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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幻大时代》


001章 再见,2014

001章再见,2014

坐在巴篓堰的洗衣台台阶上,怔怔地望着堰塘中,那田田的绿绿的荷叶与红艳艳的荷花,杨夏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我这算什么呢,重生,穿越?”看着蔡家湾远近的山峦,高低错落的林木,以及老家院子中高大的白杨树,多熟悉的风景啊,可是,杨夏真的难以接受。

在21世纪的南蜀省,杨夏的名字,也算得上是“远播千里”。

因为,杨夏是《南蜀日报》时政版的首席记者,其大名往往与书记、省长同时出现在报纸的一版上;同时,杨夏业余时间也喜欢舞文弄墨,年轻时弄些朦胧诗,中年后弄些小说,虽然不敢说字字玑珠,篇篇精品,但至少能完全达到发表水平,凭关系弄这些东西,杨夏还不屑。

所以,名记、名作家、文化名人,各类协会的理事、常务理事等头衔,一不小心也戴了好几个,而且都是红色的。

不过,与他的同学、朋友、老乡相比,杨夏弱爆了。至少,在重生前的杨夏,是认真地思考过这个问题的。他觉得,他一生虽然预测准了几次大势变革,但由于性格孤高,行为懒惰,一次都没有抓住那些机会,反而是与他亲近的同学、朋友、老乡,无论在官场或是商场,甚至在粉场,在他的指点下都取得了不俗的成就。

杨夏弱爆了,是因为杨夏觉得这一生不值。四十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在四十岁时,杨夏觉得自己还没达到“不惑”之境,但在五十岁前的一年,他却突然觉得自己已经“知天命”认命了,于是,他打电话给一个哥们——严格地说是他的大领导——分管省报的刘更生刘部长,隐隐地表达了自己想晋升“特级记者”的愿望,没办法啊,12个够资格的人,可只有4个晋升名额,三比一的比例,竞争实在太强烈了。

对于坐在巴篓堰洗衣台上的杨夏来说,哥们的声音仿佛还响彻在耳边。

“杨夏,你的事情我已经给你们老总说了,也给记协的人说了,你小子,该请客了吧。”杨夏正开车去杨虹住处,结果在车上就接到了刘更生的电话。

“哥们,你说的是真的,哎呀,太好了,太好了!”杨夏有些故作惊讶,以便让刘更生更有成就感,更够哥们,浑然不觉一辆运送渣土的翻斗车有如泰山压顶般向他冲来。

剧烈的碰撞,渣土有如暴雨一般向他的奥迪车倾倒,然后,杨夏就失去了知觉。

而当他醒来之后,就发现自己躺在巴篓堰的洗衣台上午睡,而且,很明显小胳膊小腿的,他意识到:他回到了从前,他还继承了这具小胳膊小腿的记忆:今天是1978年7月20日!因为昨天,他去赤泉中学领到了高中入学通知书。

回到1978已经整整一个小时了,但杨夏依然不敢相信或不愿承认。

产生这种情绪,不是因为2014有多少让他留恋的东西,道不同不相谋的妻子已经离异,惟一的女儿已经在东海工作,并且正在享受恋爱,差不多快要忘记她的老爸了;至于那个特级记者的职称,让他见鬼去吧。虽然杨夏也很在乎评上正高职称后增加的那几百大洋薪水,但一个合格的记者,那点小钱早就挣够了,挣到都不想挣了。

惟一的牵挂是杨虹。

杨虹是杨夏的本家,两人当初在一次笔会上认识时,杨夏39岁,正处于男人魅力的巅峰,而杨虹则是24岁,刚刚大学毕业两年,因为在《南星》诗刊上发表了诗歌,所以两人在会上相遇。

在21世纪初,杨夏是一个有节操的中年大叔,虽然觉得杨虹惊艳但也没表现得像一个猪哥,当然也不会成为“猴哥”。与其他与会的诗人作家相比,杨夏是相当矜持而孤傲的。当然,这与杨夏的自有优势有关,那就是他的谈吐,既有文人的雅气,又有官吏的大(口)气,更有商人的俗气;此外,杨夏的形象也非常良性健康,1米76的身高,面容俊朗,腹部平坦……而诗人作家们,说句不好听的话,大多在形象上是不过关的,当然,女诗人女作家除外。

笔会结束,互相都留下了电话,包括杨虹的,包括其他人的。

杨夏没有给杨虹打电话,因为杨夏是矜持而孤傲的。只是偶尔与其他诗人作家通电话时,杨夏的脑海里会浮现出本家妹妹那惊人的容颜。

一年后的某一天,杨夏突然接到杨虹的电话,说她来了省城,问杨夏有没有空。这种时候,杨夏自然不会再假孤傲了,“有空,有空,你在哪里?”

那年,杨夏刚买了自己的私家车,在蜀都也算得上是成功人士。

最初的两年,杨夏与杨虹见面的机会比较少,而且见面也是喝喝咖啡,吃吃火锅,并没发生超越友谊的事。

2006年春天,杨虹突然来电话说,她在嘉州感觉到很累,想换一个环境。杨夏说那好吧,我给你想办法,你觉得蜀都如何,想去哪个行业,薪酬方面有什么要求。

从地方调省城,在华夏的任何一个省,都是困难的。但是,这却难不倒杨夏。当然,杨夏也要费一些功夫才行,甚至并不轻松。

杨虹为什么要给杨夏说调动的事,杨夏为什么又以主动的姿态一口应承下来,后来双方谁也没有向对方说出原因,一切自然而然。

当杨虹调入省城之后,杨夏才明白,原来杨虹也过得不幸福,她是一个对着爱情有着美好幻想的的人,可她的丈夫却当着她的面,搂着另一个女人的腰。而杨虹则只有忍,忍到她的公公从嘉州的领导岗位上彻底退休,才向法院递交了离婚诉状。

这就是嫁入豪门的悲哀。或许,她的夫家还称不上豪门。

……

“五哥,五哥,娘叫你回家吃饭了。”一声叫唤,将杨夏拉回现实。

“杨冬,娘中午饭煮的啥啊?”来者是杨夏的小弟杨冬,1968年生,现在才10岁,在前世,杨冬高中毕业后考取了省邮电校,毕业后分回武城,在杨夏重生前已经是武城电信的总经理,国企官员,拿年薪的,与杨夏这个大学毕业生相比,弟弟杨冬混得并不差。

杨夏一共四个兄弟姐妹,春夏秋冬。杨春是姐姐,今年也刚刚初中毕业,不过,姐姐却没有拿到高中通知书,前世的姐姐自此在家务农,嫁人后虽然姐姐百般挣扎,但因为姐夫不是很得力,其家境在几个兄弟姐妹中一直处于末流,直到后来杨夏给姐姐找了一个生意,结果却被姐夫给败了。

前世的姐姐,可以说是噩梦一生,自己重生了,能否改变姐姐的命运?

春夏秋冬,杨夏为老二,但为什么杨冬唤他为“五哥”呢。这就得说说杨家了。

杨夏的父亲杨光耀,其上还有两个哥哥,也即杨夏的大伯杨光宗,二伯杨光华,大伯和二伯都带有几个子女,因此,在爷爷的坚持下,三兄弟生下的子女便统一排序,其中大哥、二哥为大伯所生,三哥、四哥为二伯所生,老五为杨夏自己,老六为杨秋,老七杨荣为大伯所生,而老八则为杨冬。除此之外,大伯、二伯和自己的父亲各养了一个女子,而三个女子的排序正好相反,杨夏的亲姐杨春生于1962年为大姐,二伯的女儿杨萌生于1963年为二姐,大伯的女儿杨小丽与杨夏同年,但比杨夏小月份,是为小妹。

“南瓜干饭,青椒炒肉。”杨冬说着,一脸陶醉。

“哎……家里来客了?”杨夏猛然想起,这时杨家非常贫穷,如果不是靠父亲编织一些箩筐、筛子去赤泉售卖以换点零钱,家里可能连煤油灯都点不起。

电灯?如果杨夏没有记错,要到1993年时,电线杆才会从五显庙街道牵到乡下来。

“没呢,爹说你考上了高中,对我们家来说不容易,要给你庆贺庆贺。”杨冬乖巧地说道。

“哦……”杨夏还有点没转过弯来,前世,他拿到通知书后,似乎家里没吃过肉啊。

“五哥,我以后也要读高中。”杨冬蹦蹦跳跳地说道。

“嗯,读了高中,还要读大学。”看着小弟瘦弱的身子,杨夏的眼睛有些湿润。

“五哥,爹说考上高中相当于以前考上了举人,而考上大学就相当于过去的进士了,是不是这样的啊?”杨冬又问道。一九七七年冬天,就举行了一次高考,杨夏老家的一些知青,就这样离开了农村。

