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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回清明上河图》


第六十三章 千年一梦(下)

正文 第六十三章 千年一梦(下)

白雪覆盖了整个中原大地,放眼望去,竟是白茫茫的一片,直到远处的天边。

宫殿砖瓦上的积雪竟有半尺之厚,屋檐上倒挂着的冰棱像是一排透明的利剑,震慑着所有抬头仰望它们的人。几只呆头呆脑的麻雀立在宫殿四角的斗兽上,叽叽喳喳四处张望,忽而展翅飞走,拨‘弄’下一簇簇飘散的雪‘花’。宫里的太监和宫‘女’们拿着长长的竹竿挨个打断房檐上每一根倒挂的冰棱,以防这些冰棱掉下来砸伤他们的主子。

钦宗赵佶这一天起的特别早,确切地说是他昨天晚上根本就没有睡,天刚刚放亮,宰相张邦昌便带着文武百官赶来暖阁回话,“陛下,今日就是您出城与金人谈判的日子了!”

汴河河面结了厚厚的冰,冰上又积了厚厚的雪,看起来竟如两岸的平地一般,岸边的柳树枯萎的只剩下枝干了,却依然弯弯曲曲婀娜多姿。田野里的麦苗已盖上了厚厚的棉被,正安然地享受这冬日的宁静与安详,农谚有云,瑞雪兆丰年,如果没有金人的践踏,靖康二年的中原一定会迎来丰收。

雪霁天晴,阳光竟是如此的明亮和温暖,让一切用心感受这个世界的人都有一种超然物外的清爽与愉悦,怪不得王羲之创作《快雪时晴帖》时竟是那样的从容与洒脱。

天空几乎已经透明,空气前所未有的清新,如此晴好的天气,太适合一个国家的灭亡了。

汴梁城的城‘门’终于开了,绣着五爪金龙的黄罗伞打了出来,阳光温柔地抚‘摸’着世间的一切。竟让这金黄‘色’的伞盖如此刺眼。钦宗静静地端坐在龙辇之上,出了城,便是白茫茫的天下。

“驾!”

柳逸玄和灵儿正踏着泥泞的雪路往汴梁东郊赶去,他们要趁着如此晴好的天气找到那个破落的村庄。

“玄哥哥,我们要找的那个村子在哪儿啊?快到了吗?”灵儿紧紧抱着柳逸玄的腰部。在他的背后跟他说话。

柳逸玄抬头向前路望去,竟是苍白一片,望不到任何一个村子。“这条路我也没走过,也不知道当初我们去的那个村子在哪,不过听刘将军说,只要沿着官道一直走。就会到达陈桥驿,到了陈桥驿,我就知道该怎么走了!”说罢继续拍马前行。

一连又行了数里地,柳逸玄远远看到前面出现了一个小镇,柳逸玄判断那里就是陈桥驿了。然而。柳逸玄离着陈桥驿一里多地就听到镇里一片嘈杂,隐约还有战马嘶鸣之声。

“坏了,这镇子里有金兵!”

“啊?有金兵?那我们该怎么办啊?”灵儿一听前面出现了金兵,立马紧紧地将柳逸玄抱住。

“前日听宗泽老将军说,他们在此处与完颜兀术有过一战,估计此处已被金兵占领,不过没关系,我们只要从镇子的一侧绕过去便是。只要找到了这座驿站,我心里就有了坐标,再往下走就有方向了。”柳逸玄显然对前方的道路充满自信。

陈桥驿的西边有一处白桦林。柳逸玄和灵儿悄悄穿林而过,绕过了金兵的防线。因为柳逸玄此前从东平赶回时曾经路过此地,对这边的路线多少还有些了解,依据他的判断,过了这片林子就可以看到汴河沿岸,他们只需沿着河岸一直往西边寻找便是。

此时的中原。天寒地冻四野无人,附近的百姓早已逃难去了。行了半天也没遇见半个人影。

柳逸玄和灵儿耐心地寻找着,只到了正午时分。忽然听到西边的原野上传来呜呜的号角声,那声音划过长空,嘹亮而悲壮。

“嗯?哪里来的号角声?”

柳逸玄不知前面发生了什么,只带了灵儿跑到一处高岗上往西边望去,还好今日是晴空万里视野开阔,柳逸玄远远望见汴梁城外的金兵大营里旌旗招展人头攒动,大营的西面,一队宋军仪仗正向金营缓缓驶来,那仪仗中有一盖黄罗大伞竟是格外的明眼。柳逸玄立马意识到,今天很有可能就是北宋王朝的最后一天了。

“玄哥哥,那里是金兵大营吗?怎么这么热闹啊?”灵儿探着脑袋远远瞧看,却不知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快看,那里有个黄罗伞盖!那不是我皇兄才能用的仪仗吗?难道说……我皇兄今日出城了?玄哥哥,快带我去见见我皇兄吧,我想告诉他,我要跟你回家了,我要到你的那个时代去玩一回!”灵儿指着那顶黄罗伞盖,嚷着让柳逸玄带他去见钦宗。

“灵儿,别傻了,你皇兄今日是要跟金人谈判的,他不会见我们的,我们已经离开了京城,这些事也无能为力了,跟我走吧,忘了他们!”

柳逸玄调转马头打算离开高岗,继续寻找河岸的村落,可灵儿却拉着他的衣服,含泪说道:“玄哥哥,你等我一会儿好吗,我想再远远地看一眼我皇兄的銮驾,再看一眼汴梁古老的城墙……”

柳逸玄没再出声,只陪着她静静地目送钦宗进了金兵大营。

那座村庄终于出现在了眼前,屋倒墙塌,残垣断壁,洁白的积雪覆盖在漆黑的没有燃烧殆尽的房屋梁柱上,光秃秃的‘门’框周围全是坍塌的院墙。

“玄哥哥,这个村子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村里的人呢?”

“这个村子已经被金兵洗劫过了,村里的人估计都逃跑了吧!”柳逸玄静静地走在残垣断壁之中,只希望这里的村民都已经顺利逃跑。柳逸玄不禁想起五月间他带灵儿外出骑马时的情景,那时这里的村民男耕‘女’织,生活平静,一派祥和安定的情景,现如今,竟是这般凄凉荒芜‘鸡’犬无存。

“玄哥哥快看,你要找的那棵很丑的柳树!”柳逸玄和灵儿绕过村前的那片果木林。灵儿一眼就发现了那棵满身疙疙瘩瘩的丑树。

柳逸玄牵马走到河边,果然看到这棵叶落殆尽的千年古树,这棵柳树依然盘根错节的立在河岸,那遒劲的树干粗壮有力,杂‘乱’的枝桠张牙舞爪。柳树下面有一块巨大而光滑的青石,这块青石平日里要么被村里的‘妇’人们用来当做洗衣服的搓板,要么就被男人们当做睡懒觉的石‘床’。

柳逸玄来看这块青石,却发现它与其他石块的确有着很大的不同,因为其他石块上的积雪尚未融化,而这块青石上的积雪却早已融化殆尽。只留下少许的清水沉积在表面上。

“看来这块石头却是与众不同啊,按照张画师当日的话来看,只要我们骑马立在这块青石上,向着这河水中纵身一跳,我们就能回到时空隧道。就能穿越到别的地方去了!来,灵儿,跟我上马。”

“啊?我们要跳河吗?”灵儿显然不相信这种穿越的手法,侧着身子不愿上马。

“对啊,不跳河我怎么穿越回去啊?张择端那老头就是这么跟我说的,快来,行不行咱先试一试再说嘛!”

“可是…万一咱俩淹死了怎么办啊?”

“别瞎说,哪能这么容易就淹死呢?你看那河里结了那么厚的冰。即便咱们的马跳了上去,大不了就是摔上一跤,不会淹死的。快来跟我试一试,要是这办法不好使的话,我回去非得找张择端那老头算账不可!”说着自己就翻身上马。

柳逸玄见灵儿站在原地犹豫不决,便对她笑道:“灵儿,你真的不跟我走了吗?那我可自己回去了!”

“哎!谁说我不跟你走了,等等我!”说着便伸出手臂。踩着马镫,也翻身跳到马上。

“这就对了嘛。坐好了,抱紧我。咱们这就跳河自杀!”

“啊?自杀?”

“不对,不是自杀,是殉情!哈哈!”柳逸玄笑罢便拽紧缰绳,让胯下的这匹青铜宝马后退几步,只到一处高地上准备加速。

柳逸玄弯着身子对马儿说道:“哥们,今天咱能不能顺利回家,可就看你的了!”

这匹青骢马仿佛通了人‘性’,微微点头吐了一口白气,像是在说,“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灵儿,抓紧了,咱们出发!”柳逸玄夹紧马腹,只将胯下这坐骑轻轻拍了一下,口里叫道:“驾!走起!”

这马得了命令便迈开四蹄,劲步疾驰,像离弦的弓箭一般朝着河岸飞奔而去,奔至岸边踩着那块青‘色’巨石一跃而起,竟向半空中飞了过去,忽然间河面上一道白光闪过,一切竟都没了踪影。

柳逸玄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全身都没有了知觉……

朦朦胧胧,恍恍惚惚,不知又过了多久,柳逸玄才渐渐有了感觉,他只觉得有人在摇晃自己的身体,耳边还传来了别人的呼唤声。

“小健,小健!你干什么呢,还睡呢!”

赵小健努力睁开自己的双眼,却看到眼前站着一位身穿白‘色’隔离服的中年男子,这男子留着短发,四十出头的样子,带着一副黑框眼镜,眉头紧皱,一脸茫然。

“六叔!”

赵小建像睡醒了一般,忽然从座位上跳了起来,眼前所看到的,竟然是故宫博物院库房里的场景。

“对不起,六叔,我这……我在这儿不知不觉地睡着了!”柳逸玄见六叔进了库房,连忙低头认错。

六叔瞪了他一眼,故作生气地说道:“你这孩子,就是不听话,怎么偷偷跑到库房里来了,要是被别人看见了,你可是要被调查的!”

“对不起,对不起,六叔,我只是对那幅《清明上河图》太好奇了,想进来看一眼……唉?那幅《清明上河图》呢?”柳逸玄低头来看身下的览物台,竟然干干净净空无一物,坏了,难道那幅画被自己‘弄’丢了?

“你这孩子,胆子也真够大的,那幅画你也敢偷偷取出来,你就不怕坐牢吗?”六叔将声音压了下来,继续说道:“那幅画已经被我收好放回去了,幸亏没有被别人撞见!”说罢又伸出手来送给小健一件东西,言道:“这匹小铜马是你爷爷留给你的,你怎么能随便‘乱’扔呢,这是我在收拾那幅画时捡到的,还给你吧!”

“谢谢六叔!”

赵小健连忙伸手接过来那匹小铜马,但脑‘门’上早已是一头冷汗,他轻轻擦去额头上的汗珠,才恍然意识到原来自己刚才只是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

这一梦如真如幻,这一梦横跨千年,好在眼前的一切都让他那么熟悉,好在他并没有惹出太大的麻烦,他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如释重负。

这时,六叔忽然回身又问了他一句:“对了,你是什么时候‘交’的‘女’朋友,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女’朋友?在哪?”

“就在外面的休息室里,正在吃早餐呢!她怎么穿成这样,现在的‘女’孩子都喜欢复古吗?……”

赵小健来不及听六叔把话说完,撒‘腿’就向着库房外面的休息室跑去,他一把推开休息室的房‘门’,果然见到一个身着锦衣头戴金钗的美貌‘女’孩坐在餐桌前,只见她一手握着一杯豆浆一手抓着一根油条,正在悠然自得地吃着喝着。

“灵儿,灵儿,是你吗!”柳逸玄根本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玄哥哥,你醒啦?!你们这儿的饭菜可真好吃!”

说完,便又是一个甜蜜而熟悉的微笑。

(本书完)Q

关于创作这部小说的一些感想

这本小说是三鹤第一次创作回穿之类的小说,之所以选择这个题材,也跟我的写作目的是有关的。

首先三鹤非常喜欢《清明上河图》这幅画,和身边的几个朋友也对这幅画有过探索和研究,对文物收藏和文化传承充满热爱。

正如我在小说简介中提到的那样,这幅画确实经lì

了坎坷的命运才流传至今,写作这部小说也是想让更多的读者了解这幅画的历史和秘密,更希望读者能在阅读小说的同时收获一些历史知识,了解一些关于收藏的知识,当然三鹤不是什么收藏专家,只是一个学生,一个写手,一个愿意和读者分享感悟的作者而已。

其次,由于这幅作品是宋代末年的产物,那段战火纷飞的乱世又不可避免,所以小说一开始就从北宋末年的乱世写起,一来可以让读者再次回味一下那段记忆,二来也想借用外族入侵的民族耻辱呼唤当下缺失的爱国热情,让更多的人认识到富国强兵的重yào

性,当然这些听起来像是官话,却也是我开始创作时的一点初衷!

第三,穿越题材的小说可以说是大火特火了一段时间,至今仍然活力不减,三鹤写穿越小说,不擅长篡改历史,也不喜欢颠覆历史黑白,误导一些对历史没有多少了解的读者。也许有些读者喜欢所谓的“爽文”,就是YY无极限,对历史践踏到无可容忍的地步,从心里讲,我接受不了这种历史类小说,所以我也写不出来。

三鹤只想写一些小人物的感受和经lì

,通过经lì

一些历史事件和接触一些人物,获得心灵和思想上的成长,并通过文字传递给亲爱的读者,做到这一点,三鹤就已经心满yì

足了!

最后,请大家多多支持,相信三鹤,绝对会对读者负责,争取努力创作,用文字回报给位的支持!谢谢!

《清明上河图》五大未解之谜



残损之谜

1950年,清明上河图在东北被意wài

发xiàn

,画卷上却存zài

一段残损,本小说开篇已做介shào

,不做过多解释。



书名之谜

“清明上河图”五个字相传是宋徽宗用瘦金体题写在画卷卷首的,并盖有他的私人收藏印章,然而在发xiàn

这幅真迹时,并没有看到徽宗的题字和印章,历代的收藏者们也没有作过多的交代。有人说是徽宗皇帝的瘦金体一字千金,他的题字可能被那些收藏者剪裁了下来。也有学者意见相左,认为这是历代收藏者的炒作,以提高这幅画的名声和价值,一时尚无定论。



“清明”与“上河”之谜

先说“清明”。

《清明上河图》的专家学者通过对“清明”的考证得出三种观点:一,“清明节之意”;二,“清明坊之意”;三,即“清明盛世之意”。

持“清明节”观点的专家学者,有已故文物鉴定专家郑振铎先生,和书画鉴定专家徐邦达先生等。郑振铎先生甚至指出就是清明节这一天。

持“清明坊”观点的专家学者,是已故河南开封中学的孔宪易先生,1981年,孔宪易先生在《美术杂志》上发表了《清明上河图——质疑》的文章。孔宪易先生在文章中通过对木炭,石磙子、扇子、西瓜、服饰等考证研究,认为是画的秋景。清明之意是指“清明坊”。

持“清明盛世”观点的专家学者,有著名鉴定专家史树青先生,史树青先生指出:“清明非指清明节这一天,而是作为称颂太平盛世的寓意,清明即政治清明。”

三鹤倾向于“清明盛世”一说,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希望更多的人能给出解读。

再说“上河”。

“上河”的说法也有三种:一,是对汴河的尊称,意味着黄金水道;二,上河是指逆水行舟的意思,因为图上的船是往西行,汴河水往东流去;三,根据明代李东阳的题跋记载:“上河者云,盖其世俗所尚,若今之上冢然,故其如此也。”所以有人说是“上坟”之意。



作者之谜

我们现在已经接受了张择端是本画的作者这一观点,其实史书关于张择端的介shào

少之又少,只是根据画上的元代收藏者张著的提拔,确定了张择端是该作品的作者,另外相传还有一幅《西湖挣标图》,不过早已失传,未见作品。



创作时间之谜

《清明上河图》不仅具有书画艺术价值,更重yào

的是他的史料价值,他反映了北宋汴梁城的军事、经济、民俗等等的信息,所以他的创作年代也显得相当重yào

。一种观点认为是大观年间,并不是北宋最辉煌的时代,另一种观点认为是宣德年间,距离北宋灭亡不到十年,可以从图上看出北宋末年的城防状况。

《清明上河图》从诞生之日起,就注定了此生的传奇,还有太多的谜团没有被解答,本书将围绕这些谜团为广大读者精心演绎。当然,三鹤能力有限,还得请读者多多帮zhù

支持!

自主上架通知

本书已经写了将近三十万字,虽然各类数据没有那么理想,但这也是三鹤第一次完成这么多字数的创作。三鹤几次申A,都没能成功,也只能与网站合zuò

签了。不得不说,本书还算一本比较慢热的小说,因为后续精彩内容才刚刚开始。从下周起,本书的章节将升级为VIP章节,希望喜欢本书的读者继xù

支持,也希望三鹤的许多作者朋友也常来捧场!感谢读者朋友这么长时间的陪伴,虽然三鹤不是专业网络作者,只是利用自己业余时间来进行创作,但三鹤也确实想把心中构思的故事给大家讲完。如果读者朋友能在阅读此书是有些收获,或者是开心一笑,甚至挑出许多这样那样的毛病,三鹤也十分感谢,因为,至少,我不是在讲故事给自己听。感谢所有读者的陪伴,感谢千鹤、Sidneyliu、郎格子等各位大大的打赏,感谢渡花影大大长期的投票支持!

第一章 亦真亦梦

在一片黑暗中,赵小健只觉得屁股被摔得好疼,他慢慢睁开了双眼,接受到外界的光线。“咦?这是哪儿,我怎么跑到郊外来了?”他看到一棵高大粗壮的垂柳安静地立在河的岸边,那柳树盘根错节弯曲着向上伸长自己的枝叶,那粗糙的树皮竟裂开了几条缝隙,有几只黑色的大蚂蚁还在中间繁忙穿梭。赵小健立马拍拍屁股要站起来,却发xiàn

自己的衣服不知为何也被人给换了。

“咦?尼玛,我那刚买的阿迪达斯呢?靠,谁把老子的鞋偷走了?”他又转起身子看了看自己现在穿的这身衣服,一身青色绸袍,上面绣着几道紫色的花纹,里面穿着一件淡黄色的缎子马甲,腰间系着一条锦革丝带,上面嵌着一颗葡萄大小的红色玛瑙珠。赵小健实在搞不懂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跟着哪个剧组出来拍戏了?没有啊,我一直在库房里待着啊?”他自我分析着,忽然想到:“对了,我的《清明上河图》呢?不会也被我带出来了吧?那要让六叔知dào

,非得杀了我呀?要是弄丢了,这辈子只能在监狱里待着了!”

他努力回想着睡觉之前的事,想搞清楚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他连忙解开自己的上衣,朝胸前一阵乱摸,好像在寻找什么。

“坏了,马呢?我的马呢?”他开始着急地叫了起来。却不想身后“哦吼吼~”的一声将他吓了一跳。

“尼玛,什么东西?”他立马转身来看,却见离自己十几步外的地方有一匹高大的红鬃色的骏马,它正在河岸边伸着脖子吃着河里刚长出的嫩草。赵小健慢慢地向着那匹马走去,心里在猜想:“这剧组也太不负责任了吧?连马也扔在野外,万一跑了咋整?”

赵小健没有骑过几回马,只是在高二的时候跟着老爸去了一趟吉林老家,在那边的草原上骑过一次马,这次忽然见到这么一批高头大马倒也觉得新鲜。他尝试着慢慢靠近那匹马,并伸手抚摸它那柔顺的鬃毛,不料这马立即对他做了回应,它将头向他轻轻靠拢,把头伸过来让他抚摸。

这一举动让赵小健大吃一惊,心里想“这马好像跟我认识啊,我没有养过马啊?我只有一件铜做的‘小马’,是爷爷留给我一件佩戴品,就挂在脖子上的,这会子偏又不见了,倒来了一匹真马!”赵小健想破脑袋都不知dào

这是怎么回事,只好要牵着这匹马往别处走走,看看还有什么喘气的吗。

马儿留恋河边的嫩草,不愿意离开。赵小健只好劝道:“走吧,哥们儿,别再吃了,咱还是得先找到剧组,搞清楚这是哪儿嘎达,明儿再来吃吧!”他用力把马拉了过来。

他沿着河岸往西边走去,却觉得这片地方风景倒是不错。远处田野里的麦苗泛着青色,河岸上高大的垂柳如长发飘逸的美人一般,在暖暖的风中翩翩起舞,几棵白杨树也发出来鹅黄色的嫩芽,好一片春天的景色。

这让赵小健猛然想起那幅《清明上河图》,他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呆呆的望着远处……

赵小健是一名考古系的大学生,他的爷爷是北大中文系的教授,曾经在故宫博物院书画部担任研究员,他的爷爷一生鉴定过许多著名的书画,但最让老人感到自豪的便是有幸参与了国宝级文物《清明上河图》的鉴定。

1951年,东北文物局给国家博物馆发来一封电文,说是在整理一批古籍文物时发xiàn

了一件标明为“清明上河图”的山水画卷,因为这幅名画古来就有各种仿本,所以对发xiàn

的这件文物是否为真迹一时难以辨别,特向国家博物馆求助。

时任国家文物局局长的郑振铎先生闻讯后将这幅画卷调往北京,请来当时文物鉴定界的六位专家共同鉴定,其中就包括赵小健的爷爷,最后鉴定组得出一致的结论,这件文物正是北宋画家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真迹。1953年,《清明上河图》正式由辽宁博物馆移交给故宫博物院,结束了这幅名画坎坷流离的一生。

在那之后的十余年间,赵小健的爷爷一直痴迷于对这幅画的研究,写了大量的研究文字,然而他仍然无法完全解开这幅画中所存zài

的一些谜团。

在这幅山水长卷的开始部分,是汴梁城郊外一个村庄,一个大户人家扫墓归来,几个家丁正在前面呼喊着,让村里的人都让开路,然而这时却忽然在道路的中央出现了两匹马,其中一匹马是完整地出现在了画面中,而另一匹马却只露出了头部而不见身子。

这让无数当时研究这幅画的学者产生不解,有人说画中的这个地方存zài

损毁,不知是谁将画上的这匹马给弄丢了,可是装裱后的画卷在此处并没有任何贴补的痕迹,在历代收藏者的提拔中也从未提起残损之事。也有人说张择端并未将此处画完,才留下了一点点遗憾,可是这幅画当年曾呈交给宋徽宗赏阅,如果没有画完岂不是欺君之罪……

一时间众说纷纭,最后学界倾向于损毁一说,可赵小健的爷爷却不这么认为,他于1955年亲自前往东北文物局的库房调查,希望能找到这幅画被发xiàn

时留下的蛛丝马迹,虽然经过一个月的询问和走访,以及对当时同一批被鉴定的文物进行仔细盘查,最后也未找到满yì

的答案。

不过,一位当时负责整理古画的工作人员却给赵小健的爷爷拿出了一件东西,这件东西是在与《清明上河图》堆放在一起的另一幅画卷的匣子里找到的,当时只觉得是一件佩戴品,并无多少价值,就扔在了试验台上的一个盒子里。

小健的爷爷找到这件佩戴品一看,却是一件小巧的铜器,只有指尖大小,而雕刻的内容正是一匹精致的骏马。这让小健的爷爷更是不解,便向博物馆的工作人员请求,自己愿意收藏这个小物件。由于这件配饰品并无文物价值,博物馆就同意了他的请求。

赵小健打小就听爷爷念道这幅画,并时不时的听他讲这里面的故事,而爷爷的书房里也是挂满了这幅画的影印版和放大的版本。而就在此时此刻,赵小健仿佛意识到自己走入了这幅画卷中,他开始掐自己脸,看看有没有知觉,是不是在做梦,可疼痛告sù

他这一切都在真实的发生。他真是后悔不该偷偷进入库房打开那幅画卷,这下可好,连做梦都在这幅画里游荡,此时他仍然相信这是自己在做梦,并且还在梦里掐了自己一下。

赵小健努力回忆起了昨天发生的事情……

作为一名考古专业的毕业生,能在故宫博物院书画部参加实习是莫大的幸运。赵小健的爷爷前年就去世了,生前他一直要求自己的孙子报考考古系,这让家人很是不解,然而老爷子的意愿又没人敢违背,赵小健也只好报考了这个北大最冷门的专业。老爷子临走前也并没多少交代,只让孙子好好kàn

看自己写过的那些书,还把那一件小铜马留给了孙子。

这几年大学赵小健过得十分郁闷,因为这个专业的女生极少,想泡妞却资源紧缺,即便是其他专业的女生,一听说他是考古系的就对他也就没了兴趣,在她们眼里,一个整天只知dào

跟甲骨文和青铜器打交道的男人,能懂得什么浪漫和激情,还不是木头一个。

然而赵小健却有幸进入了一个全国级别最高的文物单位来实习,又让许多身边的人羡慕嫉妒恨。他爷爷的一个学生正是书画部研究院的研究员,也就是他口里常说的“六叔”。

六叔将小健安排在了书画部,也是帮老爷子完成一个心愿,然而博物馆的工作最是无聊,赵小健本身对文物的兴趣就不大,再加上办公室里连蚊子都是公的,这怎么能让他这样年纪的人受得了。科室里有一个跟他一块进来的同事,是中央美院古代绘画专业的毕业生,两人的主要任务就是打扫一下库房里的卫生,看看内部监控录像。

故宫博物院的库房安保级别跟人民银行地下金库、中南海的的机要档案室等机构是同一级别,要从库房盗取文物是根本别想了。出入口除了安检装置之外,文物探测系统、电磁扫描系统一应俱全,各类文物上都安放了特定的电磁标签,一旦离开某个范围立马就会发出警报,各个安全门全部自动关闭,任何人也插翅难飞。所以大部分的文物被盗案件都是发生在文物展览期间,因为那个时候的安保级别要比库房里低很多。

昨天晚上,赵小健依旧像往常一样,穿好隔离服,戴好无菌手套,打开库房内部的紫外灯,去里面整理相关的文物,并且记录下库房里的温湿度,紫外灯的亮度要比白炽灯低得多,昏暗的光线有利于文物的保存。

他再一次走到了编号为001的橱柜前,他知dào

这里面装着故宫博物院的几件镇馆之宝,任何一件都都是“国宝”级文物,除了那幅《清明上河图》之外,王献之的《中秋帖》,王珣的《伯远帖》以及陆机的《平复帖》都在这个柜中。

赵小健几次都想一睹国宝风采,但又不敢随意打开。也不知dào

这天晚上他哪里来的勇气和胆量,竟悄悄地打开了沉重的柜门,他知dào

那位跟自己一块值班的同学肯定还在睡觉,而库房内部的监控视频在没有出现文物丢失的情况下很少有人去看,他没有打算要盗取文物,只是想看看那幅让他爷爷倾尽一生心血的《清明上河图》。

第二层的架子上摆放着一个长约40公分、宽约10公分的古色木匣,匣子上的标签显示:“《清明上河图》石渠宝笈三编本”。赵小健轻轻捧起木匣小心地走到览物台边,那沉甸甸的黄花梨木让他感到了历史的厚重。

赵小健的心砰砰直跳,他怕自己稍有不慎将文物损毁,成了千古罪人,他更怕如果此时进来一个人,他将面临坐牢或者被调查的风险。然而他无法抗拒这幅画卷对自己吸引,只得将木匣轻轻打开。木匣里有一条灰褐色的绢筒,绢筒的开口处用一根绸带紧紧地扎着,赵小健轻轻解开绸带,将手伸到绢筒里,慢慢的将里面的画轴取出。画轴是由一匹黄褐色的绢布作为底本,画的纸质面又被装裱在绢布之上而构成的一个绢本。

赵小健小心翼翼地打开卷轴,卷头处的空白竟达半米多长,然后才出现了第一枚收藏印章,紧接着画面的内容才开始呈现。赵小健微微调亮了一下灯光,想仔细欣赏一下这部传世名画。赵小健想起爷爷讲过在画面的开始后不久的地方有一段残缺,便将卷轴大幅展开,仔细查找。然而就在此时,他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

第二章 原来我是

赵小健打开了卷轴,被眼前的画面惊呆了,他看到画面里的人物栩栩如生,街上的行人,路上的牛马仿佛在缓缓移动,隐隐约约竟然听到一阵阵的谈笑声和叫卖声,他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和耳朵,只感到胸口一阵烦闷,似乎要喘不出气来,此时他的心跳不断加快,觉得有东西束缚住自己气管。他慌忙着解开隔离服的领口,又将衬衣的扣子解开一个,不料这一动作竟将脖子上戴的那件小铜马给撕扯了下来,小铜马落在画轴之上的位置正是这幅画的残损之处。赵小健顿时眼前一片黑暗,没有了知觉……

此时的赵小健还牵着这匹马在北宋的郊区游荡,他不知dào

自己已在昏睡中完成了一次时空穿越。

“妈的,走了半天也不见个人影,这到底是哪啊,怀柔还是密云?”他自言自语的抱怨着。忽然他看到远处来了一行人,那些人正骑着马向他这边奔来,路上飞起来一阵烟尘。

“靠,可算遇上喘气的了!”赵小健心里兴奋起来。

这群人都是一些古代装扮,跑在前面的是一位和自己打扮差不多的少年,十七八岁的样子。赵小健心里想:“你们可算想起我来了,光顾着拍戏,把我和这匹马扔在这半天!”看到他们连服装都没来得及换便匆忙赶来寻找自己,便原谅了他们。

跑的最快的那个少年笑着直来到小健面前,说道:“柳大爷,都知dào

你有一匹好马,你也不能撇下兄弟们不管啊?只顾着自己往前跑,让我们一阵好追啊!”

赵小健听到他的话,一脸茫然,“什么情况?还背台词儿呢?谁是你大爷呀?”

这时几个仆人打扮的小厮也骑马赶到。两个小厮连忙跳下马来,走到小健身边,说道:“公子,你可让小的们一阵好找啊?”说着便取出腰上的水壶递过来,“公子,跑了半天,您也渴了吧?给您水喝!”

赵小健听得不明不白,连忙嚷道:“喝什么喝呀?什么情况啊你们是?我不管你们演的是哪一出,我现在要回城,我得回单位拿东西,明天周末,我还要回家见我爸妈呢!”他显然不耐烦了。

这个仆人不知小健在说什么,忙问旁边的另一个小厮,“咱们公子在说什么呀?我怎么听不大懂。”另一个小厮也是一脸茫然,说道:“公子好像说‘要回城’!”“哦,明白了”这个小厮好像明白了意思,对小健说道:“公子要回城,咱这立马就动身!”

这时后面的那位公子哥打扮的少年忙问那个小厮:“升官,你们公子说什么呀?”

升官转身答道:“回王公子,我们家公子说想回城了。”

那位王公子道:“哦,原来是这个,这出来了半日,也该回去了,我这肚子都饿了。”便骑马来到小健面前,说道:“柳大哥,咱们要不要进城里再喝几杯?”

赵小健心里骂道:“我喝你妹啊,你是谁啊,我就跟你喝?”便问身边的那位叫“升官”小厮:“这人是谁啊?还要跟我喝几杯?”升官一边给小健披上披风,一边笑着说道:“公子,您开什么玩笑,他不是您的好友,王太尉家的大公子吗?咱东京城里谁不知您和他是铁哥们啊?”

“什么?东京城?哪个东京城啊?”赵小健吃惊的问道。

升官道:“天下还有几个东京啊,当然是开封府汴梁城啊?公子为什么这么问啊?”

赵小健彻底的糊涂了,这还真是陷入梦里出不来了,他用手拍自己的脸,说道:“醒醒!醒醒啊!赵小健!”

升官忙着来拦他,说道:“公子,您怎么了,干嘛打自己的脸啊?”

赵小健急的快要哭了,眼里闪出了泪水,问升官:“兄弟,别闹了,能告sù

我我是谁吗?我不玩了,我要回家,我要回家!”他真的要哭了。

升官一脸不解,说道:“公子,您先别急,咱这就回家,您先上马,咱这就走!”他一边安慰小健一边把他扶上马背。

小健问道:“咱们要回哪啊?你家住在哪个小区啊?”

升官道:“公子,您糊涂了不是,咱们当然是回府了,我是您的跟班,也一块回去。”

小健又指了另一个小厮,问道:“那他是谁啊?”

升官道:“他是发财啊,我们俩都是您的跟班,名字还是您给我们起的呢!”

小健骑在马上,晃晃悠悠坐不稳。这时那位王公子说道:“柳大哥,你是怎么了,我看你精神恍惚,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儿了?”

小健说:“是啊,我现在是云里雾里,不知dào

你们在说些什么,我刚才做了个梦,梦见在北京故宫博物院的库房里,不知怎么的,就遇上你们了,我也搞不明白啊。”

“北京故宫博物院?这是什么地方,没听说有这地儿啊?哦,我明白了,老兄一定是听说北京大名府被金兵攻破,心里伤心所致。”王公子叹了一口气“唉!小弟也是烦闷啊,我堂堂大宋,竟然让金狗欺负成这样!”

“大宋?你是说现在还是大宋?”赵小健突然问道。

“是啊,怎么了柳兄?我大宋还没有亡国呢,您怎么能说这话啊?”王公子不解的问他。

“哦,现在是大宋,那我是谁啊?你又是谁?”

“这……柳兄,您不会做了一个梦,连自己是谁都不知dào

了吧?您可别吓唬兄弟!”王公子皱着眉说道。

赵小健解释道:“我不是你们大宋人,我是另一个时代的人,在你们九百年后的时代!”

王公子道:“柳兄,你胡乱说些什么啊?你当然是我大宋人,谁不知dào

令尊是当朝一品相国,当今太后还是您姨母,这些您可是天天挂在嘴边上的啊。”王公子一脸疑惑,他不知dào

这位和自己一起玩大的柳家大公子中了什么魔怔,嘴里净说些奇怪的话。

赵小健听了他的话仿佛明白了什么,他心里嘀咕:“怎么个情况这是?看这家伙说得有鼻子有眼,不像是在背台词啊,难道现在真是大宋?不会吧,穿越剧看多了吧?”便又问道:“这个……哥们,你能告sù

我现在是哪一年吗?”

王公子道:“现在是靖康元年啊,新皇登基还未满三个月,柳兄不会不记得吧?”

赵小健一听这才明白,果然到了宋朝。于是装作故yì

的样子,说道:“我当然知dào

了,我怎么能不知dào

,靖康元年不是吗?宋徽宗不想干了,把皇位让给了他儿子是不是?我学过历史,怎么会不知dào

?”

王公子对他的话也是听得一半明白一半糊涂,因为此时宋徽宗还活着,正在当太上皇,并没有“徽宗”这一谥号。于是他皱起眉头,说道:“柳兄之言,小弟听得糊涂,不知柳兄所说‘宋徽宗’是不是当今的太上皇?”

赵小健说道:“是的,就是他,他不是叫赵佶吗?喜欢画画是吧?”

这位王公子道:“柳兄还是出言谨慎些好!太上皇的名讳岂能随便叫?现在蔡京、童贯这些旧党还在盯着我们两家,若让他们抓住了把柄,岂不是又给家里添乱吗?”

赵小健似乎认识到自己身份,之前听到自己的老爹是一品相国,还跟太后有亲,想来也是豪门大户,但到现在还不知dào

自己叫啥,于是灵机一动,便问这位王公子:

“这个……王贤弟啊,你与我关系这么好,哥哥想问你个问题,你可知dào

我的名字都是哪几个字啊?”

王公子笑道:“哦,兄长想要考考小弟?兄长姓柳,名逸玄,字少虚,庚寅年八月初六生,祖籍襄阳,不知小弟回答的可对否?”

赵小健听后故yì

哈哈大笑,说道:“果然是好兄弟啊!连哥哥的生辰都记住了,够朋友!”

这位王公子也来问道:“不知兄长可否也记得小弟的生辰时日啊?”赵小健一听立马慌了神,心里骂道:“我他妈哪知dào

你是谁啊,刚来你们大宋才多少会儿?”连忙笑道:“这个嘛…这个…我当然知dào

你的名字和生辰啦,不光我知dào

,就连我这俩跟班都知dào

,升官,发财,快来告sù

王公子!”他把这事推给了升官和发财。

升官一听,张开大嘴“啊?”了一声,一脸为难的小声说道:“这…这…公子,您也没…告sù

…我们呀…”

赵小健一听,大骂道:“什么?你这个狗奴才,把爷的话当成了耳旁风啦!看我不抽你!”举起马鞭就要打升官。升官立马护住脸,怕他抽到。

这时王公子劝道:“柳兄不要动怒啊,小事一桩,不要为难小厮们!”

赵小健这才放下马鞭,指着升官道:“看在王公子的面上,饶了你小子!还不谢谢王公子?”

升官连忙向王公子作揖道谢,说道:“多谢公子为小的说情!”王公子只是微微一笑也并没有在意,便又对这位“柳逸玄”说道:“柳兄,入城之后,可否愿陪小弟小酌几杯?听说孙羊店又来了几位不错的歌女,不知哥哥可有兴趣去看看?”

赵小健此时才明白,自己已经变成了这位北宋的富家公子,并且名字还被换成了“柳逸玄”,他只能叹一口气,慢慢接受这个现实。“唉!柳逸玄就柳逸玄吧!不过听起来更像是一个中文系学生的名字。”他听到王公子说要请他小酌几杯,还说孙羊店有什么歌女,自然高兴不已。“没想到刚来到宋朝就能风流快活,说不定我就要摆脱处男之身了,想想就爽啊!”他越想越乐,竟忘了回答那位王公子的问题。

“柳兄,柳兄,刚才小弟说的,柳兄可愿赏脸?”

“哦,愿意愿意,贤弟邀请,为兄岂能不去!”柳逸玄高兴的答yīng

了,于是一行人便策马向城中奔去,却不想又要惹出一段风波……

第三章 孙羊店风波(上)

过了护城河,进入新宋门,便到了汴梁东城区。汴京城热闹非凡,各式店铺一家紧挨一家,鳞次栉比,酒馆、茶肆、药铺、绸缎庄、歌楼妓馆各式招牌比比皆是,让人应接不暇。街上行人往来不绝,各色商贩行走其间,街道旁又有许多小贩摆摊设点,各种瓜果梨桃、小吃点心摆的满街都是。

柳逸玄一行人骑马走在街上,引得街上的百姓远远观望,有的还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行至一家小店门口,只觉得飘来一阵香味,惹得柳逸玄肚子咕咕直叫,他是饿着肚子跨越了这九百多年,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怎么也走不动了。店门口招牌上打着一面小旗,写着“王婆婆肉饼”。

柳逸玄忙让众人停了下来,吩咐升官道:“升官,这家是卖什么的呀,怎么闻着这么香?”升官道:“这家是卖饼的。”“哦,卖饼的,去,给我买俩个肉饼来,我饿了。”

升官一听这话,倒觉得新鲜,忙回道:“公子,不是,您怎么能吃这种东西呢?这里是家小破店,像您这身份,要让别人知dào

了,还不得笑话咱?”

柳逸玄听了这话很不高兴,训斥道:“怎么了,小店的东西就不能吗?我吃了这么多年的‘地沟油’不照样活到现在!我最看不上你们这些‘官二代’、‘富二代’了,骄奢淫逸,铺张浪费,爹妈的钱都是捡来的啊!”

升官被他训得目瞪口呆,心里想:“公子爷胡唚些什么呀,难道他换了口味了?估计是吃腻了大鱼大肉,想吃点别的换换口味。”也没等他训完,说道:“得嘞,您要吃我这就给您买去!”跑到店里买了三个肉饼,这北宋的肉饼就是现在的火烧,六文钱一个,三两多重。柳逸玄接过来火烧放在鼻子上一闻,赞道:“还真是老北京的味!”于是就大口的吃起来。

那位王公子叫王子纯,是殿帅府王简太尉的儿子,与柳逸玄同在太学读书时结识,当时蔡京、高俅在朝把持政务,柳逸玄的父亲柳安国任吏部侍郎,王简任开封府尹,钦宗即位后,柳安国与王简联合参了蔡京一本,钦宗为了清除旧党,想在朝中安排自己的心腹之人,便将蔡京等人贬到岭南去了。之后钦宗便封柳安国为相国,王简为太尉,共同处理朝政。

王子纯看到柳逸玄在吃那些只有街头小民才会吃的肉饼,不禁觉得奇怪,来到跟前问道:“柳兄,为何吃这些粗粮浊食,吃坏了肚子可不是好玩的?”

柳逸玄边吞咽边对他说:“没事的,我这用‘地沟油’练过的肠胃,吃你们的东西根本没什么问题?再说,这王婆婆的手艺还真不错,挺好吃的,贤弟你也尝尝吧?”

王子纯在马上连忙摇头,“不不不,还是您自己受用吧,小弟怕是享shòu

不起,上回有个小厮说,朱雀门外有一家西域来的肉店,专门将羊肉切碎,用竹签穿起来烤着吃,说是什么味道鲜美,我只吃了一串就闹了三天的肚子,可不敢再吃了。”

柳逸玄说:“你们这些官二代就是娇贵,不过也不好说,你上回吃的可能是鼠肉吧?赶紧让你爹把那家店给查封了!”

王子纯笑道:“哎呀,柳兄何必笑话小弟!只是你在这吃了肉饼,我们待会怎么去孙羊店喝酒呢?”

柳逸玄道:“贤弟放心,这几个小饼算不了什么,到时候照样陪你喝好!”他边说边吃着。

孙羊店是东城门里最大的酒肆,许多达官贵人经常到此喝酒享乐,王子纯早早地就派小厮来店里定了雅座。柳逸玄一行人来到店门口,便见掌柜的在门口迎接,掌柜的姓吴,四十来岁,胖乎乎的身材,一脸堆笑地说道:“柳大爷、王公子来了,小人早就等候多时了!”王子纯问他:“酒菜都备好了吗?”吴掌柜道:“早就准bèi

好了,就等您来了,来里面请!”

柳逸玄摇摇摆摆地进了店里,心里正美着“今儿咱也当回大爷!好好过把瘾,万一明儿我再突然穿越回去,岂不白来了宋朝一回!”

二人来到二楼的雅座坐下,小厮们在左右伺候着。王子纯端起酒壶给柳逸玄斟酒,说道:“小弟先敬兄长一杯!”二人便对饮一杯,柳逸玄道:“这还真是好酒啊,入口棉柔,还不上头。”说得王子纯也跟着笑了起来。

二楼的雅座每天都会客满,京城里的富家公子经常来此饮酒作乐,不光是因为这里的环境和饭菜与别处不同,还因为这里的歌妓也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几名美貌的歌女在台上轻歌曼舞,台下的客人也都醉生梦死。柳逸玄一边喝酒一边盯着那些舞女的纤柔细腰,只可惜这些女人穿的太多了,这毕竟是北宋,要是在北京,随便在街上抓个女的也比她们露的多啊。

他又看到台下的客人各个摇头晃脑,如痴如醉,心里自然想到杜牧那句“商女不知亡国恨”,“怪不得北宋要灭亡呢,就你们这样整日醉生梦死,国家不亡才怪!”他心里气愤地说道。而就在此时,千里之外的边关正是战火连绵,金兵已经占领了河北大部,正分兵往太原进攻。

柳逸玄品尝着北宋厨师的手艺,觉得不放地沟油的菜口味还真不一样,就在这时却听得前厅一阵吵闹,几个女子在呼喊着:“公子,放手啊,不要这样!”

柳逸玄一听这动静,估计是有人调戏歌女了,忙起来要去看热闹,王子纯也跟着过来,果然见几个公子哥扯住了两个歌女的衣服,举止轻佻,正在猥亵。

王子纯道:“又是这帮家伙!”柳逸玄问道:“你认识他们?”王子纯道:“怎么不认识,那个穿白色长袍的就是当朝太师朱范的儿子,叫朱达昌,其余的几个都是太师党羽们的子弟,这伙人在京城里是有名的恶少,欺男霸女无恶不作!”柳逸玄看到王子纯一脸气愤,觉得他肯定受过他们欺负,也对这伙恶少产生不满,想出手教xùn

他们一下,又没那胆量,以前在学校里也遇见过这种人,只能惹不起就躲得起,不过现在他不怕了,自己也是少爷,又没在学校,也不怕被开除。便问王子纯:“他爹太师是几品啊?”

王子纯道:“一品!”

“哦,你爹的太尉是几品?”

“也是一品啊!”

“那我爹的相国呢?也是一品吧?”

王子纯点头道:“是啊,怎么了?”

“那咱还怕他个鸟啊?俩爹还拼不过他一个爹!走,揍他去,别以为他是官二代就胡作非为,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他要敢强奸,我就敢判他!”他边说边往前厅走去。王子纯忙拦他,说道:“柳兄,别冲动啊,要是让你们家老爷子知dào

,又得打你!”

柳逸玄说:“怕什么,咱们这是伸张正义,又不是胡作非为。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处手,风风火火闯九州,要不然连梁山贼寇都不如!”说着就大喊一声:“给我住手!”

整个客厅里的人都将目光汇聚到他身上,好像所有的观众都在等这一声。柳逸玄看到大家都在注视着自己,难免有些激动,他转了转眼珠子,不知dào

这件事他做的是对还是不对,不过都已经大吼了一声了,要不拿出点英雄气概,岂不是对不起这声吼叫,于是正义凛然地走上前去,指着那位白衣公子道:“放开那位姑娘!”这位朱公子一看有人出头,便放开了那位歌女,怒目圆睁,要来应战。

柳逸玄的目光落在了那位歌女身上,丝毫不鸟这位朱公子。他见那位歌女十八、九岁的样子,身量苗条,眉目清秀,面庞白净略带娇羞之态,体格窈窕尽显典雅之风,虽无闭月羞花之容,但也是清纯典雅之貌。柳逸玄心想:“怪不得这哥们忍不住要调戏她呢,我他妈也忍不住啊?不行,我现在是小说主角,怎么能动此邪念呢,好好教xùn

一下这小子!”

那位白衣公子看到柳逸玄的目光不在自己身上,连忙打断他意淫,说道:“哎,干什么呢!看这儿!你知dào

我是谁吗,你就敢出风头!”

柳逸玄道:“老子当然知dào

你是谁,你不就是那个朱太师的儿子,叫什么‘猪大肠’的吗?老子刚才还点了一盘呢!”

他这一说,围观的客人都哈哈大笑起来,连他的几个随从都忍不住捂着嘴笑。朱达昌见到形势不妙,连忙喊道:“都别笑了!”转过身对柳逸玄道:“你知dào

我是太师的儿子,还敢管我的闲事!”

柳逸玄道:“废话,要不知dào

你爹是太师,老子还不管呢?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今儿个我就让大宋律法发挥发挥作用!”

这几句正义之词倒引得旁边的几个看热闹的叫道:“说的好!”其实他接下来想说:“王朝马汉,给我狗头铡伺候!”却及时收住了嘴,转而指着朱达昌骂道:“你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天子脚下众目睽睽竟敢调戏良家妇女……良家歌妓,成何体统,还在大庭广众之下毫无顾忌的说自己是太师的儿子,也不怕给太师蒙羞,给祖宗丢人,置我大宋律令于何地……”

他的话还没讲完,朱达昌就一个拳头挥了过来。柳逸玄只觉得鼻子生疼,有一股液体流到嘴角上来。他用手抹了一下,竟是鲜血。

“妈的,老子给你拼了,给我上!”连忙招呼了一下身后的王子纯和升官发财等几个家丁。这边跟朱达昌一块来的几个好友也一拥而上,两拨人一片乱战,看得吴掌柜直抹眼泪。旁边的几个客人也看不惯朱达昌等人的行为,纷纷伸出援助之脚,一时间乱作一团,难分彼此。

柳逸玄刚来到宋朝就闯下祸端,正是:是非只为多开口,烦恼皆因强出头。欲知后事如何,且待下文分解。http://www.qidia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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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孙羊店风波(中)

孙羊店内一片混乱,桌椅案板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杯碗盘碟碎了一地。然而这场战斗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激烈,几个富家公子从小娇生惯养,哪里打过什么架,几个年龄小点的只躲在墙角哇哇大哭。

那位朱大公子虽然会点拳脚,也被柳逸玄死死抱住动弹不得,王子纯和升官上去就对他拳打脚踢,这朱达昌也是一通乌龟王八拳,抡到谁身上谁就跟着倒霉。一伙人纠缠在一起,不分敌我,死缠烂打。旁边的群众倒是兴趣浓厚,让这帮富家子弟狗咬狗去吧。

打斗和哭喊声很快引来了巡街的捕快,五六个身穿官服的捕快快速地冲上了酒楼,为首的一个捕头大声喊道:“都给我住手!”

一群少年闻声乖乖地都松开了手,看着那个捕头。这捕头姓张,人称“捕头张”,专门负责东城区这条大街的治安,一听说有人在孙羊店闹事,就急忙着赶来了。看到是一群少年在打群架,也就没了顾忌,要真是江湖上的好汉喝醉了酒来发酒疯,他肯定不敢上来。

他指着这群公子哥,大声训斥道:“看看你们这些人,一个个穿的人模人样,竟然光天化日打架斗殴,无视大宋律法,无视本捕头的存zài

!”

那位朱达昌忙走上前来,说道:“我是当朝太师的公子,是他们几个要闹事,我们才打起来的。”他指了指柳逸玄。

张捕头一听是太师的公子,心里立马产生畏惧,忙笑道:“原来是太师家的公子,小人失敬了!”又转脸问柳逸玄他们“你们是谁家的小哥?竟敢跟太师家的公子打架!”

升官忙走过来对他说:“我们老爷是当朝相国柳大人,这位就是柳相国的大公子!是他们几个调戏歌女,我们公子才抱打不平的!”

捕头张一听是相国家的公子,那也得罪不起,干脆自己不管了,全都带到衙门再说,让他们各自的老爹来管他们的事吧,于是说道:“我不管你们是太师的公子也好,宰相家的公子也罢,在这打架闹事就归我管,统统给我带到衙门里!”

几个捕快将这伙少年驱赶着去了玄武街的开封府大堂,引得一群百姓纷纷前去看热闹,打架的时候还有十七八个人,这会子来到衙门还有十个人,一路上跑了七八个,都是几个小厮跑家里报信的。柳逸玄身边的发财一见官府来了人,也偷偷跑出了孙羊店,直奔相国府给柳安国报信去了。

开封府尹叫李用,是个为官多年的老滑头,一听说是宰相家的公子跟太师家的公子打架,便觉得有银子可赚。他走下大堂,对各位公子一一施礼,说道:

“各位公子爷,下官有礼了,本来你们打架,也不是什么大事,可是你们砸坏了人家的桌椅板凳,我也得给人家一个交代不是?但是一边是相国和太师,一边又是大宋律法和开封府的百姓,这让下官实在为难啊,要不这样,下官先派人到你们各自的府上报个信,让令尊大人过来给下官个指示!”

柳逸玄说道:“要什么指示!他们调戏歌女,许多人都能作证,你就按照律法,该怎么治就怎么治!”

李府尹笑道:“柳公子说的有理啊,但是你们聚众斗殴,扰乱京城治安,不论是什么原因,按律每人都要先打二十大板,不知柳公子可否知晓啊?”

“什么?每人都打二十大板?有没有搞错,是他强迫歌女在先,我是路见不平才出手相助,干嘛连我也要打!”

“这个嘛,公子有所不知啊,这歌女卖艺不卖身,若客人一味强求自然是有违我大宋律法,但是违律者自有官府管治,像公子这般随意出手,大闹酒馆茶肆,扰乱京城秩序,与那些草寇流民何异?所以大宋律法名文规定,‘凡聚众闹事者,无论原由,先杖责二十,然后再论案情’。如果公子非得让下官依律治罪,那就免不了这皮肉之苦了!”

柳逸玄听了,气都不打一处来,这可比学校里的处罚重多了,还要打板子!“有没有搞错啊,怪不得那些好汉都上了梁山,都是让你们这些狗官给逼的!”

李府尹笑道:“公子讲话不要那么难听嘛,自古是‘京官难做’,这京城里哪个官不比我大?下官要是不多长个心眼,指不定哪天乌纱帽连着脑袋都没了呢?还是下官派人到贵府通知一下,让宰相大人给下官拿个主意吧。”

正说着,一个衙役从后堂里走了过来,在李用的耳朵旁叽里咕噜了几句,李用便忙着往后堂去了。柳逸玄在想:“这家伙干什么去了,不会是发财回家报信,家里来人了吧?”

正在纳闷,却见李用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走到朱达昌身边,笑道:“朱公子,耽误您半日,下官怠慢了,回去后还请在太师面前美言几句啊!”

朱达昌笑道:“好说好说!”便伙同身后的几个小厮和随从,大摇大摆地出了开封府大堂,临走前还瞅了柳逸玄一眼,意思是“你走着瞧!”

这柳逸玄一见朱达昌大摇大摆的走了,忙将府尹拉过来问道:“你怎么让他走了?那厮调戏妇女的罪你也不治了?”

李用道:“治什么治啊,不就是对几个歌女举止轻佻一些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再说,老太师已经给我送来书信和银两,当然这银子是来赔偿孙羊店的损失用的,我还能怎么治他?我一个小小的府尹,怎么敢得罪当朝太师啊?”

柳逸玄听了大怒,说道:“行,算你行,你不愿得罪太师是吧?那你就得罪当朝相国了,看我回去不跟我爹说,让他治你个渎职受贿之罪!”

李用笑道:“公子别生气啊,我已经派人到府上通知了,估计很快府上就会来人保公子出去,我想相国大人也不会为此小事罢了下官的。公子还是消消气,来人,上茶!”

不一会了,太尉府来了人,也将王子纯领了回去,又送了些打点的银子给了开封府尹。眼看着几个人都被家里人保走,只剩下柳逸玄和升官在大堂里等着。

柳逸玄纳闷道:“怎么回事啊,这半天了家里也没来人?”忙问升官:“升官,咱们府离这衙门有多远?发财都跑回去半天了也没见人来!”

升官道:“不远啊,出了衙门口,转到宣德门大街直走就是,也就不到二里地。”

“那怎么还不见有人来啊?我爹有几个儿子啊?”柳逸玄问道。

“公子,你糊涂了?您是姥爷的独子啊!”升官说道。

“那就怪了,人家的爹很快就派人来了,为嘛我这爹半天不管咱们?发财不会出事了吧?可别让车撞死了!”柳逸玄一惊一乍的说道。

“不会的,汴京城里的车不是马拉的就是牛拉的,撞不死人!肯定是老爷没在家,还没来得急回禀!”升官安慰着柳逸玄。柳逸玄一时无奈,只好在大堂上等着他这位北宋老爹派人来赎他。(部分章节已做修改)

第五章 孙羊店风波(下)

其实正在此时,赵小健的这位北宋的爹却也正在书房看书品茶,那位叫“发财”的小厮急急忙忙跑到书房报gào

:“老爷,不好了,少爷跟朱太师的大公子打起来了,官府已经把他们带到衙门去了!”

柳安国听后大怒,忙问他:“因为何事打起来的?”

发财回道:“是因为孙羊店两个歌女,朱公子要调戏她们,少爷看不惯就上前跟他们讲理,不想那朱公子先动手打了少爷鼻子,少爷就跟他们打了起来。”

柳安国一听,气的胡子都竖了起来,骂道:“这个畜生,整日里就知dào

给我惹祸!为了几个歌女跟别人大打出手,这要传出去,让我这老脸往哪儿搁?”

发财辩解道:“这事不能怪少爷,是朱太师的公子先对那两个歌女无礼,公子才出手的!”

柳安国连发财也骂道:“你给我闭嘴!还敢替他狡辩,平日里你们几个猴崽子领着他斗鸡戏狗,不学无术,别以为我不知dào

!等哪天我空闲了,非得揭了你们的皮不可!”这发财只是个十五岁的孩子,听了这话,吓得一声也不敢吭。

这时,管家刘福听到动静忙赶了过来,问明了缘由便劝道:“老爷不要动怒,这打架也并不是什么大事,好在衙门里的人及时赶到,也没闹出什么大事,没伤了人就是万幸。您与老太师同朝为官,若因此事伤了和气,岂不是要误了朝中之事?现在少爷被开封府看着,无非是花些银子打点一下,免得让公子受了皮肉之苦!”

这柳安国气还未消,说道:“打死他倒也清净,省的给我惹是生非!不要去,让开封府好好管教管教他!”

刘福劝道:“这个恐怕……纵使老爷有这狠心,那开封府也未必有这胆啊?”

柳安国道:“要有什么胆?他是开封府尹,按着大宋律法断案,还要什么胆?”

刘福说道:“老爷您说得极是,可是老爷为官这么多年,这朝中大小官员都是怎样办事自然不必小人说,开封府尹若得知少爷是相国家的公子,断然是不会轻易用刑的,小人敢说,一会儿开封府尹便会差人来询问此事。”

正说话间,二门外跑来一个小厮,说道:“禀告老爷,开封府的官差来了,说是有要事禀报。”柳安国听了这话,瞅了管家一眼,心里道:“你倒是能掐会算啊?”又对小厮说:“传他进来。”小厮便领命去请哪位官差。

这位官差正是张捕头,他进了厅堂便向柳安国请安道:“小的给相爷请安!”

柳安国道:“免礼,不知公差到此有何贵干?”

捕头张道:“小的奉开封府尹李大人之命,前来给相爷通报一事,贵府公子与朱太师之子今日在孙羊店因为二歌女之事发生争执,并在酒肆里大打出手,砸了孙羊店吴掌柜家的桌椅数张,引得开封城许多百姓围观,小的不得已才将公子请到了府衙,具体如何处置,李大人让小的来请您的示下。”

柳安国道:“我没有什么示下!你且回去告sù

你家大人,让他按照大宋律令,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不要顾忌老夫的面子。”

捕头张一听这话,觉得是老头在假装道学,连忙回到:“相国大人果然是刚正无私啊!贵公子出身于相门,这街头斗乱之事,想必也是喝多了酒一时失去了理智,我们大人也并无深究之意,只想是陪那吴掌柜几个桌椅钱也就了事。

至于贵公子嘛,只当是年少气盛,一时意气用事也在所难免,便不与追究。小人之言,不知相爷意下如何?”

柳安国听了这话,长叹了一口气,说道:“我这个孽子,整日里惹是生非,还指望你们大人帮我好好管教一下!你且回你家大人,就说本相有话,让他该怎么打就怎么打,不要给我留什么情面,你们打他,回来也省了我的事!”

这捕头张一听到是越发糊涂了,心里嘀咕:“这老头儿什么意思?我都把台阶给铺好了,他还说这话?难道真是狠心要大义灭亲?”又笑着说道:

“相国大人何必动怒,此事也并非什么大事,若要真的动起板子,只怕贵公子皮娇肉嫩难免挨不得下啊,到时若是打坏了,岂不是我们大人的不是?所以李大人叫小人来,就是想请个指示,您只要点个头,下面的事我们大人自会处理。”

要说别的父母听了这话,也就收了这个人情,息事宁人便好,可这柳安国却是个迂腐之人,他身居相国之位,一心要报浩荡皇恩,做百官之表率,最看不起那些徇私枉法之徒,听了张捕头之言,难免有些不乐意,说道:“你不要再说了,老夫绝非徇私枉法之人!且照我的话回你们家大人去!”说完便转身去了书房。

这捕头张一脸的不解,不知这相国大人到底何意。忙问身边的管家刘福,说道:“刘管家,相国大人这是何意啊?小的回去怎么交代啊?”

刘福道:“我们老爷一向痛恨那些贪赃枉法的官员,自然不会姑息自己的儿子,你且先回去,我自会劝说我们老爷。”

捕头张离了相府,一路奔开封府大堂而来。这开封府尹正在堂上打转,心里嘀咕:“这捕头张怎么还不回来?其他几家的公子都被来人给领了回去,就只剩这柳家大公子在这堂上胡说八道了。相国大人什意思?不会要怪罪本官吧?”他心里开始担心了起来。

捕头张冲进了衙门口来到大堂之上,他捡起桌案上的一杯茶水“咕嘟咕嘟”喝了几口。

李府尹见状心里纳闷:“怎么着,相国大人连茶都没给你喝?”忙问道:“相国大人有什么指示?”

捕头张咽了一口水说道:“相国大人没什么指示!”

府尹听了更是不解,问道:“‘没什么指示’是什么指示啊?”

捕头张道:“相国大人说了,让老爷您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不要顾忌他的颜面!”

开封府尹一听这话,显然吃了一惊,“什么?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坏了,那…这可怎么办啊?”

柳逸玄也是吃了一惊,忙问升官道:“这是什么情况?那老头是我亲爹吗?他这是要大义灭亲吗?”

升官道:“小的也不知dào

啊,可能老爷这次是真生气了,是嫌公子整天在外边闯祸。”

柳逸玄道:“谁整天闯祸了?我这刚来你们这头一天,我以前可没给你们闯祸!”

升官道:“怎么没有闯祸?上次跟吏部刘大人的公子斗鸡,你输了十两银子,不但没给人家钱,还把人家的鸡拔得一根毛都不剩。那次在太学里蹴鞠,你硬是把王员外家的公子腿给踢折了,害的他三个月没去上学。上次在街头,你把人家说书先生的书摊也给掀了,还有那次……”

“行了行了,你别说了,原来你们家的公子还真是个不务正业的浪荡子弟!这可不行,我可是北大的高材生,不能跑到北宋来丢母校的人!从今天起,本公子就得好好学习,致力于学术研究,为考古事业做出贡献!”他把他们系主任的话都记住了,只是这升官听的糊里糊涂。

这开封府尹在堂上急的乱转。“相国大人让我秉公处理,难道我还真得给他家公子动刑?这也不行啊,太师的儿子已经回家了,我上哪再去找原告去?这可怎么是好啊……”

李用正在一筹莫展之际,却听下人来报:“禀老爷,相国家的管家来了!”

“哦,快快有请!”李府尹摆正了乌纱,要来会客。

刘管家进了大堂,升官忙迎了上去,说道:“刘管家,你可来了,我们在这都等了半天了!”

刘管家瞅了他一眼,训道:“混账东西!你是怎么跟的爷,爷与人动气,你也不好好劝他,还跟人动手打架,小心回去老爷不打断你的狗腿。”训的升官灰溜溜的没再说话。

李府尹忙来劝和,说道:“刘管家到此,不知相国大人有什么指示没有?”

刘福道:“我们老爷让我来谢谢大人的关照,并送来几两银子作为孙羊店的赔偿,还望大人笑纳。”说完便递过去一个包袱,内有五十两银子。

李府尹眯着眼睛笑道:“岂敢让相国大人破费,下官早已打发人给孙羊店的掌柜送去了赔偿银子!”

刘福道:“多谢李大人想的如此周到,回去我一定向我们老爷禀明。这些银子权当是给几个跑腿的差役喝茶用的!”

李府尹笑着接过了银子,说道:“那我就替兄弟们谢谢相爷了,也请刘管家在相爷面前替下官美言几句。”

刘福道:“好说,好说!”便转身走到柳逸玄身边,说道:“公子,咱们回府吧?”

柳逸玄道:“不行,我的宝马还在那酒店的停车场里放着呢?”

刘福一听,也不知他说的“停车场”是何意,忙回到:“公子爷的马我已让人去孙羊店牵了,公子不必挂念。”

柳逸玄听后也就不再担心,说道:“你这管家挺会办事的啊,不错不错,以后有事还是得找你!”柳逸玄和升官随管家出了开封府大堂,便一路奔相府而去,却不知等待他的又会是什么?

第六章 北宋有个爹

柳逸玄和升官随管家出了开封府大堂,便一路奔相府而来。相国府坐落在宣德门外的永安坊,是一座古朴雅致的大宅院,柳逸玄东瞅细看,只跟着几个家人走了进去。

进了相国府的大门,刘管家便按照柳安国的吩咐,让柳逸玄和升官发财都到东院书房里回话,柳逸玄跟着众人转了一段回廊,便来到柳安国的书房门口,刘管家忙对升官说:“快去后院请夫人来!”

升官一听,也明白他的意思,便绕过角门,往后院去了。刘管家这才向屋里回话,“启禀老爷,少爷回来了!”

柳安国挑开门帘,从偏房来到正室,怒目圆睁,眉须倒竖。柳逸玄仔细看了一眼这老头,见他面宽耳阔,鬓白肩宽,头戴社稷乾坤帽,身穿山河地理袍,一身正气,两袖清风。

柳逸玄越看他越像自己的古代文学老师,一身儒雅夹杂着迂腐之气,这倒还让他感到一丝亲切,因为文科的学生对这种味道还多少有些习惯。然而当这老头一开口,柳逸玄就彻底不知dào

“儒雅”二字怎么写了。

“你这畜生,还不给我跪下!”柳安国骂道。“我靠,这老头什么情况,刚一见面就骂我是‘畜生’,想来也是个有家庭暴力倾向的,不行,老子是从后世过来的,岂能受他的欺负?”

“干嘛要跪?你算老几?”柳逸玄的第一反应便是。柳安国一听,更是火冒三丈,骂道:“这畜生,还反了你了?来人,给我拿绳索来!”

“别一口一个‘畜生’,讲点文明好不好?我要是‘畜生’,你就是‘老畜生’!”柳逸玄说道。

柳安国听了这话,差点一口气过去,连忙把手里的书扔他脸上,向门外叫道:“来人,给我拿板子来!今天我不动家法,你这小畜生就不知dào

什么是伦理纲常!”

站在旁边的管家也急了起来,连忙拉着柳逸玄的衣服,小声说道:“公子爷,你赶紧跪下认罪吧!别再给老爷顶嘴了。”柳逸玄听到管家也这么说,心里想:“这老头难道要打我吗?唉,还是听这刘管家的吧,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谁叫我现在是他儿子呢?跪就跪吧。”于是没了办法,只好跪在地上。

而在这时,几个家丁拿了绳索和板子,已经到了门外,柳安国叫道:“你们几个过来,把这畜生给我绑了。”

几个家丁连忙求情道:“老爷息怒啊,饶了公子吧!”

柳安国道:“饶了他?饶了他明天他就欺师灭祖、杀父弑君了,你们几个赶紧把他给我绑了!”

几个家丁见柳安国如此动怒,想来是真生了气,也不敢违他命令,忙走上前来要绑柳逸玄。柳逸玄见势不妙,想到“宝玉挨打”的情节,立马起身要往门外跑。

“给我抓住他!”柳安国喝道。门口的几个家丁连忙上前拦了住他,将他架了回来,这几家丁又将柳逸玄双手绑在身后,让他不能逃脱。

柳逸玄喊道:“快放开我,你们这是非法侵犯我的人身自由!你个老东西,你个虐待狂!快放开,我要告你家庭暴力!我要告你……”柳逸玄扯着嗓子喊着,眼泪都下来了,这才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几个家丁牢牢的将他困住按在了一条长凳上。

柳安国指了两个年壮的家丁,说道:“你们两个,给我狠狠的打!”这两个家丁哪敢动手啊,只低头答yīng

着,却不上前。

柳安国骂道:“没用的东西,给我打他,不然我就让人打你!”这两个家丁一看也没办法,只得走过去,举板要打,只打了一板,就听得柳逸玄“嗷嚎”一声,看来是真疼。

这时却听得门外相国夫人哭喊道:“谁敢打我的玄儿,我就死给谁了!”几个家丁听到是老夫人来了,连忙都收了手。

柳安国的夫人进门看到儿子五花大绑的趴在长凳上,顿时就哭闹了起来。“我的玄儿呀,你的命好苦啊?你在外边都没被别人打,不想进了家门要被你的亲爹打死啊!”

柳安国训道:“你哭什么哭?他还没死呢!”

这相国夫人姓范,是北宋文豪范文正公的孙女,与当朝钦宗之母“显恭皇太后”是姨表姐妹,今年已是四十有五,膝下只有柳逸玄一子,因此十分疼爱。

范夫人在后房听到升官来报,便知dào

老爷又要动家法了,忙要到书房来劝,不想听到儿子被打得嗷嗷直叫,心中哪能不疼。又听了老爷这话,难免又要哭闹一场。

范夫人扯着柳相国的衣服一阵哀嚎:“老爷啊,你要打死他就先打死我吧!让我们娘俩到了阴间也好有个照应啊!”

柳安国含泪训斥道:“平日里都是你惯着他,打不得骂不得,你要等到他杀父弑君,丢尽了祖宗颜面才来管他不成?只怕那时想管也来不及了啊,索性今日趁着他翅膀还没硬朗,好好让他长个记性!”又吩咐下人道:“来人啊,给我打!往死里打!”

“嗷嚎!妈妈,快来救我呀!”柳逸玄疼的直叫。

范夫人连忙上前护住儿子的身子,说道:“你们要打,就先打死我吧!”又痛哭流涕的哀求道:“老爷啊,你只道他杀父弑君丢了祖宗的颜面,却不想你自己打死这唯一的儿子,断了柳家香火才是对不起祖宗啊,老爷!您不看你我夫妻情分,也要看在祖宗的面上啊,老爷,您就饶了玄儿这一回吧!”

这时升官、发财也跪下哀求,升管道:“老爷您开恩啊,都是小的们不好,惹得公子在外面闯祸,要打,您就……您就打小的吧!”连连叩头。

柳安国道:“哼,你以为你们能躲得了!你们成日里见他斗鸡戏狗、吃喝嫖赌,不但没好好劝阻,还一味的助着他的兴儿!等我收拾完这个畜生,再揭了你们两个狗奴才的皮!”

管家刘福忙来劝道:“老爷切不可动怒,若是怒气伤身误了军国大事,岂不是有负圣上恩泽?还请老爷息怒!”忙扶着柳安国坐在太师椅上。

柳安国拍了下桌子,流泪道:“只可惜我养了这么个不孝的逆子,上不能为国尽忠,下不能赡养亲老,这才是有负圣上的恩泽啊!”不禁大哭起来。

众家丁都下跪求情,一时屋里哭声一片。这时一小厮慌忙从门外跑来。回道:“启禀老爷,张公公从宫里带来谕旨,已在前厅等候,请老爷速去接旨!”

柳安国一听,连忙整理衣衫,抹了眼泪,慌忙带了家丁往前厅走去。毕竟有何谕旨,且待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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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可怜的屁股

相国府四门大开,合府上下皆跪拜接旨。

“皇上口谕,宣内阁首辅、龙图阁大学士、礼部尚书柳安国即刻到德寿宫见驾,钦此!”

传旨的张公公,五十出头的样子,虽然两鬓斑白,倒也是慈眉善目。他本是徽宗皇帝宠信的宦官,只因去年金兵犯境,徽宗退位让贤,让二十四岁的儿子赵桓登基,他才又开始为这位新皇帝效力。

张公公一口气宣完了圣谕,笑呵呵的来到柳安国面前。

柳安国领旨谢恩,忙请张公公到客厅里坐下,又命下人沏来香茶一杯,把果品献上。柳安国忙问:“张公公,此时天色将晚,不知圣上宣老夫前去所为何事?”

张公公品了一口茶,美美地赞了一句“嗯,好茶啊!”便放下茶具说道:“不瞒相国大人,具体何事下官也不知晓,只听到今日下午边关送来急报,说金人已经围了太原,山西大片疆土怕是不保了呀!”

他边说边摇头叹气,便又说道:“皇上闻讯之后,便差人去宣了太尉王大人,兵部李大人,还有朱太师,想必是要商量御敌之策啊。所以还请相国大人,速速动身,随我进宫面圣吧!”

柳安国道:“事不宜迟,张公公先行一步,老夫换了官府随后便道。”便差管家送了张公公出了府门,自己到后房去换官服。

这突如其来的一道圣旨倒是让柳逸玄捡了一条命。范夫人连忙让人解开了绳索将他抬回房中,取来金疮药与他涂抹,好在没打几下,只是皮外之伤。

柳逸玄哇哇痛哭,口里“妈呀妈呀”的直叫,范夫人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只得哄道:“玄儿啊,别怕,涂上这金疮药,过两天就好了!”柳逸玄流着泪说:“我要见我妈,我要回去,我不想在这万恶的旧社会待了,老天爷呀,你就饶了我吧!我要回去!”

范夫人听他口里叫道“我要回去”,心里更是担心起来,以为儿子被吓得丢了魂魄,连忙哄道:“儿啊,你要回哪啊?在娘这边待够了吗?你要是回去了,娘也跟着你去了!”说着又大哭了起来。

柳逸玄一听,心里想:“你跟我回去干嘛?你还是在这北宋待着吧!”但他确实不知dào

怎么回去啊,他连怎么来的都没搞清楚。他只记得在故宫博物院的库房里偷偷打开了那幅《清明上河图》,其他的什么也不知dào



柳逸玄根本就不能确定自己还能否再回到那个九百年后的现代,回到那个充满着“地沟油”香味的北京街头,他多么想再吃一口南来顺的油条,喝一碗磁器口的豆浆,可是这一切都只是一个梦,一个不知dào

是过去还是将来的梦!柳逸玄想到这些更是忍不住的流泪,这是他第一次,真zhèng

开始想家。

柳逸玄在一阵哭闹中慢慢睡去,这一天他经lì

了太多的麻烦,稀里糊涂来到宋朝,喝了几杯酒还跟别人打架,回到家又挨了板子,这一切让他好累,他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慢慢地进入梦乡。

在他的梦中,他回到了自己住的那个小区,见到了他的爸爸妈妈。妈妈给他做了一桌子的好菜,让他饱饱的吃了一顿,吃完饭后他边看电视边跟爸妈讲自己的故事,不过爸爸妈妈都没有相信他的话,只觉得是儿子的文学创作。电视里正在直播国足的比赛,这一场他们居然还赢了。

柳逸玄沉浸在这幸福的生活当中,却不想忽然听到有人在敲他家的门。柳逸玄的妈妈打开了门,却见六叔和几个警察把他们家团团围住,六叔抓着他的衣领,瞪着眼睛问道:“赵小健!你把那幅画藏在哪儿了?你不交出来就等着一辈子在牢里待着吧!快说,快说,快说!……”

柳逸玄只觉得被他抓的喘不过气来,连忙咳嗽了几下,喊道:“放开我,放开我……”不想却把被子都踢到了床下。

“少爷,您怎么了?”一个甜美温柔的声音把柳逸玄从噩梦中解救出来,他慢慢睁开眼睛,却看到一个眉目清秀丫鬟打扮的女孩站在床边。柳逸玄不知dào

自己的梦到底醒还是没醒,刚要想起来坐下,却不料屁股传来一阵疼痛,这才让他知dào

自己是醒了。

柳逸玄问道:“美女,你是谁啊?”

丫鬟笑道:“少爷,我是春兰啊,你不认识我了?”

“春兰?…那秋月呢?”

“秋月正在夫人那边伺候呢,您要找她吗?我这就去唤她来!”

“尼玛,还真有这人!”柳逸玄心里嘀咕,忙说道:“不用唤她了,我看你就挺好的。”他色眯眯得盯着春兰,见她面庞白净,口齿伶俐,脸上还露出少女的羞涩,这也让他忘记了臀部传来的隐隐阵痛。

春兰看到柳逸玄这么看着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了,忙问道:“少爷先别动,让春兰来给你搽搽脸吧!”

柳逸玄一听,心里直乐,说道:“好啊,好啊!”

春兰忙让身边另一个小丫头去打来水,自己取来毛巾在盆里拧了几下,便弯着身子要给柳逸玄搽脸。柳逸玄躺在床上,看到春兰粉白的脖颈,尖尖的下巴,一双细嫩的小手在他脸上轻轻抹搽,这让他的某个部位立马有了连锁反应。他慌忙推开春兰,说道:“我要上厕所,我要出恭!”

春兰听到少爷要出恭,一时也害羞了起来,忙跑到门外去叫了升官、发财。升官、发财慌忙跑了过来问道:“春兰姐姐,叫我们何事啊?”

春兰道:“少爷醒来了,嚷着要出恭,你去把他扶起来,马桶就在床的后边。”升官、发财听到少爷醒了,也跟着高兴起来,忙到屋里来看他。

柳逸玄躺在床上正要翻身起来,一只手臂正支撑着身体,升官忙上来扶他。

“哎呦呦,你轻点,疼啊!”柳逸玄喊道。

升官、发财看到呵呵直乐,升官问道:“少爷,哪儿疼啊,我来看看,是这儿吗?”他用手慢慢的提他的裤子。

“啊呀!别碰啊!”他咬着牙叫道。几个丫鬟听了也在旁边偷偷的笑他,柳逸玄转过身来说道:“你们笑什么笑,一个个的幸灾乐祸!”

“少爷,往这边来,马桶在后面呢!”升官搀着柳逸玄往床后移动,又拉上帘子,打开桶盖。说道:“少爷,您方便吧。”

柳逸玄看到两个小厮站在旁边,怎么好意思方便,回头说道:“你们俩先出去,有人看着,我尿不出来。”两个小厮一时无奈,只得领命出去。

柳逸玄方便完了,便一瘸一拐的走出卧室,还好只是皮外之伤,没有动了筋骨,只是走起路来姿势难看一点罢了。这时他的母亲范夫人已经从后院赶过来,并让人带来饭菜和点心。

柳逸玄由于伤在屁股,只能站在桌子旁吃东西了,他吃了几块点心,喝了三碗莲子粥,觉得味道不错,比北京街头上的够味,他又吃了些鸡鸭鱼肉,好好犒劳一下自己的屁股。范夫人连忙说道:“慢点吃,我的儿,你看你饿的!这还有呢,没人给你抢!”

柳逸玄手里啃着一只鸭腿,笑着说道:“这真好吃,娘,你也吃啊!”

范夫人道:“为娘已经用过了。”

柳逸玄又招呼着升官、春兰他们道:“来来来,你们也吃啊,别客气,跟自己家一样!”他骨子里还带着东北老家人的好客和豪爽,只可惜他现在是北宋相国家的公子。

升官忙摇着头说道:“小的们已经吃过了,还是公子慢用吧!”

正说话间,门外跑进了一个小厮,说道:“回夫人,刘管家让小的来回话,说老爷要在宫中议事,圣上已赏了午膳,怕是得到下午才能回来!”

范夫人道:“知dào

了,你且回刘管家,让他好生伺候着,别让老爷累着了!”忙又问道:“宫里发生什么事了?老爷去了一夜也没回来。”

小厮道:“只听刘管家说金人来犯,皇上正在召集群臣商议对策,其余的小的也不知了。”

范夫人道:“哦,知dào

了,你回去吧,好好伺候着你们老爷。”小厮便领命回去,柳逸玄忙问道:“是不是金兵要打过来了?这可坏了,汴京城要被包围了!皇上要被金兵俘虏了!”

范夫人忙拦住柳逸玄,说道:“玄儿,不要胡说啊,这可是杀头的罪过啊。”

柳逸玄放下手里的鸭腿说道:“这怎么是胡说呢?我们的历史课本上可记载着呢,金兵不久之后便会包围汴梁,大宋朝已经日薄西山没多少时日了!”

范夫人道:“你小声点,我的小祖宗!你还嫌挨打的不够啊?让你老子听到这话,非得把你打死啊!以后可不要再胡言乱语惹你老子生气了。”柳逸玄想到身上板子留下的疼痛还没退去,也只好收住了自己嘴,不再多说。

第八章 这朝天子这朝臣

柳逸玄的屁股遭了大罪,他恨不得马上能穿越回去,不要在这万恶的北宋再待下去了,然而,他现在却成了北宋相国家的公子,即便他死也不情愿,但还是得接受这已成事实的命运。

“老天爷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呀?让我来到北宋也行,干嘛要来到靖康元年呀?上有昏君,下有奸臣,从头到尾都是民族的悲剧,您让我来这干什么呀?”

柳逸玄仰天长叹,实在不想在这待下去,他听到柳府下人说柳安国被皇上叫到了宫里,说什么金兵围攻太原,这让他倒来了几分兴趣,也不知这大宋的君臣到底都是什么样子,难道真是像历史课本上写的那样昏庸无道、懦弱无能吗?咳,管他呢,自己事还管不过来呢,操这份心干什么!

柳逸玄懒得操这份闲心,但他却成了大宋相国的儿子,命运的巨手已经把他送到大宋,想跑是跑不掉了。

古老的汴梁城繁华依旧,位于皇城中心的宣德大殿此时却也是一片繁忙,大宋钦宗皇帝正在殿上召集文武大臣商议国事。

文臣武将分两班列开,各个愁眉不展低头不语。

钦宗皇帝赵桓刚满二十四岁,心里更是没有多少主意,开口道:“众位爱卿,想必边关战事诸位已经知晓,金主完颜晟亡我之心不死啊。三个月前贼兵侵占了我燕山、河北大部,我大宋连失三十六座城池,上百万臣民沦为亡国之奴,却不想今日他们又要犯我山西、河西之地,如今太原被围,马上兵尽粮绝,不知众位爱卿可有破敌良策啊?”

文武百官在下面低头不语,也不知dào

是没听到皇上的话语,还是夜里没睡好,各个昏昏欲睡。

其实钦宗皇帝说话的声音本来就底气不足,再加上是这等国破城危的坏消息,自然也就不会有什么慷慨陈词。他看着满朝文武的反应,也只能摇着头自我苦笑一声。

然而他又不愿做个亡国之君,不愿背这个千古罪名,他也恨那个只知dào

写诗画画的老爹,国难当头他退位让贤,自己躲到金明苑里求仙问道,将这烂摊子推给自己。然而,他已别无选择,自己既然做了这大宋皇帝,就得为这大宋的江山承担风雨忧愁。他提升了一下调门,用近乎哀求的声音问道:“众位爱卿,可有破敌良策啊?”

柳安国出班跪拜,奏道:“启奏陛下,老臣虽不是带兵之人,但也知‘城围则援’之理,如今太原被围,看似兵尽粮绝,但也绝非是一局死棋!”

钦宗忙闻言大喜,连忙问道:“哦,不知柳卿家有何良策?”

柳安国道:“臣以为,贼兵长途奔袭太原,势必车马劳顿,太原城城高池深也并非一日可破,金兵围困太原是想待城中粮草断绝,不战而取太原也。如今之计,陛下可发京城周边十万禁军,连夜渡黄河北上,驰援太原。只要太原节度使张松能守住五日,待援军一到,便可内外呼应,击退金兵!”

钦宗笑道:“爱卿之言,正和朕意!”却不想班中走出一位大臣道:“陛下,万万不可呀!”

柳安国回身来看,那位大臣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老对头,当朝太师朱范。

这朱范祖籍益州,庆历年间的进士,曾与“苏门学士”秦观一起在太学任教,宣和年间被蔡京举荐,担任枢密院知事,钦宗继位后,将蔡京贬到岭南,这朱范因是元老之臣,又是旧党的领袖,钦宗拜他为太师,以安抚旧党大臣。

钦宗来问朱范:“朱太师,派禁军解救太原,有何不可?”

朱范奏曰:“京城禁军乃是守备皇城的军队,一旦调离,则皇城危矣!臣闻金国辽王完颜斜正在邯郸集结兵马,要有大举进犯我中原之势啊,一旦金兵渡了黄河,京城一带将无险可守,若将禁军调离京师,则京城危矣!万望陛下三思啊!”

柳安国问道:“若不出兵救援,则太原城必定不保!若贼兵破了太原挥师南下,到那时我京城才是岌岌危矣!这唇亡齿寒之理,老太师岂能不知?”

“柳相国方才所言看似有理,实则是一厢情愿!朝中何人可带兵前去?又有何人能有必胜之把握?想当初辽人能征善战,虎狼之师,竟不能抵挡金人的入侵,我大宋军队又有多少把握能救得了太原?倘若太原节度使再像燕山郭药师那样弃城投降,那我这十万禁军岂不是要羊入虎口吗?”朱太师厉声问道。

柳安国道:“太原节度使张松本是太上皇所封,曾多次入边关御敌,一门忠烈,怎会像郭药师那样作叛国之徒!如今太原被围,你却让陛下见死不救,还要怀疑边疆战士的一片忠心,是要置圣上于不仁不义之地吗?”

柳安国面北跪拜,苦苦哀求钦宗:“圣上啊,太原城的百姓可在翘首以盼啊!如若弃太原而不顾,势必让天下百姓寒心呐,陛下!”

钦宗闻言也是泪流满面,说道:“朕岂能弃下朕的子民而独享安乐!朕意已决,发汴京禁军十万,前往太原救急!”柳安国及朝中主站大臣皆高呼万岁。

钦宗问道:“京中何人愿往太原救援?”

殿帅府王太尉出班请命:“臣愿亲往太原,与金兵决一死战!”

钦宗道:“好,爱卿果然是忠心可嘉,只是你身居太尉之职,殿帅府又是军机重地,若爱卿领兵出战,恐怕朝中无人可替爱卿之位啊!还是爱卿推举几位将领为好!”

王太尉道:“微臣谢圣上体恤之恩,只是朝中诸将或在边关戍卫,或在各地剿贼,朝中一时也难以调来可用之将,故而臣斗胆请命,愿领兵出京,殿帅府诸事可暂由兵部李大人代理,望陛下准臣所奏!”

钦宗见王简主意已定,一时身边也没有可选之人,只得准奏。“那就依爱卿所奏,不知爱卿要选何人为副将?”

王太尉道:“汝州刺史陈文静可为副将。”

钦宗道:“好,依卿所奏,速宣汝州刺史陈文静来京,授为讨贼先锋官,不必面圣,可直往禁军大营上任!”王太尉连忙叩头谢恩不在话下。

第九章 老爹回府了

柳逸玄吃完早饭又吃了一顿午饭,他是饿着肚子跨越了九百多年的,逮着这些没有地沟油的饭菜,肯定得好好享用。只是自己屁股有伤,一时也不能出去溜达,就只能在院子里活动活动筋骨了。

“少爷,您这刚挨了打,不要随意走动,还是坐下来休息一下吧!”

一脸稚气的升官一边搀扶着柳逸玄一边还在劝他,不想让他在院里随意走动。

“你以为我不想坐下来休息啊?我这屁股都成八瓣了,能坐得下来吗?还好我娘给我涂上了金疮药,这会子没那么疼了!”

“少爷,您就听小的一句劝,以后咱不出去惹事了吧?你看你昨天把老爷给气的,我从来都没见他发这么大的火,咱以后还是老实的待在家里吧!”这升官昨天听柳安国说,等有了空闲揭了这些小厮们的皮,心里早就怕了,自己毕竟是个下人,岂能不听柳相国的命令。

“怎么?你害pà

了?”

柳逸玄见这小跟班来劝说自己,心里也知dào

这柳家的老爷子肯定是家教严格,并且还有家庭暴力,如果自己一味的胡作非为,肯定少不了吃苦头,再说,自己来北宋一遭,还得活着回去呢,不能让这老头子给打死啊。

“小的当然害pà

了,您是老爷的公子,自有夫人护着,可是我们只是下人,如果老爷打我们,我们只能乖乖得挨着了!”

柳逸玄向来没有尊卑之见,自己虽然现在成了封建社会的富家公子,但心里却没有把升官当成下人,见升官这么担心,也只好说道:“好了好了,我听你的就是,以后咱们就是好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小的可不敢这么奢求,只希望好好伺候公子,少惹老爷生气才是!”

两人正在小院里谈笑,忽听得前院有人叫道:“老爷回府了!”

“公子,老爷回来了,咱们还是躲到后院去吧,别让老爷看见我们!”这升官一听柳安国回府,怕他昨天的气还没有消,继xù

对柳逸玄动起家法,连忙劝他。

“躲到后院干什么?我还想问问他朝廷里发生什么事了呢?不行,快扶着我去前院找他!”

“什么?公子,你没糊涂吧,平日里你见了老爷就跑,怎么今天还要去找他?昨天您刚挨了打,还是别去见老爷了!”

“那怎么行啊,我还想知dào

金兵打到哪儿呢,我要摸清现在的时局,好不容易穿越一回,还当了个‘官二代’,怎么着也要有所作为!快扶我去到前面看看!”

升官自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听他嚷着要到前院,又连忙说道:“公子,您可想好了,要是再挨了打,别怪小的没提醒你!”

“少废话,怕挨打就不算是好汉!快扶我过去!”

升官一时无奈,只能扶着柳逸玄往前院里来,刚过了角门就看到那位叫“发财”的小厮在院里等着差派。

升官远远的给发财招手,示意让他过来,发财见少爷叫他,连忙跑了过来。

“公子,叫小的来有什么事啊?”

“发财,听说老爷回府了,老爷现在在哪儿呢?”柳逸玄问道。

“老爷现在在书房呢,正跟几位门下的相公们商议事情,怎么着公子,您这伤还没好,不会又打算偷跑出去吧?我劝你还是老实在家待着吧,别再出去惹事了!”

柳逸玄听了这话,一脸没趣,连忙说道:“你怎么也说这种话?爷是那种不务正业的人吗?我来找老爷有正事要问,你快去给我通报!”

“什么?公子,你疯了吧?你哪次不是让老爷给传唤过来的,怎么今天还主动找上门来了?还要我去通报?我可不敢!”发财一脸吃惊,不愿通报。

“你…你们这些没有家伙真是没用,好吧好吧,求人不如求己,我自己找他去,我就不信,他还能把我给吃了!”

柳逸玄说着就要往书房里去闯,升官、发财连忙在后面拉住他。“哎哎哎,我的公子爷,您这是要干什么呀?老爷正与大人们商议军情大事,早已吩咐下来不让旁人打扰,您要是现在闯进去,必定是一顿好打,您忘了昨天的板子了吗?”

柳逸玄转而一想,也有几分害pà

,谁知这老头是什么脾气,他要真发起火来,岂不是又得让屁股遭殃,常言道“听人劝,吃饱饭。”自己对府里的规矩不懂,还是得考lǜ

一下别人的建议。

“你们是说,我要是现在进去,老头子一定会生气?”

“肯定的呀,老爷的脾气您比我们了解呀,老爷正在跟那些大人们议事,您要是闯进去,老爷不生气才怪呢!”发财说道。

“哦,是这么回事。可我想听听他们在议论什么,那该怎么办?”

“他们议论的都是朝廷里的事,没什么好听的,您听那些干什么?”

“我就是想听听到底朝廷里发生了什么,皇上让我老爹连夜进宫,一定发生了大事,我自然要打听一下。我问你们,这书房有没有什么后门啊?我们好悄悄的进去偷听一下!”

“怎么?公子,您也关心起朝廷大事了?平日里没见你对这些事情感兴趣呀?”发财一脸疑问。

“你别问那么多了,快告sù

我有没有后门吧?”柳逸玄不想跟他们做过多的解释。

“公子爷,您是怎么了呀?自从昨天到郊外游玩之后,您一下子就变了,变得好奇怪啊!”

两个小厮成天跟着柳逸玄厮混,对柳逸玄的习性最是了解,看到他们的公子行为异常,不免心里产生了疑问。

柳逸玄听了他们的疑问,也不知如何跟他们解释,只得长叹了一声,说道:“唉,我也不知dào

怎么跟你们说起,其实,我不是你们这个时代的人,我现在只是借用了你们公子的身体罢了,我对你们公子昨天以前的事一无所知,我也不再时原来的我了,从今天起,我就是一个全新的我,一个身在大宋末年的我!你们听明白了吗?”

“不明白!”两个小厮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然后是面面相觑,也不知他们公子又犯了什么病,净说些胡话。

“你看,跟你们说了你们也听不懂!快告sù

我后门在哪吧!”

两个小厮也没了办法,既然公子要进去偷听,也只能随他的愿了,发财指了指东边的一条小路说道:“公子爷,您怎么连书房的后门都忘了,沿着这条小路绕过墙角就是了!”

“哦,是吗?你看我这脑子,怎么把这条路都给忘了!对了,你们俩还跟我进来偷听吗?一块来吧?”

升官、发财连忙摇头,“不不不,还是公子您自己去吧,等待会儿老爷打你的时候,你就大声叫唤,我们听见动静就立马到后院给夫人报信去!”

柳逸玄听了他俩的话,又气又笑,“你们俩就不能盼我点儿好吗?非得咒我挨打?不理你们了!”说着便沿着那条小路绕到书房的后门。

人要是犯贱,挡都挡不住,柳逸玄初来北宋,不懂规矩,又不知他会惹出什么麻烦?更多精彩内容,且待下文。

第十章 好友来辞

柳逸玄悄悄绕到书房的后面,果然见有一扇小门开着,原来这小门设在书房卧室之后,是专门通向后花园的,平日里柳安国闲暇之余,也常从此门往后花园里散步。

柳逸玄探头进去左右瞧了瞧,却看到一间装饰雅致的小房间,房间里安放着许多书架,还有一张文案靠着书架摆放着,靠着南边的隔墙也摆了几张桌椅茶几。看来这是书房的后厅,是平日里秘密会客的地方。

今天确实有几个门客和属下官员在书房议事,来人都是柳安国的下属或者是学生,柳安国只与他们在前厅大堂里说话,因此这后厅里并无一人。

柳逸玄隐隐约约听到前厅有人在说话,便料定来对了地方,他蹑手蹑脚的来到通往前厅的门后,正好能听到外面的人在说话。

由于柳逸玄来得有点晚,也不知dào

他们谈到什么地方了,只能伸着耳朵安静地听着,至于能不能听到想要的信息,等听完了再归纳总结吧。

前厅之内,柳安国正与众人商议朝中之事。

一个门客说道:“相国大人今日力主出兵太原,引得朱太师极力反对,恐朱太师会与大人结下仇怨啊!”

柳安国道:“老夫蒙圣上之恩,出任首辅一职,自当为圣上分忧,金主完颜晟狼子野心路人皆知,若一味求和退让,只能被步步蚕食。与其苟安一隅,不如拼死一搏!”

门客道:“相国大人之言固然有理,可金兵来势汹涌,恐大宋军队难以力敌啊,若那时皇上怪罪下来,便给了朱太师这些旧党可乘之机,相国大人不得不考lǜ

啊!”

柳安国长叹一声,笑道:“呵呵,若真到那时,我大宋朝廷能撑得几日恐怕也无人可知!哪还管他什么新党旧党啊!”门客听了此话,皆沉默不语。

柳逸玄在帘子后面听着他们的交谈,他觉得这柳相国倒是忧国忧民的忠臣,只可惜大宋朝已是大厦将倾,谁也救不过来了。

历史绝对不会给任何民族多余的机会,物竞天择,优胜劣汰,一个沉醉在天朝上邦美梦中的民族,一个腐败到骨子里的国家,必定要埋没在历史车轮的滚滚尘埃里!

柳逸玄又开始担心着自己的命运,“这大宋朝已经时日不多,我该怎么办啊?不会死在这大宋吧?要是真死在这,我还怎么回去?对了,那幅《清明上河图》,我就是偷看了它才来到大宋的,看来只有找到这幅画,才能知dào

怎么回去,可是这兵荒马乱,怎么能找到这幅画呢?”

他一边想着,一边为自己担忧起来,他不知dào

自己是否还有回到“未来”的那一天,不过,他转而一想,觉得这也许是命运对自己的安排。

“平日里我总是抱怨生不逢时,觉得乱世才会出现英雄,如今我来到这北宋末年,正是我华夏民族受到外族入侵的危难时刻,我岂能袖手旁观,先不管什么历史规律,我非得要在这乱世风雨里留下足迹才行!”

柳逸玄正胡思乱想着,却听到有一小厮跑到书房内禀报,“启禀老爷,王太尉家的大公子前来拜访!”

“哦?快快有请!”柳相国道。

原来这位王太尉的大公子就是柳逸玄的那位好友王子纯,昨天还在孙羊店跟着一起打群架,不知他今天来又有什么事情。

王子纯快步进了书房,伏地拜道:“小侄拜见相国大人!”柳安国道:“贤侄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王子纯道:“家父奉旨出征太原,军务在身不能来辞,特命小侄前来代辞!”

柳安国道:“前方军情紧急,令尊大人身负皇命,自然不必在乎这些繁文缛节。你替我向令尊大人带个话,就说老夫祝他旗开得胜,早日凯旋!还要请他多多注意身体,毕竟是天命之年,不比当年的身子啦!”

王子纯道:“小侄替家父谢过相国大人的挂念!”又说道:“此次出征,小侄也会随军而行,此次前来,也是要向令公子辞行,不知大哥哥可在府中?”

柳安国道:“贤侄也要随军出征?真是虎父无犬子啊!只可惜我那畜生昨日刚被我打了,至今还不知在哪,不辞他也罢!”

柳逸玄在门后听到原来是那位王公子要去出征打仗,今天过来就是跟自己告辞的,虽然跟他认识不久,但也是一块打过群架的兄弟,他来辞行,怎能不见他,连忙挑开帘子,从门后一瘸一拐的走了出来

“子纯贤弟,我在这儿呢!”

柳安国一见儿子从后厅里窜了出来,也是一脸吃惊,本想将他大骂一顿,但又看到这么多外人在场,也只好忍住了怒火,显得满脸的尴尬。

柳安国的众多门客也都纳闷,“什么情况这是?这老大人怎么还让儿子在后面偷听啊?难道也想让他了解军国大事,学习一下官场之道?”

众人正在不解之中,却见柳逸玄笑眯眯地走来,对着各位大人点头问好,各位大人知dào

他是柳安国的儿子,也都微笑着回应。

柳逸玄走到王子纯身边,问道:“子纯贤弟要与我辞行吗?”

“是的,圣上已下旨让家父领兵出征,小弟也在禁军任职,所以便随父亲一起出征。”

“难真的要打仗了吗?好兄弟,你就带我一起去吧!”

柳安国骂道:“混账东西,打仗也是闹着玩的!平日里也没见你练习武艺,到了战场白白送死不说,还浪费我军中粮草!”

柳逸玄一听这话,心中实在郁闷,“这是我亲爹吗?都说‘一人当兵,全家光荣’,我要上阵杀敌,报效祖国,他不但不为我骄傲自豪,还说我浪费粮草?真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便又慷慨激昂对众位大人说道:

“如今外贼入侵,我大宋岌岌可危,身为大宋的好男儿,岂能袖手旁观!自古道:捐躯赴国难,马革裹尸还!誓死不当亡国奴!大刀向鬼子头上砍去!”

柳安国训道:“你给我住口,休在这给我胡言乱语!平日里你一不习武艺,二不读兵书,还想到边关征战,不要再给我丢人现眼了!”连忙对王子纯道:“你这兄长,不学无术,不要听他胡言乱语,回去传老夫的话与你父亲,让他保重身体!”

王子纯一一答yīng

了,柳逸玄拉着他小声说道:“兄弟,我也想陪你一块去战场杀敌,只是这老头子不让我去。你可得好好活着回来,虽然大宋朝是要完了,但你这么年轻,还这么帅,不能白死,没了北宋还有南宋呢,照样可以立功啊!”

王子纯眉头紧锁,听得糊里糊涂,只得点头答yīng

着。说道:“我看柳兄有伤在身,还是好好养伤,他日一定也会遂了报国心愿,小弟在此别过,后会有期!”说着又一一拜别了柳安国和众位官员,转身离了相府。

柳逸玄看着王子纯离去的背影,觉得自己真是无能,同样是大宋的青年,别人为什能为国杀敌建功立业,自己却只能在家里被老爹大骂,看来自己还真是个一无是处的酒囊饭袋,他觉得自己不能这样,既然当一天大宋的人,就应该做一天大宋的事。

虽然他跟王子纯只接触了两天,但看得出他与自己的关系十分要好,也许是因为两家本是世交,也许是因为两个人是从小一块玩大的,总之他感到一丝不舍,他不知dào

这位“好友”还能否活着回来,也不知dào

他的QQ号是多少,以后如何联系,只觉得心口一阵失落与迷茫。

柳安国看到柳逸玄在那傻傻地站着,厉声喝道:“我与众位大人还有事情要商议,你跑过来干什么?还不给我滚出去!”

柳逸玄见到老头又在骂自己,连忙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心里说道:“这老头上辈子跟我有仇吧?干嘛对我吹胡子瞪眼的?要不是看在他是‘爹’的份上,我非得给他好kàn

不可!也许他儿子以前确实让他看不上眼,但现在不同了呀,现在我是他儿子了,他怎么还能这样呢?我得好好证明一下自己,让这老头刮目相看。”

“还不快滚!”柳安国怒目圆睁,又骂了一声,吓得柳逸玄不禁打了个哆嗦,刚才的雄心壮志早跑了一半,连忙灰溜溜的窜出了书房。

第十一章 男儿何不带吴钩

牛逼的人是相似的,苦逼的人却各有各的不同。

柳逸玄从来就没做过穿越的梦,也不愿意回到以前的某个朝代去生活,然而令他失望的是,自己就偏偏真实的存zài

于这么一个时空之中。

乍一来到宋朝,柳逸玄首先要做的就是学会适应,还好柳逸玄是考古系的学生,对古代的生活多少存zài

些了解,再加上各种影视剧的熏陶,很快适应宋代的生活节奏也不是什么难事。

柳逸玄现在是相国家的公子,过上了梦寐以求的官二代的生活,虽然他这北宋的老爹整天没什么好脸色,但只要不遇见他,生活依旧很美好。

“公子,你起来了!”小跟班名叫“升官”,他见柳逸玄这么早就起来,连忙过来伺候。

柳逸玄站在房门口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对着升官说道:“嗯,你怎么起这么早?”

“小的们是下人,他不亮就被刘管家叫起来了,因为老爷要上早朝,所以下人们都起得很早。公子,我来给你擦脸吧?”

“不用不用,擦脸我还是会的,你把水打过来就行!”

升官按照柳逸玄吩咐,到井边打来清水倒入面盆之内,柳逸玄洗涮一通,顿觉神清气爽。升官又取来毛巾让他把脸擦干,伺候着他梳洗打扮。

“公子,您坐好,小的给你梳头!”

“啊?不用麻烦了,我自己来吧!”柳逸玄觉得让人伺候着真是别扭,自己本来就是无产阶级,从来就没有使唤过别人,这冷不丁过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实在是适应不过来。

“那怎么能行啊?以前都是小的伺候您梳头,怎么能让您自己来呢?再说,公子从来没自己梳过,这活您也未必会做!”

柳逸玄听了这话,觉得他说的也对,自己来到宋朝,忽然间多了这么一头长发,真让自己的脑袋增加了不小的负担,既然到了他们府里,那就入乡随俗吧。

升官用木梳将柳逸玄这一头长发丝丝理顺,然后把头发往顶部挽出一个发髻,用束带仔细扎好,又取出一条赤色金丝抹额,顺着额头将发根套住,然后便取来平日里穿的长袍大褂,为柳逸玄穿戴齐整。

“哎呀,你看看,好好的大老爷们,给我整的跟小媳妇似的,你们这些古人还真是麻烦!”

“公子,瞧您说的!您是相国的公子,自然不能跟平常人家的子弟相比,这穿着打扮必须要大方得体,这样才能显出公子修为和身份!”

“是吗?没想到你一个小厮,还懂得这些道理?”

“小的哪里懂这些,都是整天听老夫人念道,这才学了几句!”

柳逸玄一通捯饬之后,便又问升官道:“怎么不见发财啊,他去哪了?”

“他在二门外等差事呢,怎么,公子您要见他?”

“是的,快去把他叫来,我还有事要找他呢。”

升官听到柳逸玄要叫发财,也不知他是为了什么事,只得又跑到二门外把发财叫来。一会儿功夫,二人便一块回到柳逸玄的院中。

“公子,您找小的有什么吩咐?”发财问道。

“我昨天跟你说的那些东西,你都弄到了吗?”柳逸玄见发财过来,连忙问道。

发财见公子问他,只是眉头一皱,吞吞吐吐的说道:“公子,您要的那些东西,弄是弄到了,可小的担心,万一被老爷知dào

了,又要……”

“咳,怕什么,我们只在后院里玩耍一下,又不到他跟前演练,他怎么会知dào

呢,不用担心!”

升官在一旁听得也是糊里糊涂,不知他家公子又要搞什么名堂,连忙问道:“公子,您让发财给您找些什么东西,这么神神mì

秘的?”

“没有什么,就是让他找些刀枪剑戟过来,还有弓箭什么的!”

“您要那些玩意儿干嘛啊?您是太学里的学生,又不是军营里的武夫,要那些东西干什么使呀?”升官一听他家公子要找些兵器,又不知他要干什么,难道是因为那日跟朱太师的儿子打架吃了亏,要拿了兵器去与他拼命?

“从今天起,本公子要学习武艺!发财,去把你找的那些兵器都给我拿来!”

“学习武艺?公子,您别开玩笑了,您是读书人,怎么能打打杀杀的呢?再说您那屁股才刚好,不宜过多活动啊!”

“你懂什么!我这叫未雨绸缪,你没听说金兵要打过来了吗?连王公子都上了战场,我怎么能退缩呢?据我所知,用不了多久,金兵就会围困汴梁,到那时若打起仗来,自己没有个防身之术,岂不要做金人的刀下之鬼?你们两个也跟我一块练习,等学好了武艺,咱好一块上阵杀敌!”柳逸玄自信满满,他自然知dào

未来一段时间历史的走向,但他也不能白来北宋一趟,他还打算上阵杀敌,建功立业,好来个青史留名!

“公子,您又乱说了,金人怎么会围困汴梁呢?汴梁可是大宋的国都,若金人来了,自有城外的禁军与他们打仗,用不着我们上阵杀敌,我看公子还是安分守几的好!”升官苦苦劝道。

“行了,你别说了,跟你说你也不懂,发财,快把我的兵器拿来!”

升官、发财二人见劝他也没用,只好顺从他的意愿,这发财连忙又跑到后院的库房里,取来长枪一杆,钢刀一柄。

“公子,您要的东西,我给您取来了!”

“怎么就这两样?宝剑呢?弓箭呢?”柳逸玄一见发财拿来一杆生锈的铁枪,还有一柄刀刃上都有豁口的砍刀,显然是有些失望,这也不像电视剧里那些英雄好汉用的东西啊,我要拿这些破烂家伙上阵杀敌,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公子,咱们府里那些看家护院的家丁,没有什么宝剑和弓箭,就是这口破刀,还是我跟李虞侯废了半天的口舌才要到的呢!公子,您就凑合这用吧!”

“这…这也太跌份儿了吧!就这破刀,砍柴都费劲,哪能用来杀敌啊?”柳逸玄拎起来那口钢刀,越看越是不中意。

“这不还有一杆枪吗?这枪尖磨一磨兴许还能刺透个倭瓜茄子什么的,您就将就着使吧,反正又不让您上战场!”这发财好言劝道。

柳逸玄一时无奈,只得叹了口气,说道:“唉!连件趁手的兵器都没有,也只好拿这杆长枪耍一下子了!”

第十二章 美人有难

用过早饭,柳逸玄的确闲的蛋疼,他拿起那杆生锈的长枪,左戳右刺,自得其乐,惹得升官发财远远躲着,生怕被他伤着。

当柳逸玄还是赵小健的时候,他就做过这种驰骋疆场的英雄梦。也许每个男孩子都有过这种幻想,幻想着自己是正义的化身,手持神器并且还能刀枪不入,将世间的一切邪恶全部扫除,然后带着自己心爱的女孩浪迹天涯。这或许也是许多年轻人愿意沉醉在影视剧或者如本部小说这样的文学作品里的原因吧。

然而柳逸玄却是真真处在了这样一个时空里,他所处的这座繁华的古都,很快就会迎来一场灭顶之灾,而他自己也将接受战火的洗礼。

柳逸玄正在舞抢弄棒,却又听得发财跑来喊道:“少爷,别练了,出事了!”

柳逸玄忙放下枪棒走过来问他:“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发财道:“府门外来了一个小丫鬟,说是非要见你,还说她们姑娘出事了!”

柳逸玄想:“小丫鬟?我这刚来你们大宋,也不认识什么小丫鬟啊?”

“您不认识?我看那小丫鬟急急忙忙的样子,好像是他们家姑娘要找您!”

“他们家姑娘?那我更不认识呀?哦,我问你们,你们家公子以前没欠下什么风流债吧?替我好好想想!”

升官笑道:“您欠没欠下什么风流债,小的怎么知dào

?哪次您去春香楼,都不让小的跟您进屋!”

柳逸玄心里道:“难道还真有什么风流债?这家的公子还真能惹祸,美事都自己享shòu

了,挨打的事不能都留给我啊!”

发财道:“公子,是不是风流债,您去见了不就知dào

了!”

柳逸玄随着升官、发财来到府门口,果然见一个小丫鬟躲在石狮子后面,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的样子。柳逸玄走了过去,笑着问道:“小妹妹,你找我有什么事啊?”

小丫鬟一脸着急的样子,说道:“不好了,柳公子,我们家小姐要被朱太师家的公子给抢走了!您快去救她吧。”

柳逸玄听得糊涂,忙问道:“妹子,你别急,你们家小姐是哪位啊?被人抢了干嘛来找我啊?”

小丫鬟道:“我们家小姐就是孙羊店的歌女,公子那天是见过的。”

柳逸玄忽然明白过来,说道:“哦,我想起来了!是不是那个会弹琵琶,眼睛像小泽那个?”

丫鬟道:“小泽?小泽是谁我不知dào

,不过我们小姐确实弹得一手好琵琶,是她让我来找柳公子的。”柳逸玄一听,原来是美人主动来找,况且今日又遇麻烦,怎么能不管?

“哦,原来是那位卖唱的歌女,你刚才说她出什么事了?”

“今天早上,朱太师的公子带了家丁来到我们店里,说是要娶我们姑娘过门,给他做小,我们姑娘不愿嫁给那个恶少,所以才让我来向公子求助的,还请公子发发慈悲,救救我们家姑娘吧!”

“岂有此理,这还了得!这‘猪大肠’也太过分了,走,我这就随你前去!”说着就要跟这丫鬟往孙羊店去。

升官、发财连忙拦住:“哎,公子,这事儿咱不能管啊,你忘了上次打架,老爷是怎么说的了吗,爷,您还是别管这闲事了!”

“这怎么是闲事呢?我与那姑娘并无什么交情,人家信得过我才来找我求助,我若不去救她,岂不让那姑娘伤心?你们要是怕惹事,我自己一个人去就是!”

升官、发财知dào

他家公子死性难改,劝也是劝不住的,又怕他跟别人打架吃了亏,于是便跟着一块去了孙羊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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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羊店门口围了许多百姓,朱太师的儿子朱达昌正拉扯着那位歌女往一顶轿子里推。

这位歌女名叫做吴月娘,原是扬州吴员外的千金,这吴员外死得早,膝下只留有这一女,却不想吴月娘的舅舅早就看上了吴家的家产,三番五次用了计谋将他家的财产骗了大半,去年九月,月娘的母亲过世,月娘孤苦一人只得投奔到京城而来,这孙羊店的吴掌柜是吴员外本家堂弟,见月娘投奔而来,便收留在了自己店中,因月娘自小学的一手琵琶,便让她在店中为客人献唱。

这月娘今年只有十八岁,因为生得花容玉貌,便引来许多京城的公子王孙,其中这太师之子朱达昌几次调戏,想将其霸占,前几日还跟柳逸玄大打出手,惹得京城议论纷纷,不想今日他让人抬来花轿,是要将月娘抢到家中做妾。

月娘见形势不妙,吴掌柜虽是他的堂叔,又不敢得罪太师,而自己又不想委身嫁给朱达昌为妾,才让自己的贴身丫鬟云儿到相国府求救。

吴月娘苦苦挣扎着,粉白的玉臂也让朱达昌抓出红色的印子。月娘泪眼哀求道:“朱公子,求求您放过奴家吧!”

朱达昌猥琐的笑道:“小美人,你就从了我吧,到了我们家,本公子一定会对你好的,来吧,跟我走吧!”说着硬往街上拉扯。

“住手!”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了朱达昌的好事,柳逸玄走到人群中指着他大声骂道:“好一个太师家的公子!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众目睽睽天子脚下,你竟敢强抢民女,电线杆上挂鸡毛——你好大的掸(胆)子!”围观的群众听了这话都为柳逸玄的口才叫好。

朱达昌皱着眉头说道:“怎么又是你?我与你无冤无仇,不要搅了小爷我的好事!”

柳逸玄笑道:“本公子就爱管天下不平之事,况且这位姑娘还是我的……我的好朋友!你今日抢她,怎么与我无关,快放了她!”说着便上前把吴月娘拉了过来。

朱达昌因上次跟他打了一架,回到家也被太师骂了一顿,现在知dào

他是相国的公子,也有所顾忌。便又说道:“我不管你跟这位小娘子有什么交情,今日我来,就是要娶她进门,聘礼我都拿来了,就在这店里!我现在是明媒正娶,你少管闲事!”

柳逸玄忙问吴月娘:“他都送来聘礼了?你真的要嫁给他吗?”吴月娘道:“谁要他的聘礼,是他硬往店里送的,今日还要抢我给他做妾!”

柳逸玄道:“姑娘别怕,有我在,他休想怎么样。”

柳逸玄心里也没有把握,打架肯定要吃亏,因为他身边只有升官、发财两个小厮,而太师府来了一大帮子人。他只好急中生智,来个智救美人。

柳逸玄对朱达昌道:“猪大肠!看看你那一身肥肉,真对得起你那姓,还有脸说明媒正娶,实话告sù

你吧,这位姑娘是我的红颜知己,我已经跟她私定终身了!”

此言一出,一片哗然,精彩内容,期待后文!

第十三章 英雄救美

柳逸玄一句“私定终身”,本想让这朱达昌对这吴月娘死了心,却引起围观群众一阵热议。

一个百姓议论道:“原来这相国的儿子跟这个歌女私定终身了,这让相国的脸往哪放啊!”

另一个道:“咳,什么脸不脸的?这天下乌鸦一般黑,这相国的公子和太师的公子也没什么两样!为了一个歌妓争风吃醋,这回等着看戏吧……”

这吴月娘听了这话也是惊讶不已,她本想让柳逸玄帮自己渡过这个难关,却不想让他说什么“红颜知己,私定终身”的话,因为她知dào

自己是一个歌女,怎么能跟相国家的公子私定终身呢?

一想到柳逸玄为了救自己,竟不顾自身的声誉,心里也是万分感动。又想到自己已是风尘女子,若再连累了这位善心的公子,岂不是自己的罪过,一时间心里也是矛盾重重。

朱达昌听了这话,半信半疑,问柳逸玄道:“你已经跟她私定终身了?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没听说?”

柳逸玄笑道:“呵呵,实话告sù

你吧,就在上次打完架之后,我跟这位姑娘就认识了,我们经过促膝长谈,彼此有了深入的了解,我便认定她是我的红颜知己。哥们,你晚了一步,看来是没戏了!”

朱达昌听了这话心里一阵酸痛,竟不禁哭了起来,转来要问月娘:“月娘,他说的是真的吗?你真跟他……私定终身了?”

月娘哪里好意思回答这种问题,只是羞红了脸低下了头。这时站在旁边的小丫鬟道:“是的,我们小姐已经跟柳公子私定终身了,她这辈子就只嫁柳公子一人,你就别想了!”

这朱达昌听了这话,如晴天霹雳一般,咧着嘴大哭起来,只好抹着眼泪带着家丁往回走了。

围观的群众见他走了,忙来拍手叫好,纷纷说道:“相国的公子跟歌女情投意合,真是才子美人呐,咱汴梁城又出了一段风流佳话啊!”柳逸玄听到这话嘿嘿直笑,觉得英雄救美真是爽死了,怪不得那么多人都想来一回呢。

“行了,大家都散了吧,没什么好kàn

的了!”柳逸玄见朱家的人已走,也不想让太多的人围着这姑娘看,连忙又驱散了众人。

柳逸玄见自己随口一句谎言便让那朱家公子偃旗息鼓,心里直为自己喝彩,转身又对这吴月娘说道:“姑娘回店里去吧,这朱公子也不再骚扰你了,这回你就放心吧!那个…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吴月娘见他要走,连忙说道:“公子为何这般着急要走,月娘还没好好谢过公子呢?”

柳逸玄笑道:“不用谢了,举手…举口之劳,不用客气!”

“那怎么可以呢?月娘初到京城,也不曾结识什么朋友,今日承蒙公子出手相助,岂有不谢之礼?我让我叔父备下薄酒,还望公子肯赏奴家一个薄面!”月娘娇声劝留,又对柳逸玄深施一礼,柳逸玄听她这般说了,又岂能不给人家个薄面?

“既然姑娘这么说了,我就恭敬不如从命!”柳逸玄一脸春色,眉欢眼笑,乐呵呵的走了进去。

“公子,咱还是别去了?”升官连忙拉住他的衣服劝道。

“你拉我干什么?放开我!人家姑娘有这番美意,我又岂能拒绝?你们两个在楼下等我吧,要是不愿意等,你们就回家吧!”柳逸玄看到美人,哪还有心思管他的两个跟班,只好将他们打发到一边去。

吴月娘请柳逸玄来到楼上的一间雅室,吴掌柜早已备好了酒菜,又让丫鬟小云烫了一壶好酒送来,吴月娘见酒席备好,又对柳逸玄深施一礼,说道:“承蒙公子两次出手相助,月娘在此谢过公子了!”

柳逸玄连忙笑道:“美女不必如此客气,那个朱胖子仗着他爹是太师,整天干坏事,我早就想教xùn

他了。”

月娘忙为柳逸玄斟了一杯酒,说道:“那朱公子常来这店里吃酒,对奴家也是三番五次骚扰,今日若不是公子,月娘真不知如何挨得过去,这杯薄酒,还请公子饮下!”

柳逸玄忙接过来笑道:“美女,您别老这么客气,我这个人随便惯了,你要来这么多礼数,我都觉得不习惯。这杯酒我喝了,你也别再说什么感谢的话了!”便饮了那杯酒。

月娘听他说话与别人不同,倒也觉得有趣,忙又问道:“方才公子在街上,说什么……什么‘红颜知己’的话,就不怕被月娘连累?”月娘说着便害羞的低下了头。

柳逸玄道:“连累?什么好连累的,跟你这种美女做朋友,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连累?”

月娘道:“奴家是风尘中的女子,整日卖唱为生,而公子贵为相国之后,与奴家这样的女子结识,若让别人知dào

,岂不有损公子声誉?”

柳逸玄笑道:“美女这是哪里的话,在我们的那个年代,像你这种的都是大歌星,多少人想结识还结识不到呢?我刚到你们这没多少天,能够认识你这种才貌双全的美女也算是不虚此行啊!”

月娘忙问道:“你的那个年代?公子是刚来汴京吗?”

柳逸玄道:“是啊,我是来自另一个时空的人,因为看了一幅画,就不知怎的来到了这里,那天跟我哥们一块来吃饭,就遇见你这事了。”

“另一个时空?”月娘不解的问,“那是哪儿啊?离开封远吗?”

柳逸玄本想给他普及点历史和科学知识,又怕她一时听不懂,便说道:“这个嘛,跟你说了你也未必明白,反正是挺远的。”

月娘确实听不明白,只觉得他与别的公子很不一样,倒对他又添了几分好感,便笑道:“既然公子是远道而来,月娘愿献上一曲,权当给公子接风洗尘了!”

柳逸玄道:“好啊,那我就洗耳恭听了!”于是月娘让云儿取来琵琶,要给柳逸玄演奏一曲,表达心中的谢意,二人情投意合,郎情妾意,正是: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悅事谁家院!毕竟发展如何,且待下文。

第十四章 晓风残月(上)

词曰: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

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

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

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

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这是北宋著名词作者柳永的一首《雨霖铃》,当年柳永奉旨填词,为大宋的歌女创作了许多经典歌曲,曾备受歌女们的青睐,许多歌女甚至不惜重金请他填词,只为能有个好的点击量,从而取得更高的名气。然而现在是靖康元年,柳永早已逝去,不过他这首经典的词作仍然在北宋流行着。

吴月娘深情地演奏着这首曲子,眼睛里闪烁着晶莹的泪花,一句“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唤起了她的无限悲情,她在为自己的命运而感到担忧,她已经父母双亡,在这看似繁华的汴京城里寄人篱下,又险些被恶少欺辱,她不知明天的生活又将如何继xù



“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更让她感到从心底散发出的寂寞与孤独。一个历经坎坷命运的柔弱女子,沦落到这风尘烟柳之中,她还不知dào

迎接她的竟还将无尽的战乱和屈辱。泪水已经从她的脸颊缓缓滑落下来,她早已深深融入了这支曲子。

柳逸玄第一次听到这首唱出来的宋词,还是出自一位命运坎坷的姑娘口中,他深深的埋醉在这美妙的音乐中,竟对这位落难的歌女产生了由衷的同情和怜悯,其实他也是身在异乡,也不知明天迎接他的会是什么命运。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他不禁想起了江州司马白乐天的这句感叹。然而柳逸玄骨子里就不是悲观的人,他虽然不知dào

明天如何,却知dào

如何享shòu

今天。

吴月娘唱完了曲子,搽了下眼泪,走到柳逸玄身边道:“奴家失态了,让公子见笑了。”

柳逸玄笑道:“太美了,姑娘真的称得上是‘大宋好声音’啊!”

月娘笑道:“公子取笑奴家了,哪里是好声音,只是一曲陈词拙调罢了!”

柳逸玄摇头道:“不不不,这怎么能是陈词拙调呢,在我看来却是仙乐一般!在我们那个年代,也有许多姑娘唱歌,有一个嘴老大了,唱起歌来都能把孩子吓哭,哪像你这般轻声细语,让人听着舒服!”柳逸玄边说边比划着,惹的月娘也忍不住笑他。

吴月娘笑着问他:“公子也通晓音律吗?”

柳逸玄笑道:“我怎么会通晓音律呢!不过在我们那个年代,几乎人人都可以唱歌,大家高兴了就到酒吧、ktv去唱歌,和你们这差不多!不过我们唱的歌都不像你这样典雅优美,我们就是瞎叫唤一下,呵呵!”他自说自乐起来。

月娘的丫鬟云儿在一旁看到他们有说有笑,便来问柳逸玄,“公子,您今天当着那么多人说,已经与我们家小姐私定终身了,不知公子此言可是当真?”

月娘忙拦着云儿道:“云儿,莫要胡说!”

云儿道:“我哪是胡说啊,这是柳公子亲口说的呀,想必这汴梁城都已经传开了,我看小姐与柳公子有说有笑,真是天生的一对!”月娘红着脸道:“死丫头,怎么越说越不像话了!”

云儿拉起月娘的手劝道:“小姐,云儿打小就跟着小姐,小姐待我也如亲妹妹一般,自打老夫人去世后,小姐整日愁眉不展,很少见到像今天这般开心。今日又遇柳公子出手相救,正是天赐的缘分,小姐何不以身相许呢?”

这话让柳逸玄听得都不好意思,更何况是吴月娘了,她的脸早已发烫,轻声说道:“好个没臊的丫头,都怪我平时惯着你,竟说出这种话来。柳公子贵为相国之后,怎么能跟我这种风尘女子……”

“风尘女子怎么了?小姐本是员外府的千金,因为家道衰落才沦为歌女,再说小姐向来是卖艺不卖身的,嫁与柳公子也不算辱没了他呀!”云儿又转身来问柳逸玄道:“柳公子,你是不是因为我们家小姐在这卖唱而嫌弃她?”

柳逸玄摇手道:“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绝对没有这种职业偏见,只不过……”他显得几分犹豫,话到嘴边,又不知如何开口。

“只不过什么?”云儿连忙追问,月娘也不禁想知dào

原因。

柳逸玄此时心里也是十分矛盾,这位吴月娘的确是位美女,要是在学校遇上,他巴不得要跟她勾搭上,只是现在是北宋,他都不知dào

自己能存zài

于这个时空到哪一天。

自己这刚到北宋,就遇上这种好事,如果她真是个那种青楼女子,睡她一晚上也没什么不可以,可是她又是个落难的良家妹子,若真是答yīng

了她,哪天再突然穿越回北京,岂不是得让她伤心一辈子,他对这位姑娘是发自内心同情与怜爱,绝对不愿意做伤害她的事。这一切对他来说太突然,他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只不过……”他犹豫了半天不知如何解释。

“难道公子心里已经有人了?或是家里已经定了亲事?”云儿问道。

“这倒没有,只不过,我刚来你们这不久,一切都还没有适应。现在时局不稳,大宋正面临着外敌入侵,作为大宋男儿,自当为国效力,所谓‘匈奴未灭,何以家为?’,我若不建立一番功业,怎对得起小姐的一片痴心?”他不知怎么的,竟想起了这么一个堂而皇之的理由。

吴月娘听了这话更是对柳逸玄一片倾慕,觉得眼前这位少年的确是一位可以托付终身的人。

云儿道:“公子要建功立业,也不必……”

月娘忙拦着她的话说道:“云儿,你不必说了,柳公子的心思月娘已经知晓,公子既有这番豪情壮志,月娘怎可为一人之私而让公子分心!月娘能与公子相识,已经是此生莫大的福分,更不敢有别的奢求,月娘只求能与公子成为知己好友,待公子功成名就之时,莫要忘了奴家就好!”

柳逸玄见到眼前这位姑娘这般痴心,也是着实感动,只是自己并未打算长留在北宋,这儿女之情也不敢轻易动得。

柳逸玄道:“难得姑娘对我一片痴心,如果真能有那么一个机会的话……我,我一定不会辜负了姑娘。只是我心里的事,一时也难以向姑娘表明,正如我之前对别人说的那样,我非常愿意能和姑娘成为知己好友!希望姑娘好好保重,若有难事,自管来找我!”

说着,柳逸玄举起来桌上的酒杯,自饮一杯,忍痛离去。

(未完待续……)

第十五章 晓风残月(下)

柳逸玄离开了孙羊店,心里真不是滋味,他不禁自问:“赵小健,你到底怎么了?这么好的姑娘,你都给拒绝了啊,你小子是不是脑子进水了啊?……

我他妈哪知dào

进没进水?这忽然间来到了宋朝,谁他妈知dào

哪天又回去了啊?我要是娶了她,就得待在宋朝,那我爸我妈怎么办啊?他们就我这么一个孩子,辛辛苦苦养了二十多年,一下子给扔宋朝去了,他们得有多伤心啊?”

他想起了自己的爸爸妈妈,不禁眼里闪出泪水。“他们现在也不知怎么样了,要是周末我没有回家,我妈肯定着急着找我呢,他们肯定都报警了!”他越想越伤心,不禁大哭了起来。

“妈!快来救我吧!”他走在大街上对着天空哭喊了一声,几个街边的商贩听见,哈哈大笑。

升官也吓了一跳,忙问他:“公子爷,您这是怎么了啊?好好的怎么哭了?”

柳逸玄抹着眼泪说:“我想回去,不想在这破地方待了!在这儿有家不能回,有妞也不能泡!……我想回去啊,妈啊,快来救救小健吧!儿子知dào

错了!”他抱着升官痛哭起来。

升官哪见过他这样,一时也慌了手脚,连忙道:“爷,您别这样了,您想回去,咱回去就是!你哭什么呀?”

柳逸玄大声哭道:“回你妹啊,我说的是回北京!不是回那个相国府!”

升官道:“回北京干什么啊,老爷夫人都在家呢?”

柳逸玄流着泪说道:“跟你说了也是白搭!你们都是一群笨蛋,没听过‘穿越’吗?”

“‘穿越?’?什么是‘穿越’?”升官问道。

“穿越就是,我不是你们家的公子!我是赵小健,来自于九百年后的北京!不是你们大宋人!”柳逸玄大声喝道。

升官笑道:“公子,您又胡说了不是,您是相国的公子,怎么不是大宋人?咱还是回家吧,您看这街上的人都…都在笑话咱呢!”

柳逸玄看了看周围,果然有几个好奇的百姓在看他大哭大闹,他吼道:“看什么看?没见过人家哭吗?真是的!”

升官忙拦着他,说道:“行了,我的爷,咱还是回去吧,估计老爷下朝回家了,看不到你,又要骂了!”连忙把他拉回了相国府。

刚进了府门,就有小厮告sù

他:“公子,老爷正在书房等你呢!”柳逸玄一听也慌了神,忙对升官道:“快到后院叫我母亲来,那个虐待狂又要打我!”

小厮道:“夫人也在书房,您还是赶紧去吧!”柳逸玄这才放心,慢慢地向书房走去。

柳安国正襟危坐,一脸严肃,柳逸玄低着头进去,心里想:“这老头整天没个好脸,今天不知又要怎样。”

柳安国瞅了他一眼,哼了一声,问道:“这半天,你又去哪儿野去了?”

柳逸玄小声道:“孩儿到孙羊店去……”

“混账东西!整天不学无术,净往那种地方去!”柳安国开口便骂。

范夫人连忙劝道:“老爷,你发这么大的火干什么!玄儿年纪还小,在学堂里又结交了一些朋友,想必是一块聚聚,吟诗作赋去了!你何必发这么大的火!”

“吟诗作赋?他也会吟诗作赋?连我都替他臊的慌!他不给我惹是生非,我就谢谢他了!”转而问他:“你去吟的什么诗,作的什么赋啊?说来也让老夫长长学问!”

柳逸玄知dào

是自己的母亲在庇护自己,借交结朋友来为他开脱,可这吟诗作赋,自己却不知怎么回答,只得说道:

“我们一起讨论了许多诗词,其中有柳三变的一首《雨霖铃》,孩儿觉得写得很好,便和几个好友一起探讨起来。”

“哦?”老头一听他谈起诗词,倒是来了兴趣,忙问道:“你觉得哪里写得好?”

柳逸玄一看老头要跟自己讨论诗歌,想到自己怎么也是北大毕业的,这还怕他!便说道:“依孩儿之见,其中一句‘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写得最妙!

诗人与友人告别,不光看到眼前依依惜别的不舍和留恋,还想到自己酒醒了之后,依然会看到晓风残月、杨柳依依的悲伤景色,可谓是形象、生动、具体、静中有动、动中有静,很好的表达了诗人内心的离愁别恨!”

柳逸玄第一次发xiàn

高考时的诗歌鉴赏模板还有这个作用,不禁暗暗庆幸。

柳安国听他前面说得挺好,后面就不知dào

说的是什么了,于是说道:“说到这柳三变,与我们祖上倒也有些亲缘,只是他整日在青楼妓馆间走动,虽填得许多好词,但也难得朝廷的重用。”

柳逸玄道:“这也没什么不好,他既然热爱填词,又填得那么多好词,还能得到众多佳丽的仰慕,倒比那些整日在朝堂里高呼‘皇恩浩荡’的御用文人自在多了!”

柳安国骂道:“你懂什么!只知dào

沉湎酒色,却不知大丈夫当有报国之志!圣人云:学而优则仕,天下的学子自当为朝廷效力,为圣上分忧!”

柳逸玄没想跟他争辩,听他这么说了,也就没再搭话。柳安国又轻声问道:“听说最近,你在后院里舞抢弄棒,可有此事?”

柳逸玄一听这话,估计是让他知dào

了,只得低头说道:“这个事,有!”

柳安国看了他一眼,说道:“上次听你讲什么上阵杀敌之事,说得倒有些男儿骨气,你若真想学习枪棒,老夫倒认识个禁军教头,你可跟他学习一下!”

柳逸玄一听喜出望外,问道:“真的吗?那太好了!”

柳安国又厉声道:“我可丑话说在前头,你若还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休怪老夫的板子无情!”

范夫人忙对柳逸玄说道:“还不快谢谢你父亲!”

柳逸玄高兴地深深一拜,“孩儿谢谢爹爹!”

柳安国取来桌上的一封书信,交到他手里,嘱咐道:“我这里有一封信,明日你可道城南校场去找‘勇’字营的袁教头,他在那教习禁军枪棒,你可去跟他学习。”

柳逸玄闻言大喜,正是:男儿今日带吴钩,必成明朝万户侯!不知他武艺学的如何,且待下文。

第十六章 军营学艺(上)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破阵子》一首,单表古代男儿报国情怀!

“咚咚咚咚……”战鼓声声响彻汴梁郊外的云空,大宋的禁军正在城南的军营中操练,只见军旗招展,画戟森森,军士们各个穿戴齐整,威武雄壮。又听得一阵摇旗呐喊之声,原来是在练习厮杀格斗。

辕门外有一队士兵正在把守寨门,却远远的望着有两个人向大营悄悄走来……

柳逸玄早早就动身了,他吃过早饭,拿了书信便又叫了升官往城南的禁军大营而来。

升官道:“少爷,咱用不着这么早就来吧?”

柳逸玄道:“你懂什么,我们是来拜师学艺的,怎么能来晚呢?快走,你看前面那是不是禁军大营?”

升官看了看远处的军营,说道:“应该就是这儿。”

柳逸玄带着升官沿着营外的围栏缓缓朝辕门走去,他透过围栏的缝隙伸着脖子往里面眺望,只见几队士兵正在校场上演习阵法,一个个举着长枪来回奔跑,还有几个军官打扮的人在一边训斥吆喝着。

这时辕门口巡视的士兵悄悄地走近了他们,厉声喝道:“喂!你们俩个干什么的?鬼鬼祟祟,一定是金人的奸细!来人啊,将他们抓起来!”

一群士兵呼啦上来,将他们围住。柳逸玄喊道:“哎哎,我不是奸细,各位大哥,我真不是奸细,我是来找人的!”

一个看起来几分稚气小兵问道:“找人?找人怎么不走正门?偷偷摸摸,分明是来刺探军情的!把他们绑了!”一行人不由分说将他们捆绑起来。

升官骂道:“你们瞎了狗眼了,这是柳相国的公子,你们也敢绑?”那名小兵道:“相国的公子跑到这来干什么?管你是什么公子,先绑了再说。”

几个士兵倒是动作利索,三两下就将柳逸玄和升官按住,套上绳子来了个五花大绑。柳逸玄本打算来学习武艺,却不想刚到门口就被当成了金兵奸细,心里哪里肯服,嘴里大声喊冤。

“误会,误会啊!几位军爷,我们不是什么奸细啊……”

辕门口的吵闹声引来了一个身穿盔甲的年轻小将,他过来问道:“何事喧哗!”

看门的小兵道:“禀报宋提辖,这两个人在营外鬼鬼祟祟,我看他们像是奸细,就把他们捆起来了。”

这位宋提辖走了过来,看看柳逸玄和升官,说道:“这种小白脸怎么能是奸细?我看他满脸的书生之气,想必是个秀才公子吧?”

升官听了这话,忙说道:“我们少爷是柳相国家的公子,你们绑了他,看我们相爷不找你们算账!”

这话倒惹恼了这位宋提辖,他大声喝道:“什么狗屁相爷!少在这儿给我狗仗人势!要不是我们这些弟兄出生入死,哪来你们这些狗官的荣华富贵?什么东西!跑到这来给我装大爷!”

升官一听被他骂了,立马回道:“你敢骂我们相爷,你是不想活了!……”

柳逸玄连忙拦住了升官,上前好声说道:“这位提辖大人,刚才我这位兄弟一时鲁莽,冲撞大人,还望见谅,我今日到此,确实是来找人的,家父有书信一封,要给‘勇’字营的袁教头,劳烦各位通禀一声。”

宋提辖看了一眼柳逸玄,说道:“这还像句话!”又说道:“你们是来找袁教头的?小六,你去东边校场告sù

袁教头一声,就说有人来找他!”

小六就是看门的那位小兵,他答yīng

了一声,将手里的长枪交给旁边的一名士兵,就往东边校场跑去。不一会儿,果然见到一位装束不同的将军健步走来。

柳逸玄看他身强体健,虎背熊腰,双目有神,气宇轩昂,年纪约摸三十出头,果然是习武之人,不比平常的文弱书生。

宋提辖道:“袁教头,这两位说是要找你,小弟就把他交给你了。”说完二人互拍了下肩膀,这位宋提辖便去了别处。

这袁教头名唤袁孟奇,其父袁信本是兵部侍郎,宣和二年,袁信领兵出征西夏,战死边关,袁孟奇随父出征,侥幸活了下来,回到京师便投身到这禁军大营,做了名枪棒教头。因父亲与太尉王简是故交,又曾在王简府上做过虞侯,故而认得柳安国。

袁教头将柳逸玄主仆二人打量一番,确实没有见过他们,开口问道:“两位是何人?找我袁某作甚?”

柳逸玄连忙将书信呈上,说道:“小弟姓‘柳’,名‘逸玄’,家父是当朝柳相国,这是家父给您的书信!”

袁教头接过来书信,将书信拆开看了,才知dào

二人的来意,于是便说道:“既是相国大人所托,在下自当尽lì

,只是这军营不比学堂,学习武艺也不比吟诗作赋,这其中的辛苦,我怕公子爷一时难以忍受的住。”

柳逸玄道:“小弟既然决心要学习武艺,自然不怕辛苦,袁教头大可放心!”

袁教头笑着点了点头,“都说柳相国为官清正,原来教子也深有其方啊!好,既然公子要学习武艺,在下必当鼎力相助!且随我来!”便带着柳逸玄二人往营房这边过来。

二人进了营房,找了个干净的地方,把随身带来的包裹放下,袁教头又找来两套粗布军服给他们换了,便带他们往校场这边来。

袁教头道:“平日军士们都是辰时出操,巳时演习阵法,午时用过午饭,未时入城接换防务,申时回营,公子要学习枪棒,可在每天辰时之后来便可,我正好也在训liàn

一批新来的军士,你可先与他们一块练习!”又问道:“不知公子想学哪种兵器?”

柳逸玄想了想,说道:“我想学抢,你就教我些枪法吧!对了,咱们禁军里头有没有个叫林冲的?”

“林冲?早先好像听人说过他的事迹,说是被高太尉所害,被逼上了梁山,只是现在宋江那伙贼人早已被朝廷剿灭,你问他做什么?”袁教头问道。

柳逸玄心里想:“还真有林冲这个人?看来施耐庵也不是完全的意淫,不知dào

有没有林家枪法流传下来?”便说道:“我就是随便问问,我也是听别人说了些他的故事才想起来的,不知有没有林家枪法流传下来?”

“‘林家枪法?’未曾听过,我只听过‘杨家枪法’,这些所谓枪法都是传言,战场上瞬息万变,哪有那么多套路供你耍弄!唯一需yào

做的就是想尽一切办法,将敌人一枪戳死!”袁教头边说边比划着动作,显然是经lì

过战场厮杀过的人。

第十七章 军营学艺(中)

柳逸玄来到校场,看到一队队士兵整齐的排列着,正在练习刺杀与格斗,不是喊就是叫,一惊一乍。

柳逸玄问道:“袁教头,你看我先练些什么啊?”袁教头问:“柳公子以前可曾练过些步法?”

“步法?什么步法?我练过齐步和正步!”柳逸玄道。

“‘齐步’和‘正步’是什么步法?”袁教头哪里听过这个,便让他演示一下,柳逸玄倒把军训时学过的正步给袁教头走了两步。

袁教头笑道:“这种步法怎么能用来打仗,这样吧,你就先从马步练起,到那边墙角去扎马步,累了就自己歇会,半个时辰之后再过来。”

柳逸玄领了命令便到墙角扎马步,他想起来郭靖要练“降龙十八掌”时也是先扎的马步,想来各种武功都是从扎马步开始的。

袁教头喊着口号指挥着军队的操练,那位宋提辖走过来与他交谈,宋提辖问道:“袁教头,那位公子来到我们军营作甚?”

袁教头笑道:“还能作甚!无非是斗鸡戏狗玩腻了,想来换点花样罢了,指望他们上阵杀敌,那我大宋早就完了!”

宋提辖也跟着笑道:“是啊,看他们细皮嫩肉的,上了战场还不得尿裤子啊!”二人哈哈大笑。

柳逸玄远远的在墙角扎马步,看到他们二人有说有笑,总感觉他们不怀好意,特别是那位宋提辖,眼神里明显带着一种蔑视。柳逸玄心里骂道:“笑你妹啊!等老子练成了绝世武功,绝对把你打得跪地求饶!”

然而,扎马步也不是什么轻巧的活,柳逸玄刚扎了一会便觉得两腿发酸,只得直起腰来休息一会。柳逸玄又看到升官躺在地上睡觉,忙叫他起来,说道:“我在这流着汗练功,你却在这睡觉,找死啊你?快点,跟我一块练!”

升官道:“我为什么一块练啊?我又不想上阵杀敌!我是来伺候公子的,就不练了吧,嘿嘿!”

柳逸玄道:“谁让你伺候了,你也是堂堂七尺的汉子,怎么能不想着为国杀敌呢?以我的判断,过不了几个月,金兵就打到汴梁了,到时候你连逃命的本事都没有,快点起来一块练,不然明天不让你来了!”

升官一时无奈,只得从地上站了起来,然后比着葫芦画瓢,也跟着扎起马步。

半个时辰之后,柳逸玄早已满头大汗,他用手帕擦干了额头的汗水,穿着大气来找袁孟奇,问道:“袁教头,我已经扎完马步了!下面可以教我枪法了吧?”

袁教头看了看他,吩咐道:“你先拿着一杆枪,去那边的靶场,对每个草靶子刺一百枪,刺完再来找我。”

“啊?还要刺靶子?”

“是的,你要学枪法,就必须先了解枪法的基本要领,练习刺杀是基础的入门功课,你初学武艺,不知其中的门道,且按我说的做便是。”

柳逸玄听了这话,也没再说什么,既然跟人家学习,就得听人家的安排,于是便伙同升官一起去了靶场。

靶场上摆着两排草靶子,少说也得五六十个,这要每个靶子刺一百枪,怎么也得一个多时辰。

“靠,这么多靶子!这得刺到什么时候?这袁教头也真是的,先前让我扎马步,现在又让我练靶子,不会是不想带我玩儿吧?先不管了,就当是锻炼身体了,每个靶子刺上一百枪!”

“杀!杀!杀……”

柳逸玄提起长枪,将面前的草人看成是敌人,狠狠地刺去。起初他热血沸腾,觉得挺有趣,可刺完二十多个,便觉得两臂发酸,没有力qì

再来练习,但是靶子还有一半多没刺呢,他喘着粗气,拄着手里的长枪在靶场边休息。

升官忙拿来水壶给他喝水,说道:“少爷,我看你也累坏了,别练了吧,那袁教头也不在这,你就说都已经刺过一百枪了就是!”

柳逸玄咽了一口水,说道:“那怎么行?!既然我已经决定要来学习武艺,就不能弄虚作假,你拿着,我继xù

刺!”说完又走向了一个草靶。

“杀!”

他狠狠地刺了过去,他恨透了这个草靶,恨透了这段莫名其妙的穿越,也恨透了自己,为什么自己好好的日子不过,非得去偷看那幅该死的《清明上河图》?为什么自己爷爷又会给自己留下那么一个丑陋古怪的青铜马?他脑子里充满了疑问,而这些疑问的答案却从来没有任何线索。他狠狠地刺向了每个靶子,心里也记不住刺了多少下了。

眼看午时已到,众多兵士都各自散去,军营的大锅了也飘来了午饭的香味。

升官说道:“公子,别再练了,该吃饭了,我都饿了!”

柳逸玄也感到浑身疲惫,特别是两臂早已传来酸痛,他不知刺了多少下,只觉得眼睛直冒金星。

“你这么一说,我还真饿了,这练了一中午,也该补充一下了,走,到营房里把咱的午饭取出来!”

升官扶着柳逸玄往营房里来,因为他们的包裹里有带来的午饭,早上出门是,范夫人特地吩咐厨房给柳逸玄准bèi

了一个食盒,里面有一只烧鹅,半斤牛肉和一些点心。

柳逸玄走进营房,却看到几个兵丁也围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升官连忙挑了个干净的凳子让柳逸玄坐下,自己轻轻打开包裹取出里面的食盒。旁边的几个士兵一边吃着碗里的米饭,一边盯着他们,当升官把食盒打开,一股扑鼻的香味向四周散开,所有的人都对自己碗里的饭菜没了口味。

几个人忍不住翘了翘头去看看他们到底带的什么吃的,竟然这么香。升官将牛肉和烧鹅取出,用腰刀切了几块,递到柳逸玄前面。

柳逸玄此时也确实饿了,便取出筷子将切好的鹅肉大口的吃了起来,然而他渐渐的感觉到周围的气氛不对,因为营房里的谈笑声和筷子击打碗口的声音一下子都没了,周围出现了异常的安静,他转过头来向旁边看了看,却见几双眼睛都在盯着自己……

第十八章 军营学艺(下)

柳逸玄只感觉到营房里的气氛不对,自己光顾着填饱肚子,竟忘了周围这些兵士的感觉,他对这些人眼睛里散发的那种目光太熟悉了,因为曾经他也无数次用这种眼神来看别人。

上中学时,自己冒着大雨骑自行车回家,而自己的同班同学却有奔驰车来校门口接送;到了大学,上铺的舍友一个星期换一个妹子,而自己却撸了四年。

柳逸玄今天成了这种目光的承shòu者,却让他一点也没感到什么优越感。他知dào

这些士兵都是从各地抓来的,有的甚至是为了填饱肚子才来到军营的,由于曾经有过“羡慕嫉妒恨”的经lì

,柳逸玄对这些贫寒子弟产生了几分同情和怜悯。他微微的对他们笑了一下,问道:“你们也想吃吗?一块来吃吧!”

几个兵丁看到他如此的慷慨大方,心里也就没了敌意,纷纷凑了过来,伸手要抢那剩下的半只烧鹅来吃,升官连忙拦着,对柳逸玄说道:“公子,给他们吃,我们就没得吃了?”

柳逸玄笑道:“不碍事的,我们可以回到府上再吃嘛,他们可能很少有机会吃到这些,就分给他们吧。”又对那些士兵说道:“你们要是想吃,这些你们都拿去吧!

“那就多谢公子!我们可就不客气啦!”

几个士兵连忙上来,把那半只烧鹅抢过去用手撕开分了起来,那位叫“小六”的士兵忙走过来谢道:“公子可真是好人啊,今天早上多有得罪,您别往心里去!”

柳逸玄笑道:“呵呵,小事一桩,我不会介yì

的。”

其实,半只烧鹅和一点牛肉哪里够这些人吃的,好在这些一块出生入死过的人多少讲些义气,没有发生什么大的争执,柳逸玄还担心会出现“二桃杀三士”的悲剧,看来是多余了。

柳逸玄又来问小六道:“小六,你上战场打过仗吗?”

小六摇着头说:“没有,他们嫌我个头小,打仗的时候叫我看守军营。”

“哦,那你今年多大了?”柳逸玄问道。

“今年十五了。”声音里带着几分稚气。

“才十五?那你为什么来当兵啊?”柳逸玄不解的问。

“我的老家在陕西,三年前西夏兵入关劫掠,杀了我爹娘,我就无依无靠了,听说当兵可以有饭吃,我就入了军营。”

“哦,原来是这样。不过这也挺好,堂堂七尺男儿就应该上阵杀敌,为国效力!”柳逸玄讲起大道理。

“我六尺半!”小六回应道。

“六尺半也不怕,杀敌不在高矮,土行孙还能立大功呢!只要你好好干,将来说不定就成了大将军!”

旁边的几个军士听了这话,都在哈哈笑话他们,对于那些上过战场的人来说,保住命要比当什么大将军要重yào

得多。

小六问道:“小的在辕门口听公子和袁教头的谈话,知dào

您是相国家的公子,既是相国的公子,为什么也跑到军营里来当兵了?”

“我到军营不是来当兵的,只是想跟袁教头学习一些枪棒,等日后金兵来了,也好上阵杀敌!”

“公子也要上阵杀敌吗?当兵服役都是我们这些穷苦人家子弟干的,像您这种大户人家的秀才公子,怎么可以上阵杀敌呢?”

“那有什么不可以?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也是大宋子民,自当要保家卫国!对了,我有一个好哥们,是王太尉家的公子,叫王子纯,据说也在禁军里当个什么小校,你们认识他吗?”

“王太尉家的公子?没听说过!”小六参军不久,对军中的将领不熟悉,左思右想也没想起什么王公子。

“哦,可能你不认识他,几天前王太尉奉旨出征太原,我那好哥们也跟着他父亲去了。本来我也想去打仗的,只是我爹嫌我武艺不精,才没同意我去的,所以我才到军营里跟袁教头学习枪法,等我学好了枪法,再去上阵杀敌,说不准还能混个大将军当一当!”

“呵呵,那倒是挺好,等公子当了将军,一定要提拔一下小的,也让我们当个什么校尉,都尉什么的!”众人吃了柳逸玄的酒肉,又听到他还有鸿鹄之志,纷纷说些好听的哄他,也算对他饭菜的一种报答。只可惜柳逸玄想的太天真,因为在即将到来的这段乱世,能完好的活下来就已经是莫大的造化,更别提当什么大将军了。

众人吃吃喝喝,说说笑笑,忽然却听到帐外“咚咚咚”鼓声响起。几个士兵放下手里的碗筷,迅速起身冲向校场。柳逸玄也不知发生了什么,连忙来问小六:“小六,这是怎么了啊?你们都跑什么?”

小六道:“刚才的鼓声是在召集将士到校场集合,怕是有什么紧急军情,公子,小人就失陪了!”说着就跑了出去。

“哎哎哎,刚吃完饭,不宜做剧烈运动你们不知dào

吗?……”柳逸玄对着跑出去的几个士兵喊道,只是这些士兵听到鼓令,哪敢有半点耽搁,纷纷往校场去了。

柳逸玄见大伙都跑去了校场,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便带着升官也去了校场。袁教头看到柳逸玄过来,便说道:“最近边关战事吃紧,为防止金兵偷袭,‘勇’字营禁军要到城东的陈桥驿换防,今日公子可先回去,改日再来练习吧!”

“什么?这就让我走?我什么还没学呢?”柳逸玄问道。

袁教头道:“公子可回府中继xù

练习刺杀,来日我再教授公子步法,今日军情紧急,袁某军令在身,不能相陪了。”说着便集合队伍,跑步出辕门往城东而去。

柳逸玄本想学习些枪法,耍耍威风,却不想刺了一中午的稻草人,只得郁闷而归。

出了禁军的军营,柳逸玄在默默的问自己:“我真的打算在这混乱的年代上阵杀敌吗?可我连鸡都没杀过啊,当然也没上过。虽然玩游戏时可以感受一刀砍死几个小兵的快感,可万一真上了站场,阳痿了怎么办?

不行,我不能不明不白的死在这宋朝,我还得活着回去呢!可是我怎么回去呢?我是偷看了那幅《清明上河图》才来到这儿的,看来得先找到这幅画才行,可是谁他妈知dào

那幅画在哪儿呢?据说张择端把《清明上河图》献给了宋徽宗,可是怎么能从宋徽宗那搞到这幅画呢?”

他越想越觉得头大,一时手足无措,只得愁眉苦脸地赶回城中。到底柳逸玄能否在宋朝看到那幅《清明上河图》,静待后文。

第十九章 清明上河

柳逸玄主仆二人回到府中,柳安国把柳逸玄叫到书房问话。

柳安国问道:“可曾见到袁教头?”

“见过了,我把您的信交给了他,他说我可以每日辰时之后去校场练习枪法。”柳逸玄回答道。

柳安国满yì

的点点头,觉得那袁孟奇还算给他面子。柳逸玄想打听一下那幅画的下落,便又问道:“父亲,孩儿有个问题想问您?”

柳安国向来知dào

儿子是不学无术,又不知dào

他能问出什么来,爱理不理地说道:“有什么问题,说吧!”

柳逸玄道:“孩儿听说宫廷画师张择端有一幅《清明上河图》曾经献给过太上皇?不知父亲可曾见过?”

柳安国看了他一眼,一边拿起桌上的一本书来看,一边问道:“《清明上河图》?你问它干什么?”

柳逸玄知dào

自己的事情没法跟老头子解释,只得回道:“这个…孩儿最近想学习绘画,听到有这么一幅精品,所以……”

“混账东西!”柳安国把书狠狠地摔在桌上,柳逸玄吓得打了一个哆嗦,心里骂道:“这老头有病啊,动不动就骂人,一惊一乍,更年期啊你!”

“往日里你不读诗书,游手好闲,这刚还没开始学习武艺,又说什么想学习绘画,你以为你是圣人吗?我看你学什么都学不成,只会在外面给我丢人现眼!”柳安国训道。

“好啦好啦,我不学了还不成吗?我不就是问问嘛,您至于生这么大的气吗?”柳逸玄回道。

“你还敢顶嘴!你看看你整日里都忙的些什么?让你入太学读书,本想指望你考得进士,谋个一官半职,也为我这把老骨头挣些颜面,没想到你进了考场,写了几首歪诗就跑到街上斗鸡戏狗去了!还问我为何生气?你把祖宗的脸都丢尽了,还好意思来问我!”

柳逸玄一见老头吹胡子瞪眼,扭头就往外跑,生怕他再使用暴力。柳逸玄跑出了书房,嘴里还念道:“凶什么凶!不跟我说拉倒!”却看见升官坐在廊子里偷笑,升官问道:“少爷,又挨骂了?”

柳逸玄道:“也不知这老头子什么毛病,动不动就发火!”

升官笑着问:“您又怎么了,惹得老爷不高兴?”

柳逸玄道:“哪有什么啊,我就问他见没见过一幅画?”

“一幅画?什么画?公子要画干什么?”升官一连三问。

“就是一副山水画,是宫廷画师张择端画的,想问问老爷认不认识,没想到他发那么大火!”柳逸玄道。

升官道:“少爷想打听画,为何不去那些卖字画古董的地方看看?或许他们知dào

啊?”

柳逸玄道:“这幅画是宫廷里的画,这些古玩店未必知dào

啊。”

“这可难说,少爷,您不知dào

,我一个本家亲戚就在城东的‘古鼎斋’当伙计,上次听他讲,他们店里有好些从宫里倒腾出来的东西呢?咱们东京城里许多有钱的老爷们都到他们店里偷偷的光顾!”升官小声说道。

“是吗?哎呀,没想到这北宋也有这么多的‘倒爷’,那行,咱们也去逛逛,我这来了趟汴梁城,还没好好旅游一下呢!”柳逸玄仿佛看到了新的希望,让升官陪他往东城去。

出了“旧曹门”便是东城新都,汴河水自西向东缓缓流淌,河流穿城墙而出,经过一道水门,水门由两扇铁闸构成,夜间会由守门士兵关闭,并且日夜有人看守。

沿汴河北岸,便是一条石板街,街旁店铺林立,房屋鳞次栉比,行人往来穿梭,络绎不绝。柳逸玄来到孙羊店门口,本想进去看看吴月娘,但又怕一时忍耐不住,觉得还是打听《清明上河图》的下落要紧,于是便过了孙羊店出“新曹门”。

“新曹门”外正是漕运的码头所在,汴梁城有七十多万人口,大部分的粮食都是靠这些漕运的船只从江浙一带运来,由于汴梁城内的河道较窄,许多漕运船只只得收了风帆,到岸边雇来一些纤夫拉船。

此时已是下午,各地的船只都基本上卸了货,几个挣了钱的纤夫们买了些酒肉高兴的正要往家赶。“王婆婆肉饼店”也关了门,想来今天的生意不错,肉饼也都卖光了,几个散了学的孩子手里拿着风车在街上相互追赶嬉戏。

汴梁城的街头一片祥和宁静,富人和穷人都在各自的生活里相安无事。柳逸玄觉得这种祥和仿佛是暴风雨到来前那阵安静,安静的令人恐慌。

柳逸玄走了不远便看到一座宽大的木制拱桥横跨在汴河之上,宛如雨后的一道彩虹,连接了两岸的繁华。柳逸玄知dào

这就是张择端画的那座“虹桥”,他连忙跑了上去,用脚跺了几下桥板,看看是不是结实,显然这没有必要,因为汴梁城每天都有大量的行人车马从此桥经过。

柳逸玄扶着桥栏往桥下伸着头去看,只见整个桥身是完全的木质结构,碗口粗细的椽木一律榫接而成一体,各个接头整齐铆并,严丝合缝,浑然天成。柳逸玄不禁赞叹古代工匠的技艺之高超,只可惜相关的建造图纸和工艺已经失传,后人单单凭借一副画上的图形,难以再将这座桥梁复制。

过来虹桥便是“拐子街”,不知是因为这里经常有人口失踪还是如何,起了这么个街名,升官说的那家“古鼎斋”就在这条街上。

古鼎斋的掌柜姓钱,名叫钱世良,四十五、六岁的年纪,又高又瘦,两撇胡子,标准奸商形象,此时他正在店中整理字画,却看到柳逸玄和升官走了进来。

钱世良连忙上前招呼,“这位公子,里面请!是要看看字画吗?”

柳逸玄笑道:“过来看看。”

钱世良看这柳逸玄觉得眼生,想来不是外地的客商,也是城里的新贵,便问道:“我看这位公子气度不凡,不知府上是?”

“我们老爷是当朝相国柳大人!”升官抢着答道。

“哦,原来是柳相国的公子,久仰久仰!”钱世良眯着眼睛笑道。

柳逸玄看了他一眼,心里道:“久仰你妹啊!你知dào

我是谁啊,你就久仰?”便又笑道:“我今天来就是想到你这店里看看,不知掌柜的手里可有什么好货没有?”

钱世良笑道:“小店虽然简陋些,但是好货还是有些的,公子是头一次来,想必还没听说过我们店里做过的买卖。这京城里的王公大臣家的古董真品,多了小人不敢说,至少有一半都是小人经手的。”

“哦?钱掌柜果然有能耐啊!不知你这店里是否还有些名家书画,拿出来也让我们长些见识!”柳逸玄也来了兴趣。

这钱世良见他来路不明,也不知dào

他的目的何在,便笑道:“要说名家书画,小店倒还真有几幅,公子既然要看,小的便拿来展示一下,也请公子鉴别一番。”说完便回到后房的柜台,取了一条画轴,说道:“小的这里有一幅东坡居士的字,想来请公子鉴别一下!”

“哦?苏东坡的字,那可是一字千金啊!打开来看看!”柳逸玄道。

钱世良缓缓打开画轴,果然是一幅装裱精美的行书作品,字里行间的确透出豪迈潇洒之气,有道是:笔走龙蛇吞霄汉,尺寸丹青值万金!到底柳逸玄能看出什么名堂,且待下文!

第二十章 古鼎斋

“古鼎斋”的钱掌柜拿出一幅苏东坡的书法作品摆在了柜上,柳逸玄将字拿来细瞧,果然是东坡的一首诗,内容是:

行遍天涯意未阑,将心到处遣人安。

山中老宿依然在,案上《楞严》已不看。

欹枕落花馀几片,闭门新竹自千竿。

客来茶罢空无有,卢橘杨梅尚带酸。

落款为:“眉山苏轼赠惠山僧惠表,元祐八年十一月初六。”

柳逸玄虽然没有他爷爷那般的火眼金睛,但多少也是北大考古系出来的,对苏轼的书法虽然研究不多,但也常听他爷爷念道。

苏轼的行书,除了行笔流畅豪迈之外,用墨十分厚重,从不吝惜笔墨。再者,苏轼的书法作品无论是行书和楷书,字里行间会透露出一股天然的稚气,仿佛是小孩子的笔法一般,这也跟苏东坡内心单纯和豪放不羁的性格有关。

然而北宋末年天下盛行“苏、黄、米、蔡”四种字体,效仿和临摹的人遍地皆是,《水浒传》中就有“圣手书生”萧让伪造蔡京家书以假乱真的情节。

柳逸玄看到眼前这幅字虽然在用墨和布局上大有苏公风范,但缺少几分天然之气,他虽没有十成把握断它为赝品,但也有八分胜算,不过古董行里又有古董行的规矩,你可以不买,但不能明说那是假货,因为许多人都还指着它来混饭吃呢。

“嗯,不错,不错!”柳逸玄拿着条幅点头称赞。

钱世良笑道:“这是东坡居士在惠州留下的墨宝,小的也是从一位岭南商人那里得来的,嘿嘿,还请公子辩个真伪!”

柳逸玄笑道:“钱掌柜自然是火眼金睛,何用在下来辩真伪!”又说道:“只是我出门太急,并未带足银两,再说,我那陋室空堂恐怕也配不上这苏东坡的墨宝啊!”

钱掌柜一听这话,心里估摸着柳逸玄已经认出这幅字是一件赝品,又听他说没有带足银两,也就没有再劝他,自己只好收了字画放回柜子里。

这时升官的那位本家亲戚从门外收账回来了,看到升官便忙来招呼。这位伙计姓徐,因在家排行老四,人都唤他“小四”,比升官年长一岁,在这店里当个跑腿的伙计。

“升官!你怎么在这儿?”小四问道。

“我是陪我们公子来的,来,我跟你引见一下,这就是我们家公子!”升官高兴地要帮小四引见。

徐小四忙施一礼,“小的徐四儿,拜见公子爷!”

柳逸玄笑道:“不必多礼,升官跟我说起过你,所以我们就来这店里看看!”

小四见到升官能帮自己给店里揽来生意,心里倒也高兴,又问道:“不知公子爷可曾看到什么中意的玩意儿没?我们这店可是咱们东城有名的古董店!”

升官道:“行了,你就别吹了,我们公子今天来是要打听一幅画的,就怕你们这儿没有!”

钱掌柜听到这话也来了兴趣,忙走到柜台前面问道:“不知柳公子要打听一幅什么画?”

柳逸玄笑道:“实不相瞒,在下今天确实为一幅画而来!”

“哦?不知公子说的这幅画是出自哪位名家之手啊?”钱掌柜问道。

“翰林书画院张择端的画作,钱掌柜可有耳闻啊?”柳逸玄问道。

“张择端?”钱世良仔细在脑子里搜索了这个人,说道:“张择端,小人倒像有些耳闻,只是宫廷里的书画多是给皇上把玩,或是赏给有功之臣的,民间倒是少见。”

“哦,原来如此,不知钱掌柜对这位张翰林的事迹可知一二?”柳逸玄想打听一下这个张择端的下落,按照推算,他这会子还没死呢,若是能见到他本人,就可以弄清楚画上的残缺之谜,也算替他爷爷了了一桩心愿。

“这位张画师小的倒有些耳闻!公子若有兴趣,小的可跟您念道一二,来,公子这边坐下!”他走到大堂里的一张八仙桌旁,请柳逸玄到这边坐下,又吩咐小四沏了一壶茶过来。

钱世良说道:“这张画师祖籍山东东武,是前朝丞相赵挺之的外甥,他的表弟赵明诚,也就是赵丞相的公子,在我们古董行可是个响当当的人物。这位赵大官人生得一对‘火眼金睛’,凡是金石玉器之类,只要经他之手,便可真假分明。

听小人的师傅讲过,当年蔡太师不知从哪里得来一件周代的铜鼎,老太师如获至宝,每日在府中把玩,可巧那年秋天,正值太师大寿,文武官员去太师府贺寿,老太师便将那尊铜鼎取来让众人观赏。

却不想这位赵明诚公子也在贺寿人群之中,他一眼便看出铜鼎铭文上的破绽,并当场指明那铜鼎就是件赝品,又将其中原委给众人说了,使老太师一时丢了颜面。

自那之后,蔡太师便与赵丞相结下了仇怨,后来太师参了丞相一本,圣上便罢了赵丞相的官,贬他回山东老家去了。不过这位赵公子当时却是名满京城,汴梁城里许多官家老爷和古玩商人,手里得了什么金石玉器,都请他前去辨认真伪。”

柳逸玄对这赵明诚并不陌生,他的妻子李清照是宋朝有名的女词人,没想到这赵明诚也是因为年轻气盛,得罪了蔡京,还把自己的老爹给坑了一把。便又问道:“这赵明诚现在可在京城?”

钱世良道:“这位赵大人现在莱州为官,并不在京城。”

“那他的那位夫人可是个大才女?”柳逸玄还是想打听一下李清照的事迹,看看语文课本上写的是真是假。

“他的那位夫人,本是礼部李大人的千金,因为两家是世交,故而才联的姻,据说是才华横溢,并且还善于金石鉴定,也是个奇女子啊!”钱世良笑道。

“哦,原来如此。那钱掌柜可知这张择端画师现居何处啊?”柳逸玄这才想起来要打听这位张择端。

“这位张画师宣和年间曾在汴梁城置办了几间宅院,宣和二年,有人常见他在汴河沿岸走访,据说是为了画一幅东京城的繁华景致。”

“是不是叫《清明上河图》?”柳逸玄激动的问道。

“对,就是《清明上河图》,这名字乃是当年太上皇所赐,并且御笔亲书于卷首!公子也有所耳闻?”钱世良问道。

“哦,呵呵,那岂止是耳闻呐,我做梦都想看看它!”柳逸玄笑道。

“这幅画已在大内收藏,小人是没有见过,只听得几位朝里的高官谈起过,想必令尊大人也应该有所耳闻吧?”钱世良说道。

柳逸玄心里说道:“别提那老头子了,我刚想打听一句,就被他给骂出来了!”又问道:“那这张择端的宅院在哪?”

“听说在西边瓦子巷,不过现在早就卖给别人了?”

“哦?怎么会给卖了?”柳逸玄问道。

“公子有所不知,这张画师因为画了一幅《西湖争标图》而得罪了太上皇,被贬出京城,据说这位张画师离京之后去了江南一带,游山玩水,继xù

他的画作去了,至于现居何州何县,小人也是不知啊!”钱掌柜忙饮了一口茶润润嗓子。

柳逸玄听了这话,又感到有些失望,这张择端去了江南云游,一时恐怕也找不到他了,至于那画中的残缺现在也找不到答案。而那幅《清明上河图》还在皇宫大内,想来一时半会也混不进皇宫,只好以后再想办法了。

柳逸玄看看天色已晚,只好辞了这位钱掌柜,打道回府。

第二十一章 边关告急(上)

一连又过了五日,柳逸玄每日都到禁军大营继xù

扎马步,练刺杀。这袁教头本以为他只是来军营图个新鲜,等到这股劲过去了,自然就会哪凉快去哪,没想到柳逸玄每日辰时准时来到校场,除了练习扎马步之外,还跟着许多兵士练习阵法,丝毫没有厌倦的苗头,这又让袁教头刮目相看。

袁教头将柳逸玄唤到身边,说道:“公子爷贵为相国之子,想必将来也是为官做宰,前途无量,却为何跑到这军营里受这般辛苦?”

柳逸玄见他这么问,估计是怀疑自己的意志,以为只是来玩玩,便说道:

“如今大宋江山正面临外敌入侵,我大宋军队在边关连吃败仗,身为大宋男儿,自当为国杀敌,小弟虽为相国之子,亦不能免!如若国破家亡,我等皆为丧家之犬,何来前途可言?”

袁教头虽是武将出生,但听了这话,倒觉得这位公子哥有几分男儿骨气,赞道:

“说的好!不愧是贤臣之后,果然与那些纨绔子弟不同,今日袁某便将这平生所学之枪法教于公子,公子且来看!”

袁教头踢起一杆长枪接在手中,便在这校场舞弄起来。柳逸玄仔细观看,果然是好枪法,只见:

快如闪电,舞若梨花,动如狂风摆柳,静如雁落平沙;起伏似蛟龙出水,旋转似鹰击长空。上下翻飞,犹如风卷残云,左右突刺,真似白蛇吐信。进其锐,退其速,出神入化,变化莫测。

袁教头将手中的长枪在校场上一阵飞舞,看得柳逸玄和他的小伙伴们都惊呆了,连连拍手叫好。

“好枪法!袁教头不愧是禁军教头,将这杀人的利器,也能舞出这番风采,小弟实在是佩服!”柳逸玄激动不已。

袁教头舞了一阵,深深呼了一口气,定了下精神,说道:“让柳公子见笑了,这枪法讲究‘刺、顶、射、击、舞、转、颤、挺’八个字,这八个字又对应着八种步法,凡是欲学习枪法者,必先学习步法,若公子真想学习枪棒,这些基本的步法是万万不可省去的!”

“好,小弟还请袁教头多多指教!”说完便跟着袁教头比划起来,几个士兵看到这些,也纷纷跑过来围观,比着葫芦画瓢,跟着袁教头演练起来。

禁军大营里欢呼声一阵紧接着一阵,袁教头将十八般兵器都舞了一遍,许多新来的士兵也是第一次看到袁教头的武艺,不禁拍手叫绝。

柳逸玄只想学习枪法,对其他的兵器并无兴趣,他从小就梦想着要像《三国》里的赵子龙那样,也能在“长坂坡”杀个七进七出。然而冷兵器时代的战争,说到底还得看体力和计谋,所谓的“枪法”无非是检验一下对兵器的熟练程度。

袁教头将枪法的八种步法变化依次展现给了柳逸玄和那些想学习枪法的士兵们,这不是他的什么独门绝技,只不过是对以往战场上的经验的提炼和总结。

柳逸玄每招每式都用心记下,认真地比着样子演练了一番,显然他没有什么武学天赋,只是些花拳绣腿,比着葫芦画瓢。袁教头看到他一脸专注,也没说什么打击他的话,在他看来,这些公子哥学武,强身健体看家护院还可以,要是真上战场,只能白白送了性命。

柳逸玄一遍遍的耍着,心里倒还挺美,他在想:“我要是学会了这枪法,再加上我这一肚子的文章,岂不是孔夫子跨腰刀——文武双全?赶明儿回到学校,在别人面前耍弄一番,那些漂亮妹子还不得对我刮目相看?太爽了!”

然而他的幻想很快就破灭了,因为能不能回去还是个未知数,他现在是身在北宋,身在一个即将破碎的繁华美梦里。

一群士兵围绕这袁孟奇,嚷着要让他再演练一下各种兵器的用法,袁孟奇身为枪棒教头,职责就是教授士兵使用各种兵器,他看到这么多人愿意来学,心里自然高兴。大家正高兴地练习着,却见小六急急忙忙跑了过来。

“袁教头,刘将军让你到大帐议事,说是有紧急军情。”小六喘着气说道。

袁教头听到后便快步离开校场,往中军营帐赶去。柳逸玄忙问小六:“六子,怎么了,刘将军叫袁教头议什么事?”

“我也不知dào

,只是刚才一位传令兵快马来到军营,我在辕门外本想拦他,看他手里有通关令牌,就知dào

肯定是有紧急军情,后来看到刘将军在大帐外集合了众多小校,去通知各营管事,说是商议军情,我就来通知袁教头了。”小六说道。

“看来真是边关出了大事,马上就要打仗了啊。”柳逸玄肯定了自己判断。又说道:“看来金兵要入侵我大宋了,我们马上就要上阵杀敌了,太好了,老子已经等不及了,非得让这金狗有来无回!”柳逸玄拿无知当个性,也不知是哪来的自信,竟扬言要让敌人有来无回。

“金人真的要打到中原了吗?圣上不是已经让王太尉出兵太原了吗,怎么这么快金兵就要打过来了?”一向对国事没有兴趣的升官也来问道。

柳逸玄道:“这很难说,是不是金人南下中原我也不知dào

,但金人早晚会来的,并且就在这靖康元年,看来这次北宋之旅是没有白来,希望能见到岳飞、韩世忠这些家伙,要是能跟他们一起将金人击退,我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升官自然不知dào

他在说什么,只是皱起眉头挠了挠脑袋。正在议论之时,却又见一个看守辕门的小兵跑了过来。

“柳公子,门外来了一人,说是你们府上的,要见你。”那士兵说道。

柳逸玄一听有人来找,连忙往大营门口走去,到底来人是谁,又为何事,且待后文。

第二十二章 边关告急(下)

看营门的士兵过来通报:“柳公子,门外来了一人,说是你们府上的,要见你。”

柳逸玄一听,连忙带着升官往辕门外跑去,远远就看见门外站着一人一马,那人正是发财。

“发财,你怎么来了?”柳逸玄问道。

“公子,老爷让你赶快回府,说是有要紧的事!”发财道。

“要紧的事?什么要紧的事?”

“不知dào

啊,今天王太尉府上的管家急急忙忙来找老爷,说道了一番,小的也不知说的是什么,老爷就让小的骑马来通知公子了,您还是赶紧回去,免得耽误了,老爷再打你。”

“那好吧,我先回去,你们随后跟来。”柳逸玄爬上马背,抱紧马的脖子,两腿轻轻夹了一下马的肚子,这马便飞快地往府中奔去。柳逸玄对汴京的街道很不熟悉,也不知dào

怎么驾驭身下的这匹宝驹,只得抱紧马的脖子任它驰骋,还好这马认识道路,一路飞驰,直奔相国府而来。

府门外的几个小厮远远的便来牵马,柳逸玄下了马便往书房里来,却见柳安国手里拿着一封书信,愁眉不展。

“父亲,您叫孩儿回来所为何事?”柳逸玄连忙问道。

柳安国抬头看到儿子回来,忙将他叫到跟前,说道:“玄儿啊,你来看…”说着便把手里的那封信交给了柳逸玄。

柳逸玄接过来信,颠来倒去没看明白信上的内容,信上的字迹显得潦草,许多繁体字都认不全,柳逸玄这才后悔当年的古代文学课没学好。通篇书信看去,只认得“兵败”、“以死谢罪”等字眼。

“父亲,这究竟是怎么了?”柳逸玄没心思看信,急忙问道。

“唉!”柳安国摇头叹了一口气,“我大宋江山,恐命不久矣!”

“咳,我以为什么大事,这我早就知dào

了!”柳逸玄道。

“什么,你早就知dào

?你怎么会知dào

?”柳安国问道。

“我们历史课本上……”柳逸玄本想给老头子说一下自己身份,但又怕老头听不明白,只得改口道:“没,没什么,我在军营就听到了一些风声,所以就…猜到了”

“唉!”老头又叹了一口气,“这是王太尉给老夫寄来的遗言,这次他领兵北上,却不想太原没保住,反倒损失了十万禁军啊!”柳安国说着,眼泪都下来了。

“什么?”柳逸玄这才知dào

发生了什么事,“十万禁军都没了?”他连忙又把那封信拿来,想仔细看看,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大宋军队如此不堪一击,然而,他再怎么努力,也找不到想要的信息。

“那这…以死谢罪…难道王太尉他…?”柳逸玄显得几分吃惊。

“是啊,都是老夫的罪过啊!”柳安国老泪纵横,“要不是老夫主张出兵太原,也不会害死王大人啊,老夫之过,老夫之过呀!”柳安国陷入到深深的自责中。

柳逸玄看到老头的样子心里倒有几分不忍,虽然在他心里,眼前的这个老人并不是他的父亲,但他的思想却是寄托到这位老人的儿子的身体里了,既然叫了他一声“父亲”,岂能没有感情。

柳逸玄安慰道:“父亲不必自责,这兵败一事岂能怨得着父亲,要么是武将无能,要么便是大宋的军队的确不堪一击,如果真是大宋气数已尽,父亲自责又有何用?只可惜这王太尉一片愚忠,以死谢罪的不应该是他,而是那姓赵的皇帝!”

“休得胡言!若让旁人听到这话,我们一家岂不要命丧于此!大宋是存是亡,你都不要胡乱议论!”柳安国厉声喝道。

柳逸玄本想劝劝老头,却见他又生起气来,只得说道:“是孩儿不好,以后孩儿不再说便是。”

柳安国道:“你不知朝中人心险恶,稍不留心,便会授人以柄。今日边关急报,圣上召群臣议事,老夫身为相国,本应召去,然而圣上却并未召见老夫,必定是因老夫竭力主战,不愿再见到老夫了!”说着又伤心起来。

柳逸玄看到老头伤心,一时也手足无措,说道:“主战何错之有?金人狼子野心,路人皆知,我大宋年年进贡,也没换来什么和平,到头来反而把这些野狼养的越来越肥,他如今要来亡我大宋,难道就应该坐以待毙吗?与其等死,不如狠狠咬他一口!”

柳安国看到儿子能理解自己的心思,多少心里也有些安慰,可他明白,皇帝不会那么像,他们能多当一天就多当一天,宁愿屈辱的割地赔款,也不愿做亡国之君,也许有一天会像越王勾践一样,东山再起,报仇雪恨。可是,他不会想到,历史是冷酷无情的,它不会给任何民族多余的机会,弱肉强食,优胜劣汰,这是铁的定律。

柳逸玄突然想到那位随父出征的好友王子纯,王太尉既然以死谢罪,那他不会也死了吧?连忙问道:“父亲,王太尉已经以死谢罪,那王公子他?……”

“王公子也负了伤,正和一些残兵败将在北门外候旨。”柳安国道。

“北门外?为何不进城呢?”柳逸玄问道。

“这败军之将,没有圣旨,谁敢放他们进来。王太尉在信中恳求老夫要保全他儿子的性命,只是老夫现在连圣上的面都见不到,如何替他求得了情啊?”柳安国无奈的摇头。

柳逸玄一听王子纯有难,便开始着急起来,连忙说道:“那皇上会不会把他杀了?”

“应该不会,这几年边关的败仗接连不断,圣上也不再追究这些打了败仗的将军,无非是贬官发配,并没有杀这些罪臣。就怕……”

“就怕什么?”柳逸玄急着问道。

“就怕朝中的小人,若圣上听信了谗言,就不好说了。”柳安国说道。

“那怎么办了?父亲还是进宫面圣吧,一来是完成王太尉所托之事,二来也可向圣上当面讲清其中的原由,若圣上归罪,你就辞了这官,不干了就是,省的整日担惊受怕!”

柳逸玄真想让老头辞官不干了,因为他知dào

,不久之后,这大宋的满朝文武和那两位皇帝老儿都得变成金兵的俘虏,与其投降被俘,不如现在全身而退的好。

柳安国听到这话,也觉得有理,这几年一心尽忠,却整日战战兢兢,诚惶诚恐。若真能告老归田,也并不是什么坏事,况且老友所托,王子纯又是个精明懂事的孩子,一定要保他一命才是。便说道:“我儿说的有理,为父这就进宫面圣,求圣上开恩,绕你子纯兄弟一死。”

“那太好了,父亲进宫也要小心,不要受那些小人的陷害,我这就去北门外看望子纯兄弟!”

“那好,你我父子分头行事,若圣上有了旨意,我便派人通知你们。”柳相国安排道。

“好嘞,孩儿就等候父亲的佳音。”说罢便出了书房,让人牵马过来。这时却见升官发财已经从禁军大营赶了回来,便吩咐升官:“升官,你与我骑马到北门迎接王公子!”

“啊?少爷,我这一路小跑回来的,腿都酸了,您还是叫别人去吧!”升官说道。

“少跟我废话!今天事情紧急,由不得你讨价还价,赶紧上马,前面带路!”升官一脸无奈,只得上马往北门去了。

第二十三章 城北门外

汴梁城的北门外显得有几分苍凉,几棵枯死的柳树已经被虫子镂空,只残留着干枯的皮囊,这正像它们身处的这个王朝,早已是名存实亡,只留下一座用来自欺欺人的空架子。

那轮落日在西边的天空摇摇欲坠,中原没有山丘,那地平线清晰可见。落日的余晖洒落在汴梁城的郊外,让城外的一切都沉浸在这金黄色的梦幻之中。十里长亭挤满了人,他们不是在此依依惜别,而是在等待自己未知的命运。

太原一战,殿帅府太尉王简领兵十万,却被金人七万大军杀得大败,王简自知死罪难逃,引颈自裁。王子纯本想跟父亲一样,马革裹尸而还,却被他父亲的部将救起,他毕竟才十九岁,正值青春年少,又是王家长子,若也以死谢罪,那王家一门岂不是彻底就败落下来。

王子纯的右臂被弓箭射伤,背上也有几处轻微的创痕,缠绕着厚厚绷带的右臂被托在胸前,一身盔甲也是残破不全。这场战役之后,宋军死伤过半,投降万余,剩下的跑的跑,散的散,能回到汴梁城的还有不到三千人。

王子纯抬头仰望高大的城门,城门楼上的军官紧紧地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一排弓箭手已将箭都搭在了弦上,只要圣旨一到,这些残兵败将就将以死谢罪。王子纯目光呆滞,傻傻地望着紧闭的城门,静静的等候自己的命运。

皇城大殿之上,群臣争论不休。

“圣上,王太尉出师不利,折损了十万禁军,使我大宋军民恐慌,京城人人自危,其罪不容赦啊,圣上!”朱太师终于找到了最有力的机会,想一举除掉这些眼中钉、肉中刺。

钦宗皇帝低头不语,只想看看他们还有多少污水能一块泼出来。朱太师的党羽纷纷启奏,极力主张要严惩这些败军之将,对于那些打了败仗的士兵,也应该发配去做苦力,或者去修皇陵。

朱太师看到钦宗一言不发,迟迟不准他们的奏本,便又奏道:“圣上,此次王简出征太原,大败而回,不仅没有解太原之围,反而更加激怒了金人,如果金人因为此战而大举进犯中原的话,那我大宋就永无宁日了啊!如此罪过,若不重罚,恐朝中大臣不服,三军将士也难以……”

“好了好了,别再说了!”钦宗皇帝显得不耐烦了,“王太尉已经以死谢罪,还要怎么重罚?难道让朕将他家满门抄斩吗?如果打了败仗就要满门抄斩,那以后还有谁敢为朕上阵杀敌?我知dào

爱卿与王太尉往日不和,如今王太尉已死,太师何必苦苦相逼呢?凡事不能做的太绝!”

钦宗皇帝的一席话,让朱太师哑口无言,又有吏部尚书上前奏道:“此次出兵太原,乃是柳相国竭力主张,此次兵败,柳安国也难辞其咎,望圣上明鉴,罢了柳安国的相位,以正朝纲!”

钦宗道:“此次出征,虽是柳相国之策,但也是朕的旨意,你们要罢了柳相国的相位,干脆也将朕的皇位罢了,另择贤良吧!”

“微臣不敢!微臣不敢!”吏部尚书吓得跪地求饶。

这时中书令张公公走上大殿,轻轻附在钦宗耳旁低声说道:“皇上,柳相国在殿外求见。”

“他怎么来了,朕不是没召他进宫吗?”钦宗小声问道。

“臣也不知dào

,是他自己进宫请求面圣的!”

“哦,那就宣他进来吧。”

张公公点头领旨,对着宫门细声宣道:“宣柳相国进殿!”

柳安国快步走上殿来,伏地便拜。“罪臣柳安国参见圣上,我主万岁万万岁!”

“爱卿平身吧!爱卿口称‘罪臣’,不知何意啊?”钦宗道。

“是老臣前日上奏,让圣上发兵太原,才有今日之败,若不是臣的进言,也不会害的王太尉有今日之结果,是老臣之过也!”说着便伏地叩头。

“爱卿还是起来说话吧!此次出兵,也是朕的旨意,若有过错,也是朕的过错,老相国不必自责了。王太尉之死,只怪他用兵无谋,十万大军都没救得了太原,他死,是因为没脸来见朕了!”钦宗说着又叹了一口气。

柳安国奏道:“王太尉此次出征,可谓一片忠心为主,他的长子也随军出征,现已在北门外等候圣上发落!不知圣上如何处置这些败军之将?”

“唉!朕也为此事发愁啊!不知柳卿家觉得当如何处置他们?”钦宗问道。

“臣以为,这些将士虽打了败仗,但还能回到汴梁等候圣上发落,足见他们的一片忠心,圣上应该饶他们一死!”柳安国道。

“万万不可啊,圣上!”朱太师立马阻拦道,“这些败军将士,身为大宋禁军,没有战死沙场,却苟且偷生,有何面目来见圣上和大宋的百姓,若不将他们严惩,势必会让今后的禁军人心涣散,各个贪生怕死,到那时,我大宋军队还有谁肯不顾生死,奋勇杀敌?依老臣之见,败军之中的将领,皆应按照军令,斩首示众!”

柳安国料定朱太师必然会主张将他们斩首,便又说道:“军法固然重yào

,但民心岂能不顾?这些将士家中皆有老小,他们侥幸保住一命,没有死在金人手中,却要死在圣上手中,你让他们的妻儿老小如何接受?这是陷圣上于不仁之地也!

如若圣上能将他们无罪赦免,那么天下必将感恩圣上之体恤,三军将士若知dào

圣上是爱民如子的贤良之君,也必将奋勇杀敌,以报圣上之恩呐!如今外患堪忧,正是用人之际,臣恳请圣上,给这些将士一个待罪立功的机会!”

钦宗皇帝向来爱民,他虽无雄才大略,也只“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便说道:“柳相国言之有理,朕虽无太祖之才,也知这‘得民心者的天下’的道理,那就给他们一个待罪立功的机会!”

柳安国高呼“我主英明!”跪拜谢恩,总算保住了这些人的性命。

话分两头,柳逸玄快马离开相国府,直奔城北大门,守门将士拦住,说道:“没有命令,不能开门!”

柳逸玄道:“我有急事,我要出城!”

“有急事可以绕道而行,门外都是些残兵败将,没有军令,不能开门!”

“什么军令?你们这儿你听谁的?我是柳相国的公子,我要出城,快叫你们的头儿过来!”柳逸玄大吵大闹起来。

这时却见城楼上走下一员小将,问道:“谁要出门啊?”

柳逸玄看他,年纪与自己相仿,生得面目清秀,虎背熊腰,浓眉大眼,天地方圆,一身披挂显得神采威武,柳逸玄觉着像这么年轻就当上了校尉,也一定不是一般人物,便说道:“是我,我要出城!”

守门小兵对那员小将回道:“岳都头,这位非要嚷着出城,说是相国家的公子!”

这位岳都头开口道:“什么相国家的公子!没有圣上旨意,任何人也不得出城!”

柳逸玄好言劝道:“门外的败军中有一位是在下的好友,他随军出征,九死一生归来,我一定要到城外迎接他!还请将军通融一下,给小弟行个方便。”

“看不出来你还是重义气之人,但是上头有令,在下也没办法,柳公子还是请回吧!”岳都头说道。

柳逸玄见他不开窍,一时也没有办法,只得说道:“你怎么死脑筋啊?圣上不让开城门,是为了阻止这些士兵入城,而我是出城,又不会把他们放进来,有何不可?再说,他们和你们一样,都是军人,只不过打了败仗,你们真愿意看到他们死在自己的都城脚下吗?实话告sù

你们,家父已经进宫面圣,正向皇上求情,赦免这些军士,不出意wài

的话,待会就有圣旨到了!”

“是吗?相国大人去为他们求情了?我可听说朝中许多大臣都要治他们的罪呢?”岳都头显得几分怀疑。

“这还有假?我前来就是出城告sù

他们这个消息,让他们不要担心,不要闹事!求将军放我出城,小弟感激不尽!”

岳都头看了柳逸玄一眼,觉得他并非是在欺骗自己,自己也是军人,自然不愿看到战友被朝廷加罪,前思后想一番,然后说道:

“好吧,今天岳某就违抗一回军令,让你出城,但是你必须等到圣旨下来之后才能进城,若圣上果然要治他们的罪,那我等也只好奉旨行事了!”

“好的,小弟代表城外的将士谢过岳都头了!改日我定当请你喝酒!”柳逸玄高兴的说道。

“喝酒就免了,要是真如公子刚才所说,圣上能赦免这些官兵,我等将士还应该感谢令尊大人,好了,不说这些了,你还是出城要紧!”

柳逸玄顺利的出了城门,过了护城河来到那片柳树林边,看到许多士兵都向自己围拢过来,这些士兵在城外守了一天才见有人从城里出来,都是十分好奇。

柳逸玄看到一个灰头土脸的老兵,问道:“请问,王太尉的公子你可见过?”

老兵指着身后道:“少将军就在那边的长亭下,我带你去吧!”说着就往那边走去。一群士兵围观着,紧紧跟随而来,想看看他到底是来干什么的,也想打听一下城里的消息。

柳逸玄远远的就看到了王子纯,他不再是刚认识的时候那样英俊潇洒,而是面色发暗,嘴唇发青,额头的伤疤还露出些许紫黑色的血瘀。

“子纯贤弟!是我啊,我来接你了!”柳逸玄远远的喊他。

王子纯起身来看,果然是自己的好友,他惊喜万分,本以为自己是戴罪之人,没有人会愿意再跟自己有什么交往,却不想自己的同窗好友能亲自出城来迎接自己。

“柳大哥,你怎么来了,小弟……”他已经满眼的泪水,说不出话来,自己的父亲已经没了,而誓死效忠的皇帝又不愿接受他们,在这出征的半个多月,王子纯经lì

太多的变故,他看到了战场的惨烈,看到了生与死只在一瞬之间,他认清了人情冷暖,感受了世态炎凉。

柳逸玄紧紧的给了他一个拥bào

,说道:“别说了,我都听说了,还记得临行前我给你说的话吗?我让你一定要活着回来。这胜败乃是兵家常事,你我正当青春年少,何愁他日不能建功立业?生命是宝贵的,我们不能为了那昏君…那圣上丢了性命!

你父亲知dào

回来也是活不了,所以才寻了短见,不过王大人的一片忠心日月可鉴,一定会青史留名的!你就节哀吧,这北宋很快就要完了,咱们到时候去南宋?照样可以跟金兵干,为太尉大人报仇!”

柳逸玄虽然嘴里一派胡言乱语,但他的心里却充满了真诚,真心不愿看到这位哥们就此一蹶不振,误了一生前程。

王子纯紧紧握着柳逸玄的手,感到这份友情的弥足珍贵,所谓:相逢好比初相识,患难终得见人心!后事如何,下文继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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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话说那日,钦宗皇帝赦免了此次出征太原却大败而归的残兵败将,王子纯便跟随柳逸玄进了汴梁城,他的父亲王简太尉因为出师不利,虽以死谢罪,但他的一切功名爵位统统被免。王府的家丁们有的回了老家,有的投奔到别的宅院,少数几个忠心的家丁还愿意跟随着老夫人和王子纯。

王子纯在柳安国的帮zhù

下,在瓦子巷购置了一个小院,将他的母亲和弟弟安排住下。王子纯身边还有五六个老家带来的仆人,因感激老夫人平日对他们的恩情,在王家遭此劫难之时仍然不离不弃。因为柳家和王家本是世交,所以柳安国时常打发下人给王家送些吃穿用具,以解燃眉之急。

柳逸玄看到王子纯整日愁眉不展,便时时劝他想开些,又请他到府里一块来练习枪棒,让他尽快的从失去父亲的阴影中走出来。

约摸过了半月,王子纯逐渐恢复了心志,脸上也时常露出一丝浅笑,柳逸玄见到好友不在低迷失落,心里也放松了不少。

然而,远在北方的游牧民族却不让地处中原的大宋有一丝放松,金兵接二连三攻城拔寨,不断向内地骚扰。

金国大将完颜宗翰攻破太原之后,抢劫三日,铁蹄所到之处山河血染、日月失辉。宗翰又派兵北上代郡,南下井陉,将山西大部都纳入金国的版图。与此同时,驻扎在河北大名府的金国辽王完颜斜也在暗自集结兵马网罗船只,准bèi

渡过黄河,直下中原。

山西、河北一带难民大批涌入汴梁城内,一时间汴梁城人满为患,米面价钱日渐升高,部分商人趁机囤货,哄抬物价,使城中百姓怨声载道。

这日早朝,文武百官齐聚宣德殿,开封府尹李用奏道:“万岁,这几日涌入京城的难民日渐增多,城中粮价逐日上升,如此下去恐生变故!”

这几日的边关急报早已经让钦宗焦头烂额,这个消息对他来说更是火上浇油,对于一个仅有二十四岁的年青男子来说,大宋江山的这份担子显得太重,朝廷现在外无良将、内无能臣,他纵然有秦皇汉武之才,也是回天无力了。

钦宗皱了皱眉眉头,说道:“难民涌入京城,可开仓放粮便是!”

李用道:“微臣以为,开仓放粮固然可解燃眉之急,但也不是长久之计!如今汴京的粮仓虽然储备充足,但是皆为京城战事而备,此时开仓,若金兵来犯,则城内恐无粮可用,望圣上明察!”

“若不开仓,流民如何安置?京城之粮皆来自江淮各地,可令漕运加紧运输,填补京城之缺便可!”钦宗道。

李用道:“圣上有所不知啊,如今漕运船只已是往来不绝,汴河之上的船只已是鱼贯而入,纵使漕船日夜不停,恐怕也难解难民之危!”

“哦,有多少难民来到了进城?”钦宗问道。

“微臣初步算来,自今已经有十万之众,而且每日入城的人数还在增加,若再过上一个月,那汴梁城将有三十万的难民啊!到那时加上开封府现有的七十余万人口,汴梁将有百万之众,即便汴河上的漕船有进无出,也难以供应这么多人的口粮啊,况且,如果到了冬日,汴河结冰,那么粮食只能由陆上运来,那时城中更是无粮可用!望圣上明鉴!”

钦宗听了李用的奏本,一时手足无措,这难民都是自己的子民,若不管不问,必定会饿殍遍野,到那时天下百姓更不会拥护自己,若让他们进了京城,粮食又没有足够的存储,若流民没有饭吃,肯定会引起内乱,这样又会给金兵留下可乘之机。便问众臣:“诸位爱卿,谁有良策,可解眼下之危啊?”

太师朱范出班启奏:“启禀圣上,臣有一策可解此危!”

“哦,老太师有何良策?快快讲来!”钦宗急忙问道。

“臣以为,如今之计当紧闭四门,不许难民涌入京城。”朱范奏道。

钦宗一听此话,心都凉了半截,以为他能有什么良策,原来是这屁主意。便说道:“这怎么能行?难民不忍战乱之祸,长途跋涉来到京城,朕若是闭门不纳,岂不要让天下百姓寒心!”

朱范道:“非如此不能解京城之危!臣闻金兵已在河北集结兵马,大有进犯中原之势,若京城留有众多难民,日久恐生变乱,到那时,若被金人得知,恐京城也将陷入战乱之中也!

臣以为,与其调江淮之米来救京城,不如将难民直接遣往江淮之地!这几日,臣也接到各地送往尚书省的奏折,山东济州、东平一带的百姓,恐金兵过河南下,已经陆续迁往江南一带,那么京城的难民也可随之南迁,到苏州、扬州等富庶之地,一来可解京城之危,二来也可以使南方人丁富足,此两全之策也!”

钦宗仔细听了,觉得也是个不错的办法,现在不光是中原的百姓大批南迁,就连皇室宗族的成员也有许多开始往南迁徙,前几日,已经有大臣提出迁都一事,只是朝中有人赞同,有人反对,一时难以统一意见。

钦宗难得听到朱太师也有这么好的计策,心里早已同意,便又问柳相国,“柳卿家,太师之计,爱卿以为如何?”

柳安国一时也无良策,只得说道:“臣也无良策,全凭圣上裁决!”

“好!那就依太师之计,明日派禁军把守四门,不许难民入城,要好言劝说,让他们再往南去些。开封府可将‘天’字号粮仓打开,将粮食一部分分给城中难民,让他们继xù

南行,一部分运到城外,分给那些无粮赶路的灾民,记住,一定要好言相劝,不可粗暴驱赶灾民。”群臣闻言,皆高呼万岁,不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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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留守京师

钦宗皇帝采用了朱范之计,汴梁城内的难民果然都不见了,不仅难民都走了,连汴梁城原有的百姓也都跟着南迁了。

许多南方的客商纷纷关了店铺,举家迁回江南一带,城中的达官显贵,也都将些金银家产运往南方。汴梁城里的百姓见边关的急报一趟趟送往皇宫,城外的禁军也都纷纷调到城内,心里自然充满着恐慌,街头巷尾流传着金兵杀人不眨眼的凶狠残暴,酒馆茶社议论着朝廷屡战屡败的软弱无能,一时间,汴梁的百姓对自己的君王产生了怀疑,更对自己未来的命运产生了不安。

汴河上仍然船来船往,许多船只来时运粮,走时运人。许多世代居住在汴梁的百姓也开始离开这座城市,去到别处投亲靠友。一座繁华了将近一个世纪的城市,拉开了它走向没落的序幕,让这座当时世界上最繁华的都城从此再也没有登上国都的名单!

相国府里也是人心惶惶,范夫人早就差人给襄阳老家的胡管家送了信,说他们也将搬回老家去避难。柳安国看到范夫人急急忙忙的收拾东西,大声训道:“大宋还没亡国呢,你们慌什么慌!”

范夫人道:“你嚷什么嚷?这京城里大大小小的官员,哪个不把自己的妻儿老小都给送到南边儿去了?除了你这死老头子还整天跟没事似的,不来帮忙,反倒吵吵嚷嚷!”

“帮什么忙?好好的相国府你不住,非得跑回襄阳老家去!当初你不是说‘做梦都想来京城住’吗?”

范夫人也学着柳安国往日的口吻说道:“此一时,彼一时也。当初你是来做官,现在金人要来打仗,那能一样吗?”

“金人来了又能怎么样!我堂堂大宋,还怕他这些野蛮的北方鞑子?”老头儿不知哪里来的自信,仍然对朝廷充满幻想。

“得了吧你!这几年我们大宋打过几场胜仗,连王太尉都……”范夫人没有再接着说,恐惹得柳安国再伤心起来。“玄儿都跟我说了,这大宋肯定打不过金人,说是什么‘北宋亡了就是南宋’,让我们往南边去呢!”

“听他胡说!他知dào

什么?”柳安国当然不知dào

“北宋之后便是南宋”,他只知dào

“食君之禄,忧君之事”,既然皇上让他做一品相国,他就必须对皇帝忠心不二。

柳逸玄和王子纯正在后院舞抢弄棒,王子纯问他:“柳兄,你真的打算留在汴梁与金人打仗吗?我听说伯母要带着你回襄阳老家呢!”

柳逸玄笑道:“我当然要留下了,不然我这枪法不就白练了,到时候咱哥俩并肩上阵,将金兵杀个片甲不留!”

“可是,你不是常说,大宋迟早要被金人灭亡的吗?为什么还要留在汴梁?”王子纯问道。

“这个嘛,怎么说呢,北宋灭亡是我们历史课本上写的,这在我们那个时代是铁定的事实,可是现在我来到北宋了,我怎么能眼睁睁的看到我中原民族被外族欺辱呢?我要放手一搏,不能让这群金狗这么容易就灭了大宋!”柳逸玄还幻想着在大宋建功立业,留名青史,真是天真幼稚。

“那好吧,我们就一块上阵杀敌,让这些蛮子知dào

我们不是好欺负的!”王子纯也重新燃起了斗志。

范夫人来到后院,看到他们二人谈笑,便对柳逸玄说道:“玄儿啊,你还不收拾东西,看看京城还有什么好玩的好吃的,赶紧买点儿,过两天跟娘一块回襄阳老家!”

柳逸玄道:“娘,我不去襄阳,我要留在京城陪父亲!”

范夫人道:“别不听话,你爹是相国,皇命在身,不能离京,你待在这儿干什么,万一打起仗来,岂不是危险?听娘的话,跟我回襄阳老家,等风头过了,金人退了,咱再回来就是!”

柳逸玄道:“娘,金人不会退的!”

“那你还在这儿待着?你爹爹跟着皇上,自有人保护,我们这些人碍手碍脚,只会添麻烦,还是跟娘回去吧,听话!”

柳逸玄道:“我怎么会添麻烦呢!我是男人,我要保卫大宋,我要和王贤弟一起留在京城!”

范夫人忙又问王子纯:“纯儿,你也不回去了?那你母亲怎么办?”

子纯道:“伯母,我前日跟我外祖父和舅舅通了书信,让家母到舅舅家暂避些时日,我要留在京城,圣上虽然赦免了我的罪过,但是要让我们戴罪立功,所以我不打算回去。”

“哦,原来是这样。”又对柳逸玄道:“你兄弟是武科出身,又上过战场,他留下来我还放心,你连鸡都没杀过,留在这干什么?还是跟我回老家吧!”

柳逸玄道:“我不回去,我不回去!我要跟子纯一块留下!”

正说话间,忽然升官跑来传话,说道:“夫人,少爷,宫里的张公公来了,说是要召老爷和公子进宫呢!”

范夫人道:“召老爷和玄儿进宫?知dào

是什么事吗?玄儿无官无爵,为什么还要他进宫?”柳逸玄也是不解,毕竟何事,后文分解。

第二十六章 夜入皇宫

相国府的前厅里,柳安国正在招待前来传旨张公公,备好香茶果品自然不在话下,此次张公公到相国府并非是来传钦宗的圣旨,而是传皇太后的懿旨。

柳安国领了旨问道:“此时已过了酉时三刻,眼看天色将晚,不知太后娘娘召老臣和犬子入宫,所为何事?”

张公公笑道:“相国大人与太后娘娘本是亲戚,此次娘娘宣相国进宫,并无国家大事要商议,只是亲戚间的相互走动,论些家事罢了!”

柳安国听了这话,心里更是不解,自己的夫人虽与太后是表姐妹,但平日里的来往并没多少,王太后身居宫中,乃是当今钦宗的生母,自己更不敢有多少打扰。

这次突然宣他进宫,并将自己的儿子带上,也是罕见,因为内宫之中,外戚男眷向来不允许私自走访,柳逸玄上一次入宫还是五年前,那时太后寿辰,柳逸玄跟随母亲范夫人进宫为太后祝寿,此后再也没有去过皇宫大内。

柳安国送走了张公公,忙让升官去后院通知范夫人和柳逸玄。柳逸玄闻讯赶忙来到客厅,问道:“父亲,是皇上要让我进宫吗?难道听说了我要上阵杀敌,想封我为大将军?”

柳安国听他说话不着边际,便说道:“休要胡言乱语,赶快去换衣服,是太后娘娘要见你!”

范夫人道:“太后要召见玄儿?所为何事啊?”

柳安国道:“我也不知啊,去了就知dào

了,赶快去拿我的朝服给我换上,免得误了时辰。”

范夫人忙唤春兰、秋菊等丫鬟,拿来衣服给这爷儿俩捯饬了一通,刘管家又叫人备好了轿子,带了几个随从跟随着一起向大宋皇宫奔去。

沿朱雀街北上,过金水桥便是大内正门宣德楼。宣德楼高约十丈有余,檐牙交错,斗拱翼然,金瓦朱墙,玉柱雕栏。宣德楼下设有五洞城门,门皆金钉朱漆,高大壮观,正中门为宣德门,左右各有两洞掖门。

柳府一行人来到左掖门,御林军拦下轿子盘查询问。管家刘福上前告曰:“相国大人奉太后娘娘旨意,进宫见驾!”御林军见是柳相国的轿子,便开门放行。

柳逸玄拉开较帘,探出头来跟御林军打招呼,“嗨,你们好!辛苦了!”

一位御林军首领训道:“皇宫大内,禁止喧哗!”

柳逸玄撇了撇嘴,便安静下来。柳逸玄虽然在故宫博物院上班,但参观还住着皇室成员的大内禁城还是头一次,他不免有些兴奋,他还想看看宋钦宗长什么样子呢?问问他见过那幅《清明上河图》没有?能得到这么一次北宋皇宫一日游的机会,他心里激动不已。

入宣德门,便是大庆殿,殿分两楼,左右开列,如寺院钟楼一般,内设御史台和枢密院。

绕大庆殿右侧御街前行,便是中书省,往常柳安国在此处理朝廷事务,柳安国掀开帘子往中书省衙门望去,看到仍有灯火在亮,想来是这几日边关战报不断,属下官员仍在熬夜值守。

过了中书省便是门下省和六部衙门,几个家丁抬着轿子在几个小太监的引领之下,七拐八拐的来到**门口,柳安国下了轿子,嘱咐了刘管家道:“你与府里的家丁静静待着,切不可随意走动,只需在两侧的门房看守等候便可。

众人领了命令,便到门房里各自休息,刘安国拉着柳逸玄慢步进了**大门。太后所居的宁寿宫在**正中位置,柳安国跟着几个小太监沿着宫墙御路缓缓走去,此时天色已黑,几处宫院的门口已高高挂起了宫灯。

柳逸玄左瞧瞧右瞅瞅,一路东张西望,看到的几个宫女打着灯笼来来往往,一个个穿着鲜艳,身量苗条,不免又回头多看了几眼。柳安国回身扯住他的衣服,拉着他继xù

往前行走,又过了几个路口便到了宁寿门,此时张公公已在门口等候,连忙上来迎接。

“柳相国来了,太后正在里面等着你们爷儿俩呢!”张公公细声说道。

柳安国连忙回礼,说道:“有劳张公公了,烦请进去通报一声!”

张公公笑道:“不用通报了,太后娘娘吩咐下官在此等候,只要你们爷俩一到,随时就可以入宫!快随我来吧!”说着便引柳安国父子往宁寿宫而来。

入了正殿,转过一道锦绣山河屏风,便到了暖阁,此时并非冬日,暖阁也并未供暖,只有一道珠帘隔着内室和外厅。

张公公奏道:“启禀娘娘,柳相国和柳公子来了!”

柳安国伏地便拜,柳逸玄见老爹跪下,也跟着跪下。柳安国道:“老臣携犬子给太后娘娘请安,愿太后福寿永康!”

“柳卿家不必多礼,快快请起!来人,赐座!”帘子后面传来了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

柳逸玄低着头想透过帘子的缝隙往里面瞧瞧,隐隐约约看到一位身穿皇袍的妇人高坐在凤椅之上。两个宫女拿来两个圆凳给柳家父子,柳逸玄连忙接了过来,看到宫女们各个美艳,连忙笑道:“谢谢姐姐!”宫女见他这么讲话,也都嘿嘿笑他。

这时只听得帘子内珠玉声响,太后缓步走下宝座,几个宫娥开了帘子,柳逸玄才看到太后的尊容,果然是富丽堂皇:

一身皇袍,满头珠玉,体态丰盈,仪容富贵。凤冠霞帔,上绣五彩金凤;锦革缎靴,下踏九色祥云;通身珠光宝气,满目帝王风光。

柳安国见太后下了宝座,忙又起身来拜,太后笑道:“柳卿家不必多礼,今日哀家传你爷儿俩进宫,本是叙叙家常,不必在乎这些礼节!在哀家这儿,就跟在你府上一样,不要拘礼!”忙又转过身来,看到柳逸玄,说道:“玄儿,过来,让姨娘看看!”

柳逸玄见太后在唤自己,忙往前走了两步,仔细来看这太后的容颜,虽是徐娘半老,却也是丰韵妖娆,到底是皇帝的母亲,并非寻常老妇可比。

太后一把拉住柳逸玄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仔细将他的容貌身形审查了一遍,满yì

的点了点头。这让柳逸玄很不适应,觉得别扭,心里想:“这老女人想干什么?干嘛这样看着我?不会是想?……不会的,太上皇还没死呢!那她是什么意思?”柳逸玄感觉怪怪的,他喜欢被女人看,但不喜欢被老女人看。

“嗯,这几年不见,玄儿已经成了大人了!也比以前结实了,若不细看,哀家真的认不出来了啊!”太后笑道。又问他:“可曾入太学读书?”柳逸玄道:“读了,正实习呢!”

“实习?什么是实习?”太后问道。

柳逸玄说:“就是实践,将书上的内容用在实jì

中,不能只是死记硬背!”

“哦,原来如此!”老太后听得一半糊涂一半明白,“不能只读死书,还要多多运用,柳卿家果然教子有方啊!”

柳安国听到儿子又在胡言乱语,生怕他说出什么“大宋必亡”的混账话来,心里一阵紧张,连忙说道:“娘娘谬赞了,犬子不学无术,才疏学浅,让娘娘见笑了。”

“柳相国过谦了不是,哪里的话,我看玄儿就不错,比那些整日‘之乎者也’的酸腐文人强多了!”太后夸赞道。

柳逸玄听了太后的话,觉得老太太思想倒还算超前,要比他这位迂腐的老爹强多了,说道:“是吗?您也这么认为吗?我就不喜欢那些整日‘之乎者也’的人,太酸了!”

他边说边看了柳安国一眼,却见柳安国紧皱眉头,瞪着眼睛看着他,意思是让他不要胡说八道。

柳逸玄看到老爹的眼神,心里立马有了顾忌,他怕自己说错了什么,再连累了老爹,回去又要打他,只得守住了嘴。

太后请柳家父子来到后房客厅,分宾主坐下,又让宫女们端来茶水果品,好好招待父子二人。

太后道:“哀家听说这些日子边关战事吃紧,军队节节败退,这大宋江山早已岌岌可危啊!太上皇整日在‘金明苑’求仙问道,早已不问朝政,皇上年少,朝中诸事还得指望着你们这些老臣多多帮他啊!”

柳安国道:“请太后娘娘放心,老臣定当竭尽所能,为圣上分忧解难!圣上虽然年轻,但却是勤政爱民的仁德之主,我相信只要圣上励精图治,卧薪尝胆,定会想当年汉武帝那样,扫平北方胡虏,让天下不再受这战乱之苦。”

太后听了这话,也只是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只怕金人不再给我们这个机会了!哀家听说,京城百姓听到金兵要渡黄河,纷纷逃离汴梁,这中原百姓都走了一半,可有此事啊?”

柳安国低下头,不知如何答复,“这个…确有此事,京中百姓为躲避战乱,确有少部分人去了南方投靠亲友,圣上这几日也在与大臣们商议迁都之事。”

太后摇了摇头,叹了一口短气,说道:“唉,此时也只好听天由命了!”又问道:“哀家听说朝廷的许多大臣都将妻儿老小送出京城,可有此事?”

柳安国越发觉得事情不对,太后好像听说了什么,因为自己的夫人范氏此刻也在府中收拾行装,准bèi

几日后回襄阳老家,难道太后听到了这个消息,要来质问自己?

柳安国心里七上八下,不知怎么答复。只得说道:“这,确有此事,京城的官员为了不让家人忍受战乱之苦,都将家中老弱妻小送出京城,这几日玄儿的母亲也在府内张罗,说是…说是要回襄阳老家避难。”柳安国忐忑不安,说话声音越来越小。

太后娘娘听了这话倒是十分淡然,她知dào

满城的百姓早已经对朝廷失去了信心,这些在京为官的大臣们为了保护家小,让家人逃离京城也是人之常情。她自己又何曾没有过这个想法,自己已是年过五旬之人,虽是一国之母,却难享shòu

天伦之乐。她多希望自己只是个寻常百姓家的女人,每日能与丈夫和儿孙们共享天伦,然而这一切只是个短暂幻想,一个王朝即将逝去,总得有人要为它陪葬才行。

太后仿佛看到了柳安国心里的担忧,说道:“柳相国不必担心,这京城即将面临战事,你将妻儿老小送往老家也是人之常情,哀家自然不会怪你,今日召你父子入宫,也正为此事,哀家也有一事相求。”

柳安国听了这话才放下心来,忙又问道:“不知太后有何吩咐,老臣定当尽lì

!”太后娘娘贵为一国之母,却不想今日也要求亲拜友,毕竟所托何事,后文分晓。

第二十七章 天上掉下个灵妹妹

宁寿宫内灯火通明,宋钦宗之母显恭皇太后正在召见柳家父子。

太后问道:“柳卿家,我记得玄儿是庚寅年出生的,比灵儿只长三岁,可是?”

柳安国答道:“犬子正是庚辰年的生人,比公主虚长三岁。难得娘娘还记的犬子生辰时日!”

太后笑道:“这哪算什么,如今我的年纪也大了,亲戚们也不愿多走动了,即便记得几个孩子们的生日,一时也难以相见。自从皇上登基之后,每日处理朝政,也没有多少工夫到我这宁寿宫来,哀家本想好好享shòu

些天伦之乐,也没这个福分!”

