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海风云 - xp1024.com
《明海风云》


写在前面的话!!

本人马上30,从大学辍学以后就再也没有动过笔,至今11个年头,所以文笔本身就是一个硬伤,大家就不要期待我的文字能够有多优美了,如果有幸能让大家感兴趣的话,不要太过苛责。再者,我并只是一个历史文化的爱好者,只是通过网络大概了解了这一段历史,结合自己从一些书中看到的知识才写下这一本书,所以我的很多历史内容肯定不是真正史实,比如很多历史人物并不在我的考究当中,大家讨论的时候完全可以当成另一个不一样的朝代,这样就会少些麻烦,毕竟网络上什么人都有不是吗?

而之所以写这本书,只是因为除了固定的几个人,几本书外,再难找到可以入目的小说了。我读网络小说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从《异侠》《天魔神谭》《紫川》《风姿无语》开始到现在也有快16个年头了。一步步走过来把我的眼光也养叼了,市面上估计95%的书都难再入我的眼,感觉现在很多的书其实都是换汤不换药,没有一点可读性,连最起码的讲故事都讲不好,漏洞百出,不堪入目。

所以就想着自己也提笔写一点东西,打发一下空虚的时间,也沉淀一下浮躁的心灵。我就想专心讲一个心中的童话,可能文笔不好,可能历史知识不够,但我就想讲一个故事,一个可以让大家,让自己能够听下去的有趣的故事。

在此,先对那些要求比较严格的读者道歉!!也对那些喜欢这本书的说声感谢!!

我会尽力而为的!!

高兴

作为新人,第一次写书就能够被编辑看中,即将成为签约作者当中的一员,本人感到非常的荣幸。同时也谢谢各位喜欢本书的观众,对于一位观众的留言说我更得太慢了的评论,我只能说,我的打字速度真的是很慢啊,再加上构思情节,一天最多能写上5000字算好的了!在此,我先向这位书友道个歉,也希望你能够理解,但我相信,我的书绝对不会是那种千篇一律撞情节的水书!

对不起2016.04.17

真诚地道歉,本人今天最好的哥们儿乔迁新居,这两天一直在忙这事,没有时间码字,到现在才散伙。

半醉半醒间想起今天的文章没发,特发文道歉,今天两章补齐欠更!

再次说声对不起!!

家里遭逢变故,最近一直在处理当中,果断是间估计还要回家打官司。加上自己的买卖失败了,背负了一屁股的债务,刚刚把房子卖掉还债,所以一直没有心情来写书。不过在休息这段时日之后,我决定站起来,不再萎靡不振地,所以大家放心,从今天开始我讲继续更新,只是更新的力度较小,先准备每天一更。

以前留下来的存稿至少可以让大家在双11之前不会有断更的可能,章节已经设定好了定时更新,只是估计我要更改一下前面的一些类容,估计要耽误一些时间,倒是改好以后一次性上传,看过前面的朋友到时候可以重新再看一次,会有比较大的改动。

01 冤

今天张松心里一直忐忑不安,因为他在网上交了一网友,说好了今儿晚上下班以后大家约出来见上一面来着。

看到也听到过太多的关于网络交友的骗子事件,其实他的心里也没有底,生怕自己也跟网上那么多的网友一样,落得个人财两空,那可就丢人丢大发了。

不过毕竟他也是30岁的人了,按着老家那边的风俗,其实早就应该结婚生子了,可惜到现在他却仍然一直是孤家寡人一个。现在好不容易在网上找到一个能跟他聊的这么投契的人,他实在不想因为这些未知的因素与担忧而对这段感情止步不前,于是鼓起勇气把对方给约了出来。

到时候对方是不是骗子大家就可以一目了然,就算她是个骗子,最多就是让她骗上一次,那样也可以给自己一个交代不是吗?但如果对方是真心诚意的来处对象的,那不正好让他放下心中的障碍,拿出所有手段去追求对方吗?

所以这次他头一天就好好打扮了下自己:去理发店理了个头,到商场里重新置办了身新衣服,力争能给对方留下一个好的印像,哪怕碰上了一个骗子,那他也认了。

为了方便女孩,他们把约会的地方约在了离女孩近一点的地方,于是张松提前2个小时就关店赶了过去,毕竟如果真等到下班了过去的话,这该死的下班高峰期,车辆拥堵会让你寸步难行!

来得太早也没什么事情做,那就只能在四处逛逛呗!好在这周围有一个湿地公园,正好方便张松打发时间。

一条清澈的大河贯穿公园,在省会城市里能有这么干净的河水实在是难能可贵的。虽说是冬天,但毕竟是西南,公园里还是有很多常绿植物的,随便走走心情也很舒畅。走在河边,两个十岁的男孩儿打打闹闹地从身边飞跑过去,两人你推一下我,我推一下你地打闹着,压根儿没注意前面的路面上出现的坑洼。

没想到走在挨河边的男孩一脚踏空,身不由己地朝河边倒了过去,而这时,另一个小孩还在打闹中,无意地推了这小孩一把。好家伙,这一推,顿时让这小男孩呈一个抛物线,‘啪嗒’一下飞扑进了河里,直直摔出河岸4~5米的距离,然后就是惊慌失措的胡乱拍打河水的声音和边呛水边求救的呐喊。

我们张松同志身在内陆城市,虽家乡边上有条小溪,但小时候家里管的紧,只能偷偷下河洗澡,长大后又因为要赚钱养家,没时间去学游泳,至今只会一点狗刨,而且还游不了多远。看见有人落水,所以他也不敢贸然跳下去救人,只能边张嘴大喊救命,边脱下昨天才买的新衣服弯腰在岸边,抓住一只衣袖丢向落水的小孩。

落水孩子还是离岸太远了,衣服本就不长,孩子怎么都够不到,只能在冰冷的河水里苦苦挣扎。看到有人落水,周围散步锻炼的人纷纷朝这边靠拢,其中一个估计是个急性子的人,几大步就奔了过来,结果又踩在坑里,一个虎扑,把站在河边的一个同志给推进河里去了。

没错,观众们,又一个掉进河里的人就是我们倒霉的张松同志,飞翔在空中的他只来得及在脑海中说了一句:“草泥马!”然后就扎进了河里,正好落在小孩边上。

南方的寒冬时节,虽然不比北方冰冷,但在河水里还是冻得刺骨。

迎着刺骨的河水,张松使劲用他不成器的狗刨游回河岸,慌乱之中也没有注意到小孩就在自己身边。

边上的小孩在慌乱中抓到了他刚刚冒出水面的脑袋,一把揪着他的头发,抓住救命稻草的小孩整个四肢像八爪鱼一样圈住了张松同志,死死不放手,让他没法使力,只能靠双腿猛蹬,凭感觉在河水中潜游。不知道过了多久,眼看着再也憋不住气了,身上一轻,原来已经快游到了岸边,有人趴在地上伸直了臂膀把小孩拉了过去。

估计是知道自己被救了,小孩放开了紧抓住张松头发的双手,整个身体从张松头顶慢慢滑了过去。

当张松刚把头冒出来想换一口气时,只看见一双小脚从小到大映入眼帘,当头就蹬在他的脸上,小孩逃生时迸发的力量让我们的张松同志此生再无出头之日,只有一句经典的国骂在他心头浮现:“你大爷!坑爹啊!”

然后一串串气泡浮出水面,好像恶作剧一般在水里放屁,刹那间回复平静。

02 异象

辽阔的大海,乌云密布,不时一条粗大的电蛇划过天际,撕裂天空,随后就是振聋发聩地滚滚雷声向人们展示着大自然的伟力。

一浪高过一浪的海水朝着海岸线疯狂地扑过来,拍打在沙滩、礁石上,发出“砰、啪”的呐喊;狂风呼啸,吹得岸边的树木纷纷折了腰,“刷刷”地齐齐哀嚎;天空就是漏底的筛子,雨水就像发了疯一样,稀里哗啦地涌入大地的怀抱,溅起地上的泥沙,汇成一条土龙扎入大海。

整个就仿佛一场末日的场景。

海岸线的不远处,一座渔村静静地矗立在那,接受着大自然的鞭挞。

走进村子,家家户户都紧闭着门庭,人们躲在屋里向着苍天祈祷,等待着风雨的平息。

而在离海岸线最近的东南角的一家人家里,屋顶的烟囱还在往外冒出白烟,隐约间还能看见有人冒着大雨在院子里忙活。视野再往前拉,一栋标准的一进大宅映入眼帘,高大的围墙围满了四周,抵挡住了狂风的肆掠,青砖碧瓦,承受住了雨水的侵袭。

主宅的大门敞开着,几个丫鬟端着木盆进进出出,盆里是冒着热气的热水。大堂里,三四个身材壮硕的汉子坐在一张方桌边上闲谈,只是言语间,感觉几人都是心不在焉,往往牛头不对马嘴。其中最是显目的,则是坐在上座的那位男子,频频把头转向里屋,一脸的焦虑之色即使那黝黑的面孔都遮挡不住。

大厅里间供桌边上的圈椅上,同样坐着一位老妇人,满头的长发都已经斑白,手里一根齐身高的虎头大拐直直的杵在地上。老妇人看着是在闭目养神,可微微倾斜的身体和不时抖动的耳廓出卖了她。

为什么屋里的气氛会如此的凝重呢?只因为主宅左间里屋里一直传出一个女子撕心裂肺的惨叫声,还不时有个妇人频繁地大喝:“吸气,呼气,使劲儿!”

“母亲,都这么久了,怎么还没出来啊!听着这叫声叫声,真是急死我了!”黑面男子终于忍不住,皱着眉头望着宅里,看样子,要不是碍于风俗习惯,恐怕他已经闯进宅里去了。

“你猴急什么?你以为生孩子是什么容易的事儿啊!想当初老娘生你的时候,从辰时初一直闹腾的到午时中,那叫一个疼,真想一头撞死在床上,最后才生出你个兔崽子。“老妇人白了一眼身边的男子:“知道生孩子的苦了吧,以后多对人三娘好点,虽然三娘对你不待见,不过看在她为你生儿育女的份上,你以后就多关心关心她吧!”

“知道了,母亲,我定不会负三娘的!”黑面男子现在其实言不由衷,一颗心早就已经挂系在屋里的一声又一声的呐喊中。

突然从门外跑进来一个少年,满脸慌张地大喊:“老爷,潮水快要漫进院里来了!!”

听到这话,本就焦急的汉子再也坐不住了,跳起来抓住边上一个长袖青衫美男子的手,紧张询问:“这可怎么办啊,三弟?你给大哥想想办法啊!!”

青衫男子右手一扶腮间的美须髯,沉声回道:“大哥莫急,此时屋外风大雨急,贸然出外,可能反倒会害了嫂子和孩子,倒不如以不变应万变,等到真的淹到这里再说!”

周围两个身着短衫的汉子也在边上劝慰,才总算把这一家人给安抚下来。

不多久,潮水就扑进了院里,院口那扇看起来颇为解释大门在一个浪头的扑打下就散成几块碎片,随着海水,飘进了大堂。屋里的海水也涨到了小腿肚子,屋里传来一声妇女的喊声:“李爷,老夫人,水都快淹到床上了,这孩子还没有伸出头来,看样子怕是难产啊,你们说这是保大人还是保小孩儿啊!”

听到难产这两个字,冰冷的海水中黑面男子的脸色霎时苍白了几分,而早已蹲坐在圈椅上的老妇人也再也保持不住镇定,眼泛泪花,把头扭像黑面大汉,一脸的挣扎犹豫!

黑面男子看着一脸悲伤的老妇人,再看看里屋一直没有停歇的嘶吼和打气声,想着这几年媳妇的音容笑貌,最终痛下决心:“二嫂,给我保大人吧!!”想着还未见面的就要离他而去,他的心如刀割,旁边的老夫人也呆呆地看着里屋打开着的大门,任由泪水在脸上肆掠。

“老二,你先把我母亲给背到你家去,老三跟我一会儿进去把我媳妇儿给抬出去,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说完这一气,男子转头望向屋外,仰天长啸:“你这贼老天,分明是不让我们好活啊!!!!”

正所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再是坚强如黑面男子,也不禁流下了两行清泪。

正当大家准备行动起来时,屋里女子嘶吼的声音突然沉寂,一声清脆悦耳的小孩哭声响彻厅堂。不一会儿,一个中年积福,长相普通的妇女从屋里趟着水走出来:“还好还好!!!!恭喜老夫人,恭喜李爷,是个大胖小子,整整七斤二两,没看出妹子那么柔弱的身子能生出这么胖的小子啊,怪不得这么难以出生呢!!现在母子都平安无事,真是菩萨保佑啊,不枉老夫人您一直吃斋念佛,与人为善啊。”

没等妇人把话说完,中年男子已经快步迈进房间,都没有顾的上蹲坐在圈椅上的老妇人。

“石头,快,快,背我进去看看我的孙子!!”老夫人一脸的欣喜,刚还要生离死别,这转眼间却是母子平安,人生中的转折来的是如此的突然。

还别说,自从这小孩的哭声一响,那漫天的狂风骤雨就乍然而至,天上的乌云也在缓慢消散,最是神奇的是,那本已没膝的海水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不多一会儿的功夫,潮湿的地面就慢慢显露了出来。于此同时,一缕金色的阳光透过漫天的云朵,将将挥洒在这片不大的院落中,在还没完全退散开的海水反射下,显得晶光闪闪。

这样的场景,即使是一辈子生活在海边的几个大汉都没有见过得,全都啧啧称奇,觉得分外的不可思议。

“看这光景,怎么有种天生异象的感觉!”青衫男子笑呵呵地开起了玩笑,大难之后,心有余幸。

“还真是啊,这天翻地覆的变化就在我们这小侄子出生的一刹那间实现,仿佛就是因他而来,又因他而去啊!”远远地看着黑面汉子小心翼翼地抱起小人儿的几个汉子,也不见刚才的沉重表情,纷纷露出了笑脸。

虽然说出来的时候还觉得荒诞,但越想却越觉得和那流传的故事里讲的颇为相似,几人也都不约而同地把目光瞄向了那个才刚刚出生不到一息的小人儿。

03 家人欢喜

“恭喜大哥,喜得贵子啊!!”几个汉子不方便进入内宅,只能站在里屋的门口隔着屏风抱拳向黑面汉子贺喜。

现在的黑面汉子哪有功夫去跟几个兄弟打招呼,只把心思全都放在了怀里的孩子身上。最后实在是老妇人看不过去了,让少年把她放了下来,伸手从汉子手里把孩子抢了过来,仔细地帮小人擦拭着身上的一些水渍。

好不容易才从孩子身上收回目光,黑面男子才想起还有一个人需要他去关心。他急忙走向床边,抓起床上女子柔弱的手,柔声地安慰:“辛苦你了三娘,为我们李家立下汗马功劳。现在你先好好躺着,把身子养好,以后我定不会再让你受苦了。”

床上的女子眉清目秀,一副小家碧玉的模样,因为生产的原因,现在满头青丝被汗水打湿,一缕一缕粘在面颊、额头,疲惫的神情更添一股我见犹怜之色,能让百炼钢化为绕指柔。仿佛没有听到男子的话语,女子只是把目光投向孩子身上,手扶住床板想要坐起来,可惜刚刚生产完的身子实在是太虚弱了,平日里简单的动作现在根本没法完成,再加上一旁的汉子担心她累着,有意把她按在床上躺着,最后只能作罢:“母亲大人,能让我也看看我的孩子吗?”

“对对对,是该让我这可人爱的孙子跟她母亲亲近亲近啦!孩子,可是苦了你了啊!本来你身子骨就比较弱,没想到生下这么大个胖小子,可是让你受罪了。以后啊,这猴崽子要是敢让你受一点委屈,老娘让他好看。“老夫人轻轻把孩子放到三娘的怀里,转身吩咐丫鬟:”二丫,去把灶上炖的鸡汤端给三娘,顺便打盆热水给三娘搽搽脸,看把这孩子累的。”

几个丫鬟妇女和接生的郑二嫂围着孩子看,都是很稀罕这小人儿的模样。仿佛感觉到有人在看他一样,小人儿缓缓睁开眼睛,打量了一圈周围的人,最后把清澈的眼眸停留在三娘身上,又慢慢把眼睛闭了起来。“嘿,这小家伙的眼睛真好看,就跟嫂子的一模一样,而且胆子也不小,一点不怕生啊,是咱叔叔的种啊!”

“是啊是啊”

“就是“一群人附和着。

当张松再一次从无尽的黑暗中重新掌握知觉,身边还是被无尽的水流给包裹着,只是这水流不再让他感到冰冷刺骨,反倒是温暖得让他不想动弹一丝一毫,身心觉得一片安详,哪怕周围有着一丝不和谐的吵杂声都无法打搅他。

直到突然间这水流就消失殆尽,他被不知道的东西给紧紧缠住挤压,他才在茫然中不自觉地向着一个模糊地光芒地带爬去,同时还有一双粗糙的大手在帮他往外拽。

再一次接触到久违的空气,张松迫不及待地想要深深呼吸一口,却差点被嘴里的异物给呛住,等到一双手把他翻转,拍着他的背部,帮他吐出口里带着腥味的液体,他才再一次呼吸到这美好的气息。

“嘿,还真是怪了,接生这么久第一次有婴儿没哭的啊!”一个妇女的古怪声音在张松耳边响起,可惜现在张松只觉得全身慵懒,连睁个眼睛都是万分困难,也不去管这声音是在说谁,只想安安静静地一个人养养神。

直到他觉得自己休息差不多了以后,才费力睁开眼帘,只是映入眼帘的情景让他惊恐:几个挽着发髻的女子用好奇的眼神看着他,她们身上穿的衣物他只在古装电视上看过,但又有所不同,让他以为是在哪个剧场里拍戏。直到他伸出手准备擦擦眼球时,眼前那双稚嫩无比,还能透出一些光芒的小手彻底让他的神经崩溃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回过神来,这时他正被一个满脸黝黑,顶着一对虎目,头上还扎着一个发绺的壮汉小心翼翼地抱在手上逗弄。嘴上还说着一些古怪的方言,颇像gd一带的粤语,但又有所不同,但是张松确定应该就是我大中国广博语言体系中的一员。这让他多少放心了一些,好歹没有投错地方,要真是让他再从头学上一门外语,那可是真实要了的命了。初中开始的英语那是虐他千百遍,但他还得待它如初恋的存在。

看着这一群回归古代的穿着和打扮,张松也没有想到自己还真的会如那么多的意淫小说一般,真的穿越了!这可是传说中的穿越啊,要是其他人碰到这样的好事估计嘴都会笑咧开,只是我们的张松同志却是哭丧着一张小脸,如果可能,他请愿自己还是21世纪下那个没有多大能耐的青年。

什么三妻四妾,青楼妓院,那些无数宅男梦寐以求的东西对于现在的他那都是遥远的东西,就他这身板,最少都要等十几年的光阴。他只知道,现在的地方是出行基本靠走,交通基本靠吼,没有电灯,没有电脑,就连刷牙上厕所都是一个大问题,想想都有种撞墙的冲动。

“看看这小家伙,像是碰到什么难题一样,一直皱个眉头,好生可爱啊!”壮汉仔细地打量着怀里的婴儿,这可是他的孩子,就算再怎么看都觉得是那么的可爱漂亮,那一举一动都能勾起他的心神。

就这样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了,张松只觉得肚子有些空瘪,嘴里发干,想要吃些东西,可惜他现在才刚刚出生,一切都没发育完全,说出口的话全变成“啊~啊~额~额”这种无意义的呐喊,让周围的人群惊奇,也不知道他要说些什么。没办法,只能放下面皮,用处人家婴儿的无敌大法——哭!!

04 抓周无敌

看这两个初为人父母的雏儿没懂得自己想要什么,张松只能发出更大的抗议:“哇啊~哇啊~”“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他哪不舒服啊!还是这样抱着不舒服啊!”两个人在哭声手忙脚乱,却怎么也止不住孩子的哭闹。

“我看看,我看看!让奶奶瞧瞧,我的乖孙孙这是怎么了?”毕竟是过来人,老夫人看了几眼就找到了哭闹的原因:“我的乖孙孙是饿了,三娘你该给他喂奶了!”听到老夫人说的话,三娘努力把身子坐直,正准备捞起贴身衣喂奶,可看着丈夫和婆婆坐在面前,脸色一红,迟迟不敢喂奶。

老夫人看着媳妇,知是她害羞:“丑牛,还不出去跟你兄弟们打个招呼,也让大家也乐呵乐呵!”

一直在幸福中的汉子,傻傻地站起来,抓了抓头,转身往屋外走去,临走前还是没忍住用那满是老茧的手捏了张松的嫩脸一把,让张松的抗议声调更高了一重。“你个挨千刀的,要死啊!”老夫人举起手中的拐杖就是一棒,打在儿子的背上,汉子无所谓地大笑着出去,也没看见媳妇儿恼怒的眼神。

虽然屋里现在是一片狼藉,但也挡不住大汉现在的心情,热海没动大嗓门就吼了起来:“老二,把兄弟们都叫来,今儿晚上咱们不醉不归!哈哈哈哈~”豪迈的笑声回荡在归于宁静的小村上空,惊起几只已经入巢的海鸟和村中养的老狗!

看着丈夫走出门去,三娘才挽起亵衣,给孩子喂奶。不过这时我们的张松也犯难了,你叫一个心理年龄30岁的正常人突然去喝奶,还是一个陌生人的奶,那得有多难为情啊!好在现在人还小,脸红没人看得出来,两个大人还以为孩子是不知道该怎么喝奶,三娘直接把丰满的**挤进张松的嘴里,还紧紧贴住他的头部,让他没法挣扎。

几秒钟后,张松放弃了挣扎,开始了此生第一次晚餐,带着淡淡甜味的母乳随着本能的吸唑流入空瘪的胃囊里,慢慢填满小肚子。不过孩童时期,肚子不大,瞌睡还多,还没喝多久,张松就睡了过去。

婴儿时期就那样,每天大多数时间不是吃就是睡,偶尔时候睡醒了张松也会哭闹着让三娘带他出去走走,看看周围的环境,听听周围人的谈话,从中了解自己身处何地何时。时间长了以后终于让他心里多少有了点数。

现在他们身处的地方是琼州府下辖的乐会县,村子名叫潭门村,村中人口除少部分是本地人外,大部分都是从内陆沿海各地举家搬迁过来的。故而姓氏比较乱,五花八门的,不比内陆,一个家族聚居一地,少有多姓氏混居的局面。

今世的便宜父亲姓李,小名丑牛,单名一个德,不过除了他老娘我这世的奶奶敢叫以外,全村上下一千多人没有几个人敢叫他小名的。不过他天生皮肤比较黑,为人行事又比较爽利,有人给他起了个外号黑豹子。对外他的行当是个渔人,不过在村外也有几十亩薄田,。家里除了一个快五十的老母亲以外在村里再没有其他至亲,好像是十多年前才从fj莆田那边搬过来的。

祖母姓吴,本本分分的渔民之后,二十不到我的便宜爷爷有一次出海打渔就再没能回来,从此祖母一个人把年仅不满2岁的父亲拉扯长大,其中的艰辛可想而知了。

这一世的父亲看起来是个本分的渔夫,但是张松凭着平日里的观察觉得他未必是个渔夫那么简单。而为什么说便宜父亲不是一个本分的打渔人呢?这就要说说我这母亲了。这一世的母亲姓邓,闺名君瑕,字琼瑶,只因家里排行第三,上面还有两个姐姐,故而叫做三娘。只要仔细观察这世的母亲就会看出,她不会是一个乡村丫头,她的一举一动都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气质,言行举止自有一种规矩。但以张松那点可怜的历史知识加上被后世那些如海般的电视剧大潮熏陶下,都觉得这世父亲那粗狂无理的性格和不算大富大贵的家世,在古代是万万娶不到这般温柔娴熟,知书达理的美人的。

“夫人,我知道你一直都很恨我。是,强迫你嫁给我这样一个大老粗是让你委屈万分的事情,不过看在咱们孩子的份上,咱们以后好好过日子吧!等孩子长大一点了,咱们一起带着孩子去看看他的外公外婆,到时我一定负荆请罪,让他们二老原谅我的过错,然后再光明正大的从你们家里把你用八抬大轿接回来。”看着产后一直闷闷不乐的媳妇,李德陪着小心哄着娘子高兴。

“你说的可作数?”三娘抬起头,严肃认真地问道。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咱虽然不敢说是君子,但好歹也是一个爷们儿,说出去的话那也是一口唾沫一颗钉,那必须是作数的。只要你好好将养身子,带好咱们的孩子,早晚咱们一家人一定会风风光光的去见见我的岳父岳母的!”李德郑重其事地回答。

“其实从生下这孩子那时起我就已经任命了,不过你既然已经这么说了,那我是断断不会忘记你的承诺地,只希望到时你看在我们娘俩儿孤苦无依的份上,带他见见我的父母!”三娘两眼婆娑地望着李德,一双水汪汪的大眼让李德心里发软。

“一定一定,娘子莫哭,人家都说月中的母亲哭对身子不好。你想要吃些什么,我吩咐二丫她们去给你去做”让一个大老粗去安慰一个弱女子委实有点为难。

自打有了这次对话以后,慢慢地三娘心情开始好了起来,对李德也不再是无视他的存在了。有时一起逗张松时还会对他露一个笑脸,让他受宠若惊。

转眼就到了张松百天的时候了,李德决定在村里大摆宴席,请周围乡亲和自己的弟兄一起热闹热闹。而在这之前,有一件很重要的事需要家里人商量的,那就是给我们的张松同志取个乳名。本是想着一步到位直接取个大名的,不过家里人读书少,也不知道该怎么取名,感觉哪一个名字都配不上自己的孩子。

想着军师张冲好歹是个读书人,让他帮忙给孩子取一个响亮的名字的,但吴老夫人却说要不等孩子长大以后再说,先取个乳名好了,她原来可不止李德一个孩子,可惜都没有养大,所以害怕孩子也会早早的夭折。李德夫妇初为人父母,当然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健康成长,所以也就按着古时的风俗,取个贱名小孩才好养好的,就如李德的丑牛。在辛苦想了半天后,李德兴高采烈对坐在院里的婆媳喊:“夫人,你看我取的这名字如何,狗蛋~~”

听到这个名字,正睁着眼偷听婆媳谈话的张松顿时不淡定了,本来好好的改张跟你姓李就已经很别扭了,再给他来这一个乳名这不是存心恶心他吗?只能不顾一切地反抗了,反正死活咱也不能叫狗蛋这么猥琐的名字:“啊~哦~啊~”同时双手双脚胡乱挣扎。

本来以为丈夫想好了一个什么名字的三娘,听到这个名字也是满头黑线:“想要我儿子叫这么难听的名字,你做梦吧!““别啊,你看咱儿子多喜欢这名儿啊,嘴角都笑开花了!”

“我笑你一脸,劳资是现在是搞不过你,要不然我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咱们的张松同志,不,现在要改名换姓叫李狗蛋对着苍天发出抗议:“哇啊~哇啊~哇啊~”没办法,不能说话,只能用哭声来发飙自己的意见了。

要不人家怎么说母子连心呢!手忙脚乱地安抚孩子:“放屁,没看见孩子是嫌弃你取得名字吗?我决定了,以后这孩子乳名就叫天养,天生天养,必有福气。”“夫人,没想到你们大家闺秀也会说粗话~”“滚!”“唉!”

看着越来越像一个家的婆婆,心里乐开了花,脸上也越发慈祥了!从此张松正式改名叫李天养。

李德在院外摆了三十桌流水席,请全村老少大吃大喝了三天三夜,当然他也是足足醉了三天三夜,一刻也没醒过,谁叫他兄弟多呢!

异姓结拜兄弟有四个,甘大胡子,排行老二,今年二十八,比李德小5个月本名甘兴志,曾是泉州渔民,后来受不住税捐杂役,来到这里;吴巨仁,本地人,人如其名,身高的有一米八十,在古代江南平均身高一米五十左右的地方,算是一个巨人,大家都唤他大个,身材也很是魁梧,岁数最小,二十四岁,排行老幺;还有一个,姓张名冲,字鸿渐,二十七岁,老三,曾是江南一落第童生,家道中落,最后被豪强侵占家产,最后无法在本地厮混,又前途无亮了,才随一艘下南洋的商船流落至此,算是他们这群人中的异类,也是他们的狗头军师。

而在他们下面,还有百十号弟兄,个个是孔武有力,看其做派,完全不像是良家打渔劳作之徒,不过却也个个都是豪爽之辈,喝起酒来痛快之极,那是来者不惧啊!不知道是不是张松眼花,好像、仿佛有几个外国佬说着流利的方言,动作粗鲁弟混在那百十好弟兄当中!

看他们这一大帮子壮汉聚在一起,一个个拿着海碗对着李德敬酒,言语中夹带着那份敬畏让张松越发肯定了自己这世的父亲的不平凡。不过具体他们是做什么的李天养也是不想再去费脑了,反正早晚都会知道的,不是吗?不过让他很高兴的是,自己投的这家,家底估计还算殷实,并不像表面上那样只是一个小康之家。三天三夜的流水席面也不见李德皱过一丝眉头。这让后世体会过生活辛苦的李天养心里放心一块石头,毕竟是苦怕了,这穿越还是带了一点主角光环啊!

日子就一天天这样过去,婴孩时期,你就算是有再nb的金手指也翻不出个花儿来,更何况一个普通的**丝。每天就是吃喝拉撒睡,这让一个心理年龄三十岁的人差点憋出个抑郁症来。本来早就可以流畅说话聊天的,就因为怕太惊世骇俗,足足等到快满周岁时才假意会喊声娘。当时听到第一声娘的时候,三娘幸福得在满面桃花,抱起天养就开始亲,粘得他一脸的唾沫星子!从此以后,三娘每过一会儿就要逗他叫一声娘,烦的他真是后悔不该早早的喊这一声娘,以至于最后好长一段时间里,面对李德和奶奶的百般诱惑教导,他也死活不肯再多说一个其他字来,这让三娘在家里好生得意,也让她丈夫和婆婆好生嫉妒。

等到周岁时,古时都有一个习俗,那就是抓周。生在新时代,长在红旗下,第一次亲身经历这种事情的李天养正在考虑该如何选择这些东西。周岁生日那天中午,主宅大厅地上铺了一匹长布,长布一头放了很多东西,都有印章、儒、释、道三教的经书,笔、墨、纸、砚、算盘、钱币、帐册、首饰、花朵、胭脂、吃食、玩具等,家中相熟亲近的人都挤在门前观望,看看这小孩以后会有什么前途。

这个时代还是比较迷信的,特别是一群基本上没什么文化的乡下人,他们中大部分人估计都没有离开过村庄这一亩三分地,他们的见识很多都是老辈口耳相传下来的,或者行商走贩胡吹的神话传说。故而,对这些从古流传至今的习俗还是有很高的信任的,来到这个时代一年了,还是慢慢感受到这种迷信的根深蒂固了,所以想着是不是利用这次抓周,给大家留一个一个聪慧的印象,为以后早做铺垫。

05 抓周无敌2

三娘轻轻把天养放在布匹的一头,让他看到另一头玲琅满目的物件儿。早在一岁之前李天养其实就已经可以走路了的,不过由于骨头和肌肉还不是那么结实,所以走起来还有点遥遥晃晃的。为了安全起见,其实是懒得费劲儿,李天养滴溜溜地爬着过去,假装看看这个,摸摸那个的样子,最后把东西收做一堆儿,拉着布匹的两角把一堆物件儿盖得严严实实的后转身一屁股坐在上面,一会儿掏出这个看看,一会儿掏出那个玩玩,不过每掏出一个物件儿出来把玩的时候必然把之前的东西先藏在小屁股墩儿下面,用布牢牢盖住,俨然一个小守财奴的模样。

一群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一个一岁小孩的表演,沉默良久,然后纷纷议论调笑起来:“大哥,以后你家天养有出息啊!这是个全才啊!哈哈哈哈~”“大哥,看侄子这般模样,以后怕是要做个不拔毛的铁公鸡啊!”

“滚滚滚滚!这不就说明咱家孩子有本事吗?现在就这般聪慧,以后前途不可估量啊!”看到儿子这般折腾,很是让自己在这班老弟兄们面前长了一回脸,李德嘴都笑得合不拢了,抱起地上儿子就要亲。李天养哪肯让他得逞,你说让你被一个胡子拉碴的汉子抱着亲来亲去的,想想就反胃。拼命用手抵住李德的脸庞,双脚乱蹬,甚至不惜自毁形象,嚎啕大哭,才终于被三娘解救下来,赶紧躲进三娘香噗噗的怀里。

“这兔崽子怎么老是不跟他老子我亲近啊!每回抱他就哭天喊地的,难道老子前世是跟他有仇吗?”自讨没趣的李德看着躲在媳妇儿怀里的儿子一脸的郁闷与羡慕。“谁叫你一出门就是十天半个月的不归家啊!孩子都难得见你一面,怎么可能会跟你亲近嘛!”老夫人拿着小鼓一边逗着乖孙,一边骂道。看见孙子这么聪慧,做奶奶的当然是高兴的,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有出息呢!

“走,喝酒去!老子今天高兴,大家定要不醉不归!”李德豪气干云,带着一干弟兄直奔屋外,院子里早已准备好了吃食,就等大家上座了。不多时桌上就开始你来我往的划拳声、进酒的祝词,其中不时响起李破嗓那难听却爽朗地笑声,看来他今天确实很高兴。

过了周岁,在李破嗓和老夫人持之以恒的坚持下,李天养终于挺不住了,随着“爹”、“奶奶”这两个词语从他嘴里叫出来,家里几个大人幸福得给家里几个下人封了好几回银子,都希望周围能一起体会他们的快乐。

一岁以后,李天养慢慢可以站稳脚步了,现在的他迫切希望能到村里到处转转,因为在家里他很难再听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两个女主人在家里一般都是家常里短的,谁会有心情去关心外面世界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有李德出海回来才会在饭桌上说一些道听途说的传闻给家里人。不过李德一年到头12个月倒是有7~8个月在海上度过,难得有几天会回家里呆着。故而李天养迫切希望改变这信息闭塞的状况,可是年纪实在是太小,家里一群人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他的身上,他怎么都没法出院子里那道大门。

不过也不是没有收获的,这一年多的时间下来,还是让李天养从平日里的家常中知道了一些事情:终于知道身处的这个朝代是我大明朝,没错就是那个一句祖训:“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nb上天的朝代,让后世万千网民心生向往的朝代。后世混迹网文界的书虫都知道,架空历史小说里,10小说最起码有4本是穿明的,可想而知它的魅力。

不过万历二十九年是公元多少年,这就让他蒙了,他早就把历史忘了个七七八八,哪还知道这些。不过托这

网络时代的福,看了几本明穿小说的他多少还是有点印像,万历皇帝以后好像就是崇祯了?(咱们写的是一个高中生,不可能会记得万历以后的皇帝有几个吧,我只想尽量以这样的角度去写,少开金手指。)那不就是说再过一个皇帝明朝就要完蛋?大清这群辫子就要登上历史舞台了!不过也没有听说过皇帝身边有个叫魏忠贤的宦官啊?紧余的一点历史知识让他感觉糊里糊涂的,难道是自己记错了?

不过管它的,反正咱是在海南,等辫子打过来那估计也是几十年后的事情了,咱现在主要还是先想想长大以后该怎么办了吧!

年岁还是太小了,每当他想去什么地方的时候,总会有人跟着,根本就没离开过大人的视线,任你再多想法见识也是无法付诸实践的。即使在某些事情上想给大人们提点意见,他们也未必会信,反而会让大家恐惧,你不可能让一群大字不识几个的庄稼汉相信一个三岁小儿果真如书中所言生而知之的吧!

再说对于今世的家人,其实他的心里还是太多的尴尬与不适应,前世十几年一个人照顾弟弟,早已成为习惯,突然又有一对父母,而他又非懵懂之徒,实是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跟他们相处,故而这三年来他一直没有大的动作,慢慢习惯周围的一切,冷眼旁观,思索未来该如何行事。

他知道自己不是什么有大能耐的人,前世人生一直落魄,虽然工作是有学一些技术,但在今世这么落后的科技水平下,也是没有任何作用的,而读书时学的种种知识,也在漫长的求生之路上忘得差不多了。现在能回想起来的也就是一些日常时经常用到或想到的东西,比如加减乘除之类,再深入一点也就是简单的方程式了,在如今之世估计也是有不少的人会的吧,甚至可能会比自己更懂数术的也大有人在!

06 展望未来

春去秋来,随着时间的流走咱们的主人公也慢慢长大,再过几天就是他三岁的生日。在这三年里除了周岁抓周之时他展现一番之外,其余时间他都表现得平凡无奇,该吃的时候吃,该撒的时候撒,只是显得规律了些,毕竟不是真正的小孩,再怎么也做不出尿床之类邋遢的事来。只是这般,也让家人和周围惊奇不已,越发相信自家孩子果然是个天资聪颖的人,慢慢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反倒是让照顾他的母亲方便了不少,也让他父亲多了一些炫耀的资本。

他一直在思考,自己这么一个在前世普普通通的人较古人而言,有着哪些优势,能让自己在此更好的活下去,甚至于改变一下以后的历史。

他不是一个历史学家,不知道明朝与清朝有什么不同,也不觉得在红色政权下成长有什么不好的,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国人罢了。但他深深的记得那段离他前世其实并不遥远的黑暗历史,这也可能是他读书时对他最成功的教育了。

从清末到开国那一段段让无数国人悲泣、耻辱的历史:八国联军入侵,火烧圆明园,甲午战争,日德青岛战役,卢沟桥事变,918事变,南京大屠杀~~这一桩桩前世的血泪史,让他前世时多少次慷慨激昂,多少次泪流满面!虽未真正经历过那些岁月,但只是书面上的一段平凡的陈述,影视剧中一段夸张煽情的情景都让他每每不能自已,总幻想着能改变那段黑暗的历史,让国人不再受人欺凌,国家不再被人侵略,只因为,他和他们都是炎黄后裔!

他相信蝴蝶效应,到了这个时代如果他能多做一些事情,多去改变一些东西,或许以后就不会再有那些历史发生了,不是吗?但他也知道,真正要说改变历史,谈何容易!作为一个普通的老百姓,在历史的浪潮中只是沧海一粟,一个人永远翻不出什么浪花来的。

是,他穿越了,但他不是那些小说主角,不可能像小说里写的那样,王霸之气一震,万人归附,想做什么就能做成什么,那些都只是意淫,想想就好,万万当不得真的。这毕竟是个真实的世界,比他聪明,比他优秀的人数不胜数,这他是相信的。就算有再大的目标,能不能成功那都只能看运气了,他本就不是一个好高骛远的人。能成功固然好,不成功也不会强求,真要是百分百会掉头的事,他断然也是不会去做的。

思来想去,他都不知道自己能有什么优势的地方:比知识,这世间比他这只三脚猫更优秀的不知凡几;比财富,他家在这村里算是小富之家,但出了这村,比他们家有钱还有势的多如牛毛。

那他的优势是什么呢?他想了很久,终于有了一点收获。或许那就是知识面和见识吧,你文言写的极好,我只是粗通,但我算数比你更佳,所以我懂得如何去赚钱。你算数比我更好,但我更知道什么叫做买卖,所以你可以是账房,我却可以做东家。而如何让这些优势发挥作用,他却还在思索。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想个办法把现在还记得的前世的知识给记录下来,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啊!

看来是要找个机会提提读书的事了,说到读书,李天养心里开始犯嘀咕了。以前读书的时候都是学的都是白话,现在要学文言,这是一个问题,最主要是以后科考好像是用文言文,这就意味着基本上断绝了官路,这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还有就是毛笔字,这也是让人头疼的,用了无数年的硬笔,再来写毛笔,这是叫他从头再来啊。而且现在的字全是繁体,估计现在自己算是个半文盲了。好在这副身体还在幼年,有时间来学习和练习,看来得下份苦心在这上面了。虽然看样子可能无缘官场,但好歹看过几本明穿小说,里面都有说过,明朝时只要是读书人,地位都要比其他阶层要高一点,科考未必能取中,但是装装逼还是可以的。

“乖儿子,看看你老爹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回来!”大老远地,李德就嚷嚷开了。“咣当”一声,手里拎着一样东西,李德急急闯进门来。“你个兔崽子,不知道手脚轻点啊!上回才修好的门,再给老娘撞坏了,看老娘怎么收拾你!”口气虽然凶巴巴的,不过看到儿子安全回来了,吴老夫人嘴角也泛起笑容。

傻笑着顶着母亲的唠叨,李德拿出准备好的礼物:“娘,上次看你用的木梳已经坏了,这次出去看见福泉轩进了一批檀木梳,做工甚副送给母亲。”说完递上一把精致的木梳。

看到儿子递给自己的木梳,老夫人也忘了再去教训儿子,假装随意地接过木梳。这木梳款式确实漂亮,外表也打磨得非常的光滑,而且还不时有淡淡檀木的香气飘入鼻尖,让人心神舒坦:“你这孩子,也不知道节俭,我那木梳还是能用的,花着这冤枉钱做甚?”虽然心里百般喜欢,但老夫人还是不忘以前的苦日子,盼着能为孩子省些钱银,也好多买些田地传家,不过语气还是轻了许多。

已经习惯了母亲的唠叨,李德赶紧j打断:“娘,孩儿先去看看娘子和儿子,半个多月没见,甚是想念。“不等母亲的答复,就溜进主宅。

“你这兔崽子,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啊!”老夫人看着儿子的背影,手里把玩着木梳,无奈地笑了笑:“二丫,你去叫上四喜去厨房再去弄几个小菜,一会儿端到堂屋去。”“好的,老夫人。”守在老夫人身后的二丫缓缓向厨房走去。

“你这家伙,你老爹回来了也不知道出来看看?难道你不想老爹我吗?”天色近晚,屋里已经开始点上油灯,李天养坐在专门为他打制的矮几上,双手支着小巴,托在两条小腿上,低着头安安静静想着心事。看着毛毛躁躁的父亲,他头都不抬:“不想!”一句话把李破嗓堵在门口,后面的话都没法接上了。

看见丈夫回来了,本来坐在床边正在安静刺绣地三娘站了起来,盈盈对着李破嗓一福:“夫君回来了!这次出去可还顺利?”被三娘这一打岔,李德才回过神来,尴尬地回答:“还好还好,娘子你过得可好?这段日子辛苦你了,我给你带了一些胭脂,你看看是否合用。“

07 进入学堂

对于这个夫人,李德其实一直都觉得并不是很和心意,当初只是因为她的相貌清秀,性格温顺,一时荷尔蒙上头才把她抢了回来,但没想到相处下来她却是一个颇为无趣的人,让他好生失望。他本是一个江湖儿女,说话做事向来豪爽,不拘小节,不喜欢各种约束;而三娘却是一个官宦之家出生,说话做事都要讲究规矩,甚是麻烦。但没想到三娘越是这样规规矩矩,老夫人反而越是欢喜,甚至放手让她打理家里的一切事宜,希望她能让家里变个模样。

三娘这一主持家务,着实给家里定了好多规矩,让本就随性惯了的李德吃了好些苦头,被母亲教训了无数次才慢慢改变过来。当然好处也是有的,家里的三个下人也越来越有规矩,做事干活也顺心了很多,家里算是另有一番气象,不再会有以前乡下老财主家的感觉。当然这对李德除外,他实在是野性惯了,时常不在家中,老是跟一群粗野汉子厮混,哪可能一时半会儿就把这一身的坏毛病给改掉,还不容易有点模样了,出海一趟又给打回原形了,长久下来只能说有了一点点改观吧!

如果不是母亲喜欢,坚持让他娶她,他是肯定不会让她嫁进这个家门的。直到后来三娘生下这个儿子,才让他们两人的关系慢慢好了起来,不再似当初那样无话可说。但她时时注重礼节的性格习惯,还是让他觉得实在是多余,乡下人哪来那么多讲究,自己一家人做给谁看啊!

看到自己儿子在三娘的教育下,不似一般小孩那样调皮捣蛋,李德心里其实即开心又担忧,乖巧的小孩总是更受大人们的喜欢的,但又生怕孩子会在他母亲的潜移默化下过于柔弱了。在他觉得这年头如果太过善良了会吃亏的,而且他还想着以后自己的孩子能接他的班,自己出生入死打下来的基业总不能落到别人手里不是?

“好你个小兔崽子,你老爹我无论哪次出去都想着给你带些新鲜玩意,你却这么没有良心!看我抓住你怎么收拾你!”虽然被李天养一句话噎了口气,但谁叫是自己儿子呢!才三岁就这么乖巧,仿佛一个小大人儿似的,谁会真的舍得收拾他。

低头一把抱起想要往三娘怀里躲的李天养,用那饱经风霜的脸庞在李天养那细嫩的脸蛋上摩擦,让李天养心里泛愁却又无可奈何,谁让他才三岁呢。“看看这是什么?”李德一只手递过来一只皮球来,送到李天养怀里:“我就知道你会喜欢的,以后你就拿着这鞠在院子里多玩玩,别一天到晚都呆在家里,看看你这小胳膊小腿的,哪像是我的儿子。”说着还抓着李天养的小手,放在他结实的臂膀上面,炫耀他那一块块拱起的肌肉。

其实我真的不喜欢的,李天养心说,但是无法反抗父亲的热情,每次父亲从外面回来都会给他带些小孩子的玩具,你说一个实际30岁的人怎么会去玩这种幼稚的玩具嘛!所以家里一间厢房已经堆满了一大堆崭新的玩具,没人去动它,但是李德却乐此不疲,还是次次出门都往家里带,从不落空。

“父亲,我想读书!“看父亲正高兴着,李天养装做一番可爱的表情,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睛盯着李德。

“怎么突然想起来读书了?你这才多大,读书可是要吃苦的,你能受的了吗?”李德很是诧异,虽然高兴,但不知道儿子怎么就突然提出读书这个念头来。

“母亲给我讲了好多故事,我最喜欢岳大帅了,长大了以后我也要像岳大帅一样冲锋陷阵,保家卫国!”奶声奶气的声音回荡在屋里,同时李天养还做出一脸崇拜之色。

“哈哈哈哈,我儿有志气,做人当作岳武穆!“看到自家孩儿幼稚但却纯真的动作,李德一脸自豪。当是时,岳飞、包公这样的千古名臣的传说早已在民间流传甚广,他们的很多野史也被人们当故事讲给孩子们听。

“可是母亲说了,要做岳大帅这样的盖世英雄就得认字,读好多好多的书,可是我现在都还不认识多少字呢,那我怎么做英雄嘛!”为了能够早点进学,李天养转眼间从兴高采烈变成一脸沮丧,这表情变换,搁在后世,绝对比那些狗血电视剧中很多花瓶主角要强的太多:”母亲倒是会一些字,但是却是不全,教起我来很是费力呢!“

明朝时,一般老百姓家儿童启蒙时间都在六岁左右,更多的人家里都没有那个余钱让孩子进学,只有那些书香世家才有可能会早早教育自己的孩子,毕竟人家自己掌握有教育资源。

当然一般乡村里不可能有太多读书士子,因为如果你是以科考为目标的话,光是每年的笔墨纸砚就是一笔不小的开销,而且你还还要延请名师,出门游学等等等等,一般家庭哪里负担的起。所以能金榜题名的人物,家世都不会太差,最起码都会是地主富豪之家,而真能以一介寒衣,贫苦之家步入仕途的,少之又少了。

“要不这样吧,先让你母亲继续教你识字,等我儿年岁再大上一些,咱们再去塾里进学,这样可好?”儿子想要上进是好事,但是他岁数实在不大,李德还是怕他在私塾里受了委屈,反正三娘家世不错,一般的识文断字估计是没什么问题的。

大家可别被那些明穿小说给骗了,有宋以后,越来越多的大家闺秀其实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一般都在家里学着针线刺绣之类的东西,而读书的话也只能是粗通文墨罢了,很少有人家会愿意在女子身上下太多功夫,真如那些小说里描述的随便一个碰到一个官宦女子都是才女基本上是那是百日做梦了。所以我们的主角母亲三娘也深受程朱理学荼毒,在文事上也就是能读写像女训,三百千这样的普通书本而已。

(有推荐的哥们给个推荐呗,最好加个收藏吧,这两我到现在都是0,感觉好伤心。)

08 章节名都是随便取的

“我不要嘛!人家就要去村里郑夫子那去读书嘛!听说郑夫子可是咱们村里最有学问的人呢,在他身边学习,孩儿我一定可以学到很多学问!”哪里可能继续在家里呆着啊!这都憋了三年了,一天到晚在家里被这几个人像孩子一样对待,不疯都已经算是自我调节好的了,要不李天养哪可能想着这么早就去读书识字。

“切,就村里那个迂腐呆子还村里最有学问之人!!他那水平你爹我又不是不知道,连咱家三弟,你三叔一半的学问都赶不上,只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罢了。”听到儿子说起村中夫子,李德一脸的不屑。琼州本就偏僻,地属南蛮,少有大学之士来往,所以文教不兴,人民贫穷,一般只要稍微聪慧一点再持之以恒,还是能够院试出生,混得一个童生身份,但要再进一步就难如登天了,不比江南这些文兴之地,得在千万人中脱颖而出,需要有真才实学才能得一童生秀才出身。而李德时常跟张冲接触,看不起半吊子的郑夫子也是正常。

“夫君,虽郑夫子学问不比三叔,但比妾身确实强多,有他给咱孩儿启蒙也算正好,等再过几年,再给孩子找个好的先生也不耽误不是?”自家知自家事,三娘虽能识文断字,但比之郑夫子,还是差得多了。既然孩子想要读书,肯定是要找个好的先生教育才是,从古至今,谁家大人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得到最好的。

“父亲是否担心孩儿受人欺负或是不能照顾自己?那也无妨,父亲给我配个伴读就是了,正好可以给孩儿作伴,还能照顾孩儿!再说家里离学堂其实不算遥远,你们随时都可以去看我的啊!“李德诧异地看着一脸狡黠地儿子,没想到三岁稚子就能猜到大人的担忧。

“那好吧,等会儿我就出去叫人去县里找两个小童回来,到时候再带你去私塾。”既然自己夫人也是赞同儿子去读书,那自己又有什么好阻拦的呢?读书本就不是坏事,正好让儿子出去走走,改改他这脾气:“我先去跟母亲说一下这事。”

“天养想去私塾读书?不会是你们想让他去的吧!他才多大的年纪?怎么会想去读书呢?“老夫人一脸的不信,生怕是两个大人逼她宝贝孙子去读书的,急忙把孙子和他娘一起叫来:“我的乖孙啊!读书可是要吃苦的啊,读不好还要被夫子责罚的哦!咱过几年再去好不好?”老夫人一脸慈祥地看着宝贝,宝贝孙子又乖巧又可爱,还知道帮奶奶端茶捶背,一直是老夫人心肝宝贝儿。虽然知道让自己的孙子去读书识字是为了他好,但想想夫子拿着戒尺在宝贝孙子的小手上挥舞的情景就不寒而栗,这是老夫人自己都舍不得做的!

“祖母,天养就想早点学点东西,以后做一个像岳大帅一样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再说了,孙儿一天到晚呆在屋里,好闷的啊!就让孙儿出去玩玩好不嘛!“看着孙儿用他细嫩的小胳膊拉着自己的衣袖撒娇,满怀期待地看着自己,老夫人怎么都说不出拒绝的话

“唉!!!去吧去吧!不过进学以后你可得好好听先生的话哈,不要调皮,不能在课堂上哭鼻子啊!要不然先生打你,我们也帮不了你的啊!”本就不是真的不让孙子去读书,只是她还根本没有做好这个准备,又见儿子和儿媳也同意让孙子去学堂,老夫人也只能作罢,不过还是抱着李天养,一遍又一遍地唠叨去学堂的注意事项。

“放心吧母亲,一会儿我就叫人去县里买两个六~七岁的孩子做咱儿子跟班,保证不让他在学堂里受委屈的!“李德安慰老夫人说。

“对对对,去找两个机灵懂事儿的伴读伺候我乖孙,咱家这点钱还是有的。”老夫人马上同意了李德的这个意见。本来以老夫人的脾气,家里根本不会养二丫,四喜和石头这三人服侍的,不过李德经常在海上飘荡,家里少人照顾老夫人和自己媳妇才去县里买的。知道老夫人不会同意,李德先斩后奏直接买回家里,为这老夫人整整气了他半年。难得这次李德一开口就同意了,可想而知孙子在她心中的地位了。

事情终于朝着心中的方向前进了一步,李天养心中落下了一个大石。还是这该死的年纪碍事了,他心中期盼着能早早成长,这样才能方便他做事。

一间宽敞明亮的大厅中,摆放了四五十张桌椅,整齐地排列成四排,除了最后面有两张空着,其余桌后都坐着一个懵懂少年,正摇头晃脑地背诵一些诗词,每排所背诵的诗词都不一样,所以读书之声显得很吵杂。

大厅中央,堂前挂着一副孔夫子的画像,画下,一个老夫子身着浅灰色长袍,手里拿着一本书专注地看着,不时还闭上双眼冥思片刻,然后睁开双眼,仿有所得。

“少爷,等会儿下学了咱们做什么?”学堂下,一个穿着粗布长衫,身材瘦弱但却一脸调皮的少年悄悄对着旁边一个年纪仿佛的孩童的耳边说话:“是不是又像昨天那般出去地里挖掘蚯蚓啊!”

正说得起劲,一个暴栗打在他头上:“又想拉着少爷出去野外疯,昨天才害少爷被夫人责罚,今儿又给忘了!”同时后面一个面相憨厚,皮肤黝黑的童子悄悄插上话来。

“上课时间,不要说话,你们给我好好背诵,一会儿背不出来看我怎么收拾你们!”旁边的孩童,转头严肃地看了俩个人一眼,而这个孩童正是李天养。自上回说好来私塾读书以后,这时间已过去快两年,现如今的他也终于能够在放学以后在村子里到处溜达了,直到晚饭时刻才回家。不容易啊,这几年因为岁数关系,家里老夫人和三娘都不准他在外面玩耍,放学后就被两个陪读的小伙伴给带回家去,直到自己五岁生日过了以后,才让家人放心出门溜达。

五岁的李天养因着家庭条件良好,不缺衣少食,个头明显比同年的孩童高大许多,都快赶上八九岁的孩子了,

而自家两个伴读的小子也就面相憨厚的能在个体和体格上压他一头。

09 大家说没章节名差评

两个伴读,个子瘦小,活泼好动的姓郭,叫长生;高大憨厚的那个姓王,名得财。两人都是跟随家里从辽东一路逃难到福建,然后被人欺骗卖身去南洋的大船,未料到在经过琼州海域附近时被海贼给截了船,最后没去成南洋,全都留在了琼州乞讨。

李德带人去县里买人时,正好他们两家人几天未有讨得食物,奄奄一息地躺在城门口。看见李德一行衣着打扮颇为富裕的人经过,长生上前去讨要,正好入了李德的眼,把他们两家年岁最小的两个买了下来。而他们两家的家人也是托他们的福,李德今年营生不错,依着母亲的意思又在村外买了几十亩良田扩充自家的家产,正好少了几家佃户为他们打理这几十亩田地,也一并收入房下。

“啪”郑夫子用戒尺在堂前木桌上轻轻一敲,学堂里吵杂的读书声也渐渐平息了。“今日课文背得如何了?待为师考校考校!”于是夫子开始从中抽学生起来背诵今日所讲的课文。

古时学堂比较小,学生也参差不齐,像郑夫子教下,有人已经熟读四书五经,开始学习如何制文,也就是做八股文,为步入仕途准备;而有的才刚刚入学不久,正在启蒙阶段,开始学习三字经。

故而每人每天所学的东西都不同,先生需要花太多时间去辅导每个学生,造成当时乡村学堂规模普遍不大,只因为先生没有那么多的精力。而潭门村能有这么多的学生也是这俩年的事情,在李天养入学后,慢慢潜移默化劝导先生把学生分成几个阶段,统一教学才能有四五十位同学同时在一起读书,这在当时的明朝乡村私塾里也是比较罕见的,更别说在这么一个文教不兴的偏僻南蛮之地了。不过这也是没法中的办法了,虽然牺牲了一些学生的学习进度,但却最大限度地利用了有限的师资力量。

李天养在这些学员当中算是出类拔萃的一个,五岁就已经熟读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等十余部本启蒙书籍,等再过一段时间,就可以去学习四书五经了。而与他同时进入学堂的长生和得财就要差得多了,长生还好点,虽调皮了点,但头脑灵活,现在也熟读了六七本蒙书,现在正五言杂文。得财则在千字文中苦苦挣扎。

说来也是他们两人运气好,难得有人家会让自家的下人去读书的,本来李德也没想让他们两人进学,只想让他们在课堂外面等着放学。不过李天养想着这个时代读书人这么少,身边多一个读书的以后总归方便一些吧,所以在他的死缠烂打下,李德不得不花钱让他们两人也进了学堂。

一堂提问,学生有人轻松过关,有人则被先生惩罚回家背诵默写,待来日再在先生面前背诵。郑夫子并不像李德所说的,迂腐不堪,只是有些言利罢了,要不然也不会在李天养的引诱下收下这么多的学生,还不是为了那一份束修。不过他也算是比较敬业的人,对每个学生都一视同仁,当然,对其中优秀的肯定会更加尽心一点。他已过了而顺之年,心中也绝了科举之路,但总想着能教出一个进士,这样才不负他心中的满腹经纶。

做完这些,一天的课程也到了结束的时候,明朝私塾一天就上两个时辰左右的课,也就是4个小时,课时比起前世来说并不长。学生们在家早早吃过午饭,巳时中来上课,到未时中就结束了课程,剩下的时间就是放羊的时候了。

以前李天养到了这时候也就乖乖地带着两个根班回家了,现在好了,每天带着他们和学堂里一群小孩在村里横冲直撞,到处惹事。以他父亲在村中的地位,只要不是太过分的事情,村中的人都不会跟他们计较,不过好歹他也是活了三十多年的人了,怎么会做出出格的事。

“放了学去做什么,天养?这几天你老是带着一群小孩儿去地里挖蚯蚓,无不无聊嘛!要不你还是再给我们讲几个故事吧!。”吴杰是四叔吴巨仁家里的,排行老二,上面还有一个大姐,叫吴瑛。他今年八岁,比李天养大了三岁,继承了他父亲的优良基因,小小年纪就很魁梧,还有一把相对同龄人说大得多的力气,曾跟十三四岁的少年相持不落下风。在学堂里他也算是一霸,纠结了几个根班到处惹事,最喜欢挑逗比他岁数大的少年,也好显摆显摆自己的力气,学堂里少有人敢惹。

不过这在李天养眼里这都不是问题,以他前世加今生三十几年的人生,收拾这些毛头小子易如反掌,随便几个故事就把一群荷尔蒙旺盛的小孩儿吸引得如痴如醉。明朝时,三国,水浒和西游都已经开始流传了,但像这种偏远的乡村,大家都只能听旁人断断续续地说上几个片段,断断是听不完整的,哪有从头到尾听来的过瘾。

拜前世里发达的影视业的荼毒,每到寒暑假的时候,总有那么几个台轮番上阵地播放四大名著改编的电视剧。而又有那么几个无聊的导演,总是以为前作跟不上潮流,一次次地翻拍这些著作。所以在这些电视剧熏陶下度

过青少年的李天养也是生生记下了大部分的内容,拿来忽悠这群小伙儿是杀鸡用牛刀了。

“想要听故事?没问题啊,只要帮我干活,我就给你们讲!”李天养一脸的狡黠,正愁免费苦力少了呢!“每人帮我挖一百条蚯蚓,我就给大家讲一个故事。”

“不就是一百条吗?对我们来说小意思啦!”一听可以有故事听,吴杰顿时兴奋了,连说话时都提了几个分贝,让周围一群下课准备开溜的小孩儿都听见了:“算我一个呗!““还有我,还有我。”

“行行行,都算上,都算上。”李天养看着一群踊跃报名的同学,想想自己前段时间带着两个跟班在田间地头忙碌个半死,真想给自己两个耳光啊!这么多的免费童工不知道去使用,而是自己去幸苦,真是白瞎了这一世三十多年的生涯了!

10 想了半天就乱取

取出藏在课堂外面的几个竹筒,李天养就领着一群小屁孩儿往村子外面赶了。古时村庄里的小孩儿可以玩乐的本来就不多,也没有什么游戏,像男孩们也就是上树掏鸟,下海摸鱼之类的,挖蚯蚓这种事对他们来说完全小儿科了。没到半个时辰,一群小孩儿就挖了一大堆歪七扭八的蚯蚓出来,然后一只只数好丢进早就准备好的竹筒里。

这可是李天养特地让他们这样做的,这个时代,数学之类的东西在文人眼中只是奇淫巧计,不登大雅之堂,所以在学堂里,夫子也不会刻意去教学生们算数。故而李天养每到课余之时就教大家一些简单的数学知识,比如数数,加减法之类的。这次让他们自己单独数蚯蚓,就是在潜移默化,让他们学习数学这门真正在日常中有用的东西。你无法想像,村子里大多数的村民都不知道该如何算账,稍微复杂的东西就抓瞎,被人蒙骗。

”好了,既然大家都已经抓到了一百只,那我也不会食言,我给大家再接着讲岳元帅的故事——“看到一群小孩儿递上竹筒,翘目以待,李天养开始一天的故事天地:”话说这回岳飞回到鄂州,觉着费了许多军资民力,今天刚收复了失地,明天又把它弃去,养寇残民,实在痛心。连上奏疏,请解兵权,辞职告退。这赵构见岳飞威望日隆,越加疑忌。非但不许他告退,反而以温语慰勉,定要岳飞入朝,商计国事。岳飞人见之后,想起前事,正在愤激,那决不死心的敌人果又大举来攻。岳飞接连出兵,又连打了几次胜仗~~~“

一曲慷慨激昂的悲歌从中而出,一群正是血气方刚的少年和几个懵懂稚童随着故事的跌宕起伏,时而兴奋,时而悲伤,当最后听到岳元帅被那昏庸无能的皇帝下旨害死在那风波亭中之时,几个小孩儿哭红了双眼,更多的则是大声辱骂那无耻的秦桧和昏君。”呔,这狗?娘养的昏君,要是我在场,当时便给他几斧头,让他尝尝爷的厉害!!“性格冲动的吴杰满脸怒容,握着手中刚刚挖蚯蚓的木棍,对着空气狠狠地挥舞着。

这是李天养真正讲完的第一个故事,岳飞将军一直是他心目中的真正的英雄,古今中外,能让他牢牢记住的英雄人物不多,岳将军算一个,以一个现代人的价值观来说,虽然不是很认同将军的一些做法,但却是非常佩服将军的为人和气概。

而在讲这些故事的时候,李天养有意改变了一些内容,他花了更多的精力去描述这个皇帝的昏庸无能,以及他是如何一步步去残害一个忠臣的,在孩子们心中种下一颗种子,期待他们在以后的时光中发芽,即使只有一两颗那也就赚了。

只有真正融入到这个社会以后你才会发现,要真正打破一些东西真的是千难万难,稍不注意就会引火烧身。对于皇权这个东西,一代代的愚民统治早已深入人心,即使再昏庸、无道的皇帝在位,只要人们能够活下去,都不会轻易反抗他的统治。好在这是南蛮之地,这个村子里大多数的人都在做一些不是奉公守法的事情,对于皇权的敬畏远不如中原地带那么深刻,但也不是一个人能轻易改变过来的。只有这群未经雕琢的孩童们,才能如同一张白纸一般,在李天养的潜移默化下,早早留下了一点红,只看将来是否能将这点红扩散到全身,而不是如世人一般不知反抗,甘受欺凌压榨。

当然,他知道这是一件长远的事情,不可一蹴而就,所以他想到了通过故事来慢慢改变孩子们的三观,这个时候正是孩子们形成自己固有认知的阶段,让他们多知道一些东西对他们以后肯定会有好处的。李天养隐约记得一句话:”君与士大夫共天下。“为什么只是士大夫呢?而不是商人和绝大多数的平民呢?可能就是因为只有他们才掌握了这个世界的真正力量——知识!

李天养在这五年的时间里想了很多,设想过种种,只想找到一条继续走下去的路。他知道自己不是一个聪明绝顶的人,小的时候可以利用三十多年的阅历作弊,但慢慢长大和旁人的差距也就只会越来越小了,更别说那些妖孽般的存在了。

不过不管怎么样吧,路还是要一步一步的来,心急是吃不得热豆腐的。看着一群小孩儿在这里大放厥词,辱骂皇权,其实李天养心里还是蛮有成就感的。有哪个人会注意一群小孩儿的骂语呢,即使注意到,又有谁会真

因为一个前朝的皇帝而去对付一群懵懂稚童呢?你说对不对?

在还无法自保的时候,很到还无法自保的时候,很多东西这样悄无声息地慢慢蔓延开来是最好的方法,就如当年****赤党的发展一样。

“好了好了,今天的故事我们就说到这里,岳飞元帅的故事也完了,下回,咱们就讲水浒一百单八将的故事。”看着意犹未尽地一群少年,李天养必须中止他们再想听一个的打算:“当然了,还是老规距,故事可以讲给家里人听,不过,千万别因为这个耽误了今天的课业啊,谁要是明天没有做好功课,别怪我下回不带你们玩儿啊!”李天养人虽然在这群小孩中最小,但是说话的分量从来是不低的。

这一群小孩儿可是他以后奋斗的生力军,他相信,只要在他的指引下,这一群人不会再局限在这小小的潭门村里。再加上他父亲李德在这村里的地位和他的门路,这群小屁孩儿能跑出他的手心才是奇了怪了!而一个有文化,有知识的人都用处远大于一个文盲。

打发一群孩子离开,李天养带着长生和得财两人拿着竹筒往家里赶。学堂离他们的家还是有段距离的,如果从天上往下俯瞰,两家正好在村子的两头,所以每次回家都要走上一刻多钟的路程。

11 给你讲故事

回家的路上还是蛮热闹地,吴杰和他两个堂弟都是和李天养一个方向,还有好几个小孩也是和他们一起,所以每次回去路上都不会寂寞。

今天听完岳飞传了以后,就有点闷闷不乐的吴杰走到李天养身边,无意识地挥舞着手里的木走着的走着走着

的走着的长生,本想转头骂人的,一看是这个魔头,急急走了几步拉出距离来。

“天养,为什么岳元帅这么厉害的人会是这样的下场呢?”终于还是没有想明白,吴杰只能求助李天养,因为在他心里,好像没有什么能难住这个比他还小三岁的弟弟的

从开始讲故事开始,李天养就知道这个大哥的心里疯狂崇拜着岳飞将军。别看他调皮,但因着偶像的原因,他对读书从来都没有松懈过,现在也和李天养处于同因为

听因因因因因为听了李天养说岳元帅是一位熟读兵书的儒将。当然这只是李天养善意的谎言,却是让吴杰这个大哥信以为真,刻苦钻研,才有此成果。

“只因为一句话啊!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李天养慢慢开导他:“在他们这些将军眼里,那个坐在皇椅的人说的话都是让他们无法反抗的。”

“凭什么啊!岳元帅又没有做错事,也没打败仗,他们就这样莫须有地杀了他!”

“凭什么?就凭他生下来就生活在那座宫里,现在坐在那把龙椅上!”李天养其实也是气愤的,只是他们之间气愤的东西不一样:“你怎么知道岳元帅没做错?你知道他错在什么地方了吗?他错就错在不该一直攻打金国,妄想着把当时坐在那把龙椅上的皇帝的对手,也就是被掳去那两个前皇帝从那群女真蛮子手里救出来!!“

”这有错吗?那些可都是皇亲国戚啊!!狗皇帝难道不顾念这些饱受苦难的亲人吗?“

”因为如果真的把他就回来了,这皇帝的位置就未必能保住了啊!!!自古天家无亲情,他们眼中都只有那把黄金闪闪的龙椅,所以才有这孤家寡人这一说!“

吴杰沉默了,他没有想到一个皇帝会为了一把椅子就放弃营救自己的骨肉血亲,会杀死一位对国家忠心耿耿的将军。心中仰慕的偶像就这样被卑劣地谋杀,这极大地冲击着他8年来一直被教育培养的三观,他心中的某样东西慢慢开始动摇了,虽然不会马上倒塌,但随着以后越来越多的了解和李天养的影响,总有一天他会醒悟的。

只是李天养没想到这么快就可以看到播种下去的种子开始发芽,而且还是一个在他觉得性格冲动的少年身上,看看身边其他几个少年还在一路打闹,他心里很是感慨。

一路无语,李天养不想再去给吴杰灌输其他东西,毕竟一个8岁的少年能自己想到这些已经很不容易了,还是让他先消化消化吧,没想到偶像的力量这么强大,难怪前世里那么多的脑残粉做出各种不可理喻的举动。

“祖母,我们回来了!”“老夫人!”远远就看见门外吴老夫人在二丫的搀扶下翘首遥望,看见孙子回来了,喜不自禁,伸手从一个衣兜里掏出一个糕点来,递给李天养:“乖孙,可有饿着啊?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你看看你们,一身的泥土,搞的跟个小花猫似的,一会儿被你娘亲看见了有要挨骂了!”

“嘻嘻!”前世太久没有享受过亲情的温暖,这世的祖母不顾一切的溺爱让他有些招架不住,却也让他时时感动。正是有了这些关怀,才让他慢慢接受这个家庭,这个世界,即使不为别的,只为了这一家子亲人,他也要努力奋斗,活出一个人样来。

“你又去抓这么多的蚯蚓做什么?”老夫人看着几个小孩手里的竹筒,就知道里面肯定又是一些蚯蚓。他这孙子,一直都算是乖巧的,不过总喜欢鼓捣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这段时间也不知道怎么了,老是从外边抓一些蚯蚓回来,丢进屋后面的一块小菜地里,还不让人在里面种菜了。摇了摇头,老夫人想不明白也就不想了,只要是自己孙子喜欢做的,随他去吧,又不是多大的一块地方,种菜都还嫌少呢,只是平日里种些细葱之类的佐料。

打发俩个跟班把竹筒拿到屋后去,李天养走进里屋去给三娘请安,母亲正坐在床头缝制一身长衫,看这尺寸,估计又是为他给准备的:”母亲,这又是给我缝制新衣服啊,我柜子里还有那么多的衣服没穿坏呢!“前世节约的吸怪一直保留着,只要能穿,他觉得就蛮好的。

”你看看你这个子,一天一个样,那些衣服你哪里还能穿得下!“母亲白了儿子一眼,心想着这孩子实在是长得太快了,去年的衣服现在穿起来就已经有点不和身了,看来以后做衣服还是要做长一点:”今天先生布置的功课做的可好“

“放心吧,我的母亲大人,你还不相信你儿子的实力吗?那些功课实在是小菜一碟了。“这母亲什么都好,温柔,贤惠,就是过于宅了,一天到晚都在家里呆着,从来不出门去串门,都不知道这家里有什么好玩的!

给母亲请完安,李天养就溜到屋后去了,看看自己这段时间的成果。这是他在好基本穿越小说中看到的办法,人工饲养蚯蚓,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他按着前世模糊的记忆,结合自己的一些认知,搞了这一块十几平的菜地来做实验。他知道蚯蚓喜阴,正好这地背靠森林,前面挨着围墙,最是适合不过了。估计众位可能要问了,为什么要喂养蚯蚓呢?为了饲养家禽啊!这个时代,乡村当中一年到头一般人家难得吃到一顿肉食,而家禽的生长也很缓慢,一般都要半年左右,很多人家喂养几只都是为了以后生蛋卖掉补贴一下家用。



12 一个小实验

好在他们村庄靠海,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平日里村民家里鱼类海鲜还是不会少的,不过随着几百年的捕捞,现在他们也要跑到很远的地方才能有大的收获了。然而李天养觉得,为什么北方人普遍都比南方人高大,会不会跟他们的营养有关系呢?所以他想着鼓捣出一个养鸡场来,丰富一下村里的日常生活,。他已经不记得到底是鱼类的营养价值高还是家禽的营养价值高了,不过他还隐约记得生长过程中蛋白质的摄取很重要啊,以前有牛奶可以补充,现在他知道的就只有豆腐和鸡蛋了。豆腐村里倒是有人贩卖,不过大家都只是当菜食偶尔买来吃一次,而鸡蛋的话则被大家存起来拿到县里去卖掉了。

李天养能长得比同岁的孩子高大许多,他自己觉得可能就是因为家里每天总是给煮2个鸡蛋吃,虽然不可否认的,他家里其他食物也是不错的,但在这村里,大家的伙食还是不算差的,比起其他村落来富裕多了,更何况他知道吴杰的情况也是和他类似的。不管自己的想法对不对,总要去试试看吧,而且如果实验成功,让他办成一个养鸡场了,到时还可以拿来赚钱不是?

菜地四周被他带着长生他们2个用石板围了起来,上面撒满了从树林里挖来的充满腐烂树叶的泥土,小心翼翼地把筒里的蚯蚓洒在地里,再使唤俩个家伙拿这竹篓去林子里再挖些土来倒在上面,然后他去屋里端来一大盆水均匀地浇在地里,让每一分土地都能被水分打湿。就这一点工作,就花费了三个小子半个多时辰的时间,李天养也不知道这样养殖是否正确,能不能成功,反正他还年轻,有的是时间去实验。

”乖孙啊,你撒这些烂土在地里做什么啊?难道你还想养着这些蚯蚓不成?“不知道什么时候吴老夫人也来到了屋后面,和二丫一起兴致勃勃地看着三个小子忙得满头大汗,从没做过农活的他们显得有点笨手笨脚的:“没想到哦,我的乖孙也会做农活呢?”

“人家在一本书上看到说,养蚯蚓喂鸡仔长得快啊,所以我想试试看是不是如同书上说的一样啊?”早就准备好的说辞脱口而出,李天养抬头望着老夫人:“要真是那样的话,咱们加就可以养好多好多的鸡仔,然后生好多好多的鸡蛋呢!到时候不但我可以顿顿有鸡蛋吃,还可以把多的卖好多好多的钱!“

”哈哈哈哈,我的乖孙啊!你想吃鸡蛋跟祖母说啊,咱家鸡蛋没了可以叫人去外面买啊,没必要把你自己搞成这样啊!“本来瓷娃娃一般的孩子现在变成灰头土脸的,老夫人真想把他拥入怀里,好生疼爱一番,哪舍得让他手这般无用的苦头。

”才不要呢,祖母,我就想看看书上说的是不是骗人的啊!再说您不觉得这个很有意思吗?“李天养用那双乌黑的大眼睛盯着老夫人,一副兴趣昂扬的神色。

”你呀,说什么都有理了,由得你瞎折腾吧!等你爹回来了,看他怎么收拾你!”老夫人拿食指点在李天养的头上,她向来对孙子没有办法的:“赶紧把这弄好了,一会儿就要吃饭了啊,今天老吴他们家出海回来送来了几条鲜鱼,我叫四喜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哦!”

“马上就好了,我让得财他们再去挖点土撒在上面就好了,现在就等它们慢慢生长繁殖了。不过这是几个月以后的事情了,以后每天给地里浇点水就可以了。”用衣袖抹了一下脸上的汗水,李天养看着这块不大的土地。年岁还是太小了,这么一点劳动量都感到吃力了。而得财和长生两个人听说马上开饭了,手脚也麻利了好多,让李天养不禁莞尔。

吃过晚饭以后,李天养就回到自己的厢房里,在他四岁的时候,他就已经争取到了一间独立休息的卧室了,他才可以放心在里面做一些需要保密的东西。

点上一盏油灯,拿出一本藏在衣柜下面的本子,打开来开始记录下今天的收获。本子上面已经密密麻麻的记下了很多东西,上面有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还有一些他还没有遗忘的简单知识,物理的,地理的,生物的,还有政治的,等等等等,只要是他还能想起来的,他都通通记在了这本子里面。只是离校实在太久了,好多东西都没法回忆完整,全都是一些零散杂乱的。反倒是以前读书时最头疼的英语,因为经常在网络上看美剧,原声大片,还能大概听懂一些意思,但要让他写下来的话,那可就要了他的命了。

记录完今天的收获,把本子藏回原来的地方,李天养拿出书本来,开始今天的功课。别看他在前世脱离文盲这一阶层了,但在这里,他还是需要学很多东西的。本以为自己在科举这条路上是没戏的,但在看到郑夫子的水平之后,他想拿个秀才还是不算什么有难度的问题。即使是i个秀才的出身,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还是可以带来很多方便的,故此他每天努力学习古文,临摹毛笔字,把自己的短板慢慢补齐。好在他是一个实际活了三十多年的中年人,理解力和学习方法上是这世上其他同阶段的小孩儿缩无法超越的。

两个伴读就住在他的隔壁,每天晚上吃过饭以后,他们都会帮忙收拾家什,端上一盆热水到李天养的房间来,伺候他洗漱。等他洗漱完了以后,他们两个也会在外面洗漱完了进来一起复习功课,李天养家里再大方,送两人读书,但也不会大方到让他们晚上用油灯来温习功课的,老夫人向来是持家节俭的,能省一点是一点。这样一来,也方便了李天养教导他们两个的学习,同时,他还让家里的石头、二丫和四喜伺候完家人休息了以后,都到屋里来学习知识。所以一到晚上,小村一片安静,就他们这里仍然热闹的很,时不时传出一阵琅琅的读书声。

13 积极培养人才

李天养教授给他们的知识都有所偏重,毕竟他们的年岁都比较大了,石头今年已经是个十七岁的壮小伙子,而四喜,二丫她们也都到了及笄之龄了,早就过了学习只是的黄金时光。所以他除了教会他们认字以外,更多的是让他们学习数学计算方面的东西,因为按照他的计划,以后他的发展离不开大量金钱,请人帮忙打理,不仅不放心,还得额外付出一笔开销,更得随时随地防范他人反水,倒不如趁着自己还没开始发展,先把必要的人才储备起来。

四喜,二丫他们虽然在家里是下人,但是老夫人本就是穷人出生,虽有些节俭,但还是不离百姓的善良本色,对他们三个从来都是疼爱有加,未曾大骂过,而三娘本就是个温和有理之人,更不会无缘无故对他们责罚,逢年过节还会给他们发些散碎银钱,缝制衣物等等。故而大家在一起更像是一群亲人,而非像书上所述那样上下有别,他们也是知恩图报的人,对这个家庭是忠心不二,绝对不会做出背信弃义的事来,而李天养对他们又知根知底的,正是他最佳的心腹。

有了读书认字的机会,石头他们三人也很珍惜,每天夜里都非常勤奋认真,一年多下来,都已经熟读了三百千了,而数学知识方面,他们也都能够应付正常生活中的加减乘除了。而李天养没有学过正式的会计,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教导他们处理账务的能力,最近都在为他们三人以后的教学想办法,现在只是多出一些习题,让他们巩固一下知识。

女孩子通常心思都比较细腻,不容易出错,所以在计算上有一点点优势,她们俩早早就做完了李天养布置的习题,正交头接耳地看着石头在那冥思苦想,看着这个笨石头绞尽脑汁都没有想出办法来解决这到应用题,都在一旁替他着急。他们三人做题也是会有惩罚的,如果做错或者没做出来,可是会被李天养拿尺子打手心的,那打法,可是实打实的疼,有几次二丫她们两个丫头都差点疼哭了,不过石头这家伙皮粗肉糙的,哪怕李天养使出吃奶的劲儿来也没见他皱过一次眉头,回回都是傻笑着,让李天养好没成就感。

终于,在李天养的放水下,二丫和四喜悄悄指点石头完成了思路,把题打了出来,免了今天的皮肉之苦,他们也结束了今天的课程。算起时间来,这会儿正是酉时末,也就是9点左右的样子,古代的农村没有什么夜间活动,一到天黑基本上家家户户都是早早的睡觉了,而前世里早就习惯了热闹的夜市生活的人,对这现象一直都是吐槽不已,不知道那些县府里是不是也是这般模样啊,要是的话那他以后的生活可就真的会枯燥死了,不过形式比人强,现在他也只能入乡随俗,做一个早睡早起的乖宝宝了。

五月中旬正是进入夏季的时候,气温开始慢慢变高,不过海南本就在祖国的南端,属于亚热带,到也不是特别明显,但却不像人们想像中的那么热,气温仍然在26-7度的样子。虽然没有空调,风扇这样的避暑神器,但李天养还是觉得这气候非常舒服,不会让人感到酷暑,特别是在早晚的时候,带着一股大海气息的海风拂面而来,让人飘飘欲仙。

今天一大早起来,像往常一样,李天熙带着长生他们出去海边沙滩锻炼去了。天气不错,一片晴空,万里无云,碧蓝的大海被海风轻拂,泛起层层细浪,轻轻拍打着黄金般的沙滩,遥远的海面上几帆孤舟正驶向远方,出海打渔。李天养年纪还小,知道自己的骨骼肌肉还没有成型,不敢做太过剧烈的运动,所以每天都是在海边来回跑个2-3里就罢休,再做上两组俯卧撑和仰卧起坐就好,他的父亲李德看他愿意运动,不像小时一般在家宅着,也教了他一些粗浅的基本功夫。

其实真正的功夫都是一些肌肉记忆,让人们在平时的锻炼中用肌肉记住各种动作,形成一种习惯,当你在面对别人的打击的时候就能够更快的做出反击,并没有那些小说上说的那么厉害的,真要到真刀实枪的干的时候,比的还是谁力气更大,谁动作更灵活,更有效率和杀伤力罢了。

身后的长生和得财他们的运动就比李天养要大的多,毕竟他们都比他大了3岁,如果和他一样的运动量的话,那也没什么锻炼价值了。每次三公里长跑,加上5组俯卧撑和仰卧起坐,一套做下来,两个人都双手撑着大腿,屈腰在那大口喘气。他们两个以后可是他的左膀右臂,在危机关头可是要替他抵挡刀枪的啊,不从小锻炼好,以后还怎么依靠他们。他不是一个有心理洁癖的人,觉得人人都不该拿别人的生命来为自己买单,他承认自己是个怕死的人,平日里对他们都会平等对待,但真到了危及自己的生命的时候,他也不会介意拿他们的肉体做挡箭牌,本就是这样的人,何必学那些伪君子说一套做一套呢。

“看你们的样子,都已经适应了这样的难度,浑不像前段时间那样直接躺地上起不来了。拿号,从今天起,再加一组俯卧撑和仰卧!!”看他们犹有余力的样子,李天养决定给他们增加运动量,好像上次加量都是2个月前了吧,现在再加一组正是时候。

“啊!!!不要啊,少爷!!!”长生哭丧着个脸,好不容易做完了今天的运动,谁知道这小祖宗哪根筋出错了,又要加量了,我有没有得财这个闷葫芦强壮,这可摇了命了!!长生到是没有说话,但一张脸在听到天养发话的瞬间一起垮了下来,心里暗自流泪。

“告诉你们俩个,现在多留汗,到时少流血,小爷我养你们是干嘛的?不久是关键的时候让你们替我去抵挡刀兵的吗?你们现在不努力锻炼,到时吃亏的还是你们,还会害了小爷我的!!”知道他们只是在跟你卖乖,李天养还是忍不住笑骂:“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小爷我父亲吃的是哪碗饭,以后肉搏上阵,刺刀见血的事情早晚我们都会上的。”

14 父亲的职业

四岁那年的一天下午,正好李天养下课放学回家,远远地就看见黑丫丫一群人从村外敢过来,他还以为发生什么事情了,硬拉着两个根班要去看看热闹。走到半途,双方就碰面了,原来是他的父亲李德带着大家出海回来了。

从来没有看见自己的父亲这么狼狈,出门时穿着浆洗得干干净净的精干短打衫,现在已经变成一身乞丐装,到处都是洞眼,露出那一身古铜色的肌肤,有些地方还挂着一条条狰狞可怖的伤疤,有陈旧已逾的,也有刚刚才被弄伤的,皮肉翻飞,透着丝丝血水。父亲的脸色也不太好,平时里脸上总是带着一丝健康的红润,现在即使古铜色的肤色也免不了显出一缕苍白,走路也混不似以前一般龙行虎步,仿佛踩着棉花一样,有点轻飘飘的感觉。

身后跟着的众多手下,也都默不作声,甘二叔他们脸上都带着一丝悲切,整个队伍显得有点沉重。在队伍的后面,大家抬着十几个简易的担架,有人躺在上面痛苦呻吟,也有的一动不动,好像死猪一般。

“你们来这干嘛?还不赶紧给我滚回去!!”从来对他都疼爱有加的父亲,第一次发了脾气,话语中充满愤怒,却也难隐一丝无力。

当天夜里,村子里好多家人家传来震耳欲聋的哭喊声,大人的、小孩的、老人的~~哭声回荡在夜间安静的村子上空,久久不能平息。从那以后好几晚,他的父亲都没有回家,而祖母和母亲也都不复平日的平静,整个家里都弥漫着浓浓的凝重之色。

石头哥往家外跑动的次数也多了,每次出门都从家里带走了大量的银钱,来时也免不了的带着悲伤。直到七日之后,他的父亲李德才回到家,他才从他父亲跟祖母关上门的对话中知道了一些事情。

原来他的父亲一直做的买卖都是无本买卖,他们都是一群靠海吃饭的海贼。平时里他们都是一群老实巴交的渔夫或者农户,但当他们一群人出海的时候,他们就会成为那些海商闻风丧胆的海寇。

他们从不把他们抢来的东西运回村子,每回有收获,都是悄悄混到泉州港外,卖给他们经常帮他们销赃的一个商铺。所以基本上没有人知道一群在海上穷凶极恶的海贼会是一群老实的庄户人家。他们也从不把他们的战船开回村外的小港,每次回来前都把它们藏在一个隐蔽的地方,再开着两艘陈旧的渔船回来。

怪不得他家不是地主之家却会拥有大量银钱,每次聚会他会有那么多的叔叔伯伯;怪不得他们家在村里声望会这么高,哪家有什么矛盾问题,他父亲一句话比村里里正,村长说话都要管用。

原来村里人心里都知道了父亲他们的勾当,只是不敢明说罢了。怎么说?一百多号人都是村里的人,谁家没有个沾亲带故的亲戚在里面。再说他们出去赚到了银钱,得利还不是村里的人啊。出海的壮劳力不再从农,家里的农活还不是包出去给村里自家的亲戚种,大家的生活都好过多了。在这方面,一向懂得计算的村人都能够看得明白。

父亲他们虽然是贼,但也不是那种滥杀无辜的海贼,他们一般都只是劫财不杀人的,除非是对方拼命反抗,否则他们都不会无缘无故地做那冷血之辈。故此,他们在这一带的海贼中的名声和名气都还算可以的,过往的海商碰见了他们,虽然会心疼自己的货物,到也会放下担心,自己不会丢掉性命。更有甚者,跟李德他们打交道次数多了以后,每次可以只出一些银钱,就安心过路,人财皆能得到保障。

这次出海,本来是一帆风顺的,抓到两只跑近海的小船,货物不多,也不是很值钱,按老规矩拿货放人。最后要归航的时候,碰到一条大鱼了,一艘1000料左右的三桅福船从北南下,正好被他们撞到个正着。估计是第一次跟李德他们打交道,也可能是船上的物资实在是太值钱,对面这船人是抵死反抗,李德他们两艘船半天功夫还没打下来,为此还折损了好几个弟兄。

看着几个挂彩的弟兄,好久没啃硬骨头的李德发了狠,亲自打头,总算是带人压上了那艘福船,眼看着就要把这肥肉吃进嘴里去了。没成想,被这艘福船的拼命耗费了太多时间,而且这里是南下的商道,距离泉州城着实不算太远,明朝水师也时不时的在周围巡逻。正好那天一队水师船队在这附近,发现了海上拼斗的异像,急急赶来支援,让正斗的正酣的双方都大吃一惊。

李德他们当然是吓得魂飞魄散,一堆只会逞血气之勇的庄稼汉欺负欺负平民百姓到是可以,但哪是一群职业军人的对手,只能当场罢手,跳回自家战船,往远处开溜,连落在福船上的兄弟尸首都没时间收回。而那一艘福船见着有了救兵,也都松了一口气,总算可以保住自己这条小命了,不过这福船船主深恨李德他们给自己带来的损失,大声招呼船员,想拖延时间,好让后面的水师队伍能剿灭这只海贼,以泻他心中怒火,可惜海员们也都怕死,出工不出力,让李德他们轻松逃走。

不过水师队伍还是追着李德他们船队近10几海里,途中又经过了几次拼斗,李德才靠着对周围环境的熟悉脱离了水师的追击。毕竟人家水师都是正经战船,而李德他们都是抢过来的民船改装的战船,速度和牢固上哪里比得过人家专业的了,最后还是有增添了10来个人的损失。

出门时上百号的弟兄,到回来时连着躺着不能动弹的伤号和尸体,只回来了80几个。这次真是把李德打得痛入骨髓了,从来没有过这么大的伤亡,平时最多也就是偶尔损失个把两个,这次一下就没了20来个兄弟,搁谁都会感到难过。再说这都是本村本地的,大家都生活在一起,出了这种事情让大家以后还怎么再相处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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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早起锻炼

这事以后,整整过了大半年,大家都生活才恢复了平静。而李天养自此也知道了父亲的真实身份,相到自己以后也可能会接父亲的班走上这条道路,他心里还是不免担惊受怕,故而才想着培养两个保镖大手,有了今天的这一幕。

“好你个李天养,上回都说好了,叫你锻炼的是叫上我们,你又偷偷跑过来,什么意思啊,还是不是兄弟了?”吴杰和他两个形影不离的狐朋狗友远远就看见李天养他们三个在沙滩上运动。本以为自昨天的事情以后,吴杰可能要好好想几天,所以就没想叫他们,没想到今天他又生龙活虎地出现在了他们面前,还是年少不知愁滋味啊,再大的烦恼转眼都会烟消云散。

“好好好,这次是我不对,下回一定叫上你们!”李天养当场服软,让他们一起参与到他们中间来。吴杰他们一直不知道李天养他们有早起锻炼的习惯,直到前些天才发现李天养带着长生他们在沙滩上做一些古怪稀奇的动作,诧异下询问才知道他们是在做运动,锻炼身体。本来就喜欢惹是生非的人,知道了这事哪还有不参一脚的打算,所以就央求着李天养带上他们三四个人,李天养想着这也不是坏事,没有什么东西需要保密,也就答应了他们,没想到第一天就放了他们的鸽子,所以李天养实在是抱歉的很。

先教他们学做俯卧撑和仰卧起坐,给他们介绍如此锻炼的好处,让他们些熟悉一下动作,看看长生他们的锻炼。本来就不是什么复杂的动作,不几下他们就已经学会了,三个人就跟在长生他们身边一起运动起来,吴杰的俩个好友一个叫吴曙,是他堂弟,他们家二伯家的孩子,比他小了半岁;还有一个则是他家的邻居陆伟,和他同月出生,就小了几天,他爸爸和李德他们一起出海干买卖的,去年那次战斗中也不幸在追逃中被流箭从眼睛里穿过,当场丧命;他们还有一个同伴,叫刘德亮,最近生了场病,好久没有出来上课了,一直在家养病。他们本来岁数相差就不大,彼此父辈又都是好友或亲戚,从小就在一起偷鸡摸狗,惹祸闹事,关系不是一般的好,做什么事情他们都是一起抗。

”我说长生啊,你们一天一般要做这什么俯卧撑和仰卧起坐多少个啊?我看你们这才做几个就不做了,这哪能锻炼什么身体啊!”吴杰他们来得晚,他们来的时候,李天养他们已经到了尾声了,如果不是因为他们,估计都已经回家吃早饭去了。

“不多不多,我们也就是先跑个6里地,完了再各做6组俯卧撑和仰卧起坐而已,这一组也才20个吧,算下来也就才各120个呢!”长生假装一脸的不在意,轻挥双手,仿佛只是一件小事,完全没想过是谁刚才还哭死哭活的,旁边的得财看见他这副嘴脸都忍不住想笑。

“是吗?那这也不算多啊,看你这身板都可以,那像我这样强壮的男人那不就完全没压力吗?你帮我数着数,看我也做120个给你们瞧瞧。“吴杰只觉得这些动作简单,估计自己也能完成下来,当时就放了大话。吴曙和陆伟当然也不甘示弱,纷纷表示自己没有问题,而长生这小滑头还记着昨天吴杰不小心打他的那一棍子,也怂恿他们当场做上一番,好出出洋相,绝口不提自己花了多久才能做到这样的运动量的。

“别听这家伙瞎扯,你们刚开始做这些运动,不能太多,还是慢慢来的好。”李天养当然知道这些运动量的难度,不会让他们三个新手马上赶上他们的进度的。

“没事儿,天养,以我们这身体条件,做这几个运动完全是小菜一碟了。”吴杰和吴曙他们不顾李天养的反对,硬是要试试,那他也没办法阻拦。让他们吃吃苦头好了,要不然还不好调教了呢,李天养心想。

这俯卧撑都才做了2组不到,三个人就开始感到吃力了,咬牙坚持做到3组半的时候,吴曙和陆伟就转身躺在沙滩上,大口呼气,甩动酸软无力的双手:“不行不行,这玩意看起来简单,做起来太费力了,受灾是太累了!!”只剩下吴杰一个人在那涨红了脸蛋死撑着不放手,但也是强弩之末了,做不了几个,最后实在撑不住,反身躺在地上逼着双眼休息。

“这是怎么了啊,杰哥,这么简单的东西你怎么都没有完成啊?这可不是我们杰哥的为人啊!“长生在一旁幸灾乐祸地调侃吴杰,吴杰自觉在兄弟们面前丢了人,羞红着脸颊,逼着双眼,死活不睁开眼睛,全当长生说话是在放屁。

”行了!你别听这家伙的胡话,他们能做到现在这样还不是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的锻炼,刚开始的时候还不如你呢!而且现在他们也只是一次做3组,休息一会儿后再做余下的,哪里可能一次做完全部的运动量。再说等过段时间,你们适应了以后,以你们的体质,超过他们跟玩儿似的,不要太轻松了。”李天养知道吴杰这人好面儿,下不来台,过来圆场。不过说实话,吴杰他们的身体素质确实不错,3个8岁的孩子刚接触这俯卧撑一次就能做6-70个,你还想要怎样?

有了李天养的圆场,吴杰这才起身来,拍拍身上的沙子,干巴巴地说道:“今天这状态不好,没吃早饭,要不然我还可以多做10个。”“是,是,是,我杰哥威武,下次让他们瞧瞧你的威风!”李天养笑呵呵的回答。

有了这次的下马威,他们嘴上虽然不服气,但心里还是相信了李天养的锻炼计划,对他说的也都言听计从。李天养给他们做好锻炼计划,就拉着长生和得财一股脑扎进海里去,洗洗满身的汗渍。前世因为不会游泳而丧命,是他心中永远的痛,这次有着这么便利的条件,怎么也得把这一生存技能给点满喽,再不能因为这而白白丢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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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村中异象

等他们湿淋淋地从海里冒出来,吴杰他们也正好做完了定下的运动量,再之后也就是约好明天继续,各回各家去吃早饭了。回家用清水冲了一下全身,换掉早上穿出去的短衫,换上长衫,就把桌上早就准备好的早饭稀里哗啦几下给收拾干净,惹得在旁边看着的老夫人直念叨:“慢点吃,我的小祖宗唉!又没人跟你抢呢,家里饭菜管够,没人催你啊!”憨憨的一笑,李天养再乘了一碗粥慢慢喝了起来,早上的运动量太大了,早就有点饿得慌。

长生他们吃饭在厨房那边,不和他一起,当他吃完的时候,他们也正好吃完,正拿着今天刚换下来的衣服在院子里洗呢!甩手把自己放在门口的短衫丢给他们,他转身回到自己的屋里,打开书本,温习昨天的课文,再预习一遍今天要讲的内容。不多时,两个根班做完事情也自觉地来到他的屋里,开始复习起来。

古书对于李天养来说,最大的一个问题是,它没有标点符号,只能靠自己去揣摩或者靠先生教导,才能明天该在什么地方停顿,这也就是所谓的“明句读”。这让他很是伤脑筋,因为这会让一句话由于句读的不同而产生不同的意思,比如前世最有争议的一句“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有人说是“民可是由之,不可使知之”,这样的大概意思就是可以让老百姓按照我们指引的道路走,但没必要让他们知道为什么;而有人却说应该是“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那者的句读的话意思就完全不一样了,大意就是老百姓,若可任使,就让他们听命;若不可任使,就让他们明理;当然还有”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这样的句读,在前世的网络上吵得不可开交。

当然这些东西李天养前世也是从来不会去注意的,他现在也为该怎么句读而伤脑筋,他只能一句一句慢慢去领会摸索其中的深意,自己去尝试划分一下。他现在很懊恼,为什么自己不是出生在一个书香世家呢,这样就免了这些烦恼了。这时代儒家有这么多的派系,不可不说的,很大的原因就是由于彼此读书时句读的不同而产生的分歧,一般书香世家都会有自己对于文章的理解,学生们只要跟着长辈学习就好了。

本来按着李天养的意思,以他成人的思维,自己学习这些古文应该是手到擒来的事情,但没想到现实是如此的残酷,他只能跟着先生的脚步,慢慢地学习领会一篇文章,而如果自己自学的话,反而要耗费无数的精力和时间,还有可能会误入歧途,得不偿失。

温习一段时间之后,李天养放下书本,冥思片刻,开始练起毛笔字来。从他三岁开始,每天早上雷打不动的要练习一个时辰的毛笔字。刚开始他是按着书本上先生的笔迹临摹,后来不知道他的三叔张冲从什么地方帮他找来一本王羲之的《兰亭序》的抄本,他就一直以此为范本,至今练习了2年的时间,到现在也可以说是初初入门了吧。

看着桌上这幅刚刚完成的作品,李天养非常的自豪,想当初老子连一篇钢笔作文都写的让人看不清楚,现在也能也出这么一笔优美漂亮的毛笔字了,真是不容易啊,也不枉费我这2年来孜孜不倦地练习了。当然天生他们也有练习,不过,他们只能拿着毛笔沾水在一块石板上练习,现在的纸张笔墨还是太贵了。

吃过午饭,他们就该去学孰里上课了,走在村间的路上,村子里的房屋都是乱七八糟随便建造的,没有一点规划,所以路面都是一些羊肠小道,弯弯曲曲,坑坑哇哇的,晴天还好,一到雨天,那路面上又是水,又是泥的,还混杂着牛羊之类家畜的粪便,脏的要死,走在这样的路上,随时都要小心别踩在牛粪上或者烂泥洼里。李天养想着,要是有可能,以后自己一定要重新规划一下这个村子的布局,虽然不懂大的东西,但最起码不会像这么乱不是?

不知道是为什么,今天村子里的动物们都兴奋异常,牛羊猪狗,全都像吃了****一般一直叫唤,整个村庄陷入了动物的交响曲中,就连鸟儿也不甘示弱,都在天上到处乱飞,像无头苍蝇一样。就连老鼠也不怕人了,大白天的,在村子里乱窜,路上就看见吴杰他们正拿着木棍,石头追着一只老鼠到处跑,不一会儿,这只可怜的家伙就被这群精力旺盛的小伙儿乱棍打死在墙边。

”天养,你懂的东西多,你说为啥今天这些牲畜都这么兴奋呢?“吴杰四处张望,看看哪里会再冒出一直老鼠来,一边不解地问李天养。”我也不是很清楚啊,这情况书上没说过啊!“李天养也正纳闷,好像隐约在什么书上看到过这样的情况,可他就是想不起来了,不过,管他呢,又不是什么大事,最多就是吵了点而已,随即不再去想,也加入到他们的灭害队伍中去,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心中还是有点不安。

学堂里,同学们都已经来得差不多了,有的正交头接耳的说着悄悄话,有的则拿着书本抓紧时间复习,一看就是回家没有复习贪玩的。而其中最惹人瞩目的,是一个小孩站在凳子上,四周围着一大堆同学,正绘声绘色地讲着一个故事,李天养他们一听就知道是做天他讲给大家的岳飞传。

”好你个甘大彪啊,昨天听完天养的故事,今天就跑学堂里显摆啊。“吴杰不满地看了小孩一眼。

”我乐意,你怎么着,咬我啊,人家天养都没说什么,你管个什么劲儿啊!“小孩姓甘,正是他们二叔家的小儿子,才七岁的小孩从小就娇生惯养,脾气不是一般的臭,仗着他老爹和家人的宠爱,除了李天养以外,还从来不怵任何人,连跟他大哥都敢对着干。吴杰本人也是这样的性子,两人站在一起说不了几句话就会吵起来,可依他的性格又不能真正欺负一个比他小的兄弟,最多就像现在这般斗斗嘴仗了。

17 小伙伴的聚会

甘大彪名字倒是霸气得很,可本人却是相对瘦小,一天到晚话不离口,跟个话痨一样,最喜欢在人前卖弄口舌。故而李天养讲故事的时候,他为了多些谈资,到是一次没有落下,把个岳飞传听了个完全。

当然,他也是个非常聪慧的人,李天养所说的每一个故事,他基本都能一字不落地复述出来,而且还青出于蓝,把故事讲得比李天养更加生动活泼。不过也是可惜了,他这些聪明才智没把它用在正途学习中,反倒用在这杂说上面。

”先生来了!!“几个刚刚溜出学堂玩耍的小孩急急忙忙跑回自己的位置,拿出书本开始装模作样,其他人一听也都你推我挤地赶紧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等待先生进场。

郑夫子右手拿着戒尺,左手端着一个紫砂小茶壶,腋下夹着一本书,慢悠悠地踱步走进学堂。看了一眼学生们端正的坐姿,夫子满意地点了下头:“孺子可教也!昨日的功课大家可都有温习?”一天的功课就这样开始了。

下午,先生拿着小茶壶和戒尺,慢悠悠走出学堂,随后一群小孩儿像炸窝的马蜂般跑出门口,四散开去。

走在最后的,是李天养和吴杰、甘大彪一大队人。他们慢慢走出房间,其间甘大彪像个说书的先生一般讲着各种趣事,说到好笑的地方,其他人不时哈哈大笑。

“天养,咱今儿又做什么事情啊,不会又像昨天那样去挖蚯蚓吧?我可不想再搞的满身尘土回家挨骂了,不过如果还有精彩的故事的,那我可以考虑考虑。”甘大彪双眼望天,一脸的傲气矜持,但不时朝着李天养偷瞄的眼神出卖了他。

“我需要的蚯蚓已经足够了,暂时不再需要更多的,今儿咱们去沙滩吧,我有件事情想跟大家商量商量。”李天养望着围在一起的这十来个人。这些都是平日里跟他走的比较近的小伙伴,而且他们的父亲,大多都跟着李天养的父亲李德在海上做着无本的买卖,彼此也算知根知底。

“去年,我们父亲惨败的那件事情大家都知道吧?陆伟,你们可有想过为什么我们父亲他们人比官兵水师多却仍然打不过对方,反而被他们追着杀!!”海边的一块礁石上,一群少年坐在上面,李天养正对着大家说话。一提到去年的事情,陆伟和其中一个叫杨志的双眼就红了,他们的父亲都在那场战斗中死去了,所以对此他们都很敏感。

“y因为他们的弓弩厉害,战船速度又快又坚固,而且他们船上还装有洋炮啊!”虽然大家都没有出过海,但是平日里父辈的聊天当中总会透露出一些消息来,少年们还是多少有些了解的。而且看样子,陆伟也有仔细去打听过当时的战事,基本上说出了当时李德他们失败的几个要素。

“弓弩我们也有啊,而且两艘船上的人手刀枪加起来比他们一艘船上的还多啊,反而被人家一艘船压制住了,这是为什么?”

“而就战船来说,虽然他们船坚且快,但我们有两艘啊,以多打少,这点差距应该是可以弥补吧!最后你所说的洋炮,你看他们追了咱们的船那么久,放了那么几炮,可有真正打到过咱们的船,我们的伤亡打多还是被他们的近战和弓弩所致。”

李天养仔细为大家分析起这些因素:“其实真的说起来,我们的优势反而要大于对方的,却每回都被人家撵得到处跑,大家可有真正想过原因!”

听了李天养的分析,大家才发现原来自己父亲他们其实比官兵还强,虽然他们对于打仗战斗之类的不是很了解,但听过了这么多的战阵故事,也模模糊糊有点感觉,只是以他们的年纪,肯定不可能真正的发现其中的秘密,要真有少年思虑而有所得,那李天养反倒会大吃一惊呢!

当然大家不能拿现代的同岁小孩跟古代相比,在这个12岁的少年就可以成家生育的时代,人们的心理成熟时间远远早于现代,8岁的少年能够做的和想的必然比现代小孩要成熟和稳重得多!又在耳濡目染之下,这些少年们算是早早就开始从父辈们的聊天谈话中学到了一些东西,而有心想要子承父业的更是已经开始接触父辈的教导了。

“在此之前,我像先问在座的大家一个问题,大家首先要想好了再告诉我!”李天养严肃地看着大家。

大家一脸迷惑地看着李天养,不知道他要问个什么问题,不过看他摆出严肃的脸色,大家也都纷纷收起嬉笑的声色。其实李天养没想这么早就把大家拉到一起,不过今天早上吴杰都已经过来一起锻炼了,他也就提前把这计划提上来。他做事情从来都不会强求别人,只会大家自己选择,但是他也会给大家解释理由和道理,积极引导大家跟他一起奋斗,就像这次一样。

“你们长大了以后准备做什么?”

周围的少年基本都是8-9岁的样子,再过几年他们也将要成为一个家庭的主要劳动力,结婚生子,肩负起家庭的重担和责任。就算现在他们也是当一个半劳力在帮家里干活,别看他们现在很悠闲的样子,平时农忙的时候大家都会和家人一起去地里干活的,现在李天养提出这个问题不算太过唐突。

“当然是继承父业,出海卖命了啊!!”吴杰一脸兴奋的样子,听过一些水浒的段子,他早就羡慕父亲他们在海上刀口舔血,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的潇洒日子。

“是极,是极!”大半的少年同时附和着,其中陆伟和杨志声音更加响亮:“为我父亲报仇!!”

看着其余几个还没有回答少年,李天养等待着他们的回答。

“我到是无所谓了,干什么都可以了,不过我怕我家里不准我再跟我父亲一样出海了!”甘大彪一脸无所谓的态度,他家里条件比这大多数人好,没什么家庭压力,所以选择余地倒是比大多少年要多。

“我、我还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我听我爹的。”这是一个没主见的:“当然了,我还是希望以后能跟大家在一起啊!”

