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飞蝗 - xp1024.com
《末世飞蝗》


【25】浴室谍报战

当天晚上,害虫小队就在地下城安顿下来,明面上是贵客,住的却是要通过层层关卡的地下城最深处。

廖伟领他们去的时候,经过一个有卫兵把守的大门,南特好奇地想进去看看,结果被卫兵持枪拦住。

廖伟赶紧解释,这个地方是蓄能电站的核心区域,里面是储备能源,具体用途就不方便透露了。

南特做出一副“我懂”的表情。

自从进入地下城以来,他多数时间都是在背着或者推着老马,鲜少说话,加上年轻稚嫩的脸蛋,让廖伟这样的老江湖都不自觉忽视了他。

现在哪怕是“二爷”主动介绍说这个小伙子才是害虫小队的队长,廖伟都一百个不信。不过这个队长似乎也没什么卵用,一不能号令6人,二不能代表基地,唯一的用处是派出去签字画押,可现在团长摆明要耍赖,南特自然没有用武之地。

走廊尽头是一个套间,虽然里面沙发寝具俱全,可明眼人一看就明白,这地方就一条道进出,任何人插翅难飞。

“总管”冷嘲热讽道:“哎呦,这地方好啊,就差在走廊里装个铁栏杆了……”

廖伟一阵脸红,但还是解释了一下,这地方确实是城主留宿贵宾的地方,以前入住的都是其他人类幸存者基地的头头脑脑,主要是安全,不会被宵小打扰。设施上已经非常奢华了,都是末世之前总统套房的标准。

“我不稀罕总统套房,还是觉得广场贫民窟的隔断更敞亮。”张洋懒洋洋提议去那里逛一逛。

刘浪哈哈一笑,向廖伟介绍起“失足青年”张洋的入伍事迹。

廖伟一听说是繁殖向的,立刻拖长音“噢”了一声,表示贫民窟没什么好调查的,留守的都是老人妇女和孩子,精壮汉子要么在兵营,要么出任务了。“内院和广场的进出都查得很严的,只有立功的才有资格娶亲成家,亲属都要住在内院。外面广场上都是贫民贱民,没什么好研究的。”

廖伟本来想请“二爷”去单独房间,可这个强势的女人大手一挥:“不必了!我们平时都住在一个营房里的。”

廖伟有点转不过弯来:“6个男人一个女人住在一个房间?这不大合适吧……”

“没什么不合适,无畏团300多个战士,大家都是在一个房间里睡,同吃同住同训练,完全没有男女之分,我从来都不是特殊的那个。”这女人心高气傲,双臂盘在高耸的胸前,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南特年轻面皮薄,怕廖伟胡思乱想,赶紧插科打诨讲起了“二爷”在军营里的典故。

无畏团只有一个浴室,从来都是男兵先洗,二爷加练5公里之后才去洗澡,虽然只有一个女人,可全团出奇的绅士,从来不担心有谁去偷看,因为六七百双眼睛看着呢,没有人敢做出逾矩之举。

曾经有个人在三俗小队里打赌输了,被要求在二爷洗澡时到浴室外面咳嗽一声,没想到他还没接近就被“二爷”不知用什么手段发现了行踪,抄枪上膛,子弹追着他脚后跟射击,逼着这家伙跑了几百米。

廖伟哈哈大笑,低声问了个问题,南特红着脸描述了一下,两人立刻哈哈大笑,摆出一副男人之间悄悄话的下贱表情。

惹得“二爷”一阵白眼。看到女神嫌弃,廖伟赶紧收敛起来,表示可以把老马送去医疗室。但是南特和张洋都不同意,张洋说自己是大夫,已经检查过了,没问题,只是失血过多的虚弱。南特则说可以照顾好老马,不劳费心。

好话说尽,廖伟识趣地退了出去,害虫小队闹哄哄如同回家一样涌入客房。

“总管”鸡贼地关了灯,漆黑一片的房间里,所有人默契地站在原地,只有他一个人上蹿下跳折腾了好一会儿。

再打开灯的时候,脚底下已经丢了6个针孔摄像头,墙壁上、家具里,都被“总管”拆出一个个孔洞。

“二爷”气得脸色铁青,转身要去找廖伟交涉,可手却被人抓住,一扭头发现竟然是轮椅上的老马。

这家伙歪着头仍然一副昏迷不醒的样子,其实眼睛炯炯有神,明明生龙活虎,一苏醒就能鲤鱼打挺的那种,但偏偏赖在轮椅上。

他的意图很明显,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有些事情心照不宣,捅开了就不妙了。

因为担心这里还有残存监控监听设备,总管招招手,笑嘻嘻邀请大家去洗澡。

偌大的淋浴房里,5个大老爷们儿挤进去(老马继续装昏),滚烫的热水让房间蒸腾模糊起来,流水的噪声掩盖了他们说话的声音,表面上这些人相互搓背的搓背,洗衣服的洗衣服,似乎都很正常,但实际上嘴巴都没闲着,相互交流各自的特殊发现。

情报汇总起来,大概就是,这里的人已经研究出如何驯养变种动物。南特声称听到了不少幼年猫狗的声音,在广场的贫民窟里,应该隐藏着一个宠物繁育基地。其他人都表示没有听见,但南特信誓旦旦表示确实有,结合之前的两只橘猫的表现,推演过去,应该是这些人在主动豢养变种动物。

张洋提出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过去无数研究发现,变种病毒是通过体液传播的,人类如果长期与感染病毒的宠物接触,百分之百会感染病毒,变成智力低下的变种人,但是为什么地下城的人却没有任何感染表征呢?

“我们出征前是打过疫苗的,难不成他们也研究出了疫苗?”南特懵懵懂懂,只感觉这个秘密是幸存者驯养变种动物的关键。

“开什么玩笑,5亿人口基数的复活岛,研究了三年才成功,他们区区2000人不到的地下难民营,能研究出来”张洋可不相信。

复活岛上,人类重建了全球仅存的一个p4实验室,三任带头人死在临床试验上,两百个科研人员豁上命才研究出效果差强人意的疫苗,像张洋这样的高材生,都没资格走进大门的。

“山魈”突然想起一件事,说在广场上见有人啃骨头,以他30多年吃货经验,绝对不是普通动物的骨头。

这种事平时大家想想都觉得不可能,人类对病毒唯恐避之不及,怎可能会食用感染了病毒的动物的肉?

“猜来猜去的,不嫌麻烦?!要我说,今天一见面就应该绑架了柳大志,撬开他的嘴,保证问什么说什么!”刘浪光着身子,手里却像变魔术一样出现一把匕首。

这还是进入地下城之前借故与幸存者争斗,悄悄顺来的,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躲过了层层搜身。

“你没看他身边的断手男?眼神冰冷,看谁都像是个死人,尤其是那只机械手,锤击力道一定很猛,我估计咱们几个不穿装甲还真打不过他。”“总管”嗤笑一声,就要展开技术流分析。

这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声:“你们洗快点!”

守在外面的“二爷”不耐烦地催促起来,看来5个大男人一边分享情报一边轮流洗澡,一不留神就洗了很久。

“总管”猛不丁听到二爷的声音吓了一跳,手里的香皂滑溜溜掉出去,浴室里瞬间安静了下来。他感觉到一股股炽热的目光盯着自己,硬是没敢弯腰捡。

最后,几个人轮流草草冲了淋浴就撤了,嘻嘻哈哈地跑出来,留给“二爷”一阵狐疑。

“二爷”洗澡自然没有人敢听声偷窥,甚至直到她头发湿漉漉,搭着毛巾走出来,5个人都没敢正眼瞧,这就是积威。

大家都是和衣而睡,穿的是柳菲菲送来的作训服。

没有人提议,大家不约而同地主动把套间留给了二爷,外间两张大床,老马和总管各自独占一张,其他人打地铺。因为地上铺着厚地毯,就条件而言已经比山坡上的破矿车里强多了。

唯有“总管”做了些出格的事情,柳菲菲过来送干净作训服的时候,他厚颜无耻地开口要面膜,要润肤露。听眼前这个矮个子的小白脸说自己天天晚上都要敷面膜。已经4年没有用过化妆品的柳菲菲很尴尬,觉得自己忽然之间从天之娇女变成了乡下泥巴妞。

“我明天跟团长打个招呼,他们派飞机来接我的时候,把我留在基地的水、乳、霜、精华和粉底什么的,都给你带过来!”小个子的男人拍着胸脯,细声细语地打着包票。

他对面的姑娘眼睛放着光,强忍着笑意走了,看背影一跳一跳的,像个八岁孩子。

【26】战略忽悠

地下城不见天日,看时间全靠总控室的巨型电子钟。广场穹顶上,灭灯代表天黑,亮灯代表天亮。

南特他们住的地方连这个也看不到,全靠多年积累的生物钟估计时间,按照之前的计划,今天天黑的时候,柳大志要派人送害虫小队去炮台山停车场,这是一场双方都心怀鬼胎的交易。

吃饱喝足,“总管”还想勉强修整调试一下剩下的5具合金装甲,但是柳大志禁止他们在地下城内启动,所以干脆派人给他们抬了出去。

“总管”一路上没怎么说话,心思全放在那5具被对方抬着的合金装甲上了。

柳大志这个老狐狸,连夜突击拆掉了许多战斗模块,连基本的枪械都拆了,现在这些只相当于裸奔的外壳,他带回去还得大修一番。

出城的时候廖伟带队,照例是要缚手蒙眼的。

可是坐电梯到了地面却发生了一些不妙的事情。特制的哨子吹了一遍又一遍,可两只大猫都没有出现。

廖伟的队伍出现一阵骚动,精明的“二爷”虽然蒙着眼,可几句话就探听明白,这几只大猫自幼训练有素,从未出现过召唤不来的事情。

而过去的经验是,没有变异动物的辅助,他们出门的风险特别大。这些人畏缩不前,让刚刚离开地下城内心蠢蠢欲动的害虫们特别心急。

南特虽然蒙着眼,可借助花姐的帮助,心里跟明镜似的,带头走了起来,所谓的密林迷阵对他来说就是个笑话。

廖伟和同伴一阵错愕,完全搞不懂这个人为什么蒙着眼还能搞清楚方向,并且看破了迷阵设置。他们攥紧了手里的武器,却故意不说话,任由得意忘形的南特走在前面,一直到钻出密林。

廖伟礼貌地给他松了绑,摘下眼罩追问为什么能找得到方向,南特心里咯噔一下,暗道:“坏了!”可脑子却转的飞快,表情自然地咧嘴一笑:“我以前是瞎的,对方位感有特殊的天赋,你懂得……”

“我信你才怪!”廖伟阴冷地表情让南特感到后悔。花姐甚至提醒南特,对方动了杀心。

此时天色还没黑透,一阵风吹过,南特觉得浑身凉飕飕的。精明的“二爷”一瞬间就察觉到了危机,连忙提醒:“快走吧,万一错过了时间,交易可就黄了!”

廖伟沉吟了一下,这才下令给其他人解开面罩和绳索,一行人呈现两列纵队前进。

南特他们自然而然地站到了一队,廖伟的人站到另一边,双方人数一比二,但廖伟要腾出10个人去抬合金装甲,所以队伍行进不快。而且这家伙摆明了心有戒备,亲自推着老马的轮椅,谁都不让接手。

期间“二爷”不止一次地交涉,要求现在就穿上合金装甲,以备不时之需。但是廖伟坚决不同意,出门之前城主柳大志特别交代过的,“枪是对付自己人的,如果让这7个人全副武装造反,地下城早晚要遭殃。

刚走了不长的一段路,已经遭遇了六七个变种人,廖伟派人使用弓弩远远射杀了,其实每个人都带着枪械,但因为弓弩无声无息,使用起来更安全,所以这队人都练得一手好箭法。手无寸铁的害虫们交换了眼神,束手而立乐得清闲。

很快他们就看到了之前丢弃的矿车,仿佛遭遇了几百头大象的辗轧,整体变成了废弃碎片,驾驶室的铁皮全部被掀掉,轮胎全部打爆,连车斗都被撕扯成一块块扭曲的钢板。

南特捡起一块铁皮,上面有清晰的大手印,深受比划了一下,可比正常人类的手掌大了两三倍不止:“糟糕!是变种人来过了,看起来还是个特大号的。”

“不止一个!”廖伟推了推金边眼镜,拉下围巾嗅着空气中的味道,当足够数量的变种人聚集的时候,它们身上特有的尸臭味会比较浓厚。

“呜啊……”总管经他一提醒,这才留意到空气中的味道,忍不住呕吐起来。以前害虫小队大部分人都戴着头盔,对味道感受不深,现在他们总算理解“二爷”的感受了。不过“二爷”似乎已经适应了这种味道,反而表现得比较淡定,这让廖伟再次刮目相看。

廖伟找了个人回地下城报信,因为没有人能修复通信基站,卫星通讯设备又十分珍贵,所以这个队伍出门连基本的通讯都没有,只能靠最原始的跑腿互通消息。

队伍原地停留了好一会儿,这才等到援军出现,一辆步兵装甲车和20个增援军人。

让南特惊奇的是,队伍里还有两只变异的柴犬,个头比普通柴犬要大很多,不乱跑乱叫,跟在步兵队伍里连绳子都不用栓,明显训练有素。

看到这两只犬出现,最先出动的幸存者士兵明显放松了许多,连廖伟的神色也缓和了许多。他们已经习惯了在这种变种动物的协作下行动。

“我们这里有个传统,不带宠物不出远门,因为过去有很多血淋淋的教训,宠物比队友要可靠的多。”廖伟被张洋追问得多了,只好简单一解释,宠物猫狗的感知能力要比人类强,发现敌人提前示警,遇到打不过的还能放出去断后,因为变异猫狗的智商显著提高,会带着智力低下的变种人兜圈子。

“这么好的宠物,能不能送我一只?”眼看着廖伟说不到点子上,心急的“总管”故意厚颜无耻地去打开局面。

对这种小心机毫无提防的廖伟摇摇头:“可不行,人工繁育宠物注射病毒后只有十分之一的存活率,很珍贵的!”

张洋听到这句话眼前一亮,内心狂喜:“他说的是注射病毒!难道是先繁育宠物,再利用病毒促进它感染变异?”

带着疑问,他不动声色地当期了捧哏的:“好家伙,十分之一啊,那岂不是很珍贵啊!”

“谁说不是呢!就你们杀死的暹罗猫,比我的命还值钱!大小姐这次没有跟你们死磕到底,真是奇了怪了!”

“总管”几乎是哭丧着脸干嚎:“还不是看中了我的合金装甲!拿我心肝宝贝儿去抵命,我可怜的小白……”

“我觉得可能不止这个吧,听说大小姐昨天晚上找了好几个科学家,下死命令让他们研制面膜,我像她可能更多的还是想结个善缘,以后去你们复活岛上玩吧……”

“哎呀,这个好说好说,别说柳菲菲,就是你廖伟想去,你们2000号人全员出动,我们都十分欢迎啊,经历过末世病毒的侵袭,大家都是劫后余生互相帮助的一家人了。”“二爷”趁机忽悠道,她巴不得绑了他一起走,最好是连柳菲菲一起带走,这样地下城就不会再存异心。

也不怪他们,末世第一年世界大乱,能够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谁没有经历过人与人之间的尔虞我诈。就算是无畏团内部,各小队之间都相互存者戒心,更别说害虫小队这个以“无利不起早,毫不利人专门利己”著称的奇葩组合了。

所以,从一开始就存心利用地下城的南特他们,全程都在刺探对自己有利的信息,尤其是张洋,更是抱着立功授勋从此远离前线的目的,早已经在开始为自己的论文打腹稿了。

要不是总部还想着日后利用地下城,他都恨不得绑架了廖伟回去好好盘问一下变种宠物的驯养问题。

他摆着一张笑脸,一路笑容可掬地缠着廖伟,弄得他有些心虚:“这人难道是同性恋?”

“该不会是看上我了吧?”

“靠,他们队伍里不是有个小白脸了么!”

“唉,不知道他是1还是0啊……”

原来还一门心思想着如何找个借口弄死南特的他,此时脑子里已经有了挥之不去的一团浆糊。

【27】大小姐的惊喜

月亮升起来了,炮台山上吹起了风,密林树梢影影绰绰。

廖伟的侦察兵回报说山上的变种人明显增多了,大半夜还到处游荡,一定发生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

“大半夜不睡觉还在外面晃荡,一定是被丧心病狂老大赶着出来干活的。”这个衣衫褴褛的小兵指桑骂槐的本事把“二爷”逗得扑哧一笑,看呆了的廖伟都没有听出画外音来。

感觉被盯着怪不好意思,“二爷”赶紧请教了个重要问题:“你是说它们是有组织地出现?他们老大不是死了吗,怎么还有指挥?”

“啥?老大死了?你是说长了四条胳膊的大个子死了?”廖伟突然有点结巴。

“是啊,被我杀了!”

“你?远来你们那天夜里……”他嘴巴张得能放进一颗鸭蛋,吃惊之余又忽然觉得这个金发姑娘很危险。

在这座城市边缘生活了6年,地下城和变种人没少发生过冲突,但柳大志一直告诫他们不要招惹领主级别的变种人,所以他们虽然有枪有炮有坦克,但通常击杀都尽量使用弓弩。

廖伟远距离观察过这个变种人老邻居,他们的作战评估是,除非把这家伙绑起来用炮轰,否则根本杀不死它。

“那家伙智商可不低啊,还能调动几十万变种人,你们怎么做到的?”

“一言难尽,下回慢慢讲。你先说说,它们还有没有其他首领?”“二爷”借故岔开话题。

“我只知道那个大个子,其他的变种人长得都一样,我连小头目都没分辨出来过。”廖伟的话让竖着耳朵偷听的张洋十分失望,这家伙研究变种人已经有些魔怔了。

根据人类基地为数不多的变种人研究,百万级城市里必然会有一个首领,但是首领的产生方式一直是一个谜。

廖伟沉默地走了一段路,突然跳着脚大叫:“坏了坏了!”

所有人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这个一惊一乍的家伙:“咋啦?”

“你们杀死了一个首领,变种人肯定要报复,我们炮台山估计已经被列入重点监视区域了……”他似乎来不及解释一样,扯过身边的跟班命令道:“快去通知城主,地下城一级戒备,我们取了装备立刻返回。”

“二爷”听道他的话,表面上十分心急,可内心平静无比,他们是要离开的人了,根本不担心。

虽然两头柴犬表现得十分淡定,可自从知道可能出现新领主,全队人都有些战战兢兢,走走停停好一会儿才来到了停车场空地。

廖伟派了6个斥候去外面警戒,确定两三公里内都没有大规模的变种人聚集,这才按照“二爷”的指挥燃起三堆篝火。为了防止火光四散,他们还专门用空汽油桶罩住,从空中看是三个品字形的红点,但是从地面丛林里却几乎看不到火焰。

离救援飞机抵达只剩下半小时的时间,廖伟的额头开始冒汗,用围巾擦了一次又一次。

“总管”过来调笑:“我说四眼哥,这还是在夏天呢,你天天围着个围巾,是为了捂痱子吗?”

廖伟看了他一眼:“你每天说话这么娘娘腔,前世怕不是个太监啊?”

“哈哈,你算说对了一半,他外号就是总管,大内总管!”山魈憋了好久没说话了,终于有个自己能插得上的话题,一开口就拉仇恨。

“滚!老子再说一遍,我的名字叫楚中天,谁他妈的再和外人说我外号,我,我,我以后就罢工了!”

听他跳着脚说了半天,就想出这么一个没有威慑力的借口,连廖伟都逗乐了,张嘴要继续调侃他的时候,突然传来斥候的示警:“飞机来了!”

“哇哦,飞机在哪里?哪里?你快给我让开!”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廖伟不用回头就知道柳菲菲那个丫头片子竟然也混进队伍跟来了。

“哎呦我的大小姐,今天这趟出门可不同以往,你怎么能随便乱跑啊!”

“要你管!”大小姐气场十足,一出场就成了全场焦点:“再说了,我没跑啊,你们一路走得汗流浃背,我可是坐在步战车里舒服得很!要我说你们是真傻,有车不坐非要走着,有机械战甲不用非要抬着走!唉呀我不和你废话,我要去迎接飞机!”

她随手一拨就越过廖伟走到“二爷”身边去了,不过眼神却在“总管”和南特身上流转。

柳菲菲这次出门是特意打扮了的,换掉了一身柳丁的皮衣皮裤,摘了假鼻环,换上连衣裙,从一个烟熏妆的不良少女变成了青春气息扑面而来的富家千金。

南特看着这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姑娘,内心突然一阵怦怦乱跳,目光就像黏在她身上一样,怎么都无法移开。直到“总管”悄悄用胳膊肘捣了他一下,这才发现自己盯着人家看不太礼貌。

南特摸了摸鼻子,低头轻轻咳嗽了一下,掩饰自己的尴尬。“总管”似乎没有发现他的失态,自顾自地兴奋:“怎么样,小爷昨晚不过是略施小计,这妞自己就跟来了。”

“额,嗯,哈,厉害啊……”南特心不在焉地应付着,他的心里有些矛盾,根据他们昨夜的计划,这次交易并不是一次公平安全和诚信的行动,说不得还会做出一些让这个姑娘伤心的事情,这可不大好办了。

此时此刻,害虫小队和地下城武装泾渭分明地分开而立。

本来廖伟手里有老马,还有武器,占尽了上风,可是柳菲菲浑然不觉地把自己送到了对手那里,这样一来双方又变成了一个相互投鼠忌器的状态。

“二爷”把手背在后面打了个手势,刘浪和“山魈”一言不发地钻进了空置的合金装甲,预热、启动。

廖伟张张嘴还想阻止,可看到“二爷”特意亲昵地拉了柳菲菲一把,双眼却盯着他,意图不言而喻。

到最后,在柳菲菲傻乎乎的欢呼雀跃中,连“二爷”也不急不躁地钻进那具黑色合金装甲里,至此,无畏团7个人,5个人全部完成着装。

本来身材就十分完美迷人的二爷,穿上一袭黑色合金装甲厚,更是前凸后翘火爆诱人,另有一番味道。

柳菲菲拍着手赞不绝口,自己一时技痒,也叫人从步战车上取下“总管”那一具,在楚中天同志捶胸顿足中,笨手笨脚地完成了着装。

虽然操作不熟练,走路的时候还会同手同脚顺拐,可柳菲菲好歹是把这具抢来的合金装甲开起来了。

似乎是炫耀一般,她故意在害虫们面前走了一遭,检阅一般对每个人的涂装品头论足。走到南特身前时,她叉着腰道:“你真骚包,竟然涂了一身金色,一副土大款暴发户的感觉!还是姐姐我的银白色好看,哈哈哈哈……”

南特尴尬一笑,算是礼貌回应。

“总管”气得跳脚,看到柳菲菲对设备不太熟悉,故意走过去威胁她:“别嘚瑟,小心我一个手指头就能把你放倒!”

“二爷”、张洋、刘浪、“山魈”都没空搭理这个神经大条的姑娘,他们正忙着恢复通讯,虽然这几具合金装甲没有武装,但至少在地下城武装人员的弩箭之下有了自保能力,主要是他们终于可以无障碍地联系上无畏团总部了,有了通讯信号,救援飞机上的到底带来了什么。

团长给他们发来一个画面,机舱内的画面,大家都放心下来。只等飞机降落,给地下城送一份大礼。

【28】如此交易?

飞机上装的远不止5具合金装甲,而是7具,但这绝不是柳大志想要的。

皎洁的月光挥洒下来,垂直起降的运载机轮廓出现在半空中,人们已经听到发动机的轰鸣声,廖伟悄悄示意他们的人准备。

南特看看他们紧张的神色和握紧的弓弩,暗叹一声:“这些家伙实在是太单纯了,怎么就不明白与虎谋皮的下场呢!”

另一边,廖伟看着害虫们嘴角翘起的戏谑表情,心里也在惋惜:“无知、愚蠢的人类!看你们还能玩出什么花招!”

他这些年替柳大志外出行走,做的就是与其他三处幸存者基地交易的工作,双方按照约定以电力换物资,不是没有发生过缺斤短两、以次充好、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和截胡的戏码,提防预案都是现成的。

除了明面上的这十几号人,背后还有几个狙击手隐藏在密林里。

柳大志的命令是,能正常做交易最好,双方都遵守协议和平相处,无畏团给地下城提供装备,地下城为人类反攻和建设提供支持。

但是,如果无畏团耍花招想虎口拔牙,可以全部击杀,只要留下合金装甲就行,最好是连飞机也一块儿抢了。

他现在几乎已经确定,南特他们一定不会安安分分地交易,所以正在犹豫,待会儿打起来的时候,“二爷”这么标致的妞是杀还是留?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传来,廖伟眯着眼抬头看去,体型巨大的运输机垂直起降,掀起的气流吹动地上的尘土,形成一股黄色气浪,围着三堆篝火的汽油桶被吹倒,满地乱滚。

余烬四散随风飞舞,所有人都无动于衷。一些滚烫的灰渣落入密林,点燃秋日的落叶,形成数个火头。

南特他们懒得管,反正这地方就是烧成灰烬,很快和他们也没什么关系了。

廖伟想管却不能管,因为关键时候不能分心更不能分出人手。飞机腹部的吊门正在落下,里面的东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那是一队合金战士,与害虫小队五颜六色乱七八糟的涂装不同,他们统一的火焰涂装,行动整齐划一。

一落地就四散警戒,枪口对准了所有人,包括害虫们和地下城武装。

被人拿枪指着,廖伟的人立刻做出反应,手里的弓弩、枪炮纷纷抬起,随时予以还击,双方都大声嚷着:“放下枪!”“放下武器!”“我要开枪了!”“缴枪不杀!”

没有人真的开火,虚张声势是黑帮交易的前戏。双方的对峙全在廖伟的意料之中,和他以往的历次交易没什么不同。他负手而立甚至连武器都没拿出来,只是扭头望着“二爷”:“出来混,要讲信用啊!”

金发姑娘高冷一笑,和之前的热情妩媚判若两人,对他是半点好脸都欠奉:“你哪只眼看我们不讲信用了?”

廖伟还想说话,突然火焰涂装的合金战士中,有个胸口印着三颗金星的人走了出来,叉腰而立:“南特呢?还活着吗?”

“咳咳,怎么说话呢……”南特晃晃悠悠出了队列,没有敬礼,而是伸出手去做了握手的姿势。

那人看南特伸手,觉得虽然不合规矩,可迟疑了一下还是伸出了手。

不过下一刻就尴尬了,就在两人的手快要碰到的时候,南特突然收了回去,竖了个中指。

“你妹!”那人火大,举起手里的枪:“奶奶的,给脸不要脸!老子毙了你们给我兄弟报仇!”

“二爷”一向最讨厌被威胁,尤其是之前就惹过她的“火山”,挺着胸脯站出来:“你他妈开枪试试?!你们小队的人死了,我也很难过,毕竟都是一个团的战友,但是你把账赖在我们头上就不对了!老娘那晚杀了变种人领主,已经替你兄弟报仇了!”

“就是,自己没本事,害死了队友竟然还怪在我们头上!”

“团长怎么派了这么个软蛋来接我们?”

张洋、刘浪一唱一和地恶心人,搞得“火山”心头火气,恨不得当场就把这几个家伙突突掉。

可这时“山魈”出现了,张口接了一句:“就是!要是换成我,队友死了,自己绝对不独活!”

说完他还挥了挥手臂,自认为气势惊人,可没想到害虫们一个个瞪着他,“总管”率先跳出来:“你诅咒谁呢!谁死?谁死?谁死?”

他一边说一边拿脚踹,很快刘浪和张洋也加了进来,旁若无人假模假样地群殴ing。

刚刚被激怒到险些开枪内讧的“火山”看着这四个活宝,一脚一个踢了出去:“滚一边去!我和你们队长说话,有你们什么事儿!”

感觉被晾在一边的廖伟有些尴尬,看着乱糟糟的现场,一时间有走错片场的恍惚感:“这不对啊,电影里的黑帮交易可不是这么操作的啊。”

他急需一个中间人介绍自己,飞机落地半天了,自己这还没正式登场呢!对面那个火红色的合金战士也是个半吊子,都这么久了还没和自己打招呼。

以往的和平交易秩序,都应该有个人居中调停。他潜意识里认为这个人应该是无畏团的特使“二爷”,可目光看过去,似乎那个叫南特的小伙子才是他们的队长啊!

因为之前这个小伙子不怎么说话,廖伟甚至连他名字都没记住,所以这时候有点儿不知道怎么开口,只好在一边拼命咳嗽。

南特到底是比较“善良”,听到廖伟肺都快咳出来的时候,终于“恍然大悟”:“噢对了,我忘了介绍,这位是廖伟,地下城的……嗯地下城的人!”

廖伟咳得更厉害了,这回是气的真咳嗽:“老子正儿八经的城管大队长,之前介绍过好几回呢!你他妈能不能用点心?”

不过他咳嗽了几声之后就乐了,因为南特介绍对面那人的时候说:“这位……哎?你真名叫什么来?算了不重要,你叫他火山就行!”

两个人初次见面,按说怎么都要握个手,可是“火山”因为之前被南特竖中指,对握手有点阴影,看到廖伟主动伸手,犹豫了一下,抬了抬手算是打个招呼。

廖伟也不恼,伸手拉了拉脖子上的围巾,主动问道:“东西带来了?”

“啊?什么东西?”

“装什么蒜啊,委任状呢?我们要的20具合金装甲呢,还有配备的武器弹药!”

火山掏出一个文件夹丢过去:“委任状在这,给你!我怎么记得协议上是5具,你怎么狮子大张口要20具?”

“你知道是5具还装蒜?快点儿卸货,没有就把你身上这套脱下来吧!”

“有,有,咋这么经不起玩笑呢,都在飞机上呢,你跟我来点点货。”

火山一闪身,让出一条通往飞机的道,拉着廖伟就往前走,机械手臂发力,像个大钳子牢牢攥在廖伟的手腕。

廖伟随手丢掉文件夹,眼神中透出一股阴冷:“就知道你们耍滑头,老子也不是吃素的!”

他吹了个超级响亮的口哨,地下城的人彻底爆发了,射箭的射箭,开枪的开枪,最远处的狙击手一枪打在火山的头盔上,冲击力使他脖子后仰,玻璃面罩留下一个白色的瘢痕。

廖伟趁机挣脱了束缚,一闪身跃出几米外,躲进自己人阵营里。

子弹和弓箭对合金装甲的伤害不大,充其量也就留下点痕迹,但是廖伟手里有两张王牌,确信自己仍然吃得对方死死的,所以有恃无恐地指挥他的人边打边退到密林里掩护。

另一边,害虫小队围成圈掩护着没有装甲的“总管”退到飞机里,机长想起飞,却被“二爷”按下了手臂:“等一分钟,还有个人,在路上了!”

【29】廖伟的秘密武器

“别墨迹了,这地方不太安全,我最多再等1分钟!”

“嘿嘿,足够了!”

“二爷”一边笑着搭话,一边盯着外面森林里越烧越旺的火焰。

在火光的映衬下,老马正在密林里穿梭迂回,矫健如同一个猴子,一点都不像是四五十岁的人。

另一边正被动挨打的合金战士想要开枪反击,却被张洋和刘浪拦下,他俩都是存了私心,不想真打死了人以后没法合作,所以直接把柳菲菲推到了明处。

当这个被枪口顶着太阳穴的大小姐带着哭腔求救时,不用廖伟指挥,他手下的人就都停下了攻击。而此时,廖伟刚刚气急败坏地踹烂轮椅:“他们那个昏迷的重伤员呢?你们连个半死的人都看不住?!”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这声咆哮声音特别巨大,连躲在机舱里的“二爷”都听得特别清楚,这让她心里一阵胆颤,感到隐隐有什么不对。

一个身影从飞机另一边窜来,火山举枪要打,南特抬手压住枪:“自己人!”

老马一个箭步跳了进来,害虫小队一拥而上抱在一起。这是自从钟山广场一战以来,他们第一次在清醒状态下的大团圆。虽然前一夜他已经清醒,但考虑到房间内有监控,众人一直压抑着感情。

他们每个人都有一肚子话跟老马说,可是当他真正生龙活虎站在面前时,又什么都说不出口,每个人过来拥抱一下,锤一下肩头,抵得过千言万语。

南特打开飞机上的扩音器,对着外面的人喊道:“兄弟,委任状给你留下了,回去告诉柳城主,噢不,柳司令,咱们协议的部分内容仍然有效。”

“放你妈屁!谁稀罕你们的委任状,你们这群忘恩负义的家伙,说好的武器装备呢!“廖伟气得直跳脚,自己的两个后手竟然都失算了,难不成要暴露真正实力?

飞机上,南特得意忘形地辩解道:“飞机上倒是带了一批枪支弹药,刚刚没抬出来是怕你拿来对付我们。一会儿空投给你,还请笑纳。合金装甲就算了吧,这东西太贵你们玩不起!再次感谢柳司令昨夜的热情款待,下次见面再找机会报答吧!”

“想走?你得意得太早了!老子要把你们全部留下,剁碎了做人肉包子!”廖伟的咆哮声从渐渐关闭的机舱门缝里钻了进来。

外面枪声大作,子弹打在运载机上,留下一个个弹痕。

对于这种程度的火力,机长倒是一点也不担心,这次起飞前专门增加了一层防护装甲,打烂了外壳都不影响正常起飞降落。

南特的声音远远飘了出去:“省点子弹吧,挺贵的……”

随着飞机缓缓离地,害虫们已经开始欢呼拥抱庆祝脱离险地,可飞机突然一顿,外面传来一声撞击声,接着又是一声撞击,力度之大,机舱内壁都出现了凹陷。

笑容渐渐在众人脸上凝固,几乎是一瞬间,驾驶舱的玻璃外面突然出现一张人脸,诡异地贴在上面向内窥视。

机长惊讶地“啊”了一声,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那个比钢铁还要坚韧的挡风玻璃竟然被一拳捅了个窟窿。

机长已经顾不得操控飞机,惊慌失措着解安全带,但几乎是下一秒,那条胳膊竟然诡异地伸长,直接掐着他的喉咙,带着整个身子都被扯了过去。

失去控制的飞机倾斜起来,刚刚离地不过30来米就失去了平衡。机翼划过疯长的树梢,在一阵金属折断的哀鸣声中轰然坠地。

机舱里所有人滚作一团,“总管”和老马没有穿合金装甲,却最幸运地落在最上面,否则被其他人压在下面,几吨重的钢铁之躯压也压死了。

飞机坠地的撞击下,趴在机头的那个人也落在地上不见了踪影。可是“二爷”的眼神却始终盯着破损玻璃那里,她的眼里充满了惊骇,因为她赫然发现,那个从外面打破挡风玻璃还掐死机长的人,竟然就是廖伟。

“二爷”只是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可再花姐的帮助下,南特却看得更多,没有了围巾、眼镜和警用头盔的伪装,这个人脖子以下长满了细密的鳞片,正怪叫着从过火的林地灰烬里爬起来,冲向这架飞机。

在满山火焰的映衬下,地下城的人举着各种武器,发出“嗷嗷呜呜”的怪叫声,冲到飞机上敲打撕扯。他们撕开铁皮钢板,如同豺狗撕开猎物的皮肉。

和外面山火照耀的明亮相比,机舱里的光线十分黑暗,只有几面玻璃的透点光。合金战士们打开头盔照明装置,终于分头爬起来。头顶上传来轰隆作响的敲击声,似乎很多人在上面跑来跑去,还在拆着钢板。

“火山”惊恐地举枪要打,又一次被张洋拦住:“别打!”

“你他妈到底站哪头的?一次次拦着我们不让开枪!”

“靠,你他妈是不是傻!机舱都是加固钢板,跳弹弹死了人你负责?”

“妈的,冲出去,老子扫死他们!一群原始落后的野蛮人,怕个卵子!”冲动到昏头的“火山”这次真的爆发了。

连一向打起仗来不要命的刘浪都看傻了:“这家伙是不是脑子缺点东西?”

“山魈”深以为然地点头:“连你都看出来了,那肯定是了……”

事实上,没等“火山”冲出去,外面的人已经打破了机舱外壁。

“妈的,看你们这次还往哪跑!都给老子滚出来!”廖伟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火山”一提枪就要走出去,“总管”情急之下伸手在他肋部戳了一下,那合金装甲竟然卡住死机了,弄得“火山”像被点了穴一样,动弹不得。

“哎呦,这是怎么了?我怎么动不了了?”

“你这家伙是真没脑子,怪不得跟你混的兄弟都死的好惨!”南特过来锤了他头盔一下,这种装逼的话,他这个队长出面说是最合适的了,至少不会被判个以下犯上之罪。

“火山”虽然动弹不得,可嘴巴却没闲着:“就你聪明,就你能!现在你们就是被人堵在洞里的一窝耗子,水淹火熏随便处置,我看你还能蹦跶多久!”

南特随手打开一个翻倒的铁箱,捡起散落的几把突击步枪分给队友,嘴里还慢条斯理地说着:“哎呀呀,虽然一个团的,可咱们这还是第一次并肩战斗啊,自我介绍一下,我们的名字叫害虫,无利不起早,打死不吃亏的害虫!”

说完他装弹上膛,对着孔洞外面的地面打了个点射:“外面的兄弟别得意,你们大小姐在我手上呢!不想让她死的,就赶紧散了!”

在花姐的帮助下,他对外面的敌人分布了如指掌,如果他从破损的机头冲出去,打他们个出其不意,虽然没有把握毫发无伤,但是躲过致命射击还是轻而易举的,唯一拿不准的就是一身古怪鳞片的廖伟。

这家伙有变种人的身体,却是人类的智慧,关键是就算花姐这样的神奇所在,都不能判断廖伟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有了上次和变种人领主肉身搏斗的惨痛教训,他可不敢再以身犯险。

僵持过程中,南特想起手头的俘虏,试着盘问了两句:“姑娘,打听个事儿!”

柳菲菲此时特别镇定,蹲坐在角落里不哭不闹不逃跑。她嘴角甚至带着一丝笑意,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上下打量着南特。分明没有说话,可是南特却觉得她传达了很多意思,自己一时间无法解读这些东西,大脑缺氧一般一片空白,耳朵里全是自己心脏怦怦乱跳的声音。

看道南特面红耳赤说不出话的样子,柳菲菲清脆的声音响起:“你是要问廖伟吗?”

“对,对,对……”

“他属蛇的,眼镜蛇,有毒噢!”

【30】这女人也是妖怪!

南特一阵错愕:“属蛇的?什么意思?”

女孩故作神秘地一笑:“看来你们是真不了解这个进化能力啊,搞不明白,你们不是有5亿幸存者吗?怎么就没有人研究过这方面?”

看着所有人面面相觑,柳菲菲干脆脱掉一身银白色合金装甲,重新变成连衣裙女孩,然后她在众目睽睽之下,长出了一对猫耳朵和一条猫尾,更奇特的是,瞳孔变成了金色,目光变得冰冷,充满了杀戮的兴奋。

尤其是一对虎牙越长越长,一点点露在嘴唇外面,显得格外嗜血。小姑娘真的像一只猫一样,抬起手舔着一条条尖锐的指甲。

可就是这些看起来像艺术品的指甲,竟然轻松撕开了飞机舱壁的钢板,留下四条裂缝透着光。

这个场面太过耸人听闻,所有人都愣了一下,不过他们的战斗本能还不错,都举枪对准了她。直到姑娘人畜无害地又变回了原来的“傻白甜”模样。

“就是这个,我属猫的,还是拜你们所赐!”重新变成正常少女模样的柳菲菲做了个舞台谢幕的动作,又变成了安静的淑女。

“我不明白,你是人还是妖怪啊,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南特脑子已经乱了,眼看着自己原本心仪的姑娘变成了怪物,他有一种变身许仙的荒诞感。

“我猜,你是吃了那只被我们杀死的暹罗猫的某个部位吧?你们是靠汲取变异细胞来获取和维持自己的特殊能力对不对?”张洋一边说着,一边把她拖着空出来的那具合金装甲托到后面。

“总管”感激地笑笑,毫不客气地贴了进去,只是他做这些动作的时候有些心虚,没敢抬头看一眼大小姐。

柳菲菲看他扭扭捏捏的样子觉得很好笑:“小白脸,你身子骨弱,那套盔甲就先借给你用用,别一出去就被人打死喽!”

说完这句话,她这才对上张洋的目光:“你说是就是喽,要不你也试试?抓个耗子来吃,看看会不会长出一条细尾巴。矮油,我怎么一想到耗子就流口水,这暹罗猫之前可是吃猫粮长大的贵族宠物哎,怎么这么没出息……”

外面的人没有给他们留下多少谈话的时间,廖伟将一个人丢在破洞外面,确切地说是一具尸体,运载机机长的尸体,因为蛇毒发作已经浑身乌青。

“快点出来投降,我还能给你们留个全尸,要不然待会儿就给你们先演示一下什么叫乱刀分尸!”廖伟的声音冰冷随风刮过每一个人的耳朵,有一种杀意蔓延。

南特还没来得及做出回应,柳菲菲先开口了:“廖大头,你是真没脑子,还是想故意害死我啊?明不明白围三阕一的道理啊!你把他们的活路全堵死了,人家会想既然左右都是死,干嘛不拼命啊!”

“哈哈,大小姐别玩了,以你的本事,跑出来还不是易如反掌,干嘛跟他们墨迹!”

“不是我说你,要不是你坏我大事,姐姐我现在都到他们基地里了,现在应该敷着面膜喝饮料,享受5亿人的崇拜呢!”

是的,她是真的早就想去外面一探究竟,奈何柳大志总是不放手,这次本想假装成“傻白甜”被掳走,没想到功亏一篑,被一根筋的廖伟给破坏了。

柳菲菲环视机舱里的十几个人,突然正色道:“既然飞机摔坏了,大家都走不了了,干脆回我家吧,你们都老实点,说不定我爹还能留你们性命。要不然他很可能为了占有你们这些合金装甲,把你们都杀掉哦!”

“小姑娘,只要你还在我们手上,我就不信你爹下得了手!”刘浪不服气地插话。

“你这么说也对,你现在最好对我好点,要不然我爹肯定饶不了你!”刘菲菲完全没有当俘虏的觉悟,甚至给人一种她一个人俘虏了所有人的感觉。

南特很为难,杀智商低下的变种人,他眼睛都不眨,毕竟末世爆发时他目睹了很多变种人惨无人道分食画面,可是让他打死一个心智健全的漂亮女孩,他还是有很大的心理障碍。

许久没出声的老马冷眼旁观了半天,发现自己的队长果然还是个孩子,犹豫不决没个主意,只好咳嗽一声吸引大家的注意力:“在这里面猫着也不是个办法,我看我还是出去谈一谈吧。”

和往常一样,这句话不是征求意见,是通知。老马高喊一声:“我要出来了,别开枪别射箭,有话好好说!”

守在外面的廖伟表现出与身体不相称的敏捷,几乎一瞬间就掐住了老马的脖子:“又是你来当炮灰?是不是对自己逃跑特别有自信?”

“你别乱来!”

“你撒手!”

南特站得虽然靠后,可依靠花姐清晰感知道外面的情况,而“二爷”看见老马钻出去,出于关切紧随其后,所以两人几乎是同一时间发出了警告。

廖伟也不知道是听了谁的话,倒是松开了手,可马上就有手下人过来,要拿绳子把老马捆上,颇有吃一堑长一智的样子。

老马哈哈一笑,旁若无人地把两个喽啰推开:“搞那么紧张干啥,我是来谈判的!”

“谈你妹,言而无信的人渣!几十亿人死了,倒是你们这些混蛋玩意儿活得悠哉游哉的,什么世道!”廖伟已经完全没了谈判兴趣,在他们的地盘上,这些所谓的合金战士就像是鱼儿上了岸,没多少能耐了!

老马摆出一副八面玲珑臭不要脸的架势:“廖兄弟,这次是全球性的灾难,世界秩序崩坏,我们也是有迫不得已的苦衷,也请你体谅。我给你道歉,给柳司令道歉,是我们不对,不过你也打坏了我们的飞机,咱两家扯平了怎么样?”

“你他妈算哪根葱?轮的着你来道歉?你说了算吗?”廖伟一肚子火,听这人油嘴滑舌,恨不得一枪毙了丫的。

老马讪笑理了理半秃的头发:“不才,现在这个局面,在下说了还是能算数的。”

廖伟冷笑一声:“少来这一套,一开始是那个妞说算,后来是那个装逼青年说了算,现在你又蹦出来了,我信你才怪!”

老马站在廖伟对面,背对着飞机的残骸,头也不回地扯着嗓子高喊一句:“害虫小队全体都有,立刻送柳小姐离开飞机舱!”

机舱里“火山”带人还想阻拦,可一物降一物,“二爷”只是一瞪眼,他就不敢讲道理了,只好利用通讯系统向团长告状:

“团长啊,南特他们小队整个一帮怂货,现在要枪有枪要人有人,竟然准备投降了!”

“团长啊,我是瞎了眼才领这么一份救援任务,结果把自己搭进去了。”

“团长啊,能不能再派人来把我救回去啊……”

通讯系统显示,团长明明已经接收了这些信息,可是团长没有作声。因为伟大的廖团长刚刚正干着和老马一样的事情:“谈判!”

只不过老马还是很有礼貌的谈,他却如同菜场泼妇与人对吼!

柳大志不用到现场,也不用等传令兵带来详细消息,他光远远看到飞机坠毁,就猜到交易出了岔子,立刻视频连线了无畏团的廖团长,不管三七二十一,先骂上了:“狗日的,跟我交易还耍花招?!”

“你言而无信!”几乎是同一时间,廖团长也甩开腮帮子开骂,吐沫星子乱飞。

上至两国纷争两军对垒,下至升斗小民街头对骂,甭管有没有理,先把屎盆子甩给对方准没错,所以两个人喋喋不休对骂了半天,累的口干舌燥,却谁也没占上风,一时间竟有点惺惺相惜相见恨晚的感觉。

【31】断后

两边首脑你来我往的骂战中,柳大志暴露出一个漏洞,就是他对前线的情况掌握得十分模糊。

因为通讯设备的差异,无畏团清楚地知道坠机现场的每一个动静,可柳大志却要依靠传令兵的两条腿和几句话来分析现场情况,山火蔓延范围越来越大,传令兵已经很久没有成功传递消息了。精明的廖团长几乎是一瞬间就掌握到这个最有利的条件。

现场明明是老马一出场,气氛变得和缓。

可他却跟柳大志说那里剑拔弩张,相互攻击从未停止。

他义正言辞地指责廖伟伤了人,毁了飞机,要求地下城做出解释和赔偿,要求立即停火放人。

柳大志虽然知道对方存了私心,可自己这边也不干净,所以饶是他在骂人领域天赋异禀,最后的声势却弱了下去:“你要这么说,我这边还损失了整个山头的植被呢!”

“去你娘的,你怎么不说整个大顺市都是你的?”

“啊对啊,你给我的委任状上,不是说我是统管大顺市武装力量的总司令吗?”

柳大志打个哈哈,一副蹬鼻子上脸的样子。

他俩在幕后吵吵嚷嚷的时候,老马和廖伟的交涉也进行不下去了,因为谁也没有退路了。

老马要以释放柳菲菲为代价,换取自由行动,地下城武装不追杀的承诺。

廖伟说出发前接到的死命令是无论如何都要带5具合金装甲回去。另一半内容他没说,因为是“如果对方交易耍滑头,全杀掉!”

所以廖伟面对复杂到无法决断的情况时,要派传令兵回去汇报情况,获取新的命令。

但是之前派出去的两个传令兵已经许久没有带回新消息了。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你听没听说过啊?”

“你还大队长呢,还将军呢,这点事情都做不了主?”

“我看他啊,末世前肯定就是个屌丝打工仔,这辈子当过最大的官就是个群主。”

“你们真没礼貌,咋当着人家姑娘的面揭男人的短呢!”

“他们这么说你你还无动于衷?是不是男人?是不是真的短?”

在外面等得不耐烦的害虫们突然发现,又到了他们最拿手的时刻——煽动。

谁也没组织过分工,可他们偏偏十分默契地一唱一和表演起“群口相声”来。“总管”负责起头,张洋、刘浪添油加醋,山魈的暴击之后,“二爷”发起绝杀!

南特苦笑,多么熟悉的一幕啊,过去他曾是那个一直被忽悠的人。此时他和柳菲菲并排坐着,前后左右分散着“火山”的人,给外界的假象是对柳菲菲严加看管,生怕她逃掉。

但实际上,大小姐此时此刻心情愉悦地听着南特讲述外面的故事。

他俩年纪相仿,凑到一起很聊得来,从幼儿园到高中,末世前到末世后,各种话题都谈得来。但是挡在他俩前面的“火山”却很不开心,一种当电灯泡的孤独感油然而生。

“你爸妈是做什么的?”

柳菲菲突然提出这个问题,“火山”暗地里狂呼:“漂亮!终于问到这个问题了!”

在和平年代,这是一个很平常的问题,可是到了末世,这个问题就成了聊天终结者。因为每个人都经历过巨大的磨难,几乎少有父母双全的人。所以一旦问起这个话题,往往都以被提问者陷入痛苦的回忆,痛哭流涕结束。

柳菲菲这个问题刚一出口就后悔了,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突然这样问,可是南特的表现却让她出乎意料。

他突然站起来,一句话不说就飞起一脚踹在前面偷听的“火山”屁股上,合金装甲的输出功率很大,巨大的爆发力竟然一脚将总重200公斤的他踹倒在地。

“南瓜你……”

“敌袭!敌袭!准备战斗,天上地上,铺天盖地……”南特尖叫起来,手里的突击步枪已经吐出火舌。

廖伟第一反应是害虫小队突然发难,果断伸手去掐老马的脖子,没想到老马竟然十分灵活,身体后仰顺势弹出去,廖伟追随而至还想继续下狠手,可很快一个噗噗愣愣的大黑影从天上掉下来。

反应快的人已经扣动扳机,对着地上还在挣扎扑腾的怪鸟一阵扫射,反应迟钝的人还在纳闷,这东西是哪来的?

只有南特明白,变种人大军围上来了。

也是,漫山遍野的大火,一度此起彼伏的枪声,飞机坠毁的震动,这些早就吸引了变种人的注意力。

本来无畏团的合金战士们并不在乎这些,因为他们笃定自己即将离开,这里就算烧成灰,跟他们也没什么关系,可是飞机坠毁后,大家反而都被困在这里,一不留神就被成千上万的变种人包了饺子。

在场之人中,“火山”对变种人的心理阴影最重,他那支战功赫赫的7人小队,仅仅是与一千多个变种人打了个遭遇战,就差点团灭,现在听南特说变种人接近,马上又收到卫星情报,以万为单位计算的变种人正向他跑来,当时就吓傻了。

南特也头疼,这次出现的不止是变种人,还有大量变异动物,飞的、跑的、攀爬的、钻地的,各种各样的动物都被变种人大军裹挟着向小小的炮台山移动。

“风向变了,顺风跑,跟着火头走,回地下城!”廖伟跟变种人战斗过很多次,但是如此大规模的变种人,他还是头一次遇上。

停车场距离地下城的入口只有区区三五公里的路程,廖伟的人常年在山里奔跑,早就练出了速度和耐力,这点路程他们20来分钟就能跑到。

可是13名重装合金战士就差远了,即使是输出功率开到最大,他们也得跑半小时以上。可在他们屁股后面,已经有一些变种动物露头,一个个龇牙咧嘴尾随前进,要不是对燃烧过的火场有先天的畏惧,说不定它们早就扑上来了。

“你们地下城不是专门豢养变异宠物吗?是不是你们养的宠物反水了?还是柳城主玩的关门放狗要把我们赶尽杀绝?”南特一边气喘吁吁地跑着,一边向柳菲菲询问。

这个姑娘倒是一点都不害怕,跑得很克制:“开什么玩笑,你回头看看,都是野生的,不是我爹养的!”

“那我就放心了,兄弟们,歇口气杀一波先!”当着姑娘的面,南特下达了战斗命令,可惜很不给面子的是,没有人停下脚步,所有人都在奚落他:“哎呦,真当自己是队长了,又发号施令了!”

“有病啊!几万几万的变种人追过来,你杀的完?”

“别在姑娘面前逞能,迟早要吃亏的,这次就是我们给你的免费教训!”因为喘息声音太大,南特断断续续听到有人说话,可一时之间都没有分辨出是谁在给自己泼冷水。

不过他知道,只要自己停下脚步,那6个大害虫也一定会停下来加入战斗。

这场阻击不可避免,在刚刚的一公里奔跑中,花姐已经数次提醒过,跑在前面的这波变异动物最好杀干净,因为它们可以循着味道找到地下城,变种人只要守住出口就能困死他们。

做出战斗决定的时候,南特想了想不得不打的理由:“为了地下城的几千个幸村人类?为了柳城主和他的宝贝女儿?算了,为了自己能活命,杀啊!”

南特边打边退,在花姐的辅助下,不但爆头。

其他人陆续停下来支援,第一个停下脚步的是“总管”,他骂了一句:“怎么这么犟呢!”然后拿着枪对着后面影影绰绰的追踪生物就是一通扫射。“二爷”和“山魈”停下了,以火力支援呼唤南特走快点。

一直陪着他跑的柳菲菲有点不可思议,冲出10米之后才停下,她不明白这个小伙子为什么逃得好好的,突然要回头打仗。不过潜意识里,她认为他做的对。

张洋和刘浪终于也回头了,这俩一心想要逃离前线的人,终于在生与死的抉择中,选择了与队友站在一起。

【32】弃子

冲天的山火原本是从停车场空地周围向外蔓延的,一道环形火墙对变种人形成了阻碍,但是风向突然转变后,逆风方向的火势后退,但森林已经烧无可烧,于是逐渐熄灭了。

当火圈从o型变成了u型,这就为变种人大军打开了一个缺口。

它们就从这个方向追过来,前面的路刚刚被大火烧过,炙热的余烬烘烤着所有置身其中的所有生物。

跟着火头跑在最前面的是那辆步战车,负责从火海中开辟出一条通道,廖伟的人紧随其后,这个方向是回地下城的路,已经远远看到地下城入口了。

中间是“火山”的人,沉重的合金装甲踏碎烧得酥脆的岩石,留下一片杂乱的脚印;最后是南特他们,摆出个扇面战斗队形,对着追近的变异动物边打边退。

许多树木倒下了,躯干被烧成表皮白色的木炭,风一吹过就露出红色火舌,置身其中的人头发和衣服不时燃烧又被扑灭,燎出一个个焦糊孔洞。

“这兴师动众有点儿不大对劲而啊,像是用大炮打蚊子,拿一个兵团去剿灭一个连队!”老马一直纳闷地跟着廖伟,直到后面枪声大作,老马一回头,却发现自己的人正在断后,他毫不客气地伸腿绊倒一个地下城的战士,道一声得罪就缴了人家的枪。

那个战士也不是省油的灯,爬起来就要打回去,没想到老马早就跑没了影。廖伟看到这一幕,喝道:“枪送他了!我们先回城!”

老马逆着人潮一路跑回去,沿路打劫着他们的子弹,虽然这些人都是战士,可被枪声和恐惧支配下逃命的时候却与普通百姓无异。

拖拖拉拉断断续续的队伍,地下城的人在前面,中间是“火山”的人气喘吁吁努力跟着,最后面是已经保持扇面战斗队形边打边退的害虫们。

老马端着一把破ak杀到南特身边:“喂,小子,我才刚走开一会儿,你就逞能当英雄了?咱们害虫从来不干断后这种送死的活!”

“哈,老马来了,咱们人齐了!干啊!”因为枪声太密,老马又没有通讯器材,所以没有人听清楚他说了什么,反而因他的到来更振奋,打得更猛烈了。

漆黑的夜幕里,害虫小队用一道道火舌编织成网,切割着敢于扑上来的各种不明生物,南特有一种强烈的危机感,像极了第一次与四臂巨人首领相遇的那个午后。

“10点方向,比狗还大的耗子,点射!”“1点方向,巨蟒一条,藏到石头后面了,等会儿露头再打。”“天上,天上,好大的蝙蝠,瞄准了打……”花姐的提示一次次响起,越来越多,南特有些应接不暇。

其他人仅靠肉眼,根本看不清楚他们在打什么,只知道扣动扳机,似乎每一颗子弹都能换来一声惨叫,但是黑压压的暗影没有任何减少的迹象。

老马扭头看了看越跑越远的其他人,打出撤退的手势。

南特还想解释为什么要打,可老马的号召力瞬间瓦解了其他人的斗志,只好跟着大家一起收枪逃跑。

老马特意与南特并排而行,没有了枪声的干扰,南特听清楚了他说的每一个字:“你刚刚的行为很英勇,但是很危险!”

“这次不一样,前面的一群猛兽精通追踪和掘进,如果不杀干净,地下城就会暴露。”

“暴露就暴露,和你有半毛钱关系?和我们小队有什么关系?我们是害虫啊!无利不起早,专门立即毫不利人的害虫啊!”

“可是那里面有2000多个无辜平民啊……”

“我看你是被这个姑娘迷惑了吧,过去6年,全球死了70多亿人,也没见你这么大无畏地去救人!”

南特一时语塞,心情复杂地看了柳菲菲的背影一眼。

这个姑娘为了跟上队伍,已经催动了强化能力,在轻盈的脚步之上,是一条弓成半圆形的猫尾巴。

他挺喜欢这个女孩,性格多变,大胆而热情,也正是在她的请求下,自己才决定做出带队断后这种危险的决定。

老马看着南特阴晴不定的脸颊,忽然很想笑,他当班主任的时候,见惯了这种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扭扭捏捏地玩着暧昧和爱情。

“臭小子,也不看看是什么时候!”他转身打空了一个弹夹:“下次做决定的时候,嫩故不能想想我这条老命?早晚让你害死……”

子弹打进夜空,带出一阵奇怪的惨叫,南特这才发现原来敌人已经跟得那么近了。

好在前面就是地下城入口,廖伟的人围着步战车站成一圈,他手下的人开始自由射击,给南特他们提供了一定火力支援。

“廖大队长,谢谢你还等着我们,快把电梯弄上来,咱们去地下城躲一躲!”南特一边射击一边后退到廖伟身边,礼貌地催促着。

可是廖伟却连踢带踹地冲一块黑色石头发泄怒火:“下不去了,老王八把入口封上了,咱们谁也别想进去了……”

“你放屁,我爹绝不会这样做,我还在外面呢!”柳菲菲红着眼圈走过去,对着一块巨石上的按钮戳来戳去,隐藏的按钮丝毫没有反应,原本应该裂开的地面也毫无动静。

她气急败坏地从旁边人手里夺过一把枪,对着地面一阵扫射,子弹射入泥土打出一个个大洞,连跳弹都不曾出现。

那把枪被她使劲插到烧焦的土地里,在三尺深的地方顿住。她使劲挖了起来,其他几个人不甘心地有样学样,可这些人拼命挖出泥土后露出的,是不知多厚的混凝土盖板。

“没有用的,我记得之前蓄能电站的介绍里提过,这个混凝土盖板有两米多厚,使用的是堡垒级的施工技术。”廖伟垂头丧气地泼着冷水:“就算你挖开了,这就是个垂直400多米深的竖井,怎么下去?”

“为什么!我爹为什么不要我了啊……”柳菲菲哭泣着,手里的枪械在她的泄愤中逐渐弯曲变形。以电梯入口为中心围着的几十号人,似乎都被她的哭声传染,再无斗志。

南特想说两句安慰她的话,却不知道说什么好,脑子里全是花姐的各种危险提醒,他忽然有些茫然,四面八方的危险,哪里才是安全的地方呢?

风渐渐小了,光线暗下来,森林余烬散发着高温,炙烤着这片土地,所有人汗流浃背地拿着武器却不知道往哪里射击。

一个倒霉的地下城扈从突然发出一声惨叫,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拖走了。但是他成功唤醒了其他人,密集的子弹射向他消失的方向,换来他更多的惨叫声。

南特是最先反应过来的,花姐提醒说那个扈从已经被巨蟒吞进了肚子。惊悚的画面呈现在南特的脑海里,让他打了个激灵:“老子可是天选之人,绝对不会死在这么一个小山坡上的!”

他让花姐把扫描范围缩小,只搜索对面追敌方向,100米、300米、500米、1000米,乌泱泱都是变种生物,野生动物跑在前面,成群结队的变种人跟在后面。被后面一个特殊的变种人驱赶着。

南特调集所有注意力试图看清这个特殊的变种人,可是对方似乎也感知到了南特,猛然抬起头看向虚空。

南特只觉得好像和它贴面对视了一下,头痛欲裂精神险些崩溃。那是一双赤红的双眼,眼窝里滚动的不是眼泪而是血液,仿佛燃烧着的火焰,散发着恐惧和死亡的气息。

它骑在一头体型巨大的熊猫背上,手里挥舞着一根钢索,像甩皮鞭一样驱赶着变种生物送死。

【33】柳大志的不战而胜论

“我们要活下去,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我们是害虫啊,怎么能这么窝囊地死在这里!”

“所有人动起来,廖伟快想想这附近还有没有其他可以利用的地形,张洋赶紧联系总部求援,其他人找找可用的家伙什,跟火山一起组织防御!”

南特的话最先激活了害虫小队的成员,第一个动起来的是“总管”,一个箭步跳到车顶,操作无人机起飞侦察着周围的地形。

第二个是山魈,像寻找食物的老母猪一样拱来拱去,把所有人身上的手雷和炸药要走了。

随后是求胜欲极强的张洋和刘浪,他们拍拍“火山”的头盔,夹着他走出去射击抗敌。

有了几个带头的,大家都动了起来,不用别人吩咐,自动找位置射击的射击,构筑工事的构筑工事。

唯有“二爷”被南特叫住:“大概那个方向,一千米远的地方,有个小头目,能不能想办法干它一枪?”

“二爷”扬了扬手里的ktm突击步枪,撇嘴道:“给人家挠痒痒吗?这玩意不好使,我也看不见啊,柳大志那个老混蛋,把我的枪扣在地下了!”

柳菲菲抹泪道歉,“二爷”安慰了一句:“你不用道歉,你也是弃子一枚,你那个老爹啊,真是该断子绝孙!”

此时此刻,地下400多米的地方,一片安逸平静。

柳大志打了个喷嚏,按下总机呼叫键:“叫他们把全城空调调高点,老子都快感冒了!”

断手男百无聊赖地玩着打火机,乜斜着眼问了句:“亲闺女都不要了?”

“啪!”柳大志气急败坏地拍下桌子:“那你觉得我应该放他们进来?老弟啊,你知道他们那几个合金战士捅了多大篓子吗?杀了一个领主啊,3级领主!”

说着他把地上的一个纸箱子踢了过去:“你看看,还把头割下来带走,要不然能引起全城几百万变种人的反扑嘛!”

他也不给断手男说话的机会:“我关上门,相当于把罪魁祸首拱手让给他们,换全城的平安,我这可是为了全城2000多人的性命着想!为了他们,我连亲生闺女都不要了哇!”

“哼哼,你还真会给自己找台阶找理由,我看你不是为了你那十几个后宫美女吧,是不是有谁最近又给你生了个儿子?有了儿子闺女就不稀罕了吧!”

“咳咳,话不能这么说,每一个都是亲生的,哪能厚此薄彼,我大闺女为全城捐躯,我还是很心痛的!”

“哈哈哈哈……”断手男仰头嘲笑着离开了董事长办公室,留下柳大志尴尬地一个人,埋头炮制着新闻稿《百万变种人围城,柳大小姐捐躯退敌》《杀身成仁的后辈楷模——柳菲菲》《地下城固若金汤,我们将不战而胜!》

可怜的廖伟和几十号青壮,在新闻里连个名号都没留下。

不过在他的久战必胜的评论里,倒是阐述了他的观点:“人类繁衍生息几千年,面临过无数次的种族危机,可是从未被轻易打倒,即使是全球性的病毒,也被他们驾驭利用,更不可能毁灭在低智商的变种人手里。”

“末世6年来,从未发现或者听说过变种人有婴儿出现,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们很可能是一次性产物,这一代死光了,地球也就干净了!”

“所以,我们的目标不是比谁消灭了的变种人多,我们要活下去,尽力繁衍,以两代人的时间,熬过末世的危机。”

“我们地下城有取之不尽的电力能源,已经储存了10年的粮食和物资,每过一天,地面上的变种人就少一只,大家努力学习,锻炼身体,等我们重返地面的那天,全天下的土地随你们挑!”

在他亲手搭建的金字塔结构的组织构架里,2000来个人全都有自己的职位,除了他,每个人都有晋级的机会,每个人也有降级的危机,每天出操、上课,生活充实高效。

传单很快下发到每一个人手里,所有人都相信他的不战而胜。所有人都相信努力造小人才是应对世界危机民族存亡的关键所在。

她们浑然忘记,或者说根本就不知道,地面上还有自己的亲人在殊死战斗,即将弹尽粮绝的战斗。

已经有5个人被拖入黑暗中生死不知,很多战士处于崩溃的边缘。好在南特他们终于商量出了办法:“到火里去!”

山林大火如同凶兽,没有任何生物敢靠近,所以那里也是变种人聚集最少的地方,“总管”的无人机侦察过了,火头所到之处,变种人四散而逃,只要他们冲过去,5公里外就是大海!

总部安排船登陆艇接应,有茫茫大海阻隔,再多的变种人也不怕了!

“这是一条生路,但也是一条死路!但是这是我们唯一不被变种人撕裂分食的道路。”南特咬牙切齿地看着周围的人。

就算是合金战士,在烈焰冲天的火海中也无法坚持太久,这40多人的队伍里,到有一多半是衣衫褴褛的普通人,对他们而言,这更像是一条惨绝人寰的绝路。

提出这个建议的,恰恰是没有合金装甲保护的老马。南特当时特别揪心,有一种生离死别的悲痛,可老马看到他的眼泪,一个大嘴巴抽过去,抽到头盔上:“你小子又犯傻,我开车啊!”

步战车一般能乘坐9个人,现场却有十五六个人需要上车。老马充分发扬了害虫们毫不利人专门利己的特点,一开口就抢走了驾驶位。

廖伟和柳菲菲得到消息最早,紧随老马钻到车里,跟着又挤进去几个,最后几个倒霉蛋就只能趴在车顶接受浓烟和炙烤了。

为了节省空间,步战车上丢下一只油桶,“山魈”把它改造了一下,放进去几个爆炸物,埋在地上断后。

“火山”小队七个人和害虫小队6个人,一字排开打空了一个弹夹,对追在后面的生物做了最后一次阻击,随后就跟着步战车向前跑去。

炮台山是一个矮山,可山峦很长,之前修建的步道虽然已经被植被覆盖,可大火一烧过去,路基就露出来了,履带式步战车跑起来十分稳当,上面挂着的5个人竟然没有一个摔下来的。

跟在后面的合金战士反而更辛苦一些,他们徒步奔跑,几百米就喘得不行。

一声爆炸响起,那是山魈制作的汽油陷阱弹被触发,刚刚熄灭的土地再次灼烧起来,蔓延的油迹又引燃其他爆炸物,所有追上来的生物都陷入火海,哀嚎不已。

火焰和爆炸碎片对追击者产生了很好的阻滞效果,为逃亡队伍争取到了一定的时间。

只是老马这边也不太好过,两公里的山路上火势最为猛烈,趴在车顶的人再也熬不住,浑身着火地摔下来,满地打滚却怎么都无法扑灭身上的火焰。

有个人喊着求个痛快,可是车里的人也并不比他们好受一点,浓烟、高温、缺氧已经让他们无法兼顾外面的一切。

老马捂着湿毛巾,油门踩到底,以最快的速度冲出火场。

在他面前是一片街区,变种人像受惊的兔子,正惊恐地四散而逃。坡顶可以看得到海岸线,沙滩上远不是他们想象的空无一人,而是挤满了逃难的变种人,密密麻麻,如同夏天下饺子的游泳池。

老马一个甩尾把车停到一处小白楼下:“下车下车!你们在这里坚持一会儿,我进去接应那群铁皮疙瘩!”

【34】炮轰海滩

“要我说,这合金装甲就不应该做成人形的,效率太低,安上几个轮子不行么!”张洋一边跑一边抱怨,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有头盔面罩的保护,他们不必担心被浓烟呛死,可灼热的空气还是让人极不舒服。

“总管”揶揄道:“给你发一坦克岂不更舒服?我们本来就是重甲步兵的定位,出门理应步坦协同,这也没什么好抱怨的,跑吧!”

“嘎吱!”步战车冲破火场一个漂移把烧化的沥青路推出褶皱。

“车来啦,快上车,快快快!”6个人像土匪一样乌拉乌拉地往车厢里钻。“火山”小队的人一愣神的功夫,车厢里已经满了。本来荷载9人的步战车,因为每人合金装甲太占地方,塞了6个人就满了。

后面的人还排着队向往车厢里钻,被刘浪一脚一脚踹着。一个精明点的家伙攀上车顶,抱着重机枪的基座吆喝:“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快上来啊,要烤死了!“

“火山”很尴尬,自己军事素质名列前茅,功勋卓越,兄弟团结如一人,可怎么遇上这群害虫就不好使了呢……

老马开车重新冲出炮台山公园范围的时候,天色蒙蒙亮,火势已经开始侵入沿海建筑物,小白楼里的廖伟等人已经爬到楼顶,正在对付一群不要命的变种人。

本来所有变种人都在往海滩逃亡,可自从他们来到小白楼,那些瘦骨嶙峋的家伙又不安分起来,一小撮冲出海滩范围,围到楼下面来。

本来这点儿数量的变种人根本不够看,可是楼上众人已经是弹尽粮绝,没有足够的火力压制。能坚持到现在,还多亏了廖伟和柳菲菲守住了楼梯。

廖伟凭借一身鳞甲,扛着最前面的三个变种人堵在楼梯最上面,柳菲菲站在他背后,不时亮出铁钩一样的指甲,随手挥过去,就是一片残肢断臂。

很快,楼梯口的尸体肉块越堆越多,防守压力也越来越小。

反倒是外面,很多的变种人叠罗汉爬上3层楼的外壁,已经打光子弹的人类挥舞着手里的武器,用枪托打爆一个个头骨。

不过没有利器的帮助,有些力大无穷的变种人抬手抗住枪托的攻击后,立刻借力爬了进来。

普通人类面对这种皮糙肉厚,力大无穷的变种人是很难正面抵抗的,当场就有两人被拎着胳膊甩出楼外。

楼下密密麻麻的变种人就像一片灰色的海浪,两个人掉下去连个“浪花”都没掀起,瞬间就被灰潮淹没,喷射的动脉血溅红了一片人头,却刺激了更多的变种人发狂地攀爬起来。

一面失守就是处处失守,越来越多的变种人爬上楼顶,此时别说是没有子弹,就是给他们一人两把枪都抵抗不住这汹涌的进攻。

老马把车停到山坡上,红着眼看着楼顶上一个又一个人被丢下。他拍着方向舵泪流满面:“是我把他们丢在那里的,都是我害了他们啊!”

“报仇报仇!呼叫总部,拉大炮轰!”南特也跟着红了眼,直接在公共频道嘶吼。

已经在大顺湾待命的导弹驱逐舰收到坐标,连合护卫舰、登陆艇调转炮口。此地距离大顺港不过三十公里的距离,130毫米主炮和各种型号的导弹纷纷朝着南特提供的坐标打来。

炮弹落在海滩,一炮震死一大片,导弹落在附近建筑之间,如同推倒了多米诺骨牌,引起成片的建筑物倒塌。几乎是一瞬间就有成千上万的变种人变成了碎渣,满地都是黑红色的血液,浸染着整片海滩。

前来接应的两艘两栖登陆艇也进入射击位置,速射炮打出一片火线,所有站着的生物都被撕碎,几轮狂轰滥炸之后,海滩已经是焦土一片。

躲在山坡上的合金战士们心里一阵痛快,低等生物在人类杀器面前就是炮灰,成建制的军队是海陆空连合作战,飞机坦克大炮的多维打击之下,变种人的数量再多都没有,就算是真的杀不尽,人类还有qing弹、中子弹,再不济丢几颗大当量的云爆弹,一样可以把这个世界清扫干净。

联合委员会内部早就有人提议实施核打击,之所以尚未付诸实施,只是有两方面考虑,一个是幸存人类的核武器数量极少,仅能对几个重点城市实施打击。另一方面,核爆之后的城市废墟一片,辐射污染要很多年才能减轻,人类夺回来也没什么利用价值。

而现在,无畏团又带回另一个尽量避免核打击的消息:“有相当数量的人类还存活在‘敌占区’。”这是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说明在病毒的侵袭、变种人横行无忌的世界里,人类仍然坚守家园,他们并不孤单,未来很有希望。

南特他们接到使命,务必把地下城的人带回去复活岛,安排他们巡回演讲,激励人心。但此时此刻,被变种人围攻的白色小楼已经震塌,连带着下面数以百计的变种人都是人仰马翻伤残无数。

老马把车开到附近,一些只剩下半条命的变种人挣扎着,爬行着,还想扑过来撕咬,被冲在前面的刘浪一脚踩断了脖子。这家伙发起狠来,把枪背在身后,抱起一根混凝土立柱,凌空一砸,留下满地碎块和死尸。

老马跳到炮手的位置,使用车顶的重机枪扫射着还能爬起来的变种人,满心的怒火与子弹一起发泄而出。

“还有活着的,是人类!”眼尖的“二爷”突然大声叫起来,叫得所有人都精神一振。

一个身影踉踉跄跄地撞开几个变种人的尸体,从废墟中爬了起来。他身上的衣服都已经撕碎,唯有脖子上的围巾还缠着死结。

赤裸的廖伟站起身来,这是他第一次在外人面前露出身体,脖子以下每一寸皮肤都披着细密的鳞片,连手指也是如此,怪不得他平时再热的天都要戴手套。

金边眼睛早就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白皙的面部皮肤上沾满了血迹,他沙哑着嗓子大喊:“你们这些骗子!害死了我的人,还想炸死我!老子找你们抵命!”

离他最近的一个变种人懵懵懂懂地扑过去,被他一把薅住胳膊,将整个肩膀都扭过来,一对细长的獠牙从他的上嘴唇里伸展出来,半人半怪物的廖伟竟然一口咬上了变种人的脖子。

心怀愧疚的老马不忍直视,可南特却看得一清二楚,那个变种人原本灰败的身体,竟然立刻转为乌青色,剧毒只用了两个呼吸的时间就传遍它的全身。

原本还凶神恶煞的变种人瞬间身体衰竭,瘫软倒地死得不能再死了。

那一刻,南特响起柳菲菲的提醒:“廖伟属蛇,剧毒哦!”

“对了,柳菲菲呢?她也是融合了一些变异动物的本领,希望也能活下来吧……”南特东张西望着,在废墟中寻找着女孩的身影。

“误会!”“二爷”摘下头盔,金色短发在硝烟中吹拂,她尽量用柔和的声音去解释,可是廖伟已经进入了一种疯魔的状态,眼中的仇恨没有丝毫缓和,甚至盯紧了“二爷”的面容,杀意更浓。

“危险,快躲开!”老马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冲过去,在廖伟突然启动袭击到“二爷”的一瞬间将她推了出去。

覆盖着鳞片的手掐住了老马的肩膀,巨大的力量甚至提得他双脚离地。

老马反应也是极快,身体果断蜷曲,以右脚蹬踹他的胸口,立刻挣脱了出来,躲过了那致命的獠牙。

【35】戏精附体

老马和廖伟的缠斗让“火山”不知所措,刚刚还是同心协力冲出火海的盟友,怎么转眼又反目成仇?

不过害虫小队的人可没有犹豫,几乎第一时间冲过去拉架,拉偏架!他们一个个嘴上说着:“别打了别打了,都是误会!”可实际上每个人都去抓廖伟的手脚,没有人去限制老马。

廖伟的身体虽然不知道被怎么改造过,可力气再大,身体再滑溜,也架不住6个合金战士的钳制,很快就被制服了。

这家伙扭着头咬人,一口咬在刘浪手臂上,合金装甲表面留下两个凹痕。

被咬的张洋不但没有痛苦大叫,或者咒骂,反而欣喜若狂地退到一边,变戏法一样拿出一套取样试管,将几滴清亮透明的蛇毒收集起来。

当他心满意足地收起试管,竟然笑眯眯地上下打量起廖伟来。

浑身覆盖着鳞片的廖伟看到这一幕,忽然打了个冷颤:“这个魔鬼,难不成还想把我扒皮抽筋解剖了做研究?”

越想越觉得可能,吓得他开始破口大骂,历数害虫小队这段时间的言而无信、忘恩负义、卸磨杀驴等等。

南特听到耳朵里,竟然不自觉地点头:“确实都是我们做的事儿啊……”

“滚犊子!还不是你先偷了我们的装备,又骗我们去地下城做了俘虏,还要挟我们团长用装备赎人,每一次见面你都怀着杀心!”精明的“二爷”一边说着一边两个大耳刮子下去,廖伟总算安静了下来。

南特这才插上话:“柳菲菲呢?你看到她在哪吗?她还活着对不对?”

“喵呜!”一声怪叫突然从南特身后的废墟里传来,他欣喜地转身,却看到一个披头散发面目狰狞的猫脸女孩扑向自己,下一刻是几道利爪撕破了自己的玻璃面罩。

南特本能后仰避让,立刻就感觉到胸口被对方猛蹬了一下,腰腹再也挺不住,直挺挺地仰面倒下去了。

借着这一蹬,几乎完全变成猫的柳菲菲凌空飞扑,两爪子就把张洋和刘浪击退。被他们钳制的廖伟立刻脱离控制,趁机扑向一边。

后退好几步才感觉到剧痛,张洋低头一看,自己肩头的合金装甲竟然被划开,连带着里面的皮肉也受伤,伤口深可见骨。

另一边的刘浪同样闷哼一声,看来也不好受。

“火山”看到廖伟脱困,抬手就打了个点射,合金战士特制的大口径子弹击穿了他左臂的鳞片,痛得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鸣。

原本冲向其他人的柳菲菲立刻回身,抓其廖伟跳进身后的废墟,敏捷的她几个腾挪跳跃就不见了踪影。

“火山”小队随之而来的火力压制全打在空地、砖石和死尸上,泥土和血舞飞溅。

“停火停火!别打了别打了!”南特终于缓过神来,连连摆手压下多人的枪口,枪声这才停下来。

他指着“火山”的鼻子大骂:“傻逼,你知道犯了多大的错吗!你是全人类的罪人!”

对方举起滚烫的枪口,拨开南特的怪罪的手指:“你他妈才是傻逼,那女的刚刚差点杀了你,还打伤了你的兄弟!如果不是我及时开枪,让她冲到人堆里乱撞,你们一个个都不得好死!”

南特一把掀掉破碎的头盔,狠狠摔在地上,用他的脸怼到“火山”的头盔面罩上大吼:“她那是误会了,她一定是看到廖伟被抓住了,误会我们要杀他,所以才来救他。”

南特的吐沫星子喷在“火山”整个面罩上,“火山”也是爆发了,一把推开他,指着正脱下合金装甲,被“二爷”和“总管”帮助裹伤的张洋和刘浪说:“你他妈跟他们说,你看他们信不信!”

张洋的表情很凝重:“你们俩别争了,猫爪上刚刚沾满了变种人的血液,病毒已经混入我们的血液,我不确定之前注射的疫苗能否管用。希望大家马上摒弃前嫌精诚合作,赶紧打开通路回基地,拖久了就给我俩收尸吧!”

南特吓得一激灵,这才冷静下来,扑过去抱起张洋放进步战车里,“山魈”抱着刘浪,本来是“二爷”要抱的,刘浪当时还心里有点小激动,幻想着把头埋进……

没想到“山魈”这个钢铁直男抢了这差事,气的他小声埋怨:“多事,没点眼力见,谁他妈要你抱……”

虽然大家心存芥蒂意见分歧,但是同一个团的战友生命垂危,合金战士们立刻变成团结的铁拳,如同一股钢铁洪流,踏破一切障碍和阻碍,顺利突进到尸骸遍野的海滩上,蹬上前来接应的两栖登陆艇。

病毒侵入后,身体素质相对薄弱的张洋率先出现症状,发烧昏迷,头发开始脱落,指甲有加速增长的迹象,最可怕的是他白皙的皮肤开始出现灰色瘢痕。

花姐看着南特手足无措,叹息一声提醒道:“不想让你的同伴变成弱智,就赶紧把老马身上的手环给他戴上!”

南特眼前一亮,如同得到了灵丹妙药,立刻激动地拉住老马的手,指着他手腕上用降落伞绳伪装的手环,却说不出话来。

因为就在他临开口的时候,花姐在脑子里狠狠抽了他一耳光:“全船的人都围着他俩呢,一个个像瞻仰烈士遗容一样,这个时候给张洋戴上手环,岂不是暴露了手环的秘密?”

是的,在脑子里抽的耳光!她只是挥了挥手,南特的大脑立刻接收到了被抽耳光的信号,模拟的火辣辣的疼痛让他不自觉地捂着嘴巴说不出话来。

南特虽然说不出话,可老马却心领神会,他一醒来就知道手环救了他的性命,关于这个手环,他知道的甚至比南特还要多,所以南特不需要说话,他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摘下手环的一瞬间,老马突然演技爆棚地分开众人,扑到张洋身上大哭起来:“兄弟啊,你可挺住,不能死啊!”

“你这一趟做了那么多惊天动地的事情,你怎么忍心就这么窝囊地死了啊!”

“兄弟啊,你研究的变种人繁殖课题还没结果……”

“兄弟啊,你收集的幸存者的dna还没化验!”

“兄弟啊,你带在身上的几百份变种人的病毒,可还没告诉我放在哪里啊,别传染了其他人啊!”

他哭得伤心,其他人听着落泪,只是一开始还充满了崇敬,可后面却开始恐慌,尤其是当老马喊出:“兄弟啊,你这怎么也感染了病毒了,你可别传染给我啊!”

南特夸张地捂着口鼻带头退出船舱,其他人立刻跟着四散而逃。

老马就是在众人退避的时候,把手环套在了张洋的手腕上。眼看着细密的根须深入肌肤,张洋皮肤上的灰白色瘢痕渐渐消退,他这才一抹眼泪站起来。

整个内仓就剩下他们三个了,旁边躺着的刘浪惊骇地瞪着老马。

这家伙身体强壮,没有什么感染的迹象,虽然只是皮外伤,但是一上船就被束缚在伤员床上(怕海浪颠簸导致二次伤害),想跑都跑不了。

老马给他检查了一下,没有感染的症状,这才松了口气在床沿坐了下来。

“老马,我不知道你还这么重感情啊,我一直以为你只跟南特交好呢!”

“老马,如果我也出现感染的症状,你也会为我流泪吗?”

“老马,我要是感染了,你给我个痛快呗!”

他也不管老马脸上的阴晴不定,自顾自地盯着舱顶喋喋不休。直到老马一巴掌扇过来:“闭嘴!”

“靠!老子是伤员啊……”

【36】讨饭不成改抢?

海上风平浪静,老马坐在两栖登陆艇的核心舱里,守着两个伤员,无聊滋生着寂寞,只好翻来覆去摆弄着一根雪茄,这还是当初南特去特钢车间救他的时候,塞到他嘴里那支。

后来他被领主的钢梁卡在驾驶舱里,因为失血过多而昏迷了过去。这根雪茄就和“总管”的那只马蜂机器人一起被收了起来。

南特直到他好这口儿,把他放在山巅平躺的时候又悄悄插到他怀里,没想到一路颠沛流离,竟然也保存了下来。

只是这个时候,老马有点郁闷,找遍了船舱也没翻出个打火机,他又不敢离开这俩人,因为外面已经有胆小如鼠的船员提议,把疑似感染末世病毒的张洋丢到海里去。

害虫小队们当然不过放过提议者,尤其是一向火爆例子脾气的“二爷”,直接大耳刮子扇过去,扇得全船寂静。

为了表示张洋无碍,害虫们一度想回到舱里陪着他们,可被南特给拦住了,他不想暴露手环的秘密,花姐提醒过了,现在正是那枚神秘手环清除和改造张洋身体的关键时候,他的身体会有比较明显的变化。

“有些事,越少人知道,越能保存友谊!”花姐用一副你看着办的表情转了个身,消失在南特的脑海里。

南特只要开动脑筋,以一个荒诞却及其有效的理由劝住了其他三人:“饿了,找点吃的去!”

两栖登陆艇不算大,但是基本的储备还是有的,以“山魈”的本事,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一堆战斗口粮。

他那件灰色的合金装甲本来是挂载各种战斗部模块的地方,全部塞满了食物,手里还捧着大铁箱子,“哐当”一声丢在地上。

四个人坐在通往核心舱的走廊里大快朵颐,南特总算还有点良心地抱着几份送到老马这里。

已经馋坏了的老马,看见南特进门,激动得抓耳挠腮如同一头发情的猴子:“快,快,有火吗?”

南特摸了摸合金装甲的各个配置箱,好不容易才找出一枚打火机。银色外壳上装饰了鎏金花纹,是一只金色的狮头,下面一行小字:“恐惧,止于无畏!”

“哈哈,还是你小子懂我!乖儿子,够孝顺!”

“滚!”

“滚!”

第一个滚字是南特说的,意思是“我不是你儿子,我是你老子!”

第二个滚是被绑在病床上的刘浪说的,意思是在一个受伤的烟民面前嘬雪茄,不能忍!

不过老马自动过滤了,此时此刻他正把火苗送到雪茄上,深深吸了一口气。这口气足足吸了两秒钟,南特看着雪茄头冒出耀眼的红光,只觉得他把烟吸了慢慢一肚子。

刘浪不自觉地屏住呼吸,仿佛是他刚刚美美吸了一口一样,直到老马闭上眼缓缓吐出一大片烟雾,他才送了这口气,狠狠咽了口吐沫:“给我来一口!”

“不给!这是我儿子孝敬我的!”

“靠,老子豁出命去,救了你这么一头白眼狼!”

老马叼着烟,扯着铁皮包装盒嘟囔着:“嘿嘿,谢谢啊,下回换我救你!”

“卧槽,你咒谁……”刘浪破口大骂,换来满满一大勺人造肉罐头,几乎噎得闭过气去。

“南特,南瓜!咳咳,你身为队长,怎么不管管这个熊人!”勉强咽下食物,刘浪挣扎着,把固定在床舱里的病床弄得吱吱作响。

可留给他的只有一个背影,南特笑嘻嘻地逃离了这个烟雾缭绕的狭小空间。

呼吸着外面海风带来的新鲜空气,他对其他三人点点头:“好着呢,扛过去了,没事了!”

原来还着急忙慌想挤进船舱开口张洋的三个人,头也不抬地“呜呜嗯嗯”了一声,继续对付着他们眼前的食物,似乎对张洋再无半点兴趣。

在他们另一边,坐着幽怨的七个人。

南特离开的几分钟里,“火山”曾试着过来讨要点吃的,没想到被“山魈”嘬着牙花子怼了回去:“自己后面找去,有手有脚的,做点什么不好,非要要饭!”

“火山”愣了一下,还想硬抢,被“二爷”一顿暴捶,他又不敢还手,悻悻地走到后面去。

可是任他搜遍了全船,只找到几瓶水,负责两栖登陆艇的那班人铁青着脸告诉他,船上所有食物都被那个叫“山魈”的黑脸战士弄走了,连私藏在驾驶舱隔板里的两瓶好酒都被翻了出来。

“总管”端着一份肉罐头,一边做出狼吞虎咽的姿态,一边偷眼瞧着垂头丧气的“火山”,他拿胳膊肘拐了拐旁边的人:“有句话咋说的来?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哈哈”

他自己乐不可支,可旁边人却没有反应,扭头一看原来是从来跟他不对付的“二爷”,正一脸嫌弃地看着他,而他的胳膊肘仍然怼在她的胸前。

虽然有合金装甲,可那也是胸啊,本来两人就不对付,这一下就更尴尬了。

表情石化的“总管”只好讪笑一下,转移话题:“要不我给他们拿点吃的过去?”

对前面的事情毫不知情的南特走过来,一屁股坐在甲板上,拿起半盒“总管”刚刚放下的罐头,似乎觉得碍事儿,随手丢到了海里。

对面的7个人一阵骚动,“火山”一巴掌拍在栏杆上:“太他妈欺负人了!”

说着,他在其他6个队员殷切的目光中,以一种风萧萧兮的姿态再一次来到害虫们面前:“南特,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好歹是我们救了你们脱险,你们却霸占了所有口粮,我的弟兄们……”

“嘿!打住打住,你不是救了我们,你是奉命去押送物资,但是没想到被一群玩弓弩的土著给干趴下了,是我们老马临阵谈判,我们49小队出谋划策,最后才带着你们7个人全须全尾地逃出来!”

南特一口气说完,忽然对自己的口才很满意。偷眼看了一下旁边的“二爷”,这女人藏在罐头下面的右手竖起大拇指。

“火山”气得鼻子都歪了,自己出人出力,被烘烤了半宿险些把命留在那里,最后竟被说成了一事无成的拖油瓶。

他气哼哼地指着南特等人:“回去自由公论!”

然后一把拖走了地上的大铁箱,把食物当成第二条命的“山魈”不干了,站起来要干架:“咋的,讨饭不成改抢啦?”

南特赶紧安抚他坐下:“算了算了,一点残羹冷炙而已,当着人家手下的面,留点面子!”

“火山”一只手拎着铁箱回到自己的阵营,挑衅地扭头看了一眼,这才丢下箱子:“弟兄们辛苦了,都是你们应得的……”

豪言壮语没说完,他低头一看,正好6份口粮已经被分完,身为队长的他一屁股坐倒在地,狂灌了一瓶水,生闷气。

海面上很平静,两栖登陆艇贴着海面快速推进,溅起白色的浪花。远处的海岸线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

对害虫们眼不见心不烦之后,“火山”突然想明白了,哈哈一笑,随手把矿泉水瓶丢进海里。其实这里离大顺港基地也就几十海里的路程,最多也就一个小时就能到。基地里要啥有啥,何苦跟这群害虫争来争去失了面子身份啊!

“你们等着瞧!从抗命点燃洲际酒店大楼,到私自离开基地,再到突袭特钢厂引发变种人暴动,还有两次造成运载机坠毁的损失,这些我可是一笔一笔记着呢!”

当南特他们大嚼特嚼吃得滚瓜溜圆志得意满的时候,这个心理阴暗的家伙正在打腹稿。

【37】功过如何相抵?

“春风得意马蹄疾”,这句诗几乎是害虫小队此时心情的真实写照,只不过他们没有骑马,而是在海面上驰骋。

“火山”拿个小本本一笔笔记录他们罪状的时候,打着饱嗝的南特扶着栏杆站起来,也在望着海浪出神。

这一趟出来,虽然抗命在先,可是一路上也有很多重要发现,收获了大量战功,将功抵过之后,应该还能落下一大笔好处。

毕竟是他们发现了城市里的领主级变种人头领,并且杀了它!

他们发现了人类幸存者基地,摸清楚了大顺市周围的幸存人类的分布情况。

他们还发现了幸存人类驾驭变异宠物的能力,甚至还发现了人类通过变异动物获取特殊能力的秘密。

如果这些载入史册的大发现还不能将功抵罪的话,那么关于变种人的生物学研究,分量够不够重呢?

那个四条手臂的领主级变种人,靠一次次蜕皮逐渐进化;它没有胯下器官,它拥有强横的自愈能力,它靠啃食其他变种人获取能量和必要的细胞组织,它的皮肤骨骼化,弱点在眼球等等,这些对于人类重新夺回地球控制权都有着无与伦比的意义。

如果这些还不够,那么有关新出现领主的情报算不算呢?那个骑着大熊猫,双眼如火的家伙……

南特嘴角咧开,琢磨着这次战功实在太大,说不定49小队一转眼就要变成1队了。“哎呀呀,这可不是我们7个人想要的,以后被团长当成主力队,也就离炮灰队不远了。以后遇上攻坚克难的任务可怎么搪塞呢……”

老马走过来,和他并排站着,迎着海风。手里那根雪茄终于还是没抽完,靠自然静置熄灭后,他拿了块布包着塞进上衣内兜。

“怎么,舍不得?”

“这玩意儿绝产了,抽一根少一根了,很贵!”

“怕啥,这趟出来,凭咱的战功,我给你换一整盒!”

“做梦吧,不给你送军事法庭才怪!”老马泼了盆冷水:“你们太犟了,老实在基地呆着不好吗,非要去救我,这和以前的小打小闹不一样,私自离开基地进入敌占区,这是叛逃!”

南特嘿嘿一笑:“好在所有人都全须全尾地回来了,将功补过,将功折罪,团长应该不会……”

“你忘了运载机的机长了!唉,也是一个好人……”老马摇了摇头,南特神色黯然。

对于这次因他而起的救援行动,老马记下的不是战功,而是一笔笔的血债,有无辜的机长,有被他甩在火场的幸存者,还有在小白楼上被活活分食的一个个年轻面孔……

两栖登陆艇的速度慢下来,船员们欢呼着,庆祝自己又一次出任务活着回来。

刚刚去核心舱探望了张洋的害虫们纷纷走到甲板上,也肆无忌惮地欢呼起来:“哈哈,老子也活着回来啦!”

“总管”突然来了兴致,要唱起队歌庆祝一下。

可他们的歌词唱了一半却卡住了,因为原来的歌词是:“我们是害虫,我们是害虫,傻逼的老团长,要把我们消灭,消灭!”

这样的歌词唱出去,让“火山”他们录下来是妥妥的找死了。

幸好一个人抢过话头,以极为高亢的歌声引走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我们是害虫,我们是害虫,拉满弦的强弓!我们是害虫,我们是害虫,打起仗气势如虹!我们是害虫,我们是害虫,黑云笼罩着天空……”

这个人是张洋,本来已经昏迷,几乎被尸变病毒打垮的他,竟然像个没事人一样走了出来,在摇晃的甲板上如履平地。也只有他这个高材生才能灵机一动改出歌词来。

之前还视为洪水猛兽的船员们看到他眼神明亮神智清醒,甚至引亢高歌,无不相信他已经神奇痊愈的事实。

两栖登陆艇靠岸了,歌声也止了。

有一个人郁闷到不行:“他奶奶的,吃错药了吧!大家都是同时受的伤,为什么我的伤口还疼得要命,外面那个谁,快给老子松开,老子也要出去,享受英雄回归的荣耀!”

刘浪扯着嗓子,喊了半天,总算进来了两个人。两个戴着防毒面具的人,不但没有如他所愿地松绑,反而给他套上一个玻璃面罩,直接拉动开关把固定的病床推了出去。

阳光透过面罩玻璃仍然刺眼,刘浪本能地想伸手遮一下,可双手仍然牢牢捆绑在床架上。

“你们就是这样对待英雄的?”

“那几个王八蛋跑去哪里享福了?”

“我说,你们俩死人啊?也不回个话,欠收拾啊!”

他喋喋不休,却没有回应,只好眯着眼挺起脖子四处张望,想象中的列队欢迎,大红花挂胸前,礼炮齐鸣的场面并没有出现,基地里的人都戴着防毒面具,每个人行色匆匆忙忙碌碌,根本没有人在意他这个伤员。

南特不见了,老马和其他人也不知道在哪,刘浪忽然觉得这个基地太陌生了,陌生到他东张西望,都不知道自己要被推到哪里去。

在一个看起来有些眼熟的房间里等了好久,等到他昏昏欲睡的时候,病床又动了。

很快是一个熟悉的隔离舱出现在他面前,刘浪这才恍然大悟,这地方就是之前他和张洋绑了南特送来检测的地方,当时“山魈”还误会张洋要拿南特做变种人的繁殖试验,主动张罗着出去抓个母的来……

“我要见团长!”

“这不是我要来的地方,快松开我!”

“你们就是这样对待战功赫赫的英雄吗?”

他开始挣扎,因为他知道自己很难过关,虽然体内的病毒一直没有什么反应,可是过去无数病例显示,这种病毒的潜伏期因人而异,有些人可能潜伏数月之久,而在这个潜伏期里,整个军营的人都有可能被他传染。

无畏团每个人都打过疫苗,但是疫苗并不是百分百有效的。刘浪见过处决感染士兵的做法,甚至他还一度看得津津有味。

最高委员会制定的严格流程是,感染了病毒的人留下遗言视频后,被注射剧毒氰化jia药物,死亡前为避免体液流出,会被投入一个完全密封的塑料棺材,最后彻底焚烧后还要压缩成一枚拳头大的粉球,用高强度陶瓷密封好,深埋地下。

刘浪像刚被钓上岸的鱼,拼命挣扎着,直到眼前一黑,一个碗大的铁拳套把他打晕过去。

在监视大屏的背面,已经通过了病毒检测的害虫小队其他6个人黑着脸,看着刘浪被团长的亲兵打晕过去。

“团长,这样不太好吧……”

“闭嘴,你的账待会再算!”

刘浪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扒了个精光,南特微微转头,瞥了一眼身旁的“二爷”,这个金发姑娘保持跨立姿势,双眼平视前方,似乎盯着一只苍蝇进入了聚精会神狙击状态,给人的感觉如同一个毫无生息的雕塑。

回过头去,机械手臂正游走在刘浪全身,纳米机器人从他肩头的伤口处钻进钻出,原本敷上的药物被一点点剥离,剧痛让他醒来,嘴里不干不净地问候着团长和害虫小队其他人的祖宗十八代。

后来疼得狠了就开始服软,认所有人当老子,求他们放过自己,一遍遍说着自己还是个处男,一遍遍扯着脖子喊张洋,说着他承诺过的事情,生男生女随便挑,靠战功回去过好日子等等。

可机械臂和纳米机器人并不吃这一套,各种射线扫描了一遍又一遍。

因为刘浪有明显的外伤,对他的就检测格外严格,其实张洋也应该受到这样的待遇,可是他活蹦乱跳的状态和连个伤疤都没有肩头根本没有激活这种深层次的检验。

在脱衣服检查的时候,南特主动帮忙,趁机拿走了那支手环。张洋有些不舍,但是咬了咬嘴唇,没出声。

最后,当一群细小丝线像编制蚕茧一样把刘浪肩头裹起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摒住了呼吸,这是要出结果了!

一份电子报告在大屏幕上出现,刘浪体内的疫苗防御机制有效,但目前仍然处在观察期,建议继续隔离。

所有人都稍稍松了口气,但是又仍然揪着心。

“就让他躺在这吧!其他人,带走!对了,南特要分开关!”团长下了命令,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南特他们疯狂地跳脚:“团长,我们是功臣啊!”“团长,我们将功抵过……”“团长,团长啊,饶命啊……”

【38】南特,跟屁虫!

算算时间应该已经傍晚了,禁闭室里伸手不见五指。

所谓的禁闭室其实就是集装箱改装的,空气闷热屁股底下潮湿。

“总管”倚在疑似是门的地方,用五音不全的尖细嗓音一遍又一遍鬼哭狼嚎:“我们是害虫,我们是害虫,英明的团长啊,我们知道错啦……”

隔壁传出“二爷”的怒喝:“别跟我搁那嘎哒整景,睡觉!”

另一边也有人踹着铁皮墙壁,发出“哐哐”的不满声。

“哎呀,都在呐?干哈呢都,出来唠十块钱儿的呗!”一听到有人回应,本来已经百无聊赖昏昏欲睡的小白脸反而精神起来,学着“二爷”的东北腔拍门。

“发什么神经,从昨晚上就没闭过眼,还不麻溜地歇着!”老马的声音瓮声瓮气,听起来似乎也不远的地方关着。

“我睡不着啊,我一闭眼就是这两天战斗的片段,也不知道是什么血泼了我一头一脸,一抬头到处血肉横飞……”

“别哔哔,这段记忆太恶心了!”“二爷”不满的声音再次出现,似乎已经火大了。

老马嘿嘿一笑:“这有啥,还记得咱们上回去化粪池捞的变种人尸体吗,铁钩子在里面搅啊,搅啊……”

“唔啊……”

“唔啊……”

“唔啊……”

三个方向传来呕吐的声音,老马嗅着半截雪茄,自顾自地乐了:“原来还有个孙子没说话啊,让我猜猜啊,是李继山对吧!”

“唔,李继山是哪个?”“总管”拿手背胡乱抹了一下嘴,又恶心地甩着手,不知道该抹到墙上还是门上好。

“就是山魈啊!总管你平时光叫人外号,把名字都忘了啊!”

“滚!老子叫楚中天,不叫总管!”

两个人为了名字掰扯不清,“总管”一次次强调,老马一次次调笑。反倒是当事人李继山并不在意这个,他迟迟不出声,搞得其他人很纳闷。

老马踹了踹铁门:“你丫到底是不是李继山,喘气呢吗?”

“我在想刚才总管唱的歌啊,咱们天天唱着我们是害虫,可是我们到底是啥害虫啊?苍蝇还是蚊子?”憋了半天,这个钢铁直男竟然在纠结这样一个问题。

不过这些百无聊赖的家伙倒是有了兴趣,七嘴八舌讨论起来。

“二爷”说他们是一群螳螂,昆虫界的杀手,立刻被大家嘲讽:“那后面还有黄雀呢,不吉利不吉利。”

老马还补了一句:“听说母螳螂会吃掉她丈夫,这比头上一片草原还狠,不行不行,绝对不能当螳螂!”

“总管”掰着手指头数着他所知道的害虫,蚜虫、瓢虫、甲壳虫,蜘蛛、蛐蛐、地蛆、苍蝇、蚊子……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哈哈大笑着:“哎?我忽然觉得山魈就特别像蚊子,毫不利人专门利己,逮谁都想咬一口,吸别人的血养肥自己!”

“老马应该属苍蝇的,天天恶心人,嗡嗡嗡在我耳边飞来飞去的,从来没有句好话!”

“刘浪笨头笨脑的,脏活累活抢着干,我记得上回捞化粪池,他站得太靠前弄了一身屎,差不多算是个屎壳郎!

“二爷嘛,妥妥的黑寡妇,有毒……”

听到他这样给每个人编排个虫子,“二爷”带着杀气的呛声道:“我觉得你像一只知了,没完没了……”

“总管”没理她,继续念叨着:“小南瓜也简单,跟屁虫,跟在我们后面听差打下手,还能背黑锅。”

老马叹了口气说:“我倒是希望这小子属蟑螂的,做个打不死的小强!”

所有人沉默了,因为关进禁闭室之前,“火山”专门过来得瑟了一圈,他幸灾乐祸地说:“你们队长,那个尖酸刻薄老抗命的臭南瓜啊,要上军事法庭喽!”

仿佛是为了报复之前船上的事情,他手里抱着一根油腻腻的大肘子,就这么在众人面前啃得油光满面。还不忘伸出手指,指了指每个人:“巴勾!十有八九是枪毙的下场,你们也好不到哪去,回复活岛挖煤砸石头去吧!”

当时“二爷”气坏了,劈手夺过了肘子,拿大骨头棒子砸得他满头油花,这才落荒而逃。

现在被“总管”挑起话头,他们这些人忍不住开始念叨起南特来。团长特别交代过,罪魁祸首南特要单独关押,现在不知道是不是在接受严刑拷打,还是在吃断头饭呢。

从回到基地开始,一切都与他们预料的不一样,团长似乎铁了心要治罪,而无畏团的其他小队也队他们唯恐避之不及,这让“总管”颇为不忿,他们出征的那个晚上,所有人可都是群情激愤纷纷请战的,没想到最后都当了缩头乌龟。

“我先说好啊,万一真上了军事法庭,大家实话实说有一说一,谁也不许甩锅,要是让我知道有人贪生怕死拿南特顶罪,小心我捏爆他卵蛋!”金发姑娘从刚才开始就窝着一肚子火,说话的强调越来越冰冷。

她说的实话实说,其实就是让大家指认是她带头抗命,因为每回这群男人推三阻四撺掇南特下命令的时候,都是她用“是爷们的跟我上!”这种话收尾,确切地说,每次抗命都是别人起头她下命令。

老马神色一黯,又马上抬起头,用踹门截住话题:“是不是该开饭了!”

他虽然当时被关在变种人大本营里,但用脚指头想都能猜到,肯定是南特提出救援行动,抢着下命令的一定是这个女人。

但是现在说不定外面有人在偷听和记录这一切,每多说一句话,都可能有串供嫌疑,对南特造成不利影响。

一声不耐烦的呼喝响起,有人拿着棍子敲打着各个禁闭室,如同主人投食之前敲着狗笼子:“快了快了,安静呆着,一会儿送饭!”

老马他们四人虽然关了禁闭,但是伙食还是不错的。可单独关起来的南特待遇就差多了,上面只给他派了一碗稀粥。

他枕着胳膊躺在黑暗里,因为在花姐的帮助下,他就像长了透视眼一样,对外面的一切了如指掌。

他被单独关押在团部旁边,可能目的是方便提审吧。中间是维修车间,再往东就是各个小队环形分布的营房了。

刚开始拍了几下门,没有人搭理他,百无聊赖之下,他就靠花姐的帮助去搜寻外面发生的一切。

团长在作战指挥部里抽闷烟,他刚刚又和柳大志对骂了一阵,本来还想好心告诉他柳菲菲和廖伟还活着的消息,可没想到这老东西一见面就开骂,似乎对之前的骂战失利耿耿于怀。

两人唇枪舌剑一番之后,团长气哼哼地断线,打算这条消息烂在肚子里。

“火山”的人在营房里休整,趁着队长不在的时候,他的队员纷纷吐槽跟错了人,群情激愤地说他:“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南特开心一笑,想象着“火山”听到这些评论时铁青的脸色。

张洋被单独带到了督军那里,正在一五一十地讲述这次出征的所有新发现。督军这个岗位很特殊,职务上是副团长,可又有监督团长和对上汇报的权力。

南特略微听了一下,发现两人的兴趣点不太一致。

张洋兴冲冲给他描述此行的重大发现,各种深远的意义,可这个督军却一遍又一遍询问:“到底是不是南特带你们抗命的?”

“南特和老马到底什么关系?”

“他俩一路上有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

“在地下城的时候有没有与柳大志过从甚密?”

“他有没有说起过他亲爹是谁,做什么的?”

“你和其他队友有没有见过他爹?”

“南特他爹……”

【39】上了军事法庭

高智商的张洋有些不明白,督军叫自己来问话,可怎么都像是在给南特罗织罪名。

依靠花姐偷听的南特也不明白,这督军问来问去,怎么最后会扯到自己亲爹身上去?

南特早已不记得自己还有个父亲,那个男人从没有管过他,甚至几乎没有在他的生命里出现过。大概是刚记事的年纪,父母离异的南特被托付给一个老太太抚养。

上高一的时候老太太毫无征兆地突然离世,一个自称是他亲爹的人出现,把他安顿到红岛一中做寄宿生,那天他跟在那人身后,提出了很多问题。那人只回头看了他两次,回答了三个问题,留下一张无限额度的信用卡就走了。

南特一边回忆,一边从内衣兜里翻出那张磨损严重的信用卡,和它放在一起的还有那个之前给老马点烟的鎏金狮头打火机。

自从学校安排老马做了他班主任,这些年来南特下意识地把老马当成唯一的亲人,几乎忘记了自己的父母。

“那个混蛋,估计早就死了吧!”

“不对,他如果死了,督军为什么还要问?”

“唉,是死是活的,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南特完全没有了偷听的兴趣,意兴阑珊地翻了个身,闭上眼补觉。可是翻来覆去又睡不着,脑子里全是刚刚偷听来的话,对亲爹仅存的一点模糊印象也挥之不去。

花姐轻笑一声:“这家伙明显是想治你的罪,看起来还想要你的命,你还睡得着?”

“我都关起来了,还能咋整?”

“我能帮你浑水摸鱼,但是先说好,会死人,死很多人!”

“有我认识的人吗?”

“有!”

“那算了,我不想背负着愧疚活着。”

“这星球都死了超过70亿的人了,你们哪一个不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哪一个手上没有沾着别人的命?你还不是一样活着!”

“我没有……”南特心虚了,他想起很多曾经刻意遗忘的事情,有末世逃亡时和老马打劫别人的食物的事情,有因为一粒感冒药被老马锤晕的黑市贩子,还有死去的“火山”小队前成员和地下城武装人员,最后是生死不知的柳菲菲。

花姐说得对,活在末世,每一个人手上都沾了别人的命,没有一个人是绝对无辜的。

“你们天天说自己是害虫,其实除了老马,没有任何人狠得下心做那个毫不利人专门利己的害虫!所以,收起你那些怜悯和愧疚吧,活下去,活得更有意义些,这才对得起因你而死的那些人!”

南特的脑袋嗡嗡的,仿佛有无数个花姐在同时说话,那些被唤起的记忆如同走马灯在脑海里旋转不休,以至于他根本就没有发现,藏在袖子里的手环悄悄脱落。

它慢慢悬浮起来,外面伪装的降落伞绳如抽丝剥茧一般脱落,逐渐露出九条金属褶皱拱卫的黑色晶石。

就像上一次几乎被四只手臂的变种人首领杀死时那样,手环绽放出蓝色光芒,不过这一次比较微弱,即使是暗室里也没有那么夺目刺眼。

“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它是解药,能解你们所有人感着染的病毒;它又是毒药,可能引起人类最后的灭亡。只有极少数的人类知道它的存在,但所有变种人都在疯狂追寻!你可以把它叫做末世之源!”

花姐的语气十分平淡,如同描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假古董。可是南特却听得一身战栗。他至今都不知道手环是如何出现在自己身上的,只记得当初他重病中被老马带上最后一艘逃难邮轮,醒来后就发现手环“扎根”在了自己身上。

“这段时间连续耗费能量改造了你、老马、张洋三个人的身体,手环能量消耗很大,我来不及给你讲其中的内幕了。你只需要知道,现在附近城市300万变种人都已经感受到手环的存在,它们很快就会朝这里冲过来。那个督军借军事法庭玩什么阴谋诡计,你只需要拖一拖就过去了。”

“所以,当初这东西一出现就吸引了那个四臂巨人,我才趁机逃过一命?你拿5亿人生死存亡的关键换了我一命?万一我们这趟出去没能抢回来,岂不是……”

“啪嗒!”手环掉在地上,最后闪烁了几下后熄灭了,花姐也没有再做出任何回应,甚至在南特的脑海中消失了。

南特有些失落,最重要的问题没来得及问:“这东西怎么获取能量?需要充电还是吸日月之精华天地之灵气?”

不过南特总算想明白,为什么他们躲避到地下城的时候,炮台山的变种人会莫名其妙地增多,在停车场交易的时候会被几十万变种人包围,感情他戴着手环,走哪都是黑暗里的一盏灯,引得无数飞蛾扑过去。

原来自己借用花姐的力量扫描周围的世界时,变种人们也可以感知到手环的存在,怪不得新出现的变种人首领会和自己凭空对视……

南特想明白的只有很少很少的一部分,更多的疑惑却无人应答,他在黑暗中摸索着降落伞绳,一圈圈重新缠绕上去,直到沉沉睡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哗啦啦”的开门声响起,南特一骨碌爬起来,但是门缝里透出的光亮刺眼,让他不得不抬手想遮一下眼睛。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对自己产生了一丝嫌弃,畏光也是畏,自己是无畏团的人啊!想到这里,他放下手,眯着眼,尽可能以一种正襟危坐的姿势迎接来人。

手铐脚镣上身,南特忽然有一种慷慨赴死的大义凛然之感。早已知悉督军意图的他,昂首挺胸走到军事法庭的门口。

巨大的钢结构板房里,无畏团49个小队长都已经落座,被告席和证人席空着。

团长、督军还有海军、空军、后勤等几个单位的头头脑脑排着队走到审判席前,其中有一个来自复活岛的特使,是这里唯一没有穿军服的人。

廖团长神情肃穆,按道理他作为上官应当避嫌,甚至还应该出庭做证人,所以不能坐主审官的位置,可是特使和督军却面带笑容地谦让来谦让去,两个人谁也不愿做主审,只好摔跤一样把对方推向主审官的位置上去。

它们两个僵持不下,让半生戎马的军人格外厌烦,于是廖团长鼻孔发出一声冷哼,一屁股坐到了主审位置。

廖团长落座后,左右位置都空着,国际惯例以右为尊,于是刚刚那场谦让戏似乎又有了续集,督军和特使两人一开始推让对方去右边坐,自己却来争左边的位置。

台下几十人看着他们的官场游戏,如同看一幕荒诞的哑剧,最后还是廖团长快刀斩乱麻,特使坐右边,督军坐左边,其他人顺序落座,这场军事审判总算开始了。

团长大手一挥:“开庭!”

本来应该有书记员让大家起立,可督军显然已经急不可耐了,抢过话头:“带犯人!”

台下突然出现嗡嗡的议论声,南特扑哧笑出了声,廖团长皱着眉,像是看个傻子:“这还没判呢,只能是嫌疑人,法庭上叫被告!”

南特是被押着走到被告席的,两个急于表现的新兵看不惯他挺直的腰板儿,一人按住一条胳膊,恨不得让他的腰弯成90度。

南特以一种很狼狈的姿态出现在被告席上,他的战友们,除了张洋以外的5个大害虫也陆续被人押解进来。这让南特有些愕然,他一直以为上军事法庭的只有他这个队长,可没想到其他人也一样成了被告,尤其是刘浪还在隔离观察期,居然也被戴上防毒面具押了进来。

【40】法庭上的闹剧

军事法庭上出现了荒唐一幕,6个人接受审判,5个人抢着认罪,都说是自己组织发起的救援行动,自己领头抗命,七嘴八舌乱成一团。

按说集中开庭审理,有严格合理的流程,可是乱世之下秩序全无,在座的大部分是一群肌肉男大老粗,少有的几个官场老油条又明显在看笑话,谁也不愿出头,结果严肃的军事法庭竟然变成了闹剧现场。

台下的低声议论已经乱成苍蝇窝,审判席上的头头脑脑们也在抱怨这个草台班子太不像话。南特一直没说话,他在等待,等待督军抛出可笑的问题,等待几百万变种人冲向基地防御圈的消息。

他对无畏团还抱有希望,只要团长公平公正对待自己的战友。

不过他的战友们是失望的,因为他们到现在也不明白,为什么被告席上唯独少了张洋。

南特也不知道,虽然他“目睹”了张洋向督军详细汇报的情景,但却没有看到谈话的结尾。

南特拿不准张洋的身份,他到底是卧底内线监视者,还是普通却又被督军选中的的技术兵?如果是卧底,他应该第一时间汇报的是手环的秘密,毕竟害虫小队只有三个人佩戴过手环,知道它改造人类身体的神奇功效。

“是与不是,只看过一会儿督军会不会提起手环这件事吧!”南特眼睛里闪着精光,如果张洋泄露了手环的秘密,他就不再是自己的亲密战友了。

其他人不知道这样的内幕,已经分成了两派,老马、二爷、刘浪坚定地认为张洋可能被派往别处汇报生物学新发现了,所以没有出现在被告席上,但“山魈”和“总管”却认为这家伙一定送了什么好处,得以脱罪。

所以,在混乱的庭审现场,居然出现了三伙人交头接耳的场面。

廖团长不得不拍了桌子维持秩序,下面的两个书记员挠了挠头,开庭10分钟了,一个字还没落到纸上。

和料想的一样,督军提议一个个审,从南特开始,其他人先推出去不许听。

“姓名”

“南特,南方的南。”

“年龄?”

“22岁。”

“籍贯”

“祖籍不知道,从小在红岛长大。”

“家里还有什么亲人?”

南特突然来了精神,心道:“这么快就要进入正题了?”

他故意很干脆地回答:“没了,都死光了!”

“你爹是做什么的?”督军的话没有说完,廖团长以一种极不耐烦的语气打断了他的讯问:“你能不能快点儿?就事论事,审个抗命的兵还要刨根问底追溯到他八辈祖宗身上去吗?”

他也不给督军说话的机会,扭头盯着被告席:“南特,我问你,临阵带头抗命,你认不认罪?私自带领小队成员擅离职守,认不认罪?盗窃并遗失两辆vn3型步战车及其他武器装备,认不认罪?擅自在敌占区发动攻击,导致我军战略部署被完全打乱,造成严重危害,你认不认罪?”

南特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扫视了周围一圈问道:“没有律师给我辩护一下吗?”

“事急从权,一切从简,你自辩吧!”冷着脸旁观的特使终于发话了。

南特也不知道他是站哪边的,没有和他计较,自己清了清嗓子:“我不认罪!我不认为你说的任何一条罪名适用于我!”

台下的“火山”忍不住了,站起来大声道:“放屁,你们擅自点燃洲际酒店大楼,是不是抗命?为了救援老马半夜擅自离开基地,是不是擅离职守?还有盗窃,还有打乱部署,哪一条都能对号入座!”

他手里还攥着一个小本子,写得密密麻麻,已经开始逐条念法条了。

周围的队长们纷纷侧目,眼神里满是鄙夷,讨论中充满了不齿。南特倒是很开心,他本来还不知道应该怎么拖延时间,有这个家伙搅局,变种人们应该更接近了一点。

他也在纳闷,从友好广场防线到这里的路程不远,按说早该打起来了,为什么外面迟迟没有动静?

“有什么阴谋?还是他们的主力还没有从炮台山那边撤回来?如果是从炮台山的话,这段距离倒是有一个合理的解释了。”南特偷偷摸索着手腕上的一圈圈降落伞绳,心思已经飞到如何才能逃过这一劫了。

因为花姐说过,这一仗凶多吉少,会死人,死自己认识的人。他在无畏团认识很多人,但希望不包括害虫小队的6个战友。

“火山”捧着小本子喋喋不休念了一大堆,台上的廖团长数次想打断他,但是都被督军给按住了手:“团长,咱这一屋子的大老粗,好不容易冒出个懂法的,多听听没坏处!”

那边的特使点了根烟,很高档的烟,自顾自地抽着,引来台下一片吞咽口水的声音。

南特神游天外好一会儿,尝试着唤出花姐来问一下外面的情况,可是花姐似乎睡着了,没有任何反应。“又一次孤立无援了吗?一到关键时候就掉链子,老马说得果然没错,求人不如求己啊!”

在廖团长拍桌子声中,南特总算回过神来,原来“火山”已经念完了,又轮到他自辩了。他连“火山”说的什么都没听,辩个锤子啊!

于是南特当着众人的面,打了个深深的哈欠:“我认为他说的都是狗屎,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我们所作的一切固然有一定的偏颇,可是实践证明我们没有做错啊!先说之前,团长下的命令是尽量保存城市建筑的主体结构。我们是烧了楼,但是楼塌了吗?大火蔓延全城了吗?没有吧!”

“其次,我们确实离开了基地,可是我和团长连线过的,团长最后应允过的,还答应提供无人机火力支援的,还有你火山,你是当时请战最积极的一个!”

“其他的,我也都有证据,视频和录音,不用我拿出来一一对照了吧?”南特嘴角翘起,开始了反击:“我不认为我们小队应该站在法庭上,站在被告席上,相反我们应该站在授勋的领奖台上。这一趟出去,我们的战绩,我们的收获,诸位想必已经很清楚了……”

南特一边说着,一边看着传令兵匆匆忙忙冲到审判席,他心里了然,这场闹剧该结束了!

团长猛然站起身,把充作审判席的桌子都撞倒在地:“敌袭!所有队长立刻归队,准备战斗!”

“这审判……”督军还不死心,他一肚子罪名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这审判就要结束了?

“审个屁,休庭!”廖团长已经一点客气话都欠奉,匆匆忙忙冲出了大厅。其他队长也都迅速离开,许多人为了尽快回去启动合金装甲,直接推倒了桌子踢翻了椅子,在哗啦哗啦的嘈杂中,满屋子的人只用了十几秒钟就走干净,只剩下7个人分成两拨站着。

6个被告正相互帮忙解开手铐脚镣,督军在审判席的台子上跳着脚大喝:“你们还是犯人,哦不对,是被告,不能解开那个,不能离开这里!”

南特送给他一个迷人的微笑:“你没有听到刚才团长下的命令吗?所有队长立刻归队,准备战斗!判决之前我还是第49小队的队长,我必须归队,否则你就又有理由给我罗织一个罪名了!”

“还有啊,你身为副团长,伟大的督军,现在还不去作战指挥部报道,不怕我们告你个临阵脱逃吗?”南特得意地揽着“总管”的肩膀,一边疾走一边留下不冷不热地一句威胁。

【41】一触即发

其实南特很想跑过去,一把揪住督军的领子,先打出屎来再拷问有关他亲爹的事情。22年来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接触到有关他爹的情报,比如干什么的,是不是还活着,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等等。

但是理智却告诉他不能这样做,因为刚刚庭审的时候,因为团长不耐烦的打断,督军根本没来得及问出南特父亲相关的问题,如果南特去问他有管父亲的事情,则会暴露出他之前探听消息的秘密。

试问,南特被关在禁闭室里一步都没有迈出,如何知道督军知道他父亲的事情呢?这样做的结果只有两个,要么暴露出南特有特殊本领的秘密,要么张洋就成了通风报信的嫌疑人。

所以南特只能搭着“总管”的肩膀,极为克制地让自己不再回头。

他们走得很快,其他人是直奔各小队营房,害虫们则跑向修理厂。他们的合金装甲经过数次战斗早已破破烂烂,回到基地后有后勤人员运来修理,只是时间太短了,基本上都是刚拆得七零八碎。

南特找到自己那台脏兮兮的金色大宝贝,取下头盔先戴上,他需要知道战况,无畏团小队长的视频会议已经开始了一会儿,团长还在做动员讲话,变种人大军的情报正在屏幕右上角闪烁。

南特不去管团长说什么,集中精神研究情报,这份情报已经第一时间分享道小队频道里,不过其他人都没时间看。

老马刚找到自己的备用合金装甲,因为之前的完全打烂留在战场了,他这台是崭新的,武器装备都齐全,只是没有装弹,而他的加特林火神炮又是各吃弹大户,所以他正翻箱倒柜找着合适的弹药箱。

“总管”忙到脚不沾地,每一个维修工位上都有机械臂,只需要输入特定程序就能实现自动拼装,但是他一个人要忙活6台,工作量可想而知。

其他人都在找武器和相应的各种战斗模块,他们的合金装甲几乎是裸奔着回来的,所有战斗部都被柳大志那个雁过拔毛的家伙扣在地下城了。

南特抬头看了一眼众人,嘴唇动了一下,却没发声,自己又低头去研究那个情报了。

卫星实时播报着变种人大军的动向,恪尽职守的值班参谋提前发现了它们的异动,判断它们要攻击基地,提前道军事法庭通知了团长,这才给无畏团留下了准备时间。

现在它们已经越过友好广场和洲际酒店的防线,乌泱泱像密密麻麻的蚂蚁一样涌向大顺港。估算数字大概超过100万,其中最前面的箭头部就有超过10万只。

大顺港是一个探出海去的半岛形状,无畏团早就有战斗预案。

第一道防线是震慑敌人于基地之外的空地上,从海上实施第一梯队的重火力打击。这一幕毫无新意,作用也并不会如众人所料的那么完美。因为大口径火炮和导弹的攻击并不是无穷无尽的,变种人却源源不断多达几百万。

第二道防线是两道高墙,全团三百余名合金战士,利用高墙的掩护阻击敌人。

第三道防线是营房。大部分辎重已经提前搬走了,剩下的营房一间挨着一间排成了一个y形,把通往舰艇停泊的码头改成了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喇叭口。

第二道防线如果坚持不住,他们就会果断放弃阵地去海上的舰艇再做打算。过去的3年里,智力低下的变种人一直无法突破大海的隔绝,所以无畏团一直处在进可攻退可守的优势地位。

“我们的目标是尽可能多地消灭变种人,现在它们聚集起来倒也方便了许多,所以,我要求你们爱惜自己的生命,不要做无谓的牺牲。阵地丢了就丢了,下回养好精神再夺回来就是!”

团长战前动员的结尾可以说毫无气势,但是所有人都很开心,嘻嘻哈哈地走向第二道防线。

老马“咔嚓咔嚓”填满子弹,听到作战命令后一脸轻松,拿出那半根雪茄叼在嘴里,拍拍枪管对南特说:“嘿嘿,来个火!这回老子要好好过把瘾!”

南特掏出鎏金狮头打火机抛过去:“别闹,咱们不去二道墙!”

老马叼着雪茄一愣,不知道想了什么,没有点火。而是把打火机丢回去,皱着眉说:“怎么,现成的活靶子也不去打?”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觉得后面舰队有危险……”

这时百忙之中的“总管”从控制室探出头来,对着南特一脸人真地问道:“是你的直觉吗?”

“额,算是吧,也不是,反正就是有一种不安。”

“那我信你,我们去码头比较好!”“总管”对南特的直觉已经到了迷信的程度,第一个无条件响应和支持。

“开什么玩笑,这群行尸走肉还学精了,会迂回包抄偷袭?”还戴着防毒面罩的刘浪有点不太信。他紧了紧身上的弹夹,不等合金装甲修复就要去参战。身后还拖着一辆小拖车,上面也摆满了弹药箱。

南特过去一把掀掉面罩:“张洋不在你就不听话了是不是?”

一提起张洋,其他人都不说话了,埋头忙着自己手头的事情,因为基地警报大作,但到现在也没有看到他出现,说不定这家伙已经坐上补给船返回复活岛了吧。

“二爷”抬起属于自己的重狙,盯着倍镜校准时说:“这样也挺好,他一直希望搞科研,如果真能掐住病毒的命脉,确定变种人不会繁殖,对人类和对咱们也是大功一件,至少咱们不用再满世界战斗了,等变种人自己死绝就行了!”

“我不信!他说过要带我一起走的!”刘浪突然爆发了,情绪激动到把小拖车都踹翻了。

“我要去找找,他一定还在这里,说不定被关起来了,没有提审到军事法庭来!”这家伙六神无主地踱了几步,突然有了方向和希望一样向外面走去。

“你知道督军住哪吗?你去那边找找看……”南特终于还是没有忍住,给指点了个方向,他也希望张洋没走,而是被困在某地。

修理车间外面,后勤人员正忙忙碌碌着,把一些弹药运到前线,把一些设备运到码头,最可笑的是炊事连的人,除了做饭的家伙什,还有整箱整箱的保鲜蔬果,每个人大包袱小提留的,怎么看都像是逃难的平民百姓。

外面的变种人正在疯狂集结,城市里的道路、房顶、高楼窗户里,只要是能落脚的地方,都是密密麻麻晃动的灰败头颅。

这些变种人喘息着,狂热着,相互推搡甚至撕咬着,直到外围越来越多的同类将他们挤成沙丁鱼罐头一样动弹不得。如果这个时候落下一枚炮弹,恐怕能炸死震死几百个。

卫星拍到了这一幕,但是团长没有下令,因为他在等,等卫星找出领头的那个家伙。南特说过,那家伙可能骑着一只巨大的熊猫,有一双似乎着了火的双眸。

基地这边,合金战士们已经在第一道墙上就位,重机枪和各种口径的火炮对准了前面400米的空地,很快这里就要出现一座尸山血海。

战事一触即发,等待机械手臂修复和拼装合金装甲的害虫们,成了整个基地最闲的人。南特从一个修理师的工位上找到一盒劣质烟,除了“总管”每人都分了一根,连“二爷”也接过去一根。

她以一种很酷的姿势坐在摞起来的弹药箱上吞云吐雾,动作很熟练。

“这女人,够味儿!”老马吐出一个烟圈,从他的角度看去,正中央正好是“二爷”绝美的侧颜。

【42】要死人了

刘浪很沮丧地回到维修车间,他没能找到张洋。

那个医科大学的高材生,这个自诩“一失足成千古风流人物”的家伙,彻底消失在基地里了,浑然不顾与他同生共死并肩作战的6个害虫战友们!

刘浪是最伤心的一个,因为前一天他还信誓旦旦地说,这趟出门发现的事情意义重大,保证会带自己一起返回大后方过人上人的生活。

刘浪是穷怕了的,无畏团每一个战士都是曾经为了一口吃的与人拼命的主,所以他对张洋描画的未来充满了幻想。

现在幻想破灭了,曾经的战友自己回去享福了,留下他在这肮脏破败的前线挣命。他发泄一般地把手里的枪举过头,对着天空漫无目的地扫射。

前面的战斗还没有打响,这几秒钟的密集枪声惊动了所有人。

确认天上没有飞过来什么变种生物后,紧张到神经兮兮的指挥部几乎第一时间就通过监控确认了刘浪身份。

团长冷着脸强行切入了南特的视频通话:“你是嫌罪过不够吗?还是在提醒我们不要忘记你们这几个害虫?立刻带你的人滚到阵地上去,再胡乱开枪军法处置!”

南特很委屈,这次是真委屈。几乎每一次打大仗,他们小队都是划水的典范,恨不得全员在后方躲清闲,多么安逸的梦想啊,就这么被刘浪给打碎了!

“报告团长,装备还没在维修,我们已经在做战前准备了,请放心,49小队一定会及时出现在最需要我们的地方!”

“15分钟,15分钟之内,我要看你们站在墙头上!每一个人!”

“报告!做不到!”

“嗯?你皮痒痒抗命上瘾了?”

“不是,我们小队队医失踪,不知道被你关到哪里去了!请求放出来杀敌谢罪!”

南特自己觉得这句试探说得很有水平,可是团长却最烦这种弯弯绕绕,他一句话就呛回来了:“看来是大敌当前自己先逃了!不愧是你们小队的好兵,都一个德性!老子没工夫和你废话,立刻去到二道墙阵地上去,准备以死谢罪吧!”

团长挂线了,他的命令下得不近人情,但是这是他想到最好的办法了。对于一群不怎么放心,又不怎么放在心上的畜生,最好的方法是把他们赶紧猪圈里。

留下南特一脸郁闷:“张洋可能真的不在前线基地了。”

“总管”在5具合金装甲的维修工位之间跑来跑去,忙得脚不沾地竟然还有心思关心这边的事情:“我造就觉得那家伙不靠谱!太精明了,从一进咱们队就拉着刘浪搞小圈子!”

沉默,没有人搭腔,每个人都假装专注地忙着手里的活,没活的就抽烟,死命地抽!

“还有啊,时不时就吵着立大功离开前线,和西游记里动不动闹散伙的猪八戒一个德行!”

“哈,我真聪明,以后就叫他猪八戒好了!”

“没有以后了!他能办出不辞而别的事情来,说明已经铁了心跟诸位炮灰散伙了,以后再也不见!”比其他人多了解了一些内幕的南特把新点燃的大半根烟摔在地上,用脚掌狠狠地碾了几下。

在那说着风凉话的“总管”第一次见到南特铁青的脸色,明智地噤声了。

老马咳嗽一声:“好了好了,人各有志不能强求,先不说他了!现在说说咱们自己,下一步咋办?团长可是让咱们去前线了。”

“不去!”南特犟脾气上来了,他脑子里嗡嗡的,说不清楚为什么特别抵制去前线这件事,有可能是害怕看到花姐预言成真的一幕,也可能只是单纯地发脾气,毕竟他才22岁,正是天大地大老子最大的狂妄年纪。

老马看了看“二爷”,等着这女人教训教训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可是“二爷”却颔首表示同意。

“我肯定不会去,你见过几个狙击手跑到前线阵地去打短兵相接的?我的阵地在这里!”她指了指维修车间的房顶,这里不是大顺港基地最高的建筑物,但是处在基地正中间,四面八方视野都不错,尤其是可以俯瞰整个前线阵地。

老马又把目光转向其他人,“总管”继续跑来跑去,假装忙到什么都听不见。

刘浪叼着这里的最后一根烟,顺手把纸盒揉成一团,假装找不到了打火机。

只有“山魈”安静坐着,啃着一份战斗口粮,回报了他一个傻笑。

老马忽然乐了,这才是害虫嘛,最擅长挑肥拣瘦的害虫!他干脆也一屁股坐下,把一直舍不得抽的半根雪茄点着,大口大口地享受起来:“去他娘的!爱咋咋地,反正我又不是队长!”

南特当下很忧郁,他22岁了,当这个队长也3年了,一直被其他人裹挟着,屈指可数的几次下命令,几乎都是带头抗命。

15分钟的时间过去了,害虫们终于钻进了各自的合金装甲,没有来得及涂装,所以他们的外观有些驳杂,像一块块补丁,又像是残疾人换上了义肢,怎么看都不像是原装货。

团长没有来催,因为战斗终于打响了。南特他们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但马上又提起了一口气。

按照作战计划,本应该是港口外面的舰队率先开火,把大片大片的变种人炸成碎末,可是从他们这个角度看过去,舰队很平静,一些细小的白色人影表现得十分安逸。

南特厚着脸皮切入指挥频道,是有变种人抵近第一道墙,团长下的命令。监视画面上,变种人没有如预期的那样乌泱泱几千几万人地乱冲,而是稀稀拉拉的百十号一组,打出了添油战术。

南特愕然,害虫小队其他人看到这一幕也都傻了。

于其他小队长们嘻嘻哈哈开心瞄活靶子的心态不同,害虫们觉得这一定有巨大的阴谋。

无畏团只有他们与领主级变种人首领近距离战斗过,领教过对方的智慧水平,尤其是南特,更是对后来出现的熊猫骑士有“一面之缘”,对方绝对不是蠢到这种地步。

“它一定吸取了前几天海滩屠杀的教训!”刘浪看到这一步,没有大规模的集团冲锋,就不会引来舰炮导弹的密集屠杀。

“它有上百万的兵员,一波波地冲击消耗合金战士的弹药和精力!”已经爬上房顶,瞄了几次都没能抢到射击机会的“二爷”放弃了费神。

“我觉得它是在拖着我们打,是不是在等天黑或者等别的什么?”老马依依不舍地吐掉雪茄的屁股。

“你说变种人会不会游泳?”

“当然啊,它们还进攻过我们的复活岛……”

“该死!是舰队!”

“该死!”

“该死!”

南特已经顾不得什么了,第一时间呼叫团长,说出了他们的猜测:“变种人在佯攻,目的是拖住无畏团,它们的主力肯定会进攻舰队!没有了海上支援,无畏团早晚会被耗死!”

“总管”已经放出无人机,从高空侦察着附近的海滩,寻找变种人下水的证据。

南特相信,大顺港枪响的那一刻,第一批“水鬼”已经出发了,只不过驱逐舰和护卫舰停得稍微远一点,又赶上正是涨潮的时间,它们还没有游到舰船附近发动攻击。

但是南特心里已经胆寒,无论舰队有没有遭受攻击,都必须到深海躲避一下,这样一来大顺港基地的防守压力就会大增,打不过就撤的计划也行不通了。

南特盯着前线实时画面,他的目光越过稀稀拉拉的迎着子弹往前冲的变种人,后面是掩映在高楼大厦之间的大片黑影。他忽然想起花姐的话:“会死人,会死很多人!”

【43】暗度陈仓

南特想起了幼年的一个画面,一只甲虫被蚂蚁围着,它本可以轻松振翅逃走,却仗着皮糙肉厚力大无穷,戏弄着被它轻松抖落碾轧的小不点,直到最后被蚂蚁活活肢解咬死。

现在他很确定,无畏团就是那只蠢笨蠢笨的甲虫!

虽然“总管”的无人机没有在附近发现变种人下水的痕迹,可是经过南特的提醒,团长调动的卫星却发现,在大顺湾另一侧的一处礁石海角,变种人正像下饺子一样跳入海里,成片成片的海水都变成了黑色,汇聚成一个黑色的“箭头”,向着舰队游过去。

最前面的的已经快要进入舰队目视范围了,而天色也开始暗淡下来。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时间拿捏地刚刚好,简直是个军事专家……”无畏团长一面提醒舰队司令立刻起锚撤离,一边忍不住击节赞赏。

人的游泳速度是很慢的,即使变种人力气大游得快,也不可能比得上螺旋桨的速度。

驱逐舰动起来了,乘风破浪没人可以接近,变种人也不行。

声纳探测系统提是着接近的敌人不多,所以海军对团长的警告并不太在意,它们甚至列队上甲板,以步枪射击视野里的变种人,过一把打靶的瘾。

舰队一边移动,一边扬起炮口,对着城市里黑压压集结的变种人本阵射击。

130舰炮的最大射程高达100公里,即使是在远海也能覆盖大顺港阵地前面20公里的范围。由于狭小城市区域集结太多,那些被挤成沙丁鱼罐头一样的变种人连躲避都无法做出,只能任由一枚枚重炮弹在它们之中开花。

血雾夹杂碎肉四散的“昙花”,成片成片绽放又瞬间消失,空出来的地方立刻又被后面簇拥的变种人挤满,飞散的碎肉被它们争抢着塞进嘴里。

南特他们看着卫星拍下的一幕,受到的震撼十分巨大。

自动装填的舰炮每分钟射速高达40发,一个舰炮抵得上一个炮兵营,而且炮弹威力巨大,落在这种密集队列里,几乎一炮能炸死上百个变种人。

驱逐舰通常备弹1500多发,如果变种人就这么静静挨打,用不了多久就能炸死上五分之一。

可惜毕竟是有一定智慧的活物,又有统一的指挥,被炸死了几万个之后,变种人终于做出了应对,它们没有退缩,它们比无畏团还要无畏,冒着漫天的炮火和轰飞的碎渣碎肉冲向了人类基地。

大顺港大部分陆地被放弃了,提前清空了作战场。深入海里的部分狭长,正面只有狭窄的2公里陆地,百万之数根本展不开,只能堆成厚厚的一层

天完全黑了,舰炮弹药消耗过半,频率已经降低,但仍然做着阻断射击。

冲到几万个变种人像是一个黑色的面团,被从大部队里割裂出来,任由无畏团的合金战士蹂躏。爆炸的闪光和引燃的火光指引着无畏团的轻重火力射击,把它们从奔跑的“面团”还原成无声的“面粉”。

有跑得快的变种人,躲过子弹炮弹交织的火力网,总算冲到第一道墙边,却被喷火兵一通猛烧,立刻就化成焦炭。

老马和刘浪看着前线画面心里痒痒到不行,可南特的害虫小队始终留在后面,因为团长已经调整了部署,让他们巡逻海岸防备迂回之敌。

敌人偷袭驱逐舰失败,自然会迂回到码头,包围负隅顽抗的无畏团。一直给他留下贪生怕死还喜欢挑肥拣瘦印象的49小队,做这种巡逻队的活简直太合适了。

还有7个小队被分派到海岸线巡逻,虽然曲里拐弯的码头防线长度比陆地防线长的多,可是这里暂时还没有什么防守压力,这些小队都是前面轮换休息的,毕竟就算是打固定靶,一个小时不停地打下来也累够呛。

侦察卫星在夜里失去作用,巡逻队伍只能靠肉眼和夜视装备搜索海面之敌。

已经有游得快的变种人接近岸边,巡逻队陆续开火,眼馋了许久的老马和刘浪终于可以放手大干。

加特林火神炮疯狂吐出子弹,打穿一个又一个破败的皮囊,激起的水花足有一人多高。刘浪拿着突击步枪不停地点射,每一次扣动扳机,嘴里都要咒骂张洋一句,已经问候了他祖宗十八代好几轮。

这两个疯狂的家伙几乎守住了半个码头,零星漏网的则被居高临下的“二爷”招呼了。

南特抱着枪站在他们后面,很不安。

虽然他不得不承认,在人类大杀器面前,几百万的变种人都是炮灰,远的拿大炮轰,近的拿喷火器烧,成片成片地撂倒,可是他不相信指挥着手下做出佯攻、偷袭、迂回等战术的变种人首领会这么容易对付。

所以他一直拉着“总管”侦察着整个基地,刚补充的机械虫子们分布在各处重要位置,不断反馈着基地的各种动静。

当海里泅渡而来的变种人大部队终于抵近,巡逻队终于抵挡不住了,因为海里已经飘满了死尸,红外线夜视仪里全是密密麻麻的红点,根本无法分辨哪个是活的,哪个是死的。

南特不是没想过提前上船撤离,可是前方战况不错,如果他们坐登陆艇离开,就是真的叛逃了。现在,那几艘登陆艇已经被变种人从水里凿沉了,无畏团再也没了退路。

南特招呼着其他小队撤入维修车间,这地方在基地y形营房阵地的中间交叉处,只要维修车间不丢,二道墙防线就不会腹背受敌。

800米长的码头毫无遮拦,爬上来的变种人立刻如同割稻子一样被撂倒一大片,但是源源不断的变种人实在太多,它们湿淋淋地从海里爬出来,如同索命的水鬼,让人不寒而栗。

南特他们没有办法,只能做着最讨厌的事情——正面阻敌。

两个小时后,围墙防线的人类率先疲惫下来,一开始还是聚精会神地瞄准射击,后面就草草描边了。接近阵地的变种人越来越多,尸体堆积起来,已经形成了一道两米厚的人肉垫子。

掌管喷火器的合金战士不再兴奋到一个变种人也要狂喷一气,而是攒着,任由变种人拍打和攀爬7米高的围墙,攒够了一波几十个才露头喷一下。

一堆人形火炬四散开,惊住后面的一大堆,然后被密集的子弹串出一个血葫芦。

变种人也不是全都手无寸铁,很多本能地拿着铁棍、砖石甚至甚至斧头,疯狂拆着墙基。最不济的,跑到墙下面上不来,就往墙头扔死人头,打不死人但恶心人……

这场战斗就是不折不扣的消耗战,人类远征军消耗着越来越少的弹药,变种人则消耗着它们庞大数量的行尸走肉。

无畏团的合金战士们越打越心惊,变种人比它们想象中的凶残怪物更可怕,因为它们没有恐惧之心,明知道冲上去是死,却没有任何一个动摇,它们才真是无畏的。

廖团长的参谋们收集着双方的战斗数据,计算着己方的弹药补给情况。130舰炮打光了最后一枚炮弹,导弹也只剩下一枚保底。护卫舰抵近支援了一次,被几个凫水而至的变种人摸上了甲板,虽然最后还是被水兵杀了,唬得舰长掉头逃窜。

“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南特喃喃自语道:“我们是匹夫,最多血溅五步,可对面怕是有一个变种人的王啊……”

他一直都没开火,因为最坏的时候肯定还没到来。所有变种人都知道,但是除了他没有第二个人类知道,这场战斗的真正目的,其实是为了他手腕上那个已经没有什么光芒的手环。

【44】前方吃紧,后方紧吃

天蒙蒙亮的时候,大顺港基地里,所有人类都在呕吐。

眼前的一切实在骇人,两道墙防线的外面,堆成山坡一样的尸体形成了三道波浪一样的“堤坝”。

第一道堤坝是400米外的重武器扫射和炮击形成的,混着炸翻的泥土、沙石和碎尸;

第二道堤坝是交叉火力击倒的尸体,层层叠叠堆积起来,许多好不容易翻越过去的变种人会一个跟头滚下来;

第三道堤坝是墙根下,全是焦炭,那是尸体烧焦又反复冷却再被烧融的结果。

与墙外横尸遍野相对的,墙内每一个合金战士身边都是成堆的空弹药箱,脚下的弹壳都堆到了膝盖高度,运送弹药的后勤人员在他们身后累到几乎断气。

很多合金战士意兴阑珊,这一夜他不停射击,打死的变种人数量几乎比得上他们见过的人类数量。

南特带人组织的背面防线也不轻松,大海的波涛颠簸着一批又一批尸体,有的被带到深海,有的被推上附近的沙滩,有的被海里的鱼撕扯,但更多的留在800米长的码头上。

老马和刘浪终于过瘾了,但是又充满了空虚感。

为了麻醉他们的良知,两个人甚至在百无聊赖之中学会了给自己找乐子,比谁杀得多,比谁更会玩。

刘浪刚开始是瞄着头打,后来是瞄着腿打,因为被打倒打残的变种人不会立即死去,而是挣扎着向前爬行,可它很快就会被后面的同类踩踏,源源不断的踩踏,直到被踩死,肌肉组织被踩成碎末。

残废的变种人还对后面的冲击着造成阻碍,横亘的尸体会把它们绊倒,粘稠的血水会让它们滑倒,直到在它的身上堆叠起几米高的肉山。

“总管”看吐了,不得不打开面罩狂喷,可是没有了空气过滤装置,恶臭铺天盖地袭来,他吐到几乎脱水,直到丧失了嗅觉。他想起了什么似的,扭头去寻找房顶上的“二爷”,却发现这个姑娘早已先知先觉地戴上了头盔。

前线的画面被有选择地传到复活岛,幸存的5亿人起床后第一时间看到的是无畏团顽强抗敌的消息,然后是成堆的尸体,他们纷纷挤进厕所里呕吐。这是全人类的呕吐日。

一夜之间几十万人死去,上一次这样的一幕,发生在卢旺达,再往前是南京,再再往前是2000年前的赵国。不过这一切与6年前末世爆发,变种人疯狂屠戮人类造成40多亿死亡相比,又都是小巫见大巫了。

枪声渐渐稀疏,爆炸越来越少,这一夜的战斗,基地把所有物资都翻了出来,甚至不得不利用空投补充弹药,因为一艘补给船曾试图靠岸增援,可最终被泅渡的变种人给弄炸了。

密密麻麻的变种人爬上甲板,那些从未在一线作战过的后勤兵都吓尿了,头也不回地逃回内舱,直到被变种人破门而入,掀翻了弹药库引发爆炸,满船的武器弹药和食物燃料沉入海底。

唯一的好处是,海面上的爆炸对泅渡的变种人造成了巨大的杀伤,南特他们这边的登陆敌人一度减少到0

空投飞机也总被变异乌鸦自杀性地撞落,提供的补充越来越少。侦察卫星显示,大顺市的变种人总体数量减少了超过三分之一,但是外围仍然陆续集结中。

无畏团第一次累了,慌了,怕了,恐惧在他们之间蔓延,没有人知道这种屠杀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廖团长求援了,才打了第一夜,几乎没有什么战损就求援,这是很没面子的事情,可是他知道,后路没了,无畏团就像是绷紧的弦,迟早要绷断的。

因为无论阻击了多少万的变种人,一旦有个小股敌人突破防线,人类这脆弱的小身板就是随便拆的积木,合金战士也也不过是比普通人多扛一会儿而已。

复活岛上,只配发简易隔离头盔的近卫军开始登船,这支四千人的队伍过去一直担负着复活岛防御任务,现在接到的命令是准备增援。

作战人员4000人,后面还跟着一个三千多人的后勤队伍和数不清的辎重补给,光登船装货就要一天的时间。

与人类军队调动相毕,变种人就容易太多了,它们是一个个毫无意识的行尸走肉,不需要任何辎重,饿了就残杀身边的同类,杀死一个后数十个分食,反正它们的数量多如牛毛。即使是闭着眼也在行进,被洪流裹挟而行。

复活岛上的联合委员会吵翻了,会议开了4个小时还没有结果。现在有两种不同的声音,左派认为应当立刻驰援无畏团,打退并消灭大顺市的百万变种人,保住人类远征的战果。

右派认为无需大费周章,无畏团应该想办法突围,因为大顺港废了,即使是保住了也无法再用作桥头堡基地,不如另选他处。

政治是不流血的战争,但是被政治操纵的战争却血流成河。后方的精英们三言两语,可能就要断送成千上万士兵的性命。

左派与右派争执不下,拖延的是无畏团合金战士的生命。

已经有战士顶不住了,打盹、精神恍惚,即使是枪炮声不绝于耳,他们的脑海里也只有一个念头:闭上眼眯一会儿!

瞌睡是传染的,人类防线出现了几个缺口,廖团长要带着团部的16个人上去轮换,副团长兼督军为了死赖在作战室里,自称要亲自指掌侦察卫星的情报分析和及时督促总部救援。

指挥部里所有人都对他的行为表现出了不齿,可是这个人却视而不见,神情自然。因为很快这里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他不在乎。

近300个合金战士,只有十几个得到轮换休息,其他人只能在阵地上耗着,熬着。

后勤也开始出现问题,快被累趴下的供弹员已经步履蹒跚,炊事连早早撤退了,基地里千余号人只能啃战斗口粮。

空气很难闻,场景很恶心,但他们还得硬着头皮吃下去,因为很多人已经快要虚脱了。

前方吃紧,后方紧吃,复活岛上的联合委员会口水仗吵累了,谁也说服不了谁,但是一点都不耽误他们在酒菜丰盛的餐桌上推杯换盏。

一边是洁白的餐桌布上,摆着精致的刀叉和美食,一边是硝烟弥漫的战场上,脏兮兮的手里托着简易餐食,真是巨大的反差和辛辣的讽刺。

南特心里很不安,无畏团打了一夜,没有伤亡,这与花姐的预测不太一样,但是花姐从没有预测错误过。

他前面的害虫们正在轮换休息,修理车间这个位置对于防守方来说很舒服,三个小队的火力足够覆盖,剩下的人就可以休息,每15分钟轮换一次。

正面防线快要崩溃的时候,他们后面的人还精神的很。老马还有心情开玩笑:“我敢打赌,咱们团长这会儿正嘬着牙花子心疼,就咱们这么可劲儿造的打下去,无畏团的棺材本儿都要打光啦!”

南特冷哼一声:“团长如果看见你不要钱一样地浪费子弹,绝对第一个毙了你!”

“放屁,你哪只眼看我浪费了,老子一颗子弹能穿死四五个敌人呢!”

“是啊,你一颗子弹穿四五个敌人,但哪一个敌人不是被你成片的子弹打成碎块的?”

“这……加特林嘛,你懂个屁!小毛孩子,老子这就给你布置一个数学题,快来算算咱们的弹药还能撑多久?”

“靠,我滚远点行了吧!”南特丢掉饭盒,剔着牙走出了维修车间。

“臭小子,你去哪?”

“拉屎!”

“懒驴上磨!”

“……”

【45】保命的秘密

南特当然不是真的去上厕所。

一离开老马他们的视线,他就撒丫子狂奔,目标是作战指挥部。

刚刚在小队指挥群里,廖团长带人加入战斗的画面振奋人心,可是南特却发现督军没在。他私下找团部参谋打听了一下,得知那个缩头乌龟正一个人躲在指挥部作战室里的时候,南特的心就痒痒了。

他要去找那人,问清楚一件事:“我南特的老爹到底姓甚名谁,是干吗滴?”

他堂而皇之地走进作战室,穿着一身金灿灿的合金装甲。这是他们在驻守在维修车间轮换休息的时候,“总管”强行完成的最后一道手续,处女座的,没办法。

督军背对着大门,坐在指挥台前跟人通话,听到有人进门,他慌忙切断了视频连线。一脸愠怒地喝道:“这里不是休息室,滚出去!”

因为有面罩的阻隔,督军一开始并没有认出是南特。

南特故意表现得很慌张:“快跑啊,外面顶不住了,团长让突围呢!”

督军刚刚一直在忙着与人视频通话,还真没注意前线战场的事情,听到这个慌里慌张的警示,连想都没想就要往外跑。

结果他跑到南特身边时,突然愣住了,因为对方抬起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团副,督军大人,是我!”

如果没有做亏心事,督军绝不会一见面就伸手去摸枪,所以南特看到他后退并且掏枪的举动,立刻如一头豹子一样扑过去。

他没有去夺那把枪,甚至都没有去阻止他抬起手臂准备射击,而是一矮身,右拳击打在对方的肋部。

那个地方是合金装甲的一个bug所在,上一次在炮台山停车场的坠机舱里,“总管”就是用这个方法给“火山”点了穴。

南特现学现卖,果然一下子就制服了这个家伙,现在别看他举着枪对准了南特的鼻子,可是他连动一根手指都做不了,因为合金装甲完全瘫痪了。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督军很惊慌,他的身体在合金装甲里挣扎,明明手脚俱全,可全都套在金属外壳里不能动弹,那感觉和被封闭进钢筋混凝土里没什么区别。

“哎呦,督军大人,你怎么了?”南特换上一副我也不知道怎么了的表情,嘘寒问暖地拍打着督军的合金装甲外壳,他拍的都是战斗模块的手动拆卸开关,几秒钟的时间里就把对方解除了武装。

督军眼睛瞪起来,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珠一个劲往右边滚。南特当然知道,这是靠眼球控制的通讯系统。

“想发紧急求救信号?门都没有!”南特心里嘀咕着,却依然是一副惊慌失措心急如焚的表情,嘴里还念叨着:“怎么了,怎么翻白眼了?是不是窒息了!”

于是他一拳捣烂了玻璃面罩,强行给督军摘掉了头盔。

“嚯嚯……呜啊……“

空气中弥漫的尸臭、硝烟、焦糊以及烤肉的混合味道,一股脑地涌入督军的鼻孔,直冲脑海。他的身体立刻做出反应,呕吐,想要弯腰的呕吐。

但是他的身体被瘫痪的合金装甲控制着,根本无法做出弯腰的动作,只好就这么直挺挺地吐了,糊状呕吐物顺着脖子往下流,有的流在合金装甲外面,有的顺着脖子流进衣服里……

南特发现这人承受能力太差了,路上想好的各种酷刑都还没来得及用呢,对方已经吐到快要虚脱。

他不耐烦起来,外面打仗呢,他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只好甩了两个大耳刮子上去。在合金装甲力量增幅的作用下,虽然这两个耳光看起来轻飘飘的,可直接扇掉了督军一颗大牙。

疼痛压住了呕吐,南特看他终于安静下来,于是开始问话:“为什么非要整死我?”

他只提了一个问题,就是让他误以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你干什么啊!我只是秉公执法啊,没有要整死你啊,我……啊!!!!”

一阵电击传来,让他浑身颤抖起来,合金装甲从未出现过漏电的问题,那是因为有一道保险丝发挥着作用,南特只是拿匕首挑开它,督军就要遭受一次电击。

“不想老实回答,那我就先告诉你发生在这间屋子里的意外事故。”南特一边掰动督军的手脚摆出一个跑步的姿态,一边吓唬他:“督军大人的合金装甲突然发生故障,卡在这里动弹不得,电力驱动系统漏电,即使是有战士发现你也没法救你。”

“你以下犯上,我要……“

“闭嘴!别插话!”又是一阵痛彻心扉的电击。

“现在外面的防线已经顶不住了,不管大本营派不派增援,无畏团都必须先突围自救,所以全团战士正在匆忙撤退,没有人会记起独自留在这里,当缩头乌龟的你。”

“说起来啊,他们可能会更相信,贪生怕死的你会跑他们前头。所以你就会被留在这里,等待变种人占领基地,搜索到你。”

“我猜你可能会有两个下场,要么是被什么都不懂的普通杂兵活活撕扯吃掉,要么是被变种人送给他们头领,遭受折磨!”

“我们营救老马的时候,他被吊在半空中的画面全团人都见了。你还记得吗?成群的变种人杂鱼,叠罗汉一样去抓咬半空中老马。那一幕,像极了活鸡吊在绳子上送进鳄鱼池的画面……”

“你的脚会被跳的最高的变种人咬住,有的变种人会抓着它往下拽,有的会顺着它往上爬。”

“运气好的话,一只变种人会爬上来咬断你的脖子;运气不好的话,它们会一次次跳起来,把你的脚趾、脚腕、小腿还有子孙根,连骨头带肉一口口咬下来,而你还要活好久,看着它们咽下你的每一块肉……”

“我不会被你吓倒的……”督军哆嗦着嘴唇,满脸惊恐地嘴硬道。

“想不到你这么硬气!不如我们打个赌!”

“赌什么?”他眼里看到了希望,声音都变得急促。

“赌你会怎么死啊,是一下子就咔嚓掉,还是一点点被咬死!”

“别别别,兄弟,小兄弟行行好,我,我有一个你绝对想知道的秘密,我拿它来交换行不行?我用它换我的狗命!”

“来了!”南特心道这家伙果然是贱骨头,一吓唬就怂了。

“说吧,如果我感兴趣,我就放了你!”

“都是聪明人,谁也别糊弄谁,我说完就得死,你今天整我这么一出,鬼才信你会放了我!所以我必须到了安全的地方才会告诉你!”

“老子不听了!”南特看他讨价还价,只好欲擒故纵,转身向门外走去。

“你当真不听?”

“哼!”

“你不想知道你的好兄弟张洋去哪了?”

“不想!叛徒一个,有甚好问!”

“你不想知道你亲爹是谁?”

“不想!抛妻弃子,人渣早死了!”

“他没死!不光他没死,你妈也没死,而且他们都在……”

南特的呼吸急促起来,虽然依旧背对着他,可脚步却不由自主地停了。

“哈哈,我差点上你当,我不说了,你带我走,逃出重围,我蹬上驱逐舰的时候才会告诉你。”

“哼,上了船又是你的地盘,所有人都听你的,我知道了消息也逃不过乱枪打死的命运,那我知道这个还有屁用!”

“有用有用的!我保证,不让他们杀你,我……我……”他磕磕巴巴地我了半天,突然觉得这个僵局有些无解,只好又放出来一点信息:“你爹妈现在都被关起来了,等着你去救命!”

【46】绑架犯

南特输了!

尽管他竭力想表现得漠不关心,可全身上下筛糠一样的动作,早已出卖了他,他现在就是个死鸭子。

南特从未见过父母,他本以为自己不会在意他们的生死,就像他们不在意自己的前22年一样。但是当得知他们陷入危险的时候,他心底还是有了强烈的救援冲动。

“真的?”

“真的真的!我发誓,你带我走,我会告诉你他们在什么地方,我还会给你提供武器装备。”

“你会这么好心?”

“人心都是肉长的,谁会难为一个要救爹娘的英雄呢!”眼看着南特的思维被带着走,督军语调渐渐轻松,似乎主动权已经易主。

“世道这么乱,多少人易子而食,析骸而爨,妻离子散都是轻的,你要冒着生命危险去救双亲,我给你做个直播能感动天感动地感动5亿人!”

“我不信,从任何角度,我都是一个你处心积虑想弄死的杂鱼。”

“呵呵,看来你真是一点都不了解啊,你不是杂鱼,你要是杂鱼,我们这些人就只能算是饵料了!”

“哦?”南特的兴趣又一次被勾起,虽然他无数次猜测过自己的身世,可思来想去也只有一张无限额度的信用卡,证明自己的亲爹很有钱罢了。

可是他还年轻,并不懂得钱与权力的关系。这个世界上,几乎每一个很有钱的人,背后都会有权力的影子。

南特对自己的身世越发迷惑了,他现在很想找一本书,找一本介绍严刑逼供的书,好把督军脑子里的秘密都压榨干净。

可是督军明显已经拿捏到南特的七寸,不紧不慢地耍着无赖,一副谅你也不敢弄死我的表情。

南特沉默了一会儿,他有些骑虎难下,因为刚刚进门的时候,为了诈他,特地说外面的人都撤了,可一旦出门就穿帮,外面的防线还好好地存在着。

其实不用出门都能知道,只是督军的脑子还没转过弯来,身体不能动,脖子可是能转的,扭头看看就知道了,因为作战指挥室里各个监控屏幕都显示着外面的情况。

督军从来都不是一个硬气的人,如果耍心眼,南特还真玩不过他,但是他记得老马说过的:“遇到不会的数学题,你就直接跳过去吧,反正你猪脑子也想不明白!”

于是南特毫无征兆地又电了他一下,这让刚刚安下心来,自觉稳坐钓鱼台的督军很崩溃:”小伙子你不讲道理啊!惹毛了,老子一点消息都不告诉你,让你爹妈死得很难看!”

“我讲你妹的理!你现在就说,不说我就电死你!”

“你电吧,电死我吧,反正有你爹妈偿命!”

“那我也不在乎了,能在末世活下来的,谁没经历过几次三番的生离死别,我只当这对于我来说来的晚了一点。”

“你,你这个不孝的东西!”

“刺啦……”

“卧槽,狗日的你真电电电电电电啊啊啊啊……”

“说不说?”

“不说!”

“刺啦……”

“操操操!你这个丧心病狂的不孝子!”

“刺啦……”

“我说,我说行了吧!”已经被电到大小便失禁的督军终于服软,他开始捡一些边角料往外倒,比如南特的亲爹叫南留,曾经是为国家安全部门工作,长期驻外,公开身份是一个贸易商人。“你妈是一个生物研究所的教授,为国家工作的,档案保密那种!”

“我没工夫听这些陈年往事,我现在只问你,他们现在关在什么地方?”

“在沦陷区,在变种人的世界里!”

“在哪!坐标和地址!”

“你带我出去,出去我就告诉你具体的地址。”

“刺啦……”

“啊啊啊啊,你电死我吧,反正都是死,比你电死也比被变种人活啃了好!”

又回到了无解的问题,南特还真舍不得弄死他,只好再次跳过去。

“换个问题,军事法庭开庭前一天,你把张洋叫到自己屋里,跟他说了什么?”

“你,你怎么知道的?”督军瞪大了眼,有些不可思议,他自以为这件事做得极其隐蔽,没想到却被一个重重囚禁的犯人揭破。

“他向你描述了我们在外面遇到的一切,然后就失踪了,你杀了他?”

“不不不,他还活着,他……我不能说啊,我会死得很惨!”

“你现在就会死得很惨!”

“哎呦,哎呦,你弄死我吧,求求你,再电我两下,电死我!”督军彻底崩溃了,但是他宁可死也不说出张洋下落,反而让南特不敢弄死他了,这背后的秘密可能通天了!

张洋是扛着督军离开作战室的,途中迎面遇上几个忙忙碌碌的后勤,他不等对方开口,先大叫起来:“让开让开,督军的合金装甲出故障了,要去修理车间,别挡道!”

那几个人赶紧推开身后的补给品让开道。

督军的嘴巴被堵上了,外面套着那个打碎面罩的头盔,趴在南特肩上像拨浪鼓一样晃着头,可惜没有人意识到这是一次绑架,那几个人打个敬礼目送他们离开。

离着修理车间还有好一段路,“二爷”的私聊来了:“你扛的谁?”

“督军!”

“哦?揍过了?”

“没揍,折磨过了!”

“好,那我就不下去了。”

接着是其他小队的人,坐那儿正轮换休息,看到南特过来,像是卸麻袋一样“哐当”一声把一个人丢在地上,有好奇的人过来瞅瞅,被南特冷着脸打发了:“看什么看,坏了,需要修修!”

那几个好奇宝宝看到了督军的军衔,立刻就懂了,有些事还是不要掺和的好,要不然以后会说不清的。

南特把他挂到修理位上,悬挂装置卡死的时候,一直被堵了嘴还呜呜叫个不停的督军终于收声了,他的脸上写着一个大写的害怕。

这是一个很危险的位置,因为修理工位是机械臂操作,它可不管里面有没有人,只会按照指令拆卸或者维修,修理工随便输入个什么指令,都可能会给他弄一截肢。

南特拿枪再地上打了一道线:“各位,咱们平日里接触不多,不过到底是同生共死的兄弟。”

“这位是咱们督军,他合金装甲坏了,瘫痪了,还漏电。我把他从没人管的作战室救出来的,暂时就先安顿在这里。”

“我要带他一路突围,还得保证他安全,所以,是兄弟的,谁也不能越过这条线,否则别怪我不讲情面!”

南特把黑的说成白的,督军听着都要哭了,其他人明显不信,可嘴上却都应承着懂了懂了,一定看护好督军,不让变种人接近。

南特满意地点点头,换上一个弹夹走上前面火力线,那里稀疏的枪声,他的兄弟们正在战斗。

老马和刘浪照旧负责爬上码头的变种人,他们俩守得比前线要好,因为每过一会儿就要开着推土机去清理一下码头上的尸体,也不用怎么麻烦,直接都推到海里去就行。

所以码头上虽然血水能粘掉鞋底,可尸体却只有刚击杀的百十个。

附近海域已经看不到海浪了,因为整个海面全是漂浮着的尸体,海水都染成了黑红色。其他人就守在海岸线5米外,目光扫视着这片海。

哪里的海水中尸块被推开,就说明那里有活着的,几个点射之后就没动静了。

有个别泅渡到岸边的,手往岸上一搭,立刻就会有至少4个人发现,露头就挨打,就算皮糙肉厚能扛几枪的,也架不住“二爷”的狙杀。

南特走到老马旁边,举枪瞄了瞄,发现抢不上射击的机会,干脆拍了拍他的肩膀:“到点了,下去休息!”

“我说,你这小子过分了啊,拉屎拉了快一个小时!听二爷说还拉了个人回来?”

【47】这章有点恶心

天亮之后的战斗,枪炮声的密集程度降低了,可危险却提高了。

变种人不再是成片成片地冲锋,而是小股小股接近。冲上来的也不都是普通炮灰了,智商提高了一个档次,会躲避子弹和炮火,会借助地形和死尸做掩护,更甚者会倒地装死,等人类松懈的时候再一点点往前爬。

头晕脑胀身心俱疲的合金战士们,开始大批轮换休息,团长也终于下来了,回到作战室却找不到督军,当场砸了椅子:“这个缩头乌龟跑哪去了?!”

整个大顺港都被围得像铁通一样,他不担心此人逃跑,但担心他跑到别处捣鬼。

这世上永远有一些人拎不清轻重缓急,你在前面冲锋陷阵,他在后面挖坑搞内部斗争,公司生死存亡的时候,他的首要目的仍然是塞满个人的口袋。

很显然,督军在团长的心目中就是这样一个人。

几个不长眼的士兵在公共频道里回应,督军正在维修车间里呢。

南特一听要糟糕,赶紧接上一句:“督军的合金装甲坏了,正在修。”

两个刚刚得到休息时间的士兵被揪起来,派去叫督军回来。他俩不情不愿地挪着脚步,一共才1个小时的休息时间,一来一回就没了三分之一。

守在屋顶上的“二爷”还真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他们刚刚来到附近,她就提前通知到南特了。

于是就出现了这么荒诞的一幕,一身金光灿灿的南特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迎上去,假装好奇地打听他俩在干啥。

听说他们奉命来找督军,南特赶紧热情地拉着他们走到维修车间外面的一个避风墙根,掏出一盒好烟,每人发了一颗:“尝尝,高层特供,督军赏的!”

“你干啥啊,我俩忙着呢,别别别……哎?真的啊,那得尝尝!”

给他俩递上火,等两人美美抽上一口吐出烟圈,南特这才摆出一副特别好笑的表情:“你们俩傻了吗?通讯器、gps定位,哪个不能找到他?用得着满大街吆喝?”

“这个我们都试过了,团长连最高权限的命令直达也试过了,没用,估计这缩头乌龟不知道在哪光着腚睡觉呢,没法联络上。”

“别瞎说,你们这是造谣!督军可没你们说的那么不堪!人家现在在我们这边前线忙着打变种人呢!”

“啥?刚刚公共频道不是说他装备坏了吗?”

“快叫他过来,团长找他呢!”这两个大头兵激动到差点要把刚抽了两口的烟丢地上,因为一想这玩意儿平时得不到,才及时刹住手上动作。

南特苦着脸:“两位老哥,督军坏的是通讯模块,战斗不影响的。我这才刚从前线下来,那海边太恶心了,我不去,你们自己去找吧,就在前面,左右也就百十米的地方。”

“屁!你们这边压力那么小,还能比我们前面恶心?”

“就是,瞎几把抱怨,走,赶紧去把那王八羔子叫回来!”两个兵拿鸡毛当令箭,竟然使唤起南特来了,这可是落下了把柄。

南特擦了擦胸口上的二星徽章:“你们俩蹬鼻子上脸了?要去自己去,敢使唤队长?”

这俩兵这才想起来,连忙敬礼道歉:“怪不得这么面善……”

南特一脚一个,把这俩人踹上了前线,自己却蹲在墙根抽着烟哼着小曲。

可怜督军就在墙后面的维修工位上挂着,对这边的事情听得一清二楚,偏偏没法呼救,眼睁睁错过了逃离南特魔爪的最后机会。

再说那两个士兵,走得再快能有南特在小队频道里喊得快?刘浪不知道南特绑架督军的真正目的,以他的直肠子心理,这就是一次赤裸裸的报复,报复这人张罗军事法庭裁定他们有罪的行为。

老马猜得还要多一点,以他对南特的了解,这次可能是为了找机会弄死督军,以绝后患。

但不管怎么样,现在是不能暴露督军被绑架的消息的,所以南特一说有俩兵来找督军,他俩就明白了,故意卡壳的卡壳,没子弹的没子弹,正面防线一下子就吃紧起来。

可怜两个大头兵刚从前线轮换下来休息,又被摁在这里帮助杀敌,完全脱不开身了。

害虫小队的队伍频道里,大家连夸:“干得漂亮!”

“山魈”嘿嘿一笑:“这样的免费苦力,再来俩就好了……”

这两个新人也是郁闷,白白顶在这里打了半小时,才被重新赶来的害虫们接替。一回到车间里,南特又惊讶了:“你俩刚才顶上去没见到督军?”

“操,我们上去一看,那变种人都快扑到面前了,哪有功夫再去找人,好不容易才把它们顶回去……”

“哎呀,怪不得,刚刚督军轮换下来休息,我看他跟没事儿人似的,就跟他说团长找他呢,他立刻着急忙慌地去找团长报到了。”

“那得嘞,我们回去复命了。”

“行行,慢点走,谢谢啦,再来根烟路上抽……”

“那他妈是我的烟!”督军的心在滴血,不过更尴尬的是,合金装甲在滴水,他早上被电到大小便失禁,从腰部往下已经糊满了。至于腰部往上,那大部分是呕吐的糊状物和酸水。

前先吃紧,借着这个理由,南特把车间里的人都赶出去了。然后他抽着烟走过来,扯下堵住督军嘴的破布,给他灌了半瓶子水下去。

“咳咳咳……你,你快放我下来!”呛得直咳嗽的督军仍然不忘摆出官威,他有点恨自己,明明手里攥着南特最想知道的好几个秘密,可怎么就混成了这幅德行?

南特丢掉半截香烟,挥手扇着风:“嘿呦,督军大人,你身上这什么味儿啊,比外面的变种人还臭,恶心死了。”

说着他拉下面罩,后退了好几步。

督军经他一提醒,自己也恶习坏了,尤其是屁股上湿漉漉黏糊糊的感觉,他自己都崩溃了,扯着喉咙喊南特放他出来。

南特想了想,还真得给他清理一下,要不然这生人勿近味道,自己根本没法带他突围,或者说不定连变种人见到他都得躲着走。

脖子上拴个铁链子,拆掉合金装甲的电池,手动复位之后,已经4个小时不能动弹的督军终于脱困而出。

脚刚一沾地就是一个趔趄,腿麻了。

一股冰冷的自来水喷到身上,跪在地上的督军一阵哆嗦,嘴里问候着南特的亲人,可他已经发不出声了,一半是冷水激的,一半是水压太大而且光照着脸滋。

“脱衣服!快脱!”南特吐掉烟屁股,加大了水压。

“屈辱……一定十倍偿还……不得好死!”督军一边咒骂着,一边还是很听话地脱个精光。

三两下就冲干净了身上,南特随手把水管丢在外面,捡起之前丢在地上的破布就要赛他嘴里。

督军疯了一样地跳起来,带着哭腔往后躲:“别别别,太恶心了,换一个,换一个行不行……”

南特看了一下,也是,这块布原来还挺干净的,刚才随手丢地上,冲刷的屎尿和污水沾了不少。

“咿~真恶心!”南特赶紧丢在脚下,四下打量着,好像周围也没有什么可以用的了,只好拿了跟胶皮管:“虽然塞不住,可从后面勒住也凑合吧。”

督军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南特,南大侠,南哥,南爷爷,你绕了我吧,我保证不求援,保证不添乱,我跟着你,你走哪我就跟到哪,只要上了船,我立刻就告诉你一切,一切的一切!”

“你现在就说!”

“不行不行,上船说……”

“那谁信你!”

南特低头又把那块破布捡起来了……

【48】黄雀在后

“救命啊!南特以下犯上,叛变啦!救命啊!呜呜呜……”

南特从来没想过一个人的求胜欲会激发出怎样的潜力,督军这一嗓子喊得声音贼大,就像是配了喇叭,凄厉的惨叫传出去很远。

他赶紧拿破布堵上去,堵住他的嘴。

“末世6年里死了很多人,死亡的方式千奇百怪,可被自己的呕吐物呛死的,可能只有督军你一个人。”南特拿开那块比刚涮了马桶的拖布还要脏的破布条。

督军鼻孔里都溢出粘液,咳得几乎喉咙都要翻过来了。

“你把秘密全都说出来,我放了你,怎么样?”

“咳咳咳,哼哼哼,哈哈哈……”

“你这疯了嘛?”

“南特,你该死,你们全家都该死,我先走一步,黄泉路上等你!”脖子上的锁链猛地绷直,他一头撞向旁边的钢柱。

“回来!”南特一把扯住铁链子,在对方即将撞破头的时候把他拉住。

巨大的力量让铁链绷直,督军的舌头都勒出来了,窒息到青筋毕露。

“三个问题,你回答了,我给你个痛快!”

“小子,我改主意了,我要让你生不如死,你今天给我的,将来要遭受加倍的折磨。不光是你,你们一家子,还有每一个和你关系亲密的人,都要死得很惨!”

“你现在光着腚跪在这里,脖子上拴着铁链,比一条狗都不如,你还能做什么?!”南特劈头盖脸扇了一巴掌,极尽羞辱。

“哈哈,我能做什么?我能让你死,带着你的人去送死!因为你爹,现在就在大顺市外围,被一大股变种人包围着。”

南特狂笑:“你的谎言编的太假了,大家都被围在基地里,你是如何知道沦陷区的事情的?”

“因为柳大志,他发出来的消息,他们大顺市有四处幸存者基地,另外还有一支游商队,你老爹就在游商队里!”

“柳大志的话你也信?”

“信不信由你,反正我收到的消息是游商队本来要去地下城的,目的是找你。”

“开什么玩笑,柳大志根本就没注意过我,他凭什么说游商队是去找我的?还他妈有我爹,我都不认识我爹。”

“是啊,我们也不信,你爹见了估计也认不出你来,但是他认识老马啊!”

南特心里“咯噔”一下,仿佛所有的事情都捋顺了,每一个信息都打通了关系。

地下城放出消息,5亿幸存人类要收复沦陷区,其他三个基地和游商队自然要询问消息来源,老马的面容多年未变,估计老爹看到他就能联想到自己,然后就前往地下城相见。

说不定在路上耽搁了一下,因为南特引来海量的变种人,一不小心就被围了,他只好向周围的四个幸存者基地求救。

柳大志是个属王八的,一向不愿涉险,转手把这个消息卖给无畏团,督军再往上汇报一下,肯定就又什么人挖出了自己的各种关联信息……

一切都说得通,不由他不信,南特的表情阴晴不定。

“你也可以不去,不怕后悔的话。哈哈哈哈……”督军变得疯疯癫癫,这不是阴谋,这是阳谋,他不怕南特不去。

南特很愤怒,他恨这个几乎没见过面的爹,为什么要满世界乱跑,为什么要被围住,为什么求援信息会辗转反侧让自己知道。

他一把捏住督军的脖子,咬牙切齿道:“坐标?”

“北纬39°20`—东经121°13`,消息是和你们回来那天一起传来的,已经过去三天啦,你自己考虑吧,哈哈!”

“你们收道这个消息,为什么不直接跟我说,派我去救援?”

“我背后的组织让我调查你,因为你爹的实力出乎我们的预料,说不定可以拿你做人质,收服你爹的武装力量。”

南特有些玩味,看来自己绑架他一点都不冤枉,要不然早晚也会落道他的手里。

“你们是个什么组织?”

“……”

“你们把张洋弄哪去了?”

“……”

“我妈呢?她现在和我爹在一起吗?”

“哼,我说过,会让你后悔自责一辈子……”督军突然挣脱南特的手,再一次试图冲向钢柱。

南特慌忙去阻拦,没想到对方这次声东击西,一闪身朝另一个方向跑去。

南特穿着合金装甲有助力增幅,一窜出去惯性滑出几米才折返回来。这时督军已经绕过悬挂他合金装甲的修理工位,拿起摆在附近的一把枪顶在南特的眉心处。

南特的瞳孔一缩,这么近距离,ktm突击步枪的子弹可以轻易射穿他的玻璃面罩。他的行动再快,也无法躲过这一击了。

“哈哈,我说过,你落在我手里,一定加倍奉还!”这家伙用枪口戳着南特的头,得意到不行。

豆大的汗珠从南特的额头流下,他后悔了,这个狡猾的督军从一开始就没有认命,从来都不想被南特杀死,南特只是一次又一次落入他编织的圈套而已。

“我有最后一个问题!”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你这样的小屁孩每一个心思都在老子算计之内!我告诉你吧,我刚才说的,有一半是真的,至于哪一些是真的,你去黄泉路上想吧!”

“呯!”枪响了!

殷红的鲜血和白色的“豆花”喷了满头,南特睁开眼,一具裸尸倒在身前,半个头颅都炸没了。

他举起右手竖了个大拇指:“谢了!”

“不客气,你又欠我一命。”

房顶上的玻璃天窗外面,“二爷”一声娇笑,妩媚得让人起邪念,绝对连想不到她刚刚一枪打爆了督军的头。

“记帐上吧,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南特开了个玩笑,又赶紧补充了一句:“这是老马教给我的!”

“你相信这人说的话吗?他刚刚可是自己承认过,只有一半是真的。”

“我不知道,但是我觉得还是得去那个坐标位置看看,要不我可能后悔一辈子。”

“好,一起去!”

“不行,你们不能去,再带你们深入沦陷区,我良心难安。”

“让你自己去,我们良心难安!”

“活着不好吗?你们还有别的任务!”

“臭小子真是越来越有队长的架子了,敢给我安排任务了?”

“你们去找找张洋吧,他应该是被抓到那个神秘组织去了,我觉得你们的任务更危险和困难,这个组织势力很大。”

“那么困难的任务,我一个女人哪能扛得起?你让老马去做,我和你去沦陷区。”

“呵,你是女人吗?”

“呯!”一枪打在南特脚下,爆出碗大的坑和呛人的尘埃,她用这个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南特挥挥手驱散烟尘,捡起之前的水管冲着身上的血污。

“二爷”看他驴脾气上来了,只好叮嘱了一句:“走之前告诉我一声!我会时刻关注你的gps,敢自己跑,我打断你的腿!”

“好!”他应承着,自顾自地拖着督军的尸体出去了,直接就近丢到海里。泡满了血肉的大海里,密密麻麻的浮尸,随便一腐烂就找不出哪一具是他了。

神经大条的“二爷”想不到,南特这是打定了主意要自己承担杀死督军的后果,没有了尸体就不再有法医记录,督军是被狙击枪还是手枪打死的,已经无从分辨。

南特不会告诉“二爷”这些事,因为这件事本来就是因自己而起,所有罪责都应该他承担。将来到了法庭上,就算“二爷”站出来说她打死的督军,也没人相信的。死无对证了,其他人的证词都不会比南特自己的更有可信度。

【49】打劫后勤兵

大顺港基地周围几公里都被围得铁桶一样,南特唯一的机会是从空中飞过去,而空军现在都在海里的航空护卫舰上,所以他的目标是海里。

手环的光芒已经暗淡,但南特有一种危机感,变种人仍然可以感知到手环位置的变化,也就是说,自己的屁股后面永远都会有一大票变种人追着。

所以如何渡海就是他目前最大的难题,危险程度比从陆地防线冲过去更大。

他需要一条船,一条跑得又快又结实的大船,可是码头上连个小艇都没有了。

“这可咋整啊……马老师没教过啊……”他随手砍翻一个悄悄摸到岸边的变种人,趁着对方身体还泡在海里,直接一刀断魂。

尸体滑入水里,下沉,被海面上漂浮的尸块内脏所掩盖。

南特愣了一下:“要不,从海底走?”

合金装甲的密封性很好,戴上头盔都闻不到外面的恶臭,但是呼吸器主要是一个过滤装置,并没有自备的氧气囊,南特想从海底走,需要的东西可不少。

军需仓库前,一些后勤人员正在休息,两条防御战线的枪炮声减少了,弹药消耗量下来了,他们也轻松了许多。

南特走过来,院子里的人都站起来敬礼,虽然他们很多人并不情愿,但是军规如此。

南特表现得很着急,十万火急的样子:“我需要两个氧气瓶和配套的潜水配件。”

“长官,你们合金装甲就是个铁疙瘩,还真当自己是变形金刚了,能上天能下海啊。”一个士官长拍拍屁股上的灰尘,懒洋洋地站起来。

南特一看就知道,这种老兵油子不好对付,别说没有团长的亲笔令,就是拿着文件来要,他都不一定干脆利落地给找出来。

他摸了摸身边,似乎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连根烟都没有。

一院子的人坐在那里等着看他笑话,在他们眼里,这就是一个连流程都不懂的新兵蛋,老王随手就能收拾掉。

可是老王败了,被一拳打碎玻璃面罩,呕吐不止。

南特的时间很紧张,根本没有功夫和这些人讲道理。基地内外的恶臭实在是比生化武器还要猛,他只需要打破他们的简易头盔,这些人吐也要把自己吐虚脱。

这一招太狠了,所有人都像躲避瘟神一样跑得远远的,南特自己接入仓库系统,检索着其中可以用到的东西。

合金装甲做过入水试验,水下可以活动,但是下去容易上来难,南特这套平时标准负荷是160公斤,他这次出去还要额外多带一些东西,算算怎么都得400斤以上。

这样的重量和体积,丢到海里分分钟沉底的节奏。所以南特需要的东西不只是呼吸装置,还有推进器以及上浮装备。

南特检索了好一会儿,只找到两套普通人的潜水装备。最让他期待的潜航器却没有。

氧气瓶倒是保养的不错,可光靠这个,南特有些怵头,海里可不只是变种人,还有很多凶猛鱼类蜂拥而来。

虽然大部分都处在吃撑的状态,可保不齐会有哪条希望和南特玩玩消化消化食的,所以南特断然不敢脱掉合金装甲入水。

翻箱倒柜半天,南特也没找到更多适合自己使用的东西,只好又招手唤老王过来。

这家伙刚刚跟团部参谋告状,说有个士兵跑到军需库捣乱,前面打得正激烈,参谋听说只是找东西,没有威胁,于是就放下心来。他可不敢拿这种小事去打扰团长,只说了一句记下他是谁,秋后算账。

老王的脸都绿了,头一次见这种无赖行径的士兵,只好不远不近地守着,别让他把仓库炸掉就好。

南特冲着他比划了两下,意思是不老实就再打碎你的头盔,老王赶紧点头:“您老指示,知无不言,东西随便搬。”

南特满意地拍了拍他肩膀,这才开口:“我要的东西目录里没有,你们仓库里压箱底的货都亮出来看看。”

“您老到底要啥?”

“我需要能快随推进的潜航器,实在不行找个鱼lei也行,我得去航空护卫舰那边,有急事!”

“啥急事啊,逃跑吧?!”

“扯淡,怎么是逃跑?我堂堂合金战士,是去执行特殊任务!”

“团长的命令在哪?”

“特殊任务,绝密……”

“你别糊弄人了,你一说我就知道,就是想逃跑,跑回船上去,哼哼,小伙子,我告诉你,你就算上了船,也会被当成叛徒抓起来的!你还不如在这里死撑着,哪怕战死了还能留个英雄名声。”

南特气得又要戳他的头盔面罩,老王赶紧拦住:“不瞒你说,你想的我们早就想过了,不就是潜水出去嘛!我们有准备的!”

这些后勤兵比谁都清楚基地的家底,也比谁都清楚,防线崩溃的时候,所有人都要仓皇逃窜,他们这些脆弱的小身板,跟着突围几乎是必死无疑,所以他们早就忙活着找退路了。

南特没有找到的水下装备,其实都被这些人悄悄藏起来,随时准备逃走了。

按照老马的话,逃跑要看时机的,跑早了叫叛逃,要治罪的,跑晚了就是炮灰,纪念碑上挂个名,啥好处没有。

“等团长下令突围再跑,回去统一说是无畏团断后顶住压力,才让咱获得一线生机,如此以来,牺牲的合金战士个个英雄好汉,咱们也落个奇迹生还,名利双收还不用再上战场,这老本儿能吃一辈子。”

老王絮絮叨叨,把南特当成了自己人。

南特乐了,这老王真是个极品兵油子,打仗不行捞功一流。

他拍拍老王的肩膀:“幸亏你没提前跑,要不然这会儿可能已经变成一具浮尸了!”

“咋?你吓唬我!”

南特传送给他一段资料,让他自己看看想想。

这段资料只有几句话:“大顺港是难得的深水港,平均水深10米,个别航道水深超过15米。整个渤海的平均水深是25米左右。”

“人类徒手下潜深度能达到一百多米,世界纪录是300多米。变种人的心肺功能要比正常人类强悍15倍。”

老王看了看,嘴角一阵抽搐:“我的老天,我确实太想当然了,这么浅的海,怕是难逃一死了……”

老兵油子“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绝望到泪流满面。

南特看到他这个表情,忍不住笑了,赶紧拉扯着衣服把他拽起来:“别哭了,像什么话!你又不是真的要死了!”

“啥?你说得轻巧,你看看这仓库,都快搬空了!照这个速度,最多再打半天,你们合金战士没了弹药,还不是一样要逃跑?!”

老王指着眼前的仓库,原本堆到门口的货架,现在只剩下靠墙的几排,还有人不断往外搬,确实有一种家徒四壁的感觉,

“不怕不怕,你把我需要的装备给我,水下的潜航器、压缩空气、备用浮力球,还有整备渔网,我告诉你一个安全离开的办法,你拿去找团长献宝,还能得到大功一件!”南特安抚着他,心里捉摸着一个相当可行的备用方案。

“什么办法,快说快说!”

“先把我需要的装备备齐!”

“好说好说,小张,小李,快去把你们藏的逃生箱拖过来,急用!”

两个后勤兵屁颠屁颠拖来两个带轮子的大铁箱,南特打开一看,东西还真全,比他列出来的好。而且不光他说的那些,还有很多生存必需品,另外这俩人还准备了一个气胀式救生筏。

南特点点头,这些正好是他需要的。用锁链拴好箱子,就要拖到海边码头去。

老王冷着脸拦着:“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办法呢!我们这里200多号人的命,可都在你手里了!”

南特呵呵一笑:“中国古代有个神话故事,叫张羽煮海,你听说过嘛?”

【50】海底的生命通道

“啥?神话故事?你耍我呐,难不成我们要拜龙王?”

“别急别急,听我说啊!”南特赶紧安抚这个跳着脚要拿枪打人的老兵油子。

他打开仓库目录,拉到最下面说:“大顺港是一个百年油港!你仓库里记录着,这里还有5万吨原油!”

“是啊,咱岛上没有汽油,现在都是用电的了。原油这种东西好多年不用了,白占地方。”

“你们把原油倒进海里,点燃,海面的变种人死伤殆之后,海上逃生通路就打通了,让两栖登陆艇过来接你们!”

“嘶……太疯狂了吧!”

“自古兵家相争,以弱胜强的不外乎借助水火之势,现成的资源利用起来啊,保住命比什么都重要!”

“那我现在就去放油!”

“停停停,刚才还觉得您老猴精猴精的,怎么这会儿就犯糊涂?”

“啊?我又错了?”

“你错大了,你应该先去找团长汇报,亲自汇报,别找参谋。见面一定要强调这是你想出来的,这功劳才跑不了。至于什么时候放油入海,你还得听团长的指示,要不然你把什么事儿都干了,团长还得仰仗你才逃出来,很没面子的,哪还会给你记上一大笔功劳?”

“懂了懂了,你这娃娃看起来年纪不大,做官的事情倒是摸得挺透啊。”

“老大哥,我这掏心掏肺的,就换你一个承诺行不行?”

“我懂我懂!”

“我靠,我还没说,你又懂了?”

“不就是不提你嘛,你没来过,我没见过。”

“地到!再见!”

“嘿嘿,小伙子前途无量,千万别死在海里啊,一定要活着回来啊!”

南特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心里一阵烦闷:“老家伙还是不懂事儿,说什么死活的,晦气……”

南特回到害虫小队的营房里,营房区有两个小队刚刚轮换下来休息,呼噜震天响,睡得跟死猪似的。

他打了个防水包,带了双倍的电池和弹药,一支ktm突击步枪,一把战刀,一只匕首,还有3天的口粮。

这才拖着铁箱子回到属于他的阵地。

老马他们正在休息,看见南特过来,忍不住抱怨道:“你小子到处晃悠什么呢!从开战到现在,我就没见你安分上阵地,我都没有见你开过枪!鼓捣什么幺蛾子呢?”

“我错了错了,这就去,这就去!”南特不敢和他白扯太多,老马对他太熟悉了,怕是三言两语就能瞧出些什么来。

“我说,你拖着俩箱子干嘛?里面装的啥好东西?”

“子弹啊,无畏团家底儿不多啦,后勤开始限量供给了。我刚去后勤兵那要来的,可费了一番口舌呢!”

“噢,那你拖到咱们阵地那边吧,我正好也不多了,就放那,取用方便,省得来回跑。”

“好嘞!”

南特应承着,一路拖着走到码头那边,不过到了老马说的地方没停下,而是继续往前走了几十米。

老马忙着闭目养神,也没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南特打开其中一个铁箱子,一股脑地倒出一地东西。后面有个其他小队的战士大喊:“哥们儿,晒破烂儿能不能换个地儿?你挡住我射击了,小心误伤了你!”

“你看着点,我一会儿就好!”南特也不抬头,只是把各种东西挂在身上,氧气软管插进呼吸器,最后才背上氧气瓶。

“南特,你在干嘛!快下来!”趴在房顶狙击位的“二爷”首先发现了不对,她看到氧气瓶的时候,立刻就明白了即将发生的事情,连忙呵斥他。

其他几个人还在那悄悄聊着南特虐待督军的事情,他们还不知道督军已经被“二爷”打死的事情,对后面的事情更是毫无察觉。

听到“二爷”的呵斥,这几个人赶紧跑出来,“总管”紧张地连枪都没拿。

“兄弟们,我,南特,要跟你们说再见啦!二爷会告诉你们事情的经过和缘由,我不是小孩子了,就让我自己扛这件事吧!”

“对了,你们没有准备,千万不要跟着跳海,你们的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回岛上去,找到被抓走的张洋,这件事很重要,比我重要!”

“来不及一一留言了,我会在路上报平安,等我回来!”

说完这几句话,南特把另一只铁箱子丢进海里,自己抱着一个银光闪闪的东西跟着跳了下去。

一个变种人似乎是想过来偷袭,被南特沉重的金属身躯砸了个七荤八素,在水里又被匕首捅破了喉咙,当场死去。

跳进海里的南特几乎是直线下沉,背靠着码头的岩壁,他看到的是比海面更加触目惊心的一幕,昏暗的光线里,成片成片的尸体悬浮在水里,大部分都一动不动,有淹死的,有被打死的,有完整的,有破碎到只有半身的……

远处一些子弹落进水里,画出一道道白线,不时有游动的变种人被打成筛子,挣扎几下救不动了。

让南特欣慰又苦恼的是,随着他的落水,原本纷纷游向岸边的变种人改变了方向,纷纷向这边压过来。

对于无畏团来说,这是一件好事,对于南特那几乎见面不相识的老爹来说,这可能也是一件好事,但是对南特来说,这绝对是最痛苦的一件事。

他赶紧把怀里银光闪闪的东西打开,那是一台水下探索机器人。大顺港不是个军港,军械库里根本就不会常备潜航器那种蛙人装备。

但是他们有水下机器人,用来打捞和探测水下情况,维护港口环境多年东西。这东西还是多年以前大顺港输油管爆炸之后配备的高科技,有关部门一口气采购了一百个,大发灾难财。

这种水下机器人自带推进设备,南特只需要保证自己浮起来,抱着它就能快速移动。

想让400多斤的铁疙瘩漂浮不容易,好在他准备了不少浮力球,三个浮力球就能让他双脚离开海底,根本没有动用那个气胀式救生筏。

反应最快的几个变种人已经靠近过来,南特张开一挂渔网,一路拖着展开,侧面的追击之敌都缠在一起,毫不费力地把自己溺死。

水下机器人的推进的速度不太快,但速度仍然不时徒手划水的变种人能赶上的,南特只需要冲出500米的包围圈就能带着他们遛弯了。

这500米不容易,南特贴着海底快速移动,但大部分变种人是迎面撞上的,躲不开。南特倒是也不着急,水下虽然施展不开,可他最大的优势是氧气充足,耗也能耗死它们。

抵近的变种人会撕扯抓咬南特的合金装甲,南特的匕首和砍刀招呼过去,专门削抓在身上的手指。水下无处借力,肌肉发力又被阻力抵消太多,陆地上威猛的一拳,到了10米深的海底只比抚摸一把重一点。

反而是钳子一样的手指,搭载合金装甲上一使劲,倒是有可能掰处一个个凹痕裂缝。

如果对方实在太多,南特就撒网,被渔网困住的变种人,又形成一道屏障,拦住其他追击者。从大顺港码头到几十海里之外的舰队锚地,中间有几段渔网拉出一条海底的生命通道。

这次看起来凶险无比的行动,竟然就在这种简陋的装备拼凑下成功实施了。

南特用了40分钟就抵达到航空护卫舰附近,他没有着急登舰,因为他没有军令,是无法说服海军部队的。

南特接通了无畏团最高军事长官的视频通话,他自信会获得特许。这次先斩后奏罪过很大,但是他趟出了一条突围之路。无畏团300多人,后勤部队500人的性命,都攥在自己手上呢!

【51】格杀令

南特还有一个更大的秘密,只要他一走,大部分变种人追上去,大顺港的围自然就解了。

这事不能说太透,但是只要让团长再撑两小时,自然就会见分晓。

所以南特视频连线团长的时候,嬉皮笑脸谄媚得就像要娶他闺女一样:“亲爱的团长,你猜我现在在哪?”

“我猜你个锤子!有屁快放,还有你把督军藏哪了……”

南特心说这话题方向不对啊,跟自己设想的不一样。赶紧翻转了镜头,把海底的情况给他看。

南特前方是能见度不高的海底,后面远远的追着一些变种人,因为它们总是需要浮上海面换气,所以南特一冲出包围就把它们甩在后面了。

“这是……海底?你跑了?你他妈又跑了!”

“打住,打住……”南特听到“又”这个字眼,脸都绿了,完了,在团长心目中他已经是个不折不扣的逃兵了。

“团长,我不是逃跑,我是探路呢,我发现啊,从海底确实可以突围出来,你们要是撑不住了,可以试试这个办法……”

“滚你妈!老子不用突围,老子死守到最后一兵一卒。”

“别激动啊团长,我确实是有隐情,我需要登舰用一架飞机,你给舰长打个招呼呗?”

“招呼你妹,我马上就通报全人类你是个逃兵,所有人见到你都可以格杀勿论。”

“三思啊团长,我真不是逃兵,我是在帮你们。无畏团的荣耀大于天,万万不能毁在误会上啊。”

“你自裁吧,别给我丢人现眼。啪!”他怒气冲冲地切断了连线。

“团长,团长,团……”南特碰了一鼻子灰,没有求来特别命令,甚至连抛出秘密的机会都没有。

最惨的是,他几乎是立刻收到了一条全团公告:“临时军事法庭裁定,南特以下犯上临阵抗命,做出有辱军威军纪的事情,性质极为恶劣,即日起从无畏团除名,见者格杀勿论。”

“冤死了,完蛋了,千算万算,没想到有一天会被当成逃兵,说不定还要死在自己人手里。”南特不敢停留,匆匆忙忙向着航空护卫舰潜行过去。

海军锚地区域不小,为了提防变种人偷袭,声纳二十四小时监听着周围的动静,多艘舰艇都锁定了南特,纷纷发来连线请求。

南特不敢接听,团长肯定已经知会过舰队,绝不会允许自己登船,现在这些舰艇来连线通话,只是想核实一下身份,不要误伤罢了,说不定深水炸弹都准备好了。

海面上确实如南特所料,很多舰长都已经接到消息,他们相当惊讶,六年来还是头一回听说合金战士还能潜水在海底战斗的。

有的舰长很佩服,能从围得跟铁通一样的大顺港跑出来,绝对不是什么普通人,但是他还是命令所有船员警戒,枪口对准海里。

格杀令实在是太毒了,现在南特连投降上船的路子都行不通了。他只能躲在“胡蜂”号航空无畏舰的正下方,以免被深水炸弹炸死。

这是一种类似航母却又比航母要小很多的护卫舰。舰艇设有飞行甲板,支持垂直起降的运载机和大批无人机编队。

很多远洋舰艇的船底v型,但是这种带飞行甲板的却是平底。刚好为他提供了躲避的地方。

现在的处境有点尴尬,他不敢露头,舰艇上的人不敢下水,僵持了下来。

对方发来一条文字信息:“南特,不要妄图破坏舰艇,别做人类公敌和全民罪人。”

南特轻笑一声:“真把老子当成丧心病狂狗急跳墙的了?”

他干脆接通了舰队司令和所有舰长的视频连线:“你们误会了,我只是来这里借一架飞机,我的目的是去沦陷区拼命。”

“你放屁,你们团长都说了,你是被军事法庭判了死刑,结果借着变种人突袭逃跑的。”

“你现在已经被无畏团除名了,还穿着合金装甲,就是个逃跑的死囚犯和小偷。”

“你还想骗我们的飞机?急着回复活岛享福吗?”

南特听他们七嘴八舌地谴责,有一种舌战群儒的荒诞感,自己明明是豁出命去引开敌人,给无畏团减轻压力保全实力,怎么一不留神就成了叛徒逃兵和死囚犯了?

“是非自有曲直,公道自在人心,历史会证明你们的愚蠢!”他有难言之隐,冲天的怨气,现在却只能躲在船底耍嘴炮,他示威似的捶打着舰艇的底部,尽管只磕掉了一些藻类附着物,可是仍然把几位舰长吓了一跳。

一枚鱼叉突然从脚下射过来,这种老掉牙的装备根本没有打穿合金装甲,但是却射中了南特背上的浮力球。

南特吃了一惊,很显然,这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下水的蛙人小队,已经摸清楚南特现在的弱点,试图将他拖离军舰底部。

没有了军舰做挡箭牌,深水炸弹丢下来,他是断然没有活路的,所以他赶紧掏出匕首,尽可能去切割那些绳索。

但是绳索在水里漂浮着不受力,割起来很麻烦,下面还有人拉扯不停,这时候军舰也拉起了铁锚准备挪窝。

南特大声喊着:“你们别逼我鱼死网破!”

说着他把拴箱子的铁链挂在了刚刚启动的螺旋桨上,巨大的绞力立刻把铁箱吸了过去。

同时被南特丢过去的还有水下机器人,他甚至还有功夫展示了一下机器人上面捆绑的一圈高爆手雷。

舰长摇了摇头,他认为南特已经黔驴技穷了。这种程度攻击并不足以破坏船体,充其量也就打碎螺旋桨的一个叶片,大不了花上一星期大修一下,没什么打紧。

可是南特接下来的话,就让他色变了。

“我头上这艘船的老大,请你抬头看看大顺港的方向,海面上有什么?”

所有人都抬起头,他们看到的是黑压压成片的变种人在疯狂游来,密集程度让人头皮发麻。

“敌袭,所有人上甲板射击!”

“密集阵启动,给我扫射海面!”

“所有。无人机编队装弹,马上起飞!”

“蛙人小队快点回来!”

“起锚,全速前进……”

南特咧嘴一笑:“没想到生死关头还得依靠变种人脱困啊。”

一声爆炸的闷响传来,很不幸,刚刚没来得及阻止,水下机器人还是被卷进螺旋桨爆炸了。刚刚启动的“胡蜂”号失去了推进动力。

南特也不顾不上这些了,抓住从眼前缓缓滑过的铁锚链,向海面浮去。

人们常说灯下黑,眼前的南特就是这样,变种人游了几十海里,大部分已经筋疲力尽,可海军的这些软脚虾依然吓得屁滚尿流,甚至把他都抛到脑后了。

唯一没有忘记他的,可能就是“胡蜂”号的舰长和轮机长了,他们快气死了,旗舰已经带头转(tao)移(pao),他们这条船却瘫痪了。

所以一向心高气傲的舰长不得不求救,一条船拉下,其他船就不好继续逃跑,于是刚刚全速启动的舰队,只好急刹车停下。

海面舰艇体型大惯性也大,这一番动作下来,其他舰已经明显离开了好几海里。没有人留意到南特已经潜伏道船头下面的铁锚上,但变种人全都知道,它们放弃攻击其他舰艇,密密麻麻全围在“胡蜂”号周围。

有些身体异常强健的已经开始徒手登船。

每一个目睹这一画面的人类都吓坏了,军舰总高度超过50米,除去7米吃水,还有40多米的高度,这些人徒手就能攀爬上去,那一根根黑色的手指,抠在相对光滑的舰艇侧舷,一个个就跟蜘蛛侠一样灵活自如。

【52】害虫们上了黑名单

南特忽然觉得之前有些错怪海军舰队的水兵了,不是他们少见多怪,也不是他们胆怯,而是这些变种人是真的猛,比他之前见过的猛。

在波涛汹涌的大海里游了几十海里,还被南特遛了半天,最后还能徒手攀爬几十米的船舷,没有任何一个人类可以做到,可眼前却有成片的变种人在登舰。

甲板上的水兵拿的是普通的自动武器,一开始还能保持射击频率和节奏,多人攒射把海面上的变种人射杀,但是等到有一只变种人攀上了甲板,所有人都一窝蜂地跑了。

因为这些怪胎实在是太厉害了,只靠一两个人的火力,根本不足以抵御它们的正面冲击。

南特趁乱也来到甲板上,这种航空护卫舰的塔楼立于一侧,飞行甲板相对空旷,两架运载机还没来得及用升降梯保存到下层机库去。

他几乎是毫无阻挡地摸到了运载机下面,但是有个麻烦事一直没解决,就是他虽然乘坐过很多次运载机,但是自己并不会驾驶。

“术业有专攻,还是找个专业的来吧。”他摇了摇头,放弃了冒死尝试的想法,转身跑向控制塔楼。

塔楼的下面已经有两个变种人在追击水兵,南特从背上取下ktm突击步枪,一个三连发就精准干掉其中一只。

另一只看到南特,咆哮着张开双臂扑过来,那架势就像是想拥抱似的。

南特脚步不停,几乎是把枪口顶着对方的鼻子开火,子弹直接打穿了对方的头颅,冲击力让它仰面跌倒。

干掉这两个拦路的家伙,南特听到一阵欢呼声,那几个刚刚被追击的水兵竟然还有空给南特喝彩。

南特忍不住一阵得意,故意做了个很拽的姿势,回身又打死一个爬上来的变种人。没想到这下却捅了马蜂窝,因为甲板上已经有十几个变种人在横行霸道,南特本来就是它们寻找的对象,一露面就被死死盯住。

如果退守在甲板各个角落里的水兵们镇定一点,这时候就会发现其实自己非常安全,因为爬上来的变种人源源不断地跑去围攻南特了,这时候他们精准射击还能帮助南特减轻压力。

但不幸的是他们现在都像是刚被驱赶的母鸡,一个个到处乱跑顾头不顾腚。

南特已经左支右绌了,他正面打死的变种人尸体几乎摆了个半圆。现在他靠在塔楼的舱门前面,像是守在这里的一挺移动重机枪。

其实他并不愿意这样做,只是因为舱门被从里面锁上了。

刚才被他开火救下的水兵们简直丧心病狂,逃进塔楼后就把铁门给封上了。似乎在他们的概念里,变种人是绝对突破不了这个铁门似的。

南特撞了几下,发现舱门纹丝不动,叹了口气:“非得逼我是吧?”

他瞥了一眼视频连线,之前保持通话的舰队司令和各个船长现在都没空理他,“胡蜂”号的舰长正忙着给属下下命令,背景画面是大海和硝烟。

南特断定这家伙还在塔楼上面,于是掏出两颗手雷把前面的变种人炸翻,然后转身对着舱门一阵猛射,大口径子弹在舱门上打出一个个凹痕,但是并不能击穿外面的护甲。

“南特,你乖乖守在舱门口,将功赎罪,我们还能对你网开一面。”“胡蜂”号的舰长看到他的动作,想当然地判断南特又想逃到塔楼里来,于是故意骗他卖命。

南特可不是傻子,既然这里打不开,只好换个方式了,他再一次打死靠近的几个变种人,一翻身就贴在金属外壁上,像个壁虎一样开始攀爬。

这种攀爬模式是“总管”特地为他改造的,过去南特总是要出去当诱饵,像友好广场上15米高的水晶球那种空旷的高处,即扎眼又安全,靠的就是这项“技能”。

没想到现在,这项技能又成了南特保命的东西,他爬得很快,几乎和下面那些变种人一样快。

“胡蜂”号舰长的脸都快绿了,眼看着南特打碎塔楼的玻璃,就像天神下凡一样跳进来,他的大副二副们都忙着逃跑,几乎把南特当成了变种人。

他也想跑,可南特直接挡住了去路。他有点后悔了,如果之前没有与南特通话见面,说不定就能跟着其他人溜了,哪像现在,直接被南特盯得死死的。

“会开飞机吗?”这是南特面对面跟他说的第一句话,直接把舰长问懵了。

“啊?我是个航空护卫舰的舰长!”

“我操,你不会啊,那我找你还有啥用……”南特说着就举起了枪。

“别别别,我会……”

枪声响了,子弹擦着舰长的耳朵射过去,把一个刚刚从舷窗露头的变种人打飞。舰长长舒一口气:“好险好险,捡回一条命。”

而听到他说会开飞机,南特乐了:“我猜也是,守着这么多宝贝疙瘩,谁能忍得住不上天耍耍呢,米国总统当年就会开飞机,七老八十还上天呢!”

兴奋的南特一把扯住舰长的领子:“跟我走一趟吧。”

“这,这,外面都是变种人,还能去哪?”他一脸惊慌地看着外面,甲板上越来越多的变种人正在塔楼下面叠罗汉。

“去开飞机啊!”

“飞机都在甲板上呢,下去不是找死嘛?”

南特看着这个人,端着舰长的架子的时候,一脸的威严,可落到自己手里,就只是一个白了头发还怕死的懦夫,只好一边击杀几个爬上来的变种人,一边对他展开言语攻势。

南特从没想到过自己有一天会变得如此巧舌如簧:“呐,舰长大人,不是我说你,你这脑袋瓜子实在是不太好使啊!你看到的只是甲板上这一小撮变种人,你没想过等海里无穷无尽的变种人爬上来会怎样吗?”

“会怎样?”

“我靠,你脑子呢!大顺港外面昨天刚刚炸沉了一艘补给舰!”

“啊对对,你是说我的胡蜂号也会是这样的下场?”

“沉不沉的不敢说,可你一定没法活下来,你的舱门根本抵挡不了变种人的蛮力。”

“那咋办?”

南特看着他,已经有些气急:“你他妈到底怎么成为舰长的,猪脑子啊!现在,跟着我下去,开飞机走啊!”

“我怕还没到飞机跟前就被撕碎了!”

“你天上那些无人机是吃屎的啊?”南特指着悬停在半空的无人机编队,因为大副二副们仓皇逃跑,已经没有人控制它们攻击。

“我明白了,我马上下达命令。我们上飞机,可是开飞机逃跑,我这个舰长怕是也做不成了。”

“这叫突围!你们舰已经被攻占,你是突围出去的。”尽管南特知道,只要自己一离开航空护卫舰,绝大多数变种人就会跟着自己离开,可是他没法解释,只好顺着舰长的意思往下扯。

“算了算了……”舰长摇着头。

“你,你别逼我啊!”

“不不,我的意思是,你别带着我突围了,你拿枪赶着我走吧,这么多人看着呢,说不定将来还能给我做个证。”

“我去,你倒是会玩,把自己择得干干净净,老子带你逃生还要再背上一个胁迫长官的罪名?”

“就这样吧,爱做不做。”舰长做了个很无赖的表情,让南特产生一种把他从塔楼上丢下去摔死的冲动。

一个又一个变种人露头,又被南特射杀掉下去。下面的变种人数量已经越来越多,多到南特心里都开始发慌,他只好点点头:“就依你吧,快点儿行动,我耽误不起。”

舰长这才打起精神来,给躲到下面的人发号施令:“英勇的胡蜂号战士们,现在我舰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候,我已经落入宵小之手,死不足惜,但是我胡蜂号的勇士们不能就这样断送性命!”

南特冷哼一声,没打断他。有些人果然天生适合当领导,这种时候还能把自己说得英勇不屈,也是相当人才了。

“外面的变种人越来越多,大家躲进舱体是没有用的。之前被炸沉的补给舰就是一个例子,所以,请你们鼓起勇气吧。拿起武器,英勇战斗吧,在这茫茫大海之上,只有我们自己才能救自己。”

开场白之后,他安排分工,无人机开路,大副二副带头,打出一波反冲锋。

下面那些水兵们在有人组织带头后,逐渐恢复勇气,敢打开舱门了。其实外面甲板上现在已经是一边倒的屠杀了。

无人机的空中优势太明显,这种甲板上起飞的无人机比“总管”随时背着的要大很多,配备的也不是高频小口径,而是航炮级别的武器。

一个编队俯冲之后,甲板上的变种人就撂倒一大片。惹得南特竖起大拇指:“果然,在人类的战争机器面前,任何智力低下的物种都只是渣渣。”

舰长看到战争的天平开始倾斜,心思也活泛起来,他想逃走了,离南特远远的。

南特忙着应付几个爬到窗口的变种人,但绝对没有放松对他的警惕。老马说过的,数学考试时,越简单的题越容易出错,任何时候都不能大意。

所以舰长几乎是刚挪开脚步,南特就跟了上去,也不用吩咐,直接拿枪顶上后脊梁。两个人就按刚才说好的那样,走在满是尸体和碎肉的甲板上。

有个别士兵在射杀变种人时看到了这一幕,大着胆子冲南特开了一枪,子弹打在合金装甲上弹飞。

“嗯?看来你的兵很想你死啊!”

“擦,别开枪,别开枪,妈的谁再开枪就是想害死我!”

就这样,舰长被南特押着上了甲板上其中一架运载机,这飞机原本就是准备起飞送空投的,舱内已经装了一些弹药补给,所以舰长很轻松就把飞机飞了起来。

期间有两个变种人还想往飞机上爬,被四面八方的子弹打成了筛子。

南特没有着急让舰长飞走,而是在附近悬停了一会儿。看到海里源源不断的“游勇健将”们不再争相爬上“胡蜂”号,而是游到飞机的正下方,在海里踩着水,一副恨不得飞起来的样子。

看到这一幕,南特就放心了,他指挥者舰长把飞机高度降低,在离海面20来米的高度上慢慢掠过,下面的变种人就跟着他游。

舰长也看到了这不同寻常的一幕,他很吃惊,一肚子疑问,可南特没给他询问的机会,只是随手指着外面:“朝那飞。”

“你到底要干什么?这可不时回复活岛的方向!”

