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之烈火燎原 - xp1024.com
《明末之烈火燎原》


第1章 李自成

万历三十四年(也就是公元1606年),农历八月二十一日,有一个婴儿降生于米脂河西二百里的李继迁寨,当地人也称其为李家站。

婴儿的父亲名叫李守忠,粗通文墨,年过四十开始做生意。借着当地李姓本族的关系,李守忠的生意越做越大。家里越来越富裕,李守忠却越来越发愁。他年过四十,却无一儿半女在膝下承欢尽孝。

李守忠的发妻崔氏觉得愧对李守忠,怕是自己会断了李家的香火,便劝说李守忠纳一房小妾。李守忠见崔氏如此大度,自己更是干脆,没几天就托人找了一家胡氏。胡氏进门之后,非常争气,不久就诞下一子。当儿子呱呱坠地之际,李守忠乐得手舞足蹈,阖府上下都欢天喜地。

大夫人崔氏问李守忠:“老爷,您打算给孩子取个什么名字?”

李守忠一边笑一边说:“我儿乃是大富大贵之人,这名字可不能随便取。”

李守忠废了半天的功夫,也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一个算卦的先生。

先生看着床上的婴儿,嘴里煞有介事地叨咕了半天,这才仿佛灵魂出窍般说道:“此子贵不可言,有鸿鹄之志,能传承李家半年基业,不如就叫鸿基吧。”

李守忠听罢,激动地老泪纵横,他二话没说就给了算卦先生五十两银子。

因为是老来得子,李守忠对于李鸿基可谓是溺爱成性。顶在头上怕吓着;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碎了。

到了李鸿基四岁的时候,李守忠决定给儿子请个教书先生。

李鸿基喜欢玩,对学习非常地厌恶。教书先生来了没几天,李鸿基就哭着喊着不学了。李守忠无奈只得将教书先生给送走了。

后来,李守忠又请了几个教书先生来教自己的儿子。可是这位少爷秧子拿起课本就打瞌睡,一说出去玩就精神百倍。教书先生教了没几天就被李鸿基给气跑了。

李守忠见儿子不喜欢学习,虽然心中不喜,但也无可奈何。后来,干脆就不管了。

没有了教书先生和父亲的管教,李鸿基好似出笼的小鸟,终日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他喜欢枪棒,爱好打架。没事就带一群狐朋狗友在街上厮混。李鸿基的少年生活是无忧无虑的,但这幸福的生活并没有持续太久。

就在李鸿基十岁的时候,自己的母亲又生下一子,名曰李自敬。这一次生产,使得胡氏的气血严重亏损。从此,胡氏一病不起。

大娘崔氏由于年龄越来越大,身子骨也是越来越差。整个家庭的重担都落在了年过五旬的李守忠的肩头。

随着大明帝国的赋税越来越重,李守忠的生意越来越难做,家业渐渐败落。

在李鸿基十三岁的时候,大妈崔氏与自己的亲生母亲胡氏相继过世。而李守忠的产业彻底败落。铺子卖了,宅子卖了。一家几口挤在村边的一个破落的小院。

李守忠已经年迈,干活是干不动了。他将李鸿基叫到跟前,说道:“鸿基啊!如今咱家家业败落,为父又年事已高。你弟弟自敬尚在年幼,支撑这个家,为父实在是有心无力。你不如就出去某个差事,也好有个生计。”

李鸿基有些为难了,自己长这么大,大字不识几个,做生意又不会算账,真不知道能干什么?

李鸿基虽然为难,但还算孝顺。眼看自己家里已经揭不开锅了,只得诺诺出门。

刚到门口,李守忠又把李鸿基给叫住了:“我儿回来,为父还有几句话讲。”

李鸿基急忙转身:“父亲还有何话要嘱咐孩儿?”

李守忠叹了一口气说道:“为父本打算指望你光大我李家门楣,传承我李家基业。哪料想咱家竟败落到如此田地。此番你出门,不知要遭多少白眼,受多少艰辛。为父打算将你名字改为自成。望你早日自立门户,自成一家。”说罢,李守忠两行热泪滚滚而下。

李自成望着老父,心中凄苦,眼圈一红,眼泪差点涌出框外。李自成一咬牙,出了家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李自成出门后,有些犯傻。自己到底要去哪里才能找到饭门?

