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爱你是犯罪 - xp1024.com
《明知爱你是犯罪》


第1章 我是他鱼饵

我有罪。

罪无可恕。

所有熟悉我的人都这么说,甚至连我自己都认为赎罪,已是我这样的人配不上的救赎。

我本该下地狱的,可悲的是,我还活着。

10月28号的周日,资兰市阴雨连绵,寒风凛冽。

今天刚好是我24岁的生日,但我却在加班。

该做的事都做完了,但我不想回家,这样的雨天,我不想见到木离——那个从我肚子里出来的脏东西。

精神恍惚的开始收拾桌面,将摆放在桌子上的文件一个一个弄朝右,又再弄朝左。反反复复,直到七点半。

终于拿着包包,离开了公司。

出了门,雨已经停了,但寒风刺骨,我下意识的紧了紧身上的旧风衣,大步往盛煌酒吧走去。

别人下班去酒吧放松调情,而我是去工作。

五年里,我过着三点一线的生活,家——北兴传媒——盛煌酒吧。

每晚八点到凌晨一点,我都在酒吧弹琴。

等我到酒吧时,刚好八点整。

刚踏进酒吧,就被领班的孙姐拽着进了后台化妆间。二话不说,就开始改造我。

我知道,今晚,又有大鱼了,否则孙姐不会用我这种没味道的鱼饵。

盛煌酒吧是资兰市内最豪华、最大的酒吧。来这消遣的人都是有票子的,只是有票子的又被分为两档。一档为土豪鱼鳖,一档是大鱼富豪。鱼鳖找小姐只图胸/大腰细脸尖够风*骚,但富豪却偏爱清水白莲,清纯少女。

我刚好长得很合大鱼的胃口。巴掌大的小脸上还有点婴儿肥,一双灵动清澈的杏眼包含着万般情绪,一米六的个,小巧玲珑的,妥妥的一副清纯少女样。

经孙姐鬼斧神工的打造后,我这个新鲜的鱼饵出炉了。

精致的淡妆,更突显了我的干净。一身及膝纯白棉麻吊带连衣裙,及腰的黑色秀发自然的披散着,就像一朵清秀的栀子花,散发着清纯的芳香。

孙姐打了个响指,似乎很满意我这个作品。

拽着我起来,催促道:“走吧!323包间,保你今晚能把一年的出场费都赚了,到时可别忘了姐姐我哟!”

我没有拒绝,因为我很缺钱。

微垂着脑袋,跟在孙姐身后,往大鱼包间走去。

孙姐推开了323包间门,里面灯光很足,亮堂堂的,一点不像风月场所。

我快速扫了一眼坐在沙发上喝酒作乐的大鱼们,从左到右,一共六个人,一人抱着一小姐,脸上笑得满是皱纹。

孙姐跟大鱼们打了招呼,简单的介绍了我,临了问了句“既然霍总还没来,那不如先让木子给各位老板弹一曲助助兴?”

听到孙姐说“霍总”时,我着实被吓了一跳,怕她口中的“霍总”就是那个我不敢见的“霍总”。

但转念一想,觉得不可能,毕竟这是西北小边城,而他远在南方的茂城,不可能是他。

赔笑跟大鱼们打了招呼,昂首走到钢琴架前,刚要坐下,只听一阵脚步声从包间门口传来。

我下意识地抬眼望了过去,瞬间脸色煞白,嘴唇颤抖,腿一软,差点跌倒在地上。

“李总,抱歉,路上有点堵,让各位久等了。”专属于他那低沉如大提琴的声音响起,每一个音符都紧紧牵动着我的心。

五年了,他还是一点没有变呢。

可惜,有些东西却早已面目全非,再回不去了。

突然,孙姐大声喊我“木子,快过来敬霍总一杯。”

我还是不敢抬头,生怕一抬头就暴露了自己,害怕……怕他认出我来。

哪怕已经罪无可恕,我还奢求最后一点尊严,不想让他看到”堕落“的自己。

可事已至此,暴露只是早晚的事。既然如此,再装,不过是矫情罢了。

起身,准备硬着头皮走过去,霍南奕的声音又再次响起。

“请这位木小姐弹一曲《D大调卡农》,霍某想把这首曲子送给一位特别的人,当生日礼物。”

轰——我脑袋炸了。

他果然还是认出了我。

他说那句话是故意的,因为今天也是我生日,而《D大调卡农》,恰恰是我最喜欢的曲子。

一位特别的人吗?是了,我如今是他恨得入骨的人,自然很“特别”。

鼓起勇气抬起头,对上了他那戏谑的目光,使劲咧开嘴角,挤出一个干枯的笑。

他终于笑了,笑得那样欢愉,却像一把把尖刀,刺痛了我的心。

曾经,我装傻卖萌,只为博他眉宇舒展,嘴角一扬。可无论我怎么努力,都无法驱赶他的忧郁。

时隔五年,他终于笑了,可我却只想摧毁这梦寐以求的东西。

我不敢再跟他对视,慌张的别开视线,晕晕乎乎的,端坐好,便开始机械的弹琴。

再次重逢又如何?我于他,只有发泄不完的怨愤,只有一生无法澄清的误会。美好也好,快乐也好,都只能埋葬在曾经。

而今晚,我只是被精心烹制,来钓他的鱼饵,再无其他。

第2章 还是那么贱

一曲终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双手紧张的交握在大腿上,感觉连呼吸都像压了块石头,沉得很。

按照平日钓大鱼的套路,我应该过去跟大鱼喝酒调情,但今晚,我做不到。

哒哒哒——一个人走了过来,靠近我,弯腰,伸手便搂住了我的腰。

我甩开他的手,连忙站起来,往钢琴架后面躲,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到底在矫情些什么,只是单纯不想当着他的面,做着最羞耻的行为。

哪怕知道他已经不再在乎我,可我还是想在他面前保留最后一点自尊。

那男人看着我的抗拒,觉得有趣,笑了。然后拿出钱夹,随意甩在了琴键上,砸得钢琴发出一声笨拙的声音。

“小妹妹,只要你肯赏脸喝了哥哥这杯酒,这些钱就都是你的了。”

他说着,把手里的酒杯递了过来,很有耐心的等着我去接。

我看着他手里的酒,又看了看他,男人长着一张国字脸,蓄着小胡子,只是他那对外翻的厚唇太过抢眼,并没有营造出成熟大叔的味道。

男人又往我面前伸了伸,我却下意识地往大鱼那边看去,下意识的想要向他寻求帮助。

然而,他并没有看我,斜靠在沙发上,双腿交叠,眼睛盯着手里的酒,嘴角噙着一抹不明意味的笑。

我是有多蠢,才会以为他还会护着我?

心痛侵占了我所有的神经,似乎在赌气一般,接过男人手里的酒,仰着脖子,一饮而尽。

酒水滑进胃里,突然感觉到火辣辣的疼,差点吐了出来。

男人轻拍了下手,笑道:“小妹妹真是豪爽!走吧,那几个哥哥还有礼物要送给妹妹呢。”走过来,顺势就要搂我的肩膀,我轻笑着躲开了。

拿过琴键上的钱夹,送了一个秋波,说:“多谢大叔的慷慨,妆花了,我先去补个妆再来,您玩的开心哦!”

我落荒而逃了,小跑着躲进了洗手间,背靠在冰冷的墙上,心,破败又混乱。

不知道是酒刺激得胃疼还是心痛,只感觉疼得眩晕。

我还以为我的痛觉神经早已经麻木,不会再痛了。可今天才知道,不是不会痛,只是痛觉神经捏在他手里而已。

打开水龙头,捧起冰冷的水,在脸上冲了两把。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鼻子都冻红了,脸色苍白如死人那样,说不尽的狼狈。

擦着唇角的水珠,镜子里突然多了一张脸,我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瞬间跌落谷底,就连手该怎么放都不知道。

他嘴角噙着嘲讽的冷笑,缓缓走了进来。

斜靠在门框上,点了一根烟,一脸戏谑看着我。

无所适从的我紧张的理了理额前的碎发,使劲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说:“霍总,男厕在隔壁。”

他的笑容扩散,就像是掐着我脖子的手在慢慢收紧,一点点掐断我的呼吸。

吐出的云雾消散,冷漠的嘲讽声响起:“五年不见,你还是那么贱!”

我怎么也没想到,这竟然是重逢后,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还是那么贱!

我不知道我是以怎样的表情面对他的,只觉得贴着牙齿的唇干得快出血,脸咧得酸疼。

勉强出声说:“能得到霍总的肯定,是我莫大的荣幸。我会再接再厉的,一定不会辜负霍总的期望。”

既然我的堕落,他乐见其成,我不介意破罐破摔,只要他高兴。

一个人开心,总好过所有人不幸。

强撑着迈开腿,准备离开,却被他抵在了门上。

他倾身过来,一瞬间,熟悉的烟草味,熟悉的温度,轰炸了我的神经。

不管怎么变,他的一切始终刻在我的心尖,亘古不变。

这一刻,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无比贱,念着不能觊觎的人,恋着不能沾的毒药。

他紧紧捏着我的下巴,力气大得像要捏碎一般。

眼泪滚烫了我冰冷的脸,但不知道那到底是因为身体的痛而流出的泪水,还是结痂的心被撕裂后流出的血。

可,谁在乎呢?

“呵,没想到你竟然还有脸活着!我们都以为你死了呢,果然是高看了你的羞耻心!也是,都贱到爬床的人,自然不知道什么叫廉耻。”

他拿着烟的右手抚摸我的脸,燃着的烟头离我的脸就一厘米,我有点害怕,怕被烫到,毁了容。

毕竟,这张脸是我剩下的唯一完整的东西了。

“咳咳咳,请霍总放开我!我这么脏,要玷污了霍总,那我就罪该万死了。”

“放开你?装什么装?肮脏的女人!你不就想要男人吗?小小年纪就爬床,你到底有多贱,嗯?”

每一个字都像是挤出来的一般,我知道那是他的愤怒。

他确实有愤怒的资格,甚至杀了我也不为过。

明明被他捏的很痛,但我却笑了,只是笑的跟哭一样。

“放开我吧!我这样的人,配不上你的情绪。”

他却捏得更紧,我的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掉。

“木梓,你果然是一只养不熟的白眼狼!都不问问你外公?还有,你小姨。他们可是时时刻刻都记挂着你呢!”

话落,他松开了捏着我下巴的手,好整以暇的抬起左手,摸着无名指上的婚戒。

他们终于结婚了。

心里一阵酸涩,不知该高兴得的哭,还是难过的笑。

“虽然祝福迟到了五年,但我还是要说一声:恭喜,小姨夫。”

是的,我爱上的男人,他是我的小姨夫,哪怕会被世人所不耻,但我依然爱得义无反顾。

他是我心动的温度,也是我爱情的彩色。

只可惜,天不遂人意,如今他在我心里成了死亡的黑色。

他再次倾身过来,紧压着我,丢了烟头的右手掐住我脖子。

“你说跟小姨夫,是不是会更刺激?”

他的话惊呆了我,忘了言语和动作,只是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望着他。

而他却抓住了这个良机,死死压住了我,动弹不得。他抓住我双手,反扣在了门上。

我被他这一系列的动作吓醒了。

他不是在开玩笑,更不只是恶作剧。

他在报复。

用羞辱我的方式,修补被我粉碎的骄傲。

他的吻隔着那层薄薄的布料烙在我身上,直穿我心。

我怕了。我宁愿被流氓强,也不想,更不敢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是我死也不能碰的男人。

“你放开我!不要这样,我不能对不起小姨!”

但他无视我带着哭腔的请求,直接撕碎了我最后仅剩的尊严。

那一刻,撕裂的不是身,而是我早已千疮百孔打满补丁的心。

他的怒气恣意地冲撞,似要撞碎他所受的侮辱和背叛。

我不再哭了,也没再求他放过我。

我了解他,既是他想要的,无论如何也一定要得到手。

无声的承受着他愤怒的发泄,没有欢愉,只有想要一头撞死的念头。

他知道,怎样的报复对我是致命的。而且,他做到了。

我欠小姨的债,永生永世也还不清了。

不知煎熬了多久,终于发泄完的他退了出去,好整以暇的整理衣服。

而我像是碎了的瓷娃娃,瘫倒在冰冷的地板上,身上的衣服破碎不堪。

他很嫌弃的洗了手,甚至还拿出手帕反复擦拭嘴唇。

他嫌我脏。

可笑的是,就是这么一个嫌我肮脏的人才离开肮脏的我的身体。

我嘴角不禁扬起,浮上一抹似讽似悲的笑。

终于跟心尖上的人在一起了,却不是因为爱,而是恨。

“哗啦~”

一叠厚厚的钞票砸过来,散落在洗手间的地板上。

“你这样的脏东西肯定卖不到高价。3千,小姨夫施舍给你的!”

然后厌恶的剐了我一眼,转身大步流星离开了。

施舍?这个词从他口里说出来,竟这么痛。

心紧紧拧做一团,怎么也拉不平展。

我抱着自己,缩在墙角,独自享受一个人的悲伤,默默流泪。

看着地上颜色鲜艳的钱,连它们都在嘲笑我“贱”。

我终于还是活成自己讨厌的样子。低贱如草芥。

第3章 别想讨好我

泪湿的脸上浮现一抹自嘲的笑,伸手捡起地上的钱,拖着破碎的身子,回到化妆间,套上大衣,狼狈的跑出了酒吧。

深夜的街道霓虹璀璨,照得我的狼狈无处遁形。

我一路小跑,回到了北原街破旧的出租屋,开门进去,累得虚脱,瘫倒在门口,背靠着门,喘着粗气。

心里很虚,因为我毫无依托。

瘫软在地上,一动也不想动。

破碎不堪的人生,大抵就是我这样的吧!

突然,有个东西碰了碰我的手,有点温热。

慌得睁开眼,木离害怕地缩回手,低着头,不敢看我。

黑暗中的她,比魔鬼还恐怖。

我一把将她推开,慌张的站起来,摸黑躲进了房间里。

如果可以,我真想一把掐死她,但我最后一点人性阻止了我。

……

第二天,天才蒙蒙亮,我就起来,简单吃了两口稀饭,拿着包匆匆忙忙就要出门,却被衣架上挂着的大红色围巾吓了一跳。

我的第一反应是,这房子里有鬼。

扯过那条围巾,直接扔进了垃圾桶。抬眼,却对上了木离的视线。

她咬着嘴唇,站在她房间门口,光着的脚交叠的踩着,我瞪她,她也没有低头。

这是她第一次这样看着我,眼里有一层薄雾。

祈求吗?那又怎样?我不会心软!

转身,直接拎着垃圾走了,木离的祈求就那样硬生生被我掐断。

昨晚他枉顾我的祈求,今天我砸碎木离的心意,很公平。

下午下班后,我也没急着走,也没打算再去酒吧。

我也不认为昨晚突然走掉后,我还有继续在那弹琴的资格。

伏在办公桌上,竟然睡着了。

唔唔唔——手机震动声吵醒了我,拿起来一看,是孙姐打给我的。

“木子,你是生病了吗?怎么迟到了?快点过来,有客人点名让你去弹琴哪!”

听到有人指名,我心里是害怕的,我怕又是他。

但为了钱,我还是说:“我马上过来!”收拾了下东西,提着包包冲了出去。

已经八点过五分了,我拦了辆车,坐上去就催促道:“师傅,麻烦您快一点,我赶时间!”

烦躁的看着时间,恨不得长翅膀飞过去。

当时针指在八点半时,车终于在酒吧门口停了下来。

急急忙忙付了钱,刚下了车,手机又响了,我只顾着走路,都没看是谁,接通就说:“孙姐,我已经到门口了,请你再……”

“木子,不好了,你家木离不见了。”那头却是房东徐嫂子紧张的声音。

我顿住了脚步,就在酒吧门口。

望了眼酒吧,我心一横,说:“她又不是第一次不见,等玩够了会自己回来的。”说完直接挂了。

关了机,大步进了酒吧。

我战战兢兢的跟着孙姐进了包间,环视了一圈,发现只是几个土肥圆的老板,才安下心来。

只要不是他就好!

跟老板们打了招呼,强撑着笑,走过去坐下,开始弹琴。却怎么也冷静不下来,满脑子都是早上木离看我时的样子,还有她祈求的眼神。

刚刚徐嫂子说她不见了,是因为我扔掉她送的礼物吗?她会不会……

越想越慌,手上重复地按着那几个键,到底弹成什么样子,我都不知道。

可能是我弹的“噪音”扫了老板们的兴,让小姐妹琪琪过来制止了我。

她把我带过去,老板们个个眼神贪婪的都盯着我,像狼看猎物一般。

因为想着木离的事,我反应慢了几拍,根本没听到他们说什么,直到被人用力一带,直接坐在了他怀里,我才回过神来。

不敢大幅度挣扎,怕惹了大老板,自砸饭碗。我强颜欢笑,拿了杯酒,说:“大叔,小妹妹敬您一杯。”

端起,一饮而尽,胃里一阵翻滚,疼得我身体哆嗦。

那个圆胖的男人开始不老实,在我身上揩油。

琪琪也看到了,扭着水蛇腰过来,贴在那男人身上,埋怨道“哎呀,亲爱的都不理人家,人家心里很忧桑,不行,你得喝了人家这杯酒,补偿人家~”

不等男人反应,她直接喝了一口,就亲了上去。

我趁机溜开,借故补妆,出了包间。

捂着肚子,眼睛蒙了层水雾,慌慌张张跑回化妆间,连大衣都没来得及套上,抱着就跑出了酒吧。

打开手机,看到好几十个未接来电,都是徐嫂子打来的。

回拨过去,她刚接通,我就急迫问“徐嫂子,木离是什么时候不见的,我……”

“我说木子,你这做妈妈的心忒硬了。你不关心孩子就算了,怎么心狠到连饭都不给她吃。孩子饿得在小区垃圾桶里找吃的,然后被困在了里面。要不是收垃圾的大爷发现,你说,哎!真没见过你这么心狠的人!”

徐嫂子的数落,我无言反驳。哪怕那不是真的。

我每天出门前都会给木离做好午饭,放进保温盒里的,所以她不会去垃圾堆里翻吃的,她是去找那条围巾。

想到这里,我心里就莫名的烦躁。我不爱她,也不需要她的怜悯。

可该死的,她偏要用那“救世主”似的副姿态来膈应我。

我站在街上,回望着酒吧,在想,我要不回去继续卖笑,不然今晚就白干了。

也就犹豫了几秒,果断转身折回了酒吧。

跟钱比起来,木离无足轻重。

凌晨一点整,我再次出了酒吧,街上冷冷清清的,倒跟天气很搭调。

跑车的人也不多,我也没打算打车,我喜欢凌晨一点多游走在街上的感觉,像鬼魅一样自由,不会被人发现,更不会被人指指点点。

等我回到出租房时,刚掏出钥匙,还没插进钥匙孔里,门却突然开了,而且是大开着,像迎接贵宾一样。

家里点着蜡烛,因为开门有风进去,火焰跳跃着,映着我的影子。

对于如此暖心的等待,我却感到恶心,只想吐。

抱着肚子跑进卫生间,吐得昏天黑地。

哗啦…擦了擦脸上的水,转身却见木离双手捧着餐盒,看着我。

我瞅了她一眼,小小年纪却学会谄媚了,还真厉害!

又是送生日礼物,又是关心我的胃,可我一点不稀罕,甚至觉得恶心。

伸手一扫,“当!”地餐盒掉在了地上,她的午饭就成了垃圾。

我冷笑,被她可笑的样子逗怒了,冷漠的吼她“要想好好活着就别想讨好我!”

然后直接摔门回了房间。

第4章 恶心事连连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里,每天下班后,我都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去酒吧弹琴,生怕他又突然出现。

好在,他再也没有出现在我面前。

我为难得的平静窃喜,但不知什么缘故,那喜悦裹着一层忧伤的外衣。

凌晨一点不到,我结束了今天的工作,卸了妆,套上大衣出了化妆间。

才走了几步,突然有人从后面抱住了我,紧勒着我的腰。

我慌张的挣扎,那人却低头在我耳边说:“嘘~别乱动,我只是想请美人吃夜宵而已。”

他的声音告诉我,我不认识他。

我抬脚,准备往他命根子踢去,他又说:“我这有些好东西,美人一定会感兴趣。”

他松开了手,我慌忙跑开,拉开距离,转身打量着他。

他带着一顶鸭舌帽,帽檐拉的很低,遮住了他半张脸。

莫名觉得有点熟悉,但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你是谁?”疑问出了口。

他没有回答,嘴角扯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照片,摊开,我却瞬间脸色煞白,后退靠在了墙上。

怎么会?他怎么会有那些照片?

看到我的反应,他很满意,几步走了过来,说:“怎么样?这回美人信了吧?不知是否有幸请美人吃夜宵?”

他轻浮地摸我的脸,我终于看清了他的脸,周攀——那个半年前陷害我的同事。

本来是他自己为了钱,卖掉了手头大客户的信息,但不知道我哪里惹了他,他把责任都推到了我身上。幸亏最后有人作证,澄清了,我才保住了工作,而他被行业封杀。

只是没想到,半年后,他竟然跑出来威胁我。

“周攀,我到底怎么得罪你了?你要三番两次的针对我?”

