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阳山 - xp1024.com
《末日阳山》


第一章 单身青年的那点事

午饭是一碗稀粥,和几块咸菜。咸菜很咸,吃完后陆羽觉得小腹有些燥热。

洗碗的时候,陆羽感觉那股燥热变成了身体内的一阵冲动。作为一单身大龄青年,解决冲动的办法只有一种。

“这样不好,下午还要做事,不能浪费体力。”陆羽努力的压制身体里的躁动,可躁动却越来越强烈,已经压制不住了。

忍无可忍,陆羽连忙关上厨房门,然后就在羞愧自责中劳作了起来,额,很羞愧。

正当陆羽迷糊沉沦快要沦陷时,忽然听门外有人喊:“大羽,在家吗?”

被这声音一惊,陆羽立刻就控制不住了。他低头看了一眼面前的狼藉,忙答应道:“谁呀?我在洗碗呢!”说完他想找东西擦手,可桌上案上半块干净的抹布都找不到。

“我,东头老高。你洗碗关门干嘛?偷吃什么呢?”老高是农夫,也是半个猎人。

实在找不到东西擦手,陆远只好将手在身后的柴草上擦了一把,转身时不小心将一丢丢子孙甩到案板的那把旧菜刀上。他也顾不得洗菜刀,便提上裤子开门出去。

老高原名叫什么陆羽也不知道,但大家都叫他老。其实老高并不老,高高壮壮的

。出门后他看了陆羽一眼,笑着说:“我昨天在阳山下了个陷阱,刚才去看发现里面掉进了一只野猪,你帮我搭把手,我们一起把猪弄出来。”

“真的吗?好啊!”不知道他为什么找别人,而来找陆羽。

“那你等我,我去拿刀和绳子。”陆羽肯帮忙老高很开心,走时又加了一句:“别告诉别人。”

“嗯,不告诉。”陆羽明白了老高的心思:找人帮忙定要给好处,找他帮忙虽然也要给,但他是自己一个人住,人又老实,可以少给点。

陆羽的母亲已经去世了,父亲还在。不过他父亲是远近闻名的酒鬼加赌鬼,一年到头,在家里的时候不超过半个月。

其实陆羽还有一个弟弟,叫陆明,今年二十四,比他小五岁,在山外镇上最大的酒楼跑堂,一个月二钱银子。

和陆羽一样,陆明也是单身。两个单身的大龄青年。

陆羽觉得抓一只掉下陷阱的野猪,应该不费事。阳山不怎么高,但很宽广,反正站在附近最高的山尖上往南看,一眼是看不到连群山的尽头。北面是一小片平原,镇子就在平原上。

想到今天晚上或许能吃上野猪肉,陆羽挺很开心的。毕竟每日咸菜青菜的,嘴里淡的出鸟来,只是不知道今天中午的损伤,要吃多少猪肉才能补回来。

不久后,老高就背着麻绳弓弩过来了,腰上还别着一把刀。陆羽问他我要不要带些什么,他说不用。

从村东头进山,在林子里穿了半个时辰,老高说快到了。

陆羽其实已经有点不喜欢和不熟的人待一起,毕竟一个大龄未婚青年,总会被问些他不愿回答的问题。好在老高话不多,一路上只说些想不到附近有野猪,野猪肉多好吃,能卖多少钱之类的。

陆羽帮他计算了一下,一斤野猪肉能卖至少一百文,十斤猪肉就是一两白银,一百斤猪肉就是……十两白银,好家伙,老高要发财了。

“你要发财了,老高。”陆羽把算出来的结果说给他。

老高眉开眼笑:“发什么财,卖不卖的掉还不一定呢。”

“一斤肉卖一百文,一百斤肉就是十两银子,我还没见过这么多钱呢。”十两银子到底是多少前钱,陆羽还真不知道。他没见过这么多银子。

“呵呵,能卖就好。”附近山鸡野兔不少,野猪不多,老高是第一次抓住这种庞然大物。

又走了一会,已经能听见野猪嘶吼的声音,声音很响很尖锐,陆羽突然些紧张。

“前面就是,一会我用箭射把猪射死,再下去绑住捆好,然后我们一起把猪拉上来。”

陷阱一丈多深,直径五六尺,一头不大的野猪正在里面打转,头拱腿蹬的,很是暴躁。

老高放下绳子,瞧瞧野猪,自言自语道:“抓了你,今年一年都可以不用干活了。”老高的勤快众所周知,便是猎了十头野猪,他照样会进山打猎。

老高取下弓箭,对着野猪射了三箭。陆羽看不出他箭法好不好,反正第一箭是射歪了,其余两箭都射在野猪背上。箭头应该穿过猪皮扎了进去,可野猪似若无其事。

“要不要用石头砸,应该能砸死。”陆羽给他出主意。

老高摇头不肯,说砸死的野猪卖相不好。他在陷阱周围转了几圈,又射了两箭。

“哈哈,成了。”老高很开心。陆羽走过去瞧了瞧,有一箭从野猪侧面射进脖子里,它此刻正趴在地上哼唧,坑底有很多血。

可野猪哼唧了很久,就是不肯断气,老高也不敢下去。陆羽抬头看了看天,阳光弱了不少,斑斑驳驳的照进密林,今天只怕是做不了农活了。

又等了一会,野猪虽然还没断气,看起来也差不多了。老高不愿再等,咬咬牙就要下去。拿上刀,将绳子一端给陆羽,就顺着陷阱壁爬了下去。

提心吊胆的到了坑底,野猪到底是没有攻击老高。老高又朝野猪补了一刀,然后再用麻绳将野猪捆好,叹了句“可惜这些猪血”。

老高爬上来后,他们两个一起将野猪从陷阱中拉了上来。然后又找了根结实的粗木棍将绳子系在中间,两个人俩一前一后的抬起野猪往回走。

野猪看着不大,却不轻,一整头怕有一百五六十斤。老高虽壮实,一个人肯定是很难将这头野猪搬回家,他儿子才五六岁,山路又远又难走。所以他只能找陆羽。

到了村子时天已经快黑了,陆羽和老高两个都累的不行。但快到他家时老高不断催促走快些,估计他是怕被人看见,所以最后几步路就更累了。

第二章 猎野猪

到他家后,他老婆儿子都喜的不得了,都没顾得上谢陆羽。老高老婆又矮又瘦,忙着和老高一起收拾野猪;他儿子一直在旁边欢呼雀跃,为能吃猪肉而欢呼。直到吃了几个“栗子”才消停下来。

见老高一家在忙碌,陆羽就悄悄的回了家。

陆羽到家后想起碗洗了,菜刀还没洗,老脸发热,就去厨房洗菜刀。

陆羽家里最老的东西可能就是这两间砖屋,如果有比这屋子更老的,那就是他手里的这把菜刀了。

菜刀形状颜色都很普通,就是比寻常菜刀要大一圈,也重上很多,拿在手里沉甸甸。如果还要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很锋利,刀刃从不会钝,陆羽自记事起就没磨过它。

菜刀身上的脏东西已经干涸消失,只剩一点痕迹。陆羽把菜刀放水盆里洗了下,发现刀有点怪,摸了摸,原本光滑平整的刀身,好像有点凹痕。他不由暗惊:那东西莫非有腐蚀性?

把菜刀洗干净放好,陆羽又开始犹豫要不要吃晚饭。下午虽然没干农活,可抬猪也不轻松,感觉还是得吃饭。

陆羽正烧火煮粥,老高就来了,手里提着一只袋子。

“大羽,下午辛苦你了,这里一点猪肉你拿去。”将袋子递给陆羽,老高又压低声音说:“我称了,一百六十多斤呢,好肉肯定也有一百斤,嘿嘿。”

陆羽也笑了笑:“这是好事啊。”

老高喜滋滋的说:“等卖了钱,也送我家小子去学堂。嘿嘿,虽然我不懂,但相信读书肯定比不读书强。”

“额。”陆羽有些尴尬,他是村里少有的读过书的年轻人。不过他一事无成,家境又贫寒,很是让村里人瞧不起。

老高又说:“大羽,你是有本事的人,别人说你不行,哥从来不信,哈哈。”说完他拍了拍陆羽的肩膀,然后就走了。陆羽微微有些感动。

老高走后,陆羽拎着不轻的袋子,心想:“我是有本事的人吗?”不过有了肉,又被夸一顿,总算是不错的一天。

陆羽打开袋子看了下,好家伙,里面只怕有十几斤鲜肉。他把肉倒出来放木盆里,里面还有一条猪大肠,这老高倒挺大方的。

陆羽看着木盆里的一堆猪肉,知道要尽快用盐腌起来,八九月的天还很热,这肉一两天吃不完就会发臭烂掉。

陆羽又想,十几斤肉,肯定是要给父亲和弟弟留一些。父亲不知现在在镇上还是村里;弟弟虽然是跑堂的,平时吃的倒不差,留给他只因为自己是他哥。

陆羽决定了,等他们回来,再做给他们吃,如果很久不回来,那就算了。陆明一般是一个月回家一次。

陆羽细心的将猪大肠清洗干净,又切了一小段下来,决定晚上就吃了它。

又在猪肉抹上厚厚的一层盐,用绳子穿起来挂在灶台顶上靠近烟囱的位置,陆羽觉得用烟熏一会儿,猪肉应该容易保存一些。

煮好玉米粥,把大肠切成小段后用开水烫一烫,再捞起来沥去水份。铁锅烧热,放点菜油,辣子,油烧热后倒进大肠翻炒。炒到香味四散,大肠发黄时就放盐,起锅。陆羽家里除了盐,就再没别的调料,如果盐算调料的话。

陆羽记得,上次吃荤菜好像还是端午节的时候。那次陆明从镇上带回三两肉,他们哥两炒着吃了。这时候看着桌上香喷喷的炒肥肠,他竟然没出息的流了几丝口水……

一小段肥肠很快就被吃了个干干净净,连盛肥肠的碟子都被陆羽用玉米糊涮了一遍再吃掉,吃的满嘴生香。

吃完饭后,陆羽洗碗时又顺手洗了洗菜刀,他感觉菜刀上的凹痕又深了一点。陆羽暗暗抱怨自己:“这下不好了,家里仅有的一把菜刀可别被腐蚀透了。”

陆羽很悔恨,感觉事儿来的真不是时候。俗话说“色字头上一把刀”,可陆羽这是“色字头上毁把刀”。他只好将刀洗干净,又用干抹布重重擦了几下,一丝水迹都没有。

洗完碗后陆羽又洗了个凉水澡,感觉人清爽了很多。从十八岁开始,陆羽洗澡就一直用凉水,冬天的时候也是。

对了,忘了说,陆羽的村子在山洼里,奇怪的是打井却并不怎么困难。以前村子北面有一口大井,全村人吃用水都从那井里打。但在几年前有一户人家四五岁的小孩子掉井里淹死,村里便将那口井填了起来,家家户户都各自找人打井。朝地下挖两丈不到就能出水,很方便。陆羽家屋后也有一口井,是他母亲在世的时候请人挖的,还记得那天母亲去镇上割了一斤肉来招待帮忙的乡邻。

洗完澡后还不是很晚,陆羽拿了把椅子坐在屋后小院里,抬头看星星。星星其实没什么好看的,发亮发白的小光点,可是晚上只能看得见星星。老人们说天上的每颗星星都对应凡间的一个人,陆羽心想:“也不知道哪一颗是我母亲,不知道她是否会在天上看我们。”

陆羽的母亲是个好女人,好妻子,好母亲,可惜就是命短。她能里能外,待人接物也十分得体,与那些同村的妇女们大不相同。

打个比方,比如说家里丢了一只鸡,别的村妇会站在门口大骂,开始会骂那个或有或无的偷鸡贼,骂着骂着,那些平日与她又罅隙的人都被指桑骂槐的带了进去,总之就是以为爆粗骂人,鸡就能自己回来。

而陆羽家如果丢了一只鸡,他母亲只会让他们兄弟俩和她分头去找,大多数时候都能找到,找不到了也不骂人,再养便是了,只是以后会将自家的鸡看的更紧一些。

总之,就是陆羽母亲很与众不同,不要说骂人,便是叹息抱怨也很少从她口中出来。并且她身上衣服始终十分干净整洁,虽然穿的都是粗布老衫。

所以陆羽觉得,如果娶媳妇,能找一个像他母亲那样的女子,就是天大的福运。

也许陆羽母亲还在世上,他们兄弟俩应该都成亲了。她得病那两年,陆羽也已经到了娶媳妇的年纪,但因为给母亲看病买药,父亲又是戒不掉喝酒的习惯,家里哪有半个子用来给他娶媳妇。

陆羽觉得自己年纪大了,对娶亲渐渐的没了期望,只想弟弟陆明趁着还不太老,能尽快找个姑娘成亲。可成亲又要不少钱……

第三章 陆明的好事

睡一觉后,陆羽仍是像往常一样,天不亮就起床下了地。今天天气似乎不怎么热,层层的白云挡住了太阳的大半威力,一直在地里干活到午饭时间才回去。回去时顺路在自己的小菜园里摘了点青椒,小葱,准备炒肉吃。

切肉的时候,陆羽想起了菜刀上的凹痕。他把菜刀拿到厨房外瞧了瞧,上面的凹痕很像是文字,两面都有。

但菜刀太老也太旧了,黑褐的颜色又深,看不清刻的是什么。陆羽在后院抓起一把细沙,摩擦去菜刀身上的污垢,又用清水冲了冲,那些字就清晰起来。

“丹田聚天地灵气,七窍百孔无不可入……”陆羽读了一遍这些文字,不怎么懂。

转念一想,陆羽觉得不应该啊,刀上有字以前怎么没发现。再说,谁会没事没事在一把菜刀上刻字。

想不出个为什么,陆羽也懒得再想,反正他现在看这刀很特殊,可能很值钱。

陆羽心想,值钱的刀应该妥善的收好藏起来,说不定陆明娶媳妇就指望着他。

陆羽又想着:“如果,是说如果,把刀卖了能给我们兄弟俩都娶上媳妇,那自然更好。谁还没有个梦想不是?”

可是陆羽家里只有这一把能切菜的东西,他不能真的将菜刀藏起来,还是要拿来用。陆羽又暗叹:“唉,也不知你是不是真的宝贝,反正你就是一把菜刀的样子,不拿来切菜还能做什么?”

八月,正是收玉米的季节。陆羽忙了七八天,才收完地里的玉米。将玉米在院子里晾干,挂好,最忙的时日便算过去了。

而种下的花生也要开始挖了,并且这两个月花生一直有的挖,估计到十月底还能在地里翻出一些花生,但不用像收玉米那么赶,日出而做,日落而息。

又忙了一天,这晚陆羽回家时,发现弟弟陆明已经在门口了。陆明每个月能休息个一两天,休息的时候一般都会回村子。见到弟弟,陆羽的心情自然很好,老高送来的野猪肉还有一些,晚上便可以拿来吃掉。

“哥,还忙吗?”陆明觉得他哥哥最近黑了不少。

陆明答道:“没那么忙了,玉米都收好了,这两天在翻花生。”

“哦,那还好。掌柜的这次放我三天假,明天我和你一起去地里。”陆明对他哥哥其实还算不错的。

陆羽问道:“怎么这次放三天?”

陆明摇摇头说:“最近店里生意不怎么好,掌柜的身体也不舒服,就想关门歇几天。”

他们的店陆羽也去过,当然是看弟弟才去的,那里的饭他可吃不起。陆羽记得店里生意不错的样子,没到吃饭点里面就坐了不少人。

不过陆明能休息也是好事,生意好不好他管不了那么多。陆羽又对弟弟说:“算啦,不用你帮忙,事情不多,我忙得过来。”跑堂毕竟不比下地干活,他长时间没做过农活,未必做的来。

“行吧,那白天我给你做饭。”

“嗯。”想起那些肉,陆羽问他:“你最近看见父亲了吗?他好久没回家呢。”

“前天看到了,就在镇上,叫他也不理我。”陆明在镇上看见父亲的次数确实比较多。

“唉,行吧,管不了他。”摇摇头,陆羽又说:“我去做饭了,有人送了些野猪肉过来,我去炒炒。”

“咦,谁这么好心?”陆明听了挺开心的。

陆羽便把帮老高抬野猪的事情说了说,他听完说了句“老高人还不错”。

做饭时,陆羽把陆明叫厨房来,拿着菜刀对他说道:“你看,这刀上有字,是不是很奇怪?”

陆明见陆羽拿着菜刀对着他,吓了一跳。听哥哥说完,他拿过菜刀,左看右看的看了半天,说道:“哪里有字?我怎么看不到?”

“嗯?”陆羽接过菜刀,字还在啊;又摸了摸,凹痕似乎越来越明显了,又对他说道:“你仔细看看,这不是字么?字迹还在呢,能摸的到。”

他拿过菜刀摸摸看看,又看了看我,说道:“哥,你不是眼睛花了吧?没字呀。”

陆羽见陆明的表情不像在开玩笑,就觉得事情有点不对了,这刀,有问题,大问题。

见陆羽不说话,陆明又说:“哥,你不能一直一个人呆着,等忙完了去镇上住段时间。”

“嗯?你说我一个人闷傻了么?”陆羽还在想着,为什么陆明看不到刀上面的字。

“嘿嘿,不是说你傻。”陆明似乎想到什么,又说道:“哥你是不是觉得我不认识字,故意耍我呢?”

“对!”陆羽想到了,他弟弟不认识字,所以既看不到字,也摸不到字迹。

“什么对?你弟弟虽然没读书,但是算账清楚的很,不比读书人差。”陆明以为陆羽说他。

陆羽摇摇头说:“没事,可能是我眼睛花了吧,最近太累了。”刀上面有字,不识字的人竟看不到也摸不到,好神奇啊。

陆羽不知道自己解释的到底对不对,他们们便没再管那把菜刀。

陆羽炒了一大盆猪肉,又把剩下的一小段被腌的干瘪瘪的大肠烫开炒了,还用猪油炒了个青菜。陆明不喜欢喝玉米糊,陆羽就做了些玉米饼当主食。

“哥你手艺不错,要不去我们店里做厨子吧。”陆明吃的很香。

陆羽笑道:“我去做厨子,家里的地怎么办?”

“荒了呗,反正一年种不出几个钱,厨子一个月能领七八钱银子呢,不比你种地强?”

“那么多么?”陆羽算了一下,一个月就算七钱,一年就是八两四钱,两年就是十六两八钱,凑合一下差不多能给陆明娶个媳妇了。不过想到这里他就打住了,摇头道:“不行,我做菜水平自己清楚,怎么看也不像一个月值七八钱的厨子。”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母亲辛辛苦苦垦出来的山地,陆羽不想就这么荒掉。

陆明想了想,也觉的有道理,便不再说。陆羽看着他,忽然心里有些发酸,兄弟俩长的都人模狗样的,怎么连个媳妇都娶不了呢?

“哥,我跟你说件事。”陆明忽然冒出来一句。

陆羽问道:“什么呀?”看陆明认真的样子,感觉不是小事。

陆明抬起头,小声说道:“我看中了一个女孩子,她也对我有意思。”

“那是好事啊,谁家的女孩?”陆羽瞬间开心了起来,继而又有点发愁。

陆明还是很小声,说道:“镇子里张七爷的二女儿。”

“哪个张七爷?”陆羽已经在盘算能凑出多少钱给他娶亲了。他手上有一些卖粮食的钱,加起来不过五六两银子,都是给陆明留着的。陆明自己在酒店做了三年,不知有存多少,陆羽也一直没问过。但是如果陆明自己能凑四五两,加起来再想想办法,说不定可以成了这门亲事。

陆明低着头,答道:“就是最有钱的那个张七爷,上个月他和他这个女儿来我们店吃饭,然后就认识了。”

第四章 醉鬼父亲

陆明低着头,答道:“就是最有钱的那个张七爷,上个月他和他这个女儿来我们店吃饭,然后就认识了。”

“呵呵,不错呀小子,找了户有钱人家。”陆羽听了更觉艰难,女家那么有钱,十两银子塞牙缝只怕都不够。于是他又问道:“这两年你手里存了多少钱?”

“啊?”陆明没到陆羽突然问这个,低头说道:“哪里存得了钱,父亲没钱了就来找我。”

陆羽大惊,第一次知道陆明的钱原来都给了酒鬼父亲,他问道:“你的钱都给他了?”

陆明点点头说道:“我以为你知道呢,每次我发月钱他都会过来找我要,不给就耍泼,骂我。”

陆羽感觉身子有些软,沉默了好一会,才说道:“难怪他总是有钱喝酒,原来都是从你那要的。”陆羽坐直身子,又对陆明说道:“那你下次别给了,知道吗?”

“你以为我想啊,可是不给他就闹,还说要去店里吵,说自己养的儿子不管他。”陆明叹看叹气,又说:“我也不想丢了工作。”

陆羽忽然觉的很想笑,自己兄弟俩怎么摊上这么一个爹,偏偏还一点办法都没有。

陆明见哥哥发愁,又说道:“哥,你别担心,张七爷也很喜欢我,说不用我们家出彩礼聘礼。”

陆羽眼前一亮,忙问道:“这么好的事?”想了想又问:“不是要你入赘他们家吧?”其实入不入赘他并不怎么在意,只要以后生了小孩,有一个两个姓张就行了。不过别人肯定不这么想,说闲话的肯定不少,可谁管他这么多?

“不用的。”陆明摇摇头,又吞吞吐吐说道:“就是阿离她左手多了个手指头……”

“阿离就是那个女孩么?多了个手指头,也没什么要紧的吧。”陆羽觉得确实不要紧。

陆明见我毫无反应,顿时开心道:“是没什么打紧的,什么事都可以做,没影响的。”

陆羽也很开心,这简直是突如其来的喜事,但他想到父亲,又问道:“那他们家知道咱家的状况么?父亲,还有你这个单身老大哥。”

“嗯,我跟阿离说过,她说张七爷不介意。”

陆羽又很认真的说:“我的意思是,父亲以后还去找你闹怎么办?闹到别人家里那更不好。”陆明有点不明白他的意思。

陆明也沉默了一会,又说道:“应该不会吧,他有这么浑么?”

陆羽叹了口气,说道:“他这么无赖,还真有可能去骚扰你们。”

陆明也有点头疼,说道:“张七爷家有些势力,父亲去乱来肯定会挨揍的。”

“算了,父亲的事走一步看一步吧。”陆羽不愿再想烦心事,又问他:“你们什么时候成亲?有定下来吗?”

陆明点了点头:“阿离说,应该在明年正月吧。”

陆羽也点头道:“挺好的,你要成亲了,算是咱家这几年来最好的事情。”弟弟婚事有了着落,陆羽是由衷的为他高兴,不过他心底也确实有一点点失落。

“嘿嘿。我下个月放假可能要留在镇上,不回来了。”

陆羽立刻就明白了,说道:“陪你那个阿离吗?好啊。”想了想又说道:“一会给你拿些钱,你给阿离买些小礼物,女孩子都喜欢的。”

“不用啦,你留着自己以后用。”陆明也不知他哥哥能不能娶到媳妇,但留着总没坏处。

陆羽摇摇头,说道:“我用不到什么钱,放在都是给你存的,女孩子你给她随意买些吃的玩的,就会很开心的。”

陆明点点头,说道:“你都没牵过女孩子手,怎么知道这些的?”

好吧,陆羽确实是没牵过。

陆明笑道:“书上看的。不过你别再把钱给父亲了,知道吗?”

“嗯,我不会让他知道。”陆明又说:“我好多次把客人喝剩下的酒偷偷给他,差点被掌柜发现呢。”

陆羽叹了口气:“唉,以后别偷了,让人知道了不好。”

“嗯。”陆明又开心道:“阿离说等我们成亲了,让她父亲给我谋个正经事情做。”

“那感情好,呵呵。”陆羽放下饭碗对他说道:“你把碗洗了,我去拿钱。”

陆明在家住了两天,第三天就回到镇上,带着陆羽给他的一两多碎银子。

陆明回去的那天晚上,陆羽有点睡不着,他想了很多。如果他父亲能正常一些,不需要很尽职尽责,只要稍微正常一些,他们日子也不会那么难过。好在令陆羽欣慰的是,弟弟总算遇到好人家,希望他能过的好点。陆羽又想,如果母亲在天有灵,肯定会很高兴吧。

到十一月,天就渐渐变冷,地里的活已经忙的差不多了,而这个月陆明果然没回来。

腊月的时候就可以准备过年了,村子了已经有人开始蒸年糕了。陆羽没有去弄,一个是不喜欢吃,一个是懒得麻烦,家里最多就三个人,没必要做。

一整个腊月陆明都会很忙,因为每年这个时候他们店里生意都非常好。腊月二十四这天陆羽去镇上买了些鱼、肉,盐巴,卤粉和大米白面也都买了点,辛苦一整年,过年的时候不能太亏待自己。

买东西前陆羽去陆明做事的那家百味居看了看他,确实是忙的顾头不顾脚的。镇子不大,就一条街两三条胡同,但陆羽没看到他们的父亲。

腊月二十八的时候陆明才回家,他看起来很累,心情也不怎么样。陆羽问弟弟:“怎么了?和阿离吵架了么?”

陆明说:“没吵架,就是有一次父亲看到了她,当着她的面骂我,找我要钱,很难堪的。”

陆羽叹了口气,问道:“阿离会因为这个退了亲事么?”

陆明摇摇头说道:“她说不会,但是我担心她家里人知道了会不同意。”他也长叹一气说道:“哥,你说我们怎么能管住父亲啊,他这样闹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陆羽哪里有办法,苦笑了一声,只能安慰道:“你们快些成亲,成亲了就尽量不和他来往。”

“唉,真不知道娘当年看中他哪里了,嫁了这么个人,儿子跟他都讨不了好。”陆明满腹怨气。

陆羽忽然问道:“对了,他还不知道你和张家姑娘要成亲吧?”

陆明摇摇头:“我没敢告诉他,怕他去闹,也怕他挨打。”

“先别告诉他,走一步算一步吧。”陆羽心想,儿子要成亲,父亲都不知道,是不是很可悲?

虽说兄弟两人心事重重,但年还是要过的。大年三十一早,陆羽蒸上一大锅米饭,又蒸炒煮炸了几个菜,中午贴好门联,两个人一起吃了顿年饭。吃完午饭后便是和面准备包饺子晚上吃,正包着呢,两人的父亲回来了,醉醺醺的。

第五章 过年

老陆进屋后瞧也不瞧他们兄弟一眼,就去房间床上躺下,那是陆羽的床,陆明回来了会和他挤一起。老陆自己房间里的那张床很久没人睡,上面没被褥,只有灰尘。

兄弟俩面面相觑,都不愿去打扰父亲。陆羽说了句“别管他”,又去舀面,三个人了,饺子要多包一些。

天快黑的时候,村子里开始有鞭炮响。这里风俗是晚上吃团圆饭,吃饭前会放鞭炮。当然他们没买,也不是晚上吃的团圆饭。鞭炮声最密集的时候,陆羽把包好的饺子拿厨房去准备下锅。

可能是饿了,也可能是鞭炮太吵,老陆醒了。他晃到厨房来,一张口就问陆羽:“你打酒了吗?”

陆羽头也不回,答道:“没,我和陆明都不喝酒。”

“过年谁家不打酒?”老陆有些生气。

陆羽觉的很好笑,也很滑稽,虽然像今天这种情况持续过好几年,但他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陆羽反问道:“你要喝酒么?怎么没在镇上打了回来。”老陆是他们的父亲,陆羽会关心他,可是陆羽打心底一点都不尊敬他,更不会怕他。陆羽心想:“他会打自己么?也许会吧,被他打两下也没什么。”

“不孝子……”陆羽父亲确实很生气,眼睛鼻子都通红起来。陆羽没有管他,继续煮着饺子。

这时候陆明走了进来,他伸手拉了拉父亲,想把老陆拉出厨房。父亲却狠狠一下将陆明的手拍开了。他们两个人僵在厨房,陆羽用锅勺拨动着随沸水翻滚不休的饺子,和僵着也差不多。

站了一会,老陆还是出去了,到底也没再说什么。陆明过来拍了拍陆羽肩膀,就坐灶前帮忙烧火。陆羽专心的盯着饺子,心里忽然很平静,真的。

吃饺子的时候老陆也上桌了,父子三人相对而坐,却半句话都没有。虽然没有酒,老陆吃的还是很香,许是平时饥饱不定,他比自家的两小伙子还能吃些,一大锅饺子他一个人吃了一半。好在陆羽下了不少,他和陆明也都吃了个差不多饱。

吃完后,老陆就又倒在陆羽的床上睡觉去了。陆羽让陆明去洗碗,自己去把柜子了的旧被子褥子抱出来,铺到他们父亲和母亲以前的那张床上。抱被子的时候,陆羽忽然想到,如果母亲还在世,那这些被子褥子应该都是干净的,有着阳光味道的吧。

大年初一是要出门拜年的,陆羽平时虽不爱与村里人走动,初一的年还是要去拜的。一大早起床做好饭,他去喊父亲吃饭时,发现父亲早已不在屋里。看了一眼他睡过的那屋,有点乱,很明显被他翻过。

陆羽忽然感觉不妙,赶紧去打开靠着墙壁的那只老衣柜,果然,他放在最里面角落的二两碎银子不见了。

陆羽一共只攒了五两多银子,上次给了陆明一两多,剩下的四两分两个地方藏起来,这一下就被父亲拿走一半。

日子没法过了,陆羽是打算留着给陆明成亲用的,虽然少,但总能置办一点,这下好了。

陆明也发现不对,问陆羽怎么了。陆羽说父亲拿了二两银子走了,自己攒了好久的。

二两银子对陆羽兄弟来说不是小数目,可以买四五十斤肉,换成粮食可以吃大半年,不知道换成酒能够他喝多久。陆羽叹了一声:“唉,这日子没法过了。”

陆羽有点心疼,陆明也不好过,可又没有办法。两个人早饭也没心情吃了,收拾收拾就准备出门拜年。

兄弟俩出去转了一圈,当然只去那些辈分高,家里有老人的那几家,很快就回来了。拜年都是这样,平时不管有矛盾没矛盾,过年这几天肯定都是客客气气的,都说着吉利话,笑眯眯的走来送往。陆羽不知道过年这几天的热情几分真几分假,但是他挺喜欢这种氛围的,好像大家真的都是一家人一样。

老陆不在家,陆羽兄弟俩辈分也不高,又没成亲,一般是没人给我们拜年的。但今年有点不一样,回家后不久,老高带着他儿子到了陆羽家。

陆羽跟老高不是一个族的,所以也没办法比较谁辈分更高。但老高年纪更大,按道理陆羽得叫他哥,所以开口说拜年的是他儿子。小家伙虎头虎脑的,就是有些瘦弱,随他母亲吧。

有小辈拜年,做长辈的是要给零食小玩意儿的,尴尬的是陆羽家好像一点小孩子吃玩的东西都没有,只能给他们父子俩的白开水里多放点白糖。

“哥,你都没买糖吗?”陆明也很尴尬。

陆羽笑道:“忘了。”又对老高说:“不好意思啊,家里什么都没准备,要不你和小财中午在这吃饭吧。”

老高喝了口水,满不在乎道:“客气什么,我就带我儿子来看看你们。”

陆羽还是有点尴尬,换个话题,问道:“上次那野猪卖完了吗?”

老高来劲了,喜滋滋的说:“野猪还真是比家里养的猪值钱不少。一共一百一十七斤肉,给你送一点,我婆娘她娘家送十几斤,留了点,还卖了八十五斤。嘿嘿,你猜我一斤卖多少钱?”

老高真够坦白的,我想了下,说道:“一百文总有吧?”

“嘿嘿,一百四十文一斤,两只腰子卖了七百文,肠肚什么的都自己吃了,一共卖了十几两呢。”

陆羽惊道:“好家伙,种两年田也未必有这么好的收获。”

“话是这么说,但靠运气的东西,算不了什么的。”老高满脸欣喜。

陆羽都有点动心了,想去和老高学打猎。可他想想就在心里作罢,明白自己不是那块料。

老高人真是不错,虽然有点心眼,总体还是比较实诚的,关键是他不多嘴,不会问陆羽和陆明什么时候成家啊之类的让人窝心的话。

老高自然没在陆羽家吃午饭,陆羽看着小财蹦蹦跳跳离开,更觉不好意思。不说吃了人家一两多银子的野猪肉,就说他能带儿子来拜年,就让陆羽兄弟对老高好感大增。

老高走后,陆羽对陆明说道:“明天初二,你要去张家拜年的吧。”陆羽突然发现,自己兄弟俩对这种新亲礼节一点都不明白,他觉得应该要找个明白的长辈问问。

“应该要吧。”陆明也不懂。

“额,一会我们去三爷爷家问问,他肯定知道都要准备些什么。”三爷爷是陆羽本家,就是关系隔的有点远,三爷爷的爷爷和陆羽爷爷的爷爷好像是堂兄弟。平时虽然不怎么走动,但去请教下他,应该不会不肯的。

第六章 带陆明提亲

吃了午饭,陆羽就带着陆明去了三爷爷家。三爷爷有四个儿子,三个女儿,最大的儿子比陆羽他们父亲还年长一点,也已经做了爷爷;最小的女儿去年才出嫁,陆羽还随了礼金。

下午的时候已不再有拜年客,三爷爷正坐家里和小辈们说话。老头子快八十了,身子骨却很硬朗,搬个五六十斤的粮食能走一里多山路。

三爷爷见到陆羽两个,问有什么事。陆羽就把陆明的事情说了说,又请教他明天陆明去拜年要带什么。

三爷爷听了挺高兴的,他家里的其他人也表现的很高兴,纷纷恭喜陆明。七嘴八舌好久,三爷爷才说要初二拜年是定要去的,还要长辈能一起去。但陆羽的父亲不知道在哪,就算知道了,也不可能带着个酒鬼过去。所以三爷爷便指派他的二儿子明天和陆羽兄弟俩一起去镇上。又让他们们买几斤猪肉,两瓶酒,再扯三尺布带过去。陆羽在心里默默算了算,差不多要一两多银子。

三爷爷的二儿子叫陆明德,陆羽喊他明德叔。明德叔四十五六,也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十八九岁,小儿子十三,大儿子也还没成亲。

谢过三爷爷,陆羽就回家做准备。其实也没什么好准备的,酒肉肯定要明他在镇子上买,但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扯到布,毕竟明天才大年初二。

陆明有些紧张,他还没去过女方家里。陆羽让他自己烧水洗个澡,找身体面点的衣服明天穿上。陆羽也打算洗个澡,虽然天气很冷,但他还是坚持用冷水洗。

第二天很早,明德叔就来陆羽家敲门。兄弟俩起床后洗漱完就出了门,当然,陆羽带上了家里仅剩的一点银子。

镇子不远,十七八里,太阳还在东边不高的时候,三个人就到了镇上。镇上比陆羽想象的热闹多了,不少走亲访友的都会经过小镇,然后在这里购买带给亲戚朋友的礼物。酒肉很容易买,布店也没关门,但可能一整天就只有他们这一批客人。

买好东西,三人就去了那张七爷家,一路上明德叔都叮嘱陆羽笑道,要说什么,不要说什么。明德叔懂的不少,难怪三爷爷让他带兄弟两个来。

陆羽有些紧张,陆明更紧张,他好像昨晚都没睡好,眼睛红红的。陆羽拍了拍他肩膀,示意他淡定些。

张七爷家很大,光院子就有半亩地大小,进出屋子有十几间。到了他家,陆羽不免东张西望起来,这让他更是感觉到自己作为一个乡下人的见识短浅。明德叔似乎见过些世面的,没有像他们兄弟俩一样手足无措。不知为何,陆羽心底总是觉得,这么大的一块院子不种点玉米大豆什么的,实在有些可惜。

张七爷见了陆明三个也不怎么意外,很客气的将他们迎了进去。张七爷可能不到五十岁,白白净净的,有点小胖。张七爷的妻子也在,也是个富态的女人,看着很和蔼。但没见到陆明口中的那个阿离,不知道她是不好意思出来,还是拜年去了。

明德叔先是和张七爷夫妇客气一套,说明来意后又暗示陆明给张七爷夫妇下跪拜年。放下礼物后自然又客气了几句。

“陆明这小伙子不错,他家里情况我们也都知道了,破费就真的不用了。”很明显,张七爷一家不傻,也打听过陆明家的情况。

明德叔自然是给陆明说好话,说他勤快懂事之类的,就是怎么好怎么说;张七爷一直点头,张家太太倒是问了些问题,问的都是父亲和陆羽的情况。听起来她对陆明有一个酒鬼父亲和大龄单身的哥哥有点介意。

陆羽虽然一直没说话,可尴尬的感觉越来越重,感觉自己可能会拖累陆明,他有些沮丧。

“陆羽这孩子是时运不好,人是十分不错的,他对弟弟也是好的没话说。”明德叔在为陆羽说好话。

张七爷不再点头,很严肃的说道:“他们家里的情况我真的清楚,我也不是不同意这门亲事,就是想知道陆明和我女儿成亲后,能不能就住镇子上,住我们张家。”

张七爷总算说出了重点。

“张七爷是说让陆明入赘么?”明德叔似乎比陆明兄弟俩还在意陆明入不入赘。

张七爷没说话,他太太笑着说:“也不算入赘,就是以后在一起过活,生了小孩,第一个自然是会姓陆,但第二个嘛,不管是男是女,都得姓张。”说实话,陆羽觉得这要求真的一点都不过分。

明德叔想了想,又问陆明兄弟俩意下如何,他们两个自然没有半点意见。也许大多数人接受不了孩子随女方姓,但是陆羽觉得这是男女双方的事情,为什么非要在意孩子姓什么呢?何况,张七爷夫妇真的很疼他们的二女儿,那多了个手指头的阿离。

陆明没意见,明德叔自然也没意见,然后双方开始讨论陆明婚事的细节。陆明过了年就是二十五岁,那阿离好像也快二十了,都算是大龄男女。所以婚事就定在下个月,具体哪一天还要找算命先生帮忙看看。成亲男方不需要出聘礼彩礼,但需要准备十桌酒席钱。婚后陆明要在张家住下。这些条件真的很宽厚,陆羽是打心底感激张七爷夫妇,也替陆明高兴。

商量完后张家太太留他们们吃午饭,明德叔的意思是可以吃。

吃饭的时候,陆羽第一次见到阿离,自己未来的弟媳。姑娘眉清目秀的,和陆明很般配,就是不怎么爱说话。陆羽也是在吃饭时才知道,张七爷并没有儿子,大女儿已经嫁人了。对了,吃饭的时候他大女婿也在,很文气礼貌的一个汉子,年纪和陆羽差不多。

回去的路上,陆明很开心,一直在乖乖的听明德叔讲成亲需办的事宜;而陆羽则在盘算十桌酒席需要多少钱。陆羽全家只剩几钱银子了,那是远远不够的。并且最重要的是陆明成亲,他们自己家也要准备酒席,宴请那些不常往来的亲戚和村里乡亲,也需要不少钱。或许能收到一些礼金,但肯定不多,何况那些钱不可能提前拿来用。

明德叔看出陆羽愁容满面,问他因为什么。

陆羽想了想,还是说了。他们缺钱,缺的应该不多,但毕竟总是缺。

出人意料的是,明德叔竟说没事,他去和三爷爷商量一下,先给陆羽兄弟垫上。

陆羽很开心。当然事后陆羽才想明白,他们肯借钱,多半是因为张七爷的原因。尽管如此,陆羽还是很感谢三爷爷和明德叔他们。

第七章 菜刀上有修仙诀

陆明成亲那天,他们的父亲老陆也回来了。看不出来他是有没有开心,反正那天没喝醉。而陆羽则是发自真心的高兴,虽然他多了一些债,但自己的弟弟总算有自己真正的家了,有一个温婉懂事的妻子,还有很和气的岳父岳母。

陆明成亲后住到张家,村子里的家就只有陆羽一个人了。日子在重复中过下去,孤孤单单的。

五月底的时候,玉米和花生都已经种了下去,忙了一个多月,陆羽可以稍微休息一下。这天上午,陆明带着他媳妇阿离回来了。

陆明成亲后还是第一次回来,陆羽很高兴。

弟妹很礼貌,也很懂事,于是陆明更为自己的弟弟开心。

两人来的时候带了菜和肉,陆羽让他们先坐,自己去做饭。切菜的时候,我发现刀身上的字迹已经不能再清晰不过了,拿在手上感觉怪怪的,就感觉拿着一本书或者一块刻满字的碑在切菜,陆羽决定,等陆明回去后我要好好研究一下这把刀。

陆明夫妻吃了饭就要回镇上,回去之前给陆羽留了二两银子。陆羽不想要,却拗不过他们夫妻二人,只好收下了。

二两银子能还陆羽三分之一的债务,看来陆明过的还不错。陆羽安心了很多,心想母亲在天有灵,如果看到了陆明的今天,应该也很欣慰吧。

下午的时候,陆羽拿出菜刀,又找出很早时候买的纸笔,将菜刀上密密麻麻的字文抄了下来。他看着这些文字,想了好久,得出一个结论:这是一套口诀,好像还是修仙的。

额,陆羽对鬼神仙魔一说并不十分相信,但也不是完全否认,最起码他就不知道自己家的菜刀为什么这么奇怪。口诀并不难懂,教人如何将天地灵气引入体内,再凝练运转,变成自己法力。整件事都好像有点扯,但是陆羽却想试试,他觉得应该没有坏处。

晚上的时候,陆羽就按照口诀中的方法打坐修练,试图导灵气入体。陆羽觉得自己在修练这方面没什么天赋,坐了两三个时辰,才感觉有一丝奇怪的气息从毛孔渗入自己身体。

虽然只有一丝,但陆羽确确实实感受到,那股气息一进入体内,全身就立刻舒坦起来,整个人都要飘起来一般。陆羽明白那一丝就是灵气,虽然很少,但是很神奇。

陆羽修练了一整晚,都没睡觉,第二天也丝毫没有半点疲倦,甚至精神头十足。陆羽确定这是好事,他没指望自己真的能修成仙人,但能让自己强身健体也是不错的。

但是当陆羽再看菜刀的时候,不可思议的是上面的字迹竟全部消失了,又回复到以前那平平整整的样子。所以他更加确定,这是一把神奇的菜刀。

从现在开始,陆羽每天要做的事情多了一样,就是打坐修练。两三个月后他发现自己有了些变化,力气变大了。具体多大陆羽自己也说不清楚,反正可以轻松举起两三百斤的石磙。另外他的眼力和听力都好了很多,身体也似乎变轻了。变化都是可喜,虽然他还是个单身农夫……

中秋节前一天陆明又回家一趟,其实现在已不能叫他回家,是来家一趟。陆明胖了些,也更白了,他已经不在酒店里做跑堂了,跟着岳父做些小买卖。这次他是一个人来的,说弟妹怀了身孕,不能走太远,陆羽自然不会介意,很替他开心。

陆明走之前又给了陆羽几两银子,加上上次的那二两,再等秋后卖了粮食,还债已经足够了。这次陆羽没怎么拒绝,虽然算不上心安理得,但是觉得陆明既然有能力,帮衬一下自己也说得过去。

收完粮食后就快入冬,陆羽觉得今年冬天应该找些事做。可冬天能有什么事呢?他想了很久,心想,除非老高他们愿意带我打猎,不然还真没什么正经事可以做的。

如果是以前,陆羽肯定不会有这个想法,但现在的他已经不一样了,说是“身轻如燕,力大如牛”也不为过,就算不会射箭挖陷阱,但肯定也不会拖累他们。

晚上打坐完后陆羽开始在想明天怎么和老高开口,还没想出个结果呢,就听有人敲门,边敲门边哭,听声音是老高的媳妇。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肯定是很急的事情,陆羽连忙起床开门。

老高的媳妇姓丁,陆羽一般叫他丁大嫂。她一见到陆羽,就哭着说道:“大羽,老高他下午进山了,现在还没回来啊。”

这时候已经快半夜了。

陆羽说道:“嫂子先别急,他进山做什么?打猎吗?”

丁大嫂也不擦下眼泪,说:“他吃了中饭出门,说再去上次抓到野猪的那个陷阱看看,两个时辰肯定能回来,可现在都几个时辰了,还没见他回来,呜呜。”

陆羽明白了,老高家离他家不是最近,他女人却来找自己帮忙,因为除了老高就只有自己知道陷阱的位置。陆羽说道:“嫂子你再去喊上几个人,我们一起进山找他。”

她点点头说道:“好,你好了就去我家门口等着,我去喊人。”说完就急匆匆的走了。

陆羽穿上件外套,换上一双结实的鞋子,就准备去老高家。出门前他想了下,又去厨房拿上那把神奇的菜刀,他感觉带着菜刀会安心些。不过菜刀有点大,陆羽没办法把刀别在腰上,只能提在手里。

到了老高家,等了一会,就陆陆续续又有人过来,都是村里的青壮汉子。他们见到陆羽都只点点头,没人说话。

一会,丁大嫂又回来了,跟他一起的是村里唯一的屠夫孙大庆,孙大庆五大三粗的,个子和老高差不多,腰上还别着把杀猪刀。陆羽再看看其他人,也都拿着棍棒柴刀什么的。

丁大嫂又哭哭啼啼的将事情说了一遍,便有人让她放心,这么多人进山,肯定能找到老高。她自然不会放心,找到找不到不说,找到的老高是死是活,谁知道呢?

阳山很大,但附近这一块没听说有什么猛兽,都猜想老高怕是不小心崴脚什么的,一时半会回不来。

出发前做了几根火把,天上虽然有星星月亮,但照不进密林中。丁大嫂也要跟着一起去,被众人劝住了,她儿子还小,家里要人看着。何况,如果真的有什么事,一个女人也帮不了什么忙。

虽然有火把,夜里的山路还是要难走很多。陆羽在前面带路,手上菜刀就能当柴刀用,披荆斩棘什么的倒也很利落。众人一边走,一边不停的喊“老高、老高”,因为怕他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白天一个时辰的路,我们走了怕有两个时辰还没到,以致于其他人一直问陆羽有没有走错。陆羽确定没错,因为他只要走过一次的路,就再也不会忘。那些可能怀疑的人,但只能跟着陆羽走。

第八章 三只野猪

感觉快到目的地的时候,陆羽听到有动物的叫声,好像是猪在哼唧。陆羽问其他人,有没有听到猪的声音,众人都说没有。于是陆羽让他们安静一会,再侧耳细听。

“你耳朵更好么?”安静了不到几个呼吸,孙大庆就憋不住了,一路上他话最多。

陆羽确定的说道:“有猪叫,是不是野猪?”陆羽真的听清楚了。

上次老高猎到一只野猪的事情到底还是被传了出去,所以有人说:“大羽你想吃猪肉了吧,这里哪来那么多野猪?”说话的这个人也姓陆,叫陆有。

“对啊,就你能听见。”

陆羽坚定的说道:“真的,我们小心一点。”他们不信,陆羽只能往前走,就算真有野猪,这么多人也不用怕。

“杀猪七八年,还没杀过野猪,我走前面。”孙大庆把陆羽扯到他身后,又把杀猪刀从腰上拔了出来。

又走了一会,所有人就都听见野猪哼唧声音,他们都望着陆羽,奇怪为什么隔那么远,陆羽就能听见猪叫。陆羽没办法解释。

听声音,好像还不止一只野猪,离众人不到半里地。这下所有人都有点慌了,一只野猪不怕,但要是一群野猪,那就不同了。

“怎么办?老高不是让野猪给啃了吧。”方彪个子不小,名字威武,胆子却不大。

孙大庆也有点怂了,说道:“不好办啊,要不明天再来?”

“来都来了,我们有火有刀的,怕什么!”说话的是程长生,和老高一样,也是个业余猎人。

陆羽想了想,说道:“大家再砍些树枝,多做几根火把,人手一根,野猪怕火。”这也是书上写的,野兽大多怕火。

其他人不再说回去的话,毕竟就这么回去以后只怕在村里都抬不起头来。方彪一马当先的去砍树棍。

一众七八个人七八枝火把,又浩浩荡荡的走了一会。野猪的身影已经可以模模糊糊的看得见了,一共有三只,个子和老高猎到的那只都差不多,三只野猪围在一个大树下,陷阱就在不远的地方。

陆羽抬头看了眼被野猪围住的那棵树,树上有个人,看身形就是老高。

不敢出声,陆羽拍了拍身边的孙大庆,让他看那树上。其他人也顺着陆羽手指方向往那边看,都看见了老高。

“怎么办?”孙大庆压低声音问陆羽。

陆羽也不知道怎么办,七八个人就算拿刀也不一定打得过三只野猪,并且就算杀了三只野猪,肯定会有人受伤的。

“妈的,你们都不带弓,不然就可以一起射死那三只畜生。”程长生已经取下背上的弓,可能打算射那三只野猪。

“我们又不打猎,哪里有弓?”

“就是,再说弓箭能射死野猪吗?程二愣你是头一次见野猪吧。”程二愣是程长生的外号。

……

陆羽有点无语,这些人就这么闲扯了起来。他示意其他人小声点,万一把野猪引过来,就事儿大了。

但陆羽提醒的有点晚,野猪已经听到声音,朝这边探着头。他们也发现了,都开始害怕起来,陆羽也很害怕。

第九章 三只野猪照样杀

可能是因为人多,也可能是人人手上都拿着火把,那三只野猪只没有冲过来。见野猪不过来,大伙胆子都大了些,程长生忽然喊了声:“老高,你在吗?”

老高听见了,回了一声:“我在树上,有三只野猪……”陆羽彻底无语了,程二愣子是傻么?

果然,野猪可能感觉受到挑衅,咆哮着冲了过来。

大伙都开始慌了起来,有些手足无措,好在没人转身逃跑。陆羽大喊:“散开点,把家伙拿出来。”程长生也来了句:“艹,都把火把往前指。”

野猪离人群不远,几个呼吸就到了众人面前,陆羽已经能看到猪鼻子上的泥巴了。不过正在这个时候,不知道哪个杀千刀的轻轻推了陆羽一下,本来就在最前面的陆羽,一下子扑到了野猪跟前。

“日”,陆羽暗骂了一声,来不及想推他的人是谁,有意还是无意的。他已经能嗅到野猪嘴里发出的腥臭了。

不慌是不可能的,陆羽很慌,本能的闭上眼睛挥着菜刀重重往前一劈。

陆羽好像劈中一只野猪了,他感觉到菜刀切开了什么坚硬的东西,很可能就是野猪的头骨。然后又有一股温热的液体溅到了陆羽的脸上,还听到野猪的惨叫。

但陆羽还没回过神来,就被那只野猪的重重的顶在肚子上,被顶出去了一丈多远才落在地上。落地后他有点晕,又听到人的呼喝与野猪的咆哮混在一起。

陆羽的肚子很痛,涨痛,内脏好像都被挤在一块了。知道痛不是坏事,陆羽手上的菜刀还在,他吃力的爬起来,发现面前的众人和猪还是混战在一起,不过只剩两只野猪了,另外一只好像是被他砍死了,头上开了一个大口子。看来,野猪撞飞陆羽,是凭着惯性作用。

野猪皮很厚,如果不是修练过菜刀上的口诀,也如果不是菜刀很锋利,陆羽肯定砍不开它的脑壳。其他人没他的力气,所以有几刀砍戳在野猪身上,都没起什么作用。

陆羽顾不得腹内疼痛,要去帮忙,不然一会可能就有人会受伤了。他走动了一步,就觉得喉咙有点痒,咳嗽一声,吐了一大口血,然后觉得舒服多了。

“大羽,你没事啊,你刀快,赶快过来。”

“过来了,让一下。”陆羽举着菜刀冲了过去。

一直野猪正冲着程长生顶去,陆羽在它侧面,一刀砍了下去。这下他没闭眼睛,清清楚楚的看着菜刀砍断野猪拱起的背脊。这只倒霉的野猪凄厉的叫了一声,就软趴趴的贴在了地上。然后陆羽又提刀解决了最后一只野猪,一点都不麻烦。

三只野猪都被砍死,大伙都坐在地上气喘吁吁,刚才还是很危险的。

“大羽你这刀哪来的?比我杀猪刀锋利啊。”孙大庆看着我的刀,目不转睛的。

陆羽道:“额,我家的菜刀。”

“那你给我看看。”

陆羽把刀递给孙大庆,他拿在手上掂了掂,又敲敲摸摸的,最后说了句:“普通的菜刀呀,怎么这么快?”

陆羽心想:“这是一把神奇的刀,他肯定看不出来。”他把菜刀拿回来,说道:“切菜挺好用的。”

“你的刀是杀家猪的,大羽的菜刀可以砍野猪,比你的好。”说话的这个人叫陆迪,和陆有是堂兄弟。

“别闲扯了,老高还在树上呢。”不知是谁说了一句。

众人想起老高,一起走到树下,喊他下来。老高见所有都没事,又没看到野猪,就从树上爬了下来。下来后问陆羽:“你们没事吧,野猪被赶跑了么?”

“被我们杀了都,老高你怎么被猪赶到树上了?”孙大庆杀猪刀上还滴着猪血。

老高有一点虚弱,身上衣服破了好几处,也不知道有没有受伤,他说道:“我不是来看陷阱吗?谁知道遇到这三只畜生,还好我机灵躲在树上,不然……唉,以后打猎不能来这里了。”

“对啊,以前没听说过有野猪啊。”程长生也常打猎,他从未猎过野猪。

“不清楚,兴许是从南边阳山深处来的吧,变鬼了。”老高摇摇头。忽然又问道:“那三只大家伙都被干掉了?”他才反应过来。

“被大羽砍死的,我们也出了点力。”陆迪比孙大庆老实一些。

老高看着陆羽,说道:“大羽,谢谢你啦。”又对其他人说:“大伙都辛苦了。”

陆羽说:“老高你没受伤吧?”老高摇头说没有,就是担惊受怕的现在有点累。

又有人问这三只野猪怎么处理?

“分了呗,我们八个人,带老高九个,平分了不就行了。”程二愣子这时候一点都不愣。

“平均分不好吧,三只野猪都是大羽砍死的,他还受了伤呢。”一直没有开口的陆田开口了,他也是陆羽本家,他的爷爷就是三爷爷的二哥,不过已经去世十几年了。

陆田一说话,老高也说:“大羽多分点吧,我的给不给都行,没有大伙帮忙,我怕是会死在树上。”而其他人没有说话。

陆羽摆摆手道:“算了,平分吧。回去后孙大庆把猪分一分,愿意卖的就请孙屠夫帮忙卖了换成钱;要猪肉的就拿猪肉吧。”陆羽觉得自己出力最多,还受了点伤,这么公平公正的安排,大伙应该都会同意的。

果然都没有意见,孙大庆会辛苦一点,但是肯定会落点好处,他更没意见。

回去的时候天快亮了,九个人都累的受不了,三只野猪轮流换人抬也不怎么轻松。不过想着都能分不少猪肉,换成钱每人也能分个几两,大伙都挺高兴的,累一点也没人在意了。

回家后陆羽洗了个澡,脏衣服丢在那里,然后就上床休息。他坐在床上摸了摸肚子,肚皮好像有点肿,硬邦邦的,不知道有没有内伤。睡觉前照旧打坐修练,陆羽感觉,修练应该对伤势复原应该有些好处。

一觉睡到下午,然后陆羽被饿醒了。很诡异很夸张的那种饿,感觉像几天没吃饭一样,肚子饿的发热。陆羽爬起来熬了一大锅玉米糊,稍微凉了一下就囫囵喝了几碗。

几碗玉米糊下肚,陆羽终于不再饿了,这时他才发现身上的伤痛一点都没有了。陆羽隐约明白,饥饿与受伤肯定有关系:身体复原时会饿,非常的饿。

第十章 言溪安

第二天,孙大庆送来了几斤野猪肉,一副猪心和四两碎银子过来。他看起来很高兴,说昨晚的收获比给人杀几十头猪还要大些。看着银子和猪肉猪心,陆羽自然也很高兴,欠的债终于可以全部还清了,并且还能剩下一两多点。

陆羽想把猪心送给陆明,弟妹正怀孕呢。不过想了想,陆羽又觉得他们肯定不缺一副猪心的钱,送还是不送还真是一个问题。

“送吧,顺便去镇上看看父亲,也不知他在不在。再说,野猪心和家猪心总有点不一样吧。”陆羽心想。

午饭时,陆羽就炒了一小盘猪肉,虽然没什么调料,但野猪肉的鲜美也不是萝卜白菜这些可以相提并论的。

吃完午饭,陆羽提着猪心就去了镇上。话说他现在走路可以很快了。陆羽没怎么见过马跑,但他相信自己全力跑起来,应该不比马儿慢多少,并且他不会累。所以一路上没人的时候陆羽就拔腿狂奔一气,等见到有人就慢慢的走,陆羽不可想被人当成一个怪物。

用不了半个时辰,陆羽就已经到了镇上。这次很意外,他老远就看见父亲坐在一处墙根下打盹。陆羽走过去叫醒了父亲,问他怎么在这里。

“我不在这能去哪?”老陆看见儿子手里提着的猪心,问他做什么去。陆羽说送给陆明的,然后陆羽没说话。

陆羽又问父亲:“什么时候回家么?”

“不回。”老陆回答的很干脆。

陆羽点点头,不愿意再劝,说了句:“过年没地方去就回家吧。”

老陆没有理儿子。

陆羽其实不怎么愿意去张家,陆明成家后他一次都没去过。张家太大了,陆羽太穷了,他每次看到张家高宅大院,都像在提醒自:“己我是一个乡下来的穷光蛋,单身的穷光蛋。”

硬着头皮敲门,开门的正是陆明,他们夫妻俩在院子里晒太阳。

“哥,你怎么来了,吃午饭了没?”陆明看到陆羽挺高兴的。

陆羽把猪心递给他,说吃过了,他没打算进去。

陆明劝了陆羽几句,后来陆明媳妇也过来叫陆羽进去坐坐,陆羽坚持不肯,说是还有事情急着回家,陆明一家才只好作罢。

回去的路上,陆羽心想:“陆明已经成亲了,我们还是亲兄弟,可完整意义上已经不算是一家人了,他过的好我就满足了,没别的要求。”

陆羽马上就要满三十岁了,他觉得我一辈子应该就这样了,一个人就这么过下去。很多的时候他会觉得有些悲凉,觉得自己很失败。他想,在自己幼年刚懂事的时候,甚至是少年时期,肯定没想过自己会打一辈子光棍,认为不管如何自己肯定能取上一个媳妇,然后生一个或者几个孩子,最后像世上大多数男人那样,一边看着子女长大,一边悄悄的老去。

但事实是残酷的,如今陆羽对成家已经没指望了,他感觉自己混的好像还不如酒鬼父亲,最起码他有两个儿子。

以前有一个“以梅为妻,以鹤为子”的读书人说过一句很有道理的话:“岁月已往者不可复,未来者不可期”,陆羽本来不怎么相信的,但是直到那天在三爷爷家看见一个人,一个很特殊的人,他忽然觉得,自己应该要做点什么了。

陆明的媳妇在这年三月底生下个女儿,按他们这边习俗,生了小孩是要给亲戚送喜饼的。陆明最亲的亲戚当然是陆羽了,但是他岳父张七爷订做了不少的喜饼,所以便让陆羽给三爷爷他们家送几筒过去(喜饼是十个一摞,用纸包成筒状)。

三爷爷家没有陆羽不认识的人,但今天去的时候,见到了一个陌生的人,一个小姑娘,可能只有十六七岁。

按理说,陆羽也不是没见过小姑娘,不应该盯着一个比自己小了快一半的女孩子看。可见到她的时候,陆羽忽然觉得有点慌,心跳很快,又忍不住不看她,就好像她身上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自己一眼,让他动弹不得。

这种奇怪的感觉让陆羽既尴尬又害怕,他知道自己不应该胡思乱想,那还是个小姑娘,也许可以嫁人了,但是真的还小。

她叫言溪安,是三爷爷大女儿的远系侄孙女。是侄孙女,不是侄女,如果按辈分来的话,应该称陆羽表叔。陆羽喊三爷爷的大女儿为大姑,陆羽小时候,那个大姑对他还不错。

事情是这样的,三爷爷大女儿嫁到四五十里外的金华县城(架空,非现在的金华),每隔几个月总会回阳山村看望看望自己的老父亲。这次回来的时候住她家隔壁的言溪安硬要跟来,说是要爬山采野花什么的。这个大姑显然很喜欢这个侄孙女,就把她带了过来。当然,陆羽是不懂,山有什么好爬的?

送喜饼的时候,陆羽看见了言溪安,然后和三爷爷他们说了几句话,就逃也似的出了他家。当然这时候陆羽还不知道小姑娘叫言溪安,后来才知道的。

言溪安长的很好看,白白净净的;眼睛很大,里面没有一丝的杂质,很亮很清澈;嘴巴小小的,好像个红樱桃;穿着打扮很干净爽利,反正一看就不是乡下人。出门后陆羽就一直在想她,她当时在逗弄三爷爷家里的那只小土狗,好像都没看到陆羽,但这不影响他想她。

说真的,陆羽越想她就越觉得可耻,觉得自己有点下流。其实陆羽一点下流的想法都没有,就是单纯的想。

言溪安太小太干净太晶莹了,仿佛浑身上下发着光。陆羽不知道怎么解释,就是觉得她像一个仙子,陆羽想接近,又不敢太靠近,怕自己亵渎了她。狂想过后又是深深的失落,他有一丝一毫的可能和她在一起吗?

言溪安在三爷爷家住了半个月,半个月里陆羽一共见过她三次,除了第一次是在三爷爷家里看见的,另外两次都是远远的看着她。她具体什么时候回去的陆羽也不知道,反正四月中旬过后就再也没见过她。

第十一章 结伴打猎

四月很忙,陆羽每天都早出晚归的下地播种。种完玉米种大豆,然后浇水,施肥,除草,他一个人要看几亩地,真的不轻松。好在陆羽修练已经快一年了,体质比常人好多了,白天再如何辛苦,第二天都会精神奕奕的。

忙完这个月,又可以闲一段时间了。忙碌的时候还好,不会一直去想言溪安,但是在不怎么忙的时候,陆羽就又开始想起她来。不过时间久了,倒不像开始那般的狂热激烈,每天只是淡淡的想上一想。

陆羽觉得自己该找些事情做做,便去问老高,能不能带着他去打猎。老高却看了他好一会,然后说自己也很久没打猎了。

“附近山里的野兽越来越多了,你不知道么?”老高毕竟不是专业的猎人,不敢去打那些猛兽的主意。

陆羽真没听说过,但是现在想起老高当时能一次遇见三只野猪,确实有些奇怪,于是问他:“我们一起去怎么样?我力气很大。”

老高看了陆羽一眼,似乎不信,然后要陆羽和他掰腕子。陆羽个子比老高小一圈,看起来不像个有力气的人。

陆羽笑了下,没有拒绝,便在老高家的饭桌上和他掰起了腕子。老高力气确实不小,陆羽感觉修练口诀之前,一个半自己力气也未必比得上他,但现在他远远不是陆羽的对手——陆羽手臂立着不动,老高都掰不动他。

老高服气了,问道:“大羽你这力气真不小,躲家里练的么?”

陆羽笑道:“哪儿能,我这是天生的。”

老高不信,但也没追问,又说道:“上次那三只野猪你怎么杀的,还没告诉我呢。”

陆羽想了想,就把当时的情况跟他说了,结论是陆羽力气不小,菜刀又锋利,所以能砍开野猪脑袋。陆羽有信心,拿着菜刀的话搞定一两只野猪是没什么大问题的。

老高沉默了一会,又说道:“总不能让你带着菜刀跟我打猎吧,太难看了。”

“难看有什么,好用就行。”陆羽又激老高:“你不是怕了吧。”

老高听了不乐意,说道:“怎么会?你都不怕,我怕什么。”看了陆羽一眼又说:“打猎又不只靠力气。”然后他又兴致勃勃的跟陆羽讲如何追猎物,如何下绊子,挖陷阱,怎么射箭等。反正听起来有些复杂。

陆羽说:“这些复杂的你来,到时候碰到大家伙,我乱砍一气就行了。”

老高想了想,然后点头答应,但是说先不能进山太里面。

陆羽问老高,是怕遇到一群的野猪吗。老高说不是,野猪可能是从山里被赶出来的,里面只怕有更大的家伙。

山林里能让野猪都害怕的东西,除了老虎还有什么?陆羽没自信到可以单挑老虎的地步,自然同意他的意见,就在林子外围转转,不深入。

两个人又商量了一会儿,决定明天早上就进山。

第二天一早,陆羽就提着菜刀去找老高。到他家的时候老高也已经起床收拾好了,两个人就一起进了山。

据说以打猎为生的猎人打一次猎会在山里呆几天,而老高是半吊子猎人,陆羽更是个门外汉,所以傍晚的时候他们就回来了。累了一天,连只野鸡都没打到,野兔倒是看到了一只,不过也没抓住,被它跑掉了。

“明天还去么?”回来的路上陆羽问老高。

“去,干嘛不去?”老高很不服气的样子。

陆羽也希望去,他一个人呆家里有些难受。陆羽说道:“要不要在山里呆几天?兴许能猎只野猪什么的。”

老高不肯,说:“上次出事我婆娘吓坏了,这次她都不怎么愿意我进山。”

陆羽点点头,不再劝他。其实他也不是想非要猎到什么,就是想找点事做,找个人说说话。老高是一个很好的聊天对象,不该问的他从来不问。

连续四五天,他们都早早进山,傍晚出来,除了第一天一无所获,后面每天都能打些山鸡野兔什么的。收获不多,但够老高一家和陆羽吃一顿的。这些东西大多是被老高射死的,也有一些是被陆羽用石头掷中砸死的。老高说陆羽丢石头很准,有些天赋,陆羽觉得他说的没错。

后面,陆羽和老高在家歇息了几天,顺带看看地里的庄稼,除除草浇浇水什么的,几天后又约好一起进山。

这日,陆羽和老高进山不久,就听见野猪叫声。他们对视了一眼,就悄悄的向野猪那边摸过去。

走近后发现,一只野猪正和一条手臂粗的蟒蛇较着劲。这时节蛇早已出洞,他们们每天都能遇到不少,但这么大的却是第一次见。其实那是不是蟒蛇陆羽也不确定,反正只要是大蛇,他都称之为蟒蛇。

蟒蛇缠在野猪身上,被野猪的硬毛刺的血淋淋的;野猪也不好受,叫声越来越小,感觉撑不了很久。

他们不愿意等到一蛇一猪分出胜负,决定现在就去解决了两只畜生。可能是有陆羽在身边,老高不怎么怕野猪,提着猎刀就往前冲,陆羽不甘示弱,也举着菜刀冲过去。

猪和蛇厮杀正激烈,都没办法理会他们,老高一刀砍掉了蟒蛇的脖子,同时陆羽也将野猪背脊砍断,砍背脊是用菜刀杀野猪最快的办法。

“嘿嘿嘿,不错。”干掉两只猎物,老高很开心。

陆羽也说不错,又问他:“怎么弄回去?蛇要吗?”他估摸这条死蛇也有一百多斤,野猪比老高陷阱抓住的那只大,估计有两百斤。

“不要了,蛇肉虫子多,不好弄。”老高看了眼死蛇,又说:“我把蛇皮剥下来,蛇胆也拿走。”陆羽看了眼死蛇,黄褐色的蛇皮上斑布着暗黑的花纹,水腻腻的,看起来有点恶心。

等老高剥好蛇皮,挖出蛇胆后,两个人便将野猪往回抬。野猪比上次的大,但陆羽却没感觉多重,倒是老高走不了多远就要休息一下,有时候还悄声嘀咕,骂他媳妇昨晚不该乱动,弄得今天打猎都没有力气。陆羽假装没听见。

后面再抬的时候,陆羽就尽量把绳子往自己这边移一些。加上他走在前面,是下山,所以野猪多半的重量都压在陆羽肩上。

回村后,两个人也不遮遮掩掩的,大摇大摆的把猪抬到老高家里,商量后决定第二天将猪拿镇子上卖掉。

陆羽对卖猪的兴致不如打猪来的高,但老高说他一个人不好弄,要陆羽一起。陆羽猜他是怕自己不放心他。

陆羽才不会那么小人。但既然老高这么说了,陆羽便和他一起去,顺便看看父亲和陆明。

第十二章 老婆孩子热炕头

第二天两人用老高家的独轮车把猪推到了镇上,直接往镇上唯一的那家肉铺推去。那肉铺老板看见老高有点吃惊,问他怎么又有野猪。老高笑着说是昨天打的,推过来卖。他上次挖陷阱猎的那只野猪就是在这里卖的。

肉铺老板姓胡,他看了看野猪,对老高说道:“一会我把肉剔下来称称,肉按一百个钱一斤。”

老高连忙问:“上次不是一百四么?野猪肉也会降价吗?”