李自成虽然不懂文墨,但并非痴傻之人。他灵机一动,想起了离村子十五里的安觉寺。干脆就在安觉寺出家当个俗家弟子,这样离家也近,也能找个吃饭落脚的地方。

就这么办。李自成打定主意,便真的投身安觉寺,当了一名出家的僧人。寺中主持给李自成取了一个空门的名字,黄来。后人称李自成为黄来僧。

可是这和尚的日子并不好过。没有肉,没有酒,这对于吃肉喝酒惯了的李自成,无异于活生生的牢笼。

没过多久,李自成便从安觉寺跑了。李自成回到了家,父亲李守忠的脸色非常难看。家里本来就困难,李自成不得不再次出外谋生。李自成很快在本族的一家大户谋了一个差事:放羊。

李自成放羊倒是放出不同的风格。李自成虽然年纪不大,但身材魁梧,膂力过人。这羊群里的羊跟人有相同之处,都爱玩。一旦放出去,都撒了欢儿地在山野间奔跑。为防止羊跑丢了,李自成时不时地要驱赶羊群到一起。要知道这羊要是丢了一只,李自成不仅吃不上饭,还要扣工钱。

放了几次,李自成生气了。他只要见到跑远的羊,抓起来就是一顿猛摔。这日子久了,羊越来越惧怕李自成,再没有一只羊四处乱跑的。

羊不跑了,李自成倒省心了。他每次将羊群带到一片草地,然后就在太阳底下晒太阳,有时还能睡上一觉。回去的时候,羊一只少的都没有。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李自成渐渐进入青年时代。他的个子越来越高,身体越来越健壮。再放羊,就该被人笑话了。

李守忠托人帮李自成在镇上谋了打铁的营生。这打铁是力气活,对于李自成并不难。李自成自然二话没说就去了。

李自成此时年方十八,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他本来就喜欢舞枪弄棒,有些把式。故此特别喜欢打抱不平,替人出头。

李自成到了殿市镇没多久,就和当地一个混混给拼上了。这混混先是与李自成单挑,结果被打得鼻青脸肿。

混混气不过,便纠集了十几个人,拿着棍棒找到了李自成所在的铁匠铺。

这一次非常热闹,场面完全失控。虽然李自成取得了最终的胜利,将殿市镇的这帮混混一个个打得服服帖帖,但铁匠铺却被掀了一个底朝天。

铁匠铺的掌柜的经历着这样一场浩劫,好悬卧床不起。他捎话给李守忠:“赶紧把你家的这位祖宗给带走吧,我这庙小,容不下他这位瘟神。”

李自成无奈,只得离开了铁匠铺。

又没过多久,李守忠在殿市镇托人给李自成谋了一个饭店伙计差事。

这一次,李守忠苦口婆心地对李自成说道:“儿啊!你此番去饭馆到伙计,不要总是趾高气扬。要谦恭和气,和气才能生财啊!”

李自成点头说道:“儿记下了。”

李自成到了饭馆。刚开始还规规矩矩,谦和待人。但时间久了,就忍不住了。

这饭馆来往的人络绎不绝,三教九流,成分最是复杂。有脾气好的,自然也有脾气不好的。

李自成遇到几次拔横的主,就忍不住了。话不投机,三拳两脚,这客人就被打得住院了。李自成害怕惹上官司,便蔫溜了。

这下子可吓坏了饭馆掌柜的。摔碎的碗碟,砸坏的桌椅倒还其次,这苦主的医疗费可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念在李自成父亲李守忠的情面上,饭馆掌柜的没有追究李自成的责任,但他亲自找到了李守忠的家门:“李老哥,您这位少爷千万别来我们小店了,再这么下去,我这个店迟早要关张。”

李守忠不住地给掌柜的道歉,心中凄苦异常。

到了定更,李自成悄悄回到了家。他本想给父亲请安,但又害怕父亲斥责。

从此,李守忠再不过问李自成的事情。李自成心中有愧,每日一大早便出门到镇上闲逛,或是到米脂县找营生。

就这样,李自成厮混到了二十岁。

这一日,李自成从家出来,迎面正看到一群孩子在欺负一个孩子。

“喂!喂!喂!都给我闪开!”