他警告道:“你最好听我的,你也知道,一无所有的人没什么好怕的。可你不一样,表子还想立牌坊呢。你说是吧?”

他拽着我出了酒吧,打了辆车,报了一个我不知道的地名。

我害怕得直冒冷汗,怕被他先J后杀,抛尸荒野。

趁他一脸迷醉的欣赏那些照片,我把手伸到大衣口袋里,凭着感觉摸索着解锁,搞了半天,也不知道对不对。终于在车停下时,胡乱拨了一个号码。

我被他拽着进了一家环境很差的小旅馆,也没登记什么的,就抓着我的手,将我带到了二楼的房间里。

关了门,他就开始脱衣服,那眼神跟饿狼看到食物一样。

我一直后退,直到背靠在玻璃窗上,无路可退。

“周攀,你到底要干嘛?”声音有些颤抖。

他抽出了皮带,猥琐的笑着,朝我逼近。

“你个表子,要不是因为你,老子会被封杀?”他面目狰狞,表情扭曲。

我慌张的环视四周,跑到右边,拿起地上的花盆,对着他,说:“你陷害我,还怪我正当防卫?你脑子有病吧!”

“闭嘴!你个表子!连自己的小姨夫都勾引,还真是个烂货!”他指着我,像只疯狗一样咆哮。

我一点一点往门那边退,终于到门口时,欣喜的握紧门把手,使尽拉,门却纹丝不动。

该死的,竟然锁了。

而周攀得意的狂笑,然后两步过来,伸手要抓我,我跑开了,又回到了窗户边。

“想跑?乖乖陪我睡一觉,我爽了,说不定那些乱仑照,就不会有第三个人看到了。”

“你无耻!”

“哈哈……比起乱仑的你,我这就是小巫见大巫了。别装了,反正你也就是个表子,我们刚好绝配!”

赤条条的他逼过来,一时情急,我打开窗,就不管不顾跳了下去。

“嘭!”地一声落地,磕到了膝盖,疼得我眼泪掉了下来。

周攀看到我还能站起来,暴怒消失跑了出去。

顾不得疼痛,一瘸一拐的往大街上跑去。

可痛意袭来,我连站都站不稳,更别说跑了。

但周攀已经追了上来,我害怕,看到迎面而来的车,不要命地冲上去拦住了。

“吱——”地,车子急刹停了下来,离我的膝盖就几毫米的距离。

额头上的冷汗如雨下,顾不上擦,慌张跑过去,拍着后座窗,请求到:“您好,请您帮帮我,有人要……”

缓缓下降的车窗里那张脸,生生堵住了我未出口的话。

喉咙里似卡了铁片,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周攀追了上来,一把扯住了我的头发,我死咬着唇,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啪!”地,一巴掌甩在了我脸上,脸瞬间痛得发麻。

“贱人!看你还敢不敢跑?”周攀扯过我,抬手又要一巴掌打下去,却没能如愿。

霍南奕不知道何时下了车,一拳打在了周攀脸上,然后又狠狠揍了他一顿。

那一瞬间,我有种错觉,那个说要护我一生无虞的人,还在。

不过也就一瞬间的错觉。

他转身,一把将我塞进了后座,冷嘲到:“离开男人就活不了的贱蹄子!你就那么缺男人,嗯?”

我缩着脖子,说不出一句话,也不敢看他。

反正解释他也不信,我又何必自取其辱?

“哑巴了?说话!”他暴戾的吼我,我还是低着头,默不作声。

我装死,更加惹怒了他,靠过来,一把捏住了我下巴,强迫我看着他。

对上他染着怒火的眼,我颤音说:“谢,谢谢!谢谢你救……”

他脸上嘲讽的笑意毒哑了我,再没能说出后半句话。

“你脸还真大!你要是这么快就死了,谁来弥补我的痛苦?你这条贱命,要好好留着,让痛苦一点一点腐蚀。这才对得起你小姨,不是?”

他放开了我,退回到原来的位置上,满脸笑意,摸着左手上的戒指。

那样子,像淬了毒的箭,直插入我心。

车上明明开着空调,我却冷得哆嗦,缩成一团,抱着双臂,极力压着厚重的呼吸。

逼仄的空间里,一片死寂。

就在我差点窒息时,车在一家医院门口停了下来,我被扔下了车,摔倒在地上。

直到他的车消失在夜色里,我才大胆的呼吸,清凉的空气滑进鼻腔,我感动到泪流满面。

撑起身子站了起来,转身进了医院。

第5章 恶心事连连(二)

凌晨一点多的医院,显得更加冷。消毒水的味道冲击着我的鼻子,难受得差点吐了。

给我处理伤口的是一个四五十岁的女医生,近视镜底下的眼神很温柔,还一直拧着眉,看上去比我还紧张。

她把注意事项一一细致地跟我说了一遍,还怕我忘记,写了张条子塞到了我手里。

知道我是自己一个人来的,她竟然放下手里的工作,送我出了医院。直到我坐上了车,她才转身回了医院。

看着后视镜里渐渐变小的她的身影,我哭了。

罪孽深重的我,何德何能配得上陌生人的善意?

我配不上爱。

当我一瘸一拐的回到家里时,只见沙发上亮着一片光。

木离抱着她的台灯,窝在沙发里睡着了。

我愣住了,一手握在门把手上,另一只手拿着钥匙,久久未动。

我慌张的在脑海里搜寻,此情此景,我该作何反应。

但我没有找到答案。

风灌了进来,木离被冻醒了。

看到我后,她条件反射的缩了缩脖子,怕的丢下台灯跑回了房间。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竟然好心的把她的灯送了回去。

可能是疼傻了吧。

托脚伤的福,我这个“大忙人”终于得到了一周的假期,像个废人一样,天天窝在家里。

我霸占了沙发,木离连房门都不敢出,整天躲在她房间里。

见她房门半开着,我突然有点好奇,我不在家的时候,她都在干什么?

一跳一跳的走过去,轻轻推开门,在看到墙上新贴的画时,莫名的不悦。

怒气冲冲的冲了进去,“嘶啦”一声,将那副画撕成了碎片,砸在颤巍巍的木离身上。

我狠狠瞪着她,却不愿开口吼她半个字,跟她说话,我嫌脏。

然后摔门离去。

烦躁的坐在沙发上,看什么都不爽。

其实那就是一副简单的画,只是上面的画面深深刺痛了我。幸福一家三口,手牵手在夕阳中的沙滩漫步?

那种幸福根本不可能降临在我和她身上。

我不配,她更不配!

好不容易得来的假期,我却只感觉到压抑。

11月12号,新的一周开始,我的脚伤也终于好了。一大早,就迫不及待的离开了那间死寂的房子。

只是没想到,竟然有一个莫大的“惊喜”等着我。

我才在位置上坐下,副主编玲姐就风风火火的走过来,二话不说直接甩给我一叠资料。

“给你二十分钟时间,熟记资料。九点二十准时出发,去“风行国际”。”我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她就回了办公室。

打开资料,开始认真默记。

九点二十,一分不多一分不少,玲姐敲了敲我的桌面,说:“时间到!”然后径自大步走了。

我提着包,拿好相关的东西,小跑着追了上去。

四十五的时候,我们到达了风行国际发布会现场,会场已人满为患。

风行国际是资兰市老牌的传媒公司,但两年前,董事长病倒后,公司就四分五裂,名存实亡。但半年前,爆出有人收购了它,转到新能源技术行业。公司起死回生,很快又成为行业内的佼佼者。

对于幕后老板的身份,大家都很好奇。

听说大老板会莅临今天的发布会,谁都想抓住这个好机会,秀一把。

十点整,发布会开始。

总经理汪先生致辞,热了场后,才全场热烈欢呼,请出了那位大老板。

当会场大门打开时,我跟所有在场的人一样,举着相机,期待着大人物出场。

终于,主角进来了,可我放在快门键上的手指却怎么也动不了,跟死了一样。

大老板一身裁剪得体的黑色西装,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在闪光灯下缓缓走了进来,向台上走去。

大老板,就是霍南奕。

他客套的跟众人打了招呼,然后开始侃侃而谈此次发布会的内容,但我却什么也没听进去,跟个木头人一样呆望着他。

我脑袋里一片空白,只是机械的维持着呼吸。

直到他诙谐的说了句“刻在无名指尖的爱情”回答了某个人的提问时,我才回过神来。

看到他手上的婚戒,怎么也关不住泪腺的阀门,低声跟玲姐耳语说:“玲姐,我去下洗手间。”慌张的逃离了现场。

明明知道跟他永远不可能,却还是奢望。

躲在洗手间里,痛快的哭了一场。

怕玲姐找不到我,便洗了把脸,擦干,出了洗手间。

该死的!我竟跟他不期而遇,在洗手间门口。

我身体不自觉的抖了下,眼神闪躲,不敢跟他对视。

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勇气,才勉强挤出一句“恭喜你!离你的梦想又近了一步。”

虽然没看他,但我感觉得到他的眼神锁在我身上,盯得我很不自在。

双手下意识的紧抓着衣服下摆,手心全是汗。

曾经他是让我安心的晨光,如今却是我畏惧的阴暗。

我不知道,他下一秒究竟会对我做什么。

“木梓,你还爱着我。”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他知道我的心,但…

“这样,游戏才有意思。让你尝尝爱而不得,痛而不舍的滋味。”

他语气里的笑和满意刺激了我,不禁抬头,看向了他。

咬了咬唇,说:“是不是只要我活着,你就不会放过我?”

他伸手捏住我下巴,冷漠的说:“死,我也不可能让你安生。木梓,这是你欠我的。不,是你欠我们的。”

我再次确定了,在我这,他只有一个目的:让我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几次想开口说点什么,但喉咙像被东西卡住一样,说不出一个字。

“给你三天的时间,主动来我身边。否则,你是知道我的手段的。”他抚摸着我的脸,冰冷的指尖,冻得我直哆嗦。

“霍南奕,求你给我最后一点呼吸。别的什么都可以,求你,我不能再背叛小姨!”

他的手下滑,一把掐住了我的脖子。

“你觉得,除了被上,你还有别的价值?”使劲甩开了我,我跌倒在了地上。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我,说:“记住你只有三天时间。别想逃,你逃不掉的!”

话音刚落,他便离开了。

看着他的背影,我只感到深深的恐惧。

心尖的爱人,却是致命的痛苦。

第6章 恶心事连连(三)

因为他那句“到我身边来”,我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

我自然清楚,他说这句话不是因为爱,而是为了羞辱和报复。

但我能怎样?逃跑?

我逃不掉的!

因为玲姐还单独采访到了霍南奕,被老板夸了,她心情大好,就做东请采编部所有人吃饭。

我以身体不舒服为由拒绝了。

下班后,我也离开了公司。但没有回家,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着,活像一具行尸走肉,不知该何去何从。

看着街上由人来人往,到华灯初上,行人寥寥。喧嚣净化成寂静,然而都跟我无关。

我的世界里,只有沉重的罪孽和阴暗。

七点多的时候,朝着酒吧的方向走去。

我到酒吧时,还没到八点。我提前找了孙姐,跟她说明以后我都不会再来了。

她没多问什么,只是说待会跟老板说,顺便结算工资。

依照往常的套路,我走完了今晚的程序。

回到化妆间换衣服时,孙姐把我的工资给了我,拍了下我的肩膀,说了句:“珍重!”

我鞠了一个躬,并说到:“孙姐,谢谢你这几年的照顾,请替我向姐妹们道个别,顺便说声‘谢谢’。”

前前后后算起来,我在这家酒吧弹了三年多的琴。

13年11月1号的那天,我永远也不会忘记。

那天,资兰市下着小雪。我几经辗转终于逃到了这座安全的小城市,身上只有一个包和一件米色风衣,窘迫不堪。

选它当目的地,只是个偶然的错误。本来是要去陆宁市的,可我那会精神恍惚,就不小心来到了这。

扒手也许是看我一呆呆傻傻的小姑娘好欺负,刚下车,我就被抢了,包里仅剩下的几百块钱也不翼而飞。

那一夜,我缩在一家面包店门口,饥寒交迫,挨了一夜。

第二天,我就到处找事情做,可我是个彻头彻尾的“三无产品”:没文凭,没技术,没经验。腿都跑细了,也没有人愿意要我。

夜幕降临,而我却像个没有归属的游魂。怀抱着包包,披头散发的在街上晃荡。

那会,我还当自己是骄傲的公主。哪怕饿得前胸贴后背,也死死咬着唇,放不下尊严去乞讨食物。

拖着无力的身子走着,也不知道走到了哪。只是饿得想哭,冷得想死。

迷迷糊糊跟着一些人进了酒吧,就是盛煌酒吧。

踏进去,灯光暗淡,重金属音乐差点震坏了我的耳朵,浓重的酒味刺鼻,直觉得空无一物的肚子一阵翻滚,吐了出来。

服务生过来,看到我弄脏了他们的吧台,客气说:“小姐,您没事吧?”

我怔怔看着他,因为我误以为他是在关心我这个弄脏他们地盘的陌生人,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但他接下来的话让我看清了现实。

他说:“鉴于您弄脏了我们的吧台,请您赔偿300块,谢谢您的谅解!”

在听到他的话时,我的眼泪差点掉了下来,但我憋住了。

我知道,再没人会心疼我的眼泪。

“对不起!我没钱。”我努力站直,鞠躬道歉,拿出万分的诚意。

只可惜,我的诚意在他眼里连个屁都不是。

“没钱?你当哄三岁小孩呢?没钱你跑到酒吧来买醉?没钱你还趁醉砸场子?你特么当这是慈善机构呢,啊?”

他卸下了所有的礼貌伪装,大声的吼我。当时我连个大气都不喘,生怕他会直接揍我一顿。

在他终于吼完后,我小心翼翼抬眼,瞥见左前方摆着一架钢琴,也不知道哪来的胆子,直接朝着钢琴走去。

在那个服务生追上来之前,我已坐好,开始弹琴。

也许是给我面子,刚才还群魔乱舞的酒吧突然安静了下来,似乎是在用心聆听我的音乐。

一曲终了,底下掌声如潮。

那个服务生过来扯着我离开了舞台,他把我带到了后台,跟孙姐说了刚刚的事。

孙姐吐着烟雾看了看我,只问了我一句:“你多大?”

我老实的回到:“前两天刚满19。”

她又打量了我一番,掐灭了烟,说:“以后就跟着姐混!”然后甩给我一件吊带短裙,“换上!跟我走!”

我没拒绝,因为我真的很饿。

她带我去了清吧,我的卖艺生涯就从那晚开始了。

渐渐地,我不再反感酒吧的混乱。

三个月后当我我发现自己怀孕时,我彻底爱上了它,也只有这样的混乱是我唯一配得上的奢侈了。

怀孕五个月的时候,我离开了酒吧。虽然里面的小姐妹们都很好,但我还是害怕,怕她们知道我的肮脏,害怕被嘲笑。

所以有时候当她们“舍身”救我时,我心虚得慌,因为我用纯洁的外表欺骗了她们。

可人性的自私阻断了我的实诚,我始终没有勇气把如此不堪的自己暴露在她们面前。

我用欺骗,博得了她们的好感和善意的保护。

作为骗子的我,其实连跟她们说“谢谢”的资格都没有。

我直起身子,开始换衣服。

“咔嗒!”孙姐点了根烟,半靠在梳妆台上,眼神一直盯着我。

她看得我有点慌,因为她的眼神里带着一抹不明意味的笑,似讽似喜。

“木子,都要走了,你也不打算跟姐说句实话?你不是孤儿吧?”

我扣扣子的动作一顿,抬眼看着她。

最后还是点了点头,说:“不是。”

“所以你是富家千金,玩离家出走?”

我苦涩一笑,摇头回答:“孙姐,你想多了,现实中哪有那么多体验贫苦生活的富家千金。就算有,但不是我。”

孙姐一副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样子。

我穿好大衣,说:“我只是个胆小如鼠的生活逃犯。”

拿着包包,上去抱了她一下,“孙姐,真的很感激你的栽培和仁慈。我先走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再见!”

没等孙姐再说什么,我就大步出了化妆间。其实我是在逃跑,我怕再待下去,会把所有事情都跟孙姐说了。

如今的我,最害怕被人看穿,因为我怕他们看见我内里的肮脏。

第7章 恶心事连连(四)

我快步下楼,想快点逃离随时会暴露自己的地方。

因为慌张,我不小心撞倒了一个人。

“对不起!”弯腰去扶他起来。

这个时间点的酒吧,剩下的都是些无所事事寻欢作乐的人,个个喝得烂醉,醉生梦死。

那人也是烂醉如泥,我扶他,他竟然整个人压在了我身上,揩油。

我掰开他的手,从他腋下往后躲,刚抽出手,见他又往前倒去。

无奈又伸手拉了他一把,突然,门口那边传来一阵辱骂声“下贱的表子!给老子去死吧!”

一个身影冲了过来,手里拿着一瓶东西,对着我的方向“哗啦”一声,液体泼了过来。

在那带着浓重刺鼻酸味的液体泼过来时,我扶起来的人重心不稳,压在我身上,倒在了地上,那东西全泼在了他后背上。

可能是酒精麻痹了他的神经,过了好一会,他才尖叫喊着:“疼死了!救命啊!”在地上打滚。

倒下去的时候我磕到脑袋,晕乎乎的,才反应过来那是浓硫酸,吓得爬起来要跑时,手腕却被人紧紧扣着,捏得生疼。

“表子!敢叫人打老子?我去你马的!”那人揪住了我头发,一巴掌狠狠甩在我左脸上,痛意蔓延。

还没缓过来,又一巴掌甩在我右脸上。

模模糊糊的,我看到了周攀扭曲丑恶的脸。

他像是要扯掉我头皮那样,使劲的揪着我头发,我痛得晕眩,根本无力反抗。

只恍惚感觉到脸上重重的挨了一巴掌又一巴掌。

就在我差点被他打死的时候,终于有人抓住了他,把我救了下来。

两眼一黑,我昏了过去。

……

迷迷糊糊的,就只觉得浑身疼得抽搐。费力的睁开眼睛,入眼是白色布置的单人病房,鼻子里充斥着我讨厌的消毒水的味道。

手肘强撑着,费力的坐起来,病房门却突然开了。

我望过去,来者是神采奕奕的霍南奕。

他没进来,而是斜靠在门上,环抱着双手,冷笑看着狼狈不堪的我。

我没强逼自己伪装出“我很好”的样子,狼狈的靠在床头。

别开了视线,说:“我还没死,霍总不用担心恨意无处发泄。我的狼狈,您也见到了,笑也笑过了,霍总请回吧!”

他没动,只是冷声说:“你该庆幸没毁容。不然,我会让人扒了你的皮!再丢出去站街。”

他的话不只是吓唬我,如果我真毁了容,可能会比他说的还要惨。

我突然觉得有点愧对昨晚被我撞了的人,他是我的“恩人”。

“那个人还好吗?”有点心虚。

“你觉得呢?”

我无言以对。

“你还有两天时间。不要浪费我的时间,代价,你付不起!”

他冷漠的瞅了我一眼,转身,关上门就要走。

“等等!”他顿住动作,“霍南奕,你不就是想报复我吗?我答应你的条件,但你也必须答应我一个要求。”

他缓缓转过头,像看笑话一样盯着我。

“五年的残酷还没教会你人要有自知之明?还是那么天真!你,没有跟我谈判的权利!”

这一次,他关上门,彻底消失在了医院里。

自知之明吗?我有的,只是你已不愿意去看而已。

靠在床上,发呆。

中午的时候,护士过来给我检查伤口,还好心的去食堂给我打了饭。

嚼着寡淡的饭菜,我突然想起来,木离一个人在家里。昨晚我没回去,今天也没露面,她会不会出事?

放下筷子,慌忙下床翻手机。手机却没电了。

穿好鞋子,正要开门出去打个电话,门又从外面打开了。

看到提着一堆水果的孙姐,我开口道:“孙姐,你怎么来了?”

孙姐看了看我,问:“你这急急忙忙的,要去哪?出院?”

“不是,孙姐,可以把手机借我打个电话吗?”

她没有多问什么,过来,就解了锁将手机递给我。

我拨通了徐嫂子的电话,不出意外的,劈头盖脸又被说了一通。

她说:“昨晚你家遭贼了,孩子吓得躲在沙发底下,憋着气动也没动一下。身上就穿着见薄背心,冻坏了,现在发着烧呢!你倒是快回来瞧瞧!”

听到木离发烧,我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徐嫂子,我……”

“不是我多管闲事,是你这当妈的忒不称职了!你要真不喜欢孩子,当初非生下她干嘛?不管孩子父亲做错了什么,孩子不是你发泄怨气的工具!你怎么……唉!造孽啊!”

我被训得无话可说。

“徐嫂子,麻烦你了。我让我朋友过去接她去医院。”

挂了电话后,我看到孙姐盯着我看。

“孙姐,其实我并没有表……”

“我知道!那又怎样?姐愿意罩着你就罩着你,跟你过去做过什么没关系!”

她的话让我红了眼眶。

原来,我真的是最怯懦可恶又自私的人。享受着别人的好意,却一再欺骗。

别过头去抹掉了眼泪,又看着她,请求道:“孙姐,能麻烦你去北原街秋桐小区3栋628帮我接个人吗?”