“爹说得对。”杨夏有些感动。好多年了,没体验到如此浓烈的亲情。

“五哥,你会去考大学吗?”杨冬转过身来,很认真地看着杨夏。

“小冬,五哥会的。而且五哥向你保证,五哥一定会考到第一名,也即比进士还厉害的状元!”重生者,无限的心理优势,在高考中考个全省甚至全国第一,并不特别困难。

“嗯,五哥,爹爹也说,以你的成绩,以后肯定能考上大学的。”杨冬摇头晃脑地说道。

杨夏没有再接嘴。杨夏小学时,从一年级到五年级,都是班上的第一名,但因为杨家在解放时,家有三十余亩土地,家庭成分被定为“富农”,所以,哪怕杨夏各方面表现得再好,成绩再好,也没加入那个神圣的红小兵组织,更不可能被选为班长或学习委员之类的干部。

而最最重要的是,小学毕业升初中,不是考试而是“推荐”,富农的后代怎么可能被推荐到赤泉中学呢,所以,杨夏的初中是在五显庙小学读的,五显庙公社小学设到了初中班,这种初中,被称之为“戴帽初中”,其教师完全是小学老师担任。

可以说,如果不是邓伟人恢复高考,并同时恢复了各级学校的招生考试,无论前世也好后世也好,杨夏都没机会踏进高中的大门。

“爹,娘,五哥回来了。”杨夏一路想着心事,没想到已经到了家门口。

“爹,娘,大姐,六弟……哎,爷爷奶奶,您们来啦……”杨夏招呼着家人,同时跑到爷爷身边,摇晃着爷爷的身子。爷爷虽然出生于前清的1905年,但身子骨非常硬朗,经得起杨夏的摇晃。

杨夏之所以说“爷爷奶奶,你们来啦”,是因为爷爷奶奶平时住在大伯家里,与大伯一家共同生活。不过,杨家的人都很有孝心,无论杨光宗、杨光华、杨光耀三兄弟哪家煮好吃的,都会把父母请到一起。

而对于杨夏来说,家人团聚的这一幕对他来说感触犹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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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章 你好,1978

002章你好,1978

前世,杨家就杨夏提前发展了,因为他在1986年就成了一所大专学校的教师,但是,杨夏却因为“粪土当年万户侯”的矜持与孤傲,到了1990年时也没存上几个钱,而只得将得了急病的爷爷送到赤泉镇医院治疗,连县医院都不敢送去,导致爷爷病情延误,而最终死在了镇医院的病床上。

过了一年,悲伤的奶奶也随爷爷而去,杨家,顿时就像失了魂似的。爷爷去世的那年,已经85岁,也算得上高寿了,但以爷爷的身体状态来说,完全可以活到百岁之上。

这件事,对杨家老少的冲击非常大,也差不多从那时开始,杨家守在老家的人,开始学着做生意挣钱,到21世纪时,也有了几个百万富翁,不过,对于逝去的人来说,钱再多,又有什么用处呢。

既然重生了,一定不能让这样的悲剧发生。

1978年的杨家,与华夏所有的农民一样,非常贫穷。但与其他人略有不同的,是杨家人很会弄吃的,即便没有东西下锅,也能弄出一大桌。

杨夏的娘胡月琴,就是村里弄吃的高手。杨夏的父亲杨光耀,最多到五显庙街去割了一斤肉,在这个年代只够一个人吃,但杨夏的娘将之做了三个荤菜:青椒肉丝,面膜回锅,黄瓜圆子汤。

此外,桌上还摆放着几个素菜:烧椒茄子,白油丝瓜、油辣凉面、混炒豇豆,其中油辣凉面和混炒豇豆各两盘,所以摆满了整整一桌。

家里每逢吃好的也即正式吃饭,都要由爹讲几句。即便后世杨夏已经成了南蜀省的“名记”了,每次回家时,也要接受父亲的“教育”。

作为南蜀师大政治系毕业的本科生,自有其骄傲,所以杨爹说他的,杨夏听不听是自己的。但是,在杨夏过了45岁之后,却突然明白杨爹的苦心,甚至明白了杨爹的“伟大”。在杨夏看来,杨爹在某种意义下,其人生的境界与自在远超杨夏这个大学生。

认真地说,杨爹也是一个文化人。解放时,杨爹刚好十七岁,也刚好从国立伍城小学毕业。本来,杨爹是可以读国立伍城中学的,但是,解放了,变天了,杨爹自然失去了那个进一步升学的机会,只得老老实实地回家当农民。

杨爹的同学中,也有少部分上了初中,后来发达了的,但那些人多是城市手工业者或小商人的子弟,至于地主富农的子弟,一律被排斥在文化之外。

杨爹写得一手好毛笔字,能够背颂《论语》、《道德经》这些古书。杨夏后来也练了毛笔字,还受到了蜀都书法家协会的几次邀请,但想到杨爹一手比自己更好的毛笔字,什么协会也没加入,最终杨夏也没敢把“书法家”的本本抱回家。

在他“知天命”的那些时光里,他已经完全明白了杨爹的伟大。杨爹养育了四个子女,个个品性端正(有自我飘扬之嫌),而且一生也没与谁争权夺利吵架,即便在赤泉镇上卖个箩筐、筛子,喊的价也极为中肯,只要买家还一口价合适,他就卖了。如果价格谈不拢,他也不生气,如果他拿到镇上的东西卖不完,天黑前也会一个人将其扛回来。

杨爹特别节俭,不论有钱无钱,从不在街上吃饭喝酒,甚至连2分钱一杯的茶也不会喝。即便有钱了买个好食物,也是带回家,晚上全家齐乐融融地一起享受。

这顿饭,杨爹破天荒地只说了一句,“夏儿考上赤泉高中,亦算得上本村头一回,特别加菜,以示祝贺,请爹娘动筷——”

桌上吃饭,得由老人先动筷,或者由德高望重之人先动筷。

杨夏也随着姐姐和弟弟一起夹起了菜,在尝了一片回锅肉之后,饭桌上的杨夏,就只把筷子伸向混炒豇豆等素菜里,至于那点荤菜,让家人多吃点吧,哪怕杨夏知道自己也很瘦,也需要营养。

全桌开动后,杨夏就没有再说话,好在前世少年时期的杨夏也是一个内向的孩子,这让杨爹等人完全没有发现,此杨夏已经非彼杨夏了。

杨夏的语言变得“优雅大气”,是考进大学之后的事,当然,大学的同学之间,谈话只能说“激烈”。他的口才,真正练出来的,还是在专科学校的那几年。

教师是个好职业,记者也是个好职业,但是,重生的杨夏,却不会再去走过去的老路。

“杨夏,下午生产队摘绿豆,你也去吧。”饭毕,杨光耀安排起杨夏的活路。

“爹,我能不能不去?”杨夏弱弱地问道。

“你还没上高中,就不愿意劳动了?”杨爹瞪着眼睛,这孩子,不会这么快就忘本了吧。

“爹,不是的。我的眼睛是色弱,看红色和绿色的东西时,分不大清。我记得去年生产队里摘绿豆时,别人一个下午是20斤,而我只能摘5斤,这不是我笨,是因为我根本分不清哪是干绿豆需要采摘,哪是生绿豆还需要让其继续长在杆子上。”

杨夏说的是实在话,他前世就是色弱,不过并不是考高中发现的,而是上大学前的体检发现的。好在他前世虽然理科也不错,但在两年的补习期内,却改修了文科,否则,仅仅是色弱这一项,就会把杨夏限制在很少的几个专业内。

“夏儿不想去,就不去吧,他说的是实话,何况,摘绿豆这种活路也挣不了多少工分。”娘亲胡月琴说了一句。

生产队,集体劳动,挣工分,这些久违的术语,代表着一个时代,一个贫穷而单纯的时代。而这个暑假,杨夏想要完全逃避生产队的劳动,似乎也不可能。

当姐姐杨春洗好碗后,全家人都出去参加劳动了,爷爷和奶奶也回了大伯家。杨夏一个人坐在屋前的竹林里,观察着1978年的这个夏天。

从大的层面说,1978年真的是个好年份,邓伟人连续几次重拳出击,譬如5月份开始的真理标准的讨论,以及年底的三中全会,都具有划时代的意义。

未来华夏的一切,就发端于这个1978。

可惜,从小的层面,从民众的层面说,真的没任何机会,杨夏作为一个初中马上要读高中的学生,或者一个大学生,几乎都没任何机会。什么机会?就是杨夏最为迫切希望的挣钱。

在杨夏的印象中,想要挣钱,必须要等到1984年,那时赤泉镇的街上才开始有个体户,而在这之前,谁敢去公开挣钱,那一定是“投机倒把”!