“我从来没说要回复活岛,你飞就是了!”

是的,他要引开这些变种人,给舰队解围。无论有多少误会,被扣上多少罪名,南特从没忘记自己是一个正常人,从没有向人类开过一枪。

“现在,是时候结束这场因我而起的战斗了。”南特望着若隐若现的大顺港,那里有他的朋友、亲人、战友,同时又是生死兄弟。

他在无畏团内部的通讯权限已经被注销,无法知道害虫小队们的现状,不过他相信,只要自己离开了那里,他们就不再有危险。

空中出现几个黑点,飞机上的警报器响起来,舰长一头汗地提醒,是乌鸦之类的变异鸟,运载机不适合空中格斗只能拉高避开。

“那还等啥,快拉起来!”南特像看个傻子,心说这家伙智商不在线,难不成是花钱买了个舰长的头衔?

他确定自己离开能解了大顺港的围之后,把北纬39°20`—东经121°13`的坐标输入了自动驾驶系统。

舰长哭丧着脸:“去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干啥?这飞机挺好开的,只要掌握好起飞降落就行了,要不我教教你,你把我放回去吧?”

南特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前次在特钢厂战斗,你们的一架运载机被变种人首领给打下来坠毁了,当时上面有飞行员吗?”

“哈哈,没有没有,当时是我远程操控的。”

“噢,原来你就是那个傻逼。”

“你……”

“唉,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和运载机有些犯冲,后来在炮台山,又摔了一架,还害死了一位机长。”

“我晕,原来那也是因为你啊。你就是那个害虫啊!”舰长都快哭了,他这趟凶多吉少。

他们航空部队已经把害虫小队列进了黑名单,如果必须让他们搭载飞机,机长们要抽生死签的。

闲话说了两句,飞机就远离了硝烟弥漫的大顺市,朝着东北方向飞去。

话说没有了南特的大顺港,已经停火好一会儿了。

没有人知道变种人为什么突然停止了进攻,侦察卫星拍到的画面是变种人内部出现了一阵骚动,本来排着队送死的变种人方阵散了,乌泱泱地朝着别处跑了。

无畏团的战士们整队整队地垮了,精神高度集中的一天一夜,几乎让每个人疲倦至极。许多人倒头就睡,睡在一地的弹壳里。若不是每个人都尽可能摆成舒服的模样,外人一眼看去可能会以为他们都死了。

没有人顾得上清点人数,没有人去清点战果,从普通士兵到团长,全都累趴下,只有少数机器人被撒出去放哨,配合侦察卫星做最稀松的警戒。

“呸,都是孬种,给我无畏团抹黑了!”睡梦中的团长嘟囔着,他没有忘记无畏团少了两个人。一个是督军,一个是南特。尽管这一场战斗消灭了大概近百万变种人,但是他还是有一种挫败感。

老马、“总管”、刘浪、“山魈”和“二爷”是无畏团少数清醒着的人之一,他们全都爬上了维修车间的房顶,望着大海深处。

“二爷”已经把南特折磨督军和撬开他嘴获取的大部分秘密告诉了其他人。

老马一拳砸在自己腿上:“我就不明白了,他那个20多年就见过三两面的爹有什么好的,还非得冒着巨大的危险跑去救。”

“二爷”嘴角一掀,嗤笑道:“你是他班主任,一起生活了都六年了,你还不了解他?就是个倔驴,决定的事情哪怕是刀山火海都要闯一闯,人家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他是撞了南墙也不,非得撞破不行的那种人。”

其他人默不作声,末世爆发之后,大家都失去了家人,并且大多数亲人死的很惨。亲情这种东西,实在是不敢碰,因为哪怕是想想都会是热泪盈眶。

气氛沉闷下来的时候,钢铁直男“山魈”突然站起来说了一句:“坏了,忘了收拾了!”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他把维修车间里遗留的督军合金装甲扛了出来。

周围的几个小队的人都在睡觉,他蹑手蹑脚地跑到海边,尽可能不出声地把那具合金装甲浸到海里,慢慢出溜到海底。

房顶上的4个人看着他,却并没有一丝感动。

“这家伙确实脑子缺根筋!”老马咬着一根牙签,面无表情地下了结论。

“唉,脑子是个好东西!”“总管”摆弄着一个甲虫机器人,叹了口气。

“算了算了,别打击他了,他也是一片好心。”刘浪自从张洋不见了之后,脾气竟然成了他们之中最好的。

“二爷”摇了摇头:“来吧,大家再动动脑子编个理由。省得将来人家掏出卫星照片的时候,咱们解释不清楚这个掩盖真相的行为。”

众人轰然躺倒在地:“脑仁疼啊!”

【53】初识小样

南特并不知道他的同伴们正在伤脑筋,他已经来到坐标位置的上空。

这里是一个县级市,到处静悄悄的,没有一丝人烟,也没有变种人游荡。发生过战斗的地方很好认,一栋20多层的高楼,四周满是尸体,有衣不蔽体的变种人的,也有穿戴整齐的人类军人。

舰长驾驶着运载机降低到靠近高楼天台的位置,南特打开高音喇叭喊话,呼叫下面的幸存者。

在他的设想里,自己就相当于一个肉包子,跑过来引诱一下围攻的变种人,然后坐着飞机溜走就行,既能解围,自己还不会有危险,至于回到人类世界要接受怎样的审判,那就是后话了,他现在也没工夫思量这个。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飞机绕着大楼慢慢盘旋了两圈,却没有任何回应。没有枪炮声,也没有回应声。

南特拍着舰长的肩膀:“降落吧,我得下去看看,检查一下。”

他的心情沉重,从空中视角看,人类军队人数不太多,曾经在大楼外面组织过两道防线,但是变种人明显比他们的战斗力强太多,留下两圈尸体后还是突破进了大楼里。

不过现在楼内静悄悄的,不知道还有没有残留的生物。

舰长把飞机悬停在离地十几米高的地方就不肯再往下了,他指着速降的绳索让南特自己下去。

“我还要回飞机上的,我们此行是来救人解围,不是送死!”南特恨恨地盯着舰长的后脑勺,拿枪口怼了上去。

舰长叹了口气,把飞机降下去,停在大楼外面的在道路中央。他看来,南特劫持飞机,扛着这么多罪名,就是为了跑到这穷乡僻壤来看看,绝对是脑子进水了。

南特打开舱门的时候有点为难,他必须逼着舰长一起出去,要不然以对方胆小如鼠的性格,说不定南特前脚出门,他后脚就飞走了。

结果对方死也不肯下离开驾驶座位,就算南特拿枪捅他的鼻子,他都不肯挪屁股:“你打死我吧,被你打死还能痛快点,总好过被变种人围住,一块肉一块肉地活活咬死!”

南特气笑了,虽然现在没有花姐的探测帮助,他光看看外面的场面就知道,已经没有几个活物了,可对方是海军,从没在陆地上见过这么多变种人的尸体,早就吓尿了。

南特没办法,只好道一声:“得罪!”拿绳子把舰长牢牢困在货舱的座位上,就算他想一个人飞走都不能。

捆好的时候,南特忽然想起一件事:“忘了问了,你叫啥名?”

“朱立林,海军上校!你罪过大了我跟你说,你动动脑子想想,你把我捆起来,万一来了变种人,我怎么办?”

“我把舱门关好,你屏住呼吸,自求多福吧。”

南特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双脚踏上破损的水泥地面的时候,他这才仔细打量了周围,与空中视角不同,这里更直观地感受道战斗的激烈程度。

变种人的尸体上留下各种尺寸的弹洞,大部分是普通的自动步枪伤害,小部分的微型弹头还卡在肌肉组织中,一抠掉下好几个。

血液已经流尽,看样子至少也是两天前的战斗了。

前面有一个人类的尸体,有一半应该是被撕扯啃食了,衣服扯得粉碎,看不出是不是游商队伍。

南特看到上面的半个图案,心已经沉下去了。

太阳已经西斜,阳光被附近建筑物遮挡,楼内光线不太好,南特不得不打开射灯一点点搜索前进。

他不怕落单的变种人,只怕再藏着个变态的首领之类的。

楼内安静得只有他的脚步声回响,血污溅满了走廊墙壁,楼梯上更是横七竖八躺了一路。

此时的南特无比怀念“总管”,如果有他在,各种昆虫机器人往这里一丢,整个大楼不费什么劲就侦察完了。

找到了7具人类尸体,南特才确认对方就是游商队伍,他们的身上都有一个统一的标记,一只急奔的袋鼠。

对于这个图案,南特无比熟悉,他几乎已经确信,自己的亲爹就在这支队伍里,凶多吉少。

一直从一楼往上爬,南特发现一个奇特的现象,越往上尸体越少。这和他预想的不一样,一般来说,越往上抵抗越激烈。

还有一个令他惊奇的是,楼里出现了许多断头的变种人,断口处整齐平滑,一看就是利刃砍过的。南特摘下自己身上的砍刀试了一下,发现自己砍个死了的变种人都不能做到一击而断。

“有高手啊!”

南特对爬楼梯产生了兴趣,他要去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英雄人物。他不相信对方还活着,因为从5楼开始就没有人类留下的尸体,说明对方可能只剩下孤身一人。

当数量打倒一定程度,个体的能力再强大也无济于事。

可是到了9楼就没有尸体了,南特查看了整层楼,踹开了每一个房间的门,都没有找到人或者尸体。

“臭小子,快回来,快!”耳机中突然传来朱立林的呼叫,南特心里一慌,赶紧踢开一个个头颅,一路跑回地面。

飞机舱门被打开了,一个穿着皮质风衣的人坐在机舱里,正喝着舰长送上的热咖啡。高高的衣领竖起挡着脸,一把锃亮的长刀立在椅子扶手边。

南特紧了紧手里的枪,半瞄准地走过去:“你是什么人?”

“嗨哟?你就是他说的那个合金战士?”

南特点点头,目光扫向旁边拘谨站立的舰长:“我们的上校怎么突然变成咖啡厅服务员了?”

“呸,这他妈也叫咖啡?你们日子也不怎么样嘛!”那个人终于回过头来。

南特看到的是一张毁容的面孔,四分之三被火烧过,只有眼睛上面还保留着皮肤,暗红色的苹果肌暴露在外面,连嘴唇也掀起了一角,露出白森森的一颗虎牙,比变种人还要吓人。

看他一头的黑发,似乎年纪不大,可端着咖啡的手却满是褶皱,如同耄耋老人。

南特在地下城就见过很多幸存者,刚刚在楼里又看到很多无头尸体,所以对这个人的身份已经有所判断。

“你是游商队的人吧,你们的人都死了吗?”

“嗯?你听说过游商队?”那人一翻白眼,端在手里的咖啡杯晃了一晃。

南特无法弄清此人的意图,只好站在5米之外,端着枪警惕着:“我去过地下城。”

“噢,原来如此,柳大志那个缩头乌龟竟然把游商队的事情都给你说了,看来你们交情不浅啊!”

“这是个秘密吗?”南特歪着头,他发现对方比自己要放松得多。

“倒也不算秘密,四大幸存者基地的人都知道,只是我还以为你们复活岛上的人不知道呢。现在看来,也是柳大志让你来的?”那人端着咖啡呷了一口。

“你是南留吗?”南特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突然抛出他最想知道的问题。

“哈哈,小子你知道的还真不少,不过老子可不时南留那个老狐狸,我姓肖,我叫肖阳。”

“肖阳?小样啊,哈哈!”南特开了个玩笑,他放松下来,既然知道自己老爹,那应该就每外人了。

可没想到肖阳听到他调侃自己,脸色一变,也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半杯咖啡泼到南特的面罩上,瞬间抓起那把日式太刀架到南特的脖子上。

他的时间拿捏得太好,南特看到肩头耸动时已经意识到不好,咖啡泼过来却下意识抬手去挡,立刻就被对方抓住了机会欺身到跟前。

本来南特还打算仗着合金装甲扛一刀,可刚把枪口转过去,对方已经刺来砍破合金装甲头盔和脖颈接缝处。

南特几乎可以感受到刀锋划破皮肤的森寒,吓得一动都不敢动。

更气人的是,原本侍立在舱门附近的朱立林竟然比任何时候都敏捷地关上了舱门。

也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关门的一瞬间,飞机就已经启动引擎了,垂直发动机的气浪吹起满地尘埃,灼热的气浪让任何人都站立不住,南特一边咒骂着这个猪队友,一边趁机向后闪避。

让南特郁闷的是,就算他从地上打滚,那把锋利无比的太刀都没有挪开过分毫,一直贴着他的脖子,随时有可能让他体验什么叫一刀两断。

南特开火了,ktm突击步枪的火力十分猛,只是子弹并没有射向肖阳,也没有射向腾空而起的运载机。

他在发泄,发泄心中的不满,这个朱立林根本就是个小人,他不知道把南特丢在沦陷区到底会产生多么灾难性的后果,但是他又不愿意亲手打死一个人类。

飞机毫发无伤地升空,然后一溜烟跑了,那家伙连句话都没给南特留下。

有些绝望的南特把枪丢在一边,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耍无赖:“杀了我吧!南留从来没把我当成他儿子。”

他耍了个心眼,期望搬出自己是南留儿子的身份,让对方手下留情。毕竟在他的情报里,老爹似乎是这个势力的头脑。

“哈哈,你是南留的儿子?南留这个老光棍什么时候有了个儿子!”肖阳果然停下了手,甚至撤回了刀。

南特很没面子地爬了起来,他也很想酷一点,比如用给武术里的“乌龙绞柱”那种,可是这一身合金装甲实在是太笨重了。

肖阳看他还想去摸枪,鼻孔里哼了一个质疑,南特立刻不敢动了,毕竟那把神出鬼没的刀实在是太恐怖了。

看到南特还算听话,肖阳点点头,用刀面拍着自己的右腿侧:“拿出证据来。”

南特有些懵:“什么证据?”

“证明你是南留儿子的证据!”

“靠,我哪有,我这辈子可能就见过他三两面,记事之后就上高中的时候见过一次,还大部分都是背影……”

“那你完了!”肖阳玩味一笑,瞬间又变了脸:“你冒充南留的儿子,是何居心?”

“我没有冒充,我真的是啊!你看看这兔子不拉屎的烂地方,不时亲儿子谁会跑来救他?”南特一脸冤枉,可换来的却是又一次被刀架在脖子上。

“哼,演戏的本事倒是比其他人好点,像你这样自称是南留儿子的,我这两天砍了两个了,你快下去和他们作伴吧。”肖阳把刀经准地插进刚刚劈开的缝隙,没有给南特留下一丝躲避的机会。

“大侠饶命,我忽然想起来,我有一个东西,或许可以证明……”南特汗毛都竖起来了,他不知道另外两个冒牌货是从哪里来的,但是八成和督军背后的组织有关系。

“什么东西?你不要耍花样!”

“一张卡,无限额度的信用卡,这是他唯一给我的东西了。”南特慌里慌张地掏着身上,因为合金装甲覆盖,他很难摸到胸口的内兜,只好停下动作。

“卡呢?怎么不掏了?”

“卡在内兜里,我得脱了这身装备……”

“那就脱呗!”

“脱了我就没有保护了。”

“你穿着我也照样劈了你!”

“好吧……”

南特故意婆婆妈妈的,脑子里正飞速思考着退路。

思来想去,他也没有找到好办法,打又打不过,跑肯定也跑不过,只能听天由命了。他从合金装甲后面钻出来,手里拿着一张黑色的信用卡。

卡片周围已经磨处毛边,上面的图案也模糊了不少,但是仍然可以看出有一只急速奔跑的袋鼠,下面有一行小字,美味外卖上市纪念版。

肖阳一把夺过去,翻来覆去地检查,似乎在质疑这是个赝品。

南特看他还试着折弯这张卡片,连忙关切道:“你小心点,这是他留给我的唯一一样东西。”

“哈啊,那看来你真是南留的儿子了,那我更要砍了你了!”

“啥?”南特都快疯了,他现在没有合金装甲的保护,脆弱得如同一只白条鸡。他不及多想,连忙矮身一个侧翻想要开溜。

相似的一幕再一次出现,那把寒光凛然的刀始终放在他脖子上,如影随形。

南特郁闷坏了,只好又一次赖在地上:“你耍赖皮,你说了只要证明我是南留的儿子就不杀我的,你杀吧,杀了我看你怎么和南留交代。”

“我为什么要和南留交代?”肖阳那刀的侧面拍打着南特的脸,明明拍得很轻,可是南特却浑身僵直,如坠冰窟。

“你,你,你不怕南留怪罪?他不是你们队伍的老板吗?”

“哈哈,我什么时候承认过我是游商队的?你以为我和南留是上下级关系?”

南特面如土灰,他突然发现,眼前这个人穿着的是一件黑色的皮质风衣,上面没有印着袋鼠的图案。

“你到底是什么人?这里不时南留被围攻的地方吗?他去哪里了?”南特一肚子的疑问终于冲破喉咙。

肖阳举起刀,南特躺在地上,看到他的身子被夕阳染成金黄,连长刀都变得金光闪闪,他一阵恍惚,仿佛看到了死神。

只是危急关头,手腕上传来一阵刺痛,已经认命的南特突然发现,时间似乎凝固,劈砍的动作变得缓慢,他赶紧一个驴打滚避开了这致命的一刀。

南特一骨碌爬起来,站在一边满脸的不可思议,而肖阳那鬼魅一样的脸上,却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哈哈,看来你果然是南留的儿子。”

南特疑惑地看他收刀,却不敢有丝毫放松:“这又怎么讲?”

肖阳上下打量了一番,又是突如其来的期身而至,南特烦透了这个一惊一乍的家伙,可是自己偏偏又没躲开。

他一把抓住南特的手腕,翻出那个被降落伞绳缠绕的手环。

“小子,你早点亮出这玩意儿,我们这会儿已经坐着飞机去吃大餐了。”

南特一脸气急败坏:“你又发什么神经!这东西,你怎么知道我有?”

肖阳却不管他,一会儿拉起手来看,一会儿拽着退,一会儿又扒开南特的眼皮和嘴巴,嘴里还喃喃自语:“不对啊,怎么没有什么变化?”

南特彻底被他弄烦了,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着胳膊大喝:“要杀要刮随你便,不带这么玩弄人的。”

肖阳这才停下手里的动作,一脚踢在南特的屁股上:“有些话以后再说,现在赶紧穿上你的铁皮盒子,有变种人过来了。别伤着你!”

南特吃了一惊,他可从来没有在不穿合金装甲的时候战斗过,要是被一个杂鱼给弄死可就太不值了。

于是他七手八脚地钻进合金装甲的后背,预热装备,捡起武器的功夫,肖阳已经和狂奔而来的变种人打起来了。

南特拿着手里的ktm突击步枪,傻了一样看着前面,他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战斗方式,让他忍不住想起小时候看过的武侠电影。

那边的肖阳拎着一把刀冲过去,见人就劈,刀刀招呼在脖颈上,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样子,身后留下一地无头尸体和满地乱滚的头颅。

那些变种人的扑杀都被他灵巧的移动躲开,砍了十几个头颅,动脉血像水龙头一样喷射,竟然没有一丝溅到他身上。

【54】肖大爷一夜风流

南特的好胜心起来了,ktm突击步枪射出一颗颗子弹,每一枪都能撂倒一个变种人。

但是差距却很明显,被肖阳砍掉脑袋的变种人都死得不能再死,可被南特射倒的却有很多还在挣扎爬行,那些在地上乱滚乱抓的,甚至给肖阳造成了一些麻烦。

“小子,别添乱了,一边玩去!”肖阳一刀斩断抓住自己脚脖子的大手,气呼呼地骂着南特。

南特也没想到,自己一片好心竟然帮了倒忙,一时手足无措,只好抱着枪坐在大楼的台阶上,看着肖阳一个人对付近百个变种人。

看着看着,他就看出门道来了,肖阳的刀很快,但真正厉害的是他的脚步,有一种特殊的节奏,仿佛是在跳舞一样,每一步都沾地便起绝不拖泥带水,南特甚至都没有看到他脚后跟着地过。

这样的步法极具爆发力,超快的频率让他始终游走在被包围的边缘,时刻都只会面对一到两个变种人,轻松挥刀就能砍掉它们的脑袋。

明明是变种人攻击肖阳,却好像肖阳一个人在追着一百多号打一样。

5分钟之后,这一波袭击者全部躺下了,除了少数被南特打死的外,其他的全都是身首异处。

肖阳调整了一下呼吸,随手挽了个刀花,上面的血迹全甩出去,纤尘不染。

“好刀!”南特忍不住赞扬了一声。

“哈哈,那是!此刀名砍瓜,砍瓜切菜的意思!”

“我说的是你!”南特对他这个刀的名字全无好感,但是他本意也确实是双关,在他面前,肖阳就像一把出鞘的战刀,无往而不利。

肖阳那张看起来很可怕的脸挤成一团,看起来应该是在笑:“那是!在咱东北之地,我要说自己刀法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你们都习惯用冷兵器杀变种人吗?”

“枪是用来对付狡猾的人类的,刀是用来耍帅的,真正用来大规模杀死变种人,我们通常是使用陷阱!”肖阳拿刀拍了拍南特的头盔:“你们这种铁疙瘩,笨重又没用,趁早丢了吧。”

南特听得懵懵懂懂,仿佛打开了一片新天地,却又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

“教教我呗?”

“凭什么教你?我和你的账还没算完呢!”

“啊???貌似咱们今天才刚见面,我怎么就欠你什么了?”

“父债子偿,天经地义!南留那家伙欠我的,就是你欠我的!”

“那,他欠你什么了?”

“欠我一条命!”

“我晕,你不是认真的吧……”南特看着又一次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刀,突然很想帮他找一个刀鞘。

他并不担心自己马上会像地上的那些变种人一样,一刀两断身首异处,因为肖阳的眼睛里有一种猥琐,摆明了是想看自己笑话。

“大侠,别闹,南留在哪?我帮你讨债去!”

“没劲!”

肖阳收回刀又扛在自己肩膀上,敢情他这把刀平时就喜欢往肩膀上搁。

他看了看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于是走进身后20多层的大楼里,南特跟着他进去,打开照明射灯照着路,发现这家伙并没有上楼,而是下到了负一楼。

“乌漆嘛黑的,跑这里来干啥?”

“开车啊,笨蛋!”

“你还有车?”

地下车库里其实还有很多车,末世爆发之后就没有动过,除了满是灰尘,里面应该还完好。南特看到一辆卡宴,屁颠屁颠儿跑过去:“开这辆怎么样?”

“笨蛋,放这么多年,早都没电了!”肖阳走到一辆老式吉普跟前,一抬腿就跳了上去,这车连顶棚都没有,被南特好好嫌弃了一番。

“滚,看不上就别坐,美人儿可是老子精心改装过的,和这把刀是一对儿!”

“咋,你的美人叫切菜?”

“哎呦,你脑瓜子转得很伶俐嘛,对,砍瓜切菜,一对儿!”

肖阳启动了吉普,一溜烟冲了出去,只留下发动机的怒吼在停车场回响。

吉普车专门挑没有人也没有路的荒郊野岭跑,强劲的动力让它翻山越岭如履平地,遇到茂密的灌木丛,肖阳也是一脚油门踩到底,靠着前保险杠上锯齿一样的装置横行无忌。

中间遇到过几个落单的变种人,他就直接把车开过去,坐在驾驶位置上一挥刀,砍飞一个头颅。

南特这才想明白,这家伙不装顶棚完全是图砍人方便啊。

天完全黑了的时候,他们来到一个小镇外面。

这座镇子明显改造过,车灯照过去是一堵高墙拦在入口处,只留下一个狭窄的城门洞。因为天已经完全黑了,看不出有没有人守着,肖阳从吉普车后座拿出一个背囊,丢到城门口。

两个鬼魅一样的身影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捡起袋子后打开城门,又不见了身影。

“进城费,每人一斤食物。因为带上你,害我多交了一个人的分量。”

“欠着,欠着哈……”

“你臭不要脸的样子,跟你老爹还真像。”

肖阳转动方向盘,熟门熟路地通过城门洞,在干净的街道上行驶着。

从外面看乌漆嘛黑的小镇,里面竟然灯火通明,高大的城墙完全挡住了里面的繁华。

进门之后是一个长长的吊桥,巨大的地陷裂缝把城墙和城镇隔开。

“这不合常理啊,一般不都是依靠裂缝据险筑墙嘛?怎么把城墙修在裂缝外面?”

“这地方是个采矿小镇,修墙的时候还没有裂缝。”

“原来如此,这里就是柳大志所说的采矿小镇啊。我爹在这里吗?”

“他不在,他应该已经去地下城了,我们在这里休息一晚。”

肖阳难得的好脾气,说完之后哼起了小曲。吉普车驶过空旷的吊桥,进入了繁华的城镇。虽然柳大志曾经吹嘘地下城是人口最多最繁华的幸存者基地,可是和他那里的死气沉沉相比,采矿小镇就太繁荣了。

沿着地裂缝有一排矮墙,设置了一排像排污管道一样的黑洞。后面是灯红酒绿的街巷,有做各种小吃的摊贩,有正经的饭店和不正经的旅馆。

一些人手里拿着沉甸甸的金属矿石,与商贩做着以物易物的交易。这个地方是一座蕴含多种金属合并的伴生矿,多数人靠采矿度日,每日里可以分得一部分金属矿石,拿矿石兑换食物和其他生活必需品。

肖阳把车停到一家旅馆门口,几个小孩子围了过来,问东问西的充满了好奇。可是当肖阳露出那张被火烧过的脸,立刻把孩子们吓跑了。

他乐呵呵地追了两步,像个打了胜仗的孩子,这才慢慢踱回来,带着南特进了旅馆。看起来他也是第一次来,老板冷着脸等他掏出矿石或者其他什么东西来交房费。

可是这家伙除了一把刀,身上什么都没带,扭头看着南特:“小子,拿点值钱的东西出来。”

南特茫然,他是出来打仗的,哪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就算值钱打包准备了点食物,也都落在飞机上被朱立林给坑走了。

他摊开手,一副啥都没有的样子。

肖阳不耐烦了,一把抄起他背在脑后的头盔,“哐当”丢在柜台上:“就这个吧!”

那老板眼睛直放光,立刻换了一副殷勤的嘴脸:“要得要得,二位想住几天?三天之内,全套服务管够!”

他心里已经盘算着,这次赚大了,小镇上矿石都是硬通货,更何况是这种成品装备,要知道头盔上可不只是钢铁,还有通话器材,完全就是末世最稀罕的东西。

南特可不愿意了,急得就去抢那头盔,却再一次被刀架在脖子上:“这东西对你没用了!”

“不行不行,我宁可去野外露宿,绝不拿头盔换。”虽然他已经被复活岛的人类通缉,他没有了与无畏团的通讯权限,可是他并不想就此断绝。

“嗯?”刀锋轻轻一压,南特的脖子渗出血来。

南特闭嘴了,乖乖随着老板上了楼。两个本地最奢华的房间,也不过是和末世之前的三星级酒店差不多。

老板很殷勤地送了丰盛的大餐,难得的有劣酒有熏肉,最后还隆重推荐了几个姑娘,南特摇了摇头,草草吃了点东西脱下合金装甲倒头就睡。他已经好几天没休息过了。

睡梦里,他见到了很多人,有一直想念的老马、“二爷”他们,也有心怀愧疚的柳菲菲和那个什么伟,还有那个即将见面的亲爹。

隔壁的肖阳不太安生,折腾了几乎一宿,声音一浪高过一浪,南特翻个身呓语:“你妹的,还我头盔……”

第二天早晨,南特神采奕奕地起床,又一次接受了老板的亲切服务,吃饱喝足的他去叫肖阳,咚咚咚砸了半天的门,那家伙提留着裤腰带开了门,挠着一头乱糟糟的黑发:“小子,有事儿?”

“赶路!”

“没睡够,你先去外面随便逛逛!”他带着一肚子起床气,把门摔在南特的脸上。

旅馆老板听到动静跑上来,屁颠屁颠地跟在南特后面:“小伙子,需要向导吗?两颗子弹,给你找个最好的。”

南特被传染了坏脾气,厌烦地摆摆手,自己出了门。

白天的采矿小镇变得很喧闹,各种大型机器挖着后面的山体,打碎的岩石被倒入湍急的河道,一群人在河道里挑拣着有用的矿石。

这是一种很原始的选矿方式,但是却养活着小镇多余的劳动力。小镇的管理者用一种简单有效的规则,让每一个人都参与到劳动中来,一派勤劳致富欣欣向荣的景象。

晚上热热闹闹的商业街区变得冷清,只有孩子们凑过来,大着胆子摸他的合金装备。

这些孩子一出生就被困在这个小镇,对于外来人有着极大的好奇心,看到南特并不太介意,就跟在他后面跑着跳着。

南特向他们打听,小镇的领导者在哪,他觉得有必要去见一见,毕竟自己身后还有5亿人类,多一点交情说不定将来还能用得上。

孩子们说不清楚位置,就领着南特一路走,竟然走过了吊桥,走到了城墙上。

城墙上的卫兵拦住了南特,听他说明了来意,表示可以放行,但是必须把武器留下。南特交出了枪、刀和匕首,对方仍然摇头,只好把合金装甲也脱了下来:“锁死的,不要乱试。”

对方冷哼一声,侧身让开通道。这条通道通向城墙上面的塔楼。

原本以为是一次圆满融洽的会谈,没想到南特却碰了一鼻子灰,小镇的领导者连门都没让他进:“听说你们许了柳大志地区司令的官衔,我们采矿镇要听从他的指挥?那还有什么好谈的,滚!”

此时此刻,南特无比怀念天生谈判专家的“二爷”。

他厚着脸皮敲门,试图再用南留儿子的身份和人家交流,可没想到刚一提南留,就听到里面茶杯摔在地上的声音。

那个有些苍老的声音直接叫来卫兵,把他给叉了下去。

南特灰溜溜走下城墙,心里念叨着:“这个挨千刀的爹到底干了什么?到处都不受人待见。”

他一抬头,看到刚才那个卫兵正在拆ktm突击步枪,立刻没好气地夺了过来,气哼哼地穿戴整齐后,一路摸索着回到旅馆。

肖阳已经吃过饭在楼下等着了,看到南特过来,他眯着一双桃花眼:“小子,昨晚舒服不?战斗了几个回合?”

“我没有,哪像你,吵到我睡觉。”

“啧啧,那你可亏了,你这头盔还能够我们在这里潇洒两天的,这么走了?”

“快点走吧,这破地方有什么好留恋的。”南特一肚子火,没好气地坐进吉普车里。

肖阳摇了摇头,冲着老板喊道:“哥们,记帐,欠我两晚的!”

“哈哈,客人再考虑考虑,小店本小利薄,过期不候!”

“靠,小气鬼!”

肖阳踩油门,吉普车再空旷的街道上扬尘而去。

来到城门洞的时候,守门的卫兵拦着不让走,说外面出现了很多变种人,比较反常,不如等他们散去再走。

肖阳哈哈大笑:“肖大爷什么时候怕过变种人?开门,看我杀出重围去!”

南特心里一紧:“看来手环的吸引里还在发挥功效,希望外面别聚集太多……”

城门一开,他就后悔了,后悔跟着这个疯子冲出来。

外面的变种人几乎有几万个,密密麻麻贴着墙根摸索攀爬,守城的人倒也不慌不忙,拿着一种头上绑了火油的长杆,拍打着攀爬到一半高度的变种人。

那长杆柔韧异常,拍打在城墙上力量十足,没有任何一个变种人可以爬过城墙高度的一半。

他们在上面守得安逸,可冲进变种人之中的两个大傻冒压力可不时一般的大。

肖大爷兴奋地大吼大叫,把车开得飞快,吉普车上改装的各种刀刃锯齿全都张开,如同一个铁刺猬,把所有靠近的变种人都切割成两半。

南特拿突击步枪扫射着敢于飞扑过来的变种人,不时丢下几颗手雷震慑一下。

变种人的队伍原本都沿着墙根排布,所以纵深并不宽广,吉普车很快就杀透人群扬长而去。

南特也兴奋起来,他随无畏团杀变种人很多年,这是打得最爽的一次,毫无顾忌毫无章法,但是左右冲突刀刀见肉。

肖阳翘起嘴角,露出白生生的牙齿:“看到了把,这种智力低下的生物很好打的,根本用不着枪炮。你们就是太依赖火器了。”

南特想起他之前说的,对付变种人主要靠陷阱,大概能猜到什么:“你们剿灭变种人是靠火攻对不对?挖个大坑,把变种人引进去,然后一把火烧光。”

“你小子倒是开窍了,这片陆地上星罗棋布着无数个人类幸存者聚集地,每一个地方都各有特色,有产油的,有产矿的,有发电的,有种粮的,我们已经形成了一个完整的生存链条。”

也许是心情大好,肖阳开始讲述沦陷区的生后,每一个人类幸存者基地都有自己保命的科技,像地下城就以驯养变异宠物为发展方向,采矿小镇仰仗的是大型机械,具体的原理和肖阳开车乱撞差不多。

“后面还有几个城镇,有研究植物进化的,有依赖原油的,总之各有各的特点。”

“那游商队呢?你说的这些地方,都是把防御作为主要手段,游商队却能游走在感染病毒的大陆上,从变种人之中穿梭,靠的是什么?”南特趁机追问道。

“游商队那帮二货,靠的是武艺咯,你看我,一刀两断,对不对?就是靠这个!”

“你不是说自己不时游商队的?”

“没错,可这又有什么关系?他们就是向我学习的嘛!”

“你胡扯,我在之前的城镇看过尸体,很多变种人是被子弹打死的,游商队还丢在那里好几具尸体,他们是用枪的,不是拿刀的!”南特突然抓住了他的漏洞。

他一早就觉得,这个肖阳似乎和游商队有掰扯不清的关系,却处处在给自己挖坑。

肖阳一脚刹车,让吉普车在田野上做了个漂亮的漂移,稳稳停在一片荒草丛生的麦田里:“小子!再给你说一遍,枪是用来对付狡诈的人类的,对付变种人,一把刀就足够了!”

【55】鸳鸳戏水,诉因缘

“教教我呗?”

“凭什么教你?”

“我可是很优秀的弟子,错过了再找不到了。”

“我习惯了一个人闯荡末世。”

“那你这个坏习惯该改改了……”

这样的对话在他俩之间出现了很多次,每次都以砍瓜架在南特脖子上结束。南特发现这个肖阳简直是个奇葩,明明对自己没有恶意,可动不动就拿刀吓唬自己。

次数多了,南特也不怕了,甚至还故意往刀锋上凑:“杀了我呗,杀了我,还老头子欠你的账!”

南特一光棍起来,肖大爷反而没了脾气,抽回刀专心开车,沉默了好一会儿。

南特把头扭向车外,天空乌云密布,似乎是要下雨了,广袤的田野尽头是连绵起伏的山岭,疯长的野草占据了原来的农田,那些被人类培育的粮食作物,离开了人类呵护已完全无法与野草抗衡。

有零散的变种人在游荡,可能是许久没有吃过东西,一个个骨瘦如柴,如同骷髅。听到吉普车引擎的轰鸣声,一个个不自量力地追过来,只是很快就被甩远了。

南特举起枪瞄了瞄,没有开火,一个原因是颠簸很难打中,另一个原因是没来由产生一阵怜悯,对将死之人的怜悯。

这段时间,他越发感觉到,每一个变种人都是相当可怜的悲剧存在。它们本来应该是衣冠楚楚的正常人类,有幸福的家庭和美满的生活,可六年前突然全球扩散的病毒摧毁了一切,让他们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全都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

变种人都只剩下动物的本能,不会生产劳作,迟早是要饿死的。既然他们早晚会灭绝,人类为什么还要冒着危险去清剿呢?南特搞不懂,只是隐约感觉到有阴谋的味道。

“要下雨了!”南特打破了沉默。

“嗯,那又怎样?”肖大爷不知道在为什么出神,随口接了一句。

“你车没顶棚……”

“哎呀,快走。”

两个人在旷野里狂奔,可终究跑不过乌云的速度,豆大的雨点砸下来,很快把两人浇成了落汤鸡,此时此刻,南特无比怀念自己的头盔。

田野变得泥泞,沉重的吉普车碾压过田垄,带起大块大块的泥巴,让人十分担心会陷入泥坑出不来。

肖阳眯着眼,寻找到一条水泥路,和别的公路上散落着各种废弃车辆不同,这条路明显被人后来清理过,一路畅通。

两个人兜着一身雨水飞速前进,南特还好,身体有合金装甲护着,只要把领子用布料围住不往里漏水就行。

肖阳可惨了,皮质风衣虽然也防水,可前襟处敞开着,根本挡不住雨水灌了一怀。

“我们离地下城还有多远?”南特大声喊着,雨势太大,加上发动机的噪音,他不得不凑到对方耳朵前嘶吼。

“去不了啦!先去兵工厂避一避!”

肖阳熟练地转动方向盘,在蜿蜒的路上开了好一会儿才穿过旷野,来到山岭地带。

山洞,巨大的山洞。

吉普车停在山洞外面一处凸出的岩石下避雨。

山洞里有个看门的军人大惊小怪地呼叫着什么,不一会儿就有成队的士兵出现,站在雨水淋不到的对方,拿枪指着这两个落汤鸡。

“这就是你说的兵工厂?看起来并不欢迎你啊!”南特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抬头看着连绵不绝的山脉,很难想象人们是如何挖通山体,在里面生活的。

“他们对谁都这样,毕竟生逢乱世,有枪有炮的是大爷!”肖阳湿漉漉地走了出去,举起双手示意没有武器。

对面的人招招手让他过去,显然并不愿淋湿了自己。

南特坐在车里,莫名其妙地有些紧张,手指搭在突击步枪的扳机上。

也不知道他们交涉了什么,肖阳冒着雨一路小跑地走过来:“枪给我使使!”

不容分说的语气,让南特一时有些蒙圈:“你会用枪?”

肖大爷的手速实在太快,还没等南特反应过来,沉重的ktm突击步枪已经被他抢到手里。

“靠,怎么这么重!”他抱怨着,转身又跑进了雨里。

“我靠!你大爷的,你他妈给我回来!”南特突然从双目迷离中醒过神来,这孙子不会是拿枪交入城费吧。

南特跌跌撞撞跑进雨里,却只能眼睁睁看他把枪丢给一个看守的战士。

那战士显然没有预料到这把枪的重量,被砸得一个趔趄,不过其他人却很惊奇地围上去,研究起枪械的构造。

好歹有一个人还记得雨里的两个家伙,挥挥手让他们进洞。

肖阳跑回来开车,被南特拦住,非要讨个说法,没想到对方直接甩出一句话:“你欠我的!”

当南特坐进车离,跟着他行驶在山洞忽明忽暗的隧道里时,他还是想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又欠了这家伙一笔债?

“100多号变种人,我自己杀的,要是换成你,你一个人搞得定?就算搞得定,你还能剩下多少子弹?没有了子弹,你那把破枪留着有用?所以啊,这把枪拿去交入城费,刚刚好!”

“神特么的逻辑……”

南特划拉着身上的装备,还剩下3颗高爆手雷,一把刀一把匕首,外加300多发子弹,可没了枪,这子弹又有什么用?

“子弹可是这里的硬通货,省着点花!”肖阳一边开车一边瞥了一眼南特的动作,他尽量表现得很冷漠,可吞咽的口水出卖了他。

南特赶紧捂好弹药包:“你又动什么歪脑筋呢对不对?”

“哼,老子横行大陆,还会在乎你这点儿家当?”

“那你把我枪要回来去啊!”

“……”

“还有我头盔,你这么牛掰,拿我头盔换一夜风流?”

“……”

“你他妈说句话啊,刚刚不时很硬气吗?”

肖大爷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拿起了砍瓜,南特立刻软了。

车停在一个空旷的广场上,与采矿小镇热闹的商业街区不同,这里的人都穿着军装,随身带着枪械,虽然大部分还是老式装备,可全都擦得很亮。

南特一下车,立刻被人给围住了,一群戴着眼镜的家伙竟然肆无忌惮地拿出皮尺、卡尺在他身上量着各种尺寸,还有过分的拿出小锤子在他身上敲敲打打,就差把他大卸八块了。

南特赶紧推开他们,发现有个陌生人正在跟肖阳说着什么,那神色,像极了刚才在城门口的交易。

他赶紧走过去听听,生怕肖大爷又一次把他卖掉。

果不其然,这俩人在讨论他这一身装备的价值,南特欲哭无泪,自己这一路就是个为满足肖阳挥霍的移动钱包啊?

肖阳看到南特过来,也不避讳,直言这可是最新的发明设计。“人家复活岛上的部队,每个人都配备一套,哎对了,你们部队叫什么来?”

“你是说无畏团?”

“对对对,就是无畏团,好家伙,乌泱泱好几万人,厉害啊!”

南特哭笑不得,无畏团明明只有不到400人而已,怎么到他嘴里就被吹成了无敌部队了。“你到底在干嘛?这一路上非得扒光了我似的?”

肖阳搂着南特的脖子转过身去,避开其他人小声说着:“我在帮你啊,你的手环,能量消耗太大了对不对?”

“嗯?你怎么知道?”

“我知道的多了去了,这个以后再说,现在是这个兵工厂有一种能源,可以给手环补充能量。”

“所以?”

“所以我要跟他们做交易,用你的铁皮换能量。你也不希望手环就这么废掉是不是?”

“不补充能源,会废掉?”

“你打算试试?”

“好吧,你说了算,可是我没了合金装甲,可就没什么保障了。”

“跟着我,你还需要这破铁皮?”

南特琢磨了一下,似乎也确实不用担心这个,尤其是手环恢复之后,花姐可能就会苏醒过来,到时候有花姐的侦察加持,他基本上可以提前甩开变种人的围堵。

思量了一下,他到底还是在肖大爷的刀下怂了,其实与其说败在刀下,倒不如说是借着刀给自己个台阶下。

穿着军装的老年人走了过来,就是他之前与肖阳讨价还价,现在他看着南特脱下合金装甲,但是随手把那包子弹和3颗手雷收到车上。

“放心放心,子弹是我们这里最不值钱的东西,没人拿你的。”老爷子笑呵呵地,一副看待自家后生的模样。

一名士兵被他唤来,说是让他带这两个湿漉漉的家伙去贵宾室休息:“做点饭菜招呼一下就行了。”

肖阳皱着眉:“没别的了?”

南特跳着脚锤他后脊梁道:“你还想干啥?你昨晚才刚折腾到后半夜,你还……”

肖阳一脸无辜地回过头来:“我操,你想哪去了,我只是想泡个温泉啊,刚淋了一场大雨,泡个温泉暖和暖和,有错吗?”

南特怔怔地看着他,尴尬的氛围让空气和时间都凝固了的感觉,然后他猛然爆发了,右手握拳高举:“我要泡温泉,我要泡温泉,我要泡温泉……”

老者呵呵一笑:“好说好说,贵宾室里都有,标配。”

“太好了,带路呗。”两个落汤鸡勾肩搭背地走了,留下老者如获至宝地围着金灿灿的合金装甲团团转。

肖阳有意无意地侧头瞥了一眼,心里冷笑道:“这笔买卖,还不知道谁赚谁亏!”

兵工厂的贵宾室设在山腹一个露天峡谷内,一股股细小的温泉从地裂缝里汩汩流出,汇聚成溪流。

沿着溪流修建了一排曲折的小院子,青瓦白墙南方园林的风格,用太湖石砌成驳岸,曲折起伏凹凸不平,水池的旁边培植着几簇湘妃竹。

每一个庭院面积不大,除了亭廊就只有一个能容三四人的小池子,温泉水从地下冒出来,散发着氤氲蒸汽。

肖阳几乎是一瞬间就把自己脱了个精光,像个猴子一样怪叫着跳进池子里,原本应该比较烫的池水因为掺入了雨水的缘故,变得有些凉,但是屁股下面的岩石又滚烫,让他在里面倒腾不已。

南特有些尴尬,领路的兵士还没走呢,他就这么放飞自己,好么?

可是眼瞅着着兵士却并没有离开的意思,南特就郁闷了,只好做个手势:“谢了,劳驾!”

那兵士笑了一下:“你们衣服都湿透了,脱了,我拿去烘干。”

南特无奈,只好羞答答脱了个干净,他专门留下背包:“这里面的东西挺重要的,就不劳烦了。”

那背包里是他仅剩的家底,里面还装着无畏团的打火机和老爹的信用卡等零碎物件。

打发走了这个小兵,他忽然发现氛围似乎更尴尬了,只剩下他和肖大爷两人,赤裸相见。其实如果一块儿光着屁股面对面还好点,关键是肖大爷现在已经泡在水里了,一双桃花眼盯着南特看,上下扫量。

南特心里一阵恶寒:“这家伙不会是男女通吃吧……”

“捂什么捂,就你那小样儿,呸,就你那身材,我闭着眼都猜得到尺寸。”肖阳玩味地把肩头靠在岸边,舒展着身体,似乎在显示自己的本钱。

南特可顾不上和他拌嘴,此时正努力适应着屁股下面传来的热度。

等两人真正开始泡澡,肖阳才提醒南特把戴手环的那只手放进水里。

拆掉了伪装绳的手环表面暗淡无光,可是一放进水里,却开始出现极为缓慢的变化,最开始是外面拱卫着黑色晶石的合金褶皱重新焕发金属光泽,然后是晶石慢慢发光,再次出现一丝湛蓝。

就在这时,肖阳突然提醒南特赶紧把手抬起来。

南特吓得站了起来,一脸茫然:“咋啦?这不刚开始,好好的吗?”

肖阳瞥了一眼他的胯下,乐了:“小子果然还有待发育……”

南特赶紧拿手捂住,气急败坏道:“你快别闹了,到底怎样?”

肖阳舒服地仰躺在水里:“这玩意儿是个无底洞,过一会儿就会把这处泉眼的地热吸光,可咱们的衣服还没送回来呢。”

南特转念一想也对,于是又坐回泉水里,尽量把右手放在水池边沿。

对坐无言气氛尴尬,南特忍不住抛出一肚子的疑问:“肖,肖大爷,你到底是不是游商队的?和我爹是啥关系?”

“我啊,我以前是游商队的,后来和你爹闹掰了,就分了。”

“因为啥闹掰的?”

“因为你啊,就是你小子!”

“这和我又有啥关系?咱之前可是没见过面的。”

肖阳想了想,尽量简洁地讲述了一场争论,大约就是无畏团登陆战的时候,沦陷区的幸存者基地间就开始流传着各种小道消息,有人欢喜有人忧。

欢喜的是大部分普通人,他们为可以重新过上富足的生活而欢喜,可忧愁的却是各地的当权派,因为这些人尝到了当山大王的甜头,没有人愿意被收编。

南留领导的游商队是整个东北之地最大的武装力量,兵精粮足本领高强,自然不愿被其他势力吞噬,所以第一时间游走各地,串联各方要做出应对。

可没想到南特他们阴差阳错进了地下城,柳大志又恰巧是和南留最不对付的一个老大。因为其他幸存者基地都靠他提供电力。

游商队偏偏对电力一无所求,而柳大志又屯了大量生存必需品,对游商队也没有太大依靠。

双方没有利益关系却产生了利益冲突,因为都想当地区老大。所以南特他们信口开河许下柳大志一个地区司令的头衔,立刻惹恼了南留。

好巧不巧的是,柳大志炫耀他与复活岛5亿人类亲密关系的时候,把与害虫小队一起吃饭的视频发了出来,还制作了视频专辑记录他们在地下城的参观行动。

南留就是从视频里认出了老马,又发现推着昏迷老马的小伙子很眼熟,看这亲密关系,几乎就猜到了是南特。

他后来一打听,发现小伙子果然是南特,就迫不及待地脱离大部队,只带了一个小分队赶往地下城。

肖阳是第一时间站出来反对的,因为他们大部队按照既定计划,要去收服一支活跃在北边大河附近的特种部队的。

这支部队能在沦陷区存在6年之久,实力还越来越大,早晚要成为游商队的威胁,他们这次的行动已经计划了半年,情报工作都准备了两个月,一旦错过战机可能打草惊蛇。

但是南留见子心切,尤其是末世6年杳无音讯,突然发现儿子还幸存,这样的惊喜简直比中彩票还大,于是就和游商队的一众高层闹翻了脸。

肖阳也不赞同南留离队,荡产翻脸:”你要是敢走,我就脱了这层皮,再不是游商队的一员!“

没想到南留只是笑笑:“你别闹!”。

肖阳复述这句话的时候,一脸气急败坏地指着南特:“你也跟我说过这三个字,你们俩,简直一个德行!”

南特露出了笑容,他清晰记得刚见面的时候,肖大爷用刀架在自己脖子上说要讨债,自己笑眯眯地回应了这么一句,只不过他说的是:“大侠,别闹。”

“然后呢?”

“然后他就滚蛋了,带着一个排的人,头也不回地朝着地下城跑了!”肖阳黯然神伤,他说那一刻伤透了心,一狠心就脱了游商队的衣服。

脱衣服之后就轻松了,自己离队了,想去哪去哪,所以就不用服从指令去打什么狗日的特种大队,而是悄悄尾随着南留一路东行了。

【56】摆脱铁皮的束缚

“然后呢?”南特杵着腮帮子,如同一个痴迷故事的小孩。

“然后他们半道上被一大股变种人给围了,死伤惨重,被迫向周围的幸存者基地发了救援信号呗。”肖阳说得轻描淡写,可南特却想知道更多的细节。

“有多少?”

“什么有多少?

“变种人,一大股变种人,有多少?”

“十几万是有的,其实你老爹也是傻,他自己想跑绝对冲的出来,可是要带三四十人跑就难了。”肖阳说当时也不知道大顺市周围的变种人发了什么神经,忽然集体暴动,动不动就十几万聚集到一起。

这些饥饿的家伙见到新鲜血肉就如同苍蝇见了蜜糖,死追不放。

南留的队伍被迫退守到县城的大楼上抵抗,期间不知发生了什么,打了一天一夜之后,变种人突然像是得到了什么命令,集体转向了。

南特心说这就是花姐开启了手环的定位设置,全体变种人都接收到了手环信号,从各处涌向大顺港的时候了。

没想到在那时候已经替南留解了围,那个该死的督军肯定还有什么隐瞒没说,故意害南特跑这一趟。

“那说说你呗,南留都走了,你还留在大楼里干啥?”

“杀人咯!”

“杀人?你是说人?”

“对啊,在你之前,杀了两个冒充你的啦,我都讲过啦,真烦人。”肖大爷耐着性子说了一些,在南特之前一共出现了两拨人,一波很光棍,穿着破破烂烂跟野人似的,非说自己就是南特。

肖阳三句话就诈出真伪,一刀砍了。

后来又出现个衣冠楚楚的少年公子哥,也不知道是怎么蹦出来的,走起路来趾高气昂,身后还跟着几个跟班打手。

肖阳没等他开口就乒乒乓乓全砍翻了。

“啊?”南特泡在热水里,后脊梁却发冷:“你也太不分青红皂白了吧。”

“啊哈,你怕了对不对?”肖阳一脸骄傲地说:“那公子哥怎么看都像个纨绔,就算他是真的南特,我也不能让他去祸害南留,祸害游商队。”

真正救了南特的反倒是朱立林,这个贪生怕死的老头驾驶飞机逃跑,把南特丢在险地,让肖阳产生了一丝考校的念头,这才给南特说话和掏出信用卡的机会。

不过最终消除疑虑的还是这枚手环。

关于手环的来历,肖阳知道的不太多,只知道这是南留作为特工最后一次出任务时候的目标物品,似乎和末世病毒的爆发有一定关系。

这只手环当初就是肖阳冒死送到老马手里的,而老马又在南特病重昏迷时为他戴上,从而依靠手环的能量拯救了他的性命。

南留一早就知道,在手环秘密曝光之前,南特绝对有把握活下来,但是因为沦陷区与复活岛关系断绝,他不知道南特的真实情况,只寄希望于老马能够教导好自己的孩子。

敲门声传来,两人低声交谈被送衣服的士兵打断。

肖阳大大方方地穿上烘干的衣服,坐在台阶上擦拭自己的战刀。

南特等兵士离开后,立刻把手环浸到池子里,感受着水温一点点凉下去。

和刚才一样,一开始吸收能量的速度很慢,但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温泉池子竟然变得冰凉刺骨。

南特受不了,跳出了池子,肖阳又一脚把他踹了进去:“继续,这才哪到哪?”

“这里面已经没有热量可吸了。”

“地热能源岂是你我这点知识所能理解的?一会儿就能恢复过来。总之你就在里面泡着,什么时候手环不发光了再出来。“

南特低头看了看手腕上,这手环一直散发着蓝盈盈的光芒,虽然不强烈,可看起来也像个节能灯一样持久,一脸哭相:“我摘了它丢进水里成不?”

“不行,取下来就前功尽弃了。”

温泉的孔隙里好容易冒出的一点点热力,几乎就是转瞬被吸收,南特冻得不行,只好趴在水池边缘,只把手腕浸在水里。

期间他还找肖阳商量,这里还有好几个院子,能不能轮换着去吸一下,结果肖大爷剔着牙说:“你再找找,看看身上还有什么值钱的玩意嘛?”

南特认命了,就这么趴在那里,在忽冷忽热的池水里迷迷糊糊睡着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轻声呼喝和地板的微微震动让他醒来,一睁眼就看见肖阳只穿了短裤在做着一些奇怪的姿势,像是排练一个舞蹈,又像是做一种体操,一会儿屈膝弯腰,一会儿拧身踢脚,中间还有几个看似生硬的侧手翻和传统武术的旋子。

一个个动作看似杂乱无章,又偏偏像是既定的套路,尤其是他的腰身,如同围着一个轴转动,明明动作幅度巨大,半个房间都被他的身形笼罩其中,可他的双脚只在地板上4个地方落地过。

南特突然想明白,就是这一套毫无美感,也并不复杂,甚至只能看作是一个初学舞蹈的人胡乱拼接出的几个动作,成了肖阳保命的功夫。

他没有打扰他,只是静静观看,试图记住每一个动作,甚至是每一次起跳的高度和脚尖落下的角度。

肖阳已经发现南特在偷看,但他没有停,只是一遍又一遍地演示着,直到几十遍之后,大汗淋漓了才借势跳进池子里,向胸口疯狂撩泼着冷水:“爽!舒坦!”

南特扭过头,这才发现手环已经没有了光芒,恢复了原来的金属光泽,黑色晶石也不再发出蓝光,而是黑不溜秋如同一块普通的煤核。

肖阳躺在水里恢复着气力,却撵着南特去跳一遍他刚才的“轻功”。

对南特来说,这里面每一个动作都看得懂,但是却根本做不到,如果把每一个动作都分开,做完之后双脚落地歇口气,他还能凑合做个三四分相似,可随便两个动作连起来,就直接摔倒在地。

“你这功夫太反生理结构了,根本做不到啊,你看这膝盖,这脚踝,这腰身,前一刻还是向左,下一刻又要拧转270°朝后了,我一个虎跳刚结束,又是后空翻接个前空翻,这谁做得到?”

南特感觉自己的身体素质相当出众的,可是磕磕绊绊做了一半动作就觉得各关节都要扭伤了。

最让他挫败的是明明肖阳做动作的时候,几乎脚不沾地,落地也只是几根脚趾点了四个地方,这也是他最为佩服也认为是最精华的地方。

可轮到自己做动作,大脚丫子满地乱踩不说,还仍然有借不上力气的感觉。

“嗯?我刚刚不是给你做了30多遍?”肖大爷四仰八叉地感受着水温渐渐恢复,舒服到懒得正眼瞧南特一眼。

“你,不是人……”

“对,我不是人,我是地狱的魔鬼,专门来收拾你这皮猴子的魔鬼。休息够了,继续给我练去!”

肖阳头枕着水池边闭目养神,南特只能一次又一次在把自己玩骨折的边缘摔倒着。直疼到浑身的肌肉酸痛,关节都像是要扭曲错位一样。

他喘着粗气,仿佛刚刚跑了个马拉松一样疲惫,酸痛传递到腰部以下的每一块肌肉,让他不得不像肖阳一样把自己摔进池子里,靠温泉水滋润着每一根饥渴的肌肉纤维。

其实手环的能量已经恢复了一点点,维持和修复南特的身体基本上够用了,可这家伙就是要学肖阳那样,享受在温泉里四仰八叉地舒适感。

大雨早停了,可肖阳却没有离开的意思,南特有心想走,又心疼自己一身合金装甲唤来的安逸时光太短暂。

期间南特很认真地提出了一个问题:“你这一路上成心把我一身装备扒光,到底是存了什么意图?”

肖阳爬出水池,随手捡起立在廊柱上的战刀比划了两下:“你比谁都清楚,你的身体素质远超普通人。”

南特点头:“是啊,在我们害虫小队里,我比其他人灵活,近身格斗能力也比较突出,所以经常去做一些正面扛敌的活计。”

肖阳大摇起头:“你这才是误入歧途,你应该走我现在的路子,轻身上阵,杀敌无形,正所谓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南特看着他像看个傻子:“现在已经是22世纪了,我们的文明虽然遭受过摧毁,但是依然在进步,你看合金装甲,你看后面还有无数的战术核武,你没见过我们的130舰炮是如何一分钟内打碎几万变种人。一个人再厉害,难道还能和人类杀器抗衡?”

肖阳毫无征兆地又一次把刀架在南特脖子上:“还记得我之前是怎么制服你的吗?”

南特本能想闪避,可眼睛看到了,身体却还是反应不过来。

肖阳轻蔑地收刀,背过身去道:“你不要忘了,无论人类科技发展到什么程度,终究还是要靠肉体去操作去实施,只要他还是一个肩膀顶个脑袋,就一样会被我等一刀两段。”

“你说的合金装甲也好,战术核武器也好,军舰飞机大炮也好,都是人类在操作,这些人总不可能一辈子都躲在金属壳子里,躲在天上海里,他们同样有家庭有生活,有脱光了的时候。”

“依赖外物的人类,永远都有生存的漏洞,只有我们,像我这样的人,即使是脱光了泡温泉,也一样可以躲开来自任何角度的攻击,一样可以杀死任何一个偷听的人。”

话音未落,他的身形横向移动,连人带刀蹿出了庭院。

南特赶紧翻过矮墙,看到之前送衣衫的兵士正一脸惊悚地倒在地上,他的军裤被切开一道口子,露出里面白花花的皮肉,还好肖大爷没有打算伤他,要不然他们家族这一支肯定就绝后了。

那兵士唯唯诺诺,连声求饶:“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肖阳提起刀,转过身才吐出一句:“滚,换个姑娘来侍候。”

南特一脸古怪:“这又是哪一出?”

肖大爷哼着小曲拖着刀,一点都不像之前那么爱惜:“放心,这鬼地方和你们一样,迷信科学,对武器的依赖程度高到每一个人都快成神经病了。我们说的这些,他们听了也不在意,我就算出去开个大会公开讲,估计都要被烂菜叶子砸满头。”

“但是你不一样,你是南留的儿子,你必须要懂这个道理,并且适应和学习新的战斗方式。”

“道理我都懂,你要换个姑娘来侍候是几个意思?这院子就这一个四面透风的廊亭和毫无遮拦的水池……”

“小屁孩想什么呢!你不会出去逛逛?”

“我,去……”南特一把捞起桌上的酒,狠狠灌了一口,摔门而出。

离开了庭院范围,南特穿着衬衫牛仔拖鞋,满山洞里晃荡。

整个山体都被掏空了,除了贵宾庭院范围,别处几乎都不见天光,靠灯火照明。这里到处写着严禁烟火的标语。

山洞连山洞,每一个都有各自的研究领域和特殊用途,有的是专门制作火药的,有专门做子弹的,再往前是各种枪械、重型火炮。

此地设有最高级的保安措施,南特虽然是名义上的贵宾,却在里面处处碰壁。一直晃荡道最头上一间是特种装备车间,南特终于看到了自己的合金装甲。

原本骚气的金色涂装被刮掉了,露出最基础的金属材质,有科研人员正切割下其中的边角去做检验,动力驱动装置也被拆开,电池这东西被丢在一旁,老者只是在研究关节传动装置。

还有几个工程师拆解着合金装甲的各种战斗模块和挂载构建。

南特看着有些心疼,这些可是“总管”熬红了眼才组装出来的,就这么被暴力破拆了?他忍不住趴在门口的玻璃上看仔细一些,结果老者一抬头,正好和他四目相对。

然后老头吹了吹胡子,招招手让守卫放他进去。

南特看着工程师们暴力拆解的现场,一副痛不欲生的表情,没想到后面还有更打击人的话等着。

老头戳着他的脑门说:“你们这都是些什么烂玩意,你看看这填充物,手一捏就碎,让我想起一百多年前的瓦楞纸防盗门。”

“你再看看这合金,又重又硬,还有里面这副合金骨架,最基本的关节传动都是老旧技术。”

“一点创新都没有,老子瞎了眼收你这副破烂货。你要是回的去,跟你们的设计师捎句话,就说我马奋斗说的,他造的合金装甲,狗屁不是!”

老爷子还要生气地拿出ktm突击步枪,给南特讲一讲这把枪到底有多烂,南特忙不迭地告退,确切地说是转过身去落荒而逃。

太受打击了,南特有一种城里人下乡,被村里人鄙视的荒诞感,因为他刚刚路过的每一处山洞,似乎都只能加工简易装备,自己的合金装甲怎么看都是高大上的东西,怎么到了老头嘴里就那么不堪?

路上他问过每一个见到的守卫:“马奋斗到底是干什么?”

每一个守卫都摇头,并未吐露一个字,但是神情却写满了尊重。

南特觉得好没意思,偌大的山腹,机器轰鸣人来人往,可他却被困在狭小的区域里,无事可做。

想了想还是回庭院去,至少还有肖大爷可以聊聊天,看看能不能再从他嘴里问出点陈年往事,毕竟这家伙和南留共事多年,说不定还掌握着一些老爹的黑料。

可没想到刚一回到庭院附近,就听见里面娇笑声连连,南特不满地咳嗽了一声,里面的声音戛然而止。

过了几分钟,一个穿着纱裙的年轻姑娘脚步轻盈地走出来,冲南特嫣然一笑,然后一扭一扭地走了。

南特这才推门进去,发现肖阳正一本正经地擦拭那把不知道一天要擦几百遍的刀。

气氛有点尴尬,南特没话找话:“没,没打扰你吧?”

“想什么呢!老子是那种被打扰的人吗?”肖阳又摆出一副大爷的表情,可是他那张烧毁的脸实在是太吓人了,南特完全想不明白,刚刚那个青春靓丽的女孩子,是如何对着这张脸笑出声的。

他这一出神,就被肖阳看破了想法,这家伙倒是心胸宽广,没太当回事地说:“我平生就一个爱好,爱和漂亮姑娘谈天喝酒聊人生。你爹也看不惯,可他照样看了十来年,而且每次都看得津津有味。”

“噗……”刚刚喝了口水的南特呛到了,脑瓜子里全是前一晚上隔壁传来的地动山摇。心道原来自己老爹也有同样的遭遇,不知道有没有被他带坏。

他觉得这个话题没必要再这样胡扯下去了,于是问起马奋斗的事情。肖阳对此人倒是熟络得很,一下子就打开了话匣子。

马奋斗此人年近七旬,原本是兵工厂的退休总工程师,末世爆发后被拥戴成了兵工厂的首领,统管整个东北之地人类幸存者基地的武器供应。

老头一生引以为傲的恰恰就是单兵外骨骼技术,毕生精力都是玩科技的,可惜末世之后人类秩序崩塌,整条产业链都断了,他空有技术没有原料配件供应,至今也只做出一架原型机甲。

所以老头一看到复活岛人类研发的合金装甲技术,眼睛就放光,非要拆了研究研究。“怎么样啊?他是不是给你了四个字?”

“哪四个字?”

“狗屁不是!”

“你咋知道?”

“我找他锻造这把刀的时候,他也这么说我来着。”

【57】姬氏望族

“这把刀是兵工厂的作品?”南特惊奇地伸手去摸,却被肖阳挽个刀花吓到缩手。

肖阳很享受南特这个惊慌的表情:“砍瓜这把刀,还有停在外面的切菜,都是老头子的作品,这老东西虽说喜欢玩高科技,可偏偏最擅长的是合金锻造,别人奉之为大师,他自己还不屑一顾。”

肖阳伸出食指和中指,交错一弹,战刀发出一声清脆的嗡鸣声,仿佛在随声附和。

南特有些眼馋:“能不能给我弄一把?”

“嗯?你要刀干啥?”

“你把我枪都送人了,我拿啥打变种人?”

“噢对哈,我记得你不是有把刀来?还有匕首,你先凑合着用吧。”

“不是不好用嘛!”

“去去去,先给我练轻功去!”

外面的大雨断断续续下了两天,两个人在这个小院子里待了两天,南特大部分时间在练习所谓的“轻功”,现在已经可以做到三分之一的动作连贯起来,身体也进入了一种奇妙的状态,有说不出的轻盈,又有说不出的紧绷。

肖大爷还是随时吊打南特,无论他怎么躲闪,砍瓜总在眼前晃,南特经常担心他收不住手会把自己戳瞎。

不过肖阳是这样回答的:“瞎了就瞎了,反正没承诺给南留带个儿子回去,实在烦了一刀砍死,还省了很多麻烦事。”

南特就这么撅着嘴一脸怨恨中跟着他上了吉普车,重新踏上前往地下城的路途。

说起来也奇怪,手环不再发光后,变种人就丧失了对手环位置的感知。

一路上虽然还遇上了一些小股游荡的变种人,可大部分变种人都散了。

肖阳就故意开车到落单的变种人那里,让南特练手。

其实自从手环能量恢复之后,南特就不再惊恐了,因为花姐也苏醒了,在花姐的加持下,他轻而易举地预判变种人攻击的角度和方位,提前做好躲闪准备。

现在轮到肖阳看不懂了,南特的“轻功”明明跌跌撞撞并不熟练,可又恰到好处地躲开变种人的正面攻击。只是南特手上功夫实在稀松,明明一刀砍死的,他总得来来回回砍上好几回。

“你太残忍了!”

“啥?”

“明明一刀毙命的,非要搞得跟凌迟似的。”肖阳看着惨遭毁容的变种人尸体,一副怜悯惋惜的表情。

南特皱着眉想了一下,最后伸手亮出那把刀:“喏,怪它!不够锋利!”

肖阳接过这把刀,随手在地上哗啦了一下:“嗯,确实够愚钝的!”

南特听这话像是骂自己,抢过刀去甩给他一个白眼,不过这时才发下,地上那具尸体已经身首异处,脑袋骨碌碌被踢出半米远。

这就是刚刚肖阳拿他的砍刀做到的,切口与拿砍瓜时一样平滑。

肖阳翻身上车,猛然窜出去:“哈哈,小子,你要学得还多着呢!”

南特在泥泞的田野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追着:“你妹的,等等我,我还没上车……”

此时已经是大顺港保卫战结束的第三天。

在海上舰队锚地,撤退过来的无畏团正在休整,他们从侦察卫星上看到了变种人大队解散的奇特一幕。

廖团长很郁闷:“这算什么?集合了乌泱泱上百万的数量,只是为了集体送死?”他很恼火,因为大顺港废了,他们无畏团重返大洲的第一个桥头堡基地废了。

所谓的废弃,完全是无奈之举,不只是大顺港,整片海湾都被浮尸碎肉覆盖,恶臭熏天,成了细菌病毒和食腐动物的天堂。

管后勤的士官长老王曾经建议把五万吨原油倒入海里,烧个干干净净,可他把报告打上去,立刻就有议员跳出来反对。

海上原油泄漏之后的处理向来麻烦,焚烧产生的严重污染会比腐烂的尸体更难处理。更可怕的是,大顺港是距离复活岛最近的一个深水港,这里的污染几乎用不了两天就被风带到复活岛。

所以后方联合委员会的高层们又紧急开了两天的会,各种扯皮各种反对,最后只做出了一项决定,就是要无畏团撤回休整,放弃整个大顺市收复计划。

“我们准备了两年,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放弃了?”廖团长不甘心,可是又被人捏住了七寸,单单是督军失踪案,就够他喝一壶的,督军背后的雾月组织来要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廖团长芝麻绿豆大的官职,哪里应付的了政客的手腕,一个完全由西方人组成的调查组很快就安插到无畏团里来,几乎把那几天发生的事情全摸了个遍。

首先是视频监控,南特扛着督军离开作战指挥室的画面很快就被找到。

然后是人证,之前跟着害虫小队防守海岸线的部分战士目击了南特与督军谈话。

接着是卫星,侦察卫星抓拍到了南特将尸体抛入海里的画面,一切证据都证明南特杀害了督军。

因为战后“山魈”又搬出督军所属的合金装甲丢进海里,所以害虫小队现存的5个人也全部被隔离审查。

其实调查督军之死是幌子,真正的目的是调查南特的去向和行踪。连与南特只有短暂接触的后勤士官长老王、从沦陷区南特手里“死里逃生”的舰长朱立林也都受到牵连。

老王一五一十交代了他和南特的谈话内容,调查组没有获得期待的情报就动了大刑,结果他就把后勤兵准备逃跑的所有行动也都吐了出来。原本每人还有一枚荣誉勋章的,这下好了,老王直接关进去了。

无畏团连战士带后勤一共700口子人,没有一个给他求情的,尤其是两三百个后勤兵,谁都恨不得吐他一口浓痰。

朱立林是最后一个见到南特的人,他几乎用尽了自己所有编故事的本领,把南特是如何登舰,如何劫持他,如何逼迫和折磨他开飞机的过程讲了半天,可调查者只想听他们降落时发生的事情。

奈何降落的时候他不肯随南特离开飞机,对南特出去的所见所闻一无所知,唯一有点价值的就是见到了一个玩刀很厉害的丑八怪,可他只给那人煮了一杯不太好喝的咖啡而已。

“如果再继续讲的话,就是我成功把飞机毫发无伤地开回来了,应该是立功表现吧?”

头发花白的朱舰长一边述说着自己被迫害的悲惨经历,一边偷眼看着眼前的这个调查者。

这是一个总喜欢用手绢捂住口鼻的西方青年,梳着整齐的偏分,笔挺的西装锃亮的皮鞋,似乎无论什么时候领带都不歪,里里外外透着一股很有教养的味道。

可是这个很有教养的青年,却给了老朱最绝望的答案:“你很该死!你身为一舰之长,被一个陆战兵强行登舰劫持,无能!我若是你,绝对死战到底,更不会妥协到给一个小兵开飞机。而恰恰是你,把一枚影响我们人类未来命运的重要棋子丢给了对方,你等着接受审判吧。”

老舰长跳着脚骂娘,要求打电话,要求见什么什么司令,可是只换来押运兵的乱拳和一间冰冷的牢房。

审完了两个最容易突破的软柿子,米勒却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唯一对的上的就是朱立林驾驶飞机降落的坐标,恰恰是之前督军汇报情报中的地点。

他现在基本上确定,南特已经知道自己是南留的亲儿子。

这让他大为光火,把手下的人训斥了半天,因为他们已经负责调查南留的游商队半年了,却从来都不知道南留有个儿子,而这个儿子竟然还光明正大的姓南,还进入了无畏团当上了小队长。

手下很委屈,末世爆发把原本的社会秩序完全打乱了,过往的人际关系都已经不可考据。他们派去游商队的卧底从未听南留提起过儿子的事情,就是许多跟南特一起出生入死的老人都不知道南留其实有过家庭。

并且他们所有人都认为南留如果有孩子,一定会是个隐姓埋名的人,哪成想会是一个光明正大到处乱跑的傻小子?

米勒内心也很苦恼,他背后的老人们雷霆之怒已经在爆发的边缘,他必须尽快弥补自己的疏忽,要不然现在所拥有的一切资源都要被大哥和三妹抢走,自己的未来会变得生不如死。

时间紧迫,他又花了连续两天提审了害虫小队的成员,6个人,包括失踪已久的张洋。

南特与督军之间的恩怨,所有人都一致认为是从军事法庭上,督军咄咄逼人的定罪开始的。

“南特一开始可能只是想去上茅房,或许在茅房里巧遇了督军?”老马很严肃认真的回答,换来的是米勒一拳打在他的肚子上,让他疼得像个虾米。

这可真是冤枉老马了,他仔细回忆起南特离开前线时候的事情,确实只记得南特说要去拉屎,然后过了好一会儿扛回来个人。

而且后面发生的许多事情,他和小队其他人当时主要是在前线抗敌,根本就一无所知,所以无论米勒怎么折磨,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米勒就转而询问他与南特的关系,这完全不是个秘密,老马大大方方地回答了:“无畏团很多人都知道的,南特是我学生,我是他高中班主任,教数学的。”

“你一个教书匠,遇到危险不回家救妻儿老小,带个学生到处乱跑?”

“惭愧,我爹妈当时在上京城,我在红岛一中,相隔太远,救不上。至于妻儿,我一辈子打光棍,全团都知道的。”

“你有没有见过南特的父亲?”

“只见过一次,送他上学报到的时候,戴着墨镜留着胡子,他办的寄宿,让我好好管教。”

“就只见过一次?”

“就那一次,后面也在没联系过,从来不问孩子成绩,生活情况。我有心叫家长也联系不上他。你说这样不负责任的人咋还能当爹呢?我都想大嘴巴扇他。”

“换个问题,末世爆发的时候你为什么会带着南特逃跑?为什么不是其他学生?”

“哎呀,你是不知道啊,当时这孩子调皮,逃课在宿舍睡觉,我去掀被子的时候,学校里的病毒扩散了,外面到处都是人吃人的可怕场景,反而是空荡荡的宿舍成了最安全的地方……”

老马打开了话匣子,开始吐露他和南特一路逃亡的鸡毛琐事,大到两个人偷车袭警闯过了隔离关卡,小到为一片抗生素药片去跟黑市贩子耍花招,他都讲得活灵活现。

米勒听得很仔细,会在一些细节上叫停,随口提问试探老马说的真实性。

单单是提审老马就花了一整宿的功夫,可苦了做笔录的人,手指噼啪敲着键盘,连歇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第二天提审的其他5个人,张洋翻来覆去讲述着他们在地下城前后的所见所闻,一遍又一遍回忆着南特的“异常”表现,可因为他是第一时间被送到了舰队这边,对大顺港保卫战期间的事情一无所知,所以很快就被丢到了一边。

“总管”和南特的关系很好,这是全团公认的,所以米勒用了很大的功夫去引诱“总管”吐露一些关于南特的事情,可是这个娘娘腔的小个子却鬼精鬼精的,讲述的内容基本上都和老马的大同小异。

甚至为了证明自己不在现场,还列举了很多与山魈、老马一起战斗的细节。

米勒调取了侦察卫星的录像,也都一一印证了这些说法。他很快就对这个不断纠正说他叫楚中天的娘娘腔失去了兴趣。

其实“总管”知道的信息要比老马多得多,因为他和南特是在战斗开始前就撒出去了侦察机器人,覆盖在海滩和营房区很多关键位置上。

南特如何进入的作战室,在作战室里做了什么,他都通过机器人看得一清二楚,甚至他还知道南特是如何一招制服督军的,这可是他们小队的不传之秘。另外,他对南特的直觉也充满了兴趣。

不过所有的视频证据都早已销毁,这些关于南特的事情,“总管”绝对不会吐露半个字。对于南特,他有一种谜一样的亲近感。

刘浪和“山魈”都是直肠子,有啥说啥,问的说,没问的也说,可他们又确实没有任何米勒感兴趣的内容,于是很快就跳过了。

剩下“二爷”还没提审,米勒盯着她的照片仔细端详了很久,内心的问题也酝酿了许久。也许想问的太多,他用了很久才捋清楚头绪。

早在末世爆发之前,星球上就有多个隐秘望族。

所谓望族就是很多人公认一位伟大的祖先,靠一代代先辈的努力经营繁衍传承千年。

由于朝代更迭历史变迁,望族成员被迫改名换姓,于是出现了数个甚至数十个姓氏家族,靠传承契约维系着彼此之间的关系。这一纸契约上的权利与义务,可以让一个家族屹立数百年不倒。

米勒所在的姬氏望族,早已突破了国家界限,散布在全球各地,掌控着许多国家的政治、经济和军事命脉。由于望族下面各方势力犬牙交错,很难分得清到底哪个国家归哪个家族,哪个经济领域归哪个家族。

米勒和“二爷”就是分属于姬氏望族的两个分支家族成员。

“好久不见了,石清姐姐,或者我应该学他们叫你一声二爷?”

“哼,没想到当年光屁股的鼻涕虫,现在也长得和你哥一样人模狗样了。”二爷别过头去,一点正眼都欠奉。

“石姐姐还是老样子,对我们家族不屑一顾嘛?也是,我也看不起我哥,我爹,我爷爷,可是没办法,谁让我投错了胎呢。”米勒夸张地摇着头,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在末世爆发的时候,全球性的灾难毁灭的不只是普通人的幸福生活,还有姬氏望族的统治秩序。

姬氏号令麾下各大家族尽力保全本望族人丁,“二爷”所在的家族竭尽全力拼死战斗,力保数十万望族成员逃到复活岛,可石家却只剩下她一个人逃得性命。

米勒所在的海外家族温斯顿却是偷奸耍滑的典范,不但毫发无伤地把千余人脉全部迁移到了新世界,还借机落井下石打压其他家族,就是对石家也有见死不救之嫌。

所以“二爷”对温斯顿家族和其他望族成员都没什么好感,后来更是主动撕毁了家族契约,宣布脱离姬氏,与其他家族都没有了联系。

对于“二爷”的一系列行为,姬氏的老人们是默许的。在他们眼里石家只剩下一个孤女,已经相当于断了传承,她主动撕毁总比被强行收回要好。

姬氏一个中层随口夸赞了一句:“这姑娘懂事儿,识大体,有骨气。”

下面立刻有人会意,把她送进无畏团,不至于成为矿区苦力。

米勒几乎一瞬间就回忆完关于“二爷”的所有情报,他确认这个女人已经没有靠山。于是扶了扶黑色的领带,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咱们两家熟归熟,可是在南特这件事上,必须公事公办。”

“南特怎么了?”

“南特叛逃了,你的小队长叛变了军队,你没有什么要举报的嘛?”

【58】雾月初露端倪

“南特那小子,不过是名义上的小队长罢了,谁拿他当回事过,跑了就跑了呗。”石清没有老老实实坐在审讯椅上,而是满屋里溜达,寻觅着什么。

因为之前考虑到可能会谈及姬氏望族和两个家族的秘密,米勒提前支开了书记员,现在他开始后悔一开始没把“二爷”拴在椅子上了。

“二爷”的身材非常好,丰满、高挑,站在米勒面前就明显比他高了半头,这对讯问人员来说不是好事,因为仰着头说话没气势。

他只好拉过审讯桌后的两把椅子,自己先坐下道:“坐下说吧,站着怪累。”

“我喜欢站着!”“二爷”没有给他面子,这是一种精神层面的较量,无声的抗争。

在审讯桌上,她也终于找到了自己寻觅的东西,一盒烟。

不请自拿地抽出一根点上,熟练地吐个烟圈,她用右手夹着香烟支在腮边道:“我进无畏团还是你们姬氏给安排的,你怀疑南特有问题,为什么不提前知会我一声?我也好留意一下有用的情报。”

“我爹的手下办事不力,让姐姐看笑话了。”米勒很尴尬,自己明明才是审问者,怎么一开口就落了下风?

“哈哈,也没什么笑话,南特不过是个年少轻狂的小屁孩罢了,他叛逃这事儿竟然会惊动堂堂姬氏首席家族的二公子。我还真是好奇这件事背后到底有什么猫腻?”“二爷”抽着烟,眯着眼打量着这个油头粉面的小家伙,他的年龄估计比南特大不了多少,却已经积攒了一肚子坏水。

米勒觉得不能再这么谈下去了,他就要变成犯人角色了,只好站起来正色道:“事关姬氏望族的利益,你已经撕毁了契约,无权知道这里面的秘密。”

“二爷”把半支烟丢在地上,不耐烦道:“就那点破事儿,你讲给我听我还要洗耳朵呢!无非是南特背后可能有什么秘密身份,会影响你们重新分地盘吧?”

“石姐姐不愧是一代天之娇女,你猜得八九不离十,但是我现在不能给你说更多的信息,现在我需要你告诉我,在维修车间里,南特和那狗日的督军到底说了什么?”米勒一口气说了很多话,硬抢回一点气势,至少他这样认为。

“我哪里知道他们说的什么,我当时可是在战斗!”“二爷”矢口否认,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

米勒忽然笑了,他手里有把柄,证据确凿的把柄。

他打开审讯室的屏幕,一个卫星画面显示出来,那是“二爷”趴在维修车间上面的场景,视频里她肩头一震,明显是开了一枪,但是枪口却指向维修车间内部。

过了一会儿,南特穿着他那身金灿灿的合金装甲出现,肩头扛着一个死人,半个头都被打没了的那种。

“这样的创伤,只有你的重狙可以做到,时间和地点也完全吻合,其实我早就知道了,督军死在你的枪下。”米勒微笑着拿起一支烟点上,像之前“二爷”那样点燃后深深吸了一口,吐出一个完美的烟圈。

“我还真是小看你了,这短短一帧的画面也被你找出来了,行啊,对啊,就是我杀的他,治我的罪吧,与别人无关。”“二爷”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双臂环抱胸前,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米勒可不愿就这么逼急了她,赶紧语气一转:“咱们姬氏麾下各大家族发过誓的,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内耗,虽然你撕了契约,可仍然是老祖的后代。一个跑腿的喽啰,你杀了就杀了,我哪还敢治你的罪?我看他们谁敢治你的罪!”

千年以来,姬氏望族的隐形帝国内,从来不相信什么平等法制,从来没有什么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因为他们是规则的制定者,他们永远都能黑白颠倒,甚至他们都不需要颠倒黑白,只需要让一切就像没发生过一样就行了。

“二爷”杀死督军的事情,在望族内部成员看来,与杀死一个变种人没什么区别。因为在这些高高在上的主宰眼里,除了姬氏望族成员,其他都是蝼蚁。每天踩死的蝼蚁多了去了,哪有闲工夫去记一下?

“二爷”对这些心知肚明,所以米勒抛出这个事情,只是让她的心神乱了那么一分而已。

她决定改变策略,恢复直来直去的性格,很干脆通快地说出了一部分有关南特的内容。

其实说来说去,无非都是南特逼问坐标的事情,而米勒也早已确认南特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所以对这些谈话内容,米勒听了听就算了,连记录都没做。他的目的是打垮“二爷”的心理防线。

因为他要“二爷”做那个香饵,来钓南特这条鱼。

“二爷”听着听着笑了:“你权势滔天,侦察卫星随便调用,派它去划拉划拉,南特现在在哪还不是一清二楚?随便派上个小队就把他抓回来。”

“哼,我岂会想不到?可那小子不知道遇上了什么人,竟然随身带着屏蔽装置,在卫星面前隐身了。”米勒把卫星图像转过来,最后一个画面是他走进大楼,然后却再也没看见他出来。

米勒派人去侦察了一下,发现大楼没有任何生机,南特和之前那个身影模糊的黑衣人都不见了踪影。

“会不会是从下水道跑了?卫星没去别处扫一扫?”

“怎么没有,方圆百里范围,所有移动的活物全识别了一遍,没有一个是人类。”

“那他可能死了!”“二爷”神色暗淡,似乎在悼念。

“死个锤子!我要活的,我不相信他这么死掉,那个黑衣人明显是个地头蛇似的人物,绝不会让他轻易死掉的。所以我要你帮我把他找出来,带回来。”

米勒丢掉手里的烟头,几乎歇斯底里起来:“你如果帮我做到这个,我可以满足你的一切要求,哪怕是,哪怕是为你的家族复仇!”

“二爷”的眼睛亮了。

这个青年表现出了巨大的贪欲,一个姬氏望族首席地位都不能满足的贪欲。“他要做的比姬氏更高,要做全球的主宰,雾月,是他的梦想吗?如果真有那一天,或许姬氏确实不算什么。”

但是“二爷”的眼神很快又暗淡下去。他的能力撑不起那么大的野心。

她只是点点头:“告诉我多一点情报,南特到底是什么身份?”

“南特的父亲叫南留,应该是一直与姬氏不和的夏氏望族的成员,很可能还是核心成员。与姬氏狼狈逃亡海岛不同,夏氏望族似乎对末世爆发有所准备,化整为零散落在沦陷区建立起星罗棋布的幸存者基地。”

米勒不知不觉又点燃一根烟,带着凝思的表情说出自己的一些疑惑。夏氏提前储备了大量的粮食和军备物资,一直在做变种人的清扫工作,他们的幸存者基地正一块块地连成片,在有些地方已经开始重新建立经贸秩序。

“南留的势力有多大?”

“我们的情报显示,至少整个东北之地,几乎所有人类幸存者基地都纳入此人麾下,只有两处还未降伏。”

“哪两处?”

“一处是他们正在去降伏的特种大队,另一处是你们去过的地下城。”

“二爷”笑出了声:“哎呦,当初我在地下城信口胡诌一番,没想到还立了大功?”

“那件事确实是令人佩服,你在那种时候还能笼络到柳大志,实在是姬氏之福。”

“也就是说,你们现在手里除了一个摇摆不定的柳大志,在大陆上再无可用之牌?”

“以现在的发展态势,可以说是这样的。未来50年里,夏氏将成为大陆上唯一的望族势力。”他开始咳嗽,似乎吸烟太剧烈引起的,又好像是为了掩饰内心的恐惧。

末世对普通人来说是灾难,是危机,可对与这些千年传承的大家族来说,却是一次机遇,扩大地盘的机遇。

如果让放任夏氏发展,姬氏很可能将面临生存危机。

米勒的家族就是靠着这次危机一举成为姬氏麾下最大的家族之一,所以他深刻懂得,如果夏氏发展起来,姬氏就会像石清的家族一样,早晚被蚕食和覆灭。

“二爷”看着这个目露精光的青年,脑海中浮现出他家族成员的可耻嘴脸:“是的,他们都是一类人,靠奴役普通人,压榨底层社会获取资源的魔鬼。”

曾几何时,石清也是乐享其成的大小姐,可她在底层社会摸爬滚打了一番之后,已经渐渐有了众生平等的意识。她从心底厌恶姬氏这个所谓的望族,厌恶那些害了自己家族的人。

不过她现在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她只是想着保存害虫小队,以及给南特一点点支持。

“我可以帮你去找南特,但是我要求和害虫小队其他成员一起。”

“好,你只需要帮我找到南特就行。其他的我不会让你难做。我可以放了5个人,但是有一个人不可以。”

“谁?”

“那个叫张洋的人。”

“他没什么特殊的,就是个贪生怕死怕苦怕累的小青年。”

“不,或许他以前是,但现在不是了!”

米勒十指交叉抱拳道:“你难道没发现,他的身体出现了很奇特的改变?”

“二爷”回忆了一下:“你是说他被病毒感染了?”

“他被病毒感染了,不但没有变种智力低下的变种人,反而拥有了更强健的体魄和更高的智慧。他很可能是新一代人类进化的突破口,我们的零号病人。”

“你们不会是要解剖了他吧?”

“也许,不无可能吧,谁知道呢!”

米勒结束了谈话,至少在这一刻,他是心满意足的,他还是掌握着主动权的。

几个手下走过来,恭敬地带着“二爷”回到了牢房。

在各个城市沦陷之初,很多人都有过因为生存威胁,被迫或主动杀人的经历,所以调查每一个人的“原罪”是雾月控制和吸纳成员的手段之一。

天亮的时候,“二爷”、老马、“山魈”、刘浪和“总管”在复活岛的码头上碰头了。

他们都拿到一笔抚恤款,但是被解除了无畏团战士身份。5个人聚集在酒馆里,互相讲述着被审讯的事情。

老马得知只有自己挨了打,心里愤愤不平,仰脖子灌了整整一大杯啤酒。

“二爷”不动声色地问起大家下一步的打算。

“山魈”说先去顶级餐厅包个桌大吃两天,把这些日子亏欠的肚子补回来。

“总管”说要去采购一批化妆品,已经好几天没用护肤品,皮肤都毁了。

刘浪和老马没吭声,而是举起酒杯狠碰了一下,一口干掉。

“二爷”知道,其实每个人都惦记着南特和张洋,他们心里也一定都有什么计划,只是不愿意牵连其他人罢了。

“这个坏人还是我来做吧!”“二爷”喝了一大口啤酒清了清嗓子:“张洋呢,据我所知被带去实验室了,没什么生命危险,就是每天抽点血做个试验。”

“所以,我们不如去找南特吧?没准这小子现在正需要我们的帮助……”

“哗啦哗啦”椅子一阵拖动,其他几个人都站了起来,空酒杯砸在桌面上:“走!刀山火海也要闯一闯!”

”二爷”赶紧按住这几个莽撞的家伙:“别着急别着急,再谋划一下,毕竟咱们隔着大洋呢,哪是抬脚就到的。”

不远处,两个盯梢的雾月成员将这一幕发给了米勒,后者端起一杯红酒抿了一口:“快点吧,石姐姐,我也有点等不及了!”

此时此刻,远在沦陷区的南特对这些事情一无所知,他甚至都没有时间去想念这些害虫们。

肖大爷根本不着急带他去见南留,一路上净往变种人堆里跑,目的竟然是磨练南特。

一开始他会把大部分变种人都杀死,留下一个给南特练手,可是自从发现南特拿着刀总能轻易杀死“陪练”,于是没收了他的刀。

没有武器的南特遭遇到这辈子都没遇到的凶险,他要赤手空拳对付力大无比还带着感染病毒的变种人,这变种人的身体进化之后,无论是敏捷还是力量都远超普通人,南特仗着花姐带来的敏锐感知,才能在无数次被咬到和抓住的边缘脱身。

一开始是一对一,南特要坚持10分钟,肖阳才会把刀丢过来,让他杀死这个陪练。后来是一对二,同样坚持10分钟才给刀。

南特在成功过关之后,汗流浃背地靠在吉普车上,质问肖阳下一次是不是要一个打三个的时候,肖大爷乐了:“这么慢怎么行,下一次直接一打四吧,空着手。”

“功夫再高,也怕枪炮!”南特哭了,他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训练,他仍然认为对付变种人,开枪就够了。如果再多一点就用手雷,实在打不过来还有大炮,为什么要做这种毫无意义的训练。

“你怕了?你怕个锤子!”

肖阳拍着方向盘,大声呵斥着:“从一开始我就发现,你明显是惧怕与变种人的正面战斗。可你的身体明明已经接受过手环的改造,不用担心被病毒感染,但是在真正与变种人对阵的时候,你仍然怕得要命。你怕被抓住,怕被撕碎,甚至怕到只知道逃跑而不知道还击。”

“没有武器的时候,连变种人都知道捡起石头木棒使用,可你却只知道逃跑,像个兔子一样逃跑。你这是恐惧,我就要打破你的恐惧之心。”

南特听到这句话突然直起腰来:“我没有!”

“哈哈,让我看看你的勇气吧!”肖阳一脚刹车,把车停在田野里,然后拿起南特背包丢了出去。

车后面原本跟着一二十个变种人,立刻向背包窜去。

南特大惊失色,这背包里有他舍不得的东西,也连忙扑过去。

跑在前面的变种人立刻转向南特,一双干瘦却像老虎钳子一样有力的大手抓住他的肩膀,将他掀翻在地。

南特慌乱中踹出一脚,蹬在变种人的胸口,借力一个后滚翻站了起来。只是他已经被包围了,没有什么辗转腾挪的空间。”

他感受到尖锐的指甲划破皮肤,耳朵边是牙齿开合的碰撞声,眼前是一只只脏兮兮的大手伸向自己的身体。

花姐焦虑的声音在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出现:“快跑!快冲出去,跑!”

南特摇了摇头:“不跑了,干!

他捡起石头,在手里舞成了锤子,砸碎一个又一个脑壳,脚下迈着怪异步伐,看似毫无章法却躲开大部分袭击。

与之前肖阳一个人拿刀屠杀百十个变种人不同,南特的打法更加惨烈,他不怕受伤,也没有能力保持自己不受伤,所以很多时候会以伤换命,变种人抓到或者咬到他的时候,恰恰是石块临头的时候。

血越流越多,可疼痛感却越来越小,南特拼命的打法让自己变成了一个衣衫破烂的血葫芦,但是围攻他的变种人更惨。

只是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地上躺着的,每一个的脑壳都露出白色膏状物质。

最后南特手里那块石头都撞碎了,他生生用双手扭下了最后一个变种人的头颅。

“我去你的肖阳!”南特声嘶力竭地骂着,那颗偷哭被他一脚踢出去,不偏不倚正落在吉普车上。

【59】又见故人

肖阳对死人头可没什么兴趣,随手一刀拍飞,他看着车下的南特,眼睛里倒是温柔了许多。

从心里说,南特的成长速度很快,快到超出了他的想象,不怕苦,不服输,有一股子狠劲。

“这大概和老马的教育与末世的经历有关吧,不过光靠这个可不够!”他自言自语着从吉普车上下来,几个健步冲过去,腾身而起,用膝盖将这个摇摇欲坠的小子撞倒在地。

“你刚才骂我?”肖大爷霸气地拿刀插在南特的耳朵边上,溅起的泥浆糊了这小子一脸。

南特的肾上腺素作用刚刚发挥完,正是浑身痛得要命的时候,冷不防被这个疯子偷袭,竟然毫无反抗之力。

不过他还是很硬骨头地颔首:“骂了!骂的就是你!去你大爷的!”

“哈哈,硬骨头,挺好,你可以休息了。”肖阳一拳砸下,直接把南特打昏了过去,或许南特本来就该昏过去了,只是硬撑到这一拳而已。

肖阳扛起一滩烂泥的南特,毫不怜惜地丢进吉普车的后座,只是这时候才发现,南特的手上还勾着那个破背包。

他摇了摇头:“这孩子还真是看重那点破家当,典型的守财奴。”

经历了这一战之后,他总算决定带他去见南留了。

按照他后来的回忆,当初大概是一直觉得南特缺点什么,所以一路上想方设法锤炼一番,省得见到南留后摇身一变成了大公子,打不得骂不得有了太多顾及。

南特在吉普车的颠簸中,做了一次故地重游,如果他醒着的话,一定会回忆起炮台山的风光,只是现在的炮台山光秃秃的,成了一片焦土。

这附近的大火绵延不绝,反复烧了一星期,直到前两天下了一场瓢泼大雨,这才完全浇灭了余烬。

傍黑天的时候,吉普车停在了地下城入口处,就是之前柳大志用钢筋混凝土盖板封闭的电梯口。柳大志与游商队貌合神离,平时交易不多,相互见面的机会更是少之又少,所以他也只知道这一个入口。

但是从这里按下电梯按钮后,却没有任何反应,这让他很没面子,一路走来这还是第一次出现连门都进不去的情况。

对于这道门,南特反而直到的比肖阳要多一点,他已经从昏迷状态醒转,经历了深度休眠后,身体以骇人的速度自动修复着。

只是短短5个小时时间,除了表层皮肤还留着裂口外,各处肌肉和关节损伤都已经止血恢复。

“我给柳大志起了个外号,叫老王八,我觉得特别贴切。”南特躺在后座上,懒洋洋地出声,把埋头研究电梯按钮的肖阳给吓了一跳。

“这玩意儿好像坏了……”肖阳底气不足,他继续低着头摆弄着石柱,似乎天生对科技事物存在隔膜。

“没坏,只是被柳大志从里面关上了,好几层呢,我记得光这个水泥盖板可能就好几米厚,从外面是打不开的。”南特的声音有些冰冷,他不想给这个家伙什么好脸色,因为到现在鼻子上还隐隐作痛。

“那咋整……”肖阳总算抬起头来,一脸茫然。

“你确定南留进了地下城?”

“不确定,他说要去的,也可能中途改主意,也可能走了别的门路。”肖阳又摸了摸鼻子。

“你就没有个通讯装备?打个电话联络一下?”

“没有,我车上有一个卫星屏蔽器,什么信号都接不进来。”

“那没办法了,就地过夜吧,等天亮再说。”

南特躺在那里一点都不想动弹,看见这个自以为是的家伙吃瘪,心里一阵舒坦。

肖阳也回到驾驶座上,把座椅放平,仰躺着看着满天星斗。

不得不说,自从人类城市系统崩溃之后,地球只用了三个月就恢复了大气生态系统,天空也蓝了,云层也白了,晚上的星星都亮了,深邃的夜空看得让人眼晕。

南特挺了挺躺累了的腰杆,开口问道:“我说,你就这么露宿野外吗?不去生个火?”

肖阳把手按在刀柄上,头也不回道:“咋?还没见到你爹呢,就把自己当爷啦?还使唤起我来了?”

南特冷笑一声:“我是怕你老胳膊老腿的,这一宿熬下来受不了。”

“哼,本大爷浪迹江湖几十年,晚上露营就从没生过火!”

“寒冬腊月也不生火?”

“不生!自然有别人去管这种琐事。”

“嘿,巧了,我也是,当队长这么多年,从来没管过生火,自然有别人去管这种琐事。”南特接着他的话头,口气很冲地怼了回去。

这下好了,两个人谁也不动弹,就憋着,看谁先熬不住。

秋天昼夜温差大,尤其是东北之地,到了后半夜就会很冷。他俩明明谁都没睡着,却一个比一个呼噜打得响。

肖阳还故意很用力地裹紧皮风衣,南特就有些惨了,他的衣服早就在之前的战斗中被撕扯成条,站起来走路都有伤风化,现在更是无法御寒。

终于,这小子熬不住了,嘟囔着爬起身来,可是他又很鸡贼,故意选了在地下城电梯口的水泥盖板上生火。

那地方地面干爽,三面有墙,倒是一个生火的好地方,就是离车比较远……

南特从附近灰烬里扒拉出一些木炭和没烧完的树干,拿战刀劈开,取里面干爽的部分碎成细木条。

他做这一切的时候,肖阳就眯着眼偷瞧,想看着这个小子吃瘪:“这地方先是被大火烧过,木料都没剩下多少,又下了两天大雨,满地的湿泥巴,你还能点着火?”

可南特愣是做成了,因为他背包里有子弹,拆了弹头把火药倒出来,凑到碎木条上,然后拿出无畏狮子打火机一点,干爽的木条立刻就点着了。

随着火焰一点点的变大,木炭也被烤干引燃,很快便成了很完美的一簇篝火。

南特故意舒服地大声打哈欠,一副相当满足的表情。

肖阳这边反而躺不住了,车座子虽然相对柔软舒服,可是车上冷啊,他吉普车连个顶棚都没有,既不挡风又不挡寒,而且当初改造的时候也把空调系统拆了。

“这个马奋斗,做事儿太绝,空调好好的,拆它干嘛!”肖阳做起来,把车打着火,一直怼到篝火边上。

他跳下车,厚颜无耻地一屁股坐在南特身边,拿胳膊肘捅他的腿:“小子干活不赖啊,还能点着火。”

“你也不赖啊,脸皮够厚。”南特挪开腿,留给他一个后脑勺:“再检点柴禾去,这些可不够烧的。”

“我就烤一会儿……”

“我靠,你怎么这么懒?怎么能这么死乞白赖!”

肖阳盘腿坐在火边:“谁死乞白赖了!你没看我正忙着,你快去快回,没准儿我还能留点儿。”

南特这才留意到,他手里竟然拿着一盒军用罐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生产的罐头。

“呐,出门在外,相互包容,别像个孩子一样斤斤计较。”肖阳一边开着罐头,一边唠唠叨叨,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

南特立刻得到了他厚脸皮的真传:“肖大爷威武,竟然还藏着罐头,还有吗?再掏出一个来,这一个可不够咱俩分的。”

“哎哎哎,我说,你快捡柴禾去啊,你别在这抢,你耽误我开罐头了……”

两个人很快就纠缠到一起,滚做一团,幸好这种老式午餐肉罐头里面没有汁水,要不然这跌跌撞撞早就流干净了。

肖阳也是故意让着,和南特你一口我一口地抢着吃着,突然南特不动了,表情凝重。他的眼神明白无误地传递出消息:“有人来了,难对付。”

肖阳随手把最后一块肉丢近嘴里,大口嚼着还想嘲讽一下他的虚张声势,忽然他也绷住了。

因为在他背后几十米的地方,一根枯枝被踩断,微弱的声音却如同一道电波传入他的耳朵。

他直起的身子慢慢放低,一只手握住了“砍瓜”的刀柄。

南特刚才僵住的身体慢慢活动起来,同样软塌塌好像完全没有防备一样,但是动作却是弯腰捡起一根烤过的柴禾丢进火里。

火光渐渐亮起来,照着周围10多米的空间,野外的风没方向地乱吹,火焰东倒西歪,让周围空间都仿佛扭曲了一般。

肖阳觉得有些邪门,变种人平时很少晚上搞袭击,而且就算是袭击人类,也不会搞得气氛这么凝重,那些头脑简单神经大条的家伙只会怪叫着冲锋,一股脑冲杀过来。

让肖大爷对付这种只在外围晃悠,不断搞恐怖攻势的,他就很别扭。于是干脆抓起刀走了出去,对着黑暗里一阵大喝:“呔!什么妖魔鬼怪耽误大爷睡觉,快点出来受死!”

南特扑哧笑了,肖阳这妖魔鬼怪用得还挺恰当,真不直到这俩人掐起来,到底谁能赢,或许肖大爷胜算更高一些。

他拿起一根烧亮的柴禾,往自己面前摇了摇:“好久不见啊,廖大队长!是我,南特!咱们……之前见过的……”

南特有点不好意思,因为眼前这人是廖伟,曾经的地下城城管大队长,海滩撤退的时候产生过误会,“火山”还打过他一枪。

“见过,记得。”廖伟从黑暗的地方走出来,不过很警惕地绕开了肖阳,一直向南特走过去。

南特看着他越来越近,却紧张得不得了,反而向肖阳靠拢。

气氛有些诡异,廖伟占据了篝火,原来的二人反而站在黑暗的边缘。

“臭小子,你认识他?”

“认识,不过有些误会。”

“有误会怕什么,沟通解决问题。”肖阳把刀往肩头一扛,大摇大摆地走了过去,手里变戏法一样又掏出一个罐头:“兄弟,饿了吧?吃着,吃了再说。”

“我去!你竟然还有吃的……”南特眼睛都瞪直了,不由自主地跟了过去,只是一直比肖阳落后半个身位,随时要跑的样子。

坐在火堆前的廖伟,全身覆盖着细密的鳞片,衣服只剩下一条裤衩和脖子上打成死结的破烂围巾。南特印象里他还喜欢戴眼镜,或许是近视,但现在看眼镜早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廖伟接过那个罐头盒子,也不用工具,直接用手掰开了外面的铁皮,倒是把肖阳看得一愣,不由自主地重新评估起对方的战力。

廖伟可能饿狠了,直接三两口就把罐头吞了下去,南特都没看见他咀嚼。脑海里回忆起关于他的事情,一个女孩的音容笑貌浮现:“廖伟啊,属蛇的,有毒哦!”

他悄悄后撤了一步,没话找话地问了一句:“你,胳膊好了吧?”

这句话一说出口,南特就很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对方明明行动无碍,说明早好了,可自己偏偏要提这一壶,这不是重新唤醒仇恨嘛?

廖伟冷笑一声:“托你们的福,没残废。坐吧,坐下说话。”

明明是南特生的火,可现在廖伟却是一副主人翁的做派。不过也不怪他,本来这地方就是他们地下城的势力范围。

肖阳大大咧咧地坐了,南特也就跟着坐下,厚着脸皮陪笑:“你身体还真好,看到你没事,我也算放心了。你也真不容易,从变种人堆里杀出来,还活到现在。”

“哈哈,我何止是从变种人堆里杀出来的,还从你们眼皮子地下逃过一命。罐头不错,还有吗?”前面一句是朝着天说的,后面这句是对着肖阳说的。

肖阳陪笑了一句:“英雄!好汉!我听说过你,没想到实力这么强!”

他才不是傻子,这时候掏出罐头来,岂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所以故意避开这个话题。

那廖伟也是个人精,抬头看了他一眼:“我见过你这张脸,太吓人了,印象深刻!游商队的吧?”

“那没外人啊,兄弟,我看你这一身打扮,难道你们地下城遭难了?”肖阳赶紧打蛇上棍,自以为是地套近乎。

“嗯?”廖伟皱着眉,看向南特。

南特赶紧出来补上他一直没来得及的介绍:“肖大爷,简单来说呢,是廖队长送我们回无畏团,结果路上出了点幺蛾子,我们交易没做成,还被十来万个变种人给围杀了。”

“后来我们想办法突围,结果廖队长又被无畏团的人误伤了,当时情况危急,我们着急回基地治疗,就跟廖队长走散了。”

“噢对了,地下城关闭和廖队长没什么关系,他也是个受害者,看样子至今还没能回去。”

南特尽可能简短地把这段经历介绍完毕,肖阳这才搞明白,之前确实误会了,还为地下城被血洗了。

“果然是误会了兄弟,我们是来投奔地下城的,却发现入口关闭了,天色太晚,只好在这里露营了。你这是,路过?”肖阳故意说得委婉一点,其实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廖伟明显是不甘心被抛弃,一直想方设法回到地下城呢。

廖伟果然摇摇头:“你们这群无耻的害虫离开海滩后,追在大火后面的变种人很快就追到了炮击废墟里。那地方到处都是碎尸腐肉,很多变种人和变异动物就撒进去觅食,我没处可逃,只好跳进了海里。”

他讲述着这些日子的生活,简直比野人还要难过,因为病毒的影响,很多动物都变得极为聪明和强健,打猎经常空手而归,又总被变种人追杀骚扰,休息极少,但是他一直没有放弃回归人类社会,所以经常在这附近游荡。

这是夜间出来狩猎,发现了火光,才赶紧过来看看,原本还以为是地下城入口重启,没想到只是两个同样进不去的外人。

他不尽不实地讲述了几句,话锋一转就问起南特的事情来了:“你不是都逃回去了吗?怎么又跑回来了?这次还没穿你的铁皮?”

南特苦笑一声:“我这也是说来话长,概括一下,就是报应……”

南特大概说了几句,无非是收到了柳大志的“假情报”,他又遇上了顺路的肖阳,所以两人结伴而行的事情。

廖伟大致一听,发现还真是和之前地下城的经历有那么一点关系,于是也附和一句:“啊,善恶有报,那你呢?肖大侠?你又是为啥来地下城?还带着这么好吃的罐头!”

肖阳打个哈哈:“我们是游商队嘛,自然是来做买卖。”

廖伟满脸的不信,他看到南特深情恍惚,似乎有什么话想问,立刻拿捏到南特的心理:“你这哥们儿很会装傻啊,罐头再来点,柳菲菲还饿着呢!”

南特“啊”了一声,一下子站了起来:“她还活着?太好了,她在哪?”

“罐头呢,罐头!”

“噢,噢,肖大侠,快点儿,快点儿,再变个罐头出来……”南特激动到有些语无伦次,完全没留意到肖阳难看的脸色。

“柳菲菲又怎么回事?柳大志的掌上明珠,东北之地有名的纨绔大小姐啊,也被你丢在野外了?”肖阳当着外人的面不好拿刀架在南特脖子上,只好给他个面子,回车上取了两盒罐头,一起丢到南特怀里。

南特拿到俩罐头,笑开了花:“廖队长,咱这就走吧?”

廖伟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问道:“去哪?”

南特掂了掂手里的罐头:“当然是去见柳菲菲啊!”

【60】战刀易主

廖伟冷笑一声,抢过两盒罐头道:“你想去见大小姐,她可未必想见你呢!”

“怎么?拿了罐头想走?”肖阳看到南特吃瘪,立刻横刀拦在面前,俨然一副小的受了欺负,老的出来兴师问罪的态度。

廖伟拿覆盖着鳞片的手指拨开刀锋:“看在你贡献了两听罐头的份上,我不杀你,识相的赶紧滚远点。”

“放下罐头,说出柳菲菲下落,我留你个全尸。”肖阳的声音变得冰冷,显然已经发呢怒到极点。

南特一听肖阳说这话就知道坏了,在他看来,没有一刀消掉别人脑袋瓜子是仁慈,可在别人看来,留个全尸和死了没什么区别,俩人一定要打起来了。

他赶紧掉头就跑,一边跑一边喊:“肖大爷小心,他有毒,剧毒!”

从南特一抬脚的时候,廖伟就动了,他向前一朴,双手按住刀刃,脖子诡异地伸长了一截,一嘴的腥臭直扑肖阳面庞。

饶是肖阳身经百战,也没想到有人会做出野兽一样的攻击。

举刀想砍,却发现刀锋被对方抓住,纹丝不动,只好松手弃了这刀,横向摇晃身体躲闪。也多亏他身形步法了得,于千钧一发之中避开了致命的毒牙,只是皮质风衣的肩头被撕了个大口子。

廖伟的攻击连绵不绝,丝毫没有因为第一击的失“口”而有所停顿,只见他团起身体砸过去,肖阳的战刀“砍瓜”就被他那样横向握着,似乎像一根树枝一样普通。

没有了武器的肖阳试着用徒手攻击,却发现自己的拳头打在对方的鳞片上毫无建树,反倒是自己刺痛不已。

“臭小子,把你的刀扔过来!”肖阳有点慌了,开始向南特求助。

南特愣了一下,他手头并没有刀,之前那把砍刀因为劈柴用被丢在篝火旁边了,现在他根本不敢靠近打斗的地方。

可南特转眼就明白了肖阳的意思,低头捡起一根粗树枝,连跑三步,像扔标枪一样丢过来:“刀来了,接着!”

廖伟上当了,他原本已经快把肖阳逼到了绝境,可南特丢过来的东西让他分心了,他高高跃起拦下那一截树枝,可肖阳却就地打滚绕到了篝火边。

等到廖伟回过神的时候,肖阳已经转守为攻,神出鬼没的一刀砍到眼前。

廖伟用小臂挡住了这一刀,很凶险的一刀,只差一瞬间就要砍掉脑袋的一刀。

要知道,廖伟的鳞片是从脖子开始往下长的,从喉咙往上还是普通的人类皮肉,即使是韧度更强了一些,可仍然敌不过这一刀。

因为这一刀把他手臂上的鳞片劈碎了几十枚,留下一道肉眼可见的伤口。

“嘶嘶……”廖伟发出了不似人声的声音,显示出愤怒到了极点。

只见他顺手抄起之前一直握在手里的太刀“砍瓜”,舞成一团,明亮的刀锋在火光的照映下成了一个红色的光圈。

尽管完全看不清章法,可是肖阳仍然依靠躲避和直觉格挡接下了每一刀,只是让他难过的是,对方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砍瓜”的材质又是独一无二的极品,自己手里这把无畏团的制式武器根本不堪重用。

两人兵器一次次相撞中,肖阳的胳膊变得酸麻无力,战刀的刃口被砍出一个个豆粒大小的缺口,几乎变成了一把粗制滥造的锯子。

期间肖阳也试着反击,依靠鬼魅一般的身法,他瞅准了几次机会,可是刀锋只能伤到廖伟的皮肤鳞片,并没有造成严重的伤害。

南特在一边干着急,他这时候无比怀念自己的ktm突击步枪,别的不敢说,刚才确实有个机会打冷枪的。

其实按照肖阳此时的想法,南特虽然功夫不咋地,可是凭借强悍的身体和不太成熟的步法,应该加入战团给自己一点支援的。如果他知道,这傻小子满脑子都是开枪的念头,怕不时一口气上不来要气死了。

南特确实转不过观念来,他受的这些年教育和战斗训练,就从没有与人持刀械斗的想法,连这种想法的种子都没有。不过还真让他想出了一点馊主意,从地上捡起一截被火燎黑的树枝,抱在手里大声喊:“方下刀,再打我开枪了!”

因为他离打斗略远,篝火的光线已经无法清晰照在身上,加上廖伟之前被ktm突击步枪击穿过手臂,所以听到这句话还真是吓得一哆嗦。

抬头一看南特端着“枪”还真像那么一回事,加上他本来就是近视眼,对远处的东西看不太清楚,下意识地扭头就躲,用的还是蛇形走位。

肖阳笑了,几乎是一瞬间就明白了南特的伎俩。只是他得理不饶人地追了过去,留下南特在后面干着急:“这怎么还追了呢?刚刚明明都快被人家砍死了。”

其实肖阳有自己的计较,他之前处于守势,好不容易让不太精通用刀的廖伟消耗光了力气,马上就能找到反杀的机会,可没想到南特好心帮倒忙,却把这家伙给吓跑了。

要知道蛇是相当记仇的动物,一旦被他跑到黑暗里,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回来反咬一口,那时候可就不好对付了,所以他撒丫子狂奔,一路狂追。

甚至,为了把廖伟弄回来,他不惜喊话:“别跑了,那小子诈你的,他没枪……”

也不知道廖伟是对枪产生了严重的心理阴影,还是他根本不相信肖阳的喊话,竟然头也不回。

眼看出了光照范围,肖阳没奈何地停下脚步,又喊了两句:

“你大爷的,把刀还我!”

“哥们,你罐头还没拿……”

廖伟还是没回头,一溜烟地消失在夜幕中。

肖阳垂头丧气地回到篝火旁,随手把那把“锯子”丢在地上:“真他娘的倒霉,这把刀太烂,你们无畏团都用的什么玩意儿啊!”

“你看,你也说这把刀烂了吧,我之前这样说你还不同意。”南特抱着那一截粗树干坐到火边。

“都怪你,害我刀没了,赔我的‘砍瓜’!”

“你这样说话真像个小孩子,你到底多大了?”

“我呸,你才小孩子,我是你大爷,肖大爷!”

两个人在火边斗嘴,相互埋怨着。不过这次吵架相对温和一点,南特没有耍脾气,而是主动示好,而示好的东西就是——两听罐头。

他掏出匕首把两份罐头打开,主动给肖阳递过去一份。

“这他妈是我的东西,怎么你还拿来送人情了呢?”肖阳板着脸,没好气地夺过去,低头一阵猛吃。

南特在一旁陪着笑:“大侠辛苦了,刚刚那一战,是我眼瞎,没明白大侠示敌以弱的意图,下次我知道了,我一定坐在旁边乖乖地观战,绝不出声!”

“放屁!你丫的还是不是人?让我一个人累死累活地和他拼?你不会上来搭把手啊?”

“我以为大侠你这么大的本事,不需要我出手呢,再说了,我也没什么本事,你让我上去干架,我手无寸铁的,最多也就帮倒忙啊。”南特嘴里嚼着肉,摊开手表示爱莫能助。

“手无寸铁?”肖阳一脸不可思议,眼神一直在南特的脸上和手上飘来飘去。

南特看到他老盯着自己的手,偷眼一瞧,嘿,手上正攥着一把亮闪闪的匕首。

“看不见,看不见……”他默念着,继续摆出心安理得的样子。

肖阳长叹了一口气:“真他娘的!真他娘的!”

“对,真他娘的!”南特跟上了一句。

他俩在火堆前吃着肉打口水仗,另一边廖伟一路跌跌撞撞,跑向炮台山尽头的海滩。

就在之前炮击造成的废墟另一边,成片的礁石连绵成一片峭壁,峭壁离地十米高的地方有个山洞,那里就是他和刘菲菲暂时安身的地方。

坐在洞口的破沙发上,廖伟撕碎了几件衬衫包扎身体。

这山洞里有很多家具、衣服,都是他冒着被变种人发现的危险从废墟里扛出来的。虽然很多都是坏的,但是经过他简单修理,还是可以一用。

他曾经幻想,在这个荒凉潮湿的洞穴里,与柳菲菲度过甜蜜的一生。他出去打猎,她在家修修补补,日出而作,日落而羞羞。额,柳菲菲属猫的,也可以日落而作,日出的时候羞羞。

娶柳大小姐为妻,这是廖伟奋斗了好多年的梦想,以前在地下城的时候,他俩身份悬殊,柳大小姐一直看不上他。

直到前阵子,因为南特他们的出现,事情有了转机,他俩现在都被柳大志抛弃了,在这个荒凉的海边相依为命,两人之间的身份沟壑消失了。

但是让他烦恼的是,柳菲菲仍然不甘心从了他这个屌丝,一直在寻找重返地下城的机会。

廖伟也想返回地下城,但前提是他要和柳菲菲生米做成熟饭,所以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努力打猎,企图用食物和能力打动对方。

柳菲菲脾气倔强,并不愿意一直依靠他供养,也经常在夜间出去捕猎。毕竟柳菲菲的能力来自南特杀死的那只暹罗猫,而猫天生就是夜行动物。

这次廖伟是想趁着柳菲菲不在的时候先去捕猎个小动物,以免大小姐空手而归的时候饿肚子,所以游荡到离这里比较远的炮台山顶,恰好看到了火光,才爆发了与肖阳的一战。

与肖阳的一战对他来说也是凶险异常,虽然仗着一身鳞片没有受到致命伤,可身上大大小小七八处刀伤还是让他心有余悸,这次一口气跑回来,一路上都在编故事,骗柳菲菲千万不要往那边去。

他可没有忘记,当初南特和柳菲菲因为年龄相近,很谈得来的。

南特那青春懵懂的心理,明眼人一看便知。所以当南特提出带着罐头来见柳菲菲的时候,他立刻就翻脸了。

“嘶,那个肖阳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虽然面目可怖,但实力真是不容小觑。”廖伟用太刀割断绑扎的碎布,月光照在刀锋上,有一个影子一闪而过。

他赶紧站起来,警惕地守在洞口。

“是我!”柳菲菲的声音从头上响起。

廖伟一抬头,发现她正倒吊着身体,一头黑色的直发如瀑布一般倾泻下来。洁白的衬衣领口微张,从廖伟的角度看去,一片美妙的风光。

他的眼神只是一撇就赶紧收回了,咳嗽一声掩盖失态道:“回来了?有什么收获?”

柳菲菲丢下一只扭断了腿的兔子,身形轻盈地落地。

“你受伤了?谁干的?”她没有再去看那只兔子一眼,因为那只是一只很普通的兔子,虽然也很肥,但是以他俩现在的饭量,还不够一个人吃个半饱的。

“游商队的一个丑八怪,脸都烧坏了的家伙。我和他在废墟里打了个照面。”廖伟很愤恨地说着。

“你杀了他?”柳菲菲看着他手里的刀,有一点眼热。

“没有,打了个平手吧,不过我抢了他的刀,小胜一把。”廖伟看到她似乎喜欢这把刀,于是捧过去。

柳菲菲很自然地接过刀,抚摸着刀身问道:“游商队的人去废墟干嘛?难不成是要和地下城做生意?那,地下城是不是开门了?”

她的声音陡然颤抖起来,有一种希望从心里迸发。

“没有,他们找不到入口。就离开了,结果半道上遇上我。那些人好不讲理,见到我就要抓住我,逼问我如何开启地下城的入口,我哪知道啊,我就和他胡扯,没想到被看破了谎言,这才打起来的。”

廖伟说得半真半假,故意不提南特的事情,甚至还有有意给柳菲菲灌输者对方穷凶极恶的样子。

可是让他苦恼的是,柳菲菲似乎并不受他蛊惑,提着刀就要去探查探查。

廖伟赶紧拦住她:“我伤得厉害,你不要自己一个人去,他们会绑架你,千方百计骗城主开门的,到时候地下城就毁了。”

“毁了就毁了,我才不在乎,我要去见我爹,我要问问他到底怎么想的,我这个闺女就这么不要了吗?”柳菲菲已经爬出洞口,如同一只灵猫在峭壁上跳来跳去。

“大小姐,他们或许已经走了……”廖伟喊了一句,顺手抄起一件风衣跟了出去。

他一点也不担心,因为废墟和地下城的入口在截然不同的两个方向,柳菲菲就算是在废墟没找到人,再去地下城的入口,也要两小时的脚程,算上自己跑回来的时间,估计南特他们已经离开了。

“快点滚吧,别打扰了大爷的末世好时光!”廖伟暗骂一句,不紧不慢地远远跟着柳菲菲。那个曼妙纤细的身影在夜色中辗转腾挪,让他心里格外痒痒,或许是今天见到了情敌的缘故,他心里有一种紧迫感,想着赶紧把她拿下。

地下城的广场上,无数个女人曾对他投怀送抱,只是当初他一门心思追柳菲菲,一个都没有接受,此时已经有点后悔没有尝尝个中滋味。

柳菲菲可完全不知道身后这人的龌龊想法,因为之前廖伟故意说得惊悚,她也没敢全速奔跑,一路搜索前进,速度自然慢了很多,沿途遇上了两个并排睡着的变种人,她好不手软地一刀劈过去,两个变种人同时身首异处。

“好刀!”她低声赞叹了一句,这把刀的锋利程度远超想象。

如果肖阳在这里,可能也会赞叹一句:“好刀!”柳大小姐这一刀的水平甩了南特十万八千里。

结果注定是失望的,当柳菲菲在海滩废墟砍死了22个变种人的时候,她已经明白,廖伟一定对她说谎了。

因为游商队的人如果来过这里,应该早就做过清场,绝对不会还有这么多变种人活着。

此时天色已经微亮,她颓然地坐在曾经的小白楼废墟上,原本这里的碎尸腐肉已经被游荡的变种人吞食过,经过几日的暴晒和雨淋后,只剩下累累白骨。

她用刀柄杵着下巴,手里捏着一枚石子,用锋利的指甲拨弄得滴流乱转。

海风吹起那一头乌黑的直发,有些凌乱。

廖伟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那件风衣,想给她披上。

柳菲菲头也没抬,一刀挥过去,把风衣劈成两截,刀尖还划过了廖伟的腹部,留下几厘米的伤口。只是这伤口处翻出了殷红的肌肉和汩汩鲜血,和其他只是划破皮肤肌肉的伤口迥然不同。

“我早该想到,这把刀如此锋利,你却伤得这么浅,里面一定有什么猫腻。”柳菲菲红着眼喝到:“说,你到底对我隐瞒了什么!”

“我说的都是实话,除了地点。我是在地下城的入口处碰到他们的,我趁他们不注意偷袭抢了这把刀,那个人拿了一把破刀和我打,结果不是我的对手。如果他拿的是这把刀,我可能就回不来了。”廖伟长叹一声,试图解释这里面的关系。

“地下城入口?你怎么会突然想起来去那里?”柳菲菲举着刀,满脸的狐疑。

“我,我还不是为了你嘛!我知道,你每天都想着重回地下城去,所以你出去打猎的时候,我经常会跑去那边看看,看看城主什么时候开启入口。我是真心想让你过上好日子啊……”

【61】噬心者正式出场

半真半假的谎言是这世上最恶毒的谎言,因为廖伟的话明显打动了柳菲菲,这个年轻的女孩此时此刻甚至有一点点感动。

廖伟明显察觉到女孩的心理波动,趁势发动了求爱攻势:“我是发自内心地想要保护你,呵护你一辈子,与你相伴一生。生逢乱世不是我们的选择,可是在这个世界上如何活下去,是我们自己做的了主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靠上来,把风衣的上半截覆在柳菲菲的肩头。

虽然这件衣服之前被柳菲菲拿刀横斩了一次,但是腰部往上的部分还是很完整的,披在她身上还挺好看。廖伟甚至想趁势揽住她的肩头,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他已经开始想入非非了。

可是甜蜜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一个混凝土块突然悄无声息地砸过来,打破了凝固的时光。柳菲菲敏锐的动物本能发挥作用,在即将砸到头上时堪堪避过。

沉浸在幻想中的廖伟就差了一些,本来就不以敏捷见长的他生挨了这一下,虽然没有受伤,可钝击却挺疼。更重要的是,这块石头破坏了他苦心积虑营造的氛围。对此,他大为光火,几乎是进入了暴走状态,一瞬间就锁定了投石的变种人。

那是一个非常少见的年幼变种人,目测也就十来岁的样子。因为病毒的机制,幼年期感染病毒的变种人停止了发育,一般在末世前三年就死得差不多了。

大部分是因为身体发育不完全,这些年幼的小崽子在身体上很难和成年变种人抗衡,所以会抢不到食物饿死,少数会被发狂的变种人杀死分食。

所以无畏团大小战斗无数次,杀死的变种人超过百万,却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孩子一样的变种人。如果张洋在这里,一定会跳着脚让大家活捉它,带回去好好研究一下变种人的发育情况。

但是廖伟不是张洋,对这些变种人没有一丝研究兴趣,他此时只有一个想法:“杀死这个碍事不开眼的小王八蛋!”

他像蟒蛇一样在废墟里游走,前一秒还在十米开外,下一秒就一拳捅到那个幼年变种人的身上。

果然,这样的变种人完全不耐打,只这一拳就被打飞了十来米,落在地上正好被一根弯弯曲曲的裸露钢筋扎中,从后背扎进去,从前胸钻出来。

这样的贯穿伤足以让一个普通人类丧命,可痛觉严重退化的变种人却似乎没有什么大碍,那小小的身体没有立刻就死,而是四肢张牙舞爪地挣扎着。

它明显是想要站起来,可是钢筋卡在身体里,让他难以挪动,只好伸长了脖子发出恶狠狠地吼叫声。

叫声一浪高过一浪,廖伟听得心烦,决定给它一个痛快。

他跑过去,本想甩手两巴掌把它打晕过去,再用手拧断它脖子。可也不知道是脑子搭错了哪根弦,临到跟前又改了主意,先是抬腿将它踢横了过来,两腿交错缠住它脖颈,一拧身竟然把脖子给扭断了。

那小小的头颅耷拉下来,如同一根熟过了的烂茄子,只剩下皮肉连着钉死的身体。奇怪的吼叫声音也因此戛然而止。

大概就是蛇性潜移默化的影响吧,廖伟看着自己绞杀的战果,满意地点了点头。

可再抬起头的时候,坐在断墙头没挪窝的柳菲菲却在抱着膝盖哭泣。

“它伤着你了吗?我,我,我替你报仇了!”廖伟赶紧跑过去,双手搭在她肩头。

“没,没有,我是伤心我自己。呜呜呜……”

“你放心,地下城不会永远关闭的,我们早晚会回去!”

“不,我回不去了,我现在是半人半兽的妖怪!是对小孩子也起杀心的怪物。呜呜呜……”

廖伟沉默了,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安慰这个女孩,因为他自己也常常为这件事苦恼。早在担任地下城城管大队长的时候,他就最害怕与普通人接触,生怕被人发现一身鳞片的秘密。

其实在地下城的领导层里,让廖伟羞赧的蛇性问题根本不算问题,因为这本来就是地下城的研发方向,也是他自己的选择。在名为柳埠的几百名管理层里,仅他知道的就至少有七个人被实施了相应的改造。

在他们看来这是应对末世的无奈之举,却也是人类未来进化的必由之路。

之前让害虫小队百思不解的进化问题,其实就是在于一枚火热跳动的心脏。这也是地下城最大的秘密,廖伟曾经发誓死都不可以泄露的秘密,就是只要杀死一只变异的动物,趁着热吃掉它还在跳动的心脏,几天后就会继承这个变种人的一部分能力和生理特征。

廖伟本身的实力就比较突出,算是地下城少数能玩枪会功夫的人,所以早早坐上了队长的位置。又因为运气很好,在一次外出执行任务的时候遇到一条蜕皮期的眼镜王蛇,一个战斗班的人全军覆没,才给了他捡漏的机会。他吞掉了眼镜王蛇的心脏,继承了它的主要能力——剧毒,但是负面效果是鳞片覆体,变得丑陋不堪。

柳菲菲找到暹罗猫的时候,南特他们刚刚离开不久,那颗心脏正在失去活力,廖伟来不及找合适的心腹处置,而柳菲菲又恰好计划改造身体,所以当机立断就啃食了那整颗大心脏,从而获得了类似的能力。

不过比廖伟好一点的是,她获得的能力是五感敏锐和身体敏捷方面的,锋利的指甲和猫耳可以隐藏起来,总算没有破坏了少女形象。

刚才她被变种人小崽子袭击,依靠自身能力躲开后,也曾经爆发出浓重的杀心,可是看着廖伟轻松杀死一个孩子后,她的内心反而充满了不安,为自己成为一个杀戮怪物感到不安。

廖伟扶着她站起来,劝她先回悬崖山洞休息,毕竟前半夜在捕猎,后半夜又忙着赶到海滩废墟,身体消耗不小。

可天不遂人愿,他们身后突然传来奇怪的呼喝声。

一个又一个十几岁的变种人小崽子蹦出来,足足有20几个,它们手里拿着各种棍棒、钢管、砖石,甚至还有吃饭的刀叉,与其说是来打架的,不如说是来抢饭的。在它们身后不远处,是一个骑着巨大熊猫的变种人,两只眼睛红彤彤,似乎燃烧着火焰。

如果南特在这里,一眼就能认出来,它就是那一夜驱使十几万变种人,冒着满山烈火追杀他的新任变种人领主。按照花姐的说法,这是一个在三级和四级进化之间的变种人,对于无畏团来说是噩梦一样的存在。

廖伟并不清楚这个存在,尽管他曾经和“二爷”交流过变种人领主死亡的消息。他冲着那些小崽子冷笑一声,摆出一个凶神恶煞的姿势。

那些小家伙倒是不像成年变种人一样傻,竟然懂得害怕,一个个急刹车杵在原地,如同木桩子一样整齐。不过它们显然没有被吓住,只是齐刷刷愣了一下,又乌拉乌拉怪叫着冲上来。

在它们身后,肥硕的熊猫撒开四肢大步奔跑着,砸得地面一颤一颤,上面的红眼变种人裹着一个白色被单,坐得稳稳当当,嘴巴里同样“乌拉乌拉”怪叫着。

廖伟让柳菲菲先跑,他对付完这些不堪一击的小家伙就回去。

柳菲菲此时六神无主,让她去杀这些小崽子,她还真有些下不了手,于是顺从道:“我去前面海角礁石滩等你。你要小心啊!”

廖伟应了一声,心里感到十分温暖:“这听起来好像是来自妻子的叮嘱啊……”

内心充满希冀的他出招格外凶猛,像是一头猛虎一样对一群变种人小崽子发起了反冲锋,双方立刻战作一团,只不过是一群人打他一个。

仗着鳞甲的保护,廖伟并不害怕那些简陋的武器,尤其是这些变种人的个头小,力气也十分稀松,所以他一照面就打飞了好几个。

有一个个头最矮却最伶俐的,借着廖伟身形一顿的机会爬到他身上,被他抓住脚脖子丢了出去,本以为会当场摔死,没想到那小崽子却灵巧地翻身落地,嘴里叽里呱啦喊着什么。

有了领头的指挥,其他小崽子很快学精了,围着他游而不击。一旦廖伟朝一个方向冲,就有人搞背后偷袭,专门照着后脑勺抡闷棍。

他虽然反应迅速,大多数时候都能及时做出保护,可还是冷不丁挨了几下,后脑勺被打了好大一个包,疼得他龇牙咧嘴。

虽然被这些小孩子搞得心烦意乱,可是廖伟却直觉地感受到,最大的威胁来自那个骑着熊猫的家伙。

此时那个变种人已经跳下了熊猫坐骑,正俯下身去解救之前被廖伟杀死,身体依然穿插在钢筋上的小变种人。

它把那小崽子的身体从钢筋上拔了下来,本来想抱起来,却发现脖子断了,头颅耷拉着,在臂弯处乱晃。

那小崽子死不瞑目,一双灰败的几乎没有黑色瞳孔的眼睛大睁着,嘴角还留着鲜血。

廖伟躲开一次又一次的偷袭,眼睛不断瞄向这个方向,当他看见那个变种人一次次徒劳地扶起小崽子被扭断的脖颈时,他心里忽然有一阵没来由的后悔。

再拧身望去,却是那个变种人双目之中流下血来,那血的颜色比正常人类的还要鲜红,像是红色的油漆,流过之后是两条可怖的泪痕。

然后,廖伟突然没来由一阵心悸,紧接着是那变种人首领发出山呼海啸一般的怒吼,周围的所有生物竟然都被震碎的鼓膜,连廖伟也只觉得头疼欲裂,满耳朵都是隆隆作响的回声。

相对远一点的柳菲菲一个踉跄栽倒在地,耳朵也流出血来,像她这样敏锐的五感,声音的震荡伤害更大一些。

再远处,正在以电梯入口为圆心,画半径搜索地下城入口的南特顿了一下,扭头对肖阳说:“你有没有听到一声奇怪的吼叫?”

肖大爷此时正像一条狗一样趴在地上,一点点扒开灰烬寻地下城的觅通风口。他随口“嗯”了一声:“好像很远呢,不会对我们产生威胁。继续干活!”

“噢!”南特随口答应着,继续以探索电梯井作为圆心,一点点扩大搜索范围。

和他俩的漫不经心相比,被音波正面击中的廖伟感受可就深刻多了。

先是凭空一股气浪将他吹到,接着是无孔不入的声音震动全身,他一次次试着爬起来,脚步踉跄头晕眼花。大脑都被震得停止思考的他,就像个脑瘫患者,无法调动四肢。

直到脑后剧痛传来,廖伟发现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一把抓住了头发,直接脸朝下撞向地面。

一下,一下,又一下。

他实在疼不过,使劲一扯,一把头发带着血淋淋的一小块头皮被扯了下来,但是好在他也拜托了束缚。

剧痛让廖伟头脑猛然清醒过来,他这才发现,是那只大熊猫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了自己的身后,第一爪子落空后,它正挥来第二爪。

廖伟又一次极限地后仰,后背几乎与地面平行,这才躲过第二次攻击,但下一刻,那熊猫直立起来,两只壮硕粗大的熊掌直接砸了下来。

廖伟只觉得天空都暗了下来,他的腰部力道已经用完,再也无法闪避,只好软下腰,让身体早一刻与地面接触,换来一丝新力来了个横滚。

“扑啦啦!”巨大的爪子擦着廖伟的身体砸在地上,一大块水泥板被砸得四分五裂。

但是廖伟总算逃过了一劫,重新站直了身体。

现在他周围是一群同样遭受了音波的攻击,抱着脑袋满地打滚的变种人小崽子,正面是诡异的熊猫和怒火滔天的变种人首领,他明显打不过,已经萌生逃跑的想法,只是那变种人首领盯着他,似乎用眼神锁定了他,让他不敢动弹。

那首领也不着急,就干巴巴地站在那里。之所以说它干巴巴的,是因为它的身材十分瘦削,一块白色的被单裹着,仍然可以看出瘦骨嶙峋。

廖伟脑海里想起一个词:“弱不禁风!”可马上就给了自己一巴掌,这家伙嗓门大得能吼破天,会是个弱不禁风的家伙?

廖伟当机立断,做了一个向前冲的假动作,身体却迅速拧转向着礁石滩跑去。

他实在是打不过这样诡异的组合,尤其是自己已然丢了半条命,还不知道对面那个变种人到底是什么段位水准,这样的仗没法打。

随着太阳一点点升起,阳光从廖伟的身后照射过来,一个拉长的影子在地上扭曲乱窜。

在他身后,一个黑色的大肉包狂奔追逐,再往后是一群蹦蹦跳跳的小变种人。那些被震晕震聋的小崽子们回复的很快,簇拥着比它们高一些,但身体却同样瘦削的变种人首领。

柳菲菲远远看见廖伟跑来,拿着那把名为“砍瓜”的刀过来支援。

廖伟已经喊道嘴边的“快跑”两个字,突然鬼使神差地咽了回去。

他知道,这是一场九死一生的战斗,自己的生机或许就落在柳菲菲身上。

这一刻,什么甜蜜的爱情,什么相伴一生的誓言,都被他抛到脑后。

廖伟几乎是擦着柳菲菲的肩头跑了过去,一点停顿都没有地跑了,柳菲菲愣了一下,接着正面遇上了狂奔的熊猫。

那只变异了的大熊猫足有小汽车那么大,跑起来就像是一头大象,轻易撞开了碍事挡路的柳菲菲。它的目标竟然只有廖伟,似乎还在对廖伟刚刚从自己手上逃脱耿耿于怀。

柳菲菲看见后面成群的变种人小崽子,头皮一阵发麻,她虽然之前也曾杀过很多变种人,此时此刻还拿着刀,可是对付这种年龄的变种人,还是下不去手。

于是她跺跺脚,追着熊猫跑着。

海滩上形成了一个奇怪的队伍,廖伟打头阵,熊猫紧随其后,然后是柳菲菲,最后是一群变种人小崽子。

廖伟跑到悬崖下面,四肢快速划动,很快就窜了上去。

“来啊!来打啊!”站在十米高的洞口,他大口喘着气,忍不住发泄自己的情绪。

熊猫没有立刻开始爬悬崖,它坐在山脚的海水力喘着粗气,刚刚的长跑让它这样身形的动物消耗了不少能量。

后面跟过来的刘菲菲可不用休息,绕道旁边的礁石,几个冲刺就爬上了悬崖洞穴:“你跑这么快,是为了跑赢我吗?”

“你说什么?我聋了……”廖伟干嚎着,他其实隐约可以听到一些,只是猜到柳菲菲在兴师问罪,决定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柳菲菲侧头看了一下,确实看见他双耳流血,当下信了八分。

洞穴下面,似乎已经胜券在握的变种人首领不紧不慢地踱着步子,似乎是在等待熊猫休息过来,又似乎在等待别的什么东西。

那些像皮猴子一样的变种人小崽子已经在攀爬礁石山崖,但是没有首领的命令,它们只是在安全距离内游荡,并不十分靠近。

廖伟喘着粗气,盯着乱糟糟的下面,大声说:“你有没有察觉,这些看起来十几岁的变种人,和其他变种人不太一样?”

“哪里不一样?年龄?这个年龄段的确实很难找哎!”

“不是年龄,是智商……”廖伟叉腰站着,突然觉得气氛不太对……

【62】肖大爷的谎言

“你不是听不见?”女孩的目光中带着杀气。

“啊?我忽然好了,身体真神奇……”廖伟厚着脸皮回答。

柳菲菲冷哼一声。直觉告诉她廖伟不是个好东西,可是融合了进化动物的身体又确实恢复很快,她受创的耳朵也已经恢复如初。

悬崖下面那些小崽子确实比普通变种人聪明,甚至还有组织结构,差不多10来个人一组,分到前后两拨,其中又各有一个领头的,呼喝鼓舞其他人勇敢上前。

前面那一拨在洞口外面游荡,试探着进攻。

后一波小崽子从礁石滩上捡来一堆石头,哗啦哗啦往山洞里丢。

“这还打出配合来了呢?”廖伟挥舞着手臂,把一块块岩石挡下,大块的直接一拳打碎,小块的拍飞回去。

柳菲菲拿着刀劈飞几个漏过来的石块,顺便朝几个不要命的小崽子比划两下。那明晃晃的刀光吓住了它们,双方在这里僵持了下来。

直到熊猫喘息结束,晃着大屁股攀爬起来,廖伟挠着头回头看了一眼:“这东西不好惹啊,要不还是跑吧……”

柳菲菲不服气了,一把掀掉身上披着的半截风衣,举起长刀在洞穴口的岩石上划拉了出一道火花:“跑、跑、跑,跑到什么时候?悬崖峭壁都挡不住,上了山还不是一样被追?你这人,真是怂包一个!”

熊猫已经爬到半道上,一步三喘稳扎稳打的很。猛不丁看见柳菲菲冲下来,它还愣了一下,悬崖上下的所有变种人也都愣了。因为柳菲菲的姿势很怪异,是身体直立垂直踩在峭壁上,“噔噔噔”如同飞檐走壁。

红眼的变种人首领“咦”了一声,用双手擦了擦眼眶,直把眼睛里的红色擦得满眼眶额头都是。等他仔细上下打量了一番之后,看到柳菲菲猫爪一样的双脚钩刃,这才恍然大悟,并且歪着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那体型巨大的熊猫因为四肢都抓着峭壁,只能腾出一只爪子来抵挡攻击,行动十分不便,被灵活的柳菲菲一阵抢攻,背上的成片的白色毛发被削下,如同下了一场白毛雪。

与熊猫单挑大占上风的柳菲菲也不太好过,她的身体虽然敏捷异常,可是保持在岩壁上快速移动也消耗着她的体力,更麻烦的是她还需要分出精力来对付漫天的石块。

那些小崽子看见柳菲菲如此凶悍,鼓噪了半天也不敢靠近,只会拿石头乱扔,这石头力道都不小,扔得准的都能避开,最怕有些失去了准头的,高高丢上去砸下石壁上更多的落石,劈头盖脸落下来,柳菲菲和熊猫都没处躲。

廖伟看到柳菲菲出去打,也不好意思躲在后面,贴着峭壁滑了下去。他的行进方式与柳菲菲截然不同,如同蛇一样后被贴着峭壁,靠全身鳞片爬行。

那变种人首领喉咙里发出“古格古格”的声音,一些小崽子听到命令后开始拼命,奋不顾身地扑上去。那熊猫也加快了爬行速度,攻击也越发犀利凶狠。

柳菲菲遭到贴身攻击,终于不得不把刀砍向那些她不忍心伤害的小变种人,锋利的刀锋划破皮肉,带出一蓬蓬血雾。

如果是肖阳在这里,看到柳菲菲这样出刀,一定会很恼火:“这他妈到底是仁慈还是凶残?明明一刀砍掉头的,非要左一刀右一刀划拉着玩?有没有考虑过被砍的人的感受?”

幸好他现在还在地下城入口那边,如同猎犬一样搜索着大地中的蛛丝马迹。

他们已经围着地下城的电梯入口处搜索了一个足球场那么大的地方,几乎每一寸土地每一块石头都翻过了。

“歪日,我就不信了,这地下城的人都不用喘气儿的吗?至少留个出气口啊!”他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开始爆粗口。

南特的心思还停在之前那一声怒吼上。

“我在想啊,刚才海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说会不会有人正在遭受攻击?会不会可能是南留的队伍?”他说出了心中的担忧。

其实他刚才看似漫不经心,却在四处晃荡的时候借助花姐扫描过这个地方了。

地下城的深度大约在400米以下,加上泥土岩石的阻挡,远不是花姐可以探测的到的。但是如果地面上有个大窟窿,按理说花姐应该是可以侦测到的,可扫描了几遍了,也就几个耗子洞兔子洞,都很浅,没有任何特殊作用。

“这地方确实没有什么孔洞,我觉得南留应该没有进去过,他肯定去了别处,我们去别处找找,你之前说他们一个排的兵力,少说三四十人,这地方都没有什么足迹……”

南特开始着急了,他觉得肖阳一定有什么别的目的。

肖阳似乎中了邪,铁了心地要把这块地翻一遍的样子。他喘着气,让南特再回忆一下地下城在下面的方位分布。

南特有花姐的帮助,上次进入地下城的时候早就把明面上的结构记在心里,他大概对照一下,现在的位置大概是在穹顶的正上方。

“我们下面是一个大广场,印象里正对着的是完全混凝土浇筑的穹顶。看样子确实没有什么通风口之类的东西吧。往西800米的地方是他们的核心管理层。但是我现在怀疑,电梯可能是斜的,地下广场的位置可能并不在我们脚下。”

“为什么?”肖阳停下手里的动作,警觉地问道。

“我对电梯这种东西研究不多,可大概也知道是靠电机拉动钢索,带动轿厢上下。你看这入口,上面是与地面几乎是平的,根本没有地方安装电机,所以我忽然猜想,那电梯井可能并不是直上直下的,而是斜拉的。”

南特越说越觉得可能,可惜花姐竭尽全力也无法穿透地面探索出结果。

肖阳本身是个科技盲,对机械类的东西有着天然抵触,所以这时已经被南特说得一愣一愣的:“你的意思是,地下城根本不在咱脚下?我们在这里完全是白耗功夫?”

南特点点头道:“你听说过地下城在末世之前的作用吗?”

肖阳不耐烦道:“别卖关子了,快点儿直说!”

“地下城原本的作用是抽水蓄能电站,利用水的落差发电的水电站。它需要在白天和后半夜用电低谷的时候把多余的电力用在抽水上,夜间再利用抽到山上的水垂直几百米的落差带动轮机发电。”

经过南特的一番推断解释,肖阳总算开窍了:“我明白了,那地下城应该水下,可是这里没有水!”

南特叹口气,恨恨地点着头:“对!可是我现在没了装备,没法调用卫星地图,你知道这附近哪个地方有水库吗?”

肖阳讪笑着走向吉普车:“我对这地方也不熟,登高望远先去山顶看看!”

他们两个人开车来到山顶,发现炮台山周围根本没有水库,连个小池塘都没有。

肖阳把手搭在南特肩头:“我说小子,你的推断好像也不那么准吧。”

南特东张西望了好一会儿,突然一脸震撼地扭过头,几乎与肖阳面对面贴上了。

肖阳赶紧跳开:“歪!我可不好那口……”

“滚,就你那张鬼脸……呸呸呸,我多余说这个。”南特口不择言,看到肖阳眯起眼来,赶紧改口:“我是说啊,我突然想到的是,眼前这么大一片海啊,这片海就是地下城发电的水源!”

“那你的意思是,地下城在海底喽?”肖阳胡乱理了理一头黑发。

“岂止是海底,是海底再往下四百米的地方。”南特看着他鸡皮一样皱巴巴的手指,心里在揣测他的真实年龄。

“那他们的出口肯定也在海边了,说不定通风口也在那里。”肖阳没有理会他的目光,顺着南特的思路开始大胆猜想。

南特趁机递了个话:“也许通风口就是第二出口呢……”

看着南特的目光投向远方,肖阳突然醒过神来:“我呸,你绕来绕去,还是想去海边看看呗。”

“走吧,万一真是南留在那里遇到了什么危险呢!”

“得,过去看看,先说好,咱俩现在虽然没什么趁手的家伙什,可你要是敢对你亲爹见死不救,我就是拼了老命也要先摘了你的脑瓜儿!”

“行了行了,我拼命,拼命还不行么!”

南特催促他别废话了,赶紧开车。肖阳这才发动吉普车飞奔过去。

当两个人终于来到了海边悬崖,走的是直线。

因为按照电梯运行速度,南特判断地下城应该离着电梯出口不会太远,三公里几乎是极限了。

炮台山的表面是土质山坡,可边缘却是一道岩石峭壁,这道峭壁与柳菲菲他们的山洞是同一片,只是两拨人现在距离还很远,大概是在南特往东几公里之外的地方。

肖阳像一只灵活的猴子,顺着峭壁攀爬而下,在下面果然发现了一个人工开凿的山洞,大概有半米多高的正方形孔洞,内部装有排风扇,巨大的扇叶转动不停,有热风不断从里面排出来。

这样的孔洞还有十几个,散布在悬崖上,有的是负责吸气的,有负责排气的,充分证明了二人猜想正确,地下城真的就在海地。

“柳大志这老东西实在是太狡猾了,如果不是咱俩智勇双全,可能全世界都要被他骗过去了。”肖阳爬上峭壁后,兴奋地拍着手。

“好啦,确定了地下城的位置,你就这么高兴?你到底在耍什么阴谋诡计?”

“哪有什么阴谋诡计,我只是想帮你爹个忙,搞清楚了地下城的位置,大功一件,到时候他就能有理由让我重回游商队啦!哈哈,这个功劳你可一定得留给我,只有这样咱俩才能继续在一个锅里搅马勺!”

南特无语了,这个肖阳是属驴的,倔驴脾气,从他之前费尽心机扒光南特的合金装甲开始,就是闷不吭声一肚子歪点子,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现在总算了了他的心事,南特一拍他的后脑勺:“别乐了,快走吧!”

“去哪?”

“去救南留啊!”南特几乎快疯了,这家伙到底是不是和自己一伙儿的?

“南留不在这儿啊!”乐呵呵的肖阳很认真地看着南特,那张鬼魅看了都要吓一跳的脸上露出笑意。

南特的脸色变了,他突然发现自己实在是太轻易就相信了这个丑八怪,完全没有验证他的说法:“你知道他在哪?你他妈一直都知道他不在地下城?他没来这里对不对?”

“我当然知道了,他跟着大部队去降伏特种大队了。”肖阳摆了个很大爷的普儿,左胳膊搭在方向盘上,右手又在整理被海风吹乱的刘海,一个正眼都没瞧即将暴走的南特。

在兵工厂泡温泉的时候,肖阳曾经给南特讲,南留是从地下城的视频中认出了老马,从而判断南特也在其中,于是吵着闹着脱离大部队来寻找自己的亲儿子。

当时肖阳这样说,还让南特着实感动到不行。可真实情况却并不是这样,南留领导的游商队是整个东北之地最大的武装力量,兵精粮足本领高强,,已经几乎串联起所有幸存人类基地,但是他们目前最重要的任务是去收服一支活跃在北边大河附近的特种部队。

因为这支队伍正在以燎原之势席卷北方,实力越来越大,已经严重威胁到游商队的统治地位。

游商队的这次收服行动已经计划了半年,情报工作都准备了两个月,南留作为首领,是绝对不容有失的。

所以,当南留得知南特还活着的消息时,尽管内心惊喜,可他也只是停顿了两秒,就继续催促队伍赶路。因为在他的心目中,自己的儿子固然重要,可四千多人的队伍还需要他指挥。

看到南特撇撇嘴,肖阳收起笑脸很严肃地强调:“一头是几千人的身家性命,一头是你的突然出现,你爹做出这个决定不容易。”

南特冷哼一声:“这个待会儿再讨论,你接着讲!”

肖阳飞了一记白眼,重新回忆起来,当时他也是高层可不乐意了,他在末世之前就与南留搭档,曾经无数次看到这个硬汉在没人的时候怔怔出神。

全游商队也只有他知道南留是在思念老婆孩子,当时眼看南留要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就拍桌子了,质疑南留的决定。

游商队高层都认为肖阳太冲动,没有人同意分兵给他去接南特,甚至连他也不许离队。

气头上的肖阳又犯了老毛病,大爷脾气上头,当场脱了游商队的制服:“老子脱了这层皮,不干了!离开了游商队,你们就管不着我了,我自己去!”

肖阳绘声绘色地讲述着中军大帐发生的这一幕,几乎把自己脑子里最华丽的辞藻都榨干了,满以为会得到掌声,可停顿了几秒也没动静,扭头一看,南特此时正一脸冷漠地打量着他身上的皮质风衣:“你的话,只能信一半儿。”

“我呸!这风衣可是你爹的私人藏品,我走之前他亲自给我披上的。

“怪不得,我一直觉得你穿不合身,糟践东西,这衣服应该给我穿,这是我爹留给我的!”南特打蛇上棍蹬鼻子上脸,要知道此时他的一身衣服已经碎成布条,比乞丐还不如。

“小没良心的,老子为了你脱离了大部队,一路上殚精竭虑闯龙潭虎穴,你就不知道感恩?好的不学,学抢东西?”肖阳赶紧抱紧了衣襟,不给他留下一点机会。

南特对着他后背一阵暴捶:“你又给我撒谎,又胡扯,你说你一个人跑出来找我,我见你之前却在县城大楼里至少发现了7具尸体,全都穿着游商队的制服。而且变种人尸体里也有很多被子弹打死被手雷炸死的。这个你怎么说?”

肖阳被锤得都快吐血了,做了个投降的手势:”饶命饶命,你误会了,你听我说……“

实际上是游商队高层做出了一个将计就计的计谋,游商队一直怀疑柳大志与北方特种大队有勾结,故意放出了南留离队的假消息。

其实那天就是分出了一个连的兵力去县城大摇大摆地走了一圈。

这支队伍成功吸引了县城残存的大部分变种人,故意造成南留被围攻的假象,并且第一时间向地下城请求救援。

柳大志果然把南留的求救信息给卖了,只是不知道除了无畏团这边,还有多少人类基地收到了消息。

肖阳伸着食指敲打着方向盘:“我敢打赌,北方之战一定会速战速决,到时候你爹头一个要收拾的就是柳大志。所以我不着急带你去追大部队,咱们追上去多辛苦啊,而且我还得看他脸色。”

“我现在手里有你,还有地下城的情报,嘿嘿,该你老爹跪下来求我喽!”肖阳似乎有些得意忘形,让南特一阵反感。

他赌气说道:“我可不受你控制啊,我会跑的,你要是再算计我,我就把地下城的秘密先说出去,叫你人财两空!”

“ok!ok!你现在是大爷了行不行?我听你的,咱好好活着,等你老爹率领胜利之师过来会和好不好?”

“可以倒是可以,但是我现在有两个要求!”

“啥?有屁快放!”

“第一,我想去找一找柳菲菲。”

“可以,这也是破城手段,支持!第二呢?”

“第二,我这身打扮太窝囊了,我要你身上的皮风衣!”

“┗|`o′|┛嗷……”

【63】柳菲菲被抓

抢衣服这种事情,一般只会两败俱伤,即使是皮质的风衣特别有韧性,可是抢的人太没人性,一个掏出了匕首,一个拿出了锯齿一样的砍刀。

两个人都打出了火气,干脆停下车来好好解决一下这个问题。

最后的结果是从一个衣衫破烂的流浪汉变成了两个。肖大爷前一分钟还是个衣冠楚楚的禽兽,现在已经成了不用化妆的毁容乞讨者,那风衣变成了草裙一样的碎条,胸前衣襟和两只袖子都被整个扯掉,露出健硕的胸膛。

日头暴晒,折腾累了的两个人重新回到车里,肖阳从车里翻出一包劣质香烟,自顾自地抽出一根点着。

南特毫不客气地伸过手来,直接从他嘴里把烟抢走,美美地吸了一口。

肖大爷瞪了他一眼,懒得开口骂人,自己又点了一根。

俩人抽着烟,各自看着自己那一侧的车外风景,不约而同地笑了,笑得一个比一个大声。

肖阳舔了舔干瘪的嘴唇:“这他妈什么事儿啊!”

南特使劲吐了一口吐沫:“还不是你编故事骗我,我把他的风衣扯烂了,算是对他不来找我的报复。”

“行,这句话我记下了,回头告你爹,你恨他,把他给我的衣服扯烂了。”

“你告去吧,哼!孙子才背后嚼舌头!”

“我是你大爷!”

“行了大爷,你车上还有吃的吗?我饿了。”

“你骂我老?你别乱翻,没吃的了,连点水都没有了。”

“那开车吧,这地儿太阳太毒了,先去找点水喝……”

肖阳把车开起来,沿着海岸线附近的一条盘道跌跌撞撞前行,一路搜索着食物和水源。他们不知道的是,不远处的石头山坡上,有一只20多厘米大的蚂蚁一直在盯着他俩。

直到汽车离开,蚂蚁才爬到海岸边,顺着岩石一路爬进一个地下城的通风口,很快就隐入黑暗中不见了。

在他们前方几公里外,柳菲菲和廖伟打退了熊猫和变种人小崽子的进攻,却还是落在了变种人首领的手里。

别看他俩在峭壁上行动自如,一度杀死了4个变种人小崽子,削掉了熊猫后背上一大片的白毛,可是当血红双眼的变种人首领呼哨一声撤掉了所有喽啰亲自出手,胜利的天平就瞬间倾斜了。

那变种人首领竟然也像柳菲菲一样可以只依靠双脚在峭壁上辗转腾挪,他的速度更快力量更强,只是一脚就把峭壁的岩石震下来一大片,那力道如同做了一次定向爆破。

依靠鳞片挂在石壁上的廖伟成了直接受害者,随着破碎的岩石一起跌下去。还没落地就被下面的变异大熊猫冲过去一巴掌拍飞,撞在一块礁石上晕了过去。

柳菲菲虽然及时躲开了爆裂的岩壁,可任凭她把手里的刀挥舞成一片密密麻麻的光网,仍然没能阻挡变种人首领一把掐住她的脖子,把后脑勺往岩石上一撞,立刻全身软了过去。

那把名为“砍瓜”的长刀,脱手坠下峭壁,三分之一的刀锋插进一块礁石上。

红眼没有停步,抓着瘫软的柳菲菲反身落下悬崖,跳到大熊猫背上,晃晃悠悠大步走了。剩下的十几个变种人小崽子仿佛得到了什么指令一样,五六个一组架起昏迷的廖伟跟在后面。

等到南特和廖伟开着车来到这附近的时候,这里早已只剩下浪花拍着着礁石。南特没有停车,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个悬崖下面有柳菲菲的临时居所。

从他们的角度,也根本看不到留在礁石上的那柄专门砍脑瓜的战刀。

两个人没出声,这些天相处下来,已经熟到无话不谈且无话可谈了。

周围安静得过分,肖阳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一脸疲倦地抱怨南特这家伙不地道,只坐车享受,不帮他开车。

南特很无辜,他不是不想帮忙,而是自己真的不会开车。

末世爆发的时候他才是一个高中学生,根本没有资格去考驾照,末世之后的6年时间里,大部分时间都在无畏团里训练,军队只教给他如何驾驭合金装甲,开汽车的活都是后勤部门负责,他没机会也没兴趣去学习如何驾驶。

肖阳一脚刹车,把车停在路上:“我跟您说,开车没什么难的,咱这辆车是自动挡的,踩油门就走松油门就停,你只要掌握好方向就行了。”

“我怕掌握不好方向!”

“掌握不好也没事,咱这车,最不怕的就是撞,随便撞,撞坏了算我的!”肖阳兴致勃勃地跳出来,把驾驶位置让给南特。

“那我可开了啊,我要是开不好,你可不能怪我!”

“开吧开吧,只要别掉海里,别撞石头上,怎么都没事。”

于是,在一番连哄带骗之后,肖阳成功把开车的辛苦活丢给了南特,自己舒舒服服地坐在副驾驶上,枕着双臂当起了大爷。

南特也玩得很开心,开这车毫无顾忌,只要躲开巨石就行。整个炮台山因为之前被大火烧过,多数树木都已经烧毁,只留下焦炭一样的树干裸露在外面。

这些树干大多都已经酥脆,南特实在避不开就直接撞上去,改装过的保险杠如同一个巨大的铡刀,可以轻松铲除和斩断障碍物。

肖阳倒是看得心疼,不时指挥他躲开密林的范围:“你老人家这就是开坦克也不能这么肆无忌惮吧?”

南特哈哈大笑:“过瘾啊,太过瘾了!要是来几个变种人,让我一溜烟碾轧过去,就更好了!”

肖阳冷哼一声:“都是本大爷玩剩下的,没意思!”

他们很快就离开了悬崖礁石滩,来到了海边废墟附近。

南特把车停在山脉的一处空地上,这里就是之前老马停车观看炮击的位置,他讲述着那一夜发生的所有事情,可肖阳却一点儿都没兴趣,出生入死的战斗他经历的多了去了,这种在他眼里都是小儿科。

他一抬腿就跳下吉普车,拎着那把破刀走到废墟里,一边走一边拿刀面拍着自己的大腿外侧:“这地方有些不对劲儿啊,太安静了。”

南特把车熄了火,一路小跑地跟上去:“你说啥?”

“一个变种人都没有啊,你看这血迹,还没干透呢!”肖阳那鞋尖蹭了蹭墙脚的一滩血迹,半截墙壁上立刻多了一道红印子。

南特蹲下去看了看死去的变种人,这是一个成年变种人,跟其他变种人一样,因为头发脱落、皮肤灰败和极度消瘦,已经全身只剩下皮包骨头,无法分辨年龄,它的脖子上有一道干脆利落的刀口,不过头没砍断。

这是柳菲菲赶来海滩废墟时砍死的22个变种人之一,就是砍死这个之后,她坐在附近的半截矮墙上,揭穿了廖伟的谎言。

“这伤口太平滑,好像是拿你的刀砍的,是廖伟干的?”南特猛地站起来,四处张望着,他知道如果廖伟来过这里,柳菲菲也一定在附近。

肖大爷已经跑去别处观察了,他现在研究的正是那个被廖伟扭断脖子的变种人小崽子,前胸后背的贯穿伤口比大拇指还要粗,从一地的血迹看,是从十米外的钢筋处造成的,但是脖子软踏踏的,明显是扭断了脖颈致死。

“这地方至少有两个人类,一个拿刀,一个劲大。”肖阳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破刀,琢磨着如果廖伟是那个用刀的,另一个人恐怕力气比廖伟还要大,这可不好对付了。

他们毕竟不是专业的法医,一路查看各个尸体,除了知道廖伟来过这里,也没有得到其他有用的信息。但是让南特特别不淡定的,他看到了一个硕大的熊掌印,掌印还比较新鲜,朝向西方礁石滩的位置。

【64】怕个锤子?

南特一阵头大,生出退意。

他猜得到,这比脸盆还大的脚印是那个变异熊猫的。既然熊猫在这里,那它的主子,之前通过花姐见过的变种人首领是肯定也来过。

要知道,他当初只是通过花姐的能力在识海中与它遥遥一望,就已经感受到那首领的强大与可怕。

现在他身上没有合金装甲,手里没有枪炮,仅靠一把匕首和一个不靠谱的肖阳,妥妥的送菜来了。

肖阳可没听说过这样首领,他甚至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哇塞,这么大的脚掌?恐龙吗?要不要去搞一下?”

南特横了他一眼:“搞一下?你疯了吗?这么恐怖的变异大熊猫,估计一巴掌能把你拍成肉酱。”

“那更得看看去喽!”肖阳可不管,把长刀往肩头一扛,走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

南特和他走了个相反的方向,他还惦记着车上那个背包,至少背包里还有三枚高爆手雷,这东西是他现在唯一的依仗了。

肖阳可会错了意,废墟里面到处都是弹坑和建筑物垃圾,吉普车根本无法通过,所以他认为南特是想赌气自己一个人逃跑,于是走了几步之后又掉头追过来。

南特听到后面有动静,楞了一下:“你不是牛逼哄哄地要去砍大熊猫脑袋吗?怎么回来了?”

肖阳搂着他的肩膀,拖着他往回走:“你小子有事瞒着我,看着我送死?快说,你是怎么知道是变异大熊猫的?”

南特拖拉着两条腿乱蹬:“别别别,你撒手,我得回车上拿东西!咱路上说……”

肖阳这才明白自己会错了意,很听话地一撒手。

南特本来已经被他拖成了后仰姿势,这一下没了倚靠,“噗通”一下坐在地上。

他揉着屁股爬起来,很冤枉地回头去砸肖阳,结果肖大爷很灵巧地跳开了。

南特也不和他计较,拿起背包把里面剩下的子弹都倒到车里,只装了三枚手雷和一些零碎物件在里面:“先说好,这东西很危险,廖伟说不定已经嗝屁了,但是我担心柳菲菲也在那边,所以我觉得还是可以悄悄过去看看,但是只能远远看看,如果暴露了,真打起来我可不帮你!”

肖阳抱着刀一脸不屑:“你是不是对我的能力有什么误会?爷可是东北之地最牛逼的刀客!区区一个畜生,怕个锤子!”

南特摸出一枚手雷,检查了一下保险:“你再牛,和我有什么关系!到时候真打不过逃跑起来,你只需要比我跑得快就行了。所以,我还是得靠自己。”

肖阳摸了摸下巴的胡茬:“爷是那种人吗?你可是爷的任务目标,你要是死了,我拿什么给南留交差?”

南特冷笑,自从发现肖阳经常信口开河胡编乱造,他已经不敢相信这张鬼脸了。他把其中一枚手雷插到腰带上,匕首插进袖子里,背上背包一边走一边开始介绍变异大熊猫和变种人首领。

“你知道百万变种人中都会有一两个首领吗?”

肖阳仰起脖子笑了笑:“笑话,老子纵横沦陷区好多年了,大大小小一二级的头目都砍了好几个,自然知道首领的地位,一般3级起吧。”

南特来了兴趣,停下脚步歪着头看他:“哦?你打得过3级首领?”

肖阳好像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打着哈哈说:“怎么可能?3级首领可是领主级别的了,拿一个全副武装训练有素的一个团去推,都不一定能打的赢!”

南特好奇道:“听你这么门儿清,游商队杀死过3级首领?”

“没有!首先至今没见过,其次是没什么好处。一个团过去,得死很多人,就是死很多人,还不一定能彻底弄死,万一跑了就得不偿失。”

南特又开始走了,走得很快,步子像极了刚才肖阳的六亲不认,他一边走一边大声笑道:“我们杀过,我们7个人,打死了一个3级的领主级的!”

肖阳拍着大腿跟上来,一脸惊讶地说:“你们有病啊?!杀首领有啥好处?你得了什么宝贝还是巨额悬赏?”

南特得意的表情僵住,然后迅速垮了:“啥好处都没有,除了招来百万变种人的围攻报复,没有任何意义,而且这变种人会自动产生后补首领,根本杀不完的。”

他一边说一边脚步不停:“杀了一个3级的,然后出现了一个3级半的,现在我们要去追踪的,就是那个3级半新首领的坐骑,它的主人是大顺市新的领主级首领!”

南特走出十几步,才发现身边没了声音,扭头一看,肖阳落到了后面,东张西望走得很慢,宛如惊弓之鸟。

南特笑了,这家伙果然外强中干不大靠谱。

不过他回过头一看,已经是礁石一片,前面不远处就是悬崖峭壁,到处静悄悄的。南特让花姐扫描了一下,似乎也没什么危险,于是招了招手:“你刚才还说呢,怕个锤子!前面没什么动静,应该已经打完走了。”

肖阳反倒仍然怂得不行:“我说,咱今天凌晨听到的那声震天响,怕不是这大熊猫的叫声?”

南特不耐烦了:“我哪知道,我从来没听过熊猫叫。不过如果真是它叫的,可能现在已经走远了,都过去了六个小时了。”

其实从一发现脚印起,他已经请花姐打开了精神搜索,方圆一百米内的任何动静都逃不过她的感应。只是花姐曾经明白无误地告诉他,肖阳还不知道手环的真正秘密,所以他不能暴露花姐的存在。

这俩人一个走走停停,一个猫着腰小心翼翼,一前一后走了十几分钟,才来到悬崖下面,因为退潮的缘故,裸露的礁石上还遗留着几个变种人小崽子的尸体。

肖阳几乎是第一时间看到了他心爱的宝贝战刀,大半截露在礁石外面,在午后的阳光下闪闪发光。

他屁颠屁颠地跑过去,毫不费力地抽了出来。“乖乖,我可算找到你了!”他摩挲着刀身,温柔地像是在抚摸少女的身体。

“这刀怎么会落在这里?糟了,廖伟一定是遇害了,柳菲菲……”

肖阳拿到“砍瓜”之后恢复了胆气,仔细查验了附近的几具尸体:“这几个追兵都是被砍死摔下来的,不过很奇怪啊,都是小孩子的模样,肌肉饱满,不像是营养不良的成年变种人。”

南特没心思听这些分析,其实如果他冷静下来,或者张洋在这里的话,说不定可以分析出很多重要的信息,将来能少走很多弯路,甚至可以避免一次重大的危机。

可是南特现在一门心思挂念着姑娘,完全错过了这个重要线索,他不用爬上十几米高的岩洞就知道里面的场景,外面是一个破沙发和火炉,里面是舒适的大床,中间一道帘子隔开。

他站在那里不动,可脑子里却仿佛有个私家侦探,在寻找着两人通奸的证据,花姐透视过每一个破烂家具,发现里面的瘸腿衣柜里都是女士衣物,被褥都是拆洗过的,虽然有些破但是很干净,最关键的是床上只有一个枕头,外面的沙发上却有一堆胡乱窝起来的毯子……

南特松了一口气,却马上又提起了一口气,因为地上丢着半截女士风衣,从腰部横向撩起的切口,绝对是“砍瓜”的杰作。

南特判断廖伟极有可能向穿着这件风衣的柳菲菲挥过刀,柳菲菲可能躲开了,所以地上没有任何血迹。他心里有些高兴,这俩人有矛盾,看来廖伟还没得手。

肖阳看南特瞪着山洞不言语,表情阴晴不定,以为他在为进山洞犯难。

“怕个锤子!”他念叨着,目光扫了扫峭壁,很快确定了一个攀爬线路,但是却先弯腰捡起一块石头,很精准地丢到山洞里。

南特被这块石头惊动,醒过神来看了肖阳一眼:“你要干啥?”

【65】粮店练刀

肖阳笑眯眯地掂了掂另一块石头:“投石问路懂不懂?万一这里面是那个变态大熊猫的巢穴,咱们好赶紧跑啊。”

南特笑了:“这应该是廖伟和柳菲菲的临时居住点。”

“你咋知道的?”

“猜的。”

“上去看看?”

“不了,野人的山洞,有啥好看的?”

肖阳拿胳膊肘捅了捅他,揶揄道:“我看你是不敢吧,万一上去看到人家小两口睡一块的窝,估计心里要伤心死喽!”

南特生气了:“滚!你这么八卦,愿意上去看就看呗。我反正要走了!”

肖阳还不依不饶:“哎,你别啊,等我一会儿,我就上去瞜一眼……”

最后两个人的的争执以南特扭头离开结束,肖阳一步三回头不甘心地跟着离开了。不过他很快又开心起来,把“砍瓜”扛在肩头,另一把锯齿破刀丢给南特。

南特很不情愿,可是手头又确实没有趁手的家伙,只好接过来提在手里:“真是个鸡肋……”

他们走回废墟的时候,已经又累又渴,这段时间没有吃东西,连水都没喝过,嗓子冒烟啦。

强撑着回到吉普车上,南特一屁股坐在副驾驶上,怎么踹都不起来的那种,因为他不知道该去哪里了。

末世爆发已经6年,城市里早就没有什么食物可以寻觅,就算偶尔找到一点,也都是过期很久严重变质的,甚至连干净的水源都没有。

肖阳只好重新掌握方向盘,朝着另一个人类幸存者基地前进,那地方,有粮!

大顺市周围一共就四个人类幸存者基地,他们来的路上已经去过了采矿小镇和兵工厂,地下城虽然没进去,可多少也算有点收获,现在为了生存下来,只能去粮店了。

说来奇特,粮店的位置是在一个崮上,所谓的崮,就是四周陡削、山顶较平的山。这种山在全国很多地方都有,最有名的一个叫孟良崮,曾经发生了一场惊天动地的战斗。

粮店所在的崮同样像是一个粗壮的柱子,四周陡峭中间却是肥沃的农田。人们为了腾出足够的土地种粮食,自己反而都跑到悬崖峭壁上盖房子。

他们的房子都是像木栈道一样,把钢梁支柱楔入岩石,然后在柱子上铺上钢板或者木板,再盖起房子来。

这种房子下面的钢板与岩石呈现出一定的倾斜夹角,把悬崖峭壁围了个圈,即使有变种人从悬崖峭壁上爬上去,也因为悬空的厚钢板上光溜溜没有抓手,而无法继续向上攀爬,最终只能摔死。

所以这些年来,粮店的居民都过得很安稳,如同世外桃源。

粮店只有一条天梯通向外面,天梯部分路段角度近乎垂直,依靠准备充分的落石、油脂等防御物资,一个半大的孩子都能守住入口。

肖阳带着南特来到这附近的时候,吉普车没油了,他们只好弃车步行。临走之前肖阳砍了一些树枝,仔细给吉普车做了伪装,这可是他的心头肉,搞到汽油还要回来开的。

幸运的是他们弃车后没有遇到一个变种人,而且不久就找到一条小河。南特拿罐头盒子从河流里取了点水,肖阳想直接喝,被他嘲笑了,只好乖乖等他生了火,烧开了喝。

也不怪南特小心,这年头污染虽然少了,几乎遍地原生态的环境,可是病毒和细菌却也不是原来的那一拨,难保喝生水不生病。

俩人好不容易等到水烧开,吹一吹热气地就往喉咙里灌,都烫地乱叫。

不过补充了水分和热量后,他们的精神头明显好多了,后面的几公里路走得也轻快多了。

在天梯脚下,南特被一个看起来游手好闲的混子敲诈了四颗子弹才被放行,可没想到后面400多个台阶和几十米的梯子上,又有好几个孩子伸手要过路费。

肖阳不耐烦地在后面催促,南特只好乖乖交出几颗子弹获得通行许可。

等他爬上崮顶的时候,累出了一身虚汗,他趴在地上一动都动不了了。

肖阳从后面爬上来,倒下之前先用“砍瓜”撩开了南特背包的拉链,哗啦滚出几十颗食指一样粗的子弹,围观的人纷纷过来争抢。

肖阳强撑着坐起来,拿刀驱散这些眼睛放光的家伙:“吃的,喝的,拿来换……”

明晃晃的长刀吓退了很多人,但是总有那么几个胆大的,掏出一点点食物,换走了一把子弹。

这些在兵工厂里都被大家看不上眼的东西,到了粮店就成了硬通货,他们也不管有没有配套的武器,只知道子弹就是钱,硬通货。

按照肖阳的说法,粮店的农业产出足够养活一个十万人的小镇,周围其他几个人类幸存者基地的粮食都靠从这里“进口”。

小镇卖出粮食,换来相应的武器、能源,保证人们的日常生活起居。只不过自从地下城封闭之后,这里的电力就开始短缺。

地下城并没有完全中断电力,可是也只有每日傍晚的2小时会供电。没有人来解释是为什么,他们曾经去地下城那边询问过,结果同样连门都进不去。

直到后来,因为柳大志要散布南留被变种人大军围困的消息,与外界通话了一次,大家才知道地下城发生了很多意外。

地下城那边自认食物储备充足,暂时不需要收取交易物资,所以赊一部分电力给粮店,等以后有机会再收取粮食。

因为柳大志曾经亲口说柳菲菲已经死于变种人之手,所以粮店的人听说南特正在寻找柳菲菲,都觉得这是个笑话:“人家亲爹都说自己闺女死了,你还找个什么劲?”

南特没有任何关于柳菲菲的线索,也没有人遇到过变异大熊猫和红眼,所以一时没有了方向,他就和肖阳住了下来。

一个老太太把略微恢复元气的两个人领回了家,她收走了南特所有的子弹,允许他们在这里待一阵子,她管吃管住,条件是南特和肖阳不能给粮店的居民惹麻烦。

南特看了看走路颤巍巍的老人,瞥了一眼旁边的肖阳,看他没有什么其他兴趣,于是安心跟了上去。

粮店名副其实,他们一路走来,发现这里已经建立了一个生态圈,有人种田,管理大棚,有人饲养猪牛羊等牲畜和山鸡土鸡,还有人加工副食品,各种食物供应十分充足。

期间肖阳私自拿了一颗手雷换了一桶稀有的汽油,去把吉普车开到了天梯附近。

而南特则日复一日地联系肖阳教给他的“轻功”,直到步伐变得稍微纯熟,可以做完一整套的时候,肖阳才肯教他一点点刀法。

所谓的刀法,其实只是握刀的手法和出刀的技巧。肖阳似乎也没多少干货,翻来覆去就横斩、斜撩两招,都是招呼脖子的。

南特以为他故意藏私,赌气和他对打,可无论他想出什么样的阴损招式,肖阳确实只依靠步伐的配合,用那两招就把他制服,

南特把练习用的竹刀丢在地上,一个人蹲在那里生闷气。

在力量方面,他被花姐改造过的身体已经有深厚的底子,技巧上两人用同样的步法,武器都是差不多的竹刀,招式也就那两下,按说不应该输给肖阳,可是自己就是打不过。

有时候花姐会提醒南特,可肖阳速度太快了,每一次他都是眼睛看得到,身体来不及做出反应。

肖阳的解释是气场问题,南特底气不足,还没打就先弱了半分,在两人对打的时候,身体紧张,所以无法随心所欲出招,更无法心无旁骛地躲闪。

“要我说啊,你还是胆子小,与人面对面搏杀的机会太少,心脏不够强大。”

肖阳一针见血地指出南特的不足,但是南特偏偏最讨厌别人说他胆子小,把摸索着口袋里无畏团的打火机,上面有一句话:“恐惧,止于无畏!”

他盘算着下一次一定要阴肖阳一把,非要把刀架在他脖子上,让他跪下求饶不可。

可这时天梯终点那边出来一些声音,一个12人的游商小队来了,带来了一批武器装备,还有一些农具,他们要把这些物资换成粮食,再送到其他两座城去。

南特看着他们衣服上那个飞奔袋鼠的标志,立刻就把刚才的一腔热血都抛到脑后,他跑过去打听消息。

肖阳看着他屁颠屁颠的背影,心里一阵温暖:“这小子对游商队有一股莫名其妙的亲近感,这是好事。”

这支游商队是由脚夫苦力组成的日常交易队伍,虽然人人佩发了武器,但战斗力却很弱,他们队长是个专业的伤人,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心里有数。

南特这个衣衫褴褛的乞丐,问东问西地打听了半天,一点有用的东西都没获取到,反而被人家很不客气地驱赶到一边。

肖阳凑过去,随口说了个暗号,对方的队长立刻恭敬地回了个暗号。两人立刻成了无话不说的同志,找了个没人的角落里嘀嘀咕咕了半天,期间南特厚着脸皮过去偷听,被那队长招呼俩人直接把他赶开。

肖阳乐看南特吃瘪,也不说破他身份,只是听到一些消息后,表情凝重了许多,然后找这个队长要了一张纸,在上面鬼画符一样写下一堆暗语,吩咐他返程的时候交给总部驿站,直接传递给南留大统领。

这支队伍在粮店待了小半天,押运了五吨粮食八头猪,乘坐一辆卡车离去。

南特扯着肖阳破烂的衣服追问他打听来的消息,肖阳又不肯轻易告诉他,非要等他打赢了自己才说,这样一来,南特只好又拿起了竹刀。

在外人看来,这俩人都是神经病,像跳大神一样,抱着竹刀晃来晃去。一开始还有一些村民好奇,围个圈驻足观看,后来发现这样的战斗毫无观赏性就散了。

两个人的战斗确实没有美感,因为彼此太熟悉,谁也不敢轻易出刀,只是凭借各自的判断,做出各种腾挪躲避的姿势。

个别看到最后的,也看不明白,怎么两个人对着跳来跳去,那小伙子怎么就突然被制服了呢?

这两人每天都要你来我往打七八回,很快就让人没了新鲜感。

但是自从有一个人雷打不动地蹲在旁边看了七八场战斗后,他们周围又开始聚起了观众。

那人就是一开始讹诈了南特4枚子弹的闲汉,因为他坐起了庄,吸引十几个半大小子跟着他赌博。

经过他这段时间的观察,南特一场都没赢过,所以他开出了如果南特打赢了,他一赔十的赔率。总有那么几个傻小子愿意上当,试图用手里的一颗子弹赢走10颗,所以两天时间这闲汉就积累起一笔小小的财富。

现在又开始打,闲汉吆喝着,把赔率提高到了一比30,仍然没有人愿意下注。因为那些跟他同样闲的半大小子们已经穷得叮当响了。

南特刚刚凝神沉腰做好准备,突然垮下来,拎着竹刀很生气地走到闲汉身前,一脚踹翻了他支起的小板桌。

“你大爷的,太欺负人了,老子这一把就赌自己赢!”

那闲汉冷着脸驱赶他:“滚滚滚,你不能下注!你们俩一天打好几回,鬼知道他这次会不会放水作弊?你们不能掺和这个,你要心无旁骛地跟他打,输赢都和你没关系!”

南特拿着竹刀要抽他,却被肖大爷一把抓住:“人家说得在理,你就得心无旁骛地和我打才有机会赢。”

南特拧开手脖子,大喝道:“凭什么,咱们凭什么被这家伙当斗鸡耍?”

肖阳那张烧毁的脸一阵抽搐:“你自己老打不赢怪谁……”

两个人在那嘀嘀咕咕掰扯不清楚,闲汉就趁机更大声地吆喝起来,吸引了几个刚刚从农田大棚回来的人。女人们对这个不感兴趣,一看到自家娃跟赌徒凑一块,赶紧拧着耳朵把孩子提溜走了。

剩下的没人管的,手里也没子弹可以下注,搞的闲汉百无聊赖,甚至开始了劝架:“我说你们两个,也别费力气了,坐那好好歇歇,等会儿有下注的你们再打!”

南特恼了,自己凭什么要听这个混蛋的,往后一个撤步,拉开架势就要开打。

他这一行动,肖阳也不得不做出针对性的防御动作,两人又回到了绷着身体绕圈子,一触即发的状态。

“这俩人在干啥?”一个大叔走过来,他之前一直早出晚归,这还是头一回见到肖阳和南特练习,于是停下来问了一句。

“这俩人在热身呢,准备把对方打残!没人下注,所以没动手!”

“下注?粮食还是子弹?什么个赔率?”大叔似乎产生了点兴趣。

闲汉仔细一听原来是来了生意,连忙重新摆好桌子:“嘿,大叔,你这眼光不错,这个小伙子现在是一赔三十,我看了,他进步很明显,这一把很可能赢。”

那大叔摇了摇头:“都一赔三十了,你当我傻啊,一看就是很多把没赢过了。我买那个鬼脸丑八怪赢!”

“抱歉,小店本小利薄,接不了您的下注。要么买小白脸赢,要么不买,就这两条路。”

“那算了,我这样下注还不如直接送你一颗子弹呢,还落个人情。”大叔摇摇头走了。

一个小男孩似乎看不下去了,他鬼使神差地摸出一枚子弹,还是南特背过来的ktm突击步枪配套子弹:“大哥哥,我看好你,我买你赢!”

南特的内心一阵感动,这么久了,终于有个人看好他了,他这一把一定要赢,不能让小孩子失望。

在闲汉周围,一群孩子已经开始鼓噪加油了,尽管他们都认为南特赢面不大,可是却都希望让闲汉赔钱,因为他们每个人都输光了家底。

南特和肖阳对视着,他在试图传达一种信息,让肖阳让一让自己,只要输一把,那个游手好闲讨人厌的闲汉马上就会破产。

肖阳以微不可查的幅度点了一下头,南特大喜过望,直接瞅准机会扑上去。

“动啦动啦!”

“谁赢了?谁赢了?”

“嗷,小白脸又输了!”

“妈的,这孙子是傻逼嘛?”

骚动的人群很快安静下来,确切地说是散去了,每一个人都骂骂咧咧。那个下注的小男孩蹲在地上捂着脸哭得很伤心。他一边哭还一边喊:“骗子!我只有这一枚子弹,你还我子弹……”

南特躺在地上很生气,他明明都和肖阳打了招呼的,让他让一下自己,怎么结果自己又输了?

肖阳那张丑脸露出白生生的牙齿,他在笑,笑得很邪性。

他手上一使劲,竹刀被插进南特耳边的土里:“算了吧,你不是玩刀的材料。真刀真枪打起来,你一点机会都没有。”

南特不服气地爬起来,气哼哼地追过去,扯住他唯一完好的衣领:“你就这么在乎输和赢?你看你害的,人家孩子伤心死了!”

肖阳一把推开他,仔细整理了一下衣领:“当然了!输了就是死了,赢了就是活了!每个人都只有一条命,永远输不起!”

南特又指着闲汉对肖阳说:“你不觉得这人很无耻吗?这样游手好闲偷奸耍滑的家伙,就应该让他破产!”

闲汉用衣襟扇了扇风,指着南特道:“哎哎,你小子这话就不对了,我凭本事赚钱,碍着你什么事了?就是你学艺不精,还偷奸耍滑才输了的。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你……”

“你什么你,老子一开始就和你说了,你不能掺和这个,你要心无旁骛地跟他打,我的输赢都和你没关系,你的输赢却大有关系!”

【66】狭路相逢了

南特不理解这两个无情和冷血的人,却又理屈词穷,干脆把竹刀往地上一扔,跑进屋里生闷气。

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小屁孩过去踹了一脚门,抽抽嗒嗒地走了。

场院里冷清下来,只剩下两个闲人。

肖阳拿着刀面拍着小腿肚子,走道闲汉身边,扬起下巴算是打了个招呼:“贵姓?”

“张三!”

“别闹,真名!”

“真名忘了,在这里,我就是张三,闲人张三。”

那闲汉一边说着,一边收拾起桌上的零碎,都是些下注的纸笔、看热闹时吃的麦仁壳之类的。

肖阳蹲下来,撅着屁股打量着张三的脸:“你很像一个我听说过的人。”

“谁?”

“一个玩大枪的人,东北之地第一枪。”

“哈哈,你看我这里,只有子弹没有枪的!这颗子弹给你,拿给你那个不成器的徒弟,让他哄哄那个小屁孩张传六。”

“你果然是他对不对?”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谁,我要走了。”

张三收拾好零碎物件拿一块布包了,夹着小桌板就走。

肖阳没跟上去,他好歹是东北之地第一刀,有身份的人,转身走到房间门口,一脚踹开木门:“子弹给你要回来了,去哄哄那孩子,他叫张传六!老太太说了,不让我们惹事生非。”

南特正抱着膝盖在床上面壁而坐,任由那枚子弹掉砸在肩膀后掉在身边。

肖阳看他不作声,“嘁”了一声扭头走了。他老早就发现,附近水田里有个俊俏姑娘,在他们打斗的时候老是往这边看,现在正好趁着胜利的东风过去撩骚一下。

没人搭理的南特很快觉得不是味儿了,转过身来仰面躺下,枕着胳膊望着房顶出神,这房顶也是钢板焊接起来的,原本是老太太的儿子的住所,去年她儿子为保卫粮店牺牲了。

南特回味着刚才最后一战,他向肖阳使了眼色,可自己并没有大意,虽然是他先行动,可明明也留着防备的后手,怎么就一瞬间被肖阳放倒了呢?

花姐在他脑海中模拟着两人的动作,尤其是南特被绊倒的那一幕,发现肖阳腿上的动作在那一秒里突然加快不止一倍,别说南特都没看见,就是他看见了,也来不及做出正确反应。

“这应该是一种特殊能力,属于肖阳的专属能力吧。”花姐不确定地说,末世爆发后,人类的进化进入了百家争鸣的时代,敢一个人在废墟里游荡的,都会有所依仗。

南特拿拳头锤了床铺一下:“这他妈谁学的来!太欺负人了!”

他的手碰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一模起来发现是那枚子弹。

南特觉得自己确实应该去把这枚子弹还给那个小孩,于是翻身推开房门,去寻找那个叫张传六的小孩。

出门的时候,他特意东张西望了一番,期望肖阳不会注意到自己。

结果一扭头就看见那家伙在对水田里的姑娘献殷勤,半张脸上被火灼烧过的皮肤很吓人,可是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散发出独特的魅力,竟然让人忽视了他的丑陋。

姑娘也不知道听他说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笑得很开心,手里的活都忘记做。

南特摇了摇头,暗骂了一句:“呸!死性不改的色胚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心理感应,肖阳故意扭过腰看了南特这边一眼,还招了招手,也不知道嘴里说的什么,那姑娘笑得更大声了。

南特没好气地扭头就走,留给他一个“老子不认识你”的背影。

接连走了两三家,还没等他找到张传六在哪,粮店突然响起了警报声,很大声的防空警报。

所有劳作的人扛起各种农具就开始跑,往天梯尽头的广场跑。

在他们潜意识里,变种人来偷袭,四周是肯定爬不上来的,唯一的天梯入口就是最后阵地。

南特被人流裹挟着,也来到了广场上。

跑得快的人已经聚集成了一堆,一个个交头接耳似乎传递着什么小道消息。

南特挤在人群里,左看右看一头雾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直到有人喊着:“来了来了!都散开点。”

南特这才发现,有一个人正通过天梯爬上来,而他背上还背着一个重伤的人。

让南特揪心的是,那个重伤的人披着一件外套,上面清晰地印着一个奔跑的袋鼠形象。

南特身边一个老大爷念叨着:“这不是才离开没多久的游商小队吗?怎么成这模样了?”

“听说是遇上变种人了,还是个高级变种人的队伍。”

“能活下来也是个好汉!”

“哎后面还有……”

南特不知不觉就拨开骚动的人群走到了最前面,天梯上还有人在攀爬,又一个血肉模糊的身体被扛了上来,最后面是游商队的小队长,他也受了伤,但是还能自己行动。

他一上来就累瘫了,坐在那里大喘气。有好心人端来水,他一口气喝干了一大碗。

缓过一口气之后,他看着周围的人,惊恐地大吼:“敌袭,快去做准备啊,要打仗了!”

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婆婆分开人群,来到小队长身前:“小伙子别慌张,你先跟我说说,到底遇上什么了?”

南特发现,这个老婆婆正是他俩借宿的房东,心里嘀咕道:“原来她是这里管事的,怪不得……”

那个小队长惊魂未定,语无伦次地讲述着离开这里之后发生的事情。

他们的卡车刚驶入大路,就看到前面有个二十多人的变种人队伍。这种事很常见,游商队纵横沦陷区多年,哪回出任务都要捎带手打死几十个变种人的。

于是他们驾驶卡车冲撞过去,卡车上的十几个枪手开始射击,在他们想来,这就是一次普通的屠杀,打这些手无寸铁的变种人,根本就是做一次射击联系罢了。

可是没想到这次遇上的变种人却不一般,先是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大熊猫,身体像一辆轿车的大熊猫,斜刺里冲出来,把卡车的车头撞歪了。

接着那些小个子的变种人都异常敏捷地躲开了子弹,爬上了卡车的后斗。

“太可怕了,都是些不同寻常的变种人,尤其是领头的那个,双眼通红向外流着血,简直就是个地狱的魔鬼,魔鬼!”小队长哆哆嗦嗦地描述着他看到的画面,那红眼首领根本就没出手,光靠小喽啰就把他们杀得落荒而逃。

游商小队的人被打蒙了,四散而逃。这名队长和4个队员凑到一起,用火力网阻击了追赶他们的几个变种人。

那些变种人明显发现车厢里的猪更好对付,所以放弃了对他们的追击。

老太太打断他的话小心问了一句:“有多难对付?”

小队长哭着撕开自己左肩的衣服:“其中一个小屁孩一样的变种人抓了一把,半个肩膀都废了……”

围观的人齐刷刷倒吸一口凉气,发出“嘶”的一声。

“还有那熊猫,一巴掌就把一个队员拍成了肉饼,血肉模糊,肠子都爆了出来……”

已经有人开始吐了,并且引发连锁反应。

老太太还很镇定:“你们直接开车跑不行吗?”

“车翻了,被熊猫掀翻的,一辆重卡啊,直接翻过去了。”小队长忍着痛说,因为受伤跑不远,他只好再上粮店崮。

零零散散的队员都往粮店崮跑,吸引了追击的变种人队伍朝着这个方向追击。

他们5个人的小队在天梯入口处又一次遭遇了变种人的追击和屠杀,打光了子弹才在天梯上逃得三条性命。老太太听完这话,生气地当场甩了一个耳光给他:“祸事了,祸事了,你们竟然引了变种人来粮店崮……”

【67】游商天下

把两个伤员背上粮店崮的值班守卫也各挨了一拐杖,高高举起,轻轻落下。两个人都满怀愧疚,但毫无怨恨的神色。

老太太直起腰对着围观的人喊:“这段时间又有变种人盯上咱啦,所有人准备打仗!张三,整日里吃闲饭的张三呢?快去把武器库打开,发枪!发子弹!”

张三答应了一声,从人群中走出来高声喊道:“按照操演队列排好队,都跟着我去拿枪!”

这样的战斗他们经历过很多次了,也并不觉得有太多的慌乱。哄哄闹闹的人们排成松散的队伍去了武器库。

又一个值班守卫爬了上来:“老奶奶,不好了,这次的变种人不好打,主要是不像以前的那样傻……”

老太太颤巍巍地走到山崖上看了一眼,下面已经有变种人在攀爬了,速度很快。

好在守卫提前做了准备,泼下一桶油脂,爬的最快的一个变种人小崽子被火烧得坠下山崖。其他小崽子就绕开了台阶,从峭壁上迂回过来,守在半山腰的人只好放弃阵地,退守到最顶点来。

“啊嗷!”

一声南特熟悉的怒吼从山下传来,南特探头看了一眼。

是那个红眼首领,手里抱着刚刚扑灭了火焰的尸体。他的双目中又流出红色的液体,滴滴答答落在身上。留下星星点点的红色瘢痕。

尽管有400多米的高度差,可南特竟然打了个寒颤,他分明和红眼看了个对眼。那红眼首领看到南特,“吧嗒”把手里的尸体丢在地上,兴奋地大叫起来。

所有的变种人小崽子突然停止了进攻,纷纷趴下山崖回到它身边。

南特心头一突,知道坏事了,这变种人首领分明能够感受到花姐感受到手环的能量。自己这次被困在这里,明显要糟糕了。

山下的变种人突然散了,跑得很快,只剩下变种人的首领带着三四个喽啰,守在天梯最下端。

南特赶紧去找肖阳商量:“最害怕的事情终于发生了,那个骑着大熊猫的红眼领主把我们堵在这里了……”

他找到肖阳的时候,还没靠近就先吼出了担心,可是肖阳却没有动弹,蹲在那里正和受伤的游商队小队长说话。

那小队长看见南特过来,又闭口不谈了。肖阳说了一句:“自己人,不碍事。”他这才更加仔细地描述了之前遭遇战的情况。

游商队的人是是一路死过来的,陆陆续续死了很多人才逃回粮店崮。那些矮小得像一个个皮猴子一样的变种人都很精明,每次攻击必定会捞到好处,绝不硬碰硬,似乎每一个都有2级水准。

南特摇着肖阳的肩膀:“它看见我了,它很兴奋,它要召唤大军过来了……”

肖阳疑惑:“你还真把自己当盆菜了,值得变种人的首领大动干戈?”

南特带着哭腔扬起手环:“它是冲这个来的。你明白吗?我们这些人都要死在这里了。”

“现在就跑呢?趁着还没被围住,赶紧突围!”肖阳扯着南特的破烂衣服,来到了天梯尽头的观察位。

400米的距离,从平地上看不算远,可从上面往下看就什么都看不清了,整个人就是一个小圆点。肖阳狐疑地看着南特:“你确定那首领是冲着你来的?你们俩还对上眼了?”

南特迎着呼呼的山风往下瞅,确实什么也看不清楚,可是他的脑海里却有花姐的加持效果,清晰“看到”原来还低着头百无聊赖的红眼猛然抬头,死死盯着他。

那一刻他脑子轰然作响,眼前一黑差点就摔下去。

幸亏肖阳不慌不忙地扯住他的肩膀,随手把他丢到地上:“你小子还恐高?”

南特揉了揉双眼,脑子总算清醒过来,他非常严肃认真地说,感受到了红眼领主的可怕,精神力极其恐怖。

肖阳也非常严肃认真地说:“我感受到你脑子坏掉了。”

在他看来,与其在这里和南特扯皮,还不如回去找游商小队的队长再问点详细情况。所以很干脆地把南特撂下走了。

南特又哆哆嗦嗦趴在地上,把头探出去看了看,他算是明白了,那红眼领主就是盯紧了他了,只要他一露脸,人家立马有所感应。

南特想了想,与其到平地上被它轻易追上捏死,还不如在这个巨大的山柱子上待着,至少还有一群不明就里的人帮着他抵抗。

他站起来,拍了拍破烂衣衫上的土,骂骂咧咧地说:“我真是见了鬼了,怎么荒成这个德行,操,怕个锤子!”

说完他捡起一块拳头大小的土坷垃,狠狠丢了下去,看都没看就走了。

在他想来反正也砸不到红眼领主,没什么可期待的。可是400米的高空坠物,鸡蛋都能砸死人了,这块土坷垃落下去,好巧不巧地正好落在红眼身前,摔成碎末的土块溅了它一身。

如果南特知道是这么个结果的话,肯定要后悔没捡块大石头了。

粮店崮上,守卫措施做得十分严密,400米的天梯上有三个瞭望哨,30多人的斥候队伍三班倒,随时传递消息和警报。

南特和肖阳的屋子里多了3个伤员,床上地上都唐满了,他俩就没法在里面待了,只好在屋檐下蹲着过夜。

夜空十分通透,满天的星斗看着眼晕,肖阳从受伤队长那里摸出来两根烟,一人一根点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游商队有个暗号,如果你对的上,一般都能获得一些消息。这个虽然是个秘密,可并不严密,很多人都知道。”肖阳这个开头吸引了南特打起精神来倾听。

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神,肖阳继续说下去:“我向小队长说的是送啥都快,他回复我吃啥都帅。这样我们俩就算对上了,因为我是提问者,所以他要透露一些信息,而他说完了,我就得再交换一些我所知道的内容。”

肖阳讲述着规则,如果暗号对不上,说明对方是假冒的,如果对的上暗号却只索取信息不交换,还是说明对方是假冒的。因此,很多人即使是偷听到了暗号,可不了解规则,一样会被对方识破。

利用这个规则,游商队建立了一个庞大的情报网,各个幸存者基地的大事小情他们都打听得到。

肖阳交换的信息是,游商队北上的战斗打得不太顺利,虽然南留离队的烟幕弹起到了效果,但是特种大队的抵抗能力还是出乎意料。

双方实力没有太大的悬殊,对方又有防备,一开始拟定的导致闪击战术没奏效,只好僵持下来。两边的高层倒也不是傻子,谈判桌上进展不顺利,战场就打打停停不消停。

所以南留什么时候回师大顺市还不确定,这是其一。

其二是,从海上传来的消息,无畏团放弃了大顺港基地,已经退回复活岛,在这次战斗中大放异彩的无畏团害虫小队被就地遣散,团队7名成员不知所踪。

南特听到后一脸惊奇:“你们在复活岛还有卧底?”

“哈哈,游商队的生意无处不在,耳目自然遍布天下。”肖阳很得意,狠狠吸了口烟,吐出一大口雾道:“南留是做大事的人,顶大顶大的事情,手底下能人无数,这些都不用他费心。”

南特露出向往的神色,越发想见识一下这个便宜爹了。

肖阳抿着嘴角,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又抛出了第三个重磅消息:“兵工厂的马奋斗改良了你的合金装甲,已经开始测试了,命名为末世战铠,据说开出了500个年轻女人的天价。”

“啥?拿女人做交易?”南特头一回听说以人为货币的事情,一时间侧重点全放到了这上面。

【68】粮店崮往事

肖大爷从没想到,这么一个基础性的问题,会让南特产生这么大的反应。他吐掉烟屁股,用脚后跟狠狠辗灭:“末世时代早晚要结束的对不对?”

南特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那是!我们就是来终结末世的!。”

肖阳摇了摇头:“末世已经结束了,只有刚刚爆发的那3个月。现在是人类恢复掌控星球的时代,广袤的土地闲置,人口才是重要的战略资源。有女人就有新生命,500个女人至少可以创造3000个新增人口。”

“然后你们就开始贩卖女人?”

“你看不惯了?那通过战争掠夺人口呢?这样一比较,你不觉得交易是一种很文明的行为?”

南特无语了,他的学业被迫中断,历史内容知之甚少,此时竟然找不到可以反驳的论点。

只好拿眼前所见举例子:“你看这粮店崮,每个人都有劳作有分工,没有人欺压人,也没有人闲着……”

南特这话说了半截就没音了,因为他看见了张三,扛着一把老旧的akm走过来,吊儿郎当的样子让人看着就生气。

肖阳也看见了南特,他乐了:“谁说没有闲人的,这不就是一个典型的闲人嘛!”

南特理屈词穷,只好拿出了霸道公子哥的无理取闹:“我不管,总之你们这是离是的倒退,人类的悲哀。”

肖阳扬了扬手,丢出一根劣质烟给张三,顺便给南特解释了一句:“你小子文化课不大行啊,沦陷区搞的是现代奴隶制,你给我干活,我管你饭吃。虽然比其现代资本主义制度来说是落后一些,可相对于没人管没人问,人类大量饿死而言,挺公平的了。”

张三接住烟叼在嘴里,嘟囔着:“你这家伙懂得还不少,末世之前是做学问的?那谁,有火吗?”

南特不情不愿地掏出无畏团的鎏金狮子打火机,一手打着火一手挡着风要给他点上。

张三摆了摆手:“自己来,自己来。”

南特板着脸:“我是怕你拿过去就不给我喽!”

“我是那种人?”

“嗯,你是,你从跟我这里刮走了不少东西了。”

南特十分认真地点着头,搞得张三很没面子,只好凑过去把烟点着。

他吸了一口烟,点评道:“这烟捂了吧?真难抽!真怀念末世前的日子啊,至少烟的味道还很好。”

肖阳倒了倒烟盒,就剩下两根了,干脆又发给南特一支,自己也点上:“知足吧,有的抽就不错了。你大半夜不睡觉,跑我们这边来偷听啥?”

张三吐了个完美的烟圈:“谁稀罕听你们那点破事,这不是巡逻嘛,老子平时闲着,打仗的时候就得多出力。”

南特起了兴致,用胳膊肘拐了肖阳一下:“你看,他也不是真的闲人嘛!”

然后不等肖阳反驳,他就开始拉拢同盟了:“张大哥,你们这里很好啊,人人平等,按劳分配各取所需,好日子嘛!”

张三吐了口痰:“好个屁!老太太这管理理念不行,早晚要被其他势力吞并。我也就是看她还活着,承她儿子所托才在这里混日子。”

南特似乎打开了好奇心,顺着他的话问道:“哎,话说老太太是个什么样的人啊?我看全村的人都很听她的话啊。”

肖阳用两根手指夹着烟,脸看着南特但手指却指向张三:“这老太太可是一代传奇,不过具体的事迹我也是道听途说,不如请张大哥给我们讲讲呗。”

张洋眯着眼,又吸了一口烟:“得,早知道就不接你这根烟了,拿人手短,我就简单讲几个她老人家的事迹吧,不过你们也得讲讲各自那边的事情,我憋在这里好多年了,外面的事情我也很好奇。”

漆黑的夜,凉飕飕的风,三个男人蹲在屋檐下,抽着烟聊起了末世6年里一些往事。

粮店崮原本是一个4a级景区,中间崮顶有一汪清泉常年流水不断,泉水周围是一片常年水汽氤氲的林子,四周千亩良田。

一个民俗村藏身于此,因为开发到位,悬崖上装了几部电梯就成了绝佳的景区,每年都能吸引很多游客来这里消暑。

末世爆发的时候,这里同样也出现了部分感染者。但是和别处不同的是,这个村子因为电梯停运导致与世隔绝,变种人虽然杀害和感染了一大半的村民,但是最终却被凶悍的民兵拿砍刀消灭干净了。

“带领民兵杀光变种人的英雄叫常坤,你们住的就是他的房子,而老太太窦春花就是他母亲。”张三依着常坤的铁皮屋,开始回忆一些艰苦奋斗的日子。

窦春花打年轻时候起就是村里的计生干部,三十多年来拎着个小本本走街串巷,对全村人的情况都谙熟于心,因为早年丈夫病故,她工作又太敬业,只好经常带着儿子常坤去人家家里做工作,跟着她吃百家饭长大。

谁也没想到,这孩子天赋异禀体格强健,又深得其母笼络人心的真传,长大后成了一方人物,隐然是整个民俗存青年一代的领头羊。

这次末世危机,常坤带头组织反击,不光把村子里被感染的变种人杀了个干净,连方圆几十里的区域都清扫了一个干净。

本来民俗村人口损失很大,可民兵队伍跟着常坤主动出击后,收拢了附近城市里逃出来的人,让民俗村人口兴旺起来。

村子里的老人主动让贤,把领导权交到了常坤手里,可常坤是个孝子,事实都要请示他娘,于是窦春花就成了村子实际掌权者。

“土皇帝?是武则天还是垂帘听政?”肖阳摸着下巴,诡笑着。

张三夸张地摆了摆手:“都不是,要真这样就好了,说不定我们粮店崮早就崛起了!”

他对现在的发展方向很不满意,但是又无力改变,原因都是因为末世第三年时发生的一系列惨剧。

那时候各个人类幸存者基地还没有明确的分工,人们是一盘散沙,像上古部落一样相互掠夺和压榨,战败的全村都要迁徙到其他基地去做奴隶。

民俗村因为有着得天独厚的防守优势,从来不担心外人入侵,反而是在常坤的领导下经常劫掠其他村落,发展越来越大。

更让人羡慕的是,民俗村产粮食,那些年到处闹饥荒的时候,常坤的人马吃得肚皮滚瓜溜圆,打起仗来威猛无敌。接连攻克了许多个小村落,把那里的人都弄到村里生活。

张三当时一个人游历东北之地,过着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民俗村的队伍路过一处废墟的时候,正好是常坤三天没找到东西吃,正饿得翻白眼。

常坤丢给他一袋子软乎乎的白面馒头,这在末世废墟世界里可是最稀罕的东西。

填饱了肚子的张三立刻加入了常坤的队伍,后来几次战斗中表现英勇,两人惺惺相惜,关系就像亲兄弟一样紧密。

“他喜欢用刀,我喜欢玩枪,我们俩每次战斗都是冲在前面,对方刚一接触就溃不成军。那两年真是快意,砍了30多个统治阶级的人头。”张三描述着他们的辉煌战果。

那时候的战斗有点像上古部落之间的战斗,只要杀了头领,百姓就自动归顺了,毕竟只要管饭,跟谁都一样。

“后来呢?常坤是怎么死的?”当张三沉浸在往昔美好岁月的回忆中时,南特很不合时宜地挑起了他的悲惨回忆。

民俗村的崛起引起了周围大大小小幸存者基地的警惕,各地的统治者开始暗地里连合起来,给他们设计了一个大圈套。

【69】窦春花的报复

常坤的队伍坐不住,总喜欢出去劫掠,在战斗中发展壮大。

可窦春花的理念却不同,老太太希望建立一个乌托邦的社会,村子里的人都有工作岗位,以劳动换食物,按劳分配各取所需。

她仔细研究了各个势力的特点,制定了大力发展农业,以食物换取战略物资的政策。

经历过末世浩劫的人们都饿过肚子,最怕没有食物,所以当她的发展路线一公布,全村上下四千多人都双手赞成。

窦春花成立了一个村委会,他们把这些年生产积累和劫掠搬来的物资集中起来,统一分配和利用。

窦春花的第一个大动作是基础建设,把崮顶打造成一座空中堡垒,她需要大量的钢材和建材。

虽然末世浩劫之后,钢铁厂早已变成了空无一人的废墟,可是过剩产能生产出来的海量物资却一直储存在东北之地最大的钢材市场里。

常坤一次次冒险带队前往钢材大市场抢运存货,早就被其他势力的人盯上了。

“当时大顺市边缘游荡着一群溃兵,营长叫陈鹏飞,仗着武器精良常常威胁各个幸存者基地,他们没有生产能力,以保护费的名义向各地征粮。”张三说起陈鹏飞的名字,忍不住攥紧了拳头咬牙切齿。

南特和肖阳对视了一眼,看来这陈鹏飞不是个善茬,常坤十有八九要糟。

果然,陈鹏飞发现常坤的队伍越来越壮大,先动了铲除后患的心思,他联络周边多个幸存者基地,要他们出人出粮出枪,设伏灭掉民俗村的有生力量。

那时候兵工厂和采矿小镇的实力都还很弱小,但马奋斗和采矿小镇的老者很够意思,偷偷给窦春花通报了消息。后来两家凭着这段香火情建立了稳定的联盟关系,物资交换也就稳固起来。

可惜消息来得晚了半天,常坤已经带着队伍出门了。

更不幸的是,因为基地建设缺人手,去钢材大市场又是熟门熟路,平时常坤都是带至少两百人出门,这次只带了50多个人,5辆车。

陈鹏飞的溃兵队伍有500多人,并且还临时拼凑300多个杂牌兵。他们在钢材大市场里设置了一个埋伏圈,等到常坤的人肩扛手抬忙着装货的时候才突然冲出来。

一边是八百多人打伏击,一边是50来人毫无防备,以有心算无心,几乎打了常坤的队伍全军覆没。

常坤和张三运气稍微好一点,虽然被子弹击中,但没有打到要害,两人又都是身强体壮的狠人,抢了一辆卡车冲出了包围圈。

“那天也是邪性,交火的前一刻突然下起了大雨和冰雹,我们俩正好进驾驶室躲雨抽烟。其他兄弟还没来及放下手里的活,他们每个人至少挨了10枪……”张三的嘴唇颤抖着,低沉的声音配着哀伤的语调。

南特可以想象那样的画面,四面八方突然冒出人来,近千支枪同时开火,打在50来个人身上。有些人当场被打成筛子,有些人中枪后泄了气力,被肩头的钢材活活压死,极个别的人试图躲避到钢材垛里,却被丢进去的手雷炸得粉身碎骨。

只有张三和常坤稍微幸运一点,因为提前坐在驾驶室里,第一轮射击只擦伤了几处。张三驾驶着卡车向粮店崮逃窜,常坤提着一支akm在后面反击。

“喏,就是这支枪!现在我拿着,人在枪在!”张三摩挲着擦拭发亮的金属构件,一脸的痛苦神色。

肖阳知道,他被这把枪束缚了,从而放弃了自己赖以成名的真本事。

话又说回三年前的战斗,陈鹏飞带人抢了其他车辆一路追击。

大雨滂沱道路泥泞,双方在旷野中追逐。常坤因为先走一步,拉开了一点距离,但是优势不大,视线中始终都能看见追兵的踪影。

正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张三开的这辆卡车在之前的战斗中被射穿了发动机罩,有一个缸缺火。

具体感受就是开着开着就觉得车哆嗦,踩油门的时候动力不足,车体一拱一拱的,虽然速度没有降下太多,可明显撑不了太久。

常坤知道这样下去不行,绝对跑不回村子,于是做出了一个冒险的计划。

“他要我跳车啊,趁着追兵不注意,跳车找个地方藏起来,他把追兵引走……”张三开始哭了。

现在看来,那应该是最好的逃生机会了,毕竟追兵全速追赶,地上又有很多灌木丛,只要运气不太差,很容易逃生。

可是张三没同意,他是驾驶员,要逃也是首领常坤逃走才对。两个人争执了好一会儿,都想把生的机会留给对方。

结果这样一来却耽误了,车速开始下降,就算油门踩到底,车速仍然没有明显改善,发动机也开始冒烟,尤其是水温警示灯也亮了。

来不及争执,常坤拍了张三脑门一下:“你这个倔驴,你给我一直往前开,直到这车彻底趴窝。然后你就下车跑,跑回去给我娘报信,让她提前有个准备,别被人混到村里,你要给我活着,照顾好我娘……”

张三看着常坤跳车,打心眼里高兴,可是后来回味这段话,才觉得不是滋味儿,原来这常坤跳车却没有逃。

其实张三的车只开了300米就撑不住了,他跳下车的时候,后面几百米处的追兵队伍竟然也停了,响起了劈里啪啦的枪声。

然后一片寂静,追兵们似乎又发生了内讧,拼凑起来的杂牌军很快散了,剩下的溃兵围成一圈吵吵闹闹,很快也坐上后面的车走了。

张三趴在灌木丛里,确定敌人走远了才爬过去,在那里有一辆炸毁的汽车,五具无法拼凑起来的尸体。

“后来才知道,常坤跳车后躲在灌木丛里,等陈鹏飞的追击车开到近处,他跳到车门上,拿这把枪朝窗户里面扫了一梭子。”

“司机当场就死了,陈鹏飞重伤,可车后面的兵也反应过来了,枪几乎是怼在常坤的腰上开火,常大哥最后一丝力气拉爆了陈鹏飞身上的手榴弹……”

“我他妈不是人啊,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招呢,要是我跳车干这事多好啊,至少不用苟活着良心遭罪。”

张三拍着大腿,一个劲儿埋怨自己。

肖阳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看着南特欲言又止的表情,于是结果话茬:“后面的事情我听说了,你也算是替他报了仇。”

肖阳讲述的是他直到的版本,闻讯赶来的窦春花带了300多人,一路追过去报仇。

老太太展现出了她的战斗嗅觉和母狼一样的狠劲,她没有硬碰硬去打,而是带着一个班的人开车绕道去了大顺市。

南特打了个寒噤,这不是他们小队惯常的策略吗?

