隐有人的脚步声。

张连山的功夫比朝日焱要深厚的多,一早便察觉到了,赶紧起身拍了拍睡在另一床上的朝日焱,以防有什么突发情况。

两人随手套了件衣服往房门边上靠去,眼睛往外瞧了瞧,正好瞧见有七八个黑衣黑裤打扮的大汉聚在他们的门前像是商量什么事情。

朝日焱、张连山两人对视一眼,均是猜不透这伙人究竟是要干什么,朝日焱小声说道:“二师兄,你猜他们是好人还是坏人。”

张连山道:“好人、坏人这怎么知道,你当我是神仙吗?不过,这么大半夜的这么多人聚在一起,恐怕也不会是什么好事。”

被张连山这么一说,朝日焱顿时来了兴趣,这次还是他首次下山,平时都是呆在普弥山上练武,只有那些功夫有成的师兄们才可得到师父的允许自行下山办事。

每次他们来朝日焱都会缠着他们,让他们讲一些江湖上的趣闻故事给他听,每每听到师兄们在江湖上惩凶除恶的英雄事迹时,朝日焱都十分羡慕,这次自己私自下山找李爽报杀师之仇,不但没报成,而且还没玩上几天就已经被张连山给找到了,自然是十分的郁闷。

现在见了这么一伙神秘的黑衣人,十有八九又是坏人,如此一来自己就可以替天行道了。

朝日焱兴奋道:“那我们可不能就这么任由他们为非作歹,不如我们跟着他们,看看他们做些什么好不好。”

张连山一听他说话语气,就大概猜到他心中所想,笑道:“别人家的事情我们少管为妙,这江湖这么大,黑黑白白、是非曲直谁又能说得清。小焱你以后也要谨记,行走江湖切不可鲁莽行事,不能单凭直觉就下判断,以免做下错事,后悔终身。”

朝日焱听着张连山那有如和尚念经般的长篇大论,脑袋都快炸了。

就在他俩说话的空档,外面的七八个黑衣人像是已经敲定了意,一溜烟就全散了。

朝日焱眼看着他们就要走远,急忙起身想要追上去,却被张连山一把抓住,只听他说道:“师,我刚才说的话你都没听见吗?这可能是别人自己的事,我们还是少管为妙,去睡吧。”

朝日焱却道:“万一他们要是坏人呢,师兄,既然今晚让我们撞见了,或许是老天爷的安排也说不定,我们就跟去看看,要是他们规规矩矩的我们就当是出去看星星去了,若是他们有什么不轨行为,我们这不是正好救人一命吗,这不正是平时师父所教导我们的吗?”

论武功的话,朝日焱确实不是他二师兄张连山的对手,但要论伶牙俐齿,恐怕就是张连山要甘拜下风了。

张连山也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稍一考虑师的话,也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便点头同意。

二人就这么跑了出去,跟在那群黑衣人的身后,这时张连山才发觉,这伙黑衣人的轻功着实不赖,身手恐怕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这么一伙武功高强的神秘人物,到底是要去做些什么呢。

朝日焱二人怕跟得近了被那群黑衣人发觉,只得远远地吊着他们,当他们两人跟着那群黑衣人跑到小镇的西北方向的一座客栈时,才发觉那八名大汉顿时分成两拨,一拨四人藏在客栈之外,另外的四个则是翻身进去了客栈里面。

朝日焱是越发想不透他们是要做些什么了,如果是打家劫舍的话,凭他们的身手直接去抢钱庄、当铺不是更好一些。

既然猜不透他们要做什么,性就把这场戏看完,张连山和他就趴在客栈的一处屋顶上看个究竟。

只见那四名黑衣人悄悄来到一间客房外面,其中一名从怀中掏出了一根长管就往门窗里插去。

朝日焱还在疑惑不解的时候,张连山已经瞧得明白,这几人竟想用迷魂香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迷昏了里面的人,看样子他们的目标就在这间客房之中。