“我爹说了,等以后再攒点钱了,咱家再买几亩良田,我们就安心耕地了。”一个叫刘旺的少年喃喃道来。

“少爷你去哪,我们就去哪呗。”这是长生和得财。

18 萌芽

“好,我们先来给你们几个分析分析吧!大彪,你家里除了你母亲以外,你爹还纳了两房偏房吧?”甘兴德是个比较好色的人,除了自己的发妻以外,还有2个姨太太,听说在泉州城那边还养了个外室,甘大彪他们家里人丁倒是不少,所以李天养先帮甘大彪分析一番。

“现在是只有你和你哥两个孩子,那以后呢?你二妈不是听说怀上了吗?你们的家产有多少,你多少心里还是有些数的吧,现在就全给你们兄弟俩的话到是可以保你们一生富贵,可你们的下一辈呢?在这个村子里,你除了买地做地主,还能有什么赚钱的门路?更别说以后你爹再给你生几个兄弟姐妹,你到时候怎么办!”

“再说你吧,吴超,从小你就听别人的,做什么事都跟在别人的身后。自从跟我以后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你要学会自己拿主意,如果你父亲也像陆伟他们父亲一样战死了怎么办?你到时就是家里的主心骨了,什么事都得你来拿主意,到时候你怎么办?”

“刘旺,你家里有几个兄弟姐妹?”

“五个,大哥现在在伺弄家里的土地,大姐等过完今年就出嫁了,还有一个五岁的小妹和一岁半的小弟。”

“你家里有几亩田地啊?”

“十五六亩吧!“

“那你大姐出嫁,你爹娘准备给多少嫁妆?”

“我爹说,不能让我姐嫁出去受苦,准备给她10两白银和2亩熟地作为陪嫁。”

“那以此类推,等你妹妹出嫁的时候也得是这规格,那你家就只有十一二亩土地给你们三弟兄和父母了。我计算过,以我们村的田地,一亩熟地的话大概收获不到2石粮食,再除去各种税赋,只能余留1石不到,哪里够你们家食用,而以你父亲赚钱的能力和现在土地的价格,你说什么时候你们家才能买到足够你们家使用的土地?“

“切,你说半天,不就是想忽悠我们大家也跟这你一起干呗,这你直说就是了嘛,扯这些干嘛!”甘大彪鬼机灵一个,几下就听出了李天养话里的意思,直接就把它说道台面上来了:”只要你有好听的故事,我是无所谓了。”

少年毕竟还是少年,虽然从小就开始帮忙家人扛起家里的担子,但是真要他们现在就对自己的未来做出规划,那真可以说是天方夜谭。李天养在心里酝酿了多日的腹稿就这样被甘大彪一句话给全部打乱了,诸多少年纷纷附和着甘大彪的话,让李天养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忍不住白了甘大彪一眼,李天养诚恳地望着这群年轻的面孔:“你们也都知道我这个人的,从来不爱强迫别人,虽然你们的父亲是我父亲的手下,我父亲可以指使他们做事,但你们是我的朋友、兄弟,我不会勉强你们。”

“虽然我比你们都小,但我觉得可能我比你们要懂得多一点,所以才想着给大家分析一下你们的情况,具体怎么选择,还是要看你们自己。”

“当然,现在的选择并不妨碍大家以后再去改变嘛,如果大家以后有了更好的出路,难道我们还会拦着你不成?”

“虽然还不是很清楚天养你想要说些什么,不过你知道的,我们大家从来都是相信你的。你说吧,是不是要我们做什么事情啊!”安下心来的少年们纷纷表态。

本来还想着该怎么说服大家的李天养,没想到都没等他说出自己的目的,大家就已经纷纷表态了,让他心有自得,又有些忐忑:“自从我父亲他们那件事情以后,我就一直在思考,为什么我们和官兵之间的差距战力会相差如此之大!毕竟以后我还是会子承父业的,早晚会跟官兵交上手的,所以到现在才有所得,现在说给大家听听,大家也帮我看看是否说的对!”

“其实我们与官兵之间有几个不同的地方,其一:官兵专职于武事,按岳飞传里说,他们每日都有操练,时时整备军务,是国家专业的杀人工具;而我们的父辈,早年都只是一群山野村夫,平日里也都与农具打交道,少有舞刀弄棍之辈,让他们呈呈血气之勇还行,真要他们战场搏击,哪里是专职军人的对手,这就体现在几方面,武器上面,我们有多于官兵的弓弩却反而被他们压着打,何如?我们的准头没有人家的高,每次射箭,我们的弓箭都离目标老远,基本没有什么杀伤力,而人家基本上指哪射哪,少有脱靶的;还有配合上面,每次近战,我们的队伍都是一窝蜂的上,一窝蜂的散,毫无章法,但人家官兵都是默契配合,进退有据。”

“其二:战斗意志上面,我们的人大都是欺软怕硬,不敢去啃硬骨头,每当要真刀实枪的干的时候,大家心里都会发虚,或许一开始会凭着一股勇气打得有声有色,但当真的碰到对手的时候有都裹足不前,生怕伤着自己的姓名,而对方官兵,意志坚定,敢打敢拼,无由退缩之辈,究其原因,还是他们有一系列的规章法度,而我们只是靠着首领的威望而已。”说到这,里天养停顿了一下,看大家有什么意见。

“说得好像跟真的一样,你又没有真的跟随父亲他们出海战斗过,怎么会知道这些东西的?“甘大彪看李天养说的有理有据,很是疑惑,他本就是管不住自己嘴的人,想到了就顺嘴说了出来,也没想过太多。

“你以为我为什么老是喜欢跟三叔和张先生他们聊天谈话啊,还不是因为他会给我讲解一些东西,每回叫你一起去,你还不去。”

“我才不去他那呢,整天摆着一张臭脸,稍不注意就被他臭骂一顿,我吃饱了撑的啊!”甘大彪被张先生他们骂过几回以后就死活不愿意再去他那了。

“你跟我们说这些有什么用意吗?天养。”吴杰对于军旅之事向来比较积极,只是他不解为什么里天养现在会说到这些。

“既然在座的兄弟们以后都有志于接班海盗这前途远大的职业,那我们现在开始就要想办法解决这些问题,难道你希望等我们以后出海的时候也碰到这样的惨败吗?那有可能付出的是你、我、或者他们其中一人的生命啊,这些可都是我们自己兄弟啊,死了哪一个怎么不得心疼,流泪?”李天养依然给大家清楚的解释。

“那是,你要不说,我们谁会考虑到这些?还是你想的周到啊!”吴杰摸摸自己的头,不好意思的回答:“那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办才好?”

“今天早上你们一起来锻炼身体提醒了我,既然人家官兵都要日日操练,那我们为什么不也学着他们的模样,打造我们自己的队伍?大家都喜欢岳飞岳元帅,但你们也知道他治军严谨,才能带着一群农民打败大金十几万的大军。”

19 威武霸气的名字

听到说到自己的偶像岳飞,吴杰第一个站起来发言:“对!咱就要跟岳元帅学习,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对,对,对,我们是该好好锻炼了。”

“我听大家的,大家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天养你说,我们怎么做吧!“

”好,既然都打成共识,那咱们第一件事就是当着大家的面,一起商量着立一个规章制度,以便大家平日里参考。“

”规章制度?这是个什么意思?“大家全都迷惑了。

”比如,不能迟到或者早退,如果迟到了该怎么处罚,早退了该如何处罚,诸如此类的!“李天养举了一个例子。

”原来是这样啊,那我觉得吧,应该有一条,不能随便欺负别人。“这是受人欺负了的。

”我觉得要不能随地大小便,****的,每天都得注意你们拉的屎尿,要不然一不小心就中招,恶心死了。“

一群人乱七八糟的提出一些建议和意见,不一会儿,李天养早准备好的白纸上就记得密密麻麻的,各种无厘头的意见都有,什么不能强扒自己的衣服啊,不能藏鞋啊之类的,让一旁记载的李天养偷偷发笑。

”还有吗?没有的话咱们就开始讨论了!!看看哪些意见属于有用了,哪些又是重复的。”看大家都没再提出有新意的东西来,李天养中止了大家的吵闹:“我看到这上面像什么不能扒人衣服啊,藏人鞋子啊之类的其实可以归为一类,不能对兄弟恶作剧,你们说对不对,这样一来,第五,八,十一,二十,二五,二七这六条就可以归在一起了,然后我们大家对恶作剧做一个定义,比如哪些是属于恶作剧范畴的,我们再在下面注释,你们觉得怎么样?”

“对,对,对。就该这样,要不然太过繁琐了,我们大家哪记得住。”大家同声附和。

“那我们大家举手表决吧,超过我们人数的2/3同意的话就通过这项意见,到时候我们大家就一定要照此遵守,不得违背,同时我们也要想出一个惩治的办法来,对不小心违反的人做出惩罚,让他牢记教训,比如这一条就是不能无故迟到或者早退,第一次违反俯卧撑50,第二次违反加倍,以此类推,此记录以月为单位,月底清零,第二月另记。如何?“

给大家普及了一下什么叫俯卧撑和仰卧起坐以后,大家纷纷表示赞同。

“那么首先我先提一个建议,大家参考一下,咱们虽不是亲兄弟,没有什么血缘关系,但我们日后的目标确实一致的,我们的利益也是一致的,那我们是不是应该对我们彼此之间的称呼有所改变,我的想法是,不分大小,没有尊卑,我们都是同志,而所谓同志,则取得是志同道合之士,如此以来我们彼此都不再如其他人那样以辈分,武力轮大小,你们说呢?“李天养一直喜欢同志这个称呼,虽然前世里这个称呼被网络给毁了,但在他的心里那群为了中国的崛起而流血牺牲的人当得起这样的称呼,不论他是赤党还是国党。当然,还有一个最主要的是,如果按照这个时代的规矩来,他们论资排辈的,一般都是按照年纪来,以他在这群人中年纪最小,到时候妥妥的老幺是跑不掉的,现在大家还小没有其他心思,但当长大了谁也不能保证他们当中不会有其他的想法,到时老幺的身份在这样的情景下还是会吃一点亏的。

“同志,同志,吴杰同志,甘大彪同志,吴曙同志!”大家都在心里面默念,越念心中越是觉得这名字取得巧妙,而其理念也让人觉得耳目一新,激起少年心中的那一腔热血。

“少爷,那照你这么说的话,没有尊卑,我们就不算你的下人了?”长生提问题的时候心中有些忐忑。

“当然,你们什么时候觉得我把你们当下人对待过!包括咱们家里的石头哥和四喜姐他们,你们每天所干的工作,都是为了你们自己的生活,我从来不觉得你们是下人,你们只是一个付出自己的劳动来获得价值的人,就跟农民通过土地劳作的到收获一样的。“

“那么接下来的一个议题,虽然我们现在人数不多,但我们也得为自己的组织取一个响亮的名字吧,像岳元帅的岳家军,金人一听吓破胆,咱父亲他们的狂鲨帮,在这一带也是响当当的字号不是。大家说说,怎么该叫什么名号呢?”八九岁的少年心中其实都有一个大侠梦,李天养只是把他们心中的那个梦给摆在了他们面前,虽然可能等以后他们长大了以后才发现这个梦其实并不是他们心中所想的的那个,不过他相信到时他们也不会后悔加入进来。

“名字必须的响,要有杀气,让人一听就害怕,就好像咱们的狂鲨帮一样,一听就不是好惹的,我觉得就叫幼鲨帮怎么样,正好跟咱父亲他们的一致!”典型脑残人物吴杰首先发言,只要是合他心意的事,他总是比较积极。

“切,要我说,就应该叫琼花会,又富有诗意,名字还贴合咱们琼州的名字。”一脸文艺气息的甘大彪陶醉在自己起的名字中。

“娘娘腔一样的名字,一点气势都没有。”吴杰不爽。

“没脑子。”甘大彪不理他。

“我觉得该叫兄弟帮,大家一群兄弟在一起多好。”

“我觉得——”

一堆人为了一个名字吵得不可开交,谁也不服谁,李天养不得不说出自己的想法:“我觉得咱们生在潭门,就该取个跟潭门有关的名字,你们听到潭门这两字首先联想到的一个词是什么?”

“龙门。”甘大彪马上接口。

“对,我想到的第一个词也是龙门,我觉得就用龙门这个名字怎么样?我希望从这个龙门出去的兄弟好汉个个都如同一条龙一般翻云覆雨。”

“好!”

“不错”

“可以。”

“那咱们举手表决吧!好了,总票13票,得票12票,通过!!!以后咱们就是龙门的兄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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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老夫人的担心

“当然,虽然我们这个龙门没有尊卑,但是也会有上下级关系,而如何评定一个人是否能领导人,看的是大家才能,而不再是看你们的出身,所谓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对此,吴杰,甘大彪,如果你们有意见的话不愿意参与现在退出,我也不会强迫你们的,否则到时候没能成领导,可别埋怨大家。”

”那咱们就举手表决吧!无分大小,每人一票,现在同意的举手。好,放下吧,本次决议共计13人,全部同意。那咱们继续下一条------”

“正所谓蛇无头不行,咱们现在也需要有一个头领,你们说对吧?而头领在我觉得并不仅仅是一个下命令领导大家的人,他还需要对他下达的每一个命令负责,还要安排整顿大家以后活动的每一项细节,所以大家在一起可以这里可以踊跃发言,看看谁适合做这个位置,当然我们也不反对毛遂自荐,一切发言自由,这是我们的宗旨。”小孩都喜欢做一个威风凛凛的老大,谁会真的心里想做一个小跟班呢?但是他们还无法像大人那样为了权力而不择手段,只是单纯的想在小伙伴面前显摆一下,哪怕是太过早熟的少年,他们也没有想过用一些不好的手短来达到目的,当然正常来说,这个群体里有资格做这个首领的也就吴杰,甘大彪和李天养了,谁叫他们的父亲在村子里的威望太大呢。而最有希望是吴杰这个强壮的小子,敢打敢拼,有义气,岁数在他们当中又算是比较大的,大多数小孩都服他。但谁叫咱们得李天养是穿越众呢,年纪虽然算的上最小的,但没人敢轻视他,聪明,有文化,懂得好多他们所不知道的东西,连甘大彪这样不服人的都被他给征服了,还会有谁说个不字。

所以这个头领的位置被众望所归的李天养给得到了,虽然吴杰也想要风光一把,自己推举了自己,还有他的两个兄弟,当然在看到大局已定的情况下,李天养把票也投给了他,让他失落心里好受了一点,但也让甘大彪不爽牢骚了几句。

“谢谢大家对我的信任,我也会不负大家的期待努力为我们的日后活动做好工作,要有什么做的不对或者不好的,也希望大家提出来,咱们不是一言堂,什么事其实都是我们大家商量着来的,如果大家以后觉得我这个头领不合格,大家也可以投票来推举另一个头领,只要按照规矩有2/3的人同意那就可以了,所以吴杰你也别灰心啊,加油努力,争取把我赶下台去呗。“李天养看着好强的吴杰,打趣道,本来他就相信自己一定能当上这个老大的,要不然岂不白费了这一脑门子的故事和心思了?

本来依着吴杰他们的性子,还要来一个入门起誓的,他们都有参与过父亲拉人入伙时的情景,也想依葫芦画瓢做上一次,这样才显得正式。但李天养始终觉得他所建立的这个组织跟他们父亲的帮派是有本质区别的,不能让周围的小伙伴先入为主就觉得和他们父辈的狂鲨帮是一个样子的,所以就死死劝住了一群兴奋的小子,为此他还下了作为老大上任的第一个命令。再说了,以他们自己所著的那些小学生规范级别的规矩拿来当着誓词,怎么都觉得画风不对。

”我既然当了这个门主,那我就要对这个职位负责,明天开始,每日卯时中大家一起到海滩边来锻炼身体,复习功课。“就这样,一群小孩被他骗上了他的这艘贼船:“而为了方便大家以后的锻炼,我觉得有必要把大家分成2个小队分开锻炼,由吴杰和甘大彪分别担任队长,大家同意的话请举手,---好那就这样,我们分一下2个小队的人员。”看过太多小说里把队伍分成几对互相激励竞争,他也希望这只队伍能更快的进步不是,当然他也耍了一点点小心眼,把吴杰和他的两个兄弟给分开了,理由倒是很好的:他们三人同在一队的话太强了,对另一直队伍不公平。

他还想着能把自己的队伍扩大下去,使劲动员引诱小伙伴们把村里其他的小伙伴给拉到他们的队伍中来:“大家想不想自己也当个队长玩玩?如果想的话,那大家就把自己的小伙伴们都叫上,加入咱们龙门啊,人多了小队就多了,你们的机会就来了啊,而且以后每天早晨的锻炼都会有奖励哦,我会从家里带些糕点出来,哪只队伍完成锻炼更快更好,就可以吃到香喷喷的糕点呢,还能选择当天要听什么故事哦!福利多多哦,大家可千万不要客气啊!”

一个下午的时间就这么一晃而过,今天的李天养觉得很高兴,这是他规划中的第一步,一切都按着他的计划实现了,只要好好把这个组织经营下去,去发展壮大,他总会有能够改变一些东西的力量和机会的。让大家把今天制定的规章给牢记下来,就让大家都回家去了,不是谁都能像李天养他们一样的,里面还是有很多小孩需要回家帮忙家里做一些劳动的,而且也快到了吃晚饭的时候了,在一声声牛嘶马鸣中,大家踏上回家的路。

“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这村子里的牲畜们叫了一天了,让人心里慌得很,感觉是不是要出什么事情啊!”晚饭中,老夫人今天心里憋闷的很,皱着眉头。

“能有什么事情啊,祖母,估计是要变天了吧?这几天怎么都感觉有点闷人呢,我估计过几天会不会有暴风雨啊!”今天下午例行去自己的试验田里转悠洒水照顾蚯蚓,地里的蚯蚓全都爬出土面,在烂叶土上翻滚,不禁是蚯蚓,就连其他的蚂蚁等昆虫都反常地四处乱爬,李天养心里也有些吃不准是不是要真的要发生什么事情,要不然今天整个村子的动物都会有这么反常的举动,不过为了安祖母的心,他也不会说什么杞人忧天的话。

21 地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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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晚饭以后,还是如往常一样的带着五个下人在自己屋子里学习,不过心里总是觉得会有大事发生,但却不知道会是什么事情发生的那种焦灼的心情煎熬着自己,他之恨自己前世不好好珍惜所学的知识,到现在真需要的时候却无从着手。于是,连今天晚上的课程他都心不在焉的,也没心思教他们新的东西,只让他们自己温习前面所学的东西,然后早早打发大家回去休息,不过在休息前他下意识地让大家晚上睡觉惊醒点,方便有事好照应大家。就这样,他满怀心事趴在床头仔细回想以前所学习的知识,看能不能回忆起这样的情况到底是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不知不觉,他就这样和衣在床上睡着了,连床头的油灯都忘记了吹灭,整个屋子里,一盏孤灯寂静地燃烧着,只是不时有那一只飞蛾朝它扑来,最后被火焰化为灰飞,弥散在空气里。

午夜十分,本就睡的不踏实的李天养在一阵地动山摇中惊醒了,他一醒来就发现地面在上下剧烈晃动,伴随着地面的晃动,李天养所在的房屋也在使劲摇晃着,不时有一片片瓦砾落在地上,“叮~叮~噹~噹”地砸在地上碎片四飞。还迷迷糊糊的大脑瞬间就清醒了,甩手给了自己一个耳光,这么明显的前兆自己怎么就忘了呢:“艹,地震了!!!”拖上地上的鞋拿起床头的油灯就往屋子外面跑,村子已经有人被惊醒了,孩子,大人的哭声,喊声混合着牲畜的叫声连成一片,本来宁静的夜晚被吵杂的喧嚣声惊醒了。

“长生,得财,快给我起来!”出了门来,四喜,二丫和石头已经被惊醒,手忙脚乱地边穿衣服边跑出了屋子,一个个脸上惊慌失措,不知道该怎么办,不过长生他们两个小伙子估计还在睡觉,他们的厢房里还一点动静都没有,李天养张开嗓子在屋外大叫:“石头哥,四喜姐你们快里屋把我祖母和母亲给我扶出来,其他东西都别管了!!记住,把人给我拉出来,越快越好!”时间其实没过去多久,但感觉地面的晃动却越来越大,原本看起来蛮结实的砖瓦房的墙面上一丝丝裂纹开始显现,稀稀落落的残渣直往地上掉,而瓦片也像下雨般越落越多。

听到少爷的吩咐,石头止住慌张,一个箭步就迈入前庭,飞脚踹开紧闭的屋门,飞奔进里屋里去扶老夫人他们出来了,四喜,二丫他们也慌慌张张地向着里屋跑去,不过地面的晃动太大,两个人平衡不住纷纷摔在地上,又手忙脚乱地爬起来,然后仿佛醉汉一般东倒西歪地朝着堂屋走去,嘴边还带着一丝哭意。

少年的深沉睡意还是抵不住大自然的愤怒,两个小家伙终于还是被剧烈的摇晃给晃醒了,连鞋子外衣都没穿就这样跑出了厢房,全身颤抖,两眼惊慌地呆望着自家的少爷:“少爷,这是怎么了?是不是传说里说的龙翻身啊?”

“赶紧给我滚出去,找个空旷的地方呆着!”李天养知道这时候两个才8岁的少年是一点指望不上的,先把他们打发走再说:“石头哥,快点把我祖母他们接出来啊!祖母,什么东西都不要带了,先赶紧出来再说,反正这屋子还在这,跑不掉的。”听见屋子里祖母惊慌失措地叫嚷着石头拿这拿那的,李天养心里跟火烧一样,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管那些身外之物做什么,要不是自己实在太小,进去也帮不了什么忙,真想进去把这些大人一个个揪出来丢到屋外去。

终于石头背着老夫人从屋里蹒跚地走出来,老夫人被石头用一床棉被裹得严严实实地,倒是没什么大碍,不过昏暗的灯光下,石头被房梁上落下来的瓦片打得鼻青脸肿,头上估计也被划拉了几道口子,一股股血水伴着汗水流的他满脸都是,看起来甚是吓人:“你先把祖母给背出去,放到空旷的地方,注意点脚下,千万别慌!!”

“我的乖孙,你还站在这干什么,赶紧跟我们出去!!”看见孙子拿着油灯沉着冷静地站在院里,指挥着一群无头苍蝇般的家人,老夫人伸出手就想把孙子也拉出屋子去。

“祖母您且先出去,孙子本来就跑得快,等母亲出来了也一起出来,耽误不了多少时间。”李天养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安慰劝慰惊慌的祖母,同时使劲给石头打眼色,让他赶紧把人送出去。

“哐当”一下,两边厢房的屋梁倒了下来,漫天的灰飞弥漫开来,一股强风差点把昏暗的油灯给吹灭了,李天养再也不能强装镇静,焦灼地双眼死死地瞪着主屋的门口,生怕主屋摇摇欲坠的房梁和墙壁突然倒下,直到看到母亲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下,一步一个崎岖地朝着大门走来,眼看着就要走出大门,来到院里,李天养心里才松了口气。

“噼~~啪~~”青砖搭建的墙壁再也经不住折腾,整个朝着屋子里倒去,而眼看着要走出大门的三个人也在漫天灰尘中不见了踪影。“不!!!!!!!!!!!!!!!!!母亲!!!!!!!!”撕心裂肺的伤痛瞬间把李天养整个人淹没了,他眼睁睁地看着三个活生生的人消失在他眼前,其中还有一个是他今生让他再一次感受到母爱,慢慢感化他,让他学会接受现实,融入进这个家庭和时代的母亲。一幕幕温馨的画面飘过李天养的眼帘:温柔抚摸着他幼小的脸蛋,他生病时她焦急莫名的眼神,深夜里母亲起身悄悄为他盖上棉被,手把手教会他第一个毛笔字。一行行清泪顺着脸颊慢慢滴落到地上,李天养傻傻地站在院子中央。

22 夫人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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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我的乖孙???”院子外面本来还忧心着屋子里的那些家产的老夫人从来没听过自己孙子如此撕心裂肺的哭声,急的直拍石头的肩膀,让他背着自己进去,可石头哪里敢冒这个险,再也顾不得地面的摇晃和四周已经变得坑坑洼洼的路面,飞奔起来,找到一个空旷的地方,轻轻把老夫人放在地上,转身怒吼:“长生,看好老夫人,得财跟我回去看看!!”

带着得财冲进院子,只看见李天养呆呆地站在院中,一脸悲切,院子四周本来耸立着的房屋已四散垮落,不时还有砖头砸在地上或者瓦砾上发出啪啪的声音。石头抓住李天养的身体,使劲晃动:“少爷!!少爷!!”

“母亲!!“失了魂的李天养口里喃喃自语,浑然不管石头的摇晃。

“少爷,夫人他们在这!!快来救人啊!!”得财冲进来看见没有夫人他们的身影,就赶紧往原来主宅的地方跑去,来到门口的时候就看见四喜和二丫他们把三娘压在身下,三个人被一根横梁死死地压着,口里发出痛苦的呻吟,到是没有失去生命的迹象。

听到得财的呼喊,李天养马上回过神来,冲到面前,看到母亲和四喜他们的身影,听到她们无意识的呻吟,终于把失魂落魄的心情给拉了回来,深吸了一口气,查看着她们现在的情况。好在现在的砖房不高,只有一层,前面地面晃动的时候,屋顶很多的瓦片都早掉了下来,而院墙倒下去的的方向是朝着屋里,她们又都已经快要走出房间大门了,故而她们只是倒霉地被一根横梁和零散的瓦砾给拦腰砸了下来。他们出来的时候为了抵挡四落的瓦砾,头上顶着一床厚棉被,有了这个的缓冲,再加上四喜和二丫两人下意识下把三娘护在身下,其实情况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

了解了大概情况后,李天养终于平静下来,先让得财出去给老夫人说下里面的情况,让老夫人不要担心,顺便让他把长生一起叫进来,帮忙抬起压在她们身上的横梁。这是也顾不得仍然不时摇晃地地面和四周摇摇欲坠的墙壁了,他和石头,抓紧时间清理压在三娘他们身上的碎瓦砾,现在头上的屋顶已经倒了,他们倒不用担心会有瓦砾从头顶砸下来了,只是得随时注意后面的院墙,后面的院墙其实已经倒了一半了,它的上半部分随着屋梁倒了下来,但是挨地的部分大概有1米7-8的不分还死死地矗立着,上面担着几根屋梁,不时晃动。

李天养清理干净了瓦砾,和石头一起小心地抬起横梁,随着他们的举动,压在身下的四喜他们也随之加大了呻吟的力度。这时也顾不得会不会因此弄伤了她们,李天养和石头死死地抬起横梁,让赶进来的长生和得财把她们三人从中拖出来。好不容易,四个人费了老大的劲儿终于把她们三人从横梁下拉扯出来,石头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地喘气,近两百斤的横梁其实可以说是靠着石头一个人撑起来的,李天养的那把力气实在是不用说了。

”快起来,把她们抬出去再休息,这个地方不安全!!“要不是突发的事故让李天养六神无主,他也不会像干刚刚那样失态。一把扶起坐在地上的石头,把罩在三娘她们身上的棉被平铺在地上,让石头先把看起来伤势比较轻的三娘先抱出院子,他和长生,得财轻轻地把四喜和二丫抬到棉被上,慢慢往外面抬。南方的女孩子本来就比较娇小,体重本来不重,要真是如东北娘们儿那般的个头,他们估计还只能拖在地上把她们带出去,他们本来也就才8岁的少年,更别说才五岁的李天养,虽然看起来他的个头跟8岁的小孩没什么区别,但真比力气还是差了一截。

把吃奶的劲儿都使了出来,途中石头赶回来从李天养手中接过了被角,一个人拉着一头,让得财和长生拉着另外的两只角,终于把两个昏迷的丫头给抬出了院子。等他们刚出院子,”轰“的一声,原来还青砖碧瓦的一个一进小院就变成了一堆废墟。一家人回望着这堆废墟,久久没有声音,不知良久,老夫人坐在三娘的身边,轻轻搽拭她脸上的灰尘,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唉~~~~~~可惜了家里的那些家具了。“

”不碍事的,祖母,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不是?等咱们再重起一座大宅子以后,找个好的木匠,好好打制几副精美的家具,只要咱们一家人没事,其他的东西以后都会有的。“李天养也想看看母亲身上的伤势,但碍于这时代的习俗,只能大概观察下,发现没有打的伤口,只是在手上和脸庞有一些擦伤和瘀伤,才放下心来,剩下的,也只能等母亲醒来以后问问她才能知道。

”现在你们不要动弹四喜和二丫,等他们先醒过来以后先看看他们身体情况再说。“看见石头紧皱这眉头,伸出手想把四喜她们身下的被子拿出来垫在夫人身上,李天养急忙阻止,他也是大概记得,好像很多这样的病人不能随便移动的。

地震的波动慢慢变小,一切开始回归到平静,等到理完家里的事情,李天养才有时间去关注村里的情况。

只有亲身经历过了,你才会真正的了解大自然的天威是如此的不可抗拒,仅仅几分钟的时间,原本一个安静祥和的村庄就变成了一堆废墟,一座座瓦房茅屋毁于一旦。到处都是孩童嚎啕大哭的声音,大人声嘶力竭地叫喊声,在这一刻,整个世界仿佛化为了一座地狱之城。远处点点火光蔓延开来,照亮这个村庄的上空,这是不小心燃烧起来的房屋,也是村里百姓的血泪,把黑压压地天空映成一片血红。

23 拉人入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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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头哥,你去看看父亲身边几个没有跟着出海的叔伯家里怎么样了,让他们先把家里人安顿好了都到咱们家来,得财你就去帮忙看看吴杰和甘大彪他们这些人家里怎么样,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没?长生你赶紧去看看村里的赵郎中家里怎么样了,看能不能把他叫来帮我娘他们看一看,如果他有需要帮忙的,你回来说一声!这是天灾,我们一家人是渡不过的,要集合大家的力量才能度过去。“家里几个下人早就习惯了李天养的发号施令,全都行动了起来,而李天养则坐在老夫人的边上,抓住她有些颤抖的双手,给她安慰。

不知道陪着老夫人聊天说了多久,石头就急匆匆地带着十几个壮汉回到李天养的身边,其中几个跟他们家更加亲近一点的叔叔伯伯看到躺卧在老夫人身边的夫人和两个丫鬟,吓了一跳,还以为她们都出事了呢!直到听到李天养的解释后,才放下心来,纷纷叫嚷着:“天养啊,你这么急把我们叫过来做什么啊,我们家里也还有一大堆烂事等着我们收拾呢,你们这要没什么问题,那我们还是回去了啊!“

”各位叔叔伯伯且慢,这场地震实在是来得太突然了,而我父亲他们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所以小子我斗胆请各位叔伯听我一言!“看见大家都想着回家帮忙,李天养急忙阻止:”咱们狂杀帮都是一家人,对不对?现在其他人都已经外出,只有你们几位叔伯在家,那咱们就得想办法帮衬一下那些没在家的叔伯们家里人,您们说对吧!“

”这我们也知道啊,可我们家里这不是也遭灾了不是,也需要赶紧把家里压着的家伙事儿给收拾起来不是?要不然我们全家老小可也要是饿肚皮的。“谁都不活雷锋,在这大灾面前,大家都想着能让自己的家人熬过这个坎儿。

”小子并不是说要阻止大家回去收拾,只是现在正是认命关天的时候,大家不看在大家都是同一条船上共命的同班份上,也看在大家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乡里乡亲的份上帮他们一把吧。到时出海回来的叔伯们也会感念你们一辈子的好啊。“现在说什么诱之以利那是没什么用了,谁现在还能摸出现银来不成?只能是对大家动之以情了。

”吴伯,现在这里您的威望最高,您说我说的这话在不在理,您觉得是不是该帮衬大家伙儿一把?“吴伯叫吴道福,是父亲船上的一个甲长,这次本想在家给自家孩子提门亲事就没出海,谁知道就赶上了这般大事。平日里在船上他管着10个伙计,在这群留守的人里算得上是小有威望,说出来的话大家都还是比较信服的。

吴道福心里其实并不愿意在这里耽搁,家里的小子和老婆也被倒塌的墙壁砸了个正着,好在有那贴墙的家具给挡了一下,没有大碍,但也受了些惊吓,但听了李天养的话语,他也不好反驳,毕竟他也说的在理。而且李天养好歹也是老大的独子,以后还是有很大机会会接掌狂杀帮,到时他们也都会在他的手下讨生活,现在驳了了他面子对他在心中的印象也不好,虽然他在五岁,等到他接掌狂鲨帮的时候也不知道猴年马月去了,但看他现在小小年纪就遇事沉稳,他日必非池中之鱼,何不现在给他留个好的印象,也好给自家孩子留个善缘呢?

既然想到了这里,他立马同意了李天养的提议:”天养说的对,大家其实现在家里人也都安全了,只是想回家把粮食之类的给挖出来罢了,但是人命总比那身外之物来得可贵吧,再说那些都在自家屋里埋着,也都跑不掉,何不先帮村里救人呢?“

有了吴道福的支持,那些本来还想着赶紧回家的汉子们也都只能静下心来了,吴道福见大家都没有反对,也就准备带着人去村里帮忙了。

“吴伯且慢,小子这里有点想法,想说给各位叔伯听一下。”

“还有什么话你就赶快说吧,这个时节你就别磨磨蹭蹭的了。”吴道福有点不耐,心想你一个小屁孩,哪来的那么多废话啊,要是我家小子,我非得一耳光教你做人。

“小子就是想着,是不是先去帮那孤儿寡母的家庭,比如陆伟他们家这样的,而那些家里人口较多的,反倒不是那么急迫地需要我们大家去帮啊,您说是吧?而且救了人以后,总需要人照顾吧,那我们是不是该把伤员都集中在一起,方便照顾。而且我想问问大家家里的大婶大娘不知是否受伤,如果没有受伤的话是否可以帮忙过来照看下伤员,但靠一个两个人的力量我们是渡过不了这个难关的,只有集合大家的力量才能迈过这道坎啊!而且现在还有一个党务之急,村里已经有人家失火了,我担心这火势会蔓延全村,那时怕是全村的人都要遭殃啊!”李天养苦口婆心地劝着大家,生怕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做。

他估摸着以这个时代的房屋建筑模式,应该不会造成太大的人员伤亡,最多的也就是像他母亲那样损伤,毕竟家家户户基本都是一层砖瓦房,而且有些人家还是一个茅草屋,对于抗地震的系数当然是很低,但也因此即使房屋倒塌了对于人员的危害也是相对后世的高楼大厦要小得多的,再说以他对这个地震的感觉,应该不是前世那种7-8级的大地震,或者说他们并不是处于大地震的核心当中,因为这场地震虽然让身处其中的他们来感觉地动山摇,但实际上地面的破坏并没有前世电视上那样山崩地裂的画面,只是因为当是时的抗震能力不强显得地震的杀伤力惊人。

24 抗震救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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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的意思是?”看着李天养胸有成竹的样子,吴道福他们都下意识的忽略了他的真实年纪,把他当成一个成年人来对待。

“我觉得吧,是不是让叔伯们分成几队,大家分头行动?”李天养放低语气,商量着跟大家说。

“你要是有什么章程你就拿出来吧,天养,叔叔伯伯们还是相信你的!”吴道福看出了李天养其实心里已经有了腹案,只是碍于大家都是长辈,不好扫大家的面子,也怕大家把他说的话不当回事,在看他这短时间的说话做事中,吴道福发现不能把他当一个小孩看待。

“那我可把我的想法说给大家听听,吴伯您现在在村里也比较有威望的,我想麻烦您去村里里长家去,请他组织人员去救火,再麻烦赵叔去咱们自家人里走走,找几位大婶大娘来这帮忙照看伤员,其余的各位叔叔伯伯分成两组,一个专门负责去各家各户帮忙救人,救出来的伤员招人帮忙运到这里来,这里空旷宽敞,正适合伤员修养:还有一队多去收集些木桶木盆之类的打水用具在身上,哪里的火势较大就先去哪里,阻断火势向外蔓延的趋势,这时节日头正大,木房茅草屋一不小心就会着火,火势太大的话我们想救也救不了了,趁着现在还没有蔓延,大家都想办法把火势扑灭,实在不行的话就麻烦叔叔伯伯们把火势较大的地方周围房屋给拆掉,免得它们也跟着烧起来。”

李天养把自己现在能想到的东西一股脑都说给大家听,让大家知道都该如何面对这场灾难,怎么去营救和自救,他们也不再泰国心慌与焦虑,能够平静下来做些事情了,本来老百姓的见识就不多,在这种天灾人祸面前都会沮丧焦虑,随大流,只顾自家死活,当真的找到了主心骨了以后做起事来,其实他们也是很让人放心的。

“好了,天养都说的这么仔细了,大家就赶紧去做事吧,可千万不要让人家小孩子给看了笑话!”吴道福心里万分诧异,实在没有想到这个奶毛都没长齐的小子能把事情安排的头头是道,让他都无话可说,挑不出任何的毛病。但现在情况紧急,他也顾不得许多了,分配好手下的队伍就带着他们冲进村里去了,就这一会儿的功夫,看起来火势又打了好多,实在耽误不得了。

李天养也不闲着,转身给老夫人打了招呼就扎进了废墟当中去了,他现在需要找到一些棉麻布料和一口大锅,人手不足的情况下,他也顾不得余震的危险只身涉险了。运气不错,厨房里的那口大锅没被打破,还牢牢地嵌在灶台上,只是锅底堆满了一大堆的瓦砾灰尘,他到处翻找,好不容易找到炒菜用的锅铲,使劲儿把这些垃圾舀出锅去。这个时候千万不能急,以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要是因为不小心划了一道口子得个破伤风这样的在这个时代基本无药可医的病而丢掉小命,那他可真就不值当了!!

他看的很多穿越小说都对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都身怀戒备,所以他也有去了解过村里实际的医疗环境,实在是让他太失望,也让他十分的害怕,故而从小到大他都对自己的身体格外爱护,坚持锻炼。而现在他只好把自己所知不多的一点急救知识拿出来应急了,要指望村里这个赤脚郎中救人的话,也就比祈求老天爷多几分希望。

好不容易把锅里的东西给清理干净了,但李天养现在尴尬的站在这里,哭笑不得,他没有想到他还搬不动这么一口大锅,他家用的锅是三尺多的熟铁厚锅,要不然早就被掉落的砖石瓦块砸坏了,一个锅身就差不多有40-50斤的样子,再加上它牢牢地粘在灶台上,一李天养那股子力气真是没办法把它抬出去了。

只能把它放在一边了,先去里屋找找母亲他们的柜子,把里面的棉麻绸缎给翻出来,方便做一些绷带。他家的家具倒是蛮结实的,被一大堆的砖瓦压在上面,这衣柜也没见被砸坏,直直地立在那里,一眼就被李天养发现了,从中把里面的所有衣服被单全都抱了出来,顺手带着一把剪子,交给老夫人,让她把这些全裁剪成布条。

老夫人拿着上好的衣服被单,久久舍不得下剪,拿手在上面摸来摸去,李天养看见了也无奈地一笑。最后,老夫人还是痛下决心,闭眼一刀就把被单剪了个豁口,坏了的东西再剪起来就不会再那么心疼了,老百姓其实很多时候都是会如阿q般自我催眠。

没一会,得财就垂头丧气地回来了,给他带来一个不好的消息:“少爷,赵郎中也被压在了他们家屋子里,他们家人现在正在救人呢,我看他是没办法过来帮忙照顾病患了。”

“唉,不管他了,你来的正好,陪我去把厨房里的大锅给搬出来。”屋漏偏逢天下雨,没想到这郎中自己都成了伤患了,本想着好歹也算是个医务人员,对这些皮外伤应该能够应付的吧,这可好,现在全靠他自己一个人了。不管了,有他没他今天都得过这道坎,最多是自己多辛苦一点了。

把大锅给搬到院外的空地上,李天养就忙着用废弃的砖石搭建一个临时的灶台,让得财到屋里去找些能用的木桶木盆出来,好打水来烧热水消毒。不多时,第一个伤员就被人背了回来,放在平地上,平地上早就已经被李天养用从家里收拾出来的棉被铺上了。小心的扶着伤员躺在上面,先观察了一下他的伤势,这是一个棘手的活,伤员的左手已经被砸变形了,整个小臂从中断成两段,连着手掌的那段衣袖被木渣挂住,反转扭曲地跟后半截贴在一起,一看就是骨折。

25 庸医来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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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让李天养止个血啊什么的还好说,但让他来治疗骨折这样的伤势实在太难为他了,现在急的他满头大汗,一碰到伤口,病人就大声的哭疼,使劲挣扎,让他都不敢再下手了,最后实在没法,一板砖把他敲晕才解决问题,因为没人帮按住伤员,在这的就他和得财两个人。现在再不会挣扎了,伤员一动不动地躺在被子上,任由李天养折腾。

先用剪刀把患处的衣服给剪掉,一根骨刺就突兀地从血肉中露了出来,先把扭曲变形的手臂给调整到正常的位置,在想办法把移位的骨头一点点摸索着给移回它原来的位置,至于这个位置对不对,他是完全没有信心的,只能靠蒙,最后找两块木板把它固定起来,用布条缠绕起来,好在骨刺突出来的时候没有刺破血管,只流了一点血就没再流,免了李天养给止血的烦恼。但就接骨这点东西,还多亏了前世里的那些无聊电视剧,他才能依葫芦画瓢学做个大概,剩下的就要这病人的运气了,希望到时他能痊愈。

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李天养长舒了一口气,让还围着大锅生火的得财从锅里舀出一瓢热水,把血糊糊的双手洗了一遍,才发现老夫人眼都不眨愣愣地看着他:“我的乖孙啊,你这手艺是从哪学的啊,我怎么不知道有谁教过你这些东西?”

越来越多的伤患被人背回来放在铺盖上面等待救治,李天养现在是忙的团团转,不过像刚刚第一例那样严重伤势的不算多,大多都是被埋在瓦砾砖石里面太久乏力昏迷,再加上一些外伤流血到处都是,看起来吓人,但其实只要清洗伤口以后再包扎一下就好多了。吴伯他们家的家属有些得到通知也自发过来帮忙来了,而有些被救的人家属也跟着在他身边打杂,让紧缺的人力有了一点舒缓,很多这样的外伤就教给他们完成就好了。但李天养也严格要求大家使用降温的沸水来清洗伤口,包扎的绷带也必须是用干净清洁的布料给改制的,绝不允许他们随便找个东西包扎伤口了事,即使沸水不够用,干净绷带没有了,他也宁愿让他们先等等再说。

只有那些伤势比较严重的伤员或者他们处理不了的伤员才会交给李天养,看着一个个原本血肉模糊的伤口被李天养仔细清理,包扎,满头的大汗顺着他的脸颊滑落,周围的一切都不能打扰到他专注的眼神,大人们不知不觉对他生出一种发自内心尊敬,从他身边路过是都自发都放慢了脚步,生怕打扰到他。余震还时不时地晃动着大地,但人们只要看着这个专注的小孩,再也不会感到害怕心慌了。

原来只是想着出去救助自家帮派弟兄家庭的叔叔伯伯们把援救的范围扩大到了全村,一个个受伤的村民流水般朝着这块不大的空地涌来,直到快要把这地方堆满才有减缓的趋势,李天养自家拿出的布料早就已经用完了,现在用的都是村民们自发从自己家里拿过来的,简易灶台也从原来的一口变成了5口,烧水,煮布带,各司其职。老百姓其实都是善良的,等到自己没有了生命危险了以后,他们并不会吝啬一些身外之物来帮助别人,也不会真正的无视别人需要帮助的需求,而这些,李天养始终坚信着,即使前世里道德信念崩塌,他也相信会有好人会对真正有需要的伸出援手的,哪怕当时他在水中被小孩害死,他也从来没有真正的恨过那个不知名的孩子。

吴杰他们几个少年也过来搭手来了,帮着得财他们抬水烧火,忙的不亦乐乎,看着李天养镇定自若地指挥着一群大人忙这忙那,小小的身躯在他们心中越发高大起来,只觉得有这么一个领导是意见多么骄傲的事儿。少年们的心思其实就这么简单,同年里只要有人能做到他们做不到,也想不到的事情,那他们就会对你口服心服。

仔细将布条缠绕在郑二娘的的手臂上,微笑着对她说一些安慰的话,在她的感激之中站起身来,李天养用手轻捶长久弯曲有点酸软的小腰,看着这一地的伤患,心里成就感油然而生,但想着有两个村民失血太多数去生命又觉得很是自责,感觉自己没能挽救到他们的生命,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就这样没了。带着这种矛盾的心情,他回到了母亲和祖母的身边,第一次近距离接触死人的那些不良反应他反倒是因为这矛盾的心情和疲惫的神态给消磨了个干净。

母亲和四喜她们已经醒了过来,只是有伤,暂时没法动弹,只能躺在铺盖上面,安静地看着李天养忙碌,看到自己的儿子小小年纪就能镇定自若地挥斥方遒,三娘心里满是欣慰。仔细地问询了一遍母亲与四喜他们的情况,发现兵没有什么大碍之后,李天养这才松下气来,坐在母亲身边想休息一下,现在送过来的人重伤的越来越少了,基本都是些外伤,有几个估计是得了内伤的,以李天养的能力,那也是治不了的,只能期待着村里郎中救出来以后过来瞧瞧了。

“天养啊,按着你说的,我们把这火势都给控制住了,不过早先起火的那十几户人家那就没法了,被货给烧了个精光,他们周围的几十户人家也烧了个半残,灭火完了以后也不知道还能剩下些什么东西?而且有几家人都还埋在里面没来得救出来啊,活活的烧死了“村里的火势被控制住了,吴道福让救火的去帮忙救人,他自己过来看看这边的情况。看到乡亲的家里被烧的惨样,吴道福也是同情加痛心,大好的男儿眼睛里有一点晶莹在火光下闪耀,这里面好几家都跟他们家还有些亲戚关系:”也不知道他们今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啊,这距离秋收的日子还有些时日啊!而且他们救人的那队也说,这回死的人也不少啊,他们那队帮忙救出来死的都十好几个了!“

26 统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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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伯,估计还得辛苦大家一趟,这天色也开始发白了,那边救人的估计要到了扫尾阶段,大家都忙碌了一晚上了,您带上石头去我们家的粮仓那去把粮食给取出来,给大家做顿早饭补充补充体力。今天估计大家还有得累呢!“

”这合适吗?你们家的粮食也是你们辛辛苦苦种来的,给大家吃了你们以后吃啥,要知道招了这么大的灾,这有钱未必能买到粮食的,这家有余粮,心中才不慌啊!“吴道福并不赞同李天养拿自己家的粮食来救济村民,高声反对:”再说这种大事你也不跟你祖母他们商量商量吗?“

”吴伯,你看看现在在这的几百号人,村里有几家的粮食富余的,再说我们又不是一直管着大家,只是想拿点粮食出来让大家先吃顿早饭而已。”在这空地里现在就有一百多号伤员,再加上帮忙和陪伴伤员的亲人,两百多人在这转悠,一般的人家哪里拿的出这么大笔粮食,所以李天养想着自己家拿出点粮食让劳累了一晚的大家填下肚子:“再说我们家怎么也可以算是村里的富裕之家,这点粮食我们还是能拿出来的。”

“那~~你先去跟你祖母他们商量下吧!”吴道福还是担心他们家的储备,这不是一两张口啊,这一顿可就得吃上1石多粮食呢。

“放心吧,吴伯,这事我做主了,出了事找我!”李天养拍着小小的胸膛,把事情大包大揽下来。

“唉!!真该死的贼老天!”想着那几户烧的精光的家庭,吴道福黯然低头,在石头的带领下,去天养家的粮仓搬粮去了。

李天养趁着他们大人去做事的时候,叫来吴杰他们十几个小伙伴,现在正是他们用武之地的时候了,让他们去认真清查一下现在的人数,大人,小孩,伤员等等,做一个统计。他想知道现在的具体情况,但自己有分不开身,只能靠着这些小子了,好在平日里就在有心教他们数学知识,现在正是派上用场的时候了。

从小四喜,二丫她们就对读书充满了向往,可惜当时当代的风气传统,哪里会有人家送女孩读书的可能,除非一些官宦书香之家,才会有女孩在家接受父母亲人的启蒙,更何况他们两个丫鬟出身的呢。当听到少爷跟夫人她们提出让她们夜间跟着长生他们一起读书时,心里面都乐开了花,所以格外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幸福。而石头呢,一直以来都在帮忙家里处理外面的事情,毕竟老爷经常不在家,就留俩位主母,很多事情不是很方便,所以也算长了很多见识,深知知识的重要。

回到祖母他们身边,顺口把粮食和火灾地震的事情跟祖母和母亲大概说了一下,他们也没有多说什么,祖母也没有平常那副精打细算的模样,倒是对那几户走火的人家比较关心,一直在嘴里念叨着“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为他们几家人祈求平安。

李天养实在是太累了,就这样靠在母亲的身边睡着了。三娘看着熟睡中依然皱着眉头的小孩,拿着手绢,轻轻搽拭着儿子脸上的灰尘,心里难免怜爱万分,小小的年纪就主动承担这么大的责任,还能把事情做的这么的井井有条,她有不禁自豪,这可是她的孩子。

在一阵香甜的气息诱惑下,李天养睁开了双眼,石头端着一个缺了个角的土碗在他面前,看见他醒了,把碗递到他的手上,碗里装着粘稠的白米粥,粥上面还洒了一些咸菜沫,看起来就让人食欲大振。端起碗,也顾不得白米粥还有点烫人,三下两下就把碗里的白粥吃了个精光,完了还用舌头添了一下碗底,这一个晚上真的是又累又饿。把空碗递给石头,他叫来吴杰,吴曙他们几个,看看他们有什么进展没有。

“在这的伤病号有98个,其中40岁以上老人有28个,12岁以下的小孩37个,剩下的有33个人,而男的是46,女的52,在这帮忙的和外面救火救人的,我们也不能数出完全的数字,他们一直都在到处走动,所以我们只能大概数了一下有70几个吧,这其中也包括我们自己人,这里面女的基本都是在这边照顾伤病,男的都在外面帮忙救人救物。”甘大彪把统计好的数字说给李天养听。

李天养听到这个数字,心里大概有了一个底了,这意味着村子里有差不多1/5的人家都在这里,那接下来需要的物资,草药和粮食都不是个小数目。天色已经大亮了,李天养看了看不是很晴朗的天空,带着吴杰和甘大彪去往吴道福他们吃饭的地方去商量下接下来的事情了。

“这个恐怕不时那么容易吧!大家把自己家的粮食都看的很重的,没谁愿意无偿的拿出来,谁也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样的情况。“吴道福为难地看着李天养,他自己其实也不很愿意把自己家的粮食拿出来的,以他们家的粮食储存怎么都可以支持到秋收的,如果都交出来了,那以后会有可能让自己家人挨饿,这是他不愿意去冒的险。

他又有一点犹豫,昨晚夜间李天养的种种表现,已不知不觉中征服了他,他也知道自己虽然是吴巨仁的亲戚,但早就出了五服,现在他所拥有的,其实都是他自己一刀一枪用命换回来的,刀口舔血的日子你永远无法预料到下一秒会发生什么,可能下次出海他就命丧黄泉那也说不定,到时候一家人老的老,小的小,没人能撑得起这个家。趁现在李天养尚小,没有根基,正是需要班底的时候,他这时候如果真的做到完全的服从,那以李天养以后可以预期的前途来说,他算得上是有了一个靠山,最起码是在这个不算太小的村子里,他那几个不省心的子女多少会有个出路吧!

27 众人筹谋

“天养,你吃过了没?要没吃的话和我们一起啊!”吴道福和赵星斗他们正在稀里哗啦地大口消灭着碗里的食物,他们干的是体力活,体力消耗比李天养要大的多,一个个吃了好几碗白粥才放下碗筷。刚刚吃过,就有人来收拾碗筷,人太多了,找到的能用的碗不多,大家都轮着吃饭,等前一批吃好了再拿去把碗洗好再乘给人。

“吴伯,这是我叫大彪,吴杰他们去统计的东西,光是在我们这里的人都有快200人了,基本上可以说我们村子里两成的家庭都在这了,你看这天气不是很好,我担心这老天爷趁火打劫,要是来上一场大雨,那我们这个村就真的完蛋了。我想现在我们最重要的事请就是粮食和房屋了,房屋这东西,我们不时一时半会儿就能建造起来的,但我们又必须尽早把他建起来,不管是照顾伤员还是囤积粮食都是重中之重。而粮食的话,家家户户都有存留,但问题是大家把粮食挖出来以后存放在什么地方,如果来场大雨,那再多的粮食都会被糟蹋了。“

“唉,这都是问题啊!不过我看村里还有几家运气好,屋子还没有受损,是不是可以跟他们商量下,如果真的有雨的,把他们的屋子来存放下粮食!”吴道福其实也意识到了这些问题,一直在苦苦思考,他也不希望自己被一个小孩给比了下去,好歹自己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

“小子的想法是,让您老人家去跟村里里正和乡亲们商量下,大家把有限的粮食都集中起来,统一供应,这样既能解决那些被烧的家庭的救济问题,也能方便管理粮食,要不然的话太多人家的粮食放在一起容易混淆。”李天养首先把最难的提议给提了出来,希望能得到吴道福的支持。这个村里,比较富裕的一个阶层其实以他父亲他们这伙海盗最多,虽然李天养有着身份这个优势,但现在还没有足够的声望能够让一帮子人把自家日后的生计交道他的手里,所以他需要找一个有力的支持者,而现在村里留守的人员中符合勉强这个条件的只有吴道福了。

其实前面之所以同意李天养的提议都是有这些考虑的,不过这次毕竟事关自家的温饱,民以食为天这句话在老百姓的心里那是根生蒂固的,所以他才会犹疑不决。不过他既然做了海盗这个行业,说明他其实本身就是一个喜欢冒险,赌性蛮大的人,这些问题其实在他脑海里转了一圈,他就知道自己该如何选择了。

“不过你放心,天养,别人怎么做我不管,你吴伯我是无条件支持你的,你说怎么做怎么就怎么做啦!”吴道福拍着胸脯对着李天养大打包票:“至于其他人,我也会去找他们去谈谈的,但最后他们加不加入,我无法保证!”

“没事的,吴伯,我相信只要我们带起头来,做好表率,再拉上几家相熟可信的人来,我想大家应该都会打消一些疑虑的。“终于放下心来,李天养的心里其实蛮担心吴道福不会加入进来的,人家并没有这个义务来陪他一起冒险的:“那就这样,一会儿我们就分头行动起来,争取多拉点人家进来,也能多分担一点灾民,如果想着让官府出面,那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而且官府会不会出面都是个问题!”

“还有就是房子的问题,这房子我们早晚都要盖的,我想是不是吴伯你们抽些人手出来,收集一些还能用的木材和完整的砖瓦,先建造几间房屋出来,未雨绸缪,为储存粮食和照顾重伤员做点准备,要不真的等到老天爷下雨了再去想办法就晚了,凡事咱们都要做最坏的打算。”

“组织人手修几间房屋没问题,但问题是,到时候这房子建起来以后该是属于谁家的这乡下人都是这样的,升米恩,斗米仇,如果不先把这些提前说清楚,回头大家为这几间房争的不可开交那就不好了,你说是吧!“见到过太多因为点滴利益就翻脸无情的,甚至生死相斗的,吴道福不得不提醒李天养,免得为这个以后出问题。

”吴伯提醒得是,这个确实是我没有考虑到的。“被吴道福一提醒,李天养马上想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低头冥思苦想对策。

吴道福也是觉得终于有了他李天养没有想到的东西,说明咱还是有用处的嘛,索性看着李天养低头沉思,也不打扰他,看看他准备如何解决。

”这房子修建起来了分给谁我估计大家都会不高兴,干脆我们就不给任何人了,把这几间房子建在村子外围,作为咱们狂鲨的共有财产,以后你们聚会什么的也好有个地方对不?“而且我还正想着等有钱了把这学堂给大办起来,让村子里更多的孩子能学些东西,这几间房正好可以拿来做教室呢!嘿嘿嘿嘿~李天养心里得儿意地笑。

”嗯,这想法不错,就这么办!“吴道福其实也高兴着呢,每回大家一起分账的时候挤在一间小屋子里,各种异味弥漫其间,让人难受的很,有了这几间房,到时候老大李德也得给他记上一功啊,或许有机会还能把这地位再往上提提?想到这里,他的心里也是美得很啊。

”那就这么决定了!对了,村里郎中受了伤,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您找个人去看一下,如果没什么大碍的话就把他接过来看看这些病人吧,要是实在是伤的厉害的话,也要找人把他家里的药材给抢救出来,再叫几个人去县里请几个郎中过来。嗯。。。估计县里也招了灾了,不知道这大夫能不能来,实在不愿意来,绑也要绑一个回来!这么多的伤员,没个大夫可真的不行!“

”好嘞,那我这就安排下去了!“

动员大家把粮食都统一管理确实是个难题,不说乡亲们,就是李天养自己家他都差点没有说服老夫人,老夫人到不在乎救济大家一顿两顿的,但让她把全部的粮食都交出去,那她是说什么都不干的,第一次老夫人对着李天养翻脸了,几巴掌打在他的小屁股上面,直骂他是个败家子!

28 不成共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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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李天养也不是省油的灯啊,他早就知道自己这个祖母看起来比较抠门,但实际上确实善良的紧,他带着老夫人往那几家烧的厉害的人家一转,再带她看看死去的那些村民,老夫人就再也说不出那些话来,神情变得凝重起来,开始仔仔细细地询问其这粮食的使用,管理和分配。

等到听完李天养的计划,她不但不再反对,还一手摸着他的头轻声的说:“咱们家这事儿就交给你了,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有什么事祖母我给你撑腰!”说完欣慰地看着自家的孙子,心里在祈祷着感谢菩萨给我家旦下这么一个麒麟儿来!

你还别说,李天养都没想到,他们家里竟然存了40多石粮食,要知道这可是五月下旬,好多人家粮食都吃的差不多了,像李天养家还能拿出40多石粮食,那可是笔不小的数字,换算成前世的重量,那的有4000多斤呢。这么多的粮食装起来摆在大家面前,对很多人都是一种震撼,怪不得老夫人一直骂他是败家子呢!

院前摆着一张大方桌,李天养站在上面,周围围着一群衣衫不整的村民,大家正在听他说话。

“大家都知道,这回地震咱们村子损失惨重,基本上家家户户的房屋都被推到了,只有几家幸运人家的房屋幸免于难,但也是破烂不堪了。这最现实的问题来了,我们这段时间住哪?”

“先就这样住着呗,大家伙儿又不是吃不了苦头的人,只要有栖身之地,将就对付一阵就好,咱们再抓紧时间把新房砌起来就好啊!!”有村民早就思考过这些问题,李天养一说到这,顿时下面就有人在下面回答。

往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瞟了一眼,李天养继续发问:“那好,小子见识比较少,想问问各位叔伯大婶,不知道这起一间房大概需要多少时间和人力啊?”

“这个”有人哑口。

“材料充足的话,有上5个壮劳力大概半个月到20天就可以修出一栋3间房的小院来,当然这得老天爷照顾了,别来个刮风下雨的。”这是有经验的大叔在心中合计了给出的答案。

对着这位给出具体答案的大叔一个笑容,李天养再接再厉:”看,这位大叔是个明白人,给小子解惑了,让小子我不再对此一无所知。那小子再斗胆问一下,我们在这的人口近200人,我们统计了一下,有近40户,那就是说要修40间房,而我们的壮劳力都在这,总共才50人左右,那我们完全修好这40套房要2个多月到3个月,在这段时间里,我们大家就全都住在这个简易帐篷里吗?再说这里这么多的病人,如果碰上个刮风下雨的,让他们伤势再变重,这让他们怎么办?“

“而且大家说说,这修房先修哪家人的啊!估计先修谁家的,大家心里都不愿意的吧!”

”这个“一群人都无言以对,这个年代稍微一场病都可能会让人死亡,这里站着的人里,谁家没有个亲人在里面躺着的,谁会希望自己的亲人饱受病痛折磨。

”既然房子没了,那我们就还有个更重大的问题摆在面前。房屋损坏了,那咱们埋在下面的粮食要不要呢,我们村子挨着海边,地面本来就潮湿,这一个晚上过去,不知道有多少粮食受潮了,到时候我们大家把自家的粮食抢救出来,我们要把它放在什么地方才能保证它不会受潮发霉、被硕鼠给糟蹋!这些可都是我们大家辛辛苦苦劳作一年的成果啊,我们现在起直到秋收就靠这点粮食救命了,要是现在来场大雨,那可就全都完蛋了!“

”是啊!!这可怎么办啊!“其实已经有很多人想过这些问题了,有人家甚至已经早就悄悄开始把粮食抢救出来,摆放在自己家人身边,随时都不离人看护。粮食在老百姓的心中大过天,无论何时何地,他们首先会想到的都会是它。

”这两个当务之急不知道各位大叔大伯有没有谁有好的主意,说给大家听下吧!“李天养睁大两只乌黑的眼睛看着窃窃私语的大人们。

”各家人管各家事,在这生活一辈子了,难道大家还被这点事难住不成?“这是早就有了打算的人。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张老四打的什么主意啊!不就是村里你姐夫老李头家里那两间茅屋没倒吗?你是不是想着,去跟你那穷姐夫商量商量,让他们给你们匀一间房出来,大家挤挤就过去了?平日里到不见你对你那姐夫亲近,怎么这会儿有事儿了就想着你姐了!“郑二娘性子泼辣在村中是出了名的,她一个寡妇拖着两个孩子不容易,这种时候当然是希望有人能帮衬一把。

“那又怎么样?我不偷不抢,光明正大的去我姐住几天有什么问题吗?怎么着,你家几口子没地儿住还想拉着我们一大家子跟着你们一样睡露天啊!”张老四原名张柱,为人虽然势利小气,但在这事上又没错,当然理直气壮地顶了回去。

“你!!”郑二娘一时也找不出反对的理由来,周围的众人也是无话可说。

”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可别为了这事儿翻脸啊!小子召集大家来这商议,就是想让大家一起拿出个主意来,既然现在大家都没什么办法,那小子就说说我的办法,看看大家觉得怎么样!“

”天养你说,大叔我们知道你小子聪明,信得过你的!“昨夜一夜的忙碌没让大家看到了李天养的能力,对他说出来的办法还是期待的。

”对对对!“

”是啊,天养你就别卖关子了!“

”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低头不见抬头见,现在大家有困难了,那我们就团结起来,一起渡过难关不是?张四叔您想去您姐家借住咱们也不能拦着,对吧!可您想啊,这到时候您家这新房子可要找谁来帮忙修啊?还不是要靠这帮乡亲们,与其以后您在求人相助,看人脸色,何不现在就跟着大家努力,把这房子给修起来?“一番诚恳的谈话让张老四有些心动,不禁点头。

29 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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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房子肯定是要建的了,那我们就要拿出一个章程来!就像刚刚跟大家说的一样,现在当务之急是要先把这照顾伤员和囤积粮食的地方给先修起来,大家也看到了,今天这天也不是很好,大中午了这太阳都有冒出头过,漫天都是云彩,虽然未必就会这么倒霉赶上下雨,但大家也不得不防啊!“

大家抬头看看天,也纷纷忧愁满面:”是啊,我也是担心这个问题啊!“”可不就是吗!“

”那先修好的房子那该给谁呢?“当然也有满心打着自家心里小算盘的。

”这个问题问的好!刚才的时候我就跟我吴大伯他们商量过这个,前期的房屋都是拿来给大家存粮和照顾伤病的,那就是说一时半会儿谁一家人都拿到不手里,我们就商量前期这几栋小院就不给哪一家人了,我们在村外空地上另起地基,重新修建了。这新建的房屋的材料,就从我父亲他们那一众弟兄家里废墟里淘换,修建好了以后就属于我们大家的,平日里那就是村里商议大事,祭祀土地的地方,要是那家有急用需要,也可以去那救救急。当然了,既然砖瓦材料都是我们付出的,管理使用上面肯定得先紧着我们来,大家说这样可好?“

“你这不是拿大家的劳动来给自家修房吗?大话到时说得好听,什么大家的,其实最后还不就是让你们那几家占了去,平白让我们帮你们白干活!“张老四欺负李天养年纪小,而吴道福他们那干弟兄这会儿也不知道去了哪,壮着胆子想给自己捞点好处。

此话一出,顿时周围就有十几个人随声附和,但更多的是对张老四的反驳

”我还不知道你张老四想的什么啊?要不然你张老四出了这材料,我们大家先帮你修,然后给我们大家先用上几个月再还给你?“郑二娘早就憋着一股子火,抓住这把柄,一句话就给他挤兑了回去。

“你有毛病吧,给你们用了我们住哪啊?”张老四满脸通红。

“对啊!您看您都不愿意自己家修好了给别人住,那更何况别人呢?所以我们出这木料砖瓦,大家出点力气,何乐而不为呢?要是以后哪天您家里走水或者来客了,也可以方便你们大家啊!”李天养笑着一张小脸插话打断大家,这可不是扯皮撕脸的时刻。

“呸!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张老四一脸的晦气。

“那大家还有什么疑问没有?”

“你说前期的房屋不给个人那就算了,那这后期修见房屋的顺序可该怎么安排呢?”自私是人的天性,有区别的只是多与少而已,有人在人群里就提出了一个大家其实都关心的问题。

“对头呢,前面我们也人勒,那这后面怎么办!“张老四心里有点羞恼,看有人提问,也马上跟风。

”这个我和吴大伯商量时都有考虑过,我们的意思是,我们先把那些老弱病残的家庭先提出来,大家先帮他们修建,然后我们大家再来修建我们大家自己的。至于顺序的话,为了公平起见,我们的想法就就是抽签,到时我们准备对应人户数量的竹签,写好数字顺序,大家就按着抽到的数字顺序来修建。“

这个提议一出,大家也都觉得这是一个公平的方法,到时抽到了最后,那也只能怪自己的运气不好,怨不得别人。

”那大家都没意见的话,我们就再讲讲粮食的问题吧!“没人反对,那就说明大家都认同了这个方案了,李天养也就再这事上浪费时间了,直接进入下个议题,这个可是一个让人头疼的问题,李天养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站在这的人家我刚刚说了,有近40户,沈飞大伯、刘天武大叔他们几家人的情况大家心里也都有数的吧,这地震加上一把大火让他们全家失去了所有,你们现在看到他们身上穿的这一身衣服就是他们几家人的全部身家了。”说着朝着他们几家人站的地方指去,几家人因为遭遇相似,走到了一起,彼此安慰,不提防就被大家注视着,一个个的呆立在一边,神情萎靡木讷,几个老人仿佛失去了灵魂一样在那被几个小孩搀扶。

“我们说到粮食,为什么会先提到他们几家人呢?那当然是因为一把火下去,他们今后的衣食全无着落了,我们作为一个村里的人,怎么也不能见死不救吧,眼睁睁看着他们忍饥挨饿吧!”李天养看着这群可怜的人,眼角有点湿润。

“天养这话说得对,我们毕竟作为左邻右舍的,怎么也要帮衬帮衬他们,大家有力的都出点力吧!”村里辈分和岁数都算最大的吴先强大爷也发话了,这几家人里有一家人娶的可是他的孙女,这小家伙可是他从小看到大的,前年才出嫁给人家,现在看到她满身污秽,一脸泪痕地躲在老人后面,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别的不说了,我家多了没有,拿出粮食1石给他们几家还是可以的,最多是接下来的日子过得紧点吧!”

一听老人要从家里不多的粮食力匀出一石给那几家人,吴大爷身后几个儿女都忍不住想打断老人的话,石老人一直以来在家中的威望,众人只能生生忍耐下去,只是全都哭丧着脸,不发一声,几个心眼稍微小点的,都拿着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几家灾户,妄想着他们几家人自己起来推辞。

但是这哪里可能会发生!几家人本来已经心若死灰,陡然听到李天养跟大家商量他们几家的事,几家大人耳朵早就竖了起来,专注地听着大家的对话,一双眼睛来回在村民们身上扫视,眼神中包含了乞求、可怜、感激、害怕和希望,百味陈杂,让每个对视的村民都莫名的地下了头。

短暂的沉默,人们都低着头,不复刚才的交头接耳,几家人最后都失望地收回了目光,再次沉默地呆在一旁,几个妇女悄悄在暗处啜泣。

30 劝说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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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斗稻子!!我一个寡婆子带着2个孩子不容易,也拿不出再多的了!”没想到平日里泼辣的郑二娘今日反倒让人刮目相看:“大家乡里乡亲,平日里也没少照顾我们娘仨,现在也算是报恩了!”

一席话,让周围不少人家羞红了脸,陆续地,开始有人开始出声。

“我家出3斗粟米!“

”1斗大豆!“

”我也出1斗半稻子!“

不多时,大家杂七杂八的粮食就凑了有7-8石,让沈飞他们几家心里喜出望外,农村汉子不懂得表达,只能不住地用感激的眼神四望,一家大小全都泪眼婆娑,喜极而泣了!

看到大家从漠视到踊跃,李天养知道这对于这群村民来说是有多么的不容易,这古代的粮食产量实在是太低了,一亩下来也就在2石多,自家的天地还好,除了赋税不用交租,能够收个1石左右,租种的田地一年忙到头,一亩才能收个几斗。

“乡亲们,听我说完啊!大家这样有心帮助几家受灾最重的心情我们都很感动,但是这样完全没法从根上帮他们走出困境。我给大家算了一下,就这会儿大家捐助的粮食大概8石左右,他们当中完全烧没的有3家,剩下4家也都是烧了个半残,不知道还能剩下些什么!这样算下来,他们每家也就能分个1石多点,但是他们哪家不是有4-5张嘴等着吃饭,这点粮食哪够他们消耗的。”

“可是我们只有这么多的粮食,匀出来的这点粮食我们回头说不定还的饿几顿呢!不过我说田阳啊,我们村你家算是大户啊,我们大家都表示了,怎么不见你们的动静啊!还有吴道福他们那一帮子刚刚还在,这会儿又不知道去哪了,是不是你给他们通信让他们躲过去了啊!”早就有人悄悄关注着有谁没捐了,见李天养始终没有动静,感觉大家有点吃亏了:“我们大家捐这粮食可是天养你给提出来的,别我们大家都捐了,反倒你爸那一群不捐,这样做可就有点不地道啊!”

”是啊,天养你可得做个榜样啊,以你家的家财,最起码得捐个2石吧!捐少了我都瞧不起你!“张老四抓住机会拿话挤兑李天养,却忘记了一个30多岁的成年人跟一个才5岁的小孩儿置气是多么的滑稽!

”我可只是给大家介绍了下他们几家的情况,可没说要捐粮食出来啊!“李天养也忍不住笑眯眯地调侃张老四。

”你这是什么意思?自家不捐就撺掇我们大家当这大傻子,我也不捐了!“本来就是不情不愿的,只是挨不住面子,大家都捐了,逼不得已张老四才捐了1斗稻子意思一下罢了,这眼下看李天养的意思是不想捐,那他心里面到乐开了花了。

”我也不捐了,凭什么啊!“好几家心里不平衡的也闹开了,其他村民看着桌上的李天养,也都挺失望的。

”这点粮食,对他们来说只能应付几天,根本支撑不到秋收的时候,所有我想要不然大家一起把粮食集中起来统一管理!这一来呢,方便管理粮食,要不然这近40户人家的粮食放在一起,每天取用实在是太麻烦,二来呢,就是“

”什么,把粮食全交出来,大家用?这怎么可能!!我可不做这事啊!“

”这事儿没得商量,我自家人还不够吃呢,还要给别人家,我又不傻!!“

”哪有这么办事的,小孩子办事吧,想的就是简单啊!“

一句话还没说完,下面的人全都闹腾开了,议论不断,大家都一致反对李天养的这个建议,一群人看李天养的眼神都变了味,不复刚开始的感激与信任,多少带上了点怀疑。更有几人站在圈子外围的,见没人注意,悄悄滴往外溜走了。

李天养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只是平静地看着大家,慢慢地,人群里议论的声音开始变小,知道最后,寂静无声,全都盯着李天养。

等到大家都安静了下来,李天养才开口:“各位叔伯大婶,你们都是看着我长大,是我的长辈,我们这群小子哪个没有去偷过你们地里的庄稼,屋后的水果,哪个没被你们抓起来骂过,又有哪个没有尝过你们家里的鱼生海鲜,大饼零嘴!在我们少年的心里,你们都是我的亲人呐,我无论怎么都不希望你们当中有人离我们大家而去!”情到深处,两行清泪潸然而下:“可是大家看看他们,他们也都是我们的乡亲啊!难道大家就愿意看到流离失所,忍饥挨饿吗?诚然,大家都愿意在自己的口粮里挤出一些来帮助他们,但大家心里都明白,就那点粮食对于他们几十张嘴来说,那只是杯水车薪罢了,等到这点粮食吃完了,你们叫他们怎么办!!!”

“咳,咳,咳咳!这话你就说的不对了啊,天养,你不能因为这几家遭难的人就让在座的几百口子到最后都一起饿肚子吧!!”远处走来一个消瘦老翁,看起来慈眉善目的,满头灰白,手里拄着一个拐杖,因为走得比较急,现在还有点气喘嘘嘘的,带着几分咳嗽,看起来身体不是很好。

一听这声音,李天养的心里就是一沉,怎么这个老狐狸也来了,他怎么得到消息的?再一看跟在老头子后面的几个人,有个躲躲闪闪的分明就是刚刚悄悄走开的一个吴姓村民嘛!

在一个地方有好人,那就会有坏蛋,这就是社会的规律。别看李天养他父亲李德在外面打打杀杀,凶神恶煞的,实际上他在村里并不胡作非为,仗着自己的势力做出欺负乡亲的坏事来,村里谁家出个什么事情他还会主动去帮忙。比如像现在的情况,如果他在家里也会主动地出人出力帮乡亲渡过难关,故而村里人对他的敬畏里,敬佩多于畏惧,才会心甘情愿地味他们保密。

31 劝说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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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者叫吴永康,是村里的里正,看起来老人一副仙风道骨,温和可亲的,石实际上背地里强买强卖,趁人之危的事从来少不了他,是村里名副其实的恶霸财主,典型的古代黄世仁。像什么克扣家里长短工的血汗钱就不说了,趁着村里人家有个什么难事难题,需要用钱的时候,一副好心的样子借钱帮人,转过身来就翻脸收取高额的利息,也就是放高利贷,乡亲如果实在还不上了,就强收人家田地来抵账。

既然这么可恶,那为什么没人去收拾他啊!那就得说说他的其他身份了,他除了是这村里里正,还是村里最大的家族吴氏的族长,村里差不多1/3的人都是姓吴的,而他又比较聪明,对待自家族人又跟外姓不同,懂得用点小恩小惠什么的来拉拢人心。比如每逢缴税纳粮的时候,他作为里正暗中勾结县里来的官差从中作手脚,谋取私利,但他不会对自家族人下手,只针对村里的外姓。族人有急用需要用钱的时候他也会放贷给他们,不过比起外人来说利息就低得多了,也会适当的宽容些许时间,不会过分威逼。所以虽然他被外姓人在背后骂得狗血淋头,大家对他咬牙切齿,但是在他们自己家族当中还是很有人望的,再加上他也知道那些人可以招惹,哪些人不能触碰的,一直以来都稳稳当当地干着他的里正。

这老家伙一直是无利不起早的性子,看来今儿又是来打什么坏主意的了,李天养心想。

“吴爷爷,您这话说得好像我要害大家一样,我这才几岁的小孩,还没您想的那么坏吧!”l李天养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可怜兮兮的看着吴永康。

“老头我不是说你会害了大家,只是说你年纪太小,考虑事情不是那么的周到。像这种时候,你们就要多听听我们这种老人家的话,正所谓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依我看啊,咱们大家捐点衣物粮食的给他们几家就好了,真等到他们这粮食吃没了,不是还可以来找我吗?我这堂堂里正是拿来做摆设的吗?以我的家财来说,救济他们这几十口人还是没有问题的。”吴永康一脸的正气,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一个大善人。

吴永康家里也是受损得厉害,不过他却并不心疼,反倒是暗暗心喜。越是这种大灾大难的时候,越是能够发财收地的时候,他心里很清楚。这一场地震下来,不知道有多少人家家破人亡的,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家招灾招病的,看到村边的火光,他不但不担心会烧坏多少东西,反倒希望这大火能够多烧几家人家,他也好趁机多收上几块土地。

因此,在夜里吴道福来找他帮忙,让他以里正的身份组织人手抢救乡亲的事,被他阴着一张老脸骂走了。

在这夜里,他边指挥着下人抓紧时间抢救自家的粮食银钱,边在心里估算着这次地震以后他能够再收多少地回来,想着美好的未来,他只觉得这满目疮痍都仿佛是人间天堂一般。

土地对于农村乡亲来说,就跟命一样重要,没有土地,你拿什么来养家糊口,所以不到最后救命关头,谁会出售土地做这杀鸡取卵的事来。谁会不知道放高利贷的名声不好?但吴永康就为了能够名正言顺地从乡亲手里把这土地抢过来,也甘愿做这肮脏的买卖。他有生以来的愿望就是把这村里所有的土地都收买下来,为自己的儿孙们留下一个铁打的饭碗,在他心中收买官吏商贾都是过眼云烟,只有土地才是根本。

直到吴氏一个族人突然跑过来跟他说起李天养要大家集中粮食,共同抵御天灾的事,让他老人家来瞧瞧是否值得加入。善于精打细算的老狐狸当时就觉得眼前一暗,这是要在他饭碗里抢食啊,不,这是要直接砸他饭碗啊!!早就打好了如意算盘的他哪里甘心让李天养把这事给做成了,如果是李德那莽汉在他还惧他三分,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子拿什么来跟他斗。

吴永康心急火燎地赶了过来,正好看见李天养正在对大家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他从中赶紧插上话,打断李天养。

“是啊,天养,你二娘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也清楚的,毕竟我们家里还有2个小孩,大人饿几顿无所谓,但是小孩子正式长身体的时候,总不能饿着吧!我看还是算了吧,最多我们大家想想办法,再挤挤口粮,多给他们捐点,你看怎么样?”郑二娘也是蛮为难的,既不想看着乡亲们忍饥挨饿,有担心自家的孩子。

其他人也跟着瞎起哄,都不希望自家的粮食捐出去,粮食在自家的手里才觉得保险啊。

“我知道大家都在担心什么?其实我有大概的估算过,我们村虽然不算什么鱼米之乡,但一年两季的水稻再加上其他的五谷杂粮其实足够我们大家的食用的了,而且我们的父辈们也时不时的从外带些粮食回来,要不然村里的酒坊也不会一直不断地酿酒也不见我们村里有几家人吃不饱饭的吧。”李天养一直在想着该怎么打动大家,但实在是太难了。

“呵呵,不要你把我们给忽悠上了你的贼船,你又像刚刚那样你不参与,那我们大家不就真的成了大傻子了吗?”张老四阴阳怪气地接着话。

“对啊!天养,要知道你才多大,这么大的事情你家大人都不在,你做的了主吗“吴永康抓住机会,立马跟上话题。

周围的人一想,对啊,李天养虽然看起来蛮有魄力的,昨天也是靠着他的办法才救了那么多的乡亲,可他毕竟才5岁,哪里能够做他们家的主啊,这说来说去不就是说服我们来做这个冤大头吗怪不得他们家的那一伙人现在不知道去哪喽!想到了这里,人群里不满的声音也越来越大,眼看着大家就要四分五散了。

32 事情成了!

吴永康看着这群从来没有主见,只顾着自己家人的人,只要有人在边上怂恿,他们就会晕头转向,根本看不到长远的好处,还是愚蠢点好啊,这样他才能从中渔利啊!

村民们其实也知道吴永康平白无故的过来帮他们出主意,想办法都是不安好心的,但他们实在是不愿意轻易地把自己的命运和身家都交给一个五岁的稚童手里。

李天养听到张老四的疑虑心里不但不慌,反倒一喜,他早就做好了家里的工作,正想着如何去做才能给大家最大的震撼和信任。有了他的这一问,李天养就可以顺势而为了。

”既然张四叔和吴爷爷都有这么一问,那就请大家都先稍安勿躁。“李天养转过身,大声的朝远处喊了一声:”石头!!!把东西都给我拉过来!!“尖锐的童音传出老远,引来了回答。

”好嘞!!大家都给我使劲,123。走起!!“声音的后面,3-4个壮汉推着一辆木板车吃力的走来,车上整整齐齐地码起了很多麻袋,一个个麻袋都装得满满的。

不多时,石头他们就推着木车到了跟前,石头满头大汗地面对李天养:”少爷,这一车没能装下,估计还的去上一趟呢!“说完随手抹了一下脸上的汗水,却不防手上早已沾上炭灰,一抹就变成了个大花脸,惹得周围几个妇女和海通偷笑,他也憨厚地傻笑,重新用衣袖胡乱抹了一下,就帮忙卸起车上的麻袋来。

”那你和几位叔叔再辛苦一趟,赶紧把东西都给搬过来!“李天养也不禁莞尔,心情也不再如刚才那般沉重。

”各位叔伯大婶,这里是我们家的粮食,加上一会儿再运过来的一车,总共大概是有40多石的样子吧。这是我们家全部的粮食,我都全部交了上来,既然是我提出来的意见,那就要我先来实现对吧!大家放心,这可不是我自作主张,这是我征得了我祖母和母亲的同意的,大家不要担心到时候我们家反悔。如果有相信我们的,愿意大家一起来渡过难关的,那就请大家一会儿到我这来登记一下,顺便把家里的粮食统一交到这里来!“李天养跳下桌子,吃力地解开一口麻袋的口子,里面金黄色的谷粒就映入大家的眼底。

这40多石粮食可是李天养最后的筹码了,如果这个都无法打动到大家的话,那他就真的没有办法了。

不过看样子这一袋袋满满的粮食确实让大家大吃一惊,人们看看地上的粮食,再看看边上的一米多的稚童,全都没了声息。

吴永康一看到石头拉过来的木车心里就觉得不对劲,等到李天养打开口袋的时候就知道可能要坏事了。他没有想到李天养真的敢把家里的全部粮食都给捐了出来。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有这么大一笔粮食完全可以在村里再置办上十几亩良田啊!他是越来越看不懂这个幼童的做法了,但这并不妨碍他想办法来阻拦李天养。

”哟,真没看出来啊,天养,真是好大的魄力啊!这一捐就是40多石粮食,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让我这小老二无地自容啊!不过你们倒时候可要如何管理这批粮食呢?好像这些人里最有资格管理粮食的也都是你父亲他们那一帮人吧,不知道是不是到时候他们也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这粮食给你们搬回你们家粮仓离去啊!这可不就是所谓的抛砖引玉吗?大家都是乡亲啊,你可千万不能做这样的事情,要知道纸可是保不住火的“吴永康一副为了李天养好的神情,张口就说出一些漫无根据的话来,他才不管这些话是不是事实,只要有这个可能,那些自私的土包子就会有人相信的。

”吴爷爷,您这话说得,看您这么关心乡亲的利益,要不您也加入进来吧,到时候您来把关这些粮食的使用,我们给您打下手,这样可好?您是这村里的长辈,这一村的乡亲可都非常信任您呢,由您来管粮,那是最合适不过了啊!“李天养假意非常真诚地对吴永康发出邀请。

看着李天养一副天真的样子,吴永康被这话一下就顶在了胸口,周围的人也都朝他看着,不禁迥然。不过他也是见惯失眠的人,只是一瞬间就恢复了正常:”额,这个你们也知道,我这家里粮食倒是多,但人口却也不少,不过这回地震可把我家给害苦了,一把大火可就把粮仓烧了个大半,现在都不知道还能剩下多少啊!我怕我们要这样加入进来,你们这点粮食反倒不够吃了,那不是我们的罪过了吗?还是我自家想想办法,看去哪去买些粮食过来,就不来麻烦你们大家了!你们大家自己也不容易啊!!“吴永康一转脸就变得非常的沉痛,满嘴的瞎话张口就来,完全不用经过思量。

不过被他刚刚的提点,让本来很多已经心动了的人又都悄悄缩回了前移的脚步,犹豫不止。

”我加入!!“一开始就不知道去哪的吴道福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肩上搭着两袋满满的口袋,”啪“一下扔在地上,拍了拍肩上灰:”天养,你吴大伯我是个粗人,不会说什么好话,反正就一句话,我相信你!!“话音未落,”砰“地一声,又一袋粮食被吴大娘和吴大伯的大儿子吴虎给费力地搬到了粮食堆上,放好粮食,从来话都不多的吴大娘略带羞涩的说:”天养啊,我们家的粮食不多,就只有这些。“吴虎也憨厚地站在母亲的身后不言不语。

感激地看了一眼吴道福一家,李天养就想继续对大家解释迷惑,吴道福突然拦住了李天养:“再等一会儿吧,天养,说不定有惊喜哦!”说完还意味深长地对他一笑。

话音刚落,远处就传来了一阵喧嚣声:“天养,快叫几个人来帮下忙啊,我都快要扛不住了!!”吴杰肩上的一个大袋子把他整个压弯了,就差一点压趴在了地上。不用李天养吩咐,吴虎就已经朝他走去,帮他分担。

没想到刚帮吴杰和他叫的几个人把粮食堆好,后面一个接着一个的来入伙了,一袋袋粮食噼里啪啦地扔在地上,扑起异地灰尘,甘大彪,吴曙,赵有福,赵兴斗刚刚不见得小伙伴和叔伯们一个个都冒了出来,还带了一袋袋满满的粮食,堆成了一座不高的小山。

“这种事情怎么能少的了我们大家伙啊!”甘大彪贼兮兮的奸笑,周围的伙伴们也都发出爽朗的笑容。原来刚刚不见了他们,都是回家去收集粮食来从行动上来支持他了,虽然他不知道这些小伙伴是怎么说服的他们家里人,但是看到他们能把这粮食给运来,说明他们都成功了。

而看到这里,李天养知道这事成了,不管他吴永康再耍什么花样也无法阻挡他的脚步了。

33 纳入正轨

周围的人群看着这堆满的粮食,一个个也都放下了心中的疑虑,也都跃跃欲试,只是没人带头,都在那你看我,我看你。直到张老四突然调转矛头,欢天喜地地跑到李天养面前:“哎呀!我就知道我们天养是个有才的人啊,不声不响就拉来了这么多的粮食,没说的,你四叔我也是通情达理的人,也算上我已个,我这就去搬粮食去,你等着啊!”

完全没有想到他张老四会突然来个这么大的转变,李天养,吴永康等人完全都懵了神,一个个目瞪口呆地看着远去张老四的背影。

懂得计算,小气的人别的不好,但他懂得动心思去寻思,他张老四虽然小气,但他不傻,其实李天养说出这个办法没多久他就知道这对大家其实都有好处的,只是在他心里想着的事,从来都是他占别人便宜的,那里能轮到别人来占他便宜的份,故此他才憋着一口气在那捣乱。现在看见这么多的人家带着粮食来入伙,哪家带来的粮食都不比他家的少,再加上看到这形势的变化,他怕前面得罪李天养太厉害了,等他老爹回来告状的话,那他到时候不就要被他老爹穿小鞋吗?那何不趁现在大家都犹豫着的时候,他抢先拿下这份功劳,来个将功补过呢!别看这人仿佛墙头草一般,但这就是小人物的存生之道。

既然连刚刚反对的张老四都已经反水同意了,那剩下的村民们也都不再犹豫,纷纷来找李天养登记了,就连甘冈跑去给里正报信的吴氏村民也都扭扭捏捏地跑了过来。对此,李天养也是来者不拒,本来就是为了帮助大家的,没必要为了点小事就把人家拒之门外吧,现在他才总算是放下了心中的大石,舒了一口长气。

这边的里正吴永康,看到木已成舟,黑着一张老脸,一个人拄着拐杖灰溜溜地王自家走去,边走还边不时地朝回观望,原来还慈眉善目的眼神里,现在不知不觉中地带着一丝阴冷,死死的盯着那个幼小的身躯。

就这样,在李天养心里最困难的一步迎刃而解了。李天养信心满满地带着少年们守在粮食面前,帮助加入的人家称量他们带来的粮食,记录在一个专门的本子上面,同时,把户主和粮食数量卷写在一张大开的白纸上,等到统计结束以后把它张贴在空地显眼的地方,旁边他准备再贴上一张纸更新每天所用粮食的数量,让大家都能够明明白白地看到粮食的使用情况。

当然很多事情也没有李天养想象中那么简单,一个简单的粮食入库,就让他觉得焦头烂额的,各种五花八门的粮食等待他们的归类:高粱,大豆,蚕豆,小麦,稻谷,小米完了还得检查粮食是否有变潮,生虫;生了虫的,霉变的都要分开堆放。最后为了防止乡亲贪小便宜的习惯,他还要想办法制定各种制度来预防:粮食如何支取,库房人员的安排监督,食堂如何管理,一切一切,都让他绞尽了脑汁,不过好歹前世做过仓管,一些东西可以借鉴,总算让他按着前世那些公司管理流程制作出一份自己觉得还算满意的规程出来。

那边李天养在伤脑筋,这边的吴道福则也在为如何分配人手头疼呢。一群粗壮的汉子脱了上衣,光着膀子在露天下热火朝天地干着活。紧贴村外的空地上已经被他们平整出一大块空地,现在几个壮实的大汉举着一个个大木槌在捂实地基,农村的房屋,其实都是村民们自己一手一脚建造起来的,对于修建房屋并不陌生。但是吴道福想着村里的房子基本都已经损坏了,等到以后重建的时候肯定需要大批的砖瓦,所以他想从不多的人手中抽调一批来去把村外废弃的窑口给整修出来,但这样一来,重建房屋的人手就有些不足了,进度估计会放缓。

他既想尽快建好房屋,让李天养看到自己的能力,又想表现一下自己并不是一个只懂得出力的粗汉,而是一个懂得动脑的人,对此,他左右为难。

最后,他把主意打到了那群照顾病人的村妇身上。

在看见了李天养对于伤病的救援和对粮食的处理之后,越来越多的村民加入到他们的队伍中来,只一个早上就有30多户人家将近200多口人搬过来和大家一起,这大大充实了他们不足的劳动力,也加重了他们管理人员的负担。小小的山村谁都没有真正管理过400来人的经验,平日里还好,村里里正其实只要在收税时带人上各家各户串门,并不需要对乡亲们的日常生活指手画脚,而现在灾难在此,就需要对人力进行分配管理,两者不是一个难度级别的。

而且这些人又良莠不齐,大人,小孩,老人,妇女,给管理又添了几分难度,李天养又忙于制定规程和管理粮食,对于分配人力上难免就少用了积分心力,造成很多的劳动力的闲置与浪费,比如伤病照顾这一块,不到百人的伤员就有50多个妇女在那呆着,一个个都闲的要命,还有大厨这,30几个人在那转来转去的,都款站不住脚了,也没见大家忙出什么东西来,倒是时不时的有人抓上一口小菜放进嘴里吃嚼,平白浪费了好多粮食。

吴道福就想着那么多地方都用不了这么多的人手,干脆都叫到这边工地上来帮忙干活,虽然都是一些妇女和老弱,力气没有男子大,不过也可以去废墟里分拣能用的木材砖瓦运过来,这又不是什么重体力的活,正好可以大幅减少他们的劳动量。想到就干,出生入死锤炼出来的果敢发挥作用,吴道福一句话就把空地里大多数的妇女劳力给拉了过来,只留下一些老人和小孩在这边打杂,顿时临时搭建起来照顾伤病的帐篷里的人手抽调一空,清静了好多。

有了大批的半劳力加入,吴道福就有多余的人手去清理窑口了,再从中找到几个做过泥瓦匠的师傅专门带着几个人打下手,找地方去制作砖胚和瓦胚去了。而这些刚加入的村妇们则在各家废墟上面清理垃圾,把还能使用的砖瓦一块块给整齐地码起来,对方在整平的空地上,不多时就收集了一大堆能用的砖瓦。

34 灾后重建

粮食这块终于上了正轨,乡亲们上缴上来的粮食堆成了一座小山丘,整整300多石粮食,看起来粮食蛮多的,但实际上还要除去一些霉变了不能食用的,和需要再加工以后的废渣,其实满打满算都只有260多石。李天养仔细计算过,400多人一顿饭就得食用2石多粮食,一天按2顿饭计算的话就要5石,这样算下来300石可以坚持50天左右的时间,到时候也到了7月中旬,距离秋收不算太远了,粮食的缺口并不大,村里的乡亲们也就不会出现挨饿的结局了。

其实这和李天养预想中的结果差别不大,他们村子本身就要比其他村子富裕的多,跟着他父亲出生入死的那几十户人家更是可以说是个小地主了,哪家人家没有个4-5石的存粮,这300多石的粮食里,他们加上李天养,甘大彪和吴杰他们几家的粮食就占了6成还多。

他们村子不缺粮食并不意味着其他的村子不缺粮啊,潭门村周围就有4-5个小村相连,最近的离他们村也不过10多里地的路程,到时候如果别的村子粮食不够,而官府又不管的话,肯定会有人逃难到他们村来的,真到那个时候他们管还是不管呢?

陆续还有村户带着挖出来的粮食来入伙,李天养把这些交给早已经熟悉的甘大彪等人处理,自己则四处看看大家干活的情况。他现在不管走到什么地方,大人们都不再会拿以前看小孩的眼神看他,有的还会对他感激涕零,这种变化是李天养所期待的,说明他在人们心中的地位和威望都在缓缓成型,不再受到年龄的限制了。

简易的厨房里,几个妇女在吴婶的带领下准备着大家的午饭,李天养躲在远处观察,看到偶尔有人趁别人不注意,拿起一点手边的食物丢进嘴里,让李天养直皱眉头,最后在看清具体是哪个人以后,李天养现身,跟吴婶打了个招呼,单独叫过这位大婶到一边,严厉地批评了她一番,把她支使到伤员那边去了。

领着大婶来伤员这边的帐篷来干活,帐篷里就剩下十几个老人在这里帮看,,除了病人偶尔的呻吟以外,很少有其他的噪音。先去母亲那看了看,跟母亲聊了聊她的情况,今天要比昨夜好了许多,现在可以勉力坐起身,四喜和二丫反倒没有三娘的伤势重,现在都可以下床走动了。女伤员都是单独集中在一起,用布匹围起来的,照顾她们的都是些大妈,老夫人不放心儿媳的伤势,也跟着住在这里,倒也不用李天养太过担心家里面,可以放心在外面办事。

他本来还诧异那么多的妇女都去哪了,来到村外的工地上才恍然大悟,平地上,一群人热火朝天地干活,不时有人开个玩笑,笑翻一片,当然也有一直愁眉不展,板着一张脸低头干活的人,这就是普通老百姓的人生,豁达开朗,再大的困难也无法阻挡他们追求幸福快乐的脚步,哪怕现在无家可归,只要有希望,你就能看到他们灿烂的笑容!

吴道福光着上身,拿着铲子在和着泥浆,旁边有人挥舞铡刀把一捆捆的稻草切成小段撒进泥浆里。滴滴汗水布满了吴道福的全身,健壮黝黑的身躯展现出劳动的美,偶尔他也抬起头来环视四周,看见有人偷懒,就是一顿臭骂,被骂的人也不气恼,讪然一笑,继续跑去其他地方干活去了。

吴道福其实还一心关注着村外那几口窑的进度,在干完这边的活了以后,他还要去窑口那边监督,忙的两头转,也没有注意到李天养的到来。人多力量大,在足够的人手帮忙下,原本需要一个比较漫长时间的建屋过程被大幅减少了,现在才到中午时间,几间房的地基就已经被大家打得结结实实的,马上就要开始砌砖垒墙正式修建了。

李天养没有想到这边的进度会有这么神速,仅仅一个早晨的时间,进度就被大家赶到如此之快,而且看起来地基打得也非常牢固,完全不是粗制滥造的速成品,这说明吴道福对此的重视,更让他觉得意外的是,吴道福在做着当前的事,也想到了以后的需要,早早就组织了人手去维修窑口,赶制胚土,甚至还叫人去准备烧制砖瓦的材火,这些都是李天养疏于想到的,被吴道福给想到还付诸行动了。

“看来是我小看了他。“李天养心想,能够有人帮他分担一些重担,帮他弥补缺失,其实李天养心里是蛮高兴的,他毕竟是一个人,不时神仙,哪来的那么多的精力做到面面俱到,你真以为像yy小说里一样,除了你其他人都是sb?看来可以有意识地培养一下吴道福呢,毕竟他对于吴道福的投靠还是心里有数的。其实古代老百姓并不傻,只是限于眼界和知识上面的欠缺看不到大的局面,只把眼光局限在自家的一亩三分地上面。

前世李天养做销售的时候就深有体会,很多没有读过太多书的人说话做事一眼就能看出来,只要你给他占点小便宜,他就欢天喜地地把东西给买了,浑不知早被人当了冤大头,而那些看起来蛮有学问的,特别是带着眼镜的人反倒比较精明,买东西的价位都基本上逼近商家的心里底线。

这边的工作进展顺利,李天养也就放心把这一摊子交给吴道福管了,也不跟吴道福打招呼,自己回去到村子里去溜达溜达,看看有什么值得注意的没有?

平日里这个时候,村里早已热闹起来,家家户户的大白鹅、肥鸭子、小鸡子在叫着争食;孩子们正笑逐颜开地走在上学的路上;大人们呢,则拿着镰刀匆匆忙忙地向地里走去。不时还有一声牛哞马鸣远远传来,偶尔还夹杂一丝农户干活时叱喝出来的充溢着山野粗犷的没有韵律不成调的乡歌。

可现在倒好,满地的残垣断壁,丝丝烟火从那烧黑的废墟中飘向天空,人们在这废墟当中拨弄着,寻找搬运还能食用的物件儿,全身上下早被那烟土炭灰熏染得不成人样,仿佛逃难的乞丐一般,滴滴汗水在黝黑的脸庞划出一道道雪白的痕迹,甚是好笑。

35 问题

(先求推荐和收藏,我在书评开了一个帖子,大家可以去看看,对于作品的一些解释,有问题的话,大家都可以在下面留言,帮助我把这书写好。现在网络小说里面各种套路,让人审美疲劳,我就想写一本跟绝大多数的小说不同的书,所以需要大家的鼓励和支持!)

时间过得很快,大家充满干劲地在场地上劳作,加入到李天养队伍里的人也越来越多了,从原来的400多人,到现在的700多人,村里一半多的人都参与了进来。有了更多的劳动力,那房屋修建等设施的进度也加快了好多,一天的时间下来,三套用来装粮和照顾伤患的房屋就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轮廓了,只等这墙壁风干上两天就可以封顶上梁了。

几个做过木工的村民正在边上赶制要用的门窗木件,等待安装到新建的房屋上,其他的人则在转战其他地方,整理村里的一片废墟,准备开始帮忙村民们修建房屋了。这会人手充足了,除了砖瓦窑那边需要加点人手以外,吴道福准备把剩下的壮劳力们分为10个小组,每个小组都有10来个人左右,一次性修建10套小屋。

趁着大家都在村屋废墟间忙活的时候,李天养带着一群小伙伴们拿着自制的测量工具在村子里忙活。早就受够了村里那泥洼烂路的苦,正好村里的房屋全都给推平了,李天养就想着把这村子重新规划一下,让村子不再显得那么凌乱不堪。没有加入的村民愿不愿他不知道,但是加入了他队伍的村民应该都会服从,也会愿意的吧!只要他能好好测量出每家每户的原本地基大小,再仔细地规划一下,不让哪家哪户吃亏,那就可以了。

所以说地震也不能说都是坏的影响,只要我们愿意去找,去发现,总能找到它有利的一面,间接地减少大家的损失。好在加入进他们的人家基本都是挨着一起的,仅有几家被挤在一个小角落里没法规划,而且村外还有一大片的空间可以让他们施展,虽然李天养并没有学过城市规划什么的专业,但是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在城市里打拼这么久了,发达的南方沿海地区一栋栋规格统一的城镇小区给他带来了很多的参考,他又不需要太过专业的设计,只要能把几件最重要的设施给规划好就可以了,道路,防水沟。

他还想再村边修上几间公共厕所,这个时代的厕所真的是比较坑爹的,讲究一点的,就在屋后挖上一个深坑,铺上木板周围再围上一圈栅栏这就是一个厕所了,等到这个要满了以后再请人把它搬空,如此还能获得些许粪肥。有些人则直接填上这坑再在其他地方重挖。不讲究的人家则在关押自家牲畜的房顶搭上一个台子,人蹲在上面直接方便,落在牲畜的头上,而猪属于杂食动物,人类的粪便也属于它的进食范围,人们在上面方便,猪则在下面进食,故而长久以来猪都属于不能登大雅之堂的食物。

为什么没有人把粪便收集起来当肥料呢?这个技术其实并不是没有,据考证从先秦开始就书本记载粪肥的功用了,但是在农村里,一家人所产生的那点排泄物不能从根本上来解决土地的肥力,只能算是一个添头,有大于无罢了。而且新鲜的粪便并不适合作为肥料增加土地的肥力,而是需要通过发酵腐熟以后才能给土地增肥。

而在农民们总结出来一些更加实用的方法以后,比如种上一些绿肥来改善土地,如大豆、绿豆等等粮食作物,或者每季收割完粮食以后的桔梗拿来燃烧产生的草木灰和河底淤积的淤泥之类的更加方便的担心以后,很多的人家就不再收集人类的排泄物作为粪肥使用了。

当然也有少部分的人在收集粪便来做粪肥,如大城里每天都有专门上门来收集粪便的劳工。而在谭门村里,有心把粪便收集起来的人家并不多,为了一点点肥料还要去专门建造一个收集池,惹来巨多的蚊蝇和难闻的气味,都是不讨人喜欢的。所以李天养才想着在村里修建一个公厕,既能收集肥料,还能方便大家的生活,让大家不再随地大小便,改善生活环境。

晚饭以后,李天养正带着几个大家推举出来的村民一起给今天食用的粮食进行核算的时候,吴道福和赵兴斗、赵有福还有郑二娘他们几个管事头目过来找他汇报今天的进度,他先示意几个人等待片刻,快速的跟几个管粮的村民对好账目,让他们把今天的用粮情况张贴到准备好的木板上去,让大家都能看到。

吴道福简单的汇报了一下今天的进度,同时也提出了几个问题:“我们的物资跟不上我们的进度了,如果按照现在的修建进度来算的话,6天以后我们的青砖就不够用了,虽然现在我们的砖瓦匠师傅在抓紧时间打制砖瓦毛培,但是要等到第一窑的砖瓦出来估计也得半个月啊!这样会大大拖慢我们的进度。”

李天养不禁好奇:“60几户人家的砖瓦就只能支撑这么几天吗??地震再大,它也不能完全毁坏砖头的吧!这砖头断裂了,大部分还是可以用的啊!”