我把脖子上的项链取下来,放在了她手里。那项链是我跟木离之间的暗号。

孙姐戳了戳我脑门,说:“瞧你这点出息!还当妈的人,动不动就哭鼻子,真不怕被人笑话。你好好呆着吧,那种小事,就交给姐吧!”

我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心里突然生出一股别样的感觉,像温暖的阳光照在冰面上那样,很暖。

在孙姐走后,我抱着自己,哭了很久。

大概一个小时后,孙姐再次推开了我病房门。

把项链还给了我,说:“一切都OK了。小家伙是个机灵鬼,要是没有这项链,她说什么都不愿跟我走。”

我把项链攥在手心,苦涩笑了笑。

“木子,我真羡慕你!”语气里尽是落寞。

我疑惑不解,看着她,她却再没说什么,只是又恢复了平常的笑。

“去看看她呗!刚刚护士给她打针的时候,她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孙姐拉着我,出了病房,往楼下去。

我进去的时候,木离迷迷糊糊的半睁着眼睛,好像很困的样子。

见到我,就瞪圆了眼睛,盯着我脸上的伤看。

不知道怎么了,我心有点疼,像突然被针扎了一样。

伸手摸了摸她额头,跟个刚充满电的暖手宝似的,烫得很。

我始终没有说一句话,只是轻抚着她脑袋,没一会,她就睡着了。

这还是我第一次看着她入睡。

第8章 没有不要你

可能是受伤的缘故,我迷迷糊糊的伏在她床边也睡了过去。

等我再醒来,一睁眼,竟然看到霍南奕赫然坐在一旁,那双犀利的眸子,紧紧盯着我。

我吓了一跳,心像死命爬出热水的蚂蚁那样慌得发酸。

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进来的,更不知道他怎么会知道我在这。但我很害怕,怕他知道木离的身份。

试着张嘴说点什么,但怎么也开不了口。

也许是我耗尽了他所有耐心,站起来,一言不发拽着我的手就出了病房。

将我扔在了外面的走廊地板上。

“你不打算给我解释一下那个孩子的存在?”

他的语气冷得似要凝成冰。

我知道,他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双手撑地,慢慢站起来,看着他,说:“我没什么好解释的。”

其实,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

我的话彻底激怒了他,他一步跨过来,紧掐住了我的脖子。

“木梓,你比我想象的还要贱!”

如果不是在医院,我不知道他会不会一把掐死我。

曾经的他不会吼我,更不会对我动粗。但如今只剩下怨恨的他,我不敢保证什么。

“谢谢你的认可!我会努力刷新你对我的认识的。”

明知会激怒他,可我控制不了自己。

或许是为了满足最后一点虚荣心,哪怕他对我只有恨,我却还能左右他的情绪。想方设法的找到证据证明,其实他也还爱着我。

他松开了手,贴着我耳朵,咬牙切齿说:“想激怒我,木梓,你没有那个权利。”

一句话粉碎了我苦苦揪出来的一点点证据。

哒哒哒——高跟鞋的声音传来,我推开了他,只见孙姐优雅走了过来。

“哟,霍总,好久不见。您不会是对我们木子一见钟情,念念不忘,都找到了这来了。还真是痴情王子哪!”

孙姐笑着打趣他,他没回一个字,寡淡的看了我一眼,直接走了。

“木子,我家小宝贝还乖吧?没跟你闹腾吧?”她似乎是故意的,声音有点大。

我发现霍南奕的脚步停顿了那么几秒,似乎对此很在意。

他彻底消失后,我看了看孙姐,说:“孙姐,谢谢你!我……”

“哎呀,行了行了。一天还没过完,你都说了七八百回了,烦不烦啊?”

她推开了病房门,径自进去了。

看到她一脸紧张的查探木离的温度,又是拉被子,又是擦脸的,似乎把木离当亲生女儿对待。

我就站在门口,看着她,心里有些羞愧。

木离醒了,睁大眼睛望着我,一眨也不眨。

其实我一直害怕跟她对视,因为她的眼神很清澈,仿佛可以看透我的肮脏。

但我今天像中了邪一样,静静看着她,不带一丝恐惧和愤怒。

孙姐抱起她,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笑着说:“小宝贝,要不要换阿姨做你妈妈?阿姨会很爱你的哦!”

木离的眼神却一直锁在我身上,然后,摇了摇头,拒绝了孙姐的玩笑。

“小宝贝这么直接,阿姨很伤心啊!你看,阿姨的心都碎了~”

也许是见我不说一句话,也不进去,木离哀伤的低下头,不理人了。

我进去,跟孙姐说:“孙姐,时间也不早了,你还是回去吧!酒吧要没你在,还不乱套了。”

孙姐并没有离开,又逗了木离好一会,才恋恋不舍的走了。

后来护士又过来给她换针水,想着反正我一个人住单人间也是浪费,就把她也转到了楼上,跟我一间病房。

给她喂了一点流食,我示意她闭上眼睛睡觉,她却怎么也不闭眼,睁大了,直直看着我。

我瞪了瞪她,还是不睡。

我恼了,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哄她睡觉,毕竟那是我从来没干过的事。

“闭眼睛,好好睡觉!”

她还是不睡,另外那只没打点滴的手慌的拉着我小指头,哭了。

我在想,她是疼的哭?还是被我吓到了?

“疼也给我忍着!我再说一遍,闭上眼睛,睡觉!”

心情莫名烦躁,起身,准备出去静一静。

不想她急得坐起来,挣脱了针头,双手抱着我胳膊,闷闷的哭泣。

她怕我不要她!

我愣住了,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不知道该怎么做。

我对她那么差,她竟然不想离开我?

转身,将她放回原来的地方,看到她手背上的血,皱着眉说:“别乱动,乖乖在这等着,我去找护士。”

没有得到我的保证,她还是不放心,依然抓着我的手,不肯松开。

“松手!我只是去找护士,不会丢下你一个人走的!”

她这才松开了手,安静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等我带着护士进来时,她还保持着那个姿势,傻愣着。

那一刻,我心里被苦涩占据,很不是滋味。

第二天,我打了电话去公司,表明了我要辞职的想法。

被逼无奈,我毫无选择。

傍晚的时候,孙姐又来看我们,待了好久才走。

而霍南奕再也没有出现过,仿若消失了一般。

晚上的时候,我突然想赌一回,我不想认命,被他牵着鼻子走。

火急火燎的办了出院手续,带着木离逃回出租房,简单收拾了下东西,正准备出门,门铃却响了。

咯噔一下,我的心跌落了谷底。

我始终逃不掉。

开门,不是霍南奕本尊,而是他的得力助手陈轲。

“木小姐,霍总让我来接你去机场。”他还是跟以前那样,对我恭恭敬敬的。

“现在吗?”

“是的,霍总已经在机场等着了。”

我没想到,他的报复来得这么凶猛而迅速。

有气无力的回答:“我先收一下东西,你进来等我一下吧!”

请他进来坐下,我回了房间,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掉,却不敢出声。

木离坐在床边,看着我。

我胡乱擦掉眼泪,走过去,却不知道该跟她说什么。

如果我带着她一起走,她会比活在我的冷暴力里还可怜,可是……

我不能丢弃她啊!

她过来,伸手帮我擦脸,可她自己却哭了。

“以后你跟孙阿姨生活,好不好?孙阿姨那么喜欢你,一定会很爱很爱你的。她不会撕你的画,也不会骂你,更不会把你一个人关在家里。以后你就认孙阿姨做妈妈,做她的女儿,好吗?”

木离推了推我,然后泪眼汪汪是看着我,似乎在求我不要抛弃她。

“木离!你是不是皮痒痒了?我说的话你都不听了?以后,你就跟孙阿姨一起过吧!她才是你的妈妈!”

第9章 没有不要你(二)

我不顾她的伤心和反对,拉着行李箱,拽着她出了房间。

陈轲见到木离,眼神奇怪的盯着我看。

“她是我朋友的女儿,她妈妈太忙,经常送过来我这边,可能是舍不得我走吧!就哭成这个样子。”

可能是我说谎的样子太真实,他没怀疑,只是提过我的箱子,径自出去了。

我看了眼站在房间门口不动的木离,并没有心软,一把扯过她,拉着出去了。

因为事发突然,还有几个月的房租没来得及结算。

我们到了一楼的时候,刚好陈轲又折了回来,我把木离交给他,说:“麻烦你先带她上车,我跟房东打声招呼。”

陈轲没说什么,拉着木离往停车处走去。

我返回去,忙掏出手机,慌张的拨通了孙姐的电话。

连句问候的机会都没给她,我就急切说:“孙姐,我有件事情要拜托你。”然后把事情跟粗略地跟她说了。

如我所愿,她没有拒绝我的请求,而爽快的答应了我。

在她说出“我在希望路香林苑正门等你”时,我如释重负的呼了一口气。

我敲开了徐嫂子家的门,把房租递给了她,然后鞠躬,由衷的说了声“谢谢!”

徐嫂子拉着我的手,一脸担心的问:“怎么走得这么急?你们是不是摊上什么事了?”

我憋着眼泪,摇了摇头,回答说:“没有,就是想家了,回去看看。徐嫂子,你多保重!”

没等她再说什么,我无礼的转身快步往外走了。

我害怕她语重心长的叮嘱和关怀。

擦掉眼泪,大步朝着车子走去,却没见到陈轲和木离。

我四处张望,也没看到他们的身影,开口喊到:“陈助理?陈助理!”

然而,没人回答我。

我有点着急了,不知道木离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来。

慌慌张张地四处奔走,寻找他们。

可在周围找了一圈,还是没有看到半个身影。

我又跑回小区门口,刚好遇到大汗淋漓的陈轲。

“木小姐,那个孩子她跑了,我……”

听到她跑了,我并没有紧张,反而极度冷静说:“我知道了。你给霍南奕打个电话吧!”

陈轲看了看我,可能是被我冷漠无情的样子吓到了,好一会才拿出手机,拨了霍南奕电话。

接通,我说:“给我吧!我自己跟他说。”

接过手机,我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开口就大声说:“霍南奕,我今晚不走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直接挂断,将手机塞回陈轲手里,小跑着进了小区,径直往3栋跑去。

来日方长,霍南奕要折磨我,有的是时间,根本不缺这一晚上。

我又敲开了徐嫂子家的门,骗她说:“错过了航班,已经推到明天下午了。徐嫂子,能让我们再住一晚吗?”

徐嫂子似乎没有怀疑,又把钥匙给了我,我拿着钥匙回了家。

不知道为什么,再一次开门,却没有见到木离身影时,我心里莫名有点空虚。

换了鞋子,直接进了厨房,把剩下的食材都拿出来,尽可能的做了好几样菜。

最后一盘菜出锅时,是十点整。

我坐在餐桌旁,等像妻子等着丈夫回家那样等着木离回来。

我坚信,看到灯亮着,她一定会回来的。

我换了一个又一个坐姿,眼睛盯着虚掩着的门,第一次无限期待着那扇门被推开。

十点四十,我终于如愿以偿,看到地板上被灯光拉长的身影。

只是,进来的却不是木离。

我猛地站起来,双手紧攥着,不知是害怕他还是担心木离。

“木梓,谁给你的胆子,敢挂我的电话!”

霍南奕薄怒微冷的质问声随着他的靠近在我耳边喧闹着,吵得我耳朵疼。

“霍总还真清闲,为了一个电话都“御驾亲征”,屈尊跑来贱人家里兴师问罪了呢!”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习惯了在他面前自我羞辱。

他扫了一眼满桌子的饭菜,讽刺到:“才出院就急着找人上了,你到底有多离不开男人?还做了一桌子的菜,呵,还真是贤良淑德!”

我不想跟他纠缠,抬腿往房间里去,他却跟了进来。

动作粗鲁,像只猛兽一样,将我甩在床上,扑上来,发泄他的兽*欲和怨恨。

每一个动作都像要撕碎我一般,凶狠而猛烈。我只能像马蹄下的野草,无力忍受着,痛苦着。

……

当我差点晕过去时,世界突然安静了。

噩梦结束了。

他还是很嫌恶地去浴室洗掉身上沾染的我的脏,冷声警告我:“明天上午九点,再耍花样,下次就做死你。”

然后扬长而去。

被残暴撕碎的我缩在床脚,无力哭泣。

任冷风刮过我裸露的皮肤,连感知冷的知觉都被他粉碎了。

如果,当初没有那件事,是否一切都会不一样?

哒哒哒——一阵急切的脚步声传来,听着很轻,我知道不是他。

手撑在地上,想要爬起来,可我根本没有一点力气,又直直倒在了地上。

没一会,房间门被推开,木离跑了进来,哭着冲过来,扑进了我怀里。

她的热泪烧灼着我冷冰冰的肌肤,我不禁将她拥进怀里,抱着她哭泣。

哭了好久,她去翻了件衣服,给我披上,我才知道,原来在她小小的身体里,竟蕴藏着大力量。

“木离,你还听我的话吗?”

她低着头,很委屈,但还是点了头。

“我没有不要你,但我现在不能带你一起走,从明天开始,你跟着孙阿姨一起生活,等……”

没等我说完,她又扑进我怀里,直摇头,表示她不愿意跟我分开。

“听话!我保证,最多一个月,一个月后我就接你过去,好吗?”

无论我说什么,她都只是摇头。

我心里很不爽,不再说话,气氛一下子变得冷硬。

可能是知道我生气了,木离不哭了,然后直接离开了我房间,我以为她又要离家出走了。

慢慢站起来,穿好衣服,她又进来了,手里拿着一幅画。

我看了看她,她抬起那双红肿的眼睛,看着我,并把画递过来交给我。

接过来,打开,是一幅母子图。上了彩色,颜色鲜艳,给人一种阳光般温暖的感觉。

她在害怕,怕我忘了她。

“我不会食言的。我们可以拉钩。”伸手过去,跟她拉了钩,她脸色才好了一点。

那晚,她躺在我怀里,笑着睡着了。

第10章 瞒天过海

第二天上午九点,我丢下木离,跟霍南奕坐上了回茂城的飞机。

我坐在里面靠窗的位置,他坐在我旁边。明明恨我恨得要死,还嫌我脏,却还要坐在我旁边,还真是个“怪胎”!

也许是预见了我苦不堪言的未来生活,他心情似乎很好,嘴角一直挂着春风般和煦的笑。衬得我的慌乱更加狼狈。

虽然已经过去五年了,我还是害怕回到茂城。五年前的一幕幕在脑海里回旋,无情的嘲笑声和诋毁声缠住了我的神经,裹得我生疼。

下意识的抬手摸了摸右耳根处的伤疤,痛意蔓延在心上。

发生了那么多混乱不堪的事,我该怎么面对家人?

无力的闭上眼睛,想找到一条出路。

可霍南奕冷漠的讽刺声却不让我如愿。

“都下贱到当陪酒女了,竟然还会害怕被别人耻笑?这年头,戏子的戏还真多!”

我没理会他难听的讥讽,只是攥紧了左手。他拿嘲讽我当乐趣,开腔只会给他更多冷嘲热讽的机会。

见我不说话,他认真盯着我,说:“要是你外公知道你在外面如此不要脸,会不会心脏病发作?”

“别跟外公说!”我一着急,语气很不善的回答。

“好歹你也是我侄女,你沦落风尘,叫我这个长辈怎么好意思拿出去说?就怕你堕落成性,非要继续做那种有辱门风的事,哪天不小心会传到他老人家耳朵里。”

明知道从他口里听不到什么好话,可他的话还是字字诛我心。

“那就不劳小姨夫操心了。”

别过头,望着窗外的云层,雾蒙蒙一片,像极了我无所归依又恐惧迷茫的心。

云层都有日出消散的一天,可我,是否还有迎来阳光灿烂日子的机会?

他又找到了机会挖苦我,一字一句,都是烧得火红的针,一根根戳在我心上。

我假装没听见,装作毫不在意,只是一直望着窗外。

当飞机缓缓降落时,我害怕得直冒冷汗。汗涔涔的双手紧捏在一起,被未知的嘲弄吓倒了。

霍南奕将我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笑容里的满意度增加,我的恐惧正是构建他快乐的材料。

下了飞机,我大胆的提议到:“你们先走吧!我待会再回去。”拖着箱子,准备跟他分道扬镳。

我害怕小姨会在出机口等着他。

虽然我已如此不堪,但我不想五年后再见就拿刀插进小姨心脏。

却被霍南奕扣住了手腕,不由分说,直接拽着我就出去了。

我尽量的缩着身子,躲在他身后,慌张的四处张望,寻找小姨的身影。

幸运的是,直到我被塞进车里,也没有看见小姨的影子。

小姨没有来接机。我暗自松了口气。

“就这么让你出现在他们面前,那戏就没意思了。你听过毁掉一个人最好的方法是什么吗?”

我根本无意搭理他。

“就是在最高点时,一把推下去。坠入万丈深渊,肯定比从一般的高度滚下来致命,毁得更彻底。”

如他所想,我并没有回归熟人视线,而是住进了霍南奕的私人公寓。而公寓,位于月华街碧水湾,跟木家别墅仅隔着一条街,彼此相望。

他的公寓在十八层,只要站在公寓的落地窗前,木家的一切都一览无余。

我还是低估了他对我的恨意。

将我扔进公寓后,冷冷警告我“不能出公寓一步”后,他就走了,直接去了木家。

我站在窗前,亲眼看着他进了木家大门,他似乎知道我一定会在那看着,还特意望向我的方向,得逞一笑,才进去。

对于他这样幼稚的报复行为,我竟有点想笑。

“哗啦!”我拉上了窗帘,隔绝了自己的视线。

若是不小心被木家的人发现,我不知道如何解释当初的失踪,更无法解释跟霍南奕的关系。

肚子有点饿,我转身进了厨房,却没找到任何可以吃的东西。

就在我骂霍南奕没良心时,门铃响了,我一惊,站在那久久没动。

我不知道会是什么人,怕贸然开门会惹出什么大祸。

可门铃却不依不饶的响着,没辙,我只好走过去,透过猫眼看出去,是一个衣着朴素,满面和蔼笑容的阿姨,手里还拎着一堆青青绿绿的东西。

反应了好久,才猜到是打扫的阿姨。开了门,却不敢露面,躲在门背后。

阿姨进来,没看到人,“咦?”地惊讶出声,又看了一圈,还是没看到有人,开口喊到:“木小姐?木小姐!您在吗?”

我很好奇她怎么知道我姓“木”,也不好再躲着,从门背后出来,回了声:“阿姨,您好!我是……”

我的突然出现吓了阿姨一跳,她慌忙转身,看到我,才拍了拍胸脯,说:“吓死我了,木小姐,我是张妈,是霍先生请来照顾您生活起居的。”

关了门,我鞠躬,说:“张妈您好,以后就拜托您了。”

她打量着我,下呵呵说:“木小姐您言重了。照顾您是我的职责。木小姐该饿了吧,我这就去给您做饭,您稍等一会啊!”

她便欠身进了厨房。

看着忙前忙后的身影,我想进去帮忙,还没踏进去,她却说:“小姐您去楼上看电视等一会吧!饭好了,我去叫您。”

我也没坚持,转身上楼去了。

楼上共有四间房间,主卧室对面是两间相邻的客房,而主卧右侧紧邻着的是书房。

打开主卧室门,映入眼帘的是以浅灰为主色调,搭配有黑色小样装饰,格调高雅,设计简约的轻奢风。铺着米色羊绒谈,触感舒适而温暖。

倒很符合他一向简洁的审美偏好。

打开衣橱,从左到右分别整齐排列着衬衫,西服外套,休闲服,还有十几套款式经典的女装。

看到女装,我愣住了,因为那不是我小姨的尺码,而是我的。

霍南奕竟然给我准备了衣服?

没敢继续窥探他的隐私,关好门,离开了卧室。

若是五年前,他给我准备了衣服什么的,我不会觉得诧异,毕竟他是一个心细如尘又温柔体贴的二十四孝好男友。

可如今,我却感到深深的恐惧,因为这一切,都不是出于他爱我。

第11章 瞒天过海(二)

我打开了另一间卧室,浅蓝色调,设计也很清新。一时好奇,想知道第三间卧室会是什么风格,退了出去,往隔壁走去。

手搭在门把手上,轻拧了一下,门未动。加大了力度,想再试试,还没来得及拧,就听到身后传来张妈的声音。

“木小姐,饭好了,您来尝尝看,要是不合口味,我再给您做。”

收回手,转身跟着她下楼,强烈的好奇心作祟,脱口而出就问:“张妈,霍先生平日应该很少来这边吧?”

张妈帮我拉开了椅子,笑着回答:“没有,霍先生基本都是住在这边的,很少回家。”

“哐嘡!”我手里的汤匙掉在了地上。

我很震惊,完全想象不出一个曾经无比“顾家”的男人,怎么会在结婚后很少回家?

张妈弯腰捡起地上的汤匙,说:“木小姐您先尝尝菜,我进去换一个。”然后转身进了厨房。

随意夹了块茄子,放入口中,却食不知味。

他常来这边,那以后我就得和他两个人共处一室?