柳安国劝道:“太后贵为圣上之母,自然洪福齐天,等到日后圣上有了小皇子或者公主,只怕您又难得清闲了啊!”

太后道:“我倒是想不得清闲,怕是也没这个机会了。哀家在这宫中,幸好有灵儿那丫头给我说说话,解解闷儿,我才觉得好些,只是当下时局不稳,整日又有边关的消息,让哀家也是愁闷不堪啊!”又吩咐宫女道:“快去叫公主过来,就说柳相国和她柳大哥来了!”一个宫女领了旨意便出去了。

柳逸玄听了太后和他老爹半天的对话,也没听出什么名堂,自己在一边又不敢插嘴,觉得一阵无聊,这会子听到太后还有一个公主,一下子来了精神,心里想:

“这钦宗皇帝还有一个妹妹,这倒没听说过啊!说是比我还小三岁,算来只有十六岁!不知长得如何,不会是个恐龙吧?不好说,这些皇家的女孩,各个娇生惯养,平时又不干农活,保不准体重超标!哎,真是可怜啊,历史课本上说,北宋灭亡之后,皇室成员都成了金兵的俘虏,皇上、太后和众多嫔妃宫女都被金兵给掳走了,想来这位公主也逃不了了!”

柳逸玄不禁心里感到历史的沉痛,对这些金人充满仇恨。然而,凭借他的一己之力,肯定也无法阻止历史的车轮,他也只能成为这段时空的一个匆匆过客,并且还要尽快弄清《清明上河图》里的秘密,争取早日回到2010年的北京才是要紧。

柳安国继xù

劝解着太后娘娘,让她不要对当下的时局太过担心,毕竟天下的事还得落到男人身上,女人操心也是无济于事,他尽lì

想让太后对大宋的将来恢复信心,只得说了一些安慰的话,让太后宽心。

正在闲聊中,却见宫女进来回话,“启禀太后,玉灵公主来了!”

“哦,快让她进来吧!”太后说道。

只见四个宫女簇拥着公主走了进来,公主走到太后宝座前,伏地跪拜,说道:“儿臣给母后请安!”

“灵儿,起来吧!快去见过你的姨夫和你柳大哥!”太后见到女儿来到身边,也高兴起来,这玉灵公主打小就聪敏乖巧,深得太后的宠爱,这几年太后深居宫中,也多亏了身边有这么个小女儿,才度过了些许无聊的光景。

玉灵公主走到柳安国面前,深施一礼,“灵儿给姨夫请安,问姨夫姨母好!”

柳安国连忙起身,说道:“不敢,不敢,公主千金之躯,老臣岂敢承shòu!”

太后笑道:“柳卿家不必如此,她是小辈,礼所应当。”

玉灵公主又走到柳逸玄面前,施礼道:“大哥哥好!”

这柳逸玄倒像傻了一般,盯着公主看得出神,他彻底打消了之前的一切疑虑,因为眼前的这位妹妹实在没有让他失望,只见一张清秀的小脸上镶嵌着一双水汪的眼睛,弯弯的眉毛搭配上时隐时现的酒窝,让人看上一眼就能抛弃所有的烦恼。高高的鼻梁、尖尖的下巴还有那微微翘起的嘴唇让任何人看了都心生怜爱之心。柳逸玄心中不禁暗道:“卡哇伊歹斯!这个妹妹太可爱了,天生就是来做公主的!”

“玄儿,还不快拜见公主殿下!”柳安国在一边提示他。

“啊?拜见?怎么拜?”他一时出神,也忘了什么礼数,忙要屈伸下拜,玉灵公主连忙笑道:“大哥哥不必如此,母后这里不比别处,就不要讲这些虚礼了!”

柳逸玄听了这话,只是嘿嘿傻笑,“好,那好吧。”并小声对她说道:“我也很烦这些礼数,整天磕头,跪的我膝盖都疼了!”

玉灵公主眨着眼睛,对他微微一笑,这一笑倒让柳逸玄软了半截,他第一次觉得这趟离奇的穿越不虚此行,这位公主丝毫没有给他带来孤傲冷峻高高在上的感觉,反而是一见如故,竟如同一时代的人一般!柳逸玄心里在想:“难道她也是穿越过来的?不会吧,这穿越还能遇见老乡?”

太后忙将玉灵公主揽入怀中,说道:“灵儿,你还记得你玄哥哥吗?他都好几年没进宫来了!”

灵儿娇声道:“嗯,不怎么记得了。我只记得几年前母后过寿,哥哥跟着姨娘来过宫中,那时我们还在御花园里抓过鸟呢,玄哥哥爬到树上给我抓了几个鸟蛋,还让姨娘给大骂了一顿呢!”说着自己呵呵笑了起来。

太后也笑道:“是啊,那时候你们还是小孩子,一块玩闹,如今再看看,你们都长大了,我们却一个个都老喽!”

灵儿调皮的说道:“谁说母后老了,母后一点也不老!”

太后笑道:“还是我这丫头嘴儿甜,整日哄我开心!”

柳安国笑道:“公主聪明乖巧,乃是太后的福气啊!不像玄儿那样,整天在外面闯祸,惹我和他母亲为他担心。”

太后道:“柳相国言重了不是,我看玄儿就很好,玄儿生性善良,虽然有些公子习性,也是因为年轻气盛罢了!别说是他了,就是桓儿没登基之前,不也是整日贪玩,几个师傅都管不住!年轻人嘛,总有些年轻人的习性,等日后成了家,立了业,自然就收敛起来了!”

柳安国呵呵笑道:“太后所言极是,只是犬子岂能和圣上相提并论,圣上天生聪慧,心里装着天下苍生,所以才得到太上皇和文武百官的认可,日后励精图治,必然会使大宋中兴!”

太后听了这话,未免又忧愁起来,叹道:“桓儿确是个仁慈之主,只恐怕大宋时运不济,他一人也无法扭转乾坤了啊!”

柳安国听了这话也是低头不语,后悔自己说什么“大宋中兴”的话。太后道:“不说这些了,不说这些了!”转而向旁边的玉灵公主问道:

“灵儿啊,你不是整天嚷着想要出宫去玩吗?哀家说你是女儿家,不能随便出门,你还很不乐意,这次叫你姨夫来,就是想跟他商量一下,让你到他们家过些日子,你看如何啊?”

“好啊好啊,我可想出去玩了呢!这皇宫里闷死了,我要到姨夫家,我要跟玄哥哥一块玩儿!”玉灵公主高兴的像一只百灵鸟一样,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

第二十八章 天上掉下个灵妹妹(下)

柳安国听了太后之言,心里却咯噔一下,他不知太后是何用意,也不知是福是祸。这几日,柳逸玄的母亲正要收拾行装,打算让府里的女眷都先回到襄阳老家去,眼看金兵就要渡河南下,自己的妻小躲避战乱也是无奈之举,为何这时太后却要让公主到自己府上去住?难道是想让柳家留在京城,还是想让公主也跟着柳府的老小去襄阳避难?柳安国一时心里不解,也不敢多问。

柳逸玄听了太后的话却觉得是喜从天降,心里直乐。“怎么,这妹妹要到我们家住?这太好了,我正愁没人一块玩呢!虽然有王子纯那个好基友,但毕竟自己的性取向还没改变的那么彻底,况且这个妹妹这么活泼可爱,到了我们家我就不会这么无聊了!”

太后又问柳安国道:“柳卿家,哀家让玉灵公主到你府中住些时日,有什么不方便吗?”

柳安国道:“不敢,不敢,只是茅檐草舍、粗茶淡饭怎能招待公主这千金之躯,若是一时招待不周,岂不是老臣的罪过了!”

太后听了这话,也知dào

柳安国心里存有疑虑,忙对柳逸玄和玉灵公主道:“玄儿、灵儿,你们先到别处玩去,我与柳相国有些话要讲。”

柳逸玄和玉灵公主听了太后的吩咐,便离开后房往前厅而来,几个贴身丫头紧紧跟着让柳逸玄觉得很不适应,柳逸玄问道:“灵儿,‘灵儿’是你的小名吗?你的学名叫什么?”

“‘学名’?什么是‘学名’啊?”公主轻轻扬起眉梢,表示不解。

“就是上学的名儿,户口本上的!就像皇上叫赵桓一样,你叫啥?”柳逸玄解释道。

“大胆你!你敢直呼我皇兄的名讳!”玉灵公主伸出兰花食指,指着柳逸玄厉声说道。她要维护她皇兄绝对的威严,不允许别人直呼其名。

柳逸玄自知失言,连忙低头认罪,“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叫皇上的名字,我只是,我只是想知dào

妹妹名字而已!”

玉灵公主见他一阵恐慌,连连低头认罪,也觉得很好玩,笑着说道:“呵呵,瞧把你吓得!”又小声说道:“我皇兄叫‘赵桓’,我以前也这么叫过他,但我母后不允许我这么叫,你要这么叫可别让别人听到了!”

柳逸玄笑道:“我不叫了,你们这里的人规矩真多,动不动就要治罪,我叫‘柳逸玄’,你叫啥啊?”

“这个嘛,我也不知dào

我叫啥,父皇和母后打小就叫我‘灵儿’,别人呐,都叫我‘公主’,谁知dào

我叫什么呀!”

“我晕,你都这么大了,连自己叫啥都不知dào

!真是奇葩!”柳逸玄说道。

“‘奇葩’?‘奇葩’是什么意思呢?”灵儿不解的问道。

“‘奇葩’就是,就是怪人,怪的有点‘二’的人!”柳逸玄说道。

“二?哪个‘二’啊?”她又问道。

“啊?你还真是大宋的公主啊,我还以为你是穿越过来的小学妹呢!看来跟你是没有共同语言呀,还哪个‘二’?你就是个‘二’,知dào

吗!”柳逸玄觉得这么个妹子倒是傻得可爱。

“哦,我是‘二’,那你呢,你是‘一’还是‘三’?”灵儿以为这是宫外的孩子们玩得什么游戏,都用数字来相互称呼。

柳逸玄见她不开窍,也不愿跟她过多解释,便说道:“没有‘一’和‘三’,只有‘二’!你是奇葩,你们全家都奇葩,我真受不了!”

灵儿虽然听不懂他说什么,但明显感觉他的语气不对,不像是什么好话,立马拉下脸来,眉头一皱撅着小嘴说道:“我不跟你玩了,我要跟母后说,不去你们家了!”

柳逸玄听了这话,立马慌了神,连忙说道:“别介啊,妹子,哥错了行吗,你别跟太后说,要是让我爹知dào

了,肯定又要骂我!”

灵儿见他一脸担忧,又是好言相求,也就不再跟他生气,然后眼睛一眨,心生一计,说道:“不让我告sù

母后也行,那你说,你自己是个‘二’!”

“好好好,我说我说…”

“说十遍!”

“啊?…行行…十遍就十遍吧,我是个‘二’,我是个‘二’……我太二了……”

柳逸玄越说越觉得自己实至名归,他想起自己这段北宋之旅,不正是因为自己犯“二”吗?又小声自言自语道:“我要不是二,能偷偷地跑到库房里看什么狗屁国画吗?我要不是二,能他妈跑到你们北宋来吗?”

“你所什么啊,我没听清!”灵儿嫌他声音太小,想知dào

他在嘀咕什么。

柳逸玄知dào

自己的事情跟她又解释不清,只得搪塞道:“没什么,我自言自语呢!”

灵儿瞅了他一眼,觉得他在骗自己,便说道:“不告sù

我拉倒,那我不跟你玩儿了!”说着转身就要走。

柳逸玄连忙拉住她的衣襟,说道:“好好好,我说我说…我说,可我怎么说啊?”他也不知dào

怎么跟这位妹妹把自己的事情说明白,只得又编个别的理由,说道:“我刚才说想来看一幅国画,就是山水画,听说就在这大宋的皇宫里,可是我又没什么机会!”

“一幅画?什么画啊?”灵儿真信了他的话。

“嗯…是一幅叫《清明上河图》的画,你知dào

吗?”柳逸玄问道。

“《清明上河图》?我见过啊!”灵儿清脆地回答道。

“什么?你见过!在哪儿,它在哪儿?”

柳逸玄本想编个理由哄骗一下玉灵公主,却不想又得到了那幅苦苦寻觅的《清明上河图》的线索,正是:有心栽花花不活,无心插柳柳成荫!毕竟能否找到这幅画里的秘密,且待后文。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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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公主驾到(上)

柳逸玄正与玉灵公主在宁寿宫外谈笑,柳逸玄一时问到了那幅《清明上河图》,可巧玉灵公主曾经见过那幅画。

柳逸玄连忙问她:“妹妹在哪里见到过那幅画,可知它现在何处啊?”

灵儿见他这么急着要打听这幅画的下落,偏偏又卖起关子来,说道:“我为什么要告sù

你啊,你有什么好处吗?”她瞪着一双天真的眼睛看着柳逸玄。

柳逸玄心里恨得直咬牙,心里说道:“这丫头真难缠,刚才几次威胁我,这会子又问我要什么好处!我哪有什么好处,给你申请个QQ号你要吗?你丫也不会上网啊!”

“好处?我哪有什么好处啊,美女,你就告sù

我嘛!”柳逸玄死乞白赖地想使用‘美男计’,只可惜灵儿不吃这套,噘着嘴说道:“不行,不行,我不能白告sù

你啊!”

“那…那怎么办?哎,对了,你要告sù

我,我就再爬到树上给你摸鸟蛋,你说好吗?”

灵儿摇着头说:“不好不好,谁要你的鸟蛋儿,上次就害的我用被子捂了半个月,也没见有小鸟出来!”

柳逸玄听了这话,心里邪恶了,暗自里笑道:“妹子啊,说话别这么大声啊,一口一个‘鸟蛋’、‘鸟蛋’的,让别人听到多不好!”

“你笑什么啊?”灵儿不知dào

柳逸玄在想什么,连忙问他。

“没笑什么!你想要好处,可我身上也没带什么好玩的啊?等以后你要到了我们家,我带你去吃京城里的好吃的,然后带你去城东看杂耍,再带你到城外去骑马,那边的风景很美,可好玩了,不骗你!”柳逸玄试图让她相信自己的话,说些吃喝玩的东西吸引她。

灵儿听他说要带自己去城里玩,心里也觉得是个不错的许诺,便说道:“那好吧,一言为定!”

“好,一定一定,那你就告sù

我那幅画在哪儿吧?”柳逸玄急切地想知dào

那幅画的下落。

“嗯,好吧,让我想想!”她微微仰起头来,噘着嘴开始了回忆。

“那还是在三年前的时候,我跑到父皇的书房里去玩,就看到父皇和蔡太师在书案上把玩一幅画轴,我悄悄地也跟着凑了上去,趴在案子上看,因为父皇给那幅画赐名为‘清明上河图’,所以蔡太师在旁边满口夸赞,说‘此画乃前无古人之旷世杰作,似尧舜之清明,比汤武之盛世!”灵儿边说边学起蔡太师的样子,摇头晃脑,自说自乐。

柳逸玄听了这话,不禁赞叹蔡京拍马屁的才能,也为这位徽宗皇帝感到冤屈。

按理说,一个皇帝多才多艺本不是件坏事,没事踢踢足球、练练书法,既能强身健体又能陶冶情操,本来无可厚非,但是一个皇帝只会这些就不能原谅了,不仅如此,宋徽宗选择大臣的标准还要按照是否与自己趣味相投作为依据,他宠信喜爱书法和绘画的蔡京,重用喜欢踢球的高俅,让这北宋朝廷的文化体育事业一片繁荣,却让国防事业萎靡不振。《司马法》云:“国虽大,好战必亡!天下虽安,忘战必危!”果然,北宋用血的教xùn

为这句话提供了论据。

柳逸玄说道:“蔡太师的马屁拍得真是一流啊,那徽宗…那你父皇是不是也很喜欢这幅画?”

灵儿想了一下,回答道:“不清楚,父皇当时并没有对那幅画作过多的点评,只是盖上了自己的宝印,轻轻叹了一口气。”

“叹了一口气?为什么呀?那幅画画的不好吗?”柳逸玄问道。

“我也不知dào

父皇为什么叹气,只知dào

父皇平时喜欢那些福寿祥和的画作,而那幅画的上面有许多人穿着破旧,还有一些破屋陋巷,可能不和父皇的心意吧!”灵儿自我解释着,她确实不了解她的父皇。

“哦,这么回事,那这幅画现在在哪啊,你能带我去看看吗?”柳逸玄连忙问她,因为他需yào

看看这幅画在北宋是个什么样子,也好进一步确定故宫博物院里的那幅是不是真迹,更重yào

的是要确定一下这幅画的开始部分是不是存zài

那匹残缺的宝马,从而完成他爷爷这么多年的心愿。

“那幅画已经不在宫中了!”灵儿说道。

“什么?怎么会不在宫中呢?”柳逸玄十分不解,他第一次这么接近这幅让他朝思暮想的《清明上河图》,本想能有机会好好kàn

一下,却又成了泡影。

“那幅画被父皇赏给了均州郡王,现在恐怕在郡王府了!”灵儿若无其事的告sù

他这些信息,可柳逸玄心里却又是一次巨大的失落。

“天哪,这幅画竟然不在汴京,我还在这里苦苦打听了这么长时间!这个该死的张择端,你好好的画这么一副破画干什么?惹得老子稀里糊涂来到北宋,还他妈不知dào

什么时候能回去!”他又一次感觉到孤独无助,不知又要面临什么残酷的考验,他精神恍惚的望着远处的天空,眼睛里闪烁着一丝绝望。

“玄哥哥,你怎么了?”灵儿看到他的表情怪怪的,疑惑地问道。

“啊,我…我想回去,我不想在你们这待了!”口气显然还是个孩子,眼里却闪现出无奈的泪光。

“想回去?可是姨夫还在跟母后说话呢,你这么快就想家了,真没出息!”灵儿说道。

“谁没出息了?我想家怎么了,你要是跟我一样,跑到一个几百年前的时代,还不知哭成什么样呢!还说我没出息!”柳逸玄很不喜欢灵儿对自己的评价。

“什么‘几百年前的时代’,你说什么啊?”灵儿不明白他的话。

“哎呀,你别问了,跟你也说不明白,我反正得找到那幅画,不然我就回不到北京了,我都出来一个多月了,我爸妈肯定着急的在找我呢?”他越想心里越伤心,不禁流泪道:“我现在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他们还不得急死啊。”

“你怎么了,玄哥哥,你怎么还哭鼻子了?”灵儿不知dào

他在说什么,“什么‘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你不是好好的吗?”她开始安慰他。

“你不是想看那幅画吗?等以后有时间,你到均州的郡王府去看就是,均州郡王是皇祖母的弟弟,是我的舅姥爷,到时候我们一块去就是嘛,你别伤心了!”灵儿看到他泪流满面,自己也跟着伤心起来,悲伤的情绪是容易传染的,女孩子在这方面的抵抗力本来就差。

“真的吗?你知dào

那个什么郡王府的地址吗?”柳逸玄觉得灵儿的话有道理,自己还是有希望回去的。

“地址?我不知dào

!不过肯定会有人知dào

的,你不用担心了,别再哭了,真是的!这么大的人还哭鼻子,真是没出息,还得让我这个妹妹来哄你!”灵儿假装生气的说道。

柳逸玄擦了擦眼泪,说道:“谁哭了,我那是风吹的,我的眼睛风一吹就这样!”

正说话间,一个宫女跑了过来说道:“启禀公主,太后娘娘在叫你们过去呢!”

玉灵公主连忙带着柳逸玄往宁寿宫的后房里来,却见太后和柳安国正在喝茶聊天,太后将柳逸玄泪眼汪汪,便来问:“哟,玄儿,你怎么了这是,是不是灵儿丫头欺负你了?告sù

姨娘,我替你出气!”

柳逸玄笑道:“没有,眼睛刚才进沙子了,我揉的。”

“哦,没事就好,你们俩可不能闹矛盾啊,让别人笑话!”太后笑着说道,又转而对柳安国说道:“柳卿家,灵儿的事哀家就托付给你了,你过两日派人就来宫中把灵儿接到你们府上吧,这丫头没出过远门,怕是又要给你添麻烦了!”

“不敢不敢,公主能下榻我们府上,乃是祖上积来的福分,老臣定当尽心尽lì

!”柳安国道。

“那好,这事就这么定了,今儿天也不早了,我就不留你们爷儿俩了!”太后说道。

“那好,老臣就告退了!”连忙起身拉着柳逸玄一起跪拜。父子二人拜别太后,起身离开宁寿宫,灵儿又跑过来对柳逸玄说:“玄哥哥,别忘了你答yīng

我的事,你要带我去城外骑马的,我还没骑过马呢!”

柳逸玄说道:“嗯,等你到了我们家,我就带你去!”说着便又被柳安国拉着走出了宫外。

柳府的几个家丁还在门房里等着,有几个已经耐不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刘管家看到老爷出来了,便连忙踢醒几个家丁,来到宫门口备较,柳逸玄看到父亲一脸愁绪,低头不语,不知dào

太后到底跟他说了什么,他本想开口问问,却又怕老头嫌他多嘴,保不准又要骂他,也就没敢开口。

父子二人出了宫门,各自上了轿子赶回府中。

又过了两日,柳安国安排了几个丫头婆子和年长老成的家丁,雇了一辆牛车往大内西边的角门而去,因为按照太后的吩咐,公主此次出门会亲不必太过张扬,明是走亲,实则避难,柳安国一切按照太后的吩咐将玉灵公主接到了自己的府上。

范夫人连忙又将东边的小院收拾了一下,让公主住下。玉灵公主此次出宫,一切仪仗和随从全部没有,只带了身边的四个贴身的丫鬟。柳安国又安排了府上的家丁和佣人,不要对外人说公主住在府中一事,为了保护公主的安全,柳安国又在府中增加了护院的家丁,轮班值守。

范夫人和柳逸玄连忙到前院迎接,范夫人俯身要拜,却被玉灵公主上来搀住,说道:“姨娘不必行此大礼,这让灵儿如何受得起呢?”

范夫人道:“公主乃是金枝玉叶,老身乃是一介草民,自当跪拜。”

灵儿道:“姨娘不必如此,这是你们府上,灵儿来了少不了又要打扰姨娘了,以后这些繁琐的礼节都免去吧!”

“这样,不太好吧?”范夫人还有几分顾虑。

“没什么不好的,我在母后那儿随便惯了,若是到了姨娘这,添了这么多礼数,倒让灵儿不自在了,姨娘,你就疼疼灵儿吧!”

范夫人见到公主这般随和,打心里喜欢她,见到这么乖巧的外甥女倒像自己的亲生女儿一般,免不了又是疼爱有加,只是如今时局混乱,金兵随时都有可能渡河南下,大宋的军队能否抵挡的住还很难说,为了避免战火,范夫人正打算将家里值钱的东西和丫鬟女眷迁往襄阳老家避难,却不想太后又让公主住到柳家,这不免又要让她这个“南迁”的计划往后推迟。毕竟又会生出何种变故,且待后文。

第三十章 公主驾到(中)

大宋靖康元年四月十八,天气多云转晴,空气质量状况:优。

柳逸玄早早就起来了,他正在院子里舞弄抢棒,袁教头教授他的枪法他虽然没有练到炉火纯青,但也是有模有样。身边的小跟班叫做升官,他坐在后院的亭子里,呆呆地望着他们家的公子晨练,倚着亭子的立柱昏昏欲睡,显然昨天夜里没有睡好。

起这么早的不止柳逸玄和升官,还有那位柳府的上宾玉灵公主。她第一次在宫外睡觉,显得异常兴奋,天才刚亮,就被房檐上的几只觅食的麻雀给吵醒了。她包着被子伸出头要拉开帘子,却见自己的几个丫鬟还在外间的床上呼呼大睡。

“宫外的生活就是好,早上也没有敲更的太监跑来跑去,还不用大老远的跑到宁寿宫跟母后请安,真好!”

她感到宫外的生活一切都是那么新鲜,一切都是那么自由。她也像那房檐上的麻雀,欢快的迎接新的一天。

玉灵公主悄悄的取出了一件便服,因为她打算今天要跟着她的玄哥哥到汴梁城里逛逛,她在京城里长这么大,从来没有机会好好在这座城市玩过。她兴奋的自己把衣服穿上,脸上还在傻傻的笑着。

“公主,你醒了!”一位叫珠帘的丫鬟觉察到动静,连忙起来往公主的卧房里来看。

“哎呀,你吓死我了!死丫头,起来也没动静!”灵儿本来不想吵醒她们,让她们多睡一会,可还是吵醒了这个机警的丫鬟。

“奴婢该死,吓到公主了!”她连忙认罪。

“没事的,本宫看你们还在睡觉,就没有叫你们,想让你们多睡会儿!”灵儿笑道。

“那怎么能行呢,我们就是服侍公主殿下的,您怎么能不叫我们呢!”说着就走过来帮着灵儿将衣裙穿好,并对帘外叫道:“画栋,公主醒了,你们赶快起来吧,快去打洗脸水来!”

外面的几个丫头听见动静也都纷纷起来,伺候着公主梳妆打扮,一阵忙乱之后,公主便梳妆完毕,走到院中透气。她站在庭前,伸了个懒腰,送给这个世界一个甜美的微笑,让那一对小酒窝里也灌满了早上的阳光。

“走,去前院找玄哥哥!”她高兴的要往前院去,招呼着身边的丫头。

“啊?公主,咱还是用过早膳再去吧,这会子柳少爷估计还没起呢!”珠帘连忙劝她。

“还没起?没起就更要叫醒他,这么大了还赖床!走,跟我去叫他!”说着就跑出了小院。

几个丫鬟在后面紧紧追着,过了角门便到了柳逸玄的小院,看到柳逸玄正在院中舞抢弄棒,忙跑来凑热闹。

“玄哥哥,你在干什么,我也来玩!”声音如树上的百灵鸟一般清脆。

“嗨,小灵,你咋跑来了?”柳逸玄见到这位公主妹妹跑来跟自己玩,也是十分高兴,家里可算有了个同龄人,还是个美眉,岂能不高兴。

“小灵?我不叫小灵,我叫灵儿!”灵儿对这个称呼不是很习惯。

“灵儿是那些长辈们叫的,我叫你觉得不习惯,叫小灵多好,显得亲切!”

“那为什么不叫‘大灵’呢?偏要叫‘小灵!’”

“因为你比我小啊,所以叫‘小灵’!”

“哦,是这样啊,随你便了,叫什么都行啦,你今天带我出去逛逛吧,我好想出去玩!”灵儿嚷着想要出去。

柳逸玄也想带着这位妹妹出去逛逛,因为他觉得一位公主整天在宫里待着,肯定无聊死了,再者,他也曾经许诺说要带灵儿到城内去玩,只是现在他没这胆子。他忙将灵儿拉过了来,小声对她说:“我也想带你出去,但是你是公主,这要让我爹知dào

了,非得打断我的腿不可,还是改天吧!”

“我不嘛,我就要今天,要是过两天母后让我回宫了怎么办!我不是白出来一回吗?”她不答yīng

,死活要出去。

“你别叫啊,小点声,别让人听到,要是我爹娘知dào

了,肯定不让我们出去,你真的想跟我出去逛逛?”

“嗯嗯嗯!”灵儿瞪着一双明亮的眼睛连连点头。

“那好吧,我想办法,你不要把这事告sù

你的那几个丫鬟,知dào

吗,要是让我爹知dào

了,又得打我!”柳逸玄小心翼翼,果然是做贼心虚。

“嘻嘻!”灵儿看到他那胆小的样子,忍不住笑他。“你那么怕姨夫吗,怎么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小屁孩,你懂什么啊!这老头动不动就打我板子,还往死里打,我能不怕他吗?笑什么笑,再笑不带你出去了!”柳逸玄小声威胁她。

“好了好了,我不笑了就是,你带我出去吧!”灵儿哀求道。

“你急什么啊,还没吃早饭呢?你先到后房去吃早饭吧,吃完饭再来找我,我先看看我爹今天上朝了吗,如果今天他去上早朝,我们就溜出去!”

“好啊好啊,那就这么定了,我这就去姨娘哪里用饭,吃过饭就来找你!”

二人商议完毕,灵儿便带着几个丫鬟来到范夫人这边,范夫人早已听说公主洗漱完毕,正要叫家人将早膳传到东边的小院里,却看到公主来到了后院。

几个丫头婆子连忙跪拜接驾,灵儿又叫她们起来伺候,不必多礼。范夫人备好了丰盛的早宴,伺候着公主用饭,灵儿哪有多少心思吃饭,胡乱的吃了几口,便匆忙拜别范夫人,说道:“姨娘,我要到玄哥哥那边找他玩!”便离开了后院。

柳逸玄也吃过了早饭,并且确定今天柳安国去朝里了,此刻并不在家。柳逸玄对升官说:“升官,知dào

今天爷要干什么去吗?”

升官笑道:“知dào

,公子是想带公主到外面去玩吧?”

“行啊,你小子,不愧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啊!”柳逸玄笑道。

“可是公子,公主是咱家的客人,那可是皇上的亲妹妹,没有老爷和夫人的允许,没人敢让她出门啊,这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老爷怎么向皇上和太后交代啊?我看爷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吧,免得老爷知dào

,又要打你!”升官好言劝他,生怕出了什么意wài



“能有什么意wài

,我就带她出去逛逛,之前在宫里都跟她说好了的,再说,我都计划好了,去帮我找几件我的衣服!”

“公子,找衣服干嘛?”

“让你找你就找,哪来那么多废话!”升官忙着跑到里屋去找衣服,柳逸玄却看到灵儿从外边欢快的进来。

“玄哥哥,我吃过饭了,咱们就…”她慌忙放低了声调,怕被生后的丫鬟们听到,“咱们就出去吧!”

柳逸玄悄悄对她说道:“你这几个丫鬟怎么老是跟着你,这样怎么能行?赶紧叫她们走!”

灵儿回头对自己的几个丫鬟说道:“你们几个先回去吧,不用老跟着我,你们去玩吧!”

那位珠帘丫头忙说道:“我们还要伺候公主呢,不能回去!”

灵儿道:“我不要你们伺候了,你们自己去玩吧,我要跟着玄哥哥玩,你们碍手碍脚的,回去吧!”

“可是,公主…”

“没什么‘可是’的,你们平时在宫里没时间玩,这次到了姨娘府上,你们就不用那么辛苦了,去玩吧,不用管我了!”几个丫头听了这话,也都心里高兴,再说这是相国府上,什么事情也还有府上的丫头婆子们照应,心里也就没了顾虑,便都领命回去了。

第三十一章 公主驾到(下)

升官从里屋找了几件衣服,出来看到玉灵公主在柳逸玄房里,连忙跪拜,“小的给公主请安!”

“免了吧!”灵儿又问柳逸玄道,“他是谁啊?”

“他是我的跟班,这小子对京城比较熟,我每次出去都带着他!”说着又把升官手里的衣服拿来,“看看这些衣服怎么样,你挑一件穿上吧!”

“啊?让我穿你的衣服?我不穿,我不穿!”灵儿看了那几件衣服,直摇头。

“啊什么啊?你不穿我们怎么出去,像你这样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到了街上肯定引人注意,连府门都出不去,赶紧换上吧!”

“可是,可是这些衣服好难看啊,我不想穿!”她撅起嘴来不太乐意。

“谁说难看啊,你看我穿着不也挺帅的吗,怎么可能难看呢?你要不穿也行,就在府里老实呆着吧!”

“好吧好吧,那我穿上就是,但是我换衣服,你们不许偷看!”灵儿警告道。

柳逸玄听了这话倒也觉得可笑,说道:“行了行了,我不偷看,谁稀得看啊!你赶紧的吧,把你头上的这些簪子和花什么的都摘了,把头发弄成我这样的,我里屋的台子上有发束和抹额,你自己捯饬一下,我们在外面等你!”

灵儿听了柳逸玄的吩咐,一时也没有办法,只好挑了件男装,关上房门,跑到里屋换上。

柳逸玄在院子了等了半天,也不见灵儿出来,便隔着窗户问她:“哎,美女,弄好了吗?这都中午了,再弄不完天都黑了!”

“好了,好了,这就好了,再等一会嘛!”灵儿在里面喊道。

“女人真麻烦,换个衣服用的着这样半天吗!”柳逸玄有些不耐烦了。

升官在旁边看着都担心,他不知他这位公子爷又要搞出什么花样,连忙问他:“公子,咱…咱真的要带公主出去吗?要是老爷知dào

了…”

“这件事只有我们仨知dào

,我不说,你不说,那丫头也不说,我爹怎么会知dào

呢,没事的!”

这时房门开了,灵儿换完衣服走了出来,柳逸玄看她,倒是英俊书生的打扮,白净的面庞还是露出些脂粉气息。

“哎呀,真看不出来啊,你穿上男人的衣服还是这样清秀,果然是天生丽质啊!”柳逸玄满口夸赞。

灵儿听了这话,倒有几分害羞,笑着瞅了柳逸玄一眼,红着脸说:“哎呀,人家说不要穿嘛,你非得让我穿,难看死了!”

“不难看,一点不难看,你现在就是一个标准的小正太,待会跟我到街上,看看有没有哪家的姑娘看上你!”柳逸玄拿她打趣道。

“你说什么呢?你再乱说,我就告sù

姨娘去!”灵儿不喜欢他这么说。

“好了,我不说了,你别生气,咱现在就出去吧,我带你去城东逛逛!”

三个人出来府门,一路往东而来,过了旧曹门便是东城区,东城是汴京城最繁华的的区域,这里不光是漕运船只装卸货物的地方,也是各地客商云集的地段。虽然许多客商担心战乱,都已纷纷举家迁往别处,但汴梁城到底还是帝王之都,仍然有许多商贩在街上摆摊经营,街道两旁的店铺也还在维持着生计。

即便现在的街道比不上往日的繁华,但丝毫没有影响玉灵公主游玩的热情,她把街上的每一家店铺都逛了一遍,一会儿到酒馆里看别人喝酒,一会儿又到古董店里指指点点;一会儿跑到药铺里瞪着眼睛看先生帮病人把脉,一会儿又跑到绸缎庄里去看那些新鲜的花样……

柳逸玄在她屁股后面紧紧跟着,不让她乱跑乱串,只是这位公主天生倔强,拦都拦不住,非得在人堆里钻来钻去,看什么都那么新鲜。柳逸玄陪她一连逛了两条街区,自己的脚都酸了,什么小吃、点心、风筝、扇面买了一堆,升官两只手满满都是,叫苦不迭。

柳逸玄连忙抓住灵儿,喘着气说道:“姑奶奶,咱别逛了,你让哥哥我歇会儿吧!”

“玄哥哥,你累了吗?”灵儿眨着眼睛问他。

“我累了,我都快不行了,走不动了!你别再往人家店里跑了好不好,还乱动人家的东西!我跟你说,我身上的钱可都花光了,你要再买什么东西我可没钱了,你就,你就歇会儿吧!”

灵儿见柳逸玄苦苦相劝,看他一脸疲惫的样子,也就收了心,跟着他坐在河边的石凳上休息。

汴河的这一段倒是风景不错,几个村妇在河边洗衣淘米,河里过往的商船还和岸上的行人打着招呼,灵儿看到一只客船在河的中央起伏漂泊,连忙对上面的人喊话:“船家,你要到哪里去啊?”

船上远远传来回话,“小兄弟,我们要到江南去!”

“到江南干什么啊?”灵儿好奇地问他。

“当然是避难了,这金兵马上就要打到汴梁城了,我们得赶快躲一下!”船上的人远远的给她回过话来。

“避难?避什么难啊?”灵儿自言自语,她还不知dào

的这大宋的江山早已风雨飘摇,他的父亲和兄长马上就要成为亡国之君了!

“喂,你们为什么……”

“行了,别叫了,人家都走远了!”柳逸玄连忙拦住她这无知的举动,因为他也不想让这位可爱的妹妹听到大宋将要亡国的消息。

“唉!他们怎么走的这么快啊!我还想跟他们说说话呢!”

“说什么话啊?你就消停会儿吧!好好在这待着!”柳逸玄口气里夹杂着责备,不想让她引来别人过多的关注。

三个人正在河边休息,却听到城门口有敲锣打鼓的声音,许多附近的百姓纷纷跑过去围观,灵儿哪能错过这种热闹,连忙起身跑了过去,柳逸玄伸手抓她没抓住,也只好跟在后面追她去了。

“哎哎哎!姑奶奶,你慢点儿跑……”

柳逸玄到了城门口却看到许多官兵正在贴告示,一群百姓围着告示伸着头去瞧,柳逸玄挤在人群里抓住灵儿的手,生怕她跑丢了。又抬头看那告示,上面写着:

开封府令:自明日起,汴梁城全城戒严,凡出城者只在巳、午、未三个时辰放行,入城者一律严格盘查。此举意在防止金人奸细入城,开封百姓近日可减少出行,莫要到城外走动,防止不测!

几个识字的人将告示念了一遍,惹得围观的百姓议论纷纷,不是怕全城戒严给自己带来不便,而是担心金兵就要打到汴梁城了。

几个人议论道:“听说金兵已经渡了黄河,马上就打到开封城了,大家赶快逃命吧!”又一个叹道:“这大宋朝要完了啊,我们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一时间街头百姓们一阵恐慌。

第三十二章 大兵压境

北宋靖康元年四月,公元1126年春,金国班勃极烈、南路大军统帅完颜斜亲率十五万大军驻扎在黄河北岸的濮阳至封丘一线。

柳逸玄稀里糊涂来到北宋,却对中原的战略局势一无所知,他只管和那位公主妹妹在城中游逛,怎么也不会想到就在百里之外的黄河对岸,此刻正集结着十几万的虎狼之师。

金国军队用了一个多月从河北各地调来粮草物资,又征搜了大小船只数千条,停泊在黄河北岸的渡口准bèi

随时渡河。

黄河南岸便是北宋军队的防线,从汴京城北门外的黄河渡口,东西延伸三十余里,驻扎着十万守军。宋军沿河驻防,守住黄河边上的所有渡口,整条防线看上去密不透风,金兵要想顺利渡黄河也绝非易事。

然而,大宋朝被叛徒出卖了。早在去年秋天,金兵围攻幽州,燕山守备郭药师不战而降,投靠了金国。此人不光是贪生怕死之徒,还是个彻头彻尾的民族败类,他投靠金兵之后,四处劝降,说服了辖区内多处守备军的统帅,让那些意志薄弱的地方官员都跟了他成为叛徒。就这样,郭药师凭借三寸不烂之舌为金兵拿下大半个河北,让金国皇帝不费一兵一卒将二十多座城池收入版图。

完颜斜上奏金国皇帝完颜晟,为郭药师请功。完颜晟封郭药师为征讨先锋,官至三品。郭药师得到完颜晟的封赏,更加卖命,凭借着对大宋州府和路线的了解,几次为完颜斜扫清南下的障碍,深得完颜斜器重。

此次完颜斜领兵南下,立志要渡过黄河,拿下汴京。完颜斜看到宋军在黄河沿岸一路设防,各个渡口重兵把守,一时忧心忡忡,女真族本是在马上长大的民族,不善水战,若要强渡黄河,必然遭到宋军的顽强抵抗,到时候即便渡过河去,也会损兵大半。

黄河北岸,金兵大营,完颜斜召各部将领来帐下议事,商讨渡河之策。

完颜斜道:“此次本帅领兵南下,连克燕赵三十六城,如今兵马已到濮阳,过了黄河便是宋国的都城。宋皇赵桓小儿无得无能,中原百姓早已弃他而去,此正是我大金铁骑南下中原的最好时机。不过,据探子来报,宋国军队凭借黄河之险,还在打算殊死抵抗,今日召诸位前来,就是商议渡河之策。”

完颜斜又走到地图前,手指黄河一线,说道:“据探马来报,宋军在黄河南岸东西长约六十里的地带布下十万守军,打算死守黄河,我军不习水战,如何才能渡河?”

帐中诸将议论纷纷,没人能拿出好的对策,这时,完颜斜帐下的牙牌将金波霸起身要来献计,这金波霸本是高丽族人,早年投奔完颜斜,曾在征讨契丹的战役中立下战功,被金主完颜阿骨打赐了国姓。金波霸生得勇猛异常,凶神恶煞一般,擅使一把狼牙棒,能将敌人的头颅砸碎,这几年南征北战,死在他手下的敌人不知有多少。只可惜有勇无谋,莽夫一个。

金波霸厉声说道:“大帅不必担心,我大金铁骑一路南下,宋人早已闻风丧胆,不堪一击,大帅可给我五千精兵,我定会杀到黄河对岸,为大帅打开一个口子!”

郭药师听了金波霸的计策,在旁边“哼”了一声,暗自叹笑,没想到这声不屑却被金波霸听到。金波霸怒目圆睁,指着他问道:“你笑什么!”

这郭药师虽然体态偏瘦,脸长似驴,一双小眼却暗藏杀机,他微微看了这金波霸一眼,觉得他是一介莽夫,不值得跟他计较。

“问你话呢,你这个宋狗!”金波霸看到他这一番不屑,早已怒上心头,出口大骂。原来这金波霸一向瞧不起郭药师,觉得一位降将竟然官封三品,自己出生入死这么多年才当了个五品的牙牌将,这让他心存怨气。

郭药师听到“宋狗”两个字,心头猛然一痛,他始终也想不明白,为何自己在费尽心机出卖同胞,却得不到金人最起码的尊重?然而,事实又是那样的无奈,他既然贪生怕死当了叛徒,就必须承shòu他该有的屈辱。

郭药师紧皱眉头,狠狠的瞪着金波霸,袖中攥紧了拳头却不敢冒然出手,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受到这样的对待,而他早已把忍辱偷生当成了习惯。

完颜斜连忙喝止住金波霸的无礼,“不得对郭将军无礼,郭将军能深明大义,不愿再为那昏君卖命,乃是我大金的有功之臣,此次南征,还得依仗郭将军的谋略!”转而又问道:“不知郭将军可有渡河良策?”

郭药师心中早有计策,只是不愿献出,毕竟黄河以南还有自己曾经效力的旧主,心里还有一丝顾虑。如今既然完颜斜已经问到自己,便只能昧着良知,一条道走到黑了。

郭药师回禀道:“大帅此次亲率大军南下,宋军早已闻风丧胆,如今凭借黄河之水负隅顽抗,只是在做垂死挣扎而已,末将以为,要过黄河只可智取,不可强攻。”

完颜斜忙问:“哦?不知郭将军打算如何智取?”

郭药师道:“汴京城北门外这六十里河堤皆有宋军把守,若正面进攻,则难以克敌。末将听闻,山西河北一带的百姓,皆暗地里向南方迁移,既然流民能过的了河,我们也能过的去。”

完颜斜知dào

这郭药师虽然贪生怕死,但胸中计谋颇多,现在听他这么说,料定他心中已有计策,连忙笑道:“郭将军言之有理,本帅愿闻其详!”

郭药师继xù

说道:“末将帐下还有两千军士,都是随我投降大帅的宋军兵勇,大帅可让他们扮作宋国流民,绕过宋军防线,从延津、新郑一带分批渡河,到了南岸便可暗地集结,到本月十八日夜间,可在鸭嘴滩一带偷袭宋军防线,只要将河滩上的芦苇和营帐点燃,我们便可奔着火光方向夜渡黄河,到那时即便宋军来救,我军也已抢占鸭嘴滩渡口,待大军过了黄河,那些宋军便不是我们对手,等将宋军杀退,我军兵马便可直逼汴梁城下!”

完颜斜一听,心中大喜,“果然是妙计啊,郭药师不愧是中原的人才,只可惜那赵桓小儿有眼无珠,没能重用将军,若我军渡河成功,本帅定会奏明圣上,为将军请功!”于是吩咐手下部将依计行事,分头备战不在话下。

第三十三章 全城戒备

东京城内全城戒备,因为宋国的探子也在城外发xiàn

许多不明身份的人时隐时现。

此时的东京守备乃是兵部侍郎李纲,这李纲本是无锡人,徽宗政和二年进士,与王子纯的父亲王简太尉都是朝中的主战派,王简出征太原,兵败而死,这殿帅府太尉一职暂由李纲代理。

李纲听到哨兵来报,说是京城外围发xiàn

不明流民,所以下令全城戒严,以防奸细入城,这才命军士在城门口张贴告示,被柳逸玄和灵儿遇见。

柳逸玄和玉灵公主本想趁着天气不错,好好出城游玩一番,却又遇到这种状况,只能原路返回。然而灵儿在看到城门口的告示后却心事重重,她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

“怎么了,灵儿,干嘛皱着眉头啊?”柳逸玄问她。

灵儿呆呆的看了他一眼,眼里充满着疑问。

“玄哥哥,为什么那些百姓说大宋朝要完了呢?为什么他们要逃命呢?”

灵儿很是不解,一位深居宫中的小公主,哪里知dào

这天下的局势,在她的心里,她的皇兄是天下最好的哥哥,她的父皇也是最疼自己的父亲。她不知dào

老祖宗的百年基业都将断送在自己的父皇和皇兄手中,这个十二世纪东方最繁华的美梦,也将在靖康元年完全破碎!

柳逸玄实在不知dào

怎么跟她说这些,她在深宫长大,山河破碎的责任跟她没有任何关系,他不忍心让这位天真可爱的妹妹听到国将灭亡的消息,只能笑着安慰道:“哦,原来你为这事伤心啊!老百姓说话都是不可信的,他们听风就是雨,乱说的!”

“可是告示上说要严查金兵的奸细,金兵已经来到汴梁了吗?”灵儿显然不信柳逸玄的话,还在追问。

“这个嘛,好像是吧,快要到了,不过打仗也没什么好怕的,这个世界本来就年年打仗,天天打仗,只不过现在打到京城罢了,再说,打仗都是男人的事,你这个小丫头操什么心啊?别多想了,该怎么玩怎么玩!”

“谁是小丫头,我不是小丫头,好好的,干嘛要打仗呢?”又问道:“打仗是男人的事,玄哥哥,你也要打仗吗?”灵儿不停的追问。

“不是我们要打仗,是北方的金人,他们看到我们的金银财宝,就想过来抢走,所以没办法啊!”

“他们来抢,我们干嘛不把他们赶走?”灵儿问道。

“赶走?怎么赶?大宋军队太菜了,连吃败仗,怕是赶不走啦!”柳逸玄凭借着历史知识,在这给出了预言。

“为什么打不过他们呢?”灵儿穷追不舍。

“为什么?问你老爹去啊!问他当皇上的这几年都干了些什么好事?整天踢球画画,不务正业,还跟李师师有一腿,这些你都不知dào

吧?他还听信奸臣的话,让那么多英雄豪杰都上了梁山,谁还为朝廷效力?这回好了,人家金兵都打到家门口,看你那老爹怎么办吧!”柳逸玄越说越气,把对徽宗的抱怨一吐而出,早忘了灵儿的感受。

“我不许你这么说我父皇,你再敢诋毁父皇,我就让皇兄把你抓起来,治你的欺君之罪!”灵儿听了那些话,岂能不伤心,一边落泪一边警告柳逸玄。

柳逸玄听了这话,也来了气,“什么?还要抓我?你也不看看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再过两天,你的爹妈,你们全家都得被金兵抓走!到那时候,你哭都没地儿哭去!哼!”

“你胡说,你胡说,你胡说…”灵儿泪流满面地拍打着柳逸玄,不愿意接受他说的一切,她大哭起来,让整片街区都布满了不安。

柳逸玄最看不得女孩子哭了,更何况这样一个原本活泼可爱的女孩,他看到灵儿蹲在墙脚边的石凳上“呜呜”痛哭,可怜巴巴的样子,实在于心不忍,连忙又去哄她。

“哎,别哭了,是…是我不好,我不该说那些话,是我的错,哥给你道歉行吗?”他小声劝她,因为周围许多人都顺着哭声来看,一个大男人蹲在街上大哭,确实能吸引不少眼球。

柳逸玄轻轻拉了下灵儿身上穿的这件男装,晃了晃她,说道:“喂,别再哭了好不好,你现在穿着男人的衣服呢!别人会笑话你的!”

女人的泪水哪有这么容易就止住的,灵儿依然不停的抽泣着,柳逸玄赶紧拉她起来,说道:“好妹子,哥的错好不好,哥给你道歉,哥给你作揖了!”连忙躬身作揖,看得旁边的升官直笑。

好说歹说,灵儿的伤心劲儿才慢慢的减轻,看他再面前作揖,也便停止了哭声,柳逸玄连忙去擦拭她粉白脸蛋儿上的泪痕,说道:“你看看,一哭起来就不好kàn

了,别哭了,哥都是胡说八道呢,别生气了!”

柳逸玄连哄带骗,好话说了一大堆才将灵儿安慰好,眼看午饭时间快到,柳逸玄怕时间久了,柳安国下朝回府找不到自己,要是知dào

自己私自带着公主跑出来,必定又是一顿好打,于是便带了升官和公主从相国府的后门悄悄回了府中。

用过午饭,升官来报:“王公子来了!”柳逸玄大喜,忙出门迎他,柳逸玄问他:“这几日也不见你来找我玩,我都无聊死了!”

王子纯道:“哥哥若是在家中烦闷,可与我一起到军营中去啊,我现在也在‘勇’字营里,虽然是戴罪立功,倒还是个六品校尉,对了,前两日还跟袁教头谈起你呢!”

“是吗?袁教头最近怎么样啊,都还好吧?”柳逸玄问道。

“现在勇字营被调到东门,正在加强城防,兵部李大人每日到城墙视察,袁教头和弟兄们可不敢懈怠!”

“李大人?哪个李大人?”柳逸玄问道。

“就是兵部侍郎李纲李大人,你没听令尊提起过吗?”

“李纲?是那个抗金名将李纲吗?”

“李大人与家父曾是旧交,几次上奏圣上不要跟金人妥协,要兵和一处,与金兵决一死战!”王子纯说着便攥紧了拳头,他心里还有杀父之仇未报,正憋着一股劲儿。

“是吗,看来这位李大人倒有些血性,赶明儿让我认识认识!”

王子纯笑道:“李大人时常视察防务,哥哥要想认识,可常到我们营中走走,到时候肯定会遇见。”王子纯又问道:“前日听伯母讲你们要回襄阳老家去,怎么这几日还没出发?”

“哎呀,你是不知dào

啊,计划赶不上变化,那天我跟我爹进宫见太后,太后也不知dào

发什么神经,让玉灵公主来到我们府上小住几日,我爹妈这几日也正忙着伺候她呢!对了,这事你可别告sù

别人!”柳逸玄小声说道。

“哦,原来如此,小弟明白了。”王子纯点头说道。

正说话间,王子纯的小厮跑来叫道:“公子,军中有紧急军情,刘将军正召集各位将军议事呢!”

王子纯闻言,连忙起身告辞,毕竟军营发生了何事,且待下文。

第三十四章 赔礼道歉

柳逸玄送走了王子纯,又感到一阵失落,这王子纯虽与自己是同年出生,如今却也在军中做了校尉,而自己仍然一事无成。

可是柳逸玄心里也清楚,自己并不属于这个时代,他仍然想尽快返回到八百多年后的北京,只是天不遂人愿,他至今仍然不知dào

如何才能回去,如果这次时空旅行只没有返程票的话,那么他就再也无法回到北京,回到他的爸爸妈妈身边了。

柳逸玄不敢再往下多想,因为想得越多,痛苦也就越多。

柳逸玄来到公主住的别院,看看那位娇惯的公主殿下是不是还在生自己的气。刚进了门口,就看见公主的丫鬟珠帘正在门口玩耍,忙问她:“珠帘,你家公主呢?在屋里吗?”

珠帘道:“公主不在这边,她去了老夫人那院了!”

“哦,那好吧,我到母亲那看看!”柳逸玄离了东边的小院,绕过角门往范夫人房中来,正遇到丫鬟春兰从屋里出来,柳逸玄忙走上前去问她:“春兰姐姐,我母亲可在房里?”

春兰笑道:“夫人在屋里呢,正和公主说话呢!你是不是得罪公主了啊?公主可是跟夫人说了,你们偷偷跑出门去,小心老爷知dào

了打你!”

柳逸玄笑道:“呵呵,不会的,只要你们别跟老爷说,老爷怎么会知dào

呢?”说着就进了屋。

范夫人正在好言劝着公主,让她别跟柳逸玄一般见识,却见柳逸玄走了进来,连忙训斥他说:“玄儿,我正要找你呢?你带着公主出去,怎么不告sù

为娘一声,越来越不懂事了!还满口胡言,惹得公主生气,哪是个做哥哥的样子?若让你老子知dào

,肯定又要打你!”

柳逸玄知dào

范夫人最疼自己的儿子,这么说他也只不过是给公主出口气,于是笑嘻嘻的说道:“哪有啊,我…我那是…”

“姨娘不要怪哥哥了,是灵儿让玄哥哥带我出去的,怪不得他!”灵儿真怕范夫人生气,万一告sù

了柳安国,又怕柳逸玄挨骂,所以连忙又为柳逸玄开脱。

范夫人听到公主在为柳逸玄说情,也知dào

她已经不再生气,毕竟是小孩子吵架,过两天就好了。于是走到柳逸玄身边说道:“你看看你,自己惹得妹妹生气了,还要妹妹来说情,真是越大越不懂事了,还不向公主赔不是?”

“啊?我都赔过不是了,在大街上我都给她作揖了!”柳逸玄说道。

“那不算,现在当着我的面,你得给妹妹好好道歉,以后不准再胡言乱语,惹妹妹不开心!”范夫人对他说道。

柳逸玄听了这话,也无可奈何,谁叫人家是公主呢,你既然得罪人家,就得知dào

什么叫委曲求全。连忙走到灵儿面前,笑着说道:“大美女,别生气了,是我不对,我给你赔礼了,你大人大量,别跟我这小民一般见识!”说着又做了个鬼脸,引得灵儿也笑了起来。

“谁跟你一般见识了,我是觉得你的话对我父皇和皇兄很不敬,所以才生气的,你以后不许那么说我的父皇!”

“好好好,我绝对不当着你的面说他,行吗?”柳逸玄笑道。

“背后也不能说!无论我父皇是不是一个好皇帝,他都是我的父皇,我的一切都是她给我的,我不允许别人对他不敬,特别是你!”灵儿瞪着他说道。

“好好好,我都答yīng

,我以后再也不说了。”柳逸玄只好妥协,但他心里还在为这位妹子感到好笑,“傻丫头,你堵住我的嘴,你能堵住天下人的嘴吗?我可以不说他是昏君,但不能保证后人也不说他是昏君啊?唉,可怜的娃啊!”

灵儿见他知错,也就不再跟他生气,又有说有笑起来。

范夫人笑道:“你看看你们两个,都老大不小了,还跟孩子似的!公主想要出去玩,可以跟我说嘛,我派几个家丁跟着,你们不就可以出去逛了吗?何必偷偷跑出去呢?”

柳逸玄道:“您派人跟着多没意思啊,那么多人在街上引人注目,我们还怎么玩啊,过两天我们还打算去城外骑马呢?”

“骑马?骑马哪是女孩子家玩的?公主是千金之躯,都跟你似的,野猴子一般?不行不行!”范夫人说道。

“姨娘,灵儿长这么大,还没骑过马呢?你就让玄哥哥教我骑马吧?好姨娘!”灵儿拉着范夫人撒娇道。

“这怎么能行呢,骑马那么危险,万一再摔着,我怎么跟太后交待啊,万万不行!”范夫人没有应允,灵儿还想再劝她,却见柳逸玄在旁边对她摇头弄眼,意思是:别费劲了,没用的。

灵儿见他这样,也就没再说什么,毕竟自己是客人,不能给柳家添太多麻烦。柳逸玄把灵儿拉到身边,悄悄说道:“我母亲不会答yīng

的,不过没关系,我们还可以偷偷出去吗,就像今天一样,多刺激啊!”

灵儿虽然贵为公主,但也是个娇惯任性的主儿,听到柳逸玄说可以偷偷跑出去,自己也觉得好玩,便悄悄说道:“下回再出去,我可不穿你的衣服了,难看死了!”

“行行行,随你的便,到时候我带你去汴河边上抓鱼,让你好好弥补一下快乐的童年!”柳逸玄说道。二人高兴地计划着,关系和好如初,暂且不表。

第三十五章 兵临城下(上)

却说王子纯离开柳府,快马来到城东的军营,“勇”字营主将刘达开正在召集各部到帐下议事。

刘达开道:“据哨兵来报,北岸金兵这几日正不断调动,恐怕最近会有大的举动,李大人多次视察城防,让我们严加看守,不可懈怠,为了防止金兵偷袭,特让我们营担任夜间巡视之责,今日召诸位前来,就是安排夜间巡视的任务。”

各位将领听到夜间还要巡视,肯定又是个苦差事,宋提辖道:“为什么让我们夜间巡查,我们‘勇’字营什么时候成了打更的啦?”引得众人大笑。

刘达开笑道:“宋提辖此言差矣,我们可不是打更的,李大人既然让我们担任夜间巡查重任,就是相信我们‘勇’字营的弟兄各个都是为国尽忠的好男儿,绝对不会偷懒耍滑睡大觉,所以也请诸位看好自己的防区,一旦发xiàn

异常,立马报与本将。”

众位部将领了命令连忙回去整点人马,备好夜间的干粮和水,往几座城门楼子去了。

这汴京城共有十二座城门,其中三座水门是汴河河道穿城出入的通道,每到夜间,皆有水闸封闭,另外九门分别由“勇”字营和“义”字营负责巡视,这“义”字营驻扎在西门,负责西门和南门的警戒,而“勇”字营驻扎在东城,负责东门和北门。

王子纯和袁教头带着帐下百十来个兵丁登上东城城楼,城门楼高大气派,斗拱翼然,楼角上挂着几盏红灯,照亮整个城楼。

袁教头回望汴京城内,果然是灯火辉煌,城中的几条热闹的街道依然是人来人往,几家比较大歌楼妓馆正是生意最好的时候,朝中的许多大臣早就把妻儿老小送出城去了,于是城中的**便成了他们的夜里的临时住所。

袁教头转身问王子纯,“王公子,你以前是不是也到那些花街柳巷里**快活啊?”

王子纯听他这么一问,倒觉得不好意思,连忙说道:“袁教头笑话小弟了,家父在世时,对小弟管教甚严,若是夜不归宿,必定一顿好打,小弟岂敢去花街柳巷**快活!”

袁教头听了他的话,笑道:“是吗,这么说兄弟还是童子身啊?哎呀,令尊大人可是好官啊,就从这管教儿子上就看出来了,只可惜啊,哎,不说了!”袁教头不再往下说,因为他也曾在王府上当过差,也曾受过王太尉的恩情,他怕继xù

说下去又会引起王子纯的悲痛心情。

袁教头又说道:“刘将军让我们到这城楼上打更,这长夜漫漫,怎么熬呀,不如让人买些酒肉,弟兄们也都吃点喝点,省的这么无聊!”

王子纯道:“这…这恐怕不好吧,我们还要巡视城防呢!”

“哎呀,有什么不好,喝点酒照样巡视,没事,有我在,你怕什么!”忙又转身去叫人买酒,“小六子,小六子呢?快过来!”

小六子听到袁教头叫他,连忙跑了过来,问道:“袁教头,叫小人有什么吩咐?”

袁教头说:“你小子今天有福了,再去叫两个兄弟,到街上给我买些酒肉来,我要跟柳公子喝上几杯!”便给了他些碎银子。

小六子一听这跑腿的买卖,还是去买些酒肉,岂能不乐意,连忙又叫来两个小兵,往城楼下去了。

不一会儿,酒肉都买来了,袁教头叫人抬来一张桌子,又拿了些凳子,便要跟王子纯对饮。袁教头打开那牛肉的纸包,连忙骂道:“小六子,你个狗日的,给我偷吃了多少?”

小六子连忙讨饶道:“没…没吃多少啊,都是他们俩吃了!”他指了指旁边的两个小兵。

那两个小兵也都推脱,“不是我们偷吃的,是小六先偷吃的!”

“行了行了,妈的,瞧你们那点出息,本来想赏给你们点的,既然你们先吃了,就滚一边去吧,别惹老子烦!”袁教头骂道。

王子纯见袁教头已经把酒肉买来,也不好再推脱,只得与他对饮起来,此时一轮下弦月挂在东边的夜空中,几片微云将它轻轻遮挡,让那月光时隐时现。

袁教头连饮三碗,赞道:“好酒啊,来兄弟,吃菜,不要跟哥哥客气,你我兄弟能在这城楼上共饮,也是修来的缘分,我知dào

兄弟你心里不自在,哥哥当年不是和你一样吗?

想当年,我十七岁随父出征西夏,却不想那一战家父血染疆场,没能回来,我们家不但没有得到朝廷的一丝抚恤,反而遭到蔡京、童贯那帮狗贼的横加指责,还削了家父的爵位。哥哥我当时也是走投无路,才投奔到京城,还好令尊大人不怕小人连累,留我在府中当了两年的虞侯,那时你才十一二岁,未必记得我。”

王子纯道:“我倒是听家父提起过袁教头,说你武艺高强,若只在我们家当个虞侯,实在太屈才了!”

“呵呵,武艺谈不上高强,不过确实要感谢令尊大人再造之恩,若不是令尊大人举荐,我也到不了这禁军大营,也做不了这枪棒教头。来,小的要敬令尊大人一碗,公子就替令尊饮了此酒!”袁教头举起大碗,略有醉意。

“这…不能再喝了,小弟酒量有限,实在喝不下了,哥哥也别再喝了,我们军务在身,不能误了正事。”王子纯劝道。

“哈哈哈,兄弟是担心我的酒量吧,别说这两坛酒,就是再有两坛,我袁某人也不会醉!”袁教头说着便把碗里的酒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只听得谯楼声鼓打三声,已是三更时分,再看看城里面,街上的夜市也都散了,城门的四周慢慢安静下来。

王子纯道:“哥哥还是少饮些酒为好,不能再喝了!”连忙将酒坛子拿了过来。

袁教头嚷道:“你要做什么,我喝口酒你都不让我尽兴,快把酒还给我!”

王子纯道:“并非小弟要扫了哥哥的酒兴,只是你我军命在身,若是喝多了酒,误了大事,岂不是你我的罪过!”

“能误了什么鸟大事?这黄河被我们死死的守着,金兵一时半会还过不来呢!把酒给我,老子还要喝!”连忙要来抢王子纯手里的酒坛,王子纯哪里肯依他,忙往后退了半步,躲过他的追抢。

“吆呵?你的拳脚还是我教的呢!怎么,今天还想跟我比试比试?”连忙快步上来,抓住子纯的手腕,子纯将酒坛递到另一只手上,连忙藏在身后。这袁教头见抓他不住,忙又向他扑来,到底是多喝了些酒,脚都站不稳,一下子便扑了个空。袁教头醉眼模糊,又向子纯扑来,一把将他抱住。

“我让你躲,这回你跑不了了吧!”忙又抢那酒坛,王子纯伸直手臂,将酒坛侧身举着,说道:“哥哥,别再为难小弟了,今日就喝到这吧,我看哥哥也醉了,还是回营房休息吧!”

二人厮打一处,互不相让,却忽然听到瞭望台上小六的大声喊叫:“不好了,不好了,黄河边上着火了!”

这声喊叫立马让袁教头精神一震,几个昏昏欲睡的士兵也被惊醒,连忙探着头往东北方向望去,不知dào

发生了什么事。

王子纯快步登上瞭望台,远远望去,只见黄河边上火光一片,红色的火焰下映衬着士兵和战马奔跑的影子,那隐隐约约的喊杀声正随着这朦胧的月色向汴梁城缓缓逼近。

“不好,金兵要渡黄河了!”王子纯立马得出了结论。正是:一朝君臣醉梦死,又来十万虎狼师!欲知大宋如何迎敌,且待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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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兵临城下(中)

黄金错刀白玉装,夜穿窗扉出光芒。

丈夫五十功未立,提刀独立顾八荒。

京华结交尽奇士,意气相期共生死。

千年史册耻无名,一片丹心报天子。

尔来从军天汉滨,南山晓雪玉嶙峋。

呜呼!楚虽三户能亡秦,岂有堂堂中国空无人!!!

《金错刀》一首,叹北宋乱世!

公元1126年春,金国辽王完颜斜,采用宋军降将郭药师之计,派宋国投降的军队,乔装成流亡百姓,绕过宋军的黄河防线,秘密集结在黄河鸭嘴滩渡口附近。四月十八夜,叛军放火烧了宋军营帐,又将滩头芦苇引燃,金兵趁宋军大乱之际,抢渡黄河,攻占鸭嘴滩渡口。

金兵占领渡口之后,后续部队飞速过河,到天明十分,金兵已过来大半。

王子纯在城楼上看到黄河边上燃起大火,便知金兵是要夜渡黄河,连忙派人报gào

兵部尚书李纲。李纲得到消息后,立马要进宫面圣,无奈此时乃是夜半三更,钦宗已到后.宫歇息,没有圣旨,外臣又不能擅入内宫,李纲只得作罢,唤来“勇”字营的几位将领,夜出东门,往黄河边救援。

金兵占领鸭嘴滩一线,将宋军防线一分为二,使得东西两边不能呼应。李纲忙派传令兵通知东西各寨的守军将领,让他们向鸭嘴滩集结,力图夺回鸭嘴滩渡口。

宋军遭到夜半偷袭,各个惊恐不安,哪里还敢与金兵交战,各寨将领得到命令,迟迟不动,有几路兵马前来救援,也被金兵杀退回去。到了天亮时分,李纲正要集结兵马,继xù

攻击鸭嘴滩的金兵,却得到钦宗的圣旨,让他火速回城上朝,商议军情。李纲只好带着手下将领,返回京城。

宣德殿上,钦宗唤道:“李纲何在?”李纲赶回京城之后,连忙换了朝服,直奔大殿而来,听到钦宗召唤,立马急匆匆进来大殿,俯身跪拜道:“臣李纲参见圣上!”

“李爱卿,为何许久才来?”钦宗问道。

“回禀圣上,昨夜金兵抢渡黄河,占领鸭嘴滩渡口,臣领兵出城,正要夺回渡口。”李纲奏道。

“哦?渡口夺回来了吗?”钦宗问他。

“这个……,是臣无能,渡口没能夺回!”李纲低头奏道,心中一片不安。

钦宗听了这话,只得长叹一口气,说道:“又是一个无能!我大宋朝中还有精兵强将吗?这金人都打到京城门口了,难道真要让朕做个亡国之君吗!”

满朝文武听了这话,连忙下跪伏拜,口称“臣等有罪!”各个内心惶恐。

李纲奏道:“圣上不必太过忧愁,如今之计,是应该拿出御敌之策啊!”

柳安国听到李纲之言,连忙也对钦宗劝道:“圣上,李大人所言极是,这金兵虽渡了黄河,未必能攻下汴梁,只要我们死守城池,金兵要攻破城门也并非易事,如今之计,还是商议如何守住京城才是!”

钦宗听了柳安国之言,也只好收去心中的失落,毕竟还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男子,多少还有些血性,连忙与众位大臣商议守城之事。商议的结果是:黄河防线的守军退回城内,死守京城,李纲继xù

指挥京城防卫,同时派出使者,让周边各地手握兵权的郡王、节度使、和地方军队首领,火速发兵前来救驾。

柳逸玄早早的就听到升官来报gào

,说金兵在昨天夜里偷渡黄河,快要杀到汴梁城下了,这也让柳逸玄吃了一惊。

“这群狗日的,来的这么快,不行,我的去跟我子纯兄弟一块杀敌!”说着便拿了长枪,要往城门口去。

升官劝道:“公子爷,您这是要干什么啊,打仗哪是那么好玩的!别让老爷和夫人知dào

了,你可是柳家的独苗啊,万一有个闪失,老爷非得要了小人的命不可啊,我求求您,咱别去了!”

“哪来那么多废话,我好不容易来趟北宋,怎么也得让我杀几个金狗,不然难消我心头之恨!再说,王子纯是我的好兄弟,他都能上战场,我为什么不能?你要是胆小怕死,就在家待着,我是一定要去的,我反正是不怕死了,死了之后说不定我就又穿越回去了!”说着就扛着枪骑着马出了府门,这升官一时也没有办法,只得跟着他去了。

柳逸玄来到东门,见城门紧闭,周围店铺街关门歇业,门口聚集了许多士兵,想必是从外边防线撤回来的。柳逸玄远远看到王子纯正在城楼上调度兵士,忙着准bèi

城防的各类用具,便大声喊他:“子纯,子纯,是我啊!”

王子纯往城门下看他,果然一眼认出他的身影,忙下来跟他说话。

“柳大哥,你怎么来了?”

“我来帮你守城啊,不是说好的吗,要并肩作战,杀敌立功的!”柳逸玄倒显得有些兴奋。

“哦,可是,你无官无职,恐怕刘将军不许啊!”王子纯说道。

“为什么不许啊,我是来帮忙守城的,又不是奸细,干嘛不许,再说,‘勇’字营的弟兄,我也都认识,就让我去城楼上看看吧!”柳逸玄笑着求道。

“这个…好吧,既然柳兄愿意,我想刘将军也不会怪罪,多一个人多一份力!”王子纯答yīng

了他的请求。

王子纯带了柳逸玄上了城楼,又忙着差人去到军械库里取些滚木礌石,弓弩长枪等物。柳逸玄看到周围的士兵来来往往,忙的不亦乐乎,想要伸手帮忙,一时又搭不上手,只得在城楼上闲逛,看看远处的风景。

中原一带,无山无险,这汴梁周边更是一马平川。柳逸玄远远望见金兵在五里外左右的地方,正在砍树伐木,大片农田被毁。金兵忙着搭建营房,安营扎寨,远处到黄河边上也是人来人往。

“妈的,这群狗日的是打算住在这了,不知这大宋朝还能坚持多久。”他心里也开始为这座城市担忧,毕竟现在落脚于此,万一被金人占领,以后去哪休息,再说,自己现在所谓的“父母”对自己也还不错,整日能有好吃好喝的,来到宋朝他都感觉自己胖了不少,万一金兵进了城,这一切都将不复存zài

,那时恐怕就得四处流浪了。

柳逸玄正在胡思乱想,却见袁教头陪着一位官员上了城楼,众喽啰连忙让开道路,柳逸玄连忙问王子纯,“那老头是谁啊?”

王子纯小声道:“他就是兵部李大人!”

“哦,他就是李纲啊,看他那肚子,也不像是个好官啊!”柳逸玄小声念道。

“柳兄,你不要以貌取人,这李大人一直反对与金兵议和,是朝中少有的几个主战大臣。”王子纯说道。

这李纲走上城楼,一身便服,手里握着一把宝剑,倒也有几分神采,虽然挺着个酒肚,但也虎步龙行,有些沉稳之气。王子纯连忙施礼,“末将参见李大人!”

“贤侄免礼,辛苦你了,若不是你昨夜及时奏报老夫,恐怕要误了大事。”李纲说道。

“都是末将分内之事,不敢言辛苦!”王子纯说道。

李纲又看了看旁边的柳逸玄,便问道:“这位少年是谁,老夫怎么没见过?”

王子纯忙来介shào

:“这位是柳相国之子柳逸玄,是我的好友,他也要与我一同守城!”

“哦,原来是柳相国的儿子,果然是少年英豪啊,很好很好,若是京城的官宦子弟都能像柳公子这样,则大宋中兴有望啊!”李纲满口夸赞。

“李大人过奖了,晚生不敢称什么少年英豪,只是不愿看到家园被金人毁坏,更不愿看到我们的东西被金人抢走,所以才跑过来守城。”柳逸玄倒学会了谦虚几句。

李纲又问王子纯:“这守城的各类工具可曾备齐?这些滚木礌石可都运上城楼了?”

王子纯回道:“目前正在往城上搬运,只是京城守军既要加固城墙,又要往来巡逻,只怕人手不够,这些滚木礌石有的沉重不堪,得好几人用吊篮往上抬,因此十分缓慢。”

“这可不行啊,得想个办法抓紧准bèi

,没有这些滚木礌石,万一金兵攻城,我们如何才能抵挡得住?”李纲嘱咐道,他又往周边看了看,确实见那些转头石块不是那么好运,不免又担心起来。

这时柳逸玄忙上前说道:“既然人手不够,何不发动城中百姓前来一块守城?”

王子纯道:“柳兄不知啊,这城中百姓并非兵士,又不在兵役之列,大宋的兵役法有明文规定,不在兵役之列或不满足服役条件者,可不用承担兵务劳役,朝廷也不可随意征用。”

“这怎么能是随意征用呢?现在金兵都打到家门口了,形势已经十分危急,这是非常时期!再者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相信城中的百姓也会像我这样,不愿意看到自己家的东西被金兵抢走,更不愿意看到亲人被杀害,如果朝廷稍微动员一下的话,肯定会有许多百姓自愿与大宋的军队一起保卫自己的家园!”柳逸玄义愤填膺,他觉得不应该只指望这十几万军队来守城。

“好一个‘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柳贤侄果然是少年英雄,能有这番高论,确实是大宋之幸啊!”李纲连忙夸赞。

柳逸玄听了这话,心里一阵温暖,到了宋朝,头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夸他,因为他的老爹柳安国对他不是打就是骂,让他十分讨厌,没想到这位李大人竟然如此赏识自己,真是相见恨晚。“哎呀,这才是亲爹吧,我咋没穿越成他儿子呢?”

柳逸玄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说道:“其实‘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这就话不是我说的,我只是引用了一下,呵呵!”

“不管是谁说的,你小小年纪,竟然有如此担当,日后必成大器啊,贤侄的计策却也是十分有理,我定奏明圣上,发动全城百姓,共同守卫家园。”李纲笑着说道。

柳逸玄终于发xiàn

了自己来到北宋的价值,终于有人肯赏识他的才华,他要用毛主席的军事思想,将金人拖入到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中,让他们血债血还。

李纲奏明钦宗,要发动百姓共同御敌,钦宗也无别的办法,便应允了他的请求,并嘱咐要好生相劝,不要生拉硬派。李纲领了旨,便在城中贴满告示,并许诺:城中百姓只要愿意共同守城,等打退金兵之后,减免一年赋税。城中百姓听到之后,纷纷踊跃参军,各家各户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决心要与金兵决一死战。

次日,金兵分兵四路,将汴梁城层层围住,并将汴河漕运切断,抢劫漕运船只。金兵主帅完颜斜又让河北各路军马火速运来粮草物资,自己率领本部军马在东门外五里处安营扎寨。

李纲正在城楼上视察敌情,远远望见金兵大营旌旗招展,画戟森森,金兵将士训liàn

有素,杀气腾腾,不禁心里发慌,正在愁眉不展之时,却见金营辕门大开,冲出一支兵马,气势汹汹朝汴梁城下冲杀过来,毕竟宋军如何御敌,且待后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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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兵临城下(下)

且说那日李纲正与守城将领在城门上视察敌情,却看到金兵大营里冲出一支军马,金兵铁骑挥舞长刀,一路喊杀咆哮直奔城下而来。

这支军马约五千多人,乃是金国辽王帐下金**的队伍,他奉辽王完颜斜之命,要到汴梁城东门外挑zhàn

。古代战争向来有排兵布阵的传统,此时金兵攻城的各项准bèi

尚未完成,辽王派部将出来讨战,一是为了恐xià

敌人,让敌人军心不稳,二是让自己的军马熟悉敌人的阵势,若能斩杀一两个敌将,也会使军队士气大增。

金**将兵马摆开阵势,上前大声骂道:“楼上的宋军听着,爷爷乃是金国辽王千岁帐下的牙牌官,今日特来会会尔等,有哪个敢来与我决战?”

要说这骂战的活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首先得声音洪亮,像张飞、李逵这种才行,其次还得有丰富的脏话储备,不能骂上两句就黔驴技穷,而这金**却是金军中的合适人选,他身材魁梧,吼声如雷,几声叫骂就让城墙上的宋军纷纷不安,各个心有怒火。

柳逸玄跟着王子纯也在城楼上守城,听到金**的叫骂,更是怒气冲天,柳逸玄连忙跑到李纲面前说道:“李大人,这个金国的将领正在城门外挑zhàn

,何不派人出去把他给杀了,省的他那么嚣张!”

李纲皱了皱眉眉头,说道:“敌人来意不明,恐怕有诈,还是不要轻易开城门为好,这金**也是完颜斜帐下的一员猛将,即使派人出去与他比武,也并无胜算,若再被他伤着,岂不有损士气,还是待在城中,让他叫唤去吧!”

柳逸玄听了这话,心里骂道:“这老头真是怂,有什么可怕的,整天躲在城里,那不成了缩头乌龟了?”不过他只是在心里这么说,嘴上却不敢开口。

金**在城下继xù

叫骂:“楼上还有没有血性的汉子,都是一群缩头乌龟,不敢出来跟爷爷比试比试?难怪你们宋国要亡,原来都是些孬种!”又与身后的士兵一起高声叫骂起来。

李纲下令守城将领不许出城迎战,城中将士只得忍气吞声。这金**骂了半日,已是口干舌燥,见宋军毫无战意,只得领兵原路返回去了。

次日天明,金**又到门前讨战,李纲仍然下令闭门不出。柳逸玄看到宋军守城如此窝囊,心中十分不快,立马要请战出城。

柳逸玄说道:“李大人,门外这厮如此叫骂,岂能不予还击?长此下去,我军必然会士气低落,让金人耻笑,小侄愿意出城会会这厮!”

李纲斜着眼睛瞅了瞅柳逸玄,觉得他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整个一无知少年。笑道:“你要与他比试?你一个文弱书生,又没上过战场,出去岂不白白送死?不要再胡言乱语,否则我让你回去!”

柳逸玄听了这话,自尊心碎了一地,本以为遇上个赏识自己的人,却不想也是个老迈昏庸的人,连忙说道:“大人此言差矣,文弱书生又如何?诸葛亮凭借三寸不烂之舌舌战群儒、骂死王朗,不照样可以退敌?再者,小侄虽然武艺不精,但我出去没打算跟他打斗,我把他骂走就行。”说着便笑了起来。

“你把他骂走?你是读圣贤书的太学学生,怎能骂得过那些山野粗鲁的莽夫?还是不要自讨其辱,好好在这待着吧!”李纲劝道。

旁边的几个将领也都纷纷笑话柳逸玄,觉得他太天真了,果然是官宦子弟,没上过战场,不免闹出笑话。

柳逸玄笑道:“呵呵,大家不要笑话我,我也是有备而来啊,升官,把我那骂战的神器拿来!”他回身对升官说道。

只见升官手里拿着一件奇怪的东西交到柳逸玄手中,各位将军忙围过来看它,却见是一只大的漏斗,连忙又笑他。袁教头问道:“柳大公子,你拿这么大的漏斗干什么啊?”

柳逸玄笑道:“这看起来像漏斗,其实它也是一个大喇叭,能将人的声音集中到固定的范围,我们中学的校长就用过这个,保准能让他那五千多人听得清楚!”

众人听了他的话,觉得真是可笑,不过对他这种爱动脑筋倒是十分赞赏。

“别不信啊,不然我给你们试试!”柳逸玄连忙走到城墙的瞭望口,对着城下大声喊道:“门外那厮,爷爷要跟你决战!”

柳逸玄这声突然的喊叫果然起了作用,金**骂了一上午,早已觉得疲累,此时正与士兵坐在地上休息,忽然听到这声吼叫,心里也一惊,连忙起身上马。后面的早已散乱的士兵听到宋军的回应,忙又排好阵势,举起大旗。

“哎哎哎,他们果然能听得见啊!”袁教头指着门外的金兵惊奇地说道。

“你看看,我说行吧,这骂架首先得在音量上盖过他们,这样才有气势!”柳逸玄高兴的说道。

李纲看了看,只得摇头叹气,一帮年轻的小子,真是胡闹!

柳逸玄说道:“李大人,你就让小侄出去会会他吧!”

李纲说道:“不可,不可,你是柳相国的独子,万一有什么闪失,老夫如何向令尊大人交代啊,不行!”

正说话间,又听得金**在门外叫骂:“刚才是哪个孙子要跟爷爷决战,怎么不敢出来了?一群缩头乌龟,哈哈哈!”金**在门外大声嘲笑。

袁教头对李纲说道:“门外这厮又在叫骂,我看柳公子所言也并非不可取,如今金兵一再挑衅,我们既然说了要与他决战,怎能空口食言,柳公子刚才应战之言,许多士兵可都已听见,若不出兵,恐无法交代啊!李大人若是担心柳公子的安全,末将愿与柳公子同往!”

王子纯也在旁边说道:“末将也愿同往!”

李纲见到他们三人年轻气盛,也不好折了他们的锐气,只得同意,说道:“好吧,本官就给你们两千军马,出城之后不可与他比武斗狠,应多加小心。”

柳逸玄听了大喜,连忙跑到城下骑上自己那匹青铜马,王子纯又给他找来一件盔甲穿上,于是他便提着一杆长枪,抱着那个铁皮喇叭跟着部队往城外奔去。

袁教头点齐本部兵马,命人打开城门,放下吊桥,往门外杀去。宋军摆好阵势,与金兵只隔两百多步,袁教头正要与金**对话,却看到柳逸玄一马当先,举着喇叭走出阵前。

“哪里来的傻叉,敢到大宋撒野?”柳逸玄破口骂道。

金**远远看过去,却见柳逸玄用喇叭遮住了脸,歪着脑袋也没看清他的面貌。金**仔细瞧了瞧,也不知dào

他手里拿的是件什么兵器,说出话来如此响亮,连忙问他:“来将何人,报上名来!”

柳逸玄见他问自己的名字,忙说道:“你先说你是何人,我再告sù

你!”

金**道:“我乃金国辽王帐下牙牌将金**是也!”

“我呸,什么狗屁牙牌将!你一个男人,还叫什么‘**’?你他.妈的有波吗,你就乱叫?真是**!”柳逸玄连声骂道。

金**皱着眉头听了半天,心里直恨自己的汉话没有学好,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连忙喊道:“少废话,爷爷棒下不杀无名之鬼,快报上名来,与我一决雌雄!”

柳逸玄骂道:“谁跟你一决雌雄?你是**,自然是雌的!爷爷才是货真价实的老爷们!”

金**不知他是从哪里蹦出的野鸟,嘴里净是些胡言乱语,打过这么多年仗从来还没见过这么骂阵的,问了半天也没见他报上姓名。

“哪里来的野鸟,赶快报上名来,少跟爷爷废话!”金**喝道。

“柳大哥,他在问你的姓名呢!”王子纯在旁边提醒道。

柳逸玄这才想起通报自己的姓名,说道:“我是大宋太学里的一名学生,柳逸玄是也,今天奉主帅之命,特来会你这黑厮!”

金**听了哈哈大笑,说道:“难道这大宋无人了吗?让一个学生娃娃出来退敌,真是可笑!”

柳逸玄也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对付你这种傻叉,我一个学生就绰绰有余,你不是喜欢骂仗吗?爷爷今天就陪你骂到底,我就不信,你TM用文言文能骂过我这大白话!你们这群金狗,我入你姥姥!……”

柳逸玄开口大骂,从他们祖宗十八**始,一辈一辈往下挨个儿跟他们发生不正当性关系,骂的旁边的王子纯和袁教头都不忍心再听下去,这金**本来汉语学的就不好,遇到柳逸玄这种举着喇叭死不要脸的人,哪还有还口之力,几次想开口还击,都被柳逸玄的声音压了下来。

金**实在不想跟他废话,嘴里念道:“我让你骂,我非得取了你的狗命不可。”突然间就拍马出阵,举着狼牙棒向柳逸玄冲来。

“哥哥,小心!”王子纯见到金**冲了过来,连忙叫开柳逸玄,自己拍马上前。

金**见到骂自己的人没有出战,却又冲出一个白面小将,连忙又问他:“你又是何人,敢来替他送死?”

王子纯道:“我乃太尉王简之子,今日要来取你的狗头!”

“呵呵,王简之子?你老爹都被我们杀的大败,你一个黄毛小子也敢口出狂言,看棒!”说着便举棒打来。

王子纯连忙挺抢去迎,二人大战十几回合,马有十个照面,王子纯虽然未曾败下阵来,却也觉得体力不支,这金**生得神力,那把狼牙棒也有五六十斤,一棒子砸将下来,王子纯只得举枪扛着,却觉得虎口震得发疼。

袁教头看到形势不妙,怕王子纯一时吃了亏,毕竟他没有太多战场经验,便也挺枪出阵,唤道:“贤弟且退,让我来会会他!”说着挑开二人的打斗。

金**看到又上来一个,说道:“你又是何人,敢来送死!”

袁教头笑道:“呵呵,爷爷乃是大宋禁军教头袁孟奇是也,听说你狼牙棒使得不错,特来会会你!”

金**道:“什么大宋禁军,我看都是些草包,不知你这个教头武艺又是如何?”说着便举棒打来。

袁教头转动身子连忙将他那棒子躲闪过去,金**见一棒并未砸到,连忙又砸将过去,袁教头虚晃一枪,又躲了过去。金**连打数棒,皆未与袁教头交上手,自己却觉得一身疲惫。

袁教头笑道:“呵呵,我道你有多大本事,原来也只是一身蛮力而已!”

金**道:“你躲躲闪闪,算什么好汉,有本事就跟我大战三十回合!”

袁教头早已看清他的手段,连忙说道:“好啊,你若想与我大战三十回合,我奉陪到底!”二人便各自退去五十步,摆好阵势,互相冲杀过来。

袁教头手持一杆铁枪,使得果然是炉火纯青,这金**虽是一身神力,但也是久经沙场身经百战之人,袁教头几次将铁枪刺向命门,都被金**挡了过去,战满三十回合,未分胜负。袁教头心想:“如此战下去,恐难分胜负,不如使个诈,诱他来到阵前,取他性命。”于是便假装不能力敌,佯败而走。

金**看到袁教头拍马败走,叫道:“哪里走!”便快马来追,追了将近四五十步,却见袁教头突然勒马收缰,胯下战马立身长啸,说时迟,那时快,袁教头回身一枪正中金**的咽喉,将他刺死马下。这招唤作:“回马杀手枪”,乃是袁教头平生之绝学。可怜这金**有勇无谋,躲闪不及,死在这汴梁城下。

“果然好枪法!”柳逸玄和王子纯看得目瞪口呆,自愧不如,又连忙冲杀上去,抢了金**的尸首。金兵看到主将被杀,慌忙狼狈逃窜回去。

三人大胜而归,满城将士欢呼雀跃,李纲更是大喜过望,连忙要到宫中向钦宗报喜,并且要为这三人请功,正是:初生牛犊何惧虎,我辈岂无好儿郎?欲知后事,且待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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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秉烛夜话

柳逸玄与袁教头出城迎敌,并且大胜而归,全军将士一片欢呼,士气大振。

升官早就高兴的跑到府中,去给柳安国报信,柳安国听了一开始并不相信,但又听到府门外的百姓阵阵欢呼,才相信宋军确实打了胜仗。

柳逸玄骑马回府,一路上就听到街头百姓纷纷的夸赞,心里得yì

洋洋。进了府门,便到父母房中请安。

范夫人连忙上去,拉着他上下看了一遍,担心的说道:“玄儿啊,你怎么能出城打仗呢?你知dào

为娘有多担心吗,要是有个什么闪失,让我怎么活啊!”说着又哭了起来。

“娘,没事的,孩儿心里有数,再说又不是我一个人出去的,还有袁教头和子纯兄弟呢,别担心了!”柳逸玄笑着安慰道。

“娘怎么能不担心啊?你以后可别再逞能了,打仗可不是闹着玩的,你可是咱家的独苗啊!”范夫人嘱咐道。

“行了,哭什么哭!玄儿不是好好的吗!”柳安国厉声喝道。

柳逸玄忙又过来给柳安国请安,柳安国看了看他,也是文质彬彬仪表堂堂,眉间一股正气,也绝非玩世不恭的孩子,到底是自己的亲儿子,岂能不疼他?平日里虽然经常打骂,也是恨铁不成钢,今日见他能临危不惧,舍身为国效力,打心里替他高兴。于是说道:“听说今日你与袁教头出门迎敌,败了敌人的气焰,为父也为你高兴。”

柳逸玄听了这话,心里一阵欢喜,“没想到这老头也会表扬自己的儿子,真是新鲜,我到他们家这么多天,从没见过他有什么好脸,看来我还得用事实证明自己,不能让这个老家伙小瞧了我。”连忙笑着说道:“这个都是袁教头的功劳,是他把金国的那个将领给杀了,我就是骂了他们几句。”

“我也没说是你的功劳!只是看你能在两军阵前临危不乱,倒也有些男儿骨气,我们柳家虽然不是将门出身,但也没出过贪生怕死之辈,你能知dào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道理,老夫也深感欣慰了!”柳安国说道。

“父亲请放心,孩儿绝不做贪生怕死之人!”柳逸玄凛然说道。

柳安国满yì

的点了点头,让他回房休息去了。柳安国陷入沉思之中,他觉得自己的孩子终究要长大,如果整日让他在府里待着,只会让他滋长娇惯之气,倒不如让他到军营历练一番,不求他建功立业,只求他能早日摆脱脸上的稚气,做一个稳重而成熟的大丈夫,到那时他也就心满yì

足了无牵挂了。

柳逸玄离开父母房中,便直奔东边小院来看灵儿,这几日他每天都跑到城楼上去看热闹,也没怎么好好陪她玩,于是回到府中便跑过来看她。

柳逸玄进了院门,看到灵儿房中早已点上了灯,又听到屋里说说笑笑,忙着进去说道:“你们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灵儿一见他进来,立马拉下脸色,撅起小嘴,对他不理不睬。

“怎么了又?我,我没得罪你吧?我这刚进来你就给我脸色看?”柳逸玄一脸委屈。

灵儿瞅了他一眼,“哼”了一声。

柳逸玄看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忙问旁边的丫鬟珠帘:“你们家公主这是什么毛病?刚才我还听到说说笑笑,怎么见了我就拉下脸子?”

珠帘笑道:“这还不明白,我们公主在生你的气呗!”

“生我的气,我又怎么了啊?”

珠帘道:“这几日你也不陪公主来玩,一整天也见不到你的人影,公主觉得没多少意思,正要打算收拾东西回宫呢!”

“哦,原来是这样啊,这可不能怪我,这几天金兵围城,全城的男子都去守城了,我想陪妹妹玩也没时间啊?等打退了金兵,我再好好陪你玩吧!”柳逸玄好声安慰着灵儿,不过他自己心里也不知dào

能不能顺利打退金兵。

灵儿本来就没有生气,又听他说到守城之事,心里也充满感激,毕竟这大宋的江山是他们赵家的,他那父皇和皇兄目前还是大宋的君主,听到柳逸玄去守城,哪里还有什么怨气,于是便低头不语。

柳逸玄见她脸上不高兴,心里也不舒服,毕竟这个妹妹才十六岁,又是一朝公主,本该天真烂漫的年纪不应该有过多的心事,忙过来哄她。

“我说妹子,真的生我气了?不应该啊,我今天可是立了大功的,连你那皇兄都要赏我呢!”柳逸玄笑道。

“是吗,你能立什么功啊?”灵儿瞅他一眼问道。

“当然是了,是我今天主动请命出城迎敌,才打退了金兵的气焰!当然,这功劳也不都全是我的,主要还是靠袁教头和子纯他们的,李大人还要为我们请功呢!估计怎么也得封我个四品、五品的官来干干!”柳逸玄得yì

洋洋。

灵儿连忙问他:“那金兵退了吗?”

“这个,好像还没有,那个什么辽王正在准bèi

攻城,估计过不了几日他们就要大规模杀过来了。”

“那可怎么办啊,要是金兵攻破了汴梁,会不会杀了我们?”灵儿担忧起来。

“这个就不好说了,金兵个个凶残,都是一帮畜生,要是真的打进来,我也不知dào

会是怎么样!”柳逸玄想到这心里也是发毛。

“你不是能掐会算吗?你不是说过知dào

大宋的结局吗?怎么这会子又不好说了?”

“我…我…我以前说的,你不是不信吗,怎么这回又问我这话?”柳逸玄确实跟灵儿说过什么大宋灭亡的预言,还有什么“靖康之耻”的典故,可是灵儿只当他是胡言乱语,但直到金兵围困汴梁,灵儿才开始相信柳逸玄的“预言”。

“我以前是不信,可是,我现在信了,你就跟我说说吧。”灵儿确实想知dào

大宋的结局会是如何,哪怕柳逸玄的预言全是假的,也想对未知的命运有一个心理准bèi



“你真的想听吗?我怕我说了你都未必相信,还是别说了”柳逸玄笑道。

“你就说嘛,人家想听听!”灵儿乞求道。

“好吧好吧,这事说来可就话长了,不过我得先告sù

你我是谁。”

“你是谁?你不就是姨娘的儿子吗,柳家的公子啊?”灵儿疑惑的回答道。

“错,大错特错!我表面上是柳家的公子,其实不是,还记得我之前向你打听的那幅《清明上河图》吗?”

“记得啊,你说一定要亲眼看看它才行!”灵儿说道。

“是的,我就是偷看了那幅该死的画才来到你们宋朝的,其实,我是八百多年之后的人,我的原名叫‘赵小健’,跟你是一个姓,我可能是穿越过来的,‘穿越’你懂不懂?就是跑回到以前的时代!”柳逸玄一本正经的讲述自己身世,却让灵儿越听越不相信。

“穿越?你是八百多年之后的人?那我们岂不就是你的祖宗了?”灵儿高兴的笑道。

“哎,你个小丫头!占我便宜,我不跟你说了!”

“这是你自己说的啊,还跟我们家是一个姓,还是八百年后的人,那我们不是你的祖宗是什么?”灵儿呵呵直乐,对他的话感到好笑。

柳逸玄深吸了一口气,无奈的说道:“你这么说也对,这《百家姓》能把‘赵’排在第一位,也多亏了你们这批祖宗。但是…你别笑了,再笑我不跟你讲了!”柳逸玄见到她无理取闹,连忙喝止住。

“好了,我不笑了,不笑了,你快接着说吧。”灵儿忍住笑声,让他继xù

说下去。

“但是,”柳逸玄继xù

说道,“但是你们家的江山马上就要丢了,因为我们那个年代的史书上记载了大宋的灭亡,被称作‘靖康之变’,靖康是不是现在的年号,是不是?”柳逸玄本想再跟她讲讲徽钦二帝被俘虏,所有皇室成员都沦为金人奴隶的悲惨下场,但实在不忍心看到她伤心的样子,也就不再往下说了。

灵儿本来对他的话就半信半疑,听他说什么大宋灭亡更是不愿意相信,不过他对柳逸玄的来历倒是十分感兴趣,于是问他:“你说你是来自八百多年后的时代,那是我们大宋好呢,还是你的那个时代好呢?”

“当然是我们那个时代好了,你们这算什么呀,万恶的旧社会!”柳逸玄对眼前一切显得不屑。

“我不信,你们那个时代跟大宋有什么不一样吗?”灵儿问他。

“不一样的太多了,吃、穿、住、行全都不一样,完全超出你的想象,你想去吧,想破脑袋你也想不出来!”

“是吗,这么神奇啊,那你们那个时代的女儿家都穿什么啊?”灵儿问道。

柳逸玄听到这话,心里在想:“这女人总是最关心穿什么,你看她吃、住、行全不问,首先就问穿什么,唉,看来这毛病是古来就有,本性使然!”于是笑道:“这个嘛,我们那个时代的女孩和你们现在穿的很不一样,可以说是完全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啊,你快说啊!”灵儿好奇的问他。

“这个,首先就是,穿的没有你们多,你看看你,还有你的几个丫鬟,穿着这么长的裙子,裹得这么严实,一点也看不出线条的美感,我们那个时代的女生,裙子只到这儿,衣服只到这儿,领口开到这儿!”柳逸玄边说边在灵儿身上比划着,并且越说越兴奋,灵儿听了他的话却觉得脸都红了,以为他在胡说八道,故yì

欺负自己。

“你,你**!净编些瞎话来骗我,我要告sù

姨娘去!”灵儿生气说道,又要往外面走去。

柳逸玄连忙拦着她,说道:“是你让我说的好不好,这会子又怨我干什么?”

“是我让你说的不假,那你也不能说这些没廉耻的话,人家本来心情就不好,却还被你这么欺负戏耍!”说着就要哭起来。

“哎哟,这…这,这也算欺负?我怎么你了啊,不就比划了一下吗,你以后就不嫁人了吗?真是的,太保守了吧!”柳逸玄对她的反应大吃一惊,都说古代的女孩思想保守,但也不能这么保守吧。

“你再胡说,再胡说我就告sù

姨夫去,我以后再也不来你们家了!”灵儿哭闹着要出去。

“好了好了,别闹了,又是我的错行吗,我跟你陪不是还不行吗?”柳逸玄连忙又对旁边的珠帘使眼色。珠帘也上去劝灵儿,“公主,别生气了,柳公子都给你赔不是了,你就原谅他吧!”

灵儿瞅了他一眼,也不再理他,就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柳逸玄忙看到她生气的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不知dào

为什么自己会有这种感觉,也不知dào

为什么自己的心情会随着眼前的这个女孩的喜怒哀乐在变化着。他不是故yì

要惹灵儿生气的,只是没有完全了解生在这样一个时代的女孩所能接受的思想和言辞。他开始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心里充满着负罪感,他后悔自己说的话,惹得眼前这位可爱的妹妹这么不开心,于是又走到她面前安慰她。

“我知dào

妹妹这几天心情不好,那天我们出去玩,你听到城中许多百姓的议论,脸色一下子就变了,我也知dào

你很伤心,我当时不该跟你说那些话,给你添了那么多心事,都是我不好。其实,我还是想看到你每天能开开心心的笑一下。好妹子,不管你信还是不信,我确实是从另一片时空过来的,一开始我觉得你们这里好无聊啊,真想早点回去,但是,你知dào

吗,自从上次我在宫里遇到了你,我就觉得我没有白来一回宋朝,你笑起来的样子真的很漂亮,不骗你!当我听你母后说,要让你到我们家来住些日子,我别提多高兴了,虽然我不知dào

我什么时候能回去,但我想在这儿的每一天都能看到你的微笑,我也不知dào

为什么,每次看到你开心的样子,我也会很开心,所以,不要再生我的气了好吗?”

灵儿听了他这段话,呆呆的看着他,她的内心里荡漾着一阵阵暖流,慢慢的传向全身,这是她从来没有过的感觉,这种感觉无论是对自己的父皇母后,还是跟皇兄和姐妹们都没有出现过。她觉得眼前的这位哥哥与自己的所有亲人都不一样,一种莫名其妙的温暖让她不知dào

说什么好了。

柳逸玄看到她傻傻的看着自己,眼里还在流泪,不免于心不忍,忙拿了手帕给她抹泪,小声说道:“怎么了,还要生我的气啊,不哭了,再哭起来可就不漂亮了!”

灵儿忙接过来手帕自己抹泪,还不停的抽泣,柳逸玄笑着说道:“好妹子,你就原谅我吧,你要不原谅我,我夜里肯定睡不好觉,要是睡不好,明天到了战场上,万一再……”

“不许你胡说!”灵儿连忙止住他的嘴,一脸嗔怒。

“嘿嘿,我是说…万一明天再打瞌睡,被袁教头踢了屁股可不好!”柳逸玄笑道。

灵儿听了这话,“噗嗤”一笑,早就不再生他的气了。柳逸玄看到灵儿破颜而笑,知dào

她不再伤心,也跟着傻笑起来,毕竟二人能否成双,且待后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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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黑云压城

诗曰:

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

角声满天秋色里,塞上燕脂凝夜紫。

半卷红旗临易水,霜重鼓寒声不起。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这首诗是唐朝诗人李贺的《雁门太守行》,写的是边关战事紧张,敌人来势汹涌,战争悲壮惨烈的情形,而此时东京汴梁也正面临着相同的处境。

金国辽王完颜斜亲率十五万大军将汴梁城团团围住,因前日牙牌将金波霸被宋军斩杀,十分震怒,因此让河北的金兵连夜运来云梯、投石机等攻城用具,打算攻破汴梁的大门,以血心头之恨。

汴梁城东门外,金兵摆开阵势、整装待发,只见长枪如林,旌旗蔽空,黑压压漫山遍野,恶狠狠杀气腾腾。

柳逸玄和王子纯也跟随兵部尚书李纲在城楼上迎敌,看到敌人来势汹汹,不免心里担忧起来。柳逸玄因前日出门应战,袁教头又枪挑了金波霸,打消了金兵的嚣张气焰,被钦宗授予正七品果正校尉之职,而袁教头被封为五品都尉,王子纯被授为六品昭武校尉。

虽然柳逸玄觉得七品太小,但也算是走向了仕途,心里还是美滋滋的,他一向是个知足常乐的人,对当官也没多少兴趣,只是现在大敌当前,他不想坐以待毙罢了。

李纲站在城楼上向敌人阵营里望去,却看到敌阵里走出一员大将,仔细一看,原来是投降金国的燕山守备郭药师。

郭药师拍马走到阵前,向李纲喊话:“李大人别来无恙啊,可还认得末将?”

李纲正要跟他喊话,柳逸玄连忙把自己制作的铁皮喇叭递了过来,笑道:“大人还是用这个吧,省的他听不见!”

李纲接过来喇叭,对他喊道:“你这个大宋的叛徒,还有何面目来到汴梁,你就不怕天下人耻笑你这个卖主求荣小人!”

郭药师笑道:“大人此言差矣,常言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如今宋皇昏庸无道,听信奸佞小人,致使天下民不聊生、怨声载道,各地义军蜂起,正要推翻赵家的天下,老大人何必为那么一个昏君而苦苦相守呢?”

“真是一派胡言,你认贼作父出卖祖宗,还敢在这里教xùn

老夫!即便天下的百姓对圣上不满,也不会让这些穷凶极恶的北方蛮夷来入主中原,我劝你还是早日迷途知返,劝那辽王早些罢兵,免得刀兵相见,害了手下的将士的性命!”李纲厉声训道。

完颜斜在阵中听得清清楚楚,觉得劝降已没有多少作用,便召郭药师回阵,击鼓传令开始攻城。只听得号角齐鸣,鼓声震天,金兵黑压压如潮水一般朝汴梁城冲杀过来,金兵先头部队直往护城河边奔跑,铺上云板,搭好浮桥,后续部队紧接着扛来云梯冲了上去。

宋军见敌人攻城,连忙万箭齐发,专射那些搭建浮桥的金兵。金兵见箭如雨下,又顶着盾牌继xù

搭桥,后续部队火速冲杀过来,迅速过了浮桥来到城下,金兵用盾牌挡住弓箭,竖起云梯就要攀爬,宋军忙用早已备好的滚木礌石招呼他们,城中百姓纷纷帮zhù

守城将士,不断运送各类武器用具,让金兵寸步难行。

几个金兵抢先登上城楼,却又被宋军团团围住,杀死在城楼之上,柳逸玄看到几个金兵被砍死,血流了一地,吓得赶紧躲到后面,怕沾上人血,即便他心里如此的痛恨金兵,可是真遇到了这样的场面,他又没了胆量,毕竟那些都是活生生的人命,初上战场的他,哪有这种勇气去杀人。他看到许多士兵中箭倒下,死的时候还睁着眼睛,又看到许多金兵被礌石砸的脑浆迸裂,早就忍不住恶心呕吐。以前上学时,他连车祸现场都不敢靠近去瞧,如今到了宋朝,却要经lì

战场的血肉厮杀,实在忍受不来,只得远远的躲在城门楼子里,没有胆量再往前靠近。

辽王大军一次次组织攻城,一次次被宋军顽强的打退回去,一直战到日落时分,金兵也没攻破城门,反而伤亡惨重,辽王见汴梁久攻不下,只得鸣金收兵。

宋军见金兵退去,一片欢呼庆祝,李纲也松了一口气,连忙派兵士给钦宗送信,让他不要担心。王子纯忙指挥着军民打扫战场,一边救治伤员,一边还要清理尸体,一时忙乱竟忘了自己的好友,他连忙向四周看看,不见柳逸玄的身影,又问了问旁边“勇”字营的士兵,都说没见到他,王子纯立马担心了起来,在城楼上喊道:“柳大哥,柳兄,你在哪呢?”一时无人答yīng

,他心里更是不安,担心他会不会被敌人的弓箭射死或者受伤,这战场无情,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

王子纯感到不安,立马下了城楼,翻身上马直奔柳府。

王子纯在柳府门前下了马,忙问柳府看门的小厮,“你们公子回来了吗?”

小厮道:“已经回来了。”

王子纯这才放下心来,连忙到府里去找柳逸玄,此时柳逸玄已经回到房中,闷闷不乐,满脸心事。

“柳大哥,你怎么走也不跟小弟说一声,让我好找啊!”

柳逸玄看了一眼王子纯,显得精神恍惚,眼神迷离,小声说道:“我…我看到那些死人,一时受不了,就…就先回来了,对不起啦,没跟你打招呼!”

王子纯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这初上战场的人,都有这种反应,无论你之前有多少豪情壮志,也无论你的内心有多么强dà

,当你看到身边的战友说死就死,一个个血流满地,尸体都残缺不全的时候,你一定会感到战争的冷酷无情和对死亡的无限恐惧,这种感觉只有真zhèng

经lì

过生死考验的人才会有切身体会。

王子纯安慰道:“柳大哥不必过于伤感,我第一次跟随家父上战场的时候也是这样,见得多了也就好了。”

“可是,可是我不想杀人啊,我本来就不是你们这个时代的人,跟那些金兵也是无冤无仇,为什么非得杀了他们呢?”

柳逸玄十分苦恼,自己本来是一个规规矩矩的大学生,虽然自己的专业不是什么热门专业,但自己多少还有些兴趣,不想现在稀里糊涂的来到了这北宋的乱世,又赶上这血雨腥风,他想躲都躲不开,命运的巨手已经将他推向这段乱世风雨之中,他也只能接受这段苦难岁月的洗礼。

王子纯看到了他的疑惑,也发xiàn

他与周围的其他人有很大的不同,他开始相信柳逸玄的许多话,觉得他真的是从另一个时空里过来的人,虽然他对“时空”没有清晰的概念,但他却相信柳逸玄跟他讲的许多话都是有道理的。

“柳大哥,小弟虽然对你所说的许多话都不是十分明白,但却知dào

哥哥是一个充满正义、不愿向敌人低头的汉子,如今金兵将我们团团围困,我们不战必亡。哥哥既然来到了我们大宋,既然作了大宋宰相的儿子,除了和我们一起抵御外寇并肩作战之外,已经别无选择!还请哥哥振作起来,为我们中原百姓免受外族欺辱做些事情,这并非是小弟一人之请求,也是伯父伯母对你的期望所在,希望哥哥能好好想想。”

王子纯的一席话让柳逸玄如梦惊醒,对于现在的他来讲,那个曾经生活过的21世纪是多么的遥远,他不知dào

还有没有回去的那一天。在这北宋的都城里,他有一位疼爱自己的老母亲和一位动不动就大骂自己的老父亲,有一个让自己看上一眼就已经心动的大宋公主,还有一位愿意和自己出生入死的好兄弟。

柳逸玄忽然觉得老天爷并没有亏待自己,只是自己对曾经的生活有太多的依恋和不舍,既然已经来到了这血腥的乱世,那也只有鼓起勇气勇敢面对了。柳逸玄不能让年迈的父母遭到敌人的羞辱,更不能让自己喜欢的女孩受到半点委屈,他开始觉得自己的肩上还有这么多的重任,他第一次对这个王朝有了发自内心的不舍和牵挂。

责任是男人成长的催化剂,认识到自己使命和责任的男人会有本质的飞跃和成熟,无论此时,他是赵小健还是柳逸玄,都无一例外。

王子纯离开了柳府,柳逸玄仍然在思考着自己的命运,却被一声清脆的呼唤打断了沉思。

“玄哥哥,你在想什么呢?我看你好像有心事啊?”灵儿瞪着一双眼睛盯着他。

柳逸玄看到灵儿来了,连忙笑着说:“没,没在想什么啊!”

“我不信,你刚才明明在发呆嘛,肯定是有心事,告sù

我嘛,我帮你排解一下!”灵儿倒是来了兴趣。

“你?你能帮我排解什么呀,肯定又给我添乱。”

“谁说的,母后都说我是她的‘开心果’,她有什么烦心的事,都是我来帮她排解!”灵儿努着小嘴说道,丝毫不怀疑自己的能力。

柳逸玄笑了笑,说道:“傻丫头,我哪有什么烦心事,看到你,我什么烦心事都没有了!”

“真的吗,我还以为你在外面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回到家里自己生闷气,这样可不好啊!”

“没有什么不顺心的事,今天我们打了胜仗,金兵几次攻城,都被我们给打回去了!我看他们迟早要滚回老家去。”

“是吗,玄哥哥好厉害啊,把这些该死的金兵都赶回去了!”灵儿听到胜利的消息,心里也跟着高兴。

柳逸玄道:“这可不是我厉害,是那些守城的士兵和百姓的功劳,我只是在旁边帮帮忙,看看热闹罢了!”

“不是的,在我心里,玄哥哥最厉害,肯定会把那些金兵打得落荒而逃的!”灵儿高兴的叫道。

柳逸玄沉浸在灵儿的崇拜中,觉得有个傻乎乎的妹子也挺好,他已经离不开眼前这个天真善良的疯丫头,并在心里暗暗发誓,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时光荏苒,一连又过了五日,金兵屡次攻城不下,人马早已损失过半,只得退回营寨,修养补给。辽王见汴梁久攻不下,心里十分苦恼,忙又派出使者回都,奏明金国皇帝完颜晟,请求再发十万精兵,一举拿下汴梁。

又过了三日,宋军依然不见金兵动静,金兵既无攻城的举动,也无撤tuì

的迹象。

柳逸玄自从被封为七品果正校尉,每天都到城楼上逛逛,一来是闲在家中实在没事,二来也是找找当官的感觉,这日正跟王子纯在城楼上闲聊,却听到小六在一旁喊道:“两位大人,门外有金兵过来了!”

二人一听,慌忙往城外去瞧,却只看到一名金国士兵骑着马向城下奔来,正是:千军万马尚不惧,一人一骑能奈何!毕竟来人是谁,有何意图,且待下文。

(本章完)

第四十章 金国使臣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柳逸玄在城楼上高声向城外喊去。

只见那位金人身穿锦帽貂裘,骑着一匹高头大马,不慌不忙,神情自若,缓缓向城下走来,从外表上就能看出,他绝对不是一名普通的士兵。

“老子问你话呢,再不说我就放箭了!”柳逸玄看到来人不鸟他,心里十分不爽,只得大声威胁。

那人走到护城河边,这才开了口,“我乃金国使臣,手里有大金皇帝国书,要见你家皇帝!”

“使臣?你怎么证明自己的身份?不会是要来行刺我们皇上的吧?”柳逸玄对这些金人很不信任,不知他们又耍什么花招。

金国使者道:“我这里有国书一封,要交给你家皇帝,还有使节一柄,你且来看看!”说着高高举起手里拿着的使节。

柳逸玄远远去看,只见花里胡哨的一大串锦皮绒球,自己也不认识,忙问身边的王子纯,“贤弟,你看他手里的拿东西是使节吗?”

王子纯也仔细瞧了瞧,说道:“好像是吧,小弟也没见过这金国的使节是什么样子!”

柳逸玄觉得此时金兵还在城外驻扎,虽然对汴京城久攻未下,但也丝毫没有退兵的迹象,此时派使臣来,肯定有诈,连忙对他喊道:“我们皇上不愿意见你们,你们千里迢迢过来,不就是想打仗吗?要打就打,不打滚蛋,少他娘废话!”

城下使者听了这话,一脸吃惊,不知楼上是何人,连皇上的家都当了,连忙问他:“你是何人,为何敢拦住本使节,我劝你还是快去通知你们皇帝,免得误了两国大事!”

“少跟我来这套,谁知dào

你们又耍什么鬼心眼,你们好好的日子不过,跑到中原来欺负我们,这会子又想耍花招,别以为老子不知dào

!我们圣上不愿看到你们,你们还是赶快撤兵,滚回东北老家去吧!”柳逸玄在城楼上大声骂道。

王子纯连忙拦着他,“哎哎,柳兄柳兄,不要乱说!这种事情不是我们能做的了主的,还是派人给李大人禀报一声,让他拿主意吧!”王子纯真担心他口无遮拦,再惹出什么麻烦。

“禀报什么啊?这明显的是金人的奸计,不能让圣上见他们!”

“是不是奸计暂且不论,你我官小位卑,岂能做得了主?还是让李大人拿主意吧!”说着便叫来传令兵,让他火速前往兵部,报gào

给兵部尚书李纲。

不到半个时辰,传令兵便快马回来,说道:“李大人已禀报圣上,圣上已准许让金国使臣进殿面君,李大人还让小人给二位带话,让二位大人将金国使者带往宣德门外候旨!”

柳逸玄一听钦宗要见金国使者,自己也没有办法,只得放下吊桥,让金国使臣入城。

柳逸玄让人押着金国使者来见自己,仔细打量他一番,见他身材中等,面色黝黑,一脸不屑,趾高气昂。

“嘿,看你牛逼哄哄的,什么情况,你牛什么牛?兄弟们,把他衣服给我扒了!”柳逸玄吆喝着,要给这个金国使者一个下马威。

“你们要干什么,我乃是金国皇帝派来的四品钦差,你们怎敢无礼?”金国使臣瞪着眼睛,大声喝道,一脸胡子都竖起来了。

“什么狗屁钦差,在我们大宋不好使,来到我们这就得按照我们的规矩来,你要见我们圣上,谁知dào

你身上有没有藏着什么匕首暗器之类的,本官要为我主万岁的安危着想,好好检查一遍,给我脱!”

几个士兵忙着拥了上去,要扒他的衣服。

使臣忙抱住身子,恐怕失了身子,名节不保。又对他们大声喝道:“住手,你们住手,我几次出使大宋,怎么以前没有这种搜查,为何要将衣服脱掉?”

“哼哼,以前老子还没来大宋呢,今天让你赶上了,就得改改规矩!你放心,别害pà

,我这些弟兄对男人没多少兴趣,还是乖乖的脱吧,省的我们动手!”柳逸玄猥琐的笑道。

这话让金国使者更是担心起来,这一圈围着上百个宋国的士兵,都在看着他,他岂能脱得下,“士可杀,不可辱,我绝不脱下衣物!”

“吆呵,挺有骨气啊,老子才不杀你,老子就要辱你!兄弟们,还跟他客气什么,给我上!”

柳逸玄手一挥,周围的士兵便将金国的使臣围了上去,几个人抓着胳膊按住腿,将他的衣服撕扯了下来,一阵撕扯之后,这位使臣脱得只剩下一条底裤,捂着裆部瑟瑟发抖。

“大人,请看!”一个士兵搜到了一把精致的腰刀。

柳逸玄接过腰刀,对使臣说道:“你给我说说,这是什么!你竟敢身藏凶器,居心何在?”

那使臣被扒了衣服,早就没了傲气,缩着身子回道:“这,这只是一把腰刀,是我们金人平时割肉用的,并不能杀人,大人若是不许,下官不带就是,还请大人将衣服还给下官,我好完成我家大汗交给我的使命,求大人行个方便!”

柳逸玄看他傲气全无,一脸惨象,笑道:“早这么说话不就完了,我最看不惯那些整天牛逼哄哄的人了!”

柳逸玄又对身边的几个士兵说道:“都给我好好搜查一下,别露了什么可疑之物!”

小六子忙来禀报,“大人,你看这个是什么东西?”说着就捧上来一块玉佩给柳逸玄来看。

柳逸玄接过来一看,果然是一块好玉,只见色泽鲜亮,温润细腻,乳白色的玉石夹杂着几缕淡青色的花纹,的确是玉中精品。柳逸玄虽然身在北宋,但大脑却是受过二十一世纪高等教育的,并且还是北大考古系的毕业生,看到这样的宝贝,自然爱不释手。

“我来问你,你这块玉是从哪里得来的?”

这使臣见他来问,也不知他是何意,战战兢兢说道:“这是,这是我家祖传的宝玉。”

“放屁!你们荒蛮之地,怎么可能有这么好的玉?看这玉佩的质地与色泽,明显是我中原之物,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应该是南阳一带的独山玉,你怎么敢说是你们家传的?”柳逸玄瞪着眼睛质问他,让这使臣胆战心惊,他本想编个瞎话,却不知柳逸玄在穿越之前,出生于古玩鉴定世家,岂能骗得了他。

“这个,这个……此物乃是我前年出使大宋时,你们朝中一位大臣所赠,下官觉得是个宝物,就佩戴在身上了,若是大人喜欢,下官可以…可以奉上!”金国使臣只求早日完成使命,不愿在此受这般屈辱。

“朝中的大臣?哪个大臣?给我说说。”柳逸玄这才知dào

这大宋朝廷果然出了内鬼,竟然私自结交外国使臣,这可是叛国之罪。

“这个,这个……”使臣一脸犹豫,不愿意告sù

他那位大臣是谁。

“嗯?你是想让我把你这最后一件底裤也脱掉吗,啊?”柳逸玄厉声喝道。

“我说,我说,我说,我告sù

你就是,这块玉是…是你们当朝的朱太师所赠!”

“哦,原来是这个老东西,哼!行了,这块玉老子没收了!”又对周围的士兵说道:“这是朝廷大臣的通敌证物,不是老子要贪污了它,你们都给我作证啊!”身边的士兵连忙笑了起来,没人相信他不是看上那块玉起了贪心,只是不敢说出来罢了。

柳逸玄将衣服还给了金国使臣,便和王子纯一起快马带他到宣德门外候旨,御林军拦住去路,忙问他们的身份。

柳逸玄上去通报:“我奉圣上旨意,押解金国使臣前来见驾,还请你们管事的,进去通报一声。”

御林军得了消息,连忙让传话的太监往大殿通报,钦宗得到通报,便召集文武群臣到大庆殿议事,并让太监传旨,于大庆殿内召见金国使臣。

柳逸玄和王子纯得到准许,押着金国使者往大庆殿来,这时柳逸玄远远看到自己的父亲柳安国正从中书省衙门往大庆殿赶来,便跑了过去打招呼,

“父亲!是我!”柳逸玄叫道。

柳安国回头来看,认出是自己的儿子,忙过来问他:“你怎么跑到皇宫里来了?不要大声喧哗!”

柳逸玄小声说道:“我是奉命带金国使臣来进宫面圣的,刚才远远看到父亲,一时兴奋就忘了规矩,父亲,你来看,那个就是金国的使臣,刚才在城门口让我好好羞辱了一番!”

柳安国远远看了看金国使臣,因为那位使臣常来出使,他看着倒也面熟,一听儿子说把金国使臣羞辱了一顿,也不知他又干了什么好事,只得喝道:“你只是个七品校尉,是不能进殿面君的,你在外面老实待着,不要再给我惹是生非!”

“知dào

啦,放心吧!”说着做了个鬼脸,又跑回大殿外的玉阶下等候圣旨。

大庆殿上,钦宗驾到,群臣三呼万岁,柳逸玄在外面都听得清清楚楚。

钦宗开口说道:“这几日金兵围困汴梁,全赖各位卿家的忠心和守城将士的英勇,这汴梁城才得以保全,今日金国派来使臣,朕召诸位爱卿前来议事。”又对身边的内府宦官张公公说道:“宣金国使臣!”

张公公细声宣道:“宣金国使臣晋见!”

柳逸玄听到声音,忙对金国使臣说道:“哎,我们圣上宣你了,你赶紧上殿吧!”这位使臣早已被柳逸玄治得服服帖帖,没他的允许,他都不敢乱走半步,听到柳逸玄叫他上殿他才整理好衣衫,挺起胸膛向大殿走去,正是:恶虎离山须畏犬,强龙不压地头蛇。

毕竟金国使臣所为何事,期待后文!

(本章完)

第四十一章 城下之盟

北宋皇宫,大庆殿内,钦宗皇帝与文武百官会见金国使臣。

此次出访宋国的这位金国使者,是金国辽王帐下的文官,名叫完颜保良,本来是趾高气昂的出使大宋,却不想刚进了城门就被柳逸玄一顿羞辱,这会子早已没了傲气,对宋朝天子是毕恭毕敬。

完颜保良向钦宗屈身施礼,奏道:“金国使者参见大宋国皇帝陛下!”

宋钦宗正襟危坐,让他免礼平身,问道:“金国使者,你来我大宋所为何事?”

“臣奉大金国皇帝之命,特送来国书一封,请陛下御览!”

钦宗给身边的内侍太监示意,将金国国书呈上。张公公从使臣那里取来国书,小心翼翼的呈给钦宗御览。

钦宗打开国书,看罢脸如土色,目若呆鸡,这位天生文弱的皇帝,竟被一纸国书给恐xià

住了,他给张公公示意,要将这国书传给文武群臣看看,让他们拿个主意。

张公公首先将国书传给中书省的几位大臣来瞧,柳安国接过国书,快速浏览了一遍,内容如下:

大宋国皇帝赵桓陛下:我金国铁骑已将汴京团团围困,汴京城指日可破,朕念及两国交情,不愿断了你赵家祖嗣,只要答yīng

下述条件,朕便下旨撤兵,永不来犯,若不答yīng

,朕便再发十万精兵,将汝父子二人生擒!

一,

宋国每年进贡的金银布帛不可减少,不可停断,不可拖延。

二,

宋国将太原、中山、河间、燕京、并州五郡永久割让给大金,并传令给上述五郡的官员与百姓,放qì

一切抵抗,安心臣服。

三,

宋国朝廷将五郡的地理图集交予大金,以后要岁岁称臣,不许违反两国约定。

柳安国看后,不禁怒火冲天,对着金国使臣喝道:“你家君王欺人太甚,这些年来抢我城池,杀我同胞,如今竟然又要让我们割地赔款,简直岂有此理!”转而又向钦宗奏道:“圣上,决不可答yīng

金国的条件啊!”

钦宗早已心灰意冷,无奈的说道:“柳相国不要动怒,今日召各位大臣前来,就是商议此事,且听听别的大臣有何良策。”

柳安国一时无奈,只得退到旁边。这封国书很快从中书省传到枢密院,又传到尚书省和御史台,一时间朝野震惊,大殿之上议论纷纷。

兵部尚书李纲奏道:“圣上,决不可答yīng

此等丧权辱国的条约啊!金兵虽然围困汴京数日,但未曾进来一兵一卒,老臣和守城将士誓死保卫陛下,不让金人进来半步!”

以太师朱范为首的“议和派”早就被金兵吓破了胆,今日听到只要答yīng

金人的条件,金兵就可退兵,自然竭力主张议和。

朱太师向李纲问道:“李大人果然是忠肝义胆,可是你能保证汴梁不被金兵攻破吗?倘若金兵援军赶到,谁又敢保证京城万无一失?如今金兵提出议和,正是个绝好的机会,李大人也要为圣上和太上皇的安危着想啊!”

李纲对朱范喝道:“你等鼠辈,只知dào

委曲求全,这金人向来贪得无厌,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等到我大宋无城池可以割让之时,那又该如何保全?”

“你…”朱太师哑口无言,不知如何答复。群臣继xù

争吵,一时难以得出结论。钦宗只得下令,让金国使臣回驿馆休息,等到有了结论再给答复。

柳逸玄和王子纯还在殿外等候旨意,只听得大殿之内争吵不断,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得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来休息。

“贤弟,你说金人这回到底想干什么?怎么这时候派人送什么国书来?”柳逸玄和王子纯闲聊起来。

“小弟也不知啊,金兵对汴梁久攻不下,估计是要罢兵还朝,这会子派人来,肯定是想讹上一笔再走!”

“兄弟言之有理啊,这些狗日的金兵,果然是又奸又滑。唉,这大宋朝果然是气数已尽,战场上无论输赢,都要赔上一笔,真他娘的窝囊啊,不行,咱不能眼睁睁的让金人的奸计得逞,我们得进殿面君,跟皇上说明白啊!”说着就站起来,要往大殿里走。

王子纯忙拦着他,说道:“哥哥不要冲动啊,你我这种品级,是不能进殿面君的,若惊扰了圣驾,是要被杀头的!”

“那怎么办,不能眼睁睁看着皇上中了金人的圈套吧?”柳逸玄心有不甘,不愿看到北宋走向灭亡。

“哥哥先别急啊,金人具体耍什么花样,我们又不知dào

,再说令尊大人也在殿内,他一定会劝阻圣上的,如果他都劝不住圣上,那我们更是无能为力了!”王子纯说道。

柳逸玄听了这话,也只能作罢,毕竟自己力量微小,想凭借一己之力挡住历史的车轮,谈何容易。

正说话间,却见张公公走了出来,还跟着那位金国使者。张公公说道:“皇上有旨,让金国使臣到驿馆休息,烦劳二位公子把他带到驿馆去吧!”

柳逸玄连忙领了旨意,又跑到张公公身边问他:“张公公,这大殿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啊,怎么乱哄哄的?”

张公公小声说道:“哎呀,柳公子,你是不知dào

啊,朝中的几位大臣意见不合,又争又吵,这朱太师和李大人都打起来了!”

“什么?这么厉害!”柳逸玄显得吃惊,好奇地想进去看看热闹,又问道:“我爹跟人家打起来了吗?”

“柳相国一向有儒者风范,怎么会跟别人打起来呢,这会子正在苦劝圣上,不要答yīng

金人的条件呢!”张公公娇声细语的说道,柳逸玄听得都起鸡皮疙瘩。

“哦,是这样啊,那就好,我怕他跟别人打起来,再吃了亏,我得去帮他!”柳逸玄说道。

“怎么会呢,这朝中大臣意见不合,吵闹是常有的事,不用担心,你还是先把这金国使臣给送到驿馆去吧!”张公公嘱咐道。

“好嘞,那多谢您了,回见嘞您!”柳逸玄跟这张公公客气了一番,便带了这使者离开大内,往驿馆去了。

这驿馆离皇宫不远,出了朱雀门便是,在开封府衙门的对面,柳逸玄来到驿馆,忙找来驿馆管事,这管事姓刘,是开封府尹李用的小舅子,长得是贼眉鼠眼,一脸奸猾之相。

柳逸玄说道:“这位是金国使者,要在你这里住下,可要好好照顾着!”

刘管事眯着眼睛笑道:“知dào

,知dào

,这个使者小人认识,都来咱这住了好几次了,都是熟人!”

柳逸玄一听,觉得新鲜,立马笑道:“是吗?你小子行啊,都跟金国人混熟了!这样也好,这位使臣是我们的‘贵客’,我还得留下几个兄弟好好照应他呢!”忙回头对门外的小六子叫道:“小六子,过来!”

小六听到叫他,慌忙跑了进来,问道:“柳公子,叫小的来什么事啊?”

“没什么大事,这位金国使者要在这家驿馆住上几日,本官就留你们几个弟兄,在这里好好陪着,不许离开他半步,也不许任何人和他见面,还有就是这位管事大人,要好好给我盯着,听见没有!”

柳逸玄斜着眼睛瞅了一眼那位管事,觉得他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早上搜查这位金国使者时,就已经知dào

朝廷里有官员和金人私下来往,这位刘管事肯定也被人买通了,这才安排人好生看守,不让别人靠近。

柳逸玄又对柳管事笑道:“这金国使者,乃是我大宋贵客,你可要好好‘款待’啊,知dào

吗?”

刘管事连忙笑道:“大人请放心,小人肯定是‘每日三餐供齐、鸡鸭鱼肉不断’!保准让您满yì

!”

“放屁!谁让你‘每日三餐供齐,鸡鸭鱼肉不断’的!每天只给他吃一顿,就上些咸菜窝窝头就行!”柳逸玄厉声说道。

“啊?”刘管事咧着大嘴,不知他是什么意思。

“这个…这个,小人可不敢啊!”

“有什么不敢的?这群狗贼抢我们的东西,杀我们的人,你还好吃好喝的供着他?瞧你那怂样!”柳逸玄教xùn

着他。

“这…这话虽如此,可是小店每月还要到枢密院领取开支银两,若不让小人好好款待,只恐怕我一时账目也对不上啊!大人,您也知dào

,小人就靠这些进京的使臣和官员来挣些小钱,你让我这么招待他,岂不是为难小的吗?”刘管事一脸堆笑,好声哀求他。

柳逸玄笑道:“这你就放心吧,本官早就给你想好了,你没看见吗,我这几个弟兄不是给你留在这儿吗?你以后就把那些鸡鸭鱼肉都给他们就是!”

小六子和几个小兵在旁边听到这话,欢呼雀跃,连忙跑过来谢他。“那就太谢谢公子爷了!”

柳逸玄对他们说:“兄弟们不用客气,想吃什么尽管要就是,你们跟着我跑来跑去,不能亏待了你们!”

几个手下的兵丁一片欢喜,都铁定心愿意跟着他混,

柳逸玄又嘱咐道:“你们吃归吃,不许喝酒误事,一定给我好好kàn

管这金国使者,要是有什么情况,及时向我汇报!”

一群士兵领了美差,自然高兴,连忙答yīng

着。这完颜保良在旁边听了这话,恨得牙都痒痒,也不知自己是哪辈子造的孽,竟遇上了这么个冤家,只能忍气吞声,在这驿馆老实呆着。

柳逸玄安排完差事,便要回府,此时天色已晚,柳逸玄便邀请王子纯到府上吃晚饭,王子纯要回军营复命,便与柳逸玄告辞。

柳逸玄进了府门,就问几个看门的小厮:“老爷回府了吗?”

小厮道:“回禀公子,老爷自从早上出门上朝,到现在还没回来呢!刚才老夫人还让派人过来问小的呢,想必是也着急了!”

柳逸玄听了这话,忙来到母亲房中请安,范夫人道:“你们爷俩儿这一天不进家门,也不让人捎个信儿来,知dào

为娘有多担心吗?”

柳逸玄连忙笑道:“娘,您不要担心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嘛!”

范夫人看到儿子回来,心里也放下一块石头,如今兵荒马乱,儿子又非要到军营打仗,她岂能不担心。

“你这孩子,真是‘儿大不由娘’,好好的,非要去参军打仗,打仗岂是闹着玩的啊?”

“娘,你看你又说这话,爹爹都不反对我弃笔从戎,您怎么老是不同意呢!”

“别提你爹了,他去上朝都一整天了,还不回来,也不知他们君臣都忙些什么!”范夫人埋怨着,心里却还在担心着自己的丈夫

柳逸玄一边陪母亲解闷,一边安慰着她。

“娘,您就别担心了,现在正在打仗,肯定有紧急的事情,今天一个金国的使者来了,估计皇上正跟大臣们商议对策呢!”

母子俩正在唠嗑,却看到大管家刘福走了进来。

“回夫人,老爷回来了,正在书房休息呢!还说…还说要让公子去书房见他。”

娘儿俩听了这话,十分不解,为何老爷不到后房来,范夫人连忙问柳逸玄:“玄儿,你是不是又惹什么祸了?”

“我…我没有啊,我一直很听话啊!”柳逸玄也开始担心起来,生怕柳安国再给他动家法,连忙摇头说:“我不去!”

刘管家又说道:“老爷叫公子过去,说是有要事要谈,并没有生气,还请公子赶紧过去吧!”

范夫人听了这话才放下心来,连忙松了一口气,让柳逸玄去见他父亲。正是:殚竭心力终为子,可怜天下父母心!到底柳安国因为何事来叫儿子,期待后文!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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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儿女情长

柳逸玄来到父亲的书房中,看到柳安国正端着一杯茶久久发呆,他将茶盏打开,却没有抿上一口。

“孩儿给父亲请安!”

柳安国这才回过神来,抬头看了看自己的儿子。

“玄儿,你来了!”

“嗯,不知父亲叫孩儿来有何吩咐?”柳逸玄心里没底,不知dào

老爹叫自己来干什么,难道是自己羞辱金国使者的事让老爹知dào

了,不应该啊,再说,这件事自己也没什么错啊!

他惶恐不安,眼睛直溜溜的盯着柳安国的表情,只要看到老头儿面露凶相,自己就得撒腿往外跑。

柳安国眉头紧皱,长叹了一口气。

“玄儿,为父叫你来,也没别的事情,就是想和你谈谈。今天圣上接见金国使者,金国打算与我们议和。”

“议和?条件是什么?”柳逸玄立马问道,因为他知dào

,金人绝对不会平白无故的提出议和,因为以前的议和都是大宋先提出来的。

“唉,金人的条件…实在是…欺人太甚!他们几乎要让我们割掉黄河以北的所有土地,还要继xù

年年进贡!”柳安国一边说着,一边心痛无奈,只得摇头叹息…

“那…皇上答yīng

金人的条件了?”

“圣上同意和金兵议和,只要他们退出中原,可以和金人商量条件。”

柳逸玄听了这话,也猜出来钦宗皇帝的意图,他只想苟延残喘几日,不愿意丢了自己的皇位罢了。

柳逸玄无奈的苦笑了一声,“我就知dào

是这个结果,大宋朝早已病入膏肓,任何人都无力回天了!”

“金人的条件确实是不能接受,圣上虽然答yīng

议和,但却没有完全答yīng

金人的条件,朝中的许多大臣政见不和,争吵了半日也没有什么结果。圣上已经恩准,让御史台的秦大人起草国书,三日后到金兵大营谈判,或许还能少割让些土地城池。”

“秦大人?哪个秦大人啊?”柳逸玄对朝中官员不熟,连忙问道。

“就是御史中丞秦桧大人。”

“谁?秦桧?那完了,这大宋是一点也没救了!”柳逸玄一听是秦桧和金人谈判,他不把汴梁给割让了就不错了。

“哦?玄儿何出此言啊?”柳安国问道。

“秦桧这个人,那可是有名的……咳,算了,我也跟您说不明白,总之这个人,不可信。”柳逸玄只知dào

这秦桧是遗臭万年的大奸臣,却不知此时的秦桧只是个四品的御史中丞,还没有被金人收买,并不是一心投降贪生怕死。

“这秦大人虽与老夫没多少交情,但他平日里少言寡语,并不和朝中的公侯私下结交,倒也是个耿直之人,圣上正是看中他这点,才让他担任议和大臣的。”

“这‘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这朝廷里还有几个忠臣良将!唉!大宋朝已经到了这种地步,谁都救不了了。”柳逸玄此时明白,北宋王朝已经没多少日子了,能在这兵荒马乱的日子里保全小命,保护好自己的亲人才是最重yào

的,他又觉得自己真是无能,人家穿越回去都能造出机枪大炮,统一世界称霸全球,怎么偏偏我穿越过来却是要啥啥没有、干啥啥不行呢?上帝太不公平了,把幻想都给了别人,却把现实都留给了我。

父子二人促膝长谈,柳安国也没有再对他发过火,柳逸玄第一次感到眼前这位两鬓已经发白的老人并不那么冷酷无情,到底自己是他的独子,岂能没有舐犊之情。

柳逸玄一边跟他谈论兴亡规律,一边又安慰他不要太过伤心,柳安国也觉得儿子已不是往日里的无知少年,开始对他寄予厚望,从此父子二人关系逐渐融洽起来。

数日之后,宋金两国的谈判如期举行,令柳逸玄感到意wài

的是,秦桧在谈判中据理力争,将金人要求割让的五座州郡保住了四座,只在盟约上同意将燕山郡割给金国,其他四郡仍然持有主权。

而事实上,这些地方的许多城池都被金兵占领了,只是没有在文件上划为金国领土罢了,据《宋史》记载,当时宋朝虽然签下盟书,但也是无奈之举,之所以没有割让其他州郡,是想着日后哪一天能东山再起,收回失地时候也是名正言顺,不过遗憾的是,历史没有给过这一天。

金国辽王完颜斜的大军从汴梁城外缓缓的撤tuì

了,此次虽然没有攻破汴梁,但也算满载而归,汴梁百姓也不知发生了何事,只看见金兵退去,所有人的心中的大石都平稳的放下来,日子还得照样过,每个人依旧为着一日三餐苦苦劳作。

柳逸玄虽然被授为七品校尉,却是个武散官,不在军中挂职,每日也不过是陪着他那公主妹妹玩笑一阵,这古代的生活实在是无聊,既不能上网,又不能看电视,即便是在街上溜达,也看不到漂亮的妹子,真搞不懂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梦想着穿越一回,对于一个习惯了便利生活方式的现代人来讲,在古代过不了三天就腻了,当然,除非你穿越成古代的皇帝,也许三天对于你睡完后宫来讲确实是短了点。

汴梁城很快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各个店铺重新开张,柳逸玄觉得待在府里实在无聊,就带着灵儿偷偷又溜了出去,还让升官去告知王子纯,说要到孙羊店喝酒,好好放松一下这几日的紧张心情。

灵儿一直想出来玩,却又怕姨夫姨娘知dào

,毕竟是个女孩子,不能在大庭广众下公开露面,柳逸玄只好故技重施,让他换上自己的衣服,乔装出门。

“玄哥哥,你让我打扮成男子,那别人问我叫什么,我该怎么答啊?”灵儿扑闪着眼睛问他。

“这个嘛,让我想想,你就说你是我的表弟,到京城找我玩的!”

“哦!”灵儿点头答yīng

,觉得这个说法不错。

“那我叫什么啊?我得有个名字吧?”灵儿傻傻的问他。

“嗯,名字你随便起一个就是!无所谓啦,谁管你叫啥!”

“那我就叫‘赵灵儿’吧,反正‘灵儿’是我的小名儿!”

“别搞笑了!你现在是个男生懂不懂,还‘赵灵儿’,多么娘气的名字,哪是个男人的名字?”

“那我叫啥啊?”灵儿一时也想不起来男人应该叫个啥名。

“就叫‘赵二狗’吧,显得多文雅!”柳逸玄故yì

取笑道。

“赵二狗?我不叫这个名字,太难听了!”灵儿直摇头,不喜欢这个名字。

二人正说笑着,就来到了这孙羊店的门口,柳逸玄已经老长时间没有光顾孙羊店了,自己那位“红颜知己”也多日未见,也不知她这几日过的可好。

吴掌柜远远的就看到了柳逸玄,忙到门口去迎接他。

“哎呀,柳公子,你可好久没到小店来了,快请快请!”

“吴掌柜不用这么客气,这几日生意可好?”

“唉,这不让金人闹得吗,我这店半个多月都没开张,这不,伙计都走了四、五个了!”吴掌柜边说边看看柳逸玄身后的灵儿,觉得这么个清秀的小生从来没有见过,忙又问:“这位公子是?”

“哦,这是我的表弟,这几日刚到京城,我带他出来逛逛!”

“噢,我说呢,怎么这么白净的公子我都从来没有见过呢!原来是柳公子的亲戚!”说着又往灵儿身上瞧了一番。

灵儿对这个老男人的目光感到很不舒服,远远的躲在柳逸玄的后面,不愿意让他看自己。

“这位小兄弟倒还挺害羞,一看就不是个常出门的人!”吴掌柜说道。

“呃,是的,我这表弟是从江南来的,没见过什么世面,见人就害羞!”柳逸玄忙解释道。

“哦,怪不得呢,那是得出来逛逛,好好kàn

看这京城的景致!”

几句闲聊之后,柳逸玄便带着灵儿来到二楼雅间,这吴月娘听说柳逸玄来了,立马高兴的赶来见他。

“奴家给柳公子请安!”吴月娘细语娇声,前来问候。

“姑娘不必多礼,我不是说了吗,我们都已经是朋友了,不要讲这么多礼数!”柳逸玄笑道。

吴月娘看到柳逸玄今天来带了一位公子,却从未见过,便又来问:“这位公子是?”

“哦,这是我的表弟,叫…叫‘赵二狗’,刚来京城,我带他出来玩玩!”

灵儿听到他真给自己起了这个难听的名字,本想跟他算账,却又看到有个外人在旁边,便鼓起小脸,只好先忍着。

吴月娘看到这么清秀的小公子竟起了这么个名字,一时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忙又走到灵儿身边,将她上下打量一番。

“我看这位赵公子眉清目秀,不像个公子哥,倒像是个女儿家似的!”说着就笑了起来。

“其实我就是……”

“对对对…其实他就是这样,我也觉得他跟个女孩似的,这都是被我舅妈给惯得,整天只知dào

读书画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搞得都没有老爷们的样了,呵呵!”柳逸玄连忙堵住灵儿的嘴,怕她说漏了。

“哦,原来这么回事。哦,对了,前些日子听说柳公子曾出门迎敌,打退了金兵,不知是怎么回事,你给奴家讲讲吧!”

“啊?这事你也听说了?”

“是啊,这汴梁城里都传开了啊,说‘相国公子舌战金兵,打消了金兵的嚣张气焰’!”

“呵呵,这都是瞎传的,其实没我什么事,都是我的几位兄弟的功劳!”柳逸玄恬不知耻的笑道。

柳逸玄和吴月娘聊得火热,倒让旁边的灵儿丫头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她不知dào

眼前这位飘亮姐姐是谁,也不知dào

自己的玄哥哥什么时候跟她认识的,总之一股酸溜溜的感觉流淌在她的全身,自己的玄哥哥光顾着跟这位女孩说话,丝毫不关心自己,她骨子里带来的大小姐脾气怎能忍受,于是忽然站了起来,对着柳逸玄“哼”了一声,“你们聊吧,我走了!”转身就要出去。

柳逸玄见她莫名其妙的起身要走,连忙拦着她。

“哎,你干嘛去,回来!”柳逸玄起来要拉她。

“我去哪儿关你什么事!你就陪着这位姐姐好好聊吧!”说着就走出雅间。

柳逸玄连忙出去追她,生怕她跑了出去,一时再走丢了。

灵儿出了雅间,眼泪就开始不听使唤,顺着白净的面颊流了下来。她抹了抹眼泪,向楼梯口走去。

柳逸玄快步追了上去,一把抓住她的小手,将她拉住。

“怎么了你,这是要干什么去啊?”

灵儿一脸委屈,泪水止不住的流下,她还努力用袖子擦拭着,不愿意让别人看出自己的伤心。

“怎么了啊,还没吃东西呢?这里的烧鸡可是京城里最有名的,你还没尝尝呢!”

“我不尝了,你自己跟那姐姐吃吧!”灵儿哭着说道。

“不是,这怎么了啊,刚才还好好的呢?这会子怎么又哭了?”柳逸玄问道。

“好什么好,这个地方一点也不好,刚才那个臭男人瞅得我很不舒服,这会子又不知从哪里来了个漂亮姐姐,你只知dào

跟她聊天,根本就不理我!”灵儿努着小嘴,一脸委屈。

柳逸玄这才明白,原来她是吃醋了。

“呵呵,我知dào

了,你这是吃醋了吧?”柳逸玄笑道。

“吃什么醋,我什么都不吃,你跟她去吃吧!”灵儿大声嚷着。

柳逸玄一开始没明白她的话,转而一想才明白,她还不知dào

‘吃醋’是什么意思。

“哎,大小姐,别闹了,我跟她只是普通朋友,刚认识没几天,人家是这店里的头牌歌女,跑过来陪咱们,怎么也得给个面子吧,你别生气了好不好,走走走,咱回去,我还约了王子纯呢,他一会儿就到了!”忙拉着她要回来。

灵儿连忙掰开他的手,说道:“你放开我,我不去了,我不跟你一块玩了,我要回宫,再也不跟你玩了!”说着就撇开柳逸玄,向楼下走去。

柳逸玄看她要往店外跑去,立马慌了神,连忙跑去追她。真是:聚散离合皆是缘,嬉笑怒骂总关情!更多精彩,期待下文!

第四十三章 好友相聚

灵儿是真的生气了,不愿意再和柳逸玄一块玩了,甩开袖子就往孙羊店的门口跑去。

吴掌柜正在柜台上整理账目,抬头看到灵儿哭红了眼睛往门口走来,连忙问她:“这位小白…白公子,怎么不多坐会儿?”

灵儿转脸对他吼道:“白,白你个头啊,姑奶奶不姓白!老色鬼!”

吴掌柜听她自称“姑奶奶”,也搞不清是怎么回事,却又见柳逸玄从楼梯口出来,正要追上灵儿。

灵儿迈开小步,迅速的走出店门,跑到了大街上,她想马上回相国府收拾东西,不愿意在柳逸玄家住了。

柳逸玄快步上前,抓住了她的小臂。“你去哪儿啊,这么不听话!”

“我去哪不用你管!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

灵儿挣扎着,又要掰开柳逸玄的手,柳逸玄一把将她搂在怀里,紧紧抱住她娇小的身子。

这一突如其来的举动让灵儿不知所措,她长这么大,除了被父皇母后这么抱过之外,还没有第三个人对她做出这种举动,灵儿傻傻地站在那里,竟不知dào

该做出什么反应了。

沉默两秒,灵儿才意识到自己是个女孩家,被一个男人这么抱着成何体统,连忙摇摆着身子,想要挣脱。

“你放开我,你干什么呀!”灵儿哭着喊道。

“我不能放开你,要是你跑了,我就再也找不到你了!”柳逸玄紧紧的搂住她,对她大声说道。

“找不到我怕什么,你可以跟那位姐姐一块说说笑笑去,省的我碍事!”灵儿委屈的说道,眼泪再也止不住了。

柳逸玄知dào

她是吃醋了,以为自己只知dào

跟吴月娘谈笑聊天而冷落了灵儿,其实在柳逸玄的心里,灵儿还是个十六岁的小妹妹,可能还不懂得男女之情,虽然他喜欢灵儿的单纯善良,却没有对她有过任何的关于男女之间的想法,他不知dào

自己能在宋朝待到哪一天,更不清楚自己能不能给灵儿带来幸福。

可是直到今天,他才明白,灵儿会因为自己和别的女孩多说了两句话而吃醋,难不成这位可爱的妹妹真的对自己动了真情?

柳逸玄用手轻轻抹去灵儿脸上的两道泪痕,轻声说道:“傻丫头,你怎么能这么想呢,要是找不到你,我在这大宋一天也不想待下去!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我想看你每天都能开开心心的笑,而不是这样哭鼻子。”

“可是…可是,你一见到那位姐姐,就光顾着跟她说话,根本就不理我!”灵儿抽泣道。

“怎么会不理你呢,你是我的灵儿妹妹,她只是我的一个好朋友,谁亲谁近你都分不清吗,在我心里,你永远比她重yào

!”柳逸玄好声安慰她。

“我不信,你骗人!你刚才明明跟她有说有笑,根本就不看我一眼!”灵儿努着嘴说道。

“我有吗?我看你了啊?我看了你好几回呢!”柳逸玄觉得她的理由真是奇怪,少看她一眼都要生气。

“你有,你当然有,你根本就是不想理我!”

“呵呵,这个…可能是她穿的是女人的衣服,你现在穿的是我的衣服,我就多看了她几眼,这你都生气,没必要吧!”

“哼!你是看她比我漂亮,所以就只想看她,不愿意搭理我!”

“怎么会呢?她怎么能跟你比呢?你是金枝玉叶,大宋的公主殿下,她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孩,没有可比性的呀!”

“那你怎么还跟她有说有笑,像是很熟的样子?”灵儿不知dào

月娘的身世,只知dào

她长得比自己成熟漂亮。

“别哭了,好不好,你知dào

吗?那位姐姐父母双亡,也没有什么兄弟姐妹,自己沦落到京城,靠卖唱为生,上一次差点被朱太师的儿子给欺负了,让我和子纯遇见了,我们俩就把朱太师的儿子给教xùn

了一顿,所以才认识的。你说她一个姑娘家,在京城里又举目无亲,我们是不是应该帮zhù

人家?”柳逸玄好好解释了一番,连说带哄才让灵儿停止了哭声。

“可是,可是,我看到你和她很亲近的样子,我的心里…很不舒服!”灵儿低头说道,脸色微红。

“有什么不舒服的?好吧,我不在跟她笑了,我跟你笑行吗?”说着给她一个傻笑,想哄她开心。

灵儿哪有这么好哄,仍然闷闷不乐的样子,不愿意搭理他。

柳逸玄见她柳眉紧皱,小嘴翘的老高,便捏了捏她的小脸道:“别再生气了,我们今天是出来玩的,还有好多还吃的没吃呢,怎么能生气呢?我答yīng

你,不再跟她说说笑笑了好吗?小姑奶奶,笑一个吧!”

灵儿仍然嘟着小嘴,心里不高兴,柳逸玄也是无计可施,只得长叹了一口气,“唉”了一声。

“大姐,给个面子吧,我可是约了你子纯哥的,他待会就来了,我们要是走了,那可就是失信于人了,不讲信用可不行啊,孔老夫子那话是怎么说的来着?‘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大车无輗,小车无軏,其何以行之哉?’”柳逸玄摇头晃脑,吊起了书袋。

灵儿见他苦苦相求,还搬出孔老夫子当说客,也只好给他个面子,微微一笑。

“这就对啦,好妹子,哥再也不惹你生气了,走吧,跟我回去吧!”便说边拉着她的小手,往孙羊店里走去。

来到雅间,吴月娘早已将酒菜备齐,丫头云儿在旁边伺候着。吴月娘看到灵儿两眼通红,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赵公子这是怎么了?怎么还哭了?”

“哦,这个…我给他讲了一下你的身世经lì

,他听完就…就感动的哭了,真是的,这么大人了,还哭鼻子!”柳逸玄边说边瞪了灵儿一眼。

灵儿见他说谎话都不带脸红的,一时也没给他好脸色。

“哦,原来是这样,难得赵公子这般善良,还为月娘的身世落泪,月娘真是三生有幸,能认识你们这样的朋友,待会儿我一定敬赵公子一杯!”月娘说道。

“姐姐不用客气,刚才玄哥哥跟我讲了姐姐的身世,我也觉得姐姐是个可怜可敬的人,如果姐姐有什么困难的话,尽管来找我们就是!”

灵儿倒是挺给面子,接着柳逸玄的话往下说了。柳逸玄看她不再闹别扭,也就松了口气。

正说话间,升官和王子纯上了楼。

“少爷,王公子让我请来了!”升官说道。

柳逸玄一见王子纯来了,连忙拉他入座,王子纯道:“让哥哥久等了,军营里的事多,一时不得闲,才让升官在我那多待了一会儿。”

“没事,都是兄弟,不用这么客气,来,赶紧坐下!”

王子纯刚坐了下来,却看到对面还坐了一个白面书生,那眼神面庞让他立马认了出来,连忙起身要跪拜。

“下官不知公主在此…”

“哎哎,子纯兄,什么‘公子’不‘公子’的?他是我表弟!”柳逸玄连忙拉住他,不让他下跪参拜。

王子纯也不知柳逸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竟敢把公主带到这种地方,要是让他家老爷子知dào

,又得一顿好打。他不解的看了柳逸玄一眼,想知dào

是怎么回事。

柳逸玄笑道:“我这表弟成日里在家待着,怪闷得慌,跟出来好好玩一玩,放松一下,岂不是好事?”忙给王子纯使了个眼色。

王子纯又瞅了一眼公主,灵儿也鬼灵的笑了一下,意思是自己偷跑出来的,王子纯也只能无奈的摇头笑了笑。

柳逸玄又对在一边张罗的吴月娘说道:“哎,美女,别忙了,赶紧过来吧,入席了!”

吴月娘端来最后一道菜,是清蒸鳜鱼,一时间桌上佳肴摆满,酒肉备齐。柳逸玄的到来让这些北宋的青年男女们没有了什么礼教约束,也没有太多的门第等级,活生生把九零后的颓废奢靡带到了大宋王朝。然而这也无可厚非,大宋本该灭亡,青春却是无罪。

柳逸玄端起酒杯,要跟大家干杯,灵儿不会喝酒,柳逸玄便没有让她喝。

“今天大家能聚在一起,真是不容易,前几天金兵围城,我以为这汴梁城保不住了呢,要是真被金兵攻破,那大家可就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柳逸玄说道。

“是啊,多亏了柳公子和王公子,为大宋的百姓打退了金兵,民女要为全城的百姓敬你们两位一杯!”吴月娘起身说道。

“别敬我,要敬就敬我这好兄弟,他才是武举出身,还跟敌将大战了几十回合,我不行,我只能在一边看!”柳逸玄呵呵笑道。

吴月娘忙端起酒杯来敬王子纯,“王公子,月娘敬你一杯!”

“姑娘不要听柳公子乱说,这都是三军将士的功劳,我哪敢贪功!”

“王公子不必过谦,你就是三军将士的代表,且饮了此杯!”

王子纯也不好推辞,只得饮了杯中美酒。

大家闲聊了一阵,柳逸玄又忙跟灵儿夹菜,让他尝尝这宫外厨子的手艺,柳逸玄突然觉得这样的生活也挺好,要是没有战乱,几个朋友一块聚聚,说说笑笑多好。可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吴月娘因为柳逸玄曾经救过自己,心里一直对他有好感,可柳逸玄虽然觉得她不错,但是他对灵儿的感觉更强,一场狗血的三角恋就这样展开。

然而,此时的柳逸玄心里却清楚,大宋朝即将不久于人世,自己也不知dào

哪天能穿越回来,即便自己真的动了感情,能有好的结果吗?他不能同时伤害两个女人,一个也不行。他不敢往下想,生怕自己苦恼,所谓: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相思一寸愁。

精彩内容,期待后文。

第四十四章 酒后吐真言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霖铃终不怨。

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纳兰容若《木兰花令》一首,单表这儿女情长!

书接上文。柳逸玄和灵儿偷偷跑到这孙羊店里,又约好王子纯和吴月娘,好好的放松了一把,他来到北宋这么多天,还是头一次这么轻松自在,他放下心中的烦恼,和身边要好的朋友一醉方休,只可惜酒量有限,没喝几杯酒醉眼模糊,神志不清。

灵儿看他一连喝了几杯,脸色泛红,忙劝他别再喝了,这柳逸玄正喝的高兴,哪里听她的劝告,又要和王子纯干杯。

酒过三巡,柳逸玄早已酩酊大醉,嘴里胡言乱语。

“我看柳公子已经醉了,还是不要再喝了吧!”吴月娘起身劝他,怕他喝醉了,回家不好交代。

“我没醉,我才没醉呢!”喝醉的人永远都是这句话。柳逸玄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又要举杯。

“来,美女,我到了大宋,还能结交到你这种才貌双全的女子,真是三生有幸!我敬你一杯!”举杯又要喝。

灵儿在旁边见他早已神志不清,站起来还是东倒西歪,忙夺下他的酒杯,说道:“玄哥哥,别再喝了,你要是喝醉了,咱还怎么回去啊,咱可是偷偷出来的,要是让姨夫知dào

,肯定又要打你!”

王子纯也来劝他,“是啊,哥哥,今日我们尽兴就好,切不可喝得大醉,若让令尊大人知dào

,肯定又要怪罪!”

“那个家暴狂,怕他干什么!我才不怕他呢,他再打我,我就到法院告他去!”真是酒壮怂人胆。

王子纯见他满口胡言,知dào

他已经醉了,忙唤升官过来,扶他回府歇息。升官看到自家公子喝得大醉,又怕老爷怪罪,只得背着柳逸玄绕道后街,打算从小门偷偷回府。王子纯有军务在身,只得和吴月娘匆匆告别,返回军营。

升官背着柳逸玄从后门回到府中,灵儿一路上跟着,嘴里不停的在说他。

“自己的酒量不好,干嘛还要逞能!拉都拉不住,这会子好了,喝成一个傻子了,满口的‘美女’长‘美女’短的,真是没出息!”

柳逸玄趴在升官身上,迷迷糊糊,听到有人说美女,立马来了精神,“美女?哪里有美女,我看看!我看看!”

灵儿见他听到美女就来这么大精神,岂能受得了。

“你还想着美女呢,真不该把你背回来的,升官,快把你们公子背回去,让他别再回来了!”

柳逸玄回身一听是灵儿在说话,一时也明白,她肯定又在吃醋,嘿嘿笑道:“原来美女…就在我后面,我说怎么…会有美女的声音呢,嘿嘿…”

灵儿见他喝醉了还不忘花言巧语,也没再跟他生气,忙又到前边把院门打开。

升官把柳逸玄放在床上,自己忙在一边喘气。灵儿见周边也没什么小厮伺候,忙对升官道:“升官,你去休息一下吧,把发财叫来,让他打盆水来,给你们家公子洗洗脸!”

升官连忙答yīng

了,去到前院找发财,灵儿本想去范夫人那边叫几个丫鬟过来,但又怕范夫人知dào

,一时再怪罪柳逸玄,只得自己在这边照应。

“喝,好酒啊,干杯!”柳逸玄躺在床上还要举杯痛饮。

灵儿听他大叫一声,心里倒吃了一惊,忙过来看他,见他满头冒汗,嘴里直冒酒气,忙又取来毛巾帮他擦汗,嘴里说道:“还喝呢,再喝就真成傻子了!”

柳逸玄醉眼朦胧,看着眼前一张粉白的脸蛋,明亮的双眸竟如水晶一般,弯弯的眉毛,尖尖的下巴,一点朱唇红润诱人。

“美女,你是谁啊!”柳逸玄傻笑道。

“你还真是傻了,连我都不认识了!”灵儿以为他真是醉了,连自己也不认识了。

“呵呵,我当然知dào

你是谁了,你不就是我的灵儿妹妹吗!”柳逸玄醉醺醺的说道。

“你知dào

还要问,真是的!我还以为人一喝醉就会变成傻子呢!”

“我没醉,我怎么会醉呢,才喝了那么点酒!”

“没醉你怎么都胡说八道了,还说姨夫是什么‘家暴狂’,还要告他?”

“我说了吗?我什么时候说的?”

灵儿见他神志不清,也没在理他,这时却见发财端来洗脸水放在案上,灵儿起身要去给他揉毛巾。

柳逸玄看到灵儿要走,一把抓住她的手,“你别走,我不让你走!”

“你干嘛啊,拉拉扯扯的,快放开!”灵儿见发财还在身边,哪里好意思跟他拉扯。

“我不放开,我不能让你走!”柳逸玄喊道。

发财听了这话,在一边直捂着嘴笑。

柳逸玄看到发财站在旁边偷笑,对他说道:“你笑什么啊,赶紧一边玩去,我要和灵儿妹妹说会话!”

发财听了这话,一时也不好打扰,只得乖乖的退到房外。

柳逸玄紧紧的抓着灵儿的小手,对他嘿嘿傻笑。

“你笑什么啊,亏你还是个哥哥,倒让妹妹来照顾你!”

“呵呵,谁让你照顾了,我没事,我就是想跟你在一块。灵儿,你知dào

吗,我第一次看到你,我就…就喜欢上你了,你要是跟我在一个学校,我肯定得好好追你,非把你追到手不可!”

“追我?追我干嘛,我又不跑?”

“傻蛋,追你就是想跟你谈恋爱,谈恋爱你懂不懂!”

灵儿直摇头,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这都不懂?谈恋爱你…你都不懂,怎么说你们北宋的孩子都这么傻呢?连谈恋爱都不知dào

,谈恋爱就是……就是,你以后要嫁人,我要跟你谈恋爱,然后…然后,让你嫁给我!”

柳逸玄酒后来了个真情告白,这本该是个严肃而令人紧张的事情,却不想这位北宋的公主听了半天也没明白,只是听到最后‘嫁人’这几句话,才搞清楚柳逸玄在说什么。

“玄哥哥,你胡说什么啊,你要是再乱说,我可就不理你了!”灵儿脸都红了,怎能听他说这些混话,忙要把手拿开,却不想被柳逸玄紧紧握着。

“我没有乱说,我说的都是真心话,可是,灵儿,我跟你说过,我…我不是你们大宋的人,即使我对妹妹有心,但我又不能撇下我的老爸老妈不管,我要是哪天回去了,看不到妹妹,我该多难受啊!你知dào

吗,我这几天,我一想到这些事情,我心里就烦闷,所以才约了他们一块喝酒,我是一边舍不得妹妹,一边舍不得生我养我的爸爸妈妈,他们就我这么一个儿子,我岂能抛下他们留在这北宋!”

柳逸玄借着酒劲,把心里的苦恼全都倾诉出来,自己竟像一个孩子一样,直抹眼泪。

坐在旁边的灵儿这才相信他以前说的都是真的,因为眼泪是不会骗人的,“玄哥哥这么伤心,难道他真是从另一个时代来的,那边还有自己的父母?”她仿佛相信了柳逸玄的话。

“玄哥哥,你怎么了?怎么哭了,你不是跟我说哭鼻子不好吗?你别哭了好不好,你一哭我也想哭!”灵儿看他那么伤心,自己的泪水也在眼眶里打转。

“你跟着哭什么,我是见不到我的爸妈才哭的,你有什么好哭的!”

“我看到哥哥这么伤心,我也好伤心!”

“好了,我不哭,我是男人,不能随便哭的。”柳逸玄自我激励,忍住泪水,他觉得一个男人不能老在女人面前掉泪,不然以后还怎么混下去。

“玄哥哥,你说你舍不得灵儿,其实…灵儿也舍不得哥哥!”灵儿红着脸低下了头。

“我知dào

妹妹对我好,可是,我实在不知怎么办才好!”

“那哥哥回去的时候,我也跟你一块回去就是,也到你们家去玩,你说好吗?”灵儿灵机一动,觉得这倒是个好主意。

柳逸玄听了这话,更是伤心,因为他还不知dào

怎么回去,更别说能不能把灵儿带过来,他也只是摇头叹息,平添了许多烦恼。

柳逸玄咳嗽了几声,只觉得喉咙干痒,灵儿忙要起身给他倒水,却见他还抓着自己的手。

“玄哥哥,我去给你倒点水,不会走的!”柳逸玄这才松开了手。

灵儿倒来一杯水,扶他饮下,便看他躺在床上静静的睡了,柳逸玄一边睡着一边嘴里还在咿咿呀呀的念道什么,那俊朗的面容倒像个襁褓里的婴儿一般,一种母性的光辉从灵儿内心深处慢慢升起,让她对这个男人充满着不舍和依恋。也许他的玄哥哥说的对,她将来肯定要嫁人,而这个她的玄哥哥无疑又是她此时心中最合适的人选。

爱情是什么,爱情是两颗成熟的心灵以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彼此相互靠拢,而这种力量会跨越时空,跨越地域,跨越一切艰难险阻,从而将两颗心灵紧密融合。

柳逸玄以为自己生在21世纪,偶然才穿越到九百年前,自己不应该跟一位大宋的女孩相爱,这样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其实他是自寻烦恼,如果一个人老是劝说自己不要爱上另一个人时,那么,他一定会爱上那个人!

柳逸玄美美的睡了一觉,知dào

第二天的巳时才醒来,范夫人见他不来请安,便打发春兰来问问是怎么回事,升官回到:“我们公子昨天和几个朋友喝酒,一时喝多了,就多睡了会!”春兰回了范夫人,范夫人知dào

儿子喜欢结交朋友,经常在外面喝酒,也就没再多问。

柳逸玄起来,连忙伸了个懒腰,感觉神清气爽,又让升官传来早饭,自己又饱餐一顿。

发财过来说道:“公子昨天真是喝得烂醉,幸亏公主在这边照顾,才没让老爷和夫人知dào

!”

“是吗?那还多亏了灵儿,对了,她昨天什么时候离开的?”

“昨天天快黑了,她才走的,爷,您可是一直拉着公主的手不放,还跟他说了一大堆话呢!”发财一边说着,一边呵呵直乐。

“是吗,我都说什么了,我怎么一点也不记得了?”柳逸玄真是一觉忘得干干净净。

“不行,我的去看看灵儿,她可别再因为我乱说了什么生我的气,她可是个小气鬼,动不动就生气!”柳逸玄笑道。

“爷,别去了,公主已经回宫了!”发财说道。

“什么?”柳逸玄大叫一声,恍如听到噩耗一般。

“她什么时候走的?你怎么不早告sù

我?”柳逸玄恶狠狠地抓着发财的衣领,一定要问个明白。

发财吓得脸都变了颜色,颤颤的说道:“公主…一早上就走了,我看爷睡得正香…就…就没敢教您!”

柳逸玄放开发财,飞快的往灵儿住的别院里跑去,却看到人去院空,几个老妈子正在打扫地上的落叶。柳逸玄的心一下子碎了,他仿佛感到头顶的天空瞬间阴暗了起来,一股冰凉的感觉从他的后背袭来。

真是: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毕竟发展如何,尽在后文!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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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老将出马

柳逸玄不知dào

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灵儿会不辞而别,难道真是昨天酒醉胡言乱语,惹得灵儿生气,才让她再也不理自己了?

柳逸玄心中一阵苦恼,只想马上看到灵儿。他急匆匆往母亲院里跑去,要问问灵儿走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有没有生自己的气,是不是不开心。

范夫人的院里只有春兰和几个小丫头在那边玩,却没见范夫人的影子。柳逸玄忙跑过来问春兰:“春兰姐姐,我母亲怎么不在房里?”

“老夫人今天早上陪着公主进宫去了,说是要到太后娘娘那边去请安!”春兰答道。

“几时去的啊?”

“刚过了辰时就去了,这会子怕是早就进了皇宫了!”

柳逸玄这才明白,原来今天是五月初一,京城的皇亲贵胄都要到太后那请安祈福,可是他仍然担心,万一灵儿回到宫中不再出来怎么办,那自己什么时候还能再看到她啊?

柳逸玄心里开始担心,要是看不到灵儿,他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啊,这个像跟屁虫一样的小妹妹,虽然待在一起总是吵吵闹闹,可是一旦分开,心里就立马空虚了起来,总觉得生活少了点什么。

柳逸玄呆呆的离开了母亲的院子,想出去走走散散心。他让升官牵马过来,自己骑马往城东“勇”字营去了。

柳逸玄来到军营,几个熟悉他的小兵忙过来看他,柳逸玄又在街上给他们买了些酒肉点心之类的,让他们改善一下生活。小六子也跑来给柳逸玄请安,柳逸玄问道:“六子,看见王公子了吗,我要找他!”

“王公子一早就和袁教头往殿帅府去了,说是‘勇’字营要来一位新主帅,他们都去殿帅府议事去了!”

“‘勇’字营要换新主帅?那刘将军去哪了?”

“刘将军被圣上任命为洛阳守备,已经去洛阳赴任去了!”

“哦,原来如此,我也没能送送刘将军,真是可惜,也不知dào

这一别什么时候还能再见!”自己心头又是一阵不快,大早上灵儿走了,想来找好友聊聊,好友也不在,他感觉一阵空虚寂寞,一种冷冷的孤独感在他心里回荡开来。

好在没过多久,小六子就来告sù

他,说是王子纯从殿帅府赶回来了。

柳逸玄见好友回营,立马到辕门口迎他。

“子纯,你回来了!”

“小弟不知哥哥来,有失远迎,哥哥莫怪!”王子纯下马走了过来。

“行了,跟我你还这么客气!我是闲的没事,才到这军营里来找你!”

“哥哥来的正好,咱们‘勇’字营今天新帅上任,袁教头让我先行回来集合队伍,一起迎接新的主帅。哥哥也是御封的果正校尉,理应帮小弟的忙,与小弟一起整点军马,摆好仪仗才是!”

“勇”字营是禁军中的一支精英部队,人马过万,此时营中的士兵多在城门值守,留在营地的不过三千余人。王子纯又换来几个小校,将正在操练的士兵叫到辕门口处集合。

众多军士列队完毕,只见长枪如林,画戟森森,军士们各个精神抖擞,士气高昂。王子纯又让各部清点了人数报来,自己和柳逸玄会同诸位小校在辕门口等候。

不多时,果然见西边尘土飞扬,马蹄声响,从汴梁城里出来十几位骑兵,正在向营地飞奔而来。

柳逸玄远远望去,只看到袁教头和几位勇字营校尉跟随着一位将军而来,行至近处再来看,那位将军却是位两鬓发白的老人,一缕花白的胡须在胸前格外明显。

柳逸玄心里纳闷,这位老大爷是谁啊,这么大年纪还来打仗?不在家看孙子打太极,跑到军营里干什么?

正沉思间,那位老将军和几位都尉已到营前,老将军翻身下马,左手握着腰间的一把宝剑,右手捋了捋被风吹乱的胡子,大步向辕门口走来。

柳逸玄此时再看,果然气度不凡:

浓眉怒目,耳阔面宽,铜盔铁甲,锦革披肩;两鬓斑白,如寒冬飞雪,面若童颜,似鹤返南山;不是廉颇重投生,便是黄忠再转世!

王子纯连忙带着众位小校前去拜见。

“末将携‘勇’字营大小官员前来迎候老将军!”

“贤侄不必多礼,各位将军都起来吧!”

老将军继xù

向辕门内走去,柳逸玄也只好和王子纯在后面跟着。柳逸玄边走便向王子纯悄悄问道:“贤弟,这老头是谁啊,怎么还称你为‘贤侄’啊?”

王子纯低声对他说道:“他就是我们大宋将官里年纪最大的宗泽宗老将军,今年都已六十八岁的高龄,又被圣上重新启用了!”

“什么?他就是宗泽?那位大名鼎鼎的抗金名将?”

王子纯只是点点头,并没有再多说什么,柳逸玄心里还在嘀咕:“这老大爷真看不出来啊,六十八了还不退休,还要跟我们这些刚毕业的学生抢饭碗?这下完了,我算是熬不到大将军了!”

原来自从金兵退去之后,钦宗皇帝一直后悔和金人签下的城下之盟,只想找机会能北渡黄河,收回被金人侵占的土地城池,此时朝中却无良将可用。经御史大夫陈过庭竭力举荐,钦宗才传旨把正在老家种田的宗泽调回京城,受他三品中郎将,统帅勇字营禁军。

宗泽新官上任,自然要与全军将士见个面,虽然在他眼里,三军将士都是晚辈,但是身为统帅,却不能有任何私情,他知dào

,此次圣上召他入京,绝对不是让他来京城养老,肯定会有硬仗要打,因此便在大帐外的高台上训话。

“老夫本来是一介山野村夫,本在老家守着一亩三分地颐养天年,可是北方的金人一刻也不让老夫清闲,他们杀我大宋百姓,占我大宋的城池,此等国仇家很岂能不报!老夫知dào

,这‘勇’字营是我大宋禁军里的一支精锐,圣上既然将‘勇’字营交给老夫,老夫定然不能辜负圣上的垂爱。老夫治军,一向从严,从今日起,三军将士不可偷懒耍滑,不可结党营私,不可骚扰百姓,不可聚众闹事,不可私自饮酒,不可夜宿嫖-娼,不可有令不遵,不可临阵脱逃!此老夫之‘八不可’也,我不管之前你们是何种状态,从今日起,凡有违此八条者,一律军法处置,无论官职大小同等对待!”

三军将士听了这八条戒律,纷纷抱怨不停,一不让喝酒,二不让嫖-娼,这比当和尚还难受。柳逸玄在下面听了,却觉得这位宗泽果然名不虚传,大宋禁军之所以连吃败仗,就是因为军纪涣散,战斗力不强,看似气势汹汹,实则一击便溃,如此能重整军纪,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只是委屈了这些兄弟,不能喝酒也不能碰女人了。

训话完毕,宗泽又将众将领招到大帐议事,宗泽一一和诸将认识,各位将领就像一时换了班主任的学生,各自做了自我介shào

,心里又有些惶恐不安。

柳逸玄跟在王子纯的后面,东瞅西瞧的混在这些军官里面,这些人大多数都认得他,只是这位新来的主帅却不认得,见他一身便服,无盔无甲,与别的小校很是不同,便走来问他:“这位小哥是谁,为何在军中不穿盔甲?”

柳逸玄忙走出来躬身施礼,说道:“晚辈拜见宗老将军!早就听说宗老将军大名,今天能看到活的,真是三生有幸!”

宗泽一听,心里纳闷,“难不成你见过我死的?”

“不是,晚生是说,早就听说您的大名,今天能见到您本人,实在幸运!”

宗泽将他打量一番,确实没有武将的样子,显然一个书生而已,以为他是军中的文官。

这时王子纯忙来介shào

,“这位是柳相国的公子柳逸玄,与末将是结义兄弟,虽被圣上授为七品果正校尉,却不在军中任职,所以没穿盔甲!”

“哦,原来是柳相国之子,既然是相国家的公子,不在家好好读书,跑来军营作甚?”宗泽转而问道。

柳逸玄听了这话,倒是淡然一笑。

“老将军年近古稀,不在家中颐养天年,也来到军营作甚?”

宗泽听了这话,觉得有点意思。说道:

“老夫虽是年近古稀,但外敌入侵,国家有难,岂容我安心养老?”

柳逸玄听了,心有不服,回道:

“晚辈正当青春年少,逢大敌当前,江山不保,怎不能弃笔从戎?”

宗泽一听,这回答不光有理有据,并且对的工整,对他刮目相看。

于是破颜笑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不愧是相国公子!”

柳逸玄也连忙笑道:“哪里哪里,老将军才是当世英雄,晚辈应该像老将军学习才是!”

宗泽见他举止谈吐与军中武将不同,甚是喜欢,说道:“柳公子既然已被圣上受了官,何不在军中任职,刚才听袁教头讲,这军中还缺少一位起草檄文的书掾,你既然有心报国,何不在‘勇’字营任职?”

“这个…晚辈想上阵杀敌,不想做个书吏!”

宗泽笑道:“老夫让你做书掾只是给你个官职,想把你留在‘勇’字营罢了,你以为真的只让你起草檄文?既然你与王贤侄是结义兄弟,为何不与他同在我军中任职呢,老夫对你们这些少年英才向来十分赏识,只愿我大宋多一些你们这样的好男儿,也不必让我这把老骨头来上阵杀敌了!”

这一席话周围的许多的将领也都跟着笑了起来,柳逸玄道:“既然老将军都这么说了,晚辈怎好推辞。”于是柳逸玄便答yīng

接受书掾一职,一来可以好好跟这位老将军结识一下,二来也能和王子纯待在一起,还能领些俸银当零花钱使,何乐而不为?正是:虎父门前无犬子,良将帐下无弱兵!精彩内容,期待后文!

(本章完)

第四十六章 谈婚论嫁

柳逸玄从军营回到府中的,连忙跑到后院,看看他母亲是不是已经回来,此时范夫人确实已经回到府中,正坐在一张躺椅上休息。

柳逸玄见母亲回来,连忙上前请安。

“孩儿给母亲请安!”

范夫人抬头看了看,原来是自己的宝贝儿子来了,便笑道:“玄儿,你来了,今儿怎么想起这时候过来请安了?往日里为娘寻你都寻不到!”

柳逸玄嘿嘿笑道:“孩儿昨日跟朋友们喝酒去了,一时喝醉了,便没到母亲这边来,今日孩儿听说母亲一早上就进宫拜见太后,想必也是辛苦了一天,所以孩儿过来看看您。”

“哎呀,看来我的玄儿是真的长大了,倒记挂起母亲来了,不枉费我平日里替你操心受累!”范夫人笑道。

“母亲平日里为孩儿担惊受怕,孩儿岂能不知,孩儿以后一定好好孝敬您!”说着又跑到范夫人身旁为他揉肩捶背。

范夫人见儿子今天不知什么原因,倒是乖巧懂事了许多,往日里她对儿子一向溺爱,从没见过他如此的听话,他今天无故献殷勤,肯定有事。

范夫人早已猜出他的心思,一边让他捶着背,一边眯着眼睛笑。

“玄儿啊,你到为娘这来,是不是想打听一下你灵儿妹妹的消息啊?是不是啊?”

柳逸玄一听母亲早已猜出自己的心思,也只好笑道:“嘿嘿,说来打听一下灵儿的消息也不假,但主要还是想过来看看母亲!”

“哼,还想瞒我,就你那点心思还能瞒得了为娘?老话怎么说来着,‘知子莫若母’!”

“莫若‘父’吧?”

“莫若母!你到底还想不想知dào

你灵儿妹妹的消息了!”

“莫若母,莫若母!孩儿的心思肯定瞒不过您!您还是快告sù

我灵儿还到咱们家来吗?我可不可以到宫里去找她?”柳逸玄迫不及待的问她。

“灵儿在咱们家也住了些日子了,太后娘娘也非常想她,就让她回宫住了。”

“啊?那她什么时候还能出来啊,我要进宫去见她!”柳逸玄一听灵儿回宫住了,哪里能接受,他一天看不到灵儿,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又说混话了不是,这皇宫大内岂能随便出入?再说,你是个男孩子,那深宫后院,岂能让你进得去?”

“那我不管,我就是翻墙头我也要进去,灵儿走的时候,我都没有见她一面,他肯定是因为我喝醉了说了些什么不该说的,惹她生气了!”柳逸玄不知dào

灵儿是不是在生自己的气,要是真的生气了,自己也得跟她道歉才好。

“生气?我看灵儿走的时候并没有生气啊,她还悄悄跟我说,陪太后过不了几日,就再到咱们家来呢!”

“是吗?”柳逸玄这才喜上眉梢,笑的合不拢嘴,原来灵儿并没有生自己的气,心里一下子轻松了许多。

范夫人见到儿子的反应,心里也明白是怎么回事,就问他:“玄儿,你如今也老大不小了,去年的时候,户部周尚书和你父亲闲聊,说是他有一位小女儿,已经十六岁了,想跟我们家结亲,问你父亲是什么意思,你父亲嫌你整日游手好闲,没有个正形儿,还怕耽误了人家的姑娘,因此婉言拒绝了。我当时还将你父亲数落了一通,我说‘咱们家玄儿哪里配不上他家的闺女,不就是年轻爱玩吗,等成了亲有了家,自然就收敛了’!”

范夫人站了起来继xù

说道:“这些日子为娘看你和往日大不相同,自从你入了军营,还跑到城楼上抵抗金兵,越发觉得你长大了,也懂事了,为娘正打算和你爹商量,给你说一门亲事,也让我们早点抱上孙子!”

“啊?这…这不好吧,我才十九岁,还不到法定婚龄呢?成亲?太早了吧!”柳逸玄听了范夫人的话,又喜又愁。

“有什么早的?你看京城里的那些王公大臣的儿子,十六、七岁成亲的不大有人在,娘这么大岁数了,看到人家孩子的爹妈都抱上孙子了,我也想早点抱上孙子,听说周大人的千金并未出阁,我明天跟你爹商量一下,挑个日子给你到周府提亲如何?”

“啊?别别别!这太突然了吧……我还没想要结婚呢,再说,那周大人的女儿咱又没见过,高矮胖瘦都不知dào

,怎么能说成亲就成亲呢,万一是个恐龙或者丑的不能看,那不就麻烦了!不行不行。”柳逸玄直摇头。

“那周小姐听说也是才貌双全,京城里许多大户都想跟周家结亲,周大人都没看上。你要是担心这个,为娘过几日到周府去串串门儿,给你看看就是,这未来的儿媳妇,为娘怎么也得先见见,不能委屈我儿子不是?”范夫人笑道。

“这个…娘,您还是别去看了,孩儿现在还没有成亲这个想法,再说,孩儿跟那周小姐又不认识,也不知dào

合不合得来,万一要是没有共同语言,那还怎么一块生活啊?”

“哎呀,什么合得来合不来,我与你老爹就合不来,不照样过了半辈子了?现在连你都长大成人了!至于你说的什么‘共同语言’,两口子一块过日子,说的肯定都是共同语言!没什么可担心的。”

要说娶老婆,柳逸玄心里巴不得多取几房放在家里,好不容易来到宋朝一回,若不好好享shòu

一番也太对不起自己了,但是此时他的心里唯一忘不掉的就是灵儿,他知dào

灵儿喜欢自己,自己也无法离开灵儿,要是灵儿知dào

他要跟的女人成亲,不知会有多么伤心。在柳逸玄的心里,灵儿是一个单纯善良的傻丫头,傻到他都不忍心去欺骗和伤害的程度,他绝不忍心看到灵儿伤心,也不能失去灵儿。

“娘,孩儿知dào

您是为我好,可是孩儿…孩儿并没有成亲的打算,还是以后再说吧!”柳逸玄笑道。

“以后?以后得到什么时候啊,我和你父亲都这么大岁数了,就等着抱孙子了,可不能再拖了!”

“哎呀…不行不行…我不成亲,要成亲我也不跟那什么周小姐成亲!”柳逸玄耍起无赖,皱起眉头拒绝。

“哦,不跟周小姐成亲,那你跟谁成亲?难不成你已经看上哪家姑娘了?”范夫人连忙问他。

柳逸玄一听,自己给说漏了嘴,连忙说道:“娘,您就别操心了,我还有事,先走了!”连忙跑了出去。

柳逸玄心里还在嘀咕:“这古代的儿女日子也不是那么好过,自己的终身大事都做不了主,还得爹妈给安排,真是太痛苦了!我可不能成为这些封建礼教的牺牲品,别说我没打算在北宋成亲,就是真有打算,也不能随随便便找个女人就结婚!”此时他又想起了灵儿,“唉,不知灵儿是怎么想的,她什么时候才能出来跟我玩啊?”不免又添了许多忧愁。

其实,灵儿的日子也不好过,此时她正在宁寿宫内跟太后请安。

太后有些日子没见女儿,倒是时常挂念,这会子正将她搂在怀里唠嗑。

“灵儿,这些日子在你姨娘家过的怎么样?”太后问道。

“挺好的,姨夫姨娘对灵儿都很好!”

“那你玄哥哥呢,他对你怎么样啊?”

“他嘛,还行吧,经常带我出去玩,还给我买好吃的!”

“哦,听说他守城有功,你皇兄还给他封了官?”

“咳,什么呀,就是一个七品的什么‘果正校尉’,芝麻官而已!”灵儿不屑的答道。

“怎么,你嫌你皇兄封他的官小?”太后问道。

“不是,孩儿并没有这个意思,只是觉得玄哥哥他一心要保卫京城,保护父皇母后,只给个七品小官,太委屈玄哥哥了,怎么也得是三品、四品的吧!”

“怎么,才到他们家过了几天,你就知dào

为他说好话了?”

灵儿听了这话,立马脸都红了,拉着太后的手娇声说道:“母后,孩儿哪有啊?”

“呦呦呦,你看你,脸都红了不是,还说没有!”太后心里自然清楚女儿的想法,在她心里,要跟灵儿找个驸马的话,柳逸玄自然是最合适的人选,如今时局不稳,她也想让自己心爱的女儿能有一个好的归宿。

“灵儿,如今你也大了,你惠儿妹妹比你小两个月都已经选了驸马,哀家是不是也该给你选个驸马了呢?”

“母后!干嘛要问孩儿这个问题,孩儿哪里知dào

啊!”灵儿羞红了脸,低着头看着地板。

太后笑道:“好了,哀家不问你便是,我看你跟玄儿青梅竹马,是再合适不过了,今天我还跟你姨娘提起你们俩的事呢,只是现在,你皇兄每日都在为打仗的事烦忧,哀家也不好跟他提这些琐事,只等着过些日子时局安稳了,哀家一定会给我这宝贝公主择个良辰吉日,把你的终身大事给好好操办了!”

灵儿听到母后说要给自己择驸马,还说跟柳逸玄是最合适不过的了,心里自然高兴。只是现在她才十六岁,对婚姻之事又不是太了解,不免心里又有些惶恐和不安。

“孩儿才不要嫁人呢,孩儿要陪在母后身边,天天给母后解闷!”灵儿羞涩的笑道。

“真是个傻丫头,哀家知dào

我的灵儿打小就乖巧听话,可是你总不能一辈子陪着哀家吧?你虽然是大宋的公主,但到底还是个女儿家,我们女人迟早是要嫁人的,趁着哀家现在还能做的了主,给你找个好婆家,也了了我的一桩心事啊!”

“母后就这么着急要把儿臣给嫁出去嘛,母后是不是不疼儿臣了啊?”灵儿又扑倒太后怀里撒起娇来。

太后听了这话,不免心里又伤感起来,天下哪个父母不对自己的儿女掏心掏肺的疼爱,更何况这等富贵之家,太后急着要给灵儿择婿,也是担心日后若真是江山不保,自己的小女儿岂不也要跟着遭罪落难。一想到这些,太后心中更是伤心起来,一边抱着灵儿一边还在落泪。

柳逸玄还在家中孤独的徘徊,以前灵儿住在他们家的时候,每吃过晚饭便要跟她玩闹一番,现在灵儿走了,他也没有了玩闹的心情。他静静的坐在院子里的凉亭里,想着和灵儿在一起的这些日子,虽然经常吵吵闹闹,但却总是形影难分。

他开始思念起灵儿的一切,在来到宋朝这段的无聊的岁月里,灵儿的一颦一笑对他来说都是那样的弥足珍贵,没有了灵儿,他也不知dào

这苦逼的日子里还有什么能让自己高兴起来的。

柳逸玄走出凉亭,想着黑暗的夜空望去,他想起东坡学士的那句词来,不禁念道:“唉,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咦?婵娟呢,妈的,今天初一,哪有婵娟啊!”

柳逸玄一边看着夜空,一边还在抱怨这老天爷,“在这相思的夜晚,也不把婵娟给我拿出来,太不给面子了!”真是: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无关风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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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小别重逢

靖康元年五月初五,天气晴转多云。

端午节在北宋就已经成了传统节日,北方人过端午,出来插艾草、吃粽子之外,还喜欢外出走走,因为夏天即将到来,人们选择到城外骑马郊游,一来是散散心,而来也是锻炼一下身体,闻着艾草的香味,祈求自己百病不侵。

端午节是纪念伟大爱国诗人屈原的日子,而此时的北宋,最缺少的就是屈原这样爱国的人。

钦宗皇帝招来文武群臣,让御史中丞秦桧将贾谊的《吊屈原赋》给朝中的大臣们读了一遍,又给他们进行了爱国主义教育,希望他们能忠于自己,替他把这江山给保住。

柳逸玄在家里也是无精打采,虽然答yīng

了宗泽要到“勇”字营做中军书掾,但军中也并没有多少文案要做,一时也有清闲如故。

刚吃过午饭,就听升官从前院跑来向他报gào



“公子,公子,你快出来,你看看谁来了!”

“你喊什么喊!大惊小怪的,我正打算睡午觉呢,都被你吵醒了!”柳逸玄对升官训道。

“公子,你赶紧出来,你看看谁来了!”升官一边说一边笑,见他拉出房门。

柳逸玄披上长袍,系着腰带就被升官拉到院子里,嘴里还念道:“谁来了啊,你这么大惊小怪的?”

柳逸玄走出院门,抬头定睛看去,立马喜上眉梢,破颜而笑。

“玄哥哥,几日不见,你可好啊?”说话的正是灵儿,她深情的望了柳逸玄一眼,腮边又露出一对浅浅的酒窝。

“灵儿!怎么是你?你怎么来了!”柳逸玄难以隐藏心中的喜悦,急忙跑了过去,这几日不见灵儿,他是食不甘味、夜无好寐,今天看到灵儿来了,真是喜从天降。

“我在宫里待了这几天,觉得还是在外面好玩,就跟母后说了,母后就恩准我,可以常来姨娘这边住着!”灵儿笑着说道,其实是她这几天看不到她的玄哥哥,心里时常牵挂,才求着太后恩准她出来的。

“是吗,你以后可以常在我们家住了!这真是太好了!”柳逸玄一时高兴的眉飞色舞。

升官说道:“公主,您是不知dào

,这几天我们爷看不到您,他是茶也不思,饭也不想,成天跑到你住的小院里发呆!”

灵儿一听这话,倒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柳逸玄连忙对升官喝道:“你小子胡说什么呢,谁…谁整天茶不思饭不想的,我这胃口好着呢,别胡说八道!”又对灵儿傻笑道:“别听他瞎说,我是担心妹妹生我的气,以后再不愿意理我了,我就是想跟你好好陪个不是也没有机会了,我是担心这个才…呵呵,你懂得…”

灵儿听了这话,心里早已明白他的意思,自己何尝又不是这样,她盼望着能天天跟她的玄哥哥在一起,不论发生什么事情,总觉得有了心灵上的依靠,她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只把柳逸玄当成一个大哥哥,而更想把他当成一个可以信任、可以依赖、可以永远陪伴的灵魂伴侣。

范夫人知dào

公主要来,早已把之前灵儿住的小院给收拾妥当,又安排了几个婆子丫头到这边伺候着,柳逸玄和灵儿一时你侬我侬,形影不离,二人的关系与以往大不相同。

闲言少叙,一连又过了十余日,柳逸玄带着灵儿到郊外骑马游玩,出了东门,便是汴梁郊区,汴河水自西向东穿城而出,缓缓向着东南方向流去。

灵儿刚学会了骑马,便爱上了这项运动,她握着缰绳,踩好马镫,像一个天真的孩子一般驰骋在郊外的田野里。

柳逸玄见她骑得飞快,又怕她坐不稳,一时再摔着,只得在后面拍马追赶。

“灵儿,你慢点,坐稳了!别摔着!”

“玄哥哥,你追不上我了,你快来追我啊!”她回身向柳逸玄喊道,声音像银铃一般清脆。

“灵儿,你别跑,我怕我追不上你了!”又低头对自己的“青铜马”说道:“哥们,给点力啊,追上她们!”

马儿丝毫不理会柳逸玄的请求,依旧做着匀速运动。

柳逸玄看到城墙越来越远,怕是早就跑出十几里地了,连忙又对灵儿喊道:“灵儿,别再往前跑了,我们该回去了!”

灵儿对他喊道:“再让我骑会儿,你看到前面的那个村子了吗,我到那边等你!”说着就奔着不远处的村子去了。

柳逸玄在马上远远向东边望去,果然看到几间茅檐草舍,房前屋后都栽种着些榆柳杨槐这类树木,有几户人家的房顶上炊烟袅袅,想来是到了午饭的时候。柳逸玄拍了几下自己坐骑,想快点追上灵儿,怕她遇上什么意wài



柳逸玄一通追赶,可算在村口追上了灵儿,灵儿此时已从马上下来,正牵着马往河边走去。

柳逸玄连忙跳下马,紧紧的跟了过来。

“灵儿,你别乱跑,这里荒郊野外,要是遇到危险怎么办,真是一点也不听话,以后不带你出来玩了!”

“这里是一个村子,哪有什么危险啊,我要到河边放马,马儿跑了半天也饿了。”说着牵马就去了河边。

柳逸玄往四周看了看,确实是一片开阔的田野,地里麦子已经泛黄,马上就到了收割的时节,这个村子不大,只有十几户人家,村子前边有一片高大的果木林,林间有几条小道直通前面的汴河,此处河面要比城里宽阔很多,河边又稀疏着种植了些柳树,这些柳树歪扭着身子向上生长着,将长长的柳条垂到清澈的河面之上。

柳逸玄和灵儿将马拴在河边的柳树上,又沿着河岸走了几步,此时毕竟已到了五月,刚才骑马时觉得清风阵阵,现在下了马来,又觉得骄阳炙热,灵儿又嚷着到河边树荫下乘凉,柳逸玄也只好随他前来。

二人来到一棵高大的柳树下面乘凉,柳逸玄只顾着灵儿,怕她光想着玩,不看路面再磕着碰着,回到家肯定不好交代。

“玄哥哥,你看,这棵树好丑哦,皮都裂开了,哎呀,还有蚂蚁,赶紧离开这儿!”灵儿指着这棵柳树大惊失色。

这时柳逸玄才抬头看了看眼前的这棵古怪的柳树,忽然,他一下子愣住了!

“玄哥哥,你干嘛呢,这儿有好多蚂蚁,赶紧离开这个地方吧,我讨厌蚂蚁!”灵儿一边说一边拉着柳逸玄的衣服,想让他离开这棵柳树。

柳逸玄呆呆的望着这棵柳树久久没有做出回应。

“玄哥哥,你怎么了啊?”灵儿摇晃着柳逸玄的身子,不知他为什么这么发呆。

柳逸玄如梦惊醒,傻傻地转过脸来看着灵儿。

“玄哥哥,你…这是怎么了啊,怎么吓成这样了啊?”

“灵…灵儿,你知dào

…这是哪儿吗,这个地方…”柳逸玄呆呆的指着这片河岸,目若呆鸡。

“这儿…就是我来到你们大宋的地方,这棵柳树就是我第一眼看到的东西,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呢,我就是从这儿穿越过来的!就是这儿!”

柳逸玄斩钉截铁的肯定了自己的回忆,这个地方就是让他从赵小健一下子变成柳逸玄的地方,他脑子里想不明白这是什么原因,唯一知dào

的就是,这里正是他北宋之旅的起点。

“玄哥哥,你在说什么啊,你以前来过这儿吗?”灵儿歪着脑袋问他。

“灵儿,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我不是你们大宋的人,我是偷看了那幅《清明上河图》才来到你们大宋的,而这个地方,就是我来到你们大宋第一眼看到的地方,你看见这块石头没有?我当时就睡在这块石头上,屁股摔得好痛!”柳逸玄边说边指着柳树下的那块青石板,仿佛明白了什么。

“你真的不是我们大宋的人?我怎么听不明白呢?”

“这是真的,我没有骗你,我当时醒来就在这了,我向四周看了看,只看到这边的树林,并没看到树林后面还有几户人家,这个地方很是蹊跷,肯定有什么秘密,不然我怎么会一下子穿越到这个地方呢?不行,我得到村子里问问,看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柳逸玄说着就往北边的村子里走去,灵儿见他这么慌张,也只好在后面紧紧的跟着。

穿过果木林就又来到村口,十几户人家相隔不远,家家隔篱呼取、鸡犬相闻,柳逸玄和灵儿往村里走去,只捡着村口这一家的门敲了起来。

“砰砰砰!”柳逸玄捡起一根木棍,击打着门口的篱笆,却看到茅草屋里走出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

“老人家,你好,我们想向您打听点事儿!”柳逸玄向门里面喊去。

老人家动作迟缓,拄着拐杖前来开门。“谁啊,来了来了!”

老人家以为是儿子回来了呢,开门一看,却是两位生人。

“你们是?”老人家仔细看了看二人的容貌,确实没有见过。

“老人家,我们是从汴梁城里来的,想跟您打听点事儿?”

“哦,原来是城里来的公子啊,快请进,快请进!”

柳逸玄连忙谢过,跟着老人来到院中,老人又向屋里喊道:“老婆子,来客人了,别收拾了,赶紧倒壶水来!”

柳逸玄连忙谢道:“不用麻烦了,我们不渴!”

只见从屋里又走出一位老婆婆,老婆婆系着围裙,想来是刚吃过午饭,正在收拾东西,看到有生人来,也忙过来招呼。

老头儿道:“这两位是从成立来的贵人,说是要打听点事儿,你去烧些水来!”

老婆婆听了,连忙答yīng

着,说道:“原来是城里来的,我这就去烧水!”

柳逸玄连忙拦着,不愿给他们家添麻烦,只是老两口热情好客,非要烧些水来,柳逸玄也只好客随主便。院子里有个小桌,柳逸玄便和灵儿在小桌的旁边坐了下来,灵儿从来没有到过寻常百姓的家里,一看到这个小院,又感到一片新奇,只想好好玩玩,却看到柳逸玄一脸着急,想必他确实心里有些事情要弄清楚,只得跟他坐一块听着。

“不知这公子想跟小老儿打听什么事儿,只要是小老儿知dào

的,一定如实奉告。”老人捋了捋胡子,安详的说道。

“老人家,我想跟你打听一下你们村子南边的那棵柳树,就是那棵很粗、皮都裂开了的那棵树。”

“什么?柳树?怎么又是那棵柳树?”老人听了这话,感到非常疑惑,那额头上的皱纹一下子卷起。

“怎么?还有人跟你打听过这棵树?”柳逸玄也觉得奇怪,难道这棵柳树真有那么多秘密,到底是谁也来打听过这棵柳树呢?正是:

一波未平一波起,千年古树有玄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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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古树之谜

五月的阳光投射到汴梁郊外的这座农家小院里,院子里一棵高大的榆树仿佛一把巨伞,遮住了刺眼的光芒。

柳逸玄和灵儿正在树阴下的石桌旁,安静的听着这位头发花白的老者讲述曾经发生的故事。

“村子前边的那棵柳树从老朽记事的时候就有了,也不知是别人有意栽的,还是无心插柳长起来的,总之在我们这儿,它是一棵‘奇树’。”

“哦,为什么说它是‘奇树’,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吗?”柳逸玄急着问他。

“说他是奇树,也并不是小老儿一人所言,村里的许多人都跟小老儿有过类似的奇遇!”

“奇遇?什么奇遇?”

老人家捋了捋花白的胡须,抬头向远处望了望,开始了自己的回忆。

“那是好些年前的事了,小老儿那时的年纪也像公子这般年少,有一年的夏天,我在前面的河里洗澡,那棵柳树枝繁叶茂,枝条都耷拉到河水之上,我在柳荫下的水面上和几个伙伴戏水玩闹,隐隐约约就听到河岸上有人在说说笑笑,还有些女人的声音,我们还以为是谁家的娘子到河边来淘米洗菜呢,就偷偷扒开河边的芦苇往岸上瞧,可是让我们感到奇怪的是,岸边什么人也没有。”

“啊?不会是鬼吧!”灵儿听到这早就吓坏了,连忙抓这柳逸玄的胳膊,“别讲了,别讲了,好害pà

啊,我不敢听了!”

“别瞎说,大白天的哪有鬼啊!”柳逸玄听她这么一说,心里也感到一丝冰凉,连忙将灵儿揽到怀里,相互取暖。

老人见他两人这样,倒是哈哈笑了起来。

“没有鬼,鬼要晚上才会出来,大白天怎么会出来呢?这件事听起来是很奇怪,但奇怪的事还在后面呢!”

“啊,还有什么怪事?”柳逸玄问道。

“那天洗完澡,大伙都上了岸,我觉得回家也没什么事,就在柳树阴下的青石板上眯了一会,就在这时候,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老人的神情一下子严肃了起来,那双深邃的眼睛仿佛要把目光投向时空的尽头。

“奇怪的梦?那是个什么样的梦?”柳逸玄也感到这里面大有玄机,想尽快搞清楚这些谜团。

“在那个梦里,我也不知dào

来到了什么地方,那里有山有水,还有些穿着奇异的人来来往往,所有的人我都不认识,我以为我是走错了地方,一时迷了路,就四处打听回我们村的路,可是,那里的人都不知dào

我们村在哪,还说我已经来到了山西,离汴梁城还得上千里地呢!”

“啊?老人家,原来你也有这样的经lì

?我现在就离我们家有上千里地!”柳逸玄听了老人的讲述,越发觉得奇怪,难道老人也有过一次离奇的穿越不成?他继xù

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我就在山西流浪,四处找些零活干,将就着填饱肚子,想着日后能挣些盘缠,好早日回到中原来和爹娘团聚,可是,忽然有一天,当兵的在街上抓人,把我抓到了军营,说是只要我跟着打仗,就能有饭吃。可是我并不想打仗,好好的干嘛要打仗呢?”

老人饮了一口水,继xù

说道:“我当时问他们,‘我们要跟谁打仗?打辽人还是西夏人?’那个当兵的说:‘打什么辽人,我们要攻打长安,要把李隆基那老儿赶下皇位!’我一听,也不知dào

李隆基是谁,只听他们说是要到中原打仗,我也就跟着队伍往中原来了。就这样,我跟着队伍东奔西跑,死里逃生,苦苦打了三年仗,我还当上了伍长,可是到最后我们败了,将军也被杀了,我也只好四处流亡。

直到有一天,我来到了汴梁城,我只想着快点回到我们村,因为我已经三年没有和爹娘见面了,他们一定很着急,可是当我匆匆往城外这边赶时,这里光秃秃一片,并没有发xiàn

我们村子,我当时还以为走错了地方,直到我来到了河边,看到了村子前边那棵柳树,我才知dào

我并没有找错地方。”

“那,你们村的人呢?他们都去哪了啊?”灵儿眨着眼睛问道,显然她也深深的融进了这个故事里,已经忘了那是个梦。

“我当时也不知dào

他们去了哪儿,难道他们已经迁走了不成?我满身疲惫跑了上千里路,却找不到他们,心里别提有多么伤心,于是我就在那棵柳树下痛哭了起来,谁知dào

我赶路太累了,就躺在那睡着了,醒来就看到我爹拿着棍子在那等着我!他开口大骂我是懒汉,地里的活都不干,跑到这里睡大觉,举棍就要打我。我这才发xiàn

,原来是做了一场梦,看到我爹拿着棍要打我,我立马就跑了!”

老人回忆起自己年轻时的往事,也觉得可乐,便眯着眼睛呵呵的笑了起来,灵儿听了也觉得好笑,也傻傻的陪着老爷爷笑了起来。

柳逸玄此时仿佛听明白了,他眉头紧锁,若有所思。

“听这位老人的描述,他似乎也经lì

了一次离奇的穿越,并且回到了唐朝,跟着安禄山造了反,这和自己的此时的经lì

太相似了,老人只是做了一场梦而已,难道此时我也是在做梦不成?”

柳逸玄狠狠的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疼痛依然如故。

其实做梦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明知是梦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玄哥哥,你怎么了?”灵儿看到柳逸玄脸色异常,连忙问他。

“我听到这位老人家的故事,和我现在的情况非常相似,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我并不是你们大宋的人,我是穿越过来的,但现在听了老人的话,我就以为自己也在做梦,可是,这里的一切都这么真实,让我想不明白啊!”

“哦,你也有过相似的经lì

,那公子你是从哪里来的啊?”老人听了柳逸玄的话,仿佛找到了知音,因为他平时跟村里的人讲这些事,没人愿意相信他。

“老人家,我是从北京来的,就是现在的燕山郡!”

“哦,燕山,那你是怎么来的啊,也是睡着了吗?”

“这个我也不知dào

,我只记得自己偷看了一幅画,就稀里糊涂来到了你们大宋!”

“一幅画?一幅什么画啊?”老人问道。

“嗯…一幅风景画,画的是咱们汴河一带的风景,老人家您知dào

吗?”

“说到画儿,老朽还真知dào

一个人,那个人也是你们城里的,前些年还来过我们村呢?”老人仿佛又想到了什么。

“哦,是吗?那个人是谁啊,什么时候来过?”

“那位官人叫什么小老儿已不记得了,只知dào

他姓张,跟我们是本家儿,好像是七八年前的事了。那年的清明节前后,天刚下过小雨,这位张大官人骑马来到我们村外,也向我打听那棵柳树的事情,还说自己要画一幅画,要把我们都画在他的画上,还要画下那棵柳树。我只当他是玩笑话,谁知过了一年,他真的画了一幅画,还让小老儿来瞧呢,这位官人也真是个怪人,给我们瞧画我们也瞧不懂啊!”说着又笑了起来。

柳逸玄听到这心里也明白了,这位官人肯定就是宫廷画师张择端,而那幅画也毫无疑问就是《清明上河图》,而张择端为什么跑到十几里外的郊区作画呢?为什么又要画下那棵奇怪丑陋的柳树呢?他的画中是否一开始就存zài

着那页的残缺呢?柳逸玄脑子里充满着一堆疑问,他爷爷倾尽一生精力也没能解开这画中的谜团,他来了北宋一回,说什么也得搞清楚这画中的秘密不可。

柳逸玄和灵儿告别了这位老人,骑着马儿缓缓的离开这个偏远的小村,一路上两个人没有了来时的欢声笑语,只有各自的心事。

柳逸玄一心想着搞清楚画上的谜团,好能早点回到北京,毕竟已经离家好几个月了,父母什么情况也不知晓,心里岂能不着急。

灵儿仿佛更加确定他的玄哥哥真不是大宋的人,万一他哪天回去了,自己该怎么办啊,她早已经离不开他了。

两人静静的走了一路,直到太阳西下,将暖暖的橙色笼罩整个郊区。

“灵儿,我…我记得你告sù

过我,那幅《清明上河图》好像被你父皇赏给了哪个郡王是吧?”柳逸玄忽然想看看这幅画的真迹,不知它在北宋是什么样子。

灵儿听到他的话,也是心有顾虑,她既想帮住玄哥哥了却他的心事,又不想让他离开自己,于是嘟着小嘴,不愿意说话。

“好吧,既然你不愿意说,那我就不问了。”

“不是…”灵儿立马开口,生怕他误会自己,“只是,我怕…”

“怕什么啊?”

“没…没什么。”灵儿还是没有告sù

他自己的担心,只是默默的低下了头,柳逸玄当然知dào

灵儿的心思,只是自己的境遇实在让他实在难以抉择,他现在只想尽快弄明白自己的这段稀里糊涂的时空旅行。

“那幅画,确实是被父皇赏给了钧州郡王,玄哥哥要是真的想看那幅画的话,可以到郡王府拜访一下。”灵儿还是告sù

了他,只希望能让柳逸玄早点了却心中的疑惑。

“哦,原来在钧州,那咱们就到钧州去吧,反正我也在京城待腻了!”柳逸玄忽然想到钧州去一趟,因为他知dào

,钧州是大宋的“瓷都”,对于一个考古专业毕业的学生来说,对这种地方还是充满着好奇的。

“去钧州?可是,姨夫姨娘肯定不答yīng

的!”灵儿心里也想出去玩玩,但又怕柳逸玄的父母不答yīng

,怕再惹出麻烦。

“不答yīng

怕什么,他们还不让咱们出来骑马呢,咱们不照样出来了?再说,我们又不是小孩子了,应该出去闯一闯才是!”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的,我们今天就回去好好准bèi

,明天就偷偷溜出城去,在我的印象里,钧州应该离开封不远,我们用不了几天就回来了!你难道不想出去玩玩吗,老在这京城待着多没意思?”

灵儿天性好玩,早已被他说动,再说,有她的玄哥哥陪着,她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于是也欣然答yīng

了,二人做着闯荡江湖云游四海的美梦,缓缓地走入了汴梁城内。精彩后文,尽请期待。

第四十九章 下钧州(一)

“素胚勾勒出青花笔锋浓转淡,瓶身描绘的牡丹一如你初妆。

冉冉檀香透过窗心事我了然,宣纸上走笔至此搁一半。

釉色渲染仕女图韵味被私藏,而你嫣然的一笑如含苞待放。

你的美一缕飘散,去到我去不了的地方。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炊烟袅袅升起隔江千万里。

在瓶底书刻隶仿前朝的飘逸,就当我为遇见你伏笔。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月色被打捞起晕开了结局。

如传世的青花瓷自顾自美丽,你眼带笑意!”

……

柳逸玄唱着这首《青花瓷》游荡在北宋的的荒野之中,他正要和灵儿往钧州去一趟。

“玄哥哥,你唱的真好听!”灵儿骑在马上满口夸赞。

“是吗,我唱的好听吗?”柳逸玄对自己的歌声显然没有自信。

“嗯,虽然我没怎么听懂,但我知dào

这歌词一定很美,再加上是玄哥哥唱的,当然好听了!”

“哎呀,妹子,你真是我的知音呐!平时我唱歌,我们宿舍那帮混蛋都是往死里打击我,让我都没有勇气在别人面前唱歌了,今天遇到妹妹,可算找到知音了!”不觉心头大喜,嘿嘿直乐。

其实灵儿哪里分得清他唱的好坏,只是头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唱歌,一时觉得新鲜罢了。

柳逸玄之所以此时想起《青花瓷》这首歌,是跟他现在要去的这个地方有关。钧州,一座中原上名副其实的千年古城,是中国第一个王朝夏朝的都城所在,相传禹王曾在此处筑起一座钧台,才留下这个地名,后人又称钧州为“禹州”。不过,到了北宋,钧州的地位从“国都”变成了“瓷都”,钧窑是北宋五大名窑之首,位于汝、哥、定、官之前,是专为皇家烧制瓷器的御用官窑。

柳逸玄的生于收藏世家,从小就耳濡目染这些书画古董的收藏知识,他的爷爷就曾经给他讲过这钧窑瓷器的特别之处,宋代的钧窑瓷器每一件在世间都是绝无仅有。

北宋时期钧州一共六口官窑,每年按季为宫廷烧制各类瓷器,经过“七十二道工序”、八层筛选,最后只将三十六件上品瓷器送到宫中,其余的次品全部砸碎,不得流入民间,所以钧窑瓷器只要流传下来的,绝对都是精品。“纵有家财万贯,不如钧窑一件”也早已成为中外收藏界的共识。

柳逸玄此去钧州,一来是打听那幅《清明上河图》的下落,二来也想亲眼见识一下这极品钧瓷的烧制过程,要是能搞一件带回北京,自己立马就能翻身变成“高富帅”了,爸爸妈妈也不用再那么辛苦的工作,想想心里都美。

柳逸玄依稀记得曾经看到过一篇报道,在2004年的时候。某拍卖公司拍卖一件天青色玫瑰样龙纹笔洗,成交价是五千四百万,创下当时瓷器拍卖的最高记录。若真能搞一件回去,这辈子可就什么都不愁了。

“玄哥哥,你想什么呢,怎么傻笑起来了!”灵儿见他半天没动静,眯着眼睛在马上久久沉醉。

“啊?没想什么,我在想…我们什么时候能到钧州,这次咱们是偷偷跑出来,不能待得时间太长!”柳逸玄被灵儿唤醒,才想起自己还在去钧州的路上,并且是偷跑出来的。

“是啊,玄哥哥,我们也没和姨娘说,要是她知dào

了,岂不是又要担心了?”灵儿也开始担忧起来,毕竟这种不跟家里打招呼就跑出去的事情她还是第一次干,心里多多少少有些顾虑。

“咳,不用担心!我们平日里都跑到城外去,我母亲也都知dào

,不也没说什么吗?再说我们又不是小孩子,干嘛什么事都得听他们的,我都跟升官交代好了,要是问我,就说去军营了,或者去喝酒了。这钧州里汴梁也就二百来里地,来回不用三日,他们知dào

了,也不会怎么样的,放心吧,有哥在呢!”柳逸玄拍拍胸脯,要让灵儿打消顾虑,自己倒是豁出去了,顶多就是一顿板子,也比永远待在北宋回不去强啊。

柳逸玄要到钧州去拜访钧州郡王向忠辉,这向忠辉本是向太后的弟弟,公元1100年,宋哲宗英年早逝,向太后力排众议,立端王赵佶为帝,也就是后来的宋徽宗,向太后并非徽宗生母,徽宗即位后仍然拥向太后为母,并将向氏一族都封为郡王,这向忠辉虽然是徽宗的舅舅,但年纪却与徽宗相仿,精通书画,善于营造,深得徽宗赏识,徽宗将他封为钧州郡王,就是要让他负责钧瓷的监造。

柳逸玄和灵儿出了汴梁,一路向南行来,中原地带人丁兴旺,一路上的行人络绎不绝,柳逸玄也不知dào

钧州具体怎么走,只得每到一个路口就停下来问路,他还叮嘱灵儿记下来时的路,好方便以后原路返回。

灵儿第一次出来京城,见什么都觉得好奇,哪还有心思记路,虽然嘴上答yīng

着,但眼睛一直盯着沿途小镇上那些卖小工艺品、小玩意的,还不停的嚷着让柳逸玄给她买。柳逸玄只得用“咱们回来时候再买!”之类的话来哄她。

还好钧州离汴梁不远,又有官道相通,只走了一日,天黑之前就到了钧州城下。

柳逸玄抬头看了看城门,确实没有汴梁城高大气派,但是城门口人来人往,倒是热闹非凡。

“玄哥哥,我饿了,咱们找点吃的吧!”灵儿努起小嘴向柳逸玄说道,灵儿虽然一路上兴奋,但是兴奋却没有掩盖住腹中的饥饿。

“你饿了?我也饿了,走,咱们先找一家客栈落脚,让马儿也歇歇,再整点好吃的!”