只是他们有足够的机动能力,又有合金装甲炮台一样的火力输出,才敢做这种有恃无恐的事情。

“这老太太也是太狠了,带着一个班的人就敢闯进变种人大本营?”

“谁说不是呢!一路上还洒血抛肉,引诱了成堆成堆的变种人,据说足有上万个。”肖阳又补了一句:“听说老太太当时红着眼,亲自开的车。”

南特拍着手赞道,巾帼不让须眉!

具体的战斗细节肖阳说不上来,只知道老太太把车开进了溃兵的大本营,在500多个溃兵的枪口下逃得性命。

后面的事情就简单了,成堆成堆的变种人冲了进去,把每一个活着的人类撕成了碎片,一口一口吃掉。

事后,窦春花带着300多人的队伍安然返回,顺便把参与这次围剿的大大小小11个幸存者村落扫荡了一遍。没留下一个活口……

【70】“魔王”张三

张三摆了摆手,揉了揉太阳穴截住肖阳的话头:“扫荡村子的事情不是老太太做的,是老太太有意保护我,把坏名声揽在自己头上了。”

“保护你?那件事是你干的?我靠,11个村子,少说也有3000多人吧,杀人魔王啊!”南特瞪大了眼看着他,屁股忍不住朝另一边挪了挪。

“其实没有11个村子,就是7个小据点,总共加起来也就600多号人吧,我又分不清他们谁参加了埋伏,谁没参加,干脆一锅端了。”张三的声音冷冰冰,坐在黑暗中的身影如同来自地狱的杀神。

南特打了个哆嗦:“男女老少一锅端了?”

张三点了点头:“起先光杀他们头目,结果有死忠朝我开枪;于是杀青壮男人,又有姘头朝我开枪;于是杀女人,杀完之后一回头,看见几个孩子,担心长大了报复……”

南特站起身来走了,隐入黑暗之中前留下一句:“太没人性了!”

“这他妈温室里长大的吧?!他们杀了我兄弟,还差点要了我的命,我以牙还牙还有错了?”张三瞪着眼,双手习惯性地互相搓着掌心老茧。

肖阳苦笑着摇摇头:“这孩子本性还不坏,就是,就是……”

“不够狠,难成枭雄!你还得好好教导教导啊!”张三也拎着那把akm站了起来。

肖阳拄着明晃晃的战刀:“也许这是件好事呢!”

“哼哼,那就等着被杀吧!我警告你们,这地方是老子的家,老子答应过常坤要照顾好他娘,所以别给我耍小动作!”张三扛着枪退到三米外,恰好脱离了肖阳的攻击范围。

肖阳依旧那副懒洋洋的姿态,只是递上一句话:“这把枪不适合你,不够血性!”

张三身形顿了一顿:“我的枪,捅完600多颗心脏后就丢了,现在常坤这把就是我的!”

他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不过他走的方向与南特截然相反。

“吱呀”一声门开了,隔壁铁皮房子的门开了,一个老太太拄着比她高的拐杖走出来,腰杆挺得笔直,一改之前的颤颤巍巍。

她整理了一下身上靛青色的褂子,摸了一下梳得整整齐齐的白发,叹了口气:“这孩子太倔,大好年华,耗在我老婆子这里……”

肖阳已然知道此人就是远近闻名的窦春华老太太,礼貌地站了起来:“老太太早!”

“哈,天还没亮,是挺早的!”老太太的那拐杖头上拴着一个大红绸子,在月光的照耀和微风吹拂下如同浓稠流淌的血液。

她笑眯眯地看着肖阳说:“不是故意听你们谈话,实在是你们这三个人啊,非要在我窗户底下聊天,吵得我睡不着啊。”

肖阳赶紧赔笑:“提起您伤心事了,请原谅。”

窦春华捋了捋红绸子说:“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过去就过去了,反而是你们这么一说,我又想起常坤来,要是他在这里,我这把老骨头也不用操持这么一大摊子了,老喽!”

她转过身去,也不再理会肖阳恭敬的言语,自顾自地朝着天梯广场走去。

这时后面突然传来南特的喊声:“老太太,等我一下,我有事情和您说。”

这南特一直没走远,看到张三离开他就回来了,此时突然觉得有必要和老人讲明白敌人的来历。

老太太转过身,看着南特一路小跑地过来,她的腰又弯了下来,重新变成那个慈祥与人无争的老人。

肖阳惊奇地眨了眨眼,不明就里,但是看到老人笑意盈盈的眼睛,也就没说什么。

南特没有在意这些细节,他只顾想着如何组织语言,把这个红眼变种人的领主给讲明白。

“你叫他红眼?这名字可以,概括全面。”窦春花听南特断断续续讲了一下,发现南特知道的东西也寥寥无几,干脆拉着他的手腕说:“跟我走吧,边走边说。”

肖阳也跟了上去,有意走在老太太另一边,跟南特一左一右。老人笑了笑,没理他,而是继续和南特说话。

“你说的这个变种人首领,我见过好久了,我们打过交道的,不好惹。”窦春华走得颤颤巍巍,似乎随时可能跌一跤就要退位让贤的昂子。

南特有些吃惊:“我一直以为是刚出现的呢!”

老太太停下脚步:“错不了,就是之前那一个,两只眼通红,骑着一个变异的大熊猫,手底下养着一群懂事儿的孩子。他灭了很多个人类小据点,有幸存者投奔了我们。”

按照老太太的说法,这个变种人首领在这一带游荡过一年多了,它收集了很多智力异于普通变种人的小崽子,它还会驱赶大量变种人和变异生物来攻击人类幸存者基地。

粮店崮因为地形险要,虽然也曾经遭受过小股变种人的突袭,但是一直没有被攻克过。

“我觉得它现在在等援兵,肯定会有很多很多变种人围过来,到时候你们跑都没处跑的。”

“跑?为什么要跑?还能跑到哪里去?我老太太孤苦伶仃,没有什么可怕的啦。它想踏平我们村子,就必须先从我尸体上走过去。”

南特突然觉得自己有点跟不上老太太的步伐,本来是他扶着老太太走,现在倒有点像老太太拖着他走了。

三个人一拐弯就来到了天梯广场,张三燃起了一堆篝火,十几个即将换班的民兵正在这里领取各自的任务分工。

看到老太太走过来,他们立刻恭敬地让开一条路。

窦春花拿拐杖戳着大理石地面,发出咚咚的响声,似乎这拐杖是用金属做的。

她撒开南特的手,走上前去看了每一个人的脸,然后沉声道:“根据以往的经验,我判断下面那个红眼会在凌晨四五点钟的时候偷袭,你们这一班人尤其重要,千万给我打起精神来。”

“是!”众人齐声道。

南特歪着头对肖阳嘀咕道:“这十来个人看起来训练有素啊。”

肖阳笑了笑:“你们那什么无畏团训练那么差吗?你若是在游商队里待一阵子,会觉得这不算什么。”

南特有些尴尬:“无畏团是特种部队,不操练队列……”

肖阳打趣道:“呵呵,怪不得做不到令行禁止,怪不得你这样老抗命的还能活到现在……”

南特有些无地自容,又有些不服气,只好咬牙切齿地说:“早晚让你见识见识我们害虫小队的厉害!”

肖大爷乐了,拿手里的“砍瓜”晃了晃,似乎又要习惯性地架在南特脖子上。

只是现在的南特已经不是以前那个软柿子,以一个古怪的姿势避开,甚至还跃跃欲试地反击了一下。

张三呵止了他们的打斗:“都什么时候了,你们俩还打来打去的,给我编入战斗小队,去天梯上站岗去!”

肖阳歪着头吊儿郎当地说:“你这就不够意思了啊,我们好歹也算是客人,你想让我给你打工,先打赢我再说啊!”

南特也不愿意去干那以身犯险的蠢事,提着那把破成锯齿的战刀给师傅壮声势:“打一架啊!”

张三气笑了,往后退了两步一招手,十几条枪就怼在他俩身上。

他抱着枪玩味地说:“要不是怕惊扰了大家睡觉,我真想一枪崩了你们这两个王八犊子。”

肖阳看他往后退,就知道不妙,这人不吃激将法,一直试不出深浅,现在人在屋檐下,只能乖乖去当巡逻兵了。

南特这会儿倒是不怂了,一把抄起腰间别着的高爆手雷:“都别乱动,要死的咱们一起搭个伙。”

肖阳赶紧收刀拦下他:“人家开个玩笑,你傻小子还玩真的?快收起来,咱乖乖服从命令就是了。”

【71】老中青三代分歧

“去就去!但是去之前我还有一个心愿未了。”南特执拗起来,搞得一群人对他侧目。更有嘴巴伶俐的,开始冷嘲热讽:“这哪来的公子哥,惯的不轻啊。”

肖阳却如他肚子里的蛔虫,一转眼珠就明白了他的想法,扭头冲着张三比划了一下:“冤有头债有主,这事儿还是因你而起,你不能这么绝情吧!”

张三揉了揉太阳穴,对其他人喝道:“你们先去换岗,这小子啊,欠了张传六一颗子弹要还。”

“喔唷,欠谁的不好,非要欠那小娃娃的……”

“就是,怎么跟张传六扯上关系,咱离他也远点吧。”

“我看还是不要让他去换岗了吧,晦气!”

十几个人骂骂咧咧地走了,留下南特和肖阳一头雾水。张三脸色不太好,这个坑是他给挖的,没想到当众被揭穿了。

好在他脸皮厚,转身给老太太窦春花说了一声,就去巡查了。

窦春花晓得他的尴尬,没有拆穿他,反而给南特指明了方向:“东区23号排屋就是张传六家,现在应该还在睡觉呢,你们过去敲门的时候轻点声。”

南特感谢地点了点头:“好的老奶奶,不过我过去之前还有点话想私下里给您说一下。”

老太太笑呵呵地抬头扫了一眼,空旷的广场上只剩下他们三个人,于是坐在一个石头凳子上说:“在这里说吧,就咱仨,还有什么私下不私下的。”

南特看了肖阳一眼,结果被大爷回瞪过来:“怎么,连我也不能听?”

“不是不是,能听能听,我就是当着你的面有点不好意思,不过你听听也无妨。”南特挨着老太太坐下来,把头凑过去低声嘀咕起来。

肖阳虽然就站在身后,可是不把腰弯成90度还真听不清楚。

倒是老太太不耐烦了:“我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你大声点说,我们这地方没有小秘密。”

南特这才红着脸说出口:“您没觉得,那个张三对您的执政理念挺不满的?我可是亲耳听见他说您老坏话,原话是‘这老太太管理理念不行,早晚要被其他势力吞并,我也就是看她还活着,承他儿子所托才在这里混日子。’”

肖阳拍了他脑瓜子一巴掌:“臭小子不学好,学人家背后嚼舌头告黑状?”

南特急眼了,冲他瞪着眼:“你懂什么,咱俩让那杀人魔王给阴了,得找回场子!”

“男子汉大丈夫,吃了亏要找回来是对的,但是我向来主张堂堂正正地赢回来!”肖阳和他争执起来。

反倒是老太太一直乐呵呵地看他俩斗嘴,出来解围:“行了行了,你俩别演了,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的,当我看不出来啊!”

她说完又板起脸来:“张三是个好孩子,纵然心里有些不满,也不会背叛我们的,这个毋庸置疑。他说的也有道理,我啊,早就看得淡了!”

趁着天还没亮,她有心多说两句,另外两个家伙又故意想拖延时间,所以干脆在石桌石椅前唠起嗑来。

老太太自从儿子常坤战死,就已经看淡了名利权势,正好本身她又想建立一个乌托邦一样的社会,所以执政理念上变得保守和慵懒。

民俗村的发展方向变了,从大力发展农业让大家吃饱肚子,变成了以提升村民的生活水平为主要任务。所以后来人们把民俗村改成了粮店崮的名字,就是因为这个村子简直就是一个大粮库,似乎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粮食。

更让人不解的是,粮店崮对内采取宽松的管理制度,靠社会舆论来激励和约束村民行为。有人懒惰、偷窃甚至作奸犯科,这里一般会主持一个民主大会批判一下,大家一起商议一个惩罚措施就过去了,奉行得饶人处且饶人,再一再二不再三的惩罚制度。

在这里,最严厉的惩罚不是死刑,而是赶出粮店崮。

外面的变种人横行,一个普通人类一旦被赶出了幸存者基地,要么被杀死吃掉,要么自己饿死,几乎没有第三条路可走。在窦春花看来,被社会抛弃才是最严厉的惩罚。

在对外方面,自从常坤死后,粮店崮的民兵就再也没有在废墟城市里出现过。大顺市大大小小的幸存者基地一度以为粮店崮元气大伤,已经无力守护家园。

可后来有两支不安分的劫掠队伍袭击粮店崮的运粮队,被人家打了个无伤团灭,大家这才知道,粮店崮的实力不但没有降低,反而变得更加强大。

只不过因为粮店崮有固定的金属和武器来源,不需要再去城市废墟捡垃圾而已。另外,在粮店崮定期的粮食支援下,原本弱小的兵工厂和采矿小镇慢慢崛起,兼并其他小股势力后,在大顺市周边形成了四大主要幸存者聚集地。

“张三是怕我养虎为患,担心有朝一日会被其他三家势力吞掉。如果按照他的心愿,我们应该主动打过去,把其他城镇收归己用。可是我老了,看不得这村子里的人打打杀杀出现死伤。我就想带着大家安安稳稳挺过这一辈子而已啊。”

篝火前,老太太看着拐杖上的红绸缎迎风飘动,两只眼睛亮晶晶的,她伸手抚摸着绸缎没再出声。

南特却明白地感觉到,她想念自己儿子了。如果当初她强硬一点,约束他到处冲杀,现在应该已经抱上孙子了。

她是这样想的,柳大志也是这样的观点,似乎沦陷区的老人们都有这样的想法,既然变种人势力还很强大,不如先把世界让给它们,反正这群断子绝孙的家伙撑死也就蹦跶个一百来年,一百年后人类再来清算旧账。

肖阳不这样认为,他末世前就了解人类望族的世界,末世打乱了秩序,也打破了阶层壁垒,正是英雄辈出平民崛起的时代。

南留原本就是夏氏望族的成员,起点层次要高于窦春花这样的乡野平民,所以建立的目标也更宏大,他要的不是一支队伍,不是眼前巴掌大的地盘,而是整个世界整个星球。

所以在变种人横行的时候,他们已经开始分割世界了,大顺市也不过是世界的一个角落,而现在的四大幸存者基地,连地球仪上的一粒沙子都不如,更不可能抵挡历史的车轮。

所以肖阳摸着刀柄默不作声,这时候只要让这个粮仓好好发展,自己在这里结下一段香火情分,将来南留的大军挥师南下,他跑来游说一番,不战而屈人之兵是最好的选择了。

南特也不认同老太太的想法,他是亲眼见过变种人进化的,这些变种人虽然没有繁育能力,但是像四臂巨人领主那样,早晚会进化成超级变态的存在。

他把自己在大顺市的所见所闻描述了一遍,包括发现的领主级的蜕皮进化、吞食低级变种人获取到活性细胞可以让身体快速再生恢复等等本领。

他对着老太太说:“你们这是养虎为患,总有一天会后悔的!”

老太太摇了摇头:“几百年前,猛虎还是人们的噩梦,可短短十年的时间,人类就把猛虎杀成了病危动物。道理是一样的,我老婆子这种事见多了,你一个小娃娃是不会懂的。”

她也不看南特,自言自语道:“它们在进化,咱人类就不进化了吗?几十亿的数量都没有把人类消灭,等到最后它们自相残杀得差不多了,咱们的飞机坦克大炮会把这些变态的家伙驱赶到一起,绑上一颗核弹消灭掉就是了。”

【72】肖大爷的寡妇论

话不投机半句多,南特从来都不是一个善于说服别人的人,他看看天色将明,忍不住站起身来对老太太歉意一笑:“受教了,很受启发!”

然后伸了个懒腰,转身先走了。

任谁都看得出来,他心里并不服气,肖阳忙不迭地替他道歉,窦春花微微一笑:“不必多礼,你去吧,这孩子看着禀性不错,就是年轻气盛,需要你照看着点。”

很奇妙,原本整天吊儿郎当一副天大地大我最大的肖大爷,见了窦春花后变得彬彬有礼俯首帖耳,而一向恭顺、随和的南特反而成了刺头。

南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原本在无畏团里,他名义上是队长,实际上是任人欺负的杂鱼,可是他乐在其中,愿意为这个团队付出。

现在进入了沦陷区,得知自己是一方霸主势力的太子爷之后,他反而没有丝毫的认同感,对这个世界充满了质疑与焦虑。

“老马、二爷、我想你们了,还有娘娘腔的总管、钢铁直男山魈、还有刘浪和张洋……”他一边走,一边摸出口袋里那枚ktm突击步枪的子弹,这是他手里最后一枚子弹,无畏团的子弹。

因为有门牌号,他很快就找到了张传六的家,一个和其他人的居所一模一样的简易铁皮屋。

南特记得窦春花的交代,用指关节在门上轻轻地敲了三下,等了一会儿没动静,又轻轻敲了三下。

“谁呀?”一个很好听的女人声音响起。

南特连忙答道:“您好大嫂,我叫南特,是从外面来的,我有点事要找张传六,他是住在这里吗?”

“他还没睡醒,我不方便给你开门,你等天亮了再来吧!”

“可是我马上要去天梯换岗,天亮后不知道能不能见到他了,能不能麻烦你叫醒他?我是来还他东西的。”

“既然是还东西,你放在门口就行了,我过一会儿会拿给他。”

里面的声音愈发冷淡,似乎在怪罪南特的不识相。

他还想继续说什么,站在身后听话听音的肖阳赶紧劝住:“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执拗呢!人家孤儿寡母的不方便给你开门,你赶紧走开!”

说完他对着那道紧闭的铁门喊了一嗓子:“你好嫂子,我把他拉走了,东西我们给放到门口了。这对张传六很重要,希望不要弄丢喽,顺便说一句,我的名字叫肖阳,太阳的阳。”

他夺过南特手里的子弹,凑到嘴边吹了吹,又拿皮风衣的绸缎内衬好好擦了一下,这才端端正正地摆在门口的地上。

随后他拉着南特走了,倒退着走的,走出几十米远之后再一个拐角处停下,偷偷摸摸地朝着这里看着,仿佛是一个猎人在期待什么动物撞进自己的陷阱。

南特纳闷:“肖大爷不对劲儿啊,你是有什么阴谋?”

肖阳把手指挡在嘴边:“嘘,你别出声,这个寡妇声音真好听,凭我御女无数的经验,她一定很好看。”

“我靠,搞了半天你还是死性不改!”南特轻轻锤了他一拳,又想到了什么:“你怎么知道她是个寡妇?”

肖阳色眯眯的眼神盯着前面屋檐下的一排晾衣绳,每家每户都有这么一根晾衣绳,可是别人家都是各种男女衣衫混在一起,只有张传六家,门前只有几件女人和孩子的衣服,都是素色的外衣。

“也许是刚收了衣服呢!”

“这你就不懂了,大爷我教你一个多年积累的不传之秘。”肖大爷眯着桃花眼指指点点着对面的三户人家。

“这女人啊,大都爱干净,内衣一天一洗一换,你看其他两家都晾着女士内衣。可唯独她家没有晾,你猜是因为什么?”

南特挠了挠头:“她今天偷懒了,没换衣服?”

肖阳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我打你个榆木脑袋,通常家里有男人的,不怕外人惦记,就敢晾出来。她肯定洗了,但是不敢晾出来,因为老有贼惦记!而且啊,咱们敲门她不开,也说明她家没男人,这就是寡妇门前是非多,懂了吧!”

“啊噢,你懂的真多……”

“这都是多年实践出真知,你小子跟着我,要学习的东西还多着呢!”肖阳得意洋洋地说着。

南特翻了个白眼:“我呸,跟您学习敲寡妇门啊……”

“嘘!嘘!别说话,出来了!”肖阳制止了南特的吐槽,趴在他肩膀上两眼直勾勾地看着前方。

拂晓时分日月交接的时刻,天色暗淡。南特只看见铁门打开了一条缝,一条羊脂白玉一样洁白纤细的胳膊伸了出来,曲线优美细长的手指握住那枚子弹,只一瞬间就缩了回去。

铁门立刻嘎吱关上了。

南特失望地伏低身子:“啥也没看见……”

肖阳可兴奋起来:“靠,这么漂亮的大美人,你竟然没看见?呐,先说好了,尊老爱幼,你小屁孩可不能和我抢!”

“啥玩意,就那么一条门缝,房间里面乌漆嘛黑的,你看见啥了!还别和你抢,我这么纯洁的少男,怎么被你想得那么龌龊!”南特一脸嫌弃地看着眼前这个发情的家伙,一拱身子把他掀翻在地,似乎和他挨着都会污染了身子。

肖阳拍拍身上的土站起来,两只眼迷离着,直勾勾盯着那扇紧闭的铁门,喃喃自语:“爱情,你不懂!”

“我是不懂,可我知道咱俩再不去换岗,已经多熬了1个多小时的夜班守卫要疯了,见面非揍你一顿不行。”

“打架老子怕过谁!让他再加个班有什么打紧,我要在这里等女神出门。”肖阳蹲在那里,屁股颤悠悠地,脸上写满了期待。

南特觉得他真的无可救药了,明明前一天还在水田里对着一个少女献殷勤,几小时后又对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寡妇发情,关键是他脸还大面积烧伤,那么丑……

“我经常纳闷,你哪里来的自信?你不知道自己这个样子很吓人吗?”

“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你啊,太年轻,太肤浅!”

“我去你大爷的万里挑一!”

“嘿!我就是你万里挑一的大爷!”

这两个偷窥狂在街角拌嘴,天梯一处转角里,两个暗哨在骂娘。他们俩已经向上面打了两次报告了,张三的回复是已经安排了人,一会儿就来。这是这一会儿也太长了点。

两个暗哨已经摩拳擦掌,准备好好收拾一下这两个偷奸耍滑的家伙,可是他们的拳头最终没能如愿落在南特和肖阳头上。

一个快速移动的黑影突然从峭壁上出现,他俩还没来得及示警就被扭断了脖子。

黑影很快又隐入岩石凸起的黑暗之中,无声无息地向上攀爬。在他身后,峭壁上和被清理过的天梯上,陆陆续续出现一些攀爬的身影,在微弱的星光里,隐隐约约能看到一大片黑影在地面集结。

没有人发现异常,直到巡视查哨的张三发出鸟鸣的暗号,发现至少4个暗哨位置没有回应,这才发现出事了。

“给个视野!”他指挥着天梯顶端的哨兵丢出一根火把。

那一团燃烧的火焰垂直落下去,照亮了峭壁上一个个攀爬的黑影,也照亮了地面上乌泱泱窜动的人头。

“嘶,发警报!敌袭!敌袭!”张三拿起akm朝下打了整整一个弹夹的子弹,他都不需要瞄准,因为下面的变种人太多了,随便打都能打死好几个。

枪声和警报声几乎是同时响起,家家户户热闹起来,很多男人一咕噜爬起来,来开门一边跑一边才穿衣服,每个人手里都拎着枪,冲向天梯尽头的广场。

【73】两碗闭门羹

一个广播响起,窦春花老太太安然坐在天梯广场的石椅上,举着话筒发布命令:“所有人不要慌,按照以前的演练守在自己家中,你们守得住,我们就能守得住!”

于是那些跑到半路的人又急急忙忙跑回去。

这段时间,张传六家的房门始终没开,南特焦急地要跑去天梯广场,却被肖阳死死拿住,他眼睛一直盯着那道门:“慌什么,张三是什么人,岂会轻易让变种人突破防线,你给我老实待着,帮我守护我的女人。”

“你连人家面还没见过,连句话都没交流过,怎么就成了你的女人了!”南特不服气,很想离这个头脑发热的家伙远一点。

“老子看上的,就是老子的!”肖大爷已经不讲理了,刀随随便便又架在南特脖子上。

南特也不躲,还打趣道:“你这臭毛病得改改啊,会被你婆娘揍的!”

肖阳涎着脸收刀,然后继续转头望向迟迟没有打开的房门:“怎么还不开门,不会是遇到危险了吧?”

“你快去敲门问问,这时候正是你这大英雄出场的时候。”南特揶揄道。

“嗯,我得去看看!嗯?不对,你去敲门!”肖阳迷迷瞪瞪地迈出两步,突然又萎了,转身撺掇着南特去敲门。

南特故意吓唬他:“呐,你让我去的啊,我可真去了,我去了她要是看上我了,你可别怪我横刀夺爱啊!”

“我靠,这还真是个麻烦!你他妈回来,我去!”这是肖大爷第一次在南特面前失去自信。

但是凭借着一腔的热情是不够的,他走出街角的时候,想起来整理一下衣服,可低头一看自己着撕成破烂的皮风衣,他忍不住幽怨地看了身后南特一眼。

“臭小子,衣服送你了!”因为怎么也无法理顺那些碎条和破洞,他干脆一生气脱了皮风衣,光着膀子露出一身精健的肌肉,只穿着一件迷彩军裤和军靴。

你还别说,穿着破烂皮风衣的肖阳看起来就像是个乞丐,脱了这件衣服,他立刻变成了精悍的整洁的武士。

尤其是光滑的胸大肌和轮廓分明的腹肌,充满了阳刚之美。

南特捧着一团破衣服不知道如何处理,想想拿在手里太碍事,丢了又舍不得,干脆穿在身上。这样一来,和精悍的肖大爷一比,他就更像是一个落魄潦倒的乞丐了。

肖阳扛着刀,迈着气势汹汹的步伐,可敲门的时候却细声细语如同一个大姑娘:“嫂子,我是肖阳,之前来过的。我,我来看看传六!你们没事吧?”

那悦耳的女声传了出来:“我们没事,谢谢挂念,请回吧。”

肖大爷吃了个闭门羹,有些不知道怎么接茬,只好答道:“窦大娘让各自防御自家屋子,我怕你孤儿寡母抵挡不住变种人的袭击,你不知道,他们很凶的。”

“不劳费心,我扛得住!”

“你开开门,我帮你布置一下也行啊。”

“请回吧,真的不需要!”

“那,我在外面等着,你要是坚持不住了就喊我!”

里面没再出声,肖阳就这么端坐在人家门口,如同一个带刀门神。

南特站在他对面,面容古怪,其实他刚刚已经借助花姐扫描过房间内了,那女人确实很漂亮,倾国倾城的美女。身段优雅步态轻盈,对于肖阳的殷勤,她没有厌恶也没有烦躁,全程面无表情却客客气气,一副很有教养的大家闺秀模样。

只是在她右额处,南特发现一道疤,似乎也是烧伤留下的,平时披散头发遮住,一点都不显露。

今天可能是为了方便打仗,扎了个蝎尾辫,于是看得很明显。但是瑕不掩瑜,这个像橘子那么大半圆形的烧伤疤只会让人对她更怜惜。

房间里有一大一小两张床,张传六还在小床上呼呼大睡,手里面攥着那枚子弹。

这房子是标准的防御盒子,地面是悬空的厚钢板,墙壁和地面接缝处都是焊死的圆角,在对面墙壁上有一排四个拳头大的通风口,既可以观察外面的情况,又能递出武器去杀死攀爬的变种人。一把小口径的乌兹摆在架子上,旁边是装好子弹的十几个弹夹,另有一根钢质标枪立在一旁。

女人正在做饭,丝毫没有战斗前的紧张。

南特好奇,甚至探查了一下她在做什么吃的,发现是一锅稀粥,一叠咸菜。让他惊叹的是这女人动作干练,切咸菜刀法娴熟,应该也不是个简单的人。

他抱着肩膀对肖阳打趣道:“是不是满脑子的英雄救美?是不是特别想来个行侠仗义?连门都进不去,搞个屁啊!”

肖阳没有搭理他,在女神面前他需要保持风度,不能跟这个乞丐一般见识。

南特感到无趣,于是也和他并排坐下,放开了精神探查着周围的一切。左边那一家是一男一女的两口子,都长得五大三粗的模样,偏生两人如胶似漆,坐在瞭望口前面观察着敌情,男人还在动手动脚。

当那个面容宛如壮汉的女人嘤咛一声:“讨厌!”南特感到一阵辣眼睛,赶紧向花姐求饶:“咱看看另一家吧……”

另一边是一家三口,女人已经做好了饭正喂孩子吃,熊孩子非要出门打变种人,他老爹抱着他去瞭望口观看。一家子其乐融融毫无惊恐之色,仿佛是在动物园看猴子。

肖阳把注意力转移到这些房子的下面,变种人已经顺着崖壁爬了上来,只是这些钢梁支撑的房子如同一个光滑的盖子,把山崖彻底围了一圈,很多变种人在钢板上抓了半天无处借力,掉下去摔死了。

个别身体强悍的,抓着钢梁和钢板接缝处往上爬,可一到通风口的位置,就会被各家的主人拿标枪捅死,或者被子弹打烂胸口掉下去。

南特忍不住为老太太竖起大拇指,在她这几年的操持下,这粮店崮确实易守难攻,村民也都训练有素,即使是一个孩子都能守得住各自的防线。

退一步,就算个别变种人突破了铁皮屋的阻挡,似乎也很难有所作为,因为街道上还有很多民兵在巡逻,及时通报各区域战况。

整个早晨,偷袭失败的变种人被摔死了无数个之后,撤退了。

南特松了一口气,精神放松下来,这才发现肖阳仍然是那样腰板挺直地坐着,两眼目视前方出神,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哎哎,别绷着了,变种人退了。”南特的话没有让他放松,而是让他很恼火。

其实从刚才他就期待,期待有个牛逼哄哄的变种人扑上来,屋里的女人撑不住,开门向他求救。

可是万万没想到,变种人竟然就这么怂地退了。又气又急的肖阳,握刀的手都在发抖,要知道肖大爷这些年砍了上千个变种人的头,从来没抖过的。

这时,他们背后的门突然开了。

肖阳一脸惊喜地转身爬起来,结果却失望地发现,开门的是小男孩张传六,这个八九岁的孩子端着一碗白米粥,小心翼翼地放在门外台阶上,然后蹦蹦跳跳跑进屋又端了一碗出来。

“我妈妈说了,你们两位守在这里辛苦了,喝完粥垫垫肚子吧。就一碗噢,多了没有了。”

“好好,谢谢你小朋友,替我给你妈妈道谢。还没问,你妈妈叫什么呀?”肖阳神一样的反应速度,一步上前接过第二晚粥,满脸挤出的都是慈祥与呵护。

只是对面的孩子看他烧伤的脸,眼睛里只有惊恐和怜悯。

“传六,回来!”屋里的女人把小男孩唤了进去,铁门嘎吱关上了,明显是不希望孩子和他俩有过多的交流。

南特“噗嗤”一笑:“这算什么,闭门羹?”

肖大爷稀里哗啦喝掉手里凉了的稀粥,顺手拨开南特的手,把另一碗也抢到怀里:“滚!这碗也是我的!”

【74】舒心

南特饿得肚子咕咕叫,肖阳却美滋滋地舔干净了两只碗。

最后归还碗的时候,小男孩张传六开门接过去,可肖阳却鬼精鬼精地故意和孩子攀谈了一会儿,什么几岁啦,睡得好不好啊,有没有做梦啊……

孩子认真地回答着问题,他眼睛却老往屋里飘,从敞着的门缝里,他如愿以偿地看到了女主人的背影。

婀娜多姿?风姿卓越?亭亭玉立?这些词都弱爆了!他的双眼被黏住了,他的思维停顿了,连他的鼻血都止不住了。

“叔叔,你流鼻血了。”张传六戳了戳呆住的肖阳,把他的思绪拉回现实。

肖阳赶紧拿手抹了一把:“啊,没事没事,我擦一擦就好了。”

可是他现在光着膀子,除了一把刀什么都没有,哪里来的纸擦拭。

南特在身后嘲讽道:“哈哈,堂堂东北之地第一刀手,竟然会因为看到美女血流不止而死。”

还是小男孩心善,指着十几米外的一处井口:“那边有水井,你去洗一洗吧,我流鼻血的时候,我娘都是给我洗洗就好。”

“哦,好,谢谢你!”肖阳用拇指堵住鼻孔,对张传六瓮声瓮气地说着。

只是他起身的时候,正好看见女主人转过身来走到门口。当两人终于正面相对的时候,他们都愣住了。

一个是被烈火烧焦了面部,鼻梁、嘴巴和脸颊都长出了暗红色的瘢痕组织,只剩下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和洁白的额头。

一个是烧伤了额头右上角,留下橘子那么大的伤痕。

同样的暗红色,不同的位置,让两人心生同病相怜之感。

肖阳尽可能自然地笑了笑,那女人也笑了笑,甩手丢过来一条白毛巾:“血都流到手臂上了,快去洗洗吧。”

在这个宛如的声音里,肖大爷像个孩子一样用地点着头,倒退着走向街对面的水井,直到被几厘米高的路沿石绊了一下。他虽然不至于跌倒,但总算狼狈地拧过身子,借势趴到了井边。

止住了鼻血,洗干净了身上,又把用过的毛巾好好洗了一遍,肖阳终于整理好心情鼓足了勇气走回来还毛巾,可是,眼前的一幕把他鼻子都气歪了。

南特,他的好徒弟,此时正抱着他的刀,坐在女神搬来的小凳子上,捧着一只碗吸溜吸溜地喝着粥,还是热气腾腾的粥。

更气人的是,女神也搬了个小凳子,抱着胖乎乎的张传六坐在对面,笑语盈盈地聊着天。

本来肖阳还想着摆一个冷酷扛刀的造型,说一堆场面话,现在已经完全顾不上了。

他三两步就跑过来,本想先一脚踹翻那个趁虚而入趁火打劫的臭小子,再气势汹汹地问个罪,可是真跑到近处,看到女神明媚的眼神,他反而无所适从了。

“还你毛巾,谢谢了。啊噢,我洗干净了。”肖大爷说这话的时候扭扭捏捏,像个姑娘。

那女人很有礼貌,看到肖阳站着,就赶紧松开孩子站起来,接过毛巾的时候顺手把小凳子交到他手里:“好的,我拿进去,你坐。”

趁着女神进门的时候,肖阳恶狠狠地拿胳膊肘子捣了南特一下,顺手抢过那把名为“砍瓜”的战刀。

南特正喝着粥,猛不丁挨了这一下,虽然没什么,可偏偏眯着眼,故意夸张地咳嗽起来。

“你怎么了?”刚刚回转的女人好奇地看着南特。

南特一脸坏笑地看了肖阳一眼,然后抬头冲她一笑:“没事没事,太好喝了,呛着了。”

“不知道你们会待着这里,没准备,这是最后一碗了。”

“没事没事,他年轻,身子骨壮,这些已经足够了,知足了知足了。”南特还没等说话,肖阳先张开手抢过话头。

“哼!再想吃也没有了,我娘早晨都没吃饭,你俩把我们的午饭也给吃了!”小男孩手里还攥着那枚子弹,虚空戳戳点点地指着这两个外来人。

女人连忙按下他的手:“小六,没礼貌!人家是来帮我们打坏蛋的……”

说完她冲着南特歉意一笑,南特倒是无所谓,可肖阳却很恼火,赶紧把南特手里已经喝空的碗夺过来放到地上:“就知道吃!嘿嘿,你别介意啊,我这徒弟就是个一根筋的吃货,不太懂礼数。你看我们怎么补偿你们一下?”

女人摇了摇头笑道:“没事没事,说什么补偿,本来我早上也不饿,刚刚打完仗,看着外面的,一点胃口都没有。”

南特不乐意了:“说谁呢,说谁吃货,刚刚是谁吃了两碗,我才吃了一碗……”

他后面的话没说完,因为被肖大爷冰冷的目光斩断了,那眼神扫过他的脖子,让他忽然想起被长刀架在脖颈的凉意。

“哈哈,早上的粥太好喝了,没忍住,没忍住。还没问姑娘姓名”

“姑娘?我都是孩子妈啦,可不是什么姑娘,我叫我阚舒心,你们叫我舒心就行,大家都这么叫。”女人把滑落到眼前的刘海撩到耳后,坐在一个刚翻出来的蒲团上。

三个人坐在屋檐下,肖阳主动讲述起和张传六认识的过程,从开始讲述张三那场赌注的时候起,他就像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仿佛换了个人。

只是讲述的内容让南特越来越难堪,小男孩把唯一的子弹押注在南特身上,本是一件让南特特别感动的事情,可在肖阳嘴里讲述出来,就成了充满讽刺意味的挽尊举动。

他打败南特的那场战斗,又故意夸大了南特使眼色串通他放水的不良动机,把一场普通的战斗描述地惊天地泣鬼神,就差一个晴天霹雳做背景音乐了。

期间南特多次张嘴想打断他纠正一下,可是狡猾的肖大爷早已提前把刀横放在膝盖上,拿双臂掩护着,刀尖一直在南特的腰间比划着,那一两厘米的间距,随时让他挂彩。

好在阚舒心的眼睛是雪亮的,虽然期间不断捂嘴笑,可最后总会跟上一句:“哪有那么夸张!”

南特感动地连连点头,不断递出“我无辜,你懂我”的表情。

小男孩倒是听得很认真,一脸崇拜地看着肖阳。在他的世界里,能打败别人的就是英雄,尤其是眼前这个精壮的赤膊汉子,在他面前打败了旁边那乞丐,那持刀而立的姿态,早已烙入记忆深处。

阚舒心看到张传六兴致颇高,也乐于他多了解一下外面的世界,于是主动询问起了外面的事情。

只是这次她很明智地指着南特说:“你先讲,他说得太夸张了。”

肖阳呆住了,有一种阵地不保的恐慌感。

南特很得意地看了肖阳一眼,故意挪了挪屁股,好远离那把锋利的战刀。

他这一眼,如同一枚航弹,把肖大爷的自信阵地炸得粉碎。

而后面,南特滔滔不绝的讲述起无畏团的事情,更是把肖阳最后一点好心情给击溃。

末世危机之后,5亿人口逃到了复活岛,带去的还有完整的秩序和工业产业链,这些都是张传六从没见过和听过的东西,毕竟6年前他还是个三四岁的孩子,很多事情都没有印象了。

完整的社会结构,光怪陆离的世界,如同科幻故事一样牢牢吸引住了两位听众,甚至连肖阳也听得聚精会神,毕竟这些东西勾起了他们早已遗忘的记忆。

这段愉快的聊天,结束于张传六的一个疑问:“巧克力是什么东西?”

南特没能回答上来,他找不到词汇去描述这个东西,也没有时间去仔细描述,因为张三来了,带着人、绳索和闷棍。

【75】摊牌

南特有花姐的及时提醒,早那么几秒钟发现了不对劲,第一时间跳到街面上,躲开了飞抛过来的绳索。

肖阳因为完全被女神迷住了,一点警惕都没有。南特的突然起身算是一个示警,让他多了一秒的反应时间,躲开了绳索和闷棍,但是仍然被几个人围住。

他反手举刀,刀尖冲着张三:“几个意思?”

张三冷哼一声,也不答话,直接拿那把akm冲着肖阳脚下打了一枪:“你俩临阵脱逃,害得当值守卫丢了性命,老子要跟你算算这笔账!”

“想拿我去问罪,你还没这个权力!”

“我倒是想试试,看看我到底有没有这个权力!”张三一招手,几个民兵立刻把枪指向了旁边的南特。

肖阳眼神示意他先跑了再说,他的眼神已经飘到那几个民兵的脖颈。

南特很无奈,他有好几种方法躲开这些子弹,可他现在不能跑,因为他一动对方就要开枪,而开枪的民兵下一秒肯定人头搬家。

这样一来,他们俩就算彻底与粮店崮的人结仇,这片崮顶平坝虽然面积不小,却再也无法立足了。

更麻烦的是,肖阳还惦记着人家单身俏寡妇呢,这要是变成了仇人,以后可能就成了仇人了。

所以南特举起手,投降了……

肖阳咬紧牙关,面部肌肉狰狞着,似乎已经按捺不住要痛下杀手。

这时候一个声音插进来:“三哥,你们住手!”

阚舒心窈窕的身影横在张三的枪口前,挡住了他的射击角度。

她的出现让几乎陷入暴走边缘的肖大爷和缓下来,他总算还记得抱得美人归的心愿,于是把刀也垂下来。

张三有些急:“舒心妹子,你怎么帮着外人啊!这俩玩意儿可不是东西了,迟迟不去换岗,害得咱们村老秦和大刘丢了性命。那家伙死得老惨了,活生生被啃了……”

阚舒心把手里的饭碗丢过去,这是刚刚肖阳从南特手里夺过去放在地上的那只碗:“那是他们来还我小六的子弹耽误的,说起来这还是你给他们下的套!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这,这怎么算下套?”张三手忙脚乱地接过饭碗,气势一下子就没了,连带着其他几个民兵也都好奇地扭头看热闹。

“咱们村谁不知道,凡是欺负我小六的人,我必扒他一层皮?”阚舒心咬着牙,袖口突然冒出一把匕首。

张三手忙脚乱地躲过迎面一击,那把akm都丢在地上了,只顾抱着怀里的碗:“妹子,有话好好说,我没欺负大侄子,我把子弹还给他了的……”

肖阳和南特不约而同地揉了揉眼睛,他们俩从来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是个练家子,功夫还相当高明,贴身短打,招招不离张三的面门,逼得他不得不连连后退。

其实以肖阳的眼光,也看得出她取巧,先把一只碗丢过去,那张三估计是鬼迷心窍,不敢打碎她的碗,所以双手腾不出空来,实力大减。

“恩?鬼迷心窍?不对,这家伙,也喜欢阚舒心!”肖大爷的智商突然飙升,一眼看破了许多事情,于是灵机一动做了一个自认为这辈子最正确的决定。

“住手!你们俩先别打,听我说一句。”肖阳拨开变成吃瓜群众的民兵,走到闻声停手的二人面前。

阚舒心不明白,自己明明是找机会帮他们脱困,怎么他还不领情了?

张三疑惑:“这孙子不趁机逃跑,不去找窦老太太告状,更不借着这个台阶求饶,反而在这里吆五喝六的,这是要唱哪一出?”

南特倒是懵懵懂懂,也许是男人的直觉,他潜意识里认为张三是喜欢阚舒心的,这人早晚是师傅的大敌。所以看到肖阳出来,立刻明白要有好戏看了。

果然,肖阳还是那个习惯性的动作,拿刀面拍着自己的小腿侧面:“早就想会一会耍大抢的,咱俩打一架,你赢了,老子任你处置。”

看到张三还在犹豫,他干脆贴上去,附耳说了一句:“你赢了,这姑娘我也不惦记了。”

张三立刻沉声道:“好,一言为定!”

南特赶紧插个话:“哎哎,等会儿,要是我们赢了怎么说?”

“既往不咎,奉为贵宾,以后见你俩,我绕着走!”

“好!”南特还在犹豫,肖阳已经一拍大腿答应下来。在他的脑子里,这句话简直是最好的承诺,为啥,以后他肯定会黏在阚舒心身边,只要他在,这张三就没机会接近,这美女早晚被自己收入怀中!

南特本意是想让张三说个美女拱手相让之类的话,这时候转念一想,当着人家美女的面也确实不合适,于是附和道:“行,就这么定了!师傅,我把身家性命可都压你身上了,别让我失望啊……”

“哼,老子东北之地第一刀,会输?”肖大爷狂妄地后退几步,吊儿郎当地左手插进裤兜,右手把刀搭在自己肩头:“亮出你那把杀人的枪吧!让我看看600多条性命血祭的复仇之枪!”

张三把akm的肩带挽在手臂上说:“这地方太小,打不痛快,跟我来!”

他要去的地方离这里不远,就在天梯广场,而他的枪其实一直就插在那里。

一来到广场上,他先去和窦春花老太太告了个罪,老人责备地看了他一眼:“大战在即,非要搞事情!”

老人站起来,笑着对肖阳说:“小肖啊,张三他昏了头,冲撞你是他的不对,我回头惩罚他,但是你们俩这决斗,能不能先缓一缓?”

“哎呀,老太太,我们的事大家都看着呢,箭在弦上了,不打一场不痛快,以后我们俩心有芥蒂也没法合作。所以,不如您老人家做个见证,我们点到为止,分出输赢如何?”肖阳又恢复了彬彬有礼的状态,恭敬地说着。

“啧啧,既然如此,那说好了,点到为止,只分输赢,不分生死!”老太太板着脸教训道:“只此一次,打输了的以后不能报复!”

“好!”

“遵命!”

两个人畅快淋漓地大声答应着,眼睛里战意盎然。

“大个字,你的枪呢?”肖阳还是那副气死人的蔑视。

“等着!”张三说着,走向广场正中央的旗杆,他已弯腰就扑在上面。

“起!”面容憋得通红的张三竟然硬生生将十几米高的旗杆拔出了地面,那旗杆插入地下足有三米多深,一般人根本拔不动。

拔出来的旗杆被他垫在石头桌子上,一脚踹下去,木质的旗杆立刻裂开,露出中间一截铁器。

随着他噼里啪啦一阵撕扯,干枯的木质很快就被剥离,一根通体黝黑的大枪露出本来面目。

寒光闪闪的尺许枪头锋芒毕露,给人一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终于扬眉吐气之感。

张三摸索着粗壮的牛筋木的枪身,一副老友相见的沉重感。待他抚摸完整个枪身,随手扯下衣襟上的一块白布,系在枪头下面,如同白色的缨穗。

肖阳任由他完成这一套操作,这才拿刀虚指了一下:“你打个架可真费事,这下好了吧?”

南特拉着老太太,和阚舒心等人自动退后,让出了中间老大一个圈。

张三沉腰坐马,两米多长的大枪耍了个枪花,遥遥指向五米外的肖阳,可刺可削可扫可挑,婉若游龙,后招无数。

反观肖阳,已经一改之前的随意,双手持刀,弓步向前,刀柄横在腰间,长刀与身体呈现出一条平行线,刀尖正好与眼睛齐高。

从侧面看去,肖阳整个人如同一张绷紧的弓,那刀就是一只利箭,只差一瞬间就要射出去,将敌人刺个通透!

【76】 搏命单刀夺命枪

缠头裹脑刀贴身,进步上架搅枪根。

高手之间的战斗,每一个瞬间都弥漫着死亡的味道。

紧张的气氛在二人之间酝酿着,连空气似乎都变得粘稠起来。

张三的眼睛睁得很大,锁定了对手的每一寸肌肉。肖阳的桃花眼却完全眯起来,视线里的画面渐渐模糊,只剩下颤巍巍的枪尖,在空气中有规律地晃动。

南特紧张地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这是他第一次看肖阳和人战斗,虽然窦老太太说了,只分胜负,不分生死,可是场内的两个人却都当做生死之战。

冷兵器之间的格斗,哪有说收手就收得住的呢?

张三先动了,枪是百兵之王,他练的是炮枪,形意枪术的一中,刚烈威猛,而且他是左撇子,右手在前左手在后,一枪挺出势如炮弹出膛。

紧绷的肖阳随即做出反应,蹬地出刀迎了上去。

“呀!”南特身边爆出一声惊讶的轻呵。阚舒心不明白,一寸长一寸强,肖阳怎么会选择硬碰硬?

任何人都看得出沉重的大枪最擅长的是攻坚,这摧枯拉朽地突刺有千钧之力,对手只能避其锋芒。就连张三都做好了崩、挑、劈、砸的后手准备,可肖阳出其不意地迎击,颇有破釜沉舟的气概。

“当啷!”刀枪相交,发出金属碰撞声,两人的身形一触即分。

肖阳在枪尖刺中额头的一瞬间,身体诡异地矮身向左横移半个身位,不但避开了形意枪最看重的中线,而且是对方反手位置,所有后招都失去了目标。

下一刻,他要做的是贴上去,在一米左右的距离发动最迅猛的一击。

可惜他面对的不是普通对手,张三收枪已经来不及,选择了回身挑尾。

长枪枪头借转身时腰部发力,向左横扫半圈,枪尖收归左手,右手的大枪根部变枪头钻了出去。

这样一来,就成了他守株待兔,静等肖阳自己撞在大枪尾端的尖刺上。

肖阳力道使老已经无法借力,只好硬碰硬地拿刀劈砍出去,把长枪荡开。

强悍的力量让两人各自后退几步,再次拉开了距离。

这一招交手,他们各自试探出对方的身手,果然都是名不虚传,双方出招都更谨慎了。

张三的炮枪,最擅长的是斜45度向上击杀对手的面门,面对一个刀手,2米多长的铁枪优势明显,他只需要把肖阳逼迫在三四米外的距离,就先立于不败之地。

肖阳自然是要冲锋的,以最快的速度贴近了打,这才能有赢得机会。

只是张三的枪法精湛,拦、拿、扎随便一式都能把大枪抖出枪花来,势大力沉连局部的空气都受到搅动,让枪头锋芒所指的肖阳进退失据,只能不断横移绕圈。

两人对峙了三分钟,肖阳窜高伏低,把弓、插、进、垫、仆、虚、歇、退各种身法用了个遍,像是一个滑溜敏捷的猴子,躲避着大枪每一次的压、挑、劈、刺、蹦、抖……

南特瞪大眼看着出神,其中好多都是这大爷不曾教过他的。过了几分钟,才迎来刀与枪的又一次相交,爆出一声刺刺拉拉的哀鸣,那种摩擦声尖锐刺耳让人心悸又心烦。

大枪柔韧的枪身挥舞起来,带着“呜呜作响”的破风声,如同游龙笼罩着肖阳全身。

他刚刚横移躲开,又被神出鬼没的一击拍在后退的路线上,这一击破使他不得不出刀格挡。

巨大的力量通过枪身震动的增幅,传递到战刀上时已经不是人力可接的。饶是肖阳力气不弱,仍然连人带刀被抽飞了出去,落地连续打了两个滚才卸掉力气。

张三得势不饶人,十几斤的长枪舞出残影,一下一下扎向来不及起身的肖阳。

翻滚,再翻滚,继续翻滚……

肖阳竭力避开捅向腰间的每一枪,而枪尖每一下都在石板地面上扎出火星子。

围观的人鸦雀无声,所有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只要肖阳稍微慢半拍,就要被尺许长的枪尖扎个对穿。

窦春花挺直了腰板,一个“停”字已经涌到舌尖,但是偏偏下一刻肖阳竟然翻过了身,一个鲤鱼打挺避开腰间一枪,顺势站了起来。

反而是张三,因为高频出手数十次的抽扎,气力微泄,被肖阳瞅准机会近了身。

这一次他使出仆步上撩,身子蹲下去,左脚却斜斜地伸出去,刀从下向上撩起,正好砍在大枪的中段,斜溜溜划出一道火花。

枪分三节,梢头、中肋、根尾。

梢头势大力沉崩挑之间抖手伤人,根尾进退灵活缠拿转换攻防兼备,中肋却是最弱的一点,劈砸攻出去防不回来,横架防得住又攻不出去。

这是转折点,一直被压着打的肖大爷总算抢到了自己最佳的攻击距离,长刀使出撩刀势,左一刀右一刀连环不断,弄得张三手忙脚乱连连后退。若不是经过“积竹木柲”的枪身极为坚韧有弹性,早就被砍断了。

内外的百十号围观者,发出一声声惊叹,他们谁都没想到,局势竟突然变成这般模样。

南特放松下来,抱着那把破刀坐了下来,咂摸着嘴巴东张西望。

阚舒心看他稳操胜券的样子,忍不住蹲下来:“你找什么呢?”

“多好看的武打片,要是再整点瓜子爆米花什么的就好了。”

“你师傅在场上与人搏命,你就在下面看热闹?一点儿都不担心?”

“担心啥,他都稳操胜券了。”

“未必吧,三哥还没使绝招呢!”

“啥?还有绝招?啥绝招?”

“你看吧,其实三哥最擅长的是缠拿!”

阚舒心的目光盯着场内,这场决斗是冷兵器的最高层次战斗,其中的凶险远不是外行人看得出来的。

崩挑、劈砸、缠拿,大枪三节各有所长,但核心其实是运劲听劲。

现在,张三虽然有些狼狈,但却意在听劲,每一次格挡都在积累分析数据,通过刀枪交击瞬间的力道变化,预测和验证肖阳的下一步动作。

听劲也需要眼力和经验的配合,这就像中医望闻问切里的切脉,能够从一次次轻微的力道变化中判断出病因一样。

终于,在又一次格挡住肖阳神出鬼没的一刀后,一直手忙脚乱的张三确定他下一招的角度和力道,瞅准机会不退反进,几乎与咄咄逼人的肖阳撞个满怀。

大枪的根尾与他的两条胳膊形成了一个三角形的支架,浸润到骨子里的缠劲、抽劲、压劲、拨劲及步法立刻条件反射一般使出。

划着圈子的枪根与长刀搅在一起,随着他们对向冲撞,四条胳膊也跟着别在一起,两人如同拧麻花动弹不得。

“打了个平手?”南特瞪大了眼。

“看,他要撒手了!”阚舒心一语道破张三后招。

在贴身短打上,两米多长的大枪和一米多长的武士刀,有着同样的尴尬,一旦被荡出去,就很难发挥杀伤力。

可是张三偏偏擅长贴身缠拿,这是一个让人出乎意料的手段,仿佛是一个狡猾的猎人设下圈套,等着那些短兵器高手送上门来。

其实打一开始,他就故意表现得很怕肖阳贴身,试图把对方逼在三米之外,可实际上却早就等着他撞进自己怀里。

枪术近距离之下最忌讳的是撒手,可是张三却撒手了,任由长枪坠落,腾出双手掐住肖阳的手腕。肖阳愣了一下,还以为对方要夺刀,于是运力拧转手腕。

结果正中下怀,张三顺势使出了金丝缠腕的擒拿手段,一个反关节技把他扣住,长刀立刻脱手。

拳怕少壮,棍怕老郎,谁都没想到,东北之地第一枪,其实绝招是擒拿!

【77】回风拨水

脚踩中门夺命刃,一代枪王险化尘。

金丝缠腕很难解,但并不是无解,肖阳采用的是最粗暴有效的一种方式,比力气!

靠着一个大力抽手,他竟然挣脱了出来,一个侧翻捡起地上的长刀,反手就是一刀。

张三鬼使神差地一抬脚,跌落的大枪原来一直卷在小腿与脚尖之间,枪根翘起被左手抓住向上一架,正好是一个漂亮的歇步格挡。

肖阳斜斜地削过去,如果张三不撒手,手指就要被削掉,可如果他撒手,那暗藏的撩阴腿下可攻人上可踢枪,连招不断。

张三偏不撒手,握住枪根向后一引,退出两米远后抬脚踢在枪肋上,大枪弹起来,枪尖如同毒龙出洞,直扎向慢了半拍的肖阳。

吃过亏的肖阳只得收刀回档,纵步退出3米开外。

重新拉开距离的两个人各自防御喘息着,这短短几分钟的搏斗,耗费的不止是气力,还有精力,他们都需要调息一下。

局面对肖阳很不利,对方能攻能守,赢面已经占了九成。连南特也都紧张地站起身来,对这一战再无信心。

窦老太太已经开口:“刚刚一战极为精彩,算二位打个平手怎么样?”

张三闻言不说话,嘴角却露出玩味的微笑,明眼人都知道,再打下去是他赢,但是他毕竟是本地主人,打平算是给对方一个面子。

然而肖大爷偏不信邪,刚才一战双方都交了底细,但他还有一个底牌没有漏出来。

所以他刀势一变,由守转攻:“咱们的赌注里,没有打平这一说!”

张三闻言,看了人群中的阚舒心一眼,回过头对肖阳道:“也对,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你总这么惦记着我的女人,我也不安心!”

“放屁,是老子的女人!”肖阳吐了口吐沫,纠正他的话。

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阚舒心:“敢情这惊天动地的一架是为了这个女人啊!”

女人脸红了,拔出匕首左指一下右指一下:“你们俩滚,爱打打去,别把我扯上!”

众人哄笑道:“打啊,接着打啊!”

“三哥不能输,别让外人抢了咱最俊的女人啊!”

“就是,敢惦记咱们村花,揍他!”

紧张的气氛突然因为这一插曲变得热闹轻松起来。

肖大爷站在广场中间,把刀扛在肩头,一只手放到耳边,做出:“你们再大声点,我特么听不见”的挑衅。

张三气坏了,明明要输了的人,还这么肆无忌惮,这也忒不要脸了。

他挽了个枪花:“你说的,输了任由我处置!我现在就告诉你,如果你输了,就给我来一个反冲锋,去山脚下的变种人那里杀个七进七出!”

肖阳认真起来:“行啊,但是如果你输了,记得以后见我要绕着走!”

“这俩人鬼迷心窍了吧?真没劲!”阚舒心在众人的起哄中收起匕首,头也不回地走了。

女人离场,如同按下了启动键,让场内的两个人更猛烈地斗了起来。

张三把大枪直接高高扬起,由上而下迅猛砸落。肖阳后退一步避开,却发现那枪尖落地弹起,如影随形地扎过来。

这一招有个名头,叫“大劈大封”,前手如提壶,后手如摇橹,气定神闲步步紧逼,乃战阵杀敌的实用招数。

说白了就是利用大枪的重量和弹性,不断敲着地板追击,对方稍有不慎就被伤到腿脚。被这招追杀的人很狼狈,最适合此情此景。

好在肖大爷一身本事全在腿上,几个不退反进的诡异步法避开了如骨附蛆的枪尖,乒乒乓乓对攻起来。

经过前面一轮的交锋之后,两人都打出了火气,动作愈发迅猛起来,让人怀疑他们是不是有同归于尽的想法。

尤其是肖阳,动作越来越快,肉眼都跟不上,张三肉眼跟不上,全靠听劲引导身体自然反应做出格挡。

只是在猛烈的刀光之中,肖阳始终用右脚蹚出去,踩在张三两腿中间的位置。尽管张三竭力撤步调整,却始终被他占住中门。

这一步有个说法脚抢敌中位,后脚要蹬出劲力把前脚催出去。这实际上是“暗腿”,实施攻防的基础。

有一句含金量非常高的拳谚,叫做:“脚打踩意不落空,消息全凭后腿蹬,脚踏中门夺地位,就是神仙也难防。”

通过“踩”、“蹬”、“夺”三个字,阐示了这种神手也难防的绝技——暗腿。

“踩”是讲脚落地时要实,“如踩毒虫”;“蹬”是讲后腿的暗劲,是身体“起无形,落无踪”的主要动力;“夺”是讲“起是去,落是打”一霎那间“意要胜人,身要攻人,步要过人”的要求和效果。

此时此刻,肖阳正是一步抢到中门,刀刀逼人,打得张三只有招架之力。

实在没办法,他只好以一个懒驴打滚,拖着枪腿到围观人群那边。

肖阳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垫步追上去,凌空一刀挥向张三的脖子。

人群里爆发出“哎呀”的惊叹声,窦春花老太太连忙喊:“停手”!

谁都看得出,肖阳这一刀砍下去,张三脑袋一定要搬家。

可是肖阳的刀并没有停,而是齐刷刷地擦着张三的头皮掠过,带走一蓬碎发。

不过落地的肖阳却扑倒在地上,肋下渗出大片鲜血。

大家这才发现,狼狈的张三回身换步,正是一合一扎,重创了身体悬空无处借力的肖阳。

他这一招叫做“回风拨水”,俗名:“回马枪”,是真真正正的枪术名招。

本来要刺穿肖阳胸膛的,因为窦老太太临时叫停,又发现肖阳的刀改变了路线,他也想挪三分,可惜大枪惯性太大,竭尽全力也只能偏了两分,最终仍然划伤了对手的肋部。

肖阳用手压住伤口,赖在地上不起来:“你说,谁赢了?”

张三恼羞成怒地抚摸着裸露的头皮,恶狠狠地撂下一句:“狗日的,算你赢了!”

转身提着那杆大枪大踏步走了,大枪的枪尖伤还挑着一把锃亮的akm突击步枪。

“站着的没赢,躺下的也不算输。这一次对决,你胜在更机灵一点儿。”窦春花拄着拐杖走过来,伸手要扶他起来。

没想到肖阳却只是坐了起来,用没有捂伤口的手捋着头发道:“老太太没看出来吗?看咱这一身精壮的肌肉线条,再看看那小子一身农民布衫,单纯形象上咱就先赢一局啦。”

老太太看他还赖在地上不起来,微微一笑:“行啦,我老婆子不和你一般见识,还是那句话,别再给我惹事!你,还不赶紧扶你师傅去裹伤?”最后一句是冲着南特说的。

南特呆头呆脑地走过来:“麻烦,哪位能给点绷带?”

肖阳一把掐住他的手腕:“傻小子,别吆喝了,快去舒心家要啊!”

说完这句话,肖大爷两眼一闭昏了过去,一身的重量全压在南特身上。

南特急了,骂骂咧咧道:“我靠,你这么重……不会走到门口再昏?”

“那好吧,快走……”肖阳立刻醒转,拉着南特紧走了几步,来到张传六家门口的时候,又假模假样地昏了过去。

围观的吃瓜群众们哄笑着看着这俩活宝,起哄地催促阚舒心开门救人。

结果是张传六开门跑出来,丢了条白布就跑了,关门时还转身做了个鬼脸,一只手扒开眼皮,吐出舌头:“略略略……”

南特一松手,肖阳一个踉跄轻巧地坐在地上,这个厚颜无耻的家伙挺直了身板,肩背的肌肉鼓鼓囊囊,嘴里却“哎吆哎吆”地叫唤着。

南特展开那条白布,笑呵呵地说:“行啦,你叫破喉咙人家也不会来给你裹伤的,还是我帮你缠两道吧!”

“没意思!散了散了!”肖阳看着十几个吃瓜群众还在围观,也不再装样子,挥挥手打发他们走开。

南特也抬头看看天空:“都日上三竿啦,你们没事做吗?”

人们看看女人打定主意不开门,没有什么八卦可看,于是陆续散去。

可在几百千米的高空,侦察卫星却盯着粮店崮这小小的山头,牢牢锁定了南特二人。

“去通知石清,找到那小子下落了,该接他回家啦!”米勒喝了一口陈年红酒,启动了他酝酿已久的阴谋。

【78】害虫集结

南特和肖阳弃车行动后,就失去了对卫星的屏蔽。

这段时间粮店崮因为遭受大量变种人围攻,把侦察卫星也吸引过来。

复活岛的当权派们甚至津津有味地全程观看了肖阳与张三的战斗,不过雾月组织却在人群中发现了他们寻找已久的南特。

绰号“二爷”的石清一直在雾月组织的一个秘密据点里软禁着。接到消息后,她在惊喜和矛盾中发出了集结信号。

老马从学校里赶来,离开无畏团他做起了教书育人的老本行;

“总管”不慌不忙地走出美容院,抱怨着这段时间的保养算白做了;

山魈灰头土脸地从采矿工地跑出来,酷爱爆炸物的他随便露一手就成了采矿公司的香饽饽;

刘浪正忙着在酒吧追逐姑娘,这小子荷尔蒙过剩,女朋友换了一个又一个,没一个受得了他。

当天傍晚,复活岛老城区一个脏兮兮的大楼后巷,陆续走进几个人影。

这一幕被对面楼上一扇窗户里的监视者捕捉到。

“他们凑齐了,注意监视监听吧。”一个留着连鬓胡的特工松了松领带,开始安排工作。

在他们的桌子上摆着各种电脑设备,显示器里正是害虫小队部分成员会面的画面。

“二爷”穿着一件大红色的晚礼裙,坐在圆形餐桌的主位,桌子上摆满了美味佳肴。

她化了妆,金色的短发也打发胶做了造型,交叠的双腿在裙下露出银色高跟鞋,纤细的美背略微弯曲,露出一点点慵懒的气息,格外迷人。

三个半男人进门,都是一脸惊诧。

老马:“乖乖,走错门了?”

刘浪:“好漂亮啊,以前怎么没发现呢?”

“总管”:“咦,这女人思春了?”

山魈:“你穿这样真别扭,能换回来不?”

石清当场翻脸,一拍桌子站起来骂道:“怎么,一个个找抽啊!非逼我找你们追命讨债是吧?我不联系你们,就没一个惦记着我的!”

男人们当场讨饶,用极其浮夸的表演赞美着这个美丽的姑娘。

一番喧闹之后,几个人重新找到了当初在无畏团的亲密感,还是那么口无遮拦互损互捧,在打打闹闹中暗自交流着信息。

“我说,你退伍之后混得不错啊,能在这寸土寸金的地方落脚,住这么大的房子,难道是嫁了个好人家?”“总管”话里有话。

可“二爷”却按住他伸向墙上开关的手:“这地儿不行,装修配置比地下城那个豪华套间差远了。”

其他人一听就明白了,当初在地下城,柳大志把他们安顿到一个豪华套间里,房间里布置了至少6个针孔摄像头。

于是老马拉过一把椅子坐下:“不错啦,比我那破地方强多了。就是有什么事儿咱能边吃边说吗?我这一路赶过来,可是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就是就是,你这儿有酒吗?不喝酒感觉浪费了这么一桌子好菜!”

有了老马带头,大家立刻切换到了吃货模式,好在“二爷”准备充分,一人发一瓶啤酒,直接对瓶吹。

席间有一搭没一搭地讲述着分手后各自的经历,当刘浪开始吹嘘他这段时间多么威猛,一个人可以同时对付几个的时候,“二爷”摇着酒杯打断了他。

“行了,说正事儿吧,有南特下落了。”

老马撂下筷子:“别卖关子,直说吧,,这小子混的咋样?”

“二爷”打开墙上的投影设备,立刻呈现出卫星拍摄的画面,那是南特为数不多的仰头瞬间,还有两张是南特搀扶肖阳离开和帮他裹伤的画面。

“总管”一拍桌子:“这小子把合金装甲搞丢了?我靠,大爷的,都是我的心血啊!”

“这小子混的也太惨了,你看那衣裳,破破烂烂就像从垃圾堆里捡来的,连屁股蛋都快包不住了。”

“你之前说他是去沦陷区找他亲爹?那旁边那个就是吗?身材还行,就是打架太菜,这看起来伤得不轻啊!”

只是三张定格的静态画面,每个人都看出了不同的信息。

汇集到一起,他们总结出了一个结论:“南特这小子没什么社会经验,一出门就让人骗了,骗得连合金装甲都没了,骗得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那骗子就是他搀扶的那个裸身男。”

还别说,结合肖阳前后坑蒙拐骗的行为,这个结论还有点八九不离十。

随后,“二爷”放出了卫星定位坐标,抱着手臂靠墙站着道:“这些画面是我托人找的,坐标也要到了,怎么样,去不去?”

“去啊,当然要去,可是怎么去?”

“不能空手去,得搞点军火!”

“和上回一样,回老东家偷点?”

害虫们就这点不好,每个人自主意识太强,一开会就七嘴八舌说个没完,好在“二爷”多少积累了一点权威,她咳嗽一声道:“东西都准备好了,就等你们来呢!”

说着,她按下控制器,墙壁上的画面又一次变换,这次是一架运载机,5具崭新的合金装甲,一地的武器弹药战术模块。

“太好了,咱们再闯一次,上回救老马,龙潭虎穴都杀了个通透,这次不过是去个幸存者基地,任务简直不要太轻松噢!”“总管”看见合金装甲就激动。

不过老马却狐疑地上下打量着“二爷”:“乖乖,这么有本事?你不会是卖身了吧……”

“我去你妹的!”一个大嘴巴子抽过来,幸亏老马躲得快,要不然妥妥的成为笑话,被这几个损色没事儿拿出来开心一辈子。

虽然没打着,可是“二爷”也没有继续追杀的兴趣,虚空攥了攥拳头:“活得不耐烦了还是怎的?这些是我找了一个议员求来的,我们两家有过命的交情。”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眼波流转,传递着不要追问的信息。

其他人立刻懂了,不再追问。

可能是感觉到气氛有点尴尬,刘浪仰脖子干掉一瓶啤酒,空瓶子往桌上一墩:“走啊,现在就走!趁着天黑好办事!”

这一回,没有人责怪他冒失,大家都很惦记着南特的生死安危,现在看见他在人类幸存者基地不受待见,同伴还被人打伤了,都担心他活不过今晚,所以立刻一致同意,立刻就去搭飞机。

“二爷”联系了米勒。

接通电话之后,米勒没有说话,而是通过秘书向监听特工确认了一下,确定“二爷”没有暴露雾月组织的信息,他才假装意外地说:“没想到你会这么急切啊!”

“二爷”也很配合地演着:“照片里,南特的处境似乎不太好,担心他出事,不如早点行动。晚上飞机去沦陷区也相对安全一点。”

米勒随口答了几句,转头向秘书做出了安排,只是在挂断电话之前,故意提了一句:“别忘了咱们的约定!”

“二爷”当着其他人的面不好回应,只是简单回了一句:“你也是!”

十分钟之后,一辆军车如约而至,接上5个人向机场飞驰。

复活岛上物资并不丰富,夜盗和抢劫都十分猖獗,人们很少在天黑后出门,空荡荡的街道上,只有这辆车肆无忌惮地超速闯灯,把害虫们迅速送进了军事管制的机场。

在那里,合金装甲、各类武器和物资都已经提前搬进机舱。“二爷”他们5个人只用了几分钟确认身份,就迅速登机穿戴装备。

差不多是走在最后的“总管”前脚刚踏上机舱,那飞机就已经离开了地面。险些被气流吸出去的他扶着缓缓关闭的舱门,冲着驾驶舱的背影竖起了中指。

【79】傀儡

飞机上,每一个人都在抚摸着久违的合金装甲,从无畏团退役这两周里,他们每个人都处于不安和焦虑状态,习惯了合金装甲的保护,一旦失去才发现身体是多么脆弱无助。

尤其是刘浪,这些天泡在酒吧里,不知道跟人起了多少次冲突,虽然多数时候单挑他都能赢,可摸着被揍疼的脸颊,他无数次地怀念穿着合金装甲的日子。

现在,合金装甲又回来了。

从复活岛到粮店崮,至少要飞3个小时的时间,这段时间足够他们穿戴齐全。

只是,和其他人兴奋激动不同,“二爷”的内心充满了焦虑。

这次任务说起来是救援南特,实际上强行抓他回来,并且一旦抓回来,等待南特的不知道是怎样的命运。

她很想帮助南特回到复活岛,但是又绝对不是复活岛的监狱。

所以,见到南特怎么说,带他回岛又怎么逃脱追捕,这是她一直头疼没有想明白的事情。此前,孤身一人的她被监视着,根本没有机会做什么准备。

现在,她的身边有了老战友,可是又没有机会向他们说明情况,因为很明显,飞机上也被监视监听着,一旦米勒看出她心怀鬼胎,这合作就算崩了,她想借力帮助南特的愿望也就失败了。

“落地再说吧,船到桥头自然直。”她狠狠心,率先穿戴上属于自己的黑色合金装甲。

米勒的功课做得很足,对害虫小队每个人的性格喜好和技术特点都了如指掌,连合金装甲的涂装都还原得一模一样。

只是“二爷”穿上合金装甲的时候,有一种说不出的古怪感。

同样的感觉,写在每个人的脸上,就连最熟悉合金装甲的“总管”,也是左顾右盼找不出原因。

“恭喜石清姐姐重新变成合金战士!”通讯器里,米勒的身影不请自来,一脸的坏笑。

“二爷”发现他拥有通讯最高权限,不经过自己允许就能接通信号,立刻眼睛一瞪:“你做了手脚?”

“我之前可是调取了你们在无畏团里的所有情报资料,发现你们这个小队每一个人都是奇葩,尤其喜欢抗命从来不讲规矩,所以派你们出任务,我还真有点不放心呢!”米勒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控制器,掂来掂去。

“二爷”一眼就看出来,那东西大概是一个起爆器之类的远程操控装置,她立刻明白了什么,低头检查着身上的合金装甲。

米勒通过飞机的监视画面捕捉到了这一幕,轻笑一声:“别乱摸啦,没在胸上,你们互相看看脖子后面吧。”

她赶紧抓住还在为加特林填充子弹的老马,趴到脖子后面一看。

果然,在老马的颈椎位置,合金装甲原本是一个完整的圆领设计,覆盖着柔软的内衬。现在内衬被切割开一个洞,里面有一个硬币大小的红色圆片。

她又去查看了其他几个人,发现都是这样的改装。

因为合金装甲都是从背后像开门一样左右打开,战士站进去后再自动合上的设计,穿戴的时候根本没人会注意到这个地方的改动。

但又因为这里是贴身的设计,虽然只是小小的改动,也让浸淫其中三四年的老兵们觉得有一点点异样。

“二爷”顾不得暴露什么了,急切地拍掉其他人手里的武器和模块,尖声叫着:“快脱下来,有阴谋!”

米勒哈哈一笑:“别白费力气了,你以为我还会给你们机会吗?”

果然,“二爷”这才发现,解除武装的指令失效了,无论她的口头指令、系统指令还是手动操作,都无法停止合金装甲的运行系统,更无法做到脱离。

老马他们不明就里,听到“二爷”惊慌失措的喊声,都停了下来,也试着去解除武装,但是都失效了。

“怎么了?”老马看见一向倔强的“二爷”竟然跪坐在地上急得满头是汗,于是走过去关心地问道。

“二爷”目光呆滞地看向他,如同看向一个死人:“完了,我们都被控制了,都成了傀儡。”

“总管”看了看她的脖子后面那个圆片,然后一脸轻松地坐在她对面:“怕什么,有我这个最好的机械师,啥都不是问题。”

下一刻,在他们每一个人的通讯器里,都出现了米勒的声音:“害虫们,你们好啊!”

“又是这孙子!看见就烦……”山魈满不在乎地看着视频里的青年。

他们之前见过,就是米勒对他们审问后,无畏团将他们除名的。

西装领带、偏分发型,病态肤色和一刻不离手的白色手帕,还有那张西方特征的脸,让他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刺啦”一声,视频里的米勒按了一个按钮,魁梧的“山魈”竟然应声倒地抽搐不已。

刘浪离得最近,第一时间上去检查,老马和“二爷”紧随其后。

倒是“总管”愣了那么一秒钟:“电火花的声音?我靠,是电击器!”

他赶紧伸手去摸自己的后脖颈,就在那个位置,也是同样的改装设置。他脑筋一转就想到了对策,但是马上又苦着脸,装作一筹莫展的样子。

米勒一脸轻松地晃着控制器:“放心放心,这点电力,死不了人的!你们听好了,鄙人米勒·温斯顿,是复活岛联合委员会最年轻的议员,现在要给你们讲一讲规矩。”

他说规矩,而不是任务,自然是已经把害虫小队当作自己豢养的傀儡手下了。

从现在开始,他监控着每一个人,直接指挥他们的行动,如果有人动歪脑筋不听话,他只需要一个按键就能释放出电流,把他们击倒在地。

“你们不要逼我痛下杀手哦!”米勒说着说着,突然失手将控制器掉到地上,也不知道是碰到了哪一个按键,包括“二爷”在内的5个合金战士全部释放出电流,将他们击倒在地。

最倒霉的是“山魈”,刚刚被大家扶起来,还没从上一次的电击中恢复,立刻又“爽”了一次。

“我,你妈……”他颤巍巍地爬起来,一句脏话到了嘴边却没敢在说出来。

这样的电击真是太痛苦了,“总管”现在有一种现世报的感觉。此前在大顺港基地,南特曾经使用过类似的电刑折磨过督军,他那时候靠机器人小弟全程观看了直播,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

故意释放了一次电击,给每个人来了下马威的米勒,摇手道着歉,脸上却全是坏笑。

老马搀扶着精神崩溃的“二爷”,小声安慰了一句:“不怪你!”然后对着米勒正色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要你们听话,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也好,坑蒙拐骗也好,连捆带绑也行,反正要把南特给我弄回来,我要活的!”

“那你还用玩这一套?我们本来就是要去做这件事的。”

“哈哈,我可信不过你们,反正从现在开始,你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掌握之下,不要耍花招!”

米勒切断了通讯,可是害虫小队的人却都沉默着,谁也不敢出声。

老马扭了扭脖子,看看六神无主的其他人,只好站了出来:“先补充弹药,说不定是一场恶仗呢。”

于是飞机上,每个人都默不作声,做着准备工作。

机长悄悄观察了一下机舱情况,嚼着口香桃笑了笑,得意洋洋地回敬了总管一个中指。

可是他没有看见,一直低着头摆弄着一堆机器人小弟的“总管”嘴角隐藏着一丝冷笑。

“改装合金装甲?我是你祖宗!这点儿小把戏能难得住我?笑话!等着吧,老子让你知道,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

【80】团聚

运载机飞临粮店崮上空的时候,南特和肖阳正在文斗。

所谓文斗就是,你打我一下,我打你一下,谁先求饶谁是孙子那种。大半夜不睡觉,互相打着玩,这种事也只有肖阳能干得出来。

东北之地,秋天的夜晚贼冷,光着膀子的肖大爷冻醒了。

他们晚上没地方落脚,阚舒心也不知道是因为害羞还是恼怒,不给他们开门也不给任何吃食。

这两人只好厚着脸皮蜷缩在阚寡妇门口,因为肖阳记得,他和张三的赌约是见面绕着走。他盘算着:“只要我在这儿,那孙子就没机会接近我的女人,我就不担心他挖墙脚!”

一开始,他俩是倚靠门柱一左一右,像两尊门神。

夜里实在是又冷又饿,肖大爷实在受不了了,就开始抢南特的衣服。

南特可是好不容易才把老爹穿过的破烂皮衣弄到手,自然不会让他得逞,于是反抗狠激烈。

肖阳抢不过来,干脆动了歪脑筋,提出一个文斗的赌约。

“赌什么?”

“就赌衣服!”

“赌个屁衣服,你光着膀子呢,难不成输了把裤子脱给我?”

“我怎么会输!我保证揍得你求饶。”

“我还把你打趴下呢,不行,你这是赖皮!”

俩人大声嚷嚷着,扯了好一会儿,南特灵机一动:“要不这样,如果你赢了,我把皮风衣脱给你。要是你输了,去敲敲门,求你的女人赐一碗热汤呗。”

“这……”肖阳没音了,这个赌约很诱人,也很烦人,偏偏他没理由不接受。

南特心里暗爽,他和肖阳功夫差距不小,平时没少挨揍,可他一不敢还手,二不能还手,三还手也打不过,所以吃了不少亏。

现在有这么一个机会,正好狠狠揍他一顿出出气,所以欣然答应。

于是,在粮店崮安静的街道上,出现了这样一幕,两个闲的蛋疼的外来户开始对打。

肖阳一拳捅到南特肚子上,把他打成个“虾米”,然后南特直起腰来,看了看肖阳肋部的伤,坏笑着抡圆了胳膊……

“pia!”一个响亮的耳光在街面上回响!

肖大爷愣住了,看着对面一脸坏笑的南特,怒火中烧:“老子这辈子头一回被人甩耳光,你小子长能耐了啊!”

南特嘿嘿一笑:“狗咬吕洞宾,我是怕碰到你伤口,一不小心把你打废喽。不过,话说我这辈子头一回打人家耳光,还挺爽……”

于是,说好的文斗就变成了互相抽嘴巴子,三四个回合之后,俩人的脸都扇肿了,红扑扑的那种。

耳光声吸引了左右邻居开窗开门探查,东边那家的小孩子探出头来看了一下,回头问道:“爸爸,这俩人在在干嘛?”

孩子爸爸不耐烦地把他拽进去说:“别看了,快睡觉,这俩人精神有问题。”

西边那家五大三粗的两口子,趴在窗台上看得津津有味,其中女的手不老实地在男人胸口游走:“老公,我看他俩pia,pia地打得还挺爽,要不咱们也试试?”

“哇,你这么重的口味,我喜欢……”很快屋里就传出了类似的“pia,pia”的声音。

两分钟之后,喘着粗气话都说不清楚的俩人终于停下了,因为旁边的门开了,张传六揉着惺忪睡眼出来:“真吵啊,我妈说有个问题要问你俩,还要多久才能把脑子里的水抽干净?”

南特捂着嘴,乌拉乌拉地说:“他脑子里是一片汪洋大海,倒不干净的。”

肖阳揉着下巴:“你脑子才有水,你把衣服脱一件给我不就完了嘛!”

“我呸,你就假装输了又能怎样,还可以趁机去敲门跟你女人要碗热汤,多好的借口,你还不领情?”

“老子阅女无数,泡妞大法信手拈来,用得着你这小雏鸡教?你大爷的,还不是霸占了我的衣服还趁机占我便宜!”

肖阳打出了火气,说话口没遮拦,叽里呱啦说完这句话,忽然惊呆了。

南特同情地看着他,心道:“你这狗屁的爱情,凉了!”

阚舒心本来已经开始烧汤的,听到这话,直接拿着扫把跑出来,舞出尘土飞扬的“打狗棒法”,把这两个不要脸的家伙撵得远远的。

这一幕被好事的邻居们看在眼里,都说格外过瘾,比白天的打斗好看多了。

像霜打了茄子一样的两个倒霉蛋,只好又回到天梯广场,在篝火盆里点了一小搓柴禾取暖。

南特点着火搓了搓手,扭头砍刀肖阳捧着“砍瓜”在沉思,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顺便把一手的木炭灰擦在他身上:“别灰心,你还有机会。”

“没有,我只是在想,刚刚你是不是多打了我一巴掌?”

南特挠挠头:“有吗?”

“没有吗?”

“有吗?”

肖阳不耐烦了,一把搂住南特的脖子,抬手就要找回这一巴掌的亏。

不过当他扬起手的时候,头顶传来了轰隆作响的引擎声,一道刺眼的探照灯光线从天而降,打在二人身上。

肖阳只好用这只手挡住眼睛,慢慢松开钳制南特的手。

粮店崮近两千多个男女老幼也都跑了出来,远远地站成一团,看着半空中的不明飞行物。其中许多人拿来了枪,警惕地瞄准着。

“这是,运载机啊,无畏团的人来了!”南特站起来,虽然光线刺眼看不清,可他有花姐帮助,轻松探查到运载机内部的情况,“看见”机舱里都是害虫小队的战友,他兴奋地招了招手。

一道软梯从天而降,接着扩音器里传来“二爷”的声音:“南特队长,我们来接你回家。”

“哈哈,是二爷,是我的人,我们害虫小队来找我啦!”兴奋的南特屁颠屁颠抛过去,伸手就去抓软梯。

肖阳诡异地一个箭步追上去,抬脚把他踢了个趔趄:“臭小子!你兴奋个屁,这是来抓你的吧?你不是在那边犯了好多事儿嘛?”

“咦?”南特扭头想反驳他,突然也感觉不对劲,一个营房里待了三年多,“二爷”从来没叫过他南特队长……

于是他两只手挥舞着,朝上喊了几句:“你是谁?”“先降落,下来给你们介绍个大神认识……”

飞机引擎的声音太大了,他的话根本听不见,“二爷”在机舱里迟疑着:“他说什么了?”

米勒急躁地说:“管他说什么,你让他赶紧上飞机。”

“不对,他好像识破了这个阴谋!我猜他见了我们的面才有可能上当。”

“对对,你派我们来,不就是这个目的吗?飞机降下去,舱门打开,他自己就跑进来了!”老马随声附和道。

机舱里的一切对话,都被花姐投射到了南特脑海里。

“不对劲,有问题!先躲躲……”南特转身离开了软梯,打着要他们降落的手势。

肖阳听南特这么一说,立刻紧张地抬起了刀,他最担心的是头顶上的飞机不分青红皂白地投个航空炸弹之类的东西,这么近的距离,一个炸弹或者一串子弹,绝对能要了南特的命。

好在米勒意在抓南特做人质,命令飞机缓缓降落了。

心提到嗓子眼的害虫们也常舒了一口气,“总管”好整以暇地冲其他人笑了笑:“走啊,去和我们的队长打个招呼!”

“这家伙把咱害惨啦,我怕忍不住锤扁了他……”刘浪捏了捏拳头,一肚子火气。

老马提醒他们:“都小心点,我看到下面的人持有枪械,别阴沟里翻了船。”

讨厌的米勒又一次出现在通讯器里:“赶紧下去把南特给我弄到飞机上。记得不要耍花招,小心我电死你们。”

“别,别,我好怕啊!”“总管”夸张地做了个投降的手势。

就在这时,舱门打开了,站在最前面的总管,就是以这样尴尬的姿势,第一次出现在粮店崮的男女老幼面前,很多年以后,张传六讲起那一夜发生的事情,还会以这个做开头,博取听众一笑。

【81】明牌

“总管”的投降姿势,引起了粮店崮众人的哄笑,不过好处是化解了剑拔弩张的氛围。

原本攥紧了武器的粮店崮民兵们纷纷伸长了脖子,看着这几个合金战士走出机舱。

一个小孩子拉了拉他爹的衣襟:“爸爸,他们是外星人吗?”

“应该不是,他们会说人话,好像是冲着那两个脑子进水的家伙来的。”

“噢,那他们脑子里也都是水吗?”

“这个,大概是吧……”

这段对话引起周围几个人的哄笑,不明就里的害虫们探头探脑地看了一眼,发现人们没什么恶意,于是纷纷垂下枪口,大踏步走出来。

久别相逢,格外亲切。

“二爷”嫌弃地拨开挡在前面的小矮个,一下子把南特抱住。

“这……”因为机舱灯火通明,南特的眼里只看见一个黑色的剪影,以及那一抹金色短发和红唇,就被紧紧抱住。

肖阳目光一凛,抬手想拿刀,可等他看清楚后,刀立刻藏到了身后,这家伙满脑子就一个念头:“真俊啊,不比小寡妇差……”

“哎呦,哎呦,要不你们俩再亲亲?反正我什么都没看见!”“总管”起着哄,开启了录像模式。

老马摸了摸嘴角的胡茬子:“这小子艳福太好了,我也想失踪一阵子了。”

山魈一本正经道:“咳咳,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瞎扯淡,明明是黑天!”刘浪随口打断他,一双眼睛却在人群里扫来扫去,害虫们都知道他在观察女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训练有素时刻保持着警惕。

此时此刻,被幸福包围的南特,其实内心巨震,因为“二爷”拥抱他的时候,轻声在耳边说了一句话:“别登机,有阴谋!”

此时她背对着飞机,不受监控,即使是合金装甲被动了手脚,那几不可闻的声音应该也能避开米勒的监听。

在石清看来,这或许是她阻止南特登机的唯一机会。

原本她还抱着幻想,让南特在飞机着陆之前隐匿逃走,自从知道米勒对他们的合金装甲做了手脚,已经完全放弃了这个想法。

甚至,她还想过,害虫小队们都留在沦陷区,因为这里是米勒的魔爪够不到的地方。

南特在花姐的帮助下,对飞机上的情况了如指掌,一开始还以为是害虫小队的人出卖了他。可是听到花姐冒险示警后,他明白这些人一定是被人用什么手段控制了,身不由己。

现在,是他发挥演技套取更多情报的时候了。于是南特又给每一个人一个热情洋溢的拥抱。不过他没有说话,以他和老马的默契,一个眼神就明白了,他们现在正处于严密监视中。

拖延一下时间,他又兴高采烈地拉过肖阳来,向他们相互介绍:

“这个,是我师傅,肖阳!”

“这些,是我的老师和战友。”

说完又指了指外围的吃瓜群众:“还有这些,是粮店崮的好朋友们!”

他拉着“总管”的手往街面上走,离飞机越远越好。可是刘浪他们已经开始面露难色。

因为米勒开始在通讯器里发号施令,威胁他们再不把南特抓回飞机,就要开启电击模式,并且机长和他的搭档也开始分工,操作飞机上的航炮,对准了无辜人群。

“我们,还是先去飞机上说吧……”

山魈可是品尝过两次电击的倒霉鬼,一看见米勒的手指抵在控制器上,两条腿都开始哆嗦。

南特对飞机里的情况了如指掌,随声答应着:“哦,好啊,飞机上还有熟人吗?”

“总管”心领神会,伸手拍了拍南特的肋骨,又拍了拍自己相同的部位,使了个眼色说:“这个机长和他搭档你可都不认识!”

从米勒的视角看,他这纯粹是关系亲近的表现,可南特却没看懂。这部为是合金装甲的bug,“总管”曾经一招制服“火山”,南特也有样学样控制了督军,难道有什么玄机?

眼看着南特就要踏入机舱,不明就里的“二爷”和老马都慌了,犹犹豫豫着要不要阻挡。刘浪看着他俩,眼睛里涌现出绝望,再看看山魈,发现这家伙已经再闭目等死了。

其实监控器的另一头,米勒也很紧张,他预感害虫们不会那么听命,甚至有可能不惜性命也要保住南特,所以手指已经轻轻戳到控制器上。

飞机上,机长看见南特折返,已经安排搭档到舱门口就位,只要这小子一露头,军用电击器只需要轻轻碰触到身体,强大的电流就能够将他击昏过去。

到时候,关闭舱门直接起飞,任务就基本上完成了。

对于这次行动,米勒模拟了很多次,对于各种突发情况和临阵反水都有相应的预案,他甚至都计划好了,只要南特上了飞机,其他人就在没有利用价值,全部电死拉倒。

可是这世上真的没有完美计划,饶是他做了这么久的准备,却让然漏算了两个变量,于是埋下了一个苦果。

先是“总管”,突然毫无征兆地出手,对象却是穿着合金装甲的刘浪和“山魈”,在他们肋下一个刁钻部位各捅了一拳,俩人的合金装甲立刻宕机了。

原本他还计划去废掉“二爷”的,只是没想到这段时间被肖阳特训过的南特动作更迅速,比他更快一步地做完。

“快,还有我……”“总管”举起右臂急切地喊着。

而此时,发现不对劲的米勒已经按下了控制器的按钮,所幸传输信号有那么半秒的延迟,南特还是抢在前面完成了对合金装甲的“点穴”。

长舒一口气的“总管”虽然动弹不得了,但是心里却踏实多了。

只是米勒还有后手,他气急败坏地丢掉控制器,对着通讯器大喊:“南特,你给我听着,不想让他们和现场所有人死,就乖乖上飞机,立刻!”

运载机配备的四个大口径航炮垂下炮口,毫无征兆地开火,在人群边缘打出遗留弹坑,爆炸翻起的碎石划伤了很多人,百余名男女老少惊恐尖叫着呗驱赶成一团。

现在,只要米勒一声令下,这些人立刻会被炸得支离破碎。

“住手!我马上登机!”南特扯着喉咙大声制止着,他生怕对方听不见,还赶紧做出了配合的手势和动作,举步走向机舱。

短短几步的距离,南特走得很艰难,他的脑门在滴汗,花姐给他投射了机舱内的实况直播,他有无数个办法躲开门内那人的电击,可是他没办法在三秒内穿过杂乱的机舱,跑到驾驶室去剁掉机长的手。

要知道那人已经把手指搭在机炮控制钮上,随便一动就是无数条人命,那些无辜的围观者中,有他认识并尊敬的窦春花老太太,有俏寡妇阚舒心和她儿子,还有善良的种田少女和闲逛的半大小子们……

肖阳跟在他后面,声音冷冰冰的:“要帮忙吗?”

南特摇了摇手,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这一幕被米勒收到眼底,他轻蔑一笑,催促道:“你他妈属蜗牛的?我数到3,再不进机舱就开炮!”

“1!”

“2!”

“喀拉!”米勒的3还没说出口,舷窗突然传来玻璃碎裂的爆响声。

与此同时,南特的身影也一一个鱼跃滚入机舱里,恰到好处地躲开了电击器的蓄力一击。

他没有停顿,连续两个健步冲进了驾驶舱,至于落在后面的偷袭者,他没有时间和精力与之纠缠,反正肖大爷会帮他解决。

只是在驾驶舱里,他看见的是另一幕场景。

【82】 逐客令

一杆大枪捅破了高强度玻璃,洞穿了机长的身体,连座椅都扎穿出半截枪头。

南特松了口气,换上一副谄媚的笑容:“张三哥威武,这么厚的玻璃都捅得透!”

张三站在驾驶舱外面,冷淡地望过来:“这些人是你引来的?”

“冤枉啊,他们是来抓我不假,可不能说是我引来的。”

“不管怎么说,刚刚我们的人差点就死在炮口下,我也不难为你,你跟那个丑八怪赶紧滚吧,滚得越远越好。”张三故意说得很大声,好让飞机周围的人听得到。

此时此刻,他的内心正颇为得意,为自己找到这么好的一个理由而洋洋自得。

如果他知道外面的变种人也是冲着南特来的,恐怕就更为自己的英明决断叫好了。可惜他终究还是低估了这俩讨厌鬼的脸皮厚度,低估了肖大爷对俏寡妇的一片真情。

南特还没来得及搭话,肖阳已经提着刀走进来,不用说机长搭档身首异处,溅出的血喷了机舱一大片,堪比恐怖片的片场。

他拿刀拍着小腿,一脸坏笑道:“谁要滚?”

张三一脚踹烂驾驶舱的玻璃,指着肖阳的鼻子道:“你们俩!”

“习武之人‘五敬’‘六心’,用生命捍卫诺言,你站在这里说话,是不是忘了点什么?”

“忘你大爷,我是说过,比武输了绕着你俩走,可是你俩要毁我家园,我可不能坐视不管!”

“谁说我们毁你家园,明明是另有其人嘛,我们也是受害者!”

“你们会连累粮店崮的无辜百姓!”

“不,我们刚刚保护了这些百姓。”

“放你妈屁,明明是我捅死的这个王八蛋。”

“我也做了啊,我砍了另一个。”

张三有点词穷,就耍嘴皮子胡搅蛮缠这点来说,肖大爷可是纵横情场十数载练过的。

他冷哼一声,一脚踏在死去的机长身上,把大枪抽了出来。那一段临时当作红缨的白布直接留在伤口里了。

他挥舞着大枪,甩掉枪杆上粘稠的鲜血说:“怎么,要不比比谁杀的多?外面还有5个呢。”

南特大吃一惊,赶紧阻拦道:“别,别,外面的是好人。”

“好人?哼,谁信!”

说着,他跳下了飞机头,没了身影。

“糟啦,糟啦!”南特火急火燎地钻出机舱,对这一切漠不关心的肖阳却没跟出去,他在研究这架飞机,那一肚子坏水又不安分起来。

老马他们还站在原地,就像被点穴一样动弹不得,可是他们嘴巴没闲着,向着围观的人群解释着他们是谁,他们从哪来,他们要做什么……

确定这几个人没什么威胁,窦春花老太太才走出人群,以官方的形式盘问着他们的行动意图。

张三跳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与老太太攀谈起来,却不知道因此逃过了一劫。

南特看见这一幕,赶紧分开人群跑进去,他厚着脸皮跟老太太告个罪,希望能让害虫们在这里待几天。

窦春花指掌一方,魄力和眼光都是很独到的,她从前后经过里已经看出这几个人是个大麻烦。

她现在修生养性,最怕麻烦,所以摇了摇头,对着南特说:“我跟你说过的,不要惹事。你们来了之后,我们这里接连出现一堆麻烦事,我留不得你们,明天一早就离开吧。”

“对对对,赶紧滚,你们没出现的时候,我们这里就像世外桃源一样安居乐业,你们一来,变种人也来了,飞机大炮也来了,再待下去,怕不是要引个核弹来?”

张三的煽风点火很有效果,围观群众发出惊呼,有的还抬头看看星空,似乎担心马上就会掉下一颗导弹一样。

“好!那就明天,天亮就走!”南特没来由地生气,虽然他知道自己确实理亏,可是还是为人家的不施舍而生气。

老太太没兴趣再了解合金战士们,拄着拐杖走了,那一段红绸子如同旗帜,带着追随者散去,很快广场上就只剩下张三和一小队警戒民兵。

已经是半夜了,他要巡夜和检查交接班,于是拿大枪的铁尖磕了磕“总管”的合金装甲,冷笑一声走了。

“总管”不干了,破口大骂:“你他妈什么意思?”

张三的声音飘来:“哼!废物,早点滚蛋!”

“我……你,你给我等着,有种回来……”

“总管”在合金装甲里挣扎着,放着狠话。

南特过来安抚他:“行了行了,别折腾了,想想怎么出来吧!”

这是一个很现实的难题,他们都知道,合金装甲的bug激活后就变成了一个人形囚笼,电源切断,只能靠手动解除武装。

然而合金装甲是被改装过的,手动也无法开启。

“总管”是这里的唯一工程师,但是他现在动弹不得,只好指挥者南特去一点点摸索。他的解决办法是先拆掉放电装置,这东西始终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南特从飞机上找来工具箱,进行了一次破坏性地试验,结果发现这东西是嵌在合金装甲里面的,非完全打开不能拆除。

万般无奈之下,“总管”只好指挥着他先拿“山魈”做试验,像拆机木一样,一个部件一个部件地分散拆卸。

南特费了好大一会儿功夫才彻底拆开,期间“山魈”还有点恼火:“凭啥先拆俺?拆了还给组装吗?”

“总管”是这样回答的:“怕你站久了饿肚子,赶紧拆了松快松快腿脚弄点吃的去。”

于是“山魈”就不作声了。

等南特满头大汗地拆完山魈的合金装甲,他突然醒过神来,自己费了半天劲,干嘛不拆“总管”的?拆了好把这事儿甩给他就是了。

于是在“总管”的抗议声中,他熟练麻利地拆掉了楚中天同志的白色合金装甲。

后面的事情他就懒得管了,有“总管”出马,所有的螺丝卡扣都变得服服帖帖,原本南特要十五分钟才能暴力拆解的合金装甲,到了他手里就成了三四分钟的小意思。

看见专家这么熟练,南特立刻偷懒休息,他环顾四周,忽然觉得不对劲,有个人已经好一会儿没出现了。

回想了一下,似乎进了机舱之后,肖阳这个蔫坏的家伙就没出来。于是他赶紧去机舱里看看,要知道肖大爷一向对机械装置不感冒,鬼知道会不会胡摸乱动,万一碰着开炮的火力按钮可就糟了……

他冲进去的时候,肖阳正在机舱里大马金刀地坐着,他对面是通讯器的屏幕,里面的人是米勒,两人不知道在交谈什么。

南特不认识米勒,但是听过米勒的声音,知道他就是这次风波的始作俑者。

所以他很好奇,肖大爷真是个神人,和谁都能聊半天,难不成还想把敌人策反?

米勒看见南特进来,立刻换上了一副假惺惺的笑容:“南特队长,你可以回来的,我们只是想保证你的安全。”

“过去的一切我都可以摆平,保证没有人找你麻烦,我也承诺,不干涉你的生活,唯一的要求是不要再去变种人的地盘上乱跑。”

“我还可以向高层申请,恢复你们小队的名誉,公开你们过去辉煌的英雄事迹。”

“如果这还不够的话,我还能给你安排一个舒适的寓所,香车美女金钱……”

他滔滔不绝地开出各种诱惑条件,倘若换作大顺刚保卫战之前的南特,恐怕早就欣然答应了。

可现在,南特不等他说完就厌烦透了,挥挥手打断他:“打住,打住吧,你把我当傻小子呢!我回去了还能捞着好处?你以为我不知道南留是谁?”

【83】张洋的下落

早在大顺港保卫战发生的时候,他通过折磨督军已经获取到了许多关键信息,其中就包括南留的身份,南留的势力对复活岛人类的威胁,以及神秘组织抓捕南特的原因等。

现在,他几乎可以肯定,眼前这个总拿着手绢的偏分男就是神秘组织的一员,骗他回去就是为了钳制和威逼南留。所以他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一口回绝了他。

米勒笑了笑,丝毫不在意南特的厌恶,他只是发送了自己的通讯码,让南特好好考虑考虑,想好了就找他联系。

另外,在通讯关闭之前,他故作神秘地向肖阳说了一句:“肖先生,这段时间,希望你遵守约定。”

肖阳笑得像个黑社会大佬,拍着光溜溜的胸大肌说:“放心放心,只要你遵守约定,我就一定会遵守诺言。”

南特歪着头,一头雾水,这俩人做了什么幕后交易?

肖阳瞥了他一眼:“求我啊,求我告诉你!”

“切,谁稀罕!”南特冷哼一声,扭头从机舱补给箱里翻出一包香烟,还是军供的高级货,抽出一支点上。

“靠,还有这好东西,给我一支!”

“求我啊,求我给你一支。”

“切,谁稀罕!”肖阳抬屁股走了,走向另一个方向,以他多年打家劫舍的经验,死去的机长身上十有八九也有香烟……

南特有些郁闷,他和肖阳有时候是超有默契,可有时候又真是特别不对付。比如在涉及到游商队的事情上,他永远不知道肖大爷脑瓜子里想什么。

猜不透干脆就不猜了,南特对肖阳的动机还是毫不怀疑的,要说他真的和对方达成了什么协议,也一定是对南留,对游商队有利的事情。

所以南特把这点破事儿撂下,开开心心地跑出去散烟了,说起来,他和害虫们见了面,还一直没机会好好聊一聊呢。

尤其令他牵肠挂肚的,是张洋依旧没有出现。

可惜大家现在正忙着配合“总管”研究合金装甲的改装问题,离天亮只剩下3个小时了,如果到时候真的被民兵驱离,偌大的沦陷区,他们去哪里落脚都成了问题,所以必须先把合金装甲修好。

对张洋的下落也知之甚少,只有“二爷”之前听米勒说过一点内幕,这家伙现在就是实验室的小白鼠,一直在被研究着。

“应该没有生命危险,或许每天抽点血做个化验?”

“嘿嘿,说不定还要为他的科研课题献身呢!”“山魈”一脸坏笑。

几个害虫们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脑补了一段少儿不宜的画面。

“二爷”敲了敲合金装甲,把想入非非的四个半男人拉回现实:“抓紧干点正事好不好?”

他们赶紧回过神来,继续拿起合金装甲来。

“总管”已经搞明白高能电池与红色放电装置的改装,他要每一个人按步骤跟他一点点拆除这个东西,因为时间有限,所以必须几个人同时操作。

5个人围了一个圈,按照他的步骤改造了合金装甲,又面临着重新穿上激活的问题。整整3个小时里,他们拆了装,装了拆,总算趁着天还没亮把自己的合金装甲搞定。

这下南特摸着鎏金狮子打火机,开始吃醋了:“没了合金装甲,我就再也不算无畏团的一员了。”

“总管”没好气地说:“别惦记无畏团啦,我们都被除名了,就算穿着合金装甲,也都不再是无畏团的一员!”

“那么咱们是谁?”“二爷”抛出灵魂一问。

老马哈哈一笑:“咱们啊,咱们是害虫啊!以后虽然不是无畏团的人了,可只要咱们还在一起,那就还是害虫小队。还记得害虫小队的队歌吗?”

“我们是害虫,我们是害虫,傻逼的老团长,要把我们消灭,消灭!”“山魈”哼唱了两句,哈哈一笑:“傻逼团长真把咱们消灭啦!”

“从此咱们的队歌要换另一个版本了!”刘浪吼了起来:“我们是害虫,我们是害虫,拉满弦的强弓!我们是害虫,我们是害虫,打起仗势如虹!我们是害虫,我们是害虫,黑云笼罩着天空……”

“嘿,这歌还是张洋改的词呢……”南特锤了一下地面,他还记得张洋在两栖登陆舰上铿锵有力地唱歌的样子。

老马好不容易才把气氛活跃起来,没想到又要回到起点,他连忙说起一个笑话来:“对,以后就唱这个。咱们都是害虫,南特,你小子那天没在,知道大家给你安排了一个什么害虫吗?”

南特一头雾水:“你们背着我干啥了?”

“尖酸刻薄的总管给每个人都安排了一个虫子。”老马讲起逃离炮台山那天晚上,他们在禁闭室的讨论内容。

那天夜里,这些人闲的蛋疼,讨论他们害虫小队到底是什么害虫,“总管”掰着手指头念叨着:“山魈像蚊子,毫不利人专门利己,逮谁都想咬一口,吸别人的血养肥自己。”

“刘浪笨头笨脑的,脏活累活抢着干,我记得上回捞化粪池,他站得太靠前弄了一身屎,差不多算是个屎壳郎!”

“二爷嘛,妥妥的黑寡妇,有毒……”

南特乐得前仰后合:“你别说,还真……”

“二爷”一个杀气腾腾的眼神抛过来,斩断了南特后面的话。

南特突然送给老马一个坏笑:“讲了半天,你和总管是什么虫子?”

“山魈”没好气地插个话:“还能有啥好虫子,一个苍蝇恶心人,一个知了吵死人。”

“那我猜,老马这么爱唠叨一定是知了,总管口无遮拦说话伤人,难不成是苍蝇?”

“错啦,老马是苍蝇……呃,这话是总管说的……”看见老马扬起拳头,山魈赶紧解释了一句。

“这不科学啊,怎么这样分的?”南特觉得特别好玩,感觉好像发现了新大陆。

可是他马上就笑不出来了,因为老马报复了,他扬起胳膊喊了一句:“大声告诉我,南特是什么虫子?”

“跟屁虫!哈哈哈哈……”

这一声,把粮店崮的公鸡吵醒了,尽管天还没亮,鸡鸣声此起彼伏,唤醒了所有人,也唤醒了不同寻常的一天。

遥远的复活岛上,全球仅剩的一个p4实验室,躺在五十平米无菌舱里无所事事的张洋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喷嚏。

他还真像“二爷”说的那样,现在就是一个抗体培养皿,每天吃吃喝喝,提供血液给科学家做病毒试验。

因为在官方的研究里,他是第一个已经有明显感染迹象,却最终战胜病毒的人。

张洋知道这一切是手环的功劳,他无法解释这其中的奥妙,也不愿意泄露南特的秘密,但是作为医学高材生,他相信通过自己的血液,能够最终研究出一种抗体来打败病毒。

他甚至提出了一个想法,抓一个变种人回来,用自己的血液做抗体,看看能不能让变种人逆向突变。

对于这些研究,他很想亲自上手验证,可惜外面那群当权者始终不同意。于是,张洋就成了一个宝贝疙瘩,被关在豪华的无菌舱里,整日无所事事。

有时候他真的很想去摊牌,告诉他们自己能够战胜病毒的侵袭,不是靠自身的免疫力,而是一个手环。可是想想也觉得荒诞,外面一群唯物主义的科学家,怎么可能相信这种怪力乱神。

不过,这天天亮的时候,实验室的高层安排了一个小护士走进无菌舱。张洋像往常一样抬起手臂等着抽血,可没想到那女孩怯生生地说:“上头说血液不好使,让我来给你生个娃……”

【84】佯攻变强攻

张洋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的毕业论文是关于变种人繁殖的,现在却要亲身投入试验。原本看见俊俏的女孩还挺激动的,可是就在他按捺不住要伸出禄山之爪的时候,突然停下了。

表面上看这房间里只有他俩,但是说不定镜子后面,隐藏摄像头的另一端,坐着一群道貌岸然的白大褂呢。

他心虚地看了看四周,产生了难以抑制的心理障碍,挥挥手赶女孩出去,女孩莫名其妙地问道:“你怎么了?”

张洋恼火地吼了一句:“我来大姨夫了!”随即拿被子蒙上了头。

他被关进这里的第一天,就仔细检查过了,房间里各个脚落都是摄像头,有的明目张胆地转来转去,对着他跟拍,还有隐藏摄像头,安装在门把手、台灯、壁画等各个意想不到的地方。

现在他每天上厕所,都拿衣服毛巾遮遮掩掩,洗澡的时候拉好帘子还得放足了热水,让淋浴间充满水蒸气才穿着衣服进去。

“这鬼地方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监控,连洗澡上厕所都有人在屏幕前盯着,这他妈谁受得了?”

如果南特知道他现在竟然遇到了这样的困境,一定会赶紧介绍肖阳给他,肖大爷百无禁忌,这点障碍都不是障碍,说不定还能玩得更嗨呢!

不过肖大爷现在也没空嗨,他正忙着砍变种人的脑袋呢。

临近天亮的时候,红眼首领又安排了一波敢死队,发动了又一次试探性攻击。

夜里,南特依靠花姐的能力探索机舱内的情况,结果守在粮店崮下面的红眼又一次感知到了花姐的存在,再加上飞机的降落轰鸣声,它开始担心花姐会乘飞机逃走。

所以它按耐不住要发动攻击,试图牵制住她,尽管它的筹划还没有完成,更多的变种人还没有集结到位。

这一波性攻击明显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训,红眼悉心培养的小崽子们成了骨干,它们把很多变种人编成了不同的队伍,有得带着棍棒,有的拿着砖石,还有的甚至制作了绳索钩爪。

井然有序的攻击编队绕靠了天梯警戒线,一直爬到崖顶的钢铁屋檐下。

若不是临近天明的时候,害虫们唱起队歌玩得兴起,吱哇乱叫的声音吵醒了公鸡,明显提前了一个多小时的打鸣声引起很多人的疑惑。

俏寡妇阚舒心就是其中之一,其实她这一夜翻来覆去没睡着,脑子里肖阳和张三的身影就像走马灯一样换来换去。

她长叹一声:“造的什么孽啊?!”

然后起身打开瞭望孔观看天色,可是瞭望孔打开的瞬间,映入眼帘的竟然是一个变种人的脸。

那家伙好不容易借着绳索钩爪爬到铁屋的墙壁上,看到突然打开的孔洞,好奇地往里瞧,正好与阚舒心看了给对眼。

阚舒心大吃一惊,顾不得吵醒熟睡的儿子,抓起手边的乌兹枪“哒哒哒”打了起来。

枪声惊醒了一个又一个邻居,很快又惊动了守夜的民兵队,整个粮店崮都忙碌起来,男女老幼按照日常的演练,打开瞭望孔,使用手边的各种武器阻止变种人攀爬。

有些行动迅速的,已经爬上了房顶,翻个跟头就窜到街面上来。

突破了铁屋防线的变种人如入无人之境,寻觅着一切人类踪迹。

一个变种人游荡到俏寡妇家门口,听到里面有动静就去踹门。房门的坚固程度远不如外侧,门轴一下子就扭断了。

眼看俏寡妇家门被打破,肖阳立刻怪叫着冲了上去,手起刀落身首异处。

“你大爷的,老子花了两天功夫还没走进这扇门,你倒是想得美!”他咒骂着甩掉刀身血迹,还不忘站在门槛上找阚舒心邀功。

只是这女人似乎铁了心不搭理他,表情麻木地使用短矛扎着瞭望孔外面的变种人。

每一次出手都要拧一圈,剜出老大一个伤口,看得肖阳后脊梁发凉。

他识趣地退了一步,逃出了房间范围,街面上陆陆续续又出现了不少变种人。

害虫小队出手解决了几个,对他们来说,打死闯入者不是难事,难的是如何在打死它们的时候不会伤到街道上的房子,以及房子里无辜的平民百姓。

“二爷”趴在运载机的上面,通过倍镜观察着四周,到处都是衣衫褴褛举着棍棒石头的变种人在爬上房顶。

“奇了怪了,这些嘴里哼哼唧唧,脑筋不清不楚的直立生物,明明已经失去了人类智慧,变得比猩猩猴子还不如,怎么会突然学会了使用工具?”

“真他娘的郁闷!谁能告诉我前线在哪?”老马很尴尬,手里的加特林火神炮一遍遍举起来又放下,他是真眼馋,可是不能开火,以他的火力,那钢板做的房子都扛不住一轮扫射……

“哈哈,都是我的菜。”刘浪冲锋在前,一枪撂倒一个,打得是相当过瘾。

不过比起害虫小队的捡便宜,张三的民兵队就训练有素得多了。这些民兵很快就跑到房顶,烧毁了那些绳索,断了变种人攀爬的通道。

南特看出来了,这地方反击主要靠火攻,变种人智商退化得厉害,几乎不知道什么是恐惧,直到亲眼看见同类被烈火烧成焦炭,才懂得后退躲避。

所以在粮店崮唯一的缺口天梯上,民兵们泼洒下混合了汽油、糖浆、辣椒粉和粪便的粘稠油料,再丢下火把引燃,很快就在山崖上造出一道火线。

数不清的变种人被烧得惨叫,滚落山崖摔得粉身碎骨。

那些火焰并不会因为附着的生物摔死就熄灭,仍然会烧灼好一会儿才熄灭,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和烤肉的味道。

个别变种人经不起诱惑,会拿起死去的同类的肢体啃食,引发一阵阵骚乱。

天亮的时候,变种人的进攻更加猛烈了,从佯攻试探变成了正式冲击,源源不断的变种人攀爬上峭壁,又被打下来,下面的变种人被扫落的不少,从几百米的高空掉下来,摔得粉身碎骨。

虽然偷袭失败,可红眼并不关心损失,反正变种人打仗从来不带口粮,摔死战死的都不会浪费。

现在,又一批新生力量被它投入到战场中,等了这么多天才集结出来的特殊战士,各种变异生物。

第一次在炮台山围攻害虫小队的时候,这些变异的动物就曾经作为排头兵被他驱使过。只不过当时南特他们选择从火场突围,这些种类变异的物种很快就失去了用处,被它放归各地。

对于红眼来说,炮灰变种人要多少有多少,可这些头脑异常聪明,身体还格外强悍的变异动物就没那么容易驾驭了,单单是集结就花了两天的时间。

现在,这些身长十几米的蟒蛇、力大无穷的猿猴、比野猪还生猛的老鼠、鳄鱼一样的壁虎、比犀牛还要巨大的熊罴将成为攻击的主力。

悬崖顶部那些钢梁铁屋,在这些长着尖牙利爪的变异动物面前不堪一击,没有了天险屏障,上面的一切都将成为炮灰们口中的鲜肉美食。

它好整以暇地端坐在一公里外的一块石头上,身后是一棵巨大的栾树遮荫。

从这个角度可以最完整地观看战场,最主要的是还不用担心跌落的尸体掉下来砸到自己,要知道上一次南特无心插柳地丢出那块土坷垃,可是差一点砸在它脑门上。

当这些变异生物扭动着巨大的屁股奔向山崖的时候,瘦猴子一样身材的红眼首领露出一抹笑意,眼中的赤红色更加浓稠炽热。

【85】红眼领主

很奇特,红眼有智慧,会驱使变异生物,还收集了一批智商尚存的小崽子,最关键的是它还懂得使用计谋和审时度势。

说起来,它算是变种人里的变异。

6年前,末世病毒爆发后,普通人类被感染走上了一条进化突变的歧途。

他们的大脑严重萎缩,身体的肌肉筋骨却得到了极大的开发,变成了智力低下四肢发达的怪物。

但是在变种人的世界里,又有极低机率出现变异。

这些变异者可以晋级,一级头目,二级统领,三级就是区域领主级别的了。

红眼之前只是一个二级统领,它是典型的身体和智慧同时得到强化的变异者,虽然脑子里清空了人类的知识,但是它懂得学习和利用,甚至还直到韬光养晦。

因为四臂巨人嗜杀残暴,凡是有可能威胁到它领主地位的统领,都被他吃掉了。也正是吃掉这么多,它才能够一次次蜕变成恐怖的怪物。

害虫们偷袭特钢厂救援老马的那一晚,作为二级统领的红眼也被四臂巨人召集了过去,老大的本意是等自己伤势恢复之后,当众公开它抢来的手环,顺便吃掉老马报仇。要知道老马的加特林可是把它打疼打伤得很惨的。

可是没想到,害虫小队不按常理的打法让它吃了大亏,先是总管和张洋抢了矿车,一个引蛇出洞牵走大批手下,后面南特和刘浪跑去车间偷了老马出去,后来无人机编队及时赶到,打了它们一个彻底压制。

等到四臂巨人好不容易靠扔垃圾扳回劣势的时候,它又被“山魈”在屁股后面挂了一串集束手雷,来了个屁股开花。

惨遭腰斩还没死,又被“二爷”拿狙击枪顶着眼球连开3枪,子弹打进了脑子,搅碎了最后一丝生机。

最惨的是,最后还被张洋砍了头,南特剁了手指。只是这两样战力品最后被柳大志捡了便宜,扣留在了地下城里。

这一幕,全都被躲在暗处的红眼看了个一清二楚,那时候它能力还比较低,无法感知到花姐,只是模模糊糊地觉得南特很重要。

区域领主级变种人死亡后,先天的种族压制消失,许多二级统领想出头,所以挑起了百万变种人的大暴动。

红眼没有参加,它悄悄抗走了那具无头断尸,在一个僻静的地方享用了独食。仅仅是一个上半身就让它突破到了三级半的水准。

别的变种人进化后是越来越大,它却相反,越来越小,浓缩的都是精华。

实力强大的红眼,精神能力极为突出,它靠精神力控制和压制其他变种人,甚至还能驱使一定数量的变异动物。

因为没有得到上一任领主的传承,它不直到手环的秘密,但是精神力强大的它却直到“花姐”是极为重要的角色,必须尽快抓到手里。

所以红眼领主第一次出山,就是炮台山的大追捕,若不是运载机降落吹翻了三队篝火,引发了那场山火,“花姐”早就落入它手中了。

所以,一想起自己出山第一仗就铩羽而归,红眼就恨得牙痒痒,非要抓住花姐不行。

后来,逃回大顺港基地的南特不得不激活了手环,向变种人世界发出特有的定位信息。红眼感知到之后,安排了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计划。

一大批变种人横渡海峡偷袭舰队断无畏团的退路,正面的人海战术填平大顺港。它甚至还趁机借刀杀人,将几个有可能威胁自己地位的二级统领派去当炮灰。

如此狡猾的战术安排,也是因为南特的提前预警而失败。不过见识到了人类军事力量的破坏力之后,红眼就转变了发展方向。

它终于知道,几百万的炮灰在人类战术打击下不堪一击,真正要想与人类对抗,需要的是头脑而不是力气。

它发现幼年期的小崽子明显智力水平要高很多,于是从剩余的200来万变种人中找出了三十多个,决定带在身边作为骨干培养。

没想到其中一个外出觅食时遇到了廖伟和柳菲菲,被廖伟杀死了。

这才牵出了后面的一连串事情,不过它也不吃亏,从廖伟和柳菲菲身上,它发现了新的进化方向。

它把这俩人关了起来,让手下抓野生动物喂着,一点点探索他们进化的秘密。

这个头脑灵活的变种人领主正在尝试变身造物主,它要在这两个人的基础上,制造出可以抗衡人类的恐怖军团。

只是,它需要材料,这个材料是正常的活生生的人类。

沦陷区的幸存者聚集地它都了如指掌,它们原本是准备攻击地下城的,半路上遇到了游商队的车,阴差阳错地锁定了花姐的位置,于是大部队干脆开到粮店崮来。

在红眼看来,没有什么易守难攻的险地,无非是多死点炮灰罢了。

对它们变种人来说,炮灰早晚都是要死的,与其饿死老死,不如战死,毕竟到了它这个级别,吞噬炮灰已经没有半点营养可以吸收了。

或许手环是它进化的关键,因为四臂巨人拿到手环时极其兴奋。红眼决定不惜一切代价得到手环,哪怕是把眼下这十几万炮灰拼光,哪怕是自己亲自置身险地。

它给变异动物发出的第一个指令,是爬上去,摧毁飞机。

当这些恐怖的大家伙出现在民兵视线里的时候,对他们的震撼要远超过光溜溜的变种人,尽管它们的数量要少得多。

末世之前,人们曾经拍摄了无数电影来演绎巨兽引发的灾难。

现在,这些电影里的狂莽、巨型猩猩,超级老鼠之类的东西真的出现在眼前,他们吓得连枪都忘记开。

火油主要集中在天梯入口处,漫说这些变异动物避开了此处,就算是真的硬冲这里,吓傻了的众人也未必泼得中,点的着。

巨蟒和壁虎是最先突破防线的,几个站在铁屋上的射手最先倒霉,两个被巨蟒蛇尾扫落山崖,明显是活不成了。

还有一个直接被一口咬成两段,这巨蟒智慧过人,知道现在不是进食的时候,竟然抵抗住身体本能的诱惑,毫不留恋地冲向天梯广从的运载机。

害虫小队还指望驾驶飞机离开这里呢,所以他们一直都在飞机周围,误打误撞成了抵抗的主力。

老马再也顾不得保护铁屋,加特林火神炮吐出火舌,经准地撕开蛇皮,打出一个个足球一样大的血窟窿。

猛不丁吃了大亏的蟒蛇痛得胡乱翻滚,巨大的身躯抽打着街道两侧的铁屋。

阚舒心家的房门早就被破坏了,这一下房门就被彻底打破,张传六吓得大哭尖叫。那女人拎着那柄钢制标枪,神色紧张地守在门内。

肖阳可算是逮住了机会,一个箭步蹿了进去:“别害怕,我保护你们!”

女人回头看了孩子一眼,没吱声。

肖阳明白,没反对就是同意了。他嘴角忍不住翘起来,内心甚至有点感激这条垂死的蟒蛇。

即使是变异的蟒蛇,身上覆盖着厚厚的鳞甲,在加特林火神炮面前仍然是送菜。倒是那个壁虎,身形矫健,东躲西藏无法锁定。

趴在飞机顶上的“二爷”连续开了两枪,都被它神奇地躲开了。

眼看着那壁虎窜到飞机下面的视野盲区,“二爷”急得就要跳下来,南特冲她吼了一声:“放着我来,你对付后面的更大的。”

“二爷”抬起头,看到一个巨猿的头颅,那家伙刚刚爬上铁屋,在上面高高跃起猛砸一通,一个30平方米的钢铁房间就这么坠下山崖去了……

【86】防线告急

铁屋阵被打开了缺口,变种人就蜂拥爬上来。

还有野猪一样生猛的老鼠在界面上乱窜,各种不同寻常的动物把粮店崮的防御阵地搅得一塌糊涂,一些在铁屋里抵抗的平民已经尖叫着放弃了阵地。

张三带着民兵队过来,看到那巨大的猩猩先是恐惧到畏缩不前,待发现它冲向广场上的飞机,这才避过锋芒去堵缺口。

在他看来,反正有合金战士在那,打个两败俱伤最好。

刘浪和山魈开枪抵挡了一下,打得那猩猩身形一顿,“二爷”抓住了这个机会,一枪打在它额头,子弹钻进皮肉骨头,巨大冲击力带得它仰面跌倒。

与此同时,飞机突然一阵猛晃,毫无防备的“二爷”失去抓手,哧溜滑了下来。

这时她才发现,机腹下面,南特正和巨大的壁虎打得难分难解。

那壁虎行动敏捷,皮肤还相当坚韧,南特拿着的那把破破烂烂的砍刀不太趁手,连续砍了几刀都没有造成致命伤。反而是被壁虎的冲撞搞得恨狼狈。

也许是发现南特没有热武器,壁虎很嚣张,一爪子迫退了南特,立刻开始大肆冲撞飞机,几下就把“二爷”给撞了下来。

对于壁虎的冲撞,南特倒是不太放在心上,飞机腹部加装了钢甲,轻武器都打不透,撞两下不要紧。

只是那壁虎倒是也不傻,撞疼了脑袋也没把飞机捅个窟窿,它立刻张开四肢往上爬。

这可不行,南特赶紧挥舞着刀上去阻止,砍疼了才能把它吸引回来。

那壁虎突然回头,花姐突然在脑海中提醒:“快退!”

南特下意识地举起刀,立刻有一股巨大的力量打在刀身上,直接让他手臂巨震长刀脱手。

他的肉眼根本就没有捕捉到攻击动作,还是靠着花姐的脑海成像才知道,这东西竟然是一条黏糊糊的舌头。

那速度快到几乎带着破空声,力量之大如同汽车的撞击。

眼看着南特没有了武器,大壁虎反冲过来,大嘴张开,露出一块淡红色的舌头和几排细密尖锐的牙齿。

花姐提前预判到壁虎的下一步攻击落点,可时间太短,南特仅能使出肖阳传授的步法,在千钧一发之际躲开大脑袋的一次次啃咬。

这步法腾挪倒脚比较利落,可是并不能让他快速脱离险地,还是总管帮了他一把。

一个跟乒乓球差不多大小的马蜂机器人飞了过来,围着两个人转来转去。

也许是出于本能,也许是被搞得心烦意乱,那壁虎腾出半秒的时间,一扭头,舌头弹出近半米,卷住机器人瞬间拉入腹中。

“总管”等的就是这一刻,立刻发出自毁指令。

高能炸药从肚子里爆炸,这壁虎立刻翻了肚皮抽搐几下不动了。

大家长舒一口气,总管甚至还有功夫比划了一个“耶”。只是他们还没高兴超过一秒,一个巨大的黑影突然从天而降。

刚刚被击倒的大猩猩还没死,或许是被子弹的冲击力打蒙了,又或许是死前的最后一搏,它把自己当成了人形炮弹,直接砸在了飞机上。

机头的驾驶舱被砸了个坑,剩下的舷窗玻璃全部破碎。那猩猩动作不停,又爬上机舱顶部,又是跳又是锤,生生把一边机翼都砸破了洞。

害虫小队的所有人脸色都变了,他们不约而同地拿起手里的枪械,把那个上蹿下跳的身影打成了马蜂窝。

只是这样也无法再挽回损失,别说这是一个纯粹的农业基地,就是有专业的修理车间,这运载机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修好的。

南特恨恨地一拳锤再机舱上:“我突然觉得空军很有先见之明啊。”

老马一头雾水:“怎么讲?”

“据说空军把你们列入了黑名单,你们坐过的飞机几乎没有不坠毁的,给你们开飞机的驾驶员几乎没有活着回去的……”

“二爷”敏锐地捕捉到南特的画外音,满脸不悦地说:“什么叫给我们开飞机的?你难道不是害虫的一员?”

南特表示没毛病,经过他亲身试验,上一次劫持的运载机就没有坠毁,滑头的朱立林就平安无事地把飞机开了回去,所以他不算。

“那个靠金钱和关系爬上舰长位置的家伙啊,啧啧,你是不知道,下场老惨了。我猜如果再给他一个机会,绝对不会丢下你跑回去。”“二爷”撇撇嘴,说出了她刺探到的消息:“现在,十有八九已经累死了。”

老朱虽然是被南特劫持了,但性质上还是被判作帮助罪犯“金蝉脱壳”;后来又错把南特丢在沦陷区被米勒迁怒,被安排去了矿场砸石头。

“至于飞机,这就是老朱开回去的那一架。”“二爷”皱皱眉,没把话说透。

但是“总管”偏偏出来做了个总结:“这么看来,你南特才是正经的扫把星!”

他们说话的功夫,飞机突然矮了下来,机翼砸到了老马的头,他们扭头一看,一只老鼠不知什么时候从地下打了个洞出来,三两口就啃爆了起落架轮胎。

“得了,咱要不离这飞机远点?这些大家伙明显是接到了什么指令,冲着飞机来的。不如让给他们,咱们也好打个痛快……”老马拎着加特林,提出了建议。

“别别,飞机上还好多有用的装备。”“总管”和“山魈”连忙展出来抗议。

不过很快就没工夫争执了,数不清的变种人正从四面八方爬上街面,民兵队的人数太少,单单是堵住缺口就用了一大半的兵力。

张三的本事很大,一条大枪就能把所有爬上来的变种人扫下去,但是他的气力总是有限的,不可能无限发挥,所以近百个民兵跟着他在缺口处建立临时防御阵地。

剩下的百十个民兵被他安排去各处增援,这时候他是多么希望肖阳能够站出来,带着队伍发挥出战斗力,可是这家伙躲没了影,剩下的散兵游勇根本无法照顾这么大的地盘。

这就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爬上来的变种人杀不干净,就会冲击铁屋杀伤防守的居民,一旦铁屋的居民被杀死,就会有更多的变种人突破防线爬上来。

眼看着铁屋防线要崩溃,害虫们无处可去,只好都爬上飞机顶,把这里当成高地堡垒,向着四面八方射击。

爬上了粮店崮的变种人很快就发现了这个火力点,不约而同地向这里冲来。

这些分了建制的变种人明显有组织有战斗力,不再无脑冲锋,而是学会了寻找掩体隐蔽前进,奔跑的时候还会躲避子弹。

这让老马感觉很不习惯,以前变种人都是扎堆冲锋,他只需要无脑扫射就行,基本上大拇指轻轻一按,子弹连穿三四个,打死一大片,现在至少一半的子弹落空。

“他娘的,奇了怪了,变种人还训练出正规军来了?”他气哼哼地打开头盔面罩,摸出一根烟含上,只是叼着,似乎这样才能让自己心静下来。

“二爷”通过倍镜观察了一下,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她靠到南特身边道:“这些变种人咋不大一样?”

南特也说不清楚,他只知道山下有个红眼领主在指挥。

“臭小子不早说,离队才几天就忘了战术要领!”“二爷”拍了拍他的脑瓜,摆出一副教训人的架势。

“哎唉,我可是队长……”

“去你的队长,无畏团都把你列为逃兵和罪犯了,你还摆什么普儿?”

“呃,好吧,算你有理,听你的意思,是想来个斩首?”

“不然呢?老娘的大狙是吃素的?”

【87】狙击手建功

南特想了想,这倒是一个很好的解围办法,不管成不成,总要冒险试一试。

他们所处的位置看不见山下的情形,只能找个铁屋。

要说现在哪个铁屋最安全,恐怕只有俏寡妇的家了,有肖大爷在那里守着,似乎千军万马都是渣渣。

因为距离并不远,他很快就领着“二爷”来到了阚舒心的家门口。

肖阳正气定神闲地坐在门口喝茶,喝的还是功夫茶。每一个动作慢条斯理,看起来似乎无比讲究。

有变种人冲过来的时候,他也不慌,放下茶杯的一瞬间身体便弹出去,故意引导变种人追逐他特定的地方才出刀,所以,房门东边摆着一地的脑袋,西边是整齐倒下的尸体,一排一排地趴在那里。

“二爷”看着满地的尸体惊讶地合不拢嘴,这一次肖阳为了在俏寡妇面前显摆本事,可是拿出了十二分的真本事。

“太神了,就是执行死刑也没有这么整齐的……”“二爷”竖起大拇指,由衷地赞叹着。

能够得到美女的赞赏,肖阳当然很高兴,但是表面上却一副云淡风轻世外高人的样子,毕竟后面有俏寡妇看着呢,花心的错误肖大爷可不敢再犯第二次。

南特冲进屋里,冲阚舒心说明了来意,俏寡妇立刻让张传六让出瞭望孔。

这个八九岁的孩子已经可以帮助她防守了,毕竟乌兹枪很轻便,这种近距离的防御性射击,也不需要太多的技巧,会怼上去扣扳机就行。

瞭望孔不大,不用担心变种人冲进来,所以孩子很享受这样的“游戏”。

“二爷”心酸地摸了摸孩子的头发:“好孩子,休息一下,姐姐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狙。”

“姐姐?你比他妈还大,叫你阿姨都是出于礼貌了好不好?”

“你废话真多,老娘叫你来是需要告诉我,哪个是它们首领!”“二爷”横了他一眼,目光中杀气凛然。

南特赶紧收声,趴到瞭望孔上朝下看去,可是400多米的垂直高度,视线里的变种人比蚂蚁大不了多少,他还真看不出来,本来想找找变异大熊猫的身影,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熊猫最近一直没出现。

南特拿过“二爷”的狙击步枪,从倍镜里搜索着,但是这种高倍镜视野比较窄,并不适合去搜索特定敌人,尤其是大幅度地移动,视线中模糊一片看得眼晕。

为了找到红眼领主,南特只好用上了花姐的能力。

就像是手指刚按下电源开关,房间立刻灯火通明一样,他刚刚请求花姐展开扫描,大脑中立刻出现了红眼的面容。

那红眼也感受道了花姐的存在,停下手里的事情站起来,手搭凉棚极目远眺。

不知道为什么,隔着一公里躲的距离,南特竟然又一次感觉到与红眼的对视,一种摄人心弦的心悸感从心底传来,吓得他赶紧捂着眼后退七八步。

“你怎么了?”“二爷”不明就里接住险些坠地的抢,顺手拽住险些跌到的南特。

“该死,他又看到我了,它总能看到我在看他……”

“怎么了?它在哪?”

“它在距离山脚大约一公里外的地方。有一棵稀奇古怪的树。”南特揉着眼睛,心有余悸地指了一个方向。

“二爷”问了一句:“什么样子的古怪树?”

“反正是一棵树,有红的黄的树冠。”

一声“收到!”之后再没了声音,南特抬起头发现,“二爷”已经进入了射击状态。

那是一种专注、沉着和玄之又玄的状态,身边的一切都在一瞬间远去了,她的视野里只有不断晃动的身影和搜索中的目标。

红黄相间的树冠不难找,红眼的特征也很明显,“二爷”很快就锁定了目标,但是超过一公里的距离,想打中它不容易,因为这目标正兴奋地跳来跳去,手舞足蹈地朝着手下发号施令。

看样子,南特(花姐)的出现极大地刺激了它,已经开始指挥变种人全线压上。

原本就不断移动的变种人队伍加快了速度,命令仿佛是波浪一样从后方传递到前线,所有炮灰变种人都加快了动作。

粮店崮的防御压力立刻大增,张三不得不又一次挺枪出马,一遍又一遍地挑翻侵略者。他已经不止一次地安排人去寻觅肖阳,现在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他不再赌气,只希望对方能够出来支援一下。

可是手下第三次回报,肖阳守在俏寡妇阚舒心的家门口,好整以暇地喝着茶,凡我是靠近那房间附近的变种人全部身首异处,但是远处的他一概不管。

张三气得直骂娘,可远处的肖阳压根听不见,就算听得见,他也不会离开俏寡妇门前半步,因为他已经看出来了,南特和“二爷”这时要狙杀变种人的首领,这种时候他必须保证周围绝对安全,保证狙击手不受干扰。

也亏得有他在,那些靠枪械火器的平民和民兵根本扛不住变种人四面八方的突袭,死的死逃的逃,周围很多铁屋都已经空了,如果没有他在后面压阵,“二爷”根本无法专心瞄准。

“小南瓜,你刚才说它看得到你在看他?”

“是啊,它的感知能力超强,几乎我刚注视它,它就回头瞪着我了。”

“你们俩对视的时候,它有什么动作吗?”

“没注意,我满脑子都是它那双赤红的双眼。”

“好,我现在需要你再和它对看一会儿,你能不能做得到?

“我怕我的大脑受不了,每一次跟它对视,我都感觉要被它控制一样。””

“只要3秒钟……”

“二爷”开出的时间让南特心里直打突突,可是没办法他只能冒险一试。

按照“二爷”的安排,他只需要站在瞭望孔当个诱饵就行,可是南特知道,光自己这张脸不够,悄悄召唤花姐冒险一试。

此时此刻,“二爷”的手指已经搭在扳机上了,她的目光中是红眼的右眼。上一次打死四臂首领的时候,打的也是右眼,因为这些皮糙肉厚的怪胎只有眼窝是个弱点。

就连之前的巨型猩猩,二爷一枪打在它额头,都没能让它当场毙命,现在就更不敢冒险了。

其实二爷也明白,如果这个红眼首领也拥有前任那样坚韧的身体和自愈再生能力,恐怕一颗射进眼眶的子弹并不足以造成致命伤。但是她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好冒险尝试一下。

南特挑衅地站在铁屋,利用花姐的能力“勾引”它,这家伙果然上当,它直勾勾地盯着目力看不清的铁屋,与南特对视着。

南特感觉到天旋地转,似乎对方正在强行读取自己的记忆,他疼痛难当,但是却竭力睁大眼睛。

一个火光闪烁,“二爷”开枪了,子弹出膛直奔红眼领主的右眼窝而去。

半秒之后,那颗子弹钻入眼球里,搅碎了一切正常组织。红眼捂着眼睛倒下,生死不知。

几个小崽子猛然发现不对劲,把他从地上抱起来,转身就跑。

与此同时,窦春花老太太却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她冒着危险走到天梯广场上,大马金刀地坐在石凳上,手里的铁拐红绸稳稳当当的地插在一个石窝里。那原本是插旗杆的地方,张三从旗杆里拿回了大枪。

看着前面激烈的战斗,不断死伤的村民和渐渐枯竭的弹药,她的眼里充满了哀伤。

那边张三正好刚刚扫退一波攻击,他把防线交给民兵的火力网,自己退到后面休息,趁机过来找老太太告状:“那丑八怪这种时候还在忙着泡妞,你说这种人怎么靠得住!”

【88】战争隔离

“随他去吧,这地方孤立无援,退无可退,他是个聪明人,这种时候的韬光养晦,一定有什么突围计划。你们俩要摒弃前嫌通力合作,才能够在这末世活下去,成就一番作为。”

张三抚摸着手里的大枪,用竹片麻绳加固过的枪杆经过多年的使用浸润,已经变得光滑无比,听到老太太的话,他撇了撇嘴:“开什么玩笑,我和他?早晚是个不死不休的结局!”

老太太还在劝他:“我老了,死了就死了,可粮店崮这两千来号人的生死都在你们手里,你们切不可放任不顾。我今天把这份大义交给你,你的命已经不只是自己的了。”

“我答应过常坤的,他死了之后我要照料你,保你安全。你放心,我决不食言。”

“傻孩子,你们打了这么久,拼死守到现在,已经是尽力了。我老了,没什么贡献,不必再在我这里徒耗时光。”

“老太太,您是咱们村子的精神支柱,千万要保重,如果您不在了,这两千来号人可就成了一盘散沙,到时候就再也没有生存的机会了。”

他俩说话的功夫,变种人的进攻突然减弱了,之前源源不断攀爬上来的炮灰出现了断档,一大批变种人开始掉头向下。

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这些变种人向山崖下撤退的过程极其混乱,成片成片地跌落造成死伤无数。

个别已经爬上崖顶的也不再前强攻,而是瞅个空挡就跑进粮店崮中心的平坝农田和养殖场隐匿了。

筋疲力竭的民兵队还没有功夫搜索清理它们,他们现在最重要的工作是修补防线和重建秩序。

所有幸存者都聚集到广场上来,窦春花站在飞机上,挥舞着拐杖上的红绸子鼓舞大家又一次成功保卫了家园。

每一个人都很疲惫,但是来到广场上又格外的兴奋,大家喊着口号,情绪激动。

老太太当即宣布打开物资仓库,敞开供应食物,人群立刻沸腾了,大家连带血的衣衫都不换就那么就地唱歌跳舞庆祝。

这种高亢的状态持续了一个多小时,直到张三吹响了哨子,宣布了战后第一条政令:“检查隔离!”

这条政令是严格按照之前的预案发出的,本来应该是窦春花来宣布,但是她不忍心,坏人便较给张三来做。

检查隔离是一种战士断腕,弃卒保车的政策。

在这个营地里,战斗英雄也好,普通人也罢,都要接受全身伤情检查,哪怕有一丁点伤口,都要被送进康复营接受隔离。

这个农业基地没有足够的科研力量来研发病毒抗体,每一个有感染风险的人都要接受隔离观察。

尽管战争还没有结束,但是把伤员集中起来,总好过在营房或者阵地上突然倒戈的强。

在过去的几年里,被送进康复营的有几百人,只有一半可以活着走出隔离区,其中许多死于同伴之手。

康复营是一个四面高墙的封闭区域,里面是二三十间平房,再无他物。相对于康复营这个名字,人们更喜欢叫他集中营,一旦被送进这里,只要有一个人感染病毒成为变种人,其他伤员就要遭殃。

那些一周之后走出高墙的人,无一例外都是运气比较好,同期伤员里没有人被病毒感染,所以他们安安稳稳地躺了7天就出来了。

张三先检验了民兵队,挑选出完全没有受伤的30个战士组成秩序官,再把左右平民百姓按照性别分成两队,男女各自进入观察室,脱光衣服检查身体,有些浑身血污的提供淋浴和临时的衣物。

凡是身上有伤口的,无论大小都要关入“监狱”。每个人发放限量饮食,能不能活着走出来,全看老天爷的脸色。

这样的防疫工作明显不是第一次做了,大家有条不紊地排着队。

南特他们也被要求接受检查,这几个人浑身一点伤都没有,又是习惯抗命的主,自然不会让这些民兵得逞。

“总管”摊开手嘲讽道:“老子这一身铁皮,随便伸出胳膊让变种人啃,它崩坏了牙也没辙,怎么可能会受伤!”

那人拉了一下枪栓,做出了威胁的意图。

“二爷”立刻拿大狙指到民兵的鼻子上:“回去告诉你们管事的,别跟我们玩这一套,就凭你们手里这点破烂家伙,可不够看的。”

那人看着有山核桃那么粗的枪口,吓得屁滚尿流。

张三也没辙,真打起来,害虫小队未必能全身而退,可粮店崮也一定死伤惨重。他只好摇摇头,假装对这伙人视而不见。

在广场外围,他手底下这些秩序官的能耐还是很大的,很快就组织所有幸存居民接受了体检。

总共20多个男人,4个女人被检查出身上有伤口,其中三分之一是重伤动弹不得。这些人被带出队伍,指定了位置要求不可走开。其他人立刻避得远远的,生怕他们随时暴起伤人。

战斗统计数据也出来了,这是粮店崮6年来损失最大的一次战斗,伤24人,死亡77人,比常坤阵亡的那次败仗还要严重。

24个伤者已经预料到自己的下场,其中23个人当场痛哭流涕,个别想要逃跑的,被秩序官拿枪托打倒,伤上加伤。

只有一个人很生气,就是死守在俏寡妇身边的肖阳,他听说了检查隔离的制度,看到男女老少自觉排队服从命令,就预感到要坏事。

所以大家一开始分男女两列排队的时候,他就躲在阚舒心的家里没出来,只是这可瞒不过有心人的算计,远处的张三努了努嘴,立刻有几个伶俐的喽啰站了出来抓人。

他们挨家挨户地搜罗着,一下子找出来好几个隐匿的,而且都是身上有伤口的,这其中就有肖阳。

这家伙明明是在之前的比武中被张三挑破了肋部皮肉,可是这些所谓的秩序官非要认定他被变种人抓伤或者咬伤了。

“这不是扯淡嘛!老子这里是怎么受的伤,全村男女老幼都看得一清二楚,就是你们民兵队长张三干的,怎么,这是要公报私仇?”肖阳气哼哼地大吼大叫,试图通过骚乱引起南特或者窦春花的注意。

那几个秩序官可不吃这一套,他接到的命令就是把所有伤者都押送到康复营去,如果遇到有反抗的,允许格杀勿论。

所以肖阳一闹,这几个人立刻举起了枪。

肖大爷这种人怎么可能被几个小喽啰给控制住,立刻跳出圈子,反手就控制住其中一人挡在身前,那些人担心伤到自己人,也不敢开枪,只好目送肖阳退到街角,一闪身就消失了。

他们追过去,只看到被踹倒在地“哎吆哎吆”乱叫的人质倒霉蛋。

这几个人垂头丧气地回去汇报,张三用手指刮着腮帮子伤的胡茬,暗道错失了一个好机会,不过在他的地盘上,放他逃走倒是更符合自己的下一步谋划。

很快,这几个秩序官就被张三安排了新的任务,他们要跑到各处去散布消息,告诉他们玩刀的肖阳被变种人咬了,但是还不肯接受隔离观察,现在逃亡在外,大家务必小心。

人类的认同感是一种很奇特的东西,你若和他做一样的事,说一样的话,他便觉得你是个好人。如果有些明显错误的政令,大多数人接受服从了,那少数头脑清明的不服从者就成了异类,必须要铲除的那种。

现在粮店崮上有两拨异类,害虫小队的火力强大,他们惹不起也不敢惹,可是面对肖阳这样的武夫,这些居民和民兵觉得手里有枪,占着足够的优势,于是就很乐于痛打落水狗。

【89】突围计划?

等南特发现人们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要去搜索围剿的竟然是肖阳时,已经来不及了,舆论的力量轻松对这些人洗脑,已经种下了“肖阳极度危险,见面务必杀之”的第一印象。

花了一个小时才检查完,确保除了肖阳没有漏网之鱼之后,张三带人把23个伤者送进了康复营。

几个穿白大褂的一同进去,给他们安顿好病房病床后,锁上各个房间的门就离开了。每一个房间都有铁栏杆,锁上后一是防止房间内的人感染病毒成为变种人后冲出来胡乱杀人,另一方面也是提放变种人冲进房内行凶。

不过花姐扫描了一下这些栏杆后,南特心里有些不安,这些焊接栏杆都是比较细的钢筋焊接而成,防御力真是相当一般,尤其是门窗和墙壁接缝的地方,因为多次遭到破坏,虽然重新修补过,但是已经不太坚固了。

“哎呀呀,越是英勇杀敌负伤的,越没有好下场啊,这样的领导者,谁会给他卖命呢!”“二爷”一边说着风凉话,一边悄悄派出马蜂侦察机器人,他倒是想看看,那康复营里到底会上演什么样子的人间闹剧。

老马对这地方没有太大兴趣,尤其是看了这么不人道的自残政策,几乎一分钟也不愿待,招呼着南特趁着外面一片混乱赶紧突围。

害虫们已经跑进飞机舱里悄悄搬运物资,有了上一次炮台山顶的经验,他们宁可少拿一组弹药,也要多背几块电池。

山魈拆了几组爆炸物,腾出空来装上一大堆战斗口粮。

“二爷”少见地戴上了头盔,只为腾出背囊来,多带一把副武器,毕竟在近距离遭遇战的时候,她光靠一把手枪战力太有限。

南特听到这个建议眼前一亮,这倒是一个绝佳的主意,只是走之前他得拉上肖阳,毕竟肖大爷现在已经无法再在这里落脚。

有花姐的帮助,南特下海捞针都不是问题,更何况找个大活人了,她随便一扫描就发现了潜藏在一处铁屋外侧的肖阳。

这人正像个壁虎一样挂在悬崖那一侧,偷偷向南特这边爬过来。

南特微微一笑,自己和这老家伙总是这么心有灵犀,他抬脚就向肖阳迎过去。

但是肖阳看到南特朝自己走来,却停下打着手势,指指点点颇为复杂。

南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朝他指点的方向来回扫视。

那边几百米外,人们正围观伤员被送进康复营的事情,很多女人在哭泣。他看见一个俏丽的背影在安慰人,这才恍然大悟,他是要自己去和阚舒心说一下啊。

于是他把手放在身前,做了个只有肖阳看得到的ok手势。

他回到机舱对老马说走之前先去找个人,一个女人。

山魈和刘浪一听就直起腰,满脸坏笑地要开玩笑,老马已经抢先行动了。

他以不放心南特一个人去为为由,非要跟着。于是,两个各怀鬼胎但目的却惊人一致的人贩子,一前一后走到了女人堆里。

“嫂子,看见小六了吗?”南特从肖阳那学来的厚脸皮真好用,随便一问就把俏寡妇拉出了人群。

阚舒心伸着脖子看了一下前面:“他跟着民兵队去前面玩了,你找他有事?”

“呃嗯,是这样,我朋友来了嘛,那些大号子弹要多少有多少,我看小六比较喜欢,干脆多送他几颗。”

“哎呦,那真是太感谢了,这小子晚上睡觉都要攥着的,这下一定很开心。”

“那你能不能去喊他一下?”

“行,我叫他过来,你等一下。”

“没问题,我在机舱那边等你们。”

老马看着这女人离开的倩影,忍不住拍了拍南特的肩膀:“咦,你眼光提高了啊,这姑娘不错……”

他来到这里时间太短,南特根本没有来得及介绍肖阳的情史,所以看到这个风情万种的姑娘,忍不住想揶揄一下南特。

南特调皮地反击着:“怎么,您老人家冰封多年的心开始蠢蠢欲动了?这可不大好办啊,肖阳正死皮赖脸地追求她呢。”

“去你的,我是说你要抓住机会,该抢就抢啊,我永远站你这边的。”

“no,no,no,这可不是我的菜。”

“啊哦,我记起来了,你喜欢小的,柳大志他闺女那样的对吧?那姑娘长得还行,就是身材不够看,一马平川,也就你这样的雏才喜欢。”

”……“

“我跟你说啊,你现在还小,等到饱揽群芳之后,才会明白一句话,一等男人看胸,二等男人看腿,三等男人看脸。”

”那你是第几等?“

”我嘛,我不一样,我看屁股的……“

“滚,有你这样当老师的嘛?怎么光教唆者学生追女人?”

“我呸,你还学生,你他妈都快24了,都是剩男了还装嫩呢,我是怕你打一辈子光棍!”

“一个老光棍,带出个小光棍,很正常啊,老师还没结婚呢,作弟子的哪敢僭越?”

南特和老马耍着贫嘴往回走的时候,张传六蹦蹦跳跳地跑来了,他妈妈慢慢走在后面,连声叮嘱他“跑慢点”。

南特笑了笑,冲着老马伸出手。

他俩站在一起,穿着合金装甲的老马又高又壮,相当于一个身高接近两米的筋肉男,而南特因为没有合金装甲,一米八左右的身高,在他面简直就是个大孩子。

老马感觉这一幕很温馨,掏出一枚加特林火神炮的子弹递给他:“有一种亲儿子找老子要糖吃的感觉!”

“我去你的,你一个老光棍,这辈子都没机会当老子啦!”南特笑着踢了一脚,拿起子弹转身送到小孩子手里。

此时此刻,他竟然也有了相似的感觉。“这他妈什么鬼……”

他摇摇头,抛开那个莫名其妙不着边际的想法,摆出一个尽量慈祥的笑容:“小朋友,我们要走啦,你要不要一起?跟着我们,子弹管够,各种枪炮随便玩!”

张传六听得两眼放光:“真的嘛,真的嘛?我能穿这位爷爷的机甲吗?”

“爷爷……”老马差点暴走,自己才40冒头啊,神特么的爷爷!

南特捂嘴笑着回头看了老马一眼:“知道自己有多老了吧?”

然后他才郑重其事地对着张传六点头:“当然当然,随便开,玩腻了为止!”

小孩子一听就高兴地乱蹦,阚舒心走上前来,问他高兴的什么。

南特这才解释,他们马上要离开粮店崮了,这地方外围防御已经被破坏,防线岌岌可危,留下的风险不比突围小,那些变种人一定会屠杀报复,反正都是危机重重,不如放手一搏。

阚舒心看着张传六犹豫了一下:“他呢?”

南特内心狂喜:“有门儿!”

他赶紧悄悄指了指不远处的天梯广场,那个刚才还被民兵队形容成丧家之犬,被打得东躲西藏的肖阳,此时正好整以暇地站在天梯出口耍帅。

他肩头扛着刀,身上披着一床白床单,故意露出胸大肌和腹肌,看起来十分精健,可其实已经憋气收腹好一会儿了。

阚舒心跑过去,肖阳眉飞色舞地伸出双臂,但是这女人却视而不见地错身躲开。她真正的目的是观察一下下面的敌情。

自从粮店崮被围得水泄不通,她每天都仔细观察变种人的动向,现在看来,变种人确实乱了套,天梯上留下黑压压的尸体,几乎看不清路面,有些爬得比较高的变种人,到现在还没有成功回到地面。

更远处,原本或坐或躺的大批变种人,现在已经没了约束,正在退却、游荡和为了食物自相残杀。

与之前相比,这确实是变种人最松懈的时刻。

她这才理了理被风吹乱的秀发,歪着头向肖阳问道:“你们有什么计划?”

【90】人贩子老马

“这破烂地方已经待不住了,带你们去个更安全的地方。”肖阳拍得胸口“咚咚响”:“只要跟着我,保你娘俩安全。”

阚舒心却仍然犹豫,山崖下面虽然很混乱,可那毕竟是近十万个变种人,她不敢带孩子涉险。

但是粮店崮岌岌可危的形势她也看得清楚,要知道,她是亲眼见到了“二爷”一枪击中了变种人的首领,这才引来的突袭者撤退,可以想象这些变种人会带来何种报复。

只是她始终做不了决定,因为她手里握着的不仅仅是自己的性命,还有张传六的。

肖阳内心一沉,如果阚舒心开口拒绝,他还真没什么好办法,强行掳走他又下不去手,丢在这里又凶多吉少实在不放心,这可怎么办?

这时刚刚落到后面的南特和老马也走了过来,他俩之间还有那个小孩子张传六。肖阳立刻有了主意,他用手摸了摸鼻子,顺带着遮掩住脸上烧伤的疤痕,这才蹲下身子哄骗小孩子。

“我们的小英雄也来啦?今天你在铁屋里可是相当英勇啊,我看到你杀死了好多怪物呢。叔叔带你去杀更多的怪物好不好?”

“不好,我才不要跟你走。”

张传六这孩子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故意嘟着嘴都不看肖阳一眼。

肖大爷急了,明晃晃的“砍瓜”都亮出来。

阚舒心和南特都以为他要动粗,连忙去阻拦,没想到这家伙却是献宝一样递到孩子面前:“跟我走,以后这把刀送给你!”

阚舒心一阵无语,当着她的面拐孩子,拐了孩子自己就得跟着走,这不是变相拐自己吗?这还了得!她一拳锤在肖阳背上道:“你过分了!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肖阳没回头,他一双眼睛盯着张传六,严肃认真地说:“跟我走,以后教你一身本事,横行天下都不成问题。”

那孩子忽闪着大眼睛,虽然不明白这句话背后的真正含义,可也知道这件事很重要,所以一样很严肃地回答道:“刀不好玩,我还是喜欢这个!”

他手里举着南特之前送回去的那枚子弹,ktm突击步枪是合金战士专用款,一般人抱着都嫌费力,子弹也是大号的,算起来要比常规的重机枪127毫米的子弹还要大,孩子握在手里露出好大一截。

肖阳先是一阵失望,可是马上又开心起来,因为那孩子还跟上了一句:“我要跟着这位爷爷走,他说让我开机甲。”

南特坏笑着看着肖阳,内心有一种戏耍成功的舒坦。

只是阚舒心突然歇斯底里地吼着,把他俩都给打入了绝境:“不行,我不同意!”

女人的先入为主很可怕,当她对一个人反感的时候,会拒绝任何建议,哪怕是对她有益的。此时此刻,阚舒心变脸俏寡妇,面若冰霜拒人千里之外。

孩子很委屈,即使亲手打死变种人都没有哭,却因为她这一嗓子吓出了泪。

可是孩子又很懂事,任凭眼泪哗哗流,仍然憋着气没有大声哭闹。

老马看着他是越看越喜欢,于是站出来:“我说句公道话……”

“你闭嘴,你们都是一伙的!刚才就是你俩把我和孩子骗来的!”

“呃……”很少和女人打交道的老马立刻听话闭嘴了。

倒是从后面过来的“二爷”等几个人,看到这一幕不明就里:“哟,老马可以啊,这么短时间就勾搭上了全村最漂亮女人”

南特一听就慌了,这不是火上浇油吗?他赶紧拦住“二爷”解释:“这时肖师傅的女……朋友。”

“你也闭嘴,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别让人打翻了醋坛子乱嚼舌头。”阚舒心白了“二爷”一眼,说话带着火药味。

此时的“二爷”戴着头盔,看不大清表情,但是南特绝得有些反常,以她的脾气,被人挖苦一通,竟然没还嘴。

直男“山魈”根本没有嗅出空气中的尴尬味道,他肩扛手提大包袱小提溜地走过来,发现仅容一人通过的天梯口被几个人堵着,立刻不耐烦了:“我说你们还走不走?两边正乱呢,耽误一会儿可就多一分危险,我可不想死在这一柱擎天的破地方。”

“走!必须得走!这地方是个绝地,等它们首领恢复过来,一定会疯狂报复,再不走没机会了。”老马一低头,抱起张传六就往外跑。

谁也没想到,老马竟然是打破僵局的那一个,这种蛮不讲理确实是打破僵局的最好办法,一通快刀斩乱麻之后,阚舒心只好跟在后面追要自己的孩子。

可惜天梯是个只能朝前走,不能半路回头的点关,她走出那一步之后,就再也没回到这个地方。

很多年以后,张传六讲述那段往事的时候,还记得他母亲半推半就的神情。“老马是我一辈子的恩人,但也是一辈子的仇人!”

因为后面发生的事情,完全脱离了他们的计划和想象。

天梯垂直高度400多米,但是为了减轻攀爬压力,弯弯曲曲成显现出之字形,就拉长了三倍的距离。可毕竟也不过一两公里的路程,爬上山很难,下山却很快。

他们一共9人,老马抱着小孩子张传六跑在最前面,后面跟着肖阳、阚舒心、在后面就是南特、“二爷”等人。

几乎是撒丫子狂奔的状态,路上肖阳指点了他吉普车藏匿的地方,就在天梯附近不远处。

他和南特敢于做出突围行动的唯一依仗就是那辆改装车,只是路上才发现,跑路的人太多了,座位不够用的。

那吉普车原本最多载5人,现在这一伙有9人,其中还有5个人穿着合金装甲,一个人要占俩人的位置。

南特记得游商队曾经有一辆汽车,刚刚驶入大路就因为射杀变种人队伍引起的这场灾难,不过那辆车被掀翻了。

“二爷”出了主意,让老马上车,跟其他四个人先走,他的火力猛,所到之处必定鸡犬不宁,搅乱敌人他们剩下4个人就有机会了。

他们要去看看那辆车,4个合金战士,足够把卡车翻过来了。而且有“总管”这个机械师在,如果损坏不太严重,他们应该有机会逃走。

“退一万步讲,实在跑不了,我们就原地固守,等你们回来接。以它们现在群龙无首的混乱状态,靠我们的火力守上半小时应该没问题。”“二爷”说得很坚决。

其他三个合金战士也都点头,这大概是当下最好的选择了。

肖阳竖起大拇指:“你们这个队伍不错,能成事!”

南特不忘得意地拍了拍他肩膀:“我之前就和你说过,我们害虫小队,绝对都是响当当的汉子。”

“噢对了,除了你,你不行,就你这德性,估计一直在拖后腿吧?”肖阳说话大喘气,仍然把南特贬损了一番。

南特又要和他争执起来的时候,“二爷”的声音从他后面传来。

“小南瓜?你刚才说什么?谁是汉子?”

南特心头一紧,赶紧改口道:“口误口误,您不是汉子,您是巾帼英雄。”

“那总管也算汉子?”“二爷”不依不饶地引起战火,南特赶紧求饶:“算?还是不算?你说了算……”

在他后面,“总管”隔着山魈踹过来一脚,踢得南特一个趔趄,引来大家低声哄笑。

这个插科打诨的插曲让小队紧张的氛围有所缓解,尤其是阚舒心,似乎感受到了团队的温馨,抵触情绪也明显降低,最直接的表现是不再追着老马骂了。

【91】搅个天翻地覆

他们很快就抵达了山脚下,所有变种人都在乱跑,中途遇上的几个落单的,都被老马一脚踹落山崖解决了。

他没有开枪,一是不想惊动其他变种人,二是他抱着孩子行动不方便,更主要的是现在没有了后勤补给,他需要节省子弹。

那加特林火神炮射速超快,轻轻一按就是几十颗子弹飞出去,只打一两个变种人,这赔本的买卖他是绝对不会做的。

肖阳熟门熟路地找到藏吉普车的地方,就在天梯不远处的一个山岩凹陷处。之前没想到变种人会围过来,他选这里只是图少淋点雨,所以上面拿树枝和篷布遮盖了一下,只有简易的伪装。

现在看来,吉普车早就被变种人发现了。篷布树枝早已被揭开,引擎盖和车门砸了一大片凹陷,挡风玻璃碎了,连支撑玻璃的a柱都砸弯了。

前后座都压着岩石,方向盘上包裹的皮子和塑料都破了,露出里面的金属骨架。还有遭受到了破坏的车坐位,全都露出海绵,让人怀疑坐上去会不会被金属扎破屁股。

肖阳心疼地跑过去,徒手扒拉那些岩石。

老马放下张传六走了过去:“这车还能开吗?”

肖阳低头干着活没答话,南特已经抢先说了句:“应该没问题,这是一辆改装车,威力惊人。”

“那行,你闪开,看我的。”老马的合金装甲一向以力量见长,抬脚爬上车,三两下就把座位上的尸体和石头丢出去。

岩壁凹陷处空间狭小,几个合金战士都在外面警戒。从山上看,山脚的变种人稀稀拉拉似乎很好对付,可是真和它们到了一个平面上,就很可怕了。

附近有变种人发现了他们,大概二三十个先围了过来。

“二爷”他们端着枪准备开火,肖阳跑出来按下他们的枪口:“要想突围出去,就别开枪,千万忍住!这点儿数量,交给南特去对付吧!”

“什么?你是让他送死吗?”“总管”第一个抗议,其他几个人也都表示不满。

肖阳没工夫解释,跳上吉普车,按下指纹启动,一边检查车况一边冲着南特说:“你的老战友信不过你啊,你看着办吧。”

南特从背上抽出那把锯齿破刀:“肖阳你大爷的,早晚和你算这笔账!各位战友,这段时间没见,咱爷们儿也没闲着,让你们开开眼。”

话没说完,他已经窜了出去。

在这之前,肖阳训练南特的时候,曾经让他一个人对付20来个变种人,当时他手里连把刀都没有。为了抢回自己的背包,南特捡起一块石头去拼命,打得狠狼狈,但结局却是打赢了。

现在手里有一把钝刀,南特就打得轻松多了,几乎复制着肖阳在县级市第一次展示功夫的画面。

那些变种人看到大活人,就像苍蝇见到了蜜糖,蜂拥着围上来。

可是南特跳来跳去,各种匪夷所思的动作之下,始终处于追击者的前面,算是牵着鼻子走。

他手上的刀虽然钝了点,可是砍到脖子上一样致命,很快就撂倒了七八个。

变种人靠自相残杀获取食物,这种小规模的战斗每天都发生,所以外围的变种人大部队并没有太多留意到这里的不同。

以至于三分钟不到,山脚下竟然被南特杀处一个小空地。他犹自没玩够,还在不断挑衅和屠杀着附近的炮灰。这要是放在两周前,南特是做梦都不敢想象的事情。

肖阳开车到他身边吼了一句:“别玩了,快上车!十几万人头呢,砍到手软也杀不干净,过过瘾就走吧,这地方引起二级统领注意的话,可就跑不了了。”

南特答应了一声,扭头看了看跟在后面的四个合金战士,面罩遮挡下他看不清面容,只好用力点头示意了一下,然后抬腿坐到了副驾驶位置。

肖阳朝后喊了一句:“我们先走一步,西边1公里就是大路,能不能找到车看造化,需要支援就喊这个大叔,我安顿好老婆孩子来接你们!”

说完也不管他们听没听到,一脚油门冲了出去。

阚舒心还想计较他话里“安顿好老婆孩子”的事情,可马上就吓得说不出话来了。

这疯子竟然专门挑变种人扎堆的地方乱闯,经过改装的吉普车前保险杠伸出巨大的锯子,轻松绞杀着碰到的一切生命。

最开始,变种人并没注意到这辆怒吼的公牛一般横冲直撞的汽车,不少都是从后背处被撞倒,腰腹部被切开,随即丧命。

后来附近一大片区域的变种人都被惊动了,开始从侧面和后面追击这辆车,毫无防护的吉普车立刻危在旦夕老马不得不出手了,他和肖阳虽然是第一次合作,但是配合却很有默契。肖阳驾驶汽车一遍遍地甩尾,躲过附近的变种人从侧面跃起突袭,老马则朝着车屁股后面的变种人开枪。

子弹穿过第一个的脑袋,击穿第二个的胸膛,打爆第三个的腹部,最后才会钻进土壤和岩石里爆炸,每一次开火,后面的变种人都要少很大一批。

但是变种人却以然义无反顾地对他们发起冲锋,因为巨大的枪声吸引了几个变种人小崽子的注意,他们受过红眼首领的培育,脑域有了明显的开发,已经可以命令它们手下寻找工具石头远程攻击了。

巨大的石头、树枝、甚至是断肢、头颅都朝着吉普车丢过来。这些东西对车上众人产生了干扰和威胁,肖阳不得不提高了车速,也加剧了车辆的颠簸。

阚舒心坐在后面,用双手搂住张传六,一声不发。肖阳百忙之中还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这俩人,目光里满是赞赏:“这姑娘,不简单!”

不过借着这个机会,“二爷”他们四个徒步的合金战士倒是轻松穿过了变种人聚集区,来到了侧翻的卡车附近。

车上还有一些米面粮食,变种人是纯粹的肉食物种,这些未加工的食物它们看都不看,只是分食了那几头猪就放弃了这辆车。

“总管”指挥其他三人先卸掉车斗的负重物资,再一起把卡车翻过来。

等到车辆反过来,他们才看见车身和车门上喷着独特的标志,一只奔跑的袋鼠形象。

“总管”不知道这就是游商队,更不知道这时南特家的产业,还忙里偷闲调侃了两句:“我靠,这不是末世以前送外卖的公司吗?这特么也太敬业了,到处都是变种人的地方,他们还冒险送货,这必须得给五星好评啊!”

“你有胡说八道的时间,不如赶紧检查一下这车还能不能开吧!””二爷“没好气地催促着,其实她心里也有自己的想法:“这一车货都翻了,后面不知道多少人要饿肚子呢,给五星好评?五星差评还差不多!”

这一次似乎幸运女神眷顾着人类这边,卡车基本正常,连钥匙都在上面插着,“总管”一下子就把车发动起来了。

“二爷”立刻呼叫老马,他们这边已经准备好了,可以撤了!

在变种人堆里横冲直撞已经好一会儿的肖阳这才赶紧掉头逃窜,南特从随身背包里拿出珍藏的三颗高爆手雷,拉开保险丢了出去。

“轰!轰!轰!”三颗手雷分别在吉普车的左右和后方爆炸,略微减轻了一点压力。借着爆炸烟尘的遮挡,吉普车不再蛇行,笔直地冲向一个防守薄弱的方向。

“哦耶!逃出生天……”南特还在兴奋地为自己三颗手雷建功而欢呼,吉普车突然遭受到猛烈撞击,一侧的轮胎都翘起来45°,距离翻车只在一线之间。

【92】原来是旧相识

一只像水牛那么大的变异公羊突然斜刺里窜出来,粗壮的弯角直接抵在吉普车右侧车门,将整辆车撞得横移出几米,并且右侧车轮全部腾空起来。

幸好老马站在翘起的这一侧,合金装甲的配重让吉普车重新恢复了平衡。肖阳心疼自己的车,大声咒骂着要掉头和这头公羊对撞。

老马赶紧拍拍他的肩膀:“不要意气用事,二爷他们找到车了,咱们快点冲出去!”

肖阳郁闷地点了一下头,绕过泥坑石头和矮坡,调整着方向。后面还想发起第二次冲锋的公羊则被老马拇指轻轻一按打爆了头盖骨,翻倒在地。

一批原本追击的变种人立刻像疯狗一样扑上去一通撕咬。

终于调整好方向的肖阳,驾驶吉普车朝着大路冲去。

前面阻挡的变种人全部搅碎,后面追击的都被加特林火神炮打成碎片,左右两侧冲过来的被两柄战刀削掉脑袋,此时的吉普车就像是一个刺猬,在变种人的阵营里横冲直撞。

那些小崽子吃了亏,只能朝车上丢石头,老马用合金装甲生扛了多数投掷物,他们就这样上了公路扬长而去了。

卡车的速度毕竟慢,尽管先起步,但是很快就被吉普车追上并超过。看着后面越来越远的追击者,他们总算松了口气。

这条路游商队已经往返跑了好几年,道路上的废弃车辆和各种障碍都已经清理到了两边。道路虽然通畅,可是从其中开起来,却让人心惊胆战,生怕两边的废弃车辆里会窜出个变种人来。

阚舒心紧紧抱着儿子,面朝下蜷缩在后座上,若不是有同排的老马时时保护,恐怕刚才那一阵乱石就要了她的命。

经历了刚刚的惊险一幕,她心绪不宁,内心十分矛盾。

冲出变种人重重包围的结局很好,可是过程实在是太惊险,她现在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肖阳。

孩子好奇,非要从妈妈的怀里钻出来看看外面的一切,结果一抬头就看见老马对他竖起大拇指。

张传六一点都不怪老马掳走自己的事情,他现在只是伸出小手,讨要东西。

老马会心一笑,从子弹弹链里抽出一枚子弹,孩子接过这枚大号的加特林子弹,握在手里如同一个小木棍,开心地笑了。

阚舒心也觉察到周围的平静,直起腰来,看着孩子手里的子弹,想要让他还回去。要知道战场上,每一枚子弹都极其珍贵。

可老马却摇手拦住她:“妹子,孩子开心最重要。生在这样一个时代已经是他们最不幸的事情了,不要再剥夺这些小小的欢乐。”

“谢谢你!”阚舒心露出久违的微笑。

吉普车“嘎吱”一个急刹车,在尘土和落叶覆盖的公路上滑行了十来米远,留下了两道黢黑的车辙印。

急刹车导致后面的人都碰到了前座,南特更是直接趴在了手套箱上,幸亏前挡玻璃都碎了,要不然这时他的鼻子肯定要撞歪。

“南特,你来开车!”肖阳气哼哼地跳下车,绕到后面对着老马说:“你去前面坐!”

老马一头雾水地下车,坐到了刚才南特的位置上瓮声瓮气道:“可以啊,可是咋突然生气了?”

他扭头看见肖阳坐在了阚舒心的旁边,这才恍然大悟,赶紧张嘴要解释。

可是驾驶座上,刚刚发动了吉普车向前开的南特悄悄比划了一个“嘘”的手势。

再看看后面俩人,女的故意扭头望向车外,男的看着女人的后脑勺,一肚子话不知道怎么说出口,中间还夹着一个小屁孩,把玩着手里的子弹。

老马就是再不敏感,也知道自己刚刚犯了忌讳,他绝对南特的做法有道理,这时候自己最明智的是闭嘴,躲得远远的。

他现在无比羡慕后面的卡车,上面都是自己其乐融融无话不说的生死兄弟,哪有这么多破事儿。

于是跟南特闲聊起来。

“小南瓜,刚才看你一个人对付好几十个变种人,身手很利落啊,咱也不过才半个月没见,本事怎么涨了这么多啊。”

“嘿嘿,都是我师傅教的。我和他比,还差得远!”南特冲他眨了眨眼,两人开始唱双簧。

“你小子是真不大行,老子才是你师傅!怎么又乱拜师?”

“哎呦,你这师傅不顶事儿啊,跟你学等差数列、立体几何有毛用啊?你倒是表演一个拿方程式砍变种人脑袋的办法?”

“靠,本末倒置!数学家算的都是大工程,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冲锋陷阵砍脑袋那是小兵干的事情,你见过几个统兵元帅上前线去砍人脑袋的?”

“我相当元帅可也得有机会啊!我在复活岛上现在是人人喊打的通缉犯,在这沦陷区又是个无家可归的丧家犬,我统领谁啊?就是张传六这小屁孩都不听我的!”

“小南瓜,你可不能这样自暴自弃。人不可无志,越是深陷困境,越不能放弃希望!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俩人在前面拌嘴,坐在后座上的肖阳却火大了,这怎么听起来在指桑骂槐呢?

他二话不说,拿起刀就搁在老马的脖子上:“你他妈什么意思?我教坏了你学生?”

老马有头盔隔着,根本感觉不到刀锋的寒意,他也没见识过肖阳的真本事,所以说话很冲:“难道我说错了吗?小南瓜以前在无畏团,那可是鼎鼎有名的小队长,储备干部,未来的无畏团领袖。你看他现在什么志向?上战场砍人头啊!”

肖阳越听越有气:“你莫不是对砍头有什么偏见?凭什么你们拿着枪打变种人就是储备干部,拿着刀去砍头就是炮灰小兵?老子在游商队也是鼎鼎有名的统兵大佬,练好一身本事身先士卒还有错了?”

旁边的张传六也插话:“马爷爷,你可不知道,肖叔叔拿刀真是超级厉害的,前天他和张三单挑,虽然受伤了,可是我妈妈说还是肖叔叔厉害一点,让我长大跟他学刀呢!”

阚舒心转过头来,轻轻拍了儿子后背一下。

张传六忽闪着眼睛,一脸无辜地说:“怎么了妈妈,你当时不就是这么说的!”

阚舒心脸颊一红,又把头扭回去了……

老马来一看有戏,立刻长了精神,两根手指拨开长刀问道:“失敬失敬,原来也是一方大佬,我才是个真正的小兵。请问你在游商队是什么身份?”

南特撇撇嘴:“别听他胡说,什么游商队大佬,最多就是个打手。”

肖阳一下子坐直了腰,气愤地拿刀身拍着南特的肩膀:“你小子别扯淡,老子带一个团的人冲锋陷阵抢地盘的时候,你估计还在废墟里翻垃圾呢!”

南特还想反驳他,被老马拦下,这家伙兴致盎然地打开面罩,还从合金装甲上摸出一包烟来。

先丢一根给肖阳,再朝南特要打火机。

他那个鎏金狮子的打火机是无畏团的精品,只有队长才有的荣耀,也是南特当了两年傀儡队长唯一的收获。老马也邪门,明明烟瘾大,可向来缺火,有时候专门揣了打火机,可一转眼就不知道落在哪里了。

现在他每次都用南特的,但是用完就还。一开始南特还觉得老马是人品好,不眼馋别人东西,可次数多了他才发现,老马这是把他当移动储物柜了。害怕自己拿走了随手又忘在什么地方,干脆让南特保管,无论什么时候都丢不了。

他先双手捧着给肖阳点上火,这才掏出两支烟含在嘴里,一并点燃抽出其中一支后塞进南特嘴里。

肖阳凑过来点烟的时候,看见老马笑意盎然的眼睛,立刻看穿了他和南特的把戏。不过对肖大爷来说,有这俩人唱双簧帮自己,那还不赶紧甩开腮帮子吹自己啊。

只是,他开口之际,突然觉得老马这个人有些面熟。

【93】温泉诱惑

定睛端详了一下,肖阳愈发确定他俩见过,6年前末世降临前一刻,肖阳曾经送了手环到红岛一中,并且是亲手交到了老马的手里。

当时他们都还不知道末世即将爆发,他在教室没有见到南特,而且那一天南留在执行任务中身受重伤急需可靠的人照料,所以肖阳不得不委托老马把手环亲手交给南特。

也正是接了这个任务,身为班主任的老马才发现南特竟然又逃课了,他根据以往的经验判断这小子肯定在宿舍睡懒觉。

也正因为他去给南特送手环,躲过了学校里病毒集中爆发时的恐怖场景。

从那以后,他们再也没有见过面,即使是前天夜里他们乘坐飞机降落在粮店崮,因为老马一直戴着面罩看不太清楚脸,肖阳又一门心思追求俏寡妇,对这几个外来户漠不关心。

后面又遇上变种人的突袭,紧张的突围和战斗开始之后,他们也顾不得相互了解太多。以至于两人直到递火点烟的时候,俩人才第一次正儿八经对上眼。

只是,肖阳认出了老马,但老马却没有认出肖阳,这个一脸烧伤疤痕的丑八怪。

肖阳试探地问了一句:“咱们以前在哪见过?”

老马吐了口烟圈:“我看你这双眼,似乎也似曾相识。你脸上是末世之后受的伤?”

“哪啊,早几年就伤了,要不然这么多年一直没讨上媳妇呢!”他瞟了一眼似乎凝神偷听的阚舒心。

老马立刻心领神会,他本意就是促成这俩人,撇清自己横刀夺爱的嫌疑,于是就回到刚才的话题:“你在沦陷区晃悠了6年啊,可是不容易,怎么活下来的啊”

肖阳洋洋得意地打开了话匣子,把末世爆发后,游商队的发家史全部扣在自己身上,什么经典的以少胜多啊,在砍脑袋的过程中无师自通练出来的功夫,如何带领游商队不断发展壮大,手底下最多的时候掌握着多少武装力量等等,都成了他肖某人的功绩。

老马和南特听得津津有味,尽管他俩一百个不相信这些都是肖阳的功劳,可是从侧面倒是可以看出游商队这些年的发展轨迹。

肖阳滔滔不绝吐沫星子飞溅,车上一票人听得津津有味,直到通讯器里传来了“总管”的声音:“你们开的太快了,破卡车跟不上啊,你们到哪了?咱们到底要去哪?”

“总管”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在戳着个人电脑查看卫星地图和交通运输网的信息。他满面愁容,地图上到处都是废墟,他不知道该往哪走,只能先顺着路狂奔一气。

老马发送了一个实时坐标过去,这才打断了肖大爷的侃侃而谈:“咱们到底要去哪落脚?”

肖阳上下扫了扫老马,眼珠子滴溜溜一转:“不远了,我记得前面有条岔路,左拐去地下城,右拐可以到兵工厂。

”我选兵工厂!“不等其他人开口,老马已经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南特当然也不愿意去地下城,那里明明就是弄虚作假的死路一条,现在去了是走他和肖阳的老路,9个人没吃没喝等死吗?

所以不等其他人开口,他已经猛打方向盘右转到了一条两边都是废墟建筑的小路。

肖阳笑意盎然,内心盘算着这次拐骗了5具合金装甲过去,交给老头子马奋斗,估计能大赚一笔,至少他和阚舒心独处一个温泉小院逍遥一阵子是没问题了。

肖大爷满脑子都是两人独处,享受温泉的旖旎画面,冷不丁看到小孩子东张西望,立刻盘算出了应对方法。“嘿,张传六这小子这么喜欢老马,让他去老马那边玩,省得给老子碍事……”

老马可不知道肖阳这些弯弯绕绕,他扭头问着肖阳:“兵工厂里都能造啥?我们几个的枪都是特制的,子弹尺寸偏大,一般没这型号的,他们能定制吗?”

“放心放心,他们什么都能造,你去那边准没错!”肖阳又摆出一副“欢迎光临”的客服嘴脸,拍着老马俨然是亲哥们的样子。

老马不明就里,放心坐稳嘴里还念叨着:“那就好,那就好。”

南特倒是突然想明白一个事情,一脚刹车停下:“不对,你这又在挖坑!”

老马被急刹车弄得很狼狈,他丢掉烟蒂骂骂咧咧道:“你俩怎么连开车都一个德性?”

南特没有理会,只是挂上倒挡,一边倒车一边说:“我忘了,兵工厂不能去。”

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的三个人突然一阵失望,尤其是阚舒心,这女人对末世的荒野与废墟充满了焦虑和恐惧,恨不得立刻找个幸存者基地,所以这次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到底怎么回事?”

南特指着老马身上的合金装甲说:“这玩意儿我也有一套的,当时就是被他忽悠去了兵工厂,结果一进门就把我的装备给扒光了,你看我现在,穷得叮当响,就一破要饭的。”

肖阳赶紧辩解:“得了吧,你至少还有衣服,大爷我只有一条裤子,身上这白床单还是从人家家里顺来的。”

“是我家里的,我认得!”张传六很认真地扯着床单的一角,捍卫者自家的财产。

阚舒心按下他的手,轻微摇头:“别插话,听他们说。”

老马果然犹豫了一下,不过他很快就笑了:“那边这么狠?那敢情好啊,我们去给你报仇,把你的合金装甲抢回来!你小子也真怂,咱们这些害虫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亏?!”

南特赶紧劝他打消这种想法,毕竟他可是参观过兵工厂,那里面各种武器五花八门,尤其是仿造和改造能力,让他深深地怀疑,马奋斗这个老疯子说不定手里还藏着核弹。

如果害虫们过去一冲杀,说不定会引起很大的灾难。

他说话的功夫,后面传来引擎的轰鸣声,吉普车上几个人回头看了一下,发现是“总管”驾驶着卡车追了上来。

看到前面的吉普车停在路上,“总管”跳下驾驶室揉着胳膊走了过来:“你们怎么不走了?车坏了?”

老马随口说了句:“车没坏,就是这小子怂了,不敢往前走了!”

“二爷”从车上下来,走过来正好听到这句话,立刻挖苦起南特来:“怎么以前天不怕地不怕的帅小伙,现在本事越来越大,胆子却越来越小了?前面是龙潭虎穴吗?这个把月的时间,咱们一连经历了三次大战,哪一次不是九死一生?几百万变种人的围困都没能吓到你啊!”

南特哪里受得了这种挖苦,他赶紧一股脑地道出之前在兵工厂的遭遇,合金装甲被坑,换来小院温泉的一夜。

可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现场的每一个人听说后,都充满了浓厚兴趣。

老马说要去那里补充子弹,没有子弹,他这身铁皮也就是废了,留着有啥用?

“二爷”说想去泡一下温泉,她可是好久没有享受过温泉沐浴了。

“总管”执意要去见一下马奋斗,他不相信这世上还有谁比他更懂合金装甲。

后面还有刘浪和山魈,也都对南特描述的那个温泉小院感兴趣,只不过一个是想见一见那个白衣飘飘的侍女,一个是想品尝一下军士送来的美食……

【94】前往兵工厂

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想法,但是目的却都只有一个,那就是去兵工厂,看一看!

“是不是看上那里的姑娘,舍不得?”南特在这样七嘴八舌的调侃中败下阵来,只好赌气坐到卡车里:“你们爱去哪去哪,反正吃了亏别怪我没提醒,肖阳这家伙,把你们卖了你们还帮他数钱呢。”

老马也到了卡车里,他刚才就想跟害虫们会合了。

这下好了,吉普车上就剩下那个准一家三口。

肖阳还不满意,努着嘴示意张传六也滚蛋,好留下他享受二人世界。

可是张传六这家伙倒是不傻:“我不去,卡车里没座位,不舒服。”

不过好在这小子也拦住了起身要走的阚舒心:“妈妈也不许去,小车上舒服。”

俏寡妇心疼儿子,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下来。

肖阳很得意,哼着小曲跳上了驾驶座,一路把车开得飞快。

“总管”驾驶卡车可追不上,走着走着发现前面吉普车没影了,他朝通讯器里喊了一句:“那丑八怪该不是把我们丢下了吧?”

刘浪嘿嘿怪笑:“这可不好说,说不定他把车拐进了小树林呢!”

在众人一副恍然大悟的哄笑中,“二爷”给了他一脚:“你以为都跟你一样,满脑子都是传宗接代的事情啊!”

“这不是明摆的嘛,你看他那双桃花眼,见到女人就放光,不是我说啊,二爷你也要离他远点,那家伙有点生冷不忌!”老马的提醒有点突兀,说出口后就后悔了。

好在“山魈”一句话就拉走了仇恨:“得了吧,二爷?谁敢碰,嫌命长还是嫌别的什么长?”

卡车车厢里又传出欢乐的笑声,其间还夹杂着山魈“饶命,饶命”的讨饶声。

南特就是这个时候被“总管”叫到驾驶室的,也不用停车,他直接从车斗里爬出来,摸索着就钻进了副驾驶位置。

总管很好奇:“你们后面聊什么呢,这么欢乐?”另外,他确实不认识路,希望南特给指点一下。

南特一边拿过他的卫星平板翻着定位,一边解释着后面热闹的谈话。

其实他也不认识路,上次离开的时候,肖阳为了磨练他,故意找变种人多的地方跑,根本没走这条路。

不过这并不妨碍南特找到兵工厂的位置,毕竟那兵工厂是掏空了一座山修建的,从总管的卫星地图上找一找附近的山头就行了。

也不知道米勒是忘了,还是和肖阳达成了什么协议,后面再也没连线过他们,甚至连卫星权限都没有取消。只是害虫们也没有什么人可以联络。(唯一挂念的张洋还被禁锢着没有童话权限。)

现在,卫星地图上显示着,这条路的前面50公里处有一片山岭。南特算了算距离,差不多就是那里了。

“你直接开就行,开到山岭前面会有一个巨大的山洞,那里就是兵工厂了。唉,我真是闲的,明明不想让你们去那,还给你们指路。”他坐在副驾驶位置上,浑身瘫软地撕着一份战斗口粮。

他这两天都没有好好吃东西,一放松下来就饿的不行。

“总管”咽了口口水,摸了摸合金装甲的储物盒,他也饿了,不过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南特看了他一眼:”怎么,你没带吃的?“

“带了,不过想想还是先不吃了,听说兵工厂里有温泉有好吃的。”

“我呸,你们是来度假的嘛?我可提醒了啊,那地方的东西贼贵,一身合金装甲才能换两三个晚上的舒适日子。”

“嘛玩意?你的合金装甲就换了泡两晚上温泉?”“总管”一脸心疼地看着这个败家子。

南特赶紧解释,自己也是受害者,都是被肖阳那家伙给坑了等等。

“啊哦对了,听说我走后他们放出了消息,说咱们的合金装甲都是垃圾,他们改进出了更先进的,真正的末世战甲。”

“总管”一听就更感兴趣了,油门踩到底还嫌车太慢。路上遇到几个落单的炮灰变种人,他都没兴趣停下来对付。

大概二十分钟之后,他们在路边见到了等候多时的肖阳,那辆吉普车就停在路边一个岔路口,其中继续往前是公路,岔开的小路是一片土路。

肖大爷在吉普车的后面磨着刀,抱怨他们来的太慢。

南特看到这条土路才想起之前的路线,土路前面几百米就是山洞入口了。只是肖阳带路之前却问了一句:“你们带够了粮食没?需要7人份!”

南特纳闷:“这地方也收粮食?不是收武器的吗?”

他隐约记得,这地方和采矿小镇一样,都要交入城费,只是采矿小镇是要食物,可上次他们来兵工厂却要了一把ktm突击步枪。

肖阳哈哈一笑:“上次不是故意要扒光你嘛,再加上我那时候也没多少吃的了……”

南特愤怒地挥拳,结果肖阳那身法实在是诡异,哪怕他看得真切,仍然一拳都没打中。

他转身朝着害虫们嚷着:“就是这副嘴脸,你们开口,这次要把你们卖掉了!”

老马钻出人群,乐呵呵地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小南瓜,你自己准备不足,干嘛要埋怨别人呢。”

说完他又把猥琐藏在人群后面的“山魈”给拍了出来:“爷们儿,该你贡献了。”

“山魈”不情不愿地从一个递出一个手提袋,他跑出来的时候从机舱里搜刮了满满俩背包和四个手提袋。

这些东西被他挂在合金装甲上颠来颠去的,里面都是食物。

其中一个手提袋里正好装着7份口粮,递出去的时候他呲牙咧嘴地喊着肉疼。还大骂害虫们之前太勤快,把车离的几吨粮食都卸了个干净,要不然现在随便搬出一麻袋都得让对方“找零”。

肖阳像怕他反悔一样,一把夺过手提袋,回头还冲他说了一句:“这不算啥,里面的食物管够,咱一定能吃回来。”

“山魈”这才多云转晴,一听到美食两个字,恨不得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老马多嘴问了一句:“肖老弟,咱们8个大人1个孩子,,为什么要7份口粮?这账算的对吗?”

肖阳咧嘴一笑,只是在烧伤疤痕的影响下,那表情显得有点诡异:“这地儿,女人不要钱!呃,别误会,是女人不要门票。”

南特突然想起之前肖阳解释过的末世人口论,女人就是宝贵的财富,他看了看队伍里的两个女人,觉得有些不妙:“难不成这次肖大爷醉翁之意不在合金装甲,而在二爷?”

不等他想明白,肖阳已经一手提着刀,一手拎着食物去找看门人交涉了。

两个守卫早就看到了他们这两辆车,一开始看到游商队的标志,还以为是来送货的。但是当害虫们挨个走下卡车,他们就懵了,举着枪如临大敌,其中伶俐的一个已经去汇报情况了。

肖大爷打个哈哈,递出那一袋子食物,很市侩地和他们攀交情。

这俩守卫却不吃这一套,让他远远地把手提袋放在地上,把里面的东西都倒出来,生怕里面藏着炸弹一样。

肖阳觉得很好笑,在广袤的大地上,他这张脸简直是个举世无双的名片,往常游走各地幸存者基地,都是“刷脸”随便进。只是来到这东北之地,却一次比一次凄惨,尤其是地下城,连门都没摸到,现在又被几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兵给拦住了。

肖大爷心底生出火气,既然这些守卫不识相,那就干脆由着他们去汇报:“叫马奋斗出来请我,要不然老子坐这儿不走了!”

后面的“总管”捂嘴妩媚一笑,悄悄戳着南特的后脊梁说:“马奋斗,马粪兜,哈哈终于有人比我外号还难听的了。

【95】金灿灿的身影

守卫没有听到他的话,也对不吃肖阳耍无赖er这一套:“想坐就坐吧,反正看着你在这里耍宝也是个乐子,比每天枯燥地站岗强多了。”

很快,跑回去汇报情况的卫兵就折返回来了,身后带着浩浩荡荡全副武装的一队战士,山洞上面更是启动了方位系统,各种枪炮如同刺猬一样从岩石上钻出来。

“这他妈闹哪出啊?”最讨厌被人拿枪指着的“山魈”不甘示弱地掏出一串“炮仗”,只是这炮仗是一枚枚手雷编成的,这一串足有10枚。其他几人也纷纷做出了还击的准备。

南特记得“山魈”说过,只要他愿意,哪怕是被人家抢了先手,他也要用自爆的方式拉几个垫背的。

肖阳赶紧站起来,在粮店崮他是彬彬有礼的好人,到了这里他又成了油嘴滑舌的掮客,厚着脸皮跟那些军人套近乎,无非是之前见过啊,他和老马很熟啊,可以帮人家说好话晋级之类的。

可是这些战士没一个愿意听他废话,有过分的直接用枪口堵住了他的嘴吧。

“马奋斗那老东西呢?出来说话,上次老子送的大礼他可是乐坏了的。现在怎么翻脸不认人了?”肖阳话音未落,山洞里面突然窜出一个人影来。

“速度很快,但是还不够快!”这家伙接敌战斗之际还有闲情逸致点评一下。

南特则是一脸惊奇,眼前这个跑起来能带出残影的金色身影,赫然就是他的合金装甲,只是经过兵工厂的改造,变得更轻巧灵便了,尤其是速度,原本笨拙的慢动作,现在已经变成了15倍的快进动作。

那金色身影徒手与肖阳战斗,转好砍人脑袋的肖阳竟然被压制住了,根本没有功夫递出致命一刀。

“二爷”、老马他们也都惊讶地张大了嘴,穿着合金装甲战斗了那么久,他们从来都不知道,这机甲还能这么玩?

尤其是“总管”也不管这金色身影是敌是友,先自顾自地拍手鼓掌叫好了。

南特看得出,肖阳落在了下风,他虽然身法诡异,但是对方速度更快,前脚刚刚避开了一拳,另外一拳一脚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至于肖阳的刀,虽然总是角度刁钻地刺向对方要害,可是人家压根不防御不闪避也不招架,因为他招招都是一命换一命的打法。

可肖阳不傻啊,人家穿着机甲呢,他一刀下去肯定砍不死对方,可自己这小身板要是挨上一拳,怕是小命不保。所以肖阳不得不临时收刀变招,一次次地躲开要害。

许多个千钧一发的时刻,害虫小队的人都举着枪准备开火救援,南特赶紧拦住他们:“别开枪,应该不碍事!”

果然,打了十数个回合之后,战斗戛然而止。

肖阳输了,他终于遇到了避无可避的时候,举起长刀硬抗了对方一拳,结果人家手没事,他的刀却被巨大的力量砸脱了手,弹飞出四五米,正好落在了害虫们身前,笔直地插在地上。

那金色身影停下动作,金属合金制作的指套正好戳在肖阳的太阳穴附近,只要再往前戳几厘米,肖大爷估计就报销在这里了。

南特脱口而出:“这是我那台改装的?末世战铠?那我岂不是发达了……”

那边,金色机甲传出老者的笑声:“你小子来得正好,我正愁没法向你显摆我的杰作呢!”

南特看着转过身的机甲,发现里面的操作者赫然就是此间管理者马奋斗。

难以想象,60多岁的老人,穿着这一身机械外骨骼,身体灵活得像个猴子,力量大得像狗熊。

怪不得他之前见到南特的时候,直言他们无畏团原来的配置设计毫无新意,当时老人给出了四字评语:“狗屁不是!”

南特脑子里无数个念头闪烁,只是还没来得及思考自己到底在想什么,身后的“总管”已经嗷嗷叫着冲了过去。

马奋斗眼睛一瞪:“这是不服要打架?”

几乎是半秒之后,他就抬起拳头,一拳打飞了“总管”。要知道,总管虽然身材又瘦又小,可是穿上合金装甲也又二百多斤的重量,没想到竟然一个照面就被打飞了。

害虫们心神一震,暗道要是自己上去单挑,估计也没有好果子吃。

南特赶紧解释,总管是慕名而来讨教合金装甲的研发改造的,他是一个痴迷机械的工程师。

马奋斗这才尴尬地拱手道歉,老人保持着武人的风范,一看就是练过国术的那种。

肖阳虽然败了,但是并不沮丧,他拔出自己的“砍瓜”说:“老爷子年纪越大越厉害,颠覆了古谚语啊!”

“怎么讲?”马奋斗似乎很在意肖阳的夸赞,好奇地歪着头。

肖阳说:“人家常说,拳怕少壮,棍怕老郎。我看现在前半句可以删掉了,您老人家穿着这铁皮玩意,力量速度都比30岁的时候还要高出一大截,打谁不是吊着打?

老马伸手揽住他的肩膀,拉着就往山洞走,嘴里说着:“刚才对不起啦,这新玩意儿太完美,我这山洞里没什么可以练手的,想来想去还就是你小子适合跟我对打。”

“所以您老人家就搞了这么一出天门阵?”

“这倒也不算错,谁让你带来这么多机甲战士,我还以为是来抢武器抢研究成果的。”

肖阳没好气地说:“就算你要表示出戒备,刚才打的时候就不能轻点?一拳砸飞我的刀,我不要面子的啊?”

马老爷子摇头笑道:“打得太痛快,没忍住,下次我会记得收点力气。”

肖阳立刻挣脱了他的舒服,跳着脚大骂道:“你还想下次?你打上瘾了不成?”

看着这俩人勾肩搭背窃窃私语,南特和并排行走的“二爷”对视了一眼,他们同时说出了一个成语:“一丘之貉!”

马奋斗先带他们参观了一下园区的产业,目前他们的人正在全力研究和设计新一代的改良版合金装甲。只是南特看到他的操作台上空空如也,正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状态。

他扭头看了一眼肖阳,严重怀疑这家伙是故意把大家引来的,其中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就是拆解和仿造合金装甲吧。

在复活岛上,科研人员认为合金装甲最大的优势是力量和负重,设计初衷是增加载弹量,变成一个负责火力压制的炮台。一开始人们是质疑的,毕竟这种移动炮台的火力压制任务一向是坦克来负责的。

后来才发现,坦克开不进城市胡同,更开不进高楼大厦,单兵作战没有合金装甲的保护死亡率极高,于是才研发并组建了无畏团。

而无畏团的战斗模式是延续末世之前的现代特种兵,以小队为单位,各有分工,对单兵的射击能力很依赖,但是格斗这种老掉牙的战斗方式就完全被摒弃了。

毕竟他们经常面对的是成百上千的变种人,再坚固的合金装甲也架不住对面人多力量大,被轻松扭断脖子,反向折断胳膊腿流血而死的不计其数。

所以复活岛的科学家们总结出经验,每一个小队带足弹药,远程消灭一批,中距离炸死一片,近距离砍死几个。

现在,马奋斗从根上就推翻了这样的设计理念,他要做的是正儿八经的全能英雄铠,通过增大爆发力增幅,更换更先进的合金构建减轻自重,提供更灵活的机动性。

经过他的改装后,一个使用冷兵器的机甲,在面对变种人的冲击时,攻击效率竟然顶得上半个害虫小队。

【96】低温烫伤

参观完兵工厂的改装车间,马奋斗让手下把这9个人送去会议室休息,他则走上改装线,让人帮忙卸甲。

南特他们坐在会议室里喝水等候,大家七嘴八舌地聊着刚才的一幕,向来以技术第一自居的“总管”被鄙视了,虽然他只是个维修工程师,并非设计者,但谁让他自诩最懂机甲呢!

当马奋斗佝偻着腰走到会议室的时候,刘浪等人就更震撼了,他们的合金装甲对穿戴者的身体素质要求很高,力量太弱的人根本没法驾驶。

无畏团三百多号合金战士,大部分身体素质都是格外突出的,即使是张洋那样的技术官,穿上机甲前都是训练过很久的。

眼前这个腰板都挺不直的老人,竟然可以依托改装后的机甲,变成了健步如飞的功夫大师,这是何等程度的增幅啊!

马奋斗绝对想不到,他这老态龙钟的样子,竟然还给自己的改装作品加了分。

刘浪第一个站了起来,径直走到马奋斗面前:“大师来了!快请坐……”

他们刚刚就商量了,说什么也得请马奋斗改装一下自己的机甲。在这个朝不保夕的乱世,没有人会拒绝变得更加强大。

从刚才金色机甲的惊艳表现来看,经过老头子改造的机甲,吊打三个无畏团合金战士绝对没问题。

南特对这一点体会最深,之前他穿着合金装甲被肖阳一把刀耍得服服帖帖。可换到老头子,随便一改造就硬碰硬,还打赢了肖阳。

不用刘浪开口,马奋斗就明白他的意图,老头摆着架子开口道:“各位远来是客,本应该好好招待,只是我们这里庙小,之前订购的一批食物迟迟没有送来,所以只好委屈各位先喝点茶水。”

肖阳端起杯子看了看,上面漂的两片小树叶。他可不乐意了,自己好不容易才把俏寡妇拐带出来,哪能让老婆孩子饿肚子啊!

于是他立刻开门见山道:“老头子少绕弯子,八个大人一个小孩,在你这里盘亘一段日子,必须管吃管住,你开个价!”

“我为什么要收留你们?我可是听说了,你看上人家粮店崮的美人,可是惹出了不少乱子。万一在我这里又寻花问柳,可……”

“啊呸!这是哪个王八蛋在背后乱嚼舌头呢!”肖阳一听他要翻出自己的老底,赶紧岔开话题:“粮店崮里还有你安插的人啊,竟然传递假情报,赶紧换掉,换掉!”

“哈哈,可能是我老了,耳聋眼花没弄清楚吧。不过你上次来,把那什么合金装甲吹得天花乱坠,我也被你糊弄了,搞到最后发现就一个铁皮架子而已嘛!”马奋斗抱着胳膊,斜眼打量着其他几个人身上的合金装甲。

肖阳跳着脚,指着鼻子骂道:“你个老东西,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没有这机甲,你拿什么改装?你特娘的把我都打赢了,还说那是废铜烂铁?”

老头和他针锋相对:“那是老头我手艺好,变废为宝!再说了,机甲是这小伙子的,和你有半毛钱关系?你这两年在我这里也弄走了不少好东西了,刀你用了,车你开了,可每次都只给我开空头支票,啥时候兑现过?”

一说到讨债,肖阳立刻萎了,转身拿起战刀说:“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采矿镇也不算远,要不我们去那边落脚就是了。”

“那太好了,我还怕食物不够招待不好你们,你们赶紧去,那边商业繁华,要吃有吃要喝有喝,要女人还有女人……”这老头一再撩拨肖阳的底线,把那张丑脸硬生生弄成了臭脸。

肖阳再也不愿和他费口舌,拉着张传六就要出门,他什么身份啊,要是以前,带几千号人随随便便就把这里踏平了,现在却要跟这个市侩的老头低声下气。

只是他要走,别人却不想走。

南特拦下肖阳,一个劲劝他不要冲动,万事好商量。

这俩人也真奇怪,肖阳在粮店崮彬彬有礼,南特一肚子火气,现在到了兵工厂,俩人正好换了过来。

“你想要什么?”许久没做声的“二爷”一开口就直奔主题,他看透了老头必然有所求,只是在动心眼而已。

老头上下打量了一番:“姑娘,我需要的你们给不了!”

“说说看,没准儿我们恰好有呢?”“二爷”紧追不舍。

老头摆着手:“你们一群只会开机甲的,估计连修理都不会,怎么可能懂得造机甲。”

听到说这话,6个害虫突然相视一笑,“二爷”更是狂拍大腿:“嘿,巧了巧了,我们这里正好有一位大师级的工程师,说梦话都在念叨合金装甲技的三围数据。闭着眼都能把合金装甲拆散了再拼起来的。”

马奋斗也是眼前一亮,扫视着面前的6个人,觉得胡子拉碴的老马最像蓝领工人,于是就拉住他的手说:“就是你吧,来,我也考考你,验一验成色。”

老马哭笑不得:“老哥哥,甭验了,我是搞数学的,修理和设计装备我是个门外汉,都不懂。”

马奋斗尴尬地松开手,看向其他5个人。

小个子的“总管”站了出来:“行了老爷子,你演技也太差了,看得我尴尬癌都犯了。我今天一看见你出现就猜到了,你肯定有技术难关没解决。没关系,我帮你,但是我有个条件!”

老马赶紧拦住这个滔滔不绝的家伙:“等等,等下,我怎么听不明白啊,两句话的功夫,怎么就成了我有求于你们了?”

“总管”哈哈一笑,伸手就去掀老头的衣襟:“快别掩饰了,我早看出来了,你这么弓着身子,肯定胸口是被南特的合金装甲引擎烫伤了,赶紧把衣襟敞开晾晾,要不伤口可不好愈合……”

马奋斗一怔:“你是谁?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刚才当着众人的面,他确实是强忍着没有表现出不适感。等送了他们去会议室才火烧屁股一样蹦了起来。

如“总管”所说,他改装的末世战铠固然强大,但是由于过度追求爆发力,部件优化不够,胸口的核心驱动装置散热跟不上,持续接触皮肤,把他烫伤了。

此类烫伤属于低温慢性烫伤,温度超过45c之后,长期与皮肤接触,就会导致皮下组织损伤。先是皮肤上起水泡,然后是部分区域出现红肿。

虽然表面看上去烫伤不太严重,但很难痊愈。如果处理不当,严重会发生溃烂,需要剜出坏死的肌肉甚至截肢。

老头子按照常识,拿凉水浇了一会儿就不得不过来见客。所以一进门他就不得不佝偻着身子,尽量不让伤口与衣襟相碰。

现在“总管”一语道破天机,让他颇为惊奇。

“我叫楚中天,无畏团最顶尖的机械师!你的改装方向,我之前提出过设想,只不过没有付诸行动。因为我当时也无法解决发热功率的问题,不过现在嘛,我有个思路,成功率大概有七成。”“总管”在自己的技术领域有着强大的气场,一说话就hold住了全场。

【97】地狱火导弹

他看到南特等人一脸懵逼,只好举了个浅显的例子来讲述他的发现。

合金装甲的动力能源是电能,也就是说和所有的电器一样,满负荷运转的时候,需要电池提供巨大的支持,可是电池在放掉一部分电以后,内阻增大,一部分能量消耗在电池的内阻上,导致电池发热。

老头子更改了机甲的结构和骨架,强行提升了输出功率,可是原装的电池却是他无法提升的,因此,经过他爆改的机甲,虽然行动能力提升了百分之两百,可是电池的续航能力也下降到只剩原来的五分之一。

他说到这里,南特已经叫了出来:“我知道了,我知道,末世之前有一个动画片,叫奥特曼!随便打两下就要没能量的,你他妈把我的小金给改成只有三分钟持久的废物?”

“嘿!哪有这么夸张,刚才你也看到了,我和丑八怪打了好几分钟呢,至少也能坚持个五六分钟吧……”

“我靠,你这哪是五分之一,你这是五十分之一吧!”南特心疼地哀嚎起来,按照原来的设计,合金装甲满负荷战斗可以坚持几个小时,警戒模式下大半天都没问题的。

“总管”很严肃地纠正他的理解偏差:“你没弄明白,不是只能战斗五六分钟,再久一点也行,只机甲没问题,可人受不了!”

“没错,电池的温度虽然并不是不能忍受,但是长时间贴在身上会烫伤,成我这样。”既然都说开了,老头也不藏着掖着了,掀开衣服让他们看了一下。

这种烫伤按说挺好解决,在皮肉与金属之间加点东西隔开就行了,可是偏偏合金装甲采用的是人体动态感应操作,身体的动作起伏都能在机甲表面模拟。

胸口的内衬太多,会影响感应效果,直接表现就是很多动作做一半就卡住。

比如一个含胸抱腿的翻滚动作,做了一半卡住了,这对崇尚近身格斗的马奋斗来说简直灾难。

所以马奋斗极度苦恼的就是如何改善机甲的能源输出性能,让电池的温度降到身体可以接受的范围。

另外,他还觊觎害虫们的头盔。老头痴迷技术,南特的合金装甲少了配套的头盔,包括通讯、侦查扫描、辅助瞄准等高新技术他都没有。

本来他想先板着脸,等害虫们提出爆改的请求,自己再装作不情不愿地捡漏,没想到伪装被看穿,谈判筹码几乎损失殆尽。

就连装腔作势要离开的肖阳都看出来了,这老小子已经露了底,是时候讨价还价了。

经过一番臭不要脸地摆烂撒泼,肖大爷成功包圆了兵工厂的三套温泉庭院,付出的只有“总管”的技术试验和头盔技术的拆解式研究。

一直强调自己叫楚中天的“总管”,突然发现自己被肖阳给卖了,一起来的9个人,8个人都在泡温泉,只有自己满手油污地干着苦力……

不过,但末世里最不能比的就是惨,“总管”干苦力虽然辛苦,可是和粮店崮的留守者们相比,就简直是太幸福了。

之前,因为“二爷”的狙击打伤了红眼领主,变种人的进攻溃败了,人们开始内部清洗,把战争中勇敢杀敌却不幸负伤的英雄们关进了“集中营”。

害虫们是趁着大多数人在围观隔离行动的时候走的,当然张三也乐见他们离开,所以也下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命令。只是不知道他是没有看到俏寡妇混在其中,还是有意让她也一起离开那个险地。

总之南特他们这一行人离开粮店崮的过程异常顺利,但是留在那里的人却开始遭受双重折磨。

先是伤病康复营出乱子了,人们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其中两个女伤员率先爆发了病毒感染。

她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浑身毛发掉光,皮肤也变得灰败下去,看起来就和外面的变种人没有一点区别。

焊接的窗棱子根本拦不住饥饿的它们,每天都有伤员被吃掉,也有伤员被她们咬过后感染,总共才过了一天的时间,康复营就少了三分之一的活人,多了三个变种人。

最早负伤的三个游商队成员也在这个康复营里,和民兵们的惊慌失措毫无斗志不同,他们是从杀戮中活下来的强者,提前拆了窗棱子制作成长矛标枪一类的武器,反而在击杀了两个变种人后暂时活了下来。

只是这三个人却成了粮店崮的隐患,因为他们正绞尽脑汁破坏高墙逃生。如果他们逃出来,里面的变种人也就跟着逃出来了。

秩序官们本来是可以杜绝这种事情发生的,比如提前射杀掉里面所有人,可是他们却被调走了,因为之前潜逃进山顶平坝农田和养殖场的几个变种人,恰巧袭击了弹药仓库。

它们杀死了几个看守后跑了,虽然没有造成爆炸和更大的伤亡,但是把窦春花吓出了一身冷汗。

张三很羞愧,觉得自己没有履行好职责,于是调动全部力量要围剿这些漏网之鱼。双方在这不大的地方打起了游击。

变种人四处游荡袭击落单的村民,可民兵队追来追去总是差那么一两分钟的时间抓住它们。

可以说,仅仅是几个变种人,就把山上搅得鸡飞狗跳,破坏力比前面几万变种人强攻还要大。

与之相比,山下的变种人队伍却平静下来,安警、规矩得可怕。

张三隐约觉得心悸,无数次想劝说窦春花撇下这山头上的千余号人,独自逃生。

之前肖阳他们逃跑的一幕,他在山上看得真真切切,曾经一度以为这是自杀行为,可后来发现人家还真成功了,于是他也有心要复制一下。

粮店崮这些年积攒的家底颇为丰厚,单看他们打了几轮恶仗,手里竟然还有一定的弹药,就知道窦老太太是多么未雨绸缪。

这也是肖阳对她恭恭敬敬的原因,要知道,无论什么时候,打仗都是要大量消耗资源的。窦春花的粮店崮就是一个天然的堡垒,进可攻退可守,辐射整个东北之地。

若不是老太太晚年丧子没有了割据一方的野心,恐怕这东北之地都没有游商队厮混的空间了。

聪明的人从来不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窦春花也是这样,她手里还有底牌,或战或逃,只是她无法把所有人带走罢了。

张三不知道她的依仗是什么,几次都没问出来,只好按自己的想法布置。

“二爷”的狙杀斩首行动他虽然没有亲眼见到,可手下人之前就从张传六嘴里打听到了房内发生的事情,这也提醒了他,擒贼先擒王,变种人终归是一种智力低下的生物,杀掉红眼领主才是粮店崮唯一的生机。

于是张三翻遍了武器库都没有找到合适的重型武器,但是在害虫们乘坐的飞机上却找到的几枚空空导弹和两枚地狱火空对地导弹。

看到这个,他大喜过望。要知道地狱火导弹虽然最初是设计用来反坦克的,但是反恐战中开发出了更多的用途,比如斩首行动!