“这村里的房屋并不是所有的都是拿青砖建造的,还有很大一部分的人家都是用木材和竹子搭建的,有些穷点的干脆用茅草搭建的也不在少数,所以其实有很大一部分人其实都是冲着你承诺的砖瓦房来的,要不然他们才不会舍得把自家的粮食捐出来呢!而且说实话,我们都不敢保证他们有没有私藏一部分粮食在什么地方!”赵兴斗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农户,当然知道老百姓的心思,万分无奈地回答。

“哦,这个还真是,我当时都没想到过这些问题!只是按着我们几家的房屋规格就夸下了个海口,哪里有想到其他人家的房屋和我们几家的不同啊!这是我的失误,但是既然我们都说出去了这话,那我们就得按照我们说好的去做,要不然好不容聚拢的这群人又得散伙,大家也看到了,这人一团结起来所形成的力量是无法想象的。”李天养没想到自己犯了这么大的失误,但也错有错着,凭此收拢到了人心,要不然只是他们捐出自己的粮食还真未必能把大家聚合一起。

36 问题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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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现在怎么办,这个青砖的缺口实在是很大,我们村外就只有3座窑,一座一次也就只能烧制差不多1万多块,而一套小三间就需要用砖差不多近6000,这样算下来的话,一窑砖就只能盖上2套,三座全开的话也才6座,而且还的留一座来烧瓦,这样的话,60几户不知道得等多久才能修好!”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吴道福他们即使再有干劲儿,也没法在没有材料的情况下干活。

古代的土窑不是现在那种庞然大物,只是在一个不低的土坎上挖掘出一个底部平整,周围呈圆形的土洞,再用砖土在顶部围成半圆状,最后再开上一个天窗,跟陕西那边的房屋建筑比较类似,不过在土窑底部还要挖掘出一条通风口,方便空气进入帮助燃料燃烧。所以一般都不会建造得过大,而且一个小村里也不会有太多的砖瓦需求,只是在每年的秋收以后才会烧制一些备用。

“让我先想想,大家就这样做着吧!”李天养痛苦地抠了抠发痒的头皮,心里直叹气,小说里主角随随便便就能把几万人的大军安排的妥妥当当,而他就这700多人都让人绞尽脑汁。

“不过正好我这里也有一件事情跟你们商量一下,今天下午你们干活的时候,我就带人把各家各户的地基大小都测量了一遍,这是我所测量出来的结果,一会儿我让人陪你们出去念给大家听一下,看看有什么出入没有。看到现在村里的房屋基本上都被夷为平地了,我就想着趁现在,我们把村子给规划一下,让村子不再显得太过凌乱。”

“平日里弯来弯去的小路不知道要让我们大家多绕了多少的路,而且一到下雨的时候,这些小路泥泞不堪,稍不注意就会摔跤,每年这村里都有几个摔得严重的倒霉鬼。现在村里的房屋都是重新开建,正好可以让我们把这些新建的房屋地基好生规划一番,不知道你们觉得怎么样!”李天养把今天的测量结果和自家的想法缓缓道来,征求着几位大人的意见。

“而且大家也看到了,很多碎的瓦砾其实质是摔坏了一些边角,虽然拿来盖房不行了,但是正好可以拿来修建防水沟,还有那些细小一点的砖块,也可以拿来修筑路基呢!很多的废弃材料我们都可以吧它们利用起来的,不用当做废物给丢弃掉。”李天养少不了要找些优势之处出来说服他们,现在他们才是他最忠实也是最有力的支持者。

吴道福在心里感叹,这个小孩的脑子不知道是什么做的,他怎么就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些东西呢?看着这个才5岁出头的稚童,他就觉得不可思议:“好想法!!!天养啊,大伯我支持你!!这事儿要真能做成,那绝对是利在儿孙的好事啊!”说完,憨笑着不自禁地摸了摸李天养的头,使劲拍了拍他的小脸。

对此,赵兴斗和赵有福也是完全的赞同的。他们都是海贼,平日里出海时不时的都会去泉州这些大城周围去晃悠,也算是见识过这些大城的风范和规模了。这些城市里给他们印象最为深刻的,就是那条笔直宽敞的管道和它配套的建筑,城里的每一个方向官府都已经规划处它的用途来,人们只要找准方向,基本就能够找到自己所要去的地方。

如果把自家的小村也如大城一般规划起来,那不知道对于日常的生活要方便多少,吴道福几人不禁憧憬着美好的未来。

“不过现在有一个问题就是,除了加入我们的人家以外,村里还有一部分人家并不在这里,如果我们要把这个村子全部规划出来,就需要他们的参与进来,但我们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所以我想着,吴大伯您的辈分和地位在村里都算是比较高的,由您去跟村里其他人去商量一下,看看他们能不能也加入到我们中间来!”李天养还是想着把村民们都集中起来:“当然如果他们不愿意,那能不能跟他们商量一下,按他们现在的地基大小我们规划出一个同样大小的地方来给他们修建房屋。”

“恩,这个我和兴斗他们可以去其他人家去谈一谈,能不能成这就不知道了,不过我觉得这是对大家都有好处的担心,他们应该会愿意的吧!”吴道福对这事情真的比较上心,一直都是很兴奋的样子,一张大嘴不时泛起一丝笑容。

“那还有个问题,这回村里死了20几口人,今天的重伤患者里也死了2个,这么多的尸体我们改这么办?现在一直都摆在离村子不远的地方,我担心会有蛇虫鼠蚁来破坏尸体,老这么摆着也不是个事啊!”赵有福也说出了今天他看到的一个问题。

“是啊,这已经入夏了,尸体也不能久放,要不还真容易引发疫病出来。好在今天一直阴着个天,没见一丝阳光,问题还不是很大,不过也是的想法把他处理了。不知道吴大伯,赵叔你们是怎么想的?“李天养也不能一直都出主意,以吴道福他们几十年的见识,这种事情其实他们都能解决,还是现在以李天养为主了,他们也不好自家去下决定了。

”咱们就按老办法吧,找个好地儿把他们给埋了吧,不过现在是非常时期,就不要做这些丧事了,一切从简了,只是估计有个东西少不了,还得我们花点时间去解决。“赵有福早就做过腹案了,李天养一问他就直接把自己想好的担心一股脑说了出来。

”什么东西?“李天养不解。

”棺材啊!!这里除了几户有老人的人家有备着一副棺木以外,其余人家哪会特意准备这东西。“赵兴斗也是注意到了这个问题。

”哦,那这事儿二位赵叔你们就拿主意吧!不过记得要好好跟这些家属们沟通一下,他们都在悲痛的时候,我们说话的时候记得要客气一点。“李天养也不想事事都自家来操劳,他才多大,哪有那么多的精力关心这些事情,再说赵有福他们对于处理这些事情来说可以说是手到擒来,把事情交给他们来做,正是合适。

37 吴永康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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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个疫病,到时提醒了我,虽然天气不是很热,但是我看我们病患的帐篷里还是太挤了,二娘您明天能安排点人手再搭建两顶帐篷吗?让病人的位置稀散一点,也好多通通风,有助于病人的康复和预防疾病。“李天养突然想到一点东西,顺口也说给了郑二娘听。

一切事情都有了安排,天色已晚,大家都回到各自的亲人身边休息去了。从昨天夜里,大家就开始奔忙,到现在以个个都跟霜打勒的茄子似的,一个个都萎靡不振,呵欠连天。早已整平的地基上面就铺满了众多的铺盖,这时候也没有人去过多的讲究什么,一个个横躺在上面,不多时,一片片的鼾声此起彼伏,构成一道交响乐回档在夜空中。

李天养仗着自己年纪幼小,悄悄地混进了女眷休息的地方,跟祖母和母亲请安以后就软软地趴在母亲和老夫人的床头,闭上双眼休息起来,完全没有平日里的精神。压根就还没睡就等着李天养回来的老夫人和三娘看见自家的孩子如此的疲惫,全都心疼不已,但又怕打扰到他的休息,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他幼小的身躯蜷缩成一团,急的她们连忙找出薄毯给他轻轻盖上。

为什么李天养会溜进女眷的休息地来,只是因为他从前世就一直比较爱干净,即使是在如此的环境下,他也还是想找一个相对干净的地方去休息。

一夜无梦,藏了一天的太阳终于冒出了一个头,这让担心天气的李天养和吴道福他们总算送了一口气。虽然出了太阳也会有很多的麻烦,比如尸体就得赶快处理,但也总比下雨要来的好的多。正好可以趁着太阳把那些受潮的粮食给重新晾晒一番,免得霉变。

昨天太累了,早上起来李天养起来觉得全身酸软,这副身体即使一直在注重锻炼,不过还是无法承受太过剧烈的体力活。洗漱完毕以后,李天养就去存放粮食的地方和管粮的郑二娘他们一起把今天所需要的粮食给称量出来,再把那些受潮需要晾晒的粮食找人抬出来用工具晒起来。

吴道福被昨天夜里李天养的计划给吸引了,早早起来就把活给分配好了,带着赵兴斗和赵有福几个人到处去村里人家串门。其实要说服剩下的人家加入进来,只要把里正吴永康给说服了就可以了,因为这剩下的近一半的人家当中,有很大一部分就是吴氏家族及其联姻的家族。

只要能把吴永康给说服了,拉近他们的队伍中来,那么以吴永康再吴氏家族中的地位和威望,一句话的事情就可以把剩下的吴氏族人给统和进来,再由这些吴氏族人来带动说服其联姻的家族,基本上整个村子九成九的人都已经加入进来了。当然这些人家不加入进来的原因不仅仅是吴永康这个因素,更重要的是这些人家的条件都相对较好,自己觉得自家就能处理好地震以后的诸般事宜,当然用不着把自家的粮食拿出来跟着大家一起混了。

吴道福以为这样的好事能够打动吴永福,所以首先就去找他商量,去的时候是兴高采烈地,对着吴永福就是一顿口若悬河的吹嘘,浑然不若平日里沉默寡言的样子:“族长啊,要真能把这事儿给干漂亮了,这方圆几百里咱们村可就是独一份啊!”

吴永康不慌不忙地坐在一张完好的圈椅上,手里端着一支小茶壶,闭目养神,仿佛完全没有听到吴道福说了些什么。直到吴道福轻轻在他耳边叫了几声,才突然回过神来:“恩,恩,你说的这个事情确实是好事啊!但是你要知道,如果要什么统一规划的话,那不就是说又是你们那一套吗?让人捐粮又做活,其他人不会同意的啊,要不然他们早就入了你们的伙了不是,这不是我一个老头子说句话他们就能听的,对吧!我看啊,还是再看看吧,这一辈辈的都这样过来了,难道到了我们这还不能过下去了不成?”

完全没有想到吴永康会是这样的态度,仿佛在吴道福这团热火上泼了一盆凉水,瞬间就将他的激情给拦腰砍断。最后吴道福还是不甘心地劝诱着吴永康,但是仍然无法改变吴永康的态度,对他一直敷衍了事。

等到吴道福走了以后,一直站在吴永康身后的大儿子吴道斌不禁纳闷,对他的父亲提出疑问:“父亲,这事情对我们家其实也是很有好处的嘛,为什么我们就不参与进来呢?”吴道斌也是读书之人,经常进出县城,到过泉州,杭州这些地方游学过,当然知道规划村落和修路的好处了。

“你啊,还是太嫩了!现在可是他们在求着我们办事呢,凭什么他们一句话我们就得答应,这时候不捞点好处,你什么捞。再说了,李德家那个小兔崽子一个破点子就害的我们这次少赚多少田地你知道吗?我不找他麻烦就算了,现在还想着打发一个人来说两声就想让我们家入伙,他还没那么大的面子!”

“最主要的,这次的事情是谁一手操办的?不就李天养那混球小子吗?如果再以他为首把这事情给做成了,那以后这村里还有几个会听你老爹我的?你们兄弟几个以后还怎么跟他在这村里争,到时候你们只怕只能仰他鼻息了。”这其实才是吴永康所担忧的,他岁数毕竟也大了,这几年其实他一直在帮他这个大儿子铺路立威,只希望他百年以后能够守住这份家业。

可惜啊,这孩子读书有点读秀逗了,做事从来没有想过什么对自家有利,只是跟着书上说的来要求自己,规劝他这个老子停止放贷,公平买卖,也不想想,要没有他老子这般的折腾,哪来的银钱让他去游学,读书,想到这里,吴永康摇了摇头。

38 我承认这张有点拖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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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头丧气地从吴永康家里出来,吴道福也不再想去其他人家走动了,只是招呼赵兴斗和赵有福两个人自家去走走,他自家则回来跟李天养汇报这事。

李天养其实一点也不意外这个老狐狸的选择,如果他爽快答应了,李天养反倒是要惊讶了。不过看到一脸郁闷的吴道福李天养也不好说出让他更加丧气的话:“没事儿,等晚上有时间的时候我们再一起去跟他谈谈,现在你还是接着去和赵叔他们一起去其他人家去走走,看看他们是什么想法。”

古代农村的村民很多人可能一辈子就在出生的地方周围几十里范围里打拼,从来没有机会出去见过世面,所以他们未必能够理解这样做的好处。不过这事儿毕竟比起让他们他们交出自家粮食入伙要容易被村民们接受,但是这又是一件从长远来说非常重要的一件事情,所以李天养就在想着是不是为了这事和其他村民做点妥协,要不然的话,最起码吴永康这老狐狸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愿意的!

“要不这样吧,吴伯,如果这剩下的人力实在都不愿意把粮食交出来入伙的话,你们斟酌着就不用他们完全入伙了,只要他们同意服从我们的规划安排,出人出力就可以。当然了,如果他们也想要我们给他们修房建屋的话,也行,让他们花钱来雇我们,材料他们自己准备,要我们出材料的话,加钱!反正现在还死顶着不加入我们的都是一些手头比较宽裕的人家,正好让我们大家赚一笔外快!“越想李天养越是兴奋,他怎么老早没有想到呢

现在家家户户掩埋起来的东西基本都一件挖出来了,当务之急就是要修建一所房屋出来。平日间村里人多,有足够的人力,只要找上几家要好的亲戚,再去请两个手艺出众的师傅来指导,只要过上段时间就能看到一所小屋建成,儿他们修屋之前还是会有落脚的地方的。可现在这情况,哪家都招了难,你就是花再多的钱也找不到人来帮你干活,人家自己家的活都忙不过来,哪有时间来帮你!可要是自家来干的话,除了妇孺老人就那几个劳力,这的感到猴年马月去,现在大家连个躲雨的地方都没有,要是突然变天,他们的全部家当可就完蛋了。

这样一想起来,还真是一个好时机啊!李天养在心里给自家点了个赞,反正都是一群冥顽不灵的家伙,赚起他们的钱来,心里不要太惬意哦!到时候来个趁火打劫也吧是不可以啊,特别是像吴永康这样的腹黑无耻的家伙,相亲们早就对他恨得牙痒痒,能有机会报一下仇,他们肯定是百般愿意的。

想到这些,李天养忍不住就把这还不是很成熟的想法说给了吴道福听,吴道福一听也觉得是个好办法,他本来就在心里气恼吴永康的短视,只顾着自家的利益,不考虑大家的利益。有了这个办法,还真的有可能从这只铁公鸡手里拔下几根毛来,以吴永康的性子,这绝对比要了他命还要难受。

这样,双方都在背后想着怎么算计对方一把,也不知道到最后会是谁笑到最后!

有了李天养的这个办法,吴道福总算是打住了他消极的心态,再次打起精神,笑咪咪地去找赵兴斗他们去了。李天养则在心里仔细地研究这个办法,看看是否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中午午时前后,太阳越来越大了,大家干了一早上的活,在露天搭建的几张简易大桌上享受着午餐,桌上的菜肴并不丰盛,只有三四个脸盆大小的木盆放在上面,一个咸菜,一个炖鱼,一个蔬菜和一个汤,虽然未必美味,但也能让大家吃的津津有味了,不时从桌上传出笑声、吆喝声。因为人数太多,所以大家吃饭的时候都是流水席,首先是那些干重体力活的壮劳力,然后是老人和小孩,接下来才是打杂的那些半劳力,当然那些伤员都是打杂的提前给他们送过去的。

李天养虽然5岁,属于小孩之列,本该是第二批进食的人,不过他想着做一个表率,坚决吧自己安排在了最后,吴道福他们本来是属于第一批的,但由于今天他们并没有参与劳动,只是四处走访乡亲,所以属于打杂之列,也被李天养要求最后就餐。对此,他们几个头目倒是没有什么大的意见,毕竟这样其实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也就是半个时辰的事,正好可以让他们有时间跟李天养提一下今天早上的成果。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吴道福他们已经养成了有事都主动过来跟李天养汇报的习惯,却未曾发现几个大人对着一个小孩滔滔不绝的画面是如何的违和。

早上吴道福他们几个人把剩下的人家基本走了个遍,不过成果确实不是很好,只有寥寥几家冲着他们帮忙建房的好处才加入他们。其实这也怪不得吴道福他们几个人,他们本来就是一群粗汉,平日里都是见惯了生死的主,哪里会低的下头来去好好跟人去交流。在则说以他们的那个口才,说话语气房轻缓一点都有点困难,更别说说软话劝人了。

不过李天养也不在意这些,他已经有了计划,他们失败了没关系,接下来就看他的计划能不能成了:“这些家伙不加入还好了呢,等到时候好好宰他们一下,我们还多些收入!咱们砖瓦窑那千万别停,多派点人手去帮忙,分成两班轮流干活,只要材料跟得上,他们就逃不出我们的手掌心。”

“哎!也对啊,他们不加入反倒是好事啊!”吴道福也突然转过弯来,只留下赵兴斗几个人不知道什么意思,大眼瞪小眼,看着吴道福和李天养在一旁傻笑。李天养才醒悟过来还没有跟他们几个聊过这个事情,简单几句话就把这事给解释了一遍,几人一听也都觉得靠谱还解气,纷纷笑开了花。

39 小忽悠模式

“不过中午过后,吴伯你们得抓紧时间跟死难的乡亲家里说一下,这天气越来越大,这些尸体也不能老这样摆着!”李天养现在除了心中那几件大事以外,最关注的还是病人这块,自从昨晚赵叔他们提醒过他以后,他就把这记在心里。虽然这事已经交给赵兴斗他们去做了,但是顺嘴提醒一下也是好的。

赵兴斗他们本来准备早上就去办这事的,不过被吴道福拉着去走访相邻以后就耽误了,这时被李天养提了一下,他们也都纷纷点头,不过心里却有些腹诽,李天养是不是不放心让他们办事,这才多长时间就来找他们的麻烦了,这么不放心的话又何必把这事交给他们呢!

这就是李天养的失误了,他从来没有做过领导者,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对待这些下属,一切都是靠他自己摸索,所以他现在才想着事事关心,就算忙不过来让其他人来做,他也会时不时的去提醒或者插手一番,浑不知这样做反而会让下属们觉得他对他们的能力的质疑,心理不爽,只是不好显露出来。

李天养压根没有想过这些,转头继续跟吴道福和赵兴斗他们谈论帮其他人秀芳的事宜,看看有什么需要注意的,比如如何定价,如何施工,这些他都是个外行,还是需要吴道福他们来帮他参考的。

吃过晚饭,大家该洗漱的洗漱,该去看看病人的看病,李天养则要带着吴道福一同前往吴永康家里。吴永康现在住在一个用木板搭建的简易房间里,屋里堆满了很多的东西。他们进去的时候,吴永康正在一件一件地仔细擦拭着几件青铜器具,然后把它们轻轻放进一个赶制出来的笨重木箱里,然后拿出一把锁锁了起来。

吴永康并不意外他们的到来,他知道他们早晚都会过来找他商量事情的。

“真是稀客啊!天养,你可是很少来找你吴爷爷这个老头子的啊!”吴永康一副慈祥的面容,亲切地摸了摸李天养的小脸蛋。

“这不是没有事做吗?我吴伯说找你有事商量,我也就跟着过来看看热闹啊!”李天养也是一副童真可爱地神情,不着痕迹地拉住吴永康摸他脸蛋的粗手,对他撒娇:“爷爷,你那桌上放的是什么?好像很香的样子啊,看着就让人流口水啊!”

今天天气比较热,而且这段时间倒霉事情比较多,吴永康就觉得有点上火,让家人给炖了一盅清凉补汤来降降火。没有想到李天养这小眼精得很,进来就已经看到了这还散着热气的汤品。

吴永康祥和的面容一滞,随后马上就恢复自然:“哎呀小子你可真有口服啊!这才刚刚熬好的清凉补汤就让你撞上了,来来来,这碗我都还没动过,温度刚刚好,给你尝尝鲜!”说着把桌上的汤递给了李天养。

李天养也不客气,接过碗来就自己爬上桌边津津有味地尝了起来。正好这几天没有吃好睡好,李天养当然抓住机会好好吃上一顿。

看着李天养旁若无人地在那狼吞虎咽,吴永康干脆转过脸不去看这个厚脸皮的小子。没想到转过脸来又看见吴道福眼巴巴地看着他,这绝对是在赤v裸v裸地咯应他,可也不好发作,只能对着门外大喊:“阿斌,叫人再给我端两碗汤上来。”

“三碗!”李天养在这一会儿功夫就把碗里的东西给消灭了,听见吴永康叫人再送汤品进来,不客气地接上了他的话头,说完还抹了一把油光光的小嘴,发出感叹:“爷爷,你家这清凉补确实做点地道,真是好吃啊!”

吴永康差点没有岔过气去,不过他好歹也是积年的老狐狸,这点定力还是有的,他笑眯眯地回道:”好吃你就多吃一点,锅里还有一大锅呢,这天气大了食物都不经放,你们不吃明天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吃了!“

“是吗?那感情好啊,我祖母和我母亲这几天也是茶饭不思的,既然爷爷家里汤煮多了,一会儿让我带点回去给我祖母他们尝尝呗!”李天养顺着杆子就爬了上来。

“行!!她们妇道人家身子骨就是弱,是该好好注意饮食啊!”吴永康咬着牙,脸上的笑容变得生硬。

“谢谢吴爷爷!!”李天养得了便宜就卖乖,对着吴永康甜甜地笑了一个。

“不用客气啦,几碗汤品而已!”吴永康皮笑肉不笑。

三个人一起默默地吃完东西,吴永康叫人进来把桌子收拾了一下,下人临出门李天养还在后面叫了一句:“记得找个大点的碗帮我装上这汤,一会儿我还要带走的。”下人转过身,目光朝向吴永康,吴永康面无表情地从喉咙里蹦出一个音节:“嗯!”

“既然汤也喝了,你们就说说来找我什么事情吧,如果还是为了今天早上那事的话,那就不用说了!这人老了啊,就是容易犯困,你看,现在就有点休息了。”吴永康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明知道他们是为何而来,还是假装疲乏地要赶他们走,就想报复一下李天养占他便宜的事,反正即使他们这回走了下回还是会来找他的。

他有这个自信,李天养这几天的所作所为让他心里觉得不可思议,虽然李天养的做法损坏了他的利益,而李天养其实也没有占着便宜,反倒搭进去了他们家的所有粮食,但是他不得不承认的是,这样的做法不知道最后会救下多少乡亲的生命。所以他相信,李天养一定会卯足了劲儿来办成这事,毕竟以后就再也没有这么好的机会来对村庄进行他所谓的规划了。

“哎呀!吴爷爷,书上可是说了,这才吃完东西就休息对身体可不好啊,我们还是在这陪你聊会儿天吧,打发下时间。”李天养一看吴道福被吴永康一句话就把刚要张开的嘴给闭上了,就知道接下来只能考他来打开局面了。

“吴爷爷,你们家粮食不少啊,赶上这地震,估计过段时间其他地方就会缺粮,如果能把这多余的粮食给运到县府这些地方去,肯定能卖个好价钱啊!这有了钱就能办成好多事啊,比如在这对岸的排港村和边上合龙村去买上几亩良田,虽然是远了一点,但其实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啊!“李天养知道吴永康这辈子的罩门在哪,一上来就直接打向他的罩门,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40 小狐狸和老狐狸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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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准备继续赶人的吴永康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一下: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去外村收地呢?合龙和排港两个村子离他们谭门村并不算很远,也就十来里路而已,如果去那边收上几亩靠近谭门村的田地的话,打理起来其实也并不是很费事啊!

之所以吴永康没有想到过去外村收地,这个时代里,基本上每个村里就会有一个比较强势的家族在主导,村子里哪家买卖土地这种存生之本的基本都是被这些家族消化,不会留给外人机会。但是现在正是大家自顾不暇的时候,正好可以趁此时机去外村收上几亩田地来。

一句话的功夫,吴永康马上就换上了笑脸,辨清也生动了许多,平时的思考习惯束缚住了吴永康,现在李天养把他给点醒了,要不是今天天黑,他都想找人去这周围几个村落去走走了,看看这几个村子受灾的情况。

”您看,要运粮出去,那得有足够的人手吧,或者有条平坦的道路方便拉货的马车进出吧,到时候直接把车架在家门口,那得声多少的事情啊!“李天养趁热打铁。

”你说得好听,就想忽悠你大爷吧,要等你修路出来,这黄花菜都凉了,我还没老糊涂呢!“吴永康心情虽好了,但立场不变,哪是李天养几句瞎话就能忽悠的。

”现在用不上,那以后肯定会用上吧,这等以后每年卖粮的时候您不就方便了!“李天养当然不会相信就这几句话能打动这只老狐狸,没有点甜头给他,他是肯定不会松口的。

两人你来我往在这里打着机锋,一旁的吴道福则只能傻傻地看着,一点也插不上嘴。看着李天养跟吴永康两人唇来舌往,吴道福不禁庆幸自家找到了一个好的靠山,小小年纪就能跟这村里最为奸诈的里正斗得的难舍难分,等到长大了,小小的谭门村谁会是他的对手,吴道福仿佛觉得美好的未来就在他的面前朝他招手。

一个时辰以后,老狐狸跟小狐狸终于谈妥了条件,两个人也都不复感刚刚在桌上的唇枪舌剑,带着甜美祥和的笑容,依依惜别,临走的时候吴永康还拿起早就准备好的食盒递给李天养,关切地招呼着:”天养啊,可要注意身体啊,你看你小小年纪就抄忙这么多的事情,要是累坏了这可是我们谭门村的损失啊!“

”谢谢吴爷爷的关心,小子知道了,一定会注意身体的,您也自己注意身体啊,这天气马上入夏了,您可得小心热着累着啊,现在村里可是离不开您啊!“李天养也分外关心老狐狸的身体。

”放心吧,老头子我的骨头硬着呢,肯定没问题的,赶明儿我就去跟这些乡亲们谈谈,他们也真是不识大体啊!为他们好的事情,怎么还一个个的不愿意啊!“吴永康好像完全忘了当初自家事个什么姿态的,现在嘴里可是一说说着村民们的不是。

”那就这样说定了哈,吴爷爷,如果他们不愿意把粮食交出来如我们的伙也没关系,只要他们同意我们的的规划,服从我们的安排就可以了。“李天养当然不会去揭穿这个厚脸皮的家伙。

回去的路上,吴道福虽然满心佩服李天养能够说服吴永康,但也对他答应吴永康那么多的条件不甚同意,觉得大家拼死拼活的,反倒让这老家伙占了便宜去:”天养啊,为什么我们要答应他这么多的条件,他要不愿意的话就算求了,大不了我们只管好我们的人就行了呗!”

“既然有机会能一次性办好的事,为什么我们还要分成几次去做呢?虽然我们现在是答应了他吴永康那么多的条件,但是比较起来,他给我们大家带来的帮助也是看的见得啊。再说了,答应他的那些条件,其实认真算下来我们也没吃多少亏啊!现在我们吃点小亏,换来的是大家以后的无穷好处,我觉得值了。”李天养苦口婆心地劝着吴道福。

“我就不服,凭什么我们辛辛苦苦筹谋好了一切,他一句话就把他儿子打发进来,还要谋上一个负责人的职务,那不就是在跟乡亲们说,这事儿是他吴永康给办的吗?这不就是当着你的面吧你的功劳给据为己有了吗!”吴道福已经把宝压在李天养的身上,当然事事都会为他着想了。

“首先,他儿子只是一个副手,来给你帮忙打下手的,他有知识,懂得的东西也多,作为负者人来说对我们没有坏处。其次,我们村子就这么大,我们干了些什么大家心里其实跟明镜似的,哪里是他一个半道上加入的人说抢就能把我们的功劳抢走的!最主要的是,只要我们大家都得到了实惠,那我们个人吃点亏怕什么!”

对此,吴道福完全是不以为然,正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个世道上有几个像李天养这样的傻瓜,作为一个首领,就应该像他父亲李德一样,霸气外露、说一不二。李天养现在最让他不不适应的是,无论做什么事情,他都要对大家进行解释,如果有人反对他也会尽可能的说服他,没有一点霸气。

“这个世界上的事,其实都只是利益的交换而已,比如你们出去劫船的时候,对面船主愿意花钱买个平安,而且以后每次从你们海域路过都会给你们过路费用,你们会怎么选?”李天养知道吴道福心里还是没有想通。

“当然是抢v他娘的了,他能出多少钱买平安,我们只要抢到这船,一般最起码上千两白银的收获啊!”吴道福都不经过思考就说出了答案,早就习惯了直来直往的作风,谁会在中途刹车听个肥羊来谈条件。

41 所谓青出于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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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们来算一笔账呗,我们抢了他这一次,他估计就可能破产,也可能会改变航线,不走这边了,我们能拿到多少钱,一批货本价是7-8千两银子,作为赃物,我们从黑市出手,能拿到几成,不到三成吧,也就最多是2千两,一锤子买卖,以后就只能再找其他人来抢了。而如果我们收人买命钱,一次不要多了,一成的货物价值,也就是7-8百两,海上跑船本来利润就搞,这点银子他们肯定会愿意出的。一年一般能跑两趟,也就是4个来回,我们可以拿到多少,你算算!“李天养像教小孩儿一样把前世的一些基本社会经济常识讲给他听。

”嗯,七加七得十四,再加十四得,嗯,得二八,一共是两千八百两往上。诶,还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的银子啊!“千辛万苦计算出了答案,没想到这答案会有这么打的数量,吴道福也是惊讶不已。

”这个还是一年的,如果这船还要跑商,那他是愿意继续跟我们打交道呢,还是去其他航线碰运气?答案是肯定的,那我们下一年不用打打杀杀就能坐收两三千两白银,你觉得怎么样!“

”有这么好的主意你怎么不跟你的父亲说啊,天养!如果按着你说的做的话,那要不了多久,这南洋就是我们的天下了!“吴道福想不通,为什么李天养的脑子里总是能冒出这么多的想法来,而且个个都是那么的让人心动。

”你以为这事有那么容易吗?最起码得一个条件我们都达不到,我们哪来的的那么多的人手船只控制这片海域?就凭我父亲他们那两艘船,百十号人?这不是瞎扯吗?“李天养没好气地看了吴道福一眼:”什么事都要量力而行,等我们有这样的实力以后在来这样做不就好了,这种办法其实一直都有的,那些个山上的做大做强的绿林好汉,哪家不是跟这样的办法仿佛啊!“

”我给你打这比方就是想告诉你,不要在意当前的得失,而要去着眼未来的前景,我们这些百姓很多时候就是在意当前的利益,而被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最后付出惨痛的代价。“当年李天养还不是李天养的时候,就因为当前的困难放弃了学业,最后苦苦拼搏了多年才有了一份稍微像样的生活,这事在他心中久久不能释怀。

目送李天养的身影消失在黑暗当中,吴永康这次虽然得偿所愿,获得了许多的好处。除了把儿子塞进去刷了回人望以外,还可以优先选择地基位置,修建房屋是的顺序也能排在前列,同时还能以成本的价格购买村民们烧制的砖瓦等材料,本来他还想着让村民们免费帮他修建房屋的,不过李天养咬紧牙关不松口只得作罢。

虽然得到很多好处,但是他却实在高兴不起来。他原以为李天养只是聪慧过人而已,没想到他还是如此的精明能干,也精于世故,跟他打交道,就跟多年混迹的一个老江湖打交道,稍不注意就会吃亏。转头看看不知道什么时候进屋的大小三个儿子,他心里知道,未来这个村子将会是他李天养的天下了,而他这几个子女也不知道能不能守住这份家业。

第二天一大早,李天养还在洗漱当中,吴永康就拄着拐杖慢悠悠地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他那三十多岁的大儿子吴道斌。

昨夜自李天养走后,吴永康就想了一夜,想着为自家几个不争气的子女谋划一条出路,最后才终有一得之愚。既然家中子女没人能够斗得过他李天养,那何不趁现在关系正好,跟他打好交道呢!

所以昨夜本没休息好的吴永康今早早早就起床,把自家大儿子拉到一边耳语一番,才带着他一起往李天养他们这边走来。

“早啊,吴爷爷!”李天养远远看见吴永康带人过来,没有想到他会如此的积极。

“这人老了,瞌睡就少,起来早是正常之事,哪像你们小孩,正是贪睡的时候,你这起的才算早啊。”

“再说了,既然昨晚上我已经答应了你们,要拉下这张老脸来给你们做一回说客,那我怎么也得尽心尽力才成。”

本来以为再怎么都得自家去三请四请才会出去劝说的吴永康,今天会突然变得如此的积极,不等他们去想请,就自己带人过来了,完全不是他的作风。

不过管他的呢,如此还让他们少了几番口舌,何乐而不为呢。匆匆洗漱完毕以后,李天养就去寻来吴道福,让他跟随吴永康一道前去劝佑众人。

同时他还召集了吴杰,甘大彪等人,让他们跟在吴永康们身边,每说服一家,就当着这家人的面把他家的地基尺寸给丈量清楚。

有了里正吴永康的出马,效果果然非同一般,一个早上的功夫,村里还没有答应的村民们就有九成的人同意了李天养他们的统一规划方案。其中十几户还捐出了自家的粮食,剩下的人家则只是同意规划和出力干活,仍不放心交出粮食。仅仅还剩几家人家,觉得自家地基风水很好,死活不愿搬离。

不过只有几家人家,对李天养的规划来说问题就不大了,大不了就以这几家人的地基为坐标来规划,最多给李天养带来一点麻烦,不是不能克服的。

李天养的规划村庄计划就此上马了,等到午饭时间,他就带着吴道斌向村民宣布了这份计划。村民们其实多多少少都听到了一些风声,只有角落传出几声抱怨,不过看在免费青砖瓦房和粮食被掌控的面上,也都知情识趣地没有当面提出异议。

同时,在大家面前,李天养也拿出早就仗量好的每家每户地基尺寸,告知给大家。如果大家对此有疑议,可以来找李天养他们一起去重新丈量。

42 未来规划

一个下午的时间,李天养就呆在桌子前,对着一张白纸写写算算,没想到从出了校门就没有用到过的几何知识现在倒是派上了用场,李天养就靠着那么一点仅存的记忆,大致给计算设计好了近百户人家的地基位置。吴道斌站在一旁盯着李天养,看着他在纸上写写算算就能画出一幅村落的草图来,心里佩服得很。他不是一个通常意义上的读书人,要不然以他二十多年的学海生涯和资质在琼州这样一个文教不兴,竞争不是那么激烈的地方怎么也能考取一个举人,至今不过是个童生出身了。他对于那些吟诗作对的东西不是很感冒,倒是对一些奇文杂学颇有兴趣,为了这,不知道被他父亲吴永康打骂了多少回,可他却是屡教不改,沉迷其中。

李天养这份草图一眼就能感受到一种整齐的美,两条大道自南北和东西向交叉于村中心,整个村子被整齐分为四个方阵。因为村民们都比较讲究风水,所以房屋朝向都统一为坐北朝南向,然后李天养又把村民的房屋面积归纳了一下,面积差不多大小的人家都聚成东西向一列,这样就能让小道和排水沟修得笔直,节约很多人力物力。

这样一规划好,小村虽然多出了两条大道,但实际面积反倒是比之前要缩小了一些,正好可以把它空留下来,方便以后有外人或者村民再建,扩大村庄。

吴道斌看着这张草图着迷,不时还低声询问李天养设计的原理,其实这些东西也是李天养在前世的沿海地带小区建设里常见的,并没有什么稀奇之处,只是在这个时代才显得新奇罢了,他也乐于跟吴道斌说道说道。你还别说,虽然这吴道斌的父亲是如此奸诈狡猾的一个人,可他却显得温文尔雅,颇有几分书生的痴气。

等到整个草图重新修改完成了以后,太阳都要落山了,一群忙碌了一天的村民们也都纷纷回来准备就餐了。饭菜还是老样子,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只是多了几尾鲜鱼而已,不过郑二娘倒是过来跟李天养提了一下,这几天的菜蔬消耗还是蛮大,如果要去村民地里采摘的话是不是要跟大家商量一下,该如何去进行分配。

这倒是一个不小的问题,李天养当初也没想到过还有蔬菜的问题,不过有了在粮食上的经验,他准备就按着同样的方法来跟村民们坦白,这样大家心里才不会觉得自己吃亏了。流水席般的晚饭整整耗费了大家一个多时辰,等到大家都吃完了以后,村子离没有加入到李天养他们当中来的人们也都陆续地集合了过来。这是李天养让吴道斌给吴永康带的话,因为宅基地的草图已经画了下来,所以今天晚上要把大家的宅基地给安排妥当,也好让大家心里有个数。到明天开始,大家就要推举几个信得过的村民来开始丈量土地,按照图纸吧地基给分发下去。

收拾好了饭桌以后,每家每户的当家都留了下来,李天养把画好的草图挂在了一张大木板上竖了起来,为了让大家都能看到,他特地找了一张特大号的白纸。首先先给大家解释了一下如此设计的原因,然后把大家丈量好的地基尺寸给统统再报了一遍,看大家对此是否还有异议。

没人吱声,说明这次丈量的方案,大家都没有问题,那就该他按照尺寸大小来分配地基了。为了尽量统一规格,他都以四舍五入的方法大家的宅基地进行了划分,为此有些人家少了一点面积,儿有些则多了一点,很多人家心里都不大满意了。但是最后在李天养一再的强调如此做所获得的好处和吴永康、吴道福他们的鼎力支持下,才勉强平息了大家的骚动,不过很多当家脸都垮了下去。

最后,为了大家的公平,少了部分面积的人家可以优先挑选他的宅基地,而多了的则要等别人挑选完了以后才能再选,这样才让一些人家心里舒服了一点。整个宅基地的分配工作持续到了亥时末才完成,期间有高兴的,也有失落的,但是整体上来说还是算比较成功的,大家也都对此没有太多的抱怨。

繁琐的工作终于告一段落了,大家也都各回各家去了,而李天养他们则还没办法休息,吴道福、赵兴斗他们还要汇报整合一下今天的进度,为明天得工作做好安排。李天养也对几个比较重要的问题进行了一些了解,死者都已经被赵兴斗和赵有福他们给找了一个地方掩埋了,死者家属也都比较通情达理,没有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只是为了这些死者消耗了一批木材,这段时间修房木材可能会有紧缺,需要组织人手上山去伐木。

还有砖瓦窑那边的事情也进入了加班加点的状态,现在晚上也有人守在窑口看护着,天气放晴了,制作砖胚的时间也缩短了,正好帮大家节约了一些时间。但是烧窑的速度是怎么也没法缩减下来,每窑怎么也要5-6天的时间,完了再进行冷却得2-3天,这都已经是尽最大的努力才达到这样的速度,要不然的话一般烧窑没个半个月你都别想出砖。

吴道福他们现在也都上路了,知道该如何管理手下的一帮子人,不再像刚开始一样事事都来找李天养商量,很多事情他们都自己把决定做好了以后,等到晚饭再跟李天养说一下。

三天以后,三间最早修建的房屋终于可以封顶了,一大早地,几位师傅就爬上了屋梁开始盖瓦,娴熟的技艺再加上底下足够的人手帮忙,一个早上的功夫,完整的新房就出现在了大家的面前。为此,午饭的时候几位厨娘还专门申请了几封熏肉来给大家加菜,大家看着这几间作品也都高兴的很,在这房间里到处转悠,和周围的人评头论足一番。

43 李德归来

(终于签约了,浪费了我好长的时间,第一次合同签了以后笔名写错了,又重发了第二份合同过去!!为这,大家给点推荐和收藏安慰一下吧!!)

他们当然高兴了,这几间房子修好了,就该轮到大家自己的房子了,这几天早就受够了帐篷的苦恼,谁都希望能尽早住进自家的房子里。午饭过后,大家先帮忙着把伤病和粮食运到了分配的房屋里,才去出去工作。现在除了窑口那边需要人加班加点以外,其他地方需要人最多的就是废墟清理了,整个村子都动员了起来,大家把砖、瓦、泥都分门别类地分开,吴永康和李天养则领着几个人在村子里到处划线打桩,根据图纸来划分地基。

吴道斌这几天一直都跟在李天养的身后,从起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他一直诧异,一个五岁的稚童是从什么地方学到的这些他前所未闻的知识,越是接触时间长了,他越是佩服李天养的学识,这无关年龄和辈分的差距。李天养也有意识地培养着吴道斌对于数学、集合上面的兴趣,一个喜欢研究数术的学子在明朝众多学子中算的上是一个异类,而他本人在这上面的天赋也算得上是一个人才,只是碍于自己的家世和明朝的整体教育体系,没有办法去学到更加深入的知识。

跟再李天养身边几天,吴道斌就差点把李天养所还记得的那点数学和集合知识给挖了个底朝天,现在什么二元一次方程式之类的数学题目对他来说,完全没有压力了。

“天、天养,你快去港、港口看看!”吴杰气喘嘘嘘地飞奔过来,急促的气息让他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慢点说,别急!”李天养先让吴杰稳住气息,他要先搞明白发生什么事了才好过去,周围的吴永康等人也都担心地彼此看着对方。

“你、你爹回来了,马上就进港了!”理顺了气息的吴杰一口气说出了缘由,满脸的高兴之色。

原来是出海的人们回来了,大家也都松了一口气,这算是一件好事儿,李天养跟吴永康打过招呼,就跟着吴杰朝海边跑去了。

今天海岸边的小港热闹的很,人们陆陆续续从村里,船上下来,各种声音,各种表情充斥其间。悲伤者有之,哭泣者有之,惊喜欢笑者有之,人生百态,一览无余。李德那粗大的嗓门远远就传了开来,作为老大,他虽然也迫切想知道自己家里怎么样了,但是面对手下百十号的兄弟,他不得不挺起胸膛,故作镇定地发号施令,安抚众人。

好在有石头事先跑过来跟他打了一下招呼,跟他大概述说了下家里的情况,他才放下一点心来。直到看到自家小子活泼乱跳地从远处赶来,他才算是露出了一丝久违的笑容。

“父亲!”李天养跑动的速度慢慢变缓,最后来到李德的面前的时候已经变成了缓步慢行,掩饰住心里的激动,沉声对着李德打招呼。本以为自己的心已经够强大的了,能够面对一切的困难,直到李德出现了以后,他才发现自己像松了绑一样,轻松起来。

“好小子,干得不错!”拍了拍只到自己腰间的儿子头部,李德无比的欣慰。在石头大致的讲述中,他知道了这次地震李天养做出了多大的贡献,挽救了多少村民的生命,本来还担心在妻子的照顾下,儿子会变成一个书呆子一般的人物。哪成想他会在最关键的时刻站了出来,带领着一群大人做出了大多数人都做不到的事情。

他李德的儿子就该是这般模样,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挡不住他前进的脚步。

这次出海他们在海上航行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本来按照李德的计划是在七天前就该返航的,可临到返航的前一天,他们碰到一只从南洋回来的船队,以他们的吃水深度就知道是满载了货物肥羊。在海上飘荡了十几天,一直没有收获,偶尔远远看到一艘帆船,还不等他们靠近,人家就已经落荒而逃了,好不容易碰到这只不算太大的船队,以他们的实力,刚好可以拿下来,众人都是不甘空手而归,故而决定放手开抢。

估计是里面的货物价值实在是庞大,也或许是是对方觉得以他们的实力未必能收拾得了他们,几只海船在海上打的难舍难分。最后这海商的船员毕竟不是这群刀口添血的海贼的对手,只能下令逃跑,这场战斗不知不觉陷入了持久追击当中。等到李德发现实在是没法拿下对手的时候,他们已经追了一天一夜的时间,只能不甘心底放弃,下令开船回家。

回家路途遥远,海上又突然翻起了大浪,把一群人折腾的够呛,等到他们在路途中遇见一个同行才知道,琼州府的东北面发生了强大地震,整个琼州东面县乡都受到了剧烈的影响和波及。听到这个消息,周围的弟兄吓得肝肠寸断,再也不顾自身的疲劳,拼了命的往回赶。

拉着李天养的小手,李德带着弟兄及其家属往村中走着,看着出门前还直直挺立地一栋栋房屋现在变成一片废墟,一群汉子都沉默无语,甚至有几个性情中人当场掉下眼泪。大家提着脑袋出海搏斗,为的是什么,还不就是为了这一亩三分地吗?

直直走到现在村民聚居的帐篷边上,一群人才在李德的招呼下各自去寻找自家的亲人去了,只留下甘大胡子、张冲和吴巨仁他们几个头目跟在身后。甘大彪,吴杰和李天养他们几家的亲人都是聚在一起的,方便大家的照顾,而张冲则是在这村里没有家人,现在的情况下他一个人无所谓在什么地方居住的。

一路上李天养都在给大家介绍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以及他现在正带人在做的许多事情,几个大人都是啧啧称奇,没口子的夸赞他李天养聪明,把他夸得都不好意思了。等到他们看到村边那几间新建起来的房屋时,更是觉得不可思议,这才几天的功夫,他李天养一个五岁的小孩就能修葺这几间青砖瓦房出来,他们看李天养的目光就更加的炽烈了。

44 众人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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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的路上,李德他们其实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的,但没想到等到会到村里,事情比他们想象中好的太多,让他们喜出望外。来到几家人聚居的地方,吴巨仁他们也按耐不住心中的牵挂,纷纷领着自己的孩子去跟亲人相聚去了,而李德也不再顾及自家的身份冲进帐篷里,拉着母亲和媳妇的手,问这问那。

张冲一个人站在帐篷外,听着里面各种各样的声音,摆了摆头,也不知道远在绍兴老家的妻儿可都安好。本来想着进去跟各家亲人打声招呼,但想着现在可能不是一个好的时机,他们需要的是家人的陪伴,转身朝村外走去。

作为李德他们队伍的智囊、军师,虽然他的亲人不在这边,但和李德他们朝夕相处下来的友情让他想着为村里尽一份力。路上虽然大概听到李天养说了一些事情,不过不是自己亲眼所见,他也不好做出评论,正好趁着这个时机在村里走走、看看。

进村的路上他就大概地瞧了一下周围,心里觉得有些地方不大对劲,现在仔细在村里逛了一圈后,他才发现,很多东西并不像李天养嘴里说的那么简单。废墟里所有能够用的上的东西都被村民们整理了出来,整整齐齐,分门别类地堆放在了一边,不时还有妇人或抬,或背着一些能用的材料码在上面。一边的工地上,一群壮汉在那干的热火朝天,砌砖的、和泥的、搭手的,一个个人有条不紊的干着收上的活儿。只在那站了一小会儿,他就发现那一间房屋的墙壁高了一截。

最让他惊讶的是,那新建好的三套房间当中,一套小院里密密麻麻地堆满了各种粮食和菜蔬,门外有专人在那看守,以他的地位也没法进屋去瞧个究竟,只能通过敞开的窗户看个大概。另外的两栋小院里则是住满了伤员,每间屋里都有几个妇孺和老人在里面帮忙服侍这些病患。

门外的墙上贴着两张大白纸,用略显稚嫩的笔记记载着一些数字,第一张上面是每家村民所上缴的粮食,种类,然后是大家的粮食总量,下面则记载着这几天每天的粮食使用情况,一笔一笔记得清清楚楚;第二张白纸上则是记载的是每家人家所测量得到的宅基地尺寸,修建的顺序,后面还附着那户当家的签名或者拇指印押。

一切都显得是如此的井然有序,如果不是早知道是李天养所为,他几乎都会以为是哪位儒林大儒突然没事特意跑到这穷乡僻壤来帮忙来了。他知道,以他自己的能力,即使穷尽所能也未必能做得比李天养更加出色了。他本就是个自负的人,总认为自己在这个偏僻之地做的这些事情实在是有些大材小用了,要不然他也不会冒着暴露身份的风险也不愿意把家人亲属给姐到身边来。要知道自从倭寇犯境以来,大明朝廷对于里通海寇的追责都是非常严重的,而他始终相信以自己的才智,等到赚够足够的银钱以后,回去继续参加科举拿到一个更好的告身谁没有问题的。

但是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五岁稚童给他上了一课,以往他们几家来往的时候,他都从来真正的关注过这个他名义上的老大的独子,虽然这小子从小在村里就有聪颖过人的名声,他也只是觉得这是李德他们一家和周围弟兄对他家的吹捧,没有放在心上。

这里的村民也不再是他心目中那个为了一点家长里短就会大闹一场的人了,他们不再分辫什么东西是你的还是我的,砖瓦、材料全都归于一起,统一使用,就连他们心中视若性命的粮食都能上缴出来,让一个他们未必熟悉的人来管理。此情此景让他想到了儒家一直憧憬的大同世界,虽未必能如真正书中描述的世界一般完美,但在他的心里起码可以说是一个雏形。

让他吃惊的不仅仅是这些,他在闲逛的时候竟然发现村里的老狐狸吴永康也在手把手地在废墟中记录,指挥村民们丈量尺寸,打桩留记。他在村里这么些年,这个老家伙有多么难缠他心里是有数的,多少次跟他打交道,都跟在水里抓鱼一样,滑不留手,让人用不上力,哪里会像现在这般尽心尽力做一件事,他想来想去也想不到这只老狐狸能从这事上捞到什么好处,一切都已经白纸黑字给在了墙上,所有人都能知道得清清楚楚。

带着一个个疑问,他结束了对村子的观察,回到了众人居住的帐篷里,看到正藏在三娘怀里,躲避李德魔爪的李天养,如果这一切真的如石头和周围村民所言由这个五岁的稚童所主导的,那就说明这个小子是一个百年,不,应该是千年难遇的奇才。莫名地,他动起了收徒的想法,而且这想法是如此的迫切和难以压抑,他的心里有个声音在向他述说:如果不能将这个小子收入囊中,他会抱憾一身!

几家人团聚完了,也该他们去关心一下他们底下那帮子兄弟的家庭情况了。还没出门,李天养就拿出一本账簿,递到李德的手上,李德打开一看,上面仔细地记下了他手下人家的损失和伤员,所有东西一目了然。李德顺手把账簿递给甘大胡子,惊讶地看着自家的儿子:“行啊,小子,够细心的啊!”

李天养平静地看着账簿说:“这个不是我一个人做的,很多东西都是吴杰哥和大彪他们去了解的,这次地震他们也是出了大力的。”

话音未落,站在一旁的吴杰和甘大彪就仿佛的两只骄傲的公鸡一般,把头仰得高高地,一脸的傲娇之色,像是做了什么无关要紧的小事一样,只是滴溜溜乱转的小眼珠子出卖了他们的心思。

几家大人当然不会吝啬几句夸奖的话,把几个小孩儿乐得嘴角都合不拢了,还要摆出一副不屑一顾的表情。

45 不欢而散

(这次跟新时间耽误了一下,大家谅解,多更了600字赔罪,求票求收藏!)

张冲看着一旁笑嘻嘻看热闹的李天养,又看了一眼仍为自家儿子自豪的李德,心说你要是知道你儿子在村里干的事儿不知道你更要高兴成什么样子啊!

有了这本账簿,几个头目也知道该先去看望哪些人家了,好在大家现在都住在一起,离得都不是很远,一个下午的时间就把这些弟兄家里跑了个完。等到吃晚饭的时候,他们才有时间去感受到现在村里的一些变化,在知道这些都是身边这个小童的主意以后,几家大人都把羡慕嫉妒恨的目光投向前方那个今天一直都在傻傻发笑的大汉身上。

晚饭过后,吴永康带着几个人过来讲解了一下今天的丈量进度。

看着村里这只老狐狸一脸笑容地述说着,李德心里不禁生出一种满足感来。跟这只老狐狸打交道这么久,第一次见他如此老实,没有丝毫花样地坐在他的面前。

因为李德他们都是刚刚回来,很多东西他们都还不是很了解,所以李天养就只能边跟他们讲解边跟吴永康他们商量明天的劳动安排。

在有了父亲他们的壮劳力加入以后,李天养他们今后的很多工作进度就需要重新安排了。张冲在一边默默地看着李天养自信满满地跟吴永康交代一些东西,又对吴道福他们几个安排一些工作,几个大人也都很自然地听从了他的安排。不多时,在大家觉得很是琐碎繁杂的分配工作就在李天养的一番话语下安排妥当。

剩下的就是跟李德他们几人商量一下他们日后的工作,没有在村中经历过地震,只是这一天下来听着大家对李天养的夸奖,而不是真正见识过他能力的几个叔伯其实心里是不甚在意李天养所说的话的。

好歹自己也算是有几分脸面,村里村民们谁不敬畏三分,就算你是老大的儿子,但怎么说也只是个五岁小孩儿,凭什么来对我发号施令?

其中船队二把手甘兴志尤为在意这些东西,虽然看着就连村里最是狡诈不服人的里正都对这个稚童好言以待,说明这小子确实是有几分本事的。

他的心里还是有着一些别的打算的,他今年不过才32岁,正是雄心壮志充斥心间之时,打算着能够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虽然上面还有一个老大李德也是壮年之身,他可能永远都只是这队伍里的老二角色,但是好歹这支队伍越来越强大了,早晚都会做出分队干活的时候,他还想着能自己领着一只船队驰骋在这碧海蓝天之间。

他李天养虽然也是未来的把头,但现在也就是个五岁的奶孩子,如果他甘兴志现在就早早对这个小家伙低头,那叫他以后还怎么去带领手下这群在刀口上添血、桀骜不驯的汉子!

眼神中隐晦地透出不满,但又不好当着李德面表露出来,毕竟他们怎么说都算是兄弟,不好为了自己心中的打算就方了老大的面子,造成自家兄弟之间的隔阂。

但要让他真的按着他李天养说的去做,他又是万般的不情愿,虽然现在在场的不是自己人就是早已放下脸来甘愿做那陪衬的,谁都不会把这事给说出去,但谁又能保证这个万一呢?

张冲把这些看在眼里,又瞧了瞧仍然在那眉飞色舞地对着众位叔伯解释述说的李天养,暗中松了口气,看来这小子还是不算太过妖孽啊,他就没有注意到这群一直出生入死的汉子眼神里的东西吗?

虽然他李天养一直都是用着商量的口吻,还一直为大家解释如此而行的原因理由,但还是少了一些眼力劲儿啊!

看来还是要我来出马了,好歹这个小子也是我预定下来继承我衣钵学识的学生了,也算是给他上的这第一课!张冲这样想着。

眼看着李天养就要当着大家的面对着几个叔伯分配起工作起来,张冲知道是该自己出手的时候了:“咳,天养啊!你看我们几个这才刚刚回来,身体甚是乏累,哪里还能吃得消这些体力活啊!再说你才多大,哪里懂得那么多东西,还是要多听听叔伯们的意见才对嘛!正所谓两人计短,三人计长嘛!”

张冲一直都是在队伍里充当着一个军事的角色,即使是李德的命令他也敢当着大家伙的面跟他顶对,所以现在他发话反对,一直觉得自家孩子说得很有道理的李德也不好当面提他孩子说话。

本以为作为智者的三叔不会反对自己的想法的,却没有意料到反倒是这个心里觉得会同意的三叔发出了反对的声音。

李天养把不解的眼神投向张冲,希望他能给出一个满意的答案。可惜他只看到了一张没有什么表情的面孔,张冲习惯性地用右手抚摸着下颚的一缕长须。

正准备收回失望的目光,突然发现张冲的右手隐晦地指向了他二叔甘兴志的方向。顺着指示,李天养才发现今天有点反常的二叔一直板着个脸,完全没有平日里的豪爽。

心中略一思索,他的心里就多少知道为什么张冲为什么会打断他了。他在心里暗暗反思,还是自己这几天太过顺遂了,搞得现在都已经开始有点骄傲了,根本没有真正站在几位长辈的角度去思考过,多亏了有三叔在这时候帮了他一把。

想明白以后,李天养立马放下姿态来,陪着笑脸朝着甘兴志他们,假装天真地问着:“是喽,小子孟浪了!二叔,你们见多识广,也要费心想办法帮帮这些乡亲们。小子才疏学浅,年纪又小,很多东西都考虑不周,既然你们做长辈的回来了,小子也该听你们大人的安排才是!只是刚刚小子的建议,希望你们也多多考虑一下。”

毕竟李天养年岁小,有坏处,当然也有好处,既然他都这样低声下气地回话了,甘兴志他们怎么可能真的在这里对他说些什么。只要他李天养有这份心在,那他们大人心里其实也舒服多了,本来他说的东西都很在理,只是大人们碍于面子,心里还是有些抵触李天养的安排。

“依我看,这村里也是需要多些人手来帮忙重建家园的,让弟兄们明天一起出来干活吧!”李德当然是帮着自己的儿子的,他当然也知道他甘兴志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是他李德也有自己的打算,能趁现在帮儿子建立一点威信,小小打击一下手下这帮骄兵悍将,他怎么可能会不同意呢,哪怕这群人里还有几个自己的结拜兄弟。

“对对对,老吴我的身体没什么问题,也该出出力了,老是一群人住在一一起,太过麻烦了,还是有个自己的窝才方便的多!”吴巨仁脑子里从来没有想过其他东西,只是单纯觉得李天养的办法很好。

“我看这村里的窑口完全跟不上我们的施工建度,要不我还是带些人出海去雷州那边瞧瞧,去买上一批砖瓦材料回来。再说这次出海的收获我们也还没有出手,正好可以一起把这事办了,免得被人查出手脚来!”甘兴志还是在想办法推脱,说出了一个不算很很好的理由。

李德有些不满地勘了甘兴志一眼,正准备说话,却被张冲抢先开了口:“这样不错,正好可以去雷州那边买点我们急需的东西回来,恐怕我们整个州府现在也是灾情惨重,没有多少物资可以出手了!”

张冲都这么说了,李德也只好作罢,悻悻地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既然事情有了结果,像甘兴志这样的现在肯定也不会想再这里久留了,几个长辈都找不同的借口离开这里,在离去的时候,吴永康满怀深意地朝着甘兴志离去的方向往了一眼,最后带着一丝莫名的笑容离开。

46 合作社

(这是补昨天晚上没有更新的章节)

一个村子的力量完全整合起来爆发的力量是难以想象的,如果不是因为材料的供应不足,可能整个村子的人都已经拥有了自己的小屋了,这时离李德回来才不到十天,村子中就已经建起了两排整齐排列的青砖瓦房,已经有十几户人家搬进了新建好的小院里。

而村子的整体面貌也有了很大的改变,两条用废弃的砖块铺设的青砖大道十字交错在村子中心,一丈半的宽度足以容纳两辆拉货马车并排通行。房屋地基的前后,一条条笔直的的排水沟通向村外,房屋前后的小道也用碎砖烂瓦压得平平实实的,不复当初的坑坑洼洼,走在上面都显得格外的舒坦。

因为没有足够的材料,所以就有很多人都空闲了下来,于是李天养就建议大家一起组织起来去田间地头干活。这样的工作在李天养生活的前世就已经实践过的,有失败也有成功的案例。

人民公社时期,国家就组织大家一起干活劳动赚取公分,后期由于老百姓缺乏动力,大家都在偷懒耍滑。究其关键,就在于当时无论你干多干少,一天的公分都是固定不,没有波动。

而在21世纪初的时候,全国各地又突然冒出来一个新农业合作社来。大批的农民以土地入股,在几个领头人的带领下,按照市场的需要种植有经济价值的农作物来,交由合作社专门的销售单位来统一出售,最后按照你种植的农作物产量来分配销售所得的经济价值,而作为合作社则只从中抽取维持组织运行所需要的必要费用。

这样一来,合作社在不改变家庭承包经营的基础上,实现了劳动和资本的联合,从而形成了新的所有制结构。

虽然李天养前世所在的省份山区较多,没有发展出新合作社模式,但是作为一个一到年尾就要刷屏分钱的土豪模式,让他不能不听到太多这方面的新闻,也耳濡目染大概知道了一些合作社的情况。

来到这古代,他就一直在想着是不是能把这种模式给契合进他们这样的村落里来,帮助大家互利互惠,获得远比乡亲们单打独斗更多的收益。因为以古代的生产力水平来说,什么黑科技、高技术含量的东西都是一些扯淡的玩意儿。

即使你有这样的东西,在这样一种环境下,老百姓情愿相信亘古以来就流传下来的生产模式也不会愿意相信你说的话,哪怕这是一个可以给他们带来美好未来的东西。

好在有了这么一场地震,给李天养带来了一个契机,前期的努力和坚持让他在乡亲们心中留下了一个良好的印象,而他一直在想尽办法把村民们聚拢在一起,捏成一团,也正是为了这方面早做的打算。

既然大家都已经被李天养劝说组成了一个大家庭,现在李天养再说让大家统一组织起来到田间地头去劳作就不会有一开始那么大的阻碍了。其实古代老百姓都是一种奇特的生物,他们会固执地不愿意去主动改变自己的生活模式,但当他们统和在一起了以后,又会有一种从众的心理,既然大家都这么做了,那我也跟着这么做总归是不会错的。

你还别说,其实合作社模式还真的给大家带来了很多的便利。有牲畜的人家,说明他们家境相对还行,劳力有,但土地也一般比较多。没牲畜的人家呢,土地爷会相对较少,干活劳动全靠自己的双手双脚一犁一耙地苦做。

现在大家把资源一整合,有物力的多出一点物力,有劳力的多出点劳力,形成一个互补,干起活来比大家自己单打独斗的时候快多了。虽然现在已经入夏了,但需要做的农活还是蛮多的,再加上这场地震,每家每户的田间地头多多少少都会受到一些破坏。

李天养相信,在尝到了合作社合作的甜头了以后,未来李天养想要继续把这种模式发展下去大家也都不会发生抵触的情况了。久而久之,就能在潜移默化之下打破长久以来束缚住乡亲们的一些东西。而当周边的村落看到这样的模式可以给他们带来更好的生活的时候,他们也会去思考,去想办法来学习。

老百姓是固执,但他们不是傻子,哪怕你有好的主意,把未来说的天花乱坠他们也不会相信你说的每一句话,只因为他们不愿意承担全家人忍饥挨饿的风险。但如果你脚踏实地地去做出一个成绩来,让他们看到这样做所能带来的收益,不用你说他们也会不约而同地模仿下去,这就是亘古以来的中国老百姓思维。

乡亲们从来没有想到过,大家合作干活会有这样的效率,原本需要7-8天才能干完的农活,现在却只要4-5天就能漂漂亮亮地干完还没有以前那么劳累。现在一到休息的时候,一群大人就会时不时地讨论着这种他们从来都没有想过的劳作模式。

虽然他们讨论的目的未必是想要继续把这个模式经营下去,但是绝大多数都会谈论这样做给大家带来的好处和方便。

现在发生的一切都是他所希望看到的,乡亲们的思维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马上转变过来的,这需要时间的冲刷,也需要旁人的引导。现在能做到这一步,李天养其实已经很满足了,下一步他就想着能够找到一些能让大家在业余之时也能获取利益的办法来继续把大家拢在一起。

如果这场地震再晚来几个月就好了,让他把蚯蚓饲养家禽的实验给做成的话,那他就可以用这个办法给大家带来可以看得见的好处,也好坚固他们继续合作下去的信心。

现在他就一直在脑海中打转,看看还有什么方法是现在或者说在灾害完结之前可以给大家带来收益的。为这,他也是想破了脑袋,还舔着一张小脸四处去打听,可惜都没有什么得到什么好的点子。

张冲最近一直都在默默关注着李天养的所作所为,看他组织合作社,带来前所未有的效率;看他四处打听消息,想要找到一个发家致富的办法。

47 张冲的心思

(有话要说!我是个新人,我的书属于比较慢热型的,只是因为我觉得在前期尽量把一些东西给大家讲的清楚一点,到后期如果上架的话就不用浪费太多的篇幅去水一遍这些东西。所以有很多人说我前期太过拖沓,让修剪一下枝节,而我却一直如故地在这样写着。即使我的收藏很差,只有30;即使我的推荐很少,除了我自己投给自己的10几票之外,只有区区10票是书友们给的,我也没有想过要去改变。但是现在群里一个个历史类签约作者在那显摆他们的数据和责编给的推荐以后,我想我是不是做错了,我是不是也应该学习一下如何套路。在此说了这么多的废话,如果大家觉得我没有必要去跟风的话,那就求大家给我一点支持吧!)

张冲心里其实有了一些想法来帮助李天养实现他赚钱的目标,只是现在他还不是很清楚李天养这样做的目的。

如果是要施恩,他觉得李天养大可不必如此麻烦,以他家隐藏的身家,直接花点钱财去到泉州这样的大城里购买上一批急需的物资来可以说是轻而易举的。

大家不会以为作为一个积年海盗头子的身家就那一百来亩土地和那栋一进的小院吧?李德其实是一个很有生存智慧的人,要不然他也不会带着一群悍匪在海上驰骋这么多年也没让官兵摸到他的老巢。

他始终把一句话作为他行事的座右铭:“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所以他在村里从来不显山露水,也不大肆挥霍的来的不义之财。作为一个头领,他的土地甚至还不及老二甘兴志的一半,更别说这个村里的地主老财吴永康了。他也从不有意出头,不管官府来村里做什么,他都会正常应对,埋没在人民群众的滚滚浪潮中。

但是暗地里张冲有悄悄计算过李德的收入,在大概计算了之后,他的心里都会感到吃惊。如果真要把李德家里的所有财产给摆在明面上,那他家才是真正的潭门村的首富,而且要甩明面上的首富吴永康几条大街远,就算拿到县府、州府里去,他们家业能排的上字号的。

所以他相信,如果李天养真要想在村里来施恩的话,作为一个脑子明显很聪明的人,绝对不会做这中吃力不讨好,而且还带有一定风险的事情来。再以他把家里粮食全部捐出去的魄力来说,他也不像是一个守财奴的样子。

那他为什么要去想着找一个谋生的活计给一群大字不识一个的乡巴佬呢?所谓升米恩,斗米仇,如果李天养带着这群粗汉把事情搞砸了,他们可未必会想到他现在对潭门的恩情的呢。

他不相信李天养会想不到这些事情来,虽然他现在看起来才只有五岁的样子,但他前面做的每一件事,任何一件可都不是以个五岁稚童能够想到和去做到的。

所以他想要知道李天养这样做的深意,这样他才好去向李天养说出他想到的办法。如果连李天养的最终目的都想不明白的话,那他还有什么面目去要求李天养来拜他为师?他又有什么资格去教导这个学生?

他其实在看到这个新鲜的农业合作社以后,心里就有了一点眉目,但他始终无法相信这样一个简洁却有如此的使用的组织是出自这么一个幼小的孩童之手。所以他一直在暗中观察,看看是不是有什么高人在暗中给他支招,可惜一直没有让他发现什么破绽,仿佛这个还真的是出自这个幼童之手。

眼看着李天养还在为赚钱的事情伤脑筋,张冲也再坐不住了,此时正是他露脸的时刻。既然李天养都已经为这事儿烦恼了好几天了,到现在都还是一筹莫展,即使他的背后真的有哪位高人,看来也是无计可施了,他张冲现在上去给他们出一个可行的办法来,那不是让他们刮目相看,在他李天养的心中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吗?

想到就做,张冲现在也不知道为什么,对于能想到一个李天养都想不到的办法出来,他的心里会觉得无比的兴奋,比帮助李德他们出一万个主意都要觉得舒坦。

“不知为何,三叔觉得天养你最近心不在焉,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可否说出来让你三叔来参考参考?”张冲当然不会上来就跟他李天养开门见山,好歹他也自诩是潭门村里的第一智者,虽然现在他觉得可能有一个隐士在村里潜藏,但也不妨碍他的良好自我感觉吧。

再说了,他怎么也算是他李天养的长辈,怎么可能会自降身份去迎合一个小孩儿,要不是李天养一直没有来找他询问事宜,他现在都不会这般颇为直接地询问李天养的,这在他看来,其实都已经算是很掉价的事情了。

李天养坐在海边的一块礁石上,也不知道张冲是什么时候来到他身边的,起身对着张冲一揖,无精打采地说出了心中的困惑。

张冲习惯性地右手抚弄着胡须,假意地一笑,莫测高深地对李天养说:“其实这事难也不难,眼前就有条出路。”

一听张冲说有办法,李天养的精神马上一震,也顾不得什么晚辈礼仪了,拉住张冲的衣袖就开始撒娇:“三叔,大家都说你是咱们村里最聪明的人,在这村里就没有你办不了的事,想不出的办法!”

“你这小鬼头,就知道给你三叔套高帽子,要真像你说的这样,那你为什么到现在都不来找你三叔问问呢!”张冲装模作样地拿手一点李天养的额头,眯着双眼说:“让你三叔猜猜,你为何要寻这一条门路!你心里想要把这合作社给继续经营下去,而要想要村里的乡亲继续陪你将这条路走下去,那就需要让他们看到真实的好处,这样他们才会跟着你的脚步一步一步向前走。”

“你这样做,是否是为了尽早在村民的心里树立起威望,为了以后能顺利接受你父亲的基业呢?”张冲把自己心里的猜测给说了出来,他自以为自己是猜中了李天养心里的打算,认为现在李天养的心里一定是非常震惊的,那么为他收李天养为徒就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李天养心里是有一点点震惊不假,但未必如张冲所想的那么震惊。他没想到张冲猜到了他想把合作社继续办下去的心思,但张冲也猜错了他李天养为什么会想要继续把合作社半夏取得最终目的。

这事怪不得张冲,谁会想到这么一个平常的小小合作社会是李天养心中撬动整个社会基础的一块基石。张冲他们这些读书人的聪明才智是无可否认,即使他们穿越到几百年之后的未来,想必也能混的比大多数普通人要好,限制他们的其实是一个眼光和格局。

几百年前的人的眼光怎么也没法跟一个早就已经经历过更高社会形态的人相必的,猜错也是应有之意。如果就凭这么一点点东西他就能猜到李天养心中的真正打算,那他就真的是骇人听闻的妖孽了。

48 修路(我又回来了)

十几天就在忙碌中过去了,除了间或还能感受到一点余震的波动和村中还没完全清理干净的残余废墟,谁又能想象到在十几天前的深夜里会有那么一场千年难逢的地震呢?

老百姓都是一群很懂得自我安慰和抚平创伤的人群,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的脸上慢慢开始露出一丝希望的光芒。村子的重建工作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李德队伍的回归更加速了村子的重建进度。不过地震带来的海啸淹没糟蹋了太多的食物,即使在李天养的组织抢救下保存了尽可能多的粮食,但是还是有近半的粮食没法食用了,这就意味着剩下的粮食肯定是没有办法帮助村民撑到地里的两书成熟了。更别提在这场地震当中,村外有将近两成的土地崩裂下陷和海潮倒灌,等到秋收的时候粮食减产那是百分百的事情。

接下来粮食紧缺的问题那其实已经算是悬在大家头上的刀,当初危机之时为了团结大家,李天养夸下海口会和大家一起度过难关,现在他父亲李德回来了,家里家外的事情也都被李德给慢慢接手了下来,毕竟怎么说李天养的年纪摆在那里,再是如何让李德刮目相看但也不可能真的让李天养把他辛辛苦苦,用命给换来的家当给真的全都拿来救济村子里的的村民。再说了,家里的存粮都已经被李天养给全部拿出来了,现在其实除了银子,李德他们家里还真的没有一点吃的食物。

为了这事,李天养私下里跟李德撒娇卖萌,威逼利诱,各种手段用尽了,都没法让李德拿出分毫银钱出来去买粮。而吴老太太即使再疼自家孙子,心肠纵是良善也不会让自家儿子把这保命的本钱真的拿来救济乡亲,乡亲们再亲也亲不过自家的儿孙。至于三娘对于这些大事,从来都不会多说一句,都是李德和婆婆他们拿主意。

李德不点头,那甘兴志和吴巨仁他们肯定不会干,那就更别想让吴永康这样的老狐狸会大发善心无偿帮助乡亲们了,当初要不是形势所迫,他说不得早就已经趁火打劫,到处去放印子钱、低价收购乡亲们手里的土地了。

最后没有办法,李天养只能央求着父亲他们开着那艘双桅帆船出海打渔,收获一些渔获回来,而村里剩下的小渔船则在近海附近打渔,这样多少能帮大家节约些粮食,多撑一段日子。好在这个时代大海资源不像现代那样被过度开发,即使是在近海出海一次的收获还是不错的,往往几条小船一次就能收获2-3石的海鲜。

2-3石换算成现在的重量虽然也就4-500斤,但是古代可没有现代那么便捷,大家的小船在近海打渔靠的多是人力,风帆也就是在顺风的时候才会使用,再加上没有制冰保鲜之法,每次的收获小点的渔船就会在中间隔出一段仓位放入海水来养鱼,大点的渔船则在船的两头修建两个暗仓来放置海产。

出海往返一次加上捕鱼就得花上最少一天的时间,如果捕上来的海产是像现代一样全是死的的话,等回到岸上的时候估计这些海产估计都已经腐败变质了。所以在古代,能够去南沙,西沙这些远洋打渔的,最少都是吃水上百石的大型渔船,这样大的渔船才能收获足够多的海产回报渔夫,而这么大的渔船才有足够的空间来保证打到的渔获能够鲜活地运到目的地。

每天打到的海产除了一部分作为食物当天就被大家消化掉,仍然有很多剩下来。为了不让这些食材腐败,村里的妇女都会把这些鱼鲜连夜收拾干净,做成各种各样易于储存的腌鱼、鱼干之类的。生长生活在海边的人,对于收拾这些东西那都是手到擒来的事情,而在海边生活,最不缺少的就是盐。几天下来,村子周围到处都是收拾好的海鱼,放在太阳底下曝晒,走到哪都会闻到一股浓烈的鱼腥味儿!而村里的小屁孩儿们也终于有事儿可做了,一个个就守在这些鱼鲜面前,防止海鸥之类的动物偷腥。

每顿都有了肉食,大家干起活来也更加的有劲儿了,这村子的变化也一天一个样了。而在今天,在大家的努力下,第一件有益于大家的事情正式完成了,这事的完工,让村里人全都来到村中心欣赏起自己劳动杰作。

因为砖瓦跟不上进度的缘故,李天养和大家商量决定先用废砖废瓦把两条十字交错的大道给修了起来。两条笔直的道路东西、南北交错把村子完整地分割成了整齐的4大块,比起以前的村路来所,那是鸟枪换大炮了。虽然没有水泥这样的现代化建筑材料,但是这两条路泰半都是用破砖烂瓦铺筑而成,在当时也算是相当高级了。而且别忘了,这可是海边,最不缺少的可就是沙子,海边金黄的沙滩一望无际,你想要多少就挖多少,可没人管你。

深挖一尺,然后铺sh沙,在用重锤、石磨压实,最后再在上面用鹅卵石、废砖、烂瓦铺满。看着这样整洁漂亮的路面,大家纷纷拿以前的村路和它比较,说着对以前的村路种种感叹。

就连里正吴永康看到这样一条崭新的大道,也就觉得自己付出的不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在他的印象里,即使县城里的道路现在也未必有村里的大道漂亮,毕竟县里的道路都已经使用了多少年了,而县衙县令、主簿等人都忙着往自己兜里捞钱,谁会舍得花钱重修、打理这些道路,反正这路还能用不是吗所以,一年年下来,原来的石板路也就越来越破烂,哪里能跟村路现在的大道相比!

而且,这样一条路修好往县里一报,那也是一份不小的功绩啊!虽然他只是一个里正,不是真正的国家干部,但是想着整个县里就他管辖下的村子在灾后还能做出这样一份成绩来,那不是让他在县令大人面前好好刷了一回脸吗?到时候十里八乡的里正看见了他,谁还不给他写一个服字,特别是跟他不对付的那几个老家伙,还不得让他好好打一回脸吗?

49 庆祝

小儿们在路上是又蹦又跳,比大人们都兴奋,修路的时候大人们就不准他们在这路面上戏耍,现在终于修好了,当然要好好过一过瘾了,想想以后不用再在泥里玩闹打滚了,他们都在憧憬着以后在这大道上玩耍的场景。

有几个大嫂还悄悄地用脚尖在地上来回地摩蹭了一下,仿佛不敢相信这是一个真实的场景。而有些人家看着这条大道就想到了自家不幸去世的家人,感慨着他们没有机会能够享受到这样的好处,也为村里乡亲们能彼此帮助、彼此照顾而感动,悄悄用手擦拭着不经意就流出的泪水。

在这个时候,大家才真正的开始放下心中的包袱,打开心扉,暂时忘记掉地震带来的伤痛,迎来短暂的喜悦。

郑夫子一家四口地震时还没来得及爬起床就被突然倒下来的砖瓦给埋在了下面,直到第二天一大早吴道福他们去救人听到他们呼救才把人救了出来。他们一家运气也算是好的了,他们两个老人的床刚好和掉下来的横梁作为支撑点,挡住绝大部分瓦砾的重量,把他们紧紧卡在了中间,除了一些细碎的瓦片落在身上外,倒是没有受什么内外伤。而他们唯一的闺女那晚上听到动静,则从里屋跑出来了以后又鬼迷心窍地跑到丫鬟屋里,和丫鬟一起躲在床底下瑟瑟发抖,最后当然是直接被埋了个通透,不过有床铺相隔,等她们出来的时候,除了脸上是个大花猫外,反倒比许多事先跑出来的人还要干净多了。

不过郑夫子年岁偏大了,又是一个读书人,身子骨本就不行,被这一惊吓,当天就病倒了,而村里医馆药材不足,只能慢慢将养,直到今天才能起身下床走动,刚好就碰到了这样一件喜事。

在老伴的搀扶下,郑夫子眼里都泛起了一点泪花,激动不已:“惭愧,妄老夫饱读诗书五十载,至今除了这一衫青衣外一无所获,反倒不如一群白丁有所作为。这路一成,正是功在当代,利在子孙的善事,就为这事,当浮一大白!虽未有寸功,但老夫能亲见此事之成,亦有幸哉!”

老夫子为人本就有些迂腐,心中满脑子都是儒家齐家治国平天下的思想,虽未真正步入仕途,但课堂之时,他也常常跟学生们大谈自己的理想抱负,治理远景,虽然大多都只是心中臆想,纸上谈兵之举,但也不能说他是个官迷,只能说他是一个整日在脑中想着为官一任为民请愿而忘记脚踏实地改变周围现状的迂腐得可爱的儒家弟子之一吧!

“如此幸事,怎能无酒作伴!道福,你带几个人去我家里院子的桃树下,把树下的那几坛女儿红给取出来让大家共饮,也当我谢各位救命之恩了!”一脸潮红的夫子今日也是高兴,竟然把他女儿出生时就埋的女儿红给拿了出来,要知道他是老来得女,对自己的女儿那是宝贝得不行,那是把朱子理学都不顾了也要把最好的给自家孩儿的。

早就听说郑夫子家里藏着几坛好酒的吴道福等人听到有这般好事,哪里会有推辞之举,要知道刀口舔血的人哪个不是嗜酒如命的,这段时日里村里幸存下来能找到的好酒烈酒早就被他们一群大汉给喝了个干净,都已经好几天没沾一点酒水了,酒虫早就在肚子打转了。

“就你那几坛子能顶什么事?村里的汉子哪个不是好酒之辈,今天如此幸事,决不能扫了大家的兴志不是,道斌,带着你堂兄一道去咱家地窖里把那几大坛子好酒都搬出来,今天咱村里要不醉无归!”吴永康看到大家正在兴头上,顿时也来凑了个热闹,笑哈哈地当着大伙的面放下话来。

“咱家回来的正是时候啊!大老远就听到有人嚷嚷着给酒喝啊,少了我们那可就不热闹了!!哈哈哈~”出海捕鱼的李德等人刚好回来,竟然听见铁公鸡吴永康竟然请客喝酒,只觉得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他能请客,那必然是有事相求的,不趁现在好好宰他一顿怎么对得起自己:“我说叔啊,你既然知道兄弟们肚量大,那可得让兄弟们喝顿饱酒,可千万别藏私。我可知道,前年你从我手上买走的那批竹叶青可是没见你拿到外面去买卖,要是你留着自己喝的话,现在怎么也应该能剩个3-400斤吧,如今正好让大家乐呵一下吧!”

“咳咳!”吴永康尴尬地看着从村外码头走进来的一群人,心里直接骂了一句娘,本来想说的下一句话一下子就给呛回肚子里去了。本来就想着李德等人不在,正好给大家一点好处,让大家答应以他吴永康的名义把修路的事给报到县令面前去,这样既能省下一大批酒水,又能让大家落个好,到时候即使他李德回来了那也是木已成舟的事,他即使不同意那也不行了。可到了还是没有逃过这一刀啊,哎,算了,既然已经放出了话,那他也不好当着全村人的面打自己的脸吧,可恨的是李德这个混蛋对他家里的好东西可是一清二楚,不像村里人那么好糊弄,谁叫他为了探便宜,许多东西都是从李德这海贼头子手里低价买来的呢。

“看你说的话,好像你叔我说话不算话似的,放心吧!今儿就把我家地窖里的好酒全都抬出来让大家伙儿喝个痛快!”吴永康皮笑肉不笑地打着哈哈,不过想着如果他心里想的事情能成的话,那这一顿也绝对是值了,现在就该考虑应该在什么时候提出来才是合适的时候了。

看着吴永康这么干脆的应承了下来,村里对他为人深有了解的几个人暗地里皱了下眉头,看来这老家伙所图不小啊,能舍得这么大的付出。

(家里的事情耽误了,买卖也倒了,所以最近比较落魄,没有太多心思写作!不过现在好了,我也将继续开始我的写作,不会让这本书夭折的!)

50 论知识的用处

别看好像他吴永康只请村里人喝了一顿酒,就以为不值几个钱,在明朝的时候,大家喝的还基本是黄酒和低度的米酒,像现代世面上的蒸馏酒虽然在当时已经发明出来了,但由于口感和习惯的原因,南方人更多的还是喝的黄酒,如状元红、女儿红和竹叶青之类的发酵酒,但是这样的酒有一个问题,劣质的酒很容易就会发酵变质,不容易保存,而能够放进他吴永康地窖里的,那都是一些世面上的好酒,他吴永康虽然抠门,但也是一个嗜酒如命之辈,怎么也不会亏待自家的口舌之欲了!

保守估计,现在全村人都上,那这一顿酒喝得可不便宜啊,光是李天养他老爹敲的那一竹杠,最少也是大几十两银子,总的算下来,他吴永康这回一下子就要花费近五十两银子,估计够他背后肉痛好一阵子的了。不过想到这些好酒都是从李德手上买来的贼赃的话,估计吴永康入手的价格比在世面上便宜得多,要不然以这老狐狸的性格才不会一次买进如此之多的美酒!李天养在心里默算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要是这老头子能拿出这些现银来给村里买粮食的话,那比请大家喝上一顿好酒好得多了!

不过他也不会再这时候扫大家的兴,自从他老爹回来了以后,他就很少再在公众场合里做出什么事情了,很多时候他都是私下里和自家的老爹几个人谈过以后,再由老爹出面去跟吴永康这样的人物打交道。在这里他还得感谢一下他们当中军师张冲,很多时候他的主意都是在张冲的帮助下才得到了他老爹几个大人的同意的,比如说这条村路的先行修建。

本来按着李德他们几个的意思,怎么也得先把他们几家的房子先给修建起来才对,虽然儿子当初跟村里人说的时候事先已经抓过阄,已经定下了修建顺序了,但是既然现在他们回来了,这村里有谁还真的敢跟他们抢位置不成?做海贼的人本来不是安分的人,大家为了自己家人着想,那都是人之常情。

李天养为了这事,费了好多唇舌,最后把他奶奶给搬了出来,才在张冲的帮忙下,才好说歹说让李德、甘兴志几个蛮横之徒同意按照以前抓阄的的顺序行事。而在修路的事情上,他们几个又跟一个五岁的小孩子杠上了,到了一句:“你个黄口小儿,老子吃的盐逗比你吃的米多,还敢教你老爹怎么做事?一条破路还比房子重要了,这是哪来的歪理!”给差点打发了!

到后来还是被张冲一段文绉绉的:“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的话语给说服了,同样的道理,他李天养说出来的效果和张冲说出来就是不一样。而这,很大的原因其实还是败在了年纪上面,这个硬伤是他李天养怎么也迈步过去的坎。很多时候即使他说的很有道理,但是就为了他们大人的自尊,他们都不会在明面低头承认的。一次两次比他们有见解,他们会夸你聪明伶俐;但次数多了以后,那就会显得他们几个大人反倒不如一个5岁稚童,对于几个手下管理着一大群汉子的海贼头子而言,这比直接在他们身上划拉几刀都不能接受的。

海盗这个职业本来就是强权的世界,没有威信和能力的领导者是没有办法掌握住这一群桀骜不驯的手下的,所以从一开始,能当上头目的人性子里都多少都带着一丝独裁和自负的,打心眼里都不会承认别人比自己强,更别说说一个才几岁的小孩儿,哪怕这个孩子是自己的儿子!

但是这个时代又特别尊崇读书人,大家从小就被教导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思想。所以虽然李德在背后老说人郑夫子如何如何,但其实在面对郑夫子这样的老朽之辈时,反倒比对吴永康还要尊重得多。所以很多时候张冲这个童生的话反倒在李德他们几个人的心里很有分量,要不然也不会请他做他们团伙的军师了。

很多时候,其实并不是说他李天养真的比李德他们聪明,而是现代教育和知识对他的影响,让他能够看得比这群没有什么文化的粗人要远一点。在现代,很多人读完大学出来,总说自己其实白读四年的书,根本就有学到什么有用的东西,真的是这样吗?

李天养自己做生意的时候,其实就深刻感受到有文化和没文化的差异其实真的很大很大:目不识丁的人看到都只是眼前的蝇头小利,而忽略了真正的大头;而有知识的人则懂得分析利弊,舍小取大,获得最大的收益。

李天养卖手机的时候,就特别喜欢那些穿着打扮特别朴素的农村人,因为这样的真的很好忽悠,你只要承诺送他很多小礼品,那他就会觉得自己占了很大便宜,非常干脆地付钱了事。而他最讨厌碰见那种文质彬彬的人,特别是带着眼睛的四眼,基本上像这种人,十有八九都会是一群特别精明的人,遇见这样的,他从来不提送小礼品的事,只是平平静静地给对方聊手机的话题,等对方通过各种渠道对比了解以后再跟你杀价,最后一台手机只能赚个辛苦费,最后只能通过推销那些小东西来补贴一下。

这些都是一个很明显的例子,费上这些数字写出来,除了是剧情的扩展外,也是希望看到这本书的各位,真别觉得读书没用,好像什么东西都没学到,出了社会学校里学到的好像一点用处都没有,其实真实的是,学校给你的只是更多的是眼界和见识,这些东西在无时不刻地影响着你的每一个判断和思考,只是你不自觉罢了。

别看李天养好像点子一个接着一个,真要说到人情世故和邪门歪道,一个吴永康就甩他十万八千里了。

李天养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家老爹老是会跟自己唱反调,难道自家儿子有出息他还不高兴吗?最后在某天,张冲悄悄把他叫到一边点拨一番后,他才终于开窍。现在很多事情他都会事先跟张冲讨教一番,听取了他的意见后再私下里跟几个大人探讨,最后在张冲明理暗里帮助下说服大家,第二天才由几个大人出面去把事情办了。

51 歪主意

既然大家都说了要庆贺一番,有了美酒,当然得有配套的下酒菜才够意思!村里虽然糟了灾,但是好歹凑上一顿大家满意的佳肴好事没有问题的,于是大家纷纷散去,妇女们开始忙活着淘米洗菜,准备晚饭,男人们则朝着牛羊群里奔去,那里还有好几头被砸断了大腿,奄奄一息的牛羊,正好可以宰了给大家来顿丰盛的大餐。

虽然这些牛羊的主人心里有些不忍,但也知道像牛这样的牲畜,断了腿也就没什么用处了,不能耕地还要人去照顾那就是废物,现在把它宰掉也是它的正确处理方式。更别说宰掉它们还能从李德、甘兴志等人手上拿到些银两补贴一下自家的损失,那当然是不错的选择了。

全村一起聚餐,其他村民家里窘迫,家里的粮食果蔬早就交了出来,再拿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来给大家添菜了,当然即使有人还有私货,现在也肯定不会、也不好当着大家的面拿出来了!而像李德他们这几个在村里有些地位,本就比较好面子的汉子当然不会像村民一样白吃白喝了,故而才会想到出些银钱把那几头残废的牛羊给宰了加菜了。

古代老百姓对于牛马这类能够帮助生产的牲畜都是几位保护的,除非必要谁都不会轻易宰杀这些健壮的牲畜的,所以一年到头都很少有机会吃到牛肉。现在能有机会敞开肚子大吃一顿,大家的干劲儿那是相当的高!

原来村里每逢红白事的时候都会在村口空地上摆上几桌宴请亲朋好友,而像李德、吴永康这样的大户则会大开宴席让全村的人都来热闹热闹,当初李天养百天之时,李德可是请全村人人吃了三天三夜。所以,现在全村人再来庆贺一番,大家早已是司空见惯,也不用吩咐,都知道自己该去做些什么,不大一会儿功夫,就着这两条刚刚修好的村路,整个村里现在能找到的能用的桌凳就整齐地摆了开去,排成了一条长龙。

别人都有事可做,李天养他们几个则是无所事事,帮手太多了,有他们不多,没他们不少,他们就去添乱了。做饭这事,还是交给专业的人士去做才好,他们只要等着吃喝就行了。

自从地震了以后,李天养的所作所为让在他们这个小团伙里确立了他的地位,几个年纪比他大的家伙都对他俯首帖耳,不再像以前那样多多少少因为他父亲李德的缘故才对他亲近的。而且经过这次地震以后,他们的小团伙也不断发展壮大了起来,像吴道福的儿子吴康这样十来岁的壮小伙都愿意听从李天养的吩咐,时不时在李天养面前刷一把存在感。

几个家伙四处乱串,看着吴道福带着几个壮汉来来回回地搬运着一坛坛美酒,不多时就在一个角落边摞起了一座小山,而且还在不断搬来,看这样子,怕不得有上千斤美酒啊!黄酒度数本就不比烧酒,口味比较甘醇,一个普通汉子的酒量都有一斤以上,这次这么多人一起畅饮,李德他们担心酒不够喝,也纷纷从自家的私藏里提溜了几十坛存货出来,这样就凑齐了这么多的酒水。

李德他们在外虽然凶狠,但是对于同村乡亲还是比较大方的,在这些小钱上面到时很少计较的,要知道,想他们这样的职业,喝酒还需要花钱去买吗?只是花些功夫和力气就能搞来一大堆这样的货色。

看着这满地的酒坛,李天养脑袋瓜子滴溜溜的乱转,开始动起了歪脑筋。除了偶尔搬运酒坛的人,其他村民都把心思放在了晚饭上面,谁也不会去注意边上这堆酒坛,本就是让大家喝的,谁会想到有人会打它的主意!

能入了李德他们几个人的眼,放进自家地窖的酒水当然不是一般的货色,时常看见村里人去吴永康家开的杂货铺买上一壶普通黄酒就要近2分银子,折和铜板20几文。像这样的好酒,要是运到泉州这些大城里去一大坛子怕不得值个2-3两银子,以现在的物价计算,一两银子能买上一石七八的粟米,而要是买黑豆,大麦这样的杂粮的话,那更是能买3石多。而摆在这的上百坛好酒,要是能悄悄弄走一半,拿去购买粮食的话,那最少也能买上两百多石粮食吧,那样的话,怎么也能多少让村民们多吃上几顿饱饭!

李天养不是圣人,没有那么多的高风亮节,但是当初他对着村民做过承诺,虽然他也如数将自家的存粮都交了出来,和大家一起分享。可是他也知道自己家里除了粮食以外,地窖里还有数口箱子装满的白花花的银子,更别说想李德他们这种职业,狡兔三窟这种事情那是肯定会发生的,要不然李德他们回来了这么久,即使李天养又跟他们说过粮食问题也不见他们着急。所以他心里老是有一些内疚,总觉得对不起这群对他信任有加的乡亲们。

前世里李天养在网上看到过太多非洲难民的景象,虽未真的亲身感受过,但是光是那样的照片,都会让人心生恻隐,更别说当时年少轻狂的他还亲身体验过三天没有进食的滋味,那真是毕生难忘啊!当时虽然是情势所逼,大家不得不集体自救,但能让大家摒弃私心,共同把最为珍贵的粮食都交给李天养统一打理,虽然有一点点占他们这样的大户便宜的心理,不过光是那一份对他的信任就让他受用万分的。

所以他明知道父亲他们不会答应那样的无礼要求也要去试一试,只希望能多少帮大家一点,这样他的心里才会心安。

虽然两三百石粮食对于这样一个1000多口人的大村落来说是杯水车薪,最多也就能多帮大家多撑上一个多月而已,但是谁能知道这样的时间就意味着多少人的身家性命呢?

52 家贼难防

心里越是细算,这个念头越是在脑海里翻腾,他知道救济村民这事儿是个无底洞,即使像他老爹这样身家不菲的人家也不敢轻易出手,只能靠国家的力量和百姓自己运气了。再说看现在的情况,还完全没到那样的地步,乡亲们还兴高采烈地为了今天这顿丰盛的晚饭努力着,谁会想得到那么长远!

有点心虚地看了看四周,确定周围真的没有什么人注意到,然后小手一招,还在四处张望地几个少年就知道李天养又有事情需要大家帮忙了。正是心力旺盛的年纪,几个少年也都是捣蛋的主儿,这段时间又一直跟着李天养做着许多大人都未必能做好的事情,如丈量地基、管理物资等,一个个心里都觉得自己现在能算是半个大人了,虽然不知道去偷大人们的酒水后有什么用处,但是凭着对李天养的信任,到也没有谁提出反对意见。

大家都知道,偷藏酒水这种事情也不是什么大事,真要出了什么问题,最多也就是被自家老子狠揍一顿,这些人当中除了李天养以外,谁不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小主。不过要是能不被大人发现,少一顿皮肉之苦那当然是更好了。偷酒这种事情,几个少年在自己家其实也没少干,只是他们当时也只是小打小闹,拿筷子偷蘸一点放嘴里嘬上两口既安全又解馋,就算一次性喝多了一点,往里面加点井水进去,神不知鬼不觉!

不过当李天养说想干票大的,一次搞走一半的时候,大家心里就有些发憷了。这么大的数量那铁定是会被大人们发现的,那到时候一查就知道是他们几个干的,东西没偷到不说,还白白挨顿胖揍,这种亏本的买卖,大家都不是傻子,当然不会做了。不过大家也知道李天养的点子多,既然他这么说了那肯定是办法解决的了。

“大家都去村里找找,把那些完好还能用的酒坛子洗干净了装满井水抱到旁边屋子里去,最少要给我找到50个这样的酒坛子,这样才能瞒天过海!!”刚好存放酒水的地方旁边不远就一栋修建到一半就没有建材搁置下来的小院,正好方便他们作案,李天养一脸鸡贼地奸笑:“千万记住别让大人们发现,多找几个你们信得过得伙伴,这次我们要速战速决!”

“天养你这是想往酒里掺水啊,可是兑这么多的水,大人们一喝不就喝出来了吗?”甘大彪几个没少干偷老爹酒喝得屁事,一听李天养的主意就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只是他们从来没干过直接兑上一半的酒水的事情,心里不免有些彷徨。

“放心,山人自有妙计,包准能瞒过各位叔伯的,只要到时候大家听我的安排,必定不会让大家吃亏的!”李天养做出莫测高深之状,在少年们面前好好装了一回b:“等风声过去以后,我找人把它处理掉,也让大家每人分上几钱银子花花,当然了大头还是要留着有大用的!”

听说干成这事儿还能得点实惠,大家的兴志直接被勾起来了,村子离县城较远,除了吴永康家的杂货铺也就只有偶尔来几个游乡货郎才会有让少年们花钱的东西,不过有点私房钱在手,真有自己想要的东西的时候也不用去死气摆列地缠着大人们了。

虽然以李天养现在再少年们心中的地位,叫他们白干这事儿少年们那也是没有一点犹豫的,只是李天养以着三十来年的心理经历,当然更加知道平日里的小恩小惠也是必要的,花点小钱继续巩固他在少年们心里的地位那是绝对超值的事。以他的年纪,大人他就不去想了,现在他能指望的就是身边这群小伙伴了,所以很有必要好好经营起来,要不然以他的实际心理年龄,哪里会跟一群小屁孩玩到一起去,还要耍上一些小手段。

他看了那么多的穿越小说,凭一个计谋就能降伏一大群人物的nb角色那是相当了得啊,但是真到他穿越了才知道,事情哪里会像书上写的那么简单的。是人都会有自己的想法,谁会真凭m某一件事情就对别人俯首帖耳啊,就连李天养家的下人,憨厚的石头大哥还会在主人面前演戏,假装没发现老夫人和他父母的存在对两个丫鬟现殷勤,不就是想他父母做主让他娶个丫鬟吗

事情吩咐下去了,几个少年就各自去找玩得来的伙伴帮忙了。李天养带着自己的两个跟班也直奔自家的地窖去,哪里可是有不少他老爹喝完存放起来的坛子,里面的银子早被他老爹在夜里伴奏不知道藏哪了,不过还是有些重要的物件在里面,所以石头这段时间都在这里盯着。

不过以他李天养在家里的地位,石头在木叶不会拦着他不让他进去,也不会问他为什么搬这么多空坛子,还生怕李天养力气小,主动一手拎着2个坛子放到李天养指定的地方去。村里的水井有好几口,为了不被大人发现,大家都绕了很大的路跑到离村子最远的井边洗刷坛子,然后装满井水贼头贼脑,猫着步子快步朝隐藏地溜去。

好不容易才找满需要的坛子,又里外好好地清洗了一番,再用干布把外面的水渍给擦拭干净,还好小伙伴们给力,倒是没有花费多少时间,只是小半个时辰就已经准备就绪了。看着身边越发壮大的少年团伙,李天养留下几个机灵有力的少年,剩下的二十几个人都一股脑儿被他赶走了,人太多了就不容易隐藏了。

估计是酒水已经搬完了,好久都没看有人搬酒过来了,正式下手的好机会。

假意在四处逛逛,看准没人的机会,李天养一挥手,几个少年就冲屋子里冲了出来了,抱起身边的酒坛子就往回跑,一个个的还弯腰驼背的,煞是好玩。李天养也迈步走进墙垣,指挥着大家把一坛酒兑成两坛,这样抱回来五坛就,一会儿的功夫就变成了十坛。不过可惜还是出了纰漏,封坛用的是牛皮纸做的泥封,这东西就算再仔细拆封也只是一次性的玩意,盖回坛子也只是一个摆设,再起不到密封的作用。

53 偷梁换柱

这就是李天养考虑不周了,他还真心没有注意过当时封坛的技术,还以为就跟电视剧上面演的一样,几张红布一蒙就完事呢,真是中了电视的邪了。那就只能想办法挽救了,要不然辛辛苦苦的准备工作就都作废了。李天养坐在地上苦想了一会儿,终于想到一个办法可以解决过去,不过这样一来他们需要做的事情就更多了。先打发吴曙去再叫几个人过来帮忙,再叫长生去家里地窖取些牛皮纸来,李天养准备自己动手制作泥封。

不大会儿功夫吴曙就带着吴杰和李德、杨志他们几个过来了。

“你们几个现在就去在每张桌上搬一坛子酒上去,搬上去之前记得把泥封给我拆了,拿到我们这儿来,要是有人问起,你们就说马上开饭了,方便大家饮酒。”李天养指着堆成小山的酒坛。

“不是准备兑水的吗?都没兑就这么搬上去做什么?”吴杰几个看着完好泥封封着的酒坛,疑惑不已。

“废话,怎么也得先让他们喝上几分醉意,舌头品尝不出好坏了才好方便我们以次充好啊!要不然就凭这些酒鬼的舌头,酒好酒坏那不是刚一入嘴就分辨出来了,虽然村里大多数人都早已喝惯了劣酒的,未必能尝出个味道,但是像你我父亲这样的谁不是猴精猴精的。”李天养早在开始就想好了这个办法,现在只是把脑中的想法给几个人解释罢了。

这样把酒一开封放上桌子,就让他们多出来34个泥封,至于开封以后的酒挥发的问题,反正马上要开饭了,谁会在意这点小事呢?用这多出来的泥封盖在兑水的酒上面,这样就让他们偷梁换柱换回来34坛原封不动的酒水。但是后面的泥封就没有办法弄虚作假了,只能靠大家依葫芦画瓢现场制作一个差不多的泥封把换出来的酒水重新封装了。

好在这个技术不是很复杂,只需要一些细腻的湿泥混杂一些干草叶,大家现在只要尽量能密封住酒坛,不让酒水挥发就行,不需要你有多美观,等过后有时间了还可以再重新弄过嘛。当然,现在在这墙垣就弄肯定是不行的,离他们案发的地方太近了,容易暴露,每每换好一坛酒水就会有一个人把它悄悄绕道搬到一个秘密的地方去藏起来。

小村周围的地形早就被一群活力充沛的小子们摸得一清二楚了,哪里有山洞,哪里能藏东西大家伙随便一想就能说出好几个地方来。年少轻狂的时候,谁没有点不愿意家里父母知道的小秘密,很多不方便带回家的东西,大家也都是藏在小村附近的。而作为一个小团伙的雏形,李天养他们也在离村较远的小山背后找到了一个自以为秘密的山洞作为据点,山洞不大,估计连他们现在的队伍都容不下了,但是用来藏这几十坛酒水还是没有问题的。

“快点快点,去灶台那监视的兄弟们回来报信了,说饭菜马上就要做好了,估计要不了多久就开饭了!大家手脚麻利一点,这批酒水兑换好了以后还要去重新把那些酒坛重新摆过,把特意留下来没兑水那十几坛酒水给搬到最上面去!”李天养一边帮吴曙托着坛底,一边催促旁边几个干了良久,手脚有些发软的少年,完全忘记自己监视周围环境的任务,连什么时候墙垣边上冒出了一个脑袋都不知道。

眼看饭菜都准备得差不多了,既然刚刚大家都让他搬酒抬酒,吴道福想着那趁现在先去把酒帮大家给搬到桌边去,到时候也方便大家吃喝不是?所以喊了两个相熟的,朝堆酒的地方行来,哪想到远远地就看到几个小家伙在那边鬼鬼祟祟地,从酒堆里搬着几坛酒就跑,后面还跟着个大摇大摆的李天养。

“这几个小家伙不会是要偷酒喝吧?”吴道福在心里嘀咕着,不过有李天养参与其中,他到是不好说什么,几坛子而已,这点数目让他们拿走倒是无伤大雅,他吴道福就当什么都没看见好了。不过看看身后的两个下手,不知道他们有没有看到什么,怎么说这也有李天养参与的份,虽说是小事,即使被村里人知道也翻不起一点水花,这村里的男人,谁小时候不是这么过来的?

但是想他吴道福前段时间才抱上李天养这条小粗腿,要是因为这点小事让李天养在村里人面前丢了面子,谁知道他会对他吴道福有什么膈应没有?李天养年岁是小,但半个多月来跟他朝夕相处下来,吴道福在心里深信,未来此子必然大有作为,他也不想自己身后的子孙也如他一般一辈子在刀口舔血。

“你们两个还是先去帐篷那边让那些个耍牌的家伙都赶紧收拾收拾,这马上就开饭了,他们不知道动动手帮帮忙?不能老子累死累活,他们那群龟儿子在那吃现成的!”吴道福随便找了个借口就把身后两个人打发走了。

“吴哥,那这酒还搬吗?”其中一个汉子发问,这都要到地头了,怎么这大哥又想起另一出了。

“没看见这桌上的酒都已经摆上了吗?那还搬个什么鬼,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赶紧去!”吴道福正好看到不远处桌子上已经开坛摆好的酒坛,指着这些坛子没好气的说。

打发走了跟班,看到摆放整齐开坛放好的酒水,吴道福就呐了闷了,不知道李天养又要出什么幺蛾子。他可记得没有让人把酒水开坛放上桌啊,结合刚刚的情况,那基本可以肯定是刚刚那几个小家伙干的好事。

带着一丝好奇,吴道福放低脚步,想看看他们到底在捣鼓些什么?这不看不要紧,一伸头就正好看到几个少年满头大汗地正在拿着酒坛倒酒呢,观察了一会儿,再结合几个少年的对话,他大概就知道这群小子在搞什么鬼了。

吴道福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哭笑不得:“这大当家的少爷可真是够胆儿肥的,当着全村的人面玩这一出,也不怕露馅吗?”

54 做贼不心虚

终于把这最后一批酒水给搞定了,李天养擦了擦头上的汗,直起身来活动了下发酸的手脚,抬头不留神看到了一个不该出现在这的面孔,李天养心里发苦:“擦,光顾着帮忙了,都没注意这人什么时候过来的!”

心里虽然有些发蒙,不过面上李天养嘴上还是很亲切叫了一声:“吴伯,你什么时候来的啊,也不打声招呼。”

也怪李天养大意了,这么久都没人关注这边,他也就懈怠了,想着就这最后一回了,赶紧帮忙干完了就可以开溜了,谁知道就这最后一哆嗦反倒让人给发现了。

听到李天养打招呼,正蹲在地上做善后的几个少年连忙抬起头来张望,正好看见吴道福那一张古铜色的脸庞,一个个吓得脸色发白,呐呐地跟吴道福打招呼:“叔!”“伯!”然后都不知所措,望向李天养。

“你们胆子可真够大的,这事儿要被你们大人知道了,非不揍死你们不可!”被人发现了,吴道福只能假装黑着一张老脸,吓唬一下几个人,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接下来如何是好,要是没被发现,他悄悄走掉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至于后面会不会被大人们发现小兔崽子们干的好事跟他吴道福完全没有关系。

现在可好,他是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心里还是为难得很。

“吴伯,你有看到什么吗?这里什么都没有啊,就只是些废砖烂瓦,你什么都没有看到,我们也从来都没来过这里!对吧!”李天养现在觉得自己现在的笑容一定跟吴永康一模一样,但是为了自己的计划不被暴露,他也只能睁着眼睛说瞎话,以他跟吴道福这段时间的想出,让他卖自己这个好还是没有问题的。

“哦,是吗?还真是什么都没有啊,我还是去看看灶台上的饭菜好了没有,这肚子都饿得咕咕叫了,这些贼婆子,手脚也真是太慢了!”吴道福苦笑着用手指虚点了几下李天养,然后转过头,手一兜,一晃一晃地往回走去。

“还楞着干什么?赶紧按我刚刚说的那样去把酒坛给摆好!”李天养看这还在发呆的几个少年,小腿一伸,揣在长生的屁股上,把他踢的一个扑棱。然后转神就朝吴道福追去:“吴伯,等等我,小子还想找你商量个事!”

“就这样?这什么情况啊,叔这是什么意思?”吴曙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还以为这事就这样穿帮了呢,可没想到李天养一句话就让向来比较威严的吴道福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管他呢!反正有事也是少爷在前面顶着,我们把我们的事做好就行了呗!”经历刚被发现时的心虚之后,王得财倒是对自家的少爷信心满满,端起兑好水的坛子就朝墙外走去,留下几个还搞不清楚状况的家伙。

“怎么?心虚了?”吴道福低头看着李天养:“刚刚如果不是我,而是别人,看你怎么收拾!”

“不就因为是你老人家呗,所以我才不怕啊,我就知道你会帮我的。”李天养仗着现在年纪小,有意卖了一个萌,想当初做买卖的时候,为了让客人买个东西,各种好话废话又不是没说过,现在这样都是小巫见大巫了,有条件不懂得利用那才是傻子的做法。

“说吧,要我帮你做什么?”直接无视了李天养的卖萌,吴道福可是见过李天养跟吴永康这样的老狐狸打交道,总觉得这个小当家实在是个妖孽人物,这才多大的人,你就没法知道他对你说的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所以他才会把这宝压在了他的身上,虽然眼前未必能见到什么利益,但是从长远来说那稳赚不赔的买卖。

“既然吴伯都这么说了,那我就不怪弯子了。我看今天大家都这么辛苦了,晚饭的时候那你们就安心吃饭吧,像拎酒盛饭这种小事就交给我们这群小子了,您说好不?”做戏做全套,做了这么多事来打掩护,李天养可不希望临到最后还是被人发现,这样在小伙伴们面前多没面子,完全不利于他那足智多谋的形象不是!

“可这事我说了也不算啊,到时候谁要是突发奇想要去干这些事情,那我也管不了啊!”吴道福虽然不知道李天养提出这样一个对大家有好处的意见的用途,但细想肯定也是为了给他们自己做的事情来善后的吧!

“你到时候只要在桌上打个招呼就成,我看看有谁会傻得抢着找事做的!当然了,事成以后少不了给您孝敬一二,这回我们可是连郑老夫子那十几年的女儿红都搞了两坛的,倒时候给您老留上一坛回家慢慢享受。”李天养甩给吴道福一个你知我知的表情,也不等吴道福答应,到了一声谢以后就屁颠儿屁颠儿地跑去看看那几个家伙善后做的怎么样了。

只留下一个吴道福站在风中凌乱,喊也不是,不喊也不是,眼睁睁看这李天养走远,最后没好气地一笑:“搞得老子帮你就是为了贪你一贪好酒似的!”

等李天养回来的时候,大家基本也都把酒坛给归置得差不多了,现在就剩下把特意放在一边的原装酒水拎到顶上去了。这边在收拾,那边去藏酒的吴杰几个也带着几个帮手回来报到:“我们那边都弄得差不多,后面送过去的没封坛的酒水也被我们用泥封好了,现在山洞也被大彪他们用树枝、木头给堵了个严严实实的,48坛一坛不少全藏在里面了!”

“行,不过一会儿估计还要辛苦兄弟们一下,长生去让大彪把兄弟们都叫过来,我来说一下接下来的安排。”别看李天养小屁孩儿做一个兄弟,有一个兄弟的画面比较滑稽,但是这群半大的小子就吃这一套,从小就耳濡目染父辈们彼此称兄道弟,让他们为人处世的时候总是不经意地学着长辈的交往方式。

君不见,当年一部《古惑仔》让大江南北的少年们多么得心擎神往,让神州大地留下了多少古惑仔的火种!