光想想都觉得头疼。

午饭后,张妈收拾完就走了,说傍晚再过来给我做饭。

她走前再三叮嘱我,不要随便进最里面那间房,那是霍先生的禁地。

原本已经没在意的了,经她这么一提,我反而更加好奇了。

特地从窗口望了眼楼下,没看到他的车和他的人,反锁了门,像做贼一样,小心翼翼的跑上去,直奔向那间房。

手放在门把手上,深呼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就要拧开它,可包里的手机却突然响了。

我被吓了一跳,将手迅速缩回来。

拿起手机一看,是资兰市人民医院脑外科的首席专家——金瞻明,金医生。

下意识的蹙眉,接通,回到了隔壁的卧室。

“什么?您是说,病情又恶化了吗?可是上一次您明明说已经……”

“病情突然恶化,也是出乎我意料之外的。这可能跟病人情绪低落有很大关系,她昨天来复诊,一直闷闷不乐的。木梓,作为病人家属,你很失职。”

我没什么要解释的,他说得很对,我确实很差劲。

“那还有没有别的治疗方法,只要能治好她,不管多少钱都可以。”

“目前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尽快带她到美国接受最新的治疗。专家方面,我可以给你介绍。只是,费用太高,只怕……”他有点犹豫,似乎是考虑到我的经济能力。

“那您说,最少得要多少钱?”

“治疗加上后期的恢复,少说也要两百万左右,你先考虑一下吧!等考虑好了,再……”

“请您帮我联系医生,最多半个月,我一定会凑齐费用的。请您尽快帮我预约,拜托您了。”

“好的,到时候我再联系你。”

挂了电话,无力的摔进床里,脸埋在被子里,焦躁的啜泣。

两百万,我要怎样才能在半个月时间里凑齐那么多钱?

烦恼着,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唔唔唔——”

烦人的手机震动声纠缠不休,在耳边响个不停。

看也没看是谁,直接接通,气恼的吼:“你丫谁啊?不知道扰人清梦很可耻吗?催催催,催命啊?你丫的……”

“给我滚下来开门!”霍南奕带着冷意的命令吓醒了睡意朦胧的我。

猛地坐起来,看到手机上的号码,还是五年前的那个!

我愣住了,脑子一片混乱。

“死了?给你三秒钟时间,再不开门,今晚有你受的!”

他的催命符将我砸醒,气恼的拍了下脑袋,急忙跑下楼给他开门。

我在心里告诫自己:还是那个号码,只是用惯了,懒得换罢了,绝不会是因为自己。

开了门,只见他冷着张脸,瞅了我一眼,进来,换了鞋,说:“我还以为你死了呢!我又高估了你的勇气,你这样的人,怎么有胆量去死呢?”

然后上楼了,却在楼梯口处命令我:“滚去做饭!三菜一汤,我下来还没做好,今晚就别想睡!”

随后“砰!”的一声,他消失在我视线里。

我这才看了眼时间,已经晚上七点多了。

觉得有点过意不去,困觉,把房主锁在了门外,而且还不是一两分钟,而是一两个小时。自知理亏,还是进了厨房。

四十分钟后,霍南奕还没下来。

摆好饭菜后,我刚踏上楼梯,准备上去叫他,门铃却响了。

我看了看楼上的方向,又看向门,还是往门口走去。

手都放在门把手上了,就在要打开的那一刻,我不小心瞥到门外站的是我五年未见的小姨。

慌张撤回了手,甩开了脚上的拖鞋,急急忙忙跑到了楼上。

连门都没来得及敲,我直接冲进了他卧室里,而他擦着头发刚从浴室出来,没有穿衣服,腰上围着一个松松垮垮的浴巾。

忙转过身背对着他,着急解释道:“我不是故意闯进来的,是因……”

我话还没说完,他就已经过来,将我身体扳正,直面他半裸的身体。

虽然我们那个过,可还是第一次如此大赤赤地看他身体,我的脸很不争气的红了,还有点发烫。

尽量低垂着脑袋,不敢看他。

“装纯洁,嗯?再装,也是虚假的,成不了真!”

他的冷意嘲讽,赶跑了我的害羞,抬眼,对上他的视线,回了一句:“谢谢提醒!对了,我小姨在门外等着呢!”

说完,我扭头转身就要出去,却被他拽住了。

他一手抬起我下巴,戏谑笑道:“跑什么?白长了五岁了,一点礼貌都没有。你小姨来了,也不出去见见面,问候一声?”

只要他一笑,准没好事。

我警惕的瞪着他,脱口而出问:“你要干嘛?”

“自然是,你!”

拽着我下了楼,直接将我压在了门板上,低头在我耳边小声说:“你说,听到你叫的声音,你小姨能不能猜到你是谁?”

我害怕了,脸色“刷”地沉了下去,心里很慌。怎么能这样侮辱小姨?

挣扎着,被他动作吓得下意识叫出了声。

想到小姨就站在门外,紧咬着唇,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我越是这样,霍南奕的动作就越是粗鲁。

“你猜,我会不会打发她走?或者是……开门让她进来。”

“你疯了?嗯~不要这样,求你不要这样!不要让小姨看到我,求你了。”我压低声音,哭着请求。

他的动作越发疯狂,咬着我耳朵,说:“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如果你让我满意了,我就让你满意,打发她走。如果,你要一直像条死鱼一样不动,不出声,那我只好开门,好让她瞧瞧,她最宠爱的小侄女是如何勾引她丈夫的。”

我把眼泪往肚子里咽,那苦涩又滚烫的滋味,真心不好受。

为了不让小姨看到这么不堪的自己,如他所愿,叫出声来。

我知道,门外的小姨不会不知道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只要她不知道那个跟她丈夫苟且的人是我,就好。

能瞒则瞒,至少能少痛苦些时日。

过了好久,他将我翻了过去,我的脸就对着门,眼睛正好看着外面。

小姨皱个眉头,双手环抱在胸前,耐心的等着。

她的淡定和反应告诉我,这样的事情不是第一次发生。

我对霍南奕的怨恨顿时增加了好几度,因为他伤害了我最对不起的小姨,而且不止一次。

在他宣泄完兽*欲之后,我以为暂时安全了。

无力的瘫倒在地上,却不想,“咔擦”一声,门开了,霍南奕亲手开的门。

第12章 瞒天过海(三)

我呼吸一滞,咬着内唇,无力逃遁,只能瘫坐在那,等着残酷的命运。

即使房门大开着,可小姨也没有进来,而是保持着原本的站姿,并未挪动半分。

而他刚好挡住了我,小姨最多只能看到我的脚。

“说吧,找我什么事?我很忙!”

他不要脸的话语激起了我的反感,还真是厚颜无耻。

“也没什么,就是希望你看看这份企划案。这一次,木氏一定会严格把关,不会出任何问题了。请你看一下吧!”

我看到映在地上的影子,小姨双手将一份文件奉上,小姨的反应让我大吃一惊。她那样骄傲的人,竟然能忍受他的无礼。

可霍南奕久久未接。

“呵!又想故技重施?那一份完美得无可挑剔的企划案来迷惑霍氏,然后木家再从中大捞一笔?木馨雨,你当自己是苏妲己?还是当我霍南奕是傻子?”

虽是质问,但他的语气依旧淡然,听不到一点愤怒。

他一向能把情绪控制得很好,以至于连我都根本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事情已经过去了,你为什么总揪着不放?更何况,木氏也是受害方。就凭着现在木氏的信誉和能力,跟霍氏合作,完全够格。”

“啪啪啪——说得好!不愧是木总。但,我霍南奕无意。没事就走吧!我还要回去喂猫呢!不然饿坏了,又该炸毛了。”

他就要关门,却听“砰!”的一声,小姨一脚踢开了。

我急忙往往后挪,后背紧贴着墙根,一动也不敢动,生怕引起小姨注意。

“霍南奕,你别太过分!我可是你妻子。”小姨好像真的生气了,声音吼得很大,还带着一点委屈。

可她的提醒却遭到了他的嘲弄。

“所以呢?你也想要我履行丈夫的职责,睡你?”不咸不淡的问。

“你!”小姨克制住了怒火,只是抬腿,垮了进来,似乎是想拿躲在他身后的贱女人出出气。

见此,我瞪圆眼睛,用手捂住了脸,心都快跳出来了,慌得要死。

“让我看看今天的点心是有多差劲,瞧把你噎得怒火冲天。”

小姨绕开他,就走了进来,我慌张把脸埋在腿上,紧张得发抖。

却不想,霍南奕将她推了出去,门也合上了一大半。

“惊喜。好好期待着吧!用不了多久,你就能一睹她的盛世美颜了。”

然后利落地关上了门。

听到上锁的声音,我才抬起头来,却对上了他那双戏谑而满意的眸子。

“怎么样?刺激吧?”两步走过来,抚摸着我的脸,嘴唇贴在我唇角,说:“以后多得是这样的机会,敬请期待!”

说完,他直起身体,心情大好,往餐厅去了。

我紧盯着他背影,恨不得能用眼神杀死他。

这一刻,我发现,我对他的感情变了,变得复杂而朦胧。

吃过晚饭后,他甩甩屁股就上楼处理工作去了。

在收拾好厨房后,我站在窗前,小心翼翼的掀开帘角,望向木家别墅。它还是跟过去一样,灯火阑珊。

想起小姨对霍南奕的态度,还有霍南奕的那些话,我想知道,在我走后,霍木两家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头靠在玻璃上,眼睛贪婪的贴着玻璃,想透过那层阻碍,看到点什么,然而,除了闪耀在夜色里的灯火,别的什么也没有。

……

第二天早上,我在他之前起来,给他准备了早饭。

既然同住一屋檐下,而且我一无所有,还有很多需要仰仗他的地方,不敢不勤快。

他下来的时候,我刚好端着一屉热腾腾的小笼包出来。

“早!”

可能是我的声音听起来太明亮了,吓了他一跳,我看到他明显的愣了一下。

但很快就恢复了他的冷漠的毒舌。

“不愧是混迹风月场所的,果然很懂如何讨喜。”

我真的生气了,但还是忍住了,毕竟现在的我没有生气的权利。

“多谢霍总夸奖!”

盛了一碗银耳紫米粥,不再搭理他,吃了起来。

因为想着凑钱的事,我硬着头皮,试探开口问:“我可以用家里的电脑吗?”

他没回答我。

“那我就当你默认了,别又拿这事找我茬!”

人家根本没把我当回事,吃完后,起身,拿着公文包,开门就要出去,那动作一气呵成。

“等等,霍南奕,我……我想跟你,”开口跟他借钱,还是觉得不妥,到了嘴边的话又生生咽了回去。

他冷眼瞅了我一眼,我忙摆手解释:“没什么事,你去上班吧!路上小心!”

不等他回一句,也没等他出去,我就跑了,我怕他会逼问我什么,索性就先逃了。

上楼,我轻轻推开了书房门,觉得眼前的东西很亲切。

书房的布局跟霍家,他的专用书房一模一样。

复古的设计和颜色,桌上摆着一盆仙人球。

走过去,拿起那株仙人球,长势很好,生机盎然。不禁想到了五年前我送给他的那盆,也许它早就死了吧。

赶忙拍醒了自己,放下仙人球,走过去座位上坐下,开了机,才想起来忘记问他电脑密码了。

在身上翻了一遍,没找到手机,正要起身去卧室拿,电脑却已经好了。

没有密码!

对此,我错愕不已。

霍南奕竟然对我不设防?

心里酸酸的,很不是滋味,不知道是难过还是遗憾。

打开了网页,浏览招聘信息,不能跟他开口借钱,我就必须要找到工作才行。

可浏览了一遍又一遍,没有我能胜任的。我要学历没学历,要能力没能力,根本没有公司会要我。

最重要的是,我还不能暴露。

关了电脑,回了卧室,一头扎进被子里,装死。

“唔唔唔——”手机吵得我心更加烦了。

拿过来一看,是金医生。

激动的坐起来,忙问:“金医生,是有消息了吗?”

“哎,木梓,很遗憾地告诉你,那位脑外科专家今天上午被发现死在了办公室里,是脑梗死。”

我手一抖,没握紧手机,它“嘡!”地就掉在了地上。

第13章 瞒天过海(四)

去世了?

我连嘴唇都在颤,难道是天意弄人?

下地,捡起手机,还在通话中,只碎了左上角的小块。

“木梓?你还在听吗?”

“金医生您说。”

“你也不要太着急,只要保证病人生活环境清净,尽量让她保持心情愉悦,不会出问题的。专家方面,我会继续帮你看看。”

“拜托您了,金医生。请您一定帮我联系到别的专家,拜托了。”

挂了电话,烦躁不安再次侵袭,那种对未知的恐惧萦绕在心上,无助又迷茫。

砸进床里,呆望着天花板,不知所措。

“哒哒哒——”突然,一阵轻得几乎不可闻的脚步声传来,我猛地振起来,竖耳聆听。

心想着,莫非是霍南奕回来了?

下床,轻轻打开门,外面没有半个人影。

自嘲笑笑,以为自己已经被逼得出现幻觉了,正欲关上门,见张妈从楼梯口处上来。

看到我,她笑了笑,说:“我还以为木小姐不在家呢!原来木小姐在休息啊!那我过会再来打扫吧,免得吵到您休息。”

拿着吸尘器转身就要下楼。

“张妈,你刚来吗?还是来了一会了?”

她又转过身来,看着我,恭恭敬敬回答:“我刚到,想着先打扫卫生,然后再洗衣服。木小姐,您有什么吩咐吗?”

我松了一口气,微笑回到:“没有,那你打扫吧!我去书房看会书,不打扰你。”

我进了书房,又打开电脑,搜索海外脑科专家的信息。

绞尽脑汁的在想,如何凑到钱,如何才能顺利离开茂城。

所有心思都扑在了上面,不知不觉就忘记了时间。要不是霍南奕开门进来,我都不知道天已经黑了。

看到他走过来,我慌张的删除了搜索记录,很不自然的说:“你回来了。”然后在他来到我旁边前,直接关机了。

他没有说话,只是一直盯着我看,看得我有点心虚。

他知道我不会说谎,更清楚问说谎时的每一个不自觉的动作和神态。

我以为他又要对我做什么,结果,被他一题提,丢到了一旁。

“出去!别妨碍我!”然后坐在书桌前,打开了电脑,手在键盘上噼里啪啦打字。

原来是有紧急公务要处理,我没敢再待下去,开门出去了。

霍南奕工作起来就是个变态,无论是谁,只要打扰了他,都会死得很难看。这一点,我深有体会。

我下楼觅食,找了一圈也没看见张妈,但隐隐约约听到门外有声音。好奇地走过去,打开门,她看到我,顿时神色慌张,支支吾吾说了什么就挂断了电话。

“张妈,你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吗?跟我说说,说不定我能帮上忙呢!”

她笑得很牵强,故作镇定,回答我说:“没有,就是家里孙子生病住院了,有点着急而已。木小姐不用担心。饭已经好了,您进去用吧!”

虽然觉得她有点怪,但我还是没再怀疑她。

她把饭菜摆好后,我说:“看你那么着急,孩子肯定病得不轻,你回去照看孩子吧!”

“没关系的,等……”

“你就先回去吧!这些待会我自己收拾就行了。”

她没再坚持,说明早她早点过来收拾,就离开了。

刚坐下就要开吃,突然发现他还在楼上。很不爽的放下到嘴边的肉,上去叫他了。毕竟人家现在是衣食父母,惹不起。

我没敲门,轻轻打开门,只听他说着一口流利的德语,好像在开会。没敢出声喊他,又合上门,下去了。

反正礼仪已经做到了,是他自己不能来吃的,怪不得我。

盛好饭,坐下,手却一下子空了,他抢了我的饭碗,坐下就吃。

没敢说什么,又给自己盛了一碗,刚要坐下,大爷开口说:“汤!”

使唤人还一点不礼貌,我怒火蹭蹭蹭地往上冒,差点甩手不干了。

后知后觉想起,现在不是从前了。如今的我在他这,只是个泄愤的工具。

依言盛好汤递到他面前,坐下,有一口没一口的扒着碗里的光饭,心里酸酸的。

这样的场景总让我觉得一切都没变,才会得意忘形,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易怒并逾了矩。

我抬眼小心翼翼的瞥了他一眼,依旧面无表情,慢条斯理吃饭。

果然,自作多情的永远只是我。

我很想问他,同处屋檐下,是否也是他报复的手段之一,要我再为他而万劫不复。

但都没勇气问出口。

跟昨天一样,吃完,他就上楼了。我收拾好后,决定为自己争取情人该有的福利。

敲了敲门,没得到他允许,就开门进去了。

他根本没瞅我一下,戴着金丝边眼镜,认真的工作。

明明酝酿了好久,可在脑海里练习了N遍的话总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出不了口。

对自己忍无可忍,开门见山说:“霍南奕,我要出去工作。”

他停下了在键盘上敲打的手,微抬眼,看了我一眼。

“没有形形色色的男人献殷勤,寂寞难耐?木梓,你还真是贱得清新脱俗!”

我耸耸肩,摊了摊手,一副无可奈何又理所应当的表情,说:“可不是嘛?那些男人都是拿票子嫖,可霍总尽吃霸王餐,为了活下去,我只好去找别人咯!”

“砰!”一本书飞过来,差点砸到我。这还是我第一次见他如此失控。

“还真当自己出来卖?你这是在间接损我?”

“……”

我无言以对,事实就是他买了我,可怎么听起来是我在作践自己,伤了他一样?

在我神游的空当,他已经走了过来,一把捏住我下巴。

“想要钱是吧?那就拿出你下贱的本事,取悦我!”

老虎屁股都摸了,不如彻底一点,再敲敲牙,“那霍总说,一次多少钱?不明码标价,再卖力也是白搭。”

我彻底激怒了他,瞬间被他啃得连骨头都不剩。地上,书桌,走廊,浴室。能做的地方都做了一遍。

……

晨光熹微,我无力的睁开眼睛,他还在。

不怕死的坐起来,靠在床头,看着他,挤着笑,说:“霍总,昨晚的服务费呢?”

他冷眼瞪了我一眼,朝我脸上甩了一张支票,一言不发离开了卧室。

我看了一眼,整整一百万。

把支票埋在胸前,笑着哭了。

终于有门路凑钱了。

我决定,今晚要更加卖力的讨好他,这样就可以解决钱的问题了。可天不遂人意,傍晚的时候,我家大姨妈来看我了。来势汹汹,冲得我无力下地。

而更加不巧的是,上午张妈来的时候,说要请假回家照顾孙子,下午就不来了。

我躺在床上,疼得滚来滚去,额头直冒冷汗。我本就痛经,自从生了木离后,疼得更加厉害了。在资兰市时,有一次因为痛经,精神不振,差点被卡车碾死。

实在疼得厉害,我摸到手机,打了霍南奕电话,虽然没奢望他会接。

可电话很快就通了,听筒传来他冷漠的声音,“死了吗?说话!”

“霍南奕~我疼!”

第14章 瞒天过海(五)

因为疼痛的侵蚀,我没什么力气,声音弱弱的,听起来跟撒娇一样。

他半天也没回我一句话,我知道,一定是我逾矩的言行惹怒了他。

怕他误会我对他心存非分之想,忙解释道:“张妈请假了,唔~你什么时候回来?可不可以请你帮我……”

我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冷冷的声音传来:“木梓,你是在故意博取我的同情?别拿你卖笑的那套来恶心我!”

嘟嘟嘟——该死的!羞辱了我一番就直接挂了。

肚子疼得更加厉害了,像被人凶残地踢了一般,疼得快窒息,眼里直泛起泪花。

抱着肚子,咬着牙,挺尸般躺在床上,意识被疼痛模糊,只有眼泪像关不住的流水,哗啦直下。

反正也疼不死,忍忍就过去了。

渐渐地,我的痛觉被麻木,没什么感觉了。起来,穿了鞋,准备出去买卫生巾。

刚打开门,连前脚都没着地,就见他回来了,手里拎着个很大的黑色塑料袋,而他脸色跟那个塑料袋有得一拼,不仅黑,还很冷。

我不敢瞎想,因为他不可能那么好心帮我买回来的。

果断迈了出去,看了他一眼,就要离开。

结果他把那大袋子塞到我怀里,很不爽的瞅了我一眼,径直回家了。

我摸了摸那袋子里的东西,正是我急需的姨妈巾。

原来,他没忘。

提着东西急忙回了屋,上楼收拾了。

等我把自己收拾好,下楼来准备烧点水喝,却见霍南奕在厨房忙碌的影子。

我站在最后的第五台楼梯上,忘记了动作,凝视着他。

不知不觉,双眼被泪水模糊,胀得酸疼。若是我也还是我,该多好啊!

可惜,哪怕他就在我面前,却隔着我无法触碰到的距离。

擦掉眼泪,假装跟之前一样,倒了杯水,端起来要喝却被他夺走,而后塞了一杯红糖水在我手里。

那温度,刚好可以入口。

我双手捧着杯子,升腾的北汽遮住了我的脸,说:“不要让我误会,点燃我对你的希望,又亲自踩灭它。霍南奕,求你对我狠一点。我真的害怕重蹈五年前的覆辙!”

这是我最低贱的请求,亦是我对自己最后的保护。

“下贱的抖m!少自作多情,要不是还有很多好戏没登场,鬼才要管你!”