“好啊好啊,我要吃烤鹅!”灵儿一听有好吃的,立马又来了精神。

“好啊,咱们就吃烤鹅去!”柳逸玄满口答yīng

着,牵了马往城里来,出门前柳逸玄本想跟母亲要点钱,但又怕母亲问他要银子干什么花,所以只得向王子纯借了点碎银子,又凑了点平日里的零花钱,总共差不多十两,自己估摸着应该够花,最起码住店、吃烤鹅这类的花销应该不成问题。

钧州是靠瓷器出名的,城内除了六口御用官窑之外,大大小小的民窑也有几十口之多,南来北往的客商络绎不绝,都想到钧州淘些上等的瓷器,回去转手卖个好价。

柳逸玄初来乍到,也不知到哪里去住店,只沿着城中大街一直往里走,城里的百姓见他们牵着高头大马,以为他们也是外地来的客商,几个掮客纷纷凑了上来,一位身材瘦小但又打扮的有些体面的男子抢先来问他们:“两位公子,我这里可有些上等的瓷器,要不要来看看?”旁边一个胖一点的也来抢道:“别听他胡说,他能有什么好货,公子,还是跟着我来看看小人的瓷器吧,绝对正宗的钧瓷!”

瘦子听了他的话,岂能饶他,骂道:“放你的狗屁,你那也叫正宗的钧瓷,我老婆用的夜壶都比你那个好!”

“你才放屁呢,你老婆的夜壶还我送的呢!”胖子回道。

瘦子听了,又跟他大吵起来,两人粗话连篇,引得街坊们都围着喝彩。

柳逸玄一看两个“黄牛”内斗,倒也觉得有意思,只是见灵儿听了他们的话,脸都羞得通红,直拉着柳逸玄的衣服往前走,柳逸玄见灵儿拽自己,也就没再看热闹,直往城中而来。

二人来到一个十字路口,看到周边店铺林立,商贩云集,又看到右前方有一家“鸿来客栈”倒是装饰华丽,画栋雕栏。

“那有一家客栈,玄哥哥,咱们去那吧!”灵儿兰花玉手,远远的指了指“鸿来客栈”。

柳逸玄觉得这家客栈肯定是一家高档酒店,怕是消费不起,但是既然灵儿跟着自己出来了,也不能委屈了她,于是心里说道:“管他呢,先去看看再说。”便拉了灵儿往客栈里来。

门口的伙计早就看到了他们二人,忙来把马给接了过去。一个伙计笑着迎上来,说道:“公子,您来了,好久没见您啦!快请进,快请进,马我给您牵到后院去!”说着就把缰绳接了过来。

柳逸玄心里还再骂:“你知dào

我是谁你就跟我好久没见!”却看他把马都接了过去,他还不知dào

钱够不够在这住的,万一住不起怎么办,连忙又要拦着那位伙计。

“哎哎哎,我那马……”

“公子您放心吧,绝对给您的坐骑喂上等的草料!”说着就转到后院去了。

“不是,我那…”柳逸玄见伙计早把马牵走了,想拦也来不及了,没办法,只能往客栈里去了。

前厅里有些外来的客商正在喝酒闲谈,店小二忙来招呼柳逸玄和灵儿,问他:“客官,您是吃饭呢还是住店?”

“我想住店!”柳逸玄说道。

“哦,住店您就随我到柜台这边来!”说着把二人带到柜台边上,掌柜的连忙笑脸招呼着。

“两位客官,要住店啊?”

“嗯,是的,我问一下,你们这儿的标准间多少钱一晚?”

“标准间?”掌柜的不明白“标准间”的意思。

“就是…不是最好的,也不是很差的那种!”

“哦,您说的是中等房,我们这里的中等房是八两一晚!”

“八…八两?抢啊你这是!”柳逸玄显然不能接受,张着嘴吃惊的说道。

“客官,您有所不知,小店是咱钧州城最好的一家客栈,这南来北往的客商,谁不知dào

咱这‘鸿来客栈’,八两一晚也不算是太贵!”掌柜的笑道。

“还不贵?京城里也没有你这么贵的客栈啊,靠,物价局也不管管,这他妈也太坑了!”柳逸玄嘴里嘀咕着。

“客官,您要是嫌贵,我们还有下等房!”掌柜的看到柳逸玄一脸犹豫,知dào

他嫌贵。

“下等房什么价啊?”柳逸玄一听有下等房,也只能委屈了。

“五两一晚。”

“五两!”柳逸玄又是一脸惊讶,身上一共十两银子,不够在这住一晚的,心里哪能受得了。

“这么贵啊,还下等房?你们这钧州比三亚都狠!我看我们还是去别的地方看看吧。”说着转身就要拉着灵儿出去。

灵儿赶了一天的路,此时已经又饿又累,这会子光伸着头看那边几个客商桌子上的饭菜,又看到柳逸玄拉着她要出去,便请求道:“玄哥哥,我们就在这儿住吧,我都走不动啦!求你了!”

柳逸玄心里直骂自己这**丝命,好不容易带女生出来玩,还没敢问家里要钱,于是轻轻凑到灵儿耳边说道:“咱们是偷偷跑出来的,我又没敢问我娘要钱,就我身上这点银子,咱根本住不起这客栈,听话,咱…咱去别的地儿看看,这店太坑人了!”

“不嘛不嘛,我的腿都酸了,走不动了!”灵儿嘴翘的老高。

“哎呀,不远,就在隔壁,我都看见了,出去拐弯就是,走,听话!”连哄带拽把灵儿拉出店门。

二人出来店门,就看到刚才那两个牵马的伙计又在门口等客人了,柳逸玄对他们说道:“哎,两位帅哥,麻烦你把我们的马给牵出来!”

“牵马?牵马做什么?”一位伙计眉头一皱,上前问他。

“我们不住店了,你把马给我们牵来吧!”

“哟,公子,这可不行,您的马我已经给您牵到后院了,草料都给您喂上了!”两个伙计一见他们要走,心里早就明白是怎么回事,肯定又是些住不起店的人,但是他们每天就是靠给客人牵马拿行李挣些钱的,岂能白白让两人离开,正是:富贵皆从奸诈起,世上难防是小人!精彩后文,敬请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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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下钧州(二)

“这家客栈我们不住了,麻烦二位把我们的马给牵过来吧!”柳逸玄好言相求,不愿跟他们有过多纠缠。

“不住了?不住当然可以,只是您的马我们已经给您喂上草料了,岂能白白的给您牵来?”一个伙计不怀好意的笑着,还给旁边的伙计使了个眼色。

“你这话什么意思,马又不是我让你给喂的?赶紧给我牵来,我们还要去别的地方呢!”柳逸玄显然对他们的无礼纠缠有些不耐烦。

旁边的伙计走过来笑道:“什么意思?我们没有什么意思,就是想让公子打赏我们几个辛苦钱!”

“靠,你们问我要打赏,我还想问你要月票呢?敲诈敲到老子头上来了!你们赶紧把马牵来,要是耽误了本公子赶路,别怪我到衙门里告你们!”

两个伙计听了这话,不仅没有被恐xià

住,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公子爷,您是不知dào

咱这店是谁开的吧?实话告sù

你,这‘鸿来客栈’就是钧州知府王大人家的,你还要到衙门里告我们,岂不是自讨其辱!”说着二人就得yì

的嘲笑起来。

柳逸玄听了这话,脸都气绿了,“这群狗官,以权谋私,实在是可恨,大宋朝都腐烂到这种地步了,能不灭亡吗?不行,得想个办法,除掉这些该死的蛀虫!”可是他又一想,此时的自己无权也无钱,连住的地方都没有着落,别说要除掉那贪赃枉法的知府,就是眼前这两个仗势欺人的小伙计,一时也不知怎么摆脱。

常言道:“人在屋檐下,岂能不低头”,此时天色已晚,灵儿和自己也都一身疲惫,还是先找个地方安顿一下才好。

“好吧,那你们开个价吧,我也不想给你们在这废话!”柳逸玄选择暂时妥协。

“嘿嘿,我看公子的这身装扮,也不像是个穷苦人家出来的,您就随便赏我们个一两二两的就行!”此时两个伙计并不知dào

柳逸玄的底细,看他的穿着,也知dào

是个富家子弟,虽然不在鸿来客栈落脚,但也不敢轻易得罪,说话仍然是毕恭毕敬。

“一两?你们这是明抢啊?本公子出来的急,没带那么多银子,只有五十文!”

“五十文?你当我们是要饭的啊?我们哥俩在这为您牵马受累,五十文还不够一壶茶钱!”

“五十文还嫌少?老子才不做冤大头呢!你们明显的是宰客,赶紧把我们的马牵来,若是惹恼了本公子,信不信我回去叫人来把你们这店给拆了!”柳逸玄厉声训斥,自己的老子是一品相国,还怕他们这些小喽啰。

灵儿在旁边看到他们在吵,也来助阵。“你们凭什么不把我们的马还给我们,我们又不住你们这破店!”

几个人吵吵闹闹,倒把店里的掌柜的惊动了,他走出店门,对柳逸玄和灵儿说道:“你们好大的胆子,敢在这‘鸿来客栈’撒野!”

“谁稀罕在你这儿撒野,是这两个家伙不还给我们的马,还向我们要钱!我们又不住你这儿,凭什么给他们钱?”柳逸玄大声的嚷嚷着,吸引了许多围观的路人。

“他们是我们店的伙计,专门给客人牵马搬行李的,你既然让他们牵了马,就该给他们些辛苦钱,常来我们店的客人,谁不晓得这些规矩?”掌柜的看到许多人围观,只得好言解释,不想惹出麻烦。

“本公子今天出门没带钱,就只有五十文,全都给了他们,他们还嫌少,这是什么道理!大伙也给评评理,这‘鸿来客栈’是不是想挣钱想疯啦,价钱贵且不说,就连伙计也这么蛮横无理,以后谁还敢到你们这客栈里住啊?”柳逸玄煽动围观群众的舆论,给这掌柜造成压力。

掌柜的见围观的百姓议论纷纷,自然不想把事态扩大,就对柳逸玄道:“既然公子不愿在小店落脚,那就请另寻别处,我这就让他们把马给您牵来!”

“哎,这就对了嘛,和气生财嘛,对不对?”柳逸玄还跟旁边的百姓交流着,感谢他们的舆论帮zhù



柳逸玄和灵儿牵了马,想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毕竟天已经开始黑了,两旁街道的灯光逐渐亮了起来,他们早已是一声疲惫,想尽快找个地儿休息。

然而这场风波看似已经结束,实则刚刚开始。这“鸿来客栈”的掌柜姓孙,正是钧州知府王孟海的内弟,他见柳逸玄敢在“鸿来客栈”闹事,岂能善罢甘休,于是就暗中派人悄悄的跟踪他们,搞清他们的落脚之处,想查清他们的底细。

柳逸玄和灵儿牵着马在大街上东张西望,谁知这“鸿来客栈”周围竟然没有一家其他的客栈,想必是无法和“鸿来客栈”竞争,都跑到了别处。没办法,柳逸玄和灵儿只得带着一身疲惫继xù

寻找。眼看都快走到西门口了,才发xiàn

了一家不怎么样的小店,门口上挂着一个酒幌,旁边写着“张三客栈”。

柳逸玄一看这名字也就知dào

这是一家私人小店,条件肯定没法和“鸿来客栈”相比,但是一时也找不到好的客栈,兜里也没有多少银子,也只能先将就一下。

柳逸玄来到门口,探头向里面看了看,只见三个客人正在吃饭,旁边还站着一位妇人陪着说笑,那妇人背对着门口,并未看到柳逸玄和灵儿。

柳逸玄轻轻敲了一下门,喊道:“老板,我们要住店!”

这时那妇人才回过身来往门口去瞧,见有客人到了,连忙笑脸迎来。

“哟,两位客官快里面请!来来来!”说着就上来拉着柳逸玄的长衫。

柳逸玄来看这妇人,却也是浓妆艳抹,粉面乌云,虽已是徐娘半老,但也丰满妖娆。柳逸玄越看越觉得她像孙二娘,连忙往后撤了撤身子。

“老板娘,我们的马还在外面呢,烦劳您让人给牵到马棚,喂些草料!”

“哎呀呀,一看这位公子就是个读书人,说话还这么客气,你放心吧,我这就让人给您喂马去!”说笑着就对后堂喊道:“二子,敢紧把这两位客人的马给牵到后院,在喂些草料!”

“好嘞,老板娘,我这就去!”一位十五六岁的小伙计从后堂跑出来答yīng

着,这小伙计就是老板娘口中的“二子”,二子听到老板娘的吩咐,连忙跑到门外去牵马去了。

柳逸玄又谢道:“那就有劳老板娘了!”

“哎呦,公子,您别老这么客气啊,像您这样英俊潇洒的公子能到我们店里来,那是小店的福气啊,还有这位公子…”她又看了看灵儿,“这位公子怎么这么腼腆,老躲在你后面,出来也让奴家看看嘛!”说着又伸手去拉灵儿。

“你干嘛啊,不要过来!”灵儿见她油头粉面,说话阴阳怪调,感到很不适应。

“哎呦,这位公子倒还害羞,你怕什么呀,奴家又不会吃了你!”

柳逸玄连忙拦道:“我这位兄弟第一次出远门,没见过什么世面,所以显得腼腆些,让老板娘见笑了!”

“咳!这有什么见笑不见笑的!只是看这位公子面庞俊秀,倒像个女人家似的,还要多出来走动走动,多见见世面才是!”说着又往灵儿身上扫描了一遍。

这时店里还在吃饭的几个客人喊道:“老板娘,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不能来了两个小白脸,你就把我们哥几个给忘了吧?赶紧来倒酒啊!”

这妇人见那三个客人叫她,只得回身陪笑道:“三位爷,您别急啊,奴家这就给您倒酒!”说着又来问柳逸玄:“不知两位公子要吃点什么,我这就给您准bèi

去!”

柳逸玄问道:“你们店里都有些什么啊?”

“我们店里凉菜热菜都有,还有牛肉、驴肉、烧鸡什么的!”老板娘伸出手指,一样样的比划着。

“哦,那有烤鹅吗?”灵儿在柳逸玄身后问道。

“哎哟,这个还真没有,我们小店的厨子就会做些家常菜还有些简单的菜肴,您二位要不就选点别的尝尝?”

“好吧,我们赶了一天的路,也都饿了,老板娘就给我们来两个热菜两个凉菜,然后再切一斤牛肉,温一壶酒来!”柳逸玄回道。

“好嘞,我这就给您准bèi

去,两位稍坐休息!”说着就把他们带到饭桌旁,自己往后厨里去了。

“玄哥哥,我想吃烤鹅。”灵儿嘟着嘴说道。

“灵儿,这个店里没有烤鹅,他们不会做,先吃点别的吧,等咱回去以后,到了京城再吃吧!”柳逸玄说道。

“那咱今天晚上就住这儿吗?”灵儿又问。

“嗯…我看这儿也挺好,咱就先在这儿住吧!”

“可是…可是那个老板娘,我看着很不舒服,我不想在这儿住!”灵儿眉头微皱,不愿住在这家小店。

“那老板娘挺好啊,你看对咱多热情!要比那‘鸿来客栈’好多了,再说,咱走了半天也没看到别的客栈,咱们就先在这儿将就一晚,等明儿看到好的,咱再搬过去!”柳逸玄也不想让灵儿跟着受苦,只得好言哄她。

“那好吧,就在这儿住一晚吧!”灵儿勉强同意了。

老板娘的服wù

效率还是很高的,不一会儿就把饭菜准bèi

好了,凉菜热菜纷纷备好,又把酒烫了一壶。

“两位公子,饭菜都给您送来了,您先慢用!”老板娘热情的招呼道。

“好的,有劳老板娘了!”

“公子就不要这么客气了,奴家是乡下人家的女儿,也不懂什么礼数,要是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公子也不要笑话奴家才是!”说着又呵呵直乐。

“不会的,老板娘如此热情好客,一定会生意兴隆的!”柳逸玄笑道。

“托您的福,以后还请公子多多照应才是啊!”

“好说好说,那个…那个,我们要吃饭了,这…”柳逸玄早已饿了,不想再跟老板娘闲扯淡,示意她去别的地方忙去。

老板娘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又笑道:“好的好的,那就不打扰两位了!”说着又转身对灵儿抛了个媚眼,低声念道:“这小公子,还真是俊呐!”笑着转身离去。

灵儿被她看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对柳逸玄说道:“玄哥哥,这个女人干嘛那样看我啊,看得我很不舒服!”

柳逸玄笑道:“你现在打扮成了个男人,那老板娘八成是看上你了!”

“你又胡说!再胡说我不理你了!”灵儿柳眉一竖,假装生气。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赶紧吃东西吧,你不是饿了吗?”

二人对着这桌酒菜狼吞虎咽起来,灵儿确实是饿坏了,平日里吃惯了山珍海味,乍一吃这些家常小菜倒也觉得美味可口,自己连撕带扯丝毫不顾及吃相。柳逸玄在旁边边吃边看着,倒也觉的她越发可爱。

二人酒足饭饱之后,便叫来老板娘收拾碗碟。柳逸玄问道:“老板娘,你们这里上好的客房是什么价钱?”

老板娘笑道:“我们这里的客房没什么‘上好’、‘下好’的,都是一样的,一间客房是五钱银子一晚!”

“哦,五钱银子,那好吧,我们要两间客房。这银子什么时候付?还要交定金吗?”柳逸玄觉得这个价位还算合理,毕竟自己身上没带多少钱。

“咳,什么定金不定金的,一看两位公子也不是付不起房钱的人,您什么时候要走了,什么时候再给我就是!”老板娘笑道。

“这…那就太谢谢老板娘了!”柳逸玄听了这话,觉得还是人民大众好,永远充满着热情和博爱,不像那些贪官奸商,把银子当爹娘。

吃过了晚饭,老板娘就带他们来到客房,柳逸玄见房间虽然不大,但也是收拾的齐整,一看就知dào

老板娘是个勤快的人。柳逸玄问道:“怎么这店里只有老板娘你一个人在照应?你家男人呢?”

“唉,别提了,我们家那死鬼整日不着家,好好的客栈他不打理,非得去到外面倒卖瓷器,这会子还不知死哪去了呢!所以这店面都是小妇人在打理!”

“哦,原来如此,看来老板娘也是女中豪杰,一个人能将这客栈打理好也不简单啊!”

老板娘听到柳逸玄的夸赞,倒还觉得不好意思,连忙笑道:“哪是什么女中豪杰,就是粗人一个罢了,让公子笑话了!”

柳逸玄和灵儿各自到自己房间里看了看,觉得还算干净些,便各自休息。灵儿头一次在外面住,虽然已经很累,但还是免不了一些担心和不适,平时身边有丫鬟伺候着,穿衣盖被自有丫鬟们打理,这乍一出来,换了生床,翻来覆去睡不着。灵儿将油灯点着,抱着被子躲在床角,心里感到一丝不安,她天生就胆小,又加上是一个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岂能睡得安稳。

灵儿呆呆的看着房门口,她真想回到自己的闺房,睡那软绵绵的床铺,不愿在这里待着。但是,眼前的一切又让她回到现实,她这次偷偷跟她玄哥哥跑出来,就是想体验一下新的生活,帮她的玄哥哥完成心愿,她不知dào

此时她的玄哥哥是否已经睡了,也不知自己什么时候才能睡着,夜,依然很长。

“砰砰砰!”房门被有力的拍打着,一个粗鲁的男人的声音从门缝里传了进来。“娘的,快给老子开门!”

正是:“三更灯火催人泪,夜半敲门摄人魂!”欲知何人夜半敲门,且待后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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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下钧州(三)

“是谁?”灵儿听到半夜有人敲门声,哪能不害pà

,慌忙紧紧的抱住被子缩在床角。

“你个死婆娘,赶紧给老子开门,不然老子就撞门了!”男人的声音越来越大,口中吐字不清,显然是喝醉了酒。

“你走开,我不会给你开门的!”灵儿颤颤的回答道。

“死婆娘,还反了你了,看我进去不好好收拾你!”说着就用力推门。

灵儿眼睛直瞪着门口,只听得门栓“吱吱”声响,那门缝越来越大,那男人的两根手指已经伸到门缝里,正试图拨动门栓。

灵儿生在深宫,哪里见过这种情形,早已吓得哇哇大哭,嘴里不停的喊道:“救命啊,玄哥哥快来救我!”

门外的男人听了这话,立马朝门缝里骂道:“你个贱人,还想着那个小白脸,看我不收拾你!”说着就要用力推门,仿佛要把门给卸了。

此时已是夜半三更,客人都早已睡熟,再说,这客栈里住了总共就六七个人,哪里有人起来管这事。柳逸玄的房间又跟灵儿隔着一间,此时刚刚睡着,累了一天的他睡得很死。

“啊…救命啊,玄哥哥,快来救我!”灵儿大声的呼叫起来。

柳逸玄听到立马打了个冷颤,睁开眼睛仔细辨别了这求救的声音。

“不好,这是灵儿的声音!”柳逸玄翻身下地,快步推门而出,果然看到灵儿的门口有个黑影,那轮廓明显是个男人,正在企图破门而入。

柳逸玄一个健步,飞身扑了上去,只闻得那人一身酒气,这汉子喝醉了酒,腿脚发软,忽然受到这一下的飞扑,哪里还站的住,早已摔倒在地。柳逸玄也没有看清这大汉的面貌,上去便是一顿暴打,这汉子醉醺醺的见到有人在打他,企图站起来还手,刚要蹲起来又被柳逸玄一脚踹倒,这大汉见自己怎么也起不来,干脆就躺在地上,嘴里骂骂咧咧。

“你个骚娘儿们,平日里跟别的男人勾三搭四,今天又让这小白脸来打我,老子非得休了你不可,休了你不可!”

这汉子躺在地上边说边骂,话音里尽然还带点委屈,柳逸玄在旁边一听,才知dào

这个醉汉一定是喝醉了酒,搞错了房间。

柳逸玄不知dào

灵儿怎么样了,她一向胆小,这会子肯定吓坏了。

“砰砰砰…”

“灵儿,灵儿,快开门!”柳逸玄向房内喊道。

“救命啊,救命啊,你快走开!”灵儿抱着被子,只顾呼喊,哪里听得清楚柳逸玄的声音。

“灵儿,灵儿,是我,我是你玄哥哥,快开门啊!”

灵儿仔细听了一下,才听出这是柳逸玄的声音。“玄哥哥,玄哥哥,你怎么才来啊!”慌忙过来给他开门。

灵儿打开了房门,屋里的昏暗的灯光照了出来,没错,这张面孔就是她的玄哥哥,她泪流满面的看着柳逸玄,放声大哭了起来。

柳逸玄连忙把她拥在怀里,紧紧的抱住了她瘦小的身躯。

“好了好了,没事了,没事了,一个酒鬼喝醉了,敲错了房门,他已经被我踹在在地上了!”柳逸玄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努力想让她平静下来。

灵儿扑在柳逸玄的怀里,狠狠捶着他,哭着说道:“都怪你,非得到这个破地方来住,我不要在这个地方住了,我要回宫,我要见母后!”灵儿越说越伤心,咧着嘴大哭起来。

“好了好了,都是我不好,让妹妹受委屈了!好了,别哭了,没事了!”柳逸玄慢慢的安慰着灵儿,心里也充满着深深的自责。

灵儿的呼喊和这位醉汉的叫骂,总算吵醒了这个客栈,有两个房客拿着油灯揉着眼睛,打开房门想来看看是怎么回事,嘴里还在抱怨:“这是谁啊,半夜三更吵得我们睡不着觉!”

老板娘的房间住在另一侧,和灵儿的房间对门,此时她也披上衣服拿着油灯,出来看看怎么回事。

“怎么了啊这是,半夜里吵吵闹闹的!还让不让别人休息了?”

“老板娘,你快过来看看,这是哪个房间的客人,喝醉了酒,硬往我这妹妹…我这兄弟的房间里闯,赶紧把他弄走,省的他发酒疯!”

老板娘走了过去,用手里的灯照了照地上这大汉的脸,一下子就认出了他。

“这个死鬼,不知又在哪喝成这样,把老娘的脸都丢尽了!”

老板娘又转身对柳逸玄说道:“不好意思了,让这位小公子受惊了,他…他是我家男人,今天又不知在哪喝醉了,给两位添麻烦了!”连忙好言道歉。

柳逸玄听了这话心里才明白,原来是这店里的店主,之前也听老板娘说过,这厮整天在外面瞎混,也不打理客栈,今天看到他醉成这样,更加瞧不起他,一个男人,里里外外都要老婆给经营,算什么男人。

“好了,既然他是你家男人,你就扶他回房吧,我看他醉的不清,你还是先让他好好醒醒酒吧!”

柳逸玄又转身安慰灵儿,“虚惊一场,他是老板娘的男人,喝醉酒走错了房间,别害pà

了!”

灵儿这才放下心来,向前翘了翘身子,看了看躺在地上的这个醉汉,知dào

他是喝醉了酒,走错房间,才松了一口气。

老板娘屈着身子要扶起他的男人,只是这大汉醉如烂泥,老板娘一时扶他不起来,只得对柳逸玄笑道:“小妇人力qì

太小,这死鬼恐怕还得麻烦一下公子,帮我把他扶到房里。”

柳逸玄看在老板娘的面上,只好过来帮他,他拉住那大汉的一条胳膊,把他拖起来,这时柳逸玄才看清这大汉的脸面,却觉得眼熟,仔细一想,原来是白天在城门口倒卖瓷器的小贩。

“你男人我在白天见过,他还在北门口给我推销瓷器呢,没想到竟然是你的丈夫,这还真是无巧不成书!”说着就把这大汉拉了起来,柳逸玄扶着他的肩膀,将他送到对面的房间。

老板娘千恩万谢,一个劲的给柳逸玄陪不是,柳逸玄见是一次误会,也就没有再生气,连忙回来打发灵儿休息。

“灵儿,没事了,你先回房睡吧!”

“不,我害pà

,我不敢睡!”灵儿惊魂未定,不敢一个人睡。

“没事了,别害pà

,那个人已经回他自己的房间了,不会再有人来打扰了,你就安心睡吧!听话。”

“不,我不要一个人睡,我睡不着!”灵儿皱着眉头,担心还会发生类似的事情。

“这…那…那你就到我房里睡吧,我来保护你!”柳逸玄一时也没有办法,既然这位妹妹还在担心,又怎能忍心让她一个人继xù

害pà

,也只好把她带回自己的房间。

灵儿收拾了自己的衣服,跟着柳逸玄进了房间。

柳逸玄关上了房门,狭小的空间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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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下钧州(四)

客房里的空间显得略微狭小,那盏油灯一明一暗,隐隐约约能将这间小屋照亮。

灵儿依偎在柳逸玄的怀里,身上盖着一层单薄的被子,她从刚才的惊吓中慢慢缓过神来,却也感到眼皮好沉重。

“玄哥哥,我困了!”灵儿半睁着眼睛打了个哈欠。

“困了你就睡吧,我在这儿陪着你。”柳逸玄微笑着安慰着她,又将被子往她的身上稍稍移动了一下。

“我睡觉了,你怎么办啊?”灵儿问道。

“我在这儿保护你啊,省的你害pà

。”

“要不…玄哥哥,你也到床上睡吧,赶了一天的路,你肯定也累了!”

要说累,柳逸玄肯定很累,可是这孤男寡女独处一室,难免会擦出灵与肉的火花,自己万一再一时把握不住,岂不要伤害了灵儿?毕竟这是个名节重于生命的封建时代,如果因为自己一时冲动,而使得灵儿受到伤害,那岂不是后悔莫及?

“不用了,我不累,你在床上睡吧,我趴在桌子上就行。”柳逸玄站起来将旁边的一张桌子收拾了一下,搬来一个椅子放在床的旁边。

“你看,这不挺好吗,你在床上睡,我在这里守着你,快睡吧,已经很晚了!”柳逸玄一边劝说着灵儿,一边又让她躺在床上,给她添好被子,只觉得上下眼皮直打架,困得不行。

“玄哥哥,你会一直在屋里陪着我吗?”灵儿躺在床上,傻傻的问道。

“傻丫头,我当然会一直陪着你了,我们明天还要去拜访钧州郡王呢!你赶紧睡吧,别胡思乱想了!”柳逸玄只希望她好好休息,明天好到郡王府拜访一下。

“玄哥哥,我睡不着,你给我讲个故事吧!”

“我勒个去!这都什么时候了,讲什么故事啊?姑奶奶,你这都多大了,还要听故事!”柳逸玄哪有心思给她讲什么故事,只求她好好睡觉。

“你就给我讲一个嘛,听完我就睡了!”灵儿也不知哪里来的精神,非要这会子听故事。

“好吧好吧,真拿你没办法,我给你讲一个就是!不过我可先说好,你只许听,不要问我‘为什么’,知dào

吗?”

“嗯!”灵儿乖乖的点了点头。

“那我就给你讲一个我们高中物理老师的故事,当时我们在学牛顿第二定律,就是物体到的受力等于质量和加速度的乘积,物理老师问我们,说一个胖子和一个瘦子同时从十层楼上跳下来,谁先掉下来摔死,我们当时都说是同时掉下来摔死,可是我们物理却说……”

柳逸玄讲故事真不是一般的无聊,灵儿一会儿就睡着了!

柳逸玄见灵儿睡了,自己也在桌上打起瞌睡,趴在桌子上睡觉是二十一世纪学生必备的生存技能,柳逸玄趴在桌子上居然还做了一个梦,在梦里他又回到了自己曾经的课堂,听那些老师讲着无聊的课程,这一切对此时他来说,或许是曾经,或许也是将来。

次日清晨,这家店主人的公鸡早早叫醒了店里的房客,由于柳逸玄和灵儿是半夜才睡,难免会睡得沉一些。灵儿最先醒来,她睁开眼睛第一件事就是看看她的玄哥哥还在不在自己的身边,灵儿见柳逸玄趴在桌子上还在睡着,身上只披着几件单衣,连忙起来要把毯子给他盖上。

柳逸玄睡得正香,哈喇子都流了一桌子,忽然感觉有人碰自己,连忙醒了过来,却看到是灵儿在为自己添衣物,连忙问她:“灵儿,你醒了?”

“嗯,玄哥哥,你到床上睡吧,我已经睡好了!”

“啊?不用了,这天都大亮了,我们也该吃点东西了,待会还要去郡王府走一趟呢!”说着就要站起身来。

柳逸玄只觉得自己的右臂有些发麻,连忙伸缩着胳膊活动筋骨,“哎呦,我这胳膊好麻呀,我得活动一下,走,咱们到外面看看,找个地方洗漱一下!”

柳逸玄和灵儿整好衣装,灵儿依旧是一身男儿装扮,二人出了房间就往这客栈的大堂里来,老板娘看到他们俩起来了,连忙上前来问候。

“两位公子起来了?昨天真是不好意思,给两位添麻烦了,我们家那死鬼到现在就还没醒呢,他要是醒了,我一定让他给两位磕头认罪!”

“不用不用,老板娘不要放在心上,你要好好教育一下你家男人才是,别让他整天喝酒闹事!”柳逸玄觉得小事一桩,也并没有跟他计较。

闲言少叙,柳逸玄和灵儿用过早饭已经过了巳时,忙又向老板娘打听郡王府的位置。老板娘一听他们要打听郡王府,便知dào

他们不是一般的客人,忙将郡王府的位置和路线告sù

了他们。

柳逸玄和灵儿按照老板娘的说的路线,出了店门一直往南走,遇到一件茶铺又往东行了几百步,一路上边走边逛倒也不急不慢。

又拐了两条街,才到了老板娘说的地方,柳逸玄远远望去,果然有一座豪华的宅院,府门高大气派,门口几个小厮迎来送往,出入不绝,柳逸玄再往门上去看,却见到一块宽大的匾额,上面写着五个大字:“钧州郡王府”。

“灵儿,你看,应该就是这儿,‘钧州郡王府’!”柳逸玄将门匾读了一遍,可算找着地儿。

灵儿也抬头看了看那匾额,觉得没走错地儿,于是就跟着柳逸玄往府门口走去。

“请问这位大哥,这里是钧州郡王府吗?”柳逸玄看到府门口出来一位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看打扮应该是府里的小厮,便凑过来问路。

“是的,这就是钧州郡王府!”这小厮声音洪亮,自信满满。“你们是谁啊?来此有何贵干?”

“我们是从京城来的,想拜访一下郡王千岁!”柳逸玄本想表明身份,说自己是相国的公子,但又怕让别人误会,给他老爹惹来麻烦,毕竟京城官员不允许私自结交外地藩王。

“京城来的?哦,我知dào

了,你们一定也是京城的古玩商吧?”小厮听到京城里的来人,第一反应就把他们当成了贩卖瓷器的古董商人。

柳逸玄一听这话,心里在想:“难道这老郡王喜欢和古玩商们来往,也说不准,早就听说这向忠辉喜欢求仙访道,跟宋徽宗是臭味相投,并且精通书画,喜爱收藏,保不准喜欢跟这些古董商人有些来往。”于是便说道:“对对对,我们就是从京城来的古董商人,想跟老郡王请教一二!”

“我们老爷刚才吩咐了,凡是古玩商人到访,一律不见,公子还是请回吧!”

“什么?尼玛,这这这…我们不是古玩商人!”柳逸玄立马改了口。

“刚才还说是古玩商人,这会子又说不是,出尔反尔,一看就是奸商,请回去吧!”这小厮说着就要回府。

柳逸玄连忙上前拉住他的衣服,说道:“我们就想拜访一下郡王大人,你就让我们进去吧!”

“笑话!我们老爷岂是别人随便见的,即便是本地官员,六品以下的都一律拒之门外!我看你们这无官无品,岂能说见就见!”这小厮说完又“哼”一声,走回府门里去。

柳逸玄本想拜访一下这位收藏前辈,却不想刚来就吃了闭门羹,别说见到那幅《清明上河图》了,就是进去这郡王府的大门也是一时没有办法。

“妈的,好大的架子,连老子也不见!这奴才还说我是奸商,我他妈哪点儿像奸商?”柳逸玄进不了大门,只能在门口骂上两句解解恨。

“玄哥哥,要不我们讲明身份吧?这样或许他会见我们,再说,这老郡王按辈分还是我的舅姥爷呢,他应该会让我们进去的!”灵儿见柳逸玄进不去府门,一时也没有什么好主意。

“不行不行,你忘了我们是怎么出来的啦?要是告sù

他们咱们的身份,这老郡王肯定派人往京城送信,到那时,我爹和我娘肯定知dào

咱俩跑到钧州来了,保不准连你母后也会知dào

,到时候,咱们可就惨了,我回去要挨板子,你以后也出不了宫了!”

“啊?这么严重啊!那好吧,那就不要告sù

他我们的身份了!”灵儿也知dào

自己私自出城要是让太后知dào

了,一定会生气的,心里也充满了顾虑。

“那我们怎么办啊?他们又不让我们进去,这么高的墙,我们也翻不过去啊?”灵儿也跟着发愁了起来。

“翻墙?你个女孩子家,怎么能想起来翻墙呢?要进咱们就从正门里进!走,咱们去别的地方看看,我就不信了,宋徽宗我见不着,你个小小的郡王我还见不着吗?”自己边说边拉着灵儿到附近的街道上逛逛。

刚走了百十来步,就看到一条繁华的闹市,许多小商贩摆摊叫卖,酒馆茶肆分列两边,在一个墙角里,柳逸玄忽然看到一个道士模样打扮的人,正在地上摆摊算卦,墙上还挂着一幅八卦图,旁边写着:“生老病死,吉凶祸福”八个字。

柳逸玄再来看这道士,丝毫没有仙风道骨的样子,倒还吃的几分肥胖,虽然有两撇小胡子作为伪装,但一看就知dào

是个江湖骗子。

柳逸玄忽然想到,这向忠辉也是求仙问道之人,不禁灵机一动,计上心来,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毕竟柳逸玄如何进得王府,且待后文。

第五十三章 下钧州(五)

这位能掐会算的道士看起来也只有三十出头,一双小眼半开半闭,微微的打量了一下走在摊子前面的柳逸玄和灵儿。

这道士又看到柳逸玄也在打量自己,心里盘算着,这保不准又是送上门的生意,于是便大声摇头晃脑的念道:“能知生死,能算祸福,求签占卜,无所不能!”

柳逸玄一听这话倒来了兴趣,连忙和灵儿走到卦摊前。

道士见生意上门,岂能不高兴,连忙热情的问他:“这位客官?您要算卦吗?”

“你猜!”

“我…我猜?我看公子眉间带着几分愁虑,我猜…我想一定是遇见烦心的事儿了吧!”

“哇塞,真是活神仙啊!你算的真是太准了!”柳逸玄故作惊奇的赞道,倒把这道士吓了一跳,心里纳闷:“这人什么毛病,一惊一乍的!我才刚说了一句,他就这般夸赞,想必也是个无知少年!”

“呵呵,公子过奖了,贫道自终南山学艺归来,能知生死,能算祸福,公子要有什么烦心事,待贫道给你卜上一卦如何?”

“好啊,要钱吗?”柳逸玄故yì

问他。

“公子玩笑了不是,贫道虽学了些求签问卦的本领,但也是血肉之躯,也得混口饭吃不是?呵呵,要是公子觉得小道算得准,只赏我个饭钱就行!”

“呵呵,你这道士倒是容易满足,一顿饭还不容易?我今天就请你去吃顿好的,你看如何?”柳逸玄见这道士虽然是江湖骗子,但也是憨厚可爱。

“呵呵,公子莫要戏耍小道,这平白无故的怎么会让公子请客呢?”这道士听了柳逸玄的话,显然不信,往日里给人算卦,客人都是给上百八十的铜钱就行,就算遇上个慷慨大方的,也不过给上一吊钱而已,今天遇上柳逸玄,虽然看他是富家公子的打扮,但也不会无故请他吃饭的。

“我怎么会戏耍你呢?你看见那边的郡王府没有?那老郡王向来喜欢求仙问道,我今天就带你去他们家吃饭!”柳逸玄边说边指着远处郡王府的高墙。

这道士听了这话,更觉得不靠谱,于是笑道:“公子休要玩笑!那老郡王喜欢求仙问道,小人岂能不知?只是平日里能到郡王府拜访的都是道法高深的道士,或者是些云游到此的方外名士,像小道这样的在街头混饭的,岂能进的了郡王府?”

“怎么就进不了?有点自信好不好!你只要按照我的吩咐,我保管你能进得去!”柳逸玄心生一计,想借这道士混进郡王府。

“我不去,公子要是算卦的话我就给您卜上一卦,要是不算的话,就请到别处去吧。”这道士边说边摇头,哪里肯依他。

“这…你真是胆小!连这点勇气都没有,怪不得永远只能靠坑蒙拐骗生活!”柳逸玄见这道士不肯帮忙,一时也没办法,就说道:“既然你不肯帮我,我就自己去,我这里有一两纹银,想把你这些行头租来用用,你看够不够?”

这道士一听这话,倒也来了精神,他这卦摊就一张破桌子和一面招牌,全卖了不过五钱银子,听到柳逸玄要用一两银子来租,岂能不愿意,这一两银子可以换得一千个铜钱,够他吃上好几顿的了。

“呵呵,这个嘛,小道倒是可以考lǜ

,不知公子要租我这行头干什么用啊?”道士笑着问他。

“你不是会算吗?还来问我!你把你那身道袍脱了,我要借它一用!”柳逸玄指着道士身上的这件破旧的道袍。

“小道这袍子又脏又破,哪是公子穿的啊?”

“你别管那么多了,既然你没有胆量去郡王府吃席,那我们可就去喽!”柳逸玄一边说着,一边将这道士的那件道袍罩在外面,倒也觉得新鲜好玩,又把那道士头上那顶漏了两个窟窿的道帽给摘了下来,自己戴上。

柳逸玄换了衣服还在大街上转了转身子,见自己怀抱阴阳、身披八卦倒也觉得有趣,还故yì

向灵儿施礼道:“无量受佛!贫道有礼了!”惹得灵儿在旁边笑他。

柳逸玄又对这道士说道:“今天你就先放假一天吧,明日这个时候,我再来还你的这身行头,你好继xù

修行!”说着就取出一两银子给了他。

这道士接过银子心里还在犯糊涂,这些公子哥整日里都闲的蛋疼吗?没事借我这一身破衣服干嘛?难道那郡王府里真有什么好事不成?这道士想到这里还真有些后悔,要是真有什么美事,岂不是要错过了?正思索间,却看到柳逸玄和灵儿已经远远走去。

这道士正摸着脑袋犯糊涂,却感到有人拍了一下自己的肩膀,道士回头来看,却见到一个仆人模样打扮的男子,这男子神神mì

秘,早就躲在了卦摊旁边的墙角里,看到柳逸玄和灵儿离开,才出来打听消息。

“刚才那两个人都跟你说了些什么?”这男子开口问道。

“你是谁啊?干嘛要告sù

你!”道士觉得这个人很没礼貌,不打声招呼就拍自己的肩膀,还跟自己瞎打听别人的消息。

这男子从袖子里掏出一两银子,说道:“告sù

我,这个就归你了。”

道士一看有银子,立马觉得今天走了大运,一卦没算就挣了二两纹银,连忙将刚才发生的事都告sù

了这个男子。

却说柳逸玄和灵儿离了卦摊直奔郡王府大门而来,柳逸玄问灵儿:“你看我穿上这身衣服怎么样?是不是有一种仙风道骨的感觉?”

灵儿吐了吐舌头,说道:“真难看!这道士的衣服又破又脏,玄哥哥干嘛穿它啊?”

“你不懂了吧,这叫投其所好!既然这老郡王喜欢游方道士,我就扮成道士,不信他不见我!”说着就往府门里走。

王府门口几个小厮正打瞌睡,柳逸玄大摇大摆的差点就走进去了,却被一个年龄稍小的小厮看见了,连忙拦着。

“哎哎哎!你这道士,怎么跟进自己家大门是的!这里是郡王府,不是你随随便便进的!赶紧走开!”小厮这声吆喝,倒把其他的几个家丁也都吵醒了,忙走过来拦住他们。

“烦劳各位进去通报一声,我是从京城来的游方道士,听说老千岁喜爱寻仙问道,特来拜访!”柳逸玄整了整衣襟,显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

这小厮看了看柳逸玄的这身行头,又脏又破,那里是像京城里来的。说道:“你这道士,穿成这样也敢来见我们家老爷?恐怕又是个骗吃骗喝的野道士!你要是来化斋,请到西边的角门,哪里会有人给你斋饭!”

柳逸玄听了这话,心里倒是来气,“真是狗眼看人低,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妈的,这郡王府的大门比市zf都难进!”

柳逸玄虽然心里有气,可面上还得好言相求。“贫道并非前来化斋,只愿拜访你家老爷,还请小哥前去通禀一声。”

这小厮看了看柳逸玄和灵儿,一个个白白净净,倒也不像是整日吃斋的山野之人,保不准真是来拜见他家老爷的,再说这钧州郡王素日里不许家人侮僧谤道,凡是有和尚道士前来化缘,都要施舍些斋饭给他们。

“你这道士,我来问你,你在哪个道观挂单?道号是什么?既然来拜访我家老爷,可有拜帖呈上?”

柳逸玄被他这么一问,一时也没什么准bèi

,只能信口胡说了。

“我乃是开封府青花观的少虚真人,因为来时匆忙未曾带来拜帖!”

这小厮一听“少虚真人”,倒是挺玄乎的,保不准真是个有名的道士,只是没有拜帖,一时难以向他主人回复。

“你没有拜帖,我怎么跟我们老爷说啊?但凡前来拜会我们老爷的,都要将拜帖呈上!”小厮说道。

“这个…这也不难,贫道借贵府门房里的文房四宝一用,写个拜帖就是!”柳逸玄听到小厮问自己要拜帖,想必已是相信自己的身份,此时只缺少一张拜帖而已。

小厮见他这么说,也就同意了他的请求,带他到门房里来。但凡这种大户人家,往来走动都要在门房做好记录,因此这门房里还得专门安排一位读书识字的先生才行。

柳逸玄取来纸笔,却不知dào

这北宋的拜帖是什么格式,开头要不要空格?称呼后面要不要冒号?只恨自己当初没有好好听课,连这写信的格式都记不得了。

他忽然想起王羲之的一件书法作品——《快雪时晴帖》,这件作品是乾隆皇帝的最爱,现在是台北故宫的镇馆之宝,开头四个字是:“羲之顿首”,于是也提笔写道:“少虚顿首”。再往下就又不会写了,只得编了一首打油诗来表明来意。

柳逸玄写好帖子,自己满yì

的看了看,心里得yì

的自夸道:“不愧是大才子啊,果然出口成章!”他又用嘴吹干墨迹,折好交给了小厮,说道:“那就有劳小哥了!”

这小厮接过来书信,又嘱咐道:“我这就去给你通报,你不要随便走动!”

柳逸玄连忙答yīng

着,“你赶紧去吧,我不会乱跑的!”

这小厮跑步进了府门,直奔钧州郡王的书房而来,此时向忠辉正在书房赏玩瓷器,却听得门口有家丁来报:“回禀老爷,门外来了个道士,说是要见您?”

“道士?老夫今日并未请道士来府啊?”

“他说他是从京城来的,叫什么‘子虚真人’,说是来拜访老爷!”

“子虚真人?没听过!他可有拜帖送上?”

“有,小的给拿来了!”

“哦,那就给我看看。”

向忠辉将拜帖打开,一看墨迹还是新的,料定是在门房里写的,再看内容,却是一首诗:

拜帖一封亲手书,门口小厮傻乎乎,

不谈经书不论道,只为清明上河图!

向忠辉一看这拜帖字迹潦草,毫无美感可言,本来想拒绝不见,但看到末句“清明上河图”五个字,心里又咯噔一下。

向忠辉拿着这封拜帖看得出神,这《清明上河图》乃是徽宗皇帝于宣和六年密赐与他,这郡王府上下除了自己的两个儿子之外,从来没有人知dào

,向忠辉自从得到这幅画,就一直将它藏在书房的密室里,从来没有向任何外人提起过。他心里不禁在问:“这幅画乃是太上皇密赐与我,这个道士究竟是何人?又是从哪里得知这幅画在我手里的?”

“快快有请!”向忠辉决定要见见门外这位不速之客。正是:一石激起千层浪,一画重开梦千年。毕竟这幅《清明上河图》又会引发何种波澜,且待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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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下钧州(六)

柳逸玄和灵儿跟着郡王府的家丁直奔王府客厅。那位替柳逸玄通报的小厮知dào

他们是老爷的客人,也变得恭敬起来。

“两位在此稍后,待小的到书房去请我们家老爷!”

“好的,那就有劳了!”柳逸玄笑道。

小厮起身离去,二人在客厅里找了个椅子坐下来休息,柳逸玄回身看了看这客厅的布置,果然不比平常人家,各类古玩瓷器陈列四周,一看就知dào

主人是个喜爱收藏的大家。这钧州是瓷器之乡,这向忠辉又监管瓷器烧制,难免会将一些瓷器上品收入私囊,这也不足为怪。

柳逸玄再往中堂上去瞧,竟悬挂着一幅巨幅画像,画上一位仙风道骨的飘逸老人,骑着一头健壮的青牛,正要起身离地,驾云而去。柳逸玄看画风如此浪漫,便走上去瞧个仔细,又见画首的题字:“老子升仙图”,才知dào

原来是这个典故,当年老子西行云游,出函谷关之后便无人再看到他,民间便流传着老子成仙的故事。

柳逸玄来宋朝之前学的就是考古专业,并且是在故宫博物院的书画部参加的实习,遇到这类书画作品,一种本能的反应就是好好辨别一下真伪,柳逸玄走到客厅的后墙下,抬头望着画上的落款,竟然是唐代画师吴道子。

吴道子对于熟悉国画的人来说,可谓无人不晓。苏东坡曾这样评价:“诗至于杜子美,文至于韩退之,书至于颜鲁公,画至于吴道子,而古今之变,天下能事毕矣!”因此,吴道子又被后世称为“画圣”。吴道子的《天王送子图》、《唐朝仕女图》一直是研究唐朝绘画风格的模板教材。

柳逸玄一见是吴道子的画作,心里一时兴奋起来。然而当他从脑子里调来有关吴道子画作的鉴定标准时,却觉得这幅画形似而神离,那画上的老子虽是鹤发童颜、道骨仙风,但人物的眼神却显得飘忽游离,再看人物的衣着,虽然刻意模仿了吴道子的行云笔法,但却功力不足,略显笨拙。柳逸玄会心的摇头叹息一声:“想不到这堂堂郡王府的大堂,竟然挂着一幅赝品!”

灵儿听到他的这声叹息,也凑上来伸着头去瞧这幅画。

“玄哥哥,这幅画是假的吗?”

“呵呵,如果我爷爷给我讲的书画鉴定知识都没有错的话,我敢断定这幅画一定不是真迹!”

“是吗?我也觉得它是假的,你看那个牛画的好丑哦!”她指着画上的那只青牛,也翘起嘴巴,学起牛鼻子的样子。

“画牛不是吴道子的专长,吴道子最善于画人物,据说他一生画的人物不下千余,竟找不到有两个人的面容神情是一样的,他最著名的是对人物衣装的画法,相传他曾向张旭学习草书,并将草书的潇洒灵动用到绘画中来,他画中人物的衣褶,细腻传神、飘逸灵动,如迎风飞摆,世人称为‘吴带当风’!”柳逸玄背起了教材,在灵儿面前卖弄起来。

“你再看这幅画的衣褶,虽然有过刻意的线条修饰,但整体上却失天然之气,并无一气呵成之感,可见是后人的一件临摹之作!”

“这位道长果然好眼力啊!”

柳逸玄只顾着和灵儿讨论这幅画,却不知钧州郡王向忠辉早已走入客厅,听到柳逸玄在那里指指点点,并没有将他打断,听他能辨出这幅画作的真伪,不禁刮目相看。

柳逸玄和灵儿回身来看,果然见一位穿着儒雅、装扮古朴的老人,柳逸玄料定这便是钧州郡王向忠辉了,又见他虽然年近花甲须发花白,但却面色红润、神采奕奕,料他也是个修道养生之人,便和灵儿忙来拜见。

“晚辈拜见郡王千岁!”

向忠辉这才瞧见柳逸玄的面容,竟然是个年纪轻轻的白面书生,虽然一身道袍,却口称“晚辈”,这让他对二人的身份产生怀疑。向忠辉再看看灵儿,那双水汪汪的眼睛仿佛在什么时候见过,只是年纪一大,一时也记不起来,向忠辉又想到二人是为《清明上河图》而来,感到来者不善。

“这位小道长年纪轻轻,竟能识破我这幅中堂的真伪,倒让老夫佩服!”

“王爷过奖了,晚辈早就听闻王爷才是真zhèng

的收藏大家,刚才班门弄斧让王爷您见笑了!”

“呵呵,你这小道倒是很会说话,不知今日到我府上有何贵干?”向忠辉没心情跟他客套,只想搞清他们的来意。

柳逸玄见他连茶水都不上,开门见山直问来意,便感觉气氛不对,连忙上前回答。

“晚辈此番前来,只为一幅画而来!”

“哦?什么画?”向忠辉装糊涂,故yì

问道。

“宫廷画师张择端的清明……”

“等一下,来升,快去给两位客人看茶!”向忠辉连忙打断了柳逸玄的话,回头对身后的家丁吩咐道。

柳逸玄话未出口就被打断,便料定这《清明上河图》必定就在这钧州郡王府里,只是这位老郡王不想让世人知dào

罢了。

向忠辉见身边的下人已走开,便又回身咳嗽了一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画?”

“晚辈说的是宫廷画师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柳逸玄故yì

让“清明上河图”五个字一字一顿,让这位花甲老人听得清清楚楚。

向忠辉听到这话,将柳逸玄浑身上下又打量了一遍,心里念道:“果然来者不善!他是从哪里得知这幅画在老夫手里?看他年纪轻轻竟能一眼辨出我这中堂的真伪,哪里是个修行之人?”

向忠辉捋了捋胸前的胡子,呵呵笑道:“《清明上河图》?老夫不曾听闻,我看小道长年纪轻轻,不在观中诵经悟道,为何对这些古董书画这般有兴趣?”

柳逸玄听他这般质问,心里说道:“好你个老狐狸,竟然还不承认,还问我为什么不诵经悟道,悟你个头啊,连我是个假道士你也看不出来?明人不做暗事,我今天就是来看这《清明上河图》的!”于是笑着说道:

“实不相瞒,晚辈并非修行之人,穿上这身行头完全是为了能和千岁见上一面才不得已为之!”

“什么?你…你不是道士!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戏弄老夫,就不怕老夫治你个犯上作乱之罪?”向忠辉早就怀疑柳逸玄的身份,听他自己坦白了,更有了闭门送客的借口。

“老千岁息怒,晚辈从京城而来,特来拜访千岁,只是府门高深,晚辈位卑官小,不得已才想了这个计策,实无冒犯之意!”

“哼!老夫一向友僧善道,你竟敢利用我修道之心,戏耍老夫,实在可恶!来人呐,送客!”向忠辉转过脸去,不愿听柳逸玄的解释,更不想跟他谈论有关《清明上河图》的任何内容,只得下了逐客令。

门外的两个家丁听到向忠辉的呼唤,走了进来。柳逸玄见向忠辉下了逐客令,岂能甘心离开。

“千岁,小侄是太学里的学生,千里迢迢来拜见千岁,知dào

那幅画就在贵府,只是想看上一眼,了却祖父的遗愿,除此之外,别无他意,希望千岁成全!”柳逸玄眼看机会就要失去,还在苦苦争取,不过他仍然没有说明他的身份,提起他父亲柳安国的名字,只是说自己是一个太学学生而已。

“我不管你是哪里的学生?老夫也不知dào

你说的那幅画,你还是去别的地方找吧!给我送客!”

两个家丁忙上来拉扯柳逸玄和灵儿的衣服,让他们出去。

“哎哎,你这个道士,我们老爷不愿见你们,你们就请回吧!”

柳逸玄丝毫不理这两个家丁,因为机会难得,他不可能放qì



“老千岁,就让晚辈见见那幅画吧,晚辈保证绝不像任何人谈及此事!”

向忠辉哪里肯愿意让他看那幅画,背着身子摇了摇手。两个家丁明白了意思,用力要将柳逸玄脱出府门。

灵儿在旁边看到这个阵势,哪里肯受得了这气,连忙喝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知dào

我是谁吗?本宫可是……”

“灵儿!”柳逸玄连忙喝止住灵儿,生怕她透漏身份,惹出更大的麻烦。

这向忠辉听到灵儿的口气,也怀疑他们大有来头,既然他们不愿暴漏身份,自己也不愿再生出什么事端,只想让他们赶紧出去,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走吧两位,我们老爷不愿会客,还是请回吧,不然小的们可就失礼了!”两个家丁说着就驾着柳逸玄往门外扯。

柳逸玄见两个家丁要把自己脱出去,要是给扔出大门,让别人给看见,特别是那个算卦的道士看见了,岂不是丢大发了!连忙用力甩开了两个家丁。

“放开我,不见就不见,老子自己会走!”连忙又叫过来灵儿,“灵儿,走,咱们走!就让这老头子守着那画上的残缺遗憾终身吧!”

柳逸玄甩下这句狠话,打算体面的离开郡王府,却不想那向忠辉连忙转身说道:“两位请留步!”

正是:千言费尽无功果,一语惊醒梦中人!精彩玄机,且待后文!

(三鹤感谢读者的陪伴,期待您的收藏推荐!)

第五十五章 下钧州(七)

钧州郡王府客厅之上,向忠辉让下人端来果品香茶,分宾主之礼,款待柳逸玄和灵儿。一切招待妥当,向忠辉又吩咐下人们退下,打算和柳逸玄好好聊聊这幅《清明上河图》。

“方才公子说,自己是太学里的学生,却不知公子的尊姓大名?”钧州郡王阅人无数,见他是一个白面书生,早已料到是京城里的官宦之后。

“晚辈姓柳,名逸玄,那‘少虚’二字是晚辈的字号。”

“哦,那柳公子的府上是?”

“这个…呵呵,实不相瞒,此次晚辈是私自来到钧州,家父并不知情,所以…我看家父的名讳就不用告sù

千岁了吧。”柳逸玄私自离京,他父亲的确不知,这向忠辉分藩在外,朝中大臣又不许私自结交外地藩王,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柳逸玄还是没将他老子的身份说出来。

“既然如此,老夫就不再多问。”向忠辉见柳逸玄不肯透露,也知dào

其中的顾虑,所以也没再多问,一边又端起茶水,抿了一口。

“咳咳…”向忠辉咳嗽了两声,终于开始承认这幅画的在自己府上的事实。

“方才听公子要来我府中赏画,老夫一时招呼不周,还请公子不要见怪。那幅《清明上河图》确实在老夫手上,当年太上皇叫我到宫中议事,在御书房里老夫有幸见到了这幅画,当时老夫见这幅长卷上人物众多,活灵活现,将京城的繁华之景浓缩到这几尺绢帛之上,不觉由衷赞叹,料定此画必是千古绝无的画中精品。”

“老千岁不愧是书画大家,果然火眼金睛,但不知太上皇为何又将此画赐予千岁?”

“老夫当时的确对此画大加赞赏,但太上皇却并未过多评价,老夫知dào

圣上久居宫中,并不常去民间走访,也许是画中之景不合他老人家的心意,故而未做评判。当时老夫奉召入宫,押运花石纲入京,要为太上皇营造金明别苑,圣上见我办事得力,本要赏我些金银,但又见我对此画情有独钟,便将这《清明上河图》赐给了老臣。”

“哦,原来如此,晚辈此次前来,就是想一睹此画的风采,还请千岁开恩,遂了晚辈的心愿吧!”柳逸玄忙起身作揖,希望能看到这幅画在北宋的样子。

“赏画之事,暂且不急,待老夫弄明白几个问题,再看也不迟!”

柳逸玄听了这话,心里骂道:“这老狐狸,还要问我什么?你不急我急啊,我可是偷看了这幅画才来到的宋朝,万一我再看见这幅真迹,岂不是能回到北京了,我这都来到北宋大半年了,不知我爸妈得多么担心我!”他又在心里默默的祈祷:“老天爷,你就让我回去吧,让我给我爸妈说明白这事,只要他们不为我担心,我保证还会在回来的!”

“柳贤侄?柳贤侄?我的问题你可明白?”向忠辉见柳逸玄在一旁发呆,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问题?什么问题?”柳逸玄这才意识到,自己只顾着发呆,根本就没听到向忠辉的问题。

“老夫在问,当年太上皇赐我此画之时,并无旁人在场,你又是如何得知此事?”

“这个…我也是听宫里的朋友告sù

我的。”柳逸玄边说边瞅了一眼坐在旁边的灵儿,灵儿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会心一笑。

“宫里的朋友?”向忠辉越发怀疑柳逸玄的身份,他竟然和宫里的人有着来往,难道也是个皇亲贵胄?

“是的,那个人是太上皇最宠爱的人,当时也在御书房内,或许千岁并未看到他而已。”

“哦,这也有可能。好,我再来问你,你今日前来说要一睹此画风采,可见你以前并未见过此画,那方才老夫逐客之时,你又怎么会说道这画上存有残缺的?”

“这画上果然有残缺?”柳逸玄只是来宋之前在故宫博物院的库房里看到了这画上的残缺,因为学界对残缺之谜存zài

争议,所以并不知dào

这幅的真迹在北宋就不是一件完本,听到向忠辉的问题,他立马确定,原来那画上的残缺并非后代收藏者的损毁,而在北宋就已经出现了。

“怎么?你并不知dào

这画中的残缺?”向忠辉被他突然的一问搞得更糊涂了。“方才听你说老夫要守着这残缺遗憾终身,才将你留下,你不会是真的要戏耍老夫吧?”

“晚辈岂敢!只是这其中的原由一时跟您也将不明白,实不相瞒,晚生的确见过这幅画,不过不是在以前,也不是在现在,而是在将来,是在九百年后!”

老头本来就已经云山雾绕,再听了他这话,只觉得脑子不够使,他实在想不明白,什么叫九百年后曾经见过?

向忠辉皱起眉头,竖起两道弯眉,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说道:“九百年后?这倒是奇闻,你看老夫上了年纪,就编些假话来糊弄老夫!既然你不肯讲出其中实情,老夫也没必要跟你再啰嗦!”连忙起身,打算唤回家人,继xù

刚才的送客情节。

“哎哎哎,老千岁,您别这样啊!”柳逸玄连忙上来拦着。

“哼哼,你若真想在我府上看到那幅画,就必须先让老夫弄清楚来意才行,你若不开诚布公,老夫如何能信你!”

柳逸玄一想,老头说的也有些道理,毕竟这是人家的收藏,他既然视若珍宝,肯定不会轻易示人,可是自己也不知dào

怎么跟他解释啊,心里念道:“我也想给你开诚布公啊,可我怎么跟你说啊?难道还要给你补习历史和物理的知识不成?哎呀,这可真费劲,关于时空的问题,爱因斯坦都没弄明白,你让我怎么给你说?没办法,只能拿出我的看家本领,继xù

胡编乱造了!”

“这个…好吧,我就跟您说明白吧!其实,我跟这幅画还真是有缘,那天我的朋友告sù

我这幅画的消息之后,我就朝思暮想,整天茶饭不思,只想一睹此画的风采。忽然有一天,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柳逸玄加大了嗓门,以为理直气壮就能让谎话成真。

“一个什么梦?”向忠辉连忙问他。

……

(未完待续,近来事多,匆忙码字更新,感谢各位支持!)

第五十六章 下钧州(八)

(求收藏)

柳逸玄不知dào

如何跟钧州郡王解释自己的穿越经lì

,只能采用他们可以接受到方式来给说明白。

“晚生那日听说了这幅《清明上河图》,不想在夜里便做了个离奇的梦,在梦里,晚生走近一间昏暗的库房,在一架书柜内找到了这幅山水长卷,晚生小心翼翼的打开卷轴,不禁被那画上的场景深深吸引,那画面上店铺林立,商贩云集,男女老少,骡马驴车是络绎不绝!待晚生仔细往那卷轴的开始部分去瞧时,却发xiàn

在一处郊外的村庄里,一匹健壮的马儿只有半个身子,旁边几棵奇怪的柳树枝繁叶茂,村里的老人和孩子也是一阵惊慌,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向忠辉在一旁仔细听他说着,一开始也是半信半疑,不信他口中的这个什么离奇的梦,但到后面听他将画上的内容描述的丝毫不差,又不得不相信他确实曾经见过这画,连忙说道:

“这幅画的开始部分确实存有一段残缺,老夫第一次看它时,也没有发觉,等到后来老夫将这幅画带回府中仔细查看时,才有所察觉,当年宫廷画师张择端因《西湖争标图》得罪圣上,被圣上罢了官,贬回原籍,老夫也曾派人寻访,想问一下张画师为何会在画中留下这段残笔,难道他就不怕圣上察觉出来,治他个欺君之罪?”

“哦?不知千岁可曾寻到张画师?”

“唉!老夫派人到山东一带四处打听,未能寻到张画师的身影,后来在他的表弟赵明诚哪里得知,这张画师已经无心为官,到江南一带隐居云游去了。”向忠辉连连叹息,也想搞清楚其中的原由。

“哦,原来是这样,晚生也听京城‘古鼎斋’的钱掌柜说过此事,也想寻到张画师,向他问个明白,只是一时没有办法,才跑来钧州,想看看这幅画作,若千岁开恩,了却晚生的心愿,晚生必感激涕零!”柳逸玄一边说着,一边还假装抽泣。

“原来柳公子和古鼎斋的钱掌柜也认识,怪不得能慧眼识珠,一眼便认出我这幅中堂的真假!”

“哪里哪里,晚生只是些雕虫小技,岂敢在老千岁面前卖弄?”

“呵呵,公子不必过谦,既然你能辨出这古画的真伪,想必也是个收藏大家,自古英雄出少年,方才我们谈到的那位赵明诚也是为慧眼英才,当年他可是一眼就辨出蔡太师所藏的周朝古鼎是件赝品,曾一时轰动京城,至今仍是收藏界的一段佳话,想必公子也是少年英才,还要向老夫赐教!”

“不不不,赐教不敢,我也不是什么少年英才,我只想看一下那幅《清明上河图》,看完了我就返回京城,绝不再打扰千岁。”

“呵呵,老夫看公子相貌不凡,旁边这位小兄弟也是眉清目秀,绝不是一般人家的子弟,你既然不愿透漏家世,老夫也不便多问,要看那《清明上河图》也并非不可,只是这几日正值我钧州一年一度的‘赏瓷大会’,各地收藏大家、古董商贩都来钧州参会,公子既然此时前来,岂能错过这般盛会?我钧州今年已产出一百零八件上等瓷器,只待‘赏瓷大会’之后,选出三十六件送到宫中,我看公子精通收藏之妙,何不参加完‘赏赐大会’之后再回京城?”

“这个…这个…晚生此次来钧州,只为一睹《清明上河图》,并无心要参加什么‘赏瓷大会’,再说,晚辈才疏学浅,也帮不上千岁什么大忙!”柳逸玄连忙推辞,他不想再钧州逗留太长的时间,毕竟是偷跑出来的。

“柳公子有所不知,我钧州瓷器出窑之后,必在上千件成品中层层选出三十六件精品,其余废品全部砸碎销毁,每年的‘赏瓷大会’,老夫便邀请各个官窑技艺精湛的师傅和各地瓷器收藏的大家前来担任评判,这几日各地来的客商中不乏收藏名家,他们费尽心机,想谋得瓷器评判一职,都被老夫挡在了门外,如今这三十六名赏瓷评判就还只差一人,可巧公子今日到访,真乃天助我也,所以老夫想请公子补上这赏瓷评判一缺,不知意下如何?”向忠辉笑道。

“赏瓷评判?晚生从来没做过这类事情,要是弄出差错,岂不给千岁添乱,老千岁还是另请贤明吧,我只求能看一看那幅画就行!”柳逸玄陪笑着请求道。

“如若公子不答yīng

老夫的请求,那幅画你就别看了!”向忠辉立马变了脸色,口气强硬起来。

“你妹的!竟敢威胁起老子来了,看你一幅画就这么难吗?这可真是个老狐狸,想看他一幅画,还得让我给他打两天短工!唉!谁叫人家是爷呢,打工就打工吧,也好,这钧州瓷器天下无双,我也早想来见识一下,不如暂且先答yīng

下来。”柳逸玄考lǜ

一番,一时无奈,只得决定在钧州多待两天。

“好吧,既然千岁用得着晚辈,晚辈就不再推辞,只是我来时并没有打算长住,恐怕盘缠不够,您能把那工资先给我支出来点吗?”柳逸玄身上没多少银子,既然这老郡王请自己担任赏瓷评判,岂能不给点好处。

“这个放心,凡到我钧州担任评判的,都被老夫安排在了‘鸿来客栈’,吃住皆有官府照管,若贤侄答yīng

老夫的请求,老夫可修书一封,告sù

那‘鸿来客栈’,公子只管去吃住便是!”

“哦,还有这种好事!”柳逸玄一听吃住费用全免,早已动了心,正好自己身上没多少钱,灵儿又住不惯那些荒野小店,能到“鸿来客栈”去住再好不过了,连忙答yīng

了老郡王的请求,向忠辉又修书一封,交给柳逸玄,让他们免了后顾之忧。并承诺,‘赏瓷大会’之后,便请柳逸玄到书房里观赏那幅《清明上河图》。

柳逸玄得了向忠辉的邀请文书,便和灵儿离开了郡王府。二人沿着来时的路,返回“张三客栈”去了。

一进客栈,就见老板娘笑脸相迎。

“两位公子,您回来了?早上听到两位打听郡王府的位置,就知dào

二位一定是从外地来的大人物,昨夜我那拙夫喝酒误事,扰了两位公子休息,还请两位多多海涵!”

“老板娘客气了,我不是跟你说过吗,小事一桩,不要放在心上了!对了,我们要收拾东西,到别处去住。”

“什么?两位公子这就要走?难道是奴家招呼不周,惹二位生气了不成?”老板娘见他们虽是大户公子,却丝毫没有傲慢之气,本想多留他们几日,却又见他们今日便走,只好又劝了一阵。

“这倒不是,我们受老郡王之约,要参加‘赏瓷大会’,老郡王已安排下住处,所以就不打扰老板娘了!”

“这…奴家还为两位公子备下酒席,打算让拙夫给两位磕头认罪,你看,你们这又要走了!不行不行,怎么也得吃完饭再走!”说着就把柳逸玄和灵儿拉到饭桌前。

这张三因喝醉了酒,走错了房间,惹得灵儿担惊受怕,自己酒醒之后,也觉得不好意思见他们,不想他老婆非要他过来赔礼道歉,要不然以后就不让他上炕,这张三没法子,只好过来赔罪。

“小的张三,昨日还在城门看遇上大爷,也是跟大爷有缘,不想晚上多喝点酒,惊了公子的好梦,实在是罪过,还请两位公子海涵!”张三一脸堆笑,躬下身子举起酒杯陪礼。

柳逸玄见他们夫妇这般款待,早已不再生他的气,说道:“两位不必如此多礼,我与你们能在此地认识,想来也是修来的缘分,至于昨天的哪场误会,我和我的这位兄弟都已经原谅二位了,希望你们这家客栈以后生意红火!”说完便饮了杯中之酒,正是:大人不记小人过,得饶人处且饶人。

第五十七章 下钧州(九)

柳逸玄和灵儿告别张三夫妇,牵马再次来到“鸿来客栈”门口,因前日跟客栈的伙计发生口角,这两位伙计对他们印象深刻。

“哎,你们又来干什么,是不是还想捣乱?”一个伙计厉声喝住。

“爷今天是来住店的,你把我们的马牵到后院去吧!”

“住店?你不是嫌我们这儿贵吗,干嘛今日又来住店?”伙计不知dào

他们的来意,不肯放他们进去。

“少废话,你个小小的伙计,我跟你说得着吗?快去通知你们掌柜!”

一个伙计跑到店里报gào

,说:“昨天那两个捣乱的人又来了!”这鸿来客栈的掌柜姓孙,名叫孙万里,他本是钧州知府王孟海的小舅子,昨天柳逸玄和灵儿走了之后,他就派人暗地里跟踪他们,这会子又听到他们自己送上门来,连忙说道:“来的正好,我正想找他们呢!”忙出了店门来见。

“你们昨日在我门口大闹,今日又来此何干?”孙万里一脸怒色。

“呵呵,掌柜的不要生气,昨日我来住店,确实觉得你们这店里的客房价格太贵,不过今天有人请客,我们就过来住了!”

“请客?你们是谁的客人?”

柳逸玄道:“我们受钧州郡王之邀,前来参加‘赏瓷大会’的,有老郡王的文书在此,不信你来看!”柳逸玄将书信递与孙万里。

孙万里拿来书信一看,果然是钧州郡王的笔迹,他又瞅了二人两眼,一时也不知如何处置,没办法,既然是郡王的客人,岂能不给他面子,只得变怒为喜,笑着说道:“原来是老郡王的客人,失敬失敬,快快有请!”

柳逸玄见他变脸比川剧演的都好,暗地里冷笑了几声,“这掌柜的一看就知dào

是个见风使舵的奸诈小人,真是奴颜婢膝,看着都让人恶心!”

柳逸玄并没有跟他废话,只是拿着行李去了楼上的两间客房,又吩咐了店小二,要些饭菜送到房里。

孙万里一时没有办法,只得按照他的吩咐给他备齐。孙万里叫来身边的一个叫柴旺的伙计,低声问道:“昨天我让你跟踪他们二人,可有什么收获没有?”

柴旺回道:“小人昨天一直跟着他们去了西城,见他们在西门内的张三客栈住了一晚,今天早上又跑到郡王府门口吵闹,被郡王府的家丁给哄了出来,这二人一时无奈,找到了一个摆摊算命的老道,想让老道协助他们二人混进郡王府,结果老道胆小怕事,没有答yīng

他们,只把些道袍、道帽租给了他们二人,这二人打扮成道士道童的模样,竟混进郡王府里,也不知和老郡王说了些什么,竟被老郡王奉为上宾!”

孙万里一听,点头说道:“我看此二人大有来头,能把向忠辉那老杂毛给骗了,可见还有些手段,不行,我得到府衙里将此事汇报给知府大人,你在此好好给我盯着他们!”

二人商量好,孙万里快马进了钧州府衙,这钧州知府王梦海吃过午饭,正在凉亭了午睡,孙万里见他姐夫正在午睡,一时也不敢打扰,只好在一旁跟王家的管家闲聊,王梦海正在藤椅上睡着,听到有人窃窃私语,便从藤椅上坐了起来,挺着个肚子问道:“是谁在那里说话呢?”

孙万里见王孟海叫他,连忙走了过去,笑着说道:“我来给姐夫请安了!”

“哦,是你?你不在客栈看店,跑到府衙来干嘛?”王梦海见是他小舅子,知dào

他是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

“呵呵,小弟今日来确有事向姐夫禀报!”

“什么事?说吧。”

“那个,咱们客栈今天进来两个客人!”孙万里顿了一下,正在构思怎么才能给王孟海把事情说明白。

“废话,咱们店要是不来客人,我还不得喝西北风去!你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别给我扯那些没用的!”王孟海还想着再睡会儿,不愿听他在这儿废话。

“是是是,小弟就长话短说,咱们店里今天来了两个年轻的公子,这两个人昨天在我们客栈门口闹事……”

“什么?好大的胆子,赶紧派人把他们给我抓起来!”王孟海还没听完,就下令抓人。

“姐夫姐夫,你先听我说完,这两个人昨天嫌我们店贵,不肯住下,不想今日却得了郡王府的文书,说是要参加咱们钧州‘赏瓷大会’,小的曾暗地里派人打探,见他们二人曾经和一个算命的老道打过交道,骗来老道的衣服才混进了郡王府里。”

王孟海听了半天,不知他在说什么,皱着眉头问道:“你这扯了半天说的什么呀,一会儿郡王一会儿老道的,你到底想说什么?”

孙万里见他姐夫着急,也怪自己嘴笨,说道:“小弟怀疑此二人来头不小,您想想,他们能得到老郡王的器重岂是一般的人,小弟还打听到他们来自京城,保不准还是京城大员之后,这钧州郡王身为外地藩王,若是私下结交京城官员,可是重罪啊!”

原来这王孟海早就跟钧州郡王不对付,自己虽然是一州之主,但钧州却还有这么一位官居一品的皇亲国戚,这钧州虽是富饶之地,但油水都进了郡王的腰包,自己被逼无奈,只得私自做些买卖,才勉强挣些银子够上下打点之用,对钧州郡王,他早已心存嫉恨。王孟海的岳父正是当朝太师朱范,正是这层关系,才让他坐镇钧州之地,然而一山不容二虎,他几次想搜集向忠辉滥用职权、贪污受贿的证据,虽然也有些收获,但是在官场腐烂的大宋王朝,这些小罪根本不值一提,即使上奏参上他一本,圣上也会念及他是皇亲国戚,不会治他。

王孟海听孙万里讲到这向忠辉有私通京城大员之举,这就有谋反之嫌,一时感到天赐良机。

“好哇,这个老狐狸,敢私通京城官员,这可是谋反的重罪,这次非得把他给搞下来不可!”忙又转来问这孙万里:“你方才说的那两个人的身份可曾查明?”

“这个…小弟还没有查明,他们乔装打扮,又不肯透漏姓名,小弟也没有办法!”

“没用的东西!若不搞清他们的身份,如何知dào

这向忠辉和哪位京官勾结?赶紧给我好好查查他们的底细,若是有了消息立马前来禀报!”

孙万里被王孟海训的一声不吭,只得点头应是,自己领了命令又快马赶回“鸿来客栈”。

此时柳逸玄和灵儿正在房中吃午饭,既然是公款吃喝,岂能给他们客气,柳逸玄将鸡鸭鱼肉点满了一桌,和灵儿饱饱的吃了一顿。

灵儿问道:“玄哥哥,咱们还回京城吗?”

“当然得回去了,怎么着,你这是乐不思蜀了?看到有好吃好喝的你就不愿意回去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咱们是偷偷跑出来的,本来说是三天就能回去,这会子又要参加什么‘赏瓷大会’,那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啊?”灵儿私自跑出京城,虽然是新鲜刺激,但心里还是没底,不免又担心起来。

“这个嘛,听这老郡王说,赏瓷大会要在两日之后举行,我们既然都跑出来了,多待两日也没什么,你不用担心!”

灵儿见柳逸玄都这般说了,也就没再多说什么,继xù

吃饭。

用过了午饭,柳逸玄叫店小二进来把杯碗盘碟都收拾干净,自己闲来无事,想到外面走走,一来想了解一下钧州的风土人情,二来也是打发这闲暇的时光。

柳逸玄和灵儿吃饱喝足,就关上房走下楼来,楼下有几个客商正在互相吹捧,聊得不亦乐乎。

这几个客商坐在桌子前喝茶聊天,一见有人从楼上下来,便抬头去看看,若是能遇到些老朋友的话,便又要拉过来壮大自己的队伍。这些客商老早就来到了钧州,专门为这“赏瓷大会”而来,这钧州除了六口官窑之外,还有十几口民窑,这些民窑的瓷器虽然比不得官窑的精美华丽,但也不乏瓷中精品,各地客商趁着这“赏瓷大会”的时机,淘换些质地优良的瓷器,运回本州本县,稍加润色,编上一些传奇的故事,便能让这些瓷器身价倍增。

几个客商抬头望了望柳逸玄和灵儿,见他们是些年轻后生,穿着打扮也不想是些南来北往的客商,于是就没在意他们,继xù

在这闲聊。然而在这些客商之中,却有一位觉得柳逸玄看起来十分眼熟,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汴河南岸拐子巷“古鼎斋”的掌柜钱世良。钱世良看他第一眼,只觉得在哪里见过,等柳逸玄走下楼梯时,钱世良才猛然想起,连忙放下茶碗走过来打招呼。

“柳公子,可还认得小人?”

柳逸玄听到人堆里有人叫他,忙回过头来去瞧,一看是古鼎斋的钱掌柜,本想前来打声招呼,却又怕自己暴漏身份,只得皱起眉头装作不认识。

“你是?”

“小人是古鼎斋的掌柜的,您忘了吗,您还到小人店里打听一幅画呢?小人店里的伙计跟您的那位叫‘升官’的小跟班还是堂兄弟呢?”

“哦,我想起来了,您是钱掌柜是吧?”

“对对对,正是钱某,自从那日别过柳公子,钱某对公子是日夜期盼、寝食难安啊,没想到竟在这里遇上了,真是前世修来的缘分呐!”

“别别别,钱掌柜言重了,我跟你哪有那么深的缘分?您可别再日夜期盼了,我一介书生,又不能给钱掌柜带来什么财运,可受不起的您的牵挂!”

“呵呵呵,柳公子真会玩笑,谁不知您是咱东京城里有名的少年英雄,前些日子金兵围城,您守城有功被皇上封赏,还将那金国使臣好生羞辱了一顿,这汴梁城里都传遍了啊!”

“是吗?我怎么没听人说过?”柳逸玄听了这话,心里岂能不美?还故作谦虚道:“哪里是什么英雄,都是应该的,应该的!”

钱世良老乡见老乡,自然有些兴奋,忙回身对旁边的几个朋友说道:“我给大家介shào

一下,这位就是……”

柳逸玄连忙拦住钱掌柜,“哎哎,钱掌柜,钱掌柜!低调低调!我这次是微服私访,不希望别人知dào

我的身份,还请老哥帮个忙,不要告sù

别人!”

“哦,我懂,我懂!公子是不是也来参加‘赏瓷大会’的?”钱世良听他说什么微服私访,就猜测他也是来参加“赏瓷大会”的。

柳逸玄揽着他的肩膀,低声笑道:“呵呵,还是瞒不过你老兄啊,我这是为‘赏瓷大会’而来,还请老兄保密!”

钱世良也小声对他说:“实不相瞒,我也是为‘赏瓷大会’而来的!”忽然又转过来指着后面的几个客商说道:“他们也是为‘赏瓷大会’而来的!公子不必担心,大家都知dào

彼此的心思,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柳逸玄一听这话才明白,原来钱世良以为他也是来钧州倒卖瓷器的,于是苦笑了一声,心里说道:“你知dào

个屁啊,我才不稀罕倒卖那些假冒伪劣产品呢,我是为《清明上河图》而来,既然他以为我是来倒卖瓷器的,也用不着跟他过多解释。”

“好吧,既然你我都是同道中人,还得请钱掌柜多多关照,要是发xiàn

了什么好货,可要照顾一下小弟!”

“好说好说,你我本是故人,身在外乡,彼此自然要有个照应,只要公子吩咐,小人一定照办!”

“好的好的,我出去还有点事,你们先聊着!”柳逸玄不想跟这些“老黄牛”们有过多瓜葛,客套了几句就跟他们告辞了。

对于这些各地来的客商来说,柳逸玄的身份无关紧要,不管他是什么王孙公子还是平民百姓,都不妨碍他们挣钱,可是钱世良跟柳逸玄的这阵客套却被“鸿来客栈”的伙计柴旺看在眼里,他的主人钧州知府王孟海正在苦苦打探柳逸玄和灵儿的身份。

柴旺听到钱世良跟柳逸玄这般谈话,料定这位“古鼎斋”的掌柜必然知dào

柳逸玄的身份,于是就将钱世良请到一边,仔细打听了一番,正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毕竟又将遇到何种风波,且待后文!

第五十八章 下钧州(十)

柳逸玄和灵儿出了鸿来客栈,便打算去城南的街市上去逛逛,顺便把那老道的行头还给他。

鸿来客栈依旧热闹着,“古鼎斋”的钱掌柜这和这几位江南来的客商寒暄絮叨。客栈的伙计柴旺知dào

他与柳逸玄认识,便想向他打听柳逸玄的底细,这时恰好孙万里从钧州府衙赶回,柴旺便走过去轻声给他汇报。

“掌柜的,您让小的留意的那两个客人,小的有了新发xiàn

!”

“什么发xiàn

,快说!”

“刚才那两位公子下楼,却被京城来的这位钱掌柜给遇上了,两人在一块说了半天话,我看他们的举动,想必是早已认识。”柴旺边说边指了指在那边喝茶的钱世良。

孙万里回头远远的瞧一眼钱世良,顿时眉角上扬,鼠目来神,笑道:“对啊,这姓钱的也是从京城来的,保不定他就知dào

那两个人的底细,你快去请那位钱掌柜到雅间来,就说是我请的,想跟他做个朋友。”

柴旺按照孙掌柜的吩咐,悄悄来到钱世良身边,将孙万里的话传给了他,钱世良见鸿来客栈的掌柜请他,也不知何意,就来到雅间来见他。

“哎呀,钱掌柜一向可好啊!”孙万里一片热情,倒让钱世良摸不着头脑。

“还好还好,有劳孙掌柜惦记。”

“钱掌柜在小店住了这些时日,要是有什么招呼不周,还请不要见怪!”

钱世良听他忽然这么客气,心里倒添了些不安,只得赔笑道:“哪里哪里,孙掌柜客气了,钱某在贵店住了这些日子,觉得贵店饭菜可口,室雅茶香,丝毫不比京城里的客栈逊色!”

“钱掌柜过奖了,小店的生意,还得仰仗各位多多照顾啊!”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胡扯了半日,到底都是生意场上的人,扯淡的本事不分伯仲,钱世良不知他的用意,提前岔开话题,问道:“孙掌柜今日请钱某过来,不光只是为了喝茶聊天吧?”

孙万里一脸谄笑,说道:“呵呵,钱掌柜多虑了,今天请钱掌柜过来,就是喝茶聊天!钱掌柜是京城里的大掌柜,肯定是见多识广,所以想交个朋友。今年的‘赏瓷大会’各地客商来了不少,但京城里来到贵客,我可就只见到钱掌柜您一个人呐!”

孙万里果然奸诈小人,饶了半天就是想从钱世良口中打探出柳逸玄的底细,只可惜钱世良并不知dào

孙万里用意,心里毫无戒备。

“呵呵,孙掌柜抬爱了,钱某哪里是什么大掌柜,只是东奔西跑挣些辛苦钱罢了,再说,这鸿来客栈里面也不止钱某一人是京城里来的!”

“哦?还有何人呐?烦劳老兄引荐一下!”孙万里故yì

问道。

“孙掌柜果然不知吗?楼上‘天’字号客房里住的那位公子也是从京城来的!”

“‘天’字号?哦,我想起来了,我说呢!我见那位公子举止谈吐与别人不同,一看就知dào

是京城里的名门之后,不想还真让在下猜中了!”边说边对着身旁的柴旺哈哈大笑,柴旺见孙万里大笑,也跟着点头赔笑起来。

钱世良笑道:“孙掌柜果然好眼力啊,那位公子还真是相门之后!”

“哦,不知他们府上是?”

钱世良一见孙万里来打听柳逸玄,本想告sù

他,但一想到刚才在门口遇见,柳逸玄还叮嘱他不要随便向别人介shào

他的身份,心里倒也不愿多说,于是笑道:“这个嘛…那位公子虽然与在下不熟,但也有些交情,刚才在楼下遇见他还嘱咐在下,不让我与别人提起他的身份。所以,他们府上是谁,在下不便透露。”

孙万里听了这话,无异于浇了一盆凉水,脸上虽然在笑,但心里却是咬牙切齿,无奈他主子有交代,必须查清那两个人的来历,所以继xù

追问。

“呵呵,钱掌柜多虑了不是,小弟见那位公子气度不凡,想必也是个少年才俊,我钧州地处穷乡僻壤,我们也想打听一下咱们天子脚下的人物新闻来听听,钱掌柜走南闯北见多识广,何不给我们讲讲,也让我们长个见识不是?”

钱世良听他这般恭维,一时心里也没了防备,觉得柳公子既然是为“赏瓷大会”而来,想必也有人知dào

他的来历,告sù

这位客栈的掌柜也无妨,于是笑道:

“这位公子还真是个少年才俊,他的父亲就是当朝宰相柳安国柳大人,跟皇上都连着亲呢,前些日子金兵南下,将京城围得水泄不通,想必孙掌柜也听说了吧?”

孙万里连忙点头,努力配合,希望听到更多的消息。

“那金兵围了汴京数日,敌将整日在城门口骂战,起初兵部李大人下令三军死守城门,不许出战,正是这位柳公子主动请缨,伙同几位年轻的将军出门迎敌,到了城外就将敌将斩首,大大鼓舞了守城将士的士气。后来金兵议和,派来使臣要见圣上,不巧在城门口遇见了这位柳公子,柳公子借搜身之名,让这金国使臣脱光了衣服,在城门口凉了半日,打消了金人的嚣张气焰!”

钱世良把柳逸玄的故事当做传奇一样跟孙万里讲了一遍,却不知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孙万里连忙又将这些内容报gào

给了钧州知府王孟海,王孟海对那些抵抗金兵的事情没有兴趣,他只知dào

原来这位公子是当朝宰相柳安国的儿子。

“好哇,真是冤家路窄啊!我那岳父和这柳安国向来不和,不想这柳安国竟敢私通外地藩王,一个是当朝相国,一个是当朝国舅老爷,此事非同小可,待我修书一封,将钧州之事报与老泰山,请他拿个主意。”

王孟海取来纸笔,修书一封,连夜差人送往东京太师府,老太师朱范得到书信,不禁暗自叫喜。

“好你个柳安国,你与老夫斗了半世,虽然各有输赢,但却未见胜负。不想今日你竟敢私通藩王,企图谋反,哼哼,我看你这回又如何能脱得了干系!”

范太师连夜写了书信,命王孟海将柳家公子就地抓捕,切不可让他返回京城,自己又起草奏折,打算将柳安国好好参上一本。

正是:从来福祉无双至,自古灾祸不单行!毕竟柳家父子又将遇到何种灾祸,且待后文。

第五十九章 赏瓷大会

“赏瓷大会”如期举行,钧州郡王向忠辉担任钧窑瓷器监造重任,丝毫不敢马虎,他早早派人来到钧州城南的街头,打扫街道布置会场,又派人将今年备选入宫的一百零八件上等瓷器安放在览物台上,以备评判。

南来北往的客商吃过早饭,便陆续往这边赶来,街上贩夫走卒更是赶着来看热闹,即便是不懂瓷器的平民百姓也像赶庙会一般前来瞧个新鲜,向忠辉调来王府的家丁和驻守钧州的官兵,在会场周围严加戒备。

“赏瓷大会”是钧州一年一度的盛会,可谓是万人空巷,钧州城里精于瓷器烧制的能工巧匠就不下千人,每年各个民窑产出的瓷器高达十万件之多,然而六口**官窑每年只有三十六件瓷器被选入宫中,其他的次品全部砸碎销毁,不准流入民间,这些瓷器老百姓是没有什么福分享用了,他们过来无非凑个热闹,听个响声。

柳逸玄和灵儿吃了早饭也急急忙忙往这边赶来,因为向忠辉之邀,柳逸玄要担任瓷器评判一职,为这一百零八件待选的瓷器投票推荐。柳逸玄和灵儿挤过人群,匆忙跑到高台之下,看到向忠辉和王府的几个管家在那边忙碌,就慌忙过去打招呼。

“哎,老千岁,我们来了!”

向忠辉回身来看,见是柳逸玄和灵儿,连忙笑道:“柳公子果不食言,还是早早的来了!”

“是啊,老千岁之邀,晚辈岂敢失约!”

“那好,柳公子少年才俊,能来为老夫分忧,实在是感激,只是各位评判大人都还未到,你且到那边坐席上喝茶休息,待老夫忙完这边便去招呼!”

柳逸玄这才知dào

,原来这“赏瓷大会”过了巳时三刻才正式开始,那些应邀而来的收藏界的名家达人们都还没到,柳逸玄只好和灵儿找了个座位坐下。

“玄哥哥,这么多人都是来看什么的啊?”灵儿见围了这么多百姓,不去摆摊卖货洗衣做饭,都挤到这个地方来,感到有些奇怪。

“他们都是来看砸瓶子的!”柳逸玄笑道。

“砸瓶子的?”灵儿不解,歪着脑袋问他。

柳逸玄指着台上的那些瓷器说道:“看见那些瓶瓶罐罐了吗?那些都是今年新烧制的瓷器,总共一百零八件,每式三件之中,只选出一件运到宫中,其余的全部都得砸碎!”

“干嘛要砸碎呢?好不容易烧出来的?”

“哼哼,你问我呀?还是回去问你那父王去吧!”

灵儿听他话里有话,眉头一皱瞪了他一眼,装作生气不理他。

“生什么气啊?本来就是吗?这些瓷器只供你们皇族使用,像我们这些普通小市民只能眼馋一下,这些玩意儿要是能流传到我们那个年代,哪个都得价值连城,只可惜我一时也没法回去,不然非得带上几个不可!”

“你要回去?那你还带我回你们家吗?”灵儿听他说要回去,连忙又问他。

“带你?带你干什么啊,你都没那台子上的花瓶值钱!还没事跟我置气,我才不带你呢!”

灵儿听他这么一说,柳眉倒竖,哼了一声,“你就跟着那些花瓶过去吧,以后别再找我!”说完抹泪,起身就要走。

柳逸玄立马拦住,说道:“哎哎哎,你这人咋那么不识逗呢?我是跟你说着玩的,我要真能回去,不带谁也得把你带回去,我还得让我爸妈看看你呢,行了,别生我气了,这么多人看着呢!”

二人正说话间,却见街上来了许多轿子,几个官兵从人群中分开一条道路,让轿子里下来的人纷纷入场。

柳逸玄抬头看了看,知dào

是今年请来的瓷器评判来到了会场,小声说道:“小小的评判用得着这么大的排场吗?净来这些虚的!老子也是评判,还不是走着就来了!”

正嘀咕着就见这些人往评判席走来,柳逸玄看他们各个得yì

洋洋神采奕奕,年龄多是中年长者,有的客商打扮,有的儒者装扮,还有些头发花白的老人拄着拐杖,一看就知dào

是收藏界的前辈。

柳逸玄和灵儿忙起来让座,扶着一位鹤发老者坐下,那老人看这后生尊老懂礼,也连连谢他。

“老夫年纪大了,走路不便,有劳小哥了!”

“没事没事,您是前辈,我们小辈理应如此!”

老者见柳逸玄举止不俗,忙来问他:“你也是来当评判的?”

柳逸玄嘿嘿一笑,说道:“晚生也是受老千岁之邀,就来凑个热闹,还请老先生多多赐教!”

老者一听他这般年纪,也被老郡王邀请过来,不禁感到后生可畏,连忙施礼,说道:“失敬失敬!”

柳逸玄笑道:“不敢不敢,您是前辈,我是晚辈,承shòu不起!”

钧州郡王向忠辉见各位评判皆已到位,连忙走到台上,旁边有位力士击鼓三声,示意全场肃静。各位评判一见老千岁上台,也都纷纷站起来往台上望去。

柳逸玄一看全体起立,以为要奏国歌了,也慌忙起来去瞧,毕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也不知这北宋的人开大会是什么流程。

果然不出所料,这种万人聚会怎么能少了这些仪式,只不过不是奏国歌而已,向忠辉从台子正中间的香案上取来一道圣旨,对着台下的众人大声宣读。柳逸玄见众人跪拜听旨也跟着跪下,只听他读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钧州之地,物华天宝,人杰地灵,承三皇之脉,秉五帝之德,乃中原富庶之乡。钧窑瓷器,色泽鲜亮,质地精良,乃是瓷中精品,朕承上古尧舜之志,体恤钧州工匠技艺之精,特命钧州官窑为大内烧制各式瓷器,凡入选宫中之佳品,每件赏白银千两,各窑烧制费用皆由工部支出,着钧州郡王监管瓷器营造、挑选、押运诸事,钦此!”

围观的百姓们低头下拜,也不知圣旨说的是什么,见前面当官的谢恩之后站了起来,也都跟着起来拍打衣服上的尘土,现场PM2.5顿时超标。

柳逸玄和灵儿只顾着贪玩,伸着脖子往台子上去看,参加此次“赏瓷大会”的不光有钧窑的各类官员,还有汝窑、定窑、哥窑的许多营造官员都被邀请过来,各个官员按官职大小安排在主席台就坐,负责监督瓷器评选的整个过程。

向忠辉见时辰已到,忙走到评判席这边,包括柳逸玄在内的三十六名评判皆起身迎候。向忠辉笑容满面,向大家点头示意,说道:

“今日赏瓷盛会,本王还得有劳诸位的法眼,从这待选的瓷器中选出三十六件精品,希望诸位齐心协力,不要辜负圣上的重托才是!”

各为评判点头应是,纷纷表出决心,绝不辜负圣上的重托,柳逸玄作为最年轻的瓷器评判,早就被这些老夫子们看在眼里,纷纷走来跟他探讨。向忠辉忙走到柳逸玄旁边,向大家介shào



“这位柳公子年纪轻轻,却也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前些日子到我府上拜访,老夫见他学识广博,出口不凡,深谙古董收藏之奥义,老夫见他是个可造之才,特请来和诸位一起担任此次盛会的评判,柳公子,你也要多和这些前辈们交流一下,他们可都是在这行里混了几十年的老狐狸了!”

几位评判听到老郡王的话,纷纷大笑起来,柳逸玄见状也是一脸苦笑,连忙说道:“老千岁谬赞了,晚生才疏学浅,不知天高地厚,还得各位前辈多多赐教才是!”于是一帮人酸溜溜的客套了半天,才开始办正事。

瓷器的评选方式类似于后世的不记名投票制,每个待选瓷器前面摆放一个空碗,每位评判又会分到三十六枚钱币,各位评判来到瓷器面前仔细鉴赏一遍之后,给认为最好的一件展品投上一币,最后得币最多的瓷器被选出入宫,其余的将作为废品。

给位评判分好钱币往览物台这边过来,那些常来参加“赏瓷大会”的人也都心里清楚,这些待选的瓷器也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各个之间相差甚微,除了有些釉色略有偏差,至于胎质和光泽几乎完全一样,这些人投起票来非常随意,很快就结束了任务。只有那些首次参会的评判才会将各类展品仔细比对,反复迟疑,一时拿不定注意,跟其他人还要讨论一番,有的意见不同还要争吵一顿,俨然是一种学术氛围。

向忠辉看到这些评判们意见不同,针锋相对,生怕他们一时恼了起来伤了和气,忙过来劝和压阵,最后双方也没得出一致的结论,于是各投各的。

柳逸玄流窜在人群之间,确实对这些烧制的瓷器爱不释手,钧瓷最有名的釉色是天青五彩,不同的颜色完全是根据瓷器出窑时和外界不同的温度之差窑变而成,是一种天然的颜色,所谓:“雨过天晴云**,夕阳紫翠忽成岚”便是对钧窑釉色最好的形容。柳逸玄真为古代劳动人民的辛勤智慧所震撼,也为我们民族能为世界创造出这种集工艺和天然于一身的艺术作品而深感自豪,瓷器(china)是中国的名片,也是中国的名字。

赏瓷大会热热闹闹的进行着,而有一个人却没有心情来参加,他就是钧州知府王孟海,此时的王孟海正在府衙等候朱太师的回信,他一边安排手下的人在场边紧盯着柳逸玄的举动,一边又在府内焦急的等待,因为昨天派出去的信使即使快马加鞭,也得午时之后才能赶回,王孟海知dào

此事非同小可,没有他岳父大人给他撑腰,钧州郡王和柳安国他一个也不敢得罪。

王府的仆人确实也真卖命,马不停蹄从京城赶回钧州,鸿来客栈的孙万里早早就到北门口等候,见信使回来急忙接过书信,换了一匹快马本府衙而来。

“大人,大人,老太师的回信到了!”孙万里刚进府门就扯着嗓子喊道。

王孟海一听老丈人的回信到了,立马出了院门,见孙万里喘着气跑来,手里拿着一个信笺,忙接了过来拆开。

王孟海从头到尾将信笺看了一遍,露出一脸坏笑。

“哈哈,好!太好了,来人呐,跟我到‘赏瓷大会’去抓人!”

正是:今日还是座上客,明朝便成阶下囚!毕竟柳逸玄又会遇到何种麻烦,且待下文。

(三鹤认为,一本小说不应该只让读者读出情节,也应该读出文化,三鹤在努力,也请读者收藏支持!谢谢)

第六十章 牢狱之灾(上)

十字街头人山人海,钧州城的百姓们兴致勃勃围观这一年一度的“赏瓷大会”,各界人士无论懂不懂瓷器都要指点一番,议论纷纷。

柳逸玄虽然也在会场,但心思却不在这些瓷器身上,他想尽快完成向忠辉交给的任务,好能到郡王府上一览那幅让他朝思暮想的《清明上河图》。

柳逸玄拉着灵儿在这瓷器评判的队伍里走来走去,一会听跟他们聊聊专业知识,一会儿又跑到台下坐下来休息。围观的群众虽然有郡王府的官军盯着,但一些诡计多端的“老黄牛们”也在想方设法往台前挤,场边不时传来守卫军的恐xià

叫骂声。

柳逸玄往拥挤的人群中瞧了瞧,却看到那位给他推销瓷器的张三也在人群中,张三早就发xiàn

了他二人,只是因为自己一介草民,没有好意思跟他们打招呼。此时张三看到柳逸玄发xiàn

了自己,也笑着在人群中跟他招手,柳逸玄微笑着给他回礼,也跟他轻轻招手,毕竟在他们客栈住了一宿,也算交了个朋友。

张三只顾着跟柳逸玄打招呼,却不想身后过来两个打扮体面的小厮,两个小厮在后面紧紧抓住他的手臂,揽着他的肩膀,从人群中拉到后面去了。

“哎,你们是谁啊,!干嘛把我拉出来了?”张三见自己好不容易抢到的好位置就这么丢了,岂能不生气。

一位小厮笑道:“我们是府衙的官差,你小子今天走运了,跟我去见知府大人吧!”

张三一听是府衙的官人,连忙下跪求饶,“小民冤枉啊,两位大人行行好,放过小人吧!”

一位官差笑道:“冤枉?你有什么好冤枉的?”

“小人虽然开了一家客栈,但一向是合法经营,老实本分,小店两年前就迁到西门口,不敢和鸿来客栈抢生意啊,求两位开恩,饶过小人吧!”

两位官差听他解释了一通,显然驴头不对马嘴,呵呵笑道:“谁问你这个了,我们大人叫你,是为了别的事!跟我走吧!”说着就把他押起来。

“别的事?小人一向胆小,从来没有做过什么违法的勾当,知府大人一定是弄错了吧!”边说边用双脚蹬地,不愿跟他们走。常言道:官字两张口,见了躲着走,在封建时代,普通百姓只想安稳的过日子,谁也不愿意惹上官司。

“娘的,哪来那么多废话!你若不跟我走,就是抗命拘捕,罪加一等!等着挨板子吧。”一位官差失去了耐性,对他一顿恐xià

,吓得张三腿都软了,只得乖乖服从。

柳逸玄看到有人将张三从人群中拉倒后面,感觉事情不妙,从刚才两个小厮的眼神里,柳逸玄只觉得他们好像是冲自己来的,一时起了戒心,连忙往四周看了看,果然有几个神态可疑的小厮在监视着自己。

“不好,我们被人盯上了!”柳逸玄小声对灵儿说道。

“嗯?被人盯上了?谁盯着我们啊,我怎么没看见啊?”灵儿听到自己被别人盯上,连忙回头向身后去瞧,想找找有什么可疑的眼睛,可是后面挤满了群众,她哪里分得出来。

“行了,别看了!免得被他们发xiàn

!不知这些人是干什么的,我们还是小心为妙,今晚我们就到郡王府看那幅画,明天一早就赶回京城,这个地方太危险了,不能再待下去了!”

灵儿见他说的这么严重,一时也跟着紧张起来,缩着脑袋瞪着一双大眼睛偷偷的往人群里去瞧,她还不知dào

坏人长什么样子呢,只想长长见识。

柳逸玄轻轻的把她的脑袋转过来,说道:“看着我,不要东张西望,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要听我的话知dào

吗,在钧州这个地方,除了我,你没有什么人可以信任!听到了吗?”

灵儿扑闪着眼睛,乖乖的点头,仿佛感到要有什么大事发生一样。

果不其然,钧州知府王孟海此时已接到了太师朱范的命令,为了掌握柳安国私自结交钧州郡王的证据,可将柳安国之子柳逸玄就地抓捕,待他奏明圣上,请下圣旨来再查办此案。

王孟海带着府衙一百多兵丁急匆匆正往会场赶来,刚拐入麻花街就见到之前派出的两个衙役押着张三走了过来。

“大人,小的把张三给带来了!”一衙役面带微笑前来交差。

“大人饶命啊,大人,小的冤枉啊!”张三伏地便拜,连连磕头喊冤。

“起来起来,冤什么冤?本官还没判你的罪呢?你喊什么冤啊!”

“小人往日见那些吃了官司的人,进了大堂就先喊冤枉,所以也跟着学了起来,还望大人开恩,放了小人吧!”

“真是无知贱民,一点规矩也不懂,老爷今天叫你是来问话,只要你如实回答,自然会放你回去!”

张三一听,原来知府大人是找自己问话,这才放心下来,连忙抹了眼泪站了起来。

“不知大人要问小的什么话,小的知dào

的一定如实告sù

大人。”

“我来问你,几天前是不是有两个从京城来的年轻人住在你的店里?”

“这个…这个,小人确实不知。”

“什么?你敢欺瞒本官,本官要没有证据,怎么会叫你过来问话,我看你是活腻歪了,来人呐,给我拉到墙边打!”

“不不不…大人,您听小的解释啊,小的确实是开了一家客栈,但客栈的里里外外都是由贱内在打理,这来往的客人我也都不认识,哪里知dào

什么京城里来的年轻人啊?”

“什么?你竟敢说你不知dào

,那两个年轻公子在你那住了**,次日要走还跟你们两口子一块吃饭,你却说不记得了,好大的胆子,你以为本官不知dào

吗?给我打!”

“别别别…小的想起来了,确实有两位公子在小店住过,只是那两位公子并没有说是从京城里来到,刚才大人问起,小的一时也不曾记起来!”

王孟海听了这话,对他也是半信半疑,又问道:“这两个人你可还认识?”

“认得认得,他们还在那边参加‘赏瓷大会’呢!”张三边说边指着那边的会场,还想回去继xù

看他的热闹。

“好,认得就好!来人,把他带到府衙看着,老爷还得让他当堂指证呢!”

王孟海说完就带着一班衙役继xù

往会场赶去,这张三听到要把自己带到府衙,又不知是凶是吉,连忙又大喊冤枉,两个押解他的官差对他又踢又打,才让他安静下来。

王孟海出来麻花街直奔会场而来,怒气冲冲闯入赏瓷大会……

第六十一章 牢狱之灾(中)

王孟海带着一班衙役怒气冲冲赶到会场,早有郡王府的家丁报与向忠辉。向忠辉快步走到台下,要来质问。

王孟海连忙上前施礼下拜,“下官给王爷请安!”

“王大人,前日老夫差人与你送请帖,你说公务繁忙不能来参加这‘赏瓷大会’,为何今日却又不请自来呢?”

“回禀王爷,下官今日来此,也是为了公务,多有不敬,还望千岁莫怪!”

“哦,是何等公务让王大人亲自到此?”向忠辉听他说来“赏瓷大会”现场来办公务,料定不是什么好事。

“呵呵,下官今日到此,是要传两个歹人到府衙问话。”

“歹人?我这‘赏瓷大会’请来的都是各地的客商和收藏界的前辈,哪有什么歹人?”向忠辉听他要来寻什么“歹人”,分明是来闹事,蓄意扰乱“赏瓷大会”。

“千岁不知,据府衙差役来报,这几日钧州来了两位年轻男子,他们乔装打扮,混进城来,还假装道士混进郡王府,行迹十分可疑,本官为千岁安危着想,也为保证‘赏瓷大会’顺利进行,特来将这两个可疑之人带到府中问话!”

向忠辉听了这番话,连忙回身看看了站在后边的柳逸玄和灵儿,问道:“王大人所说的可疑之人是不是那两位公子?”

王孟海见向忠辉已明白来意,回道:“正是那两个人!”

“哈哈哈,我看王大人是多虑了,那位柳公子乃是老夫请来的赏瓷评判,根本不是什么歹人!”向忠辉以为王孟海杞人忧天,却不知他别有用意。

“哦?既然那两位公子是千岁请来的,不知千岁可知dào

他们的身份?”

“那位柳公子是从京城游学至此的太学学子,前些日子扮成算命的道人,只想到府内跟老夫讨论书画收藏,老夫见他博闻强识,是个难得的少年才俊,才留他在钧州参加‘赏瓷大会’的,我看王大人一时恐怕是误会了!”向忠辉笑着说道,以为虚惊一场。

“哦?呵呵,老千岁只知dào

他是太学学子,可知他府上是哪家?他父母又是何人?”

“这个…老夫问他,他说不方便告sù

老夫,便没再追问,看他是少年学子,文弱书生,哪里会是什么歹人?”

“这就是了,常言道:知人知面不知心,老千岁既然不知他出身何府何门,如何能对他这般信任,还将他视为贵府上宾,我看这里面恐怕是另有原因吧?”王孟海话里有话,向忠辉岂能听不出来。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老夫见他是少年才俊,一时爱才,所以不曾留意他的出身。”

“下官别无它意,只是觉得此人身份可疑,所以想请他到府衙一叙,还望千岁行个方便,让下官尽这父母官的职责。”

“我若不给你这方便,你又能如何?”向忠辉见他来者不善,岂能容他耀武扬威,他是皇亲国戚,哪把这等小官放在眼里,跟他好言一已是给他面子,却不想这厮不知好歹,非要抓人。

王孟海见向忠辉一时拉下脸来,心里也有几分畏惧,毕竟他是此地藩王,然而他已经得到他老丈人的书信,让他务必将柳逸玄留在钧州,既然有太师给他撑腰,他也长了几分胆气,说道:

“老千岁莫要动怒,下官今日前来拿人并非空口无凭随意抓人,只是此二人身份不明,需到府衙问个明白才行,若是千岁不许,下官只好失礼了!来人呐,给我将那二人拿下!”

“你敢!我看谁敢上前半步!敢在老夫面前抓人,我看你是活腻歪了!信不信老夫一封奏折,让圣上罢了你这狗官!”向忠辉竖起两道花白的眉毛,怒目圆睁,钧州府衙的差役没有一个敢上前来。

“老千岁,下官若无真凭实据岂敢过来惊扰?想必老千岁早已知dào

那位柳公子的身份,您这般阻挠,难道是怕下官将他们带回去问出点什么,一时心虚了不成?”

“心虚?老夫一心为圣上操劳,光明磊落,有什么心虚的?”

“实话告sù

您吧,这位公子的身份我已打探清楚,他就是当朝宰相柳安国的公子,老千岁私会京城要员的公子,早已有了谋反之嫌,这会子又百般阻挠,不是做贼心虚又是什么?”

向忠辉一听柳逸玄是当朝相国的儿子,心里也是吃了一惊,他万万没想到这钧州知府早已暗中盯着自己,竟给自己扣上了谋反的帽子,对他的发问一时无言以对,“你……你这个无耻小人,老夫并不知他是柳相国的公子,你休要血口喷人!”

“哼哼,您事先知不知dào

我不管,我只知dào

奉命行事,我已将此事报与太师大人,他命令下官将此二人带回府衙,等圣上的旨意下来,在做决断,来人啊,将那二人拿下!”

柳逸玄远远的听着他们的讲话,本以为向忠辉会借着郡王之威保护住自己,但听到谋反之嫌之后,向忠辉也心存顾忌,一时自身难保。

“灵儿,快跑!”柳逸玄见官差上来抓自己,连忙扯着灵儿往人群里跑,前面的百姓见有人冲过来,果duàn

的让开道路。柳逸玄和灵儿边挤边冲,无奈人群聚集之地,实在寸步难行,几个身手敏捷的衙役早从后面追上,一把将灵儿拉住。

“啊,好疼!”灵儿大叫一声跌倒在地,柳逸玄连忙过来扶她,知dào

自己是跑不了了。几个衙役冲了上来,一把将他们抓住。

灵儿弱小的身躯,怎能受到这般对待,早就哭着喊疼,柳逸玄连忙喝道:“放开她,我不跑了,我跟你走就是!”

王孟海走了过来,看到灵儿一脸秀气,想必也是个京城里的公子,说道:“把他也一块带走!”

“你个狗官,你不是想来抓我吗,为何也要抓他?”柳逸玄努力挣脱着,想从衙役的手中脱开。

“我看这位小哥细皮嫩肉的,保不准也是京城里王公大臣的公子,正好一并抓回去,多揪出几个企图谋反的乱臣贼子!”说着就将二人带回钧州府衙。

(待续……)

第六十二章 牢狱之灾(下)

柳逸玄和灵儿被推推嚷嚷的带进了钧州府的大堂,对过堂这种事柳逸玄已不是第一次了,开封府的大堂的他都闹过,何惧这钧州大堂。

钧州城的百姓见知府大人抓了人,一时也觉得“赏瓷大会”没了意思,纷纷又跟着官差跑到府衙大堂里看热闹,由于在古代,像审判、行刑这类事件都要向群众开放,已达到法正典型教化愚民的效果,所以钧州府衙一时也挤满了人。

柳逸玄进了大堂,却看到张三也在堂上。张三连忙过来问候:“公子,怎么您也被知府大人给请来了?”

柳逸玄道:“我不是被请来的,是被他抓来的,这个狗官早就盯上了我们。对了,你来这里干什么?”

“小的也不知dào

为什么,稀里糊涂就被知府大人给叫了过来,说是要让小人指证什么人。”张三边说边露出一脸无辜的样子,显示自己的委屈。

“指证?哦,我明白了,想必这狗官早就派人跟踪了我们,连我在你店里住过一晚的事他都知dào

了。”

“什么?你是说知府大人要让我指证公子,这我可不敢啊?”

“有什么不敢的?小爷我又没干什么坏事,你就照实说就是!”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在堂下唠起嗑来,丝毫没有理会坐在堂上的钧州知府王孟海,王孟海见二人像老友重逢一般,跟没事儿人似的,岂能容得了,将惊堂木“啪”的一声拍下,震得手都发麻,大叫一声:“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张三吓了一跳,慌忙跪拜,“回禀老爷,小人张三,是城西……”

“去去去,没问你!”王孟海向他挥手,示意他滚一边去,又对柳逸玄和灵儿问道:“本官问你们话呢!你们两个姓甚名谁?见到本官为何不跪?”

柳逸玄斜着身子瞅了他一眼,说道:“小爷我一没偷盗、二没杀人,为何要跟你这狗官下拜?”

“大胆!公堂之上你竟敢藐视本官?看来是要给你点厉害瞧瞧!”王孟海见他不但不拜,还强词夺理,打算大刑伺候。

“我呸!你这个狗官,不分青红皂白就把我抓来,连个罪名都没有就跟我动刑,分明是一个不懂王法滥用职权的狗官一个!”

柳逸玄骂了这句,直让围观的百姓心里面叫好,这王孟海在钧州为官多年,也积攒了许多民怨,这些百姓早已心存怨恨,只是敢怒不敢言罢了。

“哼哼,你还要罪名?你私通钧州郡王企图谋反,就是大逆不道,这个罪名还不够打你的吗?”

“我是老郡王邀来参加‘赏瓷大会’的,全城的百姓都见过我,何来私通之说?”

“你少来狡辩,本官问你,你可是当朝一品相国柳安国的公子?”

“小爷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柳相国正是家父!”

“那不就得啦,你父亲身为京城要员,竟让你与藩王私自结交,依我大宋律令,这就是谋反之罪!”

柳逸玄听了这话冷笑了一声,又问道:“谁告sù

你说是家父让我来结交钧州郡王的?我是私自跑出京城的,家父并不知晓!”

“哼哼,黄口小儿还敢狡辩,若不是你父亲指使,你怎么会跑到钧州来拜会老郡王呢?你夜宿荒野村店,还乔装打扮成道士,分明是想掩人耳目,你以为本官不知吗?”

柳逸玄听了这话,心里又气又恨,原来自己一到钧州就被这狗官给盯上了,连他乔装混进郡王府的事都已被他得知,看来是这狗官有备而来,自己怕是一时也脱不了身,只得说道:

“我来钧州拜会郡王,是想向老郡王打听一幅画,只因不愿透漏身份,才乔装打扮进入王府,根本不是来结交,你无凭无据不要诬赖好人!”

“呵呵,你来钧州就是跟老郡王打听一幅画?一幅什么画?”王孟海也知向忠辉喜爱古董字画,听柳逸玄这么一说,倒也想知dào

内情。

柳逸玄本想将实情说出,但考lǜ

到那幅《清明上河图》乃是宋徽宗密赐给向忠辉的,向忠辉一直视为珍宝,外界少有人知,若是自己轻易泄露,不仅会辜负了向忠辉对自己的信任,也怕给这幅画带来什么麻烦。一时无奈,只得说道:“这幅画乃是传世之宝,不能告sù

别人,你问我也不会告sù

你的!”

“哈哈哈,你以为本官会相信你这花言巧语吗?休要拿些谎话糊弄本官,快将你父亲私通郡王之事老实交代,不然,就别怪本官的手段!”

“交代你妹啊!我不是说了吗,我来钧州我父亲并不知dào

,怎么会是私通郡王呢?不信你可差人往我们府上送信,我父亲肯定不知dào

我跑来钧州了!”

“你还敢嘴硬,此事我已禀报给了朱太师,我想此时老太师已奏明圣上,怕过不了明日就会有钦差前来查办,我劝你还是老实交代,免得受了皮肉之苦!”

柳逸玄听了这话,心都凉了半截,这事要是让别人知dào

或许还有些转机,这朱太师向来与自己的父亲不和,五次三番想陷害自己的父亲,他若得到了这个消息,必定会不遗余力的栽赃陷害。

“完了完了,这回是真的是‘坑爹’了,若让那老贼知dào

,一定会参我老爹一本,坏了坏了,这回是闯大祸了!”柳逸玄一听此事已被报到京城,一时也没了主意。

“喂,本官在问你话呢?你还不老实交代!”王孟海见他站着发呆,没有理会自己,又问了他一遍。

“没什么可交代的,这事如果传到了京城,就等着钦差大人来我再交代吧!”柳逸玄知dào

跟他说也是白说,既然他是蓄意陷害,你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若是自己的老爹知dào

了消息,一定会想办法来救自己的,此时也只好听天由命了。

王孟海可不这么想,他还指望在钦差到来之前问出点案情,也好立个头功,把官在做大一点,连忙说道:“大胆刁民,本官问话,你竟敢推推脱脱,说什么等着钦差来了再交代,分明是藐视本官,给我打!”

几个差役连忙上来将柳逸玄拉住,柳逸玄苦苦挣扎,嘴里骂道:“你个狗官,他娘的非得打我一顿你才过瘾是吧,小心你日后落到我的手里!”几个差役正要把他按住,却见孙万里急匆匆从府外跑了进来。

“老爷,老太师又来信了,您还是看看吧!”

王孟海接过信来拆开,将信件扫了一遍,便抬头看了一眼柳逸玄和灵儿,接着说道:“将此二人暂且押到大牢,来日再审,退堂!”正是:可怜皮肉将遭罪,一纸修书救命来!预知后事,且待下文!

(本章完,求收藏!)

第六十三章 谋反之罪(上)

放下钧州之事暂且不表,且来说京城之事。

那日太师朱范得到女婿书信,说当朝柳相国的公子出现在钧州郡王的府中,有私通勾结之嫌。朱范当即修书一封,让女婿将柳家公子控zhì

在钧州,不要让他潜逃回京。只因此事涉及王公大臣和皇亲国戚,那柳家公子又是圣上御封的果正校尉,朱太师怕女婿一时心急,若私自给他上了刑,怕是不好向圣上交代,于是又修书一封,命王孟海将二人押在监牢,等候圣旨钦差。

皇宫大殿之上,朱太师出班奏道:“启禀圣上,据钧州府尹来报,近日有京城大员私自与钧州郡王结交,值此外敌当前之际,恐生内乱,望圣上明察!”

宋钦宗闻言,大惊失色,因为此时金兵对中原已是虎视眈眈,上次屈辱求和已使全国百姓怨声载道,再加上这几年山东、江南一带匪患丛生,若真有藩王行效仿当年太祖“黄袍加身”一事,那这大宋江山岂不要落入他人之手?

“哦?竟然有这种事?那钧州郡王深得太上皇的器重,已被父皇封在钧州监管瓷器营造之事,岂能有谋反之心?”钦宗皇帝虽然担心此时有郡王谋反,但这钧州郡王又深得他父皇的信任,想来也不是奸臣贼子,因此对朱范所奏也产生怀疑。

“圣上,纵然钧州郡王并无谋反之心,但也不能排除朝中某些大臣并无作乱之意呀?若朝中有人包藏祸心,保不准藩王会被他们说动,不可不防啊,圣上!”朱太师边说边往柳安国身上瞅了一眼,柳安国立马感到事情不妙,不知这老贼又耍什么花招。

“哦?既然老太师说有京城大员私通藩王,不知所指何人啊?”钦宗问道。

“圣上,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当朝宰相柳安国!”朱太师高声奏道,显然底气十足。朝中大臣听了这话,一片哗然,议论纷纷。

“老匹夫,你休要血口喷人!这几日我与圣上一边商议迁都之事,一边又要处理各地急报,每日都是早来晚归,何曾去过钧州,更别谈什么私通谋反?分明是你这老贼血口喷人!”刘安国听到朱范污蔑自己谋反,岂能受得了,早已火冒三丈,厉声回击!

钦宗皇帝听了这话也是不信,这柳安国每日早来晚回,对自己一片忠心,怎么可能会谋反?这朱太师与柳相国向来不和,这种互相参本的事情早已习惯,只是不知这一回老太师又耍什么花样。

“老太师,这几日柳相国每日都来宫中处理各地奏折,我那御书房的门槛都快被他踢平了,几时又到过钧州啊?说他有谋反之举,朕着实不信!”钦宗登基不久,朝中诸事全仰仗着几位老臣,今日见老太师参柳安国,也只当是俩老头儿闲来无事斗嘴,并未当真。

“圣上,老臣所奏并非无凭无据,柳相国出不了京城,但不能保证他府里的人不出京城啊,再说结交藩王一事,也并非要当面详谈,若有书信往来也可!”朱范有备而来,自然自信满满,说的有理有据,满朝文武听了这话,觉得今天这场戏有些看头,纷纷都来了精神。

“朱范,你休要胡言乱语蒙蔽圣上!你说我结交郡王,有何证据,难道你还伪造了我的书信不成?”柳安国见他不肯罢手,倒想看看他能使出什么手段。

“是啊,老太师,口说无凭啊,您得拿出证据来啊!”几个看热闹的大臣也在旁边煽风点火,怕这戏看得不过瘾。

朱范奏道:“老夫既然怀疑柳相国有谋反之心,自然有证据!他柳安国虽未到过钧州,却暗地里让他的公子去拜会了钧州郡王,这钧州知府王孟海早已识破他家公子的身份,这会子那柳公子还在钧州待着呢!”

“哦,是这么回事啊,原来是派了他家公子去的!”几个大臣纷纷说道,就等着看柳安国的反应了。

柳安国一听朱范之言,不觉哈哈大笑起来:“老匹夫,我看你是早已老迈昏庸了吧,怎么竟说梦话,犬子前些日子被圣上封了校尉,最近又到军中任职,几时跑去的钧州?我看你是昨夜的美梦还没有醒,竟跑到大殿上胡言乱语!”

钦宗皇帝看到柳安国哈哈大笑,丝毫没有担忧之状,也觉得是朱范一派胡言,老迈昏庸。

朱范见柳安国不以为然,根本不相信自己的话,也冷笑了一声,继xù

奏道:“陛下,老臣所言句句属实,那柳家公子确实就在钧州,臣不敢在陛下面前胡言!”

“住口,老夫知dào

你与我平日不和,本不想跟你计较,数月前犬子跟你家公子打架,你一直怀恨在心,这会子又来污蔑我们父子,老夫本不想跟你理会,你却得寸进尺,分明是公报私仇!”

两人骂骂咧咧你一言我一语,吵了半日,钦宗皇帝见他们又吵了起来,也觉得没什么意思,早有值班太监张公公在钦宗耳边说道:“陛下,既然老太师说柳公子去了钧州,柳相国又说没去,何不宣柳公子进宫,若柳公子一到,自然让老太师和朝中大臣无话可说了!”

钦宗一时无法,只得应允,说道:“两位爱卿不要再吵了,依朕看来,就将柳家公子召进宫来,到这大殿之上对质一下就是,柳相国,你以为如何?”

柳安国道:“犬子官小位卑,怕是不能上殿!”

钦宗道:“没事的,朕准许他上殿,他若不来,你们还要吵到几时啊!”说着就传旨,让张公公快马到相国府召柳逸玄进宫。

原来这几日柳安国早出晚归,一心忙于朝中诸事,根本就见过自己的儿子,这柳逸玄平日里也跟野马一般,整日不着家,对他老子又心存忌惮,怕他打骂,三五日父子不见倒也是常事,谁曾想这次柳逸玄偷偷跑到钧州去了,柳安国倒一点也不知情。

张公公快马来到相国府,早有刘管家上来牵马迎候。

“张公公到此,不知所为何事?”

“我来传圣上旨意,召你家公子入宫,快随我去见他!”

刘管家引着张公公来到院中,一边打发人往后院告知了范夫人,一边又唤来柳逸玄的两个跟班小厮。

刘福对两个小厮说道:“升官、发财!皇上有旨,要宣我们公子进宫面圣,赶快去通知公子来前院接旨!”

升官听了这话,早已面如土色,“啊”了一声。

“啊什么啊?还不快去,张公公还在这等着呢!”刘福训道。

“刘管家,这…这…咱们公子不在府中!”

“不在府中,那去哪了?还不快马去叫他!”刘福急忙训道,因为皇上要见,任何人都得随叫随到,若有怠慢便是欺君之罪。

“不是,公子他…他…”升官当然知dào

柳逸玄的下落,只是答yīng

要替他保密,一时也不敢说出来。

“没用的东西,婆婆妈妈的!公子去哪了,赶紧如实说来,若误了圣旨,你还要你的狗命吗?”刘管家见他支支吾吾,连忙给了他一脚,让他赶紧交代柳逸玄的下落,也好差人去寻。

“公子他…他不在京城,他去了钧州了!”升官早被刘管家吓住了,一时无奈只得招了出来。

“什么?他果真去了钧州?”张公公一听这话,也是一脸诧异,连忙吃惊的问道。

“是的,小的不敢瞒您?”升官连忙叩头。

刘福一听张公公“果真”二字,也觉得蹊跷,忙来问道:“怎么?张公公,难道还有人告sù

您我们公子去了钧州?”

张公公连忙摇头,叹了一口气,说道:“坏了坏了,看来你们府上要出大麻烦了!”说完就出了府门,回宫复命。

(求收藏,待续……)

第六十四章 谋反之罪(中)

朝堂之上仍在争论不休,钦宗皇帝本来就文弱,根本也压不住他们的火气。

正在争吵之中,张公公急忙忙跑上大殿来复命。

“回禀圣上,那柳家公子并不在府中!”

“不在府中?那他去哪儿了?”钦宗急忙问道。

“据柳府的下人们说…说柳相国的公子已经去了钧州。”

此言一出,一片哗然。

柳安国听了如晴天霹雳一般,忙走过来问张公公,“张公公,您可别开玩笑,老夫上了年纪,经不起您的惊吓。”

张公公一脸苦笑道:“柳相国,下官岂敢开玩笑,我在你府上待了半天,确实没见到令郎的踪影,贵府的家丁们说令郎已去了钧州,都走了四五日了!”

柳安国听了这话,两眼冒星,差点一个跟头跌倒,幸好有几位同僚扶着。他仔细回忆了一下,这几天确实没有见到他那个孽子,也是公务繁忙,只当那孽子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去了,却不曾想到他竟然敢偷偷跑出京城,到了钧州郡王那里。这下他只怪自己教子无方,生下这么个畜生,还不知朱太师那老贼又将如何借机报复。

“圣上,您可听得清清楚楚,这柳安国口口声声否认私通藩王一事,如今证据确凿,还望我主圣明,给文武百官一个交代!”朱范见时机成熟,步步紧逼,让这年轻的钦宗皇帝也进退两难。

钦宗听了这话,心里也是一阵抱怨,“你说你个柳安国,你装的倒是挺像,刚才见你哈哈大笑,以为你胜券在握,朕差点就被你欺瞒过去!”开口问道:“柳卿家,令郎去了钧州你可知晓?”

“回禀圣上,犬子私自出京,并未告知老臣,老臣也是这才知晓!还望圣上明鉴!”

“圣上,切不可听他巧言狡辩,他私通郡王之事早已人证物证具在,那钧州知府已将柳家公子押在钧州,有许多钧州百姓都见到那柳家公子乔装打扮混入王府,还请圣上将这柳家父子绳之以法,以免再生祸患呀!”

钦宗闻言,一时也难辨忠奸,只得传令三司:“将柳安国暂且押到刑部大牢,待日后查明真相,再做处置!”

御林军走上殿来,脱了柳安国的官服官帽,要将他押往刑部候审。

“圣上,老臣冤枉啊!老臣一心为主,何曾有过谋反之心啊,圣上!”柳安国苦苦哀求,打呼冤屈,钦宗也别无办法,只得立案查办。

柳安国被带下大殿,一时殿上安静了许多,朝中大臣大致分为新旧两党,柳安国为官清正,积极主张抗金,属于新党阵营,这朱范本是蔡京门生,主张委曲求全,属于旧党阵营。眼下柳安国被下了大狱,旧党之人自然满心欢喜,而新党之人又一时没了头领,不知何去何从,因此只能静观其变。

钦宗皇帝见连柳安国都有谋反之心,这满朝文武还有几个能够信任的,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

朱太师奏道:“圣上英明,如今虽关押了柳安国,但恐钧州郡王一时生变,依老臣之意,当派出钦差到钧州调查此事,也好盯防着那钧州郡王,免生不测。”

“爱卿言之有理,朕自然要查明此事,只是此事涉及朝中旧臣和外地藩王,非同小可,依太师之见应派何人到钧州查办此事?”

“这个…老臣一时也并无人选,还请圣上定夺!”

钦宗听了这话,心里嘀咕道:“这老太师果然老谋深算,知dào

平日里朕对新党官员颇多信任,这会子却让朕来指定人选!”

钦宗皇帝看了看满朝文武,不是柳安国一党就是朱范一党,派哪一党的官员都不合适,思来想去,目光就落在了一个既非新党又非旧党的大臣身上,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御史中丞秦桧。这秦桧向来寡言少语,与朝中大臣也没多少结交,刚才朝堂上斗的那么凶,他还能闭目养神,泰然自若,钦宗暗自觉得此人可以任用,于是开口道:

“御史台秦大人,朕欲命你为钦差,前往钧州调查此事,你可愿往?”

秦桧听到钦宗在叫他,立马睁开眼睛前来听旨,说道:“既是圣上差派,臣自当尽lì

,怎敢推辞!”

“好,既如此,朕就赐你金牌令箭,着你到钧州查办此案!”

秦桧跪拜谢恩,领了金牌令箭,回御史台取来官文,带了几位随从快马奔钧州而去。

此时的钧州早已被郡王谋反之事闹得沸沸扬扬,许多南来北往的客商按照往年的习惯,参加完赏瓷大会都会陆续回去,可今年因出了这档子事,都留在了钧州,想看个究竟。钧州百姓街头巷尾议论纷纷,让这本来是太平盛世的钧州,一时也多了几分躁动。

柳逸玄和灵儿被关到了钧州大牢,大牢里阴深昏暗不见天日,灵儿哪里见过这个阵势,不时地委屈的哭泣,好在柳逸玄时常给她讲个笑话,哄她开心,才让她忘却这些烦恼。

“玄哥哥,你说姨夫会派人来救我们吗?”灵儿问道。

“当然会了,如果我老爹知dào

你也跟我跑出来了,肯定会派人来救我们,他即便是不认我这个儿子,也得认你这个公主吧,我老爹一向如此,对你皇兄忠心耿耿,就算不要我这个儿子,也不会让你皇兄失了面子,你放心吧!”

“嗯,姨夫真是个好官啊,不想那个愚蠢的知府!”灵儿倒是信了柳逸玄的话,自己是大宋公主,这些官员又能拿自己怎么样,只不过暂时委屈一下而已。

“那还用说,那个知府就是个狗官,他仗着他老丈人是当朝太师,在钧州滥用职权,我猜那家‘鸿来客栈’也是他们家的,不然那孙万里怎么会跑到大堂上送信?这狗官滥用职权,欺行霸市,我要是出去了,非得给他点颜色瞧瞧!”

柳逸玄此时并未绝望,因为他知dào

此事若惊动了皇上,必然会派钦差来办案,自己又并无私通郡王之举,岂能怕这些小人的谗言诽谤,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斜”,只要自己光明磊落,哪怕这世界一片漆黑!

正说话间,却有狱卒前来传话,“两位公子,我们老爷叫你到大堂问话!”

“是不是钦差来了?”柳逸玄问道。

“哪来这么多废话,去了不就知dào

了!”说着就将二人带到钧州大堂……

第六十五章 谋反之罪(下)

柳逸玄和灵儿再次被带到钧州府的大堂之上,只见两班衙役左右开列,各个穿戴齐整,有模有样。

柳逸玄缓步走到堂上,只见正堂上做着一位身穿紫莽长袍的官员,那官员正襟危坐,神情严肃,一双不大不小的眼睛,透漏出几丝城府与深沉,再看他纱帽戴的端正,两支帽翅毫无摆动。

“这人难不成就是钦宗派来的钦差?”柳逸玄见钧州府尹只站在一旁陪笑,便料定他就是皇帝的钦差。

“你们两个,见到钦差大人还不下跪?”王孟海在一旁狐假虎威,厉声恐xià

道。

“哼,我一不贪赃,二未枉法,为何要在公堂下跪?”

“你…你好大的胆子,这位可是御史台的秦大人,是圣上派来的钦差,你若再敢无礼,看我不大刑伺候!来人呐,给我打!”这王孟海审案就这两下,动不动就上刑,平日里审案就是打完被告打原告,这钧州城的百姓都知dào

他这癖好,因为怕无故挨打,一些小的纠纷都不再到衙门里打官司,一时钧州城倒是显得太平。

几个衙役听到知府大人吩咐,忙要取来刑具,却听得秦桧说道:“慢着,他既是柳相国之子,又与圣上有亲,不跪就不跪了吧!”

柳逸玄一听是御史台的秦大人,也料定此人就是秦桧,因前日金兵围城,他曾赴金营议和,对他的事迹也有些耳闻,此时他并未投降金兵,倒还有几分正气,柳逸玄上前施礼道:“谢过秦大人!”

秦桧仔细将柳逸玄上下看了一遍,点头说道:“不愧是相门之后,果然气度不凡,前日里你出城破敌之事,本官也有耳闻,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

柳逸玄笑道:“秦大人过奖了,圣人云: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也,身为大宋臣民,必然要以死护卫大宋国土,纵使敌人以高官厚禄相赠,也决不能投降变节!”

“嗯,说得好,果然是贤臣之后,若我大宋子民皆如柳公子这般深明大义,那我大宋中兴有望矣!”

柳逸玄听他说了这话,心里暗自冷笑道:“大宋中兴是没指望了,只希望你日后投降变节之时,能想起你今天的这番话!”

这钧州知府王孟海在旁边听了半天,这钦差丝毫没有审犯人的样子,倒像是老友重逢、他乡遇故一般,心里也连连叫苦,也不知他老丈人是怎么回事,为何要派这么一位钦差来钧州。

秦桧和柳逸玄客套了几句,终于要审问案情,秦桧问道:“你身为相国之子,为何私自离京密会钧州郡王,难道不知京城大员不许结交外地藩王的律令吗?”

“回禀钦差大人,这律令学生自然知晓,只是此次离京的确事出有因!”

“那可不是事出有因?是想暗地勾结藩王企图谋反吧!”王孟海在一旁插话道。

柳逸玄瞅了一眼王孟海,没打算跟他一般见识,只希望这秦桧没有跟那老太师同流合污,能洗刷自己的清白。

“哦?事出有因?是什么原因?”

“学生曾在太学读书,听闻钧州郡王工于书画,精于收藏,特来他府上拜会,向他请教书画收藏之道,当然也想一览他的几件藏品,长些见识!”

“呵呵,你来钧州只为跟向郡王探讨书画,并无其他意图?这让本官如何相信,那老太师可是参了令尊一本,说令尊大人有书信托你带给郡王,企图与向郡王结交。”秦桧听他说来钧州看画,岂能信他,只得又来细问。

“这纯属是诬陷,秦大人,你与家父同朝为官,不是不知那朱太师的脾性,他向来与家父不和,动不动就罗列罪名企图栽赃陷害,这回他得知我来到钧州,就诬陷我父子二人谋反,大人岂能信他?”

“令尊大人与老太师有多少旧怨我自然问不着,也不该我问,只是圣上让我来调查钧州之事,还希望柳公子如实回复,拿出人证物证,我自然信你!”

“好吧,既然这钧州知府说学生与郡王私通,可请郡王千岁前来府衙对质,看学生是否说谎。”柳逸玄一时无奈,只得请郡王前来帮zhù

,常言道:孤掌难鸣,既然老太师诬陷他父亲私通藩王,这钧州郡王向忠辉自然也脱不了干系,请他出来对质,势必会对自己有利。

“这样也好,本官也想拜会一下钧州郡王,向他了解这其中的内情!”

这王孟海在一旁对秦桧说道:“大人,不可呀,若柳安国真是与向郡王私通,他怎会如实交代呢,保不准二人已经统一了口实,问也问不出什么实情!”

秦桧笑道:“既然说是京城大员私通藩王,怎能只审一方?本官奉圣上之命前来查案,自然要两方兼顾,不可只听一家之言!”

王孟海又道:“大人虽然言之有理,只是郡王是千岁之身,我这钧州府衙怕是请他不来啊,若他不来对簿,则又当如何是好?”

“这个不用担心,本官离京之时,圣上特授金牌令箭,王公大臣无论品级皆要服从号令,你且拿令箭去郡王府一趟,给郡王好言说明,他自然会来!”

王孟海一听有金牌到来,也就没再多说什么,请了金牌令箭直奔郡王府而去。

约摸一盏茶的功夫,郡王的轿子就到了府衙门口,向忠辉快步进了大堂,双眉紧锁,显然不是什么好脸色。

秦桧走下堂来相迎,慌忙又让衙役们看座上茶,笑道:“本官奉圣上旨意来钧州查案,本想先到王府拜见,只是一时案情紧急,就先来了府衙,还望千岁莫怪!”

向忠辉冷笑道:“不敢不敢,秦大人是圣上的钦差,岂敢让大人来蔽府下榻,还是老夫来见大人吧!”

秦桧见他没什么好脸色,也不打算讨好他,就直问案情了。“千岁可知堂上这位公子乃是柳相国的公子?”

向忠辉看了柳逸玄一眼,说道:“之前不知,那日知府大人将他带走之时才知dào

的。”

“哦,原来如此。昨日朱太师参了柳安国一本,说柳安国差遣公子与千岁私会,企图结交,不知可有此事?”

“哼,笑话!老夫身为皇亲贵胄,深得太上皇、皇上的信任,为何要与京城大臣结交?那朱范匹夫,向来喜欢无中生有,老夫正要上奏朝廷,好好参他一本!”这向忠辉乃是向太后同父异母的弟弟,连宋徽宗都得叫他一声舅舅,向朱范这类官员,他自然不放在眼里,只是朱范参奏柳安国的意图,并不是要搬倒向忠辉,只是想陷害柳安国而已。

这王孟海听了向忠辉大骂他的岳父,岂能受得了,说道:“郡王千岁息怒,有道是:无风不起浪,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啊!”

“住口,你算什么东西?我跟钦差大人讲话,岂容你插嘴!”向忠辉眉毛倒竖,将这王孟海痛骂一顿,王孟海只是个五品知府,自然不敢顶嘴,只能忍着。

秦桧见几方态度都不是很好,自己既不能得罪了朱太师,还不能得罪柳相国,这位坐在堂上的钧州郡王也不敢得罪,一时也伤起脑筋。但此案既然是奉旨来办,只能硬着头皮继xù

审下去。于是对着堂下喊道:“带几位证人上堂,本官要逐一审问!”

第六十六章 对簿公堂(上)

钧州府大堂之上,秦桧将钧州知府王孟海所禀报的几个证人唤上堂来,柳逸玄听到证人,一时也搞不懂是怎么回事,自己又没有勾结郡王,哪里有什么证人。

几个证人走上堂来下拜,柳逸玄回身一看,倒还都认识,有张三夫妇、街头算命的牛老道,还有鸿来客栈的伙计以及那位“古鼎斋”的钱掌柜。柳逸玄搞不懂这王孟海让他们上堂,到底要证明什么。

几个证人忙向堂上跪拜磕头,王孟海对秦桧说道:“钦差大人,这几个人都是跟这位柳公子在钧州有所接触的,都能证明这柳家公子与向郡王有私密来往!”

“哦,他们又如何证明呢?”秦桧见这些所谓的证人都是些市井商贩,对其中的内情不解。

“大人,待下官帮您来审问他们如何?”

“好,既然王大人是钧州的父母官,理应如此,王大人请吧!”

王孟海得了许可,便开始对这几位证人问话,首先要问的便是张三夫妇。

“张三,本官问你,这位京城来的柳公子是不是在五日前住过你的客栈?”

“回禀老爷,这两位公子确实在小店住过!”张三答道。

“张三家的,这位柳公子是不是向你打听过郡王府的位置?”

“这个…这个…”张三客栈的老板娘不知如何回答,在她眼里,这两位公子根本就不是坏人,他们不光待人恭敬平和,还原谅了他丈夫夜半惊扰的罪过,看他们文质彬彬的,怎么也不相信会是谋反的人。

“什么这个那个的,照实回答!”王孟海见她吞吞吐吐,连忙厉声恐xià



这张三连忙拽了拽老婆的衣服,让她据实回答,这老板娘一时无奈,只得说道:“会大人的话,这位公子确实向民妇打听过郡王府的位置。”

王孟海听了这话满yì

的点了点头,秦桧在一旁看着,没明白他什么意思,王孟海回道:“大人,你都看见了吧,这柳家公子一入钧州就住进这荒野小店,企图掩人耳目,之后就打听郡王府的位置,正是直奔郡王府而来啊!”

秦桧听了,觉得分析的有理,点点头让他继xù

审问。王孟海转而又对那算命的道士问道:“你这道士是何人呐,快将这位公子如何强迫收买你一事向钦差大人说明!”

牛老道见知府大人来问,连忙笑脸相迎,说道:“小的是城南清虚观的道士,曾在终南山了然道长的门下修行,学得些能掐会算的本事,小道能知生死、能算祸福,前知五百年,后知八百载……”

“行了行了,你个贫嘴的道士,谁问你这些了!你只把如何与这位公子相遇之事皆告sù

钦差大人就行!”王孟海见他满口胡扯,连忙打断他的话,只让他交代案情。

“是是是,小人这就说,那日我在郡王府外的街道上摆摊算命,这两位公子就到小道的摊子前打听,说要让小道跟他们一块到郡王府里吃席,小道当时就想,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平白无故的怎会有人请客,于是就拒绝了这位公子的请求,谁知这位公子见我不从,便提出要租借小道这一身行头,自己去郡王府吃席,小道见有银子可赚,就同意了这笔买卖,把道袍道帽都给了他们,之后,两位公子倒是挺讲信用,次日就把这些衣帽送还给了小道,小的说完了。”

王孟海见老道说完,忙又对秦桧解释道:“大人,从这道士的话里,我们就能知dào

那柳家公子是穿成个道士的模样,才混入郡王府中,他为什么会乔装打扮成道士,此中隐情实在令人不解,这足以说明他来钧州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秦桧听了微微点了点头,觉得王孟海的分析也没什么不妥之处,只是不知这三位证人所言是否属实,连忙转来问柳逸玄道:“柳公子,方才这几位证人所言,可都是实情?”

柳逸玄道:“回禀大人,这几位所言都是实情,学生到钧州来确实是奔郡王府而来!”

“你看你看,他承认了吧!”王孟海听到柳逸玄的回答,一时觉得自己的论断完全正确,指着柳逸玄兴奋的说道。

“我承认什么了?他们说的跟我私通郡王有毛关系?我来拜访郡王千岁,难道非得就是为了密谋造反吗?真是可笑!”柳逸玄见王孟海有意陷害,竟找些无关的人来证明自己与郡王私通,一时觉得气愤。

“怎么没有关系?你身为宰相之子,偷偷摸摸的来到钧州,还直奔郡王府而去,这其中的用意早已路人皆知,我劝你还是早点招认了吧,少在这装模作样!”

“招认你妹啊,你个狗官,暗地里跟踪暗算于我,你就是个无耻小人!”柳逸玄听他蓄意陷害,早就派人跟踪自己,一时开口骂道。

“大人,你看,他骂我!”王孟海见他辱骂自己,又不好当着钦差的面骂他,只得向秦桧告状,秦桧见状,连忙对柳逸玄说道:“柳公子,公堂之上,不可辱骂朝廷命官,你若是被冤枉的,本官自会为你做主!”

柳逸玄听了这话,也就口下留德,没再跟那王孟海一般见识。

秦桧瞅了一眼坐在一旁陪审的钧州郡王向忠辉,他既是本案的陪审也是当事人之一,此时向忠辉一言不发,只在一旁闭目养神。

秦桧问道:“老千岁,那日柳公子到王府拜见,可是穿的一身道服,打扮成道士的模样?”

“嗯,柳公子那日确实是一个道士的装扮。”向忠辉开了口,承认了这一事实。

“哦,那既然如此,老千岁就没有怀疑他的身份吗?”秦桧继xù

追问。

“这个…老夫在客厅见他二人之时,觉得他们是两个白面秀才而已,那柳公子又与老夫谈论起书画收藏之事,老夫觉得他见识非凡,是个少年英才,一时动了爱才之心,才没有过多追问他的身世。”

“噢,原来如此,那柳公子到王府拜访,可曾有什么书信奉上?”秦桧问道。

“这柳公子只为赏画而来,不曾带来谁的书信!”向忠辉决然回道。

“不对吧老千岁,这位公子果然没有什么书信交给你?”王孟海在一边听着,岂能信他。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在怀疑老夫说谎?”向忠辉横眉冷对,两眼瞪着王孟海说道。

王孟海既然敢怀疑,自然有根据,他指了指堂下跪着的鸿来客栈的伙计说道:“这位伙计可见到柳家公子在王府门口将一封书信递到了贵府下人的手里,千岁还说没有?”

向忠辉听他这么一说,才猛然想起……

第六十七章 对簿公堂(中)

向忠辉忽然想到那天柳逸玄到府上拜访之时确实有信笺呈上,只不过是一封拜帖而已,却不想这王孟海早已安排人在府门口监视,竟然这种事也被他得知,心里对他早已痛恶,下定决心事后非得跟他算账不可。

然而此时有圣上钦差在此,还得把事情交代清楚要紧,于是笑道:

“哦,老夫想起来了,那天柳公子来府,确实有拜帖呈上,除此之外,并无其他的信件!”

“拜帖?我看未必吧?千岁刚才不还说没有什么书信吗?怎么这会子又说有拜帖了?”王孟海怀疑那是刘安国与向忠辉勾结的书信,因此不信这拜帖一说。

“老夫刚才未曾记起此事,让你一提醒才想了起来,怎么,你要怀疑老夫?”

“这个…下官不敢,只是有钦差大人在此,下官只是协助钦差,尽快搞清楚案情而已!”王孟海见向忠辉一脸怒气,只得好言解释。

秦桧见二人斗气,也知其中原委,连忙又问这向忠辉:“不知那拜帖可还在千岁手中,可否呈上让本官一览,也好还千岁的清白?”

那封拜帖要只是一封普通拜帖的话,向忠辉自然愿意拿出来证明自己的清白,可偏偏柳逸玄在那拜帖中提到了那幅《清明上河图》,这幅画本是宋徽宗密赐与他,世人很少知dào

,若将那拜帖拿到堂上作为证物,必然会让更多的人得知那幅《清明上河图》的消息,这堂下看热闹的可都是南来北往文物贩子,也不乏收藏名家,若被他们知dào

,这幅画的下落就不会再是什么秘密了。

向忠辉左右为难,琢磨不定,只得推辞道:“那只是一封普通的拜帖而已,不过是几句客套话,也不知被老夫丢到何处去了!”

向忠辉此言一出,堂上堂下议论纷纷,因为向忠辉口口声声说那是一封拜帖而非私自结交的文书,自己又狐疑了一阵,还说找不到了,别人岂能信他?

柳逸玄自然知dào

向忠辉的顾虑,他宁愿被别人误会也不想让更多的人知dào

那幅《清明上河图》的下落,柳逸玄只后悔自己给向郡王惹下这些麻烦,可是后悔也没用了。

“呵呵,不知丢到何处去了?我看是被销毁了吧!”王孟海岂能信他,在一旁故yì

问道。

“你……”向忠辉欲言又止,不愿多说什么。

秦桧坐在堂上听着,也觉得此中定有蹊跷,若是一封简单的拜帖,这郡王为何不拿出来给众人看看,还要推脱弄丢了,于是笑道:

“千岁,这拜帖送到府上也不过四五日的时间,既然是一封普通的拜帖,我想也没有什么好回避的,还望千岁打发府上的家人回去好好查找一番,若找得到便拿来作为物证,也好还千岁一个清白,当然,若信中涉及有什么隐私之事,本官也可为王爷保守私密。”

向忠辉将秦桧说了这话,显然是想给自己一个台阶,也只好听了他的话,唤来王府的管家,说道:“你到老夫书房的文案上去找找,看是否有一封署名‘子虚真人’的拜帖。”

那管家领了命令,快马回府,秦桧继xù

在公堂审案,他看了看堂下还有一位证人,便来问他:“你又是何人呐?”

“小人是京城古鼎斋的掌柜,给秦大人请安了!”钱世良倒是好眼力,一眼认出了秦桧。

“哦,你还认识本官?”秦桧听他说是京城来的掌柜,倒也几分好奇。

“呵呵,不知大人还记得否,小的跟秦大人还有过一面之缘!”

柳逸玄一听这话,倒对这钱世良刮目相看,他一个古董行的掌柜倒是结识广泛,连秦桧这样满腹阴谋从不外出走动的人他都见过,还真是不简单。

“哦?你何时见过本官啊?我怎么不记得?”

“大人,您真是贵人多忘事啊,小人是古鼎斋的掌柜,曾给大人装裱过字画,两年前您有一幅字让家人送到小店,小人见那楷书写得方正有致、秀丽狭长,一看便是书法精品,特在装裱完亲自送到府上,正巧那日大人下朝回府,小的在府门口得遇大人,才记得大人的尊容。”

柳逸玄在旁边听了这话,心里也是冷笑一阵,“瞧这马屁拍的,听起来还让人挑不出毛病!不过他说的也对,秦桧确实写得一手好字,那后世专门用来印刷的仿宋体就是根据‘秦体’为模板衍生的,只是这位秦大人‘人不如字’,没有像他的字那样‘方正秉直’,哎,可悲啊!”

这秦桧听了钱世良的话,也是一阵欢喜,好话谁都爱听。

“过奖了,过奖了,今日有老千岁在此,本官那两刷子就不值一提了,不知你来此处,要做何证明啊?”秦桧倒是头脑清醒,连忙问起案情。

“这个,小人也不知dào

,是知府大人让小的来的!”钱世良哪里知dào

自己来做什么证人,这柳家公子和郡王勾结,关他鸟事。

王孟海忙来解释道:“大人,正是亏了这位京城里来的钱掌柜,下官才识破那柳家公子的身份!”又转身对钱世良说:

“本官问你,那日你与柳家公子在客栈相遇,那柳家公子是不是叮嘱你莫向别人透漏他的身份?”

“这个…这倒是实情。”他又看了柳逸玄一眼,觉得心里对不起他,要不是自己多嘴,这柳家公子的身份恐怕也不会被这钧州知府识破,不过此时他并不后悔,因为全城都在说柳相国私通钧州郡王,若真有此事,他这也算为朝廷立了功劳,保不准还有奖赏。

“那日小人在鸿来客栈遇见柳公子,那柳公子起初并未认出小人,小人一番提醒之后他才想起,后又嘱咐小人,莫要将他的身份告sù

别人!”

“哦,既如此,看来你也是个无信之人,不然又怎会告sù

知府大人的?”秦桧听了他的话,觉得他也是个背信弃义的小人,立马就翻了脸。

“不是不是,并非小人要向知府大人告密,小人当时只以为柳公子也是来钧州参加‘赏瓷大会’的,估计也想淘换一些上等瓷器回京,并不知他是来私通郡王的,是知府大人见小人与他认识,主动找的小人!”钱世良连忙辩解,显出一副无辜的样子。

“钱世良!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私通郡王了,少在这胡言乱语,我看你早已被那狗官收买,故yì

出卖于我!”柳逸玄这才知dào

,原来是这位京城来的掌柜透漏了自己的身份,他一路小心,从未向别人提起过家世,在这钧州也只有这位钱掌柜认识自己,却不想那王孟海机关算尽,背地里偷偷打听自己。

这钱世良听到柳逸玄的怒喝,也没敢生气,只得好言回道:“柳公子,这怨不得小人啊,是知府大人跟小人打听的,若是小人不招,恐怕……”钱世良见知府王孟海就在堂上,有些话还是没说出口。

秦桧听到这儿,早已心知肚明,这王孟海摆明了是别有用心,不仅暗地里派人跟踪柳家公子,还暗访他的身世,果然是个阴险小人,不过,在秦桧面前,王孟海和朱太师这点心计根本不值一提。

正在审讯间,堂下走来郡王府的管家,秦桧料想定是向忠辉让家人取来了那封拜帖。

向忠辉接过那封拜帖,确认了一下,正是柳逸玄那日上门时所递送的。他展开这封拜帖,看到末尾“清明上河图”五个字,又是一脸踌躇,不知该不该将这拜帖送上……

第六十八章 对簿公堂(下)

钧州郡王向忠辉将那封拜帖握在手中,迟疑不决,他知dào

这封拜帖一旦公之于众,那幅《清明上河图》的下落也自然不再是秘密。

堂上坐着的这位钦差,向忠辉也早有耳闻,这位秦大人是进士出身,虽不知dào

他在朝中属于何党何派,但却知dào

他也是精通书画,若他一时生了好奇之心,问起这书画的来历,岂不又要添些麻烦?向忠辉拿着这封拜帖,沉思良久。

秦桧在一旁看他愁眉不展,有所顾虑,怕是那拜帖中提到什么隐秘之事,于是笑道:“老千岁,这拜帖既然已拿来,何不呈上来让我等一观,若真无什么可疑之处,本官大可将拜帖送回便是!”

“这个…秦大人有所不知,这柳公子来我府中,确实是为了一幅画,这幅画是老夫私人收藏,且在帖中有所提及,老夫怕外人得知,以后保不齐惹来麻烦。”向忠辉无奈,只得道出原委。

这老郡王酷爱收藏已是天下皆知,府内的书画藏品外界也是猜测纷纷,秦桧听了他的话,暗自里叹道:“都说这老郡王府里藏着些奇珍异宝、书画名帖,今日看来果然不虚,不知这柳家公子要来看的是什么画,既然老郡王不想让别人知晓,我且送他一个人情便好。”

“哦,原来如此,既然这样,老千岁可将帖子交与本钦差,本官承诺,阅毕绝不与外人提及,不知千岁是否信得过下官?”

向忠辉哪里信得过他,只是秦桧这话明显是在卖个人情,他奉旨前来查案,若不配合,恐怕他又要上奏君王。向忠辉见他说了这话,只得起身将拜帖送到他手上。

秦桧忙站起来接过,轻轻打开这封简陋的拜帖,帖上写道:

“少虚顿首:拜帖一封亲手书,门口小厮傻乎乎,不谈经书不论道,只为清明上河图!”落款是“少虚真人”。

秦桧看了这拜帖差点没笑出声来,且不说字迹潦草难辨,就是这首诗写的也不伦不类,那像是个太学里的学生写的。他抬头又看了一眼站在堂下的柳逸玄,无奈的摇了摇头,也不知这些学生整日里是怎样读书的,竟写出这类歪诗来!

柳逸玄看到秦桧瞅了自己一眼,也知dào

自己丑大发了,这秦桧是进士出身,标准的大宋高材生,看到自己的写的诗,岂不要笑话自己。不过他也没有自卑,因为自己本来就不是他们大宋的人,毛笔字也没练过几天,写成这样已经不错了!

这钧州知府王孟海也在一旁伸着脖子来瞧,想看看是不是柳家私通郡王的罪证,秦桧既然已答yīng

郡王不与他人泄露,自然不会给他瞧,连忙合上书信,又还给了向忠辉。

“柳公子,这‘少虚真人’可是你?”秦桧问道。

“是的,那日学生到王府去拜访,只是自己一无品级,二无厚礼,王府的几个小厮拒而不见,才出此下策,自称是什么‘少虚真人’,并在王府门房里写了这封拜帖!”

秦桧听了他的解释,也觉得合情合理,只是这幅《清明上河图》他倒来了兴趣,这柳家公子跑到钧州,只为了一幅画,实在令人不解,难道这幅画还有什么玄机不成?此时秦桧并未听说过《清明上河图》这幅画,因为张择端画完之后直接呈给了徽宗皇帝,名字还是徽宗给题的,这幅画自入了皇宫就收于内府,也只有少数几个徽宗的宠臣见过,外界并无人知晓。

秦桧见这幅画是郡王的私藏,他既然顾虑重重,可见这幅画是他心爱之物,也没再多问,毕竟此次来钧州是为了查案,不是来赏画。

秦桧对柳逸玄说道:“本官听你所说,倒也合情合理,只是和你一块来钧州的这位公子又是何人?我看他一身秀气,难道也是来看画的不成?”

灵儿一见这审了半天的案子,终于有人注意到自己的存zài

了,忙要告知身份,好好吓唬一下这些官员,却不想柳逸玄连忙答道:“他是…他是我的表弟,也跟我来钧州见见世面?”

“你的表弟?姓甚名谁啊?是哪个府上的,为何来到钧州?”秦桧见这二人形影不离,关系定然不一般,这王孟海也曾跟他提及过,怀疑灵儿也是京城里哪位大官的公子,二人一块来钧州送信。

柳逸玄笑道:“他是我舅舅家的表弟,从苏州来的,在我们府上住着,和我一块读书,所以这次学生偷偷跑出京城,也让他跟着来了!”

“原来是这样,听你方才之言,看来真是冤枉你了?”秦桧审到这儿,心里也有几分明白,这无非就是王孟海和朱太师联合诬陷柳安国而已,这朱太师在朝为官,一味主张和金兵议和,秦桧也看他不惯,这次又见他诬陷柳安国,自己早已为柳安国感到冤屈,觉得这个案子没什么太多疑团,想尽快结案回京复命。

王孟海听了这话岂能愿意,连忙说道:“大人,这怎么会是冤枉了他呢?他私自来钧州只为一幅画,岂能让别人信服?我看他就是暗自勾结郡王,企图谋反!”

“狗官,你休要胡言乱语!假如我真是来勾结郡王,为何光天化日招摇过市进了王府?假如我真是有书信送于郡王,为何送完信不早早离开,还要在这钧州待上两日?难道我父子会蠢到故yì

给你留下把柄吗?分明是你与你那卑鄙无耻的老岳父暗地里密谋陷害我柳家!”柳逸玄忍无可忍,破口大骂。

“你你你…”王孟海被他问的无言以对,只得又对秦桧说道:“大人,这柳家谋反之事,人证物证皆在,您得禀明圣上呀!”

秦桧道:“哪有什么人证物证啊,你那些证人都不足以证明柳家与郡王私通!这柳家公子来钧州看画,被你的人误会,我看你就上报给你岳父大人,让他收手吧!再者,这郡王千岁乃是太上皇御封,岂能与他人合谋造反,我看是王大人误会了郡王。”

秦桧自然不糊涂,这案子明显是两位老臣不和而引起的明争暗斗而已,这在大宋朝堂里比比皆是,没什么新鲜的,只是自己作为钦差,既要完成任务,也不能得罪了别人,只说是一场误会,并不是恶意诬陷。

向忠辉听了秦桧的论断,也松了一口气,连忙笑道:“秦大人果然明鉴,不能听信了这些小人之言,老夫对圣上忠心耿耿,绝无谋反之意,倒是某些心怀不轨的奸佞小人,圣上才应该多多防备!”向忠辉显然意有所指,这王孟海也听得明白。

秦桧对堂下说道:“经本官查明,柳相国之子私通郡王一事,证据不足,不能立案,即日将此二人当堂释fàng

!”然后惊堂木一拍,叫声“退堂!”

柳逸玄和灵儿听了自然高兴不已,觉得这秦桧还不算是昏官,只是围观的百姓一时扫兴,觉得没什么意思。这王孟海一见要将此二人释fàng

,哪里肯依他,连忙喊道:“慢着!我要将此事报与太师大人!秦桧,我看你早已和柳安国串通一气,故yì

偏袒柳家父子,看我不奏报太师,参你个渎职之罪!”

话音刚落,那些企图离开的群众又纷纷围观了过来,正是:人生不顺十之九,你肯罢休我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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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奉旨回京

那日公堂之上,钧州知府王孟海不肯善罢甘休,扬言要上报太师府,告秦桧个渎职之罪,秦桧见他不识时务,情绪激动,只得厉声喝道:

“王大人,本官是奉了圣上的旨意来钧州查案的,任何人无权干涉!你要告本官渎职之罪,尽管去告,本官现已查明,这柳家公子私通郡王一事,证据不足,难以服众,即便到了大殿之上,本官也不怕与那老太师当堂对质!我劝你还是早点收手,免得给太师大人惹来什么麻烦!”

秦桧的一席话倒是把这王孟海给镇住了,他只不过是个五品的知府,想要上告钦差谈何容易,只是这次这么好的翻身机会,不能眼睁睁看他溜掉,一时心有不甘。

“秦大人,这些证人虽不足以证明柳家父子有谋反之罪,但至少说明柳家有谋反之嫌,不能把他们就这么放了!”

“这个本官自会奏明圣上,你不用操心了!”

王孟海一见秦桧根本不买账,一时也没了办法,常言道“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这钦差大他两级。

正吵闹间,门外一衙役来报:“禀告钦差大人,门外来了一位公公,说是有圣旨到了!”

秦桧一听有圣旨传到,连忙摆开阵势,驱散闲杂人等,将传旨的公公迎入大堂之上。柳逸玄和灵儿远远的望去,这位前来传旨的太监,正是宣德殿内府中侍张公公。

众人跪拜,张公公宣读圣旨:“御史中丞秦桧及钧州府合府官员听旨!钧州一案牵连皇亲国戚与当朝元老,事关社稷安危,朕要亲自审理,现命秦大人将柳家公子带往京城,即刻动身,不得有误!”

秦桧领旨谢恩完毕,忙来问张公公:“公公,前日圣上派本官前来督办此案,为何这会儿又要亲自审问?”

张公公道:“秦大人,您还不知dào

吧?此事已惊动了太后娘娘,太后怕玉灵公主和柳家公子在这钧州受了委屈,所以才让圣上传旨,将他们带回京城!”

“玉灵公主?怎么又出来个公主?……”秦桧一时不解,倒是满头雾水,却见张公公匆匆向柳逸玄和灵儿走去,张公公忙向灵儿跪拜。

“下官参见公主!”

这声跪拜让秦桧和钧州的大小官员吃了一惊,谁也没想到这位男儿模样打扮的白面小生竟然是公主,更没想到的是,这钧州府还把她关进了大牢,一时合府官员又大惊失色,怕是惹下祸患了。

“什么,他竟然是公主?”秦桧张着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

“是啊,她就是太后娘娘最宠爱的玉灵公主啊!”张公公笑道。

“这,这……这太不可思议了,本官有眼无珠,不知公主驾到,还望公主恕罪!”秦桧连忙跪拜,这钧州郡王和钧州官员也连忙下拜。

灵儿见终于可以说出自己的身份了,一时也觉得松了一口气,说道:“不知者不怪,老千岁和秦大人,你们都起来吧!”

向忠辉和秦桧连忙谢恩平身,这钧州知府王孟海早已一身冷汗,不知如何是好,跪在地上怎么也站不起来了,心里直打哆嗦。“这下完了,她竟然是公主,我还把她关到了大牢里,要是让皇上知dào

了,非得要了我这命不可!”

秦桧见王孟海久跪不起,对他说道:“王大人,起来吧,公主已让我等平身了!”

“下官有罪…下官有罪,下官不知公主驾到,还误将公主关入大牢,实在罪该万死,还望公主开恩呐!”

灵儿见王孟海跪在地上求饶,一时也没理他,忙回身来问柳逸玄:“玄哥哥,这个狗官该怎么罚他呢?”

此时的柳逸玄心情十分复杂,虽然钦宗传旨让他们回京,免了在钧州的这些麻烦,但他心里却来了更大的担忧。此次他私自离京,本想掩人耳目,早早回去,却不想在这钧州一待就是七天,除了惹下这个官司之外,他还私自带公主出来,若让太后和皇帝知dào

,非得治他重罪不可,他不知回去如何向他的父母交代,也不知如何向太后交代,万一太后一怒之下,不许灵儿再待在柳家,他又将如何是好?

“玄哥哥,这个王知府我们该怎么处置啊?”灵儿见他发呆,又问了一遍。

“这个…有秦大人在此,还是让他来处置吧!”柳逸玄知dào

自己的身份,现在仍然还是疑犯,哪有什么权利处置那王孟海。

秦桧道:“公主放心,下官回去必将钧州之事禀明圣上,如何断绝,还要听圣上的旨意。”

张公公又对柳逸玄说道:“柳公子,这回你可闯了大祸了!那日朱太师上奏圣上,说柳相国有谋反之嫌,圣上一时无奈,把柳相国关进了刑部大牢!”

“什么?那我父亲现在何处?圣上为何轻信那老太师的谗言?”柳逸玄听到柳安国被关进大牢,一时也担心了起来,这私自离京的是他,为何皇帝要治他父亲的罪?自己本来就已经后悔,却又听得自己的父亲也被连累入狱,更是懊恼不已。

“公子不用担心,相国大人已于今日豁免出狱了!”张公公笑道。

“哦,张公公,为何圣上又将我父亲放了?”

“柳公子不知,那日相国大人被押入大牢,令堂一时无奈,连忙跑到宫中向太后求助,还说公主也跟着你来了钧州,太后一听柳相国下了大狱,公主也不知去向,又连忙召见了圣上,太后对圣上说:‘要是柳安国都成了反臣,那大宋朝就没有几个忠臣了!’圣上听了这话,一时也没了办法,只得传旨,将柳相国释fàng

回府,又打发奴才携圣旨来了钧州!”

秦桧听了这话,才恍然明白,以柳家和太后的关系,一般人岂能挑拨的开,这柳公子又和公主这般亲近,将来两家联姻也是必然之事。想来这次朱太师偷鸡不成蚀把米,看他又如何收场。

这钧州郡王向忠辉也来向灵儿请安,向郡王笑道:“那日公主到我府上走访,我只觉得公主看起来眼熟,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今日老臣才明白,原来您就是那位太上皇十分宠爱的玉灵公主啊,恕老夫老眼昏花,没能认出!”

灵儿道:“向郡王不必多礼,三年前郡王进宫面圣,当时我也在父皇的书房里玩耍,老千岁怕是那一次见过灵儿吧?”

“对对对,我想起来了,就是那次!那时公主是女儿装束,不想今日打扮成了男子,老夫一时却也认不出来了!”向忠辉边说边笑,这才明白,当年太上皇将《清明上河图》赐予自己的事,怎么会被这位柳家公子得知,原来这柳家公子所说的“宫里的朋友”就是这位玉灵公主!

公主的到来让钧州城又热闹了一番,没有人再去关心什么谋反的事,都争着来到街道两旁要看公主。张公公奉旨前来迎接公主,早已把车辇也一并带来,柳逸玄让人到客栈把行李收拾了,把马匹也牵来,正要打算回京,却忽然想到那幅《清明上河图》他还没有看呢!

“张公公,我此次来钧州,就是想到郡王府去看一幅画,没曾想这画没看成,就被知府给抓了,这会子要回京城了,我想到郡王府去把那画看一下!”说着就要骑马追赶早已回府的钧州郡王。

张公公连忙拦住,说道:“柳公子,这圣旨上说,让你即刻回京,不得耽误,你怎能再做拖延?”

秦桧也在旁边说道:“柳公子,你此次私自离京,已给老郡王惹下这么多麻烦,这会子再去郡王府看画,那老郡王未必就给你看啊?还是不要耽搁时日,回京面圣要紧!”

柳逸玄听了这话,也觉得有些道理,刚才向忠辉回府之时,根本没有看柳逸玄一眼,更没有提让他看画之事,这次来钧州不光扰乱了了他的“赏瓷大会”,还连累他被小人陷害,一时心里也是感到愧疚。无奈之下,柳逸玄只得选择回京,希望日后能有机会前来给老郡王赔礼谢罪。

钧州离京城不过二百余里地,车马行了半日就来到汴梁城下。张公公回宫复命,秦桧也回府起草奏折,相国府的家人早已在南门口等候。此时天色已晚,进宫面圣恐怕也得到了明日才行,刘管家让府里的家丁护送着公主的车辇,往皇宫大内而去,因为太后已传下懿旨,说公主一旦回京,立即回宫去见太后。

灵儿也知dào

这次是闯下大祸了,回去之后,还不知太后会怎样责骂,柳逸玄心里也是同样的感觉,不知他老子又将怎样罚他。二人同病相怜,都担心以后见不到对方。

“玄哥哥,我要回宫了。”灵儿双眼含泪,不舍得离开。

“灵儿,不要伤心,我们以后还会见面的,等我回家挨完打,伤好了就去找你!”柳逸玄早就对未来几天自己的命运做好了判断,他跳下马来,走到车辇前,紧紧握着灵儿手。

“嗯,也不知母后还让不让我和你再见面了?玄哥哥,我好怕,早知我们就不回来了,留在钧州也好!”

灵儿这几句傻话,早已将柳逸玄的内心触动,他发誓,如果命运还给他机会的话,他一定会对她好。

二人依依惜别,相互安慰了几句,刘管家就护着车辇往皇宫方向去了,柳逸玄和升官、发财几个小厮直奔相国而来。

柳逸玄刚进来府门,就看到几个家丁打着灯笼手里拿着绳索、木棍在门口等着。

“怎么?你们这是要干什么?”柳逸玄一见到这阵势,七魂吓走了六魂,知dào

他老子这回是真生了气了,非要把自己打死啊!真是:“只怨前生无造化,来世莫作他家郎!”毕竟柳逸玄能否躲过这皮肉之苦,且待下文!

第七十章 家法伺候

在这个时代,还有许多人人梦想着能够回到古代,也许是因为羡慕古代的环境,青山绿水没有雾霾;也许羡慕古代的婚姻,佳丽三千妻妾成群。可对于此时柳逸玄来讲,他最大的愿望就是离开北宋这个鬼地方,回到那雾霾笼罩、地沟油飘香的北京街头。

“来人呐,把这畜生给我绑了!”柳安国怒目圆睁,竖起两道花白的眉毛,大声吩咐着周围的家人。

“老爷,你这是要干什么呀?”范夫人哭红了眼睛,在旁边苦苦哀求。

柳安国用力推开范夫人的手,恶狠狠的说道:“你今天休要拦我,我告sù

你们,今天是有他没我,有我没他!我要不把这畜生好好收拾了,我就把这‘柳’字倒着写,从此不再进祖宗祠堂!”

“老爷啊,你要打死他,就先把我也打死吧,玄儿纵是有天大的过错,他也是你的亲骨肉啊,你如今要了他的命,我也不活了!”范夫人老泪纵横,忙又起来追了上去,死死的拉住柳安国的衣襟。

“你起开!往日里都是你惯得他,这回他惹下这个祸患,差点让柳家背负了乱臣贼子的罪名,我不打他,还有什么脸面去见列祖列宗!来人呐,快将夫人拉到后房去!”说着就往院里走。

柳逸玄听到父亲大声的叫骂,知dào

这回是躲不过去了,他本想去钧州看看那幅《清明上河图》,却不想给家里惹来这么大的麻烦,还让老爹在朝堂里丢了颜面,差点被当成乱臣贼子给关到大狱。

柳安国怒气冲天,两眼直冒火气,走到柳逸玄的面前。“我今天要给你上家法,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柳逸玄知dào

错在自己,连累了老父,哪还敢像往日那样顶嘴叫骂,只得低头说道:“是孩儿错了,孩儿不该私自跑出京城,连累了父亲母亲。”

“好!既然你知dào

自己错误,老夫也不跟你废话了!来人呐,将他给我绑好,取板子来!”

几个家丁按照老爷的吩咐,将板子取来,又将绳索缚在柳逸玄的身上。范夫人一见儿子刚进家门,就要受这皮肉之苦,当娘的心里岂能受得了,忙又跪在地上好声相求。

“老爷啊,我求求你了,玄儿才刚进家门,你却要将他打死,你就不念这骨肉之情了吗?”范夫人边哭边说着,周围的下人们也纷纷跪地求情。这柳逸玄平时待府里的人都还不错,大家见他要受家法,纷纷给他说情。

柳安国哪里听的进去他们的话,在他眼里,儿子变成今天的样子,都是平日里这些人的袒护给酿的,这会子他们又来求情,岂能听得进去。

“你们也用不着这样,这畜生平日里都让你们给惯坏了,眼里早就没有了我这父亲,我还念什么骨肉之情!”说着就弯腰去拿板子,打算亲自动手。

范夫人又去拉着柳逸玄的手,说道:“玄儿啊,快跟你父亲认个错,求他不要动怒,饶你这一次吧!”

柳逸玄看到母亲伤心痛苦,心里也是一肚子委屈,自己本来也不是他们家的儿子,却看到老母亲为自己这般求情,心里哪能没有触动,两行热泪早已忍耐不住,只是自己的经lì

又无法对他们言明,万千委屈也只能自己承shòu了。

“娘,都是孩儿不好,让您担心了,父亲既然要打孩儿,那就让他打吧,反正我也不想在这儿待了,打死了我,我就能转世投胎,再回到北京去!”说着就用袖子抹泪。

这范夫人听到他连转世投胎的事都想好了,岂能不担惊受怕,平日柳逸玄见到老子要打他,不是想法逃跑,就是装死装病,这会子却又不怕挨打,不由让范夫人心里更担心起来。“玄儿啊,你怎么傻了,是不是在外面被坏人吓着了?你父亲要打你,你就说两句软话,让他消消气啊!”

柳逸玄道:“孩儿这次差点闯出大祸,父亲是不会原谅孩儿的,他既然要打,就让他打吧!”又回身对旁边拿绳子的家人说道:“你们也不用绑我,我也不会逃跑,老爷要打我,我甘愿受罚,要是说半个‘疼’字,就不是好汉!”

柳逸玄这次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受罚,要是自己真能死了,也摆脱了这无尽的烦恼,反正是孤身来的宋朝,死了也没什么牵挂了。一时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竟说出这番硬话来!

“好,算你有种!今天我就成全了你!”柳安国听他嘴里丝毫没有服软的意思,心头之火又冒了出来,忙让人取来长凳,将柳逸玄按在长凳之上。

一家人正在哭闹之时,却见管家刘福从外面进来回话,他一进院子就听到夫人的哭声和老爷的叫骂声,早就料到是柳安国要动家法了,忙过来回话。

“回禀老爷,小的已经将公主的车辇送回皇宫了!”

柳安国又想起这茬,心里更是冒火,对柳逸玄骂道:“我还真是小瞧了你,你私自跑出京城,还将公主拐骗了出去!要是公主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圣上和太后岂能饶过我们柳家?平日里你斗鸡戏狗、打架斗殴我都不与你计较,这回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眼里根本就没有了爹娘,没有了祖宗家法!”

“老爷,您消消气啊,刚才我在宫里还听张公公念道呢,说是明天圣上要召见公子和钦差秦大人,询问钧州案情。您若将公子打了,怕他明日里上不了朝堂啊!”

“还上什么朝堂?我明日直接奏明圣上,说这个畜生被我打死了便是!”柳安国怒气难消,只怪自己教子无方,在朝堂里丢人现眼。

“老爷,千万不要动怒啊,打死公子事小,若是明日圣上问起钧州之事,公子却不能当堂对证,难免会让圣上怪罪啊,毕竟公子在钧州待了这些时日,又亲历了这么多事情,多少会对钧州的情况有些了解。那朱太师与老爷处处为敌,此番必是他栽赃陷害,若老爷一怒之下打残了公子,这才中了那老贼的阴谋啊!”

刘管家的一席话,倒是给柳安国提了一个醒,他真zhèng

的死敌是那位朱太师,那朱范屡次跟自己做对,这次又诬陷他们父子谋反,这等仇恨又岂能忍受,毕竟这官场如战场,若明日朝堂对质,自己先违抗了圣旨,把儿子打得不能上殿,岂不又要给朱范等人留下口实。

“是啊老爷,那朱家跟我们有些恩怨,他巴不得我们家破人亡,你若打死了你这根独苗,岂不正合了他们的心意吗?老爷!”范夫人见柳安国有所疑虑,连忙又来劝说。

“你给我住口!这畜生闯下如此大祸,我不打他难消我心头之怒!”柳安国瞪着范夫人喝道。

管家刘福虽是相国府的管家,却也是柳安国的门生,平日里与他参谋些官场争斗之事,为他出谋划策,柳安国对他的话还是有几分考lǜ

。刘福自然不希望自家公子受到责罚,也不愿自己的主子中了别人的奸计,还是苦心劝道:“老爷要责罚少爷,也不在这一时,等明日面圣之后再打也不迟啊!况且少爷车马劳顿,想来在钧州也吃了不少苦头,若您真的动起家法,他又怎能吃得消啊?还望老爷三思啊!”

“唉!”柳安国连声叹气,“家门不幸啊,老夫竟然养出这么个畜生!”

刘福见老爷面色缓和,料定他已听进了自己的话,连忙扶着他要往书房里走,边走还一边劝他消气。

这柳安国刚走了两步,就又回过身来,柳逸玄正要从长凳上爬起来,看到他父亲回头吓得立马又躺下。

“我今日暂且饶你一回,待日后有了闲空,我再好好跟你算账!”

柳逸玄听到“死刑”改判了“死缓”,心里也暗自庆幸,只要逃过这一劫,日后“死缓”变成“无期”也是大有希望。

范夫人见柳安国去了书房,一时也放下心来,连忙招呼家人,将柳逸玄扶到后院。范夫人知dào

儿子晚饭还没吃,又让厨房备下晚宴,为儿子压惊。柳逸玄饱餐一顿,才从刚才的惊恐中走出来,一时又说说笑笑,跟没事人似的,只可怜范夫人年过五旬还要为儿子担惊受怕,正是:纵使儿有千般罪,慈恩怎肯减一分!殚竭心力终为子,可怜天下父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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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父子入朝

御书房内,柳家父子在等候钦宗诏见,御史中丞秦桧因奉旨查办钧州一案,也来等候。

张公公前来招待几位大臣,令宫娥太监端来茶水果品。张公公笑道:“圣上到宁寿宫给太后请安去了,一会儿就会过来,几位就在此少待片刻!”

“有劳张公公了!”柳安国谢道。

正说话间,却见太师朱范也摇摆着走了进来,他看见柳安国坐在一边,也没跟他搭话,只对秦桧笑着说道:“哎呦,秦大人,你也在此等候圣上召见啊?”

“是啊,下官正是来给圣上汇报钧州之事的!”秦桧笑道。

“哦,好好好,秦大人车马劳顿,一路辛苦了!”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聊得热闹。柳逸玄在他父亲后面站着,上下打量了一番这朱太师,只见他一身紫莽长袍,走路摇摆不稳,眼角皱纹堆满,眉毛也白了大半,看似笑容可掬,实则阴险狡诈。

“秦大人,此去钧州可曾查清某位大臣与郡王私通之事?”朱范笑着问道,显然意有所指。

“老匹夫,你休要血口喷人!”柳安国和他素来不和,见他诬陷自己谋反,早就一肚子火气,起身指着他大骂。

“柳安国,老夫又没指名道姓,你为何心虚起来?我在跟秦大人说话,你又来插什么嘴!”

“朱范!你今天给我把话说明白……”柳安国不肯示弱,又要跟他大吵。

“哎哎哎,两位大人!不要再争吵了,这里是圣上的书房,不比那宣德殿,岂容我等大吵大闹?”秦桧见两位老臣又要打嘴仗,连忙过来劝架。秦桧又对朱范说道:“老太师,这钧州之事,下官也已查明,待会自会禀告圣上,由圣上裁决!”

朱太师听了这话也没再问,只对柳安国“哼”了一声,坐在了对面的一把椅子上,正吵闹间,却听得门外张公公喊道:“圣上驾到!”众人连忙跪拜相迎,三呼万岁。

“诸位爱卿不必多礼,快快平身吧!”

柳逸玄搀着父亲从地上起来,偷偷抬头看了一眼这位二十五岁的钦宗皇帝,他来北宋这么多天,还真是头一次见到这位年轻的北宋君主。柳逸玄见他身着皇袍,头戴金冠;眉目清秀尽显出一身才气,体格均匀却也是满腹文章;肤白如脂,双目有神,鼻梁高耸,唇阔齿匀,果然帝王气象,不必平常凡人!

钦宗走到柳安国身边,问道:“前日委屈了柳卿家,还望柳卿家不要怨恨朕才是啊!”

柳安国低头回道:“老臣不敢,自古‘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老臣对圣上不敢有丝毫怨恨。”

“那就好,那就好!”钦宗赵桓又见柳逸玄站在柳安国身后,忙又问道:“柳卿家,这位公子莫非就是令郎?”

“正是犬子!”

“哎呀呀,几年未见,早已出落的一表人才啊!我看令郎眉宇间透着些灵气,看来是大有祖上遗风啊!”钦宗将柳逸玄上下打量一番,满口称赞。

“圣上谬赞了,老臣教子无方,导致犬子惹下祸来,实在是愧对祖宗,愧对圣上!”柳安国回道。

柳逸玄不知dào

是钦宗真的对自己有感觉,还是有意客套,企图拉拢他老爹,但是他的评价倒是听得顺耳,不像他老爹这样,动不动就说“教子无方,愧对祖宗”之类的话。

在柳逸玄看来,柳安国教子无方倒是实情,他的“乱棍底下出孝子”的理论早已不在适合时代要求,至少在自己身上不适合,但是说什么“愧对祖宗”就没有什么必要了,因为最愧对祖宗的是站在面前的这位北宋皇帝,他老子徽宗临危禅位,匆忙的把江山托付给了他,却不想不到一年,这江山就丢了大半,不久后又将落得个亡国被俘的下场,真是可悲可叹。

钦宗给位大臣赐了座,来问秦桧这钧州案情。秦桧奏道:“回禀圣上,臣与那钧州知府共同审理了此案,现已查明,这柳家公子虽私自去了钧州,但并无私通郡王之事。臣与那老郡王也问过,这柳公子素来喜爱书画,听说郡王府收藏了许多书画名帖,才私自到钧州拜访,想必是那钧州知府一时误会,才怀疑柳相国有私通郡王之举!”

“哦,原来如此,我就说嘛,这柳相国是大宋的股肱之臣,怎么可能会谋反,想必是太师听信了谗言,误会柳相国了!”钦宗这话意思很明白,在他心里柳安国是可以信任的大臣,朱太师是不能轻易得罪的人,然而此事又是朱太师挑起,自然还得给他个台阶下,毕竟二人都是朝中的老臣,军机大事自己又离不开他们,若真要二人斗个你死我话,对自己并没有什么好处。

朱太师听了秦桧的奏报,显然心里不甘,说道:“秦大人,你却将案情查明?听说还有证人看见柳家公子乔装进入郡王府,还有书信相送,这又作何解释?”

秦桧道:“呵呵,这个就让柳家公子来给太师大人解释吧!”

钦宗道:“也好,柳公子,你为何乔装进入王府,有没有什么书信送给郡王,你且都说来给朕听听!”

柳逸玄见钦宗要让自己说明缘故,一时也不知从何说起,总不能从自己偷看了那幅《清明上河图》稀里糊涂来到宋朝说起吧,于是胡乱说道:“我这次去钧州确实没有告sù

我的父亲,此事也跟老父无关,我在京城听说钧州郡王喜爱收藏,王府里肯定有许多稀奇的藏品,一时好奇就决定往钧州去一趟,谁知dào

王府戒备森严,我又不敢表明身份,所以就假装成道士,还写了封拜帖送上,这才得到了郡王的接见!”

钦宗听后笑道:“原来是这么回事,看来真是老太师误会了!”

朱范道:“圣上,岂能听信他的一面之词?他说去郡王府看画,谁又能证明,这是他与那钧州郡王串通好了的也说不定啊?还望圣上明察啊!”

“朱范,你休要信口雌黄,我父子二人的忠心,圣上早已明察,岂容你在这里挑拨离间?我看你苦苦相逼,分明是蓄意陷害我们父子,你才是居心叵测的乱臣贼子!”柳安国毫不示弱,大声呵斥。

柳逸玄见他老子要跟朱范大斗一场,岂能不来助威?又趁机对钦宗回道:“圣上您还不知dào

吧?那钧州知府王孟海就是这朱太师的女婿,我刚到钧州时就被他盯上了,他在钧州欺压百姓,还私自开了一家客栈,欺行霸市,以权谋私,还望圣上调查一下他们,不能再让这些大宋的蛀虫再祸国殃民了!”

朱太师见他爷俩上阵,也不惧他,还要开口辩解。

“好了好了,吵什么吵!”钦宗见他们又争吵起来,厉声喝道,“两位都是当朝一品大员,动不动就要大吵大闹,这官威何在?朕知dào

两位大人素来不和,但也不要在朕的书房里吵吧!现在边关的急报是一封接着一封,金人对我大宋早已虎视眈眈,朕本想指望着两位卿家给朕出谋划策,为朕分忧解难,你们却互相猜疑,争斗不休,你们这是要置朕于何地?”

众人见钦宗发了脾气,一时也不敢再说什么,只得听他训话。钦宗说道:“我看此事就到此为止,老太师轻信了谗言,对柳相国一时误会,才惹来这场麻烦,念及是为大宋安危着想,就不追究责任了,那钧州知府也是无能,未将事情搞清楚就瞎奏报,将他官降两级,罚俸半年!”

钦宗又来问柳安国:“柳卿家,你对朕的判罚可有异议?”

柳安国心里当然有异议,这分明是朱范有意陷害,却只将他女婿降了两级,岂能让他满yì

?但既然是圣上的判罚,他又能说些什么,难不成还要豁出老脸,让钦宗治朱范个诬陷之罪?都说“宰相肚里能撑船”,既然皇上已经给了柳家面子,他也只能就此罢休了。

“老臣…老臣没有什么异议。”柳安国说道。

“好,既然如此,这件事以后两位都不要再提了,朕希望两位能齐心协力,好好为朕分忧解难,不让金兵再犯我中原才是要紧!”

几位大臣听了钦宗之言,只得点头称是,毕竟已是国难当头,若一味的窝里争斗,于公于私都未必是好事,众人谢了皇恩,各自要散去,钦宗又对柳安国说道:“柳卿家,刚才朕从太后那边过来,太后说还有事要见你们爷儿俩,你们爷儿俩可到宁寿宫见太后去吧!”

柳安国问道:“太后要召见我们父子,不知圣上可知所为何事?”

钦宗道:“听太后讲,是要为灵儿选个驸马,你们去了自然就知dào

了!”

柳逸玄一听此话,心里咯噔一惊,“什么?要给灵儿选驸马?”不禁脱口失声,他连忙看了一眼钦宗,只见赵桓微微扬起嘴角,对他一笑,仿佛有什么美事要发生。正是:大难过后福将至,雾散云开月自明!毕竟是何美事,且待下文!

第七十二章 御花园(上)

宁寿宫内,柳家父子奉旨来见太后。

“老臣携犬子给太后娘娘请安!”柳安国父子伏地参拜。

“柳卿家不必多礼!”王太后连忙让柳家父子免礼平身,又让宫娥给二人赐座。

柳逸玄自从在御书房里听到太后要为灵儿选驸马一事,显得惶恐不安,不知这老太后到底是何用意。此次他私自带着灵儿跑到钧州,又闯下这般祸患,难免又得被太后娘娘数落一顿。太后的责骂倒没什么,也不知灵儿是不是也被责骂过了,这次又要给他选驸马,难道是太后嫌她惹是生非,想把她早点嫁出去?正在迟疑间,却见太后走来问他:

“玄儿,你真是越来越不懂事了!当着你父亲的面,我本不该说你,但你这次私自离京,还把灵儿带出京城,这要让外人听到,成何体统?灵儿是大宋的公主,又是个女孩儿家,岂能不顾及名节?”太后眉头一皱,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

“是,太后娘娘教xùn

的是,玄儿知dào

错了!”柳逸玄低头认罪。

柳安国在旁边听了太后这话,也觉得颜面扫地,只得一味的赔罪。“太后娘娘息怒,这孽子不成器,都是老臣教子无方,待我回去必定给他动家法,让他以后长点记性,不再胡作非为!”

太后一听柳安国回去要给他动家法,一时又于心不忍,说道:“柳卿家也不必大动肝火,玄儿毕竟还很年轻,一时贪玩也是难免的!此次他们去钧州的事情,灵儿也都跟我说了,也是事出有因,不必过于责备!”

原来灵儿昨夜回宫之后,便被太后叫到这宁寿宫来,太后见女儿安然无恙,也就放下心来,虽然对灵儿责备了几句,但灵儿又将此去钧州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还把在钧州的见闻也跟太后讲了。太后毕竟是心疼自己的女儿,见女儿平安无事,早就气消了一半,又听到灵儿在钧州的见闻,也知dào

他们此次被小人算计,才会被人诬陷为蓄意谋反。

柳安国见太后为自己的儿子开脱,也知太后并非真zhèng

的要责备他们父子,一时也松了一口气,但又不知太后叫他父子二人来到宁寿宫到底是为了什么,只得开口问道:“不知娘娘召见我父子二人,所为何事啊?”

太后娘娘见柳安国问起,便满脸笑容的回答道:“呵呵,此次叫你们爷俩过来,是有一见喜事要与柳卿家商议?”

“哦?喜事?不知是什么喜事?”柳安国心里也猜出来几分,估计是太后要与他商量柳逸玄和灵儿的婚事。

柳逸玄在旁边听着,自然也心知肚明,太后既然跟他父亲说有喜事,想来这灵儿要招的驸马就是自己了!对于柳逸玄来讲,这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太后既然让灵儿在自己家住着,显然也早有赐婚的打算,灵儿要嫁给自己,当然是天大的美事,可柳逸玄一点儿也提不起精神,在他心里还有更大的担忧。

柳逸玄的脑子里不断的闪出这么几个问题:首先,灵儿要嫁的是柳逸玄还是赵小健?自己虽然借着柳逸玄的身体,但灵魂却是从二十一世纪穿越过来的赵小健。其次,自己到底爱不爱灵儿?赵小健虽然不完全知dào

爱是什么,但灵儿的一颦一笑早已深深的刻在他的内心深处,他也早已离不开她了,能与灵儿共度一生,自然是自己梦寐以求的美事。可是问题又来了,自己毕竟不是北宋的人,心里还放心不下远在九百年之后的父母,万一哪天要是回去那该怎么办?我的灵魂若是走了以后,这柳逸玄是死还是活?是傻还是痴?到那时灵儿又该怎么办?柳逸玄脑子要炸了,他实在不知如何是好。

太后娘娘正跟柳安国在商讨儿女的婚事,柳逸玄也在一旁傻傻的发呆,却见灵儿的小丫鬟珠帘悄悄走了进来,太后问她:“珠帘,你来这了干什么呀?”

珠帘回道:“回娘娘,公主听说柳相爷来了,让奴婢……让奴婢过来看看!”

太后听了这话,早知dào

灵儿的意图,肯定是派人来打听自己的婚事,又笑着说道:“这丫头,真是鬼机灵,还派人来打探消息!正好我这会子跟柳相国有事要谈,你就带柳公子到外面转转吧!”

柳逸玄领了话,起身跟着珠帘出了房门,柳逸玄问珠帘道:“珠帘,你们家公主还好吧?”

“嗯,挺好的。”珠帘回答的不疼不痒。

“那个…她现在在哪?”柳逸玄又问道。

“在寝宫啊!”

“那寝宫在哪?带我去见见她吧,我有话跟她说!”柳逸玄急忙又问她。

“公主寝宫就在御花园的旁边,拐个弯就到了,可是,你是男人,男人是不能到公主的寝宫的!”珠帘本来想带他过去,一想起宫里的规矩,一时又拒绝了他的要求。

“好姐姐,我求求你了,我现在想见她,你就让我去吧!”柳逸玄急忙拉着她的手求她,仿佛真有什么急事要告sù

灵儿,珠帘一看柳逸玄额头都冒出汗来,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这不行啊,柳公子,这皇宫里是有规矩的,我可不敢把你带到公主的寝宫,要是让别人知dào

了,非得打我不可!”

柳逸玄见珠帘也是一脸为难,于是又说道:“既然这样不行,那就麻烦你去告sù

灵儿,就说我想要见她,我这御花园里等着她!”

珠帘听了这个主意,倒还可行,就点头说道:“这个主意还可以,那柳公子就在那边等着吧,我去告sù

我们公主!”

“好,那就谢谢你了!”柳逸玄听到她答yīng

了自己的请求,连忙致谢。

珠帘刚走了两步,就又回头来说道:“柳公子,你最好到那边的竹林子后面躲起来,不要让别的宫女太监给看见了,他们要是遇见生人,会过来问你的身份的!”

“哦,知dào

了,好的好的,我会注意的,麻烦你快点告sù

灵儿,我就在那林子后面等她!”

珠帘答yīng

了他的话,转身走到一处长廊里,饶了几个弯就不见了身影,柳逸玄偷偷躲在假山后面,俨然成了《西厢记》里的张生,默默等待着那朝思暮想的莺莺……

第七十三章 御花园(中)

柳逸玄让珠帘带话给灵儿,要在御花园与她相会,只是这珠帘丫头转过几道回廊便不见了人影,柳逸玄只得在假山后面人迹罕至的地方静静的等着。

为了不被巡视的值班太监撞见,柳逸玄又得躲躲闪闪,时而在石洞里蜷缩,时而在竹林里隐藏。等到过了一波守卫士兵之后,他才敢出来欣赏这御花园的美景。

此时正值盛夏,御花园是果然景色迷人!只见竹林掩映,榆柳成荫,花木繁盛,蜂蝶成群。杨柳枝轻抚水面,引得微波荡漾;紫藤萝爬上回廊,送来阵阵幽香。那江南运来的太湖石,嶙峋清瘦;那洛阳移栽的牡丹花,艳冠群芳。高墙之内,一方圣境;皇家后院,满园风光。春借瑶台三分色,韵比蓬莱味更长!

柳逸玄望着这满园风景,倒也是如痴如醉,心里叹道:“果然是帝王之家,极尽人世奢华,这宋徽宗当皇帝不行,搞起这园林艺术,倒是把好手!唉,只是可惜啊,这么美丽的园子,怕是时日不多了!”

正在长叹之时,却感到背后有人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肩膀,柳逸玄心头一惊,连忙回头来看。

“谁!”

“玄哥哥,是我!”

柳逸玄定睛一看,却被眼前的这位美女惊呆了。只见她一身绛紫轻纱罩住玲珑玉体,满头玛瑙珠玉装点青丝云鬟。玉雪肌肤,正是芙蓉刚出水;娇羞默默,好似明月满湘江。两道娥眉,恰似三春细柳;一双秋水,又如九月深潭。不是九天仙女临凡世,必是月里嫦娥出广寒!

这位美人不是别人,真是宋徽宗的第三十五个女儿——玉灵公主。柳逸玄平日里见灵儿不是男儿行装,就是一身素雅,不想今日猛一看到她一身锦绣繁华珠光宝气,倒还不认识了,他两眼发呆,沉默了许久。

“玄哥哥,你不认识我了吗?”灵儿见他在那发呆,歪着脑袋来问他。

“灵…灵儿,你这身衣服在哪儿弄的呀,我怎么没见你穿过啊?”柳逸玄这才反应过来,忙着跟她搭话。

“这是母后让人为我做的衣服,我平日里都不怎么穿它,所以你没有见过啊,不过,今天……”灵儿边说边低下了头,脸色微红,欲言又止。

柳逸玄见她这样,自然明白她的心思,只是此时他的心里矛盾重重,对这门从天而降的婚事不知如何处理,急忙又问道:“灵儿,今天太后娘娘把我父亲也叫来了,说是要商量什么婚事,听说,你母后要把你…要把你嫁给我,你知dào

吗?”

灵儿听了这话,更是一脸羞怯,之前的那抹红晕,迅速的往两颊上蔓延,她连忙转过身去,轻声说道:“这个事…我…我不知dào

。”

柳逸玄轻轻转过灵儿的肩膀,只见她红红的脸蛋上露出一湾浅浅的酒窝,那少女般的羞涩正如园子里含苞待放的牡丹,一排整齐的刘海下隐藏着一双明亮的眼眸,那纯洁的目光如山林里刚涌出的泉水,没有一丁点的杂质。柳逸玄看到这位美若天仙的妹妹,真不知dào

接下来的话该不该说,他实在不忍心给灵儿带来伤害,哪怕是一丁点儿,可是命运就是如此,他与她偏偏就没有生在同一个时空里。

柳逸玄目前只有两种选择,第一,拒绝这门婚事,尽快的找到那幅该死的《清明上河图》里的时空秘密,忍着与灵儿分别的巨痛,回到二十一世纪的校园,回到北京父母的身边。第二,接受灵儿,与灵儿共度一生,好好待她一辈子,哪怕是在北宋临着国破家亡的境地,也要陪她共度这段乱世风雨。

这两种选择深深折磨这柳逸玄此时的心灵,他实在无法做出决断。柳逸玄忘不了远在九百年之后的父母,他们只有自己这么一个孩子,辛辛苦苦养了二十多年,竟一夜之间消失不见,他们该是怎样的伤心欲绝,柳逸玄恨不得自己能在北京的街头上被车撞死,那样还能给父母留下一笔赔偿金来供他们养老,可偏偏自己是在库房里看画时完成了穿越,那幅画现在还在不在库房都不好说了,如果故宫博物院的发xiàn

那幅画已经失踪,势必会给自己的父母惹来麻烦,他不光没有丝毫报答他们的养育之恩,还在穿越后给他们留下这么大的麻烦,自己真是畜生不如!

如此说来,是不是就应该尽快找到那幅《清明上河图》,搞清楚其中的玄机,也好重新回到二十一世纪去?柳逸玄从来到北宋的第一天起就没有断绝过这个想法,自己毕竟是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人,怎么可能甘愿留在这封建落后的宋朝?在他没有遇见灵儿之前,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怎么才能回去,可当他遇到灵儿之后,一切都在慢慢的发生着改变。

他爱上了灵儿,不管他承不承认,这已经是一个事实;灵儿要选他做驸马,不管他愿不愿意,这也将会成为一个事实。如果此时他拒绝了灵儿,让太后收回成命,那么等待他的必然是自己内心的痛苦和太后的怨恨,也许灵儿会伤心一阵子,也许会很久,之后,太后依然还会在王公大臣家的公子里给他选一位地地道道货真价实的北宋驸马。如果这样,他和灵儿就再也不会见面,灵儿可以跟着一个可以陪他到老的男人走完一生,自己也可以安心的寻找那幅《清明上河图》,可以毫无牵挂的离开这跟自己从来就没有半毛关系的北宋,至于什么“靖康之耻”秦桧岳飞,历史课本上原来怎么写的,依然怎么写。

柳逸玄痛苦地挣扎着,没有足够勇气做出自己的选择,他痛恨命运给自己的安排的这次穿越,他陷入到他有生以来最痛苦的一次抉择之中,久久拿不出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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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御花园(下)

“玄哥哥,你怎么了?”灵儿看到柳逸玄眼神迷离,倒为他担心起来,“你不是说有话要跟我说吗?说什么呀?”

柳逸玄眉头一皱,终于开了口。

“灵儿,我…我恐怕是…不能和你成亲了!”

虽然柳逸玄的声音显得很低,但这几个字确如晴天霹雳一般打在灵儿的耳边,她死死的盯着柳逸玄的眼睛,两道柳眉之间渐渐隆起一条额纹,那一双清澈的眼眸快速的泛起波纹,泪水不由自主的突pò

了眼睑的束缚,沿着那张粉白的脸颊滑落到了下巴。

“灵儿,你不要这样,我也是没办法的呀!”柳逸玄见她落泪,忙要用手去帮她抹泪,却见灵儿抬起胳膊,狠狠地将他的手甩开,身子往后躲出了一步。

“为什么呀,你一定还对那吴姐姐念念不忘是吧?你心里有她,所以就不愿意娶我?”灵儿一脸不解和委屈,因为她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柳逸玄会拒绝这门亲事,难道他之前对自己讲的话都是在骗自己吗?他说过要让自己每天都开开心心的,却在终身大事面前给自己一个如此绝情的答案,在她心里,唯一的解释就是她的玄哥哥看上了别的女人。

柳逸玄听了灵儿的话,知dào

她并不了解自己的苦衷,连忙解释道:“怎么会呢,灵儿,我对天发誓,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人!”

“你骗人!你都不娶我了,还说心里只有我一个人!呜呜…”灵儿咧着嘴哇哇大哭,把树上看热闹的鸟儿都惊走了。

“不是这样的,灵儿,你听我解释,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我并不是你们大宋的人,我是从另一个时代穿越过来的,那边还有我的父母亲人,我总不能扔下他们不管吧?如果我和你成了亲,万一哪一天我突然回去了,岂不是又要辜负了你?”

灵儿听了这话,才明白柳逸玄心里的担忧,他怕自己哪一天突然离开宋朝,只留下自己独守空房成了深闺怨妇。灵儿平日里虽听他说起什么穿越之类的话,只当他是哄自己玩,今天看到他如此进退两难的神情,才真zhèng

信了他的话。

灵儿停止了哭声,抽泣着说道:“你要回去看望你的父母自然应该,你看完他们之后再回来就是嘛,实在不行,也把他们带到我们大宋来,我让皇兄跟他们修建别院,我们一起孝敬他们不好吗?”

“……”

柳逸玄听了这话苦笑不得,如果这穿越也有卖票的,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他就用不着这么费劲了?柳逸玄依然在苦恼之中,因为到目前为止,他也不知dào

怎么才能回去,自己要在北宋待多久也一无所知,难得一位对自己这样用情的姑娘,自己又岂能轻易割舍的下?只是他并未对未来绝望,相信总有一天能回到原来的世界,于是他继xù

着自我的煎熬。

“灵儿,你是我在北宋这段日子里唯一放不下的人,若不是你的出现,这段经lì

真会让我感到索然无味,能在这里遇见你,我已经心满yì

足,我不奢望能与你共度此生,只求你能快乐幸福,你是大宋的公主,不知有多少公子王孙在求着这门亲事,也许一个地地道道的北宋人才能与你白头偕老,而我,只是你生命中的一个匆匆过客。也许有一天我会消失在这片时空之中,就像是死了一样,再也不会出现,与其到那时看到你的伤心,不如现在就让你把我给忘了,灵儿,对不起了,原谅你这个言而无信的哥哥,我相信你一定会找到一个比我更好的人,就让那个人来替我陪你共度余生吧!”

柳逸玄含着泪讲完了这段诀别的告白,他打算就此与灵儿分别,让自己在她的记忆中消失,然后连夜逃出京城,去一个谁也不认识的地方安静的躲避几日,之后再到钧州去找到那幅《清明上河图》,如果他能识破图中的密码,或许很快就能回到九百年后的北京,到那时,他也就无牵无挂了。

柳逸玄低头抹了一下在眼角打转的泪水,然后对灵儿说道:“灵儿,不要恨我,我们以后就不要…就不要…再见面了,我会跟你的母后去说的,让他收回成命。”

柳逸玄说完告别的话,后退了几部毅然转身离去,他将长袍一甩,用尽毕生的勇气,企图割舍掉这段本不该发生的爱恋,让这段美好而短暂的回忆就像一场美梦一样沉淀在记忆的深处,在将来的日子里渐渐淡忘。

可是柳逸玄才走了两步,灵儿便飞奔过来一把从背后将他抱住。这位可怜的公主早已泣不成声,她紧紧的抱住她这位昨天夜里还梦到过的驸马,苦苦哀求着……

“玄哥哥…我不让你走,我不要让你走!你为什么要抛弃我?我不要什么白头偕老…不要什么共度一生,我只要玄哥哥你一个人!我不管你在我们大宋能待多久,只要你在大宋待一天,灵儿就不会选别的男人做驸马!”

这一席话让柳逸玄终生难忘,他心里充满着深深的感动与自责,他实在不值得这位公主这般痴情,他甚至后悔当初与灵儿的相识,更不应该让彼此爱上对方,这两颗相差千年的心灵,又怎能在同一片时空里完成交融?

灵儿紧紧的抱住柳逸玄,泪水早已如泉涌一般,那淡淡的脂粉,早已凌乱不堪。“玄哥哥,我不要你走,你不是我的什么匆匆过客,你是老天爷给我送来的驸马!如果你要走,我也要跟着,哪怕我不再是什么公主,我也要和你在一起…玄哥哥…你不要离开我!”

灵儿的脸紧紧贴着柳逸玄的后背,那温热泪水的早已流进柳逸玄冰冷的心房,他纵使有千般狠心,也决不能辜负了灵儿的这般深情厚意!在这份感情面前,柳逸玄甚至都没有灵儿的这般勇敢和执着,他还在被曾经的身份苦苦折磨着。

灵儿用泪水来告sù

他,一个人为了真爱完全可以抛弃一切,不管是尊贵的身份还是高上的王权,哪怕是自己的生命!柳逸玄不禁扪心自问,如果自己真的爱灵儿的话,为了灵儿的这份真心,还有什么东西是放不下的?还有什么逆境是克服不了的?还有什么痛苦是熬不过去的?

柳逸玄猛然惊醒,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残忍与自私,他差点就犯下了一个有可能让他悔恨一生的错误。他急忙转身,将这位泪流满面楚楚可怜的大宋公主紧紧的揽入怀中……(第一卷完)

第一章 军营赴任

靖康元年七月十三,天气晴间多云。此时正值酷暑炎夏,东方的朝霞尚未散尽,就已经感到了烈日的灼热,不用说,这又是一个酷热难耐的暑天。

“卖炊饼喽!”

一声悠长的叫卖声越过高墙传到柳逸玄的耳朵里,此时他刚刚起来正在院子里洗刷,由于晚上既不能玩游戏也不能看电影,他每天都睡得很早,所以在这北宋养成了“早睡早起”的好习惯。

柳逸玄竖起耳朵听着墙外的那声叫卖,心里还在纳闷:“这武大郎什么时候搬到了东京,难道阳谷县又混不下去了?”

每到三伏时节,汴梁城的小商小贩们为了躲避烈日的炙烤,也都趁着早晨的这段清凉出来沿街叫卖,那些叫卖吆喝声打破早晨的宁静,越过高墙传入各家各户,让那些早起的妇人和孩子忍不住去门外瞧看,有的妇人与挑担的货郎调侃两句,有的也为孩子买些早上的点心。十二世纪的汴梁是一座商业城市,汴梁百姓的一天也都是从这一声声的叫卖声开始的。

柳逸玄用过了早饭,打算到东门外的勇字营去上任,一是灵儿已搬回皇宫里住,家中一时也没有了玩伴,二是那宗泽老将军已上报了殿帅府,想让柳逸玄这个七品果正校尉到勇字营担任随军书掾。柳逸玄因多日未到军营中去,对军营里的那些好基友们也十分想念,趁着这会子无事,便骑马出城去了勇字营。

辕门外小六和一帮小喽啰正在把守寨门,远远看到柳逸玄骑马过来纷纷围过来迎候。

“驸马爷,您怎么来了?小的们过来给您请安了!”小六边说边笑,过来给他牵马。

柳逸玄一听到“驸马爷”这个称呼,乐的合不上嘴,连忙摸着小六的脑袋说道:“你这个小屁孩,这事你也听说了?”

“当然啦,咱‘勇字营’出了一位驸马爷,这全营的将士都传遍了,都等着喝您的喜酒呢!”

柳逸玄听了这话,嘿嘿傻笑了半天。“没问题,没问题,到时候一定请你们去!”

一行人边说边进了军营,柳逸玄又问六子:“宗老将军在大帐吗?”

“好像没有,今天一大早,老将军和袁教头就都去了城里,估计是兵部又有了什么急报,召老将军去议事了!”

“哦,是这么回事。”柳逸玄本想先到宗泽这里报个到,问他又什么吩咐没有,若是军营里真有些檄文奏表之类的,也不能给耽误了,一听宗泽不在,忙又觉得轻松了不少。

“六子,王公子在哪儿呢?我都老长时间没见他了!”

六子指了指东边的校场,说道:“那不,王公子在校场边操练军士呢,前两天他还跟我们几个念道您呢,我去给您叫他去吧?”说着就要往东边跑去。

柳逸玄连忙拦着他,说道:“哎哎,你别去了,我去找他就是,你还是在这里好好站岗,免得将军们回来看不到你,又要将你臭骂一顿!”

小六听了这话,倒是调皮的呵呵一笑,宗泽治军,向来军纪严明,无故擅离职守要被打二十军棍,一想到上次有同伴被打了军棍,心里也有了忌惮,于是就抗着长枪乖乖的回了辕门外继xù

站岗。

柳逸玄牵着马去了后面的马棚,他将这匹青铜宝马系在棚桩上,又嘱咐马棚里的老军头给它喂些草料,安排妥当之后就摇摆着去了校场。

“子纯!子纯!”柳逸玄离着老远就开始呼喊。

王子纯听到有人叫他,连忙回身来瞧,一见是自己的好友,便喜上眉梢,跑来迎他。

“哎呀呀,不知驸马爷驾到,小弟有失远迎,还望驸马爷恕罪!”王子纯故yì

恭维一番。

“去你的!你怎么也来笑话我?你再这样,不跟你玩了啊!”

王子纯笑道:“这怎么能是笑话呢?哥哥取了大宋的公主,做了太上皇的乘龙快婿,着实让小弟们羡慕啊?我们勇字营的弟兄也跟着沾光啊!”

柳逸玄咧着嘴笑道:“去去去,什么乘龙快婿啊?你以为这公主就那么容易伺候?是打也不能骂也不能,我们全家还要看太后的脸色行事,这驸马爷哪有那么容易当的!”

柳逸玄自从那日被太后许了二人的婚事,他父亲和母亲每日都要到太后那边商议婚事,这皇家的规矩礼节又多,一旦跟皇家结了亲,免不得又得将那些繁文缛节拿出来晒晒。

凡宋朝公主出嫁,大婚之前驸马爷都得到皇陵祭祖,还要到宫廷中将生母、庶母、乳母一一请安跪拜,这还没完,每日还要到内务司学习皇室礼仪,必须记住身为大宋驸马哪些话不能说,哪些事不能做,除了知dào

太上皇、太后的寿辰之外,还要了解几十位太妃皇子的生辰时日,以备日后亲戚间的来往。柳逸玄哪里受得了这些,一连忙了十几日,早已感到精疲力竭,每天回到府中都躺在床上哀声长叹:“这驸马爷不当也罢!”