不过,1978年的杨夏,也不是没一点儿机会。因为他是学生,严格地说还没到16岁(14岁多一点),可以不参加生产队的劳动,从而是个自由之身。同样,因为他在农村,与生活在城市相比,这个时代农村的人无疑有自己的优势,那就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虽然政策方面这也不许那也不准,但偷偷摸摸地干,挣点小钱也不是不可能。

其实,杨夏有个挣钱,甚至是挣大钱的机会,这是就“大层面”的意义来说的。因为,前世的杨夏基本算得上南蜀省的新锐作家,而且,包括从《班主任》开始的新文学,杨夏都基本读过,对一些重点作品,还曾进行过深入的研究,写作的本领,杨夏还保持着,她完全可以拿起笔来写小说。

依赖前世的功力,并不需要抄袭,甚至连模仿都不需要。21世纪前后的华夏小说,其艺术手法肯定比1978年要丰富得多。所以,杨夏写小说,成功的把握至少有百分之八十。

最最重要的,是此时的稿费,虽然每千字在30元至50元之间徘徊,但与此时的工资水平相比,稿费真还“高得吓人”。

一篇万字短篇,在重要刊物发表,可领300元左右的稿费,相当于县委书记两月的工资。如果杨夏此时有了这300元,就能做很多事情,杨夏记得,杨爹在管家里的钱,而家里的现金从来就没超过50元的时候。

这个“大层面”的事,杨夏肯定要做,而且是愈早做愈好,为了让自己及家人过得好一点,为了让自己不白重生一次,杨夏不怕“早慧”、“少年作家”这类称谓,事实上,从此时到21世纪,知名作家的收入都是相当可观的,虽然不足以巨富,但小富却大有人在,而且,体制内的作家,国家还发工资给房子,挣的稿费相当于外快了。

但是,在做“大层面”的事之前,杨夏必须先要做好小层面的事,也即,他必须先挣一点钱,以改善自己的生活。因为杨夏相信,从晚餐开始,至少在半个月内,家里的饭菜是没有一点油荤的,显然,杨夏不愿意受这个罪。

在“小层面”上,杨夏能否挣到钱呢?其实,门路是有的,所谓天无绝人之路就是这个意思。但是,这个门路里,有些方法是有风险的,杨夏要努力的是尽可能规避这些风险。

003章 割梭草(求围观践踏)

003章割梭草

心动不如行动。前世的杨夏,就是想得太多,行动时要么落人半拍,要么驻足不前,从而坐失了很多机会。

想到这儿,杨夏弹身而起,抓起镰刀和背篓,就向村后的山上跑去。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夏秋之交的南蜀/山区里,生长着很多颇为值钱的东西,此时杨夏带着镰刀,是要去收割一种名叫“梭草”的草类植物。

梭草,叶茎长在尺五以上,细约一毫米左右,韧性极好,是编织草绳的重要原料。而结实的草绳,在工农业和民众生活方面用途十分广泛[注1]。

梭草如韭菜,割了生,但一年只能割一茬,因为韧性不够,长度不够,供销社是不会收购的。

本来,割梭草最好再等十天半月,那时的梭草的韧性才足够,这时割下来,只能说刚好达到收购要求。只是,这梭草并不是无限的,按往年的经验,最能干的村民,一个夏季也不过能收割几十斤梭草罢了,全村加起来,也才两三百斤。

梭草都生长在悬崖上,而且悬崖愈高,梭草愈多,长势愈好,因此,割梭草的事业也充满着危险。杨夏记得,他在一年前曾经从崖上摔下过,好在是顺着悬崖而下的,除了两手两腿脱了一层皮外,并没有伤筋动骨。

好在蜀中丘陵,山不算高,悬崖更说不上高,否则,像杨夏这样普通的孩子,只有望草兴叹了。

梭草只能割,而不能连根一起拨。根部留着,春天还会发芽。每割一窝梭草,有数十根或上百根,当够一把时,就要用一根梭草,将其拴成“把”,回家后一把一把地敞开在阳光下干晒,将水份完全晒干后,就可以出售了,供销社给的价格,每斤在2角5分左右。

从湿草到干草,有多少水份被蒸发,算起来,这钱也不是那么好挣的。

“那是杨家五娃,背着个背篓急匆匆地,去哪儿呢?”杨夏没发现,两个阿婆坐在不远处的林阴里看着他呢。

“说是摘绿豆呢。”一个穿青衫的阿婆说道。

“摘绿豆的人早就去了,而且在村西,他这是往村东跑呢。”穿黑衫的阿婆又说道。

“他怕是要上老马山吧,可这两天,老马山上有什么?”青衫阿婆有些不解。

黑衫阿婆附和道:“是啊,老马山有什么呢,除了油桐和梭草,就没值钱的了,可桐子和梭草,还没到时候啊。”

“不会是去偷摘生产队的包谷吧?”青衫阿婆突然一惊。

“不会,这孩子我看着长大,心气儿高着呢,不会做那些偷鸡摸狗的事。”黑衫阿婆飘扬了杨夏一句。其实,青衫阿婆的猜测也不是没道理,饥寒生盗心,这个时代,偷生产队粮食水果的现象,并不少见。杨夏记得,他在八岁那年,因为饿得心慌,他就去偷挖过生产队的红薯。红薯,生的也可食用。

“那是,那是,这孩子不但心气儿高,而且模样还俊俏,哪家闺女找到他,算是有福了。”青衫阿婆开始八卦起来。

“有个屁的福,这孩子蔡家湾怕是留不住的,没听说别人考上了赤泉中学,考上赤泉中学的,大多都成了公家的人了,杨家娃子怎么会回来?”黑衫阿婆说道。

“说得也是,蔡家湾这么穷,回来没意思。”青衫阿婆赞同道。

两个阿婆说着说着,话题转了一个大圈,但杨夏去老马山干啥,她们最终也没弄个明白。

老马山,海拔956米,相对高度500米以上,在蜀中丘陵地带,算得上一座大山,但因为它只是一座孤山,除了在市县地图上有个标高外,并没什么名气。

后世,杨夏也曾多次攀登过老马山,那种林木茂盛,郁郁葱葱的风景深深地刻印在他的脑海里,远不是这个时代光秃秃的样子。

包产到户前的农村真穷,不但没吃的,还没柴火烧,穷得连山上的树木都无法长出枝丫,因为稍长几根枝丫,就被农民给用刀剃了下来,晒干当柴火烧。

看着一棵棵光秃秃的小树,杨夏的心口似乎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

说来非常奇怪,大集体与包产到户的区别,不只是表现在多收粮食上,甚至在柴火上也是天差地别。这时,杨夏家里分到的麦桔杆、包谷桔杆、稻草等,用来做饭煮猪食也是不够的,所以只得去山林里剃树丫子回来;但是,只要一包产到户后,不但粮食吃不完,就是柴火也烧不完了,这不是用煤的原因,蜀中农村普遍烧蜂窝,至少还要等十年。

哎,包产到户,虽然今天在凤阳的小岗村已经开始实施,但要在蔡家湾推行,却要等到1982年之后了,蔡家湾的农民,至少还要苦等四年。

割梭草除了悬崖上有些危险外,其本身并不包含多少技术。不包含技术,是指熟悉悬崖以及梭草的特点后,在陡峭的悬崖上如何站稳,又如何从镰刀处用力,将梭草割下,并将其一小把一小把地捆好,这一系列的动作,必须要熟悉农活的人才能完成;如果不是农民,想要完整地割一把梭草下来,估计也有一定的难度。