55 庆功宴

等到二十几个小伙伴都到齐了以后,李天养才说出自己的打算:“刚刚跟吴伯说了一下,等会儿给大家拎酒盛饭的小事就交给我们做了。大彪你带上十几个兄弟去找二嫂,让她给你们一人找上一个菜盆饭瓢,你们一人负责两桌人。吴杰和吴曙你们就带着剩下的几个兄弟在这酒坛边上守着,千万不能让大人接近这些坛子,知道吗?”

“啊?那我们吃饭怎么办?”小伙子馋了一下午了,就等晚上放开肚子好好大吃一顿,特别是其中家庭环境不是很好的人家,平日里除了鱼肉以外,一年里就算过年过节都难的吃上几口其他肉食,更别说像今天这样敞开了吃肉的机会了。要知道今天光是牛就杀了三头,更别说还有十好几头羊呢!地震以后倒是找到了几十只鸡鸭的尸体被大娘大婶们做了顿肉食,可真分到每人碗里的也就几块罢了,最多打打牙祭。

“放心吧,亏不了你们!我现在就去找二婶他们,让他们在这给我们大家另开一桌,肉菜管够!!再说了,只要跟着我,以后大家吃香的、喝辣的,那都是早晚的事!”李天养拍了拍幼小的胸膛,豪气万分。

“可是我们还要给人家盛饭端菜,哪有机会吃饭嘛!”甘大彪等人想想自己要做的事情,都一个个苦着一张脸。

“你傻蛋啊你,平时的机灵劲儿去哪儿了,这群汉子今天难得喝顿饱酒,心思全在酒菜上去了,哪个会真的傻到吃饭啊!你们上去一人给他们碗里盛上一碗米饭,然后把饭盆往桌边一放就好了嘛!”李天养也是醉了,平时看起来一个个都雄心壮志的,没想到一顿大餐就将一个个的打回原形了。

“也是啊!”“对啊!”“太好了!”一个个家伙喜笑颜开。

“不过倒是吴杰你们这里,千万给我盯住了这些酒,除了这边的三坛是特意给你我父亲他们留着的,他们那一桌估计都是些酒鬼,加上桌上的那一坛,四坛酒水下去,怎么也该醉了,到时候舌头怕是分不出好坏了,可以送上那些掺水的假货了。而剩下的原液,哪桌先喝完就先给哪桌,先喝完的至少证明这桌能喝,那基本也是群酒鬼跑不了,不好拿假货糊弄,以次类推。”

“而最重要的是,绝对不能让他们来拆泥封,我们这泥封也就是个样子货,送上去之前一定要在这里揭开以后再送上。如果女眷那边也过来拿酒的话,直接就给她们上掺水的假货,平时都少沾酒水的人喝这么好的就不是浪费吗?”李天养特意嘱咐着吴杰他们,他倒是想要跟他们一起在这吃饭,不过以他对家里老太太的了解,平时里见不到孙子也就算了,吃饭的时候还到处乱跑可就说不过去了。

“那后面来拿酒的要还是喝出问题了,那怎么办?”吴曙还是心有余悸,刚刚被吴道福抓了个正着,现在有点打退堂鼓的意思。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喝就喝出来呗,难道他们还真会当着大家的面给说出来啊,只要我们父辈那桌没人喝出来,那就万事大吉。到时候我估计他们也就是在心里骂他吴永康的娘,谁不知道今天他家的酒就占了大半。他本来就是个抠门,做出这样的事来也是不稀奇的事情,他家杂货铺卖得酒水也没少兑水进去!”李天养一脸的奸诈,笑的跟个狐狸一样,让周围的伙伴一个个都觉得不自在。

“开饭喽!!!上菜!!!!”郑二嫂的大尖嗓门拉开了晚饭的帷幕。霎时间,一道道香喷喷的佳肴传上了饭桌,整个村中心散发出夹杂着一缕咸鱼气息的菜香。不多时,饭桌上就盛满了各色美味佳肴。

今天的饭菜怕是村中乡亲吃过的最为丰盛的一餐了,就连李德他们几家宴请四方是的招待都稍有逊色。各色海鲜那都是必备之物,鸡鸭鱼肉,那是应有尽有,光是荤菜就有头十道了:炖的稀烂的整鸭,油光可鉴的红烧猪肉,切得薄如蝉翼的卤牛肉,一水新鲜的海鲜海货,配上几盘绿油油的蔬菜,一碟下酒的炒豆,看的人是直流口水。

乡村妇女的手艺虽然不比大厨,但也是长年累月跟饭菜打交道的人,各有各的心得和绝招,做出来的饭菜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一番谦让,村中的男丁也都纷纷入座,饭桌不够用,大家也不是讲究的人,挤挤就好,再临时用木板搭成几张简陋的饭桌,倒是把村里能够入席的男丁们都容纳了进去,而妇女和孩子们则就近在灶台附近搭了几张大桌子放上大盆大盆的肉菜。

吴杰他们则守在酒坛旁边,席地而坐,傍边的地上用木盆倒扣放上菜肴,少年们一个个眼放精光,盯着冒着热气的菜肴,找准了自己的目标,就等着人喊开动就准备战斗了。只是苦了甘大彪们十几个小子,一个个苦着脸守在大木甑子面前,等着给人盛饭呢!

“今天难得有机会,大家一起在这吃个便饭,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经历过这么大的灾难以后,我们还能活着站在这里,那是菩萨保佑,妈祖显灵!作为乡里里正,吴氏家族族长,我很惭愧,没能帮到更多的乡亲活下来,这是我的无能!这一杯酒,就敬给那些在这场灾难当中的各位父老乡亲,希望他们在天有灵,能保佑我们重新建起我们的家乡!”作为村里名符其实的名望第一人,吴永康第一个发话没有谁会提出异议,他端起身边倒满酒的碗,一饮而尽。

看着里正喝下这杯酒,所有坐在桌上的乡亲们也都纷纷端起海碗,仰头饮磬。本来还窃窃私语的各桌人马,也都在这一番话后沉默了下来,一些感性的汉子则不由自主地从眼角滑过几滴晶莹。而灶台边的妇女当中则传来了一声声低泣,随后到处蔓延开来,本来颇为开心的气氛却一下子变成了一首悲乐。

吴永康也没想到一番话会有这样的反应,让他接下来的话也不好再接下去了,只好尴尬地看着这个沉默的现场。

李德看不下去了,一把扶桌站了起来,大吼一声:“哭,哭个球!要死刁朝天,不死万万年!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现在还活着的就该想想以后的事,花那么多心思在以前的事情上面有什么劲儿!这一碗酒,我李德在这谢谢各位父老乡亲在最危难的时刻帮我们几兄弟照顾我们的母亲和妻儿。我们都是混账玩意儿,这么重要的时刻竟然不在亲人身边,好在有各位的帮衬,才让我们能再见到亲人!看的起我李德的,就倒满酒,接受我这一杯酒!!接下来其他的话就不说了,就一个字,干!!!”

作为见惯了生死的人,李德他们本就变得豁达,哪里受得了这种哭哭啼啼的场面,所以及时站出来打断了大家的回思。男丁们抹了抹眼角的泪珠,也都纷纷一干而尽,所谓一醉解千愁,接下来也不用人再说话,大家就端起了酒坛,斟满酒杯,有意无意地找人拼起酒来。在主桌的带动下,妇女们这边也打开了局面,平日里很少沾酒的她们今天也多有破例举起杯子,或小酌,或牛饮,各种举态,其意自详。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

56 举杯

酒过三巡,在酒精的作用下,大家也都放开了心扉,桌上觥筹交错,酒令声声,喝的兴起,更有人直接赤膊上阵,放浪形骸。买醉也好,缅怀也罢,大家的脸上也终于挂上了久违的笑容,沉闷多日的乡村上空再一次飘荡起生活的气息。

少年不知愁滋味,年轻小子们总是最有活力,也是最懂得遗忘的,哪怕是刚刚才失去过亲人的少年们,在过去这十多天之后,现在虽然会不时想起往日的亲人,但是在此时此刻,他们脑海中更多的是那满桌的美食。一个个的碗里装的满满的,狼吞虎咽着,同时手上也不闲着,拿着筷子在菜肴上指指点点,想着下口吃点什么好。

好在吃归吃,大家还是没有忘记自己的正事,到现在为止一切都如大家所希望的那样发展着。看着一坛坛酒水被大家消化吸收,剩下的酒水越来越少,大家心里的石头也都纷纷落了下来。看着大人毫无察觉地大喝大饮,偶尔还有大人拍着马屁说这酒水如何如何不错,让一个个少年边吃东西边挤眉弄眼,实在憋不住了的少年一下笑出了声,让本就憋得难受的少年们全都哄堂大笑起来,惹得他们周围的乡亲们觉得莫名其妙的,也不知道什么地方值得一群小子笑的这么开心。

当着乖宝宝,陪着吴老夫人和母亲一起吃饭的李天养,心思根本就不在饭桌上,随时关注着村中心男丁们的动静。他的心里其实也是七上八下的,直到看到人们大多已经醉态凸显后,才放下心来。两世为人的他一直是一个奉公守法的人,小时虽偶有劣迹,但那也是年少轻狂,无心之过,算不得大错。像现在这般有计划的犯事,虽然说即使被大家察觉发现,也只是一笑而过的恶作剧而已,但也让李天养心情紧张,肾上腺素飙升。

他在这边食不知味,患得患失,远处的少年倒是没心没肺地当笑话一般看着热闹,让李天养直翻白眼,恨不得现在就飞奔过去对着他们每人来上一脚。不过既然现在大局已定,他的心情也是大好,倒是可以安心吃好这顿饭了。

“你个小没良心的,这段时间天天在外面野,也不知道多在这陪我这个老婆子说说话!”吴老夫人一脸慈爱地夹起一大块鸡肉放进早就满了的碗里:“真是喂不饱的小白眼狼!”

对此,李天养只能报以微笑,要是敢插上一句话,立马就能被吴老夫人的唠叨给淹没。现在是集体一般的生活,李天养当然要比以往自由得多,天天带着一群小子到处瞎跑,少有陪在老妇人和母亲身边的机会了。现在被吴老夫人抓住机会好好数落一番,也是预料之中的事情。

三娘也是一脸的关切,只是从小的教育让她在大庭广众之下很少插话,只能时时拿眼神盯着自己的儿子,不时给他夹上一点菜肴。往日里三娘都不喜欢抛头露面的,只是现在情况特殊,她才不得不和一群乡村娘们同在一起就餐,听着她们东家长西家短的瞎聊,偶尔几个妇女开着尺度较大的玩笑都能让她脸红耳赤,尴尬不已。

李天养倒是希望自己的母亲能多出来走动走动,而不是像一尊规律的机器人一样,一天到晚都宅在家里,除了打理家里,针线刺绣以外就没什么活动。这样的生活实在是无味,更不利于她的身心健康,故而就连李德都不怎么跟这个妻子亲近。可惜早已养成的性格习惯那是那么容易改变,即使李天养划过太多功夫在上面也没有什么成效。

不过这次危机倒是给三娘一次跟外面的接触得机会,虽然三娘很多时候都是手足无措,面红耳赤的样子,反倒让李天养觉得这样的母亲比起平日里更加可爱。

吴道福坐在桌上跟着周围乡亲打着哈哈,划拳行令,和大家打成一团,看起来玩得不亦乐乎,可他的心思更多的都放在了桌上的美酒上面。到现在为止,在他有意品尝之下都没有发现他们桌上的酒水有什么变化,虽然他也不是什么品酒大师,对于酒水的细微变化不是很清楚。但好歹也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喝过的美酒数不胜数,分别酒水是否掺假这点自信还是有的,要知道他可是看到他们的整个掺假过程的,直接对半兑水的酒水这么大的变化在他有意分辨的情况下不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

“难道他们只是小打小闹,只是随便偷了几坛?”不过看看不远守着酒坛不离开的小伙子们,他就觉得这是不可能的。可他哪里想到就因为他们这桌都是以海贼同伴为主,那喝酒就跟饮水一样,速度比起其他酒桌来说快了不只一倍,短短时间三坛美酒就进了他们的肚子。虽然他有意节制,但也是被兄弟们灌了快3斤酒水进肚,脑子虽然还是清晰,但是身体早已微醉,就连坐姿都开始摇晃,更别说这小小的舌头了,早就淹没在酒水中麻木了,哪里还分得出后面的酒水。

吴永康今天也是有意节制着喝酒的速度,除了必要的应酬,更多的时候只是端着海碗小酌一口,意思一下。他们这桌基本都是村里有头有脸和辈分最高的人物,所以桌面上到是比起其他饭桌要斯文得多了。看到大家都有几分醉意了,吴永康清了清嗓子端起海碗再次站了起来,大手在桌上拍了几下,周围的吵杂声渐渐小了下来。

“今天这顿饭呢,主要还是为了庆祝咱们现在脚下的两条大道完工,想想也是不可思议,半个月前我们还站在一片废墟面前,现在我们就没有花费一分一毫就建造了这么漂亮的两条大道,想我吴永康虚度六十余载也再没见过比咱们脚下道路更漂亮的,只为这一事,就当浮一大白!”说完吴永康潮红的脸带着莫大的欣慰,把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周围的乡亲也是与有荣焉,纷纷附和:“说的对!”“此言甚是!”“干!”都带着自豪饮尽碗里的酒,齐声为自己喝彩!

“当然,如此美事,怎能这般悄没声息,我准备明日腆着这张老脸向父母官进言,也让十里八乡的乡亲看看咱谭门乡亲的风采与能耐!让他们都知道知道我们这可不仅仅只是出些粗汉白丁,大家说,是不是!!”趁着大家热情高涨,吴永康终于露出了自己的小九九。

谭门本来就算是个贼窝,大多百姓都在这样的环境熏陶下,对于文化教育这块就不禁有些看轻了,要不然偌大一个谭门1000多口人就只有一个郑老夫子中了一个童生,不过也就此止步,数十年卡在这里。这在文风甚烈的琼州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异类,因而在数次交锋中多数吃亏的周围乡村百姓嘴里,多半讥讽谭门是个粗鲁不堪之地,在县令眼里也是刁蛮之地。

57 抢功

李天养又一次被网络小说坑了,他以为像琼州这种孤悬海外的州府在皇帝文人们眼里就应该是小说里说的蛮荒之地,没有一个有身份地位的人会愿意来这些地方,那它在文化经济上面的差距与内陆地带是难以丈量的。像很多小说描写的那样,只有犯过罪或不得皇帝高官之心的官员,才会被贬至这种南蛮之地,而被贬的官员也会无时无刻不想着回到大陆去,那么可想而知这样一个留不住人才的地方能有多大的发展。

可在李天养生活在这里五年的时光里,总是有意了解琼州的方方面面,才发现事情不是像人们想的那样。正是因为琼州孤悬海外,是一个完美的流放罪人、贬官的地方,所以这里反倒聚集了无数的文人墨客,权臣能吏。而为了能够尽早脱离这南蛮之地,回归政治中心,这些罪官,贬官也反倒更加用心治理治下,其中最能出成绩,也是当朝最为看重当然是文教之兴。

加上儒家教义本就是有教无类之说,颇重教育这个板块,故虽然你在经融上面没有多大进展,但是文化教育方面比起江南文兴之地也是不遑多让的。

乡亲们早就受够周围人的讥笑,现在终于做出一件事打一下他们的脸,当然是求之不得了,看以后谁还敢说他们是一群只长肌肉不长脑的蛮夫。对于吴永康这样的要求,大家当然是纷纷答应,没有一个反对的。

而和吴永康坐在一起的李德、张冲等人一听吴永康这话头,不用他再多说下去,就知道这个老狐狸打的什么主意了,倒也是多少放心了些。铁公鸡还没要好处就先出血的事,大家可都是吃得不是那么踏实啊,生怕他给大家下个什么套子,虽然自家倒未必怕他,但好歹也是乡里乡亲,没有必要伤和气的。

吴永康喝完了酒,马上有斟满了杯子举了起来:“当然,如此大事报知父母县令,总得有一个牵头之人吧!我也知道,这大道是我们大家努力的结果,而不是某一个人的成果,在这上面我出的力也就跟大家一样仿佛。但是添为里正,造福乡里是我的职责,像这般为我们村里传播佳话,载入县志的喜事,那是我的分内之事。”

“故此我在这厚颜相请,在这份具表上添以我为牵头之人告知父母官大人,正我乡梓之风,万望各位乡亲海涵包容,在此以酒为谢。”说完也不等大家说话,一把就将美酒倒进了口中,倒扣了一下海碗。

听到吴永康这样说,原本还热闹的场面慢慢冷了下来,大多数人现在才知道吴永康打的什么算盘,怪不得会如此反常,拿出众多酒水款待乡里,原来是想着用这美酒堵住大家的嘴啊!

不过他吴永康作为吴氏的族长,在吴氏一族的地位那是不用多说的,只是担心众多外姓之人和李德一伙的反对罢了。其实这里在场的人中很多心里其实也知道,真要说起来,功劳最大的倒是那个正坐在一群妇女当中,正吃得津津有味的那个五岁稚童,要是没有他的组织和计划,这一切都是没影的事。

于是众人都把目光转向了李天养,看看他会如何回答。感受到大家的目光,李天养有些不舍地放下手中碗筷,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毕竟离得太远,哪里听得到他们大人说了些什么。直到一个妇女在他耳边细语几句,他才回过神来,用衣袖擦了擦嘴角的油渍,一脸理所当然的回答:“吴爷爷作为里正,做这牵头之人,那是正为合适之选啊!再说,爷爷的付出也不算少啊,这些都是大家看在眼里的嘛!”

听见李天养这么说,吴永康悬在搬空的心落地了,满脸的兴奋。而和他同桌的李德倒是眉头一皱,心里头有些不虞:“这个小子,这样不是白白便宜了这个老匹夫了吗?”甘兴志和吴巨仁等人也是多有不平之色,不过作为军师的张冲倒是还是那般不动声色地喝着自己的美酒,仿佛没听见大家说些什么。

“不过,我倒是没出什么大力,可是这路也是乡亲们合力所谓,爷爷一句话就拿走这牵头之功也肯定心里过意不去的,要不也不会在这里跟大家赔罪了!为了免得您老人家心有愧疚,我想要不然爷爷出点钱粮补偿一下大家,这就更为妥当了!”李天养一个转折,一下子让吴永康潮红的脸色变得有点发紫,身形摇晃了几下才重新站稳。

“那是当然,那是当然!我也正准备说这事情呢,为了犒劳一些大家,我准备按着人头,一人一钱银子的工钱补偿一下大家!”李天养一句话把他捧到半空中,没有推脱之法,只能硬着头皮应承了下来。

本来还有些不大服气的乡亲们看到这样局面,也就再没有反对的理由了。虽然自家也除了大力,但也知道像这种事情,自家是没有半分机会的,现在能落些好处在手那当然是皆大欢喜啊!答应和感谢的声音在饭桌间此起彼落,让本来冷落得场面有热闹了起来。

本来还有些想法,想要为自家孩子打抱不平的李德现在也不好再说什么了,自己的儿子都发了话,又拿银子堵住了乡亲们的口,这事就基本上算是成了。不过再一细想,即使帮助自家儿子抢到这份功劳,好像也没什么大用,且不说外人是否相信此事出自一个五岁小儿之手。而且对于自己的家庭来说也是太过招摇了:此时距离倭寇之患被平息也不过数十年,朝中对于海盗之类仍是重点盯防之辈,要是真被官府查到一点蛛丝马迹,那都是抄家灭族之祸。

而对于好像无所谓的李天养来说,虽然嘴上是如此的干脆,其实心里早就已经悔到肠子都青了!费了自己多少的口舌,花了多少精力在这上面,千辛万苦地开了一把金手指,没成想到头来自己什么好处都没有捞着,还要腆着脸把功劳拱手相让,只给乡亲们捞到一点微不足道的银钱。

要知道像这样一项工程,材料加上人工,少了五六百两纹银那是想都别想,现在被他吴永康花上百来两的银子就博得一个义举之名,那真是太便宜了。要知道明朝之时,对于造福乡里的义举,官府多有褒奖,更是官员大刷政绩的招牌。以他吴永康的岁数,有了这般义举,再去打点一二,到时候博个“寿官”之位回来基本是板上定钉的事了。

要不然他吴永康哪里会为了这点上蹿下跳的,他可从来都无利不起早的人!

58 流民

李天养在心中懊恼,都怪这岁数拖了自己的后腿,要是再大上几岁,他也不会这般轻易把功劳给让了出去。虽然这种事情没有太多用处,但是好歹能帮他在县令面前刷上一把存在,留下一个良好的印象。

他其实还是一直在犹豫到底是要走上仕途,还是真的去继承父亲的基业!

虽然现在他在夫子门下读书那是众多学子中最为出类拔萃的一个,被夫子赞誉为进士之才。但是他自家知自家事,那是因为他现在所学类容多为背诵课本和理解含义,在这方面作为一个成年思维的自己来说,有天然的优势,但真等到自己开始研习制艺的时候,那才是一块真正的炼金石。能否敲开仕途这座大门,就看你的八股文水平是否厉害,而早已习惯了白话文的人怕是很难改变风格了!

但是真要他死心塌地地去干海盗这份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危险职业,他也是心里发憷的!前世国家一直倡导人生平等、公平正义,让他真的对着一群无辜的陌生人挥下屠刀的事情,他从心理就是排斥的,更别说他最多也就啥过一直鸡,杀人?反正他现在是想都不敢想!

酒席慢慢进入到了尾声,各张饭桌上也是一片狼藉,一群男丁们基本都是东倒西歪,更有甚者直接趴到在桌子底下呼呼大睡起来,还有那酒品不好的则在那指手画脚,破口大骂,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难过的往事,别人拉都拉不住!

倒是主桌上的几位当家和长者看起来要清醒得多,虽然脸色潮红,脚步发虚,但是头脑还是清晰得很,正招呼着人把那闹得不可开交的拖回帐篷里去照顾,免得惹出什么乱子来。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连星星和月亮都探出了头,俯瞰整个大地,远方的山脉变成一头漆黑的巨兽潜伏在那地平线间,等待着黑夜的降临。

酒足饭饱之后,大家纷纷散场,大醉的男丁们有如死狗一般被三大五粗的村妇们拖回床上休息,剩下的妇女则趁着天色抓紧时间收拾残局,原本热闹的饭桌上也只剩下稀稀落落地几个酒囊饭袋继续在上面磨叽着。倒是便宜了村里的家禽土狗,在桌子底下到处乱窜,为了几块残渣碎骨抢的鸡飞狗跳的。

看着周围人都散得差不多了,主桌上的众位也都准备告辞归家了,还不等大家下桌,远处几个疾步匆匆走回了几个大汉。

人还没到,焦急的声音倒是先传了过来:“大当家!村外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十几个拖家带口的乞丐,哭着喊着求大家伙儿给点吃的,我怕他们进村捣乱,叫几个兄弟先把他们拦在了外面看着,想问下当家的和里正该如何处置!”吴道福今天喝得比较节制,所以早早就带着人提亲拖着那些耍酒疯的家伙回了帐篷那边,帮这些家伙醒酒去了,正好发现了准备进村的一群花子。

天色渐暗,加上一群喝完酒正到处耍着酒疯的汉子,倒是让这边的人没有发现动静,知道吴道福的回报,才让大家注意到远方村口早已经有很多人为在那里,黑压压的一片看着热闹。

“走,我们大家一起去看看吧!”李德跟吴永康和村里几个老者打了个招呼,先带着人朝前面去了,留下几个老人慢慢跟过来。

李天养早早就吃完了饭,找了个机会就溜了出去,跟一群小子汇合到了一起。看着地上还剩下的几坛酒水,李天养一不做二不休叫着几个人直接把它藏了起来,反正现在估计也没谁有心思去管这点小事了,只是被打扫的几个大婶给瞧见,但也没有多说什么,由得他们去了!

小伙子们今天确实是兴奋极了,一切都是如此的尽如人意,没出纰漏,让大家蒙混过关。对于想出这一切办法的李天养,大家小小的心里都是崇拜的紧,只觉得犹如书上所言的诸葛先生一般,算无遗算。

李天养也就此成了众多小子心中的偶像,真正确立了他在伙伴当中的地位,要知道他们自家因为撒谎被识破而挨揍的事情可是多得无记不清了,哪像今天这般全村父老都被他们骗了个团团转。少年本就是一个喜欢模仿,寻求偶像的阶段,那不然当粗也不会有那么多的人为了追求明星做出种种不可思议的事情。虽然李天养的岁数不大,但并不妨碍少年们对他的敬仰之情,他们可没有大人们那样多的心思,在他们心里谁要真的有本事,他们就会真心服气谁的。

本来他们大家还偷偷摸摸藏了一些饭菜,准备一会儿大家找个地方去好好庆贺一番的,没成想倒是被村外的热闹给勾住了神,一股脑跑去看热闹去了。

一群穿着破洞烂衫,灰头土脸的老少乞丐紧紧依偎在一起,蹲坐在村外的泥地上。他们面有菜色,骨瘦如柴,手里拿着一个破碗,一根木棍,背上还背着一个不大的包袱,神情萧瑟,紧张兮兮地看着周围聚拢的人群,正跟那电视里的乞丐相差仿佛。五六个瘦小的小孩儿带着害怕的目光藏在仅有的三个妇女的身后,只是时不时地从旁边冒出个头来瞧上一眼,又赶紧藏了回去!

“你们这里谁能做主,出来说话!”李德带着人分开围观的人群,大马横刀地看着蹲坐在地上的可怜人。他是长期拼杀,见惯了生死的人,身上总是带着一股说不出来,但是却能感受得到的煞气,这一说话,立马把这群乞丐吓了一个激灵,几个小孩眼里都开始冒出了星星泪光,吓得妇人赶紧去抚慰,生怕引得李德的反感。

其中一个年岁最长的老者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拄着手中的拐杖,向着大家施了一礼:“众位父老乡亲辛苦,老朽一等乃是琼州府下文昌县陈村人士,招了难,活不下去一路逃难至此的,打扰了各位,万望大家海涵。老朽陈义明,身后这些都是我陈村三百余口仅余的乡亲!”说得是老泪纵横,悲痛不已。

“今日贵地,只是想讨碗水喝,要是能在施舍一点残羹剩饭给这几个后辈,那更是感激不尽!!”说完直对着大家不停作揖,他身后的大人小孩也都纷纷作揖、磕头,只为了能讨上一点吃喝。

59 不妙的消息

文昌县,离他们乐会县可是有好几百里的距离啊,靠着这群孤儿寡佬徒步行来,怕是吃了不少苦头,怪不得这般憔悴啊!再听说一村之人,一场地震就剩下这十几口人,倒是让大家吸了一口凉气,后怕不已,对着这群孤苦之人也都多了几份同情之心。李德虽然也是见惯了生死,但也非是那冷血之辈,看他们说得如此凄凉,倒也不好做得太过,正好村里聚餐留下颇多剩菜剩饭,也吩咐周围去灶台那边去短些过来。

听到吩咐,早有那看不过去,心生怜悯的妇人跑向那灶台,为他们取饭倒水去了。而这群估计早群饿了多时的难民,更是喜出望外,望眼欲穿地期待着果腹的食物。

趁着妇人去端拿食物的间隙,吴永康也不禁奇怪地问到:“你们既然是那文昌县人,为何会逃难到我谭门这来?如此天灾,当有官府赈灾济民啊,你们又何必舍近求远,跑到我们这个穷乡僻壤来呢?”

陈姓老者擦干眼角的泪渍,哽咽着回道:“老爷有所不知,我琼州几县此次是受灾颇深,很多毗邻海岸的村落直接被海啸夷为平地,更有如我陈村者直接深埋海底,不见踪影的。就连琼州府衙也是死伤无算,几大粮仓更是折损殆尽,官府哪里还有粮食来赈济这么多的灾民啊!我等在那文昌县前苦等几日,每日里只有一碗清可见底的稀粥垫肚,这哪里能让人活命,老朽倒是已过六十,早无所谓,但是不能害了我身后这群乡亲,他们可都是我陈氏的最后一点血脉,故此才沿海而下,来到贵地!”

“我还以为我等村落已算是受灾严重了,没想到比起陈村来说,那真是天壤之别啊!老丈莫哭,我谭门虽是穷乡僻壤,但几顿粗茶淡饭还是拿的出来的,你们且在我们村里歇上几天,将养一番再做打算吧!”作为村里辈分最高,也是岁数最大的吴先强看着这群人的惨状,也不等众人商量,倒是先发话留这些人住上几日了。

吴先强作为吴氏长老,连吴永康都得对他恭敬有加,加上平时为人和蔼,做事公平,在村里的威望不比李德他们差,更别说他的辈分和岁数在那摆着,全村十之八九的人都是他看着长大的,此话一出,虽然有人心里未必乐意,但在明面上倒也没谁胆敢站出来反对的。

“谢谢各位慈悲心肠的老爷!!谢谢老爷!!”早就是强弩之末,每日就靠些野菜和海边贝壳海藻为生的陈村百姓听到如此美事,真是喜极而泣,各种感激的话语滔滔不绝,几个妇人更是带孩子跪在泥地上,嘭嘭嘭地给周围乡亲磕了几个响头。

等到妇人们端着饭菜过来时,早已饥饿难耐的众人接过饭碗就不顾形象地开始狼吞虎咽,虽然此时他们笨就没有什么形象,但如此吃相到是让众人更加怜悯,犹如感同身受。

这些时日,大家都在忙着村里村外的事,倒是没有想过去打听外面发生的情况,如今听到如此震撼的消息,倒是让大家震惊不已。而其中稍有远见的乡亲更是心底发凉,担心起大家日后的生活来。

李德和甘兴志、张冲等人对了一下眼色,打发走还围着难民观望的村民,安顿好众人后,悄悄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开起了小会。

“看样子,我们也是该早作打算的时候了,前几日里天养个小子和军师说的粮食看样子也是破在眉睫的问题了!”李德不禁感慨道!

“怕什么,大哥!我们在巢里不是还藏了上千石的粮食吗?村里再缺粮食反正也饿不着我们兄弟,大不了倒时再出海抢他娘的!”甘兴志倒是不觉得是多大的麻烦,心里不大在意这些问题,以他们的实力,再不济也不会沦落到无粮可用的地步。

“恐怕二当家是想的差了些,问题不是这么简单的!”张冲在听到消息以后,眉头一直不由自主地皱着,脑海在高速运转,思考着这番消息背后所呈现的画面和后果,越想心里越是有些沉重。

“那能有多复杂啊,前几天我们大家不是算过一笔账吗,村里的粮食加上地里的产出,搭配sh里的渔获,村里乡亲节约点使用,虽然后面不免挨饿了些,但也就坚持2-3个月的事情,基本上不会有死人的情况。只要不死人,饿下肚子怎么了,难道还真要兄弟们自己掏腰包买粮补贴大家啊!”甘兴志对于什么花钱买粮食救济大家的注意一直都不感冒,他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我怕到时候你是不想花还不行呢!你问问老三,要真的是村里乡亲饿了肚子,他还真的敢不管啊!咱们兄弟都是村里长大的,说白了村里的人谁不是沾亲带故的,要搁你老婆娘家人挨了饿,你能袖手旁观,我怕到时候你是连床都上不去吧!”李德一脸的诘笑,甘兴志对外倒是凶狠的紧,不过回家在媳妇儿面前就乖得跟什么似的,兄弟几个老是以此老调笑他。

“她,她敢!平日间那都是让着她,要不老子一只手就把她扇趴下了!”甘兴志也就只敢在嘴上逞逞强,兄弟们面前撑撑面子了。

“谁在外面!”李德发现不远有道人影闪过,心中警觉,从衣服底下抽出随身携带的匕首。

“噗!”甘兴志背后说了媳妇儿几句坏话,正心虚着,被这一惊,还以为是自己的媳妇儿来了,本来蹲着的身子直接往后一仰,摔了一跤。

“二哥,你克真够丢人的!”吴巨仁一脸的鄙夷之色,旁边的张冲则用长袖掩在鼻下,挡住自己的笑容,免得甘兴志恼羞成怒,可惜被弯成月牙的眼眉给出卖了。

“是我是我!李德小侄莫惊,是我!”一个老气的声音急忙传了过来。

原来是吴永康注意到了他们的动静,悄悄跟在他们后面,在中途不请自来闯进了他们的聚会中。不过他也知道李德一伙也是心黑手辣之辈,这夜黑风高的,要是被他们当做什么探听消息的小贼宰了可就亏了,所以听到呼声就赶紧打出招呼。

60 狐狸尾巴

听到是吴永康的声音,大家也放下了心,村里的人对于他们的勾当是心知肚明,他们到也是放心得紧,如此小心只是害怕是外人闯了进来,毕竟这个勾当一个不好暴露了那可是抄家灭族的事。

而至于为什么他们对村里的乡亲为何如此的放心,那就得说到这村里吴氏一族建村的先辈,也就是当今族长吴永康他爷爷吴士宁了。其实吴士宁当初也是活跃在这江浙一带的海贼头目,当初有倭寇乱华,所以海贼这个行当在当时是一份很好的营生。可惜好景不长,自从戚家军崛起以后,朝廷对于海贼的打击力度也越来越强,所以在看到势头不对之后,吴士宁就带着全部家当和兄弟们来到这个蛮荒之地躲避官兵的追缴,并在此休养生息,传宗接代,渐渐安定下来。

当然渔夫农民这样的辛苦活儿哪是习惯了刀口舔血的吴士宁这样人物过得来的,所以他们仍然是有机会就出去干上一票,然后再回来修养生息,也就是李德他们现在的样子。只是人心思定,越来越多的人厌倦,或者说害怕了这种提着脑袋过日子的生活,纷纷放下屠刀拿起锄头。等到吴士宁过世以后不久,继承了他位置的儿子吴先勇没过多久又在一次抢劫中,中了一支冷箭,顿时嗝屁了。

在看到海贼这个职业是如此危险之后,吴永康可不想自家的大好人生就如此过早地消逝,所以决定放弃继承当家,安安心心做一个富家翁。而没有了当家的以后,这只海盗就为了争夺这个当家的交椅,分成了好几伙人各自为战,最后虚弱不堪,知道李德这个外来户异军突起,再一次把大家聚拢起来。

要不然的话,这里怎么会是这般鱼龙混杂,但大家又如此的默契保密,因为真要追究下来,这里的哪家怕是都不干净,祖上都是做过海贼的勾当。

“我说你个吴老抠,没事儿大晚上的瞎跑什么,要是不小心摔上一跤,就你这年纪有你好受的,要知道你今天才得了这牵头之功,别这功劳没到手,你就一命呜呼了,那多不值当!”李德对饭桌上的事还是心有芥蒂,忍不住拿话挤兑吴永康。

“看你说的,这村子我都活了大半辈子了,还能不熟悉,哪里会出差错!”吴永康知道李德心里不舒服,既然自家得了好处,那就没必要再跟这个出人计较这点小事。

“我只是来找你们大家在商量些事情,刚刚人太多了不方便,现在你们在这正好!”吴永康也不拐弯抹角了,单独一个人跟着几个杀人魔王在一起,他还是有些忐忑的。

“你又像打什么歪主意啊!我可告诉你啊,少打兄弟们的注意,惹毛了我们,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这吴永康从来是无利不起早的人,找上大家准没好事。

“这回我来可是有桩大好的买卖跟大家商量啊,要是操作得当的话,怕是比你们出海搏命还要赚的多,而且还轻松安全。”吴永康笑容满面,还带着一丝巴结。

“哦!没想到这太阳还打西边出来了,这吴老抠还会跟兄弟们分银子了啊!那你放说来听听,是什么买卖能让我吴大老爷低头跟我们这群大老粗合伙!”李德制止住准备发话的甘兴志,对吴永康做了一个请字。

“今儿晚上那群难民大家也看到,他们说的那些消息也颇让人感到心惊,但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注意他们提到的一些细节!”吴永康故作高深地卖着关子。

“里正大人说的粮仓的事?”张冲随口插了一句,自从吴永康进来,他就想清楚了对方来的目的。

“真是英雄所见略同,老朽说得正是此事,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想法去跑上一回!”吴永康拐杖一杵,激动的说着:“如今琼州各地正是缺粮,如果此时运上一批粮食过去,怕是众人不惜重金疯抢,保管能赚得个飘满钵满!”

“怕是老叔你相差了吧,如今时间已过近月,没等到我们运粮过去,怕是人家各地粮商早就风闻而至了,哪有你我的份!”吴巨仁虽然不齿族长的为人,但是毕竟是吴氏长辈,不好不敬。

“那却未必,我的好侄儿,琼州受灾严重,即使运粮,怕也得从内陆想法,毕竟我州人丁,基本都在东部沿海,这一次大灾,怕是影响了十之七八的百姓。而要运粮,本来最好的选择当时琼州府对面的雷州府县,但你们想想,连我们这般距离甚远的乐会县都受灾连连,更别说那近在咫尺的雷州府县,必然也是支离破碎!”对此,吴永康是侃侃而谈。

“所以我估计还得是从泉州这般大城里运粮救济的,可惜毕竟距离遥远,即使天公作美,一去一回怕也是得一个月以上光景。而这时间于我谭门到琼州府绰绰有余。”为了能够打动李德等人,吴永康倒是把一切想得通透。

“里正大人如此说倒也在理,可是我等又从哪里去运粮呢?难不成里正大人还知道哪里有粮可卖?”张冲倒是佩服吴永康对于商机的嗅觉,可惜他的大好头脑都用在这些黄白之物上了!

“谁说没粮,咱们村里公仓里不是还有几千石粮食吗?正好趁这机会卖出去赚些银子回来,真金白银才是实在的!”没想到吴永康把心思给打到了村里大家的粮食上去了,李德几人心里一惊,都知道他吴永康焉坏,但没想到他会有如此不顾相亲死活的想法。

李德几个虽然作恶,但是对于村里的乡亲可是狠不下心来,跑江湖的人其实都讲究一个仁义,虽然可以一怒杀人,但是也会有种种重情重义之举,要不然他们也不会大老远跑去帮忙捕鱼了。如果不是担心乡亲和手下弟兄们未来的生活,他们今天晚上也不会有这般碰头之举,早就回家抱着老婆睡大觉去了。

61 担忧

李德几人的心火一下起来了,直想把前面这个厚颜之徒给当场宰了。

“这样怕是不妥吧!怎么说那粮食也不是你我几人的私物,那是村里乡亲们的粮食,这样被我们运走卖掉,怕是大家都不会答应的吧!”张冲看到李德三个变色的脸色,急忙先插话把大家稳住,再怎么说吴永康也是名正言顺的里正,又是吴氏族长,真要起了冲突大家怕也是不好收拾残局,现在本就是需要大家团结一致的时候。

“好歹是乡亲,我又如何会做这般欺负乡亲之举呢?我都想好了,咱们大家以市价的两倍花银子从乡亲们手上把粮食买来就是,这样大家都能落下好处,这不是皆大欢喜吗?”虽然天色已暗,吴永康老眼昏花,未必能看到众人的脸色,但也能听出几人变色的声音,当然会考虑到如何善后的问题。

“那要是大家都不愿意卖粮呢,要知道如此天灾,大家也都不是傻子,怕是到时候拿着银子也未必能买到粮食啊!”甘兴志终于插上话头,在一边阴阳怪气地说着。

“我是吴氏族长,更是村里里正,你们又是村里名望颇高之辈,只要我们大家一起提议,这些乡亲哪里会有胆子反对!”吴永康成竹在胸。

“这事事关重大,我们兄弟可不敢拿着乡亲们的口粮来赚着黑心之钱,怕是让里正大人失望了,三当家,还请扶里正大人回去休息的,免得出了什么意外!”张冲看李德几人怕是真的按捺不住了,直接下了逐客令,让吴巨仁把吴永康送走了事。

“唉,别啊!真是多好的机会啊,各位兄弟认真考虑一下呗,大不了大事赚的银两我少分一些就是!”吴永康还是心有不甘,希望能够打动大家,但还是被身高体壮的吴巨仁给架着往村里去了:“叔,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等到吴永康走远,甘兴志朝着远去的背影吐了一口唾沫,不屑地说:“这个老东西,正等哪天老子憋不住就直接一刀给他解决了,为乡亲除这一祸害!”甘兴志虽然未必真的会在乎村里乡亲的死活,但他也不会在背地里做出算计乡亲们的事情来,对于像吴永康这种阴险的家伙一直都是厌恶得很的。

“又不是第一天跟他打交道,谁不知道他的为人,只是没想到这次他会如此利令智昏,想出这么一出来,倒是小看了他的心肠了!”李德也是不忿这人久矣,不过碍着这吴氏一族众多的族人,不好跟他明火执仗地硬来,毕竟他们团伙里姓吴的兄弟不再少数,更别说自家母亲也算是吴氏一族之人,倒是不好交恶,只能如现在一般井水不犯河水。

“当家的说得对,只是这里正说的一些话倒是真的有些道理,恐怕这琼州府地是没有多少余粮了。而我现在担心的是越来越多的难民会往我们这里赶来啊,今日的灾民怕只是一个开头而已!”张冲心里担心的其实实在这里,琼州一地其实不算太平,作为一个移民居多的岛屿,各种族交融让彼此混杂在一起,也让各种矛盾发生碰撞,各种起义暴动也是层出不穷,最近的一次较大的起义也不过才结束五、六年而已,更别说那些小的暴动,那更是如家常便饭一般。

有暴动,那肯定也是有镇压的,作为海贼,走南闯北那是他们职业的惯性,也让他们见多了各种惨绝人寰的惨象,张冲虽然现在也是和海贼一起同流合污,但那也只是生活所迫,逼不得已之事。而且在他自我安慰当中,正因为有他在旁边有意地引导,他们这伙海贼也越来越少有杀人之举了,这也算是一番功劳吧!

“吴国长久没有食物,饿急了的灾民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得很吧!正所谓怀璧其罪,倒时候咱们村里又该何去何从呢?”作为一个读书之人,张冲其实也不希望看到血流成河的场面,但是可以预见的是,不久的将来这平和的三寸即将迎来腥风血雨。

“他敢!老子们兄弟也不是吃素的,谁要敢动咱们的粮食,先要问问咱们兄弟的刀枪答不答应!”甘兴志睁大双眼,气势汹汹地怒吼!

“那也未必吧!毕竟还有官府在呢,他们可不会让这些灾民到处乱来的,前车之鉴在那摆着,贼首马矢暴动可是费了官府颇大之力,难道他们就不怕再来一次?”李德倒是有些将信将疑,只是觉得事情未必会有那么糟糕。

“官府若是得力,也就不会如此之多地暴动了,我就担心官府不管事,流民必将沿着海岸而行,毕竟沿海而行的话,更益寻获食物,那就必将有流民经过我地。如见我地百姓有粮可食,怕是有胆大包天之辈怂恿这群饿急之辈暴起夺粮,即使屈服于我被武力,但村外地里粮食怕是未必能够保存,我们也不能无时不刻地关注地里的收成!”张冲把自己的分析一一为两人道来,直说的两个汉子点头连连。

“那依军师之计,我们又该如何解决此事呢?”

“消息来得突然,我也还没有太多好的办法,如今只是对两位当家言明此时,希望当家的早作准备,免得到时太过仓促引发大乱。”张冲其实在心里也知道以一村之力,又哪里能跟如此大势相抗衡,如今也只能祈祷这官府展现奇迹,消弭祸患了!

说完这些之后,李德几人也带着沉重的心情各自回到家人身边休息去了。

回到自家的帐篷,看着还在油灯下唠嗑说话的家人,李德心里很不平静,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到来,他即使拼了性命也不会让自己的家人受到伤害,至于其他的乡亲,他只能再心里说上一声抱歉了,他李德无能,只能希望大家各安天命了。想到这里,李德下定决心,看来从明天开始,是要做好后路的时候了!

62 计将安出

第二天一大早,李德一行再一次来找到陈姓老者等人,想要再详细了解一下他们的所见所闻。毕竟昨日里太晚,再说陈姓一群人当时急于吃饭,大家也不好过于仔细地盘问,所以才想着今天早上再来好好打探一番。

陈氏遗族感激大家收留之恩,也对自己一行的所见所闻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倒是比昨日详细的太多。

听着更加详细的消息,李德几人心情也是越发担忧,而其余乡亲却只是觉得惨况空前,对这十余人等倒也更加同情起来。有几个妇人看这些小孩孤苦可怜,还找了些干净衣物给他们换上,让陈氏一行感谢不止。

“几位大人,不止可否移步,老朽有几句话想单独跟几位谈谈。”陈义明看李德几人的派头,倒是看出他们是村里主事之人,故此到想跟他们说上几句,以答谢他们的恩情。

“老丈不必客气,请!”李德几个对老人家还是比较尊重的,虽然不知道他想说些什么,但以他的身材体格,李德几个到不担心她会有什么意外之举。

李天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过来,对大家谈论的种种话语听了个一清二楚,看见父亲等跟着陈氏长者走到一边详谈,他也跟在背后,悄悄溜了过去。

李德几人倒是习惯了李天养的跟随,平时聚会因为年纪的缘故虽不会特意叫上他一起,但对于他不请自来倒也都是乐见其成,从未禁止他的言行举动。

只是陈氏老者看到有个小孩跟了过来,担心他会到处宣扬几人相谈之事,有些顾虑。

“老丈大可直言无妨,此乃犬子李天养,年岁虽小,倒也不会四处乱言,老丈大可放心。”看到陈义明顾忌地看了自家儿子几眼,李德到也明白,先跟老人解释了一下。

“原来如此,倒也真是虎父无犬子啊,一看就是栋梁之才!”马屁人人都会拍,看到为首之人如此地看重自家儿子,陈义明活了如此之久当然也懂得察言观色了,一句话让李德喜笑颜开,直说哪里哪里!

“依老朽一路所见,还请各位恩人早作打算,只怕不久之后,此地也再非平静之地了!”言归正传,陈义明得了人家恩惠,当然要投桃报李,把自己之见说与几人听,至于人家采纳与否,那就不是他能左右的了:“来路之上,早已开始有大规模地流民之行了,只是他们现在更多地是赶往各地县府所在,倒是少有前往乡村僻静之地之举。但若官府赈济不力,流民怕是多有四处游走之举啊!”

“多谢老丈直言相告,我等今日询问老丈也是担心此事!”没想到一个流民老人也跟他们想到了一起,看来天下之人倒是不能小谑,哪里都有才智聪慧之辈,人家好心相告,李德几人当然也是感激的紧。

“哪里哪里,既然各位达人都是有识之士,倒是老朽多言了!”陈义明自负也是才思敏捷之辈,要不然也不会拖着老朽身体带着族人情愿千里迢迢南下,而不去官府衙门等待救济。

“既然老丈有如此慧见,不知有何解决之法?”张冲也知一人计短,二人计长,昨夜里冥思苦想良久,倒是有所得,不过听听别人的想法也能多有补足之处,他也不是忌才之人。

“哪里有什么慧见,如此大势,其解决之法不过武力与粮食尔!如今官府武力不缺,唯余粮食不足而已,不过好在琼州孤悬海外,人丁一直不旺,不比内陆,倒是不必官府花费太过巨大来赈济百姓,只要能耐过这前面几月,那就好了。只是担心有那居心叵测之徒学那马矢之辈,趁机而起聚集流民,那就有难了!”陈义明把这一路所想都脱口而出,每日里为了带着族人逃离灾祸,他是费尽心思,现在总算有人倾听,他也没有藏私,统统说了出来。

老人此番所想,倒是让张冲对老人刮目相看,他也是自负才学之辈,没想到老人竟比他还想的通透,到是让他受教颇深:“老丈高见,吾等感激不尽。”不过他也不想想,人家老人一路都在思考此时,而他也只是才想了一晚而已,没有人家想的通透那也当时正常之举。

“不敢不敢,老朽还得感谢各位一饭之恩呢!”陈义明心里自得,但也不敢居功。他也不是没有小心思的,他们一行流窜数百里,早已精疲力尽,众人也颇多怨言了,如果趁此时机加入谭门,那真是不错之举。

其实一早他就起床观望过了,这村子虽然也受灾不小,但也是百废待兴,光是村中那两条大道就让他叹为观止,更从侧面证明此村底蕴颇深。再说看这村落之势,人丁兴旺,粗略观之怕是不下千人之数,非是寻常小村所能比拟,且还有才智聪慧之辈主持事宜,度过此番劫难虽不能说手到擒来,但也算是稳如泰山。

可惜世道维艰,没有村落会长久收留一群没有用处的人。他们一行十几人,除了老弱妇孺,青壮之辈也就只有四五人而已,而且长久饥饿,也多是骨瘦如柴,短期内那是没有多大作为的。故此他才会展现才智,虽有报恩之心,但也是显露才智,表明己等可用之处。

李天养今天倒是乖乖站在一旁,仔细倾听,没有做出发言之举,虽然他在听到诸多消息之后,也想到了一般后果,但其实他也没有太多的办法,毕竟这种事情在现代可就没有他们过多参与的余地,更多的都是举国之力而为,像当初的汶川地震,国家机器运转,他们平头小老百姓只是在电视上了解一切而已,虽然现场凄惨,但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出现如古代这般饿殍千里,瘟疫横行的画面了。

等把老人送回人群,李德几人本想再找一个地方合计一番,但是张冲在受到陈义明指点之后,倒是有了一些想法,只是还需要再三考虑一番,故决定等晚上在说,然后各人散去,各做安排去了。

63 晨操

李德一离了兄弟几人,招来心腹,跟他们耳语几番,然后几人就领命而去。

倒不是他跟几个结拜兄弟有所隔阂,只是人心自私,他们海盗团伙日渐壮大,如今他们兄弟三人其实都各有一船,身边也都有了一帮固定的帮手,早不似以前那样亲密无间了。每次抢劫之时,当然也会有所藏私,这事人之常情,无法避免的事情。而至于为何每次回村都只是一船而归,让然是避人耳目,每次回村他们都把其中两膄存在海外一个孤岛巢穴之中罢了。

毕竟一个小小的村落,又没有什么达官显贵,哪里能够供养建造出三艘数百料的大船!

李德这是在考虑后路的事了,他准备把这几年来积存的财富悄悄转移到一个只有他知道的秘密巢穴去,如果真的发生难以抵挡的难民之潮,他们也不用太过慌张,早作准备总是对的。即使他遭逢不幸,那也能给妻儿留下一笔财富。

各人都在打着自己的算盘,李天养也满怀心事,坐在海边发呆,连伙伴们到来了都没有发现。

“嘿,想什么呢,大清早就发呆!”吴杰从背后一拍李天养的肩膀,把他吓了一跳。

“艹,想死啊,吓我一跳。”被吴杰打断思路,李天养转身就是一脚,可惜被吴杰轻易躲了过去了,嘻嘻哈哈地跑远。

早就已经习惯晨练,就连这十几日里也没有中断,每天早上大家就不约而同地来到海边,一起锻炼身体。

鉴于参与到他们当中的少年越来越多,按着年纪,李天养把他们分成了三队,每队的训练强度各有不同,他在前世也只是在不知道什么书上看到过一些文章,说什么青少年不宜运动过量。至于什么才算是运动过量,他也是盲人摸象,不知其所以然,只是按着他心里的想法,给出了训练方案。

只是被他们父辈看过之后,就一笑而过,只当是小孩儿过家家了。

倒是小子们自己练的高兴,才不在意大人的讥笑呢,而且时间久了之后更是觉得有所增进,更是乐在其中。当然要是没有李天养在背后胡诌一些小子们根本听不明白的术语,唬得一群少年一愣一愣的,他们怕也是坚持不到有进步了。

李天养本身其实对于军队的那套根本不了解,只是得益于中国现代教育,每个学生高中和大学都避免不了的军训活动,再加上一些网络知识和小说的熏陶,多少了解到一些军训的原理。所以在锻炼身体的同时,他把以前军训的内容和体育课上的东西教给小伙伴们,这就是他们每天早上的早操了。

不过一段时间下来,小伙伴们也都学的有模有样的,队列排的整整齐齐,大家也能抬头挺胸目视前方,保持姿态半个时辰,有了一点正规军的仪态了。只是碍于大家的年纪,还不能做太多重负荷的运动,只能靠着仰卧起坐、引体向上、俯卧撑这样的锻炼来慢慢打熬身体。

有鉴于此,李天养又拿出小孩的优势,对着自家父亲死缠烂打,终于从他手上学到一些武术的套路,教给手下这群伙伴,权当现代的体操了。

再一次说到武术这个东西,它其实是一门综合的学问,包含了人们长久以来摸索总结出来的一些发力、卸力技巧,还有如何打熬身体的法门,再加上对人体关节和死门的了解所研究出来的杀招。

但是武术这东西,毕竟不是沙场拼杀,流传世间更多的是一些打击制服对手的技巧,而很少有沙场博命一击毙命的效果,在现阶段李天养他们拿来做为早操来操练正合时宜。而在当时,流传最广的武术套路,多是脱胎于太祖长拳,据说是当初宋太祖沙场搏杀总结而成的,倒是多有实战之力。

“嘿!哈!”一群少年扎着马步,提拳,挥腿,清脆有力的呼喊伴随着海浪声飘荡在这空寂的海边。

少年们的举动倒是吸引刚刚来到村里十几个难民的眼光,陈义明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一幕,倒是越发坚定希望刘在村里的想法,毕竟他们自己的家乡早已葬身大海,无家可归了。

难民里的几个小孩更是眼冒星星,羡慕地看着少年们潇洒地身姿。

李天养年岁最小,所以锻炼强度也是最小,故而他都是一个人单独训练,也其他人更早地结束了晨练之举。做完早操,一身大汗的李天养直接一个猛子扎进海里,自从前世溺水而亡之后,今世对于有用,他是上进得很,每天都会在水里泡上一段时日。等他感到全身乏力,从水里爬起来的时候,伙伴们也大多结束了晨练,纷纷下海洗澡。六月正是酷暑之时,早上的温度也算不得低,海水温度刚好让惹得难受的小子们舒坦一番。

起身收拾了一下衣物,李天养走到一块宽长的礁石边上坐下,等待大家从海里出来。而在这块石头边上,早已有人躺在那里了。

陈叔礼舒服地侧卧在海边的岩石上,任由清晨的阳光夹杂着细微的海风扑面袭来,不时拿起手边的酒壶往嘴里灌上满满的一口烈酒,醉眼惺忪地听着海浪扑打在沙滩上的刷刷声。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不会是一脸的麻木之色,有了一丝人的生气。

“陈叔,这大清早的,您就这么空腹喝上了,对身体可不好!我给您带了几个煎饼,先填下肚子吧。”李天养从兜里掏出饼子,摇着头看了看不休边幅的陈叔礼,看到他头上的露珠和快湿透的衣服,就知道这个酒鬼昨天晚上没有回他的床板休息,又在这海边过了一宿。

陈叔礼拿眼瞟了一眼李天养,摆了摆手算是跟李天养打了招呼,顺手拿起李天养放在面前的饼子嚼了起来。

“都不知道你为什么老是给这个醉鬼带吃食,东西给他吃了他都不会念你一声好的,整天都跟一个孤魂野鬼一样,不跟人来往交谈,也不去找个活计做。”今天甘大彪倒是出水蛮早的,厌恶地撇了一眼陈叔礼,捏着鼻子从他身边走过去。

“人不可貌相,你知道个屁!”李天养赶紧捂住甘大彪的嘴,对陈叔礼赔了个不是,起身拉着他就走了开去。

64 邀请

陈叔礼不是本地人,前几年不知道家里出了什么事,然后来到本村投靠亲戚,然后就在村里扎根下来。刚开始大家还照顾他是一个残疾人,一瘸一拐腿脚不利索,都忙前忙后地在村边给他搭了一个茅草屋,好歹让他有了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不过时间长了以后才发现他从不关心身边的事情,也不跟人交流,更不到村里去找寻活计,仿佛行尸走肉一般在村里游荡。

久而久之也就再没有人去关照他,都让他在那个茅草屋里自生自灭,就连他的亲戚也在久劝无果之后,放弃了对他的希望,只是偶尔给他送上一些吃喝。好在他以前估计也算是小有资产的人,到现在不事生产也没有能饿死他,每到最后他都总能从他那已经破难不堪地烂布衣里翻出一些银钱来,去村里买上一些米粮之类的食物,不过更多的银钱则是浪费在了那一壶壶的劣酒当中。

而当他喝醉以后,如果天气大好,海面平静,他就会像今天这样躺在海边的岩石上眯眼看着大海,睡上一宿,直到第二天酒醒;如果天气恶劣,海面波涛汹涌的时候,他就会发疯了一般站在海边,迎着波涛,张嘴大骂,狰狞的神色让人望而却步。

这让李天养觉得他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倒是对他多有照顾,没事的时候跟他说说话谈谈心,虽然大多数时候都只是他一个人在唱着独角戏而已。不过时间长了以后,偶尔陈叔礼倒是会稍微对他有所回应,不再旁若无人了。

倒不是说李天养对人家有什么企图,只是他从前世而来,心底下对这些残疾之人有所同情,故此才会多有关注。

左右无事,拉着甘大彪,李天养就朝难民小孩儿们走了过去。难民小孩儿们受到刚刚少尿们早操的吸引,早已脱离了父母,跑到他们不远的地方观望着。看见李天养两人过来,许是因为同是小孩的缘故,他们六个倒是不像昨夜里那般怕生,只是注视着他们的到来,较大的两个孩子把较小的四个拦在了身后。

拿出身上剩下的两个饼子,分成几半,递给了几个小孩,然后老气横秋地打量这群小儿。穿上村里妇人找来的干净衣物,几个小孩倒是不再像昨晚那样灰不溜秋的,年岁较大的两个丫头估计也就七八岁的样子,头上扎着两个小辫,怯生生地接过饼子递给四个跟李天养年纪仿佛地小孩,然后迫不及待地放进了嘴里。

四个小孩儿里,两男两女,男孩儿鼻子上吊着两撇粘糊糊地鼻涕,“呼”一下吸进鼻子,不一会儿又悄悄掉了出来,倒是两个女孩儿,粉雕玉啄的,特别可爱,虽然瘦了一些,倒是能看出以前家境不错。

“你们叫什么名字啊?”李天养本想拉过其中一个小女孩儿的小手,可惜却被两个大女孩像看护幼崽地老母鸡一样紧紧拦住,不能得逞,最后作罢。

“我叫成才,他叫虎子,这是我姐,玉墨。她是芙蓉姐,这是她大伯家的两个妹妹,双儿和喜儿。”倒是其中一个鼻涕不止的男孩一下子把名字都给说了出来,还怕李天养他们分不清楚,一一指给他们看。

“谁叫你的!”叫玉墨的大女孩儿抡起一巴掌拍在叫成才的脑袋瓜子上。

“你又打我,一会儿我跟爷爷告状去!”被打的小子估计是被欺负惯了,被打了没哭鼻子,反倒吸溜了一下鼻涕对着姐姐翻白眼。

“我叫李天养,他叫甘大彪,要不要跟我们一起玩啊?”李天养自我介绍了一下,然后对着几个小孩儿发出邀请。

“不去!”“好啊!”两个大女孩儿依然回绝,可是4个小孩儿却是被刚刚他们的早操吸引,一口答应。

“我说天养,你没事儿把!拉几个丫头片子进来干什么?”甘大彪还不愿意几个丫头跟着他们混呢,在他心里,他们可是干大事的人,哪有女孩儿参与的份。

“滚蛋!”李天养一脚把甘大彪踢开。

“哼!”甘大彪气咻咻地跑开,准备把这个消息告诉给大伙儿听。

看着跑远的甘大彪,李天养可怜地看着少年的背影,少年还没有开窍,再过几年怕是要感激他如今的举动了吧,当然这都是李天养心里玩笑之想,真正原因其实还是在于当前重男轻女思想。

李天养从现代穿越而来,虽然小时农村里还是有些重男轻女的思想,但是总体而言,对于男孩女孩的教育倒是没有太大的差别,而不像现在,女孩儿的地位比起男孩儿来说,真的差了太多。像在谭门村里,女孩们早在八九岁开始就要帮助家里打理一切,小小的身板就开始学习做饭炒菜,喂养家禽,还得每天跟着父母下地干活,哪如男孩儿们,一天在村里上蹿下跳,真要帮忙家里,也多是十四五岁左右。

在这样的环境下,李天养他们这个小团伙当然也对女孩儿们有所歧视,即使是一个村里一起长大的,也多有欺负之行,要是那个男孩儿跟那女孩们玩在一起,也必然会被大家笑话,所以,越是年纪长大,倒是越不愿意跟女孩儿们玩到一起。

李天养有心要改变这一切,好言好语哄骗了几个小女孩们加入他们一起玩耍,又对众人下了命令不得欺负人家,大家当面倒是客气得紧,但背地里却是各种手段用出,让女孩儿们自己退出队伍。李天养可是知道,其实在很多事情上,女孩们做得要比男孩们要好,虽然他改变不了大人们早已形成了的思维,但是他也希望能够扭转少年们还没定型的心态和思维。

所以今天邀请外人加入是他的又一次尝试,现在的他在众少年的心里地位又比以前强势,正好方便他对队伍的调整,在加上看到两个大女孩的举动之后,特别是那个叫玉墨的女孩,总让他觉得跟村里那些唯唯诺诺的女孩子们不大一样。

65 众人计出(三千字)

当然,李天养也知道,这样的事情正当缓缓图之,不是一蹴而就就能成事的。今日相邀,只是赶上了时候罢了,至于对方答应与否,李天养都觉得无伤大雅,反正来日方长嘛。

初次接触,大人们还是多少有些不大放心,及时把几个小孩儿给叫了回去,倒是免了几个小家伙的窝里斗了。

没有拐骗到人,李天养也只能自己一个走了回去,懒得听几个小子在耳边说一些女孩儿的坏话,直接叫上大家去视察昨日的成果。一提到成果,少年们也一下子把女孩的问题跑到九霄云外去了,个个眉飞色舞,喜笑颜开,在李天养面前表功,夸张地述说昨日席间出现的状况,自己是如何如何机智地一一化解,一边述说,一边渐渐地走远。

晚上晚饭过后,李德几个就不约而同地来到昨夜里的僻静之地,继续着昨夜未完的话题。李天养摆着小手,大摇大摆地跟在大家的后面,他每次只要知道大家的聚会就会有意跟来,不为别的,就想多学习一下当世的处事之道和了解各种消息。

他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天生聪慧之辈,也没有什么盖世之勇,所以只要一有机会,他就会跟在长辈们的身后去学习,去适应。只要自己肯努力,那么即使是一个愚笨之人,那也必有一番成就的,更别说他李天养还自认不是一个笨蛋。

“怎么样,军师,可是想出了什么法子出来?”李德几个粗汉直接了当地就提出了自家心里最关心的问题。

“倒是有了几个想法,只是不知道是否有用!”张冲抚摸着招牌式的山羊胡,看样子是有了一点成算了:“今早陈氏长者的提醒,正中当前问题的命脉,正好给我一些合适的想法。其实我们大家现在担心的,就是流民与粮食而已,粮食问题我们先放在一边,先来分析分析这流民的问题。”

“正如长者所言,在可以预见的将来,我们这里会汇聚越来越多的流民,这是没有办法避免的了。那么,我们能否大概估计一番,到底会有多少流民会流窜到我们这个穷乡僻壤?我以为,只怕未必会有太多,原因有三:如此大灾,官府毕竟有责,即使它再推脱,如若太多流民流窜它县,必将引起其他县府的不满。到时一封奏折上去,怕是要吃些瓜落,而且灾后重建,重新造册登记,人丁太少必然会影响官员的升迁,所以官府必然会积极整顿与安抚流民,此其一也。”

“琼州孤悬海外,历来人口稀少,历朝历代虽有移民之举,但是太过恶劣的环境,让人心生敬畏,所以成效不大。以某几年来的行走观察与了解,整个琼州人口怕是不足百万。此次地震,以陈氏长者所言中心地带怕是琼州府衙与文昌一带,虽是琼州人丁最为密集之地,但其受灾之人恐怕也就只在十数万而已,毕竟还要估算伤病与死去的难民。以陈村为例,一村之民,十不存一,如此观之,中心地带之伤亡怕是惨重连连!否则,也不会直到如今,方才有流民流窜而至,此其二也。”

“百姓恋家,留恋土地,除非生死攸关,他们也必然不远离家背土,四处飘荡。琼州环境虽恶,然则气候极佳,土地本可一年两熟,甚至有那极熟土性地老农,三熟也不是天方夜谭,只是碍于土地肥力问题,大多都是习惯一年一季,只为了让土地轮休,积攒肥力,但真到必要之时,怕也是会再种上一季粮食。如今正是盛夏,时间上也是能够来的及的,只是会让今后几年减产一些罢了,但总比当前全家忍饥挨饿要来的划算,此其三也。”

“故此,以我估算,流民虽众,但能到达我们这僻静之地的恐怕不足数千之数,出去老弱妇孺之外,青壮之辈怕也就最多一千之数而已,而且应该只少不多。如此较之本村,当是强敌,但也非是不可抵御之辈,毕竟他们长久饥饿流浪,多已是无力之辈,未必有几分战斗之力。再说,他们倒也未必敢于真的袭击村落,要知道揭竿造反,这可杀头之罪。”张冲成竹在胸,侃侃而谈,把个事情分析一一道来,倒是让几个人听得话来,松了口气。

“故此,我们就当把村中民壮组织起来,稍作训练,如此一来,正可对流窜而来的流民施以威慑,不战而屈人!只是如此一来,怕是要耽误了我等的房屋建设了!”张冲把应对之策说了出来,几人倒是对此没有什么意外之感,谭门本来民风就相对彪悍,村里也时常组织村民跟周围村子、暴动之徒甚至是不长眼地海贼展开械斗,对打斗并不陌生,而且由于毗邻海岸,刀枪棍棒等武器每家都会有所准备,不用特意去准备武器。

“这没问题,明天我就可以去里正去商谈此事,只要他应承下来,后日我就可以把村中青壮全都聚拢起来了!”李德立马打下了包票。

“这倒不用如此着急,现在我们只要先在自家兄弟中抽出一些人手来,先组上一堆人马,在村外巡逻,预见流民,能赶走最好,不能赶走也要把他们聚集在一个地方,方便我们监视和管理。”张冲一笑,让李德先暂缓组织大队人员。

“然后就是粮食的问题了,若是无粮,即使再加威慑,彼等流民也早晚会亡命一搏,所以我等又当如何管理村外流民?毕竟我等又费官府,往日还能几家大户施粥救济,但如今本村粮食尚且不足,又哪有多余的粮食拿来救助灾民呢!故此我冥思良久,方才想出一策,只是此策怕还是需要几位当家破费了。”张冲说完看了看李德三人脸色,只见李德、吴巨仁倒是还好,虽然眉头一皱,但也旋即释然,只是那甘兴志倒是心有不甘,多有不愿之色。

“二当家,正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只当花些银两为往日所为赎罪,换个心安吧!”张冲当然也是希望能有更多的难民获救,在外漂泊多年,早已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书呆子,倒是更能体会到底层百姓盛库的艰辛,也分外同情和理解这些百姓,所以如今他才会绞尽心思为几人出谋划策:“而且我也有一法,如果施行得当,倒也能用少许银钱获得一批粮食,只是此事须得一人帮助才可,儿此人却是颇有一些麻烦。”

“什么法子,说来听听!”李天养迫不及待地想问,今日他才算是见识到了张冲的厉害之处,对事分析透彻,有理有据,全不似平日里韬光养晦的样子。

“小兔崽子,少插嘴!军师说来听听!”李德如今心里有些纷乱。

“吾等无粮,但是官府有粮!如今我谭门也是受灾颇深,为何不可求官府救济!!”张冲对着一笑,至于后面,有些话不用说得太透,大家心里都是有数的。如今官场风气,本就如此,就连近几年来,有了张冲的牵线,李德几人也跟朝廷水师里的一位长官拉上了关系,买卖也少了许多伤亡。

“如此一来,就需要以村里里正的名义,向县里提请赈济,正好里正大人跟县里县丞梁树生关系匪浅,操作此事正合时宜。只是此人向来贪婪,视钱如命,如此机会他怕是参上一脚,分润一些好处!”张冲提到吴永康此人也是有些头疼,此人不是蠢笨之徒,当然知道如此行事利益广大,就怕他不顾村民死活,捞上太多的好处了。

“无妨,此事交给我,如今危急之时,我也不怕他跳上天去!”吴永康此人虽然麻烦,但是真的关键时刻,李德其实也是不怕出狠招对付他的,毕竟都是聪明人,也懂得分得清到底是身家性命重要还是那些身外之物重要,只是如此一来到是会把此人得罪的厉害,以后未必不会报复回来。

“那依军师之见,我等需要筹集多少银两出来,方才足够买粮之用?”甘兴志不担心吴永康,但是对于自家需要掏出多少银钱出来关心得很。

“银子当然越多越好拉,只是我等非是官府,也非真正的慈善之家,所以在我想来,四五百两足以!”张冲说出数字的时候,甘兴志倒是松了一口气,平摊下来,他们几人一百多两而已,倒不是不能接受。

“只是粮食到手以后,我们又当如何分配?正所谓升米恩,斗米仇,我等也不能平白无故免费救助难民吧!要不然村里乡亲们怕是也会有意见的,如此灾难,其实也正是我狂鲨发展壮大之时机!我们正好可以趁此机会,在难民招募水手,此次受灾之地,多时沿海之人,自小与海打交道,正是水手的不二选择!”张冲不会让大家免费出钱,说出此计正好可以安抚住甘兴志几人,抹消他们心里的怨气。

“只是我等之事,不是一般人能接受的,贸然招人走漏了消息怕是反倒不美!”李德也不是傻子,也想过多招些人手加入,只是他们不比海外的海盗,老巢皆在孤岛险地,即使有人告密逃走,也无伤大雅!

“只要我们提前甄别,尽量接收有家有室,和如陈村一般无有土地之人,为了家人和生计,他们也多半会跟大家同流合污的,我们也有彼辈之家人为质,出海以后让他们献上投名状即可防患未然。”张冲也是考虑过这些问题的,当然会有解决之法:“而且招募水手也能增强我等实力,虚弱流民力量,一举两得!”

“好!就这么办,老子早想扩大队伍了,他刘老六仗着人多势众,多次抢了我们的买卖,老子早就咽不下这口气了!”听到花钱能招人手,甘兴志反倒不心疼这些银子了!他还巴不得多招些人来,继续扩大他们的地盘。

一番详谈之后,终于定下了计来,之后大家又集思广益,查漏补缺,忙到三更时分才各自散去。

66 流民啸聚

第二天,大家就按着晚上商议好的各自忙开了去,然后也不知道李德和张冲是如何跟吴永康商谈的,反正许久之后,吴永康带着满意的笑容亲自给李德和张冲端茶倒水,但是从李德二人的脸色来看,倒是没有沉重之色,看起来吴永康的条件也是大家能够接受的。这样也好,免得大家伤和气。

而在第三天一大早,吴永康就和李德带着几人朝县衙的方向去了,而甘兴志则抽调了一队十几人带着武器,每日里在村外游走巡视,至于吴巨仁则还是带着一船人员出海捕鱼去了,村里的动静到还是不大,大家还如平时一般干着自己的活计。

倒是陈村一众,在张冲跟他们私下商谈了之后,所有青壮妇女都加入帮忙建房修路的行列中,只留下几个老人照顾孩子,以此换来众人一天的口粮。

日子这样一天天过去,果不其然,渐渐开始有着流民在村外现身或消失的迹象,好在现在也多是一些零散之徒,巡视的队伍在按着张冲早先交代好的条件,对人员进行甄别,不符合条件的人多时被他们按着人头送上一两条渔获之后赶走了事,至于他们以后如何,对不起了额,只能是自求多福了。

哪怕对方磕头感激,苦苦哀求,也打动不了这群早已见惯生死的海寇,最后无奈离去。望着远去的身影,陈村众人,心有恻然但也更多是庆幸之心,干活做事也越发用心。

李天养虽然同情对方,有心相帮,可惜在这些事上没有办法做主,同时他也知道,如此做法,也是迫不得已,无奈之举,所以他也只能是说服了李德等人送上一些渔获,尽尽心意。至于粮食,现在早就被李德他们派人严加看管起来,一进一出都要登记造册的。

六七天之后,李德他们才从县衙赶了回来,同时回来的还有身后跟着的十几辆装的满满的粮车和陪同一起押车的吏员。本来按着官府标准,只有真正无家可归者才可获得赈济,也就是说,只有长期流连在县府等重地的流民之类才会本赈济,而不是像如今吴永康等人一般,只是去了十余人就拉回如此多的粮食。

这就是俗话说的有钱能使鬼推磨,越是灾害之年,反倒越是这些官府官员发财捞钱之时。正所谓山高皇帝远,灾难如何,灾民几何,都在县令的一章奏折里,一张纸墨里的学问太大,由着县令填写,也没有人真的下来排查。所以多有官员趁机弄虚作假,倒卖官粮,至于真正需要赈济的灾民们,则被彼辈或者克扣口粮、或者被大户人家买做奴仆。

靠着吴永康的关系,李德几人在县里打点上下,花了近三百两纹银,弄来了这满满的近四万斤,也就是两百多石粮食。其实换算下来,比起平日里的粮价,倒是高了一些,但是如今之时,能以如此价格弄到这些粮食倒是划算的紧了。大家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花上一个多月的时间跑到泉州这样的城里去买粮吧,谁知道这段时间家里会出现怎样的情况!

看着满车的粮食装进了仓房里,村民心里也都满心欢喜,正中那句老话仓中有粮,心里不慌!只是这些粮食还要分给老狐狸近三分之一,毕竟他也出了一百两银子和自家的关系,不就是准备囤积一些粮食,然后找准机会卖出高价去吗?

有了这两万多斤粮食,加上原来仓里的几万斤粮食,总算可以支撑大家很长一段时间了,李德等人也可以从容应付难民的到来。

即使经过甄别,这几天村里还是收容了近百口的难民,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出现的难民规模也越发庞大。从刚开始的孤家寡人,到现在数十人规模,也给大家收容和管理带来了难度。只要难民人流一多,冲突也就多了起来,有仗着身强力壮欺压弱小的,也有趁机强奸妇女的,更多则是为了一口粮食打的不可开交的,让一群维护次序的海贼忙得焦头烂额,只能继续从村民里抽调人手!

本来这些东西都该是官府管辖的事,李德这样的家伙就没有收容难民的经历,哪里会懂得管理难民。好在明朝以来,对于如何管理和赈济灾民的方法早已有诸多名家著书立作了,虽然这些竖立算是禁书,非是普通读书人可以阅览的。但是感谢如今的技术和风气,只要是有市场和用处的东西,就有人敢冒着危险私下制作贩卖,作为一个绍兴出来的书生,张冲有幸也度过这样的书籍,倒是拿出了诸多的方案出来,帮助难民建立起了次序。

虽然偶尔还是会有作奸犯科之人,但是比起刚开始来,着实是好了太多。

李天养他们也有了活干,现在他们当中每一个读书识字之人都会带着两个伙伴在难民中兜转,询问户籍,建立名册。本来这些都是官府的事,李天养他们这样做也算是犯了忌讳,可惜山高路远的,又有谁会无聊跑到这里来兴师问罪呢?

对于生病的人,他们更是直接把他与众人隔离治疗,防止发生疫情。其中没有想到的是,陈家那个叫做玉墨的女孩倒也是能识文断字的,虽不知道具体的,但光那一手毛笔字,把李天养等人甩到十万八千里去。如今她也是带着好姐妹芙蓉参与了进来,毕竟村里能识文断字的人倒真的不多,要不然连王得财这样还属于半文盲的家伙都给拉了出来。

整整花了少年们近三天的功夫才把人员登记完毕,靠着这些册子,李德、张冲再一次把流民们分成了4个营地,把各村的流民以户为单位给打乱分配。本来按着他们的意思是要把同村的人分在一起,这样大家都熟悉也免了大家很多的麻烦,但是李天养却在当中插嘴,对张冲几人陈述分散安置的利弊,最后说服李德几人把流民们分散打乱开来,每个营地之间数十丈的距离。这样一来虽然造成村里需要抽调更多的人手加以看管,但也让诸如偷鸡摸狗这样的事情少了许多。

67 母女

就这样,半个月过去了,现在每日里就会从村外流窜过来将近百人,不过这两天开始倒是开始有减缓的趋势,村里的四个营地早已人满为患了,每个营地里挤下了400多人。越是后面来的人,也越是让人看得心碎,昨日里甚至有着一个拖着一条病腿,瘦成一个皮包骨头的妇女抱着一个早已奄奄一息地婴孩儿出现在村外。

本来按照张冲他们制定下的规定,这样的流民是不会予以接待的,直接赶走了事。可是耐不住妇人跪在地上,抱着其中一个巡逻的汉子大腿,苦苦哀求,使劲把手里的孩子递到汉子面前,只求他们能够收留孩子。说起来这些巡逻的汉子也是经过大风大浪,杀人不咋眼的主儿,面对这个妇女都忍不下心,只能求助张冲等人,甚至有人还为这对母子求起情来。

最后看到是在众意难为,李德也看到妇女太过可怜,破例收下了这对母子。可惜妇女也是无福,听到孩子被大家收留,一口气再没起来,就这样死在了大家的面前,临死之前,还紧紧地把孩子高高递起。知道众人帮她掩埋的时候,不小心撕破了的衣裤,才发现,这妇女腿上的伤口早已化脓感染,众多蛆虫在上面蠕动,众人胸口一闷,好几个当场吐了出来。

大家纷纷感慨这位母亲的伟大,也不知道她是用着什么样的勇气和毅力才撑到现在的,只是可怜了这个估计才刚刚满月的小女孩儿了。只是在可怜之余,大家也都头疼该如何安置这个小小的乳孩儿,这种时候,大人们都人心惶惶,谁还敢往家里领上一张吃饭的嘴啊。

场面这样冷下来,只有小婴孩弱小“呀呀”地呢喃声,最后看着实在是没人愿意接手这个烫手的山芋,那个被抱着大腿苦苦哀求的汉子王大力跑了出来,准备把她领会家里去收养!

“你做什么?”李德拦住准备离开的王大力。

“收养孩子啊,你看这孩子多可怜,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王大力是个粗汉,没有带过孩子,笨手笨脚地把孩子捧在怀里。

“救你这样,怎么收养!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的货,拿什么去喂养孩子,又哪里有时间去照顾人家?”李德没好气地看着手底下这员大将,王大力是五六年前李德他们打劫的时候从海里救起来的,家境贫苦的他因为在老家实在是混不下去,所以出海闯荡。也不知道他是运气太差还是怎么的,第一次出海跟人跑船的他就碰到台风,一艘木船在大自然的面前脆弱的很,几个巨浪就散了架,全船的人都葬身大海,他也是抓着一块木板在海上整整漂了三天三夜。

被救起来以后,李德看小伙子壮实有力,也就把他收在麾下。王大力也是懂得感恩,为了报答李德救命之恩,也是分外得力,几年下来就成了李德的心腹,深得他的看重。所以看到王大力想要收养孩子,知道他情况的李德哭笑不得,只好插手阻拦了。

“可是当家你也看到了,当时孩子的母亲可是抱着我的腿苦苦哀求的,总不能孩子母亲刚一过世,我就翻脸不认吧!”王大力也知道自家不是收养孩子的最佳人选,他在村里无亲无故的,上哪去找人帮忙照顾孩子啊,但他也是言出必行,信守承诺之人,要不也不会被李德看重了:“要不当家你就发发善心,收养了孩子吧!”

看着王大力希憶的目光,李德到是伤了脑筋,正想着该如何回绝得力助手,好不伤了他的心。

吴老夫人也不知道怎么听说了这事,拄着拐杖赶了过来,一把从王大力的手上抢下了婴孩儿:“让我看看这可怜的孩子,唉哟,看这饿得哟!我说丑牛你个挨千刀的,还不去叫人去熬些米汤过来,难道你还真要看着这孩子死在这啊!”说完还把手绢在小婴孩的脸上擦拭着,满目慈祥地看着这个可怜的孩子。

李德目瞪口呆地看着老太太大包大揽地把孩子抱走,只能吩咐手下去弄些小孩儿的吃食过来。

“看看看,看什么看!你们父子两个一天到晚的不归家,就留我们婆媳两个在家里呆着,可不闷死了我这个老太婆了!正好有个孩子陪我打发时间,大力啊,这孩子我家丑牛收养了,从今以后她就是我们李家的子孙了!”吴老太太金口一开,立时让这个烫手山芋有了归处,大家也都替这孩子高兴,王大力也高兴地连连点头。

只是苦了我们的李德同志,只能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苦着一张老脸无奈地看着自家地老母亲。好在李德家里优越,倒是不在乎多上这一张小嘴吃饭,只是在李德心里不是自家的种,平白无故一下子就多出一个女儿来。多少有些不舒服了。只是他没发现躲在人群里偷偷奸笑地李天养,要不是他偷偷跑到吴老夫人身边大肆吹嘘说这对母女有多凄惨,惹得本就慈悲心肠地吴老夫人心疼婴孩,才有了刚刚的一幕,否则好端端的老太太怎么会跑到村外来闲逛!

“大不了给我家天养收个童养媳了,看这孩子模样这般规整,将来模样必定俊俏!”老太太同情心泛滥,收养了这个婴孩,也是越看越是喜爱。听到这句话,本来还躲在一边对着老爹幸灾乐祸的李天养顿时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心情是天崩地裂!而周围一群被他拉来围观难民惨状的少年伙伴,也都捂住嘴,边看着李天养吃瘪,边忍住笑声。

至于为何李天养要拉着少年们来围观难民们的凄凉生活,当然不是为了看热闹,只是想趁机让大家了解一下底层人生的悲苦。他没有办法去改变整个世界,但他希望能改变周围的少年,通过这些活生生的事例来重建他们的世界观。虽然他没有大的志向,但是也希望通过自己的言传身教,能帮助周围的人带来不一样的生活和态度。

68 工匠

这对母女的惨状不是个例,在这些天里,少年看过了太多太多这样的事情,有被村里收留的,也有被村里之人无情赶走的。起初大家还会义愤不平,觉得大人们不通情理,但在下来之后听着李天养给大家的分析和解释,又都纷纷无奈至极。不过随着这样的事教育下,大家也被李天养灌输了不一样的思想:能力与责任,同情与舍断,甚至还有一些李天养仍记得的阶级与对立。虽然少年们现在未必能够完全理解,但是也让众人对于这个世界有了不一样的认识,对于书中的知识有了太多的疑问!而这,正是李天养所希望大家自己去理解,去发掘的!

不是李天养不想救助下那些可怜的人,每次看着被赶走的人凄凉的背影,李天养的心里其实都不好受的紧。可惜现在的他,没有办法做主,也没有能力去救助这些可怜的人。他也只能尽着自己最大的力量,去帮助更多的难民生存下去,而其他的人只能是听天由命了。

倒是在这些日子私下教育说服少年的途中,陈村叫玉墨的女孩带着好姐妹和弟弟妹妹们加入了进来,虽然在嘴上还对李天养无依不饶,但其实心里倒是对他们一群人佩服的紧,越发喜欢跟着大家一起聚会了。而少年们,在这段日子里的实例教育下,虽然对女孩们的到来还是不以为意,倒是不再像以前那样十分排斥了!

李天养也抓紧机会给大家灌输着自己从未来带来的思想观,毕竟只有亲身经历过得东西才会让大家有切身体会,这样才能更加深入人心,难以忘记。难得有这样的机会,让大家看看这个残酷的世界,哪怕是再不忍,李天养也逼着大家看着这一暮暮惨痛的事例。

收容逃难的难民人数早已经超过了谭门本村的人口,再说以这样的灾难,生存机会更大的也更多是青壮的男丁们,1600多的难民里就有近半的人是青壮,让谭门村里的几个主事压力倍感沉重,生怕一个不注意就引来祸患。尽管大家在尽量从难民召集人手来帮助大家管理难民,然而这样的人本来就没有几分战力,而且又是从难民里召集的,大家也不敢太过放心地使用,只能掺杂在村民的队伍壮壮声势。

当然也不是没有好消息,村里的粮食也不是给人白吃白喝的,除了老人小孩儿和生病受伤的人以外,其他的难民想要吃饭,就得帮助村里干活做事。这样一来,有了这么多的劳力加入,村里房屋修建的进度倒是快上一大截了。从震后一个多月的时间下来,村里就已经建起来了十多栋小院,要不是砖瓦窑跟不上的话,怕是还能建起十余栋来。而且在自家和村外的难民营地里,大家还修建起一排排竹木结构,头顶茅草地简易房屋,隔成一间间分给一户户人家,倒不再一起挤在帐篷里了。

还有更大的收获就是,在这些各处而来的流民里,有着各种各样的手艺与技术人士。光是水平比比村里郎中技术要高超的医者就有4-5名,铁匠、瓦匠等生活类技术性公众更是多达数十人之多,虽然由于场地与当前环境的原因,还不知道他们的水平如何,但是矮子里拔将军,如此多的人里总有几个技术出众的吧!

而在这些技术人员里,最让李德几个人上心的则是一名懂得制作鸟铳和三眼铳这种火器的铁匠、一名粗略懂得制作弓弩的匠师以及三名知道制作船只的船匠!也不知道这样的人士是怎么跑到琼州这块穷乡僻壤来的,让李德几人是又惊又喜,把他们当宝贝一样供着,单独给他们提供了一栋刚建好的青砖小院里,千方百计想着把他们留住。

要知道弓弩和鸟铳这样的武器在明朝的时候属于管制武器,不想刀枪棍棒那样随处可见。任何人私自收藏与制造都是官府所不允许的。而在当时的明朝,海战更多开始向远程械战发展,以明朝水师为例,其主力战船为大型福船,船首配有大发贡炮一门,千斤佛郎机6门,迅雷炮20门,其余还有虎蹲炮啊,火筒啊数十门,更别说弓弩,鸟铳之类的单兵武器了,故此像李德这样的海贼碰到水师的战船只能落荒而逃。

而野心颇大的他们,当然不会只想着守住自己这三分地,现在水手有了,那就剩下武器了,他们当然也想像水师那般武装自己,只是人家水师的武器,很少流落在民间,只能高价从那些毛子手里买上几门,如今有了这样技术人员,李德他们当然更是喜出望外了,有这样的心情那是可以理解的。

至于其他生活类的技术工种,李德他们就不那么上心了,就跟其他的人一起管理,有了什么需要才会想到把他们利用起来,平日都是当个普通人力对待。

对于这个,李天养想了几天,计上心头,死缠烂打跟自家老爹和几个叔伯磨了好久,才让他们同意李天养从中挑选几人,让他们教授李天养他们一些技术。这个时代对于这种技艺还是有一定的歧视,毕竟儒家独大,对于这些奇淫巧计都是不削一顾的,所以民间平民也是多有抵触的。

李德几个对于李天养发疯带着一群少年去学这些在他们看来没什么用处的东西,那当然是颇不以为然的,只是奈不住他带着几个小子一直死缠难打,最近又人手充足,不需要村里的少年们过度参与,再加上大家伙一堆的事情等着处理,哪有时间陪小子们在这小事上消磨,也就随口答应了。

有了李德几人的应承,李天养也扯着虎皮朝难民中搜选,选找在他心目中最需要的东西。虽然有着专门的登记,众多难民以前做过什么,有什么手艺,识字与否,在册子里也能一目了然。但是李天养也担心这里有人刻意地隐瞒自己的手艺,还特地在难民里宣传说如果被他看重了的话,每日除了每人的伙食外,他们还另外给对方一份薪水。

还别说,如此一来,还真有人故意隐瞒又在食物的诱惑下选择展出来的技艺者。

69 教学

古代平民之家虽然抵触手艺之人,但又不得不否认这些工匠的生活水平又远远比大多数的平民之家要好上许多,大抵都是小康之家,这就造成了这些手艺人基本都是自己家族一代传给一代,从不愿意外传。即使有人前来拜师学艺,大多数的师傅也是多有藏私,不愿把真正核心的技巧传给徒弟,这就造成最后我们很多祖传的技巧因为没有传承下来而消失在历史的长河当中。

所以才会有人想着敝帚自珍,等这次灾难过后再靠着这门手艺攒下一份基业来,这本就是人之常情。但是要知道李德一行几人虽然发粮赈济他们,也多是为了自己村子的安危考虑,但是他们也不是真正的慈善家,哪里会让大家吃上饱饭。对于那些处理干活的青壮们,李德他们也就是每人每天五两杂粮的标准,而老弱妇孺更是只有二两多一点的粮食,这点粮食哪里能让大家吃饱肚子,也就勉强为生而已。

但这也比官府里发放的稀粥要好上太多了,难民不但不敢埋怨,还时时在嘴里感激谭门上下的慈悲心肠,这,就是古代底层的百姓,只要还能勉强生存,他们都会唯唯诺诺,甚至带着感激的心情继续生活下去。

大人们能够忍上一忍,但是他们的孩子却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每天都会跟在父母的身后喊饿,让大人们在背后偷偷抹泪。所以李天养如此昭告,当然把那些本还想着敝帚自珍的人们给吊了出来。没成想,还真让他找到了好几个让他感兴趣的技艺,就连能够铸炮的铁匠都冒了出来,虽然都是一些诸如虎蹲炮之类的土炮,但是在李天养报给李德他们以后,让几个大男人一跳几尺高,高兴得合不拢嘴了。

如此一来,李天养的计划更是没人反对了。然后李天养从中选出几个他心目中的好技师,一个叫做何勇的水手,有着一手祖传的过洋牵星术,而且为了取信与李天养等人,还把自家保存的牵星板给取了出来,让李天养十分好奇,没想到在这古代,航海定位技术就已经如此厉害了。

其实这也只是李天养孤陋寡闻而已,在明朝懂得牵星术的人虽然不多,但也不算是少数,常年来回东洋南洋的商船基本都有几名懂得此术的航海士,要不然怎么来往两地!就连李德他们的队伍里,都有着好几个懂得此术的人,只是大家敝帚自珍,不远对外相传而已。

还有一个,则是名叫张晟的男子,据他自己说对于炮击颇有心得,还把他缺了两只手指的左手亮了出来,据说就是因为放炮的缘故才没了两只手指的,而当李天养等人问他如何懂得放炮的,他却又讳莫如深,死活不愿多说。李天养倒也不好勉强他,把他提了出来,虽然现在没有大炮,自己也没有决定到底以后该做什么,但是周围兄弟们以后也会用到,尽早了解一下也不是坏事。再说也不定什么时候他们就搞到一门土炮也说不定呢,要知道他们刚刚才帮助李德他们搞到一个懂得铸炮的铁匠。

然后他又从中选了两名医师和一名木匠,这些都是经过他深思熟虑以后才选择下来的。从哪以后,李天养的小伙伴有难了,每天都被安排的满满的。

早上起床早操一个时辰,然后就是跟着夫子读书两个时辰,接下来吃完午饭以后就跟着何勇学习如何使用牵星板,再听着张晟介绍大炮,为了逼真,李天养还让木匠根据张晟的口述描绘做了几个木制的假炮模型。不过看样子张晟是真的玩过大炮的人,经过他描绘制作成的大炮倒是被李德和张冲几人一眼认了出来:长嘴的是佛郎机炮,既短且粗带着两只短脚的则是虎蹲炮。

有了这些模型,张晟教授起炮术来倒是不像一开始一样让一众少年摸不着头脑。不过这种技术倒是不方便在大庭广众下教授,如果有心人看到的话,怕是会胡思乱想了。本来以为医生的得到,让李天养学到早就想学的诸多止血急救的方法,倒是没想到这些中医对于急救的很多知识反倒不如李天养这个半吊子的玩意,让他好生失望!至于让他带着一群人改行去学中医,脑子没病的人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他们哪有那个功夫和时间去学这玩意!

要知道一个中医学徒从开始学医到出师所要花费的时间可是以十年为单位的,有那时间他们干点其他的不好多了吗?李天养只是大家学点战场受伤的急救知识而已,未来这群少年里十之八九是要去继承父业,刀口舔血的,学上一些急救常识在关键的时刻或许能救上一命!

有心想要把两个水货医师赶回去,但是看到村里的小女孩们远远地围观着少年们的学习,但又不敢太过靠近,这让李天养倒是想出了让村里女孩儿们读书学医的想法。这段时间村里不缺人手,倒是让村里的少年少女们空闲下来了,村民们肯定不会放着好好的外村人不用,硬要让自家的孩子干活吧!

村里的女孩们多时因为从小就被家里严厉管教,没有自信,才养成这种唯唯诺诺的性格,如果她们能有机会学到一些东西,或许就能帮助她们改变一些,反正现在她们也多是无事可做,正好有时间来学些知识!

想到就做,从来都是李天养的性格,就像偷酒一样。

“过来过来!对,说你们呢!翠花,把她们都带过来!”李天养让大家继续学习,自己跑向女孩们,把二十几个想要开溜的小女孩们拦了下来。

“跑什么跑!我又不会吃了你们!”李天养没好气地看着这群女孩子,一群丫头岁数都大,最大的翠花也不过才10岁而已,至于其他岁数较大的女孩们则没有她们幸运,估计是在村里不是照顾老人,就是在厨房里帮厨。

70 女孩

“我问你们,想不想学读书识字?”李天养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和,脸上和蔼。

一群小女孩儿有些心慌害怕,但又带着一丝惊喜,窃喜,还有一分羡慕和希望,而最多的却是渴望。如此多的感情融入一双眼眸当中,让李天养不由想起当初希望工程公益广告里的那一张女孩的照片。只是那张照片上的只有一双眼睛,此时则有二十多双盯着李天养,让他觉得一阵阵心悸,又生出许多怜悯之情!

女孩们不敢搭话,既想又怕的心情左右着她们,实在是李天养看不下去,直接帮她们做了决定:“吴杰!甘大彪!带几个兄弟去把前几日拆掉的帐篷给我找几个过来,吴曙你们几个把这边清理一下,在这再搭建几个帐篷!”

何勇的课时就这样被李天养打断了,不过他也不恼,本来就是粗汉的他,也不像文人那样注重规矩,再加上他也希望能够靠着这门技术多混上些时日呢,如此也正合他的心意。吴杰他们现在也不问李天养为什么要做帐篷做什么,反正一会儿他自己也会告诉大家的。李天养有这样的好,做事从来都不瞒着大家,这让大家对他的所作所为都放心得很。

简易的帐篷搭建要不了多长的时间,现成的材料在那,一会儿的功夫就被少年搭了起来。在他们搭建的功夫,李天养又跑去难民营里招了两个读书识字的夫子来,让大家先认识一下。今天就开始上课,那肯定是不可能的事情,不像李天养他们,自己读书就备有课本和书纸,不用再去准备了,而女孩们家里也从来不会给她们准备这些,哪怕现在空闲下来了,她们的亲人也不会给他们花这些在他们看来是冤枉钱的事,在他们心里,从来都是女子无才便是德!

李天养只是凭着一时兴起,就想着带着女孩儿们一起学习,却没有想到一个读书是要花费很多精力和东西来准备的。没有书本课文,没有笔墨纸砚,现在这种情况,怕是你想花钱去买也是没有地方去买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瓜,李天养有些想要打退堂鼓,可一想到刚刚女孩们的目光,他又狠不下心去跟她们说出这样的话。

“唉,算了,慢慢来吧!”谁叫他自己脑袋一热呢,李天养只能自己来想办法了。好在现在村里来了那么多的流民,那里可是一个大宝库,基本上什么样的人才都能在里面找到,就如造纸、制笔的人在李天养他们的登记册上面好像就有登记到,只是好像没有制墨的匠人,不过这也不是不能像办法去解决的。

反倒是教书的先生,被李天养他们请来以后,听说是让他们教导女孩儿以后,两个人都气咻咻地回到难民营里,死活不出来,情愿去跟着大家去做那体力活,嘴里还念叨什么“唯小人与女人难养也!”“不为五斗米折腰!”之类的话,搞得李天养是哭笑不得!

先生们的里去,让原本脸上散发光彩的一众小女孩们都黯淡了下来,默默地转身想要离开。女孩们的神情让这几天带着陈村五小一起混在李天养他们当中的陈玉墨不服,立马拦住女孩们:“我就不信了,没了他们这样的先生,我们还读不了书,使不了字了!姐妹们不怕,大不了我们自己学!”俨然一副电影里大姐大的模样,让村里唯唯诺诺地女孩们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看着她。

被一群女孩们看着,本还有些泼辣的玉墨心里就有些心慌了,不过好强的她马上反应过来,直接做起了自我介绍:“我叫玉墨,虽不敢说又多大才华,但启蒙至今也有5年光景,如今别的不敢说,最起码现在书上还找不到我不认识的字!”正所谓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看样子这玉墨在这大言不惭,怕是想要自己教授女孩们识字了。

不过李天养一想还真就不是不可以,如今儒家的学问真的是有些迂腐,就像刚刚的两位先生一样,如果女孩们真要学了,本就唯唯诺诺的性格说不定还真的是雪上加霜呢,如今只是识字那对她们的影响反倒不大。李天养本就想过让女孩们通过学习去博取什么功名利禄,如今的社会根本不会有女子的出路,李天养只是想让她们能够眼光跟监视不再如村里的乡亲们一样就心满意足了。

听到了玉墨如此一说,女孩们倒也不再想着离去,只是站在那里听候玉墨的安排。没想一时冲动下就变成了领头羊的玉墨却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好把求助的磨光投向了李天养,希望他能帮她解决这个麻烦。

难得看到玉墨惊慌失措的样子,李天养好笑地站在一边看着玉墨的笑话,知道她有点恼羞成怒之后,才连忙搭上腔来,这几天他可是看过她是怎么管教自己的弟弟妹妹们的,一言不和就动粗,对着他们的脑袋上就扇几下,完全没有一个女孩子的样子。

“大家今天就先把帐篷下面的杂草石块收拾下吧,再去找些石板来当凳子,赶明儿我找几个木匠大叔给做几张简易的课桌,大家就可以开始读书识字了。”李天养说出了自己的打算,不过当说到制作桌子的时候,倒是让他想起了前世里每间教室都有的黑板,如果能制作出这样一个黑板,那可是能省去很多事呢!

想到就做是李天养的风格,吩咐好大家的工作,他就跑去找木匠师傅去商讨这个问题去了,留下一群小孩在这里打扫战场。

跟木匠大致描述了一番自己像要制作的东西之后,木匠冯志贤给出了一个肯定的答案,这让李天养大为兴奋。不过在冯志贤说出需要一些黑漆以后,李天养当时就打上包票,包在他的身上。

只是当他找上他的父亲以后,被他老爹浇了大大一盆冷水。

71 拒绝

李天养兴高采烈地找到李德,正好甘兴志几人也都在一起。

“老爹,给我找桶黑漆,再给我批上一批粮食,家里的纸墨我也要全部拿走,你下回出去还要给我买些回来!”李天养对自己的老爹从来都不客气,仗着自己得宠,大嘴一张就把自己今天的来意说了出来。

“滚蛋,有多远给老子滚多远!”李德没好气地看着这个儿子,最近他也是怕了这个儿子,只要他来就没有好事,不是要人就是要东西,一副败家子的模样:“老子的东西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不见你往家里送东西,倒是一直往外掏,是不是准备哪天把你老爹也送出去啊!”

“哪能啊,您可是我的好父亲啊!没了您我找谁要东西去啊!”李天养贱兮兮地笑着。

拿自己这个痞赖的儿子真心是没有办法,李德只能无奈地对着一种兄弟苦笑一下:“我说儿子啊,你这是又要闹哪一出啊,你就不能安分几天啊!”

当李天养把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以后,李德当场大怒:“你说你,一天到晚拿东西去帮衬你们那群少年,我也就不说什么了,毕竟都是自家兄弟,可没想到你现在还异想天开地想教一群村妇读书识字,你是不是傻!你教她们能有什么用?你告诉我!”

“您怎么知道没用啊?要知道前朝时候才出了一个黄道婆的故事,更别说还有那代父从军的花木兰之辈,哪个不是女子出身?女孩子怎么就不能干出一番大事?”李天养当然要为女孩们据理力争,哪怕这事在大人心中如何的不可理喻。

“你、你说的这么有力,这么有能耐,你找你老子要什么东西?自己像办法去!”李德一个粗汉要讲理哪是李天养的对手,几句话就说不下去了,直接对李天养来个不理不睬。

好在周围还有几个兄弟在,虽然对李天养的提议都是不以为意,但是好歹都是自家看着长大的,到是纷纷打起圆场。张冲虽然一直宠辱不惊的神色,但是也在委婉地劝说着李天养:“天养啊,虽然你的出发点是好的,但你也知道,现在大家都在为粮食的事在发愁呢,虽然你是大当家的公子,当初对村里的乡亲有大恩,但是你要知道,大家的双眼每天可都盯着这仓里的粮食啊,你一句话要粮食,你父亲如何能答应你啊!”

“可这仓里的粮食大多不都是我爹他们自己掏钱买的吗?我拿一点怎么了?”李天养倒是对张冲这样的说法有些意外了,以他的本意来说,他要的粮食又不多,从自家花钱买的粮食里匀出一部分那有什么好说的。以前村里乡亲们一起筹集的粮食可是跟他们从县里运来的粮食都是分开装的,大家这都是知道的啊!

“所以说啊,这就是升米恩,斗米仇啊!大当家他们为什么不愿意掏钱出来买粮救济乡亲,很大一部分原因就在这里!即使大家都知道这里的粮食很大一部分都是大当家他们自己花钱买的,可时间长了以后,大家就会对此变得理所当然。如果现在有人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拿走粮食,那可就真是要了他们的命了。”

“前几****才从仓里支走了一石的粮食,村里很多人虽然没说什么,但是像张三这样的早就在私下里唠叨开了,说什么‘这粮食其实都县里分给村里的赈济粮,不是他李德的私粮’之类的话。如今才几天功夫,你又想支走粮食,怕是村里很多乡亲都会对你和你父亲他们有所怨言啊。本来村里对于你父亲他们赈济难民就有些不情不愿的,要不是看在流民们的惨状,再加上他们出卖劳力帮助村里重建村庄,怕是早就闹开了!”张冲语重心长地对李天养说着,这几天眼看着粮食一天天减少,他们几个也是愁坏了。

李天养倒是没有想到,村民会如此的忘恩负义,只是觉得有些悲哀!其实这也怪不得这个时代的这些大字不识一个百姓如此的短视,他们本就从来都是为了生活而在日夜辛劳,为了自己和家人能活命下去,他们从来都是不怕付出任何的代价,再有良心之人也抵不过生存的销蚀!

“人家来都来了,老爹你就帮我最后一次呗!你看村里这些小姑凉,一天无所事事的,男孩们也不跟她们玩,怪可怜的”李天养也不想乘兴而来,败兴而归。虽然张冲说的话让他有些退缩,不过他是谁啊,无赖李天养,哪里能够空手而归!他可从来都是不到黄河心不死的人,如果不趁着如今仓里有粮的时候捞点,难道还真的等到每辆以后再想办法啊!

“老子告诉你,你想要搞什么东西,老子都不拦着你,不过所有一切你都要自己去想办法解决!现在你别从老子手上要到一分一毫!”估计是被李天养的想法给气坏了,李德也是把话给说绝了!

老爹都说到这一步了,看样子从老头子身上是捞不到什么好处了,李天养也只能无奈放弃,只是嘴上也不服软:“哼,没了杀猪匠,我还吃不着猪肉了?自己像办法就自己想办法!”说完仰着头傲娇地离开,只留下大动肝火的李德和几个劝慰他的兄弟。

李天养前脚离开李德他们,后脚就溜到伙伴当中,叫上几个身强力壮的,直奔自家的地窖。他是想趁着他老爹还没反应过来,直接先把自家老爹给他准备的笔墨纸砚给搬走。反正地窖那边只有石头一个人看着,对于忽悠石头,李天养是很有心得的。果不其然,几句话的功夫,石头就乖乖帮他把一箱满满的纸墨给搬出了地窖,被李天养带人搬着藏了起来。等到李德想起来时,那箱纸墨早已那打狗的肉包子,一去不复回了,让李德又是发气,又是想笑!

只是这一箱子的纸墨,一个人用起来倒是能顶好长一段日子,可要真分给一干小伙伴后,怕是也顶不了多久的。为此,他想到了流民里那几个造纸和制笔的工匠起来,毛主席说过,自食其力,丰衣足食。没有纸墨,那我们就自己想办法去造。只是如今,李天养手里的粮食真的不多,就只有前几日里要到的一石,如果再找几个大人来帮忙,怕是真的撑不了几日了。

“看来是要想办法把手上那批酒水尽早转换成粮食了!”李天养心里暗想。

72 进城(三千字)

洗漱完毕以后,李天养又去到海边,和少年们例行每日的早操之行。只是最近海边晨练的少年比以前要多了很多,少年们总是崇拜英雄,向往戏文里那些大侠将军的身手不凡,如今看着一群少年有模有样地在那锻炼身体,熬磨武术,即使是父母反对,总有少年偷偷流出难民营地,跑过来看热闹。

对于这些人,李天养倒是无所谓的态度,反正一个也是学,两个也是练,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套路秘技,让他们学去了也无妨。甘兴志和吴杰几个倒是想管,不想他们围着自己看热闹,感觉像是在看耍猴一样,让大家好不自在。当然他们是肯定不会承认,自己其实心里发憷了,被一大群孩子围着,即使厚脸皮如甘大彪之辈也有些吃不消啊。

本来想着把人赶走了事,可是再怎么赶,第二天总是有一大群人围着你,看你在那晨练。实在没法的几个人只得找上李天养,让他帮忙想想办法,现在只要是少年们没有办法的时候,第一时间想到的总是李天养。

“既然你们觉得他们看着你们练习觉得不自在,那你们为什么换个思路想想,把他们拉进来,大家一起训练不就好了吗?”李天养有些无奈地看着少年们,即使李天养一直在潜移默化地感染一种少年,但是大家还是颇受当前社会风气的影响。即使是现在,少年们对于难民营里的孩子,虽多有同情,但你要真让他们去跟他们交往,做一对可爱的好基友,他们多半都会呲之以鼻,情愿跟自己村里的少年玩到一起。

这就是从古至今流传下来的陋习,人们往往都喜欢排外,不大喜欢跟外人交往。如在现代,外出打工的子弟也更喜欢跟自己的老乡交往,要是在外地打工之时碰到一个老乡,那都是分外的亲切。

虽然有些不大情愿,甘大彪等人还是同意了李天养的建议,他们实在是受不了大早上像猴子一样被围观的场面,只能向现实妥协了。就这样,一大群外来的少年加入到了李天养他们的队伍当中,也带动起村里很多少年的加入。这倒不是村里的少年不想跟李天养他们混在一起,只是甘大彪、吴杰等人对于加入到他们团伙中的人都分外看重,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混进他们的队伍的。李天养倒是想着多引导一批少年为他日后所用,只是当初他威信未立,在大家中说话的分量不如如今这般有力,所以耽误下来。

如今趁着这样一个机会,打破了当初吴杰等人的择人标准,李天养当然是乐观其成的。所以这几天里,海滩上站满了少年,以前锻炼的少年则变成了教官,一人分配了几个新手,有板有眼地教导起新人来。这样一来,倒还消除了少年们心中的不满,毕竟谁不想手底下有几个听话的小弟呢?