胡老板指着自己肉案上的猪肉,说道:“你看我还这些肉没卖完呢,你这只野猪卖不卖的掉还不一定呢。”

“呸,你才是野猪。”老高骂了一声又说:“一百二一斤,大老远的来一趟不容易。”

“一百一,再多就算了,你自己卖吧,我可以把肉案租给你,一天五百个钱。”老胡气鼓鼓的说:“你这猪毛都没刮,下水也没清,不要功夫啊。”

老高看了看陆羽,问他的意见。陆羽说一百一就一百一吧,又对老高说以后肯定还能猎的到。老高想了下,觉得有道理,就同意了。

等老胡把野猪烫剥干净,又摘下内脏,称了称,连肉带骨头一起一百四十二斤,一共是一万五千六百二十钱,他给了陆羽二人十五两银子另六百文钱,零头被他抹去了;猪肠猪心什么的好吃但不好卖,老胡就没要,又都还给了陆羽他们。

卖了野猪老高就要回去,陆羽说要去看下陆明和父亲。老高便给了他七两五钱银子,再要给那三百文三钱时陆羽没要。猪下水什么的,陆羽要了那副猪心,猪肠他也让老高帮忙留一段,等自己回村去他家拿。然后陆羽就提着猪心去张家。

路上没看见陆羽的父亲,他直接去了张家。陆明看到自己的哥哥又提着猪心过来,他有些奇怪,陆羽说了实话,和老高一起猎的。

这次陆明死活拉着陆羽在他家吃饭,连弟妹都抱着孩子出来劝。陆羽不好再推辞,就答应了。张七爷不在家,张家太太在,张太太很客气,这让陆羽更不自在了。吃饭前陆羽抱了下自己的侄女,小丫头粉粉嫩嫩的,很可爱也很漂亮,很是让陆羽喜欢,并且小丫头两只手都是五个指头。

吃了午饭回去时,陆羽见到了父亲,他在百味居和人喝酒,脸上已经红了,可能还没醉。陆羽走进去时老陆看见了,却没说什么,陆羽也不知道说什么。老陆的酒友们可能知道陆羽是他儿子,也可能不知道。

犹豫了一小会,陆羽还是塞了二两银子给父亲。老陆接过银子,依然是什么都没说,也没问陆羽钱是哪里来的,只看了儿子一眼,眼神有点复杂。

陆羽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这个父亲的,大多数时候觉得他就像一个与自己无关的陌生人,但又不是真的毫无关系,老陆是自己的父亲,这是个事实,不能改变。

回家前,陆羽买了条鲢鱼,他挺喜欢吃鱼的,就是好久好久没吃过了。

如今陆羽身上已经有了六两多银子,加上上次剩下的,差不多有七八两。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拥有有这么多钱。七八两银子在有钱人眼里算不得什么,但陆羽不是有钱人,他只是一个贫穷的大龄单身庄稼汉。

陆羽刚到家,老高就把猪肠送了过来,挺大的一条。陆羽见有猪肠,又有鱼,便让老高在自己这吃晚饭。老高没有拒绝,又蹬蹬蹬的跑回去拿了瓶酒来。

晚上,陆羽把大肠切了一大段洗净爆炒;又将鱼煎熟,加点水,加嫩葱老姜熬成一锅鲜鱼汤;最后陆羽还炒了个毛豆(四季豆),凑齐三个菜。

陆羽对喝酒算不得喜欢,但也不排斥,因为没钱的原因,很他少喝就是了。老高虽然要养一家三口,但日子比陆羽过的宽敞些,他平时倒是不少喝酒。

陆羽喝了几两酒,就觉得身子热热的,老高一直在说话,说她媳妇多好多辛苦,儿子多聪明可爱,又说自己多满足,陆羽一直静静听着。

老高又说:“大羽,我们再打几头猪,你攒些钱娶个媳妇吧。”

陆羽摇摇头笑道:“算了,娶不娶媳妇没什么要紧的。”陆羽小心翼翼又十分放肆的幻想:“如果能娶那个言溪安就好了……”他只敢稍微想一下下,然后就觉得十分罪过。

“傻呢?有媳妇多好啊,没听说过老婆孩子热炕头吗?”老高很不理解。其实陆羽也不理解,他们这里哪有炕那种东西?

老高见陆羽不出声,又说道:“其实你年纪不算大,才三十,对吧!”又说:“我二十八成亲的,也不算早。”他算了算,猎一只野猪能换至少五两银子,差不多再有三四只就能凑合娶个媳妇了。

老高说的不无道理,但是陆羽现在不想凑合,他没办法随便将一个女人当成自己喜欢的人,即使永远不会和喜欢的人在一起,陆羽也不愿意去将就。也许以前听了老高的话,陆羽会考虑一下,现在是肯定不会了。

后来老高没有再说陆羽,而是一直在讲他家里的事情。老高是一个幸福的男人,陆羽有点羡慕。

第二天,陆羽醒的有些晚,并且还是被敲门声吵醒的,敲门的是陆迪。

“大羽,我和你们一起打猎怎么样?”陆迪开门见山。

一大早的,陆羽还有些迷糊,挠挠头想了下,他说道:“你问问老高吧,是他带着我的。”陆迪人还是不错的,陆羽不好拒绝,但是怕老高不同意。

陆迪有些不信的看着陆羽,又说他肯定不会拖后腿什么的。陆羽还是坚持让他问问老高,真不是推诿,最后陆迪只好说去问问老高。

不知道陆迪怎么和老高讲的,反正最后老高是同意了,于是每次打猎的时候他们都是三个人一起。其实后来还有人找了陆羽,也想和他们一起去,陆羽统统让他们找老高,老高没有同意再加人。野猪的诱惑力很大,那些人见老高不同意,背后就有些闲话,骂陆羽骂老高甚至骂陆迪的都有,陆羽无所谓。

附近野猪确实多了起来,甚至还有狼和狐狸。陆羽不知道阳山里面到底来了什么样的猛兽,虽然收获多了,但他还是隐隐有些不安。

第十三章 救人

随着收获越来越多,陆羽他们不再将野猪拿到镇上给胡屠夫卖,而是自己在镇上租了个肉铺,让孙大庆帮忙卖,所以他们这个打猎小队已经有了四个人。不过这样又得罪了胡屠夫,有一次他提着刀要来找陆羽四个打架,还是陆羽用菜刀砍断一张厚厚的肉案才把胡屠夫镇住,后来,他们又给胡屠夫送了半边野猪,这才消停了下来。

陆羽有点心疼那张肉案。

陆羽并不是那种好斗的人,但有时候就是这样,如果太软弱容易被人欺负,老实这个词从来不是褒义的,他非常明白。

但到了八月的时候,野猪肉已经不好卖了,太多了,镇子毕竟不大。后来一斤卖八十文,一天都不一定能卖完一头,这个价格和家猪差不多了。

好在陆羽他们并不是每天都能打到野猪。像山狼狐狸这些都只剥皮,肉要不自己吃,要不就送人,所以最近村里每户人家都吃到过陆羽猎回来的野味,说闲话的就少了一些。

皮货在镇子上不好卖,都是托人往金华城送,陆羽他们四个人都不懂皮货行情,请了明德叔帮忙,他好像什么都懂一些。狼皮狐皮很好卖,价格也不错,到了八月的时候,陆羽的身家已经超过五十两白银了,呵呵。

对了,陆羽的身体变化越来越大了,他现在即使几天不吃饭,都不会觉的饿;力气更是大的吓人,如果不是怕被咬伤,陆羽可以把一只大野猪摁在地上动弹不得;跑的更快,跳的也很高,反正有一次他在家里试了一下,屋顶被他顶了一个洞,花了一上午才补好。

反正就是,陆羽过得好了很多,有钱了,身体倍儿棒。

不过老陆还是很少回家,陆羽偶尔会给他送一些银子过去。老陆后来知道儿子在打猎,只叮嘱他小心些。其实陆羽心里明白,子女的有钱了,肯定希望父母跟着一起好过些。

最近,有不少媒婆往陆羽家跑,说要给他说媒,陆羽自然没同意。但仍阻止不了她们经常过来。陆羽这个人脸皮薄,说不了狠话,只得一遍又一遍的婉言拒绝。到后来三爷爷他们都劝陆羽找个媳妇,总这么单着也不是坏事,陆羽有点无奈,几次差点开口,问大姑那个侄孙女叫什么名字,什么时候过来。(那时候还不知道她叫什么)

八月底地里的活多了起来,陆羽这个团伙的其他人都建议陆羽别再种地,专心打猎就行了。

陆羽没有同意。他心底始终把自己当一个农夫,打猎虽然收获更大,但那也只是副业;最重要的是这地是他母亲留下来的,是母亲给他的恩赐,不能抛弃。他们见陆羽坚持,只好也安安心心的看管着自家的田地。

这天,陆羽正坐在地里翻花生,村东头徐开贵的媳妇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她看见陆羽,急匆匆的说道:“大羽,出事了,你快帮帮忙。”陆羽跟徐开贵并不怎么熟悉。

陆羽站起来,问徐开贵媳妇发生了什么事,她把事情经过快速的说了一遍。

徐开贵最近也和几个汉子结伙进山打猎,昨天回家时候带了两只野猪崽子回来,他们都没当回事,就把野猪崽放家猪圈里养着。

没想到的是,今天突然来了三只成年的大野猪,把徐开贵家养的两头猪和几只鸡都咬死了,现在又闯到他家里去了。徐开贵和他老婆跑了出来,但是他儿子还在里面,两人也不敢进去,只能去找人帮忙。

徐开贵媳妇又说这会儿还不知道他们儿子怎么样,说着就大哭起来。陆羽让她别哭,然后就收拾东西回家。女人见陆羽不是往她家方向去,又急了,陆羽说自己回去拿菜刀。

等陆羽提着菜刀赶到徐开贵家院子的时候,已经来了不少人,程长生,老高他们也都在。院里一片狼藉,屋子大门被关着,里面确实有野猪在叫,还能听到小孩哭声。

小孩在哭是好事,说明还没被野猪咬死。

徐开贵见到陆羽,连忙说:“大羽啊,这怎么办啊。”他们没有人敢进去,都焦急的等在院子里。

陆羽说:“冲进去呗,都带好家伙,我先进去,你们在后面跟着。”陆羽力气虽然大,又拿着菜刀,但里面可是三只发狂的野猪,他不敢大意。

陆羽忽然有点愣神,为什么是三只而不是两只?看来这野猪一家的关系有点混乱。

徐开贵见陆羽肯帮忙,连连致谢,操起一根木棍说要跟着一起进去。

陆羽提着菜刀推开大门,进去是大厅,大厅左右两边各有一间屋子,野猪在左边屋里,徐开贵的儿子也在里面。

陆羽右手提着菜刀,左手提起起一把椅子挡在身前,担心万一被野猪顶到,好有个遮挡。他慢慢的到了左边房间门口,看清了里面的情形。

徐开贵他儿子应该是从房间里那个大衣柜爬上了横梁,柜子已经被野猪拱的稀烂,但他儿子在屋梁上,野猪自然碰不到他,一直不停的张嘴咆哮。徐开贵儿子和老高儿子差不多大小,抱着横梁一直哭。

小家伙被吓得不轻,看到陆羽,连忙大喊救命,哭的就更凶了。那三只野猪听到身后动静,都转头对着陆羽。陆羽没再往里进,就守在房门口,等野猪冲过来。

野猪好像有点害怕,不知道是怕陆羽还是怕陆羽手上的菜刀,竟没有冲过来,只是六只眼睛一齐盯着他,低吼嘶鸣。陆羽也不敢贸然进去,就和野猪对峙着。

“来钱,你没事吧来钱!”徐开贵儿子叫来钱,他也挤到房门口,看到儿子正趴在横梁上。来钱看到他爹,哭的更凶了。

野猪有点暴躁,陆羽连忙把徐开贵往后推了一下。就在这个时候,野猪冲了过来。

一只野猪重重的顶在陆羽左手上的椅子上,他被撞的后退了一步,椅子也散了架,但还是罩在了野猪头上。

陆羽举起菜刀朝野猪颈上用力劈下了去,没有意外,野猪哼都不哼的趴倒在地。另外两只野猪都悍不畏死的冲了过来,陆羽手上已经没有东西遮挡的,就错开身,等野猪到房门口的时候从侧面劈砍它们背脊,两只野猪也很快都被解决了。

第十四章 村子不太平

砍死三只野猪并没有花多久,也没让人帮忙,陆羽觉得自己有点厉害了,其他人更是这么认为。除了徐开贵去抱自己儿子去了,程长生他们都过来,大惊小怪的问陆羽怎么练的,杀野猪跟杀鸡似的。老高陆迪则是一脸淡定的看着其他人,似在嘲笑他们少见多怪。

徐开贵把儿子抱下来后对陆羽千恩万谢,然后又问他怎么处理这三只野猪。陆羽看了看堆在一起的三只野猪,说让孙大庆收拾收拾,村子每家每户送一点。

出门在院子里,有人在讨论为什么野猪会进村子,都很担心。老高也说这确实不正常,只怕村子以后不得安宁。陆羽也觉得很有问题,但是这问题不是我他一个人能解决了的。后来大家决定,晚上在村长家开个会,商量一下怎样保卫村子。又有人说家家户户都要通知到,必须要有人去,不去的就分不到野猪肉。好吧,主意不错,可野猪陆羽杀的……

村长姓方,名叫方大平,六十多岁看起来却像五十出头的样子。他有两个儿子,都成亲分家了,自己和老伴两个人种了七八亩地,很是厉害。

晚上到了村长家,他家已经坐满了人。村长家客厅比较大,但是凳子椅子没那么多,便有人从隔壁家借凳子过来,反正最后都坐下了。客厅最上方摆着一堆切好了的猪肉,都已经用绳子串好。屠夫孙大庆手脚很麻利。

陆羽作为为阳山村首屈一指的“打猪能手”,进来后就被人拉到客厅中间,然后方村长问他有没有什么主意。

陆羽哪里能有什么主意,打野猪和防备野猪进村子完全不是一码事。见陆羽没什么主意,他们又开始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野猪入村这已经不是一两家的事情了,整个村子都人心惶惶,所以在这里的人都各抒己见,出着主意。

“我看我们还是搬走吧,村子离山太近了。”不知是谁提了这个该死的建议,立刻被一群人喷了回去,几乎没有人会轻易离开村子。

“不是有不少猎户吗,把野猪杀光不就得了,还能吃猪肉。”

“阳山这么大,哪里杀的尽?”说话的是老高。

“村长,您说报官有没有用?让官府派兵来帮忙剿灭野猪野狼。”

方村长想了一下,又摇头,说:“金华县一共没几个兵,哪儿能来这里帮我们打野猪。我看啊,要不我们就筑墙围住村子,要不就每天派人巡逻。”村长毕竟不一样,是有主意的。

“筑墙?那得要多少砖头石头,又要多少人多少功夫,怎么行呢?”这个说话的是村里嗓门最大的黄耀,外号就叫黄大嘴。

“也不一定非要用转头石头筑墙,又不是筑城,用木头藤条搭一搭,弄结实点就行,防野兽又不是防贼。”三爷爷也在,毕竟是见过世面的老人。

村长附和说:“我看陆三爷这法子好,我们就用木头把村子围一圈,这样又快又不用花什么钱。”又问其他人还有没有更好的办法。

在场的几乎都同意了,陆羽也觉得办法很好。然后村长又开始安排,每家都要出人力,砍树伐木,搬运搭建都需要不少人力。好在村子不大,绕一圈也不到两里长。村长和三爷爷等几位在村里说话有分量的已经开始讨论什么时候开始,从哪里开始等细节问题。

快半夜的时候,有了具体的安排,第二天就开始派人在附近砍树,估摸着有一千棵大点的树就够绕村子三圈。三棵树垒起,再用藤条和粗枝固定好就是一堵墙,树墙两侧再用木头石块斜撑住,让野猪拱不倒就成了。还有不到一个月就是农忙的时候,村长的想法是在这之前把树都准备好,等秋收忙完了就开始搭墙。

整个阳山村共有三百七十多口人,年纪在十八岁以上,五十岁以下的青壮的男劳动力差不多有一百出头,这一百人分两批,每天派一批,轮流上山砍树。陆羽觉得这个办法很好,其他人也都同意,有些女人可能想耍些小聪明,提提小条件,一出口就被人给说回去了,毕竟这是关系全村人安危的大事情,再想偷奸耍滑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商量完后就开始安排明天上山的人力,村长给陆羽找了纸和笔,让他把两拨人写在两张纸上,每天上山时和下山前都安排人点名,为了防止有人不去或者迟去早退之类的。最后把猪肉分了,就都各自散了去。

陆羽作为他们全家家唯一的劳动力,也是每隔一天就上山砍树一次。第二天就轮到了他,老高陆迪也在同一批,早上没醒的时候老高就过来敲门,老高挺积极的。

上山前在老高门口集合,他家离阳山最近。村长担心的没错,集合时果然少来了三个人,这一批人里点名的是陆羽,所以都让他回村去喊人。陆羽觉得有些为难,如果真不愿意来,他又不会劝人,更不会说狠话,总不能把他们捆来吧。后来还是陆迪回村去找村长,村长去把那三个人喊来的,后来听陆迪说有家汉子的女人还和村长吵了一架。

靠山吃山,砍伐树木这种事情阳山村没有不会的。五个人一组,找一个大树齐根锯半断,再用绳子绑在树顶端靠下一点,然后四人拉,一人扶住树让它往一边倒,一棵大树很快就被放倒。放倒后再用柴刀斧子砍掉尖细的树梢,削去枝桠,然后就堆在一边。

砍树算不得重活,搬树才是,一上午陆羽他们五人放倒了七棵树,回家吃午饭的时候顺便抬回去两棵,下午再砍三棵今天就可以了。陆羽算了下,一天一组十棵树,十组就是一百棵,就算有的组会慢一些,那半个月后肯定能砍足一千棵。

反正每天都有人找借口不去,各种各样的借口。而村长很执拗,一个都不打算放过,只要有人没去就堵在别人家门口。有些人去自己地里干活,村长就跑人家地里吼,有几次险些和人动手。这些事情过后,陆羽心里对村长有了些佩服。

第十五章 鸡瘟

十三天后,一千多棵树堆全部在村子土场上,像个小山一样。最近不少人家都丢了鸡,甚至徐开贵的邻居徐大厚家的猪崽都少了三只,她媳妇站在村口骂了好几天的街,不知道她是在骂人还是骂野猪野狼。有些人可能开始时对搭木墙的主意有些不屑,但现在已经没人怀疑搭建木墙的必要性了。

忙过了十月,村长又组织人开始搭建木墙。这次不需要怎么动员,都积极的很,特别是住在村边的那几户,不但每天来的最早,甚至还会喊那些没来的人。搭木墙可能没那么累,但是一点都不轻松。树是圆的,容易滚动,三棵树垒在一起需要不少的藤条绳子,要捆绑的很紧才行。

但到十二月的时候,围绕着整个村子的木墙还是搭了起来,每个人都挺高兴的。木墙差不多一人多高,虽然墙上有不少缝隙,看起来并不严实,但体型大一点的野兽是肯定进不来的。

十二月初的时候村子里的人又都听到一个不好的消息,说是金华城再往北的几个村镇发瘟疫了,死了不少人,还有鸡。陆羽不知道为什么死人也会死鸡,有知道的人解释说这瘟疫是从鸡身上传给人的。不过这下子附近养了鸡的人家都有些慌了,有的人怕自家的鸡会得病,有的人则是担心官府会让百姓宰掉自家的鸡,倒是没有多少人真的担心鸡瘟会传染给人。

十二月中的时候陆明来了一趟,他是来告诉陆羽瘟疫的事情的。陆明说镇上已经贴了通告,全镇不准再买卖鸡鸭,百姓家中鸡鸭必须要集中起来烧掉。

陆羽很奇怪,为什么村子里没有收到消息,陆明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镇上接到通告是千真万确的事情,镇守甚至还去了张家,亲自告诉张七爷这个消息。陆明又让陆羽注意些,家里虽然没养鸡,但是其他村民几乎家家户户都有鸡,最好也不要接近那些鸡鸭。陆明告诉完这个消息后就走了,陆羽感觉挺温暖的,陆明还是很关心自己这个哥哥的。

陆明回去后,陆羽发现忘了叫他把父亲劝回来,看来只好自己去镇上找父亲。

在镇上找遍了,都没发现父亲的身影,陆羽只好又去张家,让陆明留意一些。他也有点担心,说会留意的。

回去的时候陆羽留意了一下,发现镇上果然冷清了很多,并且已经没有看到卖鸡鸭蛋的贩子了,甚至连胡屠夫的肉铺都没几个客人。陆羽他们租的那个肉铺最近几个月都没有开张,估计年前虽然会打猎,但是应该不会再开张了。

忧心忡忡的回到了村子,经过土场时候看到村长正仰着脖子和人吵架。乡下不爱看吵架的人很少,陆羽是例外,但正要离开时,他又听到吵架是和这次的鸡瘟有关。

村长方大平一直吼着:“鸡重要还是人命重要,别的地方都把鸡烧了,就你们鸡金贵是吧。”和他对吵的是村里的几个妇人,徐开贵媳妇也在。

第十六章 好心的村长

村长方大平一直吼着:“鸡重要还是人命重要,别的地方都把鸡烧了,就你们鸡金贵是吧。”和他对吵的是村里的几个妇人,徐开贵媳妇也在。

“我家的鸡一点病都没有,每天都能吃不少玉米,就这么烧了,谁赔我的粮食?”徐开贵家的鸡那次被野猪咬了个干净,后来又买了几只鸡仔,现在都快能下蛋了,自然是不肯拿去烧掉。

村长梗着脖子,说:“谁家的鸡不是粮食喂大的?你们知道那些发瘟疫的村子,死了多少人吗?养鸡养鸡,谁现在出了村子能卖出半个鸡蛋,我跟他姓。”

“怎么卖不出?今天早上我就去镇上卖了三斤鸡蛋。”说话的是陆明礼的媳妇,陆明礼是陆明德的亲弟弟,三爷爷的三儿子,平时陆羽喊陆明礼媳妇三婶。这三婶明显是在胡扯,镇子上连根鸡毛都看不见了。

但是陆羽可不敢去揭穿她。

“谁?你卖给谁了?你现在带我去找他,如果真有人买你鸡蛋,我再给你十斤鸡蛋的钱。”村长声音越来越大。

三婶不乐意了,本来她可能因为说谎而心虚,但见村长凶巴巴的样子,有些借题发挥道:“你吼什么吼?我家鸡蛋卖给谁了还要告诉你吗?再说了,你管好自己家的事情就行了,就算发鸡瘟,我们家鸡也跑不到你家去。”三爷爷子侄不少,在村里有些势力,三婶不怎么把村长放在眼里。其他几个女人听了也都纷纷附和,说自己家鸡得病了也不关别人什么事,管那么宽做什么。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村长气极反笑,说道:“好好好,你们厉害。”他环顾了一圈,又狠狠的说:“你们看好自己家的鸡,别让它们出了自家院子,不然我见一只宰一只。”

三婶有点不屑,轻轻的说了句你宰试试。村长顿时怒不可遏,骂道:“我跟你们好说不听,到时候家里死了人自己抬自己埋。”这话说出来就相当于撕破脸了,果然三婶也呛道:“呸,你家死绝了也轮不到老娘这里,什么个东西,做个村长了不起了还。”

如果三婶是男的,估计村长就要动手了,他气的发抖,但还是忍住了,转身就离开了。这些女人见村长走了,更是志得意满,像打了胜仗的公鸡一样洋洋得意。

陆羽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句,镇上已经不让买卖鸡鸭了,这次瘟疫好像挺严重的。三婶嗤了下鼻子,想说什么但没说。陆羽还是有点怕挨骂,连忙就回家了。

村长动员了一圈,好像除了他自己和他的两个儿子家,再没有一家肯把鸡拿去烧了。陆羽一点都不觉得意外,这些人家里的鸡现在都好好的,说什么都不相信这些鸡会给人带来性命之祸。

虽练了菜刀上的口诀后,陆羽自然不怕什么鸡瘟人瘟,但觉得这些人的不配合,可能会给村子带了一场大灾祸。

下午的时候陆羽去了一趟老高陆迪和陆田三家,跟他们说了镇子上的情形,又说别的地方确实死了不少人。陆羽心想自己虽然没办法要求他们烧掉自己的财产,但提醒一下心里会安心一些。

第十七章 到了黄河心不死

有句很俗的俗话这么说的,“不到黄河心不死”,或者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其实陆羽知道,在乡下很多人就是到了黄河也不一定会死心。腊月二十三这天程长生他大哥程长宝家死了几只鸡,程长宝想偷偷把死鸡给扔掉,她媳妇却不肯,说病鸡做熟了照样可以吃,两人就因为这死鸡要不要扔而吵了起来。邻居不明就里,去劝架时才知道这么回事,然后就都连架也不劝了,各自逃回了自己家中。

最后也不知道那些病死鸡有没有被烧掉,反正这事全村都知道了,村长知道了,也没管。程长宝的媳妇就和得胜者一般,一连几天都很得意。

腊月二十九那天,陆羽买了些香纸炮烛去他母亲坟前烧了。他告诉母亲自己过的很好,陆明一家也很好,就是父亲不知道去了哪里。

陆羽在母亲坟前坐了很久,回忆着自己过去的那三十年。有人说人老了会更喜欢回忆年轻时候的事情,陆羽悲伤的想,自己可能也老了。但更可悲的是自己并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事情可以回忆的,没有轰轰烈烈过,甚至连平平淡淡都不能,自己可能是一个异类。

陆羽一个人过的年,父亲到底没有回来,大年三十那天老高让他去自己家过年,被陆羽拒绝了。陆羽觉得自己和老高应该已经算是不错的朋友了,但是别人家的热闹喜庆他不愿意去掺和。

初一那天陆明来了,抱着她的女儿来给自己的大伯拜年。陆羽的小侄女还不会说话,却很活泼,非常爱笑,也不认生,陆羽抱了她好一会,暗暗想着,自己要是能有个这么样的孩子,也挺不错的。

陆明吃完午饭就回去了,陆羽送了他好远。

初二初三是走亲戚的日子,陆羽是没有亲戚可以走,就一直呆在家里。

初三上午的时候,徐开贵媳妇和程长宝媳妇吵起来了,后来两家男人也都加入争吵的行列中,再后来两家人打了起来。徐开贵有两个哥哥,程长宝有个弟弟就是程长生,这五个男人打的不可开交。

陆羽向来不喜欢看热闹,但是觉得都是一个村子里的,去看看劝劝是有必要的。他去的时候两家已经罢斗了,但还是隔着一条路对骂,男人门都受了些伤,没有人回去包扎。

听了好一会,陆羽才明白是怎么回事。程长宝家过年前不是有鸡发瘟了么,因为死鸡程长宝两口子大吵了一架,当时去劝架的就有徐开贵媳妇。而今天早上徐开贵媳妇发现自己家的鸡都病了,不到一个时辰七八只病鸡都死掉了。徐开贵媳妇就认为肯定是去程长宝家劝架时把鸡瘟带回家里,所以就拎着死鸡去要程长宝家赔。程长宝两口子自然是不肯,你去年来家里,今年鸡生病了还来找我,这不是找事儿么?

这时候村长也在,他不怎么愿意劝,只是说家里死了鸡的愿意烧就烧,不愿意烧的别瞎串门。陆羽觉得这个时候肯定有不少人家的鸡得病了,只是没人肯说出来。事情真的很严重了,可除了村长还有他,似乎没几个人真的当回事。

第十八章 死人了

初五的一早,就听到徐开贵媳妇在家嚎啕大哭起了,是徐开贵死了。

事情真的严重了,据说徐开贵初四晚上的时候有点发烧,还吐了几次,但他没当回事,以为第二天会就会好,结果是第二天早上的时候他就已经凉了。

徐开贵媳妇一直哭个不停,边哭边咒骂,程长宝兄弟两家自然被她骂个底朝天,连村长也被骂了不少句,但是没人再和她计较,毕竟人家才死了丈夫。并且就是想进去计较一番,也已经没人有这个胆子了,很明显,鸡瘟传人的事情是真的。

村长很着急,开始挨家挨户劝说,让村民将家里所有的活鸡死鸡都拿去烧掉。很可悲也很滑稽,到了这时候,竟然只有一半的人真的愿意处理掉家里的鸡鸭。

徐开贵还未下葬,村子里又死了几个人,并且死的都是青壮年和小孩,老人倒没有染病的。村长知道还有人不愿意把家里的鸡烧掉,他已经不再去劝了,每天就躲在家里,几乎不怎么出门。可能大家以为村里连着死了几个人,其他人会都把家里的鸡烧掉,其实不是的,每天清晨的时候陆羽还是能听到公鸡打鸣,数量还不少。

老高陆迪两家已经没鸡了,他们都在抱怨那些不肯配合的人家。其实陆羽也觉得那些人真的很可恶,尽管他是不用担心自己染病。(农村真的就是这样的,几千年来一直是这样,没有夸张)

老高家虽然没鸡了,但这天他儿子小财还是病了,感觉都快不行了。老高急的没办法,竟然跑陆羽家来问他有没有什么法子能救他儿子。陆羽不是大夫,并且他也觉得寻常的郎中大夫肯定治不好这病,哪里能有什么法子。老高有点绝望,人高马大的汉子就在陆羽面前嚎啕大哭起来。

看着老高因为哭泣而一颤一抖的背影,陆羽有些难受,他没有子女,但也能感受到一点为人父母的那种心情,如果可以的话,老高是愿意替他儿子去死的。陆羽想了很久,忽然觉的有个办法可以试一试。

陆羽烧了一锅开水,等开水变凉后一口气喝了七八碗,直到肚子胀成个球,一滴水都再也喝不下去才停下来。然后陆羽又开始打坐,让体内积累的那些灵气在全身走了几遍。他觉得自己肚子里的那些水应该已经是“灵水”了。

额,接下来的事情有点恶心,陆羽用筷子小心插到自己喉咙里,然后就吐出一大盘的脏水,应该是很脏的“灵水”。其实陆羽觉得自己的血液中应该蕴含更多的灵气,但他想以后可能不止要救小财一个人,自己可没那么多血拿出来奉献。

“灵水”中的灵气维持不了很久,陆羽也没等脏水沉淀一会就舀了一碗就端老高家去。老高正准备抱他儿子要去镇子上去看大夫,见陆羽过来他也没空招呼。

老高的媳妇见陆羽端着一碗有点酸臭的液体,猜到了一些,连忙问他这是什么。

陆羽让老高先将小财放下,对他说自己家里有一些母亲留下来的灵药,可能有些效果。老高顾不得问陆羽是什么灵药,是不是真的有效果,便连忙让他给把药给小财服下。

第十九章 陆羽制药

这时候小财发烧非常严重,已经是昏迷不醒了,全身都红彤彤的,陆羽坐他旁边就能感觉到他身上的热度。陆羽让老高将小财嘴打开,然后把碗里的“灵水”慢慢的灌了进去。

其实陆羽并不确定这脏兮兮的“灵水”有没有作用,但是他可以确定老高是没有其他的办法的,陆羽只希望万一“灵水”无效,老高夫妻俩别太怪罪自己。

给小财喂下“灵水”后,他们三人就在房间守着他,老高夫妇很紧张,连哭都忘了。

天快黑时,小财还是没醒,但陆羽觉得他应该能好过来,因为其他得病的村民都没能熬那么久,昏迷后都是不到一个时辰就死过去了。小高还有呼吸,身子也是热的,说明“灵药”确实有用。

果然,天黑后不久,小财就迷迷糊糊的半醒了过来,陆羽摸了他额头,烧也退了。老高夫妇喜不自禁,又哭又笑的,紧紧抱着儿子都不肯撒手。

欢喜过后他们才想起来要谢陆羽,老高媳妇千恩万谢的要给陆羽跪下,自然是被他拦住了;老高也没多说什么,只说以后陆羽的事就是他的事,有要帮忙的招呼一声就行了。陆羽自己也挺开心的,他发现帮助别人确实是能让自己开心。

老高问陆羽给小财服下的是什么,闻起来有点臭。陆羽有点尴尬,说是母亲留的,里面是什么东西自己也不知道。说到这里的时候陆羽觉得有必要帮一下村里其他得病的人,就让老高陪他一起去趟村长家。

当陆羽和村长说自己有药对这次瘟疫有用的时候,他开始是不信的,后来老高又强调几次他家小财就是陆羽治好的,村长才半信半疑。然后村长问陆羽药方是什么,他去买药回来备着。陆羽说没有药方,药只有他家里有一些,谁病了跟他说一声我送过去就是了。

村长觉得陆羽可能是不愿意把药方交给他,也没勉强,说如果还有人得病了就来找他。最后陆羽跟他说自己家里药不多,得病的人多了不一定都能救过来,让他再去通知那些家里还有鸡的村民,尽快把鸡都处理了。村长答应了,老高也自告奋勇的要和村长一起去,这样更有说服力些。

村长真的很负责,大晚上的就在全村挨家挨户的通知陆羽有药的消息,又低声下气地恳求那些家里有鸡的人赶紧把鸡给烧掉。后来老高告诉我,当时他都有点看不下去了,那些人又贪又自私,简直无药可救。

反正到最后,除了三婶家全村就再没有一只鸡。三婶留着鸡一是舍不得,还有一个原因是她要是把鸡都拿去烧了,那当初和村长吵架时说的那些狠话不就相当于打脸吗。

村子里的人病了一个又一个,陆羽是吐了一次又一次,一直到二月底天气开始转暖的时候才没人病倒。虽然陆羽每次都及时的送“灵水”过去,但还是有两家人的小孩没挺过去。

第二十章 不是陆羽的错

村子里的人病了一个又一个,陆羽是吐了一次又一次,一直到二月底天气开始转暖的时候才没人病倒。虽然陆羽每次都及时的送“灵水”过去,但还是有两家人的小孩没挺过去。

其实所有人都明白,死了人真不关陆羽的事,主要是他们喊陆羽的时候,那些孩子就已经快没气了。但没救活他们的孩子好像就是陆羽的错,所以陆羽被这两家人骂了个狗血淋头,似乎他才是这场瘟疫的罪魁祸首。

几乎全村人都在为陆羽解释,帮他说话,可从此以后这两家还是把陆羽当成了仇人。陆羽觉得挺好笑的:“他们儿子死了,我没能救好,然后责任都是我的,甚至想让我赔钱。我不与他们计较,因为他们儿子病死了,我也觉得很可惜;但是我不可能赔钱,这不是我的错。”

再后面几天,那些在小财生病陆羽出手相救前就得病死了的那些村民的家人也开始骂陆羽,说他见死不救……

陆羽很委屈。

后来村长,老高还有其他几位村民先后过来劝过陆羽,让他看开些,别和那些人置气。说心里话,陆羽开始时是有点生气的,但是很快就释怀了,人性就是这样的,人们总喜欢为自己的不幸找一个宣泄口。

后来陆羽也会问自己,下次如果还有这种事情,自己会再帮他们么?想了很久,陆羽觉得还是会的:“我可能真是有点傻,但自己就是这种人,没办法。”

瘟疫只是一个开始,坏事还没有结束。三月的时候大家才发现,这天已经几个月没下雨了,这可能是比瘟疫更严重的事情。村子里的人大多种的是大豆玉米这种不需要多少水的作物,但不需要多少不等于一点都不要。玉米播下的时候和玉米苗长出来的几天后都需要浇水。以前如果在需要浇水的时候下雨了那大家就都可以省了这道程序;即使那段时间没下雨也在附近的小水塘里挑水灌溉,但现在山上山下所有的水塘都干了,除了村子北面那座水库。

陆羽现在想起来,才觉得阳山村真是一个好地方,有山又不缺水。但那都是以前了,现在灌溉庄稼需要去水库里用水桶挑到地里,这很麻烦。播种的时候一亩地至少也要十几担水才够,玉米窜苗的时候需要的更多,算起来每家都需要在半个月内挑上百担的水。上百担听起来不多,可是大多数人家的田地都离水库很远,挑一趟就需要很久。

如果陆羽愿意的话,他可以不用挑水也能灌溉庄稼。因为几个月前他发现自己可以用意念发出火球水箭什么的。开始发现自己有这个能力的时候陆羽有点慌张,感觉自己像个怪物,正常人肯定是没有这种能力的。

不止如此,陆羽的意念甚至可以离开身体,延伸出去很远,并且随着他每天的修练,延伸出去的距离越来越长。现在就算陆羽坐在自己家里,也能“看到”离他家最远的孙大庆家里的一切。陆羽知道这些是修练菜刀口诀的效果,神奇的菜刀,神奇的口诀。

第二十一章 投奔

不止如此,陆羽的意念甚至可以离开身体,延伸出去很远,并且随着他每天的修练,延伸出去的距离越来越长。现在就算陆羽坐在自己家里,也能“看到”离他家最远的孙大庆家里的一切。陆羽知道这些是修练菜刀口诀的效果,神奇的菜刀,神奇的口诀。

不过陆羽想自己没有偷窥的习惯,看得远就看得远吧。

陆羽还是每天和其他人一道挑水,他不愿和别的村民不一样,自己是农夫,既然种田就不该去取巧。好吧,陆羽知道自己还是有点一根筋,反正他也愿意每天挑水。

因为需要挑水,地里的活多忙了整整一个月。三四月本应该是不冷不热的季节,今年却像提前到了夏天一样,每天的太阳都是火辣辣的,所以忙完后整个村子的男男女女都黑的不成样子。黑点热点不要紧,要紧的是今年秋天收成肯定好不了。

六月的时候有了这么一个消息,城里买不到粮了。陆羽去镇上问了陆明,他说镇上还没这个问题,金华县城确实是断粮了,几家大些的粮行都空了。陆羽觉得这和今年春天的旱灾有关系,种地的都知道秋天收成不会好,家里屯的去岁粮食就不敢拿出来卖了。回家前陆羽告诉陆明,家里还有粮食,去年多的都没拿去卖,如果镇上买不到了就回去拿。陆羽又让他留意一下父亲,他有点担心。

回去的路上陆羽又想起了言溪安,她就住在金华,不知道是不是也断粮了。又想起干旱之前的瘟疫,又盼望她没事。

不过很快陆羽就能确认她没事,因为她一家和三爷爷家那个大姑,又来阳山村了。

陆羽大姑他们不是第一伙从城里回来的,也不是最后一伙,最近陆陆续续的不少住在城里的人投奔乡下的亲戚。城里确实已经很难买到粮食了,并且因为断粮导致了一系列的问题。官府的差役们有钱也买不到粮,当差时就不怎么管事了,一些居心不良的人就集结一起做些打砸偷抢的勾当,城里是相当的混乱不堪。

言溪安一家四口人都来了,她有个弟弟。其实他们家和三爷爷家其实算不上什么亲戚关系了,但又没有别的乡下的亲戚,只能跟着大姑来这里了。陆羽觉的肯定不是空手来的,不然就算三爷爷同意养着他们一家四口,他的几个儿媳妇也不愿意。但这不关陆羽什么事,他关心的只有言溪安。

言溪安她们刚来不久,明德叔就过来找陆羽,说三爷爷有事要和他商量。到了三爷爷家,陆羽见到了言溪安和她的家人。

三爷爷叫陆羽坐下,然后又和他扯了一些杂七杂八的,最后他问他:“大羽,你父亲回来了么?”

除了陆羽和陆明,这个世界上可能已经没人会关心他们的父亲了。陆羽不知道三爷爷为什么这样问,就说道:“没有呢,我找了他几次,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三爷爷然后就向陆羽介绍言溪安一家,言溪安的父亲叫言籍白,年纪应该不到五十,很高很瘦,很白很斯文,一看就是读书人;言溪安母亲姓林,很慈和的一个中年女人,言溪安和她很像;言溪安弟弟十二三岁吧,是个眉清目秀的斯文少年。最后三爷爷给陆羽介绍言溪安,他告诉言溪安姐弟俩应该喊他表叔,然后言溪安就拉着他弟弟一齐喊了一声“大羽叔”,喊的陆羽小心肝一颤。言溪安父母只是和陆羽礼貌的点点头,没说什么。

陆羽不知道三爷爷为什么要介绍自己和言溪安一家认识,总不会是要……但这个念头刚生出后他就知道不可能。陆羽正忽视乱想的时候,三爷爷又开口说:“大羽,你家有两座屋子么,能不能腾两间出来给你这言家表兄家暂住几天?”言溪安他父亲比陆羽大姑低了一辈,说是他表兄也勉勉强强。

“啊?”陆羽有点懵,言溪安要去自己家住么?如果没听错的话,他当然是非常乐意的。

三爷爷见陆羽脸上表情怪异,以为他不肯,又说道:“会按镇子上的行情付你租金,怎么样?”

陆羽怎么可能要他们家租金呢?开玩笑!他连忙说道:“不用的不用的,房子空着也是空着,去住就是了,不用租金的。”陆羽心里乐开了花,但他不说,也不表现出来。

其实陆羽不傻,三爷爷家未必真的住不下,其实还是怕麻烦,除了住还有吃的问题,就算言溪安家真的有钱,也未必就有人肯换粮食给他。如果住在陆羽家,那吃饭的事情自然要陆羽去解决了。陆羽是很乐意解决,至于怎么解决嘛,回去再想就是了。

三爷爷很高兴,可能是怕陆羽反悔了,又说:“大羽你帮你言表兄他们把东西搬过去吧。”又装模作样的叮嘱他:“人家远来是客,住一起的时候亲和些。”陆羽连连答应。

然后言籍白谢了陆羽几句,说先和他一起去收拾屋子。三爷爷已经跟他讲过陆羽家的情况,所以他以为陆羽家会很乱。

其实不是的,虽然陆羽是一个单身汉,但他却是个爱干净的单身汉。不过收拾一下是有必要的。陆羽家不是有两座屋子嘛,其中大的那一座是他现在住的,一共三间,中间是客厅,两侧是卧房;小的那座只有两间,一间是厨房,另一间放着农具杂物。言家四人最少要住两间,所以那放着杂物的房间就要收拾出来。

言籍白父子俩跟陆羽一起去收拾他的屋子,言溪安母女则在收拾他们放在三爷爷家的东西。在去陆羽家的路上,言籍白又对他谢道:“羽兄弟,谢谢你肯帮忙,麻烦你了。”陆羽笑着说:“没事没事,不麻烦的。”言籍白点了点头,又说会付他租金的,陆羽自然说不用,很认真的说,言籍白也就没再说话。

到陆羽家后,他们三人一起把厨房隔壁那间屋子里的农具杂物往外搬。里面除了锄头犁耙这些东西还有一只旧的车架,也不知道放里面多少年了,陆羽也把它抬了出来。言籍白虽然穿的很干净整洁,但搬东西的时候很舍得出力气,也不怕衣服被弄脏了,他儿子就负责把大伙搬出去的东西放在一边,小伙子干活虽然不熟练,却也挺卖力气的,这让陆羽对他们父子两好感大增。陆羽打算在后院搭个棚子,腾出去的这些东西肯定不能一直放外面。

东西搬完后言籍白让他儿子将里面打扫一下,然后就和陆羽再去三爷爷家搬他的东西。在路上的时候陆羽对言籍白说,让他一家四口住大屋子里,自己搬那间柴房去。

言籍白大皱眉头连说不好,他的本意是一家四口在那间柴房凑合住下。陆羽坚持说自己一个人住小点的房间也没关系,又说不知道城里会断粮多久呢,四个人挤一起夏天怎么过。反正陆羽是好说歹说了好久,言籍白才叹气同意。

他们带来的东西不少,衣服被子装了好几箱,他们家以前过的应该不错。看着这么些东西,知道他们是要在阳山村长住的,陆羽又开心了。

东西虽然不少,但他们四个人还是一趟就搬了过去。陆羽一只手拎一只大木箱,剩下的东西他们三个人搬着也不怎么费力。

东西先放陆羽家正屋厅上,然后他又跟言夫人说自己搬出去,他们一家住这屋子里。言夫人自然又是推辞一番,在陆羽一再坚持后她才同意。陆羽看的出来,她很不好意思。

在搬自己东西的时候,陆羽发现有一个问题,就是他家只有两张床,不够用。言籍白说他们夫妻俩打地铺就行,陆羽没同意,就动手把车架拆了,把木板扛在两条长凳上,做了一个简易的床。

一切收拾停当后已经过了正午,陆羽他们五个人都没吃饭,三爷爷家也没人来叫言家四人去吃饭。陆羽说自己先去做饭,让他们等等,言家四口很有些手足无措的不安,陆羽也不知道怎么劝解,就先去做饭了。

家里有不少风干的野猪肉,但因为天干,菜园里除了一些蔫兮兮的辣椒就再没别的蔬菜了。陆羽用青椒炒了很大一盘的野猪肉,又蒸了十几个玉米饼,一起端桌上去了。

言家四人确实都饿了,没怎么推辞就吃了起来,陆羽当然是不想让他们客气。玉米饼很香,青椒炒猪肉也很香,言家四人放开后都吃的津津有味。十几个玉米饼最后都吃完了,陆羽吃了两个,已经饱了,介绍不知道他们四个有没有吃饱,陆羽有点内疚,希望言溪安不会觉的自己小气。

吃完后言籍白说了句:“溪定,你去把碗筷洗了吧。”言溪定就是他儿子。

陆羽哪里能让他洗碗,连忙说我自己来就行了。言籍白拉着他,说不能光吃饭不干活,死活要让他儿子去洗,最后陆羽说自己去打水,然后再让言溪定洗,他才松手。

因为久不下雨,井里的水浅了不少,打水的时候陆羽在担心,会不会有一天井会干涸。

碗是言溪定洗的,他以前应该经常洗碗,这不是一位娇生惯养的少年,几个碗碟被他洗的干干净净的。

第二十二章 带上我吧

下午,言籍白夫妇二人很严肃的对陆羽说,以后吃饭要和他算钱,四个人一个月付三两银子。三两银子在平时是够一家人吃用好几个月的,但现在三两银子很真买不到一家四口一个月的口粮。

陆羽不肯要,但言籍白夫妇一定要给,陆羽只好说一个月一两,等他们走的时候再一起算。言籍白一直叹气,不知道他是叹自己一家为何落得寄人篱下的境地,还是为麻烦了别人而叹。

晚饭是言夫人做的,陆羽说自己来,她一定不让,所以她做饭的时候陆羽只好待在院子里发呆。虽然今天一直有看到言溪安,陆羽却没有决定很开心,因为她一直闷闷不乐的。离开自己熟悉的家再去寄人篱下,谁都不可能会开心起来,陆羽没办法把自己的开心建立在别人的不开心上。

陆羽家后面有一块非常大的空地,离他家屋子不远就有一座小山丘。在陆羽小时候,他母亲用细竹竿和绳子在空地上围了一块,就是现在的院子。以前陆羽家院子里种了些菜,还养了鸡。水井在靠院子外边的一个角落里,井旁边还有一个葡萄架,陆羽记得小时候每年夏天都能吃上香甜的葡萄。但现在里面什么都没有了,没有鸡,没有菜,只有空空的院子和一个破败的葡萄架,没有葡萄。

正出神的时候,言溪安也到了院子里,看到她陆羽有点紧张。

“大叔,今天吃的肉是野猪肉吗?”言溪安虽然不开心,但是没有紧张,她没道理紧张。她称陆羽“大叔”而不是“羽叔”,陆羽觉得有点怪怪的:“大叔一般是用来称呼比自己父亲年纪大或者差不多成年人,难道我看起来很老么?”

陆羽镇定了一下,说道:“是的,前段时间猎的。”

言溪安眼睛亮了一下,说道:“真的呀,你什么时候还去打猎么?带上我。”

“额,带上你?”陆羽看了看细细嫩嫩的小姑娘,有些吃惊,打猎又不是游戏,她为什么要去。

“你看啊,我们家四个人都在你家吃饭,粮食肯定会不够,所以要多打猎啊,这样才不会缺食物。”言溪安在劝陆羽打猎,但重点是为什么她要和自己在一起。

“你说的对,但是你为什么要去。”

言溪安嘟嘟嘴,说道:“我爹不是说了吗,我们不能只吃饭不干活,所以我要帮忙。”她掰着纤细白嫩如葱白一样的手指,继续说道:“我弟弟还小,我爹呢年纪大了,身子也不怎么好,只能我跟你一起去了。”

陆羽觉得她很会说话,挠了挠后脑勺对她说:“额,打猎很危险的,又很辛苦,女孩子是不适合的。”

言溪安可能是觉得陆羽有些松动了,亮着眼睛说道:“不怕,我会照顾自己的,也不怕累。再说你肯定会保护我的吧。”

“她说我会保护她……”陆羽心态登时加速,心脏似乎要从胸口蹦出来了。他努力的压制住内心跃动,尽量保持外表的平静,对言溪安说道:“你爹娘同意么?他们同意我就带你去。”

“真的吗?”言溪安眉开眼笑,说了句“等我消息”,然后就转身进了屋子。

她父母应该是没有同意,因为吃晚饭的时候陆羽看见言溪安一脸沮丧。果然,吃一半时,言籍白问陆羽是不是会去打猎。

陆羽说最近地里活不多,应该这两天就会去。然后言籍白又问陆羽能不能带上他。陆羽犹豫了一会,还是拒绝了。言籍白已经不怎么年轻,又没做过重活,带上他只怕帮不上忙不说,还可能要分出人来照顾他。言籍白有些失望,但陆羽坚持不能答应。陆羽明白他只是想在自己家吃住的安心些,其实他是真的不需要让他们做些什么来“回报”自己,即使不是因为言溪安,一个普通的亲戚陆羽也可能会去帮忙的。

吃了晚饭后不久,老高就来邀陆羽明天进山,还是他陆羽陆迪三人。老高见了言籍白等人点了点头算打过招呼,也不奇怪。他有个妹妹也是嫁到金华城,前几天就带着丈夫儿子过来了,他外甥比他自己儿子还小几岁。

晚上的时候陆羽睡在柴房,还是觉得有一点点不习惯。不过言籍白一家更不习惯,一直翻来覆去的动。陆羽并不是故意偷听什么,只是他耳朵太灵敏了,没办法。言夫人和言溪安睡在陆羽以前的那张床上,言籍白带着儿子睡那间没人睡的床,所以也没什么不能听的。他们都说了不少话,有回忆以前生活的,有感叹现状的,当然也有不少感谢陆羽的。开始的时候说的都是一些可以听的话,但后来言夫人在教女儿一些女人必须知道的知识,陆羽觉得自己不应该再听了,只好扯了两团棉絮堵住耳朵眼,又逼自己想些别的事情。

陆羽感觉自己像个贼。

第二天很早陆羽就起床了,用冷水洗了把脸,就带上菜刀去找老高,出门前隐约听到言溪安房中有人起床,陆羽觉得她应该是起来解手的……这让陆羽很鄙视自己的耳朵。

有几天没打猎了,老高和陆迪都很兴奋,三个人拿好东西就直接往山里去。

走路的时候,老高忽然问:“猪肉还卖么?”

陆迪想了下,说道:“不卖了吧,猪肉应该可以顶些粮食吧。”

老高点头,说:“我也是这样想的,我妹妹一家在这,家里粮食肯定不够了。”他又问陆羽:“大羽,你们家那是谁啊,没听说你有什么亲戚呀。”

陆羽说是三爷爷家的亲戚,老高点了点头,没说什么,陆迪也是。他们俩可能有点同情陆羽,可能会觉得他太好说话了。

走了一会,陆羽觉得有点不对劲,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跟着他们。陆羽停了下来,回头看却什么都没发现,老高和陆迪都问他怎么了。陆羽说有东西跟着我们,不知道是什么。

陆迪老高他们俩现在非常相信陆羽的五感,因为陆羽可以在很远的距离听到野猪的叫声;树林中隐藏的再好的小动物他都可以一眼就发现。所以当陆羽说身后有东西的时候,他们俩都深信不疑。

老高也不紧张,说道:“我们刚从村子进来,肯定不是野兽吧。”

“也不一定,说不定是要‘报仇’的畜生呢,我们杀过那么多野猪野狼,保不准有记住我们的呢。”陆迪在开玩笑,他也是一点都不紧张。

陆羽已经听见除了我们仨之外其他人的呼吸声,他喊了一嗓子:“谁呀,一大早上跟着我们。”

“大叔,是我。”竟然是言溪安,她从一棵树后面走出来,怯生生的看着陆羽他们。

陆迪和老高对视了一眼,然后又一齐望着陆羽。陆羽假装没看见两个人的眼神,对言溪安招了招手说道:“你来吧,跟紧我们点。”他们离村子已经有点远了,再让她回去也不放心,并且陆羽觉得这丫头有点“愣”,让她回去肯定还会再继续跟着。

言溪安嘻嘻一笑,欢快的小跑过来。看着她跑过来,陆羽竟然生出了一点点错觉,她似乎是朝自己扑过来的……

“你挺厉害的啊,跟我们这么久,都没发现你。”陆羽是真的觉得她挺机灵的,又觉得自己有些大意了。

言溪安笑嘻嘻的说:“不是怕你不肯嘛,我老远的跟着。”她看着我问道:“你怎么发现我的,我藏的挺好的呀。”

“猜的。”陆羽毫不犹豫道。

“猜的?怎么能呢?”言溪安来了兴致,一定要问陆羽怎么猜的。还是后来陆迪说了句:“别听他瞎说,你不知道他耳朵比狗的还灵。”老高也说:“就是,狗都不如他。”

陆羽愣了一下,有这么夸人的么?言溪安哈哈大笑,一点都没有文静秀气女孩该有的样子,她又一本正经的说:“三位大叔,我一定不会拖累你们的,反正该干啥干啥,要我干啥就说。”

老高二人无所谓,并没有很介意言溪安跟着。陆羽想起她还不认识老高和陆迪,就指着老高说:“这位是高斌,你叫他老高叔就行了。”又指着陆迪说:“这是陆迪,你就喊他迪叔吧。”言溪安很乖觉,甜甜的喊着“高叔好、迪叔好”,又冲陆羽叫了声:“大羽叔好。”陆羽发现好像她有时候会叫自己大羽叔,有时候则是大叔,叫自己大羽叔可能是为了和旁的“大叔”区分开吧。

“好啦,我们走吧。”陆羽又对言溪安说:“你累了就说,我们就停下来休息。”

言溪安拍拍自己的膝盖,说道:“才不累呢,可别小看我。”她一身绿色的绸布衣裤,还挺新的,希望今天回家的时候不要挂破了。

陆羽又问她:“你自己出来,不怕你爹娘担心吗?”

言溪安笑的很神秘,说道:“我跟娘说了的,她同意啦。”

陆羽表示很怀疑!

第二十三章 兔子

打猎这件事,运气永远是第一要素。如果运气不好,哪怕是再有经验的猎人都可能一整天见不到一只猎物。陆羽几个今天运气不怎么样,一上午连只兔子都没发现。

中午短暂休息了一会,各自吃了些东西喝点水。言溪安什么都没带,陆羽就把他的那份干粮给了她。言溪安有点不好意思,陆羽劝了几句才肯吃。其实陆羽想说不用不好意思,自己就算十天半月不吃饭也没关系,但这话他只能想想,不敢说,怕吓着人。吃东西对陆羽来说是少有的一件比较享受的事情,他不会放弃这个习惯的。

下午的还是一无所获,离天黑不远时几人就要回去了。

陆羽和老高陆迪三人也不气馁,打猎时一无所获是常有的事情。跟着陆羽他们在树林里钻了一天,最后什么都没打到,言溪安好像有点失望,陆羽觉得有必要安慰她几句。

“额,那个溪安啊,今天是不是很累?”陆羽不怎么会安慰人,更何况对方是言溪安。

言溪安脸上写满了失望,却摇着头说:“还好啊,不算累。”言溪安应该是很累的,但她很坚强,陆羽发现自己可能真是小看她了。

然后陆羽就不知道说什么了,就听见老高说:“言丫头,打猎呢就是这样的,大半的日子里什么都猎不到,但只要三天能有一天猎只野猪野狼,那出来就不亏。”一天的相处,言溪安和他们俩也熟了,大家都挺喜欢乖巧机灵又坚强的言溪安,城里的女孩能跟着三名乡下糙汉上山爬坡一整天,很不容易。

言溪安点点头,忽然又打起精神问陆羽:“大羽叔,明天早上还来吗?”

“来的,这几天地里没什么事情,都会来。”陆羽觉得她明天还要跟着我们。

“那你明天早上等我啊。”言溪安没给陆羽商量的余地。

“额,那好吧。”陆羽有点自私,他是真的想多和言溪安在一起。

回去的路好走些,但是他们都累了,也不愿多说话,言溪安更是有点摇晃,陆羽很心疼。不过这时候他忽然听到兔子的叫声,就在他们左前方。

很多人以为兔子不会叫,这是错的,兔子在开心或者不开心的时候都会发出一种“咕咕”的声音,但是声音很小,一般人听不见。陆羽对老高他们三说:“左边好像有一窝兔子,要打了吗?”

“兔子?在哪里?”言溪安登时兴奋起来,她又对陆羽说:“大羽叔能帮我捉两只兔子吗?我想养着玩。”

老高他们俩可能很奇怪,兔子不是拿来吃的么?但是陆羽知道女孩子都喜欢养一些可爱的小动物。他曾经听说有一个很有名的漂亮女人抛弃了自己的丈夫,然后一个人跑到月亮上。据说她就经常抱着一只白兔子。所以陆羽很爽快的答应了言溪安,然后就让他们三个在原地等着。

陆羽静悄悄的往左前方走了二十几步,就看到了一丛乱草下面藏着的小洞。他将意念放出来深入洞窟中,发现里面果然有一窝兔子,一只母兔和几只小兔子。

兔子们都太脆弱了,哪里抵抗的了陆羽意念中的威压,很快就从洞口窜了出来。陆羽很轻易的将它们都捉了起来,一共五只野兔,一大四小,母兔是灰色的,四只小兔子有三只也是灰色的,还有一只竟是全身雪白,那道它们不是一个爹?

言溪安看见兔子很开心,她把四只小兔子从陆羽手上接了过去,拿兔子的时候她左手小拇指碰到了陆羽的右手手心,陆羽骤然感觉自己的脸好像红了,并且手心很烫。

言溪安抱着四只兔子,笑着说:“我要把这四只兔子养大,等我回家的时候要带它们回去。”

陆迪有点不理解,兔子有什么好养的,他说:“四只兔子养大要吃不少东西吧,是不是吃青菜来着?但现在天干,哪里有青菜。”

言溪安没养过兔子,她忧心忡忡的问我道:“是吗?”如果真的要吃青菜,不知道她会怎么办。

老高摆摆头说:“有青菜最好,没青菜吃草也是行的。”他又对陆迪说:“野兔子哪里有青菜吃,不都是吃草么?”

老高说的有道理,言溪安立刻转忧为喜,说道:“那我就拔草喂他们。”她又抬着头问陆羽:“大羽叔你知道兔子吃些什么草吗?”

“我知道有一种三叶草,兔子挺喜欢吃的。”那种草这里到处都是,就算干旱,也不影响它们的生长。

“那就好,明天我就去拔草。”她又忧愁道:“今天晚上就委屈兔兔们啦。”陆羽笑着说:“没关系的,玉米炒熟了兔子也吃。”

言溪安听了很高兴,转眼又摇摇头说道:“算了,玉米是人吃的,不能浪费。”

陆羽笑了笑,刚准备说话,言溪安又看着我说:“大羽叔,今天晚上我不吃饭了,我的那份就拿来喂兔子吧。”

“不用的,家里有粮食。”言溪安的话让陆羽听得心里生疼生疼的。他故意笑着说:“兔子吃不了多少,晚上你负责炒玉米就行了。”

“好,就这样。”言溪安毕竟是十六七岁的小姑娘,情绪转变很快,就像六七月的天气。

到家时天已经快黑了,除了厨房家里其他几间屋子都黑漆漆的,没有点灯。言家三人都在厨房呆着,他们可能也没地方去吧。其实陆羽家有灯的,过年前他打了两斤多点灯用的煤油,都还没怎么用,剩下不少。

言溪安抱着小兔子去厨房找她爹娘,陆羽拎着大兔子去屋里把油灯点上,也去了厨房。饭菜已经做好了,言夫人怕饭菜凉了,都还在锅里放着。她做的饭菜比陆羽的好看,但陆羽觉得自己做的更好吃,他放的盐多,辣子多,味道比较重。但味道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做饭,这让陆羽找到了一些“家”的感觉。

言籍白夫妇并没有对他们女儿的晚归感到意外,所以言溪安没有撒谎,她父母确实知道她跟着陆羽他们上山了。吃饭的时候言籍白对陆羽说:“羽兄弟,我家丫头又给你添麻烦了。”陆羽说没事,不麻烦,又夸了几句言溪安,说她很坚强懂事,言溪安听了很开心。

睡觉前陆羽找了几件没人穿的旧衣服给言溪安,让她明天穿旧衣服上山。陆羽没仔细看,不知道今天她身上的衣服有没有被挂破,反正穿旧衣服应该好一些。

第二天早上是言溪安敲门把陆羽叫醒的,可能是因为年轻恢复的快,她看起来一点都不累。言溪安身上穿着陆羽少年时穿的旧衣服,大小刚刚好。这衣服是陆羽用粗布缝制的,不好看却很耐穿。

其实也不对,衣服穿在陆羽身上确实不好看,但言溪安穿着却很好看,真的,好看的人穿什么都好看,现在的她给陆羽的感觉就像是在一块没有一滴泥土的石头上,傲然盛开着的铃兰花,有一种很动人的差异美。

拿上菜刀和干粮,陆羽和言溪安俩人一起去老高家,路上的时候陆羽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就问言溪安:“昨天我把菜刀带上山,你娘亲她用什么切菜的?”

言溪安被陆羽问的一愣,然后哈哈一笑,说晚上回去问问。她又问陆羽:“大叔,高叔和迪叔都带弓箭猎刀,为什么你就拿一把菜刀呢?”

陆羽犹豫了一下,决定对她说实话:“这是一把神奇的菜刀,非常神奇。”

言溪安好像以为我在开玩笑,她笑着说:“哪里神奇啦,你给我看看。”陆羽把菜刀递给她,她看了一会就说:“挺沉的。”然后就把刀还给他了。一把神奇的菜刀,不过只有陆羽自己知道他的神奇。

今天陆羽他们走的是另外一个方向,山路比昨天的更难走些,树林也更密,言溪安虽然没有叫苦,但陆羽看的出来她很累。陆羽自然很心疼她,所以没过一会就提议休息一下。老高陆迪知道原因,也都没意见。

陆羽希望他们不要胡思乱想……

休息的时候陆迪问陆羽:“大羽,你说我们拿猪肉去换粮食,会不会有人肯换?”

“肯定有的,猪肉再怎么不值钱,也比粮食精贵,不过一斤猪肉肯定不会像以前那样能换五六七八斤粮食了。”陆羽又问陆迪:“你家缺粮了么?不应该呀。”陆迪父母才五十多,都能养活自己,他成亲了却还没孩子,没道理会缺粮。

陆迪摇摇头说不缺,忽然又咧嘴一笑,说道:“我媳妇好像有了,所以我想换些白面大米,老吃粗粮不怎么好。”

“那是好事啊,嫂子什么时候有的?”

陆迪笑道:“昨天回去的时候她告诉我的,白天的时候我娘请隔壁村李大夫来给她把过脉,是怀孕了。”那怪陆迪今天一直都挺乐呵的。

“吃粗粮咋不好了,我媳妇怀我儿子的时候还不是天天玉米饼玉米糊的,你看我家小财,长的多好。”老高其实挺替陆迪高兴的,是故意打趣。

陆迪也不回嘴,说道:“一斤肉换两斤白面或者大米,总可以吧。”

第二十四章 想学艺

陆羽觉得应该可以换,阳山村周边田地种不了水稻小麦,得要去镇子那边的村子里才有得换,但这个时候拿着猪肉或者是粮食来回这么远,不是什么聪明的举动。陆羽把想法说了出来,陆迪老高都觉得有道理,而言溪安更是同意,她是见过那些饥民混混抢粮的。

“大羽,等猎到了野猪你陪我去换怎么样?你力气大,我们一起肯定会没事,我给你算功夫钱。”陆迪想到了陆羽。

陆羽想了想,对他说:“好啊,但是别提钱了,难为情。”

陆迪有些不好意思,嘿嘿一笑,说道:“谢你啦,等我媳妇生了,我让我儿子认你做干爹。”

陆羽笑着答应了,有个干儿子应该不是什么坏事。老高也站起来问道:“你儿子能多认个干爹么?”言溪安听了噗嗤一笑。

陆迪正要开口,陆羽忽然听到远处有野猪的声音,忙让他先打住。陆迪和老高知道陆羽听出了什么,就不再开口,言溪安则是一脸好奇的看着他。

“前面两里有两只野猪。”野猪一公一母,好像在做那种事情,陆羽不能说,因为言溪安在。

陆迪眼睛一亮,说道:“好家伙,一下就是俩。”

“可我们怎么搬回去?”老高泼了盆冷水。

陆迪也愣了下,我们四个人中言溪安肯定是不能抬的,三个人搬两只野猪很难。

陆羽想了想,说道:“那个你们两抬一只,我扛一只吧。”不吹牛,如果陆羽肩膀宽点,再多一只野猪他都扛的动。

陆迪笑了笑,说道:“那好,那你就得你扛的那只,剩的两只我们三个分。”他把言溪安也算进去了。

“不用了,我和溪安分共一头,你们俩分就行了。”

言溪安见他们三个已经开始讨论如何分配野猪,在旁边叫了一声:“喂,野猪在哪里?咱们还没打到呢。”

老高笑眯眯的,说道:“放心吧,被我们遇到,算野猪倒霉,跑不了了。”

言溪安很是怀疑。

等他们几个摸过去的时候,两只野猪已经完事儿了,正惬意的躺着一块草皮上哼哼。陆羽让言溪安找个大树躲后面,然后就拿着菜刀冲了上去;老高和陆迪则散开准备在陆羽失手的时候给野猪补上一箭。

两只野猪看见陆羽突然出现,应该是会很吃惊的,因为面前这个人类的个头不如它们,爪牙更不能和它们相比。

两只野猪站起来后毫不犹豫的朝陆羽冲来,被他轻松躲过了。菜刀连挥两下,野猪就双双倒在地上,它们背脊各有一个大口子。

“嘿,这俩家伙个子真不小,大羽你扛得起吧。”陆迪已经在给野猪上绳子了。

老高在砍木头做抬棍,一边砍一边说:“大羽力气你不是不知道,野猪算什么。”

……

“大羽叔,你刚才嚓嚓两菜刀就把野猪砍死了?你是不是会武功啊。”言溪安很吃惊,但脸上好像没有崇拜。

陆羽摇摇头:“哪里会武功,就是力气大。”被小姑娘一夸,陆羽心里美滋滋的。

“还有耳朵灵,眼睛好使。”

“跳的高,跑的快,不像人。”

老高和陆迪一人补了一句,然后言溪安就像看怪物一样看着陆羽。陆羽被看的有点不自在,说道:“好吧,我真的只是力气大,我是人。”顿了顿,又说:“会一点用菜刀的技巧。”技巧这种东西,从来是要在实战中摸索出的,陆羽也没有夸张。

“真的吗?那你教我!”言溪安笑嘻嘻的。

陆羽有点点头,说道:“先把野猪搬回去,回去再说。”

“好哒,那我和你一起抬一只。”言溪安自告奋勇的撸撸袖子。

陆羽看了看她纤细的身子,削瘦的肩背,摇摇头道:“不用了,你帮我拎着菜刀,我扛着野猪就行。”陆羽怕她不乐意,加了一句:“菜刀很重很锋利,你拿的时候小心点。”

言溪安说道:“好,我小心的拿。”就把菜刀从陆羽手上拿过去了,她上下左右的看了菜刀好几遍,似乎想看看这是什么样的刀,那么轻松就能砍死两只皮糙肉厚的野猪。

野猪不算很重,一百六七十斤吧,扛起来一点都不费力。但是陆羽肩膀窄,野猪扛在上面他的头就必须往一边偏,这样有点不好受;并且脖子一直被野猪皮毛蹭到,又疼又痒的。

走了一会,感觉有点受不了,脖子都酸了。想了下,陆羽把野猪举过头顶,用头顶着野猪往前走,这下舒服多了。

“哈哈哈……大羽叔你这样子好奇怪啊。”言溪安走陆羽后面,见他顶着一头野猪走路,感觉很好笑。

陆羽也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很滑稽,但是真的舒服很多。老高和陆迪在前面,也都回头看了一眼,都笑出声来。陆迪还说了一句:“大羽你这样子好像个野人。”

“是吗?你又没见过野人。”陆羽反驳了一句。

陆迪自然没见过野人,他无话可说,又问陆羽:“你头回去要好好洗洗头,肯定很脏。”

陆羽想点头,却没办法点,说道:“是啊,回去要洗澡,臭烘烘的。”他以前洗澡都是在院子从井里打水上来冲洗,现在好像有点不方便,这是个问题。

言溪安也说:“回去我烧一大锅水,我也要洗澡,好难受。”真的,陆羽一点都没有去幻想言溪安洗澡的情形。

陆羽说:“你烧自己的就行啦,我用冷水的。”

言溪安一脸认真:“那怎么行,还没到夏天呢,再说井水那么凉,会生病的。”

陆迪插了一句:“小言你放心吧,大羽不会病的。就算病了,他自己也能治,你不知道吧,那次村子里发瘟疫,很多人都是他治好的呢。”

言溪安怔了一下,问道:“真的吗?这么厉害。”又叹了口气道:“发瘟疫的时候县城死了好多人,我最好的朋友就生病去了,我都没能见她最后一面。”

陆羽他们三个老男人都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也都觉得她家里没人染病,已经是很幸运的事了。那段时间很多村子整片的死人,断家绝户的也有几家。阳山村那么多人养鸡不杀,如果不是陆羽,只怕村里死的人更多。

言溪安又说了句:“大羽叔,早些认识你就好了,就可以请你去帮小芝治病。”

“嗯,你别难过……”陆羽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言溪安笑了笑,说道:“我爹妈弟弟都没事,其实算不错的了。”她突然对陆羽说:“大羽叔你好厉害哦,会武功,会打猎,还会治病,我拜你为师吧。”

“啊?我不厉害的。”陆羽心想:“难道我要把菜刀口诀教给你吗?”

言溪安以为陆羽不肯,说道:“你一身本事总不能失传吧,你又没儿子,教给我不好吗?”她捏了下她那很好看的下巴,似若有所思,又问道:“是不是你的本事传男不传女?那你教给我弟弟。”

陆羽不介意言溪安说出自己没儿子的那个事实,对她说道:“菜刀用的好是因为我经常打猎,以后有机会再看能不能教给你一些小技巧;治病是用的我母亲留下来的药,我自己是不懂的。”

“这样子啊,那要什么样的机会才能教给我?”言溪安还在坚持。

陆羽想摸下自己的头,却腾不开手,他忽然想到一个好的借口,说道:“等你二十岁了,我再教你吧,这些多多少少的东西要满二十才能学,不然身体会经受不住。”陆羽希望她二十岁的时候自己还能见到她。

言溪安可能有点怀疑陆羽的话,但还是点点头,认真的说:“我今年十六岁半,还有三年半再找你学。”

“好。”陆羽答应了她,到时候怎么教以后再想。

“一言为定。”言溪安又说:“就算这三年半里你成亲了,有小孩了,也要教我。”

“嗯,会教你的。”陆羽可能会在这三年半里成亲生子么?