“如此最好!”苦涩一笑,将糖水一饮而尽。

明明甜得发腻,在我口里却反应成了致命的苦。

像是我对他的爱情,终究只会留下一个人孤独的苦涩。

自从那天后,在我整个经期,他都再没出现过。

我没问张妈他的消息,张妈也绝口不提他的行踪半句,公寓里终于呈现一派难得的宁静。

就我和张妈两个人,让我一度以为我被赦免了罪行,恢复了常人的生活。

第四天,我让张妈出去给我买了一堆的变装道具,在脸上加了很多雀斑,还在右脸颊上粘了一个大大的长毛黑痣,再配上一副圆形黑边框眼睛,彻底变了一个人。

就连张妈见到我,都差点没认出来。

然后跟张妈借了一点钱,出去拍了证件照,顺便给孙姐打了钱。

傍晚,做完一切的我心情很不错,在回去时,一时没忍住,去了木家别墅。

站在别墅外,看着我以前的家,心里无限酸涩,愧疚涌上心头,逼得我连气呼吸都不顺畅。

一手抚着雕花铁门,望着禁闭的门口,希望它能打开,让我远远的看看外公。

许是上天可怜我,门还真的开了。

周爷爷推着外公出来,我怕被看到,慌忙往墙边靠,小心翼翼探出半个脑袋,望着头发全白了的外公。

他坐在轮椅上,面色苍白,看着又苍老了许多,比他实际年纪要大一轮。

周爷爷推着外公上了庭前的喷水池台上,冷风飕飕地刮过去,吹得他满头白发在风里战栗。

“老爷,这边风大,要不我还是推您回屋去吧!光公司里的事就够小姐烦心的了,您要是再病倒,要小姐一个人怎么支撑?”

周爷爷的劝说一一落入我耳朵,更加激起了我的好奇心,到底霍木两家怎么了?

“在等等吧!阿梓肯定是找不到回家的路了,我得在这等着,只要她路过这,我就能把她带回家了。”

啪塔啪塔——我的眼泪再也关不住,大颗大颗往下掉。

我已无力支撑自己站立,贴着墙壁,颓然滑了下去,坐在了冷冰冰的地上。

外公,对不起!阿梓对不起您!阿梓有罪!配不上您的爱!对不起……

无声的道歉,终究无法安抚他老人家被我伤透的心。

我多想敲门,然后大声喊“外公”,多想回到家,跟他老人家赔罪。

可是,我不能!

突然,我见前方有辆劳斯莱斯开过来,仔细看了看,才认出来,那是霍南奕的坐骑。

忙不迭爬起来,跑到了弧形墙的另一侧,躲开了他。

没一会,他的车在木家大门口停下,小姨也在。

我的心瞬间慌得冒冷汗,如果对外公是无尽的愧疚。那对小姨,我不仅愧疚,还有一种莫名的恐惧,哪怕她对我很好,但我依然很怕她,是那种来自于骨子里的畏惧。

“砰!”的一声,小姨摔了他车门,下车回家了。但霍南奕不仅没下车,还直接掉头走了。

他的反应让我更加迷惑,曾经他对外公的态度不算坏,一周一次来看望外公,还经常陪他下棋。可如今,他竟然连木家的门都不愿意进。

我没有回家,而是绕着木家的围墙,走了一圈又一圈,似乎想把过去五年里缺席的路都补回来。

直到晚上七点半,天色全黑,我才悻悻离开了木家。

回到公寓门口,敲了N遍,都没人给我开门。

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霍南奕肯定知道了我的一些事,故意惩罚我。

等了半个小时,我耐心耗尽,开口喊到:“霍南奕,你给我开门!你什么意思?软禁我的是你,这会要赶我出去的也是你,你是不是脑袋被门挤了?”

然并卵,他丫的根本不搭理我。

“霍南奕,你先给我开门,有什么话可以好好说,你这到底是几个意思?我数三声,你要再不开门,我就当你默认解除我们彼此之间的关系了。”

还是没有回答。

早就被摧毁的脾气不知从哪冒了出来,怒火蹭蹭蹭地往头顶冒。

但还是没有发出来,毕竟发脾气的代价,我无力承受。

“霍南奕,是你自己赶我走的,别再来纠缠我!从此以后,咱们桥归桥路归路,我走了。”

说完,我转身迈开腿就走,突然,门开了。

他一把将我抓了回去,跟阵疾风似的。我都还没反应过来,人已被他压在门板上,被剥夺了呼吸,像条搁浅的鱼,等着被晒死的宿命。

他的吻粗鲁而霸道,游走在我身上的手也很放肆,大力地惩罚我。

过了很久,我差点淹死在他的吻里。全身乏力,靠在他身上。

“木梓,是不是我对你太仁慈,你得意忘形,都不记得自己什么身份了,嗯?竟敢忤逆我!”

他一手捏着我脖子,抬起我下巴,咬着我嘴唇,将怒气挤出牙关。

“呲!你弄疼我了。”脖子握在他手里,他时不时会用力收紧,疼得要命。

“疼?你这种没心没肺的人,也会疼?敢背着我出去找工作,你知道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听到他这么说,我送了一口气,原来他只是因为这件事而暴怒,不是别的。

“我需要钱!”

“你拿那么多钱干嘛?养小白脸?”

“不是,赎罪。”

我的回答让他眸子微沉,渐渐松开了手,毫不客气的将我脸上那颗痣给扯了下来。

“你还知道你罪孽深重?还真是难得。”随后将那颗痣扔进了垃圾桶。

“我们都有罪,不是吗?”我直直看着他,哪怕遭到他漠视和嘲讽,我也没有移开视线。

瞅了我一眼,说:“别把我跟你扯到一块,我嫌脏!”转身,便上楼了。

“霍南奕!等你气消了,泄愤了,可不可以放我离开?我不知道你要怎样对付木家,也不知道你要怎样杀死我,但如果我最后还能有幸活着,能不能……能不能请你放手,放我离开!哪怕是背负罪孽,痛苦的活着,我也想找到真正的救赎。”

我本不想哭的,不想让他觉得我用假惺惺的眼泪博取他的怜悯,但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就像树叶上的雨滴滑落一般自然。

他没停下脚步,边走边说:“呵,那要看你怎么表现!木梓,好心奉劝你一句,不要再爱上我!”

随后,一声“砰!”的关门声,隔绝了我们。

同住屋檐下,同床共枕又如何,我与他的距离从来不曾缩短,一直再延伸,哪怕走上一生,也无法拥抱。

第二天早上,随便吃了点东西,就拿着精心制作的简历出门了。

虽然变了只装,但身份证明什么的造不了假,我害怕被人认出来,也终究没敢去公司。退而求其次,专门挑了那些新开的小餐馆蛋糕店。

最后,有一家名为“缘相圆”的综合型茶楼接纳了我,让我在后厨打杂并当场录用了。

虽然是干粗活,有人愿意要我,我已经很开心了。

终于完工的我跨出茶楼,伸了个懒腰,拿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晚上八点多了,而且有N多个霍南奕的未接来电。

深感又惹祸了,慌张的小跑着往公交车站赶。

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她摔倒在地,就开始哭喊大叫:“哎呀~我肚子好痛啊!来人哪,救命啊!这个坏女人把我撞流产了。抓坏人啊!救命啊……”

第15章 瞒天过海(六)

那个女人坐在地上,挺着个大肚子,地上也红了一片。

我一时慌了,不知所措其他看热闹的人纷纷围了过来。

甚至有人已经举起手机,要拍下来,我害怕地逃了。

我当时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被别人拍到,我不能就这样暴露。

“抓住那个女人,她肇事逃逸呢!快抓住她,把她交给警察!”热心的路人穷追不舍。

我只能拼命的跑,也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只发现周围一片漆黑,两面只有高高的墙壁,臭味熏天的。

管不了别的,我躲在了垃圾桶背后,用手捂着嘴,大气不敢喘一下。

那些人反反复复找了我好久,但没找到,我听到一个人说:“走吧走吧!肯定不在这了,咱们也算尽力了,对得起自己良心就行了。”

然后是他们渐行渐远的脚步声,突然“唔唔唔——”包里的手机震个不停。

我慌张是摸出来,按了接听键,却不敢出声,因为那些人的脚步声又朝我这边靠近了。

又挨了好久,那些人彻底离开了,我才将电话凑到耳边。

“该死的!我以为你早死了。在哪瞎混,赶紧滚回来做饭!”霍南奕的怒气通过听筒砸在了我身上。

我心头却涌上一股暖流,哭着说:“霍南奕,我闯祸了。我撞了人,把她撞流产了。我……我害怕~”

本以为又是一番无情的嘲讽,结果他问:“你现在在哪?”

“我不知道!刚刚有好多人追我,要抓我,我就一直跑,一直跑,不知道跑到了哪,现在躲在垃圾桶背后。霍南奕,我会不会被关进监狱?听说监狱里很乱,还会男囚犯人强女犯人,我不要被关进去。霍南奕,我该怎么办?”

当时的我没有发现,无论霍南奕对我实施了多么可怕的报复,他始终是我心里深深的依赖。

“待在那别乱跑!我马上就过来。”

他淡漠的语气里掺了一点别的杂质,类似紧张。

“嗯,你能找到我吗?这里黑漆漆的,一个人也没有,我害怕~霍南奕,你别挂电话,你跟我说说话,我害怕!”

我握着电话,脸上哭得脏兮兮的,缩在臭水四溢的垃圾桶背后,不敢爬出来。

低声哭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瞎扯,突然,我听到外面传来了吼声,忙伸手捂住了嘴,不敢再出声。

听太清楚他们说什么,是几个男人,听着他们模糊不清的声音和零乱的脚步声,好像是醉的不轻。

我脑海里突然涌现出,之前在网上看到的社会新闻:醉汉强杀都市白领,醉汉威逼女学生……

光想到那些,我就害怕得直冒冷汗,瑟缩着,连气都喘不上来。

他们像是故意磨蹭一样,明明一小段路却走了大半天也没走完,粗糙模糊的嗓音回荡在我耳边,都是些低俗的话语,听得我更加害怕。

我对着手机一直小声地喊着霍南奕的名字,跟五年前那样,当“霍南奕”这三个字滑过喉咙时,会有一种莫名的安心感,我只能借此来缓解恐惧。

终于,挨了半天后,那些醉汉的声音渐渐远去,他们离开了。

舒了一口气,却突然愣住了,有一个东西钻进了我裤子,在裤腿里胡奔乱窜。

瞪大了眼睛,忙不迭从垃圾桶背后爬了出来,使尽地乱跳,想把那东西抖出来。

可半天,它也不出来,我紧张地要抬腿撞墙,突然,大腿内侧传来一阵刺痛,我被那东西咬伤了。

“哇啊~”我终于没忍住叫了出来,都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竟然被咬了。

就跟吃了口粪一样,心里难受得要死。

我再努力甩了甩腿,那该死的东西终于掉了出来,然后就跑了。

不甘心,想要踩它一脚,忙顺着它逃跑的方向追跑上去,却撞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里。

“瞎跑什么?”

专属于霍南奕的声音在我耳朵里扩散,主动抱住了他,在他怀里委屈的哭到:“霍南奕,你终于来了。”

不知道他当时是什么心情,只感觉到搂抱着我细腰的手用力收了收,也没有吼我,骂我,任我将鼻涕眼泪擦在了他身上。

哭了好一会,我突然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忙从他怀里出来,傻乎乎的问:“霍南奕,我被耗子咬了,会不会得狂犬病?”

他微愣,看着我,然后笑了笑。虽然很黑,但我确实看到他笑了。

戳了戳我脑门,嫌弃的说:“你怎么没笨死?”然后他弯腰,抱着我离开了那条臭烘烘的小巷。

我没有反驳他,不是不敢,也不是没有词语,只是当时我忘了去反驳。

因为,他的怀抱还是那样温暖,让我心醉。

直到被他塞进到了副驾驶座上,冰冷的触感才唤醒了沉醉的我。

他上来,冷着脸问:“咬哪了?”

我只是直直盯着他看,想知道为什么在灯光下的他,不会对我笑。

“告诉我,咬哪了?再不及时处理,别真得狂犬病,祸害别人!”声音一如之前的冷漠。

指了指右大腿内侧,他的脸瞬间更冷了,跟冰块似的。

然后他二话不说,就开始扯掉了我裤带,那着急的样子让我以为这时候了,还要发泄他的兽欲。

我慌张的后退,紧张到结巴,问:“你,你干嘛?我,我都被耗子咬了,你还……”

却没能逃开他的五指山,一把扯开我裤子,掰开腿,看着被耗子咬伤的地方。

呃……这回糗大了!误会他的我忙别开脸,不好意思看他。

尴尬得脸直发烫,突然,清凉的感觉从我受伤的地方传来,他在帮我处理伤口。

余光瞟了瞟他,只见他一脸认真,动作轻柔的帮我消毒。

我又失神了,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意淫着他的心意。

他不经意的温柔,却是我致命的麻药,一点点麻醉我的神经,让我上瘾。

刚消完毒,我就急忙将腿收回来,麻溜地穿好了裤子。

我现在最害怕的,不是他的折磨,而是他的温柔。

“去青年东路吧,去看看那个被我撞倒的人。”别过头,看着窗外的夜色,昏暗的路灯下,一切都那么暧昧,让人茫然,就如他的感情那样。

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车内的空气凝结了一般的死寂。

二十分钟不到,我们到达了案发现场,却已经没有了人,仿佛之前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

想起那个被我撞倒的孕妇流了一滩血,我就冷得发抖,看向他,请求道:“霍南奕,能不能请你帮我查查那个女人,我……”

“你是脑子开始老化了?那么明显的骗术,也就你这种不长脑子的蠢货才会上当!”

“你!”我气得说不出话来,这个人简直太过分了。

他已经发动了车子,飞快的去了一家医院,耐心地等我处理好伤口,打了疫苗才一起回的家。

才进家门,他就摆起大爷的谱,命令我:“滚上去洗干净,下来给我做饭!”

这让我很不爽,明明他自己也会,偏偏要压榨我,可恶的资本家!

念念有词的上楼洗掉一身的臭味,很不耐烦地下楼来,他不在。

我知道,他一定在书房。像我这种咸鱼,想不明白为什么他都富可敌国了,还要拼命地工作。

“也不知道挣那么多钱给谁花?”嘟囔着进了厨房,煮了碗简单的牛肉面,加了个鸡蛋。

端出来放好,很不想上去喊他。都睡肚子饿了,还可以聚精会神的工作?也是够奇葩!

无奈上楼,敲了敲门,打开,喊到:“面好了,你要……”

“端上来给我!”

你丫的又是命令。我瞪了他一眼,转身下楼了,爱吃不吃,鬼才要端上去给他。

坐下,才吃了几口,就发现周围气温顿时低了几度,热腾腾的面都不烫了。

回头一看,是他那冷如死神的眼神。

他也没说什么,我以为这件事就这样翻篇了。

事实证明,我还是把他想得太善良。

那晚,我被他反复折腾了N遍,累到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他也没放过我。就算是啃骨头,像他那样啃法,到最后肯定连骨头渣都不剩一点。

……

第二天早上,我还在睡梦中,就被他粗暴地拽了出来,直接扔进了厨房。

我连眼睛都睁不开,最后不小心错把醋当成了酱油,倒进了小菜里。直到他怒得直接摔了碗,激烈的声音才彻底叫醒了我。

我一脸无辜的看着他,完全摸不着头脑,脱口而出:“你是不是有病啊?大清早发什么疯?我连睡都没睡醒,就起来给你做早餐,你不感激也就算了,还发火?霍南奕你是不是……”

看到他露出来的脖子上起了红疹,我才后怕地闭上了嘴。

他过敏了。

我忙看了眼桌上的东西,也没有找到他的过敏源。

“霍南奕,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我去换衣服,然后陪你去医院!”

慌里慌张地撒腿就跑上楼,却在楼梯口处顿住,不知所措。

“少在这假惺惺的!木梓,五年时间,你比以前更狠毒了。”随后摔门离去。

第16章 瞒天过海(七)

也在他走后很久,我才重新下来,将一切收拾好,在我尝了一口凉拌木耳时,终于知道他为什么那么生气了。

醋,是他的过敏源之一。

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我心里也很不是滋味,看到他出事,我除了难过和愧疚,没有一丝所谓的报复的快感。

为了避免再犯同样的错,我把家里的醋都扔了。

而那天之后的三天里,他都没有再出现在公寓里。

我以为他是恨透了我,才故意躲着不见我的。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旁敲侧击问了张妈,她笑眯眯告诉我说:

“霍先生去法国出差了,要一个星期才会回来。木小姐既然担心霍先生,为什么不自己打电话给他呢?他一定也很期待您打电话问候。”

对于她的“睿智”,我竟无言以对。

真不知道她从哪看出来,我担心他?又哪里看出来他会期待我的电话?

若换做以前,倒是常态。而今……我不敢再妄想他的爱情。

更何况没有他在,我乐得轻松,干嘛要自寻烦恼,去惹他呢?

12月2号的今天,百年难得遇上下雪天的茂城突然下起了小雪,温度骤降,冷得要死。

刚好是周末,不用去茶楼上班,我就缩在床上,饿得头晕眼花的,也懒得起床去找点什么垫垫。

一直死赖到中午,张妈见我一直没有下去,担心我生病了,敲门进来。

“木小姐,您是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叫医生?”还没给我回答的机会,她就急跑着要出去打电话叫医生。

忙喊到:“张妈,你别着急,我没事,就是懒得起床而已。你先下去忙吧!我这就起来了。”

张妈无奈笑着摇了摇头,感叹说:“木小姐真幸福!有霍先生这么宠着,真叫人羡慕。饭菜已经好了,您洗漱好就下来吃吧!”

轻轻合上门,笑吟吟走了。

她的话总是让我感觉到莫名其妙,被霍南奕宠着?也许这就是他的厉害之处吧!折磨一个人,在外人眼中却是宠溺,无论别人怎么坏,他始终是那个完美的人。

滚下床,随便洗洗就急匆匆下楼觅食了。

坐下,还没吃几口,扔在沙发上的手机却响了。

张妈很机灵地过去帮我拿了手机,看了眼号码,我却有点犹豫,不知道该不该接。

一大桌美食,瞬间没有了任何吸引力。

看到我的反应,张妈突然很认真的偷偷盯着我,像古代世家大族里的老妈子监督自家夫人是否偷人那般,也不知她想干嘛。

他坚持着,半天也不挂。

终是接通,放下筷子,起身上楼了。

虽然我不觉得张妈是眼线,但还是不喜欢她身上那股强烈的偷窥欲,在楼梯口处看了看她,确定她没有跟上来的样子,才进了书房。

“木梓,离开了资兰市,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我在你家门口等了你一上午,结果等到是个胖老头。还真是惊喜!”

“抱歉!走得急,你又在出差,就没来得及说。出差还顺利吗?”

“嗯,就是整趟旅程都感觉怪怪的。”

“怎么怪了?”

“怪想你的。”

“……”

对于他的直白,我一时语塞,无言以对。

就在气氛尴尬了0.1秒后,听筒里传来他明快的笑声。

“逗你的,还当真了?瞧你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放心,就你那干瘪的豆芽,根本不是本少的菜。”

听到他的调侃,我才稍稍安心,对于他这个五年的熟人和医生,我并不希望跟他有进一步的深入,只想停留在医患关系上。

“对了,你……你又回到那个人身边了?”就在他停顿的那一秒钟里,我感觉到了一股莫名其妙的忐忑不安。

我咬了咬唇,轻轻回了句:“算是吧!怎么了?孟少爷突然觉得心痛了?”

我一向不喜欢跟他开玩笑的,但突然想调侃他一番。

“看来本少的治疗生效了,你都会开玩笑了。真是难得!”

“……”

气氛再一次陷入尴尬。

“木梓,下午六点钟,来郭氏酒店给本少接风洗尘!”

“哈?你要来茂城?”

嘟嘟嘟——回答我的却是一阵忙音。

我皱眉看着挂断了的电话,心里莫名不安,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事。

但神经大条的我,很快便把这份不安丢到了风雪里,又滚回了床上,冬眠。

下午五点左右,不得不再次爬出来,换了身衣服,遮住了自己的脸,才出门往酒店去。

当时的我甚至都没有认真想过过,他选择酒店见面的目的,直到……

六点差五分,我踏进了郭氏酒店。

等了两分钟,他给我发了条短信,让我直接上去顶楼找他。

犹豫了一会,怕觉得不妥,但最后还是败在了对他的信任上。

我坐电梯上去了。

如果可以,我宁愿自己是爬楼梯上去的。

在三楼时,其他人都出去了,只剩下我,还有另外一个一身黑衣黑帽的男人。

当电梯门合上,密闭的空间里,我感觉到他猥琐的味道,蔓延开来。余光微瞟了他一眼,被他眼里的色欲吓到,往最里边挪了挪。

下意识看向电梯指示牌,满心期待着它能更快一点,可偏偏在六楼时,一阵强烈的晃动,电梯陷入了一片漆黑中。

电梯故障!

我摔倒在地上,紧张得后背紧贴着电梯壁,没有出声。

在漆黑之中,我仍然能感觉到那人的视线紧盯着我,闪着淫荡的光,令人作呕。

害怕得咽了下口水,忙伸手翻找手机,可越是着急,越是找不到。

突然,那人精准地朝我扑了上来,按住了我的手,屁股坐在我双脚上,压得我不能动弹。

“别碰我!滚开!”我挣扎着想要推开他,却没什么用,我动不了他半分。

“你最好配合我,否则有你受的!”