他们把这东西连同飞机一起挪到了山崖边上,正好挡在被拆掉的铁屋位置。

运载机的机身虽然遭到破坏无法起飞,可是飞机的发动机和内部仪表和战斗系统都可以正常启用。

所以张三首要任务是尽快学习和掌握导弹发射和制导系统,争去在变种人大规模地报复之前完成对红眼领主的击杀。

他和肖阳不一样,他不排斥先进的武器,甚至是只要能杀人的武器,他都很感兴趣,之前扛着一把akm就显示出他的务实。

现在有导弹在手,他从400米高的山崖上往下发射,基本上和飞机从天上发射没什么区别,以地狱火打穿坦克装甲的威力,绝对没有什么生物能扛得住这一击。

张三摸着导弹的圆形弹头,内心有些遗憾:“要是常坤还活着多好,要是阚舒心没走多好,要是能当着肖阳的面击退十万变种人多好……”

【98】绝密箱子

张三借助运载机的远程瞄具,搜索着变种人的首领。

他知道,从一开始的溃败到现在的平静,说明变种人队伍里还有主心骨,要么是之前没狙击的没死,要么是有新的首领出现。

军用瞄具是黑白的,视野中灰蒙蒙一片,并不太好辨认。但是在漫山遍野的变种人中,张三还是发现了不寻常的一幕,远处一个小山包上面,空出了一大片土地。

附近的变种人都有意避开的地方,一定有猫腻。

镜头进一步拉近,那片山包的上围坐着十几个又矮又瘦的变种人,居中的一个坐在那里,两只眼睛都怪异地通红夺目。

张三嘀咕着:“不是说被打爆了一只眼吗?怎么没事?是不是这个啊……”

他进一步放大了画面,却突然意识到那变种人的嘴巴一开一合,似乎是在——

“说话?”张三猛然抬起头,一脸见了鬼的样子,两个跟随的民兵都是第一次看到队长这幅表情。

他们凑到屏幕上看了一下,也都震惊地无以复加。

世人都知道,人类被病毒感染后,会变成六亲不认智力低下的低等怪物,它们看见人类只会在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扑上去撕咬。

大家都没少和变种人打交道,经常会以有心算无心,设下埋伏圈杀一些落单的或者小股聚集的变种人。

张三他们总结的经验,是找点新鲜血肉丢在空地上,人类就爬树上等着,过不了多久就有变种人循着鲜血的味道找过来。有枪的轻松射击就行,不愿用枪的,还可以挖陷坑,弄吊索,抓住之后拿长矛标枪捅刺。

总之,在这些民兵看来,杀落单的变种人比杀个兔子还容易。

可是如果变种人有了智力,就很恐怖了,这些身体强悍,爬山涉水如履平地的怪物将变成恐怖的死亡军团,任何活物都逃不过他们的扫荡。

而现在,张三俨然看到了一个老师在向学生谆谆教导授课的画面。

几乎是第一时间,他们三个人动了起来,一个在翻找着武器说明书,寻找下一步如何操作,一个去向窦春花汇报情况,而张三则推进瞄具,想搞明白对方在做什么。

终于,负责查找说明书的人找到了操作指令,主武器切换到导弹上,两枚地狱火打开保险待命。

窦春花也来了,这两年总是表现出腿脚不太利落的她,这次几乎是一溜小跑地钻进了驾驶舱。

“我同意你们的斩首行动,务必一击命中。还有,这段录像事关重大,你们要保管好,以后或许有重要用处。”她坐在驾驶位置上,看着黑白屏幕里的那个变种人。

他们是按照说明书一步步地操作,才做好了发射准备,可惜红眼的精神能力太强悍了,感知敏锐到对任何在它身上停留探查的信号都有所感应。

当地狱火导弹的激光制导信号怼在他附近的时候,它立刻停下了动作,扭头望向粮店崮这个方向。

又是那个熟悉的战栗感!红眼本能地跳了起来,敏捷得像个猴子,滚下山包消失在无数个灰败皮肤的光头之中。

它后面,那些端坐着的矮小身影也如鸟兽散。

张三的拇指都已经按在了发射键上,却发现视野里没有了目标。地狱火导弹固然声名显赫,可配备的是穿甲弹头,范围杀伤作用有限。

他愣在那里:“我的老天,对面这是个什么怪物,竟然能提前预知危险?”

窦春花长叹一口气:“这次遇上的可不是善茬,我看,以咱们山上的人员和武器,再难抵挡下一波进攻了。你快带人突围吧,趁着他们还没有进攻,学肖阳那小子跑吧。”

张三摇着头,说着忠心耿耿的车轱辘话。

在他们屏幕里,安静了一天的变种人动了,一个个开始撒丫子狂奔。

张三抬起头,看向山崖下面的大地,那里人浪翻滚,如同波涛拍击在峭壁上。

“敌袭!赶快就位防御!”

两个随从不用他吩咐就开始发出警报,组织民兵队到防线就位。

张三还试图从瞄具里找到红眼,可狡猾的变种人领主混在涌动的人堆里,根本无从分辨。

“唉!错失良机!”张三一拳砸在驾驶台上,他咒骂的是“二爷”,如果前一天就拿出地狱火来,代替狙击枪的那一击,估计粮店崮现在早就载歌载舞庆祝胜利了。

他恨恨地按下了按钮,其中一枚待命的地狱火导弹飞射出去,几乎是半秒不到就打到人潮里,造成死伤一片。

和高爆炮弹相比,这导弹杀伤力小太多了,因为大部分都钻进地下才爆炸,掀起的气浪冲击波并不大。

运载机上的机炮无法调整角度,只能扫射远处的敌人,山崖上的攀爬者却毫无阻碍地冲刺着。

“点火!烧死它们!”

“拿绳子吊炸药下去!”

一个个命令发出去,一起都和他们以前演练的一样,可是从来没有人算到变种人会驱使动物,变异动物来攻城。

更没有人会想到它们还会里应外合内外夹击。那几个之前隐匿在山顶和民兵打游击的变种人不知道怎么得到了消息,从后面发起了袭击。

堑壕里两个班的民兵都是毫无防备地被杀死了,长达50米的防线变成了空白。眼看着好不容易组织起来的防线被搅乱,张三只好一个人顶上去。

不是夸张,他一个人还真守得住这50米,一杆大枪加一把akm,一个人能顶20个人用。

面前爬上来的变种人,手刚扒住山崖边缘,立刻被大枪砸断或者削断,整个身体就跌落下去。

大枪够不到的地方,akm精准地打爆它们的脑壳。集中攀爬上来的变种人多了,他只需要用枪头杵着岩石边缘划拉一圈,立刻清理干净。

他甚至还游刃有余地照顾着远处压力大的其他防线。

只是此时的他还是无比嫉妒害虫小队,那合金装甲在他看来就是束缚身体的破铜烂铁,他眼馋的是各种武器配件和用途不明的特种设备。5个合金战士抵得上近百个民兵的火力输出。

在他身后,窦春花老太太拄着拐杖走回到自己的房间,她的铁屋也在山崖边上,不时会有变种人爬过瞭望口。老太太不像其他人一样忙着杀敌,而是任由它们爬过去,不管不问。

那些变种人想要从街面上重进屋子,却总有不知道哪里打来的子弹将它们撂倒。

房间里,老太太打开了一个手提式保险箱,里面是三个密封玻璃瓶,装着她最重要的秘密。

她看了看箱子里的东西,又看了看外面的炮火连天。叹了一口气把箱子扣上了,只是这次没有像以前那样随手抹乱密码。

老太太把箱子放在脚底,用一块破地毯盖着,开起来就像是一个脚垫,自己端坐在椅子上,踩着箱子闭目养神。

她的心早在几年前儿子战死的时候就碎了,这些年粮店崮虽然发展很快,但比其她内心设想的蓝图可差远了。

就比如说现在,充分暴露出粮店崮缺少重武器的弱点。

早些年她也曾找马奋斗讨要过,但最后发现山崖太陡峭,大口径的火炮靠人力根本运不上来。于是她和常坤也曾想过搞一架直升机,可军需物资太紧俏,靠贩卖粮食根本换不起,这事儿就耽搁下来了。

那一年,常坤一直念叨着要去军区搞机架直升机回来,可惜军区还没找到,区区一个溃兵团就要了他的命。

“如果现在手头有一架武装直升机,或许就会是另一个结局了。”这个想法在老太太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铁屋外面还真的传来了螺旋桨的声音……

【99】坦克冲阵

变种人到底还是突破了防线,其实这也是早晚的事情。

当张三看到其他民兵防线彻底溃败的时候,他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去找老太太!”

他跟常坤的关系亲密,不止一次听说过窦春花掌握着一个惊天秘密,可以一争天下的秘密。

他这些年心甘情愿地蛰伏在这里,除了是遵守常坤临死前的托付,也多少抱着一丝希望能获取到这个秘密。毕竟老太太已经没了儿子,只要自己殷勤一点,表现得孝顺一些,机会就越大一点。

现在,变种人冲进来了,整个基地都乱了套,对千余口幸存人类来说是危机,可对张三来说是难得的机会。

他安插的亲信一直保护者老太太的安全,现在他要做出抉择了。

下策:直接撕破脸皮,对老太太来个刑讯逼供。他自己都不相信这个会有成功的可能性,要知道老太太性情刚烈,如果有可能成功,他早就实施了,断然不会荒废这两年的时光。

中策是故意让老太太受伤,他晚一点出手救出她,或许弥留之际会说出秘密,但是风险很大,万一没掌握好,她把秘密带进棺材就得不偿失了。

上策是他带着老太太一路杀出重围,于九死一生中获取老太太的感激,没准一激动就把秘密传承给他了。

对他来说,现在的上策很难,反而中策最佳。

一股狠厉的神色爬上他的面庞,那些沿途的炮灰变种人被他随手杀死,无一例外都是被大枪拍折了脖子死掉。

如果南特在这里,就会发现这一手与肖阳专门抹脖子的刀法有异曲同工之妙。

只可惜他这次晚了一步,眼睁睁看着头顶掠过7架武装直升机,对着地上的变种人就开始扫射。

那些低空飞行的直升机火力强大,炮弹炸出成片成串的弹坑,像追赶着羊群一样将攻上山顶的变种人驱逐出去。

这些飞机上都喷着游商队的涂装,那只奔跑的袋鼠。其中一架悬停在窦春花的铁屋上空,几个全副武装的特种战士速降下来。为首的一个军官低头进了屋,剩下的守在外面,一副任何人不能靠近的架势。

他们行动太迅速了,张三和几个亲信看到这一幕,完全没有来得及阻止。没有人愿意靠近这里。大家都知道,这房子里就一个行动不便的老太太,平时尊敬她,听她指挥,真打起仗来到处乱跑,谁会愿意带个累赘呢。

张三带着暗处的三个手下走了过去,一边高喊自己是这里的联防队长,一边举手示意没有威胁。

可对面的特种战士却不吃这一套,连续扣动扳机,子弹精准无误地打在他们每个人的脚尖前面土地上,只要他们敢再迈一步,那就是必死无疑了。

张三很郁闷:“你们是从哪冒出来的,是要趁乱绑架我们的领导者?”

那群特种战士全都戴着头盔墨镜和面巾,看不到表情也看不到眼神,只是冷酷地看着他们不做声。

张三攥紧了手里的大枪,他有把握杀死对方,甚至有把握在另外几个特种战士开枪前冲进屋里,但是没把握保证窦春花在屋里的生命安全。

万一他去晚了一步,对方行凶得手,可能就再也无法得知那个秘密了。

要知道,这个“得之可得天下”的秘密可是让他无数个夜里辗转难眠,他猜测过任何可能,比如可能是一枚核钥匙,控制着人间杀器;也可能是病毒解药,研究出来就能拥有几十亿变种人的拥护等。

现在,煮熟的鸭子,被人截胡了……

他只能退而求其次,争取在截胡的人身上下功夫。

可是半分钟之后,窦春花老太太却自己走了出来,挥挥手对张三喊道:“孩子,他们要你们回去战斗。常坤曾经在山崖下面建设了一个隐秘的地库,里面藏着一辆坦克,你们拿去开吧。”

张三觉得不可思议,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反攻?他往前走了两步道:“老太太,咱们应该趁乱撤退啊!对面这变种人可太不一般了,打不过啊……”

他其实想趁机接近她,可那特种战士去警惕地挡在身前。

窦春花丢了一个纸团过来,他赶紧伸手接住。尽管幻想着这可能是那个魂牵梦绕日思夜想的秘密,可他自己也知道这是自欺欺人,因为那从房间里走出来的军官根本没有阻拦。

打开纸团,张三看到的是一个地形图,清晰标注着地库的位置和打开方式。

作为粮店崮又名的闲汉,张三这两年里里外外探索过好几遍,从来没发现山脚下会有这样一个地库。

张三郑重其事地把纸团装进口袋,眼睛死命地盯着那个军官。

现在大家都在明处,他不担心军官会伤害到窦春花,可是直觉告诉他,那个军官也不是个善茬。更何况头顶机架直升机飞来飞去,对他造成很大的压制。

他换上一副决绝悲伤的表情:“您这是逼我们送死吗?”

窦春花摇着头,虽然很无奈,可还是咬着牙说出一段令人心寒的话:“你答应过常坤什么,你可还记得?现在我让你去,你就去吧,总好过被他们这些人打死。”

张三赌气道:“我宁可被他们开枪打死,至少还能留个全尸,下去被变种人围上,那不立刻被撕碎了?”

老太太指了指他口袋里的纸团:“那辆坦克是常坤当年买来准备做奇兵用的,可惜一直没能用得上。这两年我偶尔也派人去保养,你放心去取,只要你们安然抵达地库,保你们这次进攻安全无忧。”

张三还想说什么,那特种战士军官已经不耐烦了,朝上面招了招手。

直升机降低悬停高度,前鼻子上尖尖的雷达天线,最近的时候几乎要怼到张三脸上了。

张三强忍着把飞行员捅死在座舱的冲动,拎着大枪转身走了。

一路上他们几个人叫喊着,收拢起残兵败将,组成一支神色仓皇的突击队,顺着天梯台阶冲了下去。很多变种人冲过来围堵,有的被子弹打死,有的被大枪挑死,张三功夫再好也架不住对面数量太多,队伍很快就出现伤亡。

不断有人死去,后面又不断有人被特种战士驱赶加入,在武装直升机的掩护下,这支三十来个人的队伍总算安然地来到地形图标注的位置。

按照开启方式,几个民兵转动草丛里的大石,一个覆盖着泥土与植被的密封水泥门慢慢打开,阳光照进黑漆漆的空间里,看起来曾经是一个不太大的地下停车场。

里面很浅,靠墙放着一些口径不大的野战炮和重机枪,不过真正让大家欣喜若狂的,是一辆99式坦克和两辆步战车。

有了这些重甲车辆,他们总算心里有的底气。

张三钻进坦克里,发动机点火,坦克立刻发出轰鸣声。

他没有开过坦克,但是并不妨碍他胡乱操作着横冲直闯,反正满地都是变种人,随便碾轧就是了。

事实证明,无论是多么聪明的变种人,只要它们还停留在石器时代,遇上坦克这种东西,都是狗咬刺猬无处下嘴。

地面上是三辆战车横行无忌,天空是编队飞行的武装直升机疯狂扫荡,机械的洪流很快战胜了无知的肉体,变种人退却了。

天空中,一直盯着这里的侦查卫星拍到了这一幕,米勒气得脸色铁青,将一桌子上好的古董茶具打得粉碎。

这种时代,人命都抢救不过来,还有富余空间运送古董的,恐怕也只有姬氏这种超级望族了。

【100】 重开地下城

米勒在南特的身上一错再错,一手好牌打得稀烂,突然发现自己竟然蠢到白白送给南留5具合金装甲,这对以后他们之间的军事博弈留下巨大隐患。

7架武装直升机的出现,说明南留的部队在北方大河取得了胜利,既消除了未来的潜在威胁,又收服了一支训练有素的特战部队。

估计他很快就挥师南下,与肖阳汇合,到时候自己手里没有南特这个把柄,只能从明面上展开竞争。偌大的陆地空间,留给他的区域却不多了。

最让他着急的是,姬氏对自己的信任度越来越低,已经有人向掌语者进献谗言称,温斯顿家族的大顺港战略从根本上就是错误的,他们选出的执行官米勒就是个纸上谈兵的废物。

掌语者虽然并没有采纳意见,可是沉吟的时间超过了30秒,这对米勒来说是极为不妙的信号。

米勒的手下第一时间收到了这样的情报,对手的目的很明显,这是要削权。

可掌语者的态度却透露出一个糟糕的信号,上头对他也不满意,但是没有更好的人选,所以只能继续用他。换言之,如果有更好的人选出现,他立刻就被踹得远远的。

这让米勒产生了危机感,一方面是对外要加紧做出成绩,堵住那些政客的嘴,另一方面就是对内要加紧清洗力度,把重要岗位都换成自己的亲信,把几个重点目标盯死,不让他们获得任何出头的机会。

温斯顿家族属于鹰派,向来主张打出去,他们赞助了合金战士的研发,更赞助了无畏团一大笔钱壮大队伍。

前两年,无畏团的战果丰厚,复活岛周围的所有变种人都被他们消灭干净,5亿人类幸存者视他们为人类复兴的希望。

那时候温斯顿家族的声望高涨,在姬氏内部称为最具有话语权的第一家族。一直筹划建设无畏团的米勒就成了风头最盛的年轻翘楚。

从大顺港保卫战来看,合金战士的战斗水平还不错,以区区数十个合金战士的伤亡,换来变种人伏尸百万的辉煌战果,战术和战果上是胜利的,但是从战略上却是失败的。

复活岛两年多时间的筹备,承载着5亿人重返家园的期盼,最后竟然是被百万变种人腐烂的尸体逼退了。

“这样的胜利图什么?义务帮助夏氏清理地盘吗?”家族长辈这样训斥米勒,给他最后一个月的时限去处理好南特的事件。

米勒计划相当周全,用害虫小队的友谊诱骗南特,本以为在合金装甲上做了手脚,可以逼迫“二爷”他们乖乖配合,没想到惜百密一疏,周密的计划竟然会毁在合金装甲的bug上。

那件事之后,肖阳通过运载机的通讯器与他见了面。当时肖大爷说了几个复活岛上的人名和地址,米勒一听就呆住了,其中两个人名是他的情人和寓所,最后一个地址是他当时所处的位置。

米勒当时下意识地扭头张望四周,生怕会从暗处飞来子弹暗杀了自己。

肖阳云淡风轻地说还没有兴趣要他的命,但是说这几个地方只是提醒他,不要再打南特的主意。米勒当时就像磕头虫一样点着头答应,虽然主动切断了害虫小队的通讯权限,但也不敢做的太绝,仍然给他们保留了卫星地图的权限。

达成秘密协议之后,他当晚就把无畏团的廖团长和几个研发专家给叫了来,当面给他们播放了害虫小队瘫痪的视频画面。

几个人面面相觑,尤其是廖团长更是出了一头冷汗:“这要是以后出现在战场上,后果不堪设想。”

专家们立刻跟着廖团长去研究解决方案了。也不知道是谁走漏了消息,据说当天晚上,无畏团三百多号战士,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胡乱试探,结果全团“瘫痪”了一半。

很多人不知道怎么解除bug,直挺挺地在外面站了一夜,拉屎撒尿都只能在里面解决,引得后勤一阵大骂。

安排完廖团长的事情,米勒焦躁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他手里可用的牌不多,以无畏团为核心的海陆空协同军团是王牌主力,这阵子一直在修整换血。

那些百战老兵经历了大顺港一战后,很多人患上了精神疾病,不得不安排退役。现在半数的战士是新兵,恐怕短时间很难送上战场。

南留在沦陷区驰骋横扫不断扩大力量的时候,米勒只能眼睁睁看着,内心自然愤怒懊恼至极。

在他苦思对策的时候,目光突然停留在卫星画面上,那些变种人似乎得到了什么命令,在炮台山上集结。

炮台山这个名字,让他想起了一个人。他立刻切换到通讯模式,找他询问情况。

画面里,那个人一身西装革履,梳背头系金色领带,一副商务大亨的打扮,正是地下城的领导人柳大志。

当初害虫小队的合金装甲被扣留,为了和无畏团高层谈判,他让人把“总管”的小白拆了,主体送给了柳菲菲当玩具,卫星通讯模块安装到了地下城的通讯器上,后来一直没和无畏团断了联系。

无畏团“凯旋”后,在廖团长的牵线搭桥下,柳大志和米勒接上了头,从而实现了高层之间的对话。

视频里的柳大志状态萎靡不振,给人一种酒色过度的感觉。

第一眼看到柳大志,米勒还有些纳闷,三天前他俩还通过话,当时的柳大志踌躇满志,表示要向雾月组织效忠,他柳大志以后就是米勒的马前卒,地下城就是桥头堡。

米勒还当场许诺会安排足够的物资支援地下城的发展,可以先用飞机空投一百吨的物资以示诚意。

现在看到柳大志的模样,一向奸猾的阴谋家米勒有些后悔,怀疑柳大志能不能担当起重任。

“米勒先生,咱们的约定作废,我不再加入雾月组织了,也不再为你们提供服务……”柳大志抢先开口,一张嘴就是让米勒瞠目结舌。

“你这什么意思?说好了等变种人破了粮店崮离开,你就派人去接手,以后手握两个基地迎接无畏团重返家园的!”

“哎呀,计划不如变化大,估计你也知道了,窦春花那老太太确实有一套,十几万人都没打下来,反而在她的反击下一举溃败了……”

“你们老祖宗的有句话叫买卖不成仁义在,这次生意没谈成,咱们以后还有合作的机会,你把话说的这么满,难不成是投靠了游商队还是别的组织?”

米勒多年的历练经验发挥了作用,尽管内心已经怒火中烧,但是表情依然缓和下来,甚至坐下来端起一杯茶慢慢品着。

柳大志朝着镜头外看了一眼,也不知道是得到了什么指示,他果断地点点头,向米勒承认,他背后有了更厉害的靠山。

“那还真是吊起了我的胃口,老子后面是5亿人类每日辛勤劳动贡献资源,什么样的人敢这样胡吹大气,说比我还厉害?”

“要是比人数的话,那还真不算吹牛,咱5亿人有点不够看……”

“哈哈,你老糊涂了,这星球上只剩下5亿人,九成都在复活岛上为我们打工。要是比数量,能比5亿多的,恐怕也只有变种人了……”米勒笑到一半,突然表情僵住了,他一下子站起来,滚烫的茶水泼在身上都没有顾得上看一眼,因为他的目光已经被画面里出现的东西黏住了。

那是一个变种人,矮小、瘦弱、赤红的双眼炯炯有神。身上裹着一块破布,手里拎着一截拇指粗的钢索。

“等等,你难不成投靠了变种人?”

“桀桀……”柳大志没有回答,那变种人发出怪叫,手上钢索挥舞,一下子抽过来。

尽管隔着海洋的距离,可当画面中那个绳索突然抽到眼前,米勒还是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通讯画面一闪就关闭了,不知道是那变种人抽坏了设备,还是它达到了威慑目的,主动关闭了通讯联系。

米勒觉得很憋屈,之前被肖阳威胁了生命安全,现在又被丑陋的变种人威胁了。他作为雾月组织的最高领导者,似乎完全没有获得应有的尊重,

“归根结底,还是实力不够!”他咬牙切齿地站起来。

他内心的恐惧转化成巨大的动力,拧成川字的眉头舒展开,一个又一个的连环阴谋浮现在他脑海里,隐隐约约拉开了一个巨大的棋局。

镇定下来的他给秘书下了指示:“拨云见月的时候到了。”

这是一个暗号,秘书会立刻通知到中高层人员,从而发动一场策划已久的行动。

有道是面子是人给的,脸是自己挣的。米勒知道自己短时间无法抓回南特,政敌们肯定要借机弹劾自己。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先下手为强。他要实施一场大清洗,从而获取更高的权力,壮大雾月组织的实力。

千里之外,地下城也在展开一场清洗,不同的是,这里被清洗的是一些不愿屈从柳大志的指示,接受变种人改造的人类。

地下城里两千多号幸存人类,没想到还真有那么几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宁求一死都不愿屈从变种人,把自己改造成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

柳大志摇了摇头:“我们研究了人与动物的融合,很多人拥有了动物的特征和本领。那么同样是融合,人和变种人的融合又有什么区别?”

不等他说完,头上长着猫耳的柳菲菲突然毫无征兆地窜出来,对着那几个人一阵乱抓。

不知道是故意追求恐怖效果,还是她习惯了这种杀戮方式,五根手指上两寸长的勾爪直接将这几个人的身体撕扯得血肉模糊,重伤,却还没死。

几个变种人小崽子按捺不住鲜血的刺激,一股脑地扑上去,在撕心裂肺的惨叫中开始大快朵颐。

广场上,两百多个变种人,包围了2000多人类,逼迫他们观看了这样的惨剧,他们抱头哭着,尖叫着抱成一团。

很多变种人对这些“肥羊”垂涎欲滴,可是它们只是维持着包围圈,没有一个敢放肆。

这些是红眼领主筛选出来的二级首领,与那些身材瘦小的变种人小崽子相比,智力水平不高,身体条件极其强悍,只要进一步就可能重新开启灵智,成为变种人这个种族的希望。

红眼领主很早就意识到,绝大多数变种人都是炮灰,数量庞大,内耗严重,属于迟早要被自然淘汰的物种。

为了让这个突兀出现的种族延续下去,从而保持自己的统治地位,它必须让变种人社会化组织化,建立一个秩序框架。

最初它尝试对智力水平较高的小崽子们教化,以它们为“种子”传递到其他变种人那里。效果还算明显,它们之间形成了独特的语言和手势的交流,能够反馈信息,做出选择。

尤其是进攻粮店崮的过程中,这些“种子”成功将散兵游勇组织起来,形成了梯队进攻和多样攻击方式。

只是这些“种子”有着明显的弱点,就是身体极其脆弱,在之前与廖伟和柳菲菲的遭遇中,死在两人手里的“种子”就有七八个。

红眼领主付出了这样的代价,对廖伟和柳菲菲的特殊能力产生了浓厚兴趣。

在它的认知里,人类一向是头脑发达,身体素质很差的物种,一个变种人丢进一群人力,能够毫不费力地将他们杀个干净。

可是眼前的两个人类却有着动物的特征,是智慧与力量的完美结合。于是红眼亲自出手,一举活捉了这俩人。

凭借着强大的精神能力,红眼检索了柳菲菲的记忆,发现这个女人对地下城的怨念极其深刻。同时,它又在其中发现了地下城驯化变异动物,实现自身融合的奥秘。

从此,这两个人类俘虏为变种人打开了天堂的大门,向人类幸存者放出了地狱的恶犬。只是现在他们还不知道自己造了什么样的孽,闯了多大的祸。

不过把罪过全部扣到柳菲菲和廖伟身上也不对,毕竟是柳大志授意先研究的人与兽的融合技术,从那时候起,他就已经野心勃勃地要开创一片新天地了。这样算来,他才是真正的始作俑者。

柳菲菲和廖伟花费了一个多月的时间都没有找到地下城的入口,红眼领主做到了。

那一天,肖阳和南特开车到了海边,从悬崖上找到了地下城的通气口,肖大爷兴高采烈地把它当成重返游商队的敲门砖,开开心心走了。

一只20多厘米长的蚂蚁观察到了这一幕,顺着岩石一路爬进了其中一个通风口。

这只蚂蚁的探险过程,后来通过它们的渠道传递了出去。红眼领主为了挖掘出地下城的秘密,驱使着炮台山为数不多的变异物种搜寻线索。

几经辗转,它终于获取到了通风口的信息。

没有费多大皱着,红眼领主只是将恢复了神志的柳菲菲领到悬崖边的通风口,她和廖伟就主动钻了进去。

两百多个变种人紧随其后,中途遇到的排风扇、铁栅栏等等都被轻易破坏,即使是长达一百米直上直下的竖井,也没法阻挡这支队伍。

龟缩在地下城的柳大志这段时间其实也并没有闲着,主要是他不能让2000多人闲着,吃不饱饭的人会造反,吃饱了饭没事干,人们一样要闹事的。

他每天宣传着外面真真假假的新鲜事,大顺港保卫战如同连续剧,让这些人亢奋了好久。后面又抛出重返地表的口号,整日里操练队伍。

只是他从来没想到,被他亲自写新闻稿悼念的大女儿柳菲菲竟然会活着回来,还是从通风口从天而降。

柳菲菲怨气冲天,一见面就亮出勾爪杀招。

柳大志也不是善茬,他的身体也经历过改造,甚至因为技术更完善,身体进化的效果更好,身体没有任何兽化表现,却力大无穷反应神速,两个人追追打打闹得厉害,引来地下城中层管理的围观。

廖伟还算冷静,他也怨恨柳大志把自己拒之门外,害死了三十多个兄弟手足。

可他毕竟没有大碍,外面的生活虽然苦,能与柳菲菲单独相处也还不错,这女孩一度表现出接纳的情绪。这柳大志将来可是自己老丈人,亲闺女敢动手,他这“准女婿”可不能妄动。

柳菲菲和柳大志的战斗很快结束了,因为200多个变种人精英从天而降,打乱了地下城的一切部署。

地下城向来是外紧内松,管理层只担心广场上的贫民窟会造反,从没想过自家后院会有敌人。这下子好了,30多人的管理层,被200多变种人精英包围,最弱的也是一级头目。

柳大志多年心血毁于一旦,整个人立刻就垮了。

红眼领主不能发出人类的语言,依靠精神能力向柳大志传递想法:

1、不会杀死地下城的管理层成员,要深度合作,共赢!

2、要拿外面贫民窟的人做试验,进行人类与变种人之间的融合改造。

3、借助地下城作为发展基地,它要拯救东北之地几千万的炮灰变种人。

4、它可以帮助柳大志成为一方霸主,圈定土地建设人类最后的乐园。

这些想法经过柳大志的转述后,绝大多数管理层成员都投降了,因为这些人都是接受过人与兽的融合改造的,诚如柳大志所说,既然人与兽可以融合,那么人与变种人融合,又有什么区别?

至此,噬心者刚刚登上历史舞台,就被变种人取代了。

【101】 停电

很多年以后,张传六还记得在兵工厂泡温泉的那段日子,害虫们相互打趣打闹的画面、白衣侍女端来的美味食物、鬼脸叔叔一点都不搞笑的冷笑话、还有妈妈阚舒心渐渐消融的冷若冰霜,构成了他为数不多的温馨记忆。

后来有那么一段时间他还在懊恼,他们本来是最有可能将噬心人扼杀在萌芽阶段的战斗部队,可惜温泉、美食和美女消磨了他们的战斗意志,也锈蚀了他们的钢铁筋骨与肌肉。为后来的天下纷争埋下了隐患。

马奋斗同意让他们留宿的第一天,分配房间时闹了点小插曲,害虫小队主动凑到一起,让肖阳和阚舒心先选。

俏寡妇客套一番,选了东边的一个院子,牵着张传六的手就走了进去。

肖阳像个跟屁虫,讪讪地跟在后面,一双桃花眼眯着,仍然掩饰不住其中的笑意。只可惜俏寡妇一进院子就把门带上,让他碰了一鼻子灰。

后面6个害虫哄笑起来,都觉得这是年度最好看的喜剧。

“二爷”一言不发地走进了西边的院子,虽然没有关门,可也没人敢进去,于是4个大害虫进了中间的院落,留下肖阳孤零零站在外面。

如果他跟着南特进同一个院子肯定受奚落,也不符合他号令千军的领袖气质,所以他一屁股坐到了阚舒心庭院的门口。

接下来的三天时间里,这个死皮赖脸的家伙就耗在那里,隔着门滔滔不绝地讲故事,讲笑话,讲心得,断断续续讲了3天,门终于开了。

张传六冲肖阳做了个鬼脸:“你的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然后蹦蹦跳跳地去了中间的院子,与南特、老马他们厮混去了。

肖阳看着敞开的大门,大喜过望,狼窜而入。

隔壁院子里,一直偷偷从门缝后面观望的刘浪兴奋得不得了:“哎哎哎,都来看,进去了……”

“谁?进哪了?”

“看你妹啊,教坏小孩子!”

“这不是早晚的事嘛,你赶紧回来蹲着吧,光着屁股撅那,也不嫌冷……”

这些人笑着闹着,开心得不得了。

“总管”就比较惨了,其他人舒舒服服泡温泉、吃美食和睡大觉,他却忙忙碌碌,倾尽所能帮助马奋斗做改装试验。

在他和老马面前的改装线上,害虫小队5台合金装甲全部挂在上面,兵工厂的很多资源也都向改装工作倾斜,四五个人负责一台机甲,忙碌地做着部件装配工作。

经过他们的紧张忙碌,原本强壮威武的合金装甲被拆掉了很多冗余的构件,把原来闲置的空间压缩利用,同时更换了强度更高的合金骨架。

现在只剩下能源问题还没解决,两个机械狂人正对着图纸扯皮。

“楚中天先生,你果然是个天才!这样的改造把能源利用率提高了百分之三十!”马老头喜滋滋地看着“总管”,内心盘算着这小子不错,就是说话娘了点。

他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想着抽空派个身材雄壮的兵士测试一下,看他是不是同性恋,如果不是就把孙女介绍给他。

被他看得发毛,“总管”揉了揉熬得通红的双眼:“哎呦,可是人家还是没法解决低温烫伤的隐患啊。机甲电源的持久力提升了,胸口电源处对皮肤的低温烫伤风险就更大了,我们几个爷们还好说,那二爷波涛汹涌的……”

老头脑海中浮现出“二爷”曼妙的身材,忍不住一阵惋惜:“现阶段的电池研发技术只传承到了这些,我们无法突破技术壁垒,只能从外面想办法。比如加个风扇?”

“你是说夹在中间?”

“不然呢?你觉得加在哪?”

“靠,我看你这车间需要加个风扇,太热了……”

两个人戳着图纸,天马行空地胡扯着。如果“二爷”在这里,估计早就每人赏赐个过肩摔了。

老马真的安排人去搬来一台落地扇,对着“总管”猛吹,似乎非要从他脑瓜子里吹出个解决办法一样。

然而第三天的时候,他们的全部工作都被迫停止了。

原因很简单,停电了……

地下城叛变了,自然也不再给其他地方提供电力。

没有情报支撑的兵工厂并不知道这些,这两年远程输电线路经常被变种人无意之间破坏,间歇性停电是很正常的事情。

他们驾轻就熟地确定不是设备问题,就安排了人外出检查线路了。

此时山洞里光线暗淡,靠ups设备储存的应急电源,还能支撑数小时的生活照明。为了节约能源,马老头下令工作区关闭清场,生活区保留各处通道的应急照明。

老头撂下工具,擦了擦额头的汗:“估计得两三天才能送上电吧,咱们先休息休息,换换环境说不定能有更好的主意。”

一个兵士把“总管”指引到温泉院落附近就走了,“总管”看着三个一模一样的院子,有些懵,这些家伙怎么分的?

此时已是傍晚,温泉庭院上面有一道山体裂缝透亮,山风呼啸穿过,有一丝阴冷的感觉。

他在外面喊了两嗓子:“南特!南特!你在哪个院里呢?”

南特刚想开口回答,立刻被刘浪捂住了嘴:“嘘,看看热闹。”

这几个人都憋着坏呢,不知道是想看“总管”闯进“二爷”院子的笑话,还是想借助“总管”看肖阳院子的笑话。

环顾四周,其他几个人都忍着笑,南特想想都是自己人,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于是很配合地保持了安静。

不过他心里也有疑惑:“其他两个院子为什么也都没有动静?”

“总管”的脑瓜子还是很灵的,第一反应是马老头使坏,暗地里抓了其他人,可想想刚才派遣兵士指引自己过来,不像也没这个必要玩这一手,于是就判断是害虫们在给自己下套。

他倒是不怕,清了清嗓子,一路喊着“南特、老马”,一边选了离他最近的西边院子。

临进院子的时候他还敲了敲门,探头探脑地问着:“谁在啊?我进来了啊,我是楚中天……”

刘浪、山魈、南特、老马四个人挤在门缝处向外瞅着,张传六身子小,趴在最先,虽然不明所以,可也跟着乐呵。

刘浪奸笑着:“哈哈,瞧好把,我敢打赌,如果二爷在泡温泉,总管这一进去,肯定要鼻青脸肿地出来。”

老马立刻反驳道:“不至于,他都喊了半天了,肯定早穿上衣服出来了。”

“山魈”似乎也抱着幻想:“说不定睡着了没听见呢。倒数十个数,看总管被二爷丢出来!”

一分钟过去了,西院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动静。

又一分钟过去了,刘浪开始挠头:“不应该啊,总管和二爷向来不对付,见面就互损的人,怎么会这么安静?”

其他人也是面面相觑,老马甚至疑神疑鬼起来:“那院子会不会有问题?”

刘浪撺掇着南特喊两嗓子,把“总管”喊出来一问便知。

可哪知道现世报来得特别快,他们刚才不回应,现在总管也没动静。

更诡异的是,南特转而喊起肖阳的名字,希望看到肖大爷裹着被单骂骂咧咧的身影,可是喊了半天也没动静。

大家再看看四周,因为停电的缘故,温泉庭院群成了周围光线最足的地方,反衬出四周黑黢黢的环境阴森起来,最恼人的是,无论他们喊谁,山腹里只有回音,没有回应。

“唔,我饿了,晚饭已经迟到了一个小时了。”“山魈”摸着肚皮,突然说出一个让众人心惊的消息,这几天一直为他们服务的白裙女孩很久没出现了。

“出事了!”老马猛地拉开门。

山魈“哎呦”一身捂着额头抱怨:“你开门前不能说一声?”

老马没搭理他,一步一步地走向那个院子。

“跟上,跟上!”南特推搡着刘浪跟出门:“要死大家死一起,别落单。”

-【102】神秘棋子

大门是被踹开的,老马丝毫没有在人家地盘做客的觉悟,或者说,他认为这种时候,只有这样的粗暴行动才能抵消越来越浓郁的恐怖氛围。

“哐当”声响打破了沉闷,但是没有换来他们预想中的回应。

老马与南特对视一眼,同时用力点了一下头,脚下一发力就冲了进去。

这几个温泉庭院都是一样的结构,中间是一个水池,旁边是四面透风的廊亭,那些点缀的花花草草和太湖石都是一览无余,没有任何可以藏身的地方。

他们一眼就看到“总管”正优哉游哉地泡在温泉水中,一脸幸灾乐祸阴谋得逞的表情:“让你们阴我,现在被我反套路了吧!”

老马他们看到这一幕,反而更紧张了,因为“二爷”确实没有在这里。

过去的两天里,他们没有联络过“二爷”,只是想当然地以为她在这个院子。刘浪时不时地观察着两个庭院,也没有发现她离开。

“去找肖阳!你赶紧穿上衣服跟上!”老马掉头就往另一个庭院冲。

总管一头雾水地接过南特扔过来的衣服,内心十分失落:“你们一个个发什么神经?”

这次老马礼貌地敲了一下门,毕竟如果打扰人家二人世界不好解释。

门内传来脚步声,他们都舒了口气。

开门的是阚舒心,她还是之前的那副冷淡表情:“什么事?”

老马问起肖阳,得知已经离开半天了,翻墙走的,去向不明。

刘浪喊起来:“不对啊,算算这时间,不是刚进门吗?”

“是的,刚进门,还没说两句话,突然一声不吭地跳墙走了。”

“是不是发现外面有人?”南特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当初他和肖阳第一次进庭院的时候,就遇到过这样一幕,当时是一个兵士被豁开了衣服,肖阳大大咧咧地放他走了。

阚舒心眉头一簇:“你怎么知道?”

南特把上一次的遭遇说了一遍,阚舒心表情缓和了下来:“是,他进门就发现不对劲,和我假意说了几句话,跳墙去抓那人,结果再也没回来。”

听到这样危险的一幕,张传六赶紧扑到她身上,紧紧抱着说着再也不离开的话。

阚舒心摸着这小子浓密的头发,连声安慰着,表情愈加舒展。

南特分析了一下,认为肖阳和二爷应该是发现了什么奇怪的事情或者奇怪的人。如果对方可以无声无息地将肖阳制服,他们这几个人加一起也不是对手,尤其是现在手无寸铁,更不堪一击。

南特总结了一下:“当下最好的办法是尽快联系上马奋斗,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总管”迟疑了一下,开口道:“我刚刚才和他分开,我俩全程都在研究合金装甲改造的事情,上厕所都是同步的,蹲坑的功夫我俩还在讨论技术难题,他没时间也没动机搞阴谋吧。”

“那怎么才能联系上他?”老马焦急地一双大手按在“总管”肩膀上。

“总管”耸肩摊手:“我不知道啊,我是被他手下送来的,来回应该有传令兵吧。不过这里停电了,生产车间关闭,他们的人现在都在生活区呢。”

“那这里是生活区还是生产区?”

“应该,算生产区吧,反正四周都是各种车间……”

老马望向四周,天色暗淡,能见度直线下降,再过一会,恐怕面对面站着都看不清脸了。

阚舒心一闪身让开大门口所:“都进来吧。这时候大家聚在一起比较安全。”

南特看到她衣袖里露出一截匕首的握柄,想起这女人曾经对张三出手过,知道她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她的提议是当下最好的选择,于是大家走进了院子。

漫长的一夜,害虫们贴墙根坐下,所有人屏气凝神,警醒地倾听者四周的动静,只有张传六扛不住困意沉沉睡去。

此时的马奋斗也毫无睡意,停电使他心焦,更麻烦的是他的孙女,就是那个喜欢穿穿白纱裙的女孩,可能被隔离到了生产区里。

他不担心有变种人害她性命,可担心那个总是色眯眯的肖阳啊!

兵工厂的生活区与生产区有着防爆墙隔离,原本是为了防火防爆,以及防止工人偷窃武器弹药而设,后来马奋斗又加入了军舰配置的装甲,将其改造成了层层防线。

敌人如果进攻兵工厂,要先进入山洞,突破生产区,打进生活区,最后占领核心仓库区才行。

之前他用应急电源启动了隔离,没有人可以从生产区进入到生活区了。如果他现在为了找孙女重启隔离,可就再没有足够的电力实施关闭。

这期间一旦有变种人趁机突袭,一千多人的性命就不能保证了。

思量再三,老头还是说服了自己大局为重,等明天天亮之后再做计较。如果肖阳敢碰孙女,他就活劈了丫的。

两伙疑神疑鬼的人,同时选择了按兵不动,为生产区里发生的一场特殊较量留出了12个小时的时间。

说起来,这场较量还与粮店崮的窦春花、张三有点关系,只是我们在讲述这场较量的时候,得先去看看窦老太太的遭遇和张三的境遇。

时间回到大约一天多之前,粮店崮防线全面溃败,窦老太太心灰意冷地坐在铁屋里等死,却有游商队的陆航兵从天而降。7架武装直升机长空列阵,配合张三他们驾驶的坦克和装甲车,硬是驱散了变种人的围困。

当时那个特战部队长官走进铁屋里,只说了一句话:“交出秘密,我们帮你克隆一个常坤。”

就这么一句话,立刻点燃了老太太强大的求生欲,那个末世初期内心强大心思缜密的窦春花回来了。

她一脚踢开脚下的手提保险箱:“喏,开锁密码已经调好,打开就是。”

接着走出去,对张三下了反攻的命令!

尽管看起来不近人情,可事实证明,老太太的决断是正确的,在人类军队成建制的屠杀下,红眼领主选择了撤退。

其实她不知道的是,变种人撤退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红眼领主发现南特已经不在山顶了。

“二爷”的狙击给了红眼深刻的教训,虽然一度重伤导致第二次进攻溃败,可它继承了四臂首领再生恢复能力,通过吞食其他变种人实现了伤口的恢复。

吃了大亏之后,它不像其他变种人一样立刻展开报复,而是自我反省,得出了变种人的先天缺陷,迟早会被大自然淘汰的结论。

尤其是后面被地狱火导弹锁定,更是加剧了它的恐惧心理,甚至做出了先找地方落脚,徐图发展的决定。

这也就有了后面200多个变种人精英突袭地下城,柳大志见风使舵成了变种人走狗的一幕。

这时的张三是最郁闷的,他带领30多个民兵出生入死获取的胜利、他在粮店崮忍辱负重卑躬屈膝的2年筹划,都被游商队截胡了。现在的他,不但没能成功拿到窦春花的秘密,甚至还跟随窦春花被收编了,只好无限期延长自己的谋划。

这个野心勃勃,试图在乱世建立宏图霸业的张三,其实早已密谋许久,兵工厂里发生的特殊较量,就是他提前埋下的一个棋子。

【103】神秘黑玩意

张三爬上天梯尽头,第一眼看到的是一架武装直升机停在空地上。

这空地之前被运载机占据着,还是他带人拾掇出来的,现在倒是便宜了游商队。

他恨恨地吐了口吐沫,向身后的四五个亲信做了一个手势,右手两指并拢,左手握住一折。

那几个人心领神会,立刻检查随身装备,推弹上膛。

粮店崮的空间不够,只降落了一架,其他6架不知道哪去了,如果有机会,他准备动手,抢人抢飞机。

窦春花坐在直升机前面不远处的石凳上,正和那个特战长官说话,在他们身后,站着三个狼狈不堪的人。

张三一看到他们,立刻恍然大悟想通了许多关节,因为他们身上统一穿着游商队的制服。

最初就是这三人引来了变种人袭击粮店崮,当时三人受伤颇为严重,被肖阳安排到了原来常坤居住的铁屋。

老太太为此还责怪过背他们上山的民兵暗哨,那铁拐杖高高举起轻轻落下,也没打疼他们,责备的意味比较重。

张三刚刚从脑海中筛查了每一个粮店崮的居民,唯独忘了这三个外人,因为他下意识地认为这三人已经死了,死在了康复营里。

第二次打退变种人进攻之后,他下令开启了战争隔离,所有受伤的人都被送进了监狱一样的康复营里,后来听说其中有几个伤员真的感染病毒,并且在那里面相互厮杀起来。

如果死平时,他会饶有兴致地跑去观看,甚至还会就地开盘下注,拐骗无知孩子的东西。

可惜那时候正赶上变种人发动第三轮袭击,本来就人手不足的他不得不调走了所有秩序观,对于高墙围成的康复营,他们都认为里面的人类必死无疑。

就连游商队的这三个伤员也都认为必死无疑了,他们三个相互配合,使用拆下来的铁窗棱做武器,挡住了变种人的袭击,寻找着求生的机会。

接任务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可是高墙外面传来激烈的战斗声音,很明显变种人的猛烈进攻给他们带来了机会。

张三调走了民兵队,他们安然爬上了墙头,躲开了下面疯狂追杀的几个变种人,就地隐匿起来。

直到武装直升机及时到来,看到机身上奔跑的袋鼠涂装,他们才终于放下心来,主动走出来与援兵见面。

在张三上来之前,他们三个已经与窦春花见过面,当面感谢她的收留和治伤的恩情。老太太冷着脸,怨气冲天地说:“哼!怪我有眼无珠,竟然没有发现你们三人这么了不起,把我固若金汤的基地都给毁了。”

为首的那个贸易队长拱手施礼道:“与您老人家相比,我们是班门弄斧了。相当初您不就是用这一招给儿子报仇,借几万变种人的手灭了大顺市最大的武装势力溃兵团嘛,我们东施效颦,丢下十几条性命才把那些变种人引来。”

他一提“儿子”两个字,窦春花的盛气凌人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毕竟旁边这位特战长官可是说过,他们有技术有能力克隆一个常坤出来。

对于这个中年丧夫,老年丧子的女人来说,再没有比这更吸引人的了。

她摇着头,把手里的箱子撂在身前矮桌上,长叹一口气:“你们要地盘,拿去就是,何必要把我老婆子也绑在你们的战车上?”

那军官摊手:“整个东北之地,谁不知道您老太太的赫赫威名,有您在的粮店崮是最富庶的地方,没有您在,粮店崮充其量只是一个不能移动的炮楼和碉堡,价值还抵不上一辆99式坦克。”

窦春花疲倦地揉了揉太阳穴:“你们都高估我了,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

他们说话的时候,张三总算爬上来了,身躯挺拔,一步一步走得很慢很稳。

他手里的长枪微微前倾,似乎只要愿意,随时可以挺出一枪,要了在场诸人的性命。

窦春花看出了他的敌意,招招手让他坐下,说是有很重要的话说。

张三这才留意到,在石凳前面临时加了一张矮桌,上面放着一个用破布覆盖的箱子。

“这是……”南特警惕地停下脚步,手里的长枪缓缓指到箱子上。

窦春花笑了笑:“这可是我老婆子的宝贝,常坤我都没告诉过的东西,也是咱粮店崮安身立命之本。刚才这位长官还说粮店崮的富庶靠的是我,其实我老婆子不过是无意之间得到这么一个箱子而已。”

张三心神一震,看来自己日思夜想的绝密,就在这块破布下面的箱子里了,他目光望向旁边,军官和三个奸细都是面无表情。

张三强忍着掀开的冲动问道:“既然是保守多年的绝密,为什么要告诉他们这些外人?”

“唉,什么外人内人的,我老了,再也没有什么野心了,这东西本来是想死后留给有缘人的,现在发现或许你们都是有缘人吧。”

老太太随口解释了一句,让张三有些失落,他原本还以为窦春花狡兔三窟,还有秘密落脚的地方或者翻盘的后招,可现在看来,这老太太真的没有额外的家底了。

他回到正题,枪尖已经抵在箱子的外壳上:“那里面到底是什么?”

老太太弯腰掀开破布,露出里面银色的保险箱外壳。

张三眼睛都直了,他这几年没事儿就去窦春花的房子里乱转,熟门熟路早就趁她不在的时候把那里翻了个底朝天,可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个箱子。真不知道老太太把这么大号的东西藏在了什么地方。

打开箱子,三个密封的玻璃瓶展示在了众人面前。

很平凡的三个瓶子,大概也就250毫升的玻璃可乐瓶子那么大。

第一个瓶子里装着黑色粉末,第二个瓶子里是黑色的沙粒,乍一看像一瓶黑芝麻,第三个瓶子还是黑色的物质,都是黄豆粒那么大的不规则石块。

张三很失望,这三个瓶子看起来平凡无奇,里面的黑色物质也看起来毫无威力。与他设想的核武钥匙差距甚大。

就是游商队的四个人也都很失望,窦春花到死都舍不得放弃的东西,就是这种黑色的粉末石粒?

老太太看出三个人的困惑,郑重其事地拿起第一个瓶子,用小指甲盖挑起一丁点的粉末,撒进杯子里。

那一杯水立刻变得漆黑如墨,老太太颤巍巍地站起来,把这杯水洒进了附近的一个树坑,大约半分钟不到,那棵小槐树立刻开枝散叶发生了神奇的变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起来。

附近很多幸存下来的粮店崮居民、特战队员,以及核心处的几个人也都站起来,震惊地长大嘴巴看着这堪称“神迹”的一幕。

那棵树一直在长,在半小时的时间里,从一颗手臂粗细的小树,长到了三个人合抱的千年古槐模样。

树干粗壮,树冠更是壮观,方圆数里都能看得见。

不知道是谁先跪了下去,口里高呼树神,于是所有看到这棵树突兀出现的人都跪拜了下去。

窦春花站在古树前,手里还拿着那个杯子,笑得如同一个老巫婆。

张三攥紧了大枪,鼻孔喘着粗气,他终于知道这三个瓶子到底装着怎样的神秘物质。也怪不得常坤曾经说老太太手里握着得之可得天下的秘密。

老太太看着张三的眼神,冲他点了点头:“你猜得不错,我每年会在泉眼的深处压进一颗黄豆大小的黑色石块,这就是粮店崮发展壮大的真正秘密。”

【104】孙司晨偷师

生逢乱世,粮食是最宝贵的东西,手里有粮就有人愿意为之效命。

过去的几年里,人们都知道粮店崮很神奇,种什么作物都长得特别快,原本东北之地一年一熟的水稻,到了这里变成了一年两熟,如果修建起保温大棚里解决了冻害,甚至可以四熟。人们问起来,老太太只推说山顶中间的泉眼很神奇,水里富含特殊的矿物质。

现在看来,这矿物质应该就是这种黑色的物质。

张三目光炽热贪婪,他很想立刻把这东西弄到手,不远处的几个亲信也都盯着他,等待他动手的暗号,可到了最后一刻他还是忍住了。

因为那个特战军官说了这么一句话:“南将军说得果然不错,这黑玩意儿果然在你手里,只是如果只是拿它来种粮种菜,可就太浪费了……”

听到这句话的每个人都愣住了,对张三来说,这句话信息含量尤其大:

第一,那个南将军知道窦春花手里有这黑玩意儿。

第二,这黑玩意儿很宝贵,催生植物生长是很浪费的使用方式。

第三,南将军是谁?和南特有没有关系?

在没有搞清这些事情之前,他决定先按兵不动。

他自我安慰着,毕竟自己还没有露出马脚,只要假装听话一点,靠自己的本事很快就能混入中高层圈子,到时候获取到全套秘密,再做打算不迟。

另外,如果南特和南将军真的有关系,他倒是有机会好好利用一下,毕竟他已经知道南特目前正在兵工厂里泡温泉呢。

这个野心勃勃,试图在乱世建立宏图霸业的张三,其实早已密谋许久。

马奋斗在粮店崮安插了奸细,随时汇报山上的动向,所以肖阳刚一来到,他就能说出粮店崮发生的事情,还能准确地说出俏寡妇阚舒心的身份。

窦春花自然也有雷子埋在兵工厂。当初这件事被发落到张三头上,他就推荐了聪明伶俐的同门师弟孙司晨。

而孙司晨不但定期汇报兵工厂里的重要情报,还是不是送给他一些惊喜。

南特和肖阳的两次进出兵工厂,就让张三受益匪浅。

这事还得从两人第一次泡温泉的经历讲起。

就是在温泉庭院里,肖阳第一次向南特展示了他特殊身法的练习过程,为了让南特看清楚,他甚至不厌其烦地演示了30多遍,随后又当陪练,打着戏弄和教训的幌子帮助南特快速进步。

当时有一个伺候他们的兵士在庭院外面偷看,肖大爷翻墙出去,一刀切开了对方的裤子,露出白花花的皮肉。

那兵士跌坐在地上,嘴里唯唯诺诺地说着什么:“饶命,再也不敢了”之类的话。

这个兵士就是孙司晨,窦春花安插的卧底,张三是同门师弟。

那天,肖阳让他滚,换个姑娘来伺候。

南特问他为什么如此轻易放了他。

当时肖大爷很自负,说兵工厂里的人都是科技迷,他就是公开讲授身法,都没有人乐意学习。

理论上讲,他的判断没错。可这孙司晨却是个例外,因为他身上本来就有功夫的传承。

这家伙也确实机灵,肖阳毫无征兆地窜出庭院的时候,他本来可以避开那一刀的,可是他没有,反而笨拙地跌倒在地,任由长刀落在身上,如果不是肖阳力道控制炉火纯青,肯定得流血受伤。

可也正是这样的表现,让肖阳对他放松了警惕,大大咧咧地放他走了。

后面的日子,孙司晨每天都在无人的库房里练习,他有工夫底子,对功法的认识远高于南特,所以进步比南特快的多。

甚至他还通过秘密通讯手段,把这些功法传递到了张三的手里。

很巧,肖阳很快就带着南特去了粮店崮,张三看到那张脸和那把刀,立刻就认出了他,没办法,特征太明显了。

后来的几天时间里,肖阳每天逼着南特练刀对打,闲汉张三都会蹲坐在旁边看,还拿赌档当幌子,其实就是在偷师。

至于后来的二人为了美女下战帖单挑,早已知己知彼的张三稳操胜券,可他毕竟是有宏图大志的人,不会在这样的意气之争中漏出底牌。

打斗的过程他使用的是看家的形意枪法,脚下走的步法却借鉴了肖阳很多。甚至他还有很大的精力用在观察和感受肖阳的刀法中。

肖阳由衷地赞叹此人手上功夫威猛霸道,脚下连环步法清奇,不愧是东北之地第一枪。最后,实际上是南特在稳操胜券的情况下,配合肖阳演了一出戏。

一米多长的战刀和两米多长的大枪比收发力道,本就是窦春花等一众高层偏袒肖阳,毕竟大枪枪杆柔韧,传递的力道更是一浪又一浪,岂能说停就停。

能够做到像张三一样,只是划伤肋骨,就已经是相当厉害的高手了。

肖阳自己当然明白其中的差别,可以他这样无赖的性格,当然不会大庭广众之下承认自己输了。前有窦春花偏袒,后又肖大爷自吹自擂,他们硬是把这场生死决斗判了受伤的肖阳胜利。

张三没有反驳,他不会在意这种虚名,也不像表现出来的那样喜欢俏寡妇,他真正爱的是自己,是江山,是一方人类的复兴鼻祖、

为了这个目标,他没日没夜地钻研,后来对阵变种人,他已经能把偷学的刀法化用到了枪术上,杀敌效率又一次显著提高。

现在,肖阳和南特第二次进入兵工厂,孙司晨这枚棋子的作用就更加重要了。

张三盘算着,如果确认南特和那个南将军有什么亲缘关系,他就安排孙司晨动手杀死他。

老年丧子的威力有多大?看看窦春花就知道了。

只要杀死南将军的儿子,他就有机会趁乱崛起。

只可惜他算盘打得响,可摆在面前一个很大的障碍是没法传递消息了。两个基地都莫名其妙断了电,孙司晨此时也没空去和他通话。

他正忙着应付肖阳呢。

在漆黑一片的兵工厂生产区里,肖阳如同一只灵猫,蹲在最黑暗的角落里,倾听者周围的动静。

来自温泉庭院里的呼唤、害虫小队挨个房间寻找,他都没有回应,安静得如同一座没有生命的雕塑。如果此时靠近他,哪怕是把耳朵贴到他面前,都听不到呼吸的声音。

藏身车间另一个角落的孙司晨额角流着血,却也强忍着疼痛蹲坐角落里。两个人就这么耗着,谁也不敢先动一步。

其实他俩已经斗了好一阵子了。那时候还没有停电,肖阳刚刚被允许走进阚舒心的庭院,这个大色狼正满脑子想着如何借机推倒美人,突然眉头一皱发现外面有人。

他神色不渝,恼火害虫们也太过分,这种事情也来开玩笑?

于是肖大爷做出隔墙有耳的手势,假模假样地和阚舒心说着闲话,却悄悄挪到墙根处,一个蓄力就窜了出去。

这一次孙司晨没有假装笨手笨脚被制住,毕竟他上一次已经在肖阳面前露过脸,这次十有八九是不能再蒙混过关的。

此时他选择了向库房闪避和逃跑,兵工厂各部门因为全力支援合金装甲的改造工作,很多项目都停摆了,这库房里堆着各种原材料,但一个人都没有。

肖阳则是越追越心惊,前面这个兵士脚步很快,并且看身法和自己的一脉相承,期初还以为是害虫小队的人跑来听墙角,所以一出手也没用全力,等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对方已经撒丫子逃跑了。

肖阳一路追下去,都没来得及通知南特他们。

他内心也不想让南特掺和到这件事里来,前面那人的匕首造诣不凡,以南特现在的战斗经验,跑过来也只是徒给对方多送一个人质罢了。

因为下决心要抓活的问缘由,肖阳跑到几次能下死手的机会,都被对方逃脱。就在他拉近距离准备发出最后一击的时候,山洞里突然毫无征兆地停电了。

瞬间的黑暗让两个人不适应,一阵乒乓乒乓的碰撞和摔倒之后,车间库房里安静下来,俩人开始比耐心。

肖阳内心念叨着:“谁动谁是孙子!咦?不对不对,我干嘛跟自己过不去?你他妈就是我孙子,龟孙子!”

上架感言

遇事不决可问春风,春风不语,遵循己心。

数月前的一天,我在小学门口一棵老槐树下听着《剑来》,突然也很想写一个故事,一个很早就萦绕脑海的故事。

后来没去找春风,我找了纵横编辑山猫。

他说:“这个,可以!”

于是冲着总管的名号来了纵横中文网,搭上编辑四组的快车与大家结缘。

这两个月来,我每天睁眼闭眼都是南特那混小子在我面前晃悠:“你他妈什么时候给我找个女朋友?”

张洋:“我已经10万字没出场了,你是不是把我忘了?”

还有楚中天的娘娘腔:“我到底是个爷们还是个小受?”

呵呵,我觉得有他们的陪伴很开心。

我中学的班主任真的叫老马,数学老师。

肖阳的原型其实是我曾经的一个同事,念念不忘又不得不忘的人。

这本书计划120万字左右,在网络小说里算是较短篇幅了。

好处是等三四个月之后完本,你们可以开开心心花几个小时就读完,我们去下一本书里再见。

坏处是我可能4个月之后又要经历新书期的苦恼,希望到时候能得到你们的支持。

嘿呀,写着写着好像写成了完本感言似的,其实这才30万字嘛,后面的故事更精彩,欢迎订阅支持~

另外,找我可搜索同名公号“千里握兵符”,不扰民不开车,我是有节操的媒体人。

【107】救命手环

肖阳的体很痛苦,内心却格外畅快:“这女人,终于拿下!”

他咬着牙抬起头,仿佛用尽了力气地吐出一句话:“我舍不得死,我还没……还没亲亲你呢……”

阚舒心哭得梨花带雨,看他嘴巴撅得老高,想也没想就吻上去。

“大妹子,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啊,止血要紧!”老马好死不死地突然出声,让她的体突然僵住,重新手脚麻利地对付起衣衫布条来。

肖阳闭眼咬牙,冲着老马伸出了一根中指……

老马可不管他这一,掀开那一堆破布审视了一下伤口。

借着月光看不太清楚,大致知道匕首捅刺的位置在小腹处,伤口摸上去寸许长,似乎深。不知道有没有伤到内脏,鲜血一直往外涌出。

阚舒心从衣服上撕下的碎布条根本压不住伤势。为了止血,他不得不用大手使劲按压住伤口,一边冲其他人下命令:

“总管,你和马老头多少有点交,和他去理论理论,到底在搞什么鬼!”

“不对,不管怎么着,让他赶紧派个医务兵来!山魈,你跟他一起去,别路上再遇上个敌人,实在不行,你们就把马老头绑架过来,bi)他们就范!”

“刘浪,你大爷的,愣着干啥,赶紧去生一堆火,这里什么都看不清,还怎们救人!”

“姑娘,你别再撕衣服了,再撕下去就……你还是赶紧跑回温泉那边,尽可能多地找些单窗帘,我们需要大量的绷带。”

“小伙子,跟着你妈,她需要帮助!”

肖阳听他这么一说,尽管疼得要命,仍然忍不住偷瞧了一眼,发现自己的女人衣裙已经扯到了大腿根,虽然说不出话,可内心正一阵阵心疼的不行:“大爷的,怪不得刘浪刚才愣神呢,亏大了……”

他疼得呻吟一声,不知道是疼的、气的、还是失血过多的缘故,一歪头昏厥了过去。

老马看到他一歪头,只道是快不行了,焦急地看向南特,压低声音道:“快,手环!”

南特早就想把手环给肖阳戴上了,只是刚才一直没有机会,听到老马思路清晰地把大家支开,他早就把手环给摘了下来。

顺手就在了肖阳右手手腕上。

花姐刚才已经扫描过了,匕首扎得很深,刺穿了膀胱和一截肠子,如果再歪一点就捅到肾脏了。

这样的伤势,就是马上送到医院都不一定救得回来,他之前见识过手环帮助老马和张洋恢复健康的况,现在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盼望手环能够再次出现奇迹。

另一边,刘浪噼噼啪啪地拆掉几个板条箱,把木头片堆到一起,点起来一堆篝火,为了让火焰燃烧得更旺盛,他甚至还从旧机械上收集到一些润滑油,拿机械上的破毛毡做成了

火把。

借着火焰的光芒,南特趴到肖阳前,看着手环下面伸出触须一样的根系,把能量源源不断地反哺到他体里。很快伤口处就有了反映,血液不再涌出。

南特催动花姐扫描放大画面,发现被刺伤的内脏开始修复,伤口处的细胞组织也在以眼可见的速度加速分裂。

“还好,手环管用!”他松口气,擦擦额头的汗,只是感觉右手有些不太习惯。

常年戴在手腕上,手环几乎已经成为他体的一部分,猛不丁摘下来就感觉有些怪异地疼痛,那种感觉大概类似于幻肢痛。

幻肢痛就是很多截肢的残疾人才会出现的,明明手或者脚都已经截掉,可大脑却仍然能感觉到肢体存在,并且会有痛感。

“嗯,我知道管用,我经历过……”老马已经不再紧张了,坐在一堆血染的布条中间,放松下来。

有了篝火和火把,这个库房就成了庞大山洞里唯一的光源。

阚舒心和张传六也很快拿着单跑过来,南特可不敢让她立刻去接触肖阳,万一被她发现手环的秘密可就不好了。

他正不知道该做什么呢,老马开口了:“咱们得做个担架,把这家伙抬回院子那边,再弄点水清洗清洗伤口,不要轻易挪动他了。”

“担架好做,现成的板条箱,拆除来都是板子,拼一拼就行。”刘浪添了点柴禾,拎起一个箱子底儿晃了晃。

阚舒心发现南特和老马都不动弹,只好自己过去帮忙,不悦之色已经流露在脸上。

南特有些尴尬,看向老马。

老马拿下巴朝远处点了点:“那边有个叉车,你去看看还能开不。用那玩意儿比咱们自己抬要稳当。”

南特如蒙大赦,立刻爬起来,拉着张传六跳着脚跑了。

老马把俏寡妇找来的布料整理了一下,给肖阳做了一个乱七八糟的包扎。

其实不是他包不好,而是懒得包,反正过不了两天就能好……

那边,刘浪总算在俏寡妇的帮助下做出了一个木架子,他喘着粗气,也不知道是强忍着的辛苦,还是真的辛苦。

他们一起把肖阳挪上木架子,靠一辆叉车将他带到了温泉庭院。

本来南特为了方便照料,想把他安排到中间的院子,可是阚舒心却极力让去她的院子,她说既然接纳了他,无论是生老病死都不会离弃。

她越是这样说,南特就越是郁闷,一会儿该怎么劝说她不要守护病人呢?

要知道,手环就挂在肖阳的手腕上,她没有看不到的道理,而手环下面的根须肯定会出卖很多秘密。

为了践行对花姐的承诺,南特连害虫小队的战友都没有告诉过这个秘密,更不愿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知道太多事。

现在

,他握着肖阳的手腕坐在病榻旁,占据了最好的位置,像是玩断背山的男男侣一样不肯放手。

阚舒心皱着眉站在后,纳闷这小伙子之前可没这么娘。

南特急得一头汗,尴尬到不行的时候,马奋斗来了。

“总管”几经周折总算和马老头联系上。本来就担心孙女安危的他,得知肖阳重伤垂死,赶紧派人打开了隔离门。

在往庭院跑来的路上,几个亲信手下已经心领神会,各处去找马奋斗的孙女了。

南特扭头看到马奋斗后还跟着一个拿手提药箱的人,料想是个医生,只好偷偷叹了口气:“肖大爷对不住了,剩下的只能你自己扛了。”

他收起手环,不动生死地站起来,让出了位置。

随着手环强行剥离,肖阳的伤口恢复立刻停滞了下来,巨大的疼痛感让他额头冒出冷汗,浑一震抽搐。

阚舒心本想赶紧去抚慰他,可是看到这副模样,只好克制地伸手礼让了一下:“请大夫赶紧看一看,请务必救他一命。”

那个医生点了点头,脚步凌乱地上前坐下,手里摸出的是一支听诊器。

刘浪气得直翻白眼,他小声嘟囔着:“这他妈是治感冒还是治咳嗽?靠,要是张洋那家伙在就好,枪伤都能治得好,别说这区区刀伤了。”

“你说谁能救他?”

“我们以前的队医,一个医术高明,却说话不算话的家伙。”

“他在哪?怎么才能联系上?”

“他现在应该在复活岛上吧,这混小子自己在后方享福,不跟我们混了。而且离这里太远,远水解不了近渴。”

“噢……”

几百公里外,张洋躺在隔离观察仓的大上辗转反侧,满脑子都是一帘梦,他对之前拒绝小护士的事耿耿于怀。

可惜这世上也没有卖后悔药的,那些白大褂的试验人员似乎也觉得那种决定有些荒谬,竟然再也没向他提起,着实把他郁闷坏了。

【108】面包与累赘

庸医果然检查不出什么来,反正血止了,伤口开始愈合,也不需要他做什么,南特就拦下了他打算揭开绷带的手:“大夫,你给开点消炎止血的药就行,我师父是有功夫的人,只要不发烧,很快就能康复。”

那医生翻了翻药箱,只找到一些头孢药片:“都是过期药,凑合用吧。”

老马一脸的歉意,张张嘴还想说什么,南特先把他扯过去,一直拉他去了孙司晨的尸体那里。

“老头子,这到底怎么回事?他是谁?为什么要杀我们?”南特愤怒到说话都破音了。

马奋斗这才有机会看清那张脸:“啊?孙司晨?怎么是他?”

南特一巴掌拍在老头肩上:“少给我装蒜,你们到底有什么谋?”

“总管”跑过来,把结结巴巴的马奋斗给拉开,好言好语地劝着南特:“南瓜消消气,老工程师痴迷机甲技术,一整天都跟人家在一起,这不关他的事啊。”

“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你才和他待了3天,老子和你待了三年!”

“你再愤怒,再生气,也得讲道理啊!”他也来了火气,几乎要跟南特对掐起来。

马奋斗反而成了劝架的,他想了想,把孙司晨的为人处世讲了一下。这个聪明伶俐的小伙子一直侍奉左右,尤其是和他孙女相比,简直比亲孙子还要孝顺。

他也是好心,希望能够给肖阳周到的照顾,所以每次都特意安排孙司晨侍奉左右。

可没想到这个小子鬼迷心窍,竟然对肖阳起了杀心。

“我也是受害者啊,我孙女也不见了,不知道是不是已经遭到他的毒手啊!”老头子一边说一边踹着这个叛徒。

听到这件事,南特不忍心再为难老头,加上折腾了一宿,天都快亮了,他看到众人都有些撑不住,就劝说大家回去睡觉。

其实这种事就是这样,对于兵工厂的人而言,受伤的人再重要,终归是没有交集的外人,他们能跑来送医送药已经是很给面子的事了。

马奋斗忧心孙女,想走又不能开口,他的手下昏昏睡中等的就是解散这句话,一听说让回去休息,他们赶紧健步如飞精神抖擞地投入到了山林里。

寻找马奋斗的闺女才是大事,谁要是娶了她,这兵工厂还不是立刻改名换姓?

阚舒心把南特也劝了回去,顺便让老马带走张传六,院子里就她和昏迷中的肖阳,她就这样坐在那里,看着肖大爷那张烧伤的丑脸,自言自语地说着话,一刻不停。

中间庭院里,老马在亭子的地铺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起撒尿的时候,南特跟了出来。

“你来做什么?”

“我撒尿啊!你又做什么?”

“我也撒尿啊。”

放完水的两个人一前一后

走出了院门,坐在门槛上仰头看着一线天的山崖中间,那狭窄天空中的星斗。

老马主动开口了,接着刚才的扯皮话交了底:“我不担心肖阳,他死不了,无非是恢复慢一点,我更担心的是二爷啊,她现在还没有下落呢。”

南特点点头:“对啊,马奋斗的孙女也是一起失踪,不知道有没有什么联系,或者是被那个什么孙司晨给抓了。”

“先别想了,反正天快亮了,到时候发动大家一起找。”老马说着就要起回去睡觉。

南特赶紧拉住他:“再讲讲手环的事吧,这手环如此神奇,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还有没有别的用处?”

老马沉吟了一下,讲了一个以前没有向南特说起的旧事。

末世爆发的前几个小时,一个神秘的年轻人把手环送到学校,让他亲手转交给南特。

他重复讲起这一幕的时候,南特打断了他的话:“那个神秘年轻人,就是肖阳!”

“怪不得,印象里似乎看过好几次。他认出我来了吗?”

“当然了,你又没怎么变。”

“是啊,倒是他变太多了,那么英俊潇洒的一张脸,竟然毁了。”

说完这段小插曲后,老马重新回到之前的话题上来。

从宿舍区逃亡开始,老马一路逃亡,完全忘记揣在口袋里的手环了。直到他和南特逃到一个沉寂和相对安全的街区,在一个小楼的楼顶临时歇脚。

已经饿了两天的南特孱弱无比,闹着要吃东西。

尽管他已经是高中生,可过去的子从来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完全没有求生能力。

老马很生气,当时已经有念头要丢下这个累赘,不过走之前他还想再尽最后一点职责,就冒险去街对面的小超市里找吃的。

那超市明显已经被洗劫过,货架上吃的喝的用的全部都搬空了,甚至连调味品和女专用吸血纸都没有了。

老马趴在地上一点点搜索,才在货架与地面的缝隙里找到一个被踩扁的面包,保质期过了,面包也变形了,唯一庆幸的是外面的塑料包装没破,面包还算干净。

他把面包拿出去的时候,恰好遇上另一个幸存人类也来碰运气,对方一眼就看见他手里的面包。

两个人扭打在一起,老马吃亏在没有武器,对方手里却有一把螺丝刀。

那一天是老马平生第一次杀掉正常人类,他也受了伤,几乎和肖阳受伤的位置一样。他强忍着伤痛回到小楼,看到南特困顿睡着了。

“当时我是真失望透了,老子在下面差点被人打死,你他妈近在咫尺却睡着了……”老马砸吧砸吧嘴,摸了摸上的口袋。

南特立刻翻出一支烟来,一边拿打火机给他点上,一边说着:“其实我哪里是睡着

了,我是怕得要命啊,我不敢承认自己吓瘫了,没下去帮你。”

老马吸口烟笑了:“我说你小子怎么前后判若两人,还非要把面包让给我吃。”

“你当时可没给我好脸,丢下面包就走了。”南特鼻子酸酸的,与其说是心有怪罪,倒不如说是充满了感激。

他现在才知道,老马选择离开不是因为抛弃自己,而是不想自己看到他失血而死。

那根戳的伤口很小,流血也远不如肖阳这次那么猛,可是在那个缺医少药危机四伏的地方,几乎没有可能活下来的。

老马走的时候摸到口袋里的手环,他当时觉得以南特这样的懦弱格,可能一个晚上都活不下去,这手环也没必要给他了。

本来想顺手丢掉的,可看着还很精致,自己就戴了戴。

就是那一次,他得知了手环的奥妙,小腹受的伤当晚就恢复了。

回想起被自己丢在小楼里的南特,他叹了口气,毕竟还是个孩子,遭遇这样的变故,成年人都要发疯,怎么再强求一个孩子如何坚强?

那天凌晨,老马悄悄回去找到了南特,他还是蜷缩在阳台的位置,两只眼睛里满是恐惧,如同惊弓之鸟。

那面包只吃了一半,说另一半留着,等老马回来。

老马重新审视了自己,能捡回这条命多少也和南特有关,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冻死饿死或者被满街乱窜的怪物杀死。

为了两个人的生存,老马在两个月的时间里成了那条街区最残暴、最不要命的凶徒,他打劫过许多人,男女老幼都有,抢走过许多食物、衣服和药品。

许多次战斗中,他都是靠以命换命的方式战胜对手,再利用手环的能量恢复体。

当时人们曾经盛传,老马是变异的病毒感染者,打不死的变种人。其实哪有这么玄乎,他一样疼得要命,多次离死亡只差一步,只是靠手环的能力,恢复得格外快而已。

后来,南特病了,病的快死了,老马背着他上了逃生的游轮,利用手环的能量把鬼门关前游dàng)的少年抢了回来。

从那以后,这手环就一直戴在南特上,老马再也没有提起过。“这本来就是你的东西,我已经借了太多条命啦,怎么好意思再和你要?”

南特刚才还很感动,听到这句话立刻腻歪了:“去你的!明明就是你有丢三落四的毛病。我早就从打火机这件事上看透了你,我他妈就是你的一个移动保险柜……”

【109】兵工厂里有个马晓萱

老马抽烟不作声,他知道这是南特在开玩笑,缓和自己忏悔般的心。

头顶上露出一线天光,外面天色已经微微亮起来,他们前面还燃着火把,火焰一跳一跳的,照映到墙上的人影也跟着晃来晃去。

几个讨厌的兵士在各处庭院里翻来翻去,走过他俩边的时候,眼睛里带着审视和怀疑,好像怀疑他们把那个白纱裙女孩给藏起来似的。

南特是从“总管”的嘴里得知女孩份的,这个总是喜欢一袭白纱裙,笑起来很好看的清爽女孩,原来是马奋斗的孙女。

马老头只有一个儿子,娶了老战友的女儿,两口子都是子承父业在大顺市5898厂里上班。

看编号就知道,这是一个军工企业,在业内以研制单兵武器著称,曾经设计出几款经典的突击步枪和单兵防护装备,不但全军倾销,还出口到海外,企业效益让同行嫉妒。

老头子熬到了总工程师的位置,晚年仍然亲临一线主持单兵外骨骼的研发项目,若不是查出了肺癌早期,他可能还要继续在厂里燃烧自己。这样的格让他收获了所有职工的尊敬。

末世爆发的那段时间,他正在医院里接受放疗。

早期的放疗对体机能影响不大,他行动无碍也不用住在医院里,有12岁的孙女请假在家陪他,就把儿子和儿媳妇赶回去上班了。

按老头子的说法,能在他伸腿闭眼之前把单兵外骨骼装备定型投产,才是对他最大的孝顺。

结果厂里成了病毒感染的重灾区,一大批成产能手、技术骨干都变成了见人就咬的怪物。马老头拖着病体带着孙女匆匆忙忙赶回厂里时,他的儿子和儿媳妇都没有能够活过第一波大爆发。

马奋斗强忍着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伤,收拢了兵工厂里还活着的人类,组织起抵抗军,从还没有形成气候的变种人中冲了出来。

按照他们企业的应急预案,兵工厂作为重点保护对象,建设有独立的人防工程,随时可以打包撤离的。

起初没有人知道世界发生了什么,人人都惶惶不可终,哪还顾得上带走设备,他们的撤退车辆里塞满了库存的武器和弹药。饶是这样,他们还是损失了一半的车辆和人口,颠沛流离地来到这座山下。

山叫驼山,从远处看像是一个卧倒的骆驼,中间耸起的驼峰其实是一个死火山。

山腹中早就掏空,建设了一个防空洞,里面分别设置了弹药库、生活物资储备和军车油料库等。

据说这里是从50年代就开始修建,陆陆续续用了60年才建成的永久工事。马老头是兵工厂的高层,才知道这个秘密并且有启用的权限。

他们来到这里的时候,驻守的一个排已经自相残杀损失殆尽

,这里就成了他们兵工厂两百多个幸存者的临时营地。

初次进入山腹中,所有人都惊讶地长大了嘴巴。

人防工程是按照抵御核战争的标准开发建设的,投入的人力物力都不可想象,甚至至今都没有修完。

一个个串联起来的山洞离,常年停放着排成长龙的卡车,每辆卡车上面都装着满满的物资。有千百吨原油,有数不尽的武器弹药,还有各种军需口粮、服装、帐篷等等生活物资。

总之,人类生存的基本所需,这里都能找得到。

此地荒山野岭人烟少,感染成为变种人的也少。人们终于战胜了最初的恐惧,逐渐稳定下来。

他们依托这个基地,在变种人的汪洋之中寻找到个安全岛,开始了家园重建工作。

就像常坤为粮店崮掠夺和抢运了打量钢材一样,在末世初期,大家都极力囤积物资。

马奋斗带领着最初的两百多人,组织了很多次出击,像蚂蚁搬家一样慢慢把5898厂的设备和原材料搬了过来。同时弄来的还有沿途收留的幸存人类,他们的人数越来越多,队伍逐渐壮大。

马奋斗认为,越是乱世,武器就越有价值,与其屯些容易变质的食物,不如囤积一些生产原料,与别的基地以物易物交换。

在游商队的斡旋下,兵工厂的武器打开了销路,与采矿小镇换各种贵重金属,与粮店崮换粮食,与地下城换电力,形成了一个交易闭环。

至于一些大家都没有的物资,游商队会发布悬赏,从全球各地的幸存者基地采集,或者去城市废墟搜索“淘宝”。废墟就是一座宝库,垃圾场里总有大家需要的东西。

不过马老头的眼光更毒辣,他已经提前意识到人口的重要。所以对外散播的消息中,第一部改装机甲的价值就开道了500个女人。

马老头都是60来岁的人了,当然不是为了给自己组建后宫之类的荒想法,他是要为兵工厂的职工和后代着想。

如果能够抢在其他幸存者基地之前先发展起人口,达到一定基数就会产生爆发增长。到时候他兵工厂里要人有人,要枪有枪,横行末世,广袤的土地任由他占领。

从战略上来讲,马奋斗的眼光比柳大志和窦花都要高明得多。这老头子从一开始都没把变种人放在眼里,他的目光是整个版图。

投轰轰烈烈的重建工作之后,马奋斗的体没有再闹过毛病,这两年甚至更硬朗的感觉,也不知道是病毒的影响还是之前误诊了。

有时候属下关心地问起来,他就乐呵呵地摆摆手:“反正也没条件继续放疗,就不想它了。甭管是疾病还是年龄,我的子都不多了,还是把精力都用在单兵机甲的研发上重要。”

跟随他一起来到这里的孙女,已经被圈养了6年,从懵懂无知的小女孩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如今的她忍受不住这里每个人闷头工作的无趣,也不愿和生活区里那些长舌妇扎堆,整里就光想着去外面的世界闯dàng)。

老头子受不了她的调皮捣蛋,在她16岁的时候,带着去打过几次变种人,本以为经历了残酷的战争考验后,小女生该回归漂漂亮亮的小公主生活了,没想到这丫头反而对外面的世界更加着迷。

马奋斗看不住她,被她溜出去好多次,好在每次都没走多远就被明岗暗哨给抓了回来,那时候年纪小体也弱,随便一个成年人都能制住她。

这两年丫头也不知道得了谁的挑唆,把体锻炼得异常滑溜矫健,十七八岁的姑娘,穿着裙子跑起来还一阵风,好多哨兵都追不上她。

老头子紧锣密鼓地推动单兵外骨骼技术的研发,内心也是有一点私心,给孙女造个机甲穿上,出去闯dàng)的生存几率大一点。

肖阳作为游商队的高层人物之一,掌握着很多东北之地各处幸存者基地的报。

这次孤一人跑来寻找南留的儿子,他存心要立两个大功回去。

他一看见南特的合金装甲,就有一大堆鬼点子冒出来。猜到老头子会喜欢,拐骗南特跑来送个大礼,算是为游商队收编兵工厂下个定金。

老头子扒下南特那具西方背景研发的合金装甲,用上自己多年潜心研究的技术和材料,终于在中西方技术的融合下,完成了一个初期的试验样机。

可惜肖阳留了一手,把南特的核心头盔留在了采矿小镇上。

马奋斗没有拿到核心控制系统,徒留一躯壳,就好像是少了大脑的机器人只是一个人形玩偶一样。

如果没有后来害虫小队送上门的5具合金装甲,兵工厂所谓的末世战铠也只是一副很好用的杀人铠甲而已,离真正的人形杀器还差很远。

现在,有了头盔核心系统,每一个机甲都不再是孤立个体,它们形成一支军队,再配合海陆空多维打击,可能只有核弹才能阻挡他们进攻的步伐了。

马奋斗就是因为没有拿到头盔,才生肖阳的气,当他第二次登门的时候,哪怕是又拐带来了5具崭新的合金装甲,都没有给他个好脸色。

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是“总管”在帮助马老头改造合金装甲时听到的,老头子当时看“总管”是越看越喜欢,就连他娘娘腔这么显著的毛病都选择地目盲了。

此时的“总管”正跟在马奋斗的股后面,哈欠连天地搜寻着各处。

“我说,你孙女到底叫啥?她那么喜欢往外跑,该不是跑出去了吧……”对于这个任调皮的女孩,他一

点想法都没有,毕竟连一面都不曾见过。

马奋斗执拗地丢下火把道:“晓萱这次绝对没有出门!我第一时间就去询问了外面的岗哨,还检查了大门保险,没有打开的痕迹!”

天色已经大亮,生活区的所有居民都醒来,虽然山洞里还是黑黢黢的,可是应急灯照明足够他们常生活所需。

大家听说马晓萱和另一个客人失踪的消息,立刻自发寻找起来。

和马奋斗的那些亲信一样,他们对“二爷”的失踪不感兴趣,主要还是打定主意去寻找马奋斗的孙女。

过去的两三年里,每一次马晓萱出逃被抓住,那些立功的人都提升了一级待遇,这可是有实打实好处的,衣食住行都有所改善不说,还有优先的结婚权呢!

为了这样的好处,这些人甚至不顾马老头的劝阻,非要去外面寻找。

经过这些年来的清理,驼山周围的变种人已经极为稀少,非兵工厂职工已经有人大着胆子去山上开荒和狩猎。

驼山山体表面覆盖着火山熔岩,经过多年的风化和溶解,形成了肥沃的土壤。山体上的阔叶林植被非常茂盛,人迹罕至的地方常常会有野兽出没。

病毒影响下,很多野生动物发生了变异,体增强智力提高。即使是一头吃草的大角马鹿,都不是三四个人能对付的了的。

更何况山林里可能还藏着豺狼、虎豹和黑瞎子这样的猛兽。

马奋斗也不再坚持己见,毕竟孙女是个古灵精怪的格,或许真的趁夜色逃出了基地。

折腾了一整晚,困顿不已的南特看着人们乱糟糟地出门寻人,忍不住看了一下旁边坐着的老马。

这阵子没刮胡子,老马看起来像是黑旋风李逵的打扮了。他两只眼睛熬得通红,可还是站了起来。

他整理了一些上的衣服,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曾经受伤的地方说:“你去看看肖阳的伤势,如果恢复不好,就尽可能劝说那寡妇休息一下,等腾出空来再给他戴上手环试试。我当初可是一晚上就恢复了。”

南特点了点头,他知道老马惦记着“二爷”的生死安危,虽然不信她会一声不吭跑道外面去,可总得出去看看才死心。

也多亏了老马出去寻找,才提醒“二爷”赶快归队。

老马对“二爷”的了解超过了任何人,她首先是个狙击手,其次才是女人。所以他出去寻找,就直奔山顶。哪怕是在山顶找不到她,从高处往下眺望也更事半功倍。

驼山不怎么高,他很快就来到了山顶。

火山口没有什么植被,一条近百米长数米宽的裂隙,构成了山腹中抬头所见的一线天景致。

山顶还有一个搭高压线的铁塔,四周没有人兽活动的痕迹。

老马突然留意

到铁塔上面有一组玻璃罩子围成的摄像头,上面竟然亮着红点。

“这破地方不是停电了吗?”他喃喃自语着,决定顺着铁梯爬上去看看。

所以,当老马一张黑脸突然出现在屏幕中的时候,把“二爷”吓了一大跳,她这才发现近处的山坡上,人们到处搜寻的影。

她赶紧捅了捅旁边的人,那个全基地都在寻找的马晓萱就在她旁边,睡着了。

女孩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定睛一看就明白发生了什么,吐了吐舌头向“二爷”道:“不好了,我又要挨罚了。咱得赶紧出去,要不然这事儿就闹大了。”

其实她们俩并没有走远,一直就在“二爷”选的那个庭院里,这个温泉庭院的廊亭下面藏着一个密室。

时间回到一天前,百无聊赖的马晓萱听说南特和肖阳又回到了这里,甚至还带来了其他一群人,立刻接手了接待工作。

上一次她和肖阳相处了几个小时,这个看起来很吓人的刀客给她讲了很多有意思的事。这次出去那么久,肯定又遇上了很多故事。

可惜脸贴了个冷股,她蹦蹦跳跳去找肖阳聊天,可肖大爷现在正在猛攻俏寡妇的心扉,哪敢跟她聊天,冷着脸把她打发了。

闷闷不乐的马晓萱可不知道这其中的缘由,臭着脸给大家送了点食物就要走。

在进入“二爷”的庭院时,发现这个好看的姐姐独自一个人泡温泉,那美妙的材让她这个青苹果羡慕不已,不知不觉就和她攀谈起来。

“二爷”可是石清啊,哪怕是在姬氏望族里,也曾经显赫一时的大家族成员,随便几句哈就把这个小姑娘给迷住了。

马晓萱问起外面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她几次三番地逃出去,也只敢在附近山林道路上转悠。

这个12岁就遭遇世界大变的女孩,虽然还记得电视里曾经看过的大千世界,可更渴望知道现在的世界格局。

“二爷”给她讲起复活岛上的光怪陆离,讲大顺市废墟里的所见所闻,甚至讲起大顺港保卫战的恶臭熏天,女孩忽闪着大眼睛,听得津津有味。

后来“二爷”也不知道是鬼迷心窍还是怎的,聊着聊着就说起了一些心事,感生活。

这就更对了少女脾气,一心追问她嘴里的那个他到底是谁。

“二爷”脸红了,如果害虫小队任何一个人在这里,恐怕都要惊掉下巴:“动不动就送人一个过肩摔的“二爷”竟然也有脸红的时候。”

为了岔开话题,“二爷”决定要马晓萱也分享个秘密给自己。

原以为这个单纯的姑娘哪有什么秘密可言,一定可以被自己糊弄过去。

然而这马晓萱还真当真了,伸出小拇指和“二爷”拉钩:“说好了不许变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告诉我那个他到底是谁!”

自以为圈得逞的“二爷”笑着和她拉钩:“先说好,你的秘密分量足够重才行!”

半分钟后,“二爷”惊讶地看着这个小姑娘掀起衣裙,露出一双纤细修长的美腿,直接跳进温泉里,弯腰从水下不知哪个地方摸索了一番。

紧挨着温泉池塘的廊亭出现了异状,一个圆形的通道出现在地板上,下面延伸处一层层的台阶。

马晓萱赤脚跳道岸上,提着裙摆冲她笑道:“走,我带你去看看我的秘密基地!这地方可是我爷爷都不知道的。”

台阶延伸下去,有灯光透出,“二爷”迟疑了一下,知道不能向其他战友透露这个秘密,就跟着她走了进去。

楼梯下面有个开关,马晓萱随手一拉,庭院里就恢复了原状。从外面一点都看不出这里有个入口。

“二爷”惊奇地看着四周,她原以为下面是个地窖之类的地方,哪想到这里竟然是一个现代化的作战指挥室……

【110】驼山密室

马晓萱熟练地按下墙壁上的开关,对面的整面墙都亮了起来。

这个由高清大屏幕组成的幕墙,如同一个巨型的电脑屏幕,中间核心区域显示着驼山周边的三维地形,无数个闪烁的红点,代表着其中的人类或者其他生命体。

“你看,这些小红点可能都是我认识的人,他们集中在这个区域就是生活区,现在应该都在睡觉,好玩吧?”这个疯丫头可能是孤独和无聊太久了,把所有东西都归结为好玩和不好玩两个类别。

“哎姐啊,你再看这几个红点,移动迅速,穿越丛林迅速,这就是一些大型动物,通常都是变异的。好玩把?”

“还有还有,你再看看这个,我手指轻轻一点,就能知道这个红点的信息,你看这个,年龄35岁左右,高一米九多,体重超过两百斤,我一猜就知道是谁了。哈哈,我还能监视他做了什么,多好玩啊!”

仿佛是为了表扬和巩固自己的观点一样,她最后一个“好玩”换上了肯定的语气。

“二爷”没有作声,她已经惊讶到呆住了。

这个作战指挥室或者说参谋室的设备,比无畏团还要先进,尤其是大数据分析和内部监控这方面,更是撇下无畏团十万八千里。

要是当初无畏团在大顺港基地建设中也能投入这样多的技术和力量,南特是断然不会有机会袭击和绑架督军的,更不可能轻而易举地逃离无畏团。

马晓萱毕竟是12岁就中断了系统学习的小姑娘,就连正常的社会常识都知之甚少,遑论这种专业的军事信息技术,她不会明白这些技术的含金量,更不会想到后人类秩序重建之时,这样的技术又是多么重要。

马晓萱确实不懂,也懒得弄明白,她感兴趣的是总控台上那些键盘和按钮,上面刻画了很多奇怪的符号。

当初她不了解其中的意义,胡乱摸索也不知道碰到了什么指令,总控室的很多功能被锁住了,导致现在她只能对着大屏幕上的数据指指点点,以偷窥和监视取乐。

“二爷”听她说完,仔细审视了总控台的那些按键,冒出了一头的冷汗。

上面好多地方用军事通用符号标注着驼山一些要紧地段的火力防御指令。

如果她没猜错,那些地方可能都是火控雷达的控制范围,这些键位和按钮一旦按下生效,那些密集阵近防炮之类的武器可能会造成严重的人员伤亡。

现在功能锁定之后,这里只相当于报搜集和大数据分析的作战参谋室,不会让这女娃娃捅大篓子了。【#!奇文学!!最快更新】

确认各方面安全之后,“二爷”这才留意起周围的环境。

这个大屏幕和配总控台占据了指挥室大部分空间。旁边还有几个小房间,密封门上分别写明了即

食作战口粮储存间、存放武器和弹药的军械库,一个专门的通讯室,还有一个逃生房。

食品间安装着高能的制冷机,不知道是不是缺电的缘故,看起来已经停止工作很久了。

“二爷”走进去巡视了一番,随手打开箱子拿起其中一袋军用即食口粮,食物类的储备物资,按照要求是每三年更换一批。

末世病毒爆发到现在都已经过去6年了,虽然这些口粮大部分还能吃,想来味道不佳。

马晓萱是个挑嘴的丫头,早就把这里的高糖类食品搜刮了个干净,看到“二爷”撇嘴看不上这些口粮,她变戏法一样掏出一块硬糖:“给,这个好吃!”

“二爷”看她天真无邪的表,笑着摇了摇头:“你留着吃,我们复活岛上多的是。”

女孩bling,bling的大眼睛忽闪着,充满了向往。

下一个房间是军械库,里面的武器分门别类摆放整齐,全都是轻武器。

”二爷“留意到很多武器上的灰尘被拂去,并且配的子弹箱被拆开了包装。她笑着瞅过去:“你也喜欢玩枪?”

“也就那样吧,和我爷爷这两年改良的相比,这里的枪都过时了。”马晓萱没怎么理会,而是走到一边去。

“二爷”看她的表就猜得到,这个从小在兵工厂里长大的姑娘,几乎拥有无限开火权,各种枪械怕是早就玩腻了。

果然,她拿起墙上的一把刺刀擦拭了一下,随手玩了个花活,刺刀护手绕着手指转了个圈:“我现在喜欢玩这个!我听那个烧伤脸的丑八怪说过,打变种人,刀子才是最尊重对手的武器。”

她用了“尊重”这个词,让“二爷”笑了:“傻姑娘,人会对野兽尊重吗?”

马晓萱嚷起来:“那不一样啊,变种人曾经也是人啊……”

“二爷”笑了笑不愿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随口查开话题:“南特也喜欢使用军刺,以前作战,总会藏一把在合金装甲的手臂里,看起来是赤手空拳,猛不丁抽出来格外凶!”

“是吗?那小子笨手笨脚的,我看还是赶紧戒了这个好比较好,说不定哪天就死在变种人手里了。”马晓萱对南特的印象一般。

她记得那天和肖阳聊天的时候出现的小伙子,长得好看的,可惜本事太差,跟着肖阳学习一种什么功夫,结果好几天都没练熟。

“二爷“看这个单纯的女孩,越看越喜欢,干脆多和她讲了点南特的事迹。从友好广场那一战说起,到单骑闯进东北之地,之前的战斗多么英勇,决断多么正确之类的。

马晓萱听得聚精会神,几乎大半天时间都耗在这上面了。

算算时间,大概就是兵工厂停电的时候,“总管”被送回来差阳错

进了这个庭院。

作战参谋室拥有独立电网,兵工厂停电对这里没有丝毫影响,以至于“二爷”和马晓萱丝毫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二爷”讲述的故事铺开之后,马晓萱突然想起一件事,她还没告诉自己意中人是谁呢!

被追问的“二爷”哪好意思吐露心思,咳嗽一声站起来,又去推另外两扇门。

马晓萱不依不饶追过去问,又被她搪塞着。

这是一间通讯室,里面摆放着各种加密通讯设备。

按照无畏团的训练要求,这些设备没有密码本根本没法用。密码本很可能藏在别处什么地方,不了解此地的人,就是挖地三尺都找不出来。

她扫了几眼就退出来了,一方面是不感兴趣,另一方面外面也没有什么部队可以联络的。“难道联系一下米勒?廖团长?这不是自投罗网嘛!”

最后一间屋子是逃生房,打开这扇门的时候,马晓萱很沮丧。据她说,原来这里有一个梭形的逃生舱的,她胡乱摸索,一不小心拉下了开关,空的逃生舱就被释放出去了。

现在,这里只留下一个圆柱形状的管道,弯弯曲曲不知道通向哪里。

“二爷”环视四周,她确信这个基地很重要,真正的功能可能不止避难设施,甚至有可能是作为地区战役指挥部的规格设计和建设的。

从现在的这些东西来看,设计者考虑到了很多细节,都是防御措施,却没有打出去拳头,这不符合战术设计。

“还得从控制系统上入手……”她想起那些被锁定的功能和指令。

她重新回到总控台前面,趴下子仔细研究起来,因为有一个复杂的密码存在,“二爷”无法向控制台发布任何实质的指令,只能像游客模式一样,在极小的权限内使用这个基地。

很快她就发现了感兴趣的事,方圆十公里内,无数个隐藏的摄像头可以激活,夜视模式下也能看清楚快速移动的生物。

【111】食堂加肉

翻看监控的时候,“二爷”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找到了历史视频记录,她随手拖动了一下进度条,就看到了自己的影。

这是那天害虫小队如丧家之犬,走投无路来到兵工厂的子,当时各处的摄像头早就报警,示意有人接近了。

马奋斗那老头子猥琐得很,远远看到肖阳带队过来,向着给他一个下马威,匆匆忙忙去穿戴机甲,别看他在外面打得惊天动地,可脱下来的时候可是筋疲力竭汗水淋漓的模样。

想到马老头进门见他们的时候还一脸道貌岸然高深莫测的模样,他都要笑出声来了。

仿佛是在看连续剧,她很快喜欢上了翻看视频,发现了兵工厂里很多人的**,很好玩。

这些都是马晓萱玩剩下的,她打着哈欠趴在坐上睡了。

在四下无人注意的时候,“二爷”的恶趣味上来了,她回顾了一下其他两个庭院里泡温泉时发生的故事,还对比了一下她和俏寡妇的材。

直到天色大亮的时候,一不小心熬了个通宵的“二爷”还在津津有味地偷窥着兵工厂里所有人的**。

这时老马的脸突然放大到屏幕里,然后她就看到了漫山遍野的寻觅者。

被“二爷”戳醒的马晓萱知道犯了错,赶紧拉着她逃回温泉庭院里。

“怎么办?怎么办?爷爷一定会审问我,这个秘密就守不住了,姐姐,你帮帮我好不好,帮我撒个慌……”

“二爷”是什么脾气的人啊,让她撒谎?

还是对一群管不着她的人撒谎?

她才不屑一顾!

只听她呛声道:“守不住就不要守了,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有可能关系到你们兵工厂的生死存亡,断然不是你可以藏私的。”

说完她就拉着马晓萱的手走了出去,高声喊着:“你们是在找她嘛?”

很快,马晓萱和“二爷”被找到的消息就传遍了山野。

老马当时正爬在铁塔上研究那一组高清探头,看了半天也不敢动,顺藤摸瓜发现电源线和数据传输线是从裂隙里传到山腹中。

既然不是外面的强大敌人设立的探头,他就放下心来,想着把“总管”叫来看看比较好。这时听说“二爷”出现了,喜出望外的他什么都顾不得了,像个猴子一样敏捷地爬下铁塔往回赶。

马奋斗本来就没走远,听到消息立刻就跑来。

已经有好些人围成了圈,大家都很好奇,这次马晓萱是怎么躲过全民搜索的?

“二爷”当然不会让所有人都直到秘密作战参谋室的事,她提醒老马单独聊一聊,老马环视四周,发现也只有她刚刚走出的那栋房子还闲着。

老头子支开众人,带头走进温泉庭院,又折回来亲自关闭大门:“我会给大家一

个交代!”

其实哪里有什么交代啊,马晓萱哪怕是干了杀人越货的勾当,当爷爷的也一样有本事有能力给她兜着扛着。

得知孙女找到了一个秘密指挥室,他眼珠一转不让大家细说,而是先想了个理由搪塞过去:“马晓萱看到了肖阳和孙思晨搏斗的全过程,吓得不敢作声。跑去了最东边的温泉庭院躲藏,偏巧肖阳就被抬回这里疗伤,她一波三折不能出门,直到天色快亮的时候,才趁着护理人员打瞌睡的时候走出来,可惜一出就被你们遇上了”

这个解释很牵强,人们也并不买账,大家只想搞明白一个事:“大家找了半天的,没功劳也有苦劳啊,这个帐怎么算?”

马老头哪有心思体会大家的想法,他自己正一肚子好奇呢,转就要回院子。

几个人突然抬着孙思晨的尸体走过来,兵工厂的人们这才记起,有个“自己人”死了。

老头子作为这里的意见领袖,既不能作视不管,也不能胡乱搪塞,他想了一下,眼下只好施展拖字诀了:“小孙死得很奇怪,现在当事人肖阳正昏迷着,一切等他苏醒后,我会好好审查这件事。”

他本想安抚各人回工作岗位正常上班,话到嘴边突然想起现在停电呢,干脆卖各好:“大家尽头休息,中午食堂加菜加!”

得了些许好处的人们这才一边议论纷纷一边慢慢散去,

马奋斗回到院子里,安心听两位女人叽叽喳喳讲述地下的况。

他对驼山这个工程了解不少,可就算是他这样的高层,也没听说过驼山下面还有个密室,还有逃生通道。

虽然现在是大白天,隔墙很可能有耳,可老马还是执意要见识一下自己地盘上这个密室。因为据说这个密室里有电!

这都过去了十几个小时,地下城的电力始终没有供上,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马老头干脆叫人送了饭来,边吃边听她们俩的经历。

老马也是这个时候赶回来的,听说“二爷”安然无恙,他死活都要赶紧见上一面。老马的几个亲信守在门外也白搭,被他轻易放倒在地,毫不拖泥带水地推门走进院子。

亲信守卫追进来告罪,马老头勒令他们守在外面,再有试图强行闯入的,可以狠狠揍一顿。

跟随孙女来到这个隐藏的作战指挥部,老马也看呆了。他在兵工厂里待了近40年,对这些总控台上的设置理解比“二爷”还要深刻:“乖乖!这玩意儿是为核战争搞的啊,怪不得这么大手笔呢!“

对于二爷不屑一顾的通讯器材,他也是如获珍宝,当即输入固定号码与柳大志联络。

在他们的应急预案里,密码本这类机密资料早就印在了高层的脑海里,以老头子的记忆力和反应力,

几乎不需要查询,任何一台设备都能直接使用。

柳大志还是一副商业大亨的打扮,紧西装捆绑在肥硕的腰上,一根金色领带系在脖颈上。他一脸诧异地看着屏幕里的马奋斗:“不是停电了嘛?你怎么还有电?”

马奋斗得意洋洋道:“学校了有了储备电源,不够致成不了太久,能不能尽快给送电?”

柳大志眯着眼看了一下屏幕画面,对马奋斗说道:“你等一等,我找个一线技术员问一下,直接给你最完整权威的答案。

画面里,柳大志的影消失了,不疑有他的马奋斗也在做同样的事。

柳大志是在画面中看到了“二爷”的影,他愣了一下,这女人不是之前的假“特使”吗?许给自己一个空头衔,结果她自己都被无畏团通缉着。

他可是对这几个害虫恨之入骨的,现在发现之后,立刻想向红眼大人献宝,挑唆它向兵工厂发动进攻!

红眼已经学习人类语言,其实变种人本来就有生理基础,大脑格式化之后,本能还存在,现在虽然说话以然做不到,已经可以听明白别人的意思。

在对话视频画面中,它也看到了“二爷”。

之前围攻粮店崮的时候,他可是被“二爷”狙杀过一次,如果不是距离远皮肤和肌强健,这个必然是一个大窟窿。

而且它还相信,这些人所在的地方,那个拥有合金手环灵魂的小伙子也一定在那里。

想到和一点,红眼就暴躁起来,跺着脚步完全是一副正常人类的模样。搞得柳大志都想问一问他是不是披着变种人皮肤的模拟者了。

另一边,马奋斗也看到了红眼领主的影,他脸色大变,慌忙离开了摄像头的范围,小声提醒其他人:“地下城已经完了……”

【112】融合

是的,地下城确实完了。

红眼占据了柳大志的寓所和办公室,200多个2级精英进驻柳埠。

地下城原来的广场被金属栅栏和围墙隔离成了5个区域。

原来的管理层被驱逐到了广场棚户区,住进了1区。他们负责管理和喂养其他区域的人类。对于红眼来说,这些管理人员的利用价值比0级的炮灰稍微高那么一点。

2区全是精挑细选出来的精壮男,虽然体素质连炮灰变种人都不如,可作为试验品,他们的潜力巨大。

育龄妇女和儿童全都住在3区,主要目的是保证人口繁衍。

剩下的老弱病残被划入4区,也叫口粮区……

最后一个区域没有一个人,却是重点隔离区域,红眼希望2区的试验品尽快填满这里。

红眼领主用人种改造和圈养载体两种方式,尝试延续变种人的未来,这个头脑精明的异类明白,没有持续的新生代,这几十亿的变种人只不过是物种进化史上的昙花一现,在历史的长河中甚至都留不下一丝痕迹。

这个世界上,总少不了那么一些丧心病狂的人。精神分裂的科学家,总是试图想成为造物主一样的存在,他们的理论从最初的人脑移植变成了后来的脑域闭锁技术。

让变种人恢复智力很难,把活人变成变种人却看起来比较可行。理论上讲,只要提取抑制剂,把病毒对大脑的侵袭过滤掉就行了。

地下城原来的生物实验室,疯狂的科学家一直尝试把人类的智慧和动物的强健体魄结合起来,从而造就了柳大志、廖伟、柳菲菲这样的第一批噬心者。

红眼看中了这样的技术,它要利用这样的技术,让人类与变种人融合,如今这里正在转变成批量生产蚀心人的车间。

所谓蚀心人,就是被变种人同化的正常人类,他们将保留智慧知识,兼具变种人的体,每一个都可能是红眼的复制和翻版。

柳大志他们这些早期实验者,属于人与兽融合,上多少都保留着兽化的生理特征,看起来更接近神话里的妖怪。

蚀心人的理念是,如果人类能够驾驭病毒,像变种人一样实现体进化,大脑却保留人类的知识和智力,那岂不是实现了进化的飞跃

“这将是人类进化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那些癫狂的科学家们开始技术攻关,2区那些被选中的试验品,每天都会有几个人被拉去打针。美其名曰接种新型疫苗,以防和变种人混居后产生不良反应。

可实际上针剂的效果却是强行向他们体内注病毒,破坏他们体内的免疫机制。

病毒是从红眼领主的体液中提炼出来的,目前研究进展不太顺利,被强行改造出来的变种人先天就有1级半

到2级的水准,可没有一个能保留智力和知识。

这些试验品感染病毒后就被投放到5区里观察,有的体孱弱被同类相食,有的只活了三天就暴毙,总体来看人类改良的病毒效果比原版要差很多。

红眼为此常常迁怒柳大志,bi)迫他时时鞭策研究人员加快进展。

反倒是廖伟和柳菲菲,凭借之前的功绩,在它眼中的地位稍微高一点。

最显著的区别是,柳菲菲回到地下城后,虽然打不过柳大志,却趁他被红眼压制的机会杀死了四个襁褓中的儿童,这些都是近期她刚出生的弟弟。

这些孩子的母亲们撕心裂肺地挣扎,柳菲菲也一并想杀,被匆匆赶来的柳大志拦住。

这一对父女打出了火气,都bi)出了自己的兽化能力。

柳大志熊一样的躯以力量见长,那一精致的西装被他膨胀的体撑破,金色的领带如同一根草绳,随手扯断。

他每一次出手都是凶狠无比,拳头打在钢筋混凝土的墙壁,都留下一个个蛛网裂纹。

柳菲菲暹罗猫的秉擅长游击,总在千钧一发之际躲过拳头,她的勾爪落在柳大志上,也只能撕破衣服,在熊皮一样坚韧的皮肤上造成浅浅抓痕。

两人像拆家一样的打斗惊动了地下城所有人,大家跑过来围观,不明白亲生父女为何会出手如此狠辣。

有人看见血泊里的四个婴儿和五六个瑟瑟发抖的女人,猜测出事的原委。

红眼很乐于见到手下内讧,两个都是很有实力的人,如果抱团使坏,不利于他的进化大计。

他不但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个家庭内讧,还伸手制止了地下城里企图上去劝架的人。

极擅察言观色的廖伟朝另一个方向迈了两步,发现红眼没有制止,于是大着胆子对其中一个女人下手了。

他的蛇毒明明可以让人平静死去,却非要残忍地折断她四肢,最后再扭断脖子,在惨叫声中折磨致死。

惨叫声分了柳大志的神,无暇分兼顾的他只好硬抗着攻击跑过来拼命,廖伟正面扛不住,匆匆咬了另一个女人胳膊一下就跑了。那女人惨叫一声,一股黑气迅速爬上美的面庞,半分钟不到就死了。

愤怒的柳大志以一敌二,仍然攻多守少。

墙壁上映出他们的影子,一头熊、一只猫、一条蛇打得惊天动地。

廖伟和柳菲菲打不过狂暴拼命的柳大志,可是后有红眼大人罩着,双方僵持不下。

柳大志本是个商人,权衡利弊之后,选择了偃旗息鼓。

自此,柳大志和女儿成了同一个阵营里的死对头,老死不相往来。

柳大志统领地下城原来的三十多个管理人员,柳菲菲和廖伟则被派去管辖那20

0个精英变种人。这些变种人是当初跟着她冲进地下城的主力,它们都觉醒了一点点自我意识,可是本能的对鲜活人类垂涎滴,如果不加管束,恐怕这地下城的试验品没几天就被杀光了。

现在,马奋斗突然找柳大志通话,双方都不小心暴露了秘密。

兵工厂这边的第一反应是恐惧,他们想不明白,四大基地里,就数地下城最神秘,防御力最强。藏在400多米的地下,关闭入口后没有人能闯的进去,怎么会悄无声息被变种人给攻占了?

老巨猾的马老头还发现柳大志在变种人首领那里卑躬屈膝,明显是已经投敌的表现。

他那一句:“地下城,完了”引发的最大反应是所有人惶恐不已,他们找不到地下城的入口,可地下城的人却来做客过很多次,恐怕很快就会引来狂风暴雨一样的攻击。

马老头下达了动员令,分发武器弹药,部署防御圈,整座驼山下面暗潮涌动,萧杀的氛围弥漫出阿里。

地下城这边确实要发动进攻了,但不是像之前攻打粮店崮那样的大水漫灌。

红眼领主见识过人类杀器的威力后,对这个兵工厂的忌惮格外大,放弃了统兵亲征的计划,他需要时间培育出新一代的蚀心人出来,这比他自己夺取手环晋级更重要。

经过了一阵思索,他下达的命令是由分头出击。

柳大志带地下城武装20多人兽融合的精英组成妖怪营,在50多名二级变种人精英压阵下向兵工厂出发,任务目标是抓获害虫小队的成员,带回地下城。

柳菲菲和廖伟的任务是偷袭粮店崮,掠夺粮食、人口,兼顾为之前的一败报仇。

红眼许他们调动一定数量的炮灰级变种人,不参与制定两边的行动计划。只有一个奖励:“谁先得手,可以品尝对方的脑髓……”

【113】谁主沉浮?

让人类骨相残,这是红眼领主最恶毒的计划。

包括它那个变种人再进化的大计,也是要利用人类打人类。他没有曾经为人的觉悟,只有活下去,成为世界至高统治者的**。

变种人的有先天森严的等级压制,4级的帝级变种人,只靠强大的威压能让炮灰变种人七窍流血而亡。

它现在已经是三级半,不光是东北之地,就是整个星球都是凤毛麟角的角色。依靠一个个变种人精神感应桥接,方圆几百公里内,一切变种人都要听从它的号令。如果它愿意,甚至可以腾出精力来直接指挥百万炮灰里的任意一个个体。

从这一点上对比,人类就差远了,就算技术上能达到,可每一个人都有自主意识,很难做到如臂使指令行止。

但是这也是人类的优势,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创造力,集合起来也能实现无限可能。

比如现在,兵工厂里看起来乱糟糟的,很多人放弃了仓库里堆积如山的制式兵器,拿出自己制作的奇特兵器,马老头却对这些人大加赞许。

能够在兵工厂里混下去的,大部分都不是简单人物,他们在轻松完成其他地方的常订单工作后,每一个人都发挥聪明才智研发出自己喜欢的武器。

马奋斗的管理模式很前卫,完成订单后就可以鼓捣自己喜欢的东西,这样激发了每个人的创造力,现在他们手里的家伙就千奇百怪,威力惊人。

甭说别人了,这里最大的奇葩就是马老头自己了,一个年近七旬的老人,竟然还亲自穿着机甲跟人打斗呢。

马老头现在顾不上合金装甲的改造了,大部分工作都交给了“总管”,有了电源供应后,改装线已经重新开始动起来。

这电源来自马晓萱发现的秘密作战指挥室,他们虽然还没搞明白指挥室的电源是从哪里来的,可测试发现能源充足后,他很果断地接了根电线到改装车间去了。

南特是后来才知道这些事的,他全程在照料肖阳,错过了很多精彩的事,当他得知温泉庭院下面还有个作战指挥室的时候,立刻把还没苏醒的肖阳丢给了阚舒心,一路小跑地去参观了。

面色已经恢复红润的肖阳其实已经恢复意识,只是虚弱到无法睁眼而已,得知南特为了看闹把自己丢下,还摘走了手环,他内心里跑过一万匹神兽。

可是感觉到一双纤细、柔软、温暖的小手摸到自己手上,他立刻把对南特的不快丢到脑后去了,甚至还暗骂这小子还算识相懂事。

作战指挥室的监控系统,笼罩着驼山方圆40公里的范围,弥补了兵工厂报能力不足的短板。

整宿没睡的马老头坐在总控台前,神清气爽精神矍铄。

他和武器打了一辈

子交道,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变军团司令的角色。

原先主持兵工厂的各种常工作,还是延续了他之前兵工厂的工作职责,现在兵工厂全民皆兵后,他又获得了新的头衔。

坐在大屏幕前面,他有一种指挥千军万马的气概。这让正规军出的害虫小队很不爽,“二爷”撇撇嘴:“一个老掉牙的监控系统就让您老人家意气风发豪气冲天了?您要不再试试卫星侦查?”

老头子听出话外音,也不计较她的无理,真的去控制台上找卫星指令,可惜卫星系统也被锁死了,再看看火控雷达、密集阵近防炮、各种重武器都是灰色状态。

“二爷”看他老脸一红,接着送上连击:“当务之急还是破解密码,解锁驼山防御阵地的全部功能!”

这种事,基地里没有人能够胜任,就算害虫小队里,也没有人真正懂得黑客技术。马奋斗沉吟了一下,让“二爷”和马晓萱等人在这里继续尝试各种密码,他带人在基地里搜索一下蛛丝马迹。

“二爷”之所以强调卫星的事,是因为她是最了解米勒的人,这几天里,他们过得太安逸舒适,可外面的敌对势力却一直紧锣密鼓地布局,她不相信米勒会按兵不动。

她忍不住想起米勒的远大抱负,要趁着这次世界大洗牌,建立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全球一体化组织。

目前围绕东北之地展开争夺的各方势力里,肖阳无数次地吹嘘游商队实力强大到没朋友,可“二爷”还是认为,无畏团才是最有实力的一支力量。

因为肖阳只见过单兵和小队作战的合金战士,从没见识过300个合金战士在海陆空联合协助下列队推进的恐怖场面,那是真正的人形推土机,管你多么强大的怪物,直接打碎就是了。

就算是重型坦克挡在面前,都不需要呼叫支援。

复活岛上继承了人类末世之前的顶尖文明,姬氏望族把重要的头部科技资源运送了过去,建立起的空天实验室、核能实验室、生物实验室等等都在发挥着重要作用。

那里还有相对完整的产业链,轻重工业重新布局后,科技进步加速,不说别的,单单是兵工厂的实力对比,已经领先马老头他们五十年以上的水平。

反观留在沦陷区的夏氏望族,当初保存实力的动作迟缓,选择依托城市建立隔离圈的战略上也是失误,导致失去了权力根基。

现在虽然在南留等人的运作下,正在重新聚合力量,可科技正不可遏制地倒退到二战水平,经济水平更是直接退到了部落年代。

如果姬氏望族的掌语者愿意,直接启用核弹方案,恐怕游dàng)在东北之地的变种人和所有幸存人类早就被清理干净。

只是那样一来,这片陆地

遭到了太大的破坏,单单是重新搞基建就得花费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时间,对于姬氏而言这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经历了末世浩劫,“二爷”不希望人类再自相残杀,尤其是内耗的原因可能只是两个或者几个望族之间分地盘这种荒诞的事。

她一次又一次地输入各种密码,徒劳地尝试着解锁卫星功能,就是想知道无畏团的动向。

此时此刻,兵工厂所属的卫星无法提供帮助,复活岛的侦查卫星却一直运转良好,盯着东北之地变种人的动向,盯着兵工厂周围随时可能出现的南特的影。

地下城附近变种人出现异动的消息,已经第一时间送到了各个显赫家族族长手里。

在温斯顿家族,族长亲自下了无畏团两天后启程的命令,名义上仍然执掌无畏团的米勒只有听命的份儿。

这段时间,他子不好过。

在外面,米勒连累了温斯顿家族遭到一次又一次的弹劾。掌语者已经两次召见了族长,下达了尽快做出成绩的要求。

在家族内部,他被族长和哥哥姐姐瓜分了不少权力,他只好折磨手下的幕僚和参谋出气。

由家族长者参与的智囊团提供了第二次登陆作战计划,吸取上一次的教训,决定继续采用步步为营的策略,先建立据点,再输送兵员,以复活岛的子弟兵为根本,吸收东北之地流亡军队和平民作为炮灰的战术。

老人们一致决定在靠近海岸线的地方开辟一个新的战场,哪怕这里距离大顺市要远一点,未来的战略价值低一点,但是只要安全站稳脚跟,以后能够源源不断地输送兵员过去就行了。

上一次大顺港保卫战中,数不尽的变种人游过海峡偷袭舰队,让海军官兵吓破了胆,说什么也不愿再进入大顺湾。

他们放弃重返大顺港的方案。那里岸上和近海仍然是尸骸遍野的惨状,方圆几百公里内的食腐动物和炮灰变种人都在那里觅食。

为了避开炮台山沿线海滩上的变种人大军,智囊团把目光锁定在了与陆地相隔35公里的长石岛上。

【114】暗潮涌动

长石岛与陆地一水之隔,有一个跨海桥与陆地相连。

岛上原有居民近万人,现在上面几乎已经是无人区,就连变种人也寥寥无几。

温斯顿智囊团的计划是让无畏团先开到这个岛上,堵住悠悠众口。

米勒是看不起这个计划的,从本质上来说,他的远大抱负和姬氏望族掌语者的目标是一致的,都是要实现全球一体化。当别的势力在快速扩张的时候,采取这种保守和糊弄自己人的战略方针,简直是在慢自杀。

米勒甚至花了2天时间,亲自带人复盘了变种人围攻粮店崮的战役,侦查卫星清晰地拍下了全过程。

一边是变种人正在学习和进步,已经开始学会分工协作,甚至有了模糊的兵种区分。

另一边是神秘部队协助下,粮店崮的民兵于溃败之前守住了阵地,那支神秘部队的装备和火力甚至可以对无畏团造成一定威胁。

“趁着这一拨变种人还没有成气候,趁着粮店崮的防御被打残,我们应该果断打过去,先灭变种人,再破粮店崮,这才是真正的站稳脚跟。”他的主张得到了家族内部激进派的支持。

可惜族长,也就是他父亲温斯顿,站在了另一派那里。他们首先要保存实力,其次是铲除异己,再次是争取资源壮大自己,最后才是战场杀伐。

哥哥姐姐嘲讽米勒不懂政治,米磊耻笑他们只会政治。

大概领兵的都是喜欢直来直去,用拳头说话的人,廖团长原来很不喜欢被米勒这个毛头小子指手画脚,但是现在他倒是支持他的观点了。

一句话,时不我待。

卫星显示大规模的变种人又开始移动了,很大可能是报复地攻击粮店崮,这个时候如果无畏团主动出击,在双方两败俱伤的时候突然杀出,定能白捡一个攻防兼备的基地。

可惜现在米勒失去了最终指挥权,一切行动都要对上汇报,无畏团在破败的长石岛小镇上无所事事,眼睁睁错失战机。

岛屿面积不太大,长大约6公里,宽不过两三公里,以旅游为支柱产业的小岛唯一好处是人少房多,变种人在岛上生存不下去,早就都离开了此地,稍微收拾收拾,小岛就恢复了人气。

这里处于洋流的上游,海水没有被大顺港的腐烂尸体污染,复活岛上许多人类甚至愿意掏钱到这里旅游。

站在海边眺望大陆,拍一张豪气冲天誓要杀光变种人重返家园的照片,成了5亿人类之中最时髦的事。

普通人拼命地加班加点工作,攒两个月的收入才够一张船票,却仍然要“到此一游”。

这是米勒的大哥艾尔,插手无畏团事务后做出的第一个有影响力的事件。

他本掌握着大量的舆论媒体资源

,制造一个门话题,把劳碌的普通人绑架到国的战车上几乎是轻而易举的事。

对外,温斯顿家族赞美人们的怀和抱负,宣称人类空前团结,对内他们则垄断了船舶和航空运营,大发横财。

他的姐姐玛丽做得更直接,成立了一个号称援前基金会的组织,名义上是为无畏团募捐,可是廖团长一个大子儿都没见着。她的手腕比哥哥和弟弟都要厉害,不但伸向贫民百姓,还敲诈勒索精英权贵。

仗着哥哥的媒体舆论武器,凡是不愿意配合的,都会遭到口诛笔伐,成为底层百姓的众矢之的。那些向掌语者弹劾过温斯顿的家族,都有成员丑闻缠,不得不割舍大量资源求饶。

左手媒体,右手无畏团,一文一武成为温斯顿家族的两个拳头,对内的拳头。

相较而言,米勒反而没有什么大的作为了,虽然他目光如炬投资了合金装甲的研发,并且拉起了无畏团的架子,可自家老爹亲手摘了桃子,无畏团已经不许再有他的标签。

这段时间米勒无比郁闷,好在还有秘密的雾月组织,在无畏团内部悄悄发展壮大,并且渗透到其他底层人群里去。

米勒成功地将他对当权者的不满传递了下去,人们被引导着把冒头指向毫无作为的联合委员会,那背后其实就是整个姬氏望族。

这里面暗流涌动,每一个人都暗怀鬼胎,无法讲谁是对的谁是错的。

陆地上的“菜鸡互啄”打得再闹,也不过是一枚核弹,或者一个超级云爆弹就能搞定的事,说白了还是陆地上的基建设施和生态环境比较值钱罢了。

以复活岛上领先50年的科技水平,就是变种人或者游商队统一了整片大陆,再发展个三十年,复活岛也一样有压倒胜利的机会。

“可是等到那时候,我哪里还有机会?”米勒手里的手绢几乎要揉烂了,他要做全球的统治者,必须来个釜底抽薪,先掌握了复活岛的大权不可。

人类的历史就是一部内斗史,无论什么时候都少不了对立。

红眼领主虽然遗忘了学识,可是这种深刻的认识影响着它的决策。

它没有卫星的辅助,也不懂得知己知彼的道理,只是遵循本心,就能产生生死存亡的紧迫感,就能做出一个个最恰当和最顺应时代潮流的决定,几乎是逆天的存在了。

此时此刻,它正下着命令,把手底下最亲信的十几个小崽子都派了出去,一部分悄悄观察和监督柳菲菲和廖伟,一部分混入变种人的队伍里,跟随柳大志去攻打兵工厂。

如果他们两支队伍有投敌的表现,又或者是被俘虏的时候,立刻暴起杀之,在没有完成蚀心人研究之前,他需要绝对的保密。



大志也不是没想过趁机投降,可他多少还有牵绊和顾虑,在地下城虽然地位与俱降,可至少还有几个女人几十个忠诚手下。

如果只投降到兵工厂,他就要俯首低头听人使唤,就算马老头待他礼遇有加,充其量只能得个闲散职位。

想到马奋斗那张笑面虎的老脸,他觉得更有可能被派出去当打手,老头子随便使一个借刀杀人之计,他立刻就得嗝。

陷入死胡同的他已经别无选择,只有打起精神来,领着二十来个人兽结合的妖怪,再带上几万个炮灰变种人去试探马老头的底牌。

柳大志顺便还玩了个招,他调走了七成的变种人,留下一两万的老弱炮灰,摆明了是要给他俩出难题,同时也是为了保住他的老命。

红眼领主可是说过的,先胜利的那一方,将品尝对方的脑髓。到时候如果自己失败了,他不知道柳菲菲下不下的去手,但是廖伟那个没人的**丝一定会动手,甚至还要活生生地取他脑髓。

因为如果是他胜利了,也一定会这样对待廖伟,以他的脾气,说不定还要故意在他上割一刀,蘸着鲜血咽下去。

柳大志幻想着胜利的时刻,眼神里露出野兽一样的光。

另一个方向,柳菲菲和廖伟却走得悄无声息,他俩人商量了一下,觉得变种人在粮店崮已经吃过败仗,再大张旗鼓的去,也讨不到好处,不如来个局部特种战争。

这两个人几乎是目前世界上最顶尖的刺杀者,一个擅毒,一个精通偷袭,悄无声息地渗透到对方基地是他们的拿手好戏。

就像攻入地下城一样,斩首战术一招鲜吃遍天。

粮店崮的守卫力量比地下城更加薄弱,他俩只选出了50个二级精英变种人,让它们跟在自己后,随时准备策应和召唤变种人大军来手势残局。

【115】脑残坏事

廖伟兴奋地tiǎn)着嘴唇,如果说之前想要娶柳菲菲是为了地下城的权力,现在他更大的兴趣是品尝柳大志的脑髓了。

在他手底下憋屈了6年时间,廖伟受够了压榨,好不容易卑躬屈膝一点点爬上管理层,又冒险以冒险接受人兽融合技术的试验,他比任何人都渴望获得权力和地位。

地下城里对男女关系的监管极为严苛,平时军人与平民都是隔开的,只有立功的人才有机会娶妻生子,他们每一个男人都羡慕柳大志妻妾成群的地位。

当初廖伟战功卓著,他迟迟不愿兑现功劳讨个媳妇,就是希望通过柳菲菲来继承柳大志的权力。没想到这个丧心病狂的男人完全没把闺女放在心里。

廖伟一度迷失方向,以为自己真的喜欢上柳菲菲,想要和她在悬崖岩洞里长相厮守了。

直到红眼领主活捉了他俩,又导柳菲菲重返地下城复仇,他才发现这世界太大,地下城的主人也不过是芝麻绿豆的地位。

此时的他已经认准了一个主人,就是红眼领主,跟着他走,随时可以号令千百万个炮灰变种人冲锋陷阵,看谁不顺眼,随手一指就有无数个打手上去活撕了对方。

真正品尝到了权力味道后,他已经不再竭力讨好柳菲菲了,有时候还会夹枪带棒地反驳她的观点。

不知道为什么,廖伟的态度大转变之后,柳菲菲反而看他顺眼了,俩人的战斗默契也提高了。

这次出征粮店崮,他俩人并排跑在前面,专挑人迹罕至的密林和山谷,行动出奇的一致。

50多个变种人紧随其后,模仿着他俩的动作,跑得飞快却没有发出太大的声音。

粮店崮上面一派忙碌的景象,人们正在重新构建防御圈,之前的防线虽被摧毁,却也证明了在前两次的抵抗中发挥出了巨大作用。

一夜之间出现的“神树”,让人们怀疑此地有神明庇护,消息经游商队扩散出去后,很多人跑来跪拜、许愿,粮店崮的总人口不降反升。

和虚无缥缈的神灵庇佑相比,这一棵“神树”的出现过程可是有一千多人的见证,他们眼睁睁地看着一棵小树以吹气球的速度膨胀。

核心领导层的几个人都知道,这是那三瓶神秘黑玩意的效果。

总是戴着墨镜的特战军官想要收走,窦花表示无所谓,可张三和那个游商队的小队长却不同意。

张三盯着这个秘密下了三年水磨工夫,小队长对这个特战军官不信任,他们的提议是仍旧让窦花老太太保管这东西,等到游商队高层到来,由南留亲自定夺。

为了确保没有人作弊,三个人整里相互监督,谁也不许离开天梯广场。

那三瓶无比珍贵的黑色物质,就堂而皇之地

摆在桌上。

这些黑不溜秋的沙子石子实在事太普通,那些向大槐树祭拜祈福的人从附近经过,看到三个瓶子也没有丝毫的念头。

百无聊赖的张三看到了商机,找手下弄了块白布搭在桌上,就地摆了个算命摊子,一颗子弹看手相,一把手枪断吉凶,三天积累的财富比他之前开赌场赚的还多。

窦花笑呵呵地说他缺德,张三却神严肃地悄悄对她说:“这些新来的,全是当过兵的,我们这地方已经被渗透了。”

张三不确定这些新人的来历,以他的经验,大概率是游商队的人化整为零进来了。少数可能是其他基地的密探。

如果是以前,他会毫不犹豫地把这些人隔离开,杀死或者驱逐出去,现在他手头没有那么大的权力了,也不愿意这样做,他需要让这里的水搅浑,这才有机会摸鱼捞功。

没有人知道游商队的基地在哪里,但是他们已经无所不在,这种脱胎于快递帝国的势力,看起来没有赖以维生的资源,可全世界都是他们的资源。

不光东北之地,大路上各个角落都有游商队成员的影,他们表面上是负责传递物资做贸易,背地里却是全球第一报组织。

别看复活岛的人有卫星,动动手指就能窥探一二,可真正的报是人和人们下一步的动向。这一点卫星观察行动来猜测判断,错误百出不说,还总是慢半拍。

游商队不同,他们无所不在地监听着各方势力,甚至可以隐蔽直播各方势力的秘密行动画面。

这一次,地下城方面的异动早就被列入了最高级关注列表,一**的队员披着奔跑袋鼠形象的制服,如同流星探马一样滚动传播着变种人的行动。

柳大志带领的六万多人摆明了要踏平驼山兵工厂的,隔着十公里都能看到浩浩dàng)dàng)的队伍,激起满天烟尘如同小沙暴。

没有人注意到廖伟和柳菲菲小分队的动向,一方面是柳大志的队伍给他们做了掩护,另一方面是他们光挑密林小路行进,游商队的斥候就算看到了,也跟不上,说不定转眼就丢了命。

小分队成员少,行动也快,从密林山谷这样的地形里钻过,他们仍然只花了半天时间就来到了粮店崮的山脚下。

天梯上都是络绎不绝的拜访者,有些人虔诚到像朝圣者一样三步一额头。

南特他们这群搅屎棍子没出现前,廖伟负责地下城的外联业务,曾经不止一次地来粮店崮拜访窦花,他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一颗大树,此时看到这一幕也是惊讶不已。

柳菲菲从没来过这里,她走出密林换上一副甜美的笑容,拦住一位朝圣者打听消息。没有人能够拒绝一个漂亮女孩的询问,她很快就打听到了详细的况。

廖伟觉得这里面有巨大的秘密,就像他们地下城研究动物进化一样,说不定窦花研发出了植物快速生长的东西。

回想起来,东北之地气候寒冷,这粮店崮巴掌大小的地方,竟然也能生产出供应数万人的食物,要说这里没猫腻,估计小孩子都不信。

他们俩迅速改变了作战计划,廖伟已外联业务为理由来拜访窦花,柳菲菲则混在人群里假扮成朝圣者。

如果廖伟一切顺利,轻而易举地制住窦花和管理层,取出千年古槐的秘密,柳菲菲就直接通知下面的变种人,召集大军前来抢粮食、掳掠人口。

如果廖伟被识破谋,打不过的话还有柳菲菲接应,他俩游走攻击,从内部破坏掉这里的防御工事,同样可以为变种人打开局面。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红眼领主安排跟在后面的小崽子们,并不了解他们俩的谋诡计,当柳菲菲和廖伟一前一后走上天梯后,小崽子们来到那50个二级变种人统领边询问况。

这些知识开启低级指挥的变种人并不了解他们的复杂战术计划,只知道柳菲菲让它们在此待命。

如果红眼领主在这里,说不定还可以通过两人之前的行动猜出个蛛丝马迹,可惜他的学生小崽子们智慧水平只有六岁孩子那么高,它让它们监督,它们就只知道远远看着,不给他们投敌的机会。

现在两个人若无契税地走上天梯,和朝圣的人群混到一起,这些小崽子们立刻就误会了。

一个飞快跑回去汇报况,其他的按捺不住就指挥50个精英级变种人统领去抓他俩回来。

突然出现的变种人引起了不小的乱,天梯上很多人拥堵、踩踏、坠亡,乱成一团。刚刚混进人群没多久的廖伟和柳菲菲不明白,这些变种人一路上还是很听话,怎么自己一走开就变了样?

【116】将计就计

眼看着那些牙尖嘴利力大无穷精英变种人冲上来,柳菲菲和廖伟对视了一下,不约而同地钻进人群里,朝上面爬去。

现在摆在他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放弃原来的渗透计划,被追上来的变种人抓走;要么继续执行原计划,不理会这些弱智白痴行动。

如果选第一条路,他们面临被红眼责难惩罚,还不知道它会不会相信他们的解释。

就算是解释明白了,他们也不能再这么明目张胆地出现在人类面前,至少需要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第二条路就简单一些了,成功总是要有牺牲的,只要夺取了粮店崮,俘虏一两千人口,前面的一切误会都自动解开了。

他俩现在选择的就是第二条路,将计就计混入逃难的人群里。

廖伟甚至暗暗下决心,如果变种人追得太近,说不得真要杀死一两个,有了这投名状,自己获取窦花信任的几率也大一点。

让他遗憾的是,这些精英级别的二级变种人实力强大,来这里朝圣的人也都不是善茬。

他们每一个都是常年游走在废墟和变种人堆里的狠角色,大都有些绝活,几百个全副武装的人类,居高临下对付几十个变种人,付出了几十条人命之后,他们成功打退了这一小股变种人的突袭。

每一个人都很疑惑,这一波变种人太反常,一开始是明知打不过还要打的炮灰行径,后来却又知进退,丢下十来具尸体就撤了,智商水平又比炮灰高出一大截。

由于没有人组织,他们打退了变种人既没有追击也没做分析,继续埋着头向山上爬去。

廖伟与柳菲菲拉开几十米的距离,率先来到了天梯尽头。

他一抬眼就看见广场上枯坐的窦花,老太太仍然扶着那根乌黑光亮的拐杖,杖头上系的红绸子耷拉着,它的主人也是同样的毫无精神。

为了三瓶黑色神秘物质的归属,三方人员已经僵持了接近一天的时间。

圈子里的4个人,窦花坐在中间,其他三人呈品字形把她围在中间,圈子外面是形形色色的人或站或坐,不管手里在做着什么,眼睛老是不由自主地往中间飘。

廖伟很敏锐地察觉到广场内的不同寻常,如果是往常,他一定会先猫到人群里,探明况等待机会,做那只捡便宜的黄雀。

现在他有使命,只能硬着头皮上去,成了全场瞩目的焦点。

一个小兵拦住了他,廖伟明明可以一脚踹得他翻十八个跟头,却要耐住子去解释自己的份和目的。

这个小插曲引起了窦花的关注,老太太本来已经昏昏睡,猛不丁看见个熟人,立刻来了精神,她站起来,地招呼廖伟过去。

过去的几年里,廖伟以联络官的份

来过很多次,这也是他敢混入这里的原因。

一切都入他预料的那样,轻而易举地靠近窦花,再趁她不备咬上一口,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混入人群逃走,留下一个群龙无首的烂摊子,再指挥成千上万的炮灰变种人冲上来包圆,这次的任务简直太轻松。

可惜圈子里的三个人都不是善茬,戴眼镜的特战军官先过来,伸手拦住他盘查一番:“姓甚名谁?从哪来到哪去?”

廖伟心道:“这孙子从哪冒出来的?”

他不回话,反问一句:“你谁啊!?”

特战军官“啪”的一声立正:“你好,我叫范正泰,东北虎特种营的!”

廖伟脚步不停,点头敷衍着就要闯关成功,

黄衣服的游商队小队长又迎了上来,他不同,抢着自我介绍一番:“鄙人姓这个……”

他伸出一只手,三根手指头捻在一起,不住搓动。

“你姓搓?”

“呀,说笑说笑了,鄙人姓钱,钱泰铎。”

“喔,你这名字有意思,我一下子就记住了,再也忘不了,钱太多先生……”

钱队长丝毫不恼,满脸堆笑地说:“这位小哥和窦老太太的旧相识?这次来这里不知道有何贵干?”

好不容易应付过这俩人,张三又过来握手:“廖队长好久没来了,我可想你了,咱俩坐下好好说说话……”

“你是……”廖伟完全不记得张三这个人,他抽了抽手,发现被攥得死死的。

张三眼睛一眯:“贵人多忘事是吧!我可是在粮店崮混了四五年了,哪会您来这里,不是我给你让开道路?”

廖伟就更糊涂了,这粮店崮就是天梯一条路,他每次来都是尊贵的特使,前面开道的人一大堆。别说他从没有正眼瞧过这些人,就算有心打量,也都是一片黑压压的后脑勺,他怎么可能认得出?

张三也不给他解释,也没法解释,过去的几年里,他在粮店崮一直以闲汉的份示人,表面上他整天无所事事地蹲坐在大街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没事儿哼个小区调戏一下良家,可背地里,他的手下散布各处,打听着所有秘密。

像廖伟这样的敌对势力的治安官份,恰好和他对位,自然是重点侦查的对象。早有心腹把廖伟是所有生活习和特点都分析得一清二楚。

廖伟却完全不知道张三这号人物,以前粮店崮走对外扩张路线,常坤风头正盛,盖住了张三的光芒,后来窦花佛系发展,基地周围几年都没有什么像样的战斗,张三藏得就更深了。

现在敌明我暗,张三心里乐开了花:“小样儿,玩不死你!”

廖伟本来就心虚一些,担心被他一点点盘问过不了关,干脆自己先竹筒倒豆子,把提前想好的理

由说了出来:“我是奉柳城主的命令,代表地下城来和窦老太太磋商一些事的。”

“具体什么事呢?”

“这个,这些年地下城发电设备老化,需要检修,产能减少很多,如果你们愿意提高一点价格的话,我们就把缺口挪到其他两家那里去。”

张三一听这事儿,甭管是真是假,先强词夺理一番,细数他们被变种人包围之后,地下城见死不救,落井下石的行径。

再没好气地抱怨,停电之后的重建和生活诸多不便,尤其是防御工事的电焊工作,基本上停滞,铁屋都没法建造修补。

最后,他干脆拿起前案几上的窝窝头,开始哭诉变种人对粮店崮的掠夺破坏极其惨重,现在这个号称末世最富庶的地方,领导层都只能啃窝窝头了,哪里还有多余的粮食来购买电力。

“要不我们先赊上半年?等到下一季粮食丰收了,我们连本带利还上?”他试探着廖伟的底线。

廖伟仿佛入戏太深,听到这话脸色一变,直接抬股要走人,只是右手还被人家“亲切”拉着,就拿左手拍了案几:“生逢乱世,谁也不敢保证能见到明天的太阳,概不赊欠是常识……”

两人都是半真半假,互相扯皮。廖伟气势弱,就把屎盆子往柳大志头上扣,一切都是柳大志指使的,他就是一个跑腿办事的小喽啰,只能帮着两边传达消息。

廖伟其实内心很着急,他一心想去靠近窦花,可张三握住他的手就没松开过。期间窦花也掺和这聊了几句,不知道为啥,客完了就又昏昏沉沉不说话了。

他看向外面的人群,朝圣的人群几乎全是心怀鬼胎的家伙,柳菲菲混在其中已经“虔诚”地跪拜过两轮了。

她一次次往圈子里瞅,嘴里喃喃自语,不知道的以为她在祈求什么,其实是在诅咒廖伟这么墨迹,“吃屎都赶不上乎的。”

“不能轻举妄动,神树的秘密还没搞到手呢!”廖伟安慰着自己,有意无意把话题往这棵树上引。

张三早就发现这家伙有意无意地老往外面瞥,借着他这个话题往外面看了一眼,心里若有所得。

所有的报都现实廖伟往常出门,都是带着三十来人的队伍,检修线路和押运贵重东西,顺便还能清理清理他们基地周边的变种人,这叫搂草打兔子各不耽误。

“这厮从来不会孤一人出门,他来这里,要么是手下死光了,落难而来;要么是有什么谋,让他的跟班小弟都化妆潜入到了这里。”张三看看周围这些朝圣者,觉得后者的可能更大一些。

偏巧,正好有一幕落在他眼里:一个老头子在祭拜大槐树的时候,弯腰捡起了一把落叶,更用藏在手心的刀片刮了

点树皮下来。

张三嗷的一嗓子,提醒民兵控制住这个老头子,顺便维持好秩序。

那手下也是个聪明利利的明白人,借着维持秩序的理由,把所有朝圣者撵到一个狭窄的区域里,拉上一根绳子就建立起了排队的规矩。

那些朝圣者完成心愿之后,愿意离开的他们立即送走,原路返回。

愿意留下的就先登记,然后送进康复营里去,这地方美其名曰康复营,实际上是个巨大的监狱和牢房。

之前被关进去过的三个游商队成员一听这个就起鸡皮疙瘩,他们三人之前因为上有伤,被强制实施了战争隔离,那里面果然有人被感染,几个变种人追着他们仨东奔西跑。

后来还是他们三个人偷偷在墙上打洞,踩着孔洞爬上墙头,才幸免于难。他们每个人都非常真实地差点死在那里。

张三给指挥的人点了个赞,他的想法也是如此,甭管是好人还是坏人,都要先关起来观察一阵子,至少也要等基地修复完成之后,每周挑选出几个人出来,慢慢同化。

至今仍然隐藏在人群里的柳菲菲就成了这个命令的受害者,几百个人被驱赶到狭小的角落里,人挤人地站着,都只有脚指尖几寸的立锥之地。

此时的她前后左右都被人紧紧贴着,甚至有胆子大的登徒子对她动手动脚。

如果是和平年代,或者是其他女人,遇到这种事可能第一选择是尽量离这些人远一点,其次是发出义正言辞的警告,可柳菲菲可不是个善茬,她直接一个反手握住那人的手指,轻微使劲就把地方的手指头撅折了。

那个咸猪手的主人惨叫一声就到蹲了下去,也不知道刚刚剧痛的时候踩在了谁的脚上,对方连忙后退,引发了连锁的踩踏效果。

人群像波纹一样dàng)漾,杵在核心区域的两个当事人却一动不动。分开的人群本来就心怀鬼胎,立刻就让核心圈的几个人盯上了柳菲菲。

此乃捧杀,借刀杀人之计!

核心圈的这些大佬级别的人物看到柳菲菲后,都没有往她地下城一姐的上想,没有一个人认出她的份。

柳菲菲以前飞扬跋扈远近闻名,就连马奋斗、窦花这个级别的人都有所耳闻。

现在一黑色紧作战服,曲线玲珑格外人的女战士打扮。

黄衣服的钱泰铎笑逐颜开地说:“哎呦,真没想到啊,这地方还有这样惊艳的美女啊。”

墨镜男范正泰跟了一句:“够味儿,带刺儿,我喜欢!”

张三让手下重新恢复了秩序,这才点点头:“整个人就像一只猫一样,警觉,不好惹!”

钱队长笑得五官都要挤在一团了:“真没想到,对女人的品味,咱们仨竟然是一样的……”

三个男

人哄笑起来,尴尬的廖伟也忙不迭地跟着笑,以示跟自己没关系。

钱太多眯着眼看向廖伟,他已经做出了判断:“此女十有**就是柳菲菲!”

在东北之地,这么漂亮,出手又狠辣的姑娘,按说游商队不可能不知道,他在脑海里默默搜索着报,看看眼前的廖伟,想想以前柳大小姐的劣迹,大概对的上号。

不光是他,其他人也都警惕起来,他们没有报支持,不像钱太多一样分析到具体人,可从廖伟尴尬的表现也看得出,这女人和他有关系,还很亲密的,不容他人侮辱的那种关系。

圈子里的人都紧张兮兮的,只有窦花最坦dàng)也最安静,她几乎已经睡着了。

廖伟看到这里,哪还不明白眼下的局面,一开始他们设想的太简单,满以为粮店崮已经千疮百孔,进出都很方便,杀死窦花就能解决一切。

哪想到防御修复得这么快,秩序井然,一时半会找不到可乘之机,而且窦花也已经失去了对局势的掌控。

“只能入夜之后再找机会了……”廖伟内心默念着,希望柳菲菲能明白自己的想法。

他看看天色,厚着脸皮高声说道:“天快黑啦,能不能张罗点饭吃?我找个地方睡一宿,明天回去找我们柳城主复命。”

窦花听到这句话抬起头来,看看刚刚落下地平线的夕阳,天色已经清冷下来。她打个哈欠回屋里睡了,临走时抱起了石桌上那三个瓶子。既然谁也不能拿,还是她老太太保管吧。

即使是这样的行为和动作,也没有引起廖伟的重视,他想当然地认为那是一些黑芝麻一类的东西,老太太年纪大了,没事晒晒粮食挑一挑虫子,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张三安排人给他做了点菜汤,窝头管够。

至于其他两拨势力,他可不伺候,咋咋地,饿死最好。

廖伟脸色很不好,他多少是有点份的人,代表着地下城,关系到送电的问题,吃这样的东西实在是说不过去。而且当天夜里给他分配到了张三原来的住处,一个凌乱得像狗窝一样的地方。

张三则搬进了俏寡妇原来的房子,这几天每晚拥着香喷喷的被子睡觉。

不知道怎么了,自从故意放她离开后,他的内心越来越想念,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可惜此时此刻,他心心念念的女人,正在被肖阳得意地攥着小手,手指不安分地抚摸着洁白光滑的皮肤。

肖阳终于忍不住“苏醒”过来,对于自己伤势恢复如此快,他编了个先天体质特殊的理由,这理由很不走心,几乎和南特的“老子是天选之人”一样扯。

阚舒心不信,却也不愿他扒开纱布绷带来证明自己,只是强迫他躺着。

肖阳怪笑着说

:“躺着也行,拉拉手!”

然后,和大多数男人的德行一样,又开始得寸进尺:“亲亲嘴……”

说来也怪,每次当他俩即将四唇相接的时候,老马总会出现。

上一次在库房里,肖大爷假装重伤垂死的时候,几乎就要赚到一个吻,结果就是老马一句话坏了好事。

这次又是他,突然推门闯了进来。

老马也纯粹是闲的,马老头预判变种人要来了,兵工厂的人都有各自的事做,就他们害虫小队无所事事。

山魈和刘浪几乎泡秃噜皮后,一个躲在庭院里猛吃,一个跑去生活区找女人聊天。

“总管”正忙着改装合金装甲,“二爷”和南特在秘密作战指挥室里用原始手段破解密码。

只有他,忽然心念一动:“这肖阳体还没康复?自从送回庭院,一直没来及去探视呢!”

于是,他推门就进来了……

“啊,你们继续!”

肖阳:“你有事?”

老马:“我没事,我就是来探望一下伤员。”

阚舒心:“你们聊!”她红着脸走了。

肖阳摸着手边的钢刀,咬牙切齿道:“坏人好事,要遭报应的!”

【117】二代机甲

夜色如水,寒意bi)人。

驼山腹地温泉庭院里,肖阳坐在“病榻”上,腰板得笔直,手里的“砍瓜”举起又放下。

老马退到了门口,抱着门板求饶。

如果不是阚舒心从门外看过来,发现肖阳竟然坐起来,眼睛里满是不可思议。

肖阳可不愿在佳人面前失了面子,只好讪笑地点了一下头:“我们俩闹着玩呢……”

他一边说一边搂住老马的脖子,硬是把比他高出半头的肌男按得弓起腰来。

老马用脚后跟挤在门板上,不让他关门,嘴里却附和着:“是啊,开个玩笑嘛,不要当真。”

俏寡妇关心的不是举刀砍人,是肖阳神奇的恢复能力,要知道三天前她还亲眼见到此人几乎垂死,那鲜血喷涌了一地,昏迷到不省人事。如果是普通人,伤口没有个把月甭想愈合。

就算是伤口愈合后,失血过多和卧太久,也不可能像他这样一下就活蹦乱跳。

她甚至怀疑,那天晚上的一切是不是真的发生过,肖阳小腹上的伤口是不是假的?那满地的鲜血是不是红颜料?

“如果真是一个局,自己罪过可大了。”阚舒心心里直打鼓,那晚孙司晨打开库房大门的时候,是她从外面刺出匕首,把他捅死的。

这件事后来大家都没再提,原来兵工厂里的几个人还想兴师问罪,被马奋斗以当事人肖阳昏迷,死无对证为由拖了下来。

现在肖阳醒了,如果人家找上门来,她可必须得给人家一个交代:“人是我杀的,不能让别人替我背锅。”

阚舒心想弄明白这事儿的真相,于是替老马帮腔道:“俩大男人说话,关什么门啊!”

“得,今天饶你一命,有什么事快说吧,没事儿我继续躺着去。”肖阳随手把“砍瓜”插在脚下庭院里,刀锋向外,分明是下了逐客令。

老马还真有点心事,害虫小队的人都太熟了,不方便说,思来想去,这肖阳是个高人,说不定能帮他指点迷津呢。

他绕开长刀,以一种不像是他这个年纪的语调压低了声音问道:“那啥,我看你对泡妞很有一啊,能不能传授点经验?”

肖阳先是脸色一冷,当着女人的面问这个,是不是缺心眼?

好在他声音不大,肖阳又好奇:“这四十岁的大叔也有心萌动的时候,对方是谁?”

他估摸了阚舒心在门外的距离,判断应该听不到,于是一抹坏笑涌上脸颊。

“哥们,说说看上谁了?我帮你搞定!”

“你先给点干货,我看看是不是有真材实料再说。”

“靠!咱现成的战果摆在这里,还能有假?”

“那说不定对我还不适用呢……”

“那我不说了,你咋咋地!”

“别

别别,你看这样行吧,我不提她名字,就是我们害虫小队的。”

害虫小队就一个女的,自然就是“二爷”了,肖阳咧嘴一笑:“眼光不错,胃口不小,那个妞一般人可追不上。”

老马扭捏起来:“见笑了……”

肖阳重新坐起来,按着老马的胳膊说:“这有什么,别说你喜欢,就是我看到他第一眼,嗯,没感觉,没感觉……”

他话说到一半,突然发现大门视线里没有了阚舒心的影,心知她可能在听墙角,连忙强行改口。

不过话题已经开始了,如果猛不丁结束,嫌疑太大,他便挑选一些大路货教导一番:“男人都美女,这是自然规律,不喜欢美女的男人那是有病啊。连历史上的净入宫的太监都喜欢女人,纳上几个妾,美其名曰对食。咱总不能比不上太监吧?”

这一番歪理立刻把老马征服了,他坐在榻上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就差没拿个小本子记笔记了。

肖阳笑了笑:“也没什么难的,无非就是胆大心细脸皮厚!”

他拿自己和张三做比较,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自己抢先表白,硬是从粮店崮里挖了墙脚。

“泡妞嘛,你得主动去泡,你看我,喜欢就直说,你不说人家怎么知道你心意”肖阳一针见血地指出了老马饱受困扰的第一步。

可老马的心已经凉了,理都懂,做起来难啊,他就是开不了口嘛!

“那就是你脸皮太薄了,既然认准这辈子就她了,你就死皮赖脸黏糊上去呗,只要你舍得这张脸,再对人家好,说不定你就成功一半了。”

“啥?我豁出去,天天被战友笑话,才成功一半?”

肖阳又抛出一个歪理“”“你还需要心细啊,通常心细是说要对女人心细,不过我觉得你首先得对自己心细一点。”

老马不知所措了,对自己心细是几个意思?

肖阳一巴掌拍在老马的腿上:“你大爷的,自己什么形象没点bi)数吗?你看看满脸的胡茬子,浑的烟油味儿,邋里邋遢的形象!你再看看你粗糙的手指头,我靠,被你摸一把,感觉别砂纸打磨了一番,这他妈谁受得了?”

老马拿手指挠了挠腮帮子,还别说,胡茬子扎手,手又挠疼了脸,于是点了点头:“你说的有道理,我得先换换形象。”

“对嘛!总之胆大心细脸皮厚,有了这三样,泡妞就差不多了。当你徜徉在温柔乡里的时候,别忘了我的谆谆教诲!”

“啊我呸,老子洞房花烛夜想你?我有病啊!”

“呃,也是……”

俩人愉快地结束了对话,老马什么有用的建议都没得到,却被忽悠的心满意足地走了。

一路上他满脑子都是剃胡子的想法,至于要跟

“二爷”表白这件事,“咳,还是过两天再说吧……”

有时候,错过是一种宿命般的悲哀,老马这一拖,可就又遥遥无期了。

甚至连剃胡子这件事,也都被他有意无意地延后了,因为变种人快打到兵工厂门口了。

尖锐刺耳的警报声响起,游商队友赠送了一条重要的报,超过5万个变种人炮灰已经集结成队伍,拉成一条长线,向着兵工厂进发。

这很反常,以前变种人集结,都是一窝蜂乱糟糟的奔跑,现在竟然懂得组成队列了。报现实这些变种人队伍里夹杂着一些人类模样的指挥者,打头的是柳大志。

“马工的判断不错,地下城果然倒向了变种人那边。”兵工厂里的人一阵紧张动,不足两千人类,对付五六万的变种人,还没有天险可守,有些人甚至萌生了弃城而逃的想法。

老马嗤笑了一声:“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们都被包围习惯了,虽然从来没赢过,也没输过。”

闻讯赶来的5个战友笑他说了句大实话。

没工夫听普通人七嘴八舌的埋怨、相互指责的话,害虫们只想在打仗之前把自己的合金装甲要回来。

他们跑到改造车间里,看到了惊喜的一幕,“总管”正穿着属于他的那一具合金装甲做着格斗测试。

这个怕死的家伙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手段,机甲的输出功率调得很高,主要能源向腿上倾斜,搞得像个飞毛腿一样乱窜。

几分钟之后,他气喘吁吁地停下来,虽然主要是机甲在带动体奔跑,可双腿交替的频率太快,对体也造成了不小的负荷。

“咱这合金装甲都能跑这么快?”山魈两眼放光,4秒钟加速到100迈,以这样的速度,他玩爆破简直更神了。

“总管”深吸一口气定定神,这才摇头道:“每个人不一样,根据各自的专长改造的,你们都穿上试试!”

首先,合金装甲的防护力和力量、速度增幅都有了质的提升,每一个人都变得矫健敏捷,如同功夫高手,即使是材粗壮的老马,都能轻易做出空翻的动作了。

其次是根据各人的特点和团队分工,强化了各自的特长。

比如老马的机甲以力量见长,靠两只拳头能打穿山洞。如果说原来的合金装甲是依赖加特林火神炮的步战车,现在就是轻型坦克的级别了。

刘浪的机甲正面防护能力是其他人的两倍,连头盔都是重做的,取消了玻璃面罩换成类似中世纪骑士重铠那样的全盔。

据“总管”说,头盔眼部留下的那条缝隙是为了让人区分正反面。实际上看东西靠外置摄像头在头盔内的投影,360度全视野,不用扭头就能看背后。

“丑到爆!”这是“二爷”对这

批改装机甲的评价。她那具机甲原本是黑色涂装,前凸后翘处处透出御姐范儿,现在也颠覆了原来的形象,变成了吉利服样式。

伪装服挂在外面,看起来毛茸茸像个野人。

“二爷”开启全负荷模式,从狙击手变成了格斗家,跑得快、跳得高、力量还强,总体来说还算满意,只是测试之后,她红着脸捂着口去了卫生间。

“她怎么了?”老马是最关心她的人,二话不说揪住“总管”要问个明白。

“总管”心虚起来:“我哪知道,你无问她啊!”

其实他内心已经有所判断,二爷大概轻微烫伤了

现在的技术确实无法解决电池发的问题,无论是风冷还是水冷的冷却系统,都无法彻底解决问题。

好在“二爷”是狙击手,开启全负荷状态的机会很少。

他暗搓搓地想着卫生间里的画面:冷水浇在上,估计不太好受吧……

【118】孬种窝囊废?

几分钟之后,“二爷”湿漉漉地走出卫生间,像抓小鸡一样轻松逮住“总管”,问明白事缘由后,仍旧送上了一个标准的过肩摔。

“总管”觉得很冤枉,躺在地上带着哭腔喊:“这不赖我,技术是真达不到,就算是我的小白,如果使用全负荷模式时间再长一点,我也一样要烫伤的。”

“二爷”头也不回地走着,撂下一句话:“这一摔,是惩罚你把我的黑天鹅改得丑了,太丑了!”

南特笑嘻嘻地把“总管”扶了起来,看他生龙活虎,就知道这“二爷”一摔用的是巧劲儿,最多就是股疼一下罢了。

“总管”夸张地龇牙咧嘴道:“南特,你看她啊……”

那一副委屈的模样,活脱脱一个受气的小媳妇,看得钢铁直男“山魈”起了一鸡皮疙瘩。

老马却要出来主持公道:“要我说,你这一摔挨得不冤,二爷做得对,大家说是不是啊?”

“总管”不用看都知道,其他人肯定也要随声附和了,他尖细的嗓子喊到青筋毕露:“你们懂个,光好看有什么用,人家提升了她的伪装能力,活下去才重要啊……”

“活下去!”

几乎是同一时间,相隔几十公里的粮店崮,廖伟也念叨着这三个字。

窗外已经燃起今晚的第四次火焰,民兵队忙着浇水灭火,稍远的地方还有枪声和爆炸声。

他居住的这个铁屋四周全是厚钢板焊接而成,山崖外的一侧是三个比手臂稍微粗一点的通气孔,靠近接到的一侧是一扇铁门和一个小气窗。

门口有一个班的守卫,声称外面太乱,要特别保卫他的安全。可是他们却重机枪怼在门外街对面,枪口对着房门。

外面发生第一次乱的时候,廖伟开门想去看看。那守卫把他拦住,说今晚不太平,实行宵,哪里都不能去。

没有和柳菲菲会合,也没确定她安全之前,廖伟不想撕破脸,他好言好语地和守卫搭话,对方倒是训练有素,根本假装听不见,如同一坨冰疙瘩。

廖伟自找没趣,撕掉客的伪装恼怒地摔了门。

大约一个多小时后,外面又一次枪声大作,门外民兵队的人都紧张的不行。这枪声始终没停下,起火点也不断增多。

张三和范正泰两人也算有所准备,他把民兵主力集中到“神树”附近,别的地方只有一些普通居民老户对付着不怀好意的捣乱分子。

大家都知道,这一次的乱,核心目标其实就是那棵树

神迹的可怕之处,在于笼络人心。小树苗一夜参天,这简直就是古代帝王“天选之子”的完美注脚,已经有很多不明真相的群众涌入这里报名加入。

如果放任不管,像兵工厂、采矿真这些附近的幸存

者,恐怕迟早要慕名前来朝圣,说不定来了就不愿走了。

不光近处这几个基地在焦虑,就是偏远地区的小势力据点,都安排了人过来搞破坏。

想要杀死粮店崮的高层或许有点难,可如果是杀死或者毁坏一棵树就太容易了。

这一宿,无数人尝试放火、爆炸、掘根、断枝等等手段,可惜早有准备的民兵队提前做了隔离措施,大部分破坏分子被关进了康复营里,少数漏网之鱼根本无法掀起太大波澜。

廖伟看到的三次起火,都是有人故意烧了民房制造混乱,但是守卫在神树周围和他房门外的民兵队不为所动。

他看着干着急,搓着手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以他的兽化能力,眼镜王蛇附体,强行冲出去问题也不大,只是暴露之后就无法继续走暗杀的路子,那样攻打粮店崮的代价就比较大,即使是打下来,可能也落在柳大志后面。

无论如何要先找到柳菲菲的下落,哪怕是暴露柳大小姐份也在所不惜,反正上嘴唇碰下嘴唇,是非黑白全靠编嘛。

“就说一明一暗相互照应好了。”廖伟前思后想,觉得自己这个亦真亦假的理由还完美。整个地下城都被管控了,自己的谎言他们也没法揭穿。

他终于下决心,告诉守卫要见张三。

几分钟之后,门被强行推开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影出现在门框里。

“咦?怎么是你?”廖伟先是惊讶,后是惊喜。

“你在等别人?莫不是他们还给你准备了侍寝的妙人?”柳菲菲用一块布料擦拭着手里的血迹,一翻眼皮露出杀意。

“别瞎说,我在等他们老大,刚刚安排守卫去叫了。”

“那不用等了,他不会来了!”

“你杀了他们老大?太好了,咱任务基本上搞定!”

“不,我刚刚杀了那传话的守卫……”

就在几分钟前,她接连抓了三个守卫,才问出廖伟的下落。

这一夜,她已经记不清自己杀死了多少人,为了逃出集中营,她施展了全部实力。九死一生之后终于见到廖伟,却看到这男人好整以暇地呆在房间里,什么事都没做。

“孬种!窝囊废!”柳菲菲内心这句话险些骂出口。其实在门外的时候,她已经动了杀死廖伟的念头,最后理智占了上风,她现在毕竟还需要这个盟友。

“这破地方外松内紧,今天来朝圣的人都别关进了一个监狱,我差点儿沟里翻船。”终于擦掉手指缝里的血迹,柳菲菲下意识地像猫一样tiǎn)了tiǎn)自己的手。

“就是最西边那个高墙围起来的地方?”廖伟让出房间里仅有的一把椅子,自己坐在铺上。张三之前使用这个房间,到处都搞的乱糟糟的,也不曾打扫过,充分展示

了闲汉张三懒惰的生活起居状态。

刘菲菲人兽融合后对这些细节不太在意了,她简单讲述了一下围墙里发生的事,最初是好几拨势力在里面貌合神离相互猜忌,外面不知道什么人组照约定发动强攻后,这里面就拧成一股绳要突围。

大家一致对外的,每一个人都想着尽快冲出围墙,几乎都要成功了。

可惜狡猾的本地民兵竟也派了一批人混进去,四处串联摸清了各方势力之后,在强攻就要得手的时候突然反戈。

他们这些人本来就是临时凑起来的,相互之间信任度很低,有人反水后立刻又成了各自为战的散沙。

柳菲菲被归类到零散人员里,处于姥姥不疼舅舅不的地位,一开始就被派去当炮灰冲锋陷阵了。

她冒着枪林弹雨,九死一生才冲上墙头,一把神出鬼没的大枪突然挑过来,打得她毫无还手之力,只好冒险跳墙逃跑,一路寻觅廖伟会合。

她三两句说完,拿起桌上廖伟喝了一半的水杯一饮而尽,接着一脚踹翻那把椅子:“这地方很快就会来人,我们不宜久留。”

廖伟有些不甘心,甚至有些怪罪这女人胡乱杀人了,他坐在沿上没动弹:“那我们的任务计划怎么办?我可是正在接近窦花呢!”

柳菲菲看他这个死脑筋,没好气道:“计划个,这地方早就不是窦花说了算了,杀死她一点用都没有。”

在杀死门外这一票守卫前,她已经盘问过了,现在这个粮店崮里大小事务,都是一个叫张三的说了算。还有另有一伙开着直升机跑过来的人,帮着打退了变种人进攻后,就赖在这里不走了。

廖伟心里很不爽,自己是顾全大局投鼠忌器,才没有施展暴力手段,现在反而被柳菲菲怪罪上了。现在他俩的计划进行不下去,听柳菲菲的语气,这锅又甩自己头上了,似乎在这个女人眼里自己一点用都没有。

为了证明自己,他强调了神树的秘密,重新强调了窦花的重要。

柳菲菲本来就不是一个专业特工,遇到苦难挫折就打退堂鼓,以她现在的想法,这里既然啃不动,不如趁机跑路。

他俩又不是没在野外生存过,东北之地那么大,何必要在变种人的手底下苟活?更何况现在这边任务难度加大,就算费尽千辛万苦成功了,估计也要落后于柳大志那边,回去还是一死。尽管是亲闺女,她也不确定柳大志会不会真的下死手。

“你怎么知道柳大志就会一切顺利?”

廖伟想起他所认识的马奋斗,那老头子可是猴精猴精的,整个兵工厂都经营得铁通一块。“那地方能人辈出,又是最不缺武器弹药的,你看着吧,估计能把红眼的家底儿都折进去。”



菲菲听他这么一说,想起柳大志此行的目的是那群合金战士老熟人。那个“二爷”,还有她边那一群害虫,各个都不是个省油的灯。

还有南特,那个阳光大男孩,曾经与自己相谈甚欢,可惜一切都回不去了。

他俩商量下一步行动的时候,张三正带着民兵队直奔这所铁屋,他早就判断这女人和廖伟有关系,竟然能在他大枪下逃得命,一定不是个善茬,说不定廖伟也有特殊手段,要不然两人下午投奔过来的时候,手无寸铁行走在废墟之地,如何做得到衣衫整洁神自若?

游商队的“钱太多”和他俩同伴,明目张胆地跟在张三等人后面,脸上挂着奇怪的笑容……

【119】 打蛇上棍

“钱太多”是最早识破柳菲菲份的,他算准了今晚要出乱子,天一黑就跑去围墙集中营看闹。

他还拉上了范正泰和张三,总之三个势力的头目要绑在一起,不能有单独动手的机会。

其他二人得知那个人间尤物就是柳大志女儿的时候,惊讶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范正泰更是摩拳擦掌:“地下城没人可用了?柳大志竟然派他女儿以犯险?这小妞够分量不?”

张三也有些不解,原以为是个无足轻重的小兵,没想到是位高权重的大小姐,那她这次带来多少人?有什么企图?准备从哪方面下手?

“钱太多”冷笑一声:“你若是想绑架她来威胁柳大志那个老乌龟,恐怕就打错了算盘,听说前阵子地下城关闭入口,这姑娘就被抛弃在外面,柳大志还专门写了几篇新闻通稿,哀悼他这姑娘呢!”

也正是因为他这句话,决定了柳菲菲的价值不太高,所以在后面的战斗中,柳菲菲表现抢眼,张三一见面也没留手,势如猛虎招招凶残。

哪成想柳菲菲手异常敏捷,虽然仓促之下狼狈不堪,可终归逃得命。

张三扎不到她,又被后面冲上来的不明势力武装人员拖住,耽搁了好一会儿才抽追过来。

“钱太多”一脸坏笑地跟在后面,他一早就想好了,坏人让张三当,他则会在关键时候试着救她一命。最低收益是结个善缘以后说不定用得上,最高收益是一亲芳泽,反正无本的买卖怎么都不吃亏。

是走是留意见分歧的廖伟和柳菲菲,只是多说了几句话的功夫就被堵在铁屋里了。门外的张三收持大枪威风凛凛,后面跟着二十多人,各种武器都对准了两米多高六七十厘米宽的铁门。

这里是唯一出口,开门的人铁定会被打成筛子。

提前侦察过的民兵已经确认他们二人还在屋里,有人已经掏出手雷准备丢进去,被张三抬手拦下。

杀人不是目的搞清楚他俩带来了多少人,还有什么计划,以及地下城的入口,甚至能领路取入侵地下城,这才是张三等人迫切需要的。

站在门外十几米的地方,张三摘下背上的akm,朝着铁屋的气窗打了个点。

子弹穿过布帘子打在钢板上,在屋里跳了几次。如果运气差,屋内的人很有可能被跳弹击伤。

他清了清嗓子,扬声道:“廖队长,出来投降吧,我保证不让他们开枪!”

房内悄无声息,柳菲菲和廖伟虽然内部分歧,可面对外地的时候,两人立刻团结一致,这个时候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柳菲菲手上沾满了当地民兵的鲜血。

乱世杀人本来不算什么,利益面前都可以摒弃前嫌,但是以廖伟睚眦必报的格,他是断然不信投降

有活路。

俩人已经准备好了突围,只缺一个机会。

这铁屋就像是一辆坦克,靠轻武器啃不下来,要想不死人,非得先把屋里的人撵出来不可。

迟迟得不到回应的张三恼羞成怒,亲自扯来一枚手雷:“让你们装聋作哑,我扔个雷,看你们出不出来!”

他先喊了一句,这才把手雷一拉弦就朝气窗丢过去,存心是留给对方一秒来钟的机会。

如他所料,这两人一听说要丢手雷,已经要冲了出来,手雷在屋里爆炸,冲击波把钢板都吹鼓起来一块。

再看廖伟和柳菲菲,竟然扛着铁门出来的,有些民兵没得到指令就开枪,子弹全打在盾牌一样的门板上。

“来的好!”张三枪而出,一拦拿扎就把两米多高的铁门给砸到地上。

躲在门后的两个人行动受阻,干脆大大方方闪出子来。

“你们就是这么对待客人的?我可是地下城的使者!”廖伟又一次搬出地下城的背景,甚至想好了拿柳大志的名号威胁他们。

“对你们已经网开一面了,今天晚上被堵在屋里活活烧死的多了去了,如果不是看在柳城主的面子,烤人彘的名单里一定有你们俩。”

“你是不是搞错了?我可什么都没做,这一宿都老老实实待在屋里。”

“你旁边那个妞可不是省油的灯!这一宿不知道杀了我们多少人了!”

廖伟听他说这句话,“哐当”把大铁门推倒在地,摊开双手超前走了几步,嘴里还喊着:“噢,那你们抓她啊,别牵连我,我和她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张三听到这句话一怔,这时候能说出这话,也忒不男人了吧?

可下一刻他脸色就变了,爆喝一声:“开枪!”

廖伟推到铁门,往前走的那几步恰到好处地拦住了他的攻击路线,枪挑一条线,中线被挡住了,柳菲菲突然窜逃,他根本没法拦住。

柳菲菲向来以敏捷与爆发见长,那些民兵们仓促开枪,根本打不中她。

也就是张三能够对柳菲菲产生威胁,这不是说张三的枪比子弹还快,而是张三的预判能力太强,只要被他拦住,行动稍微一慢,可能就要遭殃。

可惜廖伟什么都没做,就把张三的步子给挡住了。这也是他之前推倒铁门盾牌的举动实在是太迷惑人了,所有人都觉得他俩是要投降了。

眼看着柳菲菲如同灵猫一样,闪避过所有子弹,一翻就窜上铁屋的屋顶。

“钱太多”突然出声喊道:“别跳,危险!”

可惜交叉的火力网已经扫了过去,不跳就是死,柳菲菲翻就失去了踪影。

所有人都一阵愕然,他们都知道那铁屋是悬空的,外面是垂直400多米的悬崖,落下去的人连峭

壁都摸不到,妥妥的会摔死。

张三从来不是怜香惜玉的人,他不像“钱太多”等人一样内心会产生一丝惋惜,而是恼怒,恼羞成怒。

那杆大枪第一时间笼罩在廖伟前,毒蛇吐信一般刺到廖伟肩头。

想象中的穿入骨并没有出现,似乎一层坚韧的皮甲挡住了枪头,大枪的枪杆弹好,立刻弯了一下。

“嗯?”

张三惊异了一下,立刻抽枪再刺。

对面的廖伟衣服下面是蛇鳞皮肤,抵挡住枪尖没有受伤流血,可实打实的疼痛感让他并不好受,看到第二枪刺来,他连忙后退。

张三从没见过这样的行动轨迹,廖伟左扭右扭之间,直立的子如同一个不倒翁,不但躲过了每一枪,还闪避了“钱太多”等人的击。

只有游商队的三人组敢开枪,其他民兵在张三上场战斗的时候连枪口都是下垂的,这都是血淋淋的教训。

廖伟那边也在后悔,自己手无寸铁,在中距离上和张三打特吃亏,躲避不过的时候只能用胳膊格挡,筋骨都快震散了。

他退到铁屋边上,也一个翻就跳了上去。

这回“钱太多”没有阻止,他的心里默念:“女人跳崖可惜,男人不可惜,最好多跳几个,只留下老子和几个好朋友就行。”

张三不依不饶,甚至也跟上去了,他已经产生猫捉老鼠耍着玩的心态,存心bi)迫这个廖伟跳崖。

廖伟看到了机会,不退反进趁机贴上去,把大枪的枪尖夹在腋下,一招打蛇上棍就要实现近短打。

张三在与肖阳比试中吃过这样多亏,自然多了个心眼,他把枪抽回,一路从枪的根尾收到枪腰,这样一把两米多长的大枪,在他前的就只有一半长度。

枪尖又能挥动自如,直把廖伟的体如同陀螺一样拨得原地转了一圈,上西装衬衫划烂成透风撒气的破烂。

有鳞片保护的廖伟没有流血,只要再贴近几十厘米,双手就能掐住张三脖子了。

张三冷笑一声,猛不丁抬起脚蹬了他一下,这一脚使了给巧劲,人就借力向后弹了个后空翻。他手里的大枪顺势抡圆了,在呜呜作响中实打实地抽到了廖伟的上。这是回马枪的路,直接把廖伟抽得打了两个滚,扑倒在房顶边缘。

这房顶是由坡度的,大约二三十度的倾斜角度,斜面朝外,人站在光滑的钢板上会不自觉地感受到地心引力的青睐。

他这一倒在地上,立刻就朝山崖下滚去。

张三还怕他中途会停下,追着扎了几枪,枪尖戳到钢板屋顶,发出“铛铛”的响声。

结果廖伟一点都没停,甚至还加速朝山崖下滚去,半秒不到就滚出了屋檐范围。

张三冷笑一声:“这可是你自己跳下

去的,别赖我!”

他收枪直立,伸长了脖子也看不清下面的形,于是朝边缘走了两步。

当他脚尖离屋檐边缘只有一尺多的距离时,长的脖子终于探出铁屋范围。

呼啸的山风,漆黑的夜色,山下肯定什么都看不见,可张三仍然想看一看。

他的内心有些遗憾:“山下又多两具摔碎的尸体,只不知道是脑壳破了呢,还是膝盖膝盖折断?新鲜血总是吸引游dàng)的变种人和尸腐动物,估计明早就看不见了……”

然而真正映入眼帘的,却是廖伟那张脸,在月光的照耀和脖子上藏蓝色围巾反衬下,煞白又可怕。

“这,这……”

张三第一反应竟然是不可思议,以至于嘴吧都结巴了。

眼前的张三靠背部挂在钢铁打造的铁屋外壁,光滑的钢板上毫无落脚之地,可他竟然牢牢贴在上面。

张三所依靠的是蛇皮鳞片的效果,甚至比普通的蛇还要老厉害,只要肌肤接触,就是一块玻璃,他也一样能在上面攀爬蛇形。

他这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等得就是张三探头的一刻。

只见他双手双脚朝下挥舞,体向上窜出一截。

借着这一下用力,廖伟的双手抱住张三的小腿,张大的嘴吧就要咬上去。

张三从没想过一个行动敏捷战力不俗的人,打架会咬人,他的双腿背抱住,如果站立不住就立刻栽倒,百分之百地头朝下坠崖,如果站得住,手里大枪掉过头来,一枪就能把这个无赖戳个对穿。

两人是在方寸空间里比拼速度,谁先快001秒,就是赢家。

可是在千钧一发的时候,张三的肩头突然冒出一蓬血雾……

【120】武人持枪

起心动念,万物都有感应。

练武之人对敌意的感知格外敏感,张三在被瞄准的那一刹那,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闪了子。

原本瞄准他后背打出去的一枪,只打到了肩膀,子弹穿过了肩头肌,从正面穿了过去。

这不是要命的一枪,以张三强健的体和功夫,只要及时止血,绝对不会有大碍。

这又是要命的一枪,当时的张三双脚背抱住,处400多米高的悬崖边缘,而且廖伟的牙齿已经咬到了裤脚边。

这种千钧一发的时候,只要对他行动造成阻碍,就可以分出输赢生死了。

“糟了……”张三在一瞬间心思百转千回,体却不由自主地跌倒下去。

廖伟全都挂在他上,本以为以张三扎实的枪术,下盘一定会稳稳扎根在屋顶的,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也跟着跌落下去。

铁屋正面的街面上,张三带来的十几个亲信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等他们老大的影消失在夜幕里,有些人才反应过来,惊慌失措地端起枪朝四周比划。

“钱太多”赶紧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拿武器,不是自己干的。

他的两个跟班也做出同样的动作,不过两人为了防止第二枪打在自己的小队长上,还一前一后保护着“钱太多”。

又一声奇特沉闷的枪响,张三手下的一个民兵亲信应声倒地。

所有人赶紧找地方藏起子,等待同伴发现和汇报枪手的位置。可是枪手的水平很高,仍然找到机会伤死了两三人。

“钱太多”躲在一段矮墙后面,听声音他已经判断出对方只有一支枪,民兵队这边十几人却被压制得不敢动弹。

他高声喊着:“范老弟,差不多就行了啊!别误伤了我……”

他从一开始就判断这次偷袭是特战队军官范正泰干的。

他们俩都是军人,相互忌惮着。

范正泰对张三早有杀意,之前心灰意冷的窦花早已同意交出黑色赭石,如过不是张三从中作梗,恐怕他早就乘坐直升机回去复命了。

而且这家伙打心眼里瞧不起冷兵器:“功夫再高有啥用?还不是被老子一枪结果了?”

范正泰是被钱太多叫去集中营看闹的,追击的过程中路过他们特战队的营房区,他心念一动要了一支狙击步枪。

本来他的人应该驻防在天梯广上停放直升机的地方,保护己方逃生通道。可惜张三生怕他们豪取抢夺了东西后坐飞机逃跑,提前派人接管了直升机。

耽误的这一会儿功夫,他就落在了后面,找到了一个绝佳的击位置。

从一开始他就有杀死张三的想法,报显是张三是此地抵抗力量的领军人物,影响力堪比窦花,军事指挥

水平也高,最关键的是,这个人表现出了与年龄和经历迥然不同的淡泊。

这么一个有领导力有武力的人物,却默默无闻地当了三年的闲汉,任何人都会觉得他有问题。

也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范正泰的狙击时机选得堪称完美。

平时状态下,张三很警觉,有人目光在他后背停留几秒钟,他都能有所察觉,只有托大走到屋檐边,被使诈的廖伟偷袭时,他才失了方寸。

现在,张三的部下群龙无首,躲在街区掩体后面负隅顽抗。哪怕是他的狙击步枪占优势,真要清理干净却得打到后半夜。

面对”钱太多“的喊话,他有些恼火,这猾的家伙哪里是向自己求饶,分明是喊给张三那几个亲信听的,这叫做冤有头债有主,偷袭你们老大的正主在后面。

范正泰恨不得捎带手把他一起干掉的,然后制造一个被民兵队打死的假象。如此一来,他的老虎营接管这里的防御,等到南留带着游商大部队赶过来的时候,攻克粮店崮这个硬钉子的功劳就顺理成章地捞到手了。

可是“钱太多”藏得太严实,加上特种大队刚被收编没多久,正是需要向游商队表忠心的时候,这个时候与其杀死这个烦人的家伙,不如留他一命给自己多个盟友。

范正泰盘算了一下,还可以先让“钱太多”当说客,劝降了这些人,至于以后这些人能不能活命,那就是后话了。

想到这里,他回了一句:“你让他们把枪扔出来,投降不杀!”

也不知道用的什么手段,声音飘忽不定,让人无法判断方位。

“钱太多”是做生意出的,最擅长的就是游说他人。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样的说辞,很快就有人丢出了枪支。

投降这种事,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三个和第n个。

“钱太多”被要求带这些俘虏特战队的营房区报到,他暗骂自己太蠢,被人像提线木偶一样指使着。

可就在这时,“钱太多”突然觉得夜色暗了一下,下意识抬头看向月亮,却看见一个大黑影从天而降。

“老子还没死呢!”

话音未落张三的影从天而降,手里的akm突击步枪猛然开火,向远处一个黑沉沉的小胡同。

一梭子子弹打完,也不知道打没打中,张三已经翻滚在地,顺势捡起一把丢弃的武器,藏到一堵矮墙后面。

“老大没死!”有几个民兵惊喜地喊了一声,纷纷弯腰就近捡起各种枪械,也不管看不看得见敌人,先打一梭子解气。

“钱太多”三个人很尴尬,在枪林弹雨中进退不能,只好先就地趴下找掩护。

一个亲信民兵冒着被爆头的风险跑过来给张三包扎伤口,除了肩头的那一处枪伤,他

上还有多处划伤在流血。

“都是皮伤,没动到骨头和内脏,不碍事。”张三从对方上抽出一个弹夹换到自己的枪上。

他确信自己刚刚瞄准的那个小胡同里藏着狙击手,可自己刚才盲目地胡乱击,很可能没有给对方造成威胁,因为现在对方以然在不停地开火,击伤或者击杀己方这边的一个个民兵。

那民兵趁着包扎伤口的时候问了一句:“老大,您刚刚明明跌落山崖,那铁屋上光滑到蚊子落上去都劈叉,你是怎么做到爬上来的?”

张三冷笑了一声没接话,过去的6分钟,是他这辈子经历过的最凶险的常面之一。

他从房顶跌落,下面是悬空的400多米高悬崖,四周无处借力,几乎是必死的局面。

然而就在这时,张三突然竟然惊讶地发现还有一个人挂在铁屋外面。

就是之前被bi)迫跳崖的女人柳菲菲,此时的她已经长出了竖耳,四肢变成了猫爪形象。靠着匕首一样的钩爪,正攀住铁屋的三个并排的通气孔,吊在上面。

说时迟那时快,受她启发的张三精准地把大枪塞进了另外一个通气孔里。

大枪枪杆柔韧,虽然不能像绳索一样方便固定,可时借助大枪的柔韧,张三的形从完全悬空状态变成了贴着峭壁往下滑。

靠近了山石峭壁就有办法了,他抬脚就要搭上一块稍微宽阔一点的平台,这才发现廖伟还抱着自己的双腿。

廖伟前段时间没少攀爬峭壁,对这个已经是驾轻就熟近似本能了。他的腿脚甫一沾到石壁上,一的蛇鳞就发挥作用,吸附在上面。

这件事发生得太突然,廖伟的双臂还没来及松开。

张三趁机猛踹两脚,终于把腿交解放出来。他不像廖伟一样有鳞片的加持,双脚根本无法在近乎80度,峭壁上站稳脚根,可是他手里的大枪却能帮上不少忙。

合金打造的铁枪枪头,普通捅刺都不能伤到廖伟的皮肤,现在在他垂死一击之下,竟然轻易地穿进了峭壁里,近30厘米长的枪尖全部没入其中。

有了大枪稳住形,张三利用大枪韧劲抖动,一下子从枪杆上站了起来,多年的功夫打熬体,他对自己的能力充满了信心。

眼下,峭壁上出现了这样的况,柳菲菲在最上面,双手把住几个小圆孔;中间是廖伟,依托墙壁束手而立。最后是张三,靠着抢头插入山崖峭壁稳住形。

他们三个人已经对视了好一会儿,都从对方眼睛里读到了杀意。

廖伟如同一条粗壮的大蟒蛇一样游走在峭壁上,内心冷酷中又带着一点点得意,在平地上他和柳菲菲联手都打不过张三的大枪。

现在在这样近乎垂直的地形下,他和柳菲菲的兽化能力

却大占便宜,只要他们愿意,甚至可以把南特活活饿死和累死。

也许是断定了张三跑不掉,廖伟没有急着先去发动攻击,而是大声喊柳菲菲来帮忙。

铁屋的结构就是滑不溜手的钢板拼接成的“大铁盒”,柳菲菲挂在铁屋通气孔上正尴尬,她的猫形钩爪虽然无比锋利,也无法在这里留下什么印记。听到喊声后,她低声答应了一下,这才一点点挪下来。

从被bi)迫跳崖开始到现在,已经过去了近半小时的时间,她挂在那里是希望和廖伟联手,把胆敢追击的张三置之死地。

可惜,前面一切都如他俩所料,现在如意算盘落空了。她刚刚开始行动,张三也动了,他从背上取下那把锯掉枪托的akm突击步枪,这把金光闪闪的枪直接指到了廖伟的鼻尖上。

柳菲菲看到这一幕,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叫一声,立刻扭头就跑

【121】背后大佬

“为什么明知道不可能,可我还喜欢你……”

看着柳菲菲灵猫一样的形,在光滑的钢板铁屋上不断跃起,抓住一个个通气孔横向移动,两三个起跃就不见了踪影。

廖伟他嘴角泛起一丝苦笑,甚至连反抗和躲闪都放弃了。

他冲着张三问道:“你有没有,喜欢过一个不可能的人?”

张三的手指搭在扳机上,淡淡说了一句:“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廖伟摇了摇头,眼里竟然流出泪来,哪里是夫妻,一直只是他单相思罢了。

从被刘大志关在地下城外面开始,他已然将柳菲菲看做自己的女人,尤其是后面利用谋巧妙地让柳菲菲和南特错过,更是斩断了她那一点点不明不白的愫。反攻地下城,他看着父女反目,以为来自柳大志最大的障碍已经解决。

可是现在,自己深陷死境的时候,这女人竟然毫不迟疑地跑了。

廖伟有一点点后悔,他本是一个极有决断力的人,每天凌晨4点起打熬体,拼命从每一次战斗中活下来。

从贫民窟里一路摸爬滚打才混到柳大志跟前的红人份,他本以为自己是柳菲菲嫁人的不二人选,并且莫名其妙地陷入这种不可捉摸的单相思里。

现在,他知道,这种单相思就是明知道南墙在那,可自己就是拐不了弯,明知道撞上去很痛,仍然要撞到头破血流。

里,“义无反顾”这四个字,听起来很酷,可其中的心酸苦楚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其实他也不想坚持的啊,可放弃却好像比坚持更难。

耷拉的眼皮再也没抬起,他说了最后一句话:“开枪吧。”

“单恋的人,连死亡的时候都是一厢愿。”张三的手有一点点颤抖。

廖伟极为缓慢地抬起了手,扶稳了枪口,对准自己的眉心处。

张三没有阻止他的动作,因为眼前这个人已经完完全全地绪崩溃了,那种心如死灰之木的状态,整个人都垮掉了。

“呯!”

张三用这一枪解脱了一个哀怨的灵魂,他自己却叹了口气:“我也喜欢过的,一个不可能的人。”

大约半个月前,他是以同样的心站在这悬崖边上,看着自己心心念念的佳人,跟着一个满脸烧伤疤痕的流浪汉跑了,跑得仓皇狼狈,却也不曾回头看一眼。

与廖伟对子的狠不同,张三的狠更残酷。

他甚至把自己的七六都割舍了,对阚舒心的思而不得,已经变成了念而不忘,或许到了自己飞黄腾达的那一天,他甚至会达到想而不见的境界。

他的志向不是跨越阶层去证明自己,而是要挑战整个阶层,他要把所有人都踩在脚底,看他们向自己卑躬屈膝,哪怕是因为恐惧

和胁迫,可如果真到了那时候,反而不想看见自己心目中的女神跪在脚下的样子。

廖伟是体像一条破麻袋,从陡峭的山崖上跌了下去,不是那种翻滚,只是很平凡普通地直下坠。

夜晚,月光不太明亮,很快就不见了,甚至连个声音都没传上来。

张三收拾一下心,四周看了一眼,这地方头顶是一个铁屋凸出来的地板,他可没办法像柳菲菲那样,一跳四五米,徒手攀爬就能上去。

先用手扣住岩石,把脚底下的大枪拔出来,借着枪尖的锋利一此次插入岩石里横向移动。

天梯的缺口就在前面不远处,从那里倒是可以绕过铁屋的屏障。

一只手攀住峭壁,一只手反复拔出和插入枪尖,仅靠一点点岩石凸起和植物根茎做抓手,张三用了好大的力气才脱离险境。

回到崮顶的他,已经驱散那一点点羁绊,变得怒气冲天。

当“钱太多”要领着十几个俘虏去特种大队营地时,张三恰好赶到,重新掌控了这支力量。

现在,他双枪在手,呼哨着召集民兵大队,正式撕破脸反攻了。

有了主心骨,民兵队的骨干们立刻像换了一批人,在相互掩护中交替冲锋,半分钟就包围了那一截短短的小胡同。

劝降的喊话没有得到回应,一个民兵点燃一个纸箱子扔了进去。

火光照耀处,趴在里面的范正泰浑血模糊,已经死了。

张三突然出现,第一轮击就击中了他的腹部。

顽强的特战军官咬牙开了几枪后,又遭到密集的火力打击,已经失去行动能力的他遗憾地抛下抢,迎接死亡。

张三拎着大枪从后面走过来,给他包扎止血的那个亲兵在旁边虚扶着。

站在胡同口,张三扬了一下下巴,冲这个亲兵说:“你去检查一下。”

那亲兵笑着答应着,一路小跑颠颠地跑过去,在他看来,一个死人没什么好怕的。

他捡起落在地上的狙击枪,转喊道:“头儿,死啦,全都打烂啦!”

张三从另一个人上扯下一枚手雷,拉开保险道:“真遗憾啊,这就是你要投降跟随的主子啊。”

“啊?”那个亲兵似乎没听明白,又似乎听明白了,举过头顶的枪落在地上,同时掉下来的还有张三扔过来的手雷。

爆炸声中,所有民兵吓得跪在地上,他们忘记手里的枪,忘记他们人多,只记得十几分钟前,刚刚那小子是第一个投降的,自己也跟着丢下了武器。

杀鸡儆猴的目的达到了,张三挥舞大枪滚滚如雷,把整整一堵墙都给砸倒在地上,这才把枪根顿地,厉声道:“你们这群孬种!再有下次,一个不绕!”

“是!”

整齐的声音响起

,这支曾经被张三训练过的队伍没有被打垮,反而在这样的洗礼下,成为一支精锐的队伍。

“钱太多”心里疑惑,普通人这时候不应该瑟瑟发抖吗?怎么这支队伍还能涨气势?

他自始至终都没有掏出武器,两边驳火的时候就撅着股趴在地上,哪边赢了就站哪边,倒是也逃过一劫。

张三不止一次萌生杀死他的想法,可每次心思刚起,又想起他的利用价值。

这“钱太多”是个商人,墙头草一般的角色,用好了是一个不错的说客,用不好就是落井下石的角色。

看他之前和范正泰不和,就知道这钱泰铎,在游商队也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干部。

与其赶尽杀绝,不如让他去接管那群特战队员。

那可是拥有7架武装直升机的力量,如果利用得好,将来横扫天下的一支奇兵。

别看现在粮店崮已经打得千疮百孔,有“神树”的号召,有充足的粮食供应,很快就能重建成东北之地最大的基地。

张三相信一件事,没有永远的敌人,因为所有与他为敌的人都横死当场了。刚刚杀死带头投降的手下,同样也是在吓唬游商队的这三个人。

“钱太多”会意地点头哈腰,什么肝脑涂地死而后已之类的话都往外倒。

他是个生意人,沉着冷静的生意人,昔加末坐收渔翁之利的生意人。

这段时间赖在粮店崮不走,除了图窦花的三瓶黑玩意,还看中了粮店崮的地理位置和要塞价值,他不像范正泰那么极端,总喜欢用武力解决问题。

在他看来,一切战争背后都是生意,两家老板没谈拢,打打看看,打的赢就抢,打不赢再谈嘛!既然本质如此,能聊天解决的问题,何必动刀枪?

现在动刀枪的死了,张三没杀他,还让他去掌控范正泰的特种大队,这说明生意还没谈崩。

在特战大队的驻守营地里,他眼睛打着转,思量着下面的棋该怎么走。

两个同伴不用吩咐,已经开始接手部队指挥。都是游商队的序列,他们级别高,做这种事倒也容易,个别吵吵着要给营长范正泰报仇的人,他们都做了安抚。

对于钱泰铎来说,这都是小事,不用他费心。

真正让他费心的,不是张三,反而是窦花这个老太太。

钱泰铎复盘了这几天发生是每一件事,如果没有范正泰打黑枪,形势是一片大好,只等南留带着大部队前来接收地盘和三瓶神秘黑玩意了。

现在虽然不太妙,可面对游商队实力上的碾轧,张三也翻不起太大的浪花,生意或许还能谈得拢。

毕竟粮店崮打得千疮百孔,张三的部队死伤严重,武器弹药也消耗巨大,需要时间喘息恢复和壮大。

他唯一摸

不透的窦花这个精明的老太太,很有可能她还留着后手。

这些年来,粮店崮表面上是她说了算,可实际上武装力量都已经被张三掌控。

以老太太的精明,应该早已看透了这一点,她本来看淡了生死,把地盘拱手让给谁都不心疼,却因为范正泰许下为她克隆一个常坤出来,而燃起希望。

他钱泰铎可清楚,整个星球都是个大废墟了,游商队哪里还有克隆死人的能力?这绝对是南留的攻心计,骗老太太交出秘密罢了。

人老心不老,这个女人太精明,她也知道这事儿可能不太靠谱,也不完全信任范正泰,故意当着张三的面吐露秘密,借他的手阻止这珍贵的东西被特种大队强行带走。

这老太太随便一招,就把游商队和粮店崮两个势力绑在一起,还把张三推出来做挡箭牌。如果不是张三的锋芒毕露,说不定范正泰这一枪就打在她上了。

这女人心思缜密,不好对付啊。和她相比,张三单纯的像个孩子。

这傻小子刚刚杀了人气势正盛,自以为手段了得,可以逐鹿中原呢。

其实已他钱大爷的视角看,张三充其量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小子,一朝得势就坐起秋大梦,其实多大点家底儿全都暴露出来了。

从古到今,真正笑到最后的枭雄,哪个是天天扛着一把大枪冲锋陷阵的角色?

【122】攻心计

廖伟死了,柳菲菲逃了,粮店崮上波云诡谲。

远在几十公里外的柳大志,脑子里却浮现出和“钱太多”相似的念头:“老子什么时候变成了冲锋陷阵的角色?”

他带着几万变种人炮灰军团,一路浩浩dàng)dàng)奔向驼山兵工厂,计划着一鼓作气冲杀一番,轻松拿下兵工厂就能压柳菲菲一头。可后面突然追上来一群变种人小崽子,明显年龄只有**岁的模样,却跳着脚对他指手画脚。

所有的二级精英都听从他们的指挥,所有的0级炮灰都停下了脚步。

柳大志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明白,这些变种人要让自己去打头阵,他们一个炮灰都不出。

之前陷入与柳菲菲、廖伟的竞争中不能自拔,鬼迷心窍的柳大志突然醒悟过来,给变种人卖命终归落不得好下场,不如反了它,趁着这次出征,带着20多个心腹手下逃到人类那边去

然而麻烦的是,几个精英变种人不知道从哪里押来两个兵工厂的侦察兵。

柳大志事先一点都不知道,他们来的路上还有这种事,手心冒汗地看着这两个人。

这是一个阳谋,bi)他杀人结仇,宣告立场。

他已经想到了对方的伎俩,因为如果是他统兵,也一样会这么做。或许从这一点上,他和红颜领主是一类生物。

对柳大志这样地位层次的一方大佬来说,以往杀人不过是动动嘴皮子的事,别说杀一个,就是杀十个,也不过是人类内部矛盾,赔点资源息事宁人罢了。

现在却不同了,他已经被强行拉进变种人的阵营里,站在与人类不死不休的对立面,别说杀人,就是轻飘飘的一巴掌扇过去,都能断了自己的退路。

和柳大志料想的一样,这些变种人小崽子也不知道是哪学的心机,不但要看着柳大志亲自动手杀一人,还要求留下个活口回去通风报信。

柳大志陷入了煎熬,六七万变种人已经把这里围了个结实,如果他不动手,自己和20多个手下绝对无法活命。

两害取其轻,在砍下那个无辜侦察兵的脑袋前,他只能念叨两句:“对不住,不由己”之类的话。

放走另一个幸运儿的时候,柳大志写了个纸条塞进他的口袋。

那个侦察兵哆哆嗦嗦地站起来,眼睛里全是恐惧。

被数万个尖牙利齿的变种人围着,它们还留着口水,一副要扑上来的样子,早就把这两个人吓到大小便失。

此时猛不丁听说要放自己离开,这个士兵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壮着胆子走了两步,发现前面围着的炮灰变种人自动分开一条路,于是撒丫子狂奔而去。

柳大志目送此人跑远,心里祈祷着最好一口气跑死在路上,或者遇上野兽或者其他变种人

把他吃了,这样自己的名誉还能保得住,将来或许还有一条退路。

或许是为了给这个侦察兵流出一点时间来,变种人队伍延迟了20分钟左右才重新上路。

大约两个来小时后,它们簇拥着柳大志出现在了驼山入口的公路上。

南特他们当初就是从这里进出兵工厂的,驼山周围隐藏的摄像头早已将变种人行军况拍下来,传递到了地下指挥室里。

同时送来的还有那个几乎跑死的人类侦察兵,他是被抬在担架上送进来的,一路上不停狂奔,已经跑出了极限速度。

他断断续续讲述了亲眼目睹柳大志杀人的事,交出那个纸条。

纸条很短,大致内容是:

老大哥别来无恙。

上次视频里匆匆一别,许多事来不及交流。

想不到我们再次通话竟然是这样一个形。

请不要误会,实在是有些不由己。我这次前来拜访,并非要入侵兵工厂,来索要几个人而已。那几个从海上来的人类,总是穿着一铁皮机甲的小分队。

我和他们有些恩怨,只要你驱赶他们离开兵工厂,我抓住后立刻带着军队撤退。

弟,柳大志敬上。

马奋斗看完后沉吟不语,马晓萱把纸条从他手里抽走,大声念了一遍。

周围的人听到后一片哗然,南特和“二爷”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到:“攻心计!”

马奋斗拿回纸条,对“二爷”拱手道:“我要去开个会,少陪了。”

南特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在粮店崮,排外的张三也曾经想把他们撵出去。现在看来,说不定地下城里很多人也有类似想法。

他倒是不怪这些人,毕竟有一件事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那些变种人主要是冲着他,冲着他的神秘手环,还有识海里的花姐来的。”

他就是一个灾星,走到哪里都会引起变种人围攻,从而给当地的幸存人类带来伤亡。

因此,他愿意只离开兵工厂,就像第一次乘坐飞机离开大顺港一样,用他的冒险行动,换去一两千人的安定生活。

可是他不愿意连累害虫小队的其他5个人,还有肖阳、阚舒心、张传六也可能被一起驱逐出去。

他张嘴想说出心声,愿意穿上改良版的合金装甲,去把敌人引走,可“二爷”伸手拦下他。

她不知道南特的想法,还停留在“攻心计”的圈上。

在她看来,这个时候无声胜有声。真正聪明的人,不需要别人去揭开什么谋。反而是过渡强调这件事,会起到适得其反的效果。

马奋斗是聪明人吗?当然是,他能把这里经营成东北之地顶尖生存基地,又岂会被区区攻心计所蒙蔽。

“二爷”也有一点高见,这马

老头子狡猾得很,拿到纸条的第一念头,恐怕已经有一石二鸟的想法。

果然,5分钟之后,在兵工厂的高层会议上,马奋斗先念了一遍纸条上的话,又让6个与会者传阅后谈一谈看法。

有两个人义愤填膺地斥责了柳大志叛变人类的行为,对他杀死侦察兵一事上升到了有来无回不死不休的高度。

有三个人认为可以把害虫小队撵走,不管柳大志遵不遵守诺言,对他们本地人来说都没有太大的损失。

反正害虫小队除了吃就是睡,没事儿还跑去撩当地女。

还有两个人默不作声,被马老头挨个提问后,一个说应该等一等,就算真打起来,如果他们这边占优势,就不用理会这个字条,如果他们打不过,可以拿害虫小队当筹码。

另一个听到后表示附议。

看到他们这个态度,马奋斗整理了一下衣袖,沉吟了一下。

他到的借纸条妙用,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测试一下手下的忠诚度,也调查一下大家的真实想法。打仗嘛,思想不统一是很危险的事。

现在摸清了底细,他正襟危坐道:“我想问一下诸位,今天交出去了客人,明天如果柳大志又指名道姓地要你们其中的一个,我是交是不交?”

主张撵走的那些人嚷起来:“那自然不能交,我们兄弟几个跟着您老出生入死,怎能和那些外来人相提并论?”

“就是,咱们都多少年的交了,末世之前我们都跟您干了十几二十年了,感那么深,怎么能做这种事。”

“对啊对啊,我虽然跟随您的时间不太长,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最后还有人威胁道:“您要是那么干,恐怕咱兵工厂立刻就树倒猢狲散了。”

马奋斗平静地看着各人,暗道柳大志这一手确实秒不可言,随便几行字就把自己的队伍搞得人心涣散了。

他双手往下压了压,按住这些人的话头,等到每一个人都闭嘴,安静地等待他开口,老头子这才说道:“柳大志,叛变人类,投靠变种人,人神共愤!对不对?”

“对!”

“是!”

众人点头应道。

马老头满意地点点头,接着说:“那么我们,把同样是人类的这几个战士,拱手送给变种人,让他们遭受变种人的蹂躏与杀害,最后体还要被啃食,我们是什么?我们是不是也无耻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

“还没打,我们就怂了,变种人一定会认为我们是好欺负的!就算这次不打,不代表下周不来打。更何况我猜不信那些变种人还记得什么是诚信二字。”

“就算真打起来,打不过了,我们也不能把这些人送出去,我马奋斗不怕战死在沙场,怕的是苟活被人用吐沫淹

死,更怕的是死后要成为史书里一个可笑的傻蛋!”

马老投越说越激动,最后拍了桌子。

6个高层领导人羞赧地点着头,他们一开始确实想得太简单,总觉得当前的安逸生活来之不易,能不打仗就不要打仗。

这里是末世,资源匮乏弱强食的世界,敌人不会因为你的忍让而退却。

大约沉默了两分钟,这些人类的精英才终于统一了认识,这一仗必须打,还得打出气势,把变种人打到怕,把柳大志打到肠子都悔青才行。

要说打仗,别处或许会怕,他们兵工厂本就是吃战争饭的,越打越红火的地方。甚至说,他们可以倾尽所有去打这一仗,打出名声来,引得各地幸存人类愿意到这里寻求庇护,引得各地大佬前来采购大批量的武器,他们就能趁机发展壮大。

刚才还沉闷的会议室众人,因为思想意识的统一凝聚起来,甚至因为巨大商机的出现,每个人都变得活跃起来。那6个人兴奋地展开地图,再一次研究和部署作战力量。

马老头倒背着手走出来,脸上挂着微笑,心里还有点感谢柳大志这家伙。

【123】一蠢,再蠢

两个老狐狸,还没见面就已经完成了第一次交锋。

柳大志一张纸条,就差点让兵工厂士气涣散,只是棋逢对手,马奋斗不但成功化解了危机,并且借力打力,让队伍凝聚力量,拧成了一股绳。

柳大志并不知道自己随手一招,会产生这样的苦果,可就算是知道了,恐怕也不后悔,毕竟自己也没损失一兵一卒,以马老头的精明,没有这张纸条,也会有另一种方式来鼓舞士气。

他不是一个职业军人,没有受过任何军事训练,也没有什么像样的作战指挥经验,可是30年的经商经验磨砺出了精明算计,对他让他打起仗来走的全是损路子。

是的,损、毫无底线、无所不用其极!

那些年的商战,他柳某人手头握有独一无二的技术资源,硬是把乙方做成了大佬,吊打一切甲方。

他既能用金钱把对手打得找不到北,也能用下三滥的手段恶心人,柳大志的名号,在那个商圈里已经可以和反复无常、出尔反尔划等号。

这并不是说他短视无谋,相反他从来没有小看过任何一个对手,他总能抓住对方的弱点,在恰到好处的时候,反复捅刀子,把他的猎物收拾得服服帖帖。

眼下,他坐在一个小山包的岩石上,看着十来公里外的驼山,公路上分出一条泥土岔路,那里就是兵工厂的山门所在。

几个被派出去侦查的变种人,通过灵敏的嗅觉锁定了那个位置。兵工厂的伪装其实做的不错,可是谁都没想过,人味儿会是暴露的主要因素。

一两千人生活在一起,吃喝拉撒睡,各种味道闻习惯了就感觉不到异常,但是在外来者的鼻子里,却是特别冲的味道,这味道就透过常用的山门扩散出去了。

柳大志闭着眼在沉思,他习惯换位思考,也喜欢换位思考。因为可以通过这种方式来判断对手的水平和心理状态,从而做出决策。

“如果是我守驼山,明知有敌人来犯,会怎么做?”

渐渐地,一个模拟战场就出现在他脑海里,攻与守的较量走出了大致的方向。他一度大汗淋漓,想通了几个关键节点后又气定神闲露出胜券在握的微笑。

在这两个小时的时间里,他已经谋划出了一连串的谋阳谋,把马奋斗赶进必死之地。

就在他大概要发动致命一击的时候,那些负责督战的变种人小崽子不耐烦了,打断了他的幻想,比划着手势,催促他上去发起攻击。

柳大志也不恼火,咧嘴笑着指了指天空,渐渐暗淡的天色已经不适合立刻进攻,建议就地扎营,等天亮再发动进攻。

那些小崽子们倒也不是毫无智力的傻子,过去红眼带他们围攻粮店崮,多次选择在拂晓发动进攻,已经向它们

传达过时间因素的重要。

现在看到柳大志关注时间和天气,似乎谙熟军事的样子,便不再轻视和催促。

它们各自散入变种人堆里,很快把六七万个炮灰组织成了一支打洞部队,就地在山包上构建起防御工事。

这也是红眼传授的经验,变种人原来遵从野兽的经验,席地而卧倒头就睡,这在打仗的时候就很被动,人类的炮火从天而降,炸死的变种人不知凡许。

大顺港和粮店崮的两处惨败之后,这些变种人已经学会就地打洞,把自己的子藏进去。

柳大志看着六七万个变种人就地挖坑的阵势,内心充满了震撼。

或许过不了多久,这些野蛮和智力低下的物种,就会住进房子,再过百年,没准它们都能形成自己的语言了。

这种执行力几乎达到百分之百的种族,所欠缺的只是一个进化到高级文明的统治者。红眼就极有可能达到那个高度。如果到那时,他柳大志或许能凭借三寸不烂之舌取得一定的地位。毕竟智力越高,越需要聪明伶俐的手下。

他回过神来,眺望被夕阳染红的驼山,孤零零的山峰矗立在平原上,或许拿下这兵工厂,红眼会调教出一支会用枪的变种人队伍吧,那样一来可就太恐怖了。

打个寒颤,柳大志被脑海中突然冒出的想法吓坏了,带着20来个亲信跑下山包,混入变种人之中。

他算准了今天晚上马奋斗会来偷袭,布置了几堆篝火。

在他的推演中,防守方兵工厂的胜算不大,有一个机会就是趁着变种人立足未稳的时候迎头痛击,最好是击垮它们的指挥系统。

过去的经验告诉人类,游dàng)的变种人不可怕,可怕的是它们被组织起来,悍不畏死的攻击。

现在这一批变种人队伍拥有了一个人类大脑。他柳大志就是这颗大脑,这才是最危险的事。

从兵工厂的角度来看,变种人是不会生火的,能够生火的必然就是他柳大志的露营地,这是一个很人的饵,明知道很危险,都不得不咬钩尝一尝的饵。

从傍黑天一直等到后半夜,柳大志躲在一个变种人挖的类似散兵坑的地洞里,两只眼皮忍不住打架。

他先是失望,如果马奋斗不来,说明这对手太稀松。

后来又高兴,谁不喜欢挑软柿子捏啊,对手越菜越开心。

在一个个变幻莫测的表之中,他又忍不住推算起另一个结果,可是突然火光照亮了夜空,一连串的轰响传来。

“糟糕……”

柳大志扑倒在土坑里,懊悔地看着远处布置的火堆陷阱被密集的炮火炸成渣。

报不足,他又习惯了用地下城的武装水平去模拟人类抵抗军的实力,没想到人家兵工厂里藏着加农

炮,还不止一门。

本来设下的圈,在绝对暴力的炮火宣泄中,变成了小儿科的笑柄。甚至那熊熊燃烧的篝火,还为炮火指明了方向,引起了变种人的巨大损失。

柳大志悔得肠子都青了,虽然死的都是变种人,且大部分都是0级炮灰,可是眼下这些都是他柳大志的筹码,贷款来的钱也是钱啊,早晚要还的!

气急败坏的他还没等组织进攻,那几个变种人小崽子已经联袂而至,兴师问罪地吱哇乱叫一番,手脚比划一通后,它们竟带着变种人拔营后撤。

现在摆在柳大志面前只有一条路,带头强攻,非得撂下几条人命,打出一片忠心,才能挽回自己的地位和生命。

他恨恨地抄起手里的武器,对着驼山方向打了一梭子,这还不解气,更是抽出一把长刀胡乱劈砍了一阵子,这才喘息地停下来。

有亲信近相劝,又递上汤水,这才暂时抚平了他的愤恨。

“哈哈,一蠢,再蠢!”