“呵呵呵,哥哥说笑了不是,这公主自然是金枝玉叶,怎比平常人家的女儿?那玉灵公主我也在府上见过几次,却也不是个骄横刁蛮之人,哥哥觅得佳人相伴,小弟正要打算到府上送些贺礼呢!”

柳逸玄能与灵儿成婚,自然是人生一大美事,只是这王子纯家中刚刚经lì

变故,王太尉死后又被免了一切官爵,这时要让他拿出什么贺礼倒也为难他,毕竟京城里许多官员都会借此时机与柳家来往,这王家虽已败落,可王子纯仍在京城为官,若一时见了父亲原来的下属官员,又难免磨不开面子。

柳逸玄笑道:“贺礼不贺礼的兄弟就不要想着张罗了,你我虽是结义兄弟,但我却视贤弟为亲兄弟一般,我若与公主成婚,一定会让你去当伴郎,你只管去我家喝酒就行,不要想着什么贺礼,即使你送了我老爹也未必收!”

王子纯听了这话,心里自然一阵温暖,他也知dào

此时自己也拿不出什么厚礼来送,因为每月的军中俸银他既要交租金,又要四处打点,早已捉襟见肘,幸亏柳安国前段日子的接济,才让王家度过了最困难的日子,今日他这位结义兄长又说出这话,自然会让他对柳家充满感激。

柳逸玄揽着王子纯的肩膀,说道:“兄弟,你就不要跟我这么客气了,到我娶亲的时候,还得劳烦弟兄们到我们家帮忙,这皇上嫁妹子太讲究排场了,我父亲前日还让人给老家捎信,想让襄阳老家的胡管家带着几个家丁来京城,还说什么怕是人手不够一时忙不过来呢!”

王子纯笑道:“何劳伯父回老家调派人手?我们勇字营的弟兄都还喊着要去和喜酒呢?到时候我跟老将军请个假,一起到府上帮忙就是!”

“是啊,我也是这么跟我老爹说的,到时候还真得让兄弟们过来撑个门面!”

“这个是自然!不知兄长何日完婚啊?”王子纯又问道。

“这个嘛,诏书还没有下来,听我父亲念道,太后说十月初六是个吉日,估计应该定在那时了!”

“好好好,小弟就提前恭喜哥哥了,祝哥哥与公主喜结连理,琴瑟和鸣,早生贵子,白头偕老!”

“呵呵呵,兄弟你还真会整词儿,那我就谢谢了!”

柳逸玄要当驸马的消息早已在勇字营不胫而走,许多认识他士兵也都过来贺喜,纷纷嚷着要喝喜酒,柳逸玄一时高兴,都满口答yīng

了,这勇字营有上万士兵,他要真是招待一番,非得将老底吃空不可,幸好这些都是大宋的禁军,不可能都去他们家吃喜酒,柳逸玄只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满口胡乱答yīng

而已。

正在欢闹之间,却见看辕门的小六过来报信,“两位公子,老将军已从城里回来了,说是有紧急军情与将军们商议,让我来叫二位往中军帐里去呢!”

柳逸玄和王子纯听了这话,连忙止住了玩闹,快步往大帐里来。柳逸玄掀开帘子进了大帐,却见“勇”字营七品以上的军官几乎都到齐了,想必是有什么军令要宣bù



柳逸玄走上前来,看到头发早已花白的老将军宗泽,手里拿着一纸文书正在看的出神,见他眉头紧皱,仿佛朝廷有什么重大指示。柳逸玄因多日未见宗泽,今日来军营报到,怎么能不与他见礼,连忙上前揖手参拜。

“晚生参拜老将军!”

宗泽抬头来看,见是柳逸玄前来,连忙笑道:“哦,原来是驸马爷来了?”

柳逸玄笑道:“老将军说笑了,在这军营之中,晚生只是您帐下的一名书吏,不是什么驸马!”

宗泽听了这话默默点头,觉得自己没有看错人,说道:“既然如此,老夫就不讲那些客套话了,今日召诸位前来,确实有军务相商,我这里有刚从殿帅府领来的文书一封,还请柳公子给诸位将军读一下!”

柳逸玄身为随军书掾,这倒真是他分内之事,他轻轻接过来文书,定睛一看,却有六个大字:求收藏,求推荐!:)

第二章 出师北伐

中军帐内,宗泽唤来勇字营大小参将商议军情。柳逸玄接过兵部文书,正给大小官员朗读。

“敕令大宋禁军勇字营主帅宗泽及大小参军:前番金兵南下,侵占我黄河以北五郡七十二州,圣上为保大局,与金人议和,实乃缓兵之计也。今有细作来报,西夏人兵进云中、雁门等地,正与金人交战,漠北蒙古人也蠢蠢欲动,意欲范金,此时金人忙于战事无暇南顾,正是我军北渡黄河,收复河北山西的大好时机!经圣上与枢密院裁准,特命勇字营全体将士就地集结,交换京城防务,与三日后拔寨出师!”

柳逸玄磕磕绊绊将这文书读了下来,倒也明白了大意,勇字营的其他将领听了之后也是议论纷纷。

“好啊,终于要让我们北上了!那些金狗欺人太甚,早该教xùn

一下他们了!”袁教头听说要渡河北上,早就摩拳擦掌迫不及待了。

“是啊,前番金兵围我汴梁,真他娘的是受了一肚子恶气,这回非得让他们血债血还不可!”说话的是宋提辖,他也是热血沸腾,急欲请战。

勇字营到底还是大宋的精锐,众多将领无一人怯战,纷纷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柳逸玄听到大宋并没有坐以待毙,还知dào

趁金人北方战事吃紧之机予以还击,倒还有几分敬佩。也许钦宗觉得上次签订的城下之盟太伤泱泱大国的自尊了,这次想出兵北上挽回一些颜面,让那些早已失望加绝望的百姓还能对他抱有希望也说不准。

总之,勇字营要出征打仗了,这倒是大宋男儿建功立业的大好良机。柳逸玄回身来看宗泽,倒见他脸上有几分疑虑,仿佛还有些心事。柳逸玄小声来问身边的王子纯:“贤弟,我看老将军怎么愁眉不展,不会是年纪大了,怯战了吧?”

王子纯低声道:“老将军身经百战,怎么可能会怯战?刚才兵部檄文上只说让我们勇字营就地集结,却没说此次出征何人挂帅,老将军怕是还在担心元帅人选的问题?”

“咳,这有什么,谁挂帅不一样吗?反正都一块打仗,只要奋勇杀敌不就行啦,何必争这个帅位?”柳逸玄倒是淡泊名利,看得比较开,反正这主帅轮也轮不到他。

“哥哥有所不知啊?此次老将军重新被圣上启用,可见圣上是有与金人决战之心的,若是让老将军为帅,一来可以看出圣上对老将军的器重和认可,二来也可让我勇字营担任破敌主力,若圣上用他人为帅,那我们勇字营只能听从其他各营的调遣,未必能得到重用。”

“哦,是这么回事啊!这里面还有这么多门道,怪不得大宋军队打仗不行,原来精力都用在这上面了!”柳逸玄冷冷的嘲笑了一句。

王子纯听了也没跟他计较,知dào

他是个整天把什么“大宋必亡”“亡了北宋有南宋”挂在嘴边的人,只对他提醒道:“哥哥不要乱说,免得让别人听到!”

柳逸玄听了这话也只好撇了撇嘴,看看其他诸将的反应。十几位将领还在议论纷纷,各自抒发着胸中的豪情壮志。这些将领中袁教头打仗的经验最丰富,他曾十七岁随军出征西夏,知dào

这大宋出师的规范流程,因没听到主帅是谁,也来向宗泽询问。

“老将军,不知此次出征,圣上让何人挂帅?”

宗泽慢条斯理的捋了捋胡须,开口说道:“这主帅是谁,老夫也并不知晓。只是听李大人讲,朝中对主帅人选争论不休,圣上一时还未拿定主意。”

宗泽此言一出,众多将领又是一片哗然。

“这怎么能行呢?大军出征在即,怎么连元帅都没定下来!”一位将领抱怨道。

“这还有什么好考lǜ

的?咱们老将军身经百战,论资历,论战功,都应当是此次出征的元帅,也不知这些朝廷里的大臣整天都想些什么,什么事都要争来争去!”又一位年轻的军官开口抱怨道。

宗泽连忙说道:“众位将军不可乱议朝政,小心隔墙有耳,你我都是带兵之人,自然要服从圣上与兵部的派遣,至于老夫当不当这个元帅,皆有圣上裁决。再者,即便是他人为帅,众位将军也应戮力杀敌,奋勇争先,切不可在这些虚名上过多计较。”

诸位将领见宗泽说了这话,也都不在抱怨,于是就商讨全营集结的诸多事宜。勇字营的禁军除了营寨的守军之外,一部分在东门和南门负责城防,一部分驻扎在陈桥驿,按照兵部文书指示,这城防应该交给勤字营,而陈桥驿的驻军也应该集结到东门大营。

柳逸玄也在一旁忙活着,因为各营的军马数目以及粮草数量都应该记录在案,以便向兵部上报,按人头数目索要粮草物资,他身为随军书掾,也就是给宗泽当个秘书,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他也没有什么不情愿的。

众人正在商议间,却听到帐外士兵进营来报:“门外有太监前来宣旨!”

宗泽连忙带领诸将到帐外跪拜接旨,只听小太监宣道:“诏曰:此次发兵北上,朕欲借金国腹背受敌之机,收复黄河以北诸多郡县,特命宗泽老将军为征讨大军元帅,授二品骠武大将军,汝南节度使马梦龙为副帅,授三品勇武都尉。钦此!”

宗泽领旨谢恩,众位将领一听宗泽为帅也都纷纷叫好,期盼着早日出征,收回被金人抢掠过去的土地城池。

宗泽又问这传旨的太监,“不知这汝南节度使马将军何日可到京城啊?”

小太监道:“圣上已派人去了汝州,让马将军带领本部人马火速来京城集结,明日傍晚应该就到了。”

宗泽连忙道了谢,送走了传旨的太监,众将领纷纷前来贺喜,宗泽六十八岁还能挂帅自然欣喜不已,连忙吩咐大小诸将收拾营帐,打磨兵刃,不在话下。

众将领得了命令各自散去,只留的柳逸玄和几个整理文案的小吏在大帐里收拾,柳逸玄想到能随宗泽出征北伐,倒也是快事一桩,“这宗泽领兵打仗还是有两把刷子的,我来北宋一遭,怎么也得在这乱世之中闯出一番名头,不能眼睁睁看着中原百姓被这些女真人随便欺辱!‘楚虽三户能亡秦,岂有堂堂中国空无人!’老子也要建功立业,保不准还能青史留名呢!”

六十八岁的宗泽坐在虎皮椅上一边看着兵书,一边瞅了柳逸玄几眼,一阵思量之后,将他叫到身前。

“贤侄啊,此次出征,我看你就不要随我们去了!”

柳逸玄听了这话,心都凉了半截,刚才的美梦这么快就谁碎了一地。

“为什么呀?”

“因为你的数据都上不去!快点请求读者支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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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请命出征(上)

“为什么呀?”柳逸玄听到宗泽的话连忙要问缘由,同时心里还在抱怨,“好不容易要出兵反击了,凭什么不让我随军出征啊,这老头儿是不是范糊涂了?”

宗泽见他反应强烈,连忙跟他解释:“你是柳相国的独子,又是大宋未来的驸马,你与公主大婚在即,还是不要随我们渡河北上了吧!”宗泽说完这话又低头看着桌上的文案,打算与兵部上报随军出征的将领名单。

柳逸玄道:“晚生感谢老将军为晚生所做的考lǜ

,但是此次出征机会难得,晚生还想和‘勇’字营的弟兄们一起上阵杀敌收复失地呢,再说,老将军让我做这个随军书掾,就是要跟着大部队的啊,现在可好,你们拔寨出征,却留下我这个书掾在京城独享安乐,那营中的弟兄该怎样看我?一定会以为我是个贪生怕死的胆小鬼,那我以后还怎么在军营里混呐?老将军,求求你了,你就让我跟着你们去打仗吧!”

宗泽听了这话,笑道:“柳公子身为皇亲贵胄,自然与别的将领不同,老夫会向他们解释的,这一点你就不要担心了!”

“不是,那也不行啊!老将军,我是相国的儿子不假,但自以为还不是个贪图富贵只会拼爹的官二代,如今大宋朝有了危难,我既然作了大宋臣民,就应该为国效力,让那些企图入主中原的北方蛮子都滚回老家去!”

柳逸玄义正言辞据理力争,宗泽虽然听得似懂非懂,但也知dào

他是一腔热血,不是个贪生怕死的少年,又说道:

“柳公子勇气可嘉,实在令老夫欣慰!”

“光欣慰不行啊,老将军,你得让我跟着您一块出征啊,我这一腔报国之情还望老将军成全啊!”柳逸玄边说边走到宗泽身边,为他捶背揉肩,打算讨好一番。

宗泽见他贴了上来,也不知他是何意,连忙侧着身子要躲。“柳公子,你这是要干什么呀?”

柳逸玄嘿嘿笑道:“老将军,我来给你捶捶背,您就答yīng

我的请求吧!”

宗泽见他这样,连忙笑道:“呵呵,你真把老夫当成老迈昏庸走不动路的老骨头啦?老夫现在是腰也不酸腿也不痛,身体好着哩!你就别费劲了!”

柳逸玄仔细看了看他,虽然头发花白,但面色红润精神矍铄,笑起来满口牙齿都还尚在,丝毫没有六十八岁的样子!“尼玛,这老头看起来体格比我都好,看来这招是不行了。”

柳逸玄继xù

软磨硬泡,好言相求了一阵,宗泽说道:“并非老夫不愿成全你的报国之情,只是战场不比这京城的学堂,随时都有可能掉了脑袋!你是相国家的公子,又是太后娘娘为公主选的驸马,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老夫又当如何向令尊和太后交代?退一步讲,即使老夫同意你随我出征,恐怕令尊大人和太后也未必同意啊,到时候再惹出麻烦,耽误了出征时日,岂不又是老夫的罪过?所以此事,你还是不要再提了!”

柳逸玄听了宗泽的话,也觉得他言之有理,他毕竟是三军主帅,处处都要为大局考lǜ

,只是自己不能随军出征,岂能心甘?

“老将军之虑,晚生也能理解,如果晚生能说服家父同意,老将军是否就允许我随军北上?”

宗泽见他还没死心,也料定柳安国未必会让自己的亲儿子去战场拼命,微微笑道:“你若真能说服令尊,请得命来,老夫就让你随我北上,继xù

做我的书掾!不过,你得请下令尊的文书为证,不能拿假话来哄骗老夫!”

柳逸玄听了这话,心里冷笑一声:“这老头真麻烦,谁要哄骗你了,我是那种人吗?”又对宗泽说道:“好,那就一言为定,我这就回府,跟我父亲商议!若请下命来,老将军可不要食言!”

“呵呵,老夫向来说一不二,你大可放心!”宗泽见他年少气盛,倒也越发喜欢。

柳逸玄离开大帐,到马厩里牵来坐骑,一路飞驰直奔相国府而来。

柳逸玄进门便问:“老爷回来了吗?”

门口小厮答道:“老爷今天回来的早,这会子应该在书房呢?爷,您这么急忙的找老爷干什么?是不是还惦记着您那欠下的板子!”

柳逸玄回身瞪了他一眼,说道:“去你的,哪壶不开提哪壶,我找老爷有正事!”

柳逸玄快步进了书房,果然见柳安国正坐在一把太师椅上看书。柳安国右手拿着书卷,左手捋着胡须,听到儿子进来,也没正眼瞧他一眼,继xù

盯着书本。

柳逸玄走到书桌前面,见他老子正在专注看书,又不敢一时惊扰,别看他在外面风风火火,在他老子面前就像老鼠见了猫似的。他晃了晃身子,企图引起柳安国的注意,见老头没什么反应,又不敢轻易冒犯,的确像门口的那位小厮所说,他还欠着一顿板子呢。

上次从钧州回来,虽然在众人的求情之下,柳安国没有打他,但也放下狠话,日后有了空闲,非得把那顿板子给补上不可。柳逸玄一时心里也有几分后怕,毕竟这是个“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的年代,自己可别没求得同意,再让屁股遭了秧!他见柳安国并不理睬自己,只得低着头灰溜溜的倒退着出去,打算到了晚上再来跟他商量。

柳逸玄刚退了两步,就听柳安国说道:“站住,你来有什么事啊?”

柳逸玄听到他老子在叫他,连忙偷偷抬头瞅了他一眼,见他漫不经心的翻着书页,还是没有看自己一眼。

“孩儿来给父亲请安!”

“你不是去军营建功立业去了吗?怎么这会子有功夫到我这破屋陋室里来?”柳安国的话里显然是带着讥讽。

“孩儿不敢!”

“哟呵,你还有不敢的事儿?上次你私自跑到钧州的账我还没给你算呢,你什么时候有空啊,也把这账给老夫清了!”

柳逸玄一听这话,心里直打哆嗦,生怕他老子今天来了兴致,再把他痛打一顿,连忙低声说道:“孩儿不敢了,孩儿知dào

错了!”

柳安国抬头冷冷的瞅了他一眼,“哼!不成器的东西!”

柳逸玄吓得一声也不敢吭,只得在旁边默默的听着。

柳安国今天的心情还算不错,没打算要动家法,见他无端跑到书房里来,必然是有事,又问他道:“来找我有什么事啊?”

柳逸玄战战兢兢的说道:“给个推荐收藏呗,亲!”

第四章 请命出征(下)

柳逸玄来到书房,打算跟他父亲商议随军出征一事。

“父亲,孩儿有一事想给您请示。”柳逸玄战战兢兢的说道。

柳安国听了这话冷笑了一声,“这倒是新鲜!你还有什么事能用得着跟我请示?平日里你跟野马一般,眼里哪还有我这个老废物!”

柳安国这话倒是实情,要不是宗泽非得让柳逸玄请下父命才答yīng

他随军出征,柳逸玄才不会跑的他老子面前挨骂呢!不过自从上次私下钧州之后,柳逸玄也觉得对不住老爹,知dào

自己不能一味的闯祸,给他老爹再惹下什么麻烦。

“孩儿不敢,孩儿确实有事要与父亲商量。”柳逸玄低声说道。

“不知驸马爷找我这老头子有何贵干?”

柳逸玄对他老子的冷嘲热讽,也都已经习惯了,只得乖乖将事情的原委说了出来:“孩儿…孩儿想随宗老将军渡河北上,希望得到父亲的准许。”

柳安国听了这话才知dào

儿子的来意,一想到儿子随军打仗也不是小事,就放下手里的书籍,打算起身来与他细谈。柳逸玄连忙过来搀扶他从椅子上起来,往厅堂里坐下。

“此次圣上下旨出征,是想收回河北沦陷的大片城池,以防金兵再次南下,老夫对此也是极力赞成,李大人保举宗泽为帅也在老夫意料之中。只是上阵杀敌自有这些武将,你去跟着干什么?”

“孩儿不是给您说过吗,老将军已让我做了‘勇’字营的随军书掾,此次‘勇’字营全营出师,孩儿岂能不跟随着?”

“哼哼,就你也能做随军书掾?不要给我丢人现眼了!是不是你要随军出征,宗老将军没有准你,你才来找我?”柳安国早就料到宗泽会有所顾虑,不会让柳逸玄跟着大军北上。

柳逸玄听到他老子居然料到出其中的原委,也就没打算再有所隐瞒,又说道:“孩儿苦苦求他,他怎么也不答yīng

,还说要让我先征求您的同意才行。”

柳安国听了这话,不禁长叹一声,“宗老将军果然是仁义之人!知dào

你是老夫独子,不想让你到战场上枉送了性命,你自当感激老将军才是。再者,你与灵儿还有婚事要办,你这会子要跟着去打仗,你让老夫怎么跟太后解释?”

“孩儿自然知dào

宗老将军的一片好意,也知dào

自己有婚事在身,只是此次出征机会难得,孩儿也想到战场上历练一番。您平日里总骂我不学无术,只会斗鸡戏狗,如今国家有难,正是孩儿为国效力之时!我与灵儿的婚期还有两月之余,等到了十月,我再回京成亲便是。”柳逸玄好言相劝,只求他父亲能准许自己的请求。

柳安国听了这话也觉得有几分道理,他向来不是个溺爱儿子的人,觉得儿子能在大敌当前主动请战,倒还有些男儿骨气,再加上是在宗泽帐下,自有他会从中照应,自然没有过多担忧,只是太后和公主未必能够同意。

“你要随军历练倒也是件好事,总比你待着京城给我惹是生非强!只是你又当如何跟公主解释,毕竟太后已赐了婚,你若不与她讲明原由,也怕她日后抱怨咱们。”

柳逸玄听了父亲这话,也知dào

他已同意自己的请求,只是还在担心不好回复太后。

柳逸玄说道:“父亲不用担心,我会向灵儿解释的。我虽是太后的女婿,但到底还是您的儿子,只要您同意了,太后又能说什么呢?再说我随军出征,为的也是他们赵家的江山,太后自然不会责怪父亲。”

柳安国虽然对自己的儿子总是看不上眼,但听了这几句话,倒还觉得有几分道理,然而作为父亲,他又岂能不为儿子担忧,又怕他在军营里不听号令,惹下什么祸来,连忙嘱咐道:

“你到了军营,一定要服从军令,不要惹老将军生气,更不能给我惹祸!我不求你给我建多大的功业,也不求你能跟着老将军学习多少用兵之道,只要你能保住自己的小命,不让我和你母亲担忧就行,你若忍不下军营之苦,随时都可以跟我来信,我向老将军说明,将你调回京城便是。”

柳逸玄就知dào

他老子不会对他寄予什么厚望,只会跟他讲些泄气的话,不过还好,柳安国总算同意了自己的请求,他要用自己的行动向他老子证明,自己绝不是一无是处,老家伙,总有一天,你会为拥有这么个儿子而感到自豪的。柳逸玄暗暗下定决心,非要在这乱世之中成就一番英雄伟业,不能让他老爹小瞧了自己。

柳逸玄顺利得到了老父的允许,又按照宗泽的要求,讨要了他父亲的亲笔书信,柳安国在信中又向宗泽好言谢了一遍,又将有劳拜托之类的话讲了一通。宗泽见柳安国舍得让自己的儿子去战场厮杀,倒也对他钦佩不已,心里不禁叹道:“大宋朝还有几个官能像柳相国这般深明大义的!”因此对柳逸玄更加喜爱。

三日之后,宗泽到兵部领来帅印,奉旨拔寨出征,此时汝南节度使马梦龙,‘义’字营参将呼延庆,相州守备刘浩皆率本部人马奉命到汴梁城下集结。此次出征,共有骑兵五千,步兵四万余,其他随军辎重人马也有五、六千余众,总计五万余人。

柳逸玄本想到宫里跟灵儿道别,但深宫高墙一时又难以进入,灵儿是待嫁的公主,一时也不允许出宫,一时无奈,只得留下书信一封交与他母亲,让她有空入宫的时候,交给灵儿。范夫人难免又将儿子苦劝一阵,不愿意让他随军打仗,柳逸玄主意已定,少不了又要好言劝说。

三军集结完毕,宗泽纵马来到阵前,各军将领点齐本部人马,等待出征号令。宗泽捧来帅印,让人打出一面崭新的杏黄帅字大旗。全军将士装束齐整,个个英姿勃发,众多将领也是精神抖擞,斗志高昂。老将军将令旗一挥,示意前军出动,只听辕门外三声炮响,大军浩浩荡荡一路向黄河岸边驶去,正是: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誓不还!

毕竟大宋军队能否旗开得胜,且待后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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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夜渡黄河(上)

烈日已经收去了刺眼的光辉,向西边那条遥远的地平线缓缓靠近,只留下一片残红映照着整片中原大地。

黄河岸边清风吹起,几只觅食的野鸭在茂密的芦苇荡中欢快的嬉戏,时而传来一阵阵“嘎嘎”的叫声,打破这难得的宁静。

鸭嘴滩是黄河南岸的一片渡口,此处河面较宽,水流较缓,是难得的一片浅水区。宋军大营就安扎在鸭嘴滩渡口的旁边,据黄河岸边仅有一里之遥。

中军帐内,早已点起了灯火,这是大军出征的第一个夜晚,柳逸玄心中难免有些兴奋,他看着许多将领进进出出,各个威武严肃,英姿飒爽,不禁充满崇拜与幻想,此时他只是个七品的小书吏,虽然仗着与太后的这层亲戚,表面上还算光鲜,但毕竟自己无功无劳,又岂能让这些久经沙场的将军们看在眼里。

宗泽叫来大小诸将于帐内商议渡河一事,各路将军按官职大小分班就位,汝南节度使马梦龙与相州守备刘浩皆是地方统帅,并非禁军将领,因此宗泽待二人如宾客一般,分别给他们留了座位。

柳逸玄和王子纯位卑官小,只能跟着几位年轻的将军们挤在一起,探头探脑的往沙盘边上去瞧,这场景让柳逸玄忽然想起来去年北大校庆时中央领导到他们学校视察的场面,那时礼堂里也是拥挤不堪,他把胳膊伸得老长,也没能跟领导握上手,倒还留下了许多的遗憾。

老将军宗泽起身说道:“今日老夫叫诸位前来,正是商议这渡河一事,金兵北方战事吃紧,黄河北面的许多城池也是兵力不足,此乃我军收复失地的千载良机!只要我军渡过黄河,便可直奔濮阳城下。又据哨兵来报,濮阳城的金兵不足两万,老夫正欲先取濮阳,再下安阳,然后拿下磁州,直逼邯郸城下,那叛贼郭药师就在邯郸据守,此番老夫出兵,定要生擒这个败类!”

众位将领听了老将军的行军部署,也都没什么异议,毕竟宗泽带兵多年,早已是业界前辈,这些小将们也只有跟着学习的份儿,一听到要生擒那个卖主求荣的叛贼郭药师,众多将领也都连声叫好。

汝南节度使马梦龙起身说道:“老将军的部署末将没有异议,只是眼下我军于此地驻扎,老将军打算何日才让大军渡河?”

宗泽道:“此次召诸位前来就是商议此事,不知马节度有何高见?”

马梦龙道:“常言道:兵贵神速,我军出征不久,并无多少疲惫,全军应尽快渡河北上,杀金兵一个措手不及才好!”

宗泽听了这话,只是连连点头,并未评价,又转身来看了看勇字营的枪棒教头袁孟奇,袁孟奇因那日在汴梁城外枪挑了金兵的开路先锋,被钦宗授为正五品骑都尉,此番出征,宗泽命他做前路先锋,负责逢山开路,遇水搭桥。

“袁教头,大军的渡河的船只已征集了多少?”

袁教头见宗泽来问,连忙回到:“这…这大小船只还不到八百艘?”

“八百艘?我军有人马五万,加上行李辎重,若渡过河去需yào

多少时间?”

“这个…末将算了一下,最快也要三天吧!”袁孟奇显然知dào

自己征集的船只较少,并且还没有多少大船,只有些能乘坐四五个人的小船,这些小船只能渡人不能渡马,一些较重的行李辎重恐怕也运不过去。

“三天?黄河北岸的金兵可不会等我们三天!他们一旦发xiàn

我军渡河,必然会派兵在北岸拦截,到那时恐怕我们这些人马要在这黄河水里损失大半了!”

“是末将无能,没能收集到足够的船只。只是上次金兵撤tuì

时,早已将南岸的大小船只征收殆尽,这黄河一带渔民的船只,都已被金兵带到了北岸,以方便他们来日渡河南下,末将实在是难以在短时间内征集到足够的船只,就连这些小船,还是从汴河的渔民手中调集过来的呢!”袁教头将实情道出,心里也是惶恐不安,只怕宗泽会责怪自己办事不力。

宗泽了解了详情,并未过多责备,说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既然船只都已被金兵搜集到了北岸,也怪不得袁教头!”

袁孟奇听了这话才放下心来,连忙谢过。宗泽又对马梦龙说道:“如今船只不足,我军无渡河工具,如何过得了黄河啊?不知马节度可有渡河良计?”

马梦龙一听船只不足,心里也无计可施,反正不能都让大宋的军队都游过去吧?要是水性好的还好说,对那些不熟水性的将士又将如何,那些马匹骡子也过不去啊?一时皱起眉头,并无计策。

宗泽又问帐下的诸位将领,“我军人马众多,无奈船只不够,各位将军谁有渡河良策尽管讲来?”

那义字营参将呼延庆起身说道:“既然船只不够,我们打造船只就是,等造好了船只再渡河北上不就行了!”

柳逸玄在后面听了这话,不禁噗嗤一笑,他看这呼延庆生得虎背熊腰,一脸络腮胡子,显然莽夫一个,若要等到把船造足,恐怕也得过了八月十五了,那时再出征,还不知局势又会有何变故。

宗泽笑道:“呼延将军倒是心直口快之人,只是现在打造船只恐怕已经来不及了,圣上此次让我等出兵,就是趁着金兵无暇南顾之机,贵在速战,如果花上些时日打造战船,恐怕敌军也会有所察觉,到那时再渡河北上,早已错失良机了!”

“那…那就游过去!咱们不是还有八百条船吗?让那些不知水性的将士坐船,熟悉水性的呢,就脱了裤子游过去就是!俺是在河边长大的,游过这黄河也不成问题!反正现在这天也热,让弟兄们下河洗个澡也不错嘛!”呼延庆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引得旁边的几位将领哈哈大笑。

宗泽见他生性豪爽,倒也是耿直之人,虽然计策不咋地,倒还能调节一下大帐内的气氛,于是对他笑道:“呼延将军不愧是名将之后,想出来的计策也与众不同,只是我们军中不识水性的官兵不在少数,即便熟悉水性也未必能像将军这样游过这黄河天险,再加上我们还有骡马粮草,这些可都不会游水啊!”

呼延庆一听这话,也不知如何答复了。“娘啊,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这黄河指定是过不去了呀?”

众将领听了这话,也是一时无奈,苦苦没有计策,宗泽又问其他将领:“各位将军,谁还有渡河良策啊?”

一时众人抓耳挠腮无计可施,只得默然低头无言以对,正当大家苦苦绝望之时,却听人群后面传来了一声喊叫:“老将军,我有一计,可保大军顺利渡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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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夜渡黄河(中)

中军帐内,正当诸位将领没有对策之际,却听得在身后传来一声“我有一计,可保大军顺利渡河!”,纷纷回身来瞧。

要来献计的不是别人,这是这位七品书掾柳逸玄。

“让一下,让一下,谢谢,让我过去!”柳逸玄推推嚷嚷地从大帐的后头挤到中间,在一片质疑的目光下走到沙盘边上。

“老将军,晚生也有些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柳逸玄走到前面一边施礼一边说道。

这汝南节度使马梦龙仔细瞧了瞧眼前的这个白面小生,见他一身秀气,束带飘飘,丝毫没有个武将的样子,顿时一脸疑惑。他望了一眼宗泽,知dào

是宗泽手下的人,皱起眉头问道:“这位是?……”

宗泽连忙向他介shào

道:“他是老夫帐下的一名随军书掾。”

“哼哼!”马梦龙冷笑了一声,“一个小小的书吏,哪里懂得什么行军打仗,也敢跑来献计,真是不懂规矩!”

宗泽笑道:“马节度使不必在意,老夫方才已经说了,众位将领无论官职大小都可畅所欲言,倘若他说的还有几分道理,我们也可做个参考,他若说得没理,我们大可不必理会嘛!”又转而对柳逸玄说道:“柳公子,你有何良策尽管说来,我和几位将军都洗耳恭听!”

柳逸玄得到了宗泽的允许,开口说道:“方才晚生在后面听了诸位将军的讨论,也对我军面临的状况有了几分了解,从目前来看,敌我两军以黄河为界成南北对峙局面,由于金兵苦于北方战事,留在黄河边上驻守的兵马并没有多少,但是他们上次撤tuì

时却带走了大量的船只,让我们一时无船可用,所以现在的局面就是:我军人多船少,敌军人少船多,老将军,我说的对不对!”

马梦龙在一旁“哼”了一声,说道:“果然是个念书的秀才,啰里啰嗦一堆废话,这些谁不知dào

?还要你在这儿给我们总结!”

柳逸玄见这马梦龙无缘无故就对自己有敌意,心里一时也很不爽。常言道: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这些当兵打仗的都是些粗人,看不起读书人咬文嚼字也很正常。柳逸玄并没打算跟他计较,只继xù

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下去。

“当年诸葛亮草船借箭的故事我想各位将军都有所耳闻,既然船都在敌人那里,我们为何不来个借船渡河呢?”

此言一出,大帐内笑声一片,敢情又来一个活跃气氛的,这比呼延庆那个游着过河的主意都好笑。

“借船渡河?小兄弟不会是在说梦话吧,他们都笑话俺的主意不靠谱,没想到你比俺更不靠谱,哈哈哈!”这呼延庆笑着过来,一把拉住柳逸玄的胳膊,一边又将他上下打量一番。

“我看这小兄弟生的细皮嫩肉,想必是个学堂里的公子,怎么也跑到军营里来捣乱了!真是该打!”

柳逸玄来看这呼延庆,虽然生得凶神恶煞一般,但也是憨厚可爱,只对他呵呵一笑,并未搭话。

宗泽虽然与柳逸玄认识没多少时日,但也知dào

他不是一个信口开河之人,他既然不惧战场危险,主动请命随军,就已经说明他不是京城里那些纨绔子弟可比,在大家笑过一阵之后,宗泽便来问他:

“柳公子既然知dào

孔明草船借箭的典故,想必也是胸有成竹了,不防就将你的想法都与我们讲讲,若真是良策,老夫必当重用。”

众将领听到宗泽这么给他面子,也都对他的身份有所怀疑,原先勇字营的将领自然晓得柳逸玄是相国之子,未来的驸马,而那些新来的将领对他却一无所知,看到他要献策,都纷纷凑上前去,听得仔细。

“正如众位将军刚才的反应那样,要想让敌人借船给我们渡河自然是痴人说梦,但是敌人不借,并不代表我们不能主动去取。据我所知,黄河北岸聚集的大小船只也有五六千艘,而北岸渡口的守军却不足千人,那么这些船都停靠在哪?又会有多少人在那里把守?

金国皇帝正忙着跟西夏和蒙古人打仗,早就没把我们这些大宋军队放在眼里,他料定我们不敢轻易渡河,必然疏于防范,如果我们找到敌军停泊船只的地方,再设法将船只偷过来,不就有船渡河了吗?”

宗泽闻言黯然一笑,觉得此计可行,但又不知其他将军是何态度,只得先看看众人的反应。

这呼延庆距离柳逸玄最近,他瞪着一双牛眼仔细听他把话讲完,不禁拍手叫好,“哎呀,还真是妙计啊,比俺那游着过河的主意可强多了,要是真能找到金兵屯船的位置,悄悄偷来千八百只,不就可以顺利渡河了吗?妙计妙计,果然是妙计啊!”

柳逸玄见这呼延庆之前嘲笑自己时声音最响,这会子又跑来第一个来支持自己,也觉得他是性格豪爽之人,可以交个朋友。

马梦龙看到这呼延庆毫无主见,完全是一根墙头草而已,心里对他产生不屑,于是开口说道:“这位小书吏所言,看似有几分道理,实则不切实jì

。且不说金兵屯船之处我们一时难以找到,即便是找到,又如何能偷得过来上千条船只?黄河宽度不过五里之遥,一有风吹草动敌兵就可有所察觉,就连我们大军下寨还要离岸边一里多地,就是以防北岸敌兵发xiàn

我军的动向。

如果派大量军士偷渡过去,难免不会被敌人发觉,到那时不光没有偷来渡船,反而打草惊蛇,暴露了我军的渡河意图,岂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众多将领听了这话,又是连连点头,暗自赞道:“这马节度使不愧是带兵多年的老将,果然分析的全面透彻,不是这些小将能比的呀!”

这呼延庆一听了马梦龙的话,也觉得有些道理,不过他对偷船过河倒是更感兴趣,此时他只想知dào

眼前的这位小生如何答复马梦龙的这番疑问。呼延庆“吧唧吧唧”长满胡子的大嘴,瞪着眼睛来看柳逸玄的回应。

柳逸玄岂能没有想到这些,他既然敢出来献策,必然胸有成竹,只见他淡淡的笑了一下,说道:“马将军的担忧,晚生早已想到。实不相瞒,晚生已有破敌之法,可在不惊动敌人的情况下借来千条战船,保我大军顺利渡河。”

马梦龙听了这话,心头一惊,对他半信半疑,一双充满疑惑的眼睛直盯着他来看,心里还在嘀咕:“这小子究竟是何人,敢夸下如此海口?”

宗泽听了这话也觉得不太现实,毕竟是千条船只,如何能不声不响的就给偷来呢?只恐怕是这柳公子年轻气盛,一时夸下海口也说不准,这马梦龙本来就老奸巨猾,若被他抓住把柄,非要逼着柳逸玄去搞来一千条战船,那岂不是又要让他为难,再说出征之前,柳安国也有书信相托,让他照管一下柳逸玄,免得他惹出什么祸来。

宗泽笑道:“柳公子果然是少年英杰,敢想敢说啊,这袁教头搜集了四、五日才找来这八百条船,你若要弄来一千条船,还不能惊动北岸的金兵,那又得偷到什么时日啊?我看还是再做商议吧!”

柳逸玄知dào

宗泽也未必能相信自己的计策,他虽然给自己一个台阶,但他却不想放qì

这次建功的机会。

“难道这些人就都不相信我的计策?看不出我是张良附体、孔明转世吗?都是些肉眼凡胎!不行,这次是一次绝好的机会,我一定要把握住,虽然我以前从没打过仗,但《三国》从小就读了,也知dào

兵者,诡道也。再说,如果宋军连黄河都过不去,那还谈什么收复失地?这次随军出征岂不是白来了?奶奶的,豁出去了!”

柳逸玄狠了狠心,对宗泽说道:“老将军,晚生有把握能在三日之内为我军借来千条战船,如若食言,甘愿军法处置!”

“什么?柳公子,这军中无戏言,你可不要乱说啊!”宗泽连忙拦着他,生怕他再胡说八道。

“好,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在马梦龙旁边听了柳逸玄的话,立马来了精神,知dào

他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黄口小儿,管他是谁家公子,他要是敢狂妄自大,就应该让他长长记性!

马梦龙站起身来对宗泽笑道:“老将军帐下真是藏龙卧虎呀,连个小小的书吏都有如此的胆识,实在是让我们这些带兵多年的老油子汗颜呐!既然如此,老将军真得给末将一个机会,让末将也来见识一下您帐下的奇才啊!”

宗泽自然知dào

这马梦龙不怀好意,故yì

恭维,也怪这柳逸玄太过狂妄,轻易夸下这般海口,不过又看他一脸严肃的表情,觉得他并非是在拿生命开玩笑,对他说道:“柳公子,这军营之中不可戏言,老夫念你初到军营,不懂军营规矩,你若收回刚才的话,老夫便不与你计较。”

柳逸玄咬了咬嘴唇,沉思了几秒钟,将自己心里计策又衡量了一遍,开口说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老将军请放心,晚生有把握三日之内为大宋军队借来千条战船!”

“好,老夫就信你一回!你说你要多少人马,老夫照单给你!”宗泽见他一阵沉思之后才给出答复,想必真有奇计,自古英雄出少年,保不准他真有破敌良计也说不准。

“晚生只要勇字营一百名熟悉水性的兵士,再借我十条小船,另外,也请我的结义兄弟王子纯随我同行!”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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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夜渡黄河(下)

黄河岸边,一片寂静,清风徐来,水波不兴。上有皓月当空,下有烟波浩渺,此情此景,美不胜收。

鸭嘴滩渡口显得几分忙碌,一行身着便服的士兵趁着夜色悄悄在芦苇荡里穿梭。

皎洁的月光笼罩着这片墨绿色的芦苇,时而清风拂过,让这片芦苇丛摇摇荡荡,仿佛千军万马一般。

“柳公子,咱们什么时候出发呀?”一声稚嫩的疑问打破了岸边的宁静,说话的正是勇字营的小六子,他今年才刚满十六岁。

“怎么?你着急了?”柳逸玄微笑着问了问他。

“嗯…也不是着急,只是不明白,既然我们要渡河,为什么不趁着这会子月光大亮过去,要是到了后半夜,月亮可就下山了?再说,这岸上还有这么多蚊子,我们还是到河面上去凉快去吧!”

柳逸玄摸了一下他的小脑袋,说道:“你小子是怕蚊子咬吧,现在对岸的金兵还都没休息,估计也在河边上乘凉,我们要是贸然渡河,很容易就被他们发xiàn

了,还是再等会儿,等夜深人静了,敌人都睡下了,我们在偷偷渡河。”

“哦,我懂了!”小六子似乎明白了柳逸玄的意图,默默的点了点头。

柳逸玄回身又对王子纯说道:“好兄弟,真是辛苦你了,给我挑选了这么多的精悍的水手!”

“哥哥不必客气,哥哥吩咐的事情,小弟自当尽lì

,只是小弟还有一事不明,不知该不该问?”

“呵呵,你是不是想问,我要用什么方法去搞来金兵的一千条战船?”

“是啊,我也正在纳闷呢?哥哥还在众位将军面前立下了军令状,万一完不成任务,那可是要按军法处置的,轻则要打一百军棍,重则可是要杀头的呀!”

“不会吧,这么严重?要打一百军棍?”

“是啊,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我知dào

哥哥平日里总有些奇思妙想,但这是在军营,一旦演砸了,那可是要追究责任的!”

柳逸玄听了这话,心里一时也后怕,毕竟是第一次真zhèng

上战场,万一事情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一时出现了差错,岂不是要让自己的屁股跟着受罪?那个汝南来的马梦龙肯定也会笑话自己,那以后还怎么在这军营里混?

“哥哥,容小弟问一句,你到底有多少胜算,能偷来一千条金兵渡船?”王子纯显然还是充满疑惑,也不知dào

柳逸玄到底是想出了什么计策。

“这个嘛…多少胜算我也说不准,大概有五成吧。”柳逸玄皱了皱眉头,若无其事的说道。

“什么?五成?!”王子纯大惊失色,瞪着眼睛喊出了这一句。

“你嚷嚷什么,别让那些士兵听到了,你小点声!”柳逸玄见他这般惊奇,连忙拦着他。

“不是,我的亲哥呀,五成把握你也敢立下军令状?你真把自己当诸葛孔明啦!”

“怎么了?五成把握还不行吗?这可比买彩票中奖的概率大多了!”

王子纯听了这话,无奈的长叹了一声,“五成把握就是没把握!我们过去就是生死不明,你可不能拿这些弟兄的生命开玩笑啊!”

柳逸玄笑道:“不会的,不会的,我对自己的智商还是有点自信的,等我们过了河,我就有六成把握了,兄弟尽管放心,我怎么会害了你们呢?”

王子纯听了这话,也只是无奈的点了点头,“好吧,好吧,既然老将军已经都同意了你的请求,这会子后悔也没用了,谁让咱是兄弟呢,这一百军棍我跟着你一块挨着就是。”

“别呀兄弟,你得支持我呀,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啊,相信我,有哥在,保准大胜而还!”柳逸玄拍了拍胸脯,给自己也打打气,反正是豁出去了,趁着年轻,就应该闯一闯。

正说话间,小六子和几个士兵也围了过来,柳逸玄问道:“你们几个不在那边凉快,跑过来干嘛?”

小六子嘿嘿笑道:“柳公子,我们几个想下河洗个澡,也熟悉熟悉水性,别一会子下了河,再忘了怎么游水,那不是坏了大事吗?”

“好你个猴崽子,又来蒙我是吧,想洗澡就直说,还说什么熟悉水性?”柳逸玄抬头看了看夜空,那半弯明月也已向西倾斜了过去,按照他事前的打算,月亮要在落到西半空时才好出发,既然这会子这些士兵想下河凉快一会,自然也就同意了他们的请求。

“好吧,这会子夜也深了,快让弟兄们都到河边来吧,把那十条木船也推到水里,我们这就挥师渡河!”

柳逸玄一声令下,几个小喽啰连忙到那边的堤坝上去叫人,原来这百十来个士兵都躺在河堤上凉快,有的还眯瞪了一会。

王子纯招呼着这些士兵,将人头有数了一遍,不多不少,正好一百人。士兵们都没穿盔甲,只有一身便衣,有的干脆脱了上衣光着膀子,歪歪斜斜的列队完毕。

为了保证出师大捷,柳逸玄打算来个战前动员,他走到队伍前面,站到一块石堤上,看了看这歪歪斜斜高矮不一的队伍,找一找作为军队统帅的感觉。

“筒子们好!筒子们辛苦了!今天,我们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要渡过前面这条滚滚东流的黄河,黄河是我们的母亲河,她哺育了我们整个中原民族……”

柳逸玄废话连篇,底下的士兵听得似懂非懂。

“我们还去不去了?再不去天都亮了!”一个老兵不愿听他的废话,出声打断了他的演讲。

“去,去,当然去了,这就出发!”柳逸玄把手一挥,就看到士兵们往河里冲了过去。

“洗澡去喽!”一群士兵欢呼雀跃,跑着向河边奔去,几个性急的“扑通”跳到河里,溅了柳逸玄一身泥水。

柳逸玄见士兵们一溜烟都跑光了,只留下王子纯和自己在岸边。王子纯说道:“哥哥,咱也走吧,船都备好了,上船吧!”

柳逸玄问袁教头要来十条小船,每条船上也就能坐五六个人,这些士兵中又有些会撑船划桨的,也都被柳逸玄找来,每条船上都配上一个。

柳逸玄水性不好,也不知这黄河的深浅,因此就乖乖的待在了船上,王子纯也觉得天热,便把衣服脱了仍在船上,翻身跳下了水里。

“柳兄,下来游会儿吧,凉快凉快!”王子纯在小木船旁边游着,还不停的跟他闲聊。

“不行不行,我这水性不好,就会狗刨两下,还是你们一块游吧!要是游得累了就到船上来休息一会,别老在水里待着!”

一群士兵像**的鱼儿一样,看到一河清水,便恨不得来个肌肤之亲。这一百名士兵,各个都是游泳好手,到了水里仍然是像在陆地上那般灵活自然,一边游水,一边打闹嬉戏,把行军的恐惧和疲劳都抛在了这黄河水里。柳逸玄难得见到这些北宋士兵忘却心中的烦恼,不再思念远方的父母亲人,各个说说笑笑,有如回到童年一般,此时离黄河北岸还有一段距离,就让他们好好放松一下吧。

………………

月色西沉,薄雾蒙蒙,东方升起繁星几点,让柳逸玄不禁打了个哈欠。

柳逸玄站在船头,前后望了望黄河两岸,都看不到岸上的任何景物,想来是已经到了黄河中心了,几个游累了士兵也都爬上船来休息。此时已是后半夜了,柳逸玄微微感到了一些寒气,连忙对附近的几条船喊道:“大家不要分散,赶紧向我这里靠拢,我有军令吩咐!”

士兵们听到呼喊,也都纷纷靠拢过来,上船的上船,穿衣服的穿衣服,有些还留恋河水的士兵就在河里泡着,手也抓着船体,跟着队伍前进。

“大家听我说,马上我们就快到岸边了,现在我们一直是往北游,由于河水还在东流,所以我们会在北岸渡口东边一里左右的地方登陆,到时候大家不要吵闹,一律听我指挥,要是谁敢大声喧哗,暴露了我们的行动,就休怪我无情!

当然,此次行动,还得靠大家的齐心协力,若顺利完成任务,老将军必定重重有赏,等得了赏钱,我一分不留,全都分给大家。只要兄弟们信得过我,我保证让大家都成为大宋的有功之人!”

柳逸玄又动员了一番,毕竟这些士兵第一次跟自己出来打仗,有些也是老兵油子,根本就不好带,如果不晓之以理诱之以利,恐怕没人会为自己卖力。

“放心吧柳公子,我们都听你的,早就听说你对底下的士兵都如兄弟一般,我们也愿意听从你的号令!”有几个听说过他名声的士兵纷纷表态。

“好,承蒙各位兄弟看得起在下,事成之后,在下必当重谢!”

柳逸玄将好话说尽,只求稳下军心,能让这一百多士兵同心协力,因为他知dào

,只有这样才有可能实施自己心中的计划,如果这些士兵是散沙一盘,那么他必定大败而回,甚至回都回不来。

柳逸玄带着这伙宋军悄悄又行了一里多水路,远远的就看到黄河北岸有点点灯光,不知那是沿岸渔民点的灯,还是金兵的哨所里的灯火。

有了灯火,木船就有了前进的目标,柳逸玄一边让撑船的水手往灯火方向去划,一边又让大家保持安静,慢慢向河边靠拢。

水里的几名士兵渐渐的感觉到了水底的河泥,立马意识到黄河北岸已经到来……

第八章 夜探敌哨

月色朦胧,星光点点,黄河北岸一片寂静。

平静的河水没有掀起一丝波澜,静静的浸泡着岸边这一望无际郁郁葱葱的芦苇。

这支偷偷渡过黄河的宋军在这芦苇丛中匆忙前行,只盼着早点踏上北岸的土地。

芦苇的高度早已超过人的头顶,茂盛的密不透风,让行走在里面的士兵感到异常的安静,只能听到同伴脚踩河泥的声音。

穿过这片茂密的芦苇荡,便是北岸坚硬的土地,所有的士兵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娘的,憋死老子了!”一个士兵埋怨道。

“不要出声,违令者斩!”柳逸玄瞪着眼睛回身警告那位说话的士兵,因为此时他们已经进入了金人的地盘,随时都有可能被巡哨的金兵发xiàn

,他必须拿出恶狠狠的语气来让这些老兵油子对自己有所畏惧。

早在上岸之前,柳逸玄就对手下的这一百名士兵下达了作战部署。他在这一百名宋军中,选出十人专门负责看管船只,砍伐芦苇藏好渡船,又挑选了十名腿脚麻利动作灵活的士兵来负责暗处警戒,往来传令。剩下的八十人随自己参加行动,负责寻访敌船。

柳逸玄让人藏好来时的木船,悄悄在一片小树林后面秘密集结,他将剩下的八十人分为四个小队,编号甲、乙、丙、丁,又在每队中挑选了一位经验丰富的老兵作为队长,听候自己的号令。

各小队集结完毕,只待柳逸玄的军令。柳逸玄轻声吩咐道:“兄弟们都打起精神来,据本官估计,此处离金兵渡口还有些距离,相对安全一些,等一会儿天亮之后,兄弟们可到河边的树林、山坡等隐蔽处休息,毕竟是忙活了一夜,大家也都累了。

由于现在我们还不知dào

金兵大营的具体位置,也不知dào

金兵的战船停在什么地方,暂时不会有大的行动,大伙可以稍作休息,但一定要注意隐蔽,千万不要被敌人发xiàn

,都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几个士兵小声的答道。

“好,甲分队随我和王校尉行动,其他分队留在此处休息,负责放哨的弟兄提高警惕,要是累了的话,可以轮班休息!”

柳逸玄有模有样的给这一百名士兵各自安排了任务,又将“注意隐蔽、提高警惕”之类的话嘱咐了几遍,自己带着王子纯和一小队士兵取来匕首、朴刀等随身兵器,悄悄向西边亮着灯火的地方摸了过去。

东方的天空渐渐泛起了一抹鱼肚白色,那颗挂在天边的启明星异常明亮,这是一个晴朗的夜晚,也是一个充满杀机的黎明。

柳逸玄带着宋军的弟兄悄悄靠近了那一处忽明忽暗的灯火,走近一看竟然是一座的茅草小屋,那小屋就搭建在河岸边的一处高地之上,看来是金兵用来观察黄河水面的一座哨所,茅草屋旁还有用木头搭建的一座高高的瞭望台。

“哥哥,这外面好像没有金兵在放哨,肯定都在草屋里睡觉呢,让我带弟兄们冲进去,趁着他们睡得正香,把他们全宰了!”王子纯对金兵充满着仇恨,急忙请命要拿下这座哨所。

“兄弟先不要着急,这些金兵自然不会让他们跑掉,不过你别忘了,我们渡河的目的不是要杀这几个金兵,而是要找到金兵屯船的地方,如果贸然行动,惊扰了附近的敌人,岂不是要暴露了我们的行踪!”

“那…那现在该怎么办呢?”王子纯急着问道。

“前面这座哨所显然不是金兵的营地,我们目前还不知dào

金兵的大营在哪,即使要拿下这个哨所,也要看看周围的情况不是?”

“哥哥言之有理,小弟一切听从哥哥吩咐!”

柳逸玄回身唤来不远处的小六,对他低声吩咐道:“六子,你带两个弟兄从北边绕到茅草屋的后面,在那边隐蔽处警戒,一有情况及时来报!”

小六子领了命令,带了两个年轻的小喽啰弓着身子悄悄从旁边绕了过去。柳逸玄远远看到小六到达指定位置,就带着剩下的弟兄悄悄向茅草屋靠近。

也许是为了更好的通风,茅草屋的窗户始终是大开着的。房间里的油灯忽明忽暗,将窗外的一棵枯死的榆树照得时隐时现。

柳逸玄不知dào

这草屋里到底有没有金兵,也不知dào

有几个金兵。要是真如王子纯所料的那样金兵都在呼呼大睡当然最好,这样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让他们去见阎王。可是万一他们在熬夜斗地主或者打麻将,那可就不好对付了。因为一旦厮杀起来,必然会有喊叫声传出,如果远处的金兵听到呼喊,这后果就可想而知了。

柳逸玄回头望了望东边的夜空,那一抹白色越发显得明亮,新的一天已迫不及待。

就在犹豫之时,只听“吱——”的一声,茅草屋的木门突然打开了。

柳逸玄和王子纯连忙低下头,翻身躲入旁边的草丛里。几个跟随的士兵也纷纷屈伸匍匐,趴在草丛里一动不动。

茅草屋里摇摇晃晃的走出来一个**着上身的男人,他无力地揉了揉眼睛,连忙又打了个哈欠,显然是刚从美梦中醒来。他一边向旁边的草丛走去,一边又用手解着自己腰间的裤带,踉踉跄跄像喝醉了一般。

“原来是出来撒尿的,我说怎么会起这么早!”柳逸玄心里得出了判断。

柳逸玄向王子纯努力努嘴,示意要悄悄靠上去,王子纯慢慢起身,跟着柳逸玄一起轻轻向那位正在小解的男子靠近。这个男子微微闭着眼睛,从胯下掏出自家宝贝,对着这片荒草尽情挥洒起来,却不曾察觉到自己的身后竟然悄悄站着两位大宋的禁军。

王子纯从腰间掏出一把闪亮的匕首,正打算从后面将他放倒,柳逸玄连忙伸手拦住,并给他摇头示意,打算让那个金兵尿完,防止他一转身溅到自己身上。

这个仿佛在梦游的男人舒舒服服地解完了这泡小便,他本能的打了个哆嗦,叹了一声“好爽”,然后漫不经心地提起裤子,打算把裤带系上,而就在此时,一把冰冷的匕首悄悄贴紧了他的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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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鲤鱼湾(上)

这名倒霉的士兵被自己的一泡尿给害惨了,他还在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人用麻布堵住了嘴,他连裤子还没提上,就被身后两个不明来历的人活生生给拖到了一条的深沟里。

一种本能的应急反应让他左右摇晃着身子,企图挣脱背后敌人的挟持。他的嘴和鼻子都被一块麻布紧紧的堵着,这让他立马清醒了过来,他也不知背后的人到底是南岸的宋军还是过路的山贼,也不知对方是为了劫财还是劫色,本想开口问问,但又被紧紧的堵住了嘴。

王子纯将这名士兵往后拖拽了三十多米,直到了一处低洼处才止住了脚步。埋伏在周围的士兵见活捉了一个金兵,纷纷围了过来。

“快拿绳子过来!”

柳逸玄向后面招呼了一声,几个宋军麻利地将这名俘虏反手绑住,把他按在旁边的土坡之上。

柳逸玄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贴在这俘虏的脑门前面,让他看得清楚。他又轻轻拍打了几下这名俘虏的额头,恶狠狠的说道:“你要是敢出声,我立马就把你给阉了!”

“呜—呜……”这名俘虏早已吓出一身冷汗,连忙瞪着眼睛摇头晃脑,眼神里满是恐惧和哀求。他还下意识地将两腿夹紧,保护着自己的下身。

“嗯?你摇头是什么意思?你敢不听我的话?”

“呜呜…呜呜…”这名金兵急的更是汗如雨下,连连摇头否认。

“你怎么又摇头?看来真想让我阉了你,来人呐,把他裤子给他脱了……”

“呜呜呜呜……”这金兵一脸苦相,早已经受不住这般恐xià

,眼泪直往下流,他俯身跪倒,一头磕在地上求饶。

柳逸玄见已经将他吓得差不多了,知dào

又是一个贪生怕死之辈,心里就有了主张。他向旁边的同伴示意,将这俘虏拉起来问话。

“爷爷今天有话要问你,你要是老实回答了爷爷的问题,我就饶你一条狗命,你要是敢大喊大叫,我就先把你的舌头割下来,再把你下边那玩意割了,听见没有!”

“嗯嗯嗯!”这名可怜的金兵连连点头,只想保住自己的小命。

“小六子,把他嘴里的东西给掏出来!”

小六子伸手去把那团破烂麻布从这金兵的口里扯了出来,这金兵张着大口,深深的吸了一口凉气,他看到眼前竟围着十几个拿刀的壮汉,哪里不害pà

,连忙又下跪求饶。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啊,小的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吃奶的娃子,求几位好汉饶了小人一命吧!”

这人一开口,柳逸玄顿时大失所望,这人的汉话不光说的流利,还夹杂着一股河南味,显然不是什么金兵啊!

“哥哥,咱抓错了啊,听这人的口音不像是个金兵啊!”王子纯也立马认识到了自己错误。

柳逸玄挠了挠头,也不知这是怎么回事,敢情忙活了半天,绑回来一个河南老乡!正在疑惑间,却听那位“俘虏”在地上苦苦哀求。

“好汉爷啊,小的不是什么金兵,小的是一个大宋人啊,就住在那边的牛家村,小的世代在这河边上打鱼,根本就不是什么金兵啊!”

“咳,弄了半天原来是个渔夫,那抓他还有何用?赶紧把他给放了吧。”王子纯一听他是个打鱼的渔夫,又不是什么金国士兵,就要让人给他解开绳索。

“谢谢这位小爷!小的就是个老实本分平头百姓,不曾干过什么坏事,你们一定是抓错了。”这渔夫听说要把自己给放了,连忙对王子纯感恩戴德,不断的磕头谢恩。

正当几个小兵要为这渔夫解开绳子的时候,柳逸玄仿佛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眼前的这位男子看起来三十多岁,倒也是个精壮汉子,如果他真是附近村庄里的渔夫,想必也早有了妻儿老小,为何深夜要跑到这河边来睡觉?再看旁边这间不大不小的草屋,明显是个临时搭建的住所,草屋旁还搭建着一座高高的瞭台,显然也不合常理,普通人家打鱼,旁边都是些凉帆晒网的竹竿架子,哪里用的着这样的瞭台?

“慢着!好大胆的贼人,还敢瞒我!”

柳逸玄此言一出,几位要给他解绳的士兵连忙退了回去。

“哥哥,怎么了?”王子纯忙来问他。

“贤弟,休要被这厮的花言巧语蒙混过去,他深夜在这河边住着,分明是在替敌人放哨,还敢说自己是个老实本分的平头百姓?我看他正是一个贪生怕死出卖祖宗的大宋叛徒!”

“什么?你竟敢投靠了金人,还在这里为金人站岗放哨?真是个大宋的败类,看我今天不宰了你!”王子纯一听这渔民正在为金人放哨,还差点蒙混过去,早已怒火中烧,一把抓住他的头发,举刀就要将他砍了。

这渔夫看自己被识破了身份,连忙又哀声求饶。

“求爷爷饶命!求爷爷饶命!小的为金兵放哨不假,但家中确有妻儿老母啊,爷爷要杀了小的,小的全家都要饿死啊!”

“哼哼,又想欺骗爷爷是吧,爷爷家也有妻儿老母,怎么没像你这样给金人当狗?分明是你贪生怕死毫无男儿骨气,还想拿谎话哄我!”王子纯最看不上这类买主求荣的叛贼,对这种民族败类,就得见一个杀一个。

“贤弟且慢动手!”柳逸玄连忙在一旁拦住。

“哥哥,这种败类留他何用!”

“贤弟犯不着为这种人生气,他只是一个打鱼为生的农民,哪里知dào

什么男儿骨气?再说,是朝廷打了败仗,丢了这黄河以北的大片疆土,与他们又有何干,倘若真如他所说家有妻儿老小,你把他杀了,留下他的家人又当如何?既然他在为金人卖命,想必也知dào

些金人的事情,只要他能改邪归正,助我大军渡河,就饶他一条性命吧!”

柳逸玄转身来问这汉子:“我来问你,你叫什么名字?为何要给金人当狗?”

这汉子点头哈腰,连忙回答道:“小的牛二,是前边牛家村的打鱼人,只因今年三月间,金人占了濮阳和封丘,把小人家的船帆都给征收了过去,还下令不让村里的人下河打鱼,一旦违了令就要杀头。金人不让打鱼,小的又有家人要养活,一时无奈就到了城里找些零活去干,一开始替那些商户们搬运些粮食石炭,勉强能混口饭吃。

谁曾想到了五月间,金兵渡河南下,听说都打到了京城,这黄河也被金人给封了,那些商贩们的粮食石炭也都断了货,小的一时没辙,就又四处找些活计,那天在镇上听说金兵要招些看路守河的壮丁,每日还能给个五六文钱,小的一时犯浑,才跟村里的几个壮年投靠到了金营,小的也是被逼无奈才不得已做了卖国之人,恳请几位好汉手下留情,饶过小的一命吧!”

“你说的可是真话?要是欺骗我们,哼哼……”

“小的说的句句是真,哪里敢欺骗好汉呀!求好汉开开恩,将小的给放了,小的以后再也不给金人卖命了!”

“要放你也可以,不过得看你的表现了,你若答yīng

我三个条件,我就饶你一条狗命!”

这汉子一听自己的小命有了活路,连忙磕头谢恩,“好说好说,别说三个条件,三百个我也答yīng

!”

(待续……)

第十章 鲤鱼湾(中)

东方的天空已经方亮,那一轮笨重的红日也在远处的地平线上缓缓爬升,不错,这正是一个晴朗的早晨。

柳逸玄只顾着审问着眼前这位替金兵放哨的汉子,却没有对不远处的茅草屋有过多的监视。其实这牛二还有一个同伙,小名唤作于三,这于三比牛二大两岁,三十出头出头的样子,跟牛二是同一个村子的渔民,因见牛二得了这差事,也到金营里报了名,两人在这哨所里互相做个伴。

此时天色已亮,于三起身揉开睡眼,在凉席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他转身看了看牛二的凉席,早已不见了人影。往日里牛二早上起来,都要将于三叫醒,然后一块到军营里交差领钱,今日起来不见了牛二,他一时也觉得奇怪。

“牛二,牛二!你死哪去了!”于三对着门外大喊了一声。

这一声喊叫立马让柳逸玄吃了一惊,他慌忙让身边的士兵做好隐蔽,一把又抓住牛二。

“快说,那屋里还有谁?”

“好汉饶命,我说我说,!那屋里还有一个我的同伴,跟小的是一个村的,他叫于三!”

“他为什么要叫你?”

“这个…他大概见小的不在屋里,所以就随意呼喊小的!”

“那你们都是到什么时辰才去给金兵回话?”

“这个也不好说,反正是早上起来就…就去回话,军营里有一个管事,也是个汉人,我们都去找他回话,然后领今天的工钱。”

“哦?那金营离这里远不远?有多少人在看守?”

这牛二一听柳逸玄要打听金兵的军营,一时心里有了顾虑,因为他还不知dào

眼前的这伙人是干什么的?只看他们个个拿着短刀和匕首,虽然看起来像一伙打家劫舍的强盗,但又不问本地有哪些大户,而只打听金兵大营的消息,别看他是个乡野村夫,心里却还有几番算计,他怕自己一时泄露了金兵的秘密,日后再被金兵报复。

“这个…小人也不是太清楚,平时那些金兵跟本就不让我们进去,只在大营外就交割完了。”

“牛二,牛二!”屋里的于三又叫了一声,他见没人理他,只好爬起身来穿衣服。

柳逸玄连忙让身边的人退到芦苇丛里隐蔽起来,自己用一把匕首抵住牛二的后腰,在他耳边轻轻说道:

“第一个条件,一切照我说的去做,第二个条件,带我去金兵大营,第三个条件,我想好了再告sù

你,听清楚了没有?”

“听清楚了,听清楚了,大爷饶命啊!”牛二苦苦哀求着。

“好,很好,你越是听话,你活的时间就越长,我想那些金兵也是怎么跟你说的吧!”

“不敢不敢,小的听大爷的话就是!”

此时的于三早已穿好了衣服,他推开房门走了出来,“牛二,牛二!”

“答yīng

他,快点!”柳逸玄在牛二耳边吩咐道。

“哎,于三,我在这儿呢!”牛二颤颤的回答了一声。

于三转过身来去往河边望去,只见牛二**着上身站在草丛里,身边还站着一位年轻小哥。

“牛二,你聋了呀,喊你半天你也不答yīng

!咦?你旁边的那位是谁啊?”

“他是…”

“这位大哥,我是牛二的远房表弟,今天过来走亲戚,听说他在河边上当差,就跑来找他了,看见大哥在屋里睡着,就没敢打扰!”柳逸玄远远的答复道。

“哦?原来是亲戚来了,那快过来吧,站在河边上干什么!”

柳逸玄靠着牛二的肩膀,将匕首收回腰间,低声说道:“别给我耍花样,我的弟兄都在旁边跟着呢,你要是想跑,那全家老小的命就别想要了!”

牛二听了这话,心里咯噔一下,只后悔不该把自己的姓命和住址告sù

这伙歹人,这下好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是是是,小的不敢,小的听您的吩咐就是!”

柳逸玄和牛二走到了茅草屋的门前,这于三仔细将牛二的这位“亲戚”打量了一番。柳逸玄此时虽然穿着一身粗布便服,但也难掩一脸秀气。

“老二,你这亲戚是哪儿的?我怎么没见过啊?还生得这样白净,不像你皮糙肉厚的!”

柳逸玄听了这话,连忙答道:“小弟是封丘人氏,是牛二哥的远房表亲,现在还在学堂里读书。”

“哦,我说呢!怎么看着像个秀才公子!牛二啊,你还有这样的亲戚,也没听你提起过!”

牛二笑道:“是啊,他是我远房表弟,因为离得较远,所以没多少来往,你也不曾见过。”

于三听了也点点头道:“也对,这封丘离咱们这儿确实挺远的!”转而又问:“那这次你这表弟来咱们这里是干什么呀?”

“这次他……”牛二一时也不知如何答复。

“哦,是这样的,小弟本想读书考个功名,但如今我们都成了亡国之奴,金国皇帝又不开科取士,小弟觉得读书也没什么用处,倒不如出来走走,所以就想到濮阳、邯郸一带游历一番,一来走亲访友,二来也可长长见识,一时路过此地,就想起了这位远亲,趁机过来拜访一下。”

“哦,原来是这样。牛二,还不回去让你媳妇准bèi

饭菜,好好招待你这位贵客!”于三听了这番解释,也并没在怀疑,毕竟是别人的亲戚,也不方便多问,只好客套了几句。

牛二一听还要回家好好招待他,心里连连叫骂,只是一时无奈,只能忍着。又想起来这伙人想去金兵大营,估计应该是南岸的大宋军队,如果真是如此,他或许还能保住小命。

牛二对于三说道:“我这兄弟听说我在军营里当差,就嚷着让我带他到军营里看看,正好咱们要到军营里复命,就带他一块去吧!”

于三笑道:“牛二啊,你是不是又糊涂了,那金兵的军营可是一般人进的,咱们去交差,也只是在大门外远远地看着,他一个生人,那些站哨的岂能让他进去?”

其实牛二是故yì

这么来说的,就是想让柳逸玄听听,不是自己不卖力,而是那些金人根本就不让生人进去。于三刚说完这话,牛二就故yì

对柳逸玄装出一脸无奈,意思是:你都听见了吧,不是我不带你去,是生人不让靠近!

柳逸玄哪里肯罢休,这巡河放哨的又不止牛二、于三这两个人,上百里的黄河防线还不知有多少这样的哨所,那些金兵又岂能全认识?这一定是牛二这厮胆小怕事,不愿为自己卖力。

柳逸玄对于三笑道:“小弟只想到军营边上看看,开开眼界,长长见识,绝不打扰哥哥们的公事,你们就带小弟去看看吧!”

于三听到这个白面秀才这般请求,他又是牛二家的亲戚,一时也不好拒绝,他看了看牛二的表情,显然是一脸为难的样子。其实牛二心里在默念:“别答yīng

!千万别答yīng

!”,而于三却以为牛二是在为此事为难,既然他们是好街坊,于三又岂能不帮他这个忙。

“好吧,既然小兄弟有这兴致,跟我们一快去也行,只是你得在远处等着,别走上前去,那些金兵一个个可凶着哩!”

柳逸玄立马喜上眉梢,连忙道谢:“谢谢这位哥哥,小弟都记下了!”

牛二一见于三满口答yīng

了,两人说笑着跟亲兄弟似的,一时也没了法子,只能认命。

……………………

金兵的军营离哨所不远,只有二里多地,穿过一片小树林就能看到远处的白色营帐,柳逸玄边跟着他们走,边回头查看,王子纯带着小队人马也在他们后面尾随而行。

柳逸玄来问于三:“三哥,你们平日里都是什么时候打鱼啊?”

“什么?还打鱼?我们都半年没有打鱼了?”

“你们为什么不打鱼啊?”柳逸玄故yì

问道,这牛二在一旁听着,斜视了他一眼,心里骂道:“这混蛋,我都跟他说过了,他还来问于三,显然是不信任我,真不是一帮好鸟!”

于三道:“我们也想打鱼啊,可是连船都没了,还怎么去打鱼啊?”

“船也没了?船都去哪儿了呀?”

“咳!你是还不知dào

吧,我们的船都被金兵给征去了!”

“征去了?金兵要这些船干什么呀?难道是劈开来烧火取暖?”

“哈哈,这小兄弟真会说笑,这三伏天哪里用得着烧火取暖啊?这些船都在西边的鲤鱼湾里屯着呢!……”

“于三!你说什么呢!”牛二连忙厉声打断于三的话,这于三自知失口,连忙捂住自己的嘴。

柳逸玄听到“鲤鱼湾”仨字早已料定那是金兵屯船的去处,只是这牛二倒有些心机,一时也要留个心眼。

柳逸玄本想好好教xùn

一下这个狡猾的牛二,但此时身边还有个于三,不远处又是金兵营地,他只好狠狠地瞪了牛二一眼,给他记下这笔账,等日后再来给他算。

距金营的大门还有五六百步,柳逸玄渐渐的放慢了脚步,他左右观察了一下地形,将周边的险要地标都记在脑海里。此次过河,他的目的是找到金兵屯船的地方,为南岸的军队搞到千艘战船,以便宗泽的军马顺利过河,至于此处金兵,自然不敢去碰她们。

金营门口陆陆续续来了许多交差的公人,牛二、于三时而还能碰到些熟人,两人只顾着跟十里八乡的熟人打招呼,却没对身后的柳逸玄过多留意,等到离营门口还有百步之遥的时候,于三才想起来嘱咐柳逸玄,让他在远处待着,不要跟到营门口。当他转过身来的时候,柳逸玄早已没了身影!

“咦?牛二,你家那亲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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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鲤鱼湾(下)

柳逸玄在离金营大门的不远处悄悄放缓了脚步,他听到于三失口说出“鲤鱼湾”三个字,便料定那是金兵屯船的地方。

鲤鱼湾的具体位置柳逸玄一无所知,即便是想跟附近的渔民去打听,这些渔民也不会轻易告sù

他,从刚才牛二对于三的呵斥就可以看出,附近的百姓对鲤鱼湾定是讳莫如深。

柳逸玄悄悄离开了牛二和于三,在不远处的密林里召集来宋军的弟兄。

“哥哥,你怎么让那个牛二去了金兵大营?他万一要向金兵告发我们怎么办?”王子纯见柳逸玄放着牛二进了金营,一时也担心起来。

“呵呵,兄弟不必担心,这牛二虽然有些心眼儿,但也是个胆小怕死的人,他已将自己的姓名和村子都告sù

了我们,又岂敢向金人告状?他本是为了那几文工钱才给金兵看河放哨的,不会冒着身家性命的危险来向金兵告发我们的。

现在我已经打听到了金兵屯船的地点,就在一个叫‘鲤鱼湾’的地方,我们现在应该尽快找到这个地方,摸清附近的地形,也好见机行事!”

王子纯听了柳逸玄的安排,也并无异议,只是这几十里的黄河沿岸,哪里能找得到这“鲤鱼湾”。

“哥哥,这鲤鱼湾到底在哪里我们也不知dào

,这可如何去找啊?”

柳逸玄笑道:“我们不知dào

,这里的百姓肯定知dào

,我刚才看见西边有许多村子,想必那里也是个小镇,我们就到那里打听一下!再说,兄弟们也都饿了,怎么也得找个地方填饱肚子吧!”

柳逸玄这么一说,众位士兵也都觉得饿了,毕竟是连夜渡河,早饭还没吃呢。柳逸玄第一次带他们出来行动,岂能让他们饿着肚子,连忙从腰下取出钱袋,将些碎银子分给各队首领。

“我们人员太多,一起过去怕会引起怀疑,大家按小队分开,扮成贩夫走卒,或者扮成田里劳作的苦力,分批进入镇上才是。还有,切记不要喝酒误事,一旦有谁不小心暴露了身份,本官定斩不饶!”

众人领了命令,纷纷做鸟兽散开,各队首领带着底下的弟兄找些饭馆酒肆,又要了些酒肉包子之类的填饱肚子。

柳逸玄来到的这个地方名叫“蛤蟆湾”,是黄河北岸的一处人口密集的区域,共有七八个村子分布在周围,远远看去确实像一个小镇。

“蛤蟆湾”本是黄河北岸的一段曲折水域,早年间这里是一片湖水,因与黄河挨着,又有一条水道连接着黄河,就成了许多渔民避风躲雨的地方。许多在黄河打鱼的渔民,每遇风浪之时,就将渔船停到水湾中来,久而久之这里就成了北岸渔民的避风港口,再后来许多渔民干脆举家迁来此处,在这水湾旁边安家落户。

“庆历新政”之后,北宋朝廷鼓励全国鱼业和漕运的发展,许多世代种田的农民也纷纷加入到渔民行列。北宋人极爱吃鱼,无论君王公侯,还是平民百姓,都对河里这类水产有着特殊的情感。北宋文豪苏东坡就极爱吃鱼,他在杭州为官是就爱上了西湖边一家酒店的“五柳鱼”,还曾写下诗文大加赞颂。

北宋中期,国家相对安定,各行各业都较唐朝有了很大发展,而由漕运带动的水产业更是达到了顶峰,鱼虾河蟹也早已成了百姓宴席的必备菜品。《水浒传》里英雄就有三分之一是打鱼的出身,而梁山只是八百里水泊,跟这几千里的黄河更是不能比。

“蛤蟆湾”只有五里多的水域,但却为黄河北岸带来了少有的繁华,只可惜金兵占领这个地方之后,禁止渔民出河打鱼,还将当地渔民的渔船全都征收殆尽。

然而,无论两国战事如何,老百姓总是要为这一日三餐忙活,不让去黄河打鱼,那就在浅水里捞些小虾河蟹,或者在芦苇从里抓些野鸭大雁,总之,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黄河边上的渔民,世世代代都指着这条母亲河繁衍生息。

柳逸玄和王子纯一身百姓打扮,悄悄走进了这片村镇,这“蛤蟆湾”虽然人来人往,却看不到一个金兵。街上的商贩摆开小摊,将一些小虾小鱼拿出来叫卖,让这整条街上都弥漫着一股腥味。

这里的街道不能和城里想比,即便是那些店铺也都是木头搭建的茅檐草舍,并不像城里的那些土坯砖瓦的房子。街上行走的也多是附近的村民,他们有些提着篮子,有些拿着瓶瓶罐罐,互相谈笑着悠然自乐,丝毫没有亡国的样子。

柳逸玄挑了一家靠近水面的酒肆,要来些酒肉馒头,和身边的几个弟兄安静的吃着,此时他心里充满着担忧,因为他还没有打听到“鲤鱼湾”的任何消息,如果他不能在三日之内找得金兵屯船的位置,并且搞到一千条渡船,那么他回去之后必然会被军法从事。

柳逸玄一边吃着饭菜,一边还在心里盘算着。

这家店的掌柜是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皮肤黝黑,身材也偏瘦小,他为了节省开支,自己又当掌柜又当伙计,柳逸玄见他肩上搭着一条毛巾,腰下还系着一条围裙,跑来跑去倒也忙活,看他这个岁数,也应该是这里的老渔民了,也许他会知dào

“鲤鱼湾”的一些情况。

“掌柜的,别忙活了,过来陪我们喝酒!”柳逸玄向他喊道。

这掌柜看到有人叫他,立马笑着过来。

“这位客官,您还有什么吩咐?”

柳逸玄笑道:“掌柜的,你这店里的酒肉倒是不错,不知dào

有没有鱼啊,给我们哥几个炖上一条!”

小六子在旁边一听有鱼吃,高兴的直盯着掌柜的脸,掌柜的要是说有,那今天就可以吃上鱼了。

“小店里的鱼倒是还有些,只是不知客官想吃什么鱼?要吃多大的鱼?”

“有没有一斤多的鲤鱼啊?”柳逸玄顾名思义,想顺着鲤鱼往下打听。

“一斤多的?这个恐怕是真没有。”

柳逸玄笑道:“这个可以有!”

这掌柜的也不知他是何意,只得笑道:“呵呵,几位客官是从外地来的吧?还不知我们这边的情况。自从金兵来了之后,这黄河也封了,船也被金人征用了,哪里还能打到一斤多的鱼啊?我们店里还有几条半斤多的鲫鱼,各位客官要想吃呢,小的就让人给您炖上,鲤鱼,确实是没有!”

小六子一听还有些鲫鱼可吃,那也不错,军营里的伙食那么差,哪里吃过鱼啊,连忙说道:“鲫鱼也行啊,给我们炖上吧!”

掌柜的虽然听见他的话,一见他是个半大小子,显然不是个当家作主的,只等着柳逸玄的回复。

柳逸玄试探道:“我听说咱们这里的鲤鱼不错,这才带着弟兄们过来尝尝的,即便金兵不让去黄河里打,别的地方也能捞上来几条吧?掌柜的放心,我不会少给你银子的,你让店里的伙计去别处看看,要是能买到些大点儿的鲤鱼,我多给你些银子就是!”

这掌柜的一见这位客人是怀疑自己怕麻烦,才不愿给他做鲤鱼吃的,一时也觉得冤屈,连忙解释道:“并非是小的怕麻烦,小的在这‘蛤蟆湾’也住了好些年了,这附近打鱼的人也都认识个大半,平日里要是有谁家打上了大鱼,都会拿到镇上的这些酒肆饭馆里去卖个好价钱,哪还用的着我们去买?”

“那怎么还说你们这有鲤鱼吃啊?敢情是浪得虚名而已!”柳逸玄故yì

讥讽了一句。

这掌柜的见一个外乡人这么说自己的家乡,心里也觉得不舒服,连忙要为自己的家乡正名。

“客官有所不知,我们这里的鲤鱼的确是个大体肥,凡是吃过的没有不夸好的!只是这些鲤鱼并不是在此地打上来的,而是出自西边的鲤鱼湾。”

柳逸玄一听这掌柜的只当自己是个外地来的贩夫,并没有对这“鲤鱼湾”有多少忌讳,连忙说道:“那就让人去鲤鱼湾抓几条就是啊,掌柜的放心,只要我们吃的高兴,不会少了你的酒钱的!”

这掌柜的见他们只是一些嘴馋的客商,又都是些百姓装扮,哪里有什么戒备,又说道:“客官是有所不知啊,那鲤鱼湾据此还有三里多地,又被金兵看守着,我们哪里进得去啊?不光如此,那里还停靠着……”

说到这里,掌柜的急忙收住了口,生怕自己多说了什么,给自己惹来麻烦,连忙又笑道:“咳,你们都是外乡人,我跟你们说这些干什么,客官非要想吃大一点的鱼,小店确实是无能为力了!”

柳逸玄仔细听着这掌柜说的每一个字,脑子里也早已有了自己的判断:鲤鱼湾就在西边三里之外。这就已经足够了,只要派人去暗地寻找,不出半日就能摸清那里的情况。可即便是找到鲤鱼湾,又怎么能在金兵眼皮子底下偷走那么多的渡船呢?那可不是一百条两百条,而是要一千条渡船,即便手下的弟兄全都出动,也无法将一千条战船运回南岸,何况还有金兵的把守。

柳逸玄望着这街上来来往往的大宋子民,忽然脸上露出一丝喜色。

“掌柜的,牛家村怎么走?”

“牛家村啊,就顺着这条路往西走,过了一座石桥就是了!”掌柜的热情的答道。

“哥哥,你打听牛家村干嘛?”王子纯问道。

柳逸玄微微笑道:“想知dà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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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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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牛二招安

牛家村位于“蛤蟆湾”的西岸,是一座临水而建的小村落。村里的房子大都是些茅檐草舍,有些人家的院子用土墙和篱笆与外界隔着,有些干脆把大街当成了院子。

这是一个北方的渔村,宁静而破落。

柳逸玄和王子纯漫步在这荒野小村里,倒也感受到了难得的宁静,然而柳逸玄的心里清楚,这份宁静不会持续太长,因为数万大宋将士早已在黄河南岸整装待发。如果自己能顺利完成任务的话,不出五日,南岸的军马就会渡过黄河,直奔濮阳城下。

柳逸玄此番来到牛家村,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招安”牛二。

“柳兄,你说那牛二真的会听我们的话吗?”王子纯边走边问,他对柳逸玄的这个想法没多少信心。

“这个嘛,我也没有绝对的把握,不过,如果我们要想顺利从鲤鱼湾里盗走千条渡船的话,就必须借助这些渔民之力!”

“可是这些渔民向来苟且偷生,怎么会冒着危险跟金兵作对?”

“呵呵,贤弟此言差矣,往日里这些渔民不敢反抗金兵,是因为没有朝廷的人马来带头,老百姓们只求日子过得安稳,即便是金兵的残酷压迫,他们也只能是一忍再忍。然而此时情况却大不相同,宗泽老将军是奉了圣旨出征渡河的,就是为了收复黄河以北的大片疆土,我想如果这些沦陷地区的百姓听了这个消息,必然会大为振奋,你想想,有谁愿意甘当亡国之奴?又有谁愿意为外族当牛做马?”

“嗯,哥哥所言倒也有几分道理,只是这牛二也未必会信任我们,我们之前还把他当成金兵折磨了一顿,他一定会记恨我们的。”

“呵呵,对付牛二这种人,我自有办法!”柳逸玄自信满满,觉得招安牛二应该不在话下。

正说话间,二人就来到了村口的石桥旁,柳逸玄停下脚步,回身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倒也是小桥流水,榆柳成荫,虽然是山野乡村,却也是世外桃源一般。

村里的道路崎岖不平,坑坑洼洼还有些泥水,也不知谁家养的鸭子,三五成群摇摆着屁股在小路边悠闲散步。

“柳公子!王公子!”小六子在身后快步追赶上来,手里还提着二斤生肉和一坛子酒。

“柳公子,您让我去买的酒肉小的给买回来了!咱们要去哪开火啊?”

“什么去哪开火?这是给牛二家买的!”

“什么?给他买的!咱干嘛要给他买这些酒肉啊?”小六子不解的问道。

“咱们今天要去他们家做客,总不能空着手去吧?他是本地的渔民,我们大军渡河还得指望这些父老乡亲呢,走吧!”柳逸玄招呼着王子纯和六子,一起进了村子。

牛家村并不算大,要找到牛二自然不用费力,只要向村里的人一打听就能找到他家的大门。

“砰砰砰!”小六子在前面开始砸门。

“来了来了!你这死鬼,今天怎么这才回来!”门内传来一个妇人的声音。

“咯吱”一声,大门打开,那妇人二十七八的样子,扎着一块蓝布头巾,面色白皙,云鬓乌亮,虽是山野村姑,倒也丰韵妖娆。她抬头看到门外来了三位生人,还被自己误认为是自家男人,一时难免有些尴尬。然而到底她是个嫁了人的村妇,这份尴尬很快就消失殆尽。

“你们找谁啊?”那妇人开口问道。

“请问这里是牛二家吗?”柳逸玄问道。

“是啊,牛二就是我家男人!”

“哦,那就对了,走,咱们进去吧!”柳逸玄招呼着王子纯和小六,迈开步子向院子里走去。

“哎哎哎,你们是谁啊,怎么说进来就进来!”这妇人一见来的都是生人,虽然是些年轻的白面小生,但又怕被别人看见说她闲话,急忙要拦着。

“哦,我们是牛二的朋友,今天特地过来找他!”柳逸玄笑着解释道。

“牛二的朋友?…牛二还没回来呢,你们还是到外面去等吧!”这妇人也不知他们是牛二的什么朋友,或许是来讨债的也说不准,不愿让他们进到院子来。

“你这婆娘真是无礼,敢把我们大人往门外面赶?”小六子一听这妇人要把柳逸玄和王子纯赶出门去,急忙上前训斥。

“大人?哪里来的大人?”这妇人一听是个当官的,更是担心了起来,以为牛二犯了什么案子,再加上牛二到这个时辰还没回家,可别是畏罪潜逃了。

柳逸玄见她脸上有些担忧,又怕小六的话吓着她,忙又过来安慰。

“嫂子,不要听他胡说,其实我们都是牛二的朋友,今天来就是想看看他,这不,我还给你们带了些吃的!”说着就让小六把手里的酒肉递给牛二媳妇。

牛二媳妇一见来人还带了酒肉,显然不是来家找麻烦的,一时也笑逐颜开,因柳逸玄叫了她一声“嫂子”,这妇人也借坡下驴,连忙迎道:“哦,原来是几位叔叔来了,刚才奴家还以为你们是来上门讨债的呢,一时失礼,还请不要见怪。几位叔叔,那就屋里请吧!”

柳逸玄听她“叔叔”长“叔叔”短的叫着,只觉得自己长了一辈,听得十分别扭,连忙又说道:“嫂子不必客气,别老叫叔叔大爷的,我姓柳,他们都叫我‘柳公子’,你也这么叫吧,我听着顺耳。”

这妇人听他说话倒也奇怪,只是微微笑了一声,“那就请柳公子屋里坐吧!”

“不用了,我们就在院子里等吧,我想你家男人也快回来了!正好这边也有几张桌凳。”柳逸玄边说边来到院子里的一张木桌前,擦擦凳子和王子纯及小六一块坐下。

柳逸玄刚一坐下,就听到门外脚步声响,回身来看,果然是牛二回来了。

原来这牛二在金营交差之后,并没有直接回家,他又到镇上转了一圈,看看之前当过伙计的那几家店还有没有活干,这牛二倒也是个过日子的人,因为有一家老小要养活,他也时常去找些零活来干。他在镇上转了一圈之后,也没有看到哪家店里要招人,一时无奈,也只好买了些米面赶回家来。

这牛二一进家门,差点想缩头倒退出去,因为在天还没亮的时候,他就被这些人给整了一顿,这会子他们又跑到自己家里,肯定是来者不善。

“牛二,哪里走!”柳逸玄立马喝住他。

这牛二只能自认倒霉,连忙过来答话。

“几位大爷,你们行行好,就放过小人吧!”牛二一脸苦相,连忙过来哀求。

“放过你?放过你干什么?好让你继xù

给金人卖命?”

“这…小的不也是没办法吗?我这一大家子要吃饭,我不去挣些米面,他们不都得饿死吗?求几位高抬贵手,不要再来纠缠小的了!”

牛二媳妇见丈夫这般哀求,也不知是因为什么,忙过来向牛二问道:“牛二,你跟这些人是什么关系呀?他们为什么还给我们买了酒肉过来?”

牛二一听这话,也不知他们的来意,忙对他媳妇说道:“我也不知dào

他们是什么人,他们买的酒肉在哪?你拿过来还给他们吧。”

柳逸玄听了这话,觉得牛二对自己多少还有些误会,既然要让他为自己所用,就必须跟他把事情讲明。

“牛二,这些酒肉权当是我来给你赔罪的,你也不必推辞。早上的事,是一场误会而已,你在河边放哨,我们把你当成了金兵,才惹出了误会,希望你不要介yì

!”柳逸玄知dào

这牛二本性不坏,故yì

将话说软了些。

这牛二一听他们上门来道歉,一时也不好再给脸色,知dào

他们都是些拿刀的人,不是绿林好汉,也是些江湖豪杰,因此也不敢得罪。

“不敢不敢,小的本是打鱼的渔夫,也不敢高攀几位好汉,还请几位放过小的家人,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柳逸玄听了这话冷笑道:“你还跟我井水不犯河水?你真以为我们是行走江湖的绿林好汉吗?我也不跟你废话了,实话告sù

你,我们都是大宋的禁军!本官也是圣上御封的果正校尉,你身为大宋百姓而为金人卖命,本官完全可以将你就地斩首,念你也是被逼无奈,才饶你一条性命,你不感激本官的不杀之恩,还在这儿跟我矫情了半天,你该当何罪!”

这牛二一听柳逸玄是大宋的官差,心里哪能不怕,自己昧着良心给金人卖命,早已心惊胆战,就怕哪一天金兵走了,大宋的官员会给自己算账,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他见柳逸玄义正言辞,官威十足,扑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

“大人饶命啊,大人饶命啊,小人一时糊涂,干了蠢事,还望大人开恩呐,小人这就去辞了这份差事,以后再也不敢了!”

“哼哼,你是想去给金人报信儿吧?等金兵来抓了我,你好领赏钱是吧,啊?”柳逸玄厉声问道。

“不敢不敢,小人绝无此意啊,小人虽然为金人当差,但无时不盼望着大宋军马能把这些金人赶出中原,只是现在撒不了网打不了鱼,一时无奈才走错了路,还望大人明察!”

这牛二媳妇一见丈夫跪下,也跪在一旁哭着求情。“求大人开恩呐,都怪我家男人一时糊涂,为了我们全家能有口饭吃,才不得已干了这份差事的!”

柳逸玄最看不得这些穷人受苦,一见他夫妇二人这般求情,早就没了狠心,连忙说道:“行了行了,都起来吧,本官要是想追究你的责任,早在河边上就将你就地正法了,还能留你活到现在,都起来吧!”说着又给六子使了个眼色,让他把他们夫妇扶起来。

这牛二起来忙抹眼泪,连忙道谢。柳逸玄笑道:“本官也知dào

你们的无奈,是朝廷打了败仗,让你们跟着受苦了,不过此次本官渡河,就是为了消灭这些金人,收回我们的土地城池!”

牛二一听这话,也来了精神,连忙说道:“那大人此次带来多少军马啊?”

柳逸玄停顿了一下,眼珠子一转,说道:“呃…这个嘛,目前只有一百人!”

“什么?一…一百人!”牛二张着大口,一脸吃惊的样子,“一百人能干什么呀,那金兵大营里,少说也有一两千人呐,你们这一百人,那管个啥用啊?”

牛二边说边往院墙外头去瞧,因为虽说有一百人,但他眼前只看见到这仨,猜想剩下的人都藏在院子外头呢。

柳逸玄笑道:“别看了,外头没人,目前就我们三个在你们村!”

这牛二忙收回来视线,又说道:“大人,这金兵可都凶着呢,你这一百来人,又怎能说要收回我们的城池呢?我看大人还是回去吧!”

“你这是什么话,本官既然来了,岂能空手回去?实话给你说吧,黄河南岸驻扎着五万大军,我们只是先头部队,待我们查看好了敌情,搞到了敌人的战船,那么南岸的大军很快就能杀过来了,这也是本官今天来找你的原因?”

“找我?我能干什么呀?我只是一个打鱼的,又不敢去杀人,还是别找我了!”这牛二一听要找自己去打仗,连忙摇头拒绝。

“不是,瞧你那怂样!你也是堂堂一条汉子,现在国家用的着你了,你不挺身而出,反倒畏畏缩缩,哪里像个男人?”柳逸玄见他胆小怕事,对他说教起来。他又看到牛二媳妇在一旁,就对她说道:“嫂子,你看你家男人,胆小怕事,哪里有个男人的样子?”

这牛二媳妇见自己的男人这般窝囊,也在一旁说道:“是啊,牛二,你看这几位大人,都看着比你年轻,他们都不怕跟金兵打仗,你怕什么呀?”

这牛二连忙转脸过来,对她媳妇训道:“你给我闭嘴,老娘儿们家懂什么呀?你这么愿意当**呀!”

柳逸玄笑道:“牛二,你以为我们是要你上阵厮杀,跟金兵真刀真枪的干吗?这些自有我们当兵的去做,岂能让你们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去做?”

“哦?那不知几位大人需yào

小的去干什么?”牛二一听不用自己不去厮杀,也就没有太大的担心。

“需yào

你干你的老本行!”柳逸玄笑道。

“大人是说笑了吧,小人就会摇船撒网,其他的也不会啊!”牛二笑道。

“对,就是要你去摇船,还要把船摇到黄河南岸!”

“这…小的不明白大人的意思?”牛二摇头问道。

柳逸玄笑道:“牛二,鲤鱼湾你应该知dào

在哪吧?鲤鱼湾里有什么你也应该清楚吧?”

“鲤…鲤鱼湾?”牛二一听到“鲤鱼湾”仨字,显然一脸惊奇,“这鲤鱼湾小的确实知dào

,想必大人已经向别人打听过了吧,那里面停放的都是我们的渔船。”

“本官当然打听过了,不然也不会来找你了,黄河南岸的大军想连夜渡河,但是船只都被金兵撤军时带到了北岸,南岸没有足够的船只供大军渡河,所以我们才先渡过河来,目的就是搞到一千条战船!”

“什么,一千条战船?大人啊,你当这些战船是空摆在鲤鱼湾的吗?那可是有金兵看守的,哪有那么好搞?”

“这你就不要操心了,本官自有对策,现在就看你答不答yīng

帮zhù

本官了。你若答yīng

本官,事成之后,本官必有重赏!”

“要是不答yīng

呢?”牛二战战兢兢的问道。

“哼哼,你若不答yīng

本官,由于你已知dào

我们的机密,本官就必须要铲除后患了!”

牛二听了这话,一脸无奈的说道:“这…小的哪还有选择啊?”

“呵呵,知dào

就好,你已经别无选择,还是乖乖跟本官合zuò

吧!”

牛二深吸了一口气,打起精神,鼓了鼓勇气,说道:“那好吧,小人愿意听大人吩咐!”

柳逸玄见牛二满口答yīng

,高兴的说道:“这就对了嘛!那好,今天晚上,你就带本官去鲤鱼湾打探一番!”

第十三章 夜走芦苇荡

这是一片高大茂密的芦苇荡,那芦苇层层叠叠,葱葱郁郁,仿佛一道天然屏障,让人无法从外界看到芦苇荡里面的任何情况。

夜幕已经降临,那轮下弦月还迟迟没有爬上东方的夜空,一阵清风拂过,让这片芦苇荡摇摇摆摆,荡起层层叶浪。

柳逸玄安排好各小队的任务,自己带着王子纯和小六往鲤鱼湾出发,已经答yīng

要为宋军效力的牛二,自然成了他们此行的向导。

趁着这夜色,柳逸玄想摸清鲤鱼湾的地形以及那里的金兵情况,此次他渡河,目的就是为南岸的大军找到渡河的战船,这鲤鱼湾又是金人屯船之所,因此他必须亲自前来打探。

“牛二,这鲤鱼湾到底在哪儿啊?你领我们在这转了半天,怎么还不到啊?”柳逸玄向前面带路的牛二问道。

“大人,您别急啊,这鲤鱼湾四周都是沼泽,还有许多茂密的芦苇遮挡着,小的现在是带着几位大人沿着干净的小路过去,若是走那些泥泞的河道,恐怕弄脏了几位大人的鞋子!”牛二委屈的说道。

“你这个呆子倒是有意思,谁让你照顾本官的鞋子了?都说: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你只管挑选近路走就行,本官不怕泥水!”柳逸玄听这牛二倒还爱干净,生怕弄脏了自己的衣服鞋子,竟选择绕远路过去。

这牛二一听这话,连忙回道:“既然几位大人不怕泥水,那咱就从芦苇荡里趟过去吧,只要穿过这片芦苇荡,就能到达鲤鱼湾了,只是得委屈各位大人把鞋子脱了,然后再卷起裤腿,跟着小的从这芦苇丛中摸过去。”

“可以可以,你是我们的向导,本官一切听你的安排!”转而又对王子纯笑道:“贤弟,那咱今天就入乡随俗,光着脚去趟趟这滩浑水吧!”

“好啊,既然哥哥都不怕这险滩泥泞,小弟自然要奉陪了!”

说笑着几个人就开始把靴子解开,又将裤腿高高卷起,正如要下河捉鱼的样子。

正说笑间,柳逸玄远远听到在西北方向也传来一阵谈笑声,仿佛有人在放声高歌一般。

“嘘——”柳逸玄让大家安静下来。

“牛二,我来问你,那西北方向是哪个村子,怎么还有人在说说笑笑?”柳逸玄低声问道。

“咳,那不是什么村子,那里是金兵的一座草料场!有十几个金兵在把守着,这些金兵爱喝酒耍钱,一旦玩的高兴了,就大喊大叫,还会唱歌跳舞,疯疯癫癫的!”

“草料场?金兵怎么会在这里建一座草料场呢?”

“大人有所不知,自从今年春上金兵来了之后,就在这黄河边上扎下了营寨,金人的马匹众多,需yào

许多草料喂养,一时草料不足,金人就让俺们这几个村子的人到这黄河边上割草,这些野草晒干之后,就囤积在了这离河边不远的地方。

一开始的时候这些草料也没人看管,等到后来金兵占领濮阳,他们就像要打算长住下去一样,不断开始征收粮食,还让人到这边来看守这些草料!想必这些声音,就是从草料场传来的吧!”

柳逸玄听了这话,默默的点了点头,“这些狗日的,还真想在这不走了,连粮草都囤积好了!妈的,看我这次不让你们见识见识老子的厉害!”

“牛二,你刚才说就只有十几个士兵在把守吗?怎么会这么点兵力?”柳逸玄又问他。

“嗯,这个小的也不知dào

!这草料场离鲤鱼湾不远,那些在鲤鱼湾站哨的金兵,也能照看着草料场,所以就没多少人在看守。”

“哦,原来这样啊,也有些道理。”

“哥哥,咱先别管这草料场的事了,还是去鲤鱼湾看看吧,毕竟那里才有我们想要的东西啊!”王子纯见天色已晚,在一旁提醒道。

“也对,咱们还是先往鲤鱼看看吧,走,下河!”柳逸玄卷起裤腿,就往这泥巴里走去。

四个人在芦苇丛里排成一队,牛二是本地渔民,打小就在这河滩上长大,自然熟悉这片芦苇荡,他在前面趟开一条小路,柳逸玄等人只在后面跟着就行。

鲤鱼湾是一片洼地,周边许多溪流都向这里汇入,牛二沿着一条小溪往芦苇荡里穿梭。

“柳公子,这条小溪就是流向鲤鱼湾的,只要我们按照这溪水的方向走去,就不会迷路,等待会回来的时候,咱们还沿着这条溪水回来就是。”牛二显然是经验丰富,若是外人进来,要想夜里走出这边芦苇荡,恐怕也绝非易事。

“好啊,你是这里的行家,我们一切就听你的!”柳逸玄对他笑道。

一行人在这芦苇荡里穿梭了半个时辰,早已汗流浃背,这芦苇丛密不透风,外面清风阵阵,里面却是温室一般。

“怎么还不到啊?牛二,你是不是走错了啊!”小六子一手拨弄这旁边的芦苇,一手擦着额头上的汗。

这牛二看看还不到头,心里也着急了起来。他挠挠头自言自语道:“咦?平时走这么长时间早该到了啊,不知今天是怎么回事?”

“啊?牛二,你不会不认识路了吧?走了半天你这是要把我们带到哪去啊?”王子纯一见牛二抓耳挠腮,料定他也找不着路了。

“柳公子,我说的吧,这牛二就是个蠢材,根本不能相信,你还夸他是个行家!”小六子也在旁边讥讽牛二。

这牛二刚才还受到柳逸玄的夸奖,这会子连个小毛孩子也敢嘲笑自己,岂能甘心。忙对着小六吼道:

“就你不是蠢材!那你来带路吧,还让我来干什么?”

“我要是你们这的人,我肯定能带好路!谁还稀罕你了?”小六子跟他吵道。

“行了行了,别吵吵了!赶紧找着路再说吧,真是的,这会子还有工夫吵架!”

因为在这密不透风的芦苇里走了半日,几个人早已满头大汗,心里又急又躁也在所难免,一时间相互抱怨几句也不是什么大事。

“什么人在那里说话!”

忽然一声粗犷的喊叫打断了几人的争吵,芦苇荡里立kè

鸦雀无声……

柳逸玄猛然一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然而他还是尽lì

压低声调,悄悄的说了一句:“给个收藏呗亲!“

第十四章 夜探鲤鱼湾

“什么人在那里说话!”

两个巡哨的金国士兵隐隐约约听到芦苇荡里的声音,那声音被茂密的芦苇隔断,显得时隐时现,模糊不清。

其中一个金兵举着火把在岸边的瞭台上大声质问着,因为以前也有过当地的渔民趁着夜色来到鲤鱼湾偷鱼的事情,这金兵听见芦苇里有声响,以为又是来偷鱼的当地人。

芦苇荡里的这四个人一声不吭,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停止了刚才的争吵,因为不远处就是金兵的哨所,如果被他们发xiàn

,必然会被抓捕起来,那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一阵清风拂过,芦苇荡“哗哗”作响。

牛二暗指了指前方金兵的瞭台,回头小声说道:“你看,我说我没带错路吧!前面就是了。”

牛二这时候还不忘给自己洗涮冤情,要为自己辩解一番。柳逸玄小声说道“行了行了,算你有能耐,现在咱们该怎么办吧?”

“大人别急,现在是夜里,金兵又看不见咱们,他再叫唤咱们也不搭理就是!他总不能跑到这苇子荡里搜咱们吧!”牛二低声说道。

“是谁!如果再不出来,我可就进去搜了!”瞭台上的金兵大声恐xià

着,也引来了远处的同伴过来瞧看。

“你还真是乌鸦嘴,他们要进来搜查了!你说你们吵吵什么呀,这下好了,引来了金兵,我们都得成俘虏!”柳逸玄对牛二和小六低声训斥道。

牛二道:“大人不要担心,这么大的芦苇荡,他们是找不到我们的!”

“那也不行啊,咱们今晚是来打探敌情的,若金兵有了防范,咱们还怎么靠近他们啊?”

“这个…”牛二挠了挠头,眼睛一转说道,“大人别急,你就看小人的吧!”

这牛二说着就站起身来,要扒开几株芦苇,他摇晃着脑袋,仿佛在寻找金国哨兵的位置。

“你要干什么呀!”柳逸玄不知他又想出什么主意,连忙要问他。

这牛二并没答话,只是伸着脖子向芦苇丛的外边发出一声奇怪的叫声。

“咕…咕咕咕……嘎嘎……”

“尼玛,这也行!”柳逸玄心里骂道。

这牛二打小就在河边长大,小时候就常到河边的苇子荡里抓野鸭偷鸟蛋,把这野鸭子的叫声倒学了七八分像。

“咕咕咕咕…嘎嘎…”牛二对着芦苇荡外又叫了两声。

“你这能行吗你?乱叫什么啊,待会儿金兵都被你引过来了!”柳逸玄拉着他的衣服,不想让他瞎叫唤。

出乎柳逸玄预料的是,牛二的这几声叫唤竟然起了作用。原来这鲤鱼湾是个水草丰美的地方,四周的苇子林里栖息着众多的野鸭、鸬鹚、大雁等水鸟,牛二的叫声虽然只模仿了八分相似,却也让附近的许多野鸭误认为是同类,还以为是哪只母鸭子发情,纷纷遥声呼应。

“嘎嘎嘎嘎……”芦苇荡里鸭声一片!

“我靠,这是掉进鸭子窝了啊!”柳逸玄听到众多野鸭随声附和,心里也是又惊又喜。

“行啊,牛二!想不到你还通鸟语!”王子纯笑着说道。

巡哨的几个金兵听到芦苇丛里传来阵阵野鸭子的声音,都一时不知何故。

“咳!原来是虚惊一场,几只野鸭子打架罢了,哪有什么人!走走走,继xù

喝酒去!”一个金兵凭着经验连忙给出了解释。

其他几个金兵听说是一群鸭子在打架,哪里还当回事,连忙拉着那个举着火把的哨兵,一起到营房里喝酒去了。

牛二拨开几株苇草,看到那火把越来越远,便知dào

金人的哨兵已经退走了。

“大人你看,那些金兵已经走了!”

柳逸玄也翘着身子,只听着金兵的谈笑声越来越模糊,这才放下心来。

“哎呀,真看不出来啊,你牛二还有这般本事!呵呵,多学一门外语就是不一样啊!佩服佩服!”柳逸玄见牛二几声鸭子叫就摆脱了金兵,对他是满口夸赞。

“嘿嘿,那是!咱也是在这河边长大的,学个鸭子叫算什么,我还能学出公母来呢!”这牛二得yì

洋洋,自卖自夸起来。

“你就吹吧!”小六子见他小人得志,连忙吐舌嘲笑。

……………………………

一轮明月缓缓在东方的夜空升起,那些鸭子叫了半天也不见“母鸭子”的回应,估计是被别的公鸭子抢先得了手,一时无奈也都纷纷安静下来。水塘里渐渐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柳逸玄四人悄悄趟过这片茂密的芦苇荡,顺着一条清澈的小溪直接往西边摸索前进,刚走了五六十步,便觉得豁然开朗,一片宽阔的水域如一面明镜一般,忽然就出现在了眼前,没错,这就是鲤鱼湾。

“哇,这么大的一片湖水啊!”小六子不禁叹道。

“柳大人,这就是鲤鱼湾了!你看,那岸边停靠的就是我们的渔船!”牛二边说边指着远处的堤岸。

柳逸玄顺着牛二所指的方向,借着皎洁的月光,隐隐看到远处的堤岸边停满了大大小小的船只,那些木船在水面上随着波浪摇摇晃晃,仿佛湖里的鲤鱼一般,急着要跳出水面。

“好啊,终于让我找到了!”柳逸玄握紧拳头,难掩心中的兴奋,自己的功夫总算没有白费,若有了这些船只,那南岸的大宋军马就可以顺利渡过黄河了。

“走,我们去堤坝旁边去仔细看看!”柳逸玄虽然找到了这些船,但要想从鲤鱼湾里运走,也绝非易事,他还要好好kàn

一看地形,想出一个周密的计划才行。

鲤鱼湾是黄河北岸的一片深水湖泊,湖口处只有十几米宽,出了湖口就是广阔的黄河河面,金兵占领此处之后,将湖口用竹篱笆封死,并在左右搭建了两座木屋,有十几个金兵日夜在此看守,此时木屋里还亮着灯光,与北面的湖畔的金兵营房遥相呼应。

柳逸玄四人悄悄趟着河泥,扶着岸边的苇草缓缓向湖口处摸去,距离那金兵的哨所也不过百步之遥,此时哨所里的金兵都到北边营房里喝酒,只有一两个守军还在值班。

柳逸玄借着哨所里的灯光,再去瞧那鲤鱼湾的湖面,越靠近湖口的地方,那渔船停靠的越是密集,大大小小的船只,密密麻麻的摆满了湖面,粗略估算,大小船只两千条不止。

“好好好,这回我们大军渡河可就不愁了!”

柳逸玄和王子纯一时看到这么多的船只,纷纷喜上眉梢,兴奋不已。

这牛二一见他们这么兴奋,连忙就说些扫兴的话题:“两位大人,这船是有了,你们可怎么把它们弄到对岸去呀!”

王子纯听了这话,一时又犯愁,连忙来问柳逸玄:“哥哥,这些船咱们怎么弄到对岸去啊?就算是硬抢,咱们人手也不够啊!”

“谁说要硬抢了?咱们得智取!”

“智取?怎么智取?”

“呵呵,这个嘛,山人自有妙计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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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牛家村会议

靖康元年七月二十五日,天气晴间多云,东南风二到三级。

黄河北岸的牛家村,显得比平常多了几分忙碌,除了本地的渔民之外,村子里又多了许多神mì

的生人,这些生人五步一哨,十步一岗,显然让这牛家村变成了军事重地。

柳逸玄将指挥中心定在了牛二家的院子里,因为这里离村口不远,方便观察村子外面的动静,万一出现什么变故,也好随时随地脱身。

自打昨夜从鲤鱼湾回来之后,柳逸玄就一心盘算着要想出一个万全之策,既能保证自己手下弟兄的安全,又能顺利盗走金兵的手里的渔船。

由于船只众多,他手里只有一百多人,要想一夜之间把一千条战船运到对岸,谈何容易。然而当他转念一想,这附近的村民各个都是打鱼的好手,如果能让他们出手相助,这事情可就简单多了。

于是,柳逸玄让牛二挨家挨户通知,凡是家里有成年男子的,都到牛二的院子里来开会,同时又让手底下的弟兄把守住村子的各个路口,仔细警戒,不允许村民随便出入。

各位村民听到牛二的通知都纷纷往牛家的院子里赶来,牛二媳妇起初还拿出茶碗茶壶,打算给这些难得来自己家一回的街坊四邻们端茶倒水,可后来一见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一时恐怕也招待不过来,就不再忙活。

一时间,牛二家的院子里人满为患,不光是那些成年男子都过来了,就连一些妇人孩子也跟着过来看热闹,听说村里来了几个当官的,大家一时好奇,纷纷要争着来看。

牛家村里的人难得聚得这么齐全,什么“三叔公”、“二大伯”的都来到了现场,大家相互打着招呼,又把张家长李家短的话题闲聊了起来。

柳逸玄唤来身边的牛二,“牛二,你们村谁是里长?还有哪些有身份的人?都给本官引荐一下!”

这牛二难得在村里人面前露脸一回,早就高兴的屁颠屁颠的,连忙带着柳逸玄来见本村的里长和长老。

“这位是俺们村的里长,他叫牛保,小名叫二蛋!”牛二嘻嘻的说道。

这里长五十多岁的样子,个头不高倒也是显得精神,两撇小胡子长在嘴角,成熟老道中还带着几分滑稽。这里长听见牛二连他小名都叫出来了,又气又恼,恶狠狠的瞪了牛二一眼。自从他当上里长之后,还从来没人敢当面叫他的小名,要不是当着几位官员的面,他早就把牛二臭骂一顿了!

“哦,你就是里长是吧,失敬失敬!”柳逸玄连忙拱手见礼。

“不敢不敢,听牛二说,您是朝廷来的军差,一时失迎还望大人恕罪!”这里长倒是为人和善,见了柳逸玄施礼,也忙来回礼。

“牛里长不必客气,实不相瞒,本官这次是微服前来,未敢私自公开身份,多有打扰,还望里长跟村民们好生解释一番!”

这牛保将柳逸玄上下打量了一番,见他谈吐不俗彬彬有礼,丝毫不像以前见过的军官那样粗鲁野蛮,一时心里也不再畏惧。

“自从金人来了之后,俺们都翘首盼着皇上能发兵把这些金人赶走,这回大人来了,是不是要和金兵打仗啊?”牛保问道。

柳逸玄见牛保来问,想必村民们也想知dào

实情,于是柳逸玄又转身对大家说道:

“各位乡亲!这次本官渡河就是为了跟这些金兵打仗,目的就是让这些北方来的蛮子从我们的地盘上滚蛋!本官承诺,凡是帮zhù

大军渡河的村民,等赶走金兵之后,必将各家的渔船归还,你们以后就可以继xù

到黄河里打鱼了!当然,谁要是给金人卖命,敢走漏了风声,本官也绝不客气!”

村民听了这话,也是又喜又忧。喜的是皇上终于鼓起了勇气,派人要跟金兵打仗,如果真像眼前的这位大人说的那样,将金人赶回老家自然是好事一桩。忧的是大宋军队没打过几回胜仗,几次喊着要收复失地,结果割让出去的更多,谁知dào

这回是不是雷声大雨点小,要是再打了败仗,遭殃的还是老百姓。

这牛保听了柳逸玄的话,心里也是一番思量,既然这位大人来到了自己的村子,要是不听他的肯定是不行了,再加上这位大人还带来许多拿着刀枪的人马,若不配合,恐怕自己也没什么好果子吃,于是心里也打算做个顺水人情,听从柳逸玄的安排。

牛保又看到村民牛二跟这位大人走的较近,还在一旁耀武扬威,甚是讨厌,于是又对柳逸玄说道:“大人刚才说,谁要给金人卖命就绝不轻饶,大人可知这牛二就干过金人的差事,还到河边给金兵放过哨,实在是丢了本村的脸,还望大人好好教xùn

一下他!”

这牛二见里长借机报复自己,一时又上来跟他理论。“哎,你这老头,现在正说大事呢,你提我干什么呀?我现在不是改邪归正了吗,你怎么还提这事儿!”

柳逸玄笑道:“里长不必跟他生气,这牛二跟金兵放哨的事情本官已经知晓,本官看他后来的表现不错,就没再追究。”又对村民说道:“只要大家能为朝廷处理,助我大军渡河,以往的事情本官一概不再过问,凡是协助大军渡河者,本官必向宗泽老将军禀报,让他上报朝廷,免除你们三年赋税,大家觉得如何?”

村民们听了这话纷纷叫好,心里也有七分愿意,若真能赶走金兵,还能免了赋税,岂不是天大的好事。

这牛保又来问道:“大人刚才说要向哪位将军禀报此事?”

“哦,我是说要向宗泽宗老将军禀报,怎么了?”柳逸玄见他对自己的上司来了兴趣,也不知他是何意。

“原来你是宗泽老将军的部下,真是失敬失敬!”牛保一听他是宗泽帐下的军官,突然又恭敬起来。

“怎么?你也听说过宗泽老将军?”柳逸玄一听宗泽虽然第一次挂帅,却早已名声在外,也觉得一阵惊喜。

“怎么会没听说过呢!大人不知,我家大儿子也在军营里当兵,前年他回家一趟,还跟我讲起宗泽将军的许多事迹呢!”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既然令郎也在军中当差,那里长更应该帮zhù

一下本官了!不知令郎在何处任职啊?”

“老汉共有三个儿子,那年朝廷来征兵役,本来老汉想要拼了这把老骨头去服那兵役,却被我那大儿子拦了下来,他见他的兄弟们还小,就替了老汉去了军营,不想这一去也过五年了,前年回来时,说是在襄阳当兵,还当上了伍长,又跟老汉讲了许多将军们的事迹,自那以后就再也没回来…”这牛保说起自己的儿子,不觉泪眼模糊,声音也哽咽了起来。

“也不知他现在…还…还活没活着。”牛老汉边说边抹起了眼泪,想必是思念自己的儿子了。这让柳逸玄忽然又想到远在九百年之后的父母,他们是不是也在向别人诉说着自己对儿女的担忧。

柳逸玄不敢往下再想,连忙来安慰老汉:“里长大人不要担心,常言道‘吉人自有天相’,我想令郎一定不会有事的,不知令郎叫什么名字啊,要是我以后在军营里遇见,也跟你稍个口信报个平安,你看怎么样啊!”柳逸玄见他伤心,又拿些好话来安抚一番。

“那老汉就多谢大人了,若是我儿还活着,就请大人给他报个平安,说家里一切皆好!”这里长一说起儿子,倒婆婆妈妈像个妇人一般。

这牛二在一旁看他哭哭啼啼,也上来说道:“你看你,哭哭啼啼干什么呀,人家大人还有正事呢,谁愿意管你家的那些破事儿!”

柳逸玄对牛二说道:“他是看见我们这些当兵的想起自己的儿子了,这也是人之常情,不要说他,他家大儿子叫什么名啊?”

“哦,他儿子小名叫铁蛋儿,大名叫牛皋,比我小两岁!”

“牛皋?”柳逸玄听到这个名字一脸吃惊,“什么,他儿子就是牛皋!”

“行了,老人家,你也不必担心了,你儿子还没死呢,他以后还会跟着岳飞元帅成为抗金英雄呢!你就放心吧。”这柳逸玄连忙笑着对他安慰道。

这牛保只当他是宽慰自己,又连忙道了谢,见自己一时失态,也觉得不好意思。

柳逸玄安抚好了里长,又和其他的几位年长的老者见了礼,就在这牛家大院开了一次村民代表大会。

“乡亲们,本官今日来到咱们村儿,就是为了寻求大家的帮zhù

,现在大宋的军马都在黄河南岸驻扎,急需渡河的船只,本官今天来就是要让大家帮我‘借’船的!”柳逸玄站在一张板凳上,对着村民高声讲道。

站在前面的几位年长的村民没听明白他的意思,连忙说道:“借船?大人,您要是来俺们村借船那你可是来晚了,俺们的船都让金兵给征收去了!”

“这个事情本官已经知晓,你们的船都在鲤鱼湾里屯着,本官这次来就是想把那些渔船给弄出来,然后再让乡亲们把这些渔船连夜运到对岸去!”

“这个…这恐怕不好弄吧?那些渔船都有金兵在看守,俺们怕是弄不出来啊!”老者回道。

“金兵的事你们不用担心,自有本官和手下的弟兄去处理,你们只要在黄河边上等着就可以,等我们解决了那伙金兵,大家只管开船就行!”

村民听了这话也是议论纷纷,几个年轻人热血沸腾说道:“好啊,早就受够了这些金兵的鸟气,要是真能把他们赶走,我们愿意为大人效力!”

也有一个年长的村民连忙摇头,对他们说道:“这金兵哪有那么好对付的,去年也有大军从咱们这渡河,不也打了败仗了吗?这回我看,哼哼,也悬的哩!”

王子纯在旁边听了这话,顿时心头来了火,指着他说道:“你这老头,敢乱我军心,信不信我这就法办了你!”

柳逸玄连忙拦道:“贤弟不要动怒,这老者的担忧也是情理之中,如有贪生怕死之人,本官也绝不强求!”

“牛里长,你是你们村的头儿,你就再替本官说两句!”柳逸玄又让牛保来动员大家,毕竟他是这里的小官,跟村里的人又熟,他的话或许村民们更容易接受。

牛保见这位大人还让自己来动员,显然是给了自己面子,又想到自己家也是军属,又岂能推辞,于是咽了一口唾沫,清了清嗓子,对村民说道:

“呃…这个,老少爷们儿,今天这位军爷要让大伙帮忙,还说了那么多的好话,许下了许多好处,大家伙也都听得清楚明白了。对于这件事嘛,于公来讲,咱们是为国出力,于私来讲,咱们也能拿回咱自己的渔船,以后还能继xù

打鱼,也好把各家的日子过起来。所以依老汉之见,大家不如听这几位的官爷的吩咐,一起协助南岸的军队顺利过河!”

村民们见里长都表了态,心里也都默默同意了,只是各自都等着别人的反应,因此也没人出来答话。

柳逸玄看到大家反应不是很积极,也知dào

他们心里的顾虑,这时只要有一两个带头的出来说两句,大家必然就跟着同意了。

柳逸玄回身看了看牛二,对他喊道:“牛二,你愿不愿意协助本官啊?”

这牛二也跟柳逸玄混熟了,也觉得他不是什么昏官,连忙答道:“小的愿意!”

“好,本官赏你牛肉一斤,好酒一坛,吃饱了今天晚上就一快跟金人干!”

柳逸玄又问村民于三:“于三,你愿不愿意为本官效力?”

这于三见牛二得了酒肉,也嘿嘿笑道:“这牛二都跟了大人,小的也愿意为大人效力!”

“好,也赏你牛肉一斤,酒一坛!”

“大人,我也愿意,我也愿意……”村民们见还没效力就能领到犒赏,知dào

这位军官是个言而有信的人,纷纷嚷着愿意效力。

“好好好,大家都有份,本官这就让人到镇上多买些酒肉,今天晚上乡亲们就饱餐战饭,等候本官的调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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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火烧草料场

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柳逸玄站在村口的一片断壁残垣上,静静地望着天空那片火红色的残霞。一阵凉风吹过,轻轻卷起他那飘然的衣袂,让他在这抹残红中俨然成了一位诗人。古老的黄河奔流不息,在这亘古未变的土地上见证了太多的世事沧桑,王朝更迭,而今夜,她又将目睹一场中原民族反抗外来侵略的残酷厮杀!

“江山如画,奈何残阳似血!…”

柳逸玄安静地动了动嘴唇,发出一声豪迈中又夹杂着无奈的叹息,这声音低得只有他自己才听得见。此时的柳逸玄异常清醒,他已不是刚来北宋时的那般稚气和单纯。这是他投身北宋军队之后指挥的第一场战斗,虽然手底下只有一百多个军士和三四百个渔民,但这场战斗事关北宋军队能否顺利渡河,事关黄河防线能否顺利夺回。

柳逸玄清楚的认识到,只要他一声令下,宋金两国之间的新一轮的鏖战就随即启动。苦于北方战事的金国皇帝,一定不会想到屡战屡败的北宋王朝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出击,这也许是大宋王朝的一次回光返照,也许是中原民族剩下的唯一一次摆脱奴役的良机。不管历史的车轮由谁在操纵,既然早已身在其中,就绝不能听天由命!

遥远的地平线将那轮浑圆的落日吞入腹中,只剩下一抹羞涩残留在西方的夜空……

“柳大人!柳大人!”背后的一声呼喊打断了柳逸玄的沉思,柳逸玄回身一看,却是牛二跑了过来。

“牛二,村民们都准bèi

好了没有?”

“大人您就放心吧,小的已经挨家挨户去看了,您赏给各家的酒肉都吃光了,都夸您是个好官,还没干活呢就先给了犒赏……”牛二抹着大嘴,显然还在回味刚才的酒菜。

“我没问你这个,我是问你村民们是否把船桨、撑篙一类的用具准bèi

齐全了?待会我们要往鲤鱼湾去偷船,等搞到了船只,你们能否为本官顺利撑到对岸?”

“大人放心,小的们虽然有段时间没打鱼了,不过这撑船摇帆的本事都还没忘掉,只要大人能拿下鲤鱼湾,俺们绝对把渔船运到南岸!”牛二拍拍胸脯,自信满满。

“好,本官要的就是你这句话!你且传我的话与你们里长,一旦看到西北方向火起,你们就往鲤鱼湾的湖口处集结,本官会让人在那里接应你们!”

“西北方向火起?大人,你们打算把哪里给烧了啊?”牛二一听西北方要着火,连忙又来问他。

“还能烧哪?当然是金兵的草料场了!”柳逸玄暗暗一笑,心中早有了计划。

“烧草料场?咱们要去的是鲤鱼湾,您烧草料场干什么呀?这么热的天,您不是要烤火吧?”

“不要贫嘴,你只管按照本官的吩咐去做就是,别的不要多问!”

牛二听了这话也不再多说什么,既然现在要来打仗,放把火添个热闹也不错,于是领了命令返回了村里。

牛二刚走了两步就撞见小六子从南边跑了过来,两人也没搭腔,小六就急匆匆跑到柳逸玄这里回话。

“大人,您交代的事情我已经办妥了!”

“好,辛苦你了!我们出来军营已经有三日了,估计宗泽老将军也开始担心我们了,我们这次一定要完成使命,决不能给‘勇’字营丢脸!”

柳逸玄那日立下军令状,说要三日之内“借”来千条战船,宗泽虽然有所迟疑,但还是批准了他的行动,柳逸玄见万事俱备,对此次任务的胜利完成已有了九成把握,他派小六去传令,就是派了两位军士连夜驾船去到南岸报信,让宗泽老将军派人到岸边接应。

一旦自己得手,南岸的宋军便可乘船渡河,趁着金兵还没反应过来之际,一举拿下守卫黄河的金兵大营,等到大军渡河之后,就可直奔濮阳城下,因为只有拿下了濮阳,才算真zhèng

收回了黄河阵地。

夜幕已经降临,破旧的小村子依然一片寂静,一个士兵点起火把,在村口为来往的宋军照明。

村子里呼啦啦走出来一拨人,为首的就是柳逸玄的这位结义兄弟王子纯,只见他穿着一身黑色的夜行服,手里拿着几个草把和木棍,后面跟着的几个喽啰也都一样的打扮,喽啰们手里也都是些干柴、油瓶等引火之物。

“哥哥,我和弟兄们已经准bèi

好了,您就下命令吧!”王子纯迫不及待,只想与金人大干一场。

柳逸玄走上前来,将他的衣领整理了一番,拍着他的肩膀说道:“贤弟,你此番的任务是火烧草料场,切不可与金兵交战,一旦放火成功,火速撤到鲤鱼湾这边来,我在苇子林旁边静候佳音!此役能不能成功,就看贤弟的火烧的够不够大,够不够旺!”

“哥哥就放心吧,小弟绝对让那草料场的火烧的热闹,保准他们一夜也扑不灭!”王子纯笑道。

“好!那我就静候佳音,贤弟也要多加小心!”

王子纯领了命令,带着一小队宋军悄悄往金兵的草料场赶去,因为白天早已将地形打探清楚,夜晚自然轻车熟路。

为了不打草惊蛇,王子纯带着手下的军士沿着芦苇茂盛的地方弓身前行,古时候的夜战最怕士兵弄出声响,因为古时候夜里行军,到处黑暗一片,脚上踢到石头或者相互之间踩了一脚都有可能让士兵发出声音,为了避免这种事情的发生,古人常常采用“衔枚”的方式行军,所谓“衔枚”就是在嘴里喊着一根类似筷子一般的木棍,战士嘴里含着东西就不会相互交谈,也不会随意发出声响,这就大大避免了提前暴露身份的风险。

这伙宋军依旧按照古老的行军守则,衔枚夜行。不到半个时辰,王子纯就已经悄悄抵达了草料场的附近。

这座草料场被一排木篱笆围着,里面大大小小的草垛四五十座,还有七八间茅草小屋专供看守的士兵剧组,草料场的另一端还有新搭建的两座马棚,只是现在并没有马匹在这里喂养。

金人知dào

草料场是个需yào

防火的地方,因此又在草料场的门前挖了一条小河,引来一处活水让这河流四季不断,然而由于现在金人兵力不足,上次完颜斜回京之时,又带走了大量的军马,这草料场也只有十几个士兵把守,因为草料场离鲤鱼湾不到一里路,看守草料的士兵和看守渔船的士兵也可彼此照应,一旦某处出现情况,另一处也可前来支援。

柳逸玄正是料定了这一点,才会两处同时动作,一明一暗来个声东击西。

这个夜晚并没有多大的风,仿佛不是一个放火的好天气,然而这把火还必须得放,因此王子纯也花费了一番苦心。

草料场里搭建了一个凉亭,金兵每到晚上守夜,都要在这凉亭里喝酒耍钱,真zhèng

在一旁放哨的也就三两个小兵,如果宋军点燃火把,分别在周围各处扔进草料场,明亮的火点势必会引起哨兵的注意,一旦他们发xiàn

的及时,火还没烧起来就会被扑灭,因为草料场里也有几个水缸,专门应急之用。

要想顺利让火烧起来,就得有足够的放火时间,还要多处引燃,让他们顾此失彼,等到草垛都烧起来的时候,他们想救也无能为力了,所以引燃后的那段过度时间就显得尤为重yào

,哪怕只给他们一分钟,火就可以顺利烧起来了。

王子纯悄悄摸进草料场的篱笆边上,让人拔了几根篱笆,掏出几个可以进出的洞口,以便到场内纵火。为了有足够的时间放火,王子纯不得不想办法引开这些值守的金兵,他早已在白天准bèi

好了许多干柴枯草,就堆在里草料场百米开外的地方,他知dào

这些看守草料场的金兵最怕的就是火,如果草料场外面先起来火,这些金兵必然出来救火,到那时他们就有足够的时间动手脚了,即便这些金兵发xiàn

的及时,等到他们从外面跑回来的时候,火也已经救不下了。

王子纯见一切准bèi

妥当,就让人到远处的柴堆处点火。一个士兵悄悄跑到一处荒地上,拿出火石,轻轻擦出火苗,让这堆干柴很快就烧了起来。

正在高处值守的哨兵最先发xiàn

了草料场外的火光,他连忙向正在喝酒的伙伴喊叫。

“不好了,不好了,草场外面起火了,大家快去救火,别让野火烧到草场里来啊!”

几个金兵听了喊叫,忙站起来往篱笆外面去瞧,果然进东南方一片红光,由于此时正刮着一股东南风,虽然不大却也让这团火越烧越旺。

“走走走,赶紧拿盆子和木桶来,不能让那野火烧起来啊!”一个为首的军官大声呼叫了起来,草料场里顿时一片忙碌,十几个金兵跳进门口的河里打水,又端着水盆提着水桶直往那边奔跑。

王子纯躲在暗处会心一笑,“哼哼,龟孙子们,真zhèng

需yào

你们去救的火,爷还没开始放呢!兄弟们,是时候动手了,给我进去狠狠的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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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夜盗敌船

“不好了,不好了!草料场也着火了!”

一个年轻的金兵小校首先发xiàn

了身后的火光,他慌忙地呼喊着身边的伙伴,招呼着他们回草场救火。

“坏了,我们中计了!这分明是有人用了调虎离山之计,放火烧了咱们的草料场!”为首的金兵将领立马反应过来,他见这两处的火烧得蹊跷,分明是有人蓄意安排,只是此时他再带领手下的喽啰赶回来救火,早已为时晚矣。

“快去通知鲤鱼湾的弟兄,让他们火速前来救火!”这名金兵首领忙又吩咐着那位小校,让他火速到鲤鱼湾报信。

就在刚才,王子纯趁着金兵不曾防备之际悄悄潜入了草料场内,他把事先准bèi

好的硫磺、石硝等引火之物点燃,又让底下的十几个弟兄取出浸过鱼油的火把,把火把分别引着,将这四五十座草垛从南到北依次引燃,等到了草料场的尽头,又把这些火把扔进了马棚里,翻身跳出草料场的篱笆墙,等他们撤到远处回身来看的时候,草料场早已是火光点点,最开始点燃的草垛已经烧了起来。

王子纯按照柳逸玄的吩咐,放火之后并没有在这里久留,而是带着这队宋军绕小路去了鲤鱼湾,因为那里才是他们今晚的主战场。

此时的柳逸玄还在鲤鱼湾周边的芦苇荡里埋伏着,他一边观察金兵营房里的动静,一边又注意着草料场那边的情况,等他远远看见西北方火光四起,这才放心下来。

鲤鱼湾里驻守着一百多名金兵,因为长时间没有打仗,他们早已疲惫松懈,每日就是喝酒耍钱,欺压当地百姓。忽然听到哨兵来报,说北边的草料场着了火,一时也都忙碌起来。

大小的金兵纷纷从营房里跑到高处观望,一见确实火光冲天,急忙又拿了兵器往草料场赶去救火。因为此处的金兵不仅负责看守鲤鱼湾的战船,还承担着对草料场的一部分守护职责,他们见草料场失了火,也不知是有人故yì

纵火还是草料场的守军用火不小心自己引燃了草场,总之是水火无情,一秒也不能耽搁。

柳逸玄在暗处观察着这些金兵的动向,果然不出自己所料,这伙金兵只顾着去帮同伴救火,早已对自己的防区失去了看守,整个鲤鱼湾在经过刚才的一片喧闹之后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一百多名金兵跑去救火的有八九十人,只留下几个看家的小兵在湖边放哨,这些哨兵一见远处草料场着了火,哪还有心思放哨,都爬到高台上往北边观望火情,相互之间还议论纷纷,生怕上头怪罪下来,又要罚他们的饷钱,或者是把他们调到别处去做苦工,其实他们想多了,因为躲在他们身后的大宋禁军不会在给他们这个机会了!

“给我上!”柳逸玄回身对后面的宋军下了命令。

约摸五、六十名宋军迅速的从芦苇荡里窜出,他们手里拿着大刀长枪以一种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入金兵营房。

“什么人在那里…”一个哨兵听见了动静,赶忙回身警戒,却不想宋军早已冲到身前,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看到一杆长枪照着自己的面门急速飞来。

“啊!…”一声惨叫之后,这名哨兵从高高的瞭台上扑通摔在地上,其他的几名金兵见不知从哪里来了这一伙人,立马慌慌张张的去拿兵器,却不料这些宋军早已从身后夺步追上,

“扑哧!扑哧…”也不知是钢刀捅进人体的声音还是长矛刺入人体声音,早已有所准bèi

的宋军很快就将这几名留守的金兵一一清理了。前后不到两分钟的时间,这些留在营房边上的金兵就提前见了阎王,并且宋军做的干净利索,没有让一个金兵跑出去报信。

“柳大人,这些金兵都让我们解决了,一共十一个!”一个士兵前来汇报战果。

“好,做的好!六子,你带几个弟兄到瞭台上放哨,密切监视草料场那边金兵的动向。其余的弟兄,赶紧拿着绳索,随我去到水边取船!要快,一定要快!”

柳逸玄慌忙的招呼着大家跳到了鲤鱼湾的湖水里,只见那湖水里的大小渔船停的满满当当,有些还被固定在了岸边的堤石上。由于事先勘察过此地的地形,柳逸玄自然知dào

这湖水的出口在什么位置,他又让人拔掉湖口处的竹篱笆,让这鲤鱼湾的湖水和黄河想通,这样这些渔船便可顺利驶入浩瀚的黄河水域了。

“柳大人,柳大人,我和乡亲们都来了!”

柳逸玄回身一看,原来是牛二带着牛家村的渔民们赶了过来,这二三百的渔民各个手里拿着绳索、撑篙、船桨等驾船的用具,早就按照柳逸玄吩咐在黄河口边等候,一见西北方起来火,连忙往这鲤鱼湾赶来,此时见金人的守军没了踪影,才知dào

宋军的将士已经将此地占领,村民们一见宋军夺取了鲤鱼湾,立马也来了勇气,纷纷往这水边赶来。

“来得正好,快让大家到水里撑船,记住,要用绳索将船只串联起来,小船就多带几艘,大船的话,一艘也可以!”

“好嘞,您放心吧,我们保准给您把一千条船只弄到手!”

“好好好,那就有劳乡亲们了!大家下水开船吧!”

柳逸玄一声令下,村民们纷纷跳到船上,由于船只之间彼此挨着,这些渔民又常年在船上走动,于是在这些木船之间往来行走,如履平地,各人挑好了自己的船只,将准bèi

好的麻绳从各船的锚孔里穿过来,把三五只小船串成一串,从鲤鱼湾的湖口处鱼贯而出,浩浩荡荡驶入黄河之中…

一艘,两艘,三艘…成群结队的渔船像在网中禁锢多时的鲤鱼一般,欢快的游入浩瀚的黄河水中,久未驾船的渔民们终于重操旧业,在这宽阔的黄河水面尽情的展示着自己娴熟的撑篙掌舵的本领。

柳逸玄也不知dào

最终到底有多少渔船驶入了黄河,只看见渔民们兴高采烈的驾着心爱的船只,一个个消失在江边的视野里,这时他那颗久久悬着的心才真zhèng

平静下来。

“但愿这些船儿能顺利到达彼岸,但愿宗泽将军能顺利让大军渡河!”柳逸玄在心中默念,他希望自己的努力能为北宋王朝赢回更多一点苟延残喘的时间,即便知dào

那只是苟延残喘,他也不愿意让这个多磨多难民族失去最后的尊严……

“哥哥,我们回来了!”王子纯带着手下的弟兄从草料赶了过来。

柳逸玄一听是王子纯的声音,连忙回头来见他,“好啊,兄弟们都回来了吧?”

“回来了,一个也不少!”王子纯答道。

“好,此地不宜久留,金人一旦发xiàn

我们烧了草料场又偷走了渔船,一定会四处搜查我们的,贤弟赶紧带大家上船,连夜回南岸复命!”

“怎么?哥哥为何让我带大家上船,难道你不跟我们一块回去吗?”王子纯见柳逸玄安排众人上船,自己却在岸上不动,急忙来问他。

柳逸玄连忙从怀里取出一封书信,对王子纯说道:“贤弟,我这里有一封书信,劳烦你替我交给宗帅,我就不跟你们一块回去了!”

“什么?那怎么能行啊?这次我们立了大功,老将军一定会奖赏我们的,你是我们的头儿,怎么能不回去呢?再说,此地是金人的地盘,我们烧了他们的草料场,还盗走了这么多的船,他们一定会派人抓捕我们的,你若留在这里,那不是羊入虎口吗?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贤弟不用为我担心,此次我们虽得了船只,但要想顺利拿下濮阳城也绝非易事,趁着金兵还未曾防备,我要抢先一步混入濮阳城里,等到你们大军渡河之后,我便可作为内应,协助老将军拿下濮阳,这才是我留下来的用意。”

王子纯听了这话,才明白柳逸玄的真zhèng

用意,连忙说道:“哥哥能有这番远见,小弟实在佩服,只是金人狡诈多端,我怕哥哥遇到什么危险,不如小弟和你一块留下,也好有个照应啊?”

“呵呵,兄弟不用为我担心,我在城中只去打探军情,又不与敌人交战,不会有事的,我已经让小六子留下陪我了,你且放心带领大家顺利将船运到对岸,只要你们顺利渡河,我就一切安全了!”

王子纯见他成竹在胸,仿佛早已下定了决心,知dào

劝他也没有用了,只得听了他的命令,带领着随行的军士,各驾了一条小舟,驶入浩渺的黄河之中。

第十八章 羊入虎口

濮阳,古称“澶州”,一座黄河北岸的千年古城,上古颛顼帝定都之所,咽喉要塞,九郡通衢,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

宋真宗景德元年,公元1004年,辽国萧太后率军南下,直逼澶州城下,胆小怯战的宋真宗本想迁都南逃,不料宰相寇准极力劝阻,宋真宗被逼无奈只好到澶州督战,在宋国将士的殊死抵抗下,辽军未能进来半步,最后无奈提出议和,宋辽两国在澶州签下盟约,史称“澶渊之盟”。

时隔百年之后,这座古城又落入了外族之手,靖康元年二月,金国辽王完颜斜率军南下,在宋国降将郭药师的协助之下,相继攻克邯郸、磁州、大名,于二月底逼近濮阳。金兵不顾疲劳,昼夜不息攻城三日,才将这座咽喉要地拿下,因为金人知dào

,只要拿下濮阳,宋京汴梁便是囊中之物,果然,两月之后,金兵夜渡黄河,直下汴梁。

濮阳城的重yào

性,宋金两国的将领都心知肚明,此次宗泽奉旨出征,第一个要拿下的就是这座城池,柳逸玄深知宗泽的用意,也知dào

这座城池军事地位,因此在成功盗取战船之后,他就下定决心,要先到濮阳城内打探军情。

濮阳城距离黄河岸边不足百里,柳逸玄带着小六子连夜往濮阳方向赶,因为南岸大军在得到渡船之后很快就会渡河,一旦大军渡河,濮阳城必定四门紧闭,到那时想进去恐怕也没有了机会。不过还好,他赶来的还算及时,此时的金兵并未发xiàn

宋军渡河的意图,濮阳城的大门依旧敞开着。

“柳公子,前面那就是濮阳城了吧?”小六子指了指前方的高大的城门,疲惫地喘着粗气。

“嗯…应该是吧,咱们去看看就知dào

了!”柳逸玄也是拖着一身的疲惫,毕竟是夜里赶路,又没有什么吃饭的地方,此时他又饿又累,只想到城里找个客栈好好睡上一觉,虽然打探军情固然重yào

,但身体是革mìng

的本钱,说什么也不能委屈了自己。

高高的城门下站着两列守城的卫兵,他们腰间挎着弯刀手里拿着长矛,对来往的行人搜身检查。这些金兵说是搜身其实是在抢劫,一旦发xiàn

行人身上有些财物立马就会用各种借口给没收充公,因此自从金兵来了之后,濮阳城里的富人和女人从来都不敢出门,怕的就是这些无恶不作的金兵劫财劫色。

“站住,你们是干什么的!”一个金兵小校拦住了柳逸玄的去路。

柳逸玄看这小校生的满身横肉、嘴角上扬、眉歪眼斜分明一脸欠揍的样子。柳逸玄看到他这趾高气昂的样子,真想上去将他暴揍一顿,不过转而一想此行的目的,也就默默忍了下去。

“我这次来是为大军打探军情的,不能跟这些小喽啰们生气,再说他们人多,我也未必能揍得过他们,还是忍耐一时罢!”

“回禀军爷,俺们都是濮阳城里的人,昨天出来到城外的李家庄走亲戚,今天这不赶回来了嘛!还望军爷行个方便,让我们进城吧。”柳逸玄笑眯眯的说道。

“李家庄?我怎么没听说城外有个什么李家庄啊?”这金兵分明是不想让他过去,故yì

盘问一番。

“狗日的,**才来几天啊,你当然不知dào

了!”柳逸玄心里骂道,但脸上还是一片笑容。

“军爷,可能是您来的时间不长,没听说过那里!”

“哦,那他又是谁啊?”这名金兵又指了指站在柳逸玄身后的小六子。

“他是…他是我的跟班,跟我一块出城去的。”

这金兵一听他还带个跟班,想必也是城里的大户人家的公子,身上肯定有带的银子,连忙眼珠子一转,接着说道:

“我看你们俩个贼头贼脑,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给我搜身!”

这小校一声令下,旁边看热闹的金兵也都簇拥了上来,伸着手要去抓柳逸玄的衣服。

“不是,我这也叫贼头贼脑?你什么眼神啊?”柳逸玄一见几个金兵围了上来,连忙抱住身子,这小六子见状连忙跑到前面,将柳逸玄护在身后。

“你们不要乱来,乱来我可就不客气了!”小六眼睛一瞪,摆出一副你死我话的架势。

“哟呵!哪里来的小毛孩子,也敢在大爷面前撒野?来人啊,先把他给搜一遍!”

几个金兵一脸猥琐,笑呵呵的围拢了上来,一把就抓住了小六子的衣服,小六子死活不从,列着身子想挣脱出去。嘴里还骂骂咧咧的说道:“放开我,你们这些可恶的金狗!”

正在一片喧闹中,柳逸玄却见护城河外跑来一个小兵,他急急忙忙过来向那位金兵头目报gào

:“老大,郡主从城外回来了!”

这名头目听了这话,连忙对身边的弟兄吩咐道:“快快快,郡主回城了,赶紧列队迎接!”

几个金兵听了这话,匆忙拿起手里的家伙,在城门洞子里整理好队伍站成左右两列,仿佛要等待领导的检阅。

“郡主?这濮阳城里哪有什么郡主?古人都把郡王的女儿称为郡主,难不成这里还有一位郡王在驻守?管他呢,就算是金国皇帝在这儿,老子也要把这濮阳城拿下!”

柳逸玄本想伸头往城门外瞧一下,却被身后的两个金兵押着,这两个金兵按住他的肩膀,不让他随意动弹,打算郡主过去之后再继xù

跟他算账。

“哒哒哒哒……”城门洞里回荡着马蹄的声音,果然见一队人马从城外赶了进来,队伍的前头走着一匹高头白马,白马上竟坐着一位身披铠甲的女将,这让柳逸玄立马好奇起来,这里怎么会有一位敌国女将?难道她就是这些金兵口里所说的什么郡主?

“末将参见郡主殿下!”那位金兵小校来到马前下跪。

“都起来吧!”这郡主将手里的马鞭一摇,示意这些军士免礼起身。

这些金兵谢恩起来之后,便又让开道路,打算让这郡主入城,这郡主回身往城墙边上瞅了一眼,却与柳逸玄四目相对。柳逸玄这才看清她的面容,果然是美人一个!只见她生得一张瓜子脸,尖尖的下巴异常明显,两弯细长的眉毛下有一双冷艳逼人的明眸,那目光好似千年寒冰一般,让任何男人看了都不禁要打个冷颤,还有一道高高的鼻梁更加完美的诠释了她的冷酷与傲慢。

不管她的眼神有多么冷漠,这张脸蛋还是值得一看的,柳逸玄自从离开京城,已经老长时间没看见美女了,这回遇见这么一位美人,怎么也得解解眼馋。

这郡主在马上看到有两个宋人被押在路边,其中一个还时不时的偷看着自己,便回头来问那位守门的小校。

“他们是什么人?为何被抓?”

“回禀郡主,他们都是过路的行人,末将看他们行迹可疑,怀疑是宋军的奸细,正要盘查他们呢!”

“哦?”这位郡主又转头瞧了柳逸玄一眼,柳逸玄连忙躲开视线,假装往别处去瞧。

“把那个人给我押过来!”郡主扬鞭一指,柳逸玄就被身边的两个金兵押上前来。

柳逸玄摇摆着身子走了过来,丝毫没有丢分儿,他走到马前又将这郡主仔细瞧了一遍,见她一身紫色披风,上身套着一件银丝铠甲,宽大的直缀如两瓣长裙搭在左右两侧,连马儿也罩住了半边,一双修长的战靴紧紧裹住双脚,只留下一段雪白的小腿还裸露在外边,柳逸玄向来有窥一斑而知全豹的本事,光从这段小腿上的肌肤柳逸玄便能确定她是个通身如玉的冰雪美人。

“真没想到,这金国蛮子也能生出这样的美人!唉,可惜啊可惜!”柳逸玄见到这么一位女将却是自己的敌人,一时也觉得遗憾。

这位郡主定睛瞅了他一眼,柳逸玄连忙翻了个白眼,表示不屑一顾,心里念道:“你跟我耍酷,老子比你还酷,就不理你,怎么了!”

这位郡主见他不正眼看自己,连忙把马鞭弯成一个环,伸手来托起他的下巴,仔细将他的相貌打量了一番。

柳逸玄顿时有一种要**的感觉,本想扭过头去不理她,却不想这女子手上竟有些力qì

,直让柳逸玄扭头不能,只能乖乖的抬起头颅,由她鉴赏。

“她这是什么意思?这摆明着是在**老子啊?我靠,不会吧,难道她一时觉得闺房寂寞,想翻我的牌子不成?坏了坏了,怕是晚节不保了!……妈的,还没看够吗,老子脖子都酸了!想洞房就快点……”

“把他推出去,砍了!”美人开口说道。

“我擦!…”

“是!”几个金兵应声前来,一把将柳逸玄拿下,生拉硬扯着就要往城门外拖拽!

柳逸玄振臂高呼:“票票票,我要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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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冷面美人

濮阳城门口一片混乱,柳逸玄被几个金兵拉扯着,直往城墙角边上拖拽,这金国郡主今天心情不好,看来只有杀个人才能缓解一下情绪。只可怜这柳逸玄刚到濮阳门口就中了大奖,要被这些守城的金兵就地正法。

“你姥姥的!你这贼婆娘,老子哪儿得罪你了,刚见着我你他娘的就要把老子给杀了!……”柳逸玄见小命不保,连忙破口大骂。

“他敢骂我!把他给我拉过来!”这郡主一听一个宋人竟敢对自己破口大骂,一时上来火气,非要好好治他。

几个金兵听到郡主的话连忙又将柳逸玄拉回原地,柳逸玄被拉到郡主马前,眼神不再是之前的那般猥琐,而是充满着无限的仇恨,嘴里咬牙切齿,心里一顿臭骂。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骂我,看我不抽烂你嘴,我让你骂!”这郡主马鞭一挥就要照柳逸玄脸上抽来。

“慢着慢着慢着…你别打我了,干脆就把我杀了吧!”

“杀了你?你以为姑奶奶会留着你?姑奶奶先抽烂你那张臭嘴再要了你的狗命!”

“哎!别别别…郡主大人,我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为嘛要杀了我呀?我就算死也要死个明白吧!”

“姑奶奶杀人还要什么理由吗?再说了,我看你生得面庞白净,形容俊朗,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尼玛,这理由真它妈亮瞎了!长得白净也算是罪过?你怎么知dào

我就不是好人,好人应该长成啥样啊?都跟你这看大门的士兵一样,各个黑不溜秋的才算好人?”

“你…你大胆,竟敢说我们黑不溜秋的,欠打!”旁边的几个金兵见他骂人把自己也捎带了进去,纷纷伸手要过来掌嘴。

“慢着!”几个打算教xùn

他的士兵纷纷住手,这郡主继xù

说道:“你这人倒还有些骨气,不像别的宋人,一听我要杀他们,不是哭爹就是喊娘,姑奶奶见你是条汉子,就饶你一条狗命!我来问你,你是干什么的?叫什么名字?”

柳逸玄一听她又不杀自己了,也就松了一口气,心里骂道:“这女人真怪,说变脸就变脸,刚才说要杀我,这会子又要放我,真他妈**,更年期提前了吧?”

“问你话呢!”几个旁边的金兵见他半天不搭理,对他又是推推嚷嚷。

“问什么问啊?真是的!…我是这城里的秀才,姓柳,叫个什么呢…叫柳大郎!”柳逸玄胡编乱造些谎话,只想敷衍过去。

“绣才?绣才是干什么的呀?是不是缝衣服的?”这郡主来中原不久,不知dào

这秀才是干什么的。

“咳,郡主您不知dào

呀,这秀才不是缝衣服的,是读书写字的书生,缝衣服的那叫裁缝!”那位金兵小校见郡主不解,忙来跟她解释。

“哦,原来是个书生,书生就说是书生,干嘛说什么‘秀才’?你们这些大宋人就是这种屁事多,一个东西叫好几个名字,怪不得要亡国呢!”

“这根亡国又有什么关系?”柳逸玄本想跟她辩论一番,但有军务在身,还是趁早摆脱了这些麻烦要紧,因此也没跟她答话。

“正好,姑奶奶正缺一个能写榜文的书生,你就跟我去府衙吧!”原来这郡主一大早出去就是因为昨夜黄河边上的草料场失火,她怀疑是有人故yì

纵火,而那些大宋的军队最有嫌疑。

这郡主怕宋军的眼线会偷偷潜入城中打探军情,因此要张贴榜文,警告全城百姓,不让他们随意收留外来的生人,如果发xiàn

可疑人员立即向府衙报gào

,只是金兵大营里没有会写汉字的文官,也不知这宋国的榜文告示该怎么来写,如今在城门口遇见一个书生,真是解了燃眉之急。

“什么?我不去,好好的我干嘛要跟你去府衙!”这柳逸玄一听这女人要把他带到府衙,指不定又怎么折磨他,再说自己是来打探敌情的,岂能在这闲事上浪费功夫,于是连忙摇头拒绝。

“你好大的胆子,我们郡主的话你也敢不听!”几个金兵在旁边厉声训斥。

“切,有什么不敢的,她是你们的郡主,又不是我们的郡主,我干嘛要听她的!”

“你……行啊,算你有种,你要不跟我去府衙,姑奶奶这就把你砍了,来人呐,刀斧手伺候!”

“有!”几个随身的刀斧手立马走了出来,手里大刀明晃晃的反着冷光。

“好吧好吧…我跟你去就是…何必这样大动干戈呢!”常言道“好汉不吃眼前亏”,柳逸玄一见对方人多势众,若要不从难免会吃亏,既然这郡主要带他去府衙,保不准还能打探一些军情,一时无奈也只好听了她的安排。

“就是嘛,早这样不就完了,一个小书生逞什么能耐,还是保住你的小命要紧!”这郡主斜着眼睛瞅了他一眼,冷冷的讽刺道。

柳逸玄要把小六也带上,这郡主说道:“你一个人去就行,带着他干什么?”

“郡主大人,他是我的书童,我还要他给我洗笔研墨呢,要是没有他,我可写不出什么榜文!”

“好吧好吧,把他也一块带上,真麻烦!”这郡主一时无奈,也让小六跟了过去。

濮阳的知府衙门在城内的中心位置,与城门口还隔着几条大街,郡主的这队人马浩浩荡荡穿街而过,引来许多围观的百姓,这些百姓一见还有两个宋人在队伍中间跟着,也不知他们犯了什么罪过,被这些金兵给抓捕了过来。百姓们窃窃私语,议论纷纷,有的为他们鸣冤叫屈,有的为他们摇头惋惜。

柳逸玄跟着队伍,仔细记着城里的街道,又将各个路口的显眼标志和道路走向纷纷装入脑中,柳逸玄是为打探军情而来,他时时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

队伍拐了几道弯便到了府衙门口,这郡主让手下的军官将队伍带回军营,自己只留几个贴身的护卫,将柳逸玄和小六连推带攘的带进了知府衙门。

第二十章 敌将兄妹

濮阳府衙,戒备森严,光这府门口就有二三十个士兵把守,大小军士见了郡主回来,连忙肃然起敬纷纷施礼。

这位金国郡主本名完颜雪儿,是金国涿州郡王完颜吉列的小女儿。这郡主虽是天生丽质,但却不愿做个闺中娇娃,她十岁便学会骑射,十五岁就随父上阵杀敌,参加大小战役不下百场。

靖康元年三月,完颜吉列奉金国皇帝之命驻守濮阳,完颜雪儿与她哥哥完颜洪也随父亲来此驻守,却不想到了六月间,蒙古人南下阴山,占了金国大片草场和村镇,金主完颜晟大为震怒,发下圣旨令出师中原的大军即刻北上,将蒙古人赶出阴山。

完颜吉列帐下本有五万人马,因受皇命调遣只得带了三万大军会同金国辽王去跟蒙古人决战。临行之时完颜雪儿本想随父前去,但完颜吉列怕濮阳城无人把守,若宋军趁机攻城恐怕又生变故,因此便让她与自己的哥哥留在濮阳。

此时的柳逸玄稀里糊涂的被这郡主带到了府衙,他一边在后面跟着一边又将周围的地形观察了一遍,暗自记在心里。

刚进了府门,就看到一位衣着华丽的金国将领匆忙往府门口赶来,后面还跟着五六个小校,各个手握弯刀,精神抖擞。

“小妹,你可真是胡闹,怎么能一个人跑出城去呢?连我也不告sù

一声!”这将领离着郡主还又十几步远就开始厉声责备。

柳逸玄见他称郡主为“小妹”,料定他们是一对兄妹,但却不知他们姓甚名谁,也不知他们是哪位王爷的儿女,本想开口问一下,但自己此时是个亡国奴,根本就没这个权利,唉,管他呢,无论这兄妹是谁,濮阳城是一定要拿下的,这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这郡主听到兄长的训斥,也没有生气,只是眉头一皱,娇声解释道:“哥哥,我昨夜听说了草料场着火的事,一时心急,就没跟哥哥商量,还望哥哥不要见怪。”

这完颜洪看起来也不到三十,生得倒也是眉目清秀,毕竟是王公贵胄,又没吃过什么苦头,这么年轻就做了将军,也是少年得志年轻有为。平日里完颜洪对小妹又是百般呵护,兄妹俩随父出征多年,又在战场并肩厮杀,感情自然不同于一般的兄妹。

“你这丫头,平日里只是由着你的性子,这回你带兵出城,怎能不与我说一声呢?看父王回来我不告sù

他,让他把你调回涿州去!”完颜洪故作生气,瞪着眼睛怒斥道。

这雪儿一见兄长生气,又说要把她调回涿州,连忙上来撒娇讨好,别看她平日里在外人面前横眉冷目,在父母兄弟面前仍然是小女儿之态。

“好哥哥,妹妹再也不敢了,下次我一定事先跟哥哥商量,求哥哥不要告sù

父亲好不好!”

柳逸玄在旁边看她这般撒娇,早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斜着眼睛瞅了他们兄妹两眼,心里骂道:“这娘们刚才对我那般凶狠,我还以为她更年期提前了呢?没想到她也会撒娇讨人,真他妈邪门!”

柳逸玄又往这郡主脸上去瞧,只见她揽着完颜洪的左臂嫣然一笑,一颗小虎牙从唇边隐现出来,倒也是百媚千娇,姿态动人。

“尼玛,这郡主倒真是个美人胚子,我要能跟她……”柳逸玄见到美人在前,不禁又想入非非,但他立马又打消了邪念,“不行…不行,我已经答yīng

了灵儿要对她始终如一,岂能见了个漂亮的郡主就耐不住了?不行不行,我不能对不起灵儿!不过……这郡主这么漂亮,要是能带回去做个小老婆那该多好,都说古人可以娶三妻四妾,我要能娶了大宋的公主,再纳个金国的郡主,岂不要爽死了!嘿嘿嘿…”

“你傻笑什么呢?”柳逸玄心里正美呢,却被这郡主瞧见了,她见柳逸玄一脸猥琐,分明不怀好意,连忙大声来问他。

这完颜洪见妹妹带来两个宋人,也不知他们是什么身份,便又来问雪儿:“小妹,这两个是什么人?为何将他们带到府衙来?”

“哥哥不知,这个小白脸是城里的一个秀才,今天在城门口被我撞见了,您昨日不是说,想找一个会写宋国榜文的书吏吗,我就把他给带来了!”

“哦?他果真会写榜文?我倒要看看!”这完颜洪走到柳逸玄面前,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见他一身粗布麻衣,文质彬彬,料他也是个落破的书生。

在完颜洪的眼里,宋国的书生是最没用的,他们凭借几首狗屁不通的诗文就能被朝廷封官,更是滑稽可笑。宋国皇帝让文人担任地方长官,一旦发生战事他们不是逃跑就是投降,丝毫没有什么抵抗力,这样的国家不亡才怪。

在拿下濮阳之后,金人对城中百姓百般打压,也杀害了不少抵抗的刁民,完颜吉列出征之前曾对完颜洪再三交代,不要随意滥杀百姓,应该用宋人的方式治理宋国的百姓。

完颜洪虽看不上书生,但却知dào

宋国百姓对读书人都是百般尊敬,宋国的官府有事没事就会贴个告示、写个榜文什么的,正好此时草料场被烧,估计有宋国军队暗地渡过了黄河,他正想告诫全城百姓,不要收留宋军奸细。

“小白脸!我来问你,你可会写这榜文告示?”这完颜洪瞅了柳逸玄一眼,有好声没好气的问他。

“我不叫‘小白脸’,我叫柳…柳大郎!”柳逸玄说着将脸往一边一转,丝毫也不示弱。

“哟呵!他还有脾气?来人,把他推出门外砍了!”

几个金兵得了命令又将他架起往门外拖拽,这柳逸玄经lì

了城门口的那次砍头,心里早就不怕了,又开口大骂起来。

“我靠你妹啊,动不动就要砍头,你以为老子怕你,你一个堂堂的将军,竟欺负我一个手无寸铁的书生,你算什么英雄?…你妹的!你妹的!”

完颜洪听他嘴里老是“你妹”“你妹”的,也不知他是何意,忙喝止住执法的士兵,又回身来问身边的完颜雪儿,“小妹,他为何老是提你?”

这完颜雪儿见兄长要杀了柳逸玄,连忙过来劝道:“哥哥不要跟他生气,他这人就是嘴贱,刚才在城门口还要骂我呢,不要跟他一般见识就是!咱们找了三天都没找到一个会写宋国字的,这个人既然说自己是秀才,想必能写那宋国的榜文,既然我们现在用得着他,何必要跟他一般见识呢?”

这完颜洪听了这话也觉得有理,毕竟军情要紧,不能再有所耽误,于是说道:“还是小妹说得在理,既然这小子会写榜文,那就先留他一条性命。”又转身对柳逸玄说道:“小白…柳大郎,我来问你,你可会写你们宋国的告示榜文?”

“告示榜文?这有什么难的,我当然会写了!”柳逸玄知dào

他们都是一群汉文盲,只会说不会写,再加上北宋的榜文向来是咬文嚼字形同八股,他们看都看不懂更别说写了,再者,自己现在被他们抓来,若说自己不会写,保不齐他们真把自己当成废人给砍了,到那时,军情没打探清楚自己还送了小命,岂不是亏大发了?

“那好,本将军正要向全城百姓颁布禁令,你若写得好,本将军自然会重赏,若写的不好,哼哼!”完颜洪边说边冷笑一声,对他恐xià

一番。

“我懂我懂,小人一切都按将军的吩咐去做就是!”柳逸玄为了大局考lǜ

,只得委曲求全,再说,写这类檄文本来就是他的本行,他在宗泽帐下不也是个七品书吏吗?若能在这金兵府衙里走动,肯定会有机会打听到一些机密,这才是最重yào

的。

“很好,你们宋国有句话叫‘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能为我金国效力,日后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来人呐,把他带到大堂,给他准bèi

好笔墨纸砚!”这完颜洪见他倒是识趣,连忙让人去准bèi

纸笔。

“慢着,慢着!这位将军,小的天没亮就起来赶路了,这会子连早饭还没吃呢,你看是不是先给我们整点吃的?我要是肚子饿着,我也拿不动笔呀!”柳逸玄肚子早就饿了,即便是要当“汉奸”,也得先把肚子填饱。

“真是事多!少吃一顿又饿不死你!”这完颜洪见他还没干活就嚷着吃饭,连忙大骂。

可巧这完颜雪儿也是连夜出城,这会子也没吃早饭,她见柳逸玄要吃完早饭才肯干活,便对完颜洪说道:“哥哥,我也还没有吃饭,不如就把这书生交给我吧,我带他到饭堂用饭,等吃过了饭再去起草榜文!”

“那好吧,你可小心看着他,别让他跑了!”

“放心吧,哥哥,他跑不了的!”

完颜雪儿转身又对柳逸玄喝道:“小白脸,你不是要吃饭吗?赶紧随我来吧!”

第二十一章 美人早餐

自完颜吉列驻守濮阳之后,原来的濮阳知府衙门就成了他的临时王府,虽然比不上涿州王府那样奴仆成群,但也归置的豪华整齐。

完颜雪儿带着柳逸玄要去到饭堂用膳,这间饭堂就在府衙大院的西厢,离着院子不过三、四十步,府衙里的家丁奴仆一见郡主过来用膳,忙上前过来招呼,这郡主有两个平日里使唤的小丫头也匆忙过来伺候。

柳逸玄和小六在雪儿的后面紧紧跟着,可刚到了饭堂门口就被两个把门的小兵拦住了。

“你们是干什么的,这里是王府的饭堂,岂是你这种人能进的?”

这郡主听到有人拦住他们二人,忙过来对小兵说道:“让他们进来吧,他们是我请来的客人。”

这小兵听了郡主的吩咐,也不再阻拦。柳逸玄瞪了那小兵一眼,低声骂道:“什么东西,狗仗人势!”

府里的家丁忙着搬过来桌椅板凳,在饭堂的正中间放好,又拿出些杯碗盘碟,在桌面上一一摆放齐整,两个丫鬟又取出一双象牙筷子和一柄割肉的尖刀,将它们摆在雪儿的面前。

完颜雪儿又对下人们说道:“给他们两个也备下些酒肉,让他们吃饱喝足。”

几个家丁听了吩咐,又搬过来一条矮一些的几案,拿出两双碗碟摆在案上。那几案就摆在离郡主五步之外的靠近门口的地方,两双碗碟也是些粗糙的瓷具。

柳逸玄见几案太矮,总不能弓着身子吃吧,就对旁边的家丁说道:“麻烦这位大哥,给我们拿两个凳子来!”

“拿什么凳子?蹲在地上吃就是!”这位家丁见是两个宋人,哪有什么好脸色。

“蹲在地上怎么吃啊?一会儿腿不得蹲麻了呀!老子又不白吃你们的饭,是你们郡主让我过来的,要不然我才不稀罕来呢!”

“你?…”这家丁本想骂他两句,却见郡主在旁边发了话。

“行了,给他拿两条凳子就是,别让他在这嚷嚷!”

这家丁一时无奈,只是用脚踢过来两只矮凳,柳逸玄将凳子扶好,一屁股坐在那里,只等着上饭。

柳逸玄此时早已饿的两眼发慌,因为赶了一夜的路,这会子早已又累又困,等了一会儿不见上饭,连忙又来催问:

“什么时候开饭啊?怎么等了半天还不见上菜?要是菜没做好,先上点点心也行啊,我都饿坏了!”

柳逸玄边说边往后面的厨房里去瞧,因为那里飘来的一声饭香,引得他肚子咕咕直叫。

完颜雪儿见他在底下吵吵嚷嚷,连忙训斥道:“你叫唤什么呢?再等一会儿不就来了?瞧你那点出息,饿死鬼托生的?”

柳逸玄听了她的话,也没力qì

跟她吵,藐视了她一眼也就没理她,这时候就见几个家丁拖着盘子从后房里出来,顿时一股佳肴的香味传了过来。

几个家丁自然是先给郡主上菜,他们把精心准bèi

的佳肴一样一样的摆在郡主前面那张大桌子上,看得柳逸玄和小六直咽口水。最后又见一位下人把一条刚烤好的羊腿端了上来,那酥脆焦黄的肉质看得柳逸玄恨不得跑上去咬一口。

“怎么回事啊,你们就是这样待客的?不先给客人上菜,只管自己的吃喝,太没礼数了!”

几个家丁见他吵吵闹闹也没理他,把郡主的饭食准bèi

齐全之后才给他二人上菜。

郡主的菜肴三四个家丁跑了五六趟才送齐全,柳逸玄的早餐一个家丁单手就托过来了。这家丁将手上的托盘轻轻放下,还用一种轻蔑的眼神瞅了他一眼,柳逸玄哪里还有心思顾及他的眼神,直起身子瞪着眼睛往那托盘上去瞧。

“我靠,你们这是打发要饭的呢!就给我们这两个素菜?还不够我塞牙缝的呢!赶紧上点荤菜,不然我吃不饱!”

柳逸玄一看托盘上只有两盘小菜,一青一白,竟是些青菜和豆腐,这哪能吃得饱?

“你嚷嚷什么呢?有的吃就不错了,真不懂规矩!”旁边的那位仆人连忙呵斥。

这小六一见就两个素菜,忙对柳逸玄说道:“柳公子,要不我不吃了,这两个菜就给你一个人吃吧!”

柳逸玄见小六这时还能把菜让给自己,也着实感动,对他说道:“那怎么能行,你跟我出来一趟,哪能让你饿着肚子?他们这是欺人太甚,我得跟那婆娘理论理论!”说着就要站起来。

这时旁边的那位家丁连忙按下他的身子,对他冷笑道:“你理论什么啊理论?一看就是些无知小民!这是我们王府里的规矩,你要吃好的也行,等我们郡主吃完了,那桌上的随你吃就是,你急什么呀?”

“我靠,谁要吃她剩下的?”柳逸玄听了这话更是来气,连忙站起来嚷嚷。

“哎,那位什么郡主,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你让我过来帮你们写什么狗屁榜文,就拿这种饭菜来招待我?我不干了,你们爱找谁找谁去!”回身又对小六说道:“六子,咱们走!”

小六一见柳逸玄叫他,也从凳子上起来,跟着就要往门外走去。

“站住!”完颜雪儿在桌子前喊了一声,这声喊叫立马让看门的几个士兵进了房来,纷纷拔出弯刀,打算随时将他们二人就地正法。

“走?你们往哪走?你以为你能出得了这府门吗?”

柳逸玄看到四、五名拿刀的士兵站在身前,恐怕自己也占不了便宜,一时无奈,只能退了回去,希望跟这郡主好好说说,别的无所谓,怎么也得管一顿饱饭吧,自己连“汉奸”都当了,却换不回一口饱饭,这也太委屈了。

“哎,我说大姐…”

“谁是你大姐!”

“不对,我说,大妹子啊…”

“谁是你大妹子,叫郡主!”

“好吧,我说,郡主大人!我们两个冒着被父老乡亲们指着脊梁骨骂的风险来为你们卖命,你们却这样招待我们,这也太侮辱人格了吧?常言道:士可杀不可辱,你要这样对我们,那我就绝食!等我饿死了,那全城的百姓就会知dào

为你们卖命也没什么好下场,我看你们还找谁来写什么榜文!”

这完颜雪儿被他吵吵了半日,对他早已不胜其烦,也不愿意跟他废话,见他嫌饭菜不好,自己桌上的菜又吃不下,就对他说道:

“好了好了,你也别吵吵了,不就想吃点好吃的吗?你看我这桌上有哪些是你想吃的,你就拿几样过去吧,别再唧唧歪歪了,听的我头都大了!”

柳逸玄一听这郡主开了恩,一时面带喜色,连忙问道:“你说的是真的?要是那样,我可就不客气了?”

“我哄你作甚?你想吃什么就随便拿吧,真是屁事不少!”

“您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我都好几顿没吃了,能跟您比吗?这烤羊腿我就先拿走喽!”柳逸玄边说边走上桌前,伸手就把那盘烤羊腿端了过来。

旁边两个丫鬟连忙拦着,又对郡主说道:“郡主,你看这个人好没礼貌,这烤羊腿可是专门为你做的,怎能让他拿走呢?”

这郡主见柳逸玄一眼就瞄上了那只羊腿,也觉得这人有些意思,心里也没跟他生气,对两个丫鬟说道:“让他吃吧,这些宋人整天吹嘘自家的烹调有多么美味,也让他们见见过咱们的女真族人的美食!”

“那可真是便宜了他们!”小丫鬟在一旁说道。

真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吃,柳逸玄闹腾了一番,果然搞到了许多酒菜,他把这些酒菜端过来,就与小六子在一旁狼吞虎咽了起来,到底是赶了一夜的路,两人早就饿坏了,也不管什么斯文吃相,只将那些鸡肉羊肉抓起来撕咬。

这完颜雪儿见他们两个狼吞虎咽,就跟几年没吃过饭的一样,也不愿意多看,只是低头吃自己的。这时旁边一位小丫头端来一盏精巧的银质酒壶,又摆好一盏宽口茶觞,将那壶中的液体倒了出来。

原来这完颜郡主有个习惯,每日早膳之时都要饮上两盏新鲜的马奶,今日她虽用餐较晚,但底下的丫鬟们仍然给她备好了鲜奶。

这雪儿用纤纤玉手将这茶觞送到嘴边,然后朱唇轻启,慢慢将这盏中鲜奶一饮而尽,随后又将茶觞放回桌上,轻轻伸出舌尖,将唇边残留的奶渍舔了一下。

这郡主虽然是个舞抢弄棒的女中豪杰,但毕竟是郡王府的千金,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依然端庄大方,优雅动人,就是这简单的几个饮酒的动作也不断吸引着柳逸玄那猥琐的目光。

旁边的丫鬟见郡主饮完一杯,便捧起酒壶,又为郡主斟好一杯,难怪这完颜雪儿肤白如玉,与她这每日两杯鲜奶的习惯也有些关系。雪儿见丫鬟又为她斟好一杯,依旧将茶觞举起送到唇边。

“我也要喝奶!”柳逸玄忽然站起来大喊一声。

“噗!”的一声,完颜郡主将嘴里的马奶喷了一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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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果然好奶

完颜雪儿刚把一口马奶含入嘴里,就被柳逸玄一声大叫给吓了出来,“噗”的一声吐了一地。

柳逸玄一见她出了丑态,连忙忍不住要笑她,只是尽量控zhì

住自己,没有发出太大的响声。

几个丫鬟和仆人一见郡主吐了一口马奶,也都捂着嘴要笑,但又怕郡主责怪自己,也都是强忍着不敢出声。

两个贴身的侍女见郡主嘴边和下巴还残留着许多白色的奶汁,连忙取来手巾为她擦拭干净。

“咳咳…咳!”这完颜雪儿显然是被呛了一口,她看到周围的人都在笑话自己,脸都红了大半,往日的冷艳矜持早已不复存zài



“你叫唤什么呢?把我们郡主都吓了一跳!”一个小丫头连忙对着柳逸玄训斥。

“我那个…我也不是故yì

的,谁知你们家郡主胆子这么小,早知这样,我就不那么大声了!”柳逸玄一边啃着羊腿一边还装出委屈的样子,其实心里一直“嘻嘻”直乐。

“你这个大胆的刁民,在我们郡主面前也敢大声喊叫,一点规矩都没有,看我不禀报小王爷,让他把你打一顿!”

这郡主在柳逸玄面前一下出了这么大的丑,早就没了什么底气,见小丫鬟说要禀报给他哥哥,便开口说道:“算了算了,是我自己不小心,就不要告sù

我哥哥了!”

雪儿说完这话还不由得瞅了柳逸玄一眼,柳逸玄见她看自己连忙又躲开她的眼神,生怕她犯了小姐脾气,再跟自己过不去。

雪儿自知失了丑态,一时也尴尬起来,哪还有什么心情喝马奶,又见那小白脸嚷着要尝尝,一时也发了慈悲,不愿跟他计较。

“去把这剩下的马奶给他倒些,免得他又生事儿!”雪儿见壶中还剩了许多马奶,一时自己又不愿再喝,索性就给这小白脸喝了吧,等他喝上两口,我也吓他一吓,让他这么嚣张!

小丫鬟奉了公主的吩咐,双手捧着酒壶走到柳逸玄桌前。

“哎,小白脸,你今天可算是走了大运了,吃了我们家的羊腿,还把我们郡主平日要喝的马奶也尝了,这回你是死也值了!”

“切,什么话!老子是那种没见过世面的人吗?还说什么死也值了?老子今天就是把她给睡了,死也是亏大了!”柳逸玄见这丫头目中无人,只好在心里痛快了几句。

小丫头斟好一杯,满脸不情愿的给他翻了一个白眼,厉声说道:“哎,喝吧!”

柳逸玄一见奶已斟好,又对这小丫头微微一笑,道了一声:“谢谢你啊,小美女!”

这小丫头平日里也很少和男孩子们接触,见这小白脸叫了自己一声“小美女”,顿时脸上便泛起一丝红晕,心里也是美滋滋的。

柳逸玄端起那盏马奶放在嘴边一闻,果然是乳香四溢,“嗯,不错,不错,这马奶里应该没有三聚氰胺吧?唉,难得一见的放心奶,不喝白不喝啊!”

说到喝奶,柳逸玄又忍不住往那郡主的胸前瞅了一眼,见这完颜雪儿虽是个军人打扮,却也难掩自己的女儿身份,那领口的一抹粉白肌肤透出万种妖娆,微微隆起的酥胸被一层软甲护着,仿佛要挣脱出来,回归原始的天性与自由。

“不错,不错,还是蛮有味道的嘛!”柳逸玄对嘴里喝的以及眼里看到的都十分满yì

,可他刚想顺着那粉颈往上去瞧,却见那完颜郡主横眉冷对、眼露寒光。

“我靠,难道被她发xiàn

了?不会啊,我这偷窥的技术都是千锤百炼过的,怎么可能失手呢?”

此时的完颜雪儿早已用完早饭,她虽然一直盯着柳逸玄的举动,但心里却盘算着起草榜文的事情,她也不知眼前的这个宋国书生能不能真心为自己卖命,也不知dào

全城的百姓会不会真心归顺大金。完颜雪儿虽然是个女儿身,但却是一个军人的命,她既然选择了征战沙场,就得时刻为手下将士的性命打算。

完颜郡主正在沉思间,却见门外匆忙跑进来一个传令的士兵,那士兵慌慌张张的来到桌前跪拜。

“禀报郡主,小王爷要你到大堂议事,说是有急事商议!”

“急事?有何急事啊?”郡主见这士兵来到慌张,连忙起身来问。

“这个…小的不知,还请郡主速去府衙大堂便是!”

“好吧,你先行一步,我马上就去!”

这传令兵谢了恩便起身而回,完颜雪儿一听他兄长有急事找她,心里也是一片狐疑。

“急事?什么急事啊?估计是张贴榜文的事情,草料场被人放火焚烧,显然有宋军偷偷潜渡过了黄河,那么他们下一个目标很可能就是濮阳城,趁着现在宋军还未渡河,应该加强黄河防线,盘查过往行人,不能让宋军奸细混进城来才是!”

这完颜郡主果然是将门之后,她见草料场被焚便料到宋军会渡河北上,这等先见之明已经非一般的将领可比,只可惜,她要严加防范的宋军奸细此时正在他面前啃羊腿呢。

“行了,别再啃了!还没吃饱吗?现在你们就随我到大堂去,等写完了榜文自会赏你些银子,到时候你再吃也不迟!”

这柳逸玄咽下嘴里的一块羊肉,故yì

吧唧吧唧嘴巴,慢条斯理的说道:“郡主,你们家这羊腿烤的可真不赖,要是我写完了榜文,你也别赏我什么银子了,就给我两条羊腿就行了!”

郡主看他一身穷酸、满嘴是油,哪里有个书生的样子,眉头一皱便开口骂道:“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哪里是个书生,简直就是个无赖!待会儿你若写出榜文还则罢了,若写不出榜文,姑奶奶定将你开膛破肚,把那羊肉给我掏出来喂狗!”

柳逸玄听了这话,早已面带惧色,心里咬牙直骂:“我草,好个狠心的妇人!连你亲老公也敢谋杀,等我大军攻破了这濮阳城,我必将你生擒了不可!到那时我看你还有什么傲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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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起草榜文

濮阳城府衙大堂,小郡王完颜洪招来帐下大小参军在前厅议事,完颜雪儿得了兄长的军令,也连忙带着柳逸玄来到了大堂。

“哥哥,这个书生我给带来了,你看那榜文告示是不是该让他起草一下?”

完颜洪走到柳逸玄身边,见他又仔细打量了一番,也不知dào

眼前的这位穷酸秀才是不是靠谱。

“小秀才,你以前可曾为官府写过官文?”

柳逸玄虽然来北宋的时间不长,但城门口的各类告示也看了不少,再说自己本来就是禁军里面的小书掾,写个榜文有什么难的?

“实不相瞒,小生虽然才疏学浅,但对我朝的官文倒也略知一二,官文者,官样文章也!讲究的是不俗不雅、不温不火、不偏不倚、不疼不痒,既要传达朝廷与官府的意图,也要照顾市井流民的理解认知。官文可长可短、可简可繁,国家大事既可以三言两语,也可以万语千言……”

“打住打住!……”完颜洪见他摇头晃脑,说了半天也没听懂几句,连忙让他暂停。

“我是问你会不会写官文,谁让你在这儿给我背书啦!你只管回答‘会’与‘不会’便是,哪来这么多废话!”

“会,会!小人会写官文,不知将军要写些什么内容?”柳逸玄一听这些金人让自己为他们写告示,必定是有什么命令要传达给全城百姓,此时的濮阳百姓还不知dào

大宋军队正要渡河北上,如果他们知dào

宋军要来收复濮阳,一定会大为振奋,即便他们不主动与城外的大军配合,也一定会愿意在暗中为宋军提供帮zhù



“很好,本将军只想让你告sù

全城百姓三件事,第一件就是:宋国皇帝昏庸无能,早就被我们大金铁骑给打怕了,现在濮阳在我们金人手里,宋国的皇帝早就不管这里的百姓了,你们还是早点死了心吧!”

柳逸玄在旁边听了这话,也觉得有几分道理,这宋朝的皇帝确实无能,不然也不会丢下半壁江山,但是要让百姓甘心去当亡国奴却不那么容易。宋朝虽然吏治腐败,百姓负担较重,但金国又能好到哪儿去,一味的对占领区杀伐掠夺,丝毫不知抚恤黎民,早晚也是亡国的下场。

柳逸玄心里自然明白这些,可此时却身不由己,既然是来刺探军情,就只能假装投降归顺,先保住小命要紧。

“好的,小的记下了,那第二条呢?”

“第二嘛…要劝告城中的百姓,真心归顺我大金,凡是为我大金国立下功劳的一律重重有赏,胆敢与我大金国为敌的,统统杀死,绝不留情!”

“恩威并施,果然高明,那第三条呢?”

“第三,据细作来报,说有宋军奸细混入了城中,这些奸细必定会寻找落脚之处,因此全城的酒馆客栈不准接待生客,一旦发xiàn

可疑人员入城,应主动向官府举报,官府会有重赏。除了客栈酒肆之外,那些城中百姓的家里也不准接待生人,从发榜之日起,濮阳城四门关闭,全城戒严,任何人不准私自出城!就这些吧。”

“全城戒严?为何全城戒严啊?”柳逸玄一听四门关闭,那自己还怎么出去,即便得到了情报也无法送出城去啊?

“你问那么多干嘛?只管照我说的写就是!”这完颜洪见他多问,也没打算跟他多说。

而此时站在一旁的完颜雪儿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今天早上她还出城了一趟,怎么这会子他哥哥又下令全城戒严呢?

“哥哥,为何要关闭四门啊?难不成宋军已经打过来了?”完颜雪儿替柳逸玄说出了心中的疑问。

“唉!”完颜洪叹了一口气,“为兄叫你过来就是要商议此事,刚才驻守黄河的几位将军快马来报,说一伙宋军昨夜渡过了黄河,偷袭了黄河大营,驻守的两千多人马死伤大半,这股宋军正在黄河北岸集结,马上就会奔濮阳而来啊!”

“什么?他们有多少人马,也敢来攻打濮阳?哥哥,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小妹愿领兵出城迎敌,把这伙宋军打回南岸!”完颜雪儿一听宋军过了黄河,早已心头大怒,柳眉倒竖,秀拳紧握,打算到城外厮杀一番。

“不可呀,小妹,如今父王不在城中,你我不可意气用事啊!再者,宋军人马多少,是否奔濮阳而来,我们都一无所知,若贸然出城,一旦有失,这濮阳城怕是难保了,我看我们还是紧闭四门,坚守不出,等摸清敌情再做打算吧!”

“这…那好吧!”完颜雪儿觉得兄长之言也有些道理,毕竟他是兄长,又岂能不从他的命令。

兄妹二人的一番对话让柳逸玄听到真真切切,他闻得宋军渡过黄河,不禁心中暗喜。

“好啊,宗泽老将军果然神速,我昨夜才把战船偷运过去,他今早就让大军渡河了,如此看来,这拿下濮阳城的日子也不远了,哼哼,郡主妹妹,看哥哥我不把你给生擒了!”

柳逸玄一听完颜洪下令死守濮阳,心里又开始担心起来,“这濮阳城的金兵也有两万余人,若真要咬牙死守,宋军破城也绝非易事,万一攻城不利,那完颜老郡王再派兵来救他这一对儿女,大宋军队岂不是要空手而归?不行,不能跟他们耗着,要想办法迅速破城,……”

“哎,小白脸,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照我哥哥说的去起草榜文啊?”这完颜雪儿看到柳逸玄在一旁发呆,也不知他在想什么,连忙对他斥责。

“哦,好的好的,只是小人不知dào

文房在哪儿,也不知dào

去哪儿拿些纸笔过来!”

“真麻烦,走,姑奶奶带你去文房!”完颜雪儿说着便辞了她的兄长,带着柳逸玄往东边的一见文房赶来。

第二十四章 明修栈道

这间文房本是知府衙门师爷办公的地方,里面的文案上还乱七八糟的摆放着许多往年的公文和卷宗,就连一些户籍资料、城池布局都还存留下来。

柳逸玄一看这屋里凌乱不堪,就知dào

当时濮阳知府撤tuì

时有多么的狼狈,还好这些金人看不懂这些汉文资料,他们只将一些值钱的字画瓷器掠夺了干净。

“哎,小白脸,别东瞅西看的了,赶紧干活吧!这笔墨纸砚都给你准bèi

好了!”完颜雪儿见柳逸玄在屋里东瞧瞧,西看看,丝毫没有开工的意思,连忙厉声提醒他。

“知dào

啦!看你婆婆妈妈的,唠叨什么?还一口一个‘小白脸’的叫个不停,真不懂礼貌!”柳逸玄嘴里一边抱怨,一边往那文案旁边走过去。

完颜郡主见这小秀才虽然是个宋人,但却与别的宋人不同,别的宋人见了自己不是心有畏惧不敢高声,就是溜须拍马阿谀奉承,唯独这个小秀才对自己毫无畏惧,不光跟自己吵吵闹闹,还动不动就抱怨几句。这倒让这位从小孤傲娇惯的郡主一时觉得新鲜,她虽然面上带着几分怒色,但心里却多少有些喜欢上了这个不安分的小子。

完颜雪儿假装生气的瞅了柳逸玄一眼,连忙说道:“叫你‘小白脸’怎么了?姑奶奶没叫你‘小猫、小狗’就不错了!少废话,赶紧撰写榜文,等写好了榜文,姑奶奶自会赏你!”

柳逸玄也没心思跟他废话,连忙让小六铺开纸张,洗砚研墨,自己在笔架上挑了一支狼毫中锋,又在砚台里舔好笔墨。然而,当他将毛笔握在手里的时候,却不知如何下笔。

“金国人让我写榜文,实则是让我劝说全城的百姓安心归顺,同时又要告诫百姓不要做无谓的抵抗,我若真按他们的意思写了,那可就真成了汉奸,这肯定是不行的。现如今,宗泽老将军已经率军渡河,只是金人封锁了消息,城里的百姓暂时不知dào

罢了,我不如在这榜文中做些手脚,将宋军渡河的消息广而告之。

如果城里的百姓知dào

宋军来收复城池,必定大为振奋,即便他们不主动帮zhù

城外的宋军,也不会受这些金人的欺骗而为他们效力。反正这郡主汉语学的也不好,即便我做些手脚料她也认不出来,哼哼,就这么办,我要让全城百姓都知dào

,大宋军队已兵临城下,这些金人蹦跶不了几天了!”

柳逸玄一阵思量,心里打定了主意。“濮阳城是大宋的城池,濮阳的百姓也是大宋的子民,这些金人虽然占领了此地,但早晚还是得滚回老家去,别看眼前的这位郡主耀武扬威,我柳某人早晚得让她下跪求饶,到那时,哼哼哼……”

“哎,想什么呢?怎么还不下笔?难不成你在撒谎,你根本就不会写什么榜文?”完颜雪儿见他拿起毛笔却迟迟不下笔,便开始怀疑他说的话。

“你急什么啊!我得先酝酿一下吧?再说,你那哥哥跟我说了那么多,我也得概括总结一下,不然写出来漏掉什么要求,到时候你可别怪我!”

“真是屁事不少!行了,你在这慢慢写吧,姑奶奶没工夫陪你,我还要跟我哥哥商议军务。”又回身对两个侍卫吩咐道:“你们要好好kàn

着这两个宋人,不许他们离开府衙半步,若放走了他们,本郡主定斩不饶!”

“是,郡主!”两个侍卫齐声领了军令。

完颜雪儿听到宋军夜渡黄河的消息之后,一心想着要出城迎敌,只因他哥哥完颜洪有意坚守不出,她也只好听从。既然要坚守城池,那么也得派人去打探一下敌情,敌人来了多少人马?在哪里驻扎?目标又是何处?目前都一无所知。

完颜雪儿安排完毕,又回身瞪了柳逸玄一眼,示意他不要耍什么花样,便离开文房往前厅去了。

柳逸玄见这郡主不在盯着自己,一时也轻松了不少,他仔细盘算着榜文的内容,打算来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借着这张榜文,把宋军到来的消息告sù

全城百姓,几番思量,他才开始动笔。

柳逸玄到底还是个北大的高材生,古文虽然写的不好,但多少还有些功底,他仔细权衡用心斟酌,既要瞒过完颜兄妹的耳目,又要让城中百姓知dào

王师驾临、濮阳即将光复的好消息。经过大概一节课的时间,柳逸玄才完成了这篇地地道道的古代应用文。

因为要在四个城门口张贴,柳逸玄写完稿子之后又誊抄了几份,他把几张告示上的墨迹晾干之后,便打算去前厅找那兄妹俩交差,既然他们兄妹二人只让自己书写榜文,别的事自然不用多管,再说此次他潜入城中是来打探城防布局的,若老在这府衙待着,恐怕也搜集不到多少有利的信息,还是早些脱身,到城中亲自查访一下才要紧。

柳逸玄收拾完写好的几张榜文,起身要走出门房,不想刚到门口就被两个侍卫拦住。

“站住,没有郡主的命令,你们谁也不能离开!”

“那个,榜文我已经写好了,就在这桌子上!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有别的事要做,就让我们先走吧。”

“不行,没有郡主的允许,你们不能离开!”

“活都干完了,为什么还不让我们离开?你们郡主去哪了?赶紧叫她过来验收,老子还有别的事呢,没时间跟你们在这瞎耗着!”

“我们郡主去前厅议事了,待会就会过来,你们还是老实的等会吧!”

“这怎么能行!我们还有自己的事要做,哪有功夫等她,你们赶紧去叫她过来!”

“这可不行,我们的任务是看守你们,如果我们离开,你们偷偷逃走可怎么办?你们还是老老实实地在这待着,等我们郡主跟小王爷商议完军务,她自会过来的!”

两个看门的侍卫哪里敢离开半步,一来是郡主早已有令在先,二是这里是府衙后堂,出了门就是府衙的后花园,若这两个人趁机跑了出去,怕一时也找不到他们,因此只能死死看守着他们,不肯离开半步。

“你这个人真是死脑筋,你去叫来你们郡主,我们交了差事就走,你们俩也不用再盯着我们,这样大家都可以休息,两全其美的事情,何乐而不为?”

“不行,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离开这个门岗,你还是进去待着吧!”这看门的侍卫看来是油盐不进,柳逸玄开导了半天,他死活不愿去通知那郡主。

柳逸玄见他死不开窍,只得大吵大闹起来,他对着前面的厅堂大声呼叫:“哎!那个……郡主妹子!哥哥把那榜文给你写好了,你赶紧过来看看吧!要是没什么别的事,就放我们回去吧!……”

“你喊什么,这府衙之内,岂容你大声喧哗,给我闭嘴!”两个侍卫见他大喊大叫,连忙上来捂住他的嘴,柳逸玄和小六哪里肯服从,连忙用手推开他们,继xù

大喊大叫。

正在前厅议事的金国大小参将,忽然听到后堂有人吵闹,也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纷纷相互议论。

完颜雪儿听到后堂里传来喊叫,立马就知dào

又是那小白脸在耍无赖。

“哥哥,这肯定又是那个白脸书生,不知他又嚷着干什么,我去后堂看看!”

完颜雪儿辞别兄长,快步来到后堂,果然见柳逸玄正跟两个侍卫纠缠一起,她快步走上前去,厉声喝道:“都给我住手!你们好大的胆子,前面将军们正在商议大事,岂容你们在这里吵吵闹闹!”

这两名金兵侍卫一见郡主过来,连忙收了手过来回话。“禀告郡主,这两个宋人吵着要去见你,小的怕他们妨碍将军们议事,这才将他们拦住,谁曾想他们不听劝告,竟然还大吼大叫,这才惊扰了将军们!请郡主恕罪!”

完颜雪儿转过头来怒目而视,对柳逸玄说道:“怎么又是你们?你们这些宋人就不能安分一会儿吗?”

柳逸玄见这郡主来了,正好可以交差,连忙笑道:“不是我们不安分,是我们完成了郡主大人交代的任务,这不急等着给您交差嘛!”

“这么说,你已经写完了榜文?”

“是的,郡主交代的活,我们岂敢耽搁?这不,榜文我已经写好,郡主直接可以派人去张贴就行了!”

“那怎么行?谁知你这榜文写的是否符合我兄长的意思?我看还是等我兄长看完之后再作决定吧,你们两个拿着榜文,随我到前厅里来!”

“啊?还没完?我们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呢,就放我们走吧!”

“少废话,赶紧拿好那榜文,随我到前厅见我哥哥!”

(本章完)

第二十五章 散布流言

古老的濮阳城内繁忙依旧,城里的百姓还在为了各自的生活辛苦劳作着,虽然城池已被金人占领,自己也成了亡国之奴,但蝼蚁尚且贪生,更何况是人呢。

金兵占领濮阳已达三月之久,起初,濮阳城的百姓以为大宋军队会把这伙金兵赶走,却不想朝廷屡屡战败,连京城汴梁也差点被金兵攻破。濮阳城的百姓对朝廷早已绝望,不再奢望朝廷的军队能打败金人,只求在这兵荒马乱中保全性命而已。

街道上虽然没有往日的那般热闹繁华,但店铺都还开着,各类小贩也在早晚十分挑着货担走街串巷,各种吆喝声、叫卖声依然不绝于耳。在城墙跟下,几个顽皮的孩子还在互相追逐嬉闹,丝毫不知dào

一场大战即将爆fā



“噹!噹!噹!”几声清脆的铜锣声从府衙门口的大道上传来,引来无数人前去围观。正在嬉闹的孩子们也停下追赶的脚步,探着脑袋往府衙门口去瞧。

“这一定耍猴的,走喽,去看耍猴的喽!”一个稍大一点的孩子得出自己的判断,其他的孩子信了他的话,也都纷纷跟着跑去。

孩子们穿过拥挤的人群,跑到跟前去瞧,原来敲锣的不是耍猴的艺人,而是一个身穿长袍的白面书生,孩子们顿时大失所望,纷纷散去。

敲锣的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来刺探军情的柳逸玄。柳逸玄写好了榜文之后,呈给完颜兄妹过目,完颜洪让柳逸玄读了一遍,觉得基本满yì

,便下令让柳逸玄和六子到四个城门口以及人口密集的街道张贴榜文,并让五六个金兵随身跟随,不允许他们随意走动。

“噹!噹!噹!”柳逸玄用力敲打着手里的铜锣,试图吸引更多的百姓过来围观。

“南来的北往的!老少爷们儿,姑娘媳妇儿,瞧一瞧看一看啊!这里有特大新闻,绝对劲爆,绝对头条,快来瞧快来看啊!”柳逸玄不知在哪学来的这叫卖手段,吆喝的有模有样!

旁边一位性急的观众大声问道:“小秀才,你这是要干什么呀,吆喝了半天,也不知dào

你是卖什么的!”

柳逸玄笑道:“各位乡亲,各位父老,大家不要着急,小生今天不是来卖东西的,看见我手里拿的这张纸了吗,这是金国小郡王颁布的法令榜文,等我给大家贴在墙上,大家自然就明白了!”又回身对小六子说道:“小六子,把那浆糊给我拿来,我把这榜文给贴上。”

柳逸玄在城墙上找了块干净的地方,涂抹了浆糊把榜文贴上,便按照完颜洪的吩咐,将榜文读给全城的百姓。

“大金国涿州郡王府令:兹有大金国涿州郡王千岁领兵暂居濮阳,濮阳百姓自当俯首臣服,安分守己,若有心系旧朝企图反抗者,必当斩首示众。

宋国君王昏庸无道,弃臣民于水火而不顾,濮阳百姓理当弃暗投明,拥护我大金皇帝。为防止宋军奸细入城,自即日起,濮阳城全城戒严,四门紧闭,城中百姓若无许可,任何人不得出城,违令者,杀无赦!”

柳逸玄读完榜文,围观的百姓议论纷纷,一听说要全城戒严,各个叫苦连天,一旦城门紧闭,商贩们不能出城买卖,百姓们不能出城探亲,连城外农民的新鲜瓜果蔬菜也不能运到城里。

“不开城门,这可让我们怎么活啊?这日子过的好好的,为什么要关闭四门,金国人到底想干什么!”旁边一位店铺老板在一旁大声抱怨着。

“是啊,这金国人让我们拥护他们,可现在把城门关上,我们出不了城,做不了生意,等过不了几天,城里的粮食也会吃光的呀,我们都没饭吃,拿什么来拥护他们?”有一个气愤的百姓在一旁抱怨。

柳逸玄见众人怨声载道,便悄悄走进人群,对刚才抱怨声最大的几位商贩轻声说道:“各位父老,你们可知dào

为什么金人会全城戒严吗?”

几位百姓摇头说道:“不知dào

,俺们哪里晓得!”

柳逸玄回身看了看旁边看押自己的几名金兵,这几名金兵是奉郡主之命来盯防柳逸玄,生怕他趁机逃跑,他们见柳逸玄正跟百姓们宣读榜文,便只在旁边远远站着,况且这些金兵多数对汉话并不精通,即便听到,也未必能听得懂。

柳逸玄对众人说道:“实话告sù

你们吧,金兵之所以全城戒严,名义上说是防止宋军奸细进入,实jì

上是打算死守城池,我今早听城外的人说,大宋军队已经过了黄河了,不日便会来攻打濮阳。金兵不敢出城迎敌,所以才固守不出,等待那个老郡王班师回来,依我看,这濮阳城马上就要打仗了,各位还是小心为好啊!”

柳逸玄此言一出,人群里瞬间就炸开了锅了,这新闻可比榜文上的内容具有爆zhà

性,因为老百姓最怕的就是打仗,这几年宋金两国连连征战,最受苦的还是平民百姓,老百姓可以挨饿受冷,但遇见战争,没有人是不惧怕的,因为战争一旦爆fā

,生命就贱如蝼蚁,随时都会丢了性命。

“什么?你说朝廷要来攻打濮阳?他们打得过金兵吗?这几年,驻守濮阳的宋军换了一茬又一茬,最后还不是被金人打败,让我们这些大宋子民沦为亡国之奴,我看这次,朝廷恐怕又要白费力qì

了!”一位年长的百姓在一旁说道。

柳逸玄道:“此一时彼一时也,你们有所不知,这次挂帅出征的将领乃是宗泽老将军,宗老将军可不比那些无能的将领,再说,濮阳城现在的守军不足两万,哪里挡得住宗泽老将军的五万大军,我看,金人的好日子快到头了,你们与人为奴的日子也快结束了,大家这几天还是不要外出,不要为金人卖命,老实待着家里才要紧!”

围观的百姓对柳逸玄所说“金人日子到头了”的话半信半疑,但一听说宋军前来收复失地也是感到一丝欣慰,毕竟皇帝还没有忘记他们,还想着要夺回失去的土地。

柳逸玄又对大家说道:“这件事情我也在金国人谈论的时候偷听过来的,大家还是相互转告,这两天无论外面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出来走动,知dào

看见大宋的军队进城,你们就可以出来了!”

“小秀才,你不是为金人卖命的吗,干嘛要告sù

我们这些?”一位百姓问道。

“我虽然在为金人卖命,但也是身不由己,骨子里我还是大宋的人,当然会记挂着全城父老乡亲,所以我偷偷告sù

你们这些消息,就是让你们不要担心,等待着大宋军队的到来!”

“喂,你们在说什么呢!看完了榜文,都赶紧散开,别在这儿聚集!”旁边看守的金兵见柳逸玄和城中百姓窃窃私语,连忙过来驱散他们。又对柳逸玄说道:“小秀才,你的活干完了吗?我们还得去别处张贴呢,快走!”

柳逸玄无奈,只得敲着铜锣继xù

到别处散布谣言。

“噹!噹!瞧一瞧看一看呐,这里有特大新闻,绝对劲爆!绝对头条!……”

第二十六章 鸟困笼中

夕阳西下,鸟雀归巢。

柳逸玄在几个金兵的催促下,将手里的十几张榜文终于张贴完了。这一天他的确过的很累,早上进城被完颜郡主抓住,中午又被威逼利诱,下午还要为金国人做苦工。还好一切都还顺利,至少他的身份还没被金国人怀疑。

在完颜兄妹眼里,柳逸玄只是一个落魄的宋国书生,为了保命,不得已在为金国人效力,而柳逸玄自然心里明白,自己潜入濮阳城的目的就是协助大宋的军队,尽早的将濮阳城拿下。

柳逸玄和小六子拿着手里的告示贴完城南贴城西,贴完城北贴城东。总算在天黑之前完成了任务。

在整个贴告示的过程中,柳逸玄等于将城中的街道走了个遍,对城里的城防布局也摸查了一遍,他除了四处散布宋军攻城的流言之外,还特意留心了城中重yào

的军事目标。

柳逸玄在东门口贴完告示,就觉得东门内的城防布局与其他三门有很大不同,其他三座城门,进来大门之后便是城防营的营寨,金兵的行军帐篷就搭建在城墙根下。而东门内却不看见有士兵居住的营寨,反而见到一座由高墙围绕的大宅院。

大宅院三面高墙,只在正对着城门口的地方开了一个大门,大门口站着数十个站哨的士兵。

“咦?这个院子里是干什么的?怎么这么多人看守!”柳逸玄心里纳闷起来,本想走近大门口去瞧个究竟,却被身后的一名金兵小校叫住。

“哎哎哎,你看什么呢!赶紧跟我们回府衙,我们还等着跟郡主交差呢!快走!”

“好好好,那个…几位军爷,那个大院子是什么地方,怎么修了这么高的墙?”柳逸玄企图从这个金兵小校口中问出点什么。

谁知这名小校对他根本就不待见,厉声训道:“你打听这么多干什么!干好你的活,不该问的别问!”

柳逸玄知dào

从他们嘴里怕是问不到什么了,也只好作罢,提着手里的铜锣和浆糊,往濮阳府衙走去。

进了府衙,金兵带着柳逸玄二人去到完颜雪儿那交差。完颜雪儿问道:“怎么样?榜文都张贴完了吗?”

金兵小校答道:“回郡主的话,经过属下们的一番努力,二十张榜文全部张贴完毕,城门口和城里比较大的街道,小的们都给贴好了,您就放下吧!”

完颜雪儿满yì

的点了点头,说道:“辛苦你们了!”又问道:“对了,这个白脸秀才有没有不老实啊?”

那位小校看了一眼柳逸玄,对完颜雪儿回道:“这个小秀才…还算比较老实,每次贴完榜文,他都跟围观的百姓们朗读一遍,还跟这些宋人解释一番。”

完颜雪儿斜着眼睛瞅了柳逸玄一眼,“哦,这就好!行了,你们几个先回去吧!”

柳逸玄一听能回去了,立马松了口气,心里念道:“妈的,可算能出去了,这婆娘实在是难对付,我还有正事等着要做呢!”

正当柳逸玄转身要离去之时,却听到完颜雪儿在背后唤道:“小秀才,你不许走!”

柳逸玄回身不耐烦地问道:“姑奶奶,还有什么事啊,我这都被你折磨了一天了,您就饶了我吧!”

完颜雪儿见他终于肯向自己求饶,心里暗自窃喜,脸上露出一个浅浅坏笑,说道:“怎么了小秀才?你不是挺有骨气吗,这会子怎么开始求我了,你让姑奶奶饶你,姑奶奶偏不饶!哼!”

柳逸玄一时无奈,不知这郡主又耍什么心思,只得求道:“好了好了,郡主大人,算我服你了,您就让我回去吧,我这都出来一天了,家里人都着急了!”

“家里人?你家里还有什么人?你不会是……已经成亲了吧?”完颜雪儿急切的问道。

“对啊,我已经成亲了,家里有妻子在等我,您就让我回去吧!”柳逸玄故yì

说了谎,想让这郡主不要再纠缠自己。

“什么?你已经成亲了!那你家在哪儿住?我要派人去把你的家人抓来!”完颜雪儿听到柳逸玄早已是有妇之夫,立马恼羞成怒。

“你好没道理!为何要抓我的家人?郡主大人,我已经为你们写好了榜文,你也应该信守你的承诺,放我回去才是!好了,我不跟你说了,我们先回去了!”说着就要转身往府门口跑去。

“你给我站住!来人,把他们拦住!”完颜雪儿对着门口的士兵喊了一声,几个士兵应声冲了上来,拔出弯刀拦住去路。

柳逸玄没了办法,只好一步步退回原处。完颜雪儿冷笑道:“你跑啊,你还想往哪跑!实话告sù

你,姑奶奶杀你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你可别惹恼了我!”

柳逸玄把脑袋一扬,大义凛然的说道:“你杀了我吧,反正落在你手里,算我倒了八辈子霉!我今天也不打算活了!”

完颜雪儿哪里舍得杀他,见他一副不屈不挠的样子,也没了办法。“你!…好,姑奶奶我不杀你,我留着你还有用呢,等打退了宋军,我再跟你好好算账!”

柳逸玄见这郡主一时下不去手,便对她笑道:“既然郡主舍不得杀我,那就把我放了吧,我也好早点回去!”

“不行,你不能回去!我正打算回禀我哥哥,让他封你做个主簿、师爷什么的呢!你怎么能回去呢?”完颜雪儿说道。

“这个…多谢郡主抬爱,小生只是个落第的秀才,并无什么大的才学,不敢当此大任,郡主还是另择贤良吧!”柳逸玄推辞道。

“那怎么行呢?我们找了几天,才抓住你这么个会写汉文的书生,不能让你跑了,来人呐,把他们带到里面的文房,好好kàn

着他们,我去跟我哥哥回禀一下!”完颜雪儿哪里管柳逸玄的推辞,只得一味的留他在府衙做官。

“哎,郡主大人,我不想当什么主簿师爷啊,你听我说啊……”几个金兵听到郡主的命令,拖着柳逸玄就往东边那间文房里拉拽,任凭柳逸玄怎么呼喊,这郡主也不会改变主意了。

柳逸玄和小六子又被带回了这间文房,中午起草榜文时砚台里的墨水都还没有干,柳逸玄坐在一把太师椅上愁眉不展。

“妈的,这可怎么是好,这郡主抓着我不放,我们还怎么去给宗泽老将军送信啊!”

小六子见柳逸玄一脸无奈,只得劝道:“柳公子不要担心,宗泽老将军和王公子他们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柳逸玄道:“六子,我不是在担心我们的安危,我是担心我们被困在这里,根本对大军攻城起不到任何作用!先前我可是跟王公子说,是来城中打探消息的,这回好了,被金人抓起来当了俘虏,要是传出去,咱们以后还怎么在勇字营里混啊!”

六子道:“可是现在外面有这么多人看着,我们也逃不出去啊,这可怎么办!”

柳逸玄一时也没有了主意,自己羊入虎口,要想再逃出去,谈何容易?毕竟他能否脱离虎口,且待后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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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兵围濮阳

正当柳逸玄主仆二人在文房里一筹莫展的时候,却看见完颜雪儿笑呵呵的走了进来。

“柳大郎,我已经禀告了我的哥哥,让他给你个官做,他已经让你做了我们府衙的书掾,专门帮我们写写画画,以后这间文房就是你办公的地方!”

“书掾?不是让我做主簿吗?怎么又成了书掾?”柳逸玄觉得县衙里的书掾顶多是个九品,虽然他不打算给他们当官,但这品级也太低了点。

“怎么?你嫌官小?我哥哥跟我说,主簿是管户籍钱粮的,不能交给你们宋人,只让能你做个书掾了!”完颜雪儿说道。

柳逸玄冷哼一声,没把这个官当回事儿。在他脑子里,依然盘算着怎么能尽快出去。

完颜雪儿宣bù

完了消息,便离开了这文房,柳逸玄被软禁在这狭小的屋子里自然觉得无聊,劳累了一天,小六子早已在墙角的床上睡着了,而柳逸玄却不能安心入睡。他随意翻动着文案上的卷宗和典籍,打算打发这无聊的时光,忽然一张破旧的地图吸引了柳逸玄的目光,那幅地图上赫然写着“濮阳城防图”五个大字,而地图的绘制时间是“宣和二年”。

“宣和二年?现在是靖康元年,这幅地图绘制还不到六年,看来是驻守濮阳的宋军当时逃跑的太仓促,连这么重yào

的地图都没能带走!唉,这群无能之辈!”

柳逸玄仔细看了看图上的各类城防标志,跟今天在城里观察到的几乎没多少变化,各条主要街道也没有改变,这让柳逸玄喜出望外。

“这可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我正想绘制一幅城防图送出城去呢,这里就有一份现成的,真是天助我也!哈哈!”

柳逸玄忽然想起白天在东门处看到的那座戒备森严的大院,不知那院子是做什么用途的,他连忙在地图上找到相应的位置,却见地图上标着“粮仓”、“草料库”几个字样。

“哦,我说呢,怪不得戒备如此森严?原来是粮草重地!看来金兵在此地早已囤积好了粮草,若他们闭门死守,恐怕我大宋的军队一时也难以攻破,这可不行,这可不行呐!”

柳逸玄看着这张城防图若有所思,然而没过一会儿,就看他眉毛上扬,表情一下子轻松了起来,显然,他已经有了破敌之计!

…………

柳逸玄躺在文房里的这张木床上睡着了,可还没等到天色大亮,就被院子里的喧闹声吵醒了。

“柳公子快醒醒,外面不知发生什么事了,这些金兵都慌慌张张的,难道是我们的军队打过来了!”小六子早已被喧哗声吵醒,他趴在窗户上往外去瞧,见府衙大院内人来人往,金兵各个神情紧张,许多将领进进出出,二门口传令的士兵络绎不绝。

“哎呀,嚷嚷什么呀,再睡会儿吧!”柳逸玄昨夜睡得较晚,因此睡意正浓。

“公子,快别睡了,你看,那个郡主好像过来了!”小六子远远的看到完颜雪儿一身戎装,手里还拿着皮鞭,正气势汹汹的往这边赶来。

“咣当!”一声,房门被完颜雪儿一脚踹开。完颜雪儿见柳逸玄还在床上呼呼大睡,立马一鞭子抽了过去,幸亏柳逸玄提前心里有准bèi

,在床上把身子一侧,躲过了那条皮鞭,那皮鞭抽在床板上,“啪”的一声。

“你干什么啊你?!”柳逸玄急忙从床上跳了起来,厉声吼道。

完颜雪儿竖起两道弯眉,厉声喝道:“你看都什么时候了,还在睡觉!赶紧穿好衣服,跟我去城门楼!”

“去城门楼干什么?我还没吃早饭呢!”柳逸玄回道。

“吃早饭?你还有心思吃早饭?现在宋军都已包围濮阳城了,哪还有人给你做早饭,赶紧穿好衣服,跟我去城楼上守城!”完颜雪儿吼道。

“什么?你说什么?宋军已经…包围濮阳城了?这么快啊!”柳逸玄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宗泽前天夜里才渡过的黄河,今天就兵临城下了,这确实是速度惊人。

“这还有假!你既然已做了我们军中的书掾,理应随军去守城,赶紧起来,如果城池被宋军攻破,像你这种卖主求荣的叛贼,他们肯定饶不了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跟我来!”

柳逸玄听到宋军已经到来,心里别提有多兴奋了,急忙拿起衣服穿上,嘴里还不停地答yīng

着,“好嘞,好嘞,我这就来!”

柳逸玄穿戴齐整,跟随着完颜雪儿直奔南门而去。完颜雪儿骑着一匹白色骏马,柳逸玄只好在后面跑步跟着,还好城门口离府衙不是太远,柳逸玄只当是做了一回晨练了。

柳逸玄跟着完颜雪儿登上城楼,见完颜洪正在城楼上跟手下将领们分配守城任务。

“列位将军,宋军来势汹汹,我们切不可轻易出城,任凭宋军如何挑衅,都不要出城迎战,我已派人去磁州、邯郸求救,只要我们坚守不出,宋军必定无计可施,等我们的援军一到,我们再从城内杀出,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众位将领领了命令各自散去,完颜雪儿走上前去问道:“哥哥,宋军这次有多少人马,为何敢攻打我濮阳?”