正在打人的孩子们,见李自成来了,吓得纷纷后退。一个矮小、枯瘦身影闪了出来。

李自成冲着周围的孩子们一瞪眼,将自己蒲扇大右手一挥,那些孩子们就都撒丫子四散奔逃。

李自成哼了一声,随后来到被打的孩子面前。

眼前的孩子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鲜血从嘴角和鼻子里不住地往外流淌。身上的衣服满是尘土,有的地方还被撕开了几道口子。孩子趴在地上,不住地喘息。

“娃子,你叫什么名字?”

孩子强撑着坐起来,用袖子擦了一下嘴角,低低的声音说道:“我叫李过。”

“李过?怎么起这个名字?”

李过抬头看了看李自成,说道:“我自幼父母双亡,是亲戚把我养大的。后来我的亲戚也过世了。邻里之间都说生下我是个过错,故此,大家都叫我李过。”

李自成伸出大手,慢慢把李过拉了起来:“那他们为什么打你?”

李过拍拍身上的尘土,说道:“我没有钱,也没有吃的。肚子饿得实在受不了,就偷了别人家的馒头。”

李自成点了点头:“那你接下来打算去哪儿啊?”

李过摇了摇头:“不知道。”

李自成想了想说道:“不行,你就跟着我好了。”

李过用不可思议地眼神望着李自成,问道:“你愿意带着我?”

李自成拍了拍胸脯:“怎么?你不相信我?”

李过立刻跪倒在李自成的面前,眼含热泪说道:“爹!以后你就是我亲爹!”

李自成吓了一跳,随后噗嗤一声笑了:“我还没有成亲,怎么能有你这么大的一个儿子?”

“您反悔了?”李过有些犹豫地望着李自成。

李自成摆了摆手:“大丈夫吐个吐沫就是个钉。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怎么能反悔。不过你叫我爹不合适,既然你也姓李,以后跟着我就叫叔吧。”

第2章 韩金儿

李自成带着李过前往米脂县,在县城外的一座破庙里暂时栖身。李自成虽然没有什么特别的本事,但有把子力气。他很快找到了一份短工,给米脂县的一家大户修房子。李自成修房子虽然不会,但搬木料、抬砖瓦还是可以的。

这一日的傍晚,李自成收工回家,路过朝阳街路北的泥湾胡同。一阵香气飘来,李自成不由得打了一个喷嚏。

抬头看,不远处,一位妙龄少妇站在胡同口,发髻高挽,袅袅婷婷,衣着艳丽。此时,夕阳余晖尽洒,少妇的衣服上闪耀着片片金鳞,更显得身材婀娜,气度华贵。

李自成刚想走进去瞧,那少妇冲着李自成抿嘴一笑,然后用手中的香扇遮盖着口鼻,转身走了。

李自成大步流星来到胡同口,发现少妇已然不见,不由得有些悻悻然。

李自成回到破庙,并没有与李过提起此事。入夜,李自成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少妇离别之际的笑容在李自成的心中已然生根发芽,挥之不去。他决定找个机会再去泥湾胡同,搞清楚那个少妇到底是谁。

第二天,李自成照例去大户家修房子。在中午吃饭的空当,他忍不住向身边的工友张来顺问道:“张大哥,你知不知道在朝阳街路北有个泥湾胡同?”

这张来顺是米脂县当地有名的万事通,什么东家长,李家短的,没有这张来顺不知道的。

张来顺见李自成见问,点头说道:“这谁不知道。”

李自成进一步问道:“我见那里住着一个女子,长得还算标致。但不知是哪家的夫人。张大哥可曾知晓?”

张来顺闻言,立刻眼睛一亮,一拍大腿,说道:“我当然知道了。”

李自成听张来顺说自己知道,立刻睁大了眼睛:“快给我说说。”

一说到街坊间的趣闻秘事,这张来顺马上来了精神。

而其他的工友也纷纷凑了过来:“张来顺,张大哥,快跟我们说说。”

张来顺看了一眼四周的工人,双眉抖动,脸上表情阴晴不定,这情绪渐渐高涨起来:“这个女子我知道,也见过几面。她的名字叫韩金儿。”

李自成喃喃自语:“韩金儿。”

“这个韩金儿,哪里是长得还算标致。不夸张地说,她可算是这米脂县方圆百里都首屈一指的美人。”

有一个工人问道:“她多大了?出阁了吗?”