在悬崖上窜来窜去时,杨夏一直在感受着自己的身体以及动作,但是,感受的结果是没任何不同或异常,也即他没有得到上天的照顾,那些神话般的金手指并没有随重生而来。

不过,杨夏也不失望。毕竟,重生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都遇上了,从2014到1978,整整36年多,不但多活36年,而且还是可以读档的36年,这个,已经是比任何东西都牛的金手指了。

夕阳下山,天色渐黑,杨夏的背篓里,背着约20斤梭草回家,这20斤新鲜梭草,在晒干之后,可以得到5斤干草,每斤干草价格是2角5分的话,一个下午,杨夏就挣了1元2角5分。

账一算下来,杨夏回家的步子变得更轻快有力了。因为,后世的人,是不知道这个时代的软妹币如何“坚挺”的。

一颗水糖果1分,一合火柴2分,一个包子5分,在饭馆里炒一盘玉兰肉片3角,如果有肉票买1斤肉只需要7角8分,没肉票也只需要1元4角;各类小菜,最贵的不会超过2角,多是几分钱一斤;水果普遍几分钱一斤,最贵的也不过2角;寄一封信,信封一个1分,邮票则是8分,本埠则只需要4分……

前生的1982年,杨夏考上南蜀师大,家里大宴宾客,做了整整30桌席,除了粮食外,其他都是买的,却只花了180元。而这180元办出来的席,被蔡家湾的人津津乐道了好久,因为这是蔡家湾几十年来,菜品最为丰富,荤菜最多的一次席面。

当然,杨家的这个席面,在十年以后就什么也算不上了,别人不但鸡鸭鱼全上,而且还有海味山珍,其做法除了农村里的九大碗外,还加上了城里的什么果盘、拼盘、冷点,总之,以后的吃饭肯定比杨家那次花样多得多,洋气得多。

一个下午挣1元2角5分,与村民在大集体劳动相比如何?村民在大集体劳动,不包括摘绿豆这种可以计量的活,蔡家湾平时一个主劳力(男劳力)每天最多记工分12分,而收入最好的年份,每10个工分也不过能分到2角5分钱,从钱的角度看,杨夏在悬崖上一个下午的努力,相当于一个成年男人5天的劳动报酬。

那么,为什么别人不去割梭草,而去摘绿豆呢?这就是大集体的纪律了,一个正常的劳动力,如果不是因病而不出工,不但要扣粮,还要受到集体的批斗,杨家是蔡家湾的富农,被批斗时将会更加惨烈!此外,则是梭草这类资源有限了,不要说生产队全体出动,就是妇女们出动,老马山上的梭草也经不住半天收割。

“下午去割梭草了?”父亲杨光耀翻了翻杨夏背着的背篓。

“是的,爹。”杨夏感觉到父亲默默的关心。

“林队长说,明天一早让你去出工。”杨光耀坐下来卷着烟卷,突然之间说了一句。

“爹,我还未成年呢。”杨夏“反抗”道。

“不是叫你去做重活,是让你去分包谷桔杆。”

“分包谷桔杆?”杨夏有些惊喜,这活儿,轻松啊,只是,这活儿前世怎么没落到自己头上呢,杨夏努力回忆,似乎没想起过这样的经历。

大集体时代,有些活儿还是比较轻闲的,不需要多少体力,但却需要一定的文化或技能。譬如会计员、出纳员、记分员、林业员等,常年的轻松活儿。

当然,会计和出纳到不是不用出工干农活,而是可以经常不用出工干农活,譬如,去五显庙购买化肥和种子,就是生产队长和出纳的事,他们可以轻松地去赶场,而且还可以享受一天2角钱左右的补助,而五显庙的绍子面,每碗才1角钱。

除了前面的几大员外,还有些零时性的轻松活儿,譬如过称给社员分粮分柴火的活,其中看称记账的,没人监督,随意性很大,而且,还可以给自己家多分点,对了,类似的轻松活儿杨夏也做过,就是给社员分芋头。

[注1]:梭草一词,是二龙老家说法,其学名为何,二龙至今不知,查度娘亦不知所云,但蜀中乡村人士,多见过其物,有知其学名者,可在书页留言,谢谢。

004章 荷塘有色(欢迎践踏围观!)

004章荷塘有色

那是高中毕业后的那一年,杨夏没有考上大学的那个暑假,也就是八零年的八月吧,全生产队的人挖了整整一个上午的芋头,大约有近万斤,生产队有300余人,每人能分30斤左右。

这是大概数字,但是,在分配过程中,不可能精确到两,因此,分配的结果就是或多或少,都会剩余一个尾数,几十斤或一两百斤。这个尾数,就可“以权谋私”了。杨夏记得,仅仅那次分配芋头,他自己家里就多分了50斤芋头。

普通的社员,可能也有个别人觉得不公平,还有几两的尾数没分,但是,谁也不敢保证,将尾数算尽后,最后能否每家都分够。当然,更多的社员,则根本算不了这个账。

“爹,不会是明天一早吧?”杨夏问道。

“不是,是上午。”杨光耀回道。

没大集体时代经历的,并不明白杨夏和他爹的对话。那时的农村,农民一天之内,一般要出三次工,即早晨一次,上午一次,下午一次。有时,晚饭后还得出工。

早晨劳动那次,天还没亮,生产队长就站在某个高处敲着铜锣,大声喊道:“起床了,出工了,全队男劳力挑水兑茅坑;全队妇女去摘海椒!”

挑水兑茅坑,其实就是挑着河水或塘水倒进厕所里,将粪便稀释,以便再将稀释好的粪便挑去浇庄稼或浇灌蔬菜。

城市人会觉得这种粪便浇在地里味道很臭,但用这种农家肥浇灌出来的蔬菜,才是真正的天然无公害绿色生态。

海椒就是辣椒,大集体时代,生产队除了种植粮食外,也是要种植蔬菜的。而且,蔬菜的面积还不会少,因为,“缺粮食,瓜菜代”是当时很多地方的创举。

即粮食收成有限,不够吃,田间地角,种一点瓜瓜菜菜,也能勉强度日。

男的出工了,女的也出工了,谁做饭呢?如果家有老小,就由他们煮饭,后世我们从电视里看到贫困山区的小学生,都自己在家烧饭,并不是作秀,而是他们真实的生活。

没有老小,则等收工后再草草地做个饭,动作搞快一点,也能赶上下趟出工。

早晨这趟工,时间一般不会太长,一个半小时至两个小时左右。

上午出工,则是正工了,时间相当长,一般是早晨8点半(夏天)到中午12点半,除下雨不出工外,平时哪怕太阳再大,也得在外做工。大集体时代,不论农忙农闲,总是有干不完的活。当然,干那么多活儿,效果如何,就不是生产长队能关心的了。生产队长关心的,就是不能让你闲着。

下午,一般是3点或再晚一些出工,这要看是农忙或农闲了,农忙则要早一些,农闲则要晚一些;有些地方,生产队长比较爱惜民力,那么太阳太猛烈可能晚一些,而太阳不大晒人,则可能早一些,下午的出工时间,各地并没有一个统一时间。

所以,后世常见这样的对话——

甲:“你最近在干啥?”

乙:“还不是同以前一样,背太阳过山!那你呢?”

甲:“我也还在背太阳过山!”

乙:“哎,要是像城里人,就好了。”

一天要出三次工,这一日三餐是要吃的。晚餐,杨夏娘做的是苕叶小麦粥,下粥的菜,是一大碗泡菜加半碗豆豉。

苕叶小麦粥,多浪漫的食物!

可在当时,苕叶绝对不是人吃的,而是用来喂猪的;小麦粥中的小麦粉,也不是城里人常见的精面粉,而是用石磨磨出的粗粉,精粉与粗粉的最大区别,不是颗粒大小粉尘大小,而是自己磨的粗粉里,包含着占麦总量大约15%的麦麸,这是小麦的皮屑,这东西非常难吃,本来也只能作饲料,但因为粮食不够,所以人就一并着喝进了胃里。

所以,后世有农民自嘲地说:“哎,就是这猪啊,也比我们当年吃得好!”