完颜洪道:“据我们的探马来报,宋军这次人马大约五万,东、南、西、北四门皆有宋军围困,看来此次宋军是有备而来,前日我们的草料场被烧以及船只被盗,都是宋军所为!”

“哼!这些可恶的宋人,真是自不量力,我们不去找他们,他们竟送上门来了!”完颜雪儿恶狠狠的说道。

“小妹切不可轻敌,你来看宋军的营寨,虽驻扎在一里之外,但却是杀气漫天,各寨布局严密,各寨之间皆可相互照应,这种排兵布阵的手段,绝非一般的统帅所能有!如果我们贸然出城劫营,恐怕要吃大亏!”完颜洪也是随父征战多年,毕竟经验丰富,他指着远处宋军的营寨,跟他妹妹仔细讲解。

“你这也太牛.逼了吧,还能看出杀气漫天?我怎么看不出来啊?那些都是飞起来的尘土好不好,哪里来的杀气!”柳逸玄伸着脖子往宋军营寨里去瞧,却没看出什么门道来,只得自言自语的嘲讽几句。

正说话间,忽闻哨兵来报:“报gào

将军,宋军大营里冲出一支军马,正向我城下杀来!”

完颜洪道:“传我军令,准bèi

御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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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城头打赌

柳逸玄与完颜兄妹站在濮阳城头之上,远远望着南面宋军大营里辕门大开,呼拉拉冲出一支军马。

完颜洪与完颜雪儿仔细观察着这支队伍的动向,初步判断,宋军的这支人马不过三千余众。宋军气冲冲喊杀过来,黑压压满山遍野,在离护城河百步之处摆开阵势。宋军排列齐整,将士们摇旗呐喊,显然这是要来叫阵。

柳逸玄定睛往宋军阵前去看,只见门旗开处,走出几名宋军的将领,为首的乃是宗泽帐下开路先锋呼延庆,左右各有一名将领跟随,乃是袁教头和王子纯。

“原来是这三个家伙,不知他们今天过来要干什么?这完颜洪知dào

自己兵力不足,肯定会闭门死守,金兵凭借这城墙之险,我军攻城又谈何容易?如果宗泽老将军下令强攻,必定会是一场硬仗,即便拿下濮阳城也会损兵折将,看来这濮阳城只能智取,不能强攻!”

正在沉思之际,却见城下呼延庆出列叫阵。这呼延庆生得面目狰狞,一脸络腮胡须如猛兽一般,胯下骑一匹疾风黄骠马,手持一把九节钢鞭,恶狠狠前来叫阵。

“楼上的金狗们听着!爷爷乃是大宋宗泽元帅帐下的征讨先锋,今日到这城墙下叫阵,听说你们金人马上功夫不错,有哪个不怕死的敢下来与爷爷比试一番?啊?”

金国众将领见呼延庆在楼下挑zhàn

,各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完颜雪儿听见呼延庆的话,更是怒气难遏,转身对完颜洪说道:“哥哥,这厮也忒无礼,让小妹下去取他狗头上来!”

“不可,妹妹不要被这厮瞒骗了!这伙宋军前来,无非是打探我们的虚实,只要我们闭门不出,他们自然没有办法。”完颜洪道。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的,听为兄的话,莫要中了宋人的奸计!”

完颜雪儿见他兄长不许她出城迎战,也只好熄了胸中怒火。这呼延庆见喊了几声没人搭理,继xù

高声骂道:

“楼上的一群缩头乌龟,敢不敢下来与爷爷比试一番!爷爷手里的这杆钢鞭,专打你们这些胆小怕死的鼠辈!

喂!城上的都是哑巴吗?怎么都不敢说话啊,是不是见了自己的祖宗,都吓傻了呀?哈哈哈…”

呼延庆骂的起兴,在马上哈哈大笑,身后的士兵们也跟着大笑。金国将士见宋军如此辱骂,早已怒火中烧。完颜洪帐下的一位小将前来说道:“将军,宋军如此辱骂,我军若不回应,恐有伤士气,不如派小将出城与他比试一番,若斩了这厮,也可扬我军威,不然,这伙宋军岂不要小瞧我们?”

完颜雪儿也在旁边说道:“是啊,哥哥,我军将士都在听着这伙宋军的谩骂,若不还以颜色,岂不让宋军笑话?”

完颜洪说道:“众位将军有所不知,这宋营里也不尽是些酒囊饭袋,前日辽王兵围汴梁,先锋官金**前去叫阵,就被宋军的几位年轻将领刺死在马下。如今宋军的统帅乃是宗泽,这老匹夫久经沙场,善于排兵布阵,此番前来叫阵必有目的,我们若出城迎战,万一中了他们的奸计,岂不是坏了大事!”

众将领听了这话,也觉得有几分道理,只有柳逸玄在旁边冷笑了一声。长叹道:“哎呀,真是可笑啊!”

完颜洪转身问道:“你笑什么?”

柳逸玄故yì

嘲讽道:“想不到这堂堂金国小郡王,也这般胆小怕事,畏首畏尾!”

“住口!我们将军们在商议大事,岂容你在一旁插嘴!”完颜洪帐下的那位小将立马厉声喝斥。

柳逸玄笑道:“各位将军莫要动怒,并非是在下无礼,这门外的宋军不过两三千人,就已经让各位顾虑重重疑神疑鬼,若是宗泽亲自率大军来攻城,金国将士岂不要吓破肝胆了?!”

完颜雪儿见柳逸玄不知轻重,竟敢妄谈军情,连忙在一旁扯住他的袖子,喝道:“小秀才,你一个书生,懂什么军情大事?我哥哥所言,自有他的道理,不需yào

你在一旁胡说八道!”又转身对完颜洪说道:“哥哥,不要跟他计较,他只是一个书呆子罢了!”

完颜洪看在他妹妹的面上,没有跟柳逸玄一般见识。却不知柳逸玄并没有就此打住,他继xù

微微笑道:“小生的确是个读书之人,但也没有被这几千人马吓住!各位将军虽是久经沙场,但此时在宋军眼里,也不过是些胆小如鼠的懦夫而已!不是小生夸口,就宋军这点人马,我谈笑间便可退去!”

柳逸玄此言一出,完颜兄妹及帐下诸将都以为他是个疯子,竟然不知天高地厚,在此胡言乱语。

完颜雪儿问道:“小秀才,你是不是没有睡醒啊?若再胡言乱语,小心我要了你的小命!”

柳逸玄笑道:“郡主不要生气,小生虽然是一介书生,但也是个宋人,对宋军将领们心思自然比你们了解。宋军屡吃败仗,早已对金人忌惮,此番发兵至此,也未必是来打仗,很可能奉命而来,给皇帝装装样子罢了!

小生愿修书一封,交给宋军主帅,劝他罢兵回朝,或者去攻打别的地方,不要再攻打我们濮阳便是!”

“修书一封?就算你是个宋人,那宋军将领岂能就轻信了你的话?小小书生,不要在此信口胡言,赶紧退下!”完颜雪儿对他所说的话,丝毫不敢兴趣。

柳逸玄道:“书生怎么了?书生就不能打仗吗?昔日汉高祖入关,帐下谋士郦生凭借三寸不烂之舌,说降武关守将,这才让刘邦不费一兵一卒顺利入关!三国时期,诸葛孔明只身过江,在东吴舌战群儒、智激周瑜,才有了后来的赤壁大胜!这郦生、孔明哪个不是一介书生?”

“好大的口气!你有何德何能,敢拿郦生、孔明自比?”完颜洪虽是金国贵胄,但也读过史书,知dào

这些典故,今日见柳逸玄出言狂妄,倒对他刮目相看。

柳逸玄笑道:“小生虽无郦生、孔明之大才,但却有把握退去这城外之兵!将军可否敢与小生赌上一局,我若出城,必让这伙宋军撤tuì

!”

完颜洪见他要与自己打赌,便又对他另眼相看,说道:“你拿什么与我赌?”

“拿我这条贱命!如果我退敌不成,任由将军处置,要杀要剐,我绝无二话!”柳逸玄毅然说道。

“好!倒像是一条汉子,本将军就与你赌上一把,你若能退去这伙宋军,你要什么赏赐,本将军都会答yīng

你!”

“一言为定!取笔墨来,我要修书一封!”柳逸玄自信满满,真要修书一封给宗泽。

柳逸玄提笔在手,心里笑道:“小郡王,这赌你可是输定了,我要是赢了,非把你这妹妹娶回家做小老婆不可,哼哼哼……”毕竟柳逸玄能否称心如意,宋国军队能否顺利攻取濮阳,后文即将揭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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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智取濮阳(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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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逸玄取来纸笔,打算修书一封,让这城外宋军乖乖退去。完颜兄妹及守城诸将,皆不知柳逸玄有何能耐,竟敢夸口,用一封书信让敌国罢兵。

众人纷纷围拢了上来,见柳逸玄沉思片刻,提笔在纸上书写起来。须臾写罢,柳逸玄将墨迹用嘴吹干,然后将书信递与完颜兄妹,笑道:“二位,你看我这恐xià

信写的怎么样?宋军若是见了我这封信,一定会乖乖退兵的!”

这完颜兄妹对柳逸玄半信半疑,连忙接过来书信瞧看。原来柳逸玄在纸上写了一首诗,完颜洪接过书信,轻声读道:

“金主鸿德高胜天,夜思皇恩久未眠。

东市屯兵千百寨,门前粮草积若山。

火借疾风烧汉土,起兵拔寨灭中原。

城墙自是坚如铁,破尔只在谈笑间!”

兄妹二人看完书信,面面相觑,不知柳逸玄是何用意。完颜雪儿问道:“哎,小秀才,你这书信里说的什么呀,凭什么说宋军看了就会撤军啊?”

柳逸玄笑道:“郡主大人,这你都看不懂,看来还得好好学习一下我们中原的文化!我在信中说,金国皇帝皇恩浩荡,濮阳城内兵强马壮,粮草丰足,我们正要起兵攻打中原,打败他们也只在谈笑之间而已!”

完颜雪儿听了之后才明白信中的意思,原来柳逸玄是在信中自我吹嘘一番,想借此来把宋军吓跑。“这真是可笑,你在信里面吹个牛皮。那些宋军就会被你吓住?你当他们都是三岁小孩吗?”

柳逸玄笑道:“能不能吓跑他们,这是我的事情。刚才小王爷已经给我打了赌,我自然有把握退兵。”又对完颜洪说道:“小王爷。就请下令开城门吧,我要出城把这封书信交给城下的宋军将领。”

完颜洪虽然对柳逸玄的说法持有怀疑,但此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如果让柳逸玄作为使者,跟城外的宋军纠缠一番,倒也可拖延一下时日,自己已向磁州、邯郸发去求救信,只要能拖延个一两日,等援军一到。便可出城破敌。今日正好借助这个小秀才,假装与宋国人马谈判,实则是暗地拖延,等待援军的到来。

“好吧,本将军就信你一回!给他牵一匹马,再派三百弓弩手相随,让他给宋军送信去!”完颜洪说道。

“好嘞,那就谢过将军了!”柳逸玄见完颜洪答yīng

了自己的要求,也好实施自己心中的破敌计划。不觉喜形于色。那门外的宋军,都是自己的好友,出去送信,自然不会有什么危险。只要别演得太烂,估计这些金人是看不出什么破绽的。

正当柳逸玄转身离开之时,却听得完颜雪儿对他兄长说道:“哥哥。让我随柳大郎一同出城吧!”

完颜洪不解,问道:“小妹为何也要出城?”

完颜雪儿道:“这柳大郎乃是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小妹与他同行。也可对他保护,再说了……”完颜雪儿有意放低了声调,在他哥哥耳边喃喃说道:“再说,他到底还是个宋人,若他借机出城,在宋军阵前背叛了我们,那岂不是对我们不利?有小妹跟随他,他若临阵变节,小妹便一箭将他射死!”

完颜洪觉得自己妹妹言之有理,便同意了雪儿的请求,说道:“那为兄再派五百弓弩手想随,妹妹可要多加小心,切不可与那宋将交战!”

柳逸玄见完颜雪儿跟随,自然不愿意,连忙推谢道:“不用郡主大人想随,小生自会小心的,真的不用!”

“哪来的这么多废话,快随我出城!若你不能退去这伙宋军,回来再跟你算账!”说着就拉扯着柳逸玄走下城楼。

完颜雪儿披挂齐整,让人牵来自己的那匹玉狮子白马,又让人给柳逸玄备好马匹,点齐八百弓弩手,又带了手下两百步兵,让人放下吊桥,从城门内冲杀出来。

门外的呼延庆骂了半天,早已口干舌燥,见城门打开,杀出一支人马,立即兴奋了起来。“奶奶的,终于有人敢出来了!”

呼延庆、袁孟奇、王子纯三人立在马上远远观望,却见城里杀出一员女将,只见那女将生得是:柳眉杏眼,玉雪肌肤;身披红色战袍,头戴紫缨金冠;上身一套锁子连环甲,脚下一双锦缎麂皮靴,手里两把钢刀冷光四射,胯下一匹白马呼啸奔腾,真真是:娇娥亦作英雄汉,巾帼岂肯让须眉!

宋军将士见城门里冲出人马,立即摆好阵型,打算与这女将比试一番。完颜雪儿带队至宋军阵前百步之遥,将弓弩手一字排开,也列好阵势相对。正当完颜雪儿列好阵势,柳逸玄才拍马赶到阵前,原来完颜雪儿的坐骑善于奔跑,再加上金兵气势汹汹的杀出,自己在后面没有追赶的上。

柳逸玄从阵中走到阵前,却让王子纯一眼认了出来,他忙对身边的袁教头和呼延庆说道:“快看,那不是柳公子吗?”

袁教头定睛一瞧,果然是柳逸玄,便说道:“没错,是他,他怎么会跟金国的女将在一起?”

呼延庆也认出柳逸玄来,见他在马上与那金国女将在交谈,便说道:“坏了,这柳家公子一定是投靠了这些金人,今天是出来与我们对阵来了!”

王子纯道:“怎么可能?柳大哥向来对大宋忠心不二,怎么会投降金人呢,依我看,他是潜入了金人内部,假装为金人卖命而已。”

呼延庆道:“这可不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他进入濮阳城这才几天?若不是投靠了金人,金人怎么肯让他出来对阵!”

王子纯道:“你!…我与柳大哥本是从小玩到大的兄弟,他绝对不是那种人!”

袁教头见二人争吵。连忙劝道:“好了好了,你们两个不要争吵。还不知来人是何用意呢,待我问他一问!”便出马至阵前问话:“来将是何人?”

完颜雪儿本想出马答话。却让柳逸玄拉住,对她说道:“郡主大人,还是让我来回话吧!”便出马对袁教头说道:“我乃是金国涿州小郡王帐下的小书吏,手里有书信一封,要献与你家元帅,并无其他来意,你们快派人过来取吧!”

呼延庆三人听了柳逸玄的话互相看了看,不知他是何意。呼延庆对王子纯问道:“他刚才说什么?有一封书信要交与宗帅,他这是什么意思?王公子。你们之前有没有什么暗语啊?”

王子纯道:“暗语?没什么暗语啊?那日我们偷走敌船,柳大哥便于我在岸边分别,他说他要先去濮阳城里打探军情,想必是打探到了什么消息,写在了书信里,快让人去取来便是!”

呼延庆说道:“没这么简单吧,那金国人又不是傻子,会让他把军情写在书信里?估计这是金国人使得什么花招!”

王子纯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呼延庆挠了挠胡子,眼珠一转。对金国阵营喊道:“既然你们要送信,就自己送过来吧,对,就让那个什么小书吏亲自送过来!其他人送的。我们一律不收!”

王子纯不解,问道:“将军这是何意?”

呼延庆笑道:“把那柳公子骗到阵前,我们问个清楚不就完了。省的咱们瞎琢磨不是?”

柳逸玄一听呼延庆让自己去送信,便知dào

他们的心思。便回身对完颜雪儿说道:“郡主,他们让我亲自把信送过去。那我就送过去了…”说着就要拍马出阵。

“不行!你不能去送信,这伙宋军见你是宋人的叛徒,一定不会饶了你的,他们几个在那里嘀咕了半天,一定是有什么阴谋!”完颜雪儿拦住柳逸玄说道。

“能有什么阴谋啊?你别多想了!”柳逸玄说道。

这完颜雪儿哪里肯放心让柳逸玄去送信,自己虽然与这白脸小秀才相处时间不长,但心里或多或少对他也有几分喜爱,至少不愿意让他白白去送死,说什么也不会让柳逸玄亲自往敌人那边送信的。于是对柳逸玄说道:“你把信拿过来,我把它绑在箭上,射将过去便是!”

“这…这能行吗?人家是让我亲自送去的…”

“怎么不行?不就一封信吗,哪来这么多麻烦!”说着就把柳逸玄手里的信件抢了过去,转身向弓弩手要来弓箭,把信件用麻绳绑在箭炳之上,然后于马上拈弓搭箭,只听“嗖”的一声,那支箭便直飞向宋军阵营。

呼延庆三人见对面有人射箭,连忙侧身要去躲闪,几个手拿盾牌的兵士急忙上来挡住。其实这支箭只用了完颜雪儿五分力qì

,飞到宋军阵前早已是“强弩之末”,在离阵前五六步的地方落地。

呼延庆让人取回箭矢,解开麻绳,把信件取出。却听柳逸玄在对面喊道:“三位将军,请将书信交与你家元帅,并且告sù

你家元帅,濮阳城固若金汤,想攻打下来简直是痴心妄想,劝他早日罢兵,免得兵戎相见,害了帐下将士们的性命!你们都快回去吧!”

三人听了柳逸玄的叫喊,只得面面相觑。“王公子,你这结义大哥,他葫芦里买的什么药啊,还让我们罢兵回去?怎么着?这濮阳城就不打了吗?那咱岂不是白来一趟?”

王子纯道:“我也不知dào

啊,柳大哥让我们把信交给元帅,那就派人把信送到大营里去吧,一切由元帅定夺!”

呼延庆一时也没有办法,只得唤来传令兵,让他把这封信快马送到大营,交给宗泽元帅。

完颜雪儿见宋军得了信件,丝毫没有退兵的动向,早已对柳逸玄不抱希望,说道:“小秀才,我说你这招不灵吧,你还不信!你想用一封书信就吓退宋军,你也太小瞧他们了!你还跟我哥哥打赌,看你这回怎么收场,要是我哥哥砍你的人头,姑奶奶我可不帮你!”

柳逸玄听了这话,心里也有些担忧,万一宗泽真的不能看出自己的用意,那岂不是要演砸了?我被他们兄妹奚落一顿事小,若宋军真要强攻濮阳,自己岂不是前功尽弃了?想到这里,他心里却是有些后怕,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

完颜雪儿一看柳逸玄吓得变了脸色,连忙笑道:“好啦好啦,瞧你吓得那样!我刚才是跟你说着玩的,我哥哥真要是砍你的头,我肯定会替你说情的,你别害pà

了!我不会就让你这么容易死掉的,放心吧!”

正当二人交谈之际,却听到对面宋军营寨金钟响起,传令兵快马来到阵前,对呼延庆回道:“元帅有令,鸣金收兵!”

宋军得了命令,呼拉拉撤兵回营,金兵将士见宋军撤tuì

,各个欢呼雀跃,兴奋不已。毕竟宗泽老将军为何下令撤兵?宋军又能否顺利攻取濮阳?尽在后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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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智取濮阳(二)

柳逸玄见对面的宋军撤tuì

,便料定宗泽老将军已看出那封书信里的含义,心里也暗自欣喜。

这完颜雪儿见宋军撤离,更是一脸的吃惊,心里百思不得其解,只当是宋军软弱无能,风声鹤唳,竟被一纸恐xià

信给吓退了。

二人收拾兵马回到城内,完颜洪连忙过来对柳逸玄深施一礼,说道:“前日不识公子大才,多有冒犯,还望公子海涵!”

柳逸玄见完颜洪忽然以礼相待,一时却感到不适应,因为他毕竟是敌国的将领,是与大宋势不两立的敌人。不过,身为一名间谍,柳逸玄却必须伪装好自己的身份,他连忙回礼笑道:“小王爷客气了,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看来柳公子果然是宋人中的奇才,只是那宋王昏庸,不能任用公子这样的少年英才,只要柳公子能继xù

为我大金国效力,等我父王回来,我定会向他禀报,为你加官封赏!”完颜洪一见这柳逸玄能用一纸书信退去敌兵,也把他当成了郦生、孔明那样的谋士了,想把他收拢过来,为自己所用。

柳逸玄自然知dào

这完颜洪的用意,不过他可不会轻易就当了汉奸,只得笑道:“那就多谢将军了,能为将军效力,小生也是求之不得!”

完颜洪想起方才在城楼上打赌之事,这回看来是自己输了,便问道:“方才我与柳公子在城楼上打赌,我曾言道,若是我输了。你可以向我提出任何的要求,只要我能做主。我便赏赐与你!柳公子,不知你想要什么赏赐?”

柳逸玄与完颜洪打赌。完全是在用激将法,他怕完颜洪死守城池,自己无法与城外的宋军联系,所以才冒险一赌,这回自己赢了,他却没想好自己要什么赏赐。不过,他见完颜洪这人倒是说话算话,也是个正人君子,只可惜他是敌国的将领。

柳逸玄不知开口要什么好。只把眼睛盯住完颜雪儿,这完颜雪儿见柳逸玄瞄上了自己,连忙羞红了脸,只把头轻轻低下。

“你妹妹……”柳逸玄轻声说道,不过刚一开口,就又犹豫了起来。

完颜洪一听柳逸玄要打他妹妹的注意,立马眉头皱了起来,他虽然觉得这个宋国书生有些才能,但还远远不够做他妹夫的资格。再说,在这些女真族的眼里,汉人是懦弱的种族,是不能够与之结姻的。

“怎么?你想打我妹妹的注意?”完颜洪眼睛一瞪。显然不是什么好脸色。

柳逸玄见势不妙,立马改了口,说道:“不是不是。我哪敢啊,我是说。你妹妹…一直把我们主仆二人关在府衙的书房里,这让我们很不方便。我想请求将军,能不能放了我们?”

“噢,原来是这个事,好说好说,既然你已经做了我们的书吏,也是府衙的官员了,自然不会再关押你们!”完颜洪又转身对完颜雪儿说道:“小妹,既然这柳公子立下大功,你就不要再派人看押他们了!”

完颜雪儿道:“那好吧,不过,他们可不能住的太远,得随叫随到才行!”

“好,那就安排他们在府衙东面的驿馆里居住吧!”完颜洪道。

“为什么是驿馆啊?我们想自己找地方住!”柳逸玄知dào

他们对自己不放心,怕他们暗中监视自己的行踪,那样的话,对他接下来的计划会多有不便。

“那怎么能行呢?现在宋军正在围城,我们正需yào

你这样的人,来充当使者,好与宋军联络,你若跑远了,或是躲起来,我们去哪再找你这样的人?”完颜雪儿说道。

柳逸玄一时无奈,只好答yīng

了他们的要求。“那好吧,驿馆就驿馆吧,总比那间又黑又小的文房要强!”

……

不说柳逸玄在城中如何与敌人周旋,单说宗泽下令撤军之事。

呼延庆、袁孟奇、王子纯三人本是奉宗泽之命去城下叫阵,本打算与阵前斩杀一两员敌将,灭一灭金人的威风,谁知柳逸玄在阵前唱了这么一出,三人无功而返,郁闷而回。

呼延灼进帐来问宗泽:“元帅,我们正在城下骂阵,为何鸣金收兵啊?”

宗泽见三位将领回来,便取出柳逸玄的那封书信说道:“这是柳公子送来的书信,你们看了,自然就会明白。”

三人把书信接过来看了一遍,信中写道:

“金主鸿德高胜天,夜思皇恩久未眠。

东市屯兵千百寨,门前粮草积若山。

火借疾风烧汉土,起兵拔寨灭中原。

城墙自是坚如铁,破尔只在谈笑间!”

王子纯阅罢,这才明白柳逸玄的意图,然后会心一笑,说道:“哦,原来如此,柳大哥果然机智,竟用这种方式与我们送来情报,真是令人佩服!”

只是这呼延庆武夫出身,并没有看出信中暗含的信息,一见王子纯说了这话,更觉得云山雾绕,急忙问道:“王公子啊,你这结义大哥在信里说了些什么,我怎么看着,都是在给金人拍马屁啊!”

众人见呼延庆不解其意,纷纷笑他。这呼延庆一见大伙笑话自己,抓耳挠腮的说道:“你们都是上过太学的人,何故笑话俺这个粗人?这信上写了首溜须拍马的诗,哪里有什么情报啊!”

王子纯忙上前指给他道:“呼延将军,你再仔细去看,柳公子这首诗是一首‘藏头诗’!”

“藏头诗?”呼延庆又把那首诗的每句首字看了一下,果然是一首藏头诗,连起来读便是:“金(今)夜东门,火起城破!”

“哦,原来是这个意思,咳,你们这些读书人,竟会玩这些花样!”呼延庆笑道。

宗泽道:“柳公子前番夜盗敌船,今日又舍命潜入敌营,果然是智勇双全,我大宋能有这样的少年才俊,也是社稷之幸!这类藏头诗虽然是我们中原文人常玩的文字游戏,但金人却未见得能够识破,柳公子巧借送信之名,劝我军莫要强行攻城,足见其良苦用心。

诸位来看,柳公子信中所言,‘今夜东门,火起城破’,可见今夜他要在城中纵火,他是想让我们趁着城内火起之时,连夜攻打东门!”

众人这才明白柳逸玄这封信的真zhèng

含义,都纷纷暗自佩服他的机智与才能。

“哦,原来是这个意思,这柳公子不愧是相国之后,果然敢想敢做!”连一向对柳逸玄持有偏见的汝南节度使马梦龙,也在一旁暗暗赞叹。

正当众位将领纷纷赞叹之时,却见宗泽起身说道:“众将听令!从即刻起,各寨严守寨门,不得私自出战,待天黑之后,各位将军可率领本部人马暗自向东门集合。一更造饭,二更起兵,待见城东火起,便四面杀出,直下濮阳!”

“得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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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智取濮阳(三)

看似一无用处的柳逸玄,竟然能用一封书信让宋国撤军,这让驻守濮阳的金国将领们对这位宋朝小书生刮目相看,柳逸玄也终于不再是完颜雪儿抓来的犯人,而成为了她的客人。

按照完颜洪的命令,完颜雪儿要将柳逸玄和小六子安排在府衙东边的驿馆,这驿馆原本是一家规模较大的客栈,濮阳城破之后,金人为了安排前来联络的各方使者,将这家客栈临时改造了成了一家驿馆。

驿馆的掌柜和伙计仍然是都是宋国人,只是这驿馆门口常有几名金国士兵在把守,驿馆里住着的也多是金国的客商和使臣。

完颜雪儿带领着柳逸玄和小六来到驿馆门口,驿馆的掌柜连忙出来迎候。掌柜的是一位五十出头的本地人,个头不高,生得是又肥又黑,嘴上留着两撇小胡子,笑起来是一脸的谄媚。

“哎呦,郡主殿下,你来小店有何吩咐?”

完颜雪儿进了店门,看了看空荡荡的大厅,对店掌柜说道:“这两位是我们的客人,你给他们收拾两间上好的客房。”

“好的好的,小人这就去办!”说着就叫了店里的伙计,吩咐道:“去收拾两间上等的客房,给这两位客人住!”伙计们听了吩咐,连忙去楼上收拾房间。掌柜的又问道:“除了客房,郡主殿下还有什么吩咐?”

完颜雪儿道:“这两位客人会在这里住上一段日子,你们要好酒好肉的招待他们,若是怠慢了他们。我可不饶你!”

掌柜的闻言连连点头答yīng

着,完颜雪儿又转身对柳逸玄说道:“怎么样?本姑娘对你们不薄吧?”

柳逸玄见这郡主虽然有时态度蛮横。但自己对她并无多少厌恶之感,再加上她生的花容月貌。活脱脱美人一个,自己岂能讨厌她?又见她如此招待自己,也不忍心把她看做是敌人,如果有可能的话,他倒愿意与她做个真zhèng

的朋友。

“这个…郡主大人对我确实不薄,小生之前多有冒犯,还望郡主大人多多海涵!”柳逸玄想到自己马上就会与城外的宋军里应外合,让这一对年轻的金国兄妹,承shòu兵败如山倒的痛苦。一时也于心不忍。但敌人毕竟是敌人,对敌人的手软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难得,难得!可算听你说了一句软话!不过说实话,就你这‘死要面子活受罪’的脾气,姑奶奶还真是喜欢,不像有些没骨气的人,满脸的奴颜婢膝!”

旁边的掌柜听了这话,默默的低头不语。柳逸玄笑道:“我可不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我这叫‘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这是一个大宋男人应该有的气节!你不懂。”

“气节?你还有什么气节可言?你现在投靠了我们。在为我们大金国效力,以后对本小姐说话就得客气点,否则,我照样会把你抓起来!哼!”完颜雪儿故作嗔怒道。

“好了好了。我不跟你吵了,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柳逸玄笑道。旁边的掌柜听了这话倒觉得说到自己心坎里了。连忙过来插话道:“公子这句话说得在理啊!”

柳逸玄回身瞅了这掌柜的一眼,说道:“在理你个头啊!走。快带我们去客房!”

完颜雪儿见把柳逸玄主仆安排妥当,自己便回到府衙与他兄长商议城防事宜。虽然城外叫阵的宋军已经撤去,但宋军的营寨仍然在五里外驻扎,并且没有丝毫退去的迹象,完颜兄妹只求能守住濮阳三日,等援兵一到,他们便可出城破敌了。

柳逸玄自然知dào

当前形势紧迫,若濮阳城久围不破,等金人援兵来了,再攻打城池,恐怕就没这么容易了,他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趁着今夜,在城中纵火焚烧敌人的粮草,让城外的宋军顺利攻破城门。

柳逸玄回到房中,便与小六子商议道:“小六子,你知dào

我今天出城送信,在信里给老将军写了些什么吗?”

小六子摇头道:“不知dào

。不过…小的一直没有敢问,公子为何出城劝说袁教头他们退兵呢?袁教头他们来攻城,不正是我们所期盼的吗?”

柳逸玄笑道:“傻小子,袁教头今天就带了两三千人马,怎么可能是来攻城,再说了,你在城墙上也看到了,金人准bèi

了那么多弓箭和滚木礌石,你让弟兄们来攻城,不是让他们白白送死吗?”

“那…那这濮阳城就不打了吗?”小六子摸着脑袋问道。

“打肯定要打,但不是这么个打法,金人将守城的兵马分到四个城门,我们要是四门同时进攻,少说也要损兵过半,倒不如集中兵力攻打一门,只要一座城门破了,那整个城池都算丢了!我在信中已告sù

宗泽老将军,说我们今夜会在城东放火,让他们见到火光就开始攻城,只要城中的金兵乱了军心,我们的弟兄就很容易攻破城池了!”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小的听明白了,那我们就去准bèi

放火吧,咱先把这驿馆给烧了!”小六子急忙地说道。

柳逸玄连忙拦着他说道:“猪脑子啊你,这大白天去放什么火?到了晚上再去!再说了,要烧也不能烧这驿馆啊,好好的客栈,还得留着睡觉呢,我们今夜只去烧他们的粮草!”

“烧粮草?他们的粮草在哪?我们也不知dào

啊?”小六子反问道。

“谁说我不知dào

,你看看这是什么!”说着他便从袖子里掏出那幅在府衙书房发xiàn

的“濮阳城防图”。

“地图?这是在哪里搞的?”

“这是昨晚我在那间文房里发xiàn

的,我趁这些金人没有注意,偷偷地藏在了身上,有了它,这濮阳城里的粮仓、草料场、哨所、兵站,我们就都清楚了,你还记得昨天我们去东门贴告示时,路过了一片很大的院子吗?”

“记得,那个院子四周都是很高的墙,门口还有许多士兵在站岗。”小六回忆道。

“没错,那就是金人囤积粮草的地方,只要我们想办法在那里放火,金人就会自乱阵脚,等他们大乱之时,正是我军破城之际!怎么样,本公子这计谋如何?”柳逸玄想到今夜便能破城,心里也越发兴奋了起来。

“高,实在是高!小的今日才算开了眼,原来只听人说三国时候的诸葛亮如何神机妙算,今天听到柳公子的这些计划,觉得那诸葛亮也未必比公子您高明到哪去啊!”小六子连忙拍了个马屁。

“哈哈哈,你小子可越来越会说话了!不枉费我带你出来一回!”柳逸玄洋洋得yì

,沉浸在自满与虚荣之中,不过笑声还没结束,就听到房门外“咔擦”一声,像是茶杯摔碎在了地上,显然这是隔墙有耳。

“什么人在外面偷听!……”柳逸玄对着门外大喝一声!

(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三十二章 智取濮阳(四)

“什么人,敢在门外偷听?!”柳逸玄听到房门外的动静,立马警戒了起来,因为自己的计划一旦被金人知dào

,不但宋军无法顺利拿下濮阳,就连自己的小命也怕保不住了。

柳逸玄急忙起身,快步推开房门,纵身冲出门外,上去一把就将偷听他们讲话的那人给抓住。

“好汉爷饶命,不要杀我,不要杀我!”那人急忙求饶道。

柳逸玄仔细一看,这位偷听他们讲话的不是别人,正是这家客栈的掌柜。这掌柜手里端着一套茶具,本想是来给柳逸玄二人送茶的,却在门口不小心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是你?你好大的胆子,快说,是谁让你在这监视我们的?”柳逸玄见他偷听自己的谈话,便猜想这掌柜怕是已经被金人收买,有意在外面偷听客人谈话。柳逸玄跟小六子使了个眼神,二人便将这掌柜拖到了自己的房门,反手按在房间的桌子上,然后将房门关闭,要对他审讯一番。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小人只是过来给两位客人送茶水,什么都没有听见啊,还请两位好汉爷饶了小人吧!”这老掌脑袋紧贴在桌面上,张着一张变形的嘴苦苦哀求道。

“什么都没听到?那你为什么会摔了茶碗?分明是你听到了我们刚才的谈话,还敢骗我!你若不说实话,我便割了你的舌头!”柳逸玄瞪大了眼睛,恶狠狠地威胁道。

这掌柜见满混不过,只好将实情交代。“这个…小人确实没有听的清楚,只听到两位客官说…说什么放火烧了金人的粮草,还有什么……帮zhù

外面的宋军攻城,其他的什么也没听见啊!”

“妈的,你耳朵够灵的啊!该听到的全让你听到了!小六子,把他的嘴掰开。我要割了他的舌头!”说着就从腰间掏出一把防身的匕首,将刀尖指着这掌柜的嘴巴。这掌柜的见了匕首,知dào

这二人绝非善类,早吓得腿都软了,连忙跪倒在地,哀声求饶。

“饶命啊,好汉爷,小的真不是有意要偷听你们的谈话,只是碰巧遇上了,一时动了好奇之心。才偷听了几句,知dào

两位都是干大事的英雄好汉,看在都是大宋人的份上,就饶了小人这条狗命吧!”这掌柜的老泪纵横,连连磕头不已。

“你还知dào

你是大宋人!那你却为何还在这里替金人卖命?分明是被金人收买,要甘心给金人当狗,是不是?”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您听小人解释啊。小人本姓周,就是这濮阳本地人,只因金人占了濮阳,又强征了我这家客栈来做他们的驿馆。小人也是没有办法啊,小人若是不从,我这一家老小都要命丧金人的屠刀之下啊,还请好汉爷开恩。饶了小人一命,小人绝不会跟别人提及半个字的!”

这周掌柜鼻涕一把泪一把,说得倒是情真意切。柳逸玄知dào

这些老百信为了活命,甘心做亡国奴的不在少数,如果这掌柜真是偶然听到了自己的讲话,只要他不去给金人告密,饶他一命也未尝不可。只是这掌柜一脸油滑之相,他说的话一时也难分真假。

柳逸玄继xù

问道:“既然你已经听到了我们的谈话,想必也应该知dào

我们是谁吧?”

这周掌柜听到柳逸玄这么问他,也不知他是何意,抬头犹豫道:“这个…小人确实不知dào

两位是哪里来的…英雄好汉,不过…昨天听街上人说,濮阳城全城戒严,要严防什么宋军的奸细,我想两位…应该就是…城外宋军的人吧?”

“呵呵,算你识货,老子就是大宋的禁军!既然你已经知dào

我们是谁了,我们就没必要再留你了,六子,送他上路!”

“是!”小六从桌子上取来一条毛巾,就要捂住他的嘴,手里的一把明晃晃的利刃,直吓的这周掌柜裤子都湿了。

“啊呀,饶命饶命,求求各位大人,饶小的一条狗命吧,只要能饶小人一命,你们让我做什么都行啊!”

这周掌柜这般求饶,柳逸玄也看出他是个贪生怕死寻常百姓,眼看宋军就要攻城,自己在城中放火的一切都还没有准bèi

就绪,见这掌柜这般哀求,也并无害他之心。

“让你做什么都行?你不会是想用谎话骗过我们,好去给金人通风报信去吧?”

“不敢不敢,小人绝无此心呐!实不相瞒,小人对这些金兵也是十分的痛恨,他们强征了我的客栈,每日在我这里白吃白喝,稍有疏忽,就对小人们又打又骂,小人们时刻都盼望着大宋的军队能把这些金国蛮夷赶出去啊!如果两位大人能用的着小人,小人愿意为两位大人效犬马之劳,只求两位大人开恩,饶了小人这条狗命吧!”

柳逸玄见这掌柜一脸可怜,不像是在撒谎的样子,又想到此时也是用人之际,若把他杀了,难免会惊动外面的金兵。这驿站里府衙不过百米,客栈门口来来往往的皆是金兵,一旦惊动了金人,这夜间放火之计,怕是要泡汤了!

柳逸玄想到这些,一时心里也是犹豫不决,他决定自己赌一把,留着这掌柜一条贱命,只要他不将自己的身份告sù

金人,大宋的军队就能在天亮之前攻破城池,同时自己此次进城的任务也就能顺利完成。

“好吧,本公子见你这般诚恳,就暂且相信了你的话,不过,关于我们的身份,你若敢透露半个字,我绝饶不了你!”

“多谢两位大人开恩!多谢两位开恩!”这周掌柜见保住了一条性命,连忙磕头谢恩。“那个…两位好汉,既然饶了小人的性命,小人就…就先回去了!”说着就要转身逃走。

“回去?回哪儿?是不是去给金人报信去?啊?”柳逸玄厉声问道。

“不是,不是,小人哪敢啊?小人只是怕在这里打扰到两位大人的大事,所以…想到别处忙去,您看看…你就放小人走吧!”这周掌柜小心翼翼的请求道。

“放你走也可以,不过,刚才听你说,只要放了你,你就愿意为我们做事情,不知你这话算不算话啊?”

周掌柜在一边苦笑道:“这个…小人刚才是…情急之下,才说了那些话,只是,小人这上有老下有小,一家人还指望这条小命养活呢,您要是让我去跟那些金人拼命,小人…可不敢!”

柳逸玄一听这掌柜以为自己要让他与金人搏命,便笑道:“你想多了,我们用不着你去跟金人搏命!你只需yào

按我说的做,给我们提供一些我们需yào

的东西便可以了。”

这周掌柜听了这话,心里才踏实起来,只要不让自己去跟金人拼命,打劫自己一点东西又算得了什么。“哦,这好办,不知两位爷都要些什么东西啊,只要小店有的,一定给您备齐!”

柳逸玄听了这话,便对他说道:“这态度还差不多!你且附耳过来,爷把要的东西都告sù

你!”

周掌柜连忙将耳朵递了过来,乖乖地听候柳逸玄的吩咐,到底柳逸玄如何火烧金军粮草,且待下文!(未完待续……)

第三十三章 智取濮阳(五)

西边的那轮落日渐渐被城墙遮挡,城门楼子的影子显得是那么多绵长!看着街上的灯光渐渐亮起,柳逸玄知dào

,期盼已久的夜幕终于降临。

驿馆门口有一棵高大的杨树,杨树上停留着一只讨厌的老鸹。这老鸹仿佛嗅到了即将发生的这场厮杀,正在这夜色降临之际,不停地呼喊嚎叫!

“呱!呱呱!……”声音凄惨悲凉。

柳逸玄和小六正在房间里忙活着,因为成败就在今夜,如果自己能顺利焚烧了金人的粮草,那么城外的宋军便可趁机攻城了。

“柳公子,您要的东西,小人都给您准bèi

好了!”说话的这位正是这家客栈的掌柜,他得知柳逸玄是宋军派来城中作内应的线人,便料到金人的日子不会太长久,再加上自己本来就是大宋子民,岂能甘心为这些金人做奴隶。当柳逸玄告sù

他要火烧金人草料和粮仓之时,这周掌柜便答yīng

为宋军攻城出一份力。

柳逸玄见这掌柜的把东西送来,便开口谢道:“有劳周掌柜了,我们今夜便采取行动,夜半之时,便是大军攻城之际,今夜城中必然会变成厮杀的战场,周掌柜与家人也要当心,不到天亮,千万不要到大街上来,以免被误伤!”

“好的,柳大人说的,小人都记下了,白天小人也多有冒犯,还请两位大人见谅,能为咱们的队伍尽一份绵薄之力,小人打心眼里高兴!只是……”

“只是什么?周掌柜何故吞吞吐吐,有什么话,但说无妨!”柳逸玄见他言语吞吐,不知他又有何担忧。

“只是,这家客栈本是祖上所传,到了小人这,已是第四代了。希望朝廷收回濮阳之后,能将这家客栈交还给小人,不要再…再作驿站使用了。”周掌柜小心翼翼地说道,他担心宋军进城之后,仍然把这家客栈作为驿站,由于驿站只接受些官府里的公务人员,一年到头,并没有多少利润,他只想把客栈收回,自己重新经营起来。

柳逸玄听了这话。也明白他的想法,只要他愿意帮zhù

宋军,他的这个要求,完全可以答yīng

。“好的,只要周掌柜是真心实意的协助本官,本官会向宗泽老将军禀报,把这间客栈还给你们家!”

“真的吗?那我就替我们一家老小,谢谢大人了!”周掌柜连忙拜谢。

“不用谢了,举手之劳而已。周掌柜。我和我这位兄弟还有事要商量,你且先回去吧。”柳逸玄正要安排他的计划,不愿再跟这个掌柜啰嗦。

“那好,小人就不打扰两位了!”

这周掌柜离开了房间。柳逸玄便把房门扣上。原来柳逸玄要在这城中放火,需yào

许多纵火的用具,一番思量之后,才向这掌柜的要来了许多器具。

“柳公子。你要了这么些小酒坛子干什么,还有这些破烂衣服?还有这些麻绳!”小六子不解的问道。

“傻小子,这些就是我今晚要用的武器!你想想。那些粮草都在城东的大院子里堆放着,门口又有士兵把守,我们连进到院子里都不太可能,又怎么能放火烧那些粮草呢?”

“是啊,小的也正在为此事烦恼呢!只说要放火烧粮,可我们只有两个人,小的想来想去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

柳逸玄笑道:“不要着急,有了这些东西,一切就都好办了!你来看,这是我专门问掌柜的要的小酒坛,酒坛子里装的都是上好的汾酒,正可以做引火之物,只要把它们扔进草料场,把坛子里的酒洒在草垛之上,那些粮草不就被点着了吗?

还有这些破烂衣服,我们待会把它们撕扯成碎片,再用灯油浸泡,然后包裹着这些软木塞子,塞住这些坛子口,只要在投掷酒瓶之前,把这些布片点燃,顺着高墙给扔过去,何愁那些粮草不被点燃!”柳逸玄一边说着,一边给小六子演示着放火的方案。

“噢,我明白了,这就像是一个大炮仗,我们在墙外面点燃了引线,然后把它们扔进金人的粮草库,让它在墙里面爆zhà

,是不是?”

“对头,就是这个道理,不过这些酒的浓度都不是很高,我们还要往酒里再添些灯油,方便他们燃烧,还有这些麻绳,我们把麻绳拴在这酒坛上,既方便我们携带,也方便我们向墙里面投掷,这就好比我们那个时代扔链球一样,拿在手里甩开两圈,顺着那股离心力,直接扔到墙的里面,绝对让那些金人大开眼界!”

“好,就这么办!”小六子听了柳逸玄的讲解,却也明白了大概的操作流程,只等夜深时分,好好大显身手。

“小六子,这里有二十个酒坛,等装好了酒,我们每人提上十个,约摸到二更时分,我们再出去!”柳逸玄又叮嘱道。

“为什么到二更时分呢,我看还是早去准bèi

为好,等我们放完火,城外的弟兄也好攻城啊!”小六子说道。

“说你傻你还不信,这些金人又不都是傻子,现在城池被围,夜里肯定会有人巡查,我们要等到这些巡夜的士兵昏昏欲睡的时候才好下手!再说,我们放火之后,还得考lǜ

自身的安全不是?万一要被巡查的士兵发xiàn

了该怎么办?

所以我说,我们要二更出动,三更放火,放火之后,趁着夜色,再从城南边的小巷子绕回来睡觉,至于和这些金人厮杀,我是没这个本事了,这些就交给我们‘勇’字营的那些弟兄们了!”

“好嘞,小的一切听柳公子吩咐!”

二人商量完毕,便开始准bèi

这引火之物,对柳逸玄来讲,此次作战,丝毫不能有马虎,因为城外的宋军正等待着他的信号,如果他没能成功放火,或者火势根本不大,金兵很快就会把火给扑灭了,那么,此时城外的宋军再来攻城,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由此可见,放火的成败,是整个攻城战役能否成功的关键所在,柳逸玄虽然费了一番心思,但成败还得看天意,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当年诸葛亮火烧上方谷,却遇天降大雨,让司马懿白白捡回一条命。柳逸玄也怕天公不作美,他打开窗户抬头看看天空,却见繁星点点,夜空晴朗,微微吹起的东南风让他感觉到,这正是一个杀人放火的好天气。(未完待续……)

第三十四章 智取濮阳(六)

小小的客栈终于安静下来了,大街上巡逻的士兵也越来越少。柳逸玄只听见谯楼上鼓打两声,便知dào

二更时分已到。

“小六子,快换上衣服,咱们该行动了!”柳逸玄连忙叫醒小六,让他换上夜行服,又拿毛笔在自己和他的脸上画上几道。

“公子,咱们干嘛把脸画成这样啊,看着像鬼一样!”小六问道。

“这你都不知dào

,我们这是在伪装自己。脸上涂抹成这样,即便在街上遇到人,他们也认不清我们的面孔。”柳逸玄解释道。

二人将早已准bèi

好的二十个引火的酒坛子统一用绳子串好,然后系在腰间,又拿了火石灯烛,见一切准bèi

就绪,便悄悄从客栈的后门溜了出去,连这客栈的掌柜都没有察觉。

客栈的后门通往一条黑暗的小巷,巷子里居住的大多是些穷苦百姓,这会子百姓们早已入睡,巷子里漆黑一片。由于今夜是农历的七月二十九,天上并没有月色,但晴朗的夜空依然还有几颗明亮的星星,在为柳逸玄指引着方向。

柳逸玄悄悄走出这条小巷,探头往东边的大街瞧了瞧,见街上并无一人,便快步穿过街道,继xù

沿着城中百姓家的院墙摸索前进。柳逸玄不敢走大路,因为他怕遇上金兵,此时不比寻常,他必须时刻小心。

在黑暗中约摸行了半个时辰,柳逸玄终于到达了城东的那座高墙大院的附近。这座院子离着城墙不远,城上巡逻的士兵回头就能看到这院子里的情况,不过,此时城墙上的士兵,都在密切注视着城外宋军的动向,并没有多少人去留心城内的动静。

柳逸玄和小六从一条民巷里窜了出来,眼前正是那座大院的高墙,听客栈周掌柜讲。这间院子原本是城里一庞姓大户的住宅,只因多年前这家主人得罪了朝中重臣,被朝廷革职查办,并将一切家产没收充公。

当时的濮阳府尹接受了这座院子,随后上报朝廷,要将这宅院改造成囤积粮草的军营,再加上那几年金兵连连犯境,濮阳又是军事重地,各地粮草纷纷运往濮阳,这庞家大院便成了宋军的粮草基地。金人占领濮阳之后。继xù

在此处囤积粮草。

柳逸玄抬头看看一丈多高的院墙,对小六子说道:“六子,成败就在今夜了,咱们得使出吃奶的劲,把这些酒坛子都扔进这高墙之内!”

“放心吧,柳公子,小的早就准bèi

好了!”小六子兴奋地答道。

“这就好,不过,投掷这些酒坛子的时候。也不能只顾高不顾远,要离着高墙十步之外再扔,这样才能扔得远一些,记住了吗!”

“嗯。小的都记下了!”

“那好,你我就在此处分开,我往南,你往北。每隔二十步扔一个坛子,要以最快的速度结束战斗,不管是否放火成功。你都要迅速撤到巷子里面,在西边的路口与我会合!”柳逸玄低声下达着命令,尽管他手底下只有一名士兵,他依然语气严肃。

“是,小的遵命!”

“好,开始行动!”

随着柳逸玄的一声令下,他与小六分头跑开,自己解开酒坛,用火烛点燃酒坛口处的棉布,这些棉布都是用灯油浸过的,并且紧紧的塞住酒坛的瓶口,即便是在高空中高速飞行,棉布上的火焰也不会被风给吹灭。这些酒坛子里装的都是上等的山西汾酒,酒精浓度要比普通的酒水要高,柳逸玄还在酒中掺入了灯油,让这些酒水遇火即可燃烧。

柳逸玄点燃一个酒坛,用右手抓住系在酒坛把手上的麻绳一端,顺势在空中甩出一个圆圈,就像链球运动员一样,借着酒坛在空中做圆周运动的那股离心力,调整好投射的角度,迅速松开右手,“嗖”的一声,那酒坛就像一颗流星,飞速地划过夜空,落在了墙内的草垛之上。

其实柳逸玄根本不知dào酒坛扔到墙内能落到何处,但只要没听到破碎之声,便知dào

酒坛落到了柔软之处,或是草垛之上,或是苫盖粮囤的草席之上,总之,只要能烧起来,落到哪儿都行。

柳逸玄继xù

重复自己的操作,迅速的把手里的酒坛扔了出去,等扔到第四个坛子的时候,就听到高墙之内有人呼喊。

“不好了,着火了,快来救火啊!……”

这让柳逸玄更加兴奋,他知dào

自己的酒坛子确实引燃了墙里的东西,他继xù

用力,把第四个坛子也扔了进去,只听得“咔擦”一声,那酒坛子竟在墙里碎了。

“不好,房顶上有人!我听到房顶上有声响,快去房顶上看看!”柳逸玄听到里面有人在说话,才知dào

刚才那坛子落在了房顶之上。

“大人,快看,这房顶着火了,赶快来救火吧!”另一个人发xiàn

了火光,急忙喊着救火。

柳逸玄继xù

着自己的放火行动,他也顾不着自己能把酒坛子扔到什么地方,只要金人的粮草库里能燃起十几堆大火,就够这些金兵们忙活的了。

柳逸玄顺利把手里的坛子扔了干净,回身再来瞧看一开始放火的地方,早已红光一片,那火势逐渐蔓延了起来。由于看守粮库的金兵听到救火的呼喊,都忙着往一处扑救,却不想,着火的地方越来越多,一时也都慌了神,不知先救哪处为好,到最后,哪处都没有救下,只能看着火势越烧越猛!

“大人,小人刚才看见有火球从墙外飞来,想必是有人在墙外放火!”不知是谁报gào

了这一情况,另一位道:“快去派人到墙外查看,抓到放火的贼人,本官重重有赏!”

柳逸玄听到这话,急忙退回黑暗的巷子里,悄悄地撤到与小六约好的回合之处。

金人见粮草重地遭人放火焚烧,急忙要扑救大火,奈何着火点众多,水缸里的水早已不够用,便差人去叫醒附近的居民,让他们打水救火,谁知此时的居民多数正在熟睡,没人愿意为他们救火,即便有些百姓已被吵闹声惊醒,但想起柳逸玄前日张贴告示时说过的话,知dào

这是宋军在攻打城池,哪里还敢开门,纷纷闭门不出,只在家中躲避。

金兵一时无奈,又差人请守城官兵前来救火,守城的军士见城里起火,也都十分震惊,接到求助之后,纷纷下了城墙,放下长枪,换了木桶,往井边打水救火。

……

柳逸玄在城内放的这把火,让金兵一下子慌乱起来,由于烧的是粮草,火势越烧越旺,早已没有救下来的可能,草垛一个挨着一个,逐渐被火势吞灭下去。

而在此时,早已埋伏在城外的宋军,正密切注视着城里的动静,忽见城中有光亮发出,便知柳逸玄已在城中放火,又见那火光越来越亮,竟将这城门楼子的轮廓照映出来,便连忙向主帅报gào



“禀告老将军,城中果然起火!”呼延庆连忙向宗泽报gào

城内的情况。

宗泽走出帐外,果然见城内火光冲天,城门楼上隐约可见慌乱的人影。“好,看来是柳贤侄放火成功,传我将令,三军即刻攻城!”

“是!”众将领得了命令,各个斗志高昂,披挂齐整,准bèi

大显身手。

只听战鼓咚咚,号角齐鸣,宋军将士在那火光的指引之下,黑压压向濮阳城杀奔而来!

“杀啊!让这些金狗有来无回!……”

“冲啊,杀金狗,报国仇!……”

宋军将士怒吼着、咆哮着、杀气腾腾地向城墙冲去,这是宗泽出征的第一仗,也是宋军渡河北上攻打的第一座城池,这一战必须取胜,因为这不仅关系到大宋的军心,也关系到钦宗皇帝在投降派面前的面子。宗泽心里明白,如果此战能旗开得胜,宋皇也就能顶住朝中大臣和百姓们施加的压力,就会派出更多的人马与金人决战,而不是畏畏缩缩地死守和退让。

宋军的先头部队扛着云梯、木板之物,迅速地冲到了濮阳城下,宋军在护城河上架起浮桥,后续部队紧跟而上,竖起云梯向城上攀爬。

守城的金兵听到城外喊杀声震天,知dào

宋军趁着夜色前来攻城,连忙向完颜兄妹报gào

,完颜洪见粮草被烧,宋军又连夜攻城,知dào

是中了宋军的圈套,急忙下令死守城池。

金军得了命令,也不再抢救粮草,慌忙回到城楼上守城,谁知此时宋军早就攻上城来,金兵便与爬上城楼的宋军短兵相接,浴血搏斗。宋军攻城部队一波紧跟一波,逐渐将城楼控zhì

,宋军砍断绳索放下吊桥,又将城门打开,让城外的骑兵冲杀进来。

宗泽见城门已得,便下令全军入城,让汝南节度使马梦龙领兵清剿南门守军,让呼延庆与相州守备刘浩分别清剿北门和西门守军,自己带领“勇”字营人马前往城中,要生擒这完颜兄妹。

宋军将领们得了军令,拍马杀入城中,宋军的这批将领,多数还是第一次与金兵厮杀,心中都憋着一股劲儿,进了城来,见到满大街的金兵,挥刀便砍,一路杀将过去。

古老的濮阳城,今夜成了宋金两军厮杀的战场,两军杀到天亮时分,城中早已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驻守南、北、西门的金军将领见宋军从城内杀出,便知东门已破,知dào

大势已去,纷纷弃城逃窜,宋军诸将见金人逃走,也并未追击,只将城防接手,关闭城门,继xù

清剿城内的残敌。毕竟宋军能否活捉完颜兄妹,且待下文。

(本章完)(未完待续……)

第三十五章 残敌败退

东方的天空微微亮起,濮阳城内的喊杀声仍然不绝于耳。宋军经过一夜厮杀,将城里的守军杀死过半,除了弃城逃跑的那些人马之外,金兵只剩下一千余人,还在死守着府衙一带。

“哥哥,让我再去冲杀一次吧!”完颜雪儿握着两把钢刀,恶狠狠的请求道。

完颜洪看着眼前的小妹,见她面容疲惫,头发凌乱,粉白的脸蛋上全是敌人的鲜血,只得长叹一声说道:

“小妹,我们大势已去,这濮阳城怕是守不住了,宋军烧了我们的粮草,又连夜攻城,我们败局已定矣!”

旁边的一位将领也来劝道:“是啊,郡主,宋军派了奸细入城,焚烧了我们的粮草,这是他们早有预谋的啊,如今之计,我看还是弃城而走吧!”

“弃城?亏你能说出口,当初我父王临走时,我兄妹曾许下诺言,要与濮阳城共存亡,岂能弃城而走?”完颜雪儿吃了这等败仗,心里不能接受。

那员部将说道:“郡主所言,末将岂能不知,只是这兵败如山倒,若我们不弃城而走,就凭这千余人马,又岂能抵挡得住数万宋军?常言道,胜败乃兵家常事,郡主若想报仇,何不暂且逃往磁州,等日后收拾兵马,再来把濮阳取回便是!”

完颜洪也觉得手下将领言之有理,虽然心有不甘,但毕竟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小妹和帐下将士陪自己白白送死,便说道:“小妹,丘楚将军所言甚是,此番兵败,都是为兄之过,若父王问罪,自有为兄承担,你年纪还小。不能白白牺牲了性命,还是听从丘楚将军之言,暂且退往磁州去吧!”

正说话间,门外士兵慌忙进来。“禀报将军,城外宋军已杀进城来,正在向府衙逼近!“

金军将士闻言,各个惊慌不已,那位叫“丘楚”的将军急忙劝道:“二位少主,赶快上马,不然就来不及了。末将为两位少主断后!”

完颜兄妹见情况紧急,也只好逃命要紧,各自翻身上马,出府衙后门,向北门外逃去。此时北门的金兵正与相州守备刘浩的军马厮杀,完颜兄妹趁乱杀出一条血路,逃往磁州去了。

却说柳逸玄听到街上喊杀声震天,便知宋军已杀入府衙一带,自己连忙打开客栈的房门。探出头来往街上瞧看。只见街上的金兵抱头鼠窜,狼狈地往北门方向撤tuì



宋军人马很快杀到府衙附近的大街,柳逸玄远远望见自己的好友王子纯正骑着一匹高头大马,手舞长枪杀得兴起。柳逸玄连忙上前叫道:“子纯兄,子纯兄!”

王子纯听见有人呼唤,回身来看,正是柳逸玄和小六子。连忙翻身下马,跑过来一把将柳逸玄抱住。

“柳大哥,可算找到你了。小弟急着往城里冲杀,就怕你出现什么意wài

,你让小弟好担心啊!你若有个什么不测,小弟我……”说着说着就泪眼模糊,激动不已。

柳逸玄连忙笑道:“好兄弟,让你为我担心了,你看,我这不好好的吗?咱们兄弟还得建功立业呢,不打跑了金兵,我是不会死的!”

王子纯又说道:“就是打跑了金兵,哥哥也得好好的活着!好好的做我的大哥,好好的做我们大宋的驸马!”

王子纯的这几句话着实令柳逸玄感动,他知dào

自己早已成了这北宋禁军的一员,成了王子纯眼中的生死之交,好在自己的命硬,不会就这么轻易的死去。其实,对于柳逸玄来讲,生与死早已被他看淡,无非是再换一片时空而已。

“好兄弟,我一定会好好的活着。对了,老将军去了哪里,可曾进城?”

“老将军就在后面,和袁教头他们一起,待会就会过来,我是奉命来包围这濮阳府衙的!”王子纯说道。

“哦,那好,这府衙我熟悉,我带你们去,我还要看看那小郡主跑了没有!”柳逸玄一听要围攻府衙,立马来了精神,带着宋军的人马直往府衙门口赶来。

走在路上,王子纯问道:“昨日哥哥出城,与你在一起的那个金国女将是何人呐?”

“她啊,她是金国涿州君王的小女儿,叫完颜雪儿,那涿州郡王去边关跟蒙古人作战,留下这一对儿女在此守城。却不料,我们渡河北上,直接抄了他的老窝!”

“哦,原来是这样,那她是郡王的女儿,为何又与哥哥认识?”王子纯继xù

问道。

“嘿嘿,此时说来话长,等打完仗再给你细细道来!”柳逸玄笑道。

二人带着人马来到府衙门口,王子纯让手下兵士将府衙团团包围。王子纯下令弓箭手往府衙射箭,却不见里面又任何声响,然后才领兵冲进府衙,只见院中空荡荡的并无一人。

宋军又将院子里外搜查了一番,不见半个人影。“这群金狗,跑得可够快的啊!”王子纯失望地叹道。

柳逸玄看看这空荡的院子,倒想起了那位金国郡主,几天前,他就是被那位冷面美人给带进了这个院子,还在西边的厢房里与她共进早餐,却不想此时再进来,早已是人去院空。那完颜雪儿到现在也想不到,自己亲手抓住的宋国小书生,正是自己百般提防的宋国奸细。

柳逸玄想到自己都没能给完颜雪儿说声再见,一时心里也是遗憾,毕竟和她相处了一段时间。那完颜雪儿虽然性子烈些,但也是女中豪杰,这次不辞而别,也不知何日再能相见。

柳逸玄与王子纯正在失落之时,却见搜查院子的小喽啰来报。“禀报两位大人,我们抓住了几名金人!”

“哦,快带上来!”柳逸玄说道。

小喽啰们从西边的厢房里

果然押解着十几个金国人走了出来,柳逸玄仔细一看,认出他们都是这府衙的佣人。由于涿州郡王完颜吉列驻守此地,这府衙便成了临时的王府,许多家里的丫鬟、奴仆也被带了过来,只可惜完颜兄妹撤tuì

匆忙,并没有把这些下人们带走。

这些奴仆们见到宋国军士,慌忙下跪求饶,有些还不会说汉话,嘴里叽里呱啦。其中有五六个小丫鬟,看到自己被一群男人们盯着,吓得哆哆嗦嗦,不敢抬头。

柳逸玄一眼认出这几个丫鬟,因为那天与完颜郡主一起用早饭时,曾经见过她们,并且其中一个小丫头生得眉目清秀,还给柳逸玄倒过马奶。柳逸玄走到那个小丫头身边,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微笑着问道:“小美女,还认得我吗?”

那丫鬟抬头来看,眼前的这位,正是自己家郡主招待过的客人,于是一脸惊讶的说道:“是你?怎么会是你?”

“是我,就是我!小妹妹,你没看错,我就是那天吃了你们家羊腿的那个!”柳逸玄笑道。

“哼!你个叛徒!原来你和这些宋军是一伙的,亏我们家郡主还对你这么好!”这丫头边说边觉得委屈,不禁哭了起来。

“她对我好吗?她见了我,不是打就是骂,哪里对我好了,今天我没有活捉了她,算她走运!”

这丫头见郡主仓皇逃跑,也没有带上自己,心里也是伤心起来,一边哭一边说道:“郡主姐姐啊,你可真是糊涂啊,你一直念念不忘的小白脸,居然会背叛你!你还说…要让老王爷把他招为驸马,看来你是看走了眼了!呜呜…”

柳逸玄听了这话,心头猛然一惊,连忙问道:“你们郡主什么时候说…说要招我为驸马的?”

小丫头抹着眼泪说道:“我们郡主虽是个女将军,但对我们却也情同姐妹,私下里也说些悄悄话,她昨日还说,‘这小秀才出城退敌,倒也是智勇双全,他若是个女真人的话,便要将他招为驸马!’谁知dào

,你竟然背叛了我们郡主!”

“哦,原来还有这一出!”柳逸玄听了小丫头的话,才知dào

这郡主也是个多情之人,只可惜现在一切都晚了。若不是两国打仗,他真的愿意结交一下那位郡主,即便不能同床共枕,但至少可以成为好朋友吧。

王子纯来问柳逸玄:“哥哥,这些金人该怎么处理?”

柳逸玄来问这小丫头:“你们这里面的人都是干什么的?有没有当兵的?”

小丫头指着旁边的几位仆人说道:“这几个是府里的厨子,还有些端茶送水的佣人,没有当兵的。”

“哦,既然如此,本官就饶你们一死!不过,死罪能免,活罪难逃,我这些兄弟们连日征战,也都怪辛苦,我得用你们来好好犒劳犒劳他们!”

这几个丫鬟一听,吓得连忙抱紧身子,缩在一团,泪水止不住的流下。旁边的宋军战士听到长官要犒赏,各个欢呼雀跃,一个个看着跪在地上的金国小妞,口水直流,纷纷谢道:“谢谢柳公子的奖赏!”

小六子连忙上来笑着说道:“柳公子,你看,我都跟您跑了几天了,您就把那个…会说宋国话的小丫头赏给我吧!”

柳逸玄听了这话,回身对小六瞪了一眼,然后厉声训道:

“谁说要把这些丫鬟们赏给你们了?本官说的犒赏,是要让这些金国厨师,给你们做一顿正宗的烤全羊吃!你们都想什么呢!”

“啊?”满院子里的士兵张着大嘴,一脸失望,引得旁边的王子纯哈哈大笑。(未完待续……)

第三十六章 首战告捷

柳逸玄与王子纯顺利将濮阳府衙占领,并将府中钱粮及户籍典册之物全部封存,因为收复一座城池,不是简单地派兵将其占领,还要恢复城中秩序,管理百姓的日常生活。

“禀报两位公子,老将军已到府衙门口!”在门外站岗的小喽啰前来禀报。

“哦,快去迎接!”柳逸玄与王子纯一听宗泽已到,急忙赶去府门口迎候。

柳逸玄赶到门口,远远望见老将军宗泽骑着一匹高头大马,正由众多将领簇拥着向府门奔来。柳逸玄行至宗泽马前,躬身参拜。

“小侄拜见老将军,老将军别来无恙!”

宗泽下马将柳逸玄扶起,说道:“贤侄不必多礼!”又握住柳逸玄的手,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见他全身安然无恙,才面露轻松之态。

宗泽言道:“贤侄孤身入城,真急煞老夫也!出征之前,令尊曾以书信相托,让老夫对你多加照应,却不想你夜盗敌船之后,竟不与老夫请示,便擅自决定,孤身潜入到这龙潭虎穴之中,若你有个闪失,老夫如何与令尊和太后交代?你说,你该当何罪!”

柳逸玄见宗泽问罪自己,一时倒有些吃惊,不过自己潜入敌营,放火烧了金人的粮草,总算也有些功劳吧,于是低头故作委屈地说道:

“是小侄无礼,没有跟老将军请示,只是当时情况紧急,小侄也是不得已而为之。那天夜里,我们烧了金人的草料场,我想金人很快就会察觉到,是有人故yì

放的火。金人如果发xiàn

我军有渡河的迹象,势必会关闭四门不许出入,小侄这才斗胆私自做主,赶在金人封锁之前

进了城的。还请老将军明鉴!”

宗泽闻言笑道:“原来如此。看来是老夫错怪你了,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柳公子能把握战机,的确有大将之才,看来一个小小的随军书掾,确实是屈才了!此次濮阳告破,贤侄功不可没,老夫定会奏明圣上,为你邀功请赏的!”

柳逸玄听到宗泽并未责备自己,反倒要为自己请功。一时欣喜不已,不过按照中国人的传统,即便自己得到夸赞,也不能得yì

忘形,总要谦让几句才是,于是又谢道:“老将军过奖了,此次攻城,全赖将士们的英勇杀敌,小侄只是略尽了绵薄之力。老将军要请功,还是为全体将士们请功吧!”

宗泽听到柳逸玄的谦虚之词,又夸赞道:“好,不贪功。不傲物,的确是可造之才!此次我军首战告捷,老夫一定会为将士们请功的!只是金人新败,必然会伺机报复。我们也不可掉以轻心!”

众将听了统帅之言,纷纷点头称是。

宗泽带着帐下十几名将领进了这濮阳府衙,由于金人撤tuì

匆忙。这府衙也并未遭战火破坏,因此就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宋军们的临时指挥部。柳逸玄和王子纯清点了一下府衙的房屋,大小屋子总共九十余间,柳逸玄又按照军中将领们的官职大小,给各位将领们分配了住处。

吃过午饭,宗泽招来大小诸将到府衙大堂议事。宗泽道:“此次濮阳一战,我军大获全胜,扬我大宋军威,然而我军渡河北上的目的,绝不是为了濮阳这一座城池!据老夫所知,驻守濮阳的金军主将乃是金国涿州郡王的一双儿女,此次我们夺了他们的城池,他们必将怀恨在心!所以全军将士,应提高警惕,严守四门,防止金人的偷袭。”

相州守备刘浩起身言道:“老将军深谋远虑,末将深为佩服,今日末将清剿北门残敌之时,见城中一支军马杀出城去,想必定是那完颜郡王的儿女!末将派人前去追赶,却被金人的一员勇将拦住,末将与他苦斗良久,未能胜他,却被他逃走了。”

“哦,他们逃往了何处?”宗泽问道。

“他们向西北方向逃去,应该是去了磁州。”刘浩回道。

宗泽看了看挂在身后的作战地图,眼睛盯住了磁州。便说道:“刘将军,你可先派一支人马去磁州城外打探,密切注视磁州城内金人的动向,一有动静,及时来报!”

柳逸玄见宗泽派人去磁州打探,便向宗泽问道:“老将军,我们的下一个目标是不是磁州?”

宗泽笑道:“正是!我军取了濮阳,士气高涨,自然要乘胜追击,磁州北接邯郸,南及封丘,若能被我军收回,那黄河以北又多了一道屏障。”

柳逸玄自告奋勇道:“小侄愿意潜入磁州城内,再助我军夺取磁州!”

宗泽笑道:“贤侄勇气可嘉,但常言道,‘一不可再,再不可三’,此番贤侄能在城中放火,全赖金人未加防范,现如今这濮阳守将已撤往磁州,岂能再中了你的计?再说,老夫还有别的事情需yào

你去做。”

柳逸玄问道:“老将军还有何事,尽管吩咐!”

宗泽道:“此次濮阳大捷,敌我双方皆有损伤,你身为随军书掾,替老夫把双方伤亡人数、缴获物资数量以及俘虏的人数都统计出来,老夫也好尽快上报给兵部!”

“啊?就这些小事儿?”柳逸玄一听宗泽只是让自己统计战果,一时没了兴趣,一脸不情愿的表情。

宗泽笑道:“这些可不是些小事,你是太学里出来的学子,又是我帐下的随军书掾,这些活你不去干谁去干?还有,这濮阳已被攻破,城中百姓亟需安抚,你还要为老夫起草些榜文,告sù

城中百姓莫要惊慌,店铺照常经营,赋税暂免半年,要让城里的百姓尽快回复日常起居,如果你忙不过来,还可让你这结义兄弟帮你一下嘛!”宗泽边说边指了指旁边的王子纯。

柳逸玄望了一眼王子纯,苦笑道:“得,兄弟,是哥哥连累了你,这跑腿的活,还得是咱哥俩去干!”

其实在宗泽帐下,柳逸玄与王子纯论年龄论辈分,都是最小,因此这些活计,宗泽都留给这些小辈们去做。众将军见二人一脸无奈,纷纷哈哈大笑。(未完待续……)

第三十七章 犒赏三军(上)

濮阳城破之后,柳逸玄奉宗泽将军的命令,一边在城中打扫战场,掩埋尸体,一边又要清点缴获物资,统计伤亡人数,忙得不可开交。作为一名随军书掾,柳逸玄完全成了宗泽的秘书,每天都在学习数理统计的知识,在这个没有Excel的年代,他的每一组数据都得用笔精心计算。

经过两天的忙活,柳逸玄才把手头的工作顺利完成,把最终的数据拟成一份文书,上报给宗泽查看。

“老将军,此次濮阳一战,金兵死伤一万三千零七十九人,被俘四百零一人,我军损失四千二百六十三人,伤兵有两千之余,缴获钱粮、马匹等物资之数目也在这上面,请老将军过目!”柳逸玄来到宗泽房中,将整理好的账目交与宗泽来看。

宗泽接过清单,将书案上的油灯拿在手中,仔细看着那清单上的文字,毕竟是年近古稀,眼睛已不再是当年的那般明亮好使,他将账目浏览一遍,看到此战宋军伤亡达六千之余,心头也是一阵愁闷,无奈地长叹了一声。

宗泽问道:“这些阵亡将士的尸首可曾安葬完毕?”

“请老将军放心,敌我两军的尸体皆已安葬,就葬在了城西的青泥岗。”

“青泥岗?那是何处?”宗泽问道。

“据说是一处山丘,哪里长满了松柏,四季常青,也算一处风水宝地。”柳逸玄回道。

“哦,这就好,这些将士为国捐躯,能被自己的战友们安葬,也算是一桩幸事。如今天气尚且炎热,尸体掩埋理应远离水源,以防发生瘟疫。”

“是,这些我都跟他们说了。老将军就请放心吧。”

宗泽将账目查看完毕,又对柳逸玄说道:“柳贤侄,这几天你也辛苦了,就早些回去吧,老夫还要将这些伤亡情况奏报朝廷,就不留你了。”

“好吧,晚生告退,老将军也不必太过操劳,当心身体要紧!”说罢便与宗泽深施一礼,关上房门离开。

柳逸玄来到院中。努力伸了个懒腰,顿觉轻松不少。他顺着院内的回廊,回到了自己房间。柳逸玄躺在一张宽大的床上,静静地回忆起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这十几天,他确实经lì

了不少,从立下军令状夜渡黄河开始,他每天都过着提心吊胆的生活,精神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之中,还好。现在濮阳已被拿下,自己终于可以喘息一下了。

“哎呀,总算把手头上的活干完了,这几天真是累坏我了!曾经我多么渴望能有一天驰骋沙场。做一个万人敬仰的大英雄,可来到北宋的这些日子,我才真zhèng

的明白,无论是什么年代。战争永远是世界上最大的悲剧,无论你是勇冠三军的战士,还是指挥千军万马的统帅。你都无法逃避死亡带给你的无名恐惧,以及目睹死亡所带给你的活下去的压力。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丧失良知和泯灭人性的人才会渴望战争,但从人类整个战争史来看,这些渴望从同类鲜血中寻求快感的人,从来就没有一个落得个好的下场。……”

柳逸玄是一个极爱胡思乱想的人,在亲身经lì

过战火洗礼之后,他开始对战争有了更清晰的认识,不管他的认识是否深刻,他毕竟还是在一通胡思乱想之后睡着了。

一连又过了三日,宗泽招来军中将领到府衙议事,原来前往磁州打探消息的宋军来报,磁州守备韩吉已下令全城戒严。这韩吉原本也是宋臣,是燕山守备郭药师门下的一名参将,郭药师投降之后,韩吉也跟着郭药师投了金人。

四月间,金兵渡河南下,郭药师屡建奇功,金主完颜晟为了鼓励这些投降过来的将领,便封郭药师为河北兵马都统,让他驻守邯郸,暂时管理河北兵马,郭药师又任命韩吉为磁州守备,命他驻守磁州,却不想,宋军趁着金国北方战事吃紧,派兵马来收复失去的城池土地,这就让这些投靠金人的宋国降将又惊又怕。

宗泽见军中将领皆已到齐,便开口道:“今日召诸位前来,是要商讨攻打磁州之事,据探子来报,磁州守备韩吉已封锁四门,正在城中加紧备战,在加上那完颜郡王的儿女也逃往了磁州,看来这攻打磁州必将是一场恶战,不知诸位将军,可还有什么破敌良策?”

众位将军见老帅这么问,心里也没什么好的计策,再说,这攻城还需yào

什么良策?不都是先围上几天,然后让军士吃饱喝足,扛着云梯,直往城墙上攀爬吗?古来攻城战役皆是如此。

汝南节度使马梦龙见众将不语,便出言道:“老将军所谓‘良策’不知是何意?兵法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战之,今我军兵马是磁州兵马的两倍有余,自然先要围住城池,伺机诱敌出城,如若敌军坚守不出,再做计议!”

众将听了马梦龙所言,纷纷点头称是,觉得言之有理,其实对于这种攻城战,实在没什么好办法,并且此次宗泽统帅的人马,也只有五万而已,打这种攻坚战,每打下一座城池,人马就会损失一部分,如果人员得不到及时的补充,的确不会走的太远。

马梦龙说的这些,宗泽自然也早已想到,只是他并不愿意让宋军以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去攻打城池,就像此次攻打濮阳,正是由于柳逸玄事先潜入城中,在城中纵火烧粮,才让宋军减轻了不少的攻城压力,如果一味的强攻,这濮阳一座城就会让自己损失大半人马。宗泽所说的“良策”也正是此类计策。

宗泽笑道:“马将军之言,老夫也曾想到,只是磁州城高池深,非一般城池可比,若我军强行攻城,即便破了磁州,怕也会损失惨重,老夫是想问诸位,可有其他能避免此类正面攻坚之良策?”

“这个…”众位将领面面相觑,没有其他办法。宗泽转头来看柳逸玄,觉得年轻人可能脑子灵活,兴许会有好的计策。

“柳公子,你可有破敌良策?”宗泽问道。

柳逸玄见宗泽对自己这么器重,还专门来询问自己有无良策,心里倒也是一番激动,只可惜他此时也没什么办法,这么好的一个露脸的机会,只能白白失去。不过柳逸玄毕竟是柳逸玄,即便自己没有良策,也要说上两句。

“这个良策嘛,晚生目前还没想出来,不过据晚生所知,那磁州守将本是宋国人,守城的将士也多是投降过去的叛军,不如我们围城之后,先派人前去劝降,劝降不成再用计诱敌出城,诱敌不成再合力攻城,攻城不下嘛…那我也没办法了,总之,战场上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我们在这儿纸上谈兵,还不如见机行事的好,走一步看一步,到时候再说吧!”

柳逸玄说完这话,马梦龙在旁边撇着嘴冷笑他一声,心里思量道:“看来宗泽老将军器重的这个年少英才,也就这么回事,还以为多大本事,只不过是一个满嘴放空炮的酸腐书生而已。”

宗泽听了这话,也略有失望,看到众位将领都没有什么好的计策,也只好决定走一步看一步了。

众人正在商议之时,忽见门外卫兵前来奏报。“禀报老将军,城外有钦差驾临,说是携了圣旨来的,正在城外等候!”

宗泽一听钦差驾临,便起身对传令兵回道:“快快请钦差入城,就说本帅及大小参将皆在府衙迎候!”

传令兵领命出门而去,众多将领听到圣旨下来,想必是皇上听说濮阳告破,派钦差来犒赏三军了,各个议论纷纷,兴奋不已。

“列位将军,赶快换好官服,随本帅到院中接旨!”

不多时,果然见哨兵领着几位身穿紫色宫服的太监进了大门,为首的太监快步走上厅前,站在高处宣道:

“宗泽及帐下将士听旨!诏曰:

朕闻息征讨大军旗开得胜,十日之内便夜渡黄河,智取濮阳,扬我大宋军威,慰我大宋黎民,此‘三师’之表率也!朕察前线将士之辛劳,感阵亡将士之英烈,特命兵部拨钱粮以犒赏,又赐御酒十坛、牛、羊肉千斤,以犒劳远征之师!钦此!”

宗泽及三军将士伏地跪拜,三呼万岁,领旨谢恩。宗泽从小太监手中接过圣旨,连忙说道:“有劳公公前来传旨,快到客厅喝茶!”

小太监笑道:“老将军不忙,御酒及牛羊已送至门外,请老将军派人查点接受吧。还有,不知这里哪位是柳相国的公子柳逸玄?”

柳逸玄一听这太监要见自己,连忙走了过去说道:“我就是柳逸玄,不知公公有何吩咐!”

小公公看了他一眼,又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圣旨,说道:“柳逸玄接旨!”

众将领刚直起腰来,见这小公公又要宣旨,连忙跟着跪拜听旨。柳逸玄听了这小公公的话,先是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这钦宗皇帝怎么会给自己单独下一道圣旨呢?看到旁边的人下跪听旨,这才确定自己没有听错,连忙跪拜接旨。

毕竟这宋钦宗到底有何旨意,且待下文。(未完待续……)

第三十八章 犒赏三军(中)

“诏曰:

此番濮阳之战,朕闻‘勇’字营果正校尉柳逸玄,频献奇计,屡建奇功,夜盗敌军战船,火烧敌军粮草,足智多谋,智勇双全,经宗泽老将军举荐,特封柳逸玄为五品靖武都尉,令赐黄金百两、御酒一坛、锦袍一件、盔甲一幅,钦此!”

传旨的太监高声宣读完了圣旨,低头对柳逸玄说道:“柳公子,领旨谢恩吧!”

柳逸玄听完了圣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钦宗皇帝竟让自己连升两级,从一个七品校尉升到一个五品的都尉。柳逸玄并不觉得五品的官有多大,只是他知dào

,在禁军里混了多年的袁教头,也才是个五品的都尉,自己才进了军营几天,就被提拔到了五品,确实令他意想不到。

不过,仔细想来,这也不足为奇,常言道:“朝里有人好做官!”柳逸玄的父亲是当朝相国,自己又是太后为玉灵公主选定的驸马,是钦宗皇帝未来的妹夫。钦宗皇帝当然不会让自己的妹妹嫁给一个七品的禁军小吏,借此机会对这位准驸马破格提拔一下,也在情理之中。

“小生谢主隆恩!”

柳逸玄虽然心里有些吃惊,但最终还是磕了头接过了圣旨。众将领听到皇帝特意对这位年轻的小书生给予了封赏,虽然心里都多少有些不痛快,但想到柳逸玄的身份,再想到这皇家的利益关系,也都在心里默默接受。

宗泽见太监们宣完了圣旨,连忙请他们到客厅休息,又叫人端来香茶果品热情款待。

“几位公公一路辛苦了,军营之内,也没什么好招待的,老夫这就让人去准bèi

些酒菜,为几位大人接风洗尘!”

宗泽带兵多年。知dào

这些前来劳军的太监们不会白白出使一趟,必须要好酒好肉的招待他们,临走前还要暗地里封些银子做为答谢之礼。因为这些太监们整日在皇帝周围,是离皇帝最近的人,如果稍有怠慢,让他们心里不爽快,保不齐他们会在皇帝面前说些什么。

为首的太监看起来也就三十出头,可能太监们不留胡子,看起来都比较年轻,只见他慈眉善目。面含微笑道:“老将军您客气了,酒席之事暂且不忙,咱们还是先把圣上的这些赏赐照单接收了要紧!”又回身对柳逸玄说道:“柳公子,此次咱们大军打了胜仗,这些将军里面,可就你单单得了圣上独一份的奖赏,可见圣上对你是多么的器重!”

“是是是,公公所言极是!”柳逸玄真不知dào

该说些什么,因为这是自己头一回迎接圣旨。也是头一次得到皇帝的奖赏,这让他多少有点受宠若惊。此时他的心里只想着两个词语:谨慎,低调!

这位公公对门外的官差喊道:“你们几个,快把圣上赐给柳公子的那些东西抬进来!”

几个小喽啰应声而入。抬进来一个红漆木箱子,小太监打开箱子,对柳逸玄说道:“柳公子,你来看看。这些东西都是圣上赏赐给你的,你快收着吧!”

柳逸玄往那箱子里瞧了一眼,果然有御酒一坛、盔甲一幅。还有一件绛紫色的蜀锦战袍,另外有五个二十两重的金元宝散落在箱子里面。柳逸玄虽然受宠若惊,但看到皇帝赏了这么多好东西,心里也是暗自高兴,这毕竟是这个王朝对自己的肯定。于是便眉开眼笑,对这些传旨的太监连连道谢。

“有劳几位大人了,这么多东西让你们大老远送来,真是辛苦了!快请用茶。”

小公公看到柳逸玄得了奖赏,高兴不已,又笑呵呵地对柳逸玄说道:“柳公子,我这里还有一件东西,不知你看了之后,又该怎么谢我啊?”

“还有东西?还有啥啊,皇上赏赐的,不都在这吗?”柳逸玄看到这传旨的公公年纪不大,倒是挺会绕弯子,还要故yì

跟自己开玩笑,却也有趣。

小太监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书信,嘻嘻笑道:“柳公子,咱家这里可有玉灵公主亲笔书信一封,你想不想看呀?”

“灵儿写给我的书信?真的吗,快拿给我!”柳逸玄一听灵儿有书信寄来,立马又兴奋了起来,这比听到皇帝的奖赏更让他欣喜若狂。他也不知今天怎么了,喜事一桩接着一桩。

柳逸玄急忙伸手去抓那太监手里的书信,却不料这小太监故yì

一躲,还把那封信攥在手里,笑眯眯地说道:“柳公子,你可怎么谢我啊!”

柳逸玄看到这太监还有心思跟自己开玩笑,也不知他到底是什么想法,是不是自己失去了谈情说爱的权利,就故yì

来戏耍别人,以此来寻求安慰。不过柳逸玄可没心思跟他讨价还价,急忙好言相求道:

“小公公,咱别闹了,还是把公主的信交给我吧,您说,您想让我怎么感谢您,我绝无二话!”

小太监看他在一旁着急,捂着嘴乐了起来,咯咯笑道:“瞧把你急的,好了,下官也不跟你闹了,实话告sù

你吧,这是我离京之前,玉灵公主亲手交给下官的,太后娘娘还吩咐,要我把它交到柳公子手里,今天见了柳公子,我就把它交给你了!”说罢便把书信递了过来。

柳逸玄听到这个太监说起话里来阴阳怪气,一身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不过,对于这个小太监的脾性,柳逸玄早已没有了兴趣,此刻,他最关心的是灵儿的那封书信,这是灵儿第一次跟他写信,也是他随军出征以来收到的第一封信,有道是: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他早已迫不及待。

柳逸玄接过来书信,急忙拆开来看,果然见几页纸上用蝇头小楷写了许多文字。灵儿在信中写道:

“玄哥哥敬启:多日不见,一切安好?

自从那日哥哥不辞而别,灵儿每日甚是思念,只盼哥哥能早日归来,咱们也好再到宫外玩耍嬉闹。玄哥哥,你可知dào

,这些日子。灵儿发xiàn

皇宫里真的好无聊,每日除了吃饭睡觉跟母后请安之外,就再也没什么别的事情了!皇兄每日忙于国事,也不到母后这边来,我几次想偷偷溜出宫去,都被值班的小太监给发xiàn

了,唉,真是倒霉!

……

玄哥哥,还记得我们去钧州时住的那家小客栈吗?就是那个老板娘妖里妖气的那家,虽然那家客栈又脏又破。但却让我度过了这一生最难忘的一个夜晚。那天晚上,玄哥哥坐在床前,我躺在床上,你握着我的手,跟我讲你们那个时代的故事,我竟然不知不觉地睡着了,当我早上醒来时,看到你趴在旁边的桌子上呼呼大睡,那一刻。我的心里……那种感觉,我真的不知dào

怎么来告sù

你。

后来母后对我说,要把玄哥哥招为我的驸马,让我嫁到你们家。我听了之后别提有多高兴了!我想,我终于可以住到皇宫外面了,我终于可以跟玄哥哥住在一起了,我再也不受这些小太监、小宫女的管束了!等我们成亲之后。我还要玄哥哥带我去城外骑马,咱们再去孙羊店喝酒,再去大闹钧州县衙。你说好吗?

……

前几天母后跟我说,玄哥哥在前线打仗,又立了大功,皇兄还要下旨封赏你呢,也不知皇兄会给你个几品的官当,但看在我的面子上,怎么也得封你个二品三品的官吧?嘿嘿。

好了,纸张有限,我就不多写了,希望哥哥在前线多多保重,多和姨夫姨母以及灵儿通信,勿念!”

柳逸玄阅罢书信,顿时心头一阵暖流,因为远在京城的大宋皇宫里,还有一位机灵乖巧的公主妹妹在牵挂着自己。是啊,离开京城已经快一个月了,也没给家里的父母写封书信,确实是不孝之举。再者,灵儿妹妹也多日未曾见到,心里也是十分想念,只是现在军情紧急,自己身处抗金前线,儿女情长也只能暂时搁置一边。

一切交接完毕,宗泽下令,在后堂摆好酒席,招待这些钦差大人。传旨的太监们路上劳顿,倒也是好好享用了一番,用过了酒饭之后,他们也不愿在这久留,便向宗帅请辞,说要回京复命。临行前,柳逸玄包好了五十两银子送给那位宣旨的公公,又把自己给灵儿的回信让他稍了回去。

柳逸玄在信中对灵儿安慰一番,让她不要为自己担心,好生听话,在宫里老实待着,别惹太后生气。如果不出意wài

的话,九月份自己就会返回京城与她成亲,毕竟太后当时赐婚时,选择的吉日是十月初六,掐指算来也就还有两个月而已。

送走了钦差,宗泽传令,今夜杀牛宰羊,犒赏三军。并让柳逸玄和王子纯负责安排酒宴。柳逸玄虽然被授了个五品的官,但在宗泽眼里,他仍然是个小辈而已,只让他管理些军营琐事,

柳逸玄和王子纯接到军令,又要忙活半天,终于在天黑之前把晚饭筹备完毕。二人为了完成任务,先查看了府衙里的仓库,看到米面充足,酒肉齐备,知dào

金人囤积了不少的口粮,便叫来军营里的厨子刷锅造饭,烧水蒸馍。

再加上朝廷又赏了些牛羊之物,忙又让屠夫杀牛宰羊,把牛羊肉切好,按各个军营的人头多少分发下去。当然,此时濮阳内驻守的军马有四万之余,就皇帝赏的那一千斤和十坛御酒,每个人也就分到一口。为了让每个将士都能有酒肉吃,宗泽还是得从军饷里拿出银子,派人到城里的肉铺酒馆去另行采办。

柳逸玄忽然想起俘虏了几名郡王府的厨子,便对王子纯说道:“贤弟,还记得咱们俘虏的那几名金国厨子吗,他们的烤全羊可真是不赖,我让小六去城里买几只羊,咱们今晚就给各位将军们来个全羊宴怎么样?”

王子纯一听,这注意倒是不错,便说道:“好是好,只是这些厨子都是金人,你就不怕他趁机下毒,谋害我们?”

柳逸玄一听,觉得也有道理,便又说道:“我们可以派人看着他们做,做完之后先让他们自己尝尝,再说,这些俘虏都是金国的百姓,我们既然饶他们不死,他们又岂敢自己寻死?放心吧,没事的!”柳逸玄倒豁得出去,反正对他来说,死了也就是再穿越一次。

二人商量完毕,便让军士们准bèi

晚宴,柳逸玄又把驿站的周掌柜叫来,把他们家贮存的上等好酒都买了过来,在这府衙大院布置好桌椅。柳逸玄对后厨的师傅们说道:“各位大厨师傅们,你们今天要使出自己的看家本事,多做几道美味的佳肴,兄弟们冒死杀敌,不能委屈了肚子!”

厨子们听了吩咐,各个拿出看家本事,再加上又缴获了不少新鲜的菜蔬,发誓要为将士们准bèi

一桌丰盛的晚宴。

柳逸玄看着满桌的美味佳肴,为自己导演的这出《舌尖上的北宋》暗自喝彩,却不想,这宴会之上,又引出一段风波。(未完待续……)

第三十九章 犒赏三军(下)

濮阳府衙之内灯火通明,为庆祝首战告捷,钦宗皇帝特地派人送来牛羊酒肉,以表示对前线将士们的体恤。大宋朝的军队好久没有打过胜仗了,这一仗虽然只收回了一座城池,但在钦宗眼里,却意义重大,面对朝中投降派带给自己的压力,他终于有理由为自己的反击找到有力的证据。

不过,在久经沙场的老将宗泽眼里,这种胜利还不值得大张旗鼓的庆祝,因为此番攻城,自己的兵力明显占有优势,还算不上是一场势均力敌的遭遇战。濮阳的溃军现已逃往磁州,而磁州才是一颗难拔的钉子。

柳逸玄和王子纯忙活了半日,在这府衙大院之内摆好了桌椅,按照宗泽的指示,军中八品以上的官员皆可来赴宴。柳逸玄算了算人头数,按照官职大小给将军们排好了座次,又见酒菜已准bèi

完毕,便让小喽啰们去请各位将军前来赴宴。

众位将军卸去戎装,便服来到现场,分班就坐,见桌上酒菜丰盛,也都面带喜色,这几日战事辛劳,寝食不安,现在终于可以大饱口福,犒劳一下自己的肚子了。

宗泽老将军从后堂出来,在主座坐下,左边是汝南节度使马梦龙,右边是相州守备刘浩,各位将军相互谦让一通之后,纷纷落座。柳逸玄见人已到齐

,传令开宴,只听两边廊子里鼓乐手吹奏起来,丝竹管弦之声,悠扬动听。

众位将军见可以开吃,也都不在客气,毕竟都是些军营里的汉子,也没么多的规矩礼节,该吃的吃,该喝的喝,谁也不跟谁客气。

酒过一巡。宗泽起身对众将言道:“诸位,今日我等奉旨出征,夺取了这濮阳一城,圣上念我等征战辛苦,才命人送来酒肉钱粮,以慰劳全军将士,我等要时刻牢记圣上恩德,他日在战场上自当奋勇争先,誓将金国人赶出中原,收回我河间、燕山之地!”又把酒言道:“来。诸位将军,随老夫痛饮此杯!”

众将领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柳逸玄见将军们喝的高兴,便走上来跟宗泽说道:“老将军,晚生奉命准bèi

了今晚的宴席,也不知这些菜肴是否合各位将军的口味。前日我与子纯进入府衙之时,曾俘虏了几个金国厨子,晚生知dào

他们的烤全羊做的不错,特地让他们在后厨为将军们烤了几只全羊。今日将军们不如借机品尝一下这女真人的美食如何?”

众位将军一听还有金国的美食可以享用,自然纷纷叫好,再加上,羊肉在北宋本来就是上等的美食。今日能品尝到女真人的手艺,也可大饱口福了。

“烤全羊?在哪儿呢?柳公子,快让人给俺们端上来吧!”性格直爽的呼延庆在一旁喊道。

柳逸玄连忙向身后的士兵挥一挥手,就见有四个士兵抬了两只考好的全羊送了过来。据那厨子介shào

。这两只羊都是出生半年左右的小羊,肉质极为鲜美,再加上用炭火烤制。早已是皮焦肉嫩,芳香四溢。众位将军们看到这等美味,早已忍不住口中生涎。

“快给将军们抬上来!”柳逸玄让这两个兵士把羊肉抬到桌上,又拿起旁边一柄割肉的匕首,在羊腿上割下一块,亲自送到宗泽面前。

“老将军,请您尝尝!”柳逸玄献殷勤道。

宗泽接过羊肉,笑道:“有劳驸马爷,亲自给老夫割肉,老夫岂敢承shòu啊!”

柳逸玄知dào

老头是在跟自己开玩笑,便回道:“哪里哪里,能为老将军效劳,也是晚辈们的福气,此次多亏老将军在圣上面的保举,晚辈还不知dào

该怎么谢谢您老人家呢!来,晚辈要敬老将军一杯!”便又为宗泽满满的斟了一杯酒,双手奉上。

宗泽知dào

这柳家公子绝非久居人下之人,且不说他与皇家的这层关系,就凭他夜盗敌船、只身潜入敌营的胆识,就非一般将领可比,他日必当会功成名就,正所谓前途不可限量也!

“好,既是贤侄敬酒,老夫自当饮了!”说罢便一饮而尽。

柳逸玄在席前与宗泽客套了半天,倒让旁边的汝南节度使马梦龙看得很不自在。这马梦龙身为一方节度使,被圣上调到宗泽麾下,本来也是心有不满,再加上这次攻城之战,自己的队伍冲在最前头,而禁军们只在后面跟随。马梦龙想到自己帐下的军士损失惨重,圣上并没有对他们有一字褒奖,而这位只会耍嘴皮子、搞暗地偷袭的小书生却单单受到了皇帝的赞誉,这让马梦龙心里很是不爽。

“柳贤侄,你也不要再忙活了,快入席吧,趁着这个机会,跟将军们好好认识一下!”宗泽显然是想好好栽培一下这位未来的大宋驸马,让他借此机会,与军营里的将军们熟悉一下,也方便以后仕途通畅。

柳逸玄听了宗泽的吩咐,连忙到下面与众位将军们敬酒,因为此次受了皇帝的单独封赏,自己官职又升了两级,也算可喜可贺。各位将军们纷纷与他贺喜,把盏言欢,说说笑笑,一口一个“驸马爷”的叫着,让柳逸玄仿佛觉得自己仿佛在参加结婚典礼。

柳逸玄在下面敬了一圈,只觉得主座上的两位副帅都还未敬,尤其是那位汝南节度使马梦龙,他可不能漏掉,这人从第一次见面就跟自己不合,也不知是哪辈子得罪过他,不过这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因为柳逸玄明白,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只有无缘无故的恨!

柳逸玄先来敬这位相州守备刘浩,这刘守备生得双目有神,却也是面容和善,他见柳逸玄前来敬酒,连忙起身相迎,笑道:“恭喜柳公子高升啊!”

“同喜同喜!”柳逸玄笑着回道。

柳逸玄又走到马梦龙席前,只见这马梦龙眼睛盯着桌子上的酒菜,并未正眼瞧柳逸玄一眼。柳逸玄知dào

这人不喜欢自己,不过也犯不着跟他结下什么仇怨,于是便举杯笑道:“马将军,晚辈有一杯酒要敬您,不知马将军可否赏脸?”

马梦龙故作惊奇之态。冷嘲热讽道:“哎呀,原来是驸马爷敬酒,末将小小一个节度使,哪里承shòu得起?”

柳逸玄知dào

他不怀好意,对自己这么讲话也在意料之中,于是强颜笑道:“马将军客气了,您是此次出征大军的副帅,晚辈只是‘勇’字营的一个小小参将,给您敬酒,理所应当。还请马将军给晚辈个面子!”

马梦龙向周围看了一下,只见众位将军们此时都放下杯盏,在盯着他们两个。马梦龙淡淡一笑,说道:“驸马爷的面子,末将当然要给,只是心里还有事情不太清楚,还想当面跟驸马爷请教一下!”

柳逸玄不知他又要给自己出什么难题,只得问道:“哦,马将军何事不明。尽管问来,晚辈自当知无不言!”

马梦龙仿佛早有预谋一般,竟站起身来,对着众位将军说道:“众位将军。今日我等欢聚在此,为的是庆祝赶跑金兵夺回濮阳的胜利,柳公子却为宋军将士端上来这女真人的美食,不知所为何意?”

“马将军这是什么话。晚生见我军将士们连日征战辛苦,前番我又俘虏了几名金国厨子,知dào

这烤全羊味道鲜美。便让他们做了一些与将士们享用,有何不可?”

“是吗,柳公子俘虏金国厨子之事,可曾向老将军汇报?”

“这个…晚生并未汇报,再说我军入城,活捉的金国俘虏不下好几百人,没必要都一一汇报吧?”柳逸玄不知马梦龙究竟想干什么,心里也仔细盘算着,生怕说错了什么话。

马梦龙看来是早有准bèi

,他不急不慢地对众位将士们继xù

说道:“列位将军,按照我朝军规,凡战场上捉到的外族俘虏,都要押回京城看管,经教化之后发配到各地为奴,此番我军抓获的四百零一名俘虏皆已押往京城,为何这些俘虏还留在濮阳?

再者,金兵占我城池,杀我同胞,我大宋将士与金人有不共戴天之仇,而柳公子却拿金人的食物诱惑三军将士,分明是在美化金人的狼子野心,扰乱我三军将士的破敌斗志,你说,你是何居心!”

柳逸玄听了这话,一时哑口无言,心里骂道:“卧槽,马梦龙,你当个将军真是屈才了,你若到御史台当个监察使之类的,这朝廷里一半的官员都得栽倒在你的冤假错案里去,我只不过让这些金国厨子给将士们做了一顿饭,他竟然要说我有叛国之心,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柳逸玄显然已看穿他的用意,也不着急跟他辩论,只笑道:“是何居心?马将军说我是什么居心,那小生就是什么居心!今日本是庆功之宴,小生不愿与马将军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你若觉得小生是在扰乱军心,有叛国之嫌,大可写份奏折上报皇上,让皇上收回成命,小生自然也没有什么怨言!不知马将军意下如何?”

“你…”

马梦龙本想给柳逸玄安个罪名,让他跟自己吵闹一番,也好破坏一下宴会氛围,进而让众位禁军的将领们知dào

,没有他们汝南的军队冲锋陷阵,是换不来濮阳大捷的。谁知柳逸玄并没有跟他吵闹的打算,一切罪名随他说了算,还说让他上报朝廷,让皇帝收回成命,这让马梦龙一时难堪起来。

“哼!别以为有你老子在朝廷里替你撑腰,你就这般肆无忌惮!若没有我手下弟兄们以命相拼,哪有你们这些公子哥的荣华富贵?那些被金人杀害的将士尸骨未寒,你却用金人做的饭菜来招待众位将领,倘若那些死去的将士泉下有知,他们又作何感想?哼!”

马梦龙说完这话,将酒杯往地上一扔,然后长袖一甩,愤然离去。宗泽本想派人将他留住,只因这马梦龙本来也不是自己帐下的将官,是朝廷派来的副将,一时也不好多说什么,便看着他离席走了。

柳逸玄听了马梦龙刚才的那番话,才知dào

马梦龙到底哪里来的火气,前日整理伤亡人数时,柳逸玄就已经看到,此次攻城,宋军将士以身殉国的有四千多人,光马梦龙帐下的兵士就有三千多。汝南来的兵马不过一万有余,此番折损了将近三分之一,而朝廷并未对这些将士有过什么抚慰,这让马梦龙心里多少有些不痛快,这才借宴会之机表达心中的不满。

柳逸玄见马梦龙起身离去,也不知自己做的到底有没有错,他转身对宗泽言道:“老将军,都是晚生考lǜ

不周,惹得马将军生气了。”

宗泽对柳逸玄摆了摆手,说道:“没事没事,你也不必自责,马将军带兵多年,此番折了许多人马,心里有怨言也是能理解的,待明日老夫去他营中与他沟通一下,劝解一番也就没事了,你也不必放在心上,快去入席吧!”

马梦龙的愤然离场,让整个宴会失去了原有的欢快,汝南来的将领们见主帅走了,也都纷纷离席回去,原本热热闹闹的庆功大会,变得冷清了不少。

柳逸玄本以为大宋的军队会是高度团结的一支部队,却不想禁军和地方部队以及各部将领之间还有这么多潜在的矛盾。他不知dào

这样的矛盾会意味着什么,也不知这个风雨飘摇的王朝究竟还能走多远。

柳逸玄独自举起手里的酒杯,将这一盏愁闷之水,对着那遥远而黑暗的夜空,一饮而尽!(本章完)(未完待续……)

第四十章 战磁州(一)

靖康元年八月初四,宋军从濮阳出发,直奔磁州城下。宗泽将兵马分为四路,把磁州城团团围住,主帅大营驻扎在城东五里之外。

这日清晨,柳逸玄伙同“勇”字营的大小将领,早早来到大帐,要与宗泽商议围攻濮阳的诸多军务。因为上次酒宴之上的矛盾,此次围攻磁州,宗泽特将禁军与地方上兵马分开驻扎,汝南节度使马梦龙驻扎在南门,相州刘浩守住西门,呼延庆带着“义”字营的人马驻守在北门,而宗泽亲自带领“勇”字营的禁军围住东门。

宗泽道:“此番兵围磁州,正是我大宋禁军大显身手的时候,今日召各位将军前来,就是要商议攻城之事,据老夫所知,这磁州守军有三万之余,其中韩吉帐下的宋国降军有两万之多,剩下的一万多人,皆是金国士兵,韩吉帐下的这些败类都曾是我大宋的军士,深知我军的攻城战法,恐怕要想拿下磁州,必定是一场恶战啊。”

“勇”字营兵马提辖宋震出列言道:“老将军不必太过担忧,虽然韩吉的叛军熟悉我军的战法,但这伙叛军皆是些贪生怕死之辈,只要我军由四门轮番攻打,这磁州早晚会被拿下!”

柳逸玄听了宋提辖的话,虽然觉得他说的并没错,但是要让宋军将士硬碰硬地拼死一搏,也并非上策,于是说道:“宋提辖所言虽然在理,但让弟兄们顶着滚木礌石去攀爬城墙,也并非是上策。”

宋提辖听了这话,转身看了柳逸玄一眼,知dào

他这是话里有话,又是说道:“听驸马爷这口气,想必是胸有破敌良策了?”

柳逸玄笑道:“这个破敌良策嘛,倒还没有……”

“那不就结了!”宋提辖一听他并无致胜的良策。说那些废话有什么用。

“宋提辖,你先听我说完吗嘛,小弟虽没有必胜的策略,但多少还有些想法,或许能帮zhù

大军,啃下磁州这块骨头。”

“哦?柳贤侄有何想法,且说来让老夫及众位将军们听听!”宗泽听了柳逸玄的话,觉得年轻人有想法总比没想法要强,连忙让他跟大家说说。

柳逸玄道:“各位将军,我军现今已将磁州围得水泄不通。这磁州城看似已成了囊中之物,但要想顺利拿下来,也绝非易事。常言道,先礼而后兵,这磁州本是我大宋城池,磁州城的百姓也多是我大宋子民,虽然那韩吉做了大宋的叛徒,但他底下的将士,也未必没有思念故国之心。我军既然仁义之师。何不先去城下说降,若能说服那韩吉开门投降,我军岂不省了这征战之苦?”

“说降?”宗泽听了这话,暗自摇了摇头。觉得成功的可能性不大。“那韩吉本是燕山守备郭药师的旧将,又与那郭药师是儿女亲家,岂肯开门投降?我看,说降之说。怕是没多少戏!”宗泽说完这话,回身做到虎皮椅上,继xù

听着众将军们的讨论。

宋提辖也在旁边冷笑了一声。说道:“柳公子,你看见了吧,都用不着俺说什么,咱们老将军都觉得你这主意没戏!”

柳逸玄一听这话,也不甘心,便说道:“行不行也得试过才知dào

,不试怎么知dào

不行呢?再说了,即便说降不成,我还有第二套方案!”

“第二套方案?什么方案?”宋提辖急忙问道。

“什么方案,我不告sù

你,我要跟老将军说!”柳逸玄故yì

卖起了关子,走到宗泽身边,俯下身子,在宗泽耳边喃喃耳语,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宗泽听完他的计策,把两道花白的眉毛往中间一收,抬头问道:“你说的这个,可行吗?”宗泽略有疑惑。

“行不行就让晚辈去试一试吧,反正现在也没别的好办法了!”柳逸玄在他耳边鼓动道。

宗泽回过头来凝思片刻,又看到柳逸玄自信满满,也不好打击了他的锐气,只得说道:“好吧,就按你说的,老夫就准你这一回,不过,你也要当心,要是形势不妙,即刻撤军回营!”

柳逸玄一听宗泽已同意了自己的计策,立马喜上眉梢,走上前去谢道:“晚辈谢过老将军了,老将军果然是一代名将,能在老将军帐下做事,真是晚辈的荣幸!……”

“好啦好啦,马屁就不要拍了,这‘勇’字营里,也就是你!要是换了别人,说这些阿谀奉承的话,老夫早打他三十军棍了!”

柳逸玄嘿嘿笑道:“多谢老将军成全,就请老将军把这调兵的令箭交给晚辈吧!”

宗泽起身,从箭筒里抽出一支令箭交给柳逸玄,并对众位将军说道“各位将军,柳公子的计策我已知晓,你们就先按他的吩咐行事吧!”

众位部将听到老头说了这话,纷纷点头遵命。

柳逸玄拿了令箭,得yì

洋洋,回身对众人说道:“各位哥哥们,就随小弟点兵出战吧!”众人见他一脸得yì

之相,也不知他跟老将军说了些什么,竟然让老头把调兵的令箭都给了他。不过,话又说回来,既然主帅都已经同意了柳逸玄的主意,这些部将们也只好听任他的吩咐。

众将军跟着柳逸玄出了大帐,宋提辖拉住柳逸玄问道:“驸马爷,你这是要带我们去哪儿?”

柳逸玄笑道:“去校场点兵啊,老将军已准许了我的请求,要带两千兵马去磁州城下挑zhàn

!”

“去城下挑zhàn

?咳,你不早说,我还以为你要带兵攻城呢!去城下挑zhàn

这种活,俺们老哥几个可都是行家,那就走吧!”宋提辖一听,原来柳逸玄在宗泽哪里嘀咕了半天,只是想去城下叫阵,那还卖什么关子,真是费事!

柳逸玄回身对袁教头说道:“袁教头,劳烦你到校场点齐马步军各一千,到寨门口等候小弟。”又对王子纯说道:“贤弟,你去把我们上次在濮阳府衙抓住的那几个金国仆人给带过来。”

“金国仆人?就是那几个厨子和小丫鬟?哥哥要他们作甚?”王子纯问道。

柳逸玄笑道:“兄弟暂且别问,到了阵前你自然知晓。”

“好吧,小弟这就去办。”王子纯答yīng

了一声,便起身离去。

约摸过了一个时辰,袁教头早已点齐军马在大寨门口等候,王子纯也把那几名郡王府的奴仆带了过来。众人准bèi

完毕,只等柳逸玄下令出营。

柳逸玄回了自己住的营帐一趟,把钦宗皇帝赏赐的那一身行头换上,骑着座下的那匹青鬃宝马,从后寨里匆匆往校场赶来。众人远远望去,见他一身戎装,焕然一新,果然器宇不凡。只见这柳逸玄:

头戴一顶铺霜曜日盔,身披一幅梅花榆叶甲;盔上一缕红缨迎风乱舞,甲上片片金鳞暗放寒光;腰间系一条金兽面束带,身后披一件红罗皂锦袍;马踏烟尘,四方惊叹,一枪在手,八面威风!

柳逸玄拍马行至人前,众人皆暗自称赞,果然相门之后,不比凡夫俗子。王子纯也在一旁赞道:“柳大哥,你这一身行头,真是光彩耀人呐!若不仔细去看,还真以为是新郎官上门呢!”说得大家哈哈大笑。

柳逸玄沐猴而冠,见众人笑他,自己也跟着嘿嘿起来,害羞的说道:“这些都是圣上赏赐的东西,不穿上吧怪可惜的,穿上了吧,平白无故添了十几斤重量,也挺难受滴!呵呵。”

众人听他这么说,也都纷纷笑他,因为这些将军们都知dào

柳逸玄的脾气,他不会因为这种小事跟别人计较,平时没事的时候,他还跟军士们开个玩笑、闹个笑话之类的,众人也都习惯了他的作风。

柳逸玄对袁教头问道:“袁教头,军马可曾点齐?”

袁孟奇道:“回驸马爷,人马皆已点齐,随时等候驸马爷调遣!”

柳逸玄又问王子纯:“贤弟,俘虏可曾带过来?”

王子纯道:“皆已带到。”

柳逸玄见一切皆准bèi

妥当,下令道:“好,那就即刻打开寨门,兵发磁州城下!”只听辕门外一声炮响,宋军寨门大开,两千军士呼啦啦向磁州杀去。毕竟后事如何,且待下文。(未完待续……)

第四十一章 战磁州(二)

宋军出了营寨,气冲冲直奔磁州城下。柳逸玄命令马军在前、步军在后,列好队形摆开阵势,在离磁州东门两百步左右的地方叫阵。

门旗开处,柳逸玄与袁教头、宋提辖、王子纯等勇字营的将军们走到阵前。众位将军抬头来看这磁州门楼,果然是檐牙翼展,高大气派,又见这城楼上旌旗招展,长枪如林,守城的士兵都趴在瞭望口处远远地注视着城下的这支宋军。

柳逸玄回身看了看小六子一眼,示意让他把那喊话的铁皮喇叭给递过来。小六子因前日跟随柳逸玄潜入濮阳城,放火烧了金人粮草立下功劳,已被提拔为九品的队正,管着五十多名哨兵。今日知dào

柳逸玄来城下叫阵,特意把柳逸玄制作的那铁皮喇叭带了过来。

柳逸玄接过来喇叭走到阵前,对着城楼上的官兵喊道:“楼上的弟兄听着,你们长官韩吉将军可在?让他出来答话。”

此时的韩吉与帐下的将士们都在城楼上观望,听到宋军将领点名要见自己,也只好出来答话。这韩吉四十六七的样子,在宋军中也算一员老将,早先跟着郭药师驻守燕云六州,也曾与辽人、金人交战多次,也是一位久经沙场的将军。只因去年间,那燕山守备郭药师投降了金人,自己也追随旧主,做了卖国之贼。

韩吉在城墙上探出头来说道:“在下便是韩吉,敢问将军是何人?为何带着这些兵马来到我这磁州城下?”

柳逸玄道:“我乃是宗泽老将军帐下的五品靖武都尉,今日奉老将军之命,有几句话要跟韩将军讲。”

韩吉一听来人说有话对自己讲,也不知他是何意,想必是来劝说自己归降的说客,只是自己已投降了金人,自己身边还有许多金国官员。哪里会轻易倒戈。韩吉道:“将军有何话要讲,韩某人洗耳恭听。”

柳逸玄道:“我要说什么,想必韩将军也能猜得到。今日我大宋禁军奉旨北来,就是要收复河北及燕山之地,将军既是宋国旧臣,岂能不念旧主,甘愿做一个遗臭万年的卖国之臣?

此番大军至此,老将军本欲血洗磁州,但念及城中百姓皆是我大宋子民,将军帐下军士也多是我禁军的手足弟兄。老将军这才让在下前来做说客,希望韩将军能认清时务,开门归降,让城中百姓免去这战乱之苦。

老将军许诺,只要韩将军弃暗投明,可保留将军的一切爵位,过往之事,也不与追究!不知韩将军意下如何?”

韩吉在城楼上把柳逸玄的这番话听得真真切切,旁边守城的将士也都听得明白。只是韩吉既然已经投降了金人。岂肯再做一次叛徒?再者,自己周围早已被辽王完颜斜安排了眼线,还有从濮阳撤tuì

过来的完颜吉列一对儿女,他们虽然带来的兵马不多。但到底还是金国贵胄,若知dào

自己投降宋军,必然不会同意。

韩吉说道:“宗老将军的好意,韩某人心领了。只不过大宋气数已尽,而北方金人来势汹汹,吞灭中原也是早晚的事。韩某人转投明主,也是无奈之举。若老将军真为在下着想,还是早些罢兵回去,不要刀兵相见,免得白送了两军将士的性命!”

柳逸玄听了这话,心思道:“这家伙真是铁了心要做汉奸不成?我劝他开门投降,他竟劝我罢兵回去,看来真如老将军所料,劝降怕是没什么戏了。”

旁边的宋提辖听了韩吉这话,也轻轻对袁教头和王子纯说道:“还跟那老贼费什么话,他要真有倒戈之心,也不会做了金人的走狗!”袁教头与王子纯听了这话,也只是点头不语。

柳逸玄不愿看到两军厮杀,觉得还是要争取一把,于是又劝道:“韩将军既然要为两军将士的性命着想,那就更应该考lǜ

一下底下将士们的前程,金人待我汉人,向来视如牲口一般,对我中原百姓也是凶残至极,今日他们用得着将军,才把将军视为上宾,倘若他日将军没有了利用价值,哼哼,这自古以来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下场,我想将军自然也清楚!”

韩吉笑道:“阁下之言,韩某人也曾想过,只是宋皇昏庸无道,听信奸臣之言,那么多誓死效忠的忠臣良将,又有几个逃过了兔死狗烹的下场?韩某人已叛了一次旧主,岂能再做一次反贼?在下也不愿再与宋军的弟兄们兵戎相见,只愿苟活性命于乱世,替金人做个守城之奴而已。”

柳逸玄听了这话,也知dào

没有跟他废话的必要了。既然他已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就没必要废话了,于是厉声骂道:

“韩吉老贼,亏我苦口婆心的劝你,你却不识好歹,心甘情愿给金人当狗?我禁军将士,岂能饶你?既然厮杀在所难免,那你就出城与我等决一死战吧!”

韩吉一见这宋军将领脸变得这么快,刚才还是好言劝自己,这会子又破口大骂,幸亏自己没有开门投降,即使投降了,他们也不会善待自己。

韩吉帐下的将士听到宋军挑zhàn

,便向韩吉请战。副将尤童走上来言道:“将军,门外这厮既然高声挑zhàn

,就让末将出城把他斩杀了如何?”

韩吉听到宋军挑zhàn

,一时犹豫不决,转脸又看到旁边的完颜兄妹正在注视着自己。原来这完颜洪与完颜雪儿退到磁州以来,一直想借韩吉手下的兵马报濮阳之仇,只是这韩吉手下的人马又不是他们父亲的部队,自己也无权调动,只得暂时屈居在韩吉帐下,没想到宗泽这么快就打到了磁州,正好让这兄妹二人有了报仇的机会。

此时的完颜雪儿还不知dào

门外叫战的就是柳逸玄,一来是城楼离着宋军距离较远,柳逸玄又拿着喇叭挡着脸,根本看不清他的面孔,再者,柳逸玄此时是穿了一身盔甲,丝毫没有当日小书生的样子,因此完颜兄妹只当门外是一支普通的宋军而已。

完颜雪儿对韩吉说道:“韩将军,门外宋军挑zhàn

,为何不出城应战?”

韩吉吞吞吐吐道:“此次宋军…来意不明,怕是有什么阴谋,还是不要出城应战为好?”

“阴谋?有何阴谋?韩将军难道担心这门外的两千人马敢来攻城不成?”完颜雪儿追问道。

韩吉道:“这个…本将军是这磁州守备,战与不战,自有本将说了算,不需郡主多言!”

“你!…”完颜雪儿见他这般畏惧,对他已是不满,继xù

说道:“想必是韩将军听了门外宋将之言,故yì

闭门不出,想趁我们兄妹不在的时候,去与宋军私自勾结吧?”

韩吉听了这话,怒道:“哼!本将军冒死为你们金国人守城,却被你们这么猜疑,真是岂有此理!”

“那你为何不敢派人前去应战?”完颜雪儿逼问道。

此时站在旁边的韩吉副将尤童请命道:“韩将军,就让末将出城应战吧,也省的让这些金国人猜疑。”

韩吉一时没了办法,也只得同意尤童的请求。“好吧,你就带一千步军及五百弓弩手出城迎敌,尤将军自己也要小心!”

尤童得了韩吉的将令,下楼点齐了人马,开了城门直往宋军阵前摆好阵势。尤童出阵唤道:“宋军那厮,敢与我一战否?”

柳逸玄见城里冲出一支人马,还有一员将领出来叫阵,于是问道:“你又是何人?为何那韩吉不出来交战?”

尤童笑道:“对付尔等无名之辈,岂用得着韩将军出马?我乃韩将军的副将,特来会会尔等?”

柳逸玄回身向勇字营各位将领问道:“众位哥哥,小弟武艺不精,你们看…谁去会会这厮?”

宋提辖出阵说道:“让俺老宋会会这厮!”说着就拍马挥刀,冲上前去。

这尤童善使一条梅花戟,见宋军阵中冲出一员将领,也举着画戟前去应战,二马刚一照面,就听见刀戟相撞之声,二人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一个是下山猛虎,一个是出水蛟龙,乒乒乓乓,铿铿锵锵,你来我往,斗了三十回合,看得两军将士眼花缭乱,连连叫好。毕竟胜负如何,下文即可分晓。(未完待续……)

第四十二章 战磁州(三)

磁州城下,喊杀声震天,宋提辖与这尤童交战正酣,这通厮杀,看得双方军士眼花缭乱,惊叹连连。

此时的磁州守备韩吉也在城楼上仔细观战,韩吉见尤童与宋军将领武艺不相上下,一时难分伯仲,又恐尤童苦战不胜,若宋军使诈,将他骗到阵前,怕他性命难保,于是决定,鸣金收兵。

尤童正与宋提辖交战,听到城楼上金钟响起,知dào

这是主帅在下令收兵,只好收了画戟,拍马回城。宋提辖本想前去追赶,又见敌军阵前早已摆好了弓弩手,只好放尤童回去。

尤童回到城上,问道:“韩将军,末将正与那厮激战,为何鸣金收兵啊?”

韩吉道:“本帅看那敌将的武艺不在将军之下,再战下去怕也难分胜负,故而鸣金收兵。”

尤童笑道:“那厮的武艺倒也平平,待末将再战二十回合,定将他斩与马下!”

韩吉道:“尤将军不可轻敌,宋军今日到关前挑zhàn

,无非是要打探一下我军虚实,尤将军既与那敌将斗了几十回合,晾他们也不敢小看我军,还是先下去休息一下吧。”

尤童听了这话,只得作罢,虽然并未尽兴,但也酣畅淋漓地斗了一场。旁边的完颜兄妹见尤童这般狠斗,也知这韩吉是真心归降,便不再猜疑。完颜洪上来问道:“韩将军,门外的宋军还在叫阵,你打算如何退敌?”

韩吉看了看远处正在吆喝呐喊的宋军,说道:“暂且紧闭城门,不要搭理他们便是。”

完颜雪儿听了这话,冷笑道:“韩将军有何惧怕?不搭理他们,难道就让他们在我城下如此嚣张不成?我大金国的将士岂容他们这般辱骂,韩将军若不敢出城对阵,我们兄妹可带着帐下人马再与他们比斗一番!”

完颜雪儿心里恨透了城外的这些宋军,自己与兄长本来是奉父命守卫濮阳的。结果中了宋军的奸计,被人烧了城中粮草,白白丢了城池,让自己成了丧家之犬,只得寄人篱下。这次宋军兵围磁州,她正好想报这一箭之仇,若能打败这些宋军,重新夺回濮阳,也好向她父亲复命,因此看到门外宋军将领的挑zhàn

。她早已是一腔怒火,跃跃欲试。

韩吉听到完颜雪儿要出门迎敌,哪里肯依,说道:“你要去对阵?不可不可,郡主刚才也看到了,那宋军阵营里也不乏武艺精湛之人,你一个女流之辈,如何退得了敌!还是闭门不出,让他们闹腾去吧。”

“你!…”

完颜雪儿听到他说自己是一个女流之辈。显然是瞧不起自己,哪里肯饶他,冷笑道:“这么说,韩将军是瞧不起本郡主了?雪儿我可是十五岁随父出征。死在我刀下的敌将也不在少数,韩将军要是觉得我武艺不精,可敢我比试一番?”

完颜洪知dào

自己妹妹的性子,她一向要强。不肯轻易认输,今见这韩吉怀疑自己的武艺,哪里肯罢休。只是现在兄妹二人无处安身,暂借这磁州避难,岂能再与韩吉发生矛盾,连忙拦住完颜雪儿劝道:

“妹妹不得无礼,韩将军不让你出城对阵,也是替你的安危着想,再说了,那宋军的将领也不都是些草包,还是先听从韩将军的安排吧!”说完便向完颜雪儿使了个眼色,暗示她不要冲动,免得与韩吉闹翻了脸。

这完颜雪儿见自己的哥哥这般说了,也知晓他的用意,既然屈居人下,也只好忍气吞声。

与此同时,城外的宋军也没有闲着。

柳逸玄看到敌将与宋提辖未分胜负便撤tuì

了回去,心里也是不满。今日他领兵到城下挑zhàn

,本来是想劝说韩吉投降,如果他不肯投降的话,那就把他骗出城来,以袁教头和宋提辖的武艺,与韩吉交战也绝不占下风,即便不能活捉了韩吉,斩杀他一两个大将,也可以提一提三军的士气。

谁知韩吉见自己的部将打不赢宋提辖,便鸣金收兵,闭门不出,这又让柳逸玄平添了许多苦恼。柳逸玄下令军士大声辱骂,不信他们不出来对阵。

王子纯见宋军骂了半天,丝毫不见敌人的动静,便对柳逸玄说道:“哥哥,我看这韩吉是不会出来了,咱们骂他也没用了,要不,咱也收兵回去吧?”

柳逸玄道:“回去?那怎么能行?我今儿个好不容易带兵一回,岂能空手而归?”又说道:“贤弟,你来看,那城墙上站着的一员女将,可是那金国的郡主?”柳逸玄边说边指了指那城门楼子,因为他确实看到有一员身披红色锦袍的女将在城楼上观望。

“金国郡主?就是那天与哥哥一起出城送信的那位?”王子纯与这郡主倒是有一面之缘,这几天又听到柳逸玄跟他讲述了潜入濮阳时发生的事,对这位金国女将也是充满好奇。

“对头,就是她,这金国阵营里,女将军没有几位,一定是她。想必他们兄妹逃到了这磁州,今日既然是故人重逢,岂能不与她打声招呼?”柳逸玄自从那郡主兵败逃走,就再没见过她,几日不见,心里倒还是有些想念,于是拍马向前,欲出阵与那完颜雪儿搭话。

柳逸玄走出阵前五十多步,对着城上的人喊道:“楼上站着的那位美女,可是完颜郡主啊?”

完颜雪儿听到这话,急忙往城下观望,果然见一宋军将领走出阵前。完颜雪儿答道:“没错,姑奶奶正是涿州郡王的女儿,你又是何人?为何认得我?”

柳逸玄笑道:“郡主大人,你不认识我了吗?我可是你亲手抓进濮阳城的柳大郎啊!你再仔细看看。”说着就把头盔摘了,把整个脸露出来与她瞧看。

“柳大郎?”

完颜雪儿定睛仔细来瞧,果然是那日她抓进城里的宋国小书生,今日见他一身戎装从宋军营中走出,这才恍然明白,原来这书生早已投靠了宋军,今日又跟着宋军攻打磁州。完颜雪儿见柳逸玄背叛自己,气得柳眉直竖。杏眼圆睁,恶狠狠地对着柳逸玄骂道:

“柳大郎!你这个无耻的小人,亏我兄妹二人如此待你,你却朝秦暮楚,卖主求荣,真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柳逸玄笑道:“郡主大人怕是误会了吧?我本来就是宗泽老将军帐下的人,那日我要到城内去打探军情,却被你在濮阳门口抓住,还把我带到了府衙,让我为你们起草什么文书。我正好借机将城内的情况摸查了清楚。实不相瞒,那城东的粮草,正是在下放火烧的!郡主大人,小生我对不住你了!”

“什么?是你?……”完颜雪儿本以为他只是个见风使舵、贪生怕死的文弱书生,却不想宋军这一切阴谋都是由他完成的,而自己又亲手把他带进了濮阳城。一想到这些,完颜雪儿气得脸都绿了,二话不说,转身就要披挂上马。

“小妹。你要干什么?!”完颜洪一把抓住完颜雪儿。

“放开我,我要去杀了他!这个王八蛋……”完颜雪儿双目冒火,面露杀气,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非要把这柳逸玄杀了不可。

完颜洪知dào

她妹妹性如烈火,怕她怒气之下,失了防备。万一再被宋军伤了岂不坏事?急忙劝道:“小妹,你先冷静一会儿,不可意气用事!”

完颜雪儿挣扎道:“哥哥。我还怎么冷静!你没有听到吗?就是这个王八蛋放火烧了咱们的粮草,就是他,与城外的宋军里应外合,让我们一夜之间丢了濮阳!我今日要不把他碎尸万段,我…我誓不为人!”

“妹妹先不要冲动啊,哥哥知dào

你最恨这种叛徒,可现在你出城与他交战,未必就能胜他!方才韩将军的副将出城,也未曾占了多少便宜,你若出城,又岂能轻易杀得了他?”

完颜洪急忙又劝道。

“不行,你不要管我!我要出城!我要杀了他!”

兄妹二人正在争执之间,旁边的一位小将指着城下说道:“二位将军快看,宋军阵前好像又多了许多人!”

兄妹二人连忙往城下来瞧,果然有许多金人打扮的男女站在宋军阵前,他们都被宋军反手绑着,用绳子串成一串站在阵前。

完颜雪儿定睛一看,那些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府里平日使唤的仆人,还有自己的贴身丫鬟,也被绑在了城下。

柳逸玄对着那些小丫鬟们说道:“你们不是想让你们的郡主来救你们吗,她就在楼上,你们把她叫下来,她要是出城,我就把你们交给她!”

小丫鬟们并着王府里的厨子仆人,看到昔日的主子就在城楼上,连忙呼喊救命。

“郡主姐姐,救命啊,快来救我们啊,我们想回家!”几个小丫鬟边哭边叫。

柳逸玄也在旁边喊道:“郡主妹子,你的丫鬟们我都给你带过来了,你要是还想让她们伺候你的话,就出来吧,我把她们统统交还给你,你看怎么样啊?哈哈!”

完颜雪儿见自己家的仆人被这般对待,早已忍无可忍,又听到柳逸玄如此得yì

,更觉得是奇耻大辱,连忙摆脱完颜洪的阻拦,厉声说道:

“哥哥休要再拦我,咱们府里的下人被宋狗们如此对待,这口气我岂能咽得下!今日就算是死,我也要出城迎战!”说着就转身下了楼去。

韩吉见这金国郡主怒气冲天,知dào

拦也拦不住了,再者,让他们金人出城迎敌,总比让自己的手下出去要好,于是也不再阻拦。

完颜洪见妹妹苦劝不住,怕她万一有个什么闪失,不好向父母交代,也连忙追了上去,陪她一同出城御敌。

说话间,兄妹二人披挂齐整,带了两千人马出城对阵。柳逸玄看到终于把人骂出城来,急忙让人押回俘虏,重选摆好队形,再次对阵。

完颜雪儿高声唤道:“柳大郎,你个无耻小人,敢与姑奶奶决一死战否?”

柳逸玄在马上笑道:“郡主大人不要动怒啊,前日火烧粮草之事,实在是小生不得已而为之,还望郡主不要见怪。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你我虽各为其主,但多少还有些交情,今日我过来,就是要把你的这些小丫鬟们送还给你,好让她们回去继xù

伺候你,你看,我是不是很够义气啊?”

“呸!谁要你的人情!姑奶奶今日我非要取你的人头不可!”完颜雪儿没有心思跟他废话,说着便挥舞双刀,直奔柳逸玄而来。

柳逸玄知dào

自己的武艺根本不是完颜雪儿的对手,自己虽然练过几天枪法,但根本没有实战经验,又看到完颜雪儿怒气冲冲,不像是会心慈手软的样子,急忙调转马头,对身后的将领们说道:“哥哥们,快来救我!”

王子纯急忙拍马出阵,说道:“哥哥休慌,让小弟来会会她!”然后高举长枪,向完颜雪儿奔去。

完颜雪儿见柳逸玄逃走,又来了个白面小将,问道:“你又是何人,为何替他送死?”

王子纯笑道:“我乃是柳大郎的结义兄弟,今日特来会会你这妇人,不过看你这花容月貌,小爷我一时也不忍心下手啊,哈哈!”

“少废话,看招!”完颜雪儿哪里听得了这些,急忙拍马冲了上来,二人刚一相遇,完颜雪儿便将两把弯刀在空中乱舞,朝着王子纯劈头盖脸的砍来。

王子纯握着枪柄,左右躲闪,只觉得这女人刀法如此娴熟,砍、削、钩、刺,招招致命,来来往往,丝毫不漏破绽,王子纯举起长枪,左拨右挑,竟没有一丝还手的机会。

“好个金国郡主,刀法果然了得!”王子纯暗自赞道。

常言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王子纯虽然使着长枪,但却不如完颜雪儿的两把弯刀使得零活自如,二人往来冲杀十几回合,都未能伤到对方。

完颜雪儿知dào

自己的双刀喜欢贴身近战,便拍马赶到王子纯近前,二马相互有个照面,完颜雪儿便挥刀向王子纯砍去,王子纯举枪将弯刀抗住,却见完颜雪儿的另一把弯刀又横向削了过来,王子纯在马上急忙侧身躲闪,只听那刀尖“嗖”的一声从胸前略过,差点划着身上的铠甲。

二人你来我往,激战三十余合,王子纯本来还有怜香惜玉之心,一见这女人丝毫不留情,也使出了十分的气力。一番交手之后,王子纯瞅准时机,将手中长枪直向完颜雪儿的胸口刺去,完颜雪儿连忙侧身闪避,只让那长枪从她右侧腋下穿过,然后顺势合上手臂,将那枪头紧紧地夹在腋下。

王子纯见枪头有去无回,急忙握紧枪柄,想把枪头拔出,却不想完颜雪儿左手把另一只弯刀挥过来,直砍在了王子纯的小臂之上,那刀锋割破铠甲,在王子纯的手臂上划了一个口子。王子纯顿觉右臂生疼,急忙丢了长枪,落荒而逃,败下阵来。

金兵将士见宋将败阵而逃,纷纷欢呼雀跃,连城楼上的士兵也纷纷击鼓鸣号,摇旗呐喊。

柳逸玄看到王子纯受伤败阵,一时心里也着急起来,毕竟宋军又当如何应对,下文继xù

。(未完待续……)

第四十三章 战磁州(四)

王子纯不敌完颜雪儿,负伤败阵下来,柳逸玄急忙上前查看他的伤情。

王子纯捂着胳膊退回阵前,一脸羞愧之色,低声言道:“是小弟无能,被那郡主给伤了。”柳逸玄来看他的伤情,却见他小臂处划开一个口子,应该问题不大,急忙叫来军医与他包扎,又说道:“贤弟不要自责,胜败乃是常事,且养伤要紧。”便让他回阵包扎伤口。

此时金军阵营,士气一片高涨,军士们摇旗呐喊,气焰嚣张。完颜雪儿见宋军小将败在自己刀下,还扔了兵器仓皇逃走,连忙出阵唤道:“柳大郎,我看你们宋军里也都是些没有用的草包!若不是姑奶奶心慈手软,早就要了你那兄弟的小命!你若是条汉子,就出来跟姑奶奶来比试一场,若没这胆量,就乖乖罢兵回去,免得成了我的刀下之鬼!”

“这个小娘们,好嚣张啊,不行,我得去会会他!”柳逸玄说着也要提枪出阵。

旁边的袁教头知dào

柳逸玄武艺不精,虽然跟着自己学了两天枪法,那也都是些皮毛而已,于是连忙拦住他,说道:“柳公子不可意气用事!袁某看这郡主的双刀使得如此娴熟,连王公子都未曾取胜,你又如何能胜她?还是让袁某来会会她吧!”

柳逸玄听了这话,略微思索片刻,说道:“那也好,我知dào

我打不过她,也只好让袁教头出马了,不过,小弟还有个请求,若是袁教头与她交战,切不可伤了她的性命!”

“这是为何?这妇人伤了咱们的兄弟,我岂能饶她?我此去与她决战,必将她斩与马下!”袁教头怒道。

“别别别,别呀。袁教头!”柳逸玄连忙拦道。“小弟知dào

袁教头武艺在那郡主之上,只是小弟求你了,千万不要害了她的性命,最好能把她生擒过来!”

“生擒她?这是为啥?难道你还想让他做你的压寨夫人不成?”袁教头不解地问道。

柳逸玄嘿嘿笑道:“实不相瞒,小弟还确实有这个想法,嘿嘿,所以还请袁教头想个办法,要是能把她活捉了过来,小弟定当重谢!”

“真麻烦!好了,我知dào

了!”说完就手提长枪。纵马出阵。

完颜雪儿见宋军阵中又冲出一员将领,急忙列阵迎接。兄妹二人来仔细来看这宋军将领,倒也是威风凛凛,气宇轩昂。袁教头骑着一匹高头大马,铁甲金盔,锦袍皮靴,手里一杆长枪直指青天。

“来将何人,报上名来!”

完颜雪儿出阵问道。

袁教头道:“我乃大宋禁军教头袁孟奇是也,今日奉主将之命。特来擒你!”

完颜雪儿冷笑道:“哼哼,那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说着就要前去比斗。

完颜洪在身后说道:“小妹,切不可轻敌!我看这厮气度不凡,怕是有些手段。今日我们已胜了一筹,还是不要与他比斗了吧?”

“怕他作甚?我就不信他能胜得了我!”完颜雪儿刚才小胜一场,此时战意正浓,哪里肯听劝。急忙挥刀应战。

二人拉开阵势,拍马冲杀过去,这一通厮杀。好生了得,但见:

一个惯使长枪,谈笑间轻拨慢挑;一个飞舞双刀,往来时横劈竖削;一个是身经百战,强龙不惧猛虎;一个是女中豪强,巾帼不让须眉;一个是为报国仇,壮志饥餐胡虏肉;一个是忠君报主,誓教铁蹄踏中原。弯刀所到之处,火星四溅;长枪触及之所,飞沙走石。

二人比斗了半日,袁教头也觉得这完颜郡主的武艺的确精湛,若不使诈,恐怕一时也难以胜她。再者,柳逸玄喊着要把她生擒回营,要是继xù

这般比斗下去,只怕那韩吉又要鸣金收兵。袁教头心生一计,想将这完颜雪儿诱到己方阵前,然后用回马枪伤了她的坐骑,让她在阵前被擒。

袁教头思量已定,假装体力不支,一枪刺去,故yì

被完颜雪儿用弯刀拨开,然后枪头着地,自己拍马回阵,让那杆长枪划拉着地面,装作狼狈逃窜的样子。

完颜雪儿一见对方败下阵来,急忙挥刀追赶。那完颜洪见敌将败走,怕是对方使诈,急忙要喊住他的妹妹,只是这完颜雪儿正杀得兴起,哪里顾得着这些,一味地在袁教头身后追杀过去。

袁教头约摸跑了五十步左右,突然勒紧缰绳,只见座下那匹战马前蹄高扬长啸一声,袁教头顺势将长枪提起,朝着完颜雪儿的那匹白马的前蹄刺去,只听“噗通”一声,完颜雪儿连人带马摔倒在地。

完颜雪儿自知中计,急忙顺势将身体在地上滚了两圈,企图起身逃走,却不想,刚一抬头,就看到袁教头的长枪已经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之上。

柳逸玄见完颜雪儿落下马来,急忙让手底下的军士拿着绳索、渔网冲了上去。宋军呼拉拉一拥而上,将这完颜雪儿捆绑牢固,带回阵中。

完颜洪见到妹妹马失前蹄,被宋军掳走,一时也慌了神,急忙下令全军出击,要把妹妹抢救回来。金军将士得了命令,发了疯似的向宋营冲杀过去,此时两军阵营只隔着两百步,柳逸玄见金兵前来抢人,急忙下令前排的弓弩手放箭,一时箭如雨下,金兵应声倒地,不敢贸然前行。

“传我将令,全体撤回大营!”柳逸玄高声下了命令,顿时前军做了后军,后军成了前军,二千多人马急匆匆往大营撤tuì



“柳公子,为何撤tuì

啊,让弟兄们与这伙金兵厮杀一场,再回去也不迟啊?”宋提辖问道。

“宋提辖,见好就收吧,我们今日捉了这金国郡主,咱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还是先撤军回去吧!”说着就指挥军马,向大营撤去。

完颜洪见宋军撤去,又令身边的这些军马重整旗鼓,打算继xù

追杀过去。军士们见对面阵营有弓弩手断后,一时也不敢追的太紧,只得再后面佯装追赶。

完颜洪见身后的士兵畏畏缩缩,惶恐不前,正在愁苦之际,又听到城楼上金钟响起,韩吉又下令鸣金收兵,知dào

自己的妹妹怕是救不回来了,只得收拾残军,郁闷回城。

柳逸玄带领着这两千多人马,迅速向宋军大营撤去,因为此次城下对阵,他的目的已经达到,再说,自己活捉了这金国郡主,更是大功一件,于是欢欢喜喜往军营里奔去。

毕竟柳逸玄如何处置这完颜雪儿,磁州能否顺利拿下,且待后文。(未完待续……)

第四十四章 战磁州(五)

宋军大胜而归,柳逸玄与众位将军到宗泽帐中复命。由于这金国郡主并非一般俘虏,如何处置,还得由主帅来决定,因此柳逸玄也让士兵把完颜雪儿押解着进了大帐。

“老将军,我们回来了!”柳逸玄面带喜色,拿着令箭走到宗泽面前。

宗泽起身望了望这些跟着出战的将领们,一个没少的都安全回来,又见士兵绑着一个女将进来,便问柳逸玄道:“这位女将是?……”

“老将军,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位金国郡主,她是涿州郡王完颜吉列的小女儿!”柳逸玄兴奋地答道。

“哦,她就是你说的那位郡主?”宗泽走上前去将完颜雪儿上下打量一番,看她眉目清秀,相貌不俗,上身只穿着一件贴身软甲,并无头盔,满头的青丝云鬟也是凌乱不堪,再看她脸上还沾着许多的泥土,便知dào

她是被自己帐下的将士给活捉来的。

宗泽对柳逸玄说道:“柳贤侄果然能耐,真真就把这小郡主给捉来了,看来这拿下磁州,也是指日可待了!”

柳逸玄笑道:“老将军过奖了,这些都是袁教头他们的功劳,是几位老哥把这郡主捉住的,至于能不能拿下磁州,还得看金人那边是什么反应。”

柳逸玄与宗泽的谈话,让众位在场的将军们听得不明不白,宋提辖抢先问道:“老将军,咱们只是捉住了他们的一个小郡主而已,如何却说‘拿下磁州,指日可待’呢?那磁州城里还有两万多守军,总不能因为丢了个郡主就开门投降了吧?”

宗泽笑道:“这个嘛,你应该问一下柳公子,让他跟你解释一下。”

宋提辖来问柳逸玄,“柳公子,你早上跟老将军嘀咕了半天。说得什么呀?你让袁教头把这小娘们给抓来,不会真要让她做你的压寨夫人吧?”

柳逸玄听了宋提辖这话,转脸瞅了这完颜雪儿一眼,只见她眉头紧皱,怒气冲天,单用眼神就能把柳逸玄给杀了。柳逸玄转过脸来对宋提辖说道:“宋提辖别说笑了,你看这郡主,她恨不得要把我给吃了,我哪敢让她做压寨夫人?”又回身问宗泽道:“老将军,这郡主…我们该怎么处置。把她关到什么地方?”

宗泽笑道:“怎么处置?人是你抓来的,当然要由你来看管!咱们军营里也没有牢房,就先把她关到你的营帐里吧!”

“啊?这合适吗,她一个女人,关到我的营帐,这……不太好吧!”柳逸玄故yì

装模作样,装出一脸不情愿的样子,其实心里正美得很。再者说,完颜雪儿生得这般貌美。这宋营里都是一群光棍,要是换成别的将军看押,还指不定会生出别的什么事情。

“有什么不合适的,就这么定了。你先把她送回营帐,给她弄点吃喝,等用过了午饭,再来我这商议破敌之计!”宗泽见完颜雪儿毫无归降之意。怕她听了将军们的计策,再生出什么事端,只好先让柳逸玄把她带下去。

柳逸玄得了宗泽的允许。一脸得yì

的样子,对看押完颜雪儿的士兵们喝道:“你们几个,把她给我押到本官的营帐去!”说着就转身跟各位将军告辞。

宋提辖一把拦住他道:“哎,瞧把你乐的,你还没告sù

我怎么拿下这磁州城呢?”

柳逸玄嘿嘿笑道:“宋提辖,您没听见老将军说吗,等吃过了午饭咱再商议,小弟我先告辞了,失陪!”说着就押着完颜雪儿出了大帐。

尽管完颜雪儿是一脸的不情愿,但还是被柳逸玄生拉硬扯地带出了宗泽的大帐。一行人看押着这完颜雪儿,在宋军军营里拐弯抹角,要往柳逸玄的营帐里去。

“放开我,我自己会走!”完颜雪儿对看押自己的宋军小喽啰们大声吼道。

小喽啰见她这般不合zuò

,连忙又添了人手,有的按住她的肩膀,有的抓住她的铠甲。完颜雪儿见这帮士兵的手在自己身上又摸又抓,哪里肯依,急忙用力拧了拧身子,甩开周围的士兵,然后又抬腿踹倒了两个小喽啰。

“柳公子,这个女人一点也不老实,小的们该怎么办?”一个小喽啰连忙向走在前面的柳逸玄报gào



柳逸玄回身来瞧,见完颜雪儿手背绑在身后,但腿脚还能自由活动,被她踹倒在地的那两个小兵正捂着胸直“哎呦”。

柳逸玄对完颜雪儿说道:“郡主大人,你这又何必呢?你又跑不出我们的军营,干嘛还这么不配合?”

完颜雪儿厉声说道:“姑奶奶又不是没长腿,不用他们把我推来推去的,我自己会走!”

“好吧好吧,你自己走,跟我来吧,前面就到了。”说着就跟士兵们使了个眼色,示意让她自己走,不要再生拉硬拽。

说话间,柳逸玄就把完颜雪儿带到了自己的营帐。柳逸玄的这间营帐不是很大,总共就二十多平米,由于自己刚被封了个五品的都尉,这才分到了这么一间中等大小的帐篷,以前他只有七品的时候,都是跟王子纯挤在一个帐篷里住。

“哎呀,地方简陋,郡主大人就将就着点吧。”柳逸玄一屁股坐在一把椅子上,翘起二郎腿,跟这一向高傲的完颜郡主说道。

完颜郡主将这帐篷内的摆设看了一遍,想看看有什么刀剑之类的兵器没有,如果能有这些东西,她说不定会有机会割断绳索,逃出宋军大营,只可惜柳逸玄一介书生,并无这些玩意。完颜雪儿又见柳逸玄一脸小人得志的样子,也没搭理他。

此时柳逸玄的心情别提有多痛快了,想想几日之前在濮阳城里,这完颜郡主是多么的嚣张跋扈,对自己不是打就是骂,这回好了,她成了自己的阶下之囚,总是出了一口恶气。

“哎呀!这可真是世事无常啊!都说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没想到,这才不到十天,郡主大人就落到了这般田地,这可真让人感慨万千呀!”柳逸玄的确是个贱人,对自己小人得志的姿态丝毫不加掩饰。其实人生最大的乐趣,莫过于你昔日的敌人在能你面前俯首称臣,哪怕他现在不肯臣服,对他冷嘲热讽几句也会让人心情倍爽。

“呸!你这个叛徒!只会背地里耍手段的卑鄙小人!”完颜雪儿岂能臣服,她依然横眉冷对,恶狠狠地骂着柳逸玄。

柳逸玄越看到她生气,心里越觉得爽,听到完颜雪儿的辱骂,也不跟她生气,反而色眯眯地说道:“郡主大人火气不要这么大嘛,一个女人家,别动不动就发脾气,你说你脾气这么大,以后还有哪个男人敢娶你啊?哎,我说,你要是能对我客气一点,说不定我一高兴就把你放了,你说怎么样啊?”

这完颜雪儿听了这话,明显知dào

他是在调戏自己,破口骂道:“呸!你算个什么东西,姑奶奶凭什么对你客气!今日我被你抓了,你要杀便杀,不要废话!”

“杀了你?那我怎么舍得,你看你长得这么好kàn

,要是杀了,岂不可惜了?”说着就走了过来,伸手要来摸这郡主的脸蛋。

“你滚开!”完颜雪儿急忙侧了一下身子,抬起腿就要踹他。

柳逸玄连忙躲闪一下,笑道:“你看你,还是这么不老实,我只是想帮你弄一下脸上的泥土,既然你这么不配合,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又回身对手下的士兵说道:“来人,把她给我绑在立柱上,省的她乱动!”

“是!”几个小兵应声上来,把完颜雪儿拉到大帐中间的那个立柱旁边,让她背靠着立柱,然后用绳子将她缠绕起来。

“放开我,放开我!姓柳的,你为何要把我绑在这柱子上?”完颜雪儿一边喊叫一边挣扎,无奈宋军五六个人将她按住,她也动弹不得。

“为什么要绑你?你说为什么要绑你?谁让你不配合我嘞!我把你绑在了柱子上,那我就可以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啦,哈哈哈!……”

(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四十五章 战磁州(六)

“滚开,你这个败类!别靠近我!”完颜雪儿虽然手脚被绑在了柱子上,但嘴还是自由的,她看到柳逸玄一脸猥琐之相,不知dào

他想对自己做什么,只得怒目而视,大声咆哮。

“哈哈哈,我就要靠近你,你能把我怎么样啊!郡主妹子,我劝你还是老实会儿吧,别做这些无谓的反抗了,没用的!再说了,你这么大声的嚷嚷,让人家听见多不好!”

“呸,你这个无耻小人,你想怎么样?”

“想怎么样?嗯,这个…我还真没想好,不如这样吧,你说你想让我把你怎么样,我就把你怎么样,你说怎么样啊?”柳逸玄得yì

地笑着,用手指轻轻触了一下完颜雪儿的脸蛋。

“臭流氓,滚开,别碰我!”完颜雪儿听了柳逸玄的话,还真怕自己被他给怎么样了,毕竟自己是个女人,落到这群敌国的男人手里,还不知dào

会有什么样的命运,她想到这里,眼睛里也充满了恐惧

和不安。

“哟呵,还这么大的脾气!我说郡主妹子,收了你那小姐脾气吧,你以为这里还是你家郡王府啊?我可告sù

你,俺们大营里可净是些没有碰过女人的光棍,你要真惹恼了我,我就…我就把你送到他们营帐里,来个‘犒赏三军’,到那时候,我看你,还有没有这么大脾气!”柳逸玄故yì

做出生气的样子,对她厉声恐xià

道。

“你…你敢,你们要敢碰我一下,我就死给你们看!”完颜雪儿也不知dào

柳逸玄说的是真是假,不过,自己此时已经是宋军的俘虏,这些当兵打仗的男人,什么奸.淫掳掠的事情干不出来,要真是如柳逸玄所说。自己名节不保,那真不如死了算了。想到这些,这位一向性格强硬的完颜郡主也眼含泪光,开始担心自己命运。

“哈哈哈,瞧把你吓的!一说把你‘犒赏三军’,你就吓成这样了!所以说嘛,一个女人家,脾气别那么大,学会温柔一点,这样才会有的女人味嘛!你说你整天把自己搞的跟个男人似的。还到战场上打打杀杀,这成个什么样子?女人,就应该去做女人该做的事情,在家里洗衣服、做饭、生孩子,这才是阴阳之道,你懂不懂啊!……”

柳逸玄苦口婆心了半天,想好好教一下完颜雪儿如何去做女人,不过完颜雪儿去不领情,丝毫不知dào

他在说什么。正在柳逸玄上课之间。门外小六子跑了进来。

“柳公子,午饭已经准bèi

好了,您看您是跟我们一块吃呢,还是…给您送过来?”小六子边说边瞅了一眼绑在柱子上的完颜雪儿。

柳逸玄说道:“那就…先送过来吧。我正忙着给这郡主上课呢!对了,给她也弄一份,别饿着我这学生!”

小六子得了命令转身就走了,柳逸玄继xù

说道:“这个做女人啊。也是一门学问,你看看我们中原的女人,相夫教子、勤俭持家、举案齐眉、三从四德。这些才是一个女人应该做的嘛!

你再看看你,金钗不戴,罗袜不穿,针织女工你肯定也不咋地,最可气的是你这么热的天,还穿着这么厚的铠甲,来,我帮你把铠甲解开,看把你热的……”

“滚开!别碰我!”完颜雪儿吼道。

“你!真是不开窍!好吧,不碰就不碰,反正该说的我都说了,听没听得进去这就是你的事了。”

“闭上你的嘴吧,唠唠叨叨半天,跟个女人似的,怪不得你要教我怎样做女人,敢情你上辈子也做过女人,哈哈!”完颜雪儿见他唠叨半天,一不说军情,二不论国政,只教她怎么做女人这些事,倒从心里觉得可笑。

柳逸玄见这郡主破颜而笑,便知dào

她不再那么恐惧和气愤,也觉得这倒是一件好事,如果这完颜雪儿老是那么的敌视自己,反而不好交流,于是故作生气地说道:

“你笑什么笑,我这么苦口婆心的说了半天,还不都是为你好!我是看你生得花容月貌,要是死在了战场上多可惜,我劝你还是老实待在你们老家,不要再出来打打杀杀的,找个好人嫁了,过个安稳日子不好吗?”

“姑奶奶的事,用不着你管!我们女真人一向尚武,是在马上长大的民族,岂能像你们宋人一样,文文弱弱,战战兢兢,守着一亩三分地,只求自己过得安稳,却不管高墙之外的事情。你们这些宋人,只配与我们女真人为奴!即便我们女真人征服不了你们,也早晚会有人征服你们!哼,你还有脸在这儿教xùn

我!”

柳逸玄听了这话,羞得脸都红了,自己本来想好好劝说一下这完颜郡主,让她不要再打打杀杀,谁料想,她的这一番话倒让柳逸玄长了见识。是啊,北宋王朝连年败仗,江山都丢了大半,身后有这么一个软弱无能的王朝,柳逸玄还有什么自信在敌人面前耀武扬威呢?

“算了,还是吃饭吧!”

军士们摆好了桌子,小六子把从饭堂拿来的酒菜放好,柳逸玄看到完颜雪儿被绑着,吃饭也不方便,便对小六说:“你去王公子那里,把今天带来的那几个金国小丫头给找来,让她们来伺候这金国郡主吧!”

小六子领了命令又去跑腿,柳逸玄便对完颜雪儿说道:“对于你刚才说的内容,我们以后再讨论,现在是午饭时间,咱还是先吃点东西。”

“我不吃,我才不吃你们宋人的东西!”完颜雪儿将脸一扭,丝毫不领情。

“呦呵,我说,你还真是头倔驴!你不吃拉倒,反正饿肚子的又不是我!”柳逸玄见她态度依然强硬,也不再管她,只在一旁自己大吃大喝起来。

“嗯,真香啊,这牛肉,味道真不错!”柳逸玄边吃边念道,就是想让完颜雪儿眼馋一下。

柳逸玄正吃着,就看到小六子带了那两个金国小丫头进来,那两个小丫鬟一见自家郡主绑在一边,连忙扑了过去,呜呜大哭。主仆三人此时相见,难免会伤感起来,几个人用女真话在那里唧唧歪歪的说了一通,柳逸玄也不知她们在说些什么。

完颜雪儿这几个贴身丫鬟里,有个叫“吉儿”的丫鬟会说汉话,那日在濮阳府衙被俘之后,一直被关在宋营里,之前在濮阳府衙开宴会的时候,因为柳逸玄要让金国厨子掌勺,自己又不会金国话,就让这吉儿充当翻译,跟那几个厨子交流,因此柳逸玄对这几个小丫头也是格外的关照,不允许关押她们的士兵欺辱她们。

这个叫“吉儿”的小丫头见自家主子被俘,慌忙跪在柳逸玄面前哀求道:“柳公子,求求你了,放了我们家郡主吧,我知dào

你跟其他的那些将军们不一样,这些天你对我们也这么照应,求你发发善心,放我们郡主回去吧!”

柳逸玄看到小丫头哭的泪人一般,也知dào

她们主仆情深,一时也不知怎么办好。

“这个…我也做不了主,现在两国正在打仗,我若把她放了,那其他人还不说我是通敌卖国?”

“可是,柳公子,我们郡主对你也是一往情深,你就忍心看着她被杀死吗?”吉儿苦求道。

“一往情深?没那么深吧!你这汉语学的不好,这成语不要乱用。”柳逸玄边说边瞅了完颜雪儿一眼。

完颜雪儿对吉儿喝道:“吉儿,站起来,干嘛跟他下跪,我们金国人什么时候怕过死,要杀就让他们杀吧!”

“可是郡主,要是郡王爷和老太太知dào

了,那他们得多么伤心啊,老太太这么疼爱郡主姐姐,您若有个三长两短,她一定会伤心死的…呜呜……”吉儿边说边哭,听得完颜雪儿眼睛也红了。

柳逸玄看到她们主仆三人哭哭啼啼,连吃饭的心情都没有了。“好啦好啦,别哭了,这就是战争带来的悲剧,好好的日子你们不过,非得出来打仗,这能怪谁!好啦,吉儿,我也没说要杀了你们郡主,等我们拿下磁州,本公子就跟老将军求个情,放你们回老家就是!”

“真的吗,那就谢谢柳公子了!”吉儿一听可以回家,连忙来道谢,可完颜雪儿却丝毫没有领情的样子。柳逸玄又悄悄对吉儿说道:“吉儿,你们郡主今天闹腾了一上午,饭还没吃呢,你们两个想办法,劝她吃点饭,别等哪天饿死了,你们还怎么回涿州老家?”

吉儿听到后,自然明白柳逸玄的用意,她知dào

柳逸玄并非恶人,也觉得他说的话有些道理,郡主虽然被俘,但是饭还是要吃的,于是就起身来劝说完颜雪儿。

吉儿在完颜郡主身边说了半天,柳逸玄也没心思管她们说了些什么,只管自己在一旁吃饭,过了没多会儿,吉儿就走过来说道:“柳公子,我们郡主决定吃饭了,我就把你这盘牛肉端过去了!”

“是吗,她想开了?还是你有办法。”柳逸玄回身看了一眼完颜雪儿,又说道:“想开了就好啊,那就给她端过去吧!顺便告sù

她,让她多吃点,吃饱了好有力qì

骂我!”

(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四十六章 战磁州(七)

大帐之内,宗泽与“勇”字营众位将军们正在商议军情,柳逸玄将完颜雪儿的事情安排妥当之后也匆匆赶来。

宗泽对柳逸玄说道:“柳贤侄,你早上跟老夫说,若活捉了那完颜郡王的一个儿女,你就有破敌之策,如今我们已将那小郡主擒住,你有何破敌良策,就跟大伙说说吧。”

众位将领听了宗泽之言,这才明白为什么柳逸玄要费尽心机在阵前活捉那位金国郡主,原来他早有了破敌之计。

柳逸玄笑道:“是不是良策,我也不敢说,不过,这也总比坐在军营里干等着要强。

各位将军,据小弟所知,这位郡主是金国涿州郡王的小女儿,他还有个哥哥叫完颜洪,也在这磁州城里守着。只因那老郡王奉旨去了边关,留下他们兄妹二人据守濮阳,现如今濮阳已失,郡主又被我们捉来,这完颜洪还不得急疯啊?大家可以设想一下,如果你是完颜洪,此刻你该怎么办?”

柳逸玄这个问题问得大家一头雾水,以前大伙商议军情,都是有言进言有计献计,从来没有上过这种推理的课程,自从柳逸玄进了军营,大家在作战之前,总被他这样那样的假设搞得晕头转向。

宋提辖性格直爽,抢先说道:“我要是这完颜洪,我就带着自己的人马,到咱们军营里厮杀一番,然后趁乱把那郡主救出去!”

“呵呵,宋提辖的想法挺好,若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咱们可就都省了大麻烦了,现在咱们最担心的就是金兵固守不出,他要是真敢出来劫营,我们就不用再去爬城墙攻城门了!唉,只可惜完颜洪没那么傻。再说那韩吉也不会同意他这么做。可见,出城劫营无异于自投罗网!”

“那…那你说该怎么办?”宋提辖问道。

“如果我是完颜洪的话,此刻最需yào

做的就是向外界求援,可是他老爹身在边关,远水解不了近渴,只有向磁州附近的州县求援,大家想想,这磁州周边哪里的兵马最多,当然是邯郸了,现如今郭药师据守邯郸。兵马七八万没有,五六万总是有的吧,若让他调来兵马支援磁州,那我们再去攻城,还有多少胜算?”柳逸玄不紧不慢地跟众位将领分析道。

宋提辖听了这话,急忙叫道:“坏了,要真如柳公子所言,那我们可就危险了!我们只有五万人马,还留在了濮阳一部分。如果邯郸的金兵再过来增援,那这磁州城我们可不就白围了!”

柳逸玄笑道:“宋提辖不要着急,虽然邯郸城的兵马众多,但郭药师也不敢倾巢出动。再者说了,我们已将磁州城团团围住,韩吉、完颜洪他们想派人出城送信,哪有这么容易?只要我们严守各个路口。日夜盯防着磁州城的动静,若能抓住一两个送信的官差,来个浑水摸鱼。将计就计,何愁没有办法拿下这磁州!”

宗泽听了这话,料定柳逸玄早已胸有成竹,于是也走了过来听他与众人的讨论。柳逸玄说道:“磁州城虽然已是囊中之物,但也是块难啃的骨头,与其拼斗一场,不如来个静观其变。反正我们现在有那郡主在手,他们金人也绝不敢轻举妄动,只要他们求援不成,城中粮草再不断消耗几日,自然就会军心大乱,到那时再去攻打,可就容易多了。”

众人听了这话,觉得也有些道理,虽然不是什么奇计,但也比硬着头皮攻城要强,如果真如柳逸玄所说,能抓住几个送信的使者,再来个将计就计,说不定也省去了不少麻烦。

宗泽问道:“那依柳公子之见,我军现在应当有何作为啊?”

柳逸玄说道:“为今之计,就是要通知各个大营的将军们,让他们多派出些暗哨,守在各个路口的隐蔽处,一旦发xiàn

敌人送信的使者,便连人带信一块捉来,只要韩吉、完颜洪求援不成,这磁州早晚都是我们的!”

“好,老夫就依了柳公子之言,派人往各营送信,让个各营的将军加派人手,夜间仔细盯防。此外,咱们‘勇’字营的将领们也要出去巡视,若谁能捉住金人的使者,就算他头功一件!”宗泽言道。

众人听到主帅都已同意了柳逸玄的计策,也都没了异议,各自领命回去,向底下的人分配任务。

柳逸玄跟着袁教头到营中挑选人手,那些昔日跟他夜渡黄河、大闹鲤鱼湾的士兵首先被柳逸玄选中,毕竟这些人跟自己一块打过夜战,自己使起来也顺手,小六子已经做了九品的小官,自己也愿意跟柳逸玄出去巡逻。

等一切准bèi

就绪,天色也略微黑了起来,军士们按照吩咐,都去饱餐战饭,好为夜间储备体能。柳逸玄想到那位完颜郡主还被关在自己的营帐中,便又让人把晚饭准bèi

好,送到帐篷里。

柳逸玄回到营帐,就看到十几个士兵在门外站着岗,柳逸玄向一个值班的小兵问道:“这郡主一下午没闹腾吧?”

小兵答道:“回柳大人,金国郡主还算老实,没怎么闹腾,不过其间去了两趟茅厕。”

“哦,你们没有偷看吧?”柳逸玄问道。

“小的们哪敢啊,嘿嘿!”小兵笑道。

柳逸玄掀开帘子进去,果然看到完颜雪儿手脚还被绑着,正在和她的小丫鬟们交谈。柳逸玄特意在帐内留了两个士兵,仔细盯着她们,不要让那些小丫鬟们给她解开绳子,柳逸玄不是怕完颜雪儿逃跑,而是怕她解开绳子之后一时想不开,再来个以死明志,那岂不就悲剧了?无论怎么样,柳逸玄都不想让她死。

“你们几个都出去吃饭吧,暂时这里就用不着你们了。”柳逸玄对值班的喽啰们说道。

小喽啰们得了命令一哄而散,一溜烟都跑到饭堂里去吃饭了。柳逸玄命人把从饭堂里拿来的酒肉饭菜摆在桌上,打算要跟这郡主共进晚餐。虽然此时的宋金两国是死对头,但柳逸玄对完颜雪儿却还没那么讨厌,因为完颜雪儿毕竟是个女人,并且还是个国色天香的女人,。对于任何一个男人来讲,能有个美女陪着吃饭,胃口自然会大不一样。(未完待续……)

第四十七章 战磁州(八)

柳逸玄走进了营房,两个小丫鬟连忙起身相迎,这完颜雪儿一见柳逸玄进来,也没有什么好脸色,爱答不理地把脸转到别处。

柳逸玄笑道:“怎么,郡主大人,还生我气呢?不过你也别怪我,我呢也是没有办法,谁叫你是这般倔强呢?你若是真心归降了我,我肯定会把你解开,说不定还会让你给我做个压寨夫人呢,哈哈!”

“哼,你想得倒美!我就是死,也不会向你们宋人投降!”完颜雪儿怒气冲冲地说道。

“好好好,不投降就不投降,随便你!不过你也别死啊活啊的,你若真是死了,那还怎么从我手里逃走?你不是一直想找我报仇吗,你若饿死了,那还怎么找我报仇啊?所以说,你还是先吃点东西,攒足了力qì

,再想逃走的事情吧!”

柳逸玄若无其事地说着,手里还不停地将碗筷摆好,这让完颜雪儿倒有些吃惊。完颜雪儿思道:“她怎么知dào

我要逃走的?难道是偷听了我们的谈话,这也不对啊,我和丫鬟们都是用女真话在交谈,他又怎么听得懂?”

“卑鄙小人,你竟敢偷听我们的谈话!”完颜雪儿骂道。

柳逸玄把嘴一歪,冷笑道:“呵呵,谁稀罕偷听你们的谈话,再说了,就你们说的那鸟语,我也得听得懂啊!”

“那你怎么知dào

姑奶奶正打算逃走的?”

“这还用问吗,就你那小性格,肯定不会乖乖地被我们关押的,你一定会想方设法地费尽心机地要从我们这里逃走,然后去找你那父王和哥哥,再带着兵马来找我报仇雪恨,是不是啊?就你这点小心眼,还能瞒得过我?来吧。饭菜都准bèi

好了,快过来吃饭吧。”柳逸玄边说边从食盒里拿出一个酒壶,还摆了两个酒杯在桌上。

完颜雪儿听了柳逸玄的话,一时心里惊奇不已,自己的心思怎么会被他看穿了呢?她又看到柳逸玄一脸漫不经心的样子,好像早就胸有成竹,难道他真有读心之术?

“来吧郡主,军营里条件不好,一时要是招待不周,还请郡主将就着吃一顿。”柳逸玄笑眯眯地邀请道。

完颜雪儿见他笑得诡异。也不知他到底是何用意。“我现在是宋军的一个囚犯,他却好酒好菜的招待我,这其中必定有什么阴谋!哦,我明白了,这姓柳的知dào

我要设计逃走,故yì

安排了酒菜,那酒里一定是下了蒙汗药了。”

完颜雪儿狐疑一阵,厉声说道:“不吃,谁知dào

你在那酒菜里有没有下毒!”

柳逸玄听了这话。笑道:“切!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对付你,我还用得着下毒?我们这大营里,驻扎着上万的人马。除非你长了翅膀,否则根本就别指望逃走。行了,别瞎想了,我怎么也算是光明磊落的君子。怎么会加害于你呢?”

完颜雪儿见他自卖自夸,也是对他一脸的不屑,气愤地说道:“呸。你也算是君子?你若真是个君子,就不会用那么卑鄙的方法烧了我们的粮草!你们若是真的有本事,就应该在战场上真刀真枪的比试一番,背后里动手脚算什么英雄!”

柳逸玄笑道:“话可不能这么讲,有道是‘兵者,诡道也’,两国交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为了达到目的,双方自然都会不择手段。就比如你们那金国皇帝完颜晟,他怎么不派人硬碰硬地攻城夺寨,而是背地里去诱降我们宋国的将领?我看你们这手段也不是多么光彩嘛!”

完颜雪儿听了这话,也没再跟他说什么,只怪自己看守失职,中了宋军的奸计,虽然嘴上不服,但心里也早已将事实接受。

柳逸玄又对完颜雪儿的那个小丫鬟说道:“吉儿,把你们郡主拉过来,本公子要与她共进晚餐。”

吉儿听了这话,也去劝说完颜雪儿。“郡主,我看柳公子也并非要加害我们,您就过去吃点东西吧!”

完颜雪儿瞟了小丫头一眼,说道:“吉儿,你怎么老是替他说话,是不是被这小白脸给收买了?”

吉儿急忙解释道:“奴婢不敢,吉儿这么做完全是为郡主考lǜ

啊,我们现在成了宋人的俘虏,即便是想要活命出去,也得先填饱肚子啊,郡主还是想开些,让奴婢伺候您吃点东西吧。”

完颜雪儿听了这话,长叹了一声,也只能无奈地接受现实,如果自己真想活着逃出去的话,确实应该补充些体力。

柳逸玄见完颜雪儿被小丫鬟们扶着走了过来,便说道:“这就对了嘛,还是吉儿明白事理,我要是真想害你们,还至于费这么大的劲吗,来来来,快坐下。”

完颜雪儿也不知这柳逸玄到底安得什么心,对自己居然这般客气,还用好酒好菜的招待着,心里也是一阵疑惑,不过柳逸玄说的也没错,他要真想害自己,也不必这么大费周折。

柳逸玄让完颜雪儿坐在了自己的对面,仔细又观察了一下她那张高傲而冷峻的面容,尖尖的下巴,高高的鼻梁,两弯娥眉又细又长,一双杏眼暗露寒光,粉白的脸蛋,娇嫩的肌肤,还有那微微皱起的眉头,果然是个冷面美人。

柳逸玄笑道:“郡主大人,咱们可是缘分不浅啊,那日我被你抓到濮阳府衙,还在你们家饭堂里与你共进早餐,今日我略备薄酒,权当对你的回谢了,只是我们这军营里伙食条件比不上你们王府,没有什么烤羊肉招待,您就将就着吃点吧。”

完颜雪儿听了这话,心里也是五味陈杂,想当初自己堂堂郡王的女儿,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绸缎绫罗,现如今竟被敌人擒住,做了个阶下之囚。做了阶下囚倒也没什么,可最令完颜雪儿不能容忍的是,自己当日百般虐待辱骂屈打的宋国小书生,转眼间竟然成了敌军的将领,他还在这里摆下酒席一个劲儿地在说风凉话,这让完颜雪儿那颗顽强的内心,难免感到些委屈与酸楚。她不知dào

自己还能不能再见到她的父母亲人,也不知dào

自己命运又该走向何处。

有时候命运总是这么的无情,再顽强的人也无法抵抗现实的残忍,更何况完颜雪儿还是个女人。性格如此刚强的完颜雪儿终于忍不住内心的酸楚,一滴晶莹的眼泪从她眼角悄然滑落,顺着她那粉白而光滑的脸颊流到下巴。然而完颜雪儿却不想让柳逸玄看到自己流泪的样子,她慌忙转过脸去,只把一个侧面留给了他。

“来人,把她的绳子解开。”柳逸玄忽然对身边的士兵下了命令。(未完待续……)

第四十八章 战磁州(九)

“给她解开?柳公子,您没搞错吧,她可是我们抓来的俘虏啊!”两旁的军士见柳逸玄要给完颜雪儿松绑,连忙不解的问道。

柳逸玄看了完颜雪儿一眼,她那冷艳的面庞上挂着一道长长的泪痕,两片性感的嘴唇微微上扬,即使此刻她眼中含泪,也丝毫没有向自己的敌人低头认输的任何迹象。

“你没听见本公子的话吗,让你解开你就解开,哪来这么多废话!”柳逸玄还是决定把完颜雪儿解开,因为他不想看到任何一个美女在自己面前流泪,尽管她不是为自己流泪。

“可是…这郡主武艺高强,连袁教头也只是赢了她半筹,若把她解开,万一她跑了怎么办啊?”

“这个你们不用担心,她要真跑了,责任自由本公子来负,你没看见这郡主都伤心流泪了吗,解开绳子也好让她擦擦眼泪,快点吧!”

旁边的军士一时无奈,只好把完颜雪儿手上的绳子解开。此时的完颜雪儿也不知dào

柳逸玄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何下令要把自己的手给解开,难道只是让自己方便用餐不成?她暂时也管不了这么多了,手被绑了半日,早已又酸又痛,现在被解开,也好活动活动。

“小秀才,你就真的不怕我跑了?”完颜雪儿问道。

柳逸玄笑道:“怕,我当然怕了,不过我也知dào

,你若真想活着见到你的父母兄弟的话,肯定不会犯傻逃跑的,现在磁州城被我们围得严严实实,你就是跑了,也进不了城去,再者说,我大宋禁军难道都是吃素的,就凭你这孤身一人。也能从我们军营里逃出去?所以说,郡主大人还是不要再费苦心了,好好在我这营帐里待着吧!”

此时的完颜雪儿并没有对自己的处境感到绝望,她知dào

她的哥哥一定会想办法去向她的父亲求救,也许过不了多久,她的父王就会带领大军前来救援,到那时说不定还有生还的希望。至于眼下,她只需yào

保存体力,时刻注意宋军的动静,虽然宋军对自己的看管严密。但是如果宋军的看守士兵出现了什么疏忽,自己说不定就能趁机逃走,总之,希望还是有的,虽然看起来渺茫。

“来,吉儿,给你们郡主满上,我要与你们郡主干一杯!”柳逸玄对旁边的小丫鬟说道。小丫鬟听了吩咐,乖乖给完颜雪儿斟了一杯酒。柳逸玄举杯笑道:“郡主妹子。你我能在战场上相识,那也算前世修来的缘分,若不是两国交战,说不定还能成为好朋友的。来,为了这难得的缘分,干一杯吧!”

完颜雪儿冷冷地瞟了柳逸玄一眼,没有搭理他。柳逸玄见她不理自己。也不跟她计较,说道:“既然郡主不给面子,我就自罚一杯吧。”说罢便饮了杯中之酒。

完颜雪儿见他对自己这般客气。丝毫没有把自己当成一名俘虏,心里对他的仇恨也减消了不少,再者说,柳逸玄的话也并非没有道理,自己能在战场上与他认识,的确也是一桩意wài

,也许自己命里就注定要与这个宋国的小书生有这么一段恩怨情仇。完颜雪儿想到这里,也把那杯酒举起,默默地一饮而尽。

柳逸玄没再多说什么,只让吉儿给完颜雪儿夹菜,让她吃好喝好。完颜雪儿自然也不客气,既然自己的生死不明,索性就不再多想,多活一日算一日,填饱肚子要紧。

二人吃喝完毕,柳逸玄起身对完颜雪儿说道:“郡主妹子,今夜我要外出巡逻,就不陪你睡了!”又指着旁边的床铺说道:“我这床板虽然比较硬,但你也别嫌弃,凑合着休息吧!等明日我巡逻回来,咱再好好叙叙旧。”

柳逸玄又回身对军士们说道:“今夜本官要出去巡逻,这郡主就交给你们看管,你们要好生看待她们,不要让她们给溜了知dào

吗!”

军士道:“柳公子,你看这郡主也吃过饭了,咱们就再把她绑起来吧,小的们怕她夜里动起手脚,一时再打不过她。”

“是吗,你们几个大男人,还打不过一个女人吗,真没用!”柳逸玄故yì

将手下的军士骂了几句,又暗地对他们使了眼色,让他们见机行事。

几个军士明白柳逸玄的意思,便拿了绳子走到完颜雪儿身边。“郡主大人,实在要委屈你一下了,虽然我们柳大人对你百般恭敬,但小的们奉命当差,也得多加防备才是,就先委屈你了!”两个军士说着就拿出绳子把完颜雪儿的手脚又绑了起来。

“姓柳的,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何又要绑我?”完颜雪儿问道。

“呵呵,郡主不要生气,我这些弟兄们对你还是有些不放心,我今夜要出去当差,不能亲自看管你了,你就先委屈一下吧。”

柳逸玄跟完颜雪儿解释一番,然后又转身对值守的士兵说道:“你们几个要好生看管这几名俘虏,不要让她们给偷偷跑了,当然,本官也把话给你们撂在这儿,如果一旦发xiàn

她们企图逃跑,不论原由,一律格杀勿论!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值守的士兵齐声答yīng



柳逸玄之所以下了死命令,就是要让看守的士兵心里清楚,虽然自己与这郡主有说有笑,但她毕竟是敌国的将领,自己绝对不会因为她是个女人就会对她有所姑息,同时这也是在警告完颜雪儿,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你若想耍手段逃走,我绝对不会客气。

柳逸玄离开营帐便到了宋军大寨门口,却见袁教头、宋提辖领着一队人马在寨门口集合完毕。

“哥哥们,小弟让你们久等了!”柳逸玄见众人都在等候自己,连忙抱歉。

宋提辖笑道:“柳公子,你还知dào

今夜要来巡逻啊?我以为你跟那金国小娘们洞房花烛去了呢!”说得众人哈哈大笑。

柳逸玄笑道:“宋提辖又笑话小弟了,那小娘们现在还是我们俘虏,就算要洞房花烛,现在也不是时候啊!”

宋提辖又悄悄问道:“怎么样,你把那小娘们搞定了没有?我可听说她在你那是又哭又闹的!”

“搞定了,早就搞定了!一个女人还能难得住我,咱在京城也是出了名的风流才子啊,这不,刚才还求我与她同床共枕呢,我说有军务在身,赶明儿得空,本公子再来睡你吧!哈哈!”柳逸玄牛皮吹得挺像。

“你就跟我们吹吧!就那小娘们,一看就不是块好搞的料,论身份,人家是一国郡主,脾气肯定大得很!论武艺,你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只怕是你连她的身子都碰不到吧,哈哈!还跟我们吹!”宋提辖哈哈笑道。

柳逸玄知dào

这群老兵油子爱跟自己开玩笑,动不动就嘲笑打趣自己,早就已经习惯了。大家一阵欢笑之后,柳逸玄向袁孟奇问道:“袁教头,今夜我们去哪里巡视?”

袁教头道:“我们‘勇’字营负责磁州东门外的三条道路,其中有两条大路,一条小路。”

“哦,那条小路又在什么方向?”柳逸玄问道。

“小路在东北方向,据探路的兵士来报,这磁州东北有一座‘乌龙岭’,地势虽然不高,但岭上有一片茂密的柿子林,有一条小路横穿林子而过,是通往大名府方向的。”

“那这条小路是否也可以通往邯郸?”

“是的,翻过了山岭便是官道,也有通往邯郸的路,只是要比两条大路稍远一些。”袁教头解释道。

“原来如此,小弟愿带人去这条小路巡视,两位哥哥就去大路蹲守吧!”柳逸玄请命道。

袁教头一听他要去把守小路,连忙问道:“哦?贤弟觉得那金兵的使者会走小路出去送信?”

柳逸玄笑道:“这个小弟也不敢确定,只是觉得既然小路隐蔽,又少被外人所知,我要是韩吉,我就选择小路!当然,韩吉也不一定只派一路使者前去求救,别的路也有可能。”

“嗯,有道理,好吧,那就依贤弟之言,你我兄弟分兵三路,去各个路口把守,明日天亮时分在此回合,若谁立了头功,就请大家喝酒!”袁教头说道。

大伙了听了袁教头的话,纷纷叫好,即便夜里巡逻就是苦差事,大家也得自己找些乐子,不然这漫漫长夜真的是难捱了。柳逸玄清点了下自己人马,只带了小六手下的五十名军士,与袁孟奇和宋提辖一一道别,趁着这朦胧夜色向‘乌龙岭’走去,毕竟能否有所收获,且待下文。(未完待续……)

第四十九章 战磁州(十)

夜幕降临,万籁俱寂,乌龙岭上人头攒动,柳逸玄带着一小队步兵悄悄地赶到了这一片茂密的柿子林里,果然见有一条弯曲的小路从林中蜿蜒而过。

这条小路位于磁州城的东北方向,是通往大名府的一条近道,不过此路要从乌龙岭上穿过,那乌龙岭树高林密,早年间常有劫道的强人出没,因此过往客商皆绕道别处,不愿冒险来走这条小路。久而久之,这条小路也变得人迹稀少。

柳逸玄带着底下的士兵打着火把沿着崎岖是山路向岭上赶来,在来的路上还经过山下的一个小村庄,那村子不大,只有三十几户人家,柳逸玄夜里行军,不愿对附近的村民有过多打搅,只从村子后面绕了过去。

“柳大人,咱们这是要去哪啊?不是说要把守路口吗,为何还要往山上去啊?”身后的小六问道。

“不去山上,那你打算去哪蹲守?”柳逸玄问道。

“就在这山下的村庄里住下得了!我们可以到村里找间屋子,然后派几个弟兄到路边的草丛里埋伏好,等发xiàn

了金人的使者,就出来捉拿便是!”

“在村子里蹲守?你想得倒美。那韩吉如果派人走此路去求援,一定是因为此路荒芜隐蔽少有人知,那些送信的官差势必也会步步小心,刚才我们经过村子时,就引得村子里的鸡鸣狗叫声不断,如果我们在村子里住下,谁能保证咱们不弄出声响?若敌人有所察觉,那我们的计划岂不要白费了?所以说,我们还是先到岭上的险要处埋伏好,等山下有了动静,再见机行事!”

“哦,听了柳公子的话,小的明白了。柳公子怕村子里的狗叫暴露了我们的身份,所以想选个安静点的地方隐藏起来,只是那山上树高林密,蚊子又多,我怕弟兄们一时挨不住啊!”小六子说道。

“有什么挨不住的?几只蚊子怕什么?你们可是大宋的禁军,不要只想着偷懒耍滑,等捉住金国使者,立了大功,赏钱自然少不了你们的,别废话了。赶快走吧!”

一行人说说闹闹,径直赶到了乌龙岭的最高处,再看此条小道,是从两座山峰中间的低凹处穿过,小路两侧皆有一片柿子林,趁着月色朦胧,柳逸玄看到这些柿子树高大粗壮,枝头的还挂着许多柿子果。几名身手矫健的士兵看到树上的柿子,都像猴子一样翻身爬山了树顶。伸手摘了几个柿子来捏了捏,见果子皮糙肉硬,才知dào

这些柿子尚未熟透。

“柳大人,这里有好多柿子啊。要不要多摘一些回去?”一个士兵在树上喊道。

“摘什么摘?本官带你们出来是抓人的,不是来摘水果的,这些柿子想必都是山下村民们种的,不要胡乱采摘!再说了。这才刚到八月,柿子都还没熟呢,别糟践东西!”

几个士兵听了训话。也都不再打这些柿子的主意,柳逸玄对他们问道:“你们几个在树上能不能看到山下的动静?”

树上的那些“猴兵”站在高处往西边的山下望去,却看到远处的磁州城墙上灯火明亮,城墙上许多火把来回移动,估计应该是守城的官兵在夜里巡逻,再往城外去瞧,确实漆黑一片,看不到任何景象。

“柳大人,俺们在树上能隐约看到磁州城墙上的灯火,至于城墙底下,太黑了看不到!”

柳逸玄听了这话,觉得让他们放哨也没多大作用,本想让他们到树下来待着,却又看到自己还带来了许多绳索渔网之物,若真有金兵从此路过,最好能将他们活捉才是,于是便对小六说道:“六子,把这些渔网交给树上的弟兄,让他们在树上扯将起来,若有金兵从此路过,直接撒下网来将他们擒住。”

小六听了吩咐,连忙让人把渔网扯开,递给树上的弟兄,又让手下的军士把绳子在两边的大树之间系了几道绊马索,也算布下了天罗地网,只等鱼儿上钩。

柳逸玄见一切皆已布置妥当,便暗自说道:“除非金人不从此路经过,否则定然会被我们生擒。”又对小六说道:“留下二十个弟兄在此处埋伏,剩下的人跟我去前面等候!”

小六按照吩咐将手下的人分成两拨,一拨守在树下的岩石后面或者爬到树上凉快,一拨跟着柳逸玄往埋伏点的前方等候。众人熄了火把,在山前找了块巨大的岩石,一行人坐在岩石上纳凉说笑,因为此时才过二更,即便韩吉要派人出城送信,也不会这么早,按照正常的推理,他一定会等到子夜时分待宋军巡逻的士兵昏睡困乏之际,才会开门放人。

古代围城,城外的军队一般要驻扎在三五里之外的地方,不会在城墙底下直接驻扎,因为怕城里的军队趁夜劫营,不过这样也给了城内的军队派人出去求援的机会,虽然城外的部队会派人仔细巡逻,但由于防线过长,难免会有所疏忽,故而被围一方的使者多会趁夜色偷偷溜出去,这种案例在古代战争史上比比皆是。

秦末时期,诸侯造反,秦国大将章邯、王离率军兵围巨鹿,

巨鹿城内的赵王与丞相张耳见城外秦军众多,只得派人向其他诸侯求救。张耳一夜之间派出十五路使者,向齐、楚、燕、赵等各国诸侯送去求援书,才得以使各国诸侯知dào

巨鹿被围的消息。只是后来,各路人马前来救援,都不敢与秦兵交战,纷纷作壁上观,只有楚霸王项羽破釜沉舟,与秦军殊死一搏,才解了这巨鹿之围。因此‘巨鹿之战’也成了中国历史上一次有名的包围与反包围的经典战役。

此次宋军兵围磁州,虽然磁州并非命悬一线,但宋军在兵力和士气上皆占有优势,那完颜郡主又被宋军俘虏,韩吉与完颜洪皆无计可施,只能向邯郸的郭药师求援了。韩吉知dào

宋军看守严密,便决定多派了几路人马出城送信,只求能有一路信使冲出重围,将书信交到郭药师的手中。

柳逸玄与军士们正在林间的大石上纳凉聊天,眼见繁星点点,落月西沉,军士们也都没了来时的精神,一个个打着哈欠昏昏欲睡,有几个还躺在大石上打起了呼噜。

“柳公子,我看这金国的信使是不会了吧,看来今天我们是白等了一晚上了!”小六子也打着哈欠,无精打采的说道。

柳逸玄看了看这帮呼呼欲睡的家伙,说道:“这才刚过了三更,你们就困成这样了,哪有点年轻人的样子!要在我们那个年代,这个点正是玩的最嗨的时候呢!”

小六子道:“柳公子,你们那个年代的人,夜里都不睡觉吗?怎么半夜三更还在玩?”

“这个嘛,睡觉总是会睡的,不过不会睡的这么早,像这个点,正好可以打打游戏、看看片儿,要是赶上世界杯什么的,还指不定熬夜到什么时候呢!”柳逸玄笑道。

“‘世界杯’?‘世界杯’是什么呀?”旁边的一个士兵听到柳逸玄又给他们讲未来的事情,也好奇地在一旁打听。

“世界杯…就是国际蹴鞠比赛,每个国家都派出一支球队,然后在一起比赛,经过层层比拼,最后获得胜利的那支球队就是冠军,会获得一个奖杯,这就是世界杯。”

“哦,原来是这样。”几个小兵听的似懂非懂的跟着点头,又问道:“那咱大宋是不是得了不少冠军啊?”

柳逸玄听了这话,摸了一下那小兵的脑袋,叹道:“唉,兄弟,别提了,说多了都是泪!自从咱们高太尉退役之后,这大宋的蹴鞠就一蹶不振,到了我们那个年代,将近一千年了都还没缓过劲来!唉,这事不提也罢!”

……

柳逸玄跟这帮军士闲扯了一通,这些宋军的兵士也喜欢听他讲述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就像在听一个说书先生讲故事一样。不过与说书先生不同的是,说书先生喜欢讲过去的故事,而柳逸玄却喜欢讲未来。

柳逸玄发着呆抬头看了一眼头顶那一片深邃的天空,却看不到那遥远的未来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在他离开之后,他不知dào

他的父母是否一切都好,他也不知dào

自己还能否再回到他们身边,还有他一直喜爱的西班牙国家队,也不知他们能否在巴西世界杯上成功卫冕。未来的一切都已经是过往,只有眼前这片黑漆漆的夜空是那么的真实。

正当柳逸玄陷入无限沉思之时,却听见山下的村庄里隐隐传来几声犬吠声,柳逸玄立马打起精神,侧着耳朵往山下仔细去听,果然在那犬吠声之外,还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

“兄弟们,打起精神,买卖已经上门来了!”柳逸玄回身对军士们说道。几名军士听了柳逸玄的口令,纷纷摇醒正在打瞌睡的同伴,拿好刀枪绳索,向那条蜿蜒的小路旁边悄悄靠近。(未完待续……)

第五十章 战磁州(十一)

“哒哒哒…哒哒哒……”

隐隐传来的马蹄声打破了深夜的宁静,这是两名结伴而行的金兵信使在夜间疯狂地赶路。这两名士兵悄悄从磁州城里出来,穿过了宋军的几道封锁线,正要拼命往东北方向赶去,因为他们心里清楚,只要越过了“乌龙岭”便是宽阔的官道,沿着官道北上就可以到达邯郸。

出城之前他们的主帅韩吉早已许下承诺,若谁能将书信送到郭药师手中,等解了磁州之围之后,便赏他白银千两,保他官升两级。

送信的使者趁着夜色绕过宋军大营,便头也不回得飞奔而去,常言道:“救兵如救火”,如今军情紧急,他们一刻也不敢怠慢。

“驾!驾驾!……”骑马的士兵用力拍打着胯下的战马,像逃命一般疯狂的向前奔跑,却不想自己正一步一步的进入别人的埋伏圈。

“柳公子,动手吧?”小六见两名送信的骑兵越来越近,连忙向柳逸玄请示。

“先不要动手,放他们过去,让林子里的弟兄抓住他们!”柳逸玄边说边低下身子,匍匐在路边的荒草之中,只见那两名金国的骑兵飞快地奔上岭来,“嗖”的一声从自己眼前一闪而过,然后闯进黑乎乎的树林子里。

“走,弟兄们,在后面紧紧跟上,别惊动了这两个家伙!”柳逸玄见金兵进了自己的埋伏圈,连忙带着身边的军士沿着道路在后面追赶,兵士们得了命令,纷纷拿着兵器弓起身子在后面跟随。

这两名送信的官差一个是韩吉帐下的传令兵,是个宋国人,另一个是完颜洪帐下的信使,是个金国人。两个人骑着马一前一后进了林子,宋国人在前,金国人在后。韩吉让两个人一路,就是以防途中有变,如果一个被捉,只要另一个能成功逃脱,也可以把消息送出去。

二骑进了林子,却见林子里一片漆黑,只望着远处的出口处有些光亮,前面的那名骑兵只顾拍马赶路,却没有看到地上的绊马索,只听到“扑腾腾”一声。胯下的战马被什么东西给绊倒在地,那马倒在地上“哦吼吼”的嘶鸣一声,竟一时站不起来。这名士兵从马山摔倒在地上,以为山间的野草把马儿绊住,慌忙就要起身扶起马匹,却感到一张大网从天上落了下来。

“哈哈哈,哪里逃!”只听一声呼喊,林子里窜出几个黑乎乎的人影,接着就感觉到渔网在不断地收紧。这名骑兵感觉事情不妙,才知dào

自己掉到了别人的陷阱里面了。

身后的另一名骑兵听到同伴“扑通”落马,急忙勒紧缰绳,让马儿止住。又听到黑暗中传来宋人的狂笑声,便知此处已有宋军埋伏,急忙调转马头飞奔逃命。

这名金兵刚要掉头逃跑,却见身后又冲出了许多人影。“想跑?没那么容易。把他给我擒住!”柳逸玄高声叫道。

众人得了命令,纷纷上前围拢,那金兵一边掏出腰刀。在半空中胡乱飞舞着,一边拍打着自己的坐骑,企图从包围中冲撞出去。只见他胯下那匹战马得了指示,四蹄跃起,说着就要冲柳逸玄飞奔过来。柳逸玄见势不妙,急忙后撤躲闪,那金兵纵马扬鞭,气冲冲直往人群中冲撞。小六子见金兵企图逃窜,连忙从身后掏出绳索,那绳索前端系了个套圈,专门用来套人用的,小六子甩开臂膀,将那绳子直往那金兵逃跑的方向扔了过去,只听“刺啦”一声,那套圈正好落在了那名金兵的头上。

“啊!……”

那名骑兵应声落马,脖子被绳子牢牢套住,只是他身下那匹飞奔的战马并未做任何停留,依然气冲冲的向山下奔去。

众人见金兵落马,急忙上来捆绑,几个人围拢过来将其按在地上,三两下就把他五花大绑。柳逸玄又让人把另一个也押解过来,将两个人背靠背的绑在一起,这才让人点起火把。

火把点了起来,柳逸玄才仔细看清了他们的装扮和面容,柳逸玄一眼便认出了那是个金国士兵,因为他留着两撇胡子,发饰也与宋人不同。再来看另一个宋人,却见他个头中等,身材匀称,瞪着一双眼睛不知如何是好,额头上的豆粒般大小的汗珠不断落下。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这名士兵开了口。

柳逸玄用火把照亮那名军士的脸,然后恶狠狠地问道:“你们是干什么的?这半夜赶路,身上都带着些什么东西?”

“大人饶命啊,我们是…我们是磁州城里的士兵,奉了主帅的命令,要往邯郸城去送信!”那士兵看了柳逸玄和众人的打扮,认出他们是宋国的禁军,一时没了办法,只得把实情都招了出来。

“哦,你倒是挺懂事,信件呢?给本官拿出来吧!”

那士兵乖乖从怀里取出一封书信,交到了柳逸玄手中,柳逸玄一看,正是要交给郭药师的书信,于是将信件收好,又来审问这名金国士兵。

“喂,你身上的信呢,赶紧交出来吧!”

这名金国士兵将脑袋一转,哼了一声,说道:“呸,你们这些宋狗,也配跟我说话!”柳逸玄见他倒还有些军人的骨气,便对小六说道:“把他衣服扒了,给我仔细搜!”

小六得了命令伸手把这金兵的衣服给扒了,也不用仔细搜,那书信就从他衣服里掉了出来。

“柳公子,你来看,他身上有两封书信!”小六子把地上的书信捡起,却发xiàn

是两封书信叠在了一起,连忙递给了柳逸玄。

柳逸玄拿起来一看,的确是两封书信,一封写着汉字,是交给郭药师的,另一份写着契丹文,估计是送给金国老郡王完颜吉列的。柳逸玄自然看不懂信封上的契丹文,不过此时,他也没有心思去看,只是将两封书信收好,然后押解了两名俘虏向南边的大营走去。

柳逸玄带着一行人走下乌龙岭,就看到东方天际发白,那颗启明星挂在东边的夜空显得异常的明亮,柳逸玄知dào

,新的一天即将开始,攻打磁州的战役即将拉开序幕。(未完待续……)

第五十一章 战磁州(十二)

宋军大营,中军帐内,宗泽召来大小参将,商议攻取磁州之事。

由于宋军昨夜抓获了多名金兵的使者,又在这些使者身上搜出了一些信件,从那些求援的信上可知,磁州守将韩吉见宋军来势汹汹,早已心中畏惧,一心要遣使者向邯郸求救。宗泽得知此信之后,便采用柳逸玄的计策,来个将计就计,计划让“勇“字营的官兵换上金人的服装,假称是邯郸来的援兵,若能骗得磁州守将打开城门,磁州便可不攻自破。

柳逸玄对众位将军们说道:“诸位将军,此番我军要假扮成金国援兵,要在磁州北门骗过守城的将领,磁州城门大开之时,便是城破之际,因此,此次作战的关键之处,就是如何能骗过敌军守城的将领。”

“这有何难?我们只要换上金人的那身皮不就可以了!”宋提辖爽快地说道。

“光换上这身皮恐怕还是不够,再者,我们手里金人的服饰还是在濮阳府衙的仓库里缴获的,加上从俘虏身上扒下来的,也就够三、四千人用的,如果我们要假扮邯郸来的援军,三、四千人显得太少,这会让韩吉产生怀疑,当然,我们可以趁着夜色,谎称有一万人马,至于能不能骗过金人的将领,还得需yào

各位将军们的协助了!”

众位将军听了这话,连忙问道:“柳公子,需yào

我们做些什么,你尽管吩咐便是!”

柳逸玄走到呼延庆身边笑道:“此次我们要从磁州北门入城,呼延将军的人马正好驻扎在北门外,这就需yào

呼延将军和我们‘勇’字营的弟兄们一快演好这场戏了。”

呼延庆一听要他跟着“演戏”,也不知柳逸玄是何用意,问道:“演戏?这可不是俺的专长,到底该怎么演还得请柳公子教教俺。”

“这也不难,只要呼延将军提前告知‘义’字营的弟兄一声。让他们做好配合便可。我们‘勇’字营假装成邯郸来的金兵,从北面杀入你们营中,然后将军可下令让手下的将士佯装抵抗,军士们只要大声呼喊,不需刀兵相见,同时再点燃一些柴草或者营帐之物,让磁州城上的金兵以为是救兵来也便可!”柳逸玄仔细吩咐道。

呼延庆听了柳逸玄的吩咐,才明白这演戏的意图,说道“原来是这个意思,好说。俺一切照办!不过,柳公子,若俺放了你们过去,是不是也要在后面悄悄跟着,等你们骗开了城门,我也好带人杀将过去!”

柳逸玄笑道:“呼延将军所言正是,若我们顺利到达了磁州城下,势必会与那守城的官兵纠缠一番,呼延将军便可暗自带着人马跟随过来。一旦见城门大开,我勇字营的弟兄就会与守城的官兵厮杀起来,将军若听见城门口喊杀声起,便可挥师入城。我军入城之后皆袒露左臂,呼延将军切不可把我们‘勇’字营的弟兄当成了金兵啊!”

“好说好说,柳公子放心便是,我一定吩咐下去。”呼延庆乐呵呵地答yīng

道。

柳逸玄见安排妥当。便对宗泽说道:“老将军,晚生该说的都说完了,剩下的就请老将军吩咐吧。”

宗泽见柳逸玄思维缜密考lǜ

周全。不禁暗自称赞,觉得他是个可造之才,将来必定会成为大宋的栋梁。宗泽言道:

“方才柳公子之言,正是老夫之意,各位将军一定要好好配合才是!此番用兵,成败皆在北门,若磁州北门能破,其余各寨便可大举攻城。呼延将军杀入城中之后,也不要过多恋战,须分兵到东、西、南三门,与城外的兵马里应外合,若此战成功,必可全歼城中守军!”

众将听了老帅之言,纷纷士气大振,这些大宋的将军们,谁不盼着能建功立业光宗耀祖,此番奉旨北征,正是建立战功的大好时机,将军们各个摩拳擦掌,胜券在握。

宗泽见吩咐完毕,便下令各军主将回营备战,又让人整点兵马,准bèi

战饭,只待夜幕降临大显身手。

说话间便到了傍晚时分,勇字营的将士们用过了晚饭,袁教头和宋提辖便挑选了五千精壮勇士,让他们换上金兵的服装,打起金人的旗帜。其实宋军手中金人的服饰只有不到四千件,但考lǜ

到邯郸城里的守军也不全是土生土长的金国人,还有一大部分宋国的降军,因此柳逸玄又往自己的队伍里掺杂了一千多宋军打扮的士兵,反正是夜里作战,那守城的官兵也未必认得出来。

等一切准bèi

妥当,柳逸玄便与袁教头、王子纯等将领集结人马,为了把戏演的真实,他们还要提前绕到北门外“义”字营的后面,佯装与呼延庆的部队厮杀一场。

队伍集合完毕,老将宗泽前来为将士们送行。宗泽令人为这伙出征的年轻将领们一一倒上一碗酒,然后把酒言道:“诸位皆是大宋禁军的精锐,又是意气风发的年轻才俊,此次磁州之战,成败就看你们的了,老夫在这里为诸位饯行,祝你们旗开得胜,再立奇功!来,干!”

柳逸玄见到用这么大的碗喝酒,顿生万丈豪情,连忙把碗里的酒一饮而尽,喝完了之后,将碗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只听“咔嚓”一声,碎片散落一地。众人见他把碗摔碎,也不知他是何意,纷纷瞪着眼睛看他。

“看我干什么,你们怎么不摔呀?”

“摔碗?为何要摔碗啊!”袁教头问道。

“怎么,喝完送行酒不都是要摔碗的吗?电视上都这么演的,这叫‘碎碎平安’!预示着我们会平安归来。”

“哦,原来这个意思,好,那就摔!”

袁教头一声令下,只听一片“咔嚓”之声,宋军将士拔寨出征。

宋军人马离了大寨,行了约摸一个时辰,便来到了磁州城北的官道之上,柳逸玄远远望着北门三里之外驻扎着呼延庆“义”字营的人马。柳逸玄不知呼延庆是否准bèi

完毕,连忙派了哨兵前去“义”字营打探,哨兵去了一会,便跑回来报gào

。“柳大人,呼延将军说,一切准bèi

完毕,可以开戏了!”

柳逸玄闻言大喜,下令全军出击,只听战鼓咚咚,号角齐鸣,宋军将士如排山倒海一般向磁州城下杀来。(未完待续……)

第五十二章 战磁州(十三)

月色西沉,秋夜漫漫,磁州城上灯火明亮。

为了严防宋军夜里偷袭,磁州守备韩吉加派了夜间巡逻的人手,又命人在城墙上点着火把,彻夜不熄。磁州内的守军将领皆按照韩吉的吩咐,夜间都到城楼上巡视敌情。

驻守在磁州北门的将领不是别人,正是韩吉的副将尤童,这尤童三十出头的年纪,早年间就在韩吉帐下做过参将,是韩吉的心腹之人。尤童奉了韩吉之命,日夜严守城门,不敢有丝毫怠慢。

这天晚上,尤童依旧身披铠甲,手握画戟,在北门城楼上照例巡逻,约摸到了二更时分,便隐隐约约听到城外宋军营寨处传来阵阵喊杀之声。站在高处放哨的士兵慌忙前来报gào

:“禀报将军,门外宋军大营里有喊杀声传来,不知发生了何事!”

尤童连忙来到女墙处观望,远远看到宋军大营里亮了许多火把,还有些厮杀喊叫之声传来,急忙传令下去:“传我将令,全军将士皆到城墙上来,大家做好准bèi

,严防宋军连夜攻城!”

守城的官兵听了主将的吩咐,纷纷来到城墙上加强戒备,又取出强弓硬弩,摆好滚木礌石,随时做好死守的准bèi



“尤将军,你快来看,那宋军大营里好像着火了!”一个哨兵发xiàn

宋营里起火,连忙报gào



尤童又往宋营里观看了一下,果然见宋军寨中有火光亮起,像是些营帐被点燃了起来,借着那些火光,尤童又看到宋军营寨中有厮杀打斗的光景,也不知是发生了何事。

正在狐疑之际,就看到那宋营里的军马向四处散去,想必是要退兵回去,尤童见状大喜。以为宋军要罢兵回去,却又看到有许多举着火把的军马暗自向城下集结,那些火把零零星星地从北门外向一处聚拢,就在离着城门口百步之外的地方摆好阵型,摆成一条明亮可见的长龙。

“将军,快看,是我们的援军来了!”几个眼亮的士兵率先看清了门外军马的衣着,只见他们穿着锦帽貂裘,打着黑色牙旗,正是金国军队。

尤童听了呼喊。也往那城下望去,果然看到是一支金人的军马到达了城下,这尤童本想差人前去问话,却见城下的这支队伍早已走到护城河的边上,队伍前头,有几位带兵的首领正骑着战马立在城下。

没错,这支队伍正是柳逸玄假扮的金国援军。柳逸玄与袁孟奇、宋提辖、王子纯等人带着勇字营的官兵换上了金人的服饰,正打算装成邯郸来的援军,混进这磁州城里去。刚才与呼延庆的队伍佯装厮杀一场,那呼延庆假装大败,带着帐下的弟兄四处逃散去了。

柳逸玄带着兵马来到北门下,却见城门紧闭。自己也不知能不能蒙混过去。他令人高举火把,对着城楼上喊道:“楼上的听着,都是自家人,快开城门!”

守城军士一听是自家人。便料定是邯郸来的援军已到,急忙对尤童说道:“将军,想必是我们的援军已到。快开城门吧。”

尤童一听援军到来,自然心喜,本想打开城门,但又怕是宋军的计谋,况且夜色黑暗,这支队伍的情况自己也不曾了解清楚,连忙在城上问道:“你们是哪里来的队伍,又是奉了何人的将令?”

柳逸玄听到城上的人来盘问,便回道:“我们是邯郸来的队伍,是奉了郭元帅之命,前来解磁州之围的!烦劳将军开门放行,也好让兄弟们进城休息。”

尤童笑道:“噢,原来是邯郸来的兄弟,你们一路辛苦了,方才在那宋营里厮杀的,可是你们?”

“正是我们,我们奉了元帅之命,前来救援磁州,见城外驻扎着许多宋军,便连夜劫了他的营寨,还烧了他们许多粮草,你快打开城门,让我们进城吧!”

“噢,是这么回事啊。”又问道:“敢问将军,那门外的宋军可曾退去呀?”

“都被我们杀退了,你们就放心吧!”柳逸玄见他问这问那,就是不开城门,心里也着急了起来,又催促道:“我们方才与宋军厮杀了一场,有许多弟兄还受了伤,就请将军速开城门,让我们的弟兄进城疗伤要紧。”

那尤童听了这话,也不敢确定来人是否是邯郸来的援军,只暗地吩咐人去给韩吉报信,让他来北门确认,只是这韩吉守住东门,来回也得半个时辰左右,因此,尤童又得与这城外的人马拖延起来。

尤童说道:“将军莫要着急,在下已差人去禀报长官,若得了长官的命令,自会与你们开门。”

柳逸玄与众人听了这话,心里也担心了起来,显然这守城的将领并没有完全相信自己,若真是那韩吉老儿来了,问起邯郸城里的事情,或者关于郭药师的一些事情,自己要答不上来,岂不要露了馅?

“不好,那韩吉本是郭药师的旧将,郭药师帐下的将军想必与他也多有相识,我自称是郭药师派来的援兵,若韩吉问起我的姓名或是部队旗号,我若答不上来,岂不是要暴露吗?这可不行,不能再拖延下去了,得给城楼上这厮增添点压力不可!”

柳逸玄主意已定,便对尤童厉声喊道:“楼上看门的究竟是何人,竟敢把我等拒之门外,这明摆着是不信任我们!既然尔等不信任我们,我们又何苦为你们卖命?再者说,你们磁州被围,与我等又有何关系,若不是那韩老头以书信相求,老子才懒得管你们的闲事呢!”又回身对军士们说道:“兄弟们,既然他们不让我们入城,咱们就原路返回吧!反正宋军围的是他们磁州,咱们又何苦来替他们卖命?”

柳逸玄说完这话,袁教头众人自然明白他的意图,连忙在一旁附和道:“是啊,凭什么为他们卖命,走,咱们都回去吧!”于是军士们熙熙攘攘,怨声载道。嚷着要打道回府。

这尤童一见城下这伙军马要喊着回去,生怕自己的多疑误了大事,若是他们真的一怒之下打道回府,自己岂不是无法向韩吉交代,连忙又赔笑道:“众位将军不要误会,在下实在没有怀疑诸位的意思,只是韩将军曾下过军令,没有他的命令,下官们不敢私自开城门啊,所以还请各位将军稍等片刻。等韩老将军来了,自会放你们进去的!”

这宋提辖一听这话,厉声骂道:“稍等个屁啊,我们远道而来,连口水都没来的及喝,你却让我们在这城门外面干等着,分明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那韩吉算个什么东西,老子要不看在郭元帅的面子。才懒得带兵来救他呢,他不让我进城更好,老子先带人回去了!”说着就要调转马头,带着身后的部队回去。袁教头一见宋提辖要撤军回去,也厉声说道:“我也带兵回去了,这半夜三更的,谁他娘愿意来打仗啊!”又对柳逸玄说道:“柳将军。我先告辞了,你就在人家门口慢慢等着吧!”说着也要调转马头。

那尤童见了这般光景,又想到他们与门外的宋军苦战了半日。应该就是邯郸来的援军,心里也开始担心了起来,真怕日夜期盼的援军就这么被自己赶走了,一时无奈,只得自己下了决心,连忙对门外的人说道:“两位将军息怒,不要带兵回去,在下这就出城迎接诸位!”

尤童只说出城迎接,并未说要放他们进来,目的就是先稳定一下他们的情绪,再者,他也打算亲自出城去查验一下,看看来者是不是自己的友军,若能确定来人的身份,自然不必担心,即便不能确定,也可与他们周旋一阵,拖延一下时间。

柳逸玄听到尤童要出城迎接,便知他已经中计,只要他开了城门,放下吊桥,那一切就由不得他了。柳逸玄回身对几位将领使了个眼色,让他们见机行事,只要城门大开,便可冲杀进去。

尤童命人放下吊桥,自己带了一队人马出城来迎接,那跟随他的人马不过二三百人。柳逸玄见尤童开了城门,便走马上前与他答话,这尤童三两步来到柳逸玄面前,见他一身金人服饰,却也是个宋人模样,料定他也是个降将,连忙拱手做礼,说道:“有劳将军前来解救磁州,只是没有韩将军的军令,末将也不敢放几位进得城去,我已派人去请韩将军了,他马上便可到来。”尤童又看了一眼柳逸玄的容貌,倒也是年轻俊朗,只是看着眼生,便又来问道:“敢问将军尊姓大名啊,之前在下也曾多次到过邯郸,怎么从未见过将军啊?”

柳逸玄见他怀疑自己,便笑道:“我是郭元帅新提拔的参将,你自然不曾见过,不过嘛,跟我一起来的有一位宋提辖,你一定见过!”

“哦,宋提辖?是哪位宋提辖啊?”尤童不知是计,急忙问道。

柳逸玄回身对阵中的宋提辖说道:“宋提辖,这位将军应该是你的老相识了,你快来会会他吧!”

宋提辖借着尤童身边的火把,早就认出了他,这尤童就是那日与他在东门外激战的韩吉副将,宋提辖提刀赶了过来,拍马走到尤童面前,冷冷笑道:“尤童,可还认得我?”

那尤童一见宋提辖的样子,便认出他是宋军的将领,大惊失色,知dào

自己中了圈套,慌忙叫道:“你?你们是大宋的军队,不好,我们中计了!”

尤童大喊一声,急忙回身要往城里赶去,却不想宋提辖早有准bèi

,暗地里将长刀紧握,待着尤童转身欲逃之时,挥刀朝他砍去,那尤童躲闪不及,竟被宋提辖在背后一刀砍中,翻身落下马来。

守城的官兵见主将毙命,慌忙转身逃跑,那楼上的官兵见来者是敌,急忙要升起吊桥,无奈吊桥上皆是自己的战友,一时提升不动。柳逸玄见状,连忙叫道:“弟兄们,此时不杀入城中,更待何时!杀啊!……”

宋军得了将令,呼拉拉向城内杀来,由于宋军就在护城河边上,三两步就跳上吊桥,砍断吊桥绳索,冲到城门底下。那城中士兵急忙要关闭城门,无奈尤童刚刚带出去的人马也要往城里退回,一时人挨人、人挤人,看门的士兵根本无法将城门关闭,再加上门外的宋军与自己一般服饰,一时也分不清敌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门外的人流如潮水般涌了进来。

柳逸玄与宋提辖等人带了自己的人马向城中冲杀过来,城上的士兵分不清敌我也不敢轻易开弓射箭,纷纷目瞪口呆。“勇”字营的士兵进来城门,纷纷解开袖子,将左臂袒露,见了那些敌人,上去便是一通厮杀。

守城的士兵多半是投降过来的宋军,见了这般光景,纷纷保命要紧,各自弃了兵器,四处逃窜去了,只有那些金国人还在拼命抵抗。袁教头和王子纯带着手下的兵士,冲上城楼,与那些守城的金人打斗厮杀,只杀的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毕竟胜负如何,后文继xù

。(未完待续……)

第五十三章 磁州告破

“弟兄们,杀啊!活捉了韩吉那老贼,重重有赏啊!”随着一声喊叫,城外的宋军开始向磁州城发起进攻。此时的北门已被柳逸玄带兵攻陷,柳逸玄分兵守住城楼,打开城门,让门外呼延庆的人马顺利杀进城来。

呼延庆带着帐下的人马,喊杀着入了城,看到柳逸玄与袁教头一起正在城门口清剿残敌。柳逸玄对呼延庆说道:“呼延将军,你速分兵去南门和西门,与城外的我军相互配合,北门已被我们顺利拿下,我们正要往东门去迎接宗泽老将军!切记不要恋战,先攻占城门要紧。”

“好的,你放心吧,俺这就去了!”呼延庆答yīng

了一声,拍马往城里杀去。柳逸玄见呼延庆带人去了西门和南门,现如今只有东门还被金人占领着,况且宗泽带着五千人马还在东门外的大营驻扎,便决定带着“勇”字营的这几千人去夺占东门。

“袁教头,老将军还在东门外面,我们应该前去夺占东门迎接他们才是,况且那韩吉老贼亲自守着东门,我们不去支援,我怕城外的弟兄会吃苦头啊!”柳逸玄道。

“柳公子言之有理,我们这就往东门支援!”