张来顺瞥了一眼此人,笑道:“何止是出阁,都出两回了好吗!”

“什么!”那个工人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张来顺。

张来顺故意顿了顿,说道:“到现在,这韩金儿两次出嫁,两次被休。如今赋闲在家,无所事事。”

李自成闻言就是一愣:“这是为何?”

张来顺拍了拍李自成的肩头:“李老弟别急啊,听我慢慢说。要说这韩金儿也是个苦命人,自幼家贫,父亲早亡。她母亲孀居多年,独自把韩金儿拉扯成人,很是不易。韩金儿天生就是个美人坯子,而且早熟。十三岁就出落得前凸后翘,性感风骚。谁见了谁都迈不开步。后来,有一个张大户看上了韩金儿,就托媒人上门求亲,想纳韩金儿为妾。张大户虽然年已五旬,但家资巨富,韩金儿的母亲感觉终于熬出了头,便一口答应了。韩金儿入得张家,虽然地位并不尊贵,但饭来张口,衣来伸手,锦衣玉食,生活也是令人羡慕得很。哪知没多久,她就被张大户给休了。”

李自成不解问道:“这又是为了什么?”

张来顺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膝盖,继续说道:“这张大户年龄大了,床帏的本事自然不济。听说这韩金儿耐不住寂寞,便与一名年轻的管事勾搭在一起。刚开始二人做事还很隐秘,但久而久之,便被下人们给揭发了。这张大户听闻此事,感到羞耻,不愿声张。先是打了年轻管事一顿板子,轰出了张家。后来,又一纸休书将韩金儿给休回了家。”

张来顺说道这里,便停止不说了。

“张大哥,你继续说啊!”李自成有些焦急地问道。

张来顺看了大家一眼,说道:“我说了这么半天,口干舌燥,也没有给我端一碗水。”

李自成会意,急忙端过来一碗水递到张来顺的面前,赔笑说道:“是小弟的不对,怠慢了张哥。”

张来顺接过碗,一口气下了半碗,看来还真得渴了。

他放下水碗,继续说道:“这韩金儿回家之后,她母亲着实狠狠训斥了她一顿。不过由于当初张家给的彩礼丰厚,且韩金儿在张家的这段日子也没少了往家里送钱。故此,母女俩的生活并不难过。”

“后来呢?”一个工人耐不住继续问道。

“后来,这韩金儿就在朝阳街路北的泥湾胡同买了一所房子。闲暇无事,便会出门逛逛。”

“怪不得,我在那里看见她。想来她离开张府之后,日子也挺无聊的。”李自成喃喃自语道。

张来顺撇了撇嘴:“这才哪儿到哪儿啊!我不是说了吗,她已经出嫁两次了。”

“她又出嫁了?”李自成问道。

“随着韩金儿年龄变大,她的身材越来越丰满,长得越来越销魂。这米脂县周边十里八村的人都知道韩金儿美貌无双,艳名远播。有一天,一个延安府的监生慕名前来探看,一下子就住在韩家不走了。这一住就是一个月。后来这位监生钱花完了,便不得不走了。我们本以为,这事就结束了。哪知,过了没多久,这位监生就带着彩礼前来提亲,非要纳韩金儿为小妾。这天上掉馅饼的好事,韩金儿和她的母亲又是二话没说就答应了。韩金儿跟随监生去了延安府,本以为此次她会收心敛性,好好和监生过日子。哪知没多久,便和一位邻居的后生勾搭在了一起。他二人做事不密,一来二去,便闹得满城风雨。那个可怜的监生本舍不得韩金儿,可是没办法,监生的绿帽子太重,搞得人尽皆知,令他颜面扫地。监生一怒之下,便把韩金儿再次休回了家。从此之后,再也没有人到泥湾胡同提过亲。但到了夜里,登门拜访的人却是络绎不绝。”