“嘻嘻。”

不知道她一个女孩子为什么热衷于学武,好玩吗?他们隔壁村就有一个学武的汉子,据说一个人能打七八个壮汉,也不知道真的假的。但陆羽觉得就算他武功再好,徒手也干不过一头野猪,但自己可以,如果愿意的话他身子可以徒手干野猪,所以陆羽觉得还是自己厉害。

到了村子后陆羽就把野猪放肩上往家里扛,村里人多,不能让他们觉得自己是异类,虽然单肩扛野猪已经很异类了。

回去后言籍白他们三人有些不敢相信,陆羽他们几个竟然真的打了一只野猪,还是被他扛回来的。言溪安兴致勃勃跟他们讲述陆羽猎杀野猪的经过,然后陆羽就觉得他们看自己的眼神有点奇怪……

陆羽想说:“我是一个人,四肢发达,头脑也不简单的人,别那样看我。”

这时候晚饭已经做好了,辣椒炒野猪肉,玉米饼,还有一锅野菜汤。野菜汤很鲜美,应该是用猪油煮的。

“这野菜哪里挖的,味道很好。”真的很棒,陆羽喝了好几碗野菜汤。

第二十五章 换粮风波

晚饭已经做好了,辣椒炒野猪肉,玉米饼,还有一锅野菜汤。野菜汤很鲜美,应该是用猪油煮的。

“这野菜哪里挖的,味道很好。”是真的很棒,陆羽喝了好几碗野菜汤。

言夫人笑了笑,说道:“我和溪定在村子附近田岸挖的,这东西在城里卖很贵呢,想不到村子里都没人吃。”这东西好像叫马齿苋,陆羽小时候吃过,味道有点干涩,远没有今天这么好吃。

陆羽问:“嫂子你怎么把这东西做的这么好吃的,我记得不是这个味儿呀。”

言夫人说道:“呵呵,我先用热油把苋菜炒熟,再用开水过一边,晾干后又用猪油熬汤,就没有那种腥涩的味道啦,吃起了和空心菜差不多。”

“厉害。”陆羽不怎么会夸人,但他是真的觉很厉害,村子里肯定没人会这么做,不然附近的马齿苋早就被挖光了。

“当然啦,我娘做菜可好吃了。”言溪安又对陆羽说:“等以后你去我家做客,让我娘给你做很多菜,保证每一道菜都特别好吃。”

“好啊。”吃菜的时候陆羽想起那几只兔子,问道:“那五只兔子呢,还好吧。”

言溪安也才想起那窝兔子,饭也顾不得吃就放下碗筷,说要先去看看兔子。兔子白天放在后院用篱笆圈了起来。言籍白看了看言溪安的背影,又对陆羽笑了笑:“溪安还是孩子,不懂事,呵呵。”他始终很拘束,很客气。

陆羽又想起菜刀的事情,问道:“对了,嫂子你做菜的时候用什么切的呀?”

“昨天是去陆三爷家里借的,今天我让溪安他爹去镇上买了一把。”

言籍白点点头,又说道:“镇上人少了很多,一半的店铺都没开张,好在有卖菜刀的。”

……

这次打的野猪陆羽没打算卖掉,就决定自己把它给处理了。陆羽以前没自己弄过,吃完饭后他就去找老高来帮忙。

老高来后先让陆羽烧一大锅开水,把野猪挂在院子葡萄架上就用开水一遍一遍的淋,然后就直接用他的家传菜刀给野猪刮毛。开膛破腹用的也是菜刀,剔骨剁肉也是。最后把野猪分成几十斤重的的一块一块,就算大功告成了。

猪下水那些陆羽他们自己清洗就行了。言籍白一家没见过杀猪,一直在看着陆羽老高忙乎,需要搭把手的时候就过来帮忙。

其实野猪肉吃多了,就不怎么觉得美味了,陆羽忽然也想去换些大米白面什么的,所以晚上的时候他又去找了陆迪,问陆迪明天去不去换米面。陆迪说他正要问陆羽呢,所以他们两个就决定明天就出门,猪肉放久了就算用盐腌起来,味道总是要差一些。

回来后陆羽跟言家四人说明天不去打猎了,要出去一趟。言溪安问他是不是和陆迪一起去换粮食,也想跟着一起去玩玩。陆羽正准备答应,言籍白已经在说他女儿了,让她不要胡闹,言溪安只好扁着嘴放弃这个要求。

真的,陆羽觉得其实她跟去也没什么。

晚上等言家人都睡着后,陆羽才一个人偷偷摸到后院洗澡。洗澡前他找了几块雨布盖在葡萄架上,围成一个小隔间,陆羽小心翼翼鬼鬼祟祟的在隔间里洗澡,跟做什么坏事一样。

第二天早上陆羽用家里的竹篮装了四五十斤猪肉,又带上菜刀就准备出门,出门的时候言溪安已经起床了了,正蹲在院子里逗弄兔子。她问陆羽就要出门了么,陆羽点头,说也想去换点细粮。言溪安眼巴巴的看着陆羽,看起来很委屈,她想跟陆羽一起出去,可是又怕她爹不高兴。

陆迪已经准备好了,也用竹篮装了差不多的猪肉。他只有半头猪,但以前的肉还剩了些,新鲜的猪肉就只留了几斤,其余的都打算拿去换细粮。

两人找了根扁担将两个篮子挑起来,又从陆迪家拿了杆秤带上,就出门了。出了村子往北,要经过镇子继续走十几里,到另外一个村子才可能换到细粮。

经过镇子的时候,发现镇上人真的少了很多,店铺大多闭门歇业,以前陆明干活的那家百味居虽然没关门,却也没什么客人。因为要赶路,陆羽就没去陆明家,想着回来的时候如果时间还早再去看看。

快中午,陆羽他们到了一个村子,村子旁边有条河,河名门河,村子就叫门河村。门河村地势平坦,又因为河流环绕,不但能种小麦,水稻都可以种。门河水位很低,但还远远不到干涸的地步,想来这个村子里的人过得还不错吧。

村子很清冷,好像没什么人。陆羽和陆明挑着肉担在村子里走了一圈,都没见到几个人,后来问一位坐在门口的老人,才知道上次瘟疫死了不少人,村子里空了一小半。老人又问他们是做什么的,陆羽说是来换粮食的,老人看了那些肉好一会,又让陆羽他们去村子西面祠堂那里问问,那儿人多。陆羽想了下,从自己的篮子里割下一块肉送给了老人。

老人很开心的接过猪肉。

祠堂那里果然有些人,现在不是农忙时候,阳山村村民就爱坐在土场边上扯闲话,这里的人也一样。见陆羽他们挑着一担肉过来,很快就有不少人围了过来。

“这是猪肉么?怎么不去镇上卖?”

陆羽说:“这是野猪肉,我们是阳山村的,想来这里换些细粮。”

有人问:“野猪肉?真的吗?”又有人问:“怎么个换法?”

“货真价实的野猪肉,一斤肉换三斤大米或者面粉。”这个比例是陆羽和陆明在路上讨论出来的,陆羽觉得肯定会被压价,所以比原来计划的比例要高一点。

“三斤米够一家人吃两天了,一斤猪肉能么?”有个瘦高的汉子不怀好意的看着肉担。

陆明问道:“那你说多少?”其实那人未必就有换的打算。

“一斤换一斤呗,还能咋地。”

“对,一斤换一斤,换的话我就回家拿些粮食。”有人附和。

陆羽摇摇头,说道:“一斤换两斤半,不换就算了。”傻子才会一斤肉换一斤粮食,俗话说多吃油盐少吃饭,一斤大米够一个人吃两天,一斤肉也够,并且吃肉还不容易饿。

那瘦高汉子伸手在猪肉上摸了摸,说道:“你这是家猪吧,野猪哪有这么肥的。”

“哪儿呢,家猪才没这么瘦,你看这上面有肥肉吗?”陆明觉的那人很不怀好意。

“嘿嘿,说不定是病猪肉,谁知道呢?”

陆羽有点生气,说道:“不换就算了,谁这么缺德拿病猪出来害人。”

陆迪看了陆羽一眼,低声问他:“要不算了吧,去别的村子。”

陆羽想了下,去了别的村子估计情形也差不多,就说先等等。随后陆羽吆喝了一嗓子:“野猪肉换粮食了,一斤猪肉换二斤半细粮……”别说,第一次吆喝还挺难开口的。

“两斤面粉换一斤猪肉,换吗?”一名年轻少妇牵着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问陆羽,小男孩看着猪肉,目不转睛的。

陆羽假装有点为难,犹豫了好一会才说道:“那好吧,你换多少。”

“我就换两斤肉,可以吗?”少妇说话声音轻轻的,很好听。

“好啊,你看要哪一块,我给你割。”陆羽决定先把陆明的肉换了,他媳妇需要细粮。

少妇犹豫了一会,指着一块猪背脊,说:“就这里的吧,我只要两斤。”

陆羽用菜刀切下来一块,陆明用秤称了一下,二斤二两,他让那少妇看了下秤,说算她二斤。少妇点点头,说回去拿面粉,让我们等会。

等她的时候又有几个人来问,却再没人愿意换。陆羽和陆明都有些沮丧,感觉可能要白跑一趟了。

等了一会,那少妇就提着一小袋面粉过来了,陆羽用手提了一下,觉的差不多有四斤,就收下面粉把肉给她了。

成了这笔小交易后,两人又吆喝了几声,但这次连来围观的人都没了,陆羽很奇怪:农村人平时很少会去卖肉,荤菜最多的就是鸡蛋,但现在鸡都没了,他们都一直吃素的么?

陆羽他们俩正要离开,准备去附近别的村子转转的时候,麻烦来了。

“那两个野货,给老子站住。”

陆羽和陆迪面面相觑,“野货”喊的是我们么?

一名年纪不大矮壮汉子气势汹汹的朝陆羽他们疾步过来,老远的又在喊:“缺德玩意儿,你们哪个村子的,短斤少两的卖肉。”他手上提着一块肉,好像是刚才那少妇换回去的。

汉子到陆羽面前,将肉丢到地上又吼道:“两斤肉换四斤面就不说你们黑了,你看这肉,有两斤吗?”

陆羽看了一眼地上的沾满沙土的猪肉,明显比我换出的那块小了一半,明白这人是故意找事,他淡淡说了句:“这块被你切过,刀痕不一样。”

“瞎扯,就是我老婆刚拿回家的,你再称称,要是有两斤肯定是你秤的问题。你们敢拿水秤来门河村忽悠,也是厉害了。”那汉子当然知道再称肯定不到两斤。

第二十六章 拦路抢劫

陆迪有些生气了,大声说道:“刚才我们称的时候你老婆也在,再叫她过来说清楚不就是了。”

“咋地?骗了我老婆一次还想再忽悠她一次?”汉子冷哼着,又说:“要不补足猪肉,要不把面还给我,不然别当我们门河村的人好欺负。”他边说边看着四周的门河村民,摆明就是想讹人。

“我的刀很锋利,切肉留的刀口是平的,你这块肉有一面切口有肉刺肉屑,是你自己在家里切的。”陆羽也不怕被他威胁。

汉子大怒,骂了句“你他妈的”,又对周围的同村人说:“一个卖肉的都欺负我们头上来了,这种气你们受得了?”

那汉子在村里好像也不怎么受欢迎,只有一名年纪大些的汉子说道:“王大头别说了,谁叫你刚才不和自己媳妇一起来,她都看过秤了你还能说什么。”

王大头没再说话,瞪了陆羽他们一眼,还是捡起地上沾着泥土的猪肉转身离开了。陆羽谢了声那名劝王大头的汉子,然后就挑起担子离开。走的时候他心里在想,哪里都一样,有好人,也有没良心的坏人。

门河村再往西三里,是一座叫大车的村子,村名有点奇怪。门河村陆羽今天是第一次去,但这大车村他小时候跟母亲来过,这村子里养母猪的不少,当时他是和母亲来买猪崽的。

大车村情形与门河村类似,冷冷清清的。不过他们在村里吆喝了一圈,很快就有不少人来问猪肉怎么卖。陆羽说不卖钱,只换粮食,一斤猪肉换二斤半细粮,大米白面都行。

出人意料,大车村肯拿粮食换猪肉的不少,一百多斤猪肉居然很快就换完了。陆羽出门时带了几只布袋,再回去的时候就是两袋大米两大面粉,每袋三十到六十斤不等。

陆羽用剩余的一点猪肉换了根扁担,就和陆迪一人两袋挑着粮食往回走,当然陆羽挑的那担要重不少。来的时候基本是陆羽一个人挑的,陆迪偶尔替他一下,回去的时候肩膀上都有担子了,好在陆羽力大无穷,陆迪也是力气不小,挑着担子走路也都很轻松。

从大车村回去的时候也要经过门河,门河上有一座石桥,过了石桥后不久是一片小树林,陆羽他们在树林里被人拦住了。

拦住陆羽他们的是门河村的人,一共五个,都在门河村祠堂那里见过。有王大头,有那个瘦高的汉子,出乎意料的是那个劝王大头息事宁人的汉子也在,他好像还是五人的首领。另外两个高高壮壮的,看起来很憨厚,不像坏人。但五个人都拿着棍棒,肯定不是来帮忙挑担的。

那个像是首领的半老汉子开门见山:“人走,粮食留下来,不难为你们。”

说一下,成年后陆羽就再没有和人动过手,他觉得成年人打架都是极其愚蠢的行为,除了打仗。不过陆羽现在知道,有的事情是用“道理”解决不了,动嘴不如动手。

陆迪其实胆子不大,但毕竟是敢动刀子杀猪宰狼的人,骨子里总有那么一丝狠劲。他看了看陆羽,又抽出扁担对那五人说:“咋地,大白天拦道抢劫?”

陆羽没抽扁担,也没拿菜刀,说道:“你们不讲理,我讲理,先别急着动手,动手起来就不好了。”

“尖叔,这俩小子有点愣,动手不?”说话的是王大头,尖叔就是那个头头。

叫尖叔的那人嘴角抽了抽,说道:“都是附近的人,出了事也不好,你们听话点,把东西放下就行了,也不值什么钱,何必杠着较劲呢。”

陆羽他们自然是不肯乖乖听话的,所以两边就动起手来。打人和打猪完全不一样,很少打架的人一般很难狠下心来朝同类下狠手,陆羽就是这样的。但是他在看到陆迪被人重重打倒在地,自己背上也挨了两记重棍后,他开始发飙了。

人不是野猪,但普通人肯定没有野猪的战斗力,五根小臂粗细的棍子都被陆羽轻松夺过来折成两段,不过后面他就有些傻眼,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制服对方的。

其实已经不需要怎么制服他们了,毕竟徒手折断结实的木棍已经够震撼了,他们哪里还敢动手。另外陆羽知道自己力气太大,一不小心可能就出人命,只让那五个人抱头蹲在地上,然后就去扶陆迪。

陆迪受了点伤,好在并不严重,他起来后怒气冲冲的将那五人一一踹翻在地,陆羽没拦他。陆羽知道:“如果自己是一个普通人,那么他和陆迪今天可能就会损失两百多斤的细粮,甚至会搭上两条命,所以教训他们一下是很应该的。”

回去的路上陆迪还是一直怒气不消,他说陆羽心太软了,应该好好教训他们一顿。陆羽也觉得陆迪说的不错,可是自己就是心太软。可能心软是一种病吧,现在陆羽又开始内疚,心想如果自己早点出手制住那五个人,陆迪也不会受伤了。

“大羽,回去的时候我媳妇要是问我怎么受伤了,你就说是摔的哈,她容易担心。”

陆迪的媳妇是一个很温和的女人,有点怕生又怕事的那种,如果知道陆迪在外面和人动了手,担心那是一定的。其实陆迪不提醒,陆羽也不会说他在外面打架的,他点头答应。

“嘿嘿,也没什么,就是头上有个包,真难看,妈的。”陆迪笑了笑,说道:“多亏和你一起出来,不然只怕回不去了。”他伸手拍了拍身前在垂在扁担上晃荡的布袋,很开心。

陆羽有些愧疚的笑了笑,说道:“如果我早点发狠,你也不会受伤,可别谢我。”

陆迪哈哈一笑,说道:“哪儿呢……”

经过镇上的时候陆羽四处转了一圈,没看见父亲,他又去陆明家问了问,陆明说也没有,兄弟俩都感觉有点不妙。回去路上陆羽跟陆迪提了这件事,陆迪建议陆羽去报官,说官府会管这事。听了陆明的话,陆羽决定明天再来镇上,镇上有镇守,应该会受理的。

回到村子时天还没黑,陆羽提着自己的那份大米和白面到家时言夫人还没有做饭,所以他决定晚上蒸米饭吃,玉米饼吃多了不仅有点腻,还很燥。其实陆羽也想包饺子,但是那玩意儿太费时间了,改天再包。

言溪安姐弟俩看到陆羽都很开心,围过来问他外面怎么样,好不好玩。陆羽有点奇怪,他们来村子里才几天,外面什么样子不知道么?陆羽说就那样,很多村子都少了不少人。

言溪定又拉着陆羽去后院,说让他看看有没有不一样。陆羽来了精神,去后院瞧了瞧,发现院子里有一小块土被翻成一方一方的畦垄,像是个菜园子。

“你翻的么?”陆羽挺开心的。

“对啊,我们四个人一起动手的。”小伙子更开心的样子。

陆羽笑了笑,问他:“你们都没种过地,还会弄这东西。”

“嘿,我娘以前也是村子里的,她会。”言溪定又问陆羽:“大叔你说这里种些什么好?”

陆羽想了下,说道:“只要有水,好多可以种的呢,像什么夏黄瓜、夏冬瓜、毛豆、茄子,都可以啊,你喜欢吃什么。”

“黄瓜,还有西红柿,喜欢生着吃。”言溪定又说:“我们可以从井里取水来浇菜园,你说怎么样。”

水井就在旁边,陆羽朝里面瞧了瞧,水已经很浅了,不过他有办法让水再深一点,于是就对言溪定说道:“那好,明天我去镇上买些种子回来。”

“带我去。”言溪定怎么和他姐姐一样,也很喜欢赶路。

“我也要去。”言溪安也来院子里了。

陆羽有点为难,但还是摇头说:“明天我去还有别的事情,那个下次再一起出吧。”陆羽看着他们姐弟俩,又很认真的说:“真的,有正经事。”

“好吧,那不去了。”姐弟俩一模一样的闷闷不乐。

晚上陆羽洗澡的时候,悄悄用灵力给水井灌了些水,水位升高了差不多一尺他就停下了,不能太明显。灌水的时候陆羽突然想起来:“我为什么还要从井里打水洗澡呢?”他突然感觉自己似乎有点蠢。

第二天一早,陆羽就去了镇上,然后找陆明一起去镇守衙门。前面一直没说,陆羽他们所在的这个镇叫敦临镇,名字应该是来自一本古书(周易临卦)。

镇守衙门不大,比陆明岳父家小多了。进去后负责接待的衙役看起来挺负责的,很详细的问了陆羽他们父亲的信息。姓名、外貌、体格以及失踪多久等都记录了下来。问完后就让兄弟俩回去等等,说是会安排人去附近找找,找不到会贴告示出来,不过贴告示的费用要他们自己出。他们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答应,其实陆羽不觉得一个小镇衙门,真能有什么人力来帮忙找人。

和陆明分开后陆羽去就了卖种子的店铺,这种店铺主要是卖农具的,顺带卖些蔬菜种子,因为农村人大多数园子里的菜,用的都是自己头年留好种子,一般也就不需要另买。

第二十七章 旱情严重

陆羽买了些黄瓜、冬瓜、茄子、西红柿的种子,想了想又买了些萝卜种,他想到萝卜炖猪肉的滋味好像还不错。走的时候又看见店里有小笼子卖,陆羽觉得用来装兔子刚好,就买了三个,五只兔子,三个笼子,想来应该够了。

笼子是给言溪安买的,那陆羽觉得还得给言溪定买点什么。可他又不知道像他这么大的城里小孩都喜欢什么,最后去称了两斤花生糖,其实就是麦芽糖里嵌了些煮熟的花生米,挺香的,但愿他们会喜欢。

快出镇子的时候陆羽又想起家里的葡萄架,于是又折回那农具店,问有没有葡萄种子卖,想不到还真有。不过店掌柜的问陆羽:“现在都没雨水了,你买的这些种子能用吗?”

回家后陆羽把小笼子交给言溪安。言溪安见到笼子很高兴,并且告诉陆羽,自己已经替五只兔子都取了名字,让陆羽一会去院里认兔子,以后可不能叫错了。言溪定看见花生糖却没有很高兴,他吃了一块觉得不错,才眉开眼笑。

陆羽去了后院,见言籍白夫妻俩正在打扫院子。打扫过后的院子干净整洁了很多,四周的篱笆也都修葺过。陆羽其实细想一下,自他们来了之后,自己家里整体卫生状况大幅上升,这是好事。

言籍白夫妇见到陆羽也没停下忙活,正在将从陆羽屋子里搬出来的东西整齐堆放。陆羽很不好意思的说:“言大哥还有嫂子,这种事情我自己来就行。”

言籍白笑了笑,不是那种尴尬的笑,说道:“闲着也是闲着,做点什么身子还舒坦一些。”

“那两位帮我种菜吧,我买了些种子,要浇水我从井里打就行。”陆羽觉得不能让他们做重活,种菜应该还好。

言夫人笑道:“好啊,那我们去种菜。”

言夫人确实干过农活,她将黄瓜和冬瓜种子播在靠篱笆的那方菜垄上,这样等种子长藤后能攀在篱笆上,就不用再搭架子了。茄子西红柿各种一方,最后剩下半方地,就种了萝卜。葡萄秧则被种在葡萄架的四角。

种完后先浇了些水,每处种坑里再洒一些柴灰,今天就先这样。以后只需定期浇水除草,等种子窜秧后浇些粪水,蔬菜就会长出来。想着以后院子里又能瓜果成荫,陆羽有种很舒服的感觉,却又难以言喻。

后面几天,陆羽每天都往镇子上跑,打听有没有他父亲的消息,但总是毫无音讯。过了半个月,小衙门开始派人在镇上和附近的各村落张贴寻人告示,收了陆羽十两银子。陆羽十分希望这样有用。

院子里的蔬菜很快都长出了嫩秧,言溪定每天都很准时的为它们浇水,当然施肥这种事还是陆羽自己来比较好。有一次陆羽在施肥的时候有些尿急,院子里又没人,他就对着一株西红柿苗滋了一气。然后第二天他意外的发现,这株西红柿苗竟然蹿高了很多,长势喜人。

陆羽的那个啥,好像不是普通的那个啥。

明白这个原因后,陆羽每天都会悄悄的在后院里给这些小家伙们开小灶,可惜他能力有限,只能尽力“惠及”这一小块菜园,对家里的几亩地就无能为力了。

“大叔,你在干嘛?”陆羽正在为一禾冬瓜秧“加餐”,却不料言溪定出现在背后,吓了他一跳,身子不由抖了一抖。

“你在院子里解手么?”言溪定很奇怪。

陆羽有些尴尬的解释道:“额,是这样的,新鲜的嘘嘘可以让这些菜长的更好。”

言溪定恍然大悟,认真的点点头,继而说道:“难怪我娘说这些蔬菜长的特别好,原来都是你的功劳。”他又很正经的说:“我也要帮忙。”说完就解开裤子,对着菜地滋了起来。

陆羽笑道:“很好,以后这些蔬菜长起来,你功劳大大的。”

言溪定乐了,笑道:“那以后我们天天都来。现在咱们天天吃肉,我是很想吃些青菜了。”

陆羽点点头,说:“好,以后你尿的时候我在门口给你把风,我来的时候你把风,不能让你爹娘还有姐姐知道。”

“为什么不能让他们知道?”

陆羽挠头,然后说道:“要给他们一个惊喜,这是我们的秘密,懂了么?”

“懂了。”言溪定无比认真。

从那天以后,言溪定经常拉着陆羽一起去院子给蔬菜们“加餐”,开始的时候他还是有些不习惯的,慢慢的就好了,经常两个人并排着朝某株蔬菜尿尿。再到后面,言溪定甚至想在院里给蔬菜“加大餐”,这个,这个陆羽还是做不到,言溪定也只好作罢。

言溪安有时候见陆羽和言溪定俩神神秘秘的往后院跑,会感到很好奇。但是这个秘密不能让她知道,言溪定就负责阻拦她,不让她发现。

不久后,就有一株西红柿结了一枚小小的青色果实,言溪定是第一个发现的,他认为这都是他和陆羽俩人的功劳。这枚可怜的西红柿还没等长到鸡蛋大就被言溪定给摘了下来,然后他用菜刀切成两半,和陆羽一人一半吃了下去。很酸,但挺好吃的。

再后面西红柿渐渐多了起来,红的,青的挂满枝头;茄子、黄瓜也都有不少,冬瓜也有了几个拳头大小的果实。大家都挺高兴的,在这大旱的时候,能吃到新鲜的蔬菜,确实件令人愉悦的事情。后来吃不完,陆羽会摘下来一些送给老高陆迪,也送了些给村长,至于其他人就算了。

一直到快秋收的时候都没下雨,村里许多人家的井都干了,没干的那些井里面的水也不多,便是村子北面的水库也马上要见底。大家都很慌,秋收是不要什么水,但这样下去人自己用的水都快不够了。

而那些家里水井枯了的,只能去有水的邻居家借水吃用,但借来借去的,总会有些麻烦。借少了不够用,借多了主人家又担心自己不够,但又不好当面说什么。不好当面说就只能背后说,说来说去总会传到被说的人耳朵里,就因为借水的事情,村里最近吵了几场架。

陆羽家两边隔壁都是空地,最近的是明礼叔家,他家也没水了,最近都来陆羽家挑水。一般都是他自己来,有天他有事,是陆明礼家三婶来的。

三婶来一次后,全村人都知道人都知道陆羽用井水浇菜,并且菜长的可好了。然后来陆羽家借水的人多了起来,有些离的很远的都会挑着桶过来。结果就是陆羽家的井经常会干枯,直到晚上陆羽偷偷注水进去,才不至于自己都没有水用。

陆羽有点累,用灵气灌水并不算很轻松,本来三五天灌一次井,现在每天都要来一次,他觉得应该想想办法。

第二天明礼叔来挑水,见陆羽家井里已经空了,有些奇怪,只能挑着空桶回去。言家人见没水了,也很着急,问做饭怎么办,陆羽悄悄的说水缸里存了不少,是自己昨天晚上打上来的。

下午的时候三婶又来了,她朝陆羽家水井看了半天,又问他:“大羽,是不是水都借别人了?”

陆羽摇头:“没有,昨天晚上开始井里就不出水了,这会也不知道怎么办呢。”陆羽也表现的很焦急。

三婶很怀疑的看着他:“下次有水了给我留点哈,我家没水了,饭都做不了。”

陆羽没答应她,不知道答应了会有什么事,于是他说:“井不知道还会不会沁水出来,就算有估计也不多。”

陆羽以为自己说的很明白了,哪知三婶笑着说:“没事,少点就少点,我们一人一半。”

“三婶你家里不就两个人吗,要不了很多水吧。”她和明礼叔要孩子早,有一儿一女,女儿就嫁到附近的村子,儿子已经成家另过。

三婶明显不乐意,她说:“你们家不就你一个人么,更要不了多少水。”她明明知道言家人和陆羽一起生活,却还是这样说。于是陆羽就不想理她,用盖子把井盖上,回了屋里。

不知道她一个人在陆羽家院子待了多久,等陆羽再去的时候发现院子里的黄瓜西红柿少了一些,他摇了摇头,有些无语。三婶为人陆羽是很不喜欢的,却又不好说什么,她是长辈,又是沾亲带戚的。

言溪定很快也发现院子里少了西红柿和黄瓜,那小子每天都会点数,什么时候摘下几个,什么时候新长出几个,他都知道的清清楚楚。他首先去问言溪安,有没有在院里采摘西红柿和黄瓜。言溪安否认后又来问陆羽,陆羽跟他说是被别人摘了,他气鼓鼓的郁闷半天,决定以后要小心看着那片菜园子。

这天下午陆羽去地里看看玉米,现在是七月,玉米已经开始抽丝了。所有玉米长的都不好,玉米苞都小小的,又稀稀拉拉的,如果收成能顶上往年一半就不错了。陆羽有点愁,如果是他一个人收成就算再差些也够吃,但现在一下子多了四个人,到时候肯定是不够的。家里的存粮能吃到新粮上岸,怕的是到了年底言家四人还是有家不敢回,五个人就要一起断粮了。并且还有一个问题,陆明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买不到粮食了。

第二十八章 泼妇三婶

陆羽有点后悔,心想早知道就种地瓜了,那东西虽然难吃,但是产量大,一亩地够五个人吃一年了,地瓜藤还能喂猪,叶柄做菜也不错。陆羽决定,明年天气如果还是这样,他就种地瓜。但想想又觉得算了,不用想那么多,干旱如果真的持续一年,那时候只怕会出现人吃人的情况,明年的事还是明年再说吧。

太阳很大,玉米有点蔫,陆羽看了下四周没人,准备用灵力给玉米浇些水,随估计用处不大,聊胜于无吧。

忙了一会,陆羽听到有人跑过来,是言溪安。天气很热,她跑的应该很快,一张嫩脸红扑扑的,全是汗珠。

陆羽还没问怎么了,言溪安就说出事了,言溪定和三婶打起来了,三婶吃了些亏,还在家里骂人呢。陆羽猜想可能是因为菜园的事情,和言溪安急急忙忙的跑回家。

两人还没到家,老远就听见三婶在骂人,说言溪定白吃白喝,不要脸什么的,言籍白夫妇偶尔回两句,但哪里吵的过阳山村一霸的三婶。

陆羽很生气,到家后看见三婶像抱崽的母鸡一样,叉着腰骂人。溪定毕竟年幼,以前哪里遇到过这种情况,坐在那扑簌簌的掉眼泪。看他脸上还有两道血痕,怕是被三婶给挠的。

“三婶你来我家欺负人,是看我陆羽一个人好欺负吗?”陆羽觉得没必要再跟她客气了。

别说陆羽,就算是村长她也丝毫不放在眼里,三婶见陆羽回来帮着言溪定他们说话,她又是腾的火起,尖着声音说:“你这几个意思?我欺负你了么?我是不能来你家还是咋地?”

先不理会三婶,陆羽问言溪定:“溪定,发生什么了。”

言溪定擦擦眼泪,狠狠的说:“她是小偷,偷我们黄瓜。”

陆羽以为言溪定说的还是上次的那件事情,于是劝道:“三婶拿几个就算了,别生气了,我们再种。”

“才不是拿几个呢,全都被她摘光了,小小的都没有了。”

“啊?”陆羽意识到三婶今天又来过了,可能还被言溪定抓了个现行,两人才打起来。陆羽心疼蔬菜,但看在三爷爷和明德叔明礼叔的份上,也不好真把三婶怎么样,于是对她说:“三婶你想吃来摘几个就是了,干嘛都摘光。”

“摘光怎么了?凭什么别人家饭都煮不了你还能吃菜?没拔光你的菜园那是看在你爹的份上,自己傻乎乎的被人算计,还来跟我扯几个黄瓜西红柿,没见过这么傻的。”她没有一丝愧疚,甚至觉得理所当然,陆羽很好奇,不知道她是哪里来的底气指责自己,还是她向来就秉性如此。

陆羽忍住火气,很认真的对她说:“我敬你是长辈,今天的事情就算了,以后你别来我家,我家井就算满的溢出来,你也别想拿一滴。”三婶正要还击,陆羽又说道:“言大哥他们在我家吃住那是我愿意,我们就算饿死了也不会要你一粒米。”说完陆羽也不客气,把她提了出去。

“你想干嘛?要打人吗?”三婶被陆羽捉住,刚想要挣扎就被提出了门。可哪知她出去后又朝陆羽扑过来,还一边大喊:“来人啊,快看看啊,阳山村老光棍打人啦,打我这个老婆子啊……”

三婶朝陆羽扑了好几次,但连陆羽的衣角都没碰到过一次,却又始终不放弃,一次一次像恶狗扑食一样。看着她卖力表演,陆羽忽然笑出声来,感叹到,小小阳山村里怎么会有这种奇葩。

三婶声音很嘹亮,穿透力很强,不一会就真有人围了过来,都是附近的邻居。见有了观众,她表演的更投入,更卖力了,又声情并茂的控诉陆羽他们五个人怎么欺负她一个的。三婶为人阳山村的人都知道,信她的应该没有几个。

见没人声援自己,三婶忽然喊道:“村里家家都快断水了,他陆羽还能用井水浇菜,凭什么啊。”

这已经是她今天第二次说“凭什么他能用水浇菜”了,其实陆羽一点也不奇怪她能这么理直气壮的质问自己,像她这种,容不得别人过的比自己好的人多的是,从小到大陆羽已经见惯了。

看腻了她的表演,陆羽招呼言溪安他们一起回了屋子,不管他们。进屋后安慰了言溪定几句,好吧,陆羽他是真的不擅长这个,于是让言溪定带自己去后院看看,言溪定更是气鼓鼓的。

菜园子里果然一根黄瓜都没有了,西红柿也是,园垄上满是脚印,有几株辣椒被踩断了,估计是活不了了。

“她拿筐来的么?筐呢?”被摘的瓜菜不少,三婶空手肯定拿不了那么多。

言溪定点点头,又说:“满满一筐,都被她搬回去了,我去她家要,她一直骂我,从她家骂到你家。”

陆羽摸了摸他脑袋,又问:“所以你们打起来了么?”

“嗯,她一直骂我,我气不过就和她打架。”

“很勇敢,很不错。”言溪定很瘦弱,却一点都不害怕彪悍的三婶,陆羽是真觉得他很勇敢,值得鼓励。

“你不说我么?”他有点意外。

陆羽摇摇头,说道:“干嘛说你,你又没做错。”想了下又说:“下次打架等我回来,不然你爹娘会担心的。”其实最难过的肯定是言籍白夫妇,儿子被人欺负,他们也不能怎么样。唉,说起来三婶和言家还沾亲带故呢。

“嗯,我姐姐说你很厉害,她二十岁就要和你学武,对吗?”

陆羽记得这回事,就承认了。言溪定说道:“等我二十岁,也和你学,你不能偏心。”

陆羽搔了搔头:“额,其实我不厉害,就是力气大,力气大是因为吃的多,这个没办法教你呀。”

言溪定有些疑惑,说道:“你吃的不多啊,还没我多。”

“我像你那么大的时候吃的比你多多了,不骗你。”

“好吧,可是我吃不下再多。”言溪定半信半疑。

陆羽想分散他注意力,便说道:“黄瓜都被摘没了,看来要给黄瓜禾加肥才行。”

“对。”言溪定说完就对着黄瓜乱滋,现在他都已经不需要酝酿就可以随时发射了。

“我帮你放哨。”毕竟言溪安他们三人就在屋里,随时会进院子,陆羽可没那么大胆。

言籍白夫妇很不好过,一直唉声叹气的,陆羽只能劝他们别放在心上。他知道不放在心上是不可能的。又为了让言溪定忘掉白日里的事情,陆羽决定晚上包饺子吃。

陆羽家里有晾干的苋菜,还有猪肉,就包苋菜猪肉馅的。话说天越来越干,苋菜也挖不到了,菜园里没了黄瓜和西红柿,冬瓜都还小,能吃的蔬菜只有茄子青椒。

言溪定毕竟是小孩,见有饺子吃很快就活泼起来。言夫人和面擀皮,很是娴熟,其余四人包饺子都不怎么熟练,她一个人擀也能供得过来。

正包着,忽然言溪安问陆羽:“大叔,为什么我们家井里一直有水呀。”村里的水井一大半都已经干枯了,言溪安也好奇为何陆羽家水井为何总不干涸。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陆羽家的井并不很深,除非说实话,不然他没办法解释。

言籍白包完一个饺子,也说道:“再不下雨,我看这乡下也要乱了,说不定还会有人偷水抢水呢。”

言夫人停下和面,问道:“那怎么办?会不会有人来我们家偷。”

陆羽觉得他们担心不是没道理的,到时候大家都缺水,独自己家不缺,只怕真会有人起歹意,他觉得应该防备着点。想了想,陆羽说道:“以后我们注意些吧,如果真的有人来抢偷,一定要叫我。”灾难面前,定会有穷凶极恶的人去干些偷抢豪夺的勾当,这些人哪个不危险。

话题有些沉重,都没人说话,好一会言溪定才说:“我以后就负责看水了,谁偷我就揍谁。”说的很有气势。

“你打得过谁,别胡闹。”言夫人喝住言溪定,说道:“不如我们再买几只水缸,把井里的水打起来放水缸里,再有多的就可以借给别人。”

陆羽觉得这个办法不错,其实若只为活命,一个人一天用不了多少水,先藏起一些,肯定能自保无虞,至于浇菜,偷偷的来就可以了。陆羽点头说道:“那明天我就去买缸,家里有一只,再买一两只就行了。”水缸不好搬,他家又没牛车马车,陆羽计划自己去扛回来。

“我跟你去。”“还有我。”言溪安姐弟俩双眼放光,都要和陆羽一起去。

“可以是可以,但你们去了水来看井,还有兔子怎么办。”

言溪定擦擦手说:“我爹娘在家呀。”言溪安也说:“就是。”又转头看着言籍白夫妇,一脸的恳求。

言籍白说道:“就是怕你们给羽兄弟添麻烦。”

“没什么麻烦的,他们去了也好帮我搭把手。”言籍白不反对,陆羽自然没意见。

“好!我保证听话。”姐弟俩异口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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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咄咄逼人

陆羽五人包了不少饺子,因为每个人包饺子的手法功力不一样,各种形状的饺子都有。但饺子下锅后香气是一样的,鲜美诱人。陆羽他们现在并不缺吃喝,并且过的比大多数人更好,但对吃饺子这件事,大家都还是很热衷乐意的。

言夫人煮好水饺,言溪安姐弟瞧着筷子看饺子上桌,陆羽刚要吃时,有人来了。

来的是陆迪,他提着水桶,是来借水的。

陆迪闻到饺子的香气,很隐晦的吞了吞口水,陆羽只好问他:“要不要一起吃点。”

陆迪似乎犹豫了一下,还是摇头道:“吃的我家有,就是水没了。”

陆羽和陆迪的关系不错,两个人又常常一起打猎,所以陆羽就去厨房将陆迪拿来的两只捅都装满了水。这下水缸就差不多浅了三分之一。

陆迪很感激,又有点不好意思,支支吾吾的谢了陆羽几句。陆羽摆了摆手,又拿了一只大一些的瓷碗,装了满满一碗饺子,让陆迪带回去。

陆迪走的时候,眼睛似乎有点红。

待陆迪离开后,陆羽又有点后悔:“应该叮嘱他,不要说是在我家借的水,不然只怕以后会很麻烦。”但随即一想,陆羽又觉得自己有点多心,陆迪很靠谱,他媳妇也不怎么说话,应该不会把借水的事情泄露出去。

饺子给了陆迪一碗,剩下的还是不少。陆羽他们五个正吃的欢快的时候,又有人来了。

这次来的是老高,和陆迪一样,他也是来借水的。

老高看起来比陆迪更不好意思,他说:“我刚才去陆迪家借水,他说自己也没了,也是向别人借的。”老高怕陆羽多心,又说:“那个是我催着他问跟谁借的,你可别怪他啊。”

陆羽笑了笑,说道:“没事没事,老高你回去别跟人说水是从我这里拿的就行。”陆羽也为老高装满两桶水,想给老高带些饺子回去,他坚持不要。

和陆迪相比,老高的日子还是要好过一点,毕竟他媳妇也是把干活的好手。

接下来再吃饺子,气氛就没那么愉快了,言家一家人都有些忧心忡忡。他们可能是担心借水的人太多,也可能是为那些缺水的人而担忧。

陆羽也是一样。

第二天一早,陆羽就带着言家姐弟去镇上。

与之前买种子那时相比,今日的敦临镇就更冷清了几分,关门的店铺十有八九,街上行人几乎看不到。见这情形,陆羽更加担心自己的父亲,也担心陆明一家。

幸好,卖农具的那家店铺还开张着,陆羽记得那里就有大缸大瓮卖(缸和瓮差不多担心,瓮肚子大,口略小,缸的开口更大)。

店主估计没想到这时候竟然还有人上门买东西,他很热情的招待陆羽。陆羽说要买两口缸回去,店主就很好奇的问:“买缸?是要装水么?”

陆羽这次反应倒挺快,他叹了口气,道:“对啊,说不定啥时候就会下雨,到时候好用这缸接些水。”

陆羽问两口缸多少钱,店主犹豫了一下,说道:“那个你们是乡下的,能不能用粮食来换?”如今村里虽然也缺水,但缺粮的人家倒还没有,镇上的人家就不一样了。

想了想,陆羽说可以,但是自己这次没有带粮食过来,问店主下次来的时候再捎过来行不行。

店主很客气的问:“这两口缸算你便宜点,十斤玉米换一口缸,能不能明天帮忙送过来?”

陆羽点头答应,心想明天多带点粮食过来,顺便给陆明家也带一些。

店主很放心的让陆明先把缸拿回去,并且用草绳编了一只粗糙的网套,好让陆羽可以挑着水缸回去。于是陆羽又借了一根扁担,挑着水缸就往阳山村回去。

言溪安姐弟俩本来是想在镇上逛一逛的,可是如今街上冷清的不像话,就也没什么好逛的。

陆羽挑着一对水缸走在路上,言溪安姐弟俩跟在后面。过了一会,陆羽忽然突发奇想,说:“要不你们两个来这缸里,我挑你们回去。”

“咦,这样可以!”言溪定让陆羽把担子放下,兴冲冲的爬进一口缸里。

言溪安还是有一丝矜持的,但随即也兴致勃勃的爬进另外一口缸。

姐弟俩和两口缸加起来的重量也快两百斤,陆羽挑在肩上却也丝毫不觉得费力。言溪定调皮,走着走着就在缸里晃荡了起来。言溪安先是说了弟弟几句,但看见陆羽似乎并没有因此而更吃力,也就跟着晃荡起来。

……

三人回到村子,还没到家的时候,陆羽又听到有人在自己家里吵闹,似乎这次的人还不少。他心里一沉,便即加快步子,往家跑了去。

言溪安姐弟俩有些目瞪口呆:“大羽叔力气也太大了吧!”

这次来陆羽家吵闹的是陆明德和陆明礼夫妇四人。那四人站在院子里,正对着那几方菜园子愤愤不平。言籍白夫妇站在一边,沉默不语。

陆羽放下水缸进了院子,还没有说话,就听三婶(陆明礼媳妇)叫道:“我就说吧,咱们家都没有水喝了,陆羽还能用水种菜,你说这像不像话?”

陆羽沉着脸,说道:“三婶,这是我家的水,我种点菜又怎么了?”

陆明德回过头,说道:“大羽啊,水确实是你家的,但是你看,我们其他人连喝的都没有,你还能种菜,这不好吧。再说咱都是本家,你看这……”

陆明结婚的时候,陆明德一家帮了不少忙,所以陆羽也不能太不客气,他说道:“明德叔,我们也是前段时间,井里还有点水的时候才种的菜,现在井里不也没水了吗?”陆羽一般是晚上才往井里注水,并且第二天一早就全部打起来,所以这时候井里也是干着的。陆明德几个来的时候就看过了。

尖嘴猴腮的三婶抢道:“是吗?我看你这园子里的菜可不像缺少,再说你家水缸还是满着的呢。”

好吧,陆羽家水缸确实是满的。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向他们解释。

“大羽啊,实话说我们家井里也还……”陆明德话说了一半,就被他媳妇(陆羽叫二婶)给扯住了,二婶说:“大羽,我们家也快没水了,你家水缸匀我们一半呗?”顿了顿,她又强调:“我和你明礼叔家共一半。”听她这么说,如此分配似乎还是一种意外的恩赐。

陆羽没有答应,毫不犹豫的道:“这不成,我家现在就只剩一缸水了,分了你们,我就没得用了。”陆羽并非不能借,但是一想到对方贪得无厌的模样,就明白,只要分这一次,以后就会后患无穷。

三婶瞥了一旁的言籍白夫妇一眼,又怪声怪气的说:“陆羽你可别忘了,你家就你自己一个人,半缸水可够你好用一段的。”听到她的话,言籍白夫妇的神色就更加不自在了。

陆羽缓缓地摇了摇头,道:“三婶你弄错了,我家现在是六口人,我父亲虽然不在家,说不定他哪天就回来了。再说了,陆明在镇子上也缺水缺粮,我不能不管。”陆羽知道,陆明德他们大家族共有水井好几口,也并不是全部都不出水了。

三婶像抓到什么把柄一样,尖着嗓子叫道:“嗬,陆羽你啥时候成亲了?怎么就一下子变成六口人了?”她又看着言籍白,阴阳怪气的说:“啊呦,怕不是有人没饭吃,把儿女卖给人家了讨饭吃吧。啧啧啧,这种差辈乱来的丑事,可真是让人看不惯。”

听到三婶胡言乱语,言籍白登时脸色就白了,他指着三婶,想要反唇相讥,却被言夫人拉住了。而陆羽脸上也是青一阵白一阵。

陆羽无法容忍有人向自己泼脏水,更无法容忍有人侮辱言溪安,他深吸一口长气,冷冷道:“明德叔,明礼叔,你们回去吧,这水我是不会借给你们的。”念在与对方沾亲带故的份上,陆羽到底还是没有当场发作。

“大羽,你看这……”陆明德还要再说,却又听三婶抢道:“陆羽你这坏胚子,你忘了自己姓什么了吗?你可是姓陆不姓言。”看起来,因为己方有两个男人,三婶有恃无恐的。

这时候言溪安姐弟俩也到了后院,正一脸不安的呆呆站立。陆羽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听到三婶刚才的胡言乱语。

继续按捺心中的怒气,陆羽冷冷道:“你们回去吧,要是觉得我这人不好,以后大伙不来往就是了。我家的水,你们一滴也别想拿走。”

比陆羽更先按奈不住的还是三婶,她又急又气,竟然再次咆哮着朝陆羽冲了过来。陆明礼在一旁装模作样的拉了一下,自然是没有拉住。

见三婶扑了过来,陆羽再也无法忍受,手臂一挥,三婶就被推倒在地上。

陆明德陆明礼兄弟似乎就在等这一刻,见三婶吃亏,两兄弟也撸起袖子,同时大呼小叫的冲了过来。二婶胆子要小一些,不敢过来扑打,就在一旁呐喊助威,大呼小叫。

场面一度有些混乱,但很快,陆明德被推到在菜园子上,压断不少辣椒西红柿;而陆明礼则扑倒在院子边上的篱笆上,一小段篱笆就被压倒。

第三十章 寄人篱下

陆羽拍了拍手,正在想如何收场的时候,却又听到背后的言溪安尖叫起来。他连忙回头,竟发现三婶正在疯狂的撕打言溪安,一边打一边嘴里还不干不净的吐着脏话。原来三婶在陆羽对付陆明德兄弟的时候,趁言籍白夫妇不注意,朝着言溪安打了过去。

言溪定一张脸登时气的通红,他扑着过去想拉开三婶,不过陆羽的动作更快。

陆羽怒不可遏,从背后一把抓住三婶,用力往外一抛,就将她丢出去数丈,落在篱笆外面。陆明德兄弟正好起身想再来撕打,但陆羽这一手将他们两个镇住了。

“滚!!!!”陆羽横眉怒目,叫道:“你们给我滚,别让我再动手。”

陆明礼彻底被陆羽镇住了,抬手想说点什么,到底还是害怕,没有说出口。从被他压坏的篱笆跑了出去,去扶被摔的哼哼直叫的三婶。

陆明德夫妇也是一样,想说狠话却没有开口,讪讪的越过篱笆离开。

言溪安被吓坏了,她再如何懂事,也毕竟只是位在城里长大的小姑娘,自小到大从没被人如此粗暴的对待过。看着头发散乱,啜泣不休的言溪安,陆羽觉得非常内疚。

招手让几人回了屋子,陆羽问言溪安:“你没受伤吧?”

言溪安擦了擦眼泪,摇头道:“没有,要是你再慢点,我的脸肯定就要被那个恶女人抓花了。”

陆羽笑了笑,说没事就好。言籍白却在一旁叹了口气。

陆羽又对言籍白夫妇说:“言大哥,嫂子,那些人的胡言乱语,你们也不用放在心上。”他实在不知如何安慰言氏一家,又说道:“不管他们说什么,我都认定咱是一家人……”顿了顿,他又道:“我问心无愧就好。”

言籍白是读书人,从前哪里能想到自己竟竟有寄人篱下委屈求全的一日。只是他如今却是无处可去,一双儿女又尚年幼,这是叫作无计可施。他悻悻的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陆羽何尝不明白言籍白他们心思,他有意岔开话题,说道:“那恶女人被我打伤了,不知道三爷爷会不会来找我。”不管怎么说,对三爷爷陆羽还是有些尊敬的。

言溪定愤愤道:“凭什么找我们,又不是咱们理亏。”

陆羽笑道:“就是,反正也不是咱们理亏。”他又说道:“大家都饿了吧,咱今天中午吃点啥好?”

言家四人都没有什么胃口,但陆羽却坚持提议要吃好一点。家里还有也猪肉,院子里还有些辣椒,陆羽决定中午蒸米饭,做辣椒炒回锅肉。

言夫人又要下厨,陆羽却没同意,说让他们一家去修葺一下被损坏的篱笆,再将那些被压断压坏的禾苗拔掉。

做回锅肉最好是用新鲜的五花肉,但陆羽家里只有半干的腌肉。于是他先用开水将野猪肉煮的熟透,然后再用一锅底的素油再炸一遍,这样腌肉就会看起来饱满肥腻了一些。

炸一遍之后,又将猪肉捞起,再放开水里滚上一滚,这时猪肉看起来就有点回锅肉的模样了。

最后则是在锅里放少许素油,又将辣椒洗净切条,先将辣椒爆熟,然后倒入已经滚过的猪肉一起炒,接着加糖加盐,不久后就可以起锅装盘了。

回锅肉是陆羽少有会做的一道“大菜”,做法自然是他母亲在世时教他的。陆羽小时候,他母亲也只做过寥寥几次,但那回锅肉的鲜甜美味道他从未忘却。

其实做回锅肉,最好是再加点白酒,只是陆羽没有喝酒的习惯,家里并没有酒。做饭的时候,他就想到:“明天去镇上,最好再打点酒回来。”

回锅肉做好,米饭也就差不多熟了。

去后院叫言家四人吃饭的时候,陆羽看到篱笆已经被扶起修好,菜园也被整理干净,只是那四人都默默的站在院里,不发一言。

陆羽不知道说什么好,又觉得这时候最好什么都不说。他笑着对言溪定说:“溪定,快去洗手吃饭。”说完陆羽又转身去厨房打来一盆清水。

言溪定乖乖的洗了手,言溪安也洗过一遍。陆羽将盆里还不算如何浑浊的水浇在菜园里,又对言溪定说:“喏,你再去打盆水,给你爹爹妈妈洗洗。”

言籍白终于开口:“羽兄弟,我们擦擦就行了,不用洗了。”

陆羽笑道:“要洗的,言大哥你不用担心,咱家的水井不一样,保证是永不干涸的。”

言溪安姐弟俩好奇心立时被勾了起来,纷纷问道:“为什么不一样?哪里不一样?”

陆羽灵机一动,笑道:“因为,咱们这口井是通道大海龙宫的,除非大海都没水了,不然就是永远不会干。”

“你骗人,咱们这里又没有海。”

“真的吗?你怎么知道的?”

其实陆羽自己连大海都不曾见过。

吃饭的时候,陆羽发现这腌猪肉和新鲜猪肉确实有些不一样。这次的回锅肉虽然也很香很可口,却少了一丝鲜甜。他又想起已经去世的母亲,心想如果母亲还在世,就算是腌猪肉,只怕也会做的比现在好吃一百倍吧。

次日,天将要亮时,陆羽就背起一大一小两袋干玉米就往镇上去。因为担心他不在家时又有人来闹事,所以陆羽是一路跑着往镇上去。虽然背着两袋粮食,十几里路也只用了半个时辰不到。

到镇上时,天才刚刚大亮,卖农具的那家店铺还未开张,陆羽便先去了一趟张家。

这次张家全家都在,连张七爷的大女儿大女婿也在。

陆明见到哥哥,很是高兴,又问他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陆羽进了张家大院子,放下大袋的粮食,说:“给你们送点玉米。”陆明笑了笑,也没有推辞。

这时候张七爷也出来了,他对陆羽一向就挺客气的,见陆羽是来送粮食的,就更热情了。陆羽见到对方表现,心想:“果然,这一家的粮食只怕真是有些短缺。”

张七爷要留陆羽吃饭,陆羽没有答应,说自己还有事要做。临走前,陆羽又问陆明:“你们水还够吗?”

陆明嘿嘿一笑,悄声说道:“哥,我跟你说,我们家新打了一口井,居然还能出水。”

“这就好。”陆羽放心了很多,粮食他可以经常送一些,但是如果陆明连水都缺,那就有点不妙了。

可能是听到外面有人说话,陆明媳妇阿离也抱着女儿走了出来。

小丫头越长越可爱,陆羽是打心里喜爱自己的这个小侄女。不过他看见小丫头脸色有点发青,有点营养不足的样子。陆羽没有说什么,只在心里寻思:“这两天得去打次猎,再送点肉过来才行。”

再回农具店的时候,店门已经开了。店主见到陆羽,非常的高兴。

陆羽放下粮食,店主用手提了提,笑道:“这怕不止二十斤。”

陆羽也笑了笑:“应该不止,我也没称。”

店主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搓着手问陆羽:“说好的价钱,我也不能让你吃亏,你在我店里看看,有什么用得着的东西,拿去就是。”

陆羽觉得这店主倒也挺老实的,本来想拒绝,但忽然又心里一动,问道:“老板,你们这有菜刀猎刀什么的吗?”

“那自然有。”店主立刻翻出一把菜刀一柄柴刀交给陆羽,又说:“拿去用吧,这都是好刀。”陆羽接过刀,又寻思着下次再给这店主带点什么。

拎着两把刀回到家,这时还不到巳时(早上9点-11点),言籍白一家都起了床,言夫人在厨房做早饭。

言溪定坐在大门槛上,看见陆羽,他鼓着腮帮子说:“大羽叔,你去镇上又没有叫我。”这小子其实也很喜欢赶路。

陆羽笑道:“我天没亮就出门了,那时候你还没醒呢。”

言溪定到现在都有点睡意未消,他打了个哈欠,再看见陆羽手里的两把刀后,登时眼睛一亮,道:“大羽叔你去买刀啦。”

“是啊,一把菜刀一柄柴刀,免得我出去打猎的时候,你娘切菜没有刀。”

“咦?我们不是去买了把菜刀么?你忘啦。”

陆羽进屋放下刀,又挠了挠头,道:“我忘了,不过这刀是那店老板送的,就留着用吧。”其实陆羽心里还想,自己不在家的时候,这几把刀也能给言籍白他们用来防身,虽然他们可能并不敢拿刀砍人啥的。

这时候言溪安也出来了,她听到陆羽提到“打猎”,问陆羽:“大叔,你刚才说要打猎,咱啥时候再去呀?”

“明天吧。”这时候已经七月底了,再过半个多月又到了收玉米的时候,这之前打猎的时间并不多。

言溪安理直气壮的说:“好,那你明天早上喊我。”

言溪定也道:“我也要去。”

陆羽朝言溪定摆了摆手,笑道:“你不行去,你得在家里保护咱家的菜园,还有水井。”

“那好吧。”言溪定觉得自己还是有些责任重大,似乎并不能随意出门。

第三十一章 草人和老虎

吃了早饭,陆羽准备再去地里看一看。言籍白见陆羽戴上草帽要出门,也要求一起去。

陆羽想了想,还是答应了,他并不图言籍白能帮自己做些什么,但他明白,言籍白如果下了地,他自己心里会舒服一点。

当然,对于言溪安姐弟俩也要去的要求,陆羽就一口否决了。两个娃娃都白白净净的,陆羽并不想让他们去接受烈日的炙烤。

等到了地头,陆羽登时心里一阵发凉:地里好大的一片玉米被踩断折断了,眼见是不能再救活。

齐籍白看了也很是心疼,说道:“这什么情况?是被谁家的牲畜给糟蹋了么?”

“不像是牲畜弄的,没看见牛脚印啥的。”陆羽猜想,很可能是陆明德他们家谁下的手。

因为干旱,今年秋天的收成是肯定不好的,现在地里被人糟蹋了一块,并且还可能会被继续糟蹋。陆羽很担心,觉得应该想个法子阻止那些人才行。

陆羽和言籍白将倒下的玉米杆上的小棒子都摘了下来,这些棒子虽然小,但里面多少有些玉米粒,拿回去剥了也能吃。

两个人摘完玉米,又去大豆田里看了一看:情况和玉米地差不多,也是被人糟蹋了一大片。陆羽很生气了已经,可他又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两个人提着小玉米棒子,闷闷不乐的回到家。言夫人见事快,问他们怎么了。

言籍白摇头叹气的把地里的事情告诉了她。言夫人听了,竟少见了骂了几句。骂完她又说:“不行的话,我明天和溪定去地里守着,看是谁这么缺德。”

陆羽自然不会同意,且不说这干旱夏日,野外的阳光如何毒辣,便是陆明礼他们家真有人来糟蹋庄稼,也不是言夫人他们可以阻止的。万一双方再动起手来,陆羽又不在,那吃亏的更是这边。

不过经言夫人这么一提醒,陆羽倒是想出了一个主意。他练习菜刀上的修仙口诀已经有了不短的日子,现在陆羽不仅身体远胜常人,更是有了一些其他的本事。

下午的时候,陆羽就在院里扎草人。他可以将自己的神识分出一丝丝附在草人上,只要有人再去地里糟蹋庄稼,到时候草人肯定会去阻拦—当然,现在的陆羽并没有那么大本事让草人揍那些坏家伙一顿,但是相信那些人看见草人会动,肯定会被吓个屁滚尿流。

有些乡下人,别看平时个个凶神恶煞人五人六的,一旦碰上点什么神色古怪邪乎怪乎的东西,都忌惮害怕的不得了。陆羽清楚的很。

陆羽将一长一短两根木棍绑成一个十字架,又在架上缠上干草,顶上弄了个草团,大概的草人轮廓就做了出来。

见陆羽在做草人,言溪安姐弟俩自然是兴致盎然的要参与进来,于是陆羽又做了两个十字架,言溪定负责缠干草,言溪安则负责草人外表的修整。

好在陆羽家破布破蚊帐不少,言溪安很细致的给草人“穿上”几套衣服,又从自己的箱子里翻出一些颜料和画笔,给草人画上五官。鲜红色的颜料,跃然在草人惨白的脸庞上,看起来是有点瘆人的。

草人做好后,言溪安问陆羽:“大叔,这草人是赶鸟用的吧,能让那些坏蛋不毁坏庄稼么?”

陆羽嘿嘿一笑:“也许就能。”言溪定对陆羽的话并不如何相信,言溪安则半信半疑,她对陆羽的本事是有点了解的。

言溪定兀自不信,说道:“大羽叔,去插草人的时候,我要去看。”

陆羽笑道:“好啊,不过也没什么好看的,除非有人毁坏咱地里庄稼,不然这个草人就只能用来赶麻雀斑鸠。”

扎好草人,陆羽领着言溪安姐弟去到田里。玉米地较大,陆羽就在地的两头各插上一个草人;豆田则是将草人插在中央。

草人插好之后,陆羽又暗暗运气施法,果然,他脑海中又多出了几个画面,正是那三个草人的视野。

回去后,陆羽又去老高与陆迪家,问二人明日要不要去打猎。老高答应的很爽快,陆迪却有些不放心媳妇一个人在家,他媳妇怀孕已经五个月,孕肚隆起很高。陆羽想了想,建议陆迪将媳妇送到自己家去,家里有人也可以照看一下,晚上再接回来。

这下陆迪就很爽快的答应了,她媳妇也没什么意见。灾荒之年,野猪肉啥的还是很有诱惑力的。

这晚,通过草人,陆羽并没有看到有人来破坏庄稼,想来是那伙人刚破坏不久,兴许会隔几天再来。

次日一早,陆羽就提着菜刀去找老高他们。而言溪安自然是要跟着的,并且她用树皮和麻布做了个套子,将陆羽新买的柴刀套在里面,又用布带栓好背在背上。言溪安喜滋滋的称自己为“女刀客”。

因为久未下雨,山林中树木也枯萎了不少。走在山道上,甚至连虫鸣鸟叫也比平时稀疏了很多。

四人一早出发,至走到日上三竿,却连一只兔子野鸡都未遇到。

此时四人进入阳山已是颇深,陆迪见始终一无所获,便有些丧气,说道:“天太干了,只怕那些野兽都被渴死饿死了。”密林中虽不受阳光直照,却因密不透风,人在其中也很是难受。

老高也说:“那咋办?要不再往山林里去些?”

再往山林里进,陆羽是不怕的,但陆迪却摇头道:“算了,阳山腹地可是很危险的。”他本来胆子是极大的,现在因为妻子怀孕,自己将要做父亲,就变得愈加惜命了些。

老高不再勉强,就提议在附近继续看看。陆羽悄悄的将意念分散出去,想找找看附近里许之内,有没有什么猎物。如今以陆羽的修为能力,意念也最多只能放出一里左右。

一里之内,除了几只小虫小鸟,就再也没有其他动物。

四人在附近一片搜了起来,都想即使猎不到野猪,能捕到几只野兔野鸡也好过空手回去。不知不觉又往里面走了三四里,又仔仔细细搜查几遍,一直到中午时分,还是一无所获。

这时候除了陆羽,其他三人都已经饥肠辘辘。四个人坐下来就着清水吃干粮,陆羽随便吃了两口,也没喝水。

老高看的仔细,问陆羽:“大羽,你现在饭也不用吃了,是要修仙吗?”

虽然知道老高是在瞎扯,不可能会发现自己修练菜刀口诀的秘密,陆羽还是微微一阵紧张。陆羽笑了笑:“太热了,不怎么饿。”

话刚说完,忽然不远处传来一阵骚动,像是一群动物在林中狂奔,声音很大,四个人都听到了。

陆羽又惊又喜,正要说“我们有猎物了”,又回头看到其他三人一脸惊恐,腹股颤颤,连忙改口:“我们先上树避一避,看看来的是什么东西。”

陆迪老高手脚都还敏捷,两个人分别爬上附近的两株大树。言溪安爬树就困难很多,她抱着一株树干,手抓脚蹬,就是爬不上去。

陆羽抓住言溪安后领,轻轻往上一抛,言溪安就稳稳当当的落在一根粗大的枝桠上。然后陆羽也轻轻的跳了上去。

四个人都朝声音传来的那个方向张望,过了一小会,果然看见一群动物往这边跑过来。四个人都非常吃惊,过来的动物小的有松鼠、野兔、野鸡,大的有野猪野鹿狐狸,数量很多,大大小小加起来怕有上百只。那群动物经过陆羽几人身边的时候,都没有停顿,而是继续往前狂奔疯跑。

三个男人都在想:“肯定是后面有更凶猛的野兽在追赶。”

果不其然,这时候又传来一声猛兽的啸声,声音洪亮有力,并且还气势威猛,似乎连周围的树叶都被这啸声震的簌簌落下。

这啸声太有威势,连陆羽都有点紧张,他心想:“这莫非是老虎的声音?”陆羽虽然听说过阳山深处有老虎出没,但他是从没有见过的,也没听过虎啸山林。而其他三人更是被吓的不轻,都紧紧抱着身边树干,害怕一个不小心给掉了下来。

陆羽定睛往啸声那边看去,先是瞧见地上灌木矮树被挤向两边,接着看见一头身形像猫,却大了无数倍,差不多有一人来高的野兽走了出来。那野兽四肢粗壮,头大颈圆,一步一趋之中都透着一股逼人的威势。再仔细看那兽额头,赫然一个白色的“王”字。

“原来这就是老虎,果然很威猛。”陆羽握紧手里的菜刀,盘算着自己能不能独力干掉这大家伙。

如果几个月之前,陆羽肯定想都不坏去想要独力面对猛虎,但这几个月他的能力又比之前好了不少,论力气,只怕一头大牯牛也比不上他,至于跑跑跳跳的,更是胜过自己见到的任何一种动物猛兽。

言溪安已经被吓的瑟瑟发抖,不由自主的拉住陆羽的一只手臂。

老虎迈着步子往陆羽这边走过来,它似乎放弃了追逐那群猛兽,对树上的这四个人起了兴致。这时候陆羽已经能听到老高和陆迪在树上牙关打战的声音了。

第三十二章 打虎

老虎迈着步子往陆羽这边走过来,它似乎放弃了追逐那群猛兽,而是对树上的这四个人起了兴致。这时候陆羽已经能听到老高和陆迪在树上牙关打战的声音了。

“不知道老虎会不会爬树,不过它长的像猫,猫是会爬树的。”陆羽看到老虎往老高所在的那棵树缓缓走过去,不由心里一紧。

忽然老虎又“嗷”的吼了一声,然后奋力一跃,竟向树上的老高飞扑了过去。

“妈呀。”老高惊叫了一声,连忙再往树顶攀爬。原来老虎一跃一丈多高,虎爪差一点就碰到老高垂着的一双腿。

陆羽知道不能再等,万一老虎跳上树桠,那老高就完蛋了。他嘱咐了言溪安一句“小心”,然后也提着菜刀跳了下去,落在老虎身后。

言溪安脸色一变,喊了声“大羽叔”。

听到身后有人落下,老虎轻捷的转身过来。老虎有点吃惊,似乎不敢相信,竟然有无知人类敢跳到自己面前。

距离更近,陆羽就能看见大如牛犊的老虎,脸上一根根铁针一样的胡须,和虎口里又长又尖的虎牙。

陆羽心里有点没底,但是现在也来不及犹豫逃跑,他挥着菜刀朝老虎头上砍了过去。

很明显,陆羽低估了老虎的敏捷和速度,他手臂还没有落下,老虎就已经冲了过来,斗大的虎头狠狠的撞在陆羽胸口,登时陆羽就被撞飞了出去,一直后飞撞到到一株大树才停下,树叶被陆羽撞的簌簌掉落。

被这么一撞,陆羽手里的菜刀就脱手飞了出去,他只感觉胸腔似乎被撞的凹扁了,连呼吸都很困难。

老虎是不会给陆羽缓气的机会的,四条粗壮的腿在地上一蹬,又向陆羽飞扑了过来。

陆羽大叫了一声,想避开已经来不及了,好在他眼疾手快,竟然用双手抓住老虎的两只前足,握在足腕上,居然把老虎给抵住了。

只不过老虎这一冲势猛非常,陆羽后背又狠狠撞在树干上,他胸口一热,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正好喷在老虎脸上。

可能是被人血刺激到,老虎“嗷”的大吼一声,虎头就往前猛探,想要去撕咬陆羽脑袋。陆羽身后就是大树,已经没办法再后退了,危机关头连忙将身体往左边一倒,双手却不松开,于是老虎也被陆羽带倒下来。

老虎倒下后还是压在陆羽身上,前爪不停挣扎,虎头不断前探。

陆羽双臂举的高高,老虎上半身就被他这么托举起来,幸好老虎脖子短,虎头再怎么伸也咬不到陆羽。

见这样相持着也不是办法,陆羽大吼了一声“去你丫的”,然后双手奋力一挥,同时双腿屈起,再用力蹬在老虎肚腹之上。

几百斤重的一只猛虎,竟然被陆羽掀飞了出去,在空中翻了几个跟斗,然后重重的落在地上。

陆羽连忙爬起来,吐了一口血,胸口气息平复了不少。他微微扭头,还好菜刀就在离他不远处的地上。

老虎可比野猪什么的机智多了,它似乎知道陆羽要去拿菜刀,又再次猛扑了过来。

这次陆羽有了准备,就不会再被老虎给顶到。他用力一跃,跃起足有一丈多高,避开老虎这一疾冲。而老虎因为冲太快刹不住脚步,就重重的撞在一颗碗口粗的树干上,咔吱一声脆响,那根树干竟然被老虎给撞断了。

而这时候陆羽已经从地上捡起了菜刀,老虎刚一转身,他就提着菜刀冲了过去。

这次老虎没有再向前撕扑,而是挥着前爪人立起来。老虎四肢着地的时候就不比陆羽矮多少,人立之后足足有一丈多高。它前爪一伸,向着陆羽肩膀搭去。

陆羽心知,虽然自己身体健壮远胜常人,但要是被虎爪这么一搭,估计一边肩膀都会被拍下来。他连忙身子一矮,站在老虎身下,想要挥刀去砍老虎腹部。

老虎毕竟是老虎,前爪没有拍到陆羽,立刻往下一趴,想将陆羽压倒在地。

可老虎也没有想到,陆羽力气竟大如斯,只见陆羽用肩膀顶住虎腹,生生的将老虎扛了起来。

陆羽左手紧紧抓住老虎喉咙处一块皮毛,右手菜刀往上用力一捅。可惜菜刀没有尖,只能能砍不能捅,老虎虽然被菜刀捅的生疼,却并没有受什么伤。而陆羽手臂动作空间有限,没办法用菜刀去划拉虎腹,只好再次用力将老虎抛了出去。

先是被陆羽掀飞一次,这下又再被陆羽丢了出去,老虎这时候心里可能有些怯意。不过它毕竟是百兽之王,长啸了一声,又再次扑了过来。

来去了几个回合,陆羽对老虎的畏惧已经消了很多。他侧身避过老虎猛扑,右手菜刀顺势砍在老虎背脊之上,就向他平时猎杀野猪那样。

“嗷呜……”老虎痛吼了一声,背脊似乎被砍裂了,却没被砍断。

陆羽吃了一惊,暗道:“老虎骨头这么坚硬么?一刀下去竟然砍它不断。”

这时候老虎终于明白,眼前的这个人类并不好惹,于是机智的老虎转身就要逃跑。

陆羽怎么会让老虎逃跑,他猛扑到老虎身后,左手一捞,抓住老虎尾巴,右手菜刀拼命往老虎臀部砍过去。

登时,虎血四溅。

老虎怒吼连连,四足蹬地往前一冲,陆羽没站稳,被老虎带了出去。

好在陆羽左手始终紧紧抓住虎尾,他灵机一动,趁着前冲之势,一跃跳上虎背,骑到老虎身上。

老虎应该是感觉到大事不妙,不断前冲后退,又或者人立而起,试图将陆羽甩下身去。可陆羽左手紧紧抓着老虎背上皮毛,右手菜刀不断砍落,就是没有被抖下去。

老虎身边附近的那些小树灌木就倒霉了,被拼命挣扎跳跃的老虎撞的东倒西歪。

终于,陆羽手中菜刀高高举起又奋力落下,然后就听到一声脊骨断裂的脆响,老虎发出临终前最后一声嘶吼,随即就软绵绵的趴在了地上。

见老虎被自己砍死,陆羽心里一松,也趴在老虎背上不住喘气。杀一只老虎,可比杀十只野猪还要累得多。

过了好一会,才听言溪安轻轻的喊道:“大羽叔,大羽叔,你没事吧。”

“我没事,老虎死了,你们下来吧。”陆羽休息了一会,又开始打量脚下这只刚被自己猎杀的猛兽。

“好家伙,这虎皮真滑溜;这腿真特么粗壮;这爪子,这牙齿,跟小刀似的。”陆羽犹是心有余悸,庆幸自己没有被虎爪虎牙给伤到。

老高他们三人见陆羽从树下跃下独斗老虎时都被吓了一跳,以为陆羽这家伙疯了。老高和陆迪也都想过下来帮忙,但到底还是有些不敢。这时候听陆羽说老虎已经被他猎杀,依旧是难以相信。

又过了一会,没听到什么动静,老高和陆迪才小心翼翼的走了过来。这时言溪安早已站在陆羽身边,目不转睛的瞧着地上不再动弹的老虎。

老高吸了一口凉气,叹道:“大羽,你真的杀了这大家伙!”