袁教头见北门的残敌已被清剿,守城的那些降军纷纷四处逃散,便决定要往东门支援。宋提辖、王子纯等人得了袁教头的命令,纷纷带着自己的人马沿着城里的街道往东门杀去。

此时的韩吉正与金国小郡王完颜洪在东门的城楼上指挥战斗,听到北门被攻陷的消息之后,他本想弃城逃跑,但是门外又被宋军包围,开了城门也是死路一条。他又看到城东的宋军举着火把来到城下,便知他们要连夜攻城。

“韩将军,不好了,北门杀进来许多宋军。他们正向我东门赶来!”一个士兵前来报gào

军情。

“什么?这么快就来了,驻守北门的人呢?”韩吉大惊失色,他没有想到,这还不到一个时辰,北门的七千守军就全线崩溃。

“那尤童将军已被宋军杀了,我们的弟兄见尤将军已死,纷纷逃命去了!”

韩吉听了此言,仰天叹道:“这…唉!看来是天要亡我啊!”

站在旁边的完颜洪说道:“韩将军何故如此,大丈夫投身疆场,早已把生死度外。如今我们只丢了一座城门,何必如此悲叹?你且守住这东门,不要放门外的宋军进来,我自带本部人马去收回北门,只要我们守住四门,等援军一到,仍然可以反败为胜!”

韩吉听了这话,又恢复了信心,对完颜洪说道:“小王爷所言甚是。你且去挡住北门的人马,老夫来守住这东门!”

二人主意已定,完颜洪便带了自己的一千人马往北门赶来,一路上看到从北门撤tuì

回来的金国士兵。完颜洪对他们喝道:“凡临阵脱逃者,格杀勿论!你们莫要逃跑,快随本将军去夺回北门!”

从北门溃败下来的守城官兵,看到小郡王带兵杀来。也都重新恢复了士气,各自拿好兵器,重整旗鼓。会同完颜洪的人马继xù

往北门杀去。完颜洪沿着城中街道,行了一里多地,便看到北面杀气腾腾地冲来一支人马,为首的将领正是柳逸玄和袁教头,完颜洪一眼便认出他们,正是这支人马把他的妹妹给捉了过去,他的妹妹完颜雪儿至今还是生死不明。

常言道,仇人相见分外眼明,完颜洪一见柳逸玄带着人过来,便纵马挥刀,向着宋军中杀去。“柳大郎,你个无耻的叛徒,还我妹妹来!”完颜洪大喝了一声,然后挥舞大刀直奔柳逸玄而来。

“我靠,不好,他要杀我!”柳逸玄一见完颜洪恶狠狠地向自己奔来,急忙就要躲闪。旁边的宋提辖、袁教头说道:“柳公子莫怕,有我们在,他近不了你的身!”

柳逸玄这才放下心来,他知dào

这完颜洪痛恨自己,若被他撞上,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杀了自己。

袁教头见完颜洪挥刀来战,急忙拍马出阵,要与他比斗一番。“完颜小儿,我来会会你!”

完颜洪见袁教头挺枪来斗,也不跟他答话,举着大刀便向袁教头头上砍来,袁教头挑枪来迎,二人你来我往,斗了十几回合,柳逸玄见袁教头与完颜洪纠缠在一起,急忙下令全军冲杀过去,两军在磁州城的街道上相遇,又是一通厮杀。

宋军借着气势,各个勇武异常,与对面的金兵厮打在一起。战了半个时辰,完颜洪早已被宋军拉到马下,只得拿着大刀,与宋军肉搏。由于宋军人数众多,完颜洪的队伍死伤大半,跑的跑,散的散,只剩下一两百人还在他身边坚持。

袁教头下令包围这伙负隅顽抗的金兵,同时又令宋提辖、王子纯带着余下的人马继xù

向东门支援。完颜洪自知力不能及,只带着身边的这些忠实的兵士在做最后的抵抗,这伙金兵被包围到一处角落,他们背靠着背,摆成环形阵列,看着外面的宋军一步步向他们逼近。

“不要跟他们浪费时间了,放箭!”袁教头一声令下,数百名弓弩手向这这股金兵发射箭矢,只见箭如雨下,金兵应声倒地,一通乱射之后,只剩下内层的几名军士还紧紧的护卫着完颜洪。

柳逸玄见金兵所剩无几,连忙走到阵前对完颜洪说道:“小王爷,令妹已被我安排在宋军大营,并未对其加害,只要你放下武器投降,我们可饶你一死,让你们兄妹团聚!”

此时的完颜洪早已是精疲力竭,全身上下皆是鲜血,他得知自己的妹妹还活着,心里的一块石头也落了地,只是自己是个军人,又是王室贵胄,岂能屈膝投降。

完颜洪推开守卫自己的士兵,然后提刀走到人前,用袖子擦了一下刀刃上的鲜血,咬了一下嘴唇,说道:“柳大郎。你也不必废话了,今日我败在你们手上,也是命该如此,让我死可以,要让我屈膝投降,想都别想!来吧,爷爷的刀已经擦亮,你们哪个敢来与我决一死战?”

“给我放箭!”袁教头见完颜洪不肯投降,不愿再浪费时间,下令要把他们全部杀死。柳逸玄见完颜洪誓死不降。倒也真是条汉子,如果就这样把他杀了,也是于心不忍,再者,如果自己杀了完颜洪,那以后就更无法面对完颜雪儿了。

“且慢动手!”柳逸玄急忙拦住要放箭的士兵,对袁教头说道:“这完颜洪誓死不降,倒也是一条好汉,不如留他一条性命。况且他是完颜吉列的儿子,若把他捉了回去,也好日后与金人交涉不是?”

“这种顽固之徒,留着他有何用。不如除掉了省事!”袁教头道。

柳逸玄笑道:“咱们杀了他还不容易吗,只是他那妹妹还关在我那里,若杀了他,回去我也不好面对那女人不是。还请袁教头看在小弟面上,饶他一命吧。”

袁教头见柳逸玄好言相求,也就只好答yīng

了他的请求。但看到完颜洪紧握钢刀,还要以死抵抗,便提枪走上前去,说道:“你还要决一死战吗,那就来吧!”

那完颜洪咬紧牙关,舞着大刀就要来战,袁教头在马上将长枪一晃,让那完颜洪一刀扑了个空,袁教头又急忙把长枪一转,朝着完颜洪的右臂刺去,那枪头正中完颜洪的小臂,只听“当啷”一声,完颜洪手里的钢刀应声落地。众人见他丢了武器,慌忙围拢上来,扔了绳索将他捆住。墙角的金兵见主将被捉,纷纷扔下武器,跪地投降。

柳逸玄捉了这完颜洪,让人把他捆绑牢固,留下几名士兵看押俘虏,自己又与袁教头继xù

往东门杀去。

此时的磁州东门早已是一片混战,宋提辖与王子纯抢先来到了东门处,与城内的守军厮杀搏斗。韩吉正与部将在城楼上御敌,却听到军士来报,南门和西门也已被宋军攻占,又听人报完颜洪被宋军生擒,便料定大势已去,继xù

抵抗也只是死路一条,于是决定打开城门,带着剩余的人马从东门突围,若能在城东杀出一条血路,或许还能保全自己的性命。

韩吉让人放下吊桥,打开城门,自己带着四五百人一路冲杀出来,遇见宋军挡道,也不敢恋战,只得掉头往别处逃窜。韩吉在城东左冲右突,却见遍地都是宋军,一阵厮杀过后,自己所带的那四五百骑兵所剩无几。

韩吉刚刚逃出一道封锁线,就看到正前方又有一支军马拦住去路,韩吉哪里管来人是谁,只得硬着头皮要夺路而去,正要与那来将交战,却见对面阵中走出一员老将,那老将军身披铁甲,手握宝剑,对着韩吉唤了一声:“大胆韩吉,可还认得老夫!”

韩吉定睛来看,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六十八岁的宗泽,只因韩吉曾做过密州太守,当年宗泽领兵出征时,也从密州路过,故而两人彼此相识,只是后来,韩吉与郭药师结为亲家,那郭药师投降金人之后,又把韩吉拉拢过去,才做了这叛国之人。

韩吉看到宗泽拦住去路,早已心中绝望,连忙对宗泽求告道:“宗老将军,晚辈今日走投无路,还望老将军念及旧情,放我等一条生路!”

宗泽笑道:“真是笑话,你卖主求荣,背叛祖宗,我岂能饶你?你若真想活命,那就乖乖下马受降,或许圣上开恩能免你一死!如若不然,定将汝斩与马下!”

韩吉见宗泽不肯放行,急忙掉头逃窜,宗泽从身后取出硬弓,又从箭壶里抽出一支箭来,望着那韩吉逃窜之处射去,只见

弓开如满月,箭飞似流星,“嗖”的一声,那只箭正中韩吉后心。

“啊——”韩吉大叫一声,翻身落马,一命呜呼。

众喽啰冲杀过去,抢了韩吉的尸首,与韩吉一同逃窜的这些将领,见韩吉已死,纷纷下马投降。

宗泽见磁州城门大开,便带领着身边的部队往城中行去,刚到城门口,便看到柳逸玄与袁教头等人带着人马冲了出来。柳逸玄见宗泽来到,急忙上前问道:“老将军,那韩吉已逃出城外,我等正要出城追赶,不知老将军可曾遇见?”

宗泽笑道:“韩吉那厮,已被老夫射死于马下也!”众人闻言,皆欣喜不已,知dào

韩吉已死,完颜洪被擒,便一起随同着主帅入城。

至此,磁州之战,宣告结束。(未完待续……)

第五十四章 不该杀

“来人呐,把那完颜兄妹给我带上堂来!”磁州府衙大堂,宗泽与大小将领要来审讯此次俘虏的金国将领。

几名军士推推搡搡的把完颜洪和完颜雪儿带上了大堂,那完颜洪昨日受伤被俘,所幸伤势不重,柳逸玄把他带到府衙大牢里关了一夜,又让军医为他包扎伤口,还让他们兄妹二人见了面,完颜洪本想一死了结,但又被他妹妹好生劝慰了一回,才没有寻了短见。

“好大的胆子,见了我家元帅,为何不下跪参拜!”宋提辖见这兄妹二人在堂上一幅威武不屈的样子,急忙对他们呵斥。

完颜洪笑道:“哼哼,我乃大金国郡王之子,为何要给你这敌国之将下跪!”说完将头一扭,一脸不屑。

“呦呵,骨头倒挺硬,昨日若不是我们手下留情,你的小命早就不保了,还敢在我们面前神气!”宋提辖说着就招呼着两边的卫士,要把这完颜洪按在地上。

柳逸玄看到宋提辖要来动粗,连忙上前劝阻道:“宋提辖不必与他们动怒,这兄妹二人本是金国的皇室贵胄自然会傲慢些,跪与不跪,还是听老将军怎么说吧。”

宗泽在堂上听了这话,倒也明白柳逸玄的意图,自从那完颜雪儿被他捉来之后,柳逸玄对她是百般关照,丝毫不像是对待俘虏的样子。宗泽虽然不知dào

柳逸玄心里到底是什么想法,但也知dào

柳逸玄与他兄妹二人的关系也绝不仅仅是战场上的对手这么简单。

宗泽咳嗽了一声,对宋提辖摆了摆手,说道:“既然他们是皇亲贵胄,不跪就不跪了吧。”又对完颜洪问道:“完颜洪,你今日被我军所俘,可愿真心归降我大宋?”

完颜洪横眉冷对,言道:“真是笑话。我乃堂堂金国郡王之后,岂能向你宋国投降?今日我被尔等所擒,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不要再费口舌了!”

宗泽一见这完颜洪丝毫没有归降之意,留着他也没什么用处,便说道:“好个金国小郡王,倒还有些骨气,既然你一心求死,老夫就成全你,来人。把他推出府门,斩首示众!”

“是!”两名刀斧手应声进来,就要把这完颜洪推出门外。站在旁边的完颜雪儿一见自己的哥哥要被斩首,急忙对柳逸玄问道:“柳大郎,你不是对我说,只要你们破了磁州,就能饶我们兄妹不死吗?今日你家主帅,为何要杀我哥哥?”

柳逸玄听了这话,也想起来自己曾经确实对完颜雪儿这么说过。其实在柳逸玄的心里,他并不希望这兄妹二人被宋军所杀,毕竟他们和自己一样,都是怀揣着满腔热血的年轻人。都处在生命最灿烂的季节,更何况这兄妹二人并非十恶不赦之人,他们不应该用年轻的生命为金国皇帝发动的这场侵略战争而殉葬。

“老将军,请刀下留人!”柳逸玄要为这兄妹二人求情。

宗泽早就料到柳逸玄会有这一出。因为他也听袁教头说起了昨日俘虏完颜洪时的情景,袁教头本想将这些负隅顽抗的金兵将士射杀,是柳逸玄在一旁阻拦。才把完颜洪生擒了过来。

“柳贤侄,这完颜洪不肯投降我军,留着也是个祸害,你怎么还要为他求情啊?这战场之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容不得妇人之仁呐!”宗泽不紧不慢地说道。

柳逸玄听了宗泽之言,回道:“老将军,晚辈并非是妇人之仁,只是这完颜兄妹,确实不该杀啊!”

“哦,不该杀?为何不该杀啊?你若能说出个所以然来,老夫倒可以饶他们一条性命。”其实宗泽也本无杀害俘虏之意,他只是想借此机会听听柳逸玄的想法。

柳逸玄也不知dào

能不能保住这兄妹二人的性命,不过他也曾经向完颜雪儿许诺过,等攻占了磁州,可以饶他们一死,只是自己现在还是宗泽帐下的一员参将,有些事情也不是自己能说了算的。

“老将军,晚生与这兄妹二人是在濮阳城内相识,据晚生了解,他们二人并非十恶不赦之人,那涿州郡王虽占领濮阳,但也未曾大肆杀害无辜百姓,不比那些残暴凶恶的金国将领,此一不该杀也。

昨日我军入城之时,完颜洪宁死不降,即便今日成了我们的俘虏,他也未曾屈膝变节,此等威武不屈的忠良之人,实在让我军的许多将领们汗颜。老将军也知dào

,我们大宋军中出了许多郭药师、韩吉之类的叛徒,像完颜洪这般宁死不降的敌国将领,的确值得我们尊敬,此二不该杀也。

此番我军出征,是要收回河北的大片土地,可谓是名正言顺。而河北之地的守将,多是那郭药师以三寸之舌诱降过去的,前番我来说降韩吉,这韩吉本欲投降,就是担心圣上会追究其变节之罪才不敢轻易投降,若老将军能以仁慈之心对待这些投降过来的将领,势必会让那些有心归降我军之人不再心存顾虑,如果这些人能迷途知返,我们又会省去许多的麻烦。此三不该杀也。

老将军,濮阳、磁州之战,我军也有不小的损伤,若朝廷不及时补充人员和粮草,北去邯郸之路怕是更是艰难。此番我们连下两城,那郭药师必然会向金国皇帝奏报,虽然那完颜吉列被调往边关作战,若他得知自己的儿女被我军所杀,势必会来兴师问罪。倘若我们能留着他这一对儿女,即便他带兵前来,我们手里也有些砝码不是?此四不该杀也。

综合此四条,晚生以为这完颜兄妹的确不该杀,还请老将军手下留情饶他们不死!”

宗泽听了柳逸玄的这番话,也觉得他说得有些道理,此次他率军出征,能走多远自己也不知dào

,虽然钦宗说要收复河北大部的城池,但就凭他手底下的这点人马,能把邯郸打下来就已经是大功一件了。这几天宗泽也正琢磨着要想皇帝和兵部汇报前线的情况,请求皇帝能多派些兵马来前线支援,自己这时候要是把完颜吉列的儿女给杀了,势必会招来完颜吉列的仇恨。一想到这些,宗泽心里便开始了犹豫,一时无奈,只好从了柳逸玄的请求。

宗泽言道:“柳公子所言也不无道理,那就暂且留下他二人的性命吧。”(未完待续……)

第五十五章 兵部文书

柳逸玄费了一番口舌终于保住完颜雪儿和她哥哥的性命,然后命人将他二人关押在府衙的后院。完颜雪儿见柳逸玄费了这么多周折,还对他们二人以礼相待,便不再一味地跟他闹腾,反而劝说他哥哥能够好好的活下来,等待他们的父王来救他们。

柳逸玄见他兄妹二人不再寻死觅活,也就放下心来。这一日,柳逸玄正在磁州衙门的府库里清点钱粮物资,却见小六子过来说道:“柳公子,朝廷的使者今天又到了,老将军正和袁教头他们在前厅接见呢,你怎么不去看看啊?”

“有什么可看的?肯定是因为我们打了胜仗,皇上又派人过来嘉奖我们,都是些客套话,没什么意思,不去!”柳逸玄一边说一边一边校看着手里的账本,显然没多少兴趣。

“是吗,可是小的刚才偷偷在门口看了一眼,见老将军看了朝廷的公文,显得愁眉不展,还跟那送信的使者吵了几句,不像是看到嘉奖令的样子啊!”小六子摸着脑袋说道。

柳逸玄一听这话,反倒觉得有了兴趣。“前番拿下濮阳,皇帝命人送来牛羊犒赏三军,今日破了磁州,皇帝更应该赏赐一下才是,怎么还会惹得宗老将军不高兴呢?难道朝廷又有新的指示了?”

“小六,你都听到他们说些什么了?老将军为什么要和那使臣吵起来啊?”柳逸玄对小六子问道。

小六摇头说道:“这个,小的还真不知dào

,小的只是从那路过,没听见他们在说些什么。”

“咳,真没用,亏你还是个负责侦查的哨兵呢,这点事都没打听清楚!”

小六一见柳逸玄埋怨自己,一脸委屈地说道:“这哪能怪我啊?将军们在说话。又不让小的们靠近,再说了,他们又不是敌人,我干嘛要去打探他们啊……”

“行了,别说了,跟我走,咱们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柳逸玄伙同小六快步来到前院的府衙大堂,果然看到宗泽和许多禁军的将领们们在大厅里坐着,宗泽坐在靠在后墙的太师椅上,而几个将军们都坐在堂下。各个显得愁眉不展,唉声叹气,这让柳逸玄看得一头雾水。

柳逸玄走到袁教头旁边小声问道:“袁教头,不是说京城来了使者吗,人呢?”

袁教头说道:“刚刚让我们送走,你看,茶水还热着呢。”

“那使者来都说了些什么呀?”柳逸玄问道。

袁孟奇叹道:“唉,兄弟,别提了。说起来就让人心烦!”

“别介呀,哥哥,还是提几句吧,小弟也想知dào

发生什么事了!”柳逸玄急切地说道。

正当袁教头要开口时。却听到门外卫士通报:“马将军、刘将军到!”

众人闻声往门外瞧看,果然见汝南节度使马梦龙和相州守备刘浩穿着一身盔甲正往大厅里走来。磁州攻占之后,宗泽让二位将军负责城防事宜,让他们看守四门和城外的要塞。却不知今天叫他们来是为了何事。

因为两位将军是地方将领,品级也比袁教头、呼延庆这些禁军将领们高,所以各位禁军将领们纷纷起身迎接这二人。并且都互相寒暄了几句。

二人进了大堂,对宗泽施礼参拜,马梦龙问道:“不知元帅唤我二人前来,所为何事?”

宗泽起身走下堂来,手里拿着一份公文递给二人,言道:“二位将军看看吧,这是今天刚到的公文,看完你们就知晓了!”

马、刘二人接过来公文,将上面的文字浏览了一遍,然后二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眉头一皱,对宗泽问道:“老将军,兵部这是何意啊?”

宗泽深深叹了一口气,摇头不语。这可急坏了站在一旁的柳逸玄,他连忙凑到马梦龙身边,伸着脖子去看那公文上的文字,马梦龙见他要看,便把公文顺手给了他。

柳逸玄接过来公文仔细一读,这才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只见公文上写道:

“敕令河北兵马大元帅宗泽及帐下大小参军:此番你部取濮阳、破磁州、定安阳,复我河北疆土,扬我大宋军威,实则三军之表率,然金国虎狼之师,其势正猛,不宜过度还击,前番圣上已遣西路军主帅种师道出师太原,却被金国完颜宗望部击败,损失惨重。

再者,近日又得北方急报,蒙古人不堪一击,早已败退回阴山以北,金兵大部人马随时都有南下中原之势,为加强中原防务,特命马梦龙、刘浩二位将军率领本部人马返回各自领地,宗泽元帅可留下禁军人马驻守濮阳、磁州一线,时刻严防金兵南下渡河。

靖康元年八月初八,兵部檄文。”

“什么?兵部要让两位将军带兵回去,这怎么能行呢!我们才刚刚收复了三座城池,脚跟都还没站稳呢,怎么能撤兵呢?”柳逸玄非常不理解这檄文的用意,拿着它来问宗泽。

宗泽道:“不是撤兵,是暂时休兵!圣上是怕我们一味的收复失地惹怒了北方的金人,若他们缓过神来挥师南下,怕中原又要陷入危难之中,所以才让二位将军回去,做好中原防务。”

柳逸玄听了宗泽这话,更是让他失望,在自己的印象里,宗泽不应该是这么一个人啊,他应该顶住压力,誓死也要与金人决战到底才是,怎么能为朝廷这种糊涂命令开脱呢?柳逸玄苦笑一声,说道:

“怕?怕就能避免危难的发生吗?老将军,您不会不知dào

,我们好不容易渡河北上,趁着金国人还没防备好,正是收复失地的大好时机。前日安阳的叛军已经归降,再过几天说不定还会有更多的州县弃暗投明,若此时撤掉一半的兵马回去,我们拿什么去收复更多的土地?即便收回了又拿什么去守住啊?”

“柳贤侄所言,老夫岂能不知,只是这兵部的命令,老夫又岂敢违抗?”宗泽一脸无奈地说道。

柳逸玄想到兵部现在是李纲在担任尚书,急忙骂道:“都说这李纲多么贤明,看来也是个老糊涂蛋,他即便是用脚趾头去想,也不会下达这么愚蠢的指令!”

宗泽见柳逸玄又要口无遮拦,急忙阻道:“哎,柳公子,不要乱说,这事与李大人无关,据京城来人讲,皇上已罢免了李大人的官位,现在的兵部尚书,改由枢密院的张大人担任。”

“什么,李纲也被罢免了?”柳逸玄突然觉得今天发生了太多的意wài

,这一切都让他没有任何心理准bèi

,他不知自己苦苦守候的这个王朝,究竟能坚持到哪一天。

“呵呵,都说‘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看来此言不虚啊……”(未完待续……)

第五十六章 再生变故

柳逸玄得知李纲被罢免之后,知dào

这北宋气数已尽,宋钦宗软弱无能,今天战明天和,畏首畏尾,难成大器。最可恨的是,外敌当前之时,北宋的文武百官表现的是如此的不团结,朝廷大臣结党营私,整日勾心斗角,各党派之间利用前方战事的胜败,见缝插针,为了赢得更高的权利,不惜相互污蔑,丝毫不顾及国家利益。再加上年轻的钦宗优柔寡断,根本镇不住这些朝中元老,因此也就成了朝廷大臣们摆布的木偶。

一个国家的成败存亡,并非仅仅取决于这个国家的经济军事实力,还要看当这个国家面临外敌入侵时的团结程度,外部的敌人固然可怕,但内部的矛盾却是致命的,是无法用军事和经济实力弥补的。上一次金人南下,钦宗和他的大臣们都以为金兵只是来抢夺些财宝和女人的,认为金人还跟以前的辽人一样,大兵压境也无非是想让大宋多进贡些丝绸布帛、金银瓷器而已,不可能有统治中原的野心和实力。

在天朝的这些文人眼中,中原是华夏民族祖居之地,自三皇五帝开始,还从没有一个外来的民族能把中原征服。汉初时期的匈奴虽然闹的凶,但最终还是被汉家军队赶到了西伯利亚,唐初突厥人几次入侵中原,也是被唐朝的军队击溃,最后不得已而俯首称臣,虽然宋朝在抵御外敌入侵时没有多少辉煌的战绩,但当年辽国大兵南下之时,也曾被宋军阻在澶州之外,没有让他们达到入主中原的目的。

所以此时的北宋,无论是皇帝大臣,还是士农工商,都不会想到金人有侵占中原的狼子野心,他们起兵犯境。能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跟他们讲和,到头来无非就是要赔上点金银而已,而大宋地大物博,金银财宝有的是,既然能用钱财买来和平,又何苦让无数人去战场厮杀拼命呢?这也就是为什么在一开始的阶段,宋廷显得是如此的犹豫不决,战和不定,等到后来金人再次围困京城。掳走徽钦二帝之时,大宋臣民才清醒的认识到,原来金兵不是在跟自己闹着玩,他们是真有统治中原的野心,于是乎,中原民族开始觉醒,一大批忠臣良将涌现出来。

柳逸玄自然知dào

这些,但知dào

这些并不意味着他能阻挡住北宋走向灭亡的脚步,别说他只是穿越成了一个北宋相国的儿子。他即便穿越成了钦宗赵桓,也不可能阻止历史前进的脚步。历史就是历史,成败兴亡自有它的规律。

此时磁州城内的这支宋军却没有过多的精力去思考历史的规律,宗泽见马梦龙和刘浩各带了本部人马返回驻地。磁州城内守军也只有两万多一些,再加上濮阳和安阳各有五千守军,宗泽帐下总的兵力也只是三万而已,想当初出师渡河之时。宗泽本想着要收复邯郸和大名,却不料皇帝临时改了命令,让军队原地休整。不再去惹怒金人,这让宗泽大失所望,他本想上书劝谏皇帝,但朝中主战的李纲已被罢免,他料到即便上书也无济于事,只好依了圣旨,驻守磁州、濮阳、安阳三城。

柳逸玄知dào

宋军此时的兵力薄弱,若不及时补充人员,恐怕坚持不了多少天,他建议宗泽要在三城之内招募义勇,鼓励城里城外的百姓参军入伍。三地百姓被金人统治了数月,见朝廷将城池收回,没有让自己成了亡国之奴,纷纷响应征兵号召,自愿加入军队守护家园,因此宋军又扩充了近万人马。

这一日正是八月十二,柳逸玄与众位将领正在宗泽那里商议军情,忽然有探马来府衙禀报,宗泽见来人是自己派往邯郸打探军情的小校,连忙问他发生了何事。这么小校惊慌回道:“老将军,不好了,小的昨日在邯郸城外蹲守,见有大队人马往邯郸城里去了!”

“哦?可打探到是谁来了邯郸?”宗泽问道。

“小的在看了看那支人马的旗帜和着装,像是涿州郡王完颜吉列的队伍,后来小的化装成客商入城,才打听到,果真是完颜吉列班师回来了!那完颜郡王得知我军渡河北上,还夺了河北三城,俘虏了他的一对儿女,想必是来找我们报仇了!”

“哼,来的正好,老夫还想会会他呢!”宗泽得知完颜吉列来了,虽然手下人马不多,但也没有惧怕之意,又问道:“可曾探得,他带了多少人马?”

“这个……小的并未探知,只是听说这老郡王进城之后,便罢了那郭药师的河北兵马元帅之职,改由自己担任,据说这老郡王得知濮阳和磁州被围之时,郭药师按兵不动,因此在金主面前参了郭药师一本,罢了他的元帅之位。”

柳逸玄和众位将领得知了此信,也都议论纷纷,柳逸玄听到完颜吉列带兵来了邯郸,肯定要来救他这一对儿女,那完颜洪和完颜雪儿还被关在后院,虽然整日闹腾,但也比之前安静了许多,柳逸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那完颜吉列不可能丢下自己的儿女不管,还好现在自己手上有人质,料那完颜郡王也不会轻举妄动。

宗泽问道:“诸位,那完颜吉列来了邯郸,各位有何看法啊?”

众人听到主帅来问,没人愿意第一个发言,大家互相看了几眼,然后纷纷转身来看着柳逸玄,柳逸玄见大家都看着自己,不解的问道:“你们都看着我干嘛?老将军问你们话呢,你们有什么想法,说就是!都这么看着我,怪怪的!”

呼延庆嘿嘿笑道:“柳公子,平日里你的想法最多,老将军对你又是那么关照,还是你先说吧,俺们洗耳恭听。”

对于呼延庆的这个提议,大家点头赞同,王子纯也在一边说道:“对啊哥哥,你就给我们开个头吧!”

柳逸玄见自己是众望所归,也就没好意思推辞,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起身说道:“既然大家让我先说,我就先说一下我的想法,前番我们破了濮阳、磁州,捉住了完颜郡王的一对儿女,这老郡王起兵复仇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完颜吉列本来是被调往边关的,今天既然带兵回来了,想必是金人北方的战事确实已经结束了,依我看,这老郡王长途跋涉,不会轻易就来攻打磁州的,再者说,我们手里有他的一对儿女,主动权掌握在我们手里,没必要怕他,我们现在人员、粮草都未及时补充,不应该主动出击,只需守住城池,以逸待劳便可,好了,就说这么多吧。”

柳逸玄讲完便坐回了凳子,打算听听大家的看法,宗泽问道:“其他的将军,你们还有什么看法?”

呼延庆回道:“老将军,末将的看法和柳公子一样,他说的就是我想说的!”

宋提辖也笑道:“是啊,柳公子所言,末将也表示同意!”其他的将领也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宗泽见状,心里骂道:“这群老兵油子,真他娘的会省事,连表个看法都懒得动嘴。”不过仔细一想,柳逸玄刚才的分析也是比较全面,现在敌人的情况还没有摸查清楚,可不得按兵不动以逸待劳?

“嗯…这个,柳公子之言,老夫也觉得在理,那就先按兵不动,严守四门,等那老郡王上门!”

众将得令,依计行事,毕竟那完颜吉列如何索要他的儿女,且待后文。

(前几日老家有事,匆忙回去了一趟,耽搁了几日的更新,在此表示抱歉。)(未完待续……)

第五十七章 战火重烧

八月十三日清晨,守城士兵来报,说磁州城外杀来一支金军,人马有四五万,正在往城北奔来。宗泽闻听此信,料定是那完颜吉列带兵来了,便通知大小诸将到城北御敌。

柳逸玄得了消息,急忙跟着袁教头、呼延庆、王子纯等一帮将领往北门而来,上了城楼,却见宗泽老将军早已在城楼观望了许久,正在吩咐守城的士兵要仔细盯防金兵的动向。

“老将军,我们来了!”柳逸玄连忙上前打声招呼。

宗泽见诸将到来,连忙叫他们到城楼的高处观望,柳逸玄往城外望去,果然见城外出现了许多人马,这些人马并未排好阵型,有的扛着大旗来回奔跑,有的在挖坑立柱子搭建营房,显得十分散乱,再往远处望去,还隐约看到有些金兵正往此处集结。

“看来这是一股先头部队,你看,他们在搭建营帐呢!”柳逸玄指着那些正在忙活的金兵说道。

“这些还不都是你惹来的?若是我们杀了完颜洪和那郡主,让他们的老子绝了念想,就不会招来这么多兵马了!”说话的是“勇”字营的宋提辖,他见城外来了这么多人马,城内的守军却也只有两万多人,若金人攻城,怕是凶多吉少,故而抱怨柳逸玄的心慈手软。

“宋提辖,你这是什么话,怎么能说是我惹来的呢?当初留下那完颜兄妹的性命也是老将军同意的,再说了,如果我们真把他们给杀了,你能保证他们的老爹会善罢甘休吗,还不是一样会来找我们报仇!”

“你这个人,就是妇人之仁!对待敌人还这般心慈手软,早晚会吃大亏的。你不就是看那小郡主长得标致,自己不舍得杀吗?这些谁看不出来!你还好吃好喝的待他们。我们自己兄弟都没能顿顿有酒有肉,你倒好,把两个俘虏伺候的这般周到,你说,你到底安得什么居心!”

原来这宋提辖得知柳逸玄对那完颜兄妹过多优待,心里早就有了不满,又看到今日招来敌军围城,心里也是很不痛快,所以就跟柳逸玄吵闹了起来。柳逸玄听了他的话,心里更是有许多委屈。自己一心为了宋军的利益,却得不到别的将领的理解支持,真是有苦难言。

“安得什么居心,你说我安得什么居心?怎么,宋提辖,你是要怀疑我通敌卖国吗?

你是要怀疑我和城外的金兵串通一气来出卖禁军的弟兄们吗?”柳逸玄大声反诘道。

“我…我可没这么说,是你自己这么想的。”宋提辖自知言语不当,又是在宗泽面前,不敢再跟柳逸玄吵闹下去。

旁边的几位禁军的将领们见他们两个吵闹起来。连忙过来劝架,宗泽转过脸来凝视了柳逸玄一眼,并未多说什么,继xù

观察着远处敌人的动向。柳逸玄不知dào

宗泽对自己是什么看法,也不知dào

他还会不会像以前那样对自己那么信任。

尽管心里不痛快,但柳逸玄还是跟随着将领们一起积极地准bèi

城防事宜,因为当务之急是要打退金人的进攻。只要能顺利击退了完颜吉列的队伍,这些宋军将领们自然会明白自己的用意。

城外的金兵越聚越多,几支人马从四面八方赶到城门外汇合。柳逸玄放眼望去,只见城外人头攒动,尘土飞扬,金军开始列队集结,逐渐摆好阵势,柳逸玄粗略了估计了一下这金兵的数量,少说也得四万人,看来这次是要有一场恶仗要打了。

“老将军,您来看,金兵好像是集结完了,开始向我们城下涌来!”呼延庆指了指城外如潮水一般的金兵说道。

“不要惊慌,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来攻城,我们就好好守城便是,吩咐下去,多备些滚木礌石过来,再多调派一些弓弩手。”宗泽毕竟是业界前辈,见过的场面也多,虽然是大兵压境,他依然毫无畏惧之色,众将领见老将军如此镇定,也都纷纷来了信心。

金兵呼喊着杀奔到磁州北门外,只见旌旗蔽日,长枪如林,金军摆开阵势,黑压压一片将城门团团围住。金兵在离城门两百步的地方列阵完毕,只见一面黑风虎旗迎风招展,上书“完颜”两个大字,门旗开处,金军阵营里走去许多将领,为首的一位须发花白的老将,正是那涿州郡王完颜吉列,看他怎生装扮,只见他:

头戴一顶蔽日乌云貂皮帽,身穿一件锁子鱼鳞连环甲,手里握着一柄削铁如泥的精钢刀,胯下骑着一匹追风逐电的千里马。两鬓斑白,正是花甲老者,龙眉虎目,显然帝王人家。正是久经沙场英雄汉,烈士暮年老郡王!

这完颜吉列本是金国开过皇帝完颜阿骨打的叔伯兄弟,早年间曾跟随阿骨打平高丽、灭大辽,南征北战立下战功无数,后被阿骨打封为涿州郡王,连金主完颜晟也得管他叫声“叔王”。数月前,蒙古人南下阴山,占了金国许多草场田园,完颜晟为了安定自己的后方,传旨让带兵南下的辽王

完颜斜

和涿州郡王

完颜吉列

挥师北上,将那蒙古人赶回漠北。

完颜吉列到了边关,与那蒙古人的部落遭遇,激战两月之余,才将他们赶出阴山,等到回京复命之时,却听到南面的宋军趁机渡过黄河,强取了濮阳、磁州、安阳这河北三镇,自己的儿子和小女儿也被宋军俘虏,因此勃然大怒,亲自带领了人马前来报仇。当得知降将郭药师驻守邯郸,磁州被围时未能前去救援,便对他心存恨意,于是上奏完颜晟,请求罢了郭药师河北兵马元帅之职,完颜晟得到了奏报,准了完颜吉列的请求,罢免了郭药师的帅位,并让完颜吉列亲自担任这兵马元帅一职,把那郭药师官降一级,调到老郡王麾下。

完颜吉列得了圣旨,收编了郭药师驻守邯郸的军队,授郭药师为帐下裨将,带了邯郸城内五万人马来到磁州城下。

金军列开阵势,完颜吉列让郭药师前去叫阵,这郭药师本是宋国旧将,今日让他出阵去面对昔日同僚,明摆着是要让他难堪,不过他既然投靠了金人,也只能硬着头皮过来受辱了。

郭药师拍马出列,对着城上的宋军喊道:“城上的可是宗泽老将军?”

宗泽和诸位将领连忙往城下去看,柳逸玄和诸位“勇”字营的将领们倒是认得这郭药师,因为五月间金兵包围汴梁之时,也是这郭药师到城下叫的阵,当时还被守城的李纲大骂了一顿。

“老将军,这就是那叛贼郭药师!”柳逸玄对宗泽说道。宗泽最恨这种卖国求荣的无耻之辈,见了这郭药师也难免心中有怒气,对着城下答道:“老夫正是宗泽,你这认贼作父毫无骨气的小人,来此何干?”

郭药师笑道:“老将军不要动怒,我奉了完颜郡王之命,特来给老将军带个话,郡王千岁久闻老将军大名,想请老将军出城一叙。”(未完待续……)

第五十八章 粮草不足

“出城一叙?老夫跟他有什么好叙的?他今日带兵到我磁州城下,我岂能轻易开了城门?你去告sù

那老郡王,他的一对儿女就在我们手里,想要攻城,就尽管来吧,不要这么多废话!”宗泽厉声斥道。

郭药师看到宗泽脾气挺大,也不愿意再找骂,直接回到阵前向完颜吉列回话,说那宗泽不愿意出城谈话。

完颜郡王本想下令攻城,但又担心自己儿女的安全,此次他发兵至此,目的就是要回他的儿女,若轻易攻城,惹恼了城内的宋军,怕他们害了自己这一双儿女的性命,因此顾虑重重。

完颜吉列见郭药师叫阵无用,只好亲自走出阵前,一队士兵手举盾牌在前面护卫着相拥而进。完颜吉列对着城上高声言道:“我乃大金国涿州郡王,今日要与宗泽谈话,哪位是宗泽将军?”

宗泽来到女墙边探了半个身子,答道:“在下便是宗泽,不知郡王大人到此有何贵干?”

完颜吉列冷笑道:“老将军不是明知故问吗?我的儿女被你们捉住,今日过来就是要向老将军讨还。”

“讨还?哈哈,真是笑话!没错,你的儿女的确在老夫手中,老夫正打算将他们押往京城,交给我主发落,今天你来讨要,我岂能随便奉还?”宗泽笑道。

完颜吉列自然知dào

宗泽不会白白把自己的儿女送回来,这些宋人都是又奸又滑,肯定会要敲诈一笔,不过在完颜吉列眼里,自己的儿女远比土地城池和金银财宝重yào

的多,于是开口道:“老将军所言有理,本王又岂能让老将军白白送这个人情,只要将军能把犬子和小女送还。本王便将这濮阳、磁州、安阳三城赠送与将军,再送白银千两作为谢礼,从此不再刀兵相见!老将军以为如何啊?”

“哈哈哈…郡王大人真把老夫当成

见钱眼开的生意人了,想拿些金银来跟我做买卖?”宗泽显然一脸不屑,继xù

说道:“再者说了,这河北三镇本来就是我大宋城池,本帅奉了我主圣旨,前来将三镇收复,岂容你拿来赠送?真是笑话!”

完颜吉列听了这话,一脸无奈。压住心中的怒火继xù

说道:“宗泽,你不会不知dào

吧,今年五月间,你家皇帝已与我大金签了盟约,把这黄河以北的土地割给了我金国,今日你们竟背叛盟约,趁我北方战事之际,袭取了河北三镇,真是无信无义之举!本王念及两国交情。不愿追究你入侵之罪,将这三镇白白赠送与你,你不感激与我,还在这强词夺理。真是不识好歹!若是惹恼了本王,我便下令攻城,等城破之际,必让尔等碎尸万段!”

完颜吉列见软的不行就来硬的。拿出要攻城的架势,并不断恐xià

城上的宋军,这宗泽也不是被吓大的。岂能怕他这几句恐xià

之词。

“老郡王不要动怒,老夫对你所说两家盟约之事并不感兴趣,老夫只知dào

这燕赵之地自古就是我大宋领土,你家皇帝屡次起兵犯我边境,占我城池,杀我同胞,真是欺人太甚!老夫正要领兵北上,不光要夺回我大宋的疆土,还要擒了你家皇帝,问问他有何德何能,竟敢有犯我中原的野心!”

宗泽没有被完颜吉列的话吓到,反而也放些狠话为自己的军队长些士气,柳逸玄在旁边听了直乐,心里道:“这俩老头也真够能吹的,一个说杀进城来将对方碎尸万段,一个说正要带兵北上,去擒拿对方的皇帝,难不成这二人当年的辉煌战绩,都是靠嘴皮子吹出来的?”

那完颜吉列听完宗泽这话,也是冷笑道:“将军真是自不量力也,据本王所知,你家皇帝才下旨削了你的兵权,你城中人马也不过是两万有余,你拿什么去北上?我劝将军还是认清时务,早早把我的儿女送出城来,本王保证,只要我的儿女顺利出城,我便罢兵回邯郸,不再来犯,否则的话,我五万大军定将磁州踏平!这其中的利害关系,还请老将军和底下的将领们好好商议一下!”

宗泽听了这话,回头忙跟众位将领商议,宗泽道:“这老郡王的话你们都听到了吧,城外有五万大军,他来索要他的儿女,你们有什么主意可以退敌?”

袁教头道:“这老郡王仗着兵力的优势目中无人,竟敢小瞧我们大宋禁军,他不是要来攻城吗,让他来便是,我就不信,我们有两万弟兄守城,还怕他不成?”

“是啊,老将军,那老匹夫初来乍到,正是疲惫之师,我们已备好了滚木礌石,他若来攻城,必让他有来无回!”宋提辖也在旁边说道。

宗泽听了属下之言,倒也觉得有理,虽然是大兵压境,但手底下到底还是有些人马,丝毫不惧那完颜吉列。宗泽又看了看站在旁边的柳逸玄,见他沉默不语,若有所思,便问道:“柳贤侄,你可有什么退敌之计?”

此时的柳逸玄的确在思考眼前的局面,因为他也正为如何打退金兵而犯愁,以目前两军的实力来看,情况实在令人担忧。宋军虽然号称有两万人马,但有四、五千都是新招募的义勇,根本没有多少战斗力,即便凭借着城墙的优势,也撑不了几天。最要命的是,这段时间磁州城一带一直战火不断,百姓早已厌倦战争,城中粮草更是所剩无几,兵部派发钱粮又是迟迟未到,若是金兵围城,不出五日城中粮草便可耗尽,到那时不需yào

完颜吉列攻城,磁州城内的军民就会大乱。

柳逸玄见宗泽来问自己,便决定将自己的想法如实相告,说道:“老将军,以晚生之见,还是不要跟这完颜吉列刀兵相见为好!”

“怎么?你怕了?那老郡王的几句恐xià

,难道就把你给吓住了啊?”宋提辖一听柳逸玄怯战,连忙瞪着眼睛上前质问。

柳逸玄没工夫跟宋提辖吵架,只走到宗泽面前说道:“老将军,并非是晚生怯战,只是我军连日征战。军队皆已疲惫不堪,再加上城中粮草不足,若再起战事,怕是胜算不大啊。”

“我军粮草还有多少?”宗泽问道。

“最多够五日之用。”柳逸玄答道。

“五日?怎么只有这么点粮草,我们不是缴获了金人的府库吗,为何粮草只有这些?”宗泽一听粮草不足,这可是要命的问题,连忙质问。

柳逸玄道:“那韩吉守磁州时,也曾被我军围了数日,我军入城之时。那府衙中粮草已所剩无几,再加上我们向兵部索要的补给物资,到现在还迟迟没有运来,城中还有数万百姓需yào

开仓救济,因此这城中的粮草早就告急了啊!”

宗泽听了这话,才猛然想起来这事,前几日在向兵部写奏折之时,柳逸玄曾向宗泽特意提及过此事,那时只觉得还有个十几日的口粮。一时也没放在心上,谁知这么多天过去了,兵部还是没有调来粮草物资,这让宗泽一时犯起愁来。

“这…这……”宗泽带兵多年。自然知dào

没有粮草意味着什么,别说宋军的战斗力本来就比不上金兵,即便是实力均等,没有粮草也坚持不了几天。想到这些。六十八岁的宗泽微微皱起两道花白的眉毛,显得担忧起来。

正在众人商议之际,却听到城下的完颜吉列又开口问话。那完颜吉列问道:“怎么了各位将军?是不是在为粮草不足而发愁啊?你们城中的粮草撑死也就够五日之用,你们拿什么来跟我耗着?我劝你们还是认清时务,早点将我那一对儿女送还出来,否则全城的百姓都会跟着你们遭殃!”

柳逸玄和众位将军听了完颜吉列这话,以为他长了顺风耳,自己刚刚还在商议粮草不足之事,这老郡王就已经知dào

,看来这城中早已潜伏了金国的眼线。不过仔细想想也不足怪,这磁州本来就被金人占领过,说不定在城里收买了多少线人呢。

“老将军,看来这完颜吉列是有备而来,他早已派人摸清了我们的情况,若是再与他硬拼下去,怕是要吃大亏啊!”柳逸玄说道。

“怕什么,大不了鱼死网破,我就不信,我们有两万弟兄,还守不住一座城池!”宋提辖狠狠地说道。

“宋提辖不要激动嘛,若那老郡王下令攻城,我们自然不怕他,但他要是只围不攻,过不了三五日我们就会粮草耗尽,等到那时他再来攻城,胜算可就没这么多了,依我看,死守并非是上策。”

“那你说,什么才是上策?”宋提辖忙问道。

柳逸玄看了看旁边的宗泽和众位将军,又仔细思量了一下心中的想法,虽然有点不靠谱,但多少也值得一试,于是说道:“众位将军,常言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勇字营就还这点家底,不能白白地搭在这磁州城啊!若是一味的以死抵抗,那只是匹夫之勇而已!”柳逸玄继xù

说道:“既然这老郡王要与我们做生意谈买卖,那我们就与他谈判便是,反正我们有人质在手,怎么可能吃了亏?只要能拖延几日,等我们的粮草到了,就不怕他围城了!”

“谈判?”宗泽听了柳逸玄的话,不解地问道。

“对啊,这宋金两国之间不是经常谈判吗,这老郡王既然许诺说,放了他的儿女就给我们多少多少好处,我们干嘛不跟他做这笔生意?”

“咳,那完颜吉列的话你也信!他说这话,无非是想骗我们先放了他的儿女,若我们真把那兄妹二人放了,他便有恃无恐,我们的处境就更加危急了,这个办法不行,不行!”宗泽连连摇头,觉得柳逸玄的主意很不靠谱。

柳逸玄笑道:“老将军听我把话说完啊,我当然知dào

那完颜吉列是拿谎话忽悠我们,不过我们又不傻,岂能上了他的当?我有一个主意,既可以保住磁州,还能让兄弟们大赚一笔!”

“哦?什么主意,快快讲来!”宗泽急忙问道。只见柳逸玄走到宗泽耳边,低声说道,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宗泽闻言笑逐颜开,点头赞道:“嗯,果然是妙计,好,老夫就准你出城与那完颜郡王谈判,若能谈成此事,算你头功一件!”

众将听了这话,也不知柳逸玄又想出了什么主意,一时无奈,只能等到下回再做分解了!

(谢谢读者朋友们一直以来的支持,三鹤是业余创作,码字时间有限,不能像有些作者那样日更几千甚至过万,只是凭借着写作的兴趣在不断的坚持,但是无论如何,三鹤一定会把自己心中故事跟大家完完整整地讲完,希望读者继xù

支持!

)(未完待续……)

第五十九章 两军和谈(上)

磁州城门打开,柳逸玄伙同袁教头、王子纯二人带了五百弓弩手和一千马步军出城与完颜吉列答话。完颜吉列见城里出来一支军马,便又摆好阵势,整装以待。

宋军摆好队形,和那金兵只隔着一百五十步,完颜吉列看了看宋军的将领,都是些年轻的小将,并无宗泽的影子,便开口问道:“来者是何人?那宗泽为何不出城与我相见?”

柳逸玄道:“我等皆是宗泽帐下的参将,今日奉了主帅之命,特来与郡王大人谈判!我家元帅让我传话与郡王千岁,令郎与千金皆在我们手中,只要你们开的条件可观,我们愿意将令郎和千金奉还。”

完颜吉列一听宗泽愿意跟自己谈条件,一时也是欣喜不已,他最担心的就是宗泽顽固不化,万一那宗泽杀了自己的一双儿女,然后死守城池,即便自己破了磁州,将磁州杀个鸡犬不留,也无法弥补失去儿女给自己带来的伤痛。毕竟老郡王已年近花甲,对完颜洪和完颜雪儿又是百般宠爱,看到事情出现了转机,他那颗一直悬着的心多少也有些安慰。

完颜吉列笑道:“既然要谈判,那就该让你们家元帅来谈,你们几个小将又做不了主,出来谈什么呀?依我看啊,你们还是回去告sù

你家元帅,就说老夫在城外备下好酒好肉,静候宗老将军的到来!”

柳逸玄和袁教头听了这话,互相对视了一眼,觉得这完颜郡王还算是客气,只是要让宗泽出城谈判,那是万万不能答yīng

的,万一金人使坏再把宗泽给扣下,以此来要挟守城的官兵,那岂不是弄巧成拙了?柳逸玄对完颜吉列说道:

“郡王千岁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只是你们数万兵马驻扎在城外,这多少让我们有些不放心呐!再者说,磁州城本是我等兄弟们的立身之地,郡王千岁远道而来,我们应该尽地主之谊啊,所以还请郡王千岁派使臣入城,与我家元帅商议才是!”

“什么?还要我派使臣入城?宗泽匹夫好大的架子!”完颜吉列一听非但不能把宗泽骗出城来,还要自己往里面搭人,岂能答yīng

。继xù

言道:“我身为大金国郡王,那宗泽不出城与我参拜,反倒让我的人去见他,真是岂有此理!”

柳逸玄笑道:“老千岁不要动怒,你虽是金国皇亲贵胄,位极人臣,但毕竟不是我们的上司,我们中原有句老话,叫‘客随主便’。既然老千岁远道而来,就应该听从我们的安排才是!”

“什么客随主便?!我五万大军到此,磁州城已是朝不保夕,你们有什么资格让本王听你们的安排!让我派使者入城。绝对不行!”完颜吉列横眉冷对,丝毫不愿听从宋军的安排。

柳逸玄一看这老头是犟驴一个,也难怪他那对儿女也是那般的强硬,于是说道:“既然老千岁不愿与我方谈判。我们也只好回去磨刀备战了,只是令郎和令千金,怕是要受点委屈了!”说着就要调转马头回城。

完颜吉列连忙拦道:“小将军且慢回去。唉!好吧,本王愿意派使臣入城,与你家元帅商议赎人之事。”

“那就好!”柳逸玄见老头答yīng

了自己的条件,一时也心中窃喜,心想,既然这老头做出了让步,索性就让他再退一步,继xù

说道:“不过…我家元帅还让我给您带个话,说是谈判期间,老千岁的人马应当后退五里,以示诚意!”

“你!…不要得寸进尺!本王已做了退让,为何还要让我后退五里?”

柳逸玄笑道:“老千岁有所不知,这城墙上的将士都是我的弟兄,他们见到您兵临城下,各个心有怒火,正要嚷着要杀了您的儿女来解恨呢,您若把军马撤tuì

个五里十里的,也表示了你们和谈的诚意,我的那些弟兄们才不会闹事,这么做也是为了令郎和令千金的安全考lǜ

啊!”

完颜吉列听了这话,一时无奈只好再做退让,说道:“好吧,本王就依了你们,将大军后撤五里!”又回身对帐下的将军们问道:“你们哪个愿意为本王的使臣,去与那宗泽谈判?”

众将闻言,各个面面相觑,不敢答yīng

这份差事,谁也不知dào

宋军在耍什么把戏,都害pà

有去无回丢了性命。完颜吉列见帐下数十员大将,竟无一人敢挺身而出担任使者,一时脸上也难看起来,正在尴尬之时,却见一员将领出阵言道:“末将愿往!”

完颜吉列转身来看,才破颜而笑,说道:“好,有丘楚将军担任使臣,本王便可放心了!”

这丘楚本是完颜吉列的家将,早年间曾在郡王府中担任护卫都统之职,完颜吉列见他武艺不凡,且对自己忠心耿耿,便提拔他做了个兵马都尉,一直跟随自己南征北战,六月间老郡王北上之时,曾留下丘楚辅佐完颜兄妹二人守卫濮阳,那日宋军夜袭濮阳之时,正是这丘楚誓死与宋军交战,阻挡了刘浩的追兵,才让完颜洪兄妹顺利逃脱。丘楚摆脱刘浩的追击之后,本想前去追赶这兄妹二人,却不见了他二人的踪影,便一路北上逃到了邯郸。等到老郡王班师南下之时,才知dào

两位少主人已被宋军俘虏,于是便请命跟随完颜吉列来征讨磁州。

这丘楚走到阵前,看了一眼柳逸玄,只觉得在哪里见过,一时却也想不起来,当日柳逸玄扮成小书生混入濮阳城中,还在府衙里住了几日,这濮阳城的将领多少都与他有过照面,只是今日换了衣着,一时也想不起来了。

完颜吉列把丘楚唤道身边,在他耳边低声吩咐了几句,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对他的信任。丘楚得了命令,对老郡王深施一礼,便骑马出阵,来到柳逸玄和袁教头身边。

柳逸玄来看这丘楚,倒也生得相貌端正,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两道眉毛又浓又黑,四方脸,八字须,却也是勇武异常。

这丘楚也将柳逸玄仔细看了一眼,疑惑地问道:“这位小将军,你我是否在哪里见过?”

柳逸玄是个彻头彻尾的脸盲,到了北宋就压根儿没见过熟人,也记不住多少面孔,见这位金国将军还来跟自己套近乎,也只是笑道:“呵呵,是吗?我们见过?那我想大概是在梦里吧!”又笑道:“走吧,这位将军,我们家元帅还等着见你呢!”说着就带了这名使者回城。

(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六十章 两军和谈(中)

柳逸玄进城来见宗泽复命,宗泽问道:“柳贤侄,那完颜吉列的人马怎么后退了三里?”

“三里?这个老杂毛,我让他退五里,他怎么才退了三里!”柳逸玄一听完颜吉列只退了三里,立马高声大骂。宗泽让柳逸玄出城,原本也只是跟金人商议谈判的事宜,根本就没指望金人会撤tuì

,柳逸玄搂草打兔子,顺势让完颜吉列后退三里,已经是很不容易了。柳逸玄将其中原委告sù

了宗泽和众位将军,众人听了才知dào

是怎么回事,都夸他是做买卖的好手。

柳逸玄向宗泽禀道:“老将军,那完颜吉列已派了使臣过来与我们商谈赎人之事!”

“哦,那使臣现在何处?”

“正在城楼下,被兄弟们看着!”柳逸玄边说边向城下指去,众位将军往城门下去瞧,果然见一位金国将领坐在马上等候接见。

宗泽道:“既是那老郡王的使者,我们就该以礼相待,让人把他带到府衙,老夫这就去见他!”

柳逸玄下了城楼,将完颜丘楚带到府衙大堂,宗泽卸下盔甲换了便服,和诸位将领们在府衙接见这位金军使者。宗泽吩咐军士与这丘楚看茶让座,分宾主坐下。宗泽问道:“敢问将军尊姓大名,在军中所居何职?”

丘楚道:“在下完颜丘楚,是老郡王帐下的护卫军都尉。”

“哦,原来是老郡王的心腹之人。……”

宗泽问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之后,便跟旁边的柳逸玄使了个眼色,让他来与这完颜丘楚谈条件,毕竟和谈这事是柳逸玄的主意。

柳逸玄走上前来,对着完颜丘楚问道:“敢问丘楚将军,你家老王爷膝下有几个儿女啊?”

丘楚一听这话,也不知他是何用意。心里思道:“他打听老郡王有多少儿女,难不成是要估个价钱?常言道,物依稀为贵,他们要是知dào

我家郡王只有这一儿一女,岂不要狮子大开口讹诈我们?我若说老郡王有许多个儿女,说不定这伙宋人就会少要些金银了!”于是说道:“我们老千岁有七个儿子,九个女儿!”

柳逸玄料到他是在扯谎,便故yì

说道:“既然那老郡王有这么多的儿女,也不在乎我们手里的这两个,你就回去告sù

那老郡王。让他不要再瞎操心了,好好教育其他的子女便是!”

丘楚听了这话,立马着急了起来,说道:“这这这…这怎么能行啊,常言说的好,这儿女都是父母心头的肉,即便是再多,割掉一块那也是心疼啊不是?”又笑道:“我知dào

,各位将军擒住了我家的两位少主人。无非是想在你家皇帝那里讨要些赏钱,如今我家老千岁许下承诺,只要能放了两位小主人,你们要多少的金银我们都愿意给。就请各位将军开个价吧!”

就目前两军的实力来讲,宋军除了讹一笔赎金,也没有别的办法可行,若是真要把完颜兄妹二人押解到京师。皇帝肯定会赏些金银作为表示,但势必会招来完颜吉列的仇恨,眼下磁州兵马不多。粮草又不充足,不能为了朝廷的那点奖赏而断送了几万士兵的性命。但是,话又说回来,难道真的要把那完颜兄妹二人全部送还给城外的老郡王吗?这恐怕也是不行。金人向来没有信义可言,若他们得了人质,便有恃无恐,若那时再来攻城,宋军的情况就更加危急了。即便柳逸玄开口要来大笔的赎金,怕也是捂不热乎。柳逸玄思来想去,决定要来个缓兵之计,既不能让完颜吉列断了念想而下令攻城,也不能让宋军吃了大亏。

柳逸玄对丘楚笑道:“要赎你们家的两位小主人,这银子自然是少不了的,那老郡王早上说要把濮阳、磁州、安阳三镇赠与我们,这不是屁话么?这三镇早就是我们了,不需yào

他来赠送!因此这也算不得你们的条件。那老郡王还说用白银千两来答谢我们,当我们是要饭的呢?一千两白银就把我们打发了,肯定不行!”

“是是是,您说的对,不知你们想要多少银子?”丘楚直截了当的问道。

柳逸玄对着丘楚伸出食指和中指,摆出个剪刀手的样子在丘楚面前晃了晃。丘楚笑道:“二千两?好说,好说!”

“什么二千两,是二万两!”柳逸玄果然狮子大开口,听得宗泽和众将军们也是大吃一惊。自宗泽带兵出征以来,朝廷发的军饷总共才一万多贯,按照一两白银折合成一贯铜钱来算,两万两的白银也够这支禁军开销个小半年的了,北宋的经济发达,物价相比唐朝还要低,一贯钱便可买到一石大米(97公斤),一匹马也只要十贯钱左右。柳逸玄一开口便要二万两的白银,这让宗泽和众位将领有些担心那老郡王不会拿出这么多的钱来赎人。

完颜丘楚一时也大吃一惊,怒道:“二万两?我没听错吧,你们这是摆明了要讹诈我们!我们老王爷肯定不会答yīng

你们的,再说了,我们也拿不出这么多的银两!”

“那你还来谈什么?你们抢了我们那么多的府库,拿出两万两银子还能难住你们?你回去告sù

那老王爷,让他别太吝啬,要想救他的儿女回去,就得多放点血!”

丘楚听了这话,连忙拉着柳逸玄的胳膊好言求道:“这个…这位小将军,不是我家王爷不愿出血,只是这两万两白银着实不是个小数目,我们金国不比你们大宋富裕,王府里也没有这么多的银两。”

“那就让老头拿军饷来顶替!两万两银子,已经很低了,这毕竟是那老郡王的亲生骨肉,做父母的为儿女花点钱又怕什么啊,你回去就这么告sù

那老郡王便是。”柳逸玄丝毫没有退让的迹象。

这完颜丘楚一见柳逸玄不肯降价,只好去求老将宗泽。丘楚对宗泽说道:“老将军,以在下对我家老王爷的了解,老王爷绝对不会答yīng

这两万两的赎金,我军的军饷都是朝廷派专人看管的,若要挪用必须要向我家皇帝请示,还请老将军开恩,少要一些赎金,我也好向我家主人回话。”又说道:“宗老将军,既然我们两军不愿刀兵相见,就应该相互拿出些诚意,你们这般狮子大张口,让我们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宗泽听了这话,仔细思量一番,也开始为柳逸玄的做法担心起来,让完颜吉列一下子拿出两万两白银确实不很现实,若真是绝了他的念想,金人势必会围住磁州不走,眼看朝廷的补给还没运到,自己的军队能坚持到哪天心里也没底。

再者,上次钦宗也下了圣旨,不要北上的军队轻易招惹金人,只需守好城池便可,宗泽虽然有杀敌报国之志,但却不敢擅自违抗君命,若真和金人打起仗来,丢了好不容易夺回来的黄河三镇,那这几个月的征战岂不是前功尽弃?

思来想去,宗泽将柳逸玄叫道身边,低声说道:“柳贤侄,我看这金国使者也够为难的,估计那老郡王确实拿不出二万两白银,我们城中现在粮草不足,不能让这些金兵一直在城外待着,得想办法让他们撤tuì

才是,要是一直这么僵着,等我们的粮草尽了,那可就不好对付了!”

柳逸玄听了这话,自然明白宗泽的担忧,便对丘楚说道:“两万两的银子你们都不肯出,那你说你们能拿出多少银子?”

这丘楚伸出右手的五指,弱弱地说道:“五…五千两!”

“什么,五千两?真拿我们当叫花子了,不行,最少一万两,少一分都不行!”柳逸玄语气强硬,不能再让丘楚还价了,否则就亏本了。

这完颜丘楚看了看柳逸玄一脸不肯让步的神情,咬了咬牙关,答yīng

道:“好吧,一万两就一万两,我回去便跟我们老王爷禀报。”

“这还差不多,好了,说完了银子的事,我们再谈谈别的条件。”柳逸玄打算开第二个条件。

“啊,还有别的条件?”完颜丘楚吃惊地问道。

“当然有了,你以为你们拿点银子就能了事了,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实话跟你说,我们当日攻破濮阳时,还俘虏了你们王府里许多下人奴仆,这些人本公子一直没有见他们杀害,这次也一并送还给你们吧!”

“是吗,那就多谢这位公子了,没想到公子这般仁义,还能让我们王府的家丁活着回来,若老王爷得知此信,必然不会兴兵来犯!”

“你先别急着谢我,我话还没说完呢,既然本公子便宜了你们一万两的赎金,又多还给你们这么多的家人,那么本公子也要那老王爷还给我们一个人!”柳逸玄话锋一转,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还给你们的人?我们手中并没有贵军的俘虏,不知公子想要的是什么人?”丘楚不解地问道。

“这个人就在你们军中,他便是那燕山守备郭药师!此人本是我大宋之臣,去年冬天投靠了你们金国,今日在城外我见到了他,看到他一脸的思乡之苦,便想请你家王爷让他重回故国,我想,这个条件,你们应该能答yīng

吧?”

柳逸玄此言一出,众人皆是惊讶,万万没想到,柳逸玄会借此机会要把郭药师这个叛国之徒当做人质给换回来,郭药师卖主求荣,早就成了中原万人唾骂的对象,若能将他拿住交给钦宗,绝对又是大功一件。

宗泽和众位将军一时都安静了下来,只等那完颜丘楚的回应。(未完待续……)

第六十一章 两军和谈(下)

完颜丘楚自然知dào

那郭药师是谁,也知dào

柳逸玄说这番话的意图,这郭药师背叛了宋国,又在上次南下时立下功劳,已被金主完颜晟授了高官厚禄,这回要是把他绑了交给这伙宋军,这郭药师必定难逃一死了。

前番磁州被围之时,郭药师驻兵邯郸,本来是可以发兵救援的,但他不愿给自己招惹上祸端,并且又没有得到磁州求救的书信,也就装作不知dào

此事,因此那磁州守备韩吉才兵败被杀,完颜洪兄妹也被宋军俘虏。

完颜郡王见郭药师见死不救,料定他并未真心降金,对宋朝军队还是心存情感,不愿与旧主刀兵相见,这才参了他一本,让金主罢了他的兵马统帅之位,只给他一个五品的参将。

此时的完颜丘楚只是个负责谈判的使者,他对送还郭药师一事做不了主,只是犹豫地说道:“要让我们送还郭将军,这…恐怕是不好办吧。”

“不好办?比筹集两万两白银还不好办吗?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可谈的了,回去告sù

那老郡王,让他准bèi

攻城吧,你们攻城之时,就是他这一对儿女断头之日!”

“哎,别别别!小将军不要生气,容我回去跟我们家王爷再商量一下,下官只是个传话的使者,这种事情我也是做不了主的!”

“嗯,这倒也是,并非是我要为难与你,只是那郭药师是个卖主求荣的小人,留在你们那也是个祸害,你们用一个投降的叛徒换回一位小郡王和一位郡主,这买卖划得来啊!回去告sù

你家老王爷,让他仔细考lǜ

考lǜ

,是儿女要紧,还是一个叛将重yào

,听明白了吗?”

这完颜丘楚点头道:“明白了。明白了,下官回去一定会向我家老王爷说明,只是,我家老王爷来时曾对我有过交代,让我要看一下我那两位小主人一眼,若他们都平安无事,我也好回去告sù

我家王爷,让他安心地考lǜ

你们开的条件,所以,就请…就请将军们行个方便。让我见一见我家的两位小主人。”

柳逸玄一听他要见完颜洪和完颜雪儿,便已知dào

他的心思,想来也是如此,在他们拿银子赎人之前,怎么也得确定一下人质是否还活着,于是便说道:“好说好说,既然要让你们拿钱,怎么也得让你先看看货,实话跟你讲。你的那两位小主人好着呢,我每日好酒好肉的招待他们,你就放心吧。”便又对宗泽说道:“老将军,使者说他要先去看一眼人质。”

宗泽点头道:“那你就带他们去后院看看。切记不要让他们唠的时间太长,以免节外生枝!”

“是,您就放心吧!”柳逸玄答yīng

了一声,便带了这完颜丘楚往后院走来。绕过一段回廊,就看到一座小院,院落精致错落。四周建有高墙,门口有十几个士兵正严加看守。

柳逸玄对丘楚说道:“那就是你家小主人住的地方,怎么样,我们把两个俘虏安排到这种地方居住,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吧?所以说,别嫌两万两银子太贵,这半个多月,光这兄妹俩人的生活费就花了我上千两银子呢,你们老郡王还不得给我报销点儿!”

丘楚听了这话,笑而不答,只埋头走路。到了院门口,几个站岗的士兵看到柳逸玄前来,连忙过来打招呼。柳逸玄说道:“这位是金国郡王派来的使者,要来见见那两名俘虏,你们几个在门外好好盯着!”说着就带了丘楚进到院中。

二人一前一后进了小院,就看到几名小丫鬟在院子的亭子里说话,他们听到有人进来,便起身过来张望,由于这丘楚本是郡王府的家将,许多王府的下人认得他,一个小丫头认出是自己府里的人来了,急忙呼喊道:“是丘楚将军来了,他来救我们了!”下人们听了呼喊,急忙过来瞧看,看到确实是个金国将领的装扮,连忙围拢了过来。

“丘楚将军,您是来救我们的吗?”一个小丫头问道。

丘楚一见还有这么多王府的下人活着,一时也欣喜不已,因为那日濮阳城破之时,自己只顾着护卫完颜兄妹二人逃跑,没有来得及管这些下人的安危,事后心里也是十分愧疚,本以为他们会被杀害或者被宋人抓走去做奴隶,却不想今日还能在此地重逢,也算是一桩幸事。

丘楚对着他们笑道:“是的是的,我就是奉了老爷指派,过来救你们回去的。”又问道:“咱们家小王爷和郡主呢,他们都还好吗?”

丘楚正要询问之际,却看到完颜洪和完颜雪儿早已走出厅堂之外,正立在门口久久发呆。兄妹二人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家的老家将会跑到宋军营中来看自己,一时也不知dào

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自己的父亲派他来救自己,还是她也被宋军给俘虏了?

完颜丘楚看到两位小主人都安然无恙,急忙跑过去深施一礼,泪眼模糊地说道:“两位小主人受苦了,末将奉了老王爷之命,前来营救二位小主人回家!”

这兄妹二人听到“回家”二字,一时也忍不住流下泪来,在宋营的这十几天,他们无时无刻不想着要回去,只是自己兵败被俘,丢了城池,早已没有脸去见自己的父亲,特别是完颜洪,他身为老郡王的长子,又是将来爵位的继承人,自己却做了敌人的俘虏,这让他以后如何面对父亲的部将和三军将士,每每想到此处,他不禁潸然泪下,今日见了故人,更是伤心不已,于是乎,主仆几人抱头痛哭,听得旁边的柳逸玄眼眶也都湿了,因为他也老长时间没有回家了,无论是北宋的家,还是北京的家。

“好了好了,别哭啦,哭什么哭啊,郡主妹子,你也别太伤心了,你老爹就在城外,只要他拿了银子。我们就放你回去!”柳逸玄连忙要劝阻他们的哭声。

这完颜雪儿听到父亲来到了城外,揉了揉鼻子止住哭声,问道:“丘楚将军,我父王果真来到了城外?”

“是的,老王爷带了五万大军,正在北门外驻扎着。”

“那还等什么呀,赶紧攻城啊,这城里的宋军没有多少,只要我们攻城,肯定能将他们打败!”完颜雪儿怒道。

这完颜丘楚听完这话。回头悄悄地看了旁边的柳逸玄一眼,便开始用女真语跟完颜洪和完颜雪儿交谈了起来,柳逸玄只见他们唧唧歪歪的在说话,却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忽然想起了宗泽的嘱咐,怕他们又再商量什么计策,便对完颜丘楚说道:“丘楚将军,人你也看了,就不要再啰嗦了。赶紧回去给你们家老王爷回话吧,若是他能答yīng

我们的条件,就将这兄妹二人奉还,让你们一家主仆团聚。现在就不要再啰嗦了!”

这完颜丘楚哪里肯听,还在那里跟这兄妹二人说些什么,柳逸玄一见事情不妙,急忙对门口叫了一声“来人!”。只见十几个士兵应声冲了进来,问道:“柳公子,有何吩咐?”

柳逸玄指着正在跟完颜兄妹交代事情的完颜丘楚说道:“快把这个人给我拉出去。不要让他们再说话了!”

几个士兵冲了上来,拉着完颜丘楚的身子就往外拖拽,一边还堵住他的嘴。这完颜丘楚也不知是在交代些些什么,唧唧歪歪地对那兄妹二人不停的说道。

“他妈的,还跟我来这套,赶快把他拉走!”一行人拖拽着把完颜丘楚拉出院门之外,几个士兵堵住他的嘴,不让他开口说话。柳逸玄对放哨的士兵说道:“也不知这家伙跟俘虏们说了些什么,你们一定要好生看管他们,夜里也要加派人手,一有情况,及时向我汇报!”

士兵们听了吩咐,纷纷点头称是,柳逸玄带了完颜丘楚往前院赶来。到了前院,柳逸玄让人松开他的嘴,骂道:“好你个狡猾的贼人,欺负我听不懂你们的女真话是吧,本以为你是个老实人,没想到你还给我耍花招,来人呐,把他拉到院中,打上二十大板!”

这丘楚一见要挨打,连忙说道:“两国交兵,不斩来使,你为什么要打我?”

“不斩来使!我也没杀你啊,你竟敢在我眼皮底下给我耍花招,我不打你天理何在,来人呐,拿板子来!”

柳逸玄正要打人,却见宗泽和众位将领听见动静走了过来,袁教头跑来问道:“柳公子,你这是作何?”

柳逸玄道:“我好心带这家伙去见人质,谁知他竟然背着我用女真话跟人质交谈了起来,不知他们唧唧歪歪地说了些什么,真是岂有此理,我不打他难消我心头之恨!”

众人闻言,纷纷大笑,袁教头道:“这女真人见女真人,必然会说些家乡话,只要不让他们待的太久,也出不了多大差池。”

完颜丘楚见了宗泽过来,连忙求饶道:“老将军,我与我家小主人并未多说什么,只是好言安慰了他们几句,让他们不要心急,只等老王爷来救他们,其他的也没说什么,这小将军就要打我,若打坏了我,我还怎么向我家老郡王回话啊,还请老将军以两家和谈大事为重,饶了下官吧!”

宗泽见他求饶,也不愿对他动刑,两军和谈之际,不宜再生事端,便对柳逸玄笑道:“柳贤侄,两军谈判之间,不宜伤了和气,就饶他去吧,你快送他出城与他主子回话,金人罢兵之事才最要紧!”

柳逸玄听了这话,一时无奈,只好饶了完颜丘楚一顿板子,送他出城。毕竟完颜吉列能否答yīng

条件罢兵回去,且待后文。

(感谢sidn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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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金营兵变

磁州城外,金军大营。

完颜吉列愁容满面,正在刚刚搭建好的大帐之内来回踱步,他不知dào

丘楚与宋军到底谈得怎么样了,也不知dào

自己的儿子和女儿在宋军营中是否吃了苦头。正在烦闷之际,士兵来报,说丘楚将军从磁州城回来了,完颜吉列大喜,连忙唤丘楚入帐询问。

“丘楚将军,可曾见到洪儿和雪儿?这俩孩子可都还活着?”完颜吉列开口不问宋军开出的条件,而只关心自己的儿女是否安全,可见老郡王对这一双儿女是多么的疼爱。

“王爷不必担心,末将已经见过两位小主人了,两位小主人安然无恙,被宗泽安排在了府衙的后院中居住,并无性命之忧。”

“噢,那就好。”老郡王这才放下心来。

丘楚道:“这宗泽倒也是仁义之人,知dào

他们是王爷的儿女,并不敢怠慢,就连我们濮阳府中的那些奴仆下人们,宋军也未曾将他们杀害,反而把他们安排在了两位小主人的院中。”

“哦?还有这事?看来宗泽的军队确实与其他的宋军不同,若他能将洪儿和雪儿送还,我必会退兵回邯郸,不再来犯这磁州,不知那宗泽可否答yīng

了我们请求?”

丘楚犹豫了一下,低声说道:“答yīng

倒是答yīng

了我们的请求,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他们提出了两个条件,倒是十分的苛刻。”

“什么条件?!”老郡王自然知dào

宗泽不会白白放人,肯定会要些好处,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他们说,要让我们拿出一万两白银作为赎金!”丘楚边说边伸出一根手指头示意,生怕老郡王给听错了。

“什么?一万两白银!他们这是穷疯了吧,你也是,怎么就不跟他们还个价呢。难道他们要多少我们就给多少吗?”

完颜丘楚一脸委屈地说道:“回禀王爷,末将跟他们还过价了呀!那位宋国小将开口就要两万两的白银,是末将好说歹说,他们才打了个五折。那小将还说,两位小主人在城中住了这些日子,各类开销还要王爷您给报销呢!”

完颜吉列听了这话,气的是吹胡子瞪眼,怒道:“真是岂有此理!这伙狡猾的宋人,竟然敲诈到老夫头上了!”但想到自己儿女在他们手中,也只好一时息了怒火。忍痛出血,叹道:“也罢,也罢,只要能救出洪儿和雪儿,这一万两银子老夫给他们就是!”又问道:“他们还有什么条件?”

丘楚见老王爷来问第二个条件,连忙回头往四周看了看,见四下无人,便低声对老郡王问道:“王爷,那郭将军去了何处?”

完颜吉列见丘楚这般小心翼翼地来问郭药师。也不知他是何意,说道:“郭将军已被我安排到城西下寨,你问他作甚?”

丘楚贴近完颜吉列的耳边说道:“王爷,那宋军的第二个条件。便是要我们把郭药师绑了送到磁州城下!”

“什么?这又是为何?”完颜吉列听了宋军的这个条件,十分不解。

丘楚道:“这郭药师本是宋国的叛臣,宋国君臣对此人更是恨之入骨,宗泽若能将此人擒住交给他们的君王。势必会得到他家君王的封赏,那宗泽老谋深算,一肚子的如意算盘。肯定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完颜吉列听了丘楚的分析,也觉得有些道理,这些宋国的臣子,为了能升官发财,什么无耻的事情都能做出来,这宗泽年近古稀才得重用,少不了也得趁机大捞一笔,即便不为自己,也得为他的子孙考lǜ



“可是话又说回来了,这郭药师是辽王纳降招来的,已被我主授了官职,理应算是金国之臣,若无缘无故把他绑送给宋军,事后那辽王问起,那又该如何回复?”完颜吉列思来想去,觉得此事不妥。

这完颜丘楚跟了老郡王多年,他主子心中的顾虑自然也十分清楚,只是现在事情紧急,必须要当机立断才是,于是劝道:“王爷所虑末将岂能不知?只是那宋军一口咬定要我们拿郭药师去换人,若不把郭药师绑去,恐他们不会放两位小主人回来啊?再者说,此次磁州失守,那郭药师本可发兵来救援,但是他犹豫不决,按兵不动,这才导致韩吉将军被杀,两位小主人被俘。”

完颜吉列自然痛恨郭药师的按兵不动,知dào

他是一个降将,只求保存自己的实力,不敢轻易和宋军交战,但若将磁州失守的责任全推在他的身上,显然是不合理的,思前想后,犹豫不决。

“王爷,这事你得当机立断啊,两位小主人还在宋人手中,您岂能为了一位降将而不顾自己儿女的安危?”丘楚知dào

完颜吉列有所顾虑,只得再劝说一番,继xù

说道:“王爷,只要能将小王爷和郡主救出,这磁州城便是我们的囊中之物,即便把郭将军交给宋军,他也未必有性命之危啊!”

“哦?此话怎讲?”

“王爷您想想,如果我们救出了小王爷和郡主,那我们攻打磁州还有什么顾虑?我们完全可以继xù

将磁州团团围住,那宗泽手下的兵马本来就不多了,再加上粮草不足,不出数日,城内的宋军不是被饿死,就是会开门投降,到那时,我们大军进城,不是依然可以救出郭将军吗?”

“可是…若宋军一怒之下杀了那郭将军,那又该如何是好?”

“若真是这样,那就是郭将军命该如此,也怨不得您了。”又说道:“王爷,事不宜迟,当断则断,若走漏了风声,被那郭药师趁机逃了,我们就没法救出两位小主人了!”

此时完颜吉列依然顾虑重重,不知所措,但想到自己的儿女还在宋军营中受苦,一时也下了狠心,对完颜丘楚说道:“好吧,那就依你之言,明日早间,便将郭药师唤道大帐,将他绑送给宋军,我再修书一封,让那执掌邯郸府库的官员调拨一万两白银过来,你派人连夜将信件送出。”主仆二人商量已定,便各自分头行事,不表。

次日清晨,派往邯郸城押运银两的官兵回来,银车上拉来四口大箱子,有纹银一万两,这些银子本是金兵的军饷,完颜吉列为了营救自己的儿女,只有暂时挪用了一些。完颜吉列贵为郡王,又有自己的封地,自然不缺这一万两银子,只是出征在外,一时难以把银子凑齐,这才想起挪用军饷来应付一时之需。

完颜吉列又派人往城西传令,让郭药师只身来北营议事,那郭药师得了军令,连忙骑马往完颜吉列这边赶来,进了辕门便看到完颜吉列与众多亲信将领在帐外等候自己。

郭药师跳下马来与完颜吉列施礼,拜道:“末将参见千岁,一时来迟,还望千岁恕罪!”

完颜吉列道:“郭将军不必多礼,今日叫将军过来,是要告知将军,那宗泽已同意我军的请求,待会儿本王就要拿着这些金银去磁州城下赎人了。”

郭药师听了这话,不知他是何意,心里思道:“你要去赎人自个去就是,叫我来又有何干,难不成让我押送这些金银不成?”笑道:“哦,那太好了,若能够救出小王爷和郡主,也算了结了老千岁多日来的心病,但不知唤末将过来…有何吩咐?”

完颜吉列将脸色一变,对郭药师说道:“那宋军除了要这一万两银子之外,还要老夫把你给绑了送去!郭将军,老夫今天对不住你了,为了我那对儿女,也只好委屈郭将军了!”说着便对左右将领使了个眼色,命令他们将郭药师拿下。

郭药师听了完颜吉列之言,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又看到左右十几个士兵拿着绳索要来捆绑自己,连忙大呼道:“老千岁,你不能这样啊,这一定是宗泽的奸计,老千岁,您可不能上了他们的当啊!”

完颜吉列道:“郭将军,对不住了,老夫也是迫不得已,你放心,只要能换回我的儿女,我必当厚待你的家人,若时机成熟,老夫便率军攻城,再把你从宋军手中救出来!来人,快把他绑了!”

几个威武的士兵一拥而上,将绳索在郭药师身上缠绕了几圈,这郭药师一见形势不妙,急忙要挣脱逃跑,可身边军士众多,哪里容得他逃跑,只得乖乖束手就擒。

“老千岁,我乃是圣上御封的骑都尉,是大金的有功之臣,你为何无缘无故将我绑送给宋军,我要上书给皇上,我要上书给辽王千岁,让他来为我做主!老千岁,你不能这样呀……”

郭药师自从变节投降的那一天起,就无数次的想过自己会落得个什么样的下场,可万万没想到的是,金国人这么快就卸磨杀驴了,这完颜吉列为了他的儿女,竟用自己的性命去交换,他再一次感觉到了自己在金人眼里连猪狗都不如。他当初因为贪生怕死出卖了大宋,却没想到今天却又被金人给出卖了,他满眼的委屈化成两行热泪,沿着他那精瘦的面庞流了下来。

郭药师跪地哭求道:“老千岁,求求你了,不要把我交给宋国人,我生要做金国的人,死也要做金国的鬼啊,老千岁,我求求您了啊……”郭药师一把鼻涕一把泪,跪在地上连连地磕头求饶,只是这完颜吉列决心已下,哪里肯听他的求饶,下令道:“把他的嘴给堵上,随我到磁州城下换人!”(未完待续……)

第六十三章 交还人质(上)

磁州城内,宋军一通忙活,柳逸玄得知完颜吉列答yīng

了自己的条件,心中窃喜。目前城内的宋军缺粮缺钱,若能顺利得到那一万两银子,就可以继xù

招兵买马,扩充自己的队伍了。

完颜吉列又派来部将完颜丘楚与宋军传话,说一万两银子已经备好,郭药师也被绑在了城下,就请宋军把人质带出城外,也好让两军在阵前完成交yì

。宗泽得知消息,就下令让柳逸玄到府衙后院把完颜兄妹及王府的家丁奴仆给带出城外,打算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跟完颜吉列做成这笔买卖。

柳逸玄得了命令,带了五十名士兵来到后院,进了院门,一个小丫鬟过来问道:“柳公子,你带这么多士兵来做什么?”

柳逸玄笑道:“今日你们家老王爷拿了银子过来,要赎你们出去,你们马上就可以回去了!”

众家丁听了这话,皆欢呼雀跃,小丫鬟连忙去房中告知完颜洪和完颜雪儿,兄妹二人自从那日与完颜丘楚见过面之后,便知dào

了他们的父王要来赎他们的消息,并且料到宋人一定开口要了不少的银两,虽然心中许多不快,但毕竟可以摆脱牢笼,若能逃离宋军之手,日后带兵来报仇雪恨也未尝不可。常言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完颜洪年轻少壮,岂肯甘心成为阶下囚,他也暗自发下誓言,若能出去,必定一雪前耻,让这伙宋军血债血还。

柳逸玄走到这兄妹二人面前说道:“这些日子多有得罪,还望郡主大人和小王爷莫要记恨,我与你们兄妹能在战场相遇,那也是前世修来的缘分,要不是这该死的战争,我定要和两位成为好朋友才是!好了,我也不多说了,你们的父王已经答yīng

了我们的条件。他正在门外等着你们呢!”又回身对士兵们吩咐道:“来人呐,把他们都绑好了,给带出城外去。”

几个士兵听了吩咐,拿了绳索来绑住这些金人,完颜雪儿挣扎道:“柳大郎,你为何要绑我们,我们手无寸铁,又跑不了!”

柳逸玄嘿嘿笑道:“这不是要以防万一吗,我知dào

郡主妹子有些手段,你若在两军阵前不老实。那我还怎么跟你老爹做交yì

啊,所以就先委屈一下你们了!”

军士们忙乱一阵,将人质都一一绑好,又用一根绳子将那些下人们串好,这王府的家丁加上厨子,总共有十二人,串成一串也便于押解。

柳逸玄押解了这些人质出了府门,直奔北门内城,此时宗泽和宋军的大小将领都来到了北门。宗泽站在城楼上,远远看到柳逸玄和五六十名士兵押解着人质排成长队在城中缓缓走来,引得城里的百姓也纷纷出来看热闹。

柳逸玄让人看押好人质,自己上城楼上来见宗泽。宗泽问道:“柳贤侄,俘虏们可都带来了吗?”

“带来了。”

宗泽点了点头,哦了一声,然后略有迟疑地望了望城外前来赎人的金兵。面带不安地低声问道:“柳贤侄,你说我们今日交了人质,若这完颜吉列不守诺言。没有罢兵回去,反倒举兵攻城,那我们又该如何应对啊?”宗泽带兵多年,自然知dào

战场上没有什么信义可言,虽然完颜吉列承诺过,若得了自己的儿女便罢兵回去,但谁又能保证那老郡王不会变卦呢?宗泽一番思索,觉得这笔买卖做的不踏实。

柳逸玄笑道:“怎么?老将军不相信晚辈?”

宗泽道:“贤侄的才干,老夫自然是信得过,只是那完颜吉列的为人,我们却信不过他,他虽然答yīng

那银子来赎人,可老夫担心,这银子咱们还没捂热乎,就会被他又夺回去啊!眼下我们粮草不多,那完颜吉列又陈兵城外,若我们交出人质,他心里便没了忌惮,岂不要夺我城池吗?想到此处,不由老夫不担心呐!”

柳逸玄听了此言,笑道:“哈哈,老将军的忧虑,晚辈岂能不知?我已想好了对策,老将军可不必担心,晚辈今日既要让完颜吉列罢兵回去,又要保我磁州万无一失!”

宗泽听了此言,知dào

柳逸玄早想好了对策,便不再忧虑,破颜笑道:“那就好,有贤侄这等智谋,老夫自当高枕无忧了!”

正商议间,人报城外的金军已列好阵势,那完颜吉列正在催着要人。柳逸玄往城外看了看,金兵只有一千余人,在离护城河五百步之外摆开了阵势。柳逸玄对宗泽说道:“老将军,末将这就出城与那金国人做交yì

去了!”

宗泽点头道:“好好,柳贤侄千万要小心,且让袁教头与呼延将军与你同去!”

柳逸玄辞了宗泽,伙同袁教头和呼延庆下了城楼,小六子和众多士兵押解着人质在城门口等候,柳逸玄对小六子说道:“六子,我让你准bèi

的东西都准bèi

好了吗?”

小六笑道:“都准bèi

好了,您来看。”说着就从身后取出来许多白布和黑布。

柳逸玄道:“好,那就把这些俘虏的眼睛都蒙上,把嘴巴也给堵上,省得他们到了阵前不老实!”

“是!”士兵们应了一声,连忙又把些黑布白布条给人质蒙了起来,那完颜雪儿骂道:“姓柳的,你这又是作甚?干嘛要蒙我的眼睛?”

柳逸玄笑道:“郡主大人,我怕你记住了我们城里的路,以后要是来找我报仇怎么办呀,还是先蒙上眼睛吧,等到了你老爹那里,自然给你解开!”

完颜雪儿听了这话,心里骂道:“我也曾在这磁州驻守了数日,哪条街道我不熟悉,还用得着眼睛来瞧看吗?”本想大骂几句,却被这伙宋军蒙上了嘴,也只好作罢,不过她心中早已下了决心,他日必当前来报仇。

柳逸玄见诸事已准bèi

妥当,便又让袁教头点了一千人马,外带五百弓弩手以防万一,然后下令打开城门,去与那完颜吉列交接。

只听“咚咚咚”三声鼓响,磁州城门打开,柳逸玄带了兵马押解着这十几名金国俘虏,向城外匆匆赶去。毕竟柳逸玄能否顺利完成交yì

,且待下文。(未完待续……)

第六十四章 交还人质(下)

磁州城外,宋金两军阵前,柳逸玄让兵士们押着这些蒙住脸面的俘虏,正与完颜吉列交yì



柳逸玄拍马出阵,对完颜吉列说道:“完颜郡王,我奉我家主帅之命,将这些俘虏们交还与你,不知我们要的东西你都准bèi

好了吗?”

那完颜吉列立在马上,远远望着宋军阵前,见众多俘虏都蒙着头脸,也认不出哪个是自己的儿女,哪个是王府的下人,于是高声言道:“你们要的东西,老夫自然已经准bèi

好了,既然两军要做成这笔交yì

,就应该坦诚相待,你将我军的俘虏都蒙住脸面,这是何意?难不成这些俘虏有假?”

柳逸玄笑道:“老郡王多虑了,我们大宋军队乃是仁义之师,怎肯不讲信用,只是这些俘虏在我们城里穿街过巷,我怕他们看到了我军在城内的布防情况,故而才蒙住他们的脸面,本将军也是小心行事,请老郡王莫怪!”

完颜吉列自然不愿听他闲扯,一心只想赎回自己的儿女,便又说道:“本王自然也是个讲信义之人,你们要的一万两银子,本王已差人凑齐,都在这几口箱子里。”又指了指绑在阵前的郭药师说道:“还有这郭药师,本王也给你们绑了过来,本王承诺,只要你先放回我们的人质,我就把银子和人统统交给你们!”

柳逸玄冷笑一声,说道:“老千岁,那可不行,常言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如果我们先放了人质,你却不把银子和人交给我们,这让我回去怎么跟我家主帅交差啊?”

完颜吉列也笑道:“老夫带兵多年,一向是说话算话,绝不食言。你尽管放心便是!”

“呵呵,这恐怕是不行吧!老千岁的名声在你们大金国好使,在我们大宋可就没那么好使了,晚辈奉了主帅之命出来办差,万一弄了个人财两空,回去怕是小命也不保了,所以,只要我们见不到银子和郭药师,是绝对不会放了人质的!”

完颜吉列本想看看宋军小将的胆识,若他真着了自己的道。先把人质给放回来,保不齐这一万两银子就省下了,连郭药师也不必送还给他们了,此时听了宋军小将的这番话,一时也没了办法。立在旁边的完颜丘楚向柳逸玄问道:“小将军,你既然不愿意先放了人质,我们也不愿意先付给你们银子,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依小将军的意思。你说该怎么办才好?”

柳逸玄当然有自己的考lǜ

,他绝对不可能把这些俘虏一下子全都送还回去,万一真像宗泽所担心的那样,这老郡王得了自己的儿女便无所忌惮。来日领兵围城,磁州必定危急,好在柳逸玄早已做了手脚,看到现在这个局面。正和自己的心意。

柳逸玄对完颜丘楚说道:“丘楚将军,既然我们都不愿僵持下去,我倒有个主意。老千岁不防听一听,看看是否合你们的心意。”

“有什么主意,你且说来。”

柳逸玄道:“那就是,我军先做出让步,放了完颜郡主回到你们阵营,你们得了郡主之后便将那一万两银子送过来,等我们清点了银两确认完数目之后,就把剩下的俘虏们全部送还,你们同时也把我们的叛徒郭药师送给我们,这样,我们双方就都不用担心有一方会耍赖变卦了,这主意不知老郡王以为如何啊?”

完颜吉列听了柳逸玄提出的这个交接程序,也觉得合情合理,毕竟宋金双方都不十分信任对方,如此分次交接的方式也可以相互制约一下,也是点头同意了这个提议。丘楚见老郡王点头,便对柳逸玄说道:“我家王爷同意将军的提议,那就请小将军将我家郡主放回来吧!”

柳逸玄见金人同意了自己办法,便对军士们使了个眼色,负责押解完颜雪儿的两个小卒连忙把完颜雪儿押到柳逸玄面前,柳逸玄把蒙在完颜雪儿脸上的布带解开,这完颜雪儿露出一张精致的脸蛋,恶狠狠的瞪着柳逸玄,一脸皆是仇恨。

柳逸玄伸手想帮她捋一捋两鬓的头发,却见她将身子有意往后躲闪,柳逸玄知dào

完颜雪儿恨自己,他也没有什么办法能化解完颜雪儿心中的仇恨,谁让宋金两国现在是死对头呢?不过,此时柳逸玄却对完颜雪儿充满了不舍,若不是那日完颜雪儿将自己抓紧濮阳城,他也不会那么的轻易地便火烧粮草立下奇功,若不是在两军阵前将完颜雪儿生擒,也不会逼得完颜洪四处求救,给了宋军假装援兵夜取磁州的良机。

“郡主妹子,刚才我与你父亲的谈话你也都听到了,我这就放你回去,你可以与你父亲团聚了。”又暗自伤心长叹一声,说道:“唉,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要分别了,也不知今日一别,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再见,想想真是让人伤感呐!”

“哼,猫哭耗子假慈悲,你少来这套!”完颜雪儿将头一扭,显然不领他的情。

“怎么,你还是那么恨我吗?这些日子我好吃好喝的待你们兄妹,哪里委屈了你们?”

完颜雪儿说道:“不错,这段时间,你对我兄妹二人以礼相待,你的这份恩情我自然不会忘记,今日我父亲用金银将我二人赎回,我也没有任何怨言,只当对你多日关照的谢礼,从此我与你恩断义绝再无瓜葛!”又瞪着柳逸玄说道:“柳大郎,你我各为其主,势不两立,也做不了什么好朋友,若他日再在战场相遇,我绝不会手下留情!”

柳逸玄听了这话,也越发觉得这完颜雪儿太绝情了,自己对她百般周到,却换不回她的一丝好感,心中也是苦恼起来,他本想靠自己的仁慈之心缓和一下与完颜雪儿的关系,无奈宋金两国积怨太深,两国臣民也是水火难容,一时无奈,只得摇头叹息。

“好吧,但愿我们还有缘相见。”又对左右道:“来人,送完颜郡主出阵!”

一对士兵押解着完颜雪儿走出宋军阵营,此时两军阵营相距不过百步,完颜吉列也在马上看到自己的女儿被宋人押解了过来,便对丘楚示意,让兵士把准bèi

好的四口大箱子用木车拉到阵前。宋国兵士按照柳逸玄的吩咐,到了金军阵前,放了完颜雪儿回去,把金人拿出的几口箱子拉了回来,顺利完成这第一笔交yì



完颜雪儿回到金军阵前,一把扑到完颜吉列怀中,父女相见,各自伤怀一番,不表。

柳逸玄见军士拉回两辆木车,车上还有四口大木箱子,急忙让身后的钱粮官员前来验货,几名小吏打开箱子,果然见大大小小的银锭子摆满了四口箱子,柳逸玄捡起几枚元宝来看,上面竟刻印这北宋州府的官印,有崇宁年间的,有大观年间的,也有宣和年间的,显然这些都是大宋王朝年年进贡的库银,可怜的大宋,竟用自己的金银养肥了北方的这一群饿狼,把他们养的膘肥体健之日,就是自己国破家亡之时。

“唉!,我们费尽心机换来的,竟是本来就属于我们的东西,真是可悲啊!”

旁边的袁教头见柳逸玄连连感慨,急忙来劝道:“好了贤弟,不要再长叹了,还是命人清点这些银两要紧!”

柳逸玄自然不敢耽搁太久,便让钱粮官仔细清点银两的数目,众官员得了指示,纷纷就位,有清点的,有记账的,有核算的,不一会儿便把这四箱银子清点清楚。钱粮官报道:“柳大人,这金人送来的银两,不多不少,整整一万两。”

“好,也算那老郡王守信用。”柳逸玄上马走到阵前,对完颜吉列说道:“老郡王,你们送来的银子我已清点完毕,数目确实不多不少,下面就请老郡王把郭药师给押送过来,我也好把剩下的俘虏送还给你们!”

完颜吉列有了头一回的那般交yì

,也吩咐丘楚按照宋军刚才那样,派一队士兵把郭药师押解到宋军阵前,回来的时候把剩下的俘虏一并给带来,这样两军就可以顺利完成交yì

了。

完颜丘楚挑选了五十名精兵,押解着郭药师步行前往宋军阵前,柳逸玄见郭药师被五花大绑由金兵押送回来,不由心中大喜,若把这郭药师交给钦宗,怎么着也能得到一万两的赏钱,再者,郭药师背叛大宋,天下人自当得而诛之,今日把他换回,就是要让他为自己犯下的罪过负责。

押送郭药师的金兵小校上前禀报道:“几位将军,你们要的郭药师下官已送到,就请把我家小郡王和王府的下人们交给下官吧!”

柳逸玄让人把郭药师接了过来,便对阵前看押俘虏的一队官兵说道:“既然金国人已经把银子和人都送来了,我们也该把这些俘虏送还给金人,听我命令,留下这些俘虏,全军收兵回城!”

柳逸玄一声令下,身后的宋军留下那些蒙面的俘虏,呼拉拉全部撤回城里,撤tuì

速度之快让前来领人的金兵士卒也看得目瞪口呆。金兵见宋军一溜烟全跑光了,连忙把过来把俘虏身上的蒙面布摘掉,把他们的绳子解开。

完颜吉列见宋军撤tuì

的速度惊人,也急忙带人过来查看,刚走到跟前,就听到士兵匆忙来报:“老王爷,不好了,宋军交还给我们的这些人里面,并没有小王爷啊!”

“什么?不好,我们被这伙宋军给骗了!宗泽匹夫,你竟敢戏耍老夫,本王岂能饶你!”说罢挥兵杀到磁州城下,要来讨个说法。后事如何,且待下文。(未完待续……)

第六十五章 缓兵之计

完颜吉列发xiàn

自己的儿子并无被宋军送回,知dào

中了宋军的诡计,带着身后的两千兵马杀奔磁州城下,此时磁州城门紧闭,城上又布满宋军的弓弩手,一时无奈,自得在城下止步。

“宗泽匹夫,你为何言而无信,说好的要把我们的俘虏全部送还,你为何又扣下我的儿子?想不到你堂堂宋国元帅,也做出这等卑鄙无耻的事情来!”完颜吉列怒火难消,指着城上破口大骂。

此时的宗泽老将军也正纳闷,见柳逸玄方才匆忙从城外撤tuì

,不知dào

他又耍什么花样,现在看到完颜吉列来到城下叫骂,也是一头雾水。

宗泽对站在旁边的王子纯问道:“贤侄,那完颜郡王说我们扣下了他的儿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子纯摇头道:“小侄也不知啊,不知dào

我柳大哥又搞什么鬼。”

“你速去叫柳公子来,我有话问他!”

王子纯得了将令,快步下了城楼,却见柳逸玄正命人押着完颜洪和郭药师送回府衙,那完颜洪见自己没被宋军送出城,也是又喊又闹,柳逸玄命人将他绑紧,直接送到府衙大牢。

王子纯问道:“哥哥,你这是怎么回事,为何违背契约把这完颜洪留下了,门外那完颜吉列正破口大骂呢,老将军叫你去城楼上问话!”

柳逸玄笑道:“兄弟别急,这事我自有道理,你来的正好,这郭药师被我们换回来了,你就把他押送到府衙大牢里去,等我退了城外的兵马,咱们再商量怎么处置这个叛徒。”

王子纯听了这话,只得顺从了他的意思,自己带着一队人马把完颜洪和郭药师押往大牢。柳逸玄见诸事妥当。自己便和袁教头等人上了城楼。

到了城上,宗泽连忙把柳逸玄唤到身边,指着城外正在叫骂的完颜吉列说道:“柳公子,你这是怎么搞的,那老郡王都骂了半天了,说我们言而无信,扬言要攻城呢!”

柳逸玄笑道:“老将军莫急,那完颜洪是我有意要扣留下来的,现在我军粮草不足,若把人质全部交还回去。金兵势必会大举来犯,晚生无奈,这才用了这缓兵之计。”说罢又对城下的完颜吉列喊道:“郡王老千岁,我们已将人质送还,你为何还不退兵啊?”

完颜吉列抬头来看,说话的正是负责交换人质的宋军小将,便开口骂道:“好个厚颜无耻的小杂毛,竟敢戏耍老夫,你把我的儿子私自扣下。还问我为何不退兵?老夫倒要问你,你为何违背约定,将我的儿子扣下?”

柳逸玄笑道:“老千岁不要动怒,晚辈并没打算违背约定。只是老将军的五万兵马还在城外驻扎,我们也不得不防啊!倘若我们送还了令公子,老千岁再恩将仇报挥师攻城,那我们岂不是白忙活一场?老千岁不要担心。令公子在我们手上绝对安全,只要老千岁不下令攻城,我们绝对不会杀害令公子。”

又说道:“老千岁也是带兵多年的人。这战场上的规矩我想您一定比我懂,只要老千岁把你这五万兵马撤回邯郸,我保证五日之内必将令公子送还!”

完颜吉列听了这话,也清楚宋军的顾虑,毕竟自己带了五万人马驻扎在附近,要想让宋军安心放人,又谈何容易。暗自思道:“我本想用金银赎出他兄妹二人,然后一举拿下磁州,却不料被这宋国小将给看穿了,看来这宋军小将也并非等闲之辈,只可怜我那孩儿还在他们手中受苦。罢!罢!罢!为了我那儿子能平安回来,我且答yīng

了他们的要求罢。”

这完颜洪是完颜吉列的长子,是他最疼爱的儿子,也是将来王位的继任者,虽然自己百般的不情愿,但考lǜ

到儿子安危,也只能选择妥协,再者,经过此番折腾,金兵将士皆没了士气,即便下令攻城,也未必能将磁州拿下,思来想去,只能忍气吞声,于是说道:“好吧,老夫就再信你一回,若尔等再敢言而无信,老夫便上奏我家圣上,讨来国书向你家皇帝要人!”说罢将令旗一挥,军马皆向北边退去。

柳逸玄见金军散去,连忙深呼了一口气,宋军将士见金人走远,便解除警戒,摇旗呐喊。宗泽来问柳逸玄:“柳贤侄,你为何要将完颜洪拖延五日再与金兵送还?”

柳逸玄道:“老将军,这也是晚辈无奈之举,朝廷迟迟不与我们补充粮草,若金兵久围不退,我怕军中生变,故而才留下完颜洪,逼迫完颜吉列的军马撤回邯郸。”又说道:“老将军,我们的当务之急就是要补充粮草,现在我们得到了金人一万两的赎银,可以拿出几千两去安阳、濮阳周围的村镇购买粮草,切不可像以前那样坐等朝廷的补给。”

宗泽听了这话,才明白柳逸玄的一番苦心,他用尽心思与金国人纠缠,目的就是为了保全磁州城内的宋军,这支奉旨出征的宋军,夺回了河北三镇,替钦宗皇帝挽回当日签订城下之盟的面子,若这三镇再落入金人之手,那钦宗皇帝必然颜面扫尽,宗泽和一干禁军将领势必会被朝中投降派大泼污水,到那时,怕又会引起一场朝廷风波。

“柳贤侄所言极是,你的一片苦心老夫也能有所体会,粮草之事,确实不容耽搁,老夫就依你之言,派人去征收粮草。”

柳逸玄又说道:“老将军,那郭药师已被金人送还,如何处置还请老将军定夺。”

“柳贤侄能把这个叛徒赚来,也是大功一件啊,老夫定向圣上奏明,替你请功才是!”又问道:“那郭药师现在他在何处?”

“已被王公子押送到府衙去了!”

“那就好。”又对袁孟奇说道:“现如今金兵已撤,老夫担心他们并未走远,袁教头,你且派几名探子出城,悄悄跟在金兵后面,看他们是否撤回邯郸。其他将领,且随我回府衙,咱们要好好审一审这大卖国贼郭药师!”

众将得了命令,纷纷依令行事,毕竟如何发落这郭药师,且待后文。(未完待续……)

第六十六章 中秋佳节

“来人呐,把郭药师押上堂来!”磁州府衙大堂之上,宗泽带着众多将领会来审讯郭药师。

军士们推推搡搡把郭药师带上大堂,这郭药师穿着一件金军皮甲,手背绑在身后,披头散发面带尘土,一脸颓废之态,看了堂上站着这么多的宋军将领,也只是低头不语。

“郭将军,别来无恙啊。”柳逸玄走到郭药师面前,替他捋一捋那满头散乱的头发,露出他那张奸诈的面孔。

这郭药师看了柳逸玄一眼,并未搭话,只觉得他眼熟,但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柳逸玄笑道:“郭药师,你可还认得我?”

那郭药师瞟了他一眼,说道:“只觉得眼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了。”

“呵呵,郭将军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我乃是柳相国的公子,前番你带着辽王的大军围攻京城的时候,真是好威风啊!”

郭药师听了这话,又看到站在旁边的袁教头,才想起来眼前这位年轻公子是谁。那日金兵围困汴梁,有几名禁军小将出城迎敌,还枪挑了前去骂战的先锋官,郭药师当时也随军出战,与柳逸玄和袁教头有过照面。

柳逸玄又笑着问道:“郭将军,我把你从金人手中换回,让你荣归故国,你该如何谢我啊?”

那郭药师心里连连叫苦,哪里会谢他,只可惜被金人出卖,一时又悔有恨,只得低下头颅,长叹一声。

“唉!……”

柳逸玄冷笑道:“郭将军这是为何啊,你投靠金人也有大半年了吧,今日正逢中秋佳节,本将军让你重返故土,与我们一起欢庆中秋,你难道还不乐意?”

柳逸玄一阵冷嘲热讽。又说些重返故国的话来刺激他,只羞的这郭药师不敢抬头面对昔日同僚,只是一味地低头叹息。从完颜吉列下令将郭药师绑缚给宋军的那一刻起,郭药师就知dào

了自己的下场,只要是落到宋军手里,那将是必死无疑。

当日金兵围困幽州,郭药师为了保全一家老小和城中百姓,只得开城投降。其实,向敌国投降在宋朝也不一定是死罪,宋国边境连年战争。开城投降的将领也不在少数,可有些将领能做到“身在曹营心在汉”,即便投降了敌国,也不拿敌国的俸禄,等宋军派兵收复城池之时,能一心协助大军收回领土,到头来依然是大宋的功臣。北宋君臣是最懂得委曲求全的,也是最理解“大丈夫能屈能伸”这一千古名言的一代人,所以不久之后一朝君臣都投降了。

可郭药师的性质不同。他不光拿了金人的俸禄,还勇于表现自己才能,用三寸不烂之舌说降了大批宋国将领,让那些原本守疆戍边的将领都跟他做了汉奸。这一点就连朝中的投降派也无法接受,所以,郭药师难逃一死。

柳逸玄冷嘲了几句,看得旁边的其他将领很不过瘾。那呼延庆走过来对柳逸玄说道:“哎呀柳公子,你跟他在这费什么话,说得不疼不痒的!依我看。像这种没骨头的小人,就应该狠狠地揍他一顿,让我来!”说着就对郭药师骂道:“直娘贼!亏你还是武举出身,竟没有一点军人的气节,你今天落到老子手里,看我不揍扁你!”说着挥拳就要打他。

柳逸玄一把拦住道:“呼延将军不可,他现在被我们五花大绑,你打这么一个无还手之力的人,传出去对将军的名声也不好啊,还是不要打他了!”

这呼延庆听了这话,也只得收手,对着郭药师啐了一口,骂道:“呸,狗叛徒,不得好死!”

宗泽坐在堂上,看了看众将军的反应,有人对郭药师破口大骂,也有人为他感到惋惜,便叫来柳逸玄问道:“柳贤侄,依你之计,我们该如何处置这郭药师啊?”

柳逸玄道:“老将军是大军主帅,如何处置自当由老将军做主!”

宗泽暗自点了点头,说道:“依老夫之意,不如将郭药师押往京城,交由圣上定夺,你以为如何?”

柳逸玄赞道:“如此处置甚好!”

“哦,好在何处?”宗泽笑问。

柳逸玄道:“将郭药师交与圣上处置,一则可以表明老将军一心事主,不擅做主张之忠心,二则可借机向圣上讨要军需粮草物资,三则可以借圣上之口,向三军将士警示,凡是卖国投降之人,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这三处好处,不知晚辈说的可对?”

宗泽闻言,大笑道:“知我者,莫过贤侄也,老夫正是此意!”遂令人将郭药师押往大牢暂且看押几日,等时机一到,派人送往东京请赏。

宗泽和诸将商议完毕,又见探马来报,说完颜吉列的大军已撤往邯郸去了,众人闻信大喜,不表。

次日中秋,驻守濮阳的将领派人前来磁州通报,说兵部派发的粮草已过了黄河,正运抵濮阳,濮阳守将听闻前日磁州被金人围困,未敢让押运粮草的部队前来,只探得金人退去,才派人到城中送信。宗泽闻听催讨多日的粮草终于到来,便下令濮阳守军留下一部分,剩下的皆运到磁州大营来。

军马得了粮草,众将领皆喜,又值中秋佳节,便商量着要好好畅饮一番,宗泽见柳逸玄立下奇功,又得了白银万两,自然也是欢喜不已,于是命人摆下酒席,打算与众将痛饮。

是夜,星空明朗,月圆如盘,那冰轮飞离海岛,高挂九霄之上,洒下一片皎洁,照亮这宋国的城市与村庄。对柳逸玄来讲,这是他在北宋渡过的第一个中秋,但对于北宋臣民来讲,这却是他们的最后一个。

府衙的后花园有一片开阔之地,宗泽命人将酒宴摆在此处,以方便众人赏月,众将按照官职大小一一入座,宗泽举杯道:“各位将军,这几日金兵围城,多亏了大家尽职尽责,才没有出现什么大的纰漏,现在金兵已撤tuì

,老夫设宴,为大家压压惊。再者,今日正逢中秋佳节,我等虽不能与家人团聚,但能在这磁州城内共享这片刻安宁,也实属不易,来,与老夫共饮此杯!”

众将闻言,皆举杯共饮。柳逸玄对负责准bèi

酒宴的王子纯问道:“贤弟,你今日准bèi

酒宴,可曾与那郭药师和完颜洪也送去一份?”

王子纯听到柳逸玄问这话,不解地说道:“这个…小弟并未替他二人准bèi

什么酒席,他们一个是我们的俘虏,一个是要犯,为何要为他们准bèi

酒席?”

柳逸玄道:“贤弟,他们是我们的犯人不假,但他们也同样是人啊,那完颜洪被虽是个金国人,但也是离开了父母亲人,我们还是要以礼相待,那郭药师本来就是我们宋人,他可以不仁,但我们不能不义,今日月圆之际,他也一定会思念家人,给他送些酒肉,也是让他好好反省自己的罪行。”

“可是,老将军未必是这个意思啊?”

“咳,两份酒席而已,老将军不会介yì

的,与人方便,自己方便,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好个‘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哥哥果真是仁慈之人,小弟这就为他们送去!”说罢便令人备了两份酒席,悄悄送到府衙大牢。

酒过三巡,众人喝的微醉,忽有守城军士绕过酒席来到柳逸玄身边,低声禀报道:“柳公子,门外来了一个小厮,说是你们府上的家人,要来城中见你!”

柳逸玄听了此言,急忙问道:“来人可曾说了姓名?”

“说了,他说他叫‘升官’!”

“什么,是升官?对,他确实是我家的下人,快把他放进来了!不,我要亲自去迎他!”柳逸玄大喜过望,急忙起身离席,要往城门口迎接升官,毕竟升官前来所为何事,且待下文。

(祝中秋快乐!)(未完待续……)

第六十七章 一封家书

柳逸玄听到家中来人,急忙起身离席,跟着守城士兵到了磁州东门,此时已是二更时分,城门上红灯高挂,再加上皓月当空,因此并不显得黑暗。

城门打开,果然见一人一骑从城外走来,柳逸玄远远望去,见升官背着一个包袱,手里还牵着马,正快步向自己走来。

“升官!”柳逸玄远远的唤了他一声,这升官听了声音,认出是他们家公子,急忙过来磕头跪拜,流泪道:“公子爷,可算见到您了,小的给您磕头了!”

柳逸玄将他扶起,笑道:“怎么又对我磕头啊,我不是跟你说过吗,咱们是好兄弟,不讲这些礼数,快起来吧!”

这升官今年才十六岁,也是个半大的孩子,见了自己的少主人,满心欢喜,抹了抹眼泪咧嘴笑道:“公子爷,您这么长时间不回家,小的可想死您了,上次你寄回家的信,老爷已经收到了,这次老爷打发我来,带了两封书信过来,一封是给您的,一封是给老将军的!”说着就解开包袱,把里面的书信取出来交给柳逸玄。

柳逸玄接过来书信,也是心中大喜,常言说,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自己随军出征也有一段日子了,对家中的父母也十分想念,现在老爹让升官带来书信,自然高兴不已。

柳逸玄并不急着拆开信件,只对升官说道:“升官,还没吃饭吧?走,随我去府衙吃席去!”说着便带了升官,主仆二人往府衙赶去。

进了府衙后院,宗泽与众将军还在畅饮,将军们划拳的划拳,行令的行令,都没有注意到柳逸玄的离席,柳逸玄带着升官。绕过众人悄悄地回到席位,却被坐在旁边的王子纯一眼看到,这王子纯认出了升官,急忙唤道:“升官,你怎么来了?”

升官认得是王子纯,急忙过来磕头施礼。“小的给王公子请安!”

“好啊,你个猴崽子,什么时候来的?”王子纯一把拉住他问道。

柳逸玄笑道:“刚刚进得城来,是我到城门口接的他!这小子光顾着赶路,到现在还没吃饭呢。”

王子纯笑道:“这还不好办嘛。到了这儿就等于到家了。”连忙回身吩咐喽啰道:“再取一份酒菜上来,为这位小兄弟接风!”

升官见到自家的公子亲自迎接自己,这王公子又准bèi

酒席为自己接风,只觉得无比荣耀,连连道谢。

不一会儿酒菜备好,升官饿了一天,只趴在桌上狼吞虎咽起来,看得柳逸玄和王子纯哈哈大笑。柳逸玄又看了看主座上的宗泽,见老头已喝的半醉。便走上前去劝道:“老将军是上了年纪的人,还是少饮些酒为好。”

宗泽醉眼朦胧,摇晃着身子对柳逸玄笑道:“怎么?柳公子,觉得老夫年纪大了。怕我喝了酒犯糊涂,是不是啊?”

“晚辈不敢。”

“哈哈,实话告sù

你,老夫一点也没糊涂。”又问道:“刚才你离席去了哪里。那个被你带进了的小厮又是何人呐?”

柳逸玄见宗泽已得知升官到来一事,便如实禀报道:“老将军还真是明察秋毫啊,晚辈刚才离席。是去城外接人去了,那来人是我们府里的家丁,名叫‘升官’,他带了一封家书与我,还带了家父写给您的书信一封,晚辈正要呈送给老将军呢!”说着就从袖子里取出那封柳安国写给宗泽的信递了上去。

“既是令尊有信送来,就应该早报与我。”边说边把柳逸玄手里的书信接过来。

宗泽拆开书信,借着旁边的灯光浏览了一遍,然后沉默片刻,便长叹了一声。柳逸玄在旁边问道:“老将军,家父在信中说了些什么,老将军何故长叹啊?”

宗泽道:“令尊大人与我说了一些朝中之事,说李纲李大人被罢了官位,是因为那朱太师参了李大人一本,还说朱太师与金人来往频繁,正说服圣上与金国人罢兵修好。令尊还交代我要守住磁州一线,不要轻易丢了城池,以免给朱太师这些投降派留下口实,他也好在朝中与朱太师等人据理力争。”

“哦,就是这些。唉,真是苦了我老爹了!我们在前线打仗,他还要在京城跟这些投降派斗嘴。也不知皇上是怎么想的,真是搞不懂,金人亡我之心早已昭然若揭,还跟他们谈什么,不如拼一个鱼死网破!”

宗泽叹道:“贤侄啊,你还不懂,这就是官场,这就是党争,朝中各类派别都为了自己的利益争得你死我活,哪里还管社稷的安危?只是苦了这天下百姓和我们这些前方的将士,他们即便是血染沙场,到头来也怕是白白牺牲了啊,唉,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又说道:“对了,在书信的末尾,令尊大人还说,他已奏报了圣上,要把你调回京城。看来老夫这里,也是留不住你了啊。”

“什么?要把我调回京城?”柳逸玄确实是大吃一惊,因为当初柳逸玄随军出征,本打算要替大宋收回河北的疆土,阻止金兵南下的企图,却不料这么快他老爹就要自己回去,难免心有不甘。

“怎么?令尊大人没有告sù

你吗?”宗泽见他一脸惊讶,不解地问道。

“哦,家父的书信我还没来得及拆开,所以不曾得知。”柳逸玄解释道。

宗泽点头言道:“柳公子年轻有为,将来必是前途无量,你随老夫出征的这段时日,也是屡建奇功,老夫对你充满期许,回去之后,要多听令尊大人的话,将来为官做宰,做一个国家栋梁,也不辜负了你我二人的这段将帅之谊!”

“怎么,老将军,您真的要答yīng

我父亲,把我调回京城吗?我还想和‘勇’字营的弟兄多打下几座城池呢?”柳逸玄虽然思念亲人,但不愿就这么回去,他想请求宗泽上书,把自己留在前线。

宗泽笑道:“并非老夫不愿留你,只怕是令尊早已奏明了圣上,我想过不了几日,调你回京的诏书就会下来,你是相国之子,又是将来的驸马,是去是留岂是老夫能定的?再者说,我军驻守在磁州,只有三万多人马,朝廷里又有人喊着要与金人修好,只怕我们一时半会也打不了什么大仗了,这样也好,我们也可借机休整一下。”

柳逸玄听了这话,只得顺从安排,一时宴会结束,柳逸玄便带着升官回了房间。柳逸玄取来家书来看,只见柳安国在信中写道:

“玄儿:

前番来信为父已经收到,你能在军中不骄不躁,为我军攻城夺地立下功劳,为父深感欣慰。当日为父准你随宗老将军北上,也并不指望你在战场上建功立业,只想让你在军中历练一番,戒除身上的傲慢之气。

如今你已离家数月,我与你母亲都十分挂念,太后也多次派人询问你回京之期,你与玉灵公主有婚约在身,这终身大事也该回来准bèi

了。因此为父三日前向圣上奏明,将你调回京城,此事我也告知了宗泽将军,诏书下达之日,你便随升官一同回京便是。”

柳逸玄看罢书信,沉默良久,他呆呆地望着天上的那轮明月,却不知前方的道路又将如何。

(本章完)(未完待续……)

第六十八章 告别磁州

四日之后,便是将完颜洪送还给金人的最后期限,完颜吉列先是派完颜丘楚带了两千兵马来城下要人,宗泽依柳逸玄之计,按照当初与完颜吉列的约定,还是将完颜洪送还给了金人,并修书一封与完颜吉列,说两国正处于休战期间,不宜再动干戈。那完颜丘楚见完颜洪顺利出城,又拿了宗泽的书信,便收兵回了邯郸。

送还了金国人质,宗泽又接到京城来的钦差传旨,钦宗对宋军俘获郭药师一事大加赞赏,敕封宗泽为三镇节度使,命其在河北自行招募义勇,囤积粮草,打造兵器,又差兵部送来二万贯钱作为军饷,以巩固黄河以北的这道防线。同时,钦宗下旨将郭药师立即押赴京城,并让靖武都尉柳逸玄负责押送。

柳逸玄听了圣旨,便对宗泽说道:“老将军,晚生这回怕是真的要离开老将军,离开勇字营的弟兄们了!好在圣上已派人送来了粮草和军饷,这磁州城暂时还不会有什么危险。”又说道:“晚生昨夜已写好了上百份的募兵告示,老将军可差人往城外的村镇张贴,鼓励三镇周边的年轻男子参军,这样便可扩充我们手里的队伍,另外,老将军也可将兵马分为三处,濮阳、安阳各派遣一员大将驻守,如此一来,三镇成犄角之势,一处有变,则其他两处皆可发兵支援,只要金兵数量不具有压倒性优势,则三镇可长久保全也!”

宗泽听了柳逸玄之言,十分感动,言道:“柳贤侄果然忠义之人,这眼看就要离开军营,也还在为军营之事费心。好,贤侄所言,老夫自当考lǜ

,你若回了京城。替我向令尊大人问好,我这里也有一封书信,是写给令尊大人的,你就代为转呈吧。”

说罢便从书案上取来书信递与柳逸玄,柳逸玄接过书信,转身就要回房收拾行李,却被‘勇’字营的大小将军们围住,袁教头一把拉住柳逸玄,问道:“贤弟果真要走?”

柳逸玄眼中含泪,无奈说道:“不是小弟想与各位哥哥分别。只是这君命父命皆不可违,小弟也是没有办法。”

宋提辖过来说道:“柳公子,平日里我经常与你意见不合,动不动就拌嘴吵架,你是不是生俺老宋的气,不愿意再在这‘勇’字营待下去了?若真是那样,俺老宋再也不与你争吵了便是!”

柳逸玄听了这话,更觉得军营里的这般兄弟情谊难能可贵,心头一阵酸楚。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柳逸玄含泪说道:“宋提辖说的哪里话,我岂能与哥哥生气,只是这君命难违,小弟也无能为力啊。”

那宋提辖又来奏报宗泽。“老将军,像柳公子这般的年少英才,您怎能放他走啊?末将请求老将军上奏皇上,就说咱们‘勇’字营不能少了柳公子这位靖武都尉。请圣上收回成命,留下柳公子吧!”

现在宋金两军对质,邯郸城又屯有完颜吉列的重兵。正是用人之际,宗泽岂又忍心放柳逸玄回京?只是宗泽心里明白,柳逸玄出身宰相之家,又是太后亲选的驸马,绝非久居军营之人,此次钦宗让他随军出征,只是想给他这个未来的妹夫一个建功立业的机会,等将来时机成熟,必然会将他提拔任用收为心腹。

宗泽言道:“调柳公子回京,是圣上的旨意,我等又岂能违抗?再说了,柳公子有才有德,到了京城也会被圣上委以重任,将来仕途前程更是不可限量,岂能久居我等之下?”又对众将摆了摆手,叹道:“还是放他回去吧!”

众将闻言,皆不再劝阻。此时负责看押郭药师的王子纯回来复命,王子纯走到宗泽面前禀报,“老将军,那郭药师已被押入囚车,负责押送犯人的五百军士我也一并挑选出来了。”

宗泽道:“很好,王贤侄,本帅就命你和柳公子一起带着这五百军士押送郭药师回京,你可愿意?”

王子纯一听让自己陪着柳逸玄回京,自然心里愿意,他回头看了一眼柳逸玄,便对宗泽回道:“末将听从老将军安排。”

“那就好。”又嘱咐道:“此次进京,柳公子是不会回来了,但你可不能留在京城里享shòu

富贵,一旦交割完毕,就得给我赶回来,知dào

吗,带出去的人也不能少一个!”

“谨遵老将军将令。”

王子纯抱拳答道。

宗泽对柳逸玄说道:“柳贤侄,你此次回京,路上要多多保重,老夫军务在身,就不亲自去送你了!”又对身边的禁军将领们嘱咐道:“今日柳公子返京,各位将军就代老夫与他送行吧!”说罢便拂袖回身去了后堂。

众将军得了指示,都要到城外与柳逸玄和王子纯送行,柳逸玄和王子纯匆忙赶回房间,收拾好随身的衣物,让升官用包袱装好,各自准bèi

完毕,便要动身回京。

王子纯按照宗泽指示,把郭药师关在一辆囚车里,又挑选了四百五十名步兵和五十名骑兵负责押运,命军士们带了足够的干粮和水,伙同传旨的太监一起赶路。

军马出了东门,便是十里长亭,袁教头、呼延庆、宋提辖等禁军将领摆下酒席为柳逸玄和王子纯送行。袁教头举杯说道:“柳公子,此次一别,我们不知何日才能相见,我与众将军们摆下酒席为两位公子送行,来,干了这杯!”

柳逸玄和王子纯接过酒杯与众位禁军将领一饮而尽,此时的柳逸玄心情十分复杂,在从军的这段时日,这些将军们对自己没少照顾,特别是袁教头,几次救过自己的小命,还曾教过自己枪法,感情自然深厚。

这段日子,柳逸玄和这些禁军将领们同吃同住,一起厮杀,一起叫阵,一起打探敌情,一起喝酒聊女人,虽然柳逸玄是来自遥远的现代,但男人与男人之间共患难之后的那种彼此相依、彼此相知的情谊是没有差别的。在残酷的战争中,也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私心,也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个性,但能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那份幸运会让这些经lì

战火的人们更加团结,更加坚强。

确实如袁教头所言,此地一别,柳逸玄真的不知dào

何日能与这帮弟兄再见,也许根本就不会再见。从他现有的知识可以预知,金兵南下是历史的必然趋势,只是时间的问题,在这片时空里,宗泽会死去,袁教头也会死去,即便是还没露面的岳飞也会死去,甚至连自己也不知dào

能活到小说的第几卷第几章。然而,一个人只要还活着,就应该做一个活人应该做的事情,柳逸玄不愿表现的那么伤感,也不愿去想那么多,他只求这些宋国的将士和这个风雨飘摇的王朝能多存zài

几天。

“各位哥哥不必伤感,虽然小弟回了京城,但也会时常关注磁州前线的消息,如果京城有什么事端,我也会写信告sù

老将军和哥哥们的,还请各位哥哥们保重,小弟就此告辞了!”说罢翻身上马,与众人挥手告别,押解着郭药师向东边行进。

柳逸玄行了二里多地,回身望了望远处的城墙,那轮并不耀眼的秋阳,洒下昏黄的光辉,为柳逸玄的这段军营之旅拉上大幕。

“驾,驾!……”

柳逸玄挥着马鞭,坐下的那匹青铜宝马奋蹄而奔,扬尘驰骋,向着《清明上河图》中的那座繁华都城急速驶去……

(第二卷

完)(未完待续……)

第一章 秋色连波

第一章

秋色连波

词曰:

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山映斜阳天接水。芳草无情,更在斜阳外。

黯乡魂,追旅思。夜夜除非,好梦留人睡。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这阙《苏幕遮》是北宋范文正公所作,写的正是这深秋萧瑟之景。柳逸玄与王子纯自从离了磁州,行了两日便到了黄河渡口,二人并不敢多做停留,命驻守渡口的宋军备好船只连夜过了河去,等到第三天的午后时分,便到了汴京城外。

此时的汴河风光不比当日的清明时节,因为今日已是九月初三,正是北方的晚秋季节,那城外庄稼地里种的高粱大豆皆已收割,只有些干枯的秸秆还散落在苍茫的原野之上,汴河沿岸的一棵棵垂柳也早已是枝叶枯黄,尽显颓败之景。

柳逸玄带着这五百名士兵,摆着长长的队伍,在郊外荒芜土地上缓缓行进,翻过一座土岗,柳逸玄驻马停留,远远的看到苍老的汴梁古城巍然不动,正稳稳地坐落在这片孕育着东方文明的中原大地之上。一行南风的大雁在空中传来凄凉的悲鸣,仿佛暗示着这座十二世纪最繁华的东方都城即将面临的命运。

知dào

柳逸玄今日回城,柳安国早已安排了家人在城外等候,府里的刘管家带着几个家丁正与守城的官兵们喝酒闲聊,便听到城上的哨兵来报,说东边来了一对人马,像是出征归来的禁军将士。

刘管家听了大喜,急忙让小厮发财骑马往城外迎候,发财拍马出城,只迎了一里左右便与柳逸玄遇上了。发财见少爷回来了,急忙下马行礼。柳逸玄见是自家小厮,便问道:“发财,我父亲现在何处?”

发财道:“老爷早上进宫面圣去了,知dào

公子今日回来,便吩咐刘管家和小的们在城门口等候。”

“噢,那好吧,既然是到了家,那就进城吧。”说罢带着队伍往城门口行进。

到了城门口,值守士兵拦住去路,一名年轻的军将前来问道:“可是磁州来的柳逸玄柳将军?”

柳逸玄道:“正是在下!敢问阁下是?”

那将领道:“我乃是东京守备帐下的提辖官。负责京城的防卫,柳将军带着这些兵马到来,按照城中规定,这些士兵应当在城外待命。”

柳逸玄道:“本将军是奉了圣上旨意押送朝廷钦犯回京,这些士兵也都是禁军将士,为何不让入城啊?把你们的守备叫来,我要跟他说话。”

那提辖官言道:“柳将军不要动怒,下官也是奉命行事,既然大人是押送钦犯回京。就请先稍待片刻,待下官去禀报一声。”

柳逸玄见自己回城还有这么多规矩,一时也没了耐性,喝道:“那你还不快去?!”

正在争执之间。却见一名传旨的太监从城中骑快马奔来,那太监来到众人面前,宣道:“上谕:柳逸玄奉旨回京,守城将士不得阻拦。接旨之后,柳逸玄即刻入城,将钦犯郭药师交与刑部大牢看押。随行的五百军士暂且安排在‘勤’字营待命。”又宣道:“靖武都尉柳逸玄屡立战功,智擒郭药师回朝,明日早朝随柳相国到宣德殿面圣,钦此。”

柳逸玄领旨谢恩完毕,便带了队伍走入城中,管家刘福过来迎候。刘福笑道:“公子爷,您总算回来了,老爷让我在这里等候你呢!”

柳逸玄见了家里的人,心里倍感亲切,乐呵呵地说道:“刘管家辛苦了,刚才的圣旨你也听到了,我得先去行部完成交割,过后就回府见我母亲,你先带着升官他们回去,告sù

我母亲不要着急,我很快就到。”

刘福听了这话,越发觉得他家公子变得成熟了不少,不光言语上彬彬有礼,也知dào

让下人传话与自己的母亲,让老人家不要为自己担忧,心里念道:“看来老爷让公子去军营历练一番,确实有些道理。”于是带了家人回府里报信去了。

柳逸玄和王子纯押着郭药师往大内东街的刑部衙门交人,刑部官员得了皇帝的指示,命人打开囚车,把郭药师押进刑部大牢,一切顺利交割完毕,王子纯对柳逸玄说道:“哥哥,你先回府去吧,别让伯母在家为你着急,我带着这些弟兄往‘勤’字营报道!”

柳逸玄道:“好兄弟,你去‘勤’字营安排完毕,就到我家来找我,我们一起吃晚饭。”

这王子纯笑着答yīng

了一声,便带了人马往城防营的驻地去了,柳逸玄见诸事妥当,便快马往相国府赶去。绕过两条街便到了相国府,门口的家丁见少爷回来了,纷纷过来迎候。柳逸玄问道:“老爷可在府中?”

家丁道:“老爷刚从宫里回来,现在和夫人正在后院等你呢!”

柳逸玄闻听大喜,急忙往后院里来见父母,三两步进了后堂,果然见柳安国和范夫人并着府里丫鬟仆人们在后堂里等候。这范夫人一见儿子归来,急忙迎了上去,一把将柳逸玄揽入怀中,泪流满面,抱头痛哭。

“玄儿啊,这些日子你可让为娘担心死了,你看你,都晒黑了,也廋了不少。”又说道:“都怪你那狠心的爹,非得同意你去战场,这回你回来了,为娘再也不让你出去打仗了,你可是咱们柳家的独苗啊,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你让为娘怎么活啊……”老太太又喜又悲,抱着儿子抱怨着的丈夫。

柳逸玄知dào

母亲是为自己担心,只得好言劝道:“娘,是孩儿不好,让您担心了,不过你看看,我现在不好好的吗,没缺胳膊没少腿,还被皇上封了个五品的都尉,所以您就别担心了!”

范夫人抹了眼泪,说道:“你当多大的官,娘也不稀罕,娘只求你平平安安的待在我身边,不要让我整天为你担心就好!”

这时站在旁边看了半天的柳安国连忙过来对夫人训道:“好啦好啦,儿子都回来了,你还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还不赶紧让人去准bèi

饭菜。”

范夫人听了这话,才想起来儿子一路辛劳,肯定还没吃饭,急忙对丫鬟春兰吩咐道:“春兰,快去厨房传膳,把少爷平时爱吃的烤鸭、蹄髈多准bèi

些。”

丫鬟们听了吩咐,急忙出去传话,柳安国把儿子叫到身边说道:“玄儿,这段日子苦了你了,那宗泽老将军可还好啊?”

“老将军身体还算硬朗,对了,他有一封信让我交给您。”说罢从怀里取出宗泽的书信递给柳安国,柳安国接过书信拆开来看,宗泽在信中将柳逸玄夸赞了一番,又将前线的军情说了一下,宗泽是个主战派,反对朝中某些大臣的求和主张,认为只有用武力击退金兵,才能换来长久的和平。

柳安国看完了书信,又对柳逸玄说道:“玄儿,此次宗泽将军北上,收回了河北三镇,圣上大为欣慰,只是朝中的求和派极力怂恿圣上向金人求和,圣上一时难以决断,才传旨让出征的各路兵马与金人休战,为父见边关战事不明朗,你与公主的婚期又一天天临近,这才奏明了皇上,把你调回京城的。”

柳逸玄道:“父亲的用意,孩儿已然明白,只是当今圣上的态度为何变得这么快?六月份的时候,他启用了宗泽老将军,让他带兵渡河,决心要收复河北的土地,可是我们只夺回了三座城池,他怎么又下旨把汝南的马梦龙和相州的刘浩给调回来了,还不让我们主动与金兵交手,这又是为何啊?”

柳安国听了这话,摇头叹息道:“唉,这朝中之事,真是一言难尽啊……”

那范夫人在一旁见他爷俩议论朝政,连忙过来说道:“好了老爷,这里又不是朝堂,就别再说你那些烦心的事了,玄儿才刚回来,哪有心思听你的那些破事!”又对柳逸玄说道:“快来,孩子,饭菜都准bèi

好了,赶紧来吃饭吧,娘还有好多话要跟你说呢!”说着就把儿子拉了过来。

丫鬟们打来水供柳逸玄洗手洗脸,柳逸玄见一桌子的美味佳肴,肚中饥肠早已咕噜噜作响,急忙过来大吃一顿。正是:出门纵有千般好,不及家中一饭香!毕竟后事如何,且待下文。(未完待续……)

第二章 进宫面圣

皇宫大内,宣德殿前,柳逸玄奉召要来面见钦宗。

柳安国早早便让下人叫醒柳逸玄,生怕他睡过了时辰,耽误了面君之事。柳逸玄一连赶了三天的路,昨晚又陪王子纯喝了几杯酒,因此也是昏昏沉沉。

柳安国让升官把早已做好的一件五品官服给柳逸玄穿上,因为按照朝廷的规矩,官员奉召面君,必须要着官袍上殿。柳逸玄虽然被封了个五品,但却是个武官,行军打仗也只是穿着一身钦宗赏赐的盔甲,并没有像样的官袍,因此柳安国在他儿子未回京之前,就让人提前订制了一身。

柳逸玄穿着这件深绿色的武官官袍,显得特别别扭,那头顶的乌纱帽翅长约半米,戴在头上晃晃悠悠,这让柳逸玄很不适应。不过,尽管衣服并不合身,柳逸玄的心情还是不错的,他像孙猴子被官封弼马温一样,对朝中的各类的事情充满着极大的兴趣。

天色已经大亮,前来上早朝的官员们纷纷坐着轿子来到了午门,在午门口下了轿之后便又到宣德殿东边的招仁殿等候。宋朝的这帮官员有一半都是年近花甲的老头子,天天这么早来上朝,各个都是昏昏欲睡,有几个官员看到柳安国坐在一边,连忙过来打声招呼互相道个早安,柳逸玄跟在他父亲身后,东瞅瞅西看看,看来看去,眼前的这帮老头他一个也不认识。

众人正在寒暄之际,又见一位胡子花白的大臣走了进来,众位官员见他进来,急忙过去施礼问候。“原来是老太师来了,快里面请!”一个官员殷勤的说道。

那朱太师乐呵呵地跟大伙打着招呼,来到里间找个椅子坐下,斜着眼睛看了柳家父子一眼,便又跟他身边的官员们闲聊起来。满朝官员都知dào

。这柳安国与朱范一向不合,见面也从不打招呼,因此也都习惯了,于是又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继xù

扯闲篇。

约摸到了辰时,张公公来到招仁殿传旨,让众位大臣到宣德殿上朝,大臣们知dào

早朝的时间到了,纷纷起身整理好朝服,按官职大小排好队伍上殿。柳安国对柳逸玄吩咐道:“玄儿,你并非京城官员。要等圣上宣召才能进殿,所以先在殿外候着,不要随意走动,等皇上传了旨,你再进殿,知dào

了吗?”

柳逸玄点头答yīng

道:“嗯,孩儿记下了,您赶快去上朝吧,队伍都走远了!”

那柳安国吩咐完了儿子。便急忙去追赶上朝的队伍。张公公见大臣们都列队完毕,便令值守的太监击鼓三声,打开殿门,带着文武百官走上朝堂。

此时的钦宗皇帝身着一身黄袍。手持玉硅,早已在宝座上端坐,群臣进了殿门,对着钦宗三跪九拜。口呼万岁。百官礼毕,便分文武两班左右开列。钦宗问柳安国道:“柳卿家,昨日朕传旨。让令郎今日上殿面君,他可到来?”

柳安国道:“回禀圣上,犬子已在殿外候旨。”

“哦,那就宣他进来吧。”

张公公得了旨意,连忙对着殿外高声宣道:“圣上有旨,宣柳逸玄上殿!”

柳逸玄听了宣召,双手提着官袍,生怕走得太急摔了跟头,一路小跑进了大殿。这上殿面君的事他也不是头一回,自然也不再那么紧张,柳逸玄见了高坐在上的钦宗皇帝,连忙跪拜道:“臣柳逸玄参见圣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钦宗见他官袍穿的别扭,走路扭扭捏捏,心中也觉得好笑,走下宝座言道:“柳爱卿不必多礼,平身吧。”

柳逸玄站了起来,便看到钦宗已走到自己面前,柳逸玄仔细看了看钦宗赵恒,只见他面色微黄,眼神迷离,倒比上次见面时憔悴了不少。钦宗知得柳逸玄在前线屡立奇功,对他喜爱有加,他父亲柳安国又是自己依仗的肱股之臣,如果他父子二人都能为自己尽忠效力,那必然是一大幸事。

钦宗指着他父子二人,对满朝文武笑道:“各位爱卿你们来看,这柳家父子二人同殿事君,倒也是本朝的一件罕事啊!”

百官听了这话,纷纷附和钦宗之言,在下面连连赞叹。一个叹道:“是啊,这一门父子同殿为臣,确实是少见,可见咱们圣上是有道明君啊!”另一个也低声言道:“这柳家公子年少有为,又是将来的驸马,看来是前途无量了呀!”一时间朝堂之上,议论纷纷,只有那太师朱范一脸严肃,闭目养神。

钦宗对柳逸玄问道:“柳爱卿,你从前线归来,那宗泽老将军的身体一向可好?”

“托圣上洪福,老将军的身体倒还硬朗,并未出现过什么伤病。”

“噢,那朕就放心了。”又问道:“前些日子,朕让兵部调拨的粮草和军饷可曾运抵磁州?”

“回圣上,微臣回京时,粮草和军饷皆已到了磁州,只是磁州地处要塞之地,老将军手里只有三万军马,微臣担心,若金兵大举南下,怕老将军应付不过来!”

“怎么?你认为金人还会大举南下?”钦宗问道。

“这是必然的事情。臣在磁州就已得知,金人北方战事已经结束,那辽王完颜斜正休整兵马储备粮草,我想过不了多久,金人就会再次南下。还请圣上再多派些兵马渡河北上,称金人疲惫休整之际,让宗老将军收复邯郸、大名、甚至真定、幽州之地,不要给金人喘息的机会才是。”

钦宗听了这话沉默不语,只看了一眼旁边一味主张求和的太师朱范,那朱太师听了柳逸玄之言,前来对柳逸玄训道:“你一个小小的五品的都尉,怎敢在朝堂之上妄言军国大事?派不派兵自有圣上和兵部的大臣们做主,岂是你说了算的?”又反问道:“你是如何得知金人会再次南下的?还说是什么‘必然的事情’,难道你有未卜先知之术不成?哼,小小年纪,休要在这大殿之上危言耸听!”

柳逸玄来自后世,自然知dào

金人二次南下的事情,只是自己不便挑明来历。即便是说了,这些宋朝人也未必相信,本想跟这朱范辩论一番,却见钦宗在一旁发话道:“朱太师也不必如此嘛,柳公子虽然年少,但却是从前线回来的,自然会有他自己的想法,我们这些身居后方的人,自然要多听听前线将士们的判断才是。老太师身为朝廷重臣,又是德高望重的前辈。不要跟这些晚辈们动怒才是!”

那朱范听了钦宗之言,知dào

钦宗有意要护着柳家父子,又奏道:“圣上所言极是,并非老臣器量狭窄,只是前番金国元帅完颜宗翰曾派使臣来议和,愿与我大宋休兵罢战,若两国真能化干戈为玉帛,不再相互厮杀,这对两国百姓岂不是莫大的好事?今日这柳家公子竟敢怂恿圣上出兵河北。分明是想再次挑起两国战事,故而老臣才出言反驳。”

钦宗言道:“老太师之意,朕都明白,议和之事以后再议吧。”在钦宗心里。最头疼的就是这议和之事,朝中两派意见不一,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每日早朝都是各种口水战。今日好不容易迎来柳逸玄回京面圣,钦宗自然不愿意再听大臣们互相叫骂。

钦宗对柳逸玄笑道:“柳公子,听说你在磁州把那叛将郭药师给用计赚了回来。是怎么一回事啊,给朕和诸位大臣们讲讲吧。”

柳逸玄笑道:“回禀圣上,臣只是用了一些雕虫小技,不足为各位大臣道哉!”

“柳公子过谦了不是,你能不费一兵一卒就把那叛徒给朕捉了回来,就非一般将领可比,快给朕说说吧!”

柳逸玄一听皇帝想听这事,也只好跟他们讲了起来,毕竟这也算他在前线的一段功绩,自然乐意拿出来炫耀一番。柳逸玄说道:“说起这事,还得先从濮阳之战开始,那日我化装成百姓要到城中刺探军情,却被驻守濮阳的涿州郡王完颜吉列的一对儿女抓获,我用尽心思取得二人信任,并在夜里放火烧了他们的粮草,才使得我军顺利拿下了濮阳。

那完颜郡王的儿女丢了城池之后,便逃到了磁州避难,等我大军兵围磁州的时候,那完颜郡主为了找我报仇,亲自出城与我对阵,我让‘勇’字营的袁教头与她交战,并假装战败诱她追到我军阵前,然后将她一举擒获,她的哥哥完颜洪见她被擒,只好向邯郸的郭药师求救,却不料送信的使臣又被我们给抓住,我军趁机假扮成金国援兵攻入磁州城,那完颜洪抵挡不过,也被我们给生擒了……”

柳逸玄饶有兴致的讲着前方的经lì

,众位大臣们也都听得津津有味,钦宗点头叹道:“假扮成金兵攻城,果然是好计策啊,那后来呢?”

“后来,那完颜吉列从北方战场赶回,见自己的儿女被我们俘虏,便带兵前来讨要,此时圣上已经传旨到了前线,让我们不要主动与金人交战,为了不挑起战事,微臣便决定与金人商谈条件,让那完颜郡王拿一万两白银和郭药师来交换他的这对儿女,完颜郡王一时无奈,只好答yīng

了我们的条件,把这郭药师绑到军前,换回他的儿女。”

众人听了这段,纷纷拍手叫好,钦宗欢喜道:“好啊,果然是奇计。”又对大臣们说道:“那郭药师以为替金人卖命,金人就不会出卖他,岂不知,他在金人眼里就是一条狗!哼,像这种国家之败类,朕岂能饶了他?传朕旨意,将郭药师游街三日,于九月七日在西市口斩首示众,朕要昭示天下,凡是买主求荣投降金人者,郭药师就是他们的下场!”

众臣听了钦宗之言,皆赞圣德英明,大快人心。钦宗又传旨道:“加封柳逸玄为四品中郎将,改任御林军副都统,另赐金牌一块,可自由出入大内禁城!”

柳逸玄听到钦宗又给自己升了官,还赐了金牌一块,也是心中大喜,柳安国急忙拉着儿子跪拜谢恩。钦宗拉着柳逸玄的手笑道:“柳爱卿,朕已命人在宫中摆下午宴,太后和灵儿还等着要见你呢,你父子二人就留在宫中用膳吧!”

柳逸玄一听马上就能见到灵儿,又是笑逐颜开,连连谢恩不已,正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福到尽头祸事来,毕竟后文又有何事发生,敬请期待。

(本章完)(未完待续……)

第四章 父子论政

柳逸玄与父亲柳安国离开宁寿宫,因柳安国被钦宗叫到御书房议事,于是柳逸玄便独自一人赶回了府中。

柳逸玄刚进了府门,就听到升官跑来回话。升官道:“少爷,早上王公子来我们府里辞行,说是奉了兵部的军令,要赶往磁州去了。”

“什么,王公子来辞行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大概是一个时辰之前吧,王公子本来是在府里等你和老爷回来的,谁知刘管家传话说皇上要留您和老爷在宫里吃饭,因此王公子便没再等下去。”

柳逸玄一听王子纯去了磁州,心里一阵不舍,王子纯是自己来到北宋结交的第一个哥们,也是关系最好的一个,这段日子,他们两个一起夜渡黄河、火烧金人的草料场,又血战磁州,俘虏了完颜兄妹,彼此早已结下了深厚的友谊,这一次他回了磁州,还不知dào

何时才能见面。现如今时局不明,大宋很快又会面临战事,一场大战之后,也不知磁州的军队还能剩下多少。

柳逸玄回到后院去见范夫人,将钦宗封赏和设宴款待之事与范夫人说了,范夫人听到儿子升了官,越来越有出息,也欣喜不已。等到了晚间时分,柳安国的轿子才从皇宫里回来,柳逸玄不知钦宗叫他父亲又商量些什么事,急忙来到柳安国的书房询问。

“父亲,今日圣上找您又商议何事?”柳逸玄亲自倒了一杯茶端到柳安国面前。

此时柳安国看起来有些疲惫,他接过儿子手里的茶杯,抿了一口,说道:“咳,还能有什么事!那朱太师整日劝谏圣上与金人议和,还说金人已经派了使者前来修好,圣上让我过去,想听听我的意见。”

“哦。金人又要来修好?这肯定又是他们阴谋!不知父亲是怎么跟圣上说的?”

“我说,金人要来修好自然可以,但必须归还侵占我们的土地和城池,这些金人一边喊着修好,一边又暗自调动兵马,摆明了是阳奉阴违,我们绝对不能中了他们的圈套。”

柳逸玄听了这话,觉得他父亲并非完全是老迈昏庸,因为当前金人的目的确实如此,既然柳安国能识破金人的奸计。难道朝中的大臣们就做不到吗?金人的伎俩实在不算高明,但整个朝廷还有那软弱无能的钦宗都愿意相信金人的鬼话,不想再跟金人打动干戈。

柳逸玄说道:“父亲所言极是,我也觉得这是金人的阴谋,那金国人刚在北方打了仗,军队急需休整,一时不敢再跟我们打动干戈,所以才派使臣与我们修好,这完全是权宜之计。目的是要让我们放松警惕,等到他们兵马休整完毕,粮草准bèi

充足,一定又会大军南下的。父亲还应该劝谏圣上。让他做好两手准bèi

,严防不要中了金人的奸计。”

“我儿说的有理,只是金国人勇猛彪悍,我大宋的军队又屡吃败仗。即便为父想让圣上出兵与金人决战,心里也没这个底气啊。前番金兵南下,我军十五万军马驻守黄河一线。都没能抵挡住那不到十万的金兵,现如今要真的与金人交战,为父心里也没有必胜的把握啊。”

柳逸玄终于知dào

他父亲心里的担忧,也理解他父亲当前的处境。柳安国原本是个主战派,之前李纲在朝时,二人遇事还能互相有个照应,同朝中的投降派争一争,可现在李纲被罢官外放,军队又打不过金人,自己的主张是越来越站不住脚了,如果朝中为数不多的几个主战大臣慢慢都没了底气,那大宋可真就只有投降的份了。柳逸玄忽然明白钦宗之前为何会向磁州发去圣旨,让宗泽不要主动招惹金兵,当时柳逸玄心里还在埋怨自己的父亲,怎么不劝谏钦宗,让他发下这么一道毫无骨气的懿旨,今日看来,他父亲在朝中的日子也是不好过的。

柳逸玄说道:“父亲不必太过忧虑,要说金人英勇善战,我们确实得承认这一事实,但金人难道真的就是不可战胜的吗?我看这也未必吧。孩儿这次跟随老将军出征,一连拿下三座城池,杀死金兵也有上万,俘虏了也有一两千人,可见金人并非是不可战胜,只要将领指挥得当,军士们不惧牺牲,粉碎金人的进攻也不是没有可能。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我们用同等数量的军队跟金人作战,胜利的可能性不大,但我们可以用两倍、三倍甚至四倍与敌人的军队去作战啊,我就不信了,楚虽三户能亡秦,岂有堂堂中国空无人?退一万步讲,即便我们打不赢,我们也可以退而死守,那金国人远离故土,粮草需yào

长途供应,时间久了,就是拖也能把他们拖垮!我就不明白了,这种仗有什么难打的?你们这群祖宗竟能在短短一年之内就把江山丢了,在我们汉族历史中留下这段奇耻大辱!”

柳逸玄越说越生气,把自己对北宋王朝的不解和抱怨也都一并发泄出来了,听得柳安国也越发奇怪,虽然儿子之前也说过大宋灭亡的言论,但看到他今日这般发自内心的无奈和忧愁,便感觉他确实和以前不一样了,再加上范夫人把柳逸玄平时说过的话也跟柳安国提起过,柳安国只当他是年少无知随口胡唚,谁知今日他又说出这种话来,一时心里也充满了不解。

柳安国问道:“玄儿,你刚才说什么‘短短一年之内就把江山丢了’还说什么‘汉人历史的奇耻大辱’,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柳逸玄自知失言,也不知dào

怎么跟这老头解释,只得说道:“这个嘛,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之前我在城里遇见一个算命的,他说我们大宋没有多少时日了,就在这一两年之内金人就会占领中原了,所以孩儿才开始担忧起来。”

柳安国仿佛相信了他的话,说道:“江湖术士之言,岂能轻信,你是太学学子,现在又是朝廷命官,以后可不能再轻信这类混话了,要是再遇到这种妖言惑众的江湖骗子,一定要抓起来治罪才是。”

“好啦父亲,现在我们在讨论如何粉碎金人阴谋一事,不要再关心这些无关的事情了!”柳逸玄见他父亲要捉拿造谣生事的骗子,连忙把他拉到正题上来。

父子二人继xù

议论起当前形势,柳安国觉得儿子的建议确实有些道理,打算上奏钦宗,让钦宗把江南、巴蜀、甚至关西的兵马都调往中原一带,如果金人真的要再次南下的话,就与他们决一死战。(未完待续……)

第五章 上林苑

汴京皇城西侧,有一个大院子,是负责皇城戍卫的御林军居住的地方,御林军不比平常的禁军,是从禁军中挑选出来的精锐部队,接受皇帝的直接指挥。

御林军驻扎的这个院子叫做“上林苑”,离着皇城不远,四周戒备森严,上林苑中除了营房和库房之外,还有一个比较大的校场,每三年一次的武举考试也在此举行。此时大宋御林军的数量已不足一万,除了三千驻守在金明苑保护太上皇之外,剩下的都驻扎在上林苑内,以保护北宋皇室成员的安全。

由于柳逸玄被钦宗封了个御林军副都统,这一天便带了小厮升官往上林苑去赴任,柳逸玄经过多方打听,才知dào

御林军中最大的官是都统,正三品,目前由长乐公主的驸马秦顺担任。都统下面便是副都统,总共有六个,其中三个在金明苑保徽宗赵佶的圣驾,剩下的也都在大内伺候钦宗。御林军中的将领往往都是皇帝最信任的人,有的是皇亲贵胄,有的是家将亲信,总之皇帝身边的军队,必须是可靠的。

柳逸玄到了上林苑的衙门口,便被站岗的士兵拦住,柳逸玄上前言道:“我乃圣上新任命的御林军副都统,今日前来上任,不知秦驸马可在院中?”

站岗的士兵知是新官上任,也不敢怠慢,连忙问道:“既是大人来上任,可曾有文书带来?”

柳逸玄回头示意升官,让他把上任的文牒取来递过去,那士兵接过文牒进了院中通报,不出片刻,便见院门内走出一员将领,那将领身着铜盔铁甲,身材有些微胖,看面相也就三十出头。笑呵呵的迎了出来。

“哎呀,原来是柳大公子啊,有失远迎,莫怪莫怪!”

柳逸玄一见来人这般客气,料定他便是那长乐公主的驸马,笑着问道:“不敢不敢,您一定就是长公主的驸马秦顺秦将军吧?”

秦顺挺着肚子笑道:“正是秦某,柳公子,你我虽未谋面,但你的名声我已早有耳闻呐。今日能同在这上林苑共事,那也是修来的缘分,来来来,咱们进去再详谈。”说着就扯着柳逸玄的衣服进了院中。

柳逸玄进了大院,就觉得像进了军营一般,因为有许多没有当值的御林军都在院中操练,院子的东面是几排整齐的营房,御林军不比边关的军队辛苦,住的都是砖瓦房。冬暖夏凉,衣食无忧。院子的西面是马棚和校场,徽宗年轻的时候也经常到这里和御林军一起蹴鞠玩乐,只可惜近年来徽宗迷上了炼丹修道。很少再参加体育活动了,因此身子骨一天也不如一天。

柳逸玄被秦顺带进了上林苑的衙门大堂,往常御林军的将领们除了到外面巡视值班之外,剩下的时间都在这大堂办公。这秦顺是大观年间的武状元。也踢得一脚好球,因此被徽宗招为了驸马,将长女长乐公主嫁给了他。秦顺自从当了驸马之后。并未到疆场建立寸功,只在朝中侍候他的那老丈人,徽宗见秦顺为人还算精干,又是武状元出身,便让他做了御林军的都统,钦宗即位之后,秦顺又对钦宗百般示好,因此钦宗也继xù

让他掌管御林军。

大堂的后面有一个不大的会客厅,被秦顺归置的古朴典雅,倒是整洁干净,秦顺让柳逸玄在一旁坐下,又让军士泡了一壶好茶,端来各类时令鲜果前来招待。

柳逸玄见秦顺这般款待,也不知他是何意,说道:“驸马爷不必客气,我今儿个是来上任的,不是什么客人,驸马爷这般招待,这让小弟如何敢当啊。”

秦顺听了这话,眯着眼睛笑道:“柳公子这话就见外了不是,您是皇上御封的副都统,又是太后的外甥,将来也是大宋的驸马,咱们两个都取了太上皇的公主,就是姐夫跟妹夫的关系,这姐夫招待未来的妹夫,有什么不可以的呀?柳公子就不要客气了,这些都是各地送来的新鲜水果,你也尝尝鲜嘛!”

柳逸玄自然不是来串门喝茶的,他今天过来,就是想看看钦宗到底给他安排了个什么差事,如果有什么重yào

的事情需yào

去做,自己自然要多学着点,不能给自己的父亲丢脸,于是又对秦驸马问道:“驸马爷,小弟初来乍到,也不知这御林军副都统都做些什么,圣上既然让我来上林苑任职,驸马爷又是小弟的上司,就请您给小弟分配任务吧。”

这秦顺听了这话,也是一阵狐疑,挠了挠头,又笑道:“咳,柳公子有所不知啊,咱们御林军就是负责皇宫大内的安全,除了保护皇上之外,没别的什么事情要做啊?现在我们军中约有五千人马,有一半是负责白天值班的,有一半是负责晚上站岗放哨的,这皇宫大内平时就少有人靠近,又没什么人敢来行刺皇杀驾,因此我们平日就显得清闲了些。”

“什么?就没有一点事情可做吗?”柳逸玄一听钦宗让他来到这上林苑想清闲,一时也接受不了,自己年纪轻轻,又没到养老的年纪,为何要给自己一个闲职呢?自己本来是跟着宗泽老将军的,虽然武艺不精,没能斩杀多少胡虏,但多少也可以为军队出谋划策,让宋军减少一些没必要的损失,现如今竟被钦宗调回京城,还给了这么一个闲职,一时心中不解。

“要说一点事情没有,也不尽然,不过那些都由底下的将领们去坐牢,用不着我等!”又道:“咱们的任务就是保护皇上,现在又没人要来害我们的皇上,我们还能有什么事情可做?”秦顺对柳逸玄的反应也有些惊讶,因为在秦顺眼里,钦宗把柳逸玄从前线调回来,一来是怕他在战场遇见什么不测小命不保,二来也是让他在京城混上一段时间,等以后玉灵公主嫁了过去再提拔任用他。秦顺看这柳逸玄年轻有为,将来说不定又是个宰相太尉什么的,所以才对他这般恭敬。

秦顺又说道:“柳公子不要大惊小怪,实不相瞒,咱们御林军本来就是皇上养的闲人,是皇家的脸面和摆设而已,当然,话这么说也不是很准确,常言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万一哪天真有人敢刺皇杀驾,那就是咱们御林军大显身手的时候!”

柳逸玄听了这话,心里一阵失落,他自己本来就是一个闲不住的人,更何况现在还是国难当头的时期,如果自己不做出点什么,岂不是对不起这个时代?

“唉!本以为钦宗会让我为朝廷做点事情,没想到他竟然让我给他当个保安,这可怎么行呢。”

秦顺见柳逸玄一脸苦恼,又笑着劝道:“柳公子不必烦恼,想当初我来做御林军都统时也是这般苦恼,你可能不知dào

,秦某我本是武状元出身,也曾想着要去边关建功立业,可自从被太上皇选为驸马,又被安排在这上林苑里做都统,我便疏于武艺,很长时间都没有骑马射箭了,不过嘛,闲着也有闲着的好处,就是有时间去做喜欢自己做的事,你看看我,虽然是个武将出生,但我没事也看看书画,搞点古董收藏什么的,这样也挺好。当然,柳公子年轻有为,日后必当为圣上重用,在我这里,也只是暂借荆山而已。”

柳逸玄听了这话,仿佛明白了钦宗的良苦用心,只是他自己知dào

,大宋朝没有多少时日了,自己也熬不到做什么宰相、太尉的那一天了。不过柳逸玄并没有完全失去希望,虽然钦宗给了自己一个闲职,但他仍然在皇帝的周围活动,仍然可以为他的父亲出谋划策,最重yào

的是,他可以有机会天天进宫去见灵儿,这些已经让他觉得很满足。

秦顺与柳逸玄闲聊了一阵,便又带柳逸玄到衙门大厅里熟悉一下,虽然还有两位副都统,不过今天他们都告了假,并没有来上班。二人溜达了一圈,又回到了后堂,却见一位御林军小校匆忙前来回话。

秦顺问他:“何事如此惊慌?”

那小校回道:“回禀驸马爷,圣上有旨,今日午间接见金国使者,朱太师让您点齐一千人马到宣德门外摆好仪仗迎接!”

秦顺听了回话,对那小校说道:“知dào

了,你先回去吧,我点齐人马,这就过去。”

柳逸玄连忙问道:“怎么?圣上要召见金国使者,让我们去充当仪仗队?”

秦顺对柳逸玄答道:“不是充当仪仗队,我们本来就是仪仗队,我们御林军除了站岗值班之外,就是要维护皇家威仪,特别是接见藩外使臣的时候,更要显出大国的风范!”又笑道:“柳公子刚才不是还说没事情可做吧,这下好了,有活干了,快去随我到校场点齐人马,咱们往宣德门外集合。”

柳逸玄彻底对自己的新工作失去了兴趣,堂堂的大宋御林军就整天去站军姿、摆仪仗,和自己之前想象的完全不一样,不过,一听说是金国使者来访,柳逸玄倒是来了兴趣,因为他确实想知dào

,金国人这回到底又要玩什么把戏。(未完待续……)

第六章 来者不善

柳逸玄和秦顺得了枢密院的命令,便点齐一千人马,从库房里取来黄旗斧钺等仪仗专用物品,急匆匆往宣德门外集合列队。

柳逸玄是第一次参与北宋的这种外事活动,自然不懂其中的规矩,他只是在一旁看着秦驸马忙活而已。秦驸马担任御林军都统多年,曾经跟随太上皇去东岳封禅,什么样的阵势也都见过,这迎接藩外使臣的任务对他来讲早已没什么新鲜。

秦顺叫来属下的一帮小将,指着柳逸玄对他们言道:“这位就是新来的副都统,柳逸玄柳大人。”小将们忙来握拳施礼,柳逸玄笑道:“各位将军不必多礼,本官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以后还要各位多多支持!”

一阵寒暄完毕,秦顺对众小将吩咐道:“你们带着底下的人马,拿好黄旗斧钺,从宣德门到大殿的这一段路,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列队齐整来迎接金国使臣,告sù

士兵们,不许交头接耳,不许东张西望,谁要是坏了皇家的威严,我定斩不饶!”

众位将领得了命令,应了一声便各自散去,柳逸玄跟着秦顺在大殿前待命,没过多久就看到张公公并着两个小太监从大殿内出来巡视。张公公问秦顺道:“驸马爷辛苦了,这迎候金国使臣的仪仗都准bèi

好了吗?”

秦顺笑道:“张公公放心吧,按照皇上的吩咐,御林军的将士们都已去列队待命了!”

柳逸玄问道:“张公公,这回金国的使臣来的是什么人,为何我们这般大张旗鼓的迎接?”柳逸玄对钦宗的这一做法很是不解,金国人都把大宋欺负成这样了,来个使臣还得摆这么大的阵势迎接。柳逸玄想起上次金兵围城时,有个叫完颜保良的使者来进城面圣,被自己好生羞辱了一回,也没见朝廷有什么表示。怎么这回来了个使者,就得这般劳民伤财的迎候?

张公公说道:“柳公子有所不知啊,据朱太师说,今天来的这个使者不是金国的一般的官员,据说是一位金国的小王爷,金国人说要与我们休战议和,我们自然要以礼相待了!”

“休战议和?这样的鬼话圣上也信?这肯定又是金国人的奸计。”柳逸玄一脸苦笑,觉得这宋朝的君臣真是太傻太天真。

“咳,柳公子这话可不能乱说,那金国皇帝既然派了一位皇子来议和。足见他们的诚意,我们大宋是礼仪之邦,这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又说道:“圣上要在午时召见金国使臣,下官还要进去伺候呢,告辞了!”说罢便转身去了大殿。

这完颜阿骨打有柳逸玄听了张公公的话,心里也是充满疑惑,自思道:“金国人这是玩的什么把戏?怎么还派了一位皇子过来?难道真是要来与大宋议和,这绝不可能。昨日我跟我老爹谈了半宿,让他劝阻钦宗。不要真心相信金人和谈的鬼话,也不知皇上能不能听得进去,只要做好两手准bèi

,一边可以与金人谈判。一边暗地调集兵马以防不测,这样金人的诡计自然会落空。”

正在狐疑之际,却见文武百官从各自办公的衙门往大殿这边赶来,因为今天要接见外国使者。钦宗命令在朝的官员都要到场,如果金人提出了什么刁难的条件,群臣也好议论一番制定对策。文武百官从三省六部的各个衙门里赶来。一路上说说笑笑交头接耳地往大殿上走去。柳逸玄远远看到柳安国的身影,便走上前去打招呼。

群臣见他们父子二人皆在朝为官,纷纷在一旁赞叹,柳安国对柳逸玄问道:“你去上林苑见过秦驸马了?”

柳逸玄点头道:“是的,孩儿已见过那秦驸马了。”又说道:“父亲,今日圣上要接见金国使者,您可要多多留心,我担心金国人是在耍什么花招,千万不要让圣上上了他们的当。”

柳安国道:“那朱太师说,今日来访的是金主完颜晟的三皇子完颜佑,既然金国皇帝派来一位王爷议和,想必是真的要与我们罢战修好吧。”

“什么?父亲,连您也这么想吗?”柳逸玄彻底心碎了,金国人抢占了大宋那么多的土地,杀害了那么多的百姓,只用了一位皇子前来出使就可以轻易取得宋朝人的信任。“父亲,您忘了我昨晚是怎么跟您说的了吗?只要大宋不亡,金国人就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别说是一位王爷来议和,就是那完颜晟亲自来了,那也只是他们使得缓兵之计。父亲可千万不要相信他们的花言巧语,还是要劝谏圣上,尽快调来关西和巴蜀的兵马,防止金人再次南下要紧!”

柳安国见儿子这般忧虑,也觉得柳逸玄所言有理,毕竟这些金国人言而无信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还是要做两手准bèi

才好,便说道:“你说的这些,为父心中有数,为父也不相信金国人会真心和我们议和,我会在适当的时机劝谏圣上的。”说罢便随同百官进了大殿。

约摸到了午时时分,果然见宣德门外来了许多人马,柳逸玄跟随秦顺往前方迎候,却远远望见朱太师和他的许多门生走在人群的最前端,原来钦宗知dào

是金国的一位皇子来访,为了表示自己的重视,便派了朱太师和他的门生到城门外亲自迎接。

柳逸玄往那人群中去瞧看,却见一行十几个金国人簇拥一位身着紫色裘袍的年轻公子走来,柳逸玄心思:“这位肯定就是完颜晟的三皇子了,还有这么的人跟来护驾,这简直是派来了一个使团,看来这些金人是来者不善。”

柳逸玄再看那太师朱范,对金国人是毕恭毕敬,一幅奴颜婢膝的样子,那朱太师对金国三皇子说道:“殿下,前面便是宣德殿了,我家圣上已在殿内等候,请各位使臣下马步行,我也好到殿中通报。”

金人看了看前面的宣德大殿,离着午门还有五百多步。一位留着满脸络腮胡子的金国将领说道:“这里离大殿还有这么远,为何要下马步行啊?我家三皇子是千金之躯,岂能步行?还是到了殿前再下马吧!”

朱太师听了这话,一脸犯难,因为按照宋廷的规矩,文武百官没有特殊允许的,皆要在午门外下马才能进宫,现在这伙使臣要骑马穿过午门,一时不知如何处置。

“这个……三皇子有所不知,按照本朝规定。文武官员进出午门,都要下马下轿,所以就先请诸位委屈一下……”

“那怎么能行?我家千岁是帝王之后,岂能与你朝官员相提并论?我们金国人向来是以马代步,不善行走,还是不下马为好!”那位金国将领轻蔑地言道。

“这……”

朱太师皱起眉头,不知如何是好,无奈之下,只得回道:“这事老夫也不敢做主。既然你们不愿意下马行走,老夫就只好差人去向我家皇帝请示了。”说罢就唤来一名随行官吏,要让他进殿请示钦宗。

柳逸玄见金人如此傲慢无礼,急忙走上前来。厉声说道:“还请示什么?有什么好请示的?!按照本朝祖制,凡经午门进宫面圣者,必须下马步行,老太师身为圣上的老师。怎么连这个规矩都忘了!”又转身对金国使团说道:“汝等前来出使我大宋,即是我大宋的客人,我们中原有个说法叫做‘客随主便’。汝等既然到了我大宋国土,就得按照我们的规矩办!”

那名金国将领听了柳逸玄之言,急忙来问朱范:“朱太师,这位又是何人?”

“他是…”

“我乃圣上御封的御林军副都统,负责皇城戍卫,汝等要进宫,不仅要下马步行,还得将手里的兵器统统上缴!”说着便吩咐左右道:“来人,把他们的腰刀都卸了!”

几名御林军听了吩咐,急忙围拢过来,要来下了金国人的兵器,那朱太师见势不妙,急忙拦道:“柳公子不得无礼,这位是金国三皇子殿下,是奉钦命来出使我们大宋的,不可怠慢他们!”

柳逸玄对朱范言道:“凭他是哪国的皇子,只要进了午门,也得按我们的规矩办!来人呐,把他们拉下马来,缴了兵器!”

柳逸玄一声令下,几名不识趣的士兵举着长枪围拢上来,那些金国人见状,慌忙拔出腰刀要来抵抗,一时双方对峙剑拔弩张。按说这御林军归驸马秦顺指挥,可他看到这伙金人这般傲慢无礼,心里也是很不痛快,现在见柳逸玄下令要缴了他们的兵械,一时也并未阻止,只在一旁看热闹。

正在两拨人马剑拔弩张之际,却见那位金国皇子破颜而笑。

“哈哈……”

柳逸玄转身来看那位三皇子,却也是相貌清奇,与一般的金国人大不相同。一般的金国人皮肤黝黑、须发杂乱,一看便知是游牧民族,而这位金国三皇子生得倒是眉目清秀,肤白肌细,斯斯文文的看起来却像一个中原的读书人一般。柳逸玄见他二十出头的年纪,身穿一件紫色裘袄,头戴一顶豹纹皮帽,两条长长的貂绒帽坠顺着肩膀垂至身前,倒也是风流倜傥,皇族做派。

那三皇子对左右的护卫开口言道:“各位将军莫要无礼,今日我们是来与大宋议和修好的,岂能大动干戈再生变故?还是入乡随俗吧!”说着便要翻身下马。

几位随从的将领见他们主子都下马步行了,也都不再争论,纷纷跟着下马。

柳逸玄仔细看了看这金国三皇子,倒也是年轻俊朗,神采奕奕,眉宇间透着一股令人难以捉摸的气质,让柳逸玄暗自担忧起来,常言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不知这金国的小王爷又将给大宋带来什么厄运,且待后文。(未完待续……)

第七章 金国皇子

大殿之上,钦宗传旨召见金国三皇子完颜佑,完颜佑按照宋廷的安排,只带了两名护卫捧了国书拿好使节走上殿去。

进了大殿,完颜佑便见宋国文武百官分站两列,宋皇高高坐在宝座之上。这完颜佑是完颜晟的第三子,虽不是皇后所生,但也深得完颜晟的器重,完颜佑年少时便习得辽、汉、蒙、高丽等多国文字,尤其对中原汉族文化了解颇深,见了宋国皇帝也是深施一礼,奏道:“我乃大金国皇帝三皇子,今日奉我父皇之命,特来拜会宋国皇帝陛下,愿与宋国罢战休兵,永结盟好。”

满朝文武见这三皇子相貌不俗,且懂礼数,纷纷暗自称赞。钦宗言道:“原来是金国皇子,果然仪态不俗啊。”又问道:“你那君父屡次犯我河山,占了我大宋许多城池,今日怎么又要与我方修好?前番那辽王南下之时,朕曾与你们签下合约,只把燕山之地割让出去,你们为何还有许多兵马留在我河北、山西之地?今日又来议和,分明是有诈!”

那完颜佑听了这话,微微笑道:“陛下所言,却有不实之处,前番辽王南下之时,陛下曾许诺要向我金国年年进贡岁岁来朝,可今年朝贺的使臣为何迟迟没有前去?再者,签订盟约之时,陛下曾在国书上说,要与我金国世代友好,不再刀兵相见,却又为何暗地派了宗泽、种师道等将领出兵北上,趁我们与蒙古人交战之际,袭取了太原、磁州等地?如此看来,是陛下违背盟约在前,怎么反倒怪我们不讲信用?”

“这……”

一朝君臣竟被这位年轻的金国皇子问得无言以对。柳安国暗中念道:“好个金国三皇子,竟是这般伶牙俐齿,强词夺理。”于是出班言道:“三皇子所言差矣。这进贡朝贺本是两国之间无战事之时的友好往来,如今你们陈兵数十万于我国门之外。并无丝毫休战迹象,我们再去进贡你们,岂不是以骨肉喂豺狼、以斧绳赠强盗?再者,前番我主与你们签下盟约,只将燕山郡割让出去,那太原、河间、中山、并州诸郡仍是我大宋疆土,我大宋军队收复我大宋疆土,又有何不可?你这般强词夺理,诘讽我家圣上,哪里是来议和。分明是来挑衅的!”

这金国三皇子见到这么一位宋国老臣横眉冷对,料定他便是那位铁面宰相柳安国,于是开口言道:“这位一定就是柳相国吧?”

“正是老夫。”柳安国厉声答道。

这三皇子见宋国皇帝身边有这么一位耿直的老臣,一时也不再发难,对着钦宗说道:“刚才小王多有冒犯,还请皇帝陛下恕罪,今日小王前来,确实想与大宋修好,还望陛下履行当日盟约。将要进贡的金银金帛之物备好,只要大宋能按照盟约进贡我方,我们便撤回留在宋国境内的兵马,不再来犯。”

柳安国听了这话。才明白了金人此次议和的意图,原来他们是来索要贡品的,金国人在北方打了大仗,钱粮耗费了不少。这次突然来议和,就是要向宋国索要金银钱财的,这些可恶的金人。真是恬不知耻欺人太甚。

柳安国出班上奏钦宗:“圣上,金国人真是欺人太甚,他们占着我们的土地,还要讹诈我们的钱财,绝对不能答yīng

他们的请求!”

那太师朱范也出来说道:“启禀圣上,老臣以为,既然金国愿与我大宋修好,那就应该化干戈为玉帛,这朝贡之事,本来就已许诺给了金国人,自然要信守诺言才是。”

钦宗见两位大臣又要争吵,怕一时被金人看了笑话,急忙说道:“好了好了,是战是和,还要从长计议,今日就不要再论了!”又对朱太师说道:“老太师,这金国皇子远道而来,就先将他们安排在驿馆歇息,等我们商议完毕,再与他们回复,退朝吧!”

那朱范见钦宗要退朝离去,一时也没了办法,只得接了圣旨,带了金国皇子一行人往驿馆歇息去了。

柳逸玄见百官散了朝,忙去找他父亲询问,柳安国将金人所言之事告sù

了柳逸玄,柳逸玄闻后冷笑道:“这些金人可真够阴损的,自己打仗没了钱,就来向我们要,等我们把金银送去,把他们一个个养肥了,就好来攻打我们,这如意算盘打的,真是无耻!父亲,绝对不能让圣上答yīng

金人的要求,我敢断言,我们向金人进贡之日,就是他们起兵灭宋之时。”

“我儿说的在理,为父也是这般看法,我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绝不会让圣上答yīng

向他们进贡!”说罢就去了中书省办公之所,打算给钦宗写奏折说明。

又过了一日便是九月初七,按照钦宗当日的圣旨,要将叛将郭药师在西市口斩首示众。钦宗为了杀一儆百,让在京的许多官员去刑场观看。柳逸玄本想前去看个热闹,但想到脑袋掉地的血腥场面,怕自己一时受不了,便待在上林苑里喝茶看书。

升官问道:“公子,那郭药师今天要被开刀问斩,您怎么不去看看啊?”

柳逸玄把手里的一本《欧阳修文集》放下,说道:“有什么好kàn

的!那郭药师虽然是叛国之臣,但仔细想想也有不得已的地方,假如大宋真是国力强dà

,谁还愿意去为金人卖命?再者说,那郭药师是我用计从金人那赚来的,他对我肯定是恨之入骨,万一他变成了鬼向我来索命,那可不好。”又叹道:“杀一个郭药师简单,但要是想让大宋的臣民同仇敌忾,共同抵抗金人的侵略怕是难啊!”

二人正说话之间,却见驸马秦顺走了进来,那秦顺见柳逸玄躲在屋里享清闲,便笑道:“吆呵,柳公子好雅兴啊,城里这么大的热闹你都不去看看?”

柳逸玄起身笑道:“咳,这哪算什么热闹啊,驸马爷不知dào

,小弟在磁州前线时,天天都会看到这手起刀落的情景,早就不新鲜了。”

“是吗,哎呀,到底是上过战场的人啊!对了,当初你们是如何把这郭药师给捉来的,费了不少劲吧?”秦顺问道。

“这个嘛,也没费什么劲,是用金国郡王的一对儿女给换回来的,这郭药师投靠了金人,又被金国皇帝授了官位,自己手下还有一帮心腹,若用普通的手段怕是擒不住他,因此我才想起用人质来换他的。”

“哦,原来如此。对了,柳公子,刚才郭药师行刑的时候,我还见那金国三皇子也去了刑场。”秦顺说道。

“哦,有这回事?这金国皇子是使臣的身份,怎么也去了刑场观斩?”柳逸玄听到完颜佑竟然去了刑场,一时也好奇起来。

秦顺说道:“我也正纳闷呢,不过那金国皇子是跟着朱太师一块去的,想必也经过了皇上的允许。”

“哦?这倒是有意思,看来这金国皇子也不是等闲之辈,竟然去为一个降臣去送行,哎呀,圣上真是糊涂啊,金人用心如此险恶,竟然都看不出?金国皇子的这一出,摆明了是做给我们的大臣们看的啊。”

“怎么,这又是金人的计谋不成?”秦顺见柳逸玄反应强烈,还说金人用心险恶,连忙想问个究竟。

“当然是了,那金国皇子想让我们继xù

向金国进贡,朝中大臣多数是不同意的,这伙金人就摆出一副假仁假义的样子,想来收买我们人心,好让朝中大臣劝谏皇上,答yīng

金人的索赔条件。”又说道:“看来这金国小皇子还真不是简单的角色,我得找个时机

会会这家伙才行!”(未完待续……)

第八章 重阳庙会

靖康元年九月初九,又是一年的重阳佳节。重阳节本是登高望远的日子,但汴京一带并无高山可登,这么重yào

的节日又不能不庆祝,于是京城的百姓就以大相国寺庙会的形式来欢度这一节日。

大相国寺位于汴梁城西,在北宋时期是一座皇家寺院,占地五百多亩,有大小禅院数十座之多,每到佳节来临,相国寺都有盛大的庙会活动,吸引京城一带的各类商贩纷纷来此云集。每当重阳这一天来临,城中的文人墨客往往要出城采茱萸赏菊花,游山玩水,踏秋辟邪;官宦家的夫人小姐们也都乘着轿子到庙里烧香还愿,游玩一番。

遇上这种节日,帝王家的成员自然也会有各种的庆祝仪式。由于重阳节也是老人节,钦宗早早便带了宫里的嫔妃和在京的皇子以及出阁的公主前来为太后请安祝寿。灵儿听说大相国寺有盛大的庙会活动,自然想去瞧个热闹,其实,对于一向贪玩的灵儿来说,皇宫的确像一个牢笼,她迫切的想飞出去看看宫外的繁华景致,享shòu

普通人家的温馨与安宁,只是身为一国公主,一切都不由己罢了。

自从柳逸玄回了京城,灵儿就想偷偷的溜出宫外去找柳逸玄玩耍,但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跟太后请示,前日听说菜市口要杀人,她便嚷着要出去看热闹,太后说女孩子家不能看这种血腥场面,便没让她出宫。恰巧今日正值重阳佳节,在与太后请安之后,灵儿便又要嚷着要出宫去找玄哥哥。

太后对灵儿向来溺爱,见她苦苦相求百般撒娇,一时无奈便让太监去上林苑传旨,让柳逸玄挑选几名御林军相随保护,陪着灵儿到城里逛逛。并嘱咐他们天黑之前务必回宫。

柳逸玄得了消息,便挑选了四名精干的御林军护卫,又叫来了府里的小厮升官,一行人全都换上便服在宫门外等候灵儿。

柳逸玄站在宫门外看看头顶的日头,正是秋高气爽,艳阳高照,但看看时辰却快到了午时。“这丫头,怎么还不出来,既然喊着要出来玩,还这么磨磨蹭蹭的!”

人总是这么不禁念道。柳逸玄话音刚落,就见灵儿并着几个婢女从宫门内走了出来。

“玄哥哥,我来啦!”灵儿远远的就跟柳逸玄招手,也是穿着一身便服,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公主,您慢点,小心!”几个婢女见灵儿慌慌张张的样子,急忙在后面追赶。

灵儿走到近前,柳逸玄定睛去瞧她这一身的装扮却与往日不同。灵儿今日上身穿了一件紧身翠烟衫,下罩一件玫瑰散花裙,腰间用金丝软烟罗系成一个大的蝴蝶结,鬓发低垂斜插着一支玛瑙紫金钗。粉妆素雅,体态婀娜,给人一种娇小玲珑之感。

“美女,你可算是来了。我们都等了半天了!”

柳逸玄看到灵儿的几个贴身丫头也是一身便服,紧紧跟在后面,连忙又问道:“怎么。这些丫鬟都要跟我们出宫吗?”

灵儿对柳逸玄低声道:“玄哥哥,其实我也不想让她们跟着,可是她们非得跟来,烦死了!”

柳逸玄便对几个宫女说道:“你们几个都回去吧,公主由我来保护,你们就不用跟着了。”

灵儿的丫鬟珠帘回道:“那怎么能行呢?是太后娘娘吩咐的,让我们跟着伺候公主的,我们不能回去。”

“我们今天是微服出行,不宜太过张扬,像你们这样一群丫头跟在后面,是怕别人认不出来是公主吗?有本公子和几个御林军侍卫随行,公主绝对是安全的,你们都回去吧!”说着便摆手让她们回去。几个宫女见柳逸玄不让跟随,便只得失落而回。

一行人离了皇城,沿着城中的街道,跟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往城西的大相国寺逛去。灵儿自从上次随着柳逸玄往钧州跑了一趟,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出来玩了,看到街道上的商贩们摆了那么的时令水果、扇面手帕、还有泥人木偶等物一时又是兴奋不已,着急忙慌地跟着拥挤的人群四处乱窜。柳逸玄怕她一时走丢,紧紧的握着她的小手在后面跟着。这灵儿一出来宫门,就像一只久困笼中的小麻雀被放飞到一片陌生的森林,看什么都是那般好奇,那般新鲜。却苦了柳逸玄和随身的这几名侍卫,只能跟在她的尾巴后面到处乱窜。

大相国寺的门前摆满了各类货摊,来自京城各地的商贩多在此占道经营,柳逸玄和灵儿来到寺院大门外,却见有许多人围着一个店面排了很长的队,灵儿凑上前去拉住一个排队的长者问道:“老人家,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呀,怎么排了这么长的队?”

那长者呵呵笑道:“小姑娘,我们在排队买好吃的。”

“好吃的,什么好吃的呀?”

“是重阳糕,这家卖的重阳糕特别好吃,我们都是专门赶来买的!”说着又往前挪了一步。

灵儿一听有好吃的东西在卖,便对柳逸玄嚷道:“玄哥哥,我们也买点重阳糕来吃吧?”

柳逸玄看了看长长的队伍,又担心那糕点做的不卫生,万一让灵儿吃坏肚子,又是麻烦,便说道:“哎呀,这么长的队伍,估计得排好久才能买到,不买了,那东西一点都不好吃!”说着就拉着灵儿继xù

往前面走。灵儿回头看着那长长的队伍,一脸不舍地离开人群。

一行人进了相国寺的山门,便看到寺院内

人来人往

穿梭不停,各路香客游人络绎不绝,好一派繁华景致。柳逸玄没想到北宋的旅游业也是这么发达,到了这种节假日

各大景点也是人满为患。

“灵儿,你以前来过相国寺吗?”柳逸玄问灵儿。

“来过啊,我小时候跟着母后来过的,后来还跟着长乐姐姐来过一次,长乐姐姐经常过来烧香许愿,听说是很灵的。”灵儿歪着脑袋说道。

“哦,是这么回事,我倒是第一次来这儿,走吧,到前面看看!”

柳逸玄和灵儿跟着烧香的人群继xù

往寺院里逛着,看到许多寺里的僧人穿戴整洁在那里迎来送往。相国寺的中心是一座大雄宝殿,里面供奉着佛祖的金身塑像,许多虔诚的香客跪在那里祈祷许愿。灵儿拉着柳逸玄的手问道:“玄哥哥,咱们也去许个愿吧,听说这里的佛祖挺灵的!”

柳逸玄是个唯物主义者,从来不相信这神鬼之事,只是看到灵儿这般虔诚,也不好多说什么,只笑道:“许愿?不要,许愿是你们女孩子的事情,我一大老爷们许什么愿啊?你去许吧,我在一旁看着你。”

灵儿撅着小嘴说道:“不嘛不嘛,我要你跟我一起许愿,来嘛玄哥哥!”说着就拉着柳逸玄往那佛像前的蒲团边走去。

柳逸玄回身看看升官和几个大内侍卫,都在旁边捂着嘴笑他,一时也觉得不好意思起来。柳逸玄故作嗔态,对他们说道:“笑什么笑,都到一边去!”

“哎呀,来嘛玄哥哥,人家想跟你一块许个愿嘛,好不好呀!”灵儿拉着柳逸玄的手娇声求道。

柳逸玄一时无奈,只得说道:“好吧好吧,走走走,我也去许个愿!”说着就进了佛殿。

灵儿挑了个干净的蒲团,提起长裙虔诚地跪在上面,柳逸玄依样画葫芦,也跟着灵儿跪在旁边。灵儿双手合十,对柳逸玄说道:“玄哥哥,许愿的时候一定要闭上眼睛,否则会不灵的哟!”

“好啦,我知dào

了,我闭上眼睛就是。”

二人跪在佛前,虔诚默念,暗自在心中对着佛祖许下各自的心愿。柳逸玄虽然不信佛,但此时他却希望真的有佛存zài

,如果佛祖真的存zài

,就让他老人家显显神通,告sù

自己还能不能回到过去,告sù

自己怎样才能拯救这病入膏肓的北宋王朝。

许愿完毕,二人起身离开佛堂,灵儿问道:“玄哥哥,你刚才许的什么愿啊?”

柳逸玄道:“许的愿望不是说不能告sù

别人的吗?否则就不灵了。”

“谁说的啊,可以告sù

别人的,玄哥哥,你就告sù

我嘛,只要你告sù

我你的愿望,我也告sù

你我许的愿,好不好?”

“是吗,你们北宋还有这规矩?”柳逸玄有所怀疑,不过看到灵儿那双好奇的眼睛,他决定把自己刚许得愿望告sù

灵儿,于是深情地看着灵儿说:“好吧,那我告sù

你,我刚才跟佛祖说,求他老人家保佑,让我的灵儿能每天都开开心心的,无论将来发生了什么,我们也不再分开!”

灵儿听了这话,满yì

地笑了笑,然后又略带羞涩的低下了头,低声言道:“玄哥哥,你对我真好。”

“傻丫头,你是我最爱的灵儿妹妹,我不对你好,还会对谁好?哎,对了,你刚才许的什么愿望,快告sù

我吧!”

灵儿调皮的看了柳逸玄一眼,嘿嘿笑道:“我啊,我许的愿望嘛,不能告sù

你!哈哈…”说着就向远处跑去。

“好哇你,竟敢骗我,你等着!……”(未完待续……)

第九章云鹤楼

柳逸玄和灵儿在相国寺逛了一中午,将前后的几间大殿都游览了个遍,可灵儿毕竟是娇生惯养的公主,虽然精力旺盛,但走着走着就觉得腿脚发酸。一行人来到一座小巧的凉亭下,灵儿喊道:“哎呀,玄哥哥,我的脚好酸,走不动了!”

柳逸玄也疲惫地叹了口气,叹道:“姑奶奶,你可算是走不动了,我们几个都被你遛了一中午了!”又回身吩咐几个随行的侍卫道:“你们几个也累了,都过来歇会儿吧!”

几个身着便服的侍卫听了这话,纷纷跑过来休息。灵儿坐在凉亭下,倚靠在柳逸玄的身上,喘着粗气看着身边来来往往的游人。柳逸玄向升官要来水壶,对灵儿问道:“灵儿,你喝水吗?”

灵儿摇了摇头,表示不渴,柳逸玄见她不喝,自己便举着水壶咕嘟咕嘟起来。这时一位妇人带着一个四五岁大的孩子从旁边经过,灵儿看那孩子生得可爱,一直静静地盯着他看,那小孩子一手抓着大人的衣裙,一手拿着一块重阳糕在嘴里啃食,看到灵儿坐在旁边偷偷瞧她,便冲着她嘿嘿一笑。

灵儿看到那小孩在吃东西,便觉得自己的肚子也开始咕咕叫了,她抬头对柳逸玄说道:“玄哥哥,我饿了。”

“饿了?这好办,这京城里有的是吃饭的地方。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饿了。”便回身来问升官和几名侍卫,“哎,你们谁知dào

这附近哪里有吃饭的地方,像什么大的酒馆饭庄之类的?”

一个看着有几分老成的侍卫说道:“柳大人,小的倒是知dào

一个去处,就离着相国寺不远,公主要是饿了,可以到那里用膳。”

“哦。是什么去处,你快说说?”

那侍卫道:“那家酒楼名叫‘云鹤楼’,和城东的‘孙羊店’是齐名的,进了西城门就可以看到,掌柜是李府尹的弟弟,听说那里的菜肴酒水都不错,京城的许多达官显贵都爱到那里光顾。”

“噢,是吗,那好,既然咱们是出来玩的。怎么也不能委屈了自己的肚子,走,就去这个‘云鹤楼’尝尝!”说着就对灵儿使个眼色。“走吧妹子,哥带你去吃好吃的!”

灵儿一听要去吃好吃的,立马来了精神,让侍卫们前面带路,出了相国寺的山门,直往云鹤楼去了。

一行人进了城门不久,果然看到一家高大气派的酒楼立在街道一旁。门口挂了三个大红的酒幌子和一面招牌旗,上书“云鹤楼”三个楷书大字。因为这云鹤楼坐落在城西,所以许多去往洛阳、长安一带的商贾们的经常在此摆酒设宴,有的为友人送行。有的为朋友接风,居住在城西一带的达官显贵们有时也会来此喝酒欢乐。

柳逸玄来到店门口,却发xiàn

这家店有些不正常,别的酒肆门口都是些进进出出的顾客。而这家豪华的酒楼门口却是人迹稀少。“咦,这是怎么回事?这家店怎么这么冷清,难道是菜价太贵。一般人都消费不起?咳,管他呢,反正今天钱也带足了。”说着便要走入店中。

柳逸玄刚要迈腿进去,却见店里挨着门口的地方有一张大桌子,桌子旁边坐了四五个魁梧大汉,那几个大汉穿着相似,像是哪个府里的家丁模样。这几个大汉一见有人进来,急忙起身到门口阻拦。

“哎哎哎,你们是干什么的?出去,出去,今天这里不招待别的客人,你们到别的地方去吧!”一个领头的男子说道。

柳逸玄一听这话,知dào

这是有人包了场子,又往四周瞧了瞧,也没见有什么人在楼下这一层吃饭,便问道:“是谁这么大的手笔,把整个云鹤楼都包了下来?”

那几个看门的家丁听了这话,一脸蔑视的对柳逸玄言道:“实话告sù

你吧,我们都是朱太师府里的下人,今天是我们家公子包的场,要来宴请几位客人,你们几个要是识相的话,赶紧滚蛋!”

柳逸玄一听这话,可真是冤家路窄,心里直冒起一股火气,言道:“要是别人家的场子,本公子说不定会不跟他计较,可今儿偏偏是那朱达昌在这里摆酒设宴,本公子岂能不给他捧捧场?快去叫这家店的掌柜来,本公子要找个房间吃饭!”

朱太师家的几个家丁向来是欺行霸市,横行乡里,现在又见这柳逸玄这么不给面子,便撸起袖子恐xià

道:“这位公子,看你这装扮也是个有头脸的人物,可今天这儿确实被我们家公子给包了,您真要是想硬闯的话,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吆呵!怎么着,你还想跟我动手?”回身连忙对几名侍卫喝道:“来人!”

“在!”四名侍卫应声来到身前,“公子有何吩咐?”

柳逸玄指着太师府的几个家丁骂道:“这几个狗仗人势的东西想跟我动手,替我好好教xùn

一下他们!”

“是!”

这四名大内侍卫一拥而上,与那几名家丁厮打在一起。这几名侍卫都是从禁军里挑选的精干士兵,各个都是好身手,那太师府的家丁平日都是狐假虎威欺软怕硬,真要打起架来哪里是这些大内侍卫的对手。

“啊呀!啊!…”

几个太师府家丁被这四个侍卫三拳两脚便打倒在地,一个个跪在地上哀声求饶。柳逸玄见这些家伙这么不禁打,只在旁边哈哈大笑起来。

“一群废物,只知dào

狐假虎威,一动真格的就被打趴下了!”

正当柳逸玄洋洋得yì

的时候,却见楼上一人大声喝道:“什么人这么放肆,敢来搅大爷的场子!”

柳逸玄定睛往楼上细瞧,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朱太师的儿子朱达昌,那朱达昌刚才正在楼上喝酒,听到下面有打斗之声便出来瞧看,一出了房门便见一个小厮被打得鼻青脸肿地跑来报信,说楼下有人要硬闯进来,因此便火急火燎的跑来瞧个究竟。

柳逸玄往前迈了两步。对朱达昌微微笑道:“猪大肠,好久不见呐!”

那朱达昌一听声音这么耳熟,仔细一看竟是那日在孙羊店跟自己打架的相国公子。自从那日二人打过架之后,这朱达昌一直对柳逸玄怀恨在心,只是自己的老爹与那柳安国同朝为官,朱太师也曾对他多次训诫,让他少在外面惹事,免得给朱家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后来又听说柳逸玄跟着宗泽去了前线,还屡立战功被封为了四品,而自己只是靠着老爹的面子得了一个六品的汝州团练使。因此心里对柳逸玄多有畏惧,不敢轻易得罪,今日虽见他打了自己的人,但也不敢借机报复。

朱达昌走下楼来,对柳逸玄道:“噢,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相国家的大公子啊,不知我这几个家丁怎么得罪了你,你要动手打他们啊?”

柳逸玄道:“本公子要进来吃饭。他们几个竟敢阻拦,还出言不逊十分嚣张!因此我就代你管教管教他们了!”

这朱达昌听了这话,自然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忍住心中怒气。说道:“这家酒楼已被我包下,柳公子要吃饭就到别处去吧。”

“那怎么能行,我今个儿就是奔着这‘云鹤楼’来的,岂能白跑一趟?你请客也好。宴会也罢,这‘云鹤楼’这么大的地方,哪里容不下我们的这一张桌子?”

“就是嘛。这里空荡荡的,干嘛不让我们进来吃饭,你又不是这里的掌柜!”灵儿见柳逸玄在前面跟朱达昌理论,也走上前来助阵。

这朱达昌转头一看,柳逸玄身边还跟着一位美貌的女子,再来仔细一瞧她的面容,竟然认出她是钦宗的妹妹玉灵公主。

“公……公主?”朱达昌连忙又跪拜道:“不知公主驾临,有失远迎,还望公主恕罪!”

朱达昌这一跪拜,让柳逸玄和灵儿都吃了一惊,灵儿眨着眼睛看着柳逸玄,心里嘀咕道:“咦?他怎么认出我来了?我现在穿着便服的呀。”

柳逸玄也觉得奇怪,灵儿今天是微服出巡,也没提前想别人通报,这朱达昌怎么会认出灵儿的?便问灵儿道:“灵儿,怎么,你们以前见过?”

灵儿歪着脑袋瞧了瞧朱达昌那肥硕的体型和宽大的脸庞,摇头说道:“看着挺眼熟的,不知dào

在哪里见过?”便问朱达昌道:“哎,你是怎么知dào

我是公主的啊?我今天穿成这样还被你认出来了!”

那朱达昌回道:“公主不知,小人也多次随家父进宫给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请安,曾在太后宫里见过公主数面,因此记得公主的容貌,今日既是公主来此用膳,自然不敢拦阻!”

灵儿听了这话却才明白,这朱达昌的姐姐正是钦宗的皇后,是自己的皇嫂,自己虽不记得见过朱达昌,却也觉得几分眼熟,便对他言道:“哦,既然如此,你就平身吧。”又轻声说道:“本宫今日是微服出巡,不想让别人知dào

我的身份,你可替我保密哦!”

“是是是,下官知dào

了。既然公主来此用膳,下官这就让这家店的老板去准bèi

。”朱达昌言道。

柳逸玄见两家都有亲戚,又不好伤了各自的脸面,便对朱达昌说道:“这就不劳朱公子了,你不是还有客人吗,这里我来安排就行。”

众人正说话间,却听得楼上又有一人开口问道:“朱公子,那几位是都什么人啊,过来一块坐坐吧?”

柳逸玄回头往楼上去瞧,却见一位身着白色长衫,手拿一把折扇的书生模样公子正站在楼梯口说话,柳逸玄仔细去瞧他的面容,却一眼认出来他。

“是他?他不就是那位金国三皇子吗?他不老实在驿馆待着,怎么跑到了这里?”(未完待续……)

第十章 云鹤楼(下)

那金国三皇子一身汉人装扮,手拿一把折扇,笑容满面地向楼下的众人走来。柳逸玄认出他是金国皇子,便一把抓住朱达昌骂道:“好你个朱达昌,你竟敢暗中私通金国来使,好大的胆子啊!”

那朱达昌挣开柳逸玄的拉扯,厉声言道:“柳公子请放尊重些!这三皇子是我们大宋的客人,圣上也有过旨意让我等好生招待他们,怎么能说是暗中私通呢?”

那金国皇子也走上前来劝道:“这位公子不要错怪了朱公子,是小王让朱公子陪我等出来走走的。”又说道:“久闻大宋是繁华富贵之地,今日又逢重阳佳节,我等在驿馆耐不住寂寞,才让太师的公子带我们出来走走,这事你家皇帝也已知晓,怪不得朱公子的!”

柳逸玄一听这话,又看了看他和几位随从的装扮,便判断完颜佑所言应该是属实的,但他却不明白,为何钦宗迟迟没有决断,若尽快给了他们回复,也好打发这帮人滚回金国去。

“噢,原来是这样,几位既然是金国使臣,就应该专心去完成自己的使命,为何还有这闲工夫在我大宋的都城里瞎逛?难不成是在打探我城中虚实,以备你们日后再次南下?!”

柳逸玄一语中的,让这金三皇子听了心中一惊,他仔细将柳逸玄打量了一眼,料定他必不是等闲之人,于是又强颜笑道:“这位公子是多心了,小王此次奉旨出使大宋,就是为了化解两国的矛盾,希望宋金两国能够化干戈为玉帛,不再刀兵相见,公子怎能这么怀疑我们呢?”又转身对朱达昌问道:“这位公子是何人,为何对我们金人如此怀疑?”

朱达昌介shào

道:“他是柳相国的大公子,现任御林军副都统。”

那三皇子听了柳逸玄的身份。连忙笑道:“哦,原来是柳相国的公子,那柳相国对我大金存有偏见,怪不得他的公子也对我们抱有这么重的戒心,不过这也没什么,本王向来喜爱结交天下豪杰之士,特别是喜欢和你们宋国的文人墨客们交流,若柳公子赏脸,可否到楼上小酌几杯?”

柳逸玄看了那完颜佑一眼,觉得他完全是在假惺惺的作秀。表面上一幅和气生财的样子,还不知胸中藏着什么样的祸心?金国人此次假借和谈之名,实则是来探听宋廷内部的虚实,摆出一副罢战修好的态势,目的就是让宋朝君臣放松警惕,他们也好趁机准bèi

粮草,以备再次南下。

“哼哼,道不同不相与谋,金国皇子的酒。我可没那福分受用!”柳逸玄见这金国皇子一脸道貌岸然,在这么多人面前演戏,真想下令把他抓起来,好好教xùn

他一番。但想到自己的身份,又不敢太过造次,只好婉言拒绝。

完颜佑见柳逸玄不肯赏脸,只是微微一笑没再说什么。只是他身边的随身护卫见主子蒙了羞,上前对柳逸玄说道:“你好大的胆子,我们王爷是一国皇子。你家皇帝尚以礼相待,岂容你这般冷言冷语?”

这时,站在旁边看了半天热闹的灵儿也出来言道:“你才是好大的胆子呢,竟敢在我们大宋作威作福!你们金国人都是坏人,别在我们这里撒野!他是个皇子又怎么了?本姑娘还是……”

“灵儿!不要乱说,我们去吃饭了,不要跟他们一般见识!”柳逸玄急忙制止住灵儿,生怕她说出自己的身份,再惹来什么麻烦。

那完颜佑定睛瞧了一眼灵儿,却被她的美貌深深吸引,他没想到宋朝都城还有这般清新脱俗的女子,这完颜佑正值青春年少,哪能不被灵儿的美貌吸引,连忙又笑着问道:“这位姑娘又是何人?怎么也对我等充满敌意?”

柳逸玄道:“他是我的一位表妹,跟我一块出来玩的。”便回身拉了灵儿的手说道:“灵儿,咱们去吃东西吧,你不是饿了吗,快走吧!”又对店里的掌柜吩咐道:“李掌柜,给我们备下好酒好菜,送到这边的客房里来!”

柳逸玄不愿让这帮金人过多关注灵儿,一手拉住她直往楼下右侧的一间雅室里走去,那掌柜听了吩咐,急忙让小二到后厨准bèi

饭菜送去。

那金国三皇子见柳逸玄对自己好不待见,也没再多说什么,只看着他们一行人进了雅间去了。朱达昌在旁边笑道:“三皇子千岁不要生气,这个人跟他老爹是一个脾性,咱们还是上楼继xù

喝酒去吧。”完颜佑点头笑道:“也好,那咱们就继xù

喝酒!”说着也带着自己的一帮人去了楼上。

柳逸玄带了灵儿进了雅间,云鹤楼的伙计们知dào

他们是贵客,也是热情的招呼着,不一会儿便将酒菜准bèi

齐全,柳逸玄让升官陪着几位大内侍卫单在一个桌子上用饭,自己陪着灵儿在雅间内吃东西。

灵儿边吃边问道:“玄哥哥,刚才那个三皇子真的是金国人吗?怎么看着和我们汉人差不多啊。”

“他现在是穿着我们的衣服,假扮成了一个汉人,所以看起来和我们差不多,不过你看他身后的那几个护卫,一个个凶神恶煞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噢,那他跑到我们大宋来干嘛啊?玄哥哥,你不是说金国人在跟我们打仗吗,那朱公子怎么还请他们吃饭呢?”

“唉!这些跟你也说不明白,这就是政治,你不懂。金国人虽然在跟我们打仗,但他们也没有必胜的把握,所以才派他们的皇子来探听虚实,你皇兄见到金国皇子到来,以为他们是真的要议和停战,这不正跟朝中的大臣们商议,要不要答yīng

金国人的条件。”

“金国人的条件?什么条件啊?”灵儿一边啃着一支鸡翅,一边问道。

“还能有什么条件,问我们要银子呗!金国人说只要我们大宋以后能年年进贡,并尽快把今年的贡品交给金国,他们就答yīng

从边境撤军。”

“那我皇兄会答yīng

他们的条件吗?”灵儿急忙问道。

柳逸玄叹了一声,说道:“这可说不准,就看你皇兄的造化了!”又对灵儿说道:“好了,你一个女孩子家,不应该关心这些,好好吃你的饭吧。”

柳逸玄不想让这些烦心事打扰灵儿的心情,因此不愿跟她多说什么,他只想看到灵儿每天开开心心的样子,这是他待在北宋的唯一动力。然而天不遂人愿,造化捉弄人,就因为这一次的偶然外出,就因为与这金国三皇子的一次偶遇,竟会给这位天性纯真的玉灵公主带来一场巨大的灾难,毕竟又有何事发生,且待后文。(未完待续……)

第十一章 四王进京(上)

柳逸玄带着灵儿从城外的相国庙会回到城内,又在天黑之前把她送回了宫中,以免太后过多担心。

金国的使团又在京城待了三天,等到九月十二日的时候,钦宗终于和众位大臣们商量出来了结果。在柳安国的努力劝谏之下,钦宗并没有完全接受金人的条件,而是继xù

拖延给金人进贡的时期,并写下国书告sù

金主完颜晟,只要金人的兵马能先从河北、太原等地退兵,大宋愿意年年以金帛进贡。

其实,宋朝君臣的这种外交手段虽然不算高明,但也非常实用。钦宗知dào

自己打不过金人,所以没有把话说得太绝,如果一口否绝的金人的条件,有可能激起金人的愤nù

,若惹得他们挥师南下,反而是不美。另一方面。如果完全答yīng

金人的条件,一来无法让朝中那些主战的大臣们接受,二来也怕金人背信弃义,即使得到了进贡的金银财物,也不会罢兵回去。因此,钦宗才用这种和金人相似的手段答复了金人,如果金人果然撤军,那大宋就可像当年宋辽澶渊之盟一样,用金银布帛换取边疆和平。

以三皇子完颜佑为首的金国使团得了钦宗的答复,便携带了宋国国书返回上京复命。钦宗又采纳柳安国之言,积极在国内备战,以防金人偷袭中原地区。钦宗传旨兵部尚书孙傅,将五万关西兵马调往洛阳驻守,又命汝州、钧州、相州、黄州、济州各调一万兵马前来支援汴京一带的防线。除此之外,钦宗决定将分封在外的几位藩王招至京城,常言道,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钦宗赵桓也希望自己的这些兄弟们能为大宋的社稷出谋划策,也希望他们能够在最危难的时候帮zhù

自己度过难关。

因九月二十日是显恭太后的寿辰,钦宗以诸王可来京城祝寿之名。发下诏书,召肃王赵枢、景王赵杞、济王赵栩、康王赵构四位藩王进京。

钦宗为了显示对诸位兄弟的重视,特命御林军的将领们在各位王爷进京之时到城外列阵迎接。柳逸玄作为御林军副都统自然又要忙活一番,自得了圣旨之后,便与驸马秦顺商议对策。

秦顺道:“此次圣上召四位王爷进京,一定是来商议重大的事情,既然让我们出城迎接,可见圣上对各位王爷的厚爱之深,只是这几位王爷封地不同,肯定会从不同的方向进城。肃王封在洛阳,应从西门进来,景王封在荆襄,会从南门入城,那济王和康王皆从东来,会在东门入城,柳贤弟,你看咱们是怎么分工合适?”

柳逸玄一听康王赵构也会来京城,自然想早点见他一面。看看这位南宋的开国皇帝会是一个怎样的人。关于赵构,后人总是褒贬不一,有人说他能在国家灭亡之际挑起大梁,得以让宋室宗庙的香火延续下去。让那些南迁的汉人没有彻底沦为亡国奴,这本身也是他的一大功绩。也有人说他轻信秦桧谗言,害死武穆岳飞,不思收回故土迎回父兄。实是存有私心,只图恋及帝王之位而不顾民族尊严,实属一个无耻小人。

柳逸玄不愿在历史中评说历史。他只想亲眼见识一下这康王的为人,由自己的眼睛得出自己的判断。柳逸玄对秦顺说道:“小弟不愿带着弟兄们来回奔走,既然有两位王爷从东门进城,小弟就往东门迎候两位王爷吧。”

秦顺笑道:“你啊,可真是会图省事啊,好吧,就让你带五百兵士往东门,我带兵往西门和南门迎候肃王千岁和景王千岁。”

二人商量完毕,各自带着手下人马往城外等候。柳逸玄让人在城门口搭好凉棚,又吩咐士兵备好酒水,以待两位藩王驾临。

约摸过了午后,柳逸玄见东边官道上不见仪仗的踪影,便又差探马往城东高地处观望,若看见有黄旗车辇的仪仗,便及时过来通报。谁知探马去了半日,也不见有人前来回报。

“娘的,人等人

急死人,这俩家伙怎么还不来,不会是圣旨有误吧?或者是这俩货担心钦宗不安好心不敢进京?”

柳逸玄坐在门外的凉棚里着急的等待,心里不停的抱怨着。眼见日已西斜,才看到东面负责打探的人赶了回来。

“你怎么这才过来回话?有没有哪位王爷的车辇要来?”柳逸玄对那名负责哨探的军士下马问道。

那名哨兵喘着气回道:“回柳大人,两位王爷是一起来的,已经到了城外,估计马上就到了。”

“哦?那俩货是一块来的?怪不得呢,原来是约好了一块进城,这样更好,省的我们还得分两次迎接。”又问道:“他们带了多少人马,是否有车辇随从?”

“两位王爷是骑马来的,只带了十几名随从,并没有车辇!”哨兵言道。

“哦?是这样,嗯,还不错,我以为这俩王爷会是前呼后拥车辇随行呢,既然如此,各位就列队等候吧。”

众人列队齐整,果然见东面的道路上有一队人马踏着烟尘呼啸而来,那队人马不足百余骑,几面迎风招展的大旗上绣着“康王”、“济王”几个字样。及到近前,果然见两位衣着华丽的年轻男子骑着高头大马,正往城下赶来。

柳逸玄回身问了一下身边的哨兵:“那两个人,哪一个是康王,哪一个是济王啊?”

哨兵摇头道:“这个小的也不知dào

,两位王爷常年待着封地,小的也没见过他们,不过听说,济王是太上皇的七儿子,康王是九儿子,哪个看着年轻哪个就应该是康王千岁,另一个肯定就是济王了。”

“是吗,我怎么看着这哥俩年纪都差不多啊,这他妈怎么区分呐!不管了,一块迎接吧!”说着便走上前去。

赵栩和赵构见汴京城门外有御林军列队等候,便知是他们的皇兄有意安排的。二人让随行兵马原地待命,只是只身拍马往前来询问。

柳逸玄见二人一脸疑惑,急忙行礼道:“末将奉圣上之命,特来迎候二位千岁!”(未完待续……)

第十二章 四王进京(中)

康王、济王二人见柳逸玄前来行礼迎候,便说道:“你又是何人呐?这御林军的将领本王也认识不少,为何看你却是这么面生?”

柳逸玄笑道:“末将才来御林军不久,与两位千岁不曾谋面,因此二位千岁不认得在下。”又笑道:“实不相瞒,正因如此,末将也分不清两位王爷的身份,斗胆一问,两位中哪位是康王,哪位是济王啊?”