驼山腹地,兵工厂的温泉庭院下,马奋斗开心得不得了,老头子甚至摸出一小壶白酒,就着军用口粮餐嘬了一口。

透过墙上巨大的投影屏幕,他甚至清晰地捕捉到了柳大志被变种人训斥的画面。

驼山的监控报网覆盖到周围三十里,柳大志在变种人队伍里的大多数举动都能被拍下来。运用数据分析,他几乎可以判断出变种人的行动计划。

同样的模拟,一个是凭空想象,一个是报分析,柳大志败在了知己不知彼上。

这也不怪他,莫说是他初来乍到,就是马奋斗在驼山经营了好几年,都不曾发现驼山周围有这样严密的监控网。

那些无处不在的摄像头,隐藏在树木里,山石中,经久耐用防不胜防。

南特和“二爷”坐在马奋斗后同样激动不已,他们吃的是兵工厂食堂的“外卖”。

自从老头子向他们宣布不会驱逐他们让柳大志得逞,害虫们感激得不行,他们如同丧家之犬逃来逃去,总算有个被人接受认可的落脚点了。

“山魈”忍痛掏出了三分之一的藏私来孝敬马老头,头一回吃这种军需品的马老头一时新鲜,竟然连声称赞。

害虫们早就吃腻了,反而对本地食堂有独钟,他们也正是借着就餐的机会,慢慢融入到兵工厂居民的生活里。

在这方面,刘浪可能是做的最好的一个。

老马这几天不知道怎么了,来了地下作战指挥室两次,都是的待了一会就走了,一句话也没说。

后来又魂不守舍地窝在中间的庭院里不出门,南特请花姐侦查过两次,发现这糙汉竟然捡了个树杈数叶子。

“这家伙是病了么?”没经历过感洗礼的南特,丝毫不明白他的异

常行为。

花姐也不说破,只是说:“他没事,别瞎cāo)心,管好你自己吧!”

原来南特这几天也陷入了一点麻烦之中,他这段时间跟“二爷”往这里跑的太勤,又被肖阳熏陶得喜欢夸夸其谈。

那个马晓萱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对南特看对了眼。

十**岁的姑娘窦初开,不知道是无师自通还是看了些什么旧时代的小说,撒泼耍赖地认了他做干哥哥。

南特在感方面单纯得如同一张白纸,这六七年里边就两个女人,一个是长得很好看很人,行事作风却比男人还男人的“二爷”,另一个也长得好看人,却冷若冰山的“花姐”。

他唯一一点懵懵懂懂的暧昧,来自同龄人柳菲菲,可惜炮台山翻脸一别,再也没见过,尤其是后来和肖阳一起重返旧地,却错过相间的机会,只知道她被变种人掳走,凶多吉少。

现在,面对一个小自己六七岁的青少女,他有些不知所措:“老马没教过啊……”

【124】表白

马晓萱也不知道什么是,只是在“二爷”讲述的故事里,渐渐喜欢上了南特这个形象。

见到真人后又觉得比想象中的帅气阳光许多,第一眼就略有好感。

南特对这个才刚开始发育的小姑娘没什么想法,初见之时略微疏远和冷淡了一点。

在马晓萱的认知世界里,兵工厂的男人没有一个有他这样的气质,于是渐渐喜欢上了这个帅小伙。

闭上眼脑子里就是他的影子,晚上睡觉,整宿都梦到他带自己闯dàng)天涯。

她就像是找到了一个好玩的新玩具,每天一见面就叫着“好哥哥”,手臂楼上去缠着他讲外面的事。

“二爷”总算甩掉了这个粘人的包袱,又有成人之美的心思,几次想要离开给他俩创造机会,总被南特找借口给拦下。

马晓萱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因为“二爷”留下总能补充一些南特讲不到的细节,也从另一方面验证了南特的故事都是真实发生的事。

她也从没把“二爷”当成竞争对手,毕竟“二爷”要比她大十几岁,叫阿姨都没问题的。甚至隐隐约约的,她有一种对面坐着的是一对母子的荒诞感觉。

早饭后,她来到秘密作战参谋室,又缠着南特讲故事,这段《肖大爷力战东北枪王,终于赢得美人倾心》的故事,南特已经讲了三遍,甚至连肖阳受伤后,俏寡妇心疼惊讶的表都表演了出来,那小姑娘愣是听不够。

南特可不愿再讲了,使出尿遁逃出去。

说来也巧,就在这之前,相邻庭院里的老马,正坐在廊亭下,揪树叶决定要不要去跟“二爷”表白。

纠结了那么久,他总算揪出个结果来:“表白!”

踩着一地的叶子走出温泉庭院,老马紧了紧裤腰带,整理一下仪容外貌,突然又觉得胡茬子不妥,急匆匆跑回去刮了胡子。

当老马重新出现在地下指挥室的时候,正赶上南特被马晓萱腻得不行,使出了尿遁伎俩。

俩人在台阶上相遇,南特逆着光看不清对面的面庞,只是凭体貌特征大概认出是老马,于是像见着救星一样,紧跑两步挽住手臂。

“老师啊,你快救救……啊!你是谁?你为什么穿着老马的衣服,你把他怎么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匆忙跳开两步寻摸武器。

老马的脸瞬间黑了一个色号,抬手就是一个脑瓜崩:“瞎嚷嚷什么!我就是老马!”

“啊?老马?你不对啊……”南特捂着头上下打量着,似乎就是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二爷”和马晓萱闻讯走出来,惊讶地喊出了声:“你的胡子呢!”

南特这才察觉,自从末世以来,老马的脸蛋上从未如此光滑过。

他似乎不相信一样,伸手去摸了

摸,老马打掉他的手,脸上泛起红晕,还佯装生气道:“臭小子,没大没小的,闪一边去!”

南特傻乎乎的没想明白,倒是经常看言小说的马晓萱看出一点点端倪,扯着南特的衣袖就要他离开。

南特纳闷儿的还不想走:“哎哎哎别拽”

被马晓萱一句话噎住:“你不是憋不住了吗?”

“我憋不住……我撒尿也是自己走,你跟着算什么事儿啊?”

“我也去”

“男女有别,你撒手好不好……”

两个人打架一样拉拉扯扯地走了,留下两个中年人尴尬地站着。

“有事儿?”

“啊,没,没事儿,就是过来看看。”

“噢,进来看。”

“诶好。”

老马低头走进去,秘密作战参谋室里空无一人。

本来马奋斗还打算派个人过来值班,负责监视敌的,马晓萱撒泼耍赖说看兵工厂的人碍眼,“二爷”又主动揽过了监视的任务,这地方就成了她们几个人的清净地儿。

现在两个年轻人跑了,老马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二爷”坐在大屏幕前,手指按在一个球型控制器上,不断切换着屏幕画面。

那画面上大部分是安静的空镜头,只有少部分显示着变种人的行动迹象。

那些野蛮生物也在吃早餐,它们从队伍里挑出老弱病残,打倒分食。这些残忍的画面呈现在两人面前,有些倒胃口,“二爷”不愿看,就赶紧切掉。

老马坐在她后没说话,又一次陷入强烈的思想斗争。

“二爷”拿本子记下时间和备注上“吃饭”二字,这才打破了房间里的沉闷:“这么多年,头一回见你剃了胡子。”

老马不自觉地摸了摸下巴,接话道:“是不是年轻了十岁?”

“十岁可不止,我看得有二十岁吧,之前看你像快六十的。”

“哪有,我今年才43岁。”

她开个玩笑:“噗,我可真看走了眼,一直觉得你奔6了呢。”

老马认真了,站起来拍着脯:“你见过六十岁的人还能有这体格的?还能扛着百十斤的加特林火神炮到处乱跑?”

“哎呦哎呦,你别误会,我就是随口一说,逗你玩玩……”“二爷”赶紧回过头,认真地劝他坐下。

两人对视着,老马忽然想起自己来的目的,扭头开口桌上半杯水,也不知道是谁的,拿起来一样脖子喝掉,然后清了清嗓子,在“二爷”惊讶的目光中开口了。

“那个,我喜欢你,你愿意喜欢我吗?”

“啊?”尽管之前已经隐约有一点心理准备,可“二爷”听到他这句话,还是忍不住张大了嘴巴。

“你愿意喜欢我吗?喜欢,或者不喜欢,那里来的愿意喜欢?”她的大脑

高速运转,瞬间想明白,老马可能一开始想说:“我喜欢你,你愿意嫁给我吗?”

话到嘴边,可能又打了折扣,改口称了“愿意喜欢我吗?”

对面的男人等着大眼,两只手紧紧握着玻璃杯,胳膊上的血管都暴起了,他满眼的期待,在等她回答:“好或者愿意。”

他觉不愿意听到三个字以上的话。

气氛有些尴尬,“二爷”沉默了一下,结结巴巴地说:“你能先把杯子还给我吗?”

老马的肩膀垮了下来,脸上泛起失望中带着歉意的尴尬微笑,用双手把杯子递了过来。

他知道自己没戏了,来之前他把所有结果都计算过了,作为一个数学教师,他轻松得出一个几率,他只有27%的胜算。

如果是原来那个理智的老马,肯定不会冒险尝试。

但是谁叫他已经被迷了眼,被希望冲昏了头呢。

过来人都知道,通常这时候,女人没有立刻答应,九成可能是要发好人卡了。

“老马你是个好人。”

“……”老马听到这句话,彻底没了坐在这里的理由,一转走上了台阶。

看着他落寞的影,“二爷”的内心不忍:“是我不值得你喜欢,我会害了你。”

“不要安慰我了,是我一厢愿了,对不起,打扰了。”老马一步步地踏上台阶,每一步都格外沉重。

看着他仿佛瞬间苍老的背影,“二爷”再也绷不住柔的一面,轻声说了一句:“不要妄自菲薄,其实,我也喜欢你。”

“???”老马突然停下子,斜了斜脑袋,眼珠子瞪得比牛还大。

他转过来,看到那个金发美人站在那里,不知为什么眼睛里噙着泪水。

老马仿佛是要确认什么,又似乎是心疼了她,两步迈过去,一把搂住“二爷”的肩膀。

“二爷”垂着是双手慢慢抬起,顿了顿,才用力抱住他宽厚的肩膀。

泪水从眼眶中流了下来,她也在做着深刻的思想斗争。

这些年,她与老马共同带领害虫小队发展,经常做出一致的选择,早已惺惺相惜。相处久,相互了解越深,她知道老马很多故事,老马却不知道她的过去。

末世第一年,石清的父辈兄长为掩护姬氏全面撤退,被海量变种人围攻落得家破人亡,她迁怒姬氏其他家族的见死不救,一怒之下撕毁契约脱离了这个权倾天下的组织。

对外声称羞与为伍,内心实则想要复仇。

当时姬氏内部各大势力正重新划分势力范围,她主动退出意味着少了一个竞争家族,有利益相关的长者言不由衷地夸了一句:“这姑娘懂事,识大体,有骨气。”

也因为这句话,她在无畏团里颇受照顾,屋及乌,连带着害虫

小队都受到了庇护,这才是南特他们以前屡屡抗命都没有被遣散的真正原因。

但是照顾归照顾,来自姬氏掌语者的惩罚还是一样不落地执行着。

按照望族内部规矩,对敢于主动断绝关系的家族要给予叛变的惩罚。除了经济制裁、资源限制,最大的惩罚是要求他们断了香火,为姬氏守护秘密。

这对变“二爷”的石清来说,原本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她投无畏团,衣食无忧还能练习杀敌本领,为内心那颗复仇的种子提供滋润。

现在,与老马的感纠缠,让她坚定的内心遇到前所未有的挑战。

她34岁的年纪,渴望有一个温暖家,一个宽厚的肩膀依靠,也渴望有儿女。可这一切都是阻碍她复仇的羁绊。

对她而言,接纳老马意味着放弃背负的一切。

想一想惨死的父母兄长,还有家族里那一个个年幼的面孔,在变种人的撕咬中发出的声声惨叫,她就再也无法控制泪水。

她轻轻拍了拍老马的后背,说出了一句让老马如遭五雷轰顶的话:“老马啊,我们就当今天这一切没有发生过好不好?”

【125】暴露了

南特和马晓萱就像两个好奇宝宝,鬼鬼祟祟地回到楼梯口,本以为会看到相拥亲吻的画面。

可入眼却是老马挥舞着蒲扇一样的粗糙大手,手忙脚乱地给“二爷”擦眼泪。

在晚辈面前掉眼泪,还是为所困,“二爷”这样的女汉子也觉得难为,羞愧地一歪头把脸埋进了老马怀里。

“这……”老马呆住了,说好的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呢?

两个年轻人笑呵呵地看着这一幕,后面正好是“山魈”和刘浪勾肩搭背走过来,这二位现在可是兵工厂里最吃的开的外来户。

刘浪轻松博取本地女子欢心,一不小心招惹到好几个,那些女人排着队送来亲手做的吃食。要是换成其他人肯定发愁应付不过来,刘浪却应付得游刃有余,那些食物大部分都送到了“山魈”的肚子。

可也是奇怪,特别能吃还总是吃不够的“山魈”依然是个瘦子,用刘浪的话说,他活着就是个浪费粮食的主。

这俩人跑去兵工厂生活区厮混,已经好几天没在温泉庭院里露面了,今天早上的炮火提醒着他们外面大军压境,俩人良心发现才回来瞅瞅,没想到一回来就发现两对人在撒狗粮。

背对着他俩的是南特和马晓萱,小女生把头歪在他肩膀上,从背后看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狗男女;让他俩更惊掉下巴的是正对面的老马和“二爷”,同样相拥在一起。

刘浪:“我了个去,这什么况?”

“山魈”夸张地张大嘴巴:“艾玛,才两天没在,就这么速成配对儿了?”

南特听到声音猛地转,带着马晓萱一个没站稳,晃dàng)了一下,歪进他怀里。

后面的老马和“二爷”也是触电一样地分开,俩人各自看像另一边墙壁,不约而同地搓着双手。

看着他们一个个扭扭捏捏的样子,刘浪撇撇嘴想开启嘲讽模式,可是一张嘴就看见“二爷”目光如电地过来,满含杀机。

他赶紧改口,假装视而不见地盯着南特打趣:“哎呦呦,这才两天没见,你就勾搭上人家小姑娘啦!没看出来我们南特队长还有这天分嘿!”

南特赶紧要澄清:“别,我没……”

“山魈”用一条腿站着,另一条腿打个弯,体一颤一颤地靠在刘浪上,抢白道:“没啥啊,你看人家小姑娘都要和你好到穿一条裤子了,你还扭扭捏捏的,也太不爷们!”

马晓萱也不愿听南特说完后面的话,紧紧地抱着南特的胳膊,贴得那叫一个乎,开心地笑着:“你们两个混蛋说什么就说什么吧!反正我就认南特哥哥了,我们穿一条裤子,腻在一起一辈子,气死你们!”

刘浪是个占便宜没够,给点好脸就上天的人,看见女孩这么主动,赶

紧接话:“乖乖,俩人穿一条裤子,那裤腰不得一米五?”

“山魈”开心地扯了扯自己的裤腰:“一米五怕是能塞两头猪了……”

“去你,你才是猪,你们俩都是猪……”女孩子笑着上去追打着,把后面的老马和“二爷”都逗笑了。

众人嬉笑着,调侃着,心照不宣地抹平了尴尬。

老马还想悄声问问“二爷”到底是咋想的,又有什么顾虑,可是“二爷”突然没来由地心里“咯噔”一下,察觉已经快一小时没观察变种人动向了,怕是要出事。

她扭头冲进作战参谋室,赫然看见密密麻麻的画面中有许多移动的影。

放大其中一个,就看见变种人在移动。

很有章法的调动,从挤成一堆分散成一个个几百人的队伍,像铁通一样把驼山圈了起来。

这不是柳大志的手笔,真给他权力,他也不会使出这么愚蠢的围城方式。这种看似密不透风的围困,实则处处都是薄弱环节,是那几个小崽子用红眼之前的战术。

以前变种人可是数量庞大,随随便便就是几十万的数量可以挥霍,现在它们聚集起来的只有六七万的数量,摊薄了就没几个了。

柳大志很想夺回指挥权,他必须发动报复地攻击,打出自己的节奏。那些小崽子bi)着他出去打头阵,又总是跟在后面偷偷观察,他就要耍点谋诡计,坑了这些碍手碍脚的家伙才行。

他不能再耽搁了,从地下城出发已经三天,去粮店崮的距离要比这边近一天,他这边集结队伍又耽误了点时间。

如果再拖延下去,说不定廖伟和柳菲菲都已经得手了,那就算他攻下兵工厂,说不定等待他的也是死亡惩罚。

其实算算时间,此前一夜,廖伟已经被张三杀死,柳菲菲不知所踪,他对此毫不知罢了。

前一晚吃了没有报的亏,空有一堆谋诡计无法施展,柳大志决定冒险带队侦察前进,起码得搞清楚兵工厂的大炮到底藏在哪里。

一路上他们这些噬心者都很小心,不但走的全是偏僻茂密的林子,上还缠满了树枝杂草,移动速度也很慢,按理说应该可以瞒得过几公里外的视觉侦察。

可“二爷”用的不是目视侦察,她的几千个摄像头精准地捕捉到了柳大志这些人的动向。这些被不知道什么人提前布置的摄像头,就藏在密林里。“二爷”甚至能够看清楚他们手里拿着什么武器,穿着什么样的衣服。

全神贯注的她脸上烦起戏谑的表,飞速写下一行数字。老马在旁边看痴了,猛不丁接过她丢过来的纸条,一阵手忙脚乱。

“二爷”没时间笑话他,只是郑重地抚平那张纸条说:“快去交给马奋斗,炮击这个区域。”

几分钟后,柳大志开始骂娘了,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这么小心翼翼,竟然还是一个被动挨打的处境,各种炮火打击甚至可以精确到厘米。

要不是他们这些人都做过兽化改造,每个人都各有所长,能够在炮弹落地之前逃窜躲开,说不定早就都不明不白地交代到这里了。

在他们后,那些变种人小崽子聚在一起,观察和记录着柳大志的行动。

它们有一定的学习和模仿能力,可以借此机会了解正确的战斗方式。

更重要的是它们自又特输的信息传递方式,高级变种人利用先天能力,可以向低级变种人传递信息。就是依托这种能力,柳大志才能通过二级精英变种人来调动数万炮灰。

这种能力虽然不像人类的网络一样可以远距离传输,一个个变种人就像移动基站,它们接力起来,在一个小时之后也能传达到红眼领主那里。

红眼领主强大的精神能力,能够摄取手下的意识,以此观察前方战场的动向。

以他目前的智力,还不足以明白一个小时的信息延迟会有什么后果,这将是一个致命的缺陷。

现在,透过这样层层传递的画面,他又一次见识到了人类炮火的威力。让它更惊讶的是柳大志他们躲避炮火的行动,这些激活半人半兽能力的噬心者,竟然可以预判炮弹落点,及时做出躲避减少伤亡。

炮击持续了5分钟,这样中等强度的火炮打击下,柳大志20多个手下大多只受到了轻伤,如果换成变种人,至少要死几百上千个。

半个山坡被炸了一遍,到处都是弹坑,原本茂密的树林只剩下稀稀拉拉几棵树幸运地没有被炸倒。

高温导致有些树干着了火,又被冲击波压灭,燃着变成焦炭。

一棵粗壮大树被炸断,压在了一名亲随后背上,这是一个精壮青年,上的背心被高温烧灼的沙石滚过,一个个黑色破洞里露出盘龙纹的一角。

他是继廖伟之后与柳大志走得最亲近的人,之前害虫小队第一次造访地下城的时候,他曾在办公室里露过一面。

柳大志过去帮着掀开树干,他才翻过来,气急败坏地挥舞左臂,那个钢铁做成的机械臂带动手刀,“咔嚓”斩入树干里。

“咦?”

他惊奇地发现,树干内部似乎是空心的,手刀一下子就切入了一半的深度,这可是与成人腰围差不多粗的大树,随者后肘发力,竟然掏出了一个窟窿。

柳大志看着那只铁手,瞳孔一阵收缩,那手里捏碎的黑色塑料壳,上面还带着一截电线。

蹲下翻找了一下,柳大志发现这赫然是一个摄像头。他和那个残臂青年对视了一下,终于明白了自己处处挨揍的原因了。

一连串

的命令下达出去,受伤较轻的噬心者们立刻行动起来,他们检查着每一棵倒下的树木,敲打树干,翻找树梢,寻觅一切可疑的东西。

很快,许多噬心者手里都拿着几块特殊零部件。

柳大志心有余悸地望向前方,安静的驼山在阳光中展现出温柔的一面,谁能想象这里面到处都暗藏杀机呢!

“撤退,再做计较。”柳大志不敢让大家聚在一起,只是摆了摆手带头跑到了矮山包的另一侧,找个之前变种人挖的散兵坑落脚。

手下收集到的各种零碎部件都被收集了过来,里面除了摄像头、各种传输芯片,还有大量的太阳能电池板碎片。

他们想明白了,兵工厂一定先掏空了树心安装监视器,再配上太阳能电池板持续供电,每一棵树都可能是监视的眼睛,为炮火做出指引。

他们去昨夜被炮火覆盖过的地方寻摸了几棵大树,仔细检查一番,果然发现了端倪,安装了隐藏监视器的大树,一般都有个太阳能电池板,隐藏在鸟巢或者树干上。

这几年生态恢复迅速,从矮山到驼山峰顶,到处都是茂密山林层林浸染,根本没法分辨哪里有监视,哪里是安全的。

柳大志望着驼山方向,想出了一招绝户计。

【126】一石二鸟绝户计

柳大志让人用泥土堆了个驼峰的大致模型,派人叫了那5个督战的变种人小崽子过来。

这个绝户计覆盖面积有点大,他得先跟变种人沟通一下,别到时候吓跑了这些低智商的炮灰。

说低智一点也不过分,这5个小崽子算是智力较高的了,可柳大志比划了半天,它们也没弄明白要做什么。

他恼了,站起生拉硬拽地薅了一堆杂草,插在那个小土丘上。

深秋的草叶已经枯黄,倒是很容点燃,火苗一出现,变种人就退了好几步,它们经历过很多战斗,在火焰上吃过很多亏。

远的不说,就半月前进攻粮店崮,那天梯上天天都会倒油点起火墙,烧得变种人吱哇乱叫惨死得数不胜数。

柳大志控制着火焰的燃烧,挥手向它们演示着自己的战术:放火烧山!

枯草烧过之后,柳大志做了一个四面合围的手势,自己的手直接向下一捅,松散的土丘立刻土崩瓦解。

“四面合围,中央突破!嘿嘿,轻松拿下这个兵工厂!”

搞明白况的变种人相互点了点头,向各自控制的炮灰传递命令去了。

柳大志想了一下,择不如撞,自己这边还要抢时间呢,不如现在就去放火。

他带领着那20来个包扎了伤口的噬心者手下出发了。

点火得去上风向,东北之地常年刮北风,入秋之后天干物燥,正好适合放火烧山,柳大志甚至内心窃喜着连老天都在帮他。

他们每人分了个火把,排成散兵线,从5公里外就开始点火,很快形成了一条火红的“珠链”。

“二爷”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大吃一惊,赶紧叫人去请马奋斗过来主持应对。

姜还是老的辣,马老头子看了一眼屏幕,立刻下达了一连串的命令。

他们似乎曾经做过山火防范的预案,兵工厂的6大主管之一的“炮司令”李猛很快就调来120迫击炮,对着火线前后打了一个基数的弹药。

5公里正好是120迫击炮的程尽头,80枚炮弹,一半打在了火线后面,bi)着纵火的人四散而逃,一半打在了火线前面,试图将山林炸出了一个阻燃带。

炸翻的泥土砂石成功阻碍了大部分火势的快速蔓延,可惜也炸毁了他们藏在林子里的“眼睛”。

地下作战参谋室里,“二爷”正前方的显示幕墙上,出现了100来个马赛克黑块,这代表这那个区域的监控设备全部报销了。

火炮没有了“眼睛”就不具有威胁,“炮司令”李猛请求侦查兵出动协助,马奋斗一下子就派出去了两个侦察班。

他专门去交代了一番:“交替掩护前进,班长临机决断,务必都给我活着回来!”

那两个班长立正敬礼,领命而去。

南特看着他们的背影,这是一次生死考验,他们背着兵工厂为数不多的无线通讯设备,走出了安全的山腹。

那一刻,他很想跟着一起去,不为别的,他有花姐协助,帮助侦察兵们逃生应该不成问题。

可惜早被旁边的老马看穿了想法,刚一张嘴就被他拽走了。老马可不知道花姐的存在,他只知道南特这小子肯定老毛病又犯了,哪里危险就往哪里钻,不是自己的事也要揽过来。

以前在无畏团里,害虫小队的脏活累活都是他抢着干,有合金装甲保护,有老马的加特林火神掩护,还可以理解,现在拿把破枪就往前线跑,这不是嫌命长么。

南特理解他的好意,虽然被拖得极其难看,还是老老实实地回了温泉庭院,通过屏幕观看者外面的事。

那些侦察兵大部分散入林子里摸索前进,少数几个人反向驼山高处前进,希望居高临下能够及时发现敌人。

其实山顶的高清摄像头完全可以替代这几个人的作用,但是马老头将地下作战参谋室列入绝密,没有向兵工厂中下层人员通报,他们自然也不知道监控的事。

随着侦查人员就位,在炮弹程内奔走点火的噬心者们又一次遭受到了炮火的打击。

柳大志看着自己人被动挨打,懊恼得不行,只恨出门没带一车汽油来。

现在他们再想坚持一路放火烧过去,就得越过炮弹炸出来的阻燃带,面临更大的火炮打击。

“的,给我绕过爆炸地区去,到山脚下散开了放火,老子就不信你们这几门炮对付的过来。”

被炸出窝囊气的柳大志疯了一样地跑起来,他的手下也跟着不遮不掩地狂奔。

眼睁睁看着这些人类,跑出了狼一样的速度,躲避着炮弹的攻击。

前线的侦察兵惊骇地伏地隐蔽,他们的任务是活着回去,不是杀人阻敌,更何况他们还要把这些惊世骇俗的所见所闻带回去。

起火点再一次出现,这次比之前分散得多,点燃的面也多。

这么近的距离下,李猛的三门炮已经各自为战了,可对手是20多个噬心者,他们也不像之前那么讲究,经常是一个人拖着半截着火的树干,一边跑一边扯下树枝当火把,随手乱丢。

那些火苗落到草丛里,不一会儿就能烧成一团火球。

漫山遍野的白桦林很容易起火,在西北风的催动下,这些起火点很快就连成线,再烧成片。漫山遍野蔓延速度很快,

李猛又打光了一个基数的炮弹,只看到山火如同凶兽,向着他这边扑过来,只好无奈地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那些在林子里放火的噬心者处在在上风向,安全得很。没有了炮火的压迫,干脆坐在烧得温的土地

上休息。

柳大志派人去喊变种人进军,他们就跟在火头后面慢慢走,地毯式地压上去,一点点占领山顶,这才是他的第一步计划。

乌泱泱的变种人动了,山上的侦察兵汇报的消息和监控视频里看到的一模一样,那些原本像野人一样毫无章法的炮灰,变成有组织的战线。

趴在前线草丛和树林里的十几名侦察兵被迫突围了,在变种人队伍踩到他们上之前突然暴起冲锋。

密集的击火力和手榴弹的爆炸,把薄薄的移动阵线撕开了一个口子,17个战士交替击掩护着向前逃窜。

他们的方向背离了兵工厂,这也是无奈之举。

往后撤是柳大志的噬心者,那些比跑得快力气大的妖怪让他们心有余悸,相较而言,正前方压过来的变种人因为过于分散,反而有一点空挡可以钻过去。

负责这个区域的二级精英变种人反应也很快,立刻分出一大片变种人去追击和纬度,这是一撮新鲜猎物,它们像发现了食物的蚂蚁一样蜂拥而至。

密集的枪声隐约传到了驼山上,有人被围住了,带着哭腔朝通讯装置喊出了:“向我开炮!”

可惜炮火并没有出现,山火已经吞没了整个驼山北坡,之前还不可一世的炮兵们像丧家之犬一样撤了。

柳大志匆匆赶到时,只来得及从变种人的嘴里抢下了三个人。他抹了抹头上的汗,心道还好,至少还有三个,他们可是有大用处。

山火烧过的驼山,到处是高温余烬,山顶铁塔上的360度高清摄像头经过高温炙烤,画面已经相当模糊了。

柳大志的脸突然出现在画面里,一阵晃动之后,“二爷”发现他拆了一整监控设备拿在手里。

这类监控没声音,只看到柳大志嘴巴一开一合,似乎说着什么,狞笑的表让人猜到他肯定要做什么残忍的事。

果然,三个存活的侦察兵出现在了画面里,柳大志就像恐怖分子一样折磨着他们,嘴巴里喋喋不休地说着话。

想起之前的纸条内容,“二爷”和马奋斗等人都读懂了,他是要兵工厂交出南特等人。

随着柳大志做出抹脖子的动作,他的手下动了,不是真的拿刀杀死这三个侦察兵,而是把他们献给后的5个变种人小崽子。

这几个智商稍高的变种人并不能抵挡新鲜血的惑,几乎是一下子就扑了上去,活活啃食着这三个人。

“柳大志,你这个王八蛋,我杀了你!”马奋斗歇斯底里地喊着:“李猛,李猛呢,给我轰死他们!!!”

他气得大口喘着粗气,剧烈咳嗽起来。

李猛看到了这个画面,几乎把牙齿咬碎,他带着一门炮一发炮弹就冲出了大门。

根据视频里泄露

的地貌特征,明显是在驼山顶峰附近,他把亲自掌炮瞄准,他只有一次机会。

山坡这一面背风,山火减慢了速度,给他留了一点点时间。

“放!”

120毫米口径炮弹出膛的声音响起,下一刻呼啸的炮弹就砸到了山顶。

柳大志像之前一样预判落点及时作出了躲避,趴在尸体上的变种人小崽子反应就慢了许多。

炮弹掀翻了岩石,碎片飞四周,5个变种人三死两伤,血模糊!

那受伤的两个小崽子仰躺在岩石上,怒不可遏地发出了疯狂报复进攻的命令。

柳大志躲在一处凹陷处,窃喜地看着这一幕,虽然没有全炸死,可是他的夺权谋已经得逞。

现在,只要混在变种人的围攻中,抢先打破山门,以他们噬心者人兽融合的个人能力,很快就能拿下此地了。

爆炸毁掉了山顶最后一个摄像头,“二爷”面前的屏幕墙上大部分都变成了黑色。他们第一次陷入耳聋眼瞎的战场环境里,一时间不太适应。

马奋斗忧心忡忡地抬头望着兵工厂的穹顶,这山洞挖空了整座山,温泉庭院上面更是有一条裂缝能够看到蓝天白云,如果柳大志他们的人发现了这条裂缝,从天而降可如何应对?

【127】兵败如山倒

好不容易才止住了咳嗽,马奋斗下令关闭生活区与生产区的隔离墙,先把老幼妇孺保护起来。

前几天第一次停电的时候已经关闭过一次,后来为了救援肖阳和寻找马晓萱又打开了。

在三应急预案里,第一步都是这一条。马老头的一切行动的出发点,都是保护子孙后代。

他苍老沉稳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递到兵工厂的各个角落:“启动第二应急防御计划,随时做好被突破防……”

话音未落,兵工厂里大部分区域突然陷入一片黑暗。

男女的尖叫声、慌乱碰撞的声音、惊慌失措的枪声让这里陷入一片混乱。

马奋斗大声喊着“冷静”“原地待命不要动”,可是这些声音只在作战参谋室里回dàng)。

“二爷”制止了马老头的歇斯底里:“应该是光伏发电设备被山火烧毁了,咱们的ups备用电源也耗尽。”

“我还有电……”马晓萱的话让大家默不知道头脑,只看她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入口楼梯下面。

借着头顶上的裂缝透进的天光,她掀开墙上的配电箱,推上了一个应急电闸。

山洞穹顶上,一盏盏藏在岩石中的灯突然亮起,尽管光线昏黄暗淡,却拯救了兵工厂里这一次巨大的危机。

那些乱叫乱喊和胡乱开枪的人总算冷静下来,他们以为刚刚的停电是大本营被变种人抄了,没想到只是一次普通停电。

发布命令的扩音器仍然没有作用,马奋斗只能派南特他们这些壮小伙子跑步传递命令。

命令很简单,所有人坚守阵地,准备战斗!

如他所料,变种人的报复行动很快,烈火掠过的山坡,砂石都还滚烫的时候,一批变种人已经迫不及待地向着山门冲锋了。

这里面有浓重的人类气味,意味着鲜活的血,这些炮灰变种人遵从本能的渴望,像闻到蜜糖的苍蝇,密密麻麻地攀爬和撞击着伪装成山石断崖的钢铁大门。

马奋斗带着害虫小队这些外来户巡视着防御工事。

本来南特还去另一个庭院叫肖阳的,可是沉迷美色的肖大爷不肯出门,没好气地隔着墙骂了几句,连门都没让他进。

也难怪他老人家心烦,灼的山石让驼山下面的山洞变得闷无比,每一个人都有一种被焖的感觉,那感觉就好像是在做叫花鸡,他们就是被裹满了泥巴放在柴禾下面烧的鸡。

在山门上方,开辟了一些击孔,很多人耐不住,把头和肩膀都探出去,一方面居高临下朝外击,一方面贪外面的凉意。

兵工厂的人设计了一堆奇怪的武器,一个人的火力能顶一个班,结果就是变种人发动的第一次冲锋就产生了几百个尸体。

马奋斗颔首微笑,和他想象的差

不多。

走了一圈下来,山魈这大嘴巴又开始放炮了:“和原始人打就这一个好处,一堵墙就能守好久,不用担心吃枪子儿。”

他这个乌鸦嘴太毒了,话音刚落下,一个守卫就被子弹穿了脑门,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一连十几个守卫牺牲,马奋斗震惊不已,“二爷”连续检查了三个人,发现都是额头中枪一击毙命。

南特赶紧请出花姐扫描外面的场景,以柳大志为首的噬心者可不是空着手来的,他们藏在变种人里悄悄接近,前面的炮灰变种人承受了当头痛击后,给了他们偷袭的机会。

又一个班的卫兵冲上防线,可是他们被对方的火力压制了,根本抬不起头来。

“二爷”从地上抓起一把枪就要上前帮忙,却被南特拉住:“不对劲,外面不只是变种人!”

“二爷”咬牙道:“废话,你见过变种人开枪的?”

马奋斗怒火攻心,又气又急之下又开始咳嗽。马晓萱忧心忡忡地轻轻捶打他的后背帮他顺气。

老头子毕竟被检查出过肺癌,已经6年没有治疗了,这些年看着气色还不错,大家都以为他痊愈了,谁承想在最关键的时候,竟然有复发和恶化的迹象。

“山魈”并不知道老头子的旧疾,还以为老人家年纪大了,扛不住压力,于是拍着脯向他打包票:“老头别害怕,只要害虫小队在,绝对不会让人破门而入。”

好巧不巧的,他话音刚落,一个手雷突然甩了进来,正落在众人脚下。在那么半秒钟的时间里,时间好像凝固停滞,大家都只来得及惊恐地张大嘴巴。

只有南特,提前两秒钟得到了花姐的提醒,脑海中全程目睹了外面的噬心者丢手雷的画面。

凡事就怕有所准备,那手雷还没落地时,南特已经抬起了右腿做出了凌空的姿势。

手雷落到木质栈道上略微弹起,立刻被南特的右脚踢飞。

他没有朝着外面踢,毕竟只有一个两尺见方的小窗口,就是旧时代的足球先生小贝、字幕罗来踢,都没把握百分之百踢出去。

南特这一脚力量奇大,手雷被踢到了相对空旷的中庭,大概位置就是库房和温泉庭院之间的位置,距离阚舒心杀死孙司晨的位置不远。

手雷还没落地就爆炸了,惊得所有人汗毛都竖起来了。

很多人慌里慌张地问着:“咋回事儿?从没听说那些傻不愣登的变种人还会扔手雷啊!”

中层干部倒是知道点消息,猜了个**不离十:“是柳大志,地下城的叛徒们带着变种人打上来了,大家快点动手,打死那些人类的败类。”

外面的战斗愈发激烈了,这些人兽结合的噬心者先用步枪齐打蒙了守卫,再一鼓作气爬上

击孔,朝里面开枪丢手雷。

南特护着马晓萱爷孙俩一路退到角落里,害虫小队其他几个人也都找地方隐蔽。

南特内心的震撼程度比其他人都要强烈,有花姐的加持,他闭着眼都能看到外面的画面,20多个变种人全都会“飞檐走壁”,双脚蹬着悬崖往上跑。

他们想猿猴一样敏捷,跳来跳去躲避着子弹。

更要命的是他们手里还有枪,密集的子弹打得守卫抬不起头来,毫无压力地冲了上来。

这些妖怪人类并不打算冲进兵工厂送死,只在外面实施火力压制,在他们后面,变种人很快就爬了上来。

很明显,兵工厂的守卫对这种战斗方式防备不足,一下子就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死伤惨重,马奋斗手下的6个高层,竟然当场炸死了一个。

马奋斗也慌了,他好不容易稳固起来的军心,在第一次交火中就土崩瓦解。

死亡的恐惧在兵工厂里蔓延,有人放弃阵地逃了,可是兵工厂生产区四面都隔离墙关闭了,他们还能跑到哪里去?

就算逃到外面,变种人四面八方围得跟个铁桶似的,他们又能跑到哪里去?

也幸好如此,当初如果是柳大志指挥,来个围三阙一,打开一面口子让他们逃跑,说不定军心涣散的这些乌合之众当场就跑一大半。然后在平原上被变种人追上去,活活咬死。

现在虽然跑不了,可是很多人连枪都拿不稳了。

终于,第一个变种人突进来了,高墙峭壁上那些击孔当初为了方便,都开得比较大。之前很多人都是探出半个子去击的,本来有金属挡板,因为被压制,他们根本关不上,这就为敌人行了方便。

人类经常会放大恐惧,几个变种人钻进来,立刻就有很多人放声大哭,认定了兵工厂大门防不住了,自己死定了,甚至干脆把武器都丢在了地上。

其实兵工厂内部还有重重防线,甚至还有打巷战的准备。可惜这些人守在机前面过惯了安稳子,遇到一点点危险就怕得不行。

害虫小队的人开枪了,对付变种人,他们简直是出于战斗本能。子弹很快把爬进来的几个变种人打成了筛子。

战果提醒了每一个人,变种人没那么可怕,一样也是长的,子弹打得死。

可惜好景不长,刚刚恢复一点精神的兵士们立刻被劈头盖脸的一通手雷炸蒙了,边的伤亡彻底击溃了他们的防御决心,每一个人都在抱头鼠窜。

他们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比别人跑得快就好。

兵败如山倒!这种时候,已经不是害虫小队几个人能够力挽狂澜的了。

“二爷”招呼大家赶紧去改装车间,穿上合金装甲再来战斗。

他们6个人护着马奋斗

、马晓萱爷孙俩,弯腰逃跑着。可惜仍然被一个人盯上了。

铁手,那个柳大志的残疾亲信,在一片爆炸声中钻进了兵工厂,兴奋地嗷嗷叫。在接近穹顶高度的的架子上,他一眼就看到了南特等人。

他认得无畏团的军服,更认得“二爷”那张美艳的脸

铁手残忍一笑,从墙壁上直地跑了下来。

害虫小队还是第一次见有人能客服地心引力,飞檐走壁的。看到对方来势汹汹,每个人都加快了步子。

花姐也向南特提示此人非常危险,应该尽快去穿装备。

可惜队伍里的马奋斗一直在咳嗽,马晓萱也吓得腿软脚软走不动路。

老马走过来,和南特一人一个把他们背了起来。兵工厂并不太大,但是内部山洞不少,曲里拐弯的通道连接各处,还有不少岔路。多亏这几天他们闲着无聊,地形熟悉,一次次甩开。

铁手的追击速度虽然快,可是山洞内壁挡住了他的子弹。

临近改装车间的大门,一段难得的直路出现,铁手的枪刚刚举起来瞄准马晓萱的后背,突然瞳孔一缩,下意识一歪头。

一颗子弹击碎了他的耳朵……

【128】破门

通道尽头,“二爷”以跪姿击,成功阻挡了奔袭的铁手。

对于这样的战果,她并不满意,咒骂一句,懊恼地跟上其他人走了。

以她无畏团第一狙击手的骄傲,在如此短的距离内都没能击杀对手,简直是耻辱。她已经暗暗记住了这个怪人,早晚要挽回面子。

这次失手不怪她技术不好,怪的是她随手捡起的这把枪实在太破烂,准星没校准,要不然,就算铁手临时感应到危险做出闪避,也难逃爆头厄运的。

她也没有寻找开第二枪的机会,一击不中立刻转移,这是狙击手的铁律。

阻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二爷”走得相当坚决。

他们距离改装车间只剩下两个小山洞的间隔,那里,“总管”一直在根据上次的试穿效果,调整优化二代装甲。

“等老娘穿上装备,看我虐不死你!”她恨恨地冲进了最后一道门。

这个改装车间里,“总管”已经把银白色的二代机甲穿在上,他没有出现在战场上,是因为停电导致装配线机械臂全部停工。

借助二代机甲的力量增幅,他才能完成手动装配。

“你们可来了,快点来帮忙,就差一点了!”

在他们后,一批变种人冲了过来,害虫们纷纷抄起武器建立防线,一时间枪声爆炸声大作。

在不远处的墙脚,铁手蹲在甬道里,像蛇蝎一样毒地盯着拐角处。从那里探头出去,就能看到害虫们熟悉的脸,每一个他都恨不得咬上几口。

他经历过无数次凶险的战斗,左臂都被齐肘砍断过,子弹穿碎耳朵软骨,对他体的伤害,远不如破相的心灵伤害大。

手臂残疾后,装上行动不那么灵敏的机械臂,他经常自我催眠说老子再也不是残疾人了,可现在拜“二爷”所赐,他又破相了。并且这种伤很明显,无法掩盖。

这小伙子咬牙切齿地咒骂着,后悔当初在地下城没有把他们弄死,并且发誓一定要把几个合金战士折磨到死。

他上的动物潜能提升到最高,后背盘龙纹上长出黑色的毛发,鼻子出现了德国牧羊犬的特征。这几年,铁手依靠着德牧的嗅觉听觉天分,辅助自己战斗。

他没有继续追击,而是不断喊来变种人朝着里面发起冲锋。这些地下城的管理层自诩人上人,每一个都相当惜命。吃一堑长一智,现在有炮灰驱使,自己只要跟在后面捡便宜就行了。

获得了喘息的他,也开始拿出绷带裹伤。他们这几天多次受到炮击,每个人都随带着纱布。

只是耳朵的伤口位置不太方便,为了止住血,只能把头围了几圈,裹得只剩下鼻孔、嘴巴和眼睛露在外面。不仔细看的话,还以为是穿着衣服的木乃伊出来了。

在他后不远处,山洞甬道的外面,柳大志正冒着枪林弹雨组织人手对付兵工厂的大门。

他们这些人都是从崖壁的洞口里冲进兵工厂的,进了门才发现,这钢铁大门从里面也不是那么容易打开的。

大家都没见过这样设计的机械门,粗壮的机械臂控制着门闩,一根巨大的液压柱顶在正中间,无论枪炮怎么打都纹丝不动。

驼山下面原本是一个人防工程,设计规格是可以抵御核打击的水平,这铁门都是靠机械开合的。

别说智力低下的炮灰变种人,就是柳大志这些见多识广的人精,都不明白其中的工作原理,只能一味蛮干。

成捆的炸药手榴弹都没能撼动铁门,反而因为是在内部爆炸,震得山洞四壁扑啦啦掉土。

“不行,分两队,一队去找远程cāo)控台,应该有个很大型的控制室。一队给我细细搜索,这东西在附近肯定有手动开关!”

得令的噬心者们散开,寻找着开启铁门的办法,那些变种人在二级精英的约束引导下,只对地下城的守卫发动攻击,追击着溃不成军的兵士们,不一会儿,满地都是血脚印了。

铁门的控制台在山洞内壁高处,大概有三层楼的高度,一个巨大的玻璃墙,可以看到里面有几个人在负隅顽抗。

那几个勇敢的士兵架起一支重机枪,子弹交织的火力网,压制着变种人涌入的速度,甚至连几个兽化人噬心者也跟着倒霉。

柳大志躲在一处楼梯下,从地上的弹药箱里挑出几颗手榴弹来,

这些兵工厂里引以为傲的武器装备,因为使用的主人们四散而逃被丢弃在地,便宜了入侵者们。

他本想立刻丢出去,可看到一只二级精英变种人歪着头一副好奇的样子,突然灵机一动,把其中一枚手雷塞到了它手里。

这些变种人学不会使用武器,给它一把枪也只会攥着枪管当柴禾棍子乱抽,一不小心走火打碎自己脑袋。

手雷的cāo)作就简单多了,不过是打开保险,扔出去嘛。

二级精英相对聪明一点点,记得住手雷的使用方式,柳大志朝着控制室丢出了手雷,他力气大,准头却不高,手雷翻着个砸在了墙上。

“轰!”还没落地就爆炸的手雷,给了那个二级变种人极大的震撼。

它有样学样地丢出了那枚手雷,瞎猫碰上死耗子,恰巧就落在了控制室里,那几个顽强的兵士被炸得血模糊。

重机枪哑了火,从高处跳进来的变种人就越来越多,反抗的枪声也就越来越稀疏了。

那个投掷手雷的变种人似乎很兴奋,吱哇乱叫着,伸手又去地上翻找手雷。一会儿的功夫,它手里就捧起五六枚,依次挂在上的破布上。

柳大志看着这

个自己一手培养出的暴恐分子,内心惊惧交加。

他轻轻扇了自己一巴掌,又喃喃自语道:“怕什么,反正手雷就这么几颗,用完了它也不会造,没什么太大的影响。再说了,这地方是马老头子的地盘,炸成什么样都不心疼……”

说是这么说,柳大志自己还是小心地远离了那个变种人,这个满挂着十几个手雷的人形投弹器太危险,说不定什么时候会自爆呢。

他环顾四周,一票手下正努力开门,总控室那边,手雷的爆炸威力摧毁了控制器,一个噬心者跳进去摆弄了半天也没接上电源,他们哪里知道,地下城早就停电了,头顶上的灯只是应急用电,根本没法控制液压动力设备。

那些寻找手动开门方式的噬心者,还没有摸索出门道,顺着墙壁地面敲敲打打。

陆陆续续还有变种人从墙上的孔洞里钻进来,凭着本能追逐着逃跑和零星抵抗的人类。

“已经没有什么像样的抵抗,马老头子和南特这些合金战士应该是跑到山洞深处藏起来了。”柳大志想当然地做出判断,下一步就是在这个巨大的耗子洞里抓人了。

他和两个手下,带着几十个炮灰变种人搜索前进,朝着温泉庭院的位置走来。

说来好笑,温泉庭院本来是地下城生产区占地面积最大,最亮堂、最显眼、也最核心的区域,

爬墙跳进来的变种人,优先追杀着逃跑和抵抗的人类,安安静静毫无人烟的温泉庭院却成了不被关注的角落。

肖阳慢条斯理地整理好衣服,擦了擦战刀,这才贴在门缝上往外看着。

他没觉得被变种人突破进来有什么值得惊讶的,在过去的无数次战斗力,肖大爷那次不是浴血奋战冲出包围圈的,这些变种人依旧不堪一击。

现在稍微麻烦的是有个小孩和女人跟着自己,不如以前那样冲杀自如了。

他低声骂道:“他娘的,南特他们不是自诩变种人克星吗?还起个名字叫害虫什么的,怎么跟着溃败了?连老子的生死都不顾了。”

阚舒心看出他的顾虑,抽出匕首护住张传六道:“你放心,我们不会拖你后腿的。”外面的枪声和爆炸声此起彼伏,她已经做出了最坏的打算

肖阳冷哼一声,这就把自己当做那种提上裤子走人的登徒浪子了?

他邪地笑了笑:“我肖阳,虽然之前放浪形骸游戏花丛,可遇到你之后,我发誓再也不会对其他女人动心,你们娘俩要是困在这里,老子后半辈子岂不是要寂寞死了。”

阚舒心这种聪明女人,一下子就听出了那一份没有说出口的坚决。

她感动得泪盈眶,一下子扑上去,送上一个烈的吻。小孩子笑嘻嘻地捂住眼睛,张得大大的手指

缝里,有乌溜溜的眼珠在乱转。

肖阳甩手把“砍瓜”插在地上,脑海中的突围计划立刻被丢到了九霄云外。

也幸亏他们没有轻举妄动,这边吻还没结束,柳大志的手下已经研究出手动开启兵工厂大门的方式,在一阵金属撞击声里,巨大厚重的铁门缓缓打开了,门外拥堵成疙瘩的千百个变种人,如同开闸放水一样冲了进来。

“大势已去,大势已去……”一个从另一头逃到改装车间的兵士悲声大叫,掏出手枪顶上了自己的太阳。

“放你娘的!老子还没死呢……”马奋斗一脚踹翻了他。

【129】关门,放害虫!

六十多岁的老头子,若不是动了真怒,是不会爆发这么大力气的。

马奋斗的心在滴血啊,这是在他的地盘上打仗,子弹击打在山洞内壁上乱跳,留下一个个弹孔,手雷爆炸摧毁一些设备,破片乱飞击伤的都是他的技术骨干。

“给我杀……咳咳……杀干净……咳……这群王八蛋……”他锤着大腿,在抑制不住的咳嗽声中,仍然声嘶力竭,呼呵着:“关门,放害虫!”

在他前面,南特他们6个穿着二代机甲的大害虫正在展开一边倒的屠杀。

害虫们总算出山了,这是合金装甲改良后第一次参加实战,立刻展现出了不同寻常的战力。

枪械火力一如既往的强大,大部分变种人没近就被打爆躯瘫软在地。在转角和狭窄空间里,遭遇到变种人的近搏杀,机甲的重拳也一样锤爆它们的脑袋。

“爽!爽啊!还是拳拳到打得过瘾!”刘浪一如既往地冲在前面,他感觉全的血都在燃烧,体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亢奋。

后面的“二爷”呼叫他慢一点,不要浪战。

刘浪嗷嗷叫着:“老子鸟枪换大炮了,再也不用猥琐啦,你照顾别人吧,这边山洞我自己就能搞定!”

“二爷”气得问候了他全家,她担心烫伤肌,不愿启动过载模式,只能落在众人后面,连开枪的机会都找不到。

和刘浪差不多,穿着二代机甲,他们每个人都有一种杀入羊群的膨胀感。

兵工厂的山洞连着山洞,很快害虫们就走散了,一人清理一条通道,杀得变种人血横飞。

越来越多的幸存人类从藏处跳出来,加入到反抗队伍里,他们举着各种武器,列队推进,把战线一点点推向铁门入口,胜利的天平正在重新回到平衡点。

铁手不是没见过合金装甲,害虫小队第一次被“请进”地下城的时候,他们这些管理层专门研究过合金装甲,甚至还拆解了其中属于“总管”的那一具研究了一番。【¥奇文学免费阅读】

当时他作为柳大志边红人,亲自穿戴体验过。他们得出的结论是,这铁皮玩意行动缓慢,力量增幅有限,完全是给普通人用的。

他们这些拥有兽化能力的噬心者,穿上反而碍手碍脚,毕竟在强大的防御力,都比不上靠敏捷躲开攻击来的实惠。

可是眼前的一幕却颠覆了他的认知,这每一具机甲都灵活得不像话,躲闪腾挪简直就像个猴子,敏捷程度不亚于他们这些进化过的人类。

更气人的是,他们还有强大的火力。

看看人家手里的加特林火神炮,打在墙上是碗口一样大的窟窿,再看看自己手里的akm,打到岩石上只有一个小眼儿,偶尔还因为弹头质量不合格而跳弹,果然是人比人得死

货比货得扔。

当他看到老马用肩膀生生挤碎了一个近变种人的腔,手里的加特林还不受影响地扫周围的敌人时,他摸了摸还在渗血的耳朵,扭头就跑。

这家伙也是狡猾,眼看着自己这边大事不妙,他没有往来时的路上跑,而是专挑僻静的地方躲。

老马还真没注意这个暗淡的影,他冲着源源不断冲来的变种人杀过去,如同一颗保龄球,撞倒成片的炮灰。

庆幸没有被老马盯上的铁手,贴着墙脚一路鬼鬼祟祟地前进,他在山洞里迷路了,兜兜转转竟然跑到了温泉庭院附近。

天光照耀让他误以为自己发现了一个新的出口,欣喜若狂地跑了过去。

“吱呀”一声,最西边的庭院门突然开了。

肖阳扛着长刀走了出来,铁手一愣,站在了半路上。

他没有见过肖阳,也不曾听说过这么一个人,看到他脸上烧伤的疤痕和手里的长刀,心里想着:“这是个什么鬼?什么年代了,还用刀?”

再看到肖阳后的俏寡妇,他眼神重回肖阳上,判断此人份不简单。

肖阳也没有见过铁手,他只是下意识地把他当成了自己人。

要知道这段时间来,他老人家猫在温柔乡里,两耳不闻窗外事,连南特来叫都不曾开门过,哪里会知道有人类叛变到了变种人那边。

而且这时的铁手满头包着纱布,耳朵部位还在渗血,看起来就好像刚刚与变种人英勇搏斗过的样子。

他一开口就问:“兄弟,你看见南特了吗?”

铁手眼前一亮,这是没把自己当敌人?偏巧南特他又认识,立刻点头道:“他们杀回去了。”

肖阳轻松一笑:“终于开始反击了吗?”

“是啊是啊,快把敌人撵出去了。”

“那我倒是得快点儿了,去晚了啥都捞不着了。”

他抬脚就要走,阚舒心轻声叫了他一下。

肖阳回头笑了笑:“放心放心,我去去就回,这几天臭小子在院子里碍事儿,我这子骨憋坏了,也该活动活动了。”

阚舒心啐了一口,丢给他一个白眼,把铁手都看痴了。

肖阳拍了拍他肩膀:“小兄弟,你在这儿休息休息,顺便帮我照顾好你婶子!”

他把“婶子”两个字咬得很重,手上也加重了力气,目的不言而喻。阚舒心一个刚30岁的少妇,瞬间升格为大妈级的人物,脸都红了。

铁手点了点头:“您老安心地去吧……”

肖阳本来已经走出去了两步,听到这句话怎么都觉得别扭,很想回头教育教育这个不会说话的家伙,偏巧前面发现了疑似南特的影,他摇摇头就冲了上去。

毕竟,他还得把南特全须全尾地交给南留呢,千辛万苦捡来的

宝贝疙瘩,可不能出现闪失。

他一点儿都没想到,那个诅咒他死的家伙,在他离开不久就把魔抓伸向了自己心的人。

前方的战斗其实根本不太激烈,变种人毫无反抗之力,被南特一路掩杀,一直到兵工厂大门口附近,才因为那个会扔手雷的二级精英,停下了脚步。

破片手雷的威力不足以击穿合金装甲,可是会杀伤跟在后的普通兵士。

南特不得不护着他们退回山洞拐角躲避。他也想试着击杀那个变种人,却被其他冲上来的炮灰挡着。

肖阳就是这时候跑过来的,他分开堵在后面的五六个兵士,那长刀拍了拍南特的头盔。

这一幕太熟悉了,南特头都没回就知道是肖阳来了,他大声喊着:“遇上个硬茬,会扔炸弹的变种人。”

肖阳愣了:“啥玩意?老子这才几天没出门,变种人都会扔炸弹了?”

似乎是回应他的疑问,在他探头查看的时候,一个手雷越过炮灰的头丢了过来。

爆炸的碎片有的打在了南特的机甲上,有的嵌入墙壁,还有很多杀伤了自家炮灰。

变种人不在乎自残,只要能阻挡住南特的脚步就行了,反正大门已经打开,源源不断的炮灰正涌入兵工厂,只要守住大门,他们拿命耗也能耗死这里面所有人类。

这是一个笨办法,在历次与人类的战斗中,却鲜有败绩,就连之前的大顺港保卫战,虽然两边打平,可人类最后还是放弃了那个桥头堡阵地。

柳大志也顾不得心疼炮灰变种人的死亡数,借着这极其宝贵的喘息时间,他召集了自己的手下,撒出去的20来个人,现在边就七八个,其他人要么是被害虫们杀了,要么是像铁手一样藏了起来。

他和马奋斗一样,内心在滴血,这些可是他起家的班底,还打算当做征战天下的主力干将,没想到只是一个小小的兵工厂就折损了一半。

手榴弹很快就仍干净了,手里没有了家伙,那变种人捡起别的东西乱丢,什么枪械子弹都丢了过来。

没有了生死威胁,南特冲了出来,保护着兵士继续屠杀和推进战线。

他总算锁定了那个乱扔垃圾的二级变种人,开启过载状态一路杀进去。

肖阳跟在他后面,脸上却是愤愤不平,以前教给他的步法啊、刀法啊都白教了。

现在这家伙就囫囵个地冲进去乱撞,仗着自己一硬皮和力量大,一个人硬抗五六个往前冲都不带停步的。

南特手里的武器也没闲着,子弹在一个变种人的腹部打穿了大洞,依然朝着后面的炮灰击。

最惨的是那些被打倒却没有立即死掉的,不少被合金装甲的铁靴踩爆了脑袋。

曾经靠步法独步天下,一人围着

20多个变种人砍都不会溅到上血迹的肖大爷,现在也堕落了。

有南特扛着正面压力,他愉快地收割着两侧围过来的炮灰,留下一地乱滚的脑袋。

源源不断涌入的变种人就像是潮水,他们两个就是屹立浪尖的礁石,不但稳固,还逆潮而上。

柳大志一脚站在门内,一脚站在门外:“到手的胜利就这么没了?”

他不甘心,依然指挥着变种人冲上去送死,做着垂死挣扎。人力有穷时,他不相信南特能一直这么勇猛下去。

至于他的嫡系手下,那剩下的七八个噬心者,都已经先走一步退到了驼山外面的安全地带。

果然,南特的机甲报警了,电量不足,自动切换到普通模式。

输出功率断崖式下滑,他连正面的变种人都扛不住了……

【130 】掳走人质

南特被推倒了,正面的炮灰变种人像连绵的潮水,一阵阵冲击下,他的机甲电力不足,一下子失去了力量。

肖阳挥舞着长刀坚守在南特边,在他前形成了一个真空区域,凡是伸入其中的,无不斩断,于是地上满是断手断脚断头。

在那么两秒钟的时间里,柳大志的心头涌起一丝贪婪,他想在逃跑之前冒险一试。

当初红眼领主的命令不清不楚,大概是把南特他们这些合金战士抓回去,他也不知道要抓几个,抓回去有什么用,可是无论如何,能抓一个回去也算交差。

而且,抓了一个就很可能牵出第二个,说不定他柳大志的崛起,就在这冒险一试了。

“这小子自己大大咧咧送上门来,简直是撞了大运。”他朝着会投弹的变种人比划着,赶紧把南特弄过来。

奈何那变种人表呆滞、反应迟钝、不明所以。

柳大志只好挥舞着双手,做出驱赶的动作。

这是一个它比较熟悉的指令,于是立刻吱吱哇哇叫着,指挥畏缩不前的变种人冲上去,发起了反冲锋。

柳大志苦笑,这倒是也行,让这些炮灰挡一挡人类的火力,给自己流出一点时间和空间,应该问题也不大。

他自信,只要使出兽化力量,生擒南特不成问题,别看那小子穿着合金装甲,先一巴掌拍晕,几百斤的重量扛起来跑也不算什么难事。

只是他完全忽视了肖阳的存在,没想到那个家伙的刀会如此快,形又是极度诡异。

柳大志也是冲过去的时候才发现,趴在南特上层层叠叠的四五层变种人,全部死了。

从他的角度,一开始只能看到双腿、股、后背,可随着他大手扒拉开一个个瘦骨嶙峋的体,却发现无一例外都被砍掉了脑袋。

南特正艰难地爬起来,电压不稳的他,似乎连自己站起来都费劲,哪有多余的力量推开上层层叠叠的几十个变种人。

柳大志越过层层尸体和他对视了一眼,隔着血染的面罩,他看到了南特奇怪的笑容。

“不好!”柳大志一个激灵,侧闪开。

一串火舌透过一层层尸体窜出来,直打得山洞穹顶的一盏应急灯都掉了下来,落在柳大志的脚边。

南特倒下之前,枪口已经插在前方变种人的肚子里,随着他的仰面跌倒,那把枪几乎是垂直90度地指着天空。

柳大志刚刚正好就趴在上面,只是这家伙太精明,竟然从笑容表里嗅到危险,及时躲开了。

柳大志还想再上去给他一巴掌,可是更密集的枪声响起,子弹像串糖葫芦一样,倒了前面的炮灰,又把后面的变种人打伤。

最厉害的加特林火神炮,更像是收割机一样,所到之处,好几层的

变种人都被撂倒,连骨头都打得乱飞。

害虫们从不同的山洞走出,在兵工厂正大门的空地上碰头了。

子弹连成弹幕,连洞口正对面的石壁都打的碎屑乱飞,那是老马提着加特林走了出来,他嘴里叼着一截雪茄,一脸极度舒适感。

又有几个人形火炬跌跌撞撞退出来,后面是“山魈”迈着六亲不认的步子。

柳大志放弃了拼命一搏的想法,他是一个商人,赔本的买卖不干,就算抓到南特,自己受伤或者拼光了家底也是亏的。

他不甘心地退了,付出几千条命才打开的兵工厂大门,就这么失守了。

之前不知道躲在哪里的120迫击炮又开火了,追着变种人的“退潮”打,一刻都不停歇,造成的伤亡比之前在山洞里巷战还多。

“妈的,这还蹬鼻子上脸了?”柳大志气急败坏地停下脚步,拉住那个跟着他瞎跑的二级精英,把山顶上的两门炮指给他看。

那二级精英瞳孔一缩,立刻明白了他的意图,指挥着逃窜的手下反扑。

李猛没想到这群丧家之犬还会杀个回马枪,惊慌失措地收起大炮。

本来他们是有捷径爬到山顶的,可是众目睽睽之下,他不敢原路返回,要是暴露了这个直通下面的洞,恐怕又是一次灭顶之灾。

变种人回扑太突然,其中还夹杂着几个灵活迅捷的噬心者,给他造成了很大的压力。

这种炮比较沉重,带着两个轮子,需要拖着走。万般无奈之下,他冲着手下发号施令:“炸炮!”

对于一个兵工厂而言,从新制造两门迫击炮并不是太难的事。他们不缺炮,缺的是cāo)炮手。

让两门炮炸膛后,他带着炮队跌跌撞撞逃回兵工厂山洞里。

柳大志的反扑虽然没有抓到人,可至少破坏了两门炮,对变种人来说是一个巨大的利好消息。

这些变种人在狭窄的山洞里被害虫们欺负,到了空旷的驼山上,可就不怕了,毕竟凭那几个机甲,根本不可能收复整座山。

南特他们也确实没有实力,把变种人撵出去后重新封住了大门。柳大志则带着变种人在兵工厂上面的山上驻扎,两边达成了短暂的平衡,停火了。

只是当所有人类松了一口气,开始清点伤亡和打扫战场时,温泉庭院那边出事了。

肖阳上溅满了黑血,自己却毫发无伤地,扛着那把“砍瓜”战刀优哉游哉回去,满以为阚舒心会迎出来的,可是庭院里却静悄悄的。

他嘴里喊着“好媳妇儿、乖儿子”走进去,战刀“当啷”掉在地上。

阚舒心倒在地上,脸上、手臂上、腹处都是伤口,流了不少血。

肖阳赶紧过去救治,发现她还算清醒,目光盯着穹顶,嘴唇微动

:“救我孩子……”

顺着她的目光,肖阳抬头望去,发现一个影正在几十米高的穹顶裂缝处攀爬。

赫然就是他之前见到的,满头包着纱布的铁手,在他后一根绳子把张传六捆得跟个粽子一样,吊在半空中,似乎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

肖阳的瞳孔一阵猛缩,这样的高度,一旦岩石脱落或者没抓稳,摔下来必死无疑。

他甚至张了张嘴都没敢喊出声,爬惊动了对方造成惨剧。

那铁手其实关心下面的况,他距离裂缝出口越来越近了,就扭头看了看下面的庭院。

看到他扭头,肖阳急切地喊了一声:“把孩子还回来,我保你平安出去!”

铁手可不是这么想的,他晃了晃股后面的绳子,吊在空中的张传六dàng)秋千一样晃起来,吓得孩子一阵大哭。

他这才喊道:“丑八怪嘿,赶紧给你婆娘止血吧,大爷先走一步,叫那个南特来换孩子。”

肖阳最讨厌被人威胁,他紧紧攥起拳头,恨不得立刻爬上去把这家伙撕碎。

可是现实太残酷,他不得不赶紧找出纱布和药粉赶紧给阚舒心止血,好在他之前受伤,院子里不缺这个。

也多亏他早回来了一会儿,要不然这倔强的女人血都要流尽了,她为了阻止铁手的侵犯和绑架,付出了太大的代价,连俊美的容颜都增加了两道刀伤。

头顶上,一阵碎石跌落,肖阳赶紧把她抬到廊亭里躲避,再抬头望去,看到穹顶裂缝上没了铁手和张传六的影。

“你放心,孩子安全到山顶了。”他咬着嘴唇,极力不让自己哭出来。

这个大男人,刀山火海冲杀,自己受伤无数次,再严重都没有哭过,现在看着心的女人满伤口,竟然忍不住要哭了。

那阚舒心因为失血过多,已经濒临昏迷的边缘,眼睛仍然勉强睁着:“安全吗……”

她放心不下,虽然脱离了摔死的险境,可是外面全是变种人啊,这不是羊入虎口嘛?

肖阳为了让她宽心,安慰道:“你放心,他们不会杀他,他们要拿孩子做人质。”

“这样啊,求求你……”阚舒心似乎有些放松,话没说完就昏迷了过去。

肖阳心里一阵矛盾,他对俏寡妇一见钟,对这个孩子也满心喜,这段时间的接触,基本上把他当成了自己的亲儿子。现在看到自己心的人为了孩子伤成这样,豁出命去也得把这孩子救回来。

但是他没打算用南特去换,在他心目中,南特的命高于一切。别说是这个孩子,就是用他肖大爷本人的命去换,都绝对不能做的买卖。

可是他又没法不让南特知道,他需要南特的手环为阚舒心疗伤,他出去拼命的时候,需要找“二爷”或者

马晓萱来看护。

于是,给阚舒心包扎了伤口后,他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这是南特认识肖阳两个月来,第一次见到他如此狼狈。

这个精壮汉子哪怕最落魄的时候,在粮店崮上面穷得连件像样衣服都没有了,可脱光了上衣都是一副洒脱放浪的模样。

现在打了胜仗,却是一血迹神色慌张。

他抓住南特的手,就往温泉庭院那边拽。老马他们纳闷,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南特也走得不不愿,他的二代机甲没电了,急需去充电呢,哪有时间到别处乱跑,说不定待会儿再走几步就卡住了。

“有什么事是你肖大爷还摆不平的?”

“舒心重伤,拿手环来救命!”

“啊?这可不得了,咱们快走……”

“走这边,温泉庭院待不住了,我把她安顿到了库房里!”

“发生了什么?”南特惊讶不已,要知道之前战斗的时候他也曾留意过庭院这边,根本没看到有变种人跑过来,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肖阳没心解释,一团霾笼着着他的心头,他不会向南特讲述整件事,因为以他对南特的了解,这小子绝对会舍去换张传六的,这是他绝对不能接受的事。

“到底怎么办?要放弃小六子吗?”肖阳推开库房大门的时候,心里还是一团乱麻。

【131】一点歉疚

一看见阚舒心浑血淋淋的伤势,南特还真吓了一大跳。

阚舒心不是个善茬,能在乱世里带着孩子生存下来的母亲,多少有一些手段。就看她之前毫不犹豫地攮死孙思晨的手法,就知道她杀过人,并且不止一个。

只是遇上的铁手这家伙心黑手狠,不但拥有兽化能力增强体魄,还是实施的偷袭。阚舒心的匕首只来得及比划两下,就被他夺了过去。

本来这家伙还想趁机占个便宜,可张传六在一边捶打撕咬捣乱,外面战事又结束得快,他就选择了辣手摧花。

刀子划破阚舒心脸颊的时候,这女人疯狂挣扎起来,铁手小心控制着力度,尽量不伤她大血管,又要达到源源不断地出血,很快就挑了十来个大大小小的伤口。

他没有直接杀死这女人,存心是为了bi)迫兵工厂的人去救援孩子,有这个母亲在,南特就绝对不能坐视不管。

在这个谋之下,又恰好肖阳及时赶回,阚舒心才在奄奄一息中捡回一条命。

南特看到她失血如此多,几乎第一时间就去解手环,在他的认知里,这么重的伤,需要送到无畏团的icu里才能保住命,现在兵工厂没有这个医疗条件,只能依靠手环的甚密力量了。

可是脑海里,花姐突然冒出来,面若寒霜地警告南特:“不可以向这个女人泄露手环的秘密。”

南特心里一阵急躁,几乎呛声吼了起来:“那可是肖阳的人!她也帮过我,不是外人!”

花姐冷冰冰地回应道:“我检查过了,她只是失血较多,伤口都不是特别严重,现在大部分已经止住血了,慢慢会恢复的。”

南特还想执拗地解下手环,花姐又说了一句:“你就算给她戴上手环,我不启动手环力量,一点用都没有。”

南特很无奈,在他的内心里,是一定要为阚舒心做点什么的。且不说有肖阳的这层关系在,就是为了当初粮店崮上,张传六端出来的那两碗腾腾米粥,他也愿意施救,可是他没有办法主导花姐的意志。

肖阳看到南特的动作停下,不明所以地问道:“怎么,你不愿意?”

南特很尴尬,他又不能向肖阳解释花姐的存在,左右为难之中,心一横还是把手环摘了下来,轻轻扣在阚舒心手腕上。

在他的脑海里,正一个劲儿地向花姐道歉:“不是不相信你,是现在只能做足了样子才能蒙混过去。”

顺便他内心还有一点点小小的侥幸,希望花姐能网开一面,稍微救治一下,哪怕是一点点,都比完全靠体和意志力硬抗的强。

花姐销声匿迹了,勿论南特怎么求爷爷告,都没有动静。

另一边,肖阳看到手环扣上,内心先松了一口气。

“大侄子

,这次是我欠你一个人,哥哥将来刀山火海都要还你!”

南特呆滞地看着肖阳:“那么,您这一会让侄子一会儿哥哥的,咱这辈分有点乱啊……”

肖阳表面上“哈哈”一笑,内心却充满了哀伤。

他开口说了句:“我是你大爷!”

向南特再三确认这样戴上手环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南特只好顺着这个话头糊弄道:“放心,不会死了,只是恢复效果因人而异,她失血太多,可能恢复慢一些。而且,脸上可能会留下伤疤,到时候你可不能嫌弃她!”

肖阳锤了他一拳:“臭小子,真把老子当成提上裤子就走的人渣了?”

他一脸认真地说着的誓言,现在的阚舒心,额头也有一块烧伤疤痕,平时用头发掩着,她和他,脸上都又伤疤,这是命里的相遇,谁都不会嫌弃谁!

安顿好昏迷的阚舒心,肖阳终于下定决心要走了。

他特意让南特帮忙照看,他要出去一下。

南特很敏感,立刻问他干什么去。以他对肖阳的了解,这种时候还离开,肯定有事,说不定就是单枪匹马去报仇了。

南特自认猜得**不离十,拦着他不让走。

“就算去,也要带我一起去!”南特厉声道,外面可不是普普通通的百十个,而是几万,他肖阳再大的本事,也不可能一个人冲出去。

单枪匹马往变种人堆里闯,他们不是没赶过,可那之前都是有吉普车或者其他交通工具的,其中巅峰之战要算粮店崮下面,张三开着99式主战坦克了,可就算是那样,如果没有武装直升机的火力配合,变种人早晚会困死他。

肖阳挣脱了南特的手,走路带风地说:“你不要管,老子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亏!”

他故意没有点破,就让南特往复仇的歪路上想吧。

南特急了,回头看了看阚舒心,又看了看肖阳,一拍大腿抬脚就去追肖阳,可没成想偏偏电量见底了,那二代机甲直接复位成站立姿态,让他差点闪了腰。

他赶紧手忙脚乱地手动解除武装,这时候“二爷”和马晓萱等人赶到了,他们一开始没跟上,想当然地以为去了温泉庭院,结果走过去才发现扑了空,听到两人说话的声音才赶过来。

来的路上正好碰上肖阳杀气腾腾地往外走,几个人叫都没停步,只说了句“南特在库房,需要帮忙”就跑了。

所以他们簇拥着跑到库房,在门口和南特撞了个正着。

南特第一句是:“见到肖阳了嘛?快拦住他!”

第二句话是:“总管,快帮忙充电!”

第三句又安排到了马晓萱头上:“姑娘啊,不晕血吧?帮忙照顾一下阿姨!”

说完三句话,他分开一头雾水的众人追了

出去。

老马挠了挠头:“这时闹哪出啊?”

“二爷”比较冷静:“咱先看看里面的伤员,兵工厂大门关了,他们出不去,一时半会闹不出乱子。”

在库房里面,他们惊讶地看到躺在一堆软毛毡之中的阚舒心,当大家把目光集中在她的伤口时,老马注意到了那只手环。

根据他的经验,手环没有发出微弱湛蓝的光芒,说明并没有发挥作用,看这女人口起伏是还活着。他一瞬间就判断出伤势虽然看起来可怕,可没有生命危险。

并且他也明白肖阳去做什么,南特又为什么追出去,想想外面天快黑了,忍不住担心这两个人闹出什么乱子。

老马对“二爷”说了句:“伤势不致命,看起来已经敷药了。我们几个大老爷们还是出去吧,不太方便。”

山魈点了点头附和道:“是啊是啊,你看她口衣服都划破了,那啥,我还是赶紧出去吧。”

“二爷”啐了一口,赶紧一脸嫌弃地撵他们几个出去。

顺势退出库房,老马这才严肃地拉住三个男人:“出事了,我们得跑一趟!”

“总管”打断他道:“先充满电!所有的,快点儿!”

精明的“总管”有时候比老马还要了解南特,这小子上一次这么火急火燎,还是老马被变种人掠走的时候,通过这个表现,就知道那肖阳十有**是要出去拼命的。

其他两人大概也能猜到点什么,大家没有插科打诨,行动一致地将各自的机甲运到改装车间去充电。

经过刚才的激烈战斗,不只是南特的机甲电量见底,其他人的也好不了太多。

现在遇到事,大家准备一下,给他们一点策应一下也是好的。

按照老马的估计,兵工厂大门口有马奋斗亲自坐镇,肖阳凭着冲动想出门应该没那么容易,加上后面南特追上去,肯定会延误他一段时间,他们能充一会儿算一会儿吧。

这时候“总管”又在骂骂咧咧地抱怨:“这要是要是在无畏团就好了,人家可以弄来无数块备用电池,随时换上就能用,哪像现在这么捉襟见肘的。”

他们从粮店崮“逃难”过来的时候,曾经把运载机上的电池都搬了下来,每人两块,加上机甲原装的,平均每人3块,可是来到兵工厂后,队伍里又增加了南特的机甲,加上研究拆解用掉的,一平均下来,只有每人两块电池了。

为了使得过载状态持久一点,两块电池都强行加装到了机甲上,一场战斗打完,连个备用的都没有了。

山洞各处,幸存的兵士正清扫着山洞各处的尸体,检查有没有漏网之鱼。

战争过后,很多人都觉得不可思议,他们一开始就被这些愚蠢的低等生物追得到处跑,真回

过头来打才发现这些变种人如此不堪一击,为了掩饰自己之前的怯懦,他们对那些重伤垂死的变种人都忒别残忍,几乎每一个都是折磨致死,浑然忘记它们也曾经是人类。

在大门口,果然如老马所料,马奋斗亲自督阵,门口的守卫森严到一只苍蝇都飞不过去。肖阳刚走过来就被拦住了,如果是其他杂鱼,肖大爷一脚踹翻了事,可面对马奋斗,他还真下不去手。

肖阳站在那里,面无表地看着马奋斗。老头子坐在对面的椅子上,伸着胳膊指着肖阳,似有什么话要说,偏偏一阵咳嗽,腰板弯成了个大虾米。

这个老头子昨天还面色红润体硬朗,今天这一场战斗,他虽然没有上阵杀敌,也没有遭到变种人死命追敢,可还是因为肺癌发作,咳嗽起来没完没了,整个人一下子老了十岁有余,给人一种行将就木的感觉。

肖阳习惯地挽了个刀花:“人老去西风白发,蝶愁来明黄花……老头子,让开吧,你拦不住我的!”

在他后面,南特慢慢停下脚步,看着肖阳黯然的背影,还有病入膏肓的老头子,以及前面的所有人,一点歉疚涌上心头。

【132】单刀赴会

南特的歉疚是发自内心的。

刚刚结束的这一战,兵工厂里死了两百多个兵士,全是马老头子的心头。

联想起之前柳大志送来的纸条,当时可是说只要马奋斗把害虫小队驱逐出兵工厂,变种人就会秋毫无犯的。

虽然这句话未必可信,可至少说明一件事:这次变种人进攻兵工厂,很大程度上是冲他们这些合金战士来的。

南特越想越觉得,正是因为自己死了这么多人,于是也愈发觉得没有脸面对老头子了。

他没有理由阻止肖阳,也没有理由劝说老头子,他只有一个选择,跟着肖阳,帮助他。当然,如果能缓一缓,容他给机甲充满电就更好了。

肖阳不是不知道南特的想法,他不愿意等,就是不希望让南特涉险,听到南特追来的脚步,他已经有了计较。

毫无征兆的,他突然暴起,脚下发出暴雷一样的响声,两个起跳就蹿到马奋斗边。

南特讶异地长大了嘴巴,之前肖阳交给他的步法,走的是古怪轻灵的路子,于乱军之中闪躲腾挪为主,从来不知道他还会这样迅猛的爆发功夫。

马奋斗连躲都没躲,不是他来不及,而是实在躲不开,这句话不矛盾,再快的步子,也不是闪电一样瞬间而至的,只是他感觉的到,自己的体被锁定了,前后左右都没有闪避的空间。

还有一点,他不想躲,他不信肖阳会对自己下狠手,这几年的交,相互之间太熟悉了。肖阳此人,算个浪子,有原则的浪子。

就算是对付变种人,他所以选择一刀砍掉头颅,出发点其实也是源自慈悲心。

在他看来,人类被病毒控制,变成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灵魂不得解脱,他用长刀解除它们的痛苦,能用一刀绝不会划出第二刀。【*!奇文学iqi&…最快更新】

马奋斗笃定:这样的人,没有理由会杀死自己。

肖阳也确实没有伤到他,只是把长刀架在他脖子上,色厉内荏道:“开门!”

他不是冲马奋斗说的,这老头子倔强得很,绝对不会接受威胁,他是威胁那些看门的兵士。

老头子沉声道:“谁开门就是让我死!”

甚至,他还特第把脖子往“砍瓜”上蹭了蹭。

“砍瓜”可是他兵工厂出品的唯一一把冷兵器,锋利坚韧简直不像这个星球应有的武器,只是这么轻轻一蹭,皮肤就渗出血来。

肖阳吓了一跳,赶紧把刀挪开。

看着老头子那双浑浊却坚决的眼睛,他一边点着头,一边倒退了几步。

“算你狠!死老头子!”

“欺负老子不愿杀人?老子就不信了,还能被你这破地方困住!”

“老子爬山崖去,大不了摔死!提前去下边等你罢了。”

他骂骂咧咧、唠唠叨叨地往

后退。

经过南特边的时候,不但没停下,还故意用肩膀撞了他一下。

南特龇牙咧嘴地退了两步,掰住他肩膀喊道:“你等一等,我会和你一起去,我叫上小队的人,咱们7个人一起闯,胜算更大不是?”

“你懂个!老子就要单枪匹马去闯,不但要把那孙子的铁胳膊卸了,另一条好胳膊也得砍断,老子要把他削成个人棍!”

“啊,是那个铁手怪人?怪不得,我还找了他好一会儿!”

“老子才两天没出门,哪知道还有人类愿意当变种人的走狗,竟然误以为他是兵工厂的人!”

肖阳没好气地说着,胳膊同时发力,挣脱了南特的挽留。

他狠下心,大不了学那个铁手,从温泉庭院上面的岩石裂缝里爬出去。

附近垂直的岩壁被打磨雕砌得十分光滑,铁手攀爬的时候,留下一个个圆洞,应该是用他那只铁臂硬生生凿开的。

只是到了上面有弧度的穹顶就十分困难了,整个体都要悬空,只靠手指抠住岩石缝隙横向移动,至少有20米的距离。

也就是铁手,倚仗自己有一只机械手臂,可以轻松切开岩石打出深洞才能完成。

这要是换成肖阳,虽然同样精壮有力,可在没有专门练过攀岩,是绝对九死一生的愚蠢之举。

南特弄明白他的意图,又追上去阻拦。

肖阳不耐烦了,猛然回,一个大嘴巴抽上去。

那一刻他心里充满了愧疚,他期望南特如同一个孩子一样,挨了这一巴掌会负气离开。

可是南特偏偏又怎么会是那样的人呢?

南特自己心里还歉意得不得了呢,对这一巴掌的体验是:“该!打得好!”

他愈发用力,不让肖阳离开了。

眼看着这俩人争执不下,师徒都要反目的地步,马奋斗终于忍不住了,强行压下剧烈咳嗽后,他朝着李猛挥了挥手绢。

李猛会意,他也不愿看到肖阳摔死,赶紧把肖阳叫住,悄悄附耳道:“有一条小路,直通山顶……”

肖阳猛地抽出手,同时一脚踹倒南特,也不管伤没伤着,拉着李猛就走:“带我去,快!”

南特挨了那一脚,倒退了好几步摔个四脚朝天,等他爬起来,肖阳已经提着李猛跑了,他赶紧一溜烟追上去,他还有话没说完,不能就这么算了。

李猛指引肖阳去了附近一个山洞。

这个山洞有个暗门,分支有两条路,一条通向当初柳大志他们怎么都找不到入口的控制室,另一条通向山顶。

之前李猛他们的炮队就是从这里爬上山头,炮击变种人队伍的。

他娴熟地打开暗门,肖阳立刻拉他钻了进去,南特追上来,一脚踩住暗门的门缝。

狭小的空间不适合争

执,他俩还没开口,李猛先压低了嗓子呵斥了一句:“别闹了!这里有炸弹!”

这个通道关系到山洞的安危,兵工厂的老师傅专门放置了定向爆破炸药,一旦遇到危险,先炸毁再说。

“你这一去九死一生,我不拦你,但万万不可选择原路返回,这条通道一旦被发现,就会危及所有人的生命。”李猛反复强调这件事。

肖阳拍拍他肩膀:“放心,我不是那样的人。”

他豪气冲天,这次出去,一定要带张传六回来,哪怕是要杀个七进七出!

“好,你们来这里一下,这里有点准备。”李猛先走一步,带着肖阳和南特去了控制室。

里面的尸体还没有来得及清理,三个英勇的兵士被手雷炸死,每个人上都扎满了破片,血流了一地。在他们后有一个铁柜子,里面放置着一批作战装备,有手雷、步枪、手枪、防弹衣等等。

肖阳挥了挥手:“通通不要,老子只需要一把刀,足矣!”

他看了看墙上的钟表,指针一如既往地走的稳健,时间并没有因为战争而减慢或加速流逝,此时已经是夜里9点来钟。他已经迫不及待要杀出去了。

这种时候,也只有李猛还算冷静,他先安抚俩人坐下,自己还要出去布置一下。

变种人嗅觉灵敏,需要防着它们循着味道找到这条通道,他带着两个炮队亲信,去下面扛来两具变种人的尸体,把它们挡在出口。

肖阳对李猛有了一个新的认识,这个人看起来五大三粗,却粗中有细,是个精明人。

他还伸手从那两具尸体上刮下一些体液和破布,涂抹和悬挂在上遮盖气味。

南特看得直犯恶心,还想劝说他不要轻举妄动。

肖阳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还挥舞了一下“砍瓜”那把刀,做出威胁的样子。

南特也不恼,反正铁了心要帮他,有花姐的扫描辅助,让他先跑一百米,自己一样帮得上忙。

想明白这个环节,他就不再吵吵嚷嚷阻挠他,甚至还帮着抬了尸体到出口位置。

山洞里面是很普通的竖井,似乎与下水道的设计没什么区别,可如果从山洞外面看,可就要拍案叫绝了。

这个山洞开在一块岩石的凹陷处,正好是一人高的地方。

一般人路过岩石,不专门费力地爬上去,是看不到的。

而且洞口是一块石板,外面覆盖着泥土和一蓬矮矮的草本植物伪装。

外面人的人就算怀疑到这里,把整棵连根拔起,都只能看到一个石窝。

外面天空沉沉的暗淡无光,有一些篝火在燃烧,跳跃的火焰周围围满了变种人。

肖阳慢慢推开石板露出头去,小心探视了一番才钻出子去,出去之前他再三叮嘱南特不

可冒险,不要给他添乱。

南特敷衍了一下,其实主要精力都放在花姐那边,借助打开的洞口,花姐的探查能力开始拓展到外面,已经把附近的地形和变种人分布投到他脑海里。

他比肖阳看到的要真切的多,满地都是变种人,它们躺在地上休息,相互搂抱着取暖。

绝大多数变种人近乎光着子,上只有几片破烂布片,它们也怕冷,知道挤在一起暖和。

有一部分变种人,在寒冷的胁迫下克服了恐惧,相互倚靠着坐在了篝火周围。只是这座山白天被大火烧过,山上的可燃物不多,火焰并不太大。

肖阳紧了紧上的衣服,这衣服还是来了兵工厂之后,阚舒心用一对耳环找服务兵士换来的,一件不太厚实的冲锋衣。

他穿着出去掩护南特的时候,外皮上溅满了血迹,没有及时清洗,已经黏糊糊半干了。

东北之地深秋下雪是常态,往年这个时候,变种人也要准备过冬了。凭借着本能,它们会选择在城市里,跑到各家各户房子躲藏起来。

现在这些倒霉蛋被红眼领主驱使到野外来,恐怕这个冬天很难挨过去了。

肖阳心里正念叨着这事:“老天爷快点下场雪吧,这样人类就能不战而胜了。”

只是他不知道,一直坚持人类可以不战而胜的,还有柳大志。

现在这人换了阵营,投降了变种人,这些可都是他将来征战天下的家当,当然不愿意再让炮灰冻死了!

此时此刻,柳大志正忙碌着,做一件让人瞠目结舌的事。

【133】陷阱

柳大志在指挥变种人使用火。

他或许不是第一个提出对变种人不战而胜论调的人,可他是最坚定相信这一论点的。哪怕是现在他手底下指挥着几万个炮灰变种人,他仍然认为变种人不堪一击。

毕竟变种人的先天缺陷太明显,只吃又不事生产,饿了就相互残杀内耗严重,关键是还无法繁殖,恐怕再过上几年,变种人就到了自己把自己吃绝种的地步。

寒冷也是一个重要因素,复活岛上的幸存人类反攻陆地,之所以首选东北之地,就是因为经历了6个严寒之后,此地变种人数量是相对较少的区域。

现在他立场变了,就不能任由变种人继续消亡,所以他要教这些变种人使用火,教它们穿衣御寒。

围着石头搭起来的火塘,他手把手教一个变种人点燃火把,再拿到另一个火塘里去引燃。

在这个过程中,如何灭火,如何控制火焰的大小,他耐心的如同一个慈祥的父亲。

这个像儿子一样听话的变种人,就是之前学会扔手雷的那个二级精英,他已经被柳大志彻底收服,并且取名为“雷子”,成为兽化人与数万变种人之间的桥梁。

之前队伍里还有重伤垂死的两个变种人小崽子,白天战斗的时候,在柳大志的授意下,几个手下将它们强行拖入兵工厂,已经在死在乱战之中了。

望着这几万个如同提线木偶一样听话的炮灰,柳大志嘴角挂着掩饰不住的笑容。

这些炮灰执行力可比人类军队强太多,让往东绝不往西,让档子弹绝不躲闪,当真是赴汤滔火无所畏惧。

柳大志想起南特他们的“无畏团”,忍不住冷笑,只有克服不了恐惧的,才会天天喊口号,把无畏挂在嘴边。

他现在雄心勃勃,他要做变种人的王,也要做人类的皇,要做这个星球的主宰。

他心里盘算着,如果能够让这些炮灰克服天然等级压制,他甚至敢杀回地下城去,干掉那个红眼睛的小矬子!

也正是为了这份野心,他已经开始着手培育这支炮灰队伍,慢慢教导它们学会使用武器,再学会人类的战术战法,就会成为举世无双的一支军队。

看着火把一点点传下去,一个个火塘被点燃,柳大志欣慰地点点头,

变种人这个物种很神奇,虽然智商比宠物犬还不如,可是一旦其中高级精英掌握了一个技能,依靠等级压制和思维的传递,很容易把技能传递到一大批炮灰那里。

使用火把点燃柴禾是这样,之前他教的扔手雷的办法,应该也传递了下去,只不过没那么多手雷可扔罢了。甚至他有理由相信,这些东西很快会传递到红眼领主那里。

柳大志暗暗琢磨,或许这也是他将来战胜红眼的一个手

段。

他揉了揉太阳,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等以后再想这件事,眼前他还有一件事必须做。

铁手抓来的这个孩子看起来很有用处,吃够了报不足的亏后,他要先点报。

使唤铁手把张传六拎了过来,柳大志借着跳跃的火光观察这个孩子,不到十岁的年龄,红扑扑的腮帮子上还挂着泪痕。

许是看到眼前的都是“正常人”,张传六镇定了许多,眨巴着双眼看着这几个大人,不明白为什么变种人不吃他们。

柳大志看着孩子干裂的嘴唇,掏出水壶送到孩子嘴边,冰凉的清水,有一种甘甜味道。

张传六“吨吨吨”喝了几大口,直到柳大志强行挪开了水壶,他还伸着脖子想接住洒出来的几滴。

柳大志又掏出一块压缩干粮,在孩子面前晃了晃:“我问你几个问题,老实回答,我就让你吃饱。”

张传六咽着口水,眼神就没从食物上挪开。

柳大志轻轻捏住他下巴,把目光掰到了自己面前:“你和南特什么关系?”

“他是我妈妈的朋友。”

“下面有个用刀的,我以前没见过,他是谁?干什么的?”

“那是肖阳爸爸,可厉害了,比武赢了闲人张三呢!”

柳大志听到张三的名字,觉得耳熟,又追问张三的事,得知张三在粮店崮,他就没了兴趣,继续问着兵工厂的事。

孩子知道的不多,一会儿的功夫,就被掏干净了底细。

柳大志搞明白南特和肖阳的关系,害虫小队的大致况后,让铁手扯下这孩子的衣服,做一件血书,从山顶裂缝处扔下去,险南特明天一早出来换孩子。

做完这些,柳大志把那个被他取名为“雷子”的变种人叫来,在地上画着图,比划着自己的意图。

他不相信南特会乖乖等到天亮来换人质。他可是对害虫小队的人印象深刻,当初自称特派员的“二爷”,把他忽悠的一愣一愣的,后来才知道只是一个普通战士,南特能当队长,肯定不是省油的灯。

所以他布置了一个陷阱,静待南特钻进去。

南特确实不安分,他现在正跑到控制室里,把正在收拾军械的李猛推开:“他不要我要!”

借助花姐的扫描,他大概知道外面的况,之前阻拦肖阳,他正有一句话想问出口:“小六子去哪了?是不是被抓走了?”

只是没等他说话,肖阳的一巴掌扇过来,打断了他的思绪。刚才花姐扫描外面,他正好见到铁手把孩子带到一处避风山坳里,那孩子裹着一件大人衣服,冷得瑟瑟发抖。

他听到铁手骂骂咧咧说:“娘的,老子脑子进水了,竟然想出抓你换南特的昏招,现在还得脱了自己衣服照顾你这臭小子

,早知道在山洞里一刀砍了你,一了百了。”

南特这才明白,原来肖阳不让自己来,是早就知道对方的要求,故意不告诉自己。有了这层意思,他就更得来了。

全副武装后,南特趴在洞口,拉开一条缝隙,观察着外面的况。

此时的肖阳,已经慢慢爬下了岩石,贴着地面向顶峰爬行。悄悄靠近一个避风的大石头下面,那里有驼山上最大的火堆。

借着隐约的光线,柳大志壮硕的背影投到岩石上,他猜测孩子应该就在那附近。

南特心里焦急,刚刚花姐已经侦察到,孩子换了衣服被带去了山坳,山顶那里摆明了是个陷阱,可是他无法提醒肖阳。

咬了咬牙,南特伸手从洞口的两具变种人尸体上摸了摸,弄了满手臭烘烘的体液涂了上,悄悄爬了出去。

柳大志等4个人围着篝火坐着,看起来昏昏睡,其实警醒得很,这周围之所以这么空旷,就是他之前安排“雷子”布置的。

肖阳不傻,他看得出这里极有可能是个陷阱,可他不得不去探查一下。

因为从他的角度,已经看到篝火前一个小小的影,上绑着绳索,枕着一块木头躺着,似乎睡着了。

他屏住呼吸,尽量把体缩在黑暗里,寻找着一探究竟的机会。

南特发现他没有轻举妄动,心下稍安,慢慢爬了过去。

当他轻轻扯了扯肖阳的靴子,可把肖大爷吓得魂都要飞了,差一点一刀就劈过来。

南特龇着牙爬上来,做了个“是我”的口型。

肖阳比划了个割喉的手势,意思是这是找死,让他赶紧回去。

南特才不会回去,他指了指远处那个晦暗的山坳,领着他朝那里摸过去。

这种渗透,再没有谁比南特更适合了,花姐把方圆百米的画面投在他脑海里,简直是上帝的视角在完成一个简单任务。

一堆堆的变种人之间,是他们移动的路径,南特精确地判断出沿途各个变种人的警戒范围,弯弯绕绕地在黑暗的山坡上爬行。

冰冷的岩石和泥土是他们最大的障碍,尖锐的石头割破了衣服,冷风呼呼吹着,让他们鼻涕横流。

他们绕开柳大志的陷阱,一点点接近山坳,这个隐藏的营地没有生火,铁手不知道从哪来扯来一堆枯枝杂草,弄了一个相对舒适的草窝,把那些草叶子盖在上后,他用双臂箍着张传六取暖。

孩子刚刚吃过东西,虽然很恨后这个青年,可是仍然敌不过困意,已经进入半睡半醒状态。

他们上盖着杂草,如不是花姐的特殊本领,光凭眼,根本发现不了。

南特笃定地指着十几米外那团杂草,示意铁手和孩子就在那里面。

肖阳将信将疑,没有

视线不好动手,恐怕很难做到不出声了。

南特按住他的胳膊,先观察了一下四周,这地方属于几万变种人包围的核心位置,想跑不容易。

更麻烦的是这里属于山背,距离兵工厂的大门最远,如果成功击杀了铁手,他们还得带着孩子绕一个大圈,少说也有五公里的山路要走。

为防万一,肖阳动手之前,南特先抽出上的手雷,在山坳最平缓的入口处布置了三个绊雷。这时候他有些怀念山魈,如果那个钢铁直男在这里,看到他这么潦草的布置,恐怕会动手拆掉重装吧。

这三颗雷虽然是南特阻敌的手段,可更重要的作用是向兵工厂报警的信号。

他们不是两个人在战斗,马奋斗虽然不赞同他们的行动,但绝不会毫无准备,害虫们也绝对不会不管他,这些才是南特敢闯出来的底气。

几分钟后,南特轻轻抬手发出信号,肖阳终于开始行动了。

与此同时,大约百米外的山顶篝火前,柳大志突然睁开了眼睛,因为一个影半蹲着靠了过来。

【134】刷经验

在一阵无声的比划之中,柳大志解读出了具体内容:“北方传来消息,廖伟死亡,柳菲菲不知所踪,首领要求尽快解决兵工厂。”

蹲在他面前的“雷子”,眼睛里倒映着跳跃的火光,柳大志恍惚间有一种与红眼对视的感觉。

他的心沉了下去,尽管他之前对柳菲菲恨得牙痒痒,可那女孩毕竟是他的亲闺女,也是目前剩下的唯一骨血,内心深处还是想她平安无事。

至于那个狼心狗肺的廖伟,死了不可惜,只是给他提了警醒,他们这些兽化人还不是无敌的,粮店崮也有能人。

他闭上眼揉了揉太阳穴,以此来掩盖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至于下一步到底怎么做,他已经有了计较,要沉下气来,慢慢与兵工厂打。

因为一旦打完了,这七万炮灰变种人就得还回去,这对他可不是个好事情,甚至他已经做好了准备,要在这里长期割据。

反正兵工厂总共才两千不到的人口,除去老弱妇孺,能够拿枪的也就一千冒头,白天一战至少杀死了三百个青壮。

人类是耗不起的,死一个少一个,拿二十个炮灰去拼一个人类,都能赢。他只是还心存侥幸,希望能掌控这批变种人罢了。

这些长远的打算,他不会跟任何人说。他摆摆手,让“雷子”重新回去隐藏埋伏,已经摆下的圈套,还没等到鱼儿上钩呢。

他不知道,他的鱼儿已经在另一边出手了。

肖大爷完全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就接近了草堆,长刀凌厉出手,正中铁手露在草丛之中的脖颈。

出乎南特意料,这一刀没有直接抹脖子,而是用刀把狠狠戳在脖子的动脉上。

普通人恐怕被这一下都要戳死,铁手只是闷声晕了过去。

南特惊骇地长大了嘴巴,压低声问他:“要做什么!”

肖阳做了个“嘘”的手势,一挥刀割断了绑在张传六身上的绳子。

孩子迷迷糊糊醒来,一睁眼就被一只大手捂住了嘴巴。

“是我,来救你,别出声。”肖阳的声音出现在他耳畔,他激动地眨着眼睛,连连点头。

肖阳招手让南特过去帮忙,他俩从地上割断的绳子里拣出两段,把铁手反绑了双手双脚,并且手脚之间又用一截绳子连起来,拉紧的绳子让他的身体呈现出反弓型。

担心他随时醒来,南特还扯下铁手脚上的臭袜子,团成一团塞进他嘴里。

至少一周没洗过的袜子,硬邦邦臭烘烘,熏得南特忍不住要干呕,他又担心呕吐物会刺激变种人敏感的嗅觉,赶紧拿手去捂嘴,可真捂住了嘴,才想起这双手刚刚团过臭袜子,现在又……

恶心更剧烈,南特终于忍不住吐了,吐完赶紧踢了一捧土盖上。

天太黑,肖阳没有看到南特的窘态,只是自顾自地扛起了铁手的身躯,弯着腰向山下走。

南特赶紧背起张传六,跑到了他前面。这回去的路还长着呢,不管肖阳想干什么,都得先到安全地方再说。

为了不惊动周围的变种

人,南特选择的路线是先直线下山,钻出变种人的包围,再从山脚的环山公路上兜个大圈子,绕回兵工厂去。

这样的线路,要多走不止五公里。但是胜在安全,在花姐的帮助下,他们一路上有惊无险地下了山。

柳大志那边,还在傻傻等南特进陷阱,中途他也想去找铁手,聊一聊新的安排。但是他现在牵一发而动全身,一走动会惊动那些“枕戈待旦”的炮灰变种人,只好忍着内心的冲动压下来。

本来南特他们已经闯出包围圈,只要再给他们一个小时,差不多就能到兵工厂大门附近了,到时候喊出5个穿机甲的害虫来,横着走都没问题。

乱子出在了铁手身上,他们兽化的体质特殊,晕过去一会儿就醒了,路上悄悄使用机械臂上的机关割开了绳索。

他悄悄抬起左臂,并指如刀,狠狠地斩向肖阳的脖子。

许是感受到了来自背后的杀意,也可能是铁手的动作幅度让肖阳感受到了异样,他在千钧一发之际竟然耸肩发力,把铁手甩了出去。

金属的指尖划过肖阳的肩膀,留下一道又深又长的口子,鲜血流淌,整条右臂都抬不起来了。

南特停下脚步,急切之间几乎是把张传六丢在地上,跑过去扶住肖阳摇摇欲坠的身体。

长刀已经握不住了,肖阳换左手撑住地面,疼得龇牙咧嘴还放狠话:“快拦住他,别让他跑了!”

南特一把摘下背上的突击步枪,瞄准了滚在10米外的铁手。

那家伙刚刚扯断双脚的绳子站起来,隐约看见南特举起枪,下意识地又蹲低身子,哑着嗓子说道:“来啊,开枪!”

南特手指都搭在扳机上了,可他真不敢开枪。

他们现在才刚刚下山,离着最近的变种人只有五百多米的距离,一开枪,整座山上的几万人都要惊动起来了。那样可就更没得跑啦!

另一边,铁手也没打算跑。

在他看来,这是一个机会,他一人拿下南特,独揽大功的机会。

敢拿着刀闯进几万变种人包围圈的,要么是个傻子,要么是个狠人,他潜意识里认为肖阳属于后者。

不过现在他觉得肖阳和南特又蠢又笨,如果之前一刀剁了他,哪有这样的机会。

想到这一点,他就兴奋,他欠了柳大志的,一辈子都还不完。他不像廖伟一样有取代柳大志的野心,他只是甘心做一条狗,忠于自己的主人,主人随便夸一句,他都能开心好几天。

南特看到他不跑,反而往前走,心念一转就想明白了,把枪扔到地上,接过了肖阳递过来的“砍瓜”。

上一次握住这把刀还是个把月前,去粮店崮的路上杀变种人练胆子。

这是南特第一次与正经的高手决斗,他举刀的手微微颤抖。

他瞥了一眼旁边,张传六正抽抽搭搭强忍着哭泣,帮肖阳撕破衣服包扎伤口,他们三人能不能活,只看南特的表现了。

南特没有退路,铁手都没有给他太多的时间去适应,就这么闷声不响地冲过来。

变异德国牧羊犬赋予他强劲的爆发力,一个照面南特就被打了个趔趄,虎口裂了个口子。

他终归不是很会用刀,握刀姿势不对,力道也不对。铁手的机械臂势大力沉,砸在“砍瓜”刀身上,产生巨大的震动。

力道一**传递到南特手里,他几乎都握不住刀柄了。

更可怕的是,这一击之后,铁手连停顿都没有,一套组合拳打过来。南特全靠着脚下怪异的步法躲闪,再也不敢硬接任何一拳。是怕接不住,也是怕金属交鸣的声音传递到远处。

他这个顾虑,更助长了铁手的轻视,每一拳都势大力沉,虎虎生风。在他兽化人的体质加持下,已经超过了普通人的极限。

南特闪避稍微慢一点,被拳风刮到,都觉得皮肤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狼狈的他渐渐倒退着,被逼到了肖阳身前。

肖阳扯动伤口疼得不行,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南特挨揍。

“你他妈倒是拿刀砍他啊!”

“你没教过怎么出刀啊……”

“卧槽,切菜会不会?抡棍子会不会?你偷空砍两下试试!”

“我怕声音太大,惊动变种人啊。”

“怕个屁!老子白教你了,你再退两步,老子不被你踩死,也要窝囊死了。”

南特不是个格斗新手,以前玩军刺挺溜的,跟肖阳一唱一和地扯淡,只是为了寻求一个一击致命的机会。

铁手可不知道这俩人这么有默契,还真以为南特手无缚鸡之力,只会一点奇怪步法,愈发大胆地进攻着。

也就是在南特退无可退的时候,他团身扑上去。这一拳打出了一往无前的气势,南特硬挡肯定挡不住,无论后退还是躲闪,都会让肖阳吃这一拳,恐怕会被一拳打死。

南特横下心迎上去,这出乎意料的以命换命对攻,倒是让铁手怂了,他已经少了半条胳膊,又被打掉了半只耳朵,绝对不肯再受到什么大的伤害。

于是他脚步顿了一下,借力错开了方向,在最千钧一发的时候避开了划向脖子的一刀。

后面的节奏就乱了,本来是他追着南特打的,可这一招漏了怯之后,南特就开始耍无赖了。

他仗着稀奇古怪的身法,不光躲开攻击,还一刀刀地朝着铁手脖子招呼。

铁手一边退一边暗骂自己没用,竟然收拾不了一个菜鸟。

他本身也没正经练过功夫,出拳没什么章法,全靠一个快字,现在遇上一个身体条件不亚于他们兽化人的南特,这一招鲜就不灵了。

这还是肖阳受伤没出场呢,要是肖大爷亲自动手,几个铁手都要凉透了。

打了一会儿,南特的身法越来越熟练,手脚配合也协调起来,他反而不着急下死手了,他发现这铁手简直是个绝佳的喂招靶子,非得刷足了经验不可。

铁手已经后悔了,几次想要跳出圈子逃跑,都被连绵不绝的刀光给逼了回来,如果刚才是两个人对打,现在就变成了猫捉耗子的戏耍了。

他郁闷坏了,决定找帮手!

【135】狼奔豕突

铁手想边退边喊援兵,南特早防着他呢,嘴巴张开刚一出声,就被南特逮住空挡,一刀背砸在喉咙上。

火辣辣的疼痛传来,铁手几乎一下子就哑了,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像极了普通炮灰变种人的声音。

南特故意不杀死他,又为了惩罚他的不老实,攻击愈发犀利。

“砍瓜”战刀劈砍在机械臂上,留下一个个豁口,这种程度的金属交击声,似乎并没有引起变种人的躁动。

铁手心里焦躁着急,他没想到这把刀如此锋利,竟然把左臂的机械传动装置砍坏了,崩掉的零件让他无比心疼,要知道这东西连着皮肉筋骨,甚至还有神经束,更换起来可是很疼的。

被打急眼的铁手,终于破罐子破摔了。

不就是拼命嘛,这末世里,谁没拼过?哪个人不是拼了命才活下来的?

他没练过武艺,但熟稔街头混混的打架方式,遇到拿刀的,跑不了就别跑,越怕越坏事,不如硬扛一刀,抱住了猛揍求得一线生机。

他用那只不怕疼的假手反握住了长刀,一个健步冲到了南特怀里。

两个人一起滚倒在地上,翻翻滚滚,手脚并用相互殴打,激起尘土飞扬。

铁手在身体力量上占了上风,骑在南特腰上,又用胳膊和手臂夹住了南特握刀的胳膊,几乎锁死了他行动。

然后,他用那只没有受伤的右手,抡圆了胳膊,使劲锤向南特。

之前南特每一刀都往他脖子上抹,现在他每一拳都砸向南特的脸。

南特不敢松开刀柄,只能拿一只左手挡在面前,巨大的力量撞击在小臂上,他感觉自己快废了。

花姐及时出声,提醒他松手,用右手打对方耳朵。

铁手的耳朵是旧伤,才刚刚止住血,被南特右手狠狠抠住,剧痛直接袭上脑子。

他不得不双手去掰南特的右臂,借着这个机会,南特双手交错,用左手握住刀柄往后一抽。

长刀的刀锋在铁手腋下划过,血淋淋的伤口让他立刻触电一般跳起来。

连带着耳边的纱布也被扯下,身上新伤旧伤全都血流如注。

他骂骂咧咧、气急败坏,扔出一个东西转身就跑。

肖阳眼尖,爆喝一声:“手雷!”

是的,那是一颗手雷,南特挂在胸前的一枚,刚刚被铁手扯走。

肖阳的示警和花姐的提醒几乎是同一时间钻进南特的脑子里,他下意识地扑倒在地,那手雷从他头上飞过,落在了几米远的路面上。

爆炸的火光一闪即逝,声音扩散出去,山上的变种人都被惊动了,一个个爬起来,盯着山脚下的公路。

柳大志蹭得站了起来,他第一反应是调虎离山之计,可马上又觉得不对,赶紧跑去叫铁手。

几个亲信和十来个变种人的头目跟着他,匆匆忙忙跑到山坳里。

柳大志走在前面,接连触发了那三颗绊雷。

他反应也快,感觉到不对劲后,立刻一个前滚翻,窜出老远。

爆炸声接连响起,柳大志自己没什么大碍,跟在他后面的变种人就没那么幸运了,最前面的4个呆头呆脑的家

伙立刻被炸死,弹片打进身体里,血肉模糊。

柳大志没有什么惋惜懊悔,甚至都不曾看那几个尸体一眼,只是一挥手,指挥变种人大部队全部出击,去山下追人。

山脚下,铁手刚跑出几步,突然枪声响了,他扑倒在地。

他强忍着剧痛翻过身来,却发现自己的右腿小腿还保持着之前的姿态。

至少两颗子弹从后面打进了腿弯处,打断了膝关节,打飞了膝盖骨,他整条右腿只靠一点皮肉连着了。

他喉咙受伤,说不出话,乌拉乌拉哀嚎,用右手试着去捡起那条断腿。

枪声又响了,还是一个三连发点射,这次彻底打断了那点皮肉,铁手的**疼痛感没有更加剧烈,可精神上的痛苦大增。

他经历过断手的伤害,最害怕的是失去身体的零件,现在眼看着半截腿被打没了,这比杀了他还痛苦。

南特趴在地上,有些神不守舍,他从没想过,原来肖阳也会用枪,并且枪法奇准。

“你蒙的真准,第一次拿枪就能打断腿。”

“屁,老子瞄的就是那条腿!还记得老子说过的话嘛?打变种人刀就够了,枪是用来对付人的。”

“说你胖还喘上了!第二次怎么没打中?打个固定靶都没射中胸口。”

“闭嘴,老子跟着你爹玩枪的时候,你还在背乘法口诀呢!”

肖阳懒得解释,他左手拎着枪,拖着脚步走过去,直走到铁手跟前,枪口垂下,抵着他的身体,一连开了好几枪。

每一颗子弹都打在铁手身上,有的打断了腿,有的打断了胳膊,但就是不打死他。

肖阳咬牙切齿地说:“让你伤了老子女人,这就是下场!”

他原本是想把这个家伙带回兵工厂去,一刀刀活刮了的,现在情况有变,只好先就地正法。

南特看着持枪的肖阳,那个塌了肩膀的的背影,好像有了一丝不一样的变化。

眼看着枪口指向了铁手的脑门,南特突然灵机一动,拦住了肖阳。

他身上还有最后一颗手雷,摸出来挂在铁手的断腿处,那根保险嵌入了地上。

谁要挪动他的身体,一定会遭殃,南特期待着炸死柳大志。

只是几十秒的功夫,密密麻麻的变种人已经冲下山来,南特提起战刀,扶着肖阳背着张传六,跌跌撞撞地朝前面跑了。

这里离基地大门还有三公里多的直线距离,沿途乱石沟壑对南特他们考验不小,对变种人却不算什么事儿,他们很难摆脱追击了。

可是南特相信,自己的兄弟们不会见死不救。

刚刚连续四声爆炸,又是一阵枪声,兵工厂的人早已动了起来。

马奋斗集合了两个战斗排,他们兵工厂只剩下不到一千男丁,这六十来个人是他能拿出的唯一机动力量了。

他们已经第一时间出发接应,同时出去的还有4个害虫,老马、“山魈”、“总管”和刘浪。

他们早已猜到南特要去闯阵,发现马老头集结队伍,立刻去把刚充满电的二代机甲开了出来。

马奋斗看到他们四个出动,心下稍安,要不然光靠那六十多个

普通兵士,还真不够给几万变种人塞牙缝的。

老马冲在前面,在他的安排里,这些普通士兵只要守住门口就行了,营救工作交给4个大害虫来干。

他刚开始还以为要爬到山顶去,可看到黑压压的变种人朝着山脚跑,那里还传出枪声,就知道南特很可能已经得手下山。

他们四个人开启过载模式,以远超人类极限的速度冲刺,三公里的路程,他们只需要5分钟就能赶到。

这可能是南特最艰难的一次长跑,他们的奔跑速度不如变种人,几百米的距离,转眼就要被追上,南特不得不边跑边匆匆忙忙朝后射击,试图阻止一下对方。

按说在跑动之中,三百米的距离没那么容易命中,但是变种人毕竟太多了,子弹落在人群里,几乎一点儿都没浪费。

打光了一个弹夹,也来不及更换子弹,南特随手把枪甩掉,这东西对他没用了,还不如扔掉减轻负重。

后面传来一声爆炸的闷响,不用说,铁手肯定死了,只是不知道谁和他作伴罢了。

肖阳和南特对视了一眼,心里的恨意烟消云散,在这种时候竟然还笑得出来。

张传六趴在南特肩头,努力保持不被颠下来,跑得最快的变种人已经快要摸到他的屁股了。

他甚至可以听到对方粗重的喘息声。

前方突然钻出一个人来,一个他永远忘不掉的伟岸身躯。

“哒哒哒……”那是加特林独有的声音,能够一口气打上百发子弹还不带停的,只是几秒钟的时间,南特他们身后就被清理出一大片空地。

连一向悍不畏死的炮灰变种人,都不得不停下了脚步。它们许多是被倒下的同伴绊倒,又被踩踏,摔了成一大堆滚地葫芦。

南特刚想喘口气,刚刚跑上来的“总管”已经大声招呼着继续跑。

他有无人机辅助看得范围更大,两翼已经有变种人包抄了,他们如果被包围上,哪怕是有机甲的强大火力,也不一定能顺利逃脱了。

南特只好打起精神来,拖着萎靡不振的肖阳继续跑,张传六被递给了前来接应的刘浪,至于“山魈”,他现在没空说话,埋头布置着断后的炸药。

他们还有几公里的路程要跑,刘浪把孩子递给“总管”,自己主动扛起了重伤的肖阳,没有了拖累,南特放开脚步狂奔,后面有老马和“山魈”断后。

公路岔道遥遥在望,拐进去就是兵工厂的正门,那里有两个排的接应兵士,还有兵工厂的防守火力可以帮助,他们马上就要逃出生天了。

然而山魈的爆炸物临时阻断了后面的追兵,却无法应付包抄的敌人,在最关键的时候,老马那边突然哑火了。

他虽然装弹量大,可子弹毕竟不是无限的,白天战斗之后还没来及补充。

这种特制型号的子弹需要重新加工,守着兵工厂却停电做不了,这剩下的子弹很快就消耗光了。

几乎就在距离兵工厂大门口一公里的距离处,他们被追兵咬住,摆脱不了,即将陷入包围。

在众人惊慌的目光之中,一个惊艳的身影突然杀出,像是一柄锋利的匕首,狠狠撕开了包围圈。

【136】英雄礼遇

在枪炮的火光映衬中,那个金灿灿的身影格外耀眼,南特的眼睛瞪得溜圆,看着原本属于自己的机甲,像一颗炮弹一样撞进变种人的队伍里。

过载状态的机甲,发出推土机一样的轰鸣声,胸前竖起撞角,肩膀、手臂和双腿外侧纷纷张开各种利刃。

他也没什么章法,只是飞奔乱窜,但所过之处,皆留下残肢断臂。

一圈又一圈地跑下来,收割着满地伤残打滚的炮灰变种人。

紧接着,远处的“二爷”开枪了,比拇指还要粗的钢芯穿甲弹,像穿糖葫芦一样,击碎第一个炮灰的脖子、第二个的胸口、第三个的肚皮,再往后说不定也有倒霉蛋被打到腿脚的。

在这两台生力机甲的支援下,变种人原本要合围的包围圈,硬生生被破开一道口子。

老马推了南特一把,他这才从愣神中醒悟过身来,赶紧挥舞着“砍瓜”战刀大步流星跑起来。

南特突然爆发的速度与力量,甚至把老马都吓了一跳。

他把那把战刀舞成了一个银色光球,护送着背负孩子和伤员的老马、刘浪杀出去,“总管”和山魈策应两翼。

马奋斗亲自带人冲出兵工厂实施火力支援,他们终于有惊无险地回到了山腹之中。

柳大志瞄准南特的背影打了几枪,都因为这小子动作太快没能命中。再看看武装到牙齿的机甲战士,他无奈地退了。

变种人在“雷子”的控制下也跟着撤退了。兵工厂大门口的火力太强,堵在那里徒增伤亡,它们都跑到了射击死角扎营。

天蒙蒙亮的时候,一切都归于平静,只有满地的尸体证明着昨夜发生的战斗。

回到安全地带,刘浪把肖阳背进了库房,兵工厂的医疗官给他上了药,按照他的要求,让他和昏迷的阚舒心并排躺着。

肖阳轻轻招手,把张传六叫了过去。

孩子懂事,看着他妈妈身上的伤口和血迹,忍不住哭着轻声呼唤着。

阚舒心没醒,但肖阳看着很欣慰,眼睛里雾气蒙蒙的。

南特满怀歉意,都是花姐不愿救治,要不然她这时候早就苏醒了。现在看到这一幕感觉心酸,揉了揉眼皮,转身出了库房的大门。

出门一抬头,眼前正好是哪个金灿灿的身影,正在冲洗机甲缝隙之中血迹碎肉。

南特拎着刀过去,半开玩笑半兴师问罪地,将长刀架在机甲肩头:“老头子,想不到你身手不错啊,就是打法太浪,可别把我这机甲玩坏了!”

那机甲战士伸手弹开长刀,把头盔摘下来,一头长发让南特傻了眼,眼前站着的,赫然是马晓萱。

小姑娘还没从刚刚战斗的兴奋中平静下来,蹦蹦跳跳地搂住南特的胳膊:“南特哥哥,你看我刚才表现怎么样?”

“呃,很厉害,超级,无敌,厉害……”南特语无伦次,脑子里一片空白。

马晓萱解除武装,找了个兵士帮她继续冲洗机甲,自顾自地吊在南特肩头,讲述起她的故事。

原来,之前柳大志怕南特不来,用铁手拿张传六的衣服当信纸,写下血书从裂缝里扔下来。

衣服被兵工厂的人捡到,直接送到了“二爷”手里。守在库房里的两个女人立刻猜到了

内情。

“二爷”火爆例子的脾气,扔下血书就往外跑,马晓萱紧随其后,连伤重昏迷的阚舒心都不管了。

跑到改造车间穿上机甲,“二爷”看到其他人的机甲已经不在了,知道他们瞒着自己先行一步,她窝了一肚子火。

马晓萱吐吐舌头,也动作娴熟地穿上了南特的机甲,当初马老头拿到机甲,就是为孙女改造的,她试穿的次数比南特还要多。

情况紧急,“二爷”也顾不上说什么,带头杀了出去这才恰到好处地,救了众人。

南特看着矮了一截的机甲,发现是肋部有个升降调节装置,心里一阵郁闷,这机甲如果归了马晓萱,自己穿啥?

小姑娘可没有这个察言观色的本事,看南特阴晴不定的脸,还以为他累着了,叫人送来一些吃食。

南特也确实饿了,招呼害虫们过来吃饭,马晓萱看到几个大男人胡吃海塞,觉得食物不够,亲自去食堂催饭了。

没有了外人,南特终于愁眉不展地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山魈”嘴里塞满了食物,还忍不住发表意见,他怂恿南特直接去抢,反正本来就是属于他的机甲。

南特摇了摇头,如果换成别人,说不定他一耍赖,还真的就抢了。可现在让他面对马晓萱,这个向他大胆示爱的青春期少女,他张不开嘴啊。

“要不,我先用你们的?咱俩人一台,轮流开?”南特小心地测试着各人的底线。

饭桌上一片沉默,他看向“山魈”。

“山魈”丢下筷子站起来:“都没菜了,马姑娘怎么还不来,我去看看……”

山魈躲了,南特又看向刘浪,刘浪晃了晃拳头:“没门!”

至于老马和“总管”,他一向走得近,坑谁也不能坑他们,“二爷”就更算了,就算他敢开口,估计老马也不会放过他。

这不,刚打完仗,老马已经跑去“二爷”身边腻着了。

他拿出抹布,把“二爷”的机甲里里外外擦拭了一遍。南特撇撇嘴:“献殷勤?献得着吗!二爷就出去打了几枪,浑身上下一点灰尘都没有。”

反倒是老马的机甲,出去狼窜了一晚上,脏兮兮的,关键还缺电,竟然搁在一边没人管。这要是以前,老马可是全队最理智最积极的人,不清理干净,自己绝不休息。

“爱情,害死人啊!”南特晃了晃脑袋,决定吃完东西补觉去,所有人,爱咋咋地,但捅破天都别叫醒他。

外面,柳大志偷鸡不成蚀把米,看着满地的死尸,在寒风晨雾中冷静下来。

之前他已经做好了打长期的准备,与其这么吊在兵工厂的后面送人头送经验,不如回到自己的节奏去,稳扎稳打慢慢消耗。

他总共带来了7万炮灰,经过几日的战斗,已经折损了5000有余,其中一大半是几次小规模战斗中被打死、炸死的,还有近三分之一是被其他变种人当食物吃掉的。

柳大志决定不能再做这赔本的买卖,招呼“雷子”出去找补给,他的想法很简单,变种人大部分都盘踞在城市里,去那里找更多的炮灰过来补充兵员。

另外,城市里还能找到布料和棉被,尽可能多带点过来。

他抬头看看天空,阴

沉沉的云层,似乎快要下雪的样子。这一场雪下下来,如果没有足够的御寒衣物,他只能带队撤了。

和缺衣少粮的入侵者相比,兵工厂里的情况稍微好一点,储备的弹药物资不少,还能撑住几次战斗的。

摆在他们面前的困难是,库存弹药与机甲的大口径不匹配,他们虽然有原材料,但是没有电就不能大规模生产。

缺少补给的机甲,再出击或许就只能当人形推土机用了。只是这种过载模式持久性太差,冲杀个几圈就能量枯竭。

真正的杀器,还是要靠大炮,简单方便效率高。刚才接应一战,把兵工厂“炮司令”李猛看得心里痒痒,他很想出去打一炮,可惜他们的两门炮都炸掉了,新炮还没做好。

手下机械师已经在加班加点了,因为没有电只能全手工操作,进度相当的慢,计划着一星期才能赶出一门来,精度还没法保证。

“一星期?一星期兵工厂都没了,要炮有个卵用!”李猛下命令,要求工人日夜赶工,加班加点,争取三天能做出来。

这一点确实有点强人所难了,马奋斗皱了皱眉。这时候大家都是一点就炸的炮仗脾气,口头说说罢了,就算没有造出来,也不可能真正地问罪。

打仗的事情,他本身是不愿意过问太多,但这个时候他得出来打打气。老头子忍者咳嗽,露出轻松一笑:“搞个庆祝大会吧,欢迎英雄们凯旋!”

以往他精心打造的组织架构运作起来,5个高层干部各自分工,带着人张灯结彩布置会堂,动员群众,很快,就是躲在生活区最不问世事的老妪,也知道外面刚刚打了一个打胜仗的消息,都争着要出来看看英雄长什么模样呢。

李猛带人把刚睡着的南特给生拉硬拽地拎了出来,英雄事迹报告大会,肖阳重伤,形象不佳,只能他去做报告了。

他千叮咛万嘱咐,报告会主题就一个:讲讲变种人是多么不堪一击,他们俩人对抗7万变种人,仍然安然无恙地归来。

南特懵懵懂懂,大致讲了讲思路。李猛数次打断他,要求坚决剔除比较怂的部分,跳过如何潜入,只讲杀人放火,重点讲重创敌方的故事。

接着是安排老马重装上场,威武的加特林火神炮虽然已经没有一颗子弹,可仍然要演示出横扫敌人大杀四方的气概。

这些刚刚经历了战争的人们,被包装塑造成英雄,接受迟来的夹道欢迎。

仪式之后,还有酒会,库存的各种酒水敞开供应,让那些轮换休息和躲在贫民区的老幼妇孺纵情狂欢。

总之,这次莽撞的营救行动被包装成了一次英勇行动,振奋鼓舞着兵工厂的每一个人。

即使是那些坚守在哨位和防守机枪后面的兵士,也被山呼海啸的欢呼声给激励着,真的相信了变种人的不堪一击。

人们开怀畅饮的时候,马奋斗放下一口没喝的酒杯,背着手离开了。

被灌得酩酊大醉的南特,只记得隐约记得,有一个大娘激动地抹着眼泪,拉着他的手说:“以后生了孩子,不管他爹姓什么,孩子都要取名叫南特!”

南特被酒精麻痹的舌头不太好使,可脑子里仍然浮现出一句话:“卧槽?你儿子也叫南特?我怀疑你是再占我便宜!”

【137】斩首行动?想得美!

莺歌燕舞的庆功大会,伴着古老温泉的潺潺流水,营造出一番安全平静的假象。

在胜利指日可待的赞美声中,又有多少人看到了歌舞升平下的危机四伏

庆功宴上离席的马老头,心里只装着一件事:“如何保证孙女马晓萱的生命安全。”

他自知癌症复发,每次咳嗽都隐隐有血痰,看来已经活不了多久了,必须早谋后路。

别看在之前的战斗中大多占了点便宜,可兵工厂与变种人之间现在仍然是五五分的胜算,甚至都不到五成。

柳大志想的到要打消耗战,他也想到了。他现在就怕变种人腾出手来,再发动几次破袭战。

要知道入侵者第一次突破大门,就杀死了300多个兵工厂有生力量。那天变种人虽然死了两千,可它们还有6万多,人类可战之兵只剩下不到一千了。

只要再打这么几次,恐怕兵工厂拼光了。

他主持改造的合金装甲,虽然可以以一当百,但是缺陷也很明显,武器弹药不匹配不说,就单单是充电,就需要4个小时。开启过载模式却只能维持15分钟左右。

“打不过啊,光有枪,没过硬的队伍,还是不如其他几个基地的天险好用!”他摇着头,神色黯然地来到了温泉庭院。

他要去下面的秘密作战参谋室,当初那里面四个小房间,分别是食物、武器、通讯以及逃生通道。

原来配套的逃生舱,被胡乱摸索的马晓萱释放走了,可至少说明那地方能跑,如果马晓萱穿着机甲,应该能逃出生天。

虽然不知道这条通道指向何方,可这茫茫平原上,变种人都被征召到山上了,只要跳出了包围圈,就有一线生机。

最不济,藏在那个参谋室里,有吃有喝还能躲一阵子,等变种人退了再出来也行。

这样看来,胜利狂欢日,其实是兵工厂最危险的一天,柳大志却没有发动进攻。

兵工厂内部的锣鼓喧天传到了他耳朵里,让他判断错误了形势,以为人类士气正盛,进攻讨不到便宜,他用了一整个白天哀悼和埋葬铁手,表演给手下仅存的7个兽化人看。

呆头呆脑的变种人不怕哗变,但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兽化人可就不一定了。没有人愿意送死,他们当初接受进化改造,无非是想保住性命,同时还能凌驾于普通人之上。

现在,铁手的死亡让他们对这次入侵产生了怀疑,这种反思是很致命的,如果他们只是萌生退意也就罢了,怕就怕他们要闹夺权。

柳大志被野心拴着,以己度人,认为这些手下也会向自己开枪。所以他尽可能多地表示出礼遇,收拢人心和画大饼。

守株待兔折腾了一宿的变种人头领们,也都有倦意,正好休息半天,等到下午,外出募兵和收集物资的队伍回来,再做打算。

柳大志说服自己,这是拖延战术,要趁机继续给“雷子”洗脑,让它知道什么是感恩,什么是朋友,争取早日拉拢到自己这边来。

整整一天就这么无所事事地过去了,狂欢的人们揉着惺忪睡眼醒来时,天色已经黑了。

南特倾听者外面的动静,一片宁静和谐。

他不知道柳大志在搞什么鬼,自己就在床上辗转反侧。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想出了一个要回机甲的借口。

一时激动到睡不着,他翻身爬起来,走出了暂居的温泉庭院,他要去库房,那里有正在伤员身边值守的“二爷”,跟她说一说想法。

山洞为了节约电力,已经拉闸关闭了应急灯,到处乌漆嘛黑的。

肖阳掏出打火机照个亮,走到了库房里,来到那两个伤员躺着的地方。奇怪了,没看到“二爷”的身影,按说她应该就在毛毡堆成的病床前的啊。

警惕的南特立刻关掉打火机,同时唤出花姐。

探查功能一开,整个库房投射到脑海里,就跟白昼一样透亮,南特一眼就找到了“二爷”的位置。

“哎呀?这不是老马么,这大半夜不睡觉,跑这里来腻歪?”南特嘴角露出坏笑,看来自己这是来错了时候,耽误人家卿卿我我了。

那俩人躲在暗处,一个板条箱后面,老马还搂着“二爷”的腰。

好在为了照看伤员,他俩也没越雷池,衣衫都很完整,要不然南特可就不好意思再待在这里了。

南特有心要看老马笑话,故意找个板凳坐下,守着肖阳和阚舒心喃喃自语:“这二爷也真是,这不是玩忽职守嘛!我要是坏人,你们俩可就不明不白地被人割了脑袋!”

“二爷”灵机一动,清了清嗓子,从暗处走了出来:“咳!是南特啊,要不是你开口说话,我差点一枪崩了你!”

南特心里好笑,也不说破,只是故意跟她拉家常似的瞎聊:“吃了么?”“吃的啥?”“好吃么?”“我也这么觉得……”

这可苦了老马,他站在板条箱后面,虽然累不着,可是要长时间屏气凝神,像罚站一样,不能碰任何东西发出声响,还不敢放松喘气,几乎跟之前肖阳与孙司晨暗室对决一样辛苦。

关键是,他内心隐隐觉得,自己可能暴露了。

以他对南特的了解,这家伙半夜跑过来肯定有事儿,但是他又不是说事情之前先兜圈子的那类人,所以他现在绕来绕去,肯定憋着坏呢。

“他奶奶的!老子不藏了,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老马突然做了个深呼吸,吐出一肚子浊气,骂骂咧咧地走了出去。

南特眉开眼笑:“忍得很辛苦吧?”

老马一看他毫无惊讶,还带着坏笑的表情,立刻做出了判断,那蒲扇一样的大手直接罩在南特脑袋上,一边使劲揉,一边骂道:“我去你大爷的!就知道你小子憋着坏!”

南特讨饶着站了起来,一下子就撤出三四米远,逃出了老马的攻击范围,动作快到老马都没反应过来。

“可以啊小子,这出去逛了一圈,练出这身本事了?”

“我可是勤学苦练了一个多月了!现在可以说是融会贯通,游刃有余!”南特得意洋洋,经过与铁手的生死一战,他对身法步法的掌握有了一个质的提高。

他这边正得意地卖弄,令补丁一个冷嘲热讽的声音响起:“融会个屁,一点儿皮毛就瞎瑟!”

肖阳费劲地挪了挪身子,用没有受伤的胳膊抬起

被子给阚舒心掖了掖。

俏寡妇也醒了,仍然虚弱得不能动弹,低声对他道了声谢。

肖阳笑了笑,借着冷着脸朝站着的三位埋怨道:“大半夜的不睡觉还吵着我们也睡不着,有你们这么照顾伤员的吗?”

老马和“二爷”不搭话,同时看向南特。

这意思很明显了:“你丫到底是来干啥的?大半夜不睡觉有病?”

南特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他提出要去做一次斩首行动!

经过上一次的夜袭,他有信心当面砍了柳大志。

一听到这个想法“二爷”就来劲了。

她可是王牌狙击手,专门用来杀boss的。一想到自己能扭转乾坤,就变得热血沸腾。

老马也赞同,无畏团最震撼的是300台合金战士排成散兵线推进,可真正所向披靡的杀招就是斩首。每一个小队都配备一名精英狙击手,那炮筒子一样粗的狙击步枪,绝对是视线之内,有死无生。

南特耍了个滑头,绝口不提夺回机甲的想法,众人也没想到这茬,激动地商量了半宿的作战计划。

第二天一早,司务长摇着铃铛叫大家起床领饭的时候,南特就屁颠屁颠跑去找马奋斗汇报了。

结果出人意料的是,马奋斗坚决不同意。

理由是他们高层昨晚刚刚开会研究过,根据以往的经验,这几天就要下雪了。

东北之地可不是别处,冬天特别冷,动不动零下二十摄氏度,变种人再抗冻,也挺不过去,要么撤退,要么冻死。

他们守在温暖的山洞里,只需要等着捡便宜就行了。

其实马奋斗这个老狐狸猜得到南特的私心,让南特出去执行斩首任务,肯定得让他穿机甲,这那么机甲的归属就更说不清了。与其弄得尴尬,不如避而不谈。

其实按照马奋斗的想法,也确实比较理想。

只是司务长的报告还塞在他口袋里,经过昨天庆功宴上的一通胡吃海喝,兵工厂的粮仓见底儿啦,如果省着点,采取集中配给,大概还能坚持一星期。

所谓的集中配给,其实就是从老幼妇孺口里省出来,匀一些给战斗部队。

至少保证战斗部队军心稳固,至于生活区会不会乱套,他们已经顾不上了。

马老头打发走了南特,走到正对大门的控制室里,对着一张军用地图出神,那上面有他无比怀念的三个字粮店崮!

他很想向窦春花求援,之前变种人攻打粮店崮的时候,足足十几万的数量,他按兵不动害怕引火烧身。

现在轮到自己挨打了,他却奢望人家送兵送粮来支援。

马奋斗的算盘打得响,任何事情都是生意,只要有利可图,就能谈成。给粮店崮开出足够的好处,换来对方的支援,也不是没可能的事情。

如果不是想着地下城切断了电源,粮店崮那边也没电,说不定这个臭不要脸的老头子还真会拨通窦春花的通讯器,厚着脸皮求支援呢。

其实,此时的粮店崮,一点儿也不平静。张三正做着战斗动员,他们要出征了,目标却不是支援兵工厂。

【138】攻城拔寨

粮店崮自从常坤死了之后,就再也没出征过,防守的战斗经验倒是很丰富。

当那些自诩为百战老兵的家伙听说要动员出征的时候,他们第一反应不是“西市买骏马,东市买鞍街”去武装自己,也不是踊跃报名高呼光荣,甚至他们连抱怨反对都没有。

他们只做了一件事,卷铺盖走人!

人类去平原上打变种人?这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吗?

粮店崮满打满算,能拿得出手的也就500多个民兵了,另外还有一百来个属于特战大队的吃货,整日里驻守在他们营地,无所事事地浪费粮食。

以六百多对付五六万个变种人?人家洗干净脖子站在那里等你砍,估计还累够呛呢!

有一个人走,就有很多人跟风,大家都抱着一个想法:换个地方活。

这几年,人类和变种人冲突不断,很多地方一直在减员。

像粮店崮这种成功抵抗了入侵者的基地,青壮男人死伤太多,基地阴盛阳衰,有的地方男女比例已经达到了1:4以上。据说那里的男人走路得扶着墙,平时不敢出门。

在这种大环境下,有过战斗经验的青壮汉子越来越抢手,走到哪里都能混口饭吃,何必跟着张三去发疯?

民兵中有资历老的,喊出了张三当初的外号“魔王”,添油加醋地诉说着他一个人屠戮好几个定居点的传闻。

“杀变种人,哪怕杀一个,咱也赞一句好汉,可是杀人,这他妈就不是玩意了,更何况还杀了几百个人!”

“大家都知道,一将功成万骨枯,咱跟着这样杀人不眨眼的魔王,能有好果子吃吗?”

大多数人耳根子软,没什么主见,遇到别人一煽动,立刻跟着打了铺盖卷。

大概动员令发出半个来小时的时间,有一半的民兵打好行李准备当逃兵了。

在几个“老资历”的带领下,他们准备出去避避风头,等张三带着队伍出征后,再回来。

这些人没打算跑太远,粮店崮是方圆几百里最安乐的基地,庄稼就像打了兴奋剂一样疯长,来到这里就没有饿死的,要是跑别处,拿命去做工换粮食,还不一定吃得饱。

当他们这支稀稀拉拉的队伍来到天梯广场的时候,突然傻了眼。

张三啃着一个苹果,站在唯一的出口位置,那把大枪歪歪扭扭地插在身边。

一百来个特战士兵,在钱太多的带领下列队站在张三身后,他们一个个表情冷酷地端着枪,有的食指已经搭在了扳机上。

一边是要命的猎人,一边是惜命的羊群,别看叛军人数多,但根本不堪一击,甚至不需要一击。

张三只是丢掉苹果核,拍了拍手,叛军这边人堆里突然传出枪声,几个人应声栽倒。

特战大队这边齐声大喊:“抱头蹲下,缴枪不杀!”

走在前面的几个人立刻抱头蹲下去。

人群就像海浪一样,一层层地蹲下,短短几秒钟的功夫,就只剩下4个人还在站着。

不过这四个人手里都拿着手枪,身前

各有一具尸体。

他们收起枪,朝着张三打了个敬礼,前面带头蹲下的几个人也跟着站起来敬礼,走到了张三身后。

这十来个人是张三的亲卫,在与范正泰的作战中,见识过老大处理叛徒的手段,现在不但不敢叛变,还打入了叛军内部,轻松铲除了煽动者。

张三看着成片的黑脑瓜,伸手一提大枪,右脚踹了枪尾一下,那大枪笔直地指向这群人:“你们长点脑子好不好?人家三言两语,就把你们骗成这样?”

“我还没说要去打哪,你们就要跑?”

“老子可是带你们去吃香的喝辣的,几百个漂亮姑娘等着你们呢,你们不跟老子,非要去野地里喝西北风?”

他一个人气急败坏地嚷着,与之前相比,那成片的黑脑瓜都扬起来了,每一个人脸上都写满了疑问:“这是要去逛窑子?”

张三没有立刻回答他们的疑问,而是吹响了哨子。

两百来个没有叛逃的民兵,列队站到了另一边,和这些蹲在地上的泾渭分明。

张三开始训话,或者说是战前动员。

两天前,粮店崮一前一后来了两拨客人。

第一拨客人来自海上,财大气粗的金主,人家坐飞机来的,还带来了一堆贵重礼物,他们是代表米勒来结盟的。

第二拨客人是兵工厂的一个侦察班长,马奋斗最早派出去的两个班,用血肉吸引变种人,使他成功逃脱。一路上连滚带爬,浑身脏兮兮血淋淋的,一来就喊着求见窦春花,求她派兵支援。

张三接见了这两拨客人,并且都答应了对方的请求。

不过他这次出兵,目标并不是兵工厂,而是地下城。

他的计划很明确,打打看,如果打不赢,就相当于围魏救赵,如果打的赢,那就是釜底抽薪。

他也确实迫切希望打下地下城,他们断电已经半个月了,如果再不通电,怕是要重返原始生活了。

更给他信心的是无畏团,米勒派人送来的礼物中,有卫星电话和智能指挥系统,靠一块太阳能电池板提供能源。

他通过指挥系统连上了侦查卫星,清晰地看到了地下城周围的变种人被调走,只剩下几千个变种人在游荡,防守力量十分薄弱。

另外,卫星历史影像还记录了地下城出口的位置所在,并且还发现了地下城设在海边断崖上的通气孔。

有了这两个情报,张三就蠢蠢欲动了,再加上无畏团愿意义务出征,打下来的地盘归张三,这样诱人的条件,他没道理不接受。

喝最烈的酒,泡最美的妞!他带头画了一个大饼,带着队伍开拔了。

那些已经打好铺盖卷的叛军们成了先锋,谁让他们提前带好了行李呢。

窦春花看着窗外空旷的广场,地上四具尸体没有人愿意收拾,也没有人敢收拾,这是张三故意摆给她看的。

老太太惋惜地摇了摇头,四条鲜活的人命啊,也不知道是哪个笨蛋的手下,竟然使出这么愚蠢的阴谋。

来到了大火烧过的炮台山与无畏团

汇合,那些民兵失望了:“这荒郊野岭哪有逛窑子啊?”

柳大志浑然不知,自己的老窝被人当成了窑子,谁都想去逛一逛。

红眼领主却早早发现了人类异动,他虽然鹊巢鸠占龟缩在地下城里,可他的耳目遍布百里方圆,靠着一个个“炮灰通讯基站”,它能够获取到低级变种人的所见所闻。

本来它还有一点侥幸,觉得人类不会这么容易攻破地下城。

它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三百多个合金战士、七架武装直升机和一辆坦克开了过来,只用了十分钟就消灭了它的几千个炮灰。

人类直奔地下城的电梯入口,在上面钻洞设置炸药的时候,红眼领主就知道它该跑了。

它没有召回被柳大志带走的几万个炮灰,是因为时间上来不及,也是因为那些炮灰已经没什么价值。

它终于培育出了新的变种人!

柳大志网罗的生物基因工程师技术相当过硬,有各色各样的精英变种人供他们随意取样试验,研究已经有了新突破。

这些狂热的科学家从变种人的体内提取出了一种关键抗体。

人类注射之后,可以发挥出与病毒感染相似的效果,身体异常强健,拥有先天二级的实力。

关键是这些新变种人仍能保留智力和繁殖器官,至于能不能有性繁殖,还需要时间来验证。

按照那几位生物学家的说法,这是一种积极的进化,属于人类历程中的最重大发现。只是目前影响这种抗体推广的最大的障碍是,注射这种抗体后,不可避免地要像现在的变种人一样,秃头脱发,皮肤衰老。

红眼并不关心这个,稳固自己的统治,这才是关键。

它尝试了一下,发现以自己的精神力量,可以威压和控制这些新的实验体,从此他拥有了一千多个会使用武器,会说话的变种人手下。

从这个结果来看,其实它和柳大志的目的是一致的,从效果上看,它的更高效完美一些。

它留着这几个狂热的科学家,目的是继续提取那种抗体,顺便研究加速繁殖技术。

这段时间,它的手下已经全部替换成了新变种人,最初带来的那些二级首领,除了被派出去作战的,剩下的都被当成试验品和被它吃掉了。

人类爆破了电梯口,搭建起临时的升降机,几百米的深度,对合金战士来说不算什么。

无畏团的人一马当先,张三带队跟在后面捡便宜,一路畅通无阻地杀到了地下城的广场上。

所有人都是第一次进入这里,在几个隔离区穿梭了好一会儿,他们才确认,这里已经是一座空城。

在他们来之前,红眼领主已经带着几百个新“进化”的变种人,押着人类俘虏和狂热科学家离开了。

它们甚至还有时间破坏了实验室和发电设备,留给人类一个废弃的地穴。

逃生通道在柳埠内,柳大志伪装得很好,却躲不过红眼领主的探查。

现在,这批变种人正带着所谓的抗体,奔向南方……

【139】财大气粗

地下城总控室里,张三坐在原本属于柳大志的位置上,脸上阴晴不定,生气、懊恼还连带着后怕的表情,轮流上阵。

生气的是变种人做得太绝了,女人全带走了不说,地下城储备那么丰厚的物资,竟然只剩下三分之一,还大都是粮食。他粮店崮最不缺的就是粮食,他给弟兄们许下的诺言根本无法兑现。

懊恼的是一不留神让红眼领主给跑了,自己错失击杀报仇的机会,并且留下了后患。

让他后怕的,就是自己这些人看似顺顺利利地杀进了地下城,可差一点就要全军覆没了。

地下城有自毁程序,核心在于一扇巨大的液压门。

这扇门精钢铸造,厚度达到一米,直通海底,门这面是柳大志的管理区,另一面就是海底了。

它是自毁程序的重要组成部分,只要逃生者通过鱼类仓发射出去之后,液压门会自动开启,引发海水倒灌。

海水快速灌满地下城,并且导致穹顶崩塌,运气好一点的,可能会被巨大的水压喷出地面,或许还能逃得一命,运气差的就直接淹死活埋了。

红眼并不清楚有这样的设置,它走之前做了一些破坏,阴差阳错地导致液压门无法开启。

无畏团的后勤兵修复供电设备后,张三才看见总控室里出现这样一条警告指令。

后勤兵汇报了危险解除的情况,他才抹了抹额头的汗,瘫在椅子靠背上。

按照侦查报告写的,红眼是从水里逃生的,一个个简易充气救生舱,一只能装20人。数量之多,它不但带走了一千多号人类俘虏,还卷走了一大批武器弹药和汽油等战略物资。

卫星拍下了它们逃生的画面,海面上突然冒出一大片“泡泡”一样的救生舱。

靠着海浪的推动上岸后,从上面跳下来的人全身都蒙在衣服里,背负着各种物资快速跑了。

这其中,有一个衣衫褴褛的变种人在指挥,看着那红彤彤的双眼,不是红眼领主还能有谁?

米勒第一时间就接到了侦查部门的汇报,只可惜他能调动的军力实在太少,无法分身兼顾,倒是让这些伪装成人类的变种人逃了。

情报传递到张三那里,变种人已经消失在茂密的白桦林里了。连卫星都找不到踪迹。

红眼并不知道,自己临时起意地指挥队伍进山钻林子,竟然躲过了卫星的监视。

此时此刻,它坐在一截倒掉的树干上,手里抱着一个标本箱。

它的手下大换血,成了有智慧的生物,它也迫切希望晋级,来实现绝对的压制。它现在是三级半的水平,靠吞噬前任领主获取到的进化等级。剩下的那半级,靠吃一二级的变种人收效甚微。

但是它有一个敲门砖,占领了柳大志的地下城,它翻出来一个对它来说珍贵无比的东西前任领主的那颗头颅。

这东西还得追溯到害虫小队身上,当初南特他们夜袭特钢厂,击杀了四臂巨人领主。

临走的时候,张洋废了一把砍刀才剁下来的头颅。

当时他说是要带回去研究和收藏的,结果连

同合金装甲一起被柳大志给扣了。

后来柳大志归还了装备,这颗头颅却昧下了。

红眼就是独享了撕逼巨人的尸体,才成功突破晋级的,如果那时候就有这颗头,说不定它的能力会更加强大。

现在,这颗已经风干的头颅失去了活性,最关键的大脑被掏空,用福尔马林浸泡着。

因为之前被狙击枪的子弹搅碎过,这颗支离破碎的大脑并不完整,不够红眼不在乎,它本身就是要吸食的。

他撮着牙花子,实力大增,脑域控制范围大幅增加,相较而言,大概就相当于花姐的探测能力。

至于这颗头,上面还蕴含着先天威慑的气息,对人来来说没什么意义,可在变种人的世界里,这种气息相当珍贵,大概相当于王权的认证了。

这颗头颅将在它南下夺权的目标行动中发挥巨大的号令作用。

是的,它放弃了东北之地,因为这个区域被无畏团盯上了。

之前的大顺港之战,它指挥炮灰变种人盲目进攻,结果损失了上百万,整个大顺市的变种人势力元气大伤,那个深刻的教训,唤醒了它残存的人类记忆和认知。

那种来自骨子里的恐惧,让它意识到东北之地早晚会易主。

现在,它手下拥有了一千多个以一当千的新变种人。放到全球变种人的汪洋大海之中,那是绝对的中流砥柱,既然如此,何必再在星球的角落里硬碰硬。

这种以退为进的战略,人类这边根本就不会明白,他们还忙着勾心斗角呢。

米勒与张三的势力结盟,存了两个想法。最初是想培植一个势力,弥补无畏团的兵力不足的缺陷。毕竟他们的作战部只有300多个战士,占领了地盘还得有驻军。要不然前脚刚走,姬氏后脚就来占便宜了。

更深层次的原因,米勒也想弄明白,粮店崮上一夜之间长成的大树到底是什么来头。

如果还有一点想法的话,应该是粮店崮民兵队这群乌合之众,对他没有任何威胁。他对张三这种眼皮子浅的村炮级野心家很满意。

这一切都赶到一起,促成了两股势力的结盟。只是张三那称霸全球的梦想,到他这里,不过是与虎谋皮罢了。

无畏团的科技水平和效率很高,让张三瞠目结舌的是人家真是财大气粗!

地下城的烂摊子,只用了半天的功夫就清理干净,被炸毁的发电机组,竟然直接空运过来零件,一阵紧锣密鼓地抢修,当天夜里就通了电。

源源不断的电力,通过架设好的高压线路,输送到了各地。粮店崮、兵工厂、采矿小镇等等都恢复了灯火通明。

趁着张三不在,窦春花与马奋斗通了话。

两个老家伙多年的交情,这时候发挥了重要作用,

窦春花同意给他送一批粮食过来,条件是换些弹药。为了安全起见,她的人只能把粮食送到距离驼山一定距离的安全地方,剩下的路就需要马奋斗派人自己去取。

老头子有点为难,武器弹药倒是小事,关键是要从变种人的包围中冲出去,还得带着粮食回来,这

种任务只有害虫小队可以胜任,但是派他们出击,就不得不正视一个问题,那台0号机甲,到底归谁?

前思后想,他决定耍一次无赖,打着外出历练的幌子,让马晓萱加入害虫小队,让南特留下来照看肖阳。

南特坚决不同意,他们小队向来同生共死,怎么可能分开行动。

马奋斗咬牙道:“那你去,马晓萱留下!”

马晓萱忽闪着大眼睛,即将掉下泪的时候,南特妥协了。

他决定不装备二代机甲,跟着其他6个机甲行动。

面对其他5人的关心和质疑,他只说了一句:“我师父可以做到的,我也一样可以!”

这次出征,他只穿了一件普通的防弹衣,拿着那把“砍瓜”战刀出门。

前两次出征,害虫小队是仓促迎战,被迫防御,这次是主动出征,战斗方式就大不一样了。

南特驾驶着名为“切菜”的改装吉普,“总管”驾驶着他们开来的卡车,在轰鸣声中冲出了兵工厂大门。

上一次,他们就是靠这两辆车,从粮店崮下面的数万变种人包围圈中突围的。

这一次,他们的冲锋变得更有的放矢。马晓萱站在吉普车的踏板上,机甲上所有利刃张开,如同割麦子一样屠杀着仓皇逃窜的炮灰变种人。连南特,开车的时候都把战刀固定在车门上,刀刀见肉。

大卡车也是七拐八绕,专门往变种人多的地方冲。

柳大志指挥着变种人回山上扎营,他们这才远行。

一路上没有了变种人败兴,兴致勃勃的马晓萱忍不住摘下头盔,站在副驾驶上吹着风,大声叫喊着。

吉普车行驶在旷野中,肥沃的黑土地上覆盖着姹紫嫣红的植被,尤其附近的大树上,层层红叶迎风吹拂,充满了自由的气息。

南特也被感染了,忍不住加快了速度,油门踩到底,吉普车颠簸起来,如同一匹野马。

马晓萱尖叫着,兴奋着,忍不住搂住南特的脖子,从侧面亲了一口。她说就喜欢他这样的英雄气概。

南特避无可避,腾地一下脸红了。

幸好前方出现的人化解了他此时的尴尬。

在道路转弯处,一个战斗班的民兵,警惕地守护者10吨粮食。

南特下车去接头,那些民兵一看是熟人,点点头就算过关。不过南特当初在粮店崮可是整天耷拉着脸,见谁怼谁,没给他们留下好印象。

这会儿他们也趾高气昂打算给南特穿小鞋。不过马晓萱和“二爷”穿着机甲走过来,没给他们机会。

这俩女人蛮不讲理地将他们的司机赶出了驾驶室,招呼着“总管”开车,这就要走。

为首的一个民兵班长可不乐意了,他们不是来救济的,这是个买卖,得付钱的。

马晓萱炫耀地一拳砸裂了路边岩石:“费什么话,看见后边那辆卡车了吗?东西都在上面,你们开走就是了,难不成还要老娘哼哧哼哧当装卸工?”

兵工厂有的是武器弹药,她马晓萱好歹也是个一方势力的大小姐,也是财大气粗地很!

【140】飞蝗!

马晓萱在兵工厂里就不是个善茬,也就是当着南特的面,才相对收敛一些,那一拳没打到对方脸上。

那个民兵班长看了看碎裂的石头,咽了口吐沫,换上一副小心翼翼的表情说道:“好的,好,您请便,另外,车上还有个你们的人,一并带走。”

马晓萱纳闷:“车上还有谁?”

对方不愿多说话,头也不回地钻进“总管”开来的卡车。

马晓萱翻了个白眼,自己爬进车里看。

“是你?你怎么会在这辆车上?你当逃兵被人家送回来了?”她惊讶的声音传来,害虫们纷纷围上去看。

一张又气又急的臭脸出现在南特面前,他似乎有点印象,但是想不起来具体在哪见过了。

那人声嘶力竭地喊着:“我要见马老爷子,有重要情报汇报!”

“二爷”认出他来了:“他是侦察连的,第2次炮击之后派出去,给炮兵当眼睛的!”

马晓萱这才知道自己错怪人家了,不好意思地伸出手,在对方眼皮上抹了一下:“对不起啊,我搞错了,我道歉,你休息吧。”

“噗嗤!”身后的害虫们全部捧腹大笑。

那班长险些背过气去,被她阖上的双眼猛地睁开,怒目圆睁充满了愤怒:“老子还没死呢!”

“二爷”捂着嘴笑着对老马说:“哈哈,我挺喜欢这个妮子的,你呢?”

老马的笑容猛然一收,正色道:“我不喜欢她……我只喜欢你!”

“噗……”站在旁边的“山魈”喷了一下,冲着老马竖起大拇指:“行啊老哥哥,这情话水平见涨,是不是跟刘浪学的啊?”

老马赶紧撇清关系:“刘浪有这水平?那家伙不是以猴急和快枪手著称?”

看着“二爷”横眼瞧他,他赶紧澄清:“情之所至,发自内心,不能自已!”

南特撇了撇嘴,一阵恶寒:“这人说情话上瘾了?”

众人一阵欢笑,只有马晓萱扭头看着南特,认真地问道:“那你喜欢我吗?”

“总管”欢呼着,起哄到:“啊噢,快说,快说!”

刘浪更是把手搭在了金灿灿的机甲上,坏笑地看着南特,却对南特说:“妹妹啊,甭管他喜欢不喜欢你,我可是老喜欢你了,一见……”

南特脱口而出:“喜欢啊……”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或许是被“总管”怂恿的,或许是怕刘浪截胡,又或许他真的喜欢。

总之,这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答案,这7个人在欢声笑语中坐上车,开心地返回兵工厂。

在路上,两辆车肆无忌惮地并排而行,马晓萱与卡车上的几人大声调笑,打成一片。

在他们的聊天频道里,马晓萱问起他们为什么叫害虫小队的事情。

“总管”打开了话匣子,讲述起他们在无畏团的过往。话题不由自主地跑到每个人是什么害虫上来。

当初他们可是偷偷定下的,老马是苍蝇,山魈是蚊子,刘浪是屎壳郎,“二爷”是黑寡妇……

“总管”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坐

在副驾驶的“二爷”弹了个脑瓜崩:“你大爷,说谁黑寡妇?”

“总管”赶紧告饶,说想起来了,当初“二爷”提议要当螳螂,可是老马当时就严厉反对了,他说:“母螳螂会吃掉配偶,这比头上长了一片草原还狠,不妥不妥!”

现在想来,怪不得他那时候强烈反对呢。

马晓萱又开怀大笑起来:“你们真是太好玩了,那你呢?你是什么虫子?”

“他是知了啊,滔滔不绝没完没了!”南特虽然看起来很专注地开车,可是听到马晓萱一直与“总管”聊个没完,于是插嘴道。

男人嘛,在很多事情上可以马马虎虎,可在自己心仪的女人面前就特别敏感,这是要强调归属权呢。

马晓萱对此毫无所觉,只是顺着开心的话题一路往下探究起来:“哎,南特哥哥,你呢?你是什么虫子?”

“他啊,跟屁虫!”其他人突然异口同声道,接着大家就爆笑起来。

南特红着脸,忍不住反驳:“别闹,你看看你们选的,这都什么害虫啊,一点儿都不贴切,我看咱还是重新论一论,咱们叫害虫,到底是个什么害虫?”

“我来说我来说,我觉得我们应该是一群蜜蜂,多么勤劳啊,都当上搬运工啦!”“总管”握着方向盘,说出自己的不爽。这一车人,只有他自己又忙又累,其他人都在后面抽烟聊天侃大山。

老马反驳道:“蜜蜂?太娘了点吧……”

“嘎吱!”“总管”一脚踩死刹车,生气地下车摔门,爬上了南特的吉普。

“你大爷的,谁爱开谁开,人家不伺候了!”“总管”黑着脸抱着胳膊,大马金刀地坐在吉普车后座。

马晓萱笑嘻嘻地转过身看着他:“恩,虽然你发起脾气来很爷们,可是一般这种时候,男人都说老子,而不说人家啊。”

“人家乐意,管得着嘛!哼!!”

马晓萱乐不可支,干脆爬到后面去,挽住了他的胳膊,说出一句让所有人都笑喷的话:“总管啊,我觉得啊,我跟你特投缘,比南特哥哥还投缘,要不我们做好闺蜜吧?”

“人家,不对,老子,老子不叫总管!人家名字叫楚中天!”

在“总管”反抗中,两辆车重新启动,嚣张至极地驰骋在旷野上。

沿途一些零散的变种人,他们追逐着射杀,如同一次狩猎。

遇到一个变种人会逃跑,还会突然变向躲避子弹,引起他们的兴趣,不惜绕了个弯路,像撵兔子一样,直追得对方气喘如牛跑到脱力。

南特突然一个加速,从侧面与那变种人并排,他好奇地看了一眼,判断大约是个二级首领,已经略开灵智,表情十分惊恐和绝望。

南特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亮出战刀,轻轻一挥,那颗光秃秃的头颅飞了起来:“有点智力,留着是个祸患!”

马晓萱夸张地叫着:“好帅啊!”

“总管”看着她,像看着一个脑残粉,张了张嘴,但没出声。因为他觉得南特这一手也挺漂亮的……

后面卡车上的人也觉得不错,怂恿着南特

再多露两手。

南特一向是害虫小队的背锅侠,猛不丁被集体吹捧,有些飘飘然。方向盘打得飞快,吉普车的车轮印,在旷野上一会儿画出s,一会儿画了个b。

通过侦查卫星监视着他们的米勒,以上帝视角看到这个sb的画面,立刻对号入座了,他觉得这是在骂他,挑衅他。

怒火冲天的他这次又砸了一盘子古董瓷器,若不是权限不够,恐怕他早就要弄颗核弹砸在南特脸上了。

无辜的南特沉浸在杀戮的兴奋中,浑然不知自己正在遭受米勒的“死亡凝视”。

马晓萱看着自己心仪的男人大杀四方威风无比,忍不住笑意盈盈地说:“你看他,哪里是个跟屁虫,分明是个蝗虫嘛!所到之处,没有一个变种人能活着。”

“总管”:“对对对,就是这个感觉。”

“山魈”点头:“蝗虫过境,寸草不生!”

刘浪:“变种人狠,我们比它们更狠,我们要夺回属于人类的家园!”

老马:“我也觉得蝗虫挺好,就是不够气势

“二爷”总结道:“那就叫飞蝗,末世飞蝗!”

南特接过话头,高声喊道:“心之所向,披荆以往!所到之处,寸草不留!末世飞蝗!我们都是末世飞蝗!”

在发动机的轰鸣声中,他们突然产生了一种气吞山河的气概。

两辆车,6台机甲,7个人,硬是爆发出一支无畏之师的气势,豪迈地冲上了驼山环山路。

前方,激战正酣!

在他们离开的这段时间,柳大志收拢大军,对兵工厂发起了又一次的强攻。

早上两辆车出门的时候,他看得真切,那几个让他也心存畏惧的机甲战士,都在车上,这说明兵工厂十分空虚。

他不硬碰,甚至故意收拢队伍放开缺口,任由南特等人离开,他们前脚走,他后脚就去抄家了。

马奋斗不是没有考虑到这样的危险,他甚至故意这么做。

只要孙女安全就行,其他的,尽人事听天命吧。

如果他们扛得住最好,皆大欢喜,如果扛不住,柳大志他们强攻成功,打下了兵工厂,就玉石俱焚。

虽然他自信准备得万无一失,兵工厂的火力强大,御敌于门外。可是万万没想到,这次柳大志学精了。

上一次突入兵工厂,见识到内部结构后,他就坚定了一个声东击西、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战术。

变种人分成了两队,一队在正面佯攻牵制,一队则爬上了山顶,从铁手爬上来的裂缝处潜入。

兵工厂的温泉庭院很有名,普通人类幸存者都听说过“温汤对雪”这个名胜。

说的就是这温泉庭院上方有个裂缝,能够飘落雪花,冬天外面大雪纷飞,整个兵工厂内部温暖如春。人们沐浴着温泉,欣赏雪花飘落的美景。

因此,柳大志一开始就把这里当做突破口,并且围绕这个制定了占领山头的战术。

马奋斗曾经无比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虽然他也有所应对,可事后证明,他的应对手段相当无力。

【141】沦陷

柳大志组织变种人,从远处采集树皮、枝条和藤蔓,编织了几根粗大的绳子,趁着前门战斗最激烈的时候,利用绳索攀爬到了温泉庭院上方。

马奋斗安排的两个班的神射手,满以为打靶子一样轻松,结果变种人根本不是慢慢攀爬,而是速滑速降,一开始射手们还能轻松射杀,甚至还抱着不舍得那么快打死的游戏态度。

但谁也没想到,那变种人这么变态,前面被射杀的几百个都是肉垫子,后面的身体强悍,敢从几十米的高度往下蹦,落到成堆的尸体上打个滚就爬起来。

如果他事先跟南特和老马等人商量对策,或许也不会这么狼狈。要知道,南特可是亲眼见过变种人从几十米的高楼往下跳的景象。

入侵的先头部队,很轻松就摆平了这么点零星武装,更多的队伍开始从裂缝里往下落。

这简直是兵工厂的末日,成百上千个变种人又一次突破到生产区,见人就杀。

肖阳听到外面有战斗的声音,勉强爬起来去门口观战。

看到温泉庭院那边失守,立刻察觉不妙,手动关闭了库房的大门,这个被当做杂物间的库房,是按照人防标准设计的,比外面的山洞可安全得多。

那些智力低下的变种人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这里有人存在,让这两个伤员和孩子张传六躲了过去。

漆黑如墨的库房里,重伤虚弱的阚舒心搂着瑟瑟发抖的儿子,依偎在肖阳怀里,内心里满是安宁和温暖。

她上一个依靠,在变种人爆发的时候就抛弃了这娘俩,至今生死不知。

过去的6年,她靠自己的倔强把襁褓中的婴儿拉扯大,死在她手里的变种人怕是也有上百个了,但是在肖阳身边,她才真正觉得自己还是个女人,享受着宠爱与照顾。

肖阳手边摸到了一个冰冷的东西,是阚舒心的匕首。

她仰起头,向肖阳送上了香唇。

守着孩子,肖大爷还有点放不开,犹豫了一下,还是凑了上去。

这是一个悠长缠绵的吻,饶是肖阳游戏花丛多年,都没有经历过这样奇特和深情。

阚舒心喘息了一下,轻声说道:“答应我,变种人破门的时候,请给我们娘俩一个痛快。”

黑暗中的张传六懂事地握紧了母亲的手,眼睛里泪花奔涌。

肖阳安慰道:“傻瓜,老子但凡有一口气,绝不会让变种人碰你们一指头。”

阚舒心点了点头,他虽然没有答应,但是也没有拒绝,或许,这就是他们最终的归宿了。

外面的枪炮声渐渐稀疏,这不是一个好消息,库房里的三个人愈发紧张不安了。

外面,马奋斗的防线全面崩溃了。那些在大门口的防御工事上浴血奋战的勇士,根本没有料到自己的身后会冒出凶神恶煞的变种人,他们调转枪口,又被外面的敌人冲上来。

腹背受敌,没有纵深防线,他们根本守不住了,不等马奋斗下命令,就又一次如鸟兽散。

感觉到大势已去,马奋斗反而平静下来,

他一直端坐在兵工厂大门口的正厅里,那是一把老旧的扶手椅,扶手上的皮子都已经磨损。

冲进来的炮灰变种人得了命令,没有动他一指头,只是留下四五个守着他。

马奋斗洋洋得意,迈着八字步走进了大门。

兵工厂还没有完全占领,但是生产区已经只剩下零星的抵抗,他紧了紧衣服:“他奶奶的,外头那么冷,这山洞里竟然这么暖和,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看见耷拉着长脸的马老头子,他热情熟络地紧走了两步,来到马奋斗面前握手,这姿态像极了正在接待生意伙伴,期待大赚一笔的商人。

马奋斗咳嗽着,用拳头堵着嘴巴,没有理会那伸过来的手。

柳大志捋了捋头发,掩饰着尴尬,嘴里还哈哈笑着:“你老头子真没礼貌,老朋友来相见,不请我喝杯热茶就罢了,还劈头盖脸送了一顿炮击,害得我差点儿被这群炮灰给撕了。”

马奋斗没有理会,继续咳嗽,咳得震天响,咳得柳大志都忍不住后退了两步,生怕被传染上肺结核之类的病毒。

这末世医疗体系已经崩溃,别说找不到药,就是找到药店,里面的库存也都过期,一个重感冒都可能会要人命。

马奋斗用了好大的精力才止住咳嗽,他一点儿都没有即将被俘虏的觉悟,老神在在地拿起脚边的保温杯,吹了吹上面的茶叶沫:“看把你能的!你有没有发现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你又吓唬我,少在这里虚张声势啦!这地方,我前两天参观过啦,这墙上弹孔还是我留下的呢。”

马奋斗费力地抬起胳膊,指了指上面。

柳大志吓一跳,赶紧后退了两步:“你在上面绑了炸药?你这老东西还打算炸了这里?”

马奋斗嘿嘿一笑:“灯,都亮啦!”

柳大志脸色一变,他的老窝出事了!

谁都知道,这些年,大顺市手边的人类基地,全都依靠地下城供电,半月前是他亲自拉下的电闸。

现在回想起来,前几天第一次攻进兵工厂,那时候到处还是应急灯的光芒,哪有现在这么亮堂?

“我的地下城怎么了?”

“你的地下城?不是都投靠变种人的吗?”

“老子那是权宜之计,早晚要夺权的!”

“那你领着七万变种人来屠杀我们兵工厂的人,也是权宜之计?”

柳大志理亏词穷,色厉内荏道:“老东西,信不信我马上叫人分吃了你!”

“你说的是人?人能干这种事?这他妈是畜生!”

柳大志最讨厌的词里,“畜生”首当其冲。他们接受了改造,人与兽的结合,内心里还是有些抵制。

他立刻抓住衣领,把马老头子从椅子上提了起来,强大的力量如同拎着一只待宰的病鸡。

马奋斗喘息挣扎,嘴里还强行吐出一句话:“我果然没猜错,你不光出卖了地下城,还出卖了灵魂,换来这么强大的力气!”

“你懂个屁!老子能有今天的本事,

全是自己打拼出来的,外面那7万炮灰都是工具,早晚要打破的枷锁!”

他不愿再和老头子废话,只想赶快清理掉残存的抵抗人类。这一次,他手里有了兵工厂,只要给他点时间,绝对可以拉起一支强大的队伍,绝对不会让红眼领主再夺去。

他说自己要组建一支混合不对,听从他指挥的强大势力。

马奋斗嗤笑一声:“咱爷俩走着,黄泉路上我再听你的梦话…”

柳大志突然警醒,一把掐住马奋斗的左手,他拢在袖中的手里,赫然攥着一枚手雷,准备以自己的性命拉上柳大志做垫背。

可惜他太低估柳大志的反应,也没想到这人拥有比人类强悍得多的反应力,在短短一秒多钟的时间里,仍然让他抓住机会夺下手雷丢在地上。

三个炮灰完美履行了自己的义务,直接趴在手雷上,爆炸的终极波降三个炮灰震起来几十公分,所有弹片都被它们的身体挡住。

柳大志气急败坏,轻轻一贯,就让马奋斗两条胳膊脱臼,剧烈的疼痛让老头子大叫着,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门外响起了枪声和炮声。

南特他们的飞蝗战队带着粮食回来了,看到兵工厂大门洞开,密密麻麻的变种人在向里面冲,连忙开火。

柳大志没想到他们回来的如此之快,还没有做出合理的布置,手下的变种人有些措手不及。

过去的6年里,变种人都是破坏者,从没做过守城的工作,它们也不懂得使用武器,靠人海战术,在狭小的空间里就施展不开了。

南特他们士气正盛,两辆车连冲带撞直接开进了兵工厂里,把挤在入口的大批变种人碾轧而过。

南特和马晓萱一左一右,娴熟默契地冲杀收割着人头。 打了它们一个措手不及。

柳大志疯了一样,劫持了马奋斗跑向温泉庭院,这里是山洞最空旷的地带,相对而言也是最适合变种人靠人海弥补战力的地方。

除此之外,这里还是一条安全退路,他相信,铁手能从这里跑出去,自己也一样可以。

门外突然发生爆炸,接二连三的爆炸,将密集的变种人炸散。李猛站在山坡上,身后的一门120迫击炮以最快的频率装弹射击。

原本他们没这么快时间造出炮筒,可谁叫张三神助攻,及时给兵工厂通了电呢。

机械飞速运转,他们的火炮和弹药得到了迅速补充。

机甲、重炮等重武器的出现,让柳大志刚刚攒起来的信心开始崩塌。

他提着马奋斗,向着南特竖起了中指:“老朋友,别来无恙?”

“托你的福!活得好好的呢!”

“年轻人,要懂得感恩!当初我可是好酒好菜招待你们的。”

“老家伙,赶紧放人!我不跟投降变种人的畜生谈判。”

柳大志恼羞成怒,高高举起了马老头。

已经瞄准了柳大志额头的“二爷”无奈放下枪,只差一点点,她就能一枪轰碎对方的头。

【142】命如草芥

“二爷”和马奋斗没什么太深的交情,对柳大志却恨的牙根痒痒。

按照无畏团的守则,如果自己人被对方存在严重威胁的武装人员劫持,在紧急情况下,可以不顾人质的生命安全直接击杀,如果人质不幸死亡,狙击手不会追究责任。

这与原来的战场守则完全不同,可以说无畏团制定这条守则的时候,相当于打着无私的幌子做了最自私的事情。

末世以来,人如蝼蚁,命如草芥,人们最担心的,不是人质的命,而是自己的命。

可是,马奋斗不是孤身一人,他还有个孙女,他孙女又和南特不清不楚的,这就必须有所顾忌了。

柳大志提着马老头子,在几百个变种人的簇拥掩护下,重新占据了主动权。

他掐破马奋斗腋下最敏感的地方,让这个倔强的老头子忍不住惨叫一声,然后高声道:“叫你们的人都给我停火!要不然我就折磨死他!”

南特摊开手:“你这是强人所难!我们放下武器就是等死!与其大家都被你杀死,不如同归于尽!”

“二爷”觉得南特太软弱了,直接夺过了话语权:“你快点放了老头子,我还能给你留个全尸!”

马老头子大声喊着:“开枪,向我开枪,向柳大志开枪,不必有所顾虑!”

柳大志气急败坏地一抬手,卸掉了他的下巴。

“爷爷……”马晓萱的眼泪夺眶而出,她不顾一切地要冲过去,幸好被“总管”紧紧拉住,这个时候,正是双方博弈的关键时期,这姑娘要是一出去投降,说什么都听你的,就彻底完了。

在场的众人没有人愿意把枪口对着马老头子,正不知道该怎么做的时候,老马坚决地站在了自己女人这边,调转枪口对外围的炮灰打了个点射。

其他人也赶紧效仿,对被约束着还想负隅顽抗的炮灰变种人射击,

柳大志咧了咧嘴,看来老头子不好使,充其量也就是一张护身符的作用了。

他赶紧摆手让对方停火,重新开出价码:“你们让开,我出去,安全了,就把老头子还给你们!”

马晓萱泪眼婆娑地看着南特,这可是她的底线了,只要让爷爷活下来,怎么都可以。

南特坚定地点了点头,抢在“二爷”前面答应道:“可以,但是你不可以再折磨老人家,否则就是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要将你碎尸万段!”

“二爷”对南特的冲动有些微词,不过既然他已经答应了,自己也不好再争执,只是迅速举枪,在瞬间扣动扳机。

“”的一声,一根手臂粗的藤蔓应声而断,从几百米的空中断开。几个倒霉的炮灰被砸中,当场折断了脖子。

血液刺激着身边的同类,七八个变种人当场大快朵颐。

“二爷”满意地看着这个效果道:“你可以走,但是它们留下!”

柳大志点出了30个来必须带走的,其他的没计较,这些都无所谓,外面还好几万呢。

在他眼里,这些变种人就相当于一张张的钞票,拿来当本钱投资用的,这一次大不了就相当于投资失败,割点肉罢

了。

更何况,他现在的心思并不在这个破地方,而是急切想知道自己的地下城到底怎么了。

他点出来的那些浑浑噩噩懵懵懂懂的炮灰,并不是真的有多特殊多珍稀,而是为了做挡箭牌,遮挡着他的身体安全退出去。

在众人却投鼠忌器下,他总算活着离开了兵工厂。

没有像铁手一样攀爬岩壁回去,走的是正门。一出门就撒丫子狂奔了几百米,回到被变种人簇拥着的位置。

外面数万的炮灰变种人都被打散了,“雷子”多方奔走才约束出三四万来,其他的都不知所踪。

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有红眼领主的先天等级压制,它们过去的一两个月里都相当老实听话,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四散奔逃。

柳大志隐隐觉得,这可能跟红眼领主有关,说不定那家伙已经死掉了。这样推测,自己的地下城肯定出了大乱子,十有**是被高级的武装部队强攻了。

他没有考虑过游商队,只是日常所见,这支队伍虽然号称全球快递,但真正在东北之地的武装力量十分分散。

放眼全球,目前能够完成这样的闪击战的,只有来自海外的无畏团了。

想到这里,再看看兵工厂里那支小分队,战斗力确实爆表,如果有几百个这样的战士,横扫天下倒是确实可行。

想到这里,他突然明白一件事,自己的地下城之所以被列为攻击对象,是因为那边出产电力能源。

有了这样的配套设施,他们无畏团才能扩大行动范围。

恐怕下一个目标,不是粮店崮,不是兵工厂,而是西边的大顺市,那一片城市废墟。

这曾经是他柳大志日思夜想的目标,他无数次的称霸梦想中,都是以大顺市为核心的。

现在,他突然觉得正在被历史的车轮碾轧,自己曾经不可一世的样子,像极了挡在车轮前的螳螂。

站在兵工厂外面的的一块山石上,他的前方是乌泱泱的一片变种人,丑陋、肮脏、恶心,他的背后是依旧硝烟弥漫的兵工厂,被打得千疮开孔血流成河。

他心灰意冷地对马奋斗说了一句:“我的地下城,到底怎么了?”

被他绑在背后的马奋斗委顿虚弱,半条命都丢了,听到他的话,呜呜啦啦地开腔。

柳大志想起他的下巴脱臼的事情,解开绳子给他安回去。

老头子又拿眼睛瞟向两边肩头,柳大志不耐烦,很想抽他一巴掌,可想想前方还有南特等人瞄着自己,稍有妄动就可能吃枪子,只好骂骂咧咧地给他复位。

这两条胳膊复位的过程剧痛,老头子“哎吆哎呦”地叫着,搞得柳大志一阵紧张,连忙俯下身子,双手双脚都按在地上。目的是用老头的身体挡着自己。

他可是记着“二爷”之前那一枪呢,又准又狠。

马奋斗冷哼一声:“不用行这么大的礼,我告诉你就是了。”

柳大志这才发现,自己刚才情急之下这么一趴,就好像给对方磕了个头似的,一阵火大。

马奋斗倚老卖老,其实他知道的信息并不多,毕竟

和他通话的窦春花也没有去前线,只是获取到写支离破碎的情报而已。

地下城的变种人跑了,张三得了一座空城,现在正忙着从粮店崮分一半的人过去占领呢。

无畏团参与了战斗,具体的战斗细节不清楚,只知道地下城的防御,在那几百个机甲面前就跟纸糊的一样。

柳大志被这句话吓到了,他可以想象出几百个机甲横扫地下城的画面,这万万不是红眼领主能够对付的了的。

这让他想起十年前,从电视上看阅兵的画面,那时候自己还是个小包工头,而阅兵式上,那几万人可是天天研究杀人的专家。

这让他更加心灰意冷,自己一天兵都没当过,竟然还幻想着带领大军横扫天下,真是太可笑了。

马奋斗看出他的沮丧,知道这是被机甲部队给吓着了。他老毛病犯了,嗤笑一声:“一堆废铁罢了,看把你吓得!”

看柳大志不明其意,他还特地解释了一下。

无畏团的合金装甲,其实就起的是坦克的作用,但是不如坦克皮实,又不如坦克火力强大,还非得做成人类形态,简直是胡搞。

真有这功夫,不如多造几台梅卡瓦或者豹6之类的主战坦克更有效率。

人形机甲,应该发挥人类作战的优势,就像他改装的这几台,爆发出的战力,一台能抵得上10台。

柳大志震惊地抬起头:“你说的是真的?我他妈竟然是相当于在跟60台机甲对抗?”

老头子得意地点了点头,这世上,也只有他的杰作,配得上叫做机甲。

如果他知道南特和马晓萱已经给他的作品起了个名字叫“飞蝗”,说不定心里会更得意。

柳大志眼睛转了转,突然表情就由阴转晴了。

机甲始终是外物,并且这种怪物一样恐怖的东西目前只有6台,其他的还是他之前见过的不堪一击的东西,这样他就释然了。

他和马奋斗,说白了都在为人类的未来进化途径在做着尝试。

他主导的地下城,尝试强化人类的**,而兵工厂在做工具,殊途同归。

现在,他还没有输,他身上还贴身藏着2根金属试管,里面是当初研究提取出的改造人试剂,他还有机会东山再起。

并且,他现在坚定了一个信心:“决不能让更多的机甲出现!”

按照之前的约定,他应该放马奋斗回去的,他安排雷子挑了一个炮灰,抱起马奋斗的身体,缓缓地,一步步地走向兵工厂。

而他,则在变种人的掩护下,迅速脱掉了西装领带,换上一套陈旧破烂的战斗服,朝着另一个方向狂奔。

为了加快离开的速度,同时也是为了不断变向躲开狙击手的瞄准,他使出了兽化之力,几个腾挪跳跃,就在林子里消失了。

“二爷”放弃了击杀,她虽然一度锁定了柳大志的身影,但是在那个炮灰将马奋斗送到南特手里之前,她不敢妄动。

可她还是低估了柳大志的阴狠狡猾,这个炮灰走到兵工厂前面完成交接之前,突然一低头,狠狠地咬在了马奋斗的喉咙上……

【143】秘密潜入

马奋斗必须死!

马晓萱眼睁睁看着那炮灰变种人咬破了爷爷的喉咙,鲜血喷射而出。

老头子狠狠挣扎着,双手按在对方脸上,手指头都扣进了对方眼珠子里,可是这个炮灰却像着了魔一样,死命地咬着,吸食着鲜血,一点都不放松。

离着最近的是老马,他一枪托砸在了炮灰的头上,那颗光秃秃皮肤灰败的头颅,被砸地后仰,脖子瞬间折断,倒在地上扭曲着。

老马腾出来的双手接住了马奋斗的身体,南特一个健步窜上去,伸手去捂那破溃的伤口,试图止血。此时他无比希望用手环救老头子一命,哪怕明知道是徒然,也想试一试。

可惜那个合金手环,此时仍然挂在阚舒心的手腕上,而她现在还藏在山洞深处的库房里。

马晓萱吓傻了,看着自己的爷爷血流如注,她疯了一样地扑上去,不断呼唤着“爷爷,爷爷……”

老头子失血太多,已然没救了,甚至连回光返照都没有,死不瞑目的脸上保留着惊恐骇人的表情。

“二爷”怒火冲天,提起那把狙击枪,对着远处的变种人射击,每一枪都爆出血舞。

李猛醒悟过来,夺过一枚炮弹,喊出了:“报仇!为马老爷子送终……”

喉咙的破音和炮弹出膛的声音重叠到一起,只留下一声呜咽。

猛烈的爆炸声、枪声和喊杀声响起来,虽然只剩下300多个兵士,可爆发的呼喊声山呼海啸,在空旷的山野之间回荡。

变种人跑了,留下一地尸体,头也不回地朝着地平线跑去。即使是最远射程的狙击枪,也因为地形的遮挡无法再瞄准。

李猛徒然地放下了手里的炮弹,指挥剩余的人救治伤员和打扫战场,他与南特将哭晕了的马晓萱送回兵工厂内,召集众人商量马奋斗的后事。

一公里外的白桦林里,三十多个变种人趴在枯草之中,观察着兵工厂的动向。

它们受“雷子”的直接约束,没有跟随大部队撤退。

柳大志临走之前给“雷子”下了两道命令。

杀死老头子是其一,另一道是速速前往大顺市,收编零散的变种人。

这个二级精英变种人在柳大志的栽培下,重开了一点点灵智,走上了飞速成长的道路。

而柳大志自己,则逃往地下城。

那地方是他的发家之地,一方面不甘心就这么被人夺走,另一方面,他要阻碍无畏团的推进速度。

这片大陆上,仍然可以工作发电的地方不多了。如果放任不管,从地下城发出的能源,足以支持大顺市的机械化作业,并且可以迅速完善其他火电厂,进而实现快速重建。

试想,谁不希望重新回归城市生活?

大顺市一旦重新修缮适用人类聚居,立刻成为北方第一大城市,任你各个幸存者基地多么幸福,终归抵不上一个城市的吸引力。

可以说,这个地下城就相当于一只火柴,有它在,烈火席卷大地。

如果他能成功开启自毁装置破坏掉地下城,至少一年的时间不用担心无畏团无限制

扩张了。

他需要时间,其实不止是他,整个大陆都需要时间。

游商队集结需要时间,兵工厂恢复生产需要时间,红眼的新变种人改造需要时间,柳大志发展一批新势力,也需要时间。

柳大志这次兵行险着,绝不是什么善心发现,只是迫不得已罢了。

三个小时后,脱去了西装,一身破烂作战服的柳大志,化妆成了一个百战老兵出现在炮台山附近。

这段时间没有打理的头发胡须,给了他最天然的掩饰。

他潜行到山脚下,在这片自己熟悉的土地上轻易发现了几个观察哨。

借着渐渐暗淡的天色,柳大志像是一头蛰伏狩猎的熊,潜行到了其中一个哨位。

那个倒霉蛋趴在地上,双手还拿着望远镜观察着远处,殊不知背后有一头熊一样的壮汉扑上来。

柳大志小心控制着力道,他想套取一些信息,如果直接弄死了就不美了。

双手从后面捂住他口鼻的时候,触手一片僵硬冰冷,这让他觉得不太对,仔细一看竟然是死了几小时了。

让他疑惑的是,另外两个哨位上,也都是如出一辙,侦察兵早已被扭断脖子死去多时。

柳大志实在想不明白,到底是谁干的,来这里有什么目的。他检查了四周,没有任何蛛丝马迹,说明来人非常谨慎小心,身手又特别厉害。

柳大志朝着山坡上的地下城入口潜行,那里的电梯已经被修复,人来车往热闹非常。

围着电梯入口的四周,变种人存在的痕迹和留下的满地骨头都已经清理干净,搭建了许多板房和帐篷。

无畏团打定主意要在这里建立一个临时基地,后勤部队要为合金装甲做维护和充电。

按照原来的计划,这一切要在地下城里面进行的,可是张三搬出协议来,当初联盟决议,可是说好了地下城归他们共同管理,无畏团并没有驻扎安排。

米勒不愿和这个锱铢必较的村炮计较,现在还用得着他,就卖点面子,把地下城送给他管理,无畏团家当也多,进出地下城靠一部电梯也十分缓慢,于是改成就在地面上扎营。

张三很得意,他是个粗人,从来没想过玩文字游戏还能打赢官司,现在有了无畏团在入口处驻扎,相当于他多了一条看门狗,得意的不得了。

只是他没有想到,危机已经潜伏到了他的周围。

两支队伍管理水平差距很大,张三的人出身粮店崮,自己都说自己是民兵,无畏团当然看不起这群乌合之众;民兵队却觉得无畏团是狗眼看人低,相互看着都不顺眼。

这进进出出乱糟糟的场景,给了柳大志很大的发挥空间。

这不,一件巨大的金属涡轮零部件正被众人抬起,一看就知道是发电机的备用零件,柳大志知道它往哪里运,

他穿着哨兵的衣服,趁着有人招呼帮忙的机会,趁机上前搭把手,跟着就进电梯混到了地下城里面。

地下城已经不是他在时的样子,穹顶上的射灯坏了好几个,一直没有修理。不光是之前划分的四个区都拆掉了,连

最早的棚户区也都拆干净,那些隔断和围栏被当做建筑垃圾,正逐渐往外清运。

柳大志跟随队伍抬着零部件径直走向管理区,巨大的“柳埠”二字也被拆掉了。

旋转的楼梯上,还留着一些以前的痕迹没来及清除,其中一张巨幅照片,上面的柳大志被用污渍涂抹没了面孔,身体还被画了巨大的叉号。

柳大志恼怒地多看了两眼,被后面的人催促着快走,他们抬的东西上面等着用呢。

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前面突然连续几人摔倒,巨大的金属涡轮突然坠了一下,柳大志连忙撑住,若不是他及时发力,那几个倒下的人十有**要被压在下面了。

这时更多的人纷纷过来帮忙,众人齐心协力撑住,最近的一个人爬起身来,对柳大志说了声谢谢。

他笑了一下算是回应,可脸色却僵住了。

站在那个人前面的一个背影看着很面熟。尤其是刚刚听到声音略一回头的侧脸,让他极度怀疑是自己的女儿柳菲菲。

后面的几百米路,他一直盯着那个背影看,虽然全身隐藏在民兵队的宽大制服里,可通过走路姿态和头盔后面露出的一小缕长发,都说明这是一个女人。

他知道,柳菲菲和廖伟之前领了任务是去攻打粮店崮的,后来变种人那边传来消息,说廖伟战死,柳菲菲不知所踪。

现在想来,大概是柳菲菲自知打不过,一直潜藏在粮店崮附近,当他们的队伍开拔攻打地下城的时候,她一直尾随寻找机会。

他甚至猜想,外面被杀死的几个哨兵,极有可能也是她的杰作。

他们这种兽化能力的噬心者,拥有野兽一样的潜伏猎杀技能,杀死几个落单的士兵轻而易举。

这样一来,他就认定了前面的女人是柳菲菲,她潜入的目的,极有可能是杀死粮店崮的头目。

柳大志知道粮店崮是窦春花的地盘,说不定这次就是窦老太太亲自领兵来的,如果杀死了她,粮店崮群龙无首,说不定内部大乱,整个东北之地就断了食物供应。

柳大志觉得这笔买卖划算,自己这趟没白来。

他现在的首要目的,是先跟柳菲菲接上头,如果这妮子是来刺杀窦春花的,大可不必冒险,因为他的计划更加完美和万无一失。

他的目标是那一扇巨大的液压门,只要开启之后,巨大的海水在水压的作用下疯狂涌入,立刻就能将此地冲垮。

别说地下城内部的这群乌合之众,就是地面上扎营的无畏团,都会在大地塌陷中难逃一劫。

以他掌握的信息,这自毁程序是电脑控制的,另外在液压门附近也有一套手动程序备用。

他计划跳过电脑控制,以免警报声响起打草惊蛇,而手动程序的控制,需要一套繁琐的去除保险操作,连续12个步骤,错一个都得重来。

在这个过程中,如果有人打扰或者阻碍,他很可能功亏一篑。如果有了柳菲菲的帮忙,他破坏成功的把握更高一些。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他刚刚已经暴露了……

【144】重逢、破坏

楼上的管理层总控室里,张三坐在原本属于柳大志的位置上,看着墙上的监控画面。

整个地下城尽收眼底,一种他在粮店崮不曾体会过的豪气油然而生。

粮店崮属于落后的农业社会,窦春花自己都坚持下田劳作,他空有掌控一切的**,却从来不曾获得掌控的权力。

现在,不但是这座据点,不光这几百号人都是他说了算,就是其他人类幸存者基地,都要知道张三这个名号了,谁让他掌控着东北之地的电力来源呢!

楼梯上,搬运涡轮部件的队伍,突然失控的一幕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当他看到柳大志一个人撑住歪倒的部件时,一股不详的预感从心底升起。

那个几吨重的金属部件,足足20人才抬得动,上楼梯一下子倒下了5个人,后面好大的一角只靠柳大志一个人,怎么可能扛得住?

可他偏偏就抗住了,他一定不是个普通人!

张三眯着眼,操控画面放到最大,清清楚楚地看到了柳大志的脸。

“这个人面生得很,如果是粮店崮的人,我绝对有印象,就是最近新加入的,我也都挨个检视过,绝对没见过他。”

“更何况,他还有这么出众的力量,绝对不是个普通人!”

“那么,他是谁?”

“他为什么穿着民兵队的服装?”

“他要做什么?”

“最关键的是,他还有没有同伙?”

一连串的疑问从心底冒出,张三决定先不打草惊蛇,安排了几个亲卫,把守住出入口,一个人都不许进出。

再叫一队人随时待命,他就这么看着,试图从屏幕上看出蛛丝马迹。

柳大志对这一切浑然不知,其实就算知道,他现在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他的第一步是先把柳菲菲争取过来。

虽然他他将信将疑,可还是冒险试一下。

对他来说,想吸引柳菲菲的注意力,简直太容易了,他只是开口喊了句:“马上就到地方啦,大家伙加把劲啊,千万别松手……”

这一嗓子,简直太熟悉了。话音刚落,柳菲菲已经满脸惊奇和狐疑地回过头来。

眼前这个人,虽然满脸络腮胡,头发乱糟糟,还穿着宽大的民兵队制服,可做女儿的怎么会认不出自己的父亲呢?

她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他们上次见面还是一周前,那时候柳菲菲刚弄死了襁褓中的婴儿,还想弄死四个妻妾,柳大志出手阻止,打出了火气。

两个人相互仇视,恨不得亲手弄死对方,可现在重逢,内心却是那么的温暖。

柳菲菲内心的歉疚浮现在脸上,柳大志赶紧嘴角翘了翘,用一个隐晦的微笑止住了她的话头。

他们一行人将这个金属涡轮部件送进了库房,卸下之后,领头的组织大家出去领奖励。

柳大志故意气喘吁吁地坐在那里,仿佛虚脱了一样。

柳菲菲会意,也磨磨蹭蹭到最后。俩人假装不熟,却谈着各自的遭遇。

柳大志不愿在女儿面前丢份儿,把自己的失败怪罪在变种人的不听指挥,尤其是听说地下城失守,他就抛下那边的战斗赶回来。

柳菲菲听着他不尽不实的话,也没细问,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他也失败了。

她简单描述了一下廖伟的死亡,重点说了粮店崮的所见所闻。

柳大志瞪大了眼,神树的事情他闻所未闻,张三这个人他更是没听说过,这两个消息都非常震惊。

不过得知女儿要刺杀张三,柳大志有些失望,原来窦春花不在这里。“这样也好,要不然活埋了她,也没处打听神树的秘密,现在坑了她的部队,再去活捉她就容易多了。”

俩人趁着其他人不注意,从房间里出来,拉低了帽檐一前一后,装作若无其事地闲逛。

他们对这地方熟门熟路,柳菲菲从6年前就在这里玩耍,闭着眼都能摸到任何想去的地方。

就这么三转两转,两人就跑进了一个有着恶臭的房间。

张三瞪大眼,监控视频里失去了两人的踪影。他这才留意到,那个房间里竟然没有监控画面,这让他心里一阵疑惑,立刻指挥预备队去搜查。

这个房间其实就是柳大志最核心最宝贵的生物实验室,房间里还放着一些用于实验的变种人器官,因为这阵子无人管理,腐烂散发着恶臭。

柳菲菲捂着鼻子,看着柳大志径直跑向最里面的角落。

他在那里粗暴地掀翻几个柜子和桌子,从里面报出一个保险柜来。

全金属的外壳,外表看起来平凡无奇,柳菲菲却看到后面连着一个ups独立电源。

柳大志熟练地按下密码,打开之后先是冒出一股凉气,其后才是一个试剂架,摆放整齐的20支试剂,全部都有金属外壳保护着。

“这是什么?”

“这里放着的是病毒抗体,天底下最珍贵的东西之一,我本以为已经被那些生物专家带走的,没想到还留在这里。天助我也!”

柳菲菲有些不解:“我不明白,咱们先现在要这个有什么用?”

柳大志把这些药剂塞进作战服自带的腰包里,确保安全无虞,这才反问道:“你当初怎么获得兽化能力的?”

柳菲菲:“我吃了阿虎(暹罗猫)的心啊。”

“那只猫被病毒感染发生了变异,你吃了它的心脏,为什么不会被感染病毒,反而获得了特殊能力?靠的就是这个!”

柳大志三言两语解释了一下,柳菲菲曾经被注射过这种抗体,所以才能够抵抗住病毒的侵袭,实现了对病毒的驾驭。

他把自己和柳菲菲这类人称之为噬心者。其实更通俗来说,就是兽化人。但是柳大志讨厌这样说,因为人们会把他们称之为杂种,妖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

把这些东西手势妥当,柳大志的心放下一半,张开了怀抱,柳菲菲迟疑一下,上前抱了抱,

两人都有一肚子的话要问,但是门外传来密集的脚步声,两人对视一眼:“被发现了?”“该死,是监控探头!”

柳大志拉着女儿冲向后门,他们前脚刚离开,生物实验室的门就被踹开了。

“现在怎么办?”柳菲菲边跑边问,她不怕被人发现,反正是来杀人的,直接杀回去就行了,可柳大志却拉着她一路狂奔。

前面的两条岔路分别通往贵宾室和下一层的维修车间,他

们选择了去下一层。

这个车间有两个门,属于总管的那件合金装甲就是在这里被大卸八块,又重新组装改造成了柳菲菲的玩具。

自从红眼占领了这地方,车间就已经没什么用处,机械师都被拉去做试验和吃掉了。

除了明面上的两个大门外,车间里工具柜后面还隐藏着另一扇门。柳大志掩饰得特别好,就是那些天天在这里忙碌的机修师傅也都不曾想过,他们每天开开关关无数次的铁柜子,后面竟然另有空间。

不过两人走过去的时候,柳大志还是吃了一惊,发现那个铁柜子已经被移开了,露出里面的大铁门。

他不知道,红眼领主早就发现了这个隐藏空间,就是带着麾下变种人从这里逃生的。

柳菲菲惊奇地看了看柳大志,她从来都不知道,这里还有一扇门。

柳大志试探着打开了门,发现没什么人,立刻带头钻了进去,反手将柜子拉回来,铁门关上。

“趁着那些土鳖还没发现这里,你快点帮我一下,我们要把这里毁掉!”

“啊?那我们呢?怎么出去?”

“放心,有退路,跟着我就行!”

顺着一个斜坡跑下去,入眼是一个注入了海水的简易码头。不过现在码头空荡荡,已经没有潜艇可用。

柳大志简单介绍了一下这个地方的原理,码头尽头连着一个升降船闸,总共有两个巨大的闸门。

打开第一道,地下城的海水涌入,潜艇可以跟着进入船闸。

关掉第一道船闸后,再开启第二道船闸,外面的海水涌入,潜艇就可以进入大海。。

之前,张三恢复电源之后,听到巨大的警报声,还有看到电脑上提示失灵的液压门,其实就是巨大的船闸的第一扇门。

按照正常的操作流程,两道门是无法同时开启的,这样才能保证地下城的安全。

红眼领主撤退的时候,曾经指使新变种人去开启自毁程序,但是它又自作聪明地破坏了发电机。

失去了电源,自毁程序就无法继续进行,这才让张三和他的民兵队捡回一条命。

现在,地下城的正主回来了,他就是来索命的。

柳大志知道,有12道程序步骤来手动开启这两扇门,并且其中还能跳过警报。

手动开启过程中,有一个不可逆的延时器,只要设置上倒计时,柳大志就可以带着女儿从船闸那边离开,逃生方式与红眼领主的选择是一样的,乘坐简易逃生舱浮到海面上去。

柳大志安抚闺女,自己是个商人,怎么会做赔本的买卖?

但是他需要柳菲菲的帮助,去堵住门口,争取时间。

他们进入这一层的时候,张三已经明白了这俩人的意图,盯着那两个背影,他愈发相信,眼前这个虎背熊腰的大叔,十有**就是柳大志。

他认出了柳菲菲,顺藤摸瓜就猜到了柳大志的身份,尤其是看两人对这地方那么熟悉,更是深信不疑。

现在,他们百分百是冲着液压门去的,如果让他们打开了这扇门,摧毁了整个地下城,他张三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说,连命都不一定保得住了。

想到这里,他亲自提着大铁枪来了!

【145】良心发现?

张三一边跑一边发布了命令,亲卫队跟他去抓人,其他人集合队伍,看看还有没有其他奸细。

也不怪他多疑,自从一夜之间冒出一棵神树之后,粮店崮的新移民就增加了三四百人,打死他都不信里面没有敌对势力掺杂的沙子。

为了保证窦春花和那些黑色颗粒的安全,他还专门挑了这些新人带出来打仗。基地里留下钱太多帮助老太太管理,也是有着监视的意思。

他一度对自己的这些安排非常满意,可发现柳大志轻松混进来后,就有点后悔了。

在地下城的广场上,所有人都被召集起来,各级队长清点人数,相互确认身份,一切可疑之人都要先关起来,当然,其中也有公报私仇的。

张三没工夫管这些破事,他正和亲卫队在机修车间里破门。

全金属的铁门,从里面锁死后,并不好开启,亲卫队紧急调来炸药,才在一声巨响中炸出了一个大洞。

一个士兵低头往里钻,被张三一下子拉了回来。

就是那么一瞬间,利刃贴着头皮划过,他的头发已经被削掉了一大片,变成了“地中海”的发型。

所有人都长吸一口气,每个人都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手雷开路!”张三果断扯下身边战士身上的手雷丢进了大洞里。

爆炸之后,他第一个钻了进去。

他倒不是有身先士卒的觉悟,而是这里面只有他知道,里面那两个人如果开启了自毁程序的后果。

柳菲菲本来打算守住大门的,这地方也算得上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地,可是这种古代说法,遇上枪炮就没处讲理了。

早在张三喊“手雷开路”的时候,她已经跑了。

躲在暗处,她暗自后悔没有带把枪来,要不然还能多守一会儿。

站住脚的张三掩护着其他人走进来,远处的柳大志加快了手里的动作。

12道程序,前面主要是拆掉金属外罩、启动内置液压助力装置、跳过警报等程序,他手里没有趁手的工具,干得慢了一点,

现在,开启了手动操控台,后面的事情就快多了。

张三大枪遥指,身后的亲卫一边射击,一边向柳大志压过去。被他们干扰,柳大志不得不先蹲到控制台后面躲避子弹,嘴里呼叫柳菲菲支援。

一个曼妙的身影从穹顶跳下来,径直落到了张三身后,两只手顺势挥向他的脖子。

张三一直在提防着,大枪的枪杆拦住所有攻击,身体还向后退了两步。

他本意是和对方拉开距离,才好发挥大枪和其他人的火力优势,没想到柳菲菲双手攀住枪杆,跟着平移了过来。

那些亲卫被他俩的打斗挡住了视线,也不敢开枪了。毕竟之前对着老大开枪的人,那个叫范正泰的军官,死的可惨了。

张三冷哼一声:“手下败将!”

脚下使出了从肖阳那里偷学的步法,三两步就拉开了距离,挺枪发起了猛攻。

那些看呆了的手下,别他呵斥着,继续去对付柳大志。

本来他以他的身手和能力,不需要这些喽帮忙也能轻松以一敌二的,只是他肩头的枪伤还没好,枪法打了不小的折扣,才无法一下子拿下柳菲菲,为了抢时间,让这些人去骚扰阻碍一下柳大志罢了。

借着柳菲菲貌似争取来的空挡,柳大志紧锣密鼓地操作,成功完成了开启第一道船闸的工序。

一个巨大的绞盘,按说要四五个人才能转动,现在他一个人就打开了。

船闸里储存着不少海水,水平面比码头还要高。

柳大志就借着大水冲击的威势,跳出操控台,冲向那群朝他射击的杂碎。

仿佛是

一个壮汉冲进了幼儿园,一拳一个招招下死手,他瞬间撂倒了大部分民兵。

剩下的都是跑得慢离得远的,这会儿已经被海浪掀翻在地。

海水没过了码头,大约到了人类的膝盖高度,行动颇为不便。

也幸好如此,那几个民兵丢盔弃甲屁滚尿流第跑了,柳大志没追,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反正这些杂碎兵也很难活着离开地下城。

现在,地下城和外面的大海,只隔着一个巨大的船闸大门了。这扇大门厚度超过1米,纯精钢打造,连门框都是特制加工过的,关闭的时候严丝合缝,一点都不渗水。

按照原始设计,内外两扇门永远是开一扇关一扇,如果两扇门同时开启,就是地下城的灾难了。

柳大志要先把第一道门锁死在开启状态,这是一个力气活,比开启大门还要麻烦,他一点点推动绞盘,几乎把所有的力气都运用上了。

在他前面,张三正试图攻过来阻止,只是被柳菲菲骚扰游走攻击牵制着。

以他的枪术,对付柳菲菲这样没什么格斗经验的人,应该是很容易的,奈何这姑娘身体素质简直不是人,总能在千钧一发之际躲开,并且学乖了的她一直在兜圈子,打一下就跳出攻击范围。

透过柳菲菲跳来跳去的身影,张三的目光碰到了柳大志阴毒的双眼。他沉下心来:“看来必须得先拿下这个讨厌的女人了。”

柳菲菲败了,败在那一招回马枪上。

大枪狠狠抡过来,把她打倒在地,颤抖的枪尖直接戳在了脖子上,若不是张三控制力道,这一下可能就要了她的命了。

不杀她,是因为张三并不知道柳大志进行到哪一步了,留下她性命,让对方投鼠忌器。

“住手!要不然我现在就戳死她!”

张三看着柳大志,发现他推动绞盘的身体僵住,微微松了口气。

柳大志紧锁眉头,这个时候,他又站在了选择的路口。“痛苦,为什么,为什么总是让我做出这样的选择!”

上一次,害虫小队引来变种人的时候,他就面临过这样的选择,那时候他新添了几个儿子,直接选择了抛弃这个女儿。

如今,又一次面临生死抉择,如果他停手,极大可能无法完成阻止无畏团扩张的计划,也没法报夺走地下城的仇了。

可是如果他不停手,这个用大枪的疯子肯定会杀死女儿,再来找自己拼命,这是一个选择题,让他为难的选择题。

柳菲菲很沮丧,她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什么样的人。这个自诩为成功商人的父亲,永远都把利益得失放在首位,自己的性命,分量太轻了。

失魂落魄的她,已经预料到结局,就连枪头锋利的开刃划破皮肤,鲜血流下来都没有皱一下眉头。

张三心头一突,觉得自己可能判断出偶,这丫头可能是个死士,没什么分量。

只是就在他狠心要捅死的时候,柳大志突然开口了。

“我放弃,你放了她。”最关键的时候,柳大志突然良心发现了,他决定放弃破坏计划,以此换回女儿。

这几个字,仿佛在黑暗中点亮了明灯,心灰意冷的柳菲菲猛然抬头,眼睛里闪烁着泪花,内心却异常温暖。

本来已经放弃抵抗的她,突然双手抱住了枪头,鲜血立刻流了下来。

张三的反应也是特别快,身体猛然前压,尝试直接刺死柳菲菲。令他没想到的是,柳菲菲的双手突然冒出的勾爪,不但无惧利刃,还成功扭转了大枪的挺刺。

柳菲菲是第一次在张三面前亮出指甲,钩子一样的指甲,顺着大枪的枪杆游走过来,轻轻一抚就抓破了张三的手。

剧痛袭来,张三抬脚猛踢,柳菲菲闷哼一声,显

然又吃了大亏,不过她也借助这一脚,成功跳出了大枪攻击范围。

柳大志心疼地看着姑娘摔倒,猛地腿了一下绞盘,立刻冲过去扶起女儿。

柳菲菲断了几个肋骨,身体比较虚弱,如果放任她倒在那里,恐怕会被浅浅的海水淹死。

绞盘失去了推动的力量,胡乱转动起来,巨大的液压门发出一阵轰鸣。张三吓得赶紧去扶住绞盘,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柳大志回头看了一眼,抱起女儿头也不回地跑了。对他来说,这次行动已然失败,他无法腾出手来再去和这个劲敌对战,还是趁着这个土鳖村炮手足无措的时候赶紧跑路吧。

张三看柳大志逃跑,以为已经启动完了破坏程序,自己就更不敢松手了,他东张西望,寻找着东西卡住绞盘。

至于上一层的地下城广场上,现在已经栾城一团了。

之前逃走的几个民兵,误以为柳大志打开的第一道闸门后,就会有巨量的海水淹没这里,一出去就没命地逃跑。

有个傻子烂好人,一边跑还一边招呼自己认识的人一起跑。

这下好了,所有人挤在电梯口,谁也走不了。

不止是超员,更是为了谁先谁后的问题争执不休。那些没能挤进电梯的人,按住电梯门不让他们走。

柳大志抱着柳菲菲跑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也没法走了,他阴谋诡计信手拈来,把女儿放到地上,自己则钻进人群里喊了两嗓子:“快跑啊!海水马上就涌上来了!”

“老大战死啦,再不跑,那个杀神就杀过来啦!”

这火上浇油的几句之后,他更是从一个诧异看着他的年轻人手里抢过一支枪,对着电梯里就是一阵扫射。

里面的人赶紧反击,子弹乱飞,所有人倒霉,那些被击中还没死的,抱着临死也要拉个垫背的想法,对着其他人扫射开枪。

柳大志一脚踹飞了那个挡路的白痴,重新抱起女儿朝着管理区跑去。

人群大乱,刚才还站在一起的抽烟吹牛的民兵们,现在开始相互射击了。

而始作俑者柳大志,却已经背着女儿爬进了通风口。

之前柳菲菲就是从这里重返地下城的,当时还跟着200多个变种人精英。它们破坏掉了换气通道的防护装置,这一路畅通无阻,唯一麻烦的是,垂直高度比较高。

对普通人来说是个天堑,对于柳大志这个拥有熊罴力量的妖怪来说,这一点儿都不是问题。

几百米的高度,柳大志也得爬好一会儿,柳菲菲趴在他的后背上,虽然虚弱,可神志还算清醒。

她轻轻地问了一句:“为什么?”

柳大志怔了一下:“什么为什么?”

“你为什么这次没有放弃我?而是放弃了破坏计划?”

“哈哈,这还用问,我是你爸爸,你是我亲闺女啊!”

柳菲菲泪水流下来,她心里还有一个疑问:“那你当初为什么会把我抛弃在炮台山?”

可是这句话她没有问出来,毕竟这是父女俩最深的痛楚,回避比说破要好得多。

柳大志这样的人精,当然知道柳菲菲内心所想,他也故意不去提这茬,一方面是真的心存愧疚,另一方面,他对柳菲菲还有所图谋,就是编个谎话,也得哄她高兴。

其实刚才他放弃破坏行动,虽然有良心发现的成分,可最主要的还是他失去了先机。

推动绞盘之后,他还需要两个步骤,设置定时器和砸下一个控制扳手,张三是断然不会给他机会完成这两步了,与其如此,不如趁机撤退,反正他已经做好了南下的打算。

爬出通风口,站在海边峭壁上,柳大志诧异地看着炮台山。

下雪了……

【146】神树的秘密

好大一场雪,细密的雪粒儿砸在柳大志脸上,不一会儿头发胡须就挂白了。

柳菲菲搂着他的脖子,手臂微微颤抖,那是雪水落进了衣领,冰冷刺骨的颤抖。

“闺女,忍一忍,我带你去抢点厚实的衣服。”柳大志加快了脚步,他刚从海岸悬崖处爬上来。

此处距离大顺市至少50公里的距离,要靠双脚跑过去,恐怕天黑也到不了。为了不冻死,只能冒险再跑到地下城入口,去无畏团的营地里打个劫了。

柳菲菲摆了摆手:“沿着悬崖往东走一公里,那里有个山洞,里面应该还有衣服……”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那个山洞可是当初她被柳大志抛弃后的落脚点,当时廖伟为了讨她欢心,专门到各个城镇废墟里搜刮了一批衣物,也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很多衣服都还挂着吊牌。

柳大志想了想,反正离着也不远,过去看看,如果合适,可以先让柳菲菲在那里养伤,等痊愈之后再走不迟。

也幸亏他们没有冒险,气急败坏的张三正发动所有人搜寻他们踪迹呢。别说是无畏团的营地,整个炮台山都在开展拉网式地搜查。

张三用长枪挑来一段码头铁链固定住了绞盘,冲出来的时候只比柳大志晚了5分钟,可就是这5分钟,他却赔大了。

整个地下城都乱了,他自己的队伍,竟然在相互攻击,满地的尸体和打滚的伤员,一眼望去,怕是伤亡了一半都不止了。

张三喊了两句,发现没什么用处,于是用大枪挑起一个空油桶,砸到场地之中,翻滚的汽油桶刚一落地,他那杆标志的大枪就从天而降,把油桶钉在地上不再动弹。

所有人都停火了,看着张三走过来,那些人才知道被人挑唆上当了。

每一个人都赶紧停火,可都不敢从藏的掩体后面站出来。刚刚大家都打出了火气,自己的亲密朋友战友死在对面枪口下,这笔账到底怎么算,还没个定论呢。

看着这群窝里横的草包废物,张三气得脸色铁青,连续下达了一系列指令,所有人集结起来,不计前嫌不惜代价去搜索柳大志和柳菲菲的下落。

按照他的估算,柳菲菲受伤颇重,应该跑不了太远。

两个临时提拔上来的小队长去组织搜索,再安排伶俐的家伙去查监控,他亲自去无畏团搬救兵。

顺着电梯上来,他缩了缩脖子,发现下雪了。

这可不是好消息,东北之地一道冬天就下雪,经常一场接一场地下,有些背处,积雪一冬天都不化,最深的地方能没过腰。

不知道那些穿着铁皮疙瘩的合金战士,在雪地里能不能动弹,雪地行车困难,那些金属也很容易冻住,

更麻烦的是,厚厚的云层遮住了天空,

无畏团的雷达就失去了作用,没有了眼睛,也没有了车辆,他们都不知道走路先迈哪条腿。

廖团长听到张三的请求,觉得有些荒唐,他们地下城的民兵至少有300多人,竟然被两个人给干掉了一大半。真不知道这些人活着除了浪费粮食,还能有什么意义。

不过,不管怎么说,他们还是盟友,不能见死不救,听说那俩人其中一个已经受了伤,他心里就琢磨,这么大的雪,没地方去,说不定就会打无畏团的主意。

他第一时间安排所有合金战士武装警戒,所有车辆都集中看管,至于后勤人员,则要外松内紧,设置一个圈等待鱼儿上钩。

另外,他还调拨了三个小队去地下城,不是加入搜索队伍,而是去负一层的码头上严加看守船闸,如果要是被柳大志杀个回马枪,整个地下城淹没掉,他们无畏团也要损失巨大。

做完这些,他给张三端了一杯气腾腾的咖啡:“放轻松,你要知道,这天地广阔得很,世上的幸存人类也多的很,我们无畏团有钱有粮有武器装备,只要你真心合作,很快就帮你拉起一支队伍。”

张三迟疑了一下,接过那个杯子。他听得出,廖团长话里有话,意有所指。

出发之前,米勒曾经授意廖团长务必弄清楚粮店崮的秘密:“那棵树,一夜之间从手臂粗细,长成了三个成年人都没法合抱的千年古木,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廖团长突然觉得现在这个时候应景的,张三刚刚遭遇重挫,手下可用之人只有区区一百多个,以这群杂鱼的战斗力,恐怕比炮灰变种人强不了多少。

无畏团任何一个小队都能够轻松干掉他们,更何况他刚刚安排了三支小队下去。

如果张三不说实话,动动手指或者咳嗽一声,都能让他们发动突袭。

确实,两家是结盟的状态,根据盟约协议,地下城归张三占领。可是如果张三的人全部战死了,这盟约不就失效了嘛。

反正都是秘密结盟,神不知鬼不觉地干掉盟友,也没有人知晓。

廖团长自己端起另一杯咖啡,轻轻搅动着银质古董勺子,这一咖啡杯和银器可是米勒送给自己的,至少两百年的古董,听听勺子碰到杯壁的声音,多么悦耳。

张三低头闻了闻,咖啡浓香扑鼻,以他只喝过速溶咖啡的经验,这一杯应该不便宜,尤其是末世之后,很多奢侈物件都绝产了,更是愈发值钱。

以他的精明和敏感,已经猜到对方的意图。他端着咖啡,看似在研究细品,其实在权衡利弊。

刚刚廖团长内心所想,与他自己盘算的内容差不多,想来想去,他都觉得自己跑来搬救兵是一记蠢招。

现在骑虎难下了,张三知道,自

己如果不能让对方满意,说不定前脚刚走,后脚就要给手下那百十号人收尸了。

他微微摇头吹了吹咖啡杯上的气,余光瞥了一眼门口,自己的大枪还撂在门口的墙壁上,就算他有心先发制人,恐怕也占不到便宜,人家可是穿着合金装甲呢。

“唉!我是鬼迷心窍了,竟然还想着跟您结盟平起平坐,其实我哪有这个资格!”张三一仰脖子,滚烫的咖啡全部倒进了肚子,他烫得咳嗽了两声。

“我呀,末世之前就是个开大车跑长途的,仗着小时候跟师傅学过几年枪棒,在这个秩序崩坏的地方逞了两年能……”他唠唠叨叨云山雾罩,让人摸不着头脑。

廖团长打断他:“说重点吧,别兜圈子。”

“我服了!你说,什么是重点!”