陆迪也说:“大羽你还是人么?老虎都被你弄死了。”

陆羽有些得意,笑道:“这家伙还真不好对付,比野猪厉害多了。”

言溪安看看老虎,又看看陆羽,问道:“大羽叔,你没受伤吧?”

陆羽摇了摇头,其实他胸口还是有些痛,不过好在骨头并没有断。

继而四人又欢呼雀跃起来,打一只老虎的收获可胜的过好几只野猪。虎皮、虎爪、虎牙、虎骨无一不是宝贝,更何况还有几百斤的老虎肉。

不过老高和陆迪都知道自己没有出什么力,也不能要求分点什么。

陆羽坐在地上,说:“休息一下,咱做个架子把这家伙抬回去。骨肉皮什么的就分成四份好了。”其实陆羽这么算,他还是比老高他们俩分的多,毕竟他现在和言溪安算是一家。

老高和陆迪都有些不好意思,心里非常感激,又暗暗松了口气。

陆迪没有推辞,只说道:“大羽,辛苦你啦。”

老高也说:“这是托你的福了。”

陆羽摆了摆手,又喜滋滋的说:“虎皮分成四份,做四件小皮袄估计没什么问题。”他打算给自己那小侄女做件皮袄,小孩穿上虎皮袄能辟邪。

老高和陆迪主动砍下几根粗树枝,又用麻绳树皮绑成一个结实的架子,然后陆羽将老虎放在架子上。

陆羽单独抬架子一头,又尽量将老虎往自己这边挪过,陆迪和老高就合力抬后面一头。言溪安则负责将陆迪二人的猎刀弓箭啥的背回去。

这只老虎足有五六百斤,饶是陆迪老高力气不小,但等到回村的时候,两人都累的气喘吁吁。村口有人看见陆羽三人抬着一只猛虎回来,不免有些目瞪口呆,惶惶难以相信。

在老高家剥了虎皮,剃去虎骨,四人将肉和下水平均分了。切割老虎的时候,陆羽心里一动,将最长的两只虎牙取了去。前后四足共二十爪,陆羽也拿走了十只。陆迪和老高自然没有什么意见。

分剥老虎的时候,围观的村民不少,言溪定也早就跑了过来。看见老虎,他既兴奋又失望,心想下次不管如何,也要跟着大羽叔去打猎。

第三十三章 看戏

分剥老虎的时候,围观的村民不少,言溪定也早就跑了过来。看见老虎,他既兴奋又失望,心想下次不管如何,也要跟着大羽叔去打猎。

最后剩下虎皮和虎骨。有村民询问能不能卖,有人想买。

陆羽和言溪安的那一份自然是没卖,虎皮硝制好后就可以做衣服,至于虎骨,听说是泡酒的好东西。陆羽想起父亲,决定泡几坛虎骨酒,等父亲回来喝。

老高有儿子,陆迪也将做父亲,所以两人的虎皮也都没卖,虎骨和虎肉卖了一些,换了不少粮食。

分好东西,陆羽和言溪安姐弟俩兴高采烈的回家去。路上言溪定不断细问陆羽他们的猎虎经过,而言溪安则绘声绘色的将陆羽如何与猛虎搏斗,如何骑在老虎背上将老虎杀死的过程说了仔细。

姐弟俩一模样的兴奋加崇拜,强烈要求陆羽收自己为徒,必须尽快马上的那种。

回到家,言籍白夫妇见陆羽背着一大堆皮肉骨头回来,也都是又惊又喜。言夫人不住问陆羽有没有受伤啥的。

陆羽说自己没事,又掏出两颗尖利的虎牙递给言溪安姐弟,说:“听说虎牙能驱邪,你们可以拿去做项链。”

陆羽还有十根虎爪,他给了言籍白夫妇四根,决定再送两根给侄女,剩下的自己留着。虽然不知道这玩意有什么用,但毕竟是个稀罕物。

晚饭便是新鲜的炒虎肉和虎心炖汤。其实虎肉并不怎么好吃,有点紧涩,虎心汤倒挺鲜美。但无论如何,虎肉都是极其稀罕的肉食,五人都吃的美滋美味兴高采烈。

剩下的虎肉被言夫人腌了起来,虎皮被陆羽分成两块,其中一块是要带给陆明的。

第三天,陆羽一早就提着虎皮和一大块虎肉去了镇上。虎皮要清洗硝制后再晾干才能做衣服,陆羽也不会弄,就拎着血迹未干的虎皮去了。

陆明见自己哥哥提着虎皮虎肉过来,更是惊诧,问他:“怎么有这东西?咱村子来老虎了?”

“没有,我们几个打猎猎到的。”陆羽没有仔细说猎虎的经过。

陆明留陆羽吃午饭,这次陆羽没有拒绝。

张七爷一家都和陆明一样的震惊,几乎不敢相信陆羽带来的是真虎皮虎肉。

吃饭的时候,陆羽看见餐桌上只有很少菜,尤其是蔬菜更是没有。可是他也没办法,自家菜园子本来就小,又被三婶他们糟蹋过几次,就几乎没有什么菜可以吃的了。

陆羽心想,院子还有一大块空地,最好再去种点什么才行。

于是再回去的时候,陆羽又去农具店要了一些蔬菜种子,卷心菜、大白菜、萝卜什么的都拿了点,这些菜就算冬天也能长活。

店主没有收钱,笑嘻嘻的请陆羽下次再带点粮食过来。随即他又愁眉苦脸的说:“现在粮食买不到了,等明年开春也去乡下种地算了。”

陆羽忽然有些不安,不知道那些不种地的人,怎么度过将要到来的冬天。

回去的时候,陆羽看见言夫人将腌好的虎肉切成一条条的挂在院子里,几百斤虎肉挂满了墙壁,葡萄架,还有篱笆。对了,几株葡萄秧都已经长出一丈多长细藤,稀稀疏疏的搭在葡萄架上,估计明年夏天就能吃上葡萄了。

看见院子里挂满了虎肉,陆羽又觉的送给陆明的肉有些少,毕竟他们家的人口不比自己家的少,就算不平分,也要再多送一些过去。

于是下午陆羽又背着四五十斤虎肉去了镇山送给陆明,顺便给了农具店老板一些玉米和一小块虎肉。店老板对陆羽就更加客气了。

言籍白一家如今和陆羽默契的很,陆羽出门的时候,言夫人就带着一双儿女整理菜园土方,将陆羽买回的蔬菜种子一一挖坑种下。

每天半夜,陆羽都会去后院用法术给水井加水。这天晚上加完水后,陆羽又施法联通田地里的稻草人。

然后就赫然瞧见,有两个人正在玉米地里推折拔砍自家田里的玉米。黑暗中,也依稀能看清,那两人正是陆明德和陆明礼的媳妇。

陆羽气往上冲,暗道:“我的水借不借你们自然是我说了算,借不到水就祸害我庄稼,这也太过分了。你看我不好好吓你们一顿。”

陆羽神识意念附在草人身上,草人便可以由他操控。定了定神,陆羽只觉眼前情形一晃,随即又发觉自己身体一下轻了许多,又四肢僵硬,头颈也是极不灵便。

心知自己已附身一只草人,陆羽决定挪到那两名恶妇面前,吓她们一吓。

附在草人身上,操控草人僵硬的跳了几步,陆羽忽然又有了一个更好的主意。于是他收回神识回归本体,又起床出门,悄悄的向自己田地摸过去。

陆羽感觉自己才像是去做坏事的。

离玉米地还有半里来远时,陆羽已能看清那两人“奋力勤作”的身形。他挥了挥手,就像那两名恶妇各施了一道神奇的法术,然后看也不再看一眼,就转身回家。

法术神通这种东西,随着陆羽修为的提高就会自动领悟,他也不懂这是为什么。

第二天一早醒来,陆羽就去叫言溪定起床,说要去看戏。言溪定一下子就来了兴致,又去叫醒他姐姐,然后问陆羽,去哪里看戏,看什么戏。

言溪安打着哈欠,问:“大叔,今天不用去打猎啥的吗?”

“不打猎了,过几天准备收玉米了,忙完了这段时间再说。”陆羽找出两顶草帽,给言溪安姐弟俩带上。

陆羽又嘿嘿一笑:“去玉米地里,那里才有好戏看。”

姐弟俩都是莫名其妙,不懂为什么看戏要去玉米地。又想莫非有人在玉米地里搭戏台唱大戏?

到了地头,就看见陆明德陆明礼两人媳妇还在陆羽家地里毁坏庄稼。

见到“仇人”在糟蹋庄稼,言溪定登时恶向胆边生,怒从心头起,要不是被陆羽拉住,他就要扑过去跟那对恶妯娌大打一架。

陆羽微笑道:“别急,你们先看她们在做什么。”

那对妯娌见到陆羽三人过来,却浑若无视的兀自在玉米地踩踏不休,有一小块玉米早已被折断推倒,被毁的不能再毁了。而那两人仍是手脚不停,将倒在地上的玉米杆用力踩踏,甚至有些玉米杆已被踩入土壤之中。至于这一小片之外的玉米杆,两人则是碰都不碰一下。

见这两人行为怪异,又不发一言,言溪安疑道:“大叔,她们是中邪了么?”

陆羽笑道:“我看不是中邪,估计是毁咱家玉米太好玩了,这两人沉迷其中不能自拔。”

言溪定一脸疑惑的看着陆羽:“大羽叔,你一早就让我来看戏。老实交代,你是怎么知道这两个人在这里捣乱的?”

“我做梦梦到的。”

“瞎说!”

“骗人!”

陆羽又说:“溪定,这个热闹可不能只咱三个人看。”他想了想,又说:“我回村叫人去,你们两个在这守着,等有人来的时候你们就装模作样的去拉住她们两个。怎么样?”

言溪安姐弟俩对视一眼,又齐叫大好。言溪安拍着手,欢然道:“大叔你快去叫人,最好多叫点人。”

回到村子土场,陆羽酝酿了好久才终于敢开口喊道:“乡亲们帮忙评评理啊,我自己家婶子在糟蹋我地里庄稼,拉都拉不住啊!”

骂街耍泼从来不是陆羽所长,他第一嗓子喊得有点战战兢兢忸怩愧怍,但声音却是极其的嘹亮。

连续喊了几嗓子,很快有村民过来打听详情。大清早的,又不是农忙的时候,等着看热闹的人可不少。

不一会村长方大平也过来了,陆羽便愁眉苦脸的对众人说:“我明德叔,明礼叔家两位婶子,一大早就去我家地里糟践玉米,我劝也劝不走,拉吧又怕不好,大伙快去帮我劝劝吧。”

前几天陆羽和陆明德陆明礼两家的冲突,在小小阳山村里早就已经是无人不知。陆羽在村里风评向来又脱不开“老实”二字,因此他这么一说,围观的众人也都相信了。

方大平是位负责任的村长,拉着陆羽说:“走,我们去瞧瞧。”

当然啦,其他村民个个兴高采烈的跟了过去。

到了地头,果然就见言溪安姐弟俩一人一个,正在拉劝那妯娌二人,想教二人停下手来。可姐弟俩哪里劝得动,那对恶妇依然不依不挠、目不转睛、专心致志的踩踏玉米杆。一小片玉米地被二人踩的非常平整。

众人见这一小片玉米地被摧残的“惨绝人寰”,几乎不忍直视,都在旁边悄声的指责起来。大声指责是没人敢的,毕竟陆明礼媳妇名声在外,端的是阳山村一霸。

方大平也不愿意直接和那对妯娌冲突,便说:“也没人喊他们当家的过来么?”

陆明德和陆明礼确实没在场。这两人是知道自己媳妇昨晚就去了玉米地,两人早上都没见媳妇回来,以为各自媳妇一早去下地干活去了,却没想到她们竟是一晚未归。兄弟俩也听到陆羽在土场上喊叫,却都只听到“我自己家婶子糟蹋我地里庄稼”,却没注意后面那句“拉都拉不住啊”。

所以这兄弟俩自然不会跟着去陆羽的田里,以免落得一身指摘。反正到时候死不承认就行,也没人能拿自己如何。

第三十四章 围院子

阳山村村民虽大多畏惧这对恶妯娌“爪牙之凶,口舌之利”,但好事喜看热闹的更多,于是就有几个人跑回村里通知陆明德和陆明礼。

陆羽也已经将言溪安姐弟叫了回来。

方大平一伙人这时候也看出那妯娌二人行为有些不对劲,便问陆羽:“这两个人是失心疯了吧,这块地快被被她们磨平了,怎么还不肯停手。”

陆羽皱着眉头,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说:“我也不知道啊,或许是坏事做上瘾了吧。”其实他这时候也想收了法术,就怕法术一收,那两人就会累瘫在地,那陆明德兄弟过来,就没什么戏可以看的了。

还好,这时候陆明德兄弟终于赶了过来。

两人看见自己媳妇仍在地里“勤劳”不休,都是脸色铁青,又面目无光。

陆明德神色尴尬的看了陆羽一眼,又去拉自己的媳妇。陆明礼则是心下嘀咕:“这对傻婆子,天都亮了,看的人又这么多,还在这里弄,真是疯了,疯了!”

陆羽已经收了法术,陆明德兄弟刚一拉住媳妇,那两女人就晕了过去。两人在地里踩跳了一晚上,不累晕过去才怪。

陆明德和陆明礼各自背起他们已经晕过去的媳妇就要回村,言溪定在后面喊道:“你们毁了这么多庄稼,什么都不说就要跑,哪里有这么便宜的事?”

陆明德兄弟虽然觉得自己媳妇行为很古怪,但毕竟自己理亏在前,所以都低声赔了几句不是,说什么女人心眼小,一时糊涂,让陆羽不要计较之类的。

当然,都没有说要怎么赔偿陆羽的损失。陆羽也不指望他们两家赔自己被糟蹋了的粮食,只想让他们受点教训,以后别再来祸害自己就行。

所以陆羽只是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回村的时候,就有人嘀咕:“这两个女人恁地恨大羽,又是为啥?”

“谁知道呢?他们还是一个大房的。”

又有人嘀咕:“像是陆明德媳妇去大羽家借水没借到,就怪罪上了人家。”

“那也不能这样啊,这年息本来就不好,还去人地里作弄,有点缺德。”

“嘘,小声点。”

“唉,上次瘟疫,大羽还救了好些人呢。”

“可不是嘛,这些人。”

……

回去后,言溪安姐弟俩一左一右拉着陆羽,逼问他那对恶女人为什么像着了魔一样在地里打转。

陆羽笑着说:“可能她们两个是真的失心疯,着魔了吧。”

言溪定脑袋直摆:“不可能,肯定是你捣的鬼。大羽叔你教我,是怎么做到的。”

“你这话说的。”陆羽说:“反正他们以后肯定不会再来害咱家庄稼了,这是好事。”

言溪安眼珠一转,说:“大叔,那两个恶女人突然就着了魔,真不是你做了什么?”

“我做了什么?我可什么都没做。”陆羽嘿嘿一笑,又说:“你们别胡乱猜啦,今天我们把菜园子弄一下,后院清一清,过几天就要收玉米喽。”

陆羽家后院原本非常凌乱,自从言溪安一家住进来后,在言籍白夫妇的打理下,变得规整了许多。如今院子端然清晰的分成三部分:左边三分之一为菜园,右边三分之一由葡萄架和水井以及一间放置杂物的小棚子,中间那部分则是空着的。

中间的部分除了是过道,在秋收季节也能用来晾晒粮食,所以陆羽也不敢随意在上面种什么。想了想,他还是决定将自己家院子扩大一些,最好是能将院子连到后山。

陆羽屋后离后山不远,却也不算特别近,差不多有个三十四丈吧,在这十里八村的,没见过谁家院子有这么长的。

陆羽先将自己这个想法与言籍白一家说了,询问他们意见如何。言溪安姐弟俩自然是拍手同意,言籍白则说:“这事怕是还要和你们村里商量一下,不然只怕有些人不同意。”

陆羽心想言籍白说的有道理,当即就去了村长方大平家。

方大平见到陆羽,也没问他做什么,而是说:“大羽啊,你是个老实人,是好人,下次再有人欺负你啥的,你来找我。”方大平是说今天早上那对妯娌毁坏陆羽家玉米地的事情。

陆羽很感激,笑道:“他们以后估计也不会了,总得要点脸啥的。”陆羽不愿意多说这个,于是问道:“村长,我想问你件事,不知道我这样做可不可行。”

“什么事?”陆羽是个“事少”的人,平时极少来找方大平。

陆羽于是把自己想将后院于后山连在一起的想法说了出来,问方大平这样可不可以,其余村民会不会有什么意见。

方大平的意思是,他没什么意见,至于其他人有没有意见也不怎么重要,因为陆羽屋后那块空地,本来就没有主人,平时也没什么人从那里走路经过,占了也就占了。

陆羽心想:“话虽然是没错,道理也是这个道理,但是在村里,有时候讲道理并没有什么用。”想了一想,陆羽又说:“村长,要不我去弄些野猪肉,你帮我挨家挨户送点?”

“这可不行,如果我帮你送,他们肯定以为我收了你更多的好处。嘿,这些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陆羽一想也是,又说:“唉,我想那么多干什么,先把院子围起来再说,如果真有人看不过眼的,那就再商量着办。”

方大平说:“这样也行,不过你得把院墙弄结实牢固点。”

陆羽点点头,心想:“弄牢固点,非得用砖垒堵墙才行?用红砖太招摇,还是做土砖合适。只不过这两面(后山不用墙,靠房子那面只在两侧加一点)加起来六七十丈长的围墙要的土砖不少,自己五个人可做不过来。”想到这里,他又有了计较,于是从村长家告辞离开。

回家后,陆羽先用铁锹在地上划好围墙基线,然后丈量距离长度,由他家房子后墙到山壁,差不多三十丈出头。

量好长度后,陆羽又去找老高,问老高家有没有多余不用的土砖。老高问陆羽,要土砖做什么。

陆羽说:“垒墙,院墙。我打算将家里院子连到后面山壁上。”土砖虽然不如红砖那么结实耐用,但胜在便宜块大。

“这样么?”老高说:“我家以前盖猪圈的时候多了几十块土砖,你拿去用就行了。”

陆羽笑着说:“这不行,你拿两只桶我,我给你挑担水过来,就算你吃点亏,咱用水换砖。”

老高家确实没什么水了,他经常东家借一点西家匀一点才不至于断了炊,他嘿嘿一笑,说:“大羽你自己的水够用么?”

陆羽想了想,低声说道:“老高我和你说,我家的井有点怪,每天晚上就会出水,虽然少吧,但一直够用。”顿了顿,他又说:“你以后家里没水了,去我家匀一些,不过要记得晚上去才行。”

“这……”老高心里一热,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用一担水和老高换了一堆土砖,陆羽又拜托老高一件事,让他帮忙在村里宣扬宣扬,就说陆羽家要土砖砌围院子,村里谁家有多余的土砖,可以拿着去陆羽家换水。至于怎么换,就说三十块土砖换一桶水,不过一天最多只能换四桶,多了可就没有。

老高一口答应下来。

到了下午,就有人来陆羽家,问陆羽土砖换水是不是真的。确认陆羽不是开玩笑后,那人就蹭蹭蹭的跑回家用小车推来一百二十块土砖,换走两担水。

接着后面每天都有人用土砖来换水。土砖制作容易,胶泥去沙,加水再用牛蹄踩稀烂后套模子成型,晾晒几天就能用。至于烈火窑烧和长达数月的风吹日晒的过程,自然都是用不上。如果不是因为造土砖耗水不少,陆羽甚至打算自己动作去做。

土砖用途又广,几乎每家每户都能用到,也都会备一些,保不齐哪天就要盖猪圈修院子啥的。

过了半个月,陆羽就用井水换了一千五百多块土砖,阳山村差不多有一半的村民都曾拿砖来换水。土砖体积为普通红砖数倍大,一千五百多块后院是堆不下的,都被陆羽堆在后山脚下,满满的一大堆,跟个小房子似的。

言家也都知道陆羽要用这些土砖垒两道围墙。言籍白对陆羽说:“两道围墙将近六七十丈长,这些砖怕是不够吧。”

陆羽摇头道:“怕是差一些,这不马上收玉米了吗,收完玉米再想办法弄一些。”陆羽算计过,围墙如果要垒到五尺高,那至少得需三千多土砖才能够。

言溪安出了个主意:“要不咱也去山上砍些大树回来,做成和村子外那种样式的围墙?”

言溪定在一边摩拳擦掌:“对,砍树的话我就可以帮忙。”这小子来阳山村后从没有进过阳山,对山里的世界是十分好奇的。

想了想,陆羽还是摇头道:“不行,咱要在院子里种东西,不能让别人看见。那种树墙是有缝隙的。”

第三十五章 秋收

第二天一早陆羽就挑着箩筐去了玉米地,准备掰玉米棒子。他到了地头不久,言籍白一家除了言夫人,竟也都提着箩筐竹篮或者麻袋跟了过来。

言溪定老远就喊:“大羽叔,你出来干活怎么又不喊我们哪?”

陆羽微微一怔,笑了笑,却没说话。

言溪定又说:“这么多活,你一个人肯定干不完。”他和言溪安已经开始学着陆羽的模样在掰玉米,言籍白将他们掰下来的玉米棒子放进箩筐。

见言籍白一家三口都没带帽子,陆羽将自己的草帽给了言溪定,又对言溪安说:“溪安要不你回去看家吧,我们三个在这里就行啦。”

言溪安摇头:“我妈在家里呢,我要干活。”

秋天太阳的热辣一点也不比夏天的弱半分,没过多久,言溪安的脸就被晒的红扑扑,汗淋淋的。陆羽又说:“那你回去找两顶草帽过来,你父亲和你都要戴帽子。”

言溪安一把将言溪定头上的草帽抢来带上,又对言溪定说:“溪定你回去拿帽子,我在这里干活。”

言溪定很是不满,跺了跺脚,一脸怨责。

言籍白在一边笑道:“溪定你回去吧,你跑的快。”言溪定瘪了瘪嘴,终于还是转身回去了,回去前丢下一句:“你重男轻女,不对,是重女轻男。”

陆羽三人哈哈大笑。

陆羽家玉米地到他家,不过两里多远,言溪定回去已经半个多时辰都不见回来。三人以为言溪定或许是赌气不肯回来,但后面言籍白还是有些不放心,说要回去看看。

陆羽说自己跑的快,他回去看看。

回去后,陆羽见言夫人正在准备饭菜,而言溪定则在后院悉悉索索的不知道干什么。

去了后院,言溪定正蹲在兔子笼边上唉声叹气。陆羽过去一看,一窝五只兔子,竟有三只趴在笼子里一动不动,似已然死去。这窝兔子原本是一只母兔带着四只崽,养了几个月,现在四只崽也都很大了,陆羽分不清那只是原来的母兔。

“兔子死了么?”陆羽有点担心,言溪安知道了得多难过。

言溪定也很难过,他点了点头:“是啊,不知道兔子是不是生病了。”

陆羽将三只死兔子从笼子里拿了出来,他仔细看了一遍,看不出兔子死亡的原因。兔笼被言溪安姐弟俩清理的非常干净整洁,笼里食物清水向来不缺。

这时候言夫人也进了后院,她瞧见陆羽手里的死兔子,说:“兔子好像是吃多了东西撑死了。”

“兔子会撑死吗?”言溪定很难过。

言夫人说:“你们两个每天都大把大把玉米的喂,兔子又吃个不停,怎么就不会被撑死?”

陆羽摸了摸死兔子的肚子,确实鼓囊囊的,还有有些坚硬。

“好吧。”言溪定低着头,又惋惜又后悔。

陆羽摸了摸言溪定的脑袋,笑道:“也没事,不是还有两只吗,以后少喂一些就行。只不过你姐姐那边,要是知道死了三只兔子,会不会哭呀。”

言溪定摇头道:“不会的,我姐姐很坚强的,她朋友病死了都只哭了一会。”

“这……这个比方还真合适。”

三只死兔子也没扔,陆羽索性在家剥了兔皮,将兔肉洗尽交给言夫人。等言溪定喊回父亲姐姐回家吃饭的时候,兔子已经在锅里爆炒了。

吃饭之前,言溪安并没有发现自己的兔子少了三只,是在饭桌上她问了句“盘子里是什么肉,这么新鲜”,然后言溪定才告诉了她答案。

“哇……”言溪安一只手拿着筷子,一只手捏着一条兔腿,张嘴大哭起来。

言溪定也陪着掉了几滴眼泪,其他三人则笑眯眯的看着姐弟俩,一边吃着兔肉,一边哭泣哀念那三只可怜的兔子。

下午干活的时候,言溪安忽然对陆羽说:“大叔,等过几天我们还要去打猎,我还要几只小兔子。”

言溪定也说:“对,兔子肉比猪肉好吃多了。”

言溪安甩了弟弟一个大白眼:“你就知道吃,都是你不好,把兔子给喂死了。”

“你也喂了,你喂的还更多。”

陆羽却在寻思:“等院子扩大了,再用墙圈起来,里面就能散养一些兔子。最好是再养些别的牲畜,那样想吃肉就不用去打猎才有了。”

一共六亩多地的玉米,陆羽和言家三口用了四五天才将玉米棒子掰完。收好的玉米还在院子里晾着,又要开始收大豆。

收大豆更不轻松,反正连着大半个月都很忙,最忙的时候言夫人都是做好饭送到地头,陆羽几个吃完就干活。

等到大豆玉米都收上岸,天已经转凉了。陆羽又收了几十捆豆禾和玉米杆堆在屋后院外,这些都是烧饭要用的柴禾,那些没收回去的就在地里点火烧了,也算是肥料的一种。

这半个多月的忙碌,让言溪安姐弟俩原本白皙稚嫩的皮肤都变红变黑了不少,两个人的手心手背都多了好几道各种划伤。这让陆羽既觉得过意不去,又有些心疼。

因为从年初开始就没下过雨,玉米大豆长的都非常不好,陆羽也没去称,反正今年的收成连往年一半都及不上。现在陆羽家有五口人,吃是肯定不够吃的。但他也懒得去担心,因为担心也没什么用。

忙完之后,陆羽认为一大家子也该放松放松,可他想来想去,都不知道要做点什么才能放松。逛街是不成的,既没什么东西可以买,并且还乱;游山玩水也更是不能,山是有,水却罕见的很。

想来想去,陆羽还是决定单独带着言溪安姐弟俩去山里打猎,就在附近一带转转。不过在这之前,他要先去一趟镇上。

这天一早,陆羽就背着两袋玉米,带着言溪安姐弟俩去到镇上。

因为正逢秋收过后的缘故,镇上比平时稍微热闹了一些。陆羽让言溪安姐弟在街上先逛逛,自己背着粮食去了张家。

张七爷和陆明都没有在家,陆明媳妇阿离开的门,她说那两人出门收粮食去了,想趁着新粮上岸价钱不是最贵的时候,多买一些备着。

陆明没在,陆羽放下粮食,说了几句话就离开。然后他又去了一趟镇守衙门。

出乎意料,镇守衙门竟然大门紧闭,里面似乎一个人都没有。陆羽想问问父亲的消息,却没想到现在连衙门都关门了。

陆羽心里十分担心,又有些难过,他不知父亲如今到底人在何处,是死是活。

离了衙门,找到言溪安姐弟俩,三人在街上闲逛了一会,却什么都没买。衣服首饰,言溪安是不缺的,再说这小镇街上也没有什么款式让她中意。言溪定半大小子,是什么东西都想看看,又什么都不想要。总而言之,敦临镇太小了,如今这世道也太过衰凉了。

要回去的时候,陆羽经过一家酿酒的铺子,他想起家里还有一些虎骨可以用来泡酒,于是就进去买了两大坛。别说,如今粮食金贵,这酒的价钱更是水涨船高。好在如今的陆羽并不缺钱。

第二天,陆羽又请老高帮忙在村里宣扬,说自己还要土砖,有砖的可以拿来换水,依旧是一桶水换三十块砖。陆羽自己则在家里垒墙。

垒墙之前,还要先将地面弄平整,一些坑坑洼洼的地方需要填埋或者铲平。这种事情言籍白他们是做不来的,陆羽一个人又太慢,所以他请陆迪老高过来帮忙。工钱就是每日午餐晚餐和一担水,其实双方都不吃亏。

花了三天,将后山到陆羽家的那块地整的差强人意,陆羽又开始垒院墙。院墙没有那么多讲究,只要不倒就行,如果能更结实就更好。陆羽也没和泥,就是将土砖一块连一块的垒在一起,尽量弄齐整些。

垒墙的活言籍白他们就能帮上忙,言溪安和言溪定乐此不彼的在边上搬砖,陆羽和言籍白负责堆垒。有时候垒出来的墙歪了一点或者斜了一点,那姐弟俩都能及时的发现。

一边垒墙,一边收砖,有砖时就多垒一点,没砖就休息一天,这样断断续续又过了一个多月,陆羽想要的那座院子总算建成了。两条齐肩高的土砖院墙,从后山壁一直连到陆羽家屋后,又由两面短墙将长围墙连上房屋山墙。

院子是封闭的,只能从陆羽家前门进去。现在的大院还是有些空旷,不过陆羽已经有了些计划:将来院子里果树是肯定要种一些的;常吃的蔬菜那也是不能少;鸡鸭兔子能养也都养一点。陆羽甚至还想在里面挖口小池塘,里面可以养鱼,也能种些莲藕……

一直到了十月底,陆羽才算可以真正歇口气。这时候已算初冬,正是打猎的好时节。

这天一早,言溪定就穿上长裤短袄,系上束腰,束好头发,又将原本属于言溪安的柴刀背在身后。言溪安进山许多次了,就没像言溪定那样装扮隆重,就只背了捆绳索。因为担心老高和陆迪多想,前一天晚上陆羽就跟两人说过,今天要带言溪安姐弟进山玩玩。

第三十六章 下雨了

进了山,言溪定自告奋勇的走在最前面,一边走一边挥舞着柴刀,说是要为身后二人开路,也不在意路边道旁的那些灌木是否真的有挡到道路。

山林浅处一如往昔,小兽小鸟都不见半只。陆羽悄悄放出神识意念,周围一里之内,就只有虫子和几只小鸟。

三人也不急着赶路,慢慢悠悠的穿山过林。言溪定第一次进山,见到什么都觉新鲜,总要大惊小怪一番才肯停下。致于一旁的言溪安白眼不断,笑他少见多怪。

言溪定说:“大羽叔,上次那老虎在你哪里打死的呀,带我去看看呗。”

“好啊,离这里不远。”陆羽又想起上次被老虎追逐逃命的那群动物,也不知道那些野兽都逃到什么地方去了。

再回打虎之地,陆羽微微有些感慨,老虎再凶猛强壮远胜人类,却还是人吃虎多,虎食人少,这是智能胜力之故。

言溪定看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新奇的地方,又问言溪安当时躲在哪棵树上,陆羽又是怎么一招一式将老虎打死的。

言溪安指着一棵大树告诉弟弟,自己是被陆羽给丢到树上的,然后言溪定也就要求陆羽将自己丢上树。

陆羽哈哈一笑,右手抓住言溪定腰带,往树上一抛。然后言溪定就如腾云驾雾一般,落在一支粗树桠上。

言溪安也要陆羽再将自己丢上树。陆羽老脸微微一红,伸手抓住言溪安后领,将她送上树桠。上次抛言溪安上树是因为情势紧急,陆羽自然不会胡思乱想。这次则不一样了,他抓言溪安衣襟之时,两人相距既近,已然能嗅到言溪安身上女儿香气,这教他老脸如何不红,心神如何不荡漾。

那姐弟坐在树桠上双足摆动,又叫陆羽也上来。陆羽嘿嘿一笑,说:“我跳上去,你们看好啦。”

陆羽不敢太过用力,轻轻一跃,就落在言溪定身旁的一支树桠上。姐弟俩对陆羽这种种本事已是见多不怪。

这时已是初冬,山中树木大多叶落枝黄,萧条清冷,就是在树冠上面,三人目光也能及至较远。

三人索性拿出干粮清水在树桠上食用,吃了几口,忽然看见一道闪电突地落在前面不远处,继而又响起一声惊天动地的雷声。

闪电落下的非常近,三人被粗如树干的电光惊了一惊,还没来得及惊叹,接下来那声炸雷更是差点把言溪安姐弟俩给震下树去。

雷声过后,陆羽三人耳朵被震的一直嗡嗡直响,过了好一会,言溪定才张着嘴说:“妈呀,这雷也太响了吧。”

言溪安指着前面不远处,说:“就是,那闪电就炸在前面,好像有棵树被劈中了。”顺着言溪安手指看去,确实有棵树被雷击起火。

陆羽心里忽然生出一种异样的念头,这雷像是冲自己来的,似乎和自己的修行有关。又想了想,可能是自己修行突破了某个关口吧。

“下雨了。”言溪安忽然说。

陆羽抬头一看,果然有丝丝雨点落了下来。雨点穿过树梢,落在他脸上手上,冰冰凉凉。

“哇,真的下雨了!”言溪定最先反应过来,欢欢喜喜的叫着:“好久好久没下雨了,再也不怕没水喝了。”

陆羽心里嘀咕:“这话说的,什么时候让你缺过喝的水么?”

言溪安也是一脸欣喜,说:“下雨最好,明年就不会缺粮食了,咱们回到金华城,就能买米买面了。”

真是下雨了,雨点越来越大越来越急,陆羽也很高兴。但他来不及欢喜赞叹,又提醒那姐弟俩:“我们要找地方躲雨啦,淋湿了会生病的。”他四处看了看,周围并没有适合躲雨的地方。

陆羽提着言溪安姐弟从树上跳了下去,这时雨点已经十分密集了,三个人身上都淋湿了不少。

还好言溪定眼尖,看到不远的地方有一座山洞,连忙拉着陆羽和言溪安跑了过去。

其实那也不算什么山洞,就是一小小陡坡的腰上有那么一块凹陷,刚好可以坐进去几个人。凹陷很浅,不过因为陡坡是背着风的,雨水是不能飘进去的。

阳山村因为地势不平,又没有河流经过,小麦水稻是没办法种植的,所以冬天下雨最大的好处就是能让井满一些,各处水库池塘都能蓄上水。如果开春过后再下雨,那就更好。

但不管怎么样,久旱之后的一场大雨都是件让人振奋的事情。

雨越下越大,已近滂沱。雨水落在原本干涸饥渴的土地上,泥土的气息弥漫了起来。干燥的大地渐渐吸饱了水,吐出几个像叹息一样的气泡。这场雨虽然来的有点晚,但也是太好的事情了,这个几乎都要干涸了的世界,终于能滋润一些了。

陆羽三个坐在小山洞里,静静的看着雨水落下来,落在地上被土壤吸收,一时吸收不了的又渐渐汇成一股股,一束束,往低处流淌。

言溪安忽然说:“溪定,你是不是好久没洗澡了?”

“你才好久呢,我上个月才洗过。”

陆羽有点不好意思,这小子长的白白净净的,原来不爱洗澡。他挠了挠头,说:“我们井里不是一直有水吗,你们想洗澡就洗呀。”

言溪安说:“我知道,就是溪定他不喜欢洗澡,老是找借口说没水。”她又对言溪定说:“你看吧,现在下雨了,你以后就不能十天半月才洗一次澡了。”

陆羽看着外面落雨,又想起自己刚围好的院子,雨这么大,也不知道土砖院墙会不会被泡松。院墙垒好后,陆羽在墙头盖了布瓦,两块瓦片搭成人字形,这么一路盖下去,既可以让墙头不沾水,也能防止有人偷爬进去。

陆羽忽然叫道:“可惜,可惜,真可惜!”

言溪定问他可惜什么。

陆羽说本来是想到要在院子里挖口小池子的,可惜没先挖好,白白错过今天这一场大雨。听到要挖池塘,姐弟俩顿时来了精神,都说回去就开始挖。

陆羽点点头,心里盘算着挖池塘要多少工夫。池塘要多大,多深,挖出来的土往哪放……

想到池塘,又想到整座院子。院子这么大,果树是必须要种一些的,开春是要去买树苗了,最好再买几只羊羔养着,有了羊羔,是不是还得有狗看着……这么一想,陆羽就觉得自己要做的事还有许多许多。

见陆羽一直沉思不语,言溪安忽然问:“大叔,你在想什么呀。”

“想着明年要在院子里种点什么。”陆羽心里一动,又问姐弟俩:“你们都喜欢吃什么水果呀?我们可以在院子里种一些。”

言溪安说喜欢吃桃子和李子;言溪定说喜欢吃西瓜桔子。

陆羽笑道:“那我们就种桃树李数和桔子树,然后再栽几方西瓜。”

言溪定叹了口气:“不过等你种的那些果树结果,我肯定都回家了。”

陆羽心里微微一黯,又笑着说:“额,没关系,等你们再回来玩的时候,我给留着。”

言溪安说:“那也不用留着,金华城里啥都买得到,等大叔你去城里了,我们请你吃好吃的。”

陆羽笑了笑。

这场奇怪的冬雨,一直下了几个时辰,天将黒时才停了下来。原本干燥的山路经雨水一泡,就都变的泥泞起来。空气又冷又湿,化成阵阵湿冷的风,吹的人非常难受。

三人顺着泥泞的山路往回走,在一个下坡的地方,言溪定脚下没注意,差点滑倒,幸好陆羽眼疾手快把他给拽住。

又没走几步,言溪安也是脚步一滑,险些仰面摔倒。

见山路泥滑,陆羽说:“你们要是担心摔跤,就抓住我的衣服走。”

言溪定说:“大羽叔你还是拉着我的手吧,路太滑了。”于是陆羽左手提着菜刀,右手牵着言溪定。

言溪安也说:“大叔我也要你拉着我。”

陆羽当然是很愿意的,他甚至还有点害羞,有点不好意思。陆羽说:“那你帮我提着菜刀,我牵着你们两个回去。”

将菜刀交给言溪安的时候,陆羽忽然看见菜刀上似乎又有字了。于是他又问:“溪安,你看菜刀上是不是刻着有字?”言溪安和言溪定都是识字的。

言溪安看了一眼,摇头道:“没有啊,哪里有字。”

“呵呵,我看错了。”陆羽心想:“果然这菜刀上的字只自己能看见。”

言溪安左手提着菜刀,右手拉住陆羽的左手。言溪安的手很小,软软滑滑的,陆羽任她小手牵着自己,忍不住心神激荡。

离下山还有几里路,天已经全黑了。

陆羽是看得见的,言溪安姐弟俩当然不行。姐弟俩紧紧牵着陆羽的手,言溪安说:“我妈妈肯定担心死了。”

“才不会担心呢,你每次和大羽叔出去打猎,爹爹都告诉妈妈不用担心,他说大羽叔靠得住,又有本事。”

陆羽听了,心里美滋滋的。

言溪定又问:“大羽叔,你看得见路吗?”

“嗯啊,看得见一点。”

姐弟俩又好奇了,纷纷问道:“你为什么看得见?”

“听说狗晚上也能看得见东西,大羽叔你属狗么?”

陆羽哈哈一笑,不知道说什么好。

而就在这时候,忽然真的传来几声狗叫,就从村子里传来的,阳山村确实有人养了狗。

第三十七章 强盗进村

听到狗叫,又过了一会,陆羽觉得有些不对劲了,在叫的不是一只狗,而是好几只同时在叫。陆羽不懂狗,但也能听出叫声有些惶急有些狂躁,就像野兽面对威胁时表现的那样。

“村子里好像出事了,我们走快点。”陆羽抓紧姐弟俩,迈步跑了起来。姐弟俩被陆羽带着跑,脚尖都不沾地,像贴地飞行一样。

到了村口,三人远远瞧见村里土场上有火光升起,陆羽放出神识意念探了探,隔得有点远,只觉察到全部村民都被聚在土场上,又有十几个外面来的人提着刀围着村民。而大多村民屋子,都是黑灯瞎火的。

陆羽觉得情形有些怪异,低声对姐弟俩说:“你们俩就在这里呆着,我回去看看,一会来接你们”

言溪定忙问:“为什么啊?出什么事了吗?”

“好像村民都被人抓起来了,你们在这里等我就行。”

“我爹我妈也被抓起来了吗?”言溪安一脸惶恐,就要哭出来。

陆羽轻轻的拍了拍她脑袋:“大叔去救你爹妈,相信我。”他从言溪安手里拿过菜刀,又对言溪定说:“保护好你姐姐。”

像只猫一样,陆羽悄无声息的摸到土场边上,藏在一垛柴禾后面。如他先前用神识看到的,阳山村几乎所有的村民都在土场上,或蹲或跪,三四百人挤在一起。

阳山村本来就有三百七八十人,上次的瘟疫死了不少,不过又有部分从城里下来投奔亲戚的,所以现在还是有将近四百人。

围着这四百人的,是十几名持刀大汉,另外更多的一伙人似乎在村里挨家挨户的扫荡,因为不时有人带着粮食钱财,驱赶着牛羊牲畜回到土场。

显然,这是一伙不知从哪里来的强盗,数量很多。

陆羽觉得有点麻烦了,他自信这些强盗肯定伤不了自己,但没办法保证村民不会受伤。言籍白夫妇也在里面,还有老高、陆迪、陆有、村长……

陆羽希望这些强盗抢了东西就离开,千万不要杀人。但随即又想:“粮食都被抢走了,大家都得饿死,这可比杀几个人要严重多了。”

陆羽知道要尽快想出办法赶走这群强盗,可自己孤身一人,就算再怎么能打,强盗只怕根本不会将自己放在眼里。

“如果村里的男人没被抓到这里,操起家伙跟他们干一场,或许能把强盗赶跑。”陆羽知道,村民大多数男女,就算身强体壮有力气,在面对拿刀拿枪的盗贼的时候,很少有人能鼓起勇气去和对方拼命。

村里的大多数人只会窝里横。

陆羽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既能赶走强盗,又能避免村民死伤。而这时候,所有的强盗都回到了土场。而土场一角,堆满了强盗们搜刮来的东西,和一群牛羊牲畜。

有个首领模样的强盗站了出来,一边挥舞着一柄雪亮大砍刀,一边得意洋洋的说:“阳山村的乡亲,对不住啦,兄弟们最近断粮了,只能和你们借一点。”

陆羽不知道这家伙说这话到底什么意思,抢了东西还要炫耀几句么?

“放心,每家每户的粮食我都只拿了一半,剩下的你们省着点吃,也饿不死人。”强盗手里仰着脸,哈哈大笑起来。这家伙非常得意。

蹲跪在地上的村民,没人敢说话,方大平也不敢。

强盗头子又说:“你们大伙也看到啦,我们来的都是男的,没有女人。我手下的兄弟们大多数都单身很久了,不知道女人是什么滋味,所以我们要粮食,也要女人。”他平举大刀,指着众村民,又说:“有没有愿意跟着我们走的小姑娘小媳妇,我保证让你们吃香的喝辣的。”他的一群手下都在一边嬉皮笑脸的附和。

陆羽气往上冲:“强盗就是强盗,抢了东西还要人。看来自己就算不出手,今晚都会有人流血。”

自然不会有姑娘媳妇主动站起来,于是强盗头子对手下说:“这些乡亲一点都不自觉,你们自己过去看,有看中的姑娘媳妇就带走。太老太丑的就算了,就算你们不嫌弃,老子还嫌磕碜。哈哈哈哈。”

于是一群强盗就像野兽一样,提着火把去人堆里找女人。顿时场面沸腾了起来,有女人的尖叫声,男人的低声喝骂,以及众强盗的嬉笑调弄。

“别碰我,别碰我……”已经有个姑娘被拖了出去,陆羽看了一眼,是村里一位很年轻的姑娘。

姑娘被拖到一边,拖着他的是名瘦小猥琐的汉子,汉子一脸得意,双手毫不客气的在姑娘身上摸来摸去。姑娘一张俏脸被惊吓的煞白,不住的尖叫反抗,吃了几个耳光才消停。

很快,又有几个年轻的女子被拖了出来,每个被拖出去的女子都是大呼小叫挣扎不断,每个都被重重的打了几下。

陆羽非常焦急,终于按奈不住了。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从柴垛背后走了出来,一直走到土场中央。神奇的是居然没有强盗注意到陆羽。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挠了挠头,又走到强盗头子面前。

强盗头子看见陆羽提着菜刀,以为他是自己的一名小弟,挥手说:“你在这干嘛,去找女人啊。”

“那个,我是这村子的村民,你们走吧。”陆羽表情很认真。

强盗头子脸色很复杂的打量了一会陆羽,忽然甩手就想赏陆羽一个大耳刮子。

然后强盗头子就被陆羽一脚踹飞了出去。

“住手。”陆羽又过去提起哼哼唧唧的强盗头子,大喊:“你们再不住手,我就宰了这家伙。”陆羽这一声喊的非常响,所有人都听到了。

众强盗浑不知发生了什么,你看我,我看他。等他们发现自己的老大被陆羽抓着腰带提在手上,才有些明白过来。

“妈的,放开我老大。”几个强盗提刀冲了过来。

陆羽把菜刀架在强盗头子的脖子上,叫道:“你们再不住手,我就砍死这家伙。”

居然没有一个强盗停下来,显然他们并不是真的在意自己老大的死活。这群乌合之众,一点节操都没有。

好吧,陆羽就只能和他们干起来。他不再仁慈,厚重锋利的菜刀很快砍断几名强盗的脖子,砍开他们的胸膛,削断他们的手臂。

接着就是更多的强盗拥了过来。

被俘的村民中,终于有几个男的冒出了一丝血性,叫道:“大伙捡家伙上啊,去帮大羽。”

几个猎户捡起被杀死强盗的刀棍,和强盗打了起来。死的强盗越来越多,掉落的武器也越来越多,参与战斗的村民也越来越多。

刀很亮,反射着土场中熊熊火光。有人尖叫,有人咆哮,有人惨嚎。有人倒下再爬起来,有人倒下就没能再爬起来……

陆羽觉得有点懵,等他回过神的时候,发现自己手里提着一名强盗的脑袋。

忙不迭的将脑袋丢在地上,陆羽发现这时候强盗已经只剩下十几个了,都缩在一起,拿着大刀枪棒不断后退。

这些人可能都刚做强盗不久,大概也都是被生活逼急了,于是跟着一个头头,想出来抢粮食顺便抢人。他们既然已经提起了刀,就再也不可能放得下了,所以他们抢劫的时候就心安理得,就不再将被抢的对象当成人了。

这群强盗有些之前也是农民,只不过他们将手里的犁耙锄头换成了刀枪棍棒,又有个心狠手辣的老大带头,所以才肆无忌惮的来村里抢劫。现在村民看见自己这边也有人牵头和强盗搏杀,也就敢操起家伙奋力反抗了。

剩下的十几个强盗很快就被杀红了眼的村民砍死打死,陆羽没有再参与,他找到被吓得不轻的言籍白夫妇,一起回了自己的家。

然后陆羽又去山脚下叫回了言溪安姐弟。

姐弟俩似乎知道了村里发生的事情,刚才打打杀杀的声音太响了,两个人不可能没听到。不过他们谁都没有说话。

言夫人烧了一大锅的热水,他们一家依次洗了个澡。陆羽自己则让言溪定帮忙放哨,就在后院用冷水仔细冲洗了一遍。他从头发到鞋子,都沾满了强盗的血迹,不洗不行。

洗完澡后,五个人连晚饭都没吃,就都睡觉了。

第二天天气很好,一大早方大平就过来叫陆羽,让他去土场一趟。

昨天下了半天的雨,土场上的水和血还没有干,和着的泥巴黑红黑红的,看着很恶心。

土场上有很多人,几乎全村的男人都来了,有几个男的身上都带着伤,也有一些男的没有过来,陆羽不知道他们是死了还是受了重伤不能来。

方大平把陆羽叫道人群前面,说:“大羽啊,我啥也不说了,反正你是咱阳山村的恩人。”

陆羽不知道方大平到底想做什么,他有些勉强的笑了笑。

方大平又说:“昨天那伙强盗都被打死了,他们留下的刀具车子我都放在一起,一会你挑几样好的拿去吧。”

陆羽摆了摆手:“村长你看着分了吧,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陆羽觉得,村长喊自己过来,总不会是为了这个吧。

果然,方大平说:“陆羽啊,今年发了瘟疫,又有旱灾,世道就乱了,我听说好几个村子也都遭了强盗。”

第三十八章 教武

村长说,附近好些村子都遭了强盗。

陆羽点了点头,心想:“敦临镇镇守衙门都关闭了,其他小地方衙门估计也差不了多少。那些想为非作歹的人,自然是没什么忌惮的。”不过他还是不明白,村长为什么要跟自己说这些。

方大平说:“现在官府都没人手,那些没饭吃的饥民没了约束,很多都出来做强盗,这一伙那一伙的,四处流窜。”

陆羽继续点头。

终于,方大平开始说到正题:“大羽,我是想将咱村里的汉子组起成团操练起来,万一下次再有强盗过来,我们也好能抵挡。”

陆羽说:“我看这个主意挺好的。”

方大平笑了笑:“想法不错吧。”他又看着陆羽,说:“我的意思是,想请你来带着大伙操练。”

“请我?”陆羽立刻摆手摇头:“不行不行,我哪里能带的了大家操练。”

“大羽你行的,你的本事大家都看到了,几个强盗一起上都干不过你。你就随便教大家伙几招,也不麻烦。”说话的是另外一位老者,村里小辈都称他徐六爷,是徐开贵那一房的。

陆羽说:“徐六爷,我是力气大一点,但是不会功夫,没什么能教的啊。”

又有几个人过来劝陆羽“教两招”,甚至有人语气有点不悦,觉得陆羽太小气,藏私。

陆羽百口莫辩,正抓耳挠腮的时候,老高站了出来:“大羽就是力气大,不会功夫,这个我和陆迪清楚。”

陆迪也说:“我和陆羽一起玩到大的,他要是会功夫我肯定知道。”

村长将信将疑:“陆羽真的不会功夫?”

陆羽很坚定的摇了摇头。

其他的许多人还是丝毫不信。徐六爷不客气的说:“陆羽啊,你这样不行,不能怕好了乡亲们啊。”

“六爷你这话说的。”陆羽有点不高兴,心想:“我冒着危险带头和强盗打斗,这怎么就没有一点感激的意思呢。”

方大平忙说:“徐六爷的意思是,大羽你随便教大伙几招就行,有什么压箱底的本事,也不用全部都抖出来。”

陆羽很无语,他已经不想再分辩了,说了句:“村长我家里还有事,我先回去了。”他一直都觉得村长方大平是个很讲道理的人,今天怎么就纠缠不清的呢。

“你是真的没有功夫?”方大平拉住陆羽。

“村长,我是真的不会功夫,就只有一把蛮力。”

方大平点点头:“那好吧。”顿了一顿,他又说:“大羽你力气怎么练出来的?”

又有其他几个人也问:“对啊,听说大羽你连老虎都能打死,这身力气咋练出来的?”

“有啥诀窍,也教教我们呗。”

“就是平时吃啥喝啥,咋练的,跟我们讲一下呗。”

陆羽不胜其烦,说:“我力气大是天生的,这没办法教啊。”

除了老高和陆迪,没几个人相信陆羽的话。陆羽也不管他们信不信,兀自回了家去,留下身后一堆的白眼。

回到家,陆羽先第一件事就是去看菜刀上新出现的字迹。与上次一样的是,这还像是一段“修仙”的口诀,不过内容和上次的不一样,似乎更高级了一些。

陆羽仔细端详着手里厚重的菜刀,寻思:“这东西还真是神奇,我修练的境界提高了,它还能出现新的口诀。估计等我境界再提高一个层次,还会有新的口诀出现。”

记住口诀,陆羽把菜刀放下,忽然又想:“这种宝贝,应该不止切菜打猎这些用途,估计还有别的用处啥的。”陆羽想起自己从前看过一些神怪异谈类的书籍,里面有讲一些关于神仙异人的事迹,是说那些神仙高人,能御使宝剑飞行,纵地金光,一眼几千里……

陆羽越想越是欢喜激动,连言溪安进了厨房都没注意。

“大叔,你在干嘛?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偷着乐?”

陆羽放下菜刀,忙说:“没什么,看看菜刀有没有卷刃。”

“哦。”言溪安问:“大叔,今天他们叫你出去做什么呀?”

陆羽实话实说了,说村里人一直让他教大伙练功夫,练力气。

言溪安有些愤愤不平:“这些人真是的,凭什么要求你一定要教他们。你连我和溪定都没教呢。”她又上下打量了陆羽一番,问:“大叔你没受伤吧?”

陆羽微微笑摇头,他又想起昨天的那场大雨,问言溪安:“我想在院子里挖一口池塘,你觉得怎么样?”

“挖池塘吗?好啊好啊。”言溪安说:“我们现在就去挖,反正今天没什么事。”

说干就干,陆羽找了两把铁锹,言溪安喊上父亲和弟弟,几个人去到后院。

陆羽和言籍白商量了一下,决定将池子挖在靠后山的那块,池子边缘离后山留一丈多宽空地,以后可以在边上种几棵树啥的。至于池塘长宽,各三丈也就差不多了,毕竟院子也就四丈多宽,十来丈长。小池塘也不需要太深,五到八尺就差不多。

但麻烦的是,挖出的土却不好安置。陆羽四处看了看,决定一部分堆在池子边缘,其余大部分就堆在院外的山脚下,为了担土进出方便,院墙上要临时开一道门。

挖土不轻松,担土更是辛苦,言籍白文弱书生,几乎手无缚鸡之力,担土是做不来的,只能半锹一铲,一点一点的挖。

陆羽力大如牛,一锹下去就是好大一块,几锹就能挖满一担土,然后他再将土挑出院外。

言溪定在一旁嚷着要帮忙,陆羽说只有两把铁锹,他又要求帮忙担土。陆羽说:“那可不行,你年纪小骨头没长稳,可不能受重担。”

为了照拂言籍白,陆羽挖不多一会便歇息一下,他正喝水时,村长方大平过来了。

方大平见陆羽在挖土,随口问了几句,然后说:“大羽,我刚才和村里几位老人商量过,打算从外面请两位武师来咱村里,教村民们功夫,你觉得这个主意如何?”

“我看挺好。”陆羽不明白方大平为何要专门过来告诉自己。

方大平笑了笑,又说:“武师要来也不白来,咱得给人家学费。”

陆羽点了点头,说道:“这是应该的,这学费应该是咱村每家均摊吧,是要交多少?”

“师傅还没找呢,不知道要多少钱。”方大平嘿嘿一笑,继续说:“大羽你别多想,我也是好心啊。”蹲了一顿,又说:“大羽如果你真的有功夫,我觉得还是你来教咱大伙更适合。这一来学费我们照样给,也没便宜了外人。再一个就是咱都一个村的,你教着肯定也更尽心尽力。”

陆羽哈哈一笑,又缓缓摇了摇头,说:“村长你还是不相信我,我是真的不懂武功。”陆羽没有撒谎,他是修仙的。

方大平也不解释:“大羽你连老虎都能打死,你说自己没有一点功夫,我也很难相信呀。”

“村长你还是从外面请武师吧,我是真教不了。”陆羽清楚方大平这个人还不错,要不然才懒得跟他啰嗦。

“唉,那行吧。”方大平似乎有点不高兴了,又说:“到时候要交多少钱我再通知你。”说完就离开了。

方大平走后,言溪定嘟囔了一句:“这人也真是的,大羽叔都说了不教,他还一直来烦。”

吃完午饭,陆羽觉得池塘挖的太慢,便决定去请老高过来帮忙。他本来也打算再去找陆迪,但想着陆迪要在家陪媳妇,也就算了。

下午老高过来的时候,还带了另外一个人一起来帮忙,是他的妹夫。老高妹夫叫梁发,以前在金华城做小买卖,后来也是因为城里买不到粮食,就和老婆儿子一起下乡投奔大舅子。

老高这人是真心不错,他父母过世好些年了,妹妹妹夫一家从前在城里混的算不错,兄妹俩平时来往的也就不多。但今年妹妹一家过来投奔的时候,老高半句不愿意的话都没说,管吃,管住,看待外甥也不比对自己亲儿子差。

村里人有说老高厚道的,也有说他傻的。不过再怎么样,还是说陆羽傻的人更多些,毕竟老高养着的是自己亲妹妹的一家,而陆羽则是养着一家和自己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外人。

老高没有陆羽那么吓人的怪力气,但他干起活来一点不比陆羽差。老高妹夫就差一些,毕竟是城里人。于是下午挖土,就是老高三个人挖,陆羽一个人挑。一副担子挑在肩上,一副空担子给那三人装土,陆羽挑完一担就再换一担,脚下不停。

挖了整整一下午,除了陆羽,那三个人都累的不轻。陆羽说要给老高算工钱,老高白了他一眼,说这还要工钱,那以后跟陆羽打猎也得付工钱。

不管要不要工钱,晚饭还是要留他们在家里吃的。陆羽院子里还有些秋豆角和几颗白菜,野猪肉老虎肉则剩下不少。言夫人做了个猪肉炒豆角,用白菜肥肉炖了一锅汤,又用素油煎了几块老虎里脊。菜就只有三样,不过分量都很足。

第三十九章 喝酒

老高和他妹夫,帮陆羽挖了半天的土,在陆羽家吃饭。

陆羽前段时间买回了两大坛子白酒,其中一坛酒里面丢了几根虎骨,他也不懂虎骨酒是不是这样泡,就将老虎骨头洗吧洗吧丢了进去,再封好坛口。估摸着虎骨酒还没泡好,陆羽就将另外一坛酒抱了出来。

陆羽没有喝酒的爱好和习惯,不过他如今身体远超常人,酒量自然也是非寻常人可以比拟的。老高的酒量也不差,但让陆羽意外的是,言籍白和老高妹夫酒量都大的吓人。

言夫人和她的一对子女很快就吃饱下了桌,桌上剩下四个男人。几碗酒下肚,两位从城里下来的汉子话就多了起来。

言籍白以前在城里是教书先生,不过他教的都是有钱有势人家的子弟,所得薪俸远比一般的教书匠要高,就算养着一家四口也有富余。梁发买卖做的不大不小,但也比一般人家日子要好过的很多。

这两人在城里的时候都过的很好,不过那都是以前了,现在都一样的“寄人篱下”。因此,两人喝了几碗酒,就有了点同病相怜的触怀。

言籍白倒也没有抱怨自己现下的状况,只含蓄表述,从前在金华城里自己如何受人尊敬,弟子们如何敬畏自己。梁发也是长吁短叹,一直说在城里生活如何如何方便,城里如何如何热闹等等。两人感慨至深处,连干了几碗。

陆羽在一旁静静的听着,什么也没想。

梁发忽然说:“言先生我跟你说,幸亏有我这个大舅哥,要不是我大舅哥肯收留,我们一家早就灌西北风灌死了。”他喝酒不少,舌头都有些大了,又说:“他以前就劝我屯点粮食,我没听,没听。后来家里断粮投奔来了,他啥话都没说,管吃管住。嗨,我大舅哥真是好人啊,我得感谢我大舅哥,得感谢他全家。”

言籍白嘿嘿一笑,说道:“你大舅哥这人不错,你以后确实要报答报答。”梁发说:“报答,当然要报答。”老高夹了口菜,微笑不语。

言籍白又指着陆羽说:“这位陆羽兄弟,更是大大的好人啊。我和他素不相识,非亲非故,如今不也在他家吃住?”陆羽也笑了笑,不知说什么是好。

言籍白继续说:“人说‘百无一用是书生’,我之前对这句话向来是嗤之以鼻,但现在我信了。”他叹了口气,继续说:“你说我一七尺男儿,在这里啥也干不了,啥忙帮不上。我实在是惭愧的紧啊。”

言夫人看了丈夫一眼,似乎想劝几句,究竟是没有开口。陆羽却在寻思:“言大哥以前是教书的,如今在村里就长无所用,确实是有些憋闷。不过这样没办法,自己也帮……”他忽又灵光一闪:“言大哥既然能教书,在村里教也未必就不行,阳山村可是有不少稚龄孩童,说不定他们家长也愿意让孩子读点书识些字,老高就曾说过要送他儿子去学堂。”

陆羽决定,明天再和言籍白细商此事。

言梁二人感慨感谢的话说了一大通,最后分别要跟陆羽和老高喝一碗,说是“心中感激难以言表,谨用碗酒以示谢意”。

次日起床,陆羽正想去找言籍白商量在村里“办学教书”的事宜,方大平却又过来了。

方大平告诉陆羽,武师已经找到了,一共两位,从隔壁镇子请来的。

陆羽心里纳闷:“找就找了,为什么一大早就来告诉自己。”想了想,他问道:“村长是来收钱的么,一家要交多少钱?”

“交钱这个不忙。”方大平笑了笑,说:“两位武师听说咱村里有位打虎好汉,想过来和你见一见。”

陆羽微微一笑,摆手道:“见我那也不必了,老虎是我和老高陆迪三个一起打的,我可算不上什么好汉。”

“那也是很了不起的,并且他们俩都说自己可没出什么力气。”

陆羽心想:“如果说老高陆迪一点力气都没出,村里人只怕会眼红他们分到的虎肉,估计他们两个自己也不会这么说。”于是他说道:“我们三个都是一样的出力,没什么分别。”

“那行吧,大羽你不愿意见就算了,这也不算什么大事。”方大平又跟陆羽算了一下,两位要在村里待半年,每位武师每月需要收多少钱,共计多少,均摊到每家每户又需要多少。

学费不多,也不算少,方大平说如果没钱可以用粮食抵。陆羽自然不会没钱,他如今已是小有身家了,只是这世道还有些乱,有钱也无处可花。

方大平走后,陆羽就和言籍白说了想在村里办个小学堂的计划。但言籍白却神情犹豫,吞吞吐吐的没有答应。

微微一怔,陆羽便即明白,言籍白可能并未打算再在村里长住。前两天刚下过雨,人们都想这持续近一年的旱灾只怕过去了,只要开春后不再干旱,那时粮灾也就将结束,言家四口到时候就可以回去金华。

明白了这个道理,陆羽自然不能再说什么。

上午继续挖池塘。言籍白昨天累坏了,陆羽上午就没肯让他帮忙,自己挖土自己挑,一直忙到中午。挖池塘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干完的,陆羽也不刻意赶紧。

下午,老高又带着妹夫过来帮忙,现在是农闲,老高家里确实也不忙。

挖土的时候,老高提了村里请武师来教村民习武的事情。言籍白说这是好事,村里男人都有了武功,一般的强盗毛贼也就不用去害怕。上次言籍白他们都被抓去土场,都被吓的不轻。

老高笑笑说:“言先生你们在陆羽家,也不用担心什么强盗,我估计这家伙一人能干一百个。”

陆羽:“瞧你说的,我又不是神仙。”

老高铲了一锹土到竹箩,又说:“大羽啊,我记得你以前没这么大力气啊,这一年多你都吃啥了,现在力气比牛还大。”

对于陆羽一身惊人的力气,老高一直都很好奇,他问过陆羽几次,但都被陆羽都敷衍了过去。

这次陆羽还是继续敷衍:“真没吃啥特别的,要不老高你来我家吃个把月,我吃啥你跟着吃啥。”

“嘿嘿,那倒不用,就算要来也是我儿子来。”老高又说:“大羽你这小子是个人才,读过书会认字,还身手了得,力气惊人。看来我得让我家小财跟你混。”

陆羽心里一动,口中却淡淡说道:“跟我混什么,我就一庄稼汉。言大哥才是有真才实学的先生,我看你趁着言大哥还在咱村子里,让你们家小财和言大哥学文识字才对。”

言籍白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

“咦,我忘了这里还有一位大先生。”老高转头问言籍白:“就是不知道言先生方不方便教我儿子读书。”老高确实是想自己儿子能读书认字,因此患得患失之情见于脸色。

言籍白道:“羽兄弟今天早上问我,能不能在村里开个学堂,教教这里的孩子们念书。但是我想也不知道哪天就要回金华,教了几个月又不教,这有始无终的也不大好。”顿了顿,他又说:“不过如果只高兄弟你家一个孩子,倒是可以送来,我先教他一些识字入门的基础。”

“哎呀,那太感谢您了。”老高放下铁锹,搓着双手,喜道:“学费杂费啥的,我都会交,只是孩子要用的书本,还要请言先生告诉我去哪里买,要买什么。”

言籍白摆手道:“学费就不用了,至于书本我带有一些旧的,也讲究能用。”

陆羽也说:“旧书我家也有,先不用买了吧。”

老高说:“那我书就先不买了,不过学费还是要给的,总不能让先生白忙活。”

言籍白一脸正经的说:“我们都是朋友,帮朋友一点小忙,要收钱就太见外了。再说了,小女不懂事,经常跟着高兄弟羽兄弟往山上跑,也亏了几位帮忙照拂,我也一直未道谢呢。”

老高哈哈一笑:“言先生你家闺女可懂事的很哪。”言溪安就在一旁甜甜一笑。

晚上吃饭的时候,老高问陆羽,什么时候再去打猎。老高家人更多,以前猎的猪肉虎肉也快吃的差不多了。

陆羽说随时都行,前几天刚刚下雨,或许山里的野兽会更多一些。于是老高提议就明天去,择日不如撞日。

于是第二天一早,陆羽四人又进了阳山。

进山不久,陆羽忽然听到前面深处竟然有人的脚步声。他对老高和陆迪说:“山里有人,怕也是来打猎的。”

陆迪也很惊讶:“谁呀,这么早?”

老高说:“管他谁呢,村子里又不是只有咱几个会打猎。只不过他们在西面,我们就只能去东边了。”陆羽和陆迪也点头同意。

言溪安不解,问道:“为什么有人去了咱就不能去?西面山林我们更熟悉啊。”

老高说:“也不是不能去,就怕两边同时看到一只猎物,不知道算谁的。大家都是一个村上的,因为打猎起了争执不好。”言溪安点头:“哦,那好吧。”

第四十章 冲突

这时候已经是冬天了,山林里虽然没风,却也因为少日晒而更加阴寒,人走在里面会觉的冷嗖嗖的。走久一点会稍微暖和一些,但是也不能走太快,就怕出了汗,在这大冬天身上要是湿的,那可就糟糕透了。

虽然是冬天,但因为刚下雨不久的缘故,密林里比之前更多了几分生机。四人走在林间,竟偶尔能见到一些不畏严寒的红花绿草。只不过野兽却是半只都没见着。

四人也都习以为常,打猎本来就是极需运气的一件事,就算一连几天进山都颗粒无收,那也是寻常之事。

到了中午,四人正就着清水吃干粮,陆羽却听到有野兽往这边狂奔过来。他连忙放下干粮拿出菜刀,让另外三人当心,说有头大家伙正往这边跑过来。

话音刚落,其他三人也都听到野兽奔跑的脚步声,老高听出来是只野猪,跑的飞快,个头应该不小。

四人均想,不会运气这么好,又遇到老虎在后面追赶猎物不成?

很快,四人就已经能看见一只野猪疯狂的往这边跑窜。陆羽让老高他们躲开,自己则提着菜刀迎了过去。

野猪是不会将陆羽放在眼里的,对着陆羽埋头撞了过去,估计它满以为面前这个无知的人类会被自己撞飞撞死。

死的当然是野猪,陆羽在野猪就要撞上自己的一刹那,身体往边上轻轻一晃,同时手里的菜刀砍了下去,正中野猪背上隆起的脊骨。野猪发出一声临时前的长声嘶吼,然后就趴在地上不再动弹。

见野猪被杀死,陆迪眉开眼笑:“艾玛,今天运气还真不错,连吃饭都能遇到野猪。”

四人都很高兴,正要合力将野猪用绳子捆起来,陆羽又听到有脚步声往这边靠近,不过这次来的不是什么野兽,而是三个人。

陆羽说:“有人来了,好像是早上遇到的那几个。”

陆迪问:“他们不是在西面吗?怎么来这里了。”他想了想,又说:“哎呦,他们不会是追这头野猪过来的吧。”

“还真有可能。”老高指着野猪的臀部,说:“你看猪身上有伤口,怕不是给他们伤的。”

陆羽低头瞧了一眼,野猪臀上确实有两道伤口,只是伤口很细很浅,不仔细看也不一定能看见,就算看见了也会以为是野猪在哪里刮到碰到的。

这时候那三个人已经走的近了,言溪安没有看见他们,说道:“有伤口也没关系呀,反正如果不是咱们刚好在这里,又大羽叔出手,野猪早就跑了。”

“这话就不对了,就算你们不出手,这野猪也是逃不掉的。”说话的不是陆羽他们,是另外三人中的一个。

陆羽几个回头一看,过来的三人只有一人认识,正是同村的猎户程长生。而另外两人则十分面生。三人都背弓提刀,显是进山打猎来的。

看见陆羽四人,程长生笑了笑,说:“你们也出来打猎啊,真巧。”

另外两人一个身量较高,另外一个则矮了许多,短手短脚的。只不过这两人身材都非常壮实,小臂粗细几乎赶上陆羽的大臂。

那高个子壮汉说:“虽然这野猪总不会逃出我们手掌心,但还是要谢谢几位帮我拦住了它。”

矮个子壮汉接着道:“就是就是,我们回了村,把野猪杀剥了,你们都过来来拿几斤肉回家。”

显然这两条壮汉将野猪看作是自己的了,老高听了心里有气,皱着眉头说道:“什么拿几斤肉,这野猪可是被我们杀死的。”

“哈哈哈哈,是你们杀死的?真好意思说出口。”高个壮汉问程长生:“这人也是你们村上的?怎么一点都不懂事?”