照常锻炼了一番,李天养继续跟陈叔礼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当然基本都是他在说,陈叔礼在听而已,临走的时候,李天养还从兜里拿出一壶兑了水的酒水给陈叔礼。

李天养这是准备跟父亲商量去县城的事,在路上他实在找不到什么借口能打动到父亲,最后破罐子破摔了,只当是给父亲打个招呼了。他要不准的话,那他就自己偷偷带着几个人溜出去,看他李德海能拿他怎么样,最多是回来的时候挨顿胖揍而已。只是有个疼他的奶奶,李德怕是也未必能真的给他一顿教训。

想到奶奶,李天养这几日可是舒服的紧,自从捡到女孩儿收养以后,吴老夫人和三娘的心思多放在孩子身上去了,再不是往常一样,抓住机会就对李天养一顿唠叨。

女孩儿被吴老夫人请张冲取了一个蒹葭的名字,倒是比李天养的名字文雅多了。这几日吴老夫人为女孩儿的奶水,带着三娘到处走动,只求那些刚好有充足奶水的少妇们能帮忙喂上一口奶喝。三娘这几日陪着吴老夫人到走动,倒是比以前爱说话多了,为了女孩儿也能拉下脸面去跟人说些好话,这些变化让李天养看见,一直拍手叫好,直说自己这次坑自己老爹完全没错,实在是值得!

李德也是破罐子破摔了,反正木已成舟,自家老娘和妇人都对女孩儿如此上心,自己再是反对也是枉然,只能听之任之。现在偶尔回来,还会帮着照顾一下孩子,还别说,真从孩子身上找到了父爱,完全不像李天养小时候,一直有意无意躲着他的亲热。蒹葭这孩子也是跟他有缘,只要李德一去抱她,即使再闹腾的时候,她也会一下子变得乖巧,给李德一个大大的笑脸。这让李德感受到在李天养身上没有体验过得感受,也越发让李德喜欢去逗弄这个小人,不再纠结这个孩子其实跟他没有一点血缘关系。

李天养回来的时候,李德正好抱着蒹葭在屋里走来走去,逗得小姑娘咯咯咯地娇笑,让李德大感快慰。

“老爹,我想去趟县里,你给我找几个叔叔伯伯陪我去呗!”李天养直接了当地开口,老爹现在心情正好,正是时候。

“滚蛋!小屁孩儿一个,一天瞎跑什么,这兵荒马乱的,城里也不安宁,你就老老实实地给我呆在村里!”李德眼都不看李天养一眼,只顾着手里的小人。

早就做好了老爹不会答应的准备,李天养倒是不会气馁:“叫你帮忙调点粮食你又不干,那我不得自己想办法解决啊!如今村里的粮食都在你和吴永康这老狐狸手里,你那没办法,老狐狸那更是难上加难,那我不还得另想出路啊!人家父亲对儿子都是千依百顺,苦心栽培,哪像我家老爹,儿子想要上进,父亲不帮忙不说,还扯他后退,这可真是可以的!”

听到李天养阴阳怪气的声音,李德的火一下子就冒了出来,要不是手里抱着孩子,可就真要来此全武行了,瞪圆了两只眼睛怒吼:“你个没良心的小兔崽子,你还要老子怎么对你啊!出海回来一趟,你就把家里的粮食败了个一干二净,连带着你二叔三叔家业跟着遭殃,老子说你什么没有!现在还害我接你的烂摊子,赔了几百两银子进去,我又说你什么没有!”

“要不是我,你们回来的话还不知道村里乱成什么样子,你手下的弟兄家里不知道多少人还要披麻戴孝呢?这你怎么不说?如今就是让你同意我去趟县城,就这么难吗?”李天养本来的打算就是想着趁着父亲在家,通过吴老夫人施压,这样才有机会让李德同意他去县里的要求,要不然还真的没有办法让他同意。

反正李天养是摸透了李德的性格,对于这个儿子,李德真的是打心眼里疼惜,不敢冒一丝风险的,只求孩子平安长大,要不然也不会对李天养的所作所为冷眼旁观,没有多加阻拦。但如果真要是有什么危险的事情,李德那是肯定不会愿意自家的孩子去冒险的,所以听到李天养一说要去县里的事,李德直接想都不想拒绝了。

那李天养只有通过吴老夫人的关系才能改变父亲的决定,只是没想到事与愿违,李德倒是难得在家,但是吴老夫人和三娘倒是出去串门去了。不过以李天养的估算,奶奶他们也不会走远,所以才故意激怒李德,让他的大嗓门帮他们把吴老夫人他们吸引回来。

“吵吵什么,吵吵什么,多大个人了,还这般没轻没重的,吓着我孙女我跟你急!”果不其然,吴老夫人听见家里的动静就急急忙忙赶了回来,正好赶上他们父子俩的对峙:“我说你们爷俩这又是闹得哪一出啊!”

“问问你的乖孙子吧!早晚有一天,我会被他个兔崽子给气死!”李德心里有气,也没心思逗弄蒹葭了,直接把她交给了三娘,径直坐在椅子上生闷气。

接过蒹葭,小女孩儿还在睁着无辜地眼睛看着李德,完全没被刚刚李德的嗓门吓到。拍了拍蒹葭的身子,三娘也无奈地看着爷俩。

“我的乖孙啊,你这又是要做什么啊?”儿子不答话,吴老夫人只能去找孙子问个缘由了。

“奶奶,我就想父亲找几个叔叔伯伯陪我去趟县里,您看我涨这么大了,从来还没去县城,不知d县城长什么样呢?”对于吴老夫人,李天养的法宝就是装乖卖萌,可惜这次怕是要让他失望了。

“哎呀,我说乖孙啊,你什么时候去县里不好,为什么偏偏选在这个时候啊!”吴老夫人也不是没有见识的人,看到过难民们的惨状,她也能想到恐怕如今城里比谭门要乱得多了,哪里敢冒这个风险让孙子去县里。

“听见了吧!你奶奶都不同意你这个时候出门,你就乖乖给我呆在村里,哪里都不许去!”看到老妈也同意自己的想法,李德直接给他下了禁足令了。

“我为什么要去县里你又不是不知道,不管你们答不答应,我这次还非去不可了!”李天养也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立时跟李德卯了起来,差点忘记自己刚刚的计划了。

73 进城2

“反了你了还!”李德气得直跳脚,但又真的害怕儿子给自己来一出不告而别,以他对儿子的了解,这是完全有可能的事。沉默良久,李德按捺住怒火,努力用平静的语气跟李天养说着:“不就是粮食的事吗?大不了老爹我明儿再从仓里给你匀出两石来,这不就好了吗?”

“是啊,你看看你爹,除了你奶奶我从来没有跟谁服过软,这次为你都破了例了,你就别老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了!整日跟个猴子一样上蹿下跳的,还不嫌烦啊,还要跑到县里去闹腾?”吴老夫人也在一旁好言相劝。

“父亲大人,雏鹰迟早都要出去自己翱翔的,只是孩儿这只雏鹰比绝大多数的都要早许多而已。如果不经过烈火锤炼,有哪里炼得出真金来。其实父亲心里也清楚,那点粮食,对于孩儿铺开的那一摊子来说,实在是杯水车薪。”李天养也在心里反省自己,实在是太过冲动了,一点定力都没有:“孩儿虽幼,但也知道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如今局势却也正是机会。孩儿虽未有什么青云之志,但也非是一般凡俗之辈,故才想着趁此良机,为以后打下基础。”

“孩儿虽有心科举,然则官场黑暗,我们家里没有靠山,真要进入官场,怕是要孩儿违背自己意愿做出种种不堪之事以图巴结上峰,此等作为以孩儿性格怕是未必能忍让多久。倒不如学着父亲驰骋汪洋,啸意江湖来得潇洒自在!否则,怕是父亲您打下的大好基业也要落入旁人之手,这恐怕也非父亲所愿意瞧见的事情。”

“所以孩儿才想趁此良机,笼络拉拢诸般少年,以图未来。等到孩儿成年,此等少年也都成才,正是孩儿的左膀右臂,到时,父亲上有二叔三叔鼎力支持,下有孩儿带人摇旗助威,自是威信无两,所向披靡。”

李德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个郑重其事,对着他侃侃而谈的幼童,第一次听他对着这个父亲说着自己的打算。他虽然一直都觉得自家的孩子聪慧过人,让他骄傲,但是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让他如此的刮目相看!小小年纪就懂得着眼远处,长远考虑,仅凭这一点,都可以把他这个父亲比了下去。要不是从小看着他在自己的护翼下长大,他怕是要以为站在面前的不是一个稚童,而是一个披着孩童外衣的成年人。

吴老夫人和三娘更是惊得忘记了说话,李天养从来在她们面前不是装乖,就是卖萌,从来不会跟她们聊起他在外面干了些什么。在她们的印象中,李天养一直都是一个可爱乖巧的孩子,是自己的心肝宝贝。虽然她们知道孩子早晚都会长大,也迟早会变得不再依靠她们,只是她们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得如此的突然,如此之早,打了她们一个措手不及。

其实李天养也没有做好今日就跟家人摊牌的打算的,只是突然看到一向强势的父亲为了自己服软,心里有些感动,再加上自己心理波动较大,自控力变差,一时冲动就把话给说了出去。只是想到从今以后,怕是不能再如以前那样对着父母和祖母肆无忌惮地撒娇耍赖了,他心里就有些黯然。前世父母早逝,今世能再一次拥有家人的爱,让他一直觉得弥足珍贵,他享受那种家人给予他的无可理喻的疼爱,可惜就在今天被他自己生生破坏了。

当然,他知道家人在以后对他的关爱也不会少上一分,但是他却不能再如以前那样肆无忌惮对着祖母撒娇,对着母亲卖萌了。

本来李天养还没想好到底是该入士还是做贼的,只是前些日子听到跟随李德聪县里回来的吴道福讲述着这次行程里的所见所行。虽非亲见,但李天养也能通过吴道福的话语想象出县里流民百姓的凄惨悲苦h县令县吏这些官僚的各种丑恶、贪婪的嘴脸。故此他对明朝的官场颇有些失望,所以趁此机会,除了去解决粮食的问题之外,更是他亲身体验一下明朝官场的黑暗,为自己的决定下个决心。

当然,这里也有他身为穿越众的一点先知,虽然他的历史知识早都已经还给了老师。但是感谢前世丰富的历史穿越书籍,让他总算通过一个人的名字多少预知到一些明朝未来的走势。感谢《官居一品》这本在他心中视为精品的一本小说让他知道了一个张居正,此人正是明朝的前任首辅,如今已经过世多年了。通过他和那本小说,李天养就大概知道了自己处在明朝的晚期,好像距离明朝灭亡也就只有几十年的历史了,这也正是他想要继承父业的一块重要砝码!

长呼了一口气,李德欣慰地看着眼前已经长过他的腰身的儿子,摸了摸他挽着发绺的小脑袋:“吾家麒麟儿长大了,知道干大事了,比你家老子有出息!那我也不能拖了你的后腿,明天我就让吴道福带几个人陪你去趟城里,上次运粮,道福他就参与其中,县里的县吏也知道他这人,到时候你们要买不到粮,或许可以再去找县吏碰碰运气!”

“儿啊!县里会不会太乱了,天养还这么小,我怕有个万一,我也没脸去见你九泉之下的父亲了!”吴老夫人始终还是觉得站在眼前的小子还是那个躲在她怀里撒娇的稚童,即使就在刚刚他还说出一番让她震惊的话来。

“母亲放心,我安排跟着天养的都是我手底下的好生,定不会叫他受到一丝伤害的!”李德拍着胸脯安慰自家的母亲,他也知道母亲不是一个心理脆弱之人,要不也养育出他这个海贼头子来,现在这般模样,只是太过关心孙子的安危罢了。

“祖母放心,你的孙儿可是机灵得很的,你看村里这么多人,还没人能在你孙子手上占到便宜呢!”李天养说完还假意伸出胳膊,做出一个我很强壮的滑稽动作,一下把吴老夫人给逗乐了。

只余三娘一人,两眼婆娑地瞧着他,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抓住李天养的小手不放,一脸的关切。

“母亲放心,孩儿只是出去见下世面,绝对不会去接触那些危险的东西!”李天养很享受母亲无声的关爱,虽然从小三娘的话就不多,但是在生活上面对他照顾的面面俱到,无时无刻的母爱包裹着李天养这五年的生活。

74 进城3

既然李德拍了板,李天养也执意要去,吴老夫人和三娘也就无法再对此事持什么反对的意见,从来家里的大事一直都是李德在拿定主意。

当然,为了安抚一下两位的心情,李德和李天养今天也就破天荒地没有出去转悠,一直呆在简易的木屋里陪伴吴老夫人和三娘。这么长一段日子来,虽然李德他们都在村里,但是真正能安心呆在家里的时间反倒真的不多。

直到晚饭以后,李天养才有机会溜出来,去找甘大彪等人看看今天发生什么事情没有,还要再安排一下接下来几天的工作。要是没有他在村里,还真不知道他们一群人会高出什么乱子来。甘大彪和吴杰彼此一直都有点看不顺眼,甘大彪嫌吴杰粗鲁,好用武力欺负人;吴杰也看不惯甘大彪喜欢耍小聪明,老是喜欢搞恶作剧。

要不是有李天养一天在旁边给他们做润滑油,带着他们一起做事,估计他们是怎么也不会尿到一起去的。所以他担心要是他这一走,他们两个会不会高出什么幺蛾子。要知道现在他们两个人身边都聚拢了一个不小的圈子,要真是他们闹僵起来,就不会两个人的事情了。有心把他们两个一起带去见下世面吧,这村里的少年,除了他们三个,又再没有谁能压得住场子。

这让李天养很是头疼,但是依着李天养心里的打算,其实他倒是希望能把甘大彪和吴杰带在身边的,然后再在少年当中扶植起另外一个圈子。这并不是说他李天养心里是有多么黑暗,这么小的年纪就对人有这么大的防范之心。只是在李天养的想法当中,任何一个行业行当,想要保持住持续不断的进取之心,那就需要有一个良好的竞争。

毛主席好像也说过一句:“党外无党,帝王思想;党内无派,千奇百怪。”如今大家虽然都还年幼,但是下意识里其实都已经在不自觉地抱团入伙,只是由于在这个团伙里,早早就已经有了甘大彪和吴杰这样比较强势的人选,加上他们父亲在村里的势力,所以大家也都比较偏向围拢在这两个人中间。

如今这个小队伍里,虽然大家都对李天养比较信服,但是如果李天养要不在的时候,他们大都是在甘大彪或者吴杰的带领下去活动。所以李天养才想到再另起一个团伙,来从中协调甘大彪和吴杰之间的矛盾,这样真到什么时候李天养外出的时候才不会出现窝里反的情况。当然,甘大彪和吴杰两人也不是不识大体的人,现在肯定不会真的闹到不可开交的时候。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谁能保证以后大家都长大了以后还能保持如今的赤子之心呢?从古至今,多少兄弟骨肉都倒在了权力的纷争当中,李天养不能保证以后他们的队伍能做到多大,但是他也希望能在现在就未雨绸缪,把各种他能想到的萌芽给扼杀在摇篮当中。

当听到李天养说到明天他要去趟县里的时候,甘大彪和吴杰当场就炸了锅了。他们涨这么大也从来都没有去过县里,就连这谭门也都没有踏出过一次,这次李天养突然说道要去县里,而且还得到了他父亲的同意,这怎么能不让甘大彪和吴杰两个羡慕嫉妒恨的!

“不行!我也要去,我这就找我父亲去说情去!”甘大彪早就对于去县城向往已久,这次看到脸李天养都说通他父亲去到县里,他肯定不想错过,飞一般地往家里去。

“等等我,我们一起啊!”难得两人有了意见相同的时候,吴杰追在甘大彪的身后,也不管李天养在后面叫他们停步的声音。

“哎!”看样子是留不住这两个人了,李天养也知道能出趟院门对于一众少年是多大的吸引力。李德他们村子离着县里有着一两百里的山路,过去实在不是方便,所以村里人也都很少会去县里。而对于李德他们来说,他们这个职业也不是很喜欢在自家老巢附近抛头露面,要是不小心被人发现了他们的落脚之地那不是得不偿失吗?他们情愿不远千里跑到泉州这样的大城里去潇洒消费,除了这里有着专门的销赃途径之外,即使他们被人指认了出来,也不会给他们的家人带来麻烦,谁会知道他们远在千里之外的巢穴呢?

看了看剩下的少年们,李天养只能耐着性子给他们布置未来几天的活动,然后随便制定几个领队来带领大家。本来吴曙是一个不错的头目人选,可惜他跟吴杰来往太过密切了,关系太好,让李天养不能鼎力支持,否则这样反倒会打破本来的平衡,让甘大彪处于劣势。但是相处良久的伙伴们又都或多或少跟甘大彪或者吴杰有着不错的关系,让李天养不能放心,而那些刚刚加入进来的外村少年们,则由于接触时间不长,也都不知道对方的性情。

最后李天养只能折中从甘大彪和吴杰最要好的兄弟中各自挑了一个人,再从外村人当中选出一个这几天看起来有些能力的人来带领大家。当然,少年们都是喜欢玩乐戏耍的年纪,李天养也不可能勉强大家做事,但是也不是没有办法让众多少年们提起兴趣来的。每每李天养想要少年们做免费劳力的时候,总会拿出一些小礼品来当做奖励,让他们既心甘情愿来做事,事后还会念念不忘希望多来几次这样的事情。

这次没有李天养在旁边监督,为了激发大家的兴志,李天养不但许下了肉干、馅饼等各种美味小食,还把自己好不容从父亲手里要来的一把精美匕首作为奖励。而想要得到这件奖励,就得大家投票,看谁得到的票数最多,而且还必须是总人数的一半以上,这样才能从李天养手里拿到这把武器作为奖励。为了这次奖励,李天养也算是下了血本,连自己的心爱收藏都许了出去,但如果真有人能拿到这把武器,那就证明这人也是一个值得培养的人才不是?这也比一把死物要来的划算得多,现在他们队伍里就是缺少有担当,有能力的人才啊!

75 进城4

等到李天养把大家都安排好了以后,甘大彪和吴杰也一前一后地龇牙咧嘴回来了。看样子今天他们不但意见统一,就连这经历也是相仿嘛。从他们的表情可以看出,家里这顿胖揍怕是不轻啊,到现在都还能从他们脸上看到一丝后怕,那也是不容易的。不过成果也是喜人的,还没走到近前他们就已经喜笑颜开,兴奋之极地对李天养挤眉弄眼,纷纷在幻想着到了县里以后要去做些什么!

第二天一早,李天养就让德才背上了母亲和祖母准备好的背囊,依依不舍地像她们告别。

三娘悄悄把李天养拉到一边,从怀里掏出一个锦囊递给李天养,嘱咐道:“在外面千万要小心一些,不要去那些危险的地方,也不要多管闲事!出去办完事,见识完了就赶紧回来了啊!”拉住李天养的手始终不愿放开,直到李德在一旁催促

“放心吧,母亲,孩儿一定会平安回来的!您要相信您儿子的能力,而且孩儿已经想好了该给您带什么礼物了,您就等着惊喜吧!”李天养接过锦囊,郑重地把它收进怀中。为了安慰母亲,李天养还卖了一个关子,想让母亲分心猜测一下他会送什么礼物给她。

“记得早晚加件衣服,夜里凉,在外面没人照顾你,你自己要注意一点知道吗?”安慰完母亲,还有一个吴老夫人在旁边对他唠唠叨叨,他也只能拼命点头,只是心里苦笑,大热天的,夜里恨不得能泡在水里休息,谁还会脑子有病加衣服穿啊!

这次出门,李德是把自己最能干的心腹都给派了去除,除了吴道福以外,还有王大力和三个最能打、最彪悍的手下跟随在他的身边。倒不是李德不想再多派些人手跟去,只是村里人手本就紧张,几百个青壮早就已经全部召集了起来,防范在四个营地之间。要知道现在的难民差不多快是村子人口的两倍了,如果不好好看住了,一个闹将起来那可是一个很危险的事情。

难民营里又是鱼龙混杂的地方,什么样的人都有,既有那老实本分的庄稼汉,也有那游手好闲、偷鸡摸狗的地痞流氓,更别说跟他们一样杀人越货的罪犯那也是肯定少不了的。如今营地看起来没安稳得很,实际上私下里早已是蠢蠢欲动,各种团伙斗殴,互相勾连的事也屡有发生。所以李德他们几个一天忙得是焦头烂额,直到现在他们才知道真要扩大队伍和地盘是一件多么复杂和困难的事情。

再说除了他以外,甘兴志和吴巨仁也安排了3个好手一起前往保护三个小子,这样的人手实在是他们现在所能拿出的最大力量了,人数再多那就不但会虚弱村里的力量,还会在县里引人注目,说不定还会引起怀疑。

赶着李德他们准备好的牛车,吴道福等人从村口准备上路,却被李天养等人拦住了。在李天养三个小子一脸诡异的笑容当中,一群少年从村外冒了出来,一个个手里抬着一坛坛封装完整的酒坛,让李德和甘兴志几人一愣,不知道这群小子从哪里来的这么多的酒水。

张冲看着眼熟的酒坛,再想到前几日的筵席,心里就明白了几分,在李德三人耳边耳语几句,让众人茅塞顿开,不禁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好你个臭小子,把主意都打到你们老子头上来了哈!怪不得还能那么硬气地跟老子顶牛!”虽然被李天养他们捉弄了一番还不自觉,李德他们倒还是挺为这群小子感到骄傲的,这可都是自家的孩子,如今能有这番出息,倒是不枉大人们的苦心栽培啊!

“什么叫把主意打到你们头上哦!这可都是我们的战利品好不啦”李天养他们得了便宜还卖乖,仗着大人们没有当场抓住他们的行径,如今肯定是死活都不会认的!

“哼哼哼!等你们回来了看我怎么收拾你们,一个个都胆儿肥了!”李德假装凶狠,黑起一张老脸,只是眼里的笑容出卖了他。

李天养使个眼色,甘大彪和吴杰从车上拎了四坛美酒下来,带着一丝狡黠、巴结的笑容,塞进了几个大人的怀里,直说是小辈们孝敬给几个大人的!

“第一次见你们这样送礼的啊!偷了我们的东西,到最后又拿来送还给我们,算盘打得可真够精的啊!”不客气地接过小鬼手上的酒坛,李德顺手还在李天养的小脑袋再来了一下,打得李天养抱头躲开。

躲开李德的摧残,李天养悄悄对李德说了几句,立时让李德大喜,终于放过他们几个小家伙:“算你们几个有良心!”

说完笑眯眯地抚摸着酒坛泥封,鼻子在上面深深吸了一口,就好像有沁人心脾的酒香蔓延出密封的泥封,让他陶醉在其中。

李天养他们给长辈们准备的酒水可不是一般的货色,那可是郑夫子封存了十多年的女儿红啊!上次夫子把埋在地下的女儿红挖了出来,让村里乡亲一起畅饮。可惜他那点酒水哪里能让大家尽兴的,所以也就只能是便宜了村中一干大佬,当然李天养他们也从中悄悄做了手脚,置换了好几坛出来。

现在用这样的好酒贿赂几个嗜酒之徒,那当然是事半功倍,再大的麻烦也都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吴永康这段日子过得实在是舒心极了,从县里讨来的粮食,加上自家仓里的库存,让他凑了近两百石的粮食出来。趁着正是灾景的时候,他就让家里信得过的下人用船给运到了琼州府衙去,交给他的一个生意伙伴处理去了。据回来的下人报告说,粮食甚是抢手,出去分给生意伙伴的分红,怕是能卖上个一千两银子呢,这让他如何不高兴!

再说了,如今的谭门,难民聚集在此,虽然他没有出多少力来赈济,但是好歹他也是名义上的里正,每每走在村里,众多难民对他斗是毕恭毕敬的,口口带着一个“老爷”,着实让他过足了官瘾。所以现在,只要没事,他也不再在家里呆着了,老是拄着拐杖在村里转悠,尤其喜欢在四个营地外面转,看难民们在他面前低声下气。

今天一大早,和往常一样,吴永康也慢悠悠此出门,朝村外闲逛而去。走到村外,发现村口站了一群人在那,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吴永康整了整衣衫,紧走了几步。

走到近前,才知道原来是李德他们几家的小子想要去趟县城,几家大人正在给他们送行呢。吴永康摇了摇头,转身准备离开,这个时候到处都乱的一塌糊涂的,这几家大人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还让小孩子到处乱跑,也不怕出什么事情啊!

76 吃瘪的老狐狸

这些都不关他吴永康的事情,人家喜欢折腾由他们去折腾去吧,就好像他们主动去赈济那些难民们一样,他不反对也不参与。

只是当他用余光看到一辆牛车上装满的酒坛的时候,脸色就有些不对了。总觉得这些酒坛好像他家前几日从地窖里搬出来的酒坛,有心想要近前去看一下,又觉得不好意思。

最后实在是熬不过心里的疑惑,吴永康打着哈哈往前靠去:“大清早的,你们大家这事要去什么地方啊?唉哟,这从哪儿弄来的酒酿啊,看着怪眼熟的啊!”走到酒坛前时,吴永康弯下腰在酒坛前低头仔细看了几眼,心中几乎确定这就是前几日从他家里搬出来的酒水,以前他每当想喝酒的时候总是跑去地窖里亲自挑选一番,自不会对这些酒坛陌生。

只是他想不通,到底李德他们怎么从大家的眼皮子底下把酒水给搬运走的!那日大家喝了多少酒水,这是一目了然的事情,那空下来的酒坛还在村口摆着,被村妇们清洗干净了准备盛放腌鱼的器皿!

他压根没有怀疑过会是一群平均年龄都不到十岁的小子们干的好事,打开始就怀疑是被李德他们一群人给欺瞒了。

“这不是那****家酒窖里搬出来的酒水吗?我说小李你们这样可不地道啊,剩下了这么多的酒水是不是该物归原主啊!”刚刚还笑着一张老脸的吴永康转过身脸就阴了下来,也不顾自己没有什么证据,直接就把话挑明了。

这一眼估算下来,牛车上的酒水怕不是有40余坛,这么也值个大几十两银子呢!本来上次被李德他们敲了一会竹杠,自己心里就不是很情愿的,到最后还被他们当了猴耍,硬生生从他眼皮子底下藏了这么多的美酒!

从来都只有他吴永康占别人便宜的时候,没想到到了了还被一群莽夫给耍了,这让他如何能咽下这口恶气。

“嘿!我说叔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兄弟几个虽然没多大能耐,可拿出点喝酒的银两还是有的!”本来就跟吴永康不对付的甘兴志听到吴永康阴阳怪气的语气,当时就不爽了,一下就把货定了回去:“听你的口气,好像是我们兄弟给昧下你这点东西似的?”

“就是!这酒水又没写你家的名字,怎么你上来看一眼就说是你家的酒水呢?我还说这事从我们家地窖里搬出来的呢!”一向嘴上都不饶人的甘大彪也在旁边帮腔。这可是他们大家辛苦良久的劳动成果,虽然他心里也清楚这些酒水的真正出处,多少有些心虚,但是看到他父亲的话语,让他有所放心!

“这坛子和泥封我每日都要看一回,怎么可能看错!!”吴永康涨红着老脸,眼睛瞪得老大!

“呵呵,我说叔啊,你可还记得,你那些酒水可都是从我们手上买去的呢。现在车上的酒酿正是和卖给您那批是一起的呢,所以酒坛和泥封相似那也是正常的啊!你那日搬出来的酒水可是被我们大家一起喝了个一干二净,这是村里乡亲都能作证的,如今你硬要说我车上的酒水是你当日从地窖里提出的那批,怕是说不过去吧!”李德看着吴永康气急败坏的样子,心里有些快意,嘴上则是一本正经地说着瞎话打发吴永康。

“这不可能!我就是再老眼昏花,也还是能分辨得出这些酒坛是不是我家里的!”看到李德几个抵死不认,吴永康也是无法,只是红着一张老脸在那咆哮!

“大伯,您还是回去吧,您这又拿不出证据来,只在这胡闹,村里村外的人看见了怕是不好吧!”吴巨仁现在左右为难,一边是族里族长,一边是结拜兄弟,帮哪边都不是。即使他心里知道这些酒水怕是来路不对,不过里面有着自家儿子参与其中,他也不会把这事情说开了。

“哼!你的胳膊肘倒是拐得厉害啊,帮着他们一起欺负我这个族亲,还真有你的啊!!”吴永康早就已经怒火攻心了,否则也不会为这点东西跟李德几人怄气发火了。如果他还是如平日那样精明的话,随便一想也会想到,以李德几人的身家行事,犯不着为了这点东西就给他吴永康来这么一出!

吴巨仁本来就不善言辞,在加上知晓了孩子们做的事情,被吴永康这么一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抠着脑袋不再发话。

“爷爷,正所谓捉奸捉双,捉贼拿脏,你我几家好歹在村里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如果您现在能拿出证据来证明这些酒水是你家的,我们二话不说全都给您;但如果您拿不出证据来,只凭着一张嘴在此信口一说,怕是有失妥当吧!”当初没被抓住,李天养现在就并不害怕他们谁来找碴,毕竟当时大家喝了多少酒水是一目了然的。

至于他们这些酒水是如何得来的,只要他们的父辈们帮他们兜着,那就不会出什么问题。即使他们的父辈现在知道这些酒水来路不明,就算为了他们自己的面子,他们也不会当场揭穿,好坏都会帮他们一群小子圆场的。

发过火了之后,他也多少有些冷静下来了,知道不可能为了这点小事就跟李德他们翻脸,刚刚只是因为在气头上,所以才会如此冲动。狠狠瞪了一群人几眼,看出李德几人面色不善,吴永康也知道这事怕是只能这么算了。

转过身,吴永康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往家里走,今天是再没有心情在村里闲逛了,边走还边不甘心地在嘴里嘟哝:“强盗!土匪!小人!无耻之徒!”话音放得不高,但也不算很低。

“慢走啊,叔!地上不平,脚下多留点心啊!”甘兴志难得看到吴永康灰溜溜地样子,临了还在一旁幸灾乐祸。

等到吴永康走远,几家大人和着几个小孩嘿嘿嘿嘿笑个不停。李天养一行正笑得高兴,每人头上又是挨了几个巴掌,打的几群小孩全部四散:“看你们干的好事,今天要不是我们帮你们兜着,看你们如何交差!”

“嘿嘿!!嘿嘿!!嘿嘿!!”李天养他们傻笑不语!

77 乐会县城

最后在一群人依依惜别之声道中,李天养他们终于踏上了远去的步伐,直到他们走出村里一里地外,还能隐隐看到一群站在村头的家人朝着他们远去的方向眺望。

一出了村子的范围,身后再也看不到家人的身影,吴杰和甘大彪一下子就变成了脱了缰的野马,仗着自己精力旺盛,在队伍前后跑前跑后,还不断地对着李天养唠唠叨叨。

坐在牛车上的李天养实在受不了,牛车本就摇得厉害,村里修得山路粗糙得很,到处都是杂草坑洼,从来没人想过来打理过的。抖得李天养难受死了。可要让他自己瞎扯走路,他又不愿去费这个力气,所以现在就躺在牛车上随着路面晃来晃去的。

本不想打扰两个刚刚脱离谭门这个对于他们来说是个牢笼的地方,不过又不想听凭这两个家伙无休止的闹将下去,李天养就在心里想着看看如何让他们能够消停一会儿。

山路漫漫,还没等李天养想出什么办法来,甘大彪和吴杰没有折腾多久就已经觉得厌烦了,少年本就这样,新鲜劲儿已过去也就那样了。爬上牛车,疯累了的甘大彪和吴杰倒在李天养的身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彼此斗着嘴仗,不一会儿就伴着摇摆地牛车进入了梦想。

这次为了照顾三个少年第一次出远门,所以李德他们给他们准备了三辆牛车作为代步工具。只是最后一辆车被装满了李天养他们的酒水,只剩下两辆车轮流替换着给李天养他们休息,大人则一直守护在牛车的左右,徒步而行。为了照顾小子们难得出来一趟,每逢村落,大家也都停下来歇上一歇。

等到牛车慢悠悠摇到乐会县城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夜里了,在城外很远的地方吴道福就停了下来,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休息了一晚。等到第三天的一大早,李天养一行才得以进入到城里。

怪不得夜里的时候吴道福他们不愿意离城太近,早上起来李天养他们才远远的看见,乐会城下密密麻麻地围了一圈地流民,个个衣衫褴褛,了无生气!比之谭门的流民起来,真是天壤之别啊,也不知道这城里的县官老爷们是如何赈济的这些难民。

沿着官道穿过流民的营地,李天养几人第一次对于皮包骨头有了深刻的见解,虽然前世看过非洲难民的照片,可是真要在现实里看到这样大面积的场景那真是让人刻骨铭心,纷纷侧目不已。

“真是造孽啊!也不知道这些人最后还能活下来几个啊!”王大力在前面牵着牛车,看着或坐或卧在官道附近的难民,不由感叹。第一次几个大汉对于村里救济难民的举动不再觉得难以接受了,反倒替村里的难民感到庆幸,要不是李德几人的力排众议,恐怕村外的场景比这也好不到哪去!

乐会县城三面环水,易守难攻,据说前朝的时候还被一场大火给烧过,因此城墙修得颇为简陋,城高不过一丈有余,但也让从没见识过城池的吴杰、甘大彪两人很是兴奋啊。

只是待到进了城里以后,却反倒是让吴杰和甘大彪觉得有些大失所望了!

地震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了,可城里的残垣断壁仍还是随处可见,各种生活垃圾随意丢弃在墙角或者僻静的地方,加上随处便溺的粪便屎尿,在这酷热的阳光照射下,让整个城里弥漫着一股让人难受的怪味儿,比那前世里站在垃圾收集站里的味道还要浓郁。

这给第一次真正见识到城池的李天养一众来了一个不大不小的下马威啊!

捂着鼻子,皱着眉头的吴杰两人看着面不改色,和吴道福等人有说有笑的李天养,心里佩服不已。平日里最爱说话的甘大彪如今也不敢张嘴,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呕吐当场,平白让吴杰多个笑柄。和这比起来,谭门村里的空气那真是彷如仙境,自然新鲜。

虽然没有想到明朝城池的卫生是如此的差劲,李天养还是强忍着恶心跟吴道福了解这个县城的情况。也不管吴杰两人现在对于县城一行是多么失望,李天养现在还是先跟吴道福等人安排住宿的地方,再去考虑该如何处理酒水和购买粮食的问题了。

等到安顿下来,住进了县里唯一的一家客栈,甘大彪和吴杰才敢开口说话。

“真是扫兴,没想到城里也就是这个模样,跟我想象里完全不一样啊!”甘大彪无限感慨。

“是啊,也就是比我们村里人多一点,房子建筑高一点而已,可这卫生搞得比我们村里都差,这气味也不知道他们这些人吃饭的时候怎么吃得下去啊!”少年一般都不是讲究卫生的人,但就连吴杰这样的人都觉得受不了,可想而知这县里环境是有多差了:“下回就是请我来,我都不会来了!”

“习惯习惯就好了把!”李天养收拾着行李和床上的被褥,把身上贵重的东西找了个地方藏了起来。这次出门,为了节约银钱,他们三个小子住了一间普通客房,而吴道福他们则是开了一间通铺,既方便看管酒水也节约了不少银子。

看到李天养找地方收藏银两,甘大彪和吴杰也鬼鬼祟祟地找地方藏起东西来。

“你们两都过来呗,跟你们商量个事呗!”两人拽着钱袋的样子倒是提醒了李天养。第一次出门,小子们的家里当然会给他们准备一些盘缠作为零花钱,像李天养不但祖母和母亲各自给了一份碎银,就连他的老爹也在私下里往他怀里放了一份银子,粗略估算下来怕是有十好几两呢。

虽然不知道吴杰和甘大彪都有多少,但是看他们紧张的样子怕也不算小数目!

(这段时间一直都只会是单更,等到12月份开始,我将会改回以前的两更,所以请大家先将就一下吧!如果觉得我的书还可以的话,请大家在我的书评里留下足迹吧!不敢求票求收藏,但是希望大家留言让我知道有这么一个读者在追更我的书,这样我也满足了!)

78 逛街

看着李天养脸上跟吴永康算计人时如出一辙的奸诈眼神时,吴杰和甘大彪就有一些不好的预感。磨磨蹭蹭,不情不愿地来到床边,吴杰和甘大彪偷偷把钱藏进怀里,紧紧捂着衣扣:“干什么?”

“哎!你们也知道我们这次来县里是为了什么,如今我们除了那堆酒以外就只有我兜里这十几两银子,也不知道能换来多少粮食啊!”李天养也不直接提出让他们交出银子的话来,只是做出一副悲天悯人的神情,眼眶里还挂上两颗晶莹的豆子:“看着村外的那些乡亲百姓们,我真是难受得很啊!每次看到父亲他们把那些老弱病残往外赶的时候,我心里总是觉得绞痛,只想乞求父亲他们收留下这些人来。”

“只是父亲他们的性格你们也是知道的,在大事上从来说一不二的,我们再怎么求也不会让他们回心转意的。所以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孤寡之人形单影只地离去,然后死在某个不知道的角落里!”

话里带着七分真情,再配上这足以征服奥斯卡的影技,打动两个毛头小伙儿那是分分钟的事情。两人本来就被李天养一天拉着去看过过往流民的惨状,对于他说的话那也是深信不疑的。如今被李天养这样一说,即使心里有些不舍,但也都很干脆地把原本藏得严严实实的钱袋丢在床上,假装豪气地说:“呐,这是我家里给的银子!都交给你了,拿起多买些粮食吧!”

少年本就是意气风发的时候,还不像大人们那样对利益和金钱看得那么重,所以哪怕现在脸上仍然带着不舍和纠结,眼神也是四处乱转,不敢在看床上的钱袋,但也没有反悔的意思。

李天养看着两人的表情,一抹脸上的泪珠,不动声色地掂量了一下两只钱袋的分量,把它们收了起来。果然两人身上的银子不少,加上李天养自己的,恐怕有近三十两纹银。

虽然对于两个不到十岁的小孩耍心眼,李天养有些不好意思,但是现在每一分银子对于他们来说都是弥足珍贵的。

带着愧疚,李天养安慰两人:“这次的银子算我借的,以后我慢慢还给你们了。等到买了粮食以后,如果有剩余的银钱的话,你们再拿去买点你们喜欢的东西。”

“滚!看不起我是不?”吴杰听李天养这么一说,当场发飙!

“是兄弟就别说还钱这样的话,我们给你钱又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的!”甘大彪也适时插话。

“行!我们兄弟同心,其利断金!愿我们这次之行一帆风顺,早日回家!”李天养拉起甘大彪和吴杰两人的小手,彼此加油!

吃过午饭,吴道福和李天养他们一起在客房里商量着买粮的事情。

“少当家,上回我陪大当家他们来的时候跟县吏梁树生他们打过交道,这次要不由我先出面跟他们联系一下,探探他们的口风!”吴道福不知不觉中对李天养的称呼变成了少当家,面色也非常的恭敬有加。

“恩,这就有劳吴叔了!还有就是麻烦吴叔去跟下面的叔叔们赔个不是,委屈他们住在通铺里了!”李天养也没注意吴道福的变化,对吴道福还是礼貌有加的。

“我们都是一些粗人,住哪都一样,何况这样一来还方便大家照看你的那些宝贝呢!”吴道福倒是对于住在通铺满不在乎,他们出海的时候也时常挤在狭窄的船仓里,早就习惯了。

“还有就是,能不能麻烦吴叔安排几位叔叔去城里打听一下粮食酒水之类物资的价格,还有就是县里几位长官的兴趣爱好之类的。”李天养对于县里的情况一模两眼黑,只是一路上听吴道福在一旁说过一些消息。

只是吴道福他们也很少来到县里,乐会县城距离谭门实在不远,就算是山路弯曲也就四五十里的路程。而且因为毗邻万通河的缘故,远近几个县的商船也都多从县城经过,故此李德他们都少有来往县城,就怕一个不小心被过往的商船给认出个一二来,那就麻烦了。

所以吴道福他们对于县城的了解却也不是很多,李天养才吩咐大家午饭过后出去打探一番,做下功课。

别人都出去忙了,就留下三个小子呆在屋里,本来要是李天养不耍花招把吴杰他们两个人的银子都骗走的话,估计他们也会拉着李天养出去逛上一二的。哪怕县里的卫生环境差得可以,也不会妨碍精力旺盛、适应能力极强的小伙子们的兴志的,只是可惜现在两人身无分文,只能乖乖呆在客栈发呆打盹。

李天养放下手中用来打发时间的书籍,看着两个了无生趣的小子坐在桌前,你瞪我、我瞪你地干瞪眼。最后还是忍不下心来,从钱袋里拿出个几钱大小的碎银放在身上,然后把剩下的银钱找了个安全的地方藏了起来,对两个人说到:“走吧,难得来趟县城,我们出去转转吧!”

“欧也!!走走走走!!”两人早就望眼欲穿了,一蹦老高地打开房门地窜了出去,把李天养甩在了后面。

慢悠悠地走出客栈,李天养本想叫上吴道福他们,可去通铺里找寻时,除了一个看房的大叔以外,其他人都已经全被吴道福赶出去打探消息去了。最后碍不住吴杰两人的催促,李天养跟看货的伙计打了个招呼,就施施然跟在吴杰两人的身后出去了。

李天养真心不想出来,县里恶臭连连,街道上也到处都是流落的难民,许多人家或跪或倒在地上乞讨,还有人家在自家人身上插了几个鸡毛,把自家当货物一样买卖。可惜现在这般光景,又有几户人家会花钱买他们这样身无一物,骨瘦如柴地拖油瓶,更别说许多人还是拖家带口地杵在那里。

街上除了李天养他们三人和随处可见的难民外,基本上看不见行走在外的行人,许多店面也多是铁将军把门,没有开业。逛了一会儿,倒是把吴杰两人的兴志逛得差不多了,三人脚步渐渐慢了下来。

79 成了肥羊

随着李天养他们脚步的放缓,三人闲聊的时候,却没有注意周围的难民在慢慢朝着他们的地方围拢过来。

乐会县本就不是大县,县城满打满算也就万余人丁,两千多户人家,可想而知县里的常平仓里备下的粮食能有多少。加上县里一干县吏县官中饱私囊,哪里会有多少粮食赈济灾民。更别说这里孤悬海外,无人监管,又常年有黎族回族等叛乱,所以对这些难民百姓,官府也多是胆大妄为,一天随意熬点稀粥下发下去,剩下的就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难民也知道这样下去只是慢性自杀,但是城外能吃的东西早就被他们扒了个干净,他们又能到哪里去呢?这里好歹每天还有一点稀粥吊命,多少有些许生存的希望,去其他地方怕是还未必能讨到一点粮食。百姓们本就是目光短浅之辈,就为了那一点点稀粥就在这苦苦熬命。他们也不是没有走投无路,最后铤而走险揭竿而起的,但早在他们到来之前官府就已在城外调集了他们所能掌握的士兵乡勇,做好了镇压的准备。一群赤手空拳的饿汉对阵一群训练有素,身强力壮的职业官兵,结果可想而知。

今天难得看见街上有行人路过,难民们都不禁多看了几眼,再看李天养三人的穿着打扮,那怎么也是富裕之家的出身啊,让众人心头一亮。为了活命,哪怕希望渺茫,他们也愿意一试的。

“几位少爷,行行好吧!给点吃的吧!”

“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几位少爷发发善心,救济下我们吧!来时做牛做马报答你们!”

“小官人,你们家里需要下人吗?我身强力壮,手脚伶俐,不要工钱,只要管吃管制就行!”

猝不及防,李天养三人就被难民团团围住,各种讨食的、卖身的、求收留的叫喊声此起彼伏,只希望李天养他们能给他们一点生存的希望!

费尽力气,李天养他们才从人群里钻了出来,也来不及看方向,撒丫子就跑了出去。好不容易甩开人群,躲在一个僻静的地方,李天养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有余悸。身上原本还干净整齐的衣物,现在早就脏得一塌糊涂,到处都是黑黑的手印,就连脸上也没逃过难民们的摧残,整个一个大花猫的样子。

彼此帮忙整理了一下对方的服装,李天养一摸胸口的碎银,脸色一变,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那群难民给摸走了。啐了一口唾沫,李天养苦笑着跟吴杰他们两个一说,已被疯狂的难民吓坏了的三人只能灰溜溜打道回府了。不过好在三人插在裤腰上的防身武器都还在,没有被人给顺走,倒是让三人心里多少有些底气。

李天养他们父辈经常跟刀枪打交道,当然也影响了一众小子,所以他们平时里也私下收集制作了一些防身的匕首之类的武器,要不然李天养也不会拿得出匕首来激励村里的少年们。这次出远门,李天养他们也知道路上不是很太平,所以也都把自家收藏的防身利器带在了身上。

天色变暗,现在李天养他们也遇到了一些麻烦,他们迷路了。

乐会县城虽然不大,但是好歹也有两千多户人家,大街小弄还是把李天养他们给绕晕了头。只顾着低头找路的三人,还没有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身后跟上了几个尾巴。

关居雄这几日心里烦恼,来到乐会县城也有近半个月了,身强力壮的他每日要不是带着几个兄弟在街头找寻一些落单的凯子捞些外水,靠着县衙里那点清澈如水的稀粥,怕是早就饿趴下了。只是也不知道怎么了,这连续好几日都没有碰到一个像样的主了,兄弟伙们早都饿得前胸贴着后背,仅还留有一点行走的力气。

抓起水井边的木瓢,关居雄大口大口喝了满满一大瓢地井水,骗过发着酸水地胃,坐在井边打起精神观察着路上的一举一动。

“大哥,买卖来了,前面路口拐弯过去的小巷里,来了几只小肥羊!”黑瘦地黑皮扶着墙壁,吃力地对关居雄汇报着,全没有以前的灵活劲儿了。

“哦!肥羊有几只?多大?”有买卖上门,关居雄一下子来了精神,他为人四海,对身边的兄弟也足够照顾,得来的东西也都是和兄弟们平分,不多拿一点,深得身边兄弟的拥护。也因为这样的性格,他对与大家多日无食的情况也是暗暗着急,巴不得早点做上一单买卖,解解兄弟们的饥荒。

“三只,看年岁也就十岁左右,穿着打扮上虽然比较脏乱,但是衣服材质上也不是便宜的布料。最主要的是三个小家伙面色红润,一点没有饥饿的感觉,怕是不小的肥羊,还是那么容易得手的年纪,正好少费兄弟们的力气。”黑皮一脸的兴奋,他早早就看到三个小子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在小巷里穿来穿去的,身后也没有看到有大人跟随的样子。

“走,前头带路!”关居雄也不多话,留着力气准备对付几只在他眼里的小肥羊,只是猛一站起来的时候,眼前一暗,身子不由自主晃了一下,旋又回复正常。

迈着虚浮的步伐,跟着扶墙而行的黑皮,关居雄朝着小巷而去,转眼消失在转角的地方,没有引起街道周围难民的注意。

“你带的这是什么路啊!我怎么感觉好像刚刚我们经过过这里!”吴杰对着带路的李天养发着牢骚,李天养带着他们两个在这里都转了半个时辰了,也没见李天养把他们给带出去。

“就是啊,我这脚都走酸了,也没见你把我们带出去!要不还是我来带路吧!”本着对于李天养的信任,甘大彪无条件跟在李天养的身后,只是眼看着在这周围转了良久还在打转的三人,甘大彪不得不跟着提出异议了。他可是仔细观察过的,就他们现在站的地方,他们都已经来来回回经过了4次了,对面屋檐下那只破旧的狗饭当他都已经看到过四次了。

还以为李天养正的是无所不能呢,看样子也有他不行的事情呢!甘大彪在心底暗自高兴,终于有一样是他李天养不如他甘大彪的地方了,怎么不让他高兴。

“好吧!我放弃了,你们两个来带路吧!”李天养四顾周围,实在是想不通怎么就走不出这个地方的,最后只能老老实实放弃,交给吴杰他们两个。

80 遇险

“几位小哥,迷路了吗?要不要大叔们帮忙带你们出去啊!”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从李天养他们身后传来。

突兀出现在身后的声音吓了李天养三人一跳,急忙转身面向发话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来时的巷口站着一个扶墙而立的中年男人,他面有菜色,身材消瘦,使得穿在身上的衣服显得有些宽松,正挂着一副和蔼的笑容对李天养他们打着招呼。

“好啊,这可真是太好。。。”吴杰一口答应,可还没等他说完,就被李天养打断了。

“不用了,大叔。我们自己能找到出去的路呢,再说我们叔伯也在这附近,我们出来这么久了,估计他们也该着急了,肯定出来寻找我们来了。”李天养面带笑容,向对方微微抬手,做出感谢状。

“我看你们都已经在这附近转悠半天了,也没找到出去的路,还是让我帮你们带路吧!”虽然李天养已经拒绝了他,但他还是没有私心,还慢慢朝他们走过来。

“天。。。”吴杰还想帮腔,被李天养一个眼神瞪视,接下来的话也没有说出口来。

听到中年人说的话,李天养心里就咯噔了一下,看样子他们早就被人家盯住了。刚刚才经历过一次惊吓,李天养心里还没有放松下来,现在陡然冒出来一个热情的外人帮他们带路,他出于警惕还是客气的拒绝了。现在就他们三个半大小子孤身在外,还是保险一点为好。

只是陌生男人接下来的话语和举动出卖了他,让李天养心里紧张起来,趁着男人还没有接近他们,他抓住吴杰和甘大彪得手,对男人说:“谢谢大叔的好意了,我们还是自己去找了!”

然后转身就带吴杰和甘大彪朝男人相反的方向跑去。

“嘿嘿~~小家伙还蛮警醒的嘛!可惜遇到了我们,看你们还能往哪跑!”眼看三个小子跑远,男子也不着急,只是漫步朝他们压过去。

还没等他们跑出巷口,就看见迎面过来两个男子,手里还拿着两根不短的木棍,挥舞着把他们往巷子深处赶回去。

李天养他们处在一个丁字型的巷口,巷子四周都被砖墙给围了一个结实,除非通过三个巷口,要不然凭他们三人的身高是定然翻不过这高墙的。

一步步被逼退的李天养三人再次被压缩回巷口,三面各有人手把守着,除了一开始出现的那条巷子只有那个陌生男子外,其他两路都被两个汉子给紧紧占住,不让谭门逃脱。

“小家伙们,别冲动,叔叔们只是求财,不会图命。要是你们反抗,出了什么差池那可就算你们倒霉了,别怪叔叔们心狠!”关居雄来得正是时候,正好赶上三个小家伙往他们的方向奔跑,最后被他和黑皮拿着木棍给吓回了巷子里。

落难之前他关居雄在谭门村上也算是自命不凡之辈,虽然少不了好勇斗狠,但也从来没有做出过欺压弱小的举动来。如今为了自己和手底下兄弟们,却对三个半大的小子们下黑手,他心里多少有些愧疚,所以出言相劝,希望三人别做无谓的反抗,免得不小心伤了他们。

但对于三人反抗的结果,他心里是有十足的把握的,虽然他和兄弟们饿了多日,手脚力气不比以前,但是要收拾三个小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第一次面对如此险境,三个小子现在心里是惊慌失措,害怕恐惧之色。三人被紧逼着背对墙壁,面向三路朝他们缓缓压过来的大人,甘大彪浑身颤抖,不自觉地把身子躲在了吴杰的后面,期盼着找到一点安全感;而吴杰眼看着围逼过来的大人们,心慌之余反倒眼里冒出一丝凶光,想要抽出被李天养紧紧抓住的右手去掏腰间的匕首,却被李天养用力止住。

至于李天养则把吴杰和甘大彪像护鸡仔一样虎仔了身后,浑然忘记了其实他在谭门三人当中是最小最弱的存在了。深深吸了几口气,李天养一直在心里默念:“不要慌!!不要慌!!”慢慢让自己砰、砰、砰直跳的心脏强自平静下来。

悄悄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制止住吴杰的小动作,李天养压低声音对着吴杰和甘大彪说:“听我的指挥!”

“冲!”李天养放开抓住两人的双手,一马当前冲在了前面,直直就朝一个男子守住的巷口跑去。

听到李天养呼声,吴杰和甘大彪也紧随其后跟在他的身后。本来围逼过来的大人们离他们就算太远,三个小子几个大步就冲到了男子的眼前。

男子虽有所警惕少年们的困兽尤斗,但是还是被少年们迅速的动作吓了一跳,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少年们都已经冲到他的眼前了。男子急忙举起手里准备的木棍,直直挥了下去,带起一阵“呼呼”地棍风。

盯着男子手中木棍,李天养直直伸出左手,张开手掌拦在木棍下落的方向上,然后手掌一股剧痛传来,李天养立即握紧手掌,刚好抓住男子手里的木棍。

“出手!!”李天养右手往腰间一摸,出来的时候手里已经握住了一把寒光四射的匕首。紧张当中李天养也不看男子,只凭着感觉和身体的惯性把匕首递了出去,随后就听到布料撕裂的声音和男子传来的痛呼声。

为了躲避受到李天养的更多伤害,男子不由自主地躲到一旁,露出了巷子的出口。来不及看自己的战果,李天养就顺着男子露出的缺口中钻了出去,同时回头看了一眼吴杰他们是否都跟在了身后。看到吴杰他们都跟在他的身后后,李天养放下心来,领头朝外奔了出去,身后传来男子的带着痛苦之色的怒吼:“我撕了你们这群兔崽子!!”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他们三人被一堵高墙挡住了去路,他们才停了下来。

81 被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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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天养苦着一张脸对着吴杰和甘大彪:“兄弟们,下次千万记得不要让我带路啊!!”

吴杰揣着粗气:“艹,真tm的倒霉!跟他们拼了!!”说着用手擦拭了一下手里匕首上的血迹,回头盯着来时的路口。

甘大彪刚刚连匕首都没抽出来就跟着跑了出来,现在带着哭腔,连话都说不连贯了:“我、我们该、怎么办要不我们还、还是投降吧!他们、们不是说只、是求财吗?”

“滚蛋!你这个孬种,我没你这样的兄弟!”吴杰发怒地推了一把甘大彪,鄙视地看着他。

“现在我们伤了他们的人,我估计怕是不能善了了!”李天养凝神静听,高墙的不远处传来难民们乞讨的声音,看来他们离大街其实不是太远了:“吴杰,来搭把手,把大彪送出墙去!”

“要出去也是先送你出去啊!送这个软蛋出去有什么卵用?”吴杰恨恨地看着甘大彪,心有不甘。

“大彪,大彪!给我好好听着!出去了记得赶紧去找吴叔他们来救我们!!我们兄弟两人的性命就交给你了!”没有理会吴杰的气话,李天养双手抓住甘大彪的双肩,使劲拍了几下他。作为一个路痴,他出去怕是要耽误太多的时间,让甘大彪出去反倒能帮他们争取到更多的救援时间。而墙这边要是没有两个人手帮忙,根本不可能把人送出墙去,要知道他们都才只是不到十岁的小子,身高和体力限制了他们逃生的希望。

被李天养拍打了几下,甘大彪终于冷静了一点,看到李天养期望的眼神,他也打起精神来:“要不我们还是呼救吧,这里离街不远了,说不定真有人来救呢!”

“没用的!今天逛街除了那群流民,我们碰到过几个行人啊!更别说现在天色渐暗,怕是更难有人出行了!”经过深呼吸和自我暗示,李天养早已不似开始那样惊慌无措了,现在他也恢复了思考的能力。毕竟是个心理年龄都已过三十岁的人了,虽然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面,但是心理平衡能力还是比吴杰他们抢了不止一筹。

“反倒是现在我们不动声色,等到天黑我们反倒是机会更大一些!如果你能赶紧找到吴叔他们的话,那我们更是安全得多了!”李天养边说边盯着巷口:“来吧!速去速回!”

说完拉着吴杰蹲下身子,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示意甘大彪踩上去。

甘大彪扭扭捏捏地,心有所动但又放心不下李天养他们两人,还想再争辩几句。

吴杰本来就对他有气,现在看他拖泥带水的样子更是不顺眼:“赶紧滚蛋!要不然一会儿他们追来了,我们一个也跑不掉!”

最后还是没有犟过李天养和吴杰,甘大彪翻身跳墙,在墙后低喊:“你们两个千万坚持住,我这就去找吴叔他们来过!”

“等等!把这个带走!”李天养一把抢过吴杰手上的匕首,连同自己手上的一起丢过墙去,交给甘大彪带回去。

“天养,你把匕首都给大彪干什么?我们现在可是连一把防身的武器都没有了!”还想着拼一个够本、拼两个赚一个的吴杰,懊恼地看着墙后,埋怨起李天养。

“没什么卵用的!”李天养揉了揉刚刚挡住男子木棍的手掌,现在还有些刺痛的感觉:“刚刚我们能伤的了对方,是靠着一个出其不意,打了他们一个猝不及防。他们有了防备之后,我们根本没有机会的,反倒会因此激怒对方,伤了我们自己!”

“一会儿跟着我行事,不要跟他们起冲突!”李天养龇牙咧嘴地继续揉搓着手掌,现在再急也没有用,只能静观其变了,只期望这群大人追他们的时候给追岔了路,跟丢了他们的踪影。

“你不会是跟甘大彪想的一样吧!我可告诉你,我是打死不会投降的!”吴杰惊讶地看着李天养,嗓门不禁大了几分。

“你小声点!”李天养连忙捂住吴杰的嘴巴,把他拖到墙角蹲了下来:“你这是逞匹夫之勇,夫子也说过大丈夫当能屈能伸,这些你都忘到哪里去了?我们年纪轻轻的,不要为了那一口气就平白受到无谓的伤害!”

吴杰想要反驳,但又怕声音太大惹到外人的注意,只能别过头去不理李天养,一个人生着闷气。

可惜事与愿违啊,不久几个大汉还是赶了过来,把他们两个人堵了一个严实。

“跑啊,怎么不跑了!看老子今天不打断你们的狗腿!”受伤的大汉简单包扎了一下,在同伙们的搀扶下跟着过来了。看到李天养他们蹲在墙角,气就不打一处来,终日打雁,没想到今日倒被小家雀给啄了眼了,怕是以后会被大家伙当做笑话了!

“还有个小家伙呢?”关居雄看着老老实实蹲在墙角的李天养两人,感觉不对。

“跑散了!大叔你们放过我们吧,我们身上没钱的!”李天养做出楚楚可怜的样子,两滴泪珠子平白出现在眼角,倒是没了刚才的疯狂姿态了。

“放过你们?想得美!伤了老子,一句话就想把我们打发了!告诉你们,今儿这事没有十两、不,二十两纹银,要没有二十两纹银,别想我们放过你们!嘶!!”发话的还是受伤的男子,看样子心里还是咽不下去这口气。

现在李天养他们才看到他们的战果,男子的左大腿上缠了几圈碎布,碎布上还不是冒出一丝血水顺着裤腿往下蔓延。不过看男子的样子,这伤口估计不大也不深,否则他现在也不会还生龙活虎地站在他们两人的面前。只是不时的动作牵动伤口,疼得他时不时吸口冷气,咬着牙关。

“我们没钱啊!不信你们来搜吧!”李天养大方地举起双手,表示配合,只有吴杰不甘不愿杵在那里,不搭理众人。

“哼!又想跟老子们玩偷袭?老子告诉你们,这招没戏了,把身上的匕首给我丢过来!”关居雄可再不敢大意,刚刚三个小子暴起伤人,可把大家吓了一跳。要不是他们个子矮小,惊慌失措的,老三他怕是真的有生命的危险呢。

“逃跑的时候跑丢了,现在恐怕也不知道被谁捡去了。”李天养垂头丧气、害怕恐惧的样子,配合粉嫩的面庞上的泪珠渐渐消除了几个大人的敌意。一群人虽然还气势汹汹的样子,但也不像刚开始那样咄咄逼人了。

82 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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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居雄将信将疑地朝李天养他们走过来,手里的木棍托在地上,随时准备出手。不过却没有想到李天养他们现在却如此的老实,任由他随意摆布,搜身检查,只是检查的时候,个子较高的少年跟他怒目对视,被他轻轻扇了两个耳光后就老实了。

用早就准备好的草绳把两个小子捆了个结实,押着他们回老巢去。

“给我走快点!没吃饭吗?”老三气愤两个小子让他受伤,找着机会就给他们两个来上两棍,打得李天养嚎啕大哭,最后赖在地上死活不走了。

“老三!你干什么?”关居雄本来就对绑架小孩有些抵触,而且如今县城虽然慌乱,但还是时不时有官差在街上巡逻的,要是被他们发现了那就不妥了。

“呜呜呜呜!你们这群坏人等着,我爹爹一定会带着下人来救我的!”李天养的眼泪不要钱一样往地上滴,心里却是感叹,没想到自己还有这么厉害的演技啊!

看到李天养被打的嚎啕大哭,吴杰忍着身上的痛楚,带着几滴泪痕对着大人们怒吼:“欺负小孩儿算什么英雄好汉!”

“哈哈哈哈哈哈~~我们就等着你爹爹来救你们啊!”李天养的话让关居雄一伙儿高兴不已,看样子这小子家境不错啊,还养得起下人。至于李天养说的带人来相救,他们倒是不太在意,本就是胆大包天的主,要不然也不会在白日里的县城就干起绑票的勾当。为了生存下去,现在的他们即使是玉皇大帝,也敢跟他斗上一斗的!

“赶紧起来!别给我赖在地上!”知道李天养的价值以后,老三也不再舍得对他们下手了。如果真的打坏了,吃亏的还是他们打架。

“呜呜呜!没力气了,走不动了!”李天养跌坐在地上,死活不起来,哪怕是吴杰蹲下来安慰他也不见半点好转。

“好吧好吧!大家都休息一下!”无奈地看着地上的李天养,关居雄摇头叹息。要是往日里力气充足的时候,他一个人就能轻轻松松把这两个小子扛在肩上,带回老巢里去。哪像现在这样,只是走上几步路,都觉得颇为吃力,而身边的兄弟们,为了节约体力,一个个都搀扶着墙壁迈动脚步。

“好了,起来该走了!”关居雄也不敢放任大家这么大摇大摆地带着绑票在巷子里过多休息,谁也不知道突然什么时候会冒出来一个行人来。

“走?你们还想走到哪去?”巷子尽头一个阴深的声音响起,随后巷子的两头和墙顶一阵窸窸窣窣地响动,不多时冒出了十来个身影来。

“谁!”关居雄看到冒出来的身影,脚底下也不慢,啪一下站起来,疾步走到李天养他们两个的身边,从怀里摸出一把小刀,左手一揽两人的脖子,刀子放在了李天养的脖颈上。

“放了两个孩子,绕你们一条狗命!”阴深的声音再次响起,同时关居雄一行也看到了声音的主人。

敞开了衣襟,露出健壮肌肉,满脸大汗却又阴沉着一张老脸的吴道福映入大家的眼前。墙上的人影也都“啪、啪”地跳下墙来,把受伤难行的老三和还没反应过来的老四给抓了个正着,只让机灵地老二黑皮和老五聚到关居雄的身边。

吴道福现在心里是火冒三丈!好不容易能再次跟在李天养的身边,正使足了劲儿想要把事情干的漂漂亮亮的时候,回来却发现三个小祖宗跑去县里闲逛去了,而且身边还没有一个大人照顾。这可把吴道福吓了个半死,要是他们三个中的哪一个出了一点意外,他吴道福都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吴道福赶紧召集手底下的兄弟四散寻找,因为担心李天养出什么意外,吴道福还自掏腰包让客栈里的伙计找了几个熟悉县城的闲汉给他们带路。没有想到真是担心什么就来什么,在大街小巷里乱转了很久的众人终于在大街上看到了一个人失魂落魄的甘大彪。

一看到吴道福等人,甘大彪终于找到了组织,眼泪鼻涕齐流,哭哭啼啼地把事情说了出来,最后再他的带领下才总算找到了一群还在离甘大彪翻逃出来的巷子不远的李天养一行。

远远看到李天养两人虽然吃了些苦头,但是还是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吴道福众人总算放下了一口气。吴道福其实还是在心里有些埋怨李天养的,本想着李天养平日的行事做派都是让人放心的,所以吴道福才会把所有人都放了出去,只留下一个看货的兄弟,以便以最快的速度打探到李天养想要知道的东西。

哪里想到竟然是最让他放心的李天养给出了篓子,带着两个少年就跑了出来,才有了现在的一幕。

狠狠地盯着拿李天养作为挡箭牌地关居雄三人,如果眼神能够杀人的话,只怕关居雄他们早就已经被吴道福他们杀死了无数次了。其实吴道福现在心里还是多少有些埋怨李天养的,平日里李天养形式做派都是那么让人放心、信服的,所以吴道福才敢把他们三个放在客栈里,把手下都打发出去打探消息,以便在最短的时间里收集到李天养需要的东西。

哪里想到竟然就是这最让人放心地李天养给他们捅了篓子。

“我再说一次,放了两个孩子,我饶你们一命!”吴道福看到关居雄三人手脚颤抖,身体摇晃,心里有了计议。说完这话,单手搭在被手下架着的老三的伤口,直接一下就把碎布扯了个四分五裂,让老三痛呼一声。

可惜事情还没有完结,随手丢掉碎布,吴道福面无表情地大手一捏,老三刚刚止住血的伤口再次崩裂,大量的血水顺着伤口溜了出来,把吴道福的右手染了个通红。

“啊!!!!!大哥!!救我!!”老三心胆俱裂,吓得直向自己的老大求助。

“好胆!!!信不信我现在就让这两个小鬼给我兄弟陪葬!!”关居雄怒目瞪视着吴道福,右手在李天养他们两个人的脖子上来回移动,让李天养和吴杰不由自主地向后仰头,但却始终不发一言!

83 得救

“我不会再说第三遍的!”吴道福一直面无表情,染满鲜血的右手在腰间一晃,掏出了一把磨得铮亮的匕首,“刷”一下毫无征兆地扎在老三另一条大腿上。

“啊!!呜!!”老三又哭又叫,整个人吓得缩成一团,股间一股热流下来,直接被吓尿了。

关居雄自以为是个豪杰,可也从来没有见过这般冷血无情之人,他又哪里知道,他现在面前的这些大汉,那个手底下是没有几条人命的存在。他还以为这是如乡间的地痞流氓打架一样,大家彼此多是吓唬威胁,真要动起刀兵来,谁不是躲得远远地。他们这样的人物,欺负欺负城里乡间的老实百姓还有些手段,真要碰上吴道福这样的亡命之徒,那些手段能有什么大用。

现在关居雄背后一阵冰冷,心里七上八下,也不知道该不该放人!往日里装出来的豪气,现在早就没了踪影,要不是身边还有两个兄弟盯着他的举动,只怕他早就已经弃械投降了。

“大哥!!救命啊!!”老三哀嚎着向关居雄求救,双眼一直盯着吴道福,生怕吴道福再这样给他来一下。

看到老三的惨状,老四也是直冒冷汗,虽然虽然有点骨气没有出声,但是还是把乞求、期盼的眼神传递给了关居雄。老二和老五站在关居雄的身后,对视了几眼,然后悄悄在底下比划了几下,突然发动,两人一人分开关居雄的一只手臂,把他往后拖了开去。

关居雄一直注视着前方,却没有想到自己最信任的两个兄弟会在背后偷袭,本就没什么力气的双臂不提防下就被两人给轻松掰开,然后被两人紧紧压在身下,动弹不得。趁此机会,李天养和吴杰也赶紧往前一扑,脱开距离向着吴道福跑去。

“少当家的,你们没事儿吧!”吴道福也顾不上关居雄三人,先把李天养他们身上的绳子解开,仔细检查一番才放下心来:“把他们三个都给我抓起来!”

“大哥!!”老四没有想到,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平常亲如一家的老二和老五就背叛了大哥,用尽力气挣扎,想要去帮助他的大哥:“你们两个反骨仔,不得好死!!”

倒是老三松了一口气,不顾伤痛,一副讨好的面容面对吴道福等人,虽没有说话,但是他的举动也算是一种背叛吧!看的身边身边徒劳挣扎的老四一口唾沫就吐在他的脸上,不屑地望着他:“平日里有吃食的时候就对大哥各表忠心,没想到现在却这样对待大哥,真是一群畜生不如的东西!老子是瞎了眼了,才会跟你们作为兄弟!”

关居雄心若死灰,不再挣扎,任由吴道福他们把自己捆了个结实。从来他们得来的食物钱财都是平分,哪怕其中他出力最多,他觉得也不能亏待了自家的兄弟们。自认结拜以来,他对几个兄弟是掏心掏肺,没有一点私心,却换来了几个兄弟的背叛,这对他的打击可想而知。

“各位大哥,我们有眼不识泰山,真是该死!可这一切都是我们大哥带着我们干的,看在我们将功补过的份上,放过我们两条贱命吧!”老二黑皮和老五对着吴道福点头哈腰,一副谄媚的样子,让吴道福一众汉子恶心!

“天养、老吴!呜呜呜呜!我还以为你们出什么意外了呢!”尘埃落定,一个哭成了花猫的小子从吴道福他们身后窜了出来,一把抱住李天养和吴杰,边哭边笑!

“大男人哭鼻子可真恶心,小滑头,给我滚远点!”吴杰劫后余生,心情放松,难得看到甘大彪哭鼻子的滑稽表情,还是忍不住嘲笑了几句,只是被拥抱住的身体也没有推开甘大彪,反而顺手搂住甘大彪的脖子,在他头上一阵乱揉,嘿嘿傻笑。

安慰了甘大彪一番,李天养才从甘大彪的手臂下逃了出来,看看身上,到处都是甘大彪哭泣留下的眼泪鼻涕,让他不住自嘲。

“少当家,您看这几个人该怎么处理!”吴道福也不知道李天养到底怎么想的,所以过来请示一下。本来按着他刚刚的条件来说,放这几个人一马也是正常的,只是他怕这样做会得罪了李天养三人,他斗不知道李天养三人这些人手底下吃没吃亏。反正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来说,翻脸无情的事情他们也常做,倒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第一次看到吴道福冷血无情的样子,说不害怕,那是假的。刚刚吴道福不顾他们两个人的安危的样子多少让李天养心里有些别扭,下意识里想要跟他产生一些距离,故而他随口答道:“这就听凭吴叔的处置了!”话里多少带着一丝不平。

吴道福一直在琢磨李天养,从他的语气和表情可以看出,李天养现在多少有些不高兴,虽然他不知道李天养不高兴更多是因为他救人的行为,但不妨碍他把这归罪与这群不开眼的小贼:“把他们拉出城去沉江!”

现在县城周围****不止,到处都有饿死的流民和被抢劫打杀的尸体,只要不是大规模的暴动,这些在县里官吏们的眼里,那都不算什么大事。只要吴道福他们做的隐秘一点,基本上没有人来多管闲事的。要不然在这巷子里这么大的动静,也不见人出来看个热闹,现在大家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啊!

“大爷饶命!大爷饶命!”听到吴道福对手下的吩咐,老二、老三和老五直接吓得瘫倒在地上,最后对着吴道福他们的方向使劲磕头,把个地面磕得砰、砰直响。倒是老四比他们硬气得多,虽然面上悲切,但是嘴里却还不依不饶:“来吧,宵夜不怕!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关居雄是被几个兄弟的哭喊声给惊回神的,看着几个兄弟如今的丑陋形态,再想想当初在他面前人五人六的样子,他只能暗说自己真是瞎了自己的狗眼,交了这么一班不知廉耻的混蛋。

84 芥蒂

“他们可以不义,但我不能不仁啊!”关居雄自认为还是一个豪杰,看到昔日兄弟的丑态,想想以前兄弟之间的相处,倒是让他于心不忍起来。

“放过他们吧!此事皆是由我而起,与这般废物无关,一切后果由我承担!更别说方才英雄还亲口承诺饶我等一命,若是英雄心里有气未消,不妨都冲着我来,兄弟我全盘接着!”关居雄目光直视吴道福,面色平静地看着对方。

“谢、谢谢大哥成全!大恩大德来世再报!”老二、老三和老五面色复杂地看着原来的老大,眼神里有感激,愧疚,但更多的是庆幸!

“大哥!!”老四已经满面的泪水流淌下来,瘫软着被两个大汉架着,眼里满满的感动和伤心!

“看不出还算是条汉子!”虽然关居雄威胁大家时的外强中干早就被吴道福看穿,但是他如今的义气之举倒是让吴道福高看一眼:“可惜你们惹谁不好,非要惹到我们,如果不来次杀鸡儆猴,怕是城里的地痞流氓还不知道有我们这号人物!”

有好感归有好感,但也抵不过吴道福在李天养面前将功补过的心情,自家早已决定了投效李天养,当然事事都会照顾李天养的感受和想法,哪里是外人一点点好感就能打动的:“不过放心,我们会给你们一个痛快,不让你们受罪的!”说着惋惜地拍了拍关居雄地臂膀,把他从地上搀扶起来。

“算了,一群小喽啰而已,没必要闹出人命来!”还以为吴道福会遵守刚刚的承诺放了几人,李天养才会让他自己处理,却没想到他会下达如此无情的决定,倒是让李天养没有想到。前世一直被教育着众生平等的理念,即使被他们惊吓了一番,李天养心里也从来没有想过要这几个人的性命。

虽然从小到大都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李天养到现在都很气恼,但真要为这点事情就断送几人的性命,李天养还是做不出来的。再加上关居雄刚刚即使被兄弟们背叛,还能以德报怨的举动,到也博得了李天养的一些好感。

本意并没有想要伤人性命的吴道福,得了李天养的指示,当然不会违背,当场就坡下驴,把手一挥让人放人。

看到几个绑匪就要被这样放走,吴杰觉得甚是不平,感觉自己吃了很大的亏:“哼!这样就放他们走,还真是便宜他们了!”

说着还捡起地上被众人丢弃的木棍想要朝欺负他们两个人最厉害的老三身上挥打,但是看着老三早已经被血水沁湿的裤管和脸上磕头撞破的额角。没人好心帮他止血,只能任由血水横流,把个地面都染成一片乌黑。如此惨状,倒是让吴杰不好下手,只能悻悻放弃,一口唾沫吐在地上,狠狠地骂道:“艹!”

“谢谢少爷!!谢谢少爷!!”听到李天养的话语,犹如听到了一般,老二几人对此感激涕零,不顾头上早已血流如注,又来了几个响邦邦地跪拜!

“滚吧!”吴道福一行懒得看到几人的丑态,只想早早把他们打发了。得了暗示,老二和老五慌不迭地朝外跑去,老三倒也想尽快远离这群恶魔,但是两条腿都收了伤,稍一动弹就疼痛不止,只能慢慢爬行还不敢发出一点声音。老四倒是没有远去,只是连忙跑到关居雄的身边,想要扶着他离开,却没想到关居雄如今生无可恋的样子,不想迈出一步,只求速死!

“滚回来!!”李天养看到老二和老五没有义气,丢下一个伤员不管不顾的样子,本来就还有气,立时发火了:“真他妈是一群混蛋,一点义气都没有?没看到这还趴着一个人?”

听到呼喊,老二和老五才不情不愿地回来,点头哈腰地对着李天养他们居功,然后默默架起地上的老三,飞一般地逃开,再不见刚刚没吃饭的无力样子。

“看你样子也不想跑了,那就跟在我们身边做点事情,算是替难民兄弟赎罪了!”李天养看着关居雄迟迟不动站在那里,老四还守在他的身边警惕地看着众人。对这唯二两个还算有些人情味的家伙,李天养也有了些兴趣,虽然刚刚才被他们惊吓绑架过,但是李天养也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今日要不是因为不熟悉县城的道路的话,也不会闹这么一出绑票之事,如今正好有了一个免费的劳力供他们驱使,倒是少了大家很多麻烦。

至于对方是不是心甘情愿为他们做事,那倒不用李天养去担心,自有吴道福他们去操作一切。

虽然吴道福看不起关居雄的外强中干,但还是比较欣赏对方的义气用事。毕竟在他们眼里,关居雄一行都只是一群欺软怕硬的地痞流氓而已,哪里会有机会跟人真刀真枪地干架,有所害怕也属正常。他们刚开始参加海贼团伙行动的时候,也未必比关居雄他们现在的表现好到哪去,时间久了以后也就麻木习惯了。只是在性格上面,他们反倒喜欢关居雄和陪伴在他左右的老四的表现。

刀口舔血的人,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生意外情况,只有那些有义气,信得过的兄弟才值得大家把后背托付给彼此。

“走吧!看你现在失魂落魄的样子,还怎么在道上混啊!”吴道福能想到关居雄如今是多么的失望,倒是不好多说什么,只能靠他自己走出来了。以他们现在瘦弱无力的样子,能被李天养看重,也算是他们的福气了。

一路无话,李天养是对吴道福心有芥蒂,不知道接下来怎么跟他相处下去,吴杰和甘大彪则是刚刚脱离危险,还处于失魂落魄的样子。吴道福倒是有心跟李天养攀谈一番,但看李天养冷若冰霜,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还以为李天养没从危险当中缓过神来,也没敢去打扰。

就这样,一行人回到客栈,草草结束了晚饭,就各自回房休息了。

85 开门见山的谈话

这几天吴道福觉得李天养对他的态度有些不同,虽然李天养仍然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了他,但是再也不像以前那样总是有事没事都会找他一起商谈和了解他所想要知道的东西。而且每日里他去跟李天养汇报当日的情况的时候,李天养都会对他表现得非常客气和礼貌,只是这种客气礼貌却不再如以前那般对他亲近有加,仿佛两人直接隔着一些什么东西。

当然,这只是吴道福自己的感觉,自从出了绑架之事回来以后,过了这么久他才慢慢发现的一点端倪。吴道福不是一个很懂得察言观色的人,常年刀口舔血的生涯让他拥有了一个粗大的神经;他也不是一个非常聪慧之人,只是平平常常的小老百姓,要不是从事了海盗这个职业让他见识了这个世界的不同,他可能也只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农夫。

但谁叫他现在把宝都压在了李天养的身上了呢,所以对于李天养的态度和举动都格外的关注。当他发现李天养最近总是更愿意找刚刚招募的关居雄聊天,而不是他时,他的心里就多了一份危机感,在这上面,作为小老百姓的感觉却格外的敏感。

他想了良久,才想到会不会是当初救人时太过鲁莽、事后也没有好好跟李天养解释过的原因。

每次出海,他们这些人都是把脑袋别在了裤腰带的,早就看淡了生死,所以各种行事也早就习惯了直接和果断。但他却忘记了,李天养不是跟他们一样粗线条的男人,也没有经历过太多的生死之事,更别说当时在李天养看来不顾他死活的鲁莽之举,虽然在吴道福自己看来并没有什么问题的行动,这本来就是他们在海上处理事情的方式而已。

其实这也不怪吴道福,李天养虽然看起来年岁不大,但恐怕谭门上上下下第一个把李天养当一个大人看待的,怕也就是他吴道福了!自从地震以来,跟李天养接触最多的也就是他吴道福了,每次李天养的行动,也都是在吴道福的鼎力支持下才能成行的。

所以他并不觉得当时有什么问题,虽然当时也有一点担忧,只是为了估计李天养刚刚脱困的心情,他也没有多说几句,等到时过境迁以后,也被他忘到脑后去了。但他却忘了,不是每一个人都如他们一般,看淡生死的。

只是找到了问题的答案,但是他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去解决这个问题。虽然他也有些小聪明,有着自己的一些小算盘,但是却耍不来文人的那些花花肠子。苦思许久,他还是决定按着自己的性子来解决这个问题。

“少当家,有空吗?我想跟你谈谈!”趁着午饭后的休息时间,吴道福独自一人来到李天养他们的客房里,走进房里,用眼神把甘大彪和吴杰两人支走。

“吴叔,您有什么事情就说吧!”看到吴道福把吴杰他们两人支走,虽然不知道吴道福有什么事情跟他详谈,李天养也不好说出什么拒绝的话来,只好放下手里的书籍,请吴道福坐下,给吴道福倒了一杯茶水。

“少当家这几日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当日的营救太过鲁莽行事?”吴道福双手接过茶杯,直接开门见山地说出了自己的来意,双眼直视着李天养幼稚的面庞。

李天养倒是愣了一下,没想到吴道福连个弯都没有拐,如此突兀地就说出这话来:“呃--吴叔您怕是多想了,天养感激吴叔还来不及呢,又怎会怪罪于您呢!”

虽然有些愣神,但是客气的话还是顺嘴就从李天养的口中说了出来,直视看着吴道福真诚的目光,不知道怎么的,李天养心里突然感到有些心慌。

“我吴道福是个粗人,说话行事都喜欢直接,故而当日营救少当家的行为才显得如此粗糙不堪。但我可以用我性命担保,当日我绝对没有拿着少当家的性命冒险!只是我们见过太多这种地痞流氓,从他的言行举止里就能看出他只是一个外强中安的无能之辈,定然不敢做出伤害少当家的举动来。所以当日我才那般行事,倒是让少当家收了一些惊吓,如果少当家心里还有什么不舒服的,那我那我在这里用这杯茶,给你赔礼道歉了!”说完一口酒把茶水痛饮而尽。

“吴叔,您真的是多心了,小子真的没有生您老的气!”李天养心里有点小尴尬,没有想到自己这几日的举动竟然被当事人给猜得一清二楚,如今还直接给说了出来。但他的心里却更多的是高兴之情,跟吴道福接触了这么久,对他的行事风格,李天养还是相当满意的。

不说吴道福对李天养吩咐下去的每件事情都是无条件的支持,办得甚是漂亮;单说李天养现在身边除了吴道福以外也没有一个能镇得住场子的人,他也不希望因为这事儿而跟吴道福翻脸。

只是第一次经历这种生死时刻,李天养心里总是难免有些后怕与多想。网络小说里那些面对险境和背叛,大肚相容、面不改色的主角都tm是扯淡的,真要发生在那些写手的身上,恐怕他们早就已经屁滚尿流,哭天喊地了。所以李天养能做到如此的地步,其实真的可以说是难能可贵了,最起码在面对威胁的时候,他没有在大家面前丢掉颜面不是?

如今既然吴道福敢于主动过来跟他解释与道歉,这让李天养心里的那点不快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只是他皱了皱眉头,对于自己掩饰功夫深深的不满:就连吴道福这种大老粗都能察觉到他的不满之情,那以后跟那些老奸巨猾之辈打交道,那还不是直接被人家一眼看穿吗?

“既然如此,那恐怕真是我多心了吧!”虽然知道李天养说的不是实话,但是现在吴道福又能从李天养的眼里看到一种亲切,那他就放下心来了。他又不是真的是个大老粗,没有脑子的家伙,只要能够达到了自己的目的,重新获取李天养的信任,那他就心满意足了,至于李天养到底说的是不是实话,那都是无所谓的事情了!

86 小事里面的文章

关居雄这几日渐渐从兄弟们的背叛中缓过了神来,经过这次打击之后,他对自己终于有了一个真实的认识。原来他自以为自己是个大英雄大豪杰,没想到却是一个连自己结义兄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都没搞清楚的***,还一天天在他们面前说着大话,要带着他们飞黄腾达。现在想想,他都面上一红,觉得羞愧难当。

不过好在还有一个老四没有背叛,一直一心一意地跟在他的身边,鞍前马后,这让他多少觉得有了一点安慰,最起码他们两人彼此的兄弟情谊不是假的,这就值了!

在当日里被吴道福冷酷、甚至可以说残酷的表现之后,他才知道以前他们几人在村里称王称霸,自以为豪情万丈的动作是多么的可笑!所以这几日,他带着兄弟老四尽心尽力为吴道福一行带路指引,没有一丝懈怠,只为了能跟在他们身边,多学一些东西,当然,要是能被他们一伙收容吸纳进去,那更好不过了。

这次大灾,让他们以前的村子毁于一旦,四处流浪的他们好不容易来到县城,靠着打家劫舍,偷蒙拐骗才能熬了下来,但也是三天两头地断粮,没有一点保障。现在被吴道福他们收留,每日带着一群人在县里四处转悠,打听各种消息,虽然不知道他们想要做些什么,但好歹能让他跟老四混个饭饱,这比什么都强。

本来还以为他们两个被收押起来,是为了给他们绑架的小孩子们出气的,开始他们还多少有些担心的。只是虽然这群大汉起初对他们两人没有什么好的脸色,有时还会施以一点拳脚让谭门吃点苦头,但是却完全不是像他以为的要严刑对待。然后就是每日里带着他们在城里到处奔波,了解打听一些在他看来无关紧要的东西。

而自从他被那个最小的小子给叫去详谈了一次以后,大家对他们的态度更是好了很多。他也完全没有想到,这群看起来颇为凶狠的家伙,原来都是听从这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的话的。那个他现在看到心里都会一紧的汉子,更是对那个小子言听计从,这让他有些不可思议。

他实在是想不通,那个当初被他吓得哭天喊地,躺在地上撒泼打滚的稚童,怎么能够指挥得动这群凶神恶煞,浑身横肉地家伙的,而且这群汉子对小子的指挥一看都是习以为常,连一点疑问都没有。虽然在后来,他也从旁了解到,当日被他们绑架的这三个小子都是他们团伙里当家们的少爷,但是以他们三个小子的年纪岁数,如何都不是能够当家做主的年纪!

因为这个,虽然他心里颇多疑问,但是每次李天养相邀他去他们客房里聊天打探各种消息的时候,他也没敢动什么歪脑筋,对李天养提出的问题,都一五一十地回答了出来,即使他自己当时不知道的,在随后他们出去转悠的时候,他也多了点心思去有意去多家关注了一番。

因此,今天他才能够被李天养和吴道福同意,参与进今天的会谈来。

说是会谈,其实也就只有吴道福和三个少年罢了,即使再加上他这个外人,也就才五个人。

李天养的面前,是一本笔记,关居雄知道,上面记载的都是这几日里他带着吴道福一行人在城里大厅到的各种乱七八糟的消息。每日里打探到一些消息,李天养都会把它们分门别类,用笔把它记下来。

重新翻看了一遍了笔记之后,李天养把笔记合上,抬起头对着坐在对面的吴道福:“吴叔这几日一直催我去跟主簿大人见面,怕是对我们这几日一直只是在城里到处乱转,有很多疑问的吧!”

“这--我是个大老粗,少当家你说怎么做我就怎么做呗!”吴道福其实心里还是有很多疑问的,只是经过当日的营救行动,更多把心思放在化解李天养对他的疑窦之心上去了,哪里还敢去提什么问题。

“别看这只是一些小道消息,如今我们对城里的情况虽然不敢说一目了然,但是也不比刚进城的时候那样两眼一抹黑的情况了。有了它,我就能够知道,现在我们即使去找了主簿,怕也是未必能够从他手里再买到一石粮食了。”李天养才跟吴道福和解,总觉得对吴道福有些愧疚之心,有心弥补一下两人之间的尴尬,主动说了出来。

“这怎么可能?主簿他们可是管着我们县里偌大一个常平仓的,他们手里怎么会没有粮食呢?上次我跟着当家去运粮的时候,仓里还有那么多的粮食,这才多少天的功夫,怎么都不可能被他们卖完的吧!”吴道福被李天养说出来的消息给惊倒了,满脸的不信。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你看,这几日各位叔伯都打听到说县里的几家粮店一直在涨价,如今都已经涨到三两一石的天价了。而更加不可思议的是,他们不但涨价,还限制了自家粮店的开业时间,每天只在早上开业两个时辰,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他们店里的粮食紧缺,虽然还有库存,但是还是要让他们通过停业的方式来限制城里百姓购粮的数量。”

“吴叔您也经常出海,当然对海上的行程熟悉无比了。我们琼州虽然地处海外,但是距离大陆其实并不是那么的遥远,像雷州,广州等地来回也不过十数日的光景,像泉州这样的大城那也不过一个把月的事情。如今琼州出了这般大灾,那些见了商机就如同闻到腥味的猫一样的商人,怎么会放过如此大好机会,不来从中渔利一把!”

“那如今都过去一个多月近两个月了,即使再孤陋寡闻的商人也该把粮食运到琼州府地了,那粮食怎么也该降价了才对,为何反倒还涨价了呢?琼州人丁不旺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实,对于内陆来说根本用不了太多的粮食酒能稳定住琼州这边的物价,但如今事态反倒大出世人的预料啊。那我们是不是能大胆假设,这次地震,不但我们琼州受灾,就连远在千里之外的泉州沿海也受到波及呢!”

“要不然怎么解释当前的局势?”李天养侃侃而谈,说的吴道福和两个小子不住地点头,更让唯一一个外人关居雄觉得不可思议,难道是自己太笨,还不如一个小子想的明白!

87 小事里面的文章2

李天养说的有些口渴,倒了一杯水喝,见众人都同意他的看法,那就继续说着这几天他的收获:“那如今城里以粮为贵,那我们又该去找谁去卖出我们手上的酒水呢?要知道这可是我们手上唯一的筹码,如果没有这些酒水的话,以我们身上的钱财和如今的粮价,能买多少粮食到手呢?”

“所以我着重跟关叔了解了下县里的商家大户,也让各位叔伯们多加打听这样的人家,如今才有所收获。这几家是我特意选出的能够既需要美酒,又手里有余粮的人家,今天请吴叔您来相谈,其实就是想跟您商量一下,看看哪家更适合跟我们交易的。”李天养正准备把手里的笔记交给吴道福,又突然想起吴道福识字并不多,怕他有些字迹会认不出来,干脆自己翻开笔记,一个个帮他们念了出来。

“这些事情少当家你做主就成,用不着跟老吴我这种粗汉商量的,对于少当家的头脑,我老吴那是相当佩服的!”吴道福对于李天养向来佩服,知道以自己的能耐打打下手还成,但真要他出谋划策的话,还真就没有李天养厉害。

“吴叔您这是哪的话,小子毕竟年幼,多有考虑不周之处,正需要您来帮我查漏补缺,指点一二呢!”李天养自己早就心里有了主意,但是这次自己孟浪让吴道福察觉出一点异样,正需要他来好好弥补一下关系。正好趁着这次商议,让吴道福知道,他李天养还是对他信任有加,以为臂膀的。

说完这些,也不等吴道福在旁推迟,就翻开笔记一句一句把自己所总结出的几个商家一一道来:“首先一个,就是县里最大的酒楼聚福斋的东家王育德,作为酒楼,他们需要的酒水当然是最多的。虽然当此灾害之时,对他们这样的酒楼影响甚大,但别忘了,他们酒楼定价相对高昂,进出的皆多是文人墨客,官商富贾之辈。此辈人,最大的特点就是不缺银钱,爱好面子,所以即使在重灾面前,他们也依然多有进出酒楼,故此聚福斋靠着这般食客,倒是还能正常营业,不受影响。”

“而我们手上的酒水品质如何,我像无数您心里肯定是有数的,正是聚福斋所急需之物。如今粮食紧缺,价格飞涨,怕是也没有几家舍得把粮食再浪费在酿酒这样耗时耗力的功夫上。我们手上的美酒,反倒成了奇货可居的好东西,怕是能卖上一个不错的价钱。”

“只是聚福斋虽然需要美酒,但是作为一个酒楼,我担心他们手上没有多余的粮食来跟我们交换美酒,而是用现银来购买我们的酒水的话,我们怕是要吃上一些亏的。毕竟如今的世面,我们就算有银子在身,还未必能买到足够的粮食,除非我们不惜高价!”

“所以这家我们可以先跟他们接触,但是不用太过把心思放在他们身上,除非他们同意用粮食来抵换酒水的方案!”

“还有一个,当然就是我们的县官大人了。说到我们的县官大人,我想吴叔你们心里肯定有所不解的,如今的县官虽然不大管事,任由县丞主簿胡作非为,但也没有听说他做出什么奸恶、贪污之事来。这样的书生官员,权柄全被手下掌控了,那他恐怕也就是一个空壳县令,拿不出多少东西来给我们吧!”

“刚开始我也以为我们的县令大人之事一个供在前面的佛像,没有什么能耐的。但是这几日叔伯们打听出来的消息,倒是让我吃了一惊!原来我们的县令大人还是一个扮猪吃老虎的家伙,把我们大家都给骗了。当今县里有五间粮店,其中三间属于县里豪客张百千,说是豪客,其实也就是县里最大的流氓头子。”

“本来以这样的人物,肯定跟衙门里的某个巨头有所关系,所以我特意向关叔打听过他背后的靠山是谁。没想到他竟然跟衙门里的那几位大人都没有任何的关系,反倒只是跟县里唯一的钱庄和赌坊东家安富贵是姻亲关系,他们两人彼此娶了对方的妹妹作为妻子。这样的关系让他们两家的关系相当紧密,但是他们却是相当低调地处理着这样的关系,不是我们有意打听的话,还真没人知道他们之间这样的关系呢。要知道一般跟钱粮有关的行当,必然要有一个强大的靠山才能在县里站得住脚,我们多番打听还是没有发现他们跟官面上的大人们有什么联系,难道他们真的如此强大,不怕大人们来巧取豪夺了?”

“而且我还发现,钱庄东家安富贵竟然不是本地之人,而是七年之前才搬到县里来的,那他又是怎么能在县吏和主簿这些地头蛇的手里抢到钱庄这个油水极大的行当的?这里还是要感谢关叔有心,居然打听到七年前这安富贵是作为师爷和我们的县令一起来到乐会的。只是他到了县里还没几天,就不再当我们县令的师爷了,而是开始做起当时的广安钱庄的掌柜,不到两年就把广安钱庄握在手里,一跃成为广安钱庄最大的东家。”

“说到这里,吴叔你们应该也知道我们的县令大人其实是个多么有钱的主了吧!只是他掩饰得当,大家都没发现而已,而我看重县令大人,除了他手上有粮有钱之外,更是因为他是一个好酒之人。听说他每日就要饮酒三盅,吟诗一首,十足的书生气派,而像他这样的人物,所饮的酒水定然不是一般之物,我们手里的美酒正是他心头之好!”

“只是此人如此贪婪而且势大,我心里却反而有些担心他会不会就此强买强卖,甚至巧取豪夺,对我们来说风险太大,也不是一个合适的对象。”

“只有最后这个,才是我心目中最合适的人选。此人正是县里最大的地主大户梁树广,与县里县丞梁树生正是堂兄弟关系,靠着梁树生的关系,把持着县里剩下剩下两间粮店中的一间,还有一家酒楼和一家客栈,就是我们现在入住的这家,而在城外还经营了一家酒庄,如今是县里唯一还在酿酒的酒庄。”

“正是这样的人物,有自己贩卖酒水的渠道,手底下有客栈,有酒楼,不用担心收来的酒水卖不出去,而他们的酒水本身品质一般,跟我们的酒水没有冲突,所以不用担心他们会因此不受够我们的酒水。他家有事最大的地主,手上的粮食必然不少,不然也不会至今还在酒庄酿酒贩卖。”

“最主要的是,我们又跟县丞大人有所关系,不用担心他们会故意以势压人,梁树生和梁树广也是爱酒之人,特别是梁树广,要不然他也不会开家酒庄自己经营了。诸多因数,我的想法就是把心思更多放在梁树广的身上,这样才能为我们换取到最大的利益。不知吴叔你们觉得如何?”滔滔不绝地把笔记上的东西念完,李天养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把目光转向吴道福他们。

88 收服

倒不是李天养有心炫耀才把这些他总结出来的事情说得那么清楚,只是他一直都跟吴杰和甘大彪们再一起,早就习惯了把自己思考出来的东西给他们解释清楚,一来可以让大家能够听得明明白白,毕竟他们都只是一群小子,不说清楚一点,他们都不知道李天养为什么会这么做;而来就是能够让大家通过李天养的分析学到一些东西,这样当以后他们能独当一面的时候,或许有些帮助。

如今听到李天养这番分析,倒是让吴道福他们感慨,没想到这些小道消息里竟然蕴藏了这么多有用的东西。吴道福和吴杰他们倒是知道李天养的本事,更多的对他们这几天打听到的各种无关的消息能得出这些结论而觉得兴奋。只有第一次见到李天养在他们面前侃侃而谈,说得头头是道的关居雄瞠目无语,这事他才知道了为什么这群人会对一个几岁的少年如此信任和盲从。枉费他一直以为自己的英雄豪情,竟然还不如一个稚童,让他心里其实还藏在深处的一点不服气给比得荡然无存了。

吴杰做在桌边听得应然无味,觉得没什么意思,甘大彪却第一次发现原来在这些小消息里隐藏了这么多的学问,抢过李天养手里的笔记,看得津津有味。而吴道福一直都觉得李天养聪慧过人,如今拿出这样的方案他是一点不奇怪的,只是在心里思索如果按着李天养这样的决定的话,又该怎么办才能把事情办得漂亮,给自己添加砝码。关居雄则低着头看着地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看着众人的表情,李天养端着茶杯,嘴角带起一丝涟漪。这次他有心把关居雄这样一个外人给叫来一起开会,就是想要能够收服这样一个人才。这几天关居雄的表现来看,他比起吴道福来,虽然在屋里上面或许有所欠缺,但是他懂得思考,每每李天养跟他了解的东西如果他不知道的话,他也会悄悄在第二天给打听清楚,给李天养一个满意的答复。到最后,也不用李天养有心相问,他自己都能知道哪些消息是李天养所需要的,哪些消息则是李天养所觉得无用的东西。

李天养现在身边就缺少这样的人才,虽然现在有了一个吴道福,他的父亲也不会吝啬,让手下来给他打下手。但是他还是希望能多有几个像吴道福那样真正心无二志,来帮他做事的人,父亲他们的人手毕竟还是更忠于父亲,用起来不会像吴道福这样得心应手。再说关居雄这人的品性不错,懂得忠义,这对于李德他们团伙来说,比什么都要看重。

所以他这几日有意跟关居雄聊天详谈,今天更是把他叫来一起开会,虽然会上关居雄一言没发,但是李天养在话里有意带上关居雄,不动声色地小小拍了一下关居雄地马屁。

这些谈完,大家也没有什么好说的,看到终于办起了正事,吴杰和甘大彪总算是放下心来。这几日可是把他们两个给憋坏了,自从当日被绑架了以后,吴杰和甘大彪两人就死活不愿意再出去兜转了。除了是因为城里的景象让他们两个大失所望以外,当日的惊吓让他们多少有了一些阴影,虽然他们嘴上死活不会承认,但是两人时不时地去抚摸一下随身携带地匕首,仿佛这样能抚慰一下他们不安的心,出卖了他们两个的心情。

有了定意,剩下的事也不用李天养他们去张罗了。当然不是李天养不想跟去,只是谁会相信一个五岁稚童就能当家做主的,李天养这样去,反倒会让人家觉得李天养他们没有诚意,跟人家闹着玩的。

且不说吴道福他们带着李天养计算出来的最佳对换方式和他们最后底线去跟几家谈判,直说李天养把关居雄留在身边,旁敲侧击,总算是让他主动开口提出加入他们队伍,跟在李天养身边混口饭吃。

这可不是什么王八之气一震,李天养就收来的人才,这只是一个被生活所迫,投靠李天养的故事。这几天虽然李天养他们以关居雄他们罪有应得的名义,让关居雄他们两个帮他们指引道路,打探消息,但是他们其实也没有强自让他们做些什么,也没有特意安排人手看管他们,每日里除了没有工钱以外,倒是跟大家一起同吃同住,没有区别对待。

吃的不是什么大餐,只是吴道福他们自己准备的干粮大饼,这个时候,粮食最是金贵,吴道福他们也没有余钱去大吃大喝,所以提前在村里准备好了他们的口粮。早就饿了多日的关居雄二人当然知道现在粮食的可贵,如今能有口饱饭吃,又怎么会想到逃跑呢,他们还巴不得有这样的机会让他们混口饭吃呢!

如今得知李天养他们就快办好事情,准备离k县城了,关居雄他其实也纠结以后该怎么办了。以前他以为天大地大,总有他这样的人物的一片天地,但自从这几日里经过了一番番经历之后,他才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再也不敢把自家看得太高,而且还有了一些自卑起来。

他很迷茫,不知道未来该怎么办!以前的豪言壮语变成了笑话,如今自家和老四饥肠辘辘的现实让他低下了头,不光为他自己,唯一的兄弟老四成了心里的支柱,遮羞之布,让他还有颜面站在这广大天地之间。所以当听到李天养话里的那点收留之意之后,他考虑了良久,最后终于下定了决心,主动提出跟随在李天养的身边。

如果放在以前,让他一个大老爷们对一个几岁的稚童低头,主动给他鞍前马后地跑腿,那他想都不可能想的事情。只是这次在他自己自信被摧毁的时候,又遇到李天养这么一个在他看来多智近妖的小孩,再给了他一个沉甸甸的打击,在他本就已经脆弱的心灵上重重来了一拳,直接把他给ko了。

89 赶集

吴道福虽然拿不出什么好的主意,但是要让他实施一个已经决定好的方案的话,却是一把好手。拿着李天养几天来冥思苦想出来的方案,吴道福带着一班好手在城里奔波,两日的光景就让他给谈妥了一切事宜。果然不出李天养所料,他们手中的酒水被梁树广一人就给包干了。托这场地震的福,来往的商船基本都断了酒水的买卖,内陆的美酒在这个小县城里已经断了好一段日子了,虽然梁树广自家就有酒水贩卖,但是琼州酿酒业本就不行,哪能酿出什么出名可口的美酒,让李天养他们赚了一笔。

一坛美酒竟然能够换来近四石的粮食,这就算是在平日也算是很划算的一笔买卖了,大出李天养的所料。这就意味着只是李天养手上拿四十多坛美酒就能换来一百六十多石粮食,也就是两万多斤的粮食,比起上次他们父亲的收获来说,也差不了多少了。

(在这里各位看官可不要觉得不可思议,我们可以好好算一下这笔账:万历年间一般的黄酒一壶在三分到五分银子,而李天养他们手上的都是好酒,虽然没有查到具体的价格,但是按照如今一般的对比的话,五六倍的差距那是轻轻松松的吧,就这还不是那种可称之为奢侈品的茅台之类的对比。而古时一坛酒大概都在二三十斤左右,可以灌装多少壶酒呢?而在万历年间的粮价来说,一般都稳定在一石银子七到八钱银子的样子,不足一两。这样一计算,大家心里应该就不会觉得这个数字是我开的金手指了吧!)

粮食是混合粮,豆、米什么都有,要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好的价格,不过对于李天养他们来说,到不在乎粮食的种类,反而对数量满意到不行。只要能喂饱人,什么样的粮食又什么关系呢?

除此之外,靠着郑夫子那几坛十几年的女儿红,吴道福他们顺利搭上了县令大人和王育德的关系,在他们面前混了个脸熟,以后要有什么需要也不用再特意托人引荐了。

这样一来,到是把李天养从吴杰他们手上巧取豪夺来的银子给省了下来,这两天看着粮食到位,把客栈后面的柴房堆得满满地,让吴杰两人随时在李天养身边转悠,找着各种借口想要要回自家的银子。可惜进了李天养手里的东西那是那么容易还能要回去的吗?

既然粮食问题解决了,李天养即使把手上这十几两银子拿去再买回个几石粮食,那也没有什么大用了。他就想着看能不能用这笔银子淘换一些大家用得着的东西回去呢?本来还想着用这笔银子给大家置办一批笔墨纸砚,哪知道当他跑到人家店里一问,就他身上这点银子,最多也就能买几本启蒙的书籍,把李天养打击得哑口无言,怪不得总有人说穷文富武,读书还真是一个耗钱的职业啊!

正好吴道福他们把正事都办好了,可以陪着李天养好好在城里转转了,也好让李天养看看能用这点银子买些什么东西。

身边有吴道福等人,吴杰和甘大彪总算可以放开了玩了。这几日真的把他们两个给闷坏了,一直呆在客房里,而李天养不是拿着笔记在一旁冥思,就是拿着书本在那观看,把他们甩在一边不加理会。

街上还是到处都是难民,只是难民们的面容比前几日来说又要差上一筹。不过今日还是有些区别的,今天是乐会县城的赶集日,农历里每逢五,逢十都是乐会县城的赶集日,这时附近村落的乡亲都会远道而来,购买自己所需的日用品。虽然经逢大灾,但是日用的东西还是少不了的,再加上乐会县城好歹算是远离大海,所以周围的村落虽然也有些灾害,但比起像谭门这样毗邻大海的村落来说,又要好得多了。

街上是比前几日时往来的人员要多上一些,有人匆匆忙忙地买上需要的东西就离开了,还有的人则要先把自家的货物卖出以后才有余钱来买自家需要的东西。农村里的百姓就是这样,许多人家都是精打细算的,想要买些日用之物还得家里积攒一些比如鸡蛋、蜂蜜或者各种野味之类的货物才会过来交易的。

古时的农村除了粮食养家糊口之外,本就喂养鸡鸭等家禽、上山采药、打猎等手段来贴补家用。所以街边除了流民之外,还有许多山村来的乡亲在地上摆放各种零碎等待人们购买。

吴杰和甘大彪现在正盯着一个路边摊上的艺人捏着糖人,不一会儿功夫意见栩栩如生,活灵活现地画眉鸟就出现在艺人的手上,看得吴杰和甘大彪两人两眼发直,都走不动道了。最后实在是李天养看不下去,拿出点碎银子给他们两人各自做了一个糖人才作罢。吴杰手上的是一个威武的将军,甘大彪手上的则是一只古灵精怪的猴子,两人像宝贝一样把这个物件抓在手上,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被人给抢走。

这也不怪两人如此看重一人的这番手艺,第一次见识这些艺人基本都是这个模样,更别说吴杰他们虽然一直跟着李天养,但是他们可都是货真价实地小孩子,那个不正是好奇贪玩的年纪。

逛了一圈还是没有找到满意的货物,这让李天养有些泄气。他看中的东西要价太高,他舍不得花大价钱去买;买得起的东西他又看不中,觉得拿回去也没什么大用,所以他一直都很纠结。

直到他看到有人在出售一些小鸡仔和小鸭仔地时候,他才想起地震之前他还准备实验用蚯蚓喂养家禽的事情来。过了这么多日的时间,每日里各种琐事早让他把那时培育的蚯蚓忘到九霄云外去了,现在被这些家禽勾起回忆,这不正是他们现在所需要的东西吗?