那人粗糙的手掌从我脖子上滑过,老茧刺得我很痛。

“放开我!我可是霍南奕的人,要是你敢碰我!他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我以为以霍家和霍南奕的权位,没人敢惹,但我忘了,亡命之徒没什么可以再丢的。

“呵!霍家?那又如何?老子才不怕!别挣扎了,乖乖从了我,我会温柔一点的。嘿嘿……”

他开始扒我衣服,粗鲁地扯住了我头发,将我按倒在地上,扯开我裤带,绑住了我双手。然后他就要那他的凶器侵犯我,突然,“叮!”的一声,电梯恢复了正常。

谁能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霍南奕!等你气消了,泄愤了,可不可以放我离开?我不知道你要怎样对付木家,也不知道你要怎样杀死我,但如果我最后还能有幸活着,能不能……能不能请你放手,放我离开!哪怕是背负罪孽,痛苦的活着,我也想找到真正的救赎。”

我本不想哭的,不想让他觉得我用假惺惺的眼泪博取他的怜悯,但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就像树叶上的雨滴滑落一般自然。

电梯门打开,衣衫不整的我被那个恶人压着,暴露再来了外面的人眼里。

一道冰冷的目光瞪着我,微抬眼,对上的是霍南奕如冰如毒的眸子。

他一拳将那个脏人打翻,又狠狠教训了他一顿,把外套扔在我身上,转身就潇洒离开了。

但他走前,特意瞅了我一眼,他的眼神一如五年前那次,冷漠的嘲弄和嫌弃,将我推入了万丈深渊。

我在他眼里,又一次成了无比下贱的荡妇。

至此,我知道,我再也不可能得到他的感情了。

过着外套哭着跑出了酒店,奔跑在灯光萦绕的街上,呼吸几乎停止。

不管我怎么骗自己,他始终是我所有情绪的源泉,快乐也好,悲伤也好,都只有他能控制。

像一只走丢了小狗,无家可归,狼狈不堪游荡在飘雪的街道上。

楼上共有四间房间,主卧室对面是两间相邻的客房,而主卧右侧紧邻着的是书房。

打开主卧室门,映入眼帘的是以浅灰为主色调,搭配有黑色小样装饰,格调高雅,设计简约的轻奢风。铺着米色羊绒谈,触感舒适而温暖。

倒很符合他一向简洁的审美偏好。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被拉长的影子,痛得变了形,弯弯曲曲的,写满了无助。

“唔唔唔——”

口袋里的手机一直在响,但我不敢接,我痛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双手冻得麻木,一直走,要自己走,头发上的雪融化,水淋湿了衣服,惨不忍睹。

终于,一阵眩晕,我倒在了地上,失去了意识。

虽然变了只装,但身份证明什么的造不了假,我害怕被人认出来,也终究没敢去公司。退而求其次,专门挑了那些新开的小餐馆蛋糕店。

——

白茫茫一片,洁白无暇的世界,一切都那么干净,没有肮脏,没有罪孽。

我踩着阳光的光晕,赤脚走在冰雪上,确实温暖的感觉,似春风拂面。

在远处的山顶,站放着一朵圣洁的雪莲,迎着风,绽放着妖冶的容颜。

我缓缓靠近,它在笑,笑得那么温柔,吹掉了我身上所有的尘土。

第17章 瞒天过海(八)

一次次在他面前发生那样的事,他再恨我也是应该。

只是,为什么我却满心期待他无条的件信任?

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但从他眼里折射出来的嘲讽如冷霜令我寒心。

“霍南奕,如果我跟你解释,你会相信我吗?”

明知不可能,不亲自撞到南墙不死心。

“抱歉,是我太贪心了。”下地,光着脚就离开了他的房间。

脚底透心的冰凉,直达心脏,冻死了最后一点奢望。

对他,我已封了心,不再期盼。

——

第二天早上,我同往常一样给他做早餐,但换来的只有他的嫌弃。

他冷笑着,当着我的面,把所有东西直接倒进了垃圾桶里,连盘子也一块扔了。

“碰脏了我的东西,你赔不起!别再拿你肮脏的手玷污我的世界。”

然后转身,关上门走了。

没有愤怒,也没有一点点的难过,嘲讽,是他对我唯一的恩赐。

我坐在地上,笑着哭了,只有小声回荡在屋里,听不出安静的悲伤。

也许,这样的结局才是我们之间最后的归宿。

相识是偶然的错误,相恋是不可饶恕的罪孽,可能注定只能相忘相离。

“咔嗒!”门落了锁,张妈从外面进来,看到我坐在地上疯了一样又哭又笑,吓得脸色不太好。眼神警惕的看了看我,站在门口那,进退两难。

“张妈,你爱过永远得不到的人吗?”

我突然的提问更是吓了她一跳,紧张地双手握紧衣服下摆,为难得不知如何回答我好。

“你真幸运,遇到可以尽情去爱,你刚好也爱的人。爱上不该爱的人,真的好痛!”

自言自语一般,慢慢站起来,落寞地上楼了。

拨通了孟良盛的电话,想确定我可耻的怀疑。

他让我去酒店找他,结果却遇到那样的事,我不敢相信,他真的无辜。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请……”

我笑了,没再没完没了的打,识趣的挂断,关了机。

可我很疑惑,因为,他没有害我的动机。

我在脑海里搜寻关于我跟他之间的一点一滴,找不到依据来支撑他是坏人的观点。

曾经我很讨厌猜忌,但……一切都变了,我跟着时间的变化而变得堕落、肮脏,连心也一样。

站在窗前,不经意抬眼望出去,见路上一辆急救车过来,不知道什么原因,我突然把它跟外公联想到了一起。

紧张地冲了出去,慌张下楼,跑到楼下的窗前,掀开帘子,吓得直哆嗦。

医护人员的担架上抬着的,正是脸色极差的外公。周爷爷跟在一旁,担心得拧着眉头,视线直盯着外公。

“不!不会的!”救护车驶离木家,我惊慌失措地在原地打转,嘴里直念叨着“不可能!”

张妈走过来,问:“木小姐,您还好吗?是……”

“我要去医院!我要去医院!”发疯地大声吼了两句,连鞋子都没换,穿着拖鞋大步往外跑。

张妈追了出来,嘴里喊到:“木小姐,木小姐您别着急,您慢一点,别摔倒了。”

当时我并不知道她的话是不是真实存在的,我满脑子都是过去,都是外公抱着我哈哈大笑的场景……

她到底年纪大了,跑不动,并没有追到我。而我像匹脱了缰绳的的野马,一个劲地往前跑,都忘了疲惫。

我只知道,当我红肿流血的双脚踩在医院干净的地板上时,外公已经进了手术室。

虽然很担心他的身体,但我还是没敢露面,悄悄躲在远处,直盯着手术室亮起的红灯。

手术室外,只有周爷爷焦急的等着,他坐立难安,双手紧握着,频繁地抬头看向手术室门口,却又失望地低下头去。

眼泪一股一股往下掉,我恨不得哭干所有的泪水,只要能换外公平安无事。

但我的眼泪,并没有任何用。

不知道等了多久,走过了一批又一批人,可外公的手术室门一直紧闭着,没有开启的迹象。

周爷爷可能是不堪一次次的失望,脚一软,瘫坐在了地上。

我很想上去扶他,给他一点支撑的力量,但还是选择了“冷眼旁观”。

我紧紧看着那个灯,想用意念把它变绿,瞪得眼睛干痛,它还是倔强地亮着。

突然,它暗下去了。

手术室门打开,医生出来,周爷爷慌忙爬起来,上去紧张问:“医生,我家先生他……”

“暂时脱离生命危险了。但是,病人脑袋受到重击,脊椎也受了重伤,很有可能会成为植物人,请家属做好心理准备。”

轰——我的脑袋炸了,终于无力支撑自己,摇摇晃晃瘫倒在地上。

植物人!说要陪我徒步环球旅行的外公,再也不能……

抬眼望过去,护士推着外公往病房去了。周爷爷步伐不稳地小跑跟着。

我强撑着站起来,跟着过去。

无论如何,我都想为外公做点什么,弥补五年的伤害。

回到病房后,护士都走了,等我走近的时候,直看见病床上的外公脸色惨白,躺在床上,没有一点生机。

“阿梓长大了,外公都快背不动你咯!”

“那换阿梓来背外公就好了。外公要等阿梓长大,不许丢下阿梓一个人。”

“好!外公还要等着阿梓的小宝宝叫外公“曾祖父”呢!”

……

那个陪着我在沙滩上奔跑的外公真的老了,也累了。

我伸手搭在门上,好想抱抱外公,让他老人家知道我一切都好,只是没脸见他……

周爷爷突然起身,我忙撤回手,轻轻跑开了,躲在一角,直到他离开,我才偷偷摸摸进了病房。

外公满头银发,枕在洁白的枕头上还是那么显目。

愧疚难挡,我跪在病床前,轻伏在,病床上,哭着喊:“外公!我回来了。你的阿梓回来了。外公,您睁开眼睛看看我!阿梓回来赎罪了。对不起对不起!阿梓对不起您!”

我哭得不能自已,可外公依旧沉静,没有激动的睁眼看我,沉睡着。

怕周爷爷或者别人突然来,会看到我。没待多久,我就离开了。

失魂落魄地出了医院,散乱的头发遮住了我的脸,就像一个从疯人院里跑出来的疯女人。

冰冷得没了知觉的脚似木头般交替移动着,跟它的主人一样,不知道方向,没有一点希望。

穿过繁华的街道,耳朵里传来一则紧急新闻:法国“黄马甲”运动持续发酵,态势恶化,骚乱不安,据悉,已造成近400多人受伤……

我抬起头,视线穿过盖住半张脸的头发盯着LED屏上的画面,在看到其中一张图上,有一个酷似霍南奕的身影时,我的心瞬间又跌了下去。

紧咬着唇,默念“你千万不能有事!”

明明昨晚已经决定把他扫出我的心,可,看到他有危险,还是不自觉担心害怕。

看到那些人已经疯狂到伤害无辜民众,我再也待不住,拼了命地往家里跑,想要快点到家,然后确定他只是在公司,没有去法国。

有人说,爱上他,就是毁了自己,把自己变成他的一部分。我曾经不相信,也不屑于如此。如今,哪怕独自守着一份没有出路的爱,我也愿意倾尽所有,哪怕是命。

当我气喘吁吁踏进家门时,张妈慌慌张张地急忙挂了电话,然后看着我,咽了下口水。

“木,木小姐您回来了。您……”

我没时间搭理她,更没精力去猜,她刚刚在给谁打电话,又在说些什么。我只想确定,他好好的。

顾不上喘息,又奔上了楼,当我终于找到手机,手指颤抖地拨了霍南奕电话后,我听到楼下传来张妈问候的声音。

忙不迭跑出去,站在楼梯口,看下去,是他回来了。

一时激动,忘了挂电话,只是看着没有发现我的他,泪流满面。

他换了鞋,拿出手机,看了眼,皱紧眉头,然后直接挂了。

“先生,木小姐她刚刚跑回来,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脚还流着血,头发也是湿的,急匆匆就跑上楼了,您去看看她……”

“她那样的人命贱着呢,死不了。”

说着进了餐厅,张妈给他盛了饭,他连问都没问我一句,慢悠悠地开始用餐。

我就站在那里,盯着他,看着他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始终没有发现他担心或紧张的情绪。

他的心,果然很硬。

没再看下去,转身,悄然回了房间,脑袋一阵眩晕,疼得要炸裂。感觉软瘫瘫的,浑身无力。

撑着胡乱洗了个澡,倒在床上,连拉被子盖上的力气都没有,慢慢没了意识,一阵混沌。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感觉到有人把药喂进了我嘴里,然后帮我盖好了被子。温暖的双手捧着我伤痕累累的脚,动作温柔地给我上药……

迷迷糊糊的,一会看着那人是外公,一会又变成霍南奕……

喃喃喊:“霍南奕,我冷!霍南奕,外公不要我了,你也不要我了,你们都不要我了……呜呜……我好难过!霍南奕,你爱过我吗?呵呵……你没有爱过!你只是为了报复木家,才会说喜欢我。可是,我真的爱你啊!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霍南奕,如果可以重来,我还要遇到你,爱上你。我不后悔爱上你!”

说了一大通胡话,翻了个身,意识越发的混乱,只是觉得暖了很多,抵不住困意,睡死过去。

第18章 瞒天过海(九)

等我再次睁开眼睛,已是第二天下午4点多。

脑袋还是晕晕乎乎的,抬眼环视了一圈,并未找到任何人来过的痕迹。

自嘲笑笑,还真是烧坏了脑子,竟然会看到霍南奕在。

“咕噜噜……”肚子饿得直疼,虚弱地扶着墙,开门下楼,想找点东西垫垫。

因为我实在没什么力气,走路也几乎没有声音。等我下楼来,刚准备进厨房时,没有看到张妈,只听到门口处传来了她的声音。

“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盯着她的,一有新消息,一定立即向您汇报。无论如何请您一定相信我对您的忠心!”

她在跟霍南奕汇报情况?

可霍南奕什么时候变成那种可恶的小人了?派人监督我?

我还在猜想,张妈已经进来了,见到我,她明显慌了,连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放,左摆右晃的。

结巴说:“木,木小姐您醒了啊!您饿了吧,我这就去给您把吃的端出来,您先坐着等一下。”

然后她神色慌张地进了厨房,我也没太在意,以为是被发现了她在监视我,才会那样。如果我当时能多一分细心,稍稍去探究一下,或许后来的痛苦都可以避免吧。

只是,我没有。

吃了饭后,体力也恢复了过来,想起外公还躺在医院里,我急急忙忙上楼换了身衣服,打算出门去看望外公。

结果,被张妈拦住了。

她如是说:“木小姐,您还是待在家里休息吧!先生再三嘱咐,您身体状况不好,让我照顾好您。外面还在下雨,您刚恢复,就别再感冒了,上楼休息吧!”

尽管她说得很委婉,语气也很和善,但我也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霍南奕要软禁我。

我很生气,把怒气撒在了她身上:“我去辞职,总可以吧?”说着就要推开她,出去。

可她双手紧紧抓着我,一脸祈求地看着我。

“木小姐,请您别为难我!先生再三叮嘱让我看好您,若是您出去,不小心出了个什么好歹,那我……我拿什么跟先生交代?”

她那请求的眼神总让我想到木离,心里越发烦躁,皱了皱眉,转身就跑上楼了。

我不知道霍南奕是否已经知道了外公生病住院的事,他是毫不在意,可我心急如焚,想知道外公有没有醒过来?情况是否有好转?……

越想越不安,拿出手机,拨了他电话。

响了半天也没有接通,我气得差点破口大骂。

而我确实也这么做了。

“霍南奕,你混蛋!凭什么不让我出去?别特么的以为我欠你,我就任你为所欲为!我告你,我现在就要出去,管你……”

“脑子烧坏了?打电话过来就为了骂我?”

他薄怒的声音吓了我一跳,我这才注意到,就在我恣意大骂时,电话已经被接通了。

“我……霍南奕,我要出去看望外公,外公病了,我要去看他。”没有认怂,一口气把自己的希望干脆利落地说了出来。

“一个活死人,你去看又能怎样?不想受罪,就给我安分的待着。惹怒我,代价你付不起!”

“好心”地警告了我一通后,电话里就只剩忙音。

我生气地把手机摔在了床上,抓了把头发,人也砸了上去。

如今的我无疑就是个废物,一无是处。

“唔唔唔——”头顶的手机响了,但我真的不想管它,无论电话那头是谁,找我什么事。

捂着耳朵装聋装死。

终究耐不住催命符般纠缠不休的震动声,接了起来。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那头的孙姐紧张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木子,小宝贝受伤了,这会还在手术室里,情况很不乐观。对不起,我没照顾好她。我……”

她说着,声音哽咽,我脑子却刷地一响,瞬间空白一片。

“木子,如果小宝贝她……我该怎么面对你?我……”

再度哽咽,不能言语。

电话一直通着,我失语了,始终没有说一句话,而孙姐一直在低声哭泣。

直到半天后,医生的话传来,孙姐才止住哭泣,我才终于找回说话的能力。

“孙姐,没事了,你也别太自责!要说错,都在我,不怪你。”

“木子,你还要她吗?如果还要,就尽快来接她回去吧!她很想你!不管我怎么哄她,她都不怎么搭理我,总是一个人忧郁地画着你的样子。我……”

孙姐三度哽咽,她浓重的鼻音听得我心里也很不是滋味。觉得亏欠了木离太多太多,多到不知如何对待她。

“木子,你的心好狠!竟然把你对孩子父亲所有的恨都强加在一个孩子身上。你的心比那些大猪蹄子的还硬!”

她的声音渐大,怒意渐增,我却始终无话可说。

“就这样吧!你自己好好想想我的话,如果……你不想要她了,我会收养她,给她应有的一切。”

说完,她就挂了。

我无力的捏着手机,它知道了我的为人,我想捏碎它,摧毁自己心狠手辣的证据。

可除了硌疼了自己,并没什么用。

“木离,木离……”我喃喃喊着她的名字,心里阵痛不停。

除了自己,我好似欠了所有熟悉我的人,欠他们美好时光,欠他们幸福。

可,我的幸福,去了哪呢?

——

像受了刺激一样,我拼命地画着设计图,想找到自己活着的意义,找回我该有的幸福。

铅笔刷刷刷地在画纸上游走,脑袋里混乱如泥浆,心乱如麻,除了同样混乱的线条,所谓的设计图,并没有现身。

“歘歘”地,画纸在我烦躁的手心成了一团皱巴巴的废纸。

挫败地放下铅笔,揪着头发,伏在书桌上,啜泣。

多年没有提起过画笔,如今,连线条都是弯曲的,跟我扭曲了的心一样,捋不直。

“咔嗒”一声,书房门开了,我慌张地抹掉眼泪,假装跟平常一样,抬头望去,霍南奕皱着眉头走了进来。

为了掩盖我的情绪,我故作淡然开口道:“你回来了。”

他径直朝书桌这边走来,我忙站起来,把人家的位置还给他。

“你外公已确诊为植物人,清醒的几率不大。”他瞅了一眼地上的图纸,坐下,好心告诉了我外公的消息。

我咬着唇,半天也说不出话,在泪水冲破屏障涌出来之前,小声回道:“是嘛,谢谢你告诉我!”

然后使劲憋着泪跑了出去。

背靠在书房门上,掩面而泣。

植物人。

我尊敬的外公竟然遭遇这样的横祸,成了植物人。

滑坐在地上,抱着膝盖哭,哭得不能自已。

张妈走了上来,轻声道:“木小姐,厨房热着饭菜呢!您要想吃了,我这就给您端上来。”说着就要转身下去。

“张妈,你先回去吧!不用管我!”

她看了看我,也没敢问我到底出了什么事,下楼,回家了。

我双手撑地,准备起来,结果“咔嗒”一响,门从来里面打开了,重心不稳,我往后倒去。

“啊!”突然倒地,吓了我一跳,下意识叫了一声。

然而我并没有倒在地上,而是靠在了他腿上。

也没有爬起来,就那样呆呆的望着他,像傻了一样。

不得不承认,他完美得无可挑剔,简直就是360度无死角。我在他坚毅的下巴里迷失了方向,眼睛一眨一眨的盯着他。

他提着我肩膀,冷声道:“起来!”

将我拎起来站好,低吼了我一句“滚下去吃饭!”然后径自下楼,之后是“咔擦”的关门声,他走了。

过了好久,我才像木头人一样下楼,吃了饭,滚上去睡觉了。

至于他出去干嘛,何时回来,不是我应该管能插手的事。

我只用做好废物就够了。

翌日,我早早地就醒了,整晚噩梦缠身,也是被吓醒的。

哈欠连连地走出房间,没有听到他的声音,还特意将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好一会,没有一点声音。

大胆打开门,也没有看到他的身影,走进去摸了摸床,凉的,他昨晚应该没有回来。

一想到他不在,而且这会张妈也还没来,我急忙跑回房间,换了衣服急匆匆出门,打了辆车奔向医院。

就算外公不知道我去看过他,也不会听到我的忏悔,但我还是要去,这不仅是我欠下的债,还有恩。

到了医院门口,慌张小跑进去,在我转身要进电梯时,却看到了霍南奕的身影。

他来看外公?这么早?

疑惑不已,悄悄跟了过去。

可他没有去十二楼看望外公,而是去了八楼,而更神奇的是,楼梯口处的指示牌上写着:妇产科。

难道是小姨怀孕了?

好奇心作祟,我步步紧跟,发誓要一探究竟。

我强迫自己不去在意心里那股莫名其妙的酸涩感,不断催眠自己:我只是单纯地想知道真相而已,无关其他,更不掺杂任何感情。

躲在不远处,见他进了8204房间,我抬腿,要上前去看看里面的病人到底是谁。

可包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还好不是铃声,否则我就暴露了。

不得已又悄悄折了回去,确保不会被他发现,才接通了电话。

“木子,不好了,木离她不见了。”

第19章 瞒天过海(十)

“砰!”