“还他妈装蒜!树!”

“对,树,树是重点,那树……一夜之间长起来的。”

“真的?”

“真的,我亲眼看着它,就像吹气球一样疯长。”

“怎么做到的?”

“一杯水,窦花浇了一杯水。”

“什么水?”

“她有三个瓶子,里面分别装着一些黑色的粉末、碎渣和颗粒。她用小拇指的指甲盖挑起了一点点粉末,融化到了杯子里。”

“然后呢?”

“然后那杯水就变成了墨汁一样的东西,浇到了树根上,树就开始膨胀,对是膨胀。”

“那黑色的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窦花没说。”

“那,那三瓶东西在哪?”

“粮店崮,窦花手里。”

“你不怕她跑喽?”

“不怕,外面都是变种人,天寒地冻的,她没地方去!我还找了人看着她。”

“你找的谁?可靠吗?”

“钱泰铎,一个商人。”

廖团长一下子站起来,手里的咖啡杯顿在桌上,勺子和杯子碰撞,发出一阵叮当声。

他恼怒地骂了一句:“cāo),商人最不可靠了,怎么办,立刻带我去粮店崮!”

张三心道不妙,这人登鼻上脸,自己的请求还没落实,他就要去拿黑玩意,要是拿到了,自己岂不是再没有利用价值?

他赶紧稳住对方:“钱泰铎是游商队的人,他的老大正在来的路上了。”

廖团长已经迫不及待地准备正对出发了:“老子还怕他的什么鸟毛游商队?说白了,末世之前丫就是个送快递的公司,劳动密集型产业而已……”

久在米勒那边攀附,他也多少知道一些望族之间的斗争秘辛。

张三很讨厌这人的优越感,就像是白手起家的创业者,总是看不起那些动不动就细数祖宗家业的富二代一样。

他终于拉下脸来:“把丑话说到前头,我带你去找窦花,那三瓶黑玩意,得有我

一份!”

廖团长有些不耐烦,他大军调动没那么轻松,还得一连串命令没下达呢:“行,你功劳不小,我不会亏待你!”

张三可不愿意被这么敷衍糊弄,他从指挥室的桌上拿起无畏团的便签纸和笔:“可是三瓶东西不一样,怎么分,分多少?白纸黑字写明白!”

廖团长冷笑一声,掀开棉门帘走了出去。

张三内心大急,赶紧跟了出去。

他终究年轻,又没见过太大的世面,和柳大志马奋斗这个级别的老油条差太远了,这种时候,竟然还会相信一张纸条的约束力。

廖团长觉得米勒有句话说得特到位:“这个张三,就一村炮!”

他接过纸和笔,反问张三:“你说我写,你觉得应该怎么分?”

张三那里写过这样的东西,这玩意儿又不是一个借条,随便写写落个款签字画押就行的,现在无法落笔的是,他也不知道自己该要多少。

他耍了个滑头:“我哪知道怎么写,您是无畏团的领袖,您说了算吧。”

廖团长眯着眼,掏出一支上好的香烟,在烟盒上顿了顿:“这样啊,那我就做一回主,小老弟,你看这样分怎么样?”

他用脚在地上踢了踢,洁白的雪地里露出三道黑色痕迹。

“三道黑线,各代表一个瓶子,从左到右,分别是粉末、碎渣和颗粒。”

他点上烟吸了一口,一抬脚,划掉了后面两条。

张三脸色一变:“咋?粉末归我?碎渣和颗粒都给你?你这样分未免太不公平了吧!”

廖团长吐了一口烟雾,喷到了张三脸上:“小老弟,你理解错啦!”

张三听到他这句话,脸色缓和了一点:“请解释!”

廖团长用脚尖虚指着那划掉的两道黑线说:“这两瓶,是米勒少爷的,我那份儿,还得从您那一瓶里出……”

张三猛一扭头:“你可不要太过分!”

廖团长把烟叼在嘴里,手里的笔飞速在便签纸上滑动,写着他的分配协议:“不过分,不过分,咱俩,二八分。你二,我八!”

张三一把拍掉那纸笔,抢了一步窜到了指挥室里,他要拿那柄大枪,他要拼命!

对于廖团长的调侃语气和看不起的姿态,他心里跟明镜一样,他也知道,这一纸文书根本没有什么效力,可是他并不真正指望这张纸条约束对方,他只是想看看,自己在对方眼里到底是个什么价。

他深知,无畏团和游商队都是两大巨头势力。

本来他还有信心独吞黑玩意,拉起另一支势力,可见识到无畏团的科技水平,又联想起游商队轻松派出7架武装直升机的实力,他动摇了。

现在,拜南特和柳大志所赐,他的队伍从两千多人缩减到了三分之一,以

现在100多个参与民兵来算,他充其量就是个连长级别,还能蹦跶什么?

所以,这黑玩意儿,他之前已经有了放弃的打算,与其自己创业打出一片天地,不如找一个看得起自己的势力谋发展。

谁都知道背靠大树好乘凉,可是树荫凉总是有限的,看哪家给的地位高了。

现在,无畏团这边,廖团长没有一丝尊重,甚至一直在拿他开涮。他的内心只有一个处理办法,就是夺走三瓶黑玩意,要么藏匿要么毁掉。“反正老子拿不到用不上,你们也别想据为己有!”

【147】一条狗命

张三还没有真的走出那一步,他还有另一个选择,要看看游商队开个什么价。

当务之急是千万不能让无畏团得手,他没什么依仗了,到头来还是靠手里那杆两米多长的大枪。

他走进指挥室寻那杆大枪的时候,内心已经百转千回,整个人处于疯魔状态:“什么结盟,什么打下地下城,送给你张三管辖,这些都是幌子!人家真正的意图是调走粮店崮的守军,削弱抵抗力量。”

“要是我现在还在山上,凭他们这些铁疙瘩,想占领粮店崮,至少要死一半!”

“算计到老子头上,老子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他发狠地攥紧了枪杆,目光逼视着门外那个满不在乎的身影。

廖团长浑不在意,两根手指夹着香烟,拇指轻挑弹了弹烟灰,眼皮都没抬地说:“小子,你根本没资格跟我讨价还价!还想动手?我看你先冷静冷静吧!”

话音刚落,整个指挥室塌了。

这种轻钢龙骨搭建的活动板房根本不结实,无畏团团部的三个勤务兵一使劲,房顶就砸到了张三头上。

重量不轻也不重,刚好压住张三让他动弹不得。

这是米勒的指令,留张三一条狗命,让他晓得自己到底什么身份什么地位,让他乖乖加入雾月组织效命。

是的,加入雾月,而不是姬氏。

米勒早晚是要造反的,但是他不会在强敌环伺的时候动手,这段时间,温斯顿家族也正在开足马力扩张,雾月隐藏在其背后搞小动作,正好有了掩护。

米勒见过张三的身手,当初可是和肖阳大战了上百个回合,最后还让对方挂彩的人。用他来克制肖阳,正好对路。

当然,张三这样的人,随时有反噬的可能,所以要收为己用,就得先锤炼敲打一番。

廖团长是挡下最合适的人选了,他也确实摸得准张三的脾气,这种没见过世面的村炮,给他好脸就上天,想让他听话是难于上青天,你就算是逮住他老娘威胁,他都不会皱一下眉头,唯有真正从内心击垮他才行。

所以,他第一步计划是让对方开开眼,见见世面知道差距,第二步就是驯化他身上的野性。

这没什么好办法,如果是新兵,就以训练的名义拉出去折磨,对张三就是一顿又一顿的胖揍,揍到他的内心濒临崩溃为止。

所以,房子刚一倒塌,三个穿着合金装甲的勤务兵就上去了,隔着房顶和门板就猛踹。

直打到张三求饶,他们才停手。

张三浑身是血,鼻青脸肿地倒在一堆建筑垃圾中间,原本覆盖在他身上的建筑材料,要么碎成渣,要么都折断或者打弯。

雪花还在飘洒,洒在仰面躺着的张三脸上,落到他的眼珠子上,眼睑条件反射地眨了一下,那双绝望无神的眼睛才重新恢复聚焦。

张三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屈辱,末世之前是法治社会,身边的人都温顺得像绵羊一样,就是偶尔有不开眼的和他发生口角,他刚提起拳头,对方就怂了。

末世爆发之后,他凭借一杆大枪闯荡东北之地,大开杀戒浑身煞气,更没有人敢跟他吹胡子瞪眼。

这几年唯一受的伤,还是之前被范正泰偷袭打的黑枪。

现在,他堂堂东北之地的枪王,竟然被人按在地上打,照脸踹!

他知道,对方留手了,以合金战士的能力,一拳就能锤爆他脑袋,可对方偏偏打了一拳又一拳,这就是羞辱,**裸的羞辱。

廖团长丢

掉了烟蒂,嘴里还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真不经打,半支烟都还没抽完呢!”

他蹲下身来,合金装甲的金属脚掌踩在张三的大枪上,一直紧攥着枪杆的右手也被压在地上,剧痛碾轧。

“不服气是吧?那就明天再揍一顿,揍到服气为止。老子会放出风去,很快整个东北之地都会知道,你贪图财富杀死了旧主子窦春花。”

“你……卑……鄙!”张三怒目圆睁,这谣言一旦扩散出去,天下之大,他再也无处立足。

“哈哈,谁让你不听话呢!小子,从今天起,你就乖乖地当学习怎么当一条狗,安心给咱们主子卖命吧!”廖团长轻轻拍了拍张三的脸颊,站起身来。

他身后,200个合金战士正在钻进vn3型步战车,准备开赴粮店崮。

这地下城,留下100个合金战士守着就足够了。

浑身软组织挫伤,多处骨裂的张三也被塞进了其中一辆步战车。

廖团长捡起那支“积竹木泌”大枪,赞叹了一句:“好枪!”

他倒是识货,这杆枪以木杆为芯,外贴竹片,再以丝线、革带,老一辈传下来的,那外面一道道缠绕的丝线革带早已摩得光滑如铁,包浆厚实。

这杆枪被他的勤务兵绑在步战车上,等张三调教好了,还能派的上用场。

队伍开拔,冒着风雪前往粮店崮!

临走前,他嘱咐那留守的100来个合金战士,要警惕柳大志父女俩回来捣乱,地下城的电源供应相当重要,万万不可有失!

其实他也是多虑了,此时的柳大志,刚刚把柳菲菲放到了舒服的软床上。

山洞里大部分东西还保持着原样,海边风大却干净,山洞里连灰尘也没有多少。

坐在山洞的边缘,柳大志裹着厚实的羽绒服眺望着大海,白色的浪花拍打着礁石,雪花落在上面,立刻消融。

这片礁石滩上,曾经留下了那么多尸体,已经全被大海冲刷干净。

人类与变种人争斗的痕迹,被大自然轻易抹去。

他把拉链提到了下巴,搓着手说:“狗日的廖伟,弄的衣服还真不错,就是没搞点粮食储备,害得老子还得出去寻摸点。”

柳菲菲伤势不轻,却没有性命之忧,她躺在那里,一滴泪从眼角滑落:“爸,北边一公里有个小溪,常有动物去喝水,你去碰碰运气,顺便带壶淡水回来吧。”

柳大志看了看这个丫头,倔强到渴了也不愿意明说。

他掖了掖被角:“你好好休息,这地方应该很安全,我去去就回。”

山洞里,回荡着海浪的声音,她咬着嘴唇望着四周,山洞顶部走了简单的帷幔装饰,如果是下雨或者阳光暴晒的时候,廖伟会贴心地拉下帷幔遮挡。

海风吹拂,薄纱一样的帷幔会一阵阵掀起,露出漂亮的海景。

柳大志不知道这样的设置,他也没有这份心思,所以现在洞口就这么敞着,雪花一团团地涌入。

柳菲菲的泪水再也止不住,悲声痛哭起来。

她何尝不知道廖伟的心思,她也曾想过和他在这山洞里过一辈子的。

那一晚,在粮店崮的峭壁悬崖上,廖伟和张三缠斗之时,她害怕了,那下面可是400多米的高度,落下去必然粉身碎骨。

正因为她迟迟不能施加援手,廖伟才被张三抢得先机,掏出枪来指着头。

然而真正杀死廖伟的,是她那愚蠢的行动,她尖叫一声跑了。

心灰意冷的廖伟这才放弃了反抗,死在了张三的枪口之下。

她当时没有勇气去战斗,事后她却绕到了山崖下面,收拾了廖伟是尸体。

那是极为惨烈的一幕,饶是她经历了这么多战斗,动不动就折断变种人的手脚,仍然忍不住呕吐。

那不是恶心的呕吐,而是恐惧带来的肠胃痉挛,她一度庆幸自己跑得快,要不然说不定自己这一身好看的皮囊,也要摔成这副模样了。

可是当她终于把廖伟拼凑整齐,用衣服掩盖住爆开的肚皮,她却始终无法恢复他的面容了。

因为骨头碎了,挂不住肉了,整个面部只是一团错乱的塌陷。

柳菲菲当时一滴泪都没有流,尽管知道廖伟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自己。

从被地下城拒之门外到陪自己寄身悬崖山洞,再到重返地下城与柳大志反目成仇,再到现在攻打粮店崮,基本上都是为了追随她讨好她而已。

那时,她的内心填满了怒火和自责,她当时对着廖伟的尸体发誓,一定要杀死张三,为他报仇雪恨。

现在,她重伤躺在这个山洞里,睹物思情,内心又一次充满了愧疚,她终究还是没能杀死张三,虽然机会近在咫尺,可是她还是惜命退缩了。

如果当时拼着两败俱伤把张三牵制住,哪怕是最后同归于尽,也能心安了。可惜她失去了战斗力,柳大志为了救她,放弃了最宝贵的机会。

平心而论,她曾经有过那么一瞬间,想和廖伟平平淡淡过一辈子的。

那一天,廖伟突然拿了一把吹毛断发的利刃回来,顺便还带来了南特的消息。她追去了海滩废墟却没找到人,气急败坏地砍了廖伟一刀。

当时她虽然表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内心其实歉意得很。她没想到那把刀如此锋利,竟然会在划破他的鳞片,皮肉都翻了出来。

当时廖伟对她说了一番话:“我是发自内心地想要保护你,呵护你一辈子,与你相伴一生。生逢乱世不是我们的选择,可是在这个世界上如何活下去,是我们自己做的了主的。”

那时,他一边说着一边靠上来,把风衣的上半截覆在柳菲菲的肩头。

柳菲菲被打动了,很想依偎在他怀里,从此白首不分离的。

可是一个变种人小崽子打破了这份甜蜜,后面的事情就不是她能掌控的了,尤其是重返地下城之后,她又变成了那个眼高于顶目空一切的大小姐。

“再也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念。 ”她紧紧闭上眼,歪过头不忍再回忆。

可偏生又有一个身影从脑海中冒了出来,那个叫南特的阳光帅小伙,只是站在人群里不说话,就已经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看起来不显山不露水,却又经历了那么多和变种人的战斗。

她和他相处的时间很短,却相互觉得投缘,一聊就打开话匣子,总是还没开口就先大笑。

如果没有后来发生的变故,说不定她会假装被绑架,跟着他坐上飞机,去那个什么复活岛上,重新过回末世之前的灯红酒绿的日子。

唉,往事不能假设,也经不起如果。

她最后一次听说南特的消息,是柳大志简单讲述的战斗情况,只知道他还活着罢了。

她觉得自己很渣,刚刚还在为廖伟的死愧疚神伤,现在又念叨起另一个男人了,如果不是伤着,动一动就疼,她一定会扇自己一巴掌。

睡着前,她的脑海中反复滚动着一句话:“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148】见家长!

南特打了个喷嚏,念叨着:“难不成有人在想我?”

“二爷”丢过来一件棉服:“放屁,明明是感冒了!”

大雪封门,温泉庭院上头的大裂缝透风撒气,兵工厂里也不太暖和。

天一冷,温泉蒸发的热气就变得肉眼可见,整个院子如同仙境一般。

头顶上的鹅毛大雪飘飘洒洒落下来,大部分被温泉里的氤氲蒸汽所融化,这就是赫赫有名的“温汤对雪”了。

刘浪抄着手坐在廊亭里,一副色眯眯的遐想:“这个时候,倘若有一美人沐浴其中,白嫩的肌肤、乌黑的长发,再配上鲜艳的红唇和明眸皓齿,一颦一笑简直是人间绝美的画面。若是拍个照片发出去,估计千难万险都有人跑来看。”

“山魈”抱着一杯热茶揶揄道:“眼前就有一个人间尤物,你去动员动员她,看看她愿不愿意配合你。”

“你别说,我倒是觉得二爷气质不错,身材也够劲,嘿嘿,这样的尤物,怎么就便宜了老马呢……”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再说一遍?”老马突然从他俩身后冒出来,吓得“山魈”一哆嗦,半杯热茶泼在了刘浪身上。

刘浪向后跌倒摔了个结结实实的屁股墩,热腾腾的水蒸汽从大腿根里冒出来,惹的大家伙好一阵笑。

“二爷”用削葱根一样洁白细长的手指戳了“山魈”脑袋一下:“说谁人间尤物呢?活得不耐烦了吧!”

坐在另一边的“总管”听到这话,“嘁”了一声,立刻吸引了战火。

“二爷”正弯着腰,一手戳着“山魈”的挠门,一边扭头望向“总管”道:“小白脸,你有意见?”

“我咋啦,我什么都没说!”“总管”摊手做无辜状。

“你那一声什么意思?老娘配不上人间尤物四个字?”

“卧槽,那你到底是还是不是?”

“老娘是不是,用不着你来评判!”

“老马,快管管你婆娘……”

老马乐呵呵地站在了“二爷”身边,抱着胳膊道:“要不你俩单挑?我绝对不帮忙,谁也不准帮忙!”

“吼吼,打,打!我来做裁判,谁也不许留手啊!我可是最公正的了。”刘浪一边抖着裤子,一边起哄。

“总管”借坡下驴,怒怼刘浪:“你大爷的,公正个屁,我先把你揍了再说!论单挑,在座各位谁打得过这母老虎?你说老马也是,满兵工厂那么多水灵姑娘他不找,非得……哎呀!救、命、啊……”

噗通”一声,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二爷”逮住,一个过肩摔抡到了温泉池子里。

飞溅的水花劈头盖脸,慷慨地赏赐了所有吃瓜群众一身湿漉漉,正对面,刚刚恰好推开门走进来的李猛遭受最多。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暖烘烘的冒着热气地问道:“什么情况?”

南特笑着跑过去赔不是,虽然不是他的错,可小队里向来都是他出面背锅,都背出觉悟来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们闹着玩呢,李司令您怎么突然大驾光临?”李猛喜欢人家叫他“炮司令”,南特这样说,立刻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我是来找你的,商量点事。”

“那快请进,里面坐下说。”

“额,你还是跟我来,私下里商量。”

南特迟疑了一下,回头望向老马和“二爷”,他拿不准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二爷”烟波流转,露出明媚的笑容:“队长你去吧,我们不再惹祸就是。”

这句话可是有水平啊,既表达了她的意思,又给南特留足了面子。

南特点了点头:“请李司令带路。”

李猛朝里面湿漉漉狼狈不堪的众人点头笑了笑,算是打个招呼,拉着南特走了。

“山魈”摸了摸下巴:“这是干啥去了?咋还避着咱们?会不会有阴谋?”

老马低头甩着甩袖子和衣襟上的水,掩饰不住嘴角的笑意:“好事儿!”

“二爷”满意地看了看老马,虽然她因为身世背景的缘故,嘴上说不能接受老马,可内心对他是真的满意加欣赏。

她轻轻咳了一声道:“如果我所料不差,南特这回要发达了!”

此时,茫然无措的南特正跟着李猛走进一间会议室,里面坐着5个人,乃是兵工厂原来的高层干部,本来有6个,第一次被柳大志突破正门的时候战死了一个。

除了39岁的李猛相对年轻点,其他4个人都是五十岁以上的年纪,全是原来兵工厂的老人,跟着马奋斗一路跌跌撞撞爬起来的。

会议室里烟雾缭绕,每个人面前的烟灰缸里都塞满了烟屁股,看来他们这个会开了很长时间了。

李猛拉过一把椅子让南特坐,南特下意识地抗拒了一下:“这可使不得,我坐到那边去就行。”

开玩笑,那把椅子在椭圆会议桌的最头上,乃是中间上位,估计以前都是马老头子的专属位置,他再不懂事,这规矩老马可是教过的。

看着南特走到最末位坐

下,有几个人的表情变化明显。看来这个小细节,给南特加分不少。

李猛不紧不慢地点上烟,顺便把烟盒推向南特:“尝尝,末世之前的好货,再不抽过期啦!哈哈……”

南特被5个老狐狸盯着看,拘束得不行,都快露怯了,哪里还会点烟,决定开门见山:“各位叔叔有什么指教请明示。”

“小伙子放轻松,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聊聊天,认识认识。”一个胖乎乎的老头自我介绍道:“我叫宋濂,一向是管后勤和生活区的,前面打了这么久,咱也没见过面。”

“啊,您好,您好,没见过您老,但听马老爷子说过您大名。”南特赶紧答道。

“哎呦?老爷子还提过宋濂的名字?他跟你说啥啦?说来听听!”一个矮小干瘦的小个子把半支烟摁灭在烟灰缸里,把南特整得有点下不来台。

马老头子从没提过这个宋濂,他不过是胡扯一句拉一拉关系而已,没想到人家还抓住不放了。

“这个,这个……”南特支支吾吾,眼神飘忽。

李猛微微一笑,赶紧解围道:“人家说宋老哥的话,凭什么说给你听啊,反正在老爷子嘴里,永远都不会提你齐大柱的名字。”

“嘿,就你多嘴!”干瘦小老头抢过一支烟重新点上,猴精猴精的眼神上下打量南特,不再说话。

南特大方地微微一笑,冲着老头拱了拱手:“原来您是齐老。”

其实他内心都笑翻了,这老头大概也就1米5多点的个头,竟然起了个名字叫齐大柱,不知道是不是被这个名字压得不长个啊……

“甭这么给他面子,丫就是个修车的。”胖老头宋濂一开口,把齐大柱端着的那点儿架子砸得粉碎。

“我去,老子是造坦克的!比你这个妇女之友强多了!”齐大柱一激动,抬腿站到了椅子上。

他个头小,跟别人对骂,总得仰着头看人家,后来觉得吃亏太多,每次开骂之前都得先找个垫脚的东西,已经是人所共知的习惯了。

旁边一个清瘦长脸不耐烦地把他拉下来:“别让小辈看笑话,你不嫌丢人,我们还嫌呢!”

说完一抬头,换上了一副文化人特有的清高表情:“鄙人,江自流。”

南特等了一秒,确认他不打算再说点什么,这才笑着点点头,算是打个招呼。

最后一位黑脸老者一直不说话,并且摆着一张臭脸,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李猛也不介绍,反而嘘寒问暖地拉起了家长。

【149】好大一笔彩礼

几位老狐狸抛出一个接一个的问题,这问题也奇怪,从一开始的住得习惯不习惯,很快就转到了南特的家世上。

干瘦老头齐大柱最直接,从南特的爹妈是干什么的,一直问道了爷爷奶奶姥姥姥爷上去。

可惜南特除了亲爹的略知一二,其他的一概不知,就是亲爹南留的事情,他也不方便透露,只推说经商,末世不知下落。

众人没问出什么重要的事情,一脸的失望。南特趁机松口气,眼神飘向那个沉默的黑脸老头。他被问了很多问题,是时候反客为主了。

先端起茶壶给这个5个人倒了水,趁机向黑脸老头行礼请教性命。

老头子鼻孔里哼了一声,声音洪亮地说:“你就叫我老陈就行了!”

南特也不和他客套了,对这种带着先天成见的人,你越讨好越遭罪,干脆直接硬刚一记:“老陈啊,我在这儿是不是碍着你什么事儿了?有什么不满意的,你直说,反正我也不会改的。”

他转头又冲着江自流道:“老江啊,你也别端着,你这名字很有意思,好像来自一句什么古诗吧,槛外长江空自流?”

怼完了这俩人,他又换上一副好孩子的表情,冲着另外三人一笑:“我看您三位就很对胃口,直说吧,叫我来有啥事儿?要是没别的事情,我还得回去换一下衣裳。”

他的衣服湿透了,刚才走得着急,都没工夫换。也就是他面相好,会议室里的5个大老粗谁也没注意衣服的事情罢了。

这5个人本来内部就不那么融洽,李猛、宋濂和齐大柱看到另外俩人吃瘪,心里都有点爽,看南特也亲切了几分。

宋濂朝前伸了伸手,虚空压了一下:“小伙子别着急,我们叫你来,主要是考察一下你,看看是不是年轻俊杰。”

看见南特莫名其妙,齐大柱补了一句:“说白了就是看看你是不是配得上马晓萱。”

其他4个人愠怒,各自不约而同地打断他,不让他再说话。

不过南特到底也明白了,马奋斗死了,这些人的首要事情不是给他治丧,而是讨论一下将来谁坐头把交椅的问题。

估计这5个人谁也不服谁,又都没有足够的实力吃掉对方,僵局之下向培养个傀儡出来。

马晓萱是个倔驴脾气,她爷爷都管不住,他们几个人就更别提了。于是就把主意打到了南特身上,看看南特是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

所以,这些人名义上是考察南特配不配得上马晓萱,实际上是想看看南特坐不坐得

稳兵工厂这把交椅。

南特冷笑了一下:“马老爷子尸骨未寒,我们讨论这个有点不太适宜,不如我们先把老人家安葬吧,至于我配不配得上马晓萱,这个好像也轮不到各位操心吧。”

他的意思表达得很明白了:“这位子他坐不坐,在于他自己,没有人能够横加干预。权力不是他们给的,是老子自己挣的!”

平心而论,他对马晓萱有好感,虽然这个姑娘只是中人之姿,可性格很好,相处日久,还是挺喜欢和她在一起的。

如果她背后还有几个老东西掣肘,他不介意替她解忧。

李猛对南特的了解相对多一点,毕竟过去的一个多星期时间里,他一直都在战斗一线,看过南特的表现,一个敢端着枪闯进变种人老窝的小子,总么看都不会被他们这几个老家伙吓唬住的。

当南特这么一摊牌,他赶紧扮演起和事佬的角色,一方面说什么看着马晓萱长大的,心疼这个女娃子,一边又说他们也没别的想法,以后无论做什么,怎么做,都会全力支持。

他这样一和稀泥,其他几个人也都随声附和起来,要知道他们都没有什么实权的,走这么一个过场,无非是想着给南特立威,以后掌权,不可以把他们几人与普通工人混为一谈。

倒是老陈,本来皮肤就黑,这么一耷拉脸,就更臭了,其实他本意是扮演个白脸(京剧里忠臣是红脸,奸佞是白脸,所以唱白脸的都是吓唬人的)。

哪成想,还没轮得到他发挥呢,南特这小子先来了个下马威。

不过他翻脸倒是也比翻书还快,那张板着的黑脸转眼就变了个谄媚的笑容出来。

南特倒是也会虚与委蛇,同样还了个虚伪的笑容,这事儿就这么揭过去了。

有这5个老人在,他也能沾点光,毕竟他们手底下多少有些实力,将来统一指挥也方便一些。

不过南特脑瓜转的也快,一张嘴就给他们送了定心丸:“您5位都是德高望重的,将来肯定安排到重要岗位。”

他领着5个人去了生活区,马晓萱还守着爷爷的尸体,她不太懂下葬的事情,全靠兵工厂的这5个老家伙张罗。

没想到他们以“人死了不能立刻下葬,要守灵三天”的老规矩安抚住她,背地里却在争权夺利。

南特看着马晓萱孤苦的背影,心里也暗暗心疼。

想起她平日里开朗的笑声,以及每次一见面就挽住胳膊:“南特哥哥,南特哥哥”的甜美声音,突然觉得应该好好对待这个女孩。

李猛走过去,低声安慰了几句,又说起了她和南特的婚事。

马晓萱虽然不谙世事,可也知道自己爷爷刚刚去世,这时候结婚不太合适。

宋濂走过去帮腔,说什么兵工厂群龙无首军心不稳,外面犹有变种人大军没有消灭干净,总是存在隐患,劝她顾全大局,由他们小两口来引领大家活下去。

有了这个大义的捆绑,马晓萱红着眼又红着脸,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南特,羞赧地低下了头。

齐大柱跳起来拍了老宋的肩膀:“还等什么,人家丫头答应了!”

宋濂沉声道:“就这么定了,明日马老爷子下葬,同时宣布你们俩的婚事稳定军心。”

老陈拍了拍南特的肩膀:“小子,以后整个兵工厂都是你的了,便宜你了,得了好大一笔彩礼啊!咱丑话说前头,如果以后你不正干,干出对大家伙不利,我们老哥几个可不饶你!”

江自流本来极不看好南特的,看大势难以遏制,只好出来说了句:“这事儿还得往外宣传一下,咱兵工厂经历了这么大的战斗,虽然折损了老爷子,但并不会一蹶不振!”

南特对这个清瘦老头有了新的认识:“这人格局见识还是有的。”

至于老陈,他内心冷笑:“这老头大概是唱白脸入戏太深了吧!”

返回温泉庭院归队的时候,南特遇到了正在库房外面溜达的肖阳,他的伤还没有完全恢复,这段时间陪着美人腻在库房里,也是有些倦了,自己出来放个风。

南特把刚才在会议室里发生的事情讲了一下,请教是否做得对。

肖阳一眼看穿他小心思,横了他一眼:“你是来请教的?你他妈分明是来要表扬的!哎呀呀,我们的小南特不简单啊,空手套白狼,学会学人家当上门女婿,凭空拥有了一座兵工厂呢!”

南特后悔了,这几天没和肖阳相处,都忘了肖大爷这张尖酸刻薄的嘴了。

不过对付肖阳,他也是颇有心得,这人刀子嘴豆腐心,你真俯下身子去请教,他多半还是要说一说看法,指点一二的。

果然,当南特走进库房探视阚舒心,并且再次把刚才的话原封不动地说了一遍之后,肖阳就没法当着自己女人的面再挖苦他了。

虽然他有一种吞了苍蝇的恶心感,可为了展示他的英明智慧,还是提点了一二。

“李猛我见过,看着人还不错,另外4个人都是老狐狸,估计在马奋斗心里也没落下什么好。”肖阳虽然没见面,却分析的头头是道。

【150】火锅释兵权

肖阳推断,兵工厂经过之前的连番作战,战斗力损失惨重,可这4个人都没有在前线露头,甚至手底下还藏了一部分实力。看来不但没有帮什么忙,临阵退缩的罪过他们还得背上一笔。

如果南特接管了兵工厂,首先对付的,其实就是这样的内部团结问题,必须削弱他们,杜绝拉帮结派。

南特请教如何削权,肖阳卖了个关子:“史书上都有先例,你自己选择吧。”

南特挠头,他是个刚读到高一就爆发末世危机,被迫辍学的学渣啊,这些年身边只有一位数学老师,没教过历史啊……

看这孩子委屈为难的模样,阚舒心帮了他一句:“你讲细一点吧,看把人家为难的。”

肖阳大摇其头:“这可是南特自己的事情,如果这一点人都管不好,那你将来如何能管理整个游商队?”

南特的软磨硬泡平没有收到效果,他是被肖阳踹出来的。

回到温泉庭院的时候,“二爷”和老马他们正在吃火锅,在大雪天里别有一番风味。

锅子是用削短的炮弹壳做的,正经的铜火锅。

一个个比拳头还要粗的弹壳圆孔,焊接成一个大圆饼,类似九宫格一样,火焰会从弹壳相邻的缝隙里冒出,别具一格。

也不知道他们从哪配的食材,有肉有菜还有血豆腐,最牛的是锅底相当专业,那麻辣鲜香的味道,隔着几百米都能闻得到。

红艳艳的锅底,肥瘦相间的肉片夹进锅里打个涮,里外烫熟入味,热腾腾带着麻麻辣辣地送进嘴里,“总管”简直要把舌头都吞进肚子里了。

一个大男人,跺脚摇手嘟着嘴,做出那种娇滴滴沉浸在美味中的动作,竟然把在座众人看呆了。

“二爷”把蔬菜在里面打个涮,捞出来的时候碧绿油亮,那一大口塞进嘴里,立刻香汗淋漓浑身舒泰。

她们两人只顾着吃,浑然不知南特已经站在身后,正在撸袖子。

老马的目光总是离不开“二爷”,夹起一筷子肉送到她碗里时,一抬眼才看见南特那不善的眼神。

他筷子一松,一片肉掉在桌上也不管了,站起来夸张地说了一句:“哎呦!我们的南特队长回来了?快快洗手入座,给你留着肉呢!”

南特本来还有个好消息要宣布,还有一个疑难没解决,看到这些人背着自己涮火锅,正准备板着脸上纲上线训斥一番,可到底抵挡不过诱人的香味,一下子就被攻陷了。

他甚至屁股都没沾凳子,

就这么站在桌前,一手持筷一手端碗,把所有人筷子上的肉都拦截了下来,送进了自己嘴里。

一边吃还一边嘟囔着:“好吃,要是再来点蘸料就好了……”

老马刚刚要夹给“二爷”的一片肉又被南特截胡,他也不恼,干脆放下筷子转移一下“炮火”:“你小子别得了便宜还卖乖,知道这顿火锅有多么来之不易嘛?”

南特眼皮都没抬:“咋啦?说来听听!我可以洗耳恭听,但请放开我夹肉的手……”

“这些可是刘浪卖身换来的,为了让大伙吃上肉,他今晚可是要送上门去给人家暖被窝的!”老马前半句还一本正经,后面就绷不住笑了。

刘浪赶紧纠正:“去去去,老子这叫临幸,皇帝老子的待遇!”

“对对对,您辛苦了,多吃点,补补身子,小心晚上累断坏了腰……子!”

众人哈哈大笑中,南特终于搞明白事情的缘由。

这段时间兵工厂战斗减员严重,生活区一夜之间出现了几百个新寡妇,刘浪之前就搅得兵工厂生活区的妇女们春心荡漾,早已被那些女人视为头号靠山。

这不,战斗刚过,所有人还在温饱线挣扎的时候,已经有能干的婆娘抢着来送殷勤了。

这顿火锅就是一位身材粗壮油腻的大姐送来的,本来是想和刘浪共度二人世界的。

她自称只准备了两人分量的食材,可一端出来,刘浪立刻打量起那位大姐的腰围来,这两人的分量不是一般的大啊。

这家伙对兄弟明显比对女人厚道,许下一句:“今天晚上我抽空去你家一趟”就把那女人打发走了。

“总管”打了个饱嗝,剔着牙说了一句:“唉,我可是强烈要求等你回来再开火的,他们不听啊!”

刘浪好歹是这顿饭的主人,听他这么一说,立刻一脚踩在椅子上,做出撸袖子在姿态:“总管你个娘娘腔,再这么得了便宜卖乖,我就揍你了啊!我可不会怜香惜玉!”

“总管”针锋相对,做了个要掀桌子的动作:“滚!说谁娘娘腔呢,老子是纯爷们儿!老子名叫楚中天!”

南特赶紧按住他俩,他们是吃饱了,自己才刚甩开腮帮子呢。为了给这些吃饱了撑的没事干的人找点事情,他赶紧简明扼要地说了说自己的遭遇。

对于马奋斗明日出殡,同时宣布马晓萱和南特的婚礼,这个大家都没意见,还专门端起杯子,以水代酒庆祝了一下。

对于肖阳的分析,大家也都点头认同

,既然掌权,就决不能有人掣肘。可是如何才能把夺权这件事做得漂亮,兵不血刃,这还真不是一个容易的事情。

南特记起肖阳提醒过的事情,说历史上有很多这样的案例可以借鉴。

“二爷”眼睛一亮:“对啊,这种事情很多啊,你看,铁木真还是谁的,反正蒙古那嘎达,就是约各个部落喝个酒,然后一刀都砍了,草原就统一了。”

南特歪着头:“是不是太血腥了点?我可是答应给他们一个好的位置的。”

“总管”赶紧附和:“就是就是,我们也不愿你变成冷血的屠夫,要不学学那什么推恩令?”

“二爷”反驳道:“推恩令耗时太久,不现实!”

南特愁眉苦脸:“推恩令是啥?老师没教过……”

“二爷”闻言看向老马,这个粗壮的汉子赶紧挠头:“我可是个数学老师,不负责教历史的!”

“二爷”横了他一眼:“你不是自称高考状元吗?清北大学高材生,快给你学生解释解释。”

老马上下瞅了南特一眼一脸嫌弃地说:“唉,解释啥啊,就他这块材料,说了他也不懂,咱给他做主就行了,昔年宋太祖杯酒释兵权,咱们来个火锅释兵权怎么样。”

南特一听就站起来:“嗷嗷嗷,我知道,这个我知道,宋太祖赵匡胤当了皇帝,就请手下将军喝了杯酒,说以后管理天下这么麻烦的事儿我扛着,给你们发钱,都歇着去吧!”

老马揉着太阳穴:“虽然有点胡说八道,不过意思差不多。这末世,活命是最基本的目标,过妻妾成群儿孙满堂,受人尊敬的人上人生活,这才是这些老家伙的梦想。”

南特撂下筷子,有一种拨云见日的通快感:“那我就给他们这些,反正只要没实权,不指手画脚就行了。”

第二天出殡,虽然外面还飘着雪花,可在李猛、宋濂、江自流、齐大柱和老陈5位老家伙的张罗下,所有人都换上隆重的衣服出来夹道送别。

害虫小队更是把机甲都给穿了出来,对外说这都是马奋斗亲自改装的,也得让他临走之前再看一眼。

送别的队伍一直跟着灵柩上了驼山的山顶,早有兵士提前清理出一片焦土空地,铲了积雪挖了大坑刻了石碑,只等下葬了。

下葬之前有个追悼仪式,原来的程序是宋濂代表大家念一篇文字的。

老马和“二爷”敏锐地察觉到这背后的阳谋,告诉南特绝对不能让这老头趁机刷威望。

【151】夺权

南特他们的捣乱也很简单,刘浪凭借自己的“男宠”魅力,在油腻大姐家里辛勤操劳之后,当晚又敲了几个寡妇的门。

经过他暗地里这一番煽动,下葬之前,那几个与他相好女人哭声震天,个个仿佛死了亲爹。

其他人触景生情,各自想起自己的战死的男人,半月前还和自己钻被窝的,现在很多都被嚼得尸骨无存,再想想自己孤苦无依生活无着的日子,于是也跟着嚎啕大哭起来。

“二爷”第一个站出来痛斥变种人丧心病狂的凶残侵略,女人最容易煽动女人了。

后面立刻有口才好的男男女女出来讲述马老爷子的恩情,讲述自家男人抛头颅洒热血的英雄事迹。

老马从背后推了南特一把,这小子立刻爬上灵柩前面的岩石,发表了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说:“我们要报仇,要过好日子,要把变种人消灭干净,要重建家园!这才对得起死去的诸位英灵!”

众人跟着起哄:“报仇!过好日子!重建家园!”

于是,这本来给马奋斗送别的丧礼,就顺势升级成了对阵亡将士的祭奠。

马奋斗下葬立碑之后,南特应景地提出要建立英烈纪念碑,要让大家名垂千古,要让每一个死去的人获得应得的荣耀,要让活下来的人享受到高人一等的待遇。

前面的话都是虚的,只有最后一句才是实的。听到这句话的人,全都欢呼起来,浑然忘记这是一场应该悲怆的葬礼。

五个老人相互看了看,明显感觉到了地位受到威胁。

宋濂无奈地收起那篇不咸不淡的演讲稿,在南特等人殷切热烈的目光中,情绪不高地宣布了南特与马晓萱的婚事。

本来他还要解释解释,什么兵工厂的外在威胁仍然存在,必须尽快选拔出新的领袖,带领大家奔向幸福之类的话,他都给省了。

尤其是新领袖这句话,本来是重中之重,他却故意没提。

老马望向南特,他冷笑道:“早就料到的事情!”

葬礼结束,“二爷”拉走马晓萱说悄悄话,老马等人则一人一个,拉住了5位老人的胳膊,以喝酒、吃火锅、交流感情为理由全部拽到了温泉庭院。

他们的手下亲兵还想过来抢人,被老马调出机甲上的加特林火神炮给吓了回去。

油腻大姐的铜火锅虽然不小,可遗憾的是温泉庭院里没有设置足够的座位,于是就有了这样一幕。

南特拉着李猛等5人围桌就坐,老马和“二爷”等5人则穿着机甲在外圈站着。

名义上是一

次大家热热闹闹庆祝和交流感情的宴会,可现在已经变成了不折不扣的鸿门宴。

在他们更外面,温泉庭院的外面,又站着一百多个全副武装的兵士,在各自队长的带领下,正因为投鼠忌器而徘徊不前。

南特把整盘的肉倒到各个小锅里,火锅涮肉的香气扑鼻,那五个正襟危坐黑着脸兴师问罪的家伙都忍不住悄悄咽了口水。

南特假装没看见,一筷子一筷子地夹起肉,放进了5个人面前的碗里。

宋濂隐然是这些老家伙的头,咳嗽了一下,开始兴师问罪:“今天这事脱离了控制,你小子是不是不想干了?”

南特做出讶异状:“我怎么了?今天不是很成功吗?你看大家现在热情高涨,干劲十足,团结聚力,我看就是再来一波变种人大围困,都能打得它们屁滚尿流。”

宋濂拍了桌子:“我是问谁给你的权力,不经过我们开会协商,就搞什么纪念碑,就提高战士待遇,你知不知道咱们仓库里还有多少存粮,多少布料?”

他原本就是管理后勤和生活区的一把手,南特首先触动的就是他的领域,确切地说是他掌管的财富。

作为兵工厂最大的硕鼠,马奋斗还没死的时候,他已经把物资仓库堪称了自家私财,每次支取都肉疼得不行。

现在马奋斗死了,他还没法名正言顺地将这么多的物资据为己有,甚至还要增加支出,当然不满了。

李猛看他火气这么大,赶紧出来当和事佬:“我们倒也不是反对树英灵纪念碑,毕竟这是个好事,顺应民心团结力量,只是做之前你应该先跟我们商量一下,至少提前通个气嘛!”

这句话看起来在理,其实还是指责南特越权了。

南特不止一次,低头猛吃了几筷子肉,用嘴巴狠狠嘬了嘬筷子,这才回了一句:“临时起意,情难自禁,您们几位别在意,来来,吃菜,吃肉!香得嘞!”

齐大柱没什么话语权,也不耐听他们说着车轱辘话,第一个拿起筷子。

他个头矮,别人坐在桌前,桌子只到胸腹位置,他就到胸口往上了。

真让他去火锅里夹菜,怕是还得站起来才够得着,所以拿筷子就奔着面前的碗去了,里面南特夹来的肉还冒着热乎气。

只是这肉还没放到嘴里,他就吃不下去了。

因为南特又说了一句:“吃了我的肉,你们也听我一言。我这人喜欢听大家提意见,听听你们的真实想法。饭桌上尽管说,反正我也不会改。以后你们得习惯啊,这种事还多着呢!”

宋濂的手刚伸到筷子前,闻言从捉变成了拍,一巴掌拍得杯盘乱响:“怎么着,你还真不把我们放到眼里?”

他这一嗓子声音颇大,外面的兵士回应似的整齐地拉了拉枪栓。

宋濂满意并且得意地看着南特,等待他接招。

南特摸了摸鼻子,看向老马,这家伙开门走了出去,密集的枪声猛然响起。

5个老人震惊地站起身来,指着南特破口大骂:“你这混球,我们跟你拼了!”

一边说着,一边各自从怀里、腰里、裤袋里掏枪。

南特淡定地拿起筷子伸向火锅:“要命的都给我坐下!”

他们全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因为背后,“二爷”等人的枪口已经杵到他们腰上。

“只要不亮家伙,咱们以后还是自家人!”吃得满嘴流油的南特又一次招呼着他们下筷子:“来来来,快点,这肉再不吃就老了。”

看他们没人敢动,南特扫兴地丢下筷子,拿桌布擦了擦嘴巴上的油脂,走到了大门口。

老马的射击全打在了门前的空地上,期间有几个愣头青还击,子弹打在机甲外壳上叮当乱响,却没有伤到老马分毫。

后来看老马并没有伤人的意思,他们也就停了火。

南特开门出去,随他鱼贯而出的4个人看到外面没有人死伤,这才放下心来,目光中有一点后悔。

南特清了清嗓子,高声宣布:“从今天起,宋濂、齐大柱、江自流和老陈同志,将成为我们组织的长老,享受最高礼遇,所有人见到他们,必须敬礼!”

门外仍然趴在地上,或者藏身掩体后的兵士听到这个消息,看看几个老家伙毫发无伤,于是走了出来,窃窃私语议论着这个命令。

“我呢?我就不够格当长老?”李猛急了,心道南特这小子把自己放在什么地位?难道是要搞分化?

他统领的那一队人也抱着枪,一脸不善,尤其是居中的几个人,遮遮掩掩的,花姐早就通知了南特,他们身后藏着一门炮呢,真要打起来,这一炮可不是来掀火锅的。

南特拍了拍李猛的肩膀:“李司令别着急啊,我昨天可是说过的,您5位都是德高望重的,将来肯定安排到重要岗位。我看您喜欢玩炮,不如还是编入战斗部队,给我们提供最强的支援!”

李猛的眼眸开始放光,他知道自己和另外4个人不一样,自己有实权!

他跟在南特身后,浑然忘记了一个问题,宋濂并没有当众宣布南特将接管兵工厂的指挥权,坐上领袖的位置。

【152】飞蝗建军

下了三天三夜的暴风雪,终于阶段地停了。

天还是沉沉的,南特轰轰烈烈的队伍改编开始了。

他们准备了一面绿色大旗,按照马晓萱的意见,中间是一片东北之地的轮廓,上面画了一只振翅飞行的蝗虫。

这就是飞蝗军了,目前除去老幼妇孺,总共577个战士,说是军队,其实也不过是一个加强营的实力。

有一个好处是,这些军人每一个都一专多能,拿起武器是战士,放下武器是机械师。

南特根据各人的兴趣专长做了分工,全军有6台二代机甲,于是安排每一台引领一支队伍,要求他们先士卒,带头冲阵。

“总管”带领侦查连,负责警戒和报收集工作,总共80多人的编制。

“山魈”管辖的是爆破连,手底下全是玩火玩炸弹的变态,差不多分到了100来人。

刘浪主动要求担任突击连的领头羊,以前他都是一个人玩命,现在要带着150号人玩命了,那些被分到他手下的人,一个个还不知道自己有多惨呢。

老马不用说,直接拉起一支100人的火力压制连,他手底下的人最辛苦,基础负重就是一百斤以上,还动不动就拉练急行军。

“二爷”子外冷内,所有的士兵里,她优先挑选了80多人,组成了特战连,专门负责斩首和狙击行动。

李猛依旧掌管炮兵,在原班人马基础上增加了50多人,那些老手们正加班加点造炮筒子和炮弹。

南特发布了任命之后,突然没了下文,马晓萱急了:“我呢?我呢?我干什么?给我留点人啊!”

兵工厂里列队的战士一共577人,留给她的就剩下七八个歪瓜裂枣,跑跑腿打打杂还行,打仗就差远了,这还玩什么?

南特为了安抚她,赶紧宣布:“马晓萱负责军纪整肃,保卫军部四大长老和司职支援各部。”

马晓萱不乐意,凭什么他们都有具体分工,自己就是个备胎?

她甚至凑到南特耳边低声说:“你这么做,信不信我也让你当备胎?”

南特赶紧拍了拍机甲道:“别动手哈,给点面子,这么多人看着呢!”

“二爷”笑了笑:“傻姑娘,你男人舍不得你冲锋陷阵,把你留在边,每天腻腻歪歪,你还不乐意?”

老马也过来一起糊弄她:“姑娘,你可误会了,南特一片好心啊!你穿上机甲就是个格斗狂人,试想啊,别人都撑不住的时候,你救援一下,是不是雪中送炭?是不是大家都喜欢你?”

马晓萱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相对来说,她还是更喜欢“二爷”的说法,能和心的人时时刻刻待在一起,或许才是她最开心的事。

南特看了看这俩大忽悠,有点后

悔了,他觉得这是给自己找了个大麻烦,男人嘛,总是应该留点自由的空间给自己呀!

队伍重新编队,大家都忙着分家产,把兵工厂仓库里的战斗物资瓜分了大半,直到每个人都被压弯了腰。

宋濂心疼地直跺脚,老马早就料到他会不安分,走过去搂着他肩膀,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这个胖老头无奈地闭上了嘴。

5个老家伙,4个人没了实权,无所事事地束手而立。

人比人气死人,李猛实力不降反升,又因为被区别对待,他的待遇比其他四人好多了,现在开心得嘴都合不拢,看着南特和马晓萱的眼神都充满了慈祥。

南特也没忘了捧另一个人,江自流。

整编分队之后,他回到温泉庭院,找老马代笔签发了第二道命令:要采纳江长老的建议,利用“总管”的侦察连和游商队的交易网,执行扩大宣传的任务。

江老头楞了一下,紧接着心里一阵得意,觉得自己从其他3个老家伙里脱颖而出了,至少被南特高看一眼。趁着这个乎劲儿,他特地去和南特说两句话客一番。

南特笑眯眯地应付了几句,想把他打发走,这老头临走也不知道脑子抽筋还是进水了,说了一句:“你年轻有为,还得多读点书,我的名字来自李太白的名诗,是凤去台空江自流。”

南特哐当把门带上了,内心嗤之以鼻:“老子管你叫什么……”

“总管”打死都没想到,他的第一个任务竟然是吹牛。

就是通过夸大战果,把打退变种人的战斗宣传出去,吹得兵工厂实力强大,才能吸引更多的人加入。

此前他们已经听闻粮店崮的神树传说,据说一夜之间吸引了几百人加入。这让南特羡慕不已,他早就从肖阳那里学到,这世上人才就是最大的资本。

他要想带起一支强大的队伍,光靠老班底是不够的,尤其是这末世病毒侵袭之后,抗住病毒的人,涌现出了不少惊才艳艳的人物。

他要让飞蝗军成为东北之地的一面旗帜,让所有人才趋之若鹜。

望着外面乱糟糟分家产的乌合之众,南特没有嫌弃,没有贬低,而是充满了激地要把他们整顿训练成军纪严明的精英部队。

趁着大雪封门,所有干部立刻下连队整顿纪律和开展训练。

按照宋濂的计算,上一次南特他们弄来的一车粮食已经消耗了不少,兵工厂的存粮最多还能支撑一星期。

南特给众人通气,一周之后,无论这支飞蝗军打造成什么样,都得拉出去练一练,顺便去粮店崮弄粮食。

这一次,他憋着一口气,他要打出赫赫威名,这样才能被那个20多年不管不问的老爹心里留下点分量。

在作战地图前面,他的目

光在两个地点来回移动。

一个是粮店崮,一个是大顺市。

东北之地的冬天格外寒冷,气温动不动就零下20摄氏度,人一出门就冻得哆哆嗦嗦,枪都拿不稳。

按说这样的天气是不适合出门作战的,可是南特自有他的想法:“人类穿着厚实的棉袄都冷,那些智力低下的变种人杂碎能活下来已经是奇迹了。”

他就是要借助严寒的威力,把龟缩在各个建筑物深处的变种人撵出来。

至于怎么打,简直太简单了,无畏团害虫小队的老办法,投饵钓大鱼,开一个盛大的烧烤烧烤大party!

肖阳躺在库房的病榻上,手头也拿着一份地图。

南特宣布一周之后出战的消息,他就猜到这小子要做什么。

阚舒心看他愁眉不展,慢慢靠过来:“你在担心什么”

肖阳给她掖了掖被角,露出一个宽心的微笑:“南特还是年轻啊,没有什么战略眼光。不过,年轻有年轻的好处,这个闯劲,可以!”

算算子,从他离队到现在,已经快两个月了,南留也应该来了。

确实,南留已经进入了东北之地的地域范围。

就在兵工厂北边几百公里之外,他正率领近两万人的大军在一望无际的雪原上龟速前进。

南留裹着一件熊皮大氅,站在坦克上为徒步行军的战士鼓劲。

他曾经后悔当初没有直接坐直升机赶来,但是也庆幸自己留在这支队伍里。

两个月前,他们渡过北方大河,在打打谈谈中收编了那边最大的武装势力,本来挟胜利之威可以迅速掉头南下,把大顺市周边的所有人类基地的人力物力收归己用。

可惜天公不作美,他们比南特更早遭遇了寒流和暴风雪。

原本半机械化的部队,因为收编了万余人,其中一大半还是妇孺老幼,战士们不得不将卡车等交通工具让出来,让他们先行一步,运送去了东北之地以南的城基地。

剩下的交通工具,也只有三辆护驾坦克和两辆运送燃油的补给车了。

返程的路上,一部分新投诚的战士因为行军辛苦怨声载道,险些被别有用心的人煽动哗变。

南留亲自枪毙了闹事的人,又先士卒地放弃坦克座驾,和他们同吃同住一起步行,这才勉强把这支队伍带了过来。

这支人困马乏的部队,正因为迎面驶来的一辆坦克而振奋起来,这辆坦克上面,载着一个重要的人,一些重要的东西。

【153】棋高一招

一个身影笨拙地从这辆99式主战坦克里钻了出来。

尽管南留已经提前从无线电里得到了消息,可还是很激动,他已经有七八年没有见过这个老太太了,得知她这些年经历了丧子之痛,仍然坚守当年的秘密,等待自己重返东北之地,内心充满了感动。

是的,这个老太太就是窦春花,头发花白,佝偻着身子,拄着一根拐杖,上面系着的红绸子。

她另一只手提着一个布包,简陋的马粪兜样式,里面装着三个瓶子。

南留走过去,扶她慢慢爬下坦克,这个举动赢得了老太太的好感:“你还是和当年一样啊,你儿子也很不错,就是性子躁了点。”

老太太拍拍身上沾着的白雪,这才把那个布兜递上来,里面装的就是无数人觊觎的神秘黑色物质。

南留安排部队就地扎营,他要和老太太好好叙叙旧,顺便让舟车劳顿的老人休息一下。坐坦克赶路可没那么舒服,这一路奔波一百多公里,老太太骨头都快散架了。

在帐篷里,护送窦春花前来的钱泰铎被劈头盖脸熊了一顿,南留甚至当场掏出枪来要毙了他。

老太太一个劲儿地劝说:“多亏了小钱,我才能在这里和你说话啊!你要是责罚他,我老太太就一起受罚!”

南留内心也是惜才,见老太太自己都不怪罪,这才功过相抵作罢。

这其中的误会,只有四个人心知肚明,除了在场的三人,另一个是肖阳。

在南留面前,“钱太多”一改往日的狡猾市侩嘴脸,就算挨了罚也不记恨,反而提醒南留赶紧做好战斗准备,以防有变。

原来,他们这次奔波百里,是逃命来的。

半天之前,大雪还没停,无畏团浩浩荡荡开拔到粮店崮,他们到底是机械化部队,只用了一个下午就赶到了。

廖团长没什么废话,直接把揍得带死不活的张三拉出来。

张三遭遇前所未有的挫折,已经心灰意冷,病恹恹的身体和阴翳的表情,冷酷得吓人。

那守卫见了他这幅表情,还以为是攻打地下城受了重伤,赶紧通传了一声“张队长回来了”就让开了。

爬粮店崮的台阶,可把廖团长累坏了,踏上天梯广场之后,他第一句话是让人空投个升降机过来,哪怕是简易的吊兰,也比徒步强太多。

随他上来的200多个合金战士,不动声色地控制住了各处关键区域。

那些留守民兵都是平民百姓出身,从来没见过这么装备精良的部队。被合金战士占据了基地,他们甚至有一种理所当然的感觉。

个别的甚至连武器都丢下了,理由是有专业的来了,还要他们做什么。

两个合金战士架着张三带路,他们径直走到了窦春花的铁皮屋前。

廖团长敲了敲门,他努力做出礼貌的行为,内心其实已经激动到不行。

那可是神奇的粉末啊,一棵树都能长成那么大,如果换成粮食作物呢?

他可是听说了,粮店崮小小一个地方,出产的粮食能够养活整个东北之地数万幸存者,每年还有大把盈余,如果把这些给他,将来他说不定可以做个粮食大亨了。

是的,他已经开始为将来做打算,没有人愿意每天行军打仗的苦日子,他要做一个富家翁,超有权势,让全世界都仰视的粮食大鳄。

然而让人惊愕的是,房门一敲就开了,里面空无一人。

他扯着张三问到底怎么回事?张三还没有顺过气来,没好气地说:“我哪知道,自始至终我都没有离开过你们的控制。你去抓个民兵来问问,是不是出去溜达了?”

廖团长的手下倒是机灵,第六小队的队长“火山”去抓了3个民兵过来。

他们小队态度不好,抓来3个人,遇上两个脾气硬的,看到张三被控制,先开口质问他们为什么这么对待张三。

廖团长没废话,随手捏碎了他们的喉咙。

另一个软骨头看到这一幕,当场就腿软求饶,说窦春花和钱太多一起离开的,就在两小时以前,上了停在天梯广场上的直升机,朝南方飞走了。

“火山”打开导航地图看了看,抬头插话:“西南方向,最近的是驼山兵工厂基地,怕是去找南特了吧?”

廖团长沉思了一下,对“火山”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那个告密者一看要被灭口,赶紧补充:“别杀我,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说。”

廖团长回头笑道:“嗯?想不到你还是个滑头,还有什么更重要的?”

“我听他们说,直升机油料不够,飞不了多远,老太太当时说,能飞多远是多远,先离开再说。”

“没了?”

“还有,这神树,这粮店崮,我都熟悉的很,你想知道什么,我都能告诉你!”

廖团长微笑:“谢了!”

“火山”领会到那个眼神,立刻动手,有样学样地捏碎了这人的喉咙。

廖团长望向西南方向,苍茫的雪原上,什么都看不见,他算了算,窦春花在两个小时之前动身离开,那差不多是他们刚刚从地下城出发的时间,说明还是有人通风报信了。

又有手下来汇

报,听说整个直升机编队都飞走了,朝着西南方向。

手下情报确认,当初这个飞行大队从北方一路飞过来,驱散了变种人的围困后,已经把粮店崮的所有汽油都收集起来了,不过最终也只够这7个油老虎两次起降和短距离飞行而已。

廖团长看了看天,两小时之前暴雪还没停,直升机不可能飞太远。

他决定带头追击,一路上搜索前进,头顶上调动侦查卫星开启sar合成孔径雷达。

这种雷达能通过测视主动成像方式发射和接受面域雷达波,并通过信号处理(聚焦、压缩、滤波等)手段后期合成对应于地面目标的复数像元。

即使是隔着云层,也一样可以探测到7架武装直升机的位置。

当他们重新回到地面的时候,雷达已经找到了这个陆航大队。

如廖团长所料,7架直升机全部停在地上,距离他们也不过是100多公里。

“全队出击!”

坐在vn3型步战车上,廖团长信心满满,他就不信,自己四个轮子还能追不上对方两条腿?

粮店崮上没有留一个合金战士,在他眼里,什么地盘,什么都比不上那三瓶黑色东西重要。

可他哪知道,这其实是窦春花的一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她虽然坐上了直升机,却并没有跟随陆航大队一起向南飞,而是与其他6架直升机会合后,她拉着钱太多折返到了粮店崮。

之前被变种人围攻的时候,窦春花指点张三在山脚下启动了一个秘密车库,里面停着一辆99式主战坦克和两辆步战车,一举奠定了胜利的基础。

老太太狡兔三窟,在相隔四百米的地方,还有另一个同样的车库。可惜里面除了同样的一辆坦克,储备的都是直升机用不了的柴油。

当初粮店崮被重重围困,数次被攻克防线,老太太镇定自若,一方面是心灰意冷,一方面也是多有依仗。

“钱太多”是催促老太太及时离开的关键人物,他们游商队耳目遍及天下,拥有最高效的情报网。

地下城周围早有侦查人员监视无畏团的一举一动,他们第一时间通知到了钱泰铎和其管辖的特战大队。

老太太棋高一招,骗得无畏团南辕北辙,他们则驾驶着99式坦克,冲向了北方。

因为钱泰铎已经通过无线电联系上了南留的大部队,于是才有了他们的汇合。

也正是在来的路上,钱泰铎才知道,他之前做了多么愚蠢的一件事,才会牵一发而动全身,在南特无意中的推波助澜下,引来东北之地的剧烈动荡。

【154】钱泰铎的阴差阳错

误会的起因是游商队经过数年苦心经营,兵强马壮拉开了一统东北之地的战略序幕。

南留带队北上收服大河之畔的特种大队,给了各地游商头目极大的鼓舞和振奋。

钱泰铎就是打了鸡血的头目之一,他在大顺市周边精心筹划,决定赶在南留的大军抵达之前先行统一四大基地,立下头等功劳。

于是他就策划了引变种人围攻粮店崮的谋,当初从粮店崮购买了的10头猪,就是饵。

按照他的设想,变种人会搅乱粮店崮的防御,到时候他们游商队以救世主的姿态前来搭救,顺理成章地接管此地。

拿下了粮店崮,同时也断绝了其他三处基地的粮食来源,四大基地还不是唾手可得?

这个计划可以说相当毒,借刀杀人,用少量的游商战士就能实现利益最大化。

然而计划不如变化大,他们连续遇上了三个意外。

首先是调动的变种人超出了预期,本来计划引来几千个变种人,给粮店崮一些压迫,制造紧张气氛就行的。

没想到他们运气太好,碰上了红眼领主在附近锻炼它的小崽子们。他到现在也没想明白,一个统领几百万变种人的大领主,怎么会被他的八头猪引到了粮店崮。

他们一路上付出了7条人命的代价,才成功把变种人引上了天梯。

钱泰铎痛心地念叨着:“7条人命啊!都是好样的,全死在路上了,我都受了伤差点没命。”

南留歉意地看了看窦花:“老太太,对不起啦,这孙子给您惹麻烦了。”

窦花捧着一杯茶暖手,抿着嘴投过去一个眼神杀,但转瞬又柔和起来,开口道:“损失是不小,不过我也看得淡了,那些家底儿,早晚也是要被张三那傻小子败光的,再说你不是也及时派人来擦股了吗!”

她说的是范正泰带来的7架武装直升机,就是南留得知粮店崮危在旦夕,立刻抽调过来的战力,也幸亏这支陆航大队赶到,要不然老太太真是要求死了。

不过她没有说这些,毕竟好不容易才救下钱泰铎的狗命,如果再说起当时的细节,说不定以南留的脾气,真会当场毙了这个胖子。

她岔开话题问道:“你刚才说三个意外,另外两个是什么?”

“钱太多”腮帮子一阵颤抖,他感受到老太太的善意,感激得声音都哆嗦了。

“第二个意外是,我刚到粮店崮买粮食的时候就碰上了肖阳。”

南留一听就坐直了腰:“你见到了小样儿老弟?你认识他?”

钱泰铎一看他如此紧张,心里就更忐忑了,低眉顺眼地回应道:“肖大爷的赫赫威名在咱们内部多有流传,大家都知道他是一个脸上有烧伤疤痕的男人,长着好看的

双眼,一把长刀从不离。”

钱泰铎没见过肖阳本人,更不曾听说过他脱离游商队的事,一开始只是怀疑,后来肖阳主动过来对暗号,他就确信了这个杀神份。

他不知道肖阳来这里的真实目的,又担心肖阳会抢了他的不世之功,所以初次见面的除了提供了一些最新动向消息,并没有泄露真实计划。

南留笑道:“你小子滑头,如果肖阳知道这个计划,肯定会阻止你,也就没了你钱太多的出头之。”

钱泰铎点点头:“也多亏了他,我们引变种人重返粮店崮的时候,三个人都受了伤,他就把自己住的房子腾出来给我们养伤。”

他当时还在窃喜,有肖阳这尊杀神在,那外面的变种人和民兵简直太容易对付了,借着他的手,他们接管粮店崮的把握就更足了。

然而没等他展开实施,后面所有的计划都脱轨了。

变种人异常猛,一下子来了十几万,他这边游商分队的家底拢共也就两千多人,在满足各地的耳目布局和交易网之后,剩下的武装力量真心吃不下这块了。

更令他惊讶的是,粮店崮竟然隐藏着一个如此凶悍的张三。

当初肖阳与张三的刀枪比试,他偷偷躲在人群后面看了,这才知道自己是撞了大运。

要不是窦花一开始保了他们仨的命,说不定变种人还没打上去了,他们就先被张三拧了脑袋。

再后来,他们悄悄发布了求助信息,在其他基地潜伏留守的成员才将这个况一层层汇报上去。

南留才派了人救援。不过他们都不知道,其实这场谋里,南特因为手环独特的吸引力,也差阳错地推波助澜了。

钱泰铎对南特没什么好感,一方面是这小子穿得破破烂烂像个乞丐,又鬼鬼祟祟偷听过他和肖阳的谈话,所以并不知道南特的真实份,此时也没有向南留提起。

不过他倒是记起来一件事,之前肖阳曾经找他要了一张纸,在上面鬼画符一样写下一堆暗语,吩咐他返程的时候交给总部驿站,直接传递给南留大统领。

现在他还好整以暇地贴藏着呢!

想到这里,他赶紧找出了那个卷成细细纸棒的字条,郑重其事地交给南留道:“虽然迟了许多天,可总算还是成功送到了您手里。”

南留一听是肖阳留下的,赶紧接了过来,展开之后看到一堆加密了暗语。

他略一思忖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肖阳找到了南留,经过一路上的考验和磨炼,确认了他的真实份。

南留看到最后忍不住笑了,字条最后一句话是:“给你培养了个德才兼备的优秀接班人,你快点滚过来表扬老子!”

他郑重地把字条收到了文件袋里,向钱泰铎问

道:“肖阳和他徒弟还在粮店崮上?”

窦花接过了话茬:“南特确定是你儿子吧?”

南留笑着点点头:“是啊,您都见过了?”

在粮店崮上,肖阳一改往的桀骜不驯,反而是南特任多一点。窦花一听他叫南特,又看眉眼间确实有那么几分相似,早就猜到了南特的真实份。

她露出笑容:“小伙子不错,就是子躁了点,不过真流露,是个分得清大是大非的人。”

南留已经6年没有见过南特,所以并不知道怎么接这个话。

窦花也没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吐露:“肖阳带着他去了兵工厂,本来我是有心送送他们的,没想到那小子还和当年一样,色心包天地要拐走我手下一个女娃,没跟我打招呼就跑了。”

她笑着摇摇头,要不然凭着这么多年的交,她怎么着都得拿出一辆主战坦克或者步战车来给他们用的。

钱泰铎站在两人面前,呆若木鸡。

南留虽然没兴趣给他介绍,可他多少听出来了,大统领和窦花老太太早就认识,并且关系非常亲密,自己差点掘了人家老太太的根据地,这就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

另外,自己从来没正眼瞧过的那个小叫花子,竟然不光是肖阳的跟班、学徒,还是南留大统领的亲儿子!

乖乖,当初他还给人家使脸色,恐怕以后少不了小鞋穿喽!

不过,真正让他好奇的,内心无比痒痒的,还是窦花的份之谜。这老太太简直太传奇了,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土生土长的民俗村计生干部,她到底是干啥的?

【155】陆航大队覆灭

关于窦春花的身份,不光钱泰铎在好奇,廖团长也想知道。

只不过一个是崇拜得五体投地,一个是憎恨地咬牙切齿。

他们在茫茫雪原上追击了一百多公里,总算看到了那7架武装直升机,就乱七八糟地停在那里,显然是没有燃油被抛弃了。

三支作战小队拉开散兵线围了上去,后面一百八十多个合金战士举起枪掩护,如此强大的火力输出,稍有异动就能把直升机撕成碎片。

结果,所有飞行员和特战队员都不见了踪影。

新雪掩盖了他们里去的脚印,附近全是茫茫雪原和浓密的针叶林,根本无从寻找。

廖团长气急败坏地招呼侦查兵出列,撒出所有无人机搜索附近五公里范围。

“火山”壮着胆子提醒了一句:“他们抛弃直升机的时间大概已经有一个半小时以上了,恐怕已经走远了……”

“放屁,你自己徒步试试,这地方积雪都快到腿肚子了,谁能靠两条腿跑得跟平地似的?”

“要不我们搜索前进,反正他们十有**是去了兵工厂,就朝那个方向追嘛!”

“他们真舍得这些直升机?我怀疑他们并没有走远,说不定此时正在不远处看着咱们呢。”廖团长扫视着四周。

很快有合金战士汇报,零下十几摄氏度的低温,无人机电池续航能力大打折扣,根本无法大范围地搜索。

又有人汇报,荒原积雪对他们影响不小,合金战士的负重,踩在雪地里很容易陷入泥泞。

最可怕的还是严寒,他们的合金装甲遭遇到前所未有的挑战。

机甲内部有恒温系统,所以战士的身体并不会太冷,可是合金的隔热保温效果差,恒温系统会流失热量,所以保持温度就要消耗更多的能量,给电池造成巨大的负担。

“火山”也很紧张地说:“咱们的战士可都是穿着单衣的,一旦合金装甲失去能源,他们会被冻死在里面的。”

廖团长有些不甘,仍然决定全员上车,利用vn3型步战车的机动能力,再往兵工厂方向追击个十公里看看。

至于这些武装直升机,他可就要笑纳了,他要把直升机开回去,将来用这些直升机去打它们原来的主人,对方恐怕会被气死。

他一边暗搓搓地幻想着,一边安排了几个后勤机械师,从随队的补给车里弄了汽油,加到直升机里。

气温虽然低,可汽油一般要零下六七十摄氏度才会被冻住,补给车自带油泵,这一切倒是很快就完成了。

结果不幸的是,他们的机械师刚一发动,直升机

就一个接一个全部爆炸了。

爆炸引起金属碎片乱飞,作战部队还好,有合金装甲保护,那些后勤人员就倒霉了,一下子损失了百十号人员。

廖团长狼狈地倒在地上,他离得近,虽然没有受伤,却被爆炸的冲击波连惊带吓搞得很狼狈。

不用说,这些直升机被遗弃的时候,早就事先藏了炸药。

廖团长都没想到对方能做出这么大的手笔,7架武装直升机,在末世之前都是一笔巨额财富,怎么说炸就炸了?

吃了这个大亏,他明白,如果再不决断,不但人没法找到抓回去,说不定他们全团人都会陷在这里。

他自始至终都没能见到窦春花一面,却被这老太太耍的团团转。这叫做一步赶不上,步步赶不上,只能被人牵着鼻子走。

想明白这个环节后,他在万般无奈之中下了命令:“全员上车,回地下城!”

是的,直接绕过粮店崮,打道回地下城。

理由很充分,地下城有现成的营地,充电和御寒都比较方便,战略地位也比较高,最关键的是,回地下城有电梯,上粮店崮要徒步爬台阶……

最后一个理由很关键,所有合金战士都很开心。

对于粮店崮,廖团长没有太在意,冷兵器时代,这样的孤城或许是个好的城池,可现在是什么年代,孤零零的山包,扛得住一阵炮火覆盖吗?惹毛了,调一堆导弹过来,整个山头给你削掉三米高信不信?

就这样,他们和南留的部队完美地错过,避免了人类两大望族势力之间的第一次正面交锋和碰撞。

此时双方都是人困马乏资源不足的状态,也委实不适合战斗。

此时的东北之地,原本的四大幸存者基地,地下城、粮店崮和兵工厂三个已经打残了,只剩下采矿小镇安然无恙。

或许,这其中的缘由,与当初管事的那个人没给南特好脸,早早送走了这尊瘟神有关吧。

经过了一夜的修整,南留的部队重新启程,他们的目标就是几十公里之外的粮店崮,那里有温暖的房间和充足的食物补给。

这个消息传出后,万余人的部队兴奋起来,加上暴风雪停了,几辆坦克开道压实积雪,他们加快了脚步,争取在天黑之前抵达。

不过南留并没有告诉他们,那地方现在很可能已经被无畏团占领,十有**要爆发一场战争,打的赢才有热乎饭吃!

他不担心,这支部队经历了如此严酷的考验,此时如同一群饥肠辘辘的饿狼,任何挡在面前的阻碍都会被撕扯粉碎。

“不就是300来个

铁皮人嘛,行动不便的固定靶子而已,老子分分钟教你们做人!”南留带头步行,老太太则被他劝着留在了坦克里。

昨天晚上,钱泰铎通过部队的无线电系统联络上了他的留守人员,通过层层转接,终于联系上了兵工厂的人,传递消息给肖阳。

相信很快,兵工厂那边就会有所行动,用不了多久,南特就能见到自己的儿子了。

想到这一点,南留坚如磐石的内心有一点激动,更有一点与他性格和身份不相称的忐忑。

此时的他肯定想不到,南特得知南留即将到来的消息,并没有如他所想的那样欢呼雀跃地跑来相会。

这小子看着咧嘴笑开花的肖阳,神色冷酷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等我先去打一仗,再和他相会!”

肖阳摸着他的头,让他不要孩子气。

结果南特用出他教授的身法避开了,还是那句话:“我现在是飞蝗军的老大,我要为说过的话负责,时间紧迫,明日提前出发!”

“不识好歹!”肖阳骂骂咧咧地走了,留下南特一个人站在温泉庭院的外面。

南特内心其实也想见一见老爹,可是他又明白,一旦融入那个近两万人的军队里,他这支不足600人的飞蝗军就成了笑话。

所以,必须先去打一仗,打出惊天动地的气势,才能让人看得起。他要让所有人知道,他不仅仅是南留的儿子,还是真正的末世飞蝗的老大。

这样的豪言壮语,说起来容易,可做起来很难。

飞蝗军的普通士兵们并不愿意打仗,他们可是好不容易才在变种人围困中活下来的,怎么才逃过一劫,就要去外面冲杀?这不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吗?

南特也知道这很难,不过他的办法简单粗暴,那就是兵工厂的存粮吃光了,他们只能出去抢吃的。

正是因为这些因素,他万万不能让其他人得知南留大军的消息,要不然所有人都会劝他改变作战计划,直接跑去粮店崮,那里有的是粮食,还没什么作战风险。

南特站在门外徘徊了好久,暗暗默念:“南留啊南留,你来得真不是时候啊!不要怪我绝情呀,我也是由苦衷的!”

很快,“二爷”他们这些连队长就收到了军令,提前出发,进军大顺市,他们计划以600多人的队伍,歼灭10万数量的变种人,硬生生从大顺市的边缘清扫出一个新家园!

南特特地嘱咐“总管”:“战斗过程录像,一定要想办法传递到复活岛去,别忘了,在那边,我还是一个判了死刑的逃兵呢!被五亿人骂的滋味可不好受啊……”

【155】一战成名

飞蝗军组建之后的第一次出征,目标就是大顺市。很多士兵都忧心忡忡,在这附近生活了6年,谁不知道大顺市是变种人的老窝?

虽然南特他们高层通报过,之前的大顺港保卫战打得惊天动地,超过100万的死伤,已经大大消耗了变种人的数量。

可就算这样算,大顺市少说也还有200万变种人,而他们所谓的飞蝗军只有区区不到600人。这已经不是蛇吞象的操作,简直是蚂蚁吞大象。

思想意识不统一,战斗力就大打折扣,连行军都受到了影响。

在他们前进的路上,茫茫雪原一片荒凉寂静,积雪覆盖了大地,只有一些断壁残垣露在旷野中。

飞蝗军由两辆装载二代机甲的卡车开道,后面还有两辆卡车压阵运送补给辎重。

“二爷”、老马两人与4个长老坐在卡车里。他们没有穿上机甲,毕竟远征军充电不方便,最强的战斗力要留在关键时候。

其他士兵分成两列纵队,踩着卡车的车辙前进。

南特并没有随着部队缓慢前进,他驾驶着那辆名为“切菜”的改装吉普车,在队伍前后左右游弋,绕着圈子搜索前进。

他有花姐辅助,自带雷达搜索功能,凡是他开车经过的地方,方圆一百多米都能提前发现危险,不用担心有什么意外。

吉普车上只有一个乘客,就是马晓萱。她裹着厚厚的棉衣,把自己包得像个粽子,仍然兴奋地大喊大叫。

这是她末世之后离开兵工厂最远的一次了,不管看到什么,都开心得不得了。

“总管”跟着部队步行,看着自己一身洁白的套装被脏兮兮的积雪弄得全是泥巴点子,忍不住抱怨,他才是侦查兵,他们侦查连才应该坐上吉普车到处跑嘛!

南特才不在乎自己是不是越俎代庖,他也不关心“总管”的想法,他只知道,不能让自己的女人在积雪里跋涉。

这是肖阳把吉普车借给他时说的话,顺便借给他的还有那把名为“砍瓜”的战刀。

递过战刀的时候,他说了4个字:“尽量砍头!”

这是肖阳的仁慈,在他内心深处,变种人都是没能扛过病毒侵袭的可怜人倒霉蛋罢了,与其让它们这么人不人鬼不鬼地活着,不如给他们个痛快。

另外,离别的最后,肖阳还郑重其事地交给南特一个布囊,说是阚舒心亲手缝制的,千万不能弄丢。

南特一过手就知道,里面装的是那个手环。

本来阚舒心被铁手重伤之后,肖阳就请求南特用手环的神秘力量给她疗伤。

南特把这东西戴在了她手腕上,可是花姐不知道为什么,拒绝激活手环的治愈能力,导致这个手环在阚舒心那里一直就是个摆设。

为了这件事,南特还和肖阳产生了一点误会,他内心歉疚不已。

也正是因为手环没有戴在身上,马奋斗垂死的时候,南特才没有机会尝试使用手环挽救他性命。

在那之后,他忙得脚不沾地,几乎忘记了手环的事情。

肖阳可记得这件事,眼下南特出征,说不定会遇上什么意外事情,万一南特受了伤,这手环一定可以救他一命。

肖阳没打算跟着,一方面是他不认可这次行动,南特的倔强其实并没有什么好处,很大可能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另外,他肩膀上的伤颇为严重,这十来天的时间根本恢复不好。阚舒心这几天虽然已经可以下床走路,可她毕竟受伤流血天多,一时半会儿也离不开人照料。

种种牵绊之下,他只能婆婆妈妈地提醒南特注意安全。

不过以他的判断,南特应该也没什么危险,毕竟有他教导的功夫傍身,还有6台机甲,强大的火力支援等待。

反倒是南特有点放心不下兵工厂,他们现在倾巢而出,只剩下八百多号老幼妇孺,留给他们的粮食只够半个月消耗。

“尽量撑到我们回来!”他一边说,一边把肖阳领到了温泉庭院1号院。

把廊亭下面的秘密作战参谋室告诉了他,如果他们不在的时候兵工厂遭遇了袭击,可以带着妻儿先去里面躲一阵子。

肖阳笑着锤了他一拳:“老子还用你教?婆婆妈妈的,像个什么样子!”

南特笑了笑,转身上了车。

踩油门开车离开的时候,马晓萱看他一脸凝重不说话,歪过头看问他怎么了,却看到南特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

南特抬手抹掉,非说是眼里进了沙子。

马晓萱善意地笑了笑,没有揭穿这个谎言。满地都是积雪,那里来的沙子?

起先,南特驾驶的吉普车并不敢离开大部队太远,可南特开车绕了几圈后发现,周围根本就没有任何威胁。

这里大部分动物都已经过冬了,生活在雪层之下的洞穴中。

身体抗冻的狍子、驼鹿、獾之类的动物都隐藏在林草交接的地带,山林深处是灵长类动物的天下。这些动物经过病毒侵袭后,智力明显提高,知道人类的可怕,听声闻味就跑得

远远的。

由于积雪开始融化,严寒加剧,很多地方都冻得硬邦邦。一些树上挂着冰溜子,部分地方冰面覆盖,光滑如镜,让不少人摔倒。这才刚出发半小时,战士们已经怨声载道了。

在他们这地方,以前没有人会在寒冬出门远征,据说从拿破仑那会儿算起,每一个敢在严冬中行军的部队,都没有落到好下场。

谣言和不满在队伍里扩散,花姐早已将这些负面情绪传递给了南特。

“没想到啊,我们要面对的,不止是残酷的战斗,还有更残酷的严寒和叵测的人心!”

南特并不责罚那些抱怨的士兵,他在午餐休息的时候,给各个连长开了个短会,让他们去讲道理。

藏在兵工厂里固然安全温暖,可是没有粮食了,他们就要饿死,上一次的一车粮食是马晓萱和害虫们冒着危险冲破变种人的包围弄来的,凭什么他们就可以坐享其成?

讲完道理,还得给个甜枣,他们要建立论功行赏的等级机制,全体指战员都被纳入考核。

这个规章制度由马晓萱来宣布,她是马奋斗的孙女,兵工厂最合法的继承人,又担负着军纪整肃的职责,简直再适合不过了。

飞蝗军从即日起,全员分成abcd四个等级,最低级是d,杀死10个变种人可以升级到d;

继续战斗立功,累积满100个变种人的击杀可以升级到c级,满200个升级到c;

击杀满500个升级到b级,再往上就比较难了,设置了b1-b15个等级,每增加100个击杀就能升1级,总计要2000个才能升级到b,再击杀2000个才能升级到a级,满一万个升级到a。

马晓萱当场宣布,所有人,包括她和南特以及各个连长,都从d级开始计算军工。4位长老暂时享受c级待遇。

每一个级别享受相应的待遇,直接从每一餐,每一次住宿,每一次奖赏中做出区分。

“让牛逼的人闪闪发光,这样才能带动那些不思进取的造粪机器。”南特这句话,搅得人人气愤,又不愿承认自己不行,军心士气一下子就起来了。

至于a是什么军衔,领多少队伍,南特没说,也没有人问,估计很少有人会能达到这样的数量。老马或许可以,但那也是有前提条件的,比如再来一次大顺港保卫战那样的收割。

不过到时候阻碍他成为杀神的最大障碍可能是队友抢战功吧。

老马若有所思,作为数学老师,他对数字格外敏感,这个等级制度一公布,他第一反应是惊艳,没想到南特这小子还挺有想法,脑瓜子里不全是水。

然后就开始计算了,大顺市的变种人数量是足够,如果全被他们杀掉,出现a级别的战士会有多大概率?

他想建立个模型好好计算一下,可惜行军途中并没有足够的条件。因为坐在旁边的“二爷”一直在骂南特不是东西,竟然把她也直接纳入d级,战功清零重来了。

现在的飞蝗军,斗志昂扬战意沸腾,变种人在他们眼里不再是危险和恶心,而是一个个军功数字。

南特也迫切需要来一波变种人,做一次榜样。可惜他在行军沿途都找了一遍,没有一个活着的变种人。

好在大顺市已经不远,他已经看到了城市的天际线。

那里的高楼统统披上了积雪,皑皑白雪和灰败的建筑物,构成了别致的风景,这是末世才有的荒凉,不是废墟胜似废墟。

在这之下,隐藏着一个个跳跃的生命之火。

那些变种人挤在封闭的房间里,身上裹着、盖着、缠着各种织物和棉被,大部分处于似睡非睡的状态。

这是他们独有的过冬方式,为了在零下二十多摄氏度的环境里生存下去,他们会像冬眠的熊一样,把新陈代谢降到最低。

变种人已经进化到一周才吃一次东西,如果张洋在这里,一定会对这些变种人的生活习性感兴趣。

可惜这小子现在还在复活岛上当小白鼠,浑身上下被人家研究着。

南特站在被白雪覆盖的城市道路上,身后的飞蝗军全部整装待发,6台二代机甲列队,再后面是普通战士构筑的临时堑壕。

李猛带领的炮兵连在堑壕后面更远一点的地方,那里停着一辆卡车,车斗里装的大部分都是炮弹。

在他们正面,“总管”的无人机开启了录像模式,从空中掠过。当得知这个视频将传递给5亿幸存人类观看的时候,不用连长们教育,所有士兵们都站的笔直,装备摆放得整整齐齐,这样的军容军纪,让南特都觉得意外。

镜头给了南特一个大大的特写,“总管”竖起大拇指发出准备好了的暗号。

南特扛着刀,一个人走向了城市边缘的一座三层小楼。

在花姐侦查下,那栋楼里有40多个变种人,挤在一个大房间里正在“冬眠”。

“嚓、嚓、嚓……”军靴踩在消融又冻结的积雪上,发出的声音不小,但是南特却发现,没有一个变种人愿意离开屋

子。

他回头,冲着无人机做出了一个阳光灿烂的微笑,然后掏出了无畏团的鎏金狮子打火机,点燃了一个汽油瓶。

只是随手一扔,瓶子丢进了窗户,爆燃的汽油引燃了里面的覆盖的棉被和各种织物。

里面龟缩的变种人鬼哭狼嚎地惨叫起来,跳窗的跳窗,走楼梯的,纷纷冲出火场。

当一个个人形火炬到处乱窜时,列队的士兵里出现一点点骚乱,有人举枪要射击,被马晓萱严厉地制止了。

她虽然不明白南特要做什么,可如意郎君在那里厮杀,绝对不允许背后有人开枪误伤。

南特就在600双眼睛的注视下,展现出了战神一样的无畏。他趁乱走上前,手起刀落砍掉一个又一个光秃秃的脑袋。

在燃烧的火焰做背景,他刚刚还是一个阳光灿烂的大男孩,转眼就变成了一个屠夫。

有一些变种人反应过来,开始对南特发起了攻击。

看到20多个变种人四面八方地围上去,就连马晓萱都忍不住要去帮忙了。

她刚刚准备启动机甲过载模式,就被老马伸手拦下了:“别慌,这是他的独角戏,一是为军队立威,二是激励大家,你放心,就这点阵仗,他应付的了。”

南特大笑,高声叫着:“来得好,看我一个人单挑你们一群!”

无人机飞近,南特一边战斗,一边大声讲述着:

“我叫南特,曾经是无畏团的合金战士!”

“我被人栽赃成逃兵,把我驱逐出了队伍,还被判了死刑。”

“我不甘心,我来了变种人的老窝!”

“我的身边有一群英勇无畏的战士,他们和我并肩作战,我们有一个共同的名字,叫末世飞蝗。”

“变种人狠,我们比它们还狠,我们为帮助大家重建家园而战斗!”

在600来人的瞩目,在无人机的记录镜头里,南特辗转腾挪,把20多个变种人戏弄在股掌之间。

前三分钟全是在热身和说话,他的长刀都没出手,等到3分钟之后,南特不知不觉就把这20个变种人圈在了一起,几次手起刀落,都是一刀砍倒仨,不一会儿就留下一地的尸体。

50米外,所有人都瞪大了眼张大了嘴,他们从来没见过有人可以如此敏捷,可以如此大胆地拿着一把刀迎战一群变种人。

更骇人的是,这满地的尸体,全部都是一刀砍掉了头。

南特挽了个刀花,做了一个漂亮的收刀动作。那把刀上,所有血迹一甩而光,光洁如同崭新铸造的一样。虽然没有刀鞘,可能够耍帅就行了。

他对着镜头笑了,仍然是露出洁白牙齿的那个灿烂笑容:“你们,愿意跟我一起战斗吗?”

这是一次宣传之战,是一次成名之战,不光南特要一举成名,飞蝗军更要成为世界瞩目。

南特烧了一座楼,这只是小把戏,后面他玩得就大了。

飞蝗军的轻重武器打破了大顺市数年的沉寂,街道两侧的楼宇都遭到了清洗,每一栋楼、每一个变种人藏身的房间,都被他们光顾。

那些挤成一团的变种人简直是待宰的羔羊,被他们用喷火器,用手雷,用各种各样的武器扫射。

“总管”记录下的战斗画面里,杀死变种人比在农田里割麦子还要容易。

到了傍晚,最盛大的烧烤大party开始了,南特安排士兵把变种人尸体搬到了一起,一堆堆地摞在空地上。

飞蝗战士提前烧好了木炭,架在下面。

没有明火,浓郁的肉香飘荡在整个街区,饥饿的变种人终于安耐不住生存的本能,从各自藏身的地方钻了出来。

它们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确定没有人类军队的硝烟味道,才聚集到一起,去啃食那些炙烤的尸体。

南特站在镜头前,面容冷酷地讲解着一公里外的变态盛宴,随着他一声令下,李猛的炮兵终于得到了出手的机会。

4门120毫米的迫击炮,同时投掷出炮弹,精准无比地落在各个“烧烤广场”上。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击碎了所有变种人的美梦,如果他们也会做梦的话。

那天夜里,整个大顺市的变种人都在炮声中瑟瑟发抖。

南特没有冒进,他的飞蝗军始终停留在城市边缘,一座9层高的大楼成为他的据点。

这是场一场作秀一样的征战,他要在这块土地上演绎出诸多花样,他有一周的时间来拍摄和制作出精美的视频。

按照他们的计划,这些视频会被“总管”传递到复活岛去。

老马、南特、“二爷”他们在复活岛上没什么亲人了,可是刘浪有啊,人家可是有好几个姘头呢。

“总管”通过侵入姬氏的卫星网络,把视频发给那些女人。

而女人们天生八卦,这些英勇作战的视频很快就会扩散出去,呈现燎原之势。

南特他们的飞蝗军,就是要要立起一面旗帜,一个深入沦陷区,为人类重返家园而战斗的光辉形象。

【157】逃兵事件

飞蝗军的补给不多,并不足以支撑他们血洗整个大顺市。

从南特砍下第一个变种人的脑袋开始算,三天时间里,他们只清理了几个街区,就遭遇到了难处,不得不停滞不前。

原因是第一天夜里的烧烤大party声势太大,拿120毫米的迫击炮轰变种人,太张扬了。

李猛的炮兵连打得很过瘾,炮兵们平均每人收获50个军功,可是这场炮击却惊醒了大顺市所有休眠的变种人。

从第二天开始,大批变种人开始逃离,从一开始逃离两个街区,后来干脆让出了小半个城市。

这是南特之前不曾预料到的,以他对变种人的了解,即使是二级精英变种人,也不会有如此强烈的自主意识,

“难道是红眼领主潜伏在这座城市里?”南特摸着下巴,细细的胡须正开始钻出光洁的皮肤,他觉得自己有些莽撞和过于乐观了。

上一代领主的强悍实力在他心中留下了阴影,如果是红眼领主,那就更可怕了,自己可是和它数次交锋,仅仅是对视一眼,那种来自精神上的压制和打击,让他心有余悸。

其实他哪里知道,红眼领主已经带着新一代的变种人南下,飞速扩张实力去了。目前在这座城市里,统领低等炮灰变种人的是“雷子”,那个柳大志一手调教的精英变种人,从学习扔手雷开始,慢慢开启灵智的家伙。

现在,这个变种人稳坐大顺市变种人的头把交椅,享受着200万变种人的供养,它大肆屠杀一二级的变种人攫取活性细胞,从等级上来说,基本上接近3级的水平。

侦查连的汇报资料是,变种人让出了大量街区作为隔离带,飞蝗军人数太少不能深入,否则有被迂回包围的风险。

南特望着地图沉吟不语,他感觉这是一场博弈,他的部队必须扎根在城市边缘不能深入,否则被两百万变种人围死在城市里,他们就要弹尽粮绝了。

严寒是所有生物的敌人,但是人类拥有完善的保暖措施,变种人却没有,衣衫褴褛的它们不能在露天环境里战斗,只能依靠城市建筑物御寒。

它们从一栋楼转移到另一栋楼,其中一些虚弱的变种人无法转移,与大部队脱离后冻毙,睡过去就再也没醒来。

刘浪的突击连是扫楼的主力,他们一天里发现了10几个变种人避寒处,每一处都会留下数具尸骸。

也有意外发生,有一个变种人没死,一个班的战士没有防备,全班10个战士,当场死亡6人,重伤4人。

他们拼死才击杀这个漏网之鱼,可惜四个重伤的人都担心自己会感染病毒,就算没有感染,以他们现在缺医少药的后勤,也根本不可能活下来。

班长用枪打死了其他3人,用手榴弹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这是飞蝗军第一次战斗减员,南特有些心疼,他在末世2年加入无畏团以来,一直谨小慎微,和他亲密的队员从来没有死伤过。

他很难过,吩咐人当场厚葬这些英烈。

南特到底是年轻,心思没有那么缜密,那4个长老虽然都是人精,可是没有真心实意为他谋划,一时也没有考虑那么周详,以至于这次伤亡引起了军心不稳的后果,这直接导致了3个战士当了逃兵。

花姐帮助南特时刻关注着敌我双方的战斗情况,那三个特战连的战士以上厕所为由脱离了部队,朝着旷野方向奔跑的身影,立刻投射到了南特的脑海里。

南特立刻利用无线电联系“总管”,他的侦察连可是散布在队伍四周,起着侦查和警戒的作用,几个游弋的侦察兵包抄上去,将这3个逃兵抓个正着。

“总管”看着手下把三人押送过来,忍不住问道:“小南瓜,你也太神了,怎么比我们还提前发现这三个孙子逃跑的?”

南特咧嘴一笑:“直觉吧……”

“总管”白净的脸上露出见了鬼的表情:“卧槽,你又糊弄人家!不过好长时间没听你说这两个字了。既然你不说,我也不问,可是这3个人这么处置?”

“这三人不能留了!”南特沉重地说出心声。

这是他第一次主导别人的生命,不过要让这三个人死得有价值。

“总管”看他做出抹脖子的手势,确认地问了一句:“你是说,杀鸡儆猴?”

“对!全员紧急集合,我要当众处置他们三个!”南特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冷酷、狠厉、当机立断。

在一个原来的机关大院里,除去侦察连的警戒战士外,500多个飞蝗军战士列队集合,3个逃兵就在他们面前跪着。

刚才南特已经私下里讯问过他们,当逃兵的原因是觉得战死不值得。末世幸存者都是桀骜不驯,比任何人都惜命的主,他们凭什么为别人打天下,为别人谋幸福?

人死如灯灭,之前马晓萱公布的等级制度,哪怕是累积军功到了a又如何,还不是挖个坑埋了了事?

南特听完之后深受启发,冲着他们点了点头:“感谢你们讲出真实的想法,如果你们没有逃跑,而是直接向我提意见,就这几句话的价值,也足够你们升到c级的,可惜了。”

中间的一个士兵不住地磕头,恳请南特给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可是南特决意杀鸡儆猴,绝对不会收回成命。

他随意地拿着战刀搁在居中一人的脖子上:“给你们一个机会,朝着城中心跑,能不能活下来,让老天来做主。”

那人怨毒地站起来,头也不回地冲进了城市深处。

那里是变种人的老巢,不知道有什么凶险,唯一的机会是祈祷变种人怕冷,不愿为了这三个人出来大动干戈地追杀吧。

其实南特比他们更清楚那里有什么,花姐的侦查能力聚焦一线的时候,可以大大增加探测的距离,他已经察觉到了那里有变种人的圈套。

他的这个举动,既可以让所有士兵看一看

逃兵的下场,又可以让那个和他博弈的变种人放松警惕:“你看,人类也不怎么样,随便设置个陷阱就有三个白痴上当。”

几分钟之后,士兵队列里发出惊呼,南特抬起头看过去,有个大头兵举着望远镜,似乎发现了前面的危险。

那三个逃兵每人手里提着一把刀,拼命地跑着,祈祷天神眷顾可以让他们跑过这个街区。

转个弯就是飞蝗军的射击死角,到时候是去市中心还是往外跑,南特都不再干预,这才能提高活下去的几率。

可惜,不知从哪里飞过来一块石头,不偏不倚地砸在其中一个逃兵的头上。

紧接着,无数个石块如同雨点一样劈头盖脸地落下。

片刻之后,三个人死在乱石之下,附近楼宇里的变种人纷纷跳窗而逃。

这是大顺市变种人的第一次反击,充满了惩罚和示威的意味。南特无意继续推进战斗,他的当务之急是整顿军纪。

这个事件最大的警示意义,就是他们的军纪还得继续严明,赏罚制度还不够完善。

“除了给养和待遇上的奖励,针对逃兵这样的现象,还得补充一条。”南特拿出军纪文件,在上面写上了一行字:“出现逃兵的连队,全员战功清零,直接降到d级。”

写完之后,他对着马晓萱说道:“念在这是飞蝗军组建以来的第一次逃兵现象,现在所有人都是d级,这一条就先这样执行吧,全部减去50个军功。”

马晓萱翻开军功记录:“很多人现在账单上只有个位数的军功,再减去50个,直接就是负分了!”

“负分就负分,慢慢会赚回来的。”南特冷冷地回了一句。

他不得不这样做,只有实施连坐制度,才能从队内部先严肃自律起来,相互监督和相互比学赶超。

军令通报之后,“二爷”跺着脚,气急败坏地训斥着整个特战连。

这三个逃兵都是她麾下,平时训练也很刻苦,可惜思想上不够坚定。他们连配备的是狙击步枪,根本不参与扫楼这样遭遇战。

三天来,他们到处寻找制高点,支援那些遇险的冲锋连,真正收获的战功寥寥无几,很多战士觉得没有出头之日,所以抱怨特别多。

她没想到,马晓萱铁面无私,连她的战功也给清零,记录了负40。这让她心里颇有微词,暗骂南特“蔫坏”。

南特站在楼顶,望着那三个被砸死的逃兵,心里波澜起伏,他的身子微微颤抖着,脸上一片狰狞:“要让背叛的人,付出代价,最深刻的代价,永远不敢有二心。”

可是,他想不到,马上又要经历第二次背叛。这一次的背叛者还是他曾经十分信任和亲密的伙伴。

这个人就是已经和他们彻底断了联系的张洋。

许多年以后,了解了实情的南特,不止一次地后悔和自责,因为张洋的背叛,和他们张狂的战斗视频有很大关系。

【158】人言可畏

飞蝗军在大顺市边缘逗留了4天,除了战斗,还有演练,都是为了制作宣传片。

他们一共录制了9个完整视频和30多个战斗片段,最后又做了一个混剪。

主要内容是于变种人的战斗,有南特一个人单挑20个变种人的,也有突击连一个楼一个楼驱赶和杀死变种人的,也有那一晚的烧烤大party的,总之能够表现飞蝗军英勇战斗的画面全都有了。

这些视频被“总管”传到了复活岛上,刘浪的姘头们疯狂地转发和扩散后,南特火了,飞蝗军火了。

火到什么程度呢,他们的视频被列为禁片。

这是官方背书,越禁止越火。人们都好奇,那些视频里到底有什么,搞得官方如此紧张?

每一个看过视频的人都会激动地热泪盈眶,女人都为南特尖叫,男人都在摩拳擦掌,恨不得亲临前线参与战斗。

冷静下来的人们开始疑惑,他们从画面上认出了南特,也认出了“二爷”,这个无畏团唯一的女战士。

南特当初可是公布过的叛徒、逃兵,应该被执行死刑的人。人们不禁要问,为什么英雄会和叛徒在一起?为什么死刑犯会在前线战斗?

还有人开始挖掘更深层的东西,为什么画面里那6台机甲是无畏团的样式?政府是不是隐瞒了什么?

很快就有人趁机煽动民意,谣言四起。这里面有对联合政府不满的普通民众,也有郁郁不得志的政客,更有一些潜伏势力在推波助澜。

夏氏可是早有棋子潜伏在复活岛上,当初在粮店崮的飞机里,肖阳甚至可以说出米勒的门牌号。他手底下的得力干将,又怎会错过这个机会?

民心不稳,政权不稳,5亿人亟需一个解释。

这件事很快就被议员们汇报到了姬氏掌语者那里,这些快嘴的家伙都是被弹压的“弱势群体”。

目前,温斯顿家族是姬氏望族的当值首相,自然被委派处置此事,不少家族都等着看他们的笑话呢,有些人

甚至想借刀杀人,只是他们未眠太幼稚,毕竟温斯顿手里握着军政大权。

也就是飞蝗军准备离开大顺市前往粮店崮筹粮的时候,老温斯顿把三个儿女叫来家里吃早餐。

他的两儿一女都是独当一面的人,平时并不住在一起,这顿饭与其说是聚餐,更像是餐桌上的秘密会议。

老温斯顿把视频放给儿女们看,其实他们都已经看过了,女儿玛丽就直接把视频画面定格在南特灿烂的笑容上。

她小口喝着香气浓郁的咖啡,眼神就在南特的脸上扫来扫去,看得出,她对南特产生了浓厚兴趣。

这个妖艳的富家千金,对身边谄媚的追求者已经厌倦,很想换换口味。

“这个英气勃勃的硬朗青年,一定别有一番风味。”

“收起你那一套,我现在要你们谈一谈,怎么处置这件事。”老头打断了女儿肆无忌惮的遐想。

大哥艾尔拿餐巾擦了擦嘴巴,发表了自己的看法:“从昨天晚上开始,视频已经失控了,我敢说,至少一半人已经看过,另有一半人正到处打听哪里可以看到。我们的传媒集团首当其冲受到了别有用心的攻击。”

他掌控的舆论媒体曾经煽动民意打压过许多竞争家族,那些家族控制的议员们已经蠢蠢欲动,企图借助这次事件跳出来指责他们颠倒是非了。

要知道,南特他们打死了一个四臂巨人,那可是一代变种人领主,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无畏团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是最后无畏团撤回复活岛之后,南特不知所踪,害虫小队成员被遣散,这事情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已经有人鼓吹,全人类都欠害虫小队一个英雄称号了。

如果南特是英雄,那么当初宣判他是逃兵,必须执行死刑的人是什么?所以,艾尔此时正烦恼:“这事儿都怪米勒,当初办事不利,才让这个南特逃脱。”

米勒撂下刀叉回怼:“我不想吗?我他妈也付出了很多努力,可是现在你弄死他,

你就是全民公敌!”

老温斯顿清了清嗓子:“弄死是肯定要弄死的,但是要考虑个顺序,他不是出名了吗?以为民意傍身就能和我们斗?我们以前对付过无数个这样的明星政敌,简直太小儿科了。无非是先搞臭了,再走个审判程序,最后弄死嘛。”

米勒附和道:“对,搞臭他!可是怎么才能搞臭他?他本来就臭到底了,被大哥的写手们描绘成了战场逃兵,人民公敌,死刑犯!”

艾尔一拍桌子:“我们把这些翻出来,重新让人们记起来。这些年到底是谁在保卫家园,到底是谁在为了重返家园而努力,是咱们的无畏团,不是他南特一个跳梁小丑!”

“你是要宣传无畏团的战斗,再塑造一批英雄?我倒是可以帮你找个由头。”玛丽点燃一支细长的高档香烟,这种烟可是纯手工制作的,一看就价值不菲。

她的援前基金会可以组织一次慰问演出,找一堆当红明星戏子,去无畏团控制的地下城走一遭。

只有亲眼看过,人们才会相信,正规军和游击队的区别。

米勒左右看了看,这个哥哥和姐姐又达成同盟了,如果自己不贡献点什么,似乎又被孤立起来。

他喝了口浓稠的奶粥,诡异地笑了:“你们说,如果他们小队的自己人打起来,会不会很有趣?”

艾尔皱眉:“什么意思?”

他不喜欢这个弟弟,主要是太狡猾了,眼珠子一转就是无数个阴谋诡计,让人防不胜防。

米勒清了清嗓子,向老温斯顿汇报:“我手里有南特他们小队的一个成员,名字叫张洋。我们编排一些诋毁他们事情,让这个张洋出来讲,可信度就大大提高了。”

艾尔和玛丽心里暗暗叫绝,这个弟弟目光真是太长远,手里的底牌层出不穷。

老温斯顿投过来赞许的目光:“这个张洋是什么样的人?会愿意做这个恶人吗?”

米勒露出笑容:“这个就要看我们的手段了。”

【159】“盒子”里的张洋

张洋过得不好,不夸张地说,他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

之前他被柳菲菲抓伤了脖颈,伤口上沾染的末世病毒侵入血液系统,直接导致他发生了快速病变。

“火山”小队的人亲眼见到了他部分皮肤出现了尸变迹象,可是没想到被放到船舱里隔离了一个小时之后,他竟然奇迹地恢复了。

所以,那艘两栖登陆舰一靠岸,他就被羁押起来,秘密遣送到了复活岛上的p4生物安全实验室。

大顺港保卫战已经过去三四个月了,他也被软禁在实验室里三四个月了。

p4指的是安全等级,在末世之前,国际上把生物实验室分为p1、p2、p3和p4四个生物安全等级。

p4实验室是用来研究超级烈性传染病毒的,比如埃博拉病毒、马尔堡病毒、克里米亚-刚果出血热、西伯利亚阔口罐病毒等。这些病毒无不具有超级感染性和超级致死率,很多还有令人恐怖的死状。

哪怕是全世界的高危病毒都被消灭掉,可p4实验室都会有备份。这种实验室一旦发生泄露事件,统统都是灾难级别的事故。

可以说,它的危险程度不亚于核试验场。

与超高的风险相对的,是超级丰厚的回报,科研人员享受最顶级的福利待遇,他们的每一项成功研究,都会载入史册。

只有星球上最发达的国家才有p4级别的实验室。张洋刚读大一的时候,就听说有最顶尖的生物安全实验室去学校纳新,他做梦都想成为其中一员。

如今他的梦想实现了一大半,只是中间的过程好像出了点偏差,他的身份不是研究人员,而是被研究的对象。

被送进实验室之后,他从来都没有萌生过逃出去的想法。

因为他曾经详细了解过这种实验室的设计,老一辈的科研人员喜欢把实验室叫做“盒中盒”,戏谑地称自己是盒子里的人。

这个4层建筑也确实像一个灰色大盒子,底层是污水处理和生命维持系统;二层是核

心实验室;二层和三层间的夹层是管道系统;三层是过滤器系统;最上层是空调系统。

在这里,连空气都是经过安检的。

所有空气将经过两级高效过滤器处理后排放,固体污染物要经过高压灭菌锅处理,液体污染物要经过污水处理设备处理,以保证彻底杀灭病原,确保实验室里的病原不会泄露。

就是那些每天对着他做检查,提出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研究取样的“白大褂”们,也要从头到脚执行最严格的消毒。

平时进入这里,要两人一组分别淋浴、消毒,穿上一次性内衣,外面再穿上正压防护服。

这种防护服要充入空气,于是整个服装会膨胀起来像是一个气球。

他们的头盔也是全封闭的,有单独的供氧系统,吐出的废气都直接通过一条呼吸带连接到屋顶的管道上。

穿着防护服的实验人员,看起来就像宇航员一样。如果这些研究人员要去实验室的外面,出去之前还要经过化学淋浴消毒,过滤灭菌,让可能沾染的病毒一个也不能被放过。

这套严格的操作流程,还不包括对外部入侵的预防和快速反应。层层门禁系统,必须两个人同时扫描虹膜才能开启。

这还只是外面流传的一部分管理制度,至于其他的安防措施,恐怕一般人都想象不到。

一开始,那些科研人员还会跟他说,这是一个伟大的研究,他是多么伟大的个体。

张洋也很乐观,以为自己提供了足够的试验素材就可以回家。

后来他才明白,自己在这里比坐牢还要悲惨。牢房里的囚犯是有尊严的,他在这里没有尊严。

“我去他娘的伟大,老子只是一只试验大鼠。”他知道,每一个小白鼠最终的归宿,都逃不过死亡,花式虐待之后的死亡。

张洋回忆起自己在学校做试验时的场景,苦笑道:“解剖?可能是大鼠最舒服的死刑了吧。”

他现在遭受的,除了身体上的折磨,还有精神上的侮辱。

科研人员每天要从他身体里提取各种各样的东西,唾液、汗液、血液、胆汁、胃液、尿液,还有脱氧核糖核酸。

另外,他还会被喂食和注射各种莫名其妙的东西,没有任何说明,也没有任何解释,直接通知一声:“打针!”

他就得撸起袖子或者撅起屁股,接受针头的慰问。

之前科研人员还说派个小护士帮助他传宗接代呢,结果实际上是人家只是想研究一下他的小蝌蚪。

张洋也曾经想入非非,觉得会有一些香艳的画面会出现,可是哪知道人家采用的是纯粹的医疗技术,根本不需要什么特殊的服务。

穿刺取精技术了解一下,一根打吊瓶用的针头,抹上点麻药,从附睾那里扎进去,抽吸出一些细小的管子。

截断一小节之后,拿回去做个离析,就成功取出了里面的精。

整个操作过程,都是张洋一个人坐在卫生间的马桶上,由一个机械臂完成的。

他完全不知道那一面镜子后面,站了多少个科研人员,多少个实习生,他们是男还是女,他们是不是一边做着穿刺,还一边对他品头论足谈论大小?

做完穿刺之后,机械臂收起来,卫生间又恢复成了宾馆的样子。整个过程只有一个冷冰冰不男不女的机器人的声音在指挥。

他感觉自己也像一个透明的机器,源源不断地产出各种东西,供人们研究。

可其实他们的科研进展十分缓慢,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治愈张洋的并不是生物医学技术,而是手环里超出他们研究认知的力量。

这就彻底把这些科学家带偏了方向,他们的研究甚至不如柳大志在地下城的研究接地气,进展更快。

地下城主攻方向是病毒,复活岛的主攻方向是抗体。

可张洋身体里根本就没有什么所谓的抗体,这方向从一开始就错了。

想从一个普通人身体里硬挖出一种病毒抗体,这不是扯淡嘛!

【160】舆论战

那些科学家不愿意承认自己的研究方向错误,他们是打工的,只要病毒血清一天没有研究出来,他们就始终享受着很高的福利待遇。

如果不是神秘病毒带来的危机感,说不定他们马上就要失业,不得不去做最辛苦的工作填饱肚子。

唯一不太好的是,上头一直在施压,要求他们尽快拿出研究成果。

过去的100多天里,他们把张洋彻底地研究了一遍,dna都对比了不知道多少遍,之所以没把他解剖研究是因为上头还想要活口。

拿不到足够的研究,一部分研究人员就开始动起了歪脑筋。

他们怀疑张洋撒谎,一定有什么外力帮助他抵抗了病毒对身体的侵袭。于是开始一遍遍地讯问和测谎。

不得不说,他们已经很接近真相了。

虽然老马在张洋苏醒之前摘掉并且藏起了手环,连张洋自己都不知道具体的原因,但是张洋不是傻子,他早就猜得到和南特有关。

毕竟当初南特被四臂巨人领主打成重伤,他还专门唆使其他人一起检查过南特的身体。

所以,每当科研人员讯问中提起南特的名字,他的脑电波都会准确无误地传达一种波动。

尽管他表现的没有什么反应,可是大脑的活跃度根本瞒不过监视者,那些科学家已经确信,是南特帮助张洋恢复了健康。

没有提取到抗病毒血清,米勒很恼火很失望,张洋的囚徒待遇也一落千丈。

有时候甚至想着要不要放个变种人到监视仓里,看看再一次被咬伤感染病毒后,他还能不能再次恢复过来。

好在还没有执行,南特的视频就传到了复活岛,逼得他想出了张洋的最后一点压榨价值。

米勒没有进入实验室,他通过视频监控看着奄奄一息的张洋。

昨天夜里,他授意科研人员为张洋注射了一种化疗药物。

这种药物毒性特别剧烈,张洋全身虚弱到喘气都冒虚汗,别说从床上坐起来,就是晃一晃头都很难做到。

更倒霉的是,偏偏药物还有一种副作用,就是浑身奇痒无比。是那种到处都想挠一挠,却到处都挠不到的痛苦,整整一夜的时间,睡不着又挠不到,连打个滚都做不到,精神上已经接近崩溃。

张洋现在是真正意义上的一无所有,连身体都没有自由支配的权力。

他绝望地想:“无论你们让我做什么都行,只要给我一点力气,让我有自杀的力气。”

所以,当看到米勒的视频,他的内心已经没有任何波澜,无论米勒说什么内容,他都点头答应。

狡猾的米勒洞彻人心,他才不会简单直接地引导张洋去开个发布会,说一些对南特不好的话。这样做,未免太小儿科了,真实性也差,民众不会相信他的一面之词。

那样还有很大的风险,天知道这家伙会不会在民众面前当场翻供闹成个大丑闻?

他要下的是一盘大棋,取得那种精彩绝伦的胜利。

第一步,米勒没有提任何南特的事情,只是做出礼贤下士的姿态,对张洋说了一些抱歉的话,提

出让他重返无畏团,并且担任督军的岗位。

张洋并不知道他们害虫小队已经被除名,其他队友都在沦陷区里作战的事情。

恰恰相反,他满脑子都是自己重回无畏团的美妙生活,这让张洋绝望的内心重新燃起生机。

第二步,米勒安排人给他注射了解毒剂,又许下了高官厚禄,一生衣食无忧的美妙生活后,他再也不想死了。

这个26岁的青年,还没体验到人生的美好,满心欢喜地走出了p4实验室大盒子,步入人生巅峰。

第三步,温斯顿家族特意安排了盛大的典礼,廖团长带着几个小队长专程坐飞机回到复活岛,欢迎这个昔日的英雄归队。

人们夹道欢迎,献上鲜花,廖团长亲自在他胸前别上勋章。名人政客纷纷敬酒套近乎,在无数个赞美声里,张洋飘飘然了。

他很想立刻见到自己的队友,想象着自己南特和刘浪面前耀武扬威的模样,虽然内心觉得这只是开个玩笑,可他真的做梦都要笑醒。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周围,所有人都是演员,目的是隔绝外面的信息反馈。因为在外面,一场舆论风暴正以他为中心掀起。

张洋被树立起了英雄形象,害虫小队的所有功劳都被说成是他自己的。

是他一个人冒险深入变种人老窝,救出了不成器的战俘老马;

是他一个人驾驶重型自卸货车连撞带轧,灭杀数不清的炮灰;

是他一个人找到了四臂巨人领主,击杀并亲手砍掉对方的头颅;

更难能可贵的是,他因为与boss决战,感染了病毒,一度发生尸化变异,可是他凭借坚强的意志战胜了病毒。

民众终于知道为什么消息迟来了这么久,原来英雄张洋是经过了4个月的休养和检查,终于被确认一切正常才被解密的。也就是说,如果病毒夺去了张洋的生命,人们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个英雄的存在。

这些精心编写的英雄故事,任何一个都能让听众热泪盈眶。

于是,一夜之间,复活岛上流传出一句鸡汤:“5亿幸存人类,都欠张洋一个英雄的赞美。”

人们自发地展开游行,到处都是印着张洋大幅照片的海报。

温斯顿家族的御用写手们甚至还挖出了当年他幼年的老梗来炒作。

幼小的张洋立志长大学医,当时长辈拍红了手:“学医好,医生可挣钱了!”他一脸认真地问:“医生不是救人的嘛?”

听听,这就是为他们抛头颅洒热血,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大英雄啊!

配上张洋光辉灿烂的形象,有穿着合金装甲的,有在军营训练的,还有在实验室里接受体检的各种照片和视频。

这一波热度很快就炒作起来,米勒又来了一波神操作,他让老温斯顿下令,把南特的战斗视频踢除出禁片范围。

一开始老头子也不明白,也不情愿,可米勒成功说服了他,因为他有后手。

解禁的消息被故意扩散出来,甚至官方渠道都在转发南特一个人砍死20个变种人的视频。

于是,人们在街头

巷尾无不讨论着,都说人类出现了两个大英雄,前有张洋勇闯变种人老窝杀死领主,后有南特一个人轻松砍了20个变种人脑袋瓜。

借着这种爱国热潮,米勒的第二波文案通稿很快又炮制好了。

有人开始发帖,讨论张洋和南特谁更厉害。这种吹捧很快引起了两拨粉丝阵容的骂战。

紧接着又有人带节奏,翻出一堆旧照片,揭秘两个人的战友身份。

再往后,就是知情人士爆料,南特临阵脱逃,让张洋身陷险地。无畏团里官方宣布无可奉告,没辟谣,恰恰说明确有其事。

就这么一步步地引导,蛊惑人心,南特一夜之间就从英雄变成土匪了。

要知道,南特的污点可是提前铺垫好的,早在数月前,他就被全网通缉了。

很多人都记得这样的审判新闻,他不光临阵脱逃,偷走了合金装甲,还劫持了一个上校。

于是,那个被米勒关在牢房里,头发已经花白的前“胡蜂号”舰长朱立林,又被请了出来。

面对媒体的镜头,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讲述自己当时正聚精会神指挥部队抵抗变种人的入侵,南特趁虚而入侵入指挥舱,以他为人质劫持了一架飞机。

他着重强调道:“当时整个舰队正被变种人围攻,所有人都岌岌可危的时候,他乘坐飞机逃离了包围圈。”

后面还添油加醋地说自己如何被虐待,如何在沦陷区里死里逃生,甚至还抢回了一架飞机。

配合他的讲述,一段南特劫持人质的视频被曝光。

那是胡蜂号上的监控画面里,南特拿枪顶着朱舰长的后脊梁,走在满是尸体和碎肉的甲板上,有水兵朝他开枪,子弹被合金装甲弹飞,他在包围中开走了一架运载机。

视频的最后,剪辑了一段变种人冲上甲板,疯狂杀人的画面。

这段画面本来发生在南特劫持朱立林之前,当时南特甚至还帮助水兵打死了许多变种人。

可是经过这么一剪辑,反而变成了南特刚一逃跑,变种人就冲上甲板大开杀戒,衬托出了南特的罪大恶极。

这个视频成了搞臭南特的最后一根稻草,南特彻底臭了,遗臭万年永远不能翻身的那种,连刘浪的姘头都删掉了视频原件,恨自己瞎了眼,竟然会帮助这样一个败类宣传。

家庭晚宴上,老温斯顿开了一瓶名贵红酒,亲手给米勒倒上。

连他这样的人都觉得名贵,这酒都算得上是国宝了。

一家人大快朵颐,其乐融融。

艾尔看着手下送来的舆情通报,忍不住拍手赞扬米勒:“太漂亮了,这一环套一环的组合拳下去,连我这个知道真实内情的人,都忍不住对南特恨得牙痒痒,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对,恨不得生啖其肉!”

老温斯顿也竖起大拇指:“朱立林这个棋子简直是神来之笔,我说你当初怎么没有直接毙了这个软骨头,原来还有这么深远的考虑。”

米勒笑得很含蓄,高深莫测的那种:“好戏还在后面,请大家慢慢看吧。”

【161】糖衣炮弹

张洋并不知道,他现在就像是一个提线木偶,被米勒牢牢操控着,不光要做身不由己的事情,还要说身不由己的话。

他现在完全被前所未有的荣耀迷住了心窍。对于人们的疯狂崇拜,他以为这是他应得的,南留、老马他们应该已经早已享受过这样的待遇。

尽管前几天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也会不断产生一个个疑问:“督军的位置只有一个,为什么是他坐了上去?”

“南特现在是什么职位?比督军高还是低?”

“还有,原来的督军是提拔了吗?”

当初督军曾经逼问过他一些问题,还曾经暗示让他咬死南特有罪。他想起来就觉得恶心:“不知道这个其心可诛的家伙现在去哪了?”

因为大顺港保卫战还没开打他就被送回了复活岛,他甚至都不知道,上一任督军已经被南特弄死了。

如果这些疑问,任何一个有答案,他都绝对不敢坐上这个滚烫的位置。

可惜这一切都在米勒的算计之内。张洋失去了唯一一次重回正轨的机会。

张洋也知道,在害虫小队里,他是队医的角色,很重要,但永远不会是最核心的一个。

他无数次梦想成为队伍里的核心,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觉得老马、“二爷”和“总管”总爱围着那个学渣南特转。

他不服气,也不愿意去屈尊加入,依靠巧舌如簧拉拢了刘浪,他的下一个目标曾经是山魈,奈何这是个钢铁直男,一门心思只知道吃,对他的无数次暗示和示好都没什么表示。

后来,大概自知无法超越南特,他的内心早已萌生退役的想法,毕竟他本来就不是自愿参军的。

作为一个医科大学的高材生,一个致力于研究变种人物种起源和习性的科研人员,他最广阔的天地是在研究领域,是可以获奖的重大学术贡献。

这就是为什么当初在变种人的老窝,他冒着生命危险

也要割下四臂巨人领主头颅的原因;

这也是在炮台山上,看到人类竟然驯服豢养变异动物时,他极力主张与对方建立联系的原因,他在战场上发现了太多独家的课题,每一个都足以让他名垂青史。

“不过,这一次老子算是压你一头了。”张洋枕着双臂,躺在酒店柔软的大床上,享受着这辈子头一回入住的五星级酒店。

白天的时候,他几次请求前往前线,表示他要和兄弟们分享喜悦。

这样的请求最终都被米勒驳回了,理由是前线没什么战事,所有人无所事事,他去了也没什么发挥的空间,反倒是复活岛上,以他英雄的身份,可以发挥更大的作用。

傍黑天的时候,米勒让管家亲自送来一份文件,这是由专业写手润色过的演讲稿。

上面的内容基于事实又加以艺术加工,避重就轻地描述了害虫小队勇闯变种人老窝的战斗,但是字里行间大量使用了我,我们,却没有提任何一个人的名字。

更让张洋皱眉的是,里面杜撰了一些看似无关紧要的细节,在无数次分歧中,在每一次决策和战斗中,张洋都会有力挽狂澜的正确决策,存在感比任何人都强烈,俨然他才是害虫小队的队长。

张洋看过之后觉得不妥,撰稿人专程通讯连线解释:“其他人的都讲过了,只有你的故事还没听,这些小故事可以让你的形象更伟光正,这是关于你的荣耀,所以不必体现其他人。”

就连米勒也通过视频好言相劝了一番:“这就是一场脱口秀而已,南特他们又听不到,哪有那么多顾虑?”

当天晚上,张洋认真地准备到了凌晨1点多钟,他内心也在自我麻醉:“这就是一场秀而已……”

第二天的演讲很成功,一天讲三场,走到哪里都是座无虚席,每一个人见到他都会泪流满面,激动地伸出手,希望和他握手。

每一个被他握过手的人,都会兴奋地大呼小叫,几天甚至几个月舍

不得洗手。

更有一些富贵权势人家的子女,什么事儿都不干,专程开车跟着他到处走,每一场报告都要花钱买座位去听,同样的内容百听不厌。

于是,演讲计划就升级了,米勒要求他在复活岛上巡回演讲。

因为讲了太多遍,到了第三天,张洋就把所有的故事都背得滚瓜烂熟,直接脱稿。

最可怕的是,谎言一遍遍地说,连他自己都糊涂了,到底什么是真相。

他真的以为是自己是害虫小队的领袖,是无畏团的救世主。

现在,他躺在功劳簿上什么事都不用管,在各地最奢华的酒店下榻,每天一睁眼就有昂贵得体并且熨烫整齐的礼服送来,有丰盛到10个人都吃不完的早餐任由他一个人挑选。

出门就有加长豪车和私人飞机接送,所到之处都是红毯铺地,那双皮鞋两天都没沾过地面。

最美妙的是,陪他吃午餐的都是他曾经仰视的一方大员,对方还要小心翼翼地为他端茶倒水,询问他有没有吃好喝好,对当地印象如何等等。

每天晚上,结束了一天的演讲,会有曼妙的佳人等在套房里,为他搓洗全身、按摩和暖床。

张洋近三十年的童子功,第一晚就在两个迷人妖精的主动攻势下一泻千里。

那一夜的疯狂,几乎让他第二天起不来床。可惜一个穿着燕尾服的官员毫不留情地打开房门,把他从床上提了起来。

连哄带骗地让张洋踏上巡回演讲的旅途。

在这一**糖衣炮弹的猛烈攻势下,南特彻底迷失了本心,

这是一场声势浩大的舆论反击,温斯顿家族以最微小的代价度过了危机,甚至还因此大赚民心和财富。

姬氏其他家族的精英们苦笑,老温斯顿的这些反击太犀利,一环套一环,他们都没有机会捣乱。

复活岛上的卧底们第一时间把这些变化和所有宣传部报道传递到了沦陷区,南留那里。

【162】原是旧相识

此时的南留已经抵达粮店崮,正坐在窦春花的铁皮屋里烤火。

老太太被他劝在上位坐着,桌上还摆着那个简陋的马粪兜。

三瓶让各路英雄眼红不已的神秘物质,仿佛是普通泥土被他们俩推来推去。

老太太端详着南留的侧脸,满脸慈祥地说:“6年前,你从我这里走的,我就一直等着你回来呢。看样子,你过得还挺不错!”

南留拿起一根树枝拨了拨火盆里的木炭,火光照亮了他眼角的鱼尾纹。他用阴燃的树枝点燃了嘴里的雪茄,眯着眼吸了一口。

这才缓缓地开口:“什么叫不错,我快累死了,只有在阿娘您这里,我才能舒舒服服放松下来。”

火盆前,他们两人都没有立刻说话,脑海里想着同一件事。

6年前,末世危机还没有爆发,南留40岁生日那天被人追杀,一路跌跌撞撞逃亡到了粮店崮,那时候官方称呼还是悬崖上的民俗村。

那天夜里,他身上连中三枪,大量失血几近昏迷。

强撑着一口气把自己摔进了山脚下的升降机舱里。这是唯一一台简易的单向升降机,他用最后一点力气拨动了启动开关,缓缓向山上升去。

那3个追杀者只能靠两条腿去爬那400多米的山路天梯,最快也要半个小时的时间才能爬上来。

当时,常坤正在天梯广场上溜达,巧之又巧地发现了奄奄一息的南留。

这家伙胆子大,天不怕地不怕,当场就把血淋淋的南留扛回了家,就像扛着一头刚猎杀的山猪。

他甚至都没有掩饰和消除一下血迹,南留伤口流下的鲜血,就这么滴滴答答流了一路。

按照他的想法,先疗伤救人,等天亮之后找辖区派出所问问情况再做打算,反正就算是个罪大恶极的逃犯,在没审判定罪之前也不能见死不救。

窦春花没有埋怨儿子多管闲事,她本身就是村里的妇女主任,遇上事情从没有退缩过,立刻拿来医药箱帮着处理伤口。

那年她59岁,儿子长坤29岁,南留40岁,如果不是那半小时的紧急抢救,南留肯定活不成的。

但是如果仅仅是那次抢救,南留还是会死,估计窦春花也不会活到现在了。

追杀南留的原本是一支经验丰富的外国佣兵队,有11个人,一路上被南留弄死了7个,重伤1个,只有3个人一直追着他不放。

半个小时之后,两腿灌铅气喘如牛的追杀者终于爬上了民俗村,

当他们顺着血迹找到窦春花家里的时候,正巧遇上她出门丢垃圾。

那些带血的纱布和衣衫等,被三个佣兵看到,确信南留就在房间里。

他们粗鲁地劫持了窦春花,试图以她为人质,逼迫南留投降,或者用她的身体来抵挡南留的子弹。

可惜他们不知道,南留已经彻底昏迷过去,如果他们温柔一点,狡猾一点,编一个理由,搞个官方身份,说不定可以兵不血刃地领走这个伤员。

这三个嚣张跋

扈的佣兵做梦都没有想到,眼前这个不起眼的瓦房宅院里,竟然住着一个比南留更加凶悍的狠人常坤。

作为一个从小就死了爹的男孩子,他从4岁开始和人打架,小学就开始对着视频自学功夫,20多年以后已经练到了条件反射的境界,什么阴损的手段都是随手使出,不需要经过大脑的思考。

当他看到自己的亲娘被三个彪形大汉控制,这家伙脑子一抽,想都没想就跳过去拼命。

三秒钟之后,那三个武装到牙齿的佣兵全部撂倒了,分别被插眼、踢裆、击打喉部。

失去战斗力的三个佣兵没有被当场杀死,那时是法治社会,常坤不敢,他打架多年,下手很有分寸,伤而不残是底线。

这三个人被扒光衣服,只留下内裤,全身捆成粽子,只等天亮之后扭送派出所。

他们穷乡僻壤,最近的派出所也要10公里之外,打电话叫警察来是一种忌讳。

因为前些年村里人斗殴报警后,其中一人被判了刑。村里人就郁闷了,这种邻里纠纷,以前都是宗族处理,就是打残了,有长者出面说和,动手的人出钱,两家私了。

警察一出面就搞成了械斗判刑,打破了他们的心理底线。所以这些年,村里出了事能找村干部的,绝不麻烦警察。

阴差阳错的是,他们没想到南留半夜里苏醒了,看见三个追杀者被绑在墙脚,立刻手起刀落给他们一个痛快。

这动静惊动了常坤,他看见南留杀人,内心惊骇得不得了,当场就拎起一根板凳,要和南留拼命。

南留放下手里滴血的匕首,用了半夜的时间才证明自己不是个坏人,那死去的三个人才是境外佣兵间谍。

窦春花看着火盆,突然笑了笑:“那天晚上,我可是吓坏了。你一身的血,像个魔鬼一样!”

南留小心剪断吸了三分之一的雪茄,收进一个盒子里,端起一杯茶敬给老太太:“没有阿娘您,我可是早就两腿一蹬交了户口本啦!”

窦春花摆摆手说:“哪有那么夸张,你简直就是个不死之身,怎么可能会真的死。”

她到现在都没搞明白,那天晚上,南留明明身中三枪,身体流的血怕是有大半盆那么多,可是这人当晚还能苏醒杀人,第二天就能下地行走,三天之后健步如飞,一溜烟就跑没了影。

南留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可他不能说,因为那是合金手环的秘密,牵扯到的东西远不是窦春花可以知道,也不是她可以守得住的秘密。

他当时除了手环,还携带了三个瓶子,里面装的其实就是支持粮店崮在末世崛起的神秘物质。

那时候,他已经提前知道了末世病毒即将扩散的消息,他急需冒险去一个地方拯救两个人。

为了安全起见,他郑重其事地把这三个瓶子交给了窦春花保管,并且承诺一定会回来取,日后必有重报。

他还亲自取出一枚颗粒,教给窦春花丢进村子中央的泉眼里,对全村人都有好处。

老太太自己先涮了一

碗水喝了,确认几小时之后也没有发生什么中毒事件,这才将信将疑地把颗粒丢进泉眼里。

她本来是好心,可耽误了这几个小时,却导致村子里有相当一部分人没来得及喝上新的泉水,没能抵抗住病毒的侵袭,最终成了变种人。

也多亏感染的变种人数量不多,常坤挺身而出,带着村民全部杀死,这才以升降机毁损的代价,保全了民俗村大部分人的性命。

窦春花后来猜到了这种黑色物质可能有抵抗变种人病毒的功效,如果她听南留的话,说不定那一百多个村民就不会死,于是这成了她内心里一个忘不掉的污点,她对这三个瓶子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爱和恨。

她试探地问了一句:“我到现在也不明白,当时你带来的这三瓶东西到底是什么,怎么就会有这么神奇的功效?”

南留摇了摇头:“这些年,我也在寻找答案!你知道的,那时候我只是一个特工,奉命夺取这些东西而已。执行命令,不能问为什么,这是纪律。只是现在组织都毁了,什么资料都没了,唯一知情的几个人,又下落不明……”

窦春花叹了口气:“我已经为你保管了这么多年,现在泄了密,再放到我这里不安全了。”

南留笑了笑:“安全,安全得很,从今天起,阿娘您就跟着我吧,身边2万人的军队守护者,比任何地方都安全!”

他不愿意把这东西从老太太手里接过来,是因为怕老太太寻了短见。

钱泰铎之前曾经汇报过,老太太自从常坤死后,就迅速衰老了,常常静坐出神,粮店崮上大小事务都不怎么上心,这才养出了张三这么一个白眼狼。

所以,与其让三个瓶子在自己手里发霉,不如还是交给老太太保管,给她点牵挂,并且这些东西多少能提一提生机,虽然对人体的效果没有植物那么显著。

南留是这个星球上,现存唯一一个同时拥有过手环和三个瓶子的人,他当然知道,那个现在挂在南特手腕上的合金手环,其中间隆起的9条金属褶皱,拱卫着拇指大的一颗黑色晶石。

这些黑色粉末、碎渣和颗粒,其实就是和黑色晶石一样的物质,只是没有那么大,那么完整而已。

作为当年灾难事件的亲历者和唯一生还者,他掌握的秘密很多,但是并不完整,不过可以确定的是,那个手环,与人类几乎灭绝的病毒事件,有着巨大的关联。

6年前病毒突然集中爆发,他正又一次负伤受困,不得已才将手环摘下,委托肖阳带去红岛一中,期望借助手环的力量,救南特一命。

那时候,他唯一的心愿是希望南特挺过病毒侵袭,至于能活多久,活成个什么样的人,他都不敢奢望的。

现在呢,南留的成长远远超过了他的预期,情报显示,他正带着一支战斗力不俗的队伍,向着粮店崮挺进。

走出窦春花的铁皮屋,南留站在空旷的天梯广场上,眺望着白雪覆盖的大地,眼睛里满是温柔:“阿颜,你儿子,很了不起呢!”

【163】父子分歧

粮店崮上已经很多年没有聚集这么多人了。

两万多人的部队,把所有的房子都征用了,一张床上躺三个人都不够用。还有一些倒霉蛋住进了牲畜棚,或者继续在露天里搭帐篷。

南留看着一个个憔悴煎熬仍然坚持站岗的战士,心里却暖烘烘的。他总算把这支疲惫的部队带到了休整之地。

绝大多数士兵都元气大伤,他就放假三天,原地休整,每天吃了睡,睡了吃。

南留很羡慕他们,他也想好好放松一下,可是每天总有那么多情报传递过来,有那么多事情需要他决策,最重要的是,他内心有极为强烈的危机感和紧迫感。

头一号危机是无畏团,这个装备精良的部队就在不远处的地下城里,若不是大雪封门行军不便,他们2个多小时就能抵达,随时有可能来偷袭,不得不防;

第二号的危机是灭顶之灾,粮店崮的位置暴露在姬氏的导弹覆盖范围,说不定什么时候,老温斯顿能求得一纸授权,丢几十枚导弹过来,不得不防;

第三号危机是大饥饿要来了。冬天粮店崮不产粮食,两万多人的消耗巨大,存粮怎么算都短缺俩月,可附近其他地方都没有多少存粮可以打劫,到时候他们怎么办?不得不防;

理论上讲还有一点不得不防,就是他麾下的这支部队,多数都是新投诚的兵,当初许下种种好处才把他们从苦寒之地骗了出来,如果短期内待遇不能提升,说不定有哗变的可能,又是不得不防。

南留揉了揉太阳穴,家大业大,事情也多,表面上他指挥着手下这2万多人的部队,可实际上他还要为潜伏在复活岛上的第二战线的几千人操心。

因为他们是十分宝贵的安全屏障,这些潜伏者渗透到了各行各业,从民夫到议员,他们提供的情报和做出的努力,才能保证这两万人平安。

不过,他没有料到的是,只是短短半小时之后,让他更操心的事情出现了。

南特来了,带着部队来的。

父子相遇,这本

是一件开心的事情。

可两个人明明都很激动,却强忍着,压抑着,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温馨。

南特学肖阳的样子,把战刀砍在肩膀上,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我带着一支战斗力非凡的队伍来投奔你了,但是先说好,我要保留自己飞蝗军的番号!”

南留看着这个倔强的青年,哑然失笑。

他那支所谓的飞蝗军,在南留眼里就是个笑话,充其量也就一个加强营的实力,打打不会反抗的变种人就牛了?

真正的战斗,是人类之间的战争。

只有经历过战争的洗礼,才会知道人类有多狡猾多残忍,才能在战火中锤炼出一支百战之师来。

不过面对自己的亲儿子,他没有当场拒绝,只是说这件事还要开个军委会商量商量。

其实他就能说了算,有他提议,没有人会为了这点芝麻小事反对他。他只是气恼南特见面之后,一声“爸爸”都没有叫过。

要知道,他渴望这一声“爸爸”已经20多年了。他的身份特殊,南特小的时候,他不能守护在身边,甚至都不能远远看一眼,因为全世界的间谍组织都在寻找他的把柄和弱点。

那时候他只能悄悄在房间里装上几个隐藏摄像头,通过监控视频来关注南特的生活,看他的每一次摔倒受伤,看每一次被隔壁小孩欺负后默默躲在房间里哭泣,看他一天天长大。

从他的角度而言,南特经常出现在他的视野里,他们是不曾说过话的老朋友。

可从南特那里看就不是这么回事了,他从未想过有人无时不刻在监视他,只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极不负责任,仿佛和自己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所以,以前一说起南留是自己的父亲,他会不自觉在脑海中刻画一个形象,同样的背影,每一次都不一样的面容。

那是一种:“我南特不是没有父亲的野孩子”的自豪与骄傲,是由多年的内心屈辱反弹引发的,绝不是南留带给他的。

所以,当他真正见到南留,那

份油然而生的自豪感消失了,毕竟无论任何人,都有一个亲爹,只是他的迟来了许多年而已。

看到南留打官腔,南特的内心很不高兴,他不知道跟南留如何继续相处,只好撂下一句话:“我还有一件事,我需要粮食!”

南留虽然正为粮食发愁,可飞蝗军再怎么说也是一支战斗部队,能够派的上用场,当场同意拨粮。

可是南特却摇头:“不止是飞蝗军的口粮,还有一千多家属,也需要粮食。”

这可就让南留为难了,他是真没有余粮,连自己这2万人都不一定撑到来年粮食丰收,更何况存粮已经做了军事管制,限量供应了。

一旦拨出太多粮食,就得重新定量,那么送到战士口中的就更少。

如果吃都吃不饱,战士怎么打仗?谁还愿意跟着他?

按照正常的收成,有黑色粉末的加成,粮店崮的农田不够,还可以去周围山下开辟农田,绝对可以供得起几十万人食用。

可是那也得等到天气转暖之后啊,现在整个东北之地天寒地冻,没有任何作物可以在零下20多摄氏度的环境里生长。

所以南留当场就拒绝了对兵工厂留守人员的粮食供应。

南特打一见面就气不顺,现在一听这个便宜老爹这么不近人情,气不打一处来,吵吵嚷嚷起来,还忍不住算旧账,把20多年的不管不顾也翻出来,嘴巴里更是没遮拦地说着什么绝情,没人味儿的话。

到最后,南特干脆说要带着队伍离开,一刻都不愿停留。

房间外面的人听到里面吵翻了,纷纷走进来了解情况。

南留这边有窦春花和钱泰铎劝说,南特那边有“二爷”和老马安抚,两个人这才找个台阶,各自离开。

只是父子俩怎么看都觉得对方不顺眼,别别扭扭地度过了第一夜。

若不是众人好言相劝,南特真想连夜带兵离开这个地方。

用他的话说,老子就是饿死,也不收他的粮,不服他的管,不受他的气!

【164】甩包袱

气话可以随便说,可事情却不能任性做。

兵工厂那么多人快要饿肚子了,都等着他们送粮食回去呢,眼下整个东北之地,可以筹集到粮食的地方并不多。

粮店崮是屯粮大户,地下城沾了无畏团的光,有复活岛上源源不断的供应。

还有一个地方就是采矿小镇了,不过南特想都没想那个地方,这些年采矿小镇和兵工厂一样,都是靠粮店崮供应粮食,就算家底儿厚还没断炊,估计也比兵工厂强不了多少。

所以,摆在南特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故技重施,再一次打劫老东家无畏团,要么就兵变,逼迫老爹南留拨付粮食。

其实冷静下来之后,他已经明白为什么南留不愿意提供粮食,老马作为顶尖计算专家,只是简单地估算了一下,就发现粮店崮库存不足的危机。

他计算的结果比南特的结果更加紧迫,这支游商大军恐怕都难以熬到积雪融化后的春播。

南特本来是计划带一队战斗力爆表的军队,为南留雪中送炭的,后来发现人家军队人数众多武器装备也精良,自己不过是锦上添花。

等到计算了口粮后才明白,自己的到来其实是雪上加霜了。

他不愿去找南留道歉,悄悄拉来了一面之缘的钱泰铎,询问着游商大军近期的行动计划。

他是这样想的,既然这两万人东北之地留不下,不如趁着粮食还有不少,每人带足了七天口粮,一路南下去温暖的城市寻找其他人类基地觅食。

钱泰铎摇了摇头:“这才刚刚稳定了两天,有吃有住有热水,哪能又搞一次长途行军?这是要哗变的!”

他可是跟着这支队伍步行了两天才重返粮店崮的,当时就感觉到队伍里面怨气很大,军心不稳。

南特又问,能不能从南方调拨一部分粮食来救急?

这点南留倒是想到了,已经做了安排,钱泰铎点头,已经开始通过游商网络筹集粮食,只是一路运送过来难度很大,消耗也很大。

如果当初那个陆航大队没有被炸毁的话,说不定还能解除燃眉之急,可现在没有了直升机,光靠陆路运输,在这大雪封门的时候,限制实在太多。

“这样啊,老子本以为自己是个富二代了,多牛气,没想到却是个负二代啊,连自己手下的兵都养不活,还能有什么出息?”搞明白这些事情之后,南特就放弃了继续从粮店崮薅羊毛的想法。

他把目光瞄向地下城的方向,这么远的距离,只能隐隐约约看到炮台山的轮廓。

南特抿着嘴唇,第一次觉得炮台山的轮廓很像一块五花肉,随便摸一把都是一手油的那种。

钱泰铎是个狡猾敏感的商人,只是从这个眼神动作上,就已经判断出南特的想法,他没有当场劝阻,而是等南特走了,立刻去找南留传话。

“大统领,少爷他可能想去攻打地下城啊!”看到南留在翻看一堆情报文件,他没敢继续往下说,往常这时候是不允许外人打扰的。

南留不悦地说:“少爷,什么少爷

?谁是少爷!”

“那南留,不是您儿子吗?”

南留火了,丢下手里的文件,拍着桌子道:“军营里哪有父子亲戚,都是军人直接称呼名字就行!”

说完他又站起来提高声调,对着门外的勤务兵喊道:“传令,我军没有特权阶级,南特确实是我儿子,但在军队里,他首先是一名战士!任何人不得趋炎附势,也不得违背军规和原则对他特殊对待!”

“还有,我不希望再听到你们议论此时,我南留一向身先士卒,与袍泽同吃同睡,他南特也一样。”

最后这一句,名义上说给所有人听,其实主要是教导南特的。

发完这些命令之后,南留这才重新坐下,向钱泰铎询问南特的作战计划。

他不是没有考虑过及时拔掉无畏团这根钉子,古语云:“卧榻之侧岂容他人打呼噜!”

游商大军和无畏团之间,夏氏和姬氏之间,早晚必有一战。

可是当今世界,变种人在广袤的土地上横行霸道,说不定会进化和发展成什么样的规模。

如果人类不团结起来,尽快清理掉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生物,将来一定会吃大亏,说不定会彻底灭亡。

再加上全球人口骤减,农田果园退化成草原山林,广袤的星球上到处都是亟待重建秩序的土地,短期内宜和谈共赢,根本没有立刻撕破脸的必要。

不过南留也知道,这些都只是他站在自己这边角度的一厢情愿。

姬氏那边早已视他为眼中钉,恨不得趁着他实力弱小的时候抹杀掉。就比如在这个小小的东北之地上,别看他们有两万士兵,硬碰硬却不一定能够吃下300多人的无畏团。

因为大地上积雪太厚,人类行动不便,反倒是无畏团的合金战士,本来就是火力强大移动缓慢,这点积雪对他们来说反而是有利的地利条件。

南留绝对不会在这时候对无畏团发起总攻,他只是因为内忧外患,没有想到很好的办法。

现在,听说南留要去打劫无畏团,他不得不评估一下这件事的后果。一旦挑起战端,无畏团会怎么应对?他们又会面临怎样的危机?

南留揉了揉太阳穴,这已经是个习惯了,每次遇上棘手的事情,他都会做这个动作,但是这并不是说他多头疼多厌恶或者反感,相反他总能在看似坏事中挖掘到商机和战斗机会。

南留信奉一句话:“所有的坏事,到最后都会变成好事,如果还是坏事,说明还没有到最后!”

当他停止了这个动作,已经有了决断。

他突然朝着钱泰铎“嘿嘿”一笑:“我需要你做一件事,我这里也没有其他人手可用,而且我觉得你极为适合做这件事,别人去可能会死,你去却一定会活。”

老钱同志心里一阵发毛,这话说的,怎么听都觉得是洗脑忽悠。

可是老钱也知道,富贵险中求,马无夜草不肥的道理。

他赶紧立正敬礼夸下海口:“大统领您尽管吩咐,什么赴汤蹈火,我如果皱一皱眉头,就是

孬种!”

他故意说得这么粗俗直白,其实是想先堵住南留的话。

南留哪能看不出这个滑头的想法,他也不兜圈子了,直接开门见山:“我要你去一趟地下城,见两个人。”

钱泰铎眼神一亮:“无畏团的团长廖古永、粮店崮的民兵队长张三?您是要我去找他们和谈?”

南留诡异地笑了:“不能说是和谈,和谈都是打打谈谈,现在双方打都没打呢,怎么就讲和?我让你去是投降!”

“啥?”钱泰铎差点没把舌头咬掉,恨不得时光倒流,让自己从没出现过这个房子里。

他内心一阵崩溃:“自己在游商队这边苦心经营了6年,好不容易才得到南留的主意,正准备凭借自己的才干一飞冲天呢,这下子怎么又被发配去做无间道了?”

南留一看就知道这家伙在打退堂鼓,于是站起来一把攥住钱泰铎的手:“老钱,你误会了,这事儿啊,有个先后顺序,环环相扣,不是真的投降!”

按照南留的计划,第一步是由钱泰铎先去拜访一下,双方礼节性地表达一下和平共处的想法。

这时候,如果不出意外,南特应该已经在打对方粮草的主意了。

“这小子重情重义,应该不舍得杀死昔日的战友,所以我猜他一定会从新一批的粮草运输上动手脚。”

“我们呢,对这件事假装不知情,等到廖古永来兴师问罪,咱们就给他耍无赖,口头上要归还粮草,实际上就拖着。”

“哎呦,您这是效仿古时候刘备借荆州?”

“倒也有点相似吧,反正就是咱们先混个脸熟,再任由南特那小子捣乱,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拖到合适的时机,咱们两家粮草都不够用了,咱们就诈降,大家一个锅里搅马勺,谁也不分谁了,不就行了吗?”

钱泰铎苦着脸,您堂堂游商大统领,直接投降给了无畏团,这事儿影响可就太大了吧?

南留又笑了:“我当然不会投降,我不是说了嘛,是你投降。我呢,就提前先带着一部分队伍回南方种田,等我种出了粮食,再接你们回来。”

老钱脸上的肥肉一阵哆嗦:“感情这事借鸡生蛋,借无畏团养人呢?您就不怕我们彻底叛变到那边?”

南留收起笑容:“我只知道,人类从来都不是团结一心的,这么分裂下去,只会越来越消亡,如果不走这一步,这两万人至少要因为内讧抢夺粮食死一大半。然后在来年继续因为饥饿而相互攻击,最后只剩下少数人逃走,要么被变种人吃掉,要么饿死。”

这是他的真实想法,与其如此,不如先把这个大包袱甩给无畏团,由对方先养着,等到他利用这三瓶黑玩意攒足了粮食,他自有办法把这批人重新收入麾下,甚至,他还有一点信心把无畏团300多个机甲战士也吃掉。

不过这计划到底能取得多大的效果,就看南特发挥得如何了。

他抬手把桌上的情报文件递给钱泰铎:“等你决定投降的时候,再把这些材料交给南特!”

【165】老钱出使

南留竟然有个儿子!父子20多年没见过,一见面就闹翻了!

这成了粮店崮的大新闻,甚至在有意无意之间,通过游商队的商业网格也传到了外面。

不敢说整个东北之地都知道,至少无畏团的团长廖古永正在研究这条消息。

当吃瓜群众还在问南留是谁,南特又是谁,傻傻闹不清两人关系的时候,廖古永已经第一时间做了一份情报分析,向米勒汇报了。

米勒有点纳闷:“这是烟雾弹吧?为了让我们相信南特没什么价值,特地贬低他?”

廖古永也纳闷,以他所知的消息判断,大顺港保卫战之后,南特之所以逃离无畏团,一方面是被督军主导的军事法庭给逼得,另一方面很大概率是为了找他爹南留。

可兜兜转转几个月,两个人好不容易见到面了,怎么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他决定再派人打探原委,至少要知道当时的细节。

不过,情报还没回来,钱泰铎先来了。他带了两个人,开一辆履带式装甲车来的。

这辆车上挂着白旗,以至于巡逻哨兵还以为他们是来投降的,一点儿面子都没给,把老钱这个大胖子邦得结结实实。

一路上,钱泰铎嘴巴都没停,反复说自己的来意,又反复打听张三的下落,按照他的想法,有个老熟人引荐,办起事情来容易点。

可他哪知道,张三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呢。

就这样,特意打扮得油头粉面的“钱太多”同志,像是一个刚出栏的肥猪,被丢进了地下城里,无畏团的团部。

这地方还是柳大志之前的办公室,已经换了好几拨主人了。也许是真皮老板椅太舒服了,没任主人都喜欢靠在椅背上,把脚搭在红木大班桌上。

于是,钱泰铎“哼哧哼哧”爬起来,最先映入眼帘的是那双锃亮皮鞋的脏兮兮鞋底。

他向廖团长说明来意,特地把拜会二字咬得特别重。

廖古永也是个老滑头,常言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既然南留愿意屈尊先派了使节,说明眼前这胖子也不是个一般人物,应该以礼相待。

他不但亲自给钱胖子松绑,还不住赔不是,口口声声要责罚那几个押送兵。

钱泰铎看他没有半点起身的意思,也就跟着客套了一番,把来意说明白,再蹭顿酒饭,他这趟外出公干就算结束了。

他可不愿意在这里待太久,毕竟不受管制的南特现在正领兵在外

面乱逛呢,要是这个时候打过来,两边一交火,他老钱就里外不是人了。

不光一百张嘴都说不清楚,说不定当场就要被无畏团来个“炮毙”!

宴席很丰盛,那一桌花样迭出的精致菜肴,在平安盛世年代也许不算什么,可末世6年以后,已经习惯了吃糠咽菜果腹的人们,恐怕早已记不起那美妙的香味。

其实平常时候,廖古永也不会破费这么一桌食物,只是当遇到敌对阵营里这个不请自来的“特使”,他还是存心卖弄一下自己这边优越的条件。

言外之意就是,别看你们地盘大,日子过得却不好。复活岛地盘小是小了点,可是拥有完整的产业链,生活水准虽然倒退了一些,可还是优越的很。

席间,他频频敬酒,勤务兵倒酒有猫腻,他的杯子里是水,对方杯子里实打实的高度白酒,目的当然是灌醉了好刺探情报。

钱泰铎表现得庸庸碌碌,贪吃程度如同饿了三天的家猪,筷子飞舞的同时,对于提问几乎知无不言。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他滔滔不绝倒出一堆干货,却只问了一个问题:“老朋友张三去哪了?”

廖古永打个哈哈,说张三有紧要军务,不在地下城。

钱泰铎醉眼迷离地摇着手,连说遗憾。

其实此时的张三,就在贵宾套房里,曾经南特他们住过的房间。他已经被软禁一周了,暗无天日的生活消磨着他最后一点点野心。

他明白,廖团长这是在熬鹰呢,不到日子,哪怕是自己假装低头,俯首帖耳唯命是从都不行。

廖古永本打算留下他过夜,钱泰铎虽然醉醺醺,却执意要回去复命,说是上命难违,如果他天黑前不回去,说不定引起误会,以为自己被砍了头,那2万大军说话间就打过来了。

眼看着两个跟班把大胖子扶上装甲车,廖团长赶紧招呼“火山”跟着上去。

以礼尚往来为由,他准备了一些礼品,由“火山”亲自交给南留,并且带去敬意与问候。

这是两国之间交往的惯例,钱泰铎醉醺醺地倒在车厢里,“火山”也乐得不用和他客套。

平心而论,“火山”不是当外交官的料,他性格耿直,有一说一没什么城府,连南特和“二爷”都能占他便宜。

廖古永手边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人才了,上一任督军倒是口舌伶俐八面玲珑诡计多端,可惜被南特弄死了。

眼看着装甲车一溜烟没了影,廖团长回到指挥室,立刻

有手下送来情报。

张三手下的民兵队里,有他们收买的内线,这些熟人相互之间闲聊都能打听出消息,很快就发现了“真相”。

有人亲眼见到南特上山与南留相会,有人亲耳听到房间内的争执,还有人看到了双方各自的人手冲进屋里劝架,更有人亲眼看见南特怒气冲冲地率领飞蝗军离开了粮店崮山崖。

这些都与他刚才酒席上得到的内容相印证,以至于廖古永都迷惑了:“难道真的出现了大分歧?”

毕竟南特在他手底下当了3年多的兵,以他的了解,这孩子耿直心善,这次争执起源于口粮分配,这倒是很像他做的事情。

不得不说,南留的谋划水平很高,他没有向任何人伪装和掩饰过自己与南特的争执事情。

连南特都不知道,自己的赌气出走,竟然会被南留算计到了计谋中。

正因为每一件事情都是真实发生的,正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南留什么都没做,但是一切都按着他的谋划方向发展着。

在与米勒的汇报中,廖古永做了分析来佐证他的判断:

“第一,南特和南留没什么感情,试想一下,自从记事开始,南特就不知道自己亲爹是谁,长什么样,在哪里等等,这样的家庭里,单靠血缘怎么撑得起亲情?”

“第二,南特与兵工厂的那些人是同生共死的交情,一起吃一起睡还一起抵抗变种人的入侵,他对那些人是有感情的。以南特重感情的特点,他是不会放弃这些人不管的。”

“第三,还有情报显示,南特身边有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有人认出那女孩是兵工厂掌权者马奋斗的孙女。这女孩跟他关系亲密,很有可能已经收入房中。”

“最后,也是最关键的问题,这件事情的起因是粮食,南留不愿给南特粮食,说明游商队缺粮!”

“综上所述,南特一定是继承了兵工厂的势力,翅膀硬了想单飞,无论是想在南留面前做成一番事业,还是什么其他原因,南留这次出走,都极有可能是真的,对我们是有利的!”

“还有,今天南留派了个蠢猪来建交拜会,从动机上也说明,极有可能也是受到这件事影响,,对方实力分散粮草不足士气受损,害怕我们趁机去攻打。”

可惜,他分析的头头是道,却没有想到,缺粮这件事,最后会落到他们无畏团头上。

米勒还沉浸在对南特的执念里,他咬牙切齿地说:“不管怎样,南特一定要抓回来!”

【166】向旧粮库进军

得了上峰命令,廖古永派出斥候,时刻打探着南特的消息。

酒席上他曾经小心试探过,如果无畏团和南特的那个什么飞蝗军遇上,能不能打?

钱胖子义正言辞地说他们已经闹翻了,不是一家人!

他觉得这句话很重要,很关键,还专门调取了监控录像保存了这一段,将来如果南留又派人来讨要南特,或者要来报仇,这句话可是很管用的挡箭牌哟。

只是他哪知道,钱胖子这么着急撇清关系,其实是人家南特要打上门来啦。

南特的队伍现在并没有直接向炮台山挺进,反而是朝着相反方向,去了大顺市的市南区,位置大概是在粮店崮的东南方向,距离地下城比较远。

这是他们飞蝗高层集体决定的,他们昨夜聚集到南特的房间里悄悄开了个军事会议。

离开粮店崮的决定全票通过,兵工厂的人基本上都有留守家属,宁可饿死,也要死在一起。害虫们则是不愿受人管,挂靠在南留的麾下,领取给养都备受白眼,有一种后娘养的感觉。

既然要走,那怎么走,往哪走也定了,就是去抢粮食,哪里有粮食就去哪里抢!眼下,除了粮店崮不好意思抢,就只剩下地下城了。

除了4个不谙战事的长老,再刨去李猛和马晓萱,剩下的6个人都是无畏团出身,他们对廖团长的排兵布阵都太了解。

如果一离开粮店崮就直奔炮台山,那头顶的卫星,附近的侦查分队,还有隐蔽的雷达站都会探测到他们的踪迹。

到时候人家提前做好准备,以无畏团战斗力,他们这不到600人的伪精英队伍简直就是去送菜。

所以害虫们一致决定,先南下再北上,再次实施声东击西的办法。

不过老头子们也没闲着,听说要挺近市南区,齐大柱挺开心,那边是他的老家所在地,熟门熟路。

看着“总管”投射到墙上的地图,他提出一个建议:“市南区有非常发达的地下防空洞网和地铁网,如果你们有信心,可以一路清扫过去,从市北区神不知鬼不觉地运动到市北区,从市北区一个地铁站出去,往西10公里,就是炮台山公园。”

南特眼前一亮,这主意好啊,他们当初从特钢厂突围,就是开着一辆自卸货车上的炮台山公园,只要上了炮台山公园,距离地下城就不远了。

“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无畏团附近,只有这一条路可取!”老马仔细计算了一下,他们在旷野雪原里行军,躲过各方面监视的可能性不足1%。

“总管”在卫星地图上

标记了一下路线。

他们为了安全起见,已经切断了和卫星的联系,这都是离线版本。

从卫星的角度看世界,更方便换位思考他提出一个建议:“我们还得分出一部分人作为疑兵,要不然人家找不到我们,也会提高警惕。”

开会集思广益,每个人都踊跃说出想法,南特第一次感受到这个大集体的智慧,他觉得很开心很温暖,不过更让他开心的消息,来自从来都没给过他好脸的老陈。

这个连名字都不愿说的陈长老,在所有人都说完之后才清了清嗓子:“依我看啊,大可不必这么麻烦!”

“有话快说,别泼冷水!”南特这个老陈没什么好感,也从来不给他好脸色,之所以留着他,是为了安抚其他3个老东西的情绪罢了。

老陈习惯了他的呛声,并不在意,只是站起身,在投射的地图上画了个圈:“这个地方,就在市南区,有粮!之前你们打从最南边打到大顺市,几乎只差五条街就能达到的地方。”

几个老头子都笑了:“还以为你老陈有什么高见,原来还是这么不靠谱!”

南特一头雾水,没搞明白什么意思。

宋濂出来解释了一下,老陈画圈的地方,他们都知道,那是大顺市的国有第二粮库,属于粮食储备库。

那地方有很多10米高的大粮仓,一个仓房就像一栋楼那么高,据说一个仓就能存粮5000吨。储备粮平时不能轻易使用,只能在发生战争、地震等紧急情况,或者市面上粮食价格飞涨时,才会投放到市场上用于平抑物价。

“一个粮仓就有5000吨,10座就是5万吨?”老马的眼睛开始放光,

他们现在有600来个战士,还有1200多个留守家属,模糊一点,就按2000人来计算。

一个人每天吃一斤粮食,那么2人就是1千克,2000人就是1吨。

现在是11月底,整个东北之地要到来年6月份才有粮食收获,熬到那时候大概要200天。

这样算下来,他们兵工厂至少需要的粮食就是200吨。

计算完毕,老马拍了桌子:“对啊,我们如果能从粮库里搞到足够粮食,还去打劫无畏团干什么?”

宋濂摇头:“你看起来也年纪不小了,怎么一点儿生活经验都没有?在家总来不做饭吧?米袋子上都有保质期的,最长也才24个月。这末世都6年啦!”

“二爷”摇头:“不对,您老吃了这么多年粮食,难道连着点儿常识都不知道?粮库里的粮食不是加工成米面的,而

是稻谷小麦。只要保存得当,没有腐烂变质,放个5-7年都是正常的!”

末世之前,石家涉猎过粮食产业,替姬氏做了很多年的后勤保障工作,石清她从小耳濡目染,多少了解过一些。本来她不愿出这个风头,可宋濂嘲讽老马,这就触动了她的逆鳞,非要嘲讽回来才行!

老陈竖起大拇指:“这姑娘懂得挺多,比你老宋靠谱!”

宋濂不服气:“就算粮库里的粮食保质期长,可你也说了,得保存得当才行,和平年代粮库里都有温控管理,防虫防鼠防发芽,可末世之后就没有人管理了,那里的粮食经过了6个夏天的高温暴晒,风吹雨打,肯定全都沤烂了!”

老陈不服气:“怎么就不能吃了,我就不信几十万吨粮食里,找不出200吨好的?”

南特和老马他们像看戏一样,看两个老头你来我往相互抬杠,插不进话去。

还是江自流老练,他也不愿意打仗,他们老家伙一个比一个惜命,如果能有安全的渠道搞到粮食,哪怕是陈年旧粮,只要吃不死人,熬过一个冬天去就行。

看见两个老伙计争吵,他就逮住机会说了一句:“依我看啊,咱们两手准备,反正离着也不远,咱们过去看看,有粮食最好,没粮食也不耽误从那里下地铁去偷袭!”

南特赶紧抓住机会一锤定音:“这话在理,我觉得明天咱们就这么安排!”

于是,第二天天一亮,飞蝗军就收拾家当离开了粮店崮。

虽然他们目标明确,走得也遮遮掩掩做足了隐蔽工作,可一路上并不太平。

从一离开粮店崮开始,就有不明势力的侦察兵在附近游走。

“总管”的侦察连忙得不可开交,一路上都在在抓“尾巴”,结果一开始他还兴奋,觉得这也算是个难的的捞战功机会。

可很快他就苦了脸,那些被发现的侦察兵,一个个都狡猾得很,能跑得了就跑,跑不了就当场投降。

本来大家随身携带的粮食就不多,还得匀出一部分来喂这些俘虏?“总管”不止一次想要杀死这些软骨头,总管不止一次想要这么做,可是南特却严令禁止。

“总管”碎碎念地跟在南特身后:“都说慈不掌兵啊,你这样做,早晚要吃大亏的!”

南特反驳道:“人类已经很少了,能活下来的,哪个不是运气爆棚的?既然老天给他们留了一口气,就不能在我这里断了。”

“那怎么办?”

“这样,攒够了一卡车,给他们送到粮店崮去,我难受,我要让南留也不好受。”

【167】兵分三路

南特不愿杀死这些俘虏,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怀疑这些侦察兵可能是南留派来的。

对他来说,这些士兵早晚都是自家的宝贵财富,哪有自家人杀自家人的道理?

即使个别俘虏属于其他势力,他也懒得计较,末世环境下,很少会有绝对的忠诚,人们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活下去,哪里有粮食,能吃饱饭,就投靠哪里,简单至极。

敢出来当侦察兵的,都是相对来说比较勇敢和有经验的人,若不是飞蝗军现在手头不宽裕,他绝对会“笑纳”这些老兵。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现在还在气头上呢,正好利用这些俘虏去恶心恶心南留。

抓了十七八个之后,再没有侦察兵敢跟在后面,这就有点尴尬了,只能先绑了,跟着队伍继续前进。

他们很快就到了老陈所说的第一粮库,小打小闹地清理了附近两个街区的变种人,这支部队就大张旗鼓地直接开进了粮库大院。

这地方相当宽敞,大门口上写着储备粮管理中心几个大字,里面有几个近8米高的圆柱形状粮仓,每一个粮仓仅在外部设置了一个铁质楼梯直通顶部,这样是为了保证仓库的密闭性。

“总管”的小弟相当伶俐,从办公楼里找到一个宣传板,立刻就摸清了这个粮库的规模。

6年前的项目介绍上,清晰提到大顺市年消费粮食4518万吨,这个粮库常年储备40万吨粮食。

“老天,这么多的粮食,如果都保存下来的话,够咱们这2000人吃……40万天,一千多年!”老马掐指一算,脑瓜子瞬间变成了计算器。

南特很难理解老马对数学的痴迷,泼了一盆冷水:“别做梦了,这粮食估计已经到保质期极限了,能撑半年就心满意足了。”

他们进入厂区时,已经发现这地方明显有人捷足先登洗劫过了。

如果是和平年代,从仓库上面打开仓门,可以闻到一股浓重的稻香味,目之所及全部是金黄色的稻谷。

可现在,好几个大粮仓都被破坏了,露出黑色的大洞,黑乎乎腐烂的谷物铺在地上,个别顽强的谷物发芽了,可生长环境太差,只留下一蓬蓬的枯萎茎秆。

最让人不能接受的是,粮仓里已经有了主人,一个战士找来铁锨翻了翻,结果一下子捅了老鼠窝,密密麻麻的老鼠四散而逃,让人头皮发麻。

山魈干脆利落地掏出喷火器,对着里面就是一阵猛喷。

南特赶紧派遣其他战士去控制火势,生怕燃起大火会蔓延到其他粮仓里。

他们的希望可是全寄托在这几十个大粮仓上,这么多粮食,应该总能留下点可以吃的吧?

结果,他们几百人各处搜罗了一番,发现结果很失望。

三分之一的粮仓毁于人类洗劫,干干净净一粒粮食都没有留下。

三分之一的粮仓没被各种害虫和老鼠侵占了,粮仓里的谷物本来是被一种含有杀虫成分的塑料膜隔着的,可惜时间太久失效了,一些虫子老鼠从通风口钻进去,繁衍生息不亦乐乎,所有的谷物看起来都在,可抓一把就发现全是空壳。

剩下的三分之一粮仓,外观完好无损,也没有虫子和老鼠抱窝,里面一麻袋一麻袋码得整整齐齐,可是打开之后却傻了眼,除了最外层的几十个麻袋里装的是小麦外,内层麻袋里装的全是沙子。

南特一连撕开了几十个麻袋,发现全都是如此。

所有人都气得不行,咒骂这个粮仓的经理弄虚作假不得好死。如果被他们发现这里的经理还活着,一定要抓起来“炮决”!

老陈也没想到会是这个情形,找人清点了一番,发现十来个大粮仓里,满打满算也只有不到500袋粮食。唯一庆幸的是,这些粮食保存得还行,看样子能吃。

“五十吨也行,比没有强,咱们自己留下点,剩下的运回兵工厂,够家里的人吃一阵子了。”老头子掐着手指头算了半天,也没算明白到底够1000多号人吃多久。

老马又要算,被南特一把抓住手:“老师,别忙活了,你之前说过了,咱们总共需要一百五六十吨粮食,咱们再搞100吨就差不多了。”

老马委屈地看了南特一眼:“你又错了!”

南特瞪大眼:“啥?你之前可是就这么说的,哪错了?打脸不?”

老马挣脱了手腕,掰着手指头终于又如愿以偿地算起了账:“等到3月份积雪消融交通恢复,以游商队的贸易网络,很快就可以从南方调来粮食,兵工厂的武器弹药还是热销品,应该就能撑过去了,那么,最低保障是要100天的粮食,100多吨。刨去这些,只需要再打劫50多吨就差不多了。”

“二爷”捂着嘴笑:“没毛病,说来说去,还得去打劫!”

“总管”掏出润唇膏擦了擦嘴唇道:“是啊,两条腿走路吧,没有吃没有穿,咱们就去吃大户,找无畏团要。”

于是,这群战斗狂人又开始制定起作战计划。

飞蝗军的必须要拆成三部分,刘浪带一部分押运粮食返回兵工厂,一路上要声势浩大,150人要做出300人的规模和

气势。

这是一支疑兵,任务是瞒过头顶的侦查卫星。

30吨粮食牵扯到兵工厂里一千多号妇孺老幼的生命,刘浪是押运粮食的最佳人选,毕竟还有油腻大姐独守空房等他回去呢。

第二部分是驻守在这个粮库的部队,由老马的火力连和炮兵连驻扎。同样是一支疑兵,做出南特的主力已经搞到足够粮食,在这里安营扎寨长期驻守的假象。

第三部分就是出门打劫的部队了,主要是由侦查连、特战连和山魈的爆破连组成,加起来有200来人。他们要沿着地铁线穿过整个市南区和市北区,出其不意地偷袭无畏团的老窝。

每一支队伍都不轻松,四个长老悄悄商量了半天,决定还是跟着刘浪的运粮队回兵工厂靠谱。

南特哪能这么容易就放他们走,谁知道这4个老家伙会不会趁他不在搞事情,强行留他们在老马的队伍里,理由是他们对这片城区知之甚多,可以帮助老马清理一下附近的变种人,顺便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可以利用的东西。

对他们这个物资匮乏的时代来说,哪怕是城市废墟的垃圾堆里,也有很多难得的宝贝。

南特、“二爷”和“总管”是这次打劫的主力,他们一路上要冲破变种人的层层障碍,最为艰难。

地铁站冬暖夏凉,简直是绝佳的冬眠场所,聚集的变种人数量也比地上建筑物里多。

幸好南特带着“山魈”的爆破连,他们一路上掏光了家底,利用各种手段消灭或者驱逐变种人,这才在地铁线里杀出一条血路。

大约用了三天时间,他们才走完整个地铁线。可惜地下城并没有和大顺市的电网相连,要不然运行期地铁来,说不定两个小时的时间就到了。

于是,在廖古永还在对着卫星地图纳闷:“他们到底在那个粮库里搞到了多少粮食?”

“传我的命令,侦查卫星24小时监视这个粮库区域,这批粮食看起来不少,如果南留送给南留一部分的话,那就说明他们之前的分道扬镳有猫腻!”

“还有,立刻向‘火山’传递命令,务必尽快搞清楚粮店崮上的火力配置。”

“无畏团全体战士进入二级戒备状态,任何人不准离开地下城,随时准备战斗!”

下完这一系列命令,廖古永决定去隔壁探视一下张三,要打仗了,这只熬了很久的鹰犬,是时候派上用场了。

其实他哪里知道,南特已经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了,被这200个饥肠辘辘的饿狼盯上,他们无畏团自己的补给就要出问题了。

【168】锵锵三人行

敌明我暗,就不能打草惊蛇。

南特他们尽可能低地把身体贴在地上,即使是夜里气温极度寒冷,他们也都严格执行每一个战术动作。

此时时间已经来到拂晓,正是熬夜的人最困的时候。他们要利用这个时间段,穿过炮台山公园的山门,抵达海岸悬崖附近。

肖阳带着南特走过这段路,当时吉普车跑得飞快,南特并没有了解他的想哭用心,现在匍匐通过才发现,两侧的悬崖山谷分布密集,十分有利于行军渗透。

南特不得不感慨,肖阳也是一个神奇的存在,很多事情都做的很有深意,不知不觉对他影响特别深。

他们预判,无畏团的人很有可能是通过飞机来运输物资的。

以前在大顺港,主要是通过运输舰提供补给,不顾他们最牛的一艘补给舰在变种人入侵的时候自爆了,现在还沉在大顺港码头的一侧水下。

并且地下城这边虽然离海近,可海岸线是狭长的悬崖峭壁,无论是登陆舰还是补给船,都不可能及时抵和方便地靠岸装卸物资。

除非他们修复和重新启用了大顺港,这明显是不可能的,大顺港周围伏尸百万,那些变种人的尸体还在高度腐烂,疫情严重没人敢去,是个所有人都视为禁忌之地的地方。

所以他们大概率是空运,一架运载机,可以运输的东西超过20吨。

“这20吨如果全是粮食,咱还得抢三回呢,你觉得廖团长会容许我们一而再,再而三地过来薅羊毛?”

南特点点头:“单单靠打劫,恐怕真的不那么容易。但是不管了,先抢了他娘的再说。实在不行,我们打到复活岛上去,那里可有的是食物!”

“总管”和“二爷”笑了,南特自从掌权之后,整个人变得张扬和豪迈了许多,做事情更有魄力了。

不过他们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搞到第一批粮食,他们的队伍马上就断粮了。

开拔行军之前,南特要求每个战士多带弹药和武器,粮食直准备三四天的,这是表明了破釜沉舟的决心,同时也是为了给老马的队伍多留下点口粮。

如果吃了完了最后一餐,还没有遇上无畏团的后勤运粮队,他们当的处境就很危险了。

“二爷”建议在地下城的电梯入口附近设置一个陷阱。

这里是最方便快捷的进入方式,他们只要在入口附近设个埋伏,等到粮食运输过来,直接截胡就行了。

可南特却反对了:“这样可不行啊,咱们跑人家家

门口打劫,如果是一个村寨也就罢了,挨了闷棍只能忍气吞声,可那是无畏团啊,转眼就追杀过来的,咱们可不一定跑得了!”

她急躁地问道:“那你说怎么办?咱们在这炮台山上转悠了两天了,粮食可撑不住太久了。”

南特从地上划拉了一遍地形图:“整个炮台山上,只有一个地方最适合飞机起降,运载机十有**就从那里落地。”

“山魈”眼前一亮:“你说的是停车场吧!咱们上一次不就是从那里等待飞机降落,运送补给吗?我记得还收过一次空投,当时可吃了个饱。”

南特笑了,这家伙一说到吃,脑筋转的格外灵活。

“二爷”也懂了,南特这次要到打劫的可不光是粮食:“你是说,咱们直接把运载机劫走,廖团长他们再有本事,也不可能比飞机跑得快,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说不定咱们都在兵工厂那边降落了。”

“山魈”拍手叫好:“哈哈,这个主意好,咱们一路腿儿着来,累够呛的,坐飞机回去就舒服多了。”

南特赶紧按住他的手:“别激动,小心暴露。”

到这里,他们的打劫计划就一点点清晰起来,分工也更加明确。于是南特又分兵了,本来就只有200多人的特遣队,这次干脆就更彻底了。

南特、“二爷”、“总管”三人去偷飞机,“山魈”带着200人去偷车。

“山魈”挠头:“为什么要偷车呢?”

他一门心思想搞吃的,结果真去打劫粮食的时候,没他什么事儿了。

南特安抚他:“你又不是没坐过vn3步战车,里面是常年配置一批单兵补给,饿不着你们。你们啊,尽可能多地把车开走,开不走的就炸掉,咱们在驼山脚下汇合。”

偷车这事儿,有南特的一点私心,其实就是不想和无畏团发生正面冲突。

从这段时间的侦查看,无畏团的主力全部龟缩在地下城里猫冬,他们的步战车都停在地下城电梯入口附近,排成一个环形工事。

不过守卫步战车的是后勤部队,这群人待遇不高,士气也低下,打仗向来依赖合金战士打头阵,摇旗呐喊都不够格。

后勤事务又很杂,所以在看守步战车上相当惫懒。

按照南特的判断,如果能够把这批步战车搞掉,无畏团的机动性将大打折扣,到时候别说打到兵工厂去兴师问罪,就是想出门道附近溜达溜达,恐怕都要担心电池续航不足了。

这样一来,这支威胁最大的部队

,至少三个月缓不过劲来,反倒是自己这边机动性大幅提升,想打就打,想跑就跑,来去自如。

至于他们三个人去偷飞机,这也是精心设计的,偷嘛,人越少,行动越隐蔽。

他们熟知无畏团的布防套路,什么地形会布置暗哨,什么地方设置明岗,这些都是对照着教科书设置的。

除了当天的口令不知道,其他都一清二楚。更重要的是,南特有花姐的帮助,自带雷达扫描功能,一百米以内,只要没有暴露身形,他可以及时避开任何守卫。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他们一个舌头都没抓,趴在雪地里观察了一整天,吃完最后一点食物的时候,他们也摸清了物资运输规律。

按照南特的想法,这打劫简直不要太简单,对方毫无防备,他们只需要在最短的时间里冲过去,把飞机开走就行了。

之所以带着“二爷”和“总管”,主要是考虑他两人穿着二代机甲,可以鱼目混珠给他打个掩护。

运载机即将降落的时候,这两人已经穿着机甲大摇大摆地走进了营地。

“二爷”的机甲外貌特征大变样,像是吉利服一样的伪装掩盖了她的机甲上所有女性特征。营地里的战士只是纳闷什么时候推出了新的合金装甲?

“总管”的机甲整体改动不大,那些普通的后勤战士也看不出其中的区别。有他在前面带头,“二爷”也没有受到任何盘问,就这么大大咧咧站在一批还未运走的物资前,等待飞机降落。

南特躲在对面山坡上,手里握着“砍瓜”战刀,小心观察着四周,他前面是没有树林隐蔽的空地,不管他怎么小心,都会被人家看到,引来不确定的后果。

所以他需要一个机会,而这个机会就落在“总管”身上了。

运载机是垂直起降的机型,降落的时候为了安全,整个停车场空地要清场。

“总管”故意在离开的时候碰翻了一个空油桶,那是后勤兵烤火取暖用的,立刻有人过来处理火情,免不了要骂两句。

总管借机生事,推开管理人员,大声吵嚷训斥起来。

争执一起,有人劝架有人看热闹,南特就趁机摸到了刚刚降落的运载机下面。

钻进了刚刚打开的货舱门,熟门熟路地来到了驾驶舱。

正副机长刚刚结束飞行,正端着咖啡放松精神,安全带还没来得及解开。

南特二话不说,用刀柄狠狠戳在副机长的脖子上,那个倒霉蛋当场就昏了过去。

【169】劫持运载机

机长被冲进来的南特吓住了,做出个举手投降的动作,手里的咖啡杯都没来得及放下,半杯热腾腾的咖啡洒了出来,烫得他直哆嗦。

南特乐了:“哎呦,你倒是挺懂事儿,听我说,只要你老实听话,我保你安全!”

那机长看着架在脖子上的战刀,哭丧着脸说:“南特?饶命饶命!”

南特惊奇地凑过去问道:“你认识我?”

那机长像磕头虫一样点着头:“认识人士,全军每一架飞机的驾驶舱里都贴着你照片呢!”

顺着他的目光,南特看到驾驶舱里确实贴着一张海报,不光自己,害虫小队全员都在上面。

南特摸了摸下巴,露出一个玩世不恭的笑容:“不用这么崇拜我吧!老子不过是打死变种人多一点儿而已嘛!”

那机长小心推开脖子上的刀说:“您打死多少变种人我不知道,可您坐过的飞机基本上都坠机了,给您开飞机的基本上都没好下场,有您在飞机上,我们打死都不敢飞……”

南特这才搞明白,原来这是黑自己呐!

他把刀刃又按了回去:“立刻给我启动飞机!”

那几张还想说什么,忽然一阵刺痛,冰冷的刀锋划破了皮肤,吓得他赶紧放下咖啡,重新启动飞机引擎。

垂直起降的发动机还没有复位,引擎再次启动,在地面上刮起一阵大风,吹得站在附近的后勤兵前仰后合。

“二爷”和“总管”这边正跟人吵吵嚷嚷推推搡搡呢,听到飞机发动机有动静,两人对视一眼,同时转身冲了出去。

那些刚刚还被他们俩碾轧式争吵的后勤兵都没搞明白什么情况,眼睁睁看着这两个蛮不讲理的“合金战士”钻进了飞机舱门。

本来打开的货仓舱门,在他俩一进去就关闭了。

营地里所有后勤兵都在纳闷呢,这飞机怎么刚降落就要起飞?今天的运输物资还没卸下来呢!

他们把目光转向值班排长,偏巧那排长是个新提拔的,没有任何经验和警惕性,他一摊手一瞪眼:“我他妈哪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就这样,在几十号人疑惑的注目中,这架运载机拔地而起,很快就没了影。

飞机舱里,南特大呼好玩,这次行动简直太容易了。他开心地从机舱里弄了点热水,捋顺了那头一星期没有清洗打理的头发,对着“总管”扬了扬下巴。

楚中天同志心领神会,立刻开启了摄像头,录制新一期的视频,南特冲着镜头打了个招呼,介绍他现在在几千米的高空,感谢无畏团的运载机,

让他的飞蝗军获得了最新的物资。

他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货舱里的一个箱子,里面是满满的弹药,各个型号的子弹,码放得整整齐齐。

另一个箱子里,装着合金装甲的一些易损零件。

镜头前,南特开怀大笑,十分诚挚地感谢廖团长赠送的物资,他代表飞蝗军笑纳。

可视频一结束录制,他的笑容就垮了,这一飞机的物资,粮食、蔬菜和肉类只占了四分之一,最多不超过6吨,其他的都是武器弹药和零部件。

南特觉得很失望,不是说其他物资不好,他们的二代机甲同样需要零部件和同等型号的弹药,只是那些不是必需品和急需品。

当务之急是搞到足够的粮食,以安抚众人的心思。

他兴致恹恹地回到驾驶舱,这段时间在“二爷”的监督下,他们已经飞临驼山附近了。

“不管怎么说,给大家伙带了粮食物资来,还是很好的!”他这么安慰着两个同伴。

他不知道,刚刚录制的视频捅了马蜂窝,在大洋彼岸的复活岛上,五亿人的唾骂声正在赶来。

南特并不知道,经过米勒和温斯顿家族的特意歪曲炒作,他和飞蝗军的形象已经像过山车一样急速下跌。

当这个视频传到复活岛,刘浪的姘头们已然粉转黑,她们觉得南特这种行径很无耻,几乎印证了宣传中的小偷、逃兵、刺头、叛逃的形象。

于是,这些女人们亲自给南特的视频打上了无赖小偷的标签,大肆传播出去。

对内部严密监控的米勒,几乎在第一时间就看到了这个视频。

他的脸色铁青,立刻接通了廖古永的通讯,要质问他为什么会被南特抢走了飞机?丢失了飞机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上报?

廖团长此时正在喝酒,坐在他对面的是张三,被囚禁、殴打、折磨了十几天的张三。

这个总是像一杆大枪一样腰杆挺直的汉子,此时已经俯首帖耳,端茶敬酒,那弓起的腰背弯得像个虾米,这让他内心格外舒坦。

二十分钟之前,廖古永正跟张三搞打一巴掌给个甜枣那一套。

张三坐在对面,低眉顺眼不说话,也不主动夹菜喝酒。

廖古永就亲自作出礼贤下士的姿态,亲自倒满一杯酒递过去:“兄弟这阵子受苦啦,哥哥我也是听命办事,真正要对付你的,不是我,我看你遭这么大的罪,我也不落忍啊。”

如果这杯酒不接过来,那肯定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张三想想之前受的苦,还是伸手接下,仰脖子一饮

而尽。

廖古永藏起眼神里那一丝不悦,微笑着说:“以后啊,这民兵队还是你管,咱哥俩驰骋冲杀,横扫整个东北之地,指日可待!”

张三心里苦啊,自从心情忐忑地坐在酒桌上,他肚子里已经装了半斤酒,却一口菜都没吃,胃里如同烈火灼烧,难受不已。

如果说一开始他还是拘束着,后面就是廖古永蔫坏了,每次张三拿起筷子,他就提议干杯。

张三一杯酒喝完,他却只是抿一口,酒杯一落桌,他就老弟老弟叫着,车轱辘话说了一圈又一圈,就是不给张三吃菜的机会。

两个人推杯换盏,从一开始的敌视到拘束,再到放开拘禁开怀畅饮,刚刚建立起一笑泯恩仇的玻璃情谊。

因此,通讯接通的时候,廖古永满脸通红,嘴角还挂着笑容,全然没想到会迎来劈头盖脸一通训斥。

等米勒说完,他还一脸懵逼:“丢啥了?怎么了?”

原来,南特他们已经飞远了,营地里的后勤兵还没搞明白飞机丢了,甚至他们还以为是例行任务,根本就没有向他汇报这件事。

米勒一看这廖古永竟然在喝酒,飞机丢了这么大的事情,他竟然还一无所知,气得说话声音都颤抖了。

他立刻把视频展示出来,指着廖团长的鼻子骂:“你他妈别干了,自己家里的东西丢了,满世界都知道了,你竟然还没发现!”

廖团长点开视频看了看,脸色大变:“这……这……怎么可能?”

他立刻让勤务兵召集全团紧急集合,这边也向米勒告罪,说要立刻严查此事真伪,如果飞机真的丢了,会立刻追回来云云。

米勒没等他说完就切断了通讯,弄得他心情忐忑。

他为米勒服务好几年了,以前还都是客客气气君子之交,现在出了这么一出,恐怕前面的兢兢业业都要付诸东流了。

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他的全团紧急集合还没完成,就有手下来报,地下城外面出事了。

“我们停在外面的步战车,大部分被抢走,剩下的也正在被摧毁!”勤务兵的话,让廖古永失去了最后的淡定。

“姥姥!”

他骂骂咧咧地走了,根本顾不上在张三面前保持形象。

目送廖古永急匆匆离去的背影,张三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戏谑和嘲讽,他拿起筷子,第一次伸到盘子里,夹起一块盯了许久的肥肉,一下子丢进嘴里。

随着下巴快速开合,大块肥肉在牙齿和舌头之间滚来滚去,张三忍不住呜噜了一句:“唔,真香!”

【170】当女人见到衣服

廖古永出现在全团战士集结的队列之前,先去卫生间吐了一遭。

冰水泼在脸上,整个人冷静了下来。

他虽然气急败坏,可一点点城府还是有的,既然已经出了事,怪谁都没用,关键是如何补救。

要不然忙中出错,就会错上加错。

站在全团队伍面前,他又恢复了之前的严肃狠厉。

他打发几个小队去上面看看情况,其他人立刻把守地下城交通要道,第一时间警戒巡查,排除渗透人员。

用了十分钟就确认地下城安全,上面的战报也传了下来。

一支身份不明的队伍,突然袭击了地下城入口的车队基地。

也不知道何时安置的一批震爆弹在营地里突然起爆,为数不多的防守人员全部短时间内目盲。

等他们揉着眼睛终于看清楚周围发生什么的时候,至少有10辆步战车已经发动起来,快速驶离营地。

这个用步战车当做临时围墙,围成一圈的临时营地瞬间敞开了缺口,密集的枪声响起,压制得他们趴在地上抬不起头来。

很快又有越来越多的步战车被开走,这些守卫兵总算明白对方是来抢劫的,立刻向各辆车靠拢,试图保存下剩余车辆。

一个合金战士突然冲了出来,这些守军立刻跑过去求援,哪成想那家伙竟然不分敌我胡乱打人,几乎一拳一个,把这群守军揍了个鼻青脸肿倒地不起。

后面的事情就更离奇了,那个合金战士不追击,不抵抗,还搞破坏,身上不断丢出各种各样的稀奇玩意儿,剩余的步战车爆炸的爆炸,起火的起火,整个营地瞬间惨不忍睹。

这个时候,廖古永派出去的第一支合金战士小分队,才刚刚坐电梯抵达地面。

他们只看见一个灰色的合金战士,手脚异常麻利地钻进了一辆外壳冒着火焰的步战车,加大油门扬长而去。

灰色、浑身稀奇古怪的玩意儿,爆炸、火焰……这些要素汇集到廖古永这里,就是那些普通的合金战士都能脱口而出:“山魈!”

是的,无畏团三百多个合金战士,最有个性和最刺头的都在害虫小队,他们在军队纪律上是反面典型,可在战斗能力和特色上,却是标杆。

每个小队都仔细研究过害虫小队技术特点,只是无论他们怎么学,“山魈”都是无畏团里最特殊的一个。

没有人能像他一样执着于爆炸和放火,干脆把ktm突击步枪都省掉

的,也没有人能像他一样,脑子里日日夜夜只研究两件事:爆破和吃饭。

这种极端性格的人,在他专注的兴趣领域里,往往很容易就成为一直被模仿,却永远无法超越的存在。

廖团长脸色大变,立刻询问伤亡情况,那个汇报的士兵脸色难看地回到:“没有人战死,只有5人被爆炸的冲击波震伤……”

所有人议论纷纷:“就是害虫们干的!”“多少还有点情分,没死人。”“这样才不好呢,以后见了面,咱们怎么打?”

廖古永听着乱糟糟的话,咬牙挥拳,对着所有人咆哮:“打!往死里打!”

他疯魔了一样地挥舞着拳头,跑向电梯出口,他要亲自看看外面的战场,看看自己的损失。

勤务兵紧紧跟在他身后,却在上电梯前被他踹倒。

在那个只有他一人的巨大货梯里,廖古永仰天大骂:“南特,飞蝗军是嘛,老子和你们势不两立,不共戴天!”

远在二百公里之外,南特打了个喷嚏。

马晓萱赶紧从满地的物资里翻出一件崭新的棉服给他披在肩头。

“真好看!”

小姑娘满眼放光,也不知道是说这衣服,还是说穿着衣服的人。

这是一件无畏团标配的御寒军大衣,南特他们这次行动缴获的物资之一。

他们的运载机落地之后,已经提前抵达的刘浪带着人包围了飞机。不过带着的队伍却不是他的突击连,而是清一色的女兵。

发现是南特他们凯旋,马晓萱从队伍里跑了出来,她身后跟着三百多个油腻强壮的悍妇,大冬天杀气腾腾撸起袖子的那种。

飞蝗军离开的这段时间,有其他势力的人反复骚扰此地,全靠这些女人自发组织起来的自卫队,才保证了兵工厂的安全。

当刘浪他们的突击连带着30多吨粮食返回时,竟然连防御工事都抢不上了。

那些女人们一个个雄赳赳气昂昂,指使男人们回车间干活,尽快赶制一批武器弹药出来武装她们。

更让南特瞠目结舌的是,他本来还心存歉意:“这次抢劫不太成功,没有搞到足够的粮食,大家伙还有可能挨饿。”

可一抬头,那些女人们已经丢下手里的武器,疯狂争抢着衣服。连马晓萱和“二爷”也投身其中,只恨刚才人少的时候没有多占下两件。

虽然都是男款,虽然都是一模一样的款式,可这是新衣服啊,还是很有型的毛

呢大衣和棉帽。

倒霉点儿的,没抢上大衣和帽子,搞到一副手套也是很开心的。

于是南特就看到这样奇怪的一幕,明明撸起袖子不怕冷的,偏偏要戴上一副黑色的小牛皮手套,一副“黑手党”的打扮。

对于女人来说,新衣服比粮食的魅力大多了,她们一个个穿上大衣抢着照镜子,挤不进去的女人就对着南特和“总管”抛飞吻。

吓得两个人缩回运载机里,只敢透过玻璃舷窗看外面。

南特挠着头,看着疯狂的女人们扫货。

拿完了衣服抢粮食,接着是武器弹药,这些南特都可以理解,可是那几箱子合金装甲的零件怎么也没了?这玩意儿她们搬回家有啥用?

南特缓缓坐下,喃喃自语道:“幸好他们一叶障目,没看见咱们最大的收获其实是这架运载机。”

“总管”接茬说道:“是啊,人家真怕她们疯狂起来,连飞机也拆了……”

一边说着,一边用手轻轻拍了拍胸脯。

在他俩面前的地板上,是那两个倒霉的飞行员。

副机长早已苏醒,和机长一起被捆着,不过两个人待遇有点大。

机长是正面捆的,双手虽然不能分开,却可以抱着一杯咖啡小口喝着。

这个倒霉的副机长双手双脚都被捆起来,从后面一道绳子牵住,只能脸朝下趴在冰冷的地板上。

南特挠着头,看着两个俘虏,对着“总管”说道:“咱粮食还是不够吃啊,咋办?”

“总管”眼神迷离,不知道在想什么,随口接了一句:“要不,再回去搞一票?”

南特没好气地抽了他胳膊一下:“你当人家是傻子?廖团长这会儿不知道气死了没有。”

“总管”被他这一打,总算醒过身来,他冲着南特说了莫名其妙的一句话:“我说这一路上感觉少了点什么。”

南特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只见“总管”拿手指点了点机长的额头,说了一句:“你可真调皮!怎么把通讯器给关了?”

那机长又是一阵哆嗦:“你们团长那脾气,骂人太狠了,我怕你们一生气,我们俩就成了出气筒……”

然后,这位机长伸手按下一个按钮,通讯器打开了,廖古永的全息投影出现在四人面前。

这个高大、挺拔、骄傲、狠厉的团长,正气急败坏、咬牙切齿、连连跺脚地咒骂着南特以及他的祖宗十八代……

【171】唯一的天经地义

也幸亏是视讯留言,要是即时通讯,南特肯定第一时间关掉的,他心虚啊。

“我了个去,余威犹在……”“总管”咋舌地看向南特,表情十分夸张。

南特呢,铁青着脸,老团长“出口成脏”的本事贼大,骂得那叫一个狠啊,就是他被骂惯了的,当着外人的面也觉得尴尬。

那两个飞行员看着南特阴晴不定的脸,害怕得不得了,生怕这小子要杀人泄愤。

结果南特只是一刀砍断他们腿上的绳子,拉着两人走出了飞机驾驶舱。

对于俘虏不能太仁慈,他可是吃过亏的,当初劫持了舰长朱立林,就是一时被他的恭顺太多所蒙蔽,留他单独在飞机上。

结果那老东西一脱困就开着飞机跑了,害的南特后悔了许多天。

他撕下机长身上的衣服,蒙上两人的双眼,这才把他们丢进了兵工厂的山洞里。

不管这两人还有没有用处,他都不舍得杀了他们,虽然不是同一个作战部门,可毕竟都是人类幸存者,人类已经很少了,杀一个少一个。

那些女人们已经抢完了物资,看见南特过来,一个个笑靥如花,招呼他有空去家里玩。

“乖乖,太热情了点,不知道的还以为人家在逛窑子……”“总管”调笑着说着,惹得那两个被蒙上眼的飞行员陷入无限遐想。

南特比了个“嘘”的手势,表面上她们是一群女人,实际上是一群母老虎,惹不起,惹不起啊!

进入了兵工厂,两个俘虏交给“总管”安置,他要先去找一趟肖阳。

走在前往库房的路上,他越想越气,走路带风,他要好好问问肖阳,南留为什么是这样一个人?竟然置一千多个妇孺老幼于不顾的暴君!

库房里静悄悄的,肖阳、阚舒心和张传六都不在里面,库房里还残存着三个人的生活痕迹,明显并没有离开太久。

南特赶紧到处打听三人下落,结果路上问了几个人,都说懒得关心他们。

这话是有缘由的,肖阳一家三口始终没有融入兵工厂生活区的生活,除了去餐厅领取一日三餐的配额,肖阳从不与任何人讲话,那些女人们也因为他脸上丑陋骇人的烧伤疤痕,对他敬而远之。

南特一路走一路问,直到在大门口附近遇上了刘浪曾经献身过的油腻大姐,那张胖胖的笑脸才吐露:“我看见他领着老婆孩子去车队那边了。”

山魈的车队回来了,抢来的十八辆步战车,如同英雄一样凯旋。他们路上还顺道接了驻守在储备粮库的老马他们那支队伍。

当着老马的面,山魈有一种扬眉吐气的骄傲感,这么浩浩荡荡的一个车队,可都是自己待人抢来的。

这群男人的归来,让兵工厂的留守妇女们开心得如同过年,有粮食,有新衣裳,还有男人,还有什么理由不狂欢?所以,此时的车队附近就是一个大party!

不过南特听到这

句话,心里却“咯噔”一下,心道:“坏了,肖师傅要走?!”

他一路狂奔,终于在车队附近看到了阚舒心的身影。

那个女人实在是太出类拔萃了,即使是站在乱糟糟的人群中,都会被人一眼发现,并且牢牢黏住目光的角色。

南特直直地跑过去,果然在她身边的步战车前发现了肖阳的身影。

自从知道了南留抵达粮店崮的消息,肖阳就有了动身前往相见的念头,只是阚舒心的伤口痊愈缓慢,兵工厂的车辆又都被南特调走,只能耽搁下来。

现在,听说外面来了十几辆步战车,肖阳的心思立刻活络起来。

有道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南特能想出偷车的主意,他肖阳作为师傅,当然也是打同样的算盘:要么偷,要么抢!

可惜南特提前猜到了这个举动,赶在肖阳开车之前拦住了他们。

南特脑筋转得特别快,故意不提偷车这件事,因为如果肖阳当着他的面光明正大地提出要一辆车,他还真没法拒绝,双方不愿见面,都是因为面子。

可谁都知道,肖阳经常会不要面子,不对,是不要脸。他可是一个当着徒弟的面调戏良家少女,诱惑徒弟在隔壁听墙角的人啊。

所以,南特只是关上车门,站在门口质问道:“你骗我!”

肖阳翻了翻眼皮,把时隔多日再重逢的欢喜藏了起来,开了个玩笑:“啥?老子骗你的事情多了,你指的是哪一件?”

南特没听明白这句话,以然怒气冲冲地发起言语攻势:“你说南留总是身先士卒爱兵如子,才不是!你说南留神机妙算、英明神武,才不是!你还说他胸怀凌云壮志、心系天下苍生,他才不是!”

这气势如虹的三连问,把肖阳问懵了,他不耐烦地一巴掌扇在南特脸上:“说人话!”

南特捂着脸,见了鬼一样看着肖阳。

他明明看到对方的动作,也下意识要躲开,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想要做出反应的时候,脸已经火辣辣地疼了。

这一巴掌打醒了他,从飞蝗军的领袖,重新跌回肖阳的跟班学徒身份。

他一五一十地讲述了在粮店崮见到南留的事情,从他的角度描述了南留冷冰冰的臭脸、所带领的军队陷入哗变危机,最关键的是还添油加醋地讲了南留如何无情地抛弃了兵工厂的一千多老幼妇孺。

肖阳和南留搭档多年,岂会被南特这些话迷惑,如果说他从南特的这番话里有所收获,那或许只有一件事:“南留的军队遇到麻烦了。”

所以这更坚定了他立刻赶去与南留会合的决心。

于是,肖阳没好气地推开南特,指着他鼻子吼道:“巨婴!你他妈以为你是谁!凭什么全世界的人都得宠着你,都得顺着你的意思去做?”

南特眼神迷离:“这还怪我了?”

“第一,南留是给不善于表达感情的人,你先入为主地以为他

要隆重接待你,可实际上他公私分明的很,在军队里,你永远只是一个军人,而不是他儿子!”

“第二、你提出的保留飞蝗军番号建制,是对南留带领的两万人部队最大的挑战,你要知道,这支部队从南方大本营出发的时候,才只有区区四千多人,剩下的一万六队伍都是新投降的兵!如果给你飞蝗军开了这个口子,这些归降部队也要跟风怎么办?是不是会引起哗变?”

“第三、如你所言,南留现在的军粮不足,你带飞蝗军投奔,给他的压力巨大,他能拨付一部分口粮,已经是最大的照拂,你还要他接济兵工厂的家属,这已经超出了他能力范围。如果他惯着你,宠着你,把你所有要求照单全收,从两万人部队的嘴里克扣口粮,那他就真的不是英明神武的南留,而是庸才蠢材了!”

肖阳言辞厉声把南特说得哑口无言,他只好耍无赖:“我不听,我不管,反正他置兵工厂一千多老幼妇孺的生命于不顾,就是不对!我都能想出解决的办法,不信他会一筹莫展!”

肖阳拍了拍南特的肩膀,语重心长道:“这星球上每天都有人死去,南留不是神,照顾不过来的。你不能把这种天经地义套在他身上。我们这世上只有一样是天经地义,不是父母爱子女,而是儿女孝顺父母!因为他们生下你,已经是你一辈子都还不清的恩情。”

南特咆哮着:“去他娘的天经地义,老子怎么就托生到了这么不负责任的一个家庭里?”

肖阳恼了,一拳打倒南特,用脚踏在他胸口:“你知道什么?”

“你知道我们付出了什么,我们为这个世界做出了多大的贡献,多少牺牲?”

“你知不知道,你无时不刻不接受着你父亲的恩惠,即使是这个手环,也是你亲爹送给你的!你可知道,当时他身受重伤,比你更需要这个东西。”

“就算这些都是过去式,那你知不知道,为什么你们劫持了飞机能安安稳稳开回来,为什么无畏团精准知道你们的位置,还没有丢过导弹来?”

“这些都是游商队背后的第二战线苦心经营的结果,都是南留给你的庇护!”

“还有这东北之地的几万幸村人类,能活到现在,或多或少都受过南留的恩惠,只是他从来不说而已。”

“他付出了这么多,怎么就成了天经地义,偶尔一次无法满足,就被你当成了冷血无情的人?”

“你不知道!你只觉得自己委屈,自己做的是正义!你哪知道别人为你做了多少?”

他每说一句,脚底下的力道就多一分,南特只觉得胸口的压力越来越大,几乎喘不上气来的感觉。

他的眼睛里,已经有泪水在打转,不是疼的,不是懦弱,而是疑惑:“难道真的是自己误会了?到底是不是自己错了?”

就在肖阳义正言辞地说好话,为南留扳回一点点好感的时候,南留在夸赞自己的亲儿子呢!

【172】谈你妹的生意

抢廖古永的飞机,这一招南留也想到了,可顺便打劫了十七八辆,摧毁近20辆步战车,这是意料之外的惊喜。

“极其精彩!”南留拍着椅子扶手,眉飞色舞地跟窦春花吹嘘着。

“这已经是他第22次发出这样的赞叹了。”钱泰铎皱了皱眉,望着已经听厌了,还要挤出笑脸迎合他的窦春花,露出苦笑。

平心而论,这确实是一招秒棋,也只有南特他们这支熟悉无畏团布防,并且可以堂而皇之混入其中的队伍可以完成的任务。

哪怕是无畏团背后拥有复活岛5亿人口的财力,三个月也无法重新配齐40辆步战车。

从此之后,这东北之地恢复力量平衡,谁也没法再吹嘘可以顷刻间剿灭对方。

“钱太多”换上一副谄媚的嘴脸:“这一切说到底,还不都在您算计之内?最后还是按照您的设想发展下去。”

南留摇了摇头,南特总有出人意料之举,别忘了交代给你的材料,一定要在最关键的时候拿出来,但在那之前,务必要做好保密工作。

交代完这一切,南留就撤了,四辆主战坦克和两辆燃油补给车全部开走,随他离开的,只有两个警卫排、窦春花老太太和那三只瓶子。

“剩下的人,就交给无畏团帮忙养着吧。”南留坐在坦克上回望,粮店崮变得越来越小。

在路上,他坐在车长位置上闭目养神,双手拢在袖里掐算着,最多不超过半年,南特就会带着一支真正的精锐之师,循着这条路南下。

他交代给钱泰铎的关键材料,其实就是之前的一份情报:南特在复活岛上的风评已经降到了人人唾弃的程度。

那份情报详细记录了米勒是如何一步步搞臭南特的,从无畏团里那个莫名其妙的军事法庭开始。

南留的目的是告诉南特,钱泰铎可以投降,游商队的两万人可以投降,唯独南特和他的飞蝗军不能投降。

如果南特投降无畏团,唯一的下场就是,被复活岛上五亿咒

骂,被千刀万剐遗臭万年,这样一来,势必逼迫南特与无畏团血战到底。

到时候,以这小子的韧性和层出不穷的计谋,2万多人的部队和无畏团精锐作为磨刀石,他绝对可以打造出一支真正的百战之兵。

等到时机成熟,这支真正的飞蝗军将成为一支奇兵横扫天下,各路英雄豪杰无不闻风投奔,为了人类复兴事业贡献出全部力量。

诚如肖阳所说,南留一直在为南特谋划着,只是南特并不知道,他的自立更生,他的自以为是,永远都逃不开南留在背后的默默支持。

南特想不到这些,但是经过肖阳的一顿敲打,他已经明白自己就像是那孙猴子,始终跳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他也很难钻出南留的棋局。

但是南特偏要试一试,经过一整夜苦心积虑的思索,南特想明白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只要在沦陷区这片广袤大地上,自己永远没有机会摆脱南留的摆布。

叛逆的南特偏要试一试,正所谓“清风闲坐,白云高卧!东,也在我;西,也在我。”

一大早,顶着黑眼圈,南特通过运载机上的通讯系统联系上了廖古永,尽管上次被他的视讯留言骂的头皮发麻,可为了人生大计,南特还是放下面子和自尊,克服了心理障碍。

主要是他刚见过肖阳,肖大爷最终还是夺了一辆步战车,带着老婆孩子走了,临走只是意味深长地撂下一句话:“这世上啊,没有什么丢人不丢人,低下不低下的,放下你可笑的骄傲和自尊,你会发现最广阔的天地。”

南特现学现卖,立刻就用到了廖古永身上。反正都是老交情了,那些不厚道的事情做也做了,只要脸皮够厚,什么都可以谈。

廖古永:“卧槽,你这他妈说这是做生意?你抢了我的飞机,我的步战车,还有我的两个飞行员,再拿这些来跟我做交易?有个词叫绑架勒索你懂不懂?”

“好吧好吧,你说绑架就绑架了,怎么着,咱们是找警察说道说道,还是上法院辩论辩论?哪条法律管

着我了?你要是不愿意,非得逼着我撕票?”

“滚!”廖古永愤怒地切断通讯联系,他一遍遍催促作战室尽快布置,准备全团杀到驼山兵工厂去。

只是没有交通工具,任由他挥动鞭子,那些参谋薅光了头发,也想不出如何才能把无畏团投放过去。

“要不申请空军帮忙空投?把无畏团空降到驼山,一个战斗时间内完成破袭战的概率还是很大的!”

“申请你妹!空军刚丢了一架运载机,小报告都打到高层议会上去了,你还指望他们来帮忙?”

廖古永气得大吼大叫,眼下,空军司令正揪着这架运载机不放,非要讨个说法,以至于日常补给运输都停了。最多撑一个星期,他们无畏团竟然也要饿肚子了。

而且,空头过去的风险也极大,南特他们熟知合金战士的战斗缺陷,如果避开正面战斗改成游击战运动战,耗光了合金战士的电池,恐怕这300套合金装甲就又被那小子“笑纳”了。

廖古永光是想一想,都头皮发麻浑身冒汗。

辗转反侧一夜之后,南特的通讯又来了,还是老话:“谈生意,飞机换粮食,要是今天不行,我明天再来问问?”

廖古永很生气,自己这边的损失,可不止一架飞机,还有42辆步战车呢。

这他妈要是按市价兑换粮食,不知道要几十万吨呢,这小子就为了区区一两百吨粮食,搞了这么大的破坏!

有人出主意:“要不假装答应?把南特骗来,然后咱们再来个瓮中捉鳖?”

“那小子狡猾得很,我觉得这次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要是同意和他做交易,绝对偷鸡不成蚀把米!”廖古永大摇其头,总觉得南特在酝酿更大的阴谋。

事实上,他对南特太了解了,这小子真的在玩一个惊天动地的阴谋,这个谋划甚至超脱了南留的预料。

不过,这世上有个成语叫不谋而合,和南特谋划同一件事的,还有一个老朋友,柳大志!

【173】人类改造计划

柳大志隐匿了好多天了,

他带着女儿柳菲菲藏身海岸悬崖石洞,医疗条件太差,这段时间柳大志靠打猎养活闺女,可柳菲菲的身体虽然是强化过的,可这次骨头受伤愈合的速度却比较缓慢。

最麻烦的是,她发烧了,这是一个很危险的信号。

柳大志需要抗生素,唯一可以提供药品的,就只有无畏团驻守的地下城了。

他预料到那里防守严密,唯一机会在炮台山停车场的临时机场,就在南特劫持飞机以前,他已经多次光顾那里,并且如愿以偿地得到了药品、粮食和武器。

他偷走的数量比较少,疏懒的后勤兵根本没有发现,以至于经过了丢失飞机这么大的事情之后,他们仍然不知道柳大志的存在。

柳菲菲得到及时的治疗,伤情有了明显好转。

这段时间父女俩相依为命,感情重新恢复到末世之前的水平。那时候柳大志是个草根创业者,她也只是一个高中生,生活忙碌平凡却幸福。

柳大志是少数抓住末世危机实现阶层跨越的,可代价却是飘飘然到和女儿反目成仇,更悲哀的还有几个年幼襁褓中的无辜婴儿受道牵连。

两个人这段时间无话不说,柳大志已经把自己南下的计划和盘托出,他要依靠手头那一堆病毒抗体,建立一支纯粹的兽化人军队。

“放心,只要咱们爷俩活着,照样可以东山再起!这个星球的土地极其广袤,总有咱们爷俩的落脚点,也总有一片属于咱们的热土。”

柳菲菲认真听了他的计划,歪着头说出了自己的疑问:“我听南特说,在那个遥远的复活岛上,有着足足5亿幸存人类。这些可是宝贵的资源啊!不如,我们潜入那里?总好过去南方满世界找人类基地,一点点攻克发展来到快吧?”