(求人评语啊!小说评论区里只有我每日更新所留下的足迹,真心让我觉得是不是真的写得有那么差劲吗?连一个想评语的人都没?)

90 背后伸出来的黑手

想到就做一直都是李天养的风格,既然没有什么好买的,那还真的不如继续自己未完成的实验呢。

好在鸡仔和鸭仔都不贵,只要两文钱一只,地上那二十几只连同装它们的竹筐也就花了李天养他们不到60文钱,‘唧、唧’地叫声在李天养听来是如此动听。只是在他转遍了几条大街之后,他又垂头丧气了起来,把这几条街的家禽买光了,也就才让他买到不足100只的鸡、鸭、鹅仔。而像那些已经成年了鸡、鸭,李天养买来既不实用,也浪费村里的粮食,所以他就放弃了购买成年鸡鸭的打算。

这不足一百只的幼禽当然不注意满足李天养的要求,他又另想办法,直接把那些赶集的乡亲背篓里的各种蛋类一扫而空,打算直接买回去孵化。等到买完以后,他才想起,tmd村里没有足够的孵蛋的母鸡!!!!冲动害死人啊,炎热的天气本来就不适合放置大量的蛋类,这让李天养伤透了脑筋,但既然买都买了,那也不可能再反悔给卖出去吧!

船到桥头自然直,李天养只能这样安慰自己。先把这些东西运回去再说吧,反正这批蛋类也没花李天养太多的银子,即使扫光了世面上的鸡蛋,也就才被他收到两千余枚蛋类,总计下来也就才花了他二两银子的样子。这对于身上还有十多两银子的李天养来说,还算一个可以接受的损失,虽然如果李天养多考虑一下的话,这都是可以避免的,但是请原谅,一个人总会犯错的,不是吗?李天养自我安慰。

所谓乘兴而至,败兴而归,说的李天养这样的情况。虽然李天养回来的时候,身后的吴道福他们都双手领着满满地两个竹篮,小心翼翼地跟在他们三个小子的身后。倒是吴杰和甘大彪两个人兴高采烈地挥舞着手里的物件儿,一副满载而归的神色。

吴道福仔细提着竹篮,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把篮子里的那些蛋给打碎弄坏了。有心想问李天养为什么会买这些玩意儿回家,要知道村里虽然招了灾,但好歹还是活下了不少的家禽,如果李天养要想搞些蛋类,村里还是能攒出不少的,总比他们从县里千里迢迢买些回去。

只是他前番才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去跟李天养摊牌谈心没有多久,也不好再去跟李天养问东问西的,这样看来好像有点低声下气的样子,还显得他这个大人没什么脑子。倒不是吴道福对李天养有什么畏惧之心,反而是他作为一个成年之人,去跟一个几岁的稚童服软,早就让他心里颇多不自在了。虽然早就决定了把身家都压在了李天养的身上,但是就并不意味着他吴道福就会没有下限地去跪舔李天养之类的。把脑袋别在裤腰带,干着沙头买卖的人,没有一个是会轻易地低头的。

粮食到手,县城也转了个遍,再没有什么东西是李天养他们需要的了。那么接下来,当然是该考虑回家的事情了,兜兜转转在外面都过了十多天了,再不回家的话,家里的大人们都不知道该急成什么样子了,那以后他们几个半大的小子再想这样出来见识,估计大人们都不会答应了。

放大家半天的假期,李天养决定第二天一早就起程回去了。

吴道福出去准备离开的事宜,没多久,他又突然阴沉着一张脸回来了。

“少当家,这回怕是有些麻烦了!”吴道福皱着眉头朝李天养回报。

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所住的客栈周围开始聚集了越来越多的流民。虽然还没有达到直接包围客栈的地步,但是比起他们刚刚住进客栈的时候来说,这人群已经不知不觉增长了几倍了,就连客栈的掌柜也开始担心起客栈的安全来,总是绕着弯子的来跟李天养他们打听,看看他们准备什么时候离开。

看样子,他们换粮的举动还是暴露了出来,虽然他们一行早就已经非常小心地注意了自家的行动,就连他们换来的粮食也是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摸摸给运回的客栈。

乐会县城虽然不大,但是它本身就是万泉河当中的一片孤岛,其他临县过往的商船总是要途经这里,所以县城唯一的一家客栈功能就比较齐备。客栈里不仅能满足大家的住宿与吃喝上面的需求外,还专门建有几间宽敞地仓房,就是为了方便过往商人存储保护他们的商品。再加上紧邻万泉河,理所当然地把仓房紧挨在了他们自己修建的码头边上。

可惜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即使李天养已经让吴道福他们多加小心了,还是没能瞒住这群现在一看见粮食酒会两眼冒光,不顾死活地冲上来的流民来。不过好在虽然流民不知道怎么收到的风声,但是他们还没有机会能够看到实物,所以他们都还只是沉默地围坐在客栈四周,只等着李天养他们露出马脚,或者等到他们围聚的人数够多,再抵不住饥饿的煎熬的时候。

现在吴道福他们人高马大,站在仓外把守,对于周围的流民来说还是有点威慑力的,只是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已经被周围的流民给死死地盯住了,要想从这么多人的眼前悄悄把这两万多斤的粮食给运走,那可真的是一个很有挑战的目标。

“看来,我们还是被人给阴了啊!”李天养听到吴道福的汇报,心里有些难受。

当一听到吴道福汇报的时候,李天养心里就开始怀疑这是被人出卖了。粮食才运进客栈的仓房才不超过两夜,而且还是通过水路,在深夜里悄悄运进去的。那些一天到晚除了县里每天赈灾施粥的时候会动弹一下之外,其他时候都如同一个死人一般摊在道路周围的流民们,又怎么会去注意那偏僻角落里的动静呢。

“呵呵,还真是一群贪得无厌、吃肉不吐骨头的家伙啊!”只是脑筋一转,李天养就对这次出卖自己的人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91 不错的桥段

真正对于李天养一行知道得一清二楚的,除了包圆了酒水的梁树广以外,还能有谁!虽然他在县里没有足够的能耐,但别忘了,他的背后还有一个作为县丞的梁树生呢!这么大的买卖,梁树广不可能不跟梁树生知会一声的,放在平日也就罢了,一百多石粮食虽然也能让梁树生他们眼热一下,不过看在吴永康的面子上,他们也不好做出太过下作的事情来。

但谁叫现在粮食的市场这么好呢,足足翻了近三倍的价格,让这堆粮食成了黑夜里的一盏孤灯,足够吸引那些蛇虫鼠蚁的目光了。虽然梁树广也兑换到了足够价值的美酒,但是想到那么多的粮食即将被人运走,他的心里也不禁一痛啊。

虽然明面上,他无法在交易上面做什么手脚,但是私底下,他放出一些风声,让流民们知道有这批粮食的存在,然后从中怂恿这些早就饿昏了头的废物们引发抢粮的骚动。别忘了,他的背后可是县里的二把手梁树生啊,只要骚乱发生,那么作为名正言顺的县丞大人,带着手下的官兵来次镇压,最后再把这批粮食一缴获,那不就相当于把这批粮食从左手交出去,再从右手给收回来吗?

当然,这样下来,这批粮食真正回到自家手里的还能有多少,梁树广不敢打包票,但是好歹最少5成的回报就已经足够他撕下脸皮干出这种无耻之事来。

虽然能够猜到梁树广他们打得算盘,但是要考虑怎么破局,就不是李天养一时半会儿能想出来的了。没有办法,本来还想着让这段时间忙活了这么久的叔伯们出去放松一下,看来只能等到下回了。

整个下午,一群大人陪着三个小子躲在他们的通铺里,低声细语地商议着对策,直到夜色来临,才让大家拿出一个不错的计策来。趁着夜色,吴道福带着一个手下匆匆离去,剩下的人们则开始收拾起他们的行李起来,就连早已决定跟随李天养他们离去的关居雄两人也趁此时机,向李天养告假,想去跟那几个没义气的兄弟告别。

虽然离去的三人没有义气,但是关居雄两人还是放心不下这三个人的死活,取走了李天养他们还剩下的一些干粮,想留给这三人保命,也算是兄弟一场,最后的帮助了。只可惜,他们怀着希望而去,却带着绝望而归。

关居雄他们两人怀着复杂的心情,在脑海中幻想着碰见往日的兄弟该如何开口的时候,他们以前所落脚的那个破烂城隍庙却正好在上演一出人世间的惨剧。

夜里的城隍庙有些阴森,破烂的大门被人用几根木棍给顶住,紧紧地闭着,庙里唯一的光源就是秒当中中有气无力地一团篝火。因为往日关居雄一伙的强势霸道,到时没有什么流民敢在城隍庙的周围落脚,现在的庙里就只剩下叛逃而去的黑皮他们三个家伙。

老三自从上次受伤以后,身体就越发的虚弱了,现在就剩下一口其吊在那里,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一命呜呼。老二黑皮和老五则围坐在篝火旁,眼冒绿光地看着骨瘦如柴地老三。他们两人也不是没有出去找过食物,也想过干回老本行,躲在暗处打人的闷棍。

只是现在的乐会县城里,不是一贫如洗地流民,就是早就已经被流民吓得不敢单独出门的县城百姓,又哪里会给黑皮他们两个没什么力气的家伙机会呢!

所以叛逃至今,他们也都一直饿着肚子,只靠着每日午间赈济的那一碗稀粥吊命,就连老三的那碗稀粥,也被他们两个人给偷偷瓜分了。一直没有进食,再加上受伤流了太多的血,老三的身体那里还支持得住,就在这个破烂的城隍庙里,悄然而逝,离去前连一句话都没有,只是睁大了的双眼里流出两行热泪。

看着老三的离去,黑皮和老五没有一点的伤心,却在眼神里多出了一股兽性。

下一刻,黑皮和老五从怀里掏出一把污秽不堪地小刀,扑到老三的身上:“老三(三哥),你都去了,留着这身皮囊也是浪费,就不如留给兄弟两个,帮我们度过这段难关,往后兄弟们一定会帮多烧些纸钱,定不会让你在下面孤苦地!!”

说完,连起码地一点形式都没有,他们就在这间黄天神祗的人间行宫里,做出了一件人神共愤的事来,其中的残忍不再细诉,各位看官自行脑补。

等到关居雄他们来到城隍庙,一脚踹开庙门的时候,却正好看见老二黑皮和老五正捧着一根还没有烤熟地大腿在那啃食。听见动静,黑皮和老五才抬起头,血肉模糊的面庞陡然看见不诉而至的关居雄两人,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连手中地食物都再顾不上了,朝关居雄两人一丢,就朝城隍庙的后面逃命去了。

“畜生啊,我宰了你们!!”老四肝胆俱寒,没想到一开门会是这幅画面,随之而来的就是满腔的怒火,朝着奔逃而去的两人追去。只是亡命而逃的人又那里是那么容易追到的,没有多久,就让他们消失在茫茫黑夜里,最后老四只能悲戚而归。

回来的时候,只看见关居雄正把被黑皮两人给剥得四分五裂地老三尸首收集了起来,那被斩首地头颅也被关居雄放在身体残骸当中,小心翼翼地重新拼成了一个人形,最后珍而重之地轻抚老三的双眼,让他死得瞑目。

说来也怪,当时黑皮二人无论如何都无法让老三的双眼闭上,所以他们才会大费力气把他的头颅砍掉,背对他们放着。毕竟他们还是有点畏惧之心,总觉得被老三的眼睛盯着是件毛骨悚然的事情。但是关居雄只是轻轻一抚,就让老三的双眼紧闭了起来,同时又是两滴浊泪从眼角低落。

做完了这一切,关居雄还是没有说出任何的话语,只是抬着这堆残骸,在庙外挖了一个深坑,把老三的时候埋了起来,最后对着这个土包,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发出一句声响,就彷如一个哑巴一样,沉默而又沉重地干完了这一切。

听着老四在一旁把他们的遭遇,气愤至极地诉说出来,李天养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让老四带着他的大哥先找个地方安静一下。有些时候,言语早就无法来安慰一颗受伤甚重的心灵了,只能是时间的流逝才能抚平这一切。再说现在,李天佑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半夜,三更,吴道福一众,悄然起身,摸索着朝着仓房而去。

没法点灯,在这个漆黑的夜晚,要是点灯,那不是在告诉周围的人这里会有动静吗?所以他们只能就着月光,偷偷摸摸地把仓里的粮食给搬上牛车,而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就连牛都没有挂鞍,就怕畜生一不小心叫出声来,准备就靠着大家的蛮力先把粮食送出城去藏起,等到天亮再把畜生给牵出县城。

人算不如天算,哪怕吴道福已经多加小心了,却还是没有想到,周围的流民为了怕他们偷偷溜走,早就把客栈周围的路面用树枝等物挖得坑坑洼洼地,一个没注意,一车的粮食就这样翻腾到了地上。听到动静的流民们,早就迫不及待地睁开了双眼,就着月光,整好看见那掉在地上的一袋袋装满的麻布口袋,甚至还有一个袋子因为不堪重压和摔腾,裂了个口子,黄橙橙地粮食就裸露在了地面上。

陡然看见粮食,就如一滴滴落在滚油上面的水珠,顿时在流民当中炸开了锅。这是他们也在顾不上吴道福这群大汉,也再没想过自己一直以来虚弱的身体,全都像一群饿狼一般扑上了牛车,任凭吴道福他们死命驱赶、打骂也不再离开牛车分毫。更有那不济事的人,直接抓着地上的粮食,就这样生生地放进口里嚼食,同时发出满意的呻吟,也没看到他的身上早就重叠成小山的人群,最后溘然而逝。

没等这群流民们欢喜多久,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官吏衙差,点着火把,在县丞梁树生的带领下把三辆牛车围了起来。从来没有这么及时出现过的官差们,又打又推,好不容易才把这群饿鬼投胎地流民们给驱散。梁树生满意地看着满满地三大牛车麻布口袋和地上零零散散洒落地粮食,不禁心满意足地笑了,却没发现,刚刚还在驱赶流民的吴道福一众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踪影。

等到衙差检查过所有的口袋以后,悄悄在梁树生的耳边细说几句,本来还志得意满地梁树生顿时面寒如铁,连连说了好几个:“好!好!好!”

而李天养一行,这时正站在一艘福船加班之上,远远地看着这一出闹剧,顺着河流飘然而下。本来还想着,让吴道福一行大喊一声:“多谢县丞大人相送!”的戏码,但是想想,还是太拉仇恨,没敢做出这样的事来。

92 技术

李天养这几天很忙,真的很忙,忙得五脚朝天。

女孩儿们还是没能读成书,上成学。不是李天养反悔了,而是事情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简单。本来以为只要有了老师和教舍,剩下的东西都可以去克服的。可是真到教学的时候,才发现,事情不如他想象中美好。

没有课本,没关系,有了李天养请木匠制作的黑板,和简易的粉笔,女孩儿们可以勉强靠着不是那么清晰地粉笔字慢慢学习,然后拿着树枝在沙地上练习。可是没有足够的纸张,女孩儿们只能靠自己的记忆,把先生所教的一点一滴深深记在脑海里;没有笔墨,女孩儿们就只能靠着每日上课的时候那点时间来对着黑板努力学习练习,无法把它记录下来,更无法在放学以后去温习。

女孩儿们本来就是初学者,虽然他们很努力地珍惜着这次难得的机会,可是太过薄弱的功底和那简单得令人无语的学习条件使得她们的学习速度慢如蜗牛。聪明点的女孩儿一天能学到几个大字,而愚笨点的有时候却连一个字都没法学到,所以到最后,先生们只能罢工找到李天养诉苦了。

对此,李天养也没办法,他虽然不是心血来潮,可是却也没有做太多的准备,只是看着机会不错就把女孩儿们给组织了起来。可哪里会想到,困难是如此之多,让他焦头烂额。

不过,他也不是轻言放弃地人,曾经地伟大领袖说过: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要不然也对不起女孩儿们渴望却又那么可怜的眼神了!好在现在,别的没有,李天养好歹也算是财大气粗,有了那批粮食在手,他说话做事也底气十足。虽然他也被他父亲给打了秋风,以他们提供了人手,帮忙出力了的借口分去了他差不多一半的粮食,但好歹还是给他留下了近万斤的粮食。

而且现在村里的匠人种类繁多,只要不是太过冷门或者太过高端的,基本都能在难民里找到与之相关的匠人。在粮食和饥饿的诱惑下,匠人们也不管什么艺不外传的门风,抢着头希望李天养能够选择他们帮忙出力,这样就能有一顿饱饭吃了。

故此,他再一次从难民的匠人里挑出仅有的两名造纸的匠人来,让他们帮忙造纸。可惜,他没有在这群流民里找到能够制作笔墨的匠人,也是,像这样的匠人,恐怕整个琼州也算是比较稀少的吧。不过没有关系,只要能够造纸,笔墨这些东西倒不是没有替代的办法。

但是,现实还是给了他一鞭子。两个造纸工倒是没有骗他,能够造出纸来,可他们造出的纸却都是祭祀、丧礼所用的那种粗糙不堪的草纸,拿来读书写字却是有些勉强。这让李天养有些失望,和无奈,不过李天养不是自怨自艾的人,这段时日里太多的挫折早就让他变得麻木,每一次成功都让他更加的兴奋。

现在怎么说不是还有两名造纸工吗?他还就不信了,古人都能凭空发明出纸张来,他一个从未来的人还搞不定这简单的改造工程?按照造纸工的要求,李天养先带着一群少年跟在造纸工的身后挖掘打造造纸所需要的场所。

倒不是村里没有人力让李天养来支配了,只是因为李天养请的几个教师都快把自己身上的东西给教得一干二净了。不是何勇他们身上的技能太简单,只是像他们这样的人,本来就不是简简单单靠嘴上功夫就能把自己技能给说得清楚的人。他们从来没有想过系统地把自家的技能给归纳过,都只是跟在老一辈人的身后,一板一斧地靠着实践得来地。

所以,让他们就这样教导少年们如何操炮、观星,真的是太为难他们了,能这样教导少年们学习这么多天,实在是不知道他们在背后绞尽了多少脑汁。有鉴于此,李天养才给几个教师放了下假,让谭门再去思考一下接下来该如何教导少年们学习。少年们没有课程了,那就只能被李天养抓着壮丁来干苦力了。

当然,李天养也不是简简单单地因为这个原因就让少年们来帮忙的,他也想过,这么多的少年,以后不可能个个都着他一起出海,总有人不会想去当海贼,去拼杀在第一线。谭门就这么大,如果这些流民真的在谭门安下家来,那他们又要靠什么才能生活下去。村外的土地都是有主地,就算要再开荒地那也得离开村子好几里地了,而且还得辛苦种上好几年才能把地养熟,变成一块沃土。

这还得感谢琼州人丁稀少,所以才会有足够多的荒地来提供给大家,只是在这几年的时间里,那么这些人该怎么度过下去呢?李天养想到让这些少年们跟在匠人们的身后学些本事,即使以后他们不愿意跟随李天养他们出海,也能靠着这点手艺混口饭吃。未来谭门人口变多了,那么基本的消耗也将变得更大,不是吗?

李天养没有本事改变世界,他只能依靠自己微薄的力量来改变周围的圈子,让周围的人们能生活得更还一些,这就是他的野望。

造纸的事情还没有搞好,李天养又要跑去村里跟几位专于造房的师傅商量,把自己心中土炕地构思跟他们详述一番,希望他们能抽空帮他在村外打造上一个。李天养从县城里收购来的两千多枚蛋类摆在村里的仓库里,本来李天养都想好了把它们全都交给郑二嫂他们,给大家加餐了。偶然中,李天养想起,好像他在哪部电视剧里看到过,北方的农村依靠土炕来大批量地小鸡。

越想,越觉得这个方法并不是空中楼阁,值得他去操作一番的,即使失败了,也就最多只是浪费了这两千多枚蛋类而已。但如果成功了,那就意味着他将获得一大批家禽,为他心目中的一个计划打下基础。而如果他大规模养鸡的实验能够成行,那他的那个计划则能事半而功倍!

93 口角

土炕的原理其实并不复杂,只是李天养前世今生都是一个地道地南方人,根本没有实际见识过土炕的内在构造,只能靠着自己的臆想胡乱跟几位师傅比划了一番。几位师傅毕竟老于建造,一听李天养的描述就知道了他所想要的土炕是个什么模样,更靠着他们的经验帮助李天养将土炕设计得更加实用、科学。

第一次修建土炕这个东西,几位师傅只凭着李天养的一点构思和几句模糊地描述,再结合自己丰富地实际经验,一个晚上的功夫就帮里天养打造出了第一个实验品。虽然还没有试过这个土炕的效果如何,但从几位师傅脸上的笑容可以看出,他们对于自己的手艺和技术是非常地自信。

等到土炕被日晒风干一日以后,李天养他们找来柴火,放进灶膛里一烧,随着熊熊地烈火在灶膛咆哮,炕面上开始散发出温暖的气息。不多时,还未完全蒸发地水分在炕面上形成了阵阵青烟,飘散在天地之间。

“成了!!!哈哈哈哈!!”李天养喜形于色,抱着甘大彪庆祝起来。

甘大彪虽然不知道李天养做这个的原因,但是真的很少看到李天养有如此兴奋的时候,就连上次换到那么多的粮食也没见他这般高兴,他也傻呼呼地跟着李天养一起高兴起来。

当然,光是这个土炕还不成,总得在土炕外面裹上一层保温的外衣吧!这个,李天养早就想好了替代品。因为村里的砖瓦材料供应不上,所以村子搭建了许多的简易茅屋,让大家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李天养就把主意打在了用来搭建屋顶的茅草上面,厚厚的茅草编织起来连雨水都无法渗透,更别说用来给土炕保温隔热了。

村外的原野上,大片地茅草随着海风地吹拂起伏不定,带起“刷,刷”地声音。李天养随意说了一声,就有几个小伙伴去到外面割回来一捆捆地茅草,放在地上等着太阳曝晒一番,然后再被编织成厚厚地草皮,顺着土炕边上的烟囱搭成意见不大的小屋。

这样,一间简易地孵化室就在遥远地17世纪诞生了。虽然还不知道这样的孵化室到底能不能给李天养带来惊喜,但李天养对此却早已经充满了各种美好地憧憬。

现在,李天养他们的队伍进一步扩大了。少年们都是喜欢成群结伙行动的,自从李天养他们同意让外村的少年们加入进来了以后,连本村那些跟吴杰他们不大对付的少年们也不知不觉被吸引了过来。也不知道李天养他们三个去县里以后,村里的几个少年做了些什么,反正等到他们回来的时候,他们的团伙足足扩充了将近一倍。

所以,现在里天养他们的队伍,再不用担心人员的缺少了,反倒是突然增多的人员,让原来井然地次序变得混乱起来。时不时地就会有少年发生争吵、甚至打闹,这让李天养都有些心烦意乱了。本村的少年还好,大多都知道李天养、吴杰他们几个人,有了冲突、矛盾,只要他们开口,基本上也就不再多言;只是那些外村的少年,彼此陌生得很,又甚是喜欢抱团,只要觉得自家占了理数,才不管你谁来开口劝阻呢,非要争出一个结果来不可!

因为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李天养回来这几天除了那几件大事以外,倒是有大半的时间浪费在了这些事情上面。

有心想要来个杀鸡儆猴,可是外村的少年现在连彼此的名字都还没有记熟,现在要是贸然拿他们开刀,怕是要伤了他们的心了。千辛万苦来到谭门,好不容易放下心防来跟大家接触,这要是一个不慎让他们离了心,再要挽回怕不知道要多久的时间和精力了,李天养也不想就这样让到手的鸭子被自家给赶走了。

可要是拿本村的少年开刀的话,他又找不到理由,因为只要他一发话,本村的人即使再占理也会立时停止争执,让李天养来解决,给足了李天养的面子。这让李天养怎么也不好意思做出惩罚他们的举动来。

这天,刚刚把孵化房外的茅草给围个圆满,无所事事地吴杰坐在茅屋前,跟身边少年显摆起前几日进城的见闻。

他眉飞色舞地聊着当初他们三人遇险的经历:“你们是不知道啊,当时是有多惊险啊,我一马当先,举着匕首冲在前面,帮天养和大彪那个二货开路。说时迟,那时快啊,挡在我们面前的那个五尺大汉,看到我拿着匕首冲了过来,被我气势一吓,立马慌了神,举起他手里的棍子就胡乱砸了下来。我是谁啊,凭咱的身手,怎么可能会被他这种角色砸到呢!我盯着那棍子的来势,一个侧身,轻轻松松就躲过了他的棍击,更趁他收势不及,手上的匕首轻轻往前一送,就在他的大腿上开了这么大的一条口子,疼的他立马丢掉手中的棍子,抱着大腿就哇哇大叫,被我们轻松冲出他们的包围!”

“哎,你们当时是没看到那场景。就那、那甘大彪,那小脸吓得,惨白惨白地,最后冲出包围了,他还直接就哭上了。最可气的是什么,当时他竟然还说出叫我们投降的话来,那家伙,当时要不是有天养拦着,我恨不得对着他来上两刀。平时看他人五人六地,嘴上一套一套地,真该他使劲的时候,原来是只软脚虾,太让兄弟我看不起了!”

吴杰大嘴巴子摆的兴起,手舞足蹈地比划起来,却浑然没有发现他的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今日没有什么事情,甘大彪带着一班伙伴来找吴杰,想叫上他们一起去海边玩上一局蹴鞠,却没曾想,听到吴杰背着他,说了这么多他的坏话。虽然他也知道,吴杰所说,虽然有些夸大,但是很多也是当时的真实情形。只是这些事情本就是甘大彪心里的一根刺,当日的表现让他后来颇多羞愧,所以早早就对吴杰放出话来,让他保密,万万不能导出传扬。

没想到吴杰嘴上答应得干脆,可背地里立马就把他给卖了,这让他以后如何在一众少年面前立足!

94 斗殴

“这是谁啊!这般不要脸面,歪曲事实,当时那一刀是你砍的吗?当时要不是人家天养拉着你的手往前冲,估计有些人还一直傻站着在那不知道动弹呢!要不是人家天养冲在前面,挡住大汉的棍棒,划伤了大汉的大腿,你又哪里能够逃出人家的包围!现在人家天养不在,你就敢往自己的脸上贴金,你害不害臊啊!”黑着一张小脸的甘大彪,哪里还容得吴杰继续说下去,揪着他话里的一些不实之处就开始嘲讽起来。

“哼!就算这人不是我伤的,那也比你强,一只爱哭鼻子的胆小鬼,还敢在大家面前装好汉,想想我都替你害臊!”吴杰哪里会怕他甘大彪,当日的情形吴杰本就对甘大彪有些不齿,虽然嘴上答应了甘大彪不往外说,但是他的性格,又哪里是能藏得住话的人。

“呵呵,还真有脸说!明明不是自己的功劳,还偏偏往自己身上揽的,这要在军队里,那叫揽功,最为人不齿的!”说到斗嘴,就吴杰这样子,哪儿是甘大彪的对手,几句话就把吴杰气得面红耳赤地:“再说了,就你张嘴就说我哭鼻子,有证据吗?拿不出证据来,小心我跟你没完!”

“老子说的话就是证据,你敢说你当日没有哭鼻子?”吴杰没想到甘大彪五尺到睁着眼睛说瞎话,气愤难当。

“呦呦呦,我还说你****的当日跪地求饶呢!”甘大彪不甘示弱,随意找了个借口。

“你、你无耻!”吴杰左手一把抓着甘大彪胸前的衣襟,怒视着甘大彪的眼睛。

“放手,说不过人,你还想动手了是吧?”甘大彪对着危险可能会怂,但是对着吴杰,那是一点害怕都没有,哪怕吴杰个子比他高出半个头,力气更是大了许多。

“动手咋地,我就打你这种不要脸的人了!!”吴杰早被甘大彪气得有些糊涂,被甘大彪这一激,空着的右手对着甘大彪的脑门就扇了下去,“pia”一声脆响!

“我、我跟你拼了!!”本来就对吴杰背后议论他的事情反感恼怒,没想到还真被吴杰扇了一下,甘大彪哪里还忍得住这口气,也不管打不打得过他,抱住吴杰的脑袋就胡乱开抡起来。

两人身边的伙伴也没想到两人吵着吵着就动起手来了,急忙就去拉架,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忙乱之中有人的手就打到另一个人的脸上,这还了得!立马两人也不管拉架了,当场也动起手来了。

吴杰和甘大彪身边的伙伴,他们的父亲不是在吴巨仁手下厮混就是甘兴志的亲信,要不然这些少年也不会每天跟在吴杰和甘大彪的身后,如今伙伴被欺负了,谁还能稳得住心情,一个个操起袖子就加入了进来。如此,本来是两个小子的单打独斗,变成了十几个小子的群殴。好在吴杰这方基本都是人高马大,而甘大彪这方则是人多势众,两房倒是斗了个旗鼓相当。

这边这般热闹,当然把远处地伙伴们吸引了过来,外村地少年有心拉架,却碍于彼此不熟不好动手,本村的呢,则碍于打斗双方父辈的淫威,不敢动手,只能围着这群斗殴地小子默默看着热闹。

还好亏得吴曙这人沉稳,没有加入进吴杰他们的斗殴当中,只是他一人之力又如何能把这群早就斗红了眼地家伙分开,没有办法,他只能是跑去找李天养帮忙了。

李天养正带着得财和长生两个拿着一把锄头在他家原来院子地基背后捣鼓着,想看看地震前他们饲养的蚯蚓地成什么样子了。今天没有前几日那样忙碌了,孵化室周围地茅草有吴杰他们在那帮忙,而造纸所需要沤制的池子和盛放浆子的槽子则有关居雄、甘大彪他们负责。所以,李天养就成了一个甩手掌柜,没他什么事情了,他才有时间来观察一番自己的第一个实验。

他家院子本来就在村边,这次重新规划之下,村子更加合理,土地利用率也更高,如果只是按原来的人家规划的,村子反倒缩小了几圈,所以没有危及到他的蚯蚓地。

指挥着得财在地里各处到处挖坑,他和长生则蹲在一旁对着挖出来的泥土,一条一条数着挖出来的蚯蚓,然后记在他一直随身带着的笔记本上面。两个月的时间里,地里的蚯蚓多了不少,而且到处都是小蚯蚓地身影。细细地身条在里天养的眼里,倒是显得如此的可爱,让里天养不觉中笑出了声。

可惜这份高兴没有在他身上停留多久,随着气喘嘘嘘地吴曙到来,他的心情立马直下,只想自己能够飞将过去,对着这群精力旺盛地家伙每人头上就是一脚,看看他们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东西!!

等到李天养他们紧赶慢赶过来的时候,一群家伙还嘶吼着扑打在一起,在他们周围早已密密麻麻地围满了人群。除了原本的小伙伴以外,就连村里的大人们都被他们的动静给惊动了,隐隐约约李天养还在人群里发现了他父亲他们的身影,只是他们站的比较隐秘,被大人们的身体给遮挡住了。甚至还有几个闲事不够大地大人,站在圈外给一群小子不停加油、捣乱,说着各种风凉话。

李天养心里腹诽这群为老不尊地大人,不帮忙拉架不说,还在一旁煽风点火,这叫什么事儿啊!

这可就是里天养冤枉了他的父亲他们了,当他们发现小子们打起来的时候,放下手里的活就赶了过来,而当他们想要出手把一群少年分开的时候,却被张冲给拦了下来。少年们打架斗殴,只要是不动刀兵,在李德他们眼里倒是可拦可不拦的事情,做他们这一行的,要是没点血性和打斗的经验,那可是不行地,以他们几个的思想,还是希望自家的海门辈能接受自家的基业。所以对于这种打斗,他们虽然不鼓励,但也不会去有意阻拦,既然脸张冲都阻拦了他们,他们也就冷眼旁观了,一直见这群小子早上锻炼,正好看看他们到底有几分实力。

“干什么你们!一个个都吃饱了撑得慌是吧!”李天养板着脸挤进人群,看着打的热闹地少年们。

95 强势镇压

“干什么你们!一个个都吃饱了撑得慌是吧!”李天养板着脸挤进人群,看着打的热闹地少年们。

可这时候到处都是闹哄哄地,一群小子都已经打上了头,谁还注意到李天养本身就不算太大声地怒吼。

见众人还是没有停下来,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一根竹条地李天养径直冲进人群里,肆意挥舞着手里的竹条,也不管打到地是哪个人,同时手脚也不闲着,对着抱成一团地小子又踹又踢,直到他们他们分开为止。

甘大彪吃亏在身高和岁数上,被吴杰狠狠地压在身下,要不是他们人多,旁边有个少年一直在旁边帮他的忙的话,早不知被吴杰欺负成什么样子了。不过现在,他也没有好到哪去,一头本来梳得漂漂亮亮地发髻早就散了开,身上的衣物也随着他们在地上的滚动变得肮脏,他的脸上、身上到处都是青一块、紫一块地伤痕,姹紫嫣红,煞是美丽。

吴杰也没有好到哪去,手上,脖子上也多了许多的抓痕,最厉害的是在他挽起袖子的手臂上,一个深深地牙印印在了上面。

“pia”,一阵痛楚伴随着这个声音从背后传来,吴杰怒然回头,看看是谁有胆子敢干出偷袭他的事来,还不等他回头,又是一脚踹到他的背上,让他不由自主往前扑了一下。等到他看清楚背后偷袭的人是李天养的时候,满腔的怒火一下子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不知道为什么,甚至心里还有一点点发毛的感觉。

讪讪然摸着头皮,从地上爬起来,吴杰不好意思地说道:“你怎么来了,天养?”

“我要不来,还不知道你们要打到什么时候去!看看你们一个个,都成了周围人的笑柄了还不自知!!”李天养一直板着脸,也不理会吴杰求饶的眼神,对着他的屁股又是一棍一下,打得他嘴上一裂,差点叫出声来。

“打的好,****地就是欠收拾!今儿这事是他挑的头,手也是他先动的,可真怪不到我头上!”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甘大彪看李天养教训吴杰,立时抓住机会在一旁挑拨。

“闭嘴!!要没你这张嘴,今儿你们能打起来?你俩打也就算了,看把陆伟他们祸害成什么样了!!”李天养才不信这事儿没有他甘大彪的错,对着他脏兮兮地屁股就来了几下,人好像皮糙肉厚没什么反应,倒是惊起了衣物上一蓬蓬地灰土,把个甘大彪埋在了当中,咳嗽不止。

终于止住了一群人的斗殴,大人们眼见没有热闹可看,纷纷离场。李天养冷眼看着众人,浑身散发出一股煞气,看得打架的一行人身上不自在,想要说出口的狡辩之词也说不出来,场面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既然你们都这么龙精虎猛地,那下午也不用去干其他的了,全部都有,目标:海滩,往返跑每人50次,蛙跳20组,俯卧撑20组!”面无表情,李天养想着这群家伙就来气,直接给他们一个丰富多彩地夏日狂欢。

“哎呀!别呀!”“我的苍天啊!我错了!”吴杰和甘大彪不约而同地朝李天养求饶。

“哼!首犯吴杰、甘大彪,每人加倍!吴曙,你去给我监督,谁要敢少作一个,我让他到明天都没法休息!有意见吗?”里天养才不管吴杰两人的求饶,现在不给他们点教训,谁知道以后他们惹出什么事来!

“没有!”吴杰、甘大彪干脆利落回答,仿佛刚刚求饶地人不是他们一样。

以前的时候,吴杰。甘大彪他们对李天养的感觉,佩服有之,尊重有之,服从有之,但是谁要说对他敬畏的话,恐怕吴杰会唾那人一脸口水:“老子会畏惧那个小屁孩儿?”就连只比李天养大一岁的甘大彪也也会不服。但是总从上次在县城里,亲眼见到李天养一马当先,拿着匕首冲出包围,杀伤绑匪的凶狠样子之后,吴杰二人确实心里有了一番畏惧。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次独自伤人的缘故,李天养的胆子也大了许多,否则方才也不会拎着一根没什么杀伤力地竹条就冲进人群里,对着一群人又打又踹的。要知道他才五岁,那群打架的人力随便拉出一个来,李天养都未必是他们的对手。但就是这样的一个小人儿,楞是把一个个少年打的服服帖帖地,没人敢反抗顶嘴。

外村的少年,第一次发现,原来李天养发起火来确实有点让人害怕;也才发现,李天养在村里少年们的心里,是那么的拥有分量,把一群敢当着大人的面打斗的少年们管得严严实实。他们才在心里,对李天养有了一种肯定,至于这种肯定,以后会变成什么,那就要李天养去发挥,引导了。

吴曙带着一群少年离开,留下李天养对着其他没有参与进斗殴的少年们:“散了散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挥一挥手,李天养把大家打发走,自己也带着长生两人继续回到他们的实验地里去研究,却没发现远处李德几人对着他们的背影,指指点点。

“恭喜大当家,后即有望啊!”张冲首先道喜,吴巨仁和甘兴志紧随其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们家的两个小家伙也不错啊!”李德心情大好,忍不住哈哈大笑。吴巨仁和甘兴志两个人也陪着一起哈哈大笑,只是甘兴志的笑容总觉得有些勉强,不是那么发自肺腑。

甘兴志心里想不通,为什么李天养分开吴杰二人的善意举动,反倒比吴杰蹲坐在甘大彪的身上,对他痛殴的画面,还要让甘兴志心里觉得不舒服。甚至他都有股冲动,立马冲到他儿子的面前,对着他脸上来上几巴掌,这样才能发泄他心里的不快。

曲终人散,原本还热闹非凡的地方最后只留下一座简陋地茅屋,围着矗立地烟囱孤零零利在那里。远方,李德三人彼此奉承地高谈声隐约传来,看着李天养远去的背影,张冲意味深长地一笑。

96 原来都是套路

夜里,隐秘的山洞,一盏油灯,灯芯上的焰火摇摆不停,让洞里的光芒时隐时现。

这是李天养他们的隐秘聚会点,伴随明灭不定的灯光,隐约可见白天里打架斗殴的一群少年一个不少地围坐在油灯前。大家有说有笑,浑然没有下午打架时的凶气、怒气,也不见一点打架以后地怄气与翻脸。

除了坐在李天养两侧地吴杰和甘大彪。

吴杰捂着手臂上的牙印,手指在牙印见轻轻抚摸;甘大彪则龇牙咧齿地揉搓着满脸的乌青,只是他们两个人却各朝一方,反向而坐。

“真想不通你们两个怎么想的,说好让你们两个假打,在大家面前做一场戏,你们怎么会弄假成真,真的下起狠手来?”看着两个还在打冷战的人,李天养哭笑不得:“我还担心你们大家穿帮,特地让大家在洞里好生排练了两夜,你们两个怎么就还能真的翻起脸了?你两看看人家,他们一点事情没有,就你们两个挂彩,真是丢死个人了!”

“我可都是按照台词和剧本来的啊,一句都不敢忘啊!”吴杰听到李天养的话,不服气地道:“问题是他根本不按剧本走啊,抓着我手臂就来了一口。你看看、看看,这下嘴得有多狠啊,到现在牙印还这么清晰可见。”吴杰把守伸到李天养的面前,让他看看自己的手伤。

“你按剧本来?当初我们就说好的啊,我们要打成旗鼓相当的样子,你可倒好,当着一群人的面,骑在我的身上对着我的脸就打,这不是让我在大家面前丢人吗?我咬你,那还算轻的了!”甘大彪也不服气,当初让他们假装斗殴的时候,他知道自己打不过吴杰,当时就提出让吴杰让他几分。

“谁知道你这么不中用啊,我才用手轻轻推了一下你,你就摔到地上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难道我还真要把你扶起来再重新来过啊,这不就让大家知道我们是在演戏吗?”吴杰当场解释起来,并对甘大彪无能的事实呲之以鼻。

“我看你就是想公报私仇!****的你早就对我怀恨在心了,只是平时天养在场,你不好下手,现在被你抓住机会了,你就痛下狠手对吧!”甘大彪矢口否认自己打不过吴杰的事实,反身诬陷他有意打击不服,以转移视线。

“好了!你们两个还没完没了了,本来还说你俩这次辛苦了,表扬你们一下,看来你们是不领这份情了,那算了!”李天养看看两人,狡黠地眼珠一转。

“别啊!我们这是闹着玩呢!”“不要啊!我都受了这么重的伤了!”听到李天养的威胁,吴杰和甘大彪当场服软了,也再不顾俩人刚刚还彼此不愿搭理。

“噗嗤!”在一旁看着他们两人表演地吴曙,忍不住笑出了声。

“笑个p,就你****的最爽了,白天打架你站在边上看戏,完了还真逼着我们做完那些动作才放手!真不是兄弟!”吴杰看着吴曙,满腔的怨气喷薄而出。

“就是,你个混蛋也不知道放下水,睁只眼闭只眼得了!搞得我现在腿肚子还发软呢!”甘大彪难得地同意吴杰的观点,对吴曙发出抗议。

吴曙知道俩人现在有气没地发,也不搭腔,让他们过下嘴瘾算求。

吴曙不是不想参与进去,只是他要也跟他们一起打架的话,反而不好安排了。他本就跟吴杰是堂兄弟,关系亲密,真要打起来那肯定是帮吴杰的份。只是吴杰他们关系亲密的那几个,一个个都个大力粗的。吴曙要上去的话,就算是玩假的,甘大彪他们那伙人也不是他们的对手啊,如果放水太厉害了,会被周围的人看出破绽来,这反而不美了。

再说了,做戏做全套,总有人跑去给李天养通风报信不是,这样看起来才逼真嘛。吴曙在场,还能帮忙控制一下场面,尽量不让大家演的戏份穿帮撒。

“行了,呐!给你们的!”李天养从身上摸出早就准备好的东西,双手一分,递到他们的面前。

两人低头一看,原来李天养递过来的是两本书籍,也不知道这书上写的是什么,但是他们两人却像是看见什么稀世珍宝一样,一把抢过李天养手上的书本,迫不及待地翻看起来。而在他们周围的小伙伴,眼巴巴地看着两人手上的书本,各种羡慕、嫉妒、恨的表情,只希望拿到书本的那个人是自己。

看着伙伴们的心思都被两本小小的书籍给吸引过去,李天养不由会心一笑,自己绞尽脑汁回想,果然还是值得的。他知道,对待身边这群最亲密的少年,除了从心理面让他们对他信服,产生依赖以外,还要时时记得给吞没一些糖果吃。而这些糖果未必要是金银珠宝,美食玩具等等实物,但一定要是能吸引他们,让他们从心里面喜爱的东西。

少年们不像大人,对于利益的追求是那么的实际而功利,但是也不能做出既让马儿跑,又不让马儿吃草的事来。所以李天养才投其所好,把自己前世里的诸多故事变成文字,用纸张给记录下来。再学着杂志的做法,分成一次次期刊的模样,作为奖励,勾引住大家的心神,让他们为了知道接下来的故事而对李天养吩咐下去的事情尽心尽力。这不比拿着一块美食、几分银子给他们来的更美妙一些吗?

反正现在李天养为了能够多学一些东西,也让人们看到一个勤奋好学的模样,只要一有时间都会抱着一本书籍来翻阅。为了磨砺自己的书法,他也经常会用毛笔练字,这样下来,把自己脑海中还记得的故事记录下来,既免得时间长了以后遗忘,也能锻炼自己的笔力,一箭双雕,何乐而不为呢?

虽然李天养已经决定了继承父业,做一名光荣地海贼,但是谁有能真正把握住以后的事情,说不定阴差阳错,他还是会踏进官场呢!现在多学一点、多练一下,也本来就不是坏事,更别说这样的做法可以在以后帮他掩饰自己诸多与世不同地行事风格。作为一个饱读诗书的聪明人,他要做出什么样地惊世之举,都能让这个世界的统治阶层找到一个借口,不是吗???

97 多少还是给点奖励

李天养现在递给吴杰他们的,是他所誊写下来的《水浒》一书的前两卷,当然,他知道这本书在当世已经广为流传,许多经典的章回也被大家所熟知,如武松打虎等。但是,作为一个孤悬海外的蛮荒之地,想谭门这样的地方,虽然大家也或多或少听说过武松打虎等章回,但是一部完整地《水浒》却很少有人能够听全。

所以,李天养现在从头开始誊写的《水浒》当然备受少年们欢迎了。而之所以李天养要誊写这部小说,更多是看重这本小说的内容了。本来按照小说的原作者施耐庵写作的原意,是为了体现忠君爱国之意,从他书的名字就能看出-《忠义水浒传》就能看出来。只是李天养为了夹带自己的私货,用以对这群少年还未成形地三观产生影响,对这书里的内容有了不小的改动,本来就不是记得非常的清楚,再删改一些内容,倒是让这本《水浒》与世面上流传的版本有很大的不同。

当然,除了给吴杰他们一点奖励之外,今天夜里李天养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商量。

“这次牺牲大家给那群小子来了个杀鸡儆猴,那么接下来,我们就该趁热打铁,不能再对这群家伙放任自流了,要不然就平白让兄弟们收这般皮肉之苦了。”李天养回到正题,把大家的心神从那两本薄薄地书籍上拉了回来。

“恩!你说的对,天养,不能便宜了他们这群家伙!一天到晚都有斗嘴、斗气的,搞得我们大家都不安生。”甘大彪也对这群不服管教地家伙有些头疼。

本来依着吴杰的脾气,干脆一句话把他们赶走了事,这样大家省了诸多麻烦。只是他不知李天养怎么想的,总是不搭理他的意见,他也只能在白天里看着那群家伙随时随地地捣乱,而不做任何举动。

“从明天开始,早上晨训,凡是想要加入进来的,都必须完全服从我们的安排、管理。如有不愿的,直接给我赶走,既想跟我们学身手,还想自由自在,这世上哪有这般美事!”里天养知道,经过今天下午的事情之后,明天早间他的决定,才不会让那群小子们的心里造成太多地反响。

只要能把这群少年给纳入他的手下管理,相信要不了多久,这群半大的小子就会被他给完全掌握住。就像如今坐在他周围的这群少年一样,从心里到行动都对他信服,没有一丝疑惑和怀疑。

“当然,正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如果再像以前那样的话,怕是不能很好的管理这群调皮捣蛋地猴子。所以,我们需要更加严格和规范地制度了。大家瞧瞧,这是我编写的一份日常操守,你们帮我参考参考,看看有什么欠缺的没有。”前世李天养也没有关注过行为操守方面的东西,就连小时候的《中小学生行为守则》都早给换给了老师,所以只能结合一些电视上面看到的有关军事操守和他现在所能接触到的一些兵书,胡编乱造出来的一份东西。

李天养也知道自己这算是闭门造车,但是现在的情况,他也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帮他参谋,所以只好找身边这群少年来给他查漏补缺了。

“不是吧!你这管得也太严了啊,天养,要不咱还是别玩这套了呗!”吴杰拿起这份操守一看,顿时两眼发直,感觉浑身都不自在了。

看吴杰都在打退堂鼓,甘大彪不禁有些好奇,走过去一把抢过操守来,就着昏暗地灯光注视:“这、这也管得太宽了吧,我怕那些家伙恐怕会打退堂鼓哦!要不然,咱们还是循序渐进的来吧,这样也能给他们一点适应的时间。”

李天养斜眼一瞟两人:“看样子你们两个是不同意这份操守了?看样子,你们是不想再从我手上拿到小说本了啊!正好,不用我再浪费笔墨也好,为了这两本东西,我这手都酸了好久。”

“怎么可能,我们大家当然是无条件支持你的,大家说对吧!!”甘大彪马上站出来,对着一众少年喊道,只是黑暗中没人看到他用余光瞟了几眼手中另外一本书籍。

“当然!”“肯定的!”众少年虽然还没有看到甘大彪手中的操守是个什么鬼东西,但从他和吴杰难看的表情可以看出,恐怕不是对大家有好处的事情,只是看到李天养注视着大家,再想想他口中那些有趣又精彩地故事,谁都知道这个时候千万不能拆他的台了。至于这个什么鬼操守,那就是大家以后要去担心的事情了,反正少年们已经习惯了跟着李天养做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也不差这一件。

只是这次,恐怕要让大家失望了,大家在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对他们这个决定后悔不已、叫苦连天:要是让他们早知道以后会发生的事情的话,打死他们都不会那么武断地就同意了李天养的决定。最起码也会跟李天养讨价还价,从他嘴里多听上几个章回地故事了!!

“我只是担心,如果一下子就把大家管得这么严,我们兄弟倒是没什么,怕就怕外村的那些家伙会不听管教啊!”甘大彪还是没有死心,总希望李天养不要真的实施他手上这份操守来,一直在旁边找着各种借口。

“是啊,外村那些少年跟我们本来就不熟,这要管狠了,怕是他们要打退堂鼓喽,这就浪费你的心血了不是?”吴杰也笨拙地接着甘大彪的话,也不在意他们两个刚刚还在玩别扭。

“这些你们就不用操心了,山人自有妙计。只要你们大家跟我一条心,那他们就跑不出我们的手掌心,而且在座的兄弟们到时候还能得点好处!”李天养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死活不松口:“对了,还有上回偷酒时,答应大家的好处,这几日太忙,敬业正好给大家兑现了。”

说完,李天养从怀里拿出钱袋,从袋里倒出早已绞好的碎银,一粒一粒分给大家,让一众少年高兴坏了,也忘了再去关注什么鬼操守的事情。吴杰和甘大彪倒是有心想提醒下大家,但是在李天养虎视眈眈地注视下,两人只能萎靡在一旁,连分银子的事情都无法让谭门提起精神来。

98 挖坑

诸事安排妥当,李天养得偿所愿,众少年分得银子,看起来是皆大欢喜的场面,只是吴杰和甘大彪怅然若失的样子,仿佛在预示着少年们,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再那么好受了。

趁着大家被银子分心的空当,李天养随便找了个借口就溜了出去,至于大家高兴之余,再想到去看操守的内容会是神马样的悲惨表情,那就不关他李天养的事了。反正大家刚刚也都一致同意了他的决定,虽然有些随意,但是好歹也算是亲口答应的不是?

第二天一早,李天养早早就来到海滩,习惯性地跟在海边发呆的陈叔礼聊了一会儿天,等待着一干少年就位。陆陆续续地,少年们都来到海滩边上,只是昨夜里分得银子的高兴劲儿一点也没能在少年们脸上看见,一个个都怂拉着一张笑脸,看样子是李天养走后,少年们都看到了李天养给大家下的套了。

“大家都到齐了吧,到齐了的话,我耽误点时间说点事情!”站在高高的岩石上,李天养神情严肃地俯视着周围的少年。现在每日早晨跟着李天养他们一起锻炼的少年已经达到了六十多人、将近七十人的样子,站在一起都已经有了一种密密麻麻的感觉。因为人员复杂,缺乏有效地管理,所以才会在这段时间,冲突不断,麻烦连连。

见周围的少年开始安静下来,注视着他,李天养才继续着自己的发言:“首先承蒙大家看得起,跟着我们兄弟一起锻炼,这是我们的荣幸!”说完,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对着一众少年抱拳致敬,立时得到一行少年地回应。

“但是!这几日里,大家斗嘴、打架,频频发生,严重影响到了我们的日常生活,这事我们所不容许地!为了以后大家能相安无事地在一起锻炼身体,学习,今天我趁着大家都在这里,跟大家商量件事儿!”停顿了一下,看看周围少年的表情,李天养继续自己的发言:“以后如果大家还想要跟这我们一起锻炼的,那么就必须要服从我们的安排,听从我们的指挥。如果有谁不愿意的,现在你们就可以离开了!”

说完,李天养高高在上,等待众人给出答复。礁岩下方,有几个身强力壮、年岁较大地外村少年面上不豫,有些犹豫,又有些不舍。本来几人还想躲在底下,说些挑拨反对的话,但又想到昨日里李天养疯狂的行径,最后挣扎良久,还是稳稳站在了当中,没有发憷一句话来。看这周围的少年们一个都没有离开,李天养也多少放下了心来。

“很好,看样子大家学习、锻炼的决心很大,大家也都没有反对意见,那么我是不是可以认为,大家都同意了我刚才的意见!”李天养趁热打铁,帮大家做出决定:“既然这样,那么我就给大家说一下,我们的纪律操守,希望大家严格按照这份操守来执行。谁要觉得你们完成不了的,请你们自觉离开我们的队伍,我们也不会多做挽留的。这样一个没有出息、没有毅力地孬种,我们的队伍是不需要的!”

“第一,加入团队者,必当团结、有爱、互助,不可欺凌弱小、惹是生非,更不可打架、斗殴。如有违背,严惩,三次以上,加倍,屡教不改者,逐之。”

“第二,服从管理,不可任意妄行,不可反驳、顶撞上级,如有疑问,可当场举手提出,若觉回答不能满意,可于训后向更上一级反映,直至最高一级。”

“第三,每日辰时,为早训时间,不可早退、迟到,因故无法到场者,需提前报备,迟到、早退者,惩,屡教不改,逐!”

“第四,每日巳时至午时中,一个半时辰为教学时间,内容不定,无故不可缺席,无报备缺席者,惩,屡教不改,逐!”

“第五,每日未、申两个时辰为劳动时间,无故不可缺席,无报备缺席者,惩,屡教不改,逐!”

“第六,每日戌时,为晚训时间,不可早退、迟到,因故无法到场者,需提前报备,迟到、早退者,惩,屡教不改,逐!”

“第七,以上条款,皆为日常训练,非不可抗力因素,不得中止。”

话音一落,顿时在少年们当中掀起了轩然大波,稍微示弱一点的少年们彼此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自觉实力不错的,则大声反驳,提出异议,甚至有转身离去的打算。

只有昨夜里早就知道了的吴杰一伙则默默不语,静静站在一边,看李天养会出什么样的办法来解决这个问题。他们倒是对李天养又信心,知道他不会无的放矢的提出这么苛刻地操守来,但是在他们的心里,未尝没有希望李天养这次的打算落空的想法。

“大家静一静,听我说完!”李天养看着底下乱成一团,不得不提高嗓音把大家的注意力给拉回来。如果再晚一点的话,怕是有许多少年会当场离开,这可不是李天养所想要的效果。

见众人好不容易打住彼此的交头接耳,抬头继续看着李天养,李天养才开口:“当然,训练、劳动这般辛苦,大家不会好受,所以,我决定,凡是参与我们队伍的,每日的饭菜皆由我们提供,并且我保证:顿顿管饱,决不让一个人饿着!”

此话一出,那几个已经准备离开的人,再也挪不开脚步了,楞楞地看着礁石上那个不大的身影;原来还有诸多杂念,想着在跟李天养商量一下,减少一些条款的,也说不出任何的理由了。

看着下方目瞪口呆地一群小子,李天养在心中不由自主地傲娇了一下:小样儿的,看你们还能逃出我的手心儿!

不错,李天养对付这群小子的底牌,就是他从县里运回来的那一万多斤粮食。如今站在他下方的这群少年们,有一大半都是流民子弟,他们一个个都在长身体,正是既能吃、又没什么大用的时候。所以在营地里,他们每日只能分到少许的粮食,要不是靠海近,有足够地渔获来辅助一下的话,他们怕是不知道会饿成什么样子。

就这样,他们每天也只能撑着一个半饱的肚子在村里闲逛,要不然也不会对李天养刚刚的操守反映这般强烈。不是他们害怕辛苦,只是他们真的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浪费在那些活动当中了,能来参加早上的晨训都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了。

99 填土

“有人反对的吗?有的话请现在提出来,我们好尽快处理!”明知故问已经打到了下面小子的三寸上面,李天养得意洋洋地在上面叫嚣。如今这底下近七十个小子,每日就是让他们吃饱,他的粮食也能撑上好几个月,他说出这些话,当然底气十足了。

“好,既然没人反对,也没人离开,那么我们就要进行一项非常重要的事情!”没人反对和离开,这在李天养的预料之中,所以他也没有花太多的时间去自恋:“正所谓蛇无头不行,现在我们的队伍也不算小了,那么就迫切需要让大家一起来选举一个带头之人。但是,鉴于我们大家的队伍的复杂性,大家都是来自琼州各地的,彼此也都不是熟悉,所以前期我决定先是指派一个管理的小头目,以后大家熟悉了以后,再重新有大家推举!”

“还有,我为我们队伍设计了一个大致的队伍编制,大家一起来参考参考:六人设为一伍,下设伍长、副伍长各一名;两伍为一队,下设队长、副队长,两伍长分任队长、副队长;六队为一排,下设排长、副排长,排长、副排长由六名队长中抽选;两排位一连,下设连长、副连长,连长、副连长由专人担任,非紧急情况不得兼任下属职务。”

“怎么样,大家看看我做的这个编制有什么问题没有?”李天养信心十足地看着众人。他当然知道,以这些少年们的心性和能力,哪里能对他的计划提出什么有建设性的意见来。他想要在大家面前做出一副大家共同参与探讨、制定的假象来,说他惺惺作态也好,说当****里牌坊也罢,他只是想要大家渐渐习惯,跟大家息息相关的东西,都是大家一起探讨,研究出来的。现在只是大家的思维和见识,还无法达到李天养这样的高度,但是未来,随着大家学习只是,开阔眼界,总有一天,他们总能够提出不同的意见来。

李天养相信,这样的日子不会太远,他自己本来就不觉得自己真的是一个智力过人的天才,只是沾了前世诸多经验的福,他才能在一群少年中做出种种出人意表的举动来,真要是跟一群大人交流,他们恐怕还真会提出许多不同地、有建设的意见来。

当然,这里面也少不了那一万多斤粮食来做后盾,怕是有少年心里有不同的想法,也只能把它憋在心里,不敢说出来。譬如,接下来的各个头目的任命:吴杰、甘大彪他们那一群少年,都被李天养委以重任,最差的都被分了一个伍长的职务;像吴杰和甘大彪,则被直接任命为了排长、副排长;吴曙,陆伟,杨志则被提拔为队长,加上吴杰和甘大彪,六个队长中就有五个是李天养他们一伙的,只余下一个章宇彦成为外村少年中唯一的一个队长。

说到这个章宇彦,就是上次李天养他们离村,从外村少年里提拔出来的那个少年,没想到只是随意的一个提拔,倒是让章宇彦有了一个施展的舞台,硬生生从吴曙的手上抢到了奖品,把李天养收藏最好的那把匕首给拿到了手。

章宇彦这人,会识文断字,说明受灾之前他家还算不错,能到私塾里上学;而他本人又能吃苦,每每参加劳动,都身先士卒,抢着把重活累活挑在肩上;又能体恤手下那些身体较弱的少年,干完自己的活计以后,还会去主动帮助他们干活。这样的一个少年,又怎么能不让这些矛头小子心悦诚服呢??

李天养虽然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是在大家面前表演的,还是真实性格就是这样。但是作为一个头目,这样的一个人,你是无法、也没有借口阻拦他向上攀升的脚步的,否则会让大家觉得有失公允,无法得到大家的认同,更会让那些受他恩惠的少年们心有不甘。

当然,李天养也希望有这样的人物出现,这样才能给吴杰、甘大彪他们带来压力,才会有动力。有了竞争,他们的队伍才会欣欣向荣,走向强大。

李天养当然不是一个任人唯亲的人,只是现在的他,最为熟悉的,还是一起生活长大的那一个小群体,他对他们的了解,不比那些刚刚才加入到队伍的人,现在他对他们委以重任,也是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了。等到以后大家都熟悉、了解了以后,他总会给那些有能力的少年们一个展示的舞台和机会,就犹如章宇彦这样的一样。

选出了伍长,队长,那就剩下把队员们给分配一下了。在这儿,李天养也耍了一点小心眼,把外村少年中看起来强壮有力,最主要是面有不忿的少年给单挑出来,分配给像吴杰、吴曙、章宇彦这样的身强力壮的少年队下,让他们聚在一起,这样,就方便了像甘大彪这样身体相对羸弱的人的管理。

李天养当然知道,这样一来,反倒会让强者越强,队伍与队伍间的强弱差距愈发拉大。但是李天养也有自己的打算,现在的分配方式只是为了应付一时之急,等到大家都适应了这种生活以后,他会拿出一个更加严格、细致的操守出来,在这就不再细说了。

少年们的人数总数有69个,那就是说能划分出12个伍来,其中一个伍还是不满地,正好让李天养和他的两个跟班单列为一伍。不是李天养想要搞区别对待,只是李天养给自己的定位就是一个领导者,他不可能跑去跟大家一起冲锋陷阵的。从小他就为了这个目标准备着,要不然也不会逼着自己的两个跟班锻炼身体,然后想方设法地拉拢少年了。

倒不是说他真的怕死,要不然当初被关居雄他们绑架的时候,他也不会下意识地把吴杰和甘大彪两人保护在身后了。虽然他心里一直说自己是个怕死的人,锻炼长生和得财就是为了以后给他挡刀的,可如果真到了紧要关头的时候,他也绝对会冲在前列,而不是做一个缩头乌龟,躲在一旁。

100 一饭之乱

排队,列行,一切都是那样地闹哄哄,却又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偶有争执、纷乱,也被李天养给强行压制了下来。这可是李天养筹谋了许久的事情,在他的计划中,这可是重要无比的一步。虽然计划赶不上变化,当初也没想过会有这么多的少年加入其中,但也是时事造人,由于这场地震的原故,他手握足量的食物,更方便了他对于收地下这群小子们的掌控。

整整一个早上的时间,才勉强让大家的队列队形看起来有了几分模样,这还多亏了前几日早间的晨操,让小子们多少学到了一些如站姿、队形的规矩,要不然怕是一天的功夫都未必能把这群活泼好动地家伙给调教好。要知道这些少年当中,绝大多数书都只是大字不识一个的文盲,连他们的左右手都分不清楚的。

临到午饭的时候,李天养看着沙滩上那群开始歪东倒西乱动,脸上颇有一些不耐与烦躁地少年,心里泛起一股股无奈之色。万事开头难,谁也不可能一步到位就将一群野惯了少年给调教得服服帖帖地,现在他们能把自家的队伍给记住,也算是一个不错的开端了。

“开饭了!!!”小丫头玉墨现在可是村里那十几个少女们的大姐大,爽利、泼辣地性子让她在女孩们当中说话的分量着实不轻,虽然女孩们当中比她年岁大的也不少,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愿意去听从她的指挥,或许就因为她身上那种自信满满的样子吧。

教导女孩们认字的打算虽然暂时落空了,但是李天养也不愿这些少女们再一次变得和从前一样,远远地用着羡慕、渴望地眼神看着男孩子们各种无法无天地活动。所以在他的鼓动下,玉墨就带领起少女们开始给一干少年们做起饭来。

乡村的女孩儿哪个不是从小就开始围着家里的灶台转的,小小年纪就肩负起家里做饭烧菜的比比皆是,所以李天养让少女们在村外另起炉灶给大家伙儿做饭,那可正是合适得紧啊,当然,除了玉墨这个丫头之外。

听到开饭的声音响起,刚刚还死眉耷眼,没精打采的少年们一下子就来了精神,全部翘首以待,想看看今天会是什么样的佳肴在等待着大家。好在大家还没忘记这顿饭菜是谁给提供的,也还没人忘记早上才立下的规矩,一个个都用眼神瞧着礁石上笔直站立地李天养,又偷偷瞄着不远处女孩们忙碌地身影。虽然心有所动,身形不由自主地开始摇晃,但是好歹还是原地站立,等待着李天养的口号。

“解散!”稚嫩的童音发出,少年们就如下山的猛虎一般,一下子就窜了出去,把个不大地灶台围满了。

“我的!!这事我先拿到的!”

“给我,给我!”

“哥,帮我抢碗饭,我挤不进去!”

刚刚还没精打采的,现在却一个个都变得生龙活虎,撕扯、拉拽,各种小动作在少年们当中蔓延。几个身强力壮的少年更是霸着前面的位置,不给后面弱小的一点机会;后面的则拼命地想要往前挤,希望开饭的时候能够抢到更多的食物。身体的接触在所难免,于是各种口角、争执也开始频繁发生,现在少年们的眼里字剩下灶台前的饭菜,早就把早上李天养说的规矩给抛到了九霄云外去了。

看着眼前这幅乱象,李天养在心里检讨着自己的失误的同时,也紧急开始疏导起来。好在吴杰他们几个现在正兴高采烈地围着李天养讨论着自己的职位,没有加入到那堆少年当中去,倒是让李天养多少有些欣慰。

“抢什么抢!!全部听好了,全部回去集合!!按队列站好!!”李天养大声招呼。

可是早就急红了眼的少年们,现在谁还有心思关注外面的举动,只想着能尽早抢到一份属于自己的食物。前排的那几个少年更是连筷子都来不及用,直接站在灶台前,手口并用,不一会儿的样子就吃光了一碗米饭,然后把碗再次递到打饭地少女们面前。几个打饭地少女本就胆子不大,看着一群少年气势汹汹抢着饭碗的样子,倒是被吓得小脸发白,抖抖索索地给一个个饭碗里盛这米饭。

“吴杰,你们上!给我拿棍子把这群家伙给赶开,给我狠狠地揍!”连续喊了好几声,都没人理会,李天养觉得自己威信全无,恼羞成怒之下,对着吴杰几个下去命令来:“真tm的是一群猪,见了吃的什么都忘了!”

得了命令的吴杰几个,随处找了一个木棍在手,就冲到少年们身后,又拉又打,又踢又拽地对着一群急红了眼地少年们下起手来。许多少年吃痛,回头怒视背后地偷袭者,才发现是刚刚上任地队长(伍长),本还想翻脸地面容不禁有些害怕,只得顺从地被他们拉出人群,痴痴地看着已经抢到食物的家伙使劲往嘴里填食。

更有那急昏了头地家伙,连背后的痛楚和拉扯都不顾,一心想着往前钻,实在抵不过后面的力道,才返身过来,骂骂咧咧地也不看身后是谁,跟人斗了起来。

最后,好不容易吴杰他们才把局面给控制了下来。一群少年衣物凌乱,龇牙咧嘴地按着早间的队列站着,有好运的嘴里鼓鼓地,正艰难地咀嚼,还有的则是脏兮兮地双手抓着食物,悄悄地往嘴里送,不时看看前面的李天养等人;而更多的人,则是眼巴巴地偷瞄着灶台,用期盼地眼神看着李天养。

“从今天开始,每此就食,按队列打饭,有不守规矩的,当日的饭食,你们就别吃了!”李天养也知道这次还是自己的考虑欠佳,第一次给少年们发食,也没有想到会出这样的乱子。

这群少年,绝大多数书还是外村来的流民子弟,每日里本就没有吃饱过,在村外的营地当中,吃饭的时候也是为了能多吃到一点东西,倒是习惯了一群人疯抢的动作。如今听到吃饭,当然也就如往日一般,死命地往灶台前窜,就为了能多吃到一点东西。

(真心不好意思,自动更新是到11号的,我还以为有存稿呢,今天才发现,昨天我断更了!!)

101 始

“看看你带的这群土匪!一点规矩都没有,把我们姐妹吓得不轻!”玉墨凤眸斜视,鄙夷地看着李天养。从她带着女孩们识字开始,就在不自觉间开始维护起身边的女孩,就像初见她时,她保护她的兄弟姐妹时一样。

“失误失误!这都是我的错,下次绝对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了!”李天养可不愿跟这个小辣椒争辩,你要说上一句,她就能还你十句,说得你哑口无言。更别说现在本就是她占着理,他想要狡辩也无从下口啊,灶台前还瑟瑟发抖地几个小女孩儿就是明证。

不过看着恢复秩序,排成一列列地队伍,李天养才放心下来,去招呼几个大人来就餐了。

李德他们早就觊觎李天养仓里那一大堆粮食了,只是他们已经从李天养手上硬生生扒出了近一半的粮食,现在也找不到好的借口来抢李天养他们的粮食了。当然,真要想的话,李德他们只要一个命令,那些粮食就会轻轻松松归到他们的名下。在这个父命不可违,遵从忠孝之道的时代,李天养即使再翻天也逃不过这个几千年的道德束缚。

不过,谁叫李天养他们是自家的孩子呢,李德他们当然也希望自家的孩子能有出息。这段日子以来,他们带来的惊喜早已出乎几个大人的预料,所以他们也想看看一群小子想翻出些什么浪花来。

当然,大人们拭目以待归拭目以待,能早点丢掉一点包袱,让一群小子去自食其力,也是李德他们愿意看见的。当李天养昨夜里回去说要单独立灶开火的消息,李德当即就答应了下来。只是当李天养提出从家里的土地当中匀出几亩地的时候,李德有些犹豫,不过李天养拿李德从他们手中巧取豪夺的那一万多斤粮食的事情说事,李德只能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好在李天养他挑选的几亩地都是菜地,里面种的都是萝卜青菜之类的蔬菜,倒是没有挑那眼看就可以收获的稻田粟地,让李德松了口气。大几千张嘴压在他的身上,他才知道这个担子有多重,以前总幻想着手底下人多势众,却没有想到真到这个时候,光是一个吃喝的问题就要让他绞尽脑汁,疲于奔命。

加上吴杰、甘大彪回家死缠烂打从家里讨要来的几亩贫地,最起码现阶段,少年们的菜肴解决了。不是李天养不想继续赖在李德他们的身上,只是现在不比以前,加上少女和给他们干活的几个大人,他们的队伍都快突破近百人的大关了。这么多张嘴的吃食,李德他们也没办法太过偏向李天养一伙了,要不然手底下的活计们估计心里都会不服气了。

更别说如果继续抱着李德他们的大腿的话,少年们还是会一天吃不饱肚子,没点力气也干不出什么事情来,李天养他们没法自由自在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倒是村里的渔获还算丰富,每天供应村子还有一点富余,给一群小子们提供一点渔获村里人还是不会在意的。所以总体上来说,虽然是第一天开伙,少年们饭碗里的菜肴比起村里人来说,也算是相差不大,只是少了一些油水,但是却能让一群人吃个饱饭,这又是村里大人们限量供应主食所不能比的。

午饭时间连一刻钟都没有要到,少年们就摸着圆鼓鼓地肚皮随意跌坐在沙滩边,肆意享受着饭后的清闲时光。今天早上虽然被李天养他们吆来喝去的,但光是这一顿都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有吃的这么撑的午饭,一切都值得了。如果每顿都能像今天这顿午饭一样,能让自家的肚子不再瘪着的话,随李天养怎么折腾他们都心甘情愿。

一顿饭,就把外村的诸多少年们的心给收买了大半,对于李天养制定的那些什么操守也不再反感。只有经历过饥饿的人才知道,能够顿顿吃上一餐饱饭,是多么值得珍惜的事情。现在底下的那些少年们,看向李天养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感激,还有稍许的期盼。

午饭过后,经过一段时间地小憩,又该是少年们劳动地时光了。现在李天养铺开地摊子也越来越大了,一个初具雏形地造纸作坊,已经可以提前准备一些造纸的原材料了,只是还差一些关键地造纸工具,不过离需要这些工具的时间还得还多天,倒是可以先把竹木等原料放进坑里用生石灰侵泡起来了;一个刚刚搭建好的简易孵化室,这个就需要李天养来慢慢实验了,看能不能通过地炕孵化出大批量地家禽来。

当然,村里可以抱窝地母鸡也被李天养从郑二嫂手里收集了起来,集中在一起来慢慢孵化小鸡、小鸭。虽然就凭村里那几只刚好发情抱窝地母鸡,对于李天养手上那么多地蛋来说,只是杯水车薪!但是有总比没有好吧,谁又能知道,自己用地炕孵化家禽地实验能不能成功呢?如果不成功,也好歹减少一点损失不是!

还有那买回来,好不容易运回来地那近百只小家禽,需要找个空旷、通风的地方给它们搭窝建巢,还要给它们准备各种饲料。现在粮食那么金贵,当然不可能浪费在这些小东西身上,那就只能在这大自然中想些办法了。小鸭、小鹅还好,正是盛夏地季节,荒野地里的野草正是茂盛,随地割上几捆鲜嫩地野草往那一丢,就能让它们自己吃上一天;而里面占据半数地小鸡则有些麻烦,还得发动少年们去野地抓些蚱蜢、蟋蟀之类地小虫来喂养,现在鸡仔还少,如果真让李天养地孵化室孵化成功,那接下来那么多地鸡仔,可就要让李天养伤透脑筋了!

“是要把饲养蚯蚓地试验给排在首位了!”李天养心里暗自自责,自己脑袋发热做出来地蠢事,也必须要自己来解决,要不然好不容易在吴杰他们心中建立起来地威信也要打上一些折扣了。

不过歪打正着,分了队伍以后,倒是让李天养布置起任务来更加方便了。

102 孵化

现在只要跟带队地伍长、队长一说他们的任务,就不再需要再从人群中指排人手去搭配干活,每个伍长、队长自觉就会带着自己的队员去干起活来。

女孩儿们则在玉墨地带领下,到野外去挖些野菜,摘些野果之类的东西来补贴大家粮食蔬菜地消耗。玉墨不是一个省心地主,不知道为什么就跟李天养给杠上了,总喜欢有事没事跟他比较,所以她就挖空了心思,带着女孩们做了许多力所能及地事来。而她爷爷陈义明,被李德他们委以重任,辅助管理流民,也没有时间来管教几个小孩,正好让他们放了野,一天到晚跟着李天养瞎混。

昨天还没有来得及整理出蚯蚓试验地里的情况,就被小子们打闹地事情给耽误了,现在把手底下地小子们安排好了以后,正好继续昨天的事情。

成绩是喜人地,两个多月的时间里,那一份试验地里的蚯蚓数量在成倍地增加。虽然里面大多都是细小的蚯蚓幼苗,但这也证明了李天养这个计划地可行性。如果再把自己手上地那几亩土地也利用起来,怕是以后孵化出来地小鸡也有了饲料的来源了,再辅以一些草籽之类地,估计就不用李天养担心饲料地事情了。

晚饭时间,有了午饭时地教训,少年们也多少有了些规矩,按照自家的队列,自觉地排队打饭了,倒是省了李天养再教育他们一顿的麻烦。

按着早上宣布地操守,晚饭后不久,少年们又集中起来开始晚间训练了。

在开训前,李天养再次宣读早上公布地操守,只是夜间地时候,就被李天养又加了一条进去:第八、就餐时,按各自队列站好,排队打饭,不得随意插队;饭后,个人需仔细清洗各自的饭碗,不得敷衍了事。查有犯者,罚一顿无食;再犯,一日无食,三日饭食减半;屡教不改者,逐!

李天养本就从没关注过前世地规章制度,所以只能靠自己来构思这些制度,又要考虑到少年们的接受能力,不敢马上就制定出太过严苛地制度,故而才有了今天这几条不上不下地操守出来。随着时间地流逝,等少年们习惯了以后,李天养也会想晚间这样,慢慢的增加操守地数目,控制住乡野村夫们习以为常地散漫习性。

晚操结束,留下一群刚刚上任地伍长、队长们,大家一起聚头开了一个小会,李天养着重跟这些个新官们讲解了一下他们的任务和职责。他对于当官这种事情也是一知半解,从小到大读书,连一个小组长都没有当过的他,其实也跟大家一样,摸着石头过河罢了。不过,正所谓没吃过猪肉,但总见过猪跑,前世今生三十余年地经历让他多少还是有些阅历地,对于该如何管理这群少年还是没有多大问题的。

“你们别以为你们当了队长、伍长就可以作威作福,随意支使你们手下的兄弟了!我可事先跟你们打个招呼,选你们作队长、伍长,那是要你们大家给底下的兄弟们起带头作用的,有苦活、累活,你们不但要身先士卒,还要帮衬着那些年少体弱的兄弟;操守、规定,你们还要带头执行,要是犯了哪条,那你们可是罪加一等。”

“要想让底下的兄弟们服气,那你们就要比他们更加努力,更加严格的要求自己。如果你们谁要是觉得自己不行的,趁现在就我们几个在,自己提出来,我们正好可以商量接班的人选!”李天养假意轻蔑地说着。

一群少年有谁会承认自己能力不足的,再说能有几个跟班在身边,那是显得自己多有面子的事,一个个都拍着胸脯保证,绝不让大家失望云云。即使有个别如甘大彪这样习惯偷奸耍滑的家伙,觉得当了队长、伍长反倒不如无官的时候轻松舒服的,也不好意思当着大家的面,主动放弃。

时光就在这日升月落中悄然而逝,一眨眼,又一个月就这样过去了。

“报告!!”太阳底下,一个少年有模有样地立定,向正在清洗一盆扭曲挣扎地蚯蚓的李天养敬礼。

敬的礼是李天养恶搞下选择的前世少先队的队礼,高举过头的手掌斜立在头顶,让李天养好几次不由自主的笑出了声,惹得大家莫名其妙。就连他们的队伍也被李天养决然地取了一个少年先锋队的名字,简称少先队,要不是条件不允许的话,他还真想给每个队员给配上一条红领巾。光是想想,一群少年戴着一条鲜艳地红领巾对着他做出队礼的画面,李天养心里就觉得可乐得很,还能一补前世连个少先队队长都没当过的遗憾啊!

“讲!”李天养放下手里的蚯蚓,抬头望向少年。

“孵化室里的鸡蛋开始孵化了!现在已经有几只小鸡孵化出来了!”少年满脸的兴奋,同时崇拜地看着李天养。连抱窝地母鸡都不用就能把鸡蛋给孵化出来,少年当初说什么都不行,却没有想到还真被李天养给实现了,怎么不叫少年觉得神奇,进而对李天养崇拜有加。

李天养也没有想到还真的一次就让他试验成功了,本来他还害怕第一次失败的,把买来的蛋分成了两份,一份用来孵化,剩下一份吊在井里冰了起来,只等试验失败以后能再一次试验的。现在听到照顾孵化室的少年来报告,总算让他放下了心里吊在半空中的那块石头。

“走,快带我去看看!!”李天养把湿漉漉地双手在裤腿上随便一擦,拉起少年就往孵化室的方向跑去。

进到孵化室,温度比外面陡然高了好几度,密不透风的室内,一盏昏暗的油灯在闪烁。今天负责照顾孵化室的甘大彪正带着队员们轻轻把一只只毛茸茸地小鸡放进一个竹篓里,看他们小心翼翼地模样,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把小小的生命给摔出一个好歹来。兴奋和神奇的神色,跃然脸庞,怎么也没想到,为什么只是每日每夜地往地炕里烧柴,就能如抱窝的母鸡一般,生生把这些鸡蛋给孵化出小鸡来。

103 饲养

“天养,你看,还真像你说的那样,孵化出小鸡了啊!!”伴随着“唧、唧”地鸡鸣,甘大彪看到进来的李天养,兴奋得不行。

“早告诉过你们了,蛋类孵化的过程,只要保持住一个跟母鸡孵化小鸡差不多的温度,就可以孵化出小鸡的!”李天养轻轻地抓住一只刚刚孵化出来的小鸡,捧在手心端详许久,欣慰地笑着。好不容易放下鸡仔,他弯下腰,仔细为还没有孵化出来地蛋类翻了一下个。

“是、是、是!你厉害,行了吧!”甘大彪虽然早就已经对李天养说的话深信不疑了,可是真要碰到这种颠覆他一直以来认知的事实,还是不禁让他感到神奇,甚至对于李天养有了一丝发自心底的敬畏。中华民族已经几千年的历史了,却还没能建立起一套正确的自然科学系统,真要是碰到了什么颠覆大家认知的事情,他们总会下意识地把它归结为神鬼之能!

“你们可不能大意了!这几天估计这些蛋会陆陆续续地孵化出小崽,你们可都得给我好生看护好,要有什么闪失,我可唯你们试问!”李天养看几个少年都跑进了孵化室,也不管孵化室里闷热的环境,只好给这几个小子打打预防针,免得他们忘了正事。这些蛋里虽然大半都是鸡蛋,但是鸭蛋和鹅蛋也不在少数,所以即使鸡蛋已经开始孵化了,可鸭蛋和鹅蛋也还是需要一些时日才会孵化出来。

“放心吧,一切有我们呢!”甘大彪自信满满地回应。

“这些小鸡一会儿送进围栏的时候,记得给舀上半瓢谷壳饲料在里面啊!对了,还要放上一些水!”李天养生怕少年们做事粗心,仔细交代着照顾的事宜。

“知道啦!前面那批鸡仔,我们又不是没有照顾过,这些事情我们心里有数啦!倒是你,赶紧去解决你蚯蚓饲料的问题吧!”甘大彪可不想再听李天养唠叨了。最近李天养有化身三姑六婆的迹象,竟然比甘大彪还爱说话,每天早晚就要给大家诵读一边操守规定,到了晚间也不放过一群伍长、队长,抓着一群人就是说些什么身先士卒、赏罚分明的废话,听得大家耳朵都起了茧子。

说到蚯蚓,李天养也是头疼,本来就只是看到网络小说里偶尔提到的一个金手指,竖立写的简单,可真到他来实践的时候,可伤透了他的心了。

起初的时候,他把整条整条活的蚯蚓倒进围栏的时候,第一批从乐会买来的小鸡仔根本就对它们无动于衷。当然,这是李天养失败以后,掩人耳目的说法,其实际却是小鸡仔对这些肥大的蚯蚓无从下口,叼来叼去都会有一半的身躯卡在喉咙间,想吞吞不进去,想吐吐不出来,甚至还有几只鸡仔在大家注意到之前,被卡得奄奄一息,丢掉了脆弱的性命。

为这,李天养悄悄把死掉的小鸡毁尸灭迹,亡羊补牢地把蚯蚓用刀砍成一段一段,和上一些碾米落下的谷壳,做成了一个简易的饲料喂养鸡仔。本以为就这样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但是这样喂养才十多天,小鸡就开始陆续拉稀,萎靡不振。他还以为是他运气不好,估计是小鸡传染了鸡瘟呢,他又开始找来石灰杀菌消毒,把自己前世所知道的手段用了个干净,可还是不见效果。

眼见着小鸡一只只死去,50几只小鸡没几天就没了一半,李天养都已经想要放弃了。可他始终是想不明白,当初条件简陋,他可是把所有的幼仔都关在一起的,为什么只有鸡仔开始发瘟死去,而那些鸭仔、鹅仔却一点事都没有,整日活泼乱跳地在围栏里跑来跑去。

前世的他,年少时也算是乡下人,家里养过鸡鸭,当然也知道一些饲养的道理。相比起鸡仔来说,鸭仔和鹅仔的免疫力是要高一些,可也没有相差如此巨大的道理啊!鸡仔都死了大半了,鸭仔、鹅仔却一点事都没有,这样他觉得可能不是发瘟的缘故。

直到有天,他如厕的时候,偶然看到坑里一条长长的蛔虫时,他才恍然大悟,会不会是因为寄生虫的缘故呢?鸭和鹅多喜欢于水里寻食,对于寄生虫的抵抗怕是比早就习惯与啄食草籽、杂粮的鸡仔要强的多了!

想到这里,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他忍痛从自家的粮食里筛出一些细碎的杂粮,喂食起还剩下的鸡仔。还别说,自从停了蚯蚓饲料,改喂杂粮之后,没过几天,鸡仔们就从新焕发生机,也不拉稀了,个个精神抖擞起来。

可是在如今的情况下,拿粮食喂鸡这样奢侈的事哪里能够长久得了的,更是一件利益与成本成反比的事情。等到鸡仔稳定了以后,李天养只能继续通过饲养蚯蚓和蝗虫来解决饲料的问题。

只是,到现在,喂养鸡仔的蚯蚓要好几部处理方式才能哪去喂养鸡仔,这才有了李天养今天清洗蚯蚓的动作。等到蚯蚓清洗干净了以后,还要把蚯蚓倒进滚水里煮熟,几分钟以后捞出来,沥水,再剁成丁,和上一些谷壳、发馊的剩饭做成饲料。

对于李天养做的这些,一开始吴杰、甘大彪他们是不以为然的。古代之时,甚少有人家会做到每日喂养这些家禽的,大多都是隔上十天半月才想起撒上一些剩饭,或者杂粮,其他时候,都靠着这些家禽在野外自己找食的,填饱自己的肚子。所以,在古代,基本上一只小鸡长到成年可以下蛋,要花上最少四个月以上的时间;而在现代,即使是农村散养的鸡仔,三个月左右就可以完全成熟下蛋了,更别说那些饲养场里,通过激素等药物刺激,四个星期就能快速育熟了。

现在,李天养可是打算要在明朝建成一个饲养基地的,当然没法跟村里农妇那样散养鸡仔了,要不然那么多的幼仔怕是要不了多久就会因为找不到食物而饿死了,即使不会饿死,真要等到它们成熟,怕不是要等到半年的时光了,而且还得做好长大的鸡仔骨瘦如柴的准备了。

所以在他对大家讲解了一番饲养幼仔的利弊关系之后,虽然大家还是对他说的那些道理一知半解,但也还是认真的执行了下去。而为了培养起大家对于探索科学的兴趣,也为了验证自己所说的话,李天养还是在同批幼仔中留出了几只,单独按照农村的饲养方法饲养,让大家一起监督,观察。

104 队伍不好带啊

没多久,孵化室孵化出了小鸡的消息就在少年们当中传开了,帮忙造纸的吴杰、吴曙等伍,还有跟在木匠身后开始用竹子搭建成排鸡窝的陆伟、章宇彦等伍,反正李天养他们整个队伍都跑了回来,就连那群胆小的少女们也都鼓足了勇气,跑来看热闹了。

看到一个个少年勾肩搭背地站在一起议论纷纷,李天养脸色发黑,看样子每天早晚两次的操守他是白念了。一个月都过去了,少年们还是没有办法改掉他们懒散的习惯,只要一有什么热闹,全都一窝蜂跑去观望,连自己的任务都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虽然现在的他们,总算全都可以分清了前后左右,也懂得自觉排队,比起一个月之前来说,那可以说是巨大的改变。但是,距离李天养对他们的要求来说,那还是差了一大截了。

“干什么呢!全部都有,以伍为单位,集合!!”李天养这段日子别的没有锻炼出来,这肺活量可是锻炼出来了,就连这音高都比一个月前足足提了一度。

熟悉的呐喊一出,一群少年再顾不上观看热闹了,早条件反射一般寻找起自己的队伍,没一会儿的功夫,一个整整齐齐的队伍就在孵化室边上排列开了。这段日子以来,少年们早就被这个魔音给折磨个够呛,耳边只要响起这个声音,全都身不由主地奔跑起来,只要被这声音的主人抓到一个错处,你就好好等着吧!

还算比较满意他们的集合速度,李天养稍微松了一口气,然后连声训斥起来:“没规没矩的,是该你们休息的时间了吗?自己的工作都做完了?还想不想吃上晚饭了?”一连几个问题,说得一众少年小脸发白,直担心李天养趁机发作,再让大家吃点苦头。

“全都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去,再让我抓住你们擅离职守,看我怎么收拾你们!”本来还想再让大家受些苦,不过又想到现在孵化室里离不开人手,造纸师傅那也到了关键时候,倒是不能因噎废食,耽误了正事。

一听今天竟然没被受罚,大家伙儿顿时松了口气,纷纷转身就跑,生怕李天养反悔,把大家拉回来体罚一顿。

这群小子,平日可被李天养折磨怕了,最开始大家开始学习左右转向的时候,一伍的人能有四个是转错的。错了不可怕,可问题是错了以后大家不去记住方向,还是凭着运气在那瞎转,那可就惹恼了李天养了。提醒了大家无数次的左右,可该错的时候大家还是会犯错,大家也浑不在意,错了还嘻嘻哈哈直笑,这可怎么得了。

没办法,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李天养只好用体罚大家来让他们长点记性,不过大家都是少年,他也怕运动过度,让大家的身体吃不消,只能做到适度。但问题又来了,大家都是农村孩子,本来就习惯了吃苦,好多还要帮助家里重地干活,一般点的运动量对于他们来说,只当是锻炼身体了。所以这样的惩罚,有点效果,但是效果不大。

最后想了好久,李天养才拿出一些切实可行的办法来:

首先嘛,就是让玉墨带着一群女孩儿们每日早晚训练的时候,就坐在少年们的前面,谁要是做错了,一群女孩儿就是一顿嘲笑、挖苦。要知道,男孩子嘛,谁都是有点自尊心的,谁愿意让人在边上对着自己指指点点的,更别说还是一群被男孩子们瞧不起的女孩子了。别说,这样一来,还真给队伍带了不一样的风气。

刚开始女孩们还都规规矩矩地坐那傻看着,只有玉墨带着几个胆子大点的起哄;时间长了以后,女孩们也都放开了,只要一有做错的少年,一群女孩儿就叽叽咋咋闹开了,时不时蹦出几句风凉话来,女孩子也变得开朗了许多;到最后,度过了新鲜期之后,无所事事的女孩们反倒在玉墨的带领下,跟着口号一起做起了操守来。

这样,男孩儿女孩儿就开始较起了劲儿来,一个个都不服气,大家犯错的几率也就越来越少了。到现在,转向等简单基本的训练,大家都能做到整齐划一,很少出错了。

其二嘛,当然还是要有必要的惩罚的,只是惩罚的东西,就不再局限于体罚这样简单粗暴的行为了。李天养花了两天时间,带着大家在海边找到很多的鹅卵石,这些鹅卵石在长年累月地海水冲击下,早已打磨得不再有棱角。然后把这些鹅卵石竖起来,一块一块叠在一起,在海边不远铺成平整的一块小操场,这就是现代里大家用来按摩、锻炼身体的指压板的变种了。

虽然少年们大多都习惯了赤脚,脚底的老茧都颇厚,可别忘了,李天养惩罚的时候,大家都会举着、或抱着一块十来斤的石头,然后来上几组蛙跳,或者原地抬腿什么的。其中的酸爽,只有深深体会过的人,才会知道厉害啊!

当然,这个只是其中的一种体罚了,还有比较恶心的如扒粪坑之类的,就不一一介绍了,免得扰了大家吃饭的兴志!

其三,就是来上一个连坐之法了,一个人犯错,一伍的人受罚,队员犯错,伍长还得加罚。比如一个队员罚做两组蛙跳,那伍长就得做上三组,这叫刚当上几天伍长、队长的吴杰一伙儿叫苦连连,一个个想放弃,又舍不得到手的权利。最后没法啊,几个当头儿的,为了自己能少受点惩罚,都私下里对于一些重点对象悄悄加训,力求能够让他们开窍。

当然了,一次两次犯错,全伍的人倒霉也无所谓了,大家咬咬牙就过去了,可憋不住一天错上个十几二十回啊,就算再是脾气好的队员也会对老犯错的家伙怒目相视了。所以为了少遭罪,开窍了队员也会时常在他身边给他提醒,指导,帮助他纠正错误。误打误撞之下,倒是让一群少年们彼此的关系也越来越好了,本来本村和外村的少年还有些魏晋分明的形式,一下子融洽了起来,算是无心插柳之举了。

想想也对,少年们本来就没有成人那么多的花花肠子,一个个接触久了总会结出友谊来,更别说大家一起挨罚、还一起偷奸耍滑!

105 关居雄的野望

少年们灰溜溜的样子,女孩儿们看在眼里,然后捂着小嘴嘻嘻直笑。笑过之后,继续呆在孵化室里瞧着刚刚孵化出来的小鸡,少女们本就对这种毛茸茸的小动物缺乏抵抗力,从古至今都没有改变过。她们运气也好,正好碰到一只小鸡仔啄开蛋壳,从鸡蛋里爬出来,惹得一群女孩子连连惊叫,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最后还惹得村里村外的大人们,全都跑过来看热闹,刚刚才散去的人群,又有了围拢的迹象。

看看越聚越多的人,李天养只好放弃驱散的打算,给照顾孵化室的甘大彪几人叮嘱了几句,带着两个小跟班儿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只是他离去的时候,却没有发现背后有几双眼睛在注视着他。

玉墨看着刚刚出壳,浑身还湿漉漉地小鸡仔,在惊奇的同时,看向那个远去的背影,心里有些佩服他的手段,却又多了一些不服气:“哼!没什么了不起的,看小娘我带着女孩们也做出一番事业来,让你们这些爷们儿也见识见识什么叫做巾帛不让须眉!”

“虎父无犬子啊,大当家!这才几日的时光,少当家就把这群调皮捣蛋的小子调教得有模有样的,未来成就那是不可限量啊!”张冲和李德正好巡查着几个营地,碰到李天养训斥一伙儿小子。

平日虽然也知道李天养带着一群小子在胡闹,李德他们也只当是小孩子们在玩过家家呢,偶尔看见他们早晚操做得规规矩矩,大家也没太过在意。倒是今天李天养一声怒吼,一群小子几个呼吸之间就能从混乱之中排列整齐,可比李德他们都要有规矩得多,大是让张冲他们吃了一惊。

“呵呵!!一群样子货而已,上不得场面的玩意儿!”李德虽然也为自己的儿子自豪,可见惯了生死场面的他,还是对于这种队列之类的玩意儿不是太过在意。在他一贯的海贼生涯中,哪里见过战阵之中列队而行的,倒不值得他花力气去管教这般自由惯了的的手下。

“大当家所言甚是!”张冲早就知道李德的德行,倒是不会在这儿跟他理论下去。为了这事,早几年之前,他们就已经理论过了,他张冲费了颇多精力都亥时没能说服李德一伙人,也不再想在这上面跟几个粗人图费口舌了。不过看到李天养的举动后,张冲倒是对李天养越发的好奇与期待了!

关居雄来到谭门也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了,当初投靠李天养的时候,更多是形势所迫,等到了谭门之后,才发现这个小小的村落里,却是掩藏了诸多的豪杰啊!

本以为当初把他胆子给吓破的吴道福就是天底下一等一的豪雄了,却没想到这样养的豪雄只是人家队伍里的一个甲长罢了。当他首次在李天养的带领下面见李德的时候,当场就被李德一个眼神就给吓得不敢动弹了,以前老听书上吹嘘什么煞气、杀气,原来在现实里还真有这种东西。被人家一个眼神吓住,关居雄老脸过不去,只好给自己找到许多的借口。

关居雄倒是想要腆着脸加入到李德他们队伍当中去,可当李德他们知道原来就是这个家伙做出绑架自家孩子的事来,顿时一蹦三尺高,拿起刀子就想冲出来把这两个胆大包天的家伙给砍成肉末,以泄心头之怒。最后被李天养死死拦着,再列举了他们两人后来的所作所为,倒是总算放下手里的刀子,原谅了他们。

但关居雄却也别再想要能跟李德他们拉上关系,他们能放他一马已经算是法外开恩了,还想要成天的在几个父亲的面前晃悠,跟着他们捞点好处,那你去做梦吧!反正,这辈子他关居雄是别想了。

最后,他就只能带着老四跟在李天养这个小屁孩儿的身后,到处瞎搞。这一个月来,除了熟悉村里的环境以外,关居雄和老四就是跟着几个匠人,给他们打杂。到后来,李天养为了服众,每日带着他的半伍成员一起陪着大家操练,而关居雄和老四,则被李天养提拔了起来,成为一群小子的教头!

当然,像他们两个这样的家伙,又知道什么操练呢!还不是李天养在背后手把手地教导他们两个,然后再由他们两个第二天教给少年们。长此以往,倒是让他们两个人反倒学到了很多东西,也对教头这份工作得心应手了。大人们的理解能力本就比少年要强的多,关居雄他们两个本就是地痞之辈,当然脑子比村夫活泛多了,很多东西李天养一说,一比划,他们两个就能基本掌握到要点,倒是省了李天养很多的口舌。

经历过把一群少年从茫然无知到训练有素的一系诶而阶段之后,关居雄在自豪的同时,也开始真正敬畏起那个几岁的小儿辈了!他不是傻子,当然能够感受到,李天养教给他的那些阴招、损招背后的用意。以前他还只以为,李天养多是仗着自家的身份,对于吴道福等人呼来喝去,只有接触过后才知道,人家是真的有本事,才会折服这等豪杰。

想想自己堂堂七尺男儿,反倒比不上人家一个五岁稚童,关居雄心里好不是滋味。不过这也倒好,让他那颗骚动的心平静了下来,放下身段跟在李天养的身边,如饥似渴地学着每一样知识。更是不怕人家笑话,白日里只要一有时间和机会,拉着自己的结拜弟弟,光明正大地坐在一群半大的小子的身后,跟随他们一起上课!

在他心里,他对自己发誓,既然让他见识到了真正的豪杰,那他也要奋起直上,定不能让人给小瞧了!

对于这些,李天养也乐见其成,从不加以阻止,更是跟几位先生打好了招呼,让他们对两人一视同仁。这样一来,关居雄也就不能把教头这份红利给延伸开来,少年们就会对关居雄他们少了大半的畏惧。

从古至今,华夏的文化本就尊师重道,关居雄虽然只算是个教头,他教的东西大家也都知道是李天养传授的,但是长久的习惯之下,少年们还是会或多或少地对他们两人产生一些敬畏之心。这样一来,怕是要在李天养的队伍产生不小的影响,而这却是李天养所万万不能接受的。

但他又不得不这样做,虽然少年们对于李天养的指挥从来说一不二,但那大部分可都归结在那一日三餐的份上。真要说他李天养在种种小子中,有多大的分量,怕是除了自家的那群团伙以外,就连本村的那些个少年,也未必真的对他服气。所以,他必须要从根上来解决这些问题,而最简单的,从来都是身先士卒这样粗苯的方法,这可是古往今来那些历史名将们早就验证过的真理!

106 技术不好搞啊

正所谓好事成双,午间孵化出小鸡仔本就已经出乎了李天养的意料之外,给他带了诸多的惊喜。到了傍晚,吴杰和吴曙他们更是拿着几张平整的草纸出现在李天养的面前,在他面前显摆,吵吵着这是他们亲手制作出的纸张。

看着吴杰他们手上的草纸,李天养更是不禁喜上眉梢。

草纸发黄,不如他们读书练字的纸张白皙,入手更是比较粗糙,纸面上坑坑洼洼的,有些地方更是直接漏出一个洞,一看就是一个伪劣产品。而拿到手里细看的话,更是能看到纸面上海残留着许多肉眼可见的竹木残渣,用手把纸张一揉,就会像下雨一般飞起一股灰尘样的成分。如果想要拿这样的纸张作为书本所用,怕是用不了几天纸张就会自然崩解,根本继续使用下去。

现在李天养他们的队伍其实对于纸张的需求,还真的是很是迫切的。要是有了纸张,那么他们队伍的少年和女孩儿们就能正正规规地开始学习读书识字了。而不是像现在那样,一天下来就只能靠着黑板上面先生用石灰写下一行字,大家拿着一根树枝在地上胡乱比划,连他们自己写得对与错都没法知道,所以习字的速度一直都很缓慢。

如果能让少年们多读一点书,知道一些东西,就不会让左右转向这样简单的训练规则都要耽误他们队伍半个多月的功夫。李天养始终相信,只有读书识字,才能开拓少年们的思维,让他们更加容易学习和掌握未来所需要各种技能和知识。即使他打定了注意要做一名海盗,他也想把这份事业做得更加完美,更加强大!最起码,不会像他父亲们那样,只能在这海南岛附近打打秋风,欺负欺负一群没什么战力的海商们!

所以,他磨刀不误砍柴工,情愿花上许多心思精力,来建造一个造纸作坊,搭建一个简单的识字课堂,更是不顾不少的少年埋怨,硬生生逼着他们去读书识字。

但如果造纸作坊里的师傅们只能造出这样的纸张的话,那可真算是给李天养当头来了一闷棍。这样的纸张根本可以说是不堪重用,就连拿去作擦屁股的厕纸,都会嫌它糙的慌,稍微用劲儿就会捅破,搞得满手屎尿。

“怎么了,天养?是不是嫌我们的纸张难看啊!”吴曙岁数要大一点,为人也比较沉稳,虽然兴奋,却没达到吴杰他们那样忘乎所以的地步。看到李天养只是开心了一会儿,然后拿起纸张以后就是满脸的失望之色,他好奇的问道。

“恩,确实比较失望啊!你们说,就这样的纸张,能够胜任誊写课文,练习文字的作用吗?”李天养也不掩饰自己的失望,毕竟这些不是吴杰他们的错。

“嗨!那你就多心了!师傅说了,主要是咱们这些人,全是新手,造纸的工具和水池又是第一次使用,里面掺杂了太多的杂物。第一批草纸当然会是这般模样了,等过几天第二批草纸晾晒出来,那可就比这些草纸漂亮多了!”当时吴曙看着刚刚晾晒出来的草纸的时候,也是担心这样的纸张不堪使用,所以特意问过造纸师傅,他们rushing回答了他,才打消了他的疑虑。

“是吗,如果真是如师傅们说的那样就好!”听吴曙解释,李天养才放下心来。

“那是当然!你就放心吧,天养,有我们帮忙操持,谅那些师傅也不敢瞎说!好歹为了他们一家的生计,他们也不敢耍什么花头的!”吴杰大大咧咧地接嘴,一直拿着手里的纸张翻来覆去的看,连眼都不瞧李天养一眼。

“恩,那就辛苦你们大家了啊!”李天养也不好扫了大家的兴,提前说些丧气的话来,顺着他们的口风就坡下驴,跟他们打了几句哈哈。

这只是一天当中的插曲,李天养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失望笼罩了,要不是午间孵化室的成功给他打了一股气,怕是他真的会灰心丧气了。现实哪里会像小说里写的那么简单啊,每一样事物的制造都是一个摆在他面前的难题,哪怕是一个传承了上千年的造纸技术!

接下来又回到了按部就班的时光中,晚饭、晚操,最后各回各家,进入梦乡!

又是一个好天气,万里无云,太阳刚刚从地面冒出半个头来,照映得地平线上一片金光。

“你个没用的东西!叫你看顾一下你弟弟都看不好,看把你弟弟给摔的!”一个妇女的声音打破了小村的宁静:“我看你是皮子紧了,几天不收拾你,你就不知道好赖,养你这个赔钱的东西有什么用!”

然后就是一个女童的哭喊声响起:“别打了,母亲!桃儿知道错了!!桃儿错了!”

可是女童的哭喊没有给她带来希望,反倒更激起了妇女的怒火:“错了!你那次不是说知道错了,可过不了几****就再犯!不给你点教训,你还翻天了!”

接下来,当然是女童更加激烈的求饶声、哭声,更带起了另一个小孩儿的哭喊,夹杂着妇女气急败坏的怒吼,让村里不得安宁。

还在梦乡中的李天养,被这些吵闹的声音给吵醒了。

不用出去瞧,李天养就知道是隔壁的吴钱氏在收拾她家的丫头桃儿了。说实话,让一个才六七岁的小丫头片子照顾一个两岁的大胖小子哪里会不出点差错呢。刚刚学会了走路的小子,一天到晚的乱跑,稍不注意就不知道会溜到什么地方去,摔上一跤,磕着什么地方,那是正常的情况。

更别说他们家里,这一辈中唯一的男丁,有什么好吃的东西都留给小子,把个小子养的白白胖胖;而丫头呢,则时常跟着大人饱一顿,饿一顿的,还要帮忙打扫家里家外,照顾弟弟,身子实在是单薄得紧,连力气都差点比不上才两岁的小弟,哪里能管得了正是对什么都好奇的弟弟呢!

就这样,小丫头片子挨揍成了三天两头的常事,而农村里,普遍严重的重男轻女思想,家里人打起小丫头来向来是分不清轻重的。有时候,李天养都觉得,这丫头怕不是这钱氏生养的,要不然哪里会下这么重的手来教训一个六七岁的孩童呢!反正,每天看见丫头桃儿的身上,全都是乌青乌青的伤痕,脸上的泪痕也从来没有断过,这叫李天养心里着实不忍。

107 父子斗法

古代本就习惯了棍棒底下出孝子的熟语,哪家哪户教育子女不都是一顿胖揍啊,大家都早就习以为常了,不好多话。只是最近几月,大家都集中住在一起,彼此紧邻,有个风吹草动,就暴露在了大家眼前。虽然大家都会打骂责罚自家的孩子,可也没有做到像吴钱氏这样,可以说是枉为父母的地步。

大家一天天看着钱氏一家子对丫头的摧残,可是这些都是人家的家事,大家也就只能再嘴上说说而已,却也无法做出过激的事来。

“早安,祖母!早安,父亲!早安,母亲!”这样吵闹下去,实在无法安心睡觉,几下把衣服穿好,李天养起床,朝早就起来的一家人请安。

“小兔崽子!一天到晚不见你的影子,哪里还记得有你的祖母!”抱着蒹葭,正逗弄着丫头的吴老夫人拿眼神白了这个难得见到本人的孙子一眼,嘴里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隔壁更加高亢悲痛的哭喊声给打断了。

“真是造孽啊!哪有这么教训孩子的,好歹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啊!”吴老夫人听着外面的闹剧,心情一下子沉了下来:“要不丑牛你出去劝说一下吧!真再这么打下去,怕是要把好生生的一个丫头给打残了!”

“娘啊,这是人家的家事,我一个大男人好去跟个妇戴人家说些什么啊!再说,我们也不是没有管过这事,可有什么用啊!就连他们吴氏一族的族长发话了也没起多大的作用啊。毕竟是要嫁出去的姑娘,吴氏一族也不当回事啊!”

“可这也做得太过了啊!”吴老夫人本就是个心软的人,向来看不惯这样的事情,哪里放得下心。

“等过几日我们自己的房屋造好以后就好了,离他们远点,我们也就听不到这些糟心的事了!”李德也是没法啊,左右都不好做,只好想出个治标的法子来。地震过去三个月了,本村的村民们也都陆陆续续开始搬出简陋的茅屋,搬进青砖碧瓦的新房去了。只是李德他们当时签没抽好,所以比较靠后,成为倒数的几批搬家的人家。

吴老夫人可不想听李德这样的答案,只好把目光转向了自家的孙儿。她可是一直相信自家的孙儿的本事,知道他总会想出办法来的,就连三娘也不忍心小女孩儿的哭喊,期盼地看着李天养!