手一滑,手机摔在了地上。

木离不见了?她……

心急如火,忙蹲下去捡起手机,屏幕却已经摔得粉碎。

抓着已经摔坏的手机,像躲避洪水猛兽一样,风也般跑下了楼,冲出了医院。

顾不上川流不息,找死似的横穿过马路,一个劲地跑。

她会不会出事?前几天看到的,关于拐卖儿童的新闻画面回荡在脑海里,似千斤重的石头,狠狠敲击着我的脑袋。

不!她不能有事!把她生下来,我还没有感受到一丁点做母亲的喜悦,她怎么能出事?

我不允许!

意识混乱的我在马路上横冲直撞,“滴滴滴——”的一阵喇叭声,吓得我回过神来。

看到自己在马路中间,引起车辆混乱,脑袋一热,就要跑开,不想“咔吱~”一声,我跟一辆车差点发生了亲密接触。

“你他妈想找死也别拖上老子!真晦气!一大早就碰上疯子!”

那司机探出头,凶巴巴地怒吼,骂了我一顿。

我忙低头道歉:“对不起!我不是……”

可话还没说完,就见面前多了一双擦得锃亮的皮鞋,随之,温暖的声音响起:“很抱歉!挡了您的路,下次会注意,很抱歉!”

蹭地抬起头,惊讶出声喊到:“孟先生?”

他温润一笑,看了眼我身后的车子,“我不认为这是个聊天的好地方,走吧,找个地方坐坐!”说着,他拉着我离开了马路中间。

在路边,我轻轻挣脱了他的手,脱口而出问:“孟先生,你怎么会在这?”

他将手放回深灰色毛呢大衣口袋里,轻笑回道:“很抱歉!那天害你差点出了事,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幸好你没什么事,否则就是被卡车碾成碎片,我也无法原谅自己。”

街道上的冷风飕飕地刮着,却一点没截掉他的真诚和暖心的笑容。

摇了摇头,回答说:“已经过去了,不怪你!这每天发生那么多意外,难不成都得怪在你身上?”

终于,那抹愧色从他脸上消隐下去,只剩春光般的温暖,一如他曾经给我的感觉,让人安心,不忍心怀疑。

“看你从医院里跑出来,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我……”本来想把自己的困难和盘托出的,但怕给他添麻烦,就改了口,说:“没有,只是来看望一位熟人。孟先生,你呢?你怎么会在这?”

“刚好路过,看到你好像失了控,怕你出什么事,就追了过来。你,没事吧?”

我忙别开头,没看他。

“给你的药,有一直在吃吗?”他语气里隐隐有些担忧。

“一直在吃的。”我撒了谎,所以声音拔高了几个度,想借此来证明自己确实如此。

但我还是在他严重看到了自己说谎的样子,估计他也知道了,毕竟,我没什么能瞒得住他的。

“木梓,我必须要重新给你检查一下。”

不顾我的意愿,他直接拽着我的手就往后方走去。

“孟先生,你先放开我!我今天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没时间做检查。过两天我会去找你的。”微挣扎着,解释。

“不行!你是我的病人,我必须要为你的安全负责!”他突然顿住,转头一脸严肃的看着我,又道:“难道你忘了刚才你的失控?木梓,你必须听我的。”

这是认识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见他如此霸道。

我没再挣扎,好似彻底忘了木离失踪的事一样,上了他的车,往郭氏酒店去。

当时我脑子像空掉一样,除了白茫茫一片,什么也没有。

若是那会我稍微细心一点,一定会留意到,有一双眼睛,在背后盯着我,似冷箭却又无害。

跟他进了酒店,为了消除我心里对陌生环境的抵触,他给我倒了一杯甜米酒,入口甘甜,口感润滑,没有刺激。但一杯下肚后,我却真的醉了。

所有神松松垮垮的,随意垂了下来,以最舒适的姿势,睡着了。

等我再次睁开眼睛,一道柔和的夕阳穿过玻璃,照在我身上。

我揉了揉眼睛,快速扫了一眼四周,有点慌,忙从沙发上站起来。

“咔嗒”一声,我循声望了过去,只见孟良盛从门口进来,脸上带着一如往常的暖笑。

“醒了。刚好我有事要出去,正准备来叫醒你。”他缓缓走近我,手里拿着一张纸,还有一瓶白色的药。

直接递给了我,说:“木梓,抑郁症不得不注意。你的抑郁指数增加了10个度,再不注意,恐怕……”

他的双手捏着我肩头,让我看着他。

“所以,别再跟我玩游戏,好好吃药,嗯?”

我在他眼神中读到了温暖的关怀和紧张,我莫名点了头,回道:“嗯,我会好好吃药的。”

他这才恢复到温润如玉的样子,说:“走吧,我送你回家!”

我们一起出了酒店,但我拒绝了他的好意,自己打车走了。

去手机店修了下手机,弄好出来,天已经黑了,冷风更大,刮得人心里发慌。

开了机,立马打了孙姐电话,却一直无人接听,这让我更加无措。

打了车,直接往车站去。

无论如何,我也不能罔顾木离,我要回资兰市。

当我慌慌张张冲进火车站,还没来得及买票,手机响了。

“孙姐,是不是找到木离了?她还好吗?”

可那头的孙姐半天也没回我一句,那沉默撕碎了我的心,剧痛袭来,我……

“人找到了,只是……现在高烧不退,整个人烧得跟块铁似的,红彤彤的,烫得吓人。木子,你知道她……”

她难过到鼻塞。

“她去找你去了。木子,别再折磨一个孩子了!她不是你恨的宣泄口!我从没像现在这样看不起你,你根本不配做一个母亲,更不配做女人!”

听着孙姐愤怒的指责,我却笑了,慢慢转身,出了车站,走在冷风中,任寒风刮过我露出来的皮肤。

电话还通着,但我们谁也没说话。

走着走着,不知道是我不小心碰到,挂断了,还是我下意识地摁灭的,除了耳边“飕飕”的冷风声,再没有蔑视,世界终于安静了下来。

我也要被夸赞,想要听到甜言蜜语。

可惜,如今,再没人会给我那份爱。

那一夜,我一直走,直到凌晨三点多,行尸走肉般的我才终于回到家。

推开门,一束光照进我眼睛,很不适应的眨了眨,有几滴眼泪掉了下来,砸在地板上。

他竟然会给我留灯!

听到楼上传来脚步声,我慌张的擦掉眼泪,关门,走了进去。

换好鞋子,他已经下来了,站在楼梯旁,盯着我。

我窘迫地咬着下唇,看了看他又不敢说话,彼此无言。

“终于舍得回来了?小白脸被榨干了?”

他突然滑出的话语让我诧异,上一秒视线还稍带柔和看着我的人,下一秒竟能说出这种伤人的话。

“我没有!我们……”

“别在这炫耀你勾人的手段有多厉害!你无害的表子下有一颗多下贱肮脏的心!省得脏了我耳朵。”

话落,他转身进了厨房,端着一杯牛奶,直接上楼去了。

望着他决绝的背影,我心似孤零零丢在冰天雪地里一般,瑟瑟发抖。

“霍南奕,为什么你从来不听我解释?五年前没有,如今,也不愿意给我解释的机会。还是说,我在你眼里从来就只是个报复的工具?”

明明告诫过自己很多次,放下他,放过自己。

可我愚蠢狂野的心总是要做一些遥不可及的梦,总奢望着得到永远不可能得到的东西,比如,他的爱。

他顿住,徐徐转身,居高临下望着我,嘴角噙着恣意的讥笑。

“解释?就你这种下贱的女人也配?木梓,好心告诉你一件事,木氏很快就要易主了。你肯定还不知道,毕竟你这样的人,满心思除了爬床,就一无是处。”

我咬紧牙,气得发抖,瞪着他。

“再告诉你一件好事,你那骄傲自大的小姨很快就会被扫地出门。到时候,就算她知道我们做过,你也不用觉得愧疚了。”

在微弱的光线里,他的笑变得愈发灿烂,差点闪瞎了我的眼睛。

“霍南奕,一切都是你设的句局?从五年前我们相遇,到后来,我为了你跟木家对抗,再到……都是你在背后操纵着一切,是吗?”

他没有回答,只是笑看着我难过的眼泪。

我才发现,他变了,不,应该是我认识的那个他从来就是假的。真正的他,就是这副我讨厌的样子。

“说话啊!你告诉我,是不是?”

我疯狂的怒吼,瘫倒在地上。

“有意思吗?小心哭戏演多了,哪天成了瞎子。到时候,木家就一个废人,一个瞎子,一个婊子,真不愧是一家人,多搭调啊!”

“闭嘴!霍南奕,你就是个疯子!”

“彼此彼此。劝你下回找小白脸别那么光明正大,让别人认出来,还要把我扯一块去,这脸,我丢不起!”

转过身,迈开腿,上楼了。

“霍南奕,我恨你!别逼我,不然我不敢保证不会杀了你!”

第20章 瞒天过海(十一)

回答我的,只有他放肆的嘲笑。

他知道,我不会。对自己爱的人下手,我没那个勇气。

手脚暴露在温暖的室温里,慢慢恢复了感觉,我冷得瑟瑟发抖。

“嘚嘚嘚——”牙齿剧烈打颤,伸展冰冷的身体,仰躺在地板上。

一股清泪灼伤了我的脸。空无一物的胃里,像有千万只蝎子在啃咬一般,疼痛不已。

痛得蜷缩成一团,要紧牙关,不让自己叫出声来。就算他发现我疼得在地上打滚,也只会嘲讽我下贱,故意装可怜博取同情而已。

我不想被他看不起。尽管已经不可能了。

霎那间,当疼痛爆发到极点时,我以为自己就要死了,闭上眼睛等待死后没有痛苦的幸福到来。

却始终没能如愿。

霍南奕黑着脸抱起我上楼,微睁的眼盯着他冷冽的眉眼,嘴角苦涩一咧,“为什么不让我痛死?是怕没了我这个下贱的玩物,生活会很无趣?”

他没搭理我,只是“砰”地一脚踢开了房门,表达他此刻的愤怒。

而后,将我扔在地毯上,一言不发,扒了我身上脏兮兮又湿濡的衣服,把睡袍套上,动作一气呵成,都不带停顿。

稍稍用力,将我提拎丢到了床上。我身子弹了弹,看着他去翻药片,心里百般酸楚,无以言表。

看着他拿着药走过来,我低声弱弱问:“为什么我们之间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你恨我,我却戒不掉爱你?”

没给我再胡言乱语的机会,他直接趁我嘴还微张着,直接将药扔了进去,又灌了我一杯水。

“咳咳咳……”

然后,他就走了,始终没有说一句话。

最爱的人除了冷嘲热讽,就是冷漠的沉默,这种绝望,堪比人间地狱。

药开始生效,痛意舒缓,眼皮子变得沉重,一搭一搭的,渐渐无力再抗争,闭上眼睛,睡着了。

突然,我身上的被子被掀开,肩膀被人一提,我又醒了过来。

“你干嘛?我要睡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又倒了下去。

“心还真大!木梓,你果然还是那个自私的胆小鬼!木氏危在旦夕,你外公还是个活死人,木馨雨也不见踪迹,你还有闲心跟男人鬼混,我还真佩服你的淡定!”

讽了我一番,就开门出去了。

我攥紧拳头,看了一眼床头柜,多了一碗小米南瓜粥,还冒着热气。

他的话回荡在我脑海中,一字一句敲击着我的神经,像突然有了斗志一样,端起来,很快就喝完了。

对!现在外公卧病在床,小姨也不在,我不能倒下,我要保住外公的心血。

拿出手机,搜了关于木氏目前的状况。资金周转困难,产品质量不过关……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之前好端端的,一下子就出这么多问题?而且化妆品业出问题,竟然连服装业都牵连进来,难道真的只是巧合?

满心扑在木氏的事情上,直到手机自动关机,我才回过神来,看了眼时间,已是早上七点。

动了动僵硬的脖子,换了身衣服,就急匆匆下楼要出去。为了木氏,哪怕被曝光所有的不堪,我也在所不惜。

霍南奕正在吃早餐,我没理他,直接往门口去。

“站住!你想干嘛?很喜欢处在媒体风口浪尖?还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我皱眉,转身瞪着他,没好气吼道:“是又怎么样?跟你有什么关系吗?”不想跟他浪费时间,伸手开门,就要出去。

“信不信我打个电话,不出五分钟,木氏就易主?”他云淡风轻的语气却击中了我的弱点。

收回了迈出去的脚,无奈关上门,放下包,走到餐桌旁,怒的一掌拍在桌子上,看着他,问:“霍南奕,你到底想怎样?你跟木家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彻底灭了木家不可?”

他没回答我,在我的怒视下慢条斯理的吃早餐,而后又悠然擦掉嘴角的汤汁碎屑。

“好奇?”

我点了点头。

他笑了,起身,道:“那就好奇下去吧!给我安分在家呆着,不然,你外公就会跟木氏一样,彻底消失在你视线里。”

“你到底要干嘛?对不起你的人是我,你有什么气尽管冲我来,别动木家。他们不欠我,更不欠你霍南奕!”

我能想象得到当时吼得多么歇斯底里,而我的愤怒和不满,就是个笑话,愚蠢的笑话。

“他们欠不欠我,可不是由你说了算。别拿你的贱命做筹码威胁我,你知道的,在我这,你什么都不是。”

他戏谑地瞥了我一眼,穿上外套,上班去了。

我木然掉进了椅子里,自嘲一笑,一肚子憋屈,无处发泄。

随便喝了点粥,把自己关进了书房,疯狂地画设计图。我一定要救木氏,哪怕只能抢救旗下的服装厂,我也要拼一把。

不吃不喝一直画到下午三点多的时候,终于有一个看着还可以的设计了,打开电脑,准备把设计图投到“欣欣服装公司”,电话却响了,是霍南奕。

皱眉接了起来,但我不想跟他说话。

“把C盘里的企划案发到我邮箱!速度!”简短的命令,然后就挂了,连句解释都没有。

本来就够烦的了,被他这么一吼,我满肚子窝火“轰”的就爆发出来,对着手机怒骂:“你大爷的!我又不是你的员工,更不是你的奴仆,凭什么命令我?”

气得差点砸了手机,抱着手臂,对着电脑干瞪眼,就是不想听他的话。

看着桌上的手机,我在等他再次打来,可他丫的,竟然没有再打。

我更窝火了,他霍南奕凭什么把我吃得死死的?他就是笃定我一定会给他发,才不催的。

点开他要的文件,我突然想到一个主意,既然他非要逼我,那我也要给自己增加资本,不然没有谈判的权利。

跑回房间,拿来了U盘,把他所有的资料都转移了。

拍了拍手,心里的疙瘩才终于舒展了,心情很不错。把设计图发了出去,半个小时不到,那边就给我回了信息,通过了。

我欢呼地跳了起来,关了电脑,笑着冲下楼觅食去。

因为心情大好,我打电话让张妈不用过来了,自己带着口罩去买了一大堆菜,亲自下厨,想要犒劳一下最近战战兢兢的自己。

本来没打算做他的份的,可下意识地就变成了两人份,跟五年前一样,我的世界总撇不开他。只是……

甩了甩头,不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当玉米排骨汤出锅时,刚好七点整。

独自坐在餐桌旁,撑着下巴,跟满桌子的美味干瞪眼。

可该死的!我竟然不知不觉睡着了。

“咚!”地,额头磕在了桌子上,痛醒了。一脸无奈,看了眼墙上的挂钟,9:35,可霍南奕还没有回来。

心下一慌,拿过手机就要拨他的电话,在要按下拨号键时,我突然慌了。

忙扔下了手机,很是不爽,我这是在干嘛?他回不回来跟我有什么关系?他又不是我的谁,我凭什么关心他在哪?何时回家?

扫了一眼已经冷冰冰的饭菜,心情瞬间糟到了极点,猛地站起来,气冲冲上楼,我恨这样自作多情的自己,却又不受控制……

“叮咚叮咚……”门铃突然响了,瞬间顿住脚步,转身望向门的方向。

这么晚了,会是谁?难道又是小姨?

一想到可能是小姨,我头皮就发麻,放轻脚步,蹑手蹑脚跑过去,看到是沈随遇扛着烂醉如泥的霍南奕,才放下心来。

开门,沈随遇见到我,表情淡然,一点不震惊,似乎是觉得我在这才是正常的。

“老霍喝多了,我送他回来。”

说着,扶着霍南奕走了进来,将他扔在了沙发上后,整了整皱了的衣服,说:“人我送到家了,就拜托你照顾了,我爸找我有事,就先走了,再见!”

我连说句话都机会都没有,他像是脚底抹油一样,很快就溜走了。

看着醉醺醺倒在沙发上的他,我有点不知所措,这还是我第一次见他喝醉。在我印象里,霍南奕是那种千杯不醉的狠角,到底什么人会让他醉成这样?

看着他高挺的鼻梁,刀削般俊逸的脸庞,我忍不住伸手上去摸了摸,喊到:“霍南奕?霍南奕!你醒醒!起来上楼去睡,这太冷了,小心感……啊!”

我话还没说完,突然被他一拽,砸在了他身上,然后他一翻身,将我压在了沙发上,整个人躺在我身上。

他的脸刚好埋进我脖子里,温热的呼吸似烈火灼烧着我的肌肤,体内一股热气喷涌,瞬时涨红了脸。

伸手推了推他,“霍南奕?你起来,我快喘不过气了。”

而他纹丝不动,脸反而往我脖子里钻了钻,唇就贴在我身上,时不时微张,搞得我心神大乱。

“你……”

“嘘~别动!让我抱抱!”突然,像清醒了一样,食指轻按在我唇上,撒娇一般说到。

我整个人都不好了,呆愣着看着他。他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没再整个人压着我,往边上挪了挪,一手穿过我腰身,紧紧搂着我。

……!?

完全摸不着头脑,只觉得这样的暧昧很温暖,可我知道,这份奢侈不属于我们。

转头看着他的脸,犹豫了很久,还是问道:“霍南奕,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木梓,你恨得入骨的下贱女人。放手!别作践你自己。”

半晌也没有声音,只有他的呼吸洒在我脸上,酥酥麻麻的,让我很不安。我以为他睡着了,结果,

“我知道。别吵!我头疼。”

第21章 瞒天过海(十二)

我没再动,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睡意袭来,渐渐睡了过去。

等我再次醒来,却是在床上。

坐起来,很不解我怎么跑床上来了?然后“咔嗒”一声,穿戴整齐的霍南奕从衣帽间出来。

我对上他的视线,他淡漠看了我一眼,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要离开卧室。

“等等!”他顿住,我忙下床,走近他,说:“霍南奕,我要跟你谈判!”

他缓缓转过身来,像看笑话一样看着我,嘴角噙着一抹不可思议的笑。

“谈判?你知道什么叫做谈判?连资本都没有,还想跟我谈判?做白日梦呢?”

“谁说的我没有资本了。你去看看你电脑里的资料还在吗?”我满心期待他脸上的慌张,然而,他淡然自若,仿若根本不在乎或根本不相信我说的话一样。

只是笑看着,像看一个跳梁小丑一样。

“你不相信?不信你自己去看看。虽然我现在还不知道那些到底都能怎么用,但肯定有很多公司内部的机密,你说,要是我把它捅出去,会不会很有意思?”

我说得一脸得意,骗过了心里的慌张和不安。

其实我……

“你不会的!木梓,你做不了坏人。”说得像是很了解我一样坚定,然后转身就下楼离开了。

我冲出去,想说什么,却已不见了他的踪影。

他竟然不相信我会出卖他?

我到底该因为他的信任而雀跃?还是该觉得可悲,连做坏事都没人相信?

这人品,怕是连条狗的都不如。

我一整天都没有出去,一来是有张妈看着,不想难为她。二来是没时间出去,我忙着起草协议,拿那些机密换一个机会,给木氏喘息的机会。

一直忙到晚上七点,霍南奕下班回来。

他一回来,我就拿着协议和U盘,把他堵在了门口。

“给你,看看,如果觉得没什么问题的话,就签字吧!然后你的这些机密文件又归你了。”

他哂笑看了我一眼,接过我递过去的协议,扫了两眼,“歘”地就给撕成了碎片扔垃圾桶里了。

我气得不行,吼道:“霍南奕你什么意思?”

“你又是什么意思?拿我手里的东西来跟我做交易,脑子秀逗了。”眼神就跟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屁孩似的,扫了我一眼,换了鞋,进了餐厅。

追上去,喊到:“霍南奕,别以为你装作毫不在乎,我就会认输。既然你不相信我能构成威胁,那我就做给你看。”

当时可能是气傻了,竟会说出那样的话,然后拿出手机,拨了先前存好的杂志社的号码。可电话还没接通,手机就被他抢了。

“做戏还做得挺全嘛!连杂志社号码都存好了,木梓,你是有多自卑?连别人的信任都要怀疑?”

“我还想问你哪来的自信,相信我不会出卖你?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你凭什么相信我不会?”

我直视着他的眼睛,逼问他原因。

但他转移了话题,沉声问:“想救木氏?”

“你有办法?”