程长生讪讪笑了两声,似乎很有些为难,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陆羽站出来,也问程长生:“这两位是什么人?”陆羽本来觉得野猪虽然是自己杀的,但是如果不是有人在追赶,自己也确实未必就能碰到这只野猪。所以想着如果有人找来,那就和对方一人半只猪,这也算说得过去。

不过看现在情形,那两人明显是不打算和陆羽他们平分野猪。高个子壮汉斜着眼睛瞧了陆羽一眼,阴阳怪气的对程长生说:“老程,你们村还有人不知道我俩?”

程长生没有说话,言溪安却抢道:“你们是什么大萝卜?村子里的人都得认识你啊?”有陆羽在身边,言溪安是丝毫不畏惧这高矮两壮汉的。

两名壮汉早就注意到清丽可人的言溪安,听到她语气不善,壮汉们也不生气。矮个子壮汉笑嘻嘻的:“小姑娘也出来打猎啊,要不跟着我们呗,保证让你有肉吃。”

听那人嘴里似乎有些不干不净,陆羽冷冷说道:“野猪是我杀死的,最多可以分你们两条腿,不要就算了。”

这时程长生终于说话了:“大羽啊,这两位是咱村里请来传武的师傅,你看这野猪……”

“哦,原来是武师啊。”陆羽面无表情,淡淡说道:“我把野猪搬回去,卸两条猪腿下来你拿去送给武师。”说完又招呼老高陆迪来将野猪捆好。

高矮两壮汉满以为对方知道自己身份后,必定会“毕恭毕敬的大气也不敢喘”,客哪想到对面四个人知道自己是武师,居然还都面色不改,似乎丝毫不将自己二人当一回事。两人心里大是不爽,矮个子走到陆羽面前,气冲冲的说道:“这小子你是耳朵不好使吧?这野猪是我们的。”

陆羽低头看了矮个壮汉一眼,并没有说话。程长生连忙过来挡在二人中间,对陆羽说:“大羽啊,这两位是咱村里的客人,你看着野猪就让给我们算了。你们经常打猎,也不少吃猪肉。”

一旁的陆迪抢道:“程长生你这话说的,这野猪是大羽杀的,凭什么让给你们?再说了,就算我们每天猎一百只野猪,但该是我们的东西,我们一根猪毛都不让。”

老高在旁边点头,表示自己也是这个意思。

矮个壮汉推开程长生,冷笑着说:“咋地,你们几个是欠教训了?”

陆羽寸步不让的看着矮个壮汉,淡淡道:“你们是村里请来的师傅,我得客气一点,不想对你们动粗。”

“哈哈哈哈。”矮个壮汉又一把推开过来劝解的程长生,怒视陆羽,说:“小子,你别怀里揣只死耗子冒充打猎的,有本事用你这把破菜刀砍我一下。”

陆羽从未听到有人这样要求自己,他忍不住笑出声来,又摇头道:“这可不行,我这菜刀只杀猪,一般不杀人。”

“大羽你咋撒谎呢?前几天你不是用这菜刀杀了好些来村里抢劫的强盗么?”陆迪在一边嬉皮笑脸的,对那两名武师丝毫没有瞧在眼里。

陆羽挠挠头,笑道:“我忘了。不过这两位是师傅,不是强盗也不是野兽。”

言溪安听了陆羽和陆迪的对话,“噗嗤”的笑出声。

高个壮汉上下打量陆羽几眼,然后说:“原来你就是杀了老虎的那个人,我听方大平提过你。”他双手互握,又说:“要不这样,你来陪我们兄弟玩两手,只要你能挡我们几招不被打倒,这野猪我就不要了。”

陆羽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平白无故的,我不打架。我劝你们趁时间还早,再去找找看还有没有野猪啥的,别在这里耗时间。”

野猪已经被捆绑利索,老高找来一跟粗枝穿过绳扣,和陆迪将野猪抬起往回走。陆羽和言溪安走在后面,他毕竟是要防着那两人些。

见陆羽四人如此举动,将自己二人视若无物,两名壮汉哪里还能忍耐得住。矮个壮汉伸手搭上陆羽肩膀,用力往后一拉,想将陆羽猛地扳倒在地。

陆羽身体只稍微晃了一晃,并没有被扳倒。陆羽将矮个子壮汉的手从肩膀上拨了下来,转身凝视着对方。

矮个壮汉猛然发力没能扳倒陆羽,心里十分震惊。不过震惊归震惊,服气是不可能服气的。他低声说了句“好家伙,力气不小”,然后又挥舞着拳头扑了过去。

陆迪和老高已经将野猪放下,手握猎刀刀柄,随时准备过去帮忙。

陆羽是真的不会武功,但他的反应力量身手都远超凡人甚多,所以很轻松的就避开矮个壮汉的拳头。

矮个壮汉也确实是有点本事的,一拳落空就顺起抬脚踢向陆羽肋部,这一脚再次踢空后又是左右手连出两拳击向陆羽面门。

矮个壮汉的拳脚不可谓不快,身手也十分灵活,拳脚力道更是不小。如果对面是老高或者陆迪这样的寻常乡下壮汉,估计早已被他几拳几脚给打趴下了。

可惜陆羽不是普通人。他轻轻松松的避开矮个壮汉的拳脚,又退开一丈远,依旧是面无表情的说:“到此为止就就行了,我要回家。”

矮个壮汉就算再莽撞,这时也已明白,对方并不是什么好对付的寻常猎人。高个壮汉一直在旁边看着同伴动手,他见陆羽虽然动作并不如何顺畅协调,却总能轻松避开同伴的拳脚,也不由暗暗吃惊。

第四十一章 独处(一)

矮个壮汉连续出手,却始终碰不到陆羽。

不过高矮两壮汉均想到:“如果今天连一名普通的猎户都对付不了,还做什么武师,又有什么脸面去教人拳脚?”

“师弟你让开,让我来会会这小子。”高个壮汉自认为自己武功比师弟要强上一些,见师弟没能拿下陆羽,就想亲自去上。

陆羽确实是不想动手,他有些无奈的说:“这样如何,野猪我分成两爿,我们四个分一爿,你们三个一爿,怎么样?”

程长生也不愿见双方动手,毕竟一边是村里请来的武师,一边是同村乡邻,真打起来也不好看。万一再有人受伤,那就更不好收场,自己以后在村子里只怕也不好过。程长生自作主张替两名武师答应下来,说陆羽这么分挺好的。

高矮两壮汉都很不服气,但程长生既然这么说了,也不能一点面子都不给,更重要的是两人都没有独力打败陆羽的信心,又拉不下脸联手打他一个。两人顺坡下驴,见好就收,装作很勉强的答应了陆羽的建议。

那矮个壮汉又要求,陆羽现在就将野猪分开两爿,立即马上的那种。

陆羽无奈,叹了口气,又将野猪松了绑。老高和陆迪都很不情愿,好在他们也不是二十出头的血性小伙,能息事宁人就不愿与人争斗。

陆羽没让老高他们帮忙,自己将野猪提起了,用绳子绑住野猪的两条前腿,挂在一根树枝上。野猪一百几十斤重,陆羽提上提下的非常轻松,那两名武师都暗暗心惊,均想:“这小子好像有点本事,不能小瞧了他。”

“真的要分两爿吗?猪血啥的要糟蹋不少了。”陆羽下刀前,又确认了一句。

矮个子一脸得意,笑嘻嘻的说:“要分,现在就分。”野猪皮既韧又厚,猪骨又十分坚硬,他想瞧瞧陆羽怎么用一柄不起眼的烂菜刀将野猪分成两爿。

陆羽点了点头,又提起菜刀,不紧不慢的将野猪从嘴巴到尾部剖开,猪肚一破,登时猪心猪肝啥的掉了一地,血呼啦的一大滩。

言溪安虽然已见惯了老高陆羽他们切剥野猪,但像今天这般鲜血淋漓的恶心场面却是第一次见,她捂住嘴巴,转头过去不敢再看。

其他几人见陆羽声色不动,一脸淡定的分劈野猪,都是暗暗心惊。

剖开野猪正面,陆羽又顺着刀口将野猪的后背也齐中划开,猪身最为坚硬的脊椎骨竟也被他手中菜刀切开非诚了两半。猪头也是,陆羽只用力砍了几下就分成两半。

野猪两面被切开后,陆羽又几刀划断野猪内部连着的肌肉骨头,然后野猪就真的被分成两爿,分别被一根绳子给挂在树枝上。

“这样可以了吧。”陆羽抓起一捧土擦去刀上血污,又说:“猪下水我们要一副猪心和猪肝,其他的归你们。”陆迪媳妇正怀孕,猪心猪肝对孕妇来说是好东西。

程长生和两名武师见到陆羽仅用一把菜刀就干净利索的将野猪分成两爿,都有些被震惊到了。两名武师竟然很出奇的没再提什么异议。

陆羽扛着半爿野猪,陆迪提着猪心和猪肝,四人也不理会程长生他们,就回了村子。

这次四个人没人只分到了十几斤肉,陆迪多拿了一副猪心和猪肝。这结果说不上多好,但也不算坏,最起码好过一无所获。

从老高家离开,言溪安问陆羽:“大叔你刚才剖猪,会觉得恶心吗?”

“恶心,我都差点吐了。”陆羽并没有撒谎,他是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我也是,那几个人真坏,分了咱们的猪肉不说,还要为难我们。”

陆羽笑了笑,没说什么。

言溪安又问:“大叔,如果真的和他们打架,你打得过他们吧?”

“你放心,他们不是我的对手。”陆羽想让言溪安安心一些,毕竟那两个人要在村子里长待,不能在心里对他们有什么忌惮。

言溪安立刻高兴起来,笑道:“我就知道你最厉害,那个矮胖子上蹿下跳的,都没碰到你一下。我爹说君子动口不动手,你是君子,所以不和他们见识。”

陆羽也笑道:“正是,我们不和他们一般见识。”

回到家,言溪安立即就将自己四人在山里的遭遇告诉了言籍白等人。言籍白夫妇忙问陆羽有没有受伤。

言溪安说:“那两个人好像还是什么武师,可他们碰都碰不到大叔一下,逊死了。”

言溪定在一旁摩拳擦掌,两眼放着精光,又说:“等我到了二十岁,就能和大羽叔学本事了,到时候看还有谁敢欺负我。”这小子又想起陆明礼媳妇,三婶那个泼妇。

正吃晚饭时,村长方大平又过来了。方大平通知陆羽,明天一早去村里土场跟请来的武师学拳脚兵刃功夫。

陆羽想了想,说:“不去行吗?明天还有事。”陆羽心想,有那学拳脚的功夫,还不如进山去打猎。

“不去也行,只是你也交了钱,不去太浪费了。”方大平又问言籍白一家有没有人愿意去的。

言溪安是肯定不会去的,她清楚那两名武师都不是她大羽叔的对手,跟他们没什么好学的。言溪定则有点想去,像他这种十二三岁的男孩子,很少有不喜欢舞枪弄棒的。

言溪定看了自己父亲一眼,说他想去。言籍白夫妇倒也没有反对。

方大平说:“好,你去,那我把你名字记上啦,明天一早就要到土场,还要点名的。”

吃完饭后,陆羽去问老高和陆迪明天去不去打猎。老高说明天要带着儿子去拜言籍白做先生,就不进山了。老高又说这是大事,得庄重一点。

去陆迪家,陆迪说自己这一两个月怕是不能出门了,他媳妇年底就要临盆,家里不能没人照顾。陆迪父母早就过世了,除了他自己,没人能帮他照顾媳妇。

陆羽心想,就算陆迪暂时不能出去打猎,要是自己猎到啥,还是得给他送来一些。

既然同伴都不去打猎,那陆羽决定明天就在家里挖池塘算了。

但晚上睡觉前,言溪安又问陆羽,明天去不去打猎。陆羽说老高和陆迪都不去,自己也就不去了。

言溪安歪着头,说:“大叔你带我去就不行吗,我们两个也能打猎的。”

“我们两?”陆羽觉得这样似乎有些不好,却又说不出不好在哪里。

“嗯啊,我娘说家里的粮食没有多少了,如果不去打猎,只怕撑不到明年春天。”

陆羽好久没有做饭,倒不知家里还剩多少粮食,不过今年收成不好,家里有多了几口人,他估摸着存粮也快吃的差不多了。于是他说:“那行,明天我们去打猎。”

言溪安叹了口气,幽幽说道:“如果不是我们一家在这里,你一个人肯定不用担心没饭吃。不过我爹说他明天去镇上瞧瞧,看现在能不能买到粮食。”

陆羽微笑道:“话也不是这么说,咱粮食少多吃肉就行了,明天咱们早点去打猎。”

次日进山,陆羽就只带着菜刀和一捆绳索,言溪安则提着几只布袋。陆羽向来不用弓弩,也用不着。

进山路上,陆羽很少说话,言溪安以为他在担心断粮危机,颇有歉疚的说道:“大叔你不用担心,如果粮食真的不够吃,我和弟弟少吃一些就行了。”

陆羽哑然失笑,说道:“溪安多想了,粮食肯定够的。”

“没有担心,那你干嘛一直不说话?”

“额……”陆羽其实是因为单独和言溪安走在一起,心里紧张,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他搜肠刮肚,终于想出一个话题:“溪安,金华城好玩吗?”

“也就那样吧,也不怎么好玩。”言溪安问陆羽:“大叔你以前去过金华城么?”

陆羽摇了摇头:“我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附近的几座镇上。”说道镇上,他想起了陆明,有些日子没见到陆明了。更又想起那失踪多时的父亲,不由暗暗担心。

“好吧。”言溪安有点同情的看着陆羽,又说:“我爹爹带我和溪定去过好多地方,金华附近的其他城镇,还有州府。”

陆羽点头:“嗯啊,那挺好的。”

“其实每个地方也都那样,就说州府,虽然城很大人也很多,可是与我都没什么干系,没什么好玩的。”言溪安瞪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陆羽,又说:“其实我还是觉得阳山村好玩,这里有山,有水,可以打猎,可以种田种菜,多好玩。”

陆羽心里好笑,暗想:“种田种菜和打猎,这又有什么好玩的。辛苦不说,还非常危险,大多数人家一年忙碌到头,也不过勉强混个温饱。好在阳山村地远偏僻,苛捐杂税没那么重,又土地肥沃,这里的人也还算过得下去。”但他口中说道:“也对,在乡下有个好处,就是想填饱肚子要容易一些。”

两人一边说着闲话,一边往山林深处行去,不知不觉,竟到了从前未到之处。

第四十二章 独处(二)

两人一边说着闲话,一边往山林深处行去,不知不觉,竟到了从前未到之处。

见森林茂密,灌木丛杂,陆羽停下脚步,侧耳细听片刻,说道:“不能再往前走了,附近似乎野兽不少。”

言溪安也能听到周围悉悉索索的动静不少,又见丛林斑驳阴暗,不由的有些害怕。她靠陆羽紧了一些,说:“要不咱们往回走吧,我担心万一迷路就糟糕了。”

陆羽笑道:“不用担心,我在阳山脚下长大的,在这附近怎样也不会迷路。”随即他又察觉言溪安似在发憷,于是有说:“你害怕,咱家往回走吧。”

被说中了心事,言溪安登觉不服,说道:“我才没有害怕,如果你真不会迷路,那我们就在这附近转转。”

陆羽微微一笑,又说:“不远处好像有窝兔子,咱要不要去抓了?”

“要要要。”言溪安喜道:“家里只有两只兔子了,它们整天你看我我看你,都无聊的很,咱再给它们带几只伙伴回去。”

两人放轻脚步,慢慢靠近一片灌木的边缘,那里有一丛长草,草底下藏着一只黑幽幽的兔子洞。

陆羽以神识意念探入兔洞中,很快就将洞里的两只兔子逼了出来。陆羽现在的修为比之前抓兔子的时候更强了不少,这窝兔子更是抵挡不住陆羽的意念威压,只勉强出了洞窝,然后都蔫蔫的趴在洞口。

言溪安欢快的跑过去,将两只兔子拎了过来。这次窝里没有小兔,两只都是成年野兔,一公一母。

言溪安提着兔子,对陆羽说:“太好了,这两只都是大兔子,以后说不定还能生小兔。”

陆羽点点头,心里却想:“这两只兔子肥的很,一起杀了五个人能好吃一顿。”

将野兔装进布袋,言溪安又问:“大叔,你还听到附近有什么野兽吗?”

“都是一些小鸟小虫,没有大家伙。”

言溪安咬着嘴唇,似乎在犹豫什么重大的决议。过了一会,她说:“要不咱们继续往里走吧,中午的时候再往回去。”

陆羽笑道:“行是行,可是你不怕吗?”

言溪安摇了摇头,又一脸坚定的说:“不怕,我知道和大叔在一起,什么危险都没有。”

听了这话,陆羽禁不住心里一热,又说道:“那好,但你要跟我紧一点,林子太密,可不能走散了。”

言溪安晃着脑袋:“嗯啊,我知道的。”

最初言溪安跟着陆羽几个进山打猎时,往往走不了几里山路就觉疲累,后来进山次数多了,她身体也渐渐好了许多,再走山路也就不觉得如何艰难。这一上午,她跟着陆羽深入阳山怕不由一二十里,也只是微微有些疲劳。

走到正午时分,二人停下来要用午餐,陆羽忽听到远处隐隐传来有流水之声,于是说道:“附近好像有条瀑布。”

“瀑布?那咱们快过去瞧瞧。”言溪安很是喜悦激动,说:“我从来没见过真的瀑布,瀑布在哪里?”

陆羽指着前方一座矮丘,说:“就在那山后面。”

“那快过去。”言溪安收起干粮,连地上布袋里的兔子都不管,就径往山丘跑去。

两人翻过矮丘,下了坡却又见一块巨大无比的岩石横亘在前,岩石一侧是道断崖,另一侧则是一片十分茂密的树林,而水流之声就在巨石之后。

言溪安抬头看了一眼面前又高有光的巨石,叹道:“唉,石头太高了,咱只能从林子穿过去了。”

陆羽见到巨石也暗暗心惊,这石头有十数丈高,却又是浑然一块,并非碎石堆垒而成。再看巨石表面光光溜溜的,连一颗草都不见生长。

不过巨石再高,陆羽想要越过也不甚难,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溪安,我带你翻过这块巨石,怎么样?”

言溪安有些不敢相信:“石头这么大这么高,分明就是一座小山。并且表面还很光滑,咱们怎么过去啊?”

“我可以的。”陆羽鼓起勇气,伸出左手,说:“你抓紧我,我带你过去。”

言溪安毫不犹豫的伸手握紧陆羽手掌,喜道:“大羽叔你是不是会飞,快带我飞过去。”

言溪安的手小小的,很嫩很软很暖和,握住手心里非常舒服。陆羽心神有些荡漾,他又觉得自己有些可耻,人家小姑娘干脆又大方,毫无障碍的将手交给自己,自己心里却不得安定,胡思乱想。

定了定神,陆羽说了声“抓稳了”,然后牵着言溪安轻轻一跃,登时跃起一丈多高。

巨石确实光滑,但陆羽在空中时,右手只需在巨石上轻轻一搭,同时双足脚尖在石头山点了两点,身体就再次腾空往上。

言溪安见陆羽竟真的带自己“飞了起来”,忍不住纵情尖叫,她右手紧握陆羽手掌,左手也抱着陆羽手臂,不住欢呼。

二人一直腾空往上,每当升到最高处时,陆羽就手足并用,在巨石上手拊脚点,人就会再次升高。如此几次,二人竟真的安然上了巨石顶端。

言溪安指着前方,惊喜叫道:“哇……真的有瀑布。”站在巨石之顶,果然见到前面有一条水流缓缓的小溪,溪水流向那处断崖,便成了一道小小的瀑布。断崖颇高,崖下又云蒸霞蔚的,看不清瀑布全貌,更看不见底部。

站在十几丈高的巨石顶上,周围树木便尽在脚底,无树木遮挡,而远处层云山峦则历历在目,清晰可见。

言溪安依旧拉着陆羽的左手未放,说道:“大叔,我想去小溪边上玩一会,你快带我下去吧。”

“好啊,我带你跳下去,你怕不怕。”陆羽倒不是和言溪安开玩笑,下去最快的方法自然是一跃而下。

言溪安笑道:“你都不怕,我怕什么。”她抓紧陆羽一条手臂,说道:“快跳吧,我准备好啦。”

陆羽说:“那我真的跳了,你要不要闭上眼睛?”

“嗯嗯,我闭上了。”言溪安不知陆羽是真跳还是假跳,不过心中却无丝毫担心害怕。

巨石上山风呼啸,远近风景虽不如画,却也颇为壮丽。心旷神怡之余,陆羽悄悄扭头看了言溪安一眼,却见她正睁着一双妙目在注视自己。陆羽心中一慌,只觉脸上发热,立刻转回头去。

言溪安噗嗤一笑,道:“大叔你是不是不敢跳啊。”

“那我我跳啦。”陆羽清啸一声,从巨石上一跃向下。

言溪安并没有闭上眼睛,她见陆羽真的牵着自己一跃而下,不由心里一紧,忍不住有些害怕起来。但随即又发现两人竟是缓缓向下飘落,不由更是吃惊。再扭头一看,原来陆羽是一只手抓着自己,另外一只手在巨石壁上点点划划,下降的速度就这么缓了下来。

虽然两人并非真的直跃向下,但若有人从远处看,陆羽两人就真如云上仙子一般,飘飘渺渺,缓缓而下。

落地后,言溪安松开陆羽手掌,惊叹道:“大叔,老实交代,你是不是神仙?”

陆羽笑道:“我要是神仙,早就去天上了,还能在这村子里种田么?”

“好吧,反正你是很厉害的人,就是不肯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厉害。”言溪安语气幽幽,又说:“等我回到金华,就没人像你这么厉害,能带着我飞上飞下的啦。”

陆羽心里一动,差点忍不住说“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每天带你出来玩”。但他一脸若无其事,只说道:“等我什么时候有空了,一定会去金华看你和溪定。”

“嗯啊,大叔你说话要算数的。”

陆羽笑了笑,又说:“溪安,你回去后,不用和别人说今天的事情哈。”

言溪安歪着头:“为什么不能说?”

“这个不大好。”陆羽觉得自己单独带着一少女进山让人看见了就不好,更何况又拉着她飞上蹿下,独处幽林深处。虽然他自己问心无愧,言溪安又懵懂惘知,但终将不便让太多人知晓。乡下人的口舌,有时候可是比刀子还要锐利。

想到这里,陆羽忽又有些后悔,自己似乎不该单独带着言溪安出来。

言溪安不明陆羽真实想法,点头道:“我懂的,大叔你是要低调。那我不说,连溪定也不告诉,就说只和你出来打猎了。”

说完言溪安又转身往溪边跑去。

旱灾之前,阳山村周围也有溪流数条,只不过那一条都没有眼前这条小溪这般清澈明净。小溪深不过数尺,溪地尽是一块块的鹅卵石,阳光穿过溪水,折射溪底,鹅卵石也似乎晶莹剔透起来。

“哇哦,这里真好看。”言溪安蹲在溪边,探头去看自己在水中倒影,又嬉笑道:“嘿,我也真好看。”陆羽听了不禁莞尔。

言溪安掬起几捧水洗了洗脸,又喝了几口溪水,赞道:“哎,这水真好,好像甜甜的,大叔你也快来喝。”

陆羽也将手探入水中,溪水冰冰凉凉的,他又掬一碰水送到口中,果然溪水十分清冽甘甜,比家里的井水味道要好多了。

第四十三章 独处(三)

两人发现了山里的一条小溪。

陆羽也将手探入水中,感觉溪水冰冰凉凉的,他又掬起一捧水送到口中,果然溪水十分清冽甘甜,比家里的井水味道要好多了。

陆羽提醒道:“溪安别把衣服弄湿了,不然容易着凉。”

“我知道啦。”言溪安又说:“大叔你把菜刀给我,我洗洗。”

将菜刀递给言溪安,陆羽说道:“可惜我们在瀑布上面,看不到瀑布全貌。”

言溪安一边清洗菜刀,一边说:“那有什么关系,你带我飞到瀑布下面不就行了。”

“那不成的,山崖太高了,跳下去非摔死不可。”陆羽忽又想起自己二人还没吃饭,问道:“溪安你饿不饿,快吃些东西吧。”

言溪安见林思果,见水想鱼,说道:“哎,我突然想吃鱼了,也不知道这水里有没有鱼。”

陆羽心里一动,说道:“咱往上游去看看,这里离瀑布太近了,只怕没有鱼。”

两人朔溪上行,又走入密林之中,越往上行,溪流越深,水中也多了些水草树枝,一眼便不能再直见溪底。不过也只有这样的水段,才可能有鱼虾生长。

在溪边观察了一会,陆羽已经看到水底有鱼在游动,个头都还不小。他对言溪安说:“水里还真有鱼。”

“是吗,那……”言溪安高兴了不过一瞬,又说:“那能抓上来吗?”

要抓鱼对陆羽来说自然不难,可他又不能表现的太过离谱。想了一想,陆羽找了根长树枝,用菜刀将树枝一端削尖,草草做了根鱼矛。

陆羽说:“我用这个刺鱼,等我抓两条起来,就在这里烤了吃。”

言溪安喜道:“好,大叔你再给我削一个棍子,我也要抓。”

陆羽笑了笑,又找了根一端有叉的树枝,将叉枝削尖,做了杆鱼叉,交给言溪安。

两人轻轻的走到溪边,陆羽指着水底一截烂木头,低声道:“那里有条鱼,看到了吗?”

言溪安仔细瞧了一眼,果然有条一尺来长的鱼伏在木头底下。言溪安提起鱼叉对准那条鱼,犹豫了一下,说让陆羽先刺。她害怕自己万一叉不中,会把鱼给吓跑。

陆羽之前从未用木棍刺过活鱼,但于现今的陆羽来说,刺鱼不过小事一桩。他将鱼矛对准那条鱼,又蓦地向水里迅速的刺了下去。

一击即中,木棍削的鱼矛一下子就从那鱼身上穿了过去,径直扎在溪底。那鱼一时未死,兀自在水底挣扎,搅起阵阵尘雾一样的东西。

陆羽小心翼翼的将鱼矛连着那尾鱼从水里提了起来,言溪安迫不及待的把鱼取下,也不管鱼身黏糊血污。

鱼弄上岸后,陆羽才认出这是一条草鱼。草鱼多为人工养殖,野生的不多见,并且个头也一般不大,这尾草鱼一尺多长,有四五斤重,算是较大的野生种了。

陆羽知道草鱼多群居,于是对言溪安说:“附近肯定还有其他的鱼,这次你来抓。”

言溪安见陆羽轻轻松松的就刺中一尾大鱼,早就跃跃欲试想一显身手。再次提着鱼叉走到溪边,很快也发现水底还有有几条鱼。

言溪安深吸一口长气,将手中鱼叉狠狠的刺了下去。

可惜的是这一下没有刺中,鱼叉挨着一尾鱼的身体刺入溪底,登时周围鱼儿都被惊散逃开。

言溪安有些沮丧沮,说道:“不成的,我叉不中。”

“不错不错,只差一点就叉到了。”陆羽又告诉言溪安,透过水面看水底的鱼,鱼实际位置与眼睛看到了会有细微的差异,他让言溪安先对着水底的一块石头试着叉几下,练习摸准位置。

言溪安练习了几次,找回些信心后,又去溪边找鱼。

第二次叉,言溪安又差了少许,这次位置是准了,就是速度慢了些,等叉子刺到的时候,鱼儿却已被惊跑了。

“大叔,我老是叉不中,怎么办?”言溪安很有些气馁。

其实叉鱼并不容易,陆羽本身自己就不怎么精通,更何况教的言溪安。见言溪安怏怏不乐,陆羽又说:“别气馁,再是几次,肯定能叉到的。”

言溪安点头说道:“好吧,我再试一次,如果还是不行就算了。”

再次寻到几条鱼,言溪安十分郑重的举着鱼叉,预备了好久,才将鱼叉刺了出去—,终于,这次被她叉中了一尾青鱼。

言溪安激动不已,大呼小叫的将鱼从水里拖了出来。陆羽也很是替她高兴,不住的赞叹。

言溪安还想再叉,陆羽说道:“不如我们先烤两条,吃完了再叉一些鱼带回去。”

“好!”言溪安又自告奋勇的拿起菜刀要去剖鱼洗鱼,并且“吩咐”陆羽去拾柴生火。

陆羽很快就收拾了一堆枯枝朽叶,要生火时,却发现自己并没有带火刀火石。这时言溪安已经将洗剖干净的两尾鱼提了回来,就等着生火后烤炙。

“大叔,是不是不能生火了?”言溪安自然也不会带着打火之物。

陆羽心念一动,说道:“溪安,要不要我变个戏法给你瞧瞧?”

言溪安奇道:“什么戏法?快变快变,我要看!”

陆羽笑道:“那你转过头去,变好了我叫你。”

言溪安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不转头不行吗?我想看你怎么变的。”

“唔,那也行。”陆羽捡起几片枯叶,合于双掌中间,又说:“你看清楚了,我不用火石,也能生火。”

“真的吗?”言溪安一脸的不信。

“真的,不过你要数十下,数完后火就会生起来。”

言溪安目不转睛的盯着陆羽双手,说道:“那我开始数啦,你不许用打火石哦。”然后她开始数数:“一、二、三……”

正当言溪安数到十的时候,陆羽双手一松,竟真有一团火球从他手掌落入地上柴堆。看了这神奇一幕,言溪安双眼圆睁,惊道:“你、你……大叔你怎么做到的。”

那团火球正是先前被陆羽合在手里的一团枯叶,言溪安不明白为什么这枯叶被陆羽夹了夹就会燃着。她先是震惊,随即又兴高采烈的要求陆羽教她这个戏法。

陆羽一边拨弄火堆,一边笑道:“这个太难了,现在不能教你。”

“不行不行,大叔你必须教我。”言溪安连鱼都忘了烤,又说:“你教我嘛,这个戏法太厉害了,我学会了以后生火就不用火石了。”

陆羽微笑着摇头,心里却有些后悔,自己似乎不该如此炫耀。

“大叔,大羽叔,你就教教我嘛。”言溪安开始撒娇了。

陆羽忍不住心房一颤,但还是摇头道:“这个戏法我学了好久练了好久才会的,比叉鱼还要难得多。”

“大羽叔……”言溪安继续撒娇恳求。

陆羽坚持不允,言溪安也不再纠缠,嘟嘴说道:“你不肯教我就算了,但是你也不许教别人。”

“别人?谁呀?溪定吗?”陆羽摇头:“不教不教,谁都不教。”

“哼!真小气。”

陆羽哈哈一笑,又说:“烤鱼啦,吃完我们再捕几条,拿回去让你爹妈和溪定也尝尝。”

提到烤鱼,言溪安又来了些兴致,她学陆羽用一根木棍从鱼嘴刺入,放在火堆上烧烤。野鱼肥美,鱼油落在火堆之中,发出嗤嗤之声,香气一阵阵的冒出。

言溪安望着火堆中冒气的青烟,喜道:“烤鱼闻着好香,肯定很好吃。”

陆羽微笑道:“我们没有带盐,鱼肉只怕没什么味道。”陆羽小时候也曾在野外烧烤过地瓜蚕豆,偶尔也会抓些小鸟青蛙烤了吃。烤素食倒无所谓,烤鱼肉等荤食若不加盐,吃在嘴里就十分的寡淡无味。

“我不信,这味道太好闻了。”言溪安聪明的很,她见陆羽将鱼在火上不断转动,也有样学样,将鱼不断翻转。

过了一会,鱼皮被烤炙到焦黄,鱼香扑鼻,陆羽说烤好了,可以吃了。

言溪安连忙将烤好的草鱼放在已准备好的绿叶上,又洗了四根细枝做筷子,迫不及待的夹起一小块鱼肉送入口中。

“唔……好吃,但是好烫。”言溪安慢慢嚼了几口,待鱼肉稍微冷却,才敢吞下去。

见鱼肉不断冒着热气,陆羽叮嘱道:“吃慢些,很烫的。”

虽然口中叫着好吃,但没吃几口,言溪安就停下“筷子”,看来这没油没盐的烤鱼到底还是不怎么样。

陆羽也只吃了几口就停下,鱼肉虽鲜,只是没有味道实在难以下口。

看着地上两条只被吃了一小半的草鱼,言溪安忽然格格直笑起来。

两人各靠着一棵大树坐在地上,半晌无话,好一会,言溪安忽然说:“大叔,我爹说如果能买到粮食,我们就要回家啦。”

“嗯。”陆羽心里一咯噔,脸上却无丝毫表情。

言溪安又笑着说:“等过年的时候,我一定和溪定来给你拜年。”

“好啊。”

言溪安看着陆羽,忽然说:“大叔你不高兴了?”

陆羽连忙摇头,微笑着说道:“没有没有,能回家是好事啊,我很是替你们高兴呢。”

言溪安幽幽道:“是啊。但是我和弟弟都很舍不得你的。”

“我也舍不得你。”陆羽并没有将这句话说出口,只淡淡的笑了一笑。

“啊!吃饱了,有些困了。”言溪安伸着懒腰,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陆羽说:“要不你先睡一会,回去的时候我喊你。”火堆边上暖洋洋的,不远处又有溪流淙淙,连陆羽自己都有些困了。

“那可以吗?会不会回去太晚了。”

陆羽摇头道:“没关系,到时候我们走快一些就是。”

“那好,你一定要叫我哦,我睡一下下。”言溪安双手抱膝,靠着树闭上了眼睛。

第四十四章 我背你吧

待言溪安入睡后,陆羽轻轻站了起来,又提着鱼矛走到溪边。也不知道为何,这小溪中草鱼数量不少,陆羽决定再抓几条上来。

陆羽将鱼矛探入溪中,但随即又心念一转,于是将鱼矛丢在一旁。陆羽看清水底几条游鱼位置,凝神将意念放入水中,对鱼儿施以威压。

立时,鱼群骚动起来,在水底东游西蹿,极其躁动不安。陆羽又将威压增强一丝,群鱼更加抵受不住,竟纷纷高高的跃出水面,落在岸上。

先后有七八条草鱼从溪中跃出,陆羽收了神识,将鱼装人一只布袋。这时言溪安睡下不久,陆羽不想立刻叫醒她,就也背靠大树,眯了一会。

不知不觉,陆羽竟然也沉沉进入梦乡。他梦到已经去世了的母亲,梦见失踪已久的父亲,梦到自己全家坐在一起吃饭,连陆明媳妇女儿也在。陆羽似乎听到还有人厨房炒菜,他很好奇,想进去看一看里面是谁。

但就在这个时候,陆羽被言溪安叫醒了。

陆羽睁开眼,立时吓了一跳,此时竟已木色次次,面前的篝火也只剩余烬的微光。

言溪安说:“大叔你不是说要叫醒我吗,怎么你自己都睡着了?”

陆羽很不好意思,挠着头说:“我也有点困,不小心睡了过去。”他又抬头看了一眼,些许星光投入林中。

“怎么办?看不见路回去了!”言溪安有些担心。

就算天再黑,也难以影响陆羽的视线,他沉吟道:“我眼神很好的,看得见路,你跟着我走就行了。”

“嗯啊,也只能这样了。”言溪安一脸忧愁,又说:“咱这么晚回去,我妈妈肯定担心死了。”

陆羽犹豫了一下,说道:“要不我背着你跑回去?”

“你背着我跑回去?这样会更快吗?”

陆羽点头道:“会快一些吧。”

言溪安嘻嘻一笑,说:“那好,你背我。”

陆羽立刻又紧张起来,他见言溪安纯正无邪的模样,心中激荡也渐渐敛息。他将七八条草鱼和两只野兔放在一只布袋中,左手提着布袋,弯下腰,让言溪安伏在自己背上。

言溪安少女初长成,身子十分轻盈,陆羽负她在背,像是背着一朵云彩。少女身上淡淡体香不断钻入陆羽鼻中,这又让他心中一阵激荡。

“溪安你抓紧我,我要开始跑啦。”

言溪安双手抓着陆羽肩上衣衫,说道:“大叔你快跑吧,我不会掉下来的。”少女吐气如兰,气息喷在陆羽后颈之上,陆羽只觉脖子似乎炽热了起来。

辨明方向,陆羽迈步奔跑起来,不多久又到了那块小山般的巨石之前。陆羽说了句“当心”了,足底发力,整个人连同着背上的言溪安竟平平飞起一丈多高。

在空中时,陆羽脚下依旧不停,双足踏着巨石连连蹬点,飞升之势就毫不停滞,几个呼吸之后,陆羽就再次跃上巨石之顶。

言溪安见惯了陆羽种种神奇本领,此时也不觉如何吃惊。但随即又见陆羽竟从巨石顶端一跃而下,才忍不住惊叫起来。

巨石有十数丈之高,陆羽这次下落时并未在巨石壁上借力,而是直接落下。言溪安只觉耳畔风声呼啸,双眼难以睁开,但瞬息之后又觉身体轻轻一震,陆羽竟已背着自己安然落地。

“大叔,你这……”言溪安被吓的不轻,待见自己二人无碍,才放下心来。

落地后,陆羽迈开大步,在密林中飞奔。他纵力奔跃,一步便跨出一丈多远。林中虽然黑暗难以见物,陆羽却似炳若观火,毫无障碍的避开迎面而来的树木乱石。

言溪安心中既有些担惊害怕,又觉十分刺激好玩。她双手勾住陆羽的脖颈,不时发出一声尖叫。

陆羽越跑越快,他见两旁景物不断倒退,耳边风声猎猎,竟渐渐激起胸中豪情。忽地,他长啸一声,竟在一处向下的坡顶奋力一跃,背着言溪安平飞了出去。

“啊……”言溪安见这下自己是当真是飞在空中,再次惊叫起来。这一跃飞出至少十数丈远,落地后陆羽身子晃也不晃一下,继续迈步飞奔。

冬日寒风本就刺骨,加上陆羽奔跑的如此迅速,迎面寒风就更加剧烈。言溪安一张脸被吹的有些发麻,只好将头紧紧贴在陆羽背上。

这般奔行如风,不多久后两人就出了阳山。从陆羽背上下来,言溪安只觉双脚发软,险些摔倒。

言溪安扶着陆羽的一只手臂,叹道:“大叔,我真的不知道说什么了,你是神仙下凡吗?”

陆羽笑道:“什么神仙下凡,就是跑的快一些。”

“唉,反正我知道你有很多很多秘密,可你就是不肯告诉我。”

陆羽微微一笑,说道:“等你长大了,如果还能见到我,我再告诉你这些秘密。”

“那好,一言为定。”言溪安抬头看着陆羽,眼眸中闪着点点星光。

“一言为定。”

幸好陆羽一路飞奔,两人回到家时不算太晚,言夫人做好的饭菜尚未凉却。陆羽虽然是问心无愧,但想到自己与言溪安单独外出,天黑才回,仍是有些不安。

言溪定一见到陆羽,就兴高采烈的说:“大羽叔,我今天去学武功了。”

“那很好,学了什么武功?”陆羽拿出草鱼和野兔,幸好布袋透气,两只兔子都还活着。

言溪定说:“学了一套拳脚功夫,等吃完饭我要和你过两招。”

陆羽哈哈一笑:“那可不成,我怕被你打伤。”

言溪定笑嘻嘻的说:“不会的不会的,我会小心的。”

言溪安白了弟弟一眼:“你学了什么三脚猫的功夫,能打伤大叔?”

“哼,就算我打不过大叔,但我能打过你。”

言溪安道:“打女孩子,也不怕丑。”

陆羽将鱼放到厨房,又对言籍白夫妇说:“今天带着溪安去的有些远,让两位担心了。”陆羽觉得,这句话要是不说出来,总会有些良心不安。

言籍白摆手道:“有羽兄弟照顾,担心倒是不担心。只是这姐弟俩都太顽皮,给羽兄弟填麻烦了。”陆羽也不知道,言籍白是真的不担心,还是装作不担心。反正他决定,以后不能再像今天这样,带着人家子女至晚方归。

言夫人说:“羽兄弟,今天我们老言去镇上看过了,现在镇上已经能买到米粮,想来金华城也应该能买到。所以过几天,我们打算回金华了。”

“回去么?那……那也很好啊。”陆羽心里有些失落,又觉得自己这么说有些不妥,于是又说:“要是金华城也能买到粮食,回家住肯定要好一些。”

言籍白道:“这半年多,我们一家给羽兄弟麻烦不少。大恩不言谢,多余的话我也就不说了,总之以后羽兄弟又任何吩咐,我言籍白都在所不辞。”

“言大哥严重了。”陆羽不愿再说,又道:“我今天和溪安打了几条鱼回来,我去厨房煮个鱼汤,大家都尝尝鲜。”

陆羽挑了一尾最大的草鱼,在井边洗剥干净,又用菜刀在鱼身两面各划了几道口子。再将鱼放入油锅之中煎至半熟,最后则浇上一瓢开水,盖上锅盖小火慢炖。

炖鲜鱼有豆腐最好,陆羽家虽然有豆子,却没做过豆腐,就只能去院里拔了一个冬萝卜,切成薄片放入汤锅之中。待鱼汤熬成乳白色时,再放入老姜嫩葱,最后加了少许精盐,再熬小片刻就起锅装盆。

将鱼汤端上饭桌,陆羽告了个歉,说让几人等久了。他又取出上次未喝完的那坛酒,给言籍白和自己各倒了一碗。

吃饭时,言夫人多次向陆羽表达谢意,弄得陆羽好不拘束,后来言夫人甚至要求言溪安姐弟给陆羽磕头拜谢。陆羽是当然是拦住不让。

陆羽说:“大道理我也不会讲,几位住在我家,我就将几位当家人看待。至于大哥大嫂说的‘致谢报答’什么的,那就是完全不必要的。”

言籍白笑道:“我虽然眼拙,却也能看出羽兄弟不是一般人,与我们凡夫俗子是大不一样的。虽不知羽兄弟从前有什么奇遇,但想来是因为兄弟你心地善良,乐于助人,才得福缘深厚,好人有好报吧。”

陆羽笑了笑,也没否认,只淡淡说道:“自从我弟弟陆明成亲后,这家里就只剩我一个人,冷清的很。言大哥一家来住的这几个月,我才觉得这里有点家的样子。每天热饭热茶,做什么事也有人商量,其实沾光的是我才对。”

见陆羽说的真诚,言籍白端起酒碗,说道:“既然这样,我就祝羽兄弟早遇家偶,早成良缘。”说完他将碗里白酒一饮而尽。

陆羽微微一笑,也将碗中酒一口喝干。

言夫人笑道:“这样才好,等我回了金华,也替羽兄弟留些心,一定物色位配得上羽兄弟的好姑娘。”

陆羽还没说话,却听言溪定叫道:“妈,大羽叔要是成亲了,还能陪我玩么?”

……

第四十五章 欺人太甚

次日一早,陆羽就给老高和陆迪各送去一尾草鱼。老高告诉陆羽,他妹妹一家过几天就要回金华。陆羽说言籍白一家也要回去。

老高叹道:“你说吧,我妹妹他们来了,虽然家里多了几张吃饭的嘴,可这一走,我还真有点舍不得。”

“是啊,言大哥他们走了,我家里就要冷清啦。”

老高盯着陆羽看了一会,忽然说:“大羽你也该找个媳妇了。”陆羽还没说话,老高又说:“可惜言家那丫头太小了,又和你差辈,不然我看那丫头不错。”

陆羽老脸一红,斥道:“老高你别胡说八道,这话要是传了出去,对人家姑娘名声不好。”

“嘿嘿,我就随口和你说说,肯定不会和别人乱讲。”

陆羽离开时,又听老高说:“本来还想请言先生教我家小财读书认字,这下可又不成了。”

从陆迪家离开,陆羽去了村里土场。土场上,那矮个武师正在一招一式的教村民练武,高个武师则站在一旁。

村里大多数少年青壮都在场上,陆羽也看到了言溪定,这小子因为练武,起的比陆羽还早。言溪定正跟着武师所教,一板一眼的舞拳弄腿。

再看了一会,陆羽正要回去,却听背后有人叫道:“是你?你来偷学武功的么?”

陆羽回头一看,叫住自己的正是那高个武师。他微微一怔,说道:“我没有偷学啊。”话一说完又觉得不对,心想自己也是交了学费的,就算光明正大的学也是应该,怎么能说是“偷学”。

高个武师走到陆羽面前,冷笑道:“你连老虎都能打死,还愿意来这里偷学武功?”

陆羽叹了口气,觉得这人太无聊,不愿跟他讲话,转身就要离开。

这下高个武师就更生气了,他大叫了一声“你给我站住”。声音很响,场上练武的人都听到了。

陆羽再次转过身,问道:“干什么?”

高个武师看陆羽极不顺眼,但自己也不清楚叫住陆羽想干什么,他一时语噻,好一会才说:“你来这里做什么?”这时候,练武的村民已经有些围了过来。

陆羽奇道:“我是这个村的人,我还不能来这里么?”

这时方大平站了出来:“大羽啊,你也来学功夫啊。”

“没,就过来瞧瞧。”

方大平连忙说:“大羽啊,我跟你介绍一下。”他指着高个武师说:“这位是黄师傅,另外那位是霍师傅。这两位可是在附近一块最厉害的功夫好手。”

陆羽冲那两位武师微微点了点头,说:“那行,你们先练着啊,我回去了。”

姓黄的那武师名叫黄飞雁,姓霍的那武师叫霍元乙。因为上次打猎的事情,这两人都攒着心思想要教训陆羽一顿,只是一来两人很少见到走不出户或者早出晚归的陆羽,二来嘛,也没啥好的借口。

这次还是一样,黄飞雁与霍元乙都不知道用什么理由将陆羽留下来。

不过这时候,言溪定过来了,他叫了声“大羽叔”。陆羽冲言溪定笑道:“你跟着两位师傅好好学武功啊,我回去啦。”

“好的,大羽叔回去再炖一条鱼啊,我很喜欢吃。”

回到家,陆羽继续在后院挖池子。一共挖了三四天,离池塘完成还差的远,但池塘的轮廓已经基本成形,陆羽只需要将池塘再挖深就行。

快中午的时候,言溪定回来了,陆羽还在院子里挖土,却听到言夫人的惊呼:“溪定,你脸这是怎么了?和人打架了?”

陆羽连忙丢下铁锹回到屋里,果然就见言溪定鼻青脸肿的,衣服也破了不少,露出的手臂青一块紫一块的。

言溪定眼眶里还带着泪,摇头说:“今天那两个师傅说要考校我武功学的怎么样,让我和他们过招。”

陆羽气往上涌,问:“然后你就被他们打了?”很明显,那两个人一定是见陆羽和言溪定关系匪浅,所以故意将言溪定打成这样。

言溪定点了点头,又说:“他们明明说不用很大力气的……”

这时候言籍白和言溪安也都进来了,问言溪定怎么被打成这样。

陆羽说:“大哥嫂子先给溪定搽药,我去问问他们凭什么打溪定。”那两人一再挑衅,陆羽也不是不明白,只不过他不愿与他们起争执,所以才一再容忍。现在见到言溪定被打的鼻青脸肿,浑身伤痕,哪里还能忍得了。

言籍白担心陆羽吃亏,劝道:“大羽兄弟,我和你一块去吧。”

陆羽说:“不用了,言大哥你在家里照顾溪定就行,我不会有事的。”

出了门,陆羽本来打算直接去找那两个家伙,但想了一下,他还是先去了一趟方大平家。不管怎么说,人都是方大平请来的,先去问问方大平到底怎么回事。另外,陆羽也不知道那两人住在谁家。

方大平见到陆羽阴沉着脸过来,也立即明白他是为了什么。还没等他开口,陆羽就问:“村长,那两个家伙住哪里?”

“大羽啊,他们也是教拳的时候出手重了些,我已经说过他们了,你看这事就算了吧。”

陆羽没有应他,又说:“你先告诉我,他们住谁家?”

方大平继续劝道:“我看那两位师傅真不是故意的,你这是要干啥?”

“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会把人孩子打成这样?”陆羽懒得再听方大平分辩,又说:“他们是不是住程长生家?我找他们去。”说完扭头就走。

“大羽你等等……”方大平也跟了出去,一路都在不停劝解,陆羽则一言不发。

到了程长生家院门口,陆羽就听到里面有人说话的声音,其中就有那个霍元乙。霍元乙身材矮壮,但嗓音却有些尖锐,陆羽记得他的声音。

陆羽站在门口,吼道:“姓黄姓霍的两个混蛋,给老子滚出来。”

方大平劝道:“大羽你这是干什么?有话好好说不行么?”

那两人并没有立即出来,陆羽又喊了几嗓子。很快,就来了一堆听循着动静过来围观的村民。

霍元乙先出来,他走到陆羽面前,一脸得意的说:“小子,叫你爷爷出来干嘛?”

陆羽瞥了他一眼,问道:“另外那个混蛋呢?怎么躲着不出来?”

这时黄飞雁也出了院子,他也说:“你爷爷我在这里,大呼小叫的有什么事吗?”

陆羽气极反笑,说道:“好、好、好,你们不是一直想和我打架吗,现在我跟你们打,有种的就跟我过来。”说完陆羽就往土场那边走去,周围村民有劝解的,也有起哄的,更有些是幸灾乐祸的。

也不知他们是幸谁的灾乐谁的祸。

黄霍两人趾高气扬的跟着陆羽来到土场,两人一边走,还一边大声商量待会谁先上。方大平是少有的不想看热闹的村民,他一会劝陆羽,一会劝那两位武师,就害怕双方真的打起来。

等陆羽到了土场,发现几乎整个阳山村的村民也都来了。这种人还真喜欢看热闹。

陆羽看见言家四口也在一旁不远处,于是过去问言溪定:“溪定,你要大羽叔怎么教训这两个坏家伙?”

言溪定愤愤的说:“大羽叔你替我狠狠的揍他们一顿,最好是也把他们的脸给打肿。”

陆羽点点头,又笑道:“就应该这样,溪定你记住,如果有谁欺负了你,你一定要还回去。如果你一时打不过对方,那就来找大羽叔。”

言溪定点头:“我记住了。”言籍白则叹着气,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看热闹的村民早就围成了一个圈子,陆羽走进人圈,叫道:“两个以大欺小的混蛋,还不快点出来挨揍。”

上次打猎时,和陆羽动手的是那霍元乙,这次则是黄飞雁先走了出来。黄飞雁一脸满不在乎的看着陆羽,冷笑道:“小子你终于壮起狗胆,要来挨你爷爷的拳头了。”

陆羽盯着黄飞雁,道:“怎么不一起上?要老子分两次教训你们么?”

黄飞雁早就想暴揍陆羽一顿,听他再次出言不逊,一声爆喝,拳头就冲着陆羽的面门打了过去。

陆羽也不闪躲,伸出右手生生握住了黄飞雁拳头,然后顺势往后一拉,黄飞雁还来不及惊讶,就急蹿了出去。这一蹿的势头非常凶猛,黄飞雁竟然收不住脚步,想猛拿桩子站稳,却俯面重重的跌在地上。

见同伴只出一拳就吃了大亏,矮个子的霍元乙又惊又怒。他跳了出来,抬起右脚向陆羽肚子上飞踹了过去。

陆羽还是用先前那个动作,单手抓住霍元乙脚踝,也是用力往后一带,然后霍元乙整个人就飞了出去跌在地上,比黄飞雁跌的更惨。

见陆羽轻轻松松的就将两位武师打倒,围观村民都是惊呼不断。一些与陆羽关系较好的甚至喝起彩来。

黄霍二人站了起来,两人哪里想到陆羽身手力气竟如此了得。又想肯定是自己不够留神,才被对方抓住手脚,于是这次两人一齐大叫着冲了上来。

第四十六章 离开了

黄霍二人站了起来,两人哪里想到陆羽身手力气竟如此了得。又想肯定是自己不够留神,才被对方抓住手脚,于是这次两人一齐大叫着冲了上来。

拳脚功夫陆羽是半点不会的,但陆羽的眼力、反应、力量都非常人可比拟,所以黄霍两人就算一齐猛冲过来,结果却是又一齐被陆羽给打翻在地。

两人惊怒交加,心里却仍旧不服,于是又第三次向陆羽扑了过去。

然后两名武师第三次被打倒,再次被摔了个灰头土脸。

陆羽清楚自己力气大小,和这两人动手,他是不敢用全力的,担心弄出人命。这次他没等两名武师站起来向自己撕扑,而是趁他们刚要起身的时候,就每人赏了一脚,让他们没办法爬起来。

接二连三,两名武师每每要起身的时候,都被陆羽踹翻在地,所以围观的人就只见瘦瘦高高的陆羽向踹地滚球一样,踹的两名粗壮孔武的武师不得起身。

也不知踹了多少脚,直到那黄霍二人不再试图从地上爬起,陆羽才停了下来。也幸好陆羽脚下有分寸,这两人才只是鼻青脸肿却没有受什么重伤。

陆羽没再理会那两人,也没有说什么话,在一众村民惊诧的眼光中出了人圈。

和言籍白一家四口回到家,不久老高也跟了过来。

老高也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他见到言溪定脸上身上伤痕,愤愤说道:“这两个家伙也确实欠揍,把一个孩子打成这样。”

言溪定见陆羽替自己狠狠出了一口恶气,震惊之余更是十分高兴。他缠着陆羽:“大羽叔你还说自己不会武功,你骗人。”

陆羽摸了摸言溪定脑袋,笑道:“是是是,我错了,那等你再长大一点,我就教你武功。”

言溪定头摆的像拨浪鼓:“不行不行,我明年就要跟你学。”

言溪安也说:“我也要,我也要。”

老高看着陆羽,也说道:“那啥,要不我啥时候把小财也送来跟你学几招?”

陆羽:“……”

这天一早,言籍白一家就将自己的行礼物品收拾整齐,陆羽又去陆田家借了一架牛车。

几口木箱装上车,陆羽又取了好些腌肉放在车上,还有三只兔笼和四只兔子。

陆羽在前面赶车,言籍白夫妇和他并肩走在一起,后面跟着低头不语的姐弟俩。

出了村子,沿着大路一直到了敦临镇,陆羽又在镇上雇了一辆骡车,将言家行礼换上骡车,又付了车夫资费。

到了镇外,言籍白对陆羽说:“羽兄弟,送这么远了,你家里还有事,咱就在这分别吧。”

陆羽一怔,点头道:“那言大哥路上保重。”他心中却想:“这就要分开了么?这就要分开了么?”

言籍白朝陆羽拱了拱手:“这些日子,真是多谢羽兄弟了。”他又问妻子:“东西你交给羽兄弟了么?”

陆羽正要问什么东西,却见言夫人取出一只布囊,要放到陆羽手上。陆羽忙道:“大哥大嫂,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言夫人说:“这里是几两碎银子,咱可说好的,我们在你家吃住是要付钱的。”

陆羽挠头:“有这回事吗?”

言籍白道:“好啦,羽兄弟你收下就是了,要不然我们心里也不安稳。再说也没多少钱,算来算去都是你吃了大亏。”

陆羽犹豫了一下,还是将钱袋接了过来。他现在并不缺钱,也不是真的想要言籍白的钱,只是觉得言籍白的话也有道理,收了钱,对方肯定会更安心一些。

然后言籍白又喊那姐弟俩过来向陆羽道别。姐弟俩都红着眼眶,言溪安脸上甚至还有有泪痕未干。

陆羽拍了拍言溪定脑袋,笑道:“你们乖乖的,以后我去看你们。”

言溪定说:“嗯,大羽叔你也保重。”

言溪安拂袖擦了擦眼睛,低声说:“大叔你一定要去看我们。”

“一定会去的。”

言溪安又说:“过年的时候就要去,我爹妈说了,你年纪比他们小,应该你先给我们家拜年,然后我们再一起去你家。”

陆羽哈哈一笑,说道:“我知道的,我一定先去你们家,到时候请你妈妈给我做好吃的。”

“嗯,那我们走了。”言溪安抬头看着陆羽。

陆羽不怎么敢触碰言溪安的目光,微笑着挥了挥手。

陆羽站在镇外路口,看见言家四人渐行渐远,一直到再也看不到他们的身影,才转身回到镇上。

这时候敦临镇上坐买卖的又多了起来,陆羽在街上买了些糖果送到张家,陆明没有在家,他也没有逗留,看了眼越来越大的侄女,就赶着牛车回到村里。

还了牛车回家,看着空荡荡的屋子,看见后院整齐的菜园,看到厨房里一串串挂好的腌肉,陆羽胸中登时涌出一股叫作“失落”的东西来。

家里又只剩下陆羽一个,没人和他说话,没人缠着要跟他学武功。

怅然若失。

这天上午,陆羽正在后院挖池塘,方大平又过来了。

自从那天在土场上教训那两名武师之后,陆羽就再也没和方大平碰过面。方大平见陆羽家里只有他自己,问了句:“言家的人都走了?”

“嗯,走了。”

方大平又说:“大羽,今天找你,是有点事要跟你商量。”

陆羽当然知道方大平找自己是有事,问道:“什么事?”

方大平脸色有些为难,他说:“那两位师傅,和你打一架后就回去了。”其实方大平说的不对,不是“打一架”,应该是“被打一顿”。

陆羽继续挖土,淡淡的回了一个“哦”字。

方大平沉默了一会,然后才说:“村里有人说,两位师傅是被你打跑的,所以请师傅的费用,要……要让你给补上。”

“什么?”陆羽抬起头:“这是什么意思?因为我好欺负?”

方大平忙说:“大羽你别急,这也不是我的意思。就是有人说,这师傅来咱村里没教几天就让你给打跑了,这凑的学费也要不回来,所以让我来问问你,要怎么打算。”

陆羽只觉这也太过滑稽了,难道武师打了自己的人,自己不应该去教训他们?他忍不住笑了几声,又说:“村长你是个好人,我也不为难你,反正是谁想要钱,让他自己来讨。”

方大平点点头:“大羽你说我是好人,我也不知道该说啥。反正你也知道,我这个村长不好做,村里的这些人,啥好事都抢,啥坏事都推,我一点做的不好就有人在后面戳我脊梁骨。”他叹了口气,又说:“大羽你是明事理的人,这钱我也不跟你要了,我回去告诉他们,谁想要的,自己来找你,你看这样行不?”

“行啊,谁想要让他自己来拿,我不会不给的。”陆羽并没有说谎,他确实不想让方大平为难。陆羽想到去年底发鸡瘟那时候,方大平就求爷爷告奶奶的让有些村民把鸡给烧了埋了,但是直到死了几十口人,都没几个肯听他的。

方大平又说:“大羽你是我们阳山村的恩人,不管是鸡瘟那次,还是上次来了强盗,要不是村里没你,这个村子只怕也就差不多了。唉,可惜他们都没有良心啊。”

陆羽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下午,果然有人过来向陆羽讨要学费。第一批来的是二婶和三婶,陆羽二话没说,就把钱给他们了。

然后陆陆续续又有二三十户人来跟陆羽要钱,陆羽都给了他们。一家也就一两多银子,陆羽本来存了有七八十两,上次言籍白一家离开的时候,又给了他三十几两,所以陆羽现在并不缺钱。

只是那些要钱的人里面,好一部分在瘟疫的时候,受过陆羽的药,陆羽对他们有救命之恩。就更不用说上次强盗来村里,陆羽奋勇出头,打杀强盗的事了。

陆羽也不觉得心寒,阳山村现在还有六七十户人家,虽然有二十几家人来讨要学费,不是还有一多半的人没来跟自己要吗?

冬天地里并没有什么活计要忙,陆羽每天都待在后院挖池子,有时候老高也会过来帮忙。

这天,老高正拿着铁锹往竹箩里装土,他忽然说:“大羽,你有没有觉得今年比往年要冷了许多?我家井里都结了一层冰。”上次下过一场大雨,村里的水井又都开始出水了。

陆羽早已修练到不畏寒暑,天冷还是热,他还真没去注意。听老高这么说,陆羽收起修为,仔细感受了一下,发现周围空气确实是凉飕飕的,他衣服穿的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陆羽也觉得奇怪,说道:“现在还没入九吧,怎么会这么冷?”

“看来今年是要烧炉子了,要不这冬天没法过。”老高说:“明天我打算去山里砍些木柴回来,陆羽你要去吗?”

“去吧,我一个人倒是不用生炉子,可以帮你扛一些。”

老高嘿嘿一笑,说:“我就是这个意思。”

陆羽笑了笑,又想起陆迪和陆明,于是说:“陆迪媳妇快要生了吧,他家肯定也要备一些木柴,明天帮他背点回来。”他又想着,最好这两天去镇上一趟,提醒陆明准备过冬的干柴。

老高点头:“是啊,咱就先给陆迪砍两担回来,然后再给我砍,大羽你自己多少也准备点,天太冷可不好受。”

第四十七章 变冷

陆羽记得,在他小时候,有一年天就特别冷。他记得那年井里的水都冻成坚冰,取水非常困难。也是在那一年,陆羽的母亲在外面干活的时候受寒伤到了肺,一直都没有好,后来就因为这个才早早过世。陆羽又想,如果自己那时候就开始修炼,肯定能治好母亲的肺病了。

第二天,太阳升起好高的时候,陆羽才和老高一起进了山。进山砍柴的人还真不少,除了阳山村的,还有附近一些村落的村民。看来大家都觉察出,今年冬天会很冷。

两人干活麻利,又有力气,所以一上午就砍好了两大担干木柴。中午将木柴送到陆迪家,陆迪居然说要给两人工钱。

下午再砍两担送到老高家,老高硬是要留陆羽在自己家吃饭。其实陆羽现在一个人在家,平时也不怎么吃晚饭。

吃饭的时候,老高问陆羽:“听说前两天真有人去你家讨学费了?”

陆羽点了点头。

老高叹了口气:“唉,这些人也真是的。”

陆羽说:“也不能怪他们,一两银子也不是小数目。”他开了个玩笑:“我要不要把你的学费也退给你?”

“大羽兄弟你这话说的。”老高媳妇说:“我家老高和小财的命是你救回来的,别说一两银子,就算十两一百两,我也不能要你的。”

老高说:“大羽,今年你父亲要是还没有回来,你就来我家过年。你也别不同意,咱就这么说定了。”

陆羽想到父亲,又担心起来,现在天这么冷,也不知道他在外面怎么样了。附近方圆几十里,陆羽都有打听过,可始终没有老陆的消息。这么一个活人,竟然就这样好似凭空消失了一般,既不见人,也不见尸体,甚至都没有人看见过他。

又过了一天,陆羽提着两条腌肉去了镇上。

因为家里有小孩,张七爷家竟已经生起了火盆,陆羽去的时候,他们一家正围着火盆聊天。陆羽心想,不用自己提醒,他们就知道准备木柴。

陆明把哥哥叫进屋子,问他:“哥,那言家人走了?”言籍白一家住在村里自己家,陆明也是知道的。

“走了。”

陆明又问:“哥,那你粮食还够不够吃?不够的话在镇上买点,我给你钱。”

陆羽摇头道:“够吃的,再说他们走的时候,也给我留了些钱。”陆羽担心弟弟有什么想法,就把言籍白给自己钱的事说了出来。

“那也是应该的。”陆明又说:“你今年来镇上过年吧。”

张七爷也说:“陆明说的不错,陆羽你过年来我家,不麻烦。”

陆羽道了声谢,但没有答应。陆羽心想:“陆明虽然是自己至亲的弟弟,可他和自己现在已经不是一家人了,他有自己的家庭。”陆羽不想打扰他们,一点都不想。

陆明的女儿现在已经会说几句话了,阿离抱着她,让她喊陆羽“伯伯”。

看着自己的小侄女,陆羽心里一暖,她毕竟是老陆家的下一代,这世上除了父亲和陆明之外,和他最亲的就是这小丫头了。

要回去的时候,陆明说:“唉,我家姑娘这几天有点不舒服,大夫说她着了凉,服了药但是还不见好。”

陆羽又看了看小丫头,发现她脸蛋确实有些太红,又摸了下她额头,好像是有点发热。想了想,陆羽说:“我在山里采了些草药,下午我熬好送过来。”

“对啊,听说上次咱村发瘟疫,就是你拿药救的人。”陆明问道:“你说那药是咱娘留下的,这事我咋不知道?”

陆羽说:“我骗他们的,药是我胡乱熬的,我自己吃了有用,才给村里人用的。”

回家后,陆羽烧了些开水,倒了半碗,然后他用菜刀在手腕上划开一道口子,将不断冒出的鲜血滴在碗里,滴了小半碗,然后才将流血止住。陆羽心想:“自己的血肯定比吐出来的‘灵水’管用吧。”

半碗水半碗血混在一起,鲜红鲜红的,看着有些触目惊心。想了想,陆羽又熬了些菜汤,加在碗里,这样看起来,碗里的东西就是红褐色的,看着不那么吓人。

将这一碗血汤倒进一只小瓷瓶,陆羽带着瓷瓶往镇上飞奔。

到了张家,陆羽让陆明将瓷瓶和里面的血汤烫热。陆明问这里面是什么东西。

陆羽说这是自己煎的草药,或许有些用处。

喂小侄女喝完血汤,陆羽又在张家待了一会。喝下血汤不久后,小丫头就沉沉睡了过去,陆明很是欢喜:“丫头这几天都没睡好,睡一会就醒一会,现在终于睡着了,这药确实管用。”

陆羽也是心中大慰,他在张家吃了午饭,一直等到申牌时分,小丫头才睡醒。醒来后,她精神比之前似乎好了不少,也不再发烧,陆羽这才离开了张家。

天是真的越来越冷,到了十一月初,村里周围水库池塘水面都冻上了厚厚一层冰,甚至有些人家水井都结了层冰。

陆羽每天都在后院挖池子,池子已经有三尺多深,再往下挖个三四尺,池塘也就基本挖成了。不过随着池子越挖越深,铲土担土就要慢很多。

陆羽也不着急,一天挖一点,想着等到明年开春,池子也就能挖成了。

这天晚上,陆羽照着菜刀上的口诀修练完一遍,正要躺下时,听到屋外风声呼啸,连屋顶瓦片都被刮的簌簌作响。

陆羽试着收起护身的修为,小心翼翼的感受了下周围冷暖。

“唔,好冷。”陆羽如今体质远超凡人,就算不用修为护身,也已不怎么怕冷怕热,但这下他还是被冻了个哆嗦。

陆羽又开始担心起来,一想到父亲就会觉得非常忧虑,像是被一块石头压在心上。他也担心陆明一家,张七爷家里房子都很宽敞,但在这天寒地冻的季节里,房子大反而并不是什么好事。

陆羽又想到言溪安和她的家人,他们住在城里,平时做饭的木柴都要买,只怕没有多余的干柴用来取暖。陆羽心想:“要不我给他们送点木柴过去?”但随即又摇了摇头,想到:“我又不知道他们家到底在金华城什么地方,总不能挑着一担木柴过去打听吧。唉,早知道今年冬天会这么冷,就不让他们回去了。”

可陆羽又觉得,言籍白一家与自己相处虽算融洽,可这里到底不是他们自己家,他们在这里住着,肯定多少会有点不自在吧。

总之想来想去,令陆羽担心的事真是不少。

第二天起床,陆羽就觉空气冷的像冰水一样,不住的往自己衣服里钻,浑身毛孔都闭了起来,而呼出的气就像雾一样。再一开门,更是一阵冷气扑面而来,刺的陆羽鼻子一痒,打了个重重的喷嚏。

想去井里打水洗漱,却发现水面早已成了坚冰。陆羽找了根竹篙在冰面上戳了几戳,只发出笃笃笃声响,却不破裂,看来这冰至少有几寸厚。

陆羽用放出一团火球丢到井里,用法术放出的火球灼热远胜寻常木柴火焰,片刻之后井里坚冰都被融化殆尽。

洗脸的时候,陆羽又想到,村里其他的水井只怕也都被冻上了,看来今天又有人取不到水啦。陆羽把洗过脸的脏水泼到菜园里,只不过一小会,水就在地上结成了冰。

菜园子里还有些白菜萝卜,白菜似乎都已经被冻死了,但是还能吃,于是陆羽就把白菜都拔了起来。他决定将这些白菜腌成酸菜。至于萝卜,就先不管了,要吃的时候再拔,反正就算被冻死了,一时半会也不会腐烂。

腌酸菜并不难,陆羽将拔出来的白菜清晰干净,然后放在葡萄架上晾起来,等晾干过后再做下一步骤。晾完白菜后,陆羽决定还是去镇上看一看,如果陆明他们需要木柴,自己也好回来给他们准备一些。

上次去张家,他们一家虽然也在烤火,但屋门是开着的。而这次一家人烤火的时候都将大门关的紧紧的,只窗户开了一条缝通风。

陆明哆哆嗦嗦的出来开门,陆羽也没进屋,问他家里的木柴还够不够用。

“用不了多久了,我还想中午天暖点,回去砍柴呢。”陆明见陆羽穿的单薄:“哥你穿这么一点不冷吗?”

“我还好,那你在家里等着,我回去砍一担木柴给你送过来。”

陆明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陆羽,又说:“哥你现在越来越那个啥,怎么感觉你和以前不一样了呢?”

陆羽说:“哪里不一样了?不是你哥了吗?”

陆明摇摇头:“反正你现在越来越奇怪了,你上次送来的老虎肉,听说是你自己杀的;你看现在天这么冷,你连棉袄都不穿。我是觉得你和以前不一样了,你是不是有什么秘密没告诉我?”

“胡说八道。”陆羽说:“你也别出门了,木柴我给你送过来,家里还缺什么跟我说一声。”

陆明也没客气:“那行,你上次给我闺女喝的那药再帮我弄一些,我闺女已经好了,我媳妇和我岳母又都生病了。”

陆羽心里一动,问道:“也是着凉了吗?”