这些工人们虽然都耳闻韩金儿的大名,但里面的具体情况,并不知晓。他们一个个听得呆若木鸡,心驰神往。

李自成对于张来顺的话牢记在心,他打算再次拜访一下这位大名鼎鼎的韩金儿。

又是傍晚,李自成悄悄地来到泥湾胡同。今天,他再次看到了风情万种的韩金儿。

韩金儿依旧站在胡同口,手中的香扇轻轻摇着,用那种勾魂夺魄的眼神审视着朝阳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

李自成奓着胆子来到韩金儿的面前。上一次,他离得有些远,看不太真切。这一次离得近了,李自成仔细打量眼前这个美人。

韩金儿大约在十八、九岁,年龄与李自成仿上仿下。她身着一身粉红缎裙,上绣紫雀穿云,下缀团花朵朵。再看这张脸,轻施薄粉,香腮玉额,细眉秀目,脉脉含情。往下看,粉颈酥胸,皓腕玉指,更显身材婀娜,娇媚动人。

韩金儿的腰间坠着一个香囊,淡淡的香气向李自成阵阵袭来。此刻的李自成早已被韩金儿迷得七荤八素,一语皆无。

韩金儿见李自成傻傻地望着自己,吭哧半天也没能说出一句话,不由得笑道:“这位公子,你想干什么?”

过了好半天,李自成鼓足了勇气,上前一把抓住了韩金儿的右手,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要娶你!”

韩金儿先是一愣,随后噗嗤一声笑了。韩金儿不笑则以,一笑可说是银铃脆响,黄莺歌唱,说不尽的风情万种,道不尽的柔媚万方。

“公子,你可是喝多了?”

李自成使劲摇了摇头:“我没有喝酒,我要娶你。”

“那你跟我进来吧!”说罢,韩金儿将李自成带进了自己的家门。这个举动,无疑表明了韩金儿的态度。

李自成见到了韩金儿的母亲,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

韩金儿的母亲看李自成,身材魁梧,器宇轩昂,年纪轻轻,有点男子汉的气概。但她总觉得此事过于草率,推辞说道:“不瞒这位公子,这婚姻大事,需要三媒六证,马虎不得。光凭公子一句话,我家金儿也不能跟你走。你还是回去问问你家长辈的意见再说吧。”

李自成将自己辛辛苦苦挣来的十两银子递给韩金儿的母亲,说道:“这是小定,我这就回家禀明家父,不日迎娶姑娘进门。”说罢,扭头离开了韩金儿的家。

当李自成离开之后,韩金儿的母亲总觉得眼皮直跳。她叫来韩金儿问道:“丫头,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韩金儿轻摇香扇,想了想说道:“女儿也不小了,总窝在家里也不是长久之计。难得有个上门的。跟他过几天试试。如能行,就过。不行就散。”

韩金儿的母亲摇了摇头:“我看此人脾气暴躁,非一般人可比。你倘若过得门去,紧守妇道,还有好日子过。如果你还像以前一样,恐怕性命堪忧。”

韩金儿鼻子哼了一声:“他即便粗鲁,能奈我何?女儿我什么样的男子没有见过。又有谁能在女儿的石榴裙下兴风作浪。”

韩金儿的母亲叹了一口气,不再说什么。

第3章 杀妻

李自成带着侄儿李过风风火火跑回了自己的家,进门就是一句话:“爹,我要成家。”

李守忠被儿子突如其来的话语给镇住了。

李自成简要说明了经过和韩金儿的出身,但对于韩金儿两次出嫁的事情却只字未提。

李守忠问道:“咱家这么穷,那韩家小姐会看上咱吗?”

“父亲,这您就别管了。人家已经乐意了。”

李守忠那是念过书,做过生意,见过世面的。他总觉得儿子有意隐瞒了什么。

他悄悄地跟去过米脂县的人打听韩金儿家的消息。这一打听,老头子好悬没有气炸了肺管子。

他指着李自成的脑袋,破口大骂:“咱家再穷也要娶清白家的姑娘。像这种因荡的女子,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呐!”