当然,这苕叶小麦粥虽然难吃,为了不饿肚子,总得喝两碗下去吧,否则,晚上真还有可能睡不着。

下粥的菜,只有泡菜和豆豉,难道中午没剩下的菜?很对不起,中午那几大碗菜,当时就被大家风卷残云扫进了胃里。

端着黑乎乎的苕叶小麦粥,杨夏先用筷子在碗里搅,“夏儿,你干啥呢?”娘亲问道。

“太烫了,等它有点凉了,我一口就能喝下去。”杨夏认真地说道。当然,爹也好,娘也好,或者姐弟也好,都不会想到杨夏是怕那种怪怪的味道,因为,这苕叶小麦粥,昨晚也是喝过的呢,而且,杨夏一喝就是整整的三大碗。

包括父亲在内的家人,看了杨夏一眼,觉得这人怎么了,有些怪怪的感觉,但又说不出奇怪在哪儿,因此,大家再次埋头继续自己的喝粥大业。

其实,在蔡家湾这个小村庄里,因为娘亲胡月琴善于持家,其生活比同村大多数人家,要好得多。有些家人,晚上也许有粥喝,但绝对没有泡菜和豆豉,他们借以下饭的,只有盐巴。

杨夏也不是特别矫情,在家人每人喝了两碗后,他自己的那碗也见了底;当家人盛好了第三碗粥,他也盛了第二碗,而且,这时的粥也不那么烫了,所以,在几口泡菜之后,再次瞬速地拿下了第二碗苕叶小麦粥。

“娘,能不能把苕叶单独处理,譬如炒一炒啊,或者凉拌也行。”两碗粥后,杨夏坚决不再添第三碗,再次,肚皮就胀得大大的,太没节操了。

“你说得到是好啊,油呢,调料呢?”娘亲说道。

姐姐杨春摸了摸他的脑袋,然后拿着两年衣服和毛巾向外走去,出门时说了一句:“老五,你就知足吧。”

晚饭后,蔡家湾里不论男人女人,都拿着一根毛巾再加换洗的衣服向巴篓堰走去,他们是要去洗澡,劳累了一天,借用巴篓堰带着凉意的塘水,将一身的尘土和疲劳洗去。

看到姐姐去了堰塘,杨夏也拿起自己的东西,随着父亲与弟弟一起,向着巴篓堰走去。

巴篓堰,虽然名为“堰”,但实际上却是一个小水库,有近5万平方米的水面,最深处有近5米,堰中的水,除了本村人使用外,还要供赤泉公社的一个村子使用。

堰中田田的荷叶,只是绿化和风景,秋天既不采摘莲子,冬天也不盘其污泥中莲藕。

堰中有鱼,每年腊月二十七八,生产队请人撒网打鱼,鱼打上来后全村的人都有份,丰收的年份每人两三斤,平时年份也有一两斤,打鱼和分鱼,蔡家湾有如过年一般。

巴篓堰的洗衣台,为麻条石垒就。脚踩上去,石面摩擦力较强,沉入水下,也不容易起青苔,走在上面不容易滑倒,比较安全。

因此一到夏天最热的季节,白天就不说了,但凡晚上,这个洗衣台或者码头,就成了女人的专利,在几十米外,就有女人躺在凉椅上乘凉,如果某个男人不自觉,想要去洗衣台上看看白嫩嫩的女人,立即就会受到负责“守望”之女人的喝止!

而男人,则只能到堰堤的另一端,也有一个条石垒就的台子,不过不是洗衣台,而是挑水的台子,台面非常窄小,只能供一个人站立或挑水来去,不过,男人可不会老实地站在台子上洗澡,只要到了塘边,将衣服和毛巾一放,便扑嗵一声,跳进了塘里,像一条鱼儿一样,游了起来。

因此,到了晚上,特别是夏季而又月色朦胧的晚上,巴篓堰的欢声笑语一直要传递到深夜。

“刘老大,洗好了,就回家了——”一群男人正在水中嬉戏游泳,突然之间洗衣台方向就传来了一个妇女的喊声。

“快,刘老大,你老婆等不得了,还不穿好裤子上岸?”

“穿什么裤子啊,穿好了,等会儿还不是要脱下,干脆,不穿得了!”

“哈哈哈哈……”

总之,只有一个女人在洗衣台那边大喊,男人这边就要笑闹很久。又或者,洗衣台的女人喊了“刘老大,洗好了,就回家了——”而这边的几十个男人则一起答应道:“好,你先回家等着啊——”

跳进塘里,游了几下,听到一些大叔级的人正在摆着荤龙门阵,杨夏就想起前世的一些经历,前世高中毕业后,高考成绩不理想,颇有些郁闷,每到晚上便来巴篓堰的塘水里泡着,而当男人这边的声音小了之后,女人那边的声音便大了起来,其中,也有很多大姑娘一边叫骂,一边戏水。

想到这儿,杨夏决定多呆一会儿,听听有没有青梅竹马的村姑美女。

一个生产队的人,还不是青梅竹马?是的,一般意义上也可以这样理解。但青梅竹马,应该不仅仅是指一起长大的,而且还指关系比较好的才对。

前世,杨夏是蔡家湾最早的高中生,即便到了后世也是惟一的本科大学生,所以,一些颇具姿色的年轻妹纸对杨夏也曾经芳心暗许,还有人托媒人找到娘亲说媒。

但是,因为一个在农村穿草鞋,一个在城里穿皮鞋,双方的地位天差地别,不要说当时杨夏自己比较骄傲,不会同意,就是杨夏的娘亲,也婉拒了两家的说亲。

想起这些,杨夏禁不住一直摇头。城乡之间的差距,真的有那么大么?或许,文化的差距确实比较大,但前世杨夏就同样找了一个本科生,可惜,换来的依然是劳燕分飞,道不同不相为谋啊。

005章 老马山记

005章老马山记

当体内的热量全部褪去,全身感觉到凉爽时,杨爹杨光耀便叫杨夏从塘里起来了。杨夏只好爬上抬水台,用毛巾将全身拈干,穿上衣裤准备回家。

想要听美女的嬉闹,改天来吧。

杨夏等人回到家时,娘亲和姐姐早就回家睡下了,杨夏也只得与父亲道一声晚安,走进自己的房间睡下。

这个房间,也不是杨夏的房间,而是杨夏与两个弟弟共用的房间,只不过杨夏有一张独立的床罢了。

这个夜晚,杨夏有点睡不着,他失眠了。杨夏并不是因为没听到美女的声音而失眠,而是因为1978年的现状而失眠。

杨夏忧虑的不是国家的层面,他想忧虑都没那个资格。杨夏忧虑的是自家的事,自己是考上高中了,但姐姐却没考上。如果一切按曾经的历史发展,已经年满16岁的姐姐在一年后就会被说一户人家,年满18岁时就会嫁过去。

姐姐没考好,断然不是因为姐姐智商不行,而是因为这时的高中太少,高中生招得太少。整个赤泉区9个乡镇,15万人,每年毕业的初中生就有2500人,但赤泉高中却是双年招2个高中班,单年招4个高中班。而且,这时一个班最多50人,多一个学校都不愿意招。

而五显庙乡中学(初中)在这一年的高中考试中,6个毕业班300人,只有10名毕业生考上了高中,此外还有3人考上了伍城师范,而姐姐的名次则在20名左右,要是在后世,这个成绩放在哪儿,家长睡着都要笑醒。

当然,读了高中也未必有机会读大学或中专,在杨夏的记忆里,赤泉中学1979年开始考取有大学专科层次的学生,1980年走了一片中专生,其中就有杨夏的几个好朋友,杨夏1980考得不好,1981虽然上了中专录取线,但最终没有被录取;这时,杨夏准备不再复读而是准备在“广阔天地,大有作为”了,但架不住学校老师到家做工作,所以又去补习了一年,1982年一举考上南蜀师大。

等不到1982,1980年中秋之后不久,姐姐杨春就嫁人了。

杨夏重生而来,自然要防止姐姐嫁人的事情发生,至少,不能嫁给原来的那个男人,因为那个男人,实在是不像个男人,一点也没责任感,一点也没男人的担当。

要阻止姐姐胡乱嫁人,杨夏相信自己能够做到。但是,如何让姐姐去赤泉中学上高中,却是比较麻烦的事。至少,目前的杨夏还做不到这一点。

前世,杨夏能够考上大学,是因为他遇到一个好老师蒋维诚,杨夏进入高中后,就在他当班主任的班上,两年补习,包括播班等,都是蒋维诚老师安排的。蒋老师是个热心人,对学生又好,还担任着政教处的副主任,在学校里也说得起话,如果能够得到蒋老师的帮助,姐姐读书的事应该不难。