只是当那拿着迷魂香的黑衣人刚要把嘴凑到烟管吹气的时候,那扇木窗突然炸裂开来,木屑四射都扎到了那黑衣人的眼鼻之中,痛的他直接抛出好远,倒在地上呻吟。

紧接着就听到房内传来一声娇喝:“哪来的鼠辈,给本姑娘报上名来。”

原来那房里的人早发现了外面有人,才出手将那黑衣人打伤。

朝日焱听着那声音好熟悉的样子,一时却想不起来到底是谁。

直到屋内的人一个飞跃跳了出来,才看清原来是早间在茶寮遇见的那四名女子中的其中一名,只是她话只是说了几句,朝日焱一下没听出来。

那女子还是那么一身白衣白裙,只是没了纱布遮盖面部,一张俏脸在夜晚中格外迷人,只是表情稍显冰冷,她与那几个黑衣劲服打扮的黑衣人正好形成了强烈的视觉对比。

剩下的三名黑衣人见自己行踪已被发现,再顾不得其他,拿起兵器三人一起就往那白衣女子身上围攻而去。

白衣女轻提长剑,似乎对他们三人的围攻毫不在乎,那三名黑衣人使得都是单刀,武功路数也颇为相近,彼此攻守之间配极好。

白衣女一开始还算占了上风,但等到过了三十招后,那三人的攻势开始变得猛厉,白衣女终究是以寡敌众,有时顾得了前面,后面又是呼呼的刀风即将砍来,等到她转身防之时又有人在攻她的下盘,相形见绌之下守势便有些零散起来。

朝日焱看了以后有些纳闷,这名白衣女的武功如果是和他们三人中的任何一人单打独斗,绝对可以稳操胜券,哪怕是再出来一个帮手,这三人也讨不了好,但屋内的其他三人怎么就是不出来帮忙呢。

在他思量间,只见寒光一闪,白衣女的手臂被砍中一刀,好在她反应后快,及时后撤,才不至于整条胳臂被砍了下来,但也是皮肉被割开了一道口子,鲜血直流不停。

没想到那白衣女突然大叫一声:“刀上有毒!陈师妹快出来帮手。”

三名黑衣人见她已经中了毒,立时加快攻势,欲取她性命,屋内的人听到了她的呼救后,又是飞出了一人,挑开即将要砍在白衣女脖子上的利刃,救下了她的性命。

那跳出来的陈姑娘看上去尚显稚气未脱,但不失为一位美人胚子,只听那陈姑娘关切问道:“周师姐你没事吧?”

此时那周姑娘已经嘴唇发白说不出话来,全身肌肉紧绷,看样子像是在运功逼毒。

陈姑娘用剑遥指着那三名黑衣人道:“快把解药交出来,否则要你们的狗命。”

那三人对视一眼,发出嘲弄的笑声。

那陈姑娘大怒之下一挥剑往那三人中就杀了过去。

一直躲在屋檐上看热闹的朝日焱再忍不住,对边上的张连山道:“师兄我们快下去帮帮那位姑娘吧,我看她不是那三人的对手。”

张连山反倒是一脸的平静,摆了摆手,说道:“先别急,再看看再说,今天早上明明是看到了她们姊妹四人。现在只出了两个人,肯定有什么古怪,或许到最后那姑娘撑不下去的时候,她们或许另有安排,再等等看。”

朝日焱听他这么说,只好先静观其变。

只是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底下的战局已经发生了极大的改变,那陈姑娘的长剑杀得那三名黑衣人左躲右闪的,狼狈不堪,没想到这个陈师妹要比她那周师姐厉害的许多。

一个不慎,其中的一名黑衣人的手臂被陈姑娘的长剑刺中,隔开了好大一道口子,只是那陈姑娘的剑上并没有涂毒,否则的话或可威胁他们交换解药。

三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道:“点子太硬,扯呼。”