对于李守忠的谩骂,李自成丝毫不为所动。他干脆也不向自己的父亲征询意见,直接回到米脂县,将韩金儿给带了回来,明铺暗盖起来。

眼看李自成与韩金儿生米煮成了熟饭,李守忠无奈,只得亲自操办二人的婚事。

婚后,李自成与韩金儿如胶似漆,形影不离。但生活哪是容易的事情。首先,这钱就是摆在李自成面前的首座大山。

李守忠再次卖出自己的老脸,在当地不远的银川驿站给李自成谋了一个站长的差事。要说这差事还不赖,每月也有几两的薪俸。但李自成真得舍不得自己的娇妻韩金儿。拖了好久,李自成这才依依不舍地告别韩金儿,去驿站赴任去了。

李自成每个月回来一次,回来一次就和韩金儿尽享鱼水之欢。

韩金儿起初还耐得住寂寞,可久而久之,韩金儿便忍受不住这青灯古佛般的生活,没事就在村子里溜达。

这一日,韩金儿正在自家门前倚门而望,从远处走来一人。看此人身高过丈,膀阔三庭,肚大腰憨,腚大头圆。

此人看到韩金儿,不禁脱口而出:“这是哪家的小娘子,如此美貌!敢问小娘子,如何称呼?”

韩金儿莞尔一笑:“奴家姓韩,双名金儿。”

“好名字,好名字!”说着,来人就想往韩金儿的身上凑活。

韩金儿也不退缩,嬉笑说道:“敢问您是哪位啊?”

来人抱拳说道:“我姓盖名虎,在县里当差。我也是这个村的,却不曾见过小娘子。如今一见,小娘子真是貌美如花,好似天女下凡。”盖虎的一双蒲扇般的大手一把攥住了韩金儿两只纤纤玉腕。

韩金儿猛地抽回自己的双手,一指自己的家门:“盖大爷,您可要瞅仔细了。这是谁家的门,奴家又是谁家的人。”

盖虎刚才一时情急,没有仔细想。经韩金儿一提醒,他这才认真打量这户人家。这户人家明显败落,但李家的门匾他可是认得真而切真。盖虎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身子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

要说这盖虎在这李继迁村也算有一号,即便是在殿市镇,甚至是米脂县也能吃得开。但他和李自成相比还是差着老大一块。二人不是没交过手,他非常懂得李自成的厉害。

思虑再三,盖虎还是悻悻地走了。

看着盖虎远去,韩金儿感到有些扫兴。

崇祯元年,大明与后金连年征战,国库空虚。朱由检为了减少财政开支,便精简驿站。这裁员首先从犯过错误的官吏开始。李自成由于丢失了一份公文,自然成为第一批被开除的对象。

失业的李自成根本无法满足妻子韩金儿那花钱的节奏,不得已向县里的财主举人艾诏借了十两银子。他与父亲李守忠打算买些瓷器到别的地方贩卖。

父子二人拉着一车瓷器路过一座山冈。说起来也真倒霉,父亲李守忠掉下了山岗,那一车的瓷器也全都摔碎了。李自成命大,抓住了一棵树,算是捡了一条命。

李自成回到了家,心情非常得悲痛。他一边找回自己父亲的尸骸,一边给父亲安排后事。

没过多久,举人艾诏上门讨债,李自成拿不出钱,二人厮打在一起。艾诏被李自成揍了一个鼻青脸肿,一怒之下,跑到米脂县将李自成给告了。

知县晏子宾是个典型的贪官,与举人艾诏的关系莫逆,二话没说,派出一干衙役将李自成给抓进了县里的大牢。

就在李自成被抓的第二天,有一个人悄悄摸到了李家的大门。他就是米脂县的衙役盖虎。

要论平时,盖虎可不敢如此胆大妄为。可是李自成被抓之后,盖虎便有了招惹韩金儿的念头。

他偷偷摸进李家的大门,倒是吓了韩金儿一跳。

李自成出事之后,三弟李自敬与侄子李过都跑到县里为李自成奔走。故此,李家眼下只剩下韩金儿一人。

韩金儿故作生气说道:“你就不怕我那当家的回来,宰了你?”