只是,特别麻烦的,杨夏此时与蒋老师还不认识,而且只是普通的认识还不行,毕竟让一个没有考上的人插班读书,在这个教育资源特别贫乏的时代,算得上一件大事了。

或者,等自己在赤泉中学站稳脚跟之后,再说姐姐读书的事,只要关系到位,往届初中生读高中的事儿也是很多的。不过,这得有个前提,那就是这一年里,姐姐得一直看着书,初中的教材,高中的教材,都看一些。

农村的环境异常艰苦,如果没有人特别“提醒”,像姐姐这样的少女,很有可能被生活压垮了最后那点向上的意志。

想到这里,杨夏也睡得着了,毕竟,饭要一口一口地吃,有些事,急不得。

一旦睡着,杨夏这个睡眠真是一阵好睡,晚上梦都没做一个,就一觉睡到早晨铜锣响起。铜锣一响,父母起床,姐姐起床,姐姐已经吃十六岁的饭了,生产队也将她当成一个全妇劳在使用,所以,姐姐是睡不成懒觉的。

杨夏本来是可以不起床的,但是,杨夏想到一件事,那就是昨天下午从老马山回家后,似乎对这匹孤立的大山颇有点感觉,他决定为家乡这匹孤山写一篇散文。

老马山虽然是一匹孤山,但他还是有些名气的,譬如,他是伍城北部的最高峰,是赤泉区的最高峰,老马山处于伍城、罗城、台城三县的交汇处,登高望远,可闻三县炊烟;老马山本身,也大有可写之处,譬如,它的山上有一座古庙(当然,现在不能写),有三百余年的历史,古庙里有几株古柏,蔚为壮观,老马山虽然是孤山,但山上的泉水十分充沛,十分甘甜,如果不是因为流量太小,在天特别干旱时还会枯竭,完全就是一处矿泉水的取水点。

登顶远望,十里外的赤泉中学有如一个小小的村落,赤泉镇也不过是是一片民居之地,一条公路在距离老马山约三里外由北向南蜿蜒而下,传闻历史名人杜甫从潼川去成都之时,曾路过老马山脚下,诗圣之所以没留下有关老马山的诗句,据说是诗圣累了渴了想讨一口水喝,走到一个村落前,刚想出声讨要,一条疯狂突然冲出来,吓跑了杜诗圣的毛驴,让杜诗圣十分狼狈。这种遭遇,杜诗圣对老马山又可能有什么好感?

如果杜诗圣没被疯狂给吓着,如果当时的村庄里走出一个乡绅或五老七贤之类的人物接待杜诗圣,并邀其游览攀登老马山,说不定杜诗圣也会留下“老马山顶风狂,一览众峰渺远”的名句呢。

后世,杨夏也算是功成名就了,伍城官方邀请杨夏回老家访问作客,并接受了一个任务,为老家的“十八景”写一个系列散文,配合伍城旅游发展。

那次,杨夏前后花了一年的时间,断断续续地把伍城的地盘子给走了个遍,最后写出了25篇文章,总字数8万字,再配上一些图片,完全够得上一本非常扎实的游记。在25篇文章中,就有一篇写的是老马山。

当然,现在不能像后世那样写。

现在要写,真还得写杜甫,除了杜甫外,还得写一个土匪,土匪受村民感化后做了很多修桥补路的好事,得写三十年代的地下党,他们曾在老马山的岩洞中召开过支部会议。这些内容,再配以老马山独特的物产、植物、泉眼、四季景象,想要成就一篇散文并不太难。

杨夏先找自己的钢笔以及作文本,他不记得他的作文本是否还有空白。其实,刚刚初中毕业的杨夏,其作文水平真还真是一般,在高中时,因为蒋维诚老师的教导,他的作文水平突飞猛进了一番,与几个朋友约定这辈子要当作家,于是,上一世就一发不可收拾,成了高不成低不就,成了样样懂样样瘟的万金油式的人物。

而他的写作水平最终的提升,还是在化工专科学校教书的那几年,因为地方上有一个文学刊物,在学校里来开座谈会,正好杨夏的几个学生是文学爱好者,而杨夏也算得上是吧,于是一起去坐了,当然也谈了。后来编辑向杨夏约稿,估计是看在杨夏是老师的面子上,好吧,杨夏也厚着脸皮写了两首小诗,谁知竟然发了,编辑还说“诗感不错”,多写一些,熟练后自然能出好作品。

即便前世整个一生,杨夏也不觉得自己写出过什么好作品,说白了,就是写得多了,技法熟练一些,容易被各类文学杂志采用罢了。即便是后来的小说,杨夏依然持这样的观点。他没写出过什么好东西,更谈不上精品,因为他的心思并不在那里,可以说,前世的杨夏,做什么都不够专心。

运气不错,作文本竟然还有半本,不过,当杨夏拿起笔写下了几个字后,杨夏立即将这篇稿子给撕了。不行啊,前面的字太烂,而现在的钢笔字就像书法一样,杨爹和姐姐等人一看,自己根本就解释不了。

“要不,用左手试试?”在前世,杨夏曾很臭屁地练过左右手书法,最后没有练成,但左手也能正常写字了,不过,还是比自己初中时写的字要好看得多。

好看得多就好看得多吧,只要不太逆天就行了,难道,还不允许自己进步?

或许,是杨夏自己疑神疑鬼,杨爹以及姐姐等,很有可能根本不在乎杨夏写的字到底如何,或许,看到杨夏字变好了之后,并不会将杨夏切片研究,而只是一个劲地夸奖呢。

但是,这文章一定得写。因为,它关系到杨夏以后的一系列动作。

当然,杨夏也可以等到进入高中后才开始写作,但是,那就意味着最快要11月才能得到编辑部的用稿消息,而领到稿费时,可能已经过年了。这么长久的等待,杨夏不愿意。

现在开始写,写好后用信封装好,写上地址,托木叔带到五显庙就行。木叔,名叫胡桃木,真的叫这个名字,早年当过兵,在金门前线受伤,后转业安置为五显庙的邮递员。

深哈了一口气,左手执笔,在作文本上工工整整写上四个字:老马山记。

[本书已合约,合同已经寄出,请放心收藏]

006章 青梅竹马的人(求践踏围观)

在没有电脑的时代,写作是真正在写,而不是敲,也不是“码”。所以,写作的速度是比较慢的,再加上杨夏又是用的左手在写,这速度就更慢了。

前世,杨夏的写作习惯,在电脑普及前就已经形成了。那就是第一遍初稿时,多是“意识流”的,意识流得很快,笔触也划得很快,很多地方都只是线条或符号,别人根本就看不懂,至于词不达意,或毫无文采之处,更是布满全篇。如果有人把杨夏的“手稿”收藏起来,一定会引人发笑的。

但是,看起来根本不像文章的东西,只要让杨夏修改一遍,其味道就出来了,有如雕塑,初看是一堆烂泥,然后只见匠师动了几下手,立即就有了雕塑的样子,再涂抹几下,哟,竟然栩栩如生。杨夏的写作,似乎也是循着这样的路子,非熟人或本人,不足以了解他的这种奇怪的能力。

杨夏花了一个小时,写了满满五页作文稿子,稍为数了一下,大约有三千字,改出来之后,大约能成文4000字吧。这个字数,作为杂志刊用的散文,稍为有点短小精悍,但这不正好么,除非必要,短文总是受欢迎的。

写到这个程度,杨夏便收起了作文本,因为出早工的父母和姐姐要回来了,杨夏想了想,还是去烧水做饭。在农村,早晨这一顿比较重要,因为早晨本来就出了工,早就累了饿了,而早饭后还要出正工,是更累的活儿,所以,在农村里,早饭是一定要吃的,早饭甚至比晚饭更重要。

杨家的早饭,一般是“面疙瘩”,也即将面粉调成柔软状,然后揉成一小块一小块放进滚开的锅中,待这些面疙瘩开过几滚,全部浮起来后,就可盛进碗里了。

与苕叶小麦粥相比,面疙瘩就是比较好的食物了,当然,如果大锅里再下半碗大米,等饭快熟时再下面疙瘩,这样的“面疙瘩饭”绝对称得上美食,这个时代,即便收入最高的人家,也不可能顿顿都这样吃。