“是啊。”陆明呼出一口白气,又说:“太冷了,我回去了,你要是不怕冷就快点送过来啊。”

第四十八章 送炭

回到家,陆羽先拿上菜刀扁担绳索进了阳山,可能是因为时候还早天太冷,山上没有其他人。陆羽力气既大,菜刀又锋利无匹,他放开手脚砍斫,很快就砍了满满一大担。

再回去,陆羽又放血做了两大碗血汤装在瓶子里。做血汤的时候,陆羽心想:“幸好自己就这么一个弟弟,要不然放血都要放死。”

下午再去张家,陆羽叮嘱陆明,说这次送的药多一些,让家里每人都喝一点。这汤里有陆羽的血,这是灵气充裕的东西,凡人喝了就算不能百病不侵,至少也会极少生病。

回到村里,这时候太阳已经很高了,天气稍微暖和了一些。陆羽看到有几位老人在土场上晒太阳,三爷爷也在。三爷爷见到陆羽,叫住了他。

三爷爷说:“大羽,今年夏天,你和你三叔三婶他们吵架了?”

陆羽愣了一下,心想:“这都过去多久的事情了,老爷子怎么现在问我这事。”他点了点头,说:“也不算吵架,就是有点小争执。”

三爷爷说:“唉,你说咱都是一个大房的,你们闹啥呢。”

陆羽没有说话,心想:“这能怪我吗?不过老爷子看起来还有别的事要说。”

果然,三爷爷说:“你大姑托人稍信回来了,说他们在城里冷的很,买不到煤,又没有木柴,说让家里送些炭过去。”

陆羽心中一凛,立刻想到言溪安一家,于是说道:“那咱得快点送过去啊。”

三爷爷说:“是要送,可从咱村子到城里,去一趟怎么也要一天,又要带着炭,就怕天黑前送不到,人在路上会冻坏喽。”

陆羽哪里不知道三爷爷的意思,村子里没有马,用牛车也不比人快多少,所以就只能让脚底下最快的自己来送。于是说道:“我去送,我走的快。”

三爷爷就等陆羽这句话,但还是装模作样问道:“能行不?我让你明德叔烧好了两袋炭,一袋给你大姑,一袋给她那侄子(前面说过,言籍白是三爷爷大女儿的远侄),能背得了吗?”

显然,陆羽脚快力大,已经是小有名声。

陆羽说:“没事,我一天能跑个来回。一会我去和明德叔拿木炭,明天一早就过去。”陆羽甚至现在就想过去,就是怕到了金华城天已经黑了,不好打听地址。

三爷爷说:“那行,你自己路上当心点。”

陆羽实在是不愿意再和陆明德陆明礼他们打交道,这两兄弟一家太不地道了。还好陆羽这次去陆明德家,他自己夫妇没在家,只有他小儿子小海在家。

小海对陆羽倒没什么敌意,反而很亲热的羽哥长羽哥短的叫着。陆羽说是你爷爷叫我来拿木炭的。

木炭在后院,一共两麻袋,重倒不算重,就是不好拿。

取了木炭,小海问陆羽:“羽哥,听说咱村里请来的师傅都被你打跑了,你真厉害。”

陆羽说:“不是我打跑的,他们自己不愿意教了。”现在的小孩子,咋都这么好奇呢。

“羽哥,啥时候你有空了,教我几招呗。”

陆羽没有答应,又问他大姑家在金华城什么地方。

这天晚上似乎比前几天更冷了,陆羽不由得更加担心起言溪安他们来,他有点后悔,觉得自己下午就应该把木炭送过去。

好不容易盼到天亮,陆羽从厨房取下亮挂腌肉,想了想又取了两挂。他得先去大姑家,再问言溪安家住哪,既然要给言家腌肉,那大姑家总不能空着手去。

陆羽现在基本上不怎么吃饭,家里剩下的肉还不少,他想下次再去的时候,单独给言家多拿一些。

出门的时候,陆羽忽然觉得有些紧张。

阳山村到金华城有七八十里远,脚底下快的乡下汉子,空着手也要走一个白天才能到。要是提着两大袋木炭,背着几挂腊肉,那没人能走那么远,除了陆羽。

陆羽没去过金华城,只知道大概的方向,他一路小跑过了敦临镇,然后沿着官道一直往东。好在天冷路上人少,不然要是有人看到一个人提着两袋比人还大的麻袋飞奔,那肯定会被吓一大跳。

一路狂奔,经过村镇的时候陆羽就停下来打听金华城在什么方向。路上有人说陆羽,卖炭也不用跑那么远吧。这让陆羽想起了一首与卖炭有关的古诗,于是他又不由感慨,这一年里,不是瘟疫就是大旱,不是大旱就是大寒,普通百姓的日子是真不好过啊。

到了金华城,已经过了正午,一路上基本上没怎么歇息,陆羽都觉得有些饿有些渴了。

金华是县城,实际上也是座小城,不过对陆羽来说,这是他见过的最大的人类聚集的地方。城里的街道很宽阔,房屋也很多,特别是高耸的城墙,这些都让陆羽觉得很有压力。

因为天冷,街道上的行人很少,两边店铺大多关着门,这让陆羽稍微觉得轻松了一些。他还不算老,但是手里提着两麻袋木炭,背上背着一只布袋,一副灰头土脸的模样,看起来也就太那个啥了。

大姑家在金华城的西面,陆羽很快就打听到了。大姑父也是在城里做买卖的,好像生意做的还不小。他们家房子院子也挺宽敞,虽然不如张七爷家,但这里是县城,地皮更贵。

去的时候,大姑父和他们的儿子在外做生意,大姑一个人正在家里烤火,见到陆羽,她很是惊讶,问他怎么过来了。

陆羽告诉她,是三爷爷说城里却生活的干柴,就让自己送些木炭过来。

大姑更惊讶了:“城里是缺,我家备了好些煤,没说缺啊。”

但两个人很快也明白过来,三爷爷并不知道大姑缺不缺取暖做饭的柴禾,是他自己觉得大姑肯定需要。

送都送来了,陆羽肯定也不能再拿回去。陆羽留下一袋木炭,又把带来的腌肉放下两条,然后问大姑,言籍白他们家在哪。

大姑说他们家也就在这附近不远,她本来还想带陆羽过去,但陆羽觉得外面太冷了,就让她告诉自己怎么走就行。离开之前,大姑让陆羽送完东西再过来一趟。

提着东西到了言籍白家院子门口,陆羽再次紧张起来,他感觉到自己心跳的非常快。

深吸了好几口长气,陆羽才鼓起勇气敲了敲门。敲了好一会,才有人过来开门。

开门的是言溪定,他浑身上下包的严严实实的,看起来向只布球。言溪定开门看到陆羽,先是怔了一下,然后兴高采烈的叫道:“大羽叔,你怎么来了?”

把陆羽让进院子,言溪定又对着屋子大喊:“爹,妈,大羽叔过来了。”这一声喊,让陆羽更加的紧张不安。

陆羽打量了一眼言家的院子,小小的院子,十分干净整洁。青石板地面,里面有栽着几棵树,还有几只花盆靠在墙边,不过树和花都是枯着的,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很快,言籍白和言溪安也出来了,他们把陆羽叫进屋,然后问他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陆羽说:“三爷爷说你们还有大姑家没有取暖的柴火,叫我送点过来。”其实陆羽心里想着的还是言溪安一家,但他不愿让他们知道这点。

“唉,让你三爷爷担心啦。”言夫人给陆羽倒了一杯热茶,说道:“你这一路这么远,冻坏了吧。”

陆羽摇了摇头:“走路倒也不冷。”他见言家并没有生火盆啥的,屋子里面也很冷,心想自己来的真是时候。

言家四口既是惊喜,又是感激,言籍白让夫人快去做饭,说自己要陪陆羽喝两杯。

其实陆羽并没有打算留下来吃饭,但他看到了言溪安,不知为何,竟然留了下来。

言溪安一脸委屈的对陆说:“大叔,我带回来的兔子都生病死了。”

“是因为太冷了吗?”阳山里的大多是短毛兔,这种兔子确实容易被冻死冻伤。

言溪安一脸忧伤:“嗯啊,都是溪定不好,他把兔子放在院里,晚上忘了带回来,然后兔子就冻得生病了。”

言溪定一脸不服:“你不也忘了么?再说兔子肉你也吃了。”

陆羽笑道:“别难过了,等以后天暖一些,我再给你送几只过来。”

“嗯,好。”

言籍白在一旁说道:“你们大羽叔专门给咱家送木炭过来,你们说这个做什么。”

言溪定非常亲热的靠在陆羽身上,问陆羽:“大羽叔,你在我家住几天好不好?”

陆羽正要摇头,言籍白也说:“是啊,羽兄弟你在我们家住下,家里有地方。”

陆羽低头笑了笑,说道:“这不用了,我家里还有事,下午就回去。”

言溪定立即说道:“大羽叔你又骗人,你家里就你一个人,有什么事呀。”

言籍白瞪了儿子一眼,继续劝道:“羽兄弟你就别和我们见外了,你到我家,就跟到自己家一样,我们吃啥你吃啥,不用拘束的。”

这时候陆羽终于有些明白言籍白住自己家时的心情,不拘束是假的。他虽然很想见到言溪安,但他更不喜欢这种不自在。

第四十九章 做媒

陆羽到底是没有答应在言家住下,理由是自己还要回去准备木柴,再烧些炭。言籍白等挽留不住,都有些失望。

最失望的是言溪安姐弟俩。言溪定一脸闷闷不乐,言溪安则是小有埋怨。

陆羽装作没看见。

午饭言夫人准备的很精心,有鸡有肉,不过没什么蔬菜。陆羽跟言籍白各喝了几杯酒,烈酒下肚,陆羽就觉得身体暖洋洋的,十分舒服。他决定回家后,每天也喝上几杯。

陆羽在家里很少会用到木炭,他也不知道这一袋木炭言家能用多久。现在十一月中旬,陆羽打算回去后也烧制一些木炭,年前再送过来。

吃完饭,在言家又坐了一会,陆羽就要离开。言籍白见他不肯留宿,便担心他回去太晚,也就没有再留。

陆羽说大姑让自己回家前再过去一趟,于是言溪安和言溪定就自告奋勇的要和陆羽一起去,甚至连屋外滴水成冰的酷寒都不在意。

再次去到大姑家里,大姑对陆羽说:“大羽,我前几天帮你看了一位姑娘,啥时候带你去见见呗。”原来大姑是要给陆羽做媒。

陆羽吃了一惊,忙道:“这不用了吧,我还没准备成亲呢。”

“这叫啥话,你年纪还小么?”大姑说:“那姑娘人不错,家庭也挺好,委屈不了你。”

陆羽清楚大姑是好心,但他确实没有打算成亲,或者说没办法与某位素不相识的姑娘变成一家人。陆羽摇了摇头:“叫大姑您操心了,我自己过习惯了,还不想成亲。”

言溪安姐弟俩听那两人在讨论陆羽成亲的事宜,都很惊讶的看着陆羽。

大姑很不能理解陆羽的想法,说道:“你这孩子,咋想的呢,成亲娶媳妇不好吗?”

陆羽缓缓摇了摇头,坚决说道:“大姑好心我明白,但我是真的没有成亲的念头,大姑你也不用劝我了。”

“这孩子……”大姑摇了摇头,也没有再劝,问陆羽:“你现在是要回家么?”

陆羽想起来再不动身,回去的时候只怕天都黑了,忙道:“对啊,大姑我先走了。”

从大姑家离开,陆羽要送那姐弟俩回家。

在路上,言溪定问陆羽:“大羽叔,你为什么不愿意成亲啊?不是人长大了都要成亲的么?”言溪安也瞪着一双圆圆的眼睛,看着陆羽。

陆羽没办法解释,想了想,笑道:“我要是成家了,你们再去我家,我就不能陪你们玩了。这样不是很糟糕?”

言溪定嘿嘿一笑,说:“这倒也是。”

言溪安却幽幽说道:“我妈说,大叔你一直不成家,一直一个人过,那就太孤单了。”

陆羽心里一沉,又强笑道:“你们不懂,一个人过未必就会孤单。”他不愿再说这个,把姐弟俩送到言家门口,就转身离去。

言溪安看着陆羽远去的背影,看了好一会。

回去就不用再停下来问路,身上也没了负担,陆羽到家的时候,天居然还没黑。

一天之中,陆羽来回奔波了一百多里,他身体虽然好,但也觉得有些疲劳。陆羽做了些好吃的,犒劳犒劳自己。

葡萄架上还晾着已经洗好打算用来腌酸菜的白菜,陆羽拿下一颗,准备做个白菜炒肉。白菜炒肉最简单不过了,先将肉干熬出油,肉被炒到七八成熟,再把已经切好的白菜倒进锅里,和猪肉一起炒,稍微炒一会就再加盐,再用锅铲翻两翻就可以起锅装盘了。

那次在山溪里打的鱼还有一条,不过已经被腌制晾成鱼干了。陆羽切了半条鱼干,一半拿来做菜,另一半又挂回墙上。

鱼干被陆羽切磋半寸长宽的鱼块,先用温水将鱼块泡一会,沥出水后放在热油锅里煎。这道菜也不难(难的陆羽也不会),等鱼干被煎的两面焦黄,香气四溢的时候,就再加些白酒,少许温水,用小火焖一会,这样的鱼干吃起来不会太硬。焖到差不多的时候,就可以起锅了。因为腌制鱼干本来就需要很多的盐,这道菜又没有其他的辅料,所以是不用另再加盐的。

两道菜做好,米饭也就蒸熟了。陆羽家确实没多少粮食了,玉米还有几十斤,以前和陆迪一起换的大米白面几乎没有,正好够陆羽蒸一锅米饭。

家里本来有两坛酒,一坛泡着老虎骨头,没泡虎骨的那坛已经喝完了,陆羽拿出了那坛虎骨酒。

虎骨酒似乎味道与平常的酒也没什么区别,可能有,但是陆羽分辨不出来。吃饭喝酒的时候,陆羽的思绪又飞了起来。他先是回忆母亲生前的时光,陆羽心里最大的遗憾,永远都是母亲早早去世。

然后陆羽又想到父亲,想到父亲就只有担心,无边无际的担心。

不过陆羽心里想的也不全部都是坏事,至少他弟弟陆明已经成家了,有了自己的孩子,日子也还过得去。

除了自己家人,陆羽想的最多的就是言溪安。他发觉自己现在对言溪安的恋慕已不如当初那般热烈,但也不是不再喜欢了。只是那种喜欢恋慕的感觉已然刻在心底最深处,每每触及,就会既觉甜蜜又感惆怅,此种情思不增不减,虽已不再澎湃汹涌,但也决计难消除。

陆羽想到言溪安已经有十七岁了,在乡下,这个年纪的姑娘很多都已嫁作人妇,就算有了子女也不稀奇。所以陆羽心想,最多不过一两年,言溪安就会嫁人吧。

陆羽又暗叹:“这与我又有什么干系呢?”

渐渐地,外面北风又起,屋里没有生火,比屋外也暖和不了多少。桌上的两道菜很快就都凉了,陆羽也不在意,继续慢慢的吃喝。

酒是个奇妙的东西,陆羽喝了不知道几碗,发现不仅身体暖和了很多,连脑子似乎也清醒了很多。

陆羽开始回想想这两年的年景。从去年开始,先是阳山外围的野兽变多,不断有野兽进村的事情发生。虽然没人被野兽伤到,但是那些村子边上的人家,牲畜却丢了不少。后来在村子周围修了一道树墙,才没有听说有野兽进村。

然后又是鸡瘟。因为那场瘟疫,阳山村死了有三四十人,陆羽记得,那时候村里每天都有人家在办丧事,全村上下人心惶惶。如果不是陆羽的“灵药”管用,只怕阳山村也会和别的村子一样,会因瘟疫死掉一小半。

瘟疫过后,又是旱灾。过年前一两个月就没有下雨,一直到今年十月,几乎整整一年,天上没有下过一滴雨。现在想起来,陆羽真心觉得阳山村是个好地方,虽然这么长时间没下雨,但还是有些水井能出水,不至于有人被活活渴死。只不过地里的庄稼,就不用盼望有什么收成了。

入冬的时候下了一场暴雨,村里水井和村子周围的水库池塘又都有了水,大家不用担心会挨渴。但是这现在天气,却变得出奇的寒冷。从小到大,陆羽都没见过几次冰,而今年居然不仅池塘水库被冻住,竟连村里的水井也都上了冻。村里那些上了岁数的老人,也都说从来没经历过这种情形。

陆羽知道,阳山村虽然不算炎热南方,但也不算北方,现在连阳山都这么冷,不知道北面的百姓,是在经历怎么样的酷寒煎熬。

陆羽自言自语道:“希望明年,一切都会好起来吧。”

或许是因为喝了不少酒,第二天陆羽很晚才起床。今天他不打算再挖池塘,准备在后院山壁挖只炭窖,好烧些木炭。

阳山村因为靠近阳山,砍柴方便,所以一般也用不着木炭取暖(木炭轻,热量高,比木柴更方便运输和存储),村里也没有几个人懂得如何烧炭,陆羽也不懂具体如何操作,但他知道烧炭要先挖一只土洞做炭窖。

一上午就挖好几方大小的炭窖,然后陆羽去问老高,炭要怎么烧。

老高也不会,让陆羽去问村里那些上了年纪的人。陆羽知道明德叔是会的,但他不想去问陆明德。想了想,陆羽决定去请教陆田的父亲,明才叔。

陆明才和陆明德陆明礼是堂兄弟,但是他比自己这对堂兄弟可要老实厚道的多。陆羽向他请教怎么烧炭,他就让陆羽带他亲自去看看。

明才叔说陆羽的炭窖挖的像那么回事,只需要在窖洞上方再打一个小洞,通到窖洞里,用来出烟。然后将木柴堆在窖洞里,要堆的严实紧密。点火之后,再用土砖封住窖洞口,让木柴在洞里焖烧,过个三四天,炭也就烧成了。

陆羽又问,烧炭用哪种木柴比较好。

明才叔告诉他,山上的松木、椴木、杨树、柳树都适合烧炭,只要那些材质紧密结实的木料就可以。陆羽很感激,连连道谢,又取了一挂腌肉送给明才叔。

下午,陆羽叫上老高,一起上山砍柴。

一下午老高砍了两担,陆羽砍了三担,不过三担木柴还塞不满窖洞,还需要明天再砍两三担才行。

第五十章 幽谷清泉

次日一早,陆羽就挑着担子上山,早早砍完三担木柴,都紧紧的堆在窖洞里。木柴堆太紧就有个麻烦:不容易点着火。但这也难不倒身怀法术的陆羽。

将木柴点着,陆羽又用土砖堵住洞口,然后就不再去管。

陆羽忽然发现,自己有些无所事事了。菜园子是没什么好打理的,天这么冷,肯定是没办法种菜,地里也是一样。

想来想去,陆羽决定还是去山上打猎,不然闷坐在家里实在无聊。

天气太冷了,山里只要有水的地方,都被冻成了冰,脚踩在上面嘎吱嘎吱作响。

正因为天气太冷,陆羽在山里转了好一会,连半只鸟都没见到。信步往山林深处走,不知不觉,陆羽又到了那块巨石前面,越过巨石,就是那条有鱼的山溪。

站在巨石前面,陆羽童心忽起,想试试自己能不能直接飞上巨石顶端。

提了口气,陆羽又清啸一声,接着双足一蹬,立刻整个人就直直飘了起来。越升越高,速度却没有下降,几个呼吸之后,陆羽真的飞上了巨石顶。

飞到巨石顶的高度,陆羽却仍未停止上升,他心里一动,又在空中双脚连踏,竟然从巨石越了过去。

只不过陆羽是第一次飞这么高,落地的时候有些不熟练,脚底下没站稳,竟摔了一跤,在地上滚了几滚,险些滚进小溪里。

虽然被摔的灰头土脸,但陆羽心里却很是高兴,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能飞那么高那么远。这即使算不上御风而行,也算得上是“踏风而飞”。

陆羽又很惊奇的发现,面前这条小溪居然只水面上结了一层薄冰,冰层下的溪水还在潺潺流动。

敲开冰层,陆羽探手摸了一下,溪水倒不是很凉。陆羽心里觉得奇怪,现在天气这么冷,这条浅溪居然没有完全冻住。他决定再往上游去看看。

循着溪流往上,不多久又到了上次捕鱼的地方,看见上次生火堆剩下的灰烬还在,陆羽不由再次想起言溪安。

也没管水底的鱼,陆羽继续往上游走。山溪弯弯绕绕,时窄时宽,却不知道到底有多长,陆羽向上走了几十里,都看不到源头。

这时候天色已经有些微暗,陆羽也不在意,心想这溪水总有源头,只要往上找,肯定能找得到。

陆羽也不再慢慢往前走,而是逆着溪水脚不沾地的疾奔,又奔了几十里,发现脚下这段溪流窄了不少,看来溪水源头就在前面不远处了。

精神微微一振,陆羽脚步更快,天快黑时,竟然来到一座山峰下。又让陆羽惊奇的是,峰下竟有一小块地方,花草树木竟都是鲜活着的。红花绿草,树木葱郁,竟有些“春意盎然”。置身其中,陆羽发觉这里要比其他地方温暖不少。

陆羽现在本来就已置身大山,面前这座峰可以算得上山中山。这座山峰几乎垂直而立,不知几高,陆羽用力仰头上看,竟然看不到山顶。再看左右,也一眼望不到山峰两边。峭壁陡立,这一座山峰就像是一堵又高又宽的巨墙。

而那条山溪的源头,就在这峭壁底下。水从山壁上的一道细缝中汩汩往外流。

陆羽想起曾经看过的一篇文章,叫《桃花源记》,他异想天开:“不知道穿过这处泉眼,后面会不会真有一处桃花源。”又想:“这泉眼太小了,人是过不去的。”不过外面这一小块,也算得上一处不错的地方。

泉眼从三尺来高的山壁往下滴,下面是一座小小的水潭,陆羽走近过去,竟发现水潭上居然腾腾飘着热气。

“这水是热的?”陆羽吃了一惊,蹲下身,伸手探入水中。果然,潭水很温暖,手放在里面非常舒服。陆羽又伸手试了一下正从泉眼里流出的水,这水更热了,甚至有些烫手。

陆羽有些明白,为什么这一小片地方草木都是活着的,肯定是因为这泉水滚烫,带的周围一片都温暖了起来,所以才能“四季如春”。

发现了这么一处神奇的地方,陆羽心里很是欢喜,他想着以后等自己老了,可以来这里搭两间草屋,就住在这里,一直到告别这个世界。

陆羽觉得自己想太远,摇了摇头,又笑了起来。现在天已经黑了,这里也不冷,陆羽决定今晚不回去了,就在这待一晚上。

看着一潭冷热事宜的温水,陆羽又想:“何不在这里洗个澡,反正这里也不会有人过来。”于是他就真的脱去全身衣服,慢慢走到水潭里。潭水温度适中,刚进去也不会觉得太烫。

水潭并不深,陆羽靠着岸边坐下,头刚好伸出水面,而水潭中间稍微深一点。

温暖的潭水包裹住全身,陆羽只觉得全身毛孔都同时张开了,热气从毛孔钻入自己的身体,浑身上下都暖暖麻麻的,感觉十分舒服美妙。

陆羽闭着眼睛躺着温暖的水里,耳边响着水波荡漾的声音,不知不觉他睡了过去。等再睁开眼时,天已经亮了。

热水泡着是很舒服,但泡久了会感觉全身发麻。陆羽出水上岸,发现自己手脚都被泡的发白,起了一层白白的死皮。

身体晾干后,穿好衣服,陆羽忽然想要翻过面前这座笔直峭立的高山,看看山的那边还有什么。

这座山峰太高,陆羽还不能一口气飞过去,只能贴着山壁往上攀越。陆羽现在修练菜刀上的口诀已经到了第二阶段,攀山越岭和普通人走路也差不多,手脚拊在山壁上,用力一跃,就是好几丈高,然后再扒住山壁,继续往上跳跃。

但这山峰实在太高太高,陆羽也不知道自己往上跳了几百次,身体已经在云雾之中,抬头看离山顶还有一大段距离。他又往脚下看了一眼,山下的树木已经看不清楚了,那座小水潭这时看来就像一块淡蓝色的亮斑。

陆羽手脚微微有些发软,但是又不愿意放弃,喘了几口气,继续往山顶跳跃。

好不容易跳到山顶,陆羽竟然出了一身汗,自从他修练菜刀口诀有小成后,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站在山顶抬头四顾,陆羽又觉得这身汗出的非常值得。

陆羽在阳山脚下长大,但是从来不知道阳山到底有多大多广,而他现在站在一座极高山峰的顶端,看到南边是无边无际的山峰连绵,不知道有几百里还是几千里,以他的目力都一眼看不到边。群山成林,连绵山脉之中也有不少高耸入云的山峰傲然孤立,不过那些高峰都离阳山村太远,陆羽从来没也去过。

往北边看,就只有一些矮丘小山,矮丘小山环绕下是附近的几座村子,还有敦临镇。敦临镇东南,再几十里外,那就是金华城。陆羽站在这绝顶,居然可以看到金华城。

山顶上有很多坚冰,寒风吹在人身上就像刀刮一样,如果陆羽没有修炼过,就算能上到这绝顶,只怕呆上一小会就会被活活冻死。

穿过云层,陆羽再往另一边的山下看,山底下竟是一座山谷,山谷里似乎一片青翠葱郁的树林。陆羽吃了一惊,这时候天寒地冻,想不到除了温水潭边有一小片依旧绿着的树木,竟然在山的另一边还有一大片绿树。

仔细想了想,陆羽又有点明白:“那滚烫的泉水,应该就是从山谷里面沁出去的,所以山谷里的水就更热了,里面的环境肯定要更暖和很多。”

陆羽决定下去看看。

下山可比上山要容易的多,陆羽也不用沿着山壁往下滑。他站在山顶边上,吸了一口气,然后纵身一跃,直接从山顶跳了下去。

下落的速度非常快,陆羽身体穿过一层浮云,然后就感觉眼前一片模糊,耳边风声呼啸,刺的耳膜发疼。

快落地时,陆羽在空中提了口气,下落的速度立刻就降了下来,整个人似乎在空中缓缓的飘荡,即兴到处,陆羽甚至还在空中翻了两个跟斗。

轻飘飘的落在地上,陆羽立刻感觉到,这山谷中确实非常温暖,不冷不热,十分宜人。

站定后,仔细一看,陆羽发现自己现在正置身一片树林之中,林中树木并不繁密,却株株青翠如洗,生机盎然。树林不大,出了树林又是一片青色的草地,草地十分平整,站在边缘张望,这片草地就像一块青绿的毛毡。而一条玉带似的小溪从草地中穿过,流向树林深处。溪水边上,则夹生着许多陆羽叫不上名字的小花。

在这林间草上,有鸣泉飞溅,花团处处,群卉争艳,更夹着间关鸟语,虫兽低吟。这小小山谷,竟真是一处山中桃源。

到了这个地方,陆羽心情大好,甚至有了“举家”搬到这里的冲动。不过也只是想想,此处景色虽然美,环境极其清幽,可是也实在太冷清了,青草鲜花好看是好看,但是都不能说话。何况这里也没有可以用来糊口的食物。

陆羽想,偶尔来这里玩一会倒是可以。

第五十一章 失血过多

山谷很小,方圆最多不过百丈,陆羽顺着小溪走了一遍,溪水从一处山壁地下流出,穿过草地,流经树林,贯穿整座幽谷,然后流入另外一侧的山壁。陆羽伸手探了了探,溪水确实是温热的,但是也不烫手,热度甚至不如外面水潭上那口泉眼处。陆羽猜想,溪水穿过山壁底下再流出去,这之间可能受地热加温,所以流到山谷外面的水就更热一些。

在山谷待了一会,没有再发现什么有趣的,陆羽决定回去了。这地方虽好,就是四面环山进出麻烦,但也因为这样,外面的寒气进不来,山谷里才能四季如春,又没有猛兽。

好不容易飞出山谷,陆羽又在外面的山溪里捕了六条草鱼。他仔细看了看,溪里草鱼已经不多了,所以不能捕太多。

回到家,陆羽送了两条鱼给陆迪,她媳妇马上就要生产了。剩下的四条,陆羽都拿到镇上,交给了陆明。

于是陆明更觉得自己这个哥哥奇怪了,这么冷的天,想取一滴饮用的水都难,他居然还能抓到鱼。

陆明问陆羽在哪里抓的,陆羽也没撒谎,说是在阳山深处小溪里。

回到家,陆羽去看了一眼炭窖,窖洞上方的排烟孔依旧浓烟滚滚,那说明炭还没有完全烧好,木柴完成焖烧成炭后,冒出的烟是青色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的黑色。

炭既然没烧好,陆羽没别的事做,就继续挖池子。又过了两天,陆羽见炭窖冒出的烟变成了淡青色,才决定把里面的炭都挖出来。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开窖之前,他又请明才叔过来帮忙确认一遍。

陆羽一共在炭窖里塞了五担多木材,烧出来的木炭按体积算,差不多少了一半,要是按分量来计,那就少的更多了。

不过陆明才说,这些木炭足够一家人用一整个冬天了。

于是陆羽想将这些木炭再送到言家,木炭装了整座四麻袋,他只能分两次送过去。

可是前几天才刚去过,陆羽觉得现在就去似乎有点不合适。想了想,他决定过几天再说。

但是两天后的晚上,陆羽发现天气又更冷了很多,家里的水井几乎从面上冻到底,其他村民也都一样,一时间大伙取水又困难了起来。

后来不知是谁想了个办法,用铁索掉一个火盆垂到井里冰面上,将坚冰烤化后再打水。等到晚上的时候,就在井口盖上一层厚厚的盖子,这样到了第二天,被烤化的井水不至于再次被全部冻上。

不得不说,这主意相当不错。

于是陆羽就有了两个借口去言家,这个取水的好办法,他得尽快告诉言家人。城里人用水也是要从水井里取。另外就是,这天气现在已经冷得不像话了,就算衣服穿的再厚,也没人敢在屋外多待一会,除了陆羽。

于是第二天一早,陆羽就提着两麻袋木炭去到金华城。这次陆羽敲了言家的院门好半天,言籍白才出来开的门。

言籍白气色不大好,陆羽进屋后也没看到言溪安姐弟俩,他感觉有些不妙。

言籍白一脸愁容,说家里太冷了,自己一家四口都生了病,那姐弟俩尤其病的厉害。请了大夫,大夫说这是“极寒入体”,寻常的药物难以起作用,只能寄希望病人身体本身来抵抗病症。总之是情形非常糟糕。

言夫人给陆羽倒了杯茶,也是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

陆羽很是担心这一家,他本来想回去煮点血汤送来,可这一来一回至少也要一天,他担心这家人病情会更加恶化。想了一会,陆羽终于想出了一个差强人意的借口,对言籍白夫妇说:“言大哥,大嫂,我这里有药,只不过这药有点特殊。”

听陆羽说有药,两人又惊又喜,言夫人忙问:“这药方是不是很难凑齐?”

陆羽摇了摇头,说:“也不难凑齐,这药只有一味材料。”顿了一顿,又说:“那就是我的血。”

言籍白大惊:“羽兄弟你的血?能治病么?”

“应该可以,我给我侄女试过。”陆羽又说:“言大哥你是清楚的,我不畏寒不怕热,从来也不会生病,所以我想或许是我的体质特异,所以我的血多少也有些治病的作用。”

仔细一想,言籍白二人觉得陆羽说的有些道理。但言籍白又说:“羽兄弟确实是体质非同一般,只是要你放血,这怕不大好。”

陆羽笑道:“只要真能让几位都康复,我出点血又有什么要紧的。”他又对言夫人说:“麻烦大嫂去拿两只碗过来,每只碗都倒半碗开水。”

言夫人又是欢喜,又是感激,不由的眼睛红了起来。言籍白也心中感激亦是难以言表,哑着嗓子说道:“我们一家也不知是积了多少德,能遇到羽兄弟你。”

夫妇二人见一双二女病情一日更重一日,却又没有丝毫办法,都恨不得自己早点死了,也不用这么揪心。耳听陆羽说有良药,言籍白夫妇二人心中欢喜自然是不言而喻。二人都想,只要二女无事,自己就算死个百八十回也不算什么。

言夫人取了碗,陆羽就用带来的菜刀在左手手腕上划了一刀,登时鲜血像泉水般涌了出来。陆羽是面色不改,但言籍白二人却觉这情景触目惊心,甚是吓人。

一只碗刚滴满,伤口几乎就不再怎么流血了。于是陆羽又换了一只手腕,再割一刀。言籍白二人长大了嘴巴,都惊的说不出话来。

好容易将两只碗都装满血,陆羽竟然觉得浑身发软,头晕脑胀。看来就算陆羽体质再如何好,但不到半月内,连连大量失血,他还是有些难以承受。

陆羽坐在椅子上,揉了揉两边太阳穴,让言籍白夫妇共喝一碗血汤,言溪安姐弟俩共喝一碗。他怕夫妇两人不肯喝,都要留给子女,于是说:“他们俩太年轻,喝多了会不好,一人半碗就行了。”

言夫人连忙端着血汤去房间喂言溪安姐弟俩服下,然后才和丈夫分着喝完另一碗。之后两人又见陆羽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言夫人又去冲了一碗浓稠的红糖水,让陆羽喝下去。

喝了一碗糖水,陆羽还是感觉精神十分萎靡,只感觉眼皮越来越重,非常的想要睡上一觉。但陆羽又想这是在别人家,大白天的睡着了可不大好。陆羽凝神抵抗睡意,但最终还是因为身体虚弱精神不济,咚的一下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陆羽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是躺在一张床上。刚睡醒,陆羽脑中有点混沌,过了一会才意识到,自己这是在言籍白家。

连忙从床上起来,出了卧房,陆羽就看见言家四口都围着炉子坐在客厅。

“大羽叔!”

“大叔!”

陆羽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言溪安姐弟俩竟然已经可以下床了。虽然两人脸色还是有些苍白,但这“极寒入体”的病症总算是好了很多。

陆羽心里欢喜,又感觉很不好意思,挠了挠后脑,笑着说:“我不小心在你们家睡着了,真是不好意思。”

言籍白早就搬了张椅子过来让陆羽坐下,又说:“羽兄弟为了救我们,流了那么多血,都不知道怎么补偿你才好。”

言溪安姐弟俩还不知道自己服的药主材是陆羽的血,听父亲这么说,言溪安奇道:“是大叔治好我们的吗?为什么他要流血啊?”

言籍白一脸正经的说:“溪安溪定,咱家四口都是喝了你们大羽叔的血,寒症才好转的。”

“啊!”言溪安张大着嘴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言溪定说:“难怪我怎么觉的那药喝在嘴里很腥很咸,原来是大羽叔你的血。”

陆羽却笑着说:“流了一点血,没什么的。”

“大叔,你肯定流了好多血,你都晕过去了。”言溪安双眼通红,声音有些沙哑。

陆羽更不好意思了,忙说:“不是晕过去,不是晕过去的,我是太困了,所以在你们家睡了一觉。”

言溪安幽幽说道:“大叔,谢谢你了……”

陆羽微微一笑,又摇了摇头。

言溪定说:“大羽叔,你都受伤了,这次总要在我们家住几天吧?”

没等陆羽说话,言籍白道:“不管怎样,羽兄弟今天是肯定不能回去了,现在天快黑了。”

就算天没黑,陆羽现在也无法长途赶路。他点了点头,说:“那我就要麻烦你们了。”

“诶,这算什么。”言籍白又对妻子说:“羽兄弟中午也没吃饭,你先去做晚饭吧。”

提到吃饭,陆羽又问:“言大哥,城里现在粮食好买吗?”

言籍白摇了摇头,苦笑道:“买是能买到,就是价格奇高。”

陆羽又问:“那你这边,还要教书么?”

“最近太冷,学生们都不用上课啦。”言籍白又明白了陆羽的意思,说:“羽兄弟不用担心我们没饭吃,我们家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不过还薄有积蓄,能支撑一段时间。”

“那就好。”沉默片刻,随即陆羽又说:“如果城里实在不好买粮食,你们还是去村里住吧。虽然我粮食也不多,但好在山上可以打猎,也不会让大伙饿着。”

第五十二章 夜谈

陆羽建议,如果城里买不到粮食,让言籍白他们再去村里。

言籍白也没拒绝,说:“先看着吧,如果情势再恶劣一些,我们还真的要再给你添麻烦了。”

陆羽点点头:“言大哥不用客气。”想了想,他又说:“这样吧,等我回去后,每隔七天来这里一次,不然怕你们想去村里,却没办法通知我过来接。”

言籍白点头答应,又说:“我在想,如果开春后年景还是不好,我们一家也去村里种地算了。”

陆羽笑道:“万一真到了那一步,咱就只能种地瓜了。”他心想:“村里也没有荒地,种来种去就是家里那几亩,要是收成不好,粮食还是不够吃。”他又想到阳山深处那座山谷,里面有水,又暖和,是个种水稻的好地方,就可惜山谷四面环山,进出太不方便。

吃了晚饭,陆羽精神好了一些,但脑袋还是有些迷糊,所以很早他就上床去休息。言籍白家只有三间房,他们夫妇一间,言溪安和言溪定各一间,晚上睡觉,陆羽就和言溪定挤一张床,好在言家被褥不少。

天很冷,尤其是晚上,所以睡觉的时候,每间卧房都要生上炉子,窗户要开一条缝。

陆羽虽然精神不振,但因为下午睡过一觉的缘故,躺在床上也就没什么睡意了。言溪定也是睡不着,他很开心和陆羽挤一床,于是一直问陆羽,他的一身本事在哪学的。

陆羽说是天生的,这些本事是打娘胎里抬出来的。

言溪定叹了口气:“唉,为什么我妈就没这本事呢?”

陆羽心想:“这话说的。”

言溪定又问:“大羽叔,你又为什么不愿意成亲呀?”

“你小孩子,问这个干嘛?”

“可是人长大了不都要成亲的吗?”

陆羽笑道:“那也不一定,没规定每个人都要成亲。”

言溪定其实也不在意陆羽以后会不会结婚,过了一会,他又问:“大羽叔,我爹妈都很担心,担心明年还和今年一样,一整年不下雨,然后冬天又特别冷。他们说如果真的还这样,很多人都会死。”

“是啊。”陆羽也很担心,随即他又笑道:“不过你不用害怕,大羽叔会照顾你的。”

“大羽叔,你为什么对我们这么好啊?我爹爹说你和我家非亲非故的。”

陆羽被这个问题问住了,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一开始愿意“收留”言家四口,多半的原因是因为言溪安。但是后来,主要就不是因为言溪安了,至于为了什么,陆羽也说不清。

于是陆羽说:“因为你们很重要呀。”

言溪定歪着头:“很重要么?我们哪里重要了?”

陆羽郑重的说:“你们不在,我一个人很无聊的,也没人和我说话,没人跟我一起干活,做什么都没劲,吃饭也没意思。还有很多很多事情,因为你们在,才变的有意思。所以,你们真的很重要。”

“嘿嘿嘿。”言溪定听了这话很是开心,说:“我爹老是说麻烦你了,他很不好意思呢。”

陆羽连忙说:“那你以后跟你爹,还有你妈妈说,不管什么时候去我家,不管在我家住多久,你们都不用不好意思的。”

“嗯,我知道啦。”

两人东拉西扯,一直到了半夜,言溪定都没有一点睡意,而陆羽更是可睡可不睡,所以他一直耐心的回答着言溪定各种稀奇古怪的问题。

正说话的时候,陆羽忽然听到门外有动静,没来得及再听,就有人推门进来了。

进来的是言溪安,她说自己也睡不着,要来跟陆羽两人说会话。

陆羽觉得奇怪,这姐弟俩莫非是因为自己来了,高兴欢喜到连觉都睡不着了?再想了想,陆羽猜想,两人睡不着很可能是因为喝了自己的血。

言溪安坐在炉子旁,双手支颐,问陆羽:“大叔,今年你能不能在我家过年呀?”

“为什么呀?”陆羽从床上坐了起来,言溪安在房间,他觉得躺着似乎不大好。

火炉发出极微弱的红光,火光照耀下,言溪安秀美俏丽的脸蛋被映的红红的,更添娇色。言溪安忽闪忽闪的一双大眼,盯着陆羽,说:“大叔你一个人在家冷冷清清的,连个说话的伴都没有,太也孤苦伶仃了。。”

陆羽哈哈一笑,说道:“我哪有你说的这么可怜,人多人少,日子还不是那样过。”

言溪安缓缓摇头:“不是的,一个人过很不好的。”她手托下巴,微微仰着头,继续说:“以前有时候溪定去上学,爹妈也出门了,家里就剩我一个人,就算一天半天,我都会觉得很难受。你一个人过了好几年,肯定更难受无数倍。”

陆羽沉默了一会,然后说:“其实不是这样的,一个人孤不孤独,与有没有人作伴关系不大。只要你不觉得空虚,心里有盼望和念想,又每天都有事要忙,也就不会觉得孤苦伶仃了。”他又笑了笑,说:“你们还小,这些道理以后就会懂了。”

言溪定问:“大叔你的念想是什么?每天都充实吗?”

陆羽被问的怔了一下,不由暗道:“对啊,我的念想是什么?我又有什么盼望?真的过得过得很充实吗?似乎也不见得。”

见陆羽不说话,言溪安说:“大叔你不高兴了么?是不是我说错话了。”

“没有没有。”陆羽不愿再与两名少年少女讨论什么“空虚寂寞”的话题,又说:“下面太冷了,溪安你来床上坐着,我下去吧。”

本来天气就极为寒冷,现在又是三更半夜,于是就愈加的冷了。言溪安坐在炉前,面前胸口确实暖洋洋的,不过背上却透着一阵一阵的凉气,说话的声音都微微有些哆嗦。

言溪安说:“那大叔你自己不冷吗?”

陆羽摇头:“大叔我从来不怕冷,这你是你知道的。”陆羽已经披上衣服下了床,又催道:“快上去吧,你生病还没全好,不要更严重了。”

“那好吧。”言溪安手伸到炉子上方烘了一会,忽然转身握住将陆羽手握住了。

霎时间,陆羽感觉全身血液似乎都凝住了不再流动,而一颗心脏却疯狂跳动。陆羽之前曾牵过言溪安,也背过她,但那都是因为赶路或者登山,与现在的情形完全不同。陆羽既紧张又震惊,思绪飞转,无数个支离破碎的念头同时升起,脑中一滩迷糊。

言溪安握着陆羽的手,笑道:“大叔你的手真是暖的,那我去床上啦。”原来她是想要试试陆羽手冷不冷,才突然握住了他。

震惊过后,陆羽心底又微微有些失望,但随即又觉得自己太胡思乱想了,言溪安大大方方何其自然,自己却……

陆羽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姐弟俩并排躺在床上,双双的毫无睡意,继续对陆羽问七问八。问他平时在家,农闲时经常做什么;一个人最常做什么饭吃;打猎有没有遇过危险;诸如此类的细小问题。

陆羽一边耐心的回答,一边心想:“你们都和我住半年了,这些事不是已经知道了么。”

言溪安忽然说道:“大叔,等下次再去你家,我们还要去那条溪边。”

言溪定抢道:“什么溪边?在哪里?你们怎么没带我去?”

言溪安道:“不是有一次我们带鱼回来了吗,就是在那条小溪里抓的。”

“小溪都有那么大的鱼,大羽叔你也要带我去抓鱼。”

陆羽道:“等以后再去村里,我一定带你去。”陆羽又想起溪流源头的那座垂直峭立的高峰,以及峰后的那片绿谷。心里一阵冲动,陆羽说道:“其实还有一个更好玩的地方,你们都还没去过。”

“什么地方?”姐弟俩异口同声。

陆羽把发现绿谷的经过及谷内情形说了一遍,听完后,那姐弟俩人都是一脸向往。

陆羽又说:“可惜那山谷四面都是垂直的高山,我自己能进去,但是现在没办法带你们进去。”

姐弟俩都有些失望,言溪定叹道:“就不能把山挖穿一个洞吗?那样我们就可以钻进去。”

陆羽笑道:“打隧道么?那山很厚的,咱几个人挖一百年也不一定能将山打穿。再说了,那地方离我家有上百里远,一般人走一天也到不了。”

“唉,要是我能飞就好了。”

言溪安说:“溪定我告诉你,大叔他会飞,他带着我飞上一块非常大的石头,像小山一样。”说完她又想起陆羽曾告诉自己,不要将他“会飞”的事情告诉任何人。言溪安吐了下舌头,又说:“大叔我忘了,你会飞的事情不能告诉别人。”

言溪定一脸委屈:“大羽叔,你偏心!”

陆羽笑道:“是我不对,其实也不是飞,就是跳的高一点,你有见过的。”

“那你也要带着我飞上姐姐说的那块石头。”

陆羽道:“可以的,下次我带你们俩去看瀑布。”陆羽记得那条山溪流下一处断崖,那里是一道瀑布,不过他还没看到过瀑布的全貌。

“好!”姐弟俩异口同声。

第五十三章 又是一年

陆羽提到自己去过的那处绿谷。

但言溪定还是对那神秘的绿谷念念不忘,说:“大羽叔你想想办法,怎么样能让我们都可以随时进去,那样就我就不用再挨冻了。”虽然足不出户,屋内也一天到晚生着炉子,言溪定还是觉得天冷冻的人难受。

听言溪定这么一说,陆羽寻思:“随时出入山谷,这需要一座传送阵才行。不过以现在自己的能力,还没办法布阵,或许等菜刀上出现新口诀的时候,自己会自然而然的明白如何去布。看起来,只能自己加紧修练了。”

随即陆羽又心想:“传送阵如果布置成了,再带溪定他们进出山谷,但时候他们不就发现自己的修练的‘秘密’了吗?不过这秘密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等大家关系再密切一些,让他们知道就知道,还不用再一直隐瞒,也挺好啊。”

见陆羽半天不说话,言溪安打了个哈欠,问:“大叔,你在想办法吗?有没有想到什么好办法?”

言溪定说:“不然你还是教我们学飞吧,这本事肯定不是你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吧。”

言溪安忙问,什么是从娘胎带来的本事。然后言溪定告诉她,陆羽说自己的本事都是从娘胎出来就会的。

言溪安格格一笑,说:“溪定你真傻,很明显这些本事是大叔勤学苦练才会的。不然以后你就一直跟大叔睡,看他是不是半夜偷着练功夫。”言溪定一口答应,说如果以后真的还去阳山村,就要和陆羽同吃同睡,寸步不离。

陆羽摇头道:“哪有偷着练,说笑了。”其实陆羽只最开始的时候,会专门按菜刀上的口诀打坐练气,但到了后来,那些口诀句子会自动的时不时浮现在他脑海里,身体也会自行吸收运转灵气,修为就在不知不觉中提升。所以,他现在是不需要刻意打坐练功的。

陆羽又见姐弟俩都有些犯困,于是说:“好啦,你们俩快睡觉吧,再不睡天都亮了。”

这时候言溪定已经睡了过去,言溪安也迷迷糊糊的,她想自己应该回房睡觉,却又不怎么想动,似乎说了句“大叔你去我房间睡”,然后就支撑不住,也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言籍白最先起床,竟发现陆羽正坐在客厅上。言籍白有些惊讶:“羽兄弟你没睡好么?起这么早。”

陆羽摇了摇头:“我今天好多了,言大哥不用担心。”

听陆羽答非所问,言籍白又问:“是不是溪定那小子睡觉不老实,打扰到你了。”他又皱着眉头说:“难怪,我昨晚好像听到你们在说话,肯定是那小子一直缠着你问七问八。”

这时候,言夫人也出来了,她去喊言溪定起床,却发现那姐弟俩并肩躺在一块,还睡的正香甜。她也没叫醒姐弟俩,过来问陆羽:“羽兄弟,你昨晚一直没睡么?”

陆羽笑了笑,没有否认。

昨晚言溪安去了弟弟房间,陆羽自然不能三个人挤在一起。虽然言溪安房间是空着的,他却更不能过去睡,不然早上起床,从人家姑娘家卧房出来,让言籍白看到更是不好。

言夫人向来脾气极好,但这时也禁不住有些生气。她气冲冲的把言溪安姐弟俩叫了起来,然后给他们好一顿训斥。

姐弟俩都睡的正沉,被母亲从床上连喊带拖的弄醒,都懵懵的不知发生了什么。两人平时并不害怕母亲,所以尽管言夫人很生气的大声呵斥,姐弟俩一直嬉皮笑脸的。

最后,言籍白夫妇要求姐弟二人去向陆羽道歉,必须郑重严肃的那种。陆羽当然不需要他们道什么歉。

不过言溪安自己也确实有些过意不去,她说:“大叔,你应该去我房间睡呀。”

陆羽脸上微微一热,说:“也不用了,我不困的。”

“就算你不困,可是天这么冷,你干嘛自己跑客厅去?”

陆羽摇了摇头,心想:“言溪安你一个大姑娘家,我又怎么能和你在同一间卧房呆一宿?虽然房间里有三个人,并非二人相对,但那样总还是不好。”

果然,言籍白斥道:“你这丫头,怎么十七岁了还半点道理都不懂,三更半夜的到处乱跑不说,你大羽叔能和你一般见识么?”

言溪安似懂非懂,歪着头说:“那是有什么不方便的么?”

“那是大大的不方便,你怎么什么都不懂呢?”碍于陆羽在场,言夫人也不方便说的太仔细。

言溪安扁着嘴,说:“我也不知道嘛,那今晚让大叔还在咱家住,我保证不去找他玩。”

陆羽让言溪安不用介怀,又说自己今天要回去了。陆羽前几天晾的白菜也该收了,还要腌酸菜呢。

在言家吃了早饭,陆羽就往回赶。真是因为近段时间失血不少,陆羽从金华城回到阳山村,比平时慢了不少。

到家后,陆羽先收了已经洗净晾干了的白菜,然后烧了一锅开水,将白菜放瓷盆里烫一遍(是烫不是煮,水不能太多),不过现在天气太冷,开水倒进瓷盆里,不一会就凉了,所以陆羽烫了两遍。

白菜被烫的发绿,然后再放进一只小坛里,要塞的紧紧的才行,并且白菜上面要压几块石头。最后则是将坛口封紧。

腌酸菜做法很简单,装坛后再过个七八天,也就可以吃了。酸菜可以炒肉,也可以和鲜鱼一起焖煮,陆羽很喜欢吃。

村子里很冷清,除了中午有人上山砍柴,平时在外面几乎见不到人。不能出门,只缩在家里烤火还算不错的,那些住在城里人,或者村庄周围没有山的村民,连烤火都是一件奢侈的事情。有些头脑活络的山民,就趁着中午天暖的时候,挑着干柴木炭到处叫卖。

老高也问过陆羽,要不要也烧些木炭挑出去卖。陆羽没有同意,觉得这东西卖不了多少钱又辛苦。再关键是,这时候挑着木柴木炭游村走巷的,也不一定很安全。所以说来说去,自己还不如在家继续挖池子。

陆羽不去,老高也就没去,他们俩现在都不缺钱。并且这时候钱这种东西,远没有粮食重要。最要紧的是老高担心不安全,上次陆羽和陆迪挑肉出去换粮,在路上遇到有人拦路打劫,这事他是知道的。

从金华城回来七天后,陆羽又去了一趟,把剩下的两袋木炭也带了去。言籍白家现在木炭不少,过完这个冬天是足够的,粮食也还不缺,不过最多也只能撑到明年春天。

看起来,明年言家四口还是可能再来阳山村。想到这个,陆羽心里既是高兴,又有些担忧,自己家的粮食确实不多了,他们四个如果都过来,肯定是撑不到明年秋收的。

陆羽又想:“如果随意出入山里那处绿谷,那就好了,可以在里面栽上水稻,里面虽然不大,但至少也有能开垦出七八亩水田。”

腊月二十那天,陆明回来了一趟,叫陆羽去镇上去过年,陆羽没有答应。

陆明问他,为什么不肯去。

陆羽也说不出个为什么,总之就是不愿意去。陆明劝了好久,最后劝得自己都有些不高兴了,陆羽却始终不肯答应过去。

看着陆明气冲冲的离开,陆羽心里也有些不好受,但他始终觉得,自己和陆明虽然还是亲兄弟,但毕竟已经不是一家人了。陆明的重心应该是自己的妻子女儿,然后是岳父岳母,他这个哥哥,现在只能算是亲人,不再是家人了。而陆羽是不愿意去亲戚家过年的。

过了两天,老高和陆迪也先后来叫陆羽过年去自己家吃饭。陆羽很感动,然后都拒绝了。

陆羽总记得,在自己小的时候,一家四口吃年夜饭的情形。那时候家里也不富裕,但每到过年,母亲总会想办法弄出一桌的“好菜”。陆羽对于菜肴好不好并不是很在意,但他喜欢一家人围坐一座,一边吃饭,一边说话的那种氛围。陆羽不喜欢自己家人吃饭的时候,有外人打扰,所以他也不愿意去打扰别人。

腊月二十五这天,陆羽年前最后一次去言籍白家。去之前陆羽又去山里捕了几条鱼带了过去,自然的,言籍白一家也都非常诚恳的留陆羽在自己家过年。

陆羽还是没有答应,虽然他喜欢言溪安,和他们一家人相处的也很融洽,但知道自己毕竟和他们算不上一家人,至少现在不是。

言溪安和言溪定都希望陆羽能在自己家过年,见他不肯答应,姐弟俩都很失望,一齐都劝了陆羽好久。

甚至最后言溪定威胁道:“大羽叔你不在我家过年,那我以后再也不去你家了。”

这是陆羽第二次一个人在家过年。母亲已经过世多年,陆明已经成亲另过,而老陆就像是压在陆羽心头的一块巨石,一想起他,陆羽就感觉有些透不过气来。

家里没有白面,陆羽也没包饺子,就摊了几个玉米饼,随便炒了几个菜,就当是年饭了。

第五十章 方华茹

陆羽又喝了酒,这次喝的还不少。陆羽发现,酒这种东西,喝多了之后真是有一种很神奇的感觉:以前经常想的事情,现在不去想了;以前觉得很麻烦的难题,似乎也不再令人烦恼了。陆羽想的最多的始终是言溪安,他回想着与言溪安在一起的每段时刻,一起做的每件事,说过的那些话。

陆羽觉得,自己真是喜欢言溪安,但是现在对她的感觉,与最初时却又不同。以前陆羽喜欢言溪安,却又有点害怕她,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会心跳加快,会局促不安,似乎连手脚该放在哪都不知道。

但现在陆羽再想言溪安时,那种感觉既甜也涩,又像是轻烟薄雾,不浓也不淡,连连绵绵,永不息绝。他想,如果能和言溪安在一起,便是自己的幸运,假如她最终嫁了别人,也只是命运使然。

言溪安已经十七岁了,如果没有意外,未来的两三年内就会出阁嫁人。想到这里,陆羽终归还是有些发愁,自己过了年就三十二了,如果言溪安真的嫁了别人,自己怕是就要孤独终老了吧。

大年初一,陆羽去给村里一些年长辈分高的长辈拜了年,回家后不久,竟有人来叫陆羽中午去他家吃饭。

这人叫方大荣,是方大庆的堂哥,但他年纪比方大庆大的多。

陆羽不明所以,他和方大荣向来没什么交往,不懂对方为什么来叫自己去他家吃饭。

方大荣说,陆羽救过他女儿的命,是他女儿让自己来叫陆羽去吃顿饭,就算是聊表谢意。陆羽知道方大荣有个女儿,年龄似乎和言溪安差不多,也可能大一两岁,但他却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救过他女儿。

方大荣说:“大羽你忘啦?那次强盗来村里,当时我闺女被第一个被拉出去,然后是你出手救了她。”

经这么一提醒,陆羽有点想起来,当时自己确实是看到有年轻姑娘被强盗从人群中拖出去想要施以凌辱,自己才忍不住愤而出手。不过当时陆羽并没有去看那姑娘是谁。

陆羽挠着头说:“这也不算什么,吃饭就不用了吧。”

方大荣“诶”了一声,说:“大羽你是有大本事的人,这事对你来说不算什么,对我们一家来说,就是天大的恩情啊。”顿了顿,他又说:“对咱们整个阳山村,你都是大救星,大恩人。”

听这么一说,陆羽觉得方大荣还算挺有良心的,那次如果不是陆羽带头出手,村里的遭遇将不堪设想,但是直到今天,来叫陆羽吃饭的都只有方大荣。

陆羽并不怎么愿意去,但方大荣说,如果自己请不动,就回去再叫老婆和女儿一起过来劝,总之就是,今天这顿饭,陆羽必须得去吃,不去也得去。

见方大荣如此见此,今天又不是大年三十,陆羽无奈只好答应了。

陆羽去到方大荣家,他闺女看起来挺害羞的,忸忸怩怩的过来喊了一声“羽哥”。

于是陆羽看着方大荣,说:“那我喊你啥,方叔么?”那姑娘噗嗤一笑。

方大荣说:“随意吧,喊叔喊哥都行,要是觉得不方便,就喊我老方。”其实陆羽平时好像就是这么称呼他的。

方大荣媳妇很少开口说话,但是厨艺似乎不错,做了一桌子色香俱全的菜,又煮了白米饭,并且还有一小壶酒。对灾年的村民来说,这算是非常丰盛的一顿饭了。

方大荣就只有一个女儿,吃饭的时候,四人刚好一人坐一方,那姑娘坐陆羽右手边。

吃到一半,方大荣问陆羽:“大羽,你就没想过成个家啥的?”

“暂时没有。”陆羽不懂方大荣为啥要问这个。

方大荣笑了笑:“为啥?没遇到中意的姑娘?”

陆羽笑了笑,不说话表示默认。

方大荣又嘿嘿一笑,也没有说话。

陆羽心想:“这是要和我打什么哑谜么?”

方大荣媳妇说:“吃饭就吃饭,总有你说的。”她又对闺女说:“华茹,给你爹还有你羽哥倒点酒。”

陆羽才知道这姑娘叫方华茹,这姑娘长的倒还算周正,颇有几分姿色,在阳山村算得上是美女。方华茹替陆羽倒酒,陆羽谢了一声,发现这姑娘眼神似乎有些奇怪。

陆羽又装作不经意瞥了方华茹一眼,发现她神色忸怩,看向自己的眼神飘飘闪闪,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不禁暗想:“莫非老方是要撮合我和他闺女吧?”

果然,方大荣说:“大羽啊,你看我家华茹咋样?”方华茹头立时低了下来,圆圆的脸蛋登时红的跟秋天的柿子一样。

陆羽很尴尬,笑了一下,说:“我看是挺好的姑娘。”方华茹的脸就更红了。

方大荣立刻笑的灿烂起来,喜道:“咱都是庄稼汉,又是一个村的,也不遮遮掩掩了,要不你和我家姑娘就那个啥?”

方华茹头快钻到桌子底下了,声如蚊蚋的发出了一声:“爹……”

陆羽脸也红了,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支吾了好一会,才说:“那个老方,我没打算成亲,你不是刚问过么?”

方华茹这下终于抬起来头,勇敢的看着陆羽,神色不定。

方大荣说:“咋啦,看不中我家姑娘?”

陆羽连忙摇头:“不是看不中,就是我……我配不上。”陆羽是觉得这姑娘挺好,模样好,也懂礼貌。

“瞎说!你是觉得自己年纪大了?还是别的啥原因?”

陆羽说:“年纪是一个原因,另外我就是,还不想成亲。”陆羽想起了言溪安,如果没有遇到她,估计自己现在已经和某位女子凑合在一起了,但是他现在已经没办法凑和了。

方大荣有点不高兴:“咋有人不想成亲呢?你肯定还是看不中我家闺女?”方华茹这时候脸上红云已经褪去,神色微微有些凄苦。

陆羽看在眼里,心想自己再这么敷衍,人家小姑娘可能就要伤心了。于是陆羽说:“不瞒你们,我相中了一位姑娘。”

方大荣忙问:“谁家的姑娘?咋没听你说过呢?”

陆羽摇了摇头,心想:“这话说的,我跟你又不熟。”他说道:“外村的,老方你不认识的。”

很少说话的方华茹终于开口了:“羽哥,那姑娘,她是什么样的人?”

陆羽想了想,说:“其实也是位普通姑娘,我形容不出她什么样子。”

“那你为什么喜欢她呀?”

陆羽被问的怔住,重复了一句:“为什么喜欢她?”再一细想,发现自己确实不知道喜欢言溪安什么。他缓缓摇头:“我也不知道喜欢她什么?”

方大荣接道:“你们说的喜不喜欢我都不懂,成家结婚,不就看中意就行么?我家姑娘就看中大羽你了。”方华茹又低了头,不过脸上红云已经不像刚才那么夸张了。

陆羽笑了笑,问道:“我和方姑娘又不熟,以前似乎从来没说过话,她又看中我什么呢?”

方华茹也怔了一怔,想了一会,才说:“我也不知道,或许是因为你救过我?”

陆羽点头道:“这就是了,方姑娘你未必是真的喜欢我,只是因为我救过你,你心里感激,然后才误以为是喜欢吧。”

方华茹愣了一下,说:“你说的也有些道理,或许是这样吧。”她又爽朗一笑,先前脸上种种忸怩害羞之色一扫而空,笑道:“羽哥你这么说,我就懂啦,你放心好了。”

陆羽心里暗暗赞叹:“这姑娘拿得起放得下,真是不错。”

方大荣叹了一口气,又让陆羽吃菜喝酒。他说这女婿没招成,但恩人始终是恩人。

大年初二,陆明过来了,带了好些从镇上买的礼物。因为天太冷了,他就没抱女儿过来。

因为陆羽不肯去他家过年,陆明还是有些余气未消,也没在家吃饭,放下礼物就要回去。陆羽和他一起去的镇上,陆明岳父岳母在堂,按道理陆羽是要去拜年的。

陆明女儿叫陆稼鱼,陆羽觉得这个名字不错,虽然乍一听有些奇怪,其实这名字很有内涵,应该是取自某本古书中的章节文字。

小稼鱼已经会走路了,长的很“茁壮”,白白胖胖的,一张小圆脸却很是秀气。陆羽很喜欢小稼鱼,小稼鱼也很喜欢这个伯伯,不知是什么缘故,这对叔侄虽然很少见面,但小稼鱼却很愿意伯伯抱她。

在陆明家吃了午饭,陆羽去镇上晃了一圈,买了好些蔬菜种子,春天要来了,陆羽打算今年多种些蔬菜,毕竟现在的院子那么大,不用了可惜。

就算过年,陆羽也没有闲着,下午回到家,他就猫在院子里挖池子。如果每天都挖,正月里这池塘就能挖成了。如果开春能像往年下那么多雨,池子就有水了,有了水,就能在里面养鱼种藕啥的。

大年初四,陆羽要去金华城言家。这里的风俗是拜年一直持续到正月初八才算完,所以陆羽初四去言家也不算晚。

拜年这种习俗,哪里都差不多,进了门,大家都说着好听的吉祥话,然后客客气气的倒茶劝酒。

第五十五章 西黄村

陆羽在言家吃了午饭,下午告辞回家前,言籍白告诉他,如果明年他们一家还要去乡下,就不再麻烦陆羽了。言籍白说自己的一位远方表兄昨天过来,让自己一家去他们那里。

陆羽微微一怔,随即又若无其事道:“这也挺好。”犹豫了一下,他还是问:“他们村在什么地方呀。”

言籍白说:“西黄村,也是归金华城管辖,但不属于敦临镇。”

陆羽知道这个西黄村,那村子周边田地多是沙土,种的西瓜特别好吃,在这附近很是有名。那里的花生和红薯也都很不错,经常有那里的村民出来卖花生种子。

言籍白又说:“不管怎么说,羽兄弟你都是我们一家的恩人,希望以后我们两家还是要多来往。”

陆羽有点失落,却笑着说:“那是一定的。”心里却想:“言籍白说要多来往,只怕未必是他真实心意。如果真的多来往,那也不需要说,就像自己经常送东西去陆明家,陆明就不会让自己多去。”想到这里,陆羽心里就有点不舒服了,他倒也没有怨责谁,就是觉得言籍白在自己家肯定不是那么开心自在。

陆羽离开,言溪定强烈要求送要他一程。两人走在路上,言溪定说:“大羽叔,我不想去那个什么表叔家。”

“为什么不想去?”

言溪定叹了口气:“唉,他们家有个男的,我应该叫他表哥,那个表哥特别招人烦。”

陆羽笑了笑,说:“他怎么就招人烦了?”

“我小时候,他老是欺负我,也经常捉弄我姐姐。”言溪定一脸不情愿的表情,又说:“他每次来我家,都喜欢翻我家东西,把我的好多玩具都弄坏了,有些还被他偷走了。”

言溪定抱怨了一大堆,后来又说:“其实我不止不喜欢那表哥,他全家都很不好。”

陆羽问:“这又是因为什么?”

言溪定说:“他们家人都很怪,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反正就是说话做事都不好,我很别扭。”他又叹了口气,说:“大羽叔,我还是喜欢去你家,可是我爹老是说我们和你非亲非故的,待你家不好。”

陆羽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说什么。他肯定不能去主动要求言籍白一家来投奔自己,不然会让他们以为自己有什么图谋,毕竟如言籍白所说,两边非亲非故的。

言溪定看着陆羽:“大羽叔你怎么不说话了?”

陆羽笑道:“没事呀,今年不一定还会干旱,城里或许能买到粮食,那你就不用去那个表叔家啦。”

“那样就好喽。”言溪定又问陆羽:“大羽叔,我们住你家,你会介意吗?”

“当然不会呀,你怎么问这个?”

言溪定说:“我就知道你不会介意。大羽叔,你和别人不一样。”

陆羽很好奇,忙问:“哪里不一样?”

“我也说不清楚,反正就是你好像什么都不计较,脾气又非常好。”言溪定问陆羽:“你知道我姐姐怎么说你的吗?”

陆羽忙问:“溪安么?她怎么说我的?”

言溪定道:“对啊,我姐姐说你不像是人,好像不食人间烟火一样。”

陆羽笑道:“这叫啥话,我怎么就不像是人呢?”

“不是骂你呀,姐姐说你身上有股仙气儿。她说你虽然种地打猎,但你实际上却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

陆羽哑然失笑,暗道:“言溪安原来这样看我,但这也不是什么好事,这代表在言溪安心中,自己或许是‘遥不可及’的。”

正月还是很冷,天气并没有暖和一丝一毫,所以言籍白虽然说不会再去陆羽家躲灾,但陆羽还是每隔其他去金华城一趟。正月中陆羽又烧了一窖木炭,一共四麻袋,两袋送到金华城,自己留了两袋。农村用到木炭的场合不多,但陆羽想以后后什么时候熬个火锅啥的,用木炭生火挺好。

正月十五这天,天气就像是突然之间就转了性,变得暖和了起来。太阳很早就爬到老高,池塘水泊以及诸家水井里的坚冰,都在迅速的消融着。

憋了大半个冬天的孩子们,在火盆前偎了几个月的老人们,都兴高采烈的出了门,打打闹闹,欢欢笑笑。勤快的妇人赶紧把家里的被子褥子,厚衣棉袄通通拿到太阳底下晾晒;男人们则扛着锄头犁耙去水边,要把这些农具洗磨一亮。

正月十六,陆迪的媳妇生了,是个小丫头。

陆迪没有兄弟,父母很早过世,但有几个堂兄弟。他那几位堂嫂堂弟媳帮忙照顾陆迪媳妇女儿,陆迪自己则四欢天喜地的向村里和他相好的人家通知这个好消息。

陆羽很快就知道陆迪有了女儿,也是非常替陆迪高兴。陆羽跑到镇上,扯了几尺布,包了几斤红糖,送到陆迪家。

婴儿满月,是应该办酒宴的,但因为灾年还不知道有没有过去,陆迪家余粮不多,就没有请客办酒,只邀请了他几位堂兄弟和陆羽老高几个关系好的人,在家了吃了顿饭,喝了几杯酒。

陆迪并不重男轻女,有了女儿,他是高兴的语无伦次。老高也很代他欢喜,他劝陆羽,赶紧找个媳妇成亲,然后也生个儿女。

陆羽笑了笑,心想:“这怎么又扯我头上了。”

有人故意打趣道:“陆羽还年轻,不急。”

老高看了陆羽几眼,忽然说:“大羽,你好像确实变的年轻了。没记错你今年应该三十二了吧?”

陆羽笑道:“三十二,哪里年轻了。”

老高说:“没跟你开玩笑,看你脸相,大羽你真的好像年轻了几岁,白了不少,皮肤也嫩了很多。”

镜子这种东西是个稀罕物,陆羽家里是没有的,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长什么样子,但听老高的语气不像开玩笑,心里暗想:“莫非因为修练菜刀口诀的原因,自己竟然‘返老还童’了?”

陆有是陆迪堂哥,他也说:“是啊大羽,你咋回事,怎么越来越年轻了呢?”陆迪陆有陆羽三人年纪差不多,陆迪刚满三十,另外两人都三十出头。

老高说:“你们年纪一般大,可站一块,陆羽这家伙就显小好几岁。”他盯着陆羽,问:“你肯定吃啥好东西了,不然你力气为什么这么大,还越活越年轻。”

陆羽摇摇头:“胡说,我吃的还不是和你们一样,哪有什么好东西。”

陆迪喝了一杯酒,去卧房把刚满月的女儿抱了出来,他对陆羽说:“大羽,你不是要做我孩子干爹么?咋样,这干女儿还收吗?”