他却漠视我满脸的期待,坐下,悠然用餐。

我站在他旁边,心一横,低声请求道:“霍南奕,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请你帮帮我,帮我保住木氏,至少保住服装厂。只要你帮我保住服装厂,我什么都听你的。我愿意一直做你做情妇,被世人唾弃,直到你厌倦为止。请你帮帮我,我想保住外公的心血。”

这是我第一次如此低声下气的求人,只差跪下了。

可他一直没有搭理我,冷着脸吃晚餐,似乎当我不存在。

过了好久,我没再抱任何希望,转身打算离开。

他冷冽暴怒的声音响起:“是只要有人愿意接手木氏这个烂摊子,你就让谁睡?木梓,你简直贱得没有人性。”

“呵,是又如何?各取所需才是合作的前提,这是你教我的。”

没再管他,我径直上楼,摔门,夺在房间里,啜泣。

我恨我自己心不够狠,恨自己还处处为他考虑,我讨厌这样懦弱的自己。

捶着枕头发泄怒气,却越打越气,脑袋一抽,我把那U盘从窗户扔了下去。

“咚咚咚——木小姐,您睡了吗?木小姐,您还是起来吃点东西吧!不然胃该不舒服了。”

张妈的声音扰乱了烦躁的思绪,一想到U盘可能会被人捡到,就会拿里面的东西威胁霍南奕或者是卖给他的竞争对手……

越想越不安,冲下床,套着拖鞋开门跑了出去,下楼,他还在吃晚餐,见我像疯子一样跑下来,低吼道:“站住!这么火急火燎的,找小白脸?”

不想理他,套着大衣就冲了出去。

我那窗户对应的楼底,刚好是绿化带,里面种满了假连翘,长势很旺,看上去密不透风的。

找了个缝隙钻了进去,刺得我很想拔了它们。拿着手机,趴在灌木丛底下,扒开落叶,一寸一寸的翻找。

该死的!就不该一时冲动把它扔了的。找了三遍了,还是没有找到,爬了出来,准备放弃的,却又做不到。

死倔,就是对我最好的描述。明知是错的,偏要去试。明知不可能,就是抓着不放。倔得要死,蠢得能把人气死。

“你在干嘛?滚出来!”

霍南奕突然愤怒的低吼声吓了我一跳,手一抖,手背被一根老刺刺伤了。

他吼他的,我找我的,没有搭理他。

“你是要笨死吗?赶紧滚出来!你要找的东西在这。”

听到他那么说,我忙钻了出来,果然,看到他手里拿着我的U盘。

“为什么会在你手里?你在哪找到的?我找了三遍了,都……”

他很生气的瞅了我一眼,二话不说,拖着我就回去了。

然后他将我提到窗户边,指着外面50厘米左右的阳台,说:“你脑子是摆设吗?简直蠢得……把猪都蠢哭了。”

随后“砰”的一声,他走了,拿着我的U盘。

我忙追出去,喊:“霍南奕,把我的U盘还给我!”

回应我的只有书房们合上的声音。我的资本,就这样没了。

——

第二天,我打开电脑,打算把那些资料都删了,整他一顿,却被推送的头版头条震住了。

木氏集团旗下的房产,餐饮业都倒闭了,只剩下了相对独立的“欣欣服装”公司。而它也在八个小时前被神秘的J&N所收购,木家破产了。

外公的心血,终于还是付诸东流,木家已经一无所有了。

“不!不会的。”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慌张打了霍南奕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霍南奕,求你帮帮我。公司没了,求你帮我保住木家别墅。不然外公就无家可归了。求求你~”

“我没时间管你那些破事!”

嘟嘟嘟——

一时激动,我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随手砸了手机。

“啊~”像疯子一样狂叫不已。这是我能表达无助的唯一手段了。

伏在地上,捶打了地板,想用疼痛缓解心脏所受的压力。

不知疯了多久,我终于平静了。呆呆的,跟个活死人似的,没有情绪,亦没有感觉。

直直站起来,过去捡起了摔坏的手机,关上门,安静的下去了。

“叮咚叮咚——”门铃响了,像是触动了我身上的某个开关,动作僵硬的走过去,没有先看外面的人是谁,直接上手开了门,打开门也没抬眼看那人,一如一个游魂。

“嗨!木梓,好久不见。”

第22章 瞒天过海(十三)

听到似乎有人在叫我,我才木然抬头,愣愣的看着他。

见我目光没有焦点,不在状态,他伸手在我面前晃了晃,说:“你怎么了?不记得我了?你南勋叔叔啊。”

又像输入了新词条一样,喃喃重复着:“南勋叔叔。”

他眉宇微拧,似乎是被我吓到了。但也就那么一秒,他很快恢复了和蔼的笑脸。

“木梓,你怎么会住在你小姨夫家里?你们……是他威胁你的?”

其实在看到他的时候,我就回神了,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索性就装傻到底。想看看他突然来霍南奕家,还特地抽了个他不在的时间,很可疑。

“你怎么都不说话?你知道吗?你小姨很担心你,一直派人找你,她一定想不到,你竟然就在茂城,而且还跟她丈夫住在一起。”

我用手语问:“南勋叔叔,你找小姨夫有事吗?从我来这住后,他就没来过这里。你如果有事找他,可能要到别的地方去找了。”

看到我比手画脚的,霍南勋面色淡然,眼神里满是唏嘘的看着我,对于我不会说话这件事,一点不惊讶,像他知道我在骗他一样。

他笑了笑,走了进来,将门关上,径自走到沙发上,坐下。

“木梓,过来坐,你有什么困难可以跟南勋叔叔说,我会帮你的。”

我想不明白,他来找我一个毫无用处的废物是什么意思。走了过去,才准备坐下,

他突然冒出一句:“你跟霍南奕的事情,还有你的事情,我都知道。”

吓得我差点摔倒在地上,凝神看着他,“所以,你还要在我面前装吗?”

原来他早就知道了,那我刚刚的伪装肯定比跳梁小丑还搞笑。

“直说吧,我来找你,是希望你能跟我合作。”直截了当道出了他的目的。

我自嘲一笑,回道:“南勋叔叔还真幽默,我就是个连人身自由都没有的废物,有什么利用价值吗?还谈合作,南勋叔叔高看我了。我没任何作用。”

“你不是可以随意进出霍南奕书房,而且还能碰他的资料,除了你,恐怕没人做得到。”

闻言,我凝视着他,原来,他才是张妈的上头。

“南勋叔叔消息还真灵通,连这个都知道。是不是连我们哪天做过,用什么姿势,您都了如指掌?”灿笑着,故意用最没品的词汇,想看看他到底有多厉害。

“木梓果然长大了呢,都会跟叔叔讲荤话了。叔叔是带着诚意来的,我知道你很缺钱,我还知道,你在找脑科专家。要不要考虑一下?木家垮了,你外公还在医院躺着,你小姨不知所踪,你一定很着急吧?这是叔叔的名片,想明白了,随时可以来找我。”

他起身,直接就走了。

我握着他的名片,将它揉成了一团。

要不是他今天突然来找我,我都忘了,还有一匹狼盯着我。

霍南勋,明显比霍南奕还要恐怖,因为他就是条疯狗,见人就会乱咬。

我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恢复到往常一样时,打电话找来了张妈。

从她进门,我就一直盯着她看,看到她额头冒汗,很紧张。

她一定也知道霍南勋刚刚来找过我。

我”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跟她拉家常,问:“张妈,你家孙子好点了吧?”

“嗯,已经没事了,谢谢木小姐关心。”

“我记得你跟我说,他得了白血病是吧?”

“嗯,多亏了先生的帮助,找到了合适的骨髓,现在已经回家休养了。”

“那就好,对了,能请你到书房帮我拿本书下来吗?我今天想在下面看会书,但又懒得动。拜托你了,张妈。”

她上去了,我把刚刚的录音发给了霍南奕。果然,半个小时不到,他就回来了。

我正在沙发上看书,而张妈在厨房忙活。他看了我一眼,拽着我上去了。

在楼梯口处,他突然开口:“霍南勋来找过你。”不是疑问,而是确定的陈述事实。

明明我也会撒谎,但在他面前总是会选择真诚。

“你怎么知道?”

“他跟你说了什么?让你跟他合作?是不是还拿我们之间的事威胁你?”

我震惊的看着他,这里面一定还有故事。

“我的人盯着他的人。”

轰——这句话炸了我脑袋。

那如果霍南勋知道了我所有事,那就是说他……我突然有点害怕,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你小姨在他手里。”

“霍南奕,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骗了你,你会不会杀了我?”

没有回答,只是冷漠的剐了我一眼,便进了书房。

他矛盾的行为让我很疑惑,一边恨着我,总是冷言冷语嘲讽我。却又养着我,还把我的缺点都告诉我,似乎是想帮我成长。

我不知道,到底哪个霍南奕才是真的。

六点半的时候,门铃又响了,张妈开了门,门外是他的助理,陈轲。

我好意告诉他,说:“他在书房里。”

可陈轲却没上去,而是把公文包放下,取出一叠东西,摆在我面前,说:“木小姐,这是霍总让我给您的东西,您签了字,就可以生效了。”

“给我的?”不可思议的指着自己,问道。

“您签字吧!不看也没事,我已经帮您确定过了,没有任何问题。”他把笔递到我手里,催促道。

我拿起来,扫了一眼,是木家别墅的转让合同。

“为什么木家别墅会在他手里?”

“木小姐不要误会,是这样的,前几天,木家将别墅抵押出去,但被霍总买下了。我当时还好奇霍总买那么一栋老房子干嘛,原来只是帮木小姐保住而已。”

陈轲的话在我脑子里乱窜,冲击着我的脑神经,让我无法安静,下来思考。木然提笔,签了字。最后到底签了几个都不知道。

“木小姐,其实霍总他……木小姐,有时候眼睛看到的,未必就是事实。我先走了,过两天手续办好,我再把相关的东西送过来给您。”

他走了,可我却始终无法静下心来,满脑子的疑问,为什么霍南奕要这样做?为什么陈轲会那么说?我到底误会了什么,而事实又是怎样?

我突然感觉自己迷失在迷雾森林里,什么都看不见,却又感觉得到危险在逼近,想逃又无路可逃。

晚餐时,霍南奕跟张妈说:“张妈,以后你就不用再来了。这是结给你的工资,我希望你走之前,把那些人的联系方式还有你都跟他们说过什么,一五一十的写下来。”

我看了看张妈,她一慌张,直接腿软跪在了地上。

“霍先生,我知道错了,请您不要动我孙子,这些事情都是我一个人做的,跟我家人无关。我愿意把知道的都告诉您,当求您不要伤害我家人。”

“放心,我还没你这么黑心,为了自己自私的爱,把别人推进火坑。写吧,别打扰我用餐。”

张妈拿着纸笔,刷刷刷地写着,而霍南奕依旧优雅吃晚餐,脸上没有一丝别样的情绪。

我突然害怕得发抖,比之前还要怕他。什么都一清二楚,却隐藏得很好,这样子深不可测的他让我莫名的害怕。

站在他面前,就跟个透明的玻璃杯一样,没有任何秘密,藏不住一丁点杂质。

我觉得,他一定知道了我的所有事情,说不定已经在背后做了什么手脚,只是还没到揭露的时候,所以一切风平浪静。

两个小时后,张妈停下了笔,拿着桌上的钱,跑了。

他拿起张妈留下的纸,随意扫了一眼就递给我,说:“好好看看吧!你简直蠢得连个干粗活的都不如。”然后就上楼了。

“霍南奕,你是不是知道我所有的事情?今天这一切,你只是故意做给我看的,对吗?”

第23章 瞒天过海(十四)

“随你怎么想。”

他用一句不耐烦的解释堵住了我所有情绪。

我还能怎么样呢?他好意帮我,总不能忘恩负义的瞎闹吧?难道还要老老实实把所有事情都交代了?

我没有那个勇气。

辞了张妈后,他也没再找人过来打扫,自然的把我当成了小时工,使唤我洗衣做饭。但有一点比较好的,他不在限制我出去的自由。

下午四点左右,我出门往医院去看外公了。因冷空气肆虐,天灰蒙蒙的,冷得要死。裹着厚厚的大衣,带着口罩,刚好遮住了容貌。

到医院门口时,刚好看到周爷爷奶奶从医院出来,打了辆车,离开了。

如今木氏集团倒闭,木家家道中落,恐怕也只有周爷爷他们夫妻俩好心照管外公了。

边走进医院,边想着:也不知道陈轲那边怎么样了?决定待会打个电话问问,不然周爷爷他们可能都没地方住。

我去是时候外公应该是睡着了,闭着眼睛,脸色依旧惨白如雪,一道道深深的皱纹里写满了疲惫。

看着他,有那么一刻我在想,也许外公这样了也好,不用再为各种琐事烦忧,更不用每天为我担惊受怕。

我就伏在病床上,回忆着过去的点点滴滴,小声的跟外公讲。也只有外公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我才敢如此大胆咀嚼往昔记忆,缱绻在曾经的美好时光里。

就这样呆了一个多小时,外面暮色昏沉,我才起身,掖好被角轻轻离开了病房。沉不住气,跑到了主治医师办公室里,问了外公的情况。

当医生看到我时,脸上明显有些惊讶,当年的事闹得满城皆知,有心人会记得我,也不奇怪。

医生告诉我说:外公目前身体状况很糟糕,后续的治疗能不能起到作用还是未知数。

木家败落的消息他也是有所耳闻的,还劝我说:“如果经济上面难以支撑的话,建议放弃治疗。先不说治疗是否有效,如果真的有点作用,也不过比现在好一点点,能不能清醒,是后话。你好好考虑一下吧!想好了,可以过来找我。”

放弃治疗?

“不!请您不要放弃,继续给外公治疗!钱的事,您不要为我担心。医生,请您不要放弃我外公!不要放弃他!”

我擦着泪,摇头晃脑的请求。就算是累死自己,我也不能掐断外公的呼吸。我欠他老人家的,也该还了。

医生答应了我的请求,我浑浑噩噩的出了医院,外面竟然在下雨。

站在门口,不知该怎么办?是冒雨回去?还是打电话找人来接?

一滴雨水打在我脸上,冰冷刺骨。抬手抹掉,才想起来,今时不同往日了。如今的我还能依靠谁呢?

迈开腿,准备冒雨离开,却见路边停了一辆豪华版的林肯,驾驶座上的人忙下来,撑着一把黑伞小跑过来。

“木小姐,霍总让我来接您一起用餐,请吧!”

我想了好久,怎么也想不起来我在哪见过他,刚扭头要问他是谁,他倒自己开口解释道:“木小姐可能没见过我,我叫林至,霍总的秘书。”

他给我开了车门,然后等我坐好了,才关上,上了车,发动车子离开。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霍叔叔还真是关心我呢!”故意咧开嘴角,绽出来的却是苦涩的笑。

林至并没有回答我,只是不失礼貌的笑了笑。

我没再说话,疲惫地看着窗外的雨,心里冷得发抖。如果真的被逼到背叛的道路,我该怎么办?是见死不救?还是,背叛霍南奕?

拿出手机,发了一条短信给他,然后就关了机。我害怕他打电话过来,不管是质问还是关心。

大概半小时后,车子缓缓停了下来,林至下车给我开门,道:“木小姐,到了。”

我看了一眼眼前的地方,云天食府。没犹豫,跟着他进去了。

五年的时间,茂城变了很多,我并不知道这食府具体的位置,也没打算去管。至少现在,霍南勋不会把我怎么样。

林至带着我上了三楼,一处雅致的包间,他敲了门,说:“霍总,木小姐到了。”没等里面传来声音,他为我开了门,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我没急着进去,站在门口看了里面一眼,只见霍南勋单手插在裤袋里,一手拿着烟,站在窗前,望着外面混乱的夜色。

没有开口打招呼,直接进去了,关上门,朝他走近。

听到我靠近,他终于开口说:“叔叔还以为你不会来呢。木梓还真给叔叔面子,不然叔叔都不知道该怎么下台了。”

一如我记忆中的声音那样,清澈而温暖。可惜,他的心跟声音并不相配。

故作淡定,嬉笑着开口说:“霍叔叔,您又开我玩笑。您好心让秘书接我,还请我吃饭,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拒绝?”

而后放下包,拉开椅子就坐了上去,“霍叔叔,可以开吃了吗?我好饿啊!”自顾自拿起筷子,就开始吃。

也许是被我的“天真”震惊到,他掐灭了烟,也坐了下来,满脸带笑的看着我。

“木梓,你长大了,会演戏了。要是你小姨看到,一定会很高兴吧!毕竟木家终于后继有人了。”

他故意拿小姨出来压我,我不断麻痹自己,不要理他。佯装着不懂他话里的深意,大快朵颐。

但他偏偏要揭开我的伪装,玩弄着酒杯,浅笑问:“木梓,你不好奇,当年你消失以后,都发生了什么?”

“霍叔叔愿意告诉我?”他的笑容微凝,瞬间又恢复正常。

“我觉得,那些事还是由当事人,我的好弟弟,你的小姨夫亲自告诉你,比较合适。”

加了一长串的前缀,就是想强调“霍南奕”,他还真是有意思。

“霍叔叔今天不仅仅是请我吃饭来的吧?您要有什么事情,可以直说,我很笨的,猜不到霍叔叔的心思。”

“可在霍叔叔眼里,你很聪明。既然你喜欢开门见山,那叔叔就不拐弯抹角了。”

他把一份资料推到我面前,说:“你看看吧!说不定对你有用。”

我打开,里面全是关于霍南奕打压甚至毁掉木氏的信息。

果然真的是他。

明明早就猜到真相会是这样,但还是觉得心痛。我爱的人,亲手毁了我在乎的东西。

合上资料,问:“霍叔叔想要我做什么?直说吧!”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希望你能帮叔叔拿到霍南奕这次竞标的低价,然后,把这个东西装进他的手机。”他掌心放着一张芯片。

“但我希望霍叔叔能答应我一个请求……”

没等我说完,他已经将一张支票放到了我面前,我扫了一眼,整整三千万。

“这是定金,事成之后我再给你另外的三千万。而且会帮你联系好专家,帮你逃离霍南奕。怎么样,叔叔够大方的吧?”

我勾唇一笑,伸手过去,“谢谢霍叔叔的慷慨相助,您就回去静候佳音吧!”

他端起酒杯,示意我走一个,我顺从的喝了酒,将支票和芯片装好。

“木梓,霍叔叔最讨厌没有诚意的人。你也是诚意十足,跟叔叔合作的,对吧?”他突然凝视着我,那凉薄的眼神里,似结了冰,盯得我突感一阵恶寒。

“那孩子叫木离吧?长得很可爱,而且很聪明。等她病好了,记得介绍给叔叔认识认识。”

我垂落在桌子底下的手不自觉握紧,指甲陷进肉里,疼得很。

“那当然,霍叔叔可是我们的大恩人,怎么能忘恩负义呢?”

强装做冷静,一直微笑着陪他吃完了饭,下了楼,拒绝了他要送我回去的好意后,目送他上车。以为终于可以卸下防备,喘口气了,却见霍南奕撑着伞走了过来。

我撑得泛酸的脸部肌肉瞬间瘫痪了,动也不能动。

霍南勋见到他过来,特意站在车子旁,等着,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在霍南奕路过他旁边时,伸手搭在了他肩上。

“没想到吃顿饭也能遇到你啊,我的好弟弟。”

霍南奕没给他一个眼神,拨开他的手就要走,但他却小声说了什么,只感觉到霍南奕脸色沉了沉,看了我一眼。

一记眼神,却看得我很慌。在同意合作又卖掉我这种事,霍南勋做得出来。

尽管已经决定要背叛霍南奕,但我还是心虚。能出卖的爱,那是有多廉价?

霍南勋送了我一个暧昧的眼神,然后上车,消失在了夜色里。

我呆站在食府门口,一动也没动,看着不远处的霍南奕。大雨氤氲之中,他脸上的冷意更甚。朝我靠近的步子,带着雨水,浸湿了我的心,冷得我不自觉颤抖。

他在我面前站定,冷声道:“你想站在这冻成雕像?丑成这样,吓跑了客人,恐怕老板不答应。”

闻言,我好奇的眨了眨眼,明明他很生气,却跟我讲起了冷笑话?还真够冷。

没再呆着,主动走到他身边,离开了食府。

回去的路上,我看着他的侧脸,几次想开口,可话到嘴边又都咽了回去。

终于,在小区门口,他打开门,一只脚踩才落地,我忙出声喊道:“霍南奕,我选择了背叛你。”

第24章 瞒天过海(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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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瞒天过海(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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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逃无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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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逃无可逃(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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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逃无可逃(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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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逃无可逃(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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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逃无可逃(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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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不曾忘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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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不曾忘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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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不曾忘怀(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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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不曾忘怀(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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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不曾忘怀(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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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不曾忘怀(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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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不曾忘怀(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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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不曾忘怀(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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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不曾忘怀(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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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不曾忘怀(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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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不曾忘怀(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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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不曾忘怀(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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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空难昏迷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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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荆棘现实(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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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荆棘现实(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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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荆棘现实(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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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荆棘现实(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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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荆棘现实(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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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荆棘现实(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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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雾里看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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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雾里看花(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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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雾里看花(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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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雾里看花(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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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雾里看花(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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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雾里看花(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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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雾里看花(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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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雾里看花(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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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雾里看花(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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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雾里看花(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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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雾里看花(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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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雾里看花(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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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雾里看花(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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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雾里看花(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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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谎言之实(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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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谎言之实(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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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谎言之实(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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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夜半惊魂(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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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水落石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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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水落石出(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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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他要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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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那就以身相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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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我自己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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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对你失望透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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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我们本是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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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被人绑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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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最后一次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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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真梦乐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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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小心你小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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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9章 怎么会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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