杨夏用瓜瓢从水缸中给大铁锅舀了一瓢水,用刷把把铁锅刷了几遍后,再加上大半锅清水,将锅盖盖上,就可以在灶膛里加柴火烧开水了。

杨夏看了米柜子里,还有大约二十斤米左右,此外大约还有半箩筐稻谷,这就是杨家仅存的细粮吧。杨夏没敢给锅里下米,害怕老娘回来骂他。杨家二老,杨爹出门很节约,而娘亲做饭也很节约,但杨家在乡村也算大家,一个颇有文化的家庭,所以但凡逢节过年,杨家的菜肴在蔡家湾也是最为漂亮的。

前世,不觉得这些有多珍贵,但重生回来的他,面对爹娘的这些可贵的品质,杨夏十分感动。杨家是爷爷一代成为富农的,据说在太爷一代,杨家还是半农半佃,新华夏划分成分肯定属于贫农那一种,但爷爷成家之后,在短短十多年时间,家里就从一两亩地的水平增长到了三十多亩,虽然好景不长,后土改被充公了,但也表明爷爷杨延高是蔡家湾一代人杰。

灶前的柴火是小麦桔杆。在小春这一季的桔杆柴禾中,最好烧上火的,不是小麦桔杆,也不是大麦桔杆,而是豌豆藤和油菜桔杆,这两种作物的桔杆进灶,火炎亮堂,火势猛烈,在需要猛火炒猪肝时,烧上两把油菜桔杆,那猪肚一定非常滑嫩可口。

当然,蜀南丘陵的柴火中,什么马桑树、黄荆条儿、柏树丫等都是好柴火,只是,这些生长于荒山上的东西其数量也非常有限,杨家有一片自留山,每年冬季,都要上山砍伐马桑树等,但也只那么三五担柴火,真用来煮饭,最多应付两个月时间。

要是有蜂窝煤多好啊!杨夏想道。

赤泉镇也有蜂窝煤卖,但至少5分钱一个的价格,让此时所有的农民都望而却步,蜂窝煤进农家,至少要到1984年以后才开始,而90年代才开始普及,那时,蔡家湾背后的老马山以及土埂、田埂上的树木,才开始没人去剃枝丫,也就是从那时起,国家吼了几十年的绿化问题,才在农村里一劳永逸地解决。

好在小麦桔杆也不错,杨夏一边给灶膛里加柴,一边将长长的麦桔杆挽成小把,同时还有空闲想想此前写的《老马山记》。

“咦,有问题!”想到那个“跑马山记”,杨夏立即跑出灶屋(厨房),将作文本找来,然后一边给灶膛加柴,一边翻看着。

而翻着翻着的杨夏,终于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天不绝我,终于开金手指啦!”

说起来,也算不得金手指,因为杨夏在想着此前写的文章时,突然间落在纸上的那些文字仿佛活了过来一样,在他脑海里一一浮现出来,尼媒,这是记忆力超好的现象啊,所以杨夏立即找来作文本对照,这一对照,自然发现这一切都是真的,他拥有了“过目不忘”的本领。

不过,杨夏大笑几声之后,立即冷静了下来,将作文本收好,又去堂屋里找了一本“太祖选集”,找到那篇著名的《为人民服务》看了起来,断断续续地看完之后,将书一合,脑子里回想,终于,杨夏再次大笑了几声。

因为,“过目不忘”是真实的!

接下来,杨夏又实验另一篇名著《纪念白求恩》,这次,杨夏的速度快了一点儿。最终,还是“过目不忘”,但是,记得却没有上一篇牢固,这说明,过目不忘是可以的,但并不表示自己可以“一目十行”,读书,还得一字一行地按步就班地看。

或许,这才是杨夏最大的依仗。虽然杨夏是重生者,但这平行时空的历史,谁敢说一成不变?即便历史初期不变,难道因为自己的介入中后期的历史也不会改变?

是的,自身的强大才是真的强大。管它历史变不变,只要自己有本事,难道还饿死了,即便历史要发生变化,也不可能变得面目全非,有些东西,该出现时还是会出现,既然这个平行空间也有《太祖选集》和《太祖语录》这些东西的存在,也有邓伟人的存在,说明这个空间与自己经历过的空间基本一致。

严格地说,重生者忧虑自己的存在是否会改变历史,除非重生者有意为之或处于战争年代,否则,重生者的作用,没有他自己想像的那么大。

因为,华夏是10亿人口以上的大国,一个人,想在一个县掀起波浪都不大可能,更不要说若大的华夏了。即便你在一个小县上,成就了一个全球首富,也不过是你那小地方的人津津乐道罢了。譬如李超人是华人首富,又或者你这个重生者成了华人首富,在历史面前并没有区别,它该向前的还是会向前的,它该曲折的,也不会因为你一个预言或行为就不再曲折。

当然,重生者的存在,肯定对历史有影响,但这种影响,往往与重生者本人的设想并不相同,这就因为历史向来不以个人的意志为转移,而是合力的结果。当重生者在用力时,别人因为重生者存在的原因,可能也会加大用力,从而抵销重生者的努力。

在这种情况下,你说历史变了还是没有变?真实地说是变了,因为有两股力量变大了;但表现出来的又没有变,因为历史还是那个方向。

杨夏估计的时间很好,大铁锅的水刚烧开,爹娘和姐姐三人就回来了,因此,娘亲洗过手后,几分钟就将面疙瘩下到了锅里,将泡菜从菜坛子里扑出来用菜刀切好,锅里的面疙瘩也好了。

于是,一家六口又其乐融融地坐到桌上吃起了早餐。两个弟弟,是姐姐杨春从床上给抓起来了,半大小子,不只是吃死老子,这瞌睡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够睡醒的。不是有句俗话,年轻时睡不醒,年老时睡不着么。

因为杨夏提前烧水,让杨家的早饭比别个家早了一刻钟左右,也等于饭后多了一刻钟休息时间。不过,娘亲的姐姐两人同样不得闲,他们要用这个时间洗碗喂猪。

杨家喂着两头猪,一头大约有百斤出头,估计喂着过春节杀的,另一头才四十来斤,看起来像一头瘦瘦的笼子猪。

这个时代,农民要喂肥一头猪也是很不容易的。而喂肥之后,一般情况下,并不允许自己宰杀,得交公社或区上的食品站,又或者争取到了自己宰杀的机会,除了要缴一道几十块钱的屠宰税外,大多数猪肉也是要卖给生产队其他村民的,如果杨家想一家人独吃一头猪,不要说经济上是否可行,就是从道义上和纪律上也是不可行的。这时,还是大集体呢。

“当,当,当,当!”后山坡的铜锣一响,表明又该开工了!

杨夏手拿一根扁担也向公棚走去,因为他今天的任务是去给社员分配包谷桔杆,他要去公棚拿大秤和麻绳。

公棚,顾名思义,就是公家的棚棚,当然不会是棚棚,而是生产队最好的房子,因为公棚包括着生产队的粮食种子仓库、农具仓库,此外还有一个大大的晒坝和一排猪圈,集体还喂有10头左右的猪仔。

“杨夏,你来啦。”就在杨夏埋头赶路时,一个悦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啊……你……怎么在这儿?”杨夏实然有些语无伦次,因为他面前的人,正是前世那个青梅竹马的人,昨夜在荷塘流连,真正想听的声音,不外此一人的也。

007章 阿莲(求围观践踏!)