陆羽记得以前确实答应过,于是笑道:“有个女儿,干嘛不要。”

小丫头瘦瘦小小的,但眉目却生的非常俊秀,长大后肯定也是名美女。陆羽抱了一会,忽然心里一动,对陆迪说:“我是这丫头干爹,是要给满月礼啥的吧?那等我回去在家找找有啥好玩好用的东西,回头给你送过来。”

陆迪也没拒绝,笑道:“大羽你要送的,肯定是好东西。”

陆羽家里是没有什么好东西的,对常人来说最值钱的就是他身体内流动的血液了。陆羽打算回去再弄些血汤,送这丫头服下。血汤是好东西,虽然不知道除了治病防病还有什么别的功效,但这也已经足够了。

晚上陆羽弄了小半碗血汤,就连着碗端起给陆迪。陆迪问这红通通的像血一样的是什么东西。

陆羽说:“这是我配的药,小孩喝了挺好。”

陆迪对陆羽的话是深信不疑,忙不迭的把血汤喂女儿喝了下去。陆羽微微有些担心孩子太小受不住,虽然这血汤里的血已经很稀了。

在陆迪家待了一会,陆羽回去做了顿饭。失了血,需要吃东西补充回来。

天气一天比一天暖起来,许多人想着,这持续一年多的连续灾荒怕是要过去了。而正月刚过,又连着下了几场大雨,这让所有人对今年的好年景有了更多的期盼。

但到了二月中,雨下的更大了,并且一下就是连着几天,陆羽几乎没办法出门,打猎是更不可能了。

如果不是要在山里种着地,有各种各样的担忧,下雨还是一件很好玩的事,外面哗啦哗啦地下着雨,陆羽觉得连睡觉都觉得更加舒爽一些。并且对陆羽来说还有一个好处,正月底他院里的池子已经挖好了,这连续的大雨,很快就让池子里盛满了水。

但是雨下的太久太多了,人们又开始担心起来。

住山脚下,洪水是不用担心的,阳山里树木茂盛,出现泥石流或山体滑坡的可能性也不大。但山上田地里表层最为肥沃的土壤被冲开流走,这是会影响庄稼收成的。更严重的是不知道这雨什么时候会停,三月可是播种的时节,雨水太多是不行的。

陆羽觉得很奇怪,往年就算会下这么大雨,那也一般是发生在夏天,远不像今年来的这般早。

陆羽家的屋子在村里算地势比较低的地方,村子周边池塘水库溢了出来,水流混着泥沙,汇成黄色的溪流,流经陆羽家门口。

第五十六章 雨季

雨下的很大,连续下了好多天。

陆羽有些担心陆明,因为镇子边上有条小河,听说河水早就与两边河岸平齐了,住在河边的居民正自发在河岸添筑堤坝,防止河水溢出。从新上岗的镇守也安排人员日夜不停的在河边巡守,就怕河岸某个地方出现裂缝溃口。

敦临镇地势较低,如果真的河流决堤,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趁着一天傍晚大雨稍停,陆羽去了一趟镇上。陆羽让陆明当心一些,今年这雨水太多了,来得凶猛,镇子边上那条河又太浅,蓄不了多少水,周围又没有能蓄水的大湖泊,陆羽担心雨再这么下下去,会出大事。

陆羽告诉陆明,如果担心镇上危险,可以搬回家去住一段时间。

陆羽又担心言溪安他们,但他不了解金华城地势如何,周边有没有江河湖泊,不知道城里会不会有遭洪水的危险。

所以陆羽决定这两天再去一趟金华城,他已经有些日子没去了。

好不容易这天早上没下雨,陆羽早早的起了床,正要出发去金华城,出门前却犹豫了,暗想:“我去是做什么,就为了提醒他们一家人担心洪水么?好像不用我提醒,他们自己也知道要当心吧。”

这么一想,陆羽觉得自己好像不用去了,或许以后,自己和言家人,可能就不再有什么干系了。

陆羽有些失落,有些难过。

既然决定不去金华城,陆羽就去镇上看看有没有藕苗卖。村边的池塘水库里,水草浮萍是不少,却没有莲藕,陆羽只能去买现成的藕苗回来种。至于种藕的方法,都是他从书上看来的。

敦临镇并没有藕种卖,店老板让陆羽去金华城看看,金华城周边有人种藕,去那里或许能买到。

这么说,陆羽还是要去一趟金华城,他想:“我去是为了买藕苗,可不是专门去言家的。”

陆羽没有回家,直接去了金华城。这次他留意到,金华城外也有一条大河流经,河水也几乎齐平两边岸堤。

进城打听了一下,陆羽得知城西三十里外有座农场,农场里有座小湖,那里种有莲藕,农场主人或许会往外卖藕苗。

陆羽先去了一趟言家,他们一家暂时还不愁吃喝,金华城暂时也没有被水淹的危险,但言籍白担心这雨一直下下去,到时候就既缺粮食,又怕水淹了。

陆羽不知道自己这么说是不是合适,但还是说了,如果金华城有危险,还是去阳山村。

到了城西农场,陆羽找到场主,说了自己来意,问有没有藕苗卖。

场主说,陆羽来的正是时候,今年开春暖,雨水又足,发出的藕苗不少,品质又好。陆羽也不懂怎么看藕苗好坏,就挑了一些长的精神的,买了一百来棵。

金华城是陆羽去过最大的城镇,街道宽阔,店铺林立,不过陆羽一直没好好逛过,今天带着一筐藕苗,自然也不能逛街。不过陆羽经过一条街道的时候,看到一家店铺卖米卖面,陆羽记得敦临镇上粮店很少有细粮卖,于是就进去问了一下。

陆羽知道现在粮价很高,但也没想到高到这种程度:以前一石大米也就三钱银子,一两白银能买三四石,而现在,一两银子一石都买不到。

不过陆羽还是决定买一些,他现在有钱,并且还没地方花。陆羽问如果买多,能不能帮忙送货。

店主说可以送,但需要加钱,从金华城送到阳山村,运费需要一两银子。

陆羽也没还价,一口气买了二十石,他想如果今年情形还是不好,估计粮价得飞涨。最要紧的是,陆羽心底还是盼望言家人会去阳山村,去自己家,这粮食是为他们准备的。

付了钱,老板让陆羽先回去,说自己稍后安排牛车负责把粮食送到阳山村。陆羽没有答应,说跟他们一起去。他一来担心店主收了钱却想赖账,而来担心万一路上在遇到什么事,自己也能照应一下。

店老板确实想耍点心眼,不过陆羽一直坚持,就只能派两架牛车,装了粮食跟陆羽去阳山村。

因为下雨太多,从金华城去敦临镇的好些官道都被水冲毁了,陆羽就带着牛车从小道走。他一直担心路上遇上劫道的,没想到在经过一处树林时,还真被人给拦住了。

陆羽有些不理解,现在不是有雨嘛,天气不冷也不热,今年的年景未必就一定不好,这强盗怎么这么早就开张了呢?

两架牛车,粮店老板一共安排了四个伙计。四个伙计看见强盗,都吓的直哆嗦,站都站不稳。

好像天下的强盗都是一个德性,为首那名强盗,得意洋洋的对陆羽五个人说:“米留下,人滚,大爷我今儿心情好,不打算要人命。”

四个伙计转身就要跑,却听陆羽说:“不用慌,这米他们拿不走。”伙计们对陆羽的话是不相信的,对面强盗虽然也只有七八个人,但个个拿刀提棍,自己这边就只有陆羽有一把菜刀,真打起来,肯定是拼不过对面的。

那几个强盗听陆羽说“不用慌”,都禁不住乐了起来。

还是那首领,他走到陆羽面前,笑嘻嘻的说:“小子你哪个村的,是疯了么?”

陆羽摇了摇头,说:“这米你们拿不了,你们走吧。”

陆羽说的是实话,可强盗们却像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笑话。,几个人都大笑起来。陆羽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发笑。

笑了一会,强盗首领说:“我不想杀人,你们留下东西就走,实在不愿意,你们五个,每人扛一袋米回去,就算交差了。”强盗以为陆羽也是送米给顾客的工人。

陆羽说:“冲你这句话,我下手轻点。”

听陆羽说完,那首领更想笑了,但他还没笑出声,蓦地一阵天旋地转,眼前景物急速旋转,时上时下,忽左忽右。剧烈的头晕还没消失,接着就是“砰”的一声响,像是从高处猛地摔落在地,然后就是全身剧痛,像是断了几百根骨头。

强盗首领被陆羽提起来,在手上旋了几个圈,然后被丢出几丈外,重重的摔在地上。陆羽看着强盗还没坏到底,所以手下留情了不少。

剩下的七名强盗都目瞪口呆,几乎没看清陆羽怎么动手的,就只见到自己老大躺在地上哼哼唧唧。

这几个强盗脑经似乎也不怎么灵光,没有去细想自己老大为什么被摔倒,又都大呼小叫的朝陆羽冲了过来。

小片刻过后,地上又躺了七名呻吟呼痛的强盗,这八名强盗被摔的不轻,一时半会都爬不起来。

那四名伙计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看到陆羽被一众强盗围住,但最后却是强盗被一个接一个的丢了出来。再看陆羽,除了身上衣衫稍微凌乱了一点,基本上毫发无损。

陆羽看也不看那群强盗一眼,招呼那四名伙计继续赶路。四名伙计见陆羽比强盗还厉害,不由心下惴惴,都想:“幸好老板没跟这人弄花样,这家伙也太厉害了。”

后面一路就再没遇到什么事,到了家,陆羽卸下大米,又给那四名伙计一人一钱银子。

二十石大米,省着点吃,一家四口足够吃一年多的了。买米一共花了将近三十两银子,这是不小的一笔花费,不过陆羽觉得很值,他总觉得很可能会有这么一天,再多的金银都买不到一粒米。

买回来的大米都用麻袋装着的,但要长期放,麻袋就不行了。好在陆羽家有座谷廪(长方形的建筑物,里面装粮食的),就在他以前睡的那间房靠里的位置。把大米连麻袋堆进谷廪,又用木板紧紧盖上。

下午陆羽提着一筐藕种去到池边,准备开始种藕。

池子里面水满的都快溢出来,按农场老板的讲解,这么深的水,藕种种下去,存活率可能不高,但陆羽也没办法把池子水弄出去,所以只能将藕苗种在水底。

所以陆羽要下水,要拿着藕苗潜进水底,一根根将藕苗插进池底淤泥中。

陆羽会游泳但不擅长,至于潜水什么的就更不熟练了。但陆羽潜进水底,发现自己虽然不能呼气,却并不感到憋的难受,在水底前后待了小半个时辰,只在取藕苗的时候才浮出水面透几口气。

因为水池是新挖的,所以池底并没有什么淤泥,还是硬的,藕苗虽然被陆羽种了下去,也不知道能存活多少。

种完后,陆羽又想,新挖的水池,里面肯定是没什么养分,最后是往里添些肥料。于是陆羽往水池里洒了两竹兜柴灰,想了想,又对着水池嘘嘘了一泡。

后面每天,陆羽只要想起来,都会对着水池来一泡。

陆羽本来还想在池子里养些鱼,但马上就要农忙了,就没顾得上。

到了二月底,大雨还是隔山差五的下,好在比二月中上旬要疏一些,暂时是没有江河决堤的危险。

陆羽又将后院菜园子翻了一遍,种上从镇里买回来的种子。他一个人在家,也没打算再开新的菜垄,就将种子播在在先前的两方垄上。

第五十七章 烈日伤人

三月初的某一天,阴云散布的天空,忽然一下子放晴了。天幕上,别说乌云,就算连白云都看不见一朵,整片天空就像一块平整的蓝缎子,上面点缀着一颗耀眼的太阳。

也因为没了云彩遮挡,这阳光便十分热辣,虽然现在才是三月,但人站在太阳底下,竟感觉像是三伏天。

不过没人在意太阳毒不毒辣,只要不再下雨了,地里就能种庄稼,都想这是更好的事情,更何况就算是三伏天,也不是照样有人下地干活。

陆羽也开始下地忙活,一年之中最忙的就是三四月和七八月,播种和收获的两个时节。

陆羽不怕冷,也不怕热,每天早出晚归,中午连饭都不吃,随意喝几口水就对付过去。种完玉米种大豆,豆子种完后,又要给庄稼地浇水施肥,饶是陆羽手脚利索,又不会觉得累,也一直忙到四月底,才彻底消停。

从三月到五月,又是一滴雨没下,人们又开始惊慌起来,都担心今年会不会又和去年一样,会一直旱到年尾。

于是陆羽更加觉得,自己买米是一项非常英名的举措。

五月已经入夏了,春天的时候,太阳就很热辣了,而现在大家发现这个夏天的阳光更是异常毒辣,除了陆羽,无论是谁在太阳底下晒多一会儿就会脱皮,当天晚上更是疼痛难当。

陆羽虽然不会被晒伤,但晒多了也会全身发痒,很不舒服。所以他每次出去干活,也必须穿的严严实实,头上包着头巾,还得再戴上斗笠才行。

其实五月不应该很忙,但因为好长时间没下雨,太阳又毒辣,田地里一些庄稼也被晒得发黄发蔫,有一些村民就用一些树枝树叶之类的东西把开始拔节的庄稼盖起来。陆羽没有这么做,他想要看看,这毒辣的阳光,是不是真的会把地里的庄稼全部晒死,如果真的是这样,只怕今年比去年要更加难熬了。

陆羽虽然没有用东西将庄稼盖住,但他每天都要去水库挑水浇浇玉米大豆。他希望做这些能缓解一下庄稼作物们的“痛楚”。

也幸好年初的时候连续一个月的大雨,阳山村周围的水库池塘都还有水可以挑。

又一段时间,还是没有下雨, 村民们彻底慌了神,去年冬天的时候,大家都还觉得春天来了大家还可以播种,村里有土地,只要有土地就不要担心被饿死。可是这太阳是怎么回事呢?这几千几万年下来,都一直照耀着普天众生的阳光,为什么一下子会变得这么毒辣?

陆羽担心,如果地里的庄稼都被晒死了,那么今年冬天,大家都也都会像去年城里的人那样,开始面临着饥饿的危机。村民们小心翼翼的打理着田地里的庄稼,每天都要给原本不需要多少水的庄稼浇水,又要让庄稼在早上接受阳光的照射,然后又要在阳光变的毒辣之前,将庄稼盖上,而到了黄昏的时候,又要把盖着的树枝树叶拿开。

这样一来,村民们每天要干的事情就更多了,有些勤快的村民还因此被晒伤了,伤的都还不轻。被晒过的地方,都通红通红,并且层层掉皮,又疼痛难当,不仅不能碰,甚至还不能沾水沾灰。

有被晒伤的村民过来找陆羽,问陆羽家有没有什么药能治这晒伤。陆羽哪里会有药,虽他然想过再制一些“灵水”给晒伤的村民敷上,但想到他们身上伤处连水都不能碰,也就不敢冒这个险。陆羽心想,这“灵水”敷上要是有用还好说,要是万一没用甚至让伤处恶化,到时候倒霉的只能是自己了。

大部分被晒伤的村民,最后都不治而愈了。其实也不能说完全痊愈,他们虽然不再疼,身体也没落下什么毛病,但身体上被晒伤的地方,会变成一片青黑色,看着十分吓人。

五月底的时候,陆羽听说临近村子有个人被晒伤的尤其严重,傍晚回家后就开始发烧,没撑过几天,竟然死了。于是大家就更不敢小瞧外面的那些耀眼的阳光,只要有太阳,大人小孩都只能躲在屋里,至于地里的庄稼,就只能早上和傍晚的时候去稍微打理一下。

陆羽最喜欢的季节就是夏天,夏天可以做的事情太多了。陆羽小时候每到夏天,都会带着陆明,去一些较浅的池塘里游泳摸鱼;也会和村里的孩子们一起上树捉鸟;又或者是从家里偷一些嫩红薯老玉米,去野地里烤了吃。

也不仅陆羽,大多数孩子是不讨厌夏天的,他们可以顶着太阳到处跑,即使被晒的全身漆黑也不要紧。只可惜今年,已经没人敢暴露的太阳底下,至于游泳摸鱼,上山抓鸟什么的,就更不可能了。

六月初,有天太阳没那么热辣,陆羽去了一趟镇上。

陆明告诉陆羽,现在镇上还能买到粮食,但是价钱高的离谱,一石陈玉米都要一两多银子,这比往年高了五六倍。陆羽让陆明现在不要计较价钱,尽量多备一些粮食。陆羽自己虽然买了不少大米,但没打算现在就匀给陆明,因为大米是他花钱买的,不是地里种的。这不一样。

陆羽没去金华城,料想城里的粮价也是如此。对于有积蓄的人来说,粮食价钱高,但忍者点肉痛,还能买到粮食。

但住在城镇里的并非全部都是有钱人,那些人没有足够的钱去买粮食,就只有两种选择,要不忍饥挨饿,要不就想办法去弄粮食。

可这是天降大灾,普通人是没办法去野地弄食物的,山林里虽然太阳没那么热烈,但打猎也不是人人都会。

既然没办法弄不到粮食,有些人饿极了,自然不自然的会想出一些歪主意,偷或者抢。去年许多的城里人下乡,就不全是因为买不到粮食,更是因为城里因为缺粮而骚乱了起来。

到了六月中,果然又有人从城里来到阳山村。今年是连着的第二个灾年,大家对于将来的年景更加担心了,所以村里的有些人,对于过来投奔自己的亲戚,就表现的不如去年那么热情。

言籍白一家并没有跟着陆羽大姑一起过来,陆羽听大姑说,言家四口的确是被他们那西黄村的亲戚接了过去。

这消息让陆羽放心了不少。

六月比五月更热,太阳也更毒辣,即使是早上,也没是没人敢出门。陆羽每天都在家里打坐练功,这倒不是他多么急着提升修为,实在是因为无法出门,除了练功,就没什么事可以做。

这天早上,陆羽起床后发现,天上竟然布满了乌云。他心里一喜,想着这是不是要下雨了。

起床后不久,陆羽正想去地里看看庄稼,老高和陆迪过来了。两人过来问陆羽,要不要去打猎。陆迪是因为想给老婆孩子弄些肉食,而老高的妹妹一家又过来了,他担心家里粮食不够吃。

陆羽也想出去转转,在家里闷了一个多月,滋味很不好受。

虽然今天阳光并不热辣,但陆羽三人还是不敢大意,忍着炎热,都包上了头巾,穿着长衫长裤。

进山的路上,陆羽建议陆迪和老高,趁着镇上还能买到粮食,尽量多买一些。老高似乎有些舍不得银子,陆羽又说:“如果能打猎,你就不用愁没钱花。如果天气糟糕到连打猎都不行,那要银子也没什么用了。”

陆迪和老高都很同意陆羽的说法,认为确实应该再买一些粮食备着。陆迪劝老高,买粮食也不能光他自己拿钱,他妹妹也应该出一些。

老高默认不语,也不知有没有听进去。

陆羽却暗叹:“这世道怕是要大乱,连种田的人都要去买粮了。”

现在正是夏天,山林中的树木应该枝繁叶茂郁郁葱葱才对,可大部分树木都蔫蔫的,树林中更是生机寥寥。

三人都想,今天只怕又要出白出门一趟。

在林中转了好久,不要说野猪,就连野兔都没见到一只。快中午陆羽对另二人说:“我知道这里有条小溪,溪里有鱼,要不要去瞧瞧。”

老高陆迪一听有鱼,眼睛都亮了,都说要去看看。

又往里走了一二十里,到了下午,陆羽带着老高二人,到了那块巨石面前。老高和陆迪也是忍不住惊叹,这石头也太特么大了。

这次陆羽是不能带二人“飞”过去的,只能从巨石一侧的密林绕过去。好在林子虽密,却很快就能穿过。到了溪边,三人惊然发现,这山溪里的水丝毫不见枯竭的迹象,溪边青草茂盛,水底果然见有不少鱼儿游动。

老高又惊又喜,笑着问陆羽:“这种好地方,你以前咋没说过?”

陆羽说:“我是去年冬天无意中到了这里才发现的,之后我们也没出门。”

陆迪也说:“这水也不知道是从哪来的,好像都不会干。”

陆羽心想:“山溪的水源是出自那处幽谷,至于幽谷为什么又有水,自己就不知道了。”他又想:“幽谷太远,不能跟这两人说,不然他们会问自己怎么跑去那么远,自己不好解释。”

第五十八章 言溪定来了

溪边十分凉爽,溪水更是清凉,三人决定下水泡一下。

密林里没有阳光,溪水又清凉宜人,泡在水里,那是非常的舒爽。但三人不敢多泡,这里离阳山村太远了,三人怕回去太晚,所以很快就从水里爬出来。

三人没带渔网,就每人用木棍削了一根鱼矛鱼叉,在水里叉鱼。

老高和陆迪叉鱼也不怎么擅长,但陆羽每叉必中,后来那两人就不叉了,用细绳将陆羽叉上来的草鱼给串在一起。

山溪很长,蜿蜒曲折足有数十里,夏季又是鱼儿活动频繁的季节,没多大一会,陆羽就叉上来十几尾草鱼。

陆羽说十几尾就够了,天太热,这些鱼吃不完就算用盐腌起来,也容易变味发臭。再就是山溪虽长,可毕竟也只是一条溪,水里鱼儿有限,不能一次捕太多。

山溪水流尽处是一道悬崖峭壁,峭壁上挂着溪水流成的瀑布,陆羽在悬崖边上往下看了一眼,因为天气炎热的原因,悬崖下雾气不再浓郁,能看清数十丈高的悬崖下边,是一波碧潭,他打算过几天单独下水潭去瞧瞧。

三人提着鱼往村里急赶,这次进山太深,等回村时,天已经全黑了。在村口分了鱼,陆羽只要了两条,其余的老高和陆迪平均分了。

陆羽提着两条鱼回家,打算晚上用前几天新腌的酸菜和鱼一起炖,做个酸菜草鱼。

还没到家,陆羽就远远的看到自己家门槛上坐着一个人,夜色朦胧,看不清是谁。陆羽心里奇怪,暗想:“这是谁呀,大晚上坐我家门口,不会是来讨债的吧?”

走近门口,那人也看到了陆羽,他站起,低低的喊了一声:“大羽叔……”

这人竟然是言溪定。

陆羽大惊,全然没想到言溪定竟然会过来。把言溪定带进屋,见他似乎瘦了一些,又一脸的委屈和不高兴,陆羽问道:“你是从西黄村过来的?”

言溪定点了点头。

西黄村到阳山村有四五十里,也不知道言溪定怎么走过来的。陆羽让言溪定先喝点水休息一下,他去做饭。言溪定也跟着他去了厨房。

陆羽又问言溪定,怎么突然跑自己这里来了,爹妈知道么。

言溪定很委屈的说:“还是那个表哥,我跟你说过的,他老是欺负我,我在他们家待不下去了。来之前我和姐姐说了一声,让她告诉我爹妈。”

陆羽皱眉:“他怎么欺负你的,也没人帮你么?”

“唉,在别人家,谁可以帮我。”陆羽去洗鱼,言溪定也跟在后面,他说:“大羽叔,我不想回去了,我住你家吧。”

陆羽又从菜园拔了几根嫩葱,说:“你住我家,我当然愿意,但是你爹妈那边怎么办?”

言溪定想了想,明白父亲肯定不愿意自己住陆羽家,又长叹了一口气,然后说:“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爹要去他们家。我在那吃的也不好,睡的也不好,还老是被欺负。”

陆羽有些替言溪定担心,但又不知道说什么好。想了想,他说:“明天我是送你回西黄村,去你住的地方看看。要是那里真的非常不好,我就跟你爹妈说说,让你来我家住。”

言溪定问:“那我爹妈和姐姐呢?”

陆羽笑道:“他们要是也跟过来,那就更好啊。”

言溪定想了一下,又缓缓摇头,说道:“我姐姐也想来,但是我爹他肯定不愿意来这里。我也不能和他们分开。”

陆羽点了点头,暗想:“言大哥这么不喜欢我家,就是因为觉得在我家是寄人篱下,感觉不自在?但是他们在西黄村,不也是寄人篱下么?并且自己儿子在那边还过的不怎么样。”想来想去,陆羽寻思,估计还是因为那边是他们亲戚,而自己和他们却是毫无干系,非亲非故的原因吧。

陆羽煮了一大锅米饭,用半条鱼和酸菜炖了一大海碗,剩下的半条红烧,然后陆羽又用辣椒炒了个豆角,一共三个菜。

言溪定在西黄村确实吃的不怎么好,这顿晚饭他吃了三满碗米饭,一条鱼几乎被他一个人吃了干净。吃饱后,言溪定抹了抹嘴,又问:“大羽叔,你家还有肉吗?我想吃肉了。”

“没有了,我好久没打猎啦,并且现在山里的野猪又很少见。”陆羽又问:“溪定,你在他们家经常吃什么呀?”

言溪定又舀了一碗酸菜鱼汤,一边喝一边说:“玉米糊、玉米饼、窝窝头,经常没有菜。”

这些东西陆羽也吃过,并且经常吃,他倒也不会觉得吃这些东西算多大委屈。但又想言溪定在城里长大,从小又家境不错,就算去年天灾,他在自己家也吃的不差,从前哪里吃过这种苦,也难怪他觉得委屈。

陆羽说:“过段时间我去打猎,要是猎到了野猪,给你们送些肉过去。”

言溪定点了点头,又说:“大羽叔,要不你帮我劝劝我爹,让他来你家住吧。”

陆羽笑了笑,心想言溪定果然还是个孩子,才会这么说,自己又怎么能劝他爹来自己家住。想了一下,陆羽问:“你姐姐呢,她在那边还好吗?”

“我看也不怎么好。”言溪定忽然眼神闪烁,压低了声音说:“大羽叔,你知道他们为什么叫我爹去他们家住么?”

陆羽说:“不是因为你们是亲戚么?”

言溪定呸了一声,说:“才不是呢,他们一家不是好人,我那个表叔让我们去他们家,都是因为我姐姐。”

陆羽心中一凛,问道:“因为你姐姐?这话怎么说?”

“那个破表哥,他太坏了,娶不到媳妇,他们家人就想我姐姐嫁给他。”

陆羽大惊,差点“啊”的一声叫出来,他定了定神,然后又问:“你那表哥多大了?”

言溪定说:“二十了吧,反正比我姐姐大。”

“二十,那比你大不少啊。”陆羽心想:“那表哥比溪定大七八岁,还老是欺负他,看来这人确实不怎么样。”

“是啊,这么大了,还成天正事不干,老是围着我姐姐转。”言溪定语气十分鄙夷,又说:“他想跟我姐姐好,还敢不对我好一点,你说他是不是傻?”

陆羽心情复杂,一时间又是烦躁,又是不安,他勉强露出个笑容,说:“那倒也是。”犹豫了一下,陆羽还是问:“那你姐姐呢?觉得那个表哥怎么样?”

“我姐姐也很讨厌他的。”言溪定看了陆羽一眼,说:“那人很不好的,长的不好看,人也不好,脑子也不好。”顿了一顿,又说:“反正他和大羽叔你没法比。”

陆羽微微一笑,心想:“这话说的,为什么要和我比?”

言溪定忽然说:“大羽叔,你要是年轻几岁就好了,我可以叫姐姐嫁给你。”

“这……别胡说。”陆羽脸上一红,心里却怦怦猛跳。

言溪定叹了口气:“我姐姐要是真的嫁给这种人,那她以后就要难受了。”说完他又加了一句“我也要跟着倒霉”。

陆羽微微一笑,说道:“你姐姐不喜欢他,怎么会嫁给他。”

“我姐姐是不喜欢,可是万一我爹让她嫁,那怎么办?”

陆羽说:“你父亲喜欢你那表哥么?”

言溪定摇摇头:“我不知道,但是我爹对他们挺客气的。”陆羽放心了一些,心想:“你爹在我这里,不也是客客气气的么?”

但言溪定又说:“我爹最近闲的没事,最近老是要教那个人读书识字,那人蠢的很,我爹怎么教他都不会,学了半个多月,到现在都不会写自己的名字。”

陆羽微微一笑,正要说话,又猛然想到:“言大哥这么耐心的教他读书识字,莫非真是想招他做自己女婿?”想到这里,陆羽又觉心烦意乱。

言溪定说:“还好我妈不喜欢他,也不喜欢他们全家。”他看着陆羽是,说:“大羽叔,我们一家除了我爹,都更喜欢来你这里。”

陆羽笑了笑,没有说话。

陆羽本来打算第二天就送言溪定回西黄村,但第二天一早起床开门,太阳却已经升的老高,阳光既刺眼又毒辣,看来今天是没办法送送他了。

今天不用回去,言溪定却挺高兴的,他在陆羽家屋前屋后屋里屋外翻了个遍,陆羽也不知道这小子在找什么东西。

早上不能出门,陆羽早早的煮了一锅稀饭,到了中午稀饭就凉的差不多了。陆羽把剩下的那条草鱼煎了,又去后院摘了两条蔫不拉稀的黄瓜,拍碎后用碎辣椒麻油粗盐拌了拌,就算是个凉菜了。麻油是陆羽年前买的,就想着春天夏天有了黄瓜,可以拌着吃。

吃饭的时候,陆羽问言溪定:“溪定,你上午在我家找啥呢?”

言溪定毫不犹豫的回答道:“找武功秘籍。”

陆羽笑了笑,说:“那你找到了吗?”

言溪定摇了摇头:“秘籍没找到,但我看到你家有好多大米。”

陆羽说道:“是啊,都是我买的。”

言溪定放下筷子,说:“大羽叔,你是不是想着我们来你家,担心粮食不够吃,所以才买那么多米?”

陆羽没有说话,也没否认。

第五十九章 灵魂出窍

言溪定在陆羽家看到许多大米,问他为什么买这么多米。

言溪定又说:“其实城里也不是买不到米,就是城里太乱了,小偷很多,还有拿着刀去人家里抢东西的强盗。这次我们去那表叔家,我爹就买了好多米带了过去。”

陆羽点了点头,说道:“这样也挺好呀。”言籍白离开陆羽家,留了三十两银子,其实按当时的粮价,他们一家远没有吃掉陆羽那么多粮食,如果这么算,陆羽似乎还赚了不少。

言溪定喝了几碗稀粥,吃了不少拍黄瓜,又说:“大羽叔,你家菜园还有菜吗?我想带点过去。”

“好啊,等傍晚你去菜园子看看,喜欢吃什么摘了去就行。”陆羽又说:“我后院的池塘挖好了,也种了藕,可惜那些藕苗好像都没成活。”

陆羽又想:“言溪定出来两天,他父母肯定非常担心。如果明天还是大太阳,就只能晚上送他回西黄村了。”陆羽也想去西黄村看看,言溪安他们过的到底怎么样。

次日一早,陆羽开门发现,今天似乎又是一个阴天。

这世道也真是奇怪,艳阳天好像更不受人们欢迎。

陆羽做好了早饭,言溪定吃早饭的时候,他去后院摘了一些黄瓜和番茄,装在袋子里。白菜豆角啥的,也都弄了一些。好在现在可以从井里取水浇园,不然这些蔫耷拉的黄瓜番茄都不一定有。

吃完早饭,言溪定耷拉着脑袋,就像那太阳底下的黄瓜番茄。他满脸哀怨的说:“大羽叔,我不想回去。”

陆羽摸了摸他脑袋,笑道:“我送你回去,你表哥要是敢欺负你,我就教训他一顿。”

言溪定大喜,拍手道:“那你今天就帮我出出气,揍他一顿。”

“那可不成,我要是揍了他,说不定他以后会揍你。”

言溪定脑袋又耷拉下来,说:“所以我今天一直在找武功秘籍,大羽叔你要是肯教我武功就好了。”

陆羽很认真的说:“溪定,大羽叔没有骗你,我是真的不会武功。”

言溪定听他说的认真,问道:“真的不会吗?”

“真的不会,就是力气大,跳的高,反应快。”陆羽又说:“只要你好好吃饭,多活动活动,以后你的力气肯定也会跟我一样大。”

言溪定点点头:“反正到了二十岁,如果我力气还不大,你就要教我。”陆羽笑着说好。

吃完早饭,陆羽就背着蔬菜,和言溪定一起往西黄村走去。

经过敦临镇,再折而向西,再走个三十几里,就能到西黄村。今天虽然太阳不大,但毕竟是炎热的夏日,走不了多久,言溪定就出了一身汗。

两人走到一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言溪定说自己有点渴了,陆羽出门带着的一袋水,早就被言溪定喝了干净。

陆羽四处望了望,也看不到有什么人家可以去讨碗水喝,而附近池塘河流也是没有。陆羽说:“溪定你吃两个番茄,解解渴。”

言溪定犹豫了一下,摇头道:“还是算了,我姐姐肯定也很想吃番茄,我还是留给她吧。”又说了一句:“唉,如果现在我面前有十碗水,我保证都一口气喝光光。”

陆羽心里一动,暗想:“这小子对姐姐倒挺好的。”想了想,他说:“溪定,我给你变个戏法,让你有水喝,怎么样?”

“什么戏法,真能变出水吗?”言溪定渴的厉害,说话都有气无力的。

陆羽取出水袋,对言溪定说:“这水袋现在空了,你看我能把里面变满水。”

言溪定不信,从陆羽手里接过空荡荡的水袋,晃了一晃,说:“那你快变,我要看着你变。”

陆羽笑了笑,又想起那次在山溪边上生火,自己也是跟言溪安说要变个戏法。他盯着言溪定手里的水袋,笑道:“已经变了呀。”

言溪定一脸茫然:“变了?我怎么没看到你动手,也没听到你念咒。”

陆羽笑道:“不用动手念咒的,你看水袋里还是没水么?”

“水袋?”言溪定掂了掂水袋,神色先是变得疑惑不定,继而又是惊喜望外,接着叫道:“这里面,好像真有水了。”

陆羽笑道:“是水,可以喝的。”

言溪定真的是渴坏了,揭开塞子猛喝了一气,然后才心满意足的问陆羽:“大羽叔,你怎么把水壶变满的?”

“这是秘密,现在不能告诉你。”

言溪定纠缠了一会,问陆羽戏法到底怎么变的,陆羽却始终不说,他也只好作罢。

两人早上辰时出门,一直到了下午申牌时分,才从阳山村走到西黄村。西黄村地势平坦,村外不远还有条小河,河水虽然看着不深,却也远未到干涸的地步。

到了村口,陆羽却犹豫着要不要进村。

言溪定见陆羽站着不动,说:“大羽叔,你怎么了?”

陆羽摇了摇头,说道:“溪定你快回去吧,我就不进去了。”

言溪定问:“为什么呀?”

陆羽说:“这是你亲戚家,我去了也不方便,你自己回去吧。”陆羽本来还有些犹豫,现在却想:“言大哥本来就很不想去我家,都已经住到亲戚家去了,自己再去看他,那不就显得自己像是求他去阳山村么?自己虽然喜欢言溪安,却也不用做的太过殷切主动吧。”

言溪定很是失望,但陆羽既然不肯进去,他也就只好说:“那好吧,但大羽叔你一定要经常来看我。”想了想,他又摇头道:“你就算来了,也不肯进村,那我也不知道啊。还是我去找你吧。”

陆羽忙道:“我家离这里太远了,路上又乱,溪定你自己可别乱跑啊。”

言溪定点了点头,无奈说道:“那怎么办?我要是在这里过的非常不好,你都不知道。”

“放心,我会知道的。”

言溪定眼睛一亮:“你怎么会知道?大羽叔你会来偷偷的看我么?还有我姐姐。”

陆羽笑了笑,心里寻思:“阳山村离这确实太远,他们过的好不好,自己是没办法知道的。除非……”陆羽心里有了计较,又说:“你放心就是了,如果这边真的很不好,我会来接你们的。”

言溪定点了点头,从陆羽手里接过装着蔬菜的布袋,一步一回头的进了村。

陆羽在天黑前回到阳山村,在后院用井水冲了冲身上的汗水,然后就上了床。在西黄村口,陆羽想出一个主意,既可以得悉言溪安他们的情况,又可以不用惊动他们。

修练菜刀口诀已经有两年多,菜刀上第二次口诀出现的口诀都已经消失了,算起来第三次口诀也快出现了,而陆羽现在的修为,已经是小有积累。他所会的法术,除了火球水箭术这些,还会了一些其他的本领。

陆羽新学会了“灵体出窍”的法门,他打算今天试一试。如果灵魂能离开肉身,陆羽再想去看言溪安姐弟俩,那就方便快捷的多了。

依照自己学会的法门,陆羽凝神运气,过了不久,他就惊奇的发现,自己的“身体”似乎轻灵了许多。

很快陆羽发现,变轻灵的并非自己身体,而是自己的意识魂魄,魂魄似乎就要脱离身体了。魂魄在躯体里动来动去,但与彻底脱离身躯,却还差了那么一点。

陆羽又“挣扎”了一会,看见自己的头顶出现一道闪着耀眼白光的洞口。陆羽知道,只要魂魄从那个洞口钻出去,自己就算灵体出窍成功了。

继续挣扎着,陆羽像是从石头堆往外爬一样,感觉非常的吃力。又过了一会,陆羽突然感觉浑身一轻,整个人像是轻飘飘的浮在空中,同时眼前的景象登时模糊起来。

等双眼再次清晰过后,陆羽看见另外一个自己,正盘腿坐在床上。他心里一喜,知道自己灵体出窍总算成功了。

陆羽直接穿过墙壁,来到屋外,他发现原本应该漆黑如墨的天幕,竟变成灰蒙蒙的一片,而眼前的各种景物更像是被披上了一层薄雾。

陆羽轻轻一跃,发现自己竟真的飞了起来,并且这种“飞”,与他之前的腾空跳跃全然不一样。以陆羽现在的功力,向上能跳出十几丈,而向远跳,更是能跃出二十几丈远。但他平时不管怎么纵跳,但始终很快就会落地,而不像现在这样,能凌虚御空,似随风而飘。

飘在空中,陆羽发现村里许多房子都往外透着淡淡的紫气,微一寻思,陆羽猜这紫气应该就是“生人之气”,俗称“生气”。陆羽看到每家屋子冒出的生气有强有弱,想来是每家人口多少老少不同,所以生气也会有强弱之分。而那些没有生气往外溢出的房屋,则都是一些空房子,里面已经没有住人了。

陆羽又往自己家屋顶瞧了一眼,发现自家屋顶冒出的紫气十分旺盛,简直像一道强烈的紫光,直冲云霄。陆羽心想,这应当是自己修练过的缘故,所以生气比平常人要旺盛许多。

在阳山村上空飘了一会,陆羽又直奔西黄村。这时候天还不算太晚,一路上经过一些村镇,还能看到有些人家屋里亮着灯光。

第六十章 遨游

飞过村庄,经过原野,又过了一条河,在经过一片空地的时候,陆羽发现前面竟有一股股的黑气升了起来。陆羽低头一看,原来前方是一片坟地,黑气就是从部分坟茔里冒出来的。陆羽心想:“原来生气是紫色的,而死气是黑的。不仅生气有强弱,原来死气也有,有些坟里冒出的黑气就十分旺盛。”

由阳山村去西黄村有四五十里远,但直线距离最多也只有三十几里,不过片刻,陆羽就飞到了西黄村上空。

到了西黄村,陆羽想去看看言溪安,但他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言溪安他们一家住在哪里。陆羽又想,每个人的生气应该是不同的,可惜自己现在分辨不出来,看来自己以后要学会察人生气,这样就算隔着一段距离,也能认出哪道紫气是言溪安发出的。

在西黄村上空飘了一会,陆羽正要回去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

声音是言溪定的,并不是从某座房屋传出来的,而是在村外那条小河边上。和言溪定说话的,是另外一名男子,听声音,年纪不大。陆羽猜想,那位或许就是言溪定提过的表哥,只是他们这么晚了,还在外面说什么话?

循着声音飘了过去,陆羽一时忘了自己现在是灵魂之体,他小心翼翼的躲在一棵大树后面,看着那两人。

言溪定和一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对面站着,那人圆头圆脑的,脖子又粗又短,浓眉小眼。陆羽心想,这人比我要难看多了。

言溪定对圆脸小哥说:“我都说了,今天那些菜,是别人送给我的,你老是问我在哪里偷的,有什么意思啊?”

圆脸小哥说:“你说的别人,就是你那个什么送你回来的大羽叔?那他怎么不来我家呢?”

陆羽心想:“原来这人是在纠结自己给言溪定送菜的事情。但这关他什么事?”

言溪定很不耐烦:“人家跟你又不熟,来你家做什么?”

“他不是跟你和你姐姐熟吗?你姐姐跟我熟,那他怎么就不能来了?”圆脸小哥继续纠结:“反正他没来,就说明这菜是你偷的。”陆羽记得言溪定说这人笨头笨脑的,但听他不讲道理的样子,好像也不怎么笨嘛。

言溪定说:“我不想跟你废话,你信就信,不信就不信,我要回去睡觉了。”说完他转身就要离开。

圆脸小哥喝了一声“站住”,又说:“你要弄清楚,这是我们村,你们这是住在我家,请你注意你的言行态度。”

言溪定生气了,怒道:“你家怎么了?我还懒得稀罕住你家。我明天就跟我爹说说,让他带我们搬走。”

圆脸小哥冷笑道:“搬哪去?又搬你那个大羽叔家去?”陆羽听他语气,似乎对自己很是不满,甚至有些仇视,他不禁心想:“这倒怪了,我又没得罪你,提我的时候干嘛咬牙切齿的?”

“要你管!”言溪定一边往回走,一边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一家求我们过来住,就是因为想打我姐姐的主意。哼哼……”

圆脸小哥也生气了,叫道:“你少胡说八道,谁求你们过来了,明明是我们去你家拜年的时候,你爹求着要来我们家的。”

言溪定气极反笑,说道:“好啊,那你记住这句话,我明天就告诉我爹,看他还愿不愿意待在你家。”

陆羽心想:“言大哥脸皮极薄,如果知道亲戚家儿子说这种话,他肯定是会搬走。只是不知道,他会不会搬去我家……”想到这里,陆羽忍不住有些激动起来。

听了言溪定的威胁,圆脸小哥又急又怒,叫道:“言溪定,我看你是皮痒痒,又欠揍了。”

这人比言溪定大不少,个子虽然不高,但身材远比言溪定壮实,他们真要打架,言溪定是肯定会吃亏的。但言溪定也不怕他,回头说道:“我现在是打不过你,但你要敢再打我,以后我学会了武功,一定十倍的打回你。”

陆羽在树后听了暗觉好笑,言溪定这小子倒也有骨气有笃性,知道被打了要打回去。不过有陆羽在,肯定是不会让言溪定吃亏的。

又听圆脸小哥冷笑道:“等你学武功?你这辈子都别想学,先挨老子一顿揍再说。”他一边说着,一边捋起着袖子,就要上去揍言溪定。

言溪定退了几步,脸上却没有什么惧色,口中说道:“你敢打我试试?”

圆脸小哥应该和言溪定打过几次架,这家伙轻车熟路的扑了上来,左手扯住言溪定衣领,右手握成拳头,就要朝言溪定脑袋落下去。

言溪定挥手正要抵挡,却忽然听到有人在自己耳边叫道:“溪定打他,他现在动不了。”言溪定大惊,这声音怎么听着像是大羽叔?他再看圆脸小哥,那家伙果然举着手,却不动弹。

言溪定心里一喜,也顾不得揍圆脸小哥,转头四顾,想看陆羽在哪。他转了一圈,却没看到陆羽,然后又觉得刚才那个声音似乎像是幻觉。

但言溪定又想,如果那声音是自己的幻觉,可面前这家伙像被定住了一样一动不动,那又是怎么回事。这种神奇的事情,除了大羽叔,似乎也没别人有本事做的出来。

言溪定竟然没有动手打那圆脸小哥,而是对他说道:“我今天不揍你,反正你记住了,如果你再想欺负我,还会和今天一样。”说完,言溪定又转身张望,没有看到陆羽,他有些失望。

等言溪安走后,陆羽也从树后走了出来。他知道普通人肯定看不到现在的自己,于是一直走到圆脸小哥面前。

陆羽仔细的打量了一动不动的圆脸小哥,然后又伸出右手,食指在圆脸小哥额头上点了一下,圆脸小哥就身子一软,倒在地上。陆羽估摸着这家伙一觉会睡到天亮,好在现在是夏天,也不担心他被冻着,河边最多就是蚊子多一点,这家伙受点小小折磨也是应该。

陆羽没再理会,就直接飞回阳山村。

灵魂回肉身,比灵魂出窍要容易的多,陆羽往自己身体里一钻,一股沉重感立时袭来,灵魂和肉身就已合为一体。

躺在床上,陆羽心想:“也不知道言溪定会跟他父亲说什么,就算他们不来这里,看起来言家确实不适合待在西黄村。”想到这里,陆羽又拍了下脑袋,自言自语道:“我怎么这么傻,就没跟着溪定,看看他们住在哪里。”

天气越来越热,阳光也越来越毒辣,现在除了白天不能出门,再有一个问题就是,各出的池塘水库,河流湖泊又开始干涸了。

陆羽记得,去年这时候,天也是特别干,但那时候还能出门打猎,而现在,根本就没人能出门。陆羽在家了闷了好多天,被闷的都有些四肢发软,头晕脑胀了。

好在,每到晚上,陆羽就可以灵魂出窍,神游太虚。虽说魂魄出体后,陆羽再见到的景象不如白天清晰,更是有几分诡异,但总好过一天到晚徒面四壁了。

晚上魂魄离体后,陆羽从来不会进去阳山,因为远远的看去,阳山到了晚上就黑黢黢一片,又有无数黑色死气从林中溢出。陆羽虽然知道那些死气大多是野兽虫鸟死后所发出,但那毕竟是死气,陆羽不敢太过沾染。

自学会灵体出窍后,陆羽每晚都会魂飞出体,飘飞上下,自在遨游。初始几天,陆羽经常会飘去西黄村,见到言溪定他们安然无事,也就没有再多去。

有一天,陆羽忽然发现,这天地间的黑色死气,似乎越来越多。看来,因为天气太热也是死了不少人。有人是热死的,有人是渴死的,有人是饿死的,更有人是被杀死的。

阳山村暂时还没人因为天热而死去,但如果天继续热下去,不久后村民们又要面临缺水的威胁了。假如天气一直持续到八九月,那时候只怕家家户户的水井都要见底了。到那时,只怕会一片一片的有人死去。

陆羽很担心,他自己虽然不会被渴死饿死,但他也不愿看到周围村民,自己的亲戚朋友有人死去。

陆羽没有在魂魄离体的状态下去陆明他们家,侄女还小,陆羽担心万一吓到她就不好了。再说阳山村离敦临镇也不远,想去看他们,陆羽随时都可以去。

然后陆羽又觉得有件事很奇怪,既然最近死了那么多人,为何自己却没有见到过鬼。陆羽是相信世界上有鬼的(他不相信就怪了,自己修练那么久,都已经能魂游体外),他想见自己的母亲,也想向鬼魂打听,自己父亲老陆,现在身在何处。

可陆羽一次也没见到过任何的一只孤魂野鬼,这让他很是奇怪。他甚至有几天流连于几处坟滩乱葬岗,但也只见到黑黢黢的死气,没有见过死人阴魂。

陆羽觉得,可能因为自己是修行之人,灵体太过强大,所以一般的鬼魂见了自己都会退避不及,是不敢出现的。这么一想,陆羽又忍不住有些得意。

第六十一章 老道士

这一天,天气稍微没那么热,天空飘着几短灰色的云朵。陆羽趁这机会,去了一趟镇上。

到了陆明家,陆羽问弟弟,他们用水还够不够。陆羽记得去年陆明家打了一口井,那口井帮着他们一家撑到了十月的那场大雨。

陆明告诉陆羽,井里现在每天只出一点水,但他现在还不用担心。陆明说,他家在春天的时候就修了一只大水窖,里面存了不少水呢。

陆羽放心了一些,说:“这主意挺好,镇子上其他人家也都修了这种水窖吧。”

陆明说:“是啊,差不多家家户户都有修。”他又笑了笑,说:“你就不用担心我了,我们一家吃喝暂时是没问题。”

陆明一家暂时不愁吃喝,陆羽就少了一件心事,回到家,他又想:“不知道言溪安他们现在如何,估计他们那边现在也是缺水缺的紧。”

于是这晚,陆羽再次灵魂出窍,准备去西黄村看一看。

轻车熟路的出了窍,陆羽刚出门,却发现有人朝自家这边过来。他下意识的飘上屋顶,想看看来人是谁。

等来人走近,陆羽发现来的竟是一名花白胡子的老道士。老道士没有瞧见屋顶上的陆羽,而是在陆羽家门口站了一会。

一会过后,老道士又绕着陆羽家房子转了大半圈(后院进不去),绕完半圈,又是半圈,似乎在查看什么。陆羽心中好奇,不知这老道士到底在搞什么鬼。他又仔细瞧了道士几眼,见有紫色生气从道士头顶透出,这紫气远比一般人的要旺盛,却又远远不及他自己。陆羽心想,这老道士怕是有点本事,像也是个修仙之人,就不知道他今天来自己家做什么。

老道士在陆羽家屋外待了一会,然后就走了,从头到尾,都没有看到藏在屋顶的陆羽。等老道士走后,陆羽也往西黄村方向飘了过去。

陆羽现在已经知道了言溪安他们住在那家,并且也知道他们那家亲戚姓黄。到了西黄村,他就直接去了黄家屋外。

陆羽感觉自己像个下作的贼,躲在人家屋外蓄意偷听。

黄家人都睡了,陆羽没有听到什么动静,他又去人家后院瞧了瞧。后院有口水井,陆羽向井里看了一眼,里面已经没水了。陆羽又想起,经过村外的那条河时,看见河里也已经干涸见底了。这么看来,西黄村缺水的情况,似乎比阳山村还要严重一些。

陆羽很是担心。

回家后,陆羽想:“言家人再住西黄村也不是那么一回事了,他们就算不缺吃的,可是没水,还是不能生活。”随即又想:“不管怎么样,都要想办法让言家人来自己家,自己好歹也能保他们一家平安。至于好不好意思,会不会不自在,这些都不要紧了。”

陆羽觉得过几天还是去西黄村一趟,虽然他觉得可能会有些尴尬,但一想到言溪安他们可能在忍饥挨饿,陆羽就担心的受不了。

几天后,天气又难得的阴了一回,陆羽决定今天就去西黄村,想着最好是能将言家四口接过来。

但还没等陆羽出门,村长方大平却找了过来。

方大平告诉陆羽,村里来了一位老神仙,说让陆羽去见一见。

“老神仙?”陆羽奇道:“什么老神仙?”

方大平笑着说:“就是位有本事的老道士,他游方刚好经过咱村,说咱村里有些不一样。”

陆羽想到前几晚上来自己家门口的那老道士,问道:“老神仙说咱村咋不一样了?”

“说咱村那啥,有什么‘紫气东来’,是什么‘祥瑞之兆’……”

陆羽也不懂老道士到底什么意思,又问:“那叫我去做什么?我也不是道士,更不懂他说的啥。”陆羽觉得,老道士来自己家,肯定看出了什么。

方大平讪讪笑道:“那老神仙说,你家好像有啥东西。”

“啥东西?脏东西?”

方大平说:“大羽你就别问我了,咱一起去请教老神仙,实在不行,让他帮你看看。”

陆羽摇头:“我不去了。我家干净的很,肯定没什么脏东西。”陆羽心想:“就算附近真有什么脏东西,量他也不敢找来自己家。更何况,如果脏东西真的敢找了上来,就不是那老道士能对付的了。”想来想去,陆羽觉得那老道士肯定没安什么好心。

方大平看起来有些为难,悻了一下,又陪笑道:“大羽你就当帮我忙,陪我去见见那老神仙吧。”

陆羽微一思索,便即明白,说道:“是不是那道士说我家不干净,会影响到咱全村,然后是村里其他人让你过来找我的?”

方大平没有否认,笑了笑,说:“你就当帮我忙,也别让我为难。”

陆羽叹了口气,点头道:“我跟你去看看吧。”方大平这村长,也不知道怎么做的。

阳山村最中央是一间两进的大院子,院子里有几间石屋。这屋子院子都属于村民共同所有,每当村里有什么大事,谁家有个红白喜事啥的,一般都在大院子举办。但是和村里土场不同,平时院子里是没什么人的,所有里面就有些阴森森的。

陆羽跟着方大平到了大院,前院已经聚了不少阳山村的村民,而村里那几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基本上都来齐了。

老道士站在院子中央,正在和村民们讲述什么。陆羽进去的时候,他就没有说话。老道士打量了陆羽几眼,陆羽也看了看他。不得不说,老道士身形挺拔清瘦,相貌清癯,头发胡子都已花白,倒真有点仙风道骨的味道。

村里人显然对老道士十分尊敬,都觉得他必定是个世外高人,捧着供着的。

老道士没有开口,徐六爷坐在一把老木椅上,慢吞吞的说:“大羽,你来了。这位老先生,是从终南山下来的仙人,他老人家说想见见你。”(地名为小说需要所虚构,请勿和现实世界对号)

陆羽心里暗觉好笑,徐六爷年纪应该不比这道士小,居然恭恭敬敬的称道士“老人家”。虽然知道老道士可能不是什么好人,但陆羽也不能表现的太吊儿郎当,他笑着对老道士说:“老先生你好。”

“嗯。”老道士微微点了点头,又盯着陆羽的眼睛看,这让陆羽觉得对方太不礼貌。

看了陆羽好一会,老道士终于开口说:“年轻人,你最近运气可不大好啊。”

陆羽也不生气,嘿嘿一笑,说:“最近天气这么热,太阳又毒辣,谁运气又好了。”

老道士哼了一声,又说:“我看你是遇到什么妖孽了。”

“没有那回事,我每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哪会遇到妖孽。”陆羽忽然觉得这老道士有些无聊,尽跟自己扯这些有的没的。

这时候徐六爷在一旁说道:“大羽啊,你听老神仙把话说完,别急着回嘴。”

陆羽哦了一声,又说:“老先生你有什么话,直接说就是了。”

陆羽本来以为,老道士肯定会说一通什么“你家里藏着妖怪,需要我出手收伏”,又或者“你印堂发黑,最近肯定是遇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需要我给你做一场法事”等这一类的玄乎鬼话。但没料到,老道士只看了陆羽一眼,又摇了摇头,说:“我没什么话,你自己好自为之就是了。”

陆羽点头道:“我好着呢,你这边要是没事,我就先回去了。”

老道士没有阻拦陆羽,其他村民也就没说什么。但陆羽走的时候,大院里的村民没人散去。

回到家,陆羽决定今天先不去西黄村了,他要看看这老道士想搞什么鬼。

以陆羽现在的修为,他可以将神识放出二里之外,而从他家到村中央大院,最多不过百来丈。所以陆羽很轻松的就能看到院里的情形,听到他们在说什么。

大院里坐着至少五六十人,个个面色凝重,神情肃穆,那老道士还是站着在院里走来走去,慢吞吞的在说话。

“这两年天灾不断,老道我游走四方,发现这都是因为有妖怪作祟。”

有人问:“但遭灾的可不止咱一个村子,听说方圆几千里都遭了灾,那得是什么妖怪?多大的本事啊?”

老道士瞥了那人一眼,似乎对那人抢白自己非常不满。他又捻了捻胡须,说:“那也未必就只有一只妖怪,只要一方水土出那么一两个妖物,那一片地方就不得安宁。这些妖怪为了修练,会败尽一方水土的灵气和气运,那遭难的就只能是你们老百姓了。”很显然,这老道士没把自己当成“老百姓”。

相信老道士的村民占大多数,特别是那些老家伙。陆三爷就问:“老神仙您的意思是,我们这一块的妖怪,就藏在我们村?”

老道士点了点头,又长叹了一口气,然后摆出一副忧天悯人的神情,说:“老道一路收妖而来,经过你们村子的时候,就觉得此处妖气甚重,看来那妖物在这里肆虐已久。”

第六十二章 陆羽不是妖怪

老道士说,有妖怪在此地肆虐已久。

“老神仙,那你有办法把那妖怪捉出来吗?”山村村民本来就信鬼神,加上这些年天灾连年,对这老道士的话更是相信。

又有人问:“老神仙您说的妖怪,不会就是咱村的陆羽吧。”

老道士没有说话,而是重重的点了点头。

然后陆羽听到其他人一齐吸了一口气。这些人估计想到陆羽那大的出奇的力气,比马还快的腿脚,已经被他摘在手里的强盗脑袋。

这么一想,陆羽也觉得自己似乎有点像妖怪。

有人说:“难怪那家伙力气这么大,原来他是妖怪。”说这话的人是程长生。

老高也在场,听人说叨陆羽,他站了出来:“力气大咋啦,力气大就是妖怪?”

“力气大也有个限度好吗!”

“就是,有谁打架,能把别人头给拧下来的?除了陆羽。”

但为陆羽说话的也不止老高,又有人说:“大羽拧的是谁的头?不是强盗的?我看要不是咱村又大羽在,你们都会被饿死。”

“这叫啥话,你就不会被饿死?”

……

陆羽觉得这些人有些好笑,又感激那些为自己说话的人。

这时候老道士又发话了:“就算是妖怪,也有好坏之分……”

方大平抢道:“您的意思是,我们村陆羽他是只好妖怪?”

听了这话,陆羽在家里嘴角一咧,呸了一声,自言自语道:“这叫啥话,我就不是妖怪。”

“那也不一定,他可能只作出一副好人的样子,对你们施一些小恩小惠,然后你们就以为他是好妖怪。妖怪为了自己的修为,可以吸尽一方的灵气,至于你们是死是活,他也就不怎么在乎。”

“这么说,陆羽是一只很有心机的妖怪?”

相信老道士,认为陆羽是妖怪的村民,似乎占了多数。所以有人问:“老神仙,那您有办法把这妖怪收了吗?”

说这话的是陆明礼,陆羽也不奇怪他会说出这种话。

“呵,你太天真了,这妖怪都已经能败尽你们这一方的风水灵气,哪里是能轻易对付的。”道士从自己怀里掏出一只古色古香的小茶壶,对着壶嘴喝了一口,然后说:“也不是老道我怕了这孽畜,就担心万一和他交起手来,会祸及到你们。”

这老家伙,一席话说的大义凛然。

但有些村民被老道士的话感动到了,有人问:“老神仙您说应该怎么办?我们都听你的。”

陆羽叹了一口气,暗道:“这个村,自己怕是再待不下去了。”

陆明礼又斩钉截铁的说:“既然他是妖怪,那就只能除掉了。”

老道士冷笑一声,说:“我的话,你们也不一定全部相信……”他没说完,就有不少人附和“相信相信,老神仙的话我们当然相信。”

老道士继续说:“我这里有一道镇妖符,你们找个和妖怪关系比较好的人,趁他不注意,把符贴在他额头上,到时候妖怪肯定会现出原形。”老道士真的从怀里取出了一张黄色的纸符。然后村民们又开始讨论,让谁去把符贴在陆羽头上。

后面情形陆羽就没再看,他是不敢看。陆羽知道,村里和自己关系好的就那几个人,不管到时候是谁来找自己,他都不愿意面对。所以陆羽收了法术,在家里静静的等着。

过了不久,老高和陆迪过来了。见到他们两个,陆羽心里微微一凉。

不过老高一进门就说:“大羽,咱村里的那些没出息的家伙,都说你是妖怪。”

陆迪也说:“我就不信你是啥妖怪,这些忘恩负义的蠢货,不知道从哪里跑来个老道士随便忽悠几句,他们就都相信了。”

陆羽又心里一暖,笑道:“嘴长他们身上,爱说就说呗,我又有什么办法。”

老高摊手手掌,捧着一张邹巴巴的纸符,说:“那老神棍说,只要把这东西贴你额头上,就能让你现出妖怪的原形,嘿嘿,他们还当真了。”

“老高你啰嗦那么多干啥,把这东西烧了就是。陆羽还真能是妖怪不成?”

陆羽心里一动,说:“老高你把那东西给我,我自己贴额头上,然后让他们看看,我到底是不是妖怪。”

老高摇摇头:“我还是烧了吧,不然你会觉得我们俩故意来套你,不相信你。”

陆羽从老高手里把纸符拿了过来,说:“咱这就去大院,我当面贴他们瞧瞧。”陆羽把纸符摊开,看了一眼纸符上的图案文字。

看不懂纸符上画的是什么,不过陆羽确实感觉到纸符表面有一股淡淡的灵力在波动,他觉得这道纸符要是真贴自己额头,就算自己不会“现出原形”,也定然很不好受。于是他随手在纸符上抹了一抹,纸符表面的灵力登时就一扫而空,荡然无存。

三人又回到大院,院子里还有不少人,那老道士正四平八稳的坐在一张椅子上,对着一众村民侃侃而谈。

众人见陆羽回来,身后还跟着老高和陆迪,都是一愣。似乎不敢相信,陆羽这只“妖怪”居然还敢过来。

不等有人问自己,陆羽先说:“大伙都以为我是妖怪,要收伏我,除掉我,对吧。”陆羽觉得村里的这帮愚民太没节操了,自己也不用跟他们客气什么。

方大平站起来,笑道:“大羽你别多想,没那回事。”

陆羽没有理会他,拿出那张纸符,捏在手里,又说:“你们说,这东西贴我头上,就能让我现出妖怪的原形,那我就贴给你们瞧瞧,让你们看看我陆羽,到底是啥妖怪。”

这下没人再劝陆羽了,因为他如果是妖怪,贴了老神仙的符就能现出原形,然后被老神仙一举收伏,这是好事;就算他不是妖怪,这符贴了就贴了,也没什么影响。

除了陆羽自己,其他人都紧张起来,等着陆羽将纸符贴上自己的额头。有人担心,万一符下去,现形的妖怪太过强大,连老道士都收伏不了,那岂不是糟糕?又有人好奇,陆羽平时看着人模人样的,却不知他是什么妖怪变的,原形会不会很吓人。

这村民们期待、紧张、好奇、惊讶的目光中,陆羽将纸符按在自己额头上。这符一贴下去,立刻引起一阵惊呼。

可惜让几乎所有的人都失望了,符贴上陆羽额头后,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陆羽摇头晃脑的走到老道士面前:“道爷,你这符不灵啊。”

老道士面无表情,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陆羽把纸符从额头上扯了下来,又几下撕的粉碎,然后转身对其他村民说:“我陆羽是不是妖怪,你们都看清了吧。”说完,陆羽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院子里的村民面面相觑,大部分人都觉得有些失望,说好的看妖怪现原形,咋就没妖怪了呢?

而有些人则松了口气,比如老高,在陆羽走后,他大声说道:“看吧看吧,我就说陆羽不是妖怪,你们瞎咧咧啥。”

有人不服:“不是就不是呗,你还想他是妖怪啊。”

“也可能是老道长的符不管用,你们没看到陆羽这两年越来越玄了吗?”陆羽贴了纸符后,没能“现出原形”,有些人对老道士就不那么客气了。

“可是陆羽也没做啥伤天害理的事啊。”

“他虽然杀了人,可杀的是强盗,也是为了咱村子吧。”

“你们没听过说书么?有些妖怪最会做样子……”

然后一群人又开始拉扯着各种妖魔鬼怪的传说,什么树妖啊、女鬼啊、黄鼠狼成精啊之类的。

那老道士没能让陆羽现出原形,脸上很有些挂不住,听村民们胡扯了半天,他终于再次开口:“这妖怪,很不简单。”

陆羽回去后,没有再去看去听大院里的情形,他微微觉得有些心寒,心想自己可没对不起这村里的谁,可许多人却似乎都盼望着自己是妖怪。如果自己真是妖怪,他们还能对付的了吗?

老道士在阳山村住了下来,就睡在村里大院,至于吃饭就不用发愁了,每天都有人客客气气诚诚恳恳的请他去自己家吃饭。

陆羽本来打算,在老道士离开之后,再去西黄村把言家四口接过来。可那老道士似乎就准备在阳山村长住,一连待了半个多月,都没有走的意思。这时候已经快到七月了,按往年经验,一年里最酷热的时候要到了。

所以陆羽不打算等老道士离开了,决定尽快将言家四口接过来。

这一天凌晨,陆羽就起了床,摸黑往西黄村疾奔。现在白天的太阳太毒辣了,就算是陆羽,也不敢冒着烈日赶路。

凌晨外面没什么人,陆羽一路狂奔,总算在天亮前赶到了西黄村。黄家已经有人起床了,陆羽敲了敲门,很快就有人过来开门。

开门的是言溪定,见到陆羽,他先愣了一些,随即大喜道:“大羽叔,你怎么来了?”

陆羽微笑道:“我过来,想接你们去阳山村。”他朝屋里看了一眼,又问:“你爹爹呢?”

第六十三章 接人

陆羽去了西黄村,敲门后,言溪定过来开门。

这时候,圆脸小哥听到声音,走了过来。圆脸小哥头圆脸圆,但一双眼睛又细又长,他斜眼打量了陆羽一番,然后问言溪定:“这人是谁呀?”

言溪定没有理他,对陆羽说:“大羽叔你等一会啊,我去喊我爹过来。”这里不是言溪定自己家,他甚至没让陆羽进屋。

圆脸小哥走到陆羽面前,上上下下看了陆羽好几眼,忽然开口说:“你就是那个陆羽?”

陆羽点了点头,没有吭声。

“你来干啥?”

陆羽还是没有说话,他不想理这人。

圆脸小哥正要发怒,言籍白出来了,他叫了一声:“羽兄弟,你怎么来了?”

陆羽开门见山:“言大哥,我来想接你们去阳山村。”

看起来,言籍白在这黄家地位也不高,他也没请陆羽进屋,站在门口,笑了笑,也没拒绝,而是说:“这个,又要麻烦你了么?”

言溪定和言溪安也出来了,他们一左一右站在言籍白身边。言溪安听到了陆羽的话,对她父亲说:“爹,我也想去大羽叔他们那。”

圆脸小哥不高兴了,他说:“溪安,你在我这不是好好的么?我家里还有水,又没渴着你,去他们那干嘛?”

言溪安比言溪定礼貌多了,她回道:“我在这里住的有些不习惯,阳山村我住惯了。”

言籍白对陆羽说:“羽兄弟你先进来坐坐,我去和夫人商量一下。”

陆羽放心了一些,心想言籍白如果是真的和言夫人商量,估计十有八九是会去阳山村。这时候外面已经有了些阳光,他不敢多呆,走进屋里,却并没有找椅子什么的坐下。

而言籍白离开后,黄家的其他人也出来了。

一名中年汉子,应该是圆脸小哥的父亲,言籍白的表兄。他见到陆羽,神色很是不悦。他看了看陆羽,又看了看言溪安,忽然问道:“你们啥关系?”

陆羽先前从言溪定口中得知,面前这人想言溪安嫁给他儿子,所以才邀请言家四口来西黄村自己家住下。因为如此,陆羽对这一家都没什么好感。陆羽说:“他们一家人是我的朋友。”这句话说完,陆羽又想:“这人想言溪安嫁给自己的儿子,才让他们住自己家。但是自己呢?自己来接他们,就没有自己喜欢言溪安的原因吗?”

中年汉子老黄斜了陆羽一眼,又说:“这丫头她爹是我表弟,他们就住我家,哪也不去。”

陆羽还在想那个问题,如果自己不喜欢言溪安,还会不会主动来接言家人去阳山村?他看了一眼神情抑郁的言溪安,又看到站在言溪安身旁的言溪定,忽然想到:“就算我不喜欢溪安,或者说他们家根本没有溪安这个人,我也会一样关心他们。溪定是个好少年,言籍白夫妇也都是好人。言大哥虽然对自己还是有些见外,太过客气,但他们却很相信自己,任由自己带着言溪安满山跑,却从来没有怨言。”

想到这里,陆羽心里忽然舒服了不少。他看着老黄,说:“去不去,看他们自己的。”

言溪定很紧张,似在担心父母究竟肯不肯去阳山村,他自己是一刻都不想待在这里了。言溪安心情也是一般,也迫切的想离开这里。

过了一会,言籍白和妻子一起走了出来。言溪安姐弟俩连忙拥了上去,问父母几时离开。

陆羽有些紧张。

言籍白过来,先冲陆羽点了点头,然后对他表兄老黄说:“黄大哥,这些日子在你们家,给添麻烦了。”言籍白终于打定主意,要去陆羽家了。

陆羽心里一喜,还没听老黄说话,就听言溪安姐弟俩高兴地欢呼起来。而那老黄的脸色却变得非常难看,他说:“老表你这是要干啥?要走了?”

言籍白很不好意思,叹了口气,说:“我家两孩子,在你这里住着不怎么习惯,所以我们还是不打扰你了。”陆羽觉得,其实言籍白自己肯定也很不习惯。

“这有啥不习惯的?我们吃啥你们吃啥,住也有地方住,这还不好?”老黄有些急了。而他的儿子圆脸小哥,则恨恨的瞪了陆羽好几眼。

陆羽心情好,不和他计较。

言籍白坚持要走,而言溪定甚至忙着去收拾东西了。

过了一会,老黄的妻子,一名矮矮壮壮的中年女人也过来劝言籍白夫妻俩,说让他们再住下,别去什么阳山村。

总之黄家三口劝了好久,言籍白却始终不松口,坚持要离开这里。最后,黄家人无奈,又开始和言籍白算计,他们一家四口住在这里的几个月,吃了自己家多少米粮,喝掉多少水,要言家人付钱。

然而言籍白早就准备好了银两,陆羽也预料可能会有这么一出,出门前,也带了些银子在身上。

不知道言籍白到底给了黄家多少钱,他们一家三口脸色才缓和了一些。不过对于陆羽,他们还是一脸的仇视加愤恨。

给了钱,收拾好东西,黄家人要求言籍白一家,必须马上离开。而此时外面太阳正烈,言家几个人是没办法出门的,无奈之下,几人只好将行礼物品快速搬到村外河边的一棵大树荫下,暂时先躲一会。

尽管如此,言溪安姐弟俩还是一脸的欢喜,见于颜色。

言家人的行李不少,就算阳光不那么热辣,几个人是没办法徒手将东西从这里搬到阳山村。想了想,陆羽决定再去西黄村,找人借一辆牛车,等到晚上,再将行李和人一起送到阳山村。

言籍白说,他在这个村子住了几个月,对这里稍微熟悉一些,牛车就由他去借。

说是借,其实还是雇,言籍白花了一两银子,就有人愿意用牛车送他们回阳山村。但不是现在,需要等到傍晚,太阳落山后才能出发。

于是大半个白天,陆羽就和言家四口,一直待在树荫下。

好在河边这棵树确实不小,树荫能完全覆及无人。闲来无事,陆羽对言溪定说:“溪定,我们村来了一位老道士,可有意思了。”

言溪定忙问:“什么老道士,很有本事么?”

“有本事也不见得,就是……”陆羽笑了笑,继续说:“那老道士,居然说我是妖怪。”

“瞎说!”

“胡扯!”

言溪定说:“他才是妖怪呢,大羽叔你明明是半仙。”

陆羽:“……”

言溪安白了弟弟一眼:“半仙那是骂人的话,有你这么说的么?”

言溪定一脸不服:“大羽叔会变戏法,你见过么?”

“我当然见过,他可以生活不用火刀火石。”

言溪定得意洋洋的说:“生火算什么,大羽叔还可以把空着的水壶变满水,这你就没见过吧。”

言溪安双手捂住嘴巴,惊道:“真的吗?”她看着陆羽,说:“大叔,那你能不能再变一次,我渴了!”