哎,大清早就要动脑筋,李天养烦恼地摇了摇头。不过他也实在看不下隔壁这家人的嘴脸了,也希望能够帮助到那可怜的桃儿。平日里桃儿小小的肩膀上背着弟弟,偷偷躲在一角看着大家活动,李天养和玉墨几次邀她一起玩耍,都被她怯生生地拒绝了,她可害怕家里人再寻她一个错处,揍上一回。

“要办这事儿,其实也不难,最简单的办法我现在就能解决,只是--这可需要父亲大人您再出上一回血!”李天养可没办法把太多的心思放在这些小事上面,正好一家人都在,可以从父亲手里捞些好处,还能帮助小丫头。

“你个混小子,一天到晚就盯着你老爹的荷包,从没见过过像你这样的败家玩意儿!”李德一听李天养的口气,就知道他想在他身上拔毛了。这些日子虽然李天养已经带着一群少年自立门户了,可还是没有放过他这个老爹,总是变着法的从他们家里的地窖里掏东西,把个李德气得半死。

“正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丑牛啊,咱们能帮衬一把,就帮衬一把吧,想当初咱们家境困苦的时候,也没少了好心的乡亲们的帮衬!”吴老夫人自家虽然节俭,但是对于救济乡亲,帮衬父老却从来都是尽心尽力的,要不然当初地震时也不会毅然决然地把家里的存粮全都捐了出来。

“母亲说的是,孩儿记下了!说吧,小兔崽子,这回又要你老爹出什么!”李天养就是知道老爹为人极孝,对于吴老夫人的话向来不会违逆,才会大清早就敲自家老子的竹杠。

“放心吧,父亲!孩儿这回可不是存心想要跟讨要什么东西,只是依着平日里吴道能一家贪财的样子,只要出个好的价格,就能把小丫头给招到咱家来做个使唤丫头。”李天养也不好真的大清早就惹得自家老子大发雷霆,不想竹杠敲得太响:“只要老爹给儿子区区十两银子,儿子保证把这事儿给办得妥妥帖帖!”

“混账玩意儿!当你爹老糊涂了吧!还区区十两银子,有十两银子,老子随便在哪不能买上三四个得力的使唤丫头啊,还不像他家丫头那样,浑身没有几斤力气,光吃粮食不干活的!”李德一听李天养的话,当时就骂开了。如今随便买上一个使唤丫头最多不过三两银子,哪里用得上李天养嘴里的十两,这摆明了就是想要跟他要钱花的样子嘛!

“父亲,账可不是这么算的啊!儿子要这十两银子的用途,可都是花在这丫头身上的。您看啊,现在买回来这个丫头吧,咱们还要供她吃喝,给她缝制衣物吧,而要等到她像四喜姐她们一样得力的时候,可得好几年的光景呢!所以我才想到找父亲支出十两银子,让我来调教这个丫头,也不用家里再花费一点东西了,等她成年以后,我就还你们一个知书达理,好使唤的丫鬟,怎么样!”李天养早就想好了借口了。

“狗屁,进了你的腰包了,我还能要的回来!”李德可不相信自家的儿子会信守承诺,这段日子早就被他给坑出心理阴影了。

“祖母,您看嘛!父亲他不相信孙儿!”李家天字第一号杀手锏出手,李天养抓着吴老夫人的衣袖,手臂轻摇,一副委屈的样子!

“丑牛!多大的人了,还跟自家的儿子斤斤计较什么!你看天养身边,现在全都是些毛头小子,是该给他找个丫头管管了,要不然我们婆媳两个想要见他一面都难!”吴老夫人最是看不得孙子朝她撒娇,当时就对着儿子发话了!

“儿子听娘的!臭小子,在这等着,老子去给你取钱去!”李德懊恼地瞪视了李天养几眼,李天养则悄悄朝他甩了一个鬼脸。

等到李德取钱回来的时候,外面的吵闹声也渐渐弱了下来,反倒是听到几声慌张的呼喊。

108 家庭悲剧

兴致高昂地李天养嘚瑟地从茅屋里出来,转角走向吴道能家去。只是映入眼帘的,不是吴钱氏打骂丫头的场景,反倒是一副人间悲剧在上映。

小丫头桃儿人事不省地躺倒在地上,也不知是摔倒时摔出的伤口,还是被钱氏用手里的木棍给敲打出的伤口,在她躺倒的地方,出现了星星点点的血花。钱氏再不复往日的凶恶面孔,正不知所措地跌坐在丫头的身边,双手颤抖地抚摸着小丫头的头,嘴里无意识地小声呻吟着:“桃儿,快醒醒,快醒醒!可别吓娘啊,都是娘的错,以后娘再也不打你骂你了!”

在钱氏的身边,刚刚的殴打工具,一根小指粗细的木棍横放在地上。

婆婆吴氏孙老太太阴沉着老脸,放声正咒骂着儿媳:“你这个歹毒的妇人,怎么下得去这么狠的手啊!我家桃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看我不撕烂你的嘴,打断你的胳膊!”边骂边挤出几滴老泪,却忘记了平日里,打骂小丫头最多、最厉害的反倒是她这个祖母!

老头子吴永正和小儿子吴道夫两人沉默从家里走出来,站在一旁,看着地上的一切不出一声,还没搞清楚状况。只有小丫头的父亲吴道能,抓着媳妇的肩膀就是几个耳光,估计也是气急了,钱氏的脸上顿时就出现了几个清晰的掌印。就算是这样,钱氏也还是没能缓过神来,仍然呆呆地坐在那,嘴里念念有词。

“还呆坐着干什么!快去请郎中啊!!!”难得地,平日里一副老实巴交,半天憋不出一个屁的吴道福朝着媳妇咆哮:“看你干的好事儿!整天只知道叽叽咋咋瞎叫唤,真出了事儿屁用没有!”

说完,弯腰抱起地上的丫头就冲了出去。看着女儿的身影不见了,失了魂儿的钱氏顿时到处寻找她的身影,直到看到丈夫正抱着她往外跑去时,爬起身来跌跌撞撞地跟了上去。

还好现在住在茅屋这边的村民不多,又是清晨,倒是没有几家人家注意到这里发生的一切。孙老太太心虚地偷瞄了周围几眼,语气低沉的说到:“都散了,都散了!有什么好看的!”她也知道家丑不可外扬,小丫头真要出了什么事情,她这个做祖母的也拖不了干系,少不了被村里村外的乡亲指指点点。只是她只顾着给自家扫尾,却一点也没有流露出真正担心才被抱走的小丫头的安危之心,徒让周围观望的乡亲看到她的嘴脸,纷纷在心里不齿。

李天养大好的心情一下子崩坏了,如果这个小丫头真要有个三长两短,他的心里也会愧疚不安的!

如果他能早日能够解决这个问题,而不是对这事儿视而不见,那或许小丫头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如果他今日不是光想着趁机敲父亲一杠,而是直接先站出来打断这个家庭的暴行,或许小丫头就不会有这样的事;如果……

可人生没有如果,事情已经发生了,李天养就只能接受它的到来,尽直接的力量去解决、补救!

跟在吴道能的身后,李天亦步亦趋地朝着村里郎中赵有福的家赶去,离地还远,李天养就已经喊开了:“赵郎中,快快开门!”

听到喊声,郎中家里的丫头赵芙蓉打开大门,把几人迎了进去。还突突地跑到里屋里把郎中从床上拉了起来。

胡乱披着一件外衣的赵郎中,连衣物都没有穿戴整齐,就被自家的姑娘给拉出了里屋。本来还想发一下起床气的他,突然发现大堂里站着的吴道能等人,再看看他怀抱里的小姑娘,也知道轻重缓急。指挥着芙蓉把大堂上的桌子收拾干净,让吴道能把怀里的丫头放在桌上,就此看起小丫头的伤势起来。

把手搭在小丫头骨瘦如柴的小手上,赵有福把了良久的脉象才放手,再看了看小丫头的瞳孔、舌苔,最后有些沉重地看着吴道能:“脉象虚弱,而缓重,气息急促,血脉不通,怕是伤了内府!情况不妙啊!”

说完轻手解开小丫头破烂的衣衫,想要看看她身上除了头顶的口子外,还有没有其他的外伤。等解开衣衫之时,小丫头单薄的身子浮现在大家面前:整个身体不是青一块,就是紫一块,浑身上下基本上找不到一块白皙的皮肤了。

“造孽!你们干嘛不干脆一刀杀了她,还平白让她吃这些苦做什么?”赵有福气急败坏,对着吴道能就是一顿臭骂:“拖走拖走!她今日即使被我救了一命,明日里也会被你家里那几个歹毒的妇人给要了性命去!还不如不救,省得小丫头再吃些苦头!”

“求求赵大夫!救救我的女儿!求求大夫!”吴道能又怎么忍心看着自己的女儿就此葬送性命。

平日里他就很少在家,不是跟着李德他们出海就是在地里帮忙做活,家里家外全都是老母亲他们在操持。就算偶尔在家的时候,看见母亲和媳妇儿打骂责罚女儿,他也多是不好开口阻拦,毕竟他也是这样被管教成人的。虽然从周围村民们嘴里听到了一些风声,可家里老父亲和弟弟也都没跟他说过什么,女儿也从不向他告状,他也就以为只是旁人在造谣罢了!

“哎!罢了罢了,我这里给她开付药剂,剩下的就看她的造化了!”赵有福还是无法做到看着一个生命从眼前消逝,心软之下还是给吴道能写下了一副药帖:“可我这里存留的药物也不齐全,怕是有些贵重药物还得去县城里寻啊!”

“谢谢大夫!”吴道能满脸感激,直朝赵有福说着感谢的话。

109 微小却又无法达到的心愿

说话间,小丫头桃儿悠悠醒来,真眼看到好几双眼睛看着自己,心不由主地有些害怕,当看见母亲钱氏的身影的时候,小丫头立时带着哭腔:“母亲,桃儿错了!下回再也不敢了,您就饶了桃儿这一回吧!”虚弱的呻吟当中充满了无助,就连眼泪都不敢留下来,生怕就此再被钱氏打骂一顿。

看到女儿醒来,钱氏才算是回过了魂来,正准备说些好话,安慰一下女儿,也抚慰一下自己愧疚的心情,却被吴道能粗暴地打断:“滚,老子现在不想看见你这恶妇!”几下就把钱氏给拖出了赵家大堂。

等回来的时候,吴道能弯腰轻轻帮助女儿系好衣衫,看着她身上恐怖地伤痕,两眼有些湿润,心疼的说:“桃儿,可还疼吗?”

“桃儿不疼,爹爹,桃儿一定听你们的话,好好带小弟,您就让母亲和祖母不要再打桃儿了,好吗?”小丫头强忍着满身的疼痛,露出一个坚强的笑容,把周围人都给感动了!

“不会了!再也不会了!”吴道能还能说些什么,只能是说些废话。

可他的心里其实也清楚,常年不在家的他,根本无法对自己的女儿做出任何的保证。老父亲身体虚弱,一直都是要不离身的,根本就没有心思管理家里;小弟又是一个吊儿郎当的性子,都快二十了还是不务正业,整天游手好闲的,时常不见他的踪影;家里能做的了主的也就只有老母亲孙氏和自己的婆娘钱氏了,她们是个什么样的性子,他又不是不清楚,哪里会真的听他这个大儿子和丈夫的话呢!

更何况自己其实又何曾真正的关心过自己这个女儿呢?村里其实早就风言风语了,真是一个有心的父亲,又怎么会不去一探究竟,直到悲剧发生了才在这里懊悔不已!他打心里面,还是被流传至今的重男轻女的思想给荼毒了,对于女儿的关心和爱护,真的不及对幼子等十分之一。

“好了好了,赶紧拿着药方去抓药吧!这伤及內腑的伤势可是耽误不得啊!”赵有福可没有心思看几个大人在自己家里演一出父慈子孝的戏剧,要是小丫头不幸死在自己的新家里,那可真是晦气极了,连带还让人觉得他医术不行!要知道现在村外的流民当中,可是来了好几个懂得行医治病的郎中呢,这不是来跟他赵有福抢饭碗吗?

“好的!麻烦赵先生了!”吴道能接过药方,转身抱着小丫头就回去了。

李天养摸了摸兜里的银子,现在真的不是跟他们提雇佣丫头的时候,他又心里有愧,所以也就眼巴巴地跟着他们一家子往回走,就连早操也不去做了,至于操守什么的则也被他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什么?拿银子给这丫头抓药治病?我说你小子是不是疯了啊!你不当家,哪里知道家里的底细!我的儿啊,我们家里现在哪里还有多余的银子啊!”李天养回到家里,还没来得及跟家人汇报情况呢,就听到隔壁的孙老太太那个破嗓门发出的嘀咕。

竹篾扎成的墙壁哪里有什么隔音的效果,只是让大家日常居住方便点而已。听到孙老太太的嘀咕,李天养刚刚放下去的心有提了起来,看样子这家里的老太太怕是又要出什么幺蛾子喽。

“咱家里本来就没有几亩地,你父亲又是个病秧子,不多的银子全都补贴到他身上去了!你弟弟到现在也找不到份合适的活计,至今没有进项,全靠家里照顾,二十郎当的人了,想娶个媳妇儿都没钱下聘,一直都还单着!”孙老太太对着儿子一直诉苦,说白了就是不想掏这份钱出来,仿佛刚才心疼孙女,咒骂儿媳的不是同一个人一样。

“可是母亲!桃儿无论如何也是我的孩子,您的亲孙女啊!咱们就算是砸锅卖铁,那也得救咱姑娘一命啊!”吴道能苦苦哀求,他虽然是家里的顶梁柱,但也不敢做出忤逆母亲的事。

“儿啊,咱是没办法啊!桃儿真要是只有这个命,那咱们还是认了吧!只希望下辈子,她不要再投生到我们这样的贫苦人家了!”孙老太太的声音也哽咽了起来,可在墙后正聚精会神听着他们一家子说话的李天养的心里,孙老太太实在是一个恶毒至极的妇人!所谓虎毒还不食子呢,连自家的亲孙女都能做到这般狠心决绝,她的心肠之歹毒,可见一斑。

最后,墙的另一边渐渐陷入了死寂,只有一些哭哭啼啼的呻吟断断续续传来。可在李天养听来,真有猫哭耗子之嫌,再也坐不住的他起身就往吴道能家走,把早上该做的事情把它做完喽!

一脚踢开吴道能家的破门,李天养带着怒火朝吴道能发飙:“叔,本来还敬你是条汉子,却没想到原来也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货色!”

被李天养突然闯进来吓了一跳的吴道能一家看着眼前的小儿辈如此的无礼,孙老太太有心发火,却又有些害怕引火烧身,毕竟她刚刚的提议自己也是心虚得很的,哪里真敢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真要是被村里父老乡亲们知道了,不但他们吴氏一族饶不了她,怕是连整个

谭门都不会有他们一家的容身之处。

“天养,是你吴叔无能啊!连自己的闺女都救不了,真是愧为人父!可是我们的家境你们也是知道的,要真的能拿出一点银子,我也绝对不会坐吃此等恶事来的!”吴道能怀里还抱着小丫头,一脸疲惫和懊恼,才一会儿的功夫,整个人就仿佛老了几岁一般。他刚刚没有反驳自己母亲的话,其实就已经算是默默承认了母亲的决定,虽然以他对母亲的了解,估计家里还是会留有一些余钱的。

他在海面上打拼,收获自然比起种地要丰厚多了,哪怕一家子都开销那么大,几年下来,多少还是有点富余的。只是可恨的这场地震,家里刚刚步入了正轨,一场地震就把一家人打入了万丈深渊。虽然村里人集体自救,可是老父亲的旧病却一直需要他们花钱抓药的,再加上李德他们一连几个月都没有出海了,家里家外的用度可全靠以前预留下来的银子支撑了。

110 人心总是难测

“可这毕竟是条人命啊!桃儿姐姐从来都是那么懂事乖巧,你们就真的忍心吗?”李天养还是希望吴道能他们一家能肩负起自己的责任。前世就是孤儿的他,分外珍惜今世难得的亲情,别看他一天到晚跟他父亲捣乱,可谁又看不出他们父子两人的关系是那么的融洽,更别说向来就疼爱他的三娘和吴老夫人了!

“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不能为了一个小丫头就葬送我们整个家庭啊!!”吴道能并不是不能想法筹到一些银两来救急,可是他害怕啊!家里老父亲就是当初出海打拼中伤到了內腑,至今都没有办法痊愈,成为一个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废物。虽然小丫头桃儿未必会那么倒霉,跟她的祖父一样就此成为一个病秧子,但要是万一呢!!

农村里谁家会想养着这么一个累赘啊,就是送给谁家当个使唤丫头怕是都未必有人肯接手!吴道能看着怀里沉沉睡去的丫头,一只手在头上使劲儿地抓挠,一副痛苦欲绝的样子。他一个人支撑这个家,早就已经是精疲力尽了,现在还要让他亲手断送自家儿女的性命,那是多么残忍的事情!

“要不,天养小爷,您大发慈悲收了这可怜的丫头吧!”突然吴道能抬起头来,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希憶地看着面前的稚童。虽然他也觉得这个小童即使当面答应下来,他的家里也不会同意的,李天养可还做不了他们李家的主呢。只是这样总有一丝玩意的希望,能够拯救他家姑娘的性命!

本来李天养还想着,要是能让吴道能他们幡然悔悟,负起责任来,他也能从旁相助,帮他们一家度过这份难关。可没有想到,他们一家却是如此的无情,还真的是一点担当都没有。他本不是一个趁人之危的人,从他在他父亲手里拿到银两的时候,他就想清楚了接下来要怎么帮助小丫头,又不让她被自家的家人给当个包袱给丢弃。一个没有家人,没有亲情关爱的孩子,从来都是不幸福,哪怕家里的人对她并不是那么有爱。

可惜现实给他上了一课,让他明白了,真有虎毒食子的事情。看看房间里,除了吴道能作为一个父亲,在那满心凄凉、痛苦和懊恼,连小丫头的母亲,也只是脸上假意悲伤,眼神里却没有一丝的痛苦,更别说其他几人,连最起码的样子都不装,只是沉默地在那坐着,坐着……

“你真的决定了吗?”李天养看着吴道能乞求的眼神,一字一句地问他。

“是的!桃儿要能跟在小爷你的身边,肯定比跟在我这个无能的父亲身边要幸福!”吴道福坚定的说:“你也看到了我这个家,我常年不在家,谁又知道小丫头吃过多少的苦头,跟着小爷你,最起码我放心,我相信小爷你的为人,也相信大当家的为人,这就够了!”

“行,既然你决定了!那我也不再说什么废话了,可我们把丑话说在前面,不要等到我费气费力把小丫头给养大了,你们家人跑来找我的麻烦!”对于吴道能的家境和为人,李天养虽然心有恻然,可对于他的家人,他却是不齿的。

“没问题,我这就去找族长大人来作证,我们写上一份文书,这样就免去小爷你的后顾之忧了!”看样子吴道能对于李天养同意接手这个烫手山芋时分意外,生怕李天养反悔,他草草就把后面的事给安排妥当了。说完就把小丫头抱进里间安置好,让李天养在家里等着,自己就跑去找里正去了。

看见儿子远去,一直沉默的孙老太太突然带着讪笑,给李天养倒了一碗茶水:“天养啊,你看,我家桃儿现在虽然年纪幼小,又受了些小伤,你要买她做个使唤丫头的话,等她将养一段时日,等能帮助你们家打理规整。不是老身吹捧啊,你看看我们家这翻模杨,那可都是这小丫头的功劳啊!”

“哦!那老太太你的意思是?”李天养看着眼前这张丑恶的面孔,真想在她脸上打上几拳,以泄心头之怒。

“嘿嘿!既然天养你也答应了我家大朗,愿意买我家丫头去当使唤丫头了,那我们是不是该谈谈、谈谈这个,赎买的价格呢?”孙老太太巴不得早点甩掉这个累赘呢,可向来会算计的她也想着能不能从中谋些好处:“我们家境也不好,养大这个小丫头也不容易啊!你再看看你大爷,看看你小叔。哎,要不是真的没办法的话,这乡里乡亲的,谁又会做出卖儿卖女这般无脸的事啊!”

边说话间,皱巴巴的老脸上海低下了几滴黄豆,仿佛是心有所感。可在李天养看来,真是猫哭耗子,无耻得紧。眼见着亲孙女都要没命了,也没见她这老家伙掉一滴眼泪,反倒是现在对着外人随意诉下苦就有这么多的委屈,正当他李天养是个三岁小儿啊!

“那依老太太的意思,多少数目合适呢?”反正还要等吴道能,李天养没事做,想看看这家人还能无耻到什么地步。

“哦!哦!你看啊,这几年下来,每年都要给丫头置办几身衣裳,还要供她吃喝,着实花费了不少银子。你看要不这个数,怎么样?”没成想李天养还真的有心出钱买这个累赘,孙老太太喜出望外,嘴里唠叨着,伸手比出三根手指,想想又怕李天养跟她讨价,又多伸出一根手指来。

“好啊!这价格却是公道,老太太是个信人啊!”李天养一脸正经地回答。

“那是,老身为人向来公正的很,从不说瞎话的!”孙老太看李天养连价格都不还,脸上笑开了花,心里却在懊恼,自己怕是开价开低了啊!

“买个丫鬟确实差不多这个数目,但是咱们也要算笔账吧:桃儿姐姐才六岁,我家现在买回去,也多是养着,做不了什么事情,真要成事,最起码也得将养三年不是?在这三年里,我家反倒是多了一张吃饭的嘴,还要跟老太太一样,每年置办几身新衣裳。这花费也不能让我家白出吧!那就从这赎买的银子里扣下来,如何?”

不等孙老太太搭话,李天养继续说下去:“你看看哪丫头,浑身上下找不到一块好肉,现在还受了这么重的伤,我家赎买回去,又得搭钱买药治病。我看看,这赵郎中开的药方上都要些什么药材!”

拿起桌上吴道能落下的药方,李天养随意看了一眼,可一看才知道,为什么吴道能刚刚是如此的绝望:“哇!五钱高丽参一枝,光是这一枝高丽参,怕是要一两银子出头啊,还别说其他的药材!要不,老人家你跟你儿子商量一下,等你们把你们女儿伤病给治好了,我们再签这份文书?”李天养站起身假装要走。

“别啊、别啊!有话好说嘛,是不!那要不然,价格再低一点?”孙老太太拦在李天养的前面,低声下气的询问。

见屋外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李天养估计是吴道能把吴永康给请了回来,也不想再看到孙老太太那副嘴脸了:“想要钱?没问题!叫你儿子跟我谈,你要知道,我现在可算是在替你家积德!再来扰我清净,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家这房子拆了?我有本事让你家以后住上青砖瓦房,就有本事让你家在这村里无立足之地!”

“你这孩子!怎么跟长辈说话呢?一点教养都没有!”没想到刚刚还笑呵呵聊天的李天养转眼就翻脸,还威胁起自己来,孙老太太脸面放不下去了,气冲冲地对着李天养吼了几句。可一想到他背后的李德,和他这段时日以来的表现,孙老太太又心里发虚,生怕他真的跟她家翻脸,到时候吃亏的还是自己。

111 又一次坑爹

(补偿上个星期断更的一章,有喜欢的哥们儿姐们儿给点支持吧!推荐,收藏和留言什么的都好!)

“族长,里面请!”吴道能满脸大汗,气喘嘘嘘地把吴永康迎进了家门,手里还小心翼翼地端着一副文房四宝,把一切都准备妥当了。

“恩!看看你们这个家,都成了什么样了!你作为一家之主,就得给我拿起这家主的样子来,真要做出什么有辱家门的事,看我怎么收拾你们!”看样子吴永康也是起床没有多久,衣物都还有些凌乱,可他一进门连起码的礼节都没有,看都不看家里的其他人。

来的路上就大概听吴道能说出了此番行来的原委,吴永康早就知道了李天养在这里,所以并不吃惊。作为族长,吴氏一族里出了这样的事情,真要传扬开去怕是会成为外人的笑柄,连带着让他这个族长也要吃些瓜落,怎么不叫他气愤。他也不是没有出言劝过这家里的妇孺,让他们多少留些分寸,可临了还是闹出了这么一出,却怎么也不叫人意外!

“既然天养你已经和道能侄儿达成了意向,那咱们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吧!这桃儿丫头还伤着,不能耽误了,我这就写份文书,你们双方觉得可以的话,那就就此签字画押了!”吴永康想着快刀斩乱麻,听说小丫头伤势不轻,要是有个什么意外,那真就成了他们吴氏的丑闻了。

“可这价格……”孙老太太还在想着从李天养手里要些好处。

“闭嘴!看你们干的好事!再有多言,我就开家族大会,把你们逐出家门!”看样子吴永康是恼羞成怒了,连逐出家门的话都放了出来。此话一出,眼里还有些不甘心的孙老太太哪里还敢多言,只能愤愤地瞧着吴永康下笔立书。

只因为现在有个伤势严重的幼女在,吴永康又想早点摆脱这个丑闻,所以一切从简,先简单立下一份文书来,把这事情先给定下来,至于正规的契约,那怎么也需要李德这个家长出面来签订,那才合法。

“今有谭门家长吴道能,因家境困苦,自愿无偿将女儿吴昌桃卖予谭门李德一家,从此以后,两不相干,不得反悔。”

“立契人:吴道能(李天养)(手印),见证人:吴永康”

文书一签,吴永康就转身拿着自家的文房四宝离去,生怕在吴道能家多呆一会儿了。看样子,就连吴永康这样的奸诈之辈也是不齿吴道能家人的行为啊。

“谢谢你了,天养!我吴道能永世不忘你家的大恩大德!”吴道能不是个能言善道的人,翻来覆去就是这几句感激的话,倒是让李天养有些不好意思了,好像自家做了一次趁火打劫的事。

摸了摸兜里的银子,李天养想要拿出来交给吴道能,以示以后他们两家两不相欠。可看到孙老太太至今还心有不甘的眼神,和钱氏一副终于甩掉包袱的神情,他就心安理得的把银子收回兜里,让吴道能把小丫头抱到隔壁自己家去,先安顿下来。

把小丫头安顿在四喜她们住的屋里,吴道能又是千恩万谢地说着好话,好久才放心回去。等一切安顿好了以后,时间都过去了半个多时辰了,赵郎中家里的小丫头芍药也端着一碗浓浓的药汤来到他家,和四喜她们一起把药汁灌进桃儿的嘴里才回家去。这药剂可是李天养临去之前让赵郎中帮忙,从仅余的药材中熬制的一剂帮忙稳定伤势的汤药。

要不然的话,就小丫头的伤势,怕还等不到李天养去外面找人抓药回来,就已经一命呜呼了。他可不想小小年纪,就背负着这般愧疚过一辈子。

等一切妥当之后,李天养才有心思好生坐在家里,跟父母他们交代这短短半个多时辰发生的一切。

正所谓计划赶不上变化,没想到自家的好心还没有送出去,桃儿这小丫头就招了这么大的罪,很让家里的几个女眷心生可怜。再加上刚刚照顾小丫头的四喜、二丫在一旁添油加醋地说着小丫头身上的伤势时,心软的吴老夫人就已经掉下了几行泪珠,嘴里还一直地说着:“造孽啊!造孽啊!”

说完这些,老夫人把手里的蒹葭交给李德,带着三娘一起去旁边看望那可怜的孩子去了。

等到老人出门,抱着蒹葭的李德双眼瞪着李天养:“你个小兔崽子,尽给你老爹增添负担,前面才多了这个便宜闺女,现在你又给我搞来一个病秧子,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老子再有能耐,也经不住你这样折腾啊!”

“这事儿我可没有自作主张啊!这可是您老人家点头同意了我才做的啊!有祖母和母亲作证,您可什么事儿都别赖我身上啊!”李天养嘻嘻哈哈跟李德打着哈哈。

“我不管,反正你克是跟我保证过,以后这小丫头片子日常开销,一应都是你解决,可别想你老子我再出一份银子!”好在刚才李天养当着大家的面保证过,以后小丫头不用家里照管。

“那当然,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不过……”李天养可怜兮兮地看着李德,让李德一下子心里发虚,知道这小子估计又在打他什么主意:“桃儿姐现在伤了內腑,这是赵郎中开的药剂,怕是要从咱家地窖里支取些药材啊!”

边说,李天养边把药方掏出来,送到李德面前,也不管李德是个大老粗,认不了几个大字。

“滚!!!”声若洪钟,李德咆哮的嘶吼声穿过山村,把他怀里的蒹葭小丫头吓了一跳,然后“哇哇~哇哇~”去了起来,让李德不得不放低声音,忙着逗弄小丫头,让她停止哭声。要不然,一会儿老娘回来了,看见他把小丫头片子弄哭了,又会是一顿念叨加拐杖。

“哼,我找祖母去!”李天养给李德做个鬼脸,转就去找祖母说情去了。临出了门儿,他又冒出一个脑袋在门口,对着手忙脚乱地父亲说:“知道这药方上写的是什么吗,父亲?我给您念一下吧,省的您又说我不跟您商量:五钱高丽参一枝……”

“你敢!!!!”咆哮声再起,随后又是一阵婴孩儿的哭泣声,再后就是一个男子手忙脚乱哄小孩的声音,飘荡在晨间的天空当中。

112 所谓规矩

通过祖母,李天养顺利拿到地窖里保存完好的各种珍贵药材,特别是急需用来帮小丫头吊命的高丽参。转头就把这些珍贵的药材交给了赵郎中,这些药材都是李德用来孝敬自家老母亲的,老人年岁大了,身边存些老参、首乌什么的,也方便给老人补补身子。可要依着吴老夫人的脾气,平日自己连个鸡蛋都不舍得吃的性子,又哪里舍得浪费这些药草,自然就成了家里地窖的藏物了。要不是小丫头这回伤重,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让这些东西物尽其用呢!

安顿好一切之后,李天养看看天光,看样子今天的晨训是耽误了。果不其然,等他赶到海滩时,少年们的晨操已经进入了尾声了,大家在教官关居雄的指挥下,正准备解散。

“报告!队员李天养请求归队!”李天养一路小跑,在解散之前跑到了队伍前,一个立正,高声向关居雄报到。

“入列!”关居雄看了一眼迟到的李天养,有些为难,犹豫了片刻,就把李天养放进了队伍。

“报告!队员李天养迟到,请求教官责罚!”李天养没有入列,而是挺着胸膛,依然站在原地。

“我相信李天养你是因为是事出有因,不是无故迟到的,所以就不责罚了。大家说,对吗?”关居雄看着眼前的小子,这不是给他出难题吗?难道真要他这个马仔惩罚他这个头头啊!那谁知道后面他李天养会不会给他穿小鞋啊?

“对!!”一群少年高声回应,都不是傻子,谁也不会在这些小事上跟老大作对嘛!

“报告!队员李天养迟到,请求教官责罚!”不管大家如何回答,教官如何为他开脱,李天养是铁了心想要接受惩罚了。他心里清楚,很多东西本来就是从小处着眼,只有他这个规则的制定者都遵守这份规定,那别人才会心甘情愿地接受规定。

看样子李天养是真的要演这么一出了,关居雄只能战战兢兢地下了一道命令:“好!既然李天养都这么说了,那咱们就按操守行事。李天养出列!”

“到!”

“李天养,早训时间迟到,累计为本月第一次迟到,按操守规定:罚沙滩往返跑十回,俯卧撑五组,仰卧起坐五组,引体五组,外加今日清理粪坑任务。”惩罚的力度是规定好的,只要关居雄同意了惩罚李天养,那剩下的就是按照规定来就好,没有什么减免的办法。

“是!”李天养接到命令,按照平日教导给大家的热身准备运动了一下,然后就开始起今天晚到的晨训。

而其他的少年,双眼看着空旷的沙滩上,一个孤独的身影在其间来回穿梭。

“注意了,全体都有:解散!”关居雄看到李天养跑远,也不再管他,反正事已至此,伸头缩头都是一刀,到时候再说吧。

“杀!!”少年们中气十足地喊着解散口令。

当少年们解散,跑到海里冲了一个凉,洗去身上的汗渍,李天养在认真地做着往返跑;当少年们开始排队吃着早饭的时候,李天养正趴在地上做着俯卧撑;当少年吃过早饭,清理自己的饭碗的时候,李天养又开始做起了仰卧起坐;当少年们开始走进课堂,准备开始早课的时候,李天养总算做完了一切运动,赶在开课之前走进了课堂。

趁着先生们还没有开课,李天养大汗淋漓,拖着疲惫的身体,连早饭都顾不上吃,就走上了讲台,把今天之所以迟到的原因跟大家说了一遍。当少年们听到钱氏虐待女儿,差点把一个小丫头害死时,一个个都眼冒红光,个个愤慨。最离谱的就是吴杰,自诩为当代豪杰的他,当时就想冲出课堂,跑到吴道能家里大闹一通的。可惜行动还没开始,就被李天养扼杀在了摇篮当中。

拿着课堂上的戒尺在桌上使劲的一拍,整个课堂就安静了!

“我说这些,不是要让你们去给人家打抱不平的!事情已经解决了,你们就不准再去招惹人家,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人家也有人家的难处,要是被我发现,你们有谁私下里跑去打击报复,不要怪我操守伺候!”李天养也知道这群少年正是正义感爆棚的时候,听多了他讲的故事,一个个都喜欢在村里行侠仗义。而其中最典型的,就是吴杰,李天养两眼死死地盯着吴杰,只把他看的有些不自在,最后在承诺之后才放过了他。

“我们少先队,是有纪律的队伍,不是乌合之众!我今天把我迟到的原因说出来,就是要告诉你们,迟到就是迟到!就算我们又再多的理由,那也不能作为我们迟到而不接受惩罚的理由!”说到这里,李天养环视了一遍底下的坐着的少年们,看他们聚精会神的样子,看来是把他说的话停了进去,也不枉费他今天的一番表率:“不管是谁,不管什么理由,我们的队伍不接受逃避!错就是错,该罚就得罚,听清没有!”

“听清了!”

“大声点!”

“听清了!!”

“没吃饭吗??”

“听清了!!!”

“好!各自回到各自的课堂和座位,等待先生开课!”李天养刚刚经过剧烈的运动,也没有休息就泡上来嘶吼,早就没什么力气了。可是看到今天这次谈话的效果斐然,倒也值得了。

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瘫坐在石板凳子上,李天养回味着刚刚的演讲,看看有没有什么缺陷,直到郑夫子来到,才把他的心神收了回来。

少年们的课堂分为四间,李天养他们这个班是地震以前郑夫子所收的学子,现在继续由夫子授课。他们都是有课本的,倒是不像其他少年一样受到书纸的影响,再加上夫子对于李天养寄予的厚望,管理得那是相当严苛。可夫子又哪里知道,在李天养心里,早就没有想过朝科举的方向发展了,要真要被夫子知道他的想法的话,怕是要把桌上的那把戒尺给打断,让李天养好生体味一回什么叫做干笋子炒腊肉!

而其他的三个课堂,除了一个课堂是专门教授女孩儿们的以外,剩下的四十余少年则按照学习的速度分成了快慢两班,分别由两位先生教导。

113 饲料危机

其实读书除了纸张的麻烦以外,还有一个更麻烦的东西严重拖慢了少年们读书的进度。这是那些网络小说里很少描写到的,那就是读书习字之时,还要同时练习官话。

什么叫做官话?中国地大物博,幅员辽阔,各个地方都有各个地方的方言,就好像海南一地,距离广州其实并不遥远,可两地的方言就全不相同,广东多是闽南语,而海南一地却又在闽南语的发音中融入了独特的发音,形成了他们自己独特的语言特色,所以真正读书识字的人,基本都会去学习官方的语言。

在中国历史中,各个朝代都有各个朝代的官话,比如宋代,就是由苏杭一带的方言作为官话。而在明代,由于立都北京的原因,官话就自然而然地选择了北京话,也就是后世的普通话。

本来按照夫子的意思,他们这群少年当中,除了真正有心要在科举这条道路上走下去的人,其他的人也不必在这上面花费太多的时间和精力的。毕竟按照发展,这群人里,怕是没有多少人能走出琼州,到外面去闯荡一番的。可是李天养早就习惯了后世里用同一口普通话交流的方式,也为了以后走出琼州,执意要让夫子们用官话来教导少年们读书习字。

少年们早就习惯了自己的方言,又哪里习惯用普通话的发音来学习,这不啻于让他们再学一门语言啊!所以一个个叫苦连天,苦不堪言,那进度当然十分缓慢了。

好不容易挨到下课,李天养已经饿得前胸贴到后背了,匆匆吃过吃过午饭,才得以清闲了片刻。

回到家里,先去看了看小丫头的情况。喝过了高丽参熬制的汤药,小丫头的脸色比起早上来好多了,也多少有了些红润之色,二丫她们也可怜这个丫头,总是时不时的过来看顾一眼,怕她醒来有什么需要。不过估计汤药的作用,喝过汤药之后的小丫头一直都是在昏睡当中,到让二丫她们省了不少心。

在屋里碰见父亲李德,他到现在还没咽下这口恶气,本就黝黑的脸现在就跟碳头一样,根本不搭理李天养的问候,转身留给李天养一个后脑勺。看样子,在家里讨不了什么好的李天养,小声跟二丫她们叮嘱了几句以后,就悄悄溜了出去。

先跑去孵化室去看了看,从昨天到今天,里面的近五百枚蛋,已经陆续孵化出了近百只小鸡仔了。现在孵化室这边是随时都离不开人的,白天里有一伍的少年在值班,夜间则有关居雄和他的四弟宋大宝在看顾。为了夜里看顾地炕里的火和里间孵化的鸡仔,关居雄他们干脆就在孵化室这边打了一个地铺。这段时间,天公还算作美,夜里没有下过雨,到不至于让他们两人变成落汤鸡,所以在孵化室的墙角,还堆着两人的行囊。

现在鸡仔多了,所需要的饲料也在成倍地增加,就李天养老屋背后那几分地里的蚯蚓,拿来做饲料根本就是杯水车薪。即使现在把从家里要来的那几亩薄地开始饲养起蚯蚓,那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只能从造纸和建鸡笼的队伍里多抽些人手,去野外多抓些蝗虫之类的来顶替了。

所以李天养就一直在思索着,看能不能利用起海边丰富的小鱼小虾作为替代饲料,喂养鸡仔。

鲜活的小鱼小虾丢进围栏里的食槽当中,小鸡仔是一丁点儿都不去啄食,倒是便宜了一群小鸭小鹅,看它们吃的欢腾,也算是没有浪费这些东西。可问题是,鸭鹅的数量只是少数,真正的大头还是小鸡啊。

后来李天养以为是鱼虾的腥味太重,所以小鸡仔们不吃,他又花费力气把这些鱼虾煮熟,砍成碎末丢进食槽,可它们还是不给李天养的面子,一点进食的兴趣都没有。黏糊糊的鱼虾到最后连小鸭小鹅都嫌弃了,任由它放在里面腐败变质,最后只能倒掉。

在失败了无数次以后,这几天他的研究总算是有了些进步了。

真正研究出来了以后,才发现事情真的是很简单:出海打渔剩下来的这些没用边角废料,李天养收集起来,也不用费力处理了,直接找到一块空地,放在太阳底下暴晒。三伏天的太阳,那叫一个暴烈啊,要不了几天就把这些鱼虾晒成了鱼干儿。然后李天养把这些鱼干儿收集起来,用石舂给舂成粉,这就成了鸡仔们的饲料了。

喂食的时候,先掺水把它们调匀,再和上一点蚯蚓,蝗虫之类小鸡们早已习惯的食物,没几天它们就习惯了鱼粉做的饲料了。

这才算是了了李天养心中最大的石头,要知道,这个饲养场是李天养计划中的第一个聚宝盆。李德再家大业大,再宠爱儿子,也不能任由他胡闹,拿自己用命换来的身家来补贴给他聚集起来的这些个少年的。所以李天养就必须在自己手里的粮食和资源消耗干净之前,找到一条赚钱的路子来。

在明朝,鸡蛋不算太贵,但也不算太便宜,一般酒楼都会按鸡蛋个头大小2-3文钱一枚的价格收购。农村虽然家家户户都会养鸡,也会时不时地拿些鸡蛋去集市上去贩卖。可由于古代农村里,家禽都是散养,缺乏食物的母鸡可不像现代一样,每天固定生下一枚鸡蛋,而是隔三差五才会下上一枚鸡蛋。而喂养家禽,等它成熟长大的时间又太长了,所以大家都只是随便喂上几只或一小群,逢年过节打打牙祭,或者拿来补贴家用。

所以哪怕家禽家家户户都有喂养,但是都不成气候,世面上一直都是供不应求的。如果李天养的养鸡场真的成了,那么只要规模足够大,供养他们这群小子那是完全没有问题的。要是发展顺利的话,说不定还能让他们赚些银钱在手,作为下一个计划的资本。

这,就是李天养一直以来,都非常关注小鸡饲养的问题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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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 初具雏形的产业

叽叽咋咋的养鸡围栏旁边,就是已经在建的鸡笼了。李天养前世没有接触过养鸡这个行当,只是在电视上看到过那些养鸡场的大概模样,所以他就凭着记忆,按模子画样,让木匠师傅带着一群少年搭建了这么一排排的鸡笼。已经建好的几排鸡笼正矗立在李天养的眼前,一米七八的高度,正适合少年以后添加饲料,太高了的话反倒不方便了。

鸡笼浑身由竹子打造而成,拳头粗细的整根竹子被切成两丈左右的长度,也就是六米左右,上面被师傅挖出两排均匀的细孔,两两相夹,中间的孔洞间插上一根根竹片,一排鸡笼就做成了。然后每一尺左右就隔出一间狭小的单间来,一排鸡笼就可以隔出差不多20格的空间,这就意味着可以单独饲养20只母鸡。

三排这样的鸡笼,重叠起来,中间再留上一点空隙,方便以后打扫鸡粪和四溅的垃圾,刚好达到一米七八的高度。

只是现在小鸡仔们还太小,关进去它们也能从竹片间的空隙中钻出来,所以现在还是用围栏拦着,等到小鸡再大一些以后才关进去。按照李天养的计划,这样的鸡笼他准备打造二三十个,这样才能满足他们的需要。只是现在的问题是,村子周围还真的找不到这么大的地方来让李天养放置这些鸡笼的。

村子周围能够开垦的荒地,其实早就已经被村民们开垦出来了,属于有主的地方,仅剩下海滩边上的那一片沙滩。而沙滩,又是李天养他们一行人的主要活动之地,每天早晚的训练就要在这里进行。还有他们现在学习的简易课堂,单独打造的厨房等等,也是安置在这一片。而在他们的东面不远,则被李德他们安置了一个流民营地,李天养更是不能把鸡笼安置在那。要不然这些小鸡还没长大呢,怕是就要被一群流民给偷走不少。

他手里倒是几亩从家里要来的菜地,可这地他也不可能拿来安置鸡笼吧!要知道,他们一群人可就指着这几块地里的菜蔬做菜呢,要真拿来养鸡了,那他们一群小子就等这吃白饭吧,连根儿菜叶都别想有。

好在现在小鸡还小,最大的也才一个多月的样子,还可以养在围栏里面,不用太占地方,倒是有时间让李天养去跟伙伴们商量了。

最后,李天养才来到他们现在当务之急的造纸作坊。

造纸作坊是离李天养他们的营地最远的据点,为了方便取材,作坊直接就开在村外的竹林边上。

一条清澈的小溪穿插在竹林当中,小溪边上就是李天养他们的作坊。作坊不大,其中最显眼的就是两个大土坑,坑里放满了水,水里堆满了竹片。有少年朝土坑里洒些什么东西,又有少年拿着木棍在里面反动着一捆捆的竹片。而在土坑旁边,则搭建了一个简单的竹亭,亭子里正中间一个灶台上面架着一口大锅,锅里则是一口巨大的甑子。灶台里火焰熊熊,锅里则是白气腾腾,正在蒸煮一些上面东西。

而在竹亭外面,则有几个少年正轮番站在石舂上,正把蒸煮好的竹片纤维舂捣成泥。

造纸的史师傅看见李天养来了,忙不迭的迎了上去。今天就听到吴曙他们说,昨天李天养对于他们造出的纸张并不满意,史师傅心里就有些胆怯。他本就不算是一个合格的造纸匠人,他造出的纸张也就是逢年过节的时候拿来做成纸钱,祭祀祖先之用;而他李天养所需要的纸张则是能够书写文字的。两者之间虽然都是纸张,可里面的差距却大了去了。

好的白纸,一叠百张左右,要花上好几吊大钱,也就是几两银子;而他做出来的草纸,二十文可以买上一大摞!所以他一直担惊受怕,生怕李天养看不上他造出来的草纸,那样他就再没有办法赖在这里了。离开这里,他又只能回到难民营里去,吃着限量供应的饭食,做着比这繁重的体力活;而在这里,他则能吃顿饱饭,还能带上一点口粮回去,接济自己的亲人。

“天养小爷来了!”史师傅一脸阿谀奉承之色,小意地招呼着李天养。

“史师傅,我们的进度怎么样了?”李天养很关心作坊的进度,基本上一两日就会过来看一下。

“这事今天刚刚才做出来的草纸,您看一下吧!”史师傅早就猜到李天养今天汇过来视察,所以早就准备好了东西。

接过史师傅递过来的草纸,李天养才算真的放心了。今天的草纸比起昨天的草纸就要细腻多了:纸张完整,上面再没有出现孔洞;纤维铺垫得也均匀,厚度基本相当;而更主要的是,今天这纸张的纤维比起昨天来,提升了一个程度,再看不到明显的碎竹片这样的残留。

用手把纸张使劲揉了一揉,虽然还是会掉出一些肉眼可见的细密纤维,可当李天养展开草纸的时候,纸张还是呈一个完整的趋势,没有断裂,也没有出现变形。

“还算可用,就是不知道这纸张会不会沁墨啊?”李天养还算满意这纸张的质量,但是又提出一个自己关心的话题。

“这……”史师傅有些难为情:“实话跟您说吧!不沁墨的纸,以我现在的技术,那肯定是造不出来的了!我只能说,等下一批造出来的草纸,比起您现在手上拿着的,那品质上可以再高上一截,但是您的要求,恕我没有办法达到!”

“哦!那就可惜了”李天养有些失望,但是也不是没有准备。人家师傅当初开工的时候就已经告诉过他了,他也是急需有固定的纸张来源,所以才让师傅造纸的:“不过还是辛苦师傅您了!”

“都是我应该的,还要感谢小爷您照顾我老史呢!”史师傅看李天养对自己造出的纸张还算满意,心里总算放心了。

“如果可能的话,希望师傅您也多研究研究造纸的技术了,有什么需要的您都可以跟我和他们说。”李天养指了指一直忙碌的少年们,对史师傅严肃的说。

“当然当然!您就放心吧,最近我就一直在琢磨这事呢!”史师傅立马就回应了。

“大不了奢侈一点,让大家誊写课文的时候,就只在正面上写下课文好了!”李天养心里暗想。

想到要不了多久,每一个少年都能用上课本,李天养心里就不禁有些兴奋,一切总算开始步入了正轨了!!

卷尾总结(必看)

终于写完了本书的第一卷,自己回头看了看这第一卷,找到了很多自己的不足之处,特别是对自己的前五十章非常的不满意。可毕竟是第一次开书,各位看官就权当是本人的练笔之作吧。等有时间之后,我也会回过偷来,对前面的章节重新修改一番,让本书有些地方看起来不是那么突兀!

可能各位看官都会觉得本书第一卷太过拖沓了,犹如白水一般无法激起大家追更的欲望。这是我的文笔不足,没法把故事写得太过生动了。因为,在我的大纲里,第一卷很有必要重现一番古代农村的样貌,如他们的风俗,缺陷等等。所以才有了抓周,才有了地主吴永康,还有重男轻女思想严重的吴道能一家,贪得无厌的县丞梁树生一伙,和吃死人肉的黑皮兄弟。

可我也描述了古代的一些优点,比如关居雄与老四宋大宝的义气,郑夫子儒家弟子的风采,也少不了乡里乡亲彼此互救,度过地震的乡情。

而在第一卷里,我也特意把主角安排在从婴孩开始成长,主要就是为了主角以后的发展打下基础。虽然我们这书额只是一本架空历史小说,但是你总不能真像一本意0淫小说里那样,随便写写画画就能制造出什么划时代的机器,随便说几句话就想要改变一群人几千年来的文化传统吧!

你总得根据一点当时的现实环境,让大家信服你写的东西吧!一个连钢铁都还没法量产的时代,你就告诉我几年的时间就能发明制造出各种先进的枪械;一个连化学都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的时代,你就能研制出无烟火药,雷管炸弹;一个还坚信皇权天授,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愚昧种族,你就玩什么资本主义、共产0主义,说出去,你觉得能说服看官们吗?

更别说一个交通基本靠走,信息基本靠吼的时代,你就给我来一个全球制霸,满地开花!请你告诉我,这么大一个地球,你全球制霸,靠什么来维持你的统治!

所以我写到了猪脚的少年时代,苦心孤诣收拢一伙同岁的少年们,只有精心培育出了第一代的新思想的人群,我们才有机会谈到后面,把我们所要表达的思想传递开来,尽可能多地影响到更多的人群。

或许限于自己的能力有限,可能自己很多想要表达出来的东西并不能进入人意,但是,我会尽自己所能,把故事写得更加精彩、好看。

当然,第二卷里,我们的进度会加快,不再像第一卷一样太过拖沓了。很多该铺垫的东西已经在第一卷有所书写,第二卷就可以顺势而为,不再复述了。如果有人觉得前面不好的,其实也尽可以跳过第一卷,直接看第二卷,我想问题其实也不算太大,毕竟第一卷里交代的东西太过繁杂,而实际上的主线也并没有写出多远,不会给看官们带来观看的跳跃感!

敬请期待第二卷,同时也希望大家能够支持本人的《明海风云》!

01 十年1

“起锚!”

“起锚!”

“升帆!”

“左满舵!标向,正北,全速前进!”

远海,一片汪洋,四周了无人烟,只有天上朵朵白云为伴,太阳已经开始西下。

福船,四五十料左右,单桅,成员三十名。

船首,一个穿着无袖灰色坎肩的少年,身高五尺三四,身材匀称,腹部六块鼓鼓的腹肌充满了力感,抓着缆绳的右手臂上,肱二头肌肉眼可见。少年的身体已经倾斜出了船身,左手伸直,整个人享受着福船起航带起的阵阵海风吹拂,脸上挂着一丝放松的笑容。

少年看面相,年纪应该不大,估计也就是十五六岁的样子,面容也十分亲切,虽然不是太帅,但是也跟丑字沾不上边。特别是他那双犹如画龙点睛般双眼,炯炯有神,让他普通的面孔一下生动了起来。小麦色的肌肤,这是常年在海上飘荡的海客的标准肤色,让整个人显得健康,强壮。

“连长,这次咱们收获不错啊!光是几十斤的金枪鱼就捕了十几条,还运气不错地逮到几条十几斤的石斑,这回回去,一定要让老吴他们知道咱们的厉害!”说话的家伙也是一个少年,身体看起来比较瘦,但身高却比船首的少年要高上几分,所以显得有些单薄。可光着上身的他,光是腹部的那六块腹肌,就知道他本人可不像看到的那样弱不禁风啊。

“就你事儿多!都是自家兄弟,都不知道你们一天攀比些什么?连捕个鱼,玩个游戏都要计较半天,真是服了你们了!”船首的少年没好气地看了一眼底下的家伙,知道也拦不住他们,只能随口说上几句。

他也知道,其实这些家伙如今如此的争强好胜,还不都是他在私底下暗自怂恿的。可是面子工程要做好,当老大的,你无论如何,在台面上,也必须讲些团结友爱的废话嘛。

没错,这个少年就是已然步入了青春期的李天养,跟他说话的,则是从小一起跟他混到大的甘大彪。而甘大彪嘴里的老吴,当然就是一直跟他不对付,有事没事两人就要闹出一点动静的吴杰了。

正所谓光阴似箭,岁月如梭,从地震那年算起,这一转眼的功夫就过去了十年,如今正是万历四十三年。刚刚过了十五岁生日的李天养,现如今已是一个大小伙子了。餐餐有鱼,顿顿有蛋的生活,比起现代的生活标准那也不差,再加上每日风雨无阻的锻炼身体,让他和他底下的小伙子们个个都状得跟个小牛犊子一样。跟村里的那些大人比起来,他们除了在体力上吃些亏之外,身高和灵活度上面反倒比大人们要高上一截。

现如今,李天养手下不再只是那六七十个小子和十几个小丫头片子了。他手底下的队伍,早已膨胀到了三百多人,一个严重超编的男子连队和一个差一点就满编的女子排,基本上就把谭门村里二十岁以下,十五岁以上的青少年给一网打尽了。以前,李天养还要靠着父辈们的余荫才能跟吴永康这样在村里有头有脸的人物打交道,而现在,村里有谁人还敢小视李天养说出的每一句话。

就连他的父辈们,在很多事情上,也会来征求以下他的意见,更别说村里那些凡夫俗子了。

这次李天养带着三十个队员出海,只是每个星期例行的捕鱼计划而已。他们座下的这条四五十料的半新渔船,则是属于他们少先队自己赚钱从乐会县城购买的私产,而不再是像以前一样,从他的老爹那偷蒙拐骗来的。

如今,李天养他们的少先队,早已度过了十年钱入不敷出的时代,在他们的旗下,现有:一座饲养场,里面饲养了上千只母鸡,数十只公鸡,三百多只鸭子,一百余只鹅,就连大肥猪都有数十头;一座日产书写用的合格纸张上千张,还能生产村民们日常所用的厕纸,和祭祀的草纸,完全改变了村民们以前使用厕筹的习惯;三座月产量达五千斤的石灰窑口,他们生产出来的石灰,早已垄断了乐会县城周边的各个村镇。

这些产业,就给李天养他们的队伍带来不菲的收入,除去开销成本的话,每月就能净收入一百五六十两白银。

更别说,他们还开办了许多特色作坊,制作贩卖许多特有的产品。

他们四处收购猪毛,用开水烫洗,杀菌消毒之后,利用谭门周围丰富的竹子资源做成了一把把牙刷,广销海内外,就连那些洋毛鬼子都喜欢上了这些精美的小玩意儿。比起以前简陋地柳枝等物件刷牙,猪毛牙刷的硬度和清洁度都把它们甩到九霄云外去了,能够广销各地也是应有之意。

而从后世穿越而来的李天养,又做过好一段日子的销售,哪里不晓得包装的重要。他请来了琼州最好的银匠,把牙刷的竹柄换成银柄、金柄,刻上各种精美的雕花,再在柄上镶嵌上几颗细小的珍珠,增加其手感和精美度,最后把猪毛换成狼毛、狗毛,对外吹嘘说是什么虎须、豹尾毛之类的。专门卖给内陆的那些达官显贵们,甚至惊动了朝廷,成了皇家御用的牙刷,一把牙刷的利润比的上上百把竹木牙刷的利润,赚得他是盆满钵满。

手底下有这么大的一座饲养场,李天养又怎么会放过呢!每日饲养场生产下来的鸡鸭鹅蛋就能有上千枚,生蛋高温之下不易储藏,热带气候下的琼州,一般蛋类室温下最多十多天就会变质腐烂。好在谭门靠海,从来不会缺少海盐,所以李天养又建造了一个加工作坊,除了他们内部消化之外,专门加工各种蛋类:咸蛋,皮蛋,还有变蛋。

咸蛋简单,把新鲜鸡鸭鹅蛋洗净,放进高浓度的盐水当中腌上一段日子,那就成了。至于盐水浓度是多少,那倒没有一个完全的标准,李天养带着少年们实验过很长时间后,才有了一个大概的标准。而皮蛋,则是李天养前世最喜欢的夏季消暑配菜之一,在他小时候,家里母亲有带他制做过一回皮蛋的经历,所以他还依稀记得一些制作皮蛋的方法。

02 十年2

皮蛋所需要的材料其实并不复杂:草木灰,生石灰和盐。只是这些材料的比例需要李天养带人一起实验,在经过数十次的失败之后,才终于让他成功制作出了一枚枚水晶般漂亮的皮蛋来。再在这十年来的一直持续不断地生产皮蛋的过程中,生产人员又多次更改配方比例。到如今,这份皮蛋的研制配方,已经跟后世的配方相差无几了。

至于变蛋,其实也就是皮蛋的变种,皮蛋是由鸭蛋腌制而成的,蛋黄发黑;而变蛋,则是由鸡蛋腌制而成,蛋白成琥珀色,蛋黄是金色,在卖相上就比皮蛋要高出了一格,但是风味又跟皮蛋有些许的差异。

在这个时代里,李天养也不知道皮蛋有没有被人发明出来,反正他来到这个时代十五年里,还没有看到过有卖皮蛋的酒肆茶楼。而他的作坊里,生产出来的皮蛋和变蛋反正是供不应求,在南方沿海各地卖开了花。

而光是这两个作坊,就让李天养他们每月进账近三百两纹银,连李天养他们的父辈都看得眼红,想要插上一脚!要不是猪毛这样的材料稀缺,根本无法稳定产出;而这个该死的时代里,没有专利保护法,牙刷的制作工艺实在是太简单了,好多精明的商人都开始模仿研制牙刷的话,李天养他们的收入还能更上几层楼呢!

倒是皮蛋和变蛋的配方一直被李天养他们死死保护着,自己又有一个稳定的蛋类来源基地,每月总是稳稳定定地收入六七十两纹银。综上所述,一年下来,李天养他们的队伍能够获得的利润近五千两!!这比起李德他们一伙海贼的收入来说,也相差不远了,但是在安全性上来说,那更是完全没有可比性。

要知道,李德他们现在的队伍,也早已不是当初的吴下阿蒙了。十年前,李德他们人手只有一百余人,三艘海船,最大的海船也不过才不到两百料。而现在呢,光是李德自己手底下的兄弟就有两百多人,再加上两个拜把子兄弟甘兴志和吴巨仁的手下,整整近五百人的队伍。如今在这整个琼州几百里的海面上,还真没有人敢跟李德他们叫板的!

以前还跟他是对手的刘老六,现在也被他给收编了,成了他手底下几十艘船主中的一员。意气风发中的李德,在军师张冲的辅助下,运气爆棚地搭上了一位驻守琼州的参将,至于这个参将是谁,李德却一直讳莫如深,不愿声张,连两个结拜兄弟都不知道底细。搭上了公家的官员,那李德的买卖当然做的顺畅多了:什么时候会有水师的船只巡航,什么时候会来追捕他这个如今在琼州已经声名鹊跃的海贼头子。源源不断的消息通过这位参将之口,传到了李德的耳朵里,让他的事业无往而不利,有如滚雪球一般发展壮大了起来。

而为了安全起见,李德也不再敢把老巢安置在谭门了,队伍大了以后,什么样的鸟儿都有了。他已经在远离谭门的外海当中找到了一个不小的海岛作为老巢,安置他的队伍。除了他原来的老弟兄和地震时加入的兄弟们的家人还是住在谭门以外,后面收编和加入的海贼家人就被他安置在了这座方圆有几十里的海岛上面。

当然,话题又扯远了,李德队伍的发展再快,还是没有我们李天养同志建立的少先队发展迅速啊!

现在李天养手下有两个排,每个排下辖六个满编队,和一个警卫伍,计有十三个伍,78人,两个排加起来156人,合成一个连,加上连长李天养和他直属的三个队,一个连共有194人,大大超过了当初李天养制定的一个连160人的规模。两个排长肯定是由吴杰和甘大彪担任,这事毋庸置疑的事情。

倒不是说李天养任人唯亲,只是吴杰和甘大彪近朱者赤,天天在李天养耳提命命之下,自己又度过书,有几分天资,当然是排长的不二选择。而为了以示公平,李天养又提拔了章宇彦这个以前的外村子弟作为自己的连副,让手下的兄弟们看到进步的希望。

要知道李天养虽然可以对每个位置上的人选提出安排,可这个人选能不能坐稳这个位置,那还要看底下的兄弟们服气不服气。如果一个月的时间里,这个人的作为还不能服众的话,那么在月底的大会中,就会被大家投票废除。只要有2/3以上的队员同意这个人选不得其职的话,那他就会自动离职,另委他任。

还有一个没有满编的女子排,排长就是从小就是一个小辣椒的陈玉墨小姐。如今的陈玉墨已经是个十八岁的大姑娘了,标准的鹅蛋脸,一双凤目含电,只一眼就仿佛能勾去人的魂儿似的,是李天养他们队伍里当之无愧的队花,也是他们队伍里多少开窍少年的梦中情人!凹凸有致的身材是在长期的运动中锻炼出来的,而别出一枝的,则是她仿佛晒不黑的白~皙皮肤,跟周围的姑娘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如果在不知道陈玉墨为人的人眼里,她是一位青春靓丽的窈窕淑女;而在李天养的眼中,她则是一个披着人皮的母夜叉。早就立志做一个女中豪杰的陈玉墨,自从四年前唯一还能管住她的爷爷陈义明长者去世之后,她就成了一只脱困的凤凰,在这片广阔的天空中只有翱翔;而李天养,则成了她自由翱翔下的一个玩具。

第一次见面时就不是很友好的两人,在往后的交往中也是磕磕碰碰的。李天养自以为自己的为人处世还算是过得去的了,毕竟前世三十年的生活,早已让他的思想成为了一个成~人,只是因为肉体的关系,人们才会把他当做一个小孩儿来看待罢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其妙的,小丫头玉墨就是把李天养当做了她心中的头号对手。每每李天养想要带着少年们做些什么的时候,玉墨总会带着一群小姑娘掺和进来,让李天养计划良久的事情,突然走向了不一样的方向。

03 十年3

明明李天养想要带着一群经历旺盛的少年们来上一次二十里的负重越野,陈玉墨也带着手底下的丫头们加入了进来。路程还没有走到一半,女孩儿们就累得不行了,年轻气盛的小子们如何能错过这样在女孩子们面前献殷勤的机会,一个个抢着接过女孩们当做负重的锅碗瓢盆等等。最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越野停了下来,变成一次野游。

少女们背来的锅碗瓢盆派上了用场,小子们到处挖野菜,捕海鱼,再交给女孩们收拾一下,硬生生凑齐了一桌佳肴。然后一团篝火燃起,男孩儿们唱起山歌,女孩儿们跳起舞蹈,又把一场盛宴变成了一次篝火大会!

到最后,在少先队一众人的要求之下,每年李天养还得组织一次这样的野游。而为了应承这个时代的风俗,李天养他们把这次野游的时间,定在了清明前后,也就是古代文人墨客所钟爱的踏春!对此,李天养到至今都耿耿于怀,海南属于热带好不好,哪有踏春这一说嘛!!

如此种种,比比皆是,让李天养各种哭笑不得,完了还要帮助她们一起收拾她们惹出来的烂摊子。

而更大的问题是,早在四年之前,玉墨她爷爷还没过世之前,预感到自己怕是没几天活头了,硬生生腆着一张老脸,跑到李德他们家去,当着李德一家人的面,主动跟李德攀起了亲家。小丫头从小就跟着李天养他们厮混,李德和吴老太太他们当然对于这个活泼可爱的丫头不会陌生。

别看小姑娘在同年的少年当中风风火火的,可人家会做人啊,在大人们的面前,她从来都是一个温柔贤淑,知书达理的小家碧玉。还加上老天爷特别眷顾的那一副绝美容颜,博得李德他们一行不知道小姑娘内在的大人们的好感,那不就是几个羞涩的笑容就搞定的事吗?虽然李天养也以死相抗过,可惜的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啊。

向来对李天养百依百顺的吴老太太当时板着一张脸,指着桌对面还红着两张小脸蛋的玉墨小丫头,又指了指刚好得了伤风,正拖着两条鼻涕泡,年方六岁的黄毛丫头蒹葭,严肃、认真地对李天养说:“她们两个,你自己选!除了她们,我不会承认其他任何一个人做我家的孙媳妇!”

打记忆里从来没见过这么认真过地祖母的李天养,看看身边正用无辜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妹妹,瞧瞧对面那个假装羞涩,正偷偷用狡黠的目光偷瞄他的玉墨克星,他最后只能认命一般的,低头同意了这桩婚事。

自从有了这桩婚事了之后,那玉墨更是肆无忌惮了,有事儿她要插上一脚,没事儿的话也要找事儿跟你干上一回,完了还美名其曰深入了解,沟通感情!要早知道这样的话,打死李天养也不会在十年之前放任玉墨拉拢,领导这批丫头片子了!这真的应了那句老话了,自作孽,不可活也!

而在玉墨这个混世女魔王的带领下,她们的女子队伍也是蒸蒸日上,到如今也在村里搜刮了五十几位良家妇女。有什么样的头目,那就会带出什么样的手下,在陈玉墨这样的人物带领下,您觉得这些良家女子们学得什么好吗?

几年熏陶之下,一个个丫头都被陈玉墨带成了后世所说的女汉子:十年之前,民风淳朴之时的谭门女孩儿们,说句话都会脸红害羞,李天养想要带她们一起玩耍还要千哄万骗;现在可好,一言不合,女孩子们就敢操上一根棍子跟男孩子打群架,动不动就从嘴里冒出来一句脏话,哪里还有一丝淑女的银子啊!

当然,凡事都有两面嘛!女孩儿们除了这些缺点,也还是有很多的优点的。做事不再扭扭捏捏,而是风风火火,干干脆脆;识文断字以后,也懂得据理力争了,不再像以前那样委曲求全,被人欺负了也只能默默忍受。越来越像后世的那些现代女性了,这在程朱理学笼罩下的明朝,算得上是唯一的一朵奇葩,比李天养挣下那偌大的产业更让李天养觉得自豪。

不过,这朵奇葩也是有代价的,要不然在这封建老旧思想根深蒂固的时代,哪家人家会愿意让自己眼见着就及蒂的姑娘出来丢人现眼啊,难道他们不担心自家的姑娘嫁不出去吗?

而这代价,就是古往今来,世界通行的法宝——银子。

当李天养他们的产业步入正轨了之后,为了留住这些渐渐长大的丫头和少年们,李天养开始按月给他们发放饷银,也就是工资。只要年满15岁之后的少年少女,不但保证他们的一日三餐之外,更是按照贡献和职位,在每月的月底发放半两至一两的银子,作为他们劳动的报酬。

要知道谭门村子本来就不算大,当年地震的时候又收容了近千的流民,其中有过大半的人在灾后留在了谭门,没有回到故地去。没有什么特产输出的谭门,除了开垦荒地,靠海打渔之外,还能有什么办法一次性解决这么多的人口开销。当初李德他们救济流民,可是整整花了大半年的时间才帮助这群流民开垦出了足够多的荒地。而且这要感谢当时的琼州,地广人稀,有足够的荒地供大家开垦,谭门位置也还算好,周围土地也适合开荒。当然作为回报,这些荒地算是谭门村原村民所有,流民们只能算是租种,每年收成的一成作为租子交给村民。

刚开始开垦出来的荒地本就收不了多少粮食,养家糊口都非常困难,更别说交租了,要不是李德从中挑选了好多壮汉扩充自己队伍的话,怕是又要饿死许多人丁啊!而这样的情况,要一直持续好几年的光景,直到荒地渐渐被乡亲们种成熟地,产量渐渐提高。生活好了一点,流民们又会想法改变自己的居住环境等等,又需要修建新房,购置家具。

04 十年4

如果依靠一群农夫从地里刨食,积攒身家的话,要达到他们心目中的标准也不知道要猴年马月去了。

这时候,李天养开始给大家发放工资,这就意味着各家人里开始有了额外的收入。虽然收入不多,但是你也别忘了,赚取这份收入的也只是一个半大小子,或者丫头。放在别处,这些小子和丫头不但每天要吃一个大人的口粮,干的活儿还只能算是一个半劳力,实在不是一件划算的事。

如今在李天养的手下,少年和丫头们不但不需要家里供养他们,还能赚取银子补贴家用,怎么算都是一件划算的事。这些大多都只盯着眼前利益的人家,又怎么会不愿意让这些少年和丫头继续在李天养手下干活呢!而且人家李天养也不是不懂为人的,每当农忙时节,他也会给大家放假,让大家回家帮忙家里干活,这样一个好东家,你上哪里去找啊!

到后来,甚至还出现了,村里有儿有女的人家,都想方设法地把走门道,讨人情,硬要把自家的儿女给塞进李天养他们的队伍中来的。因此,才有了前面所说的,15-20岁的少年基本上一网打尽的豪言。而15岁以下的少年们,李天养也是来者不拒,一个个收留了下来,供着他们的吃喝,教他们识文断字,学习各种技术。

作为从后世而来的李天养,当然不会做一个守财奴,像他们父辈那样,把白花花的银子放在地窖,永不见天日。他们队伍里赚取的利润除了作为必要的产业扩充之外,大部分则被他这样子的支出,花销了出去。

当然,收留这么多的女孩儿,在这个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是年代,也给李天养惹来了很多的非议。像郑夫子这样的深受程朱思想荼毒的儒家弟子,更是对这样的现象痛斥不已,最后闹得跟李天养这个得意门生翻脸,拂袖而去,私塾都不开了。

可李天养知道,女孩儿们也有女孩儿的优势,比起男孩子来,虽然在力气和耐力上来说差了一大截,可是女孩子们心思细腻,更有耐心,是很多职业的上上之选。所以,他才不管那些卫道士们是如何想的,一意孤行把收留和教导女孩的行动坚持了下来。

付出是有回报的!现在包括陈玉墨在内的女孩们,在李天养他们的队伍中的位置,已经体现出来了。除了每天的一日三餐都是女孩们收拾以外,女孩们还根据自己的兴趣,学会了很多有用的技能:纺织,作为明朝新生资产阶级萌芽的载体,其实在江南各地早已建立了许多的家庭式纺织作坊。而琼州,有元开始就已经有规模地种植棉麻等作物,纺织业也是蓬勃发展,黄道婆就是其中的历史见证。

少先队里的姑娘们,被李天养请来的纺织工人,手把手教会了纺织技术,又从江南等地花钱买来纺织设备和原料,城里了一个规模不大的纺织作坊。从此,李天养他们穿戴的衣衫鞋袜等物,全都换成了小姑娘们放出来的布匹。而作为女孩们必学的女红,那更是通过长久以来大量的实际缝制操作,让女孩们的技术成了村里数一数二的,比好多大几十岁的大妈技术都要好。

到最后,整个谭门村里,十有八九的村民使用的都是李天养他们作坊里的布匹,有嫌麻烦的人家甚至直接就找这些姑娘量身制作一套体面的衣衫。至此,开了这个作坊的李天养,通过织布贩卖给村民,村民们能买到价廉物美的布匹,女孩们则能帮作坊赚到一些手工费,还练就了一身纺织和女红的好手艺。

还有医术,少年们由于需要太多的时间来锻炼、劳动,所以无法把大量的时间浪费在学医上面,而中医本来就是一个需要大量时间来学习的一门技术。而李天养既然决定了要走他父亲的老路,那为了自己和身边的伙伴们着想,学医就是一门必不可少,而且还是需要下大力气在上面的职业。他可不想突然有一天,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伤就一命呜呼了,那可就真的是太冤枉了!而女孩们恰恰就有充裕的时间来学习这门技术。

他把自己所知道的前世一些急救方面的知识撰写了下来,交给当初从流民当中挑选出来的那两位医者,让他们专研急救一道。十年过去了,虽然限于两位医者的医术所限,他们也没有什么大的发现,可还是让他们总结出了许多有用的战场急救知识。女孩儿们长时间跟随在两位医者身边,不但学到了各种急救方面的知识,还学到了不少的中医治病的知识。

当然,也少不了会计这门持家之道。会计这词是李天养为这门技术给取得名字,按他的说法就是跟那些账房先生差不多的职业,只是在明朝,账房一般都是交给男子;而在李天养他们的队伍里,却被他交给了女孩子们。产业的扩大,需要各方面的人才来打理,而重中之重,当然就是掌管钱财的中枢了。

古代的账房其实跟现代的出纳是差不多的功能,李天养没有学过经济学之类的玩意,虽然经过商,但那也是小打小闹,根本上不了台面。他也只能是活学活用当今的账房管理知识,高薪聘请到了几位专业的账房先生,来帮忙打理他们手底下的产业。而在打理产业之余,更是额外开出薪水,请几位先生教导女孩儿们有关账房方面的知识。

好在女孩儿们也是有优势的,李天养把前世的阿拉伯数字教会了他们,而乘法表其实在这个时代早就已经有了的,只是缺少的是前世小学生就知道的计算方式而已。加减方面或许女孩们不如拿着算盘的先生们快,但是在乘除方面,却能甩先生们一大截。

有了这几门技术,女孩们的地位,反正在李天养他们的队伍中是举足轻重的。没有一个少年敢轻视这些女孩子,要知道每个月的考勤和工资可都是掌握在女孩子们的手里,那个少年脑子有病了才会去招惹这群拿住他们要害的女孩子呢。就这样,也不用李天养有心地区引导少年们尊重女孩儿,他们自己就学会了如何去尊重女孩儿了!

05 归来的‘渔夫’

顺着海风,在大海里杨帆航行了快两个多时辰,临到天近傍晚,李天养他们这艘渔船才看到了远处的地平线上的点点闪烁的灯火。

“降半帆!准备减速!”李天养大声指挥!

“降半帆喽!”甘大彪带着一伍的队员,麻利的把风帆降到了一半。五年前开始,李天养他们就开始出海打渔了,刚开始还需要带上几个熟练的水手和渔夫,帮助他们操帆、掌舵,下网、捕鱼。到后来,随着李天养他们越来越熟练了以后,也再也用不着那些水手们帮忙了,得到现在,李天养他们的队伍里的每一个少年,都对这艘渔船上的每一个地方都熟练无比,成为了一位合格的水手了。

地平线看起来遥远,可在海风的帮助下,李天养他们没用到半个时辰,就在远离谭门村外的一个孤零零的码头上靠岸了。

熟练地降帆,下锚,把船停靠稳当之后的少年们,自觉地在狭小的甲板上排好了队列,等待着。

“一、二、三伍,整理渔获,老规矩,该卖的养着,该吃的杀了清理干净交给厨房,作饲料的放进仓库,明天拿出去晒干;四、五两伍,打扫,清洗船只,不得偷懒!结束之后,自己到厨房,领取晚饭。”看了看精神抖擞,站的笔直的一众小伙子,李天养满意的点头:“解散!”

“杀!”震天的解散号划破天空,也算是出海归来的少年们向村里的人打招呼。

帮着队友一起把船里船外的清洁工作做完,天色早已入黑,一轮残月正高挂在天空上,俯视着这片宁静的的海岸。海风轻轻吹拂着海面,激起阵阵浪花拍打在沙滩上,做完事情的少年们,一个个浑身大汗地从船舷上扑进了大海里,许久才冒出头来。

在海上飘了两天了,挤在一艘狭窄的渔船上,少年们再就不舒服了,陡然上岸,当然要发泄一下了。李天养随便在海里游了一会儿,因为劳动而发烫的身躯在海水中平静下来,他就起身上岸了。离上一顿午饭都过去了三个多时辰了,其他少年不饿,他可是早已经饿得不行了。

“洗差不多就行了啊!等会儿厨房里的吃食没了,可有你们哭的。”临走之前,李天养也不忘跟一群泡在水里不远起来的小伙子们打声招呼。

“知道啦!”一群少年才不担心厨房里的食物不够呢,每次李天养带队出海,回来的时候厨房里的食物从来不会不够的,这可是队伍里心知肚明的事情了。

码头的尽头,是一片金黄的沙滩,沙滩的尽头不远处,则是一处占地面积颇大的营地。如今天色已晚,就着黯淡的月光,只能隐隐约约看到模糊的一大片建筑矗立的营地里。在营地的正前方,一个灯笼高高挂在营地大门的中间,把大门口的这一片地界染成橘黄色。大门口,一个人影在灯光下四处张望,李天养不用看就知道,那个人影必定就是他的死对头陈玉墨,估计又是在门口等着看他的笑话的。

果不其然,走到近处,陈玉墨婀娜的身姿在昏暗的灯光中若隐若现。直到看到李天养的到来,陈玉墨才停下了张望的目光,带着一张看笑话的笑脸:“怎么样啊,这回的收获?不会又像上回一样,出去两天,就捞回来两只大螃蟹吧!哈哈哈哈~~”

就知道这丫头开口没好话,李天养板着一张脸不理睬玉墨,当她是透明的。也是倒霉,上次出海的时候还是风平浪静的,等到他们杨帆好几个时辰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却下起了泼天大雨,随后就是狂风骤起,让他们一群小子在这一叶孤舟里,随着海浪翻腾了一宿。等到第二天风雨平息之后,折腾了一宿的少年们强打起精神下了第一网,却没成想网到了一只好几丈长的鲸鱼。要不是少年们手脚快,直接斩断了渔网,怕是连船都要被这只鲸鱼给拉翻。

好不容易重新扬帆换了个地方下网吧,好死不死的挂在了礁石上,把渔网直接给划破了,等拉起来的时候,网里就孤零零地吊着两只大螃蟹!最后,连打渔工具都没有了的李天养等人只能带着仅有的两只螃蟹,打道回府,被守在营地外的玉墨给抓个正着,足足笑话了半个多月。

“不会吧!看你脸色这么差,不会真的跟上回一样吧?”玉墨看李天养黑着脸,连跟她斗嘴的心思都没有,还以为真的被她猜中了呢,捂着小嘴开始嘻嘻哈哈笑起来。

“我只是看到你就头疼而已,你能离我远点吗?”李天养走进营地,想要甩掉这个尾巴。

“大路朝天,你走你的,我走我的,我又没碍着你走路,你管我去哪!”玉墨打量了一下李天养的全身,虽然他现在身上的衣服还是湿淋淋的,但看起来还是完好无损的,她就放心了。

营地门后面有一个岗哨,里面坐着一个值班的少年,李天养走到少年面前,拿起他面前的一本登记册,找到自己的出入记录,在后面写上了一个归字,注明日期和大概的时辰。

营地里很安静,这个时候,除了少女们要收拾厨房和准备明天早上的饭菜以外,少年们则应该是在营地后面的操场上做晚操呢。

等到李天养在玉墨的注视中,好不容易吃完了晚饭,清洗好自己吃过的饭碗,然后甩掉这个跟屁虫,清洗了下身子,换了一身干净的衣物出来的时候,正好碰到吴杰他们带队从操场上做完晚操回来了。

“这两天有什么事情吗?”李天养问着关居雄。

“没什么大事,一切都很顺利。”现在的关居雄已经是李天养他们队伍里的总管大人了,虽然他除了教官一职以外,其实没有具体的其他职务,可营地里的大大小小事情,都会通过他来调节协商。比方有地方需要人手帮忙的时候,跟他一汇报,了解整个营地劳力分配的他就要找人力相对清闲的部门主管,跟他们商量临时调拨一些人手去帮忙。

06 关居雄的好日子

当初关居雄带着他义弟宋大宝一起来到谭门的时候,还是一个毛头青年,十年过去了,现在的他也变成了一个健壮的中年人了。自从步入三十岁大关之后,关居雄就越发的沉稳了,以前还能从他的眼神里看出勃勃地野心,现在他的目光里已是一片平静。而当他在五年前迎娶了一个流民人家的黄花闺女之后,更是让他整个人从内而外散发出一股安稳的气息,让人不自觉的去相信他,认同他。

或许就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李天养才会把越来越多的担子压在了他的身上,他也不负众望,把一个营地里的那些琐碎事情给打理的妥妥当当,至今为止没有出过什么大的纰漏。

而关居雄如今也再不是当初的那个地痞流氓了,也不再妄自菲薄,自以为是一个英雄豪杰。在李天养的队伍里,他学会了读书识字,从书里,他学到很多的知识和道理;从书里,他知道了什么才叫真正的英雄豪杰。他见识过了李天养的手段,十年的时间,看着李天养带着一群少年,赤手空拳建立下如此的基业,有幸参与其中的他,与有荣焉!

只有真正打开自己的眼光,见识过不一样的世界之后,他才回过头来认识到真正的自我。原来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百姓而已,曾经的雄心壮志,在现在看来,就是一个笑话。所以,他不再好高骛远,放下了身段,做回一个平平常常的自己,把自己手上的工作做到尽善尽美。

而对于给他带来这一切改变的李天养,他发自内心的感激着这个即使是如今,也还没有他一半岁数的少年。通过这个少年,他才知道普通人和天才之间的差距,是有多么的巨大。虽然李天养一直都说自己也只是个普通人,可在关居雄这样的人看来,如果他斗算是普通的话,那他们这样的人又该算是什么呢,傻子、白痴吗?只是,他不知道,在李天养的身躯里,潜藏着一个几百年以后才出现的孤魂。

“没事儿就好,对了,关叔,你儿子这两天就满周岁了吧?”其实对于如今关居雄的能力,李天养是信任的,哪怕真出了什么问题,他相信关居雄也能把它处理好的。

“是啊!这家伙现在可皮得紧呢,都会自己翻下床头了,一刻都不能离人,你婶子现在是天天围着他转。”一提到他这个儿子,关居雄的心里可是温馨的很,如今他也算是事业和家庭都有了,也没什么不满意的了。

“那等周岁的时候,要不要摆上一场抓周宴啊?”看关居雄沉沁在在幸福中,李天养笑了笑。

“还是不用那么麻烦了,到时候就请上几个亲朋好友,大家在家里聚上一次就好,倒时小爷你可得赏光啊!”关居雄不再像以前那样招摇,如今是低调得很,要不是李天养记得他儿子的生辰的话,怕是连李天养都不会邀请,偷偷在家里这样平静过去了。

“那是一定的啊!您就是不说,那我也得去蹭一顿好吃的!”李天养有心维护手下这员大将之间的关系,满口应了下来。

少年们是冲劲儿有余,但是沉稳不足;而女孩们呢,则是不能服众,要是少年全都出海了,村里的大人一来,女孩们就全都白瞎了。村里的老人们,可不像营地里一起长大的少年,懂得对少女们的尊重。在他们眼里,女孩儿就是一个赔钱货,没有什么地位的。故此,李天养想要在营地里,培植起一个对外能镇得住场子的人,而这个人又要能让李天养他们信任,值得托付产业。

其实吴道福也是一个不错的人选,毕竟他算是第一个投靠到李天养手底下的大人。可是吴道福本人一直在李德手底下干活,如今已经掌管了一艘不小的海船,如今让他放弃好不容易打下的基础,怕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情。而且吴道福这人,喜好行伍刀兵甚于管理偌大产业,他的本事全在长期的海盗生涯当中,而没有搭理产业的能力;不像关居雄,人家好歹跟着一群小子学会了读书识字,又勤奋刻苦,下得去功夫去专研学问,有不懂的地方,也舍得防线脸面去求教那些小辈们。

所以这几年开始,李天养就在有意思的栽培关居雄,让他慢慢接触起他们队伍的每一分产业来。随着李天养的年岁越大,这份心情也越发的迫切起来。

两人聊边走,顺着小道就来到了一栋木楼面前。整栋木楼分为上下两层,如今木楼里正是灯火通明,里面正热闹得很,站在外面就能听见里面吵吵闹闹的声音。

在木楼这李天养和关居雄分开了,关居雄走上楼梯,往二楼行去,而李天养则打开一楼的大门,朝里间走去。木门一开,里面全是一群小伙子光着膀子围成好几堆,叽叽咋咋像个娘们一样围观着什么。这一楼是李天养为少年们设置的休闲区,也是大家每月开会的地方,一到晚上晚操结束,这里就会灯火通明,热闹不已。大家可以在这里玩着一些游戏,比如象棋、围棋、麻将、牌九等等,更有李天养从后世带来的跳棋、扑克等等游戏。

大家也都想象得到,古代夜间的娱乐项目真的是少的可怜,有钱的人还可以去逛逛窑子、听听戏曲什么的;没钱的人呢,就只能是捂着被子睡大觉,有媳妇的好些,夫妻两人正好可以在床头做些好事,没媳妇儿的就只能孤枕难眠喽。这估计也是太平年间,中国古代为什么人口会飞速膨胀的重要原因之一了。

自从李天养建立了这个休闲区之后,只要一有时间,一群精力旺盛的少年就喜欢往这里钻。

而在二楼,则是李天养建立的一个图书馆,李天养这些年一直在收集各种书籍。除了朝廷严令禁止买卖,搜管极严的兵书一类李天养没法搞到以外,其他五花八门的书籍那他可是收罗了不少。更别说他作为奖励,搜刮记忆书写的那些本小说,更是少年们最为喜爱的书籍之一。

07 营地里

现如今,图书馆里的图书,除了重样和李天养自己书写的书籍之外,各门各类加起来怕不下有近一千册。而为了这些书籍,李天养花在上面的银子加起来少说也有几千两银子了。为这,吴杰这些个草包玩意儿还特地来跟李天养闹过一回,觉得把白花花的银子浪费在这上面,还不如多去购买些铁器来,多打造一些刀兵来的实惠。

最后实在没法跟这群家伙说清楚,李天养只好第一次祭出作为首领的特权,强势把他们镇压了下来。到如今,虽然他们明面上不再反对,可暗地里一个个还是觉得有些不值,但为了将来考虑,李天养还是生生坚持了下来,才有了如今的这个图书馆。

而最让他自豪的,就是连那个迂腐不堪,已经跟李天养翻脸的郑夫子也顶不住这书馆的诱惑,时不时地偷偷跑进书馆里来阅览一番,生怕被李天养发现。可他哪里会晓得,其实李天养早就知道了他的所作所为,只是没有当面去揭穿他而已。而李德的军师张冲,更是这里的常客,甚至有时候他还主动帮李天养他们从外面购置一些书馆里没有的书籍回来,交到书馆里。

“开了开了,看好喽!”嘴角开始长起细密胡须的吴杰,正大马金刀地坐在一张桌子旁,身边围满了少年,要不是他的嗓门够响,李天养还真不容易找到他。

“卧槽!这什么吊手气,瘪十!认罚,认罚!”看样子今晚上吴杰的手气不行,这么烂的牌也能抓到。

“活该!诶,诶,排长,全喝光啊,别耍赖啊!”周围的少年看到吴杰输了,从桌底下打起一瓢井水就朝他嘴里灌,知道木瓢里的水见底才放手。

“你们想灌死我啊,连口缓气的功夫都不给我!”吴杰被灌了一大瓢水,“嗝”一声打了个饱嗝,骂骂咧咧地朝一群小伙儿瞪眼:“信不信明天我跟你们单挑啊!”

可小伙儿们如今谁会怕他的瞪视啊,虽然真要动起手来,在座的一个个也都不是他的对手,可到最后他吴杰也讨不了什么好的。更何况操守里早已严格规定了纪律,他们是不能打架斗殴的,所以他吴杰也就是过过嘴瘾而已,真动手,最后吃亏的绝对就是吴杰这个憨货。

如今李天养制定的操守已经不再是当初简简单单的那么几条了,而是变成一个由八十七大条,一百三十五小条组成的庞然大物。里面不但严格规定了大家的作息时间,就连大家洗澡、吃饭和如厕的时间都规定得死死的,俨然跟后世的军规相差仿佛了。

“啪!”一个响亮的巴掌拍在了吴杰的后脑勺上,给正输了游戏没处撒野的吴杰找到了出气的地方。

“那个兔崽子敢……”吴杰拍着桌子就站起来了,转身就想给欺负到自己头上来的一点颜色瞧瞧,没成想背后站着的竟然是出海捕鱼回来的李天养,立马转移话题:“哎呀!我说谁这么大胆子呢!原来是连长啊,什么时候回来的啊,吃过了吗?”

看着吴杰拙劣的表演,和周围一群小子起哄的笑声,李天养指了指楼顶,瞪了他一眼:“把伍长以上的人都叫来,今儿晚上开个会!”

“是!马上就到!”接到命令的吴杰,不再嬉皮笑脸,正色回了他一个标准的少先队礼,而作为回礼,李天养也必须回他一个标准的少先队礼。

当初搞这个少先队礼,一是为了缅怀前世的种种记忆,给这个陌生的时代增添一点熟悉的味道,也弥补一下自己前世连个少先队长都没当过的遗憾;二来则是他当初脑子犯傻,想要恶搞一下当时年岁都还小的少年伙伴们,想想一群岁数差不多的古代少年,一个个一本正经地彼此敬着少先队礼,大家想想那画面,是多么的滑稽啊。

反正这件事情,在这十年里,确实是给李天养带来了不少的欢乐。可李天养当初制定这个规则的时候,没有想到的是,人是会长大的。当初的小孩儿现如今一个个都已经长成了大人,大家仍然敬着标准的少先队礼。别的人敬着这样的队礼,李天养看着心里还蛮开心,可问题是李天养现在也算是个大人了,也要每天傻0逼兮兮的敬着这样的少先队礼,他可一点都开心不起来了。(在此并不是对少先队礼的侮辱,而是过了少先队的那个年纪,再去敬这样的队礼,大家想想是不是有点2呢!)

可谁叫他是操守的制定者呢,这事儿只能是他打落牙齿往里吞了,打死他也不会把这件糗事在这个时代公诸于世,就让它深埋在李天养的脑海里,消逝在历史的尘埃中吧!

为了便于管理,也为了保护李天养他们手里的诸多资源,如今的少先队是施行的半封闭式管理,除了每工作六天休沐一天以外,其他时间里,没有特殊情况下,工作的六天里,大家的吃喝拉撒睡都是在这个营地里度过的。当然了,女生除外,毕竟还是男女之别,如今的谭门乡亲还没有开放到同意自家的丫头和一群毛头小子在一个营地过夜的地步。

因此,晚操结束以后,才会有一众少年们不乖乖回家,而是呆在休闲区里消磨时间的举动。

不多时,分散在各个地方的小头目们都聚集到了二楼的图书馆里。

其实大家都已经习惯了李天养临时召开会议的举动,特别是当他出海打渔回来以后,召开会议的可能极高。所以只要听说李天养出海归来,大家都会提前安排好自家晚间的事情,就怕他突然召开会议,搞得大家措手不及。

而李天养呢,参加出海打渔的队伍,其实更多的就是想要找个没人打扰的地方好好思考一下当前的情况,看看有什么值得改进甚至改变的地方。倒不是说在村里李天养就找不到一个安静的地方了,只是作为一个首领,在营地里的话,有事儿没事儿都会有人络绎不绝地来找他,让他根本没有办法逃避。

离开营地,回村里去?作为一个规则的制定者,李天养知道要持之以恒地遵守一项规则是多么不容易的事儿。而他本人,从来都不是一个能忍受得了诱惑的人,只要尝过了甜头,他就会持续不断地打破规则,最后凌驾与规则之上。这与他的本意不符,所以他宁愿按照规则行事,也不愿意打破一次规则。

08 变革1

“今天把大家召集到这来,是有事情跟大家探讨一下。”木楼隔音效果不好,楼底下少年喧闹的声音总是隐隐约约传到楼上来,而为了暂时保密,李天养又不能太大声的讲话,所以在座的一群少年们都全神贯注地听着李天养说的每一句话,连向来大大咧咧的吴杰也是正经端坐,目不斜视。

“随着我们大家年岁的增长,我们面临对于未来的抉择也越来越近了。在座的兄弟们好多都已经快要满十八岁了吧,其中超过十八的兄弟,在这里的也有好几个了,我们就不必点名了。我不知道在座的未来的打算是如何,也不知道是不是跟我的打算是一样的,在这里,大家放心,今天我不是要大家站队的。只是我也要提醒一下大家,是时候想想你们未来该走什么样的道路了。”

没有想到一开始,李天养就提出了这么一个严肃的话题,让大家本来还有些轻松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有些沉重了。

“当然,这个问题大家应该慎重一点,不要急,慢慢去想。只要大家一天没有做好决定,那么大家就一直都会是我们少先队不可或缺的一员,没有人能够赶走大家。”

“既然大家还是我们少先队的一员,那么接下来我要说的,就是关系到我们少先队未来发展的意见事情。”前面少年们还沉沁在未来这个沉重的话题当中,然后李天养话题一转,又把他们拉回到了现实当中来:“如今我们的队伍制度,已经有些跟不上我们的发展了,所以在我思考许久之后,决定对我们队伍上的一些制度进行调整。故此,我决定召开了这次会议,让大家一起帮忙探讨一下我制定的一些新制度。”

“大家都是我信得过的人,所以在这里我也不瞒大家了,我的未来,必定是在这片汪洋大海之中的。”

第一次在众人面前袒露自己未来的道路,李天养的心里其实也是七上八下的,也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跟随左右。只是如今,也差不多到了该跟大家交个底,让大家抉择的时候了,李天养也不再藏着掖着,大大方方地在会议中说了出来。

在座的三十几个少年,很多刚刚才在李天养的提醒下想到了这个严肃的问题,没想到转眼之间又被李天养放出这么一个言语炸弹给炸的头晕目眩,一时半会儿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楞楞地看着李天养。只有当初一起长大那十几个少年,和一些头脑聪明,早就有所察觉的少年们当场就表态,齐声支持李天养的打算。

“你是知道的,我吴杰从来都是跟着你混的,你干什么我就敢什么,当然除了读书!”这是不动脑子的。

“我也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是不是真的像书里写的那样精彩!”这是甘大彪和章宇彦这种追求刺激与精彩的。

“没有连长,就没有如今的我,为了这份恩情,我也必然跟随在你的左右!”这是报恩型。

李天养看了看底下还没有表态的十余个少年,心里也没有什么遗憾,毕竟这么大的事情,总要让大家考虑清楚不是吗?而他该做的,能做的事情,早已经在这十年的时间做过了,如果还不能说服他们,那只能怪他李天养没有本事,留不住人了。

“好了好了,我也没有让大家现在就做决定,大家先听我把话说完吧!”及时打断少年们的表态,免得让那些没有说话的少年觉得不自在。反正他今天的议题本就不是这个,如今说到这里,只是因为下面要说的,本就与之息息相关。

“既然大家都知道了我的打算,那么相比也就应该知道我未来将要走的道路了。”

“当初成立这个少先队,其实就是为了我如今走上这条道路做准备的。等到我们真的踏上这条道路时,少先队必然会是我们手里最有力的武器,而如今的少先队队制已经完全办法适应我们未来的道路了。所以我们要未雨绸缪,对如今的队制做一些改变。”

“不过大家放心,队制的改变不会影响到大家的职位,我只是想要在职位的基础上增加一些像军衔一样的东西,以便于应对未来的厮杀。”

“首先,我们在队伍底层,增加一个军士的军衔,凡我队伍里的队员,从加入队伍那天起,就自动获得了军士这个军衔。军士军衔分为三个等级,最低为三级,最高位一级,大家也可以按照高低,叫它上士、中士和下士。而升级的标准为,每在队伍里呆住三年,就自动升一级,或者荣立了重大功劳,累积了一定的功勋的人,也会升一级,比如杀敌,斩获等等,这些,在后面,我会出一个详细的细则出来,方便大家计算。”

“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在座的大家就是三级军士了,也就是下士。以后大家想要升级,那可就要加倍的努力哦!加入这个军衔之后,我想,把以后队伍最低的职位伍长的要求,变为最低一级军士才能担任。当然,由于这个制度是初定,大家虽然没有达标,现在的职位也不会有变化。所以我希望如今的在座的各位,可要加油升级啊,早日达到这个标准啊!”

“而在军士之上,我设定了军尉这个职务,同样,军尉分为三级,上尉、中尉和少尉。队伍里队长一职的要求,最低为少尉,而排长长的最低要求,则是中尉,至于像我这样的连长,则是上尉。而军尉这个军衔的升级标准,则跟军士有一点点不同,它不能根据成员在队伍的年限提升,而是需要真实有效的功劳和斩获才能晋升。”

“当然,在军尉之后我们还有其他的军衔,只是现在我们的队伍还没有达到这样的要求,我就暂时先不在这里一一细说了。稍后,我回整理出一份详尽的报告,交给大家阅览。”

“加入这些军衔的目的,是作为我们未来队伍职位的提拔标准,达不到这个标准的,即使有再大的功劳也不能陡然提拔到高位,而只能一步步提升军衔以后才能入职。也是为了防止未来有人任人唯亲,胡乱提拔身边的亲人和手下。”

“而更主要的,则是为了防止以后发生突然的情况,各级队伍的直系长官突然消失的时候,大家可以通过军衔和军职的高低,来及时有效的指挥剩下的队伍。在此,军职的大小作用要大于军衔,在此我做个比方。”

“一排排长吴杰,按军衔的要求,排长应为中尉,二排排长战场中突然阵亡或则被俘。那么作为战场当时的最高长官,二排剩下的虽有队员,应当听从一排排长的指挥,哪怕二排里有人的军衔已经被提升为了上尉,只要他不是排长,那么他就必须挺冲吴杰的指挥。”

“再比如,我和章宇彦这个连长被俘或被杀,在场的所有成员都必须听从吴杰和甘大彪的指挥,因为他们是排长,当前最高的长官。而至于他们两个人,该由谁来主导这支队伍呢?那这时候就应该看他们两人的军衔了,比如吴杰为中尉,而甘大彪为上尉,那么主导队伍行动的,必然是甘大彪。”

“我这样说,那么大家听明白了吗?”其实李天养又哪里懂这些玩意儿,只是照猫画虎,把以前从电视,小说里看到的东西不求甚解地照搬了下来,至于到底对是不对,那就得靠时间和实践来检验了。

09 变革2

好在李天养的这套军衔制度其实也不算复杂,就跟明朝当官立品的花样差不多,只是李天养的军衔照顾到了最底层绝大多数的普通队员。

“要是吴排长和甘排长两人军衔相同,那有该怎么办呢?”章宇彦有些疑惑。

“这个问题提的好,这就是我正在计划和筹谋的功勋制度所要包含的内容了,如果他们两人的职位和军衔都相同时,就需要靠我们的这个功勋制度来判别谁起主导作用。虽然这个制度还没有完成,但是简单来说,就要让我们大家在未来的每一分付出,都能够得到回报。我们会尽量的做出一份合乎情理的标准来,最大限度地量化大家的每一份功劳,这样就能让大家的每一次晋升都是一目了然的,没有旁人作弊的可能。”李天养仔细地为大家解释。

“我想问一下,什么叫量化?”吴杰有些不好意思提了个问题,因为他看大家好像都听明白了李天养说的,可他对于这个词语实在陌生,但这又关系到他未来的前程,不能不仔细盘问。

难得看到吴杰这家伙提问,李天养耐心为他解惑:“所谓量化,其实就是用数学的知识,把我们大家的每一份功劳做成一份标准,比如斩获了多少物资,我们就会按照它的市场价格来评判它到底值多少功勋,而计算出这份功勋的多寡以后,再参考斩获这份物资的队员出力大小,按比例分配下去。”

“哦!原来是这个意思,那这样的话,真要有打斗又怎么判断这些物资或者人头是属于谁呢?”吴杰今天倒是难得的使用起他的脑袋瓜了,一连提了两个问题。

“所以我刚刚说了,要按照比例分配啊!除了大家自己能明确证明的功劳以外,其他的功劳都会统一计算,分配给每一个参与其中的队员,哪怕这个队员当时的职位只是一个伙夫,只要你们在战斗期间吃过一顿他做的饭菜,那他斗将分配到这份功劳。”

“那照你这么说的话,这个军衔其实也没必要啊!直接搞这个什么功勋制度就好了嘛,省得我们大家麻烦啊!”甘大彪难得听了半天,没有插一句嘴,这时候终于开腔。

“这是很有必要的!军队是一个很严肃的地方,容不得半分差池,我们少先队虽然不是军队,但从成立的那天起,我就是以抑制军队的要求来训练我们的队伍的。在我心里,它就是我们大家的军队。军衔制度的加入,就是为了让大家的付出能得到回报。”

“一个队伍里,职位的多寡是固定的,没有办法增减,像我们现在,在座的包括我在内,共计三十四名队员,这就是我们整个少先队的领导阶层。只要我们的队伍不扩张,你们没有损失或者辞职,那大家必然会一直占着这个职位,没有意外。那样的话,让底下的兄弟们有什么盼头呢?”

“即使他们立下再大的功劳,他们也没有办法晋升职位,到最后,他们就会渐渐失去立功的动力,变成一个无所作为的人。到那时,大家想想,我们的队伍还有什么战斗力吗?”

“加入这个军衔制度,就是让大家知道,他们的每一分收获,带给他们的功劳都会给他们的晋升打下基础。当有职位空缺的时候,我们会按照军衔的高低和晋升时间长短来提拔队员,这样一来,所有的提拔和晋升都在大家的监督中进行,一切都会让大家心服口服,少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而更主要的,我们队伍里,没有职位的队员才是我们最庞大的一个群体,下面的一百多号兄弟,如果像现在这样,我们的领导层被人家一锅端了,底下的兄弟该怎么办?没有了领导,他们就会变成一团散沙,只要有一个人突然临阵脱逃,那就会带动一大0片人跟着逃跑,最后全体溃败!”

“这是有很多证据的,你们也听过那么多的历史故事了,一个主帅被斩杀,就能让一只军队直接溃败的事情还少吗?所以我们加入军衔制度,就是要让大家在遇到这样的情况时,不会落得跟那些军队一样的地步。而作为我们队伍底层最庞大的队员层,我更希望通过这个军衔制度,让他们能在失散、失联之时,也能有效而快速地就地建立起一套领导层,继续带领队伍战斗,直到跟我们的大部队汇合。”

听到这里,大家若有所思,全都低下头思考着,有时候还会跟身边亲近的同伴窃窃私语一番,看样子是在交流彼此的心得。这个时候,李天养也由得大家思考,毕竟是件大事,只有大家听清楚,想明白了,才好帮助他跟下面的队员们解释。

关居雄在队伍里,虽然没有职位,但作为营地总管,还是有幸被李天养留在这里参加了会议。他的教官一职,其实也就是队伍每日早晚训练时的一个监督而已,其实没什么真正的队伍地位。

作为这个屋子里唯一一个真正的成0人,他的思想比起在座的少年,当然要成熟多了。当他听到李天养,噼里啪啦解释了这么一大堆东西的时候,心里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虽然李天养的解释也能圆满地解答他这套制度的用意,可不知道为什么,关居雄总觉得他李天养制度这套制度,还有更深层次的用意。

趁着大家现在都在思考,关居雄也开始细细品味起其中的意图来。他早已非当初的吴下阿蒙了,十年之前,他还是一个大字不识的地痞,如今虽然不敢说饱读诗书,但是光是这个图书馆里的一千多册图书,十年里也被他翻阅了好几遍了。正所谓书中自有颜如玉,通过这些书本,他见识到了一个不一样的世界,学到了很多的道理和知识。

通过这些知识和道理,他掌握到一些于众不同的看待事物的手段。这些年里,利用这些手段,他看穿过无数事物的表象,找到了隐藏在这表象深处的那个真实。如今,他将再一次利用这些手段,来看到李天养的真实用意。

10 原因

一步步推敲,一步步思考,关居雄觉得,自己离李天养所隐藏的正是目的越来越近了。只是越是接近目标,关居雄的心神却越发的忐忑不安起来。

如果真像李天养说的那样,他的目标只是在这汪洋大海之中的话,那么这个军衔制度,真的不似李天养所解释的那样,有那么大的作用。茫茫大海之中,即使以后李天养他们的队伍经历到最大的危机,被人打得惨败而逃,他们这些人又能逃到什么地方去呢?难道他们还以为真跟在陆地上一样,四散奔离吗?离开了那几根用木头拼搭而成木船,要不了一天的时间,他们就会变成这汪洋大海里的一堆养料,成为鱼群的食物了。

那样的话,又哪里有可能,出现李天养所设想的那般情景呢!

那么,李天养所设想出的那些情景,最有可能出现在什么地方呢?答案一目了然,当然是在陆地之上了!

如果李天养他们的队伍不进入陆地战斗,那么他们基本上很少能用到军衔这条制度。虽然李天养也说过这条制度可以作为大家晋升职位的要求,可这样的功能,照他所说的,以后的功勋制度也完全可以作为参考,根本没有必要多此一举了。而军衔制度最大的作用,其实就是他李天养最后所说的那样,是为了以后绝大多数的底层队员们能迅速建立起一套指挥系统,防止出现队伍溃散这样的局面。

想通了这点,那么李天养未来的目标,就赤0裸0裸地摆在了关居雄的面前了。在大海上抢劫商船,和直接进攻陆地,劫掳村落,虽然都是海贼的本色,但是其中的厉害,却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别看李德如今人强马壮,他也只敢在琼州附近的海面周围打劫打劫过往的商船而已,就连背景深厚一点的海商船队,他都没胆子敢动上人家分毫。否则只要人家背后的靠山动上一动手指,就能让他们这帮海匪灰飞烟灭,更别说带着一群人跑到内陆去劫掠村落这样震惊朝野的事情。

当关居雄想通了这节之后,他看像李天养的眼光,就跟看疯子一样,而他的心里,也万分的纠结。如果是十年之前,他关居雄雄心还在的时候,毫不犹豫地,他会站在李天养的一边,大丈夫本就当顶天立地,干出一番事业来。即使不能光宗耀祖,也愿意遗臭万年,至少让历史记住,有他关居雄这样的人物存在过。

可是,如今的他,早已雄心不再了,见识越多,他的胆子和雄心反倒越小。知道了自己的斤两,他就不会如早年间那般狂妄自大。更何况如今的他,早已不是孤家寡人:在他的身边,有一个温柔贤惠的妻子;膝下,有一个活泼可爱的儿子。为了她们,他的每一个决定都会下得小心翼翼,生怕给她们的生活带来危险。

所以十年来,他一步步稳打稳扎,获得李天养的信任;步步为营,走到如今的地位。如果真的因为他今天的这个决定,在事迹败露之后,让他这个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温馨家庭,就此分崩离析,那是他无论如何也不愿见到的。可是他也知道,如今的他能有这样的地位,全都靠着李天养的赏识和信任,如果离开了他们的队伍,他也不知道要话多长的时间和精力,才能再一次获得这样的地位和身份。

虽然他对于自己如今的能力有足够的认识,也相信靠着自己,即使如今离开了李天养他们,必然还是会过得很滋润的。可他始终无法违背自己的本心:当初李天养不计前嫌,收留了走投无路的他们兄弟两人,然后又在这漫长的岁月里,对他们两人大加栽培,才有了如今他这个总管的存在。只为了这份厚重的恩情,他关居雄就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来。虽然他已经不是当初的关居雄了,可在他骨子里,还是那个重情重义的汉子。

一边是家人骨肉的羁绊,一边则是沉重得让人窒息的恩情,架在中间的关居雄,真的是左右为难,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好了,事情就是这样,大家要是觉得这条制度有什么不妥当,或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话,现在就可以提出来。如果大家都同意的话,那么明天我就把这份制度制定出来,然后你们大家帮我在底下给兄弟们解释解释。”李天养其实明白,这个会议只是走个过场,长久以来,兄弟们就没有真正反对过他的任何一个决定,除了建立这个图书馆。而这个会议,最大的作用,反倒是李天养用来帮助大家理解他这些决定的意义和措施。

“有反对的吗?”间长时间没有人提问,李天养只好自己打破安静。今天这个会议开的时间有点长,眼看着就要过了子时了,想着明天还有一大堆的事情等他们处理,李天养想早点结束这次会议,让大家早点休息。

“没有的话,那么我们就准备散会吧!”等了片刻,见没人说话,李天养拍了拍桌子,就地宣布散会。

楼底下的少年们,早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散去了,整栋楼里只有他们开会的二层里还有一些灯光。李天养率先走出房间,在走廊上伸了一下懒腰,从高空俯视了几眼底下这个陷入早已安静,由自己亲手打造出来的营地,心里有些激动,想要狂啸几声以抒发自己内心的澎湃,可还是担心惹出什么乱子,硬生生忍住了。最后带着一众少年,有说有笑地朝着他们的宿舍行去。

转身临去前,却发现关居雄还楞楞地坐在他原来的位置上,没有一丝想要离开的意思。有心想要问问他,是不是有什么疑问留在心里,最后想想,还是算了,时间太晚,就让他自己一个人在这儿冷静冷静吧,有什么问题,等到明天再说也不迟。

可他哪里晓得,就因为他的这一个会议,恐怕关居雄最近这一段日子,都冷静不下来了啊!