不约而同往客栈外面翻了出去。

陈姑娘眼看就可制服那三名黑衣人,拿到解药,哪里肯就这么罢休,急忙也追了出去。

这时屋内才传出声音:“玉儿别追,恐防有诈。”

但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又听那房内的人说道:“若芸你快追上去瞧瞧,别让玉儿中了他们的计了。



那名叫若芸的姑娘说道:“大师姐那你呢。”

朝日焱听那声音不正是早上对自己凶巴巴的那名小女子吗。

大师姐道:“我不要紧,你快去帮着玉儿把解药抢来。”

过了一会儿,屋内又跃出一条人影来,正是那个凶巴巴的若芸,她先去看了看盘坐在地上运功逼毒的周师姐,看她一时半刻没有什么大碍的样子,也就安心地往黑影人他们逃遁的方向追去。

估计所有人都以为危机应该会就此解除,只有在屋顶上的朝日焱和张连山二人才知道,厉害的还在后头呢。

果不其然,等那位若芸姑娘追远了以后,一直呆在客栈外面埋伏的另外四名黑影人便越墙进来。

屋内听见动静低声惊呼了一声,虽然声若细蚊,但仍瞒不过张连山的耳朵,同时他的心里也是震惊不已,那四名黑衣人的落脚声可说微乎其微,换做自己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察觉。

那屋内的女子没有瞧见外面,光只凭耳力就听见有人进来,如此看来,恐怕她的功力不会在自己之下。

一边的朝日焱倒是没有考虑到这么多,他只心里担心屋内的那位姑娘该怎么应付这帮恶人。

四名黑衣人中为首的一人站了出来仔细看了看坐在地上正在逼毒的周姑娘一眼,料定她该是没有反抗的能力了,朝着身后的一人略一点头,那人便会意走上前去点了周姑娘的穴道。

此时在屋顶上的张连山早已将三枚金钱镖扣在手里,只要上去点穴的那人对周姑娘稍有不妥,他便会把这三枚暗器立时射出。

现在看来这些黑衣人虽然肯定是在图谋这四名女子什么东西,但也不会伤害了她们性命,张连山打算再看看情况。

那为首的黑衣人对着屋内沉声道:“韩姑娘,令师妹的解药在此,刚才多有冒犯,还望姑娘见谅。”

说着便从怀内掏出一个墨黑色小瓷瓶来,手腕一翻,小瓷瓶已经被他用巧劲准确无误又安然无恙地射到了客房门口。

过了好久屋内却是一点动静也没有,朝日焱心里也是纳闷,这伙人到底是要干什么,既在刀上喂毒伤了人家,又自己把解药送上门,这岂不是自我矛盾吗。

终于,屋内传来了那韩姑娘的声音:“阁下为难我们四姊妹,不知到底意欲何为,不如大家把话说开了吧。”

那黑衣首领双目暴射精芒,郑重说道:“只是想借‘玲珑屋’一用。”

屋顶上的张连山听到那‘玲珑屋’三个字之时,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没想却是被那黑衣首领发现了他们的存在,立时转头往他们所在的屋顶瞧去,厉声大喝:“是哪路朋友在上面乘凉!”

张连山见自己二人行踪暴露,性和朝日焱一日跳了下来,抱拳道:“我们师兄只是路过,刚好见到各位翻墙入院,好奇之下才跟了过来。”

当张连山知道那‘玲珑屋’就在屋内的韩姑娘手中之时,他就已经猜到无论是那师姐妹四人还是这神秘的八个黑衣人恐怕都是来头不小,只看刚才那黑衣首领运劲射瓶的手段,他在暗器上的功夫绝对在自己之上。

张连山虽然也想一睹那玲珑屋的风采,但现在只有自己和朝日焱两人,实在不想趟这浑水。

一边的朝日焱还搞不清楚他们说的那玲珑屋到底是什么东西,因为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江湖传说了。