柳大志怔住了,他的目光一直盯着东北之地,混不下去了才想着向南方发展,可怎么就没想到反其道而行呢!

末世爆发之后,每一个人都有了生存紧迫感,尤其是当变种人和野生动物发生明显的变异和进化之后,每一个人都害怕被感染病毒,内心却又渴望着自己身上发生超越自然的变化,不说要成为拯救人类于危难的超级英雄,至少在变种人威胁到自身安全的时候,能够有一定的自保能力。

柳大志的病毒抗体虽然不完美,可是却十分契合人类的需求,如果在秩序健全的社会,说不定仅仅依靠这种注射针剂,他就可以

成为世界首富。

“所以,我们应该怎么做?”柳大志试探着向女儿征求意见,他发现柳菲菲自从被他抛弃在荒凉的变种人世界几个月之后,变得成熟了,胆大心细,有勇有谋!

柳菲菲皱着眉头回忆了一下,她对复活岛的了解还停留在南特和“二爷”的口头描述,那时候“二爷”为了拉拢和讨好她,讲述了很多那里的风土人情。

她知道那里有个联合政府,最高权力机构是联合委员会,下面还有两层议会。

所以,她提出了一个两全的建议:“我们俩一明一暗,您去主动联络官方,当初那个无畏团不是还给您安了个头衔嘛,哪这个去接触高层,从明处发展自己的势力。”

柳大志点点头,这项工作有一定风险,自己的病毒抗体有可能会被昧下,有两手准备确实更安全保险,可他好奇柳菲菲要怎么做。

柳菲菲笑了:“人类从来都不是绝对平等的社会,南特说他们当初加入无畏团,穿上合金装甲,其实是为了获得更好的生存物资,逃避苦役劳动。那么,既然有人过着人上人的日子,自然有人过着人下人的悲惨生活。”

“我明白了,你要去民间底层去发展新成员?”

“对,生存都无法保证的阶层,对身体以外的能力最为渴望,我们的药剂恰好满足他们的一切需求,至于身体兽化的副作用,他们根本没得选!”柳菲菲笑着说。

这东西就像是放了毒的蜜糖,摆在一群即将饿死的苍蝇面前,是哪怕明知道会死,都没法拒绝的诱惑。

更何况,这种抗体不但不会致命,还会赋予他们抵抗病毒的能力。根据试验测试,大概有一半的倒霉蛋,会像廖伟一样,产生无法隐藏兽化特正的副作用。

反过来看,也有一半的幸运儿会不受这种副作用的困扰。

在巨大的收益面前,人类永远只会选择性地忽略不好的选项。

柳大志简直爱死柳菲菲了,他已经想象着自己成功说服连合委员会,堂而皇之地开启人类改造计划。

到时候,他顺理成章地成为兽化人大军的领袖,等到正常人成了少数派,那么这些身体孱弱的落后种族,就要反过来接受他们的领导了。

越想越觉得这个计划可行,柳大志就开始做准备了,他已经和张三闹掰了,无畏团那边,要是一层层报上去,自己不知道要见多少个喽接受多少刁难,所以他要做,就要直接去拜见高

层,那么,他就必须前往复活岛。

他和柳菲菲都不知道复活岛的具体位置,不过这难不倒他,一个白手起家的创业达人,最擅长的就是变不可能为可能。

他立刻就想到了,乘坐运载机偷渡到复活岛的计划。以他数次光顾炮台山停车场的经验,运载机卸完货后,就会起飞离开,十有**就是返回复活岛。

所以,他只要带着柳菲菲提前藏在飞机上就行了。

柳大志拍着胸脯对女儿打包票:“飞机,每天一班,有的是!”

结果当天就发生了南特劫持一架运载机的事件。

当他们做好了准备,第二天去等待飞机降落的时候,结果在瑟瑟寒风中等了一整天都没有等到。

柳大志尴尬地看看天空,再看看伤势还未完全痊愈的女儿,十分抱歉地说:“可能今天复活岛那边天气不好,不适合飞机起降,咱们明天再来!”

又过了一天,西北风呼啸了一整天,还是没有飞机降落。

到了第三天,再一次眼巴巴等到天黑,柳大志鼻涕都冻住了,终于忍不住跑到哨所里抓了一个后勤兵打听情况。

那个倒霉蛋被一把扯烂了衣服,零下20多摄氏度的气温啊,他立刻求饶,并且吐露了他所知道的一切。

有关于南特盗取飞机和步战车的细节,也有他们想象的飞蝗军多么强大,鬼神相助的传言等等,至于下一班飞机什么时候来,这小子哭丧着脸干嚎:“我哪知道啊,我也盼着呢,我们都快断粮了!”

柳大志得到了有用的信息,并没有再折磨他,而是直接推下了山坡,伪造了一个摔断脖子的意外现场。

半小时之后,柳菲菲听说南特这个名字,心里五味杂陈,不过从柳大志得到的情报里,她还是经准地把握住了一个重要线索,那就是无畏团快要断粮了。

既然如此,人家背后的靠山断然不会让自己的部队饿死,后勤补给很快就能来,如果补充不上,这支队伍撤离,他们也可以混入其中,跟着撤离。

“总之,这几天咱们都得多到那边看看,千万不可以错过任何风吹草动。”她叮嘱着柳大志,内心却隐隐有一种期待,期待看看南特现在成长城什么样了。

“能够让无畏团吃这么大一个亏,他果然不是一般人!”柳菲菲的内心有一种古怪的激动。

【174】人类解放运动

柳大志父女俩想要去复活岛另谋出路,南特也把目光放到了这里。他们的目的不一样,手段也不一样,可发展计划却差不多。

他之所以向廖古永提出飞机换粮食的交易,其实还是障眼法,把对方的注意力全部吸引到这个事情上来,放松警惕。

回到兵工厂的第一晚,他就从两名俘虏的飞行员口中,获取了一个重要消息:长石岛是前沿基地,大量物资通过海运抵达那里,再通过垂直起降的运载机分拨调运。无畏团开拔到大陆之后,那个岛屿的防御十分空虚。

南特决定冒险偷取长石岛,第一步是获取足够的粮食,以帮助兵工厂的一千多妇孺老幼度过这个严寒;如果有可能,他还想进一步扩大战果,就是从那里登船,把飞蝗军600来人都偷运到复活岛上去。

柳大志和柳菲菲想对复活岛上的人类实施改造计划,而南特则要做的是人类解放运动。

起初他盯上复活岛,只想让飞蝗军过上好日子,既然在大陆上处处受南留摆布,那不如到复活岛上去发展。

在那里,虽然也有南留布置的棋子,可南特也自认有不错的群众基础。

最重要的是,他和老马在复活岛上游历过两年,深知当地底层民众过着水深火热的日子。

如果他以飞蝗军为班底,从复活岛内部掀起革命运动,不说5亿人都响应,只要有500万人响应,他就有把握推翻联合政府的统治。

如果他能掌权,第一步就是把那些渴望重返家园的人们放出来。

这些人现在在复活岛上过着牲畜一般的日子,没有一刻不想脱离被压榨和控制。

以前南特他们不知道大陆上有幸存者基地,有数不清的人类生活其中,以为复活岛是人类唯一幸存的安乐窝。

经过这段时间的亲身体验和观察,南特发现兵工厂这样的基地,才是幸福的家园,复活岛那里根本就是豢养人类的大监狱。

南特幻想着,自己高举大旗,人们一呼百应,政府军溃不成军。

可他哪知道,自己已经被搞臭了,恐怕他刚一上岸,人们就要争着拿他脑袋去换一家老小的衣食无忧了。

不过这都是后话,眼下他的计划根本还没有实施,廖古永至今仍然没有答应他交易的请求。

确切地说,不是他,而是米勒还没有答应。

常言道“有所予必有所图”。

温斯顿家族的智囊团不是吃白饭的傻子,他们分析过南特的作战方式,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实施声东击西的计谋,所以他们

早就怀疑这小子又在搞事情。

南特绝对不会为了一两百吨粮食就放弃一架飞机,这其中恐怕另有猫腻。

南特与南留的关系说不清道不明,目前并不能确定这次交易背后是不是南留指使,如果是南留的阴谋,目标极有可能是吃掉整个无畏团。

经过一天一夜地紧张分析研判,智囊团给米勒的结论是,必须立刻使用导弹击毁那架飞机,以免造成更大的损失。

米勒眼珠一转,立刻想到了一劳永逸的办法。

他授意廖古永,约南特明天上午10点钟视频会面,正经聊一聊这次交易事宜。

本来他是希望能把南特抓回来,当面羞辱和胁迫南留的,既然父子二人形同陌路的关系,那么留着南特也没什么意义了。

米勒决定一不做二不休,来个斩草除根,直接把南特炸死。

当然,做这件事之前,他先搬去了温斯顿家族的私人庄园,方圆三公里之内,都不允许有人类活动。

当初在粮店崮的坠机里,他和肖阳有过一面之缘,那时候肖阳曾经威胁过他,如果敢动南特一根手指,就要遭受千百倍的报复。

当时肖阳准确说出了他的所在街区、房屋位置,甚至连窗户开了几扇,房间里有几个人都说得一清二楚。

吓得米勒以为自己正被狙击手盯着脑袋,着实担惊受怕了一阵子。明面上温斯顿家族的卫士和私下里雾月组织的精英们都在筛查和清洗了一遍,抓出了十几个疑似卧底,统统枪毙之后,米勒才稍微安心了一些。

不过也许是有阴影,他仍然不太放心周围的安全环境,明天是一个大日子,他要亲眼看见南特惊恐绝望的表情。

因此,他要亲自和南特见个面,当面羞辱他一番,同时也是确认南特在飞机上,到时候他亲自发射导弹,把对方炸个稀巴烂。

连带着,他还要炸死六百多人的飞蝗军,以及藏在驼山之下的整个兵工厂。

在一年前,联合政府的高层会议决定让无畏团打头阵,开启人类复兴之战时,曾经有人建议向变种人密集的区域丢核弹,结果一大票议员站出来反对。

他们的理由是,聚集区多数都是大城市,很多城市经过了几百年甚至上千年的发展,一旦丢下核弹,相当于人类自己抹杀了自己的文明。

变种人对基础建设的破坏性不大,绝大多数建筑物修缮一下就能重新利用,那些耗资巨大的高速公路、高架桥、跨海大桥和钻山隧道、城市地铁,都是耗费了巨大的人力物力才兴建起来的,炸了太可惜

这种冠冕堂皇的言论背后,是这些精英阶层背后的经济利益。

姬氏内部的各个家族都在觊觎末世灾难之后的利益再分配,重新划分地盘后,谁知道哪块肉是自己的,打坏了炸烂了,谁赔?

但是现在不同了,南特所处的位置是一个兵工厂,是非民用设施,也是存在隐患的一个点。

他们不动用核弹,只是调用几枚gbu-48“堡垒摧毁者”钻地弹,这种导弹可以在指定的深度引爆,对付兵工厂简直比核弹还要有效果。

发射几枚常规制导导弹将这里夷为平地,顺便打击夏氏掌权派的独子,这种诱惑简直没有人可以拒绝。

于是,议会以最快的速度批准了米勒的打击计划,一整套战争机器运作起来,只等着明天上午10点,实施斩首计划。

南特对此毫无所觉,他正忙着指挥飞蝗军集结。

在“二爷”、老马等一干干部的带领下,飞蝗军连夜出动,乘坐从无畏团劫掠来的步战车,向着长石岛方向前进。

南特则会在明天上午10点的时候准时从空中降落到长石岛,到时候他要看看米勒哭丧的表情。

两个人都存了一巴掌甩到对方脸上的想法,谁能抢先一步,只看双方情报能力和战略分析了。

南特自认在行军打仗上,并不如老马和“二爷”精通,所以只是下达了作战任务,并没有布置具体计划。

等到大部队开拔之后,他才发现漏算了一个大包袱:“马晓萱怎么安排?”

她没跟着老马等人的大部队开拔,明显是要和自己一起了,这让南特有些头大,这丫头片子太粘人,有她在身边,他骂人也放不开啊。

南特为这种鸡毛蒜皮小事费神时,米勒已经摇着一杯红酒坐进了浴缸里。

在玩阴谋上,米勒是天生的高手,他一想到明天就可以报仇雪恨,把这个处处让自己失算的小子炸成灰,全身都兴奋得不得了,非得叫几个女保镖过来泄泄火不可。

只是他并不知道,在导弹部队紧锣密鼓地进入一级准备的时候,一份加密的紧急情报已经传递到了南留的手里。

南留沉思着,要不要立刻通知南特?

这件事至关重要,如果立刻通知,以南特的脾气,百分之百会立刻带领兵工厂的所有人转移,说不定还得拆掉一部分设备也一起带走,这样就会明摆着告诉对方军事机密外泄,第二战线可能会遭受巨大的损失。

沉吟了足足20分钟,南留终于下达了命令。

【175】内忧外患

第一条命令:“通知第二战线的战友们,感谢他们做出的英勇贡献,这条消息挽救了几千条人命!后果是他们极有可能遭到严厉审查和清洗,从今天起,自保是唯一任务,请静默待命,一定要活下去。”

第二条命令:“向南特通报消息,让兵工厂的人今晚秘密转移,必须离开驼山三十公里范围,必须开启卫星屏蔽装置。”

“另外,提醒南特,明天务必远离那架运载机!”

第三条命令:“告诉钱泰铎,立刻集合全军,随时准备离开粮店崮,向地下城方向运动,随时准备投降!”

“最后,我们的大本营要做好防空准备,时刻准备拦截来自复活岛的导弹袭击,所有人要预防核战出现!”

一连串的命令下达之后,南留拍了拍坦克驾驶员的肩膀,催促他加快速度,天黑前要回到大本营。

他们这边不是没有导弹、核弹,人类逃离的时候,绝大多数种战略性武器都被遗弃在防御工事里。

这几年游商队的商业网可没闲着,输送到辉京城的违禁品不比常规物资少。

可是复活岛终归是人类唯一的安乐窝了,他若是丢个核弹过去,极有可能成为人类历史上的千古罪人了。

姬氏和夏氏两大阵营秉承一贯的和平协议和人类良知底线,这些年都没有使用核武器,就连普通的的导弹也没有发射过。

这次温斯顿家族打破禁忌,就意味着姬氏的高层已经把南特当成了极度危险的人物,付出再大代价也要抹去。

那夏氏该怎么做?

南留是执行官,有临机决断权,但他上面还有一个内阁,内阁上面还有首相,这种涉及到最高层面的对立,他还真没有足够的话语权。

现在能做的,只有尽快赶回大本营,立刻召开内阁会议讨论了。

南留阴沉着脸,他怎么都漏算了导弹这一步,虽然只是常规导弹,可到了这个层面,他怎么算都觉得自己这边要吃个哑巴亏。

因为夏氏内阁现在内忧外患分身乏术,那群老家伙们绝对会避免全面开战的。

夏氏拥有广袤的疆域,版图跨越三个大洲,辖区内的变种人也是数以十亿计。

最近,越来越多的变种人开始反扑人类幸存者基地,已经陆续有几十个基地遭殃。

这种异动已经三年没有发生过了,人类也因为基地防御日趋完善而心存大意,结果一批变种人突然袭击,就造成了巨大的损失。

更离奇的是,侦察人员发现,在这些被攻克的基地里,不

光人员全部被掳走,连粮食、被服等物资都遭到了洗劫,这很不寻常,变种人只吃肉的,要粮食做什么?

让人不安的是,那些基地里储备的武器、弹药和燃油等战略物资也都不见了。

这个消息传到南留耳朵里,他忧心忡忡,一路马不停蹄地赶回大本营,不管是谁,都会对这些情报做出一个判断:“变种人进化了?会使用武器了?那人类就更危险了!”

如果真的这样,那么这个星球的主宰权,恐怕真的要正式易主了。南留必须及时做出预防措施。

在这样一个节骨眼上,如果姬氏和夏氏打起来,结下仇恨,那绝非人类之福。

南留连夜抵达辉京城,跳下代步的主战坦克就直奔内阁会议室,在那里,一群德高望重的老家伙正开闭门会。

南留推门进去,带起一阵冷风,会议室里的,9个老家伙正争得面红耳赤。

鹰派主张先发制人,既然姬氏的导弹都已经一级准备,自己这边也要做出同样的姿态,只要对方敢发射,就立刻还以颜色。

这些人甚至连打击目标都已经选好了,就是温斯顿家族的那个独立庄园,方圆几公里都没有人类居住的地方,不用担心伤及无辜。

鹰派的人嗓门大,可人数极少,只有区区三人。

大多数内阁成员还是建议以和为贵,己方这边提前做出应对,让对方占不到便宜,同时再义正言辞地谴责一番,顺便再以此为契机,与对方谈一谈合作。

“既然是合作,是不是要先把蛋糕分好啊?一家一个半球好不好?东半球归我们,西半球给人家?”南留不用想都知道那群人打得什么主意,这一句话就噎住了很多人。

那些政客们,巴掌甩不到他们脸上,是不会在意别人受到的伤害的。

对于南留来说,敢打南特的主意,就已经触犯了逆鳞,就算自己这边提前做了准备,没有遭受损失,他也要反手打回去的。

至于变种人的反扑和异动,他是执行官,全权负责灭杀工作,就不劳其他人费心了。

这话憋在心里,南留没有说出口,他并没有掌握所有的权力,至少战略性核武器都不在他手里,适当的克制是必须的。

“肃静肃静!”首相大人吕方看着南留咄咄逼人的气势,端起了官架子。

他扭头望向南留,换上一副和颜悦色道:“南留来了,很多事情也好商量了,我们刚才研究过,眼下最好的办法是趁着一切都没有发生的时候,由我们这边发起紧急照会,双方当面谈一谈。”

几个老人随声附和道:“对啊,天大的事情都可以坐下来谈一谈嘛!”

南留当然也知道,这是处置这件事最好的办法,可是这些老人不知道的是,南特的部队已经上路了,虽然还不清楚对方的攻击目标,可是这绝对也是一件麻烦事。

你想啊,他们这边正和谈呢,双方坐在谈判桌上虚情假意聊得正热乎,结果人家后院突然失火了,一查还是南特放的,这还谈个屁啊!

要说让南特收回命令,这也是一件令人头疼的事情,情报称肖阳已经离开兵工厂,那边再没有人做他俩的关系磨合剂,南特听不听他的还两说。

毕竟他并没有答应把飞蝗军纳入游商队的战斗序列,人家完全有理由不听指挥。

他把这些事情一一摆出来,内阁一片哗然,谁也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南留,竟然连自己的儿子都摆不平。

这次导弹风波又全是因南特而起,这个惹祸精还得让他们擦屁股,这叫什么事儿啊!

在座的9个内阁成员内心都有这么一句话:“这南特,死了算了!”

可是他们不敢说出来,南留当上现在的执行官,可是一路杀出来的,这个末世之前世界上排名第一的特工,有着他们想象不到的狠厉。一般来说,只要不触动到利益,没有人愿意和南留作对。

南留以前也格外克制,从未碰触到他们的核心领域。

所以,面对这样的情况,他们纷纷交头接耳,并不愿意直面南留的目光。

吕方看着下面交头接耳的8位内阁成员,还有站在桌前的南留,一阵头大。

他制止了所有人说话,让大家听听南留的意见。

南留把手套和大衣丢在桌上,伸手抢过其中一位老人的杯子抱在手里暖和着。

环视四周,发现所有人都在等待他开口,这才清了清嗓子道:“没什么大不了的,咱们地广人稀,还能容不下他这几颗导弹?”

“他们打他们的,我们打我们的,他们敢动大的,我们就敢动更大的,这一次就是要硬碰硬,针尖对麦芒!”

“另外,光打不谈也不行,容易打出真火,到时候吃亏的还是全人类,咱们还得一边打,一边谈!“

吕方打断他的话:“说得轻巧,谁去谈?怎么谈?”

南留笑了:“自然是我派人去谈,我和他们谈!我已经通知南特做预防了,损失不会很大,我还安排了钱泰铎带两万人去投降。”

听完他这句话,在座的9位老头子一片哗然:“投降?!”

【176】大炮打蚊子?

南留的话一出口,立刻遭到了所有人的严厉谴责。

尽管他们都不知道那个“钱太多”是谁,可两万人是一个巨大的军事力量,此消彼长之下,复活岛的军队实力猛增,南留已经够得上上军事法庭接受审判了。

南留面对这些人的指责,回了一句:“诈降!”

吕方有些庆幸刚才没有急着下结论,要不然今天整个内阁都要被南留玩弄于股掌之中了。

夜色已深,明明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进展,吕方还是宣布了散会。

所有人心里都跟明镜一样:“这一回,南留又赢了!”

是的,没有决定就是对南留最好的决定。

他已经提前安排和布置,其他人不再插手,以后这与变种人的战斗也好,与姬氏的争夺也罢,还是南留说了算。

南留伸手捋了捋很久没有刮过的胡子,冲着老人们离去的背影喊了一句:“谢了,知恩图报!”

这句话没有主语,也不知道是说的他还是他们,反正那些老头子摇着头走了,没有一个人搭腔。

这个夜晚,很多人都睡不着。

米勒这边,从他到导弹兵,都是枕戈待旦,激动地睡不着;南特这边则忙着搬家逃难。

半个小时以前,一张不知道谁丢在自己床上的情报,让南特皱起了眉头。

他相信情报是真实的,也没功夫追究到底是谁潜伏在自己这边,当务之急还是如何尽快保护起这一千多个老幼妇孺。

卫星屏蔽装置他们不是没有,当初肖阳的吉普车就是马老头子改装的,这种装置他们大部分都交给老马他们的奔袭队伍了。

现在,要隐藏一千多好妇孺老幼的逃亡,剩余装置的覆盖范围就不够用了。南特走出温泉庭院,四处观望了一下,兵工厂里没什么人可以商量了,只能自己想办法。

他走出大门,望着四周的夜空,突然想明白一件事,反其道而行之,往往有惊喜!与其大规模转移,不如化整为零,分散出去。

在兵工厂里,一千多号人挤在一起看起来还挺多,可真要是洒豆子一样平铺在东北雪原上,就算导弹落下来,又能炸到几个人?

至于兵工厂的家当,能带走的带走,带不走的就先搬出去,放到露天里,即使是导弹炸毁了驼山的山洞工事,这些宝贝疙瘩也不至于掩埋在山腹里挖不出来。

南特就一句话,只要人活着,一切都可

以重建!

传递思想,统一认识,兵工厂的留手妇女们很快就明白了眼前的危机,她们约定了返回时间和集合地点,很快就收拾东西跑路了。这些女人们也会安慰自己:“就当是雪原一日游了!反正咱们现在手里有枪有炮,啥都不怕!”

至于南特自己,则要让南留失望了,他不但不会远离运载机,还要在运载机上跟米勒对话。

这一方面事关面子,他倒是要看看,到时候他和米勒到底是谁打谁的脸;

另一方面也事关军事计划,老马和“二爷”他们正带着飞蝗军的精锐偷袭长石岛,他和米勒的对话,将吸引对方的注意力,给他们打好掩护。

并且,为了做足了样子,南特并不会乖乖停在驼山上,而是要运载机在炮台山地下城附近徘徊。

这是要对方投鼠忌器,真来了导弹,大不了把飞机降下去,和无畏团飞行营地的所有物资一起炸掉。

为了爆炸效果,南特甚至还搬了一些炮弹和炸药上飞机。

第二天上午7点来钟,运载机从空无一人的驼山上起飞了。

马晓萱是第一次登上军用运载机,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趴在舷窗上观察着外面的一切。

整个兵工厂能搬动的东西都搬出来了,乱糟糟地摆满了周围的公路,目光所及之处,没有任何人烟,大家都明白,这地方快要被摧毁了,逃到雪原上去才时保命良策。

飞机上只有4个人,南特、马晓萱和正副机长。

南特检查过马晓萱机甲上的降落伞后,把两个降落伞包丢给正副机长,让他们把飞机设置在无人驾驶状态,所有人随时准备跳伞。

“跳伞?”马晓萱一脸懵逼,她完全没有思想准备,也没有任何跳伞的经验,紧张地不得了。

那两位机长虽然受过训练,可一听说随时准备弃机跳伞,立刻哭丧着脸说:“果然,南特你就是个扫把星,坐谁的飞机谁倒霉,没有一个善终的。”

南特拍了拍他们的肩膀安慰道:“别瞎扯啊!明明有个叫朱立林的就没事嘛,安全飞回复活岛了。当初我们俩相处可是很不错,他临走前还给我煮了一杯热咖啡。”

那俩机长一副活见鬼的表情:“朱立林不是说你虐的他好惨吗?那一阵毒打造成的内伤,回去三个月都没能下地走路。”

南特鼻子都快气歪了:“这老混蛋怎么造谣啊!我一路上都跟他客客气气的,

就是成功劫持飞机,还有他主动配合在里面!”

两位机长面面相觑,穿戴好降落伞包之后,副机长才战战兢兢地翻出一段视频,展示给南特。

那视频赫然就是朱立林出来指责南特的画面,里面的画面虽然都是真实的,可配的字幕却充满了煽动性,尤其是朱立林现身说法,把南特描绘成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一个小偷、骗子和逃兵,让南特眼睛都红了。

南特之所以劫持飞机,明明是利用手环对变种人的吸引力,调虎离山解了无畏团和舰队的困境,自己的良苦用心没有换来一点感激,反而被抹黑成了人民公敌。

他看到这个视频,与其说是气愤不如说更多的是委屈。

这个委屈不能说,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本来他还以为自己与变种人战斗的实时画面传递回去后,会挽回一些印象分,可没想到温斯顿家族把他彻底搞臭了。

南特铁青着脸,马晓萱从没见过南特这个表情,害怕得没敢和他说话。

两个飞行员还不知道自己泄露了多大的情报,会影响到整个世界的走向。

随者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很快就到了9点半,运载机已经在炮台山盘旋了两圈,南特的脸色终于缓和下来,他已经想好了下一步的计划,未来将会充满了惊喜。

不过眼前第一步,还是先对付好米勒这次的打脸行动。

前方传来消息,飞蝗军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控制了长石岛基地。

他们照旧以合金战士的身份光明正大地闯了进去,留守在那里的只有一个营的兵力,因为之前和无畏团一起驻扎过,他们并没有怀疑这几个人的身份。

又因为他们并不隶属于无畏团,所以廖古永的悲惨教训只被他们当作饭后谈资,并没有引起深刻教训。

所以,这些“友军”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时,这些大头兵甚至还揶揄取笑他们是不是又吃了败仗逃回来的?

当“总管”的机械小玩意切断了各处的电源,所有人同时亮出武器,从指挥室到航空塔,各处都很快攻陷。

看看时间,9点50分,时间刚刚好!

南特对老马和“二爷”好好赞美了一番,随后要求两个机长降低运载机飞行高度,所有人随时准备跳伞!

几分钟之后,通讯器的红灯亮起,米勒的头像亮起,南特笑了。

【177】没脸没皮

“嘿!小子,又见面了!”米勒一开始就居高临下,俯视着南特,手里还端着一杯红酒。

“你也不大嘛,干嘛这么老气横秋的?”

两个人一见面就有些针尖对麦芒,他们在现实中从没见过,第一次相互认识是害虫小队千来拯救“别掳走”的南特,在粮店崮上有过一面之缘。

“上一次,我给你了我的通讯码,你怎么一直不和我联系?这点儿事还要绕廖古永这一圈?”

“不敢不敢,两百吨粮食这样的小生意,哪还能落到你大人物的眼里,我以为聊团长就已经有足够的决断权了呢!”

这是挑拨离间,米勒压着火抿了一口红酒,左手悄悄放到了导弹发射按钮上,对南特说:“生意无大小,关键是做生意的人,和你做生意,我不能不上心啊!”

南特也伸手拽过机长,掏出手枪指着他的头说:“我也不和你兜圈子,粮食你准备好了吗?200吨粮食换一架飞机,还赠送俩人质,你不亏!”

那机长摆出一副苦瓜脸:“别开枪啊,咱不是说好了的嘛,好聚好散……”

南特拿枪顶上他太阳穴:“你他妈闭嘴!”

虚拟屏上,米勒做出一副紧张的表情:“有话好好说,和气生财!你们在哪呢,咱们怎么交易?”

南特仿佛进入了角色,狠狠地放倒机长,冲着米勒吼道:“你他妈看不出来,这是兵工厂基地啊,你要是想坐生意,就赶紧给我送两百吨粮食过来,粮食一落地,我立刻放人,决不食言!”

米勒微微一笑:“你当我傻?雷达显示你们分明是在炮台山上空,看样子你们对粮食的需求很迫切啊,要不这样,我立刻放粮食给你们,但是这飞机你给我降落在炮台山,你们走回去!”

南特扬了扬手里的手枪:“我可没说从这里交易,你把粮食给我空投到驼山兵工厂上空,我就把飞机还给你!”

“我信了你的邪!我给你粮食,你把飞机开走了怎么办?”

“做人要讲诚信嘛!”

“靠!老子和你讲感情,你和我讲生意,老子和你讲生意,你和我讲诚信?我和你一个劫持犯讲诚信?你给我去死吧!”

米勒一仰脖子喝光了红酒,同时气哼哼地按下了导弹发射按钮,他觉得这场闹剧该结束了,鸡同鸭讲一点儿都不好玩,南特简直就是个大傻冒,根本不是对等智商的人。

南特看到他左肩头微动,明显是有所动作,于

是轻蔑一笑:“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你马上就要后悔了!”

说完这句话,南特一刀砍断两个机长身上的绳索,把他们踹出了飞机舱外。

接着,他抱住马晓萱的腰,和她一起纵身跃下,临别之际还冲着米勒挥了挥手。

也就是半分钟之后,一枚地对空导弹击中了正在盘旋下落的运载机,装载着的大量炸药和炮弹,一边坠落一边爆炸,碎片四处飞溅,绽放出耀眼的火光。

米勒的脸阴沉着,卫星已经捕捉到了南特他们4个人打开的降落伞画面,这次导弹袭击显然没有杀死他们。

他切换画面又去看兵工厂,三枚gbu-48“堡垒摧毁者”钻地弹打在驼山上,一直钻到山腹一百多米深的地方才爆炸,应该有两枚击穿了山体外壳落在了兵工厂的山洞里。

爆炸产生的冲击波摧毁了山洞的支撑结构,烟尘暴虐地从各个孔洞、大门处冒出,整个驼山下沉了至少5米。

一开始米勒还算是得了一点安慰,可当手下邀功似的提供了前后对比的卫星照片,他明显看到兵工厂外围的路上多了许多黑点,让人放大一看,发现都是一些机械设备,杂乱无章地摆在那里。

米勒的表情凝重起来,立刻要求调取更早期的照片和视频画面,负责相关工作的员工汇报,夜间卫星拍摄得不太清楚,但可以肯定是昨夜刚刚搬出来的。

米勒又一次摔了东西,这次是一张紫檀木的古董桌子,整张桌子被他举起来摔在地上,老家具吃不住劲,被摔了个稀巴烂。

在一阵阵猛踹中,米勒大吼着:“给我查!到底是哪个环节,是谁泄的密!老子要活刮了他!”

“还有,赶紧让廖古永出征,无畏团搜索炮台山方圆十公里的地方,南特那小子肯定降落在那里了,一定要给我找到他!抓获的,我要回来一刀刀剜他的肉!”

米勒的眼里充满了怒火和恨意,只是下一刻就变得错愕和惊恐。

一位情报人员冒着吃枪子的风险,还是战战兢兢地说出了最新接收到的情报:“飞蝗军偷袭长石岛,我军登陆桥头堡陷落!”

说完这句话,她把情报文件放在椅子上,头也不回地跑了。

笑话,这时候去米勒伤口撒盐,如果像以前一样规规矩矩等他接过去,再做出回应,不吃枪子才怪。

米勒没工夫计较这个女员工的无理,他急着核实真委,之前丢飞机和步战车的事情,仍然瞒着议会

和各位议员,如果长石岛丢了,他们可就什么都瞒不住了。

“立刻,立刻叫廖古永的无畏团去攻打长石岛,不计代价给我夺回来!”

“可是,无畏团不是要抓捕南特吗?”一个手下好死不死地提出了疑问,米勒二话不说给了他一枪,眉心中弹当场死亡。

所有人都吓坏了,在一声尖叫之后,一个粉红色的女人离开工位逃跑了出去,有了她这一带头,其他人立刻跟着跑,米勒如同喝醉了酒一样,看着眼前的人影模糊起来。

“这酒里,有东西……”米勒踉踉跄跄坐在地上,目光扫向地上的红酒杯碎片。

他的脑子很清醒,可是身体和舌头都不听使唤,越是这样心里越焦急,毕竟夺回长石岛的命令还没有下达出去。

他也是个狠人,一枪打在自己的胳膊上,剧痛刺激着神经,让他强打着精神,给老温斯顿打了个电话。

无畏团并没有开拔去抢夺长石岛,老温斯顿临危不乱,在调动无畏团之前先派卫星观察了一下,确认长石岛上没有什么大规模的兵力,反倒是粮店崮那边守军突然全部下山,向着地下城方向机动。

老头子长叹一口气,心里暗自庆幸:“幸亏那个不知名的间谍下药迷晕了米勒,要不然任由这小子气急败坏乱指挥,这会儿说不定地下城也丢了。”

现在无畏团左右为难,如果游商队的两万人来拼命,他们300多个合金战士加上一千来号后勤兵,硬碰硬最多打个两败俱伤。

无畏团如果拼光了,想拼凑出第二支就难了,游商队这边凑个一两万人的成本却低多了。

怎么看都是一笔赔本的买卖,可如果就这么放弃地下城,无畏团这次就又一次无功而返,民众那边不好交代,很容易被对手趁虚而入夺权。

实在不行,就只能再一次动用导弹,反正已经打过一次,再打一次怕什么!所以他立刻召集最高委员会开会,以保全无畏团为借口,再一次获得使用导弹的权限,不过这次最高委员会要求先与南留谈一谈。

谈判的事情,自然也落到了老温斯顿的头上。那几个老东西很乐意看到老温斯顿丢脸,先打了人家,没占着便宜,被人家反咬一口,又着脸上去求饶,这叫什么,这叫没脸没皮,浓缩一点就是“傻逼!”

看着政敌们离开会议室,老温斯顿摸着下巴,暗自伤神:“还是筹码太少,如果把海岸巡防队也掌控在手里就好了。”

【178】高层会面

老头子不担心无畏团会出现损失,导弹只是备用计划。南留这个人虽然比他年轻十几岁,可行事稳重顾大局,两边都不想这个时候开战,只要说开了,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他头疼的是,即将要面对的不只是一张老脸没处搁的问题,还有后续的一系列麻烦。

长石岛丢了,对复活岛来说很糟糕,对温斯顿家族来说却不是一件坏事,毕竟守卫长石岛的海岸巡防队,他正好可以借机挑刺儿,推动军权统一。

可是这件事牵扯出来42辆步战车战损丢失的事件,就是无畏团的过错,很可能被咬一口,伤筋动骨。

为了保住米勒,确切地说是保住温斯顿家族对无畏团的掌控,丢飞机丢战车这个锅只能甩给廖古永了。

廖古永知道自己会受处分,只是等了两天都没有动静,还以为风头要过去,米勒他们会保着自己,这会儿仍然任劳任怨地听从指挥做出防御布置,等待着一场大战的来临。

老温斯顿把各项准备工作安排下去,这才沉下脸来:“该来的躲不掉,到老了还得给小子们擦屁股,真他娘的!”

清了清嗓子,打个电话还要先准备准备,老头子已经记不清自己多少年没有这么忐忑了。

这次通话是双方外交部门的公开通讯,两边都有无数个智囊团在旁观,一举一动都备受瞩目。

南留接到温斯顿的通讯请求时,一点儿都没有惊讶,甚至他都提前打扮好等着了。

如果老头子不来联络,那才是真正糟糕的事情。

双方的会谈没什么营养,一开始嘘寒问暖客套寒暄,老温斯顿直言“后生可畏”。

南留微微一笑:“犬子不听话,给您老添麻烦了。”

双方地位平等,老温斯顿这四个字,是要准备倚老卖老了?于是南特不动声色地把这四个字嫁祸给了南特,让人以为老人家称赞的是南特。

这也没毛病,这场纷争本身就是南特惹起来的。

老头子心思转得飞快,说点好话套套近乎,也没什么损失,可光说这个也绕不到正题上,既然南特主动把话头引到南特身上,那正好说一说这孩子的事情。

他苦笑一声:“你这儿子厉害啊,可给我们惹了不小的麻烦。”

没等他细数“罪行”,南留截住他的话:“您也教训了不是?四枚导弹,不便宜啊!”

这样一来,双方就有点火药味了。

老头子脸一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可不能甩锅了,只好自己扛起来:“这其中有些误会,不过令郎没什么大碍,我小儿子却中毒了!”

南留变了脸:“我儿子现在失踪了,生死不知,怎么叫没什么大碍?至于你儿子中毒,那你去找下毒的人去啊,和我说什么!难不成你儿子杀了人,行凶时不小心划破了手,就不用追究杀人的责任?”

老温斯顿被当场打脸,面子真是挂不住了,他不是没有去调查投毒者,嫌疑人抓住了四五个,却都异口同声地把锅甩给了被米勒打死的那个倒霉蛋。

死无对证,虽然大家都知道九成九是南留的卧底捣鬼,可是没有证据啊!

虽然怼得老头子哑口无言,南留当这么多人的面也不好蹬鼻子上脸。

这种层面上的赔偿,相互扯皮的事情太多了,总不能一通电话就解决,所以他扭头挑出一个人来:“这位是我的外交官,具体赔偿细节由他出面全权负责。”

老头子无奈,只好也拉出一个人来:“大儿子艾尔,负责这件事。”

其实之所以这样服软,也因为米勒的情况比较稳定,医生检测发现酒中并不是毒药,而是掺入了一种强效致幻药。

不过,这一定会给米勒造成一辈子无法释怀的阴影。

当初肖阳曾经警告过他,不要对南特有过激的行为,他自以为这次做的万无一失,哪想到竹篮打水一场空,自己还立刻受到了报复。

这都是后话,眼前老温斯顿还在为如何把话题引到2万人的部队挺进地下城上来。

南留看了看手表,在老温斯顿看来,这个举动释放了一个信号:他有点不耐烦了。

可实际上,南留在计算钱泰铎还有多久抵达地下城,他自然也不想两边真的打起来,可是如果老头子还不说正事,钱泰铎就要提前宣布投降了,到时候自己这边可就没法再捞一笔。

老温斯顿也低头看了看手表,一方面是不能示弱,另一方面他的导弹部队也在等命令呢,是打还是和,就看这俩人什么时候开口了。

不光两个对话者额头冒汗,两边的智囊团也都攥紧了拳头,这可是事关人类命运的一次对话,搞不好就真打起来了。

总算,还是老头子先开了口,拿手绢擦擦额头的汗,问起那两万士兵的动向。

南留脸色一变:“怎么?我亲儿子失踪了,我派人去找找还不行?”

这个理由简直太完美

,噎得老头子说不出话来,是啊,人家是来救援的,救援过程中如果擦枪走火,两边打起来,屎盆子就又扣上来了。

就算一开始没打,如果找到的南特有个三长两短,保不齐也要无畏团的人陪葬,到时候双方已经到了拼刺刀的距离,无畏团没有纵深优势,强大的火力发挥不出来,岂不是被人家一口吞掉?

为今之计,只有全力寻找的下落,把他提前找到送回去,才有可能让双方保持在安全距离。

不过南留提了一个建议:“你们要是这么不放心,要不这样,我当着所有人的面,把部队的临时指挥权交给你们。”

老头子做梦都没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一时没弄明白:“这样怎么操作?你不怕……”

“我们这边的指挥官叫钱太多,跟了我很多年了。在找到南特并且确认他安全返回到我身边之前,他都听从你们的指挥。咱们诚信为本,别回头你们把人给我扣了!”

南留的话让在场所有人一片哗然,连他这边的智囊团都一脸懵逼。这件事他只和钱泰铎说过,那些坐在温暖房子里的参谋们,哪里知道前线将士的苦楚,这段时间他们的粮草已经见底了。

对于老温斯顿来说,幸福来得有点突然,他们没反应过来,稀里糊涂就答应了。

这次会面全程录音录像,虽然双方没有签署任何纸面协议,可这视频却比任何合同都有约束力,到时候如果游商队的两万人少了一个,都得争执一番。

南留丝毫不怕对方策反工作,他们这边两万人,对方才一千三,这么大的数量差距,谁策反谁还不一定呢。

就算他们温斯顿家族有意分化这支部队,真要是把2万人拉回去,恐怕也够他们政审部门忙活的,要知道这支部队里至少有4000人是南留的嫡系班底,这要是弄回复活岛去,妥妥的四千个间谍,他们至少要派出4万人去监视。

也就是说,表面上看,南留做了一笔赔本的买卖,可实际上却赚了一笔。

通讯结束后,南留这边一大堆参谋人员百思不得其解,摇着头走了,只有一个人冷笑,小声撂下一句:“借尸还魂之计罢了,对面竟然无人识破,可笑可笑。”

很快,这个人就被南留召见了。

在南留的办公室里,这个瘦高个拱手说的第一句话是:“南大统领好手段,对外用兵如神,对内监控也是厉害!”

【179】吃大户!

“贾佳加,4年前加入智囊团,末世之前居住在望海市,是一名历史学讲师。末世危机爆发后,虽手无缚鸡之力,却能带领两百多个师生从大学城跨江逃生,被游商队解救的时候,因镇定自若临危不乱,得到地区干部赏识,推荐到了智囊团。”

南留丢下手里的个人档案,望着瘦高个说:“我调取了望海市所有高校的教职工档案,都没有一个叫贾佳加的人,你到底是谁?”

瘦高个先是一怔,接着咬死了自己就是贾佳加,就是高校老师。他内心是这样想的:“末世6年了,还有人能够调取老档案?校园网的服务器不是都毁了吗?”

南留冷笑:“这你不用管,反正我可以查,并且,虽然我没有找到贾佳加,但是我找到了贾坤,前望海市政府秘书一科的科员,末世前一年因渎职罪被判有期徒刑一年缓期执行一年,这是裁判文书!”

瘦高个脸色一变,双手交叉低下头:“这你都查出来了!你要怎么做?你们这夏氏政权不要有案底的人吗?我走就是了……”

“我不光查出这个,我还查出你是被冤枉,栽赃嫁祸的!”

贾坤摇了摇头:“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还有必要查这么清楚吗?”

南留笑了笑,摊开一副围棋道:“能识破我的想法,你很不简单,我身边正好缺一个人下棋,你要不要试试?”

贾坤猛地抬起头,他是个聪明人,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连忙感激地重重点了点头。

南留眯着眼,看着这个瘦高个的小伙子,在棋盘正中央的天元上落了一颗子。

他们说话的这档口,两万人的游商队已经举着白旗抵达炮台山脚下,无畏团的防线已经出现在视线之中。

刚刚老温斯顿亲自打来电话,把谈判的结果告诉了廖古永,是以前线不但没有剑拔弩张的对峙,反而像是两支志同道合的队伍胜利会师。

廖古永热情地拉住了“钱太多”的手:“钱将军,欢迎欢迎!”

“我可不是什么将军,我就是游商队的小头目,临时代管这支部队而已,你看这里有四个中校8个少校,还有30多个上尉,我呢,军衔才区区中士而已。”老钱一见面就抱怨,似乎内心充满了不满。

这让廖古永心里一阵窃喜,前阵子和他喝过

酒,这家伙就是个直肠子,有啥说啥的那种,遇上这种人共事,比较好对付。于是心情大好的他拍着胸脯说:“老弟有什么难处,尽管跟哥哥说,我这里有些资源,你不用一棵树上吊死!”

但是接下来的事情,却让廖古永打呼上当,直接一个电话打到了老温斯顿那里求援。

原来啊,快人快语的“钱太多”,抱怨着自己得不到重视,不愿给南留出力,所以既然要去寻找他儿子,怎么也得先让大伙喝一碗热粥吧!

廖古永愣了,怎么着,你们这两万人的吃饭问题也赖在我们身上?

可自己刚刚拍着胸脯说的话,能不作数吗?

于是,他就安排无畏团的后勤兵招待这些饿狼一样的军人。

整整三个小时,炊事班叫苦连天忙得脚不沾地。

他们是机械化作业,5辆战地炊事车开过来,各种设备都是半自动甚至全自动的,平时只要十来个人就能担负一千三百多人的伙食,现在人员一下子翻20倍,

又调来几十号人在野地里支起二十口大锅,这些大锅是当初柳大志的人留在地下城的,幸亏没砸掉。只是靠这些救急,仍然不足以满足所有人的伙食。

一群饥肠辘辘的战士敲着饭盆,喧哗吵闹着:“饿啊,要吃饭啊!”

廖古永头都大了,找“钱太多”去安抚,结果这胖子不知道躲在哪里忙着往肚子里倒粥呢。

他只好亲自去了炊事班,对着老班长就敲了脑壳:“你长点脑子好不好?不患寡而患不均,你每个人都盛上一点,总好过有的人大口大口喝,有些人却连口热水都没有吧!”

那半张疼得直流泪,委屈地说:“我已经这样做了,可他们是2万人啊,咱们一口锅支应40个人,还有一半人吃不上饭呢!而且咱家存粮吃光啦,一粒米都没有了……”

廖古永脸色铁青,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他亲自去看了粮仓,确实空空荡荡,连个麻袋皮都没了,这才慌了,连忙向老温斯顿求援。

直到这个时候,老温斯顿才恍然大悟,还是落入了南留的圈套。

可是之前对话的时候,没约定口粮的问题,既然双方已经说好了,这段时间统归无畏团管理,这2万头饿狼就得养着啊。

长石岛上

有点存粮,应付这些人吃一个月都没问题,可现在那边被飞蝗军给占了!

眼下只能从复活岛上空运粮食过去,可是复活岛在南半球,航程一万多公里,就算飞机立刻起飞,也要9个小时,更何况还得刨去装卸货物的时间。

于是廖古永就向钱太多解释和求助:“你看,确实没存粮了,能不能让你们的飞蝗军从长石岛上调一部分过来?或者派一部分人去长石岛那边吃饭?”

老钱泾渭分明地表态:“飞蝗军是飞蝗军,游商队是游商队,两家没什么关系!实在不行就让这群小子们先饿着吧。”

他找了个高出把各级军官叫了过来,下达了命令。

第一批吃过热粥的,已经紧急派出去寻找南特了。剩下的那些排到最后的,明确告诉他们午饭没得吃,晚饭也没得吃,最快可以吃点宵夜。

那群人竟然也不闹腾了,就地坐下来,自顾自掏出了干粮……

廖古永鼻子都气歪了,这群人分明带着口粮,自己的舍不得吃,人家的敞开了吃,什么德行啊!

他一回头,就看见无畏团的一千多号人在咽口水,合着他们这些人今天晚饭就要饿肚子了,其中一些午饭也没吃上。

廖古永头大,不甘面对这些老部下眼巴巴的目光,背着手回地下城去了,电梯里他恨恨地诅咒者南特最好死了算了!

话说南特这时候已经落地一个多小时了,刚刚和马晓萱、两个飞行员汇合。

他们就在炮台山附近落地,南特和马晓萱因为抱着一起跳伞,虽然后来抱不住分开了,但是两人并没有飘太远。

马晓萱穿着二代机甲,自重大约三百多斤,虽然是最后跳伞,却比两位机长先落地。

他们四人刚凑到一起,花姐突然出现在南特脑海里,紧急提醒他“小心偷袭!”

南特在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后仰险之又险地避开了一记重拳,拳头带起的风刮着脸生疼。

南特接着连续撤步,避开了后续的连环攻击,这才有机会从后背抽出刀来。

两个飞行员已经被人轻松放倒,马晓萱正和另一人拳脚相争。

南特学着肖阳的样子挽了个刀花,盯着眼前这个老熟人柳大志!至于另一个人,自然就是跟他一起的柳菲菲了。

【180】柳大忽悠

话说,柳大志想要搭飞机去复活岛,这段时间总在炮台山转悠。

眼巴巴望了这么多天,终于看到来了一架运载机,没想到在半空还没降落就炸了。

他眯着眼看见有好几个人从飞机上跳下来,于是带着女儿来抓活口,想打听打听发生了什么事,最重要的是下一班飞机还来不来。

没想到走过来却发现跳伞的人里竟然有南特,柳大志气不打一处来,以为又是南特捣乱,毁了自己的机会。

于是二话不说上去一阵乱锤,就是打算先教训教训这小子。

他的偷袭很厉害,都接近到十来米的距离,花姐才发现。也正是花姐的及时示警,南特才堪堪避开了这一攻击。

南特不想和柳大志打,刚才的一连串攻击,已经让他倍感压力,这要是打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打完,说不定再过一会儿就会被无畏团的人包围,到时候谁都跑不了。

所以他连连摆手撤步,请求对方罢手。

柳大志还没说话,柳菲菲先停了手,她和马晓萱的过招没占着上风。这还是马晓萱并不太精通格斗,要知道当初马奋斗一个年近七旬的老头子,都能把肖阳压着打,这机甲的力量和敏捷增幅是相当强悍的。

柳菲菲停手后喊了一句:“南特,这丫头片子是谁?”

这语气像极了正房抓到了小三,搞得大家伙都是一愣。

南特咽了口吐沫,还没来及介绍,马晓萱已经挽住了他的胳膊。

“我是他女朋友,未婚妻!”光凭直觉,她就知道眼前这个漂亮妩媚的女人很有威胁。

柳菲菲脸色煞白,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毕竟南特并没有反驳,那支被挽住的胳膊也是心安理得地被抱在女孩怀里。

有那么一瞬间,柳菲菲很想杀死这个女孩,这样南特就没有女朋友了,自己就能光明正大地接近他。这个疯狂的想法一念之后就灰飞烟灭,南特是重感情的人啊,杀了他女人,他还不得拼命?

柳大志看见闺女脸上阴晴不定又默不作声,心里已经想明白,赶紧出来打破尴尬:“臭小子,你为什么把飞机炸了?”

南特挠头:“我吃饱了撑的?我就是被人炸下来的!你为什么要偷袭我,咱们多大的仇恨啊,我是抢了你老婆还是上了你闺女,从地下城就对付我,跑到兵工厂去抓我,现在又要杀我!”

他一时激愤没搂住嘴,那句“上了你闺女”惹的两个女人同时生气。

柳菲菲脸一红,就要发作,却看到马晓萱狠狠掐了南特腰间嫩肉,疼得他龇牙咧嘴,一时又不忍了。

柳大志连声说“误会,误会!”

他忽然觉得

,如果有南特跟着他一起去复活岛,可能会好一点,至少多个向导,介绍介绍那里的风土人情什么的,或者语言不通还能给翻译翻译。

所以他先把之前的事情都甩锅给变种人,说自己身不由己,已经在尽量放水,反正也没什么损失。

结果马晓萱不乐意了:“肯定是你这个坏蛋指使,我爷爷才会死的!”

当时变种人从兵工厂撤离,柳大志确实偷偷给变种人下过命令,弄死马奋斗。可是他现在甩得一干二净:“姑娘啊,话不能乱说,我是个人,那些是变种人,我哪能指使它们,都是它们逼着我出力,你爷爷怎么死的的,我走的时候他可还活着!”

马晓萱眼泪流下来了,自己爷爷死亡的惨状浮现脑海,立刻泣不成声,她有心向打死眼前这两个人,但是摸不清南特的想法,没敢轻举妄动。

南特对柳大志也是很厌恶,可他对柳菲菲还有一点点好感,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再加上他现在着急离开这里,于是只好先来个缓兵之计。

他对马晓萱说:“这笔账早晚会查清的,咱们先离开这里,如果真是他指使的,我一定会替你爷爷报仇!”

“也是你爷爷!”马晓萱抽着鼻子纠正他。

柳菲菲眼圈红了,她看不得这俩人撒狗粮秀恩爱,自顾自地先走了。

柳大志舍不得放弃南特这个肥羊,赶紧问南特打算去哪。

南特原本要去长石岛和飞蝗军汇合,再带着飞蝗军乘船返回复活岛,打入敌人内部打游击。

指使刚刚在飞机上,两位机长告诉他名声臭了的消息,如果这时候回去复活岛,恐怕没什么好果子吃,所以放弃了这个计划,至于下一步,他就不方便告诉柳大志了。

柳大志摇头道:“老躲着可不是办法,你要知道,被人冤枉了,如果不反抗不发声,就是假的也要变成真的,你听说过三人成虎吗?你现在是5亿人都在误会你啊,这你能忍?”

“我他妈怎么可能忍得住!但是我没什么好办法啊,我只能尽可能多地杀变种人,挽回一些形象分了。”南特越说越气,声音也越来越大。

柳大志左右看了看,这地方四面环山的小山坳,说话有回声,也很容易被人发现。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跟我来,我带你去暖和暖和,顺便告诉你应该怎么做!”这个大忽悠,一门心思要把南特绑上自己的贼船。

南特也确实需要挪个地方,他有花姐傍身,不怕什么埋伏,于是就拉着马晓萱跟着走了,临走的时候他也没忘记那两个被打晕的飞行员。

其实这俩人早就醒了,趴在雪地上假装死过去了,早盼着絮絮叨叨的几个人赶

紧走,最好是忘了她两个。

但是南特有执念啊,他拉起这俩人说:“你们可以走了,但是有个要求!”

副机长:“你说你说,我们能做到的一定做。”

机长:“不能做到也要想办法尽力做到。”

这副机长一听这话,心里暗骂着,这老狐狸,怪不得自己总挨揍,他一点事儿都没有。

嘴上也跟着说道:“对对对,反正一定做到!”

南特摆摆手说:“别紧张,我就是让你俩给我做个证,飞机虽然炸了,但是你俩人没事啊,我南特不是扫把星,不是每架飞机,每个飞行员都倒霉。”

俩人对视一眼,同时点头:“对对对,您放心,我们绝对作证,我们活着就是最好的证明!”

柳大志刚才还想拧断这两个人的脖子,一听南特这样说,也就没好意思下手。从这方面说,南特确实也救了他俩一命。

半小时之后,在雪窝子里艰难前行的两个飞行员,总算遇到了前来搜索的队伍。两个人冻得哆哆嗦嗦,这一时安全,就同时倒下了,被搜救队抬回了营地,至于是真的伤病交加,还是故意使唤人,那就只有到了营地检查一番才知道了。

搜救人员问起南特的下落,他们俩只听说南特想去长石岛与队伍汇合,至于现在在哪,都不知道。

这个消息让廖古永心里起了波澜,如果能拿住南特,是不是可以换回长石岛?

他立刻下令,所有人全力搜寻,他们应该走不远。

可惜他们打死都想不到,南特现在舒舒服服躺在柳菲菲的床上,柳大志把他俩带去了海岸岩洞,那地方格外安全,就是头顶上有人走过,不爬下来都发现不了。

在山洞里,柳大志一副改过自新的样子,请求南特带他们一起去复活岛去。他的老窝都被人家占了,如今栖身山洞,确实很凄惨,还拖着女儿一起受罪……

这些事实摆在眼前,南特有些心软,但是他没有做好返回复活岛的准备,在那里要做什么,以及能不能安全回来。

更何况他还有飞蝗军要安置,这长石岛不是久留之地,今天米勒可以使用导弹炸毁兵工厂,明天也可能直接炸平整座岛,如果真的这样,老马和“二爷”他们凶多吉少,南特恐怕会哭瞎了眼。

南特望着柳大志充满希冀的眼神,总觉得这是个阴谋,很大的概率是,柳大志要忽悠他去复活岛,路上找机会绑了他,拿给米勒他们那一伙人当投名状。

要是真的这样,那南特不成了自己送上门去?

想到这一点,南特仰面倒在柳菲菲温暖柔软的床上,一口回绝道:“没门!除非我脑子进水了!”

[181]脑子真进水了

柳菲菲冲着他的腿踢了一脚:“起来,这是我的床!”

马晓萱一听那还了得,立刻跟上一脚:“你敢上人家的床?”

南特刚刚还老神在在一副我爱怎么着怎么着的样子,被这俩女人一人一脚,赶紧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

柳大志赶紧发誓,自己绝对不会有二心,只是想让他帮个忙介绍一下那边情况。

马晓萱没什么心眼,对复活岛也是一脑门的向往,也用充满期待的目光望向南特。

反倒是柳菲菲,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别过头去望着外面的大海。

南特扫视了一下三个人,觉得自己有一种上了贼船的感觉,他还是不放心柳大志,总觉得这次复活岛之行肯定有阴谋。

当下无法做出决定,不如还是用个拖字诀吧,他咬了咬牙:“我带你们去可以,但是在这之前我有件事要做。”

“你说,什么事,我们能帮上忙的,一定尽力帮你!”柳大志咧开嘴角。

南特坏坏地一笑:“你们先陪我走一趟,我得先去把飞蝗军安顿好啊,现在那边太危险了。”

“这……”这会儿轮到柳大志犹豫了,现在这个局面,二对二的平局,相安无事,要是到了飞蝗军里,自己可没把握全身而退了,就算他能跑出来,柳菲菲说不定也难以逃生。

看到这老家伙犹豫,南特心里舒坦极了:“叫你让我为难,叫你给我使坏,看你怎么办!”

然而得意不到2秒,他就被马晓萱给破了功。

“南特哥哥,你忘了,我这里有通讯器!咱们可以联系石清姐姐啊!”

南特:“啊?”

柳大志:“对对对,电话联系!”

柳菲菲:“石清姐姐?你还有另一个女人?”

这句话信息含量不小,每个人关注点都不一样。

南特有点怀疑,马晓萱这姑娘脑子是不是缺根筋,到底站哪头的?刚才还在怀疑是柳大志指使变种人杀了他爷爷,这会儿竟然为了去复活岛逛逛,就跟人家结盟了?

其实这也不赖马晓萱,柳大志那件事做的很隐蔽,真找不出证据来说明是他做的。马晓萱只不过凭直觉说出了自己的疑惑,她心地善良,很容易就相信了柳大志的鬼话。

另一方面,这姑娘天生叛逆,在兵工厂的时候就三天两头想往外跑,现在一听说可以去复活岛上逛逛,更是心痒难耐。

南特看着她忽闪忽闪的

大眼睛,有些无奈,只好先跟柳大志约法三章:“一切行动听我的安排;不可以私下与当地人接触;没我的允许不可以擅自离开!”

柳大志不愿意了:“咋了,我们还被你绑了不成?你就是个带路的,我们想去哪去哪!”

南特横了他一眼:“也行,那咱们到了地方就各走各的,你被抓起来送到矿场干苦力,柳大小姐被送去销金楼,我可不管!”

柳大志是想去攀附高层领导人的,要是因为偷渡被送去干苦力,就有点儿麻烦了,只好同意南特的约定,只是加了个期限,一个星期内,四个人相互抱团互相掩护,一星期之后就分道扬镳,各做各的事情。

南特点点头:“就这么定了!”

他利用马晓萱二代机甲上的通讯装置,通知了老马和二爷带粮食回驼山,兵工厂虽然毁了,可是人还在,大家都约定在那附近的密林里集合。

在通讯里,他开了个小会,商量下一步去哪里。

原计划,他是希望迁移到粮店崮的,可是那边大型设备运不上去,又有很多张嘴要吃饭,长石岛的储备粮食不少,但不够2万人吃一百多天的。

他们还不知道粮店崮的守军已经送去了地下城,整个山顶现在只有200个舍不得离开的老人。

宋濂建议他们去采矿小镇落脚,两家一向交好,有长期合作的基础。现在兵工厂举家搬迁,他们应该是双手欢迎的。

他以前没少和那边交割金属货物的人打交道,有熟人可以联络,同时也可以让一千多老幼妇孺有个栖身之所,这大冷天的,大家待在野地里,早晚要出事。

南特眼前一亮,当初肖阳带他游历四大基地,第一站就去了采矿小镇,对那个地方可是有深刻的印象。

他赞同地点了点头:“也行,我和他们那边领导人有过一面之缘。”

这句话一说出口,南特明显感觉到“二爷”-“总管”等人看自己的眼光都不一样了,这种备受敬仰的感觉真好。

只是宋濂拍马屁没拍好,好死不死地问了一句:“噢?那您可太厉害了,我们到现在都不知道他们领头的是男是女,叫什么名字呢!他怎么称呼?我们去了直接报你名号吗?”

南特尴尬地一笑:“你们报肖阳试试,如果不行,就丢一半粮食给他们。”

老马乐了:“原来这一面之缘,真的是只见了一面啊,连人家叫什么都不知道……”

南特恼怒地

比划了一下拳头,这才说自己就不跟着去了。

老马关心地问他有什么打算,南特大致讲述了他们被米勒搞臭的事情。

老马当然不愿意让南特独自返回复活岛:“你脑子进水了?这是送死啊!”

“二爷”也认为,这件事没什么好办法,唯有多杀变种人,多拍视频立战功来澄清事实。南特自己跑回去,没有什么实际意义。

南特仿佛找到了救星一样,冲着柳大志嚷道:“你看,都不让我去吧!我还是不去了!”

“不去就不去吧,我要和她们一样,做你的女人!”许久没有说话的柳菲菲突然语出惊人,吓得南特一哆嗦。

“啥?她们?谁,谁啊……”

“她,还有那个石清姐姐,既然你可以接受两个女人,应该不介意第三个,更何况咱们先认识的!”柳菲菲羞得脸通红。

刚才这段时间,她还沉浸在马晓萱那句口没遮拦的话里。

柳大志急了,马晓萱也急了,南特,好像没反应过来,脸上阴沉不定的,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柳大志看着女儿这番倔强的模样,心疼地说不出话来。

马晓萱先跳出来:“你说什么呢!石清姐姐就是‘二爷’,是老马的女朋友,是南特的师娘!”

柳菲菲通红的脸颊瞬间转白,眼泪在她眼眶打转,她一咬牙豁出去了:“噢?那是我搞错了,你介意我做你的第二个女人吗?你要是不介意,我就跟着你,不去复活岛了。”

南特:“啊?”

马晓萱:“啊什么啊!你说话!”

南特:“说什么?”

马晓萱的目光如同刀子一样,恨不得剜出南特的心来,没好气地说:“你介意,还是,不介意?”

南特试探地说了一句:“介意!?”

马晓萱立刻拍板:“你看,介意,这样吧,还是送你们去复活岛!”

通讯器那头,老马和“二爷”他们一干人哭笑不得,这倒是什么事儿啊,都什么时候了马晓萱还闹腾。

南特没辙,摊了摊手对老马说:“老师,你带大家先到采矿小镇落脚,我去复活岛一趟,发动一下群众,澄清一下事实,还需要你们大家的支持,以后战斗录视频的时候,一定要把米勒那群混蛋骂上。”

也不等他们回话,他就把通讯切断了,摇了摇头苦笑道:“我看啊,我脑子里真是进了水,竟然会答应你们这种事情……”

【182】劫机专业户?

半天的时间里,海岸岩洞上面不时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南特一听就知道,这是合金装甲踩在积雪和岩石上的声音。

他越发地怀疑这是无畏团大举出动搜寻他,一旦找到他,后面还不定会出什么幺蛾子。

所以他们四个人谁也没露头,就这么猫在山洞里干等。

柳大志想要搭乘飞机的想法是最便捷也最可行的计划,只是这飞机已经好几天没来了,谁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南特暗道:“最好再也不来!”

可惜只过了几个小时,运载机的轰鸣声传到了山洞里。

柳大志一脸惊喜,这次一下子来了四架飞机,并且不是从原来的航线飞来。

根据南特之前提供的最新情报,看来是从复活岛直达的。

这四个人立刻行动起来,柳菲菲甚至还挑了几件衣服和纪念意义的物品,卷了个包袱背在身上,一副离家出走再也不回来的架势。

南特不敢正视她凄楚哀怨的面庞,低着头不情不愿地走在最后面。

这四个大活人避开搜索队,径直跑到了炮台山停车场营地。

按说经历了南特盗取飞机的事件之后,无畏团加强了警戒,会很难再潜入才对。

可出乎南特意料的是,整个炮台山上乱糟糟,穿着各种各样军服的人在晃来晃去。

柳大志也没想到,只是一天没来,炮台山上多了这么多人,还一阵头大,不知道该怎么潜入进去。

柳菲菲内心郁闷,魂不守舍地走在前面,完全没发现旁边林子里钻出十来个军人。

柳大志离她有十来米远,想喊她躲开呢,却发现那队人竟然打打闹闹毫无开枪的意思,在他的错愕之中,眼睁睁看着那队人和柳菲菲擦身而过,其中俩人还意犹未尽地回头看了又看。

柳大志目光落到柳菲菲的衣服上,再回头看看南特身上穿的,发现他们都是无畏团的军服,他和柳菲菲的是从哨兵身上扒下来的,南特的是马晓萱从劫持飞机里翻出来的。

也正是这样不经意的伪装,让这群新出现的杂牌军误以为是自己人。

他哪知道,这支杂牌军就是游商队的2万人,其中游商队嫡系四千人,剩下的一万六都是沿途招安纳降来的。

南特觉得眼熟,当初他在粮店崮只待了一晚,对这些杂色的军服不太熟悉,也不敢问。

看见对方没有敌意,自己这边也赶紧装作没事赶路的样子。

一路上,越往前走,遇上的军人越多,南特也越糊涂,他分明看到了有穿着奔跑袋鼠标志的游商队军人,正和穿着合金装甲的无畏团战士凑在一起抽烟。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有心问问,又怕被识破了行藏。

那些游商队的战士,又全都被柳菲菲的美貌所吸引,对南特他们没有半点兴趣,马晓萱的全覆盖式头盔遮着脸,这是马奋斗当年配置头盔时的恶趣味,故意让人看不见脸。

就这样,一行四人堂而皇之地走到了营地中心位置。

运载机周围拉起了警戒线,非机组人员任何人不准靠近。

空军自带装卸和补给人员也是奇葩了,上次丢了飞机,他们对无畏团的人没有半点信任度。

南特扯了扯柳大志的衣服,低声道:“不让靠近,这不大好办啊!”

柳大志看了看南特,仿佛像是在看一个外形生物。

“这有什么难的,咱们这边距离飞机也就20米远,几秒钟就跑过去了,直接抢了飞机开走呗,你当时老太太绣花呢?”

南特整张脸都垮了:“能不能,不劫机?”

“那你还有其他好办法?”

南特四周打量了一下,发现周围几百口子人的目光都盯着飞机。他忍不住挠头:“还真没有。”

他哪知道,那几百口子人都是饿的,眼巴巴看着飞机往下卸粮食呢。

“好吧,如果这样,那我待会儿蒙上脸行不?”南特莫名其妙地从怀里撕下了一截布料,攥在手里。

柳大志愣了愣:“这小子脑子有问题?还当是满大街天眼监控,做点坏事都得先蒙脸的时代?”

已经熟知南特事的马晓萱捂着嘴笑了,看来他和劫机已经成了不解之缘,这个标签粘上就再也撕不掉了。

柳大志摇了摇头,只当是南特的癖好和顾虑,没往心里去。

他看着其中一架飞机已经卸完粮食,货仓舱门还打开着,就准备往里面冲。

这时身后突然有人喊话:“借过,借过!前面的,让一让!”

他扭头一看,发现是四个人抬着两副担架过来,似乎要穿过封锁线上飞机。

他喜出望外,一把按住前面那人的肩膀:“兄弟辛苦,放着我来!”

那人肩头吃痛,心说这汉子好大力气,正好不愿伺候这俩孙子呢,立刻说:“哎哎,好疼,你来你来!”

柳大志使个眼色,南特无奈地上去搭把手,把后面那人给换了。

柳菲菲也照葫芦画瓢,结果那士兵看到是个姑娘,愣是不愿撒手,柳菲菲本来就在气头上,一个巴掌甩过去,一句话没说就硬抢了过来。

这一巴掌打蒙了那个士兵,看呆了周围一票人,马晓萱接替最后一人就太容易了,她是“合金战士”啊,谁敢不听话……

“快走啊,冻死了!”后面担架上的人裹着厚厚的棉被,把头和脸都蒙了进去,嘟囔着发泄不满。

听他这么说,南特四个人

抬着担架就闯进了警戒线,飞机前一个守卫举起枪:“干什么!”

柳大志沉声道:“送伤员的!”

“什么伤员,抬回去,不伺候!”那人仰着脸,拿鼻孔对着一行人。

听他这句话,柳大志还没吭声,他担架上抬着的那个人突然半坐起来:“装什么大尾巴狼!是我!”

南特听这声音耳熟,仔细一看,那半掀开被子,欠着身子跟哨兵打招呼的,赫然就是之前被他劫持的机长嘛……

不用说,后面担架上的,肯定就是副机长了。

拿枪的那人一看是空军少校,立刻立正敬礼,目送两个担架被抬进了机舱。

这俩“病号”一上飞机,立刻活络起来,掀开被子就跳了下来,一点事儿都没有的样子。

眼睛余光看见四个抬担架的士兵还赖在飞机上,副机长张嘴就要骂,他这半天里骂人上瘾,从没正眼瞧过这些无畏团的兵。

机长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自己开口道:“哎呦我去,缘分啊!”

柳大志眼疾手快,一手一个扯住了对方衣襟:“两位看起来有些眼熟啊!”

南特生怕他会直接扭断两人脖子,赶紧一把按住他的胳膊:“都这么有缘了,手下留情,手下留情!”

柳大志嘿嘿一笑,没有杀这俩人,可是他毫无征兆地一个健步窜出去,把驾驶舱的门给踹开。

门后那正忙着锁门的飞行员被隔着门踹倒在驾驶台上。

这架飞机同样配备了两名飞行员,一个负责锁门,一个正拿着耳机准备向塔台示警呢。

多亏柳大志反应快,一把捏住对方的脖子。

“听我说,你该怎么飞怎么飞,我就是要搭飞机去一趟复活岛,只要你老实点,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那飞行员看了看,被一脚踢得内出血的同伴,忙不迭地点头,立刻发动飞机。

外面的飞行塔楼还没有下通知呢,他就要飞走?

一大群后勤兵紧张地站起来大呼小叫,上一次他们也是遇到这种情况没当回事,可是每个人都挨了处分,廖古永趁机饿了他们一整天,这些人两眼冒绿光,

现在又出这种事,恐怕要杀人了!

塔楼立刻联系飞行员,南特看机长不应答,知道他这是变相通报消息,立刻把战刀架在了对方脖子上:“立刻回话,一切正常,刚刚是操作疏忽。然后你设定自动驾驶,离开座位!”

柳大志看看南特,惊奇道:“你会开飞机?你懂得真多!那这人不必留了!”

那飞行员吓得一哆嗦,扭过头来求饶,没想到一入眼看到南特的脸,立刻哭了。

“你是南特?你是南特!我靠,竟然是南特……”

【183】重返复活岛

这飞行员念叨着:“这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自己好死不死的,怎么接了这么一趟活,拉的全是大米白面,哪想到返程却遇上了南特这么个灾星!”

柳大志没搞明白这人大呼小叫的原因,看他这么聒噪,还以为是趁机向塔台报告南特的行踪,直接按住头一拧,这倒霉蛋立刻吐舌头没气了。

南特想制止都没来及,只好摊手:“完蛋,我不会开飞机啊!”

柳大志笑了笑:“你真当我傻?这人不老实,让他开飞机,路上不定给咱下什么套呢,要用就用老实点的,后面担架上躺着俩呢嘛!”

于是,那正副机长又被拉了起来,过去的经验显示,这两个软蛋很听话,他们是一条船上的蚂蚱。

无惊无险,飞机用了10个小时才落地,没有落在空军基地,而是落在了复活岛西边的荒凉海滩上。

两个飞行员主动要求帮他们绑住,要不然不好交代,柳大志想着他可是来谈合作的,留下污点不太好,不如一人一下子解决掉得了。

南特连说了三个“自己人”,才把这俩人救下。

临走前再三嘱咐:“就说这飞机是4个蒙面人劫的,不许泄露任何消息,否则你懂得。”

两个人磕头虫一样点着头,真是千难万险,总算从灾星手里逃过一劫,回去买彩票烧高香了。

结果南特刚走没多久,外面的声音响起,他们以为是搜救队,连忙呼救。

没想到进来一个蒙面女人,干净利落地开了两枪就走了,这俩人死于非命……

远在大洋彼岸的肖阳很快接到手下通知,已经斩草除根,确保了南特安全。

肖阳叹了口气,他不愿意杀人,可实在是没办法。

自从回到游商队大本营,他几次去拜访,南留都没有见他,让秘书找理由挡住了。

这也好理解,当初他为了寻找南特,可是放狠话要脱离游商队的,现在再去见面,肯定得先解决身份问题。

南留倒也没有解除他的全部权力,还能指挥卧底为南特办点事儿,之前给米勒的红酒里投致幻剂,就是他的手笔。

以肖阳的脾气,米勒敢把他的话当耳旁风,绝对不能轻饶,现阶段虽然不适合弄死他,给他点警告还是必须的。

那致幻剂的效果除了让他当场杀了一个亲信外,还引起了议员的弹劾,人们都觉得这人精神不正常,建议解除他的一切权力。

姬氏的掌语者采纳了他们的建议,要求第三方对米勒做一个评估,之后才能再做安排。

老温斯顿很生

气,可自己吃了这么个哑巴亏,也是没辙。

米勒倒是并没有一蹶不振,他被摆了一道,却出奇的冷静。

人站在权力巅峰,很容易迷失方向,他正好借此机会韬光养晦,准备干一票大的。

无畏团那边也没落下,廖古永也被弹劾,要求送上军事法庭。老温斯顿念着旧情,把2万游商队投靠当做他的功劳,来了个以功抵罪。

议员们仍然揪着不放,于是把他可降职为督军。

至于无畏团的新任团长,张洋不是还被忽悠着在岛上巡回演讲呢嘛!这段时间,自己吹嘘自己,有些上头了,不如让他当当看。

于是,被困在复活岛上的张洋终于要离开囚笼了,他以为这是一份天大的馅饼凭空而降,殊不知前途充满了荆棘。

复活岛在南半球,现在是夏天。

海滩上空无一人,南特和柳大志徒步走了10公里,翻过一个小山丘,穿过一片农田和牧场,才来到了一个农场。

南特选择在这里降落是有原因的,柳大志之前的说法让他心动,他想要挽回清白,上策是推翻复活岛的统治阶层,胜利者书写历史,自己是是非清白,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中策是以谣言对谣言,以辩论对指控,借助阶层矛盾打舆论战,扳回一城。

下策才是闷头杀变种人,不断发视频证明自己。

这里位于复活岛的最西端,是整个复活岛的农耕区,担负着沉重的劳作任务,是受压迫最重的地方。没有人有闲情逸致去海滩玩耍,所有人都背负着沉重的劳动任务。

复活岛的面积不小,差不多可以算是一个大洲了,可是承载5亿人口还是有很大压力,山上开辟出一片片梯田,森林被砍掉换上了果树,到处都是忙忙碌碌的人。

每个人看起来都无精打采的,对于南特的到来,他们纷纷躲避着,甚至低头都不敢正视。以至于他们都没发现,这四个人竟然在大热天里穿着冬季军服。

他们拆掉了保暖内衬,光一个军服外皮,仍然热的冒汗。反倒是柳菲菲,直接丢掉了军服,里面是夏季的背心短裤,露出白皙撩人的大腿。让仍然穿着机甲的马晓萱嫉妒得不行。

这里没有正常的政府机构,而是接受军事管制,任何一个穿军服的人,都可能会变成残杀人类的刽子手。

被分配到这里居住和劳作的人,地位都比较低。

柳大志之前听南特说偷渡者抓住要去采矿,以为矿区是最惨的地方,没想到南特却说矿区比这里稍微好一些。

矿区已经实现机械化采矿,一些文化

水平较高的人才会被分配到那里,大部分是操控机器的活,虽然身体上没有那么累,可精神疲惫,因为每个人每天要操作机器劳作十六个小时以上。

南特之前就在矿区熬过两年,深知那里的人大脑僵化,目光呆滞,除了吃饭睡觉,就只能盯着操作台,还不能分神,否则一个疏忽就可能出事故,轻则遭到鞭笞,重则枪毙。

南特和老马也不知道交了什么狗屎运,才能在上亿个竞争者中脱颖而出,入选无畏团逃离困境。

在飞机上考虑了一下,还是觉得农耕区更有发展潜力,人们虽然在农田劳作比较辛苦,可是大脑很活跃,可以灌输一些想法。

他已经隐约有了一个想法,搅动底层起义,他南特和飞蝗军就是最好的一根导火索。

人们辛辛苦苦工作,生产出来的粮食、能源和贵金属,并没有全部用在让人类重返家园的事业上,其中很大一部分被当权派吞了,变成了私有财产。

这样一来,人民的怒火将烧毁一切。

柳大志突然很欣赏南特,这小子有想法,有干劲,说做就做不拖泥带水,是个成大事的人。

他需要南特去制造危机,到时候当权派病急乱投医,他才有机会实施自己的人类改造计划。

至于将来,两个人会不会在战场上大打出手,分割你死我活,就各凭手段了。

就现阶段而言,两个人,两个势力目标一致,不如共同点起这把火。

两个女孩子敲开了一幢大仓房的门,只有一个跛脚女人宁玉在守家做饭,南特身上的军服引起了女人的戒备,不敢拒绝又不敢接近。

柳菲菲从包袱里翻出一件好看的裙子送给她,三个女人凑在一起很快就熟络起来。

这女人搬了几个凳子放在屋檐下,自己则在门口大桌上揉面张罗饭食,顺便和这些外来人拉家常。

这是一个主打水稻的农场,大概有30多人,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宁玉当年逃脱变种人追杀时摔断了腿,没有得到骨科大夫的及时治疗,落下了跛脚的残疾,就负责给30多人做饭。

在和她闲聊的时候,南特趁机说明了自己的身份,他之前拍摄的战场视频派上了用场,农耕区的人们对外界了解甚少,那些充满煽动性的画面,还是第一次出现在宁玉视线里。

到了中午,外出劳作的男男女女回来了,有宁玉的介绍,再加上这几个视频作证,南特四人被当作英雄捧了起来。

在这个简陋的农场大食堂里,四个人总算有了第一个落脚点,一个播下星星之火的地方。

【184】送神难

南特很坦荡,在反复播放的视频之中,他主动说出当权政府对他的抹黑。

甚至还播放了一遍从机长那里拷贝来的视频,朱立林的控诉他都一字不落地放给大家听。

有了他的铺垫,每个人都像是打了预防针,对控诉视频充满了鄙夷。

柳大志还帮了个忙,现身说法讲述他们不打不相识的过程,他们的经历就像是一个传奇,让听众紧张地喘不过气来。

整个下午,农场里没有人离开大食堂,有些人憋得不行,20米之外的厕所都舍不得去,出门左拐就地解决,只为多听一点。

在这个编号147的农场里,南留建立了第一个根据地,开启了煽动造反的人类解放事业。

也就是这个时候,在复活岛的另一端,张洋正式结束了在大城市的巡回演讲,返回首都尼斯接受无畏团团长的任命。

如果是一个月之前,对于这样的任命,他还觉得不可思议,经过这段时间的自我洗脑,他已经有了非我莫属的自信,并且信心满满地立即启程前往地下城。

冷冷的冰天雪地,张洋一落地就遭受了巨大的打击:“又有一架飞机被劫持!”

虽然飞机找回来了,可是一下子又损失了三个飞行员!

面对空军司令的诘责,廖古永欲哭无泪,整个基地一团乱麻,那两万杂牌军把所有部署都搅乱了,他根本控制不了。

看见张洋来了,他很光棍地把这事儿甩了过去,自己躲到地下城去了。

张洋哪经历过这样的阵仗,又把责任推到了廖古永身上,这下子无畏团两个领导立刻势如水火。

无畏团乱套了,这只是开始,背后更大的问题正在酝酿,远不是张洋他们所能预料的。

现在,他最头疼的,还是粮食问题。

南留已经从飞蝗军的卧底、肖阳的特工那里知道南特的下落,却并不告诉无畏团,由着钱泰铎的两万人在那里折腾。

这些士兵打着寻找南特的名义,每天例行公事一样漫山遍野转悠,其实巴不得找不到它,因为可以靠在这里吃大户。

许多士兵暗地里不知道听到了风声,一旦找到南特,他们就返回粮店崮,整日里担心饿肚子。

所以他们每次开饭,不光要吃饱肚子,还得悄悄偷个馒头埋起来,以备不时之需。这地方冷冷的,像个天然大冰柜,馒头在积雪下放一个月也不坏。

也正是因为这样,无

畏团的粮食消耗得特别快。廖古永的申请报告从三天一回变成了两天一次。

现在轮到张洋掌权,他终于明白了一个俗语:“请神容易送神难!”

老温斯顿多次紧急联络南留,却总被告知南留领兵出去打变种人了,战事紧张,通讯不便。

老头子气得直骂娘,他们的卫星已经侦察到飞蝗军撤退的动向,派出舰队成功夺回了长石岛,后勤保障打通了,

只是这两万人的消耗,抵得上三四万人,这就说不过去了。他们还有几十万的海岸巡防队要养,军费开支本来就大。

一连串的麻烦,让温斯顿心乱如麻。为了报复南留的甩包袱行为,他决定吃掉这2万人。

在反抗变种人的民族大义面前,他们谁都不愿先动手挑起战争,但是分化吸收是可以的。

无非是打嘴仗嘛,上次会谈上,自己老脸都丢光了,也就无所谓了。

他对张洋下了指示,要以复活岛的繁华富庶来诱惑这些泥腿子。

只是张洋照着吩咐去做,整宿都在播放复活岛上灯红酒绿奢靡生活的宣传片,结果这些士兵瞪着眼看里面的女人,活生生把城市宣传片当成了小电影看,最后没有一个人响应报名。

用50斤粮食买通了一个小兵,这才知道,部队里流传着一个说法,复活岛上建立了一个集中营,他们这些投诚的战士根本不被信赖,都会被送进集中营去,在那里吃不饱还多干活,形同劳改犯。

张洋哑然失笑,这定然是钱泰铎搞的鬼。

他决定组织一个观光团,带着部队中尉以上的干部去体验体验,让他们乐不思蜀,现身说法分化部队。

钱泰铎倒是会玩,先选了游商队的嫡系老兵,这些立场坚定,又常年在辉京城大本营生活的人,对复活岛上联合政府首都尼斯的生活并没有太大的惊艳感,更何况他们的家属都在辉京城,一路上拖拖拉拉,并不怎么配合。

这效果很慢,每多过一天,粮食消耗就以吨计,温斯顿并不满意。

他已经派人尽快在飞机落地的海滩周围,寻访南特的踪迹。明眼人都知道,以南特多次借机的揍性,这次十有**就是他干的。

只要找到南特的下落,游商队那两万游手好闲的兵油子就没理由再赖在地下城了。

可惜他们晚了两天,南特已经成功获取了当地民众的支持,所有人都为他们打掩护,隐藏行踪,这几天他们已经成功发展到了第

二个农场。

按照编号,复活岛西部农垦区大概有2000个农场,总人数超过60万。如果真有一天,南特挑动起暴动,基本上就要动摇复活岛的根基。

柳大志这几天一直跟着南特煽风点火,看到南特的斗争形势不错,他动了离开的念头。

他是来会见高层领导人的,最不济也要见到米勒那个级别的才行,老是在泥腿子中间晃荡,不是个事儿啊。

按照他的计划,他要走上层路线,正规军的计划,柳菲菲才是打造民间基础的备胎计划。现在让柳菲菲跟着南特,先不忙亮出底牌,这是一个两头下注大小通吃,稳赚不赔的计划。

就在他们目标明确地酝酿造反时,米勒也没闲着。

实际上,他麾下的雾月组织已经全力开动,第一要务是肃清身边的奸细,以防再次出现投毒或者刺杀的事件。

同时他们还在准备发动政变,这一年来,雾月已经渗透到了海岸巡防队,在下层军官那里散布谣言,挑动他们和无畏团的矛盾:“凭什么无畏团区区三百人,就可以冲锋陷阵抢家园复兴的头功?”

“凭什么海岸巡防队几十万人,就只能天天守着个空荡荡的海滩无所事事?”

海岸巡防队的主要职责是保卫家园,保卫人类最后的乐土,前些年周围还有大批的变种人泅渡过来捣乱,这两年已经少了很多,许多海岸线上的战士一整年都没开过枪了。

没有战斗的部队,军功几乎为0,下层军官想要晋升,只能眼巴巴盼着前面的老家伙们赶紧死了腾出位置,这是一种近乎绝望的状态。

米勒还拿出南特在大顺市屠杀变种人的视频,煽动他们:“你们看,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

于是,这段时间海岸巡防队的军人们天天请战,闹得鸡飞狗跳,很快就遭到了上层的镇压,几个上尉遭到撤职,十几个中尉被关禁闭。

一批安抚宣传队天天下基层宣传高层的攘外必先安内的政策。

米勒要的就是猪对手的助攻,这样一来,几十万军队中,至少有三分之一的基层连队加入了雾月组织。

米勒觉得,再过一个月时机就成熟了,到时候让老头子出面,在尼斯城附近搞一次联合演习,趁机集结部队围攻联合政府。

他眯着眼,幻想着:在市政广场上人头攒动,放眼望去乌压压都是他的人,自己真臂高呼:“重返家园!”下面一片山呼海啸的追随者躁动不已……

【185】米勒发动政变

米勒的行动太快了。

雾月政变在一夜之间发动。

一大批打着“我的家园我做主”“为人类未来而战”旗号的海岸巡防队连夜倒戈,竖起了统一制式的扬帆旗,寓意冲破海洋阻隔,重返家园。

效忠姬氏的几大家族都不是草包,他们各自的掌控的武装力量立刻做出镇压行动。

在尼斯外围几个关键的卫星城和战略要地,都爆发了激烈的武装对抗。

这其中,老温斯顿因为对此毫无所知,还指示本家族的保安部队响应号召勤王。

结果半天之后就被打脸了,米勒出现在了电视上,宣布了联合政府的七大罪状,号召全岛居民拿起武器反抗统治。

“这混小子,这是要置我们于死地啊!”老头子事先毫不知情,震惊得无以复加,只能颓然地坐在扶手椅上,高血压上头,昏迷了过去。

艾尔和妹妹面面相觑,还不等做出反应,他们的庄园已经被包围了。

两个人掏出枪来反抗,被当场击毙。

至于晕倒在椅子上的老温斯顿,一个特种兵直接割掉了他的头颅。

这是姬氏执行千年的规矩,凡反叛者,必定要遭受枭首之刑。

战事进展很快,反抗军是精心策划准备,政府军仓促迎战节节败退,一天之后,尼斯失守。

姬氏的几大家族保护者掌语者撤往复活岛西面。

他们的情报显示,东边的金融区、商业区、工业区全部都已经沦陷,很多工厂里的工人一听说反抗军要扬帆远征,立刻拿起武器加入其中。

米勒得知父亲、哥哥、姐姐以及家族一大批至亲好友惨遭灭门的消息,内心很平静。这些早在他的预料之中,他就是为了借助敌人的手铲除自己的绊脚石。

这个冷血的家伙有着最阴暗的内心:“老家伙不死,我造反成功之后,谁当老大?”

不够表面上,他还是悲痛欲绝,把自己惨死的老爹包装成了为人民争取利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正面形象。

在这样的国仇家恨之下,他发动了更猛烈的进攻,务必要降姬氏的参与力量赶尽杀绝。

此时的姬氏,有一种兵败如山倒的感觉,人人自危自顾不暇。

柳大志就是这时候出现在姬氏掌语者面前的,他没有攀附任何家族,而是直接闯进了联合委员会的临时会议室。

现在全境形势严峻,米勒的反抗军气势如虹,几乎三分之二的地盘都被他们占据。

按说这时候,柳大志投奔米勒或许更稳妥。

可这家伙却认为姬氏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现在还只是常规战斗,连导弹和飞机都没有出动,等到真打急了眼,反抗军一定没什么好下场。

他抱着奇货可居和雪中送炭的想法,向姬氏掌语者展示了自己强大的战斗力。

那是一种暴熊的恐怖力量,一拳把墙壁掏了个大窟窿,一脚踩碎了实木椅子,更是从闻讯赶来的卫兵手里抢过一把突击步枪,生生掰弯了枪管。

若不是他闯进来先做了自我介绍,有承诺不伤人,恐怕这会儿姬氏那帮老家臣早就吓尿了裤子。

不过他总算如愿以偿,得到了姬氏的赞同和委任,任命他为挺进军副总司令,代行司令职责,全权负责挺进军的组建工作。

这挺进军,就是他们刚刚开会商议过的应对策略之一。

几次大小战斗之后,政府军虽然仍然败退,可已经延缓了溃败的步伐。姬氏已经在讨论要不要进行核打击了,他们不希望双方进入僵持阶段,因为那样很可能意味着分裂。

现在工业重地都掌握在反抗军手里,军事实力此消彼长之下,对他们极为不利。

柳大志的人类改造进化说法,对他们很有诱惑力。挺进军就是他们改革的一面旗帜,不光可以打击敌人,还能挽回一部分人心。

柳大志虽然只是副总司令,但是总司令悬空,他就是大权独揽,这正和他心意,这支部队本来就应该只听他的话才行。

之前跟变种人一起战斗的时候,他就特别羡慕对方这个中央集权的管理方式。

有什么行动,他只需要在通讯网中说一声,命令直达每一个基层士兵。这样,这支部队才能如臂使指。

只是组建工作迫在眉睫,可他还得先解决几个问题。

他随身携带的药剂不多,需要一个生物实验室进行拷贝式培养。

注射了这种药剂的战士,可以抵抗变种人的病毒,但是想要拥有超越普通人的力量,还需要摄取变异动物的心脏。

而促使动物变异,还是要从变种人身上获取并培养病毒。

这些都是需要时间的,所以组建挺进军需要至少3个月的时间。

联合政府敞开手收购活生生的野生动物,很快从附近搜集到了几百头,大部分是野兔、老鼠、豺狼之类,投入到一个空置农场里,开始了工厂化地变异性操作。

柳大志运气不太好,一周之后,第一批所谓挺进军士兵进化

完成,所谓的“病毒抗体”失败率比地下城要高,30多个战士里,至少有一半的士兵进化时承受了副作用。

他们没法隐藏动物特性,有的身体上长出动物的皮毛,有的出现獠牙和犄角。

不过姬氏掌语者还是很满意这样的成果,要知道,一个无畏团的合金战士从选拔到训练完成,要历时一年之久,他们的装备更是昂贵,从打造到后期保养,都是个天文数字。

这柳大志的改造人,之用了一星期,就把普通人变成了狂暴战士,徒手都能撕裂人的怪物,成本几乎低到可以忽略不计。

在他看来,那些进化不完整的,可以先送到战场上送死,等打完仗再秘密枪决就行。

可他哪知道,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才是柳大志最忠实的拥趸,因为天地虽大,他们除了追随柳大志,再无别处立足了。

联合政府并没有迅速将这些战士投入战斗,这支部队的可靠性还没有得到评估,担心失控,他们的常规部队也还顶得住。

柳大志正朝着自己的理想一路狂奔,南特的发展却慢了下来。

他们的地下工作受到了战争的影响,政府军撤过来之后,加强了肃清异己分子的行动,他们平时几个农场之间的走动都被限制。

所有的武器都被收缴,这些农民总不能拿着锄头去造反吧,所以他们空有信仰,有激情,却没有行动的机会。

还有一个方面,反抗军竖起的远征大旗,让这些农民看到了另一个希望,不用在南特这棵歪脖树上吊死。

柳菲菲每天都跟着南特,如同一个跟屁虫,马晓萱生怕她抢走了自己男人,也就整天跟着。被两个女人腻着,南特有点儿心烦意乱。

这是一种貌似幸福的烦恼,身边只有马晓萱的时候,他还能动手动脚赚点甜头,小姑娘懵懵懂懂的,只是坚持要先结婚再入洞房,南特也因为花姐的缘故放不太开,没有做过与越雷池的行为。

可是现在,柳菲菲虽然更漂亮,也愿意倒贴,却因为两个女人的相互戒备,让南特没了和任何一个人独处的机会。

现在,他只能把一腔热血都投入到敌后事业上。

他既不会帮助联合政府,更不会帮助米勒的反抗军,他现在要做的,还是为了整个人类的复兴计划。

他要搞一次大迁移,悄无声息地来一次大迁移。

用他的话说:“自己人打个什么劲,要打就去打变种人啊!”

就是这句话,深得人心。

【186】用馒头敲门

复活岛上乱成一团,东北之地也不平静。

除了无畏团与游商队,张洋与钱泰铎的日常扯皮撕逼,飞蝗军在采矿小镇过得也不顺利。

老马和“二爷”满载着几百吨粮食和各种物资,穿过海峡,连夜挺进到采矿小镇。

结果,无论是宋濂的那点塑料交情,还是南特那所谓的一面之缘,都没有帮助他们顺利进门,最后还是被要求交一百吨粮食才得以进入。

那可是整整一百吨啊,南特他们那时候为了几十吨粮食都要绞尽脑汁跟变种人拼命,现在人家只是开个门,就白赚100吨,这粮食来的也太容易了。

“二爷”不同意,老马也就依着她,另觅去处。

他们翻了翻地图,最后发现眼下唯一可以去的,竟然是大顺市。

市南区储备粮库附近,之前被清理过,变种人冬天不乱跑,那边应该还没有被重新占据。

只是这地方有隐患,冬天变种人打都处于半休眠状态,还算安全,可到了春暖花开,这地方第一个要遭殃。

他们可不是只有600来人的飞蝗军,还有一千多口子老幼妇孺,还有一批车床、锻压机之类的大型机械设备,到时候可能全都要失陷在那里。

“总管”补充了一句:“大顺市现在没通电!”

“二爷”想了想也对,没有电,兵工厂就没法生产,搬过去也没什么用处。不过她想了想,还是决定要先做出撤离的姿态。

“这事儿就像买东西讲价一样,他们漫天要价,咱们就地还钱,买卖不成咱就走。”这种谈判的事情,“二爷”得亲自出马。

她跑去叫门,守卫通传了两趟,结果价钱根本谈不拢。

“二爷”之前向南特打听过,这地方城门税是一个人一斤口粮。她提出可以交两斤。兵工厂的人全加起来,四舍五入可以算作两千人,就是四千斤,两吨口粮。

那边那个从不露面的领导人虽然降了降,却仍然要求90吨,显然是吃准了他们没地方可去。

“这差距也太大了,老娘不进了!”她气哼哼地扭头就走。

老马更是直接拉出加特林火神炮来,打量着采矿小镇外面的高墙:“打进去算了!”

“二爷”赶紧劝住他,打人类和打变种人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概念,造成不必要的伤亡不说,还有可能碰到南特的逆鳞。

这小子深受肖阳的影响,总是尽可能避免杀人,如果破了禁忌,等他回来接管队伍,不好交代。

“总管”这时候站了出来,提出一个非常有意思的主意:“咱们啊,就地扎营,靠着他们墙根住下!”

包括四大长老在内的管理层都露

出不解之色。

“总管”看到自己成功吸引了所有人注意,这才清了清嗓子:“我刚刚偷偷放了无人机去围墙另一边侦查了,你们猜怎么着?”

“二爷”一巴掌抽到他头盔上:“什么时候了,你还卖关子!”

“总管”也不恼,也不说话,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老马赶紧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你赶紧说吧,急死人了!”

“总管”横了“二爷”一眼,这才解开谜底。

从无人机拍摄的画面来看,采矿小镇已经并不是之前南特描述过的样子了。

热闹的街市已经全部停业,山后的大型矿区也都停工停产。

整个小镇采取了军事管制,每天中午会有一次集中派发粮食的活动,很多人面黄肌瘦,浑身没点热乎气。

“他们啊,估计粮食储备也不多,这段时间没有遭遇战火,却也没有力量趁虚而入扩大地盘。”看着视频画面,老马做出了判断。

根据以前的情报,整个东北之地分布着大大小小的几十个人类幸存者基地,后来逐渐合并和兼并,形成了四大基地共存的局面,每个基地都有专长。

这采矿小镇拥有丰富的矿产资源,却并不擅长种植粮食作物。过去这几年一直靠与兵工厂和粮店崮交易获取口粮。

现在粮店崮都缺粮,他们采矿小镇自然断了粮食来源,不得不实施集中分配了。

“二爷”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这样看来,对方要价90吨,很可能是他们的粮食缺口。”

“总管”坏笑地说:“对啊,所以我觉得我们可以不用着急进城了,过两天他们会求我们进去!”

他讲述了自己的计划,反正现在也不用担心变种人来袭,他们在城外,无非就是冷了点嘛。

现在飞蝗军给养充足,多砍树点火取暖,把所有锅灶埋到城墙根上,每天轮流蒸馒头蒸包子,什么食物香味大,就做什么。

这些食物的香味飘过墙头去,守卫就先受不了了,他们虽然还能保证一天两餐,可也总是吃不饱,看外面这些人天天胡吃海塞,眼馋得不得了。

消息又很快传递到了平民圈里,居民就纷纷要求上墙头来查看情况。

对方领导人还坚称:“勒索一大笔粮食,是为了他们小镇居民着想。”

可那些居民夜里早就收过小纸条了,上面写着他们的领导人不让粮食进城,其实是为了维系自己的统治,纯粹是一己私心云云。

一个脑筋活泛的女人先站了出来:“强烈要求按正常税收价格放他们进来,只要粮食进了城,我们姐妹们就饿不死!”

后面跟着成片的附和声,

都是一些饿得皮包骨头面带菜色的女人。

小镇的男人们都饿得没力气折腾,她们已经一个月没接到生意了,城外有的是如狼似虎的精壮汉子,他们手里又有的是粮食。

女人们从他们那里赚来粮食,再用粮食与其他商人交易一些必需品,这样一来,这个城市就活了。

这些可都是“总管”教给她们说的,昨天夜里,他那些稀奇古怪的小机器昆虫们,携带者这些小纸条钻进了很多人的房子里。

这种煽动和渗透工作,他玩得不亦乐乎,甚至有点想把这地方据为己有的念头。

末世生存,活着是第一位的,有粮食的人是大爷!

面对群情激愤的场面,那个终日躲在塔楼里的小镇领导者终于走了出来。

这个人面庞发黑,脚步虚浮,有着明显的黑眼圈,许是抽烟太多,嗓音沙哑衰老:“为了给大家一条活路,我殚精竭虑却落的一通埋怨?!罢了罢了,开门吧!”

大门敞开了,飞蝗军却没动弹。

“二爷”这是报复呢,报复上一次她登门拜访,吃了个闭门羹。

那个黑眼圈想明白这一点,苦笑着走出城门外。

“鄙人,曹冲之,小镇治安官,之前闭门不见,多有得罪。”

“二爷”天生善于交际,哪怕是这种之前得罪她的人,这会儿也能笑脸相迎。

她恢复了当初征战商场时的干练,没有露出任何报复的意思,把不进城的原因推到准备工作不足上来。

小镇不大,一次性容纳他们这么多人,肯定会有很多麻烦事,至少得谈妥了进城之后的驻扎区域,多少民宅房屋可以使用,大型设备如何安置等等一大批繁琐事务,才能进城。

曹冲之竖起了大拇指:“心思缜密,考虑周全!”

等他们商量好这一切,已经又到了吃午饭的时候。

借着采矿小镇派发食物的机会,飞蝗军先期进驻了内城。

这是“总管”和老马商议的结果。

这小镇居民闹饥荒,飞蝗军押送着几百吨的粮食,贸然进入说不定会引起哄抢,到时候惹出大乱子就坏了。

趁着所有人都去领食物,他们布置好防御,才能维持正常秩序。

至于那些大型设备,乱糟糟的运送了一个下午才全部进了城。

从这天起,采矿小镇的居民们,每天可以领取两顿饭了,早上曹冲之那边发,晚上飞蝗军这边发,很多人的身体状况开始好转,整个小镇也开始复苏。

对了,他们这次进城,一斤口粮的城门税也没交。

“总管”很得意,准备将来见到南特,要好好奚落他一番。

【187】小镇无为而治

采矿小镇有些像无政府主义社会。

曹冲之明面上是个矿老板,可实际上是个地地道道的粮贩子。

他们采矿小镇上,金属矿石是硬通货,属于货币的范畴,但是实际上最贵重的还是粮食,否则也不会以粮食作为城门税了。

当所有粮食都集中在他手里的时候,他制定一个汇率,人们自然要拿矿石或者金属成品来兑换粮食,这就促使大家源源不断地产出矿石,以满足生活所需。

每个人每天产出的矿石是有限的,他们不可能换到太多的粮食,于是这些人就被困在采矿小镇,每天为了吃饱肚子而辛勤劳作。

为了收割他们剩余劳动价值,他又引入了官办妓院和赌场,多余的粮食兜兜转转又回到自己手里。

在饥荒发生之前,粮店崮就像是曹冲之的中央银行,源源不断地制造粮食,采矿小镇通过固定买入来维持着消耗和产出的平衡。

当粮店崮的粮食停止供应后,曹冲之的“银行”入不敷出,只好暂停了兑换。

当时恰好粮店崮出了神树传闻,有一批青壮劳力前往投奔。

曹冲之连夜巡查库房,做出了一个人性化的决定,从即日起不在收购矿石兑换粮食,改为兜底发放保障粮。

虽然一天只有一顿饭,但尽量不饿死一个人。

这样才稳定了人心,也欺骗居民留了下来,三天之后,有些人就是后悔在想走,也饿得拔不动腿了。

以他的精打细算,撑到明年夏天没问题,到时候万物复苏,野菜树皮和果树也能让大家凑合着活下去,他们也就熬过去啦。

飞蝗军带来的粮食,完全可以弥补小镇口粮的不足,但是却会动摇曹冲之的根基,这是他所不愿看到的,所以他与“二爷”约定,飞蝗军的口粮也要实施集中管理和供应,直到粮店崮重新恢复粮食供应为止。

“二爷”答应了对方的要求,很大程度上还是因为南特的缘故。

南特和飞蝗军的通讯联系已经中断一周了,“总管”唯一可以确认的,是南特在复活岛上还活着,没被抓住。

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作为一个家喻户晓的大反派,如果南特暴露身份被抓住,铁定要游街批判,再来个全网围观,如果到了那一步,他们这些人远在北半球,根本没有机会实施救援。

他这段时间一直在鼓动老马,派他带着麾下一百来号侦察兵潜回复活岛去。

老马呢,唯“二爷”马首是瞻。

这女人每当南特不

在的时候,就变得格外强势,隐然飞蝗军二号首领。

“总管”一向和她不太对付,所以他提的建议,经常会被习惯性地否决。

“二爷”作为前姬氏望族的重要家族成员,知道的内幕要比别人多得多,看问题的高度也比别人要高一些。

以她的判断,南特就算是被抓住,也有很大概率不会被处死,姬氏只是希望通过控制南特,间接胁迫南留,做出一些符合他们利益的事情而已。

这世上,一切都是利益。

正如那句古话“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国与国之间,姬氏和夏氏之间,讲的是国家利益;

家族与家族之间,人与人之间,争夺的是个人利益。

南特还没有认识到自身的价值,他正成为姬氏和夏氏交集上的那个纽带,让双方顺利实现交易的核心人物。

旁观者清,“二爷”碍于家族契约的约束,不能泄露这样的秘密,又不能太独断专权,只能借助情报来糊弄大家。

刘浪的姘头虽然对南特百般唾弃,可地自家小白脸还是有些挂念,时不时还能传递一些消息过来。

比如,米勒发动军事政变的事情。

当得知老温斯顿被枭首,脑袋挂在议会大楼上,米勒抱着头颅痛哭流涕发誓要对联合政府的高层斩尽杀绝的时候,她一眼就识破了这个阴毒年轻人的计谋。

复活岛上乱套了,对南特是个好消息,越乱越安全,米勒的首要目标是消灭政府军,飞蝗军应该趁机做点事情,从中获取利益。

飞蝗军的日常宣传还要照做,他们现在要打苦情牌,把飞蝗军在极端困难的状态下,仍然保持着对抗和歼灭变种人的战斗。

这样就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反差,政府军也好,反抗军也好,都说自己是抵抗变种人的,可他们却在内战,被他们抹黑的飞蝗军却一直战斗在一线,人民自然会有所判断。

从这个层面上讲,飞蝗军打仗也多越精彩,南特就越安全。

经过她的这么一番推断,飞蝗军的各级指挥官们逐渐统一了思想认识,就是闹得比较欢的“总管”楚中天,也不得不佩服“二爷”的心思缜密。

他们与曹冲之开了一个碰头会,飞蝗军出征的时候不能带家属,那些老幼妇孺就全留在采矿小镇了,顺带着还有兵工厂的家底儿,也都托付在这里,在这里居住期间,小镇武装力量不能干涉这些人的行动自由。

曹冲之白得这么多人口和设备,高兴还来不及,当下

就承诺:“会给提供最舒适的生活条件。”

他没什么大志向,只希望能够活到自然咽气儿,别像马奋斗一样,眼瞅着快要两腿一蹬两眼一闭的年纪,还要遭受变种人的折磨。

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受他影响,也喜欢泡在商业区里,过着灯红酒绿的生活。

末世时代的东北之地,各有各的活法,若说舒坦奢靡,还真是首推采矿小镇。当初连肖阳来到这里,都忍不住夜会佳人,给隔壁的南特留下难以磨灭的记忆。

“二爷”看着曹冲之那色眯眯的表情,庆幸自己至今仍然穿着改造后的二代机甲,没有露出惹火的身材,冷哼一声走了。

飞蝗军在这个冬天,做的最疯狂的事情,就是以区区六百人的军力,几次三番闯入变种人占据的大顺市。

也不知道他们干掉了多少变种人,反正很多士兵军功积累的速度快到不可思议,杀满2000个变种人才能升到b,杀满4000个才升级到a级。

现在已经有1人达到了a级水平,那人不是李猛的炮兵连,而是山魈的爆破连里一个矮个子。还有几十人达到了b水准,正在向着a级挺进。反倒是这些各个连队的指挥官,因为不能常在前线,军功积累的速度慢了很多。

和南特他们之前在无畏团被束手束脚不同,在老马、“二爷”等这些害虫成员里,始终认为人才是根本,其他一切都是身外之物。

为了尽可能保存实力,减少人员伤亡,他们会不惜整栋楼整栋楼地推倒炸毁。

“山魈”统领的爆破队在这里如鱼得水,无论是爆破还是喷火,这些人都是专业水准。

当然他们对大顺市的破坏也是有目共睹,很多楼宇都被夷为平地。

他们把大顺市按照街区做了切割,每个区域里划定几个有价值、需要保留的建筑物,其他的全部推倒或者炸毁。

他们的目的是,就算将来被迫撤离,也绝不给变种人留下太多可以藏身的地方,方便下一次的收割。

这是一座能容纳500万人的城市,哪怕建筑物只留下五分之一,还有100万人可以落脚。他们要做的,就是打扫干净这座城市,等待人类重返家园。

这样的视频做了一个又一个,在本土军队相互内战的时候,感动了复活岛上很多人,大量吃瓜群众黑转粉,成为飞蝗军义务宣传员。

只是飞蝗军现在深入敌后,大家虽然向往无比,却并不能成行。

而南特,目前忙活着的事情,就是要帮助他们重返北半球。

【188】无畏团的反应

无畏团那边,又陷入了麻烦。

自从雾月组织发动军事政变之后,给他们的补给就停了,这几天口粮又捉襟见肘了。

得知复活岛那边出事之后,所有人都明白一件事,要打仗了!

这支部队是米勒筹建的,老温斯顿亲自指挥过。

他们或许对米勒的武装政变不感冒,却对老温斯顿的死耿耿于怀。

毕竟是都是从现代文明社会生活过的,老头子如果有罪,可以公开审量刑,哪能直接杀掉?

再说了杀人的方式那么多,非要枭首这么残忍吗?

所以,当这个消息传到地下城,立马引起群情激愤。

包括新任团长张洋在内,所有军官都义愤填膺提出要打回去,为老头子讨个说法。

当他们紧急集合准备开拔的时候,钱泰铎带领的游商队却不乐意了。

那两万人这段时间靠在无畏团身上,可是舒舒服服过了一段好日子。

部分中下级军官还去复活岛旅了个游,人家那边现在是夏天,一对比他们东北之地就是苦哈哈的乡下荒野。

如今,这个无畏团这个铁饭碗要是甘愿放弃地下城,直接返回复活岛,那他这两万人的吃饭问题咋办?以他们的储备,最多撑到过年,离春暖花开还有一百多天呢。

直到被这支部队团团围住,廖古永才变了脸色。

一直以来,他们都自以为高高在上,俯视这群杂牌兵,还自嘲养猪一样豢养他们。

可当自己一千三百多人被两万人围着,他才发现他们力量对比还是很悬殊的。

现在他们仿佛成了游商队的人质,那些士兵利用他们,不断勒索复活岛送来粮食。

廖古永看向钱泰铎,脸色都变了,这还是当初那个打着小白旗来投降的胖子?那个当初看起来耿直坦率的胖子?

他很想怼一句:“和你们约定的老温斯顿都死了,契约不作数了!”

可惜他现在被降职了,说了不算了。

一把手张洋没有这个魄力,他计算过,在这么近距离的接触下,300合金战士的反抗虽然也有一战之力,结局却一定不美好。

他接通了米勒的通讯,询问是不是需要无畏团回去增援,同时也反馈这边的复杂情况。

米勒之前因为致幻剂事件被剥夺了权力,事后才听说老温斯顿被南留摆了一道。

他很想调无畏团回去,可这样有违他造反的宗旨,之前说服各级军官叛乱,就是许诺他们可以上阵杀敌,快速升迁。

如果无

畏团调回去枪口对内,那他们这边就没有一丁点力量在消灭变种人了,容易丧失民心。

既然无畏团和游商队纠缠不休,不如让他们发挥最大的力量。

他眼珠子一转,立刻相处个一石二鸟的计策。

“你们别老在炮台山转悠了,我听说炮台山上的耗子都快被抓干净了,不如带他们出去打打变种人,总好过闲着!”

张洋自从上任之后,对搜寻南特的事情格外上心,又逼着所有人把炮台山搜索了两遍。其实大家都知道,南特明显是潜逃到了复活岛上,他们这边是毫无结果的。

现在听到米勒这样的安排,他倒是也能接受,立刻找到钱泰铎,决定向大顺市内搜索。

炮台山本来就在市北区的边缘,这样的行动命令也契合之前老头子和南留的约定。

钱泰铎心道不好,这是一个阴毒的计策。

打仗就会死人,死得越多,就能省出许多粮食来。

天晓得他们会不会制造出一个圈套,来个借刀杀人之计?

然而现在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他并不能完全拒绝。

于是钱泰铎提了一个要求:“请一个人跟我们一起吧。”

张洋笑了:“别说一个人,就是安排两个合金战士作战小队给你都行,保证你的安全。”

结果钱泰铎说出一个人名,让他一头雾水:“我要张三过来。”

“张三是谁?”

“一个普通人,我的好朋友。”

廖古永听到两人对话,脸色变了。

他准备把张三当成一张王牌的,哪怕是张洋来了,他都没有提过这个人。

经过前段时间的恩威兼施,张三已经很听话了。

这种武夫,利用得好了,可不止当个贴身保镖那么简单,还能帮他杀人立威。

他昨晚甚至还想过,如果张洋太过分了,就安排张三刺杀他,反正联合政府已经乱了套,这边群龙无首,自然还是由他指挥军团。至于凶手,反正张三不是无畏团的人,联合政府那边也没人知道这么一号人,自己随便推脱搪塞,找个替罪羊就解决了。

没想到钱泰铎偏偏这个时候说出张三的名字,他是万万不放心将他交出去的。

张洋听说只是粮店崮的一个小头目,被无畏团扣下的,也没多想就点头答应。

廖古永阻拦,推说张三正舒舒服服躲在地下城里,肯定不愿意跟他出去受冻。

老钱狡黠地说:“你又不是他,怎么知道他真正的想法?”

张洋也一头雾

水,很想见见这个张三。

于是,一行人走进地下城深处,从豪华套间里找到了张三。

此时的张大队长正在健身,光着膀子做俯卧撑中,那一身腱子肉,明显不是普通人。

平时廖古永来这边,都是穿着合金装甲还带俩随从,生怕不声不响就被张三给弄死在这里。今天有张洋带头,他也不好认怂,硬着头皮过来。

钱泰铎一见面就熟络地跑过来握住张三的手,两个人在过去的几个月里,多少有点一丘之貉的惺惺相惜,看见张三没受太多罪,心里稍微安心了一点。

他之所以提出要张三这个人,还是担心此人将来会成为南特的对手。

在粮店崮上,他亲眼目睹了张三与肖阳的大战,最后肖阳还受了伤。

就个人能力而言,这个人的威胁程度,不亚于变种人的领主。甚至因为他的智商和领导力高,说不定会成为大麻烦。

这种人留不得,要么为他们所用,要么消灭干净。

看廖古永之前的态度,明显是在拉拢张三为他卖命,他忍不住为自己点个赞:“看来这一步走对了!”

张三还不知道张洋是谁,几个人说明来意,钱泰铎还特意提到窦春花在自己这边,他看到了逃脱樊笼的曙光,当然选择了去钱泰铎那边。

有了这员虎将加入,南留这2万人的队伍得到了质的提高,钱泰铎满口答应着,领军开赴大顺市。

附带的条款是,无畏团仍要为这支部队提供后勤保障。

张洋点头应承下来,他要带领无畏团去接管长石岛,岛上新运输了一整船的补给品,并且有一千多人的海岸巡防队驻守。

这支部队选择支持联合政府,故而切断了无畏团的补给。

说来也好笑,他们原来害虫小队的人,似乎都喜欢打劫自己人,长石岛刚被二爷和老马等人蹂躏过一次,马上又遭到无畏团的无情碾压。

那一千多人的巡防队,战斗力低下还目中无人,这次不光被无畏团狠狠修理了一通,连整支部队都被收强行收编了。

有了粮食和战备物资,并且趁机和游商队拉开了距离,廖古永长舒一口气,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感。

他强烈要求张洋撕毁协议,放任游商队那两万人自生自灭。

长石岛和陆地之间有2公里的海峡相隔,中间只有一座跨海桥相连,只要守住桥,必要的时候炸毁,对方就很难冲过来。

那些人缺粮,不出三天就自己溃败了。

张洋背着手看着这座桥,沉吟不语。

【189】柳大志出山了

抵达地下城之后,张洋就觉得不顺心。

总是像个提线木偶一样任人摆布,上面有米勒、老温斯顿的指手画脚,下面有廖古永和一干小队长的阳奉阴违。

现在上面那条线对他们暂时无暇顾及,廖古永虽然嘴巴上一句句团长叫着,态度上却从没把他当回事。

现在提出与游商队翻脸,总有一种阴谋的味道,自己如果不小心斟酌,绝对会掉进坑里。

他无比怀念害虫小队的成员们,如果有兄弟们在身边,自己也不会这么孤单无助。内心膨胀的张洋甚至幻想,把南特、老马、“二爷”他们这些人都召回来,组建一个中间领导层,比如中队长或者大队长什么的,作为对廖古永的制衡。

他要想办法与飞蝗军取得联络,在此之前尽可能维持原状不出乱子。

基于此,他没有完全采纳廖古永的建议,仍然按照协议向钱泰铎的部队输送粮食,但也仅限于粮食,并且数量上减半。

这是一种心照不宣的警示,提醒钱泰铎,也提醒廖古永。

当然,这个决定是先报备了米勒得到肯定才发出的。

到了他们这个层面上,权力就意味着生命,被夺权必然是死亡。现在背靠米勒,廖古永多少还有所顾忌,倘若失去了高层的支持,他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了。

只是谁也不知道米勒的军事政变还能维持多久。

或许在刚刚爆发政变时,没能把联合政府最高委员会一锅端,没有把姬氏掌语者囚禁住,就已经为他们的政变埋下了失败的种子。

经过两个星期的紧张动员,柳大志领衔的挺进军终于初具规模。

600来个身体得到特殊强化的战士,力量、敏捷、耐力、感官敏锐度等等全部突破人类极限,甚至个别能力翻倍增加。

再给他们配上火力武器,就成了恐怖的杀戮机器。

反抗军是以海岸巡防队的原班人马为基础组建的,数量上有近十万人,战斗力却极度低下,遇上这些比变种人更加恐怖的挺进军,基本上的被吊打的下场。几千人对付600人,都是大溃败。

连续吃了三个败仗,丢失了接近一个省的土地,米勒不得不重视这支突然出现的军队了。

情报机构早已给出了答案,领军者竟然是柳大志。

这个他很早就接触过的奸商,当初还像模像样地封了他一个东北司令的官职。米勒从来没有正眼瞧过这人,没想到现在却给他惹了大麻烦。

挺进军的

整体实力强悍,运动战、遭遇战都能通吃数倍于己的敌人。

反抗军节节败退,总体战略不得不从进攻专为防御。

智囊团评估认为,只有无畏团可以与这些变态正面一战。

于是,米勒就发布紧急调令,让无畏团火速回岛驰援。

在维护米勒的统治地位上,张洋和廖古永出奇的一致。

他们几乎是立刻集结,搭乘数架运载机返回复活岛,运载机一次只能输送20个合金战士,他们至少3天才能集结完毕。

在这三天里,挺进军如同猛虎下山,所向披靡,连重兵驻扎的永久工事,都无法抵挡他们的侵入。

有时候白天可以通过火力压制遏制他们的锋芒,可到了晚上,层出不穷的偷袭根本抵挡不住。

柳大志的这批士兵可是自带动物属性加成的,有很多拥有老鼠的打洞能力,挖地道一夜之间可以掘进几百米,这些层出不穷的战术,根本不是巡防队可以想象的,接二连三的失败,让胜利的天平为之倾斜。

许多人已经达成了共识,反抗军的失败只是时间问题了,于是很多人又临阵倒戈,整团整团的投降。

联合政府很宽容,把反抗军定义为被蛊惑的勇敢军人,出发点是好的,动机是单纯的,方式是错误的。

至于米勒,则被刻画成了为了夺权实现独裁的野心家。

普通民众无法分辨孰是孰非,只知道米勒是一个人说了算,联合政府却有最高委员会开会讨论决议。

这样一对比,似乎坐实了米勒阴谋篡权的罪名。

无畏团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返回了复活岛,还没有帮助米勒打一仗,先为敌人助攻了一次:“看,无畏团都回来了,不达变种人,打自己人啦!”

米勒已经顾不得这些,历史是胜利者书写的,舆论是健忘的,只要自己打胜了仗,随便歪曲几个事实就扭转了。

米勒亲自来接见了这支部队,作为反抗军最高长官,打着杨帆远航旗帜,他的气质有了明显改变,一身笔挺的军服替代了西装,没有戴军帽,仍然是梳得油光水滑的偏分发型,手里仍然习惯性地握着手绢。

他迫不及待地调动无畏团去阻击挺进军,廖古永这次没有完全听话。

米勒是一个阴谋家,一个政客,却不是一个真正的军人,他没有真正带兵打仗的经验,想当然地以为无畏团冲上去就能打赢。

张洋也没有指挥全团作战的经验,这场战斗还是要靠廖古永来指挥。

在集结过程中,他调阅了许多战报,尽可能地先做到知己知彼。

现在已经知道敌方战略上是以挺进军为箭头,突破各处放线,后续大部队跟上接管地盘。战术层面指挥官是柳大志,这个人此前已经深刻了解过合金战士,并且有和南特等人作战的经验,这一仗绝对不好打,一不小心就全团覆灭的下场。

无畏团要争去有心算无心,在对方高歌猛进的时候,诱敌深入打一个歼灭战。

敌人虽然凶猛,到底只有区区六百来人,这段时间数量一直没有太大的起伏,应该是有战损也有补充。

那么他们就要拿十倍的兵力吃掉这支部队。

无畏团是攻坚部队,合金战士也是金贵的很,尽量用在阻敌突围上。

他摊开地图,寻找着最合适的伏击地点,寻找着合适的战机。

对于廖古永的固执,米勒没有急着否定,他从中嗅到了阴谋的味道,巨大的机会。

作为一个顶级的阴谋家,这种下圈套的事情简直是信手拈来,他的地位高,指挥权限也打,把一个小小的伏击提升到了战役的层面。

在军事地图上,他和廖古永的目光同时游弋着,最终,两个人竟然不约而同地指向了首都尼斯西面的捕风山。

捕风山是这片大陆最高的一座山,从山脚到顶峰有4000米的落差。

从空中俯视可以发现,整座山脊薄薄的一片,南北坡直上直下,东西坡度较缓绵长蜿蜒,像是一枚碎瓷片插在大地上。

在捕风山最高处的山巅之下,不知是发生过什么,岩石被凿穿了一个高达30米的月牙形的山洞,每逢大风穿过,呼啸如同狮吼雷鸣。

相传有人在这里捕捉到了风的幽灵,骑乘而上御空飞行,摆脱了地心引力,故名捕风山。

山脚下的尼斯城面朝大海背靠捕风山,两大天险拱卫,已经屹立千年。

米勒这盘棋下得很大,他要用整座尼斯城当诱饵,把柳大志骗到捕风山一线。

捕风山的地势险峻异常,这千年以来,穿山而过只有一条路,是一条峡谷裂缝。

张洋插嘴说了一句:“这种天险之地,对方恐怕没那么容易上当!”

米勒和廖古永对视了一眼,兵者诡道也,越是不可能的地方,才能让敌人疏忽,反其道而行之才能取得出人意料的胜利。他们的计划,当然要先做一番铺垫。

米勒眼里是狡黠,廖古永眼里则是狠辣!

【190】捕风山下大战

人人都知道捕风山是天险,反抗军绝不会轻易放弃,那么就在捕风山下打一仗。

这一仗要打出一决死战的气势,轰轰烈烈惊天动地,可以预见,反抗军这点实力,肯定是打不过的,最后一定会退回尼斯城。

在最危急的时候,挺进军会尾随着溃兵坠入峡谷。

按照正常的想法,他们和溃兵搅在一起,就不用担心埋伏。

可廖古永就要来一个壮士断腕,他要拿一个整编师做诱饵,连他们一起埋葬在峡谷里。

张洋听明白他们的谋划,打了个冷战,他不同意这样做,这一战双方至少要投入三四万的兵力,打到最后,能活下来十分之一就是幸运了。

这是人类内部的纷争,用这么大的代价,来换取权力更迭,这和他的本心相悖。

他张洋,是从小就致力于挽救人类的,从他的角度看,柳大志的挺进军已经走了邪路,早晚是人类的祸患,但是他身后那两万部队是无辜的。

正所谓医者仁心,让他指挥着几万人送死,是万万做不到的。

几乎是第一时间,他提出异议:“不如想办法,只消灭挺进军那几百人,为后续部队留一条生路。”

米勒脸色变了,作为一个独断专权的人,他已经已经好一段日子没听到有人反对他了,今天一下子听到了两次。

廖古永那次至少还能说服他,张洋的反对就太幼稚了,这种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权力争夺,开弓没有回头箭。只是消灭那600人有什么意义?他们今天可以造出600人,明天就能造出6000人。

他必须一鼓作气,借助这次地方全员集结的机会,一举消灭联合政府的主力部队,再势如破竹占领整个复活岛。

“到底是个刺头,不听话!”

廖古永从米勒的眼中读到了这样的信息,他微微一笑:“既然你不忍心,就交给我来做吧!”

守着米勒说这句话,看似关怀后辈,其实是变相夺权了。

张洋气得脸通红,一转身就离开了会议室。

当傀儡的滋味不好受,在他当无畏团团长的这两周里,还没有来得及尝到权力的甜头,就先被勾心斗角搞得焦头烂额。

米勒看他不顺眼,一见他就想起不知所踪的南特,又如鲠在喉的感觉,干脆把他派到尼斯城里去维持秩序和防卫工作。

在接下来的战斗,张洋就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看客,他虽然没有在战场,却通过队伍频道获知着战场上的一举一动。

反抗军做出了背山一战的姿态

,在捕风山的西麓修建了打量工事,放出狠话不叫一个敌人穿越捕风山。

这里山石坚硬,坡度大,典型的易守难攻。

柳大志是个圆滑的商人,为了减少损失,想带着部队绕过去,反正再高的山,也阻挡不住他们现代化的军事打击。

600多人的挺进军,个顶个的能征善战,把他们当成空降兵,飞越山脊空投到尼斯城,剩下的敌人空占据一座捕风山又有何用?就算空投风险大,从海上攻过去怎样?以他们堪比变种人的身体条件,在涨潮时分冲上海滩,一样能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只是,一则视频打破了他的如意算盘。

廖古永宣布,无畏团回来了,隔空下了一个战书,要挑战他们人不人鬼不鬼的挺进军。

地点就在捕风山下,尽管双方人数相差悬殊,那老团长竟然放狠话,让他们600人尽管出战,300合金战士照单全收。

柳大志很生气,他的手下更是火冒三丈,他们自认是人类进化的先驱试验者,最讨厌别人说他们是怪物类。

无畏团是老牌劲旅,是最得人心的部队,如果正面打败他们,挺进军则一举成为全球第一战力,这是一个巨大的诱惑,哪怕是明知道对方有什么阴谋,他们都要去闯一闯。

就这样,双方决战捕风山西麓。

近代战争中,已经很少投入这么多兵力去争夺一个山头了,双方的战术套路都差不多,政府军这边火力打击开路,机械化部队碾压,最后是挺进军跟进清扫地堡残敌。

反抗军占据的永久地堡群工事发挥了很大的作用,普通火炮和火箭弹的覆盖式攻击下保存了主力,开路的机械部队,很快也被无畏团的火力打击消灭,留下一辆辆烧毁的战车。

那种密集的火力网,把捕风山地表的裸露岩石都炸成了粉末,前两轮攻击失效,挺进军自然也不敢露头。

这个白天,硝烟遮天蔽日,枪炮声震耳欲聋,双方战损多达2000人。

然而这才只是双方的试探性攻击,得出一个似乎势均力敌的结论。

廖古永做过功课,挺进军真正擅长的,是出其不意的偷袭,到了夜晚才是他们的主攻时间。

他深知对方夜袭的可怕,照明弹不要钱一样漫天打出去,正面战场如同白昼,迫击炮等曲射武器就没停过,把每一个山包,每一个疑似有人匍匐前进的草丛都炸过了。

挺进军那边也不甘示弱,炮火掀翻泥土,炸在几个永久工事上,震得里面的人七窍流血打滚不止。

捕风山的

地质以花岗岩为主,按道理是不惧怕敌人挖地洞偷袭,廖古永仍然派人四处巡视,安插了数个听筒,不断探查地下的动静。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这么紧张了,以前打变种人,那就是屠杀,对方只会蛮横地冲杀,只有恰好遭遇才会给无畏团造成一些损失,现在这些可不一样,不光手里有武器,还很狡猾,天知道他们还有没有别的诡异战术。

还别说,此时的柳大志,还真的想出了诡异的战术,他正带着两百多个骨干战士等飞机。

对方偷换概念,把无畏团和捕风山的阵地绑在一起,想打败无畏团,就得先击破捕风山上的地堡群。他不在乎这些,在他眼里,那些地堡简直可笑。

都22世纪了,龟缩在地堡里有用吗?他虽然不是一个职业军人,但是阴损下三滥的招数不少,比如现在,他的敢死队,已经整装待发。

这200多人全部配备喷火器,利用飞机飞抵捕风山上空,再以翼装飞行的姿态从背后接近无畏团。

这是一个很危险的战术,先说空降,飞机很可能会被击落。

捕风山后面是防空导弹的阵地,米勒虽然没有掌握核按钮,可尼斯城本身作为首都,防空力量不是一般的强大,他们的飞机一越过捕风山,立刻就会背导弹击落。

其次是翼装飞行,多少人训练多年都不一定掌握好的技术,就算学会,也不能保证百分之百的安全,更何况是夜间的翼装飞行,能不能找到目标?找到目标能不能安全降落?

柳大志像是一个疯子,他本来不必亲自上阵,指挥那些心腹手下去做就行了,只是这个偷袭计划实在太过骇人听闻,为了保证战果,他选择了亲自带队突击。

那些接受过改造的挺进军战士,又被柳大志洗了脑,只凭他一句话,就做出了如此疯狂的举动。

敢死队以外的成员,无不为他们的疯狂所震撼,

这个夜晚,剩余的400多个挺进军战士佯攻,重武器不断轰击着地堡群的阵地,利用爆炸的火光为这些自杀式攻击的勇士提供降落坐标。

拂晓时间,柳大志带着他的敢死队从天而降,这些人仿佛是天神下凡,一落地就四处喷火。

火焰从地堡的射击孔、通风孔等钻进去,又从地道里冒出来,到处都是一片火海,很多金属被烧化,大量的武器弹药被引爆,一个个地堡从内部爆炸,混凝土钢板的覆盖物被掀起。

廖古永预见了防御失败,却从没想过会败的这么快,只是一天一夜,号称固若金汤的阵地就失守了?

【191】炮制人间惨剧

廖古永立刻下达了撤退命令,其实不用他说,已经有大量战士逃亡了。

柳大志这次存心要歼灭一切敌人,尤其是无畏团的战士,他知道这些穿着铁皮机甲的士兵不怕一般的武器,就是破片手雷在身边爆炸,都有很大概率伤不着,更何况一般的轻武器。

所以这次他一把枪都没带你,所有人都带着喷火器。

以他的想法,合金战士龟缩在地堡里,就算不被炸死,就算合金装甲熔点高不会烧化,那里面的橡胶部件肯定会烧化,那些战士也一定会被活活烤死。

整个战场就是一个大熔炉,整连整连的士兵被烧死,那些幸运没有被发现的地堡、那些在堑壕巷道里驻守的士兵,早已被眼前这一幕吓傻了,没有一个人敢朝着敌人开火,所有人都在逃亡,踩踏致死致伤的不计其数。

反抗军在这面山坡上投入了一个整编师,只有一半的人顺利逃离阵地,跑进捕风山的裂缝峡谷里。

在这些逃亡的身影里,不乏一些穿着合金装甲的战士,他们亮闪闪的机甲,在火光的映衬下格外醒目。

柳大志杀红了眼,从地上随便捡起武器,就开始狂追,挺进军敢死队紧随其后,再往后是剩余的几百名挺进军强化战士。

联合政府的指挥官头脑看着四处起火的山坡还算清醒,知道捕风山裂缝峡谷是一个军事险地,队伍跟进去极有可能会遭遇埋伏。

他又不甘心挺进军独揽大功,不断派遣侦察兵打探消息。

“挺进军进入峡谷,没有遇到抵抗!”

“挺进军已经抵达峡谷中段,与溃兵搅在一起。”

“挺进军已经歼灭溃兵至少2000人,冲出峡谷。”

“挺进军接近尼斯城……”

这一连串的情报传来,指挥官的嘴角在抽搐,心在滴血,他没想到峡谷竟然真的没有埋伏,担心柳大志的军队抢先占领尼斯城,赶紧挥军追击。

峡谷里一路上留下不少尸体,都是面朝下趴在地上,显然是只顾着逃跑,被挺进军的强化战士追上,直接杀死。

那指挥官看着这一幕幕,更是不住催促队伍快速前进。

如果刚入峡谷的时候还提心吊胆,等他们穿过峡谷中段,看着出口在望的时候,已经彻底放弃了戒备,所有人都在狂奔。

只是这时候指挥官心里突然漏跳了一拍:“地上的尸体,基本上全是反抗军的服装,却没有一个合金战士死去?跟随柳大志的侦察兵怎么好长时间没有消息”

几个疑问还没来得及张开嘴说,突然头顶上出现爆炸声,地动山摇,碎石如雨点一样落下。

“山崩啦!”

“快跑啊!”

“救命啊!”

所有人都抱着头,到处寻找躲避的地方,哪怕峡谷出口就在前方一百多米的地方,他们也没有机会跑出去了。

这次米勒和廖古永的陷阱做得太狠了,在峡谷山崖的出入口各放置了几吨炸药,定向爆破让崖顶的巨石成片坠落,把所有人堵在峡谷里了。

从峡谷上方,成捅成捅的废油被点燃后推下,和柳大志的火攻不一样,他们采用的烟熏。

废油被点燃后,浓烟带毒,峡谷两头被堵住,密不透风如同一个闷锅,没有一个人可以幸免于难。

至于山崖上面的合金战士,他们自带呼吸系统,像南特那样潜入海底都没事,自然不用担心呛人的浓烟。

一开始他们还能看见峡谷里的惨状,很快浓烟弥漫,峡谷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张洋透过无畏团的公共频道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吐了,他胸口起伏内心崩溃,满眼都是泪水。

虽然之前已经预料到米勒的阴狠毒计,可真正见识到这一点,仍然心痛不已。他的头盔丢在地上,上面无畏团的鎏金狮子标志让他一阵厌恶。

他有些懊恼,自己为什么要成为无畏团的一员,这将是他啊一声的污点。

最可怕的是,他现在是无畏团名义上的团长,最高指挥官,这一切的罪孽,都将落在他头上。

人类历史上回怎么书写这一战?子孙后代如何评价张洋这个人?

他越想越害怕,越想越懊恼。

偏偏这个时候,米勒的通讯接入,命令他立刻带领尼斯城的守卫部队增援无畏团。

在峡谷出口外面,廖古永提前布置了一个口袋阵,那里的战况就更加不堪,无畏团大部分战士,再加上两个机械团以重火力覆盖了一整片空地,那里面既有柳大志的挺进军,又有溃败的反抗军。

他们面无表情地射击、炮击,像对待变种人一样开始了一边倒的屠杀。

柳大志的人虽然行动敏捷,却无法躲避这种无差别的轰炸,他们也没有想到对方会连同自己的士兵也一起炸死。

这样的战斗给他们带来巨大的损失,只是第一轮炮击,就让挺进军死伤大半,其中很多伤者断胳膊断腿,格外凄惨。

柳大志比较幸运,在出峡谷的时候,他也产生了同样的疑问,为什么追了一路,一个合金战士都没追上?

之前他啊可是从南特那里问过,合金战士的机甲有很严重的缺陷,行动缓慢就是其中之一。

他越追越觉得有阴谋,还想回过头去看看,正是在这个时候,炮弹就如雨点一样砸下来了。

峡谷出口是一片空

地,虽然比峡谷里面宽敞得多,却因为有大量的溃兵踩踏堵塞,大大延缓了他们的行动能力。

连续两轮炮击之后,空地上没有一个人站着。

廖古永很得意,大手一挥:“无畏团,出战!”

他甚至还让人开启了录像功能,记录他们无畏团是如何屠杀柳大志的强化战士的。

200多个合金战士拉开散兵队列,搜索着漏网之鱼,一一补枪杀死。遇上一些身上长着动物皮毛、额头带着犄角的,他们还要拍一拍特写,大声嘲讽一番。

这是一个愚蠢的举动,有至少200个挺进军强化战士仍然可以战斗,他们趴在溃兵尸体下面,静待合金战士走近。

廖古永很快为自己的得意忘形付出了代价。

一个合金战士看见尸体中有一条硕大的狐狸尾巴,他低头去捡,没想到那尾巴突然挪开,露出下面黑洞洞的枪口。

这战士吓一跳,赶紧举枪要打。

对方动作要比他快得多,一股火焰喷射而出,炙热的燃油粘在这个战士的头盔上,火舌舔着他的面罩,吓得他赶紧摘下头盔丢下。

这是愚蠢的决定,身上燃烧的火焰很快烧到了他的脸,这个战士倒在地上打滚,其他几个战士不得不过去帮他。

这成了柳大志反击的信号,幸存的强化战士纷纷钻出尸体堆,对着身边的合金战士发动攻击。

他们手里的喷火器成了克制无畏团的最佳利器,在短短1分钟的时间里,合金战士折损了四十多人。

柳大志的强化战士一个个披头散发满脸鲜血,如同天神下凡一样,气势如虹地击溃了合金战士。

在这种近距离的纠缠中,合金战士的火力优势毫无建树,一开枪更多地打在自己人的身上。许多合金战士被强化展示强悍的力量折断胳膊拧断脖子。

廖古永和米勒站在包围圈的高处,俯瞰着这一幕,内心在滴血。

要不要再一次开炮?

之前他们连自己人都炸才能阻止挺进军的脚步,现在,无畏团正在溃败,如果再不下决断,恐怕他们自己马上就要被追上来的挺进军撕成碎片。

“打!开炮!”

米勒一挥手,就向旁边的两个团下达了命令。

廖古永吓得一哆嗦,双腿竟然跪倒在地,抱着米勒的小腿哭喊着:“别,别开炮!不能打……”

命令已经下达了,这一次的炮火,连200来个合金战士也覆盖了进去。

几分钟之前,那些合金战士还面无表情地屠杀己方士兵,转眼他们也成了别屠杀的对象。

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张洋被命令火速驰援。

【192】内战终于终结

张洋抗命了。

他手下有6个小队共计36个合金战士,还有3000多个城市守卫兵。

他现在正带着部队帮助城市居民疏散。整座城市要实施戒严,任何人不得在大街上随意活动。

人们被强行从家里带出来,送往附近的防空洞、地下停车场等人防设施里。

许多原来公开支持米勒发动政变的人,现在开始倒戈,骂他们打破了他们得之不易平静生活。

张洋被那些大爷大妈骂的狗血喷头,还得好言劝说他们赶紧躲起来,否者敌人打到城市里,子弹可是不长眼睛的。

他做着最后的努力,其实内心已经如同死灰之木,充满了绝望。

通过五维图公共频道的直播画面,他看到了前线发生的一切。

看见柳大志在拼命,看见“火山”被自己的炮弹炸成碎片,看见米勒站在指挥台上的面无表情,也看见廖古永跪在那里的苦苦哀求。

眼前这些民众憎恨米勒,他又何尝不是充满了滔天恨意。

不光是他,麾下的36名合金战士也同样义愤填膺泪洒沙场。

张洋决定带他们结束这场只造反,他们要造反,造造反军的反!

1个小时之后,米勒前来兴师问罪了。

他们成功歼灭了挺进军。

在猛烈的炮火下,整个峡谷出口成了人间炼狱,没有一具尸体是完整的,炮火覆盖范围内,没有一个生命可以存活。

炮击整整持续了三轮,米勒要求廖古永亲自下场,带着团部仅剩的十余个合金战士,亲自去寻找柳大志的尸体。

只有见到了他的头颅,米勒才能安心里去。

廖古永就像是最忠实的看门狗,在这种情况下依然听从命令,冒着危险掀开一个个尸体,翻出一颗颗破损的头颅。

用了半小时时间,他们才找到了柳大志的尸体。

一代枭雄激发了身体里全部的兽化能力,保持着暴熊的姿态,面目狰狞死不瞑目。

他的颈部被炸断,只有少量皮肉连着头颅和身体,一条腿齐根炸断,胸腹处也露出大洞,不知道挨了多少发炮弹。

确认现场无人存活,米勒下令一把火烧掉一切,毁尸灭迹消灭证据。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是凶手,谁也不可以泄露这件事,对外统一口径,就是无畏团英勇战斗,以240多人的牺牲,全歼了柳大志的强化战士。

米勒记起柳大志投靠变种人的历史污点,他要合理利用并且夸大其词,把这个人抹黑成变种人打入人类内部的奸细,把联合

政府的强化战士,描述成促使人类灭绝的愚蠢尝试。

一路上,米勒走路带风,下打着一个有一个命令,其中也包括重建无畏团,并且要扩编成无畏师,任命廖古永担任师长等等。

另外,他也没有忘记回尼斯城找张洋兴师问罪:“这小子就是个白眼狼,临战抗命,必须重罚!”

当然,他着急回尼斯城,还有另一个考虑。

自己这一战把姬氏打急眼,说不定会引来导弹部队的报复,回到尼斯城里,有几百万居民在,对方投鼠忌器,自己才安全一些。

此战虽然惨烈,但是他达到了自己的战略目的。

峡谷深处被熏烤了3个小时的政府军,已然全军覆没。这些可是联合政府的主力,是姬氏望族多个家族的精锐嫡系。

用一个整编师和无畏团的代价歼灭了这支部队,米勒在别处还有四万军队可以调动,他还能拼一拼。

当米勒带着两个团和十几个合金战士抵达尼斯城的时候,所到之处都空无一人,到处静悄悄的如同一座空城,寂静萧索中,有阴谋的味道。

米勒的部队直奔市政厅,同时派出侦查部队去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想到张洋正率领36个合金战士在门口广场上等着他。

张洋抱着头盔单膝跪地,一副负荆请罪的模样,看得米勒气不打一处来,他上去就是一巴掌,抽到张洋的脸上,咒骂他不是东西,不知道感恩,是不是盼着自己死?

张洋低头不语,身体如同一座雕塑纹丝不动。

廖古永递过来一把枪,那意思是可以把这年轻人就地正法。

他明显是希望米勒在盛怒中杀掉张洋,这样他身边就无人掣肘了。

当初他们打造无畏团的时候,他就以方便统一指挥而为由,建立了扁平化的管理结构,整个无畏团高层就他和督军两人,下面全是平行的小队长。南特杀死了前任督军之后,他廖古永大权独揽无人能管。

现在,无畏团要重组成无畏师,如果张洋活着,极有可能分他权力。

米勒接过枪却对着天空连续开枪,打空了弹夹。他虽然生气,却最讨厌别人在他这里耍心眼。

他留着张洋这条命,还要对付南特呢。

想一想,昔日出生入死的亲密战友,将来战场对决,这是多么戏剧的一幕?

然而他这个阴谋注定要落空了。

那个形如雕塑的张洋跪在那里没有行动,他身后的36个合金战士却在枪声结束时一拥而上,把廖古永和米勒控制起来。

两人带来

的军队立刻被要求缴械投降。

廖古永大怒,这些合金战士都是他手下的兵,如今竟然把他给缴了械,直接强行把他从合金装甲里扯了出来。

他骂骂咧咧,威胁要把这些战士送上军事法庭。

米勒也是大怒,冲着张洋喊着狼子野心,不知感恩云云。

张洋那低着的头终于抬了起来,对着那几个合金战士说:“把这两个畜生拉开,挡着我向死去的弟兄们谢罪了!”

他的眼圈通红,嘴角渗着血,向身后的人下令:“解除戒严,请百姓回家”

“补充一句,今天中午公开审判这两人!”

“你要做什么,你明白自己在做什么?”米勒叫嚣着,他可是民众公认拥戴的新领袖,他背后的扬帆远航旗帜,代表着民意!

张洋冷笑,打开投影视频,播放着他下令炮轰无畏团的视频:“这也是民意?”

廖古永和米勒的脸色刷得变了。

他们忘记了张洋,忘记了后方的36个合金战士,不但通过无畏团的公共频道看到了这一幕,还录制了下来。

他们这些年一手树立的无为团队光辉形象,直接代表着人类重返家园的希望。

如今这支部队被他们亲手毁掉了,铁证如山,他们将成为人民公敌。

果不其然,那些刚刚从防空洞里跑出来的居民,根本没有回家,他们直接跑到了市政厅前面的广场,看到大屏幕上无畏团覆灭的视频,全都怒不可遏,喊着口号要求处决米勒。

那两个团的部队见势不妙想跑,早被3000人的守卫军一锅端了。

到了11点来钟,迫不及待的民众推选出一名退休的法官,迅速走完了审判程序,判决米勒和廖古永死刑,立即执行,两个团的士兵全部被剥夺权利,发配西北边陲的农场劳动改造。

对于米勒的死法,法官没有明说,但所有人都认为不能让他们太痛快。

于是张洋做了此生最畅快的一件事。

他去生物实验室里取了一支末世病毒,亲手注射到了廖古永的静脉。

然后把他和米勒关进了一个大铁笼里,静待尸变。

米勒眼睁睁看着一米之外的廖古永一点点变成了变种人,充满了绝望的恐惧。

他不断用额头撞击铁笼,试图以此自杀,却被人制止,把他的双手绑住,吊在铁笼的正中央。

半小时之后,廖古永变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变种人,丧失最后一丝灵智之后,他扑上去,一口一口,活生生地吃掉了米勒。

【193】发起冬季攻势

廖古永死在乱枪之中,人们憎恶到每人都要去打一枪。

笼子里他的尸体里被打烂了,弹头的重量超过了他原来的体重。

张洋带着36个硕果仅存的合金战士,向联合政府投降,结束了米勒发动的这场军事政变。

姬氏掌语者仍然隐藏在幕后,指使联合政府发布了一个特赦令,对剩余的四万反抗军不再追究责任,并且保留现在的军衔和职务,此举很快瓦解了反抗军斗志。

差不多三天的时间里,复活岛上的生活回归正常,只有一片片战争造成的废墟,记录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

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人类的内讧产生了巨大的破坏力,整体军事实力大减。

与此同时,南方温暖之地的变种人却如同洪水猛兽,迅速占领着广袤的土地。

南留所在的夏氏望族控制的地盘遭到了严重蚕食,已经有近百个幸存者基地遭到摧毁。

以往变种人是没有地盘概念的,它们盘踞在城市里,以自相残杀为谋生手段。

自从那个红眼睛的小个子领主出现,带来了一批特殊的变种人,这里就发生了剧烈的变化。

它们数量不多,仍然保留着灰白的皮肤,全黑的眼珠,皮包骨头的消瘦,乌黑坚韧的长指甲、喉咙里发出“乌鲁乌鲁”的声音等等特征,可是它们却穿着整齐的衣服,有着完善的管理体制,有比人类更加发达的肌肉骨骼,更强悍的精神利用力。

这些变种人全部可以在精神上沟通交流,不需要说话就能够传递思想,一个首领可以指挥成千上万个喽,指令下达到任何一个个体。

这种能力转化到执行力上,让变种人世界的一切都成为可能。

于是,让南留心惊胆战的是,变种人开始分工劳作了,它们不再自相蚕食,改为豢养和放牧。

你可以在这里看到,广袤的荒野上,成群结队的牛羊猪兔,被一群变种人放养。

你也可以在这里看到,城市里一些工厂的烟囱开始冒烟,一些建筑物被修复,街道被清理干净,做着一切的竟然也是变种人。

在战斗中,它们会使诈,伪装成智力低下的炮灰,举着棍棒冲进包围圈,却突然掏出手雷成片成片地扔出去。炸得人类阵地人仰马翻,原本预定的战术都失效,不得不落荒而逃。

南留的部队吃了很多亏才弄明白,这批变种人进化了,它们有着不亚于人类的智力,有着更强悍的身体。

从另一种层面上看,这样的变种人,更像是柳大

志的强化战士,但是比强化战士更有威胁,因为它们每一个,手底下都有成千上万个炮灰。

在与敌人接触之前,你永远无法判断,眼前这群变种人是旧的还是新的?抑或是新的伪装成的旧的?

南留紧急联系了钱泰铎,让他务必趁着苦寒时节变种人半休眠的机会,尽快扫清东北之地的变种人,以免春暖花开的时候再生变故。

同时他也照会复活岛上的联合政府最高委员会,恳请它们尽快出兵协助扫荡东北之地,姬氏和夏氏不约而同地将东北之地当作大后方,务求稳固此地。

借助肖阳的第二战线,他也顺利联系上了南特。

父子之间没有什么感情交流,南留像一个统帅在召见下属,对他这段时间的敌后工作做了肯定,给他的下一步指示是带领一批骨干返回东北之地,壮大飞蝗军,帮助钱泰铎剿灭大顺市残敌。

从他急切凝重的表情和语气中,南特判断出大事了,他不得不加快了动员工作。

这段时间,他的主攻方向是笼络刚刚被发配到西部边陲农场的两个团,其中还有十几个无畏团团部直属的合金战士。

这些人都有战斗经验,是最现成的军事力量,联合政府因为之前的屠杀行径惩罚他们,每个人都怨气冲天。

说来也倒霉,他们在捕风山下执行米勒的命令,完全是身不由己的,现在却惨遭政府抛弃。经过尼斯城的人民审判,联合政府不敢再用他们,可这就便宜了南特。

他给宽慰那些人:“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他给这些战士洗脑:“洗刷耻辱,最好的办法是行动,去打变种人!”

他还拿自己当做例子:“我也是被抹黑的,我们飞蝗军已经重新站起来了!”

那些人被他撩拨得群情激愤,很想立刻跟着他出去大干一场。

只是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南特不得不先放缓了行动。

柳大志战死的消息,随着他们的到来而扩散了。

得知父亲战死的消息,柳菲菲哭红了眼,三天三夜没出门。

这段时间,他和马晓萱、柳菲菲在西部做了大量工作,两个女人成了飞蝗军的形象大使,柳菲菲更是借助柳大志这段时间的威望,一举成为国民女神。

她和柳大志之间,经历了这么多的波折,虽然一度反目成仇,相互之间都恨不得杀死对方,可在海岸岩洞里那相处的半个月时光,已经彻底弥合了感情裂痕。

现在,得知父亲死在炮火之中,死状凄惨,并且尸

体也被一把火烧了,她的情绪濒临崩溃。

马晓萱因为相处多日,对她渐渐生出好感,虽然见面仍然冷脸相对,内心却很关心她。她也经历过爷爷惨死的事情,对柳菲菲感同身受,于是主动要求南特去安慰她一下。

一个女人,让自己的男朋友去安慰另一个女人?

南特丝毫没有认识到这件事的重要意义,傻小子呆头呆脑地去敲门,即使是表明了身份,柳菲菲也没有开门。

担心柳菲菲寻短见,马晓萱几次提出破门而入,南特只是不肯。

他悄悄通过花姐的能力探视过房间内,发现柳菲菲只是抱着被子哭泣,没什么大碍。

马晓萱看南特不愿意做,翻了个白眼,有一种庆幸、欣慰的感觉,又有一点恨其不争的奇妙想法。

他们这边因为这件事,煽动工作搁置了一星期,东北之地已经打得热闹了。

“二爷”和老马虽然并不直接听命于南留,却和肖阳有着深厚感情。

肖大爷虽然还被边缘化,整日里陪着窦春花喝茶聊天,没有任何实权和职务,但是南留总是有意无意地安排人跟他信息共享。

以他俩的默契,肖阳自然懂得主动配合。

他给老马等人发了消息,让飞蝗军和钱泰铎前后脚杀入大顺市,一个从市南区切入,一个在市北区横扫,发起了名曰“冬季攻势”的全面战役。

龟缩在大顺市各个建筑物里的变种人又一次遭了殃。

它们处于半休眠状态,对外界的变故只能做出被动反应,成片成片遭到屠杀。

第一次执掌这样庞大的军队,战斗又是一边倒的屠杀,钱泰铎有些得意忘形了,很快吞到了苦果。

被柳大志调教过的“雷子”,简单整合了一批变种人,在大顺市密集的街巷里出其不意中偷袭和反击了几次,对钱泰铎的部队造成了一定的损失。

钱泰铎对之前的损失恨得牙痒痒。

他好不容易才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商队小头目,爬到现在这个两万人军队的指挥官位置,差不多相当于一个军长了,将来一授衔,至少是个少将。

这一次清剿大顺市,他既要完成任务,还不能受到太大损失。所以他不计代价地破坏着这座城市,所到之地皆成焦土。

“雷子”遭到报复后,像上一次对付南特的飞蝗军一样,采取了诱敌深入的套路。

正面的变种人节节败退,两翼的变种人却悄然渗透包围过去,很快就重新占据了大顺市外围的几个街区。

【194】一条伟大航线

钱泰铎意识到自己被变种人包围时,仍然满脸的难以置信。

此时是深夜,室外的气温低至零下30摄氏度左右,真是撒泡尿都得带个小棍的时节,那些衣不蔽体的变种人,竟然冒着严寒偷袭了他的指挥部。

人类在房间里点燃的篝火,温暖的被窝,以及滚烫的鲜血,为攻入的变种人指引了方向并且提供了热量。

这些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变种人,突然冲入房间,如同饿狼见人就咬,钱胖子要不是有英勇的勤务兵帮他挡了一阵子,恐怕当晚就交代在这里了。

2万人的游商队迎来今冬最大一次伤亡,指挥部周围一个营的士兵几乎损失殆尽。

钱泰铎胡乱裹着军大衣,屁滚尿流地跳窗逃出了指挥部,被前来接应的部队保住性命。

那些变种人组成厚重的包围圈,试图将这一万多人的部队完全吃掉。

出现这样的结果,完全是钱泰铎指挥失策。

他孤军深入,战线拉得太长,一条街通到底,两侧的建筑物都没有打扫干净,再加上他只注意到地面建筑,丝毫没有想到,变种人会借助大顺市原有的人防设施和地铁、污水管道,悄悄迂回渗透到了他们背后。

“雷子”目的是完全吞掉这支部队,自然先从尾部开打。

钱泰铎小心谨慎,他的指挥部一直拖在全军后面,本来是为了预防变种人反扑,好及时逃脱撤离的,哪想到这样反而被变种人抄了家。

也多亏飞蝗军那边有和“雷子”作战的经验,“二爷”和老马提前发现了不对劲,做出了应对。

确切地说,是老马发现游商队的推进速度太快,已经侵入了大顺市的市中心,一开始内心不服气,想要加快进军速度。“二爷”拿上一次的战例劝阻他,两人这才突然发现,游商队的进攻情况像极了他们上一次的情况。

两个人对视一眼,立刻判断这里面有什么阴谋。

他们召开了一个高层会议,“总管”的侦察部队扩大了警戒范围,所有人枕戈待旦,总算在变种人刚刚对钱部实施攻击的时候,他们的支援也赶到了。

飞蝗军人数远低于变种人,他们只能凭借炮火把包围圈撕开一个口子,游商队的大部队顺利突围,钱泰铎死里逃生,狼狈地和飞蝗军汇合。

吃了这两次亏,游商队2万人损失高达十分之一,他心疼又懊恼,直接命令炸毁地

铁隧道、放火烧城,一个街区一个街区地发动更猛烈的报复。

老马他们受无为团队影响,一向是保留的大顺市的公共基础设施,对于这种大肆破坏是十分抵制的。按照他们的说法,这样打还不如都撤出去,直接丢一颗核弹来的直接。

老马的建议没有得到尊重,他不喜欢这个急功近利的胖子,提醒他不要玩火**之后,就率队离开了。

飞蝗军还要巩固市南区的战果,当市北区的战火越烧越旺,他们那边的压力就会显著增加。

他们的人手太少了,不能继续扩大清扫范围。

真是一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就在他们焦头烂额,商量着要不要向曹冲之借点人的时候,突然传来南特的消息。

两个团,两千多人,正搭乘远洋游轮赶来的路上,大约要漂两个星期的时间,他们就能抵达长石岛了。

老马笑了:“看来,南特这小子又一次挖了老东家墙脚了!”

“二爷”眼波流转,充满了温柔:“你教出来的好学生!”

南特这小子似乎别的没什么出众的,在打家劫舍吃大户上倒是很有一套。

以前还是小打小闹的一架又一架飞机,几具合金装甲,一点点装备和粮食等等,这次干脆挖走了两个团的战士,外加一艘远洋游轮。

这群被流放的战士,在南特煽动了一星期之后,终于决定发起暴动,他们要打击变种人,不愿做一辈子农夫!

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这些手持锄头、草垛铁叉之类武器的农民,出其不意地袭击了当地军管机构,抢夺了武器、弹药,路上又劫掠了大量卡车等交通工具。

这群训练有素,憋着一口气要证明自己的战士,只用了四个小时就冲到了复活岛西部唯一的港口城市黑而根附近。

联合政府的高层连夜召开紧急会议,一致认为这两个团肯定要效法米勒造反,这次不能在姑息迁就,必须彻底消灭。

他们命令附近的军队立刻集结,必须在当日天黑之前重新夺回黑而根市。

可紧张了半天,情报却显示这两个团根本没有在城市过多逗留,甚至并没有惊扰太多市民,他们直奔港口,抢了一条游轮出海。

原本南特是想直接劫持一艘护卫舰或者巡洋舰的,上一次包围大顺港的时候,巡洋舰那130毫米火炮的输出能力,可是让所有人记忆尤深。

无奈,军港里空荡荡的,所有军舰提前得到了消息,出海躲避了。

退而求其次,他们挑了最大的一艘游轮,能容纳四千多人的维多利亚号。

在劫持游轮的过程中,南特混在人群里没有露面,他实在不愿自己身上再贴上一条抢劫游轮的罪名,虽然他确实这么做了。

原来的炮兵团团长斯通站了出来,激情澎湃地通电全境,他们要前往北半球,参加对变种人的围剿战斗中去,他们是战士,不愿做一辈子农民,他们要实现自我救赎!

这个表态视频在复活岛上广泛传播,赢得了很多人的赞美,原本准备击沉他们的海军舰队,被联合政府最高委员会紧急叫停了攻击。

本来预料是一件坏事,没想到却成了好事。

联合政府现在需要这么一支部队来凝聚人心。

之前米勒的军事政变之所以差一点成功,就是因为人们对联合政府的不满已经很深,他们看不到重返家园的希望,感觉自己被剥削着。

本来还有无畏团作为一面旗帜,稳固大家的情绪,后来无畏团和挺进军火并后,民众就没有了精神寄托。

吸取以前的教训,如果不给人民群众一个宣泄的出口,早晚还要出事。

现在,他们凭空得到这样一支自愿赴死的队伍,高兴还来不及。

正所谓请将不如激将,这两个团开了个好头,当天就有无数人请愿加入军队参加战斗。

联合政府立刻给那名团长升职嘉奖,鼓励他带两个团打出一片新天地的同时,承诺后续部队也将很快组建和支援。

为了稳定人心树立光辉的正面形象,他们还特地批准了长石岛那边为这两个团提供武器装备。

于是,一条从黑而根到长石岛的航线建立起来。

按照计划,这条航线将源源不断地输送几百万个战士,数不清的物资,为人类重返家园的伟大事业提供强大的支持。

他们不知道,南特也在这条游轮上,这次输送的两个团,未来将成为飞蝗军的主力部队。

南特望着波涛汹涌的大海,心里满是得意:“新世纪,什么最值钱?人啊!”

他带走了这批经验丰富的战士,后面还有西部农场庞大的群众基础,也会源源不断地给他提供兵员,以后他南特,将悄无声息地发展出一支真正的飞蝗军来,让天下变种人闻风丧胆的飞蝗军!

【195】姬氏夏氏联盟

海上漂泊了两个星期,南特的一千多号人战士终于抵达长石岛。

这一路从夏天跑到了寒冬世界,旅途漫长又遇上风浪,大家无论是精神还是**都快崩溃了。

看得出,能够踏上坚实的土地,每一个人都特别兴奋,嗷嗷叫着奔向岛上建筑物。

长石岛的守军已经经历过两次洗劫,尽管已经提前得到了通知,但看到一群穿着短裤的军人在寒冬中跑来,仍然条件反射一样抄起武器怼上来。

南特这边的一千多号人,手里拿的还是暴动时抄起来的锄头、钢叉,面对人家的枪炮,不得不怂了,一个个停下脚步冻得瑟瑟发抖。

南特一看不妙,赶紧出面制止了剑拔弩张的双方:“虽说上头有命令,让我们在这里取得武器和补给,但是大家也得排队一个个来吧。”

看到有人主事,长石岛守军的情绪也和缓了下来。

他们先把这些军人领到一个空荡荡的库房里,点上篝火让他们取暖。

听守军说这库房是飞蝗军搬空的,刮地皮一样什么都没留下,南特的脸色有点尴尬,他不再出面,让炮兵团团长斯通去做了交接手续。

所有士兵列队领取物资,枪支、弹药、冬季军服和口粮,他们短暂休整一天,就要踏上战场。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变种人了,很多战士都很激动,一宿都没睡着。

这一天里,复活岛上的高层领导人们也没闲着,他们照会夏氏相关部门,联系了最高执行官南留,确定双方合作的一些事情。

头一个问题就是军队归属,新登陆的这两个团来自复活岛,自然是联合政府的军队,所占之地,所得军功,绝对不能落到别人的头上。

南留微笑,颔首。

接着就是双方要展开合作,万万不能发生摩擦和对立。在当前的东北之地,无畏团已经撤离,最强大的军事力量就是钱泰铎麾下那支军队,2万人对1一千,他们伤不起。

南留微笑,又一次点头。

最后,最重要的还是地盘划分,如果公平公正,那应该是谁的部队打下的地盘,就归谁所有。如果按照这样的规则,他们只有两个团,大概率是只能跟着游商队后面吃灰,捞不到多少好处。

所以他们厚颜无耻地提出,以粮店崮所在纬度为界,以北的区域全部归他们这边清理,粮店崮以南的地盘就划给游商队。

这些老狐狸看准了南留现在分身乏术,又急切希望获取他们

的支持,于是**裸地狮子大开口了。

四分之三的大顺市都在粮店崮纬度以北,其中市北区一大片区域都已被清理过,他们这是直接要捡现成的了。

南留脸色变了,战场形势瞬息万变,没有谁能猜到最后结局,他们竟然仍要先讨价还价一番?

他现在面临的压力之大,远不是这些稳坐复活岛的政客们所能体会的。

南留站在人类生死存亡的高度去看问题,最腻歪这些蝇营狗苟,为了尽快让复活岛的人投入战斗,他没有通过内阁会议就答应了对方的要求。

这是一个危险的举动,南留很可能会遭受非议。

他顾不上了,前线刚刚又丢了四个基地,一线军官已经吓破了胆,变种人刚刚出现在地平线,他们就丢弃了阵地。

原来他们还可以通过一个个基地,把龟缩在城市里的变种人切割开,一点点消灭,现在反倒是变种人的地盘正在连成一片,城市之间的变种人开始交流融合。

相对来说,人类控制区域仍然比较大,却在数量上处于绝对劣势。

根据夏氏的统计,在广阔的山区和农田区域,幸村下来的人类只有两个亿左右,其中可以拿起武器与变种人对抗的,最多不超过四千万,其中大部分还不愿离开基地。

夏氏能调动的武装力量,满打满算不到400万农民军,可他们对面是20亿的变种人,最弱的战斗力都顶上四个人类。

曾经人类不惧怕变种人,根源是这个违反进化论的物种没有繁衍能力,也没有智力,人类依靠强大的科技力量,可以轻松对付它们,现在这些变种人不知道通过什么方式提升了智力水平,这场战争就没法预料了。

在这种背景下,人类内部还在争权夺利,那些老奸巨猾的家伙,仍然一副稳坐钓鱼台的姿态,简直太可笑了。

不管怎么说,南留的一切应允还是促进了两大势力的团结,复活岛联合政府这边轰轰烈烈的动员行动正在进行,南留的部队只要再抗住一个月,就会有所转机。

最直接的表现,就是长石岛上的两个团,在第二天一早就开拔前往大顺市。

这支部队号称远征军特遣队,先派人与钱泰铎和老马取得联系,开展联合作战行动。

南特没有着急把他们编入飞蝗军,往大了说,这是顾大局,其实是他觉得这支部队还比较弱小,放长线钓大鱼。

姬氏内部也有矛盾,吸取了温斯顿家族的教训,姬氏的掌

语者不愿再让哪个家族独揽军功,这次组建了一个独立的远征司令部,由四个家族来统领。

这个司令部组建之前,由斯通暂时统领两个团,以稳扎稳打保存实力为主要准则。

大顺市汇聚三支部队后,本来按照姬氏和夏氏高层的协议,是应该按照经纬度划分区域的,南特暗地里跟斯通商量,他们的队伍相对弱小,真给他们这么大的地盘也控制不了,不如先不管协议,齐头并进消灭变种人为要。

至于后面的控制地盘,让老头子们到谈判桌上去争吧,他们忙着打天下,哪有功夫驻守?

于是,这支部队投入到轰轰烈烈的战斗中去,他们穿着崭新的军服,拿着锃亮的武器,穿梭在废墟城市街道中,与变种人反复争夺着一些战略要地。

没有人知道变种人那边到底是谁在指挥,出人意料地反扑经常会造成人类的伤亡。常常是白天人类士兵清理了整栋楼之后撤出,夜里变种人又重新占据。

他们没办法,只好把一些不重要的建筑物都炸毁或者烧毁。

在这样的战斗中,大顺市原有的一些设施为他们提供了很大帮助,比如很多加油站仍然保存着汽油和柴油,变种人不会用,他们抽出来就制作出源源不断的燃shao瓶。

除了破坏,他们也建设一些必须的设施,比如修复了垃圾焚烧炉和火葬场。

先利用现有的道路交通系统,他们还疏通了城市主干道,使得军队可以快速通过,每天源源不断地输送物资到前线,运送尸体到焚烧站。

处理尸体,这是一个不得不做的活,现在是冬天,尸体冻得硬邦邦不容易腐烂,变种人的病毒也不容易传播,他们正好可以尽快将这些尸体运到城外去焚烧。凛冽的西北风正好将这些燃烧的浓烟吹散。

如果放任不管,到了春天,整座城市都别想住人了。

南特带着所有军队干部观看了大顺港的航拍,已经半年时间过去了,大顺岗仍然是一座死亡港口,浮尸漂在码头,到处都是残肢断臂,脸食腐动物都不愿意光顾这地方了。

一想起之前的战斗,南特产生了一些疑惑,变种人的战斗方式没有什么改进,仍然是拿死亡数量去换取战斗成果,杀敌八百自损八千,为什么南留的部队会招架不住?

他们无畏团区区300个合金战士,一千多个后勤兵,都能在大顺港歼灭百万变种人,他南留的部队就那么差吗?

“除非?红眼去了南方?”

【196】海面再次翻腾

南特已经很久没有听到红眼领主的消息了,地下城自从被无畏团占据之后,他一度以为红眼领主死在里面,后来问过柳大志,也没有得到准确的消息。

不过柳大志透漏过一个重要消息,红眼领主似乎在研究变种人的进化能力,如果真的让它研究成功,人类将陷入绝境。

南特对这种进化能力没什么概念,从这支被流放的部队口中,知道柳大志那支覆灭的挺进军是多么可怕,如果变种人也达到那样的水平,数量上还有几十亿,人类就绝对没有活路了。

南特捋顺了思路,终于明白南留的紧迫感,他迫不及待地召集了“二爷”、老马、钱泰铎、斯通等各支部队的领导者开会,必须建立一个前敌指挥部,加快清剿力度。

为了统一指挥,他讲飞蝗军的军功体系在各支部队推广,那些在扫楼过程中发现的金银首饰、末世之前的珍贵古董、手表等奢侈品,将作为奖励发放给最顶级的战士。

同时还大量提拔基层军官,开了一大堆空头支票。愿意要兵的,承诺后续部队来了,就给他们兵,愿意当地主的,就在大顺市里圈一块地分给他们,这样的激励政策,大大激发了士兵的战斗热情。

在零下20摄氏度的严寒里,能看到一个士兵嗷嗷叫着杀向几十个变种人场景。

负责宣传的战士录下一个个视频,通过官方渠道加以渲染之后传递到后方。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变种人如同豢养的牲口,只会伸着脖子等他们去砍。

整团整团的新兵被送上游轮,经过两周的越洋航行,被输送到这片苦寒之地。

联合政府的远征司令部也组建好了,调拨物资和指挥战斗,一切都按部就班。

只是他们并不知道,在遥远的大顺市里,还有一个前敌指挥部,他们的每一个命令,都要先在前敌指挥部这里过滤一遍,正确的,有利的就执行,错误的,违反团结的,就找借口拒绝。

大顺市的驻军很快发展到了三万人,一个副司令搭乘飞机空降到大顺市的远征军指挥部,准备接管这支部队大展拳脚,结果一落地就被关了起来,与他一起被禁锢的,还有7个团长。

这些后续派来的7个团,所有人一上岸就被黑心的南特照单全收了。

他们的军官被囚禁,军队建制被打散,士兵被安插到其他军队里,所有武器装备都被再分配,姬氏又一次当了冤大头。

在斯通收到联合政府最高委员会的质询时,许久不曾公

开露面的南特站了出来,对着视频里那些高高在上的老头子一阵胡搅蛮缠。

当着他们的面,南特宣布远征军改弦易帜,从即日起正式加入飞蝗军序列。

飞蝗军下辖3个整编师,1师由钱泰铎任师长,副师长李继山(山魈),领兵9000,主力是原游商队的战士;

2师师长斯通,副师长刘浪,领兵9000,主力是复活岛的远征军;

3师师长马同松(就是老马),副师长石清,领兵9000,主力是原兵工厂战士和从复活岛西部农场投奔过来的民兵。

南特自任飞蝗军军长,四个长老任命为作战参谋,军部下面有一个3000人的独立旅,“总管”楚中天任旅长,少将军衔。

马晓萱和柳菲菲没有任命,南特还没想好如何处置这两个女人,只好先放在一边,好在她俩心思都放在如何争夺南特身上,对什么军衔职务并不太上心。

飞蝗军宣布立场中立,只剿灭变种人,不占地盘不抢人口,既不属于复活岛的联合政府,也不倒向南留统领的夏氏望族,但是偏偏又厚颜无耻地向两家请求提供军资。

这样一个奇葩的军队,两边的政客哑然失笑:“不占地盘,不抢人口?三万人出生入死,图什么?”

“我们为重返家园而战,为人类全面复兴而战,为记忆中的繁荣昌盛而战,为逝去的60亿同胞而战!”南特在誓师大会上的话,点燃了这支部队的军魂,也吹响了人类全面反击的号角。

飞蝗军拉开阵型,三路大军高举着金色大旗,如同滚滚洪流涌入大顺市的市中心。

这次他们没有再使用小打小闹的“扫楼”战术,而是全图炮击,打草惊蛇。

躲在各处的变种人惊慌失措地逃窜,却发现到处都是战火,不得不向东部沿海区域聚拢。

南特的战斗意图很明显,把变种人赶到海边去,赶到大顺港去。

半年前,三四百万变种人围攻大顺港,被无畏团消灭了三分之一。

那是一场旷世瞩目的胜利,却碍于战场上的尸体腐烂瘟疫肆虐,人类最后还是不得不放弃了大顺港。

在那场战斗中,无畏团发挥了惊世骇俗的战斗力,害虫小队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却因为高层的阴谋,丧失了应得的荣誉。

如今飞蝗军刚刚组建,也要取得同样的战果,并且要堂堂正正地告诉世界,他们是谁,他们做了什么,他们应该被写入史册!

经过这段时间的清剿

,大顺市只剩下一百多万个变种人,“雷子”只是一个二级半的精英统领,甚至并没有完全开启灵智和记忆,只能凭本能和潜意识去指挥有限的变种人反扑。

结果在硝烟、炮火、密集的火力网中,大量的变种人被击杀,他不得不率领同类后撤,使得南特的战略意图得到了完美贯彻。

最终,它们不得不撤退到了大顺港区域。

那是一片死亡区域,对变种人来说也是禁忌之地,冰封的海湾覆盖着洁白的积雪,从远处看去仿佛是一片宁静的滩涂,只有残垣断壁的建筑,显示着此地曾经发生过的战斗。

在隆隆炮火的驱赶中,“雷子”带头闯入了这片区域。

雪地里踩下第一个脚印,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然后是无数个……

仿佛是一张白纸泼上了墨汁,黑压压的变种人冲向了大海。

它们已经无处可逃,唯一的出路就是大海。

此时的海湾已经被冰冻成一整块,海面浮冰厚达半米,如同一面蓝色的镜子。

“雷子”带头从冰冻海面上兜了个圈子,它知道,人类的包围圈再大,也不可能将整个大顺湾封住,只要沿着海岸线跑,就一定能突破火力包围。

南特站在洲际酒店的顶层,48层位置眺望着整个海湾,他的内心五味杂陈。

这些黑压压逃窜的变种人,曾经也是他的同胞,它们也曾经有家庭,有子女,曾经也和他一样为建设美好的家园而努力工作,为了全家老少的幸福而奋斗。

如今,却因为一种莫名其妙的末世病毒,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它们残杀人类,也不过是出于生存的本能……

“打吧,再不打就跑了!”南特的思绪被打断,“总管”站在他身边,表情急迫。

南特叹了口气,下达了命令:“打!”

一百门120毫米迫击炮同时开火,不间断地打了一个基数,炮弹如同雨点一样落在大顺湾的浮冰上。

第一轮炮击切割了冰面,弹着点连城一个半圆形,把百万变种人圈在一大块浮冰上。

逃无可逃,避无可避的变种人,被后来的炮击迎头砸中。

冰面破碎,活着的、死了的变种人,全部落入冰冷海水中。

这个时候,飞蝗军在走出高楼林立的城区,在岸边射杀所有挣扎着想要回到岸上的变种人。

海水就像是煮开了一样翻腾着,整片海湾又一次被染成了红色……

【197】无畏、无私!

事后评估大顺湾的战斗成果,五成变种人被当场炸死,三成在冰冷海水中淹死,一部分变种人运气好,冒死冲出了炮火覆盖范围,沿着海面冰盖向荒野逃亡。

南特没有下令追击,只是要求1师严守城市边缘,阻止它们重返城市。

这些变种人浑身湿透,既不会生火取暖,也没有房屋建筑、被褥衣服御寒,等天一黑,气温骤降到接近零下30摄氏度,你看它们还能活?

“总管”的手下录制了几十个g 的视频资料,详细记录了这一场一边倒的旷世胜利。

这些视频要拿去两大势力换取物资,对飞蝗军来说,这就是粮食,就是武器弹药,就是他兄弟们舒舒服服的一段美好日子。

在一栋相对完好的星级酒店的宴会厅里,飞蝗军高层举办了一次简单却丰盛的庆功宴。

南特借着这个机会,向旅以上的干部传递了自己的战略意图,统一思想认识:

感谢大家!

今天的胜利,离不开你们每个人的辛苦付出!

我们已经做了详细的记录每一个军官,每一名战士都将论功行赏,大量慰问物资正在运来,大家在未来一个月内,可以好好放松一下。

这些都是后话,今天约大家坐在一起,我还想说一说想法。

胜利之后,我很忧虑啊。

南方数不尽的变种人正在进一步蚕食我们最后的家园!

过去我们把变种人视为蜕化的野兽,病毒的携带者和传播者,是违反自然规律的怪物。可现在它们变了。

听说已经进化出了新的变种人,会放牧牲畜,会制造和使用武器,还会使用阴谋诡计,每过一天,它们都有明显的进步和变化。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每过一天安逸日子,将来到战场上就要拿人命来偿还。

飞蝗军才刚刚起步,就卷入了人类内部的势力倾轧。

你们有的来自夏氏的游商队,有的来自姬氏的复活岛,就算是我,也是受过无畏团的恩的,也和南留有不可选择的血缘关系。

可以说,我们几乎生来就站在天平的正中间,如果我们有一点点私心,就有可能打破姬氏和夏氏的天平,影响人类的命运进程。

可是我不愿意见到这一幕,我们飞蝗军是变种人的天敌,我们是人类中兴的希望,绝对不可以为了一己私利陷入人类自身的内讧之中。

所以,飞蝗军不能给你们圈块地,让你们当山大王;飞蝗军也不可能让你躲在大后方,享受安逸的生活;更残

酷的是飞蝗军要挑战几十亿的变种人,时刻面临死亡的威胁!

如果你们累了、怕了、倦了、想要安稳奢靡的生活,喝完这杯酒,我送你们上飞机,保举你们回到任何一方势力里去当个官员。

但是如果你们留下来了,那就不能后悔!

我需要的是一支充满崇高理想的部队,每一个人都是无畏和无私的战士,每一个人加入飞蝗军的那一刻,就要进入“无我”的状态。

我只能给你们承诺一件事,你们今天的每一笔付出,都将浓墨重彩地书写在史册里,飞蝗军以血为墨,让每一个战士死得其所!

他一口气说完,宴会厅里是足足1分钟的鸦雀无声。

没有一个人挪动脚步,也没有一个人离开会场,很多人经过了短暂的思索,抬起头时露出坚毅决绝的表情。

老马看了看看“二爷”,微微一笑举起酒杯:“心之所向,披荆以往,从今天起,我们,无我!”

“二爷”“总管”刘浪、“山魈”、李猛、斯通等等高层举杯,借着是越来越多的人举杯,重复着老马的这句话:“心之所向,披荆以往,从今天起,我们,无我!”

“心之所向,披荆以往,从今天起,我们,无我!”

“心之所向,披荆以往,从今天起,我们,无我!”

“心之所向,披荆以往,从今天起,我们,无我!”

……

南特的眼睛湿了,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在角落里,张三同样泪眼婆娑地看着这一幕,同样一饮而尽。

看着昔日那个毫不起眼的小伙子,变成了人类命运的掌控者,他的内心感慨无限,再也没有了那一争天下的雄心壮志。

在接下来的半个月里,飞蝗军暂时驻扎在大顺市里,一边扫清潜伏在下水道里的变种人,一边等待春暖花开准备南下远征。

复活岛那边,联合政府源源不断的物资供应,换了南特一句承诺,尊重姬氏和夏氏的协议,粮店崮纬度以北的区域全部退出,让给他们去管理和占领。

一批批来自复活岛的新战士踏上东北之地,这次姬氏掌语者派了一群忠诚可靠的军官来管理,还专门派遣了张洋来当总参谋长,辅助总司令指挥。

张洋是不得不来。

无畏团的重组工作才刚开始,工厂加班加点生产着合金装甲,新兵训练也在紧锣密鼓进行,这段时间张洋的工作很多,却并不是非他不可。

来东北之地抢地盘,借用他和南特的战友情,倒是可以发挥巨大的作用。

姬氏掌语者为了牢牢掌控住张洋这枚棋子,还专门给他升了官,一个不到30岁的少将参谋长,复活岛人类复兴的光辉英雄形象,这些都是荣誉,也是枷锁,牢牢束缚着他的内心。

夜深人静的时候,张洋也幻想过投奔飞蝗军,跟昔日的战友并肩作战。

可是他去了能做什么呢?

在害虫小队的时候,他只是个医疗兵,听命行事的大头兵而已,老马、石清、南特都能对他发号施令。

现在论军职,他是总参谋长,相对位置仅次于南特的飞蝗军军长,比老马、石清、“总管”等人可高多了。

在复活岛上,他是亿万人景仰的战斗英雄,人类复兴事业的领军人物。

如果他跑到了南特手下,那他是什么呢?

复活岛上的几亿人类会怎么看他?怎么看待这个联合政府?复活岛这个人类最稳固的后勤基地会产生怎样的动荡?

于是,昔日并肩作战的战友,站在不同的阵营里,展开着有限的合作,比如情报共享,以及物资共享……

来自复活岛的远征军,主要任务是接管粮店崮所在纬度以北的广阔土地,同时也要肃清残留的小股变种人势力。

那些散落在白山黑水之间的小城镇和村庄里,仍然有变种人在龟缩盘踞,按照它们的传染扩散能力,只要有一个还活着,人类就不能安心生产生活。

粮店崮以南的区域,夏氏暂时无力顾及。不过南留也发来了一封长信,是的,父子两人连面都不愿见,靠电子邮件交流。

他提到,飞蝗军总是要南下参战的,在他们经过的沿途,会有几个被变种人盘踞的小城镇,夏氏愿意用战斗物资作为酬劳,请飞蝗军顺手清理这些地方。

南特回复了一句:“好啊,一座城一个补给基数。”

他说的补给基数,可是3万飞蝗军一个星期的补给,除了食物、服装、武器弹药,还包括运输车辆等等,数量很大。

平心而论,这有点狮子大开口了,南特并没有足够的把握对方会答应。

等了大约5分钟之后,南留回复来了:“一言为定!”

南特会心一笑,像极了任性的孩子战胜了抠门的父亲。

其实就是南留不发话,他也要做这些的,兵工厂的一千多号老幼妇孺还在采矿小镇生活,这些被他视为亲人的人,飞蝗军开拔之前,绝不能给她们留下安全隐患。

【198】一个新物种的崛起

南留被儿子敲竹杠,内心还挺欣慰。

他也是真没工夫讨价还价,南方的变种人实在太猖獗,之前还只是小股袭击,相当于一个营,两个连的数量,经过这段时间的发展,已经汇聚成旅团级单位了。

如果南留知道,这些新出现的变种人,实际上的他麾下的战士反水,恐怕想死的心都有了。

两个月前,红眼领主带领着接近两千个变种人南下,其中只有一百个老部下,大部分是他新研发的病毒催生出的新变种人。

这一切都与一个变态的生物研究小组有关,他们做着张洋梦寐以求的研究,却研制出了截然相反的成果。

他们这个小组由最初的3人,扩张到了6人,但是仍然保持着人类状态。

不是他们不愿意尝试自己的产品,而是他们觉得这种产品还不完美,他们将注射更新款的病毒来获取能力。

为首的组长温青元始终认为,这场病毒是来自上帝的旨意,要对全人类做进一步的进化和完善,只是上帝或许漏掉了什么,所以导致人类出现了大规模的失智现象。

如果自己能够完善这种病毒,替上帝打个补丁,就可以实现人类进化之路上一个大台阶。

基于此,他们为红眼领主服务不但不引以为耻,反而会很怜悯地俯视正常人。

所有被俘虏的人类,都要接受病毒的注射,他们尽管都强烈抵制激烈反抗过,可只要注射了病毒发生了尸变反应后,他们全部接受了现实的蹂躏。

对很多人来说,似乎除了容貌颜值大幅降低之外,身体各项机能都有了显著提高。有些人还做了测试,确认他们仍然有生殖繁衍的能力。

认清现实吧,既然已经这样了,那就用这个样子活下去。

什么是正统,灭绝了其他生物,自己就是正统。

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他们都已经把自己和人类划清了界限,从那以后,这2000多个火种被洒进南方20多个特大城市,迅速生根发芽开枝散叶。

短短3个月,红眼领主就控制了十亿变种人和整片东亚人口稠密区。

这期间,南留带领的军队做了很多抵抗,也曾经成功击溃过这些进攻的变种人,但是毫无意义,变种人根本不惜数量,数不尽的炮灰被送往战场,用生命换回一次次胜利。

红眼不需要这些落后的物种,他需要新鲜的人类来改造。所以在战斗中,它不惜损失大量的炮灰变种人,其实也存了让人类帮忙清理垃圾的心思。

数量庞大的炮灰变种人成为他们的扩张

工具,被使唤着冲击人类幸存者的基地,一个个堡垒村被攻破,里面的人类大部分都被生擒活捉,送到了临海市。

在那里,变态生物研究小组利用末世之前遗留下的4p生物试验室的设备,继续量产病毒,并且进一步开发和研究这种病毒的变种。

南留调动了几十万人类去抵抗变种人的侵袭,却恰恰城了为他们输送人口。

这一点和当初变种人袭击无畏团,被集中起来重创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些变种人已经发展到多兵种联合作战,虽然战术很不成熟,临战机会把握几乎为0,可是他们数量太多,发动一次进攻死几千人都在所不惜,人类的常规武器很难全面击退。

两百米的开阔地,中间布置上各种各样的障碍物,正常人类想跑过去,至少三四十秒,到变种人那里,无论是炮灰还是精英,都能跑进20秒以内。

在奔跑的过程中,它们还能做出各种躲避子弹的机动动作,人类只能拼命挥洒弹药,一旦被敌人接近,就断然没有退路了。

更何况其中一些变种人已经懂得火力压制,从一开始的扔石头,到后来扔手雷,现在已经掌握使用枪械武器。

很多时候,南留的手下都在怀疑,自己到底是在和智力低下的变种人战斗,还是在和不正常的人类战斗?

当肖阳亲自驱车几百公里,把这样一份情报亲自呈送给南留的时候,他才知道变种人的内部发生了什么。

这份情报是他的第二战线特工从联合政府那边获取的,里面是柳大志在组建挺进军时的影像资料,为了说服普通人变成强化战士,他不止一次地提到变种人的进化研究。

情报是一点点传递过来的,作为绝密,间谍冒着巨大的生命危险,肖阳一路开车一路接收,到南留军队驻地附近时,刚好接收完。

看到这些信息,联想起变种人近期的异动,他不放心南留的安全,必须亲自赶来看看。

南留明白他的好意,之前的旧事全部揭过,立刻向总部内阁打了撤退报告。

他们不能再这么打下去了,这是一种力量此消彼长的较量,人类明显处于劣势,如果给变种人再多一点时间,恐怕人类真将死无葬身之地了。

他申请使用核弹,对东部沿海区域进行彻底地清理。

内阁成员坚决不同意,这个星球能不能经受得起这么多核弹的袭击?沿海地区都是富庶的地方,核辐射污染之后,谁来承担民众的口诛笔伐?

更何况,核弹就真的可以消灭这些变种人吗?

一切都是未知数,贸然行动,谁承担得起这种责任?

与此同时,东北之地战事顺利,飞蝗军扫清大顺市变种人的消息和画面激荡人心,所有人都相信,临海市也能实现这样的解救,人类最终将取得胜利。

在复活岛那边,联合政府也收到了南留的警告,让他们随时做好核打击的准备。

最高委员会讨论之后,也对这样的攻击持保留意见。

他们的民众做梦都想回到自己的家园, 如果扔了核弹,城市彻底变成了废墟,那要这样的城市还有何用?他们现在不就生活得不错嘛?何必再在兴师动众去陆地大洲上搞破坏?

南留没办法,只能集中兵力,在临海城西面的盛京一带构建防线,尽量避免变种人进一步地入侵。

但是他知道,这样的防线被突破,只是时间问题。

一个作战计划正在他脑海中酝酿成型,就像南特他们在变种人老窝里砍了四臂巨人的头那样,他也需要一支队伍,去临海城摸清红眼领主的隐藏地点,同时也要找出变种人的改造工厂。

到时候,他调动导弹部队,对那里进行一个覆盖式地攻击,他不信自己几百枚导弹还能杀不死一个区区变种人首领。

而红眼领主那边,却也在酝酿着同样的一个阴谋。

新变种人无法发声,却可以使用精神层面上的交流,相互之间不说话就能够明白意图。

它们对新俘虏的人类战士做了策反工作,许诺提供情报的人可以不接受病毒的注射。

一听到这个承诺,立刻出现了大量的叛徒。

红眼戏谑地挑了几个看着顺眼的,让他们站在一起,各自说一些有价值的情报,说不出来的就打针。

那些看起来仪表堂堂的人类,纷纷开动脑筋,判断变种人喜欢什么样的情报。

他们描述自己部队调动情况的,有交代人类的防御准备工作的,还有的在地图上标记了南留的指挥部所在地等等。

红眼领主很满意,也兑现了承诺没有给他们注射病毒,但是却把他们赏赐给了炮灰变种人当晚餐。

它知道,这种墙头草靠不住,今天可以投向它,以后如果被人类俘虏,也一样会出卖它。虽然这种概率小的可怜,可是他不介意给自己的部下敲一下警钟。

眼下,变种人需要时间调动集结汇聚更大的力量发动一次奇袭;南留那边也需要时间,尽快摸清打击坐标,实施一次精准斩首行动。

两边都在加班加点忙碌着,似乎这次战斗决定着星球的最终命运。

【199】飞蝗军南征

南留采取的是战略性撤退,以空间换取时间。

盛京防线是大面积的空旷平原,他没有设立什么永久工事,他压根就没打算固守,而是在这个区域做敌进我退,敌退我进的拉锯战,双方打了一周,仍然在原地转圈子。

自从南留放弃了原有的堡垒村,整合部队后,伤亡已经大幅降低。

变种人虽然有了长足的进步,但是在科技基础上依然是落后的,没有完整的工业体系,也没有可以利用的科技遗产,所以这仍然是一场信息不对称、科技不对称、局部战斗力不对称的的战争。

拉开了足够的缓冲距离后,南留疲于奔命的部队终于得到了喘息,甚至可以腾出手来打击变种人的先头部队。

有头顶上的侦察卫星作眼睛,有侦察机做辅助,变种人的每一次行动都被南留了如指掌,统一的指挥系统发挥出重要作用,正面部队什么时候撤退诱敌,什么时候正面追击,增援部队能不能合围,都一目了然如臂使指。

在平原旷野中,变种人还是吃亏的,经常是成千上万的变种人,向300米之外的人类军队发动冲锋,结果刚跑出去30米远,就有数不尽的火箭弹覆盖整个冲锋面。

剧烈的爆炸冲击波让平原烟尘四起,隐约能看到无数变种人被掀翻在地。有那种下半身被炸没,只剩腰部往上部位,还能用两只胳膊挣扎乱爬的;也有头盖骨被弹片掀开,红的白的洒了一地的,更多的是一声不吭就永远沉睡的。

红眼领主也曾试过让炮灰们分梯队冲锋,结果第一波引诱出火箭弹,第二波就挨了云爆弹,几千号变种人直接被高温烧化,第三波再吃一顿燃烧弹,整个冲锋面都是火海,地上的沙石都被烧成了琉璃状,根本没有办法冲锋。

这样的进攻让红眼领主产生了巨大的挫败感,它不知道对面的人类军队储备了多少弹药,反正它这边的炮灰数量消耗特别大,一天几万甚至十几万的损失。

吃了几次亏之后,它也不再指挥临海市的炮灰们冒进,而是调动其他城市的新变种人,指挥当地的炮灰向盛京防线运动,企图在战略上合围。

这是个奢侈的笨办法,如果四面八方都是变种人,人类断了补给,又无法对付同时发起的进攻,早晚要被吃掉。

如今的战斗,双方仿佛是在下围棋,不断做着包围与反包围的博弈。

南留虽然发现了敌人的战略意图,但是没有什么好办法,摆在他面前就两条路

,要么在对方合围之前跳出包围,那意味着放弃整个中部战区;要么尽快实施斩首行动,消灭红眼领主的指挥部。

思索再三,他还是把希望寄托在了南特身上。

飞蝗军休整完毕正准备南下,这小子清理了几座小城镇换取了大量物资,现在兵强马壮,3万人在东北之地横行无忌,是时候来个鲤鱼跳龙门了。

他给南特发了邮件,详细阐述了现在的战局,但是并没有给他下任何指令。

这是肖阳的建议,他和南特在一起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深知他的性格,这孩子有大局观,只是逆反心里很严重,你指东他偏要往西,不定闹出什么幺蛾子,不如让他自己判断。

南留叹了口气:“如果在粮店崮相见的时候,你在身边救好了!”

肖阳尴尬一笑:“我那时候受伤了嘛,起不来床!”

“放屁!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那是趴在娘们肚皮上累的起不来床!”南留愠怒地骂道。

这也是他为何很久没给肖阳好脸色的缘故,人家都说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当初他主动去找南特,却没有善始善终,搞了个父子反目的结局,鬼知道这里面他有没有说什么坏话埋下阴谋的种子?

肖阳正色道:“好好,是我不对,我哪知道你堂堂南留大人,竟然不知道如何驾驭自己儿子……”

“哼!我看见你就烦,等飞蝗军南下,你还是去南特那边吧!”

“好好好,你是老大,听你的!”

肖阳捂着嘴,一眼看穿了这家伙的小心思。

这段时间,南留的部队应对变种人进攻,已经把所有力量都投入进去,战术磨合得不错,结果就是他实在抽不出力量组成突击部队。

斩首任务的使命最终还是落倒飞蝗军头上,这是九死一生的任务,又是破局的关键一步,天大的功劳。

他不放心南特的安全,还是需要肖阳去协助指挥和保护。

再说南特,收到电子邮件后,立刻召集各师军官开会商量对策。

经过半天的紧张讨论,飞蝗军高层提出了三种建议。

第一种是稳扎稳打,外围接应。

飞蝗军南下第一站是去辉京大本营,拜会内阁,争去足够的资源扩军,组建一支十万人的队伍,进可以接应南留的部队撤退,守可以防止变种人偷袭辉京城,退可以依托东北之地建立新大本营。四位长老认为这是上策。

第二

种是趁着变种人还没实现合围,先冲到中部战区和南留的部队会合,至于下一步怎么办,可以听从南留的通盘指挥,飞蝗军作为一支利器,定然可以发挥最大的作用。老马、“二爷”等害虫小队的成员都赞成这个选择。

第三种就是兵行险着!很多人都想到一种可能,但是谁也没敢说出口,因为这简直是拿3万人的性命开玩笑。

唯有一个小小的旅长,声音洪亮底气十足:“直插临海城,斩首红眼领主!”

所有人目光聚焦在他身上,赫然是张三!

这个沉沦许久的东北枪王,此时站得如同一杆大枪一样笔直,锋芒毕露杀气腾腾。

四老发难,宋濂为先:“莽夫!临海城周围密不透风,至少聚集了5000万的变种人,怎么打?”

齐大柱摸着光板脑袋说:“是啊,这上面情报显示,周围的12个卫星城都已经做了防御布置,很多工厂开始冒烟,显然已经恢复剩生产,这里是变种人的核心基地啊!”

老马也指出,在过去的两周里,南留做了多次尝试,没有一支部队可以突破卫星城的防御链,大家都不是傻子,这种计划风险大,可能性太低。

他习惯性地又要计算概率,被“二爷”拦下:“咱们也不是怕死,只是不能无意义地送死,真做斩首行动,还不如丢一颗核弹来得划算。不如咱们去劝一劝内阁?”

张三提高了音量,压下众人的说话声:“就算扔核弹,你也得搞清楚,红眼领主到底在哪!”

在接下来的十几分钟里,张三侃侃而谈,众人瞠目结舌,无言以对。

也不知道张三考虑了多久,他这个计划做得很详实,几乎是站在了南特的角度,对飞蝗军做了一个全面部署。

“这是一个不世之功,飞蝗军绝不能拱手让出去!自古兵法就推崇出其不意,攻起无备,以我的计策,绝对可以实现一劳永逸!”他用这样的话做结尾,

这个计划确实很险,但是又极具诱惑力。

所有人都为他起立,鼓掌,赞叹,南特却陷入了沉思,没有当场拍板:“这个计划实在是有些惊世骇俗,我得再想想……”

“不过,不管怎么说,我们飞蝗军都得即日开拔了,咱们一边行军一边再作计议。”

南特结束了这次会议,望着已经积雪消融的东北平原,最后还是苦笑,原来仍然自己还是没有逃脱南留的掌控,一切还是照着他的计划进行着。

【200】张三的传承

从大顺市到辉京大本营的通道早已被游商队打通,南下的路途平平淡淡。

这段时间清理小城镇,飞蝗军积累了丰富的战斗经验,三万人消灭十万变种人都不会出现什么损失。

那些嗷嗷叫的战士熟练地操作者自己的武器,收割着一个又一个军功,每个人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做到a级战士,成为军功簿上第一页的人。

这会儿没了仗打,他们反而有些不自在,不过随着队伍越往南,气温有了显著变化,有些地方已经能看见迎春花了。

南特突然想起,他们好像错过了一个春节。

他让后勤部队做了水饺,给每个战士发了一份,算是弥补一下。

结果下面反馈的消息是,不如找个地方打一仗,有枪炮声才是过年呢!

南特哑然失笑,自己这是培养了一群战争机器啊,三天不打仗心里就痒痒!

他并没有让那些憨货遂愿,眼看着就要到辉京大本营,是时候做出抉择了。这几天他一直和张三在一起,聊过去的事情,回忆以前的点点滴滴,内心充满了不舍。

张三建议直插临海城,和他的想法是一致的,但是南特的想法和他不同。

临海城顾名思义,就是紧靠大海。

变种人的数量再多,也不可能把海面填满。

他们如果一支小股部队乘坐潜艇一类的载体抵达海岸,从长江入海口切入,可以直达临海城的市中心位置。

别人或许不能找到红眼领主的位置,他南特却可以,因为花姐和红眼可以相互感知。这件事只有南特可以做到,依靠花姐引出红眼领主,他们就可以实施斩首行动。

当然,南特这个计划风险巨大,在水里也不一定能占据优势,极有可能连自己也陷入其中。但是南特横下一条心,只要困住红眼一段时间,发送位置给南留,剩下的就是自己舍生取义,杀身成仁的故事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想象自己那种云淡风轻,看破生死的样子,恐怕要感动无数人吧

可是没想到,在行动会议上,张三分享的计划更狠!

他要去卧底,主动接受变种人的改造,成为红眼领主身边的红人。

这样就可以实时掌握对方的坐标和行踪,甚至为了保证一击毙命,他还准备了补刀计划。

这个计划,只有他张三可以做到,因为任何一个普通人,变成变种人之后都很难在短时间内爬到高层去。他张三是东北枪王,一身功夫无人能敌,最容易从变种人中脱颖而出。

这是一个自杀式的计划,

他一旦接受了变种人改造,自己就成了人类的公敌,即使是杀死了红眼领主,他也要像其他变种人一样被消灭掉。

这个计划出乎所有人意料,又确实是最稳妥的办法,怪不得所有人都对他投以掌声与敬佩。

为了全人类,主动牺牲自己,这才是真正的无畏、无私!

张三这两天很平静,他知道南特想什么,无非是想摸清楚自己的全部想法,仔细斟酌可行性,还有一点可能是考验一下自己的忠诚度,万一去了变种人那边,会不会干出对人类不利的事情。

所以他敞开心扉,说的全是掏心窝子的话。

这几个月里,他的信念无数次被打碎,经历的事情多了,掌握的内幕消息也多了,他才越来越觉得自己渺小和孤单。

被廖古永折磨的那段经历,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他彻底丧失了与各方势力并肩称雄的信心。

本来打算破罐子破摔,庸庸碌碌做一条好狗的他,没想到会在飞蝗军中重新点燃激情。

南特在庆功宴上的那一番话,让他终于找到了自己人生的正确行动方向。

那一句“心之所向,披荆以往,从今天起,我们,无我!”成了他真正的信念。

那天夜里,彻夜无眠的他,决定成为飞蝗军里,第一个“无我”之人,于是想出了这个舍身取义的计策。

南特尝试过劝他不要这么行动,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张三笑了笑:“还记得你刚上粮店崮的时候,拿一把竹刀跟肖阳对练。你总被他轻松虐菜,那时候你小子有一股狠劲韧劲,还有一点点蔫坏的心思,怎么今天变得婆婆妈妈的?”

南特仰天打了个哈哈:“我这人习惯对自己狠,对战友全是爱!”

张三把目光投向远方:“巧了,咱俩是一类人!”

南特还想再劝,被张三打断了:“你师傅的刀法步法,我学了八成,但他有一些绝活我是一点儿都没学到,你学到了吗?”

南特挠头:“没有,见过两次,好像在打斗的时候,时间能变慢一样,摸不着头脑!”

张三拔起插在地上的大枪说:“他很滑头,我就觉得上次和他打的时候,这孙子没尽全力,还故意受伤博同情,结果就把舒心妹子给挖走了。”

南特尴尬一笑,对自己这个便宜师傅也是有些头大。

没等他说什么,张三突然舞起长枪,爆喝一声:“我没徒弟,有个关系不错的师弟孙思晨还被你们给杀了。这一手形意**枪法,就传了你吧。”

南特愕然,自己已

经学了刀法,还要再学枪法?自己都是飞蝗军的军长了,每天忙得屁颠屁颠,哪有功夫再练枪?更何况大战在即,现在学枪法也太临时抱佛脚了吧?

哪容他胡思乱想,张三的大枪已经如同灵蛇出洞,颤巍巍地枪头直冲面门。

南特条件反射地拔出腰间的“砍瓜”长刀格挡了一下。

张三诡异地笑了笑:“小子,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月棍年刀一辈子枪,肖阳那几招刀法你也玩得差不多了,以后还是多练练我的形意**枪吧,乱军之中,长枪可比破刀好使多了!”

警卫人员拿不准张三到底是真打还是传功夫,纷纷举枪标准威胁他赶紧停手。

南特知道张三收着力气,赶紧喝退那些人,自己专心致志地学习和感悟这门枪术。

张三的枪术招式固然有很多精妙神奇,可真正厉害的是发力的法门。

那长枪的每一次拦、拿、扎都带着一股螺旋劲,明明看来平凡无奇的一招突刺,长刀一磕上去就要被荡开,胸前空门打开,就是个孩子都能把他捅个对穿。

“我很早就发现,我这门枪术的精要,似乎和肖阳的步法很搭,你练练看,说不定有奇效,只是这螺旋劲嘛,末世之后我才领悟,我尽量传,至于能不能领悟,全看你自己了。”

“我明白,小时候跟人家打乒乓球,对方的球总接不住,就是蕴含着旋转的力道。”南特一边说一边气喘吁吁地档住又一枪。

部队赶路的3天里,张三合乘一辆步战车,不断交流着武学技巧,一到休息的时候他俩就动手练一练,前两天是张三攻,南特拿刀边防边看,最后一天就换过来,南特像模像样地用起了大枪。

枪术不是三两天就能精通的,张三主要是教练习的法门,招式虽然有套路,真正运用还是看个人发挥,有的人一招鲜吃遍天,大枪术中的大劈之法就是军队常用的招式,虽然看起来就是从上往下乱拍,但乱军杀敌也很奏效。

还是那句话,主要是劲力的运用。在对付变种人精英的时候,难免会遇上一些进化歪了了的变态,比如四臂巨人那样的,掌握一点功夫,对南特来说存活的几率也大一点。

南特尽心尽力去学,至于张三标榜的自己比肖阳好,一点儿都没藏私,南特心里有另一种想法:“或许肖阳的身法中关于时间减慢的东西,也和他的螺旋劲一样,是老天赏饭吃的天赋觉醒,他南特根本就学不来呢!”

这些他没有说,怕在他内心留下遗憾。

毕竟张三马上就要单枪匹马深入敌穴,为人类命运赴死……

【201】 千里送人头

南特最终还是同意了张三的计划,这是赌上人类命运的一步,所有旅长以上的干部均做了最严格的封口令,假如他们不幸被俘虏,为了保守这个秘密,必须自杀。

这是孤注一掷,这又是破釜沉舟,人类命运押注在张三的身上。

很多人商量着,如何制造一次战斗失败,让张三成功地被俘虏过去。

这可是一个技术活,如果遇上一堆灵智未开的炮灰变种人,张三恐怕来不及说话就被撕成碎片当场被吃掉了。

就算遇上一群新变种人,张三的投降也不能太过明显。

“我靠,投降还得考验演技……”

被一群智囊七嘴八舌教导如何投降的张三一阵头大,有点怀疑自己能不能胜任这项任务,觉得可能不该提出这个战术。

还是南特提出了一个有效的建议,作为一个与红眼领主打交道最多的人,他很了解对手多疑的特点,真正能打消疑虑的,不在于张三是怎么投降的,而是他投降变成变种人之后做了些什么。

他给张三下达的命令就是,一个人去投降吧,别连累兄弟们了,只是从成为变种人的那一刻起,他就要成为飞蝗军最重要的敌人,就要变回以前那个掌控粮店崮的一方大佬,那个充满了雄心壮志的“魔王”张三。

“拿出最早追随常坤时的锋芒和锐气,把飞蝗军打疼打痛,才能得到红眼领主的认可和信赖。”

听南特这样说,张三笑了:“你不怕我领着一支变种人把飞蝗军全歼喽?”

南特同样报以微笑:“我相信自己的能力,你很强,变种人也很强,但是我带出来的飞蝗军,比任何一支部队都要强大!”

张三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以前我不相信,现在我信你!但是,我仍然要提前和你们说一句对不起了,以后多有得罪。”

南特握拳:“为了人类,我们无我!”

张三锤了锤自己的胸口:“心之所向,披荆以往!”

第二天一早,他独自驾驶着一辆吉普车离开了飞蝗军的大部队,沿着高速公路向南方奔袭。

这还是当初肖阳驾驶的那辆,由兵工厂改造的,前面装了撞角和地犁,横冲直撞无所畏惧,撤离带着大量备用汽油,武器只有他那一杆大枪,被固定在车门上,如同亮闪闪的长矛。

他的目的地是临海城,他要做的是:“千里送人头!”

飞蝗军的行动时刻被变种人关注着,在一些关键路口要冲,

有无数个炮灰潜伏着,远远侦查,这辆吉普车很快就被关注到。

人类的卫星也在跟拍着他的行动路线,闹市区的大屏幕上全程直播。

无数人疑惑:“这是要做什么?”

变种人那边一开始也没把他当回事,第一次是调集了100多个炮灰去围剿阻拦。

它们已经懂得设置路障,借助地形限制吉普车的行动,可是这些头脑简单的炮灰却不明白,眼前这个人类跟其他人不一样。

在破败的高速公路上,张三远远看见路障,离着几百米就停了车,一抬腿从车上跳下,把那杆大枪握在了手里。

那时候,大部分人类都在做着手头的事情,没谁关注这个去送死的傻子。

直到下一刻,埋伏的变种人“乌鲁乌鲁”地冲了上来,有的拿着棍棒,有的拿着钢筋、砖头,但大部分还是空着手。

张三扶了扶头上的牛仔帽,冷笑一声:“就这么点儿?老子已经混得这么差了?”

他咆哮一声,提着大枪发起了反冲锋。

正面的五六十个变种人,在扎、挑、劈、扫一个组合攻击之下,立刻倒下一半。

剩下的悍不畏死,已经堪堪冲到张三身前时,他突然拖枪后撤,猛踹大枪枪身,枪尖立刻抖擞挺起,把两个变宗人从喉咙处扎个对穿。

随着他反手收枪横扫,两个头颅滚落在地。顺带着七八个变种人被长枪砸飞出去。

这一切只发生在三秒钟的时间,其他方向的变种人还没能靠近,正面已经击溃。

与肖阳干净利落专门砍头的招式差不多,张三也是招招都落在变种人最薄弱的脖子上。他的攻击力更猛,结束战斗的时间更短,只是几分钟,杀气腾腾的“魔王”张三就回来了。

他忽然很享受这样的生活,似乎积攒了很多年的雄心壮志与怨气全部都得到了宣泄。

抖落枪尖上的鲜血,甩掉皮靴上的红白之物,他重新回到吉普车上,加大油门冲向那些木架子做的路障。

直接撞烂之后,扬长而去,他一人一车,仿佛如同一杆扎出去的长枪,所向披靡锐不可当。

卫星视角并没有拍到打斗的精彩过程,只能看到张三在几秒钟就撂倒了一批变种人,开车上路。

不过从这一刻起,张三已经成功获得了几百万的关注。

他在高速上奔驰,遇上废弃汽车堵死道路,他就直接冲破路肩,飞驰到田野上。

早春二

月,南方的植被已经开始有复苏的迹象,他在一天的时间里连战3场,突破了第一批村镇的防线。

头顶上的卫星拍摄并记录了他以一敌百、敌二百,敌三百的战况,用最不可思议的解说向全人类通报,他的名字叫张三,枪王张三。

期间,张三收到了南特的慰问,无数人泪流满面盯着大屏幕的画面,让他内心相当满足,他很享受这种世界瞩目的感觉,感觉前30多年都白活了一样。

很多人目不转睛地盯着大屏幕,卫星已经侦查到前方又有埋伏,可张三仍然坚持驱车前往,不躲不避。

一开始所有人都替张三着急,隔空喊着让他赶紧避开,结果张三一次又一次冲上去,把变种人杀得血流成河。

到了后来,人们明白张三的心意,都开始双手合十捂住口鼻,内心默念飞蝗军的那个口号“心之所向,披荆以往!”

关注张三这个反常行为的,不光是人类,还有很多变种人。

红眼领主似乎对它们下了约束,只是布置了一个又一个的关隘,等他来攻,并不做骚扰偷袭。

张三能够感受到这种对峙的压迫,天黑之后他就找个地方休息,有时候是孤零零的建筑,有时候就直接睡在车里,从来不担心变种人的偷袭。

算起来,两天时间里,他经历了9次战斗,从最初的一两百个变种人,到最后一次已经达到了600个。似乎红眼领主在测试他的极限,每一轮围攻只会增加几十个人。

最后这一战,发生在临海城外面,都可以看到临海西收费站三个字了。

张三被围在中间,长枪颤抖,气喘如牛。

这批变种人明显超出了炮灰的水平,他一枪扫过去,不但不能把变种人扫飞,那枪杆可能还会被挡住甚至抓住,多亏螺旋劲发挥作用,没能让对方得手。

变种人也没有再像以前一样一拥而上,试图靠数量取胜,而是每次只派出三五个和张三游走缠斗,等到他好不容易杀死这三五个,又有三五个上场,有一种连绵不绝杀之不尽的绝望感。

其他变种人不下场的时候就在外面围成一个圈,防止张三逃跑。

有聪明的,干脆掏出枪来把那辆吉普车都给打炸了。是的,这批变种人都已经会用枪了,十有**就是红眼领主制造出的新变种人,精英中的精英。

张三认命,知道自己只能冲到这里了,只能尽可能多地再击杀一些变种人,为人类在做最后一点贡献。

【202】自称新人类

在以伤换命杀死了第66个变种人后,张三终于支撑不住了,不得不坐在尸体上,一副老子不干了,爱咋咋地的样子。

又一个变种人走出队伍,手里拿着一个巨大的扳手,径直地走向张三,像其他变种人一样,它脸上带着恐惧、侥幸、心酸和怜悯,他保留着人类的记忆和感情,却不得不执行红眼领主的旨意。

壮着胆子,它挥舞扳手一下子砸向张三的脑袋。

这一下如果砸实了,张三恐怕立刻就要脑浆迸裂而死了。

那一刻,张三偏了偏头,尝试躲一下,可身体是半点都挪不动了,连抬手挡一下都做不到。

“力道并没有现象中那么大……”在昏迷前,张三脑海中只有这一个念头。

卫星记录下这一幕,所有观看的人类都哭了。

那天夜里,人们自发集会,在街上点燃蜡烛缅怀这个人类英雄。他们却不知道,几天之后,“枪王”变“魔王”,人类即将遭遇来自恶魔的“报复”。

张三根本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在他完全醒来时,他的脑海中已经出现了一个红眼领主的形象,如果南特知道这件事,恐怕要惊讶地怀疑人生了,因为他脑海中住着一个花姐。

“这就是变种人的世界?”张三还没睁开眼,就已经惊讶于红眼领主的存在。

红眼不用说话,直接精神交流:“欢迎你加入新人类世界。”

“新人类?”张三没有出声,却表达了这样一个疑问。

“对,我们源于人类,高于人类,是更高级的进化体!”那小玩偶一样的形象做出了回答。

张三吓一跳,赶紧收摄心神,不敢胡思乱想,担心被它窥探了自己的内心想法。

那红眼领主见他不说话,也就不再说话,慢慢隐入黑暗之中。

张三不知道怎么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也不去管它。反正做好了心理准备,既然不能反抗,那就接受并享受嘛。

他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现代化的实验室,他躺在一个密闭的房子里,四周都是玻璃,一群穿着白大褂的人类或是变种人在忙碌。

他翻身站起来,突然觉得自己浑身使不完的力气。作为一个武夫,他对身体的掌控远超常人,此时身体的力量仿佛得到了数倍的增长,他赤脚感受着冰冷的地面,却有信心跳上两层楼去。

外面的白大褂们看到他这边的情况,纷纷停下脚步凑到玻璃前面观看,有的还相互交流着什么。

张三觉得很奇怪,这是一个很诡异的组合,变种人长得都差不多,

全部都死消瘦到皮包骨头,一颗头骨外面包着灰败的皮肤。但在它们之中,却夹杂着一些人类的面孔。

张三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脚上的皮肤都已经变成了灰白色,摸一摸头上,同样的脸颊凹陷消瘦,和其他变种人没有任何区别。

一个女人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他脑海:“你会攻击我吗?”