二位王爷互相对视了一眼,无奈一笑,那康王便言道:“你这个人倒还算实诚,不认得我们也不怪罪你。我就是康王,太上皇的第九子。”

柳逸玄定睛仔细看了这康王一眼,见他身着一件白色蟒袍,上绣四爪玉龙,腰间系着一条月白祥云绦丝带,上面挂着一块雕刻着游龙戏水的和田玉佩,再看他的容貌,黑发如墨,颜如冠玉,剑眉星眸,双目有神。

柳逸玄见这康王赵构生得相貌不俗,的确有帝王之相,又见旁边的济王,也是衣冠华贵,富丽堂皇,说道:“噢,您就是康王,果然名不虚传。那么说另一位就是济王了。”

“没错,他正是我的七王兄,济王千岁!”

柳逸玄说道:“圣上传旨让末将在此等候二位王爷,说若是几位王爷来了京城,可先到驿馆休息,明日再进宫去面见太后和圣上也不迟。”

康王又问道:“肃王和景王可曾到了?”

“这个…末将就不知了,估计也应该到了,就请两位王爷先到驿馆休息吧!”

那康王闻言,面带疑虑,对济王轻声言道:“七哥,皇上这是什么意思,往常我来京城,总是直接被召进宫去。为何今日却要安排我们在驿馆歇息?”

济王听了这话,心里也有些疑惑,按照以往惯例,为了防止藩王和京城大臣有过多接触,藩王入京之后都会被御林军直接带往皇宫,由皇帝接见,然后秘密安排住处,今日四位王爷进京,却都安排在宫外的驿馆休息,着实令人生疑。但是既然钦宗有意如此安排,各位王爷作为臣子岂敢轻易违抗旨意,只好步步留心,谨慎行事才对。

济王对康王说道:“九弟不必多疑,以前我们几位藩王都是单独进京,今日一下来了四个,自然与往日不同,既然皇兄已做好了安排,那我们就客随主便吧。”于是对柳逸玄说道:“既然圣上有旨。就请将军为我们前面带路,我们往驿馆休息便是。”

柳逸玄见二人商量已定,便带了他们往朱雀街的驿馆前去,五百御林军在前面开道。搞得东京城鸡飞狗跳,街道上的商贩行人纷纷在两旁观看,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到了驿馆。柳逸玄远远望见驸马秦顺正在馆外吩咐手下的军士,让他们做好附近的安保工作。柳逸玄远远喊道:“秦将军,康王和济王千岁被我接来了!”

原来这那肃王和景王未时二刻就到了京城。现在已被秦顺安排在了驿站休息,秦顺此时见柳逸玄带着人马回来,便知康王和济王也到了,连忙过来迎候。

“末将给两位王爷请安了!”秦顺跪拜道。

康王和济王见是姐夫来迎,连忙下马将他扶起,笑道:“驸马爷何必如此,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礼。”

按照常理说,这秦顺是长公主的丈夫,康王和济王都是他的小舅子,姐夫见了小舅子不应该有此大礼,只是封建王朝向来是男尊女卑,虽然秦顺娶了公主,但公主的等级毕竟比不上王爷,再加上秦顺只是个三品御林军都统,见到两位一品藩王,自然要行此大礼。

那康王将秦顺扶起,问道:“多日不见,不知我姐姐一向可好?”

秦顺低头言道:“烦劳殿下记挂着,公主的身体比以前好多了。”

“那就好,那就好,去年皇兄登基之时,我曾在宫中见过姐姐一面,那时看她面色不好,一时心里也放心不下,这次我进京为母后祝寿,也带了些灵芝虫草来,待会我取出一些,再打发人送到驸马府上,让姐姐服用一些,好生调养才是正理。”

那秦顺听了这话,连忙辞谢道:“不劳千岁如此周折,公主的身体比以前好多了,这些礼品还是送往宫中去吧。”

康王笑道:“咳,姐夫说这话可就是见外了,那长公主是我的亲姐姐,她身子不好,我这个做弟弟送点补品与她调养,有何不可啊,你就不要推辞了。”秦顺听了这话,只得恭谨不如从命了。

柳逸玄在旁边听了这话,也不知这康王是真心对他的姐姐好还是有意要拉拢人心,不过看他那一双炯炯明亮的眼睛,就知dào

他要比那位钦宗皇帝有些心机。

柳逸玄来问秦顺:“驸马爷,肃王和景王两位王爷可都到了?”

秦顺道:“两位王爷早就到了,现在驿馆内说话呢!”

那济王康王听说肃王和景王也到了,便急忙要进驿馆去见他们,进了驿馆,见馆内楼上楼下有几十名御林军把守,那肃王赵枢和景王赵杞听闻两位弟弟也到了京城,正下楼来迎接他们。四位王爷见了面,各自呼兄唤弟,寒暄了一阵,那肃王赵枢虽是徽宗第五子,也只有二十五岁,这些王爷年少时,都是在宫中一块玩大的,皆是些年轻的公子习性,此时互相见了面,少不了又要插科打诨玩笑一番。

柳逸玄见这些年轻王爷们聊得热闹,也不愿过多打听,只拉着秦顺到了一边问道:“秦将军,这几个王爷也都接来了,皇上还有什么指示?要是没什么指示的话,小弟就先回去了。”

秦顺拉住柳逸玄说道:“哎哎,你怎么能走呢?傻小子,这几位可都是各地的藩王,你应该趁此机会与他们结识一下才对,再说了,下个月你就要与灵儿完婚,这几位可都是你未来的大舅子们,你怎能不给他们认识一下,来,我来把你引荐给他们!”说着就拉柳逸玄去那几位王爷跟前。

柳逸玄不愿跟这些家伙有过多瓜葛,因为上次他私自拜访了一回钧州郡王向忠辉就被别人抓了把柄,惹得他老爹受到朝中大臣的非议,再者说,他又无心依附权贵,也不奢求做什么大官,跟着王爷认不认识都是无所谓的事情。

“哎呀,秦将军,这就不必了吧,几位王爷都位极人臣,我一个小小的副都统,他们也不愿意认识我,还是不要去了。”柳逸玄急忙要挣开秦顺的拉扯。

这秦顺为人倒是忠厚,他见柳逸玄年轻有为,深得圣上器重,将来必然会大有作为,故而想把他引荐给几位王爷,他知dào

柳逸玄向来轻视权贵,不愿意主动和权贵们交往,所以才助他一臂之力。于是说道:“你这傻小子,这么好的机会岂能错过,快跟我来吧。”说着就把他拉了过来。

那四位王爷正坐在一张大桌子旁喝茶吹牛,见秦顺拉着柳逸玄过来,也是略有好奇。那景王生性豪爽,指着秦顺说道:“那个谁,秦驸马,你也过来坐会儿吧,和我们哥四个聊聊你们京城的新闻如何?”

秦顺笑道:“末将哪敢跟几位王爷同桌共坐,只是我的这位兄弟…一心想来结识一下诸位王爷。”

柳逸玄听了这话,瞪了秦顺一眼,心里骂道:“你胡说什么,谁一心想来结识他们?说的就像我多想巴结他们似的。”

那济王和康王在城门口见过柳逸玄,自然认识他,只是景王和肃王不曾和他见面,于是景王问道:“哦?他是何人呐,要结识我们作何?”

秦顺笑道:“说起他来,和各位王爷也是亲戚,只是各位王爷未必和他谋过面而已。他就是柳相国的儿子柳逸玄,圣上刚刚把他提拔为御林军的副都统!”

众位王爷一听是柳安国的儿子,自然就知dào

柳逸玄的身份了,当年钦宗做太子的时候,柳安国还在礼部做侍郎,那时钦宗就与柳安国交往慎密,后来钦宗登基,把蔡京一党官员全部罢免,又提拔柳安国做了左相,可见柳家深得钦宗器重。再者,钦宗的母亲显恭太后和柳安国的夫人是表姐妹,柳家确实与皇家有亲,只是这些王爷与钦宗虽是兄弟,但并非是一母所生,更与太后家的亲戚没有什么走动,所以根本就不认识柳逸玄。

“柳安国的儿子?是不是被太后招为驸马的那个?”康王虽然分封在外,但对京城的事情却一清二楚,他早就听说太后要给玉灵公主指定一位驸马,并且还是京城大员的儿子,因此便问出此话。

那秦顺笑道:“康王千岁说的没错,那柳相国就只有这一位儿子,还与太后有着亲戚,所以太后就有意召这位柳公子为驸马配与玉灵公主。”

各位王爷听了这话,也都暗自点头,这种亲上加亲的婚姻也不算什么罕事,太后要招柳家的公子为女婿,无非是想让柳安国一心辅佐钦宗,钦宗为了巩固自己在朝中的地位,把自己的亲信委以重任也是理所当然。

康王对柳逸玄笑道:“原来你就是柳安国的儿子!听说你跟随宗泽老将军去了战场,怎么又回到了京城?是不是贪生怕死,在前线待不下去了?”(未完待续……)

第十三章 四王进京(下)

柳逸玄听到康王问了这话,也不知他是何意,只是微微一笑,没有答话。旁边的秦顺以为康王有意要责难柳逸玄,连忙笑道:“王爷说笑了不是,这柳公子跟随宗泽老将军在前线与金人交战,屡次立下战功,这才被圣上招回京城。”

康王听了这话,又将柳逸玄打量了一番,点头笑道:“哦,原来如此。我说呢,皇上怎么会让这么一个年轻后生担任御林军副都统之职,原来柳公子是年轻有为啊!”

几位王爷自然明白康王话里的意思,听完之后也都饶有意味地点了点头。那济王赵栩身兼济州守备之职,对前方战事兴趣很浓,听到柳逸玄是从河北前线回来的,便开口问道:“柳公子,听说宗泽的军队在河北与金人打的很欢,那金国人望风而逃,连丢三座城池,还派来了他们的皇子过来求和,可有此事啊?”

柳逸玄听了这话,心里倒吃了一惊,他不知dào

济王听谁说的这种屁话,竟然如此罔顾事实,把前线将士用生命换来的胜利说的这么轻而易举。柳逸玄冷冷一笑,问道:“金人望风而逃?济王千岁,您这话都是听谁说的?如果金人这么畏惧我们宋军的话,皇上还至于把你们几位千里迢迢的召回京城来商议?”

“怎么?难道不是这么回事吗?朝廷下发的前线捷报不都是这么说的吗?”

柳逸玄听了这话,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原来朝廷为了安抚百姓和提升民族信心,故yì

夸大了前线的胜利,将金人说的不堪一击,把宋军夸的是勇猛无dí

。当然,作为一种战时的政治宣传,这样做确实能提高民众对朝廷军队的信心和支持。让更多的年轻人勇于参军,让更多的百姓拿出手里的钱粮来支持军队。但谎言终究还是谎言,它掩盖不了眼前的事实,金国人占领着山西、河北等地,迟迟不肯退兵回去,如果他们真的是不堪一击的话,那收回来的又岂止是三座城池。

柳逸玄对济王说道:“前线的捷报?那东西只能说给下面的百姓们听,王爷贵为帝室之胄,岂能没有自己的判断?事实上,金国人绝非望风而逃。而是殊死抵抗,前线将士为了夺回濮阳、安阳、磁州三镇,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至于金国皇子求和之事,也绝非各位王爷想的这样,今年春天,金国人兵围汴梁,最后因粮草不足和汴梁军民的殊死抵抗才被迫撤兵回去,他们对我中原虎视眈眈,早就有再次南下之意。这次金国皇子来求和,明摆着是来迷惑我们的,我想圣上此次召几位王爷进京,一定也是商议抵御金兵再次南下的事情。”

四位王爷听了这话。面面相觑,表情木讷,对柳逸玄的这一番时局分析完全不以为然,只认为他是一厢情愿的瞎说而已。那济王又问道:“你刚才所说。圣上召我们几个进京是来商议前方战事,这你又是听谁说的呀?”

四位藩王突然被钦宗叫到京城来,的确摸不清钦宗的用意。因为往日的朝廷大事,都有皇帝和京城里的大臣们商议,一般不会把驻守各地的藩王们召回京城,现在听柳逸玄说钦宗是叫他们来商议战事,故而多打听两句。

“这个…没有人告sù

我,是我自己猜的。”柳逸玄回答道。

“咳!你自己猜的还在这跟我们说什么,我以为你是听你老爹说的呢。你老爹深得圣上器重,一定知dào

皇上的心思。”那济王一听柳逸玄说的这些都是他的臆断,因此也就没有当真,只把他当成一个热血青年看待。

柳逸玄见这几位丝毫不相信自己的话,也不想跟他们啰嗦,本来他也不指望和他们有什么交往。那康王在旁边听了半天,虽然没有像济王那样一味的反讽柳逸玄的言辞,但在他心里还是对柳逸玄有了几分审度。康王知dào

钦宗非常倚重柳家,这柳家公子以后也必将受到重用,若能将他收拢过来为自己所用,总归是有好处的。

康王起身对柳逸玄说道:“柳公子,刚才本王言辞多有冒犯之处,你也不要介yì

,你们柳家与我们皇家有亲,你又是将来的驸马,是我和各位王爷的妹夫,因此你和秦将军一样,都是皇亲国戚,既然咱们都是一家人,就不必这么见外,说什么结识不结识的也没有这个必要,来来来,都在这边坐下。”说着就拉着柳逸玄的衣袖,让他坐在自己旁边。

柳逸玄推辞道:“恕末将不能从命,今日我与秦将军奉旨迎候诸位王爷,如今给位王爷已经到了京城,属下们也该回去交差了,圣上已有过交代,让诸位王爷在驿馆内休息,秦将军也已安排下酒菜,就请各位王爷好好享用吧!”说着就对秦顺使了个眼色,躬身告辞。

那康王一见二人要回去交差,也不好强留,虽然一脸无趣,但也只好让他二人回去。

出了驿站,秦顺对柳逸玄问道:“柳贤弟,刚才康王要留你坐下说话,你怎么给拒绝了?你没看见康王千岁是有意想与你结交吗,这么好的机会你错过岂不是可惜了?”

柳逸玄对秦顺说道:“有什么好可惜的?驸马爷,您可别忘了,您是皇上钦点的御林军都统,是要对皇上忠心不二才行!如果与这些外地藩王接触过多,小心被别人告了黑状!再说了,那康王一看就不是寻常之人,我怕他是别有用心,不愿与他有过多纠缠,才拉着你一块出来的。”

秦顺听了这话,心中更是不解,皱眉问道:“别有用心?有什么用心?你是说康王想……”秦顺只说了一半,便不敢再继xù

说下去,只用眼神把后面的话做了表述。

柳逸玄轻声道:“他有没有这个想法我不知dào

,但我知dào

他绝对是个满腹心机的人,这种人我们还是少接触为好,否则难免会成为他野心的殉葬者!”

“是吗?我看康王为人和善,对人都是以礼相待,不像是你说的那样啊?”

柳逸玄对他的不解表示无奈,只得叹了一声,道:“唉!我跟你说了你也未必相信,将来你自会明白,不过有一点老哥你要记住,就是小心驶得万年船,千万不要被康王这个人所利用,要对当今圣上忠心耿耿,这才是你这个御林军都统应该做的!”

(本章完)(未完待续……)

第十四章 风云突变(上)

靖康元年九月二十一日,天气多云间晴。柳逸玄和往常一样,吃过早饭就进宫当差去了。因为昨日是太后寿辰,钦宗和几位进京的王爷带着朝中的大臣去宁寿宫给太后祝寿,太后见百官进贺一时大喜,便让钦宗赐宴,招待文武百官。由于御林军承担保卫皇家成员的重任,因此秦顺和柳逸玄等一班御林军将领忙活了整整一天。

那秦顺既是御林军都统,又是太后的大女婿,更是忙得不可开交,一时身心疲惫,今日便告假休息,将手头的一干事务全都推给了柳逸玄。柳逸玄见秦顺这个人虽然没有多大能耐,但为人还算忠厚,且对自己一向照顾有加,因此也就答yīng

了他的请求,让他回家好好休息。

柳逸玄进了宫门,见宫墙之内一片安静,宣德殿的前面是一片宽阔的广场,东西宽约两百步,南北长约三百步,几个御林军士兵拿着长枪站哨,一个个昏昏欲睡。偶尔有几个太监和宫女路过,也都是悄无声息。

“妈的,把老子从前线叫回京城,我以为要给我个多大的官当一当,谁曾想竟然让我当个保安,整天给他们看家护院,真他妈无聊!”柳逸玄自言自语,在墙角处边走边骂。

柳逸玄怨天尤人了几句,觉得应该找点事情干,于是便溜达着去了中书省衙门,因为他老爹柳安国就在此处办公,钦宗大老远把几位藩王召回京城,到底都商量了些什么,柳逸玄也想打听打听。

绕过了几条回廊,柳逸玄便进了中书省,此时的柳安国正坐在书桌旁阅读各地送来的官文和奏折,中书省的官员大部分也是柳安国的门生,对柳逸玄也都认识,一位正在昏睡的官员听见有人的脚步声。急忙从睡梦中醒来,定睛一看并不是皇帝突击检查公务,而是柳家的公子来找爹,也就没当回事,继xù

拖着脑袋昏睡。

柳逸玄走到老爹身边,轻声叫了一声父亲。那柳安国抬头一看是自己的儿子,便问道:“你怎么过来了?找我有什么事吗?”

柳逸玄笑道:“没什么事,秦驸马今天告假,我来宫中当值的,一时闲着没事。就过来看看您!”

“哦,是这样啊,这皇宫里规矩多,你可不能随意走动。”又说道:“昨日宴会之后,太后还跟我说起你和灵儿的婚事,眼看十月初六就快到了,我这边事情又多,你也应该帮你母亲张罗一下,别让你母亲太过操劳了!”

“是。孩儿记下了。”柳逸玄乖乖答yīng

着,又问道:“父亲,圣上召几位王爷进京到底是为了什么呀?是不是打算要跟金人决一死战了?”

柳安国知dào

儿子平日总爱关心时局,也知dào

他对时局往往有新的看法。而自己作为一国宰相,自然愿意听听儿子见解,也好扩宽思路,有个参谋。于是便放下手中的奏折,拿起放在旁边的一盏瓷杯,将杯内泡好的茶水抿了一口。说道:“此次圣上召四位王爷进京,的确是来商议军情的,最近朝中事务繁杂,大臣们又都意见不合,圣上怕朝一时忙不过来耽误了大事,就让几位藩王进京共同理政。

此外,圣上吸取上次京城被围而无人救驾的教xùn

,又将天下兵马分为四部,交给四位藩王统领,如若金人再次南下,各位藩王可自行调兵前来救驾。”

柳逸玄听了这话,觉得钦宗还是有些想法的,上次京城被围,周边的郡王和节度使都不敢前来救驾,幸亏京城军民团结御敌,才得以保全京师。钦宗知dào

各地郡王和节度使虽是些有功之臣,但跟自己毕竟疏远,如若把调兵权交给自己的亲兄弟们,若是京城再遇危难,这些兄弟们必然会来救驾,即便不是来救自己,也应该救他们的父亲和母亲,毕竟各位王爷与自己都是徽宗的儿子,若见父兄有难而不救援,便是不忠不孝,那么这些王爷也就没脸面见天下人了。

“哦?真看不出来啊,圣上还能有这种心思,不知这天下兵马是怎么个分法?”

柳安国道:“四王之中,肃王年长,圣上将关西巴蜀的兵马交与他统领,景王封在江南,圣上便把荆襄和江南的兵马交与他统领,又让济王统领山东的兵马,让康王统领京畿和中原的兵马。此外,圣上又赐给了几位王爷调兵的图符,一旦京城有变,几位王爷可自行调兵前来救驾。”

柳逸玄听后,暗自点了点头,觉得钦宗并非无能之人,就是性格太过柔软,身上少了一股与敌人决战的狠劲,以大宋此时的国力,只要同仇敌忾与金人决一死战,胜算的把握还是有的,只可惜他年纪太轻,根本镇不住朝中的那些大臣,一时摇摆不定,才落得今天的这种被动。

“嗯,这办法看似不错,可就怕这几位王爷得了兵权之后,各自有自己的心思,

万一到时他们隔岸观火

作壁上观,那又该如何?……”

“玄儿!”柳安国听到儿子越说越离谱,连忙厉声制止道:“这种话岂能乱说?若被别人听去了,岂不是又要惹祸!”

柳逸玄自知失言,吐了一下舌头,不敢再说下去,他见老爹这般生气,又笑嘻嘻的劝慰道:“都是孩儿不好,父亲不要生气了,孩儿并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说万一被我说中,那圣上岂不是亏大了!”

柳安国自然明白儿子的意思,其实他内心也有这种担心,去年太上皇临危退位,慌忙把皇位传给了钦宗赵桓,各地的王爷虽然没有敢明言反对的,但他们心中多少有些不服,钦宗是做了多年的太子,但他才华不及肃王赵枢,聪敏不及景王赵杞,功劳不及济王赵栩,城府不及康王赵构,而就因为他是徽宗的长子,而且金人南下时他就在徽宗身边,所以才被徽宗让位。如今钦宗将兵权一分为四,交给他们的弟弟,这虽然是他对各位弟弟的信任,但也是无奈之下的一次赌博。

柳安国叹了一口气,道:“皇上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我们做臣子的,自然不能多说什么。再者说,各位王爷与圣上虽不是一母所生,但却都是太上皇的儿子,并且他们的生母,也就是各位太妃,也都在京城居住,他们总不能对自己的父母也不管不顾吧?”

柳逸玄听后,冷笑一声,说道:“但愿吧!”。父子二人正交谈间,却见内府中丞张公公走了进来。张公公对柳安国说道:“柳相国,皇上宣你到枢密院议事,说宗泽将军派人送来军情急报,要召各位大臣和几位王爷商议对策。”

柳安国听了宣召,急忙戴好官帽起身前去,柳逸玄一听是宗泽老将军送来的急报,便料到一定是磁州发生了什么事情,也想跟着前去。

“父亲,孩儿也跟你一块去吧,我对磁州的事情比较熟悉,或许能帮上什么忙。”

柳安国回身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觉得他已是四品的武将,也应该有资格议政,再加上他对前方战事如此好奇,便决定带他一块往枢密院议事。

“好吧,你就跟我一块来吧,记住,不该说的话不要乱说!”

柳逸玄不耐烦地说了一声“知dào

啦!”,便跟在柳安国的后面去了枢密院。

又绕过了几道回廊,便进了枢密院的议事大厅,柳逸玄乖乖的跟着柳安国进了殿门,却看到有十几位大臣正围坐在钦宗旁边商议,钦宗身着一身黄袍,带着紫金龙冠,正坐在一张椅子上说话,几位王爷和大臣都被赐了座,纷纷围拢在一起,像是在密谋什么事情一般。

柳安国父子过去参拜道:“老臣参加圣上,吾皇万寿无疆!”

“爱卿免礼了,快给柳相国赐座!”钦宗又看到柳逸玄也跟了过来,便又言道:“噢,柳爱卿也把儿子带来了!来的正好,朕这里有宗泽老将军送来的一封急报,你们爷俩先看看吧!”说罢把手里的一份奏折递了过去。

柳安国双手捧过奏折打开,柳逸玄伸着脖子也来瞧看,只是阅读古文的速度没有他老爹快,还没看到一半就被他老爹合上交还给了钦宗。

钦宗道:“柳卿家,你对宗泽所言出兵邯郸一事有何看法?”

柳安国道:“宗泽奏折上所言,那完颜吉列带着邯郸的兵马往大名府方向集结,城中驻守的金人不足一万,这的确是收回邯郸的大好时机!”

“哦?这么说,柳相国也认为应该出兵邯郸?”钦宗急切地问道。

“正是,那邯郸地处燕赵腹地,久被金人占领,如今金人大军撤离邯郸,正是一举收复失地的良机,若宗泽老将军能将邯郸收回,则河北之地皆在掌控之中了!”

钦宗闻言,笑道:“爱卿所言有理啊。”坐在旁边的太师朱范听了这话,连忙起身奏道:“圣上,切不可轻易出兵啊!”

钦宗早就知dào

朱范会来反对,他要不反对的话,也用不着开这种议政大会了,于是便问道:“老太师又有何高见?给朕说说吧。”(未完待续……)

第十五章 风云突变(中)

枢密院内,钦宗与群臣继xù

商讨边关战事。

朱范道:“圣上,宗泽老将军虽在奏折中说

金兵撤离邯郸往大名集结,但并未探得金兵往大名集结的目的,且上次金国三皇子前来议和,圣上已答yīng

金人要罢战休兵,如若此时出兵,必然会被金人说成是背信弃义,所以依老臣来看,还是暂且不要出兵为好,等弄清楚了金人的动向再做决定。”

钦宗听了朱范之言,也觉得有几分道理,金人突然撤离邯郸,其用意的确让人难以琢磨,万一是金人设的圈套,故yì

引诱磁州的兵马出动,等宗泽人马进了邯郸再来个瓮中捉鳖,岂不是又要吃亏。

“嗯,老太师之言也有些道理,前番朕已写下国书与那金国皇帝,只是金国人尚未给我们答复,这次金人在边境暗地调兵,的确令人捉摸不透啊!”

“皇上,没什么捉摸不透的!金人这是要准bèi

再次南下了!”柳逸玄在一旁高声奏道。

钦宗和众大臣一听此言,连忙都将目光转到柳逸玄身上,柳安国见儿子在群臣面前大喊大叫,又怕他乱说惹出祸来,急忙厉声喝道:“你给我住口!圣上和这么多的王公大臣们议事,岂容你插嘴,快退下!”

钦宗见柳逸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知dào

他有话想说,于是对柳安国笑道:“柳卿家不必如此,令郎已是四品的京官,这参政议政也是早晚的事。”便又对柳逸玄问道:“柳公子,你方才说金人要准bèi

再次南下,是什么意思?”

柳逸玄走上前去,对钦宗深施一礼,奏道:“圣上,您真的相信金人会与我们化干戈为玉帛吗?您真的相信金人会平白无故的把大军撤回国内吗?金国人平了高丽灭了大辽,向外扩张的野心早已昭然若揭。前段时间金人又把北方的蒙古人赶回阴山以北,就是为了扫除后患以便再次南下,占我中原。这半年多来,金人占领了我们河北、山西等地的七十多座城池,掠夺了我们那么多的金银财宝,他们会白白的就此放手而撤军回去吗?假如您是金国的皇帝,您会这么做吗?……”

“放肆!你好大的胆子,敢跟皇上这么说话!”旁边的朱范见他出言大不敬,连忙厉声呵斥。

钦宗知dào

这柳逸玄平时说话总是不拘小节,言语方式也与别人不同。便对朱范笑道:“太师不必动怒,柳公子只是做了个假设,并无对朕不敬之意,你且听他把话说完。”又对柳逸玄道:“柳逸玄,你接着说。“

柳逸玄继xù

道:“对不起啊皇上,我刚才的比喻可能有些不恰当,您别生气,但话又说回来,即便按照一般的常理。金人也不会退兵回去的。前番那金国三皇子来到我们京城,对我中原的物产大加赞赏,可见金人对我中原早已垂涎已久!所以就请皇上和众位王爷,不要再幻想着金人会跟我们议和休兵。赶紧通告全国做好战争准bèi

,金人很快就会南下中原,若不做好准bèi

,恐我大宋存亡之际就在今年了!”

柳逸玄一口气把话说完。语气中充满着无限的忧患与发自内心的诚恳,但钦宗和众位大臣却听得目瞪口呆,特别是“存亡之际就在今年”一句更是振聋发聩。钦宗从来就没有听过哪位大臣敢说出这种话来。一时也不知如何对答。

“大胆的柳逸玄,你竟敢危言耸听,用亡国之言来恐xià

圣上,我看你是不想活了!”朱范指着柳逸玄厉声呵斥,又连忙对钦宗奏道:“圣上,这柳家公子信口开河,竟敢说我大宋‘存亡之际就在今年’,此乃大逆不道之言,恳请圣上治罪!”

刘安国也慌忙下跪求情,“圣上息怒,都是老臣管教不严,让这逆子说出这种话来,圣上念在他年少无知的份上,开恩饶过他这一次吧!”说完又拉着柳逸玄的衣服,让他下跪认错。

柳逸玄对他父亲说道:“父亲,你不必为孩儿求情,孩儿并没有什么过错,我只是把实话实情都说出来罢了!”

那朱范见他不肯认错,又在一旁煽风点火,对钦宗奏道:“圣上,这柳家公子敢对圣上不敬,不可轻饶啊!”

钦宗眉头紧皱,脸色凝重,瞟了一眼柳逸问道:“柳逸玄,你可知罪?”

柳逸玄知dào

自己的话触痛了钦宗敏感的神经,但如果不把实话说出来,钦宗依然会执迷不悟,轻信身旁的这帮昏庸之臣,于是说道:“皇上,我只是把实话实情说了出来,有何罪过?”

“好啊你,好一个实话实情!你说‘大宋存亡之际就在今年’,不就是在骂朕是一个亡国之君吗!这等大逆之言,朕完全可以把你推出去砍了!”

“这……”柳逸玄一听钦宗如此理解自己的用意,一时心里也惊慌起来,对于一个皇帝而言,最怕别人说自己是“昏君”、“暴君”、“亡国之君”,若钦宗真的以为柳逸玄在有意讽刺他,那可就麻烦了。

“这个…皇上,您不能这么理解微臣的用意啊,微臣虽然把话说得重了一些,但也是为了让您和众位大臣们有个警醒,不要轻易相信了金人的话,中了他们的圈套。除此之外并无其他的用意,请圣上明鉴!”

钦宗听了这话,也知dào

柳逸玄并无心要侵犯自己的威严,再说,宋太祖早就有过训诫,宋朝的君王不可滥杀直谏之臣,即便是当年包拯六次弹劾国丈张尧佐,满嘴的唾沫星子溅了仁宗一脸,仁宗也只能忍住火气,没有治罪于包拯。今日柳逸玄虽然言辞有些不当,但也是为了社稷安危着想,因此钦宗并无将他治罪的想法,但是那朱范在一旁不依不饶,如果不给个说法,怕是自己也下不了台。

正当群臣都在等待钦宗要如何发落柳逸玄的时候,却见兵部侍郎张邦昌着急火燎地从殿外赶了进来,他见众人都不说话,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又看到钦宗坐在一边,连忙过来跪拜。

“微臣叩见圣上!”

钦宗见他来的充满,就把柳逸玄的事先放在了一边,对张邦昌道:“爱卿平身吧,你这么着急忙慌地跑过来干什么!”

那张邦昌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道:“启禀圣上,济州太守送来六百里加急,有紧急军情奏报!”

“噢?呈上来!”

张邦昌急忙把袖中的急报取出递给钦宗,坐在一旁听政的济王赵栩听到是济州太守的奏折,一时心里也不安起来。按理说自己身为济州的藩王,那太守有事也应该先给自己请示一下,即便自己现在不在济州,那也应该把急报先送到自己手里,再由自己转奏钦宗才是,怎么直接把奏折送到了兵部呢?这让赵栩一时心里发慌。

钦宗打开济州太守的奏折,迅速浏览了一遍,然后忽然抬头瞪了柳逸玄一眼。

“不好!天呐,真让柳逸玄说中了,金人果然要南下了!”(未完待续……)

第十六章 风雨突变(下)

众位大臣听了钦宗之言,纷纷面露恐惧之色,惊慌不已。那济王赵栩听到济州有变,急忙问道:“皇兄,济州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钦宗将手里的那份济州太守送来的奏折递给大臣和几位王爷瞧看,那济王急忙把奏折抢了过来仔细读了一遍,却见这是济州太守谭任远送来的一封急报,说宋军的细作在阳谷、东阿一线发xiàn

有大量金兵活动,并且大名府和高唐州的金兵也不知动向,谭任远猜测金兵正在向黄河边上秘密集结,大有再次渡河南下之势。

钦宗道:“济州太守谭任远在奏折上说,大名府和高唐州的金兵不知去向,想必是在黄河边上秘密集结,各位爱卿有何见解,都说说吧。”

柳安国道:“金国人果然是不讲信义,前几日还派人与我们议和,暗地里却调动兵马,实属狡诈奸猾,圣上,如今之计应当调集兵马前往济州一带御敌,以防止金人再次渡河南下。”

那济王也挺身奏道:“柳相国所言正是,济州本是臣弟的封地,请求皇兄降旨,让臣弟返回济州御敌。若金人果然要在济州渡河,臣弟必让他们有来无回!”

钦宗见济王毫无惧色,信心满满,心中大为欣慰,对济王言道:“好,有贤弟这份决心,为兄深感欣慰,朕准许你即日返回济州,并将山东兵马归你调遣!”又嘱咐道:“目前金人的情况不明,是否要从济州渡河也尚不清楚,兄弟回去之后,也要小心谨慎,等探明了金人的情况,及时禀报与朕!”

济王听了钦宗的嘱托,急忙领旨谢恩,那康王也挺身奏道:“臣弟愿同济王一块往山东御敌!”

钦宗见一向言行谨慎的康王也主动请命出征。深感惊讶,问道:“哦?九弟也要去济州御敌?”

“正是,常言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此番金人蓄意来犯,正是虎狼之心,臣弟愿与七王兄并肩而战,与金人决一死战,保我大宋一方安宁!”

那济王听到康王也要前去御敌,怕他抢了自己的功劳。连忙对康王笑道:“九弟之心,哥哥我心领了,那济州本是我的封地,我去御敌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再者说,九弟已被皇兄授予了中原兵马元帅之职,自当留在京师,保卫京城和皇兄的安危才是,岂能擅离职守啊?”

“可是。臣弟听说那些金人向来诡计多端,怕哥哥一时应付不来,所以才……”

这济王听了康王之言,觉得他是在轻视自己。于是冷冷笑道:“呵呵,九弟怕是多虑了吧,我也是熟读兵法之人,也深谙这用兵之道。平日里咱们下围棋,你赢过我几盘啊?再说了,我济州、青州、兖州囤有十万兵马。岂能惧怕那区区几个北方鞑子,你不必再说了。”

钦宗见济王信誓旦旦,又知山东兵马众多,料他能据守济州,不让那金兵顺利南下,便没有同意康王之言。

柳逸玄在旁边听了钦宗和他这几位兄弟的议论,对这几位年纪不大的宋朝王爷算是有了一个清楚的了解,那济王虽然镇守一方,但却是个有勇无谋之人,他竟然用下围棋的胜负来标榜自己是一个善于用兵的人。柳逸玄不知平日里下围棋康王是不是故yì

让着他,以康王的谋略和心机怎么可能输给这个自大狂妄的济王。康王对济王的担心是有道理的,他对自己的这位哥哥多少有些了解,他怕济王一时大意败给了金兵,若丢了济州重地,那金人便可长驱直入,山东之地怕是也难保了,因此才主动向钦宗提出愿意辅助济王共同御敌,只可惜这济王太过自信,以为康王要来抢攻,便拒绝了他的要求。

济王讨了圣旨,就要动身会济州,钦宗再三嘱咐道:“贤弟回到济州备战,切不可轻敌,一定要将金人的情况探查清楚,及时派人向朕禀报。”济王一一答yīng

,又向几位王爷和朝中大臣施礼告别,便离了枢密院往驿馆收拾行李去了。

济王走后,钦宗继xù

与众位大臣商议,钦宗原本因为柳逸玄出言不逊之事心中不快,但济州太守的奏折一时转移了众人的注意,便没有再追究柳逸玄的罪过。钦宗来问柳逸玄:“柳逸玄,你前番断言金兵会再次南下,这济州太守的奏折恰好做了验证,你跟朕讲讲,你是如何知dào

金人的意图的?难道你有未卜先知之术?”

柳逸玄笑道:“这倒不是,只是凭常理推断而已,金人对我中原觊觎已久,不夺我中原誓不罢休,如今圣上已经知dào

了金人的企图,更应该早作准bèi

,多调集些兵马跟金人决战,延缓他们入侵的脚步才是!”

钦宗听罢,并未多说什么,又问道:“济王已回了济州御敌,你觉得他能否击顺利退来犯的金兵?”

柳逸玄不知钦宗为何要问自己这个问题,这明显是给自己出难题,心里一阵犹豫,不知如何对答。

钦宗见他犹豫,知dào

他的担忧,便笑道:“你不用担心,照实说来就是,若说错了什么,真恕你无罪。”

“这个…还真不好说。”柳逸玄抬头看了一眼康王,知dào

他对济王也没有多少信心,如果济王真能挡住金人的进攻,那哪还有靖康之耻。“依微臣看来,济王怕是难以抵挡住金人的南下,刚才济王言语之间露出轻敌之意,怕他不久之后将……败给金人!”

“大胆!济王千岁刚刚离开,你就这样说他,我看你是活腻了吧!”那康王见柳逸玄当着众人的面说出这话,怕一时引起朝中对济王的非议,又怕日后真的如柳逸玄所说济王被金人所败,一时坏了济王的名声,便对柳逸玄大加指责。

那钦宗见康王有些激动,连忙止住道:“康王不必如此,是朕让他说出自己的想法的,是对是错日后便有分晓,不必动怒!”

柳逸玄见康王这般抵触自己,觉得这赵构绝对是个阴暗小人,他明明和自己的想法一样,却不敢对钦宗明言,自己替他把实话说出来了,他却倒打一耙,对自己横加指责。柳逸玄对钦宗言道:“圣上,并非微臣有意轻视济王的能力,只是金国常年征战,金兵军士各个身经百战,而我军刀兵入库已多年,军士们缺乏实战经验,上了战场都不知dào

怎么打仗,如果济王一味的轻敌,很容易就中了金人的圈套,以微臣之见,不如传令让驻守磁州的宗泽老将军出击,让他趁机袭取邯郸、大名等地,只有扰乱金兵的后方才能减轻济州方面的压力。”

钦宗闻言,觉得所言有理,便依了柳逸玄之言,传旨宗泽出击邯郸,袭取邯郸、大名等地。毕竟宋金战事如何发展,且待后文。(未完待续……)

第十七章 阴云密布

靖康元年九月二十五日,汴京城的上空阴云密布细雨绵绵,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上满是积水,让这座北方的古都仿佛成了一座南方小城。柳逸玄早已习惯了北宋的生活节奏,这里的人们看天色来决定自己的生活起居,天亮的早,人们就起得早,天灰蒙蒙的,人们便不愿早起出门。

柳逸玄穿了一件青灰色的棉质长衫,拿了一把油纸伞去上林苑当值,这种日子本来是无聊透顶的,就好比在故宫博物院里做实习生一样,朝九晚五混混日子。柳逸玄本以为穿越成了古人,就可以不用过那种单调乏味的生活了,谁曾想命运的巨手竟如影相随,即便你跑到了北宋也躲不掉你原本就该承shòu的痛苦和单调。

柳逸玄刚进了上林苑的大堂,就看到秦顺坐在一张椅子上愁眉不展,这让柳逸玄十分不解,往常这秦顺总是笑呵呵的一脸喜气,很少有什么事情能影响他的心情,不知今天怎么了,竟然如此犯愁。

“怎么了老哥?我怎么看你是愁眉不展啊,有什么烦心的事,跟兄弟我说说呗!”柳逸玄笑着去问他,试图打听一下他的愁闷,若能给他出出主意化解难处,也算是找点事儿干。

那秦顺一抬头见柳逸玄进来,急忙强作欢笑,迎道:“是柳公子来了,快坐!”

柳逸玄坐在一旁,问道:“怎么了驸马爷,我刚才看你愁眉不展的,出什么事了?”

那秦顺叹了一口气,说道:“贤弟,咱俩虽然认识时间不长,但我可一直把你当亲兄弟一般看待,实不相瞒,哥哥我确实有一件烦心事,不知如何处置。”

“哦。那就说出来听听吧,也好让兄弟给你出个主意。”

秦顺看了看四周,见客厅内外并无旁人,便悄悄对柳逸玄说道:“柳公子,还真让你说着了,那康王千岁果然是个有心计的人!”

“哦?”柳逸玄一听这话里有故事,急忙问道:“驸马爷何出此言啊,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秦顺轻声言道:“前日济王离开京城之后,康王爷便到了我的府上,还给长公主送来了许多补品药材。光上好的虫草就送来了半斤,我再三推辞不纳,他却好言劝我,把那些礼物都送给了我和公主。”

“噢,这么回事啊,咳!长公主是他的姐姐,虽然我不知dào

他们姐弟俩的感情如何,但他康王作为弟弟给姐姐送点礼物,不算什么稀奇的事!”

秦顺又言道:“你先听我说完呐。送些礼物自然不是什么大事,但之后他跟我说的一番话却令我十分震惊。”

“哦?他都说了些什么?”柳逸玄知dào

这康王是有意要拉拢他这姐夫,但这也无可厚非,朝廷里的这些皇亲贵胄本来就是拉帮结派藕断丝连。就像钦宗要重用柳家和朱家一样,完全是为了稳固自己的势力,也不是什么大的罪过。

“康王对我讲了那日枢密院议政之事,说是济州发xiàn

金兵动向。怕是金兵有再次南下之意,还说圣上已派了济王前去御敌。”

“这些我都知dào

了,那日议政时我也在场的。康王说的没什么错啊。”

“可康王还说了,他说济王此次出兵,不久之后必败给金兵,到那时圣上一定会派其他的王爷前去御敌,康王手握中原兵权,理当前去救援,他说他愿意保举我为副帅,随他一起去出征御敌,说到时候让我不要推辞,等德胜归来之后,定让我加官进爵!”

“哦?他果真说了这话?”柳逸玄对这康王更是刮目相看。柳逸玄自己之所以能料到济王打不过金兵,是因为自己知dào

了北宋的下场,可这康王是徽宗的第九子,是个活生生的北宋人,他怎么也能料到未来时局的走向呢,难不成他真有未卜先知之术?

“千真万确啊,我还能说这假话骗你不成?你说这康王既然知dào

济王打不过金人,为何不阻止圣上下旨,或者是他自己请命去抵御金兵?可见,康王千岁的确是心机很重的人。”又叹道“但愿他的计划落空,若济王能顺利打退金兵,那他自然就无话可说了。”

柳逸玄听完这话,暗自笑了一声,说道:“那日济王请命回济州去,康王确实也像圣上谏阻过,并且也请命说自己愿意同济王一道去御敌,只是济王太过自大,不愿让康王随行,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就算这康王去了,也未必是金国人的对手!”

秦顺听了柳逸玄这话,觉得他比康王更牛,那康王能预测到济王打不过金兵已经很不简单了,可这柳逸玄却说即便康王、济王一块去也打不过金兵,这就更不简单了。

秦顺又对柳逸玄问道:“怎么?你也觉得济王会败给金兵?”

“这个嘛很难说,我当然不愿意看到济王败给金兵,只是金人向来狡猾多变,只怕那济王太过轻敌,再中了金人的圈套,那就不好说了。”

“噢,是这么回事……”秦顺听后点了点头,他不懂怎么看人,在他眼里,打仗应该是个硬碰硬的粗活,至于一军将领在言语上藐视或者轻视对方,有时候也是必要的,总比被敌人吓倒了要强,所以从心里讲,秦顺并不觉得济王一定会败。

二人正说话间,却见小太监来传旨,说圣上正召集京城的将领去枢密院议事,让御林军四品以上的将领们也一块去参加。秦顺和柳逸玄得了传召,急忙出了上林苑进了宫门直奔枢密院议事大堂。

枢密院内济济一堂,看来今天又有什么边关急报送来了,钦宗年少即位,国家大事不敢私自做主,什么事情都要跟大臣们商量。柳逸玄进了殿内,看到今天过来议事的除了三省宰辅就是兵部的官员和将领。

官员们匆忙赶来列队等候,却见钦宗和几位王爷从屏风后面绕了过来,众人跪拜礼毕,钦宗言道:“今日朕叫来诸位大臣和将军们,有两件事情要商议,第一件便是洛阳守备刘达开送来的急报。说是发xiàn

山西一带的金兵蠢蠢欲动,也有渡河南下之势,这次金兵分东西两路举兵来犯,看来是早有预谋,朕决定任命肃王为关西兵马元帅,即日起去洛阳御敌,各位爱卿可有异议?”

众人一听金兵来势汹汹,分东西两路夹击,可不是以前的小打小闹了,钦宗既然点名让肃王前去御敌。群臣自然没有什么异议,纷纷点头同意。

钦宗又言道:“朕这里还有第二件事要说,前日朕让济王回山东驻防,目的是拦阻东路金兵,今日济王来报,说金兵东路主帅正是我们的老对头,也就是金国辽王完颜斜。这次辽王帐下有十五万大军,可谓是来势汹汹,又有那涿州郡王

完颜吉列

和冀州郡王

完颜兀术

做为左膀右臂。朕担心济王那里会吃不消的,所以决定让康王率领京畿兵马前去支援,众卿以为如何?”

众人听了这话,皆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因为钦宗叫大家过来,就只有两件事要商量,刚才的第一件事大家没发表什么意见,第二件事再不说点什么那不就白来一趟了?再者。钦宗任命肃王为关西兵马元帅,并未让他带走京畿的一兵一卒,可是让康王去支援济王。那是要带走中原的人马的,这让京城的这些大臣们顿时没有了安全感。

“众卿有什么看法,尽管说吧,朕洗耳恭听。”钦宗见群臣“嗡嗡嗡”如苍蝇一般,知dào

他们担心京城的兵马被调走之后,没有人来保卫京城的安危,所以各个心存顾忌。

那兵部侍郎张邦昌出班奏道:“圣上,您让康王千岁去山东支援济王千岁,这个老臣并无异议,只是若调走了京畿一带的人马去济州御敌,这京城的安危又该交给何人呐?”

钦宗瞟了一眼张邦昌,言道:“朕只是让康王抽调一部分人马去济州,又不是派出全部的人马,这京城自然是有军队守卫的。”

“哦,是这样啊。可是……此次金兵来得突然,虽然现在是分了东西两路人马进犯,可万一还有金兵由中路进犯,那又该如何处置啊?”

钦宗回身指了指墙上的那幅大宋疆域地图,对众位大臣言道:“京城的正北面,乃是濮阳、安阳、磁州三镇,这里还有宗泽的五万守军,金兵之所以没有向前一次那样由中路进犯,就是因为有宗泽将军这道屏障,此次那完颜斜改由东路入侵,看来是不灭我大宋他是誓不罢休了,如今济王那里军马尚没有金兵多,朕怕济王一时应付不过来,所以才让康王带兵前去的,若能打退了东路大军,我京城自然会万无一失!”

张邦昌听了钦宗的分析,一时不好再说什么,只得言道:“圣上之言令老臣茅塞顿开,方才是臣一时愚钝,没有领会圣意。”

钦宗又回身问柳安国和朱范:“柳相国、朱太师,两位爱卿对此事有何看法?”

柳安国知dào

钦宗这一决定必定是深思熟虑的,把京城兵马派往济州作战,总比把战火烧到京城要好,因此言道:“圣上高瞻远瞩,老臣没有异议。”

那朱太师也随声附和道:“老臣也无异议。”又问道:“只是不知圣上要调哪几路人马去济州支援?”

钦宗道:“朕决定调派钧州、汝州、相州三路兵马与康王,不知老太师以为如何?”

那朱范暗自沉思片刻,觉得钦宗今天与往日大不一样,什么事情都好像已经做好了决定,叫大家来商议也只是装装样子而已,一时心里犯疑,又看到那康王立在钦宗身后,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心里才明白,这些一定是康王在背后为钦宗出谋划策。

“既然圣上早已拿定了主意,老臣自然没有二话,一切谨遵圣旨便是!”

“好!既然老太师也无异议,这事就这么办了!即刻传旨,命钧州郡王向忠辉、汝南节度使马梦龙、相州守备刘浩各点一万兵马到陈桥驿集结,明日午时由康王带领前往济州支援!”

康王听了旨意,连忙跪拜谢恩,又对钦宗奏道:“臣弟久未在京城任职,对京城腹地的将领们不甚了解,希望能在驻京的将领中挑选一人担任裨将,以便与各路人马相互沟通交流,希望圣上恩准。”

钦宗笑道:“贤弟言之有理,也好,这京城四品以上的将领们都在,你就随意选一个吧!”

康王得了允许,来到后排看了看前来议政的兵部官员和众位武将,将军们有的对康王点头示好希望能被选中,有的并不做声,只是昂首挺胸显出一身胆气。康王走到秦顺和柳逸玄面前,只对秦顺使了个眼色,然后便回身对钦宗奏道:“圣上,我看秦顺将军就是合适的人选。”

钦宗听了这话,眉头稍稍一皱,心里略有些顾虑,这秦顺乃是御林军都统,是钦宗最亲近的将领,哪能随随便便跟着一个亲王出征呢?钦宗不知康王是何用意,只是略显得为难,勉强笑道:“呵呵,康王果然是好眼力啊,这秦驸马可是朕身边的将领,这太上皇和母后的安危还得靠秦将军和御林军将士们保护呢,哪能随意离开京城啊?我看贤弟就再从其他的将领中选出一位吧?”

康王一听这话,觉得他这皇兄也并不好糊弄,竟然不肯让秦顺跟随自己出征,他本以为给秦顺个上阵杀敌的机会,回来再上奏保举一下秦顺,既可以给钦宗的脸面增些光彩,又能给秦顺一个恩惠,可谓是一举两得,谁知钦宗并不上套,这让康王一时尴尬了起来。

康王笑道:“既然皇兄不肯割爱,那臣弟只好自己跟那几路军马的将领们打交道了!”康王这一句看似无奈中的自嘲,又是对钦宗略有抱怨。

钦宗听了这话,笑道:“贤弟不必忧虑,这里这么多的将领,都可以给你做个裨将啊?”又回身对各位将领们问道:“有哪位将军愿意和康王一起去济州支援的?”

钦宗的话音未落,柳逸玄便挺身而出,奏道:“启禀圣上,微臣愿往济州!”(未完待续……)

第十八章 主动请缨

柳逸玄毛遂自荐,自告奋勇说要跟随康王赵构往济州御敌,这让在场的北宋君臣颇为惊讶。那秦顺本来就不愿与康王搅和在一起,怕被钦宗怀疑自己的忠心,听到钦宗拒绝了康王的请求,心里也轻松了不少,但听到柳逸玄突然主动提出要去山东抵抗金兵,一时也吃了一惊,不知他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感到吃惊的不光是秦顺,还有柳逸玄的父亲柳安国,柳安国好不容易把儿子从河北战场调回京城,就是不想让自己老两口再为他担心受怕,谁知儿子又要意气用事,主动请命要往战场去厮杀,这难免又让柳安国心中不快,他本想前去劝阻柳逸玄,让他不要冲动做傻事,可又当着钦宗和众多大臣的面,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

而此时的康王就站在柳逸玄的身边,他听到柳逸玄要随自己出征,便一脸疑惑地问道:“怎么?柳公子想要随本王去前线?就你,能行吗?”

那钦宗也知柳逸玄年轻气盛,且是柳安国的独子,那柳安国前番上奏把他从宗泽那里调回来,就是不想让他在战场厮杀,免得出了什么意wài

,也言道:“是啊,柳逸玄,此去山东可不比跟着宗泽老将军,那里可有金国人的十几万军队,你可要想清楚了!再者说,你还与公主有婚事在身,虽然眼下时局动乱,但太后对你和灵儿的这门亲事可是费了不少心血,你若去了战场。那还怎么成亲啊?”

柳逸玄自然知dào

钦宗的用意,他也想早点跟灵儿把婚事办了,可是如今金国人已经杀来。过不了多久就会杀到汴京,即便自己娶了灵儿又能逃到哪去呢?只可恨自己没有穿越到“开元盛世”,而是来到了“靖康之耻”,他说什么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大宋就这么不堪一击地被金国给灭了,他必须尽全力去挽救这个王朝,哪怕只是拖延一下时日,也比无所作为要好得多。

柳逸玄从心里对不住灵儿。在他之前的计划里,他本想风风光光地把灵儿娶回家,让灵儿在万人瞩目中成为自己的新娘。可这几天的边关急报让他有一种不降的预感,他怕金国人来的太快,让钦宗和太后都没有心思再来关注一位小公主的婚事。如果那济王真的大败给了金国人,那钦宗和满朝文武都只会忙着各自逃命。哪里还有人关心他和灵儿的婚事呢?到时候婚礼能不能举办也成了未知数。与其坐等金兵到来,不如主动出击迎敌,凭借着一位后世人的智慧,就不信挡不住金人的这波进攻。

柳逸玄对钦宗奏道:“圣上,微臣已经想清楚了,微臣虽然人微言轻,但有康王作为主帅,我想一切都会顺利的。那汝南的马节度使、相州的刘将军,都曾在宗泽老将军帐下与微臣共过事。我想康王千岁需yào

一个负责和各路将军周旋的帮手,微臣是最合适不过了。至于和公主的婚事,本来离婚期也还有十天的时间,即便晚了几日也耽误不了什么,现如今国家有难,这儿女情长自当要搁置一边,有道是‘匈奴未灭,何以家为?’所以,微臣请求圣上让我跟随康王往山东支援济王,等把这群北方鞑子赶了回去,我再与灵儿成亲也不迟!”

钦宗听了这番话,连连点头赞道:“好,好啊,好一个‘匈奴未灭何以家为’,朕确实没有看错人呐!若大宋多几个像柳公子这般的‘霍去病’!朕何愁赶不走这群北方的豺狼!”

钦宗又回身对柳安国说道:“这真是‘雏凤清于老凤声’啊!柳相国,你能养出这么个识大体、明大义的儿子,也是我大宋之福啊!”

这柳安国听了这话,一脸为难,心里十分矛盾,作为父亲,他不愿意看到儿子去战场冒险,只求他平平安安的度过此生,但作为一国宰辅,他又希望儿子真能在战场建功立业,为这个风雨飘摇的王朝挽回一些颜面,听了钦宗的这番赞扬,他知dào

自己已经无法阻止儿子再一次投身战场了。

钦宗来问康王:“九弟,朕让这柳公子做你的裨将如何啊?”

康王虽然并不喜欢这柳逸玄,但看到钦宗这般欣赏他,一时也不好拒绝,只得说道:“好吧,那臣弟就谨遵皇兄的安排!”

“好!那就这么定了,如今军情紧急,你们二人明日就到陈桥驿披挂上任吧!”言罢又让兵部官员起草圣旨,通知汝州、相州、钧州的兵马,让他们的主将带领本部人马火速到陈桥驿集结,又将调兵的兵符交与康王。

一切安排妥当,众人各自散去,钦宗单留下柳逸玄在书房谈话。钦宗摒去身边的太监奴仆,对柳逸玄言道:“柳公子,你觉得康王这个人怎么样?”

柳逸玄听了这话心里一惊,不知钦宗是何用意,“那康王是他钦宗的弟弟,跟着他一块玩大的,人品怎么样他自己还能不知dào

?干嘛还要问我?”柳逸玄心里犯疑,不知如何答复。

“这个…康王…我看他人挺好的啊。”柳逸玄试探性的回答,不疼不痒。

钦宗瞅了一眼柳逸玄,知dào

他心里的顾忌,继xù

问道:“康王今日要让秦驸马随他出征济州,朕并没有答yīng

,因为秦顺是朕的御林军都统,是朕身边的人,不能随随便便离开朕,而你也在朕的御林军中任职,朕为何却同意让你跟随康王前去呢?这里面的原因,你有没有想过。”

柳逸玄听了这话,更是摸不着头脑,心里骂道:“麻痹的!老子只想去战场打败金兵,哪有功夫想你们兄弟之间的这些破事!现在金国人都杀到家门口了,你们这帮混球还在窝里明争暗斗,满肚子都是花花肠子。这他妈不亡国才怪呢!”

但心里骂的再厉害,嘴上也不敢说什么,只能继xù

装傻。低头言道:“臣一时愚钝,不知dào

其中的原因?”

“哦?”钦宗瞟了他一眼,知dào

他是有话也不敢乱说,只得咳嗽一声,轻声言道:“其实……这里面也没什么特殊的原因,朕听说前日康王去了长公主的府上,怕是和这秦顺说过些什么。朕是一时担心,所以才……你懂我的意思吧?”钦宗把话只说了一半,剩下的部分留给柳逸玄去猜想。

柳逸玄看了钦宗面露担忧之色。便猜出了他的用意,他做为皇帝,自然要时时刻刻留心自己的皇位,而康王私自与近臣结交。难免会让钦宗起了疑心。眼下正是外患之际,若再生内忧的话,那他这皇帝就真没法当下去了。柳逸玄明白了钦宗的忧虑,他怕自己跟康王出去一趟,也会被康王收买,因此在临行前给个暗示。

“圣上,您放心,微臣绝不会背叛您的。此次去济州救援,我定会注意康王的一举一动。若有什么拿不准的,我会及时向您汇报的!”柳逸玄为了打消钦宗的顾虑,只得用好言表了自己的忠心。

钦宗听了柳逸玄之言,便破颜笑道:“好!柳公子果然是聪明人!朕没有看错你。”

柳逸玄离了御书房便去太后那里辞行,因为明日早上他就要跟着康王到陈桥驿点兵,他怕来不及与灵儿道别,所以就急急忙忙地从御书房去了宁寿宫。

太后得知康王也要离京去济州,一时也料到边关出了大事,又听说柳逸玄也跟着前去,心里更是担忧起来。柳逸玄得了允许,进了宁寿宫来见太后,太后急忙问道:“玄儿,怎么你也跟着康王去战场?你不是刚从磁州回来的吗,怎么又要去打仗?”

柳逸玄回道:“回禀太后,我这也是没有办法啊,金国人突然大举进犯,济王和肃王都在前方御敌,圣上怕济州有失,所以才派了康王和几路将军前去支援,我与前方的几位将军也算相识,就被圣上派遣了去辅佐康王千岁。”

太后听了这话,也难免会伤感起来,如今几位王爷都去了战场,自己的儿子也整日愁眉不展,看来这大宋的江山已到了朝不保夕的地步了,她真的不知dào

自己这太后还能当几天,也不知dào

未来还会发生什么意wài

的事情,她本想把最疼爱的小女儿嫁到柳家,让灵儿不再受着皇族之苦,谁料到现在又发生了战乱,这让她一时感到手足无措,惶恐不安。

“玄儿啊,你此去战场哀家本不该拦你,只是你与灵儿还有婚事在身,不如等你和灵儿完婚之后再去吧?要不…哀家替你跟皇上求个情,不让你去战场了如何?”

柳逸玄自然知dào

太后的顾虑,他怕自己万一死在了战场,岂不是会让灵儿伤心,但是这个节骨眼上,真的是没有退路了,金国人已经气势汹汹的来了,并且这次是动了真格的了,东西两路总共二十多万人马,这是不灭大宋誓不回还的节奏,如果这个时候自己再不挺身而出,那这北宋之旅真的就没有什么意义了,关于死亡柳逸玄早已看淡了,因为他也不知dào

此刻自己到底是生还是死,虽然此刻生在了十二世纪的汴梁,但有可能也是死在了二十一世纪的北京,总之一个人一旦看淡了生死,就没有什么事情值得畏惧的了。

“这个恐怕是不好办了,圣上已经当着百官的面下了圣旨,怕是难以收回成命了。”

正说话间,柳逸玄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急促而熟悉的呼唤。“玄哥哥,我不让你走!”这声娇柔的呼唤像一根银针一样刺穿柳逸玄的耳膜,进而把一股撕裂的疼痛传到自己的内心的深处,柳逸玄知dào

这是灵儿来了。

灵儿一把扑到柳逸玄的怀里,哭泣道:“玄哥哥,我不让你走,不是说好的吗,你再也不跟我分开了,你怎么能说话不算呢?”

灵儿紧紧的抱着柳逸玄,倒让太后和宫里的宫女太监们看得不好意思起来,柳逸玄见这么多人看着自己,一时也不敢太过随意,只对灵儿安慰道:“灵儿,你别担心,我不是说话不算,我还是会来娶你的,只是现在边关在打仗,你皇兄身边又急需人手,所以我才主动请命要去战场的,你在宫中好好等我,等我们打退了金人凯旋而归,我一定会风风光光的娶你过门,你说好吗?”

灵儿泪眼模糊,不知朝廷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这一年老是在打仗,四月间金国人围了汴京,就把他皇兄和母后吓得不轻,怎么才过了不到半年,金国人又要打了过来,这让她很是不解。

“不好不好,我不要玄哥哥去打仗,你万一死在了战场,那我还怎么活啊?”说着就咧着嘴哭了起来。

太后一听她说出这种不吉利的话来,急忙过来拦着她说道:“这丫头,怎么说出这种话来!”又对柳逸玄笑道:“玄儿,这丫头不懂事,你别生她的气。”

柳逸玄也笑道:“没事的,灵儿妹妹天性纯真,这也是我喜欢她的地方,只是现在时局如此,希望太后能多多安慰一下她。”

灵儿知dào

自己说错了话,一脸愧疚地说道:“玄哥哥,对不起,我不该乱说话的,如果你非得去战场,就把我也带去吧!我也要去战场,看看那些金国人都是什么妖怪变的,怎么这么坏,非得要天天跟我们打仗!”

柳逸玄听了这话,真的被灵儿给逗笑了,这丫头现在才十六岁,说起话来也是天真烂漫,她打小就在深宫里长大,学的都是针织女工,听的都是烈女传奇,哪里知dào

外面的世界是多么的凶狠和残酷,可正因为如此,柳逸玄才有责任去保护灵儿不受委屈,让她那颗天真善良的心灵永远不受到世俗的污染和侵害。

“这丫头,又说傻话了不是?战场岂是我们女人家去的地方?你玄哥哥是要跟你康王哥哥一起去济州,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们娘俩就在宫中好好等候他们的消息吧,等他们得胜归来,哀家再与你们择日成亲便是。”显恭皇太后到底是一国之母,这轻重缓急的事情却也分的清楚,她对灵儿好言安慰,只哄她不要闹腾,也好让柳逸玄能安心离去。

但愿上天能让有情人终成眷属,但愿柳逸玄能让垂死的大宋起死回生……毕竟后事如何,且待下文。(未完待续……)

第十九章 陈桥驿

天空的乌云依然没有散去,让本来就已经萧条的秋日景象又平添了些许潮湿和阴冷。

汴梁城东北的陈桥驿人来人往,惊醒了驿站边的那些昏昏欲睡的枯藤老树昏鸦。

陈桥驿始建于后周,是都城汴梁外的一座屯兵驿站,因为这里是曾宋太祖黄袍加身的地方,所以这小小的驿站就有了更多特殊的含义。钦宗让康王在此点兵出征,一来是向康王和朝中大臣表明自己对这位弟弟的绝对信任,二来也希望康王和大宋的军队牢记太祖开创的这份基业不能在自己这一代给丢了。

陈桥镇上的居民有两百多户,镇上的居民大都从事客栈经营、货物派发等商业活动,由于此地是南北官道与东西官道的交汇之处,没有战乱的时候各地客商络绎不绝,现如今北方已被金人占领,山东又有金人入侵,小镇居民的日子也没有往日那般富足殷实了,然而本地还经常有禁军驻扎换防,来往的官差们也经常在此驻足休息,因此也不至于过分的冷清和萧条。

不过,令镇上的居民感到吃惊的是,今天的陈桥驿却突然来了许多的兵马,而这些兵马并不在此吃住,而是急急忙忙地往东边的禁军大营集合,镇上的人不知dào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只求战火不要烧到自家门口,能够继xù

过自己安定的日子。

“驾,驾!……”

一行队伍穿戴齐整从汴梁的官道上疾驰而来,马蹄践踏着满地的泥水,让街道上的居民们纷纷退避三舍。柳逸玄重新骑上了战马,跟随康王赵构往陈桥驿兵站整点军马。

随行队伍刚到了河边,柳逸玄就远远的看到桥头上站着许多人马,走近一看才知dào

,原来这些都是奉旨来此集结的几路将领,这些将领中有汝南节度使马梦龙、相州守备刘浩、钧州郡王的次子向金奎以及驻扎在陈桥驿的部分禁军头领。

柳逸玄跟着康王来到桥头。众位将领连忙躬身施礼参拜康王。康王下了马来,对众将领笑道:“各位将军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各位将军起了身,各自报了家门,这些将领中只有汝南节度使马梦龙年龄最长,康王曾经与他谋过面,故而认得他。康王对马梦龙笑道:“马将军久违了,多年未见,将军依然风采依旧啊!”

那马梦龙笑道:“拖王爷的福,末将一切安好。”

康王又问那向金奎道:“你就是向郡王的二儿子?果然也是年少有为啊!那老郡王的身体一向可好啊?”

那向金奎年仅二十五岁。这次是替他父亲带兵出征的,那老郡王向忠辉年近花甲,多年没上过战场,不愿再带兵厮杀,所以就让自己的儿子替他前来带兵。向金奎见康王来问,急忙回道:“有劳千岁挂念,家父只是年老体弱,怕自己到了战场也使不出了力qì

,所以才向圣上奏明原由。让末将代替他跟随千岁出征。”

康王又向相州守备刘浩问好,这刘浩向来寡言少语,不善言谈,也没有跟赵构过多客气。将帅们互相认识完毕。康王又向几位将军介shào

柳逸玄,康王道:“这位小将军乃是御林军副都统柳逸玄,是圣上派给本王的裨将!”

那马梦龙和刘浩早就注意到了柳逸玄的到来,只是在康王面前。未敢过多展露。柳逸玄对几位将军抱拳施礼笑道:“马将军、刘将军,别来无恙啊!没想到能和两位哥哥在这里见面。”

马梦龙和刘浩也抱拳回礼道:“柳公子也别来无恙,几日不见。没想到你已经做了御林军的副都统了,真是可喜可贺啊!”

柳逸玄与马梦龙和刘浩的交情不深,但毕竟都在宗泽帐下混过,也算是故人了,特别是那马梦龙对自己本来就没多少好感,在攻打濮阳的时候还给自己出过不少难题,但相比其他的许多将领来说,熟人总比生人要好。

康王一见柳逸玄和这几位将领果然认识,也没再多介shào

什么,便带着这些将领去了禁军营中的大帐内议事。

大帐之内,康王取出调兵的令牌和钦宗的圣旨,对各位将军说道:“此次本王奉旨出征,就是要去济州支援济王千岁,据前方来报,金兵在黄河以北集结了十五万大军,看来是要与我军决战,济王坐拥济州、青州、兖州三地军马,人马也有十余万,不过圣上担心济王一时抵挡不住,就让各位将军带来本部人马前去支援。本王带兵时间不长,今后还要仰仗各位将军多多指教。”

那马梦龙笑着言道:“千岁过谦了,既然圣上有旨让千岁为帅,我等自当戮力齐心,惟千岁之命是从!”

“好,有马将军这句话,本王就放心了!”康王最担心这些将领各怀鬼胎,怕他们觉得自己年少,不听自己的指挥,听了马梦龙表了决心,一时面上也轻松了不少。

马梦龙又言道:“千岁,如今军马已准bèi

齐整,各路将军也到齐了,不知我们何时动身前往济州?”

康王道:“按圣上旨意,我们今日午时三刻出发,天黑之前抵达定陶城外,各位将军有何意见?”

那相州守备刘浩言道:“千岁,这几日连连降雨,路面泥泞湿滑,我们还是早些动身,以免延误了行军时日。”

康王听了这话,回身问了柳逸玄一句,“现在是几时了?”柳逸玄凭借自己的经验判断,自己辰时从汴梁出来,到这陈桥驿也就花了一个时辰,便回答道:“现在估计已过了巳时了。”

“噢,既然还未到午时三刻,就先让兵士们原地休息待命,各位将军赶了这么远的路也都累了,等休息好了再动身也不迟!”于是说着便给各位将军们看座,还让禁军营中的军士泡茶送来。

各位将军见康王让他们原地休息,自然心里乐意,因为他们自昨日得了圣旨之后便连夜往京城来集结,现在康王给他们上茶看座,也都纷纷坐下来喝茶闲谈。

柳逸玄对康王言道:“千岁,常言道‘救兵如救火’,如今我们要去济州援助,还是早些动身为好啊!”

康王转身瞅了柳逸玄一眼,不耐烦地说道:“圣旨上说让我们午时三刻动身,现在时辰还未到,为何要提前起兵啊?”

“可是千岁,外面天气阴沉,怕是不久又要下雨,若午后下起雨来,必定会降低我们的行军速度,我们早些动身,也好能在天黑之前抵达定陶城啊,千岁,此事宜早不宜晚,还是下令出兵吧!”

“你闭嘴!我是主帅还是你是主帅?既然有圣旨在此,我等岂能违抗?”

柳逸玄见康王虽然在钦宗面前着表现的一脸着急,仿佛急不可耐地要去支援济王,但出了京城就变得这般懈怠,丝毫没有救兵如救火的状态,这让柳逸玄的心里顿时感觉到事情不妙。钦宗生怕山东的兵马扛不住金人的进攻,这才让康王带兵救援,却不想这康王竟然别有用心,有意要拖延行军时日,毕竟宋金两国战事如何发展,且待下文。(未完待续……)

第二十章 救济州

康王赵构果然拖到了午时三刻才下令出兵,柳逸玄身为康王裨将,又不敢违抗他的军令,也只好听之任之。宋军共有三万人马,因为此行是往山东支援济王,因此并未带太多的辎重和粮草,目的是早点到达济州。

大军离开陈桥驿不到十里,天空就又开始下起雨来,此时正值深秋时节,天色阴暗潮湿,士兵们踩着泥泞的道路,一身疲惫,毫无斗志,再加上雨水打湿了盔甲,各个垂头丧气怨声载道。

宋军沿着官道一路东行,虽然行军速度有限,但毕竟是轻装前行,还是在天黑的时候达到了定陶城外,定陶县令知dào

有大军到此,急忙到城外迎接,康王命大军入城休息,在城墙边上搭起营帐,又让定陶城的官员和百姓劳军,为军士们烧火造饭,准bèi

干粮。

将士们用过晚饭,人报有济州使者要往京城送信,康王急忙叫来使者问话。康王见那使者一脸泥水,身上还有些血迹,连忙问道:“本王问你,那济州战况如何?你为何身上皆是血迹啊?”

那使者才吃了一些酒饭,喘着气回道:“禀报王爷,济州怕是保不住了!两日前金兵趁着夜色渡过了黄河,那辽王完颜斜兵分三路,将济州团团围住,济王千岁正向四处求援,小的们是冒着生命危险才逃出来的,这身上的血迹也是跟金人厮杀时留下的。”

“这么说金兵已把济州围住了?那你们济王手中还有多少人马?城中粮草能坚持多少时日?”

“济州城中的守军还有五万,粮草能够半月使用,另外我们王爷已派人往青州、兖州送信。令两州太守带兵前来救援,小人听说圣上派了康王千岁前去救援。还望千岁早日前去,救救我们济州吧!”

康王听了这话。一时手足无措犹豫不决,只见他眉头紧皱,沉默不语。柳逸玄不知康王又作何打算,连忙示意左右,把送信的使者带了下去。

众位将军见康王愁眉不展,也纷纷暗自嘀咕,不知大军下一步又该何去何从,康王对众人说道:“诸位将军,方才济州使者的话你们也听到了。如今济州已被围困,我们即便赶到了济州,怕是也进不了城了,圣上本来是让我们去支援济州城防,现如今金兵已将济州团团围住,我们又当作何打算啊?”

马梦龙知dào

康王心中的顾忌,于是起身言道:“圣上昨日传旨,让我们去济州支援,却不料济州情况有变。若我们还是按原计划直奔济州的话,必然要突pò

金兵的包围,以我们这三万人马去冲破金国的十万人马的包围,这岂不是以卵击石?依末将之意。还是暂且按兵不动,等待圣上的旨意再做决定为好。”

“嗯,马将军言之有理。”康王听了马梦龙之言。连连称赞。

柳逸玄见马梦龙有怯战之象,连忙对康王说道:“万万不可啊千岁!”

“有何不可?”

“千岁。方才使者之言您也听到了,金人是两日前过的黄河。现在还没有站稳脚跟,尚不足为我军所惧。况且救兵如救火,济王已向青州、兖州求救,我们更应该不遗余力前去救援,如果能与其他两路人马及时汇合,再与济州城内的人马里应外合,说不定能将这伙来犯的金兵全歼在济州这片土地上,如此建功立业的良机千岁岂能错过?”

“这个……”康王听了柳逸玄之言,一脸为难,显然是不想与金人交兵。那马梦龙以前与康王多有接触,也了解康王的心思,便对柳逸玄笑道:“柳公子还是这般的异想天开啊,金兵的实力你我都曾在河北见识过,以我们这点兵力,还想把这股金兵全歼,简直是痴人说梦。圣上让康王爷带兵支援济州,是以为金人尚未渡过黄河,现如今金人已经渡河,我们的‘援兵’一下子成了‘救兵’,岂能不改变一下策略?”

“改变策略?哼哼,马将军打算怎么改变策略?在这里见死不救,作壁上观,就是你的策略吗?”柳逸玄冷冷地讽了一句。

“你!……谁说要见死不救了!这只是军情有变,我们不得已而做出的调整而已!”马梦龙见他直言不讳,丝毫不给康王面子,急忙高声辩解。

“不得已而做出的调整?说得好听!那金国人亡我大宋之心早已路人皆知,这场仗早晚都是要打的,躲是躲不掉的,与其晚打,不如早打,与其在京城打,不如在山东打!现如今山东众多州县有军马不下十万,完全可以和金人决一死战。康王现如今领兵去救山东,必然会让山东百姓和将士感恩戴德,若康王能救下济州,一则可以免中原战乱之苦,二则可以全两位王爷的手足之情,三则不负圣上的一片苦心期许,如此一举多得的事情,千岁岂能迟疑啊?”

康王闻听柳逸玄之言,也似乎有些道理,他是奉了钦宗的旨意去济州支援的,不能只走到定陶就止步不前啊,若日后被钦宗和济王知dào

这事,兄弟间也不好相见,于是说道:“行了,你们别再争了,传我将令,明日五更造饭,咱们按原计划继xù

前进便是!”

柳逸玄听了这话,才放心下来,他真怕康王一时畏惧,不敢去山东和金人交战,现在济王手中兵力不足,正需yào

兵马支援,若果能将宋金两国的战事拖在山东,也免去了京城百姓的战乱之苦,虽然这个想法有些自私,但京城毕竟是皇室成员集中居住的地方,只有保住了京城,才能算保住了这个王朝。

次日清晨,宋军按原计划继xù

行进,按照众位将军的商议,宋军今日午后就得抵达郓城县,在郓城用过午饭,继xù

向东平一带前进,争取天黑之前到达东平。由于今日天气好转,降雨已经停止,宋军的行军速度大大提高,果然在中午时分到达郓城,郓城县令按照康王指示,备好粮米劳军,宋军饱餐一顿继xù

向东北前行。

郓城东北有一片山岗,此处荆棘丛生林木茂密,因为北面挨着水泊梁山,往年常有土匪盗贼出没,因此周边村镇较少。康王让相州守备刘浩为先锋在前面开道,自己和马梦龙、向金奎等将领随后而行,一行人马进了林子,只见林子里皆是些高大的松柏等树木,由于空山新雨,林中雾气弥漫,一股阴冷之气铺面而来。

柳逸玄立在马上,知dào

此地离梁山不远,心里还盘算着要是遇见个梁山好汉出来劫道,也不虚此行了一回。正思虑间,却见刘浩派哨兵前来向康王报道:“回禀王爷,前方林间发xiàn

一支人马,刘将军让小的向王爷回报!”

“噢?一支人马?是什么样的人马?不会是梁山贼寇吧?”康王问道。

“看他们的装扮不像是是贼寇,倒像是我们大宋的军马。”

“什么?大宋的军马?在哪儿呢,快带我去看看!”

毕竟宋军所遇何人,后文便知分晓。(未完待续……)

第二十一章 救济州(中)

柳逸玄听到军士来报,说前方密林里发xiàn

一支来历不明的军马,看装扮像是宋朝的军队,但不知是哪部分的队伍。

康王赵构带着身边的将领来到队伍前面查问,却见相州守备刘浩前来言道:“回禀王爷,前面山岗下方有一支人马在休息,他们有的躺在青石上,有的在河边打水,还有些伤兵躺在地上。”

康王站在高处望去,果然见山岗下面的小溪旁边零星散布着许多人马,从他们的状态来看,像是一群残兵败将,但却不知他们是从哪里败退的军马。

康王道:“本王看这伙人像是吃了败仗的逃兵,估计是从济州那边来的,柳逸玄,你带些人把他们的头领抓来,本王要问问他们的情况。”

柳逸玄得了命令,让刘浩带了一队人马,呼啦啦向山岗下冲去,那伙军马听到四周喊杀声起,以为是金兵追来,各个吓得惊魂失色,等到柳逸玄靠近他们,他们才认识到是自己的友军,便收拾队伍在溪边等候。

山下的这支人马总共四五百人,看装扮应该是地方的守军,因为他们中间有些人并没有穿戴盔甲,手里的兵器也是五花八门参差不齐。柳逸玄带人将他们围住,高声问道:“你们是哪里来的队伍?哪个是你们的领头儿,出来说话!”

那伙人马左顾右盼,推选出一位首领出来说话,只见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军头前来施礼参拜。那军头穿着一身满是泥土的武将官服,头顶戴着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盔,手里握着一把长剑走上前来。他看到来人都是将官装扮,知dào

他们是大宋的将领,因此参拜道:

“下官拜见各位将军,不知各位大人是哪里来的?”

柳逸玄道:“我们是从京城过来的军队,是要去济州救援的,你们是哪里的队伍。为何如此狼狈不堪?”

那军头一听是京城来的军马,便放下心来,急忙回报道:“小人是东平县的团练副使,今天早上天还没亮的时候,一伙金人偷袭了我们县城,县太爷带着小的们去城上守城,但金人有一两万人,小的们一时守不住,县太爷就带着我们弃城逃跑了。”

柳逸玄一听这人是东平县的团练副使,是个八品小吏。又听到那东平县令弃城而逃,便知东平县已被金人占领,继xù

问道:“你们东平府有多少人马,怎么这么快就把城池丢了?还有你们的县令跑到哪里去了?”

那军头听到责备,一时战战兢兢地答道:“回禀大人,我们县城本来有五千步军,只是那金人来的突然,天刚亮的时候就杀了过来,小人们急忙去守城。却不料金人来的迅猛,并且骑兵善射,我们还没来得及反应,他们就杀进了北门。县太爷一见金人杀进城了,就带着家小跑了,小的们与金人厮杀一阵,结果人马损失了大半。只好逃命去了!”

柳逸玄听了这话,便把情况摸查了清楚,心里思道:“金人的速度怎么这么迅速?昨日还听济州的使者说。金兵围了济州,怎么今天就有兵马南下东平了?难道济州已被攻破了?不会这么快吧。”

正思考间,相州守备刘浩问道:“柳公子,这伙逃兵该怎么处置,是不是要按照军法,将他们治罪?”

柳逸玄道:“他们的县令都跑了,治他们的罪也没有意义了,正好我们要往东平进军,不如把他们收编起来,让他们在前面带路,等夺回来东平县在治罪也不迟。”

二人商量完毕,柳逸玄对东平的败军言道:“你们守城不力,弃城而逃,本该将你们按军法处置,但考lǜ

到现在是用人之际,本将军就暂且不追究你们的罪过了,现如今康王千岁正要往东平行军,你们就随我们一同前往吧。”

柳逸玄安排好这伙残兵败将,急忙回到林中向康王回话,将这伙败军的情况向康王一一说明,康王得知东平失守,一时惊恐不安,问道:“他们可曾说东平有多少的金兵?”

柳逸玄回道:“那军头说有一两万的金兵攻城。”

“什么?一两万?那这……”康王听到金兵有一两万人,又有城池据守,一时犹豫不决。

“千岁,那军头的话岂能全信?他谎称金人有一两万,无非是想为自己丢掉城池开脱而已,依末将估计,金兵绝对没有这么多人来!”

“你怎么知dào

金兵没有这么多?说不准真有两三万人马驻守在东平呢!”康王知dào

宋军的战斗能力跟金兵不在一个档次上,且金兵多骑兵,骑兵的战斗力是宋军步兵的数倍以上,如果真有一两万金国骑兵守在东平,就凭自己带的这三万步兵,肯定不是他们的对手,因此一时心里畏惧起来。

“千岁,您想一下,金兵的大部队正在围困济州,这小小的东平县怎么可能让他们出动这么多的人马?依末将看来,这股金兵一定是前来探路的,因为济王千岁已经向兖州、青州求援,那兖州兵马若是前来救援,必定会经过东平一线,金人夺了东平就是想切断济州和兖州之间的联系,既然我们要救济州,必须要夺回东平县城,只有守住东平一线,才有可能和兖州方向的援军合兵一处,一同去解救济州之围。”

那刘浩听了柳逸玄之言,觉得他分析的有些道理,也在一旁对康王谏道:“是啊千岁,柳公子所言有理,金兵现在有十几万大军,如今要救济州,光靠我们的这点兵马肯定是不够的,不如先夺回东平有个落脚的地方,然后再命人往兖州送信,让兖州太守带兵北上,与我军兵合一处,这样才能与济州城内的兵马里应外合。况且金兵今早才占领的东平,还没有站稳脚跟,我们现在突然杀进城去,必然让他们措手不及!”

康王闻言,一时也想不出更好的方案,只好同意了柳逸玄和刘浩的主张,命刘浩带着相州人马前面开路,一路向东平杀去。

在原先的那伙东平败军的指引下,宋军直奔东平县南门而去,此时的金兵正在城中烧杀抢夺,并没有多少兵马在城楼上站岗放哨,宋军趁其不备杀入城中,与金兵在城内混战半日,只杀的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其实这股金兵人马不足一万,只是负责前来探路的,因见东平城守军稀少,并且城墙年久失修,便趁机偷袭了县城,金兵得逞之后本以为宋军仓皇逃远,却不想他们又反杀了回来,一时惊慌不已,又见宋军人马众多,装扮和兵器与东平的地方军队大不相同,因此也不敢过多恋战,抢了东西之后慌忙逃窜回去。(未完待续……)

第二十二章 救济州(下)

由于金兵仓皇逃跑,宋军并未费多少力qì

就将东平夺回。康王领兵进了县城,一面命人掩埋尸体打扫战场,一面又安排汝南节度使马梦龙带兵把守四门,防止金兵反扑回来。

柳逸玄带着那伙东平的守军往县衙赶去,那东平的团练副使姓黄,名唤黄文元,是这东平本地人,原先在泰安府里做过一个押司,后来随着年岁增长,不愿再外出跑腿,就花了些银子在自己老家县城里捐了个团练副使,本来团练副使也是个闲职,完全可以当做一个养老的差事,谁知金兵今年南下,那县令和团练使也都跑的无影无踪,因此他这团练副使就是本地留下来的最大的官了。

柳逸玄对黄文元问道:“黄团练,你这东平县城有多少人口,还有多少差役没有逃跑?”

黄文元言道:“回柳大人,我们这县城总共不到四万人口,但这些天有部分的百姓外出逃亡去了,至于现在城里还有多少百姓,小的也不清楚。这县衙的差役原本有一百来人,都是本县人,今天早上金人攻城时,大伙都携儿带女的逃跑了,估计一时也找不到几个差役了。”

“嗯。”柳逸玄无奈地点了点头,这些官吏跑的太快,想把他们再召集起来怕是也不可能了,于是对黄文元说道:“黄团练,既然你是这东平府的官吏,又对县城的情况比较熟悉,我会禀报康王千岁,举荐你做个代县令,行使县令职责,你可愿意?”

这黄文元并未读过什么诗书,是从军营里出身,年近五十也只是个八品小官,现如今自己的县令弃城逃跑不知去向,即使那县令回来朝廷也得治他的弃城之罪。黄文元听到柳逸玄要保举他做东平县令。一时心里窃喜,连忙笑道:“有劳柳大人举荐,小的当然愿意。”

“那好,只要你愿意就行,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我可不能保证你这县令能当到什么时候,若是以后吏部再派来一位新的县令,你也得乖乖让贤知dào

吗?”

“是是是,您说的这些小人都明白,只是不知康王千岁和几位将军要在我们东平待多久?”黄文元知dào

这伙军队是路过此地。早晚都是要离开的,只有这些京城来的大爷们都走了,他这县令才能当起来,否则也只是被他们呼来唤去当奴才使唤而已。

“待多久?那谁知dào

啊!怎么,你这么急着想让我们走?”

“不不不,小人不是这意思,小人是想,既然康王爷是去济州救援的,就应该不会在我们这儿停留过多的时间。再者说……我们县城本来就没有多少钱粮,小人怕……”

“你怕什么?你是怕我们的军马把你们这县城吃空?哼,瞧你那点出息,要不是这些将士在战场卖命。哪里还有你们这些贪官在后方中饱私囊的机会?!妈的,真是一群败类,怪不得要亡国呢!”柳逸玄见这老滑头只盘算着自己升官发财,一时心头燃起怒火。本想把他撤职查办,又怕一时找不到接任的人选,只好骂了他两句泄愤。

“黄文元。你跟我听好了,你现在有两件事情要去办,一是要找几个人去把县衙收拾一下,待会康王爷到了,还要到县衙里歇息。二是要传话给全城百姓,让他们不要担心,要想保住家园和自己的小命,就得跟着官府一道去守城,从现在起全城戒严,凡是城中壮年男子都必须到城墙边待命,只有打退了金兵,你们才能过上安稳的日子,听清楚了没有!”

“听清楚了,听清楚了。”黄文元也是军人出身,自然知dào

现在军情紧急,不敢耽误了大事,只得连连点头遵命。

到了日暮时分,康王赵构来到了县衙,柳逸玄将任命黄文元为代理县令一事跟康王说了,赵构也觉得处置得当,便依了他的请求。康王与众位将军言道:“诸位将军,如今我军已进了东平城,下一步如何打算,咱们得好好商议一下。”又问马梦龙道:“马节度使,你是太上皇封的汝南节度,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现如今这种局面,我们该如何行事?”

马梦龙言道:“千岁之言,实在令末将惭愧,圣上当初是让末将跟随千岁前来支援济王,现如今济州已被金人围困,我们一时也进不了济州城了,依在下之见,还是先暂居东平一线,看看其他几路援军的情况再做决定。据末将所知,济王被围必定会向兖州、青州求援,我们孤军前去与金人决战,无异于以卵击石,势必会损失惨重,若能和其他几路兵马一道去救援,肯定会大大增加胜算。”

“嗯,马节度所言有理,那就这么办吧。本王这就写奏折上报圣上,马节度就安排一队人马往兖州方向打探,若探得兖州军马北上,便与他们的统领联络。”

柳逸玄一听康王这么快就定下了计策,显然是跟马梦龙事先商量好的,根本用不着召集将领们商议,这马梦龙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竟让康王如此信任,不过就马梦龙的计策来言,也并无什么不妥之处,毕竟康王手里只有三万人马,若与金人硬碰硬的拼杀,肯定是有去无还,倒不如等着兖州和青州的兵马一道,这样才有可能跟金人正面对决。

众人商量完毕,康王让黄文元向城中百姓征集米面,将城里的几家富户的粮米征收出来作为军粮,并留下借据,许诺打完仗之后会如数奉还,城中富户一时无奈,只好把手里的粮米都贡献了出来。

匆忙用过了晚饭,柳逸玄又与康王一道往城墙查访,刚出了府衙,就见一名哨兵匆忙跑来报道:“回禀王爷,城北杀来一支金国军马,刘将军正在城楼上御敌。”

“什么?怎么又来了一支人马?奶奶的,这小小的东平县这么热闹,大半夜的也有人来攻城!”康王又问道:“你们可曾知dào

敌将是谁?”

“敌将的名字小的们不知,只见他们的大旗上写着‘涿州郡王完颜’六个字。”

“谁?涿州郡王?”柳逸玄一听是完颜吉列的部队,一时惊讶的问道:“难道是那完颜吉列来了?这真是冤家路窄啊。”(未完待续……)

第三十三章 夜战东平

“咚咚咚咚……”

鼓声阵阵,号角齐鸣,东平城外火光冲天,金国涿州郡王之子完颜洪带领两万军马将东平北门团团围住,原来此次金人南下,涿州郡王

完颜吉列

作为辽王的副将随行,帐下的军马有五万之余。辽王

完颜斜

兵围济州之后,将兵马分为三路,一路由冀州郡王

完颜兀术

统领去往青州掠地,一路由

完颜吉列

统领去往兖州阻拦宋国援军,剩下的人马围住济州,这是典型的“围点打援”策略。

那辽王久经沙场善于用兵,他得知山东有十万多宋军,便决定先派大军围困济州,逼迫其他的郡县前来救援,然后再于济州城外将援军消灭,这样既可以免除攻城之苦,又不必长途跋涉主动去跟宋人交战,可谓一举两得。

辽王完颜斜知dào

兖州是宋军屯兵的重镇,金兵刚过黄河他便让完颜吉列带兵南下了,完颜吉列带着五万人马赶到济州南边的泰山脚下,只在险要处埋伏好兵马,又把大营驻扎在汶水北岸,只等兖州的兵马前来,除此之外,完颜吉列又让手下的将领将袭取济州周边的县城,让他们抢劫钱粮以作军需。

这日早上偷袭东平城的正是完颜郡王帐下的将领完颜丘楚,完颜丘楚夺下东平之后本想让这小小的县城作为屯兵据点,以方便征集粮草以阻击南面过来的兖州援军,谁曾想自己刚把城池拿下,就遇到康王带着三万兵马前来夺城,完颜丘楚见宋军人马众多,料定是兖州来的救兵,急忙向完颜吉列报gào

,完颜吉列得知此信,便派儿子完颜洪带了两万军马前来攻城。

东平城上火光点点。宋军燃起火把将城楼照亮,康王手持宝剑正与众将领在城楼上巡视。柳逸玄得知门外的金兵是完颜吉列的队伍,便对康王言道:“千岁,门外的这支军马末将曾与他们交手过几次,那完颜吉列本来在邯郸驻守,手下军士也是能征善战,他这次发兵到此,我们切不可轻敌。”

康王闻言,点头会意,又问道:“这么说宗泽老将军在河北遇到的就是这支队伍?”

“正是!”

“前日圣上已让宗泽老将军出兵邯郸。估计这会子邯郸已被我军夺回了,若是宗泽将军能在河北断了这些鞑子的后路,我们这仗就好打了。”

“千岁所言甚是,只是宗泽老将军手底下只有‘勇’字营和‘义’字营的两万禁军,一时也是有心无力了。眼下最要紧的是这伙南下的金兵,他们过了黄河这才几天,就有这么多的兵马来到了东平,可见那辽王料定皇上会派援军前去救援济州,故而安排了人马在半路上拦截。依末将看来,真zhèng

激烈的战斗不会发生在济州,而是在济州的周边县城,这小小的东平县怕是有一场恶战要来了。”

康王和众位将领听了柳逸玄之言。一时面带疑惑,对他说的话也是半信半疑。那马梦龙冷冷地讽道:“你休要在这里危言耸听,依我看来,门外也只是一两万人马而已。我们有三万大军并且又有城池据守,哪里怕他们这点人马?”

正议论之间,却见城外火把密集处冲来一支军马。这支军马于城下两百步外摆开阵势,借着火光柳逸玄隐隐看到带兵的将领正是完颜郡王的长子完颜洪,那完颜洪和几位将领只是在城下走马观花似的瞧看了一阵,此时的完颜洪还不知dào

东平城里到底驻扎了多少人马,也不知dào

带兵的主将又是何人,因此只在近处观望一阵,不敢轻易攻城。

“城外骑白马的可是完颜洪小郡王?”柳逸玄对着城下高声唤道。

这完颜洪年仅二十七岁,虽然随父征战多年,但仍然没混出多大的名声,忽然听到城上的宋军之中有认识自己的,一时也颇为惊讶,急忙驻马答道:“本将军正是涿州郡王之子,敢问你是何人,为何认得我?”

柳逸玄打着火把立在城头之上,高声笑道:“哈哈哈,完颜洪,别来无恙啊,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完颜洪只觉得声音耳熟,定睛一看才认出是柳逸玄。柳逸玄在濮阳城与他们兄妹相识,又在磁州城破之时把完颜洪给俘虏了,今日再次见面虽然是“仇人相见分外眼明”,但由于完颜洪曾做过宋军的俘虏,一时也没有以往的那般傲慢。

“噢,原来是你啊。你不是宗泽帐下的参将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完颜洪一见柳逸玄并没在河北守城,而是出现在了山东的一座小县城,一时心中生疑,以为宗泽已被宋国皇帝调回中原了。

“呵呵,这真是世事难料啊,你不是也跑到这里来了吗?”

完颜洪并不跟他废话,厉声言道:“我父王奉了辽王将令,要来夺取这东平县城,你若识趣的话,还是乖乖弃城投降,免得刀兵相见丢了性命。”

“哈哈,真是笑话!完颜洪你可真是忘恩负义,想当初你在磁州被俘之时,还是本公子好酒好肉的待你,若不是我好言替你求情,你哪能活到现在?如今见了恩人你不磕头施礼,反而还威胁起我来,真是可笑!”

“你……”

完颜洪被他说到了短处,一时无言以对,自那日从磁州被赎回之后,完颜洪整日情绪低迷,将被俘之事视为此生第一耻辱,完颜吉列见儿子正当建功立业的年纪,不忍看他消沉下去,每日好言鼓舞,并且封锁消息,不让帐下的军士议论完颜洪被俘之事,这才让完颜洪重拾信心。上月金兵在大名府集结南下,完颜洪主动请命为先锋,先后攻破东阿、阳谷诸县,目的就是摆脱心里阴影,重新获得将士们的认可,却不想今日在此地遇见了柳逸玄,而柳逸玄又旧事重提,显然是在揭他的伤疤。

完颜洪回身对完颜丘楚说道:“传我将令,准bèi

攻城!”

“什么?攻…攻城?”完颜丘楚以为自己听错了,连忙又问道:“将军,现在天色已黑,城上敌军数量又未打探清楚,此时攻城,恐怕……不妥啊,要不等明日老郡王带兵到来再……”

“有何不妥?今日早上你们不是已经攻打过一次了吗,这会子害pà

什么!楼上那厮几次与我们作对,今日又在阵前羞辱与我,此仇不报,我枉为人子!”

“可是……”

“不要说了,命令步军做好攻城准bèi

,谁若能活捉住那姓柳的小子,赏黄金百两!”

完颜洪一声令下,金兵的攻城部队扛着云梯赶到阵前,弓弩手拈弓搭箭朝着东平城墙内射去,金人多使用强弓硬弩,弓箭射程比宋军多出二十余步,一时间箭如雨下,宋军举起手中的草苫、草席和盾牌急忙躲闪。

康王见金兵忽然间来攻城,指着柳逸玄骂道:“你个蠢材,好好说话你干嘛揭他的短处,这下好了,把他惹恼了要来攻城。”

柳逸玄笑道:“千岁莫急啊,我就是要惹恼他的,我们有三万大军守城,他那点人马也敢来攻城,岂不是自取灭亡?若等得明日他老子带兵来了,反而不好对付了。”

众将听了这话,也只能信他,于是发动东平百姓一起抵御金兵的进攻。金人的弓弩手一阵乱射之后,攻城部队举着云梯喊杀着冲了上来,宋军把刚才用来躲蔽弓箭的草人、草席点燃之后扔到城下用作照明,借着火光将滚木礌石朝金人迎头砸去,金兵硬着头皮攻城,刚爬到城墙一半就被宋军打退回去。

完颜洪一怒之下下令攻城,却不想城上守城的军民有三四万人,金兵只进攻了两拨,便损失了四五千人,那完颜丘楚一见情况不妙,连忙劝阻完颜洪停止攻城,完颜洪见宋军人马众多,知dào

一时攻不下来,也只好下令收兵。

完颜洪将兵马后撤三里安营扎寨,并连夜派人往汶河大营送信,说东平一带发xiàn

大量宋军,让他父亲完颜吉列火速带兵前来支援,毕竟两军胜负如何,且待后文。(未完待续……)

第二十四章 兖州援兵

次日天明,宋军所有的将领都来到东平北门准bèi

御敌,因为昨夜激战胜负未分,那完颜洪必定会向他父亲求援,若那老郡王把驻守汶河的大军带来攻城,这小小的东平城怕是难以保全了。也正因为如此,柳逸玄劝说康王要格外留心,只需死守城池,不要轻易出城交战,如果能在东平一带牵制住完颜吉列的五万大军,那么济州城的压力就会大大减少,进而也可为兖州来的援兵扫清道路。

自从五日前金兵过了黄河,山东一带便陷入了战火之中,由于宋朝地方长官多是文人出身,一旦遇见敌人来袭,不是弃城逃跑便是盲目出击丧命,因此五日不到便有十几座城池落入金人手中。这些失陷的城池多是像东平一样的小县城,又都分布在济州附近,金人攻入城池之后,屠杀平民,焚烧房屋,大肆抢劫掠夺粮草物资,因为此次金人长驱南下,粮草补给将是他们最大的困难,如果他们不实行“以战养战”的方式,早晚还是会像上一次南下那样草草收场。

柳逸玄登上城楼,远远观望着远处的金兵营寨。柳逸玄对康王言道:“王爷你来看,昨夜完颜洪兵败之后,只后退了三里,并未走远,可见他并没有死心,我估计他还会再来攻城的。”

“来就来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一个堂堂的宋国王爷,还怕他一个无名小卒!”经过昨夜小胜之后,康王对自己的军队信心倍增,他觉得宋军有城池据守,又有百姓支持,占据了“地利”与“人和”,即便是金兵数量和自己对等也不足为据,因此说起话来也是略微强硬了起来。

“王爷所言极是啊,那完颜小儿昨夜攻城。人马折了四五千,估计是吓破了胆不敢来了吧。”说这话的是汝南节度使马梦龙,他见金兵营寨中并无动静,便料定这伙金兵势单力薄,不敢再来攻城。

众多将领一大早就跑来守城,眼见日头渐高,却不见金兵动向,一时也是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众人正交谈间,却见一名士兵过来禀报。“启禀王爷,昨日前去兖州联络的信使已经回来了!”

“哦?快叫他过来!”

负责去兖州联络的这名小将是马梦龙帐下的一名七品校尉,姓何名冒,年纪也就二十五六岁的样子,身材清瘦,骨骼精奇,上身穿着一件黄罗衫子,头上扎一条青色皂巾,看起来是个贩夫走卒的装扮。这何冒因年少时曾学习过“神行术”。善于奔跑,能日行三百里,故而被马梦龙收做为哨探总长,昨日康王占领东平之后。只想着要与兖州太守联络,若能与兖州援军合兵一处,那么和金人打起仗来便有了胜算,于是就让何冒带了书信前往兖州送信。

何冒来到康王驾前跪拜行礼。康王问道:“何冒,可曾将本王的书信交给兖州的孙太守?”

那何冒答道:“回禀王爷,小的昨日天黑便到了兖州。可是……并未见到孙太守。”

“什么?真是个废物!这点事情都办不成。”康王见派出的信使竟是个没用的草包,大老远去了一趟,连兖州太守的人都没见到,不禁大怒。

“王爷息怒,且听小的把话说完。昨夜小的到了兖州,那兖州太守孙文虎并不在城内,小的多方打听才得知,原来那孙文虎早就知dào

济州被围之事,只是畏惧金兵的威势,迟迟不肯发兵北上,昨天午后有人见钦差带来圣旨送到太守府上,估计是圣上料到孙文虎会畏战不前故而降旨催促。那孙文虎得了圣旨便往城外大营集结兵马去了,小的得知之后又往城外大营追赶,谁曾想那孙太守已将兵马集结完毕,带了三万大军一路北上了,所以小的才并未见到那孙太守。”

“噢,这么说这孙文虎已经带兵过来了,怎么就没听到动静呢?”又问何冒道:“你可知dào

孙文虎走的那条路线,怎么他带兵北上却不打我东平经过?”

何冒道:“这个小的就不清楚了,不过小的今早赶回来的时候,见东边汶河南岸有许多百姓仓皇逃跑,想必是有军马经过。”

“哦?这是为何啊?”

“千岁有所不知,如今金兵南下的消息整个山东的百姓皆已知晓,老百姓看到军马路过便知dào

要打仗了,故而纷纷逃跑,躲避战乱。”

“噢,是这么回事啊。”又问众人道:“各位将军,你们对此事有什么看法,都说说吧。”康王得知兖州太守孙文虎带兵北上,一时心里也欣喜不已,毕竟那孙文虎手里也有三万大军,现在正是用人之际,若能将那孙文虎的人马收为己用,肯定能让自己的势力扩大不少。

柳逸玄不知dào

孙文虎到底是什么鸟人,但他明知济州有难却见死不救,就知dào

他也是个贪生怕死的庸将而已,不过这孙文虎虽然胆小怯战,但毕竟还是带兵来了,若能指挥得当,这些兵马还是足以阻挡住金人南下步伐的,因此柳逸玄对康王言道:“王爷,这孙文虎既然带兵来了,一定是打算走东线

渡汶河北上,依在下看来,还是让这位小将军再跑一趟,去汶河南岸打探一番,若见了那孙文虎,便告知他康王爷就在东平,让他带兵来东平与我们汇合,如果那孙太守带兵来了,那咱们就有六万大军了,咱们就可以直奔济州城下与金人决一死战!”

众将闻言,觉得言之有理,那康王也点头说道:“嗯,柳公子这回是跟孤想到一块去了。”便对何冒吩咐道:“何冒,你再辛苦一趟吧,那孙文虎有三万大军,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你沿着汶河南岸一路东行,一定能找得到他们,你若见了那孙文虎,就把我的书信交给他,让他带兵来东平与我军汇合。”

何冒得了军令只好再次出城跑腿送信,众将领得知兖州援军已到,心里也都松了一口气,因为兖州人马的到来,康王这支队伍便不再是孤军战斗。这几年宋金战事接连不断,宋国将领们心里都有一条心知肚明的用兵原则,那就是宋国军队质量上的不足可以用数量上的优势来弥补,也只有在数量上存zài

优势,宋国的这些将领才有底气主动与金人交手,否则只会步步退让,委屈而不求全。

正当众人为兖州人马的到来而暗自庆幸的时候,城楼上的哨兵指着城外的金兵营寨禀报道:“王爷和各位将军们快看,城外的金兵好像要撤tuì

了!”

众人闻言,急忙往远处金兵大营望去,果然见金兵正在拆卸营帐撤销岗哨,那伙金兵又在辕门外集结列队,一字排开竟往东边陆陆续续撤tuì

回去。

“咦?真是奇怪了,这完颜洪时搞什么名堂,怎么就撤军回去了呢?”柳逸玄见金人忽然撤tuì

,觉得必然有蹊跷,但又不知其中原委,只得心生疑问。

“你看看,我说了吧,这完颜小儿肯定是吓破胆了,见我们重兵把守城门,只好乖乖撤tuì

了,哈哈,这些北方鞑子,就知dào

暗地里偷袭我们,一旦偷袭不成,就只好滚回去了!”

众将看到金兵撤tuì

,更是欢喜不已,纷纷哈哈大笑,仿佛看到了明日胜利的曙光一样,可柳逸玄深深地知dào

,漫长的黑夜才刚刚来临。

……(未完待续……)

第二十五章 螳螂捕蝉

金兵撤tuì

之后,柳逸玄暗自从相州守备刘浩的人马中挑选出一队哨兵,让他们悄悄尾随完颜洪的队伍,进而搞清楚金兵大营的具体位置,于此同时,康王赵构又差人往京城送去奏折,把山东一带的战况向钦宗做了汇报,并请求钦宗降旨,让兵部和户部调拨一批粮草过来支援,因为从目前的时局来看,宋金双方投入的兵力有二十多万,战争不可能三两天就结束,如果没有足够的粮草作为保障的话,那么本来就不堪一击的宋军就更坚持不了几天了。

到了午后时分,负责打探军情的哨兵陆陆续续回城,据哨兵回报,那完颜洪的兵马一直向东南撤tuì

,行了五十多里才见到金兵的大营,并且金兵大营就驻扎在汶河北岸,距汶上县城只有五里之遥。

康王与众位将领得了消息,便在行军地图上将金营位置标注,常言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对于带兵打仗的人来说,弄清楚敌人的位置和数量是最起码的要求。金兵驻守汶河一线,摆明了是在阻拦南面过来的援军,如果兖州的人马真要强行渡过汶河北上的话,势必会遭到金人的阻击。按照柳逸玄最初的想法,兖州太守孙文虎最好能绕过汶河防线的正面,由西路改道东平县北上,这样既可以让两支军马汇合,也可以避免和金兵发生大的冲突,因为毕竟完颜吉列手里是一支能征善战的队伍,并且他们的到底有多少人马也没有探听清楚。

到了这天的傍晚时分,去孙文虎营中联络的何冒赶回了城内。康王和众位将领急忙过来询问,康王问道:“何冒,你这一次可曾打探到兖州大军的下落?”

那何冒喘着大气地回答道:“小的这次没有白跑,那孙太守的人马就驻扎在汶河南岸,与汶河北面的金兵隔只有一水之隔。”

“那你可曾将本王的书信交与孙太守?”康王又问道。

“小的给他了,小的还说让孙太守带兵来我们东平。咱们两路大军合兵一处,共同北上救援济州!”

“那孙文虎是什么态度?可曾答yīng

?”柳逸玄也在一旁急切的询问。

这何冒挠了挠自己的脑袋,犹豫了一会,吞吞吐吐地说道:“那孙太守说…说…”

“说了什么?”康王也着急的问道。

“他说他昨日接到的圣旨是即刻带兵北上救援济州,并没有接到与康王兵马汇合的旨意,并且走汶河一线是通往济州最近的道路,他不愿意将队伍带到东平一带。”

“什么?好个孙文虎啊,都这个时候了还给我耍心眼儿!”这康王一听孙文虎不愿带兵来东平,就已料到他心里的想法。这孙文虎本是童贯的外甥,宣和初年曾跟随童贯出征大辽也曾立下许多战功。后来童贯被杀,孙文虎被贬为兖州太守,因此对钦宗多有不满。此次济王被金兵围困,孙文虎早已得知消息,但他一直按兵不动,若不是钦宗派了钦差过来催促,他还不知dào

会拖延到什么时候。

孙文虎之所以不愿意来东平见康王,这其中的原因也是耐人寻味,首选来说。康王身为钦宗的弟弟,自然要比他一个州郡太守的官职要大,若孙文虎投靠了康王,那他的三万大军会顺理成章地该由康王来指挥。指挥权的易手会让这些长期割据一方的“土皇帝”很不习惯,这些地方将领平日里都是天高皇帝远,利用军权横征暴敛,哪能轻易受别人的管束?其次来说。这次救援济州的人马共有三路,一路是青州太守,一路是兖州太守。剩下的一路便是康王的这支人马,假如这场救援之战以宋军获胜而结束,那三路大军就会平分这份功劳,可是一旦孙文虎投靠了康王,那日后论功行赏的时候,还保不准会发生什么变故。

北宋的官员们向来工于算计,在这方面的眼光都比较长远,所以他们在外敌入侵时候的表现总是那么的令人不解,就跟这靖康元年发生的所有事情一样,让无数后世的研究者们既感到惊奇,又感到费解。谁能想到,一个十二世纪全世界最繁华的都城,一个诗词歌赋书法绘画都已达到顶峰的朝代,一个经济财富占了世界三分之一的国家,竟然这么轻易的就被一个北方的游牧民族所灭亡、所统治,并且前前后后只用了一年多的时间,这段残酷而又痛心的历史,即便是后世的人身处其中,也未必能真zhèng

找到答案。

“哎呀,这可就麻烦了,孙文虎不愿与我们一同北上,看来是担心我们抢了他的功劳啊!”宋军的将领们继xù

议论着,马梦龙一语道破孙文虎的想法,也惹来其他的将领们的附和。

“是啊,这孙文虎到底是怎么想的?就凭他那三万人马也敢孤军与金人交战?这不是胡闹吗!”

康王见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连忙喝道:“好了好了,别说了,这孙文虎在山东已是经营多年,对这边的情况比我们熟悉,既然他不愿意与我们合兵一处,本王也不强求他,只要他能突pò

金兵的防线,及时赶到济州救援,本王就心满yì

足了。”

康王又来看这柳逸玄,只见他一脸愁容,在一旁盯着那张行军地图发呆良久,康王过来问道:“柳公子,看什么呢,有什么不对吗?”

柳逸玄指着那行军地图对康王说道:“王爷你来看,刚才何冒将军说孙文虎在汶河南岸驻扎,与金兵只有一水之隔,据末将所知,这汶河宽度不足一里,且现在正值深秋,河水回落了不少,孙文虎在此地扎营,我担心……”

“你是担心金兵夜里会悄悄渡到南岸劫营?”康王立kè

感知到了柳逸玄的担忧。

“是啊,这不是没有可能,完颜吉列也是老奸巨猾的人,并且已在汶河蹲守了几日,早已对河水的深浅有所了解,孙文虎沿河下寨本来就犯了兵家大忌,若那金兵果然夜里偷袭,只怕是凶多吉少啊!”

柳逸玄的这一番话让在场的将军们终止了对孙文虎的非议,康王仔细将地图查看了一遍,也开始担心了起来,那汝南节度使马梦龙说道:“金国人不会这么卑鄙吧?再说了,这孙文虎也是带兵多年的老将,不可能夜里不安排人在河边放哨的,只要哨兵发xiàn

了金人的动静,那孙文虎就会有所察觉,若我们事先察觉了动静,那他们的偷袭岂不是白费了心思?”

“嗯,马节度说的也有道理。”一向沉默寡言的相州刘浩也在一旁点头说道。

“金兵若从正面过河,孙文虎的人可能会有所察觉,可是他们要是绕过正对的河面而从上游浅水区过河,那孙文虎又岂能防备?各位将军,在下总觉得这事有点悬乎,俗话说得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眼下正是紧要关头,那完颜吉列得知了兖州援军的动向,怎么可能不采取一些行动,若金兵偷袭得逞,那我们可就完全被动了!”

众人听了柳逸玄的分析,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马梦龙说道:“可那孙文虎不愿意跟我们一道,我们也拿他没办法呀,他要是真被金兵算计了,那也是他活该!”

康王问道:“柳公子,依你之见,我们是不是该去通知一下孙文虎,让他把营寨后撤几里,或者直接退到汶上县城?”

柳逸玄抬头看了看外面已经降临的夜幕,摇了摇头叹道:“怕是已经来不及了,此地距孙文虎的大营有五十多里地,即使我们赶到了,那孙文虎也未必相信我们的话。”

“那我们该怎么办?”康王急切地问道。

柳逸玄看了相州守备刘浩一眼,又对康王言道:“现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主动出兵,前去救援!各位将军你们来看…”柳逸玄又走到那幅行军地图前面对众人说道:“我们白天派出去的哨兵已经知dào

金兵大营的具体位置,在下愿意和刘将军带领一万兵马连夜前去探查,若见金兵果然要偷袭南岸大营,我们便抄他们后路,趁机把他们的大营给端了!这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只要我们能烧了他们的营寨,那些过了河的金兵看到火光必然大乱,只要金兵乱了阵脚,孙文虎的大军也可乘势反击,将这股南下的金兵消灭在汶河一线!”

众人闻听这番言论之后,对柳逸玄皆是刮目相看,宋军在实力上比不过金兵,指望硬碰硬的死拼到头来只能是大败而归,要想取胜的话只能是出奇兵、用奇计,而柳逸玄这招“黄雀在后”里还套着“围魏救赵”,的确令众人感到新奇,康王虽然初次带兵征战,但也觉得柳逸玄此计甚妙,便一口称赞道:“好,柳公子不愧是宗泽老将军带出来的兵,果然见识非凡,本王就给你这一万人马,让你这只黄雀去收拾完颜吉列那只老螳螂!”

柳逸玄闻言大喜,急忙抱拳谢恩,毕竟此计能否得逞,且待后文。(未完待续……)

第二十六章 黄雀在后

大汶河,古称汶水,是山东境内为数不多的一条自东向西流淌的河流,汶水发源于鲁中旋崮山北麓,途经泰山水脉,最终汇入水泊梁山。汶水流到东平一带,水势较为缓和,由东平城南绕道汇入梁山水系,因此这就给了东平城内的宋军夜袭金营的绝佳机会。

康王赵构答yīng

了柳逸玄的请战要求,让相州守备刘浩带领本部人马随柳逸玄同行,除此之外,康王决定留下向金奎的人马守城,自己带领着马梦龙的人马出城,打算在城东三十里外的沙沟集一带做掩护,只要柳逸玄顺利袭取了金兵大营,自己便带着人马杀奔过来,争取将完颜吉列的这支队伍消灭掉。

柳逸玄让刘浩点齐本部人马,又让军士们饱餐战饭,趁着朦胧夜色往东边的汶河一带前进,今夜正是十月初四,西方的天空上只有一湾浅浅的月牙,此时又值深秋季节,月落乌啼,秋霜满天,行军途中难免会让人有一种阴冷凄凉之感。好在柳逸玄是一心要与金兵决战,胸中还积压着一股滚烫的热血。

柳逸玄命令白天探路的士兵在头前带路,自己与康王和众位将领紧随其后。大军行了一个多时辰便到了沙沟集一带,柳逸玄对康王说道:“王爷,这沙沟集已到,您与马将军就在此等候,末将就先行一步了。”

康王虽然不怎么喜欢柳逸玄,但看他平日里都在为军队的事情忙碌操劳,并且时刻都在提醒和鼓励着宋军的将士,这让康王相信他确实有一颗真诚的赤子之心,也相信他的胆识和远见确实要比一般的将领高得多,因此也对柳逸玄好生嘱咐道:“柳公子此去也要多加小心,若果然见金兵渡河而去,便及时差人过来禀报,本王与马将军会及时前去支援的。倘若金人并没有夜里偷袭孙文虎的举动,那你就悄悄带兵撤回来,不要惊动了金兵,以免被他们察觉。”

柳逸玄知dào

康王的想法,康王从内心里并不想轻易招来完颜吉列的仇恨,因为眼下东平粮草也没有多少,万一完颜吉列知dào

东平城里也有一位宋国的王爷,肯定会调转马头来围攻东平,等那时非但自己救援济王的任务没有完成,反而羊入虎口自身难保。那可就太麻烦了。现在趁着完颜吉列对东平城内的军马知之甚少而只把注意力集中在兖州援兵身上之际,对这伙金兵来个突然袭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也不失为一种破敌上策。

柳逸玄离开沙沟集又行了十里,便让军士熄了火把,只点两盏落地莲花灯,这种灯笼光线较暗,灯笼打起来贴着地面,照亮的范围也有限,不容易被敌人察觉。柳逸玄让熟悉的路线的几名哨兵前面带路。小心翼翼地向这金兵营地摸索过去。

过了一片漆黑的杨树林,便是一快宽敞的河床地带,白天探路的士兵向柳逸玄回道:“柳公子,那金兵的大营救扎在河岸边上。我们只要顺着这岸边的白杨树一直走就到了。”

“哦,那此地离金兵大营还有多远?”柳逸玄问道。

“还有不到五里。”

柳逸玄听后暗自点了点头,对相州守备刘浩言道:“刘将军,前面不远处就是金兵大营了。金兵若夜间袭击南岸的兖州军马,势必会由两侧涉水绕过去,此处距离金兵大营已是不远。我看我们就先在此休息片刻,待小弟带一队人马前去打探一番,若探得金兵确实夜间有所行动,我们便杀入他们营中放火,若他们一如往常都在营中休息,那便是我的失算,我们也只好打道回府了。”

“好的,一切按贤弟的意思来办!”刘浩知dào

柳逸玄有夜战的习惯,几个月前他也是夜渡黄河盗取了金人上千条渔船,今日见他又要在黑夜中使出手段,对他也是言听计从。

柳逸玄点了一小队军士,跟着带路的哨兵往金兵大营悄悄行去,从枯草丛中爬上了一座矮小的土坡,这座土坡离着金兵大营只有一里之遥,站在这土坡之上便可以望到金兵营寨里燃起的篝火,黑夜中的光亮是最显眼的目标,柳逸玄一下子便确定了金兵大营的方位。

“柳公子快看,那就是金兵的大营了!”带路的哨兵指着坡下的营寨说道,语气中既带着一种惊喜,又带着一种完成任务之后的轻松。

“好的,我知dào

了,大家都不要出声,我们在往前靠近一点!”柳逸玄趴在枯草丛中,低声对身后的士兵吩咐道。士兵们听了命令,纷纷跟着匍匐前进,像发xiàn

猎物的蜥蜴一样,贴着地面向目标爬去。

柳逸玄只行进了百余步,便听到金兵营中传来马蹄和行军的脚步声,他抬头往金兵寨门口瞧去,却隐隐约约看见有无数的黑影来回穿梭,此时金兵营寨中的篝火渐渐熄灭了起来,只留一盏白色的纸灯高挂在辕门上角。

“好啊,这伙金兵今夜果然要有行动,幸亏我们来的及时,不然那孙文虎非得吃大亏不可。”

柳逸玄继xù

从草丛里探头观望,只见那些黑影出了寨门往左右两边分开,然后在黑暗中渐渐模糊起来。这些金兵夜间行军也是井然有序,并没有半点大的声响,这让柳逸玄不禁暗自惊叹。“怪不得这支军队能灭了北宋,像这般的军队素养,大宋禁军里能有几支人马做得到!”

随行的哨兵悄悄对柳逸玄问道:“柳公子,金兵已经陆续离开了营寨了,我们是不是通知刘将军带兵过来劫营?”

柳逸玄道:“先不着急,等金兵到了河中央再说,若是我们行动早了,那些过河的金兵听到动静赶了回来,我们岂不是要遭殃?所以说,等他们上了南岸再行动,到那时他们若得知营寨被烧一定会军心大乱,并且南岸的大军看到这边起了大火,势必会引起警觉,纵使金兵硬着头皮继xù

偷袭孙文虎的大营,怕也是耽误了最好的时机。”

约摸又过了一刻钟,柳逸玄听到金兵营寨门口的脚步声渐渐消失,便知dào

金兵已经出动的差不多了,留下看守营寨的兵马肯定也没有多少,于是便带着身边的军士后退到刚才的土坡之上,柳逸玄通知传令兵去杨树林与刘浩传话,让他带兵前来劫营。

刘浩得了消息,带着手下的一万人马继xù

摸黑赶到土坡下面,柳逸玄对刘浩说道:“刘将军,前面就是金兵大营了,成败在此一举,快让军士们取出火种,再砍伐一些枯草做引火之物,待会杀入金兵寨中,只捡着营帐和围栏放火便是!”

“好,贤弟就请放心吧,我早已安排下去了!”说罢便从腰间取出一口宝剑,指着金兵大营喊道:“弟兄们,你们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给我杀啊!”

“杀!杀!杀!…”

刘浩一声令下,相州的兵马如潮水一般咆哮着、怒吼着向着金兵大营喊杀过去,军士们高举长枪挥舞着大刀,像挣脱缰绳的野马一般朝敌人冲去,不管宋军的战斗力是强还是弱,但冲向战场的这股士气绝对不比金兵差,因为在战场厮杀的都是活生生的热血男儿,谁也不知dào

冲上去还能不能活着回来,所以所有人都恨不得把最后的力量释fàng

出来,于是喊杀声震动山河。

此时留守大营的金兵不足千人,还有一部分伤兵躺在营帐中休息,这些看家的金兵本以为自己不用参加今夜的偷袭行动,从而躲过一次可能丧命的劫难,却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竟然还会有一支宋军在背后将他们的大本营给端了。这些看守营寨的金兵听到背后传来的喊杀声,纷纷吓得乱了阵脚,还没来得急做出反应,就被从黑暗中冲出来的弓箭长矛夺取了性命。宋军疾驰而来冲入金兵寨中,见到人影便是一顿乱砍,又冲进营帐把那些伤员也都挥刀砍死。

刘浩见金营已是一座空寨,急忙让人放火烧营,不到片刻,这座金兵营寨便燃起熊熊大火,只把那汶河河水也照亮了半边。毕竟金兵如何反应,且待后文。(未完待续……)

第二十七章 血战汶河

却说这天夜里,金国涿州郡王完颜吉列带着帐下的四万官兵,欲夜渡汶水袭击南岸的兖州兵马,由于金兵已在此处驻守多日,早已将上游水域的深浅探查清楚,再者,汶水流经泰山山脉,河底多卵石而少泥沙,因此金兵在水浅处便可涉水过河。此外,完颜吉列又让士兵在附近的村落里搜集了许多船只木板,只在河道狭窄处架起一座浮桥,让更多的士兵迅速渡过河去。

金兵过了汶河便悄悄往孙文虎的营寨包抄过去,然而只行了一半的路程,就看到自己的营寨着了火,几个士兵纷纷跑来与完颜吉列禀报,那完颜洪一见营寨处火光冲天,也慌忙过来向父亲请示。

“父王,不好了,我们的营寨好像是着火了!”

完颜吉列立在马上往北岸的营寨瞧了一眼,见火势已大,知dào

已经没得救了,便对众将领言道:“此必是军士们用火不慎,引燃了几座营帐,大家不要着急,我们眼下的任务是袭击宋军大营,只要我们顺利阻击了这股宋军,会有更多的城池楼阁供你们居住!”

完颜吉列到底是带兵多年的老将,他见军营被烧也料想到很有可能是别处的宋军借机袭营抄了自己的后路,但完颜吉列只说是军士用火不慎误燃了帐篷,是不想让帐下的士兵们一时惊慌乱了阵脚,再者来说,完颜吉列的大部分兵马都跟随自己渡了河,即使丢了大寨也没有损失元气,因此完颜吉列并不想撤兵回去,若此时继xù

攻击孙文虎的大营,以自己手里现有的兵力,仍然有取胜的可能。

“传我将令,全军按计划继xù

前进,向宋军大营杀去!”完颜吉列显然没有收兵的打算。将令一出,四万人马依然勇猛如故,像草原上的野狼一般往孙文虎的大营杀来。

事实上,金兵大营的火光不仅完颜吉列的人马看得到,孙文虎的人马更能看得到,那孙文虎虽然没有多少才干,但也留有夜间站岗放哨的士兵,哨兵们发xiàn

对岸金兵大营失火,一时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急忙向正在熟睡的孙文虎禀报。孙文虎得报之后起身出帐来看,果然见河对岸火光冲天,隐隐还有喊杀声传来。孙文虎不知对岸发生了何事,也不敢轻易出兵,只让哨兵仔细盯防着河岸,若看见有金兵渡河过来,一律统统杀死。

正当孙文虎犹豫不决之际,却见一个士兵跑来急报,“禀报太守大人。营寨东边发xiàn

金兵活动!”

“什么?东边?东边怎么会有金兵呢,再去打探!”

“报!”这时又冲进来一个士兵回道:“禀报孙大人,西边也发xiàn

金兵人马!”

“什么,他娘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对面的金兵大营都着火了。怎么还会有金兵跑到咱们这边来?再探!”

孙文虎话音未落,又见一个士兵慌慌张张冲了进来。“大人,不好了,金兵向我们杀来了!眼看就要杀到咱们营寨了!”

孙文虎听了这话。脑子里完全乱了套路,他不知dào

今天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忽然之间金营着了火?怎么忽然之间又有那么多的敌人向自己杀来?

“大人。我们该怎么办啊!”几位闻讯赶来的部将也都纷纷询问道。

孙文虎将眼睛一瞪,骂道:“还能怎么办!赶快拿兵器御敌啊,金兵想来劫营,哪有那么容易,我孙文虎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说罢取来盔甲拔出宝剑,带着底下的一干将士出去迎敌。

此时孙文虎的人马多数还在营中睡觉,忽然被战鼓惊醒,都揉着眼睛穿上盔甲出去御敌,宋军慌忙取来兵器赶到营外,却见完颜吉列的人马已杀到近前,孙文虎知dào

自己没有退路,只好指挥着三万军士拼死挣扎,一时两军短兵相接,相互厮杀成一片,顿时满地的枯草被鲜血染红,横七竖八的尸体堆满原野,宋金两军七万人马狭路相逢,一场血淋淋的残酷厮杀早已在所难免。

正当汶河南岸厮杀如此惨烈之时,赶来北岸救援的柳逸玄兵马也没有片刻清闲,柳逸玄本以为完颜吉列会留下较大的一部分兵马看守营寨,但冲入营中才知dào

,金兵看守答yīng

的除了一些伤兵之外,就只有不到两千的步兵,等于说北岸只留下一座空寨而已。柳逸玄见金兵几乎倾巢出动,便料到南岸孙文虎那边的压力会是很大,金兵的战斗能力本来就比宋军要强,更何况又是有所准bèi

,若孙文虎一时没了计策,保不准会大败而逃,因此便对相州守备刘浩言道:

“刘将军,金兵今夜是倾巢出动,我怕那孙文虎挡不住金兵的进攻,若他败给了金兵,我们岂不是白费力一场?依小弟之见,我们还是火速往南岸增援去吧!”

刘浩听到南岸喊杀震天,也料定那里正有一场恶战,便说道:“来时康王只让我们趁机劫营,并为让我等过河支援,我看还是先向康王请示一下再做决定吧!”

“那怎么成啊,康王还在沙沟集呢,离这儿也有十几里路,一来一回怕是天都亮了,我看事不宜迟,趁着孙文虎还在和金人苦斗,我们应当及时增援,决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咱们自己的弟兄白白丧命不是?”

那刘浩思索片刻,也觉得柳逸玄所言有理,便点头道:“贤弟所言有理,好吧,那我们就到南岸增援,只是我们不知河水深浅,从那里渡河才好?”

柳逸玄笑道:“这有何难啊,金兵从哪里渡河,我们就从哪里渡河!依小弟所见,距此不远处,必定有金兵搭建的浮桥,只要我们沿着河岸寻找便是。”

柳逸玄说罢便让军士点起火把,沿着河岸往上游走去,果然行了不到二里地就看到金兵搭建的浮桥尚在,柳逸玄带领军士跳上浮桥往南岸奔跑,这一万士兵踏过浮桥匆忙上岸,直奔着孙文虎与金兵浴血厮杀处赶了过去。(未完待续……)

第二十八章 血战汶河(下)

“弟兄们,杀啊!”

“杀!…”

柳逸玄剑指长天大喊一声,身后的一万名军士也跟随着高声呐喊,顿时这股声波如天边的惊雷一般,以不及掩耳之势向西面正在激战的宋金两军传播了过去。

此时的孙文虎大军已顶着压力与金兵交战了近一个时辰,队伍本身早已是伤亡惨重,看着身边的军士成片成片的倒下,孙文虎心中早已没了胜算,他不知dào

自己的队伍还能坚持多久,同时也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思考这些,然而作为一名从军多年的武将,孙文虎别无退路,只有硬着头皮跟金人血战到底,至于能不能活着取胜,也只有听天由命了。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柳逸玄人马的一声呼喊让交战双方都大惊失色,因为双方都不知dào

过来增援的人到底是敌是友,等到柳逸玄的人马冲杀到两军近前之时,金兵便都是傻了眼,因为这股援兵穿的是宋军军服,打的是“宋”字大旗。

按常理讲,完颜吉列有四万大军而孙文虎只有三万人马,并且金兵的战斗力要在宋军之上,那么为何孙文虎还能咬牙坚持这么长时间,并且和金人杀的不可开交难分伯仲?只因为这孙文虎是背水而战,金兵由背后包抄过来,孙文虎的人马早已无路可逃只得做困兽之斗,因此才激发出了军士们的顽强斗志,人的生命在面对死亡的紧急时刻往往会表现出超乎寻常的毅力,也正是因为如此,兖州的这些官兵反而视死如归越战越勇,挡住了金兵一次又一次的合围。

然而,战斗的天平因为柳逸玄人马的到来发生了偏转,宋军见友军前来救援,虽然不知dào

来的是哪路兵马,但都士气大振。呼喊着,咆哮着,向金兵的包围圈发起突围的冲击,而另一方面,金兵忽然见有宋军从别处杀来,知dào

自己队伍正腹背受敌,自然会自乱阵脚手足无措。

相州守备刘浩的这支军马在地方禁军中也是一支精锐部队,且之前曾跟随宗泽老将军参加了濮阳、磁州的战斗,早已对金人的战法有所了解,因此也并无畏惧之色。柳逸玄与刘浩指挥着底下的士兵。向着金兵的包围圈内冲杀过去,一时间又是刀光剑影血肉横飞,金兵将士见这支军马杀的凶狠,也不知dào

他们到底来了多少人,因此各个心中怯战,脚步不禁连连后退。

那完颜父子本在阵中指挥厮杀,但看到宋军有援兵到来,便料想到方才营帐被烧之事必定也是宋军所为,因此心里也慌乱起来。完颜洪急忙对完颜吉列言道:“父亲。这不知是哪里来的人马,我看我们今夜是中了他们的圈套了!”

完颜吉列的帐下参将完颜丘楚也上前言道:“是啊千岁,小王爷说的有道理,如果宋军内外夹击我们。只怕我们的这些人马就真的剩下不了多少了!王爷,这些兵马可是咱们的老底,不能都白白死在这个地方啊!”又对完颜吉列含泪劝道:“王爷,咱们还是撤军吧。将士们已泄了士气,再打下去怕也难再取胜了!”

完颜吉列看着身边的将领,都没有想继xù

战斗下去的打算。又看到外围的士兵,纷纷面露惶恐之色,便知dào

士气已泄,胜负已分,再战下去也只会有更大的伤亡,于是无奈地挥一挥手,示意将士往宁阳方向撤tuì



金兵用弓弩手作掩护,由中心向四周分头散去,且战且退狼狈而逃,柳逸玄和孙文虎带着人马趁机追赶了二里多地,却因金兵箭矢如雨且逃跑的路线较为分散,因此便放qì

追赶,只得让他们仓皇逃跑。

此时东方的天际早已露出一抹鱼肚白,孙文虎带着帐下的将领前来拜谢柳逸玄的搭救之恩。那孙文虎握腕言道:“有劳将军出手相救,孙文虎感激不尽!”

柳逸玄来看这孙文虎,只见他生得浓眉怒目,虎背熊腰,口宽耳肥,额头高阔,倒也是一副勇武之相,再看他身上的战袍盔甲,早已被鲜血染成了红色。柳逸玄见他施礼拜谢,急忙说道:“孙太守不必如此多礼,你我都是大宋臣子,彼此戮力御敌本是分内之事。”

孙文虎又来仔细看这柳逸玄,却发xiàn

自己不曾认得他,便又问道:“敢问将军尊姓大名,是奉了何人之命前来搭救我等?”

柳逸玄笑道:“小弟姓柳,名曰逸玄,是康王千岁帐下的裨将,昨日康王派人与将军联络,欲与将军合兵一处,不料将军拒绝了康王的请求,才落得今夜之狼狈!”

孙文虎听了这话,心中悔恨不已,只得低头长叹一声,柳逸玄又言道:“孙将军也不必沮丧,此次金兵偷袭营寨,也并没有占到什么便宜,反倒折损了许多兵马,孙将军可能有所不知,这支金国兵马已在此处蹲守了数日,就等着将军的人马到来,今日中了他们的奸计,也不必过多苦恼。”柳逸玄好言安慰了几句,是想给孙文虎留个台阶下,让他不必太过自责,也好尽快回复士气,继xù

投身到宋金两国的战争中去。

孙文虎对柳逸玄言道:“多谢将军的劝慰,今日之恩恐难以回报,还请两位将军到我军营一叙,在下已命人备下酒宴答谢二位将军的救命之恩。”

柳逸玄笑道:“孙将军客气了,我们今日前来就你,也不是为了这顿水酒,眼下战斗刚刚结束,孙将军应该差人去打扫战场、抢救伤员,尽快回复士兵的士气才是,不必为答谢我们太费周折,再者说,我二人也是奉命行事,此时天色已亮,我们还要回去向康王千岁交差呢!”说罢便于刘浩翻身上马,打算带兵回营。

那孙文虎急忙拦住他们说道:“烦劳柳将军回去向康王千岁言语一声,就说我孙文虎愿意听从康王调遣,待我将队伍重新收拾完毕之后,便亲自带兵前往东平谢罪!”

柳逸玄听到这孙文虎终于开了窍,便笑着回道:“孙将军放心吧,这话我一定替你带到!咱们后会有期!”言罢离开兖州军马大营,直往沙沟集与康王复命去了。预知后事如何,且待下文分解。(未完待续……)

第二十九章 洛阳失利

柳逸玄辞了孙文虎的军队,直往沙沟集来见康王,此时的康王已得知柳逸玄带着相州人马到了汶河南岸支援,并且知dào

金兵已败退回去。康王本以为金兵会向北面的济州方向逃窜,因此派人在汶河北岸蹲守,若是遇到逃窜的金兵,也好来个痛打落水狗,却不料金兵并没有逃往济州,转而向宁阳县城方向逃去了。

原来那日完颜吉列带兵到此之时,曾兵分三路沿汶河一线攻城掠地,除了让自己的儿子袭取东平之外,还让自己的郡主完颜雪儿带着一万人马袭取了宁阳,拿下宁阳之后,完颜吉列并未让她带兵前来参加汶河之战,只让她守住宁阳以作为安身之处,故而今夜战败之后便逃往了宁阳县城。

柳逸玄来见康王,言道:“末将本以为火烧了金兵大营便可阻止金兵的偷袭,谁知那完颜吉列一心要与孙文虎决战,末将一时来不及向千岁请示,只好自作主张带着队伍去了对岸支援,千岁若要降罪的话,皆是末将之过,与刘将军无干!”

那康王知dào

柳逸玄私自改动了作战计划,但他及时赶到南岸支援孙文虎并且打退了金兵的进攻,还能主动跟自己认罪,因此心里并无怪罪他的意思,便笑道:“柳公子这是说的哪里话,这战场形势本来就是瞬息万变,你能根据敌情而做出应变,也属难能可贵,这‘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道理本王还是知dào

的!”又说道:“此役你与刘将军都立下了功劳,本王会为你们向圣上请功的。”

柳逸玄自然不奢望康王为自己请功,只求康王能痛下决心与金兵决战,替他那皇兄保住这仅剩下的半壁江山。“末将不敢贪功,若说有功劳,这也都是相州的弟兄们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此次战役,刘将军的人马伤亡有三千多人,还请千岁对这些牺牲的将士给予抚恤。”

康王转脸看了一眼站在旁边一言不发的相州守备刘浩。微微笑道:“抚恤之事嘛,自有朝廷安排,本王会尽快向兵部禀报的,刘将军就放心吧!”

康王又问柳逸玄道:“那孙文虎现在何处?他这次损失了多少人马?”

柳逸玄回道:“末将回来时,孙太守还在南岸大营打扫战场,至于他损失了多少人马,末将也不知,只是据末将观察,孙太守的人马此役至少损失过半,即便剩下的也都是些伤兵了。不过孙太守让末将给王爷带个话。他说他愿意听从王爷的指挥,会尽快带着剩下的兵马往东平集结。”

“是吗?他果真是这样说的?”康王知dào

孙文虎是个性格倔强的人,又曾跟着童贯在北方战场立过战功,向来是居功自傲不肯低头。

“千真万确,是他亲口告sù

末将的。”

“哼哼,这头倔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他若早点与我们合兵一处,又哪有今日之惨败!你们说是不是啊?”康王对着众位将领洋洋得yì

地说道。

旁边的马梦龙与诸将随声附和道:“是啊,王爷所言甚是。这孙文虎就是个死脑筋,非得吃点苦头才变得老实起来!”

柳逸玄听了这话,只在旁边苦笑了一声,因为他心里清楚。若不是孙文虎在前面挡着,那么金兵所攻击的对象就很有可能是东平的援军,如果那完颜吉列知dào

大宋的康王千岁也来了山东,岂能不带兵前来攻打?康王和一干将领不好好商量一下对策。反而在此幸灾乐祸,实在是令人寒心。

正当康王与众人商谈之际,有军士快马从东平方向赶来报道:“启禀千岁。圣上派来的钦差已经到了东平县城了,说是有重yào

文书带到,请王爷火速回城接见。”

康王与众位将领闻言面面相觑,皆不知又发生了什么事,于是康王传令收兵,带着人马火速回了东平县城。

众人进了县衙,天色已经大亮,康王果然见有朝廷钦差在客厅等候,那传旨的钦差是一位六品的御林军校尉,年纪三十六七的样子,他见康王回府,急忙过来参拜。康王命他免礼平身,又问道:“不知将军怎么称呼?圣上派你前来有何指示?”

那钦差起身回道:“末将姓吕,是御林军的一名校尉,在秦驸马手下做事,今日前来,是有兵部的重yào

文书要交与千岁。”说罢便从背后取出公文袋,把一节用黄表纸密封的竹筒递给康王。

康王接过竹筒撕开封条,取出筒内书信仔细瞧看,然后眉头紧皱,神情呆滞,嘴微微张开,完全是一脸震惊的样子,柳逸玄和众位将领立kè

感觉到事情不妙,各个心中生疑,不知朝廷里发生了何事。

康王阅毕书信,只呆呆地坐在一张太师椅上沉默良久,这让柳逸玄心中更是疑惑。“康王这是怎么了,不就是一张兵部文书吗,又不是徽宗驾崩,他为何露出这般生神情?”

“王爷,您…您怎么了?这书信上都…说了些什么?”汝南节度使马梦龙也是心中犯疑,试探着打听信上的消息。

康王轻轻转过脸来,将身前的这些将领一一都扫了一眼,然后把眼神慢慢收起,若有所思。柳逸玄也急着上前问道:“王爷,到底朝廷里发生了什么?你为何是这般神情啊?”

康王将手里的书信折好,又塞进那支短小的竹筒里,然后才想好了要说的话。康王面带沮丧地低声言道:“各位将军,这是圣上让兵部送来的一封急报,信上说,我军西线作战失利,昨日洛阳失守,肃王千岁…被金人…俘虏。”

康王把信上的消息刚一公布,就引得满堂将领议论纷纷惶恐不安。

“什么!…怎么会这样?”“天呐,我没听错吧!”……

这让柳逸玄也大吃一惊,他知dào

洛阳早晚是保不住的,但没想到会丢的这么快,更严重的是,洛阳是汴梁的西门户,如果洛阳失守,金兵很快就可以打到京城了。一想到这些,柳逸玄便开始担心了起来,因为他的父母和心爱的灵儿都还在京城,如果金兵从西线逼近汴梁,那谁又去保护他们?他知dào

自己没有改变历史的能力,但最起码得让自己的亲人和心爱的人不受到战争的伤害才是。

“也不对啊,历史书上说金兵是腊月包围的汴梁,这才十月初怎么可能就攻破洛阳了呢?难道是史书记载有误?”柳逸玄不知dào

宋军是怎么打的仗,那肃王赵枢手底下也有十万之众,怎么连个洛阳城都守不住?

柳逸玄走到那位姓吕的校尉身边问道:“吕将军。可曾听说肃王千岁是如何败给了金兵的?那洛阳守备刘达开乃是原‘勇’字营的主帅,也是一名久经沙场的老将,怎么会这么快就丢了城池呢?”

那吕校尉认得柳逸玄是御林军的副都统,连忙过来回道:“不瞒柳将军,末将也不清楚这其中的原因,只是听说此次带兵围攻洛阳的乃是金国大将完颜宗望,并且是金国三皇子完颜佑作为监军,那完颜皇子带兵来到洛阳城下,想约肃王千岁出城谈判。肃王千岁并没有答yīng

金人的请求,只是闭门不出,那完颜三皇子又派使臣送了一封书信交给肃王,想与肃王千岁在城外比试武艺。若是肃王赢了,金国便退兵回去,还说既然肃王也是宋国皇子,就应该出城与金国皇子比斗。如果畏惧不前,那就说明宋国皇子只是些酒囊饭袋,只能给金国人为奴为仆!”

“什么!好个无耻的金国皇子。敢出此狂妄之言!”那康王一听金国皇子如此瞧不上宋国的皇子,立马起身破口大骂。

柳逸玄言道:“这明显是金国人使得激将法,怎么肃王千岁就上当了呢?这等雕虫小技,哄一下三岁孩子还差不多,肃王身为一地藩王,怎么也识不破呢?”

吕校尉摇头叹道:“起初肃王也知dào

这是敌人使得激将法,只是后来金兵每日都到城门口挑衅,还对着城上百般辱骂,肃王不忍金兵羞辱,就决定要出城与那金国三皇子完颜佑比试武艺。”

“怎么?难道是我王兄的武艺比不上那金国三皇子,所以才把城池丢了?”康王一听原来肃王曾出城与金国皇子比斗,也想来问个究竟。

那吕校尉言道:“只听洛阳来到使者说,肃王千岁带了五千兵马出城,来到洛水边上与完颜三皇子比武,二人大战了上百回合都没有分出胜负,最后肃王对金人说,今日分不出胜负来日再来决战,谁知那金国三皇子早已在校场附近布下伏兵,待肃王带兵回城时将肃王拦截在洛水南岸,肃王与金兵苦战半日,最终,没能返回城中……”

“呵呵!”柳逸玄听完这故事,只好冷笑一声,想不到一个堂堂的宋国王爷,竟被敌人用这么点小伎俩给骗了出去,还说什么大战上百回合,鬼才信呢,说不定那完颜佑在马上就轻轻松松把他给擒住了,哪还用得着什么伏兵啊。

众人听了这话,也都哀叹不已,不停叫骂这金人的手段卑鄙,康王听到王兄被俘,心中更是担忧起来,因为这对皇室来说,无疑是一个奇耻大辱,他不知dào

他的皇兄会怎样和金人交涉,也不知dào

他的这位五哥还能不能活着被金国人给放回来,正在忧虑之间,又见门外卫兵来报,说济州有使者前来拜见。

康王急忙将济州使者召入厅内,却见那名使者浑身是伤,战袍上皆是鲜血,那使者进了大堂扑通一下跪在康王面前,气息奄奄地对康王哀求道:“王…王爷,济王有难,请您快…快去救济州吧!”

正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破又遇打头风,毕竟济州又有何战况,且待后文。(未完待续……)

第三十章 兵发济州

济州使者的突然到来又让康王和底下的将领们一阵惊慌,那使者浑身是伤,只哀求着康王带兵去救济州,康王来问济州的情况,使者道:“不知金兵那里发生了什么,两日前济州城外的金兵忽然将人马向前推进了二里地,然后从四门一齐围攻济州,济王千岁带着城中军民殊死抵抗,眼下济州危在旦夕,希望康王爷火速发兵往济州救援啊!”

康王与众将听了这话,纷纷对金人突然的举动表示不解,前些日子金兵对济州一直是围而不打,怎么忽然间就下令攻城了呢?难道是得知西线攻破洛阳,这完颜斜也坐不住了?

柳逸玄对康王言道:“王爷,看来金兵是要有大动作了,前番他们围住济州是想先击退青州、兖州来的援兵,然后再去攻打济州,现如今那完颜斜得知完颜宗望已在西线取胜,势必要尽快拿下济州,一旦济州沦陷,金国的两路大军就可以长驱直入直逼汴梁城下了。”

康王听了这话,也觉得柳逸玄所言有理,便问道:“依你之见,我们应该如何应对?”

柳逸玄沉默片刻,仔细将山东的敌我态势衡量了一下,轻轻咬了一下嘴唇对康王说道:“王爷,依末将看来,济州城是守不住了,趁现在济王正与金兵鏖战之际,索性我们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带着兵马冲破金兵的包围圈,然后让济王带兵杀出城来与我们会合。”

“什么?你的意思是让济王弃城而逃?这恐怕是不妥吧。”

柳逸玄道:“有何不妥啊

,现在执掌大宋兵马的就是你们这四位王爷了,那肃王已被金人俘虏,若是济王再落入金兵手中,那谁来帮zhù

圣上指挥大宋的军队?如果济王有个闪失,或者被也被金兵俘获,那他们就会拿两位王爷来威胁圣上,圣上一旦顾虑手足之情。就更没有和金人决战的勇气和信心了!王爷,城池丢了可以再夺回来,但是人没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康王听了这话,犹豫不决若有所思,言道:“前些日子你还说要让济王死守城池,为何今日又要让他弃城而走?”

柳逸玄道:“此一时彼一时也,先前我本以为大宋的军马虽然不擅长进攻,但退缩防守总可以吧,谁知洛阳这么快就丢了!金兵一旦拿下洛阳,那京城可就危险了。如果我们还把军队摆在山东与金兵纠缠,那京城可就是一座空城了,与其将兵马分散于各地,不如暂时放qì

外线,让济王带着济州兵马往京城一带撤tuì

。就目前的形势来看,金兵的目标绝对不是济州和洛阳,而是大宋的国都汴梁,我们现在只能是‘弃车保帅’了,放qì

济州。退守汴梁,如果我们的有生力量能够最大程度的保留下来的话,或许还有转机。”

康王听他说“或许还有转机”却不知他是什么意思,因为在柳逸玄眼里。他早已知dào

了大宋的结局,金兵这次南下已是势不可挡,与其让济王带着数万将士在这里硬撑,不如将这些兵马保留下来。常言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如果济王能将这些兵马带到京城补充京城的防卫力量。那么金兵就不会这么轻松的攻陷京城,说不定徽钦二帝也有机会趁乱逃跑,也不必落得个皇室全家都被俘虏的凄惨下场。

康王又来问其他诸将,“各位将军,你们对此事又是如何看法?”

众位将军也都没有注意,纷纷表示愿意听从康王调遣,康王眼见济王被困,那济州的使者又是这般哀求,如果再不发兵前去救援的话,好像是说不过去了,于是便说道:“那好吧,既然济州有难,我们又是圣上派来援救济州的,岂能在这里坐视不管?传我将令,留下两千兵马驻守东平,其余人马就地集结,火速向济州进发!”

众人听了将令纷纷称诺,那济州使者连忙跪拜叩谢,这时柳逸玄又问道:“王爷,那孙文虎已答yīng

要带着人马来东平与我们会合,我们现在起兵去救济州,是否差人与他通知一声?”

康王一拍脑袋,说道:“正是,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那个谁,那个何冒在吗?”

何冒上前言道:“末将听候王爷吩咐。”

康王道:“还得再让你往孙文虎那跑一趟,你去告sù

孙文虎,就说本王已带着大军去救济州了,让他赶紧收拾东西到东平来休整,他的队伍刚跟金兵交战,暂时就不要跟随本王北上了,好好替本王守住东平城便可!”

“是,末将一定将王爷的话带到!”说罢便离了大堂送信去了。

康王从箭盒里取来令箭交给马梦龙、向金奎、刘浩三位将军,让他们各自清点自己的人马,用过午饭后到北门口集结待命。

常言说军情紧急,刻不容缓,宋军将士用过战饭便整理旗鼓,来到东平北门集结,那东平团练副使黄文元带着县衙的差役前来送别,柳逸玄对黄文元安排道:“黄团练,康王爷已经准许让你当这东平县的代县令,你可得用心的当好这父母官,知dào

吗?”

这黄文元一脸苦相,叹道:“咳,我这哪是什么父母官啊,就是个孙子官,康王爷虽然走了,但是那兖州的孙太守又要过来,他一来,我还得伺候他!”

柳逸玄对他笑道:“得了吧,你就知足吧,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你要不想当这个县令,本将军另找别人就是!”

“别别别,小人是说着玩呢,您怎么还当真了呢!”这黄文元连忙笑道。

“你可给我听好了,此次我们去济州打仗,你可得好好kàn

守城池,康王爷给你留下了两千兵马,你要仔细盯防着金兵的动向,特别是宁阳方向的金兵,昨日完颜吉列已溃逃到了宁阳,我担心他会卷土重来攻打我们东平。还好孙文虎的人马用不了多久也会来到东平,你只要好好辅助他守城便可,如果我们此去能打了胜仗,功劳也有你的一份,你都记住了吗?”

“记下了,记下了,小的全都按照柳公子的安排办。”又言道:“小的在这里祝您与各位将军旗开得胜,顺利打退金兵,成功解救济州!”

“这还像句话!好了,我不跟你啰嗦了!”说罢柳逸玄便翻身上马,去到城门口见康王。

康王见诸事已准bèi

妥当,人马也已集结完毕,便下令拔寨出兵,只听三声炮响,宋军离了东平北门直往济州方向前去,毕竟济州能否得救,且待后文。(未完待续……)

第三十一章 受阻牛山

康王大军离了东平一路向北进发,只行了一日便到了济州府平阴县境内,康王得知平阴县城已被金兵占领,便绕开县城改由城南十五里处的牛山继xù

北上。

这支来救援济州的队伍,本来有三万人马,但由于前日与完颜吉列的队伍交战折损了一些,又留下两千步军驻守东平县城,真zhèng

跟着康王北上的还有不到两万五千人。

康王命令刘浩人马为前军,负责逢山开路遇水搭桥,柳逸玄自从与刘浩有过几次合zuò

之后,觉得刘浩这人虽然平时话不多,但可以看出他的为人还是不错的,刘浩长年在相州担任守备,也有一定的带兵经验,底下的士兵对他也是爱戴尊敬,再加上二人曾跟随宗泽将军在河北打过仗,感情自然不比别人。

刘浩军马作为先锋,柳逸玄随军而行,军马行至牛山附近,柳逸玄远看牛山山高林密,地势凶险,恐有敌军埋伏,又因听闻牛山一带曾经闹过土匪,且与东边二龙山的土匪常有勾连,便对刘浩言道:“刘将军,小弟看前面山高林密,地势凶险,怕有敌兵或是山贼埋伏,还是先派人前去打探一番为好。”

刘浩来看那牛山,虽然山头不高,但是林木森森雾气缭绕,这通往济州的道路又是从树林中穿过,若有金兵或者是此地的土匪在林子里埋伏,那肯定是难以对付,刘浩言道:“贤弟所言有理,我们初来此地,对这个地方的地形不甚熟悉,还是小心为妙。”说罢便让队伍停止前进,回身点了一队哨兵到前面探路,又派了传令兵往后面向康王汇报。

这队探路的士兵有五六十人,他们拿着刀枪顺着山路窜入林中,按照刘浩的指示。他们要在半个时辰之内摸清官道两侧的情况,并且要爬到附近的制高点上站岗放哨,如果确定林子中没有敌军的话,便过来向大军报gào



哨兵们得了命令之后又三五人组成一小队,然后作鸟兽散纷纷潜入树林里打探,柳逸玄因为骑马时间过长觉得屁股酸疼,便趁着这会功夫跳下马来休息。

“刘将军,他们去探路了,估计还得等会儿,你也下马来休息一下吧!”

刘浩看了看四周。也并没有什么可疑的状况出现,又往身后望了望马梦龙的人马,马梦龙陪着康王稳坐中军,正在二里之外的空地上原地休息,于是便听了柳逸玄之言,跳下马来坐到一处巨石上等待回信。

柳逸玄掏出腰间的水壶递与刘浩,示意让他也喝点水,刘浩摆了摆手示意不渴,柳逸玄便自己饮了两口。柳逸玄问道:“刘将军。跟你认识这么久,还不知dào

你家里的情况呢,嫂夫人是哪里人?你孩子都几岁了?”

刘浩虽然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但一听到别人问及自己的妻子儿女一时心里也有些酸楚。他回身对柳逸玄笑道:“你今天怎么想起问我这个了?”

“我就是随便问问,跟刘将军认识也不是一两天了,只知dào

你是相州兵马守备,很少听你提及家里的情况。所以一时好奇就……”

刘浩微微扬起嘴角,叹道:“唉!也没有什么好打听的,我刘某人出身贫贱。早年中过武举,在相州做守备也有六七年了,你嫂子是我一远房表叔的女儿,人虽然长得不好kàn

,但为人贤惠,对我和孩子都很好,我现在已经有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了,大儿子今年十二,经常跟我到军营里舞抢弄棒,小儿子今年才五岁……”

刘浩虽然平时话不多,但说起自己的家庭倒还是津津乐道,他边说边望着西边遥远的地平线,脸上洋溢着幸福的满足,仿佛他的眼睛已经看到了妻子在家中操劳,儿女在院中嬉戏的场景。

虽然是闲聊,但柳逸玄还是知dào

了刘浩家里的一些情况,他知dào

刘浩是穷苦出身,靠着一身的力qì

和武艺投身军营,后来到边关打仗存活了下来,便被朝廷任用,做了相州的兵马守备。柳逸玄知dào

刘浩只是北宋普普通通的一名武将,像他这种“学的文武艺,售与帝王家”的文官武将在整个封建王朝比比皆是。但同时,柳逸玄也想起了自己的家人,无论是北宋的家人,还是九百年后北京的家人。

柳逸玄安安静静地坐在刘浩身旁,目光也随着刘浩的视线投向到遥远的地平线上,二人沉默良久,各有所思……

忽然,一声痛苦的尖叫声从北面的山林里传来。

“啊!……”

“救命啊!…”

然后是接二连三的呼喊声、求救声,那声音撕心裂肺透着恐惧与凄惨,让林中休息的鸟儿一阵一阵地飞奔离去。

“不好!有情况!”柳逸玄和刘浩立马意识到林子里发生了什么,急忙返回原地翻身上马。军士们本来也都坐在地上休息,一听到林中传来惨叫声,纷纷皆站起身来瞧看究竟。

柳逸玄立在马上往那树林里仔细瞧看,却见几名探路的哨兵惊慌失措地从林子里跑了出来,他们各个面带惊恐,慌慌张张地跑下山来对刘浩回道:“刘将军,不好了,这林子里有伏兵!我们的几个弟兄在里面被杀了!”

“什么?有伏兵?是金人还是土匪?”刘浩问道。

“是……是金兵!”那名士兵大口喘着粗气回道。

“有多少人马?”

“这个……小的也不知dào

,只见林子里都是他们的人,手里拿的家伙都是钩镰刀、狼牙棒,幸亏我们是分头进去探路的,不然都被他们杀了!”

正当柳逸玄和刘浩向哨兵询问敌情的时候,却听到前面林子里的喊杀声像潮水一般突然向山下传来,然后就看到一股烟尘从林中升起,柳逸玄和刘浩都意识到,这是埋伏已久的金兵开始向自己发起进攻。

“快,快撤!”刘浩连忙下了命令,让军马撤离山谷,因为对面的敌人是以逸待劳,并且敌军的数量也不清楚。自然不能盲目交战,只能后撤几里与马梦龙和向金奎的人马汇合,然后一齐抵御这伙金兵。

宋军得了撤tuì

的命令,跑的比兔子都快,好在刘浩让军马休息的地方离着山谷还有些距离,金兵虽然奋力追赶,但两军依然没有交上火。

此时的康王正与马梦龙在中军休息,一听到前方喊杀震天,便料到刘浩遇见了敌兵,又见刘浩带着兵马正往回赶。便急忙下令让身边的队伍摆好阵势列队迎敌。马梦龙将令旗一挥,帐下军马一字排开列好阵势,只在左侧开了个口子,以方便刘浩的兵马撤回阵中。

刘浩带着大军跑了一里多地便看到康王已列好阵势,心里便不再惊慌,按照令旗指示直往左侧阵营中撤tuì

,而此时负责断后的向金奎人马也赶来阵前,三军兵合一处井然有序。

却说此次埋伏在牛山密林里的金兵不是别人,正是金国冀州郡王完颜宗弼的队伍。这完颜宗弼别名完颜兀术,乃是辽王完颜斜的四弟,此次作为副帅跟随辽王南下,前日辽王命

完颜宗弼

前往章丘阻拦青州援兵。那青州太守杨守仁带了两万兵马前来救援,只与金兵交战了半日便大败而回,完颜宗弼

本想趁机带兵去攻打青州,不料辽王传来军令。说涿州郡王

完颜吉列

在汶河一带遇见大量宋国援兵,让他火速带兵到济州西南的牛山一带拦截。完颜宗弼

得了将令,只带了两万人马赶来。见到牛山一带树林茂密人烟稀少,便让军马埋伏在山林之中,却不料遇见宋军进山探路,被宋军哨兵发xiàn

了自己的意图,便下令杀死探路的宋军,冲到山下与宋军决战。

完颜宗弼带着大军一路追来,看到刘浩兵马仓皇而逃,只行了一里多地便看到有更多的宋军已列好阵势等候,因此也不敢贸然前进,只让队伍放缓脚步,也摆开阵势与宋军对垒。

宋金两军列阵完毕,打算在牛山南面的这块空地上决战厮杀。那完颜宗弼一身锦帽貂裘,手握一把混金狼牙棒,一马当先走到阵前,对着宋军阵营高声唤道:“对面是何人军马?报上名来!”

康王和众多将领也不知对面是何人的兵马,听了这话,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对答。康王本想前去自报家门表明身份,却被柳逸玄拦住道:“何劳王爷出马,让末将前去与他答话!”说罢拍马上前指着完颜宗弼问道:“你又是何人,为何带着这么多兵马在我大宋撒野?!”

那完颜宗弼见到对面不但没有回答自己的话,反而问起自己番号,一时面露怒色,手里暗自握紧狼牙棒想拍马上前取他性命,却被身后一名参将拦住,那名参将见宋军对他主帅无礼,便上前高声通报道:“这位便是金国冀州郡王,乃是大金皇帝的御弟,尔等有眼无珠冒犯虎威,还不乖乖报上名姓!”

柳逸玄一听对面带兵的正是号称“金国四太子”的完颜宗弼,便心里有所忧虑,这完颜兀术勇武异常,底下的将士更是能征善战,若让他得知今天他们遇到的正是钦宗九弟康王赵构的兵马,必定会让他疯狂讨战,完颜宗望在洛阳俘虏了肃王,立了大功,那康王和济王想必在这些金国将领眼中早就是一块肥肉了,于是故yì

言道:“我们是大宋兖州太守的兵马,尔等蛮帮之国不在北方放羊,为何兴兵至此?”

那完颜宗弼一听是兖州来的援军,也不跟宋军废话,只将令旗一挥,下令军马冲杀过去,顿时号角齐鸣烟尘滚滚,金兵如潮水一般朝宋军阵营涌来,毕竟两军此战胜负如何,且待后文。

(由于作者最近手头工作较多,更新没有跟得上,在这里向各位读者说声抱歉。)(未完待续……)

第三十二章 受阻牛山(下)

隆隆的战鼓声响彻这个鲁西大地,让牛山南侧的这片平原瞬间变成了厮杀的战场,金兵铁骑使着长枪硬弩像奔腾的潮水一般朝宋军杀来,康王急忙命令弓箭手放箭,以顶住金兵的头一波攻击,顿时宋军弓弩手万箭齐发,只见半空中箭如雨下,那些冲在最前面金国骑兵应声倒地,战马的嘶鸣声、战士的惨叫声接连传来。

然而完颜宗弼旗下的士兵都是参加过灭辽战役的精锐,可谓是身经百战,骑兵们见宋军放箭,急忙举起盾牌抵挡住如雨的箭矢,并抽起马鞭让胯下的战马飞速前进,企图减少这段冲击过程所花费的时间。

宋军见金兵奔来,急忙举起长枪筑起盾墙等候金兵的到来,宋军战士看着不远处的金国骑兵距离越来越近,便将手里的兵刃握的越来越紧,只等金兵过来厮杀。

此时的宋金两军正好比是汹涌的潮水撞击坚固的堤坝,结果不是潮水退去便是堤坝被冲垮,两股能量交汇之处顿时喊杀声起,头颅伴着鲜血的喷溅离开人的脖颈,肢体伴着“吱啦”的撕扯声和刀斧的砍剁声变得四分五裂,紧接着是鲜血直流脑浆迸出,人类用最原始的暴力去践踏自己所高声歌颂的所谓的文明,要脚踩着同类的尸体狂饮着同类的鲜血才能体会到活着的快感。……

柳逸玄身为康王裨将,此刻正与左右参军在阵中保护康王的安危,康王虽然也带兵多年,但武艺并不高强,一手拿着令旗一手举着长剑在队伍后面高声指挥着。那完颜宗弼举着狼牙棒冲杀过来,宋军几十名兵士围拢过去,怎奈那完颜宗弼狼牙棒使得炉火纯青,宋军兵士还没近得他身,便被他用棒子一一拨落倒地。

康王见那完颜宗弼武艺高强。军士们都不敢与他决战,便在马上高声喊道:“杀死金兀术者,赏黄金千两!快上啊!”

众多兵士见死在完颜宗弼棒下的已有数十人,哪里还有胆子再去与他比斗,纷纷望而却步,不敢近前。那相州守备刘浩见状言道:“好个完颜兀术,果然名不虚传,我来会他!”说罢舞着大刀来与完颜宗弼比斗。

完颜宗弼见来者是个宋军将领,便问道:“我棒下不死无名之将,你是何人报上名来!”

刘浩道:“我乃相州守备刘浩。今日特来取汝狗头!”

“哼哼,好大的口气,拿命来吧!”完颜宗弼

冷笑一声便举着那杆六十斤的混金狼牙棒朝刘浩冲来,刘浩也不肯示弱,举着大刀拍马迎上。

“拿命来吧!”完颜宗弼

怒睁环眼大吼一声,将那棒子劈头盖脸向刘浩砸来,刘浩急忙举起大刀来迎,“哐噹”一声,兵器先交火花四射。刘浩只觉那根狼牙棒有千斤之重,震得自己虎口生疼。二人你来我往在马上比起力qì

,刘浩卖了个破绽,只将兵器分开。挥刀朝完颜宗弼脸上砍去,完颜宗弼把棒子一挥轻松躲闪过去。

康王在马上看了一会,觉得刘浩并非完颜宗弼对手,便与汝南节度使马梦龙使个眼色。让他前去帮忙,马梦龙会意便拔了长枪前来助阵。

“刘将军,我来助你!”说罢便将长枪朝着完颜宗弼的面门刺去。二人一刀一枪,一前一后,将这完颜宗弼夹在中间,几轮厮杀竟不能伤着完颜宗弼半分,那完颜宗弼与二人斗了几个回合,也觉得有些吃力,他的那些参将们见了也都纷纷冲上阵前解救,康王见金国的将领杀了过来,也让宋军将领冲杀上去,一时间两军将领也是杀做一团。

那完颜宗弼远远看着康王身披一件紫色锦袍立在马上,手里拿着令旗左右指挥,便知他是宋军的主帅,常言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完颜宗弼指着康王喊道:“那身披紫袍者必是宋军主帅,活捉此人者赏银千两!”

金军将领听了此话,纷纷向康王的座驾杀来,柳逸玄一见事情不妙,知dào

康王是大宋未来的国君,不能让他死在这儿或者落入金人手中,便对康王言道:“千岁,金兵要来活捉你了,我与护卫们挡住他们一阵,您赶紧后撤吧!”

康王一见金兵的许多骑兵已向自己飞奔而来,虽然有刘浩、马梦龙等将领在前面挡着,但金兵骑士众多,一时众多参将也顾不过来,便急忙回马向后撤tuì



那钧州郡王之子向金奎对柳逸玄说道:“柳公子,我与众位护卫拖住金兵,你带一队人马紧随王爷身后,千万要保护好王爷!”

柳逸玄道:“向公子,就让小弟跟你一块与这些金兵决战吧!”

向金奎道:“这怎么能行,你不是武科出身,又是圣上身边的人,还是跟随在康王左右,保护王爷才是要紧。”

柳逸玄知dào

自己武艺不精,也不想白白送死,便跟随着康王向宋军阵营的后方撤tuì

,却不想完颜宗弼手下的骑兵多是善于骑射,一见康王向后方逃窜,急忙取出弓箭朝其逃跑的方向射去,柳逸玄见金兵追来,忙命令左右护卫举起盾牌为康王挡箭,无奈金兵箭矢目标明确,直奔康王而来,一支羽箭从人缝中穿过,正巧射中康王左臂,只听康王一声惨叫,从马背上摔落下来。

柳逸玄一见康王中箭,急忙跳下马来查看,那康王捂着肩膀正在地上哀嚎,柳逸玄忙将康王扶起,问道:“王爷,您没事吧?”

康王一手捂着肩膀,一边咬牙说道:“没事,我死不了,快扶我起来!”

柳逸玄看到两军战士正厮杀在一处,身后不远处几名宋军将领正与金国骑兵纠缠,那向金奎带着一队人马打退了金兵的追击,又看到康王中箭落马,急忙跑过来查看。那向金奎眼见宋军伤亡惨重,若再战下去估计就剩不下多少人了,便对康王言道:“王爷,我军已是伤亡惨重,那金兵是以逸待劳,若再战下去,怕是凶多吉少啊,还请王爷下令撤军吧!”

那康王被众人扶起,往那不远处的战场望去,看到宋军战士一个个倒在血泊中,而金兵越战越勇,丝毫没有败退的迹象,便回身看了一眼柳逸玄,示意要听听他的看法。柳逸玄知dào

这康王绝非完颜宗弼的对手,若在僵持下去,真的是凶多吉少,更何况这康王是钦宗的弟弟,是未来南宋的君主,岂能白白死在这里?于是便对康王说道:“千岁,向公子所言不无道理,金兵在此埋伏已久,我军不敌也是意料之中的事,现在王爷又受了伤,还是先下令撤军回去吧。”

康王听了这话,便有了台阶可下,对向金奎言道:“好吧,那就依二位将军所言,传我将令,收兵!”(未完待续……)

第三十三章 败回东平

康王一声令下,宋军仓皇逃跑,完颜宗弼带着人马追赶了十余里,见天色已黑,也不敢追得太远,只好收兵回去。

宋军离了牛山战场,直往东平逃窜,此时那兖州太守孙文虎已带着自己的队伍来到了东平,孙文虎听到康王在牛山遇到金兵阻击,急忙带着自己的人马前去支援,只行了十余里便看到康王身负箭伤,正由将士们用战车拉着往回赶来,孙文虎连忙护送康王回城,又安排军医为康王疗伤。

柳逸玄扶着康王进了东平县衙,连忙叫来一位须发花白的老军医为康王查看伤口,军医让康王躺在榻上,将他上身的铠甲解开,取来清水为康王清洗伤口。

“啊!”只听康王惨叫一声,引得众位将领皆过来瞧看,原来是老军医把那支箭矢从康王左臂上拔了出来。

柳逸玄来问老军医:“老先生,康王爷的伤情如何?”

老军医一边为康王调药,一边对众位将军言道:“众位将军不必担心,康王爷的伤情并无大碍,这箭头入肉只有一寸,并未伤到筋骨,老朽这儿有上好的金疮药,敷上之后不消十日便可痊愈。”

众位将领听了这话才松了一口气,因为康王毕竟是一军主帅,又是钦宗的弟弟,若是因伤死在了战场,那军队便无人来指挥了,眼下山东战场早已乱成一锅粥,济州附近的州县又都在打仗,这正是康王和众位将军拉拢人心扩充实力的机会,因此,此时的康王绝对不能倒下。

老军医忙活一阵,便将康王的伤口包扎完好,由于康王只是伤在左臂,其他的地方都还能动换,他见自己并无大碍。便起身来到书房与众多将领议事。

康王来问柳逸玄道:“柳公子,此次牛山一战,我军的损失如何?”

柳逸玄道:“回王爷,具体的伤亡人数目前还没统计清楚,因为…撤tuì

的时候有些士兵趁机逃往了别处,还有些伤员伤势不明,不过,据末将初步估计,此役我军的人马损失…得有六成。”

“什么?损失了这么多?”康王大吃一惊,边说边咳嗽了几声。表现出一副老病垂危的样子,引得旁边的马梦龙连忙过来给他捶背。

康王对马梦龙说道:“行了,你别给我捶了,本王今年才二十四岁,一时还死不了,就是嗓子喊得有点哑了,给我倒杯水来!”

众人听了吩咐,急忙倒水送来,康王饮了一口白水。只摇头长叹了一声,“唉,这可如何是好啊!”

康王长叹之后,忽然眼睛一转吗。对左右言道:“给我拿纸笔来,我要跟我皇兄写奏折,把这里的情况跟他汇报一下,顺便让他再给我派些兵马过来。”

柳逸玄一听康王要上奏钦宗增兵山东。便对康王言道:“王爷,这恐怕不妥吧?”

“有何不妥?”

康王拿起毛笔对柳逸玄问道。

“王爷,前日京城使者说洛阳已被金兵所得。金兵得了洛阳势必会向京城逼近,我想圣上此时一定是把京畿的兵马都用去抵挡西线的敌兵了,哪里还有兵马往我们这里调派啊?即便王爷写了奏折,我想圣上和兵部也不会同意的。”

康王听完了这话,便又将手中的毛笔放了下来,点头言道:“你说的也有些道理,可是济州一带的金兵少说也有七八万人,就凭我们这点人马,怎么可能救得了济王?不行,这奏折我还是要写的,至于朝廷派不派兵马来,我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柳逸玄一听这话,便明白了康王的意图,康王借此机会向钦宗要兵马,就是要将东线的压力转移给钦宗,如果钦宗不增兵给康王,那么济州沦陷的责任就跟康王没有多少关系了,康王为了救济王,仗也打了,伤也负了,看似已经尽了力,对天下世人也多少有了个交代,即便日后见到自己的七哥济王赵栩,那也有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柳逸玄本想将康王苦劝一回,但想到钦宗也不会再往山东派兵,那济王也未必还有机会跟康王团聚,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次日,康王又派人往济州打探消息,得知济王正与金兵苦战,金兵数次攻城皆未能得逞,便安心了许多,康王又让人往宁阳一带打听,看那完颜吉列是否有撤军的动向,另外又让孙文虎从兖州调来粮草,以充盈东平城内的府库。

又过了一日,人报去往京城送信的使者回来了,康王召集众多将领来府衙议事。康王看过奏折对柳逸玄言道:“柳公子,还真让你说中了,圣上的确没有同意调拨人马给我们,不过,有一点你却没有说中,西线的完颜宗望并没有急着要向京城逼近,而是派人要与朝廷议和!”

“什么?还议和?”柳逸玄开始没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过想到宋廷的实力和懦弱的本性,这个时候金人提出议和,保不准钦宗又会上他们的当,便回身抓住那个传令的使者问道:“到底朝廷发生了什么,怎么这个时候跟金人议和呢?”

那使者见柳逸玄如此生气,急忙从他手中挣扎出去,言道:“柳公子不要如此激动,具体的情况小人也不清楚,小人将王爷的奏折送至大内,就到朱雀街的驿馆里休息去了,在驿馆里遇到一位从洛阳来到使者,便跟他聊了起来,听他说自那日肃王被金兵俘虏之后,圣上多次派兵跟金人交战,想从金人手中夺回肃王,无奈几次交兵皆大败而回。

那完颜宗望得知圣上一心要救肃王,便差人与圣上传话,说金兵此次南下,并无意要灭亡大宋,只要圣上派一位公主去与那金国三皇子和亲,便可将肃王千岁送还,还说若两家结为秦晋之好,那完颜宗望便可将洛阳奉还……”

“放屁!这种鬼话也有人信!”柳逸玄还没等这信使把话说完就破口大骂了一句,“他们早已胜券在握,哪里还用得着费这个周折?我想圣上肯定不会答yīng

他们的请求的。”

那使者白眼瞟了柳逸玄一眼,说道:“圣上答不答yīng

小的不敢说,不过朝中的许多大臣似乎都觉得可以答yīng

金人的这个条件,若能用一位公主换回肃王千岁,还能保大宋一时安宁,我想圣上也会考lǜ

的。”

柳逸玄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一下,又听到“用公主换回肃王”一语,顿时觉得事情不妙,特别是“公主”两个字,就像两根银针一样直刺柳逸玄的耳膜。柳逸玄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急忙来问那使者道:“钦宗要让哪位公主去与金人和亲?”

那使者听到“钦宗”二字,不知dào

他说得是谁,眉头一皱表示不解,柳逸玄情急之下一时口误,急忙又改正道:“不是,是皇上,皇上要让哪位公主去和亲?”

使者摇了摇头,说道:“这个,小的就不知dào

了,皇宫里有那么多公主,谁知dào

皇上会让哪个公主去嫁给金国皇子?”

“噢!”柳逸玄听了这话,点了点头,深呼了一口气,想想他说的也对,徽宗有四十多位公主,没有出阁的也有二十几位,再者说,和亲之事未必都会派一位真zhèng

的公主前去,若在宫中挑个姿色貌美宫女封为公主,也能完成这类使命,想到这些,柳逸玄心里就轻松了不少。

众位将领听了这个消息,仿佛也松了一口气,因为早在大辽时期,就有宋国的公主前去与辽国和亲,金国灭了辽国之后,还是第一次向宋朝提出和亲之事,如果能用一位公主换回一段和平岁月,那也算一种相对成功的外交手段。

和亲之事,自古有之,古人还特别容易轻信,当年汉朝与匈奴和亲的历史就有三百年之久,不过在柳逸玄眼里,这明显又是金人耍的新花招,可是即便柳逸玄知dào

这是金人的阴谋,自己也做不了钦宗的主,只能深深的哀叹了。

众人正商议间,却见门外一名士兵进来禀报,“报!王爷,城外又从京城来了一个送信的使者,急着要见柳逸玄柳公子!”

柳逸玄听到有京城来人要见自己,连忙问道:“什么?要见我?可曾问清来人身份?”

“那人说,是柳相国府上的家丁,要来见柳公子,说有紧急书信送来。”

柳逸玄听了这话,仿佛感觉到了有什么噩耗要传来,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和担忧从他的后背隐隐而生,让他不敢迈步出去迎接那位府里来的家人,他睁大了眼睛看着这位进来传话的士兵,那凶恶的眼神让这名年轻的士兵不敢与他对视,只在一旁低头等候康王的指示。

“柳公子,既是你府上来人了,你还不出去迎候,傻站在这里作甚?”康王在一旁催促道。

“啊?”柳逸玄显然是傻了,他呆呆地回头望了康王一眼,不知dào

门外到底是那位家丁过来了,也不敢想这么千里迢迢赶来的仆人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消息。

“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柳逸玄心里默念着这三个字,终于有勇气迈开脚步往府衙门外走去。毕竟来者何人,所为何事,且待后文。(未完待续……)

第三十四章 惊闻噩耗

柳逸玄出了东平县衙,果然见一人在门外焦急等待,那人不是别人,正是相国府的管家刘福。

“刘管家,你怎么来了?”柳逸玄见到刘福第一反应便是猛吃一惊,因为他知dào

刘福是自己府里的大管家,是他父亲柳安国最信任的人,平常都是陪伴在柳安国左右,轻易不会派他出远差,今日也不知发生了何事,柳安国竟然让大管家前来送信。

刘福见柳逸玄走了过来,连忙上去一把抓住他的衣服,急切地说道:“公子,大事不好了!”

柳逸玄见刘福面带惊慌之色,便料定是家里发生了大事,又看了看左右围观的士兵,对刘福说道:“刘管家,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请里面说话。”

柳逸玄将刘福带到自己的房间,又给他倒了一杯水,便坐在一旁问道:“刘管家,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我爹怎么让你跑来给我送信呢?”

那刘福饮了一口茶水,说道:“公子,那金兵攻陷洛阳之事我想您也应该知dào

了吧?”

柳逸玄点头道:“这事我知dào

,兵部传给康王的咨文里有写,怎么,金兵已经打到汴梁了?”

刘福道:“那倒没有,只是洛阳失守之后,肃王又被那完颜宗望俘虏,金兵得了洛阳之后,便将兵马开到荥阳,圣上为念及手足之情,曾多次调兵与金兵交战,无奈皆被那完颜宗望大败与荥阳城下。

完颜宗望将肃王绑在城头之上百般折磨,每日向城中百姓示众,并差人与朝廷谈判,圣上不忍见肃王受此屈辱,便答yīng

与金国人和谈,想用金银赎回肃王,无奈那完颜宗望说,要想赎回肃王。只送些金银是不够的,还要派一位公主去与那金国三皇子和亲,才能把肃王千岁送还。”

柳逸玄听了这话,才明白西线军队到底发生了什么,想当初柳逸玄还觉得济王有勇无谋坚持不了多久,没想到这肃王更是个菜鸟,竟然被金人骗出城去然后做了俘虏。

“刘管家,你说的这些我也有所耳闻,不过这些事跟我们家又有多少关系呢?你跑了几百里地不会就是要告sù

我这些吧?”

“当然不是了,公子。您可知金人要让派哪位公主前去和亲?”

柳逸玄听了这话,心里便猛然担忧起来,眉头一皱,弱弱地问道:“不会是…是灵儿吧?”

刘福表情凝重,点头肯定道:“正是!”

“什么?”柳逸玄大吃一惊,“蹭”的一下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衣袖将那桌子上的茶壶都打翻了。然后高声吼道:“凭什么啊?灵儿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怎么能嫁给金国人呢?”

又骂道:“那赵桓是不是有病啊,打不过别人就让自己的妹妹去顶包。还他妈是男人吗?再说了,他有那么多姐妹,怎么就非得让灵儿去呢?灵儿是太后下旨许配给我的,让她去和亲。太后也不会同意啊?还有,我爹呢,我爹难道就眼睁睁看着自己未来的儿媳妇嫁给那金国的狗屁皇子?啊?……”柳逸玄恶狠狠地瞪着眼睛,对着刘福一连数问。让刘福都不知dào

从哪里开始跟他解释。

刘福看到柳逸玄暴跳如雷,连忙起身劝慰道:“公子爷,您先不要激动。有些话切不可乱说啊!”又言道:“老爷让我来,就是要请公子火速回京商议此事!昨日金国使者送来国书,皇上就跟大臣们在宫中商议,老爷觉得此事关系重大,就暗中派我直接从中书省衙门骑马赶来了,小人一路不敢耽搁,快马加鞭行了一夜这才见到公子。”

柳逸玄听了这话,才知dào

此事还存zài

转机,但一想到灵儿要被嫁给金国皇子,心里竟像刀割一般,一刻也不愿停留,急忙对刘福说道:“我这就收拾东西,咱们即刻动身!”说着就把床上的衣物收拾一下,打算连夜回京。

那刘福又来说道:“公子切莫着急,老爷临来还交代过我说,您现在是康王帐下的将官,要走也要跟康王请示一下,等康王千岁同意了再离开队伍也不迟。”

柳逸玄放下了衣服,想想此话也有道理,毕竟当初是奉钦宗指派跟随康王出征的,要是现在离开的话,怎么也得跟康王打声招呼,便言道:“好吧,我这就去跟康王爷请示。”

柳逸玄来到议事大厅,就看康王正与将军们闲谈,康王见柳逸玄神色匆匆,便问道:“柳公子,到底府上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这般神色匆匆?”

柳逸玄对康王施礼道:“回禀王爷,家父派了我们府里的管家过来送信,说家中有紧急事务让我回去商议,末将此来就是想向王爷告个假,让我回京城一趟。”

“紧急事务?”康王转眼瞅了柳逸玄一眼,继xù

问道:“有什么紧急事务啊,可否对本王相告?”

此时的康王和众多将领还不知dào

金人要求钦宗派玉灵公主前去和亲,柳逸玄本着“家丑不可外扬”的态度,并不想把实情说出来,但一想,这件事早晚会被别人知dào

,也不需yào

对康王再做隐瞒,便对康王说道:“实不相瞒,据蔽府管家所言,圣上要派灵儿公主去与金国人和亲,王爷您是知dào

的,灵儿与我有婚约在身,此时圣上和太后要违背当初的婚约,我岂能甘受此辱?末将要回京面见圣上,劝说他不要与金人和亲。”

康王听了这话,心里也是一惊,因为在康王眼里,柳家与太后关系紧密,两家联姻也是早就定下的事,怎么这时候皇上会背弃当初的承诺呢?再说了,灵儿是钦宗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即便钦宗被逼无奈一定要派个公主去嫁给金人,也不会把自己的亲妹妹嫁过去吧?一想到这些,康王心里也是纳闷,便问道:

“皇兄怎么会让灵儿妹妹去与金人和亲呢?你是不是听错了?灵儿妹妹是太后的亲女儿,即便我皇兄愿意,太后也不会答yīng

啊?”又笑着说道:“你们家那管家也是个‘听风就是雨的’人,别说金国人不知dào

大宋有几个公主,即便是知dào

。也不会都认识吧?到时候让我皇兄选个姿色好一点的秀女去充作公主便是,金国人岂能分得出来?你看把你急成什么样子了!”说完又呵呵一笑。

柳逸玄一听这话,又看到康王反应如此淡定,反而觉得他说的有些道理。刚才跟刘福谈话时,自己也没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金国人就点名要让灵儿去和亲呢?再说了,太后平时对灵儿那么宠爱,绝对不会舍得把女儿嫁到金国的,想到这些,柳逸玄急忙回身对着门外静静站立在一旁的刘福使了个手势。示意让他进来。

那刘福进了屋内,急忙对康王行礼参拜,柳逸玄对刘福问道:“刘管家,康王爷刚才问我,你是不是把我父亲的话听错了?怎么金国人非要圣上派灵儿公主前去和亲呢?圣上就不能挑个宫女冒充公主去应付一下吗?”

其实刘福早就想把这事跟柳逸玄原原本本的说清楚,只是刚才在柳逸玄屋里看到柳逸玄如此激动,又一连问了那么多问题,不知dào

如何跟他解释清楚,现在见到他已向康王提及了此事。便也没了顾虑,开口说道:

“公子爷,这正是这件事的棘手之处啊!那日金国使者送来国书,指名道姓的要皇上派玉灵公主前去和亲。并且说金国三皇子前不久出使大宋时,曾经与公主有一面之缘,记得公主的容貌,如若圣上派了其他的公主或者宫女前去顶替。便立kè

将肃王千岁五马分尸,并下令大军围攻汴梁,相反。如果两家能结秦晋之好,金兵会将肃王安然无恙地送还,还答yīng

让东线辽王的兵马撤回黄河以北,不再围攻济州。圣上和朝中许多大臣听了金人的条件,都有与金人议和的打算,老爷虽然冒死苦劝圣上,但也是孤掌难鸣无济于事,这才让小的来通知公子回去。”

柳逸玄听了这话,无异于晴天霹雳,一想到那金国三皇子竟认得灵儿的面容,更是懊恼不已,只因那日重阳庙会之时,柳逸玄曾带着灵儿去城西的云鹤楼吃饭,在吃饭的时候碰到过那金国三皇子完颜佑,当时那完颜佑就两眼直盯着灵儿瞧看,柳逸玄怕节外生枝,很快就把灵儿带到包间里用饭了,可那时灵儿是一身便装,完颜佑又是怎么知dào

灵儿的身份的呢?

然而柳逸玄却忘了,当时陪着完颜佑吃饭的是太师朱范的儿子朱达昌,这朱达昌虽无意要坑害灵儿,但难免会一时说漏了嘴,那完颜佑得知灵儿便是钦宗的妹妹,又是生得如天仙一般,早就垂涎三尺,今日他作为监军跟随完颜宗望南下,又设计生擒了肃王赵枢,这才用了这么个卑鄙的手段,逼着钦宗把自己的亲妹妹嫁给自己为妻。

“老天爷啊,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柳逸玄听完刘福的话,心理几乎处于崩溃状态,他狠狠地跺了一下脚,对当初带着灵儿出去逛庙会一时悔恨不已,然后身子一个趔趄,差点倒在地上,吓得刘福急忙过来扶着他。安慰道:“公子,您要挺住啊,事情或许还有转机,您再跟康王爷说一下,咱们赶快返回京城吧!”

那康王听了这话,也觉得恼火,说道:“这金国人的手段的确卑鄙,这个时候竟然拿肃王来要挟我们,唉!可怜我这灵儿妹妹,今年才不到十七岁,竟然要给个金国蛮子当…唉!…”连连叹息。

柳逸玄听了这话,更是火冒三丈,骂道:“你他妈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们这些当哥哥的无能,能让金人欺负成这样?自己的妹妹都保护不了,还有什么脸活着?真是一群废物,亏我还一心一意地保你们这些混蛋,到头来竟然这样对我!卧槽你麻痹!”柳逸玄像疯了一样,竟要挥拳去殴打康王。

刘福和底下的几名将领看到柳逸玄反应如此强烈,不光大骂康王,还要动手打他,急忙过来抱住柳逸玄身体。

那康王对他的举动也是下了一跳,指着柳逸玄高声呵斥道:“柳逸玄,你要干什么?你竟敢辱骂本王,还要动手打本王,我看你是吃了豹子胆了!”

“我槽你麻痹!老子已经忍够你们了,你们这些蠢猪!整天就知dào

议和议和,议你妹啊!这下好了,终于把你妹议到金人手里去了,妈的,老子这就回京城,我要找钦宗问问,问问这个软弱无能的鳖孙还能干出什么事!”说着就要起身离了大堂。

那刘福见柳逸玄出言不逊,对康王也破口大骂,急忙在一旁对康王连连磕头,哭着言道:“王爷千万不要跟我们公子生气,我们公子打小就有这疯病,一旦受了刺激就胡言乱语,以前犯病的时候,连我们老爷他都敢骂,您一定别往心里去啊!”

康王听了这话,也是半信半疑,不过柳逸玄刚才的反应确实把康王吓得不轻,平日里柳逸玄也是说说笑笑彬彬有礼,很少见他跟别人吵架斗嘴,怎么发起疯来向条野狗一般,便又轻声问道:“你们家公子真有这疯病?”

刘福点头道:“是的,往日里犯起病来六亲不认,我们老爷都得把他绑起来才能治得住。这次听到公主要嫁给金人,他一时急火攻心冒犯了王爷,还请王爷恕罪。”

康王这才信了刘福的话,再加上平时对柳逸玄也没多少好感,见他要请假回京,便又对刘福摆手说道:“好了好了,本王知dào

了,你也别跪着了,赶紧陪你家公子回去看病吧,我这儿也留不住他了!”

那刘福急中生智,编了一套柳逸玄有疯病的谎话,才把他辱骂亲王的罪过给糊弄过去,听到康王准许他们主仆二人回京,急忙起身谢恩,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直往柳逸玄房中去寻他。

毕竟柳逸玄能否阻止救的灵儿公主,且待后文。(未完待续……)

第三十五章 急回汴梁

柳逸玄得知灵儿要被送到金军大营去和亲,人几乎已经疯掉。他一回忆起重阳节那天发生的事,心里就更加悔恨。那金国三皇子完颜佑虽然面上待人温和,但却是个阴暗无耻的小人,他用奸计骗得肃王出城与他比武,借机将肃王活捉,进而又拿肃王当做条件,向钦宗索要灵儿作为交换,钦宗和众多大臣向来贪生怕死,只顾自己苟延残喘,哪里还顾得了别人。

柳逸玄对宋廷彻底绝望了,他自己百般努力就是为了能让避免北宋的灭亡,哪怕是延缓一些时日,也算对得起灵儿和他的家人,然而钦宗和他的大臣们却在柳逸玄的背后捅刀子,他们丝毫不顾及柳逸玄对灵儿的感情,只是一味地向金国人屈辱投降,在他们眼中,灵儿只是一颗用来换取苟延残喘几日的棋子而已,是他们近乎无能的外交手段中的牺牲品而已。每每想到此处,柳逸玄的就心如刀绞,他含着眼泪马不停蹄一路狂奔,只想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京城。

柳逸玄早上离了东平县城,沿着官道一路西行,直到了三更时分才抵达汴梁城东的陈桥驿,柳逸玄本想连夜直奔京城,却听刘管家说汴京城的城门到五更时才会打开,因此便决定在陈桥驿的客栈里休息片刻,等天亮的时候再去进城。

进了客栈,刘福要来些酒肉摆在桌上,又对柳逸玄说道:“公子,赶了一天的路,您还没有吃东西呢,趁着这会子休息,您就先吃点吧。”

柳逸玄哪里还有心思吃东西,他满脑子里都是灵儿的影子,想那日在御花园的时候,柳逸玄由于不知dào

自己能在北宋待到何时。因此有意要逃避对灵儿的感情,但灵儿的一片痴情却深深让他感动,他知dào

自己早已爱上了这位宋朝的公主,也不再去想什么返回二十一世纪之类的事情,他只想一心一意地对灵儿好,尽lì

让灵儿所处的这个王朝能多延续些日子,也让灵儿的父母兄弟能避免由人上人沦为亡国奴这一悲剧的发生。柳逸玄当初对灵儿承诺要永远保护她,要让她永远开心幸福,可是今天,娇弱可怜的灵儿要作为战争的牺牲品去与那金国皇子和亲。要成为那完颜佑的妻子,这让柳逸玄怎么可能接受。

“刘管家,我吃不下,你这两天一直在赶路,你先吃吧。”柳逸玄看着一桌子的饭菜,实在没有胃口,只好先让刘福自己吃。那刘福自然知dào

柳逸玄的心思,也知dào

他此时的心情正是百般焦急,但是。这一路赶来,柳逸玄水米未进,明天还要进宫去劝阻皇帝,如果他不吃东西的话。身体肯定是吃不消的。

刘福只将一碗米粥端到柳逸玄面前,勉强笑道:“少爷,您还是吃点东西吧,常言道。人是铁饭是钢,即便您心里再难受,也得先吃东西啊!您说您要进宫去见公主。还要去向圣上求情,少不了又要跟朝里的大臣们争论,如果您不补充好体力,拿什么去救公主,拿什么去跟那些大臣们争论?”又劝道:“少爷,听老奴一句话,多少吃一点,这事情还没有您想的那么糟糕,老爷也一直在京城里走动,极力劝阻皇上取消和亲的决定,等咱们天亮进了城,再去找太后帮忙,还是有些转机的。”

刘福一边劝慰一边将那碗米粥放到柳逸玄面前,柳逸玄伸手将米粥接到手里,打算依了刘福之言,先补充一下体力。刘福见柳逸玄开始喝粥,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又将盘子里的一只烤鹅的鹅腿拧了下来递到柳逸玄碗中,笑道:“公子,我特意向这家店掌柜问的,说这家店的烤鹅做的不错,您尝尝这鹅腿味道怎么样。”

刘福是相国府的老管家了,年龄只比柳安国小五岁,早年间曾做过开封府的通判,大观二年柳安国调任开封府尹,这刘福就跟着柳安国做了个幕僚,这几年柳家的大小事务都是他在里里外外打理着,也是看着柳逸玄长大的长辈,他见柳逸玄形容憔悴,担心他的身体,便向客栈的掌柜点了几样口味不错的特色菜,还把这烤鹅的鹅腿夹到柳逸玄的碗里。

柳逸玄知dào

刘福在自己府里的地位,对他也是颇为尊敬,可是看到碗里的这支烤鹅腿,他又开始伤心起来。

柳逸玄想起和灵儿下钧州的那段日子,那次两个人偷偷跑去钧州,柳逸玄身上也没带多少银两,住的客栈都是全城最差的,记得第一天晚上,他们两个是在城西的一家小破店里过的夜,那家客栈的条件不好,灵儿还一直吵着想吃烤鹅,柳逸玄为了安慰灵儿,还骗她说那家店的厨子不会做烤鹅,等回了京城再带她去孙羊店吃最好的烤鹅,谁想的回了京城之后灵儿就被太后叫回了皇宫,自己还被老爹痛打了一顿,自那以后,柳逸玄再也没有带灵儿去过孙羊店了,也再没有带她去吃她最喜欢的烤鹅了。柳逸玄睹物思人,心里又是一阵疼痛,他怕自己再也没有机会带着灵儿去大街上闲逛,再也没有机会听到她那无忧无虑甜美的笑声。

“刘管家,谢谢你,我实在是咽不下去,因为我一想到灵儿…我的心就疼的厉害,我得尽快回到她的身边,不能让她再受到伤害了,我不管是皇帝还是太后,谁要让灵儿去和亲,除非我死!”柳逸玄边说边把那半碗粥放在了桌上,倒让刘福吃了一惊。

刘福略有担心地说道:“公子爷,您可不要冲动啊,到了城里一切还是要听老爷的吩咐,不要采取过激的行为,您知dào

吗,昨天早上您对康王破口大骂,老奴心里着实为您捏了一把冷汗,您若进宫见了皇上,千万不要再说出那种话了!”

柳逸玄听了刘福之言,也知dào

他是为自己考lǜ

,便点头答yīng

道:“刘管家的话我记下了,您放心吧,我自有分寸。”主仆二人又谈论了一会,刘福见天色还未亮,便让柳逸玄躺下休息,柳逸玄虽然一时睡不着,也只在床上躺了一会。

东方的天际出现了一抹鱼肚白,驿站的报晓鸡“喔喔”打鸣,柳逸玄急忙叫起刘福牵了马匹,直往汴梁东门奔去。(未完待续……)

第三十六章 千里进京

天色刚刚亮起,柳逸玄和管家刘福快马赶到了汴梁城下。守城士兵此时尚未打开城门,因为正值宋金两国战争时期,为防止金人奸细入城,汴梁城门要在早上辰时才会打开,并且城门口加强了戒备,对过往行人严加盘查。

柳逸玄来到城下,见城门紧闭便对着守城士兵喊道:“我是御林军副都统柳逸玄,今日有要事进城,麻烦城上的兄弟给开门放行。”

此时已是卯时三刻,那楼上的士兵听到门外有人呼唤,便探出头来观望,又听到他说是御林军副都统,也不敢慢待,急忙把城门开了个缝隙,走出一个当值的小校前来盘问。那小校对柳逸玄道:“小的听过大人的名声,听说您已随康王去了山东,怎么今日突然回来了?”

柳逸玄道:“我有急事要进宫面圣,一刻也不能耽误,快让我进城去!”

那小校言道:“并非小的要为难大人,只是上边有命令,到了辰时才能开城门,所以就请大人您……”

“屁话!紧闭城门是为了防止金兵的奸细入城,你看我是金兵的奸细吗?我是四品的御林军副都统,你敢拦我,小心砍了你的脑袋!”说着就拍马往城里赶去,那小校阻拦不住,又看开城门的时间马上也就到了,便放他进了城去。

柳逸玄进了城门,直奔皇城而去,不到片刻便到了朱雀门大街,柳逸玄本打算先回府内去跟父母报个平安,但一想,按照往常的惯例,此时自己的父亲应该早已进宫上朝去了,便打发管家刘福回府与他母亲范夫人报声平安,自己往皇宫大内去了。

柳逸玄一路狂奔赶到宣德门外,守门的士兵看到有人在皇城门外策马疾驰。急忙过来拦阻,柳逸玄跳下马来走到看门这伙御林军面前,这时御林军的将士们才看清他的面容,有几个认识他的士兵忙来过来牵马迎候,并笑着迎道:“原来是柳大人回来了!”

今日宣德门外的士兵比往日多了不少,像是宫内出了什么重yào

的事情,而负责皇城安危的御林军都统秦顺正在门房里喝茶,他听到门外有人喧哗,急忙跑出来瞧看,一看是柳逸玄回了京城。便出来迎候。

“柳贤弟,你回来了?”秦顺略显惊讶地迎了上去。

“是的,驸马爷,小弟要进宫去面见圣上。”说着就急忙往宫门里闯。那秦顺见他一脸急切的样子,一把拉住他说道:“贤弟不要着急,且听我说。”便问道:“贤弟奉旨随康王千岁出征,今日回京可是奉了圣旨?或是兵部的调令?”

柳逸玄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圣旨,是我自己要回来的。”

“那你这么着急忙慌的进宫是要做什么呀?”秦顺试探性地问道。

柳逸玄见他啰嗦,也没好气地说道:“你说还能做什么?灵儿要被皇上拿去交换肃王。你不会不知dào

吧?我要面见圣上,让他不要相信金人的鬼话,更不能把灵儿嫁给什么金国三皇子!”

秦顺一听这话,眼珠子转了两圈。心里念道:“这柳家公子的消息可够灵通的,前日金国使者才送来了求亲的国书,怎么这么快消息就传到了山东?看来此事事关重大,不能让他胡来。”便笑着说道:“贤弟不要着急。这事我也听说了,圣上正在宣德殿与众大臣们商议此事呢,你要进宫面圣。好歹也要先派个人进去请示一下啊,你先在这儿稍等片刻,我让人前去禀报一声。”

柳逸玄见秦顺说了这话,知dào

这是他职责所在,也不想坏了宫里的规矩,只好言道:“那就有劳驸马爷了,还请你快点派人进宫禀报!”

秦顺急忙点头答yīng

着,又回身对着一个传话太监吩咐道:“快去内侍司禀报张公公,就说柳都统要进殿面君。”

小太监得了指示快步进了宫门,秦顺便把柳逸玄拉到旁边的门房里休息,并让军士们泡了一壶好茶,让他稍等片刻。

此时的宣德殿内聚集了宋廷的文武百官,当朝一品相国柳安国正泪流满面地跪在地上向钦宗求情,柳安国年过花甲,须发早已花白,说话声音却也是颤颤巍巍几近沙哑。

“圣上,请您一定要三思啊,金人这时候提出和亲一事,明显是一场阴谋,即便是派了玉灵公主去和亲,也未必能换回肃王千岁啊,再者说,太后年事已高,对公主又是那般疼爱,若把公主嫁给那金国皇子,岂不是要伤她老人家的心吗?……”

“行了,你别再说了,你以为朕愿意把自己的亲妹妹嫁给那金国蛮子吗,朕不是没办法吗!”说完了这话,一脸愁容的钦宗皇帝也早已是满眼含泪,他走下宝座,弯腰搀扶起柳安国,哀叹道:“柳卿家,是朕对不起你们柳家,是朕对不起这大宋的江山啊!我知dào

你心里恨朕,你恨朕是一个言而无信的皇帝,朕何尝不恨自己啊?可是朕也是万不得已,那金国兵马就在两百里之外的荥阳驻扎,随时都有可能包围汴梁,若不答yīng

金人的条件,到时候太上皇和太后,以及京城的百姓都将跟着遭殃啊,柳爱卿,我知dào

你心里委屈,你要是恨朕,心里要骂朕,朕都不会怪你。”

柳安国在一旁听了这话,只得流着眼泪连连摇头,“臣不敢,臣万万不敢!只是…臣担心,若是金国人得了公主之后还不撤军,那又该如何应对啊?”

钦宗听了这话,慢慢回头看了一眼站在另一侧的老太师朱范,这朱范昨夜苦劝钦宗皇帝,让他答yīng

金兵议和的条件,并给钦宗提供了一套听起来行之有效的御敌方案,今日看到钦宗给自己使了个眼色,便决心将自己的方案讲给柳安国来听。

朱太师走到柳安国身边,假惺惺地说道:“柳大人,老夫知dào

玉灵公主是您未来的儿媳妇,听到金人提出的要求,我也是非常愤nù

啊,可如今的形势你也看到了,西边的肃王大军已全线崩溃,东边的济王又被完颜斜包围着,太上皇和皇上也是没有别的办法啊,希望你能体会太上皇和皇上的难处。……

现如今,完颜宗望底下的军马有十万之众,而京城的守军却只有五万,皇上已发下圣旨让周边郡县火速向京城调兵,但兵马的调派是需yào

时日的,如果不答yīng

金人的条件,哪有时间来调派军马啊?因此,即便是圣上知dào

这是金人的阴谋,但为了太上皇和太后的安危,为了宗庙社稷得以保全,也只能答yīng

金国人的条件了。”

柳安国听了这话,也不知dào

该说些什么了,只能流着眼泪连连叹息。众人正商议间,忽见内侍中丞张公公得了小太监的通报,快步走向钦宗身边,附耳言道:“圣上,那柳家公子在殿外求见。”

“哦?”钦宗急忙转头看了一眼柳安国,心里念道:“朕并没有下旨让他回京,他怎么私自跑回京城了,是有人向他报信,还是康王那里发生了什么紧急军情?”

钦宗走到柳安国身边问道:“柳卿家,刚才张公公与朕禀报,说令公子已回了京城,你可知dào

?”

那柳安国既然决心把他儿子叫回京城,就不怕被钦宗怪罪,连忙对钦宗回道:“回圣上的话,犬子是老臣差人把他召回的。”

“什么?你…你这是为何啊?当初朕让他跟在康王身边,对他委以重任,你怎么能让他私自回来了呢?”钦宗得知是柳相国跟他儿子通的信,一时心里很不高兴。

柳安国道:“圣上,据老臣所知,犬子与玉灵公主感情深厚且有婚约在身,今日玉灵公主要与金国皇子和亲,岂能不告sù

犬子?因此老臣自作主张,让府里的家人前往山东通知了犬子此事。”

钦宗听了这话,立马皱眉嗔怒道:“你…你这不是给朕添乱吗?令郎与灵儿虽有婚约在身,但毕竟二人没有完婚,还不是名义上的夫妻,朕这么决定也是万不得已,再者说,灵儿那头朕已经够为难的了,你这时候又把你儿子叫了回来,让朕怎么跟他说?你呀你,真是越老越糊涂了!”

“圣上,老臣知dào

这么做会给圣上添乱,但作为父亲,老臣实在不忍心看到儿子受这般屈辱,若灵儿公主嫁给了别人我却隐瞒着他,以犬子的性格,他日后绝对不会再认我这个父亲了,也请圣上能体会老臣的一番苦衷啊!”说着又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那张公公来问钦宗:“圣上,那柳家公子已在宣德门外等候,您见他还是不见?”

钦宗皇帝左右为难,也没有勇气在去面对柳逸玄,他知dào

柳逸玄年轻气盛,不像这些老臣们守规矩,一旦进了大殿,还不知dào

要怎么哭闹,但是派灵儿和亲之事,他已做下决定,并且是得了太上皇的指示的。

(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三十七章 避而不见

钦宗此时虽是左右为难,但决定派玉灵公主和亲一事的确是经过太上皇同意的。原来那日金兵送来国书之后,钦宗皇帝就一阵头疼,他知dào

自己母亲视灵儿为掌上明珠,绝对不可能答yīng

和亲一事,于是便与群臣商议此事。

由于这件事本身是皇家内部的事务,外臣们也不便开口,再者,钦宗一向对太后恭敬孝顺,若太后死活不同意嫁女儿,怕是钦宗也没有什么办法,于是就有大臣给钦宗出主意,说既然皇帝一时拿不定主意,不如去城西的金明苑去禀报太上皇,只要老皇帝发了话,太后和那些持反对意见的大臣就无话可说了。

钦宗一时无奈,只好由朱太师陪同往金明苑拜会徽宗,徽宗得知洛阳失守肃王被俘一事,顿时大惊失色,将太师朱范大骂了一顿,说他们的到来扰乱了自己的修liàn

,若不能得道成仙,定将朱范治罪。钦宗在一旁好生求情,才让徽宗消了怒气,又把金人要求灵儿公主和亲一事跟徽宗说了,让徽宗拿个主意,徽宗听罢,无奈长叹了一声,说道:“自古祖嗣皆由男儿传承,女儿家到底终要成为他人之妇!”说罢便不再多言,继xù

闭目修liàn



钦宗和朱范听了徽宗之语,便明白徽宗的意思,急忙回宫禀报了太后,太后得知悲痛欲绝,又将钦宗父子埋怨了一顿,也没有了办法,毕竟那肃王是徽宗五子,又担任关西兵马元帅之职,而灵儿只是钦宗的一个小女儿,孰轻孰重在群臣心里早已有了定论,况且在这个国家将要灭亡的危难关头,有谁会在乎一位公主的死活?

宣德殿上,张公公还在向钦宗讨要回话,问他到底宣不宣柳逸玄进殿面君。钦宗考lǜ

再三,决定不见这柳家公子,便对张公公说道:“柳逸玄未得调令便私自回京,本是重罪,朕念其往日破敌有功姑且不与他计较,让他尽快返回康王军营,不要在京城生事,至于面君之事,我看就免了吧!”说罢将龙袍往柳安国脸上一甩,便转身回了宝座。

张公公得了圣旨。急忙让小太监往宣德门外传旨,此时的柳逸玄正在宣德门外焦急的等待,他时而起身踱步,时而将头探进宫门内观望,当他看到大殿内有小太监跑来时,急忙迎上去问讯。

小太摆好姿态,高声道:“圣上口谕!”

柳逸玄一时无奈,只好跪拜听旨,小太监道:“圣上口谕。柳逸玄私自回京本属重罪,朕念其往日功劳姑且不与之计较,责令柳逸玄尽快返回康王军营,不要在京城生事。至于面君之事,朕看就免了吧,钦此!”

“什么?”柳逸玄听了圣旨立马气不打一处出,急忙站起身来一把抓住小太监问道:“我千里迢迢赶来。他为什么不见我?他不见我,我自己去见他!”说着就要往宫门内去闯。

那值班太监和驸马秦顺一见柳逸玄要闯上殿去,急忙在身后追赶。柳逸玄虽然一路奔跑,但哪里跑得过宫内这些天天传令的御林军卫士,几名卫士三两步便将他追上,拉住他的衣服,不让他往台阶上迈步。那秦顺拉住柳逸玄说道:“贤弟,你这是做什么呀?你这样跑到殿上,万一惊了圣驾,惹得龙颜大怒,那可是天大的罪过啊!”

“天大的罪过?哼哼,他丢了大宋的江山,断了祖宗的香火,那才是天大的罪过!秦将军,你也不必拦我,惊了圣驾也好,触犯龙颜也罢,是死是活皆由我一人承担,你就让我进去吧,就算小弟求你了!”

那秦顺一见柳逸玄如此哀求,也知dào

他与公主感情深厚,便对传旨的太监说道:“麻烦小公公再去通报一声,就说柳公子确有急事要见皇上,让皇上再考lǜ

一下!”

那小太监见秦驸马如此说了,也只好从命,急忙又往殿内去禀报张公公,那张公公得了回报,又向钦宗低声言道:“官家,那柳家公子赖在宫门外不走,正要嚷着闯进宫来呢,您看是不是宣他上殿来?”

“上什么殿?朕今日不想见他!”又问道:“今日是谁在午门当班?”

“是秦驸马。”

“传朕的口谕给秦驸马,若柳逸玄敢擅闯入大内,即刻将他交大理寺查办,朕不信,还反了他了!”钦宗虽然要成为亡国之君了,但帝王的这点脾气他还是有的,他见柳逸玄敢违背他的圣旨,执意要闯进大殿,便心中来了火气。

旁边的柳安国见钦宗龙颜大怒,急忙跪拜求情道:“圣上请息怒,犬子一时心急,难免做出出格的事情来,请圣上允许老臣出去劝阻他。”

钦宗听了这话,倒觉得柳安国所言有理,毕竟那是他的儿子,自然要由他去管教,便说道:“也好,既然是你把他从山东叫回来的,自然要由你去对付!不过,朕也想请爱卿好生跟你那儿子解释一番,让他明白朕的苦衷。”又低声嘱咐道:“朕知dào

卿父子二人皆是忠良之臣,虽然此次令郎不能娶灵儿为妻,但朕还有几位待嫁的妹妹,若日后退了金兵,朕再选个公主赐婚与你们柳家,你说如何啊?”

柳安国听了这话,还能再说什么,虽然钦宗违背了当初约定,但对柳家依然是高度的信任,柳安国即便是一万个不情愿,也不能再对钦宗多说什么了,在他心里,也许觉得自己的儿子真的跟玉灵公主无缘,作为一个父亲,他更关心自己孩子的前途和安危,他并不希望柳逸玄为了灵儿再做出什么错事,若真的惹怒了钦宗,给朝里其他大臣留下什么把柄,反而对他们父子不利。

柳安国含泪谢了皇恩,只好迈着蹒跚的步履走出殿外,群臣见他双鬓斑白一脸愁容,有的为他连连叹息,有的在那里暗自窃喜。这宣德大殿共有三十六级台阶,柳安国扶着汉白玉柱一步一步蹒跚而行,每迈出一步,他的心里都是对儿子的愧疚和担忧,他不知dào

该跟儿子说些什么,也不知dào

该如何面对即将到来的风雨忧愁……

(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三十八章 再困牢笼

柳逸玄还在宫门外吵嚷着要见钦宗,却见他父亲柳安国由两个小太监搀扶着正往大殿下走来,柳逸玄见父亲出了朝堂,便跑到他身边问道:“父亲,孩儿正要上殿去面见皇上,那昏君为何不愿见我?”

柳安国显现出一脸的无奈与忧愁,收去了在大殿上那近乎哽咽的声音,拉住柳逸玄的手低声说道:“玄儿,不要再乱说了,快走,跟我回家。”

“回家?为什么要回家?难道皇上改变了主意?难道灵儿不用再去和亲了?”

“这…这倒没有。”柳安国微弱地回答道。

“没有?那回家做什么啊?救不下灵儿,我死也不回去!不行,我要去见那皇帝!”说着就要往大殿上去闯。

柳安国急忙拉住他的手臂,骂道:“混帐!这大殿也是你能闯的?”又过来劝阻道:“圣上现在不愿意见你,你若硬闯进殿去,就得按惊驾论处,是要杀头的!再说,你这样进去,也救不了灵儿,反而会惹下更大的麻烦!玄儿,听我的话,咱们先回府,要救灵儿也得从长计议!”说着就把柳逸玄拉出午门外。

柳逸玄见他父亲动了怒气,也知dào

自己怕是难以劝钦宗改变决定了,又听他父亲说要从长计议,便听信了他父亲的话,打算回家跟他父亲仔细合计一下。此时提前回家的刘管家也从相国府赶来,并让小厮们抬来两挺轿子,见柳安国拉着柳逸玄从午门外走出,便招呼轿夫过来,将他父子二人抬回了府中。

进府下轿,范夫人和一帮家人早就在府门口等候,那范夫人多日未见儿子,如今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难免会为他父子二人担惊受怕。她一见父子二人平安回来,急忙将儿子揽入怀中,嘘寒问暖不在话下。

父子二人进了书房内室,柳安国屏退下人,只留着管家刘福在身边照应,刘福为柳安国泡了一壶好茶,柳安国一边端着茶碗,一边在那里低头沉思,这让柳逸玄一时心急起来,因为他老爹在午门口劝他时说要回到府里从长计议。却不想这老头只在那里低头喝茶,柳逸玄连忙走过去问道:“父亲,您把我从宫门口劝了回来,不是说要好好商议怎么救灵儿吗?您有什么好主意,快跟孩儿讲一下吧!”

那柳安国见儿子如此心急,也知dào

他对灵儿公主的感情绝非一般,但是皇帝和太上皇定下的事情,他一个做大臣的又岂敢公然去违背呢?再说这柳安国对钦宗皇帝忠心耿耿,坚定地遵守着“君为臣纲。父为子纲”的伦常操守,常言说,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即便他心中有百般无奈。也只好为了江山社稷默默承shòu了这份委屈。然而此刻他的儿子却未必有他这种觉悟,面对柳逸玄的问话,柳安国只好将茶碗放下,眉头紧锁。开口言道:

“玄儿啊,是为父对不起你,本以为将你召回京城可以一起向太后求情。保住公主不去嫁给那金国人为妻,谁曾想那朱范带着圣上去城西金明苑讨来了太上皇的旨意,这让太后也没了办法啊,唉!看来你与灵儿的缘分已尽,咱们还是认命吧!”说罢连连摇头叹息。

柳逸玄听了这话,心一下子就凉了,他对自己的父亲的态度大吃一惊,他急忙连连质问道:“认命?孩儿没听错吧?这就是您要给我说的‘从长计议’?我与灵儿是真心相爱,我们凭什么认命?就算他们赵家天下要亡,可灵儿是柳家的媳妇,为什么也要跟着陪葬?想让灵儿嫁给金国人,除非我死!”