盖虎冷冷一笑:“小娘子有所不知,这李自成此次入狱,恐怕休想活着出来。”

韩金儿一愣:“这么严重?”

盖虎点了点头:“你不知道,李自成打了举人艾诏。艾诏岂肯善罢甘休。李家没钱还债是铁定的事实。艾诏已经给知县大老爷透了底了,钱不要了,就要李自成的这条命。”

韩金儿娥眉微蹙,面现愁容:“那奴家以后要依靠何人?”

盖虎从怀中取出一支金钗递到韩金儿的手中:“小娘子何必多虑,只要李自成一死,我就八抬大轿把你迎娶过门。今后,你就是我盖虎的老婆,我会疼你的。”说罢,一把将韩金儿搂在怀中。

韩金儿将金钗放在身边的桌案上,脸上娇羞无限:“我们当家的还死呐。你就如此着急!”

盖虎的眼睛冒着绿莹莹贪婪的光芒,咽了一口吐沫,说道:“老子早就等不及了。”说着,把韩金儿抱进了里屋。

韩金儿半推半就,丝毫没有抵触的情绪。不多久再听屋内,传出阵阵娇喘之声。

再说被押入大牢的李自成,可说是受罪到家了。这时节正是数九隆冬,知县晏子宾先是让李自成带着重达二十斤的大枷游街示众,然后将其押入死囚牢。

晏子宾悄悄给上封写了一道公事,给李自成安了一个偷盗杀人的罪名,等待来年秋后问斩。

这下子,李自敬与李过有点急了。他们四处求援,希望能解救李自成。

李自成虽然是个混混,但还有些个人缘。就在腊月二十三这天晚上,与李自成交厚的几个弟兄,悄悄烧了县衙的马棚,趁乱救出了李自成。

李自成出了牢笼,不亚如蛟龙出海,虎入深山。

李自敬与李过本打算拉着他赶紧往家跑,被李自成一把给拉住了。

“大哥,您这是干什么?”李自敬焦急地问道。

李自成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就是走,也要先杀了艾诏再走!”

李自成出了大牢,直奔艾诏的家。

李自成悄悄摸进艾诏的家,从厨房拎出一把牛耳尖刀,直奔艾诏的上房。

此刻的艾诏睡得正香。睡梦中,感觉脸上冷飕飕的,不仅打了一个喷嚏。

艾诏突然从梦中惊醒,借着窗外的月光,他发现自己的床头站立一人。此人圆睁二目,杀气腾腾。

“什么人?”

“是你家李自成,李大爷!”

艾诏闻言吓得真魂出窍:“你,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在大牢里吗?”

李自成冷冷一笑:“听说你给县大老爷说要李某的这条命。很不幸,没能遂了你的心愿。你想要老子的命,老子也不会让你自在地活着。”说着,李自成左手劈胸一把将艾诏抓起,右手一刀捅进了艾诏的心窝。

旁边艾诏的夫人一见艾诏身亡,立刻吓得昏死过去。

李自成见艾诏已死,迅速地拔出他心口的牛耳尖刀。鲜血呲的一声喷得李自成满身都是。李自成也顾不得换衣服,将牛耳尖刀别在腰间,随后跑出了艾府。

李自成带着李自敬、李过一口气跑回了自己的家。由于李自成已经是个逃犯,故此进家的时候,他轻手轻脚,不敢惊动左邻右舍。

进入家门,李自成听到屋内有男女嬉笑之声,不由得双眉一挑。自打父亲李守忠死后,李自敬与李过都跟随自己去了县城。这家中只剩下韩金儿一人。屋内有男人嬉笑之声,这不得不让李自成心中膈应。

他从腰中取出那把牛耳尖刀紧紧握在手中,然后抬腿一脚将屋门踹开。

再看屋内,韩金儿与盖虎二人赤身露体纠缠在床上,情景让人羞愧难视。

李自成本来心中就窝着一肚子火,此刻见到盖虎与韩金儿如此的做派,更是气得三杀神暴跳,武灵豪气飞空。他手持尖刀直奔盖虎而来。

这盖虎可也不是省油的灯。他久在街面厮混,反应机敏、身手了得,作为县里的衙役也不是白给的。

当他见到屋门被踹开的那一刻,盖虎立刻拉过自己的裤子套上。眼看这衣服是穿不了了,他一个纵身,从后窗跳出。

当李自成转到屋后,盖虎早已撒丫子狂奔而去。

李自成没有逮住盖虎,气得拎刀转身回屋。

韩金儿见李自成满身浴血,吓得花容失色,浑身栗抖。

李自成指着韩金儿的鼻子吼道:“我久闻你因荡成性,不守妇道。没想到你如此不知廉耻。我还没死的,你就敢在家里偷汉子。我已经杀了一个,也不差再杀你这一个。去死吧!”