言籍白以为他们三个在说笑,说道:“你渴了就喝水呀,水袋里不是还有水么?”

言溪安摇头道:“不,我要喝大叔变出来的水。”她满是期待的看着陆羽,而言溪定已经取出一只喝空了的水袋,拿在手里,等这陆羽大显神通。

原本陆羽就想,言家人如果在自己家长住,自己的一些“本事”就不能再遮着掩着了。所以,他是有意想露一手。

陆羽从言溪定手里拿过空水袋,揭开塞子,将袋口朝下,倒了倒,说:“你们看好了,这水袋现在是空的。”

“看好了看好了,大羽叔你快变。”

言家四口都目不转睛的盯着陆羽,想看清楚他到底是怎么将空水袋变满的。

陆羽又将水袋塞好,拿在手里晃了晃,然后又还给了言溪定。

言溪定接过水袋,掂了一下,立刻眉开眼笑起来。他还没有说话,言溪安就把水袋抢了过去。拿着水袋,言溪安瞠目结舌,张着嘴巴,半天合不拢。

原本空空如也的水袋,这时候竟真的盛满了水。

言籍白夫妇俩接过水袋后,也都是一模一样的目瞪口呆。

震惊了好一会,言溪安问陆羽:“大叔,你这……这是怎么变的?”

陆羽没有回答,笑道:“这个其实很简单,等以后我再告诉你。”

“为什么等到以后呀,现在不能告诉我么?”

陆羽正思考着怎么回答,却听言溪定说:“姐你就别问了,大羽叔不肯说的,我上次就问过。”

言溪安有些失望,说:“那好吧,等下次我们回家的时候,大叔你一定要告诉我,这戏法是怎么变出来的。”末了又加一句:“还有上次生火的那个戏法,你也要告诉我。”

中午,五个人吃了一些陆羽带来的干粮,然后就等着天黑。好不容易天黑了,却不见那借牛车的农夫过来。上午雇牛车,是陆羽和言籍白一起去的,所以这时候,陆羽说要去催催。

又进了西黄村,但还没走几步,在一个拐角处,陆羽却被几个人拦住了。

第六十四章 饭无好饭

又进了西黄村,但还没走几步,在一个拐角处,陆羽却被几个人拦住了。

这几个人都是圆脸小哥叫来的,圆脸小哥拦住了陆羽,一脸凶狠的让陆羽跪下。

陆羽有些纳闷,为什么要我跪下?

圆脸小哥手里拿着一根粗木棍,指着陆羽说:“你这小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溪安的主意你也敢打?”

陆羽挠了挠头:“我没打溪安的主意啊,她自己愿意去我家的。”

圆脸小哥又说:“山里来的臭贼,别以为自己长了副好皮囊,溪安就会喜欢你。”

陆羽哑然失笑,心想这可是生平第一次被人夸好看。他又看了一眼圆脸小哥,心想:“我跟阁下你比起来,自己这幅皮囊,确实算得上好看。”

见陆羽神情古怪,圆脸小哥更怒了,他还想说什么,却被他同伙打住:“黄皮,这小子还揍不揍,不揍我就回去了。”陆羽早就看出来这伙人是来揍自己的,他也不怎么在意。

圆脸小哥外号叫黄皮,也不知道他是许了这群人什么好处,叫他们一起过来揍陆羽。他恨恨的看了陆羽一眼,叫道:“只要你跪下,我们就揍你轻一点。”

陆羽摇了摇头:“我不跪,要跪你自己跪吧,我还有事。”说完他就想离开。

黄皮们当然不会让陆羽就这里离开,黄皮本来还想再啰嗦几句,这时候也只好作罢。他挥着木棒,率先朝陆羽扑了过来。

叮当哐啷一阵乱响,不久之后,陆羽去到了借车那农户家。原来那农户以为,言籍白同意花一两银子雇车,未必是当真,所以晚上就没有拉着牛车去村口。这两年虽然天灾连连,银子不如从前值钱,但这不代表现在的银子就更好赚。一两银子,对一户寻常农家来说不是小数目。

陆羽当场付了钱,然后就领着车夫牛车去了村口。

装好东西出发,等到了阳山村,已经是后半夜了。几个人都累的不轻,卸下东西,稍作收拾,言家人就分房睡下。车夫和牛走了几十里,也都疲惫不堪,陆羽有些过意不去,在车夫回家前,又给了他几钱银子。

言家人来了,陆羽又睡回厨房隔壁的那间小屋。这一天,他虽然来回走了上百里路,又和几个村痞打了一架,但一想到言溪安又在自己家住下,心中就禁不住的欢喜。

第二天陆羽早早起床,煮了一大锅米饭,又烧了几个素菜(现在只有素菜了)。饭菜摆上桌后,言籍白夫妇才先后起床。

几个人都困的很,言夫人好不容易叫醒姐弟俩,五个人再次围在陆羽家方桌前。

吃饭的时候,言夫人忽然叹了口气,对陆羽说:“不瞒羽兄弟你说,我们家这一对啊,天天念叨着要来你家。”

陆羽笑了笑。

言夫人又对丈夫说:“都怨你,溪定和溪安在你表哥家委屈不小,我可都是看在眼里。”

言籍白讪讪笑道:“怪我、怪我,都是我不好。”

言夫人眼眶忽然红了,又说:“早知道在他们家会这样,我宁愿在金华城不下来。我倒没啥,委屈点就委屈点,可孩子们都还小,哪里受过这种委屈。”

陆羽不知道,言籍白一家待在西黄村黄家,到底有什么遭遇。言籍白也没说,只叹道:“这又有什么办法,天灾连年的,又有谁能不受委屈。”

“我早就说要来这里,爹你就是不肯。”言溪定还是有些惧怕父亲的,这句话说的十分小声。

言籍白也没在意,笑道:“是爹爹不对,我想着你黄伯伯和咱家是亲戚,在他们家住会……”他转头看了一眼言溪安,叹道:“他们想溪安嫁给小皮,我也不是瞧不出来。嘿嘿,那小子也不照照镜子,他哪里配得上咱家溪安。”

言夫人白了丈夫一眼:“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那小子每天缠着溪安,又经常欺负溪定,我早就看不过去了。要不是,要不是……”言夫人想起之前的事情,忍不住落下几滴泪。

陆羽看见言溪安也是双眼通红,心想:“这一家是怎么了,来这里明明挺开心的,还尽提之前的事做什么。”不想他们再提“不堪往事”,陆羽说:“昨晚我去叫车的时候,黄皮那小子,喊了几个人把我拦住了。”

言溪安忙问:“他们拦住你?大叔你没受伤吧?”

陆羽摇头笑道:“没有,他们哪能伤的了我,几个人都被我打倒了。”末了又加了一句:“他们也没受伤,你们放心。”

言溪安幽幽道:“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去那个地方了。”她又看着陆羽,说道:“大叔,这次又谢谢你了。”

“客气了,其实我也很希望你们来我家。”陆羽说:“你们不在的时候,我一个人吃住,确实孤单的很。你们一来,这家了就热闹多了,我应该谢谢你们才是。”陆羽这番话也并非虚言托词,言家人在的时候,陆羽确实会少许多孤单,心里也充实很多。

吃了早饭,言溪安和言溪定又开始兴奋的满屋满院乱跑乱翻,言溪定告诉父母,大羽叔怕粮食不够,提前买了很多大米。

姐弟俩又见到后院被挖好的水池,都过来问陆羽,啥时候去抓些鱼苗,丢水池里养着。

陆羽看着水浅到快要见底的水池,暗想:“这时候在这里放鱼苗,那不是白瞎了么。”

言家人一来,陆羽家确实热闹了许多。言夫人每天早晨趁着阳光没那么热辣的时候,就去后院打理菜园。她用旧蚊帐和几根细竹竿做了个罩子,每天在阳光变得毒辣之前,罩在菜园上方,稍微遮挡一下毒辣的日头。而老高得知言籍白过来,也每天早早把儿子小财送到陆羽家,请言籍白教他儿子读书识字。

至于那姐弟俩,则时时缠着陆羽给他们变戏法,一会让陆羽凭空生一堆火,一会让陆羽把一只空碗变满水。陆羽是不怎么愿意变的,仙术这种东西,如果一直用,那也就太不值钱了,他只在被缠的紧的时候,才稍微露上那么一两手,总不敢太过夸张。

这天晚上,陆羽正要睡觉的时候,村长方大平又过来了。

方大平过来叫陆羽,明天去大院里吃顿饭。说是他们村好久没热闹过了,想将村里的人聚一聚,大伙喝喝酒,说说闲话。他又看到言籍白一家也在,又说让陆羽把他们几个都叫上,明天都去,家里就别生火了。

陆羽愣了一下,不明白方大平他们此举是什么用意,想了一会,总觉得跟那老道士有关。于是他直接问道:“是不是那老道士叫你来的,他还说我是妖怪啊?”

方大平连连摆手:“没有没有,这哪儿能呢,我们就是真的想聚一聚。你看这两年天灾不断的,家家都操心着庄稼,担心生计,都憋屈的很,我就想让咱村里人一起吃个饭,就为了说说闲话。”

陆羽想了想,答应了。他觉得,就算那老道士有什么诡计,自己总应付得了,这顿饭又不要钱,干嘛不去吃。

见陆羽答应肯去,方大平有些意外,却也没表现出多少欢喜。

方大平走后,言籍白问陆羽:“羽兄弟,他们这是唱的哪一出?”

陆羽将上次那道士的事情说了一遍,说他们曾用符试探自己是不是妖怪,估计明天请自己吃饭,也是想再试探一次吧。

言溪定在一旁说:“要是这样,大羽叔你还干嘛答应要去?”

陆羽笑道:“我又不是妖怪,去了怕什么。”

言溪定又说:“那万一他们在饭菜里下毒怎么办?”

“放心好了,他们没这个胆子。再说了,一般的毒,也毒不了我。”陆羽又说:“要是不放心,明天吃饭的时候我们仔细点,看到别人都吃什么,我们就吃什么,没人碰的菜,咱也就不吃。”

第二天一早,陆羽就穿的整整齐齐的,将大门锁好,带着言家四口去了大院。

大院里果然已经有了不少人,几乎全村的大人都来了,男女老都有,就是没有小孩。估计他们是怕有小孩在会坏事,所以都被关在屋里。

大院里搭了一个巨大的凉棚,底下摆着十几张桌子,上面摆满了饭菜,饭菜都还挺香的。

见到陆羽,许多人都过来假惺惺的打着招呼,僵硬的扯着闲话。陆羽随便找了一张桌子坐下,而言籍白一家四口却被“请”到了另外一张桌子,和三爷爷陆明德陆明礼他们坐一桌。这让陆羽放心了一些,村子里的这些人要对付的是他自己,看来不会伤害言家人。

陆羽进来的时候就仔细看过,那老道士没在场,心想他或许是躲在某个暗处,就等自己现形,然后再出来“收伏”自己吧。

正式开吃的时候,言家四口开始还有些小心,但他们看到同桌的人都吃的毫无顾忌,也都放开了吃喝。看起来,他们吃久了言夫人做的菜,偶尔换换口味,似乎也不错。

第六十五章 杀人灭口

陆羽带着言家四口,去大院子蹭饭。

饭吃的差不多的时候,有人抱过来一坛酒,给陆羽倒了一碗。倒酒的那人是徐六爷,陆羽看见这老小子有些紧张,呼吸都很急促。陆羽心想:“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一点气都沉不住,真差劲。”

陆羽假模假样的站起来说:“您是长辈,怎么能给我倒酒呢。”他看了碗里的酒,颜色有些浑浊,散发出来的微弱异味,也被他给嗅到了,很显然,这酒很有问题。

徐六爷笑眯眯的说:“大羽啊,你是咱村子的恩人,这碗酒我给你倒,不委屈。”

陆羽嘿嘿一笑,心想:“这酒里不知道加了什么东西,或许是毒药也不一定,你们就这么对待‘恩人’的?”他推开酒碗,说道:“天太热了,喝酒容易口渴,这酒还是您自己喝吧。”

徐六爷的脸色很明显的变了一变,又说:“我一把年纪了,哪里能喝得了酒,还是你喝吧。”

“那也行,我给大伙都倒上一碗,大家一起喝。”陆羽只是忠厚,其实不傻,真的,一点都不傻。

陆羽站起来,给每只空碗里都倒满了酒,然后一桌子的人,脸色都变了。

没有人喝酒,那些人目光一直不离开陆羽面前的那碗酒,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时候,躲在暗处的老道士终于等的不耐烦,走了出来。他一直向陆羽同桌的村民打眼色,可惜这些人,都没能领会老道士的意思。陆羽又看到了坐在别桌的老高和陆迪,他们都在专心致志的吃饭吃菜,没半点着急的意思,估计也都觉得那道士就是个骗吃骗喝的主。

陆羽最终是没有喝那碗酒,等他吃饱的时候,言家四口,也吃的差不多了。几个人正要起身回去,老道士忍不住了,他一个箭步冲到陆羽面前,高声喝道:“妖孽,还不快快现出原形,过来受死。”别说,老道士这一步迈的挺远,身姿是相当的矫健。

言溪定有恃无恐,挠了挠头,说:“我大羽叔不是妖怪。”

言溪安也说:“你才是妖孽。”

老道士一直盯着陆羽,又叫道:“你这个为害乡里的妖怪,有道爷在此,今天休想逃了性命。”

陆羽叹了口气:“我真不是妖怪,你咋就一直跟我过不去呢?”

有个大胆的年轻人站出来说道:“大羽啊,道长说你是妖怪,不然你就当着大家面把这一碗酒给喝了,好证明你的清白。”

陆羽白了那人一眼:“你自己怎么不喝?那老道士怎么不喝?我还说你们都是妖怪呢。”

那道士眼睛一亮,叫道:“我喝你就喝?当真?”

陆羽点了点头:“你喝一碗,我就喝一碗。”

见陆羽答应喝酒,言溪安忙说:“大羽叔,这酒里肯定有毒,你不能喝。”

老道士担心陆羽突然反悔,从桌上端起一碗酒,就要喝下。

陆羽却说:“慢着,你这碗酒不算,我再给你倒一碗。”陆羽去将刚才自己桌上的那坛酒抱了过来,找只空碗倒满,递给了老道士。

老道士自然是有恃无恐,接过酒碗,就仰头一口喝干。然后亮着空碗,对陆羽说:“现在该你了。”

陆羽又给自己倒了一碗,小口小口的将碗里的酒喝下肚。这酒味道微微有些苦,陆羽断定里面加的应该是毒药,而不是什么让妖怪现出原形的灵药。

喝完酒,陆羽甚至打了个饱嗝。他找了条凳子坐了下来,对那老道士以及身边围成一圈的村民说:“我喝了,好像也没什么。”

见陆羽真的喝下这碗酒,老道士面露喜色,狞笑道:“不知死活的妖孽,我看你今天还不乖乖的给道爷……”老道士一句话没有说完,自己的脸色却突然变了。

只见老道士双手捂着自己的脖子,喉咙里发出一阵阵的低鸣声音,而他的一张老脸则瞬间变的通红,五官狰狞扭曲,几乎要挤到了一起,而眼珠子更是红的吓人。

见老道士神情可怖,围观的村民都被吓了一跳,纷纷退开不敢靠近,却又都舍不得离太远,生怕错过这场好戏。

老道士两只膝盖跪在地上,一只手捂住喉咙,似乎他喉咙十分难受;另一只手指着陆羽,口中还模糊不清的叫道:“你、你……你这个妖孽。”

陆羽挠了挠后脑,说:“我们一起喝的酒,你自己快“现原形”了,咋还说我是妖孽?”

围观的村民有人说:“艾玛,咱错怪陆羽了,这老道士才是妖怪吧。”

“我看就是,这老伙计看着就像妖怪。”

“那咋办?这妖怪好像受了伤,要不乱棍把他打死。”

……

这些人,这时候好像都不怕妖怪了。

那老道士也确实有些本事,他忽然从地上一跃而起,深吸了几口气,脸色旋即恢复如常。老道士指着陆羽,点了点头,嘴里狠狠的说:“好、好、好小子,有两把刷子,你给我等着。”放完狠话,老道士就转身离开了,也不看其余村民一眼。

村民们都知道自己上了当,可是没人敢拦他的路。众村民面面相觑,都想:“老道士就这么走了,那到底谁才是妖怪啊?”

陆羽几人回到家,言溪安问他,那酒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道士喝下后变的那么可怕。

其实酒里有毒,陆羽已经知道了,他也清楚老道士肯定有解药,所以才有恃无恐的陪自己喝了一碗。但老道士的酒是陆羽给他倒的,倒酒的时候,陆羽就顺手做了一点手脚,然后老道士喝下去就变成那副鬼样子。

这其中细节,陆羽没有细说,只道:“说不定那老道士真是妖怪,喝了药酒所以差点要现形了。”

这时候,陆羽已经有些明白,老道士一再找自己麻烦,肯定是和自己修练有关,他记得那天晚上第一次见到老道士,他就在自己家门前屋后待了好一会。但陆羽不明白的是,自己修练,和他又有什么干系?

陆羽担心老道士还会再来,他自己虽然不惧,但想到家里还有言家四口,于是晚上睡觉前,陆羽在自己家房前屋后稍微布置了一番。

晚上快到三更时分,老道士果然来了,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打开了陆羽家屋门,直接进了陆羽的房间。

老道士还没进屋,陆羽就已经发现了他。等老道士摸进陆羽房间,却赫然发现陆羽就站在那里,正静静的瞧着他。

老道士微微有些惊讶,但接着又是眼前一亮,狞笑着说:“嘿,好不容易遇到个修仙的,我今天得吃了你,好好进补进补。”

听了这话,陆羽才恍然大悟,原来这老道士一直纠缠自己,是想吃了自己,提升修为。只是他不明白,吃人不是犯法的么?

老道士率先动手了,但陆羽动作更快,三拳两脚照着老道士头上招呼,很快老道士就被打懵了。老道士感觉事情不大妙,连忙推开窗户,跃了出去。

陆羽也跟着翻了出去,他想这老家伙已经惦记上自己了,可不能就这么放他离开。

到了外面,老道士又活络起来,陆羽刚才虽然揍了他几下,但那点伤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见陆羽也跟了过来,老道士立刻丢出几道法术,应该说是几道道法,向陆羽攻了过来。

可惜老道士修的是道,陆羽修的是仙,这差距是非常明显的,那些道法几乎都没有对陆羽造成任何伤害。几个回合,陆羽都还没有出手,老道士却已经开始喘气了。

老道士打量了陆羽一眼,或许估摸着自己不是面前这人的对手,转身就要跑。

陆羽就是想要老道士跑开,他可不想在自己家屋外杀人。老道士年纪一大把,脚步还真快,像脚不沾地一样,飞快的向山上田野里跑去。而陆羽脚下更快,追着老道士到了一片山林的边缘,把他截住了。

老道士又要扑上来,陆羽随手丢过出一只火球,然后老道士就化成了一滩灰烬,接着风一吹,灰烬四散,可怜的老道士就彻底消散在这个世界。

第二天早上,陆羽去自家的玉米地里看了一下,地里的庄稼死了不少,今年秋天的收成估计还不到去年的一半,更只有从前一半的一半。其他人家的田地也都差不多,就算好一些的,也好不到哪里去。陆羽忽然有点后悔:“今年就应该种红薯什么的,这东西更耐旱,收成也高。”

村里的水库池塘都已经彻底干透了,底部露出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裂缝。这几天,陆羽听说不少村子已经开始死人了,渴死饿死病死的,接二连三。

陆羽家水井也已经不出水了,他现在也懒得往井里注水,只要看到家里的水缸快见底了,就弄出一缸水来。言家人虽然始终不懂陆羽是怎么做到的,但他们也都见怪不怪了。或许是因为天气太干燥了的缘故,陆羽发现,现在想用法力弄水,也比之前难了不少。这让他更担心了,试想他作为会法术的“异类”,弄水都有些小困难,那些平常百姓,就更没办法了。

上架感言

今天,2018年9月17,本书正式上架。

在逸云更新,说老实话,读者似乎不多,或许等到上了渠道,会好一点吧。

末日种田文,主打言情,主角遭遇的各种接踪而至的灾难是主线。因素多了,书就不好写,作者笔力有限,可能有些地方写不好,那个……我努力哈。

看过一些种田文,我挺喜欢那种乡村文的,但总是觉得,现在网上大多的种田文,都不够“纯粹”,一些不是很“正”的能量太多,那个大家都懂的。这种我不怎么喜欢。

但是等到自己写的时候,发现也很难纯粹起来,毕竟单一的种田种菜谈恋爱,写不了多少字,嘿嘿嘿。

尽管如此,我还是想用心一点,写自己喜欢的东西,坚持自己的一些原则。种马是肯定不会有的,后宫这种东西我不喜欢,至于色情啥的,也是不会有的。喜欢看乡村小黄文的,要失望啦。

关于本书,就说这么多啦,具体内容,大家去看就好了。

另外,请支持正版,谢谢!本书首发逸云书院,磨铁及各子网站都可以搜索到,后续会在各主流正版APP上架。

谢谢!

第六十六章 太缺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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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群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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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暴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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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又有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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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花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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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不准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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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一大波强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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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强盗要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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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什么野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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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好大的四脚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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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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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你勒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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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两情相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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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互表衷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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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欢喜无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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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山谷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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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猎杀龙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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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糖汁肉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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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村边的龙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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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龙鳄进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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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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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费力也不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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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李大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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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下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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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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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羊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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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副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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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送礼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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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三爷爷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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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葬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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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买稻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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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秦仲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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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开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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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方大平有点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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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好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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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咬死龙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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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发现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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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收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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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碾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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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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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要你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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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赶跑林思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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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酿酒

酒菜如同流水一般被送了上来,四荤四素外加一个汤品,四荤四素里边各是两个热菜、两个凉菜,搭配齐全,品种丰富,可以说是十分周到了。

得益于张太岁站在一边的指点,偷偷透过窗沿的缝隙观察者屋内情况的掌勺御厨暗无声息的给张太岁投去了一个感激的眼神。张太岁何许人?既可以被称为九五城内第一高手,其能够是弱了?那个御厨一来他便感知到了,只是心里清楚这些厨子患得患失的想法,也就作罢没提。

“张公公,你去酒窖把那一坛子高丽进贡来的好酒拿出来,大家共饮。”姬修看着桌子上的菜心里高兴,一大桌子尽是下酒的好菜,热气翻腾之间,香气四溢,弄得他胃里的酒虫就上来了。

云藏锋早就已经是饿得不行了,此时此刻嗅到饭菜香气,肚子更是止不住的咕咕叫了起来。

姬修也发现了云藏锋的窘态,不由得哈哈一笑道:“侄儿不必拘礼,饿了就先吃着,咱们边吃边喝,边喝边聊。”

本身云藏锋也没有打算客气,只是长辈在面前坐着,该遵守的规矩还是要守一守的,这个时候听到姬修如此说,自然就像是得了军令的将军,咧开嘴笑了起来。云藏锋一边笑一边“诶”的答应了一声,敞开肚子大吃大喝起来。

“父皇,你别看云兄弟身材匀称,长得也秀气。他要是真的吃起来啊,恐怕是你桌子上这些东西不够他吃的。”姬不予难得有心开起了云藏锋的玩笑,看来待在自己老子的身边让他很是安心。

姬修更是哈哈笑道:“予儿说得哪里的话,九五城里别的不说,吃食管够。今天藏锋侄儿你能吃多少就吃多少,做二伯的绝不会亏待于你。来人啊,吩咐下去,御膳房的御厨今天全部都得在厨房里面候着,叫什么时候上菜就什么时候上菜,怠慢了我的侄儿,我可拿你们是问。”

说到这儿,方才受到姬修吩咐的张太岁领着几个小太监抱着酒走了进来。酒缸子上面的泥封还没有打开过,两名青衣小太监合抱一瓮,足足抱了三坛进入这个房间。好在皇帝用膳的地方没有别样好处,就是一个大字的好处,否则这三坛酒一进来,房间就会显得有些局促了。

太监们稳稳当当的放下酒坛子就弯腰低头倒退着走出去了,张太岁是个內侍宦臣,没有资格落座和诸位一起吃饭,只能站在一边侍奉。

不过似乎这个令满朝文武闻风丧胆的张太岁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他熟悉的站到了姬修的身后。将旁边的一个酒瓮泥封揭开,刹那间,一股异香如同喷发一般从酒瓮中冲将出来,然后被风一吹,就在房间里四散开来,融入空气当中,令人醉了、痴了、傻了。

张太岁从房间后边拿出几个小的坛子,用漏斗将美酒从酒瓮中装到小坛子里面,淡黄色的浆液从酒提子里面流出来,顺着漏斗流入坛子里面。装满了整整一坛,张太岁才将酒放上了桌子。

云藏锋早就被空气中四处弥漫的酒香勾得不行了,酒坛子一放上桌子就迫不及待的去抱,当然还是先给九五之尊的平谦帝姬修斟上了满满一杯酒,然后再给二皇子倒上,最后才轮到自己和胡璃。

好酒有一个特性,酒满杯沿,盈溢三分而不洒。意思就是说真正好的酒啊,当你倒满了于杯口齐平之时还可以往里面加一点,这个时候会微微高于杯沿,却不会洒出来。云藏锋给几人倒的酒尽是如此。

看到这一幕,云藏锋两眼反光,立马端起酒杯说道:“云藏锋敬二叔一杯。”说完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啧,这酒倒是好酒,可惜清冽了一些,不够味不够味。”云藏锋放下杯子之后喃喃自语了一番。

姬修也端起酒杯,一口将其饮下。放下酒杯,姬修笑着说道:“藏锋侄儿,你这称呼得改一改。伯仲叔季,该当是如此,长者为伯,幼者为叔,寡人略微年长于你的父亲,你应当称寡人为二伯才是啊。”

“啊,原来还有这么一说,云藏锋受教了。”云藏锋之前倒是没有想到过这么一出。

姬修再次给自己满上一杯酒,端起酒杯放在手中玩味,说道:“再说道说道这个酒,酿酒讲究粮食和水源的搭配,捣碎粮食,以秘法蒸之,泥封起来窖藏多年,这才酿成这个酒。高丽的酒啊,粮食和水源皆不是上品,技法也不够高明,自然是比不上我汉唐王朝的美酒了。”

“当年七弟最好这口,也喜欢自己酿酒来喝。老是酸不拉几的吟上两句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如今是再也听不到咯。没想到你完全继承了你爹好酒这一口,还是虎父无犬子啊。”

听到姬修提起自己的父亲,云藏锋不免有些低落起来,姬不予善于察言观色,急忙圆场道:“父皇,你再说下去啊,这热菜就该成了凉菜了。”

姬修身为皇帝,对于人情世故哪能比自己的孩子要差,自然是明白姬不予言语中的意思,也急忙说道:“先吃菜先吃菜,佳肴佐上美酒才是饮酒之道。”

自始至终,姬家这两父子都对自己挺不错的,云藏锋也不好拂逆了他们的面子。加上在九五城里面做客,主人家发话了,该怎么做还得怎么做,再说了,他自己本身也饿得不行了。

胡璃也端起酒杯,浅浅的品了一口。这酒对于云藏锋这些酒中常客来说确实不算是什么烈酒,但是对于胡璃来说就有一些辛辣了,她吐出小巧的舌头,“哈哈哈”的向外吐着气。

见胡璃不能承受高丽贡酒的辛辣,云藏锋急忙给她夹了两口菜,微笑着说道:“混着菜吞下去就好了,可香了。”

吃了菜之后,胡璃就觉得好多了,她说道:“酒哪里好喝了,真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这么喜欢这个东西。又辣又烫,一口喝下去感觉喉咙和胸膛都要烧起来了,真是可怕极了。”

在座其他三个不说是酒中仙,也是浸淫此道许久的老饕了,见到胡璃这初出茅庐的模样,不由得相视一笑。都觉得这个少女心思纯净,可爱至极。

云藏锋倒是想起一些其他的东西来。眼前的少女虽然是十六七岁的美貌少女的模样,可是实际上却是狐族的妖女,对于人类饮食竟然也如此适应,真是有一些不可思议了。

他也不妄自猜测,心想等什么时候找个机会问问胡璃好了。

胡璃自然是参与不进三人之间的话题的,只能在一旁听着,一手拿着一只鸡腿,另一只手不停地往桌子上面的盘子里抓菜来吃。在姬修惊愕的眼神当中,云藏锋有些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看了一眼云藏锋的表现,再看一下似乎已经习以为常的姬不予,姬修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云藏锋也很无奈,胡璃虽然聪明伶俐,但是却在用筷子这一方面没有天赋,教了许多次都不会,还是秉承着狐族一贯的作风,用自己的爪子来抓食物来吃。

当然,云藏锋也没有放弃教胡璃用筷子的想法,这是让这个可怜的狐族少女融入人类社会的一个重要转折点。姬不予知道胡璃的真实身份,所以才不会对这个女孩子不会用筷子的粗鲁行径感到惊讶。

两人都没有告诉姬修有关于胡璃的事情,这并不代表着他们是怕姬修被吓着了,甚至作为二皇子的姬不予见多了购买被猎妖人捕获的妖族当奴隶的达官贵人。姬不予尚且如此,姬修就更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甚至还有一些附属小国会进贡一些妖族来讨取他的欢心。

只是云藏锋不想让姬修用异样的眼光来看待胡璃。他打心眼里心疼这个失去了家园、失去了双亲并且饱受人类折磨的小狐狸,不仅仅是身体上的折磨,更是精神层面的打击,而后者往往比前者更残忍。

云藏锋害怕姬修用异样的眼光去看待这只小狐狸还有自己,害怕胡璃感受到异样的眼光而受到刺激,所以只能给姬修解释道:“二伯,我的这位朋友罹患了一些怪病,不能见光,心智也只有八九岁,所以很多时候会做出不可以常理来看待的事情,还请您多担待担待。”

姬修说道:“那倒是无妨,寡人好歹也是一国之君,怎么会和一个小姑娘一般见识。你把寡人的心胸想得也太狭隘了一些吧。只是,她可能不是你的朋友吧,如果是普通朋友,你又怎么会冒着被人指指点点的风险把一个痴傻的小姑娘留在身边,只怕是你的心上人吧?”

“二伯,你误会了,她只是......”云藏锋对于姬修如此的联想有一些无奈,话说到一半,却又不知道如何解释了。

姬修哈哈笑道:“只是,只是什么?无话可说了吧。年轻人嘛,男欢女爱很正常。寡人也曾经年轻过,现在也不老,也曾经喜欢过别人家的姑娘,也曾经为爱情痴狂过,可以理解。你也不必解释了,一会我找最好的太医,给姑娘瞧瞧还有没有得救。”

姬不予看着云藏锋吃瘪,似乎是开心极了,嘴里还吃着东西,就哈哈大笑起来,还好反应快,否则嘴里的残渣就要喷了一桌子。

姬修瞪了一眼失态的姬不予,姬不予急忙说道:“对不起,父皇,是儿臣失态了。只不过确实不用请太医来看了,在马家,我们麻烦马祛老爷子看过了,药石无灵,只有靠云兄他自己慢慢教才行。”

云藏锋恨恨的瞪了一眼姬不予,姬不予却回了一个“还不谢谢我”的眼神。姬修看着两人眉来眼去,也不再去深究姬不予话里的意思了,只说道:“也罢,你们年轻人搞你们年轻人的名堂,寡人就不参与了。”

云藏锋和姬不予算是松了一口一般会心一笑,胡璃却只是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像猴子一样挤眉弄眼的姬不予和云藏锋,满是疑惑,沾满菜汤的双手在空中滑动着。

:。:笔趣库 .

第一百一十一章 外面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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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齐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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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黄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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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不好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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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入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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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粮食和豆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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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豆腐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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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 陆明被人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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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乞讨的饥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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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挖红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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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南瓜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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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赶走了饥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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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我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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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做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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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单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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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帮方华茹带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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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再见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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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秋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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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欺软怕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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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野人也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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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兰摇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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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体贴的言溪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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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 害羞的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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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 悲剧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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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 野性难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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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 烤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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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 盖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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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新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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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杂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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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 小飞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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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四十一章 兰摇芳搬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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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 又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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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 第四次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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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 走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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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 红烧兔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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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 准备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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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 腊月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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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 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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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是十九章 定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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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 请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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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错误的地方

在之前的第八十七章,陆明德媳妇,陆羽的二婶,被龙鳄咬死了。但后面又出现了,这是我的一处错误,抱歉哦。

我会改回来,但是在某些渠道上,可能已经没办法更改了。抱歉。如果还有其他的错误,也请小伙伴们帮忙指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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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章 杂杂的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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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二章 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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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章 过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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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章 苕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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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章 红土场上闲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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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 卖猪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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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 送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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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 水上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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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章 一大波拜年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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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章 变戏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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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 篝火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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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二章 狗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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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三章 为什么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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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 赵守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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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 单田方是真的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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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 示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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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 刁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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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八章 方大平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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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章 夜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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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章 柳暗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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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章 最后一个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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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二章 将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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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章 噩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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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 祭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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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五章 补交粮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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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章 鬼迷心窍方大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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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七章 迁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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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八章 昏天暗地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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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九章 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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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章 石薯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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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一章以攻为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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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二章查陆羽底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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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三章 携手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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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四章 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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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五章 又一年春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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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六章 筹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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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七章 找什么东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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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八章 陆明一家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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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九章 再见老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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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章 再见了老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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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一章 林思摇必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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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二章 鬼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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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三章 饶铁钩的铁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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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四章 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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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五章 平静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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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六章 闲情逸致的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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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七章 请节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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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八章 形销骨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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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九章 叫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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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章 平静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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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一章 闲聊一整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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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二章 吃鸡蛋的暴躁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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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三章 叛逆好奇的言溪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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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四章 斜风细雨不须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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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五章 豆浆和大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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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六章 米粉蒸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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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七章 羽菩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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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八章 荷叶粉蒸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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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九章 年轻人吵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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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章 拜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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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一章彩虹飞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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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二章 言溪定进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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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三章 生病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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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四章 陆羽有点疲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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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五章 疑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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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六章 羊羔小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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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七章 什么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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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八章 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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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九章 萤火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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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章 尴尬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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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三道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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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二章 再次见到赵守备

言籍白喝了口酒,问陆羽:“明天你去镇上,一个人么?”

陆羽想了想,说:“我自己去吧,要真的是姓赵的,我把他带回来。”

“那你打算怎么处置他?杀了么?”

“杀了?”时间久了,陆羽对杀赵守备的意愿也没之前那么强烈,犹豫了一下,他说:“还是看方姑娘要怎么处置他吧。”

言籍白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什么,他又叹了口气。

下午陆羽带着大小十只山羊进了安定谷。这是那三只小羊都是第一次离开陆羽家后院,山谷里的一切,都让它们觉得新鲜。三只小羊先是小心翼翼的转着身子,看了山谷几周,然后就撒起欢,在山谷里跑跳起来。

中午吃的太饱,言溪定坐在溪边打饱嗝。言溪安和兰摇芳顺着溪流,一边散步,一边采摘溪边的小野花。

陆羽坐在草地上,远远的看着他们三个。

安定谷里的果树都长的很大了,和原来的树林连在一起,成了一片,几乎难分新旧。山谷里只有阵阵微风,轻轻的摇动着树叶,挲挲作响。

言溪安编了一只花环,又教兰摇芳也边了一只,两只花环分别被套在陆羽和言溪定的脑袋上。很久前,言溪安就编过一只花环送陆羽,陆羽保存了很久才丢掉。

陆羽摘下头上花环,戴在了言溪安头上,笑着说:“你好看,你戴。”

“我当然好看,嘻嘻嘻。”言溪安坐陆羽身边,整了整头上花环,又说:“大叔,明天去镇上,带我一起。”

“要一起么?不了吧?”

言溪安问:“为什么不了?你不让我陪?”

“那当然不是。”陆羽挠挠头说:“我就是去见一见,梁艮带回来的到底是不是那个姓赵的。”

“那要真是姓赵的,你就把他带回来么?”

陆羽点点头说:“带回来,交给方姑娘处置。”

“嗯啊,你说方姑娘会杀他吗?”

“或许会吧。”陆羽想不出来,如果方华茹不杀姓赵的,那会怎么处置他。

言溪安缓缓的点了点头,忽然又问:“大叔,你说方姐姐,以后还会嫁人么?”

这个问题,陆羽就更不知道怎么回答了,但是在心里,他当然是希望方华茹以后能成亲嫁人的。

言溪安又说:“方姐姐好可怜哦,单将军人那么好。”

“是啊。”陆羽叹了口气,不自觉出起神来。

言溪安轻轻靠在陆羽身上,柔声问他:“大叔,你在想什么呢?”

陆羽微微一笑,说道:“没想什么呢。”

“是么?”言溪安一双明亮的大眼睛骨碌一转,说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你知道么?”

言溪安看着陆羽说:“我猜到了,我不许你胡思乱想。”

陆羽嘿嘿一笑,说道:“不胡思乱想,我们……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

言溪安认真的点了点头,抱住陆羽的一条手臂,说:“当然啦,必须一定一直一直在一起,永远永远。”

陆羽心中一天,轻轻的揽着了言溪安的纤腰。

次日一早,陆羽就去了敦临镇,是他自己去的,出门的时候言溪安他们还没起床。

镇守院子被修葺打理过,里面变得整洁干净起来,院子里的人不多,只几个衙役。

梁艮一见到陆羽,就把他请进大堂,又命人上茶。

这次上的是真的“茶”,白瓷碗里,沸水上飘着几片嫩绿色的茶叶,茶叶还没被泡开,却已经飘出了徐徐香气。

这是陆羽第一次喝茶,真正的茶叶泡开水。但陆羽现在并没有喝茶的心情,坐下后就问梁艮:“梁守备,你说的那个人,就在这里么?”

梁艮似乎永远都一副笑容可掬的模样,他笑呵呵的说:“陆先生稍安勿躁,先尝尝这茶口感如何。”

陆羽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水很烫,陆羽也浑然不觉,一口喝掉了一半,连茶叶也被他吞下了几片。

“挺好,很香。”陆羽确实觉得这茶水很香,不过味道似乎并不如何,除了淡淡的茶香,再无其他味道。

梁艮也浅浅的呷了一口,又笑着说道:“陆先生,梁某听说,金华城上任县令林思摇,是死于你的手里?”

陆羽心里一惊,却面不改色的说:“梁守备听谁说的?自从林思摇回来金华县,我就没见过他。”陆羽没有说慌,林思摇从回来到再次失踪,确实没和陆羽照过面。

“呵呵,陆先生莫要多心,梁某不过随口一问。”顿了一顿,梁艮继续说:“林思摇在金华城所作所为,上边也有些知晓,就算陆先生不杀他,朝廷也不会放过他。”

陆羽说:“梁守备是不信我啊,但那林思摇确实不是我杀的。”他又淡淡笑了两声,说道:“我确实是要杀他,只不过被人先动手一步,被他手下杀了。”

“原来是这样。”梁艮点点头说:“除了林思摇,前任敦临镇赵守备,陆先生也是欲除之而后快吧。”

陆羽点点头:“确实,那姓赵的,杀了我的一个好朋友,我很想杀他,只可惜被他逃了。”

梁艮说:“赵守备确实是离开了金华城,并且他还要去州府报案。”他笑着摇了摇头,继续说:“不过可惜,那姓赵的运气不好,落在我们兄弟手里了。”

陆羽松了口气,暗道:“果然,姓赵的在梁艮手里,却不知梁艮愿不愿把姓赵的交出来。”陆羽说:“梁守备说要送我‘一个人’,就是那姓赵的吧?”

“对,就是他。”梁艮终于不再卖关子了,说道:“姓赵的为官不为,又与林思摇狼狈为奸,助纣为虐,朝廷早就要办他了,他却还糊里糊涂的想去州府求救,真是自投罗网,呵呵。”

陆羽笑了笑,又问:“那能劳烦梁守备,带我去见见他么?”陆羽才不会在意朝廷要不要处置姓赵的,只想尽快见到他。

“好,我们喝完这碗茶,就去见见姓赵的。”梁艮一直笑呵呵的。

碗里的茶还剩了一半,陆羽端起碗,一饮而尽,连茶叶也没放过。茶叶不好吃,有点苦。

梁艮慢条斯理的喝完了茶,起身带陆羽出了镇守衙门院,赵守备并不是被关在院里。

出了院子,沿着一条小巷走到底,到了另外一座原本无人的院子。院子里有两名差役,他们见到梁艮和陆羽,都恭恭敬敬的问好。

赵守备就在院内的一间屋子里,陆羽已经察觉到了他的气息。

梁艮也没进屋,就站在院子里,不急不缓的喊了一声:“赵大人,有旧客来见你,不出来么?”

陆羽有点激动,仔细听着赵守备的动静。

屋里的人没有动弹,也没说话,梁艮又喊了一声:“赵大人,出来见一见吧,您有位老朋友,要急着见您呢。”

不知道为什么,陆羽觉得这梁艮的语气有些“阴阳怪气”的,他听了很不喜欢。

这次赵守备动了,他开了门,缓缓的走了出来。很显然,赵守备已经知道陆羽就在外面,他出来后,脸色铁青,并没有去看陆羽。

陆羽打量了赵守备几眼,看起来,赵守备自从离开金华城后,日子过的不好,他瘦了很多,脸上丝毫不见以前的神采。

“赵守备,这位陆先生,您应该认识吧?”

陆羽看着赵守备,嘴角咧出一丝笑意。

赵守备还是不去看陆羽,他盯着梁艮,冷冷说道:“梁守备你这是什么意思?”

梁艮做出一副恍然迷惘的神情,反问道:“什么什么意思?赵守备莫非不愿和故人见面?”

“哼。”赵守备甩了一甩衣袖,就不再说话。

陆羽猜不透梁艮为什么要啰嗦废话这么多,他有些按捺不住,开口说道:“梁守备,我有几句话想问问这位赵大人,想请你帮忙行个方便。”

“好说。”梁艮笑道:“那我们先出去,陆先生请自便。”说完手一挥,带着两名差役,出了院子。

院子里剩下陆羽和赵守备两个人,两人一时都没有说话,很安静。

陆羽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又指着另外一张椅子,示意赵守备也坐下。

赵守备犹豫了一下,还是做下来了。

沉默了一会,陆羽问:“你怎么知道,我父亲的魂魄,会在镇守衙门里?”陆羽最后一次见到老陆时,老陆已经是一道虚弱不堪的魂魄了,陆羽一直就想知道,为什么赵守备会知道父亲魂魄在镇守衙门里。

赵守备哼了一声,说道:“那又有什么。”

陆羽有些好奇,问道:“莫非你能看到鬼魂?”

赵守备又哼了一声,没有回答,或许是表示默认了。

陆羽笑了笑,说道:“原来是我走眼了,赵守备竟然也是有修为的‘高人’。”他又仔细看了赵守备几眼,发现他身上确实有一丝微弱的灵力波动迹象,只是这波动太细微了,若不仔细观察,根本就看不出来。

赵守备斜眼看了陆羽一眼,冷冷说道:“比不上陆先生,你才是真正的高人。”

陆羽说:“我父亲不是被你杀死的,杀害单田方的罪魁祸首也不是你,所以我不会杀你。”顿了一顿,他又说:“单田方未过门的妻子想见你,我得带你去见她。”

赵守备面如死灰,默不言语。

第二百二十三章 对话

赵守备面如死灰,默不言语。

陆羽也沉默起来,过了好一会,他又问:“再问你一件事。我一直不明白,那林思摇本事有限,却为什么能请来三位本事还不错的‘高人’?”如果是在今天之前,陆羽肯定不会问赵守备这个问题,但现在陆羽觉得,赵守备既然也会些别的本事,或许他在林思摇眼中,是有一定地位分量的,所以他或许知道那三个人为什么肯帮林思摇。

便如陆羽所料,赵守备说:“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陆先生你!”

“为了我?”陆羽也有些明白的,他继续说:“是因为我也修练过么?”

赵守备点点头说:“正是,不仅因为你有修为,并且你一身的修为还很深厚。高大师他们自然想弄清楚,你这身修为从哪来得来的。”

“是我自己瞎练的,他们已经知道了。”陆羽又问:“就算知道我的修为从哪里得来,对他们又有什么好处么?”

赵守备瞟了陆羽一眼,说道:“陆先生你对修行界的事情,是真的不懂么?”

“修行界?”陆羽摇了摇头:“真的不懂!”

赵守备叹了口气,说道:“如果不是现在世界上没那么多修士,陆先生你能活这么久,还真是不容易啊。”

陆羽皱着眉头问:“这话怎么说?”

“怎么说?我也说不大明白。总之,对那些修行的人来说,总是要想方设法让自己更厉害,他们除了勤恳修练,也会去明夺暗取的吸收其他修士的修为来增强自己的实力,而你就是高大师他们曾经的一个目标。”赵守备很有自知之明,并没有把自己也归类为“修行之人”。

陆羽说:“原来是这样!他们杀了我,就能剥夺我的修为么?”

赵守备点点头说:“应该是能,不过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做的。”

陆羽笑着说:“你放心好了,就算你知道怎么做,我也不打算求教于你。”

“呵呵。”

陆羽沉思了一会,又问:“林思摇请回来的三人中,高大师修为还是不错的,但是他们来金华城很久,却迟迟没有向我下手,是因为‘忌惮’我的实力么?”

“不是因为忌惮,还是因为什么?”赵守备看了陆羽一眼,又说:“我劝过他们,叫他们暂不要动手,等摸清你的底细再说。”顿了一顿,他又说:“但是很可惜,他们都没有听我的。”

陆羽不解,说道:“他们也确实没有对我下手啊,是我去找他们的。”

赵守备摇摇头说:“我劝过他们,放单田方一马。他们派人杀单田方,不就等于是动手了么?”

“这倒是。”陆羽叹了口气,说道:“单田方的死,说到底还是因为我。”想到单田方的死于自己有关,陆羽心里很难过,并且更多了几分愧疚。

陆羽又说:“其实你们不用杀害单田方的,他很无辜。”

“杀都杀了,无辜又怎么样。”赵守备站了起来,对陆羽说:“陆先生,你要杀我就快动手吧,反正我也没打算能活着离开。”

陆羽苦笑一声,说道:“杀不杀你,也不是我说了算。并且,我还没有问完呢。”

赵守备又坐了下来,问道:“陆先生还有什么要指教么?”

“还是关于修行的事。”陆羽修为不弱,但对于修行者的世界,他是丝毫不懂的,还不如赵守备这个几乎没有修为的凡人知道的多。陆羽问:“这世界上,有修为的人很少么?”

“很少很少,几乎是凤毛麟角。”

“如果算上你,还有高大师他们三个,我一共见过有五个有修为的人,这不算少吧?”陆羽杀的第一个有修为的,就是之前来阳山村的那名老道士,说陆羽是妖怪的那位。

赵守备冷笑一声,说道:“呵呵,我这种算什么有修为的人,连‘略懂皮毛’都算不上。至于林思摇请来的那三位,也就那个姓高的有点本事,另外两个都是一介武夫罢了。”

“是么?”陆羽说:“要是这世上修士本领都和那高大师差不多,我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在我看来,高大师算是很厉害的,只不过和你相比,还是差了太多。”赵守备今天叹了不少气,又说:“陆先生,你现在的修为,怕是比天上神仙,也不遑多让吧。”

“天上会有神仙么?”陆羽抬头看了眼青天,天上只一丝白云,万里碧蓝。

“我觉得肯定有。”

“是么?”陆羽摇了摇头,忽然想到一件事,于是又说:“要是真有神仙,那就太可怕了。”

“可怕什么?”

陆羽说:“或许在你眼里,我的修为还算不错,凡人难及。但要是真有神仙,只怕在他们眼里,我们或许连只蝼蚁都算不上。”陆羽想起不久前做过的那个梦,梦里的景象让他从心底觉得震撼。陆羽觉得,那里或许就是传说中的“仙境”,但这“仙境”也太可怕了,如果不是一个梦,自己只怕早就灰飞烟灭了。

“或许吧。”赵守备摇头叹气:“总之现在是林思摇他们失败身死,你最终胜利了。”

陆羽问:“那你呢?”

赵守备哼了一声说:“明知故问。我如今落在你们手里,要杀就杀,何必冷嘲热讽的。”

“行吧,那你跟我走。”陆羽站在院里,喊了一声:“梁大人,请你进来一趟。”他听到梁艮三人,一直就没离开太远。

梁艮笑眯眯的走了进来,进来后就问陆羽和赵守备:“两位聊完了么?”

陆羽没有回答,问道:“梁守备,我想带这位前任守备赵大人回我们阳山村,不知这方不方便。”

“当然方便,陆先生自便即可。”

“那多谢了。”虽然陆羽并不喜欢梁艮,觉得跟他说话时极别扭不自在,但不管如何,对方都帮自己抓住了赵守备,陆羽心里还是充满了感激的。

梁艮笑道:“客气了,陆先生需要我这边安排两位兄弟,把赵大人送到贵村么?”

陆羽说:“这不用了,还是多谢梁大人帮忙。”

梁艮微微一笑。

陆羽带着赵守备,出了敦临镇,往阳山村方向走去。

赵守备在前,陆羽在后,两人走了好一晌,陆羽忽然开口问:“赵守备,还不知你大名如何称呼?”

“赵良栋。”

“呵呵,赵良栋。”陆羽说:“好像还是称呼你‘赵守备’更顺口些。”

“随你。”

陆羽又问:“赵守备,不知你家中还有什么人?”

陆羽这话,让赵良栋怔了一怔,停下了脚步,他又转过身来,看着陆羽,过了一会才说:“怎么了?我家若是还有老小,陆先生你会放我走么?”

陆羽也愣了一下,然后摇摇头说:“我做不了主,你自求多福吧。”

赵良栋转身,继续往前走。

敦临镇到阳山村七八里路,两人走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到了村口。

在村口停下,陆羽对赵良栋说:“赵守备,你要进村么?”

赵良栋一脸淡漠的说:“不了,你回去叫人吧,我在这等你们。”他见陆羽没有动弹,又说:“放心,我不会跑的。”

陆羽心里忽然升起一阵莫名的惊讶,他笑了笑,没有说话,转身就回到了村里。

先回自己家,陆羽告诉言籍白他们,梁艮要送自己的那个人,正是赵守备。

言籍白他们非常惊讶,就问陆羽,那赵守备现在在哪里。陆羽说他人正在村口,等自己过去。

于是言溪定说:“那我去看着他,万一他要是跑了,就不好找了。”说完就拉着兰摇芳一起,出了家门。

陆羽说:“我去通知方姑娘一声吧。”他有段时间没见过方华茹了,但听说方华茹现在好了很多,不再像之前那样不吃不喝萎靡不振的了。

言溪安说:“我和你一起去。”

“你们去吧,我们一会也过去。”言籍白叹了口气,又说:“这对方姑娘或许是个好消息吧。”

方华茹从前爱笑,容易害羞,但自从单田方被害之后,就很少有人见她笑过了。陆羽和言溪安去了方家,方华茹只淡淡的打了个招呼,就没再说什么。

方大荣夫妇不在家,陆羽就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还是言溪安过去拉着方华茹的一只手,对她说:“方姐姐,羽哥把那个姓赵的带回来了。”除了在自己家人面前,言溪安还是会称呼陆羽为“哥”而不是“叔”。

“姓赵的?哪个姓赵的?”方华茹的反应令陆羽二人很觉诧异,听到这个消息,她似乎并没有激动欢喜。

陆羽和言溪安对望了一眼,然后说:“就是那个,让单将军去黄梅镇,埋伏人在路上向单将军下手的那位赵守备。”

“是他么?”方华茹表情还是平静依旧,但声音已然微微有些颤抖了,她说:“很好,大羽哥你把他带过来了。那他现在在哪里?”

“就在村口,方姑娘要去见见那人么?”

方华茹居然还犹豫了一下,然后才说:“走吧,去看看吧。”

第二百二十四章 报仇了么

三人去到村口,赵良栋果然还在,言溪定和兰摇芳也在,并且还多了一群村民。

村民们围着赵良栋,对他推推搡搡喝喝骂骂的,要不是方大平和言籍白护着,赵良栋估计已经被打倒在地了。

赵良栋铁青的脸上,多了几道血痕,也不知道是被谁抓出来的。他身上的衣衫本来就又脏又旧,现在更是被扯成条条缕缕,破烂不堪。

见这情形,陆羽皱着眉头,说了一声:“都干啥呢。”声音不大,但是每个人都听到了。

村民们见到了陆羽,也见到了方华茹,都自觉的分了开来。

赵良栋来过阳山村一次,方华茹就是那次见过他,或许是时间太久了,方华茹似乎有些不记得赵良栋的样貌了。

方华茹盯着赵良栋,走到他面前,一直目不转睛。

赵良栋也看了一眼方华茹,但目光一触,就低下了头。

方华茹还没说话,就有村民叫嚣:“就是这混蛋害死的单将军,打死他。”

“打死他!打死他!”有人叫的太凶,唾沫星子都喷到了赵良栋脸上。

“这畜生胆子不小,咋还敢在咱村口守着。”这人说错了,赵良栋其实是被陆羽带来的。

村民们叫嚣着,挥舞着拳头,跃跃欲试,似乎立刻就要一拥而上,要真的打死那个赵良栋。但实际上,他们只是在怒骂指责,却没有真的动手。

方大平或许是觉得这些人太吵了,于是就说了句:“咱先停一下,看看方家姑娘和大羽有啥说的。”

有人嘀咕了一句:“这事儿和大羽有啥干系?”不过到底,他们还是安静了下来。

方华茹转头看着陆羽,问他:“大羽哥,这人要怎么办?”

没想到方华茹竟然问自己“要拿赵良栋怎么办”,陆羽有些摸不着头脑,愣了一下,才说:“要不把他带到单将军坟前?”

“嗯,带去吧。”方华茹脸上无悲无喜,非常平静。这有些奇怪,不仅陆羽,所有人都觉惊讶。

赵良栋也是一脸平静,跟着人群往村外走,去向阳山村祖坟山的方向。他的脸上还挂着未干的血迹,却如恍然不知。

陆羽在人群最后面,他有些纳闷,村里的这些人,干嘛都一起跟着上山,难道今天这热闹会很好看吗?

村子离祖坟山不远,没多久就到了。毫无疑问,赵良栋会被带到单田方的坟前。有人叫他跪下,但他并没有,陆羽和方华茹都没有要求什么。

一群人围着,也不是个事儿,方大平就说:“大伙儿都回去吧,也没什么好看的。”

当然没人肯听方大平的话乖乖离开,今天是可能会有一场大热闹可看的,谁愿意离开?

陆羽很替方华茹为难,不知道她要怎么办。她是会大哭一场,然后杀掉赵良栋?亦或是叫人将赵良栋乱拳打死?更或者,痛骂一通,再放他走?

看热闹的村民们,七嘴八舌的出着主意,但说来说去,就是让陆羽动手杀了赵良栋,就在单田方的坟前。

陆羽黑着脸,忍不住想:“杀人这种事,为什么叫我来?这又不是好事,难道还是我像屠夫么?”

方华茹终于说话了,她摆摆手,示意周围的人安静下来,然后又问方大平:“村长,这人能杀么?”这句话,让赵良栋抖了一抖。

方大平说:“杀人么?这……咱都没杀过人啊。”他也轻轻的瞟了一眼陆羽。

陆羽说:“方姑娘你看着办吧。”说完他走出人群,独自站在一边。言溪安和言溪定看到陆羽走开,又去到他身边。

如果是单田方刚死那时候,方华茹肯定会毫不犹豫的一刀杀掉赵良栋。而现在,方华茹对赵良栋的恨意,似乎没那么重了,她也知道,单田方的死,赵良栋并不是罪魁祸首。方华茹很纠结,想杀下不了手;若说就这么放了,那更是不甘心。

就在这时,方大荣急急忙忙的赶过来了。

方大荣一见到赵良栋,立刻就是一脚重重的踹了过去。赵良栋身体有些单薄,方大荣这一脚,将他踹倒在了地上。

“就是你这畜生,害死我女婿,害我女儿守寡,老子今天打死你。”方大荣一边骂,一边挥着老拳,砸在赵良栋身上。

方大荣下手很重,很快赵良栋就被打的头破血流,扑倒在地上。而这一会儿,居然有村民过来劝方大荣,叫他别太生气,甚至有人伸手要阻止他。

陆羽无语了,不明白这些人在想什么,叫嚣着杀死赵良栋的是他们,现在拦着方大平打赵良栋的,也是他们。

方大平拉住气喘吁吁的方大荣,对他说:“老方你先歇会儿,咱商量商量,要怎么办这家伙。”

“怎么办?打死算求。”方大荣撸起袖子,又啪啪甩了赵良栋两个耳光。

赵良栋的头和脸已经被打肿了,两只眼睛都成了一条缝,几丝鲜血,从嘴角眼角淌了下来,陆羽看着他,觉得有点惨不忍睹。不过赵良栋倒也算硬气,被打成这样,也能一声不吭。

“爹,让他走吧。”方华茹忽然来了一句。

方大荣似乎不相信自己耳朵,歪着脑袋问道:“放了他?不报仇了?”

方华茹缓缓的摇了摇头说:“仇已经报了,林思摇他们死了,这个人……杀不杀也没关系了。”

“这怎么行?要不是这家伙把单田方骗走,你怎么会落到今天这下场。”方大荣不停晃着脑袋说:“不行,这家伙必须死。”

一旁的村民们也都纷纷叫道:“不能放这家伙走啊,做了那么多坏事,哪能放了他。”

“我下不了手,杀不了人。”方华茹坐在地上,两行眼泪流了下来。

“你下不了手,我来,我来弄死这孙子。”方大荣转身往地上四处看,似乎想要找个石头什么的,去弄死赵良栋。

陆羽站出来说:“老方,算了吧,你气也出了,方姑娘既然下不了手,就让他走吧。”他觉得赵良栋现在和丧家之犬也没什么分别了,又被打被骂过,受到的惩罚也已经足够了。

“放了他?大羽你不是说笑吧?”

陆羽说:“让他走吧,他在金华城也待不下去了。”

“我看不能放,这姓赵的害死了人,总要偿命吧。”说这话的村民,估计是觉得热闹没有看够。

有人附和:“杀人就得偿命,哪能这么容易就放他走。”

陆羽有些不愉快了,侧目瞧了说话那两人一眼,然后淡淡的说了一句:“要不你们动手,我绝对不拦着。”

那两个人,一个扭过头不说话,另一个嘀咕了一句:“我和他又没仇,动啥手?”

方大平和陆羽意见一致,他也说:“要不就听大羽的,让这家伙滚蛋吧,省的看了生气。”现在天灾已经结束了,官府又重开,世上该有的次序也已经恢复了,所以杀人并不是一件小事。

爱看热闹的村民们有些不乐意,但他们不会有人敢真的动手杀人,所以都不再起哄了。就方大荣还有些不甘心,又说:“就这么让他走,也太便宜他了。”

陆羽看了惨无人形的赵良栋一眼,对方大荣说:“老方,算了吧,你要是真不痛快,就再打他几拳?”

“我……”方大荣跺了跺脚,狠狠的瞪了赵良栋一眼,转身就下山走了。

围观的村民们也觉得有些扫兴,陆陆续续的离开了。

最后,单田方坟前还剩下陆羽和言家三口、兰摇芳、方大平、方华茹和赵良栋八个人。赵良栋脸上还在滴着血,两只眼睛已经彻底睁不开了。

方大平看看陆羽,又看看方华茹,说:“咋办?咱回去?”

言籍白一直没有说话,这会开口了:“回去吧,都回去。”说完他就先走了,言溪定和兰摇芳也跟着回去了。

“唉,闺女你也回去吧,别难过了。”方大平没再看赵良栋,离开了。

方华茹眼眶还是红的,她对陆羽说:“大羽哥,今天谢谢你了。”说完,也走了。

陆羽咧开嘴角,想笑,没笑出来。

这时候,坟地里还有三个人。

陆羽牵着言溪安的一只手,说道:“赵守备,你可以走了。”

赵良栋挣扎着想站起来,却没有成功,又跌倒了。

言溪安心肠软,她对陆羽说:“大叔,要不你替他治一治吧,他这样子也走不了。”

“嗯。”陆羽走到赵良栋身后,犹豫了一下,又伸手按在赵良栋头上。

赵良栋身子一颤,沙着嗓子说了声:“我……”

陆羽说:“你别说话,我替你治伤。”陆羽将一丝灵力传给了赵良栋,很快,赵良栋身上的伤口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愈合着。赵良栋颤抖的就更厉害了,但这次不是因为伤痛。

没过多久,陆羽收回了手,而赵良栋身上的伤口几乎全部愈合了,脸上的肿也已经消了。

“你走吧,离开金华城,回你的老家吧。”陆羽没再看赵良栋,拉着言溪安离开了。

赵良栋坐在单田方坟前,坐了很久。

第二百二十五章 男孩子长大了

这几天很闲,老高又来叫陆羽上山去打猎。

其实陆羽现在是越来越不愿去“杀生”了,但想着家里其他几个人好久没吃到新鲜的猪肉了,所以就答应了老高他们两个,决定第二天进山。

三只羊羔都成了半大的小羊,两只小野鸡,也有一斤多重了。野鸡会飞,但陆羽并没有将它们关进安定谷,而是定期去剪掉两只鸡翅膀上的羽毛,教它们飞不起来。而言溪定每天都很准时的拿粮食喂它们,这两只鸡崽儿“衣食无忧”的,估计也没怎么寻思要离开陆羽家。

下午独自出门放羊,在山坡上,陆羽看到了老高的儿子小财。小财今年十二还是十三岁了,个子长高了不少,一个人看着十几头羊也不吃力。

陆羽问小财,今天怎么没去学堂。小财可是言籍白在阳山村收的第一位学生。

小财低下头,说了句:“大羽叔,我不想念书了。”

“为啥不想念书了?你爹不让么?”陆羽记得,老高对儿子读书这件事,是很上心的。

小财说:“不是的,是我自己不想念了。”

“这又是为啥?”

小财坐在草地上,顺手折了一根草茎,含在嘴里,没有说话。

陆羽继续问:“怎么了?和你爹吵架了?”男孩长大了,都会有那么一段“爱和父母吵架”的年龄,陆羽很理解。

“没呢,是我念不好,不想念了。”

“咋就念不好了?你们先生说你念的挺好的呀。”陆羽撒了个谎,其实言籍白很少提到小财。

所以小财一脸的不信:“怎么会?我太笨了,先生教的,我总学不会,也记不住。”

“记不住怕啥,多读多背几遍就行了。”陆羽以前念过几年书,念的不好也不算坏,主要是当时老陆并不同意他念书,几乎每天都在念叨,叫陆羽别去上学了。陆羽有段时间挺怨老陆的,不过后来也想通了,觉得自己就算继续读下去,也读不出什么名堂。

小财说:“算了,我还是不去了吧。省的我爹天天说我笨,啥都学不会;也免得先生见了我就头大。”

老高的脾气陆羽是知道的,耐心差了一点,有时候是容易着急。而言籍白的性情,陆羽更清楚,他觉得就算小财真的念书不好,言籍白也不会厌烦。所以陆羽说:“怎么会呢,只要你不在课堂上调皮捣蛋,先生肯定不会烦你。”

小财一脸沮丧,垂头丧气的。

陆羽说:“那啥,等会回去,我问问你爹,他怎么叫你出来放羊,读书是多大的事啊。”

“大羽叔,还是算了吧,我也不愿去学堂了。”

陆羽摆手说:“那不行,不去学堂你干啥?种田又不会,你想一直放羊,放到十六七岁,然后跟你爹下地干活啊?”

小财耷拉着脑袋说:“种地就种地吧,反正饿不死。”

“种地也不是不好。”陆羽想了一下,继续说:“种地挺简单的,是个人就行。但是想要不种地就难了,你得会点别的东西。”

“唉,可是我啥都不会,就只能放羊种地了。”

“你不是在读书么,读书也是学本事呀。”

小财愣了一愣,说:“读书算啥,就算会念几个字,也没啥用啊。”

“那不能这么说。”陆羽说:“你想啊,读书你可以去考功名,说不定以后还能做个官呢。就算你不愿做官,也能像言先生一样教书,也不错吧。最不济,你能去城里给人当账房先生,也可以做小买卖。反正读书好处多了去了,并且是一点坏处都没有。”陆羽没什么“见识”,读书的好处,他也说不上几条。

小财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也不知道陆羽的话,他有没有听进去。

陆羽又说:“明天去学堂吧,别放羊了,不然言先生要去你家里,找你爹妈了。”

“啊?不会吧。”小财紧张了,连忙说:“大羽叔你帮我跟先生说说,说我明天就回学堂,请他不用去我家了。”

陆羽笑道:“怎么了?不愿先生去你家啊?”

“不是不愿意,我怕先生去我家,说了不好听的,我爹又要生气了。”

“那行,你明天去学堂,先生肯定不会找你家去。”

小财点了点头,还是一脸的不高兴。

第二天放羊,除了以前的五人,兰摇芳也跟着去了。兰摇芳进山次数不少,以前更是在山里生存了十几年,但这是头一次跟着大伙出来打猎,所以她显得有些兴奋。

陆羽想着昨天小财放羊的事情,就问老高,他儿子昨天咋没去学堂。

一提到自己儿子,老高登时就生气了:“那小杂种,在学堂不好好读书,毛还没长齐,就给我鼓捣歪门邪道的玩意儿,是我让他昨天不要去的。”

陆迪笑呵呵的问老高:“你家儿子在学堂怎么了?”

陆羽也说:“我看小财平时挺乖的呀,他做啥啦?”

“唉。”老高摇了摇头说:“算了,没啥好说的。这小子今天又回去了,以后别给老子找事就行。”

老高不说,陆羽他们就更好奇了,尤其是陆迪,他追问道:“咋啦?小财不是跟言先生顶嘴吵架了吧?”

“那他不敢。”老高说:“也不是啥光彩的事,你们别问了,咱还得打猎呢。”

陆羽笑着对陆迪说:“那啥,你回去问问你女儿呗,她肯定知道。”

陆迪说:“她知道啥,我家丫头那么小,这几天都没去上学呢。”

老高忽然说:“这孩子啊,你别看他们小,可一转眼就长大了,该懂的不该懂的,他们都会懂,都跟大人似的。”

陆羽笑道:“这倒是,溪定这小子,刚来我家时,就和你家小财差不多大,这没几年,已经是个大小伙了。”言溪定正和兰摇芳围着一棵大树,仰头在观察树上的一只鸟窝,他听陆羽提到自己的名字,扭头看了一眼。

“是啊,言溪定是不是破嗓子了?”

“破嗓子了么?”陆羽倒没留意,于是喊了一声:“溪定,开口说句话。”

言溪定一脸迷懵,应了一声:“大羽哥,你叫我干啥?”似乎一夜之间,言溪定的嗓子就变了,声音沙哑了一些,少了以前的童音。

陆羽没有理他,回头对老高他们说:“还真是,这小子声音是有点不一样了,是真的长大了。”

言溪安不懂,问陆羽:“大叔,为什么溪定他说话声音会不一样?长大了声音就会变么?”

“是啊,男孩子长大,声音是会变的。”陆羽想了想,又说:“并且,喉咙还会长出喉结来。”他仰起脖子,指了指自己喉咙上凸起的那一块。

言溪安走过来仔细看了看,又伸手戳了一下。

陆羽被戳的有点痒,笑着说:“女孩子不会有,只有男孩子长大才会长喉结,变声音。”

“哦。”言溪安的脸红了一红。

几个人没再讨论“男孩子长大”的事情,继续往山林深处走。这几个人包括兰摇芳,都是身轻腿快的主,没多久,就深入山林很里面了。

不知不觉,几个人走到了那块巨石前,巨石后面,就是那条有鱼的小溪。

老高和陆迪记得这里,老高说:“唉,今天上午啥也没猎到,要不咱过去弄几条鱼回家?”

其实一路上,陆羽是发现过野猪的,但是他打算下午再猎野猪,上午就到处转转。听老高这么一提,陆羽就说:“行,咱过去瞧瞧,中午烤个鱼吃也行。”

“烤鱼?我喜欢!”一听到烤鱼,言溪定的眼睛立刻亮了,他说:“走,咱快点过去抓鱼烤了吃。”

兰摇芳听了也是大喜,说道:“在外面烤鱼么?那赶紧去。”

言溪安吃过两次,她有经验,就问陆羽:“大叔你有带盐么?没盐可不能吃。”

“带了,出门就带呢。”陆羽抬头看着面前巨石,忽然说:“这大石头,要是能在中间弄穿一个大洞就好了,咱也不用从旁边绕过去了。”

言溪安姐弟俩和兰摇芳都不约而同的瞧了陆羽一眼,均想:“你翻越这巨石轻松的很,还要打什么洞。”

六人穿过一片茂密的丛林,到了山溪边上。这条溪最上游的水源的热的微微发烫,但这最下游的水就不一样了,冬暖夏凉。下游溪水水温适宜,鱼儿也要更多一些,陆羽即使不用法术,也很快抓上来好几条肥硕的草鱼。

或许烤鱼并不多么好吃,但几个人都很喜欢这烤鱼的过程。言溪定和兰摇芳很自觉的拾来干柴,架成了一堆。而言溪安负责将鱼儿洗干净穿在树枝上,再在鱼身洒上细盐。

陆羽老高陆迪三个,什么都不用做。三个“大人”坐在一边,看着那三个“年轻人”在忙活,老高忽然说:“唉,下次烤鱼,得把我儿子也带上。”

陆迪说:“一会弄几条回去,在你家院子里烤呗。”

“在家里弄没意思。”老高叹了口气,又说:“小财这臭小子,总说我对他不好,唉。”

陆羽说:“男孩子这个年纪,是会‘犟’一点,等过两年就懂事了,你着急啥。”

第二百二十六章 开诚布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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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七章 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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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八章 平淡的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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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九章 荷叶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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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章 不断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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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一章 冰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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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酸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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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三章 帮忙和工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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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四章 菱角烧羊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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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五章张灯结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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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六章 喜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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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七章 喜酒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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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八章 新生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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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九章 陆稼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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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章 生小孩有奖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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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一章 卧剥莲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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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二章 五香兔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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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三章 重男轻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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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四章 庄稼和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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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七章 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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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章 准备农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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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乌百五十一章 乌云滚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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