“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犟呢?现如今肃王已在金人的手中,那济王也在金人的包围之下前途未卜,太上皇也是没有办法,才答yīng

金人用一个女儿去换两个儿子。再者说了,你与灵儿公主并未完婚,那公主也没有正式成为我们柳家的媳妇,我已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跟皇上顶了嘴,可圣上也是万般无奈,死活不肯收回成命,你还让我这老头子怎么做?我看圣上那口气,就算我们父子搭上了这条命,圣上也未必肯改变主意,毕竟事关祖宗社稷,为了江山和皇位,就只好牺牲一位公主了!”

柳安国说的倒是实情,任何一位皇帝都不想成为亡国之君,钦宗为了护住自己的皇位,为了保住更多的家人,只能狠下心来去把自己的妹妹嫁出去,此外,由于自己妹妹嫁的是金国的皇子,也算是门当户对,自己对天下百姓和文武百官多少也好交代。

但是,柳逸玄是知dào

北宋结局的人,他知dào

钦宗所做的这一切都已无济于事,金人早已成竹在胸,灭亡大宋是早晚的事,那完颜佑借此机会逼迫钦宗把妹子嫁过去,一是因为他确实贪恋灵儿的美貌,想把她占为己有,二是想借机把钦宗和宋国大臣羞辱一番,进而在心理上获得一种征服者所应有的快感。可是钦宗和众大臣还对未来抱有痴心幻想,认为只要能稳住金兵一时,然后再把中原一带的兵马调集到京城,还会像上次一样能成功顶住金兵攻城的压力,只要金兵粮草耗尽自然会撤军回去,这样或许就能免受国家灭亡的悲剧。

柳逸玄听完父亲对自己的劝慰,彻底就绝望了,他知dào

自己的父亲已经跟着妥协了,指望他父亲来解救灵儿是没有多少可能了,于是便含泪言道:“孩儿明白您的意思了,可是你们有没有替灵儿想过?她今年才刚满十七岁,是那样的单纯善良,你们却让她嫁给一个根本不认识的陌生男人,并且宋金两国正在打仗,灵儿要是嫁过去,还不知dào

那个金国皇子会怎么对待她?你们这么做,是不是太残忍了!我不管你们说的什么江山社稷,我只要灵儿平安幸福!不行,我一定要进宫去见灵儿,我要带着灵儿逃走!”

柳逸玄说着就转身往书房外面跑去,急的柳安国连忙让管家前去追赶,刘福跟着跑出书房,对柳逸玄喊道:“公子,你这是要去干什么?那皇宫大内岂是你能进得去的?”

这一句倒是给柳逸玄提了个醒,那皇宫确实不是一般人能随便进的,但柳逸玄突然想起当日钦宗封自己为御林军副都统时曾赐给自己一面金牌,拿着那面金牌便可自由出入大内,只要不走正门进去,便不会引起太多人的注意,他现在最想见到的便是灵儿,他不知dào

灵儿现在到底是什么状态,如果灵儿知dào

自己要嫁给一位金国人,还不知dào

会哭成什么样子,尽管私闯禁宫会冒很大的风险,可柳逸玄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如果连灵儿都保护不住,他感觉自己就没有在北宋存zài

的必要了。

柳逸玄急忙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去,刘福赶紧示意升官、发财两个小厮在后面跟着,柳逸玄快步进了房间,在书案的一个匣子内找到那面明晃晃的金牌,当初钦宗赏给他时,他以为自己永远也用不着他,可今天他却没了办法,只能借助这块金牌去混进皇宫了。

“公子,您这是要做什么呀?”旁边的升官见他急急忙忙翻东西,便在旁边插了一句。

柳逸玄哪里有心情跟他搭话,只将金牌掖进怀中便起身出了院门,可刚刚到了前院,就看到柳安国带着一帮家丁堵在了门口。柳安国问道:“你要去做什么?!”

“我去做我该做的事情,不要你管!”

“混账话!你是我的儿子,怎么不要我管?我刚才在书房里跟你说的话你都没听见吗,无论你现在做什么,都不可能救回灵儿了!你与公主的缘分已尽,还是老实给我待在家里吧!”

“这不可能,我必须要见到灵儿!”说着就要去马棚牵马,打算逃出府门。

“你敢!来人呐,把他给我抓起来,不要让他踏出府门半步!”柳安国眉头一皱,对着旁边的家丁们高声吩咐了一声,这些家丁得了吩咐,急忙向柳逸玄扑了过来,柳逸玄一见他老爹要抓自己,连忙撒腿便跑,十几名家丁在院子里对他围追堵截,柳逸玄像疯狗一样见到人就是一顿踢打,惹得家丁们只是追赶,并不敢过多靠近。

那管家刘福一见他老爷是铁了心要抓住自己的儿子,便暗自吩咐了几名拿着绳索的小厮,趁柳逸玄不注意的时候,在背后扔去绳套,将柳逸玄一把用绳子圈住,几名与柳逸玄对质的家丁见少爷已被绳子套住,连忙扑了上去把柳逸玄按倒在地。

“放开我,放开我!你们抓我干什么!柳安国,你个老糊涂蛋,我根本不是你的儿子,你不用为我担心,我是死是活与你无关,你就让我去见见灵儿去吧,求求你了!”柳逸玄被家丁们五花大绑了起来,他眼里流着痛心的热泪,在对柳安国苦苦哀求着。

可柳安国却没有关心他儿子嘴里在胡说什么,他一见众人将他擒住,便急忙高声吩咐道:“把他给我绑起来关到后院!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要放他出来!”

毕竟柳逸玄能否顺利逃出牢笼,能否成功救出灵儿,且待后文。(未完待续……)

第三十九章 再困牢笼(下)

柳安国为了不让儿子惹下杀头之祸,只好下狠心让府里的家丁把柳逸玄绑进了后院,并且嘱咐下人,没有自己的允许,谁也不可放他出府门。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柳安国,你凭什么关我!快放我出去啊!……”柳逸玄用力敲打着房门,用近乎哀求的声音向门外呼喊着,可柳安国早已下了狠心,他知dào

自己的儿子向来做事冲动,不计后果,如果真要把他放了出去,还不知他又惹下什么祸患。

“少爷,您别再叫了,老爷已经回书房了,您再叫他也听不见了!”正在门外看守的小厮升官见他家老爷已走,连忙劝柳逸玄安静下来。

“升官,老头子走了?那你赶紧把门给我打开啊,快点!”柳逸玄一听柳安国已离开了后院,便打算让升官偷偷打开房门,然后趁着别人不注意溜出府门去。

“少爷,您别开玩笑了,小的哪有这个胆子啊!您没看见老爷刚才的脸色吗,那可是动真格的了,我要是把您给放了,他非剥了我的皮不可啊!我看您还是老实在里面待着吧,你要是渴了饿了,我就把吃的喝的从窗户里给你送进去。”

“你个狗奴才,亏我平时对你那么好,现在用得着你了,你倒成了个缩头乌龟,那老头子打你两下又能怎么样,我又不是没挨过他的打?就算你是为我挨得打,怎么样,我过后多赏你些银子如何?”柳逸玄知dào

升官是怕挨打才不敢违背柳安国的命令,但自己平时对他也是多方照顾,这个时候应该为自己出点力了,并且承诺多给他些赏钱,应该能把他说动。

“少爷,您对小的的好,小的都记着呢。可是今天小的确实是无能为力了!少爷,您从门缝里来看看,门口可还站着两个家丁呢,他们可是奉了老爷的指派专门在这看着您的,再者说了,这钥匙还在老爷手上,即便我想给您开门,也没有钥匙啊!所以就请您安生些吧,等事情过去了,老爷自会放你出来。”

“安生你妹啊。没用的东西!滚!”柳逸玄一听升官也没办法放自己出去,便对他失去了兴趣,只得破口大骂了一句。

升官知dào

他少爷心情不爽,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得在门外的偏房里安静的等候。眼看到了晚饭时分,范夫人带着春兰、秋月几个丫头过来给柳逸玄送饭,那范夫人一进院门,就听到柳逸玄在屋里摔东西闹腾,便急忙来到房门前对着柳逸玄唤道:“玄儿啊。你饿了吧,为娘来给你送吃的了。”

柳逸玄一听是自己的母亲来了,心里立马就兴奋起来,因为他知dào

范夫人向来对自己宠爱有加。若是向她求情,估计她能把自己房里出去。

“娘,您可来了,孩儿在这里都快憋死了。快给我开门吧,我要吃东西。”

范夫人一听儿子嚷着吃东西,估计是饿坏了。便回身对升官说:“升官,赶紧把门给打开,我要给少爷送吃的。”

那升官一脸为难地说道:“回老夫人,这锁是刘管家拿来的,钥匙在老爷手上呢,您让小的开门,小的也没有办法啊。”

“那这饭菜怎么交给少爷啊,不能老让他这么饿着吧,他都折腾了一整天了!”

升官笑道:“老夫人不要担心,您来看这边,这边不是有个小窗户吗,我们可以把饭菜从这窗户送进去!”

范夫人顺着升官的指向,果然见在房门的一侧有一扇小窗户,这扇小窗户是房间大窗户的一页,那大窗户平时是在里面锁着的,柳逸玄也不知dào

钥匙在哪里,只有这扇小窗户经常被打开通风换气,刘管家知dào

他家老夫人要为少爷送饭,所以就特地叮嘱了升官,让他告sù

老夫人把饭菜从小窗递进去就行。

范夫人没了办法也只好听从了柳安国的安排,因为柳安国已跟她讲了这件事中的厉害关系,太上皇要嫁女儿,别人谁也阻止不了,即便他们柳家有一百个不同意也无济于事,柳逸玄年轻不懂事,为了感情一时冲动也是常有的事,虽然他与灵儿感情较深,但毕竟都是小孩子家,也许此时的分别双方都会很痛,但这点伤痛早晚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渐渐抹平。

“玄儿啊,你听话,不要再闹腾了,你爹也有他的苦衷啊!现在时局成了这样,连皇上都对金人充满了忌惮,你爹他还能做什么呢,他把你关起来也是为你好!灵儿那丫头虽然招人喜欢,但与咱们柳家却没有这缘分啊!”说着也是在一旁直抹眼泪。

范夫人让升官打开小窗,柳逸玄连忙把头从窗户里伸了出来,试图从这小窗户里挤出来,只可惜窗户太小,只能让他伸出个脑袋。

“公子,您别试了,这窗户您是钻不出来的,您还是老实在里面待着吧,夫人都给您送来好吃的了,您看!”升官在一旁说道。

此时的柳逸玄的确是饿了,因为他在屋子里闹腾了半天,已觉得眼睛里冒金星了,他已经两天没有吃一顿饱饭了,昨夜在陈桥驿的时候他心里是百般着急没有胃口,因此也没吃多少东西,今天在午门口闹腾了一阵,回家又跟府里的家丁们玩了一出猫捉老鼠,早就已是筋疲力尽,他见到春兰拿着食盒送来了美味小菜,实在不愿意在硬撑下去了,他想起刘管家昨夜劝他的话,人是铁饭是钢,不吃饱喝足哪有力qì

去救灵儿,于是舔了舔嘴唇,便伸手把几样酒菜给接了过来。

柳逸玄把酒菜放在了案子上,也没洗手便狼吞虎咽起来,其实,吃饭是人的一项本能,饿到了一定程度,身体会主动发出需yào

进食的信号,尽管这种信号容易受人的主观情绪影响,但当饥饿到了某个极限值,这种主观情绪的影响就微不足道了。就比如古代那些要上断头台的死刑犯,他们的心情可算是糟糕到了低谷,按理说是吃不下饭的,可是关押他们的差役们还是会准bèi

一些可口的酒菜,为了不让酒菜白白浪费,在砍头之前的一两天内就不再给这些犯人吃什么了。柳逸玄此时也算是个囚犯了,灵儿远嫁对他来讲就算是判了死刑了。

范夫人一干人在房间外面安静的听着屋里的动静,听到柳逸玄大口大口的吞咽声便安心了不少,可是只过了一会,便听到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范夫人从门缝里悄悄看去,却见柳逸玄披头散发地坐在地上暗自伤心,他一手拿着一块咬了几口的馒头,一手还在用衣袖抹眼睛,他那清秀的脸庞流着两行热泪,正映着那忽明忽暗的烛光闪闪发亮,让门外的这位白发母亲也忍不住伤心痛哭,正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毕竟后文如何,静待更新。

(由于三鹤是业余创作,更新的速度和时间也不敢做过多的承诺,但三鹤保证,只要手头上没有太多工作,我依然会努力码字,将后面的故事给读者朋友们讲完。)(未完待续……)

第四十章 逃出牢笼

一缕秋日阳光透过窗户投射到冰凉的地板上,让柳逸玄渐渐睁开了朦胧的睡眼,这几天他实在太累了,在昨夜独自饮光范夫人送来的那壶老酒之后,柳逸玄便躺在地上呼呼大睡起来。

范夫人知dào

自己儿子心里难受,但又不敢违背柳安国的嘱咐,只好送些好酒好菜让儿子食用,特别是那壶好酒,是家中珍藏的一坛状元红。这范夫人是苏州人,按照吴地习俗,当自家儿女出生时家中老人要酿酒庆祝,如果生的是个儿子,酒名便叫“状元红”,寓意此子日后能科场折桂状元及第,若是生了个女儿,则取名“女儿红”,期盼女儿将来能嫁个好人家。

柳逸玄出生时,柳安国在杭州外任,范夫人按照老家习俗也酿了几坛酒,本以为等着柳逸玄高中状元的时候拿出来喝,谁想到柳逸玄并不专心仕途,在国子监里念了几年书连个举人也没考中,无奈这几壶好酒就没了用处。

柳逸玄此刻早已悲痛欲绝,本想着赶回京城把灵儿从水深火热中解救出来,谁知dào

现在连跟她见个面都已不再可能。柳逸玄揉了揉眼睛,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他从地板上爬了起来,抬头看了看窗外的阳光,按照日头来看,现在怕是已过了巳时三刻。

就在柳逸玄从疲惫的睡眠中清醒过来的时候,却隐隐听到远处传来“咚—咚—咚”的礼炮声,这声音仿佛是从柳府北面的皇城内传来的。接着便是一阵嘹亮却又闷沉的号角声,那号角声“呜呜”响起,忧郁而低沉。重重地划过汴梁城的上空,仿佛要让城内所有人都停下手中的工作去聆听这段哀嚎。柳逸玄做过一段时间的御林军副都统,知dào

这声音是皇城仪仗队使用的犀牛号角发出来的,这些号角本是海外番邦进贡给大宋的贡品,一般是在重大礼仪场合才会使用,上次金国皇子来访时,御林军的卫队曾在午门口吹过此类号角。

“奇怪。这号角声?……不好!难道是灵儿今天要远嫁和亲?”柳逸玄顿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柳逸玄悄悄走到门口,从门缝里往院子里窥探了一番,他见小厮升官正坐在院子口的门槛上和几个家丁聊天。这伙家丁见柳逸玄昨夜大醉一场之后不再闹腾,反倒轻松了不少,他们几个又在院子里的偏房里守候了一晚,生怕柳逸玄夜里逃了出去。今天早上又见屋里没什么动静。就只好守在门口闲谈聊天。

柳逸玄探着身子想听听他们在聊些什么,只听一个家丁叹道:“唉,咱们少爷可真够能折腾的,还好昨夜老夫人送来了一壶老酒,让他安静了不少。”

另一个道:“是啊,等过了午时,和亲的队伍一走,咱们公子也就死了这条心了!唉。真是一对苦命的鸳鸯,本以为咱们公子会成为驸马。谁知dào

事情会弄成这样,真是造化弄人!”连连感叹。

柳逸玄听完这话,仿佛晴天里打了一个响雷,他没想到金国人催的这么紧,灵儿今日就要远嫁他乡,一想到灵儿就要嫁给了别人,他哪里还坐得住?又听到家丁们说什么“苦命鸳鸯”一句,更是不忍听闻,急忙在屋子里拿起一张红木凳子就要砸门。

“哐!哐!哐!”

柳逸玄恶狠狠地拿起手中的板凳敲打面前的房门,他在这屋里实在待不下去了,他要把这房门砸坏,然后逃出府去。其实柳逸玄知dào

这小小的房间根本关不住自己,昨天晚上他就想放火烧了房间然后借机逃跑,但他知dào

昨夜他老子柳安国就在府中,即使自己逃出了房间,也未必出得了府门。可今天却不同了,因为按照往常的习惯,柳安国此时应该在中书省衙门办公,府里只剩下他的母亲和几个不管事的奴仆,他母亲范夫人对自己想来迁就,不会下狠心捉拿自己的,剩下的几个下人更是拦不住自己,因此才下定决心要破门而出。

“哐哐哐”的砸门声打断了几个小厮的闲聊,他们急忙跑进院子里瞧看发生了什么,一见是柳逸玄在砸门,急忙过来劝阻。“少爷,您这是要干什么啊,你要是渴了饿了尽管跟小的们吩咐啊,您砸门干什么啊?”

柳逸玄哪有心思跟他们废话,只在门内后退了几步,将那把红木凳子举过头顶,然后快步近前,朝着那桐木门板狠狠砸去,只听咔嚓一声,那门板竟被砸开了一条裂缝,柳逸玄迅速飞身一脚,在那裂缝处踹开一道口子,直震得右脚生疼。柳逸玄顾不了这么多了,他近乎疯狂地又拿起那把坚硬的凳子,朝着门板狠狠抡去,只抡了三下,那门板便咔嚓碎了,露出一个约摸三十公分宽半米高的大洞。

“妈的,好话说了一大堆你们不听,非逼老子使用暴力!”柳逸玄骂了一声,躬身从门洞里爬了出来,几个家丁在一旁看得都傻了眼,他们从来没见过自己公子还有这手段,竟然把门给砸了个洞然后爬了出去。

升官见柳逸玄逃出了房间,急忙上前拦阻道:“公子爷,您不能出去啊,老爷吩咐了,您不能离开府门半步!”

“放屁!就凭你们几个也能拦住我,滚开!”柳逸玄对着升官骂道。

那升官哪里肯依他,急忙要上来抱住他,不让他离开后院,柳逸玄抬腿一脚,便将升官踹到在地,“哎呦哎呦”地直叫。

“没听见我的话吗,不要拦着我,谁今天要是跟我过不去,就别怪本公子无情了!”说着竟从腰间拔出一把精致的匕首,指着众人要挟道。这把匕首本是那金国使者完颜保良的,五月间金兵围城时,完颜保良奉命出使,被柳逸玄戏弄了一回,还把他他这把精致的匕首扣留了下来,柳逸玄见这匕首制作小巧精良,因此常带在身上,一来可以防身,二来可以割肉,今日竟拿来吓唬这些府里的家人,让他们不要阻拦自己。

其实这府里的家人也没有几个愿意阻拦他的,虽然柳安国吩咐过要严加看管好柳逸玄,但大家都知dào

,虎毒不食子,人家父子矛盾再大也是亲父子,如果对柳逸玄强制阻拦,万一一不留神把他给弄伤了,到头来还是自己的不是,于是大家索性避让,不再近身阻拦柳逸玄的举动,只派人往范夫人屋里报信,让老夫人过来处置。

柳逸玄快步跑出来自己的小院,然后直奔马棚,将自己那匹青骢马给解开,又在库房里挑了一杆长枪,之后翻身上马,打算直奔皇宫大内,阻止灵儿远嫁他乡,即便是今天要死在大宋,他也得再见到灵儿最后一面。

“公子,您这是要去哪啊?”那升官捂着胸口一直跟着柳逸玄的身后,见他提枪上马,急忙又来阻拦。

柳逸玄举起长枪,指着升官恶狠狠地吼道:“你给我滚开,我要去哪不要你过问!你若敢再阻拦我,就不再是踹你一脚那么简单了!”

升官跟众家丁见柳逸玄眼里充满杀气,语气又是这般强硬,便知是阻拦不住他了,谁也不想无辜被他伤了或者搭上性命,只好慢慢让开道路,随他去了。

“驾!”柳逸玄拍马出了后院小门,直奔前院大门,只刚到了大门口,就见范夫人带着众多家眷们在后面哭喊。那范夫人见儿子拿着兵器骑在马上,知dào

他是要跟谁去拼命,哪能不为他担心,泪眼模糊地高声唤道:“玄儿啊,你这是要去哪啊,你咋这么不听话呢,你若有个三长两短,娘也就不活了啊!”说着就由丫鬟们搀扶着赶了过来。

柳逸玄立在马上,含泪言道:“娘,恕孩儿不孝了,今日若救不下灵儿,我也是活不下去了,娘,儿子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您自己多多保重!”说罢便扬鞭拍马,那马应景儿似的“哦吼吼”长啸一声,跳出府门,直奔皇城大街而去。(未完待续……)

第四十一章 一路紧追

柳逸玄冲出府门便沿着朱雀街直奔皇城而去,因为相国府离皇城并不很远,只拐过一个路口便到。柳逸玄拍马赶到宣德门外,只见盛大的仪式早已结束,宣德门外的广场空荡荡并无多少人,只有几名太监和一些禁军在打扫会场。柳逸玄急忙又跑到宫门附近的大街上询问那些看热闹的百姓,一个小贩告sù

他公主和亲的队伍已于一个时辰前便离城出发了。

柳逸玄得信之后并未迟疑,急忙手提长枪翻身上马,直往城西大路去追赶,一路上穿街过巷横冲直撞,搞得城中百姓急忙躲闪怨声载道。

柳逸玄一心要追赶送亲的队伍,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只把胯下的马儿抽了几鞭,飞奔出了城去。

出了西城门,柳逸玄沿着官道一路追赶,只行了五里左右,便遇到一个岔路口,那条官道在此地一分为二,一条往西北而去,一条往西南而去,这让柳逸玄一时犯了难,因为他只知dào

金兵占了洛阳,灵儿去与那完颜三皇子和亲肯定是直奔洛阳而去,但去洛阳要走哪条路他却一无所知,柳逸玄来到北宋也有些时日了,但却从未往洛阳去过,此时手里有没有谷歌地图,生怕自己走错了路,离灵儿越走越远?

正在狐疑之间,却见岔路口一旁有一家茅草搭建的茶肆,一个白胖的中年男子正坐在草屋的墙根下晒太阳,柳逸玄急忙赶了过去下马问道:“店家?请问去洛阳的路怎么走?”

那店家见有人问路,便睁开朦胧睡眼瞅了一眼柳逸玄,乐呵呵地笑道:“客官要问路啊?先喝一碗茶再赶路吧?”说着就拿起一把大烧壶往案子上的碗里倒水。

柳逸玄哪有心思在这里喝茶,只说道:“我不喝茶,只想向您打听一下去洛阳的路怎么走。”

那店家一见他并不喝茶,便对他没了兴趣,冷冷地说道:“客官要去洛阳?那洛阳已被金国人给占了,你还往那里去做什么?”

柳逸玄见这店主不但不给自己指路。反倒问这问那,一时也没了耐性,见他是在这儿干的摆摊卖茶的营生,便从腰里掏出一块碎银子放在案上,说道:“我去做什么你也别问了,只告sù

我去洛阳的路怎么走就是了!”

那店主得了赏钱便高兴地言道:“客官要去洛阳,直往北边这条路走便是,南边这条路是通往钧州方向的,幸亏您遇到了我,若是走错了路。那可就南辕北辙了……”

柳逸玄没心思听他废话,只将马头调转,一路朝西北狂奔而去。又行了五里之余,便遇到一座土岗,此时岗山百草荒芜树木萧条,几只寒鸦听到马蹄声急,纷纷离树齐鸣。柳逸玄拍马赶到岗上,便往西边的大道远远望去,果然看到送亲的队伍打着黄旗排成长龙。正浩浩荡荡地往西边的洛阳赶去。

“驾!”……

柳逸玄实在是等不及了,因为他无法想象此时的灵儿会是什么状态,她或许是躲在车辇里伤心痛哭,或许是在傻傻地等待着自己来救她。柳逸玄不知太后和钦宗到底是怎么给灵儿做的思想工作。或者干脆说是怎么把灵儿骗到车辇上的,按照柳逸玄对灵儿的了解,如果灵儿得知自己嫁的是金国皇子,说什么也不会同意出嫁的。柳逸玄相信灵儿的心和自己是一样的。既然彼此都深深喜欢爱着对方,就绝不会与这不公平的命运达成妥协。

可是柳逸玄仔细一想,对灵儿这么一位柔弱的公主。面对自己的父母与兄长的安排,她又能怎么做呢?这毕竟是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年代,他的两位皇兄一位成了金人的俘虏,一位还在金兵的大军包围之中,如果灵儿真的一时犯了糊涂,答yīng

嫁给金国皇子来赎回两位哥哥,那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可是,灵儿越是这么识大体、明大义,柳逸玄就越不能让她受到半点伤害,这么好的公主,怎么能白白送给那帮野蛮的金国蛮子呢?北宋是没救了,但灵儿一定得救下来,这是柳逸玄心里最低的一条原则。

这支送亲的队伍仅仅只有五百人,是由皇城的四百御林军和一百个太监宫女组成的编队,为了与金人交接谈判,钦宗特让兵部侍郎张邦昌带了国书来见金国皇子和完颜宗望,目的是想让金人接到灵儿公主之后便履行承诺,即刻从洛阳撤军,并且修书与东线的辽王完颜斜,让他撤了济州兵马,两国从此罢战休兵。

张邦昌携了国书,带着几个下属官员,捧了使节走在队伍最前头,正行间忽然听到后军来报,说身后有人朝队伍追来,便回身往队伍后面观望了一番,果然见一员年轻小将举着长枪急速奔来。张邦昌不知发生了何事,急忙带着下属从队伍的前头赶到尾部,并下令让队伍停止前行原地待命。

柳逸玄远远看到前面的队伍停下了脚步,知dào

他们已经发xiàn

了自己,便直往队伍中赶去,柳逸玄用目光快速扫了一眼这送亲的队伍,只见队伍中间位置有一辆锦绣山河桐花凤辇格外显眼,便知那是公主的车辇,柳逸玄拍马直奔灵儿的车辇而去,却被护卫的御林军拦住去路。

此时那张邦昌带着几名护卫赶到近前,见是柳相国的公子赶来,连忙开口问道:“柳公子何故到此啊?”

柳逸玄定睛来看,原来负责送亲的是兵部侍郎张邦昌,这张邦昌与柳逸玄虽然差着一辈,但柳逸玄也曾跟着他父亲在枢密院参加过几次朝会,对朝里的几位有头脸的老臣还是多少有些印象,这张邦昌五十出头的样子,身材中等,体型清瘦,一缕山羊胡子飘在胸前,显得有几分儒雅之气,自从李纲被罢免了兵部尚书之位之后,钦宗便把兵部大小事宜交与了这位张大人,这张邦昌与太师朱范皆是议和派的代表,主张对金人采用怀柔政策,因此这次公主和亲一事,钦宗也交给他来办理。

柳逸玄本是急急忙忙赶来拦阻和亲队伍的,但看到这么多的兵马护送车辇,还有张邦昌这个老臣随行,便料到若想顺利救走灵儿也绝非易事。

这张邦昌是奉了钦宗旨意送公主和亲的,想让他调转车辇回城,除非有钦宗的圣旨,否则绝对没有希望。再者说来,如果这张邦昌是个主战的强硬派,柳逸玄还有可能费些口舌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说动他与金兵撕破脸皮,带着公主返回汴梁,可是这张邦昌又是个彻头彻尾的投降派,指望用三寸之舌救走灵儿仿佛也没多少戏份。

柳逸玄思来想去,要救灵儿只能冒险一搏,非常之时必须也要有非常手段。

“哦,原来是张大人,晚辈这里有礼了!”柳逸玄在马上握拳施了一礼。然后又道:“末将奉了圣上旨意,让你护送玉灵公主的车辇即刻返回汴梁。”

“什么?回汴梁?”张邦昌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面带怀疑地看了柳逸玄一眼,又回身跟自己的住手们对视了一番,显然对柳逸玄带来的这个圣旨带有怀疑。

“圣上今天早上还叮嘱本官要一路照料好公主,并将与金人谈判的国书都交给了我,怎么会突然改变主意呢?”

张邦昌的质疑说得有理有据,嗓门也比柳逸玄高了一个调,而事实也的确如此,这公主的仪仗才刚刚出来京城不到两个时辰,这会子又让人传旨原路返回,显然是不合常理。

柳逸玄听了张邦昌的疑问,一时心里也发虚了起来,自己今天不光要把谎话编的好,还要编的像,这样才能蒙混过关。并且柳逸玄早已下定决心,一旦他能顺利把灵儿接走,就带着灵儿远走高飞,再也不回京城,再也不当什么相国公子,再也不管什么北宋王朝了!

因为经过了灵儿和亲这件事,柳逸玄彻底认清了北宋王朝的奴性面孔,他们只图一时苟安,从来不反省自己,落得个国破家亡完全是罪有应得。柳逸玄对未来没有多少奢望,只求能跟灵儿待在一起,不让她再受这种无辜的委屈,若能救她回去,他就把灵儿带到江南一带,然后找个安静的小镇好好生活。因为按照历史的走向,虽然金兵会把北宋灭亡,但打到江南还需费些时日,如果自己带着灵儿逃往江南一带,一则可以避难,二也可以远离朝堂的纷争,不再管北宋王朝的这些破事,这样在乱世之中明哲保身,也不失为一条上策。

“这个嘛……”柳逸玄面对张邦昌的逼问显得有些紧张,但为了演得更像一些,柳逸玄故yì

板着脸显出一副严肃认真的样子,继xù

说道:“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圣上是天子,天有不测风云,岂是我们做臣子所能预料的?怎么,张大人是怀疑我假传圣旨吗?”柳逸玄眼睛一瞪,调门一提,露出一副御史钦差的样子。

可张邦昌却不吃他这一套,张邦昌知dào

柳家与公主之前有过婚约,那柳安国在朝堂上也是极力劝阻钦宗答yīng

和亲一事,今日柳家公子亲自过来传旨,保不准真的就是假传圣旨,扰乱和亲大计。张邦昌回头看了看身边的下属,显然是没了什么对策,那下属中有一个昔日的门人,对张邦昌悄悄说道:“大人,这柳家公子与公主有过婚约,今日来传旨,八成是有假,如果真是皇上的旨意,就应该有圣旨拿来,他口说无凭,我们岂能信他?”

张邦昌暗自点头道:“说的有理。”便又问柳逸玄道:“既然柳公子是传旨的钦差,可曾有圣旨带来?你口说无凭,本官又如何能信你?”(未完待续……)

第四十二章 假传圣旨

张邦昌来要圣旨,这又让柳逸玄犯起难来。

“张邦昌这个老贼还真不好糊弄,竟然问我要圣旨,老子哪里有什么圣旨?”但又不得不回复张邦昌的提问,于是谎称道:“圣上只是传了口谕,并没有圣旨带来,怎么,张大人,你信不过我吗?家父是当朝相国,我也是圣上御封的御林军副都统,岂敢那谎话来骗你?”

那张邦昌笑着回道:“本官倒不是这个意思,令尊虽是一品相国,但到底也是大宋的臣子,今日你匆忙过来传旨,也只是空口无凭,却让老夫如何信你?老夫知dào

你们柳家与皇家的关系,你与玉灵公主也曾有过婚约,只是和亲一事乃是太上皇所定,圣上岂能随意就改变了主意?”又补充道:“若真是圣上下的旨意,怎么可能只让你带来口谕?柳公子,我看你还是回去一趟,让令尊大人在皇上那讨来一道圣旨,我若见到了圣旨,自然会把公主送回京城。”

“大胆张邦昌!你竟敢抗旨不遵!”柳逸玄见这老头压根就不信自己的话,立马翻脸故作嗔怒,对着张邦昌吼道:“圣上让我传旨,岂能有假?”又编造道:“今日公主离刚了皇城,太后就伤心过度昏迷不醒,圣上见太后思女心切,不忍伤了她老人家的心,这才改了主意,不让公主前去和亲。因为事情紧急,圣上只让我快马追赶过来,并没来得及写下文书。你现在竟敢公然违背圣上的旨意,怀疑我传旨钦差的身份,你好大的胆子!”

柳逸玄边说边瞪大了眼睛,俨然把自己当成了一个表演系毕业的学生,因为要想镇住张邦昌这个老狐狸,绝对不能在气场上输给他,虽然柳逸玄心里也是发虚,但表面上还是装作一副被人私自怀疑而勃然大怒的样子。这让张邦昌一时也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如果钦宗真是因为太后昏迷而取消和亲计划的话,自己这样抗旨不遵肯定也会引起柳安国和一些政敌的不满,到那时他们联合参自己一本,说不定也会乌纱不保,只是现在这柳逸玄的话让他不知是真是假,一时也犯起难来。

张邦昌急忙来跟周边的下属们商议此事,一时间几位大臣窃窃私语,不知在说些什么,柳逸玄见他们在那里嘀咕。便知dào

自己的谎言起了作用,因为朝里的大臣都知dào

钦宗对太后向来孝顺,这次答yīng

金人和亲之事也是万不得已,太后虽极力反对,无奈有太上皇的准许,所以太后才没了办法。如今柳逸玄谎称太后昏倒过去,那钦宗一见生母病危,就不可能无动于衷,再加上朝里本来就有反对和亲的大臣。这个时候再把钦宗劝说一回,还是真有可能收回成命的,柳逸玄虽在情急之中编的谎话,但也绝非信口胡言没有根据。

张邦昌与门客们商议了一番。便对柳逸玄笑道:“柳公子,并非是我等怀疑柳公子的身份,只是此事事关重大,我等也不敢怠慢。要不这样吧,本官先让和亲的队伍停在此地不动,然后让我的门人快马回京确认一下。若圣上真有此意,本官立kè

就护送公主回城,你说怎么样?”

“不行,这绝对不行!本官得的圣旨是让你们即刻回京,你却还要耽误几个时辰,这不是摆明了在说我办事不力吗?再者说了,太后正在昏迷之中,无时无刻不在等着公主回去,你岂能再做耽搁?还是不要废话了,赶紧让我去见公主。”说着就要拍马往阵中走去。

“等等,柳公子,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公主在宫中就已穿了凤冠霞帔,蒙了盖头,在没送到夫家之前,岂能随便见人?”张邦昌连忙让人拦住柳逸玄。

“放屁!什么‘夫家’不‘夫家’的,我才是他的‘夫’,我们柳府才是他的‘夫家’!”柳逸玄对着张邦昌骂了一句,说着就要往仪仗阵营里硬闯。

那张邦昌见他变了脸色,岂能让他放肆,急忙吩咐身边的御林军护卫道:“来人呐,给我拦住他,不能让他见公主!”

“是!”几十名御林军得了张邦昌的命令,急忙亮出刀剑围拢过来,不让柳逸玄前进。

柳逸玄本是御林军副都统,见到这帮下属竟敢拦住自己去路,岂能心甘,于是对这帮御林军士兵言道:“怎么着你们,我才出去几天,你们就不认识我了?本官虽是奉命随康王出征,但还是四品的御林军副都统,你们竟敢拦住我的去路,是不是活腻歪了?”

一位名唤何涛的御林军校尉出来言道:“柳大人息怒,并非是小的们不认识大人,只是圣上昨日就降了圣旨,让兄弟们护送公主去和亲,并且一路要听从张大人的号令,张大人既然不让您去见公主,小的们也只好奉命行事,还请柳大人体谅。”

柳逸玄听了这话,也不知如何处置了,他见这名禁军校尉看着眼熟,只是叫不上名字来,那校尉三十出头的样子,眉眼分明,相貌不俗,一看便知是个谨慎之人,柳逸玄又看了一眼旁边的张邦昌,正是满脸得yì

的样子,这让柳逸玄一时心里发虚,手足无措。

就在一筹莫展的时候,柳逸玄忽然想起自己身上还有一件法宝没用,那就是钦宗御赐的金牌令箭,那金牌本是柳逸玄昨日在书桌里翻腾出来的,本来是打算拿着它应付皇城守卫,然后趁夜闯入内宫去见灵儿,谁知他父亲竟把他看押起来,让自己的计划落空,不过,柳逸玄虽然昨夜喝的大醉,但这块金牌却一直在腰里系着,今日见了这局面,总算可以让它发挥一点作用了。

“你好大胆!敢跟本官这么说话,我有圣上御赐金牌令箭在此,尔等还敢拦我?”柳逸玄说着就把怀里的令箭掏了出来,那些何涛与众多御林军一见是钦宗御赐的金牌,急忙扑通下跪,对着金牌三呼万岁。

柳逸玄转过脸来问张邦昌道:“张大人,这是圣上御赐给我的金牌,你是否还要验验真假?”

那张邦昌见有金牌在此。也连忙跪拜行礼,当日钦宗在大殿上赐给柳逸玄的金牌时,张邦昌也在朝上,自然不会怀疑金牌的真假。只是这金牌是钦宗颁发给御林军有功之臣的奖励,凡拿此金牌的御林军将领就可以自由出入皇城,并且对御林军有调命之权。不过,这金牌毕竟只适用于御林军之中,并不是什么像尚方宝剑之类能先斩后奏、代圣讯言之类的法器,张邦昌虽然见柳逸玄拿出了金牌,但并未消除对他带来的圣旨的怀疑。

柳逸玄对面前的御林军言道:“本官是奉旨来接公主回城的。你们谁知dào

公主的车辇在哪,带我去见她!”

这伙御林军参拜起身之后,见柳逸玄手握金牌问话,自然会对他的话深信不疑,再者说,柳逸玄本来就是他们的顶头上司,平日里为人慷慨待人和善,在禁军士兵里也是口碑不错,听到他的吩咐。自然也就没了戒心,那名领头的校尉便对柳逸玄说道:“既然柳公子是奉了圣旨,小的们自当为公子带路。”说着就对前方的那驾锦绣山河桐花凤辇言道:“柳公子,公主就在队伍中间的那辆辇中。末将这就带您过去。”

“如此甚好,那就有劳将军了!”柳逸玄谢道。

“慢着!”张邦昌急忙又在一旁阻拦,回身便对何涛言道:“何涛,你大胆。本官是二品的兵部侍郎,他柳逸玄只是个四品的副都统,你为何要听从他的号令而不听本官?”

那何涛言道:“回张大人。柳大人有御赐金牌在手,按照我们御林军的规矩,见到金牌就如见到皇上,末将自然要听柳大人的号令了。”

“岂有此理!本官也是奉旨的钦差,还有大宋的国书在手,你岂敢违我的将令?再说了,临行前圣上已下了圣旨,让你们听我调派,你不是不知dào

!我丑话说在前头,你若敢放柳逸玄去见公主,一旦出了差错,就就是有十颗脑袋都不够皇上砍的!”

何涛听了这话,一时心里也发慌了起来,因为当初离城时,确实也是得了圣旨,让随行禁军听从张邦昌指挥,现在柳逸玄要跟张邦昌对着干,他就不知如何是好了。

柳逸玄见何涛如此犯难,只得在一旁说道:“何将军不用担心,一切自有本公子担着,是本公子拿着金牌让你带路的,跟你没有任何关系,再者说了,我也是奉了圣旨过来迎接公主的,哪会出什么差错?别听这老糊涂的,走,何将军,前面带路!”

这何涛听了柳逸玄的话,疑虑便消了大半,因为柳逸玄是相国的公子,官比自己的大,后台也比自己硬,即便他是假传圣旨,皇上也是治他们柳家的罪,跟自己又有半毛钱关系,与其在这里左右为难,还不如听了柳逸玄的号令,因为他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又有金牌在手,如果惹恼了他,岂不是跟自己过不去,于是便听从了柳逸玄的命令,放柳逸玄走入阵中来见公主。

“传我将令,给柳大人让路!”何涛对着身后的护卫们吆喝了一声,众多御林军将士纷纷散开,让出一条道路,直通往玉灵公主的车辇。

柳逸玄见路已打通,便拍马往仪仗中间奔去,只行了百步之余,便到了那架锦绣山河桐花凤辇的边上。

“灵儿,灵儿,我来救你了!”柳逸玄还没赶到近前,便对着车辇大声的呼唤。

“玄哥哥?”

坐在辇中默默流泪的灵儿忽然听到这一声熟悉的呼唤,竟像一只机灵的麻雀一样探出头来往车窗外面观望,当她远远看到柳逸玄策马奔跑的身影时,便兴奋地扯下自己的盖头扔在一边,然后掀开较帘探出半个身子,用一种清脆悦耳的声音的大声回应道:“玄哥哥!玄哥哥,我在这儿呢!快来救我!……”(未完待续……)

第四十三章 惊险逃脱

柳逸玄听到灵儿的那声呼唤,急忙跳下马来赶到驾前,定睛来看,只见灵儿穿着一身大红色的嫁衣,头戴五彩凤冠,肩披七色霞帔,满头皆是珠光宝气,粉白的脸上有两道长长的泪痕,一双明亮的眼睛里也荡漾着无尽的泪水。

“玄哥哥,玄哥哥!”灵儿掀开较帘探出身子,兴奋地要从车辇上跳将下来,柳逸玄急忙赶上前去,一把将她揽入怀中。

“我的好妹妹,你让我追得好苦啊,我可算见到你了!”柳逸玄紧紧地抱着灵儿娇小的身子,生怕她从自己的手中再被人抢走,是啊,柳逸玄费了好大的劲才从家里逃了出来,又冒着杀头的风险编造圣旨,目的就是为了能见到灵儿一面,现如今见到了灵儿,他心里充满着无尽的喜悦与兴奋,他早已不再留恋什么相国公子的身份,也不再去想什么建功立业,因为那些根本就不属于自己,他唯一在意的就是怀里抱着的这位宋国公主,没有她,北宋的一切都是浮云。

柳逸玄想想就觉得后怕,自己只是跟着康王去了一趟山东,就差点害的自己心爱的姑娘成了别人的新娘,柳逸玄只要还在北宋活着,就不能接受灵儿被别人抢走。

“玄哥哥,你到哪里去了啊?怎么才来啊?”灵儿满眼都是委屈的泪水,一边撅着小嘴埋怨着,一边挥着粉拳锤着柳逸玄的胸膛,这让柳逸玄心如刀割一般疼痛,是啊,自己去哪儿啊,怎么这才赶到灵儿的身边?当初许下承诺要让灵儿不再受半点委屈,可是在灵儿最需yào

自己的时候却不能来到她的身边。她打小就在高墙之内长大,从来就不知dào

这个世道的险恶,她是那么的柔弱而单纯。却要被别人左右自己一生的幸福,她根本就不知dào

自己已经成了他父兄手中的一枚棋子,成为了大宋臣民换取短暂安宁的政治牺牲品。

在柳逸玄的眼中,灵儿是最无辜的人,宋朝君臣的懦弱无能,宋朝男人的不堪一击,都不该让一个女人去承担责任,古往今来凡是那些利用女人去完成整治目的的男人,都被柳逸玄鄙视过,因为柳逸玄始终坚信。战争完全是男人之间的事情,只要一个国家的男人还没有死绝,就轮不到女人去上战场,女人是男人用来珍惜、呵护、疼爱的对象,绝对不是拿来当武器利用的物品,那些指望着让女人去冲锋陷阵的民族,不灭亡才怪。

“灵儿,让你受委屈了,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柳逸玄陷入深深的自责中,眼里也是委屈的泪水,然而在灵儿面前,他必须坚强起来。无论前方还有多少艰难险阻,他都要拿出勇气去克服、去战斗,因为怀里的这位公主值得他去做这一切。

“呜呜…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呢!”灵儿撅着嘴还在哭诉,“我皇兄要把我嫁给一个外国人。母后也不愿管我了,你要是再不要我,那我该怎么办啊……”说完泪水如泉涌一般。

“傻丫头。我怎么会不要你呢,好了,咱不哭了,我已经来了,就不会再离开你了,不哭了,咱们回家。”柳逸玄抚摸着灵儿的小脸,用袖子替她抹去脸上的泪水,然后好言安慰了几句,灵儿一见柳逸玄的到来,原本低落的心情一下子就被重新激活,再加上她本来就是个天真单纯的小女生,开心与失落都写在了脸上,她听到柳逸玄说要带她回家,便知dào

自己得救了,于是眉头舒展,不再满脸愁容。

柳逸玄搀扶着灵儿,让她跳下车辇,打算就此把她带走,可早已站在一旁看了多时的兵部侍郎张邦昌却不答yīng

,他是奉了圣旨护送公主去和亲的,现在公主要被别人在半路带走,并且柳逸玄带来的圣旨也是真假难辨,万一这中间发生什么差池,回去也不好跟钦宗交差,于是急忙来问柳逸玄:“柳公子,你这是要做什么?”

“我要带公主回京。”柳逸玄边说边要搀扶着灵儿上马。

“回京?这怎么能行呢!本官是奉了圣上的旨意护送公主的,怎么能让你把公主接走呢?”

“这是什么话!我也是奉了圣旨的,要带公主即刻回宫,太后她老人家还等着见她呢,万一耽误了时辰,惹得太后病情加重,你能担得起责任吗?”

柳逸玄厉声呵斥了张邦昌几句,倒让灵儿听了之后信以为真,连忙问道:“玄哥哥,我母后怎么了啊?”

柳逸玄见灵儿来问,又怕她信了自己的谎话,然后跟着担心,于是对灵儿道:“太后见你远嫁他乡,思念过重,一时犯了心病,这不,你皇兄就让我传旨来接你了,走,快上马吧!”

灵儿得知她母后因为不舍得自己远嫁而犯了心病,心里对她母后的怨恨一时也消去了大半,当初钦宗告知灵儿要把他许配给金国三皇子时,灵儿死活都不答yīng

的,还跑到太后哪里大闹了一场,本想着仗着太后对自己的宠爱让钦宗收回成命,谁知太后只是含泪沉默了半日,钦宗又说这是太上皇的旨意,他母后也没有办法,于是灵儿就嚷着要去金明苑去见她父皇宋徽宗。此时的宋徽宗正在修liàn

的关键时期,轻易是不愿见人的,就连钦宗和朱范的拜访也被责骂了一顿,哪里还会允许一个小女儿前去打搅,于是钦宗便安排了宫女们看住灵儿,不让她随意走动。此外,钦宗还恳请太后去做灵儿的思想工作,让她不要任性,又把肃王被俘济王被围的事情告sù

了灵儿,让她能为大局考lǜ

,学一学《列女传》里的那些识大体明大义的女子,做一个为大宋江山献身的女中豪杰。

可灵儿哪里听得懂这些,她才不愿意做什么女中豪杰,只是一味的哭闹,可哭闹了半日也不顶用,这婚姻大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一个宋国公主也不能例外,最后没了办法只得乖乖认命了,不过,灵儿并没有彻底死心,因为她相信她的玄哥哥一定不会让自己嫁给别人的,一定会在某个时间出现在眼前的,果然,上天没有让她失望。

柳逸玄扶着灵儿上了马,打算带着灵儿逃跑,并且逃得越远越好,可是那张邦昌好像还在不依不饶,张邦昌道:“柳公子不要着急着走嘛,方才下官已经打发使者往京城里去了,若果真圣上下旨取消和亲,等使者回来,下官护送两位一起回京如何?”

柳逸玄一听张邦昌已差人回京探信,一时心里便慌了起来,因为自己本来就是在假传圣旨,万一探信的回来,岂不是要露馅了吗,到那时不仅救不下灵儿,自己说不定就会被张邦昌就地擒拿,那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呢,不行,绝对不能耽误了,得立kè

离开此地,立kè

甩开张邦昌这老贼。

“公主不用你来护送,由我一人护送就够了,再者说了,你们车辇行进缓慢,太后又急着要见公主,跟着你们走,恐怕天黑也到不了京城,还是我们先行一步,你们在后面跟着就是,张大人,我们京城再见吧!”说着自己也翻身上马,将灵儿抱入怀中,拉着缰绳要掉头离开,那灵儿在众人的注视之下与柳逸玄共乘一骑,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娇羞默默低头不语。

“哪里走?”张邦昌急忙变了脸色,吼道:“在没有得到确切消息之前,本官绝不会让公主离开,来人呐,把他们给我拦住!”

几个御林军士兵见张邦昌脸色凝重,也知此事非同小可,那御林军校尉何涛也过来对柳逸玄劝说:“柳公子,我看您和公主就再等等吧,张大人已派了使者回城了,等使者拿回了圣旨您再回城也不迟啊,即便是耽误了些许时辰,我想圣上也不会责怪您的,你若是就这样把公主带走,小的们回去也不好交差啊!”

柳逸玄哪里还敢耽搁,他费劲心思才见到灵儿的面,说什么也不能让灵儿再落入钦宗和他的大臣手中,趁着张邦昌还不敢确定自己带来的圣旨有假,就应该带着灵儿远走高飞。

“放肆!本官说的话你没有听清吗?我有御赐金牌在手,对御林军兵士有先斩后奏的权利,何将军,你若再出言阻拦,休怪本官翻脸无情!”说着就把手里的那杆明晃晃的长枪举起,直指着何涛的喉咙大声斥责。又言道:“本官现在还是御林军的副都统,你们有敢违抗我将令者,本官定斩不饶!本官这就带公主回城,你们可以在此地等候张大人的使者,若使者拿回了圣旨,你们就护送车辇回城便是!其余的事情,一切都与尔等无干!”说着就调转马头拍马离开。

那何涛一见柳逸玄长枪指喉,又有金牌在手,哪里还敢拦他,只得向士兵们摆了摆手,让队伍为柳逸玄放行。柳逸玄见士兵纷纷让道,急忙扬鞭抽了两下胯下的战马,那马像通了人性一般,立kè

四蹄离地,如逐风追电一般朝东南方向呼啸而去。

柳逸玄看着身后的御林军队伍越来越远,这才深深呼了一口气,然后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紧紧地抱着灵儿往东边未知的世界飞奔而去。

(本章完)(未完待续……)

第四十四章 再下钧州

看着柳逸玄离开的那样着急与不安,兵部侍郎张邦昌越发觉得事情不对劲,他急忙对何涛责问道:“好你个何涛,你竟敢眼睁睁地看着那柳家公子把公主带走,万一圣上并未下旨让公主回城,我看你如何交代?”

“不会吧?这假传圣旨可是杀头的死罪,那柳大人是当朝相国的公子,岂敢拿自己的身家性命来冒险?”何涛依然觉得柳逸玄是奉了圣旨来迎接公主的,在他看来,柳逸玄是相国之子,又是少年得志,将来必定前途无量,岂敢罔顾前程信口开河,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当做儿戏?

“哼哼,这可难说啊,谁知dào

这柳公子能搞出什么花样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要是真把公主拐带走了,到时候我们俩个是吃不了兜着走!”

“咳!张大人多虑了,常言道‘跑了和尚跑不了庙’,即便柳公子大胆妄为假传圣旨,圣上怪罪也是怪罪他们柳家,与我等又有何干?”

张邦昌听了这话,摇头叹道:“你啊你,还是太年轻,现在不是治谁的罪的问题,是公主要不要和亲的问题!如果圣上并没有下旨取消和亲,金国人势必会来催要公主,可万一这柳家公子把公主拐跑了,我们又怎么跟金国人交代?到时候惹恼了金人,引得他们大兵压境,皇上能不要了我们的脑袋吗?只怕到时候你我就有十颗脑袋也不够砍的呀!”

“啊?”何涛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因为这件事并不仅仅是有没有假传圣旨这么简单,而是关系到宋金两国的外交态势,关系到大宋朝廷的安危,如果金人因为宋国没有交出公主而发兵攻城,自己真的就成了千古罪人了,到那时,钦宗要是龙颜大怒。杀几个人来泄愤,自己恐怕也难逃一死。

“那…这该怎么办啊?”何涛显得紧张起来,慌忙向张邦昌询问计策。

“还能怎么办,赶紧追啊!他们是向东边逃走的,你赶紧挑选几名骑兵,沿着官道一路追赶,一旦追上他们,无论那柳公子说些什么,都要把他给我扣住!”

何涛听了这话,急忙挑选了五十名骑兵。然后翻身上马,沿着柳逸玄逃跑的方向一路紧追而去。

却说柳逸玄带着灵儿逃离虎口,本打算悄悄返回京城,取些金银财物,然后再向南边逃跑,但又怕进城之后被人认出,若是张邦昌的人对钦宗禀报了此事,钦宗一定会派人前来追捕,所以。对灵儿来说京城就是龙潭虎穴,说什么都不能再回去了,可是,如果不回京城。那又该去哪儿呢?

柳逸玄带着灵儿翻过来时的那座山岗,又来到汴梁城西五里处的岔路口,此时天色已近傍晚,那位卖茶的小店也已经关门打烊。柳逸玄想起店老板之前说的话,城西这个三岔路口,一条是通往洛阳。一条是通往钧州,一条是通往京城,此时京城和洛阳两个方向都不能走,也只好取道钧州了,再者说,钧州对柳逸玄和灵儿来说,并不是个陌生的地方,因为今年五月间他们两人曾偷偷跑过钧州一趟。

“玄哥哥,我们要去哪儿啊?”灵儿见柳逸玄在路口迟疑不决,便扬起小脸抬头来问他。

“我们去钧州!”柳逸玄毅然地肯定道。

“去钧州?为什么去钧州啊?你不是说我母后昏倒了,我们要回京城去看她吗?”

“傻丫头,那是我编的谎话来骗他们的,不然那张邦昌老贼岂肯放咱们走?”柳逸玄不想再隐瞒灵儿,只好把实情说了出来。

“这么说,我皇兄并没有传旨,他还是想要让我嫁给那个金国皇子?”灵儿说着眼泪就下来了,因为就在刚才不久,她还打算原谅她皇兄和母后对自己的无情,谁知柳逸玄一语说出了真相,这又让她重新回到了原有了失落与委屈之中。

“好了,别哭了,他们不要你了,我要啊!只要有我在,就绝不会再允许有人把你抢走。灵儿,有些事情等我以后慢慢跟你说,你现在也长大了,也应该认清当下的局势了,在这个弱肉强食的年代,你若不学会抗争,就只能任人宰割!”

灵儿听了这话,只得伤心的低了下头,两行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流。柳逸玄知dào

现在不是安慰她的时候,只好将她紧紧搂在怀中,朝着东南方向的钧州一路狂奔而去。

由于京城至钧州一路皆是官道,柳逸玄只需沿着大路埋头前行就是,只是此时已到了傍晚,如果不加紧赶路的话,恐怕到了钧州也是深更半夜了,柳逸玄自从逃出府门,也是水米未进,虽然自己没有多少心思要吃饭,但灵儿和马匹不能不进食,柳逸玄行至沿途的人烟密集处,便找到一些乡野小店买了一些干粮和饼子,还到在一处小河边饮了马匹,然后借着绚丽夺目的晚霞,继xù

向目的地前进。

紧赶慢赶,柳逸玄终于在钧州城门关闭之前进了城,此时天色已黑,城中早已亮起了点点灯火,钧州不比京城繁华,城里的客栈酒肆天一黑就关门歇业了。

“玄哥哥,我们去哪儿住啊?”灵儿终于不再伤心,她觉得自己没有被嫁到金国已经很幸运了,现在又能跟着她的玄哥哥在一起,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并且她已经赶了一天的路,肚子早就咕咕叫了,灵儿到底还是个天真的孩子,心里存不了那么多的烦心事。

“去哪儿住?我也不知dào

,对了,你还记得那家‘鸿来客栈’吗?咱们上次来在那里住过的,还在这里参加了赏瓷大会?”柳逸玄忽然想起那家鸿来客栈,那里的居住环境和饭菜都比较不错,只是那鸿来客栈当时是钧州知府王孟海开的,后来因为柳逸玄和灵儿在钧州闹腾了一回,王孟海被钦宗贬了三级,那家客栈也不知变成了什么样子。

柳逸玄带着灵儿往城中大道走去,直奔那鸿来客栈的门口,柳逸玄远远看见那鸿来客栈依旧灯火通明,显然还在照常营业。

“太好了,这家客栈还在营业,灵儿,走,咱们今晚有住的地方了!”(未完待续……)

第四十五章 暂避风头

柳逸玄和灵儿进了鸿来客栈,却见这客栈并无往日那般生意红火,倒显得格外冷清了不少,店里的几个伙计正趴在桌子上睡觉,柜台上有一个衣着光鲜的年轻妇人正在拨弄算盘。

“老板娘,来两间客房!”柳逸玄对着柜台喊了一句。

那老板娘急忙放下手里的活,起身过来招待,可刚走到柳逸玄近前便一脸惊讶的说道:“哎呦,这不是京城的柳公子吗?”她又来看了一眼灵儿,惊呼道:“哎呀,这不是公…公主吗?”连忙要跪拜磕头。

柳逸玄听到这妇人竟认识自己,连忙过来瞧她,仔细一看才认出,她竟是原来城西张三客栈的老板娘,柳逸玄上次来钧州时,曾在她家的客栈里住过一晚,又在钧州大堂上与他们有过对质,对他们夫妇二人印象不错,现在忽然看到这老板娘出现在了鸿来客栈,一时也颇为惊讶。

“哎?你不是那个城西张三客栈的……”

“正是啊,柳公子真是好记性啊。”这老板娘还没等柳逸玄说完就上来套了近乎,又笑道:“今日不知刮了什么风,竟把两位大恩人给吹来了!”说完又连连叩头。

柳逸玄连忙把她搀扶起来,说道:“老板娘何必行此大礼,我们是路过此地,不想太过声张,你还是赶紧起来吧!”

那老板娘笑盈盈地站了起来,柳逸玄问道:“老板娘,你为何称我们是恩人呢?”

“您就是我们的大恩人啊!要不是您上次来钧州一趟,也赶不走那昏庸的王知府,若不是那知府被打倒,民妇和我那拙夫也不会到这鸿来客栈来做营生。您说,你们是不是我们的恩人?”

“哦?这么说,这鸿来客栈已经是你们两口子的了?”

“咳,我们哪有这个本事!公子有所不知。自那王孟海被贬之后,这鸿来客栈就被老郡王收购了过来,老郡王见我们夫妇二人老实本分,又是开客栈的出身,就让我们夫妇两个帮他打理,这每月的工钱会按照客栈的效益来分成。”

“哦,这么回事啊,原来你们是被老郡王聘来当经理的。”又问道:“不知你们两口子在这边挣的钱比以前多不多?”

老板娘笑道:“那是自然的,这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鸿来客栈是俺们钧州城最大的客栈。岂是我们以前的那家小店可比的?只是…这几个月的客人比以前少了许多,都是这兵荒马乱给害的,听说北方一直在打仗,来来往往的都是些难民,我们这客栈的生意也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老板娘絮叨了几句,带了柳逸玄和灵儿来到一张桌子前,又让伙计们泡了一壶好茶招待,便又悄悄问道:“柳公子和公主这回也是偷偷跑出来的?”

柳逸玄笑道:“是啊,这回不是跑出来。是逃出来的!你可得给我们保密,不要告sù

任何人我们的行踪,就连那个老郡王也别跟他说。”

“逃出来的?那京城里好好的,为什么要逃啊?”老板娘面带不解地问道。

柳逸玄不愿跟她过多解释。因为自己这次是犯了欺君之罪跑出来的,如果那张邦昌回京给钦宗复了命,钦宗一定会龙颜大怒,搞不好就会全国通缉自己。所以柳逸玄不敢过多声张,只求低调安全地逃离中原这个是非之地,不过柳逸玄对这个逃亡的时机选择的挺好。因为他知dào

,如果宋金两国议和不成,那金人马上就会大兵压境,到那时,钦宗光指挥汴梁臣民死守城池就够他忙活的了,根本没时间再去追究别人的欺君之罪了。

“这件事情说起来比较复杂,你也没必要知dào

,老嫂子,我们今天赶了一天的路,这会子都饿坏了,您就给我们整点吃的吧!”柳逸玄绕开话题,打算要些酒饭来吃,那老板娘见他不愿多说,也不好意思再多问,只得笑道:“好说好说,两位恩人到了我们这儿,就算是到了家了,哪能还饿着呢。”说着就招呼着店里的伙计准bèi

酒菜。

柳逸玄与灵儿吃了晚饭,又要了两间客房休息,柳逸玄见灵儿一身锦衣华服,显然不是逃亡的装备,于是又向这店老板娘要了几件寻常女人的服装,那老板娘知dào

灵儿是千金之躯,哪里肯把自己穿过的衣服献上,柳逸玄好说歹说,才让她只挑了几件干净合身的衣服拿给灵儿。

次日天明,二人正在各自的屋子里大睡,却被窗外传来的敲锣打鼓的吵杂声给惊醒,柳逸玄推开窗子往楼下的街道上去瞧,却见一伙府衙的官兵正在十字路口的告示牌上贴布告,一位官差指着布告念道:

“今有京城柳安国之子柳逸玄,昨日于汴梁城西十五里处假传圣旨,劫走玉灵公主,企图破坏和亲大计,此等欺君之罪实属大逆不道,现将逆臣柳逸玄之画影图形张贴于市,凡助官府捉拿此人者,赏钱五千贯,靖康元年十月十六日。”

柳逸玄探出头来听着楼下的人议论,心里念道:“这通缉令发出的速度好快,还有我的画影图形,这回可就难办了,看来以后还得小心着点。”

柳逸玄知dào

自己这次是闯下了大祸,但却没有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后悔,他唯一担心的就是京城里的父母双亲,自己来到北宋这段日子,给柳家惹了不少的事端,这次假传圣旨更是杀头之罪,估计他父亲柳安国也会受到牵连。

柳逸玄突然放心不下自己的父母,因为他知dào

,过不了多久,金兵就会包围汴梁,连皇帝和太后都要成了俘虏,更何况这些臣子和他们的家眷,柳逸玄本想一走了之,逃得远远的,但一想到柳安国和范夫人就只有自己这么一个儿子,如果自己只顾个人安危而弃父母不顾,岂不是猪狗不如。

虽然柳逸玄做他们儿子的时间还不到一年,但柳安国与范夫人给予自己的关爱并没有比任何一对父母少,他们曾经为自己的年少冲动而担惊受怕,他们曾经为自己的不务正业忧心忡忡,他们也曾因‘恨铁不成钢’而对自己大声责骂,他们更是在自己闯下祸患之后想尽办法的去保护自己,他们是自己在北宋唯一的亲人。柳逸玄突然感觉到自己不能丢下他们不管,自己犯下的罪过却让父母来承担,显然不是一个有担当的男人的做法。

柳逸玄来到灵儿的房间,却见灵儿早已梳洗完毕,还把昨日老板娘拿给自己的一件青花绸裙换上了,头上的金钗凤冠皆已摘下,只将乌黑的头发绾成髻鬟,并在一侧用一把桃花簪固定住,灵儿的额前留着一排整齐的刘海,刘海下露出一双秋水纯洁明亮。

“玄哥哥,你醒了!”灵儿见柳逸玄进来,连忙过来见他。其实灵儿早就醒来了,她醒来之后本想要去叫醒柳逸玄,但她知dào

柳逸玄为了解救自己已经好几天没好好休息了,因此又不忍心去打扰,灵儿在起床之后便在客栈里转了一圈,那张三的媳妇一向为人机敏带人热情,她见灵儿是微服出访,便有意过来讨好,因这店里的伙计们都是男子,也没有丫鬟能够使唤,她只好亲自来楼上帮着灵儿梳妆打扮。

柳逸玄见灵儿一身素雅,却难掩高贵之气,笑道:“哎呀,美女就是美女,穿什么都这么漂亮!”又拉住她的小手说道:“妹妹,你平日里被人伺候惯了,这冷不丁的要做个寻常人家的女孩,的确是委屈你了。刚才我听到外面贴了告示,你皇兄正在全国通缉我呢,看来以后我们得过四处逃亡的生活了,灵儿,跟我跑了,你是不是后悔啊?”

灵儿听了这话,连忙摇了摇头,说道:“玄哥哥,我不后悔,我知dào

你做的一切都是为我好,我不在乎我是不是公主,我只在乎能不能跟你在一起,如果让我嫁给那个金国皇子,就算以后当了皇后,我都不会开心的,还记得那次我在御花园里跟你说过的话吗,你是老天爷给我送来的驸马,无论你走到哪里,我都跟定你了!”

柳逸玄听了这话,一股暖流温热全身,他觉得自己为这位公主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哪怕是冒犯了一朝君主,哪怕是在北宋掉了脑袋。柳逸玄不禁又把灵儿搂入怀中,他深深感受到灵儿不仅是那般的单纯善良,还是这般的善解人意,也这因为如此,他才要不顾一切的保护着她,让她在这乱世之中好好生存下来。

其实柳逸玄并不知dào

自己将来的下场会是什么,也不知dào

历史上有没有自己这个人,可是他相信,生命既然没有终止,故事就还没有到结局,他的任务不单单是要保护好眼前的这位娇小柔弱的公主,也要尽可能的保护他在北宋的这些“亲人”。

“灵儿,我要回京城一趟。”

“为什么呀?你不是说我皇兄正在四处抓你吗?你这时候跑回京城不是自投罗网吗?”(未完待续……)

第四十六章 潜返京城

柳逸玄决心要返回京城,这让灵儿感到有些不解,因为昨天两人逃跑的时候,柳逸玄还在说逃得越远越好再也不回京城了,谁知今日他又突然想回去,这让灵儿感到奇怪。

“灵儿,你听我说,其实我也是不想回京城的,只是这次我假传了你皇兄的旨意,把你给劫跑了,按照律法,是犯了杀头的罪的。你皇兄若知dào

你被我拐走,肯定会生气的,还有朝廷里的那些大臣,给我那老爹结下梁子的也不在少数,他们一定会借此机会报复!我担心我老爹会被我连累,若是我爹被你皇兄罢了官,那倒也是好事,就怕朝廷里那些旧党官员在给我爹安上些别的什么罪名,再说,作为一个儿子,我不能丢下自己父母不管,所以我打算去京城探听一下消息。”

“那我也要跟你回去,若是皇兄降罪姨夫,我就…我就进宫去向皇兄求情,大不了再把我抓回去便是!”灵儿见柳逸玄要回京解救父母,一时也要嚷着同行。

柳逸玄摸着灵儿小脸笑道:“傻丫头,你怎么能跟我回去呢,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你救出来,你若回去,你皇兄肯定会把你抓去和亲,到那时我这番努力不就白费了?我不能丢下我的父母不管,但更不能失去你啊,所以你不能跟我回去。”又说道:“我去京城也就是打探一下消息,进不进城都不好说,今天走明天就回来的,你就先在这客栈住上一天,这鸿来客栈的老板娘为人还是不错的,昨夜我已给了她五十两银子,你只要不告sù

她咱们是抗旨私逃出来的,她就不会出卖我们。”

“可是…玄哥哥,我不想和你分开!”灵儿一听柳逸玄要撇下自己返回京城。哪里肯舍得他,边说边又是泪眼朦胧。

“好妹妹,我也不想和你分开的,只是现在形势所逼,我既要保护你的安全,又不能撇下自己的父母不顾,我也是没了办法啊,不过你放心,无论京城里发生了什么,我明天天黑之前一定回来。你待在这店里不要乱跑,就在这儿安静地等我一天,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可是,那外面贴了告示,还有你的画像,你要是去了京城,被人抓住了那可怎么办啊?”

“嘿嘿,这你就不要担心了,我刚才偷偷看了一眼那告示。上面那画像比我本人丑多了,别人根本认不出来,再说了,我还可以装扮成道士或者小贩什么的。就像上次咱们混进钧州郡王府那样,不会那么容易被认出来的!”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了,不会有问题的,我只是偷偷去打听一下消息。要是我爹娘都安然无恙的话,我也就放心了,到时候咱就可以没有顾虑地远走高飞。”柳逸玄好言相劝了一阵。终于说服灵儿不要跟着自己跑回去,因为柳逸玄根本没打算离开太久,带着灵儿多少有些不方便,再说这京城离钧州只有半天的路程,随时都可以赶回来,这客栈里有吃有喝,老板娘又是自己的朋友,正是一个落脚的好地方,只要灵儿不到处乱跑,应该也不会出什么意wài



柳逸玄向店小二借来几件破烂衣服,又把头发搞得散乱,只扮成一个折了本钱的落寞商人。柳逸玄又向老板娘嘱咐了几句,让她好生看待着灵儿,不要向任何人泄露自己的身份,那老板娘虽是市井小民,但却也是忠实本分之人,她知dào

柳逸玄和灵儿都是京城的贵人,又对自家有过恩惠,所以也是心甘情愿地应下托付,好生周到地伺候着灵儿。

闲话不表,单说柳逸玄自钧州北门离开,沿着通衢大道直奔京城而去,一路上陆陆续续见到许多流民从京城周边举家难逃,约摸行了半日便又是日暮黄昏时分,柳逸玄眼看京城就在眼前,却不敢进得城去,因为此时天色还亮着,柳逸玄怕守城的士兵们认出自己,只好等到天黑之后趁着士兵换班的时候才好混进城去。

柳逸玄牵着马在城南荒地上放马,却见不远处的禁军大营里人来人往一片吵杂之声,柳逸玄对这城南大营还是比较熟悉的,他第一次到军营学艺就是来的这个地方,那时大营里驻扎的是刘达开的“勇”字营,后来刘达开被调到洛阳当了守备,勇字营便交给了老将军宗泽。

“唉!也不知宗泽老将军他们怎么样了,好久都没见他们了,还有我那子纯兄弟,还有袁教头、宋提辖、小六子,也不知他们那边是什么情况了!”柳逸玄开始怀念出征河北的那些日子,那时候身边都是自己的好友,一起吃一起睡,夜里一起去侦查敌情,阵前一起叫阵厮杀,没事的时候就喝酒吹牛聊女人,哪像现在这样,要跟皇帝和朝廷里的官员们斗心眼玩阴谋,动不动就会有违圣意落得个罪该万死,柳逸玄忽然感到自己那么的孤独无助,身边连个能商量的帮手都没有,灵儿又是久居深宫不谙世事,啥事也不懂,看来以后什么事情都得靠自己了。

“呱…呱!…”河岸边的柳树上传来几声凄凉的老鸹叫声,柳逸玄抬头看了看西边的天空,一道如血的残阳渐渐褪去了亮色,柳逸玄又听到军营里传来嘹亮的口号声,知dào

这是城外的禁军要去城门换防,柳逸玄用泥土抹了抹脸,只扮成灰头土脸的样子,然后牵了马匹,悄悄跟着这队换防的士兵去了城门。

眼下这个时节,宋军不到酉时三刻就开始换防了,最后换防的这队士兵只要再值一个时辰的班,便要关闭城门留在城内,与城内的禁军在城门上巡逻值守,柳逸玄在禁军待过许多时日,知dào

军士们在换班时处于一种放松的状态,守了一天门的士兵急着要回军营吃饭,而前来换班的人又不想尽快进入工作状态,因此两拨人在换班时往往会说笑打闹一番。

此时天色将黑,白天出城办事的人也都赶到这个时间点回城,因此城门口的行人倒也是络绎不绝,这对柳逸玄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他完全可以跟着别人偷偷混进城去,再者说,宋朝的城防盘查从来就不怎么严格,外城门还好,内城门根本就没人看守,平日里看门的士兵只盘查一些过往的客商和形迹可疑的人,因为客商们往往有自己的驼队或者车马,载着大量的货物京城格外显眼,对他们盘查为难一番,就能顺利盘剥些酒肉钱,进了城门往往会有几家像盐铁司、转运司之类的税务衙门的办事处,这些虽税务机关是大宋财政的主要来源,但他们办公的地方也就是沿街的一两间小木屋,按照北宋税务法的规定,各地商旅进了城门,都要先到此类地方登记交税,然后才允许他们的货物在城内销售,不过眼下时局动乱,根本没有多少商旅到京城做买卖,因此这城门口也就冷清了不少。

“哎,你是干什么的!”一个正在吃烤地瓜的年轻士兵发xiàn

了柳逸玄的身影,也许是由于他嘴里吃着东西,并不急着换班回营吃饭,便在两拨人马交接的混乱时刻盯上了路上的行人。

“我?”柳逸玄指着自己问道。

“对,就是你!”说着就赶上前来盘问。

柳逸玄见这士兵岁数也不大,一脸稚气,手里还拿着啃了半个的地瓜,柳逸玄笑道:“回小爷的话,小人是城里的客商,上个月出门去做买卖了,谁料买卖没有做成,还把本钱搭进去了,这不,只能乖乖回城了!”

这小兵一脸威福地说道:“噢,这么说你是京城的人士?你家住在哪儿啊?哪条街哪座坊啊?”

“回小爷,小的住在…住在…朱雀街永安坊…”

“永安坊?永安坊不都是京城里当官的住的地方吗?你怎么……”这小兵还要盘问,却听到背后有个年长的士兵正在唤他。

“二蛋,还不快走,磨蹭什么呢?”

这二蛋扯着脖子答yīng

道:“哎!我这正在这盘查行人呢!”

“盘查个屁,赶紧回营,回去晚了就没饭吃了!”

“哎!”这小兵连忙答yīng

了一声,急忙转身跟着那队士兵回营去了。柳逸玄瞅准时机,连忙牵了马匹,低头快步往城里走去。(未完待续……)

第四十七章 劝父辞官(上)

柳逸玄悄悄溜进城里,从城南拐了几条街道才来到相国府。柳逸玄离着相国府老远的距离就探着头往府门口张望,却见相国府门外有几个开封府的衙役正在悠闲地走动,柳逸玄知dào

这些官差肯定是来蹲守的,便悄悄沿着坊间小路绕道相国府的后门。

柳逸玄来到后街,此时街上已是漆黑一片,柳逸玄不敢贸然前去敲门,只在小门附近的一棵槐树下偷偷观望。因为据柳逸玄所知,相国府里的下人们有些是直接雇佣的本地人,这些厨子伙夫们会在做完晚饭之后陆陆续续从小门离开柳府,柳逸玄只需在门外稍等一会儿便可见到有人出来。

约么过了半个时辰,柳逸玄果然听到院门内传来人的谈笑声,柳逸玄仔细去瞧,却见府里的一个小厮打着灯笼正出门来送这伙下班回家的佣人们,那小厮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小跟班发财。

几位厨房里的佣人说笑着出了门来,与发财道了别便各自散去,发财在送完这伙佣人之后便掩门进院,因为按照范夫人的交代,入更之后,各院的小门都要关闭,防止有盗贼潜入府中行窃。柳逸玄见发财正要关门,连忙过来轻声唤道:

“发财!发财!”

那发财打着灯笼,听到暗处有人叫他,连忙探头往黑漆漆的胡同里去瞧。“谁啊,谁在叫我?”

“是我啊,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柳逸玄边说边从那槐树阴里走出来,发财举着灯笼一看,便认出是柳逸玄来,吃惊道:“少爷?您怎么回来了?”

柳逸玄嘿嘿笑道:“这话说的,这里是我家,我怎么不能回来呢?”又问道:“我父亲母亲可都还好?”

那发财一边帮柳逸玄牵了马匹,一边叹道:“唉。别提了,老爷他今早已被皇上罢了相位,回府之后一直在书房里闭门谢客,老夫人她一直担心您的安全,这一天都在屋里流泪伤心呢!”

柳逸玄听了这话,也知dào

自己这次闯的祸不小,连忙进了后院去见他母亲。升官掩门之后上了门闩,急忙打着灯笼往范夫人房中报信,此时的范夫人正在房中流泪伤心,一听丫鬟们来报自己的儿子回来了。反倒是不信,直到看见柳逸玄一身褴褛的进了房门,这才相信下人们的话,急忙抱住儿子大哭起来。

“玄儿啊,你怎么还敢回来啊,这府门外可都是开封府的衙役,你这时跑回来为何啊?”

柳逸玄含泪言道:“娘,都是孩儿不好,连累您为我担心了。孩儿这次闯下大祸,又不想连累您和父亲,这才跑回来看个究竟,若是皇上把你们二老给关押起来。我就上殿去自首,换回你们二老!”

“傻孩子,跑都跑了,还回来干什么啊。皇上不会把我们两个老骨头怎么样的,我与太后娘娘是表姐妹,即便皇上要来抓我。太后也不会同意的,倒是你父亲,他已被圣上罢了相位,光降三级,这会子也正为你担心呢。”又言道:“玄儿,你可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假传圣旨,要不是太后向圣上求情,我想我们柳家这次可就遭了大殃了!”

原来昨日柳逸玄劫走灵儿之后,那张邦昌火速回京向钦宗禀报了此事,钦宗闻言大怒,下令御林军前去追捕,无奈柳逸玄早已逃得无影无踪,御林军只在城外转了一圈便无功而返。钦宗责问柳安国是否知情,柳安国便将昨夜家中绑子之事说了一遍,又把柳逸玄破门而逃的情况做了个说明,钦宗闻言,便知此事并不是柳安国蓄意安排,无奈太师朱范与张邦昌在一旁煽风点火,要求钦宗治柳安国之罪,并说子不教父之过,要让柳安国代子受罚。

钦宗无奈,只得要将柳安国打入大牢,却不料太后及时派人去见了钦宗,太后得知灵儿被柳逸玄救走之后,便对钦宗言:“此正是老天之意,柳公子与灵儿本来就有婚约在身,那柳逸玄舍命铤而走险,正说明他对灵儿感情至深,不应该过多加罪于柳家。”钦宗本来也不情愿将妹妹嫁给金国皇子,见到柳逸玄劫走自己的妹妹,便也相信这是天意,也狠不下心来治柳逸玄死罪,便领了太后的旨意,只将柳安国官降三级,贬为礼部侍郎,并让刑部画影图形,说要四处追拿柳家公子。

柳逸玄来到书房去见柳安国,此时的柳安国正一个人呆在暖阁里唉声叹气,他恨自己养出这么个不听话的儿子,但他也为自己儿子的这次出阁的举动感到佩服,柳安国倒是不在乎自己被免了官,他只担心自己的儿子今后又该如何生存,他本想在自己的有生之年能帮zhù

儿子一把,至少在仕途上让他少走一些弯路,毕竟望子成龙是每个父母都会怀有的梦想,谁知今日他儿子竟敢假传圣旨,自己葬送了自己的仕途,现在儿子成了朝廷的钦犯,过起了四处流亡的生活,他作为一个父亲,怎能不跟着担心。

“父亲,我回来了!”柳逸玄对着灯下的柳安国轻声唤了一声,却见柳安国泪眼模糊面色憔悴,双鬓的白发竟比平日多了不少。

“玄…玄儿?”柳安国以为自己老眼昏花思念儿子时间太长眼睛出现了幻觉,连忙将桌上的烛台举起,以方便自己看清儿子的面容。

柳逸玄连忙走上前去,又唤道:“父亲,是我,我回来了。”

“你…你怎么回来了?”柳安国的反应和范夫人几乎一模一样。

“孩儿不放心您和母亲,这才跑回来看看。”

这柳安国放下烛台,长叹道:“还回来看什么,在你眼里,哪还有我们这当爹娘的?”

柳逸玄听了这话,心里无限愧疚,言道:“都是孩儿不好,让父亲受了连累,可是孩儿也是没有办法啊,我与灵儿情投意合,实在难以接受让她嫁给什么金国皇子,我之所以冒险假传圣旨,是因为我知dào

即便灵儿嫁给了金国皇子,也救不了大宋的江山,金国人亡我之心早已路人皆知,何必又要拿灵儿前去陪葬呢,孩儿此举,实属万般无奈啊,还望父亲能体谅孩儿。”

柳安国听了此话,倒也坦然接受,也只是长叹一声,并问道:“那公主现又在何处,你把她从半道上劫走,不好生保护她,怎么一个人跑回来了?”

柳逸玄道:“父亲不要担心,我已把灵儿放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应该不会有问题的。”

“安全的地方?哪里是安全的地方?公主打小就在深宫里长大,吃饭睡觉都要人伺候着,你若不在她身边,她哪有什么安全?”

柳逸玄便把钧州鸿来客栈一事告sù

了柳安国,又言那张三夫妇都是些老实本分的百姓,值得自己的信任,这柳安国才勉强放心下来。柳逸玄又对柳安国言道:“父亲,如今圣上已罢了您的相位,您今后有何打算?”

柳安国一听这话,心里倒是吃了一惊,平日里都是老子问儿子今后有何打算,不想今日竟反过来了。“有何打算?还能有何打算,你此次犯下的罪过本是死罪,那朱范等人一心要让圣上把我抓进大牢,幸得太后求情圣上才饶恕老夫的罪过,只让我做个礼部侍郎,待朝听政而已。”

“父亲,依孩儿看,罢了您的相位反倒是件好事。”柳安国听了这话眉头一皱,瞪了柳逸玄一眼,想听他把话说完。

“您想想看,现如今这局势都到了什么地步了?金国人在西线破了洛阳俘虏了肃王,东线又包围了济王,我看这大宋也撑不了几天了,这宰相就是让您接着干,也没多少日子了!……”

“放肆!又胡说这些无厘头的混账话!”

“父亲,您先别着急啊,是,儿子说这些您肯定不爱听,但是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了啊!您看看现在的朝廷都成什么样子了?金国人都打到家门口了,还有人高喊着要议和,还有人做梦一样祈求金国人撤兵回国,父亲,您想想,如果您是金国的元帅,您会在这个时候撤兵回去吗?

……

不说眼前,咱就数数这一年来宋金两国发生的事,年初的时候金兵围攻太原,王太尉带了十万大军前去救援,可大军还没到太原呢,就被金兵给打残了,紧接着那完颜斜渡河南下,我们咬牙死守了半个月,才保住了汴梁,可这次情况却大不相同,金兵东西两路足足有二十万大军,他们没有直奔汴梁而是先与山东、关西一带的兵马决战,目的就是消灭京城之外的有生力量,等外围兵马清理干净之后他们再来包围京城,到那时我们的皇帝除了开门投降,绝无其他的路可走。

再来看看这朝里的大臣们,除了整天斗嘴根本拿不出一点可行的方案,您当宰相这一年多来,跟您的那些政敌费了多少口水您比我清楚,可是结果又如何呢,您给圣上提的建议他又采纳了几条?现如今儿子犯了事情,您也被降了职,索性您就辞职别干了,跟着孩儿逃得远远的得了!”

“混账话,老夫岂是那种遇事退缩之人?”柳安国见江山有难,并无辞官之意,连忙厉声斥责。

(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四十八章 劝父辞官(下)

柳逸玄费劲口舌想劝说他的父亲辞去现在的官位,因为他知dào

北宋朝廷存zài

不了几天了,若是自己的父亲还在朝中任职,少不了会跟着徽钦二帝被金人俘虏,柳逸玄没有改变历史的能力,他只能尽lì

让他的家人少遭受一点战争带来的痛苦与折磨。然而柳安国作为一朝老臣,对国家的命运还多少保留一些希望,虽然自己被罢了官,但他却不愿意轻易离开自己的君主,在这个“学而优则仕”、“达则兼济天下”的时代,没有哪个读书人真zhèng

能放下功名利禄,更何况还是国家危难之际。

柳安国对儿子的言语表示理解,但他毕竟是老子,不可能就那么轻易的被儿子说服,正当父子二人激烈争论之时,却见柳逸玄的母亲范夫人带着春兰等丫头拿着一个食盒给他们爷俩送饭来了。原来柳安国今日因被免了相位,又担心儿子的安全,一直到现在都没有用晚饭,这范夫人见儿子回来,又担心他丈夫过度操劳饿垮了身体,便让丫鬟们留了些夜宵,又加上柳逸玄一路赶来,也没怎么好好吃饭,便把饭食给送到了柳安国的书房。

柳安国一见他夫人来送饭,便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范夫人道:“我怎么不能过来?你们爷俩儿有什么机密事相商,还不能让我听听?你这一天也没用饭,现在玄儿回来了,你也赶紧吃点吧!”又对柳逸玄言道:“玄儿,你赶来一天的路,也饿坏了吧,这些酒肉点心是我给你们爷俩准bèi

的,你快来吃点吧。”

柳逸玄早就饿了,因为事情紧急,他进了府门之后也没想着要吃饭,现在见着这些饭菜。早就口水直流了,说着便走到桌前吃喝起来,范夫人知dào

柳安国素来喜好清净,便让几个丫头们各自散去,自己留在屋里伺候他们爷俩。那柳安国见儿子平安无事,心里的一块石头也落了地,便也来桌前用饭,范夫人给他们爷俩各自盛了一晚米粥,又将几盘切好的牛肉、烤鸭、火腿等物端来,在一旁看着他们爷俩吃喝起来。

范夫人在旁边看着。眼里便流出泪来,一时竟哭啼哽咽起来。

“哎呀,你怎么了又?看我们吃饭,你怎么还哭了?”

那范夫人揉着眼睛,用手帕抹着鼻子说道:“你们爷俩都多长时间没这么吃过饭了!平日里老爷事务繁忙,吃饭都不在家里,即便在家里用饭,也不跟我们娘俩一块吃,像今天这样我们一家三口坐在一起吃饭说话。都是几年前的事情了!”说着又是抹泪。

范夫人此言一出,倒也是让柳安国心里猛的一阵酸楚,是啊,自己自从当了这个宰相。整天都为了朝里的事情操劳,哪里还有时间陪伴家人吃饭闲聊,自己也曾想过告老归田,好好享shòu

一下天伦之乐。谁知重担在肩身不由己,只能先以国事为重了。

不过这话让柳逸玄听了,倒觉得是个说服他老爹辞官的好时机。他放下碗筷对范夫人说道:“是啊,娘,您不知dào

,我刚才还在劝说父亲辞掉官职,咱们一家都回襄阳避难去!”

“是吗?那敢情好啊,我早就想回老家去了!”又对柳安国言道:“老爷,上次金人南下时,我连东西都收拾好了,谁知太后突然叫你们爷俩进宫,还把公主托付了过来,这才让咱们有所忌惮,现在金兵又要南下,这京城里的王公大臣们有几个不把家眷们都安排走的?老爷,您为了朝廷费心费神,到头来还不是被罢了官位?现在玄儿正好带着公主逃了出去,我看,咱们一家干脆也都离开京城算了!”

“真是妇人之见!现在国家有难,我岂能在这个关口全身而退?”柳安国显然不同意范夫人和柳逸玄的看法。

“你不全身而退,难道也让我们娘俩在这陪你受罪吗?上次金兵围了京城,差点就攻破城池,这次他们又来了,谁知dào

这城池能不能守得住?再说了,现在玄儿是个戴罪之身,又不敢在城里露面,你不为我想想,也得为儿子想想吧?你让他带着公主去哪里安家?”

范夫人这话倒是给柳安国提了个醒,他儿子现在是个逃犯,即便钦宗不再追究柳家的罪过,也不会在任用柳逸玄了,再加上柳逸玄是带着公主逃跑的,肯定得找个落脚的地方,自己作父亲,儿子的终身大事也不能不管,这倒让柳安国犯起难来。

范夫人是不想在这京城里待着了,他只想跟着自己的儿子,现在公主跟着自己的儿子私奔,整个朝野都已知晓,将来肯定也要结婚生孩子的,自己这些年就盼着儿子成家立业自己抱孙子,哪里还愿意与儿子分别,所以她一听柳逸玄要劝说他父亲告老回襄阳,便十分赞同。

范夫人继xù

说道:“依我看,你这三品的侍郎,留在朝里也是前后受气,在你当宰相的时候,你的那些死对头都放不过你,现在你只是个三品的侍郎,他们更不会放过你!你看看先前的李纲李大人,就因为说错了一句话被圣上撤了尚书之职,然后又被朱太师他们一路排挤,不也是被逼无奈放了外任?老爷,您与其在这儿受这份窝囊气,倒真不如告老还乡躲个清静!”

“是啊,父亲,我娘说的可比我说的有道理多了,您一心要做忠臣这原本没错,可是这朝廷已容不下您这样的忠臣了,您现在被罢了相位,整个朝廷的人都在等着看您的笑话,你若此时辞官赋闲,未必就是一件坏事,一来可以躲避朝里的那些小人们的口舌相讥,二则可以看看您在圣上心中到底是个什么地位,如若圣上果真要重新重用您,肯定不会让您在老家待得太久的?”柳逸玄见强劝不成,转而将话说软,只说辞官归田是明则保身之举,是为了暂时躲避风头,将来再有所作为也未可知。其实柳逸玄心里知dào

,没什么将来了,他只想让自己的父母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在柳逸玄母子的合力劝说之下,柳安国终于像是开了窍,他既要为自己的老婆孩子考lǜ

,又不想就此放qì

自己的仕途,他觉得柳逸玄所言暂避风头一说还是有道理的,若钦宗真的信得过自己,将来某一天一定还会启用自己,自己辞官归田实则是以退为进,自然也算是一种官场策略。

柳安国长叹一声,言道:“好吧,既然你们娘俩都不想让我再当这个官,我明日就写奏折呈给圣上,辞官还乡!”(未完待续……)

第四十九章 郡王有请

靖康元年十月二十日,天气阴云密布,微冷。

柳逸玄和灵儿在钧州已待了五天了,自柳逸玄从京城回来之后,他们二人就安静地待在钧州等候范夫人的消息,因为按照柳逸玄与范夫人的商议,如果钦宗批准了柳安国告老还乡的奏折,范夫人就会收拾行装赶来钧州与儿子会合,柳安国的老家襄阳在钧州之南,范夫人带着家眷们一路南下,正好可以把儿子带上,这样他们一家人就可以再次团聚。

然而,计划是美好的,但现实往往是残酷的,就在柳逸玄待在鸿来客栈安心等候的时候,钧州郡王向忠辉却得知了柳逸玄的下落,这钧州城本来就不大,并且柳逸玄住的这家客栈又已被钧州郡王收购,这店里来了两位这么特殊的客人,怎么可能瞒得过向忠辉。向忠辉早就得到管家的禀报,说鸿来客栈从京城来了两位客人,那张三夫妇对此二人毕恭毕敬,又有人认出是六月间微服来钧州的相国之子和玉灵公主,向忠辉本来并没在意此事,因为上次跟他们接触了一回,自己差点让惹上蓄意谋反的罪名,便不愿跟理会他们,但自从接到了刑部下来的通缉批文,才知dào

原来柳相国的儿子这回又惹了大祸,竟假传圣旨把皇帝的妹妹给拐跑了,因此便留心了下来。

这日,向忠辉派管家

孔来升

前往鸿来客栈请柳逸玄到府中一叙,孔来升进了客栈便笑着对柳逸玄说道:“柳公子,我们老王爷有请您到府中一叙,不知柳公子可否赏脸?”

柳逸玄此时正与灵儿在大堂里谈笑,突然眼前冒出这么一个人来,还认出了自己的身份,倒让柳逸玄不禁吃了一惊,柳逸玄来看孔来升。倒也觉得眼熟,仔细一想倒还记得他这个人,当日柳逸玄硬闯郡王府时,孔来升一直在府门外阻拦,后来老郡王要赶柳逸玄出门的时候,也是这孔管家一直拉扯着自己出门,因此柳逸玄对这孔来升倒有些印象。

“你是…郡王府的管家?”柳逸玄疑惑地问道。

“柳公子真是贵人多忘事啊,当初您来钧州参加赏瓷大会的时候,还是小人给你安排的住处呢,就是这家鸿来客栈。当时是钧州知府王孟海开的,现如今已是我们郡王府的产业了。”孔来升说得洋洋得yì

,一张清瘦的脸上露出一丝浅笑,这让柳逸玄反而感觉到些许不安,因为他此次是作为逃犯出来的,现在被钧州郡王识破身份,显然不是什么好事。

“这么说,你们老王爷已经知dào

我来你们钧州了?”柳逸玄问道。

“这是自然了,我们老王爷是钧州之主。这钧州城有个风吹草动,哪里能瞒得过我们老王爷的眼睛?柳公子是京城来的客人,既是客人来了,我们好歹也得尽一下地主之谊吧。还请柳公子不要推脱,随我到府中一叙。”

孔来升的这番话让柳逸玄一时摸不清头脑,他不知dào

钧州郡王到底是什么意思,因为按照刑部的批文。柳逸玄正是朝廷追拿的逃犯,向忠辉作为一方长官,是有义务将自己捉拿归案的。但此时他却让管家过来邀请,实在是令人费解。

“这老郡王是什么意思?既然识破了我的身份,为何还不派人来抓我?难道他还想给我一个自首的机会?不好,不好,看来我的身份早已暴露,钧州也不是久待的地方,可是我已经跟我母亲说好了,要在钧州等他们过来一起回老家,现在要是偷偷跑了,也不是个办法。”柳逸玄陷入一片不解与忧虑之中。

“玄哥哥,你怎么了?那管家还等着你回话呢,要不,咱们赶紧跑吧,不要在这个地方待了!”灵儿一听向忠辉已识破自己的身份,也担心他会一封奏折送到京城,然后钦宗再派人来钧州抓捕自己,便小声在柳逸玄的耳边嘀咕。

“跑?我们往哪儿跑啊,他们已经知dào

我们的身份,肯定早就派人把我们盯着了,跑怕是跑不了了!”又对灵儿安慰道:“灵儿你别担心,晾那老郡王也不敢把咱们怎么样,大不了把我们再抓回京城,到时候我们就以死相逼,你皇兄若再让我们分开,我就死给他看!”又说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这就去那郡王府,看看那老郡王到底是什么用意。”

“我也跟着你去!”灵儿抓住柳逸玄的手嚷道。

“好,我们一块去,看他能把我们怎么样!”说着就要一起往郡王府走一趟,那孔来升一见公主要同行,也没拦着,只把自己的那挺小轿让了出来,带着柳逸玄和灵儿进了郡王府门。

向忠辉正在府中等候,一见公主驾到,连忙到院中迎候,向忠辉躬身施礼道:“老臣不知公主驾到,有失远迎,还望公主恕罪!”

灵儿一见老头过来施礼,便扬着小脸说道:“老郡王不必多礼,本宫微服出宫,不必太过声张。”

向忠辉又问道:“听说公主已被圣上派往金国和亲,怎么有工夫到我钧州游玩啊?”

“我……”灵儿被他这一句话问得没了神气,不知该如何回答。

“老郡王,你到底是何用意?我们今天落到你的手里了,你想把我们怎么样吧?!”柳逸玄不愿跟他废话,反正自己跟钦宗都撕破了脸皮,也没必要害pà

他一个郡王。

那向忠辉一见柳逸玄急了起来,反而微微一笑,言道“柳公子不要多心,且到书房内一叙如何?”说罢便引柳逸玄和灵儿进了客厅正堂。

向忠辉吩咐了管家来升,让下人泡好茶水端了上来,又摆好果品相待,便屏退家里的下人,只单独会见柳逸玄二人。

“公主,柳公子,请用茶!”向忠辉道。

“不喝!你不说明用意,本宫才不喝你这茶呢!”灵儿故作生气地言道。

那向忠辉呵呵一笑,自己抿了一口茶,言道:“公主何故如此啊,你们上次来钧州,我可是好生招待了你们一回,怎么今日倒不给老夫面子了?”

柳逸玄不知dào

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得说道:“老王爷,明人不说暗话,想必老王爷也知dào

我们二人此时的身份了,朝廷已发了榜文要来捉拿我们,您这时候把我们叫来,不会是要把我二人绑赴京城吧?要真是这样,您就明说,别来这些虚的!”

“呵呵,柳公子这话也太瞧不起老夫了。别人不知dào

,老夫可是知dào

的,你们柳家与皇家有亲,你们两家之间的闲事,老夫可不愿多管,再者说,老夫也不差那几千贯的赏钱,把你们绑赴京城都不够我手下官差的路费钱。”又说道:“柳公子年轻气盛,做事也着实离谱,怎敢假传圣旨呢?你就不怕给你那老父惹来麻烦?不过嘛,这话又说回来了,金国人也着实可恨,这个时候圣上派公主去和亲,正好比是肉包子打狗,狗只会越养越肥,吃饱了咬的更欢。”

柳逸玄听向忠辉的这番话倒是挺合自己的心意,知dào

他是一州郡王,又已年近花甲,不愿管皇家的这些破事也在情理之中,但是他今天把自己叫过来的目的,确实让柳逸玄好一番猜测。

“老王爷方才关于和亲之事的言论,也正是晚生的看法,数日之前我曾与令郎同在康王帐下为参将,目睹了金兵的勇武与凶残,他们此次南下绝对不是单单为了抢夺我们的财产,而是有计划有预谋的灭亡我们的国家,只是圣上被朝中的大臣迷住双眼,一时分不清局势,才做出派公主和亲这种错误决定!”

“圣上的决策老夫不敢私议,只是犬子前日来信却也说到了济州战事。”

“哦?不知济州战况如何啊?”柳逸玄自从离开山东,一直没有得到康王那边的消息,也不知济州、东平一带的战事发展到什么地步了,今日听到向金奎给他老父寄来书信,便想着要打探几句。

那老郡王摇了摇头,叹息道:“唉,据犬子信中所言,济州已于三日前被金兵攻破,济王带着残兵败将逃往胶东去了,康王见济州城破,便带着兵马退到相州了。”

“哦,这是早晚的事。”柳逸玄对济州的结局并不感到吃惊,只是济州一破,金兵东线便没了阻碍,下一步他们一路杀奔京城便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老王爷,今日您叫晚生过来,不会只是想跟我说这些吧?”柳逸玄又想到此时自己的处境,便又对向忠辉起了戒心。

向忠辉捋了捋胡子笑道:“那自然不是,我今天请柳公子过来,确实是有别的事情,柳公子,你还记得上次你来钧州时一直想看的那幅画吗?”

“《清明上河图》?我死都记得它!怎么了?”柳逸玄立马来了精神。

“今日请柳公子前来,就是想让你看看那幅画的!”向忠辉笑道。

“真的吗?这太好了!”柳逸玄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前番费了那么大的力qì

,只求能看上一眼那幅《清明上河图》,谁知向忠辉屡次拒绝死活不肯,今日他突然发了慈悲,倒主动要把画拿出来,这让柳逸玄喜出望外。

然而,天下没有掉馅饼的好事,柳逸玄看这向忠辉虽然慈眉善目,但绝对是个老狐狸,他今日把画拿出来供柳逸玄观赏,事情绝对不会这么简单,精彩后文,期待更新。(未完待续……)

第五十章 郡王有请(下)

尽管柳逸玄知dào

这向忠辉不怀好意,但他也无法抵挡住心中对那幅《清明上河图》的好奇,因为这幅画是他来到北宋的原因,或许也是他离开北宋的钥匙。柳逸玄前番私自跑来钧州,就是想看一看这幅画在北宋是个什么样子,从而确定一下故宫博物院的那幅藏品是不是真迹,也算替他爷爷完成了的一个未了的心愿,可是向忠辉对此事十分谨慎,死活都不答yīng

让柳逸玄看画,还甚至封锁消息,不想让外界更多的人知dào

这幅画的下落。

向忠辉带着柳逸玄和灵儿转到书房的里间,只让管家孔来升在旁边招呼着,自己转过格栅,拉起一道门帘往密室里去了。

“两位请在此稍候,我们老爷去取画了,马上就会出来。”那孔来升边说边又给柳逸玄和灵儿倒茶,倒完茶之后又跟柳逸玄客套了几句,别的话也不敢多问。

柳逸玄看了孔来升一眼,觉得他倒也是个忠心耿耿的奴仆,这向忠辉素来喜好收藏,各种瓷器字画摆满了整个屋子,柳逸玄起身往书房的墙壁上观望了一番,墙上挂的一些字画多是北宋当时的名家作品。向忠辉身为郡王,又常与文人墨客来往,他的书房里有几幅当代名家的作品自然也不算什么稀奇的事情,可柳逸玄知dào

,对于任何一个收藏家来说,能摆在外面供客人欣赏的往往都不是精品,这间书房肯定会有密室,而密室里的藏品才是主人的最爱。

柳逸玄来问孔来升:“孔管家,你们老王爷有几个儿女啊?”

孔来升不知柳逸玄何意,只当他是闲聊,便笑着回道:“我们老王爷有两位公子和一位郡主,现如今郡主已经出嫁,这大公子和二公子也都各自成家,二公子半月前被圣上调到康王帐下去了山东。只有大公子还留在王爷身边,担任这钧州守备之职。”

“哦,实不相瞒,我也是刚从康王那里回来不久,也曾见过你家二公子,觉得他人还不错。”

那孔来升又问道:“听说山东一带仗打的很凶,金兵一路南下势如破竹,难道这金国人真要灭亡我们大宋吗?”

柳逸玄从孔来升眼里看到了些许的担忧,因为作为一个郡王府里的管家,他本没有必要关心前方的战事。只是现如今他们的二公子去了战场,宋军在前线又是连连失利,这就让更多的普通大宋百姓开始关心起来国家的命运,柳逸玄正要跟孔来升说一下当今的局势,却见老郡王向忠辉手捧着一幅画轴从格栅后面掀开门帘走了出来。孔来升一见主人来了,便起身过来服侍,便把刚才的闲篇撂下了。

“柳公子,这就是你一直想看的那幅画。”向忠辉略带神mì

地将那幅长轴捧了出来,便带着众人走到书房一侧的书案边。把一张干净整洁的桌布铺在案子上,又让管家把房门掩了窗户关了,便轻轻地打开那幅卷轴。

这幅五米多长的卷轴卷起来的直径也有四五寸,被向忠辉缓缓地由首到尾打开。略过了卷首处长达一尺多长的白绢,柳逸玄才看到了画面的开始部分。《清明上河图》是一幅山水长卷,长卷的欣赏往往不是将画面完全展开,因为画卷的尺幅太长。完全展开也没有那么大的空间,因此在欣赏长卷时会一边打开画面,一边又顺势将看过的部分卷起。整个过程就好比是看西洋镜或者是走马灯。

中国古代山水长卷多采用散点透视构图法,这与西方油画的焦点透视法有很大的不同。散点透视构图法的特点是画家在创作时不需yào

待在一个固定的地方观察,也不受视域的限制,而是根据需yào

,移动着立足点进行观察,凡各个不同立足点上所看到的东西,都可组织进自己的画面上来。也正是由于这种构图方法的不同,所以中国的山水画能够表现出“咫尺千里”的辽阔境界,同时,对于欣赏者来讲,也很容易跟随作者创作时的视角来感受作者眼中的世界。

钧州郡王向忠辉此时慢慢将画轴打开,而他的管家孔来升只在一端负责将看过的部分卷起,柳逸玄和灵儿围拢在向忠辉身旁,仔细观赏着这幅山水名作。

《清明上河图》长卷整体可分为郊外风光、汴河场景和城内街市三大部分,卷首处正是汴梁城郊外的风景。柳逸玄俯身仔细观察着画面,却发xiàn

这幅长卷与在故宫博物院看到的那幅有很大的不同。首先在画面的色彩上,眼前的这幅画明显是色泽鲜亮,画中远山含黛近水流青,鹅黄色的柳枝迎风飞摆,麦田里的绿苗清晰可见,就连街道房屋上的青瓦都是崭新的墨色,显然是一幅刚完成不久的画作,没有岁月留下的沧桑感。

其次是题跋上,这幅画最开始的地方确有“清明上河图”五个大字,并且是用瘦金体书就而成,但柳逸玄并没有看到宋徽宗的龙头小印,也没有见到宋徽宗“天下一人”的个性签名。第三便是柳逸玄最关心的画面开始处的那处残损,柳逸玄仔细在画中找到城外的那个村落,然后又找到河边的那棵粗大的柳树,在柳树旁边的乡间小路上果然看到了有两个行人在牵着马匹赶路,而其中的一匹马只露出头部而不见身子,这点倒是和后世流传的那幅作品完全吻合。

然而,柳逸玄越是仔细地观赏这幅画卷,越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奇怪的感觉,从色彩上来看,这幅画完成于宣和二年,距靖康元年已有六年时间,但眼前的这幅画看起来色泽过于鲜亮,作画用的宣纸纹理清晰泛白,仿佛是刚画过没多少时间,柳逸玄虽然不是学国画的出身,但也知dào

墨色一旦浸入宣纸,时间一久就会渗入宣纸的纹理之中,与刚刚完成的画作多少会有些细微的差别。

再来说画上的题跋,据说当年张择端将这幅画呈给徽宗看时,徽宗不仅给画题了字,还盖上了自己的双龙小印,可是这幅画却不见徽宗的印章。柳逸玄又仔细看了看那五个用廋金体书写的题词,虽然书写风格和字体结构都符合宋徽宗的特点,但是如果仔细去看的话,还是隐约可见字体笔画的周围会有浅浅的一圈勾勒痕迹。从这两点来看,柳逸玄判定眼前的这幅《清明上河图》应该是一件高质量的摹本。

“临”和“摹”都是按照原作进行仿制的过程,临,就是照着原作进行写或画,但与原作的符合相似程度不高,而摹,就是一个复杂而精细的过程,摹画时先用薄纸铺在原作上,然后用极细的勾线笔按照原作的笔迹或形状进行勾勒,当把原作中的形象轮廓勾勒出来之后,在比着原作进行上色,如此仿制出来的作品与原作的相似度极高,足以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并且多数摹本都能保留原作者的行笔或绘画风格,几乎可以看作是原作。

摹本虽然是在仿制,但也是一次再创作的过程,高质量的摹本其艺术价值仍然可以达到很高的水平,比如台北故宫博物院收藏的那幅王羲之的《兰亭集序》,虽然不是王羲之的真迹,但却是唐人的摹本,其相似程度可以看作与真迹无二,也被历来的收藏者奉为神品,在真迹没有现世之前,这幅《兰亭集序》的唐代摹本仍然被视作王羲之书法作品的巅峰之作,也是台北宫博物馆的镇馆之宝。

柳逸玄盯着眼前的这幅画沉思良久,他不知dào

向忠辉拿出这幅摹本给自己看到底是什么用意。“这老头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不愿意给我看那幅真迹也就罢了,干嘛非得拿出一幅假画给我看呢?难道又是在考我?”

柳逸玄看了看站在一旁一直盯着自己的老郡王向忠辉,他倒是慈眉善目,一脸笑呵呵的样子。向忠辉眯着眼睛问道:“柳公子怎么样,你看这幅画可是翰林院张画师的真迹否?”

柳逸玄没有答话,灵儿倒在旁边点了点头,插嘴说道:“嗯,我看像是真的!当年我在父皇书房里看到的那幅画应该就是这一幅!”

“公主可真是好眼力啊,当年太上皇赏给老夫的就是眼前这幅山水长卷啊!”边说边又看了看柳逸玄的反应,柳逸玄只是佯装不在听他们的讲话,而是低头仔细看着画面上的人物和街市场景。那向忠辉见柳逸玄迟迟不表态,连忙又问了一句:“柳公子,你看这幅画的真伪如何啊?”

柳逸玄这才回过头来,连忙笑道:“老王爷开玩笑了不是,这幅画是太上皇赐给您的,那岂能有假?晚生看来,这幅画是真迹无疑了!”又指着画言道:“王爷您来看,这幅画卷长而不冗,繁而不乱,严密紧凑,如一气呵成。画中所摄取的景物,大至远处的原野、浩瀚的河流、高耸的城郭,小到舟车里的人物,摊贩上的陈设货物,街市上的文字招牌,丝毫不失,这等高超的技法,必定是出于宫廷画师张择端之手啊!”

“好!柳公子果然眼里不俗,来人,快快备下酒宴,我要好好宴请二位贵客!”向忠辉笑逐颜开,连忙吩咐下人款待柳逸玄和灵儿。柳逸玄明明认出这幅画并非真迹,却为何谎称眼前这幅画便是真迹,到底他是作何考lǜ

,且待后文。(未完待续……)

第五十一章 异地相逢

柳逸玄和灵儿在郡王府饱餐了一顿,因为离开京城的这些天两个人一直亏待着自己的肚子,还好今天向忠辉设宴款待,柳逸玄和灵儿自然不会客气。

柳逸玄相信自己的判断,他知dào

向忠辉拿给自己看的那幅画十有八九是一幅高质量的摹本,但他却没有一语道破,反而还把那幅赝品好声夸赞了一番,柳逸玄之所以这么做,其实是有他自己的考lǜ

的。

首先来说,柳逸玄现在还是一个拐带公主出宫的逃犯,是一个朝廷正在通缉的人,虽然现在钦宗为前线战事忙得焦头烂额,根本没有心思再去管这些琐事,但当初下旨追捕柳逸玄的文书还没被撤销,现在自己身处钧州,那老郡王又知dào

自己的身份,此时行事必然要十分谨慎,不可再节外生枝。

再次来说,向忠辉让自己去他书房赏画,绝对不是出于好客,肯定有其他的目的,柳逸玄见那幅摹本制作精良,用笔工细,应该是出自于向忠辉或者其亲信门客之手,这向忠辉也是丹青高手,亲自仿制了这幅长卷其用意也是可想而知的。古来造假,目的无非两种,一是为了坑蒙拐骗,拿着赝品说是真品,进而坑骗别人的钱财。二则是为了偷梁换柱掩人耳目,从而保护那幅真品。向忠辉身为郡王,早已是位极人臣,肯定不是为了谋取什么钱财,那么他伪造这幅《清明上河图》的目的只能是为了鱼目混珠,保护住自己手里的那幅真迹,即使在他死后会把那幅真迹带进棺材里也说不准。

同样是喜爱收藏之人,柳逸玄对向忠辉的做法完全理解,自古的收藏大家,都是喜欢吃独食的,手里一旦有了喜欢的物件,就不愿意拿出来给别人看。这幅《清明上河图》虽是当年徽宗密赐与向忠辉的,外人很少有人知dào

,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即便向忠辉保密工作做得再好,也难免身边的人不泄露出去。再加上六月间柳逸玄私闯钧州一事,也是引起不小的轰动,当时御史中丞秦桧曾以钦差身份来查案,许多来参加“赏瓷大会”古董商人也在钧州,难免有人会打听到相关的消息。

柳逸玄最终还是没有指出那幅画的真伪,只带着灵儿在郡王府大吃了一顿。那向忠辉见柳逸玄也没有认出自己仿作是真是假。因此便安心了不少。其实对于这位酷爱书画的老郡王来讲,他仿造这一幅宫廷画也并无其他恶意,只是想给自己留下一条后路而已,万一哪天有人要来看这幅画,来者若是其他的皇亲贵胄,或是哪位王爷,他便不好将别人拒之门外,到那时若将这幅仿作拿了出来,也可免了许多麻烦。再者说。这幅画一旦被外人知晓,保不准会有谁惦记着,若手里有个备份,万一出现了什么意wài

。也好有个后手。

向忠辉的这番考lǜ

也并非没有道理,因为现在宋金两国战事不明,大宋朝廷前途未卜,他要想保住自己手里的这幅传世名画。不让这幅画被战火损坏,就必须采取一些非常措施,这也是为什么柳逸玄能够理解向忠辉的原因。他知dào

老头是真心喜爱这幅画,他必然会花费心思去保护这幅画,虽然自己一时无法看到那幅真迹,但总比因为自己的冒失而引起向忠辉的怀疑要好,再者说,现在自己跟灵儿也是前途未卜,也没有过多心思去管这些。

柳逸玄和灵儿顺利地离开了郡王府,二人刚回到客栈,就听那张三媳妇过来禀报,说有两位从京城来的客人在店内等候。柳逸玄进了客栈来看,原来是自家的两个小厮升官和发财。

升官、发财一见柳逸玄回来,急忙过来施礼,柳逸玄见大厅内有许多闲杂人等,便唤了两位小厮到隐蔽处问话。

“老爷、夫人可来了?他们到哪儿了?”

“回公子的话,老爷和夫人已到了城外十五里处,老夫人让我们两个先过来探探路,看看今晚在哪里落脚。”

“哦?太好了,这么说皇上已批准了我老爹辞官的奏折?”

“是的,听胡管家说,一开始圣上并不同意老爷辞官,老爷在大殿上苦苦哀求了半日,又有那朱太师在一旁排挤,圣上自然就准了老爷的辞呈,唉,没想到老爷对朝廷忠心耿耿,竟落得个……”说罢便连连惋惜。

可柳逸玄却不觉得这事有什么好惋惜的,这对他来说却是天大的好事,他握着灵儿的手兴奋地言道:“灵儿,你听见了吗,我们可以一起回襄阳老家过安稳的日子了,咱们再也不回京城了,再也不受这份鸟气了!”

灵儿见柳逸玄如此开心,也迎着脸对他微微一笑,然后便黯然低头,若有所思。

柳逸玄见她闷闷不乐,便又问道:“灵儿,你怎么了,跟我一起去襄阳老家,你不愿意吗?灵儿,你是不是…后悔了啊?”

灵儿眼中含泪,摇头说道:“没有,没有,跟玄哥哥无论去哪里我都不会后悔,只是…京城里还有我的父皇和母后,皇宫是我住了十七年的家,难道我母后和皇兄真的就不要我了吗?”说着便又留下委屈的眼泪。

“不哭了,傻丫头,你怎么又想这些了,我不是都跟你说过了吗,这怨不得你的皇兄和母后,这都怪那些北方的金国人,他们要来攻打京城,我们先到别处躲一躲,等打完了仗,赶跑了金国人,咱们在来京城看你的父皇和母后便是!别哭了,你不是还有我吗,我爹娘也都会对你好的!”柳逸玄好言将灵儿宽慰了一番,但并没有告sù

灵儿关于北宋的结局,因为他不想让她知dào



柳逸玄得知父母已到了钧州城外,连忙又向老板娘多订了几间客房,打算让自己的父母和家人们今夜就在这鸿来客栈落脚,张三夫妇一见生意上门,又是一阵忙活,柳逸玄又吩咐客栈伙计准bèi

好酒菜,自己带着升官往北门外迎接去了。

约摸到了日落时分,柳逸玄远远看到十里长亭之外有四五辆马车的影子,升官指着那车队言道:“公子快看,那就是咱们府的车队!”

柳逸玄策马前去迎接,果然见到头一辆马车上坐的就是管家刘福,刘管家没有穿往日那件绸缎马甲,只穿着一件青灰色大褂,头上戴着一顶黑色棉帽,看起来倒真像个赶车的马夫。

“刘管家,老爷和老夫人在哪儿呢?”柳逸玄问道。

“玄儿,我们在这儿呢!”范夫人从后面的马车里探出身子,对着儿子高声唤道。

柳逸玄急忙赶到范夫人车前,下马言道:“娘,可把你们盼来了,你们可让孩儿好等啊!”

范夫人见到儿子,满心欢喜地笑道:“好儿子,等急了吧,这都怪你这好爹,跟皇上辞个职还费了三天的功夫,又在家收拾了两天,这不,就耽搁到现在!”

原来范夫人与柳安国同坐一辆马车,二人听到儿子出城迎接,只有范夫人探出帘外与儿子说话,这柳安国只在车里闭目养神,听到范夫人抱怨自己,也把身子探出来训道:“你嚷嚷什么,这怎么能怪我呢,是皇上不批我的奏折,我又有什么办法!”

柳逸玄一见他父亲露了面,连忙又俯身施礼道:“孩儿给父亲请安了。”

柳逸玄再来看柳安国的衣着,倒也是一身素雅,只见他身穿一件灰色宽肩道袍,头上束着一条青色纶巾,手里还握着一卷破旧的《论语》,他见柳逸玄在一旁施礼,只将手一摆,示意他免礼,便问道:“住的地方都安排好了吗?”

“都安排妥当了,只是咱们这次回老家,一共带了多少下人?我怕房间订的不够。”柳逸玄回道。

“咳,哪有多少下人!府里的下人们都让我给解散了,我屋里的丫鬟只带了春兰、秋菊两个,然后就是你的两个小厮,还有老爷身边的刘管家,以及四个赶车的车夫,一共是十一个人!”

“哦。”柳逸玄点了点,又翘身朝后面的三辆马车看了看,问道:“娘,后面怎么还有三辆马车,咱们家有这么多的金银细软啊?”

范夫人冷笑道:“哪有什么金银细软啊,都是些没用的的东西,光你爹的那些破书就有两车,让他扔了他还不舍得扔!”又悄悄地凑到柳逸玄耳边说道:“真zhèng

值钱的东西,都在娘这儿呢!”说着又指了指车内的一个红漆木箱。

柳逸玄一看便知dào

那里肯定是此次搬家带的盘缠钱,但又见那箱子也不是很大,即便里面全是金砖也不过四五千两。柳逸玄知dào

父亲柳安国为官清正,这些年并没有多少积蓄,但能看到父母平安出城,能看到一家人在异地团圆,便早已是心满yì

足了。

柳逸玄指着前面的城门对范夫人言道:“娘,前面便是钧州城了,孩儿这就带你们入城!”

(本章完)(未完待续……)

第五十二章 返回故里

柳逸玄带着父母和家人进了鸿来客栈,店里的张三夫妇知dào

是京官告老还乡路过本地,便又多安排了些人手前来照应。范夫人见儿子已将住处安排妥当,也是一阵欣喜,只带着众人进了店里。

灵儿知dào

柳逸玄父母到来,欢快地跑来厅前迎候,这柳家二老见到公主连忙要施礼参拜,灵儿一把拦住道:“姨夫姨母何必如此,这里又不是京城,哪里有那么多的礼节,再者说了,我是跟玄哥哥抗旨逃出来的,早就不是什么公主了,你们以后就把我当做你们的女儿吧!”说完嘿嘿一笑。

“当什么女儿啊,要当也是儿媳妇!”柳逸玄一边说着一边又把他揽入怀中,引得灵儿在众人面前脸都红了。

范夫人笑道:“是啊,灵儿,你本来就应该是我们柳家的儿媳妇的,这下好了,我们一家就算团圆了,等我们回到襄阳老家挑个好日子,就把你俩的婚事给办了,省的夜长梦多!”又说道:“我和你姨夫离京之前,太后娘娘还传我到宫中嘱咐了许多事情,太后娘娘跟我说,你们两个抗旨私奔本是无奈之举,也怨不得你们,皇上早晚会想通,早晚会赦免你们的,太后娘娘还说,如果我们以后找到了你们两个,就把婚事给你们两个办了,然后在老家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以后不要再回京城了。”

灵儿听了这话,也知dào

她的母后还是很关心自己的,既没有责怪自己的任性,也没有让人前来抓捕自己,反倒是把自己托付给了姨夫姨母,让自己在柳家过安稳的日子,想着想着眼里又是满含泪水。范夫人一把把她搂入怀中,言道:“灵儿,你也不要怪你的母后。她也是不容易的,等过些日子时局安稳了下来,或许皇上会降旨免了你们的罪过,到那时还能再见到你的母后和皇兄也说不准,你到了我们家,姨娘一定会像疼闺女一样疼你的,别担心了!”范夫人知dào

灵儿身居宫中,生下来就是金枝玉叶,没有受过什么委屈,现在经lì

了这么多。也着实让人可怜,好在现在她成了自己的儿媳妇,而没有远嫁到金国,这对她来说已是天大的幸事,再者说,范夫人这么多年就想要个女儿,可惜生完柳逸玄之后便没再生育,正好灵儿进了家门,自然也会像对待亲生女儿一般待她。

一行人各自见了面。柳逸玄安排客栈的伙计准bèi

好酒饭,招呼着众人吃喝。饭后,柳逸玄又向柳安国打听了一下朝廷里的事情,问了一下济州的战况。柳安国说:“济州已于三日前失守,金国得知和亲不成,辽王便下令攻打济州,济王御敌不力弃城而逃。现如今东西两线连连失利,京城已是岌岌可危了!”说罢又是摇头叹息。

柳逸玄不想过多谈论国政,怕又引起他父亲的忧愁。只求自己的父母能在乱世之中平安无事,便随即劝慰了几句,以求让柳安国安心回乡养老。

一夜无话,次日天亮时分,柳家一行众人收拾齐整准bèi

离开钧州,柳逸玄付了店钱,又与张三夫妇说了些感谢的客套话,便辞别了鸿来客栈,往襄阳方向赶路去了。

众人出了钧州行了一日便到了南阳,柳逸玄依旧寻找客栈安排众人住下,又翻山越岭行了两日才到了襄阳城外。

这日正值午后十分,柳逸玄骑在马上与升官发财两个小厮走在车队前头,柳逸玄来问升官:“升官,你以前来过襄阳没有?”

升官摇头说道:“没有,小人的父亲是在京城得遇到老爷的,这些年在府里当差,也并没有回过这襄阳老家,小的这回也是头一次来!”

“哦,那这襄阳城有什么好玩的地方你也不知dào

喽?”

“嗯。”升官点了点头。

柳逸玄看了看襄阳一带的地形,言道:“我看襄阳一带多是高山密林,地势没有京城周边那么开阔,肯定会有些山水古迹,等安顿好了,怎么也得出去逛逛!”柳逸玄玩心倒是挺重,他逃离京城之后,不再愿意管北宋朝廷的这些破事,本来他来到北宋就不是当英雄的,再说他也知dào

自己能力有限,不像别的穿越者那么多才多能,回到哪个朝代都能成为世界霸主。

历史的许多事情都是多种客观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指望历史中某个人物来改变历史的车轮,本身就是个谬论,别说赵小健这种小角色,就算把国父中山先生扔到北宋来,他也未必能推翻封建,建立共和。历史的发生是有其客观规律的,顺之者昌逆之者亡。

人在无助的时候,就管不了那么多豪情壮志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柳逸玄来到北宋,只想在这乱世中保住小命,现在他又有了灵儿这份牵挂,更应该更好的保护她珍惜她,当然,每个时代的人都有每个时代赋予的责任,柳逸玄本也想为北宋朝廷出一把力,可是经过了这一年的努力,柳逸玄根本看不到北宋存zài

的希望,索性就不再管它了,北宋灭亡怕什么,不是还有南宋吗,如果自己活得足够长,将来仍然可大有作为。

柳逸玄带着家眷们来到襄阳北门外,却远远望见城门口搭着凉棚,旁边站着许多官员和百姓,好像是在列队欢迎谁似的。

“升官,你快看,那是什么情况?那些人好像是在等我们啊。”柳逸玄远远看到城门口的人都在注视着自己,心里感到十分好奇。不多时,果然见一个府衙差役装扮的男子跑了过来,那差役对柳逸玄躬身施礼,笑着问道:“敢问是京城柳相爷家的车队吗?”

柳逸玄点了点头,说道:“正是,敢问你是…”

“哦,小人是襄阳府里的差役,奉了我们知府大人的吩咐,特来在城外迎接老相爷的。”

“哦,明白了。”柳逸玄不知此地是什么规矩,自己的老爹告老还乡,早已不是什么相爷,本地知府还这般欢迎,也不知如何处置,便回马来到柳安国与范夫人的车前,回道:“父亲,我们已到襄阳城外,那襄阳知府派人来迎接我们了,您看该怎么答复他们?”

柳安国掀开较帘,看到那位襄阳府衙的差役,问道:“你们知府是如何知dào

老夫今日还乡的?”

那差役笑道:“回禀相爷,我们知府大人是听贵府的胡管家说的。”

柳安国一听原来是自家的管家告sù

了自己的行踪,一时心中不快,此次告老归乡,柳安国本打算低调返回,不想太过张扬,听到自己的管家将此时张扬出去,一时大怒,便对身边的刘管家说道:“胡管家在哪呢,快叫他过来!”

这胡管家名叫胡莱,本是柳安国家的远房亲戚,因家道衰落才投靠到柳家,柳安国任滁州知州时,父亲病故,便回乡丁忧三载,丁忧后离乡赴任时,因襄阳老家还有数十亩良田,几间宅院,便留下胡莱在襄阳看守。再者,这柳安国还有一位同胞兄弟,乃是庶出,年轻时游手好闲,喝酒耍钱,指着老家的几亩田的租子过活,柳安国怕他动了自家祖上田宅的念头,便留胡莱在老家看着他。不想今年春上自己这位胞弟去世,胡管家曾往京城报丧,那时金兵第一次南下,范夫人不仅打发给了胡管家银子,还让他将院落收拾一下,以备全家避难之用,谁知金兵未能破城,范夫人也没有带着家眷们回来,因此这胡管家一个人在老家看家护院,倒也是惬意。

此时的胡莱正带着几个府里的仆人和自己的老婆孩子混在人群里等候,远看到自家主人的车队已到,便找急忙慌地过来伺候,柳逸玄来看这胡莱,生得倒是一身富态,宽额微目,面白脸圆,身上穿着一件暗白色缎子马褂,看起来像个土财主一般。这些年柳安国在京做官,只留着胡管家在老家操持,对他基本上没什么管束,常言道,宰相门前七品官,胡莱因仗着主人是京城里的大官,也难免做出些欺贫凌弱的勾当,本地的官员知dào

他是相府的管家,也对他毕恭毕敬,当地的士绅员外们也都和他有些交往。

“小的胡莱给老爷夫人请安了!”胡莱赶到柳安国车前磕头下拜。

“胡莱,老夫回乡之事你怎么给知府大人说了?我不是在信里嘱咐过你吗,老夫是被贬辞官,不是衣锦还乡,你怎么如此张扬呢?”柳安国怒道。

胡莱见柳安国训他,只得故作委屈地说道:“回老爷的话,不是小的故作张扬的,是知府大人得知您要回来,非得为您接风洗尘,还说你是咱襄阳城里出的最大的官,即便是告老还乡,也不能太寒酸了不是?知府大人已在城中的酒楼里摆好宴席,就等您过去呢!”

“什么?你这狗奴才,竟给我惹麻烦!老夫现在是一介草民,哪还有必要去赴那知府大人的酒席?你去告sù

这知府大人,就说他的好意老夫心领了,接风的宴会就不去了。”

“这…这恐怕是不好吧。”胡莱一脸为难地说道。

“有什么不好的,就按老夫说的办!”又指着城门口的那些百姓说道:“还有这些等候的差役和百姓们,都遣散了吧。”说罢回身上了马车。

胡莱和那位府衙差役一见柳安国态度不是很好,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好灰溜溜地领命回去。柳安国虽是告老还乡,怕也是难得清静,毕竟又会遇到何事,且待后文。

(本章完)(未完待续……)

第五十三章 落脚襄阳

柳逸玄跟着父母进了襄阳城,襄阳城虽然人口只有十几万,但地理位置却是十分重yào

,汉水自西向东穿城而过然后汇入长江,是江北客商由马换船的重yào

口岸。前几年此地也曾闹过匪患,一时让此地的百姓远迁了不少,好在后来朝廷派兵马前来剿匪,才让此地又恢复了平静。

襄阳一带多高山密林,古时常有文人雅客隐士游侠居住在此地,三国时期的卧龙先生、水镜先生皆隐居此地的青山秀水之中。

然而柳安国此次还乡却不是因为思念故乡的山水,他是被朝廷里的政敌排挤,又因儿子闯了大祸一时无奈才决定回家避难的,好在襄阳城是自己的老家,许多亲友皆在此地,今日衣锦还乡,一时倒也是团圆喜庆的场面。

柳家的老宅坐落在城西的柳家村,是个不算多大的庄院,前后两进的院子,也有十几间屋子,虽比不上京城相国府的富丽堂皇,但也是收拾的干净整洁,不失素雅风范。范夫人叫来胡管家夫妇和几个雇来的家丁,把后院的几间房子收拾妥帖,自己与柳安国住在正堂,又在西厢挑了一间干净的客房给了灵儿,并把自己的丫头秋月分到灵儿房中,让她随身伺候着。因为柳逸玄和灵儿并未正式完婚,还不是正式的夫妻,现在灵儿以客人的身份住在柳家,如此安排也是合情合理。按照范夫人的打算,至少得等到二人把婚事办完之后。才能让灵儿搬到东厢与柳逸玄同住。

柳家在襄阳虽不是名门望族,但自从柳安国进京为官之后,那些原本都失去联系的亲戚朋友也都纷纷有了来往。柳安国是苦读诗书的秀才出身。自己的几门亲戚也都是穷亲戚,但听到柳安国回了老家,也都纷纷前来问候,一时门前车马不断,往来络绎不绝。柳逸玄对这些亲友们一个也不认识,只是跟着他母亲身后看个热闹罢了,那些远房来的七大姑八大姨纷纷过来问长问短。有些还携家带口的过来参观,范夫人见亲友们远道而来,又不能亏了礼数。便让胡管家去城里的酒肆里买来酒菜,在自家院中备好宴席将亲友们招待一番。

那襄阳的守备和知府知dào

柳安国辞官归乡,也先后带了礼品前来拜访。襄阳守备李蛟本是陕西延安府人,武举出身。生得是人高马大器宇不凡。与赵州守备韩世忠是同乡旧友,去年李蛟进京述职时曾到相国府拜会过柳安国,当时李蛟上奏兵部,说襄阳一带地僻山荒,又多有匪患,想让兵部多拨发一些军饷用来招兵买马,时任殿帅府太尉的王简以为襄阳本是中原腹地,用不着招兵买马。只将军饷拨给了边关诸镇。柳安国得知襄阳一带的匪患之后,便连夜劝说了王简。让他从边关的军饷里挤出一小部分拨给襄阳,这才让李蛟不虚此行。李蛟回来之后迅速召集义勇,将那些聚啸山林的土匪们纷纷剿灭驱散。

柳安国在前院的客厅内接见了李蛟,李蛟问道:“前日听闻金兵犯境,已连夺我中原数座城池,如此江山危急之际,老相国为何辞官回乡呢?”

柳安国听了这话,连连叹息道:“唉,此事不提也罢。老夫一心为圣上分忧,无奈朝中小人作祟,蛊惑视听,一味的屈辱求和,才让金国人得寸进尺,落得如此田地,如今朝野上下,都是那太师朱范一手把持,老夫之言圣上也听不进去了!”又叹道:“老夫见留在京城已无用处,这才听了犬子和夫人的劝说,回家耕读为生!”

“哦,原来是这个缘故!”李蛟暗自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不知边关战事如何?金人此次南下是否危及京城?”

柳安国知dào

李蛟是个武将出身,早年间在陕西一带当过将军,曾跟随老将军种师道与西夏人打过仗,对边关战事一直特别关心,近日听闻金兵南下,他作为一个宋国武将,自然会忿忿不平摩拳擦掌。可是宋军在前线打得战役,实在没什么可说的,除了大败还是大败。

“唉,前方战事也是不尽如人意,此次金兵分东西两路南下,西线统帅是金国大将完颜宗望,他已经攻破洛阳,还生擒了肃王,此时正陈兵荥阳一带,随时都会向京师进发。”

“那东线的战况又是如何?”李蛟急切地问道。

“那东线也是连连失利,济王千岁被金国辽王围在济州,圣上本欲让康王带兵前去救援,谁知路上被金兵阻拦,迟迟未曾赶到济州,那济王最终也是没能顶住压力,落得个弃城而逃的下场!”

李蛟听了这话,只将拳头紧握,朝着自己的大腿狠狠地锤了一下,无奈地摇头叹道:“咳!没想到我堂堂大宋,竟被金人欺侮到这种地步!也不知那些边关将领是怎么打的仗,竟让金人攻城拔寨如履平地一般!真是些酒囊饭袋!”

柳安国听到李蛟如此慨叹,便知他必定也是一位落寞不得志之人,或许他真的有统领千军万马的才能,只是没有被朝廷发xiàn

而已,现如今自己早已是一个平头百姓,即便有心想举荐一下他,也没有了上奏折的权力了。

“李将军不要太过苦恼,我相信大宋江山自有高祖的英灵庇佑,上一次金兵南下,不照样被我们给赶回去了吗?我相信这一次也依然会化险为夷的。”

李蛟听了这话,也只是黯然苦笑了一声,二人又将国家政事探讨了一番,无非是些惋惜惆怅之语,略去不表。

一连又过了四五天,柳家的大院才渐渐开始安静了下来,灵儿没在乡下住过,初来乍到看什么都觉得新鲜,整日跟着几个丫头们到庄外的田间地头摘花除草四处乱窜。还嚷着要学习买菜做饭,做一个合格的农妇,柳逸玄怕她玩得太疯。只得在后面紧紧跟着保护她,一时也忙得不可开交。

这一日,柳逸玄带着灵儿又到城中的街道上转悠,想看看襄阳一带的风土人情,顺便找找有什么好吃好玩的地方,这襄阳虽是偏远,但也是南北交通的要道。自古荆襄又是兵家必争之地,因此街市倒也热闹繁华,再加上北方战乱不断。河北、山西一带的居民也有些迁居到此地的。

柳逸玄在街上闲逛了一圈,只找了一家寻常的饭馆吃了一顿,柳逸玄点了几样小菜,还要了两碗本地特色的牛油面。由于此地饮食与巴蜀风味相近。食物多数偏辣,这让柳逸玄一时难以适应,只辣的他直伸舌头难以下咽。柳逸玄转身来看灵儿,她倒是吃得正欢,虽然也是辣的咧嘴瞪眼,但筷子却是不停,一边吃还一边吹气。

柳逸玄笑道:“看来你还真是个吃货啊,这么辣都能吃得下去?”

灵儿停下筷子。舔了舔嘴唇说道:“虽然这里的饭菜挺辣的,但是很好吃。我从来就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牛肉面!”说着又继xù

解决碗里的食物。

柳逸玄坐在桌前看着灵儿吃饭,又回头往对面的一家名为“珍奇斋”的古董店里看了看,由于自己的专业习惯,柳逸玄总是对这类古董店、书画摊充满着强烈的兴趣,虽然不指望着能淘到什么宝贝发横财,但多少也算是职业本能的体现。柳逸玄现在赋闲在家,既不能为国出力,也不能挣钱养家,这样长久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自己的父母已是年老,虽然家里有百十亩水田,但一味的坐吃山空早晚会捉襟见肘。柳逸玄不得不为自己将来的日子打算,因为他不光要养活自己的父母亲人,还要给灵儿一个幸福的未来。现在灵儿虽然吃着一碗牛油面就觉得很满足,但这毕竟是因为她吃惯了山珍海味乍一换口味的缘故,如果她将来不愿意再吃这些粗茶淡饭,自己又该如何处置?

柳逸玄见灵儿吃喝完毕,便对灵儿说道:“灵儿,对面有一家古董店,咱们进去逛逛吧,看看有什么好的宝贝没有?”

灵儿抹了抹嘴,扬着小脸笑道:“好啊,玄哥哥去哪我就跟着去哪!”

“那好,那咱们就去逛逛!”说罢起身,去了那家“珍奇斋”。二人进了店门,只有四五个小伙计趴在柜台上吃饭,因为这会子店里生意冷清,伙计们就趁机先把午饭吃了。柳逸玄问道:“你们掌柜的呢?怎么店里就你们几个伙计啊?”

一个瘦小的伙计见有客人上门,就把碗里的米饭放下,过来招呼道:“回这位公子,我们掌柜的正在里间睡午觉呢,您进来随便坐坐。”又指了指柜台上的瓷器、青铜和墙上挂的字画说道:“小店的东西全都在这儿,您要是看上了那件,只管跟小的说,小的给您包好了送到府上!”

柳逸玄见这小伙计倒是口齿伶俐,便回身往店里的货架上张望了一番,这家店里的古玩瓷器倒也不少,三间屋子的店面摆了四排架子,大小的瓷器玉器琳琅满目,可见这家店的主人也是略有些资本。

“你们继xù

吃饭吧,我自己随便看看!”柳逸玄见几个伙计一直盯着自己,都忘记了吃饭,便提醒了他们一句,然后带着灵儿在货架前转悠起来。

柳逸玄看了看店里的瓷器和玉器,多是些同时代的仿制品,几间瓷器也是各地民窑出产,并没有看到太精美的作品。柳逸玄转到青铜器的柜前,见有几件周鼎的仿制品倒是制作精美。自汉代铁矿冶炼技术改进之后,中国人用青铜器烧水煮食的习惯就被彻底淘汰,从此铁器逐渐取代青铜器成为铸造工艺的宠儿,特别是在宋朝,铜矿的冶炼技术几乎失传,连货币都是用铁来铸造的,正是由于铁钱的使用给老百姓的活动造成很大的不方便,这就逼迫宋朝人发明了世界上最早的纸币——交子。

但是尽管铜器的铸造在宋朝已变得复杂而艰难,但也挡不住某些文物收藏者对商周时期铜器的热爱,这就让许多文物造假的商贩花大力qì

来仿制商周铜器,用来蒙骗那些有钱的文物收藏爱好者。前文书曾讲过,前任太师蔡京就曾花重金觅得一件周朝巨鼎,被他视为稀世珍宝,常常观赏到深夜,那日六十寿宴之时曾把此鼎抬出来展示给赴宴的宾朋,却被丞相赵挺之之子赵明诚一眼认出真假,并当场指出造假之处,让蔡京丢尽了颜面,这才引得赵蔡两家结下恩怨。

柳逸玄知dào

这些宋代仿制的周鼎若是能流传到自己生活的那个时代,也都是值钱的宝贝,但要是放在眼前的北宋,那也只是值这几斤铜的钱,并没多少收藏价值。柳逸玄看了一圈,还是把目光放到了墙上的那些书画上面,因为北宋是中国书画发展的顶峰,有许多的书画精品产出,即便是那些活着的或者刚死不久的书画家的作品,那也是值钱的,就拿“苏、黄、米、蔡”这四大家的作品来说吧,苏东坡题写的扇面或者条幅,只要是真迹,卖个四五百两银子总是有的,更别说前人的书画真迹了!

柳逸玄想这襄阳一带多产文人居士,说不定会有些书画精品流传在市面上,也是很有可能的。柳逸玄抬头望着墙上的一幅幅画作,时不时地看一下画上的落款和图章,对画作的风格和笔法指指点点。看了一会儿,柳逸玄发xiàn

有些书画虽是当代出品,但多是些无名小辈,且画风多有模仿前人的迹象。

正当柳逸玄略感失望的时候,却发xiàn

墙上的角落里挂着一幅四尺三开的山水画卷,那画面上远山含黛,近水流清,几棵粗大的柳树婀娜多姿,画面上山间有个茅草凉亭,亭下有五六个打柴的樵夫正在饮水吃干粮,画首提名《樵夫饮宴图》。柳逸玄越看越觉得这幅画的风格竟是如此眼熟,再来看那落款,赫然写着“张择端”三字,柳逸玄彻底惊呆了!

(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五十四章 踏破铁鞋

这幅《樵夫饮宴图》让柳逸玄大吃一惊,特别是落款“张择端”三个字更是让柳逸玄如获珍宝一般。柳逸玄让店里的伙计取下那幅画来观赏,却见这幅画的纸质和笔墨都是较新的,并无做旧痕迹,看来是一幅刚完成不久的画作。再来看内容,画面上的青山秀水之间,有六个砍柴而归的樵夫正坐在山间的草亭下饮水、用餐,他们的饮具是几个粗糙的陶罐和葫芦,吃的也是些饭团、炊饼等寻常的干粮。

柳逸玄仔细看了看这幅画作,画风与其他同时代的作品有很大不同,宋代的山水文人画,多是描绘文人雅士的山水之乐,或者是含有宗教色彩的佛道神仙图,而张择端的画作又往往聚焦在市井流民的身上,多描绘山野村夫、平民百姓的日常生活,这让这位翰林院画师的作品很难得到世人的重视。宋代文人上至君王下至士大夫,都喜好安乐祥和的富贵之景,或欣赏梅兰竹菊这些高雅景致,对关于市井流民的文艺作品仿佛兴趣不大,或许这也是宋徽宗看不上那幅《清明上河图》的原因吧,他虽题了字,但却不愿意收藏,只把他赐给手下的大臣。

然而张择端的可贵之处就在于他把目光放在了寻常百姓的身上,他让打柴的樵夫、摇橹的船夫、拉纤的纤夫、赶车的车夫、田间的农夫、街上的贩夫走卒、店里的掌柜伙计、青楼的丫鬟歌女、甚至和尚道士三教九流都可以成为画里的主角,从这点来讲。他是一个写实主义的画家,他只画他能看得见的东西,所以他流传下来的那幅《清明上河图》既具有艺术价值。也具有很高的史学价值。

柳逸玄将眼前的这幅画反复把玩了数遍,将画中山水树木和人物衣着表情的绘画风格同那幅《清明上河图》仔细做了一个对比,最后得出结论,这幅画应该就是张择端的真迹。

柳逸玄来问店里的伙计:“这幅画我挺喜欢的,不知是个什么价格?”

那伙计看了看这幅画的摆放位置,便知dào

这幅画属于什么价位,开口言道:“公子要是喜欢的话。给三十两银子就行!”

“三十两银子?”柳逸玄显然有些吃惊,他没想到堂堂翰林书画院张择端的真迹竟只卖三十两纹银,看来这襄阳的物价倒是挺稳定的。不过那位店里的伙计对他吃惊的表情也略感意wài

。以为客人嫌要价太高,连忙又说道:“公子要是嫌贵的话,二十八两也是可以商量的。”

柳逸玄这才意识到,这位张择端画师在北宋还算不得什么有名的画家。他早年曾励志参加科举考试。可是屡试不中之后便改学绘画,经人举荐才进了翰林书画院,他在京城先是完成了那幅《清明上河图》,后又画了一幅《西湖挣标图》,并将后者进献给了徽宗皇帝,徽宗见画中多处有暗讽朝政之意,便将张择端贬出京城,永不录用。因此这张择端便退出官场销声匿迹。

“看来这张择端离开京城的日子也并不好过,自己无官无品。也不会别的什么手艺,并且名气也没有那么大,即便是卖画为生,也只能是勉强度日了!”柳逸玄本想买他一幅画照顾一下他的生意,但转而一想,要是能打听一点关于张择端的信息岂不是更有价值,都说这张择端喜欢四处云游,万一就隐居在这襄阳附近,岂不是连他本人都能见到了?

“小二,你这画是从哪里收的啊?”

“这个…小的还真不知dào

,小店里的画都是掌柜的到外面收的,小的也不清楚。”

“哦,那你掌柜的呢?劳烦请他出来一下,我有些事情想向他打听一下。”

“我们掌柜的在里间休息呢,您要是见他,我给您去言语一声。”说罢便安排了别的伙计照应着,自己转身进了里间。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只见里间走出来一位装扮儒雅手拿折扇的中年男子出来,柳逸玄料定这便是店里的掌柜,这掌柜中等身材,细眉小眼,看年纪也就四十五六的样子,一见有客人登门连忙笑脸来迎。

“哎呦,不知公子大驾,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柳逸玄不愿跟他客套,只拿着手里的那幅画前来问道:“掌柜的,这幅画本公子甚是喜爱,想把它收藏起来,价钱嘛,小二刚才也跟我说了,我并无异议,我就是想向掌柜的打听一下,这幅画您是什么时候收来的?是在哪里收来的?”

这掌柜听完柳逸玄的话,就眯着眼睛把那幅《樵夫饮宴图》拿在手中看了看,又暗中瞅了柳逸玄一眼,不知他是何来历,但作为一个生意人,他的目的就是把东西卖出去,挣到该挣的钱就行,因此也没有多想什么,便说道:“公子倒是眼光独特,这幅画虽不是本店里的精品,但也是出自一位翰林之手,公子能将此画看中,可见也是有眼光啊!”又说道:“此画是我两个月前从城外鹿门寺老住持的手里收来的,据那老和尚讲,他寺里住了一位外地游方而来的学士,那学士本是京城翰林院的官员,因被罢了官职一直四处游学,喜爱在山间作画,只可惜不善产业,手里也没有多少盘缠,便画了几幅画赠与寺里的住持,已抵房租及吃喝费用,那住持收了这画也觉得并无用处,只挂在房中附庸风雅罢了,正巧那日我与浑家到那寺中还愿,那老住持知dào

我是干这行的,便把这几幅画拿来与我看,问问我能卖个什么价钱,我看这几幅画虽不是出自大家之手,那也是别开生面吧,便开了价钱从那老和尚手里买了过来。”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掌柜的可曾见过那位作画的学士?”

“这倒是没有,那学士喜爱游山玩水,只是寄居于鹿门寺内,小人一时也没有与他谋过面。”说罢摇头,故作叹气之状。

“那学士可还在鹿门寺里住着?”柳逸玄继xù

打听。

“这小人就不知dào

了,两月前是在那寺里住着的,这会子有没有去哪里游玩,小人就不知晓了。”

听完这话,柳逸玄急忙从怀里取出三十两银子放在柜台,然后转身对灵儿说道:“灵儿,咱们走!”

“去哪儿啊,玄哥哥?”

“鹿门寺!”(未完待续……)

第五十五章 鹿门寺(上)

诗曰:

鹿门山上寺,突兀尽无尘。到此修行者,应非取次人。

鸟过惊石磬,日出碍金身。何计生烦恼,虚空是四邻。

鹿门寺位于襄阳城东十五里处的鹿门山上,始建于东汉光武帝时期,相传是光武帝大臣习郁巡游鹿门山时在此所建。鹿门山群峰对峙、绿水环绕、山高林密、水深石怪,历来被视为襄阳一带难得的山水圣境。自唐朝始,许多名僧常来鹿门寺主持佛事,此外,各地的名家才子文人墨客也常在此地相聚,留下许多优秀的诗篇,一时间鹿门寺也成了文学与艺术的交流中心。

然而,自宣和六年起,宋朝北方战事不断,文人墨客们的视线从山水雅趣转移到了国家命运和前线战事的胜败上,再加上大批难民由北向南迁徙,鹿门寺的佛事活动也逐渐衰落下来,寺中的僧侣们或是到别处游方,或是还俗回乡,因此寺院的光景是一日不如一日。

柳逸玄自从得知张择端在鹿门寺寄居的消息后,心中无比兴奋,他本想昨日便出城来这鹿门寺寻访,谁知被范夫人劝住,说“鹿门寺在城外十五里处,来回就要半日,今日已过正午,还是明日再去吧。”柳逸玄听了母亲的话,今日一早便动身出城。灵儿听说柳逸玄要到城外游玩,嚷着要一同前往,柳逸玄担心她一个女孩儿家跟着不方便,且荒郊野外多少有些不安全,便好言劝说了她一回,让她在家等候消息,只带了小厮升官跟着。

主仆二人骑马出了城门,沿途又向行人打听了一下去往鹿门寺的道路,只行了十余里路,便见到前方群峰绵延起起伏伏,道路也崎岖坎坷起来。又见山路旁有一座古色古香的玉石牌坊,上面用隶书写着“鹿门山圣境”五个大字。柳逸玄便知此处便是鹿门山了,便快马加鞭沿着山路直往山林中去了。

又行了三四里路,山路便窄了许多,道路两旁多是些松竹常青植被,且高大茂密不见天日,一时间一股寂静清幽之感扑面而来。柳逸玄见此处风景幽美,便跳下马来步行上山,见两旁翠竹千竿葱葱郁郁,又有泉水自竹林间流淌而出。不禁叹道:“水自竹边流出冷,风从花里过来香,果然是人间圣境!”

那升官见自家公子正要吟诗,也不敢插嘴,只在旁边跟着,柳逸玄又在林间漫步一番,却听见山间流水处有人语嘈杂之声,仔细瞧看,却是几个和尚在溪边浣衣打水。

“公子快看。那边有几个和尚!咱们过去看看吧,顺便问问你要找的那位张画师在不在这寺里!”

柳逸玄依了升官之言,牵着马往溪边走去,果然见四五个小沙弥在河边嬉闹。柳逸玄走上前去唤道:“几位小师父,我来向你们打听点事儿!”

一位年纪最大的小和尚听到有人在唤他们,便放下手里活走过来答话,那小和尚穿着一件青色僧衣。腿上绑着白色系带,面庞白净,眉目清秀。看起来十四五岁的样子,只到了柳逸玄面前双手合十,深施一礼,道了一声“阿弥陀佛”,问道:“敢问施主要向小僧打听何事?”

“敢问小师父,那鹿门寺离这儿还有多远?”

那小和尚指了指前面的山路说道:“只沿着此路向前,不到半里便可看见敝寺的山门,实不相瞒,小僧正是这鹿门寺里的僧人。”

柳逸玄又问道:“那小师父可知贵寺里是否住着一位姓张的先生?那张先生擅长笔墨丹青,原是个贬谪外放的翰林。”

“姓张的先生?”那小和尚摸了摸光滑的脑袋仔细想了一下,忽然言道:“噢,倒有这么一位老先生,那老先生喜爱游山玩水,是寄居在我们寺里的香客,不知公子是他什么人啊?”

柳逸玄一听那张择端果然住在这鹿门寺里,一时欣喜不已,便急忙转身往鹿门寺的山门赶去,但走了两步又想起还没回答小和尚的问题,便回身道:“小师父,谢谢你了!我啊,是他的一个老朋友,一个从未谋面的老朋友!”说罢转身而去。

绕过这片竹林,便到了一片宽敞的地带,柳逸玄抬头来看,果然见到一座高大气派的山门赫然在目,那山门黄色围墙,青色砖瓦,飞檐斗拱,朱漆金钉,门前的匾额上还写着“鹿门禅寺”四个大字。

“好一座千年古刹!”柳逸玄不禁慨叹了一声,这声慨叹倒让看门的两个小僧听见,那看门的僧人负责每日在门前接待过往香客,只是最近几月生意冷淡,每日进山的香客少了大半,柳逸玄这个点就来到寺中,算是鹿门寺今天的头一笔买卖,那两个僧人连忙笑嘻嘻地过来迎候。

“哎呦,这位公子,今日过来上香啊?快里面请!”说着便连拉带扯的把柳逸玄请进山门。柳逸玄见这寺里的僧人竟如此热情,倒像城里酒馆门口招揽客人的店小二一般。柳逸玄连忙对他们说道:“两位师父,我那个啥,我不是来进香的,我是来找人的!”

一位长相富态的白胖和尚笑嘻嘻地说道:“咳,公子找人也好,进香也罢,既然进了山门,就是与我佛门有缘,来来来,快到大殿参拜一番!”说着就拉扯着柳逸玄来到正殿门前。

柳逸玄抬头来看那大雄宝殿,倒是威严气派,殿中佛祖金身端坐莲台之上,周边金刚罗汉森然在列,柳逸玄心想,既然进了山门,就要虔心拜佛,再者说,这两个和尚这般指引,想必也是为了寺院收些香火钱,正巧出门也带着银两,便迈步走到案前焚香参拜。柳逸玄跪在蒲团之上心中默默祈祷:“但愿佛祖保佑,不要让我白跑这一趟!”

拜罢起身,柳逸玄对升官言道:“升官,拿十两银子出来,放到那功德柜上。”升官自然明白用意,只将银子取出递与那两位僧人,那位白胖和尚见香客已慷慨解囊,便道了一声“善哉善哉”,继xù

陪着柳逸玄主仆在这寺中玩赏。

(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五十六章 鹿门寺(中)

柳逸玄与那胖头和尚闲聊了几句,知dào

他是寺里的监门僧,法名“广元”,专门负责招待前来进香的香客,柳逸玄想打听一下张择端的有关情况,便开口问道:

“广元师父,实不相瞒,在下今日到贵寺,是想来见一个人。”

“哦?不知公子要见的是哪位?”

“贵寺寄居的香客里面有没有一位姓张的老先生,那老先生擅长笔墨丹青,是个山东人。”

那广元和尚略微思索了一下,言道:“姓张的?噢,知dào

了,是那位张正道老夫子吧!”

“对,就是他。他现在可在寺中?”“正道”是张择端的字号,柳逸玄一听这和尚认识他,想必那张择端就在这寺中,一时心里急切,只想马上见到他。

“哦,那老夫子住在本寺后院的厢房里,整日早出晚归,见不到人影,公子这个时候来寻他,怕是见不着他的人了!”又说道:“走,我带公子到后院看看,若那老夫子还在,今天您就算是没白来一趟。”

柳逸玄听了这话,虽然有些担心会见不到张择端,但最起码他知dào

了这位北宋杰出书画家的落脚之处。柳逸玄万万没想到,这次北宋之行还能见到张择端本人,这早就让他兴奋不已。关于张择端的事迹,文史资料上记载的甚少,而他的画作,流传下来的也是屈指可数,但是,一位真zhèng

的艺术家不一定要有多高的产量,有时一幅精品杰作就足以让他青史留名。

在文学艺术领域,这样的例子也不在少数,比如唐朝有位诗人叫张若虚,恰好也姓张,搜索他的资料总是“生卒年不详,字、号不详”,而他留下的诗歌也只有两首。但这仅存的两首诗歌里有一首《春江花月夜》就足以让他在众多唐朝诗人中脱颖而出,后人评价《春江》是“以孤篇压倒全唐”,而评价张若虚则是“孤篇横绝,竟为大家”,可见,真zhèng

的艺术家追求的应该是作品的质量,而不是简简单单地追求数量。

柳逸玄跟着广元和尚来到后院,那和尚指着一间紧闭的房门对柳逸玄说道:“公子你来瞧,贫僧没有骗你吧,这位张相公果然又去云游去了。”

柳逸玄走近门前顺着门缝往屋子里瞧看了一番。果然是黑乎乎没有人影,便又问道:“这张相公在你这寺里住了多少时日了?他身边还有没有跟着什么其他的人?”

柳逸玄想这张择端怎么也是在翰林院混过的,肯定也结识了不少的书画文友,这次可能是他和几个好友来襄阳一带写生也说不准,没准他身边还有其他的书画名家。

“这张相公在本寺已住了三四个月了,他身边只跟着一个小书童,是他从老家带来的,除此之外,就没别的什么人了。”

广元答道。

柳逸玄听了这话。多少有些失望,不过就算这次只见到张择端那也是不虚此行了。

“不知这张相公平日里都是什么时辰回来?”柳逸玄又问道。

“这个……可就不好说了,有时候他会在天黑之前赶回来,有时候也会在外面过夜。总之是个怪人,行踪不定!”

“噢,这可就不好办了…”柳逸玄一听这张择端是个生活没规律的人,不知dào

什么时候能回来。一时也觉得为难,旁边的小厮升官劝道:“公子,既然这张画师不在这儿。那咱们就先回去吧,等以后再来拜访,老爷夫人还在家等着咱们呢。”

“那怎么能行?我今天既然来了,总不能白跑一趟吧?先等等再说吧,这儿风景秀丽,环境优美,怎么也得多待一会儿,说不定过一会儿张画师就回来了呢!”说罢便迈步向前,继xù

游览寺院。

柳逸玄将这寺里的佛堂、禅房、经阁、钟楼从头到尾逛了一遍,又把寺院后园中的宝塔、罗汉雕像也都仔细欣赏一回,到底是考古系毕业的,对这些破旧不堪的东西不但百看不厌,还能评头论足鉴定年代,可谓是乐在其中。这小厮升官跟着他走了半日,早已腿脚发酸,坐在一块石凳上对柳逸玄哀求道:“公子,咱别看了吧,小的我都饿了,眼看太阳都西斜了,咱还是回城去吧。”

“回什么城?!好不容易有次出来玩的机会,你都不知dào

珍惜,瞎逼逼什么!再叫唤,下次不带你出来了!没出息!”

柳逸玄把升官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骂的升官只在一旁低头撇嘴,不敢多说什么。不过升官说的也没错,这个时候确实是到了饭点了,不光升官觉得饿了,柳逸玄腹中也开始告急了。柳逸玄看着寺里来往的僧人都往饭堂方向赶去,便知这寺里的和尚也到了吃午饭的时间,于是对升官喝道:“走,跟着这几位师父,咱们去饭堂吃斋。”

升官一听有饭吃,急忙拍拍屁股跟了上来,主仆二人进了饭堂,便又遇见了方才引路的那位广元师父,那和尚对柳逸玄笑着问道:“怎么?公子今日要同我们一起吃斋?”

柳逸玄笑道:“是啊,既然进了佛门,自然就得忘了那些五荤三厌,今日我们主仆二人没带什么干粮,就只好在你们这饭堂蹭顿饭吃了!”

“公子这是哪里的话,您是来寺里进香的香客,又为本寺捐了香火钱,那就是本寺的客人,怎么能说是蹭饭呢,快请雅间一坐!”说着就引着柳逸玄二人往饭堂一侧的雅间来坐。原来这寺院的饭堂也像城里的酒楼饭馆一般,普通的僧人们按照各房各院的次序在大厅里用饭,而有一点地位的和尚或是寺里来的贵客都有雅间可以使用,僧人们早就习惯了寺里的规矩,柳逸玄主仆虽然招摇过市,但也没有吸引多少僧侣们的目光,他们依旧是埋头吃饭,说说笑笑。

柳逸玄进了雅间,广元和尚便让饭堂里的两个小沙弥端来两份斋饭,柳逸玄来看那斋饭,倒也是碗筷整洁、饭菜丰盛,一份白米饭,两碟青菜,一份豆腐干,还有两块素油炸糕,倒也是清清白白禅意甚浓。

柳逸玄谢道:“有劳师父如此招待,真是打搅了!”

那和尚笑道:“公子大可不必如此客气。”又说道:“我看公子相貌不凡,举止不俗,想必府上也是襄阳城的名门大户吧?这襄阳城的老爷公子们,来敝寺游玩过的也不在少数,怎么贫僧对公子却是有些眼生?”

柳逸玄听了这话,知dào

这和尚又要恭维自己,因此只顾吃饭,并未与他答话,那旁边的小厮升官答道:“这位师父有所不知,我们老爷可是当朝的一品相国,前些日子才告老回来,你当然不认识我们了!”说罢继xù

扒饭。

那广元和尚经常和襄阳城里的官宦子弟打交道,也见过不少南来北往的达官和客商,自然懂得尊卑贵贱眉眼高低,虽然佛祖说众生平等,但身在尘世之中,有谁不是为了那功名利禄疲于奔命?不然也不会有那么的佛寺道院来供人们修身养性清心寡欲了。有首《世情歌》唱的好:

人情似纸张张薄,世事如棋局局新。

贫居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不信但看宴中酒,杯杯先敬富贵人。

门前拴上高头马,不是亲来也是亲。

门前放根讨饭棍,亲戚故友不上门。

世人结交需黄金,黄金不多交不深,

纵令然诺暂相许,终是悠悠路行心。

有钱有酒多兄弟,急难何曾见一人。

酒肉朋友朝朝有,无钱无势亲不亲。

……

这广元和尚一听柳逸玄原是相国公子,立马便另眼相看,连忙起身施礼道:“哎呀,原来令尊就是咱们襄阳城出的那位一品相国,真是失敬失敬!既是相国公子到了,怎能吃这粗茶淡饭呢,来人,把这斋饭撤了,换些上好的果品来!”

柳逸玄连忙拦道:“不用不用,广元师父不必如此周折,这些饭菜已经很不错了,再者说,家父已辞官归田,就不再是什么一品相国了,不劳师父大费周章!”

“那怎么能行啊,您是我们寺的贵客,我若怠慢了,岂不是罪过?”

柳逸玄按下这胖和尚,笑道:“在下轻装至此,就是不愿太过张扬,再者说,这斋饭甚合我的口味,您看,我这都快吃饱了。”说着就把碗里半碗饭给广元看了看,那广元见柳逸玄如此谦逊,便不再与他换席,只在一盘赔笑伺候着。

用过了斋饭,柳逸玄就又到佛院中转了一圈,却见广元引着一位身着袈裟的大和尚来见自己,柳逸玄连忙上前迎候,只见那广元一脸堆肉,笑道:“柳公子,这位是本寺监寺智空师父,听说公子驾临,特来与公子一会。”

柳逸玄仔细来看这智空师父,约摸五十出头的样子,双目炯炯有神,一脸儒雅之气,身披一件蜀锦袈裟,颈下带着一串佛珠摇摇晃晃,倒也是一位得道高僧的模样。不知这鹿门寺监寺找柳逸玄所谓何事,且待后文。(未完待续……)

第五十七章 鹿门寺(下)

鹿门寺的禅房内,柳逸玄这与那位监寺智空师父交谈,从交谈中柳逸玄得知,这位智空长老俗家姓龚,本是洛阳人氏,年轻时也曾苦读诗书热衷仕途,后因屡试不中赋闲在家。二十岁那年,他因写的一手好字被洛阳的知府看上,聘他到洛阳府里做一个起草公文的八品书掾,后因其厌倦官场交际,又喜好山水清静之处,且精通佛理,悟性颇高,便在白马寺削发为僧。

宣和元年,这鹿门寺的老方丈圆寂,寺里的僧人邀请白马寺的智真长老前来住持,那智真长老与智空师出同门,便也把他带到了这鹿门寺,并让他做了寺里的监寺一职。这智空师父虽不是得道高僧,但也精通文墨喜好结交文人雅士,是个远近闻名的“儒僧”,今日他听闻相国公子前来寺中游玩,便特来拜会。

柳逸玄本为寻访张择端而来,谁知又遇见了这位寺里的监寺,这老和尚谈吐举止皆是儒者之气,倒让柳逸玄一时觉得不大适应。闲聊了几句,柳逸玄问道:“智空师父,在下此番前来是为拜访那张老相公的,您可知他去了哪里,几时能回来?”

老和尚捋了捋胡子,笑道:“那张相公是个飘忽不定的人,昨日还与贫僧争论佛法,今早便又没了踪影,他喜欢到山间作画,又喜欢画些亭台楼榭、车马牛羊之物,倒也是个怪人!”又问道“不知公子与他是何关系?”

“这个…关系嘛…倒是没有多少关系,只是对他的名声略有耳闻,所以特来拜访一下。”

“哦?这么说公子也是精通书画之人?”老和尚问道。

“不不不,精通说不上,我只是喜欢罢了,我朝书画名家出了不少,而这位张画师又是个画风独特的人,他在京城翰林院当差之时。曾有一幅画献给了太上皇,而在下也曾有幸目睹了那幅画,今日前来寻访,就是想向这张画师打听一下那幅画的有关信息。”又言道:“只是张画师现在不在寺中,我也是无处寻他,所以就在贵寺里瞎转悠了一番,多有叨扰之处,还请师父见谅。”

老和尚笑道:“这是哪里的话,柳公子不必客气,既然柳公子一心要见这位张画师。不如就在本寺暂住一晚,本寺虽然地处山野,但也有几间干净的厢房,公子要是不嫌弃的话,可以边住边等候。”

“这个?……”柳逸玄看了看旁边的升官,因为早上离家时,范夫人曾嘱咐过,不管寻得寻不得人,当天都要赶回去。不要在外面留宿,但是柳逸玄又不甘心就这么回去,这张择端起居没有规律,要是以后来寻他他依旧不在。那又该怎么办?不如听这老和尚的提议,就在这寺里住上一晚。

“老师父所言有理,在下也正有此意,那就有劳师父们给我主仆二人收拾一间厢房吧!”

……

到了晚间时分。柳逸玄主仆二人又在这寺中吃了一顿斋饭,饭后那智空长老又邀请柳逸玄往庭院中的一座阁楼上赏月喝茶,柳逸玄客随主便应邀前往。

上了阁楼。柳逸玄发xiàn

这间阁楼与寺中别的殿堂有很大不同之处,这阁楼建在后院的一处高地上,楼内灯火通明,四周又有古树环绕。再看阁内的摆设,那也是精致典雅,古色古香,房子四壁上挂着一些书画条幅,也有许多文人的诗词题在壁上,再看靠近窗边,又有一条梨木书案,案子上摆放着上好的湖笔端砚、宣纸徽墨。柳逸玄一看这架势,觉得这老和尚要来找自己吟诗作赋来了,心里立马发虚,可是人已经进门,又不好回去,只得硬着头皮上前。

“阿弥陀佛,柳公子这边请!”老和尚上前迎候,柳逸玄笑道:“想不到这深山禅院里面还有这么一间典雅的居室,真是让在下大开眼界。”

“哪里是什么雅室,只是一间破屋陋室而已!贫僧未入佛门之前,也是个读书入仕之人,入了佛门之后,虽说是四大皆空,但唯独忘不了这笔墨书画,平日里也喜好结交文人墨客,就拿那位张画师来说吧,他本是个官场失意之人,四处漂泊流落至此,也在本寺住了好些时日了,贫僧正是念他是个读书习画之人,才免了他的吃穿用度,平日里我也多次与他谈经论道,只是他脾气古怪,一时不合又会与别人争执,所以便……呵呵,不说了。”

柳逸玄听了这话才知dào

原来这张择端混得真不咋地,到这寺庙里借住还被这和尚看不起,要不是这和尚发了慈悲,说不定早就被赶到了别处。“唉,古人有古人的苦衷,谁活着都不容易!”

“哦,原来如此啊,不知智空师父叫在下前来,所为何事?”

老和尚笑道:“之前与公子交谈,也知公子是个精通书画之人,本寺以前也接待过不少的翰林学子,有曾文定公、眉山小苏、还有前任蔡太师,他们游玩本寺都有墨宝留存,柳公子既是相门之后,想必也是笔墨高手,何不也留下墨宝,以供我等观赏?”

“啊?这个…这个是真不行!”柳逸玄一听对方是来要墨宝的,立马退缩起来,自己那两把刷子自己最清楚,根本不敢拿出来见人。“实不相瞒,在下连个进士都没考中,实在没有什么真才实学,墨宝什么的,就免了吧,不行不行,拿不出手!”

“呵呵,柳公子何必如此谦虚,这点薄面都不愿给贫僧吗?”老和尚边说边又亲自端起一杯香茶敬上,这让柳逸玄一下子左右为难起来,常言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这老和尚好生招待了自己一番,对自己又是这般热情,想让自己留下点诗文笔迹也是合理的要求,可柳逸玄自己心里清楚,自己的字根本算不上什么墨宝,写出来还不让这和尚笑话,一时心里着急额头冒汗,都说“平时不烧香,急来抱佛脚”,现在佛脚大殿里倒是有,可抱了也没什么用处啊!

那小厮升官在旁边见这老和尚待人殷勤,况且晚饭又是特地准bèi

的上好斋饭,便出来对柳逸玄说道:“公子,你就别再推脱了,人家师父好吃好喝的招待咱们半天,您就随便给他们写几个字吧。”

“你给我闭嘴!啥都不懂,瞎说什么!”柳逸玄瞪着眼睛对升官训道。

那老和尚一见柳逸玄如此吝惜笔墨,便改口道:“既然柳公子不愿留下墨宝,那贫僧也就不再为难了。”又问道:“柳公子,你觉得这鹿门山风光如何啊?”

柳逸玄一听他不再索要笔墨,立马深呼了一口气,又见他来问山色如何,急忙回道:“好!真是好!鹿门山清山秀水,的确是人间圣境!”

老和尚又问道:“那我这鹿门寺的月色如何啊?”

柳逸玄抬头看看那半轮寒月,倒是皎洁明亮,高挂夜空,月色柔缓如流水一般倾泻下来,不禁赞道:“美,真是美!这千年古寺之中,能看到这一弯皎洁明月,也的确是人生美事!”

老和尚听完,满yì

地点了点头,笑道:“既然山色极好,月色尤美,柳公子何不吟诗一首?”

“我擦,你还不肯放过我?我哪里会吟什么诗啊,只会胡诌几句罢了。”柳逸玄见他饶了半天,还是想考一考自己的才学,一时心里又紧张起来。

站在旁边的广元和尚也走上前来劝道:“柳公子不必太过谦虚,我们监寺师叔素来喜爱文人雅客,今日这般相求,柳公子若一味推脱,倒显得不近人情了不是?柳公子是相门之后,又是太学里的学生,为我们寺院题诗一首,也绝非什么难事,我看,公子就不必推辞了!”

柳逸玄听了这话,倒也觉得人家的要求不算过分,这襄阳城地僻山荒,他老爹又是从此地走出去的大官,多少也是父老乡亲的骄傲,这寺里的僧人讨要点笔墨撑个门面,也是人之常情,自己若再一味推脱,难免会让人觉得自己太过清高不讲人情,反倒会留下什么话柄,思来想去便也不怕班门弄斧献丑一番了,于是言道:“好吧,既然智空师父如此看得起在下,那在下就不再推辞了。”

柳逸玄说罢便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的这千年古刹,冥思苦想,反复斟酌,绞尽脑汁终于吟得了一首绝句,念道:

一入山门万事空,愿脱凡尘上九重。

古寺风清云袅袅,寒山夜冷月融融!

那智空长老与几位略通笔墨的僧人听完此诗,不禁暗自低声吟诵,也觉得此诗清新脱俗,不似平常格调,特别是后两句对仗工整,道出了眼前所见之景。

正在众人议论诗句之时,却听得阁楼下面有人高声赞道:“好一句‘古寺风清云袅袅,寒山夜冷月融融!’是谁在楼阁上吟诗呢?”

那智空和尚顺着窗户往下瞧看,认得说话的那人,便笑道:“原来是张画师回来了,快请到楼上一聚,正好,有位客人已等候你多时了!”正是: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毕竟这张择端是何模样,又是何等性情,且待后文。

(本书已接近尾声,三鹤感谢读者朋友们的辛勤陪伴,新的一年即将来临,三鹤祝大家新年快乐,谢谢大家。)(未完待续……)

第五十八章 谜题揭晓(上)

张择端,字正道,山东成武人,生于北宋元丰八年,西元1085年,自幼好学,早年游学汴京(今河南开封),后习绘画。宋徽宗时供职翰林图画院,专工界画宫室,尤擅绘舟车、市肆、桥梁、街道、城郭,后以失位家居,卖画为生。

柳逸玄眼前这位张画师年已四十一岁,只见他身披一件灰色道袍,头戴一顶六角额冠,面容清瘦,双目有神,眉毛浓密,嘴唇微厚,额头上两道抬头纹异常明显,一脸忧国忧民之相。

张择端自打罢官回乡之后,一直以卖画为生,然而他的作品又多画些茅屋草舍山野村人,与当时市面上的风俗画主流不合,因此画作也少有人问津,故而生活清苦一些也可想而知。今日他出游而归,听到寺里的僧人说有位公子前来寻他,便急忙到这后院里查看,听到阁楼上有人谈笑吟诗,便躲在暗处听了几句,听到柳逸玄“古寺风清云袅袅,寒山夜冷月融融”一联,不禁暗自叫好。

那智空长老唤来张择端上楼,与柳逸玄介shào

道:“柳公子,这位就是寄居在本寺的那位张画师。”又与张择端介shào

道:“张先生,这位公子是当朝相国柳大人之子,已在寺中等候多时了。”

张择端一听来人是相国公子,不禁心里生疑,他早已离开官场多年,与那柳相国也从无来往,不知他家公子要找自己何干,便开口言道:“哦,原来是相国公子,我与相国大人素无来往,不知这位公子寻找在下所为何事?”

柳逸玄见这张择端并不跟自己客套,开门见山直问此行目的,倒也是个直性子的人,便笑道:“久闻张画师之名。却未曾有缘一见,前日在下随家父告老归乡,听闻张画师隐居本地,特来拜会。”

张择端闻罢此言,暗自点头,又笑道:“我一山野闲人,不善仕途经济,只在这佛堂庙宇里寄人篱下,不值得公子这么大老远地来拜访,公子若无别的事。就请回吧。”说罢就要告辞下楼。

那智空长老多少也知dào

这张择端的脾性,见他对这相国公子冷言冷语不愿待见,便上前拦道:“张先生,这位公子已在本寺等候了你一天了,且他精通书画收藏,又善诗文,你应该与他好好聊聊才是啊,快来坐下,来人。给张先生看茶!”

那张择端又瞟了柳逸玄一眼,见他衣着光鲜,细皮嫩肉,想必也是个纨绔子弟。便又言道:“张某人才疏学浅,位卑言轻,且一向懒散惯了,虽然平日里喜爱写写画画。其实也是一山野村夫,与这位秀才公子,实在说不上什么话。告辞!”说罢欲转身离去。

柳逸玄见他要走,便急忙说道:“先生莫要急着告辞,在下还有些问题想请教一下先生。”又问道:“张先生,您可还记得那幅《清明上河图》?”

张择端听到“清明上河图”五个字,不禁心中一颤,慢慢地将身子转了过来,又将柳逸玄上下打量了一番,开口言道:“这位公子…见过那幅画?”

柳逸玄笑道:“在下何止是见过,我还知dào

那幅画正是出自先生之手!先生胸有惊世之才,手有生花妙笔,在这绢帛上大笔一挥,便将这帝都繁华生动地记录下来,以晚生之见,那幅画一旦被世人知晓,必将流传千秋万代!”

张择端听罢此言,便知柳逸玄绝非一般的富家公子,想必也是大有来头,那幅画是自己呕心沥血之作,也是他最为自豪的一幅作品,他曾满怀希望地将此画呈送给徽宗皇帝,希望能到到徽宗的赏识,进而仕途有望,光宗耀祖,无奈徽宗对此画兴趣冷淡,虽是从了蔡京建议在那画首题词,但并未给张择端什么奖赏,反而还把此画赏给了别的大臣。张择端知dào

徽宗是一位爱画的皇帝,凡是他喜欢的画作都会收藏在书房里,满朝的书画名臣都以徽宗收藏自己的画作而为最高荣誉,可偏偏徽宗没有看上张择端的这幅画,这让张择端大受冷遇,遗恨终生。

听到柳逸玄的这番评价,张择端那可早已失落的内心多少又重拾了一些安慰,但此画当时是秘密进宫献上,并不为外人所知,画作收入大内之后,便一直没了消息,怎么眼前的这位公子又会将此事提起呢?

“柳公子过誉了,那幅画公子是在何处看到的?”张择端显然来了兴趣,因为作为一个创作者来说,每一部作品都好比自己的孩子,也许别人都看不上,但自己的付出也只有自己知dào

,谁都不想让自己的白忙活一场。

柳逸玄本想将事情的原委跟张择端详述一番,但看到此处又有众多闲杂人等,那幅《清明上河图》目前还鲜有人知,眼下时局正乱,金兵转眼就会席卷中原,这幅画的信息自然是知dào

的人越少越好,便对张择端言道:“此中多有隐情,我看还是到张画师房中一叙吧。”

“好好好,我来带路,公子请!”说罢二人起身离去,引得众和尚们一脸无趣。

到了张择端房中,柳逸玄让升官先回房休息,自己与张择端详谈,张择端身边有一书童侍候,那书童泡了一壶茶水放在几案上也退到一边休息去了。柳逸玄道:“实不相瞒,那幅《清明上河图》在下的确是见过,是在钧州郡王向忠辉的府中所见。”

“哦?钧州郡王?难道太上皇将此画赐予了钧州郡王?”

“正是,钧州郡王因采办花石纲有功,太上皇便将几幅宫中的御制书画赐予了他,那老郡王得到先生的画作之后也是喜爱有加,曾派人到各处打听先生的消息,怎奈先生行踪不定,估计老郡王的人也没有寻到先生。”

张择端听了这话,只是点了点头,但他却不知dào

钧州郡王为何要派人寻找自己,于是言道:“那幅画所画的皆是京师之景,虽是拙作,但也花费了在下一番心力,既然画作已被大内收去,不知那老郡王为何又要寻我?”

柳逸玄听了这话,不知张择端是真的有所不知还是明知故问,总之自己今天见到他本人,关于画里的一切都该向他问个清楚。柳逸玄问道:“关于先生的那幅画,我想向郡王和在下都有些类似的疑问,当初在下仔细观赏那幅画时,发xiàn

长卷的开始部分有一处细微的残缺,我记得画卷起始处是汴梁城外的一个村庄,村头的河岸边几棵粗大的柳树,柳树旁边有许多行人来往走动,就在这些行人之中有两匹马却是残缺不全的,其中一匹只露出了头部却不见身子,这是为何?”

张择端听到此处才确信柳逸玄的的确确见过自己的那幅画作,但问及残缺之处,他却也显得顾虑重重。柳逸玄见张择端捧起手中的茶碗,轻轻吹了一口飘在茶水表面上的几片茶叶,然后低头饮茶,若有所思。

张择端饮罢茶水,将茶碗放在桌上,然后开口道:“关于画中的那两匹马,并非是画上的残缺,乃是在下有意为之。”

“有意为之?”这让柳逸玄有些搞不懂了,继xù

问道:“先生既然要将此画呈与圣上御览,为何不将那两匹马画完呢?先生只画了一半的身子,就不怕被圣上察觉出来,治你个作画不力之罪?”

张择端清了清嗓子,言道:“并非是张某有意欺君,实在是事出有因。当日我与翰林院的诸位同僚奉了圣上旨意,要将皇城之繁华景致绘入几尺长卷之中,得了旨意之后,在下便每日在城内城外走访观察,试图将汴梁之景如实的绘入画中。……”张择端开始讲述自己的经lì

,柳逸玄安静地坐在一旁仔细听着他说的每一个字。

“那是宣和二年的清明时节,我独自一人游荡到了城东十里外的一个小村庄,为了将汴河一年中最美的景色画下来,我便在河南岸的一个农人家里住了下来,我每日在高处观察汴河之景,一有心动之处便铺开宣纸,及时图绘下来,那时汴河两岸杨柳依依春风醉人,河面上漕运船只鱼贯而行,一派繁忙安定之景……

忽然有一日傍晚,我正在岸边的隐蔽处专心作画,却听到北岸柳树荫中有人窃窃私语,有说有笑,我以为是附近的农人们下河捕鱼,便躲在暗处仔细瞧看了一番,却不想,在一颗粗大的柳树后面忽然一道白光出现,然后有两个打扮奇特的商人牵着马匹从柳树后面走出,那道白光仿佛是打开了一道大门,那两个商人竟是从门里走了出来的一般,一开始我只看到两匹高头大马露出门外,而门后面的世界却无法看清……”

“那后来呢?!”

“后来我匆忙坐船去了对岸,打算找到那两个商人问一下来历,谁知我赶到对岸之时,他们早已没了踪影,我四处寻人不见,便到了村里去打听,问他们有谁见过那两个商人,谁知村里的农人们都说没有见过,我便没了主意,只好作罢。不过,我在村里的一位老人那却听到了一些更为奇怪的传言。”

“传言?哦,我知dào

了,是不是关于那棵粗大而丑陋的柳树?”

“正是,怎么,公子也曾到过那里?”张择端一听柳逸玄仿佛也知dào

些什么,于是也来向他打听。

柳逸玄苦笑道:“呵呵,实不相瞒,那个地方正是我来到你们北宋的地方!”(未完待续……)

第五十九章 谜题揭晓(下)

柳逸玄苦笑道:“实不相瞒,那个地方正是我来到你们北宋的地方!”

“嗯?”张择端自然听不懂柳逸玄再说什么,只是眉头一皱,表示不解。

柳逸玄听完张择端之前的那番讲述,便开始对汴梁城外的那个村庄有了新的理解。柳逸玄自思道:“听这老头的语气,不像是在跟我编故事啊,他把当年所见之景说得有鼻子有眼,看来应该不会有假,难道他说的那道无形的暗门正是时空的入口?那忽然闪现的白光正是从时空隧道里发出来的?不会吧?科幻片看多了吧?”

柳逸玄只觉得这个想法有些离谱,可他自己好端端地从北京来到北宋,这本身就他妈是最大的离谱!看来离谱的事情只能由离谱的理论来解释了,不然穿越剧和穿越小说就真的无法生存下去了。

柳逸玄确信,自己应该和当年张择端看到的那两位商人一样,也是从另外的时空里穿梭过来的,而那个村庄、那棵柳树、那道河岸肯定也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玄机。

柳逸玄言道:“张先生,你有所不知,晚生也并非是大宋之人,和当年你看见的那两位商人一样,也是从那道看不见的门里走出来的!”

“什么?你不是我大宋之人?你…不是相国家的公子吗,怎么会不是我大宋人?”张择端虽然看见过有人凭空突然来到北宋,但听到眼前这位相国公子说自己不是大宋人,却是难以置信。

“这个…晚生的经lì

也不知从何与先生讲起,晚生本是你们大宋一千年之后的学生,只因偷看了先生的那幅山水画卷,便稀里糊涂像做梦一般地来到了你们宋朝,还变成了相国府的公子,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晚生才多方打听先生的下落,想求先生指出这画中的玄机,我也好能再回到我以前生活过的那个时代。”

“一千年后?你是说我的那幅画一千年后还存zài

世上?”张择端显然把重点放在了自己那幅画是否存世的问题上,根本没有在意柳逸玄能不能回去的问题。

“是的,先生的那幅画一千年之后仍然有人记得,这点您不要担心,那是一幅青史留名的伟大作品,您的努力没有白费。”又问道:“先生,当年您看到的那两位打扮奇特的商人,他们都又回去了吗?”

张择端依然沉浸在自己作品能传世千年的喜悦中。根本没怎么听柳逸玄的讲话,柳逸玄只好又问了一句,“张大画师,您看见的那两位商人后来去哪儿了,他们又是怎么回去的?”

张择端见他又问了一遍,这才回答道:“当年我只见那两位商人从那暗门中出来,却没见他们是如何进去的,不过,我倒是听那村里的老者讲过一些相关的事情。”

“哦?什么事情。您快给说说。”柳逸玄仿佛又看到了返回现代社会的希望,虽然他已在无奈中习惯了北宋的生活,也遇见了灵儿这样的痴情公主,但是重返二十一世纪的希望之火一直在他的心头没有完全熄灭。今日听到这些消息,那即将燃尽的火星又死灰复燃。

“那村里的老者说,当日他们也曾看见又两个模样奇怪的异族商人出现在他们村头,那两个商人到城里的街上上买了满满当当的货物。然后在一个日落时分骑马来到河岸边的柳树荫下,只见他们立在一块巨大的青石板上,朝着那汴河里猛然策马跳去。之后便是一道白光出现,他们就没了人影。”

“我去,你这也太玄幻了吧!骑着马往河里跳就能穿越回去?不会是掉到河里淹死了吧,怪不得没了人影!”

“哪里会是淹死呢,那村里人见到有人跳河,急忙过去查看,河里根本就没有任何痕迹,再者,那河岸边的多是浅滩,村里的孩童都在河里洗澡嬉闹,根本淹不死人,想必是进了那道暗门,去了他们该去的地方!”

“嗯,你说的听起来也有些道理,可是,你有没有骑着马也到那河边试一试啊?”柳逸玄想,既然穿越看起来这么简单,这张择端也应该跟着体验一把。

“这个…在下倒是没有试过,只是听那村人的谣传罢了,我见此事如此奇异,便将那个村子和那棵柳树照样画了下来,画完之后,我又将此事告sù

了书画院的一些同僚,然而他们只当是天方夜谭,根本就不相信我说的话,我又将此事汇报给了蔡太师,蔡太师老迈昏庸,也当我是痴人说梦,还叮嘱我安心作画,不要四处散布流言。无奈之下,我只能就此作罢。

不过,既然本朝出了这等异事,岂能没有文字或是画影作为记载?为了能记录下这件异事,我便在画中稍微动了下手脚,我只将那两人所骑的马匹画了一半,留下半笔空白给后人解读,我还在我的一篇札记中详细记录了此事,只是那篇札记在我老家书房之中,今日怕是不能拿给公子来看了。”

“噢,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只可惜您老的那篇札记没有流传到我们那个时代,不然也不会让我们这些后人费了这么大的功夫来研究这画上的残缺,好在您今天把这事告sù

了我,我回去之后一定把这事向学术界公布,对那些苦苦寻觅答案的学者们有个交代。”

“怎么?公子还打算回去?”

“这是自然的,我在另一个时空里也有父母亲人,他们还不知dào

我已经来到了你们北宋,我不想让他们为我担心,再者说,你们这大宋也没有几天了,先生恐怕也听说了吧,北方金人长驱南下,早已过了黄河直逼京师,我想过不了多久,京城就会沦陷,到那时整个中原都会陷入战火之中,我还在你们这儿待着做什么?”

张择端听了这话,连连叹息低头不语,他作为一个文人,虽然不能投身疆场为国效力,但也不愿看到一世繁华被战火焚毁。“唉!想不到我堂堂大宋,竟被一个外族欺辱到这种地步!”

“先生也不必太过伤感,自古道,兴亡天注定,盛衰岂无凭?想必是大宋气数已尽,非人力所能挽回,就好比是头顶的这轮明月,阴晴圆缺,盈亏往复,皆是自然规律。”柳逸玄觉得自己没有扭转乾坤的能力,不可能阻止大宋的灭亡,再者说,自己本来就不属于这个时代,万一改变了历史,岂不是引起了时空的错乱?与其做无力的斗争,不如顺其自然明哲保身。

柳逸玄将大宋王朝的种种弊端和朝廷的腐败跟张择端讨论了一番,又把兴衰存亡的历史规律大讲特讲了一顿,只聊到月色西沉鼓打三更才返回房中休息。(未完待续……)

第六十章 战火烧中原

靖康元年十二月初六,就在柳逸玄弄清那幅《清明上河图》的真伪与玄机之后的十天,金国东、西两路大军二十万人马包围北宋都城汴梁。钦宗传旨封康王赵构为天下兵马大元帅,让他统领所有大宋军队,火速前来救驾。

康王自那日济州沦陷之后,带着相州、汝州的三万人马四处逃窜,与金兵几次遭遇皆未取得胜利,人马折了大半不说,也将原本占领的东平、兖州等地丢给了金人,那相州守备刘浩、汝南节度使马梦龙见济州没有救成,兵马又连连失利,便各自带了自己的人马返回相州、汝州。康王一时无奈,只带了随身的几千人马夜渡黄河,逃到了磁州宗泽军中。

钦宗得知康王在宗泽营中,便遣使者传旨与康王,授他兵马大元帅之印,让他与宗泽火速带兵来京城救驾,康王自知手里的兵马不多,一时犹豫不决,迟迟不肯发兵来救。宗泽连连苦劝,奈何康王一心只求保全,不顾父兄安危,不愿带兵往中原救援。

宗泽见康王怯战,便主动请缨,愿意带领一支军马过黄河来救京城,康王知河北兵马乃是宗泽苦心经营,一时无奈便与他一万人马,让他与金人交战,宗泽从濮阳渡河南下,一路向京城杀来,经大小战二十余次,历时七日终于赶到城外陈桥驿处,金国大将完颜宗弼得知宗泽率军来救,亲自提了三万人马前来迎击,宗泽与完颜宗弼两军相遇一场厮杀,只杀的横尸遍野血染山河,无奈金兵人马众多,宋军长途奔袭,虽英勇应战,但却伤亡惨重,大败而还。

此战之后。宗泽人马所剩不过两千,将领死伤惨重,勇字营宋提辖不幸战死,袁教头中了金兵绊马索被金兵俘虏,后因拒不投降被金人杀害,宗泽左臂受伤,只由王子纯等一干年轻小将护送,逃往相州刘浩处去了。

刘浩将宗泽救至城中,命人在相州一带召集义勇,打算守住城池伺机与金兵交战。义勇之中有一人姓岳名飞,字鹏举,生性威猛英勇善战,背刺“尽忠保国”四字,这才引出了“岳家军”热血抗金、六郡归宋、两度北伐、十年功废、风波亭千古奇冤等一连串传奇故事,也正是因为这段屈辱历史,才让沉浸在天朝大梦的宋朝们彻底清醒,才让久居中原的汉民族记住了这段刻骨之痛,至今想起依然隐隐作痛。

此为后话。暂且不表。

话说那日金兵围了汴梁,并未急着攻城,而是故技重施,先是将京城四门封锁。阻断钦宗与外界的联系,而后派兵马往四处巡地,先后将京城四周大小城池攻陷,守住各个要塞。等候天下兵马前来救援。

那钧州离京城最近,钧州郡王向忠辉率先得知京城被围之信,便与次子向金奎带了城中兵马前去救援。谁知刚出了城门不久,便遇到金国三皇子完颜佑带了五万人马前来攻打钧州,那向忠辉平日只爱写诗作画,对指挥打仗早已生疏,见金兵黑压压漫山遍野杀来,便仓皇逃回城中死守。

那三皇子完颜佑知dào

向忠辉素来喜爱收藏,这郡主又是富庶之地,郡王府中定然有珍宝无数,于是下令兵马围住四门连夜攻打城池,并向三军承诺,城破之日,士兵可抢劫三日,任意作为,士兵得了激励更加顽强卖命,只攻打了一日便将北门攻破。

金兵杀入城中,守城官兵与众多百姓仓皇逃窜,向忠辉眼看毕生收藏将落入金国强盗之手,便让儿女和亲近的门人将家中贵重珍宝暗自埋藏于城内,无奈仓皇之中时间紧急,难免会有珍宝流落到他人之手,但向忠辉心里清楚,他宁愿府里书画珍宝被下人们偷走,也不愿留给金人。

向忠辉叫来次子向金奎,将一个紫檀木匣交与他,含泪言道:“奎儿,此木匣中所藏,便是乃父最爱的那幅《清明上河图》,图中所绘京城之繁华景致将永不复存矣!如今城池将破,此画怕是难以保全,为父年迈,死已不足惜,你可携带此画及家小杀出重围,若能保全性命为我向氏留下香火,老夫亦可瞑目也!”说罢便下令向金奎突围出去。

向金奎含泪道:“此画为父亲平生最爱,还是由父亲继xù

珍藏吧,父亲放心,孩儿这就与带人掩护父亲出城!”

“奎儿不可!我作为一郡之主,丢了城池早已是死罪,我意已决,只在此等候金兵进城,与他们同归于尽!”有嘱咐道:“奎儿,前番有柳安国之子数次来府中寻访此画观赏,为父都没将真迹拿出,但几次交谈之中,为父已知他是爱惜此画之人,必能舍命保全此画。况且你与他也曾共过事,也算有些交情,你身为大宋将领,理当听候圣上与康王调遣,一心尽忠保国,若无力保全此画,可先将此画寄放在他手中,若他能将此画保全流传于后世,也算是此画之幸、大宋之幸了!”

向金奎听闻此言,含泪苦劝,无奈向忠辉早已下定决心,死活不肯离开王府,向金奎只好遵从父命,带着老小杀出城外逃命去了。

向金奎逃离钧州,直奔南阳郡而来,将老小安排妥当便来襄阳拜会柳逸玄。此时的柳逸玄每日都到襄阳守备李蛟府上打探前方战事,得知金人已破了钧州,便为向忠辉连连叹息,忽听守城官兵来报,钧州郡王次子来到襄阳,那李蛟便命人将他请到府中,向金奎讲明来意,说来襄阳是来拜见那位告老还乡的老相国,向金奎便唤来柳逸玄与他见面。

柳逸玄来到厅前见向金奎一身戎装,身后只跟随着两个士兵,便问道:“向将军为何到此啊?前方战事如何了?”

那向金奎言道:“与柳公子东平一别,也有两月未见,不料令尊大人也告老回乡了,今日向某来此,却是有事托付与公子。”

“哦?有何事相托,请讲!”

向金奎转身从士卒手中取来那个檀木匣子,对柳逸玄言道:“柳公子,前日金兵攻破钧州,家父宁死不愿弃城而走,临行前他与我说,我王府中有一副山水长卷公子曾多次探访未得,家父本想将此画藏于府中流传后世,无奈金国人毁我家园,让此画不得不另寻他处,家父曾嘱咐我说,即便此画落到乡野下人之手,也不能落到金国人手中,家父知公子喜爱此画,故让我将此画寄予公子保存,若能躲过战事,便是此画之幸了!”说罢便将木匣送上。

柳逸玄听完向金奎之言,便知这木匣中所藏定是那《清明上河图》的真迹,可向忠辉这么爱惜此画,怎么能轻易交给外人呢?便问道:“既然此画是老郡王之物,将军自当替令尊保管,为何要交与我这个外人呢?”

向金奎叹道:“柳公子有所不知,在下身为宋军将武将,有守土护国之责,钧州城破之后,我便被南阳太守收为帐下参将,家父临行前曾让我一心尽忠保国,不可苟且偷生,我每日到城中任职,他日说不定也会葬身沙场,哪里还有心思来保护这么一副画?我家中妻小不善收藏,又漂泊不定,还请公子将此画代为收藏,若他日能有缘再见,再将此画送还与我罢了!”

柳逸玄这才明白他的意思,这幅画虽是当年徽宗密赐与向忠辉的,但天下收藏之士也早已探听了这些情况,如今他将此画转交给自己,说是为了保全此画,实则也是转嫁风险,他现在寄人篱下,又有军务在身,若有人得知他手中藏着这么一副画,势必会给他的妻子儿女带来风险,现如今他当着襄阳守备李蛟之面将此画转交,虽是迫不得已,也是情理之中。不过对于柳逸玄来讲,能在乱世之中保全这幅千古名画,自然是义不容辞的事情,

“哦,是这样啊,那既然如此,小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只愿向将军能多多保重,日后若抽出空来,可到再到襄阳来寻我便是。”说罢接过画去。

柳逸玄又问道:“不知中原战况如何?向将军是何时离了康王帐下的?”

向忠辉叹道:“唉!真是一言难尽,那日济州沦陷之后,康王殿下便带着我等左右突击,打算寻找济王殿下的下落,谁知济王离了济州之后直往胶州一带败走,与我等背道而驰,越走越远。康王见寻他不见,只好带兵重回东平,谁知那涿州郡王完颜吉列趁机袭取了东平县城,等我们赶回来时,东平早已落入金兵之手。金兵攻破济州之后,并未过多停留,那完颜斜收拾人马直奔京城而去,相州刘浩担心相州有失,请命带兵回了相州,那汝南节度使马梦龙见刘浩回城,自己也带兵撤了。当时金兵正欲从西线逼近京城,我父见京城有危,钧州又离京城最近,便写了书信叫我回钧州守城,我走之后,康王带着随行几千兵马往河北一带寻找宗泽老将军去了……”

向金奎将前番出征的遭遇与柳逸玄和李蛟等襄阳守军将领讲了一番,言罢又互相鼓舞安慰了一番便要起身返回南阳,李蛟备下酒菜与他送行,无奈向金奎一心担心留在钧州的父亲下落,虽然差人前去打听,但是死是活一直杳无音讯,便无心在襄阳久待,急忙返了回去。

柳逸玄辞别向金奎,满怀欣喜地带了那幅朝思暮想的《清明上河图》返回府中,这将是柳逸玄来到北宋第一次见到这幅画的真迹,也是最后一次。(未完待续……)

第六十一章 千年一梦(上)

柳逸玄请来张择端到府中验看那幅《清明上河图》,张择端一见此画,早已泪流满面,又将其中辛酸往事感慨了一番。柳逸玄终于完成了此次北宋之旅的所有心愿,他越来越觉得没有再在北宋待下去的必要了。

柳逸玄来见灵儿,“灵儿,刚才那张先生已将这画里的玄机告sù

了我,我猜我一定是从那黑暗的时空隧道里穿越过来的,我想我该回去了。”

“回去?玄哥哥要回哪里?回到一千年以后吗?”灵儿听到他要回去,也不知他是何意,只歪着脑袋来问他。

“对啊,就是一千年以后,就是我生活的那个时代,你可能不会相信,可是事实却是这么真实的存zài

,那张画师也曾见过有人从别的时代来到大宋,可见我的猜测并不是毫无根据,至于能不能回去,我也不知dào

,但我想先去试一试。”

“试一试?去哪儿试?怎么试?”灵儿一连数问。

“这个…具体是怎么个程序,我也不太清楚,没有从你们北宋穿越的经验,不过,我听张先生描绘过别人进入时空隧道的情形,我想我照着样子做一遍,或许就能回到我的那个时代。”

“玄哥哥,你真的要走吗?”灵儿听他说的有鼻子有眼,好像是早已下了决心要离开大宋,因此便心里担心起来。

“是的,我要走,最起码我要尝试一次,毕竟时空的那边还有我的父母亲人,我不能忘掉他们。”

眼泪从灵儿的面庞悄然滑落,晶莹,透亮,心酸,不舍。

“玄哥哥,你还是不要我了。我不让你走!你要走就带我一起走!你说过的,你和我再也不分开了,你不能抛弃我!”灵儿一把将柳逸玄抱住,死活不肯让他去尝试什么时空穿越。

“灵儿,你别这样,我没说不要你啊,这能不能成功回去还是个问号,你怎么这么悲观呢?”

“不行不行,就是不行,你要是回去。我也跟你回去,反正你去哪儿我就跟着去哪儿!”

“这个…这个还真不好说。”柳逸玄对灵儿的这个提议多少有些怀疑,但也不敢确定逆向穿越可不可行,“按理说,我能通过时空隧道来到你们大宋,你也应该能跟着我穿越到我们那个时代才是,这样才算公平。只是,我也不知dào

张择端那老头说的方法靠不靠谱,要不我先试验一次。万一我要是成功了,再回来带你怎么样?”

“不行不行,谁知dào

你回去之后还回不回来?我要跟你一起走,一起穿越回你们那个时代!”

“这个?行吧。死马当活马医吧,反正我也没有别的什么办法了!”柳逸玄虽然喊着要穿回现代,但他对这种做法没有丝毫的把握,甚至完全就不相信。就好比当初他不相信能来到北宋一样,不过,就目前的状况来说。他一无官职,二无地位,在北宋也实在起不到多大作用了,他的父母已被安置在襄阳一带,并且远在江南的舅舅也捎来书信,劝说柳逸玄一家往江南避难,柳逸玄知dào

襄阳也早晚会丢给金人,便试着劝说柳安国做一下撤tuì

江南的打算,柳安国眼见京城被围,还一心关心中原战事,并且对宋廷尚未死心,不到万不得已不愿迁往江南。虽然如此种种,但柳逸玄也觉得父母至少现在是安全的,不用在为性命之忧过多担心。柳逸玄闲着也是闲着,真不如把张择端所言“踏马跳入汴河时空”的穿越方法试一试,万一要是能成功返回现代,岂不是遂了自己这么多日的愿望,若是不能成功,再回来做另一步的打算也不迟啊。

二人商量已定,柳逸玄趁着父母不注意,留下一封告别书信,只说带着灵儿过江去湖湘一带游玩,便挑了个日子乔装打扮一番,往北面的南阳一带去了。

柳逸玄此行的目的地是开封汴梁的城东郊区,而此时的开封正被金兵团团围住,他若孤身走钧州一线前往,无异于羊入虎口有去无回。柳逸玄得知钧州已失,再走钧州已是行不通了,便由南阳一路东行,取道汝州北上,往相州方向去了。

二人风餐露宿行了五日,才到了相州城下,此时相州四门紧闭,外人无法入内。柳逸玄拍马来到相州城下,说要见相州守备刘浩,那刘浩见汝州方向来人求见,以为是汝南马梦龙的使者,便让人将柳逸玄放入城中。

柳逸玄进了相州来见刘浩,刘浩见他一身粗布棉袍,身边还跟着个瘦小的姑娘,一时竟没认出他来,柳逸玄上前言道:“刘将军,你不认识我了?”

刘浩听了声音熟悉,便仔细去瞧他的眉眼,这才认出他来,笑道:“哎呀,这不是柳公子吗?怎么到了我这个地方了?”

柳逸玄上前言道:“刘将军,真是一言难尽,家父被我连累,早已告老还乡,小弟是从襄阳老家经汝州赶来的。”

“哦,原来是从汝州赶来的,不过,你来的正好,我来让你见个熟人!”说罢回身对士兵叮嘱了几句,那士兵得了命令往后院跑去传话,柳逸玄见刘浩这般神mì

,也不知是个什么熟人,便问道:“什么熟人?这么神mì

?”

“你待会见了就知dào

了,快进来坐!”刘浩连忙拉着柳逸玄进入客厅,却见柳逸玄身后还跟着灵儿这么一位姑娘,便又问道:“柳公子,这位姑娘是?”

“哦,不瞒将军,她是小弟的…未婚妻。”

“未婚妻?难道就是那位公主?”刘浩早已听说柳逸玄与公主有婚约之事,今日听他这么一说,便想起了此事。

柳逸玄笑道:“正是,只是…现在小弟已被罢了官职,公主也只能跟着我受苦了!”

“噢,原来真的是那位要派去和亲的公主!”说罢过来参拜灵儿。灵儿见他参拜自己,急忙言道:“将军不必多礼,我现在已不是什么公主了,我现在就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子,不劳将军如此多礼!”

刘浩见公主如此说了也不再多礼。便请柳逸玄和灵儿进了房中招待。二人闲聊了几句,却见门外冲进来一员白袍小将,那小将军进了房中,便对柳逸玄大唤了一声:“柳大哥,别来无恙啊!”

柳逸玄回身来看,却见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好友王子纯,柳逸玄自那日回京受封之后,便不曾再见过王子纯了,今日算来也有三个月之久。然而就是这短短的三个月,柳逸玄从三品御林军副都统变成了一介草民,就是这三个月,柳安国从一品宰相变成庶人,就是这三个月,北宋丢了山东、河北,关中的大片疆土,就是这三个月,山河血染日月失辉。无数流民无家可归,一泱泱大国迎来了国破家亡的悲惨结局……

“子纯?”柳逸玄根本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我的好兄弟,真的是你吗?”

“怎么不是我。好哥哥,你来看看,正是小弟啊!”说着走上前来一把将柳逸玄抓住。柳逸玄此时见到好友,正是“渡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便是泪千行”,心中五味杂陈百感交集,他做梦都没想到。自己来到北宋的第一个好友,竟然在自己可能要离开的时候突然出现,这好像是上天将他安排过来与自己送别一般。柳逸玄与王子纯相拥而泣良久,刘浩见状,连忙在一旁劝开,笑道:“二位贤弟都是铁血的汉子,岂能哭哭啼啼啊,好了好了,既然见了面,那还有什么好伤心的呢,来人啊,快摆下酒席,我要为柳公子接风洗尘。”又嘱咐道:“快去将此事告知一下宗泽老将军,也让他高兴高兴!”

“什么?宗泽老将军也在相州?”柳逸玄一听宗泽在此,急忙来问。

“是啊,你还不知dào

,宗泽老将军和许多原来勇字营的弟兄都在我相州呢!”

“是吗,那快带我去拜见一下宗泽老将军!”

“宗泽老将军前日与完颜宗弼交战,身体受了重伤,现在正在营中卧床养伤,我们还是先用过酒饭,然后再去拜见他老人家吧!”说罢吩咐下去,让人准bèi

酒席。

酒宴完毕,柳逸玄将假传圣旨破坏和亲之事与王子纯和刘浩讲了,又将柳安国辞官告老等事叙了一遍,王子纯得知这些情况,又是一番感叹。刘浩又问道:“柳公子,此番来到相州又是所谓何事啊?”

柳逸玄言道:“此次小弟是路经此地,我要带着公主往京城去一趟!”

“什么?你要去京城?”王子纯大为吃惊,“哥哥,你没有搞错吧?现在京城一带皆是金兵人马,他们将营寨扎在城下,离着城门只有三里之遥,现在的京城,早已被围得水泄不通,你们现在去京城,不是飞蛾扑火吗?”

“兄弟所言我也知dào

,不过我此行并不是要进入汴梁城内,而只是去城外的一所村庄。”

“城外?村庄?”

“是的,你还记得今年四月间我们那一次出游吗,我骑着马把你们甩了老远的那次!”

“嗯,记得,那次我们一直沿着汴河跑了十几里路,到傍晚时分才回到城中,还在孙羊店跟朱达昌打了一架。”

“对,就是那一次!”柳逸玄继xù

说道,“兄弟,你还记得我以前跟你说过的一些话吗,我说我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我是偷看了一幅宋朝古画才来到你们这儿的。”

“嗯,我是听哥哥讲起过这些,哥哥说那画中藏着什么秘密,若是能弄清其中的奥秘,便可以返回你们那个时代,怎么?哥哥不会真的要……”

“正是!”

柳逸玄将在襄阳探访张择端之事和那画中含着的隐秘与王子纯讲述了一番,虽然王子纯未曾听得明白,但他却听出了一点,那就是,柳逸玄此次去京城,就是打算返回他所属的那个时代,还要带着灵儿公主一同回去。

“哥哥,虽然小弟听不懂你所说的那个‘穿越’是怎么一回事,但此时的京城一带早已是危险地带,你若带着公主前去,万一遇上了金兵,那岂不是有去无回了!?”

柳逸玄笑道:“哪有这么倒霉的事,你我都是在敌人眼皮底下混过的人,想当初我孤身潜入濮阳,烧了金兵的粮草,破了他们的城池,不照样是全身而退?再者说,我要去的地方是京城的郊区,离着城门还有十几里地呢,那些金兵只在城下驻扎着,不会管我们这些平常百姓的,你放心好了!”柳逸玄显然充满了自信,因为他此次一身百姓装扮,又没带什么兵器,只是试探性地往京城一带摸索过去,他只在白天赶路,夜晚就寄宿在普通人家的院里,应该问题不大,至少他这么认为。

“不行,哥哥要是真的决心冒险的话,小弟愿带人护送哥哥前去!”

“别别别,兄弟的好意,我心领了,你若派人护送我们过去,这人一多,反而更容易暴露,还是让我们两个单独摸索过去吧。”

王子纯素来知dào

柳逸玄的性子,他也知dào

柳逸玄轻易不会冒险,见他如此坚决,也不再劝他,毕竟柳逸玄能否如愿,且待后文。

(待续……)(未完待续……)

第六十二章 千年一梦(中()

相州城内,柳逸玄来见宗泽。此时的宗泽背部中了刀伤,正躺在刘浩府中养伤。

“老将军,晚生来看您了”柳逸玄快步走到宗泽床前。

宗泽一见是柳逸玄到来,忙要起身与他说话,柳逸玄连忙劝道:“老将军切莫乱动,只躺在床上便是,晚生坐在一边与您说话。”

柳逸玄来看宗泽,早已是满头白发一脸愁容,比六月带兵出征时又老了许多。宗泽道:“柳贤侄,你怎么到了这里?多日不见,令尊大人可还好?”

“烦劳老将军挂念,家父已辞官回乡,一切都还安好,这次晚生是路过相州,听说您在此养伤,特来看望您。”

宗泽叹道:“唉!人老了,不中用了!令尊大人的事我也有所耳闻,朝中小人当道,才使得我大宋落得如此局面,如今京城被围,老夫本欲舍命前来救援,无奈孤军深入,寡不敌众,落得如此惨败,若不是刘将军出城相救,老夫这条命怕是落到了那金兀术的手里了!”说罢又是摇头叹息。

“老将军不必气馁,大宋的此番劫难也是命中注定,老将军耿耿忠心世人谁又不知?只怪那康王一心求全,不愿来京城救援。依晚生看来,此次京城定然是保不住了,金兵此时士气正旺,老将军切不可以卵击石做无谓的牺牲,只需在此养好身体,等日后康王顺利登基之后,老将军自有用武之地。”

“什么?康王登基之后?你是说……”宗泽听到柳逸玄言论,显然有些惊讶。

“正是!去年金兵南下之时,太上皇匆忙禅位。原本就是操之过急,康王虽也是个性格柔弱之人,但多少还有些心机,此时京城被围,太上皇和皇上随时都有可能成为金兵的俘虏。他在河北握有数万兵马却按兵不动,这其中的意味,晚生不说,我想老将军也有所预知了!”

“这……”宗泽听了这大逆不道的话,却也不敢多说什么,他知道柳逸玄向来说话口无遮拦。但他这次的分析也不无道理,宗泽帐下的诸位将军们也早有此类议论,只是谁都不敢明说罢了。“柳公子此言切不可随意乱讲,我等身为大宋臣子,只当为国尽忠。现在康王为天下兵马元帅,若他下令与金人决战,老夫定然在所不辞,只是现在我兵败至此,即便有这份心也无这份力了!唉!”

柳逸玄又将宗泽安慰了一番,劝他好生养伤,不要再出去与金兵交战,因为按照柳逸玄的估计。现在已是靖康元年的腊月,距离钦宗向金兵投降的日子也没有几天了,按照史书记载。钦宗会在外无救兵内无粮草的情况下被迫投降,进而保住自己和他父皇徽宗的性命,之后便是康王“泥马渡河”、建康称帝的情节了,等到新皇帝确立之后,大宋各地的兵马才能收到新的指示,才会互相之间联合起来共同反抗金兵。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康王称帝即使历史的必然。也是当时北宋臣民的需要。

此时此刻的京城汴梁,早已是乱成一片。金兵围城之后,并未大规模攻城,只是静等各路援军前来救驾,谁知京城周围的郡县,根本没有多少兵马前来,即便有几路人马冒死赶来,也被金兵的气势吓跑,纷纷各自溃散,只求自我保存。

钦宗见都城被围,守城人马不足五万,且城中粮草日渐不足,天下兵马并没有谁敢来救驾,一时无奈只好派张邦昌出城与金兵议和。此时的张邦昌已接替了柳安国的相位,领了国书前往金营议和,金军主帅完颜宗望将张邦昌奚落一番,扬言要让钦宗皇帝亲自来金营谈判才肯答应议和。

张邦昌不敢与金人讨价还价,只乖乖从了金人的要求回城告诉了钦宗,钦宗听到金人要让自己出城议和,心中岂能愿意,急忙招来众位大臣商议,谁知满朝文武皆是贪生怕死之辈,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他们苦劝钦宗前往金营议和。钦宗见众位臣子用近乎逼迫的手段要求自己去与金人谈判,早已失去了一朝天子的威严与自尊,无奈之下,只好放下身份同意金兵的要求,并派张邦昌与金兵商议谈判时间与议程。

……

靖康元年的腊月初十,中原迎来入冬以来的第一场大雪,这场大雪下了两天两夜,地面积雪足有一尺之厚,柳逸玄和灵儿被迫又在相州多待了两日,一是由于守备刘浩与王子纯的百般劝留,二是风雪过大行路不便。等到了腊月十三这一天,突然阴云散去雪霁天晴,不过,大雪之后必然伴随着极度的寒冷,地面和屋顶上的积雪丝毫没有融化的迹象。

这一天,柳逸玄觉得离开相州,继续向京城进发,因为他觉得大雪之后金兵必定都龟缩在营中取暖,这样更方便他们寻找到汴河沿岸的那个小村庄。王子纯为柳逸玄和灵儿找来了行军穿戴的裘皮大衣,又给他们准备了干粮和酒水。

“哥哥,真的要走吗?你这一去,小弟着实是不放心啊,要不还是让小弟送你一程吧?”王子纯不舍地言道。

柳逸玄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兄弟,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你和我不一样,你是个地地道道的大宋人,你在这个时代有你自己的使命,此时正逢乱世,正是大丈夫建功立业的机会,虽然眼下我们很是被动,但我汉人的气数并未就此断绝,你和众位将军们都还有大显身手的机会,兄弟,好好保重身体,愚兄以后怕是再也不能和你并肩战斗了。”说罢抹去眼泪翻身上马。

二人互道珍重依依惜别,柳逸玄便带着灵儿出了相州北门。对于柳逸玄来说,对现在所处的这个时代还有着众多的留恋和不舍,可是,穿越的经历本身就是一场旅行,无论你多么留恋沿途的风景,你总还是要离开的。

“灵儿,跟我走吧,跟我要离开这充满忧愁风雨的时代,跟我到那灯红酒绿安定繁华的现代都市里闯荡一番吧!”

苍茫的原野被茫茫白雪覆盖着,留下的只是时光旅行者稀疏而杂乱的脚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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