传说当年有一绝世武林高手,姓名不详,江湖人称奇志老人,他除了武功超凡入圣以外,于雕、刻之道也造诣菲浅。

他一生都没有娶妻生子或是收徒立派,在奇志老人死后江湖开始谣传他将毕生武学精要都雕刻在了用和田玉制作的一座三寸见方的小屋之中,这块刻有绝世武功的宝玉便是玲珑屋。

只是在奇志老人死后,许多闻风赶来想要一睹玲珑屋风采的武林中人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它的下落,这件事情也开始被大家渐渐淡忘。

后来过了许多年,所有人都以为当年的那个传说不过是好事之徒胡编乱造,被拿来当作茶余饭后的闲谈之际,一名武林名宿竟然放出消息,自称自己已经找到了那玲珑屋,只是其中并没有任何武功秘籍,不过是一个雕刻精美的玩物。

不过同时他又放出了另一个消息,那就是他会将这玲珑屋再次投入江湖之中,谁人机缘深厚,得到此物便可央他办一件事,无论多大、多难的事情他都会尽力办妥。

如果换了是其他人说这句话,只怕会被当作是狂妄之人笑话,只是这大言不惭者正是如今被众人公认的武林第一人祖圣元,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玲珑屋确和当初的传说一样,身怀着绝世武功。

自此江湖中又掀起了一股找玲珑屋的热潮,这件大事也是近几年才传开的,张连山没想到今晚的两拨人马竟然会跟这件武林秘宝扯在一起。

那黑衣首领笑道:“半夜三更,两位还出来闲逛,真是好高的兴致,敢问尊姓大名。”

张连山犹豫了一下,还是答道:“在下张连山,阁下如何称呼。”

江湖之中最看中声望,畏首畏尾的容易让人看轻,何况张连山还有师门在身,万不可丢了自己宗门的脸面。

黑衣首领听到张连山自报家门,微一错愕,道:“原来是碧踪门的缠丝剑张二爷,幸会幸会,在下的贱名不足挂齿,就不必说出来污了张二爷的耳朵了。”

朝日焱瞧见那黑衣首领听见了二师兄的名号,态度立变,不由得大为神气。

这缠丝剑的名号是江湖上的好事之徒起的,说的是张连山的剑法千缠绕,犹如密密麻麻的丝线缠绕在一起解不开一样。

张连山见那黑衣人不肯透露自己的姓名,也是见怪不怪,这些人黑衣蒙面打扮自然是怕泄露了自己的身份,怎会轻易告诉他。

张连山道:“本来阁下和这群姑娘的事情,实在和我们无关,我兄二人并不想多管闲事,只是你们这些多的大男人欺负这么几个弱质女流也太难看了,不如看在在下的面子上,大家罢手收兵怎样。”

朝日焱平日里就受师父教导要扶持弱小,不可欺侮他人,现在听师兄这么一番正义凌然的言辞,犹如师父在旁教诲一样,感慨颇深。

只听黑衣首领笑道:“张二爷倒是打得好算盘,几句话就让我们兄几个白走一趟,好人你做了,玲珑屋又让你拿了,尊师陆门真是会教徒。”

一旁的几个同伙尽显嘲笑之色。

朝日焱听到那人侮辱自己最敬爱的师父,手中的宝剑立时出鞘,随时都可冲了上去和那人拼了,却被张连山拦了下来。

就在张连山刚要说话之际,屋内传出了声音“可否请张大侠两位进屋一谈,小妹有几句话要和二位交代。”

在屋外的所有人都猜不透那韩姑娘打得是什么意,张连山心道今晚的事情是走不脱了,只是地上还坐着周姑娘在运功逼毒,不能没人照应,给朝日焱使了个眼色。

朝日焱会过意来,狠狠看了那几名黑衣人一眼才走入屋内,刚到门口的时候瞧见那解毒小瓷瓶还摆在门口,想了想顺手拿起也带了进去。

屋内没有点灯,朝日焱刚一入屋,眼睛还不适应,过了一会才隐约看到靠着墙壁的床榻上正端坐一人,待他看清不由得想要惊叫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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