11 晨训

“咚!咚!咚!咚……”十二声沉混有力地鼓声响起,划破清晨宁静的海边小山村。

今天天色不好,漫天的乌云覆盖住了整个天空,一边山雨欲来的景象。

穿着小褂,李天养睡眼惺忪地从床上挣扎着爬起来,昨天夜里实在是有些激动,害的他一晚上都没有睡好,一直躺在床上胡思乱想。顶着两只布满血丝的眼珠,强打起精神开始洗漱,直到一盆清水从头淋了下来,有些冰凉的井水刺激起全身的血脉,总算让他恢复了活力。

在他的周围,忙忙碌碌、走来走去的,都是听到鼓声,从床头爬起来的少年们。大家彼此打着招呼,开着玩笑,站在屋外的空地上进行着洗漱。这幅熟悉又有些陌生的画面,让他仿佛回到了当初年少读书时借宿学校时的经历。

昨天回来时,夜已深沉,所以看不到营地的全貌。到今天早晨,才能看见整个营地的面貌。

现在李天养所在的地方是一群少年的住宿区,因为不缺钱的缘故,大家住的不再是以前的茅屋,而是竹楼瓦房。由于需要住宿的少年人数颇多,所以这片住宿区的范围也颇大,三排贯穿南北方向的竹楼并排着屹立在营地的正东方。每一排竹楼都被均匀地分成了十几间大小相当地宿舍,每间宿舍里则被安置了六名队员,也就是刚好一个伍的队员在其中。

而在宿舍区的南面,则是大家就餐的食堂,人员的增多,所以厨房每天需要蒸煮的食物也越发庞大。像现在,当一群少年还在忙着洗漱的时候,食堂那边的炊烟就已经飘散开了,这是少女们在开始准备大家早上的早餐。食堂大门是在西方,打开大门,就能看到营地的正门了,正门紧贴着食堂的地方,则是李天养昨天登记的岗哨。

宿舍区的西方,是昨天夜里大家聚在一起玩耍的那栋两层高的木楼,木楼的正上方,挂着一块牌匾,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三个大字——齐心堂。除了寓意大家众志成城之外,也是因为李天养为了贩卖作坊里的产品,而在官府报备建立的一个商会,商会名字就叫齐心堂。每当有商人来找他们谈买卖的时候,这栋楼也会作为招待客人的场所,而在二楼更是留了几间客房,以防有客人前来需要留宿。要知道,谭门现在虽然也开始有了酒楼和客栈,但是你可别期待这个乡野之地里的客栈能准备什么像样的客房。

这栋营地里最高的建筑就坐落在营地的最中央,再往西过去,就是一大片的作坊工场了。纺织作坊、腌蛋的作坊和制作牙刷的作坊就坐落在这里,每个作坊占用的面积不大,但是也不小。而像造纸作坊和饲养场这样污染较大,味道浓烈的作坊,则被李天养他们安置在了远离食堂和住宿区的北方,两者之间隔了一个很大的操场。有了这个操场的隔离,才既能把两个作坊给围在围墙之内,便于管理;又能不对大家的日常生活造成太大的影响。

在操场的东方,是一个高出地面一截的看台,看台的背后,挨着围墙放了一面大鼓,早间的鼓声就是从这里发出的,一个少年正双手拿着两个鼓槌,站在大鼓的面前。操场的西面,则是几间茅房,大家清理五谷废物的地方。

这,就是整个营地的全貌,如果从天空往下俯瞰营地的话,整个营地就像一个不算规整的“园”字。而为了这一个营地,李天养他们整整投入了三年的产业利润,才有了今天的样子。住在营地里面,李天养他们就跟住在自己的家里一样,充满了亲切的感觉。

“咚!咚……”又是九声鼓点响起,这意味着早操的时间到了,一群少年一窝蜂地跑向了操场。等到李天养跟着吴杰他们跑进操场的时候,早已有许多的少年就位,开始做起晨训的热身运动了。

关居雄盯着两只黑眼圈,早就站在了操场的看台上,盯着一群人慌乱地奔跑着。

随着看台背后的少年再一次敲响九声鼓点的时候,早操就真是开始了。

“报数!”关居雄长久以来练就的大嗓门,声音一出就传递到每一个少年的耳边。

“1,2,3,4,5……170!”站在最后的一个人是李天养,当他报数完毕以后,小跑到看台前,向关居雄汇报:“报告教官,少先队应道194,实到170人,二十四人昨夜执勤,报告完毕!”

“归队!”

“是!”

这是每日早操的例行公事,李天养当初设计这个,除了耍帅以外,也是为了显示当初自己跟少年们同甘共苦的行动,到如今,已变成了大家习以为常的习惯了。

接下来,就是半个时辰的运动:绕操场十圈慢跑,引体向上、仰卧起坐、俯卧撑各二十组。随着大家的身体长开了,大家的训练强度也在慢慢加重。虽然强度加重了,可大家完成的时间不但没有增加,反而还有减少的趋势,要不然少年们又哪里会有那完美的六块腹肌呢!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则变成了三人一组的对抗训练。

“接着,连长!”长生和得财一人递过来一块木盾,和一把有些大得惊人的木刀。

接过长生递过来的武器,李天养用笨重的木刀轻松挽了一个刀花,然后举起木盾比划了一下,才对一起组队的长生和得财说了声:“谢谢!”

木盾长三尺,宽一尺五,厚一寸;是李天养请木匠师傅用琼州特产的坡磊木边角料辅以普通木材拼制成的木盾。虽然没有铁器重,但是也比一般的木盾沉重结实,拎在手里,足有十多斤的分量。至于这把笨重的木刀,则是为了大家以后能习惯铁刀的重量,木匠师傅按照铁刀的分量给打制的,一把足有七八斤重。

“准备!砍!”

“嘶!”

“举盾!档!”

“嘿!”

作为海盗,在大海里战斗,使用长兵器的概率要比短兵器要低,因为作为战斗场地的海船本身地势就不大,让长兵器根本没有放开施展的余地,真要被人家近身了,反而会因为空间狭窄的关系,会显得碍手碍脚。所以李天养跟家里的父亲取经之后,决定重点练习刀,盾,还有长弓。而且就算是是在陆地上去了,刀盾兵也并不是没有战斗力的。

当然,长矛或者说长枪,这样普遍,而且还廉价实用的武器,李天养也不会真的就放弃了。只是比起前面几样来说,他们训练的强度和时间都要相对要少一些。未来是火器的时代,如果到时候真有机会,大规模配备火器之后,那么到时候的近战拼杀则会更多像现代一样,使用一把组装在火器上的刺刀了,那李天养更是不可能因为当前的因素就放弃以后的发展的。作为跟迟到拼杀相近的长矛来说,现在让大家练习一番,也算是为以后打下基础了。

12 陈叔礼的来历

李天养不是不想发展热兵器,可如今的他,连铁器都不敢大肆购买,更别说枪械这种管制兵器了。他也想要找些铁匠师傅,悄悄在暗地里研制,可是在看见他父亲的前车之鉴之后,他毅然决定,把热兵器的发展押后。

当初李德从流民里收罗到两个据说会制炮的铁匠,那可是把他高兴得跟什么似的。直把这两个铁匠师傅当宝贝一样供着,就希望他们能帮自己的船队打造出几门合用的大炮来。十年的时间里,师傅们也没有骗人,真的帮李德他们制造出了好几门大炮出来。按说,有了这样的利器,李德他们应该高兴才是,可谁知道第一次试炮的时候,就来了一次炸膛,差点把当时点炮的两个水手给送上西天去。

最后,两个水手虽然没死,可也在病床上足足躺了半年的时间才能下地,到如今,他们两个只要一听炮响,都会条件反射般地找个掩体躲起来,整个人算是废了。究其原因,还不是因为两位师傅算是半路出家,当初学制炮之时,也只是在旁边打打下手,根本没法接触到真正的制炮技术。

哪怕在这十年里,他们在李德的帮助下,浪费了成吨的铁器,总算掌握到一些制炮的技术。他们也只有一些把握制造出粗浅的虎蹲炮,像弗朗机炮,大将军炮什么的,那是想都别想了。到最后,死心了的李德才算放弃了自己铸炮的打算,改为跟澳门的洋人做交易,从他们手里购买铸造成形的大炮,才算解决了无炮可用的境地。

因此,李天养才决定,在没有足够本钱的时候,不能浪费资源,把有限的资源投入到这样的无底洞中去。

当然,虽然李天养暂时不会考虑配备火枪这种未来发展必然趋势的武器,并不等于说,他们的队伍不能去了解和学习有关这方面的知识。就像当初他在连大炮都没有的情况下,就请了一位炮术官来教导大家学习如何使用大炮。同时还根据这个师傅的口述,总结归纳出一本有关炮术知识的书籍来,教给后面每一个加入到他们队伍中来的少年。

全体配备火枪那是不可能,但是想点办法,从他们老爹的队伍里搞到几只合用的火枪还是没有问题的。火铳,鸟铳,三眼铳,各种杂七杂八的火器都被李天养他们收罗了几枝,还找到了一位枪技娴熟的老手来教导大家学习如何使用这些家伙。

而这位老手,则是当初被甘大彪一行人嫌弃,以为是个懒汉无赖的陈叔礼。当初陈叔礼总喜欢一个人喝的酩酊大醉之后,在海边发呆,全村上下都没有一个人喜欢跟他亲近的,除了李天养。虽然当初李天养接近他,完全是处于对他的同情,从来没有想过需要他的回报。可还是应了那句老话,善有善报,一念之仁,就为他带来了一个枪术精湛的老兵。

陈叔礼是一个黎族人,说到黎族,那在这琼州府地,就是一段活生生的反抗史。从当初的黎族首领符南蛇举起义旗,揭竿而起开始,黎族百姓就拉开了孜孜不倦反抗大明王朝的帷幕。一百多年来,大大小小的黎族起义不下百起,虽然最后都被明朝军队给镇压了下来,可他们从不知失败为何物,仍然不顾己身,一次次地拿起镰刀,跟武装到牙齿的军队赤膊相见。

万里二十七年,陈叔礼当时刚刚三十,他们安定的黎族首领马矢,不堪当时的贪官和酷吏的压迫,依然跟随先祖,将手中的镰刀砍向了县官的脑袋。作为当时安定黎族一员,雄心壮志地跟随在了首领的左右,为他四处拼杀,卖命流血。可是一个少数民族,哪里是一个偌大王朝的对手,陈叔礼的队伍还没有蹦跶几年,就被明朝调拨来的军队给强势镇压。

当陈叔礼拖着伤残的病腿从战场上死里逃生,跑回自己的故乡时,却再也看不到亲人们的身影了。整个寨子里的老弱妇孺,都被无良的大明军队当做军功,灭了个一干二净。可怜他年迈的祖父祖母、慈祥的双亲、妻子和还年幼的几个儿女,就这样成了堆堆白骨,遗弃在他们寨子的旧地上。

备受打击的陈叔礼,从此一蹶不振,四处流浪,最后在谭门安顿了下来。所以,谭门才有了这么一个嗜酒如命,又不喜与人交流的废物。

人家说时间是最好的良药,十多年下来,再大的仇恨和悲伤,总有放下来的那么一天。再加上李天养时不时地跟他讲话、交流,看着李天养带着一群少年有模有样地锻炼身体,训练队伍,终于在某一天,陈叔礼开口跟他说话了。或许是以前李天养对陈叔礼的照顾起了作用,又或许是想开之后,无事可做的陈叔礼想要找份事情来做,总之,到最后,陈叔礼就成了李天养他们队伍里的枪术老师。

多年的军旅生涯,让陈叔礼对于刀枪之类的武器并不陌生,比起一群连战场都没见过的生瓜蛋子,陈叔礼显然更有发言权。虽然陈叔礼当年最拿手的是火枪,可他其他的武器也并不陌生啊,特别是黎族人善于使用的猎弓,更是不在他枪术之下!有了陈叔礼这个在战场中拼杀了多年的老兵指导,李天养他们的训练动作也发生了改变。

如今他们晨训的刀盾基本动作,其实绝大多数都是听从了陈叔礼的教诲,基本上连李天养他们有关于战斗方面的只是,都跟陈叔礼有莫大的关系。只是当初在战场上,陈叔礼受了很重的外伤,再加上这么多年来的自我摧残,如今已是半个残废,只能是在口头上给大家上课了,除了火器以外,其他的武器真要叫他武上一回都会要了他的老命了。

“好!收兵!接下来三人一组对抗,大家自由训练!”关居雄看着底下肌肉横飞地一群少年,想到昨夜里李天养露出的那些心思,有些感慨,也不知道几年之后,这底下的这群熟悉的面孔,有多少会消失在大家的面前啊!

13 阵形

三人配合对抗,是李天养一直以来思索出来,未来战斗的标准组合。

李天养没有接触过军事,也根本不了解当今以及后世的军事管理和战斗模式。但是好歹经历过众多军事题材小说和电视剧的摧残和洗礼,多多少少还是对这些东西有点认识的。更别说,这十多年来,他一直在为这份事业做着准备,绝大多数的心思都花在了这个上面,如果再没有一点心得,那真的只能说他是一个白痴加笨蛋了。

海上战斗,地形狭窄,不可能有足够的空间来让彼此的部队铺展开。所以他跟父亲和张冲他们取过经,知道他们的战斗在没有接舷之时,都是靠些远程武器施加一些压力,最好能让对方直接投降;而当真的进入接舷战以后,大家则是一窝蜂地冲上去跟人肉搏,而没法挤进去的,则是站在一些相对高点的位置上利用弓弩等远程武器做些支援。

但这在李天养看来,那样只是一群乌合之众在逞匹夫之勇,完全没有一点章法,欺负一下那些海商船夫还可以,可要跟人家大明水师一斗,立马显出原形。所以,他才不会让他的这只队伍走跟他父亲们一样的道路。看过那么多的小说和电视剧,虽然上面实际上并没有告诉过他练兵之道,但总算是告诉了他一些基本的道理。

一只有纪律,知进退,懂得彼此配合的队伍,才能勉强称之为军队。那么李天养只要朝着这个方向发展,那么他们队伍的战斗力必然比他们的父辈们的队伍要强悍。

最后,在跟张冲、陈叔礼这两个人请教许久之后,李天养才决定这样一个三人小组的战斗阵型。古人早就有过三才阵这样的组合,那么李天养从中吸取有用的东西,再稍作一些调整,就有了今天的三人阵型。

说了这么多,搞得好像这个阵型有多么nb一样,但真要解释起来,其实也就是那么回事。所谓三人阵型,也就是三个人配合作战,考虑到狭窄的地形,三个人中,一人持刀盾位于中间,两人则持刀位居左右;持盾者负责保护三人的安全,并从旁协助攻计,而只持武器的两人则是专门负责攻击的。

看起来好像很简单一样,但实际训练起来确实困难重重。三人彼此之间,不但要保持步伐一致,更要培养出足够的默契,否则的话,三人不但无法配合作战,反倒会变成彼此的阻碍,拖累彼此。刚开始训练的时候,大家不是彼此打的兴起,脱离了组合,就是三人你想攻击的时候,却被队友一个盾牌给挡在胸前,无法动弹;或则刚刚举起盾牌,就被队友一把给推开,放到让自己的中门大露,给了别人可乘之机。

直到这么些年来,持之不断的训练,才让大家熟悉并完全掌握了这套阵型。所谓熟悉、掌握,并不是李天养的说的大话,那是真的事实:随便从队伍里拉出三个人来,随意组合,总是会看到一组步伐一致,进退有度,攻守之间总是那么协调的队伍来。虽然没有比试过,但李天养却是深信,如果把他的队伍跟他父亲李德他们的队伍拉出来比试一番的话:一人之间的战斗,李天养他们直接完败,毕竟少年们才多大年纪,力气和战斗意识根本跟这群吃这碗饭十多年的汉子没法比;三人之间的战斗,李天养他们会战败,但那会是在少年们的力气耗尽之后,而对面的壮汉,最少也会被李天养的队员击杀一人,其余两人也会受伤;而规模只要上了十人以上,那就完全反过来了,人数越多,李德他们就败的越快。

就连李德的军师张冲见了李天养他们队伍的训练之后,也是赞叹不已,说他们这队伍已深得战阵之精髓,比之大明卫所的军队,也不遑多让了。虽然华丽多少有些夸张之意,但是其中的赞扬,也是实打实的。甚至张冲还带着李德他们来观看过李天养训练,强烈建议李德他们也使用这样的阵型,可是早就已经习惯了自由战斗的一群悍匪,又哪里是那么容易改变这些陋习的。李德他们倒是听从了张冲的建议,带着队伍坚持锻炼了几回,最后还是不了了之了。

究其原因,还不是下面的兄弟们,一个个觉得碍手碍脚,反倒不如当初一窝蜂上来的爽利。其实更多的,则是为了训练这套阵型,大家每日还得花费些功夫和精力进来,这哪里是散漫惯了的海盗们所能容忍的。有这功夫,还不如在床上睡个大觉、跟好友喝上几口、跟大伙儿赌上几把呢!!

当然,三人阵型是基础,只是李天养为了海上战斗而苦心设计的方案,在他的计划里,未来的战斗还是离不开陆地之上。所以他在三人阵型之上,又设计了六人阵型和12人阵型;而这些阵型,其实也算是三人阵型的一个变种,只是其中还加入了长矛兵这个兵种,刀盾兵的数量也多了一些。

等到以后真的发展出了火器之后,那么这样的阵型,则更多的是起到一个保护和争取时间的作用,这,就是刀盾兵增加的原因。当然,这些都说远了,但是这也算李天养未雨绸缪的一些规划吧。

半个时辰里,李天养凭着和长生、得财两人之间默契的配合,打的对面的组合是手忙脚乱,时不时还会发出一声痛吼。虽然不是真刀真枪的战斗,但是被一把足有七八斤重的木刀砍在身上,那痛苦,未必就比真刀打在身上来得少上几分。而李天养作为一个怕死的家伙,倒是把整个身子牢牢地缩在了盾牌后面,一点机会都没给对面留下;倒是长生和得财,因为主攻的缘故,总要露出身形来,被对面给狠狠打到几次。

别人组成三人阵型,每天多是打乱编组,随机安排的,这是为了让大家熟悉跟不同的队友配合。只有李天养的队伍是长期的固定组合,作为队伍的领袖,这算是他唯有的几个与众不同的安排,也是大家一致强烈要求的结果。作为一个手底下要指挥一两百阁队员的长官,怎么可能跟大家一样冲杀在第一线呢,人家戏文里的将军都是在站在背后挥斥方遒;那在一群少年看来,作为首领的李天养也不能乱了规矩,老实躲在长生和得财两个保镖身后就好了。

至于李天养参加训练与对抗,更多是让他多学一点保命的东西。少年们虽然还不懂得考虑太多深远的事情,但是他们起码知道,李天养是他们整个队伍的主心骨,真要是有个什么好歹,那他们这个队伍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四分五裂了。只是为了一日三餐的生活,和到了月底发得那些白花花的白银考虑,少年们也绝对不敢去拿李天养的生命冒险。

14 李天养的野心

得财和长生,作为李天养的跟班,从小就被李天养教导着,要为他出生入死,抵挡每一分危及他安危的刀兵。虽然这只是李天养对他们开的玩笑,可却被两人放在了心里,牢牢记住。从小到大,李天养从来没有亏待过他们两人,更是对他们的家人照顾有加。有了好吃的,李天养总会分上一半给他们,有了困难,也不用他们开口,李天养就会帮他们解决。

在他们两人看来,李天养不但是他们的主子,更是他们的亲人,弟弟。所以他们两人,从来都对李天养说的话深信不疑,虽然长生这家伙嘴上总是跟李天养唠叨,其实他们总会把李天养布置下来的任务给完成得漂漂亮亮的。每一次训练,他们也都是鼓足了劲儿的去锻炼,生怕自己现在一个偷懒,在未来就没法帮李天养挡住危险。甚至就连李天养想要两人去带领一个小队的要求,都被他们给严词拒绝了,他们更希望能守护在李天养的身边,保护他不受到别人的威胁。

因此,才有了他们的这个固定组合,才有了两个紧紧跟随在李天养身后的跟屁虫。

半个时辰,说慢也慢,说快也就一眨眼的功夫,对于早就习惯了这样训练的一群少年来说,那也只当是玩了一场游戏,如果不看一群少年光溜溜身子上偶尔出现的一些淤青的话。

“集合!!”随着鼓点的敲响,大家知道,今天的晨训时间又到了,接下来早餐过后,就是好多少年感到头疼的时候了。

“解散!”关居雄一声令下。

“杀!!”少年们震天怒吼。

先去打盆井水冲洗了一下满身的大汗,换了一身干净衣服的大家就朝着食堂的方向去了。

今天的伙食还是老样子,碎米熬制的稀饭,一碟腌制的咸菜和一个咸蛋。这样的标准,比起村里绝大多数人家的早餐,都要好上太多,就为了这样的伙食,村里的乡亲们都愿意把自家的孩子往李天养他们队伍里塞。而食堂里,除了排队就餐的少年们和准备早餐的少女,还多了许多年岁幼小的小孩儿。

这些都是李天养他们收留的村民家孩子,每天早上当开始发放早餐的时候,他们就从家里赶来就餐,然后跟随少年们一起读书识字,锻炼劳动,跟早期的李天养他们队伍一样,通过劳动来换取一日三餐,还能学习各种知识。而李天养他们的作坊里,正好需要大把的人手来帮忙。到了晚间,晚饭过后,小孩儿们又会四散而去,回到各自的家人身边。

好在这个时代并没有什么未成年人保护法,要不然李天养这个剥削阶级绝对会被送进监狱里去好好改造的。可是正因为是在明朝,李天养这样的做法,反倒帮助了这些人家和孩童们。

如果李天养不收留这些孩子,那么他们一天到晚在村里能做些什么?放牛,帮忙喂养家里的家畜,更甚者则是帮助家里,扛起一部分胆子,下地干活,卖力劳动;偶尔农闲下来,则是纠集起一帮半大的小子,到处在村里惹是生非,无所事事,到最后,成为跟他们父母一样,愚昧无知,成天靠着老天爷赏脸才能过上一点好日子。

这是李天养所不愿意看到的,也是他正努力想要改变的东西。或许以前,他还没有足够的能力,去帮助大家,只能尽他最大的力量,改变了他周围的那几十个少年和少女的命运;可现在,他有了足够的能力,能够帮助更多的村民们改变未来,在不危及他和身边的同伴的情况下,他当然愿意、也义不容辞地做些事情来帮助村民们。

他从来不是一个圣人,但他也从来不是一个真正自私的人。既然有幸或者不幸,穿越到了这个时代,他总想要做出一点什么,留下一点什么,这才不负他穿越而来的机遇。他也不是那种志大才疏之辈,一开始就定下什么征伐大陆,改变苍生之类的大志;他是知道自己的本事的,就算穷尽他的一生,那也是未必能够实现的东西。

所以他脚踏实地,一步步前进,有多大的能耐就做多大的事情。他很喜欢当初看到的一则外国寓言:丢失一颗钉子,坏了一只蹄铁;坏了一只蹄铁,折了一匹战马;折了一匹战马,伤了一位骑士;上了一位骑士,输了一场战斗;输了一场战争,亡了一个帝国。而他,更愿意老老实实地,做着那一枚丢失的钉子,给周围的人带来一些小小的改变。

虽然现在,李天养算是贴着钱,帮着村里的乡亲养着他们的孩子。可是从长远来看,其实李天养也并不算亏,这些经过教育和训练的孩子们,等到年岁足够了,也都会加入到李天养他们的队伍中来。而现在他们接受到的教育和训练,在以后,则是他们为李天养他们的队伍创造财富的源泉。这也算是李天养他们,在无意之间培养着他们的接班人了,有了这样持续不断地有生力量的加入,李天养的队伍才能从根本上壮大,他们的产业也能因此持续地发展。

如今,七岁以上十五岁以下的少年和丫头片子,李天养收留了足有两百多人,算是把村里这个年龄段的孩子们搜刮一空,只有极少数家里条件好的和及其困难的人家才不会把孩子丢进李天养他们营地来。条件不错的人家不愿把孩子们丢进来,很多是担心孩子在这里吃苦受罪,毕竟在营地里,大家都要干活劳动的,不是那个大人都愿意让自家的孩子受这份苦。

而条件差的,为什么又不愿意把孩子丢进来呢?这在一开始,李天养很有些诧异。

直到他带着人悄悄去人家里观察过后,才知道,他们也算是受生活所迫了。孩子虽然也小,但是在有些人家里,这样的孩子也算是一个难得的劳动力了。前面说过,村里好些人家都是流民迁移到这里的,当初好不容易活了下来,在李德他们帮助下开坑出了十来亩的荒地。为了打理这些土地,劳力明显不足的人家里,一个人当两个人使,全家上下的精力都在这十几亩土地上,巴不得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上面。

可问题是,除了劳动,大家还要花费许多精力在煮饭、洗衣、喂养家禽家畜这些琐事上面。本来就劳力不足,连耕地都没法打理过来,又有谁愿意把力气和时间花费在这上面。要知道,如果没有这些土地的产出,那么未来这一个大家子的人可都要忍饥挨饿啊!所以,没办法之中,只有让这些年幼的孩子们来做着这些琐碎又花不了多少力气的活计了。

你能想象,一个才七八岁,站着都未必比灶台高上几分的孩子,留着鼻涕,站在凳子上做饭炒菜的场景吗?可这,才是一个真实的乡村家庭所经历的一切。

15 课程

“小爷,早!”几个刚好吃过早餐的小孩跟李天养他们打了个照面,礼貌中带着恭敬。

“早,吃过了早餐,今儿课堂上可别再打瞌睡了哦,否则看我怎么收拾你们几个!”李天养其实并不喜欢他们这样的称呼,可是小孩们的父母并不这样认为。本来大家都叫他少爷的,好像这样的称呼才能显示出大家对他的感激和尊敬,最后在李天养的强烈要求下,才变成了小爷。久而久之,除了李天养他们队伍里的人,其他人都这样叫开了。

“嘿嘿~”几个捣蛋鬼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灰溜溜地抛开了。

吃过了早餐,休息了一下之后,接下来就是连续两个时辰的上课时间。以前只有一个半时辰,如今由于要学习的东西逐渐增多,大家读书所需要的时间逐渐增加了。十多年来,李天养一直想尽办法回忆当初读书是所学到的知识,虽然绝大多数的只是都已经被他还给了老师,但是还是让他记起来不少东西。

按照以前的类别,李天养把回忆起来的知识分成代数,几何,政治,物理,化学和自然。限于如今的时代,他回想起来的很多知识并不适合马上就传授给大家,还有很多知识连他自己都只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叫他如何能就这样教给大家。

所以他重点传授给大家的,则是代数和几何这两门学问。以他的对当今的了解,或许有极少数专研《九章》这样算经的读书人能够达到,甚至超过他所教授的内容;但他非常自信,当世绝没有人能像他一样浅显易懂,深入浅出地大规模教导大家如何去计算,求解。而几何方面知识的学习,更是对他们说需要掌握的牵星术有很重要的关系,还能提高营地里木匠们的手艺和思维,算是跟他们队伍很对路子的一门知识。

倒不是李天养不想回忆起更加实用的地理方面的知识,只是作为一个曾经的理科生,你让一个压根就没把心思放在地理这门知识的人几十年后再去回忆这些东西,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了。他记忆最深刻的,也就是中国是个大公鸡,山西是个煤矿之都等等这些大家耳熟能详的东西了,再让他想起些什么,那比登天还难。更别说像海南这种在内陆来说,实在是太过遥远和陌生的地方,压根就没什么印象,也不知道它到底出产些什么,有些什么丰富的矿产资源了。

至于物理和化学,他也只能是诱导着大家多去思考一些东西,比如月亮为什么会有规律地产生变化,烧开的水壶为什么能把壶盖给顶开,还有石头为什么经过煅烧之后却会变成石灰等等。至于答案,当然只能靠这群少年和小孩们,在未来的日子里去慢慢思考,去解答了!

而自然,则是李天养除了代数和几何之外,更加重视的一门知识。李天养到了这个时代,本以为真像小说里写的那样,像番薯,玉米什么的高产作物都还在大洋彼岸呢。可实际上,番薯,玉米早就已经在大明朝开花结果了,只是作为一种食物,明朝的百姓们并不是很能接受这些外来作物作为口粮。吃惯了大米、白面的人,要让他立马改变自己的口味来接受玉米、番薯,那真是为难死人了。除非逼不得已,没有粮食了,更多的人也只是把这些事物当做偶尔尝尝鲜的吃食,在田间地脚种上一点罢了。

更别说,像番薯,经常食用,会有反酸,涨肚和爱放屁的不良反应,更是让人们对此有所顾忌。玉米倒是还行,可是当今的玉米产量,其实比起水稻,小麦来说,也并没有高到什么地方去,最多也就是一亩地多个几十斤的样子,浑不像后世那样,一亩地收个几千斤,实至名归的高产。倒是番薯产量还可以,一亩地下去,倒是能收获七八百斤的样子,可问题是这玩意儿水分太多,真要把它晒干了储存的话,一百斤能剩下三十来斤算是不错了。

这些东西可都是李天养带着少年们通过一次次实验得来的,比起那些骗人的小说来说,要可信得多了。

当然这些作物并不是没有其他的优点了,为了知道为什么十之八九的明穿小说总把这些作物当做救世稻草,李天养也很深入地了解这些作物的习性,也期待着这些作物能像后世一样高产。虽然李天养并不知道伟大科学家袁隆平的杂交水稻是如何发明出来的,可他并没有听说过,像玉米,番薯之类也是杂交的吧。虽然可能是他孤陋寡闻了,可这或许也说明像这样的作物有巨大的进步空间呢?

像玉米,它的优点就是耐旱,对于土地的要求不高,反正李天养在村子周围找到各种地形,只要有足够的阳光和土壤,它都能茁壮地成长,产出的粮食也基本相差不大。而像番薯,李天养前世幼年时就是个农村孩子,对于它的种种优缺点,那是熟悉无比:它的茎叶生长迅速,完全可以作为家畜的日常饲料;虽然它的水分多,但是只要不是寒冷的冬季,基本上就不会出现腐烂的问题,埋在地里或者挖出来放在阴凉的地方储存上个半年以上,完全没有问题,这在根本没有冬天的琼州来说,根本就不是个事儿;而最重要的是,他的成熟时间短啊,如果土地肥沃,气候适宜的家,基本上在两个月左右就能发育成熟,正适合在危急关头栽种一季来保证度过饥荒。

当初地震之前,要是被李天养收集到了番薯的种子的话,也不会出现甄别流民,往外赶人的悲剧了。靠着村里剩余的粮食和土地,李天养敢保证,绝对不会让一个人饿着肚子。

而如今,李天养他们的饲养场里,那数十头肥猪,就是靠着他们栽种的番薯给养活的。连带着,让村里好些田地富余的人家也开始种植起番薯,饲养期家里的家畜们。

而这些,都是李天养带着一群少年和女孩们在村外开垦出上百亩的荒地,慢慢实验总结出来的。没办法,作为一个连半吊子都不如的生物学者,李天养只能带着大家活学活用,在大自然中去探索,学习生物学的奥秘。

16 那座小岛上的古怪学问

今天,大家所要学的知识,正好就生物。当一群少年们拿着锄头,背篓等工具的时候,不知道的人或许还会以为,这是一群要上地里干活儿的家伙呢。而实际上,这就是李天养他们所需要学习的生物课程。

教导大家这门学问的,实际上是村里一个种了几十年土地的老农,名字叫做吴道力。这些年里,在他的教导下,大家学会了如何种植水稻,小麦,棉花,大豆等等等等。大家知道了,在什么时候除草,什么时候施肥,又应该在什么时候套种一些大豆、蚕豆之类的豆类来给土地增肥,更知道了在多久之后让一块土地休耕,积攒肥力。

连村里的很多人,包括他们的先生吴道力都疑惑不已,像这样的东西还需要专门请人来教导吗?随便找个老农出来,那个不是对这些东西如数家珍,只要有心,跟着村里的人下地就能学会了。而李天养和吴杰他们的父亲,更是在家里拎着他们的耳朵,说他们是不是脑袋里进水了,什么不学,反倒倒回去学起种地了。

可是又有谁知道,如果连地都不会种,那你还有什么资格来学习和研究生物这门知识。要不是这些年的种地学习,李天养他们又如何能够再异国他乡让这些外来的作物,茁壮成长,让大家了解到这么多关于番薯和玉米的习性的。没有办法,李天养也想有专门的人员来研究这些东西,可是中国儒学一家独大,其他学科在读书人的眼里看来,都是一些旁门左道、奇淫巧计而已,根本难登大雅之堂,所以如今之世,基本上没有人愿意去下苦力研究这些东西。

李天养就只能从小培养身边的伙伴来学习这些知识,从中选拔出对这些东西有兴趣,而且又有天赋的人来。

少年们倒是对李天养的决定,没有一点怀疑的。自从当初李天养建立孵化室,初办饲养场的时候,就让大家开了眼界了。原来这个世界是如此的奇妙,只要温度足够,就算没有母鸡的帮助,也能孵化出那些小鸡来。而后来李天养又用不同的饲料喂养小鸡,用蚯蚓混合饲料饲养出来的小鸡,生长速度明显比放养的小鸡要快得多。当蚯蚓饲料饲养的小鸡都已经开始下蛋了的时候,那些放养的小鸡竟然连身上毛发都没有长全。

在加上这些年来,大家手把手地种植出一亩亩作物,看着它们在各种条件的不同生长情况。这种种实验,让大家对于李天养所说的,大自然的魔力深有体会,也对李天养所说的,通过培育,能栽培出生长更多粮食的作物来的事情,深信不疑。

因为这些实验,李天养从这些少年当中,找到了好几个对于种地和改良生物品种有兴趣和天赋的少年来。在大家没有注意的情况下,李天养已经开始在暗地里培养这几个在李天养的眼里,算是无价之宝的人才来。虽然不知道未来,他们到底能不能给大家带来惊喜和成果。可是不积跬步,何以至千里,人才这东西,本来就是要慢慢培养和积累的。真要像小说里写的那样,随便找个人,就能有多么的厉害,那就不是在古代了,恐怕实在未来了!

而除了生物,李天养也还培养了好几个脑子机灵,有天赋的少年,专门做着一些李天养还记得大概知识的实验,比如水泥,肥皂之类的。虽然到如今,大家也没有拿出一个成果来,可李天养相信,总有那么一天,会有一个惊喜在等着他的。

“今天呢,也没有别的,就是该给地里刚种下去的番薯施施肥了。至于如何施肥,大家不用我再手把手地教你们了吧。”今天是个阴天,吴道力不用像平日里那样,戴顶斗篷在头上了。对于现在的这份工作,他是十分满意的:每五日过来教授大家一下当前该做些什么,还不用自己亲力亲为,到月底还能拿到半两银子来补贴家里,又不耽误自己家里的农活,这样的好事到哪里去找。

“是的,先生。”听到了今天的任务,大家分头行动了起来。该去挑粪肥的,去挑粪肥;该去锄地的,锄地,一切都是那么井然有序。

地里的番薯苗,是前段时间刚刚种植下去的,还上去还是有些没精打采,不过在茎叶之间,又抽出了几颗新芽。这批番薯苗的种植方式,真是李天养他们不多的研究成果之一,虽然真要深究起来,其实也是李天养剽窃了后世的种植方式。可谁叫如今还没有人发明出这种方法来呢,正好让李天养引导着大家,研究出这门技术,给大家打打气,加加油。

薯苗是从一根完整的茎叶上分离出来的,一根一米多长的茎叶就能分离出四五根六七寸长的薯苗来,按照他们生长的趋势,把底端给掩埋在土里两三寸深的地方,过上一段日子,就能重新生根发芽,长出蓬勃的茎叶来。只是这样一来,又会影响到番薯的成熟时间,基本上会推迟差不多一个月左右的样子。

但是,比起以前还需要番薯来种植的办法,倒是节约了大笔的番薯,而且琼州岛温度常年都在20度以上,基本上能够保证土地里的番薯茎叶除了喂养家畜,还能作为植株栽培进土地里,免了重新培育的麻烦。这样一来,倒是说不上那个方法更加优秀,只是如今大家不缺粮食,也就按照这种方式种植番薯了。

“接着,连长!”不远处,甘大彪干完活,从旁边的地里挖出几枚番薯来,直接丢了过来。

“就你这家伙嘴馋!”李天养笑骂着从地上捡起番薯,给身后的长生和得财一人递上一枚,自己也拿起一枚,随手把外表间的泥沙清理了一下,一嘴咬了下去。甘甜的汁液在口齿之间蔓延,让早就口渴了的李天养不禁多吮吸了几下,虽然还带着几丝泥土的腥味,但也难掩其中的清甜。

一边干着活儿,一边享受着自己种出来的番薯,这种滋味,只有那么的自在了。

17 古人的智慧

中华民族向来是一个非常非常聪明的民族,几千年来,他们建立了辉煌的文明,也有着许许多多的发明与创造。如果不是有汉以来,儒家一家独大,从而对其他学说通关统治阶级从官方上进行打压以及抹黑抵制,恐怕还真不知道我们民族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子。

即使是这样,勤劳的百姓和那些占少数的有识之士们也能从日积月累地劳动中,发现和总结出种种经验,为后人留下一笔笔精神财富。

在现代,种地其实已经变成了一项不需要太多经验就能成功的事情,大家只要按部就班地按照农科人员的安排,播种、施肥、除草、灭虫,最后,在收获的季节总能得到一个不差的结果。而在古代,这却是一门真正的艺术,为了保证自家那几亩养家糊口的土地的肥力,

农夫们是想尽了方法。

他们不知道什么氮肥、磷肥,也不知道什么微量元素,但他们却总结出了轮耕、套种和深耕的方法,也从生活和大自然中寻找着种种考验帮助他们的资源,即使他们对于这些资源为什么能得到这样的结果,完全说不清楚,但并不妨碍他们去使用这些手段。

当初李天养一直以为,村里种地的那些农夫们连家里猪牛圈里的那些排泄物都不懂得利用,谁知道真当他了解了种地之后,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肤浅。村里人虽然不是那么的讲卫生,每家每户外都会散发出阵阵恶臭,而这些恶臭的来源,当然就是从那些露天的猪牛圈里传出来的。

当圈里的粪便积攒到了一定程度和时间的时候,农夫们就会把这些已经发酵过的粪便收集起来,撒到自己家的地里去。而当吴道力带着大家用村里吃剩的鱼骨等骨头,焚烧成一堆一堆的骨灰,研磨成分,挥洒到田间地头的时候;当他带着少年们在饲养场旁边引小溪的溪水挖掘出一个鱼塘,定时带着大家清理鱼塘里的淤泥,挑到地里的时候;这一切的一切,让李天养掩面而逃,为自己的无知感到羞愧。

而当吴道力带着大家,利用琼州独特的气候,施展了一番几十年来积累下来的套耕技巧,更是让李天养瞠目结舌。一块土地,在吴道力的手里,被他压榨出了每一分潜力,玩出了花儿来。再加上他到处收集的有关农业的书籍,总算让他大开眼界,知道了这个农耕大国的深厚底蕴。

今天,李天养他们要为番薯施的肥料是已经发酵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农家肥。平常人家,总是等到需要施肥的时候才把猪牛圈里的粪便收集起来,运到田地里去,原因在于他们家里的猪牛不多,即使加上他们家人的排泄物,肥料的累积速度也快不起来。而李天养他们营地里则不同,加上一班小孩和在他们营地里打工的大人们,营地里一天要积累下500多人的排泄物。更别说他们还有一个庞大的饲养场,鸡鸭等家禽家畜排泄看起来不多,但是顶不住它们数量庞大啊,每日打扫收集起来的粪便也要好几百斤呢!

别人家是担心肥料不够,他们却要担心自家的肥料用不完。为了解决这个问题,营地上下想了很多的办法,毕竟这样的玩意儿,丢了实在可惜,但是堆积太多的话又会给营地带来太多的麻烦。且不提这些肥料在太阳暴晒下腐败发酵,味道可以传到很远,光是因为这些东西可能给营地少年们带来疾病的危险,就不是李天养所能接受的。

营地里,差不多有一半是12岁以下的小孩,大家都知道,小孩的身体并不健全,因此更容易被病毒入侵,在这个医疗并不发达的时代,哪怕是一场小病,都可能会带来死亡的阴影。在解决粪便问题的时候,李天养才知道,原来这些玩意儿在这个时代竟然是可以卖钱的,这让李天养瞠目结舌。而更让他想不到,也让他分外自责的是,这些粪便竟然是制作火药的一味重要原材料--硝石的出处。

而这,其实在他当初所看的网络小说中,是屡见不鲜的:火药、玻璃和水泥,这可是穿越者的三大法宝啊!李天养为自己当初看小说,太过囫囵吞枣而懊恼后悔,如今再想要回想起来,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好在这个时代的聪明人们,早就已经知道了通过在阴凉处堆积粪便,从而收集硝土制作硝石的办法。而在谭门村里,恰恰就有一个专门制作烟花爆竹的手艺人知道这些办法。硝石、硫磺,在大明朝,也是属于管制品,绝对不允许拿来大规模买卖的,硫磺还好些,药行里作为一味药材可以买到少量的成品,而硝石就只能靠这些手艺人们自己收集了。

虽然李天养还没有专门的团队研发火器,可是作为火器的最重要组成部分之一,成本并不算高的火药倒是可以从现在好好研究并加以改进一番了。从知道硝石的生产方式的那一刻起,李天养就决定要建立一个硝石生产场,即便现在并没有大量的火药消耗,可真要等到那个时候的时候,李天养担心怕是要为这些原材料的来源而烦恼了。

所以李天养在远离营地的一座小山山腰附近,寻了一个背阴的地方,建立了一座硝石场,由专人管理。而因为生产硝石,放置时间太久他们营地又用不完的肥料,则被他以较低的价格,卖给了营地少年们的家人,这样既让他们承了情,又能给李天养他们营地带来一点点收入。

不是李天养舍不得免费送出这些玩意儿,只是当初救灾时,他见过了太多流民们以怨报德的事情,让他从此对明朝的这些贫苦大众们多了一些心眼。有些时候,你跟他们正大光明地做着买卖,反倒是在帮助他们,让他们心里能够心安理得。本来李天养就不在乎这点东西,所以他的价格定得就极低,一个铜板就能得到一百多斤的肥料,这绝对是村里所有人家都能够负担得起的价格。

只是这些肥料,却要每天定时定量的供应,要不然李天养他们还真的没办法满足整个村子的乡亲,而且还会被像吴永康这种地主老财给一家就包圆了。

18 李天养的计划

少年们分工合作之下,施肥除草就在同一时间给完成了。新栽种的这十几亩番薯,也没有花费大家太多的时间,在吴道力的监督指导之下,这些本就已经掌握了的种植技巧的少年们,干的活计那是相当的漂亮。虽然说比起像吴道力这样的积年老手来说,是差了一筹,但是跟村里大多数的乡亲们比起来,那也相差仿佛了。

哪怕以后这些少年当中有人最终也没有选择跟李天养他们出去闯荡,但是光是在营地里学到的这些个手艺,也能让他们再以后的日子里能有一个安稳的生活了。

看着这一大片整整齐齐地沟壑,仍在地里忙碌收尾的少年们,李天养心里充满了满足感。他没有大的本事,但是能预见到身边的这些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们,在未来的岁月里有一个幸福的人生,那也就不枉他费尽心力开办出这个营地了。

“好了好了,大家都过来集合了。”活干的差不多了,吴道力看看天色,也是该到下课、或者说下工的时候了。

“今天的活儿干得不错,我这些手艺也差不多全都交给你们了,再没有什么能交给你们的东西了。以后剩下的,也就是你们大家多去地里劳动劳动,多熟悉熟悉一下活计和庄稼的习性了。”吴道力说出这话的时候,其实有些黯然。因为他知道,当他说出这话时,那就意味着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再不能回到营地里来教授这群少年了,最起码,在营地里那些尚未成年的小孩们长大之前,他再没机会拿到每月半两多银子的收入了。

虽然他已经有心拖了好一段日子了,李天养也没有跟他说些什么,可淳朴的性格,让他再不好意思继续拖下去,霸着这个位置不放了。当今天他鼓起勇气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虽然有些难受,但是内心也松了好大一口气。这两个多月以来,他都没有再教过少年们一点新鲜的东西,每天上课都提心吊胆的,生怕李天养会提出疑问,责怪他没有尽到责任。

李天养听到这话的时候,其实也有些意外的,其实他也早有所察觉吴道力这段时间上课心神不安,又没什么建树。本来他还想再等一段时间,让吴道力有所准备,他可不想别人在背后说他过河拆桥什么的。不过如今既然吴道力自己提出来,倒省的李天养去当这个恶人了,让他在意外之余还多了一丝窃喜。

只是接下来的生物这门课程,还要教授些什么知识,让李天养有些头疼。他本来已经有些眉目了的,可是当他在村里打听的时候,却是一无所获。嫁接水果和蔬菜,这是李天养为生物准备的下一个课程,可是琼州偏僻,人丁稀少,像这样的相对高端的手艺,全村里的农夫没有一个人会的。

下课的时候,李天养先找到吴道力,跟他好好谈了一番,再让他带着自己开的条子去营地的账房处多支取了两个月的工资,算是他这几年来的奖励。

“谢谢小爷,谢谢小爷了。以后要还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您找个人给我传个话就行。”拿着新到手的银子,吴道力脸上笑开了花。

“这几年辛苦吴叔你了,教育我们这群不成器的小子也费了你不少的心力!只是你这一走,我们这门课程怕是要落下了,不知吴叔你有没有好的先生推荐,继续教授我们这些小子。”趁着吴道力刚得到一笔不错的工资,心情大好的机会,李天养想找他打听一下。

“其实种地这些手艺,万变不离其宗,大家彼此之间都相差不大,最多也就是熟练程度的不同而已。倒不是我吴道力说大话,如今村里还有资格和能耐教授你们新东西的,基本上是没有了。”听见李天养询问,吴道力收拢了一下笑容,正色回道。是人都好面子,谁也不会说自己吃饭的手艺不如别人,更别说他吴道力对于自己种地的能耐,那是相当的自信。

“那我想打听一下,听说有人会使用嫁接这门技巧来种瓜栽果,种出来的庄稼别有一番滋味,这可是真的?”前面铺垫一番,现在李天养才接入正题。他其实早就想跟吴道力打听了,只是以前吴道力还是他们的先生,他怕贸然说出来,会让吴道力有什么别的想法。

“是有这门技巧,可是对于我们这些乡下村夫来说,这些东西太过华而不实了,学了也没有大用,所以也就没什么人去学它了。不过我听说,在琼州府衙那边,有位瓜农种出来的西瓜等物,相当不凡,估计他可能就会这门技巧。”听到李天养打听这个,吴道力有点失落,又有一点庆幸,把自己知道的东西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是吗?过段时日,等下面那些小家伙们长大些,有力气了,恐怕还要麻烦吴叔你继续教导他们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李天养表面上不动声色,可心底却是兴奋不已。

“哪里哪里,都没帮上你什么忙,还白拿了你这些银子,让我哪里好意思!”吴道力从李天养嘴里得到以后继续请他教授下一批小孩的答复后,比他刚刚得到那几两银子还有高兴,嘴里一直谦虚,身形也越发的卑微了。

送走吴道力,里天养就开始思索起吴道力嘴里那位瓜农起来。

古代农民们其实一直都在对种植的庄稼进行优化,可是在他们的固定思维当中,其实很少会想到过利用不同种属的粮食物种来培育出全新的物种。而嫁接,却是他们几千年来墨守成规当中的一朵奇葩,但却被他们利用到了果树和瓜菜当中去了。作为后世而来的李天养,虽然并不知道杂交粮食是怎么一回事情,但并不妨碍他想要通过当前时代所有的技术和技巧,来培育出更加优良的粮食品种来。

当然,像这种需要大量时间和精力来研究、培育的事情,李天养肯定不可能让一群人都参与进来。他早就下定决心,把他私下观察到的那几个有天赋和兴趣的少年给培养成专职的研究人员。

19 身边的人

现在要去琼州府衙那边找到这位瓜农,那是远水救不了近火,李天养只是把这个消息给记在了自己随身带着的笔记本上,然后就把它放到了另一边。今天,他还有其他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安排。

种地、割红薯藤喂养家畜家禽也算是每日必做劳动之一,今天上课也算是一方两便了,省了大家课后劳动的强度了。所以,今天应该集体劳动的时候,需要大家下力的地方也就少了很多,劳动密度也就比平日要少上许多。既然有了空余的劳力,李天养也就蹭上了这点便利,偷了稍许的懒,独自往作坊仓库里行去。

作坊仓库里早已堆积了许多这段日子以来生产出来的成品,按着各自产品整整齐齐地码放在竹篮、竹筐伙食木箱里,堆积成山,不时还有人进进出出把今日生产处的成品往里面运。在仓库的门口,早已嫁为人妇的丫鬟二丫正拿着一本厚厚地账簿仔仔细细地盯着进进出出的人员,做着出入账的记录。

八年前,李天养家里的石头终于得偿所愿,在吴老夫人和李德他们的点头支持下,把四喜给娶进了家门。由于都是自家从小养大的下人跟丫鬟,用起来也放心,所以石头跟四喜也就成了越来越向地主老财发展地李德一大家子给当起了内外总管,帮着三娘一起打理李德他们家的上上下下。

而同样是跟石头他们一起长大的丫鬟二丫,则被李德给许配给了自己手底下最为得力的心腹王大力了,也就是当初想要收养李天养妹妹蒹葭的那个粗汉。不过虽然是嫁给了自家的心腹手下,用起来当然还是跟石头和四喜她们有一点点区别了,不可能像他们那样得到三娘他们一样的信任。

可是他们三人毕竟都是一起长大,在老妇人他们的眼皮子底下看着成长的,这么多年的接触下来,早已经被善良的老妇人和三娘他们看做自己的亲人,哪里会忍心伤害他们的举动。嫁人以后的二丫,虽然不像石头跟四喜那样跟李德他们一家人亲近,被委以内外总管的身份打理家里,吴老夫人他们也努力让自己显得公平,期望给二丫安排一个跟石头他们等级相当的职位,以免伤了这个丫头的心。

最后,反倒是让李天养给捡了一个大便宜,直接从家里给要到了营地里来,就这样当起了他们营地的账房总管,倒也没让李天养以前就打起的算盘给变成竹篮打水的笑话。

这么些年下来,二丫也不再是以前那个唯唯诺诺的丫鬟了,多年以来的账房生涯让她有了一丝后世职场女子的干练。虽然已经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了,二十多岁的二丫却没有一点为人母的样子。清秀的面庞下一身轻衫,拿着一只毛笔和账簿指指点点,不时轻皱凤眉的样子,在这个时代里,跟别的女子比起来,完全是不一样的风采,让王大力成了海贼群里羡慕嫉妒的对象。

“你们几个小混蛋,手脚给我轻点、轻点,这坛子里装的可都是咸蛋,要真给我摔坏了,看我怎么收拾你们几个!”二丫一边点数记账一边看着一群小子们大大咧咧地样子,心里总是不由自主地提在嗓子眼里,生怕他们一个不小心就把手里的坛子给打翻了。

打杂的一群小孩儿早就习惯了二丫在他们耳边唠叨,手脚利落地归置好坛子,一溜烟儿跑出仓库,只给二丫留下一声声银铃般的笑容。

看着一群小孩儿跑出自己的视线,二丫只能无奈地收回目光,把刚刚点算的数目记在账簿上面,直到李天养来到身边。

“少爷!”二丫恭敬地向李天养打着招呼,一双眼神神色复杂地看着眼前这个已经比自己还高出几分的少年。

“二丫姐,仓库里积压的这批货物是不是该这几天往县城里运送了?”李天养朝二丫亲切地笑了笑,然后拿过二丫手里的账簿翻看了一遍,向她了解起来。

“是的,少爷。我正准备今儿下午就让吴杰他们安排点人手过来,把仓库里的产品运上我们的船上去呢,明天一早就往县城里送去。”二丫点头应是,把自己的打算朝李天养述说着。

“那这回是该谁带队押货了?”李天养问道。

“总管他这月安排下来的顺序,好像是该吴虎他们押货上县城了吧!”二丫回想了一下,不大肯定的回答:“如今我们商号已经上了轨道,谁去押货其实都是无碍的,有些时候好像也会临时更换一下押货的人手。”

“哦,知道了,那你看到关叔了吗?”李天养得到了自己的答案,对更换人员这些事情倒是没什么反应。

“没有。”

这么多年来,李天养本就一直努力制定种种规章,让营地里的一切行动形成定律,所以大家对于自己第二天甚至未来数日该做些什么事情,都记得清清楚楚,也不再需要像刚开始一样当日才安排活计。而且即使偶有突发情况,需要临时安排一下,也不会让大家乱了阵脚。

只是对外贸易这块,毕竟不能交给一群小子们打理,李天养倒不是不相信身边的这群家伙,只是人家外人可不像李天养这般开通,哪里会放心跟一群小屁孩儿打交道呢!所以李天养才把交易的场所给设置在了乐会县城里,同时在县城请了几个伙计打理对外的交易和管理。这样一来,到是让好多商人被蒙在鼓里,不知道齐心堂这个在乐会县城里数得上号的商号竟然是被一群毛儿都没长齐的少年所创立经营的,少了李天养他们很多的麻烦。

当然,重中之重的掌柜一职,李天养当然不会交给一个外人来打理。可问题是,李天养他们营地,除了一大群没有长大的少年以外,能拿得出手的,又能作为李天养的心腹、可信任的大人,也就屈指可数的那么几个人。但真要说能够胜任这个职务,而且还能坐住这个位置的,那就可以说一个都没有了。

20 生意不好做啊

一开始,李天养是打算在县城或者谭门村里的难民堆里招个懂经营的掌柜来帮忙打理一下县城商号的,可是没有想到的是,一个外人想要在不大的县城里立足实在是太难了。像赌坊、钱庄,客栈、酒楼这样经营简单,赚钱容易的行当,早就被县令、县丞等等这样的人物给瓜分干净了,就算像李天养他们这样一个投入巨大的商号,想要在这个县城里生存,也是极为不易的。

为这,在早期的时候,李天养一连换了好几个掌柜,也只是让齐心堂这个商号勉强维持生存,难以有所作为,更别说是赚钱了。而这,还是建立在李天养有诸多独门产品的情况之下,因为没有关系和靠山,李天养也就只能忍受着一群群官吏地盘剥。

而当李天养的高档奢侈品牙刷打开市场,获取高昂利润之后,那更是让那些无耻之辈眼红得不行,就差找个借口直接从李天养他们手里抢走了。好在李天养不是一个幼稚之辈,前世里也见识过这些官僚的无耻与贪婪,他怎么可能不早作打算呢。

在羽翼未丰,实力不足的情况下,李天养知道想要在一群饿狼之中保住一个发财之路那根本就是一个妄想。所以他索性直接就把县城掌柜给炒了鱿鱼,只是在县城买下一个门脸和偌大的仓库。然后手捧着这块招人眼的骨头,做着恳求的姿态,把县令和县丞、主簿这些大人们聚集了起来,直接把这些商品交到他们手上去,让他们去代理销售。而李天养他们,则专心做着生产商的角色,赚取着自己应得的那份微博利润。

否则的话,真要按照李天养他们所生产的牙刷等规模,怎么也不可能只有那么一点利润了。虽然说,每月下来李天养他们也能有4-5百两银子的利润,相比起乐会好多商号来说那是极大的规模了,可比起梁树生他们一伙儿来说,那真的只是九牛一毛了。

不过这样一来,对于李天养他们其实也有很多的好处,最起码从那以后,李天养他们就跟县令他们这些大人给牵上了线了,李天养他们的商号从此在县里可以说是一帆风顺,再没有什么人敢去刁难了。而且隐隐里,李天养甚至感觉到,就连许多乐会县上层的领导们都被梁树生他们一伙儿给拉到了他们的队伍中来,形成了一个利益团体。

因此,虽然李天养他们齐心堂损失了眼前一大半的利益,可是也让他们的商号在琼州这块地方混得不错,只要打着他们商号的旗号,即使出了乐会县也能保证通行无阻,无人刁难,倒也算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了。而更加让人没想到的是,被梁树生他们以为是真正背后操手的李德一伙儿人,倒是成了梁树生他们的合作伙伴,大开方便之门,这也算是李德他们团伙日加庞大的一个重要原因之一了。

“关叔,你怎么在这里?我都找你老半天了!”李天养好不容易在营地后面的造纸作坊里找到了关居雄。找到他的时候,关居雄正灰头土脸地在帮忙往水池里施放石灰,要不是李天养对关居雄太熟悉了,还真认不出来这个满身白灰的人来。

“咳咳咳!小爷你找我有什么事儿吗?”关居雄放下手里的家伙什儿,随便拍打了一下身上沾染的石灰就过来了。

“我是想跟你说下,明天一早你跟我一起去趟县城,把这批存下的货物运进城去。”李天养直视着关居雄,把找他的目的说了出来。

“额……好吧!那我今儿晚上回去收拾一下。”关居雄犹豫了很久,在李天养的注视下,不自在地同意了。

乐会县城一直以来都是关居雄和宋大宝两人心里的一个疙瘩,虽然都已经过去了十年了,他们两人还是不大愿意接近这块伤心之地。宋大宝还好点,最近几年由于李天养的安排,总会时不时地押运着一船船货物在乐会城与谭门之间奔波;倒是关居雄,至今都没有再踏进乐会城一步。对于如今手上有着两艘福船作为打渔与运货工具的李天养他们来说,在乐会城之间一个来回,如今也就是最多一天的功夫而已,这还算上了卸货和耽误的时间。

李天养一直以来也不逼关居雄放下这块心病,他只是默默在旁边观察,期望着这个被他越来越看好的心腹能早日释怀。而且,对于关居雄这样长情,十余年都不能放下兄弟义气的举动,李天养其实心里也是十分欣赏的。那个人不希望自己的得力助手,是一个重情重义的汉子,这样的人虽然可能会因此带来其他的问题,但是作为一个心腹,那么用起来当来是让人放心了。

也因为关居雄这样的性格,如今的他在李天养的心里,早就把吴道福这个第一个向李天养投诚的人给比了下去了。

“记得,穿得得体一点,要是家里没有准备,那一会儿跟我去账房那开张条子,找桃儿姐他们成衣坊去领一件新衣出来。”李天养也怕关居雄对这事儿大意,特意嘱咐道。

“好的,家里正好年前置了一身缎面的新衣,也没穿几次。”虽然不知道李天养肚子里卖的什么药,关居雄有些不解,但却老老实实地答应了下来。

这些年里,押运货物早就不是什么稀罕事儿了,根本用不着李天养他们这样特意去押运,几个年轻力壮的汉子加上一个交接数目地账房,其实就能把这些事情搞定。不过看李天养这次特地嘱咐自己一起跟去押运,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这道是关居雄在心里暗暗寻思李天养如此安排的用意。

而这,却是李天养一直以来有意对关居雄的培养,也是他最为看重关居雄的几个品质之一。要知道,懂得动脑子的人真的不少,对李天养忠心不二,能让李天养信任的人也有那么几个,但是就这两样加起来,李天养身边还真就只有这关居雄一个人能拿出手来了。吴杰、甘大彪他们一群少年虽好,但是说实话,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们如今也开始学会经营自己的势力了。虽然十多年的朝夕相处,潜移默化,李天养并不担心他们会真的做出什么有害自己的事情来,但是真要用起来,还真不如关居雄这样的人得心应手。

21 再进乐会城

晚上,关居雄没有像平时一样,结束完晚操后就泡在图书馆里,而是早早就回到家里准备起明天的行李。

关居雄一边整理行李,一边跟夫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但是他的脑海里却是在高速地运转,思考着这次李天养突然叫上自己一起上县城的目的。

十年的时间,关居雄最自豪的不是爬到了现在的位置,也不是赤手空拳攒下的这一份不错家当。当然,这要除去现在跟他有说有笑,温柔贤惠的妻子和已经进入梦乡的孩子,她们两人是他如今最宝贵、最珍惜的亲人。

他最自豪的,是他再不像十年前一样,做事没有头脑,不会思考。如今的他,更喜欢做的是,提前几天就把一切事情都给安排清楚,让营地里的人根据自己制定的方案有条不紊地施行下去,那种成竹在胸的感觉,是那么的让人觉得满足。他还喜欢,仔细听着下面人的汇报,然后多方面去了解、打听,最后抽丝剥茧地把底下发生的事情给还原出来,仿佛自己就是置身其中的感觉。

“明知道我对于乐会县城的感受,这次却执意要让我一起跟随,那证明这次乐会县城之行肯定是跟我有所关系。”

“而且昨天夜里突然开了这么一次会议,今天就叫上我一起出行,说要是没有关联,那必然是不可能的。可说实话,我关居雄自己知自己事,除了我这个人以外,我实在想不到我们这位少爷会看重我什么……”

“最重要的是,从来不关注底下人员衣着的李天养少爷,今天竟然破天荒地让我好生准备一身行头,那说明这次我们要见的人物必定不是一般的人物。否则我们这位少爷,平时自己都不在乎穿成什么样子,身上的衣物除了每日换洗之外从来就没见他有心打扮过。”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那么这次……”关居雄越是细想,心里面越觉得这个猜想怕是八九不离十,到后来连夫人跟他的谈话都忘记回答了,只是一个人在那傻笑,兴奋,同时还有点担心和感激。

“夫君!夫君!你这是怎么了?跟丢了魂儿一样,一个人在那傻笑。”看关居雄说着说着就不搭理自己了,关夫人有些气恼,也有些好奇,拿手推了推他的胳膊,把他从意0淫中拉了回来。

“呵呵,没什么,就是在想这次去县城,该给你和孩子买些什么礼物呢。”关居雄虽然心里已经有了猜想,可这毕竟只是自家的猜想,现在实在不好跟夫人说,所以只好随意找了个借口糊弄了过去。

“都老夫老妻的人了,买什么礼物嘛,有这闲钱咱还是存下来再购置几亩土地才是真的。”这么几年的共同生活,关夫人当然知道自家这个丈夫对于乐会的感觉,如今听他如此喜笑颜开地说着礼物的事,心里不禁更加好奇,今天这丈夫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可是从小母亲他们的教导,让她学会了沉默,既然丈夫不愿意说,那她也不会打破砂锅问到底。而且如今丈夫突然说道送自己东西,虽然她嘴上说着拒绝的话,可心里还是多少期待起丈夫的此次之行来。

说是行李,其实也没多少东西,再不用像以前李天养他们出行那次还要准备着出行的干粮之类的。如今关居雄只要准备上两身换洗的衣物和洗漱的东西,其实就可以出发了,不过为了打发时间和学习,他还是带了几本从图书馆里借来的书籍,再加上一些银两,全部下来,其实也就只是一个不大的行囊而已。

没用一刻钟的功夫,夫妻两人就把该准备好的东西就准备好了,接下来,因为也不知道这次李天养要耽误多久的时间,夫妻两人当然要好好温存一番,以免两人未来几日两人的相思之苦。

灯灭,床响,幽咽声起,飘荡在这夜空之中。

第二日一大早,关居雄就从村里赶回了营地,等他到达的时候,营地外的码头上,渔船早已开始升起船帆,就等他的到来了。

一行无事,在海风的吹拂下,走着‘s’型路线的渔船只用了不到两个时辰的功夫就来到博鳌小村,再沿着万泉河往上不远就来到了乐会县城。

等到了乐会县城,停靠在自家仓库边上的简易码头时,天色也不过才近午,刚好赶上午饭的时间。

大家一起草草吃过午饭,李天养边安排着人手把船上的货物运进仓库里,边带着随船的账房清点着仓库里的库存和店面上的生意。等到一切都安顿完毕的时候,差不多也到了酉时前后,往日这个时候,押船的队员们就会带着船再次从县城出发,往谭门赶回去。不过今天李天养却给一众押船的队员们放了一个假,让大家出去转转。

听到放假的消息,一群本来就精力旺盛的家伙个个都乐翻了天,平时里每六日才放一天的假,大家早憋得难受了,这次还能在县城里玩上一回,谁心里不想放羊啊!

“玩归玩啊,事先说清楚,可别给我惹出什么乱子来,还有赌坊、妓院这两个地方,坚决不允许你们踏进去一步!大家彼此监督,有被发现的,大家知道咱们规矩的,到时候可别怪我无情啊!”虽然有心给大家放一个假,不过又担心大家在县城里闯出什么祸来,虽然如今以他们跟县城这些官僚的关系,除了杀人放火,基本上没什么事情是他李天养如今解决不了的,他还是要给大家先打一下预防针。

而且他也担心一群小子因为好奇,跑去赌坊里,沾染上一些恶习,把它们带到营地里去,那可就大发了。而妓院这东西,对于一群已经进入青春懵懂期的小伙子们来说,那个诱惑力,实在不比白花花的银子来的差。可惜在李天养的私心之下,哪里会给这群家伙抢先体验的机会。

回到古代,实话说,要电没电,要玩没玩,唯一还能让他李天养有所心动,至今念念不忘的,当然就是这份光明正大的勾栏生意了。只是他穿越的时间实在是太早了,熬了十多年了,也还没有机会见识一下让古代无数文人墨客流连忘返的圣地是什么模样。

如今要是被这群虎头虎脑的家伙抢了个先,回来到处瞎说,给他来个剧透,那不是有让他多年的梦想一朝坍塌的可能吗!!

17 肥料

中华民族向来是一个非常非常聪明的民族,几千年来,他们建立了辉煌的文明,也有着许许多多的发明与创造。如果不是有汉以来,儒家一家独大,从而对其他学说通关统治阶级从官方上进行打压以及抹黑抵制,恐怕还真不知道我们民族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子。

即使是这样,勤劳的百姓和那些占少数的有识之士们也能从日积月累地劳动中,发现和总结出种种经验,为后人留下一笔笔精神财富。

在现代,种地其实已经变成了一项不需要太多经验就能成功的事情,大家只要按部就班地按照农科人员的安排,播种、施肥、除草、灭虫,最后,在收获的季节总能得到一个不差的结果。而在古代,这却是一门真正的艺术,为了保证自家那几亩养家糊口的土地的肥力,农夫们是想尽了方法。

他们不知道什么氮肥、磷肥,也不知道什么微量元素,但他们却总结出了轮耕、套种和深耕的方法,也从生活和大自然中寻找着种种考验帮助他们的资源,即使他们对于这些资源为什么能得到这样的结果,完全说不清楚,但并不妨碍他们去使用这些手段。

当初李天养一直以为,村里种地的那些农夫们连家里猪牛圈里的那些排泄物都不懂得利用,谁知道真当他了解了种地之后,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肤浅。村里人虽然不是那么的讲卫生,每家每户外都会散发出阵阵恶臭,而这些恶臭的来源,当然就是从那些露天的猪牛圈里传出来的。

当圈里的粪便积攒到了一定程度和时间的时候,农夫们就会把这些已经发酵过的粪便收集起来,撒到自己家的地里去。而当吴道力带着大家用村里吃剩的鱼骨等骨头,焚烧成一堆一堆的骨灰,研磨成分,挥洒到田间地头的时候;当他带着少年们在饲养场旁边引小溪的溪水挖掘出一个鱼塘,定时带着大家清理鱼塘里的淤泥,挑到地里的时候;这一切的一切,让李天养掩面而逃,为自己的无知感到羞愧。

而当吴道力带着大家,利用琼州独特的气候,施展了一番几十年来积累下来的套耕技巧,更是让李天养瞠目结舌。一块土地,在吴道力的手里,被他压榨出了每一分潜力,玩出了花儿来。再加上他到处收集的有关农业的书籍,总算让他大开眼界,知道了这个农耕大国的深厚底蕴。

今天,李天养他们要为番薯施的肥料是已经发酵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农家肥。平常人家,总是等到需要施肥的时候才把猪牛圈里的粪便收集起来,运到田地里去,原因在于他们家里的猪牛不多,即使加上他们家人的排泄物,肥料的累积速度也快不起来。而李天养他们营地里则不同,加上一班小孩和在他们营地里打工的大人们,营地里一天要积累下500多人的排泄物。更别说他们还有一个庞大的饲养场,鸡鸭等家禽家畜排泄看起来不多,但是顶不住它们数量庞大啊,每日打扫收集起来的粪便也要好几百斤呢!

别人家是担心肥料不够,他们却要担心自家的肥料用不完。为了解决这个问题,营地上下想了很多的办法,毕竟这样的玩意儿,丢了实在可惜,但是堆积太多的话又会给营地带来太多的麻烦。且不提这些肥料在太阳暴晒下腐败发酵,味道可以传到很远,光是因为这些东西可能给营地少年们带来疾病的危险,就不是李天养所能接受的。

营地里,差不多有一半是12岁以下的小孩,大家都知道,小孩的身体并不健全,因此更容易被病毒入侵,在这个医疗并不发达的时代,哪怕是一场小病,都可能会带来死亡的阴影。在解决粪便问题的时候,李天养才知道,原来这些玩意儿在这个时代竟然是可以卖钱的,这让李天养瞠目结舌。而更让他想不到,也让他分外自责的是,这些粪便竟然是制作火药的一味重要原材料--硝石的出处。

而这,其实在他当初所看的网络小说中,是屡见不鲜的:火药、玻璃和水泥,这可是穿越者的三大法宝啊!李天养为自己当初看小说,太过囫囵吞枣而懊恼后悔,如今再想要回想起来,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好在这个时代的聪明人们,早就已经知道了通过在阴凉处堆积粪便,从而收集硝土制作硝石的办法。而在谭门村里,恰恰就有一个专门制作烟花爆竹的手艺人知道这些办法。硝石、硫磺,在大明朝,也是属于管制品,绝对不允许拿来大规模买卖的,硫磺还好些,药行里作为一味药材可以买到少量的成品,而硝石就只能靠这些手艺人们自己收集了。

虽然李天养还没有专门的团队研发火器,可是作为火器的最重要组成部分之一,成本并不算高的火药倒是可以从现在好好研究并加以改进一番了。从知道硝石的生产方式的那一刻起,李天养就决定要建立一个硝石生产场,即便现在并没有大量的火药消耗,可真要等到那个时候的时候,李天养担心怕是要为这些原材料的来源而烦恼了。

所以李天养在远离营地的一座小山山腰附近,寻了一个背阴的地方,建立了一座硝石场,由专人管理。而因为生产硝石,放置时间太久他们营地又用不完的肥料,则被他以较低的价格,卖给了营地少年们的家人,这样既让他们承了情,又能给李天养他们营地带来一点点收入。

不是李天养舍不得免费送出这些玩意儿,只是当初救灾时,他见过了太多流民们以怨报德的事情,让他从此对明朝的这些贫苦大众们多了一些心眼。有些时候,你跟他们正大光明地做着买卖,反倒是在帮助他们,让他们心里能够心安理得。本来李天养就不在乎这点东西,所以他的价格定得就极低,一个铜板就能得到一百多斤的肥料,这绝对是村里所有人家都能够负担得起的价格。

只是这些肥料,却要每天定时定量的供应,要不然李天养他们还真的没办法满足整个村子的乡亲,而且还会被像吴永康这种地主老财给一家就包圆了。

18 突然而至的辞职

少年们分工合作之下,施肥除草就在同一时间给完成了。新栽种的这十几亩番薯,也没有花费大家太多的时间,在吴道力的监督指导之下,这些本就已经掌握了的种植技巧的少年们,干的活计那是相当的漂亮。虽然说比起像吴道力这样的积年老手来说,是差了一筹,但是跟村里大多数的乡亲们比起来,那也相差仿佛了。

哪怕以后这些少年当中有人最终也没有选择跟李天养他们出去闯荡,但是光是在营地里学到的这些个手艺,也能让他们再以后的日子里能有一个安稳的生活了。

看着这一大片整整齐齐地沟壑,仍在地里忙碌收尾的少年们,李天养心里充满了满足感。他没有大的本事,但是能预见到身边的这些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们,在未来的岁月里有一个幸福的人生,那也就不枉他费尽心力开办出这个营地了。

“好了好了,大家都过来集合了。”活干的差不多了,吴道力看看天色,也是该到下课、或者说下工的时候了。

“今天的活儿干得不错,我这些手艺也差不多全都交给你们了,再没有什么能交给你们的东西了。以后剩下的,也就是你们大家多去地里劳动劳动,多熟悉熟悉一下活计和庄稼的习性了。”吴道力说出这话的时候,其实有些黯然。因为他知道,当他说出这话时,那就意味着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再不能回到营地里来教授这群少年了,最起码,在营地里那些尚未成年的小孩们长大之前,他再没机会拿到每月半两多银子的收入了。

虽然他已经有心拖了好一段日子了,李天养也没有跟他说些什么,可淳朴的性格,让他再不好意思继续拖下去,霸着这个位置不放了。当今天他鼓起勇气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虽然有些难受,但是内心也松了好大一口气。这两个多月以来,他都没有再教过少年们一点新鲜的东西,每天上课都提心吊胆的,生怕李天养会提出疑问,责怪他没有尽到责任。

李天养听到这话的时候,其实也有些意外的,其实他也早有所察觉吴道力这段时间上课心神不安,又没什么建树。本来他还想再等一段时间,让吴道力有所准备,他可不想别人在背后说他过河拆桥什么的。不过如今既然吴道力自己提出来,倒省的李天养去当这个恶人了,让他在意外之余还多了一丝窃喜。

只是接下来的生物这门课程,还要教授些什么知识,让李天养有些头疼。他本来已经有些眉目了的,可是当他在村里打听的时候,却是一无所获。嫁接水果和蔬菜,这是李天养为生物准备的下一个课程,可是琼州偏僻,人丁稀少,像这样的相对高端的手艺,全村里的农夫没有一个人会的。

下课的时候,李天养先找到吴道力,跟他好好谈了一番,再让他带着自己开的条子去营地的账房处多支取了两个月的工资,算是他这几年来的奖励。

“谢谢小爷,谢谢小爷了。以后要还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您找个人给我传个话就行。”拿着新到手的银子,吴道力脸上笑开了花。

“这几年辛苦吴叔你了,教育我们这群不成器的小子也费了你不少的心力!只是你这一走,我们这门课程怕是要落下了,不知吴叔你有没有好的先生推荐,继续教授我们这些小子。”趁着吴道力刚得到一笔不错的工资,心情大好的机会,李天养想找他打听一下。

“其实种地这些手艺,万变不离其宗,大家彼此之间都相差不大,最多也就是熟练程度的不同而已。倒不是我吴道力说大话,如今村里还有资格和能耐教授你们新东西的,基本上是没有了。”听见李天养询问,吴道力收拢了一下笑容,正色回道。是人都好面子,谁也不会说自己吃饭的手艺不如别人,更别说他吴道力对于自己种地的能耐,那是相当的自信。

“那我想打听一下,听说有人会使用嫁接这门技巧来种瓜栽果,种出来的庄稼别有一番滋味,这可是真的?”前面铺垫一番,现在李天养才接入正题。他其实早就想跟吴道力打听了,只是以前吴道力还是他们的先生,他怕贸然说出来,会让吴道力有什么别的想法。

“是有这门技巧,可是对于我们这些乡下村夫来说,这些东西太过华而不实了,学了也没有大用,所以也就没什么人去学它了。不过我听说,在琼州府衙那边,有位瓜农种出来的西瓜等物,相当不凡,估计他可能就会这门技巧。”听到李天养打听这个,吴道力有点失落,又有一点庆幸,把自己知道的东西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是吗?过段时日,等下面那些小家伙们长大些,有力气了,恐怕还要麻烦吴叔你继续教导他们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李天养表面上不动声色,可心底却是兴奋不已。

“哪里哪里,都没帮上你什么忙,还白拿了你这些银子,让我哪里好意思!”吴道力从李天养嘴里得到以后继续请他教授下一批小孩的答复后,比他刚刚得到那几两银子还有高兴,嘴里一直谦虚,身形也越发的卑微了。

送走吴道力,里天养就开始思索起吴道力嘴里那位瓜农起来。

古代农民们其实一直都在对种植的庄稼进行优化,可是在他们的固定思维当中,其实很少会想到过利用不同种属的粮食物种来培育出全新的物种。而嫁接,却是他们几千年来墨守成规当中的一朵奇葩,但却被他们利用到了果树和瓜菜当中去了。作为后世而来的李天养,虽然并不知道杂交粮食是怎么一回事情,但并不妨碍他想要通过当前时代所有的技术和技巧,来培育出更加优良的粮食品种来。

当然,像这种需要大量时间和精力来研究、培育的事情,李天养肯定不可能让一群人都参与进来。他早就下定决心,把他私下观察到的那几个有天赋和兴趣的少年给培养成专职的研究人员。

19 身边的人

现在要去琼州府衙那边找到这位瓜农,那是远水救不了近火,李天养只是把这个消息给记在了自己随身带着的笔记本上,然后就把它放到了另一边。今天,他还有其他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安排。

种地、割红薯藤喂养家畜家禽也算是每日必做劳动之一,今天上课也算是一方两便了,省了大家课后劳动的强度了。所以,今天应该集体劳动的时候,需要大家下力的地方也就少了很多,劳动密度也就比平日要少上许多。既然有了空余的劳力,李天养也就蹭上了这点便利,偷了稍许的懒,独自往作坊仓库里行去。

作坊仓库里早已堆积了许多这段日子以来生产出来的成品,按着各自产品整整齐齐地码放在竹篮、竹筐伙食木箱里,堆积成山,不时还有人进进出出把今日生产处的成品往里面运。在仓库的门口,早已嫁为人妇的丫鬟二丫正拿着一本厚厚地账簿仔仔细细地盯着进进出出的人员,做着出入账的记录。

八年前,李天养家里的石头终于得偿所愿,在吴老夫人和李德他们的点头支持下,把四喜给娶进了家门。由于都是自家从小养大的下人跟丫鬟,用起来也放心,所以石头跟四喜也就成了越来越向地主老财发展地李德一大家子给当起了内外总管,帮着三娘一起打理李德他们家的上上下下。

而同样是跟石头他们一起长大的丫鬟二丫,则被李德给许配给了自己手底下最为得力的心腹王大力了,也就是当初想要收养李天养妹妹蒹葭的那个粗汉。不过虽然是嫁给了自家的心腹手下,用起来当然还是跟石头和四喜她们有一点点区别了,不可能像他们那样得到三娘他们一样的信任。

可是他们三人毕竟都是一起长大,在老妇人他们的眼皮子底下看着成长的,这么多年的接触下来,早已经被善良的老妇人和三娘他们看做自己的亲人,哪里会忍心伤害他们的举动。嫁人以后的二丫,虽然不像石头跟四喜那样跟李德他们一家人亲近,被委以内外总管的身份打理家里,吴老夫人他们也努力让自己显得公平,期望给二丫安排一个跟石头他们等级相当的职位,以免伤了这个丫头的心。

最后,反倒是让李天养给捡了一个大便宜,直接从家里给要到了营地里来,就这样当起了他们营地的账房总管,倒也没让李天养以前就打起的算盘给变成竹篮打水的笑话。

这么些年下来,二丫也不再是以前那个唯唯诺诺的丫鬟了,多年以来的账房生涯让她有了一丝后世职场女子的干练。虽然已经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了,二十多岁的二丫却没有一点为人母的样子。清秀的面庞下一身轻衫,拿着一只毛笔和账簿指指点点,不时轻皱凤眉的样子,在这个时代里,跟别的女子比起来,完全是不一样的风采,让王大力成了海贼群里羡慕嫉妒的对象。

“你们几个小混蛋,手脚给我轻点、轻点,这坛子里装的可都是咸蛋,要真给我摔坏了,看我怎么收拾你们几个!”二丫一边点数记账一边看着一群小子们大大咧咧地样子,心里总是不由自主地提在嗓子眼里,生怕他们一个不小心就把手里的坛子给打翻了。

打杂的一群小孩儿早就习惯了二丫在他们耳边唠叨,手脚利落地归置好坛子,一溜烟儿跑出仓库,只给二丫留下一声声银铃般的笑容。

看着一群小孩儿跑出自己的视线,二丫只能无奈地收回目光,把刚刚点算的数目记在账簿上面,直到李天养来到身边。

“少爷!”二丫恭敬地向李天养打着招呼,一双眼神神色复杂地看着眼前这个已经比自己还高出几分的少年。

“二丫姐,仓库里积压的这批货物是不是该这几天往县城里运送了?”李天养朝二丫亲切地笑了笑,然后拿过二丫手里的账簿翻看了一遍,向她了解起来。

“是的,少爷。我正准备今儿下午就让吴杰他们安排点人手过来,把仓库里的产品运上我们的船上去呢,明天一早就往县城里送去。”二丫点头应是,把自己的打算朝李天养述说着。

“那这回是该谁带队押货了?”李天养问道。

“总管他这月安排下来的顺序,好像是该吴虎他们押货上县城了吧!”二丫回想了一下,不大肯定的回答:“如今我们商号已经上了轨道,谁去押货其实都是无碍的,有些时候好像也会临时更换一下押货的人手。”

“哦,知道了,那你看到关叔了吗?”李天养得到了自己的答案,对更换人员这些事情倒是没什么反应。

“没有。”

这么多年来,李天养本就一直努力制定种种规章,让营地里的一切行动形成定律,所以大家对于自己第二天甚至未来数日该做些什么事情,都记得清清楚楚,也不再需要像刚开始一样当日才安排活计。而且即使偶有突发情况,需要临时安排一下,也不会让大家乱了阵脚。

只是对外贸易这块,毕竟不能交给一群小子们打理,李天养倒不是不相信身边的这群家伙,只是人家外人可不像李天养这般开通,哪里会放心跟一群小屁孩儿打交道呢!所以李天养才把交易的场所给设置在了乐会县城里,同时在县城请了几个伙计打理对外的交易和管理。这样一来,到是让好多商人被蒙在鼓里,不知道齐心堂这个在乐会县城里数得上号的商号竟然是被一群毛儿都没长齐的少年所创立经营的,少了李天养他们很多的麻烦。

当然,重中之重的掌柜一职,李天养当然不会交给一个外人来打理。可问题是,李天养他们营地,除了一大群没有长大的少年以外,能拿得出手的,又能作为李天养的心腹、可信任的大人,也就屈指可数的那么几个人。但真要说能够胜任这个职务,而且还能坐住这个位置的,那就可以说一个都没有了。

20 生意难做啊

一开始,李天养是打算在县城或者谭门村里的难民堆里招个懂经营的掌柜来帮忙打理一下县城商号的,可是没有想到的是,一个外人想要在不大的县城里立足实在是太难了。像赌坊、钱庄,客栈、酒楼这样经营简单,赚钱容易的行当,早就被县令、县丞等等这样的人物给瓜分干净了,就算像李天养他们这样一个投入巨大的商号,想要在这个县城里生存,也是极为不易的。

为这,在早期的时候,李天养一连换了好几个掌柜,也只是让齐心堂这个商号勉强维持生存,难以有所作为,更别说是赚钱了。而这,还是建立在李天养有诸多独门产品的情况之下,因为没有关系和靠山,李天养也就只能忍受着一群群官吏地盘剥。

而当李天养的高档奢侈品牙刷打开市场,获取高昂利润之后,那更是让那些无耻之辈眼红得不行,就差找个借口直接从李天养他们手里抢走了。好在李天养不是一个幼稚之辈,前世里也见识过这些官僚的无耻与贪婪,他怎么可能不早作打算呢。

在羽翼未丰,实力不足的情况下,李天养知道想要在一群饿狼之中保住一个发财之路那根本就是一个妄想。所以他索性直接就把县城掌柜给炒了鱿鱼,只是在县城买下一个门脸和偌大的仓库。然后手捧着这块招人眼的骨头,做着恳求的姿态,把县令和县丞、主簿这些大人们聚集了起来,直接把这些商品交到他们手上去,让他们去代理销售。而李天养他们,则专心做着生产商的角色,赚取着自己应得的那份微博利润。

否则的话,真要按照李天养他们所生产的牙刷等规模,怎么也不可能只有那么一点利润了。虽然说,每月下来李天养他们也能有4-5百两银子的利润,相比起乐会好多商号来说那是极大的规模了,可比起梁树生他们一伙儿来说,那真的只是九牛一毛了。

不过这样一来,对于李天养他们其实也有很多的好处,最起码从那以后,李天养他们就跟县令他们这些大人给牵上了线了,李天养他们的商号从此在县里可以说是一帆风顺,再没有什么人敢去刁难了。而且隐隐里,李天养甚至感觉到,就连许多乐会县上层的领导们都被梁树生他们一伙儿给拉到了他们的队伍中来,形成了一个利益团体。

因此,虽然李天养他们齐心堂损失了眼前一大半的利益,可是也让他们的商号在琼州这块地方混得不错,只要打着他们商号的旗号,即使出了乐会县也能保证通行无阻,无人刁难,倒也算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了。而更加让人没想到的是,被梁树生他们以为是真正背后操手的李德一伙儿人,倒是成了梁树生他们的合作伙伴,大开方便之门,这也算是李德他们团伙日加庞大的一个重要原因之一了。

“关叔,你怎么在这里?我都找你老半天了!”李天养好不容易在营地后面的造纸作坊里找到了关居雄。找到他的时候,关居雄正灰头土脸地在帮忙往水池里施放石灰,要不是李天养对关居雄太熟悉了,还真认不出来这个满身白灰的人来。

“咳咳咳!小爷你找我有什么事儿吗?”关居雄放下手里的家伙什儿,随便拍打了一下身上沾染的石灰就过来了。

“我是想跟你说下,明天一早你跟我一起去趟县城,把这批存下的货物运进城去。”李天养直视着关居雄,把找他的目的说了出来。

“额……好吧!那我今儿晚上回去收拾一下。”关居雄犹豫了很久,在李天养的注视下,不自在地同意了。

乐会县城一直以来都是关居雄和宋大宝两人心里的一个疙瘩,虽然都已经过去了十年了,他们两人还是不大愿意接近这块伤心之地。宋大宝还好点,最近几年由于李天养的安排,总会时不时地押运着一船船货物在乐会城与谭门之间奔波;倒是关居雄,至今都没有再踏进乐会城一步。对于如今手上有着两艘福船作为打渔与运货工具的李天养他们来说,在乐会城之间一个来回,如今也就是最多一天的功夫而已,这还算上了卸货和耽误的时间。

李天养一直以来也不逼关居雄放下这块心病,他只是默默在旁边观察,期望着这个被他越来越看好的心腹能早日释怀。而且,对于关居雄这样长情,十余年都不能放下兄弟义气的举动,李天养其实心里也是十分欣赏的。那个人不希望自己的得力助手,是一个重情重义的汉子,这样的人虽然可能会因此带来其他的问题,但是作为一个心腹,那么用起来当来是让人放心了。

也因为关居雄这样的性格,如今的他在李天养的心里,早就把吴道福这个第一个向李天养投诚的人给比了下去了。

“记得,穿得得体一点,要是家里没有准备,那一会儿跟我去账房那开张条子,找桃儿姐他们成衣坊去领一件新衣出来。”李天养也怕关居雄对这事儿大意,特意嘱咐道。

“好的,家里正好年前置了一身缎面的新衣,也没穿几次。”虽然不知道李天养肚子里卖的什么药,关居雄有些不解,但却老老实实地答应了下来。

这些年里,押运货物早就不是什么稀罕事儿了,根本用不着李天养他们这样特意去押运,几个年轻力壮的汉子加上一个交接数目地账房,其实就能把这些事情搞定。不过看李天养这次特地嘱咐自己一起跟去押运,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这道是关居雄在心里暗暗寻思李天养如此安排的用意。

而这,却是李天养一直以来有意对关居雄的培养,也是他最为看重关居雄的几个品质之一。要知道,懂得动脑子的人真的不少,对李天养忠心不二,能让李天养信任的人也有那么几个,但是就这两样加起来,李天养身边还真就只有这关居雄一个人能拿出手来了。吴杰、甘大彪他们一群少年虽好,但是说实话,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们如今也开始学会经营自己的势力了。虽然十多年的朝夕相处,潜移默化,李天养并不担心他们会真的做出什么有害自己的事情来,但是真要用起来,还真不如关居雄这样的人得心应手。

21 再进乐会城

晚上,关居雄没有像平时一样,结束完晚操后就泡在图书馆里,而是早早就回到家里准备起明天的行李。

关居雄一边整理行李,一边跟夫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但是他的脑海里却是在高速地运转,思考着这次李天养突然叫上自己一起上县城的目的。

十年的时间,关居雄最自豪的不是爬到了现在的位置,也不是赤手空拳攒下的这一份不错家当。当然,这要除去现在跟他有说有笑,温柔贤惠的妻子和已经进入梦乡的孩子,她们两人是他如今最宝贵、最珍惜的亲人。

他最自豪的,是他再不像十年前一样,做事没有头脑,不会思考。如今的他,更喜欢做的是,提前几天就把一切事情都给安排清楚,让营地里的人根据自己制定的方案有条不紊地施行下去,那种成竹在胸的感觉,是那么的让人觉得满足。他还喜欢,仔细听着下面人的汇报,然后多方面去了解、打听,最后抽丝剥茧地把底下发生的事情给还原出来,仿佛自己就是置身其中的感觉。

“明知道我对于乐会县城的感受,这次却执意要让我一起跟随,那证明这次乐会县城之行肯定是跟我有所关系。”

“而且昨天夜里突然开了这么一次会议,今天就叫上我一起出行,说要是没有关联,那必然是不可能的。可说实话,我关居雄自己知自己事,除了我这个人以外,我实在想不到我们这位少爷会看重我什么……”

“最重要的是,从来不关注底下人员衣着的李天养少爷,今天竟然破天荒地让我好生准备一身行头,那说明这次我们要见的人物必定不是一般的人物。否则我们这位少爷,平时自己都不在乎穿成什么样子,身上的衣物除了每日换洗之外从来就没见他有心打扮过。”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那么这次……”关居雄越是细想,心里面越觉得这个猜想怕是八九不离十,到后来连夫人跟他的谈话都忘记回答了,只是一个人在那傻笑,兴奋,同时还有点担心和感激。

“夫君!夫君!你这是怎么了?跟丢了魂儿一样,一个人在那傻笑。”看关居雄说着说着就不搭理自己了,关夫人有些气恼,也有些好奇,拿手推了推他的胳膊,把他从意0淫中拉了回来。

“呵呵,没什么,就是在想这次去县城,该给你和孩子买些什么礼物呢。”关居雄虽然心里已经有了猜想,可这毕竟只是自家的猜想,现在实在不好跟夫人说,所以只好随意找了个借口糊弄了过去。

“都老夫老妻的人了,买什么礼物嘛,有这闲钱咱还是存下来再购置几亩土地才是真的。”这么几年的共同生活,关夫人当然知道自家这个丈夫对于乐会的感觉,如今听他如此喜笑颜开地说着礼物的事,心里不禁更加好奇,今天这丈夫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可是从小母亲他们的教导,让她学会了沉默,既然丈夫不愿意说,那她也不会打破砂锅问到底。而且如今丈夫突然说道送自己东西,虽然她嘴上说着拒绝的话,可心里还是多少期待起丈夫的此次之行来。

说是行李,其实也没多少东西,再不用像以前李天养他们出行那次还要准备着出行的干粮之类的。如今关居雄只要准备上两身换洗的衣物和洗漱的东西,其实就可以出发了,不过为了打发时间和学习,他还是带了几本从图书馆里借来的书籍,再加上一些银两,全部下来,其实也就只是一个不大的行囊而已。

没用一刻钟的功夫,夫妻两人就把该准备好的东西就准备好了,接下来,因为也不知道这次李天养要耽误多久的时间,夫妻两人当然要好好温存一番,以免两人未来几日两人的相思之苦。

灯灭,床响,幽咽声起,飘荡在这夜空之中。

第二日一大早,关居雄就从村里赶回了营地,等他到达的时候,营地外的码头上,渔船早已开始升起船帆,就等他的到来了。

一行无事,在海风的吹拂下,走着‘s’型路线的渔船只用了不到两个时辰的功夫就来到博鳌小村,再沿着万泉河往上不远就来到了乐会县城。

等到了乐会县城,停靠在自家仓库边上的简易码头时,天色也不过才近午,刚好赶上午饭的时间。

大家一起草草吃过午饭,李天养边安排着人手把船上的货物运进仓库里,边带着随船的账房清点着仓库里的库存和店面上的生意。等到一切都安顿完毕的时候,差不多也到了酉时前后,往日这个时候,押船的队员们就会带着船再次从县城出发,往谭门赶回去。不过今天李天养却给一众押船的队员们放了一个假,让大家出去转转。

听到放假的消息,一群本来就精力旺盛的家伙个个都乐翻了天,平时里每六日才放一天的假,大家早憋得难受了,这次还能在县城里玩上一回,谁心里不想放羊啊!

“玩归玩啊,事先说清楚,可别给我惹出什么乱子来,还有赌坊、妓院这两个地方,坚决不允许你们踏进去一步!大家彼此监督,有被发现的,大家知道咱们规矩的,到时候可别怪我无情啊!”虽然有心给大家放一个假,不过又担心大家在县城里闯出什么祸来,虽然如今以他们跟县城这些官僚的关系,除了杀人放火,基本上没什么事情是他李天养如今解决不了的,他还是要给大家先打一下预防针。

而且他也担心一群小子因为好奇,跑去赌坊里,沾染上一些恶习,把它们带到营地里去,那可就大发了。而妓院这东西,对于一群已经进入青春懵懂期的小伙子们来说,那个诱惑力,实在不比白花花的银子来的差。可惜在李天养的私心之下,哪里会给这群家伙抢先体验的机会。

回到古代,实话说,要电没电,要玩没玩,唯一还能让他李天养有所心动,至今念念不忘的,当然就是这份光明正大的勾栏生意了。只是他穿越的时间实在是太早了,熬了十多年了,也没有机会见识一下让古代无数文人墨客流连忘返地圣地是什么模样。

他可不希望,自己在脑海中勾画了十多年的勾拦瓦肆,美酒佳人场景,一个不小心就被这群不懂人间风韵的傻小子们给破坏了!!

22 往事如风

“关叔,您没什么事儿吧?”从进了县城以后,关居雄就开始沉默无言,这让李天养有些担心。虽然本来关居雄就不大说什么废话,但是平时他还是会跟一群小伙子们开开玩笑,说说话的,现在却都已经好久没有说话了。

“没事儿,只是促进生情,有些难过罢了,也不知道当初的老二和老五现在再什么地方,如今是什么模样了!”关居雄站在偏僻小店的街口,茫然地朝着当初的土地庙方向眺望。

“反正没事儿,我们一起去看看你那个死去的兄弟吧!”十年了,看来他关居雄还是没有真正的放下这段回忆啊。李天养带着欣赏的目光看着眼前这个即将步入中年的汉子,不由自主地安慰起他来。

“还是算了吧,当初他们逃走的那一刻,我就在心里发过誓了,从那以后我们就不再是兄弟,过往恩情也都一刀两断了。这都十年过去了,少爷你也不必费心安慰我,我没事儿的。”关居雄回过神来,眼带感激地看着李天养,有些意动,却也有些犹疑。

“活人的事儿咱们不管,也管不了,但是你这个兄弟都已经死了十年光景了,咱们也没必要再跟他计较这些事儿不是?去看看他,也算是不枉当初你们结拜一场。”反正现在李天养也没什么事儿,而且当初的城隍庙其实离李天养他们这个小店也不算太远,来回也就不过一里多的路而已。

说干就干向来就是李天养的风格,哪怕吃过好几次小瘪了,他也没能改过这个性子来。正好李天养他们的小店里就有香烛之类祭祀的用品,倒也免去了李天养他们再去街上购买的麻烦,李天养直接拿走了厚厚地一摞纸钱和香烛,拖着脚步迟疑地关居雄就朝城隍庙的方向走去。

如今的城隍庙再不似当初那般破烂不堪了,也多多少少有了些人气,时不时地还有些人家带着香烛进去还愿之类的。而在城隍庙外不远处的地方,一座小土包就突兀地出现在平坦的地面上。好在这个地方远离县城中心,地处偏僻,所以这方孤坟才能在这里悄然耸立这十年的时间而没有人娶把它挖掘填平,也算是这个死人的运气。

本以为十年时间,没人照顾,也没人打理,这方孤坟应该是一片荒凉的样子。却没想走到眼前了,才发现这坟堆除了没有立碑以外,上面倒是没有多少的杂草,甚至在坟前还能隐约看到一些纸钱焚烧过后的黑灰,看样子它也不是真像关居雄他们所想的那般孤独才是。

看着这方孤坟,关居雄强自平静的心情顿时沸腾,而在发现坟前的那些黑灰时,他更是不由自主地朝着四下张望了几眼,既期望着能看到某个熟悉的身影,又真的害怕这身影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让自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在这份矛盾的心情之下,他手拿着香烛地双手都开始颤抖起来,最后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想起来的目的。轻轻地走到坟前,关居雄慢慢蹲了下去,一双眼神直直地盯着眼前的坟堆,眼中满是回忆和伤感。

“老三啊,大哥回来看你来了,这么多年了,大哥才过来看你,也不知道你会不会怪我啊!”一边说着,关居雄一边拿起纸钱香烛烧了起来:“当初的事,也过去这么多年了,大哥也算是想明白了,当初我们兄弟间的选择都没错,要怪,也就只能怪当初的世道,要是干事如今的情况,恐怕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来……”

李天养有心想要上去帮忙,可看到已经沉沁在回忆里的关居雄,最后只能作罢,默默地站在一边看着。

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熊熊燃烧地纸钱面前,关居雄双目晶莹,回忆着,述说着,笑着,哭着,骂着……

坟前,一股青烟冲天而起,久久没有散去,就像那一缕孤魂在填上俯瞰着蹲坐在那的乙方汉子,良久良久……

本来李天养是打算晚间的时候请上县里的几方商业伙伴一起好好聚聚,彼此收拢收拢感情的,最后还是被关居雄的事情给耽误了,最后只能作罢。不过不知道多久之后,看到关居雄如释重负一般从地上站起来的时候,李天养却是觉得这些都是值得的。

古风向来尊崇‘忠义’二字,所以古人交往之时也更为注重品性的修养,但是能像关居雄这样十余年如一日地把这份兄弟之情深藏在心里的人,即使是在古代都算是凤毛麟角的了,更别说早就看惯了现代人利益交割的人际关系的李天养。所以如今能让关居雄放下心中的负累,李天养也为他分外的高兴。

“真是麻烦少爷了,您的大恩大德我关居雄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了!”搽净眼角的泪痕,关居雄满脸感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早在当初他穷途末路,李天养凯恩收留他的时候,他就已经下定了决心要报答李天养。如今过去了这么多年,李天养不但没有给他机会报答,反倒是源源不断地对他施以恩义,让他只能把他所有的心力都放在李天养交代的事情上面,和他苦心费力建立起来的营地上面。只有这样,才能让他觉得,自己不是一个连恩情都还不了的废物。

“关叔,您说的这些话可都是见外的话了,咱们这么些年的相处,早就已经是一家人了!我这样做,那本就是应该的不是吗?”李天养抚慰着这个心情还没有平静下来的汉子。

关居雄看着眼前李天养的一举一动,再想想昨夜里自己的犹豫和自私之情,就仿佛自己变成了当初那几个背叛他,让他不齿的几个兄弟一般,心里不是个滋味。

“从今以后,我关居雄就是少爷你手里的利刃,不管眼前是刀山,还是火海,只要你一声令下,我必肝脑涂地,再所不辞。”头脑一热之下,关居雄突然单膝一跪,对着眼前的坟堆就跟李天养发起誓来。

“快快请起,关叔您这是做什么!这不是折我小子的寿吗?”突然被关居雄来这么一下,李天养心里也变得突然激动起来,但是他还是明白的,赶紧把关居雄扶了起来,好言好语地跟关居雄说着。

23 安排

经此一事之后,关居雄放开了心怀,又下定了决心,倒是有了一些不一样的变化。

而李天养呢,其实也没做些什么事情,却能真正收服一个人才的心,特别是在这个关头,倒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惊喜和收获了。

等到两人回到小店的时候,大多数出去玩耍的小伙子们都已经回来了。其实县城里也没什么可玩乐的地方,特别是被李天养告诫不能去赌坊和妓院之后,这晚间的生活反倒还不如在营地里有滋味呢。所以天色发黑之后,大家也都陆陆续续地回到了小店里,正好赶上晚饭的时间。

一夜无事,李天养一觉睡到自然醒,可惜他没有福气,早就已经固定了的生物钟,一到时间他就再没办法入睡了,哪怕今天本来不用像在营地里一样出操。

既然睡不着,那就只有从床上爬起来了,先随便锻炼了一下身体之后,才有少年陆续伸着懒腰起床,而店里请的那几个伙计则到现在都没见到他们的身影。

“看来是该好好管理一下这店里的规矩了,太久没来,这些伙计一个个都不知道成什么样子了!”大清早的,李天养就开始发起癔症来。

他也不想想,就这个偏僻的小店,一天能做几单买卖啊,大头还不都是梁树生他们一群人来提货,发火吗?当初他李天养选择这个地方,还不就是看重了这小店背后的仓库跟那个简易码头,才下定决心买下来的。几个伙计一天到晚除了帮人上货、卸货之外,其他的时间都在那发呆,无聊,长久下来谁还会脑子发热,大清早地起来对着空寂的店面发呆啊!

“都给我起来了!!也不看看太阳都要照到你们屁股了,还给我窝在床上,我请你们来可是干活的,不是来让你们当大爷的!”李天养骂骂咧咧地一脚把几个伙计休息的房间给踹开了,对着几个还没回过神来的家伙就是一顿乱喷。

被老板一顿臭骂,谁还不知道自己是撞到了枪口了,几个家伙手忙脚乱地就爬下了床,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

好不容易,几个伙计才把今天的早饭给准备齐了,等到大家一起吃过早饭以后,李天养也不让他们大家清闲,直接把一群人给使唤到仓库里打扫起卫生来。

“史掌柜的,我给介绍一下,这是我们齐心堂的总管,关居雄先生。以后我要不在的话,店里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或是他来县城公干的话,你都必须要权利配合。”昨天一天都在做事,李天养还没有正式地给关居雄和县城小店的掌柜做着介绍。

“久仰关总管的大名啊,只是这么些年也难得见您到县城来,我好几次去谭门也是匆匆而过未能登门拜访,还望见谅啊!”史掌柜名长卿,是李天养以前在县里所请的那几个掌柜中的最后一个。这一上来,李天养就说了这么一番话,他更是心里一惊,眼前的人可算是他们东家真正的心腹啊,哪里还敢大意,一番恭维的话随口就来。

本来李天养是想在这店里找上几个打下手的活计就了事的,毕竟这小店其实就没什么生意,有个账房记录一下进出货物的清点与结算就没什么事了。但最后一想,要是没个人来管理这个小店,那肯定也是不合适的。这史长卿虽然本事不大,但是胜在为人看起来还算是本分,所以李天养也就留了下来。而十年没有来过县城的关居雄,跟这位史掌柜当然也就基本上没什么交集,彼此虽都是在李天养手下做事,倒是如掌柜所言一样,两人一直没机会见上一面,只是从往来的少年们口中知道有这么个人。

“史掌柜这是哪里的话,如今齐心堂能在乐会县城有这般作为,那也是有劳史掌柜你一心操持了。”看着眼前这位人到中年一身福态,虽然不算太胖却也顶着一个大肚子说话的掌柜,看得出这么些年在这个位置上,这位掌柜倒是过得自在得很。睁着眼睛说瞎话本来就是关居雄作为总管以后跟来往行商所学到的一门技巧,如今说来倒是显得一脸的真诚。

“对了史掌柜,一会儿让下面的伙计帮我递几分请帖,把我们的那些个‘商业伙伴’都给请过聚一下,然后去县里那聚福斋里订上一间雅间,我好款待这些个大人们。”把两人介绍了一番后,李天养就话题引回到正题上来。

“都请吗?这要是都请过来的话,怕是一间雅间装不下这些大人啊!”史掌柜小意地看着李天养,仔细询问起来。

“那当然,只要是跟咱们有生意往来的,这次一个不落地,都给请过来。”李天养这回来,主要目的其实就是来跟这些合作伙伴们联络一下感情的。

“如果不是什么重要的事的话,那依我之见,要不直接就把这聚福斋的二楼给包下来,再去牡丹亭里请几位清倌人来舞上几曲助助兴,不知东家意向如何?”多年以来都在跟人打交道,史长卿虽然没有太大本事,但是这些琐事还是能出一点主意的。

“关叔,你觉得呢?”李天养回头问了一下关居雄的意见。

“少爷你拿主意就好。”一觉起来,虽然眼角还有些发红,但是关居雄的神态却是比昨日轻松太多了。

“那就这样安排吧,银子的事也不用从店里支取了,直接拿这些银子先下定金,宴席过后我们直接结账。”小店零售生意不多,更多的反倒是因为走起了批发的缘故,倒是让李天养他们管理起来省心多了。所以留在店里的流动资金并不多,要是真让史掌柜从店里出钱的话,还真怕是不够付账的。

“对了,向我那位‘恩师’递请帖的时候,别忘了备上一份礼物啊!”李天养嘴里的‘恩师’,也就是七年前由原会同县令转任乐会县令的卢章卢大人。而至于为什么李天养会叫他‘恩师’,那就不得不说到李天养三年前的那次科举之行了。

李天养当初虽然已经在心里决定继承父业了,可是好歹还是有那么一丝仕途之心的。人家别人的穿越小说里,随随便便就能考个******、小三元什么的,他李天养既然来到了这个时代,不说小三元,怎么说也得混个秀才,举人才说的过去吧。而且他的家里,吴老夫人和三娘本就不大愿意让他跟他父亲李德一样,提着一条命在外面打拼。所以格外注重对他的教育,市场在他耳边念叨着什么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之类的话语,只希望李天养能够朝着科举这条光明大道行进。

几方面之下,终于在他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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