张三张嘴想说:“你是谁?”

结果喉咙里却只能发出“乌鲁乌鲁”的声音。

那一刻,他确认自己真的变成了变种人,一个保留了人类思维和智力的变种人。

一个瘦小的变种人出现在玻璃房间里,她只是站在那里,声音却直接出现在张三脑海中:“你要学习的东西很多,首先教你说话吧。”

这个娇小身影应该是一名女性,但是因为剧烈消瘦,已经看不出女性的特征。

她所谓的说话,就是精神交流沟通的能力,在变种人的世界里,它们的大脑得到了进化,脑电波可以直接传递思维信息,并且如果有需要,任何一个变种人都可以作为一个基站,将同类脑电波转发出去,实现信息的远距离传输。

张三终于知道变种人在战场上是怎么接受指令的了,他有些疑惑,自己现在显然保留着完整的记忆,那对面这个女人是不是也是如此?

如果都有记忆,那这些所谓的新人类,会对人类下得去手吗?

“为什么不?历史上人杀人的事情还少吗?人类生来就带着自相残杀的基因!”那女变种人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张三捂住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在窥探我的想法?”

“对啊,你学得真快,立刻就知道怎么和我交流了!”

“我怎么无法感知你的想法?”

“你这不是正在感知吗?”

“我们所想的,就是所要表达的!”

“我靠,她不会知道我是从飞蝗军那边来的吧?她会不会读到我和南特闹掰了?她会不会告密?她……咦?她怎么这么好看?她的眼睛,她的嘴巴,她的鼻梁,她的里面穿没穿衣服?”

张三大脑转的飞快,迅速想到了如何让自己的思想快速隐藏的办法:那就是停止回忆!

“我叫米亚,我里面有船内衣,你不用这样对抗,每一个新人类都要接受我们的读取,其实在你昏迷的时候,我已经基本了解了你的过去。”她就这样站在对面,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张三,传递着自己的想法。

张三扭头望向四周,他不知道这些人是不是都能读取自己的思维,他尝试着读取对方的,却完全

没有办法。

米亚笑了,笑得很好看:“你不用尝试了,这个房间是特制的,他们的脑电波进不来,你的也出不去。”

“那为什么我能收到红眼的?”

“因为大人精神力强大啊!”

张三和米亚的交流变得看似随意,却又都有着很强的目的性。

米亚显然是要给他洗脑,让他接受自己是一个新人类的事实,教会他面对人类时的正确态度,那就是怜悯。

是的,是怜悯,是高等生物看待低等生物的怜悯,是富人看待乞丐的怜悯,还是主人准备对宠物做结扎时的怜悯。

就像是南特给飞蝗军注入“无畏无私”的军魂一样,变种人也在统一思想认识,它们甚至做得比飞蝗军更好,因为被改造成新变种人的人类,根本没有任何退路,离群必死。

张三记得,成为新变种人之后,他就成了人类的公敌,他必须为自己而战!

所以很容易就接受了米亚的说法,甚至跃跃欲试要去抓更多的人类来进行改造。

米亚很满意他的表现,通常只有聪明的人类才能在这么短时间里认清现实。

但是她那里知道,在张三的骨子里,已经注入过飞蝗军的军魂:“心之所向,披荆以往,为了人类,我将无我!”

一个是鼓励变种人为自己而战,一个是激励人类为人类而战,虽然都是精神洗脑,短期效果上红眼的技高一筹,但真正的精神层面里,飞蝗军要明显高出一个层次。

张三把最真实的想法隐藏在心底,尽力不去回忆,避免触碰,此时的他目标明确,就是要成为最顶尖的“新人类”!

为了这个目标,张三也在向米亚请教着如何运用新获得的各项能力,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如何像她一样探查别人的思想,反过来又是如何才能屏蔽别人的探查。

米亚摊手:“新人类是一个先进的物种,所有人信息共享,没有秘密,只有这样,我们才能避免像落后的人类那样,为了个体利益,私心贪欲而争战不休。”

她这话不尽不实,张三刚刚试过,他无法攻破米亚的精神屏障,根本不能探查她的思维和记忆。

看来这种能力和它们的等级有着直接的关系,也和个体的精神力量挂钩,张三的精神力量只能感知和屏蔽低级变种人。

两个人像雕塑一样站立了好一阵子,张三终于大致掌握了如何成为一个合格变种人,玻璃房子外面的那些研究人员仍然围在那里。

张三望向米亚:“他们还要看到什么时候?能给我找件衣服吗?”

【203】进化之父

米娅情绪有些激动:“因为你和我们不一样,你有头发,且不止头发……”

她一边“说着”一边撸下自己的帽子,光板的头皮如同一颗熟透发瘪的葡萄。

张三摸了摸自己的头上,自己那半个也都没梳洗过的头发,已经盖住了耳朵和脖梗。他又朝下看了看,腋窝、胸口还有那里,都在……除了肌肉干瘪皮肤灰败似乎没什么异常。

米娅大致解释了一下,保持容貌这是很重要的一步。

以温庆余为首的生物试验小组专家,这段时间一直在致力于研究这种病毒抗体,希望改进进化过程中的尸变反应副作用。

在他们的世界观里,仍然保留着人类的本位思想和审美标准,如果能够让人类在不改变外观的前提下实现进化,那还需要打仗吗?直接把它当作强身健体的良药普及就行了。

试想,打一针就能获取5倍的力量,这是多么伟大的发明!

现在,他们虽然还不能让皮肤保持饱满水灵,但至少可以做到毛发不脱落了。

只不过,和张三同一批注射了新款病毒抗体,他是唯一一个试验成功的,所以这些科研人员观察得久一点。

张三搞明白这些事情,从人群中锁定了那个叫温庆余的人。

一个戴着眼镜,身高不足一米六的瘦小男人。他被一群新变种人簇拥在中间,气场强大到他说话的时候,在场所有人类和新变种人都要弯腰屈膝去听,似乎谁如果敢站直了腰就是对他的不尊敬。

“这人什么级别?为什么他不是变种人,呃,新人类,却要指挥新人类?”

“他是新人类的福音,进化之父!地位仅次于领主大人。他曾经发过宏愿,只要世上还有一个人类没有进化,他就不会变成新人类。”米娅的介绍有些混乱,似乎并不愿过多谈论温庆余。

张三心里嘀咕:“合着所有人都是他的实验品?”

“你又妄议先父!”

“我靠,你能不能不偷窥我?”

“你心地不纯,这段时间我要监督你!”

“靠,真他妈晦气,遇上这么个丑八怪!”

“你,你才丑八怪,你全家都是丑八怪!”

“我晕,我光想想又没说出口,你这,你这不讲道理啊……”

“讲你妹的道理,想想也不行!”

米娅和张三就这么杠上了,在之后的日子里,每天都上演类似的对话,不知不觉就杠上了她短暂却盛开的青春年华。

当张三通过了初步考验,离开实验室的时候,温庆余眯着眼,望着他那一头披散的长发,目光里充满了慈祥的喜悦。

在过去的6年多时间里,他的内心一刻都没有安宁。

末世病毒爆发的初期,他正在西南天府城的4p实验室里打杂,作为一个40岁才考上博士的“庸才”,还有一副先天发育不足的身体,他受到了很多歧视,生活并不如意。

上峰下达了全力攻克病毒抗体疫苗的任务,说全球每天都有数以千万计的人类被感染。

他的导师压力巨大,鞭策所有人日夜加班,试验做了几百个,却没有什么实质进展。

那时候,温庆余的工作是繁育实验用的大鼠,这是很耗时的一件事,实验室里每一天做抗病毒试验,都要消耗数只大鼠,他无法保证充足的供应,还因此落了处分。

实验室里忙乱无序,温庆余每天都能接触到很多核心资料和信息,他隐隐觉得自己的导师方向是错误的,进化突变来临的时候,与其对抗,不如顺势接受和驾驭它,这是人类进化史上的重大转折,抵抗是徒劳的,没有用的。

他用了一整夜写报告,阐述自己的观点,提议更改研究方向,让人类接受变种人存在的事实,并且加以研究和进化,最终实现两者的融合发展。

这份惊世骇俗的报告引起学术界轩然大波,他当作邪教异类,立刻遭到驱逐出实验室的惩罚,连母校都发表声明与他划清界线。

也许是天意,就在他被逐出实验室的当天,一位研究员操作不慎被病毒感染,很快一传十十传百,整个实验室变成了人间炼狱。

温庆余听到这个消息,当时就流下泪来,他虽然对导师和那些同行学者颇有不满,但到底是各知恩图报的人,立志还是要攻克病毒,并且是从他的研究方向攻克病毒,以证明自己,并且宽慰导师的在天之灵。

从天府城道大顺市,相隔千里。

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矮个,能在乱糟糟的末世无序世界中活下来简直是奇迹,他靠的是什么?靠的是繁育大鼠的技能,靠吃老鼠苟延残喘。

在地下城,他遇上了柳大志,一个多少可以接受他理念的人。

柳大志想要获取力量,又不愿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他就采集变异动物的基因,研究抗体来强化人类身体,让柳大志制造出了兽化的改造战士。

只是人类与动物的基因终归的不同的,所以总有50%以上的几率失败。

在那些年里,他

也悄悄研究着变种人的基因,自信可以大幅提高成功率。但是他一直不敢应用于实践,因为这是挑战人类底线的东西。

如果他被柳大志驱逐出地下城,就很难再完成自己的心愿。

直到红眼领主占据了地下城并且驱逐了柳大志,他渐渐发现,双方虽然出发点不一样,目标却是殊途同归,都是要让变种人重新获得人类的智力和记忆,繁衍生息下去。

在求生欲和求胜欲的支撑下,他终于向红眼领主贡献出了多年研究的病毒抗体。

从他的角度看,这个抗体是失败的,不完整的,它虽然可以让注射者保留心智记忆,却并不能改变那个人已经成为变种人的事实,换言之,他制造出了一种病毒进化版,而不是抗体。

作为核心研究者,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引发人类基因突变的病毒,是有巨大的缺陷和副作用的,不仅仅是身体外貌,还有寿命的大幅缩减。

那皮肤灰败、身体消瘦,其实就是许多耄耋老人的样貌。变种人就是提前衰老的人类,通过透支身体获取短暂的力量。

这才仅仅过了6年,还没有出现自然死亡,但是再过几年呢?

所以,温庆余一直焦虑,比任何人都有紧迫感。

一旦第一批集中突变的炮灰变种人大规模凋零死亡,他就失去了研究的乐土。

到时候重新占据生存上风的人类绝不会容忍他的存在,会第一时间捣毁他的实验室。

杀死他并不会让人类过得更好,反而会造成更大的危机。

因为病毒的根源还在这座星球,仍然会不断有新的感染者出现,于是就陷入死循环,无论是人类还是变种人,数量越来越少,直到再也无法占据星球的统治地位,被其他生物所取代。

在他看来,延续变种人的生命,不断让进化趋于完美,就是延续人类的希望。

解决了毛发,下一步就是皮肤,皮肤是人类最大器官,如果皮肤不再衰老,人类进化指日可待。

张三昏迷期间,他们已经采集了足够的细胞和数据,手下正在做基因分析,只要找出张三与普通人类的差异,补足短板,就可以让实验大跨步发展。

他已经了解张三武夫的身份,却不以为然,这种后天培育的战斗技能和对身体的锻炼,虽然会影响个体的发展,但并不会轻易改变基因,真正能给普通人使用的抗体药剂,还是要从遗传基因方面入手。

总之,张三的出现,让他看到了希望。

【204】红披风

温庆余没有与张三产生太多交集,即使是张三给他提供了大量实验素材,成为目前为止最成功的一例实验体,他也不过是隔着玻璃多看了几眼。

他始终认为,眼前这些所谓的新变种人,仍然是失败的进化体,不值得拿出手。

或许在他内心中,第一个完美的进化个体将是他自己吧。

张三记住了温庆余的名字,但并不敢思索和联想,生怕暴露了什么。

为了避免自己的想法遭到窥视,他决定时刻扰乱着米娅的精神。

“你身上真的一根毛发都没有?我是说,除了头发,别处呢?“

“没有,真的没有!所以,你是最特别的一个!”

“那个,我能看看吗?”

“滚!流氓!”

“靠,我都被你看光了,你能不能让我看看,我就是好奇你们是什么样子的?”

“滚!滚!滚!”

“好吧,不让看就不看……估计是下垂太厉害,才不让看……”

“你找死?”

两个新变种人,取了张三原来的衣服和武器,一边说着话,一边离开了实验室,有米娅带路,畅通无阻。

这座临海市大部分区域还保留着6年前的模样,只是一切看起来照旧,却一切都不一样了。

被炮灰变种人破坏的设施得到了修复,街道上锈蚀破烂的汽车整被清理,每天都有一些变种人在清理城市垃圾和污秽。

城市设施还没有得到完全的运转,所有垃圾不必分类,都被运到海边直接倾倒。

但是电力设施已经恢复,城市节奏比6年前更快。

街道上有大量变种人脚步匆匆,川流不息的人潮没有人说话,也没有音乐和噪音,就像是一部无声电影按下了加速键,

张三觉得不可思议,他不是没有见过变种人盘踞的城市,当年跟着常坤多次闯入大顺市撬仓库,见到的可是一片无序破坏的废墟。

后来随飞蝗军又清理过大顺市,即使是冬天,也都是末世废墟的荒凉景象。

可来到临海市,却有一种回到80年前旧都市的诡异感觉。

米娅的话突然出现在他脑海中,“我读到了你脑子里全是惊讶,怎么,是不是刷新了世界观?”

“没想到,你们,呃,是我们已经建立了社会秩序。”

“是啊,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岗位,所有是生产和生活资源都集中起来,一切都按需分配,目前全力供应前方战事。”

“战事?我们

打仗不是没什么可准备的吗?”

张三很纳闷,过去的战斗中,从没看过变种人有什么像样的武器和后勤保障,它们以自己人为口粮,走到哪打到哪,还有什么好准备的?

米娅歪着头,一脸坏笑:“看得出你对战争很感兴趣啊,我直到你打仗很厉害,可是这么快就从民族英雄变成民族败类,你接受得了吗?”

张三握着长枪故作迟疑:“不是要为自己而战吗?”

“哈哈,你和别人真不一样,上战场之前,你还需要点什么吗?咱们现在物资还是比较匮乏,离开了临海市就很难搞到好东西了。”

“给我一件披风吧,猩红色的披风!”

米娅凝神沉思了几秒钟,立刻反馈道:“好的,我已经安排了,这东西没有存货,需要去前面街角的裁缝店定制。”

张三惊讶于她的效率之高,这要是末世以前,就是网上下单也得找好一会儿,哪能这么几秒钟就搞定?

可他们这么走过去,在那个百年手工裁缝老店,一个看不出年纪的新变种人开了门,面无表情地招呼他俩进去等候。

披风这东西好做,店里现成的红色皮料,裁剪之后锁边,做一对金属扣和简单装饰,以这裁缝的手艺,几乎立等可取。

张三在等候的时候闲逛,发现店里有化装舞会的面具,应该还是末世之前的作品,他直接取了一只戴在脸上,遮住了半张脸,配合他那个牛仔帽,只露出嘴吧和下巴。

那个裁缝笑了:“这个面具可不便宜,末世前就是奢侈品,售价上万的那种。算起来,这披风面具,总共作价4个活人。”

张三愣了:“活人?用人类来定价?”

他刚刚还以为变种人的世界里没有什么交易,全凭红眼安排分配呢。

米娅读懂他的想法:“红眼大人要求,每个新人类每年要完成转化4个低等人类的任务,完不成的要减扣一部分日常物资供应。这裁缝一年接不到一个活,既然你有需求,当然要宰个冤大头。”

张三脑筋转得飞快:“活捉4个人,不难吧?”

“以前不难,堡垒村基本上就相当于不设防一样,但是以后越来越难。”

张三一点就透,以前人类没什么防备,被变种人打个措手不及,现在人类防得紧了,新变种人也越来越多,僧多粥少。

他忽然明白了,为什么过去的这一个月里,变种人对南留部队的袭击这么急迫,这都是kpi考核逼得啊……

他不得不摇头,这红眼领主

末世之前莫不是搞销售的?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冲着米娅坏笑:“老子这条命是不是算到你头上了?你就没点表示?”

米娅表情一滞,她确实从张三身上完成了考核任务,并且他一个就抵得上四个。

她是红眼领主从地下城带出来的嫡系,天生精神力3级,仅次于红眼。

张三的精神力量(意志力)很强,差不多在2级半的水平。就算是红眼领主也没法在短时间内完全侵入对她大脑。为了对他监督和合理利用,米娅临危受命,如果成功说服张三投诚效力,奖励就是完成考核。

张三虽然不能读取她的想法,可从表情上也能看得出,自己是个大肥羊;于是悻悻地表示,米娅得给自己提供一下帮助。

要知道,他这刚一出门,就背了8条人命的债务,这比高利贷还狠。

米娅苦笑:“怎么搞的跟我欠你的一样!”

她很快联系到了前线战场,询问哪里有战事,可以派个高手去帮忙。

大概一分钟之后,她就收到了回应,人类军队目前专注防御,没有什么很好的战机,唯一的肥肉是飞蝗军,那支部队正准备突破战略合围的防线,向盛京防线的南留大部队靠拢。

部队行军过程中就有破绽,只是迫于飞蝗军的赫赫凶名,一般的变种人部队并不敢贸然出击。

“飞蝗军,怎么样?你敢去吗?你的老部队,下得去手吗?”

米娅玩味地笑着,看这个汉子如何抉择。

张三把长枪往地上一顿:“怎么不敢!一群低等人类罢了,看我去杀个七进七出,给你绑8个人来交差!”

米娅凝神观察,试图从他脑海中挖出一个真假的结论,却只得到了一腔怒火和不甘。

她一咬牙,朝远处招了招手,一辆破旧是suv开了过来,作为大街上唯一一辆汽车,吸引了很多变种人的注意力,但是它们只是看了看,并没有停下急匆匆的脚步。

“上车,我们去前线,看你如何杀个七进七出!”

此时此刻,远在一百公里外的南特正挥师南下,带领飞蝗军前往盛京防线。

根据之前商议的结果,飞蝗军要做出迷惑敌人的姿态,尽可能给张三的诈降留出足够的空间。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他却想不到这么快就要和张三刀兵相见。

而且张三真的如他所说,一旦整为变种人,在向上爬的路上,神挡杀神毫不留手,第一个遭殃的就是飞蝗军老部下。

【205】抢人不用偷偷摸摸

张三对飞蝗军的行军布阵太熟悉,连作战计划都不做,直接指挥司机冲向飞蝗军。

米娅从后座提出一个大提包,里面装着一些枪械武器,她熟练地检查了一把突击步枪,递给副驾驶上的张三。

结果张三直接挡回来了:“不是要活的”

米娅一看他这么决绝,立刻冷着脸抽回来,一副要不要的样子。

报显示,在它们前方的二十里埠,飞蝗军的第一师正在驻扎休息。

张三脑海中突然出现一幅地图,不用说肯定是米亚强行塞进来的,上面竟然是廿十里铺的三维立体图像。

张三愕然:“谁说变种人科技水平低人家这三维立体图,是由多个侦察兵的视角拼接起来的,简直跟历其境一样,比人类的卫星图不知道要强多少倍”

米娅纠正道:“是我们新人类,不是人家变种人,你要注意立场”

张三很想找个开关,把她关在大脑外面:“你不要再窥视我了,会影响我思考”

米娅没有再出现,但是张三知道,她肯定还在。

他集中精神研究了一下地图,廿十里铺曾经是一个富庶的村落,一排排二层小楼规规矩矩排列在小山坡上。

两条公路在这里交叉,一条小河在山前转了个弯,绕村而过。

根据飞蝗军往的配置,村子制高点上要有一个总哨,在总哨目光所及之处,东西南北分布4个明哨,明哨之间再安排8个暗哨,哨位一般要放出2公里去,这样才能在敌人来袭的时候给队伍足够的反应时间。

原本盘踞在这里的一小股变种人被剿灭,尸体和清理出的污秽垃圾就地焚化,三个旅的部队分散到村子里各处房屋吃饭和休息。

张三觉得很荒诞,第一师是钱泰铎的部队,以“山魈”的爆破连和东北之地杂牌军为主要班底组建,他之前统辖的那个机步混编旅就隶属于一师。

“没想到老子第一次对人类下狠手,就是遇上了自己的老部队,这估计是红眼故意设置的测试吧,真特娘的会恶心人”

他一边想着,一边望向米娅,但这次女人面无表,似乎在忙着和别人交流什么,并没有把注意力方在他上。

张三大胆猜测了一下:或许她并不能时时刻刻强行监视自己的思维,此时说不定就在和红眼领主汇报什么呢。

司机看起来也是个新人类,在距离廿十里铺十五公里的时候把车停在路上。

它主动向张三释放信息:“前面就是廿十里铺的警戒范围了,我要怎么做”

米娅的声音在张三脑海中响起:“听我们张旅长的吧。”

张三反感地抗议:“你们能不能不在我脑子里开会”

“不能,超过两人的对话,就必须有一个

载体,你是目前最合适的人选。”

“我晕,我的大脑是公共厕所啊,谁都能来”

“不是啊,比你精神力低的就不能进,阿义和你平级,在我的帮助下勉强可以进入。”

“谁是阿义”

“是我米娅大人的守护者”

“我靠,你还有保镖”

“等你达到3级的水平,也可以有啊”

三人的对话混乱,有歪楼的迹象,司机阿义赶紧纠正过来:“下一步,怎么办”

张三拍了他脑袋一下,嘴巴里发出“乌鲁乌鲁”的声音。

他这是故意的,假装还没有适应变种人的交流方式,实际上是占了个便宜。他给阿义传递出的消息是:“抱歉,习惯了。你直接开过去,沿着公路开到廿十里铺村口去”

米娅和阿义都很惊讶,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是要去送死

“我们去抢人抓活口,干吗非要偷偷摸摸的”

张三看两个变种人还没转过弯来,只好把脑海中的模拟画面传递了出去,这时候他倒是喜欢这个功能的,不用费口舌。

米娅和阿义两个变种人大眼瞪小眼,足足5秒钟。

张三明白,这是人家在说悄悄话呢,他自顾自地脱下红色披风,绑在长枪上挑着,通过副驾驶窗户撑出去。

经过激烈讨论之后,也不知道他俩谁赢了,反正阿义重新发动了汽车,朝着廿十里铺驶去。

很明显,这俩变种人决定冒一次险。在汽车行进中,披风如同一面旗帜,迎风招展。

这条公路前方就是村口了,离村子还有一公里就看见一堆路障摆在路上,前方道路中央停满了各种车辆。

南特这两个月吃大户,在姬氏和夏氏那里补充了不少好东西,飞蝗军已经完全做到了机械化武装。

第一师的官兵全都有车坐,不同的是有的坐步战车,有的坐大巴车,还有的只能坐卡车。

9000人的部队,光各种车就有200来辆。大部队进了村子,这些车可进不去,一个排的士兵在组织车辆有序停放和警戒。

张三的目标就是从这个排里挑几个倒霉蛋。

这不,当suv接近车队的时候,5个倒霉蛋就送上门来了。

看得出,这是一个轮岗警戒的战斗班,5个战士站在路障前面,另外5个人可能在里面帮助指挥车辆装卸或者调头。

班长早早亮起了手持式的红色警示灯。

张三指挥阿义减慢速度,缓缓向前靠拢,他则摇着红披风,示意是“自己人”。

那班长虽然示意suv立刻停车,可并没有举起枪来。

在他的经验里,从没见过变种人会开车的,也从没见过变种人打着旗帜,所以他潜意识里认为这是兄弟部队的车辆。

他手下的士兵也一样,两个跟在他后面助官威,两个主动走上前,想检查一下车里几个人,装了什么东西。

张三下车了,他没管近处的这两个士兵,直接朝着班长走过去。

表面看,他一皮衣皮靴穿戴整齐,头上戴着牛仔帽,脸上还有面罩,似乎是个正常人。

露在外面的双手和下巴、脖子也因为披风挂在长枪上遮挡了一下,并没有被对方发现异常。

走到3米以内,张三突然发难冲刺,半秒不到的功夫,他左手掐住了班长的脖子,另一只手挥舞长枪打掉了两个士兵手里的步枪。

阿义和米娅的枪也举起来,顶住了靠在车门前的两个士兵。

五个战士同一时间被制服,他们举起手不知道该做什么,尤其是那班长,已经认出了张三的份,看着他灰败的皮肤和全黑的眼珠,又惊又怕想要大叫。

张三没等他开口就打昏了他,右手也同时动作,拍晕了另外两个士兵。

米娅和阿义也是如法炮制,他们在几秒钟的时间就摆平了这5个战士。

三个变种人扛着5个人类战士,直接钻进了附近的一辆步战车里。

直到这时,远处的侦查哨才发现异常,通知附近的连队立刻包围,了解况。

可惜张三并不贪心,直接发动战车冲破公路护栏,从田野里扬长而去。

5个人类战士,被变种人在眼皮子底下抓走了,这一切做的行云流水,仿佛超市买菜一样容易。

更打脸的是,张三还用一辆破suv换了一辆刚加满油的八成新步战车,这笔买卖简直太划算了。

当这个消息传递到钱泰铎那里时,他脸色唰得变了。

他严令知军官士兵不得走漏消息,5个战士暂时记录到失踪名录,等下一次战斗中一起填入战损中。

另外,全师立刻查补漏洞,提醒所有警戒士兵注意一切可疑车辆,必须在几十米外将其bi停,千万不可以主动上前检查等等。

如果不是“山魈”得知此事,立刻向南特做了秘密汇报,恐怕还真要被他瞒过去了,那样飞蝗军恐怕还要遭受更多的损失。

南特也没有立刻批评钱泰铎,他仍旧假装不知道,只是命令卫星立刻追踪丢失的那辆步战车,从而确认张三的位置,实时汇报。

【206】反套路行军

返程的路上,米娅和阿义把这5个战士捆了个结实,对张三充满了敬佩。

米娅询问张三:“要不要杀个回马枪,再去抓几个,凑够8个”

得到的回应是:“4个还债,1个当做送你的礼物,至于老子的4个绩效任务,以后有的是机会完成,绝对只多不少,不急这一会儿。”

张三又一次把目光投到米娅的上,满脑子香艳旖旎。

米娅恼怒,横眉以对,却并不能阻止他的幻想。

没办法,张三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从而抵抗她的窥探。

南特此时面带微笑,望着卫星图像里那辆疾驰的步战车,点了点头。

他和张三有一点心照不宣的默契,被掳走的5个士兵就是张三发布的信号:“他成功打入敌人内部了。”

至于为什么是5个,而不是之前说好的两个,恐怕他也有什么难言之隐。

打仗嘛,总是会有战损,3万人的军队损失5个人,不算是摔了个大跟头,但是被抢了一辆步战车就很打脸了。

南特微微一笑,张三这是在借机报复自己呢,当初他可是在地下城抢了20多辆

他立刻召集师级干部开会,商议下一步的行军路线。

会议一开始,南特还没说话,钱泰铎却先主动汇报了5名战士失踪的事。

这有点出乎南特预料,他本以为钱泰铎故意隐瞒此事,是担心自己挨批评,部下受处分。

可老钱却找了一个很好的理由:“偷袭的人是张三我担心引起部队恐慌,影响下一步的行动部署,只是做了防备处理,今天一早向各位通报。”

看到众人一脸的不相信,就差“嘘”他,他赶紧补充了一句:“当然,我也有一点点私心,在座诸位都知道张三是诈降过去的,如果大家都严防死守,他博不到战功,不是也很难执行任务嘛”

3师师长老马拍了桌子,假意发火:“好你个老钱,你的部队做了防备,这是bi着张三来我们师吃”

2师师长斯通也附和着:“对啊,你这就不太厚道了,咱们之前说好了,假戏真做各凭本事,他张三如果没本事,也不会提出舍饲虎的计策”

南特赶紧出来打圆场,制止了众人的愤愤不平,让会议回归正题:“下一步怎么走”

飞蝗军已经原地驻守3天了,明明再有一天的行程就可以抵达盛京防线,与南留的大部队会合,却停下不走了。

他们之前分析过,之前飞蝗军依靠机动在北方平原上兜圈子,进退腾挪中寻找战机反咬一口,对变种人取得的都是一边倒的胜利。

到了南方就不同了,这地方平原广阔河道纵横,除了原有的高速公路、国道、省道等基础设施外

,田野上并不适合军队大规模驰骋。

一旦路桥被摧毁破坏,整支部队困在公路上,排成一字长蛇被动挨打。

越接近盛京城,河道越多,变种人聚集的数量也越多,它们很容易聚集几十万甚至上百万来吞掉南特这3万人。

南特甚至怀疑,红眼很有可能早就打定了主意,等着飞蝗军自己送进埋伏圈里。

“二爷”捂着嘴笑了:“我说呢,这时候安排张三来咬我们一口,怕不是有抽鞭子催我们赶路的意思吧”

此前飞蝗军一路大张旗鼓地前进,变种人只是在侧翼跟随,保持着几十公里的安全距离。这一停下,恐怕变种人都等急了。

南特点头:“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是我们也不得不行动了。”

这三天里,他先后接到了各方的问询,南留、复活岛、夏氏内阁等等,就是基层官兵也不断反馈:“他们是来打仗的,不是在这里混吃养膘的。”

部队必须前进了,但是去哪,怎么走得好好商量商量,不能明知道前面有埋伏,还傻乎乎地钻进去吧。

经过激烈的讨论,最终任务逐渐明确清晰起来。

飞蝗军的首要目标还是大量消灭变种人,但是目前的阶段任务是帮助南留的大部队解围,保持一条进退的通路,避免中部战区的人类被“包饺子”。

这通道就是西苏城和清渭城之间的四条交通主干道,说白了就是两条高速公路和两条铁路。

他们首要目标是把被变种人占据的西苏城夺回来恢复道路桥头堡的作用。

前往西苏城的交通,只有两条高速公路,南留的部队清理疏通过道路,但是高速的危险也大,车队一旦受阻,立刻陷入四面挨打的险地。

经过慎重讨论后,南特他们决定走各乡镇之间的县道和田野,逢山开路遇水搭桥,虽然要多花费两三天的时间,但胜在安全。

到了西苏城附近,还是尽量避免强攻,打几个敌深入的反包围,至于如何敌深入,南特卖了关子。

确定了行动目标,大部队开拔,只是行动并不太顺利。

变种人破坏了大量桥梁和道路设施,荒芜6年的农田变成了沼泽湿地,偏偏又赶上连绵雨天气,车辆时常陷入泥地需要救援,他们的行军过程惨不忍睹。

越是这样,南特越笃定变种人有谋,就越小心地避开城市和主干道。

这就bi得变种人做出了调整。

一支5000人的变种人部队似乎想趁机偷袭,提前埋伏进了前面的密林里。

可惜老马提前侦察到了它们的动向,二话不说指挥炮团将那片林子从地图上抹掉了。

又有一支数量超过5万的变种人从侧翼压迫过来,似乎想要发动攻击,结果刚集结列阵

,就被掌控全局的南留发现了意图,派来战略轰炸机把它们驱散。

更多的变种人撤掉了包围圈,提前进入西苏城占据有利地形准备顽强抵抗。

经过了3天的跋涉,飞蝗军每个人都变成了泥腿子,但总算来到了西苏城附近。

南特派了“总管”的独立旅去战,结果发现城市里的变种人铁了心要打巷战,全部龟缩在城市建筑物内。

“我靠,这让人家怎么打像打大顺市那样一点点清理那得打到什么时候”

“总管”沮丧地向南特汇报,这城市他一个旅吃不下。

其他三个师纷纷跃跃试:“交给我们,我们不怕麻烦”

南特眉头紧锁,看着这个城市布局和变种人的动向。

在过去的几十年里,西苏城发展很快,外围建立了一批工业重镇,目前基本上处于荒废状态,但是只要恢复供电,立刻就能恢复生产,是人类不可割舍的战略要地。

但是在西苏市中心,这些年专注发展房地产和商业,那些住宅楼写字楼在末世之前都是天价,可现在却没有什么太大的战略价值。

现在变种人放弃工业重镇,龟缩到市中心,反而有一种本末倒置的意思。

于是南特大胆做了一个决定,一个惊世骇俗的决定:“放火焚城”

人类和变种人之间,有那么一点默契地都没有使用大规模杀伤武器,这其中人类是不想破坏固定资产,变种人则是想尽可能多地把人类转化成高等物种。

如果飞蝗军把整座西苏城烧毁,冒冒失失打破这样的平衡,引发的后果将是极其可怕的报复行动。

老马等人都建议南特先向各方大佬汇报一下,尤其是征求一下南留的意见。

结果南特大手一挥:“飞蝗军独立于各方势力,一切老子说了算,为了减少兄弟们的伤亡,达到大估摸驱逐和消灭变种人的目的,一座小城市我还不能做主了”

【207】围点打援

南特确实能决定一座城市的命运,三万飞蝗军如臂使指,立刻就按照他的意图布置起来。

作为防火队的总指挥,“总管”楚中天还特地邀请了专家“山魈”去独立旅做技术指导,制定了一个完美的烈火焚城方案。

“山魈”很兴奋,他摊开地图,又观测了天气,很快大手一挥,决定把三环以内的核心城区给烧了。

大火是从三环大道点燃的,独立旅每一个士兵都带着燃油和火把,点燃一栋栋楼房、绿化带和行道树,丧心病狂的“山魈”还调集了鼓风机,对着大火猛吹。

以30米宽的三环大道为界,直径大约30公里的中心城区被火焰包围了,浓烟滚滚直冲天际,仿佛又一次世界末日的到来。

几十公里外的人类部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纷纷询问战况,飞蝗军军部的通讯请求马上被挤爆了。

南特选择性接通了几个重要人物的通讯。

复活岛的联合政府提醒南特履行协议,打坏了城市,他们会切断补给。

夏氏内阁说他荒唐,胡闹,要让南留收他兵权!

还有各个军区的负责人,都询问为什么要摧毁这样一座历史名城,质问他们飞蝗军是救世军还是破坏军?

南特对每一个政客都笑脸相迎,用最恭敬的态度去逢迎这些金主,但是对于大火一事,他推说前方战斗引发的事故,是意外,他已经安排军队控制火势。

“水火无情,通天大火烧起来怎么可能控制得住?”南特冷笑着喃喃自语,只是内心疑惑,为什么南留并没有来责难?这让他提前做好的应对说辞全部落空了。

变种人那边正在开展自救和求救行动,但根本毫无作用。它们在火圈里疯狂灭火,利用各楼上的消防设施和水管自救,试图抽取地下水打通一个逃生通道。

然而“总管”的人早就等在那里,不断向火焰里投掷助燃物质,和燃烧弹,帮助火势越烧越旺。本来街道可以作为隔离带,将火势控制在一个个街区里,可密集栽种的行道树帮助火焰顺利越过街道,并且迅速蔓延。

从“总管”传到军部的视频看,许多变种人身上着火,挥舞着手臂到处乱跑,守在三环外的飞蝗军战士就放任那火焰烧下去,让变种人遭受最惨的痛苦。

南特看得津津有味,身边的马晓萱和柳菲菲两个女人却恶心得

不得了,先后捂着嘴跑了出去。

随着火焰朝着中心城区涌去,城市里大量可燃物全都助长火势,还有数个加油站先后被引爆。

飞蝗军的军部里一片欢腾,拍手、拥抱、庆祝,大家仿佛在看一场绚丽的烟花,那些可恶的变种人得到了应有的下场。以至于一个人推门而入,许多人都没反应过来。

南特突然的安静,让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门口。

肖阳,穿着一身运动休闲装,留着小胡子,缓慢地拍着手:“干得好啊!”

只是他嘴上这么说,表情却一脸严肃。

南特恍然大悟,怪不得南留没有责问他,原来直接派了个牛人上门教训来了。

“肖大爷,好久不见,你怎么胖了这么多?”南特的这句话立刻把两人重新拉回数月前的亲密感情中。

肖阳僵硬的表情立刻缓和了许多:“你发育的速度比我快多了!我不过是胖了几两肉,你都敢踏平一座城了!”

南特没有半点侥幸,肖阳现在是一个纯粹的人道主义者,一不杀人类,二不虐杀变种人,讲究手起刀落的安乐死,对于这满城烧烤似的大屠杀,肯定是不悦的。

他还想用意外事故来搪塞,肖阳已经看破他想法,长叹一声:“你继续做你的吧,我先去找个地方休息,眼不见不烦。”

大是大非面前,肖阳还是拎得清,来的路上已经看见飞蝗军正在紧张调动,南特此举定有后手,他如果强行阻拦,必定会造成一些损失。

南特感激得不行,赶紧招呼马晓萱和柳菲菲陪他聊聊天。

他的本意是女人们都爱聊天,可以帮忙看住肖阳不让他有什么捣乱的行动,可这话一说出口就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大对。

再一看肖大爷那一双桃花眼盯着柳菲菲上下打量,这才想起他们俩没见过面,肖阳又是好色的本性,这怕是又打上了什么主意。

他赶紧在百忙之中把肖阳拉到一边去叮嘱:“柳菲菲,我的,你别……”

“小子,你不是有马晓萱了?”

“我靠,你还有俏寡妇了呢!”

“噢~你你你……”

“哼,总之,你记好了,你是长辈,别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

两个人压低了声音还背过身去的谈话,却逃不过柳菲菲那一双猫耳。

她听见南

特没说出口的意思,立刻心头一喜,整个人一瞬间气质都不一样了,明明还是那一身打扮,却有了一种光彩照人的魅力。

马晓萱疑惑地看了看她,翻了个白眼,暗道:“这骚蹄子该不会是想当南特的师娘了吧?”

随后的整个下午,柳菲菲热情地与肖阳聊天、喝茶,勾起他回忆并讲述东北之地的点点滴滴,搞得马晓萱半天都没插上话。

肖阳对柳菲菲是越看越满意,直觉得南特这小子眼光不错艳福不浅。

南特这时候哪正专心致志调动部队,准备收获更大的战果。

西苏城的变种人还在顽强抵抗烈火,在最核心的几座摩天大楼上,聚集着不下数万个。

根据南特的授意,他们并不着急解决这些变种人,而是利用它们的求援,吸引其他变种人落入包围圈。

这一战,“总管”的独立旅是吃饱了,另外三个师可还都饿着肚子呢。

果然,从附近几个城市里,涌出三四十万变种人,浩浩荡荡驰援西苏城。

老马叼着雪茄,兴奋地嗷嗷直叫:“来吧,来一个杀一个,跑出来两个杀一双!”

很快,成片成片的变种人就落入了各个师的口袋阵里,被密集的炮火和火力网吞噬。

那些侥幸没有当场炸死的,在仓皇逃窜时又遭遇了步战车集群的追杀,每一个战场都是精心挑选的大块平原,许多变种人直接被无情碾轧。

这一幕,像极了古代战场上,骑兵冲破地阵的情形。

到了夜幕降临的时候,飞蝗军收兵进入西苏城外围的三个城镇,提防变种人的反扑报复。

只是这一战早已把附近的变种人打怕了,一宿都没有任何异动。

火势已经彻底覆盖到西苏城的每一个街区,高温、浓烟下,没有多少变种人可以逃生。

又是一次一边倒的胜利,3万人的飞蝗军,凭借这一战消灭了至少40万变种人,这其中有接近20万是直接被烈火烧死的。

只是可怜西苏城,一座兴盛千年的历史名城,彻底被大火吞噬,恐怕至少要烧七天七夜。

那些之前谴责南特的人,全都静默无声,仿佛被南特扇了一个火辣辣的耳光。

只是南特心里爽了,飞蝗军却要遭殃,用不了几天,这支部队就要品尝到这次盲目攻击带来的苦果了。

【208】来自地狱的幽冥

变种人那边,张三在一个欧式洋房里走来走去烦躁不安。

他还不知道西苏城的战事,只是有一种山雨欲来的紧张感,外面许多炮灰变种人都在发抖,似乎从骨子里已经感受到领主的愤怒。

米娅消失了一整天,他无所事事就去临海市的街上溜达。

街上全是炮灰,一个新变种人都没有。

区分新变种人和旧变种人很简单,看穿着就行。

那些炮灰、二级精英变种人,都是衣衫褴褛的行尸走肉,那些穿戴整齐,甚至还会戴上首饰,涂了口红的,都是新变种人。

大群做苦力的炮灰变种人在街上奔跑而过,每一个身上都背着巨大的包袱,如同工蚁一样搬运者不知道什么物资。

他尝试去探查那些炮灰的思维,却发现一片混沌中有一个愤怒的声音:“此处神圣不可侵犯,禁止窥伺!”

张三愕然:“看看都不行?好大的脾气!”

结果他肆无忌惮地又探查了几个,发现各种男男女女不同腔调的声音,内容却是一模一样。

他这才哑然失笑,原来只是用来吓唬人的!

那些炮灰变种人平时凶神恶煞见人就咬,可在临海市却都温顺得像绵羊驮马,只知道埋头干活赶路。

被张三挡住道路也不会生气,要么绕开要么就停在那里等他走开。

张三很快玩上瘾,故意一伸腿绊倒1个急匆匆的变种人,它身上背负的东西立刻散落一地,张三定睛一看,竟然是一些枪支和子弹。

那个炮灰像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一样,爬起来就走,也不知道把地上的东西捡起来。

张三捡起一支步枪,把小拇指塞进枪管里揩了一下,发现是没有射击过的崭新的武器。

他有些奇怪,新变种人数量还比较少,九成九是没有什么智力的0级炮灰,通常只有2级精英以上的才有可能学会使用武器。

它们囤积这么都枪支弹药,是在武装一支军队?这些武器又好像是新造的,兵工厂在哪?

担心思维再次被窥探,他不敢继续往下思考,抓了几把子弹和两个弹夹,背着步枪离开了这条街道。

整个临海市就像是一个高速运转的巨大机器,张三就像是一个脱落的螺丝钉,走在哪里都格格不入。

“这种沉闷真要命!”他一边走一边东张西望,直到一个穿着制服的新变种人出现在视线里。

张三看着眼熟,忍不住多定睛瞧过去。

“怎么,才一天就不认识了?”米娅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他脑海里。

张三看着她出现在那个新变种人的后面,这才恍然大悟:“你,你把他…

…”

那个新变种人冷漠地站在那里,传递过来的消息是:“拜你所赐,和你一样了!”

张三终于确认,这就是他昨天刚刚俘虏回来的那个飞蝗军的哨兵班长。

“啊,对不起啊,没想到咱们会以这种方式相见。”

那个班长仍然心存敌意:“要不然呢?我去黄泉路上也等不着你!”

张三皱着眉头,看向米娅:“你这是还没给他洗脑吧?”

米娅莞尔一笑:“干嘛用洗脑这么难听的词?零号领悟得很快,现在是我们麾下第一名优秀战士。”

“你叫零号?”

“是的,从今天起,我将追随你左右。”

张三以手抚额:“我晕,不带这么玩人的!”

米娅歪着头:“怎么?良心受到谴责?那说明你还不够忠诚,需要继续学习,增强认同感!”

很快,剩下的四个新变种人也出来了,它们列队站在张三面前,如同在飞蝗军中一样。

米娅很开心:“这可是第一支完全由新人类组成的部队啊!张三,你现在是队长,等他们的数量达到了一个连,你就连长,他们能组成一个团,你就是团长!”

“哼哼,谢谢啊,老子之前是旅长!”张三扭头就走,一点儿都不愿意看见这5个兵。

然而它们就像狗皮膏药一样跟上来,米娅解释了一下,红眼领主的用意。

她把西苏城惨败的画面传递过来,很多都是烈火中的第一视角,甚至还带着烈火烧身的灼痛,张三仿佛身临其境,无比恐惧地跳了起来。

随着视角展开,烈火焚城的的画面完全呈现,张三没来由地感觉到一阵悲凉,眼泪刷刷地往下流。

张三作为曾经飞蝗军的一员,甚至是高层军事指挥官,应该是变种人里最了解南特行事方式的一个,所以红眼领主也顾不得驯服不驯服的,先要求他组建一支军队,进行针对性地作战。

甚至特许张三的部队可以全部都是新变种人。

依靠新变种人以一当十的强悍身体素质,张三的一个团就能顶的上飞蝗军一个师的战斗力。

必要的情况下,可以挡住整支飞蝗军的进攻。

“让飞蝗军打飞蝗军是吗?这想法真残酷!”张三面无表情地接受着米娅传递的信息,这些都是之前就预料到的,只是没想到这么快,也没想到这么阴毒。

他要扩充这支部队的战士,就必须尽可能多地从飞蝗军中获取,言下之意就是张三要像一只蚂蟥一样,叮在飞蝗军身上不断吸血,从而壮大自己。

此消彼长之下,总有一天,这支变种人军队足够强大的时候,就会彻底吃掉

飞蝗军。

米娅和阿义同时立正,表示将时刻跟随左右,任由张三驱使。

看着这两个监视者,张三恍然之间有一种错觉,红眼领主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是来诈降的,但是它不在乎,它要逼迫张三一点点吃掉老东家。

当一个卧底变成了老大,他就完成了黑化,再也洗不白啦!

也就是说,张三吃掉了整个飞蝗军,成为变种人世界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领袖,那时候他还有必要去实现原来那可笑的小目标吗?

当着米娅和阿义的面,张三不敢深思,他冒着冷汗拼命联想着香车美女,联想着莺歌燕舞,联想着刚刚看过的人间惨剧,但是却总也无法过滤掉红眼领主那张脸。

不是隐入他脑海深处的那个,也不是米娅传递来的那个,而是半年前,粮店崮遭受变种人的围攻时,他趴在天梯尽头看到的那个红眼领主,行尸走肉的身体,红色滴血的眼睛,以及诡异凶残的表情……

他突然大声喊出了“啊!”

是真真切切地一声,也是他所能发出的最后一个人类音符。

然后再也无法控制情绪,两只眼睛血红吓人,在临海城的大街上突然发狂,用手里的自动步枪四处扫射。

只是他处于无意识状态,一个弹夹打完也不知道换,子弹乱飞却只击中了几个倒霉的炮灰变种人。

站在他身后的米娅等变种人反应迅速,第一时间扑倒在地,避开了扫射过来的子弹后才爬起来。

米娅从没有见过变种人中有谁会发生这样的变化,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尝试进入他的脑海,意识却被弹了回来:“此处神圣不可侵犯,禁止窥伺!”

“你升级了?”她震惊地张大了嘴巴,发出“乌鲁乌鲁”的声音。

她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不得不使用精神交流的方式去与张三沟通。

而张三此时站在对面,杀意凛然:“从今天起,做你本分的事情,再敢窥探我的思维,死!”

一股庞大厚重的威压突然凭空落在米娅和阿义等人身上,刚刚成为新变种人的5个大头兵更是“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张三的双目如血,他身后的红色披风无风而动:“我终于想明白了,解救每一个飞蝗军战士将成为我们义不容辞的责任!我们从人类进化而来,从死亡的门槛前路过,在战争中浴火重生,我们是一支幽冥部队,从黑暗走向光明!”

张三的每一个字,都如同千斤巨石,让半座城的变种人都感受到强大的威压。

在城中一个金碧辉煌的房间里,身材瘦小的红眼领主背着手望着窗外,竟然口吐人言:“有意思……”

【209】吃人

红眼领主身后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人,正是温庆余。

只见他用一根火柴点燃香烟,望着火焰一点点烧掉细木棒,快烧到手指时才丢到地上:“这个张三没那么好驯服,你这么玩,不怕有一天被他取而代之?”

红眼领主沙哑着嗓子回应道:“嘿嘿,你也不好对付,我不是一样让你为所欲为?”

温庆余吐了口烟雾笑了:“在进化学中有一个说法,当基因发生异变时,通常意味着旧的已经不适应现在的环境。你不用担心,我的异变时刻还没到来。”

“快了吗?”

“嗯,快了!”

“那我需要担心而提前除掉你吗?”

“呵呵,当然不需要!”

温庆余深深吸了一口烟,回忆起当初导师的一段话:“自然选择已经在人类身上大幅度地失去了功能,在可以预见的未来,人类的生理功能也就停止了进化,不会再有革新。但是基因工程正在迅速进步。人们为了让后代更加高大、美貌、聪慧、健康而攀比性地修改后代基因。伦理、文化、审美和技术互相影响,由此产生越来越夸张的基因改造人,才是人类真正的危机所在。”

他曾经无比认同导师的说法,强烈抵制这种基因改造工程,直到末世病毒横空出世,人类不得不接受这种基因改造,他反而成了基因改造技术的先行者,不得不说是命运的玩笑。

只是站在人类命运的核心漩涡中,他有点看不透这个红眼领主,它就像病毒一样横空出世,又主动找上门来胁迫他开发进阶病毒,完全没有变种人的凶残,反而处处充满人性的狡黠。

现在它又逼迫明显有诈降嫌疑的张三成长,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独裁者。

对于街道上的张三,他反而有一种忧心忡忡的感觉,似乎那才是真正的魔王。

是的,张三入魔了,他的灵魂接受了红眼领主的直接控制,那些对人类的怜悯与情谊全部被卷入灵魂的角落,他已经彻底把自己当做变种人的一员,他要做的是拯救所有低等人类。

他几乎是立刻奔赴了战场,米娅还想让阿义开来那一辆步战车,结果张三直接一巴掌抽飞她:“这里没有你指手画脚的位置!”

7个变种人直接跑向城外,阿义去洋房取了张三的大枪,顺便在外面的街道上捡了几支枪交给新兵。

平心而论,这样跑几十公里的行为很傻,米娅一边跑一边怀疑张三是不是疯了,脑子进水了?

结果刚

一动念头,又挨了一巴掌。

此时的张三仿佛变成了一个暴君,不允许任何人揣测和非议。但不得不说,这种全靠双腿赶路的方式虽然笨,却完全逃脱了人类各个手段的侦查。

等到他们抵达西苏城附近的时候,南特他们仍然一无所觉。

在一个仍然被变种人掌控的村落边缘,张三挑了个民宅大院下令休息,补充能量。

6个新变种人面面相觑,他们出门那么匆忙,没有任何准备和补给,拿什么补充能量?

结果张三出门转了几分钟,就驱赶了一个炮灰变种人回来。

那干瘦的变种人温顺得如同一只绵羊,抱头蹲在7个人面前。

“吃啊!”张三怒目扫视在场诸人,仿佛谁不吃就要被他拧断脑袋。

阿义第一个行动了,他伸手拧断了那个炮灰的脖子,看尸体软绵绵地倒下,他才一咬牙咬在胳膊上。

他们的牙齿指甲都得到了进化,可仍然要很费力才能咬破看起来松弛皱裂的皮肤。

他成为新变种人已经有一个月了,还是第一次做这种残忍的事情。

红眼领主对它们很宽容,允许这些新变种人按照人类的方式生存,所以这段时间里,变种人开始放牧牛羊,饲养猪禽牲畜,用来作为新变种人的食物。

可以说,米娅这样的变种人,仍然把自己和变种人做着很严格的区分,这个底线就是吃不吃人。

张三很清楚,新变种人大部分都是投机分子,在与变种人作战中不够英勇,被俘虏后立刻叛变,接种了病毒后摇身一变就成了新人类,这样的软骨头,就是给他们再强大的身体,也无法凝聚出一颗强大的军魂。

所以他要用长途奔袭来摧毁米娅软绵绵的意志力,用吃人这件事来打破它最后的底线,从而打造一支魔鬼一样的军队。

零号和5个新兵是惯于服从军令的,飞蝗军的无畏军魂早已融入骨血,这时候有阿义带头,它们也咬牙闭眼吞咽着血肉。

米娅试图抗拒,张三一声令下,阿义和零号抓起碎肉就往她嘴里塞,说不清什么味道,总之鲜血刺激着它的本能,大口大口地吞食,如同魔鬼野兽。

张三冷艳看着这6个手下,从衣冠楚楚的新人类,终于实现了与变种人的融合。

他碰都没碰那具尸体,转身就离开了这个院子,没有人敢对他产生质疑,因为他是这支部队的王,是必须绝对服从的存在。

短暂休息和补充之后,天

色渐渐黑了下来,村子里上零零散散的变种人全部失去了踪影。

这些炮灰,他是不屑于驱使的,他要用自己的方式扩充这支幽冥部队,一点点将恐惧植入飞蝗军的心窝里。

情报显示前面几公里就是昆水镇,飞蝗军第三师的驻地。

张三脑海中不自觉地翻出了有关第三师的记忆。

3师师长是老马,精通计算心思缜密,又有“二爷”石清作副手,部队驻防周密谨慎,警戒哨通常要甩出三公里之外。

比其他部队更难搞的是,老马此人喜欢换位思考,每次驻扎完毕都要模拟偷袭,来寻找驻防漏洞,想要偷袭他的部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但是这两个人和南特关系亲密,是嫡系中的嫡系。如果重创了这个师,绝对是在南特心头插了一刀。

张三舔了舔嘴唇,忍不住笑了:“就从3师这里下手!”

昆水镇是个依托机械制造业兴盛起来的工业重镇,到处都是巨大的车间工厂,老马把部队分散到连级单位,去各个工厂里扫清变种人残余,并就地驻扎。

张三的部队人数少目标也小,凭借经验很容易就绕过侦查哨。

他们从一条河沟里找到个排污管道,由于工厂停产超过6年时间,管道内的污泥都已经板结,7人毫不费力就钻进了附近一个化工厂里。

厂区弥漫着烧焦的味道,张三知道,这是飞蝗军一把火烧了变种人的尸体和污秽留下的味道。这说明厂区里变种人已经清剿干净,疲惫的士兵已经睡下。

他凝神观察,发现工厂车间里静悄悄的,只有办公楼周围分布着几个暗哨,大多数士兵应该都在那里休息。

于是对其他6个手下发布指令,由他去解决掉所有哨兵,米娅和阿义打头,去把办公楼里所有的士兵给控制起来。

米娅不可思议地望向张三:“这个厂区大概有一个连的士兵,足足一百多号人,他们只有6个,如果是全部杀死,或许他们还有可能试试,要活捉?怎么可能!”

张三冷眼看了她一眼,自顾自地隐入黑暗中消失不见。

米娅还想向阿义抱怨,却发现他使了个眼色,带头离开了排污车间,另外5个新兵也跟着出去。

她咬了咬牙,又一次尝到了权力丢失的失落感。

这时脑海中突然出现张三的面孔:“这是你第三次质疑我,再敢有下一次,死!”

她打个寒噤,赶紧收拾心神追随阿义而去。

【210】8人俘虏一个连

张三的影在黑夜中一闪而过,每一次停顿落脚,必定有一个飞蝗军的哨兵倒在地上。

漆黑的夜晚,普通的哨兵根本无法察觉他的靠近,就这么一个个被打晕,解除了武器。

张三利用变种人特有的交流方式,向阿义等发出了安全的信号。

阿义立刻带着其他几个变种人悄悄摸到那栋办公楼上。

这是一个筒子楼结构的办公楼,经过多年的闲置和破坏,楼内已经相当残破。

飞蝗军的战士挑选了一些大房间做了简单打扫,破烂的窗户被挂上了被子挡风,大部分战士都是席地而卧,枪支就放在自己边。

经过了一整天的战斗,他们都睡得很沉。

阿义蹑手蹑脚走进去,从地上捡起枪支,遇上有的战士把枪抱在怀里,他也不怕直接一把捏晕过去,遇上枪带缠在手腕上的,直接利用锋利的指甲掐断。

其他人也照葫芦画瓢,经过进化的体力大无穷,一人扛着十来支枪回到楼下都完全没出纰漏。

张三估算过,这个连队应该有120人左右,除去放哨的,睡在这个大楼里的大概有110人。

除了连长和副连长单独住一个房间外,其他战士总共分布在10个房间里。

他摸到连队干部那里,亲手制服了他们,绑住手脚捂住口鼻,丢到了楼顶上去,这是要请他们看一场好戏。

从张三决定行动到现在,总共也就过去了十分钟。

确认所有战士被缴械之后,张三授意其他人掏出刚缴获的烟雾弹,朝着每个房间丢了一颗。

几秒之后,浓烈的烟雾覆盖了整座大楼,很多士兵被烟雾呛醒,翻起来呼救,却发现枪都不见了。他们只能慌里慌张地捂着口鼻往外跑,结果却遭到了火力压制。

张三和阿义、米娅则在大楼外面击,为了制造效果,每个人都是拿着两支枪乱。

在猛烈的枪声中,无数子弹击碎了玻璃,打在墙壁上泥灰簌簌下落,烟雾弹和手雷到处乱丢,厂区里似乎爆发了激烈战斗。

有人被流弹击伤,趴在地上哀嚎不已。看看火候差不多,零号带着他手下的4个兵戴上防毒面罩冲进了大楼里。

那些被火力压制得抬不起头的战士,猛然看见一飞蝗军军服的人在招手,想都不想就朝他们跑了过去。

零号一言不发,其实它也没法发出人的声音,就靠挥手就骗了一百多个战士跑下楼。

楼门口又有同样的路,指挥着士兵赶紧爬上卡车。

卡车外面响起连环的手雷爆炸声音,子弹打在卡车的外面火花四溅,又有人被子弹击伤。

一系列的造势之下,所有士兵选择了盲从,就这么一头雾水地跑进了卡车里。

第一辆车刚刚装满,立

刻就发动起来往工厂外面跑,还没能上车的士兵追着跑了两步,发现另一辆车开过来,不用招呼就主动爬上了车。

就这样,一支被打蒙了的连队,被一支8人的幽冥部队给骗上车,一路疾驰向附近的另一座小城。

漆黑的夜晚,6辆卡车沿着公路狂奔,最后一辆车上是张三和阿义、米娅,他们慢悠悠第追在后面,不时开枪压迫得这些士兵不能胡思乱想。

大概过了20分钟之后,“追兵”停火了,前面几辆卡车上的士兵才开始纳闷:“这是要去哪?”

每一辆卡车上的人都面面相觑,东张西望寻找他们的连队长官,最后却都以为连长、副连长在别的车上。

可其实连队的干部根本就没有上车,他们站在办公楼的窗前,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士兵如同猪猡一样,被驱赶骗上车,奔向变种人盘踞的城市。

等到几辆卡车“嘎吱”停下,所有人还没下车就惊呆了。很多人慌慌张张地掏出上的匕首和手雷,却不敢有所动作。

这是一个变种人聚集的小城市,卡车下面聚集着成堆成堆的变种人,伸着胳膊如同逃难的乞丐在等待分粮食。

看不清聚集了多少,反正卡车被推得左摇右晃。靠近边缘的战士吓得连连后退,不敢有所异动。

张三跳下卡车,“哐当”关上车门,所有变种人立刻后退,围城一个巨大的圆圈,把6辆卡车困在中间。

这些士兵初见张三还很兴奋,以为来了救世主,可很快就有眼尖的,透过车灯看到他脸上和手上那灰败颜色的皮肤。

再看看变种人对他的敬畏之,立刻明白了什么,纷纷破口大骂他是个叛徒,败类。

张三苦笑,就算有心辩解,也没法开口。他干脆举起一个大牌子:“投降免死!”

然后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外面的变种人立刻让出一条通道,直通一个大仓库。

有两个愣头青在人群里拉了手雷,试图让整车人都解脱。

结果零号和他手下的兵仿佛瞬间移动一样冲到他们边,直接连人带手雷一起丢上五米高的半空,剧烈的爆炸之后,几个被弹片误伤的战士倒地打滚,满地都是炸裂的血。

张三又把牌子反过来,上面是6个字:“反抗者当口粮!”

一面是敞开的通道,一面是不断压迫上来的变种人,总算有两个战士壮着胆子走上前来。

张三做着以礼相待的手势,逐一没收了他们上的匕首之类的武器,这其中还真的又翻出了几枚手雷。

张三心里一阵咒骂:“这他妈都是藏在裤裆里了吗?”

他之前已经要求手下收缴武器的时候尽量扫干净,没想到还有残留。

当着他的面,又有胆子大的,不但

咒骂还朝他吐口水,说他一个民族英雄,竟然堕落成了败类叛徒。

张三全都报以微笑,这是事实,他没什么可辩解的,反正只要再过几小时,他们也会和自己一样。

从人类到变种人,只需要被咬一口,感染上病毒就行了;但是从人类到所谓的新人类,程序就相对麻烦了许多,这些俘虏全部都要绑送临海城,在温庆余的实验室里完成。

仓库的另一头,是一辆轻轨列车,张三他们要乘坐这种交通工具以最快的速度送到临海城。

轻轨电车比卡车快多了,原来从这里去临海城需要三个小时的车程,中间还要经过变种人的层层防线,各种波折在所难免,现在只需要一个小时就能直达。

这是新变种人控制临海城之后,新修复的交通出行方式,也是为了反击飞蝗军第一次投入使用。

小城里聚集的这10万变种人,正是通过这种方式刚刚抵达。

张三盘算得很明白,老马和石清都不是善茬,自己这次狠狠咬了第三师一口,他们绝对会狠狠报复,到时候光凭他们这7个人,根本无法应付,所以提前安排了接应部队。

这10万炮灰变种人现在就埋伏在这座城市里,等待着一次出其不意的偷袭。

而他则带着自己的这一百多号俘虏,回临海城了。

南特并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对手,现在自己只是靠着渺小的队伍和出其不意的偷袭来扰飞蝗军,等到南特真正腾出手来,他们就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他离开此地还有一点点私心,面对10万炮灰变种人的偷袭,飞蝗军肯定会产生伤亡,这是他并不愿意看到的,作为事件的始作俑者,他选择了眼不见为净这种方式避开。

【211】被包围的老马

昆水镇的动静不小,张三的6辆卡车前脚刚走,第三师驻扎在附近的其他连队就赶来了。

整个工厂还被烟雾笼罩,枪炮爆炸的声音全都消失,这支支援的部队被虚张声势的烟雾弹给迷惑。

“里面的兄弟,你们还好吗?”一个战士扯着脖子喊道。

寂静的夜晚,这一嗓子格外洪亮,像极了明星登台的问候,可惜他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好你麻痹啊,快点进来救我,我要给师长打电话!”工厂里只剩下两个人,正坐在楼顶上泪流满面呢,听见他这句话,两个人内心都是崩溃的。

可惜他俩人的嘴吧都被臭袜子塞着,根本无法出声。

随者烟雾渐渐消散,有几个战士壮着胆子冲进工厂里,却发现除了一些爆炸造成的战斗痕迹,整个连队的战士都消失了,连一具尸体都没有留下。

“这是打赢了追出去了?也不能啊,怎么他们的战士一个都联系不上?”支援连队的指挥官有点纳闷,听着远方公路上又断断续续响起枪声,立刻就要带部队去追。

这时一块砖头突然从天而降,砸在地上碎成几块,这些士兵才发现了坐在楼顶上的两个军官,他们赶紧上去解救。

这对难兄难弟被松绑的第一句话就是:“哎呀,要死了,快点追!”

然而眼前这些兵并不归他们指挥,人家连队长官只是立刻上报师部。

老马正纳闷外面那一阵枪炮声是怎么回事呢,接到消息就火了。“张三来过?8个人劫掠了整个连队的士兵跑了?你们这群饭桶,就是100头猪,他们8个人也弄不走啊!快给我追!”

看老马要把整个师的人都调动起来,“二爷”赶紧做出善意提醒:“外面黑漆漆的,说不定会有埋伏,你小心酿成大错!”

老马气急败坏地说:“上什么当,他根本就是虚张声势,那两个蠢蛋看得一清二楚,他们只有8个人!”

这是老马第一次对“二爷”发脾气,还给她甩脸子。

石清立刻拉下脸来,压低声音道:“你忘了张三的使命?他本来就是来我们这里捞军功的,给他一个连队又能怎样?”

老马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硬气得不行:“怎样?他张三爱去哪打去哪打,打第三师就是不行!这是明目张胆地打我的脸呢!我要是不还回去,我他妈还是个男人?”

提到是不是男人这个话题,石清气红了脸。

这段时间,老马又数次向她提出要求,希望彼此的关系更进一步。

之前在兵工厂的求婚只

成了一半,到现在石清也只同意四下无人的时候让他拉拉手,再没有其他亲密的举动。

老马可都四十好几的人了,哪能满足于这样缓慢的进展,于是曾经两次夜闯石清的寝室,都被赶出来了。

当时石清也是给他面子,没有使出过肩摔的撒手锏,可这老马迟迟没有什么进展,心里早憋着一股怨气,这会儿借机阴阳怪气地发泄出来,石清哪还听不出意思,所以同样怒气冲冲地转身走了。

第三师全面出击,非要追上去把这一百多号人抢回来,老马下了密令,哪怕是当场战死,也不能让张三得了便宜。

之前他还看钱泰铎的笑话,结果人家丢了5个人,他这边丢了整整一百多号人。

南特把第三师交给老马和石清,原本是好意给二人制造机会,促进他们的感情发展,可现在事实证明,这两口子吵架很容易影响军队的命运。

老马几乎因为这一点儿怨气,把整个第三师给搭上。

他们从发现敌情到争论完毕,再到命令下达各部,集合出发的时候已经过去了30多分钟,这时候张三已经成功把俘虏送上了轻轨列车。

先头部队通过汽车的灯光和侦察哨的汇报确定了张三车辆的目的地,询问要不要进入小城探一探情况。

老马下命令冲进去,不会有敌人。

他话音刚落,南特的通讯就接入了:“你们那边怎么了?大半夜又是枪又是炮的,和变种人打起来了?”

老马脸色刷的就变了,这当口他不能再隐瞒了,只好向南特交代,张三带着7个人袭击并且劫掠了一百多号战士。

南特觉得不可思议,他熟悉的这张三不过是一介武夫,什么时候有这么大本事了?

“立刻把那两个草包军官送到军部来,我得好好问问事情的经过!”

“是,我怕他俩畏罪潜逃,已经关起来了,半小时就给你送过去。”

“你的部队先不要追了,张三能做出这样胆大包天的事情,十有**还有后手准备,我怕你们吃亏!”

“你放心,我已经锁定了他的位置,不过是一个小城镇而已,天不亮就把这些兵要回来!”

南特有点为难,他想让老马放水,可他好歹是自己曾经的班主任,不能太过强硬,于是好言相劝:“这件事不会给你处分,赶紧把部队撤回来吧。”

只是老马突然来了一句:“糟了,真他娘有埋伏!打起来了,撤不回来了,我先安排救援,稍等会儿给你解释!”

南特一听就知道坏事了,立刻通知其他两个

师待命,随时准备支援。侦察兵全面汇报战况,及时安排作战部署。

原来,先头连队一摸进城,立刻遭到埋伏着的变种人围攻。

这种黑暗的环境下,飞蝗军的射击准头大幅下降,变种人又是提前埋伏,以有心算无心,几十个战士立刻就被近身的变种人攻击到,造成了伤亡。

这个连队躲进一个小楼里拼死抵抗,变种人在外面留下成片的尸体,可它们数量实在太多,完全杀不干净。

陷入重重包围中的连队请求支援,老马招呼最近的一个团去支援,结果这个团刚离开驻地,就被又一波变种人咬住,黑暗中看不清楚数量,他们也不敢乱动,只是原地防御待援。

老马只好再派兵过去救援这个团,不知不觉就陷入了添油战之中。

从那座小城镇到昆水镇,变种人按照一两千一队的分布,借着夜色四处袭扰,搞得第三师各个部队都自顾不暇。

老马看着地图左支右绌焦头烂额,想找“二爷”商量商量,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为了减少伤亡,他还是不得不向南特请求支援。

南特那边早就在做战况分析了,能够拉出这么大阵仗,对方炮灰变种人的数量不下10万,飞蝗军总共3万人,在没有纵深的情况下,搞不好会全军覆没。

他立刻命令老马把分散的兵力集合起来,其他两个师目前还是主力不动,利用炮火和无人机编队做支援,以此来避免全军陷入包围。

另外他还向南留发布了战情通报,希望获得他那边大部队的掩护,以免更多的变种人从其他战场赶来。

最后,南特咬牙切齿地叮嘱老马:“你现在是师长,必须要有壮士断腕的决心。要冷静,我相信你的判断!”

直到这时候,南特都没有责怪老马,这让他很感动,内心渐渐生出悔意。

“二爷”也适时回来了,她已经提前安排师部集结,在接到南特的命令后,立刻准备出去接应部队回昆水镇。

新的命令传下去,所有部队撤回昆水镇驻防,士兵们一改各自为战的现状,全力向师部靠拢。

一些战况激烈的部队撤不下来,“二爷”就带着部队去接应,靠炮兵团的狂轰乱炸才摆脱追兵。

那个之前最先摸进小城市的连队已经没有任何回应,后续救援的部队也遭受到了损失。

这是飞蝗军最憋屈的一战,阵亡人数还没统计上来,但让老马憋屈的是,他们第三师竟然被包围了。

老马又一次锤了桌子:“张三这一口咬得太狠了!”

【212】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10万变种人围了昆水镇,并且连夜发动了几次突袭,最近的时候几乎打到了师部指挥所附近。

老马穿上他的二代机甲就要去拼命,结果被“二爷”拦下。

“你忘了南特的命令了固守待援,等天亮!”

“哎呀!不能等了,这快守不住了!”老马挠着头皮心乱如麻,他不敢再冲“二爷”发脾气,可语气还是有些硬。

“二爷”很冷静地分析道:“你觉得我们现在遭受的压力,像是岌岌可危的样子吗?”

老马扭头:“你什么意思?”

“二爷”冷冰冰地问道:“我问你,如果你是敌方指挥官,你怎么打今晚这一战?”

老马陷入沉思,刚才自己出昏招,把队伍撒出去的时候,如果对方铁了心要吃掉自己,恐怕没那么容易撤回来。

现在己方回到小镇之后,依托建筑物组织防御,它们反而加强了进攻,给自己造成了巨大的压力,难道这一切都是虚张声势?

“二爷”看他渐渐有所明悟,她露出几分宽慰:“你差不多想到了吧!今晚这一仗,变种人在报复我们呢!”

老马拍着额头说:“对,这是照抄了我们围点打援的战术,以我们第三师为诱饵,真正目的是吃掉其他两个师的支援部队。”

“二爷”补充了一句:“等到外面打完了,我们估计也难逃被大火焚烧的命运……”

想明白这个环节,老马立刻联系南特,让他千万不要盲目派兵来救援。

南特也想到了这一点,一直没有派兵,可是如果变种人放火怎么办?他还能真的见死不救?

老马露出笑容:“你放心,我们好歹是训练有素的军队,比西苏城那些乌合之众要强多了。大火烧起来的时候,坦克开路步战车和卡车跟随,一眨眼就冲出火圈了。”

听他有这样的安排,南特心下稍安。

宋濂、齐大柱等四位长老杵在军部俩小时了,这时候突然提供了一个想法:“既然变种人套用咱们的套路,我们能不能反其道而行之?反正军队动起来就有战机可寻。”

南特眼前一亮,自己之前光想着防御和救援了,怎么没想到还有进攻的机会?

只是他这边情报还是不够,无法掌握其他变种人部队的分布和动向,而且这样的战机可能没那么容易抓住,就算是能抓住,可能也是硬碰硬的一战,损失会不小,于是他把这件“礼

物”送给了南留。

今天晚上接到飞蝗军第三师遭到攻击的通知,南留就在随时关注战事发展。

他这边盛京防线已经停火半个月了,每天看着四面八方的变种人集结,很快就要从地图上实现对中部战区的合围,也是忧心忡忡。

“飞蝗军是破局的一粒棋子,万万不能有所闪失啊。”他在指挥部跺着步子,盘算着要不要派出一支部队支援一下。

这时候南特的通讯接入,向他汇报了老马和“二爷”的猜测。

能够看到这一步,避免部队遭受重大损失,南留很欣慰,但听到南特提出的建议,他也眼前一亮。

“或许,中部战区的破局之战,就在今夜!”

南留火速召集所有高层开会,各情报部门立刻汇报最新动向。

很快,作战计划就得到了一致通过。大概意图就是将计就计,南留派出三个军前往西苏城外,佯装救援就要钻进变种人的口袋阵里。

到时候这边对峙的变种人大军必然要尾随其后,去扎住包袱口子。

而南留的部队就要出其不意地杀个回马枪,去反包围这个尾随其后的敌人,到时候南留的大部队一起发动猛攻,直接打到临海市的外围去。

这是一次火中取栗的战斗,双方拼的是谁动作快。

所以飞蝗军的任务最艰巨,他们要牢牢钉在昆水、宝镜和嘉南三个镇子上,承受着最猛烈的攻势,做一块难啃的硬骨头。

有飞蝗军的牵制,这些外派出去的部队就没法撤回临海市,南留的部队胜算就大了许多。

打下临海市,重创变种人的大本营,并且取得一个安全的港口,中部战区的局面就彻底打开了。

南留很快就把战斗计划发给了南特,和他料想的一样,南特看完就开骂了:“太坑了!这是亲爹干的事?”

按照这个作战计划,飞蝗军能活下三分之一都要烧高香了。

参谋部的所有人都觉得这笔买卖要赔大了,不能干。可是南特沉吟了几分钟,还是回复南留:“一切听从指挥,不惜一切代价完成任务!”

“啊?这摆明了是个必死的局面!咱飞蝗军积攒这点儿家底可不容易,可不能全败坏在这里了……”四长老之中的老陈板着脸说教。

南特阴沉着脸,盯着他的目光寒声道:“老陈啊,到现在也不直到你全名叫什么。你给我背一遍咱们飞蝗军的军魂!”

“心之所向,披荆以往,为了人类,我们无我!请原谅我的冒失……”老陈汗水都留下来了。

他们四个老家伙一直有私心,从没把这句话当回事,看着飞蝗军越来越壮大,每个人都带着投机的想法混在部队里。

他可不想这时候被驱逐出部队,外面到处都是变种人,哪有活路啊!

南特没有逼他,这种时候,统一思想认识,把任何不确定的因素都扼杀在萌芽状态,所以他就请四位长老回房间休息,严令守卫在战斗结束之前寸步不离保证他们的安全。

随后,确定在座的人没有了反对的声音,南特下达了作战命令。

他没有把南留的整个战略意图传达下去,只是从老马的汇报猜想中确认敌人要实施围点打援,这段时间三个师都将遭受围攻。

救援的部队很快会赶来,各部必须不惜一切代价死守,给支援部队留出足够的时间。

这个命令下达的很模糊,没有具体的时间,也没有备用方案,唯一明确的是死守。

老马接到命令就懵了:“这昆水镇不大,要是变种人放了火,咱们还守个屁啊!”

“二爷”想了想,指着军令说:“南特以前从没下达过这样的命令,咱们飞蝗军绝不会让士兵白白送死。我理解的是,镇子是死的,人是活的,死守的是我们的这个师,而不是这个镇子!”

“你这样说有点儿牵强,不过我明白一点,防守也不是一成不变的。咱们把那群杂碎放进来,集中火力优势,把敌人消灭在门前广场上试试?”

总算冷静下来的老马,恢复了昔日的信心。

第三师昔日的训练成果发挥作用,立刻执行命令。

外围的变种人很快发现了缺口,蜂拥而入,连其他方向的进攻压力都减轻了许多。

只是这就像是一个瓮城,各种轻重武器早已围成圈候命,一次齐射就葬送了成千上万的变种人。

只是这样短暂的胜利并没有太大的效果,在西苏城的外围,聚集的远不是张三之前申请来的10万变种人,而是足足300万。

张三怎么都想不到,自己一次临时起意的小规模袭击,竟然开启了中部战区最混乱也是最惨烈的一战。

此时的他看着轻轨电车里那一百多个战士,沉浸在自己的小得意中:“真他娘的,一百头猪都没这么听话!”

【213】进化选择论

张三把100多个俘虏被送到了临海市。

在城市轻轨站台上,已经提前得知消息的温庆余很开心,他的实验室已经有一阵子没有收到这样的大礼了。

8个变种人俘虏100多个飞蝗军战士的消息,早已在临海城里传开了,许多新变种人聚集到站台上,围观这一百多个猪都不如的士兵。

城市里真正存在记忆和灵智的新变种人只有2万多个,这一下子就聚集了十分之一。

以至于当100多个士兵陆续走下车厢时,满眼都是惊奇:“这些变种人,为什么和平常见过的不一样?”

他们一度认为整个临海市都时这种进化过的新变种人,许多人心里还很焦虑,试图尽快传递情报回去,提醒战友千万别掉以轻心。

温庆余见怪不怪,拱手对张三道喜:“恭喜啊,这一战,天下闻名!”

张三还礼,却没法和他实现精神交流。

温庆余还保持着人类的分身,不具备精神交流的能力,他可以说给变种人听,可变种人要和他交流就得使用电子屏幕。

张三懒得用那东西,觉得这是不平等的,为什么这位口口声声说新变种人是更高级物种的科学家,自己迟迟不愿意进化?在双方交流的时候,张三总觉得,其实人家才是更高级的物种。

押送着这100多个俘虏,他们一路上慢悠悠地溜达了半条街的距离。这也是洗脑的第一步,给这些俘虏铺垫一下背景。

很快张三又一次进入了那个灰色的实验室建筑。

这里没有层层消毒,没有新风隔离,没有各种严格的规章制度,这个生物实验室仿佛是个菜市场一样,任人随便进出。

看见张三的表情有些古怪,温庆余开口问道:“你是觉得我这里不安全?”

张三点点头算是做了回应。

温庆余招呼手下点了10个俘虏先进去,然后才和张三解释了一下。

变种人世界里等级森严,一半的炮灰变种人根本没有灵智,本能地对这地方心存畏惧。

新变种人全部从这里重生,经过了严格的洗脑和监视,分布在各自的工作岗位上忙碌,也没有什么动机来这个地方。

“既然如此,搞得壁垒森森的,防谁呢?”他表情古怪地笑了笑。

张三之前是昏迷着进来的,根本不知

道自己接受了怎样的改造,心里也多少有点好奇,就跟着进去看了看。

老温的手下给这些战士注射了新的病毒抗体,再将他们分别送进观察室,在接下来的四个小时里,这些俘虏身上将出现不同程度的尸变反应。

基因契合度高的,变种人的特征就更明显一些,保留的人类特征就少。比如最早出现的四臂巨人领主,其实是高度进化的标先。

绝大多数人类的基因契合度都只有50%,他们注射病毒抗体后,尸变反应没有那么剧烈,多表现为皮肤衰老,全身毛发脱落,牙齿和指甲快速增生,眼珠全部变成纯黑色等等。

“我这是啥情况?”张三揪着自己的长发,打着手势。

温庆余笑了:“你是我们病毒抗体研究的优秀成果,出现了不完全的变态反应,所以留下了更多的人类特征。”

他们这个实验室一直朝着这个方向开发,从张三身上提取的基因强化了病毒抗体的,取得了新的进展。

眼前这些俘虏就将注射新一代的病毒抗体,预计至少5成能留下头发。不过相对的,它们的身体强度也略微下降了一些。

总体而言,温庆余的团队仍然没有解决透支生命力获取力量的缺憾,他们在找一个相对的平衡点。

张三被他的理论所吸引,很想弄明白这个老头子到底想做什么,于是借机提出了自己的一个疑问:“你为什么会投靠变种人?你为什么不接受病毒疫苗的改造”

温庆余看着他比划的手势,大概明白了其中的意思,他叹了口气道:“你知道末世病毒的来历吗?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好端端的歌舞升平世界,突然会出现这种病毒?”

不等张三回应,他缓步走出实验室,站在门口看着朝阳从城际线上缓缓升起。

金色的阳光慢慢挥洒在这座城市的建筑物上,沉闷的城市涂抹上一点点淡金色。

“我经常站在这里看朝阳,这个世界日新月异,什么都在变化,人类也不例外。”他背着手,也不管张三有没有在听。

这个星球出现第一个生命体,到现在已经经过了36亿年,诞生了数不清的物种。

但是直到几百万年前,人类的祖先和其他哺乳动物才一起出现在了这颗星球,自此开始了漫长的进化之路。

“我的导师告诉我,物种的进化

是没有目标性的,完全随机的,对此我深信不疑。”在阳光照耀中,温庆余仿佛回到了大学课堂上,替导师向本科生授课。

人类之所以进化出文明,是被环境逼迫出现的。随者人类对自然环境的改造越来越成功,进化方向上也变得越来越适应人造环境,而不再适应自然环境。

“有句话说得好,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没有了恶劣环境的一步步逼迫下,人类进化的目标就将完全走向另一个极端。”温庆余指着张三的身体和自己的身体做对比。

张三全身瘦削几乎没有一点脂肪,而他大腹便便笨拙无比。“在自然灾难来临的时候,咱俩谁更有机会活下去?”

张三指了指老温的肚皮,意思是他脂肪厚,扛饿。

温庆余知道,他这是故意插科打诨,谁都知道变种人在过去的6年里度过了最恶劣的生存环境,仍然保留着相当大的数量。

温庆余长叹一口气:“我也不知道这末世病毒的起源,但是我愿意把它当成对人类的考验,是督促人类进化的重要因素。至于我自己,我还没有培育出最优秀的病毒抗体,我需要的不是身体的力量,而是保留清醒的意识,来抵抗未知的风险。”

张三忽然觉得眼前这个人很高大,有一种为科学献身的学术精神。然而他又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似乎温庆余的理念是错误的,要把人类带入毁灭的深渊。

他迷惘了,不知道如何是好。

温庆余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咱们所作的事情,都是为了人类存亡,我研究最新的病毒抗体,你帮助更多的人进化,这都是伟大的事业!”

“现在我们的事业遭到了顽固旧势力的抵抗,你要摧毁这些旧势力,帮助人类建立一个美好的新家园。这是红眼大人对你寄予的厚望。”

听到“红眼大人”这个名号,张三猛然想起藏在心底的使命,他醒悟过来,自己刚刚跟在不知不觉中竟然差点被温庆余洗脑,这个狂热的科学家简直太可怕了。

他挪开目光,望向西苏城方向,飞蝗军还在那里战斗,同样是为了人类的生存,到底是让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好呢,还是让命运掌握在眼前这个狂热老头手中呢?

这是一个艰难的抉择,有那么一瞬间,他很想一枪刺死温庆余,然而又担心这样会绝了人类的进化之路……

【214】死守的代价

临海市一片宁静,甚至有一点点温馨祥和的气氛。

可西苏城废墟外,却是炮火连天,每一分每一秒都有生命消散。

以前,人类和变种人的数次大规模交锋,都是有着地形优势,有着足够纵深,依靠先进的武器实行火力压制。

就算是南下远征的路上,飞蝗军借助机械化部队的移动优势,在运动中寻找战机也歼灭了不少敌人。

可这一次,飞蝗军被勒令原地固守。三个师分别布置在昆水、宝镜和嘉南镇,呈品字形拱卫着中央的独立旅和军部。

外面的一望无际的荒芜农田,毫无天险可守。

3万人如同如同一个被蚂蚁团团包围的大蚂蚱,数不清的变种人围在四周,每一波冲锋都留下一地尸体,却也能带走一些战士鲜活的生命。

这并不是人类和变种人力量最悬殊的一次,但是却是战斗打得最热闹,最声势浩大的一次。

第一师驻防的宝镜镇有个化工厂产业园,在昨晚的战斗中,炮火造成了大量毒害气体和液体泄漏。

气体笼罩着整个镇子,许多变种人闻到刺鼻的气味后,出于本能地停滞不前,把后面冲锋过来的同伴挡住。

成群从变种人堵成一个疙瘩,一度出现一颗子弹能够打死4个变种人的奇妙效果。

飞蝗军战士这边,因为人人都佩戴了防毒面具,受到的影响不大。那些强腐蚀性的液体也给变种人造成了大麻烦,皮肤沾上就是瘙痒和溃烂不止。

许多变种人倒在腐蚀性液体里,尸骨无存。

第一师师长钱泰铎很善于借助这些“化学武器”,在三四个小时的战斗里,没有一个变种人可以冲破防线。

第二师驻扎的嘉南镇是个主打旅游业的古镇,十米高的古城墙发挥了很大的作用,斯通几乎每费太大的力气就防御了敌人的进攻。

为了减轻其他两个师的防守压力,他还命令装甲旅出城冲杀了两次,取得了不俗的战果。

只有昆水镇的战斗最惨烈。

硝烟笼罩着大地,连阳光都变得朦胧,炮灰变种人的尸体交错纵横层层叠叠。

老马他们仓促布置的防线效果很差,数次被迫放弃,又几次重新夺回。

小镇几乎每一寸土地都被鲜血染红,军靴踩上去黏糊糊的。由于其他两个师的支援炮火又一次覆盖了镇外空地,猛攻了半宿的变种人暂时性地退缩了。

获得宝贵喘息机会的战士,纷纷掏出战斗口粮补充身体消耗。

在镇中心一个小楼下面,年轻战士一边吮吸着能量液体,一边用笔记录者什么,旁边老兵抽着烟,不屑一顾:“收起你的小本子吧,这一宿啊,估计咱们师每个人都能达到a级了。可有什么用?你能活到

战斗结束吗?”

小伙子头也不抬:“我是来杀变种人的,不是来赚什么劳什子军功的!我记录的是这场战争,咱们师一共杀了多少变种人,不想咱们师被后代遗忘!”

那老兵冷笑着把烟头丢在地上,数了数身上的弹药,撂下一句:“就你这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还后代?把你的弹夹给我!”

“我也不多了,只能匀给你两个!”

“放屁,老子要全部的!”

“都给你了,我拿什么打变种人?”

“你那点战斗经验,打起仗来枪都发抖,这子弹都浪费了,你给我,我保你安全!”

新兵不愿意,抱着弹药包不松手,两个人讨价还价一般争执了好一会儿。

老兵不耐烦了,一巴掌拍掉了他的头盔:“老子叫韩清泉,是咱们飞蝗军a级战士,这辈子杀过的变种人超过5000个!一会儿再打起来,你乖乖躲在我身后,只要老子有一口气,绝对不让你伤到一根毛!”

看新兵还有点不服气,他又补充了一句:“你他妈赶紧把老子名字写到小本子上,咱飞蝗军这回碰上硬茬了,要是都打没了,可全靠你这小本子给老子名垂青史呢!”

老马就站在小楼的二楼窗前,听着两个战士的对话,内心翻腾着。

他们这一次却是碰上硬茬了,变种人的进攻井然有序,每次都从不同的角度攻入昆水镇。

这就逼得他不得不处处设防分散力量,防御火力已经不足以在远处击杀变种人,一旦陷入短兵相接,立刻造成不少士兵死亡。

过去的三个小时里,第三师至少损失了2000多人,最惨的一个团只剩下区区50人,连长以上的干部全部阵亡。

老马的心在滴血,数次想要突围,向其他两个师靠拢,可都被变种人给打了回来。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花招都是没用的,他尝试过用坦克去开道,可镇子外面的路已经在战斗中遭到严重破坏,坦克过得去,卡车却不行。

他们还有六七千人,这几辆坦克才能送走多少人?

南特的军部夹在三个师的中央,也遭受了袭击,好在变种人意在围点打援,对这边的进攻属于雷声大雨点小的态势。

像计划的一样,南留派来支援的部队一路大张旗鼓,可走到半道上就调头了。

和他们预料的一样,盛京防线的部队一出动,临海城方向的变种人跟着有所行动。

双方一前一后向西苏城奔袭,南留果断寻觅敌人的漏洞,不惜代价炸毁了一座渡江大桥,将尾随的变种人大军一切为二。

大部队回头猛扑,将北岸的变种人全部歼灭,南岸的变种人交给重型火炮和轰炸机去处理,也是战果颇丰。

南特盼望这支部队立刻北上,与飞蝗军内外夹击,解除包围。

可惜红眼领主并不让他遂愿,仿佛是为了报复似的,临海城的变种人倾巢而出。

盛京防线正面压力极大,南留的指挥部被迫后撤,这拍出来支援的部队连忙渡江返回了。

南特感觉自己的部队成了弃子,他直接联系南留,质问他准备把飞蝗军怎么办。

南留的回答是:“肖阳不是在你那里吗?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找他!”

南特很生气:“这时候甩锅给肖阳?有这么当领袖的吗?”

可是肖大爷心还真大,他这会儿正舒舒服服躺在休息室里,压根就没把外面的战斗放在心上。

肖阳通过卫星地图大概了解了战况后,拍了拍南特的肩膀:“你啊,当局者迷!”

他快速分析了当前战况,目前已经不是之前的围点打援了,现在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整个中部战区全面开战。

这时候南留继续派兵解围意义已经不大,他需要尽快稳住局势。如果盛京防线全面崩溃,那么死的人就是几十万上百万。

以南留的脾气,哪怕是亲儿子,也比不上人类命运重要。

况且他并不担心南特会有危险,必要的时候,一架运载机甚至是直升机就能把他救走。

所以飞蝗军现在的任务是自救,如果有可能,还要帮助南特解围。

“你说得轻巧,我们怎么自救?外面三百万变种人围着呢。”

肖阳摸着脸上的伤疤道:“记得我是如何单挑一百多号变种人的吗?”

“我靠,别闹了师傅,你总不能指望我这部队里每个人都能像你一样以一当百吧?”

“哟,你就这么看不起自己的兵?”

“持枪杀敌,以一当百不难,可是我们现在没有足够的武器弹药,也没有足够的战略空间,”

“没有空间就制造空间,在运动中歼敌!”

他果断地在这个地图上画了几笔,把三个镇子连成线画成一个三角形。

图形中央区域就是现在的飞蝗军军部和独立旅。

按照肖阳的说法,独立旅放在这里毫无意义,要拉出去,制造一个突围的假象。

对方必然要调动大量变种人去围堵,独立旅一接战就要立刻撤回来,并且穿过三个镇子的中心位置,再朝另一个方向突围。

对方大部队被调动起来,绝对会跟着冲进中央区域。三个师坚守城镇做炮台,只要朝这里丢炸弹就能歼灭大量变种人。

独立旅穿针引线,把三个方向的变种人都坑一遍,绝对可以大幅削弱对方实力。

“变种人会这么傻?”

肖阳诡异一笑:“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215】变局

战事果真和肖阳预料的一样。

“总管”带领独立旅冲入变种人的包围圈里,立刻引起了猛烈的围攻。只是变种人并没有什么先进武器,全靠数量往前堆。

这支部队以装甲车为先锋,对变种人造成了碾轧和冲撞之后,都了个圈子又退了回来。

几千个变种人跟在后面,很快就钻进了三个师中间的包围圈。

按照南特的命令,三个师留足了正面防御力量,各抽调一个火力最强的旅进入包围圈埋伏,依托原有的建筑物居高临下射击。

前有独立旅的装甲车横在前面阻塞道路,后有密集的炮火切断退路,中间是轻重武器、大小火炮全部开火,这股追兵在短短,十几分钟时间里就被剿灭。

独立旅马不停蹄,换个方向继续骚扰和引诱敌人追击,这一幕又再次上演。

短短一个白天,在这么狭小的10平方公里的地段,飞蝗军几乎歼灭了十万以上的炮灰变种人。

飞蝗军在这次战斗中没有一人伤亡,却击杀了如此多的炮灰变种人,按照肖阳“以一挡百”的论点,每杀一个都是赚的。

死亡的尸体被立刻就地焚烧,空气中弥漫着焦糊的味道,昆水、宝镜和嘉南三个城镇坚如磐石,独立旅穿针引线,让这个地方成了巨大的绞肉机。

这期间,飞蝗军的弹药消耗很大,全靠南特刷脸求援,复活岛远征军那边张洋从中极力斡旋,才提供了物资空投支援。

每一架飞机带来的都是救命的物资,从子弹、炮弹到燃油炸药再到食物和饮用水。

这片焦土已经完全不适合人类生存,随便从地上捧起一把土,一半是沙石和生物组织,一半是弹头和碎片。

张洋歉意地转达了最高委员会的指示:远征军刚刚肃清了东北之地的残余变种人,现在还没有做好整编南下的准备,这次中部战区的战斗,他们并不能提供充足的支援。

这段话其实概括起来就四个字:爱莫能助!

南留得到了这个消息,冷笑一声:“都什么时候了,还在算计利益好处?立刻给他们最高委员会致电,全力支持飞蝗军和中部战区,等打下了临海市,两家各占一半。”

有了夏氏首席指挥官的这个承诺,复活岛那边立刻做出了回应,他们的远征军即刻南下,争取最快的速度抵达战场,海军舰队也直逼东海,炮击临海城!

舰炮的威力强大,指只不过密集的炮弹全落到了城南区域

,既能打击变种人,又可以破坏夏氏的基础设施,真是一举两得。

在炮弹击毁实验室之前,张三的幽冥部队已经集结完毕又一次出发,他现在有了100多个战士,相当于连长,可战斗力却比得上一个团。

眼看着炮弹漫无目的地落在城里,温庆余不慌不忙地躲进了地下,张三立刻就明白,红眼领主并不是那么好刺杀的,就算自己知道了它的藏匿坐标,如果没见到其本人,也绝对不敢打包票说它必死。

他回头望了望自己这一百多号幽冥战士,一个个身体瘦削面如死灰,可体内都充满了爆炸的力量。

它们现在全都听从自己的指挥,种下了温庆余的进化论思想,变成“为自己而战”的狂热分子。

这和无畏团的军魂思想相悖,张三不知道它们有多少保持理性的,不敢向任何一个士兵发出试探,因为这里面很可能有老温安插的嫡系。

此时他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一边赶路一边远程控制着西苏城外的百万炮灰变种人。

红眼领主似乎铁了心让他去和南特硬碰硬,要求他这个幽冥连队立刻奔赴战场,同时把西苏城外部队指挥权也给了张三。

张三人还在赶来的路上,已经重新部署了包围圈,他完全撤掉了嘉南镇的围困,重兵进攻昆水镇。

有了统一的指挥之后,肖阳的战术就不灵了。

老马那边的防守压力骤增,不得不把抽调的那个旅拉回去补充防线。由于嘉南没有什么变种人,斯通干脆把自己那个旅也派给了老马,让他好稳住阵脚。

可是变种人已经不再是一盘散沙,它们的进攻层次分明,一点喘息的机会都不留,一个小时的进攻造成的压力比过去一天都大。

看到这样明显的变化,肖阳都坐不住了。

“这是来了高人啊!”他手里把玩着一只匕首,南特一眼看出是阚舒心用来防身那把。看来自从把“砍瓜”留给自己之后,肖阳手头就只有这把匕首了。

南特抽出长刀递给肖阳:“师傅,你怎么知道来了高人?”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之前我之所以敢说变种人会上简单的圈套,是从它们的指挥系统中做出的判断。”他简单复盘了这几天的战斗,又加上了南特所不知道的信息。

众所周知,炮灰变种人的智力低下,行动全凭本能,它们会组织起来进攻飞蝗军,背后是一个首领在指挥。

但是变种人的首领也不

是全能的,它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全力操控这一个战场,一般时候他只是给这个区域的变种人下一个简单的指令:进攻or防守。

当盛京防线打得热闹,它的精力显然不能再分散到这个次要战场,于是这些头脑简单的变种人就只能依靠指令行事。

对付这样呆头呆脑的炮灰,越简单的战术越有效。

现在战术失效了,说明变种人的领主重新掌控了指挥权,又或许是派来了新的首领掌控队伍。

通过卫星侦查的画面,他们已经知晓变种人的调动。

肖阳喃喃自语:“这是围三阙一啊,逼我们离开这三个城镇,一路向南就是临海市……”

“万万不能弃城,临海市的防御圈足足有千万级别的变种人在驻防,我们一旦离开西苏城地界,四面平原毫无遮拦,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了!”南特看他有突围的心思,赶紧提醒。

肖阳担忧地看向南特:“这场仗,到底是你来打还是我来打?”

南特挠头不解:“怎么讲?”

肖阳:“如果交给我来打,我只能保证两个师活着冲出包围圈。至于你想怎么打,我就不知道了。”

南特早已模拟过自己的战术想法,通过花姐的技术分析,他没有能力保证飞蝗军安全突围,甚至很可能会全军覆没。

所以听说肖阳可以带两个师突围,想都不想就答应了:“听你的!”

“好,那后面的事情你听指挥就行了,我倒要看看,这次是红眼亲自来了,还是别的什么跳梁小丑在指挥!”

他第一条命令是,要南特向夏氏内阁申请轰炸支援,用狂轰滥炸阻止这些变种人的集结。

结果内阁的答复是盛京防线吃紧,所有轰炸机都被派往那边了,他们这个战场并不能兼顾。甚至连他们的空中物资补给线也受到了影响,补给减少了一半。

南特无奈地切断通讯,满面愁容地望着肖阳:“没有空军支援了,怎么打?”

肖阳撮着牙花子,一脸耻辱地表情:“嘿!这群老东西,关键时候真是靠不住,这是逼着老子把压箱底的东西都拿出来啊!”

他老神在在地闭眼思索了一下,从怀里掏出一个老式手机,从地图上查了查变种人集结地的坐标,反复核实之后才发送了一条短信。

只是一个坐标,没有任何的话,短信发送之后,他就命令全军放弃拖累行军速度的老家底,做好突围准备!

【216】二度焚城

大概过了十分钟,几枚悬挂子母弹的远程导弹突然从天而降。

昆水镇外面集结的变种人大军,立刻遭到毁灭性的打击。

“给我杀出去!”肖阳乘坐一辆步战车率先出动,后面的飞蝗军展示纷纷从防守的战壕和建筑物里跳出来,快速爬上附近的战车、坦克和卡车等。

三个镇子的守军全部发起冲锋,朝着刚刚遭到轰炸的区域猛冲。

这里面最倒霉的还是老马的第三师,他们外围的道路全部都是弹坑,轮式车辆根本无法通行,肖阳命令它们炸毁辎重车辆,徒步冲锋。

这突围的方向有些出其不意的味道,西苏城已经被大火焚毁,市中心的余烬还没有完全熄灭,到处都是摇摇欲坠的废墟建筑。

肖阳看中的就是这座废墟,他让部队穿城而过,只要巧妙布置上有些炸点,就可以阻碍追兵,赢得宝贵的时间。

论机动性,变种人跑得再快,也敌不过四个轮子的飞蝗军,只要给人类2个小时的启动时间,那些炮灰休想再咬住飞蝗军。

张三还在赶来的路上,得知数万变种人在一瞬间被导弹群覆灭,吓出了一身冷汗:“这不是对付红眼领主的办法吗?怎么这么快就用到我头上了”

这批导弹来自复活岛,肖阳控制的第二战线不惜暴露力量,对飞蝗军做了一次性的支持。

迎接他们的将是姬氏高层的震怒,第二战线布局10年之久的全部人员被连根拔起,全部处以极刑。

肖阳坐在车里,脸上阴云密布,内心已经愧疚到了极点。

那些隐姓埋名打入敌人内部的,都是他多年前的亲密战友,有些已经做到很高的位置,享受荣华富贵。

现在只是因为他的一个坐标,就完全暴露出来,甚至献出了生命。

他叮嘱身旁的南特:“我会给你一个名单,这里面每一个人都是为你们这支部队而死,他们没有加入飞蝗,但是飞蝗的功劳簿上,我要他们出现在第一页!”

南特惊讶地看着肖阳,想象着他说的话,眼泪都流下来了:“我承诺,他们的名字会写在最前面!不光他们,每一个为飞蝗付出生命的人,每一个飞蝗军的战士,都将写在我的前面!”

看到肖阳仍然一脸沉痛地闭上眼,他又拍了拍他的膝盖安慰道:“这事还是要怪那些自私自利的老东西,你放心,等消灭了变种人,飞蝗军会为这些死难者报仇的!”

也就是这一刻,南特埋下了

仇恨的种子,而仇家却是培养他成为战士,又一直为他提供物资援助的姬氏高层。

肖阳长叹一口气,擦干眼角泪水道:“部队到哪里了?”

飞蝗军的突围脱节严重,独立旅一马当先进入西苏城,紧锣密鼓地清理残余变种人和布置炸点,中间是直线距离比较近的第一师,师长是钱泰铎。

这个善于投机钻营的老滑头跑路的本事远超别人,他们师不光没有受到太多损失,反而很鸡贼地把化工工业园里的机械设备加以利用,几十辆运送化工原料的罐车简直就是战争利器。

他们先是把这些罐车锁死方向压好油门,一路直冲到变种人最密集的地方。

不明真相的变种人看见人类车辆就往上涌,很快这辆车前后左右包括车顶都爬满了。

远处的坦克一炮下去,罐车爆炸,携带的化工原料爆燃的爆燃,飞溅的飞溅,威力不亚于一枚航弹。

吃了大亏的变种人简直出现了心理阴影,遇到这种车辆打头,都躲得远远的。

结果当他们突围的时候,挑了很多辆罐车在前面开路,中间是运兵车,押后又有几辆罐车,根本就没有耗费一枪一弹就实现了全师大撤退。

其实他这次带出来的罐车,里面装的全是搜集起来的汽油和柴油,以备长途奔袭的不时之需。

“这东西好啊!可惜啊,可惜,这个钱胖子,实在是……”肖阳先是高兴,后是惋惜。

南特知道,他是惋惜那些第二战线牺牲的战友,如果早知道钱泰铎有这么多燃油,绝对不会动用这批导弹。

他没做声,肖阳自己已经缓和了情绪:“说这些都晚了,咱们利用好这些东西,让更多的战士安全撤离吧。”

第三师是最后抵达的,他们没有多少机动能力,靠两条腿跑了5公里。

要不是老马和“二爷”带着一群军官殿后,依靠强大火力压制了追兵,恐怕还要死更多的人。

幸好5公里外有另外两个师过来汇合接应,才短暂摆脱了变种人的追击。

抵达西苏城之后,第三师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变种人就跟上来了。

西苏城对于变种人来说是一个伤心的地方,当初那些变种人被烧死之前,靠附近大量炮灰的大脑传递扩散了求救信号,也留下了让它们恐惧的信息碎片。

这些变种人来到烧焦的废墟边缘,不敢继续前进。

张三已经抵达城铁轻轨的终点,距离西苏城做也就

20公里的路程。

他没有催促变种人追击,不是出于怜悯和同情,而是他深知飞蝗军的底细,绝对留有后手。

红眼领主果然在试探他,看到煮熟的鸭子要飞,它没有责怪张三,甚至都没有出现在他脑海中,而是临时夺取了这个区域变种人的指挥权,强制它们进攻!

那些刚刚还畏缩不前的变种人,下一刻就咆哮着如同野兽一样发起了冲锋。

飞蝗军“惊慌失措”,立刻朝着城市废墟深处跑去。

狂热的变种人发动追击,数不清的身影刷刷隐入城市,却遭到了来自空中的火力打击。

那是成片的无人机群,和“总管”的无人机一模一样,配备了高频小口径子弹如同雨点一样洒下,对这些炮灰变种人造成那个了一定打击。

不过这些无人机更大的作用却是用来点燃油桶。

那些堆积在城市废墟的油桶,大部分挂在摇摇欲坠的危楼上,当变种人跑到楼下,就发现头顶上方突然冒出烈焰。

这些燃烧的油桶下面又连着炸点,猛烈的爆炸将一栋栋高层大楼炸塌,对废墟中的变种人造成毁灭性打击。

张三抵达西苏城外时,这座城又一次陷入了火海,那些还没有凉透的余烬被又一次引燃,翻滚的热浪迫使变种人退后到了几公里外。

他望着那些呆若木鸡的炮灰变种人,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忍不住冷笑:“真是愚蠢!愚蠢至极!”

不知过为了完成任务,他还得继续追击,西苏城燃烧的核心区域直径有30公里,这些变种人不得不绕远路,与飞蝗军拉来了更大的距离。

肖阳坐在步战车里,恢复了往日的懒散模样:“你在西苏城的第一把火虽然放得很莽撞,不过我还是很欣慰的,这第二把火嘛,主要目的是阻敌,捎带着再打对方指挥的脸一次,同一个地方,同一个战术,跌倒两次的滋味儿恐怕不好受吧!”

南特笑了笑,肖大爷还是这么恶趣味,明明是逃跑,还故意装着这么洒脱的样子。

此时他们正急匆匆赶路,整支部队如同丧家之犬,逃向辉京大本营。

那里是夏氏内阁的驻地,有着不亚于盛京防线的部队配置,更有战略性核武器做后盾。

肖阳这是摆明了祸水北引借刀杀人,他相信,那帮老家伙们再怎么无赖,也绝不会放任后面这支追兵进入辉京外围。

南特想明白之后,连连拍手称赞:“姜还是老的辣!”

【217】生死看淡

进入辉京城地界,飞蝗军的先头部队收到警告,让他们立刻停止前进。

肖阳主动亮明身份,才得到京卫部队的放行,那些大头兵背地里却在嘲笑:“昔日战神成了丧家之犬。”

他们这些年养尊处优惯了,平日里大炮打蚊子,一个连去围剿十来个变种人,还都是隔着老远就火力覆盖,直接抹掉整个村庄,偶尔有重伤残喘侥幸没死的,才轮到他们上去补枪。

所以在他们看来,被鸡崽子一样的变种人追着打,这飞蝗军也太怂包软蛋了。

不光是普通士兵这样想,就是京卫的高层指挥官,也都是抱着同样的想法。他们对变种人的概念还停留在一年前。

这场战斗从一开始就过于乐观和浮夸了。他们很快就将为自己的无知与傲慢,付出最惨重的代价。

张三对飞蝗军是敬畏交加,打起仗来小心谨慎不敢太过火,可对于飞蝗军以外的军队,那是相当狠厉,捞足战功。

他的炮灰先锋跑得很快,跟随者飞蝗军的车辙印,几乎只差了半小时的时间就来到了辉京城地界。

守卫发现它们踪迹之后,以驱散为目的打了几炮,按照他们的经验,变种人应该会停下脚步,等待集结。

可没想到这些变种人一个个仿佛打了鸡血,只要没炸断腿,就只知道一件事:“冲锋!”

自从成为新变种人之后,张三的进攻几乎都不是拖泥带水的,他很清楚,这些炮火变种人就是一次性的产物,就算不战死,过两年夜要自然死亡。

他这是真正的“生死看淡”!

在这附近布防的京卫部队只有一个营,他们可是惜命得很,遇上这样拼命的,腿肚子都抽筋了。

营长还算头脑清醒,知道他们跑不过变种人,强压着部队保持射击,尽可能顶住这一波冲锋。

变种人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他们那两门迫击炮根本不够看,轻重武器也不足以完成压制,很快就被变种人的浪潮淹没。

战况立刻被报上京卫司令部,这支沉睡的部队抖擞精神,开始了全面抵抗,当然,那司令也没有忘记告状,把肖阳和飞蝗军的过错上报内阁。

只是内阁那边的老家伙们一听是肖阳,一个个都默不作声。在座的政客没有一个敢说自己完全干净,或多或少都有一点把柄拿捏在这个肖阳手里。

这些年要不是南留压制着他,不定要闹出多少幺蛾子来呢。

“这肖阳

啊,打10年前就跟着南留,干的都是杀人放火监听偷窃的勾当,咱们这些人指挥不动他,也别招惹他,找南留治一治吧。”

“不过他在这里,始终是个隐患……”

“噤声!这个话题不要讨论了,我们可不愿陪你一起倒霉。”

如果南特看到这一幕,一定会对总是吊儿郎当的肖阳竖起大拇指:“做人就要像肖师傅!”

对于城外的变种人,内阁政客们倒是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南留在临海市外面以两百万的军队抵抗5000万变种人都能游刃有余,他们这边也有200万军队,变种人也只有两百来万,怕什么?

他们一致决定,让京卫部队大胆放手去攻,浇灭这些变种人,算是一次练兵和演习。

甚至还有人提出一天解决战斗的口号,他们翻出了无畏团的战绩,300多个合金战士,放手两天一夜,消灭了一百万。

上头好大喜功,下面自然逢迎奉承,全部守卫部队调动起来,喊出的口号是半天解决战斗。

到了基层连队那里,那些人就想当然地认为,只要每一个士兵打死一个变种人,这场战斗就结束了。

两百万对两百万,人类放弃了防御优势,争先恐后地到平原上抢战功。

他们哪知道,此时的张三都乐疯了,他们已经追到前线,趴在草丛里观察着对面的行军布阵。

人类已经很多年没有打过这种战斗了,仿佛是回到了美洲独立战争时代,双方在一个大平原上展开部队,火枪手在前,炮兵在后,还有骑兵队即将发起冲锋。

只不过骑兵换成了坦克和装甲车辆,火枪手手里拿的是大口径的突击步枪,头顶上还安排了轰炸机和无人机编队。

张三立刻命令炮灰们分成三股,第一股发动自杀式冲锋,造成变种人仍然是散沙一盘的假象。

第二股变种人就地隐藏,相互之间相距要五米以上的距离,就地挖坑隐蔽。

在密林和草丛里,超过二十万变种人隐匿在2米深的土坑里,不管人类的炮火怎么炸,坦克如何冲锋,都不动弹。

更多的变种人则一直在机动游走,躲避着空袭并且引诱坦克部队深入。

这场战争主动权掌握在张三的手里,当他下令第一股变种人冲锋的时候,人类也开始了第一轮炮击。

猛烈的炮火过后,仍然继续冲锋的变种人就只剩下一半,后面成片的坦克如同轧路机

,机枪扫射无情碾轧之后,能够站着的变种人寥寥无几,早被眼尖的狙击手一一放倒。

第三股变种人开始败退,在平原上,两条腿跑得再快,还能跑得过坦克?

人类立刻发起了冲锋,这一幕在过去曾经无数次上演,京卫部队从来没有死过一个人,一般只有个别士兵奔跑太剧烈,踩在乱石上扭伤脚踝而已。

他们不知道,这是一次有预谋的伏击。

坦克碾轧过丛林草地之后,那些散兵坑得到了更好的伪装,奔跑的战士根本就没想过身前身后的土地下面藏着阴狠凶残的变种人。

运气好的,跟着坦克跑出很远都没有触发陷阱,反而借助坦克得以偷生。

绝大多数是运气差的,一脚踏进坑里,遭到伏击的变种人撕咬。

在张三的刻意指挥下,这些变种人都一改往日撕咬进食的本能,每个战士咬一口就跳出土坑寻找下一个目标。

在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里,至少有30万战士带伤。

他们惊恐地捂住伤口,丢下武器不知道该往何处跑。

在他们的认识里,被变种人咬了根本无解,只能抬进观察室里,如果运气好7天之后还没发生尸变反应,那就是扛过去了。

如果运气差的,一旦出现成为变种人的迹象,就要立刻射杀焚烧掉。

一些血性十足的战士被撕咬过后,绝望地拿枪胡乱扫射,这才会被就地分尸。更多的战士被咬后则丧失了战斗能力。

“开炮!开炮!”指挥官望着眼前的人间惨剧,绝望地大吼。

他不得不把30万战士和20万变种人全部歼灭,以免这些战士尸变,对押后的部队发动反戈一击。

炮弹落下的时候,张三立刻命令变种人就地隐蔽,那些它们事先挖好的散兵坑又一次派上了用场,大部分被当场炸死都是人类士兵。

“这种如臂使指的感觉真舒服!”张三伸了个懒腰,看看身后那一个连的幽冥战士,它们全都面无表情,手里钢枪紧握,似乎眼前的生生死死与他们没有半点关系。

张三忍不住摇头:“看来红眼还是不信任我啊!”

这些士兵虽然仍然留有往日的记忆和智力,但是精神却被红眼领主暗暗操控,就算他们内心唏嘘悲戚,也无法表露出来。

他抄起自己那杆大枪:“该我们出场了,跟我走吧,今天让全世界认识一下,我们这支来自地狱的幽冥部队!”

【218】神来之笔

这是一支无声的部队,所有战士没有自主意识,不会叫苦怕疼。

它们对附近战场上的隆隆炮火漠不关心,全身挂满了伪装植物,匍匐在地上,从侧面接近辉京城。

一百多个战士,在数量达到四五十万的战场上,是微不足道的。连一直通过卫星关注战事的南特都没有发现这支连队的踪迹。

他更多的是被正面战场上,指挥挂的愚蠢和残忍所震惊。

“那可是30万战士啊,他们怎么下得去手!”南特气得一刀劈开了军部的条桌。

肖阳叹息了一下:“京卫的指挥官是范长峰,饭桶一个。如果你想剁了他,我不拦着,但是最好别让你爹知道!”

南特失望地抬起头:“他和我爹是一伙的?”

“不是,他是内阁捧出来针对你爹的,当初我想做了他,你爹说留着这个饭桶是好事……”

“卧槽!又他妈是权力斗争,你们怎么就不能大公无私一点?”

“你还年轻,大家都宠着,当然不明白我们的掣肘之痛”

“狗屁的宠着,我一直就是个提线木偶,被南留遥控指挥呢!”

“有人帮你指引方向,不好吗?”

“不自由,毋宁死!”

两个人在帐篷里吵吵闹闹,外面是飞蝗军两万四千人震天响的呼噜声。

经历了数日不停歇的战斗,他们总算睡了一个囫囵觉。

隔着几十公里,炮火连天的战场似乎已经与他们无关。

在辉京城南面,原本吹嘘说半天,甚至一小时结束的战斗,从白天打到了黑夜。知道轰炸机洒下白磷弹,将那片区域反复灼烧了两遍,连沙石都发生的硅化反应。

战报于当晚公布,京卫部队用阵亡30万战士的代价,换来了击杀50万变种人的战功,从数字上看似乎是赚了,其实这个战损比极为难看。

无畏团是300:1000000,飞蝗军是1:50,盛京南留的部队也能达到1:30的水平,他们京卫还达不到1:2。

辉京城里的人都不是傻子,得知变种人兵临城下,30万战士被自己人的炮火轰成渣,自然是全体暴怒,当场就要求把这个饭桶指挥官绳之以法。

内阁有些人纵使有心保护范长峰,也不敢违背民意,只能将他治罪以平息民意。

在辉京城中心广场,数不清的居民自发集会,要求内阁把这个废物推出来,让他接受人民的审判,

老练的内阁可不愿因此引发**,万一聚集在核心广场的民众被人煽动,群情激愤之下,直接要把他们推翻

了怎么办?

所以他们立刻做出了一个决定,散布变种人偷袭入城的谎言,把街头巷尾的人类都吓回家去!

为了让谣言逼真一些,他们还找了几百个战士化妆成变种人,又搜集了一些变种人尸体丢到城市西面的街头,伪造了一个战斗的现场。

很快,变种人偷袭的消息就被广泛扩散,全城戒严搜查残余。之前声讨内阁的民众立刻转了风向,纷纷支持回家净街。

事实证明,这是一个愚蠢的决定。

因为张三带领的幽冥部队恰好后半夜发动了偷袭,上半夜刚刚假模假样全城巡防过的战士,这时候正是疲乏倦怠的时候。

雪上加霜的是,他们内部有人泄密,说变种人偷袭是伪造的,不应该他们城防部队背锅。

所以当幽冥部队夜袭被人发现,向上汇报的时候,接到警告的值班员却不屑一顾底挂断了电话。

于是,连张三都没有想到,看似固若金汤的辉京城,竟然是外强中干好像不设防一样。

他本意是让幽冥部队在这里搞搞破坏,露个脸就撤的,发现这里面防御如此松懈,干脆想玩一票大的。

反正他与这个城市没有产生过多少交集,对城市里当权内阁还心存反感,做起破坏来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只是这一票如果玩得太大,飞蝗军可能就要倒大霉了。

张三坏笑:”这一招,看你南特怎么接!“

按说在一个人口破千万的大城,一个小小连队完全不值一提,就是一人一泡尿都能把他们冲走。

可惜他们这一百来号变种人全部都拥有人类的记忆和智力,穿着打扮和行动方式完全和人类一模一样,走在街上里都不仔细看都认不出来。

它们悄无声息底洗劫了一个军用油库,然后趁着夜色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狂奔,迅速潜入了城市各处。

到了拂晓时分,这些潜入者开始丧心病狂地放火。

它们不光放火,还故意在火场附近逗留,拿着点燃的引火物到处扩大火势。

整整一个早上,全城几十个地方同时起火,可忙坏了城里的消防人员。

幸亏这座城市有不错的消防设施,居民也积极参与救火,除了两处高层建筑没能及时控制住火势,造成了一定的损失外,多数都在起火后一个小时内扑灭。

许多市民表示亲眼目睹了有人放火,纵火的人全部穿着绿色军服,明显是同一支部队干的。

城市管理机构很快就确认,这是一起有预谋的纵火事件,目的是要置全城居民于死地,而这个大帽子就扣到了飞蝗军身

上。

这个消息被层层汇报到内阁那里,诸位大人立刻派出了一名特使,去现场质问南特到底想做什么。

为了壮声势,也为了保证自己的安全,特使调集了一支军队跟在后面,以防飞蝗军突然发难。

这正是张三的目的所在,他手下的幽冥部队可全穿着一模一样的飞蝗军军服呢,不好好利用一下,岂不可惜?

被嫁祸的南特毫不知情,飞蝗军正驻扎在城市东面的小镇上。

内阁的特使从城里出发时,他和肖阳刚睡下。他们俩人花了一整夜的事件,研究复盘了这段时间的战斗,得出一个结论:白天这场战斗不是红眼领主亲自指挥的,看来变种人那里还有能人!

特使刚抵达哨兵们的警戒范围,飞蝗军的警报就响了,这是他们的作战经验,任何一支百人以上部队靠近,都不能掉以轻心,必须全军戒备。

南特和肖阳不情不愿地爬起来,到军营外面迎接这位特使的到来。

那特使本来就有先入为主的偏见,看见这飞蝗军的首领都是没睡醒的样子,更觉得就是眼前这些人去放的火,所以火气噌噌往上冒。

南特用了好一会儿才搞明白,原来是飞蝗军被误会进城放火搞破坏,他夸张地放声大笑,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飞蝗军治军严格,部队警戒范围大,四周每时每刻都有至少40双眼睛全方位无死角地警戒,怎么可能有人可以堂而皇之地离开军营?

听说辉京城同时起火的地点多达几十处,纵火的官兵恐怕要有几百人,这样的人数进出兵营,他南特会不知道?

更何况,这段时间他们的部队连续战斗疲惫不堪,所有战士睡觉都没够,哪有精力和动机去搞破坏?

可无论他怎么解释,人家就抓着飞蝗军的军服这件事不放手。就认定了是飞蝗军做的手脚,要求他们立刻交出凶手,向全城人民道歉,然后全军离开辉京城地界。

南特会错了意,以为这又是内阁老家伙们的阴招,目的是驱逐飞蝗军,于是强硬地回应了一句:“屎盆子别乱扣,小心我给你喂回去!”

双方越说越火,险些动手打起来。

这高层谈判要是动手,那他们各自身后的军队还能看热闹?

一时间双方剑拔弩张,京卫部队紧急调动协防,城东区域一场战斗一触即发。

此时,始作俑者们正从城西撤退,张三很满意地望着乱糟糟的城市,这一仗比昨天白天以命换命的战斗舒坦多了。

他喃喃自语:“南特啊,别怪咱不厚道,世道人心,你懂的!”

【219】诀别

别看飞蝗军只有区区两万多人,可气势上一点也不输京卫部队。

眼看内讧一触即发,一直没有说话的肖阳突然笑了,笑得很放肆。

已经怒火中烧准备动手的南特愣了,他对面那个畏畏缩缩的特使望着过去,也是满脸的疑惑。

肖阳拦住南特:“别吓唬他了,这是咱们的老朋友张三来了!”

他立刻让人调取侦察卫星,在辉京城内外搜索一支行动反常的小股部队踪迹,甚至还追溯到了昨天白天。

那特使蹬鼻子上脸:“你看,肖将军也说是你们飞蝗军做的嘛!”

肖阳一脚踹翻他:“收起你那一套,老子说的是变种人!”

他这一脚引起京卫部队的一阵骚动,然而却没有人真的开枪,反倒是飞蝗军这边,一批部队前突,咄咄逼人。

南特哑然失笑,京卫部队果然是怂包。

肖阳眼皮都没抬:“我判断,他们穿着飞蝗的军服到处搞破坏,说明实力比较弱小,这时候如果揪出来,一定能彻底歼灭他们。”

他并不知道张三诈降的计策,此时是真的把他当作对手来对待,有一种猫捉耗子的快感。

当着特使的面,南特也不方便向肖阳汇报这件事,只好和他一起研究侦察卫星画面,争取在关键时候帮助张三逃脱围剿。

至于辉京城纵火的事情,他们俩谁都没放在心上:“烧了几栋楼而已,怕什么!老子连整个西苏城都烧过,还烧了两遍!”

他们嚣张地把所谓特使给打发走了,两个人头对着头在一幅幅卫星画面上搜寻张三的位置,全然忘记他们昨晚只睡了俩小时。

张三的部队聚集在城外并没有走远,他在等待变种人的集结。第三股变种人有50万之众,如果运用得当,仍然可以对这座城市造成巨大的破坏。

他们的主要战略目的是牵制辉京城的力量,阻止他们南下与盛京防线的部队汇合。

不过要是能啃下辉京这座人类的大本营,肯定也有助于自己尽快晋升,等到他爬到变种人的高层位置,就可以实施斩首计划了。

拥有了变种人的强悍力量,他觉得整个身体里都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自认为可以和红眼领主一战,甚至有能力直接杀死他!

不过正如他一开始所预料的,这注定是一条荆棘之路,他从一个人类敬仰的英雄,一夜之间变成杀人魔王,被世上所有人误会,大概成功杀死红眼领主,并且自戕之后,才可能实现救赎。

他没有退路了,唯有一

往无前。

之前,按照他的部署,50万变种人分散开,在四周的田野、荒原、丘陵、山地之中游荡,躲避着人类空中力量的打击。

现在,人类的大部队向城东倾斜,西边已经露出破绽,如果人类和飞蝗军打起来最好,他能捡个便宜。

如果他们两家打不起来,那就让这座城市的统治者,感受真正变种人的恐怖吧!

眼下的张三,像是一掷千金的土豪,不把手里的筹码花干净,心里酒不舒服的土豪。

很快,变种人的异动酒引起了南特和肖阳的注意,他们分析过去12小时内的影像资料,基本确定了张三现在的位置,也发现了变种人要在城西发动攻击的目的。

而此时,京卫部队仍然在城东,对飞蝗军保持着压制态势。

肖阳抄起桌上的匕首酒往外走,南特纳闷:“你干嘛去?”

他头也不回道:“去拯救这座城市的平民百姓!”

南特突然拦住他:“有件事,我需要线给你说一声。”

他把张三自愿献身,以图接近红眼领主并实施斩首的计划简略地讲了一遍,包括他这段时间针对飞蝗军做出的几次行动。

“哼!为求达到目的,不惜戕害人命,我不过是离开了一两个月,你南特竟然也变得这么冷血了!”

“师傅,这是不得已而为之,也是最行之有效的办法啊!”

“放屁,这是最愚蠢的自杀计划,你以为红眼领主看不出来?你以为他张三真的可以骗过它?人家只是把你们玩弄在股掌之间而已!”

南特嘴硬道:“就算如此,可一切仍然在我们的预料和掌握之中,如果此时终止计划,之前的人就白牺牲了!”

肖阳习惯性地挽了个刀花:“所以,你要替张三求情?”

“不,我是不希望你们两个打起来,这一次可不是切磋!”

“我如果不阻止他,这城里的无辜平民就要遭殃,我死不得,张三死不得,那平民百姓就该死?你变了,再也不是当初那个为救天下苍生,可以孤身赴死的南特!”肖阳如同一把加特林,把他的自信心打得粉碎。

南特还想再说什么,被肖阳直接打断:“你不要再辩解了,我自幼追随你父亲,杀人放火的事情做的多了,但是我们的底线永远是不能牺牲无辜平民!也正是因为这个,我才追随你父亲近20年!你现在的表现,让我很失望!”

“师傅……”

“我去了,拼死也要阻止张三!如果我赢了,后面的事情

,你必须听我指挥,如果我死了,你们继续搞阴谋吧,估计我的人头足够让张三去邀功了。”

他从南特手里拿过那把名为“砍瓜”的战刀,扛在肩头头也不回第走了。

南特手里一空,心里更是空落落的。

他望着那个背影,内心充满了羞愧之情。

“师傅,保重!”他慢慢跪了下去,眼泪夺眶而出。

看着那个执拗、桀骜、不屈的背影,他仿佛回到了半年前的那个午后,肖阳坐在运载机里,一把锃亮的长刀立在椅子扶手边。

那天他穿着一件皮质风衣,高高的衣领竖起挡着脸,端着一杯咖啡调侃:“你是南留的儿子?南留这个老光棍什么时候有了个儿子!”

一阵小雨淅沥而至,肖阳的身影消失在朦胧之中。

此时的张三正在闭目养神,躺在舒适的大床上,他还忍不住骂了一句:“真他娘的!”

他们所处的位置是郊区的一个古堡庄园,不知道是哪一个当权大佬的私人领地,占地上百亩,被人精心修缮过。

花园里是茂密的草木园艺,天蓝色的游泳池清澈透明,车库里停着十几辆跑车纤尘不染,但更惊人的是四辆重型坦克整装待发。

古堡里面的装修富丽堂皇,昂贵的奢侈品和艺术品随处可见,金银制作的精美器皿摆在餐桌上,走进大厅的时候,张三竟然有一种想要脱鞋的荒诞感。

庄园里原本有一些驻军,只是一枪都没来得及开就被全部杀死了。

张三对这些人类没有丝毫的怜悯之情,甚至他内心还有一点愤怒,生逢乱世,多少人为了一口吃的,不得不做最肮脏的交易,做最疯狂的举动,这些当权派却仍然骄奢淫逸挥霍无度!

他甚至觉得,这些剥削阶级比变种人更凶残。

变种人直接掠夺人类的**做食物,可只要满足了生存需要,就可以平安相处。

这些剥削者却不一样,他们无时不刻地压榨平民百姓,像一个吸血鬼,缓慢又悄无声息地“吃人”!

现在,他的部队全面接管了这个庄园,地下室里囤积的食物被加工出来,供幽冥战士饱餐,无数的武器装备也被抬出来,里面甚至还藏着单兵导弹。

变种人的体魄强健,负重能力是普通人类战士的3倍,于是每一个都被武装到了牙齿。张三甚至有信心去摸一摸夏氏内阁的会议室,直接把这些当权派连锅端掉。

只是他躺在床上,没来由地产生一种不安的情绪,似乎有什么危险在靠近。

【220】赴死

张三的心里“咯嘣”一下,一个幽冥战士突然失去了感应。

“有高手!”他翻身爬起来,跑到了窗前,望着那个战士消失的方向。

对方的暗杀手法十分纯熟,那个倒霉蛋死了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张三阴沉着脸,没有露面,只是命令变种人打起精神相互守望。

如果是数量庞大的京卫部队,警戒哨应该有所提醒,自己这边只有区区一百多口子,按照人类的尿性,肯定是先来上几轮炮击再说。

现在对方以刺杀为主,半晌没动静,他就不怕了,微不足道的蟊贼而已。

他内心隐隐有一点疑惑,把自己这边的行踪汇报给人类,不是更好的选择?

张三正在这里乱猜,突然又一个战士失联,失联的位置赫然就在古堡内部。

“这就有点儿过分了啊!”张三感觉自己被打了脸,敢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动手,看来是个狠人。

他抄起大枪,直接从三楼窗户跳了下去,同时杀气外放,激得所有变种人都爬起来,成群结队地走到了外面的广场上。

每一个战士都穿戴整齐装备精良,无声却产生强大的压迫感,让人不敢直视。

张三注视着古堡木门,他已经感受到,一股杀意从门后传来。

他很好奇,也很想开口到底是谁,如此胆大包天。

为了不吓到对手,他还特第指挥幽冥战士退后,摆明了要一对一战一场。

“吱呀”一声,木门缓缓推开,肖阳扛着刀缓缓走了出来,每一步都极为沉重。

张三把大枪往地上一顿:“哎呀,原来是故人!”

可惜他的嗓子里只能发出“乌鲁乌鲁”的声音,并没有把想法传递过去。

肖阳沙哑的嗓音响起:“哼,堂堂东北枪王,果然成了变种人的走狗?!”

张三脸上肌肉颤抖,无法向他解释自己的苦衷。

看他手足无措,肖阳举起战刀:“我今天就是来铲除你的!接招!”

这是一场老熟人之间的战斗,肖阳一上来就是猛攻,张三反而有些畏手畏脚,守多攻少。

长刀砍在枪身撒个,发出叮叮当当金属交击的声音。肖阳使出古怪身法,一次次近身搏命。

那明晃晃的刀身,几次在张三的咽喉前掠过,逼得他连连后退,甚至使出了和肖阳同样的步法才得以躲避。

张三很快就被打出了火气,挺枪发动反击。

枪尖挑动,枪身弹起,枪根横扫,大枪在空地上的优势全面发挥出来,立刻把肖阳的攻势压制了下去。

此时的张三,和数月前粮店崮之时已经大不相同,那一身的彪悍劲力、韧性和灵巧程度,已经远远突破了人类极限的极限。

只是一个枪根很扫,力气大到如同野牛冲撞,肖阳双手握刀格挡,仍然是连人带刀飞了出去。

张三没有追击,他认识的肖阳是个占便宜没够,吃了亏当场就以牙还牙的人,从来不会像丧家之犬一样逃跑,所以他确定对方一定会再攻过来。

果然,勉力爬起来的肖阳,用双手拄着刀,咬牙切齿地咒骂:“他奶奶的,几天不见长本事了,这就是变种人给你的好处?”

张三点头,甚至还朝他招了招手。

“我呸!老子才不稀罕,你这就是作弊!跟运动员打兴奋剂一样,无耻至极!”

张三没法和他争论,只是拿长枪遥遥指向他。

“再来!老子这次非剁了你不行!”肖阳说着发起了新一轮的进攻。

他的每一招攻击都被张三轻松接住,人家看似轻松的一挥手,却消耗着他浑身的力气。

最可恶的是,打了几回合之后,张三发现这个昔日劲敌再没有多大威胁,干脆单手持枪和他打。

那两米多长的大枪,在他手里仿佛是一条柳枝,轻松写意地刷出残影。

“啪!”肖阳又一次被扫飞出去。

已经把身法运用到了极限,他还是没能躲开这一击,甚至连以命换命的招数都没用,张三看穿他那诡异的步法,完全能猜到他下一步的打算。

这是一次实力完全不对等的战斗,仿佛是一个幼儿与枪术大师之间的格斗,只是这“幼儿”格外坚韧,一次次被打倒,又一次次地爬起来。

通过卫星监控这个区域的南特哭了,他早已知道,肖阳在第一次被扫飞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必死的决心。

如果张三不是那块料,肖阳会亲手解决掉他,以免荼毒人类。但是如果张三确实心存善意没有忘记使命,那就把自己的人头献给他。

很明显,张三的诸多忍让,已经证明了他的心意,那么下一步,肖阳就要做出自己的打算了。

不知道是第几次爬起来,肖阳擦去嘴角的鲜血,重新握住战刀,这一次他没有继续进攻,反而是站在三米开外说话。

“你很强,我确实没法堂堂正正打败你,但是,依靠外力突破人类极限这种事,老子很久之前就试过了!”

张三对他摇了摇手指,收枪转身。

这里面有两重意思,其一是制止他嘴炮行为,其二是放他一马。

可是肖阳仿佛没看见一样,继

续自顾自地说着:“这种能力每用一次,身体就要遭受一次劫难。老子这张脸就是下场!”

张三一怔,转身重新看向肖阳那张脸。

从下巴到鼻子都是严重烧伤的样子,暗红色的肌肉露在外面,一说话露出里面白生生的牙齿,阴森可怖。

可他偏又生了一双好看的眼睛,和他对视的时候,很容易忽视掉疤痕缺陷。

看见张三转身,肖阳笑了:“我知道你听懂了,是的,太容易实现的强大,通常都是很昂贵的!别看你现在牛哄哄的,很快就会遭报应!”

张三感觉眼前的肖阳变了,虽然还是和之前一样的姿势,但眼神变了,气势也变了,似乎能力也变了。

他突然启动,一个健步就冲到近前,长刀几乎砍到张三额头。

而此时的张三,竟然才刚刚反应过来,迅速后仰,横枪招架的同时也踢出一脚,迫使肖阳收力躲闪。

这是他第一次使出同归于尽的招数,他内心当然是不愿意死的,他还有未竟的任务,他还没有为自己洗涮身份。

在刀锋划破额头的时候,他脑子里竟然冒出这样的想法:“他娘的,老子果然就不应该做个好人……”

意外的是,肖阳竟然退了,退到了几米外,仿佛并未出手一样。

那长刀在张三额头留下一个半寸长的口子,并不致命。

张三还没有弄明白发生了什么,肖阳又动了。

这一次是劈向他的咽喉,同样的招数,只是长刀的角度变成了斜45度。

侧身、举枪招架,同时反击,张三用的还是同样的应对招数,结果仍然被刀锋划过了颈部皮肤。

肖阳又一次退了,还是退到了原地。

没留下一丝喘息的机会,他又一次冲锋、挥刀,这一次是划破胸腹皮肤后退。

紧接着,又是肩膀、大腿、手腕,双肋……

打到后面,张三都放弃了反抗,因为他发现自己根本挡不住,肖阳也只是伤到自己就退,并不下死手。

等到肖阳终于停下不再动作,长刀脱手倒在地上,他的身体向后仰去。

此时,张三才感觉到身体各处的疼痛,黑血从额头刀口涌出,接着是其他几处伤口。

“发生了什么?”张三扭头向米娅发出询问。

米娅震惊地望着他,投射过刚才所见的画面。

竟然只是两个人面对面站着,什么都没做,可肖阳倒地,他流血不止。

这明显与张三所感受的不一样,他望向肖阳,突然响起南特提起过的特殊能力……

【221】天下知

“好像在打斗的时候,时间能变慢一样,摸不着头脑!”

这是南特的原话,肖阳在最危机的时候,会发挥出一种特殊能力,比张三的螺旋劲厉害多了。

结合刚才发生的一切,张三总算感受到了这个能力的恐怖。

几乎就是在短短一瞬间,真的是在一眨眼的功夫,肖阳对张三发出了6次进攻和后撤,并且在他身上留下了6个刀口。

而站在他身后的米娅,却什么都没有看见。

他望着身上的各处伤口,暗暗心惊:“看来这就是掌控时间的力量,他明明有机会杀死我很多次,却为什么不下死手?”

他的目光扫向前方的肖阳,此时的肖阳倒在地上,四肢剧烈抽搐。

张三朝前走去,米娅还提醒他小心有诈。

他摇了摇头,这个绕了自己很多次的人,根本不需要再使诈。

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是肖阳面目全非的脸,本来就被灼烧过的伤疤,仿佛活了一样,缓慢地扩散着,明显看到皮肤有烧灼的亮光。

肖阳咬紧了牙关,抵抗着剧烈的疼痛。似乎感受到了张三的靠近,他猛地正楷了双眼。

这是一双通红的双眼,发出炽热的红色光芒,有如同岩浆的红色液体在眼窝中流淌。

“以你的命,辉京城安然无恙!把我带给红眼领主,他一定会召见你……”

这一次,肖阳没有说话,而是用意识向张三传递信息。

张三大吃一惊,他没弄明白,怎么肖阳突然具备了变种人的精神力量?刚刚一秒不到的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试着与肖阳沟通,却发现对方已经昏迷过去。

于是大手一挥,命令几个幽冥战士抬起肖阳的身体,向着庄园外面走去,50万变种人也同步撤离这个区域。

一个小时之后,辉京城中心广场上,突然凭空出现了一支军队,都穿着飞蝗军的军服,携带者各式武器。

一开始附近的人类还好奇围观,可很快就有人发现其中的战士脱掉了外衣,露出里面灰败的皮肤和干瘦的身体,那黑色的眼睛和尖锐的牙齿。

“变种人!他们是变种人!”

“变种人又进城了!”

“快跑啊,辉京城破了!”

所有人类大呼小叫疯狂逃窜,乱糟糟的现场甚至发生了踩踏,引起了人员伤亡。

不明真相的群众开始驾车逃亡,道路迅速拥堵,车祸接二连三。一些地方发生火情,没有人再顾得上救火,导致了更大的火情。

要不是一些坚守岗位职责的消防

队员,恐怕这座城市要重蹈西苏城的覆辙了。

很多逃出城的人慌不择路,躲进附近的军营避难,飞蝗军就接收了几千人。

城外山坡上,张三望着骚动的城市,一阵意外。

他最初只是抱着恶作剧一样的心思,去给这座城市的管理者一个小小警告,哪想到造成的破坏性,比他们之前的两次行动都要大。

他对着昏迷的肖阳摊了摊手:“这事儿,可不赖我啊……”

骚乱被平息下来已经是四个小时之后的事情,军队抵达中心广场,却发现广场上早已空无一人,只在原地留下一堆堆的军服衣物。

其中最中央是一柄长刀插在地上,刀柄上面还悬挂着一件黄色的军服。

军服上用鲜血写下十个字:“以肖阳一命,换一时安宁!”

这则消息很快就又传遍了城市,人们在返回家园的路上,全都在议论一件事:“肖阳死了?肖阳是谁?”

绝大多数民众并不知道答案,也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有把冒头对准京卫部队,质问他们到底还能不能守住辉京城!

内阁的老人们纷纷惋惜掩面,可他们内心全都是惊喜交加。

惊的是变种人竟然伪装成飞蝗军,并且可以潜入到中心广场这么核心的地方。立刻派遣情报部门全力调查到底是怎么回事,变种人是不是还藏匿在城里等。

喜的是肖阳死了,南留相当于折损一条肩膀,他们也不用再担心死于暗杀。

只有南特那边是真心陷入了痛苦之中,不明真相的老马、“二爷”等人纷纷过来询问发生了什么,他们和肖阳的接触的时间不短,对这个本事大,脾气也大的人颇为敬佩,一时间接受不了他的死亡消息。

南特痛苦地捂着脸,只回应了一句:“他是自愿去找张三的!”

很多立刻默不作声了,在民族大义面前,任何个人感情都是苍白和无力的。

老马问道:“我们下一步要怎么做?”

南特心乱如麻,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默不作声地望着地面。

“二爷”追问了一句:“我们是不是要有所回应?”

“总管”这时候显得异常冷静:“演戏要演全套的,不能让肖老师白死,飞蝗军,追击,复仇!”

南特总算回过神来,他坚定地说:“对,追击,全军出击!”

飞蝗军立刻行动起来,独立旅率先追击,三个师收拾家当,顺便洗劫了附近的京卫部队军备库,这才追随独立旅的踪迹扬长而去。

内阁那边还没来得及责问质询,已经先收到南特的信

息:“为肖阳报仇,取军资若干。”

50万变种人的踪迹时刻暴露在卫星监控下,独立旅很快就锁定方向,发起了全速追击。

他们乘坐着步战车,如同古代的骑兵,追逐着仓皇逃窜的变种人,每一次冲锋都要分割出一部分变种人,与后面的两个师前后夹击,将其消灭。

张三已经放弃了这50万变种人,除了南归,没有留下任何其他命令,以至于这些行尸走肉被包围后也没有像样的抵抗,只是一门心思地向南奔。

被仇恨点燃的飞蝗部队,仿佛和变种人一样,不知疲倦地追杀,一路从辉京地界又杀回了西苏城附近。

当他们重新回到昆水镇附近时,50万变种人被屠戮殆尽,却始终没有发现张三的下落。

南特的内心笼罩着阴霾,他忽然有些拿不准张三是不是还坚持着计划,那颗心是仍然坚守人类立场,还是已经彻底变成了变种人的走狗?

如果他骗了所有人,那肖阳岂不是白死了?

如果他坚守人类立场,为什么在飞蝗军大张旗鼓地复仇时,不悄悄和南特见一面?

飞蝗军的高层也全都有类似的疑虑,只是他们不敢向南特提起,毕竟这个诈降计划是南特亲自做出的决定。

部队放弃了千疮百孔的昆水镇,全部驻扎进了嘉南古镇里,等待南特进一步的指示。

辉京城那边,内阁的老家伙们担心南留和南特的迁怒,经过一夜的商议,做出了最保守稳妥的行动:“把肖阳树立成典型,写入史册,全境祭奠英雄。”

所有媒体发布通稿,第一次公开肖阳军事统帅的身份,详细介绍他的战绩和功绩,让所有人知道他的事迹。最关键的是,让所有人都知道肖阳为什么死,为谁而死!

其次是大肆鼓吹南特的复仇战绩,大肆宣传飞蝗军报仇行动,歼敌50万的丰功伟绩。

最后是赠送大批军事物资,增强飞蝗军的实力。

南留那边战况激烈,得知肖阳战败身死的消息比别处晚了数小时,他怒不可遏地质问南特发生了什么。

南特吐露真相,解释肖阳赴死的决心和意志,结果把南留也给惹恼了,他以最严厉的语气训斥了南特的肆意妄为。

看着南留从怒气冲冲到老泪纵横的面容,南特有一种感觉,如果自己站在他面前,很可能会被失去理智的老爹一枪击毙,以告慰肖阳的“在天之灵”。

一个全息影像留言先后发送到二人身边,打断了父子二人的对话。

留言的发送者,是他们最不愿见,又不得不见的人阚舒心。

【223】永别

阚舒心就住在辉京城,游商集团大本营里。

肖阳离开南特后,先去见了她一面,留下了一段全息影像留言。

南特和南留同时打开了这个视频,里面的肖阳扛着刀,背对着他们,朗声笑道:“老子不在了,你们爷俩是不是快打起来了?”

“你们啊!南留什么时候能出息点?这件事是老子自愿的,你别怪到你儿子身上,他的出发点也是很好的,都是为了人类大计嘛!”

“一开始我听说了他们的计策,内心是极度抵触的,可后来想了想,在减少人类伤亡和实现战略意图上,这似乎也确实是最行之有效的方法。”

“我和那个张三认识,以前他是一个野心家,逐鹿天下四个字几乎挂在脸上,这时候却做出舍身取义的壮举,还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啊!”

“现在呢,既然你们能看到这个留言,说明我试探完了,也做出选择了,那么,请尊重我的选择,把计划执行下去吧。”

“我想,同样是武夫,张三能牺牲小我,实现大我,我肖阳也一样可以,并且也应该助他一臂之力。”

说到这里,画面中的肖阳突然转身,长刀一挥:“南特很优秀,连我都佩服你。飞蝗军是人类之福,请坚守初心,开创人类最伟大的事业。”

“大哥,我走了,你自己保重,那个秘密,找机会告诉南特吧,他可以弥补咱们这一代人的错误!”

简短又莫名其妙的话,让人摸不着头脑。南特泪眼婆娑地看着那定格在最后的画面。

肖阳穿着一身运动服,右手长刀扛在肩头,左手插入裤兜,摆了一个自以为很酷的姿势,那一张烧伤的脸上,露出很阳光灿烂的微笑,一双桃花眼都眯了起来。

阚舒心没有再发别的信息,也没有接受两个人的通讯请求。她此时正握着匕首,看着日头一点点落入地平线。

10岁的张传六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乖巧地依偎在身旁。

今天早上,肖阳突然回到这座小楼。

“如果全世界都知道我死了,你就把这段视频发送给南特和南留,这很重要。”他是笑着说的,阚舒心是哭着接收的。

她没有开口挽留,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已经知道肖阳是什么样的人。

这是一个很惜命,很懂得享受人生,也肯付出一片真情对待她娘俩的男人,但他同时也是一个兼顾天下苍生,以人类复兴为最高使命的战士。

阚舒心经常从他脸上看到惆怅和懊恼的神色,总觉得他有什么隐

秘的事情不愿示人。

她从来不开口询问秘密,也从来不阻拦他做任何事情,这次也一样。

她只是默默接过肖阳递过来的匕首,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等着我,待传六成年,我就去找你!”

肖阳凄惨一笑:“不慌,传六生儿育女还需要你照顾,我可以多等几十年的……”

几个小时之后,他就倒在了张三的身前,被幽冥战士抬往临海市。

当天夜里,经过铺天盖地的宣传报道,人们开始认真缅怀和感激肖阳,可真实情况是,肖阳还没死!

张三故意让50万变种人引走飞蝗军,幽冥部队则昼伏夜出,从另一条路赶往临海市。

米娅已经向红眼领主请功,尽管她不明白肖阳到底是什么身份,但是从红眼领主激动的情绪中,可以看出此人极为重要。

张三则一路都在琢磨,肖阳身上的特殊能力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的眼睛会变成血红色,他和红眼领主之间,难道也有什么牵连?

尤其是肖阳自信地留下那句话:“把我交出去,红眼领主一定会召见你!”

他和米娅都认为,或许红眼领主会把他改造成另一个变种人战士,从而增强变种人的实力,就像张三一样。

张三心里还有点窃喜,有了实力强大的肖阳帮助,他们杀死红眼领主的机会就更大了,或许不用导弹就能做到。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在他们即将抵达临海市外围时,红眼领主竟然就亲自出现在他们面前。

那是一个平凡无奇的小山坡,似乎在之前的战斗中被大火烧过,光秃秃的焦土之中,有一块大青石格外突兀。

红眼领主就站在青石前面,还是那个矮小的身体,硕大的脑袋,红彤彤的眼睛,身上胡乱围着一件床单,和张三当初在粮店崮顶端看到的形象一模一样。

它一出现,就把目光死死地锁定在肖阳身上,强大的威压让米娅和阿义在内的所有幽冥战士自动跪倒在地。

昏迷中的肖阳被摆在了大青石上,张三右手紧握那杆大枪,盯着一步步靠近的红眼领主,内心充满了焦虑和不安。

他内心感受到的不是来自红眼领主的威压,而是来自全人类的压力。

红眼领主出现的太突然,张三毫无准备,以至于他手头根本就没有什么通讯工具可以传递消息给南特。

不过在红眼领主的注视下,就算是有,他恐怕也没办法发送坐标给南特。

这时候用长枪贸然发动攻击,他没有

丝毫把握一击致命。

如果暴露意图,却没能杀死它,那一切都前功尽弃,他和肖阳白白付出了生命代价。

张三的脑子里飞速思索着对策,红眼领主却没有丝毫停顿,直接走到肖阳跟前,一抬手就按在他的头上。

肖阳发出凄惨的叫声,四肢又一次抽出,那双红色的眼眸也睁得溜圆。

红眼领主似乎在搜寻他的记忆,看着眼前这一幕,张三猛然一阵头疼,他隐约记起,似乎自己昏迷的时候,也经历过这样的一幕。

红眼领主似乎迟迟没有找到自己期待的东西,加大了精神力,他的双目中有红色的液体流下,凡是流经的皮肤,全部灼烧起来,整张脸上都烧出了两道沟痕。

那些液体落在肖阳的身上,更是冒烟灼烧,留下一个个指头大小的孔洞。

张三看它似乎全力以赴,忍不住想要动手,可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僵住了,完全不听指挥。

脖子也僵住了,只有眼球还能转动,扫视四周,好像在场的一切都已经凝固。

时间和空间完全静止,比之前肖阳施展时间力量发动攻击还要恐怖。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四周的压力陡然一轻,张三扑倒在地,再抬头看时,四周已经失去了红眼领主的踪迹。

肖阳还躺在前面的大青石上,他身上冒着烟,衣服被烫出一个个指头大小的洞,里面还隐约有阴燃的火光。

只是让人惊异的是,他脸上的烧烫伤疤痕完全消失了,恢复成了一张英俊的面容。

肖阳双目中的红色消失了,目光清澈安静,注视着张三的靠近。

看到他目光轻微移动,张三赶紧扑上来,向他发出询问:“你怎么样?需要我怎么做?”

没有回应,肖阳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说什么,可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他没有懊恼和焦急,也没有悲伤和痛苦,只是平静地看着张三,轻轻抬起了右手。

张三下意识地双手握住,眉头紧皱,似有千言万语,但说不出也传递不出去。

肖阳嘴角微微一笑,闭上了双眼。

张三感到手里一轻,身前一股灼热,低头一看,发现火焰从肖阳身上冒出来,逼得他不得不后退了两步。

大火忽然而起,又忽然熄灭,肖阳的身体和大青石全部化为灰烬。

张三根本就没明白,红眼领主找到了什么,肖阳到底做了什么,他最后一个表情传达的是开心?欣慰?还是心满意足?

【223】搜寻

不同的人,从肖阳的表情中读出不同的内涵。

米娅认为他对自己临死前恢复容貌而欣慰,阿义认为那一笑是解脱,张三则读出了惺惺相惜和友善的嘱托。

肖阳之前故意饶他性命,证明他是知道自己的计划的,为了帮助自己完成计划,同时也为了保护辉京城的平民百姓不受屠戮,所以做出了这样的牺牲。

并且通过肖阳的献身,他终于见识到了红眼领主的可怕之处,那已经远远超过了他和南特之前的预想。

在带着幽冥部队继续返回临海市的路上,米娅告诉他一个消息,红眼领主从肖阳身上得到了好处,正式晋级为4级变种王。

张三劳苦功高,被安排了一批新变种人加入幽冥部队,全员扩充到500个。

这一路上,他都表现得很平静。

临海市经历了几轮炮击之后,城南的多个街区已经变成废墟。

大部分变种人聚集在城北区域,那里没有炮火,一片安宁,许多炮灰按照红眼的旨意忙碌着。

到了夜晚,城北会亮起灯光,一片安宁祥和,让人忍不住怀疑那里是人类聚集的区域。

南城就是一片黑暗,安静得吓人。似乎连变种人都抛弃了这个地方。

张三偏偏带着部队回到了城南,那个他之前临时居住的花园洋房,成了幽冥部队的临时指挥部。

米娅数次建议离开这个地方,她虽然已经成了变种人,可是仍然保留着许多人类女性的矫情。

张三没管她,这支部队到底归谁管,听谁的话,她有没有说话的份,这都是以前就立好的规矩,如果她再敢逾矩,正好处死她。

米娅看张三脸色,就知道自己又捅了篓子,着实消停了两天。

张三之所以选择南城,其实还是考虑搜索红眼领主的老巢。

温庆余的实验室就在南城,虽然被舰炮误打误撞摧毁了,但是老头子并没有半点心疼,并且还能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那附近。

这说明老头子在那地方有个巢穴,红眼领主也极有可能在那里。

人类军舰仍然在“欺负”这里,这每天两轮的炮击,炮弹随机落在城里,搞得幽冥部队无法正常操练和休息,米娅主动要求出海打掉它。

张三的心思都放在搜索城南上,这点事情懒得管,也不想管,挥挥手就随她去了。

结果当天夜里,她带着20多个新兵出海,没费多少力气就把整条军舰上的人类士兵给干掉了。

也不知道是得了

红眼的指示,还是她自己擅自做主,它们竟然把军舰开了回来。

只是就在她跑回来,得意洋洋地向张三邀功的时候,三枚导弹从天而降,将那艘军舰击沉在港口里。

20多个新变种人葬身其中,一点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张三看着港口的大火,冷笑了一下,转身回到了小楼里,只留下米娅气哼哼地原地跺脚。

炮击彻底停了,可是半座城市已经被打成了筛子。

复活岛的联合政府只考虑自己的利益,并且还想借机打压夏氏。

在任何人看来,这都是可耻的,却也是无法抗议的,因为他们确实在帮助夏氏赢得这场战争。

不过,联合政府也算是付出了惨痛代价,此次沉没的战舰,就是在大顺湾炮击变种人,留下赫赫战功的那艘,也是联合政府现役排水量最大的一艘。

得知变种人偷袭得手,还俘虏了军舰,最高委员会一片恐慌,生怕变种人借助这艘军舰反攻复活岛。

为了不给变种人可乘之机,他们不得不亲手击沉了它。

这件事只是一个小插曲,却表明了人类的态度,临海市已经不是碰不得的易碎品,无数眼睛盯着这里,变种人困兽之斗的地位不曾改变。

“红眼到底龟缩在哪里?”张三坐在窗前,望着这座人类用财富堆积起来的城市逐渐隐入黑暗。

视线里,一座摩天大楼挨过很多枚炮弹,被打得千疮百孔却坚强屹立着,落日的余晖洒在最顶层,仿佛镀上了一层金色。

大楼下面的十字路口处,一个炮灰变种人踉踉跄跄地躲避着弹坑,四处搜寻在炮火中死亡的尸体。

这种落单的炮灰通常都是年老体弱或者伤势严重,等待它们的命运就是被其他变种人吃掉。

不过在这半边废墟城市里,它似乎已经没有多少对手,所以仍然可以幸运地活一阵子。

张三懒得管它,扭头望向别处,可视线移开的时候,突然扫到阴影中出现另一个变种人。

那个变种人身材健硕,趴在墙角等待着时机,准备给前面那踉跄的变种人致命一击。

张三预料会是一场简单的屠杀,可接下来的一幕出乎他意料。

那个踉跄的变种人在遭受攻击的一瞬间,突然灵巧地后撤了几步,从背后抄起一把刀子,活生生劈开了对手的胸膛。

它从其中掏出滚烫跳动的心脏,几口就塞进了肚子里,然后走到那个墙角处,突然抬手掀起一个井盖,毫不犹豫地跳了进去。

“下水道?地下室?里面有什么?”张三疑惑,从刚才这个变种人敏捷的身手看,它明显是个新变种人,却假装成受伤的炮灰,引诱那些低智商的变种人出手。

这个新变种人身份不明,意图不明,张三担心打草惊蛇,没有发出信息,只是目光紧盯着那个墙角。

他悄悄把手伸入怀里,紧紧握住一个老式手机,很小巧,做得也很巧妙,随便找个插座就能充电。

他之前已经仔细研究过,整个手机只有一个功能,通讯录里也只有一个号码。

这是肖阳最后一握时,悄悄藏在掌心的,当时他双手握住,不露声色地将它接了过来。

手机里有几条短信纪录,张三看出其中的门道,这玩意儿竟然是指挥导弹攻击的。

其中最新的一条记录着一个坐标,赫然是西苏城外被导弹集群攻击过的地方。

张三恍然,肖阳证实了红眼领主就在这座城市,他要找出其老巢,召唤导弹将他干掉。

只是红眼领主对他仍然心存戒备,新增加的400多个新变种人,与其说是奖励,不如说是监视。

他虽然对前面那个地下井盖充满了好奇,却并不能自由地去探查。

之前的幽冥部队,几乎都是张三从飞蝗军那里挖墙脚弄来的,它们虽然成了变种人,可是骨子里还有飞蝗军的记忆,张三相信,在关键时候一定可以为自己提供巨大的帮助。

可现在的幽冥部队,400多个来历不明,经历不明的新变种人,让它们听话并不简单。

这些新变种人各个身体彪悍,携带精良的武器装备,嗜杀成性无所不做。

就算是张三下达了“吃肉”的指令,它们内部立刻变得虎视眈眈剑拔弩张,让人怀疑它们马上就要内讧起来。

几个炮灰变种人路过,立刻就被按倒在地活活分食掉了。

填饱肚子之后,这些变种人重新恢复了人类特征的优雅,慵懒地聚集在一起。

张三再看看原来那一百多个所谓的幽冥战士,此时如同受了惊的鸡崽,面带恐惧畏缩不前。

也是直到这时候,他才终于弄明白一件事,之前在街上遇到的炮灰搬运物资,其实是红眼领主一直在武装一支军队,一支完全由新变种人组成的军队。

他需要耗费很大的精神力量去控制它们,让它们按照自己的意志行动,与原来的幽冥战士相互磨合。

他忍不住摇了摇头,这些变态将成为人类的噩梦。

【224】伏波湖

短暂休整了几天,张三就接到命令,要求尽快奔赴前线,帮助变种人突破人类防御阵地。

此时的前线,双方正处于胶着状态。

变种人依靠偷袭迫近人类部队,迫使南留的很多重火力武器失去了作用。

人类依靠坚固的防御工事和火力配合压制变种人,也让它们不能再进一步。

双方都需要一支力量来打破平衡,红眼领主把宝压在张三的这支幽冥部队上,而南留则只能依靠飞蝗军。

盛京防线绵延200公里,200多万人类部队躲进一个个要塞,组成了珍珠项链一样的链式防御面。

从人类的角度来看,每一支部队都与其他部队相连,牵一发而动全身,任何一支部队遭到袭击,立刻又左右两支部队夹击和支援,并且两端的大部队会立刻往前压,威胁变种人的其他几个据点城市安全。

这些驻军不光可以守得住,还能随时打出去。按照肖阳之前“以一敌百”的说法,这支部队完全可以歼灭所有变种人。

之前借助飞蝗军火烧西苏城事件,南留就曾成功引出几十万变种人,利用渡江大桥把几十万变种人歼灭在半道上,引发了全线大混战。

不过也正是这次战斗,引发了变种人的全面报复,盛京防线进入全面大混战状态。

变种人全线出击多点开花,人类的阵地遭到疯狂进攻,一时间死伤惨重。

其中伏波湖畔附近的部队因为无险可守,惨遭包围,部队退守西山。

飞蝗军是距离他们最近的部队,南留立刻发出了调令。

因为肖阳的事情,南特内心有愧,忽然很想立功表现一下,于是火速带领飞蝗军驰援伏波湖。

这支部队刚刚歼灭了50万变种人,乘着大胜的军威一路势如破竹,两天行军一百公里,迅速抵近西山附近。

山上怪石嶙峋,草木茂盛,有奇峰一座,三面是临湖的悬崖,易守难攻;

峰下有一古刹名寺,在过去几年中被当地人经营成一座堡垒基地。南留的部队来到此地后,征用并加强了这座堡垒基地的防御。

奇峰和古寺互为犄角,这才压制住了变种人的疯狂进攻。

古人云,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这座西山上茂密的林木也大幅削减了人类枪械火炮的威力,导致变种人步步为营反客为主,反而把人类的部队困在山上。

飞蝗军与守军取得联系,说明来意,约定上下夹击的策略,那守军的将领还特别叮嘱了一句:“草木茂密,千万不要放火!”

南特哭笑不得,自己在复活岛那边出了名的打家劫舍,到了夏氏阵营里,又凑出了杀人放火的名声,合着自己就一土匪啊!

他点头应付还不够,只好再三承诺,这次绝不乱用火攻。

虽然变种人的数量比较多,可飞蝗军的战士经过大小近百场战斗之后,一个个都已经经验丰富,就是被变种人近身了,也能毫不慌乱地过上几招。

肖阳和张三都是武术大师,又有着丰富的与变种人格斗经验,他们传授的简单招式和合击手段,已经能够实现二对一八成胜率。

考虑到通常变种人从发起冲锋到最后近身格斗,要遭受远程炮火和交叉火力网的多层打击,能够冲进飞蝗军中的变种人少之又少,这些已经足够用了。

“山坡上不好打,那就把敌人拉到山下打!”这次打西山,南特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他仔细研究了西山的地形,三面陆地一面探入湖中,山前是一条盘山公路,在山林中忽隐忽现。

公路下面是大片荒废的水田,里面长满了杂草和稻谷,泥泞是最大的特点。

南特就要在这些水田里消灭变种人,

他仍旧把三个师分开布置,钱泰铎的第一师在最近的战斗中损失最小,战斗力目前排第一,就让他们发动主攻,用引诱或者驱赶的方式,将变种人弄下山来。

第二师从南面夹击,驱赶变种人向东边的伏波湖跑。

至于第三师,就在湖对岸架起大炮,湖中驾船,执行收割任务。

独立旅机动支援各个师,南特则带着军部在湖对岸观战。

只要变种人下山,失去了山林掩护,凭借飞蝗军和山上驻军的炮火,消灭这股变种人是不成问题的。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钱泰铎这个胖子担任主攻任务,竟然还会偷奸耍滑。

战斗一打响,第一师就开始焚烧丛林,投掷烟雾弹,制造巨大声响来驱赶变种人。

南特一看山林冒烟,立刻苦了脸,他确实忘记叮嘱他们不要放火了,他一边观战,一边切断了通讯装置,以免听到山上守军大骂。

好在,南方气候湿润,山林并不容易点燃,浓烟借助风势把变种人给惊了,它们前面有第一师驱赶,上面有守军火力压制,东面是临湖绝壁,似乎只有下山的一条路可走。

于是很多变种人就顺理成章地钻进了南特的埋伏圈里。

第一轮炮击就把变种人击溃了,在飞蝗军的层层布置下,他们就像是老鼠钻进了竹筒里,节节受气,不知道会死在那一节里。

尤其是慌不择路地跑到伏波湖岸边的时候,第三师带着满腔怒火,早已等候多时。

老马命令两个炮团齐射,把那些聚集在岸边不知道怎么办的变种人轰下水。

在水里,一波变种人游着游着突然沉了下去,那是长达几百米的渔网拦在水中。

第一个变种人被缠住,还可以试着挣扎挣脱,可是当它身边又有其他变种人落网,相互挣扎就变成了相互拉扯,于是整条渔网很快就挂满了变种人,全部沉入水底。

后面没有被渔网纠缠住的,遭到了猛烈的机枪扫射,那些趴在船上的机枪射手,几乎闭着眼扫射都能杀死数不清的敌人。

这里面打得最开心,最过瘾的,莫过于老马了,他全副武装,二代机甲巨大的块头压在船头上,腰间的加特林火神炮吐出火舌,收割着湖边岸上的变种人。

如果没有后面小股变种人偷袭炮兵团,这应该是一场完美的围剿战。

南特的军部设在伏波湖的对岸,旁边是第三师的两个炮兵团在猛烈炮击,这里几乎是最安全的大后方。

他为了看得清楚点,爬上了步战车的车顶,懒洋洋的斜靠着,眯着眼望向对岸。

所有人都杀红了眼,机枪射手食指死死扣住扳机到胳膊抽筋,炮兵装填手累得腰酸腿疼仍然兴奋。

就在这样一个时刻,南特脑海中,突然传来花姐的示警。

“狙击手!极度危险,快躲!”

花姐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示警过了,南特下意识地翻身,从步战车的车顶跳下。

就那么一瞬间,一枚子弹擦着他的胳膊飞过,带起一蓬鲜血。

紧接着是密集的枪声从身后响起,许多毫无防备的战士应声倒地,两个炮兵团立刻乱成一团。

有些人一边抱头趴下隐蔽,一边大骂是哪个不开眼的,子弹往自己人身上招呼?

所有战士都认为这是友军误伤,因为他们从没见过变种人拿枪。

可南特脑海中却明明白白地出现一张变种人特有的面孔,手里不光拿着枪,还有火箭炮等各种武器。

“rpg!快跑!”他只来得及大喊一声,让大家快跑,一枚火箭弹已经射向他身后的步战车。

南特已经来不及跑了,多亏一直腻在身边的马晓萱猛扑过来,将他护在身体下面。

火箭弹引起剧烈的爆炸,步战车被掀翻。

如果不是马晓萱及时抗住,这一下估计就能要了南特的命。

紧接着,更多的火箭弹射出,呼啸着飞向炮兵的弹药车……

【225】偷袭

伏波湖的两岸,都陷入了剧烈爆炸之中。

炮兵阵地的弹药车分布很均匀,一辆车兼顾三门炮,所以一旦发生爆炸,就是此起彼伏的连环爆炸。

有些炮弹当场爆炸,带走了无数生命,有些炮弹被炸飞,落到地面后才爆炸,这就造成了更大范围的伤害。

整个炮兵阵地就像是被掀了个底朝天,泥土伴着弹片从天而降。剧烈的冲击波则将湖畔的大柳树剃了秃头,连岸边的湖水都不断翻腾。

南特之前嫌炮声太吵,把军部安排在距离炮兵阵地稍微远一点的地方,仍然遭到了波及。

他的身体被埋入土里,幸亏上面有马晓萱遮挡,才没有把他完全活埋。

那些被炸飞的炮弹,又引发了延迟的爆炸,在杀伤飞蝗军的同时,也拦住了变种人的进攻。

它们只是在几百米外不断射击着,击杀还在挣扎和逃跑的战士。

在一个角落里发生了一点骚乱,南特“看”到柳菲菲的身影,她竟然凶悍地冲进了变种人的队伍里,连抓带刨击一口气击杀了十几个敌人。

变种人的阵型被撕裂,趁着这个机会,她成功冲了过去。

看着她突围成功,南特没有丝毫责怪的意思,反而内心有些欣慰。

身后的马晓萱正费力地推开泥土,顺便把他也拽出去。

南特突然很想让这女孩也赶紧突围,二代机甲的防弹功能还不错,这些普通的枪弹并不会造成太大的损伤,她完全可以硬扛着火力冲出去。

然而马晓萱根本就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这姑娘看见他胳膊中弹后,就疯了一样地护着他,现在正拖着他的身子往湖岸跑。

南特有一种被掐住脖子的窒息感,挥手蹬腿才取得她的注意。

马晓萱赶紧松手,看着憋红了脸的南特,脸上全是急切:“你怎么了?你没事吧?你可不要死啊……”

南特趴在地上大口咳嗽、喘气,不断摆手。

后面子弹打过来,全被机甲外壳弹开。

花姐的数据来了,从湖畔偷袭的都是新变种人,大概有三四千个,全都带着突击步枪、rpg等武器,火力惊人。

己方部队损失惨重,两个炮兵团几乎全员阵亡,其中一大半是被震死的,一部分被爆炸掀起的泥土活埋了,少部分是被子弹打死的。

不过让南特纳闷的是,他提前布置的侦查兵竟然丝毫没有发现这支偷袭部队的踪迹,没有任何敌情汇报。

此时南特手里没什么抵抗力量里,虽然两个训练有素的警卫连已经

开始组织反击,只是他们也遭到爆炸的重创,活着的人数太少,临时拼凑的火力根本无法对变种人造成压制。

南特四下张望,这时候只能撤退了,可是他要往哪里撤呢?士兵又怎么可能跑得过变种人呢?

冲在最前面的变种人已经踏上了警卫连的临时阵地,它们数量庞大,呈现出了三四个打一个的局面。

在那一拳砸折钢筋的汹涌力量下,普通的人类战士根本没有还手的机会。

南特爬起来,冲着马晓萱喊道:“你快跑,我断后!”

马晓萱气得脸色铁青:“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

她抄起机甲上的突击步枪,用扫射给南特争取了一点时间。

南特手里没有武器,那把“砍瓜”战刀被肖阳拿走了,后来张三的幽冥部队去辉京城示威,被丢到了中心广场。从此那把刀就不知所踪了。

他前后看了一下,一弯腰从泥土中拔出一支突击步枪,拿起来疯狂扫射。

在他们的火力掩护下,又有越来越多的战士从泥土中钻了出来,开始了救人与自救。

有个别变种人突破火力网冲过来,被暴躁的马晓萱一脚踢破了胸膛死在脚下。

南特的步枪打光了子弹,他就握住枪口,当棍子用,摆出张三传授的大枪枪术的姿势,给那些敢冲到近处的的变种人迎头痛击。

只是这种突击步枪大部分材料是工程塑料,打了没两下,枪托就折了,枪身上疙疙瘩瘩的凸起,也让他极不顺手。

正当南特手忙脚乱地寻找另一个武器时,一个变种人突然冲破火力网,朝着他直直地扑了过来。

南特连忙躲避,一次次惊险地避开变种人的指爪。

这当口,一枚子弹突然从脑后飞来,不偏不倚击碎了那个变种人的头颅。

南特不用回头也知道,这是“二爷”来了。

他脑海中,花姐已经呈现出了背后的画面。

老马驾着一个游船画舫向岸边冲来,“二爷”趴在画舫船舱上面,不断地瞄准、开火、拉栓推弹上膛、再瞄准、再开火,每一枪都带走一个敌人。

在他们身后,还有十几艘游船前来接应。

同样穿着二代机甲的老马焦躁地咒骂着,那可是足足两个炮兵团啊,他们第三师最近损失太大了,让他心疼不已。

变种人的火力猛,人数多,花姐给出的最佳方案是撤退,南特唯一的选择是立刻上船,与湖中的第三师主力汇合。

警卫连的士兵也跟着上船,却有一些被子弹击中,瘫软倒地。

老马丢下方向舵冲上船头,用他的加特林火神炮为两个团的战士报仇,也为警卫连的撤离提供火力掩护。

仅仅是他一个人的火力,就封锁了前面一个扇形区域。

在慌乱登船的人群中,南特意外地发现了柳菲菲的身影。

她浑身沾满了血迹,整个人仿佛刚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一样。手里提着一支狙击步枪,还有一个变种人的脑袋。

“就是它差点杀了你!”这个雌虎一样杀气腾腾的女人,刚刚冒险冲出重围,竟然是去给南特报仇了。

只是这根本于事无补,岸上的变种人实在太多,火力又猛,已经演变成了一边倒的屠杀。就像十几分钟之前人类在屠杀变种人一样。

南特的心在滴血,却不得不强打精神招呼岸边的老马赶紧上船撤退。

杀红眼的老马根本就没有听到南特的喊声,还是“二爷”通过机甲的通讯装置才把他从癫狂中唤醒。

许多变种人已经占据了警卫连的临时阵地,开始向湖岸跑来。

老马赶紧跳上船,南特已经在驾驶舱里给游船挂上了倒挡。

这种游船画舫行驶缓慢,此时又超载了大量战士,吃水已经超过了警戒线,所以撤退得十分缓慢。

幸好还有第三师的其他船只赶来支援,各条船都在猛烈射击,压制变种人的火力,他们才能慢慢驶离岸边。

老马的弹药打光了,气得从几个飞蝗军士兵手里抢了枪械继续射击。

在这短短十来分钟的时间里,飞蝗军损失惨重,除了两个炮兵团,从兵工厂就跟随南特的四个参谋长老也凶多吉少生死未卜。

军部还有一些南特提拔起来的年轻干部,这些可是飞蝗军宝贵的财富,也在这次战斗中损失殆尽。

他的内心填满了怒火,如果不是要操控游船远离岸边,他都要去抢一把枪亲自为这些死去的战士报仇。

飞蝗的军部没了,他只能依靠老马的通讯装置,遥控指挥“总管”的独立旅迅速前来接应,第一师继续攻击,第二师打开口子,放剩下的变种人离开,为他们的登陆腾出地方。

此时,在他前面的客舱里,马晓萱鄙夷地望着浑身血污的柳菲菲。

“你都冲出去了,怎么又回来?”

“我看看你死了没有!”

“我若死了呢?”

“那我就可以死心了!”

她这话含含糊糊的,但是马晓萱已经知道其深意,心底泛起一点暖意。

可还没等她回过神,画舫突然一阵剧烈的摇晃。

【226】沉船

这条船在湖中打转,失去了动力。

“螺旋桨被渔网缠住了?”

老马绕到船尾去看,怀疑是不是之前他们布置的渔网阵惹了麻烦,结果却看到有变种人从水里钻出来。

“卧槽,敌袭,水里!”

他大声喊着,招呼船上的战士赶紧抵抗。

很多人拿起枪对着水里一阵乱射,子弹打在水里,激起的水花如同暴风骤雨。

很快,画舫周围的水面就被鲜血染红,个别变种人漂了起来。

眼看着登船无望,一些躲在船底的变种人开始疯狂地破坏船的外壳,试图把船弄沉。

不过岸上的变种人似乎更聪明,干得更彻底,它们朝着画舫发射了好几枚火箭弹。

失去动力的画舫根本无法躲避,很多反映机敏的战士赶紧跳船逃生。

马晓萱就是其中之一,她还带着南特一起跳船。

“轰!”

画舫爆炸,火光冲天。

水底的变种人围了上来,杀伤着落水的战士。

“二爷”被爆炸的气浪掀翻,落入水里的时候,被很多变种人围住。

她倒也不慌张,反正合金机甲有独立的呼吸系统,当初南特独自离开大顺港时,在海底都能呼吸,何况这区区一个淡水湖泊。

老马依靠机甲的保护,在画舫爆炸沉没时,仍然在开枪射击,当他看到“二爷”被围住,立刻跳过去帮忙解围。

在水里大家都不能开枪了,就只能依靠原始的力量,开启过载状态的机甲,如同一枚鱼类,撞飞了一群变种人。

“二爷”的二代机甲改装不彻底,近战格斗的性能比较差,被水底的变种人围住只能勉力招架。

好在她头脑聪明,自己可以在水底呼吸,变种人可不行,于是只用双手尽力护住头盔面罩,全速往湖底钻。

比憋气吗?有本事憋一个小时!

老马过来,一手一个拧断了脖子,她才暂时安全。

另一边,马晓萱帮助南特跳船后,也遭到了围攻。

她不得不放开南特迎战,而柳菲菲就帮助南特快速游向对岸。

有了她俩的帮助,南特有惊无险地上岸。

“总管”的独立旅过来接应,南特总算暂时脱离危险。只是南特不肯离开岸边,他需要靠近水面,搜寻其他人的踪迹。

因为不知道马晓萱、“二爷”和老马等人遭遇了什么,他已经让花姐报告水面下的情况。

水下很复杂,刚才柳菲菲几乎

耗尽了力气一口气游了几百米,已经超出了花姐的正常探测范围,不得不把侦查面变成一条直线。

此时的南特才知道,水里面是多么可怕的景象。

在靠近西岸的这一侧,漂着数不清的尸体,其中很多被渔网缠着,四肢都已经扭曲。

再往前,是马晓萱正在湖泊底部与变种人纠缠。

机甲沉重,落水后直接沉底,此时已经陷入污泥之中,每一次抬腿都很费力。

变种人纠缠不已,被马晓萱牢牢牵扯住,一个个溺水而死。

在她不远处,老马和“二爷”也是这样,逼得变种人只敢在他们够不到的水面附近游荡。

这是一个僵局,合金战士虽然可以呼吸,但是机甲里的独立呼吸系统制氧还是有限的,早晚会耗尽,而变种人浮在水面上,却不用再担心溺水。

南特发现这一幕后,焦急地向“总管”求援。

其实“总管”已经接到了老马的求救,先派了部队去从湖岸上绕过去,先夺取对岸控制权。

因为湖面上的船只正一艘艘被打爆,对岸的新变种人很狡猾地控制着水面。无论南特他们用什么方式救援,都必须先肃清这些威胁。

至于老马他们怎么救援,“山魈”已经给他们提供了技术指导。

那就是放弃枪械,掏出手雷来。

仓促之中,“山魈”解释不了太多,只是让老马从机甲里掏出手雷,找点漂浮物把手雷带到上浮去引爆,“总管”安排船只前往接应,准备打捞。

老马依言而动,掏出水壶挂上三枚手雷,就要松手。

结果“总管”这边赶紧叫停,他们还没有扫清岸边的敌人,船只也没准备好呢。

独立旅对新变种人的战斗还算顺利,他们的机械化部队之用了几分钟就绕过湖泊抵达攻击位置,飞蝗军第二师和山顶守军的炮火调转方向,对伏波湖东岸开展了新一轮的炮击。

这片土地在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里,就遭受两次火炮的洗礼,趴在岸边简易工事里的变种人遭到了最残酷的打击。

如果是其他部队,肯定接下来就是步兵和装甲车的协同进攻。

那样会不可避免地产生伤亡,“总管”可不忍心自己手下送死。这些被他精心调教过的手下,完全继承了他玩物丧志的禀性,很多战士手里都攥着一些圆蛋蛋,往地上一丢就变成各种机械甲虫。

甲虫钻进弹坑和泥土里,找出那些苟延残喘的变种人,然后自爆。

只用了很短的时间,他

们就完成了对这个区域的掌控。

在等待船只救援的时候,马晓萱已经和老马、“二爷”俩靠拢在一起,此时的水里非常浑浊,能见度很差,他们小心提防着头顶游来游去的变种人。

“山魈”解释了一下手雷爆炸的原理,让他们引爆手雷后立刻双手抱头蹲下,小心冲击波对他们造成伤害。

水下的阻力非常大,步枪子弹一出枪膛,弹道姿态就会完全紊乱,最多只能打一米远,根本不会对变种人造成杀伤。

手雷在地面上也是主要靠爆炸激发的破片杀伤敌人,在水里,这些破片同样没什么杀伤力,但是手雷爆炸的冲击波却很强。

正常的一枚手雷在地面上爆炸后,冲击波会因为空气的低密度、可压缩行而剧烈衰减。

可在水下就不一样了,水的密度很大大还具有不可压缩,手雷爆炸后的冲击波在水中不但不会被吸收,反而会因为能量衰减很少而传播到很远的距离。

更重要的是,手雷在爆炸后由于高温高压会导致水体气化而形成一个空腔气泡,这个气泡会因为浮力而上升,而在上升过程中受到水体的压迫,会不断收缩膨胀直到出水炸裂,这一过程会导致气泡和水体的剧烈震荡,从而释放出能量巨大的二次冲击波!

而变种人就在他们上方游弋,完全承受这个气泡的威力。

“二爷”并没有听懂山魈说的这一长串话,老马却懂了。

身为数学老师,这些物理现象他一听就明白,等到“总管”就位后,立刻拉掉保险松手。

几乎空了的水壶立刻上浮,带着手雷在他们头顶爆炸。

冲击波果然如“山魈”所说,对周围的变种人造成巨大伤害,那上涌的二次波更是直接清理了水面上的变种人和浮尸。

“总管”垂下绳子,硬生生地把三台机甲扯出水面。

经过这一战,飞蝗军付出了两个团和军部300余人的代价,剿灭了大概30万变种人,其中包括三千多个新变种人。

这是人类第一次和成建制的新变种人军队交锋,出其不意之下,南特险些丢掉了性命。

他懊恼万分,向全军通报变种人的最新实力,顺便提醒南留小心一些,今天如果换成是他,恐怕狙击手的第一枚子弹就会要了他的命。

南留得到消息后,非常严肃认真地研究了一番。他喃喃自语道:“变种人又一次升级了,他们很快就要发展得跟人类一样水平了,到时候,人类哪什么打?真的要动用核弹吗?”

【227】紧急磋商核弹计划

南留立刻打开通讯设备,向内阁发起了最高级别会议请求。

通常这种会议要由夏氏望族最高统治者发起,强制所有内阁大臣参加。南留只是首席执行官,并没有这个权力。

不过现在夏氏内部的权力斗争很尖锐,夏氏的最高统治者不过是大家共同选出的傀儡,在这种紧急的时刻,南留没法再顾忌其他人的看法,主动打破了这个僵局。

他要为南特报仇,他要告诉变种人,南留的儿子并不能随意欺负。

尽管他和南特之间的关系有些尴尬,父子相认之后连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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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8】代号404的基地

中子弹技术到底还存不存在,这得打一个大大的问号。

贾佳加手里已经搜集到了一部分中子弹的制造技术,他还幸运地找到了几个核弹领域的专家学者。

经过他们的推断,在过去的年里,存世的中子弹已经全部失效,就是复活岛那边,也没有完整的产业链供他们生产和提纯氘、氚。

没有这两种物质,中子弹就只能是一句空谈。

所以,南留所说的核弹攻击,并不是立刻实施的打击报复,而是一个阶段性的目标任务,要集合人类幸存者的力量,倾力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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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9】拳头就是道理

三军祭奠并不是喊一喊口号就完事,举行完仪式之后,每个师每个旅每个团甚至每个连都要组织一次追忆会,要讲一讲逝去战友的故事。

每一个活着的战士,都要从丰碑上选一个人做偶像,学习他们的无私和无畏精神。

并且这一层层,一次次的洗礼也不是一天就结束的,在第二天早上部队开拔,奔赴00多公里外的净瓶山,战士们路上都要默念和牢记使命。

这支神神叨叨的部队,仿佛着了魔一样,人人都奋勇争先,恨不得立刻就与变种人开战,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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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0】404厂蒙难

这些人都是从山洞里逃出来的,虽然个个都是高学历的核工业人才,可野外生存的本领极低,这些年病死饿死和被野兽、变种人杀死的不少,熬下来的实属不易。

南特内心很高兴,核工业基地固然重要,这些人才却更加宝贵。他立刻要求飞蝗军对这00人严加保护,损失一个都要记大过。

只是当他问起如何才能进入山洞,能不能带个路时,所有人都惊恐万分,连手里的食物都丢下就想往外跑。

“总管”摊手“你看吧,只要一提进洞的事情,他们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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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1】世外净瓶山

“总管”鄙夷地看着这个五大三粗的壮汉“都过去好几年了,你还害怕它们会活着?”

“那可说不准,夜深人静的时候,常常能听到山洞里面似乎有动静呢!”

“你们就没想过放开一个口子,把它们一个个都杀掉?”

“怎么敢?!万一传染了病毒怎么办!”

“唉,你们这群孬种,吓破了胆!”

“随便你怎么说,反正我是绝对不会回山洞里去的……”

两人的对话不欢而散,“总管”拿着记录的小本子回到南特身边,却听到了截然不同的故事。

庞青山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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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2】被利用

地面上是淤泥,很薄的一层。

有人去检查了隧道两侧的墙壁,脚踝以上的位置并没有长期浸泡在水里的痕迹。

南特把两个“土著”叫过来询问真实情况,因为他发现这俩人走进隧道后一言不发,却也没有了当初那么害怕慌张。

庞青山说山洞里的人可能都死光了,至于地下河的水为什么只有这么浅浅的一层,他也说不上什么原因。

姚家宽则咬死这里面有变种人,只是走了这么远都没看见,应该是全都饿死了。

俩人继续自相矛盾,南特也不难为他们,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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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3】新无畏团入关

南特忧心忡忡,他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办法联系上张三。

这不是扯淡么,没有通讯就没法召唤导弹,就算是知道了红眼领主的具体位置坐标,又有什么用处?

他俩之前不是没有安排过,张三身上带了一个卫星通讯装置,在一个秘密地点还埋着一套通讯设备,可张三身上的在昏迷时被收走了,埋着的一直没机会取出来。

在这之前,南特认为,张三不跟他主动联系,说明时候还没到。

可肖阳用自己的死都没能换来红眼领主的具体位置吗?不管成不成,张三都应该回个话的。

他向南留打了报告,希望重新回到前线去跟张三接触一下。

然而南留却生硬地回了一句:“坚守和经营好净瓶山,大部队准备向你方靠拢。”

南留决定放弃盛京防线了,其中一个原因是幽冥部队的出现,打破了人类和变种人对峙的僵局,但更深层次的原因,却是通盘考虑的结果。

张三这支部队只有几百人,目标小,行动迅速,吃苦耐劳,活动区域植被茂密,卫星都经常跟丢。

他们的战术也很贱,动不动就是急行军,一天奔波几百公里,在珠链一样的盛京防线里钻来钻去,像一只蚊子,一不留神就叮咬一口,它们不光吸血,还吃肉!

在遭到数次偷袭之后,南留有一种左支右绌的无力感,他不得不把人类防线压缩成一个环状,聚集到盛京城周围区域,靠减少己方的破绽,依托人数优势和火力覆盖来抵抗这支烦人的“蚊子”。

按照南留的判断,即使是南特带着飞蝗军回来,实际作用也并不太大,毕竟他这边现在缺的不是兵,而是如何把这支幽冥部队拖住,困住和包围住。

在全境战略上看,新变种人已经快要实现战略包围了,从几个省调集的变种人切断了他们与辉京大本营的陆地交通联系,把盛京防线200万人类幸存者完全困在这个区域。

外面是变种人一步步压缩人类部队的活动空间,内部又有这支幽冥部队横行无忌,南留的防御部署基本上已经废了。

本来南留还可以率军主动出动,趁着变种人布局未稳,打几个漂亮的突袭战,试着撕开防御圈。

可张三的存在让南留颇为忌惮,他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做最坏的打算,那就是放弃盛京防线,向净瓶山区域撤退。

这里面也有南留不得不提防其他势力的因素,毕竟他独自在外领兵的时间太久,内阁那边

三天两头地讨论要不要弹劾他,以战事不利治罪。

将来如果撕破了脸,他们肯定要削兵权,搞不好就得拿核弹来威胁。

净瓶山周围是连绵不绝的大山,易守难攻的战略地位很重要,其核弹原材料的制造地位也让所有人觊觎和忌惮。

南留占据此处后,进可以继续攻击歼灭变种人,依托中子弹这种超级武器横扫天下,退可以进入山洞内部,做最顽强的抵抗。

那山洞可是为防核弹设计的,山体表面200米后的覆盖层,几乎可以完全吸收核弹爆炸的伤害。

不过完成这个战略部署,他需要时间,很多时间。

大部队在盛京防线经营了两年时间里,投入了大量基础建设,开办了很多工业企业,已经可以生产部分武器装备补充战斗所需,一旦放弃很可惜。

南留决定先搬家,把能用的物资统统运到大山里去。在山里重新投入生产,完成一个产业链的闭环。

在陆陆续续送给南特的军需物资中,他小心翼翼地藏了一个信封,信封里有几颗黑色的小碎渣。

他额外通过电子邮件说了使用方法,就是在水源里放入这种物质,可以让流淌的灌溉水变成催化剂,促进粮食作物的快速生长。

他要求南特抓紧开辟农田生产粮食,等到大军撤退,需要粮食可就是天文数字了。

南特在缺粮上吃过大亏,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安排全军投入屯田生产工作。

乱世最不缺的就是荒废的农田土地,在净瓶山东面50公里外就是有名的川府平原,全军打破村落界线,将大平原规划连成片,纯粹的机械化作业开始了。

用爆破松土,用履带装甲车耕地,效率高效果好,浇水就等于上了化肥。

粮食作物快速生长的同时,核燃料的生产也陆续恢复。

庞青山在专业领域还是很有研究的,核反应堆一修好,区域内的电网立刻恢复,有了电力,全产业都开始复苏。

根据他们的计划,等到中子弹制造出来,才是人类大反攻的时候。

不过就在形势进入危急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举世瞩目的事情。

来自复活岛上的联合政府发布消息,经过近3个月的加班加点,新无畏团已经紧急重组。

这支以老无畏团幸存者为底子,重新打造的机甲部队再次恢复到360人的规模,已经于日前离开复活岛重返东北之地。

这段时间,随者春暖花开气

温回升,东北之地重新恢复了生机。远征军已经把大顺市以北的区域清理干净,依托地下城和大顺市的基础设施,建立了一个移民基地。

几十万平民百姓抢先开辟土地占据房屋,一夜之间成为“地主”。

现在所有人都不缺少土地矿产,缺少的是劳动力,为了继续推动人类的迁移热情,他们迫切需要一场胜利,来证明变种人已经是日薄西山毫无威胁,从而吸引无知的底层民众前往“掘金”。

在这样的利益诉求下,新无畏团作为旗帜性的军队,就必须冲到最前沿,去激励人类的奋斗热情。

这支部队在由张洋任团长,战略上接受南留的领导,代表的是复活岛的利益。

这对人类来说是一件好事,两大势力的联盟,有助于稳住局面。

南留在通讯中表示了欢迎和感谢,他接受这支部队,并且将他们派往伏波湖那边。

张洋望着军事地图有点郁闷:“这他妈也太看不起人了吧!”

新无畏团需要战绩来鼓舞士气,他张洋也需要实打实的战绩来恒明自己,可是伏波湖经过了飞蝗军之前的一战后,变种人已经极为稀少,哪有什么战事。

张洋主动申请去最危险的地方,在他看来,没有什么可以威胁到无畏团,就算是最近风头正盛的幽冥部队,也不过是会使用枪械的变种人而已,他们无畏团来开散兵队正面刚,绝对不输任何一支队伍。

南留倒是很想让他们去和幽冥部队作战,能一举歼灭最好,退一步说,就算歼灭不了,能咬住它们也行。

只是现在的幽冥部队在哪呢?鬼知道!

他把这个情况简单说了一下,拿出了一份情报,显示幽冥部队大概率在西山和伏波湖附近,这才把张洋安抚下去。

其实南留真正的意图是让无畏团离盛京核心区域远一点,以免看破他正在搬家后撤的意图。

要知道,人家复活岛那边还完全不知道核弹计划呢,万一被盯上露了馅,两大势力之间的关系破裂,那可绝对是人类的灾难了。

姬氏其实已经有所察觉,卫星早已侦察到飞蝗军离开盛京防线,前往净瓶山驻扎,多支部队在那里汇合不说,南留还在源源不断地向净瓶山区域输送物资。

姬氏联合政府最高委员会已经数次询问飞蝗军前往净瓶山的动机,南留都以垦荒种田为理由搪塞过去。如果被他们看破自己连盛京防线的重工业基地都拆了,说不定会牵出很多事情来。

【234】神树死了

新无畏团抵达的消息,被当作绝密内容严格封锁。南留是准备对幽冥部队来一次沉重打击。

可是这些战士穿着合金装甲太扎眼,早已被变种人独特的侦察系统所发现,甚至他们从一离开东北之地,就已经被盯上了。

卫星情报之所以显是幽冥部队在西山和伏波湖附近,其实就是在必经之地等着他们呢。

这支幽冥部队,张三是头领,但是又不完全说了算,因为其中大多数战士仍由红眼领主直接指挥。

自从第一支全部由新变种人组建的部队在伏波湖畔被歼灭之后,它就恨得牙痒痒,非要报仇雪恨不可。

幽冥部队就是它用来报复的工具,由张三直接统领,它又会时不时地来传达指令。

大部分时候,命令还是通过米娅传达,尽管它也可以直接于张三对话,可它从未这样做过,这让张三很郁闷,想找个亲近的机会都没有。

按照新变种人的等级要求,低级的变种人是没有资格向高级变种人直接对话的,面对面除外、靠其他人引荐除外。

张三试着让米娅帮忙,可红眼拒绝了接收信息。

这里面还有一点缘由,建立通讯联系的两个变种人,是可以大致感应对方位置的,大致的范围是具体到哪个城市,大概区域等。

如果张三通过谄媚能接触上红眼领主,他也就可以判断其位置,为日后的行事做好准备。

他把对方的拒绝归咎于自己仍然未获得足够信任,于是继续带领变种人对人类部队发动突袭作战。

每次作战,除了必要的杀戮,幽冥部队撤退时还会掠夺同样数量的人类,这是所有变种人的硬性要求,唯有张三是个例外,永远扛着大枪空手而回。

新变种人一直在掠夺鲜活的人口实施转化,人类的数量越来越少。

这两年新生儿的出生率虽然有所提升,但远远比不上每日死亡的数量,长此以往,人类将进入一个恶性循环,最终人口越来越少。

张三的内心很痛苦,他从来都没产生过对变种人的认同感,却不得不化身变种人,与人类为敌。

在战场上,他不认为直接杀死和俘虏转化有什么区别,反正早死晚死都是死。

一开始上战场去杀人,他还有些痛苦,后来杀多了就习惯了,他安慰自己:“就算不死在我手里,早晚也要死在其他变种人手里,就算没了变种人,他们也会死在人类的内讧上。”

这样说虽然有些牵强

,但是也不无可能。

世界纷争其实就是势力大洗牌,科技进步之后,所有人都对这个星球有了足够的了解和认识,当一块土地成了无主之物,你说大家不去抢?

人人都想借机成为统治者,天下岂能不乱套?

反正没有了天险相隔,星球的每个角落都可以空降一个王。

张三没心思去思量以后的事情,他筹划着反戈的计划。

利用这几次战斗,他对手下的这700多个新变种人做了一次测试。

在历次与人类的战斗战斗中,那些不积极的,军功最低的,都被他一一记在心里。

那些作战勇猛,一上战场就兴奋得嗷嗷叫,杀人吃肉毫不含糊的,则被归为另一类。

当然,还有个别心机深沉阴狠毒辣的,也被列入特别关注的名单。

目前的幽冥部队大概有一半还心存一点善良,或者说它们本身是不愿意成为新变种人的,对新身份没什么认同感,对人类还心存善意。

他准备考验这些战士,从中筛选出一批心腹出来,尽快实施斩首计划。

他等不及了,因为新变种人里,已经出现第一个受孕胎儿。

温庆余这个老狐狸,不声不响地完成了一个重大试验,让异性变种人完成繁衍的测试,虽然受孕率很低,但经过了3个月的尝试,终于有一例成功了。

各方面数据显示,胎儿状态良好,发育迅速,极有可能不需要10个月就能生产。

虽然上百个试验体只有一个成功受孕,可这仍然打破了变种人无法繁衍的魔咒。

可以说,这是一个划时代的实验,极有可能影响世界发展方向。

如果新变种人实现了自我繁衍,那么这世上就不需要人类存在了。红眼领主不再对人类克制,着眼的目光不再是武装力量,那全球人类的灾难才真正来临。

现在,人家还仍然把人类当做豢养的牲畜,寄生的载体而已。

张三已经不能等了,他的刺杀目标已经变成了两个,红眼领主和温庆余。

他实在想不明白,这个温老头子明明是个人类,怎么会如此热衷于变种人进化的研究,毁灭人类文明,也在所不惜!

不过信息终究是不对称的,张三忧心忡忡的时候,温庆余此时也不开心。

他一直提心吊胆的事情终于出现了,有几个变种人病了。

自从6年前出现第一个变种人以来,还没有听说过变种人会生

病,这些基因强大的怪物,生活在最肮脏的环境里,经受着极寒或者极热的气候变化,身体仍然强壮彪悍。

可现在竟然病了,病得浑身软绵绵的,别说是直立行走,就是让它坐起身子都难。

温庆余找不到任何原因,却隐隐知道其中的原因它们衰老了,细胞已经停止分裂,即将走到生命的尽头。

这是一个残酷的事实,任何生命都是有倒计时的,变种人也不能例外。

在末世病毒集中爆发的时候,绝大多数年纪超过60岁的人类直接死去。这些生病的个体都是六十岁以上的人,能活到现在已经极为不易。

温庆余早已意识到一个事情,所谓的末世病毒,其实是激发人类身体潜能,将未来几十年的生命力集中释放出来。

现在,这些集中爆发的生命潜力迅速消散,让这些原本可以活到90岁的人,在60岁的时候就死掉了。

那么,其他变种人是不是也要面临着迅速衰老虚弱和死亡的威胁?

这也是温庆余为何迟迟不愿意注射病毒抗体,成为所谓的“新变种人”的原因,因为他已经快60岁了,成为变种人,或许只有三四年的阳寿了。

他研究的新式病毒,除了像张三一样可以保留毛发,外貌稍微“健康”一点,并没有实质性的突破。

他正督促红眼领主抓获更多的人类,用于基因体系的研究,试图从根本上找到一个强大的基因,提升病毒的特性。

在临海市之外,其实也有一个很关键的信息,如果温庆余知道,恐怕会立刻和变种人的病毒联系起来,说不定真让他研究出什么新突破。

这个信息就是,粮店崮上面那颗“神树”死了。

当初,窦春花老太太当着张三的面,用一杯水溶解了那么一丁点黑色粉末,浇灌到树根后,让一棵拳头粗的小槐树一夜之间疯长成的千年古槐。

当初这棵树的传说风靡全球,无数人慕名投奔。

没想到才过了短短半年,这棵“神树”竟然迅速衰老死掉了。

“这棵树是老死的!”这是来自复活岛的植物学专家给出的结论,他们已经研究这棵树几个月了,一直没能找到它一夜之间长成的原因。

当年见证过神树奇迹的人大部分都已经死去或者离开,传说越来越虚无缥缈,这些专家几乎没有人相信这个神话。

可是平民百姓之中却开始流传出一种说法:“神树都死了,人类快完了!”

【235】信任危机

“门前一棵槐,不是招宝,就是进财。”这是故老相传的名谚古语,说明了老槐树在人们心中的地位。

现在,古槐死亡的事情正引起人类的恐慌,6年来,悲观者时时刻刻预测着末日降临,这个事件被他们广泛宣传。

政府给出的结果是“神树寿命到头,自然死亡”,这并不能让所有人信服,无数人被鼓动着,冒着危险前往东北之地,瞻仰神树的枯枝落叶,希望从中获取蛛丝马迹,或者得到神树的保佑。

大部分人只能采用徒步的方式前往粮店崮,这个朝圣之旅充满了危险与艰难。

当人们亲眼见到需要三人合抱的古树已经彻底枯死,有的人竟然当场跪倒大哭。

很快,神树死亡的消息就通过这些人的嘴巴传递了出去,当消息传递到辉京城,窦春花老太太正和阚舒心一起教导张传六读书认字。

她的手明显哆嗦了一下,虽然心里早有准备,可当这一天来临,心里还是受不了。

这不是第一棵死去的树,窦春花早年间曾经滥用黑色粉末做实验,大部分的苗木果树都经历不住这种神秘粉末的力量。

黑色的粉末并不是什么绝对有益的物资,人类喝了溶解黑色粉末的水并没与什么异常情况发生,但是植物通常都快速生长并且快速死去。

后来她测试出来的,就是极其微小的一点粉末,都足以让这些树迅速成长,并且提高两倍的产量,但它们的生命力都大幅缩短了。

这棵槐树是她亲手种植的,又是亲手浇灌了溶液,如今听说它死了,内心多少有些歉疚,而粮店崮三个字,又牵出了许多牵挂,翻出了许多往事。

她又想起亲儿子常坤,想起干儿子张三,想起粮店崮上无数追随她的人。

老太太叹了口气:“大槐树的死亡,也确实和世界末日有那么一点点曲里拐弯的联系,只是人们猜想的和真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张传六疑惑地问了一句:“奶奶,真相到底是什么?”

阚舒心打断他的好奇心:“小孩子家家的,不要操心大人的事情,你现在还是学好知识,将来努力生存下去,为人类的繁衍生息做出贡献。”

小孩子不服气:“为什么不能问,我们不是要探寻末世病毒的根本,揭开背后的阴谋,才能让人类得以繁衍生息吗?”

老太太慈祥地摸了摸他的头:“你说的也对,只是啊,奶奶也不知道这末世病毒是怎么

发生的,这件事啊,还得咱们的飞蝗军去解决。”

她抬头望着南方,内心充满了矛盾:“这个南留,也不知道他到底准备什么时候才把秘密揭开!”

其实南留已经做着准备工作了,自从肖阳慷慨赴死,他已经知道其心意,内心已经做出了选择。

只是现在,南特的实力还不够强大,还没办法面对最危险的和最艰巨的任务。

这是一个只能南特去完成的任务,也是事关末世危机起源的任务,肖阳用自己的死亡,向红眼领主传递了很多信息,其中就包括这任务的一些内容。

其目的是双重保障,如果张三任务失败,它仍然会忍不住前往任务地,最终尘归尘,土归土,一切归零。

不过在那之前,他们明显还是要先抗住变种人围剿才行。

变种人和人类在中原地区的战斗已经白热化,并不是任何一方想撤就能完全撤出的。

南留关停重工业的消息,内阁那边已经知道了,政客们追问南留想要干什么,为什么不按照预定的作战计划坚守盛京防线?

南留根本没把这些政客的诘问放在心上,直言不讳地说自己要撤往净瓶山,依托净瓶山重新布置防御阵地,这其中主要原因是内阁成员对自己的支持太少。

按照核弹计划,其中一些内阁成员要贡献出自己占有的核武器,用它来改造成中子弹。

然而半个月过去了,根本没有人舍得拿出来。他只能调集生产材料和人员设备全力支援净瓶山研究和生产。

庞青山从404厂的机密资料库里已经找到了中子弹的制造技术,第一颗试验弹进入了正式研制阶段,如果定型生产后,将极大地增强人类的生存能力。

有了这些小型的战术核武器,他也才敢让南特涉险。

不过变种人那边,也不完全是吃素的,红眼领主也对南留的行动有所察觉,毕竟工厂不冒烟就是一件反常的事情。

变种人正跟着南留的补给队,向净瓶山附近运动侦查。

同时它也命令幽冥部队尽快解决新无畏团的麻烦,下一个战斗目标就是净瓶山。

张三此时正率领着七百多个新变种人在伏波湖附近设伏,争取引诱新无畏团进入包围圈。

新无畏团实战经验不多,训练中规中矩,内心狂傲自大,自从抵达了西山和伏波湖附近,就很不安分,四处出击袭击歼灭变种人的残余队伍。

张三用炮灰变种人给他们送了几次甜头,已经将这头“猪”养肥了,进入宰杀程序。

他选择了在伏波湖的东岸一片开阔地实施伏击。

这地方距离南特被突袭受伤的地方不远,大概也就3公里,原来是农田平原。

大概有十平方公里的地方,全是肥沃的土地,开阔平原中有一条河流蜿蜒流淌,为这里的土地提供了充足的水源,人们常年在此种植水稻,算起来已有一千多年的历史。

末世之后,这里的农民死的死逃的逃,土地荒废了,河坝被冲毁了,稻田也多次被洪水淹没。

那些积攒下来的河水将这里泡成了一片水洼连着水洼的湿地。

荒草丛生的平原上,蒿草能长到一人高,在张三眼里,这地方简直是埋葬无畏团最完美的坟地。

挑了一个阴雨天,零零散散的炮灰变种人突然集结起来,方圆几十公里范围内的都有异动,像滚雪球一样汇聚到这片开阔地上。

人类的卫星都监控到了这一现象,纷纷提醒这个区域的部队小心提防。

南留还专门要求张洋收拢部队回西山,随时准备抵御变种人的大规模进攻。

自从南特在伏波湖附近遭遇突袭受伤后,南留总觉得伏波湖那地方有些问题。毕竟情报显示张三的幽冥部队就消失在这个区域,如果这次变种人集结是他搞的鬼,以他的精明,张洋很可能要吃大亏。

张洋表面上答应着,可实际上并没有对变种人产生太大的警惕。

作为变种人研究领域的专家型战士,他对炮灰变种人的特性了解得比很多人透彻,就是传说中的新变种人,他也没有放在眼里。

自己的部队可是超越人类战士极限的无畏团,一个个简直就是自走炮,火力压制能力超越任何部队。

当初300多个战士就能消灭一百多万炮灰变种人,现在区区一小撮而已,哪有什么打紧?

而且他对南留的龟缩战术也有微词:“以前你们打不过变种人,缩头缩脑防御就罢了,现在老子的无畏团来了,准备直捣黄龙呢,你们还这么喜欢的当缩头乌龟?”

刚抵达战场的时候,张洋几次请战,都被南留劝住,还以张三的幽冥部队在这个区域为由,让新无畏团驻守在荒山野岭里。

经过一个多月的扫荡,张洋已经把附近清理了一遍,也没发现所谓的幽冥部队,他对南留的指挥已经产生了深深的不信任感。

【236】烟熏火燎

从地图上看,炮灰变种人集结的地点,几乎就在张洋眼皮子底下,一些射程远的火炮都能直接打过去。

其实那片平原湿地,张洋之前扫荡零散变种人的时候,也路过了几次,似乎也没什么可疑的。

此刻,为了磨砺战士,也因为闲着太无聊,急着获取军功的张洋还是决定主动出击,把这群变种人歼灭掉。

他将亲自带队下山,360名合金战士绕过伏波湖,小心列队开赴战场,没有任何人觉得这是一场硬仗。

山顶上驻守的仍然是之前被飞蝗军解围的守备师,那师长宁伟民是南留的嫡系,没有接到命令根本不敢出征,不光他不敢出征,还拦着张洋不让他乱动。

毕竟前不久,他刚刚经历了南特受伤的事件,那可是“太子”啊,要是死在他这里,那就影响仕途了。

张洋的新无畏团来到之后,他更加小心谨慎了,这支部队的所有动向都要记录在册,每日向上汇报一次。

张洋经常觉得自己被监视了,为了缓和关系,他讨好地送了几次小礼物,宁伟民一一笑纳,可汇报更加频繁了。

后来张洋就直接抗议,向宁伟民抗议,向南留抗议。

结果却没什么用处,比如这次出征前,他的部队一集结列队就被宁伟民给拦住了。

他不肯放行,理由是西山的阵地由他全权负责,新无畏团是客军,也要听从他的指挥,有任何闪失,他都担待不起。

张洋最讨厌这种说法,自己这是一支训练有素战斗力强悍的部队,又不是温室里的花朵,为什么要一直雪藏着,磕不得碰不得?

他干脆撕破了脸:“老子的无畏团虽然只有区区360人,比不得你们一个师人多势众,但是老子的军衔是复活岛的远征军副司令,约束我?你不够格!”

合金战士列队,排成人墙硬生生地挤出营地,普通人类战士哪里拦得住?

宁伟民一看这次是真的拦不住,只能赶紧上报请示。

此时的南留正被内阁的诘责烦着,实在是懒得理这点破事:“一小撮变种人而已,打就打了吧。给他们提供必要的火力援助,随时准备支援,别让他吃了亏再回来再告状,说你们见死不救!”

于是,当张洋的部队开赴湿地平原的时候,西山上的炮兵阵地先忙碌起来了,几门榴弹炮齐射,炮弹直接从山顶上倾泻下去,精准地落在湿地蒿草从里,掀起大片烟尘、杂草和泥点子。

张洋并不承情,直接联络宁伟民停止炮击,理由是他这是打草惊蛇

,吓跑了变种人,他们还打个屁啊!

这可把宁伟民的鼻子都给气歪了,自己好心提供火力支援,炮弹才打了几发,你们就嫌弃上了?

他立刻命令炮兵停火,由得无畏团这些铁皮人折腾去吧。

张洋有自己的想法,炮灰变种人无故集结,一定有什么安排,自己冒冒失失地打进去,很有可能会陷入蒿草芦苇丛里无法自拔,所以他要先来一次火攻。

他不是一个很优秀的突击手,但他很善于学习,在战斗中经常用上以前的经验。

这不,放火这事儿,他就用上了“总管”和“山魈”搭档点燃洲际酒店大楼的方法。

全团至少有60架小型无人机,全部安装燃烧弹,依靠小飞机去投掷点火,从上风向开始烧。

而他们就在侧翼严阵以待,等到变种人被驱赶出来,就是闭着眼扫射,都能把这些杂碎消灭干净。

用最小的代价取得最大的胜利,这一向是“害虫小队”的传统,如今,被他完全复制到了新无畏团里。

“下雨天发动火攻?这团长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淅淅沥沥的小雨,应该没什么影响吧?”

“反正我不太看好,雨水打湿的蒿草,很难引发连片的野火。”

当张洋下命令的时候,几个小队长提出了疑义。

张洋有点骑虎难下,他毕竟专业是医学领域的,对于战争有些想当然。现在骑虎难下,又不愿再去找宁伟民低头,请求炮火支援,只好命令大家先放放看。

燃烧弹投下去之后,也确实有一些明火开始蔓延,只是火势不太严重,蔓延速度也不快。

主要是草有些湿,遇到明火之后得先烤干才能燃烧,烤干的过程就产生大量浓烟。

这浓烟倒也不错,驱赶了草丛里的大量变种人,让从侧面列阵的合金战士取得了一些战果。

只是似乎没有达到张洋的预期,他又投了几轮燃烧弹,助燃效果也不是很明显。

其实,张三在此地蓄谋已久,之所以耽搁了好几天才发动这次战斗,就是在等这场雨。

他到底是老奸巨猾,早已料到此地唯一的缺陷就是草木茂密容易着火。

此时的新变种人,几乎都把身子藏在泥泞的农田里,只在外面露出头保持呼吸。

烈火烧过来的时候,它们只需要缩进水里避一避就行了。以变种人的肺活量,憋气三分钟不成问题。

张三并不在这片蒿草丛里,毕竟人类习惯先用火炮清理一遍战场,如

果自己藏在芦苇从里,倒霉透顶被炮弹炸死,那一切不都白玩了吗?

在战场上,他通过心腹手下零号来控制这批新变种人,本来做了牺牲一两百的准备的。

死多少变种人他都不心疼,反正都是该死之人。但他不能死。他拼光了这些新变种人,取得足够大的军功,要去见一见红眼领主的。

没想到人类的炮火只象征性地打了四发,炸死了三个倒霉蛋就停了。

可没想到只发了几枚炮弹就停了,他有些无语,这人类已经如此自大了吗?

为了引诱新无畏团进入伏击圈,他命令炮灰变种人朝另一个方向跑。

那里有一个地势稍微高一米的土台,上面的杂草少,四周也没有什么遮挡物,几乎是天然的靶场。

合金战士们仿佛做起了射击训练,不急不躁地举枪,在电脑芯片的射击辅助下,每一次开火都能带走一个变种人的生命。

只是变种人实在太多,很大一部分还是越过了那片土台,消失在视野里。

张洋对现在的战果还是比较得意的,本来就是一次普通的围剿行动,南留手下的战士一个个吓破了胆似的,躲在山上不敢出来,平白送给自己一份军功。

刚才的战斗他已经安排人全部录制成视频,传到复活岛的大后方去宣传。

这是新无畏团开赴前线后的第一场像样的战斗,保守估计这连片的湿地草丛里有两三万个变种人,他们此战如果能消灭一大半,就已经是胜利。

现在,大部分变种人越过土台,合金战士没了射击角度,又没有足够的曲射火力,只能向前开进。

他没打算让部队去草丛里面涉险,毕竟那里都是湿地,泥泞的田野并不适合机甲战士的行动。

万一有几个战士陷入泥潭里出不来,救援可是很麻烦的事情。

合金战士自带呼吸系统,在泥潭里撑一个小时都没问题,可从泥潭里拽出来,那恐怕得靠大马力的工程机械来帮忙了。

不过前面的土台子倒是很硬实的地面,把战士带上去,拉开射击阵型,居高临下更容易打击变种人。

于是他鬼使神差地把部队带了过去。

这正是张三期待的,其实他一开始设计的战斗方案,就是按照新无畏团在那片地势有些高的地方停军的。

哪知道张洋的军事素养不太够,又和宁伟民闹了点矛盾,连射击位置都没选好。

此时的他,摩拳擦掌:“终于轮到我们出手,教训教训这群狂妄自大的家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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