李自成蒿住韩金儿的头发,一刀砍下了韩金儿的项上人头。鲜血喷洒,李自成满脸满身都是。

杀了韩金儿,李自成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身边的兄弟李自敬早已吓得腿都站不起来了。

还是李过胆大:“叔叔,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要赶紧离开这里。”

李自成脑袋凉快下来,一屁股坐在床边,望着韩金儿的尸身,叹了一口气说道:“天下之大,何处是我容身之地?”

李过想了想说道:“叔叔,如今大明与后金战事紧急,不如我们投军去吧。”

李自敬颤声说道:“是啊!大哥。李过说得在理。但我们总要先把韩金儿给处理了再说。”

李自成点了点头:“那就先埋了她。”

李自成与李自敬、李过三人将韩金儿的尸身与血衣装入麻袋,悄悄地埋在了村外的乱坟岗上。

家里的血迹打扫得不大离儿了,李自成决定投军。李过表示与叔叔李自成一同前往。而李自敬身子柔弱,决定留在家里看家。

李自成与李自敬洒泪分别,带着李过向甘肃的方向而去。

第4投章 投军

李自成跑了,但他的官司可没有完。逃命的盖虎连自己的家都没有来得及回去,一口气跑到了米脂县县衙。

此时的米脂县早已乱成一团,县衙被烧,举人艾诏被杀,一系列的事情搞得知县晏子宾焦头烂额。他派下衙役四处打探李自成的消息。

盖虎来到县衙,将自己见到李自成的消息告诉给晏子宾。当然,他与韩金儿之间的丑事可是一字未敢提起。

听说李自成回家了,晏子宾亲自带领衙役赶往李继迁寨,捉拿李自成。可是等到县衙的人到了李寨,李自成早已不知所踪。李家只剩下李自敬独守老宅。

李自成跑了,李自敬自然成了替罪羊。晏子宾将李自敬捉拿下狱,以其为饵,诱捕李自成。

被监押下狱的李自敬坐在阴暗潮湿的大牢内,心中不禁感慨:“大哥,你现在在哪儿啊!”

李自成与侄儿李过自打从家出来,不敢耽搁,向西不停奔走。这一路上,叔侄俩可是遭老了罪了。这天寒地冻,肚內无食,李自成实在是被逼无奈,但凡路过财主家,便偷上一把。

就这样叔侄二人忍饥挨饿,一口气跑到了甘肃甘州。这里正在招兵,李自成感觉离老家已经很远了,应该没有危险了。与侄儿李过一商量,就在甘州投军算了。

甘州的总兵名叫杨肇基,虽年近五旬,但声名赫赫。他的手下有一名参将姓王名国,主要负责招兵。

由于大明与后金正打得不可开交,各地兵员都不足,故此,这甘州的招兵处一直都开着。

李自成与李过来到招兵处,发现这里冷冷清清,也没几个人。

这天太冷了,军营里的人基本上都猫起来了。

一个兵油子看了李自成一眼,问道:“你是来做什么的?”

李自成朗声说道:“我是来投军的。敢问这里的官爷去哪里了?”

这个兵油子笑道:“今儿王参将没来。不如你明天再来吧!”

李自成的口袋里已经没有钱了,实指望今天就能入营当兵,吃口热乎饭。听军兵这么一说,很是失望。

当李自成刚要转身出去的时候,迎面正碰上参将王国。

王国上下打量李自成,不由得心中赞成:“好彪悍的年轻人!”

王国脱口问道:“你是干什么的?”

李自成见王国的服装与他人不同,想来是个当官的,立刻躬身答道:“启禀大人,