“我怎么不能在这儿,对了,你见到我,为啥这样紧张,不会是想干什么坏事吧?”青梅竹马的她语带促侠地说道。

“呵呵,我刚才确实在想事儿,被你吓了一跳。”杨夏马上就回过神了。这个青梅竹马的她名叫阿莲,不过,他与陈莲的青梅竹马的故事还要等两年才会开始呢,而此时,还没发生过的事,紧张干嘛。

不过,阿莲真的是杨夏在蔡家湾里,除了亲人外惟一的异性朋友了,或者说是惟一的**也对。前世,在杨夏大二暑假回家时,阿莲明知两人天差地别,但她还是在嫁人前的一个星期找到杨夏,两人在老马山的一片小树林里,成就了一场欢/爱。

很不好意思的是,作为处/女的阿莲和童子的杨夏,都显得急促慌乱。而杨夏也只冲刺了不到三分钟就结束了他人生的第一次征伐。给杨夏留下深刻印象的,不是欢/爱本身,而是陈莲的细腰、丰臀和健美的硕/乳。在后来很长的人生里,哪怕欢颜无数,杨夏都非常怀念那种感觉,那种天然的清新的纯朴的感觉,或许,与杨夏是第一次有关,但在其他人身上,杨夏却难以找到那种喷涌而出的东西,直到遇到杨虹。

换句话说,那次山野苟合似的经历,在杨夏心灵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不只是女人记得她们的第一次,其实男人也很在乎自己的第一次。只不过,男人一般不把这第一次放在心上,放在心上的,是与自己第一次的那个人以及那个人所散发出来的美好的味道。

再换句话说,杨夏前世比较对不起的女人,就包括阿莲一个。昨晚在巴篓堰缠绵,想听听阿莲的声音,潜意识中也有想弥补阿莲的付出在内。

阿莲作为蔡家湾最出色的女人,前世嫁的婆家其实也不错,丈夫是转业军人,大队民兵连长,在她们刚刚结婚不久,她丈夫就被招为法院干部,后来杨夏听说,阿莲的丈夫还担任过某乡镇法庭的庭长。

但是,阿莲本人是否幸福,杨夏就不得而知了,那时,杨夏所在的化专,并不在本地本市,而是在外地,距离伍城还有几百里路,所以杨夏即便想要打听也颇为困难。

“想什么事儿,被吓得那么惨?”阿莲斜着眼问道。

“我在想啊,蔡家湾何时修通了公路,阿莲妹纸坐着汽车去伍城兜风的样子。”杨夏半真半假地说道。真,是指蔡家湾以后真的修通了村村通;假,是陈莲妹纸那时已经嫁人了,难得再走一趟蔡家湾的公路了。

“你做梦!”阿莲佯怒道。

“庄周与蝶,谁敢说谁在做梦?”杨夏说着,认真地看了陈莲两眼,这个妹纸,其实是比杨夏还要大几个月的妹纸,目前的模样儿,哎……清涩未脱,清涩未脱啊。

“你眼珠儿往哪儿看?”小妮子发现了杨夏的色眉色眼。

“哎,我哪儿也没看,就看了妹纸两眼。”杨夏故作无奈地说道。

“你,你,你……我不和你说了,走,保管员来了,你负责扛大秤!”杨夏猜测到,陈莲本来想说“你,你耍**”,但因为昨天以前的杨夏实在不让人讨厌,她没敢说出口。

“没问题,谁叫我是男人呢。”杨夏也不敢再口花花了,这个时代,社会风气还相当保守,在男女玩笑的语言上,杨夏也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过那个度,从而伤害到别人。

“哼,小男孩一个,还男人呢,不知羞!”果然,男人两字遭到了陈莲的反击。

“管他呢,总沾了一个男字。”杨夏说道。

“什么男字?”远处走来的保管员出声问道。保管员,是生产队的粮食保管员,这也是一个专业活儿,一个人只做这个,有时要翻晒粮食,不过,翻晒时挑进挑出的重活,则由其他男劳力负责,一般是每挑粮食挑进又挑出,由记分员记3厘工5厘工的。

“困难的难,社员们不怕困难,大战酷暑搞生产,你说对不对啊。”杨夏虽然才重生,还没摸透这个时代的语境,但粘着政治,往正面说,往好处说,总是不会错的。

“对,对,对。这么热的天,还要搞生产,真不容易。”保管员附和道。

“这么热的天,可你在阴凉处玩啊。”杨夏本想讥讽一下,想了想还是算了吧。这个保管员,是大队(村)革委会主任的表叔,伤不起啊。

“牛大哥,我们来取秤和绳子,分包谷杆呢。”阿莲看了杨夏一眼,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会说了?心头有些奇怪,但当着外人的面,也没问出来。

“呵呵,我知道。林队长说,杨夏是我们生产队的秀才,以后会多安排一些要求计算的活儿。”牛保管员笑着说道。

“谢谢牛大哥,谢谢林队长。”杨夏说着,拿起大秤和绳子,阿莲伸手将一捆绳子抢过去,两人告别牛保管员,沿着村后的坡道,慢慢向山坡上的一圈土地走去。

蔡家湾的地形比较奇特,老马山和另一面叫二道梁子的小山梁,将蔡家湾围成了真正的山湾,这个山湾有如一把巨大的椅子一般。在这个山湾里,最低处也即从巴篓堰处以下,是平地和水田,大约120亩,夏种水稻冬种麦;然后就是与二道梁子平行的一圈旱地,面积大约80亩,只能种包谷、红薯之类,小春一季也可种麦类或油菜之类。

再往上还有一圈地,蔡家湾的人将之叫住“高台地”,这一片地,零零散散地分布在山间,大约有100亩,这100亩地,因为距离生产队的主体社员距离太远,平时的农家肥施用有限,所以产量也极为有限,今天杨夏要去分的包谷桔杆,就在高台地上。

再过十年,这种包谷桔杆烂在地里都没人要,但现在却是每家人的宝贝。包谷杆与稻草,除了做柴火外,还可以用来喂牛,特别是干稻草,更是冬天喂牛不可缺少的东西。

分配包谷桔杆,真还是一门技术活,因为高台地上有多少包谷桔杆,其实是没有数的,就需要杨夏和陈莲两人先行估计一下,大约有多少斤,譬如高台地100亩包谷桔杆,总计大约有5万斤,那么,蔡家湾人平就可分到170斤,在分配时,就可按这个数字过秤,一家人一堆,写个纸条夹在桔杆上或用石头压着,别人也不会挑错。

包谷桔杆,如果分不够也不要紧,有两三家人没分着,可以用其他桔杆代替,反正是柴火,有的是替代物,不像稻谷或芋头这类东西,如果不够分,到最后两家时就比较麻烦,因为难以找到替代品。

杨夏扛着大秤,阿莲跟在身后,两人将所有的包谷桔杆给大概估了一个数,杨夏让阿莲说有多少,阿莲说有25000斤,杨夏想了想,应该有22000斤左右,但杨夏没必要说破,最后几家人没分的,可用其他桔杆补。

于是,两人开始给所有的包谷桔杆过秤。

这个活儿,其实也不轻松,包谷桔杆,其叶片上有锯齿状绒毛,粘到皮肤上火辣辣地疼,城里人是一定干不了这个活儿的,或者一刻半时没问题,但要干一个上午甚至几天,几乎不可能。

但是,对于杨夏和阿莲两人来说,这活儿却是轻松的。

因为杨夏想到一个主意,即不用过秤,而是“估秤”,即估计这一堆包谷桔杆有多少,不够再抱一些过来,添够为某家人的柴火。

估不准又咋办?其实,估不准也不要紧,原因在于这东西多几斤少几斤根本没关系,别人拿回家也不会过秤,只要大致数字恰当就是了。

估秤并不由杨夏一个人估,而是由杨夏与阿莲两人估,最后这堆包谷桔杆有多重,取两人平均数,如丙人估出的平均数还低于该户人家的应得数,再去抱一捆添加进来就行。

也因为如此,最后分配时,是以2万斤为基准,平均每人70斤,像杨夏的家,6口人就是420斤。420斤的包谷桔杆,一家人全部出动,也要满满地跑两趟呢。包谷桔杆也可以卖给别人,一般在1.5分钱1斤,前提是别人愿意买才行,想起一家6人忙半天,其价值还不到4元软妹币,杨夏心头就特别不舒服。

“杨夏,没想到你这人还特别聪明呢。”分了几块地的包谷桔杆后,阿莲颇有感慨地说道。

确实,如果每一捆都要过秤,这活儿立即就变成了重体力活,速度至少要慢三分之二,而杨夏想出的这个主意,只是轻轻地将比较零散的包谷杆给拢到一起就行。

“呵呵,这办法,只适合分柴禾,分粮食就不行了。”杨夏很有自知之明。

“嗯,我就知道,会读书的人肯定要聪明一些。”阿莲似乎也有点感慨。阿莲去年就从五显庙初中毕业了,阿莲的成绩其实不错,在班上能排到六七名左右,但是,不要说六七名根本就考不上高中,去年去读赤泉高中的,并不是考试而是推荐,在推荐制度下,哪怕阿莲成绩一直是班上第一,也不可能把她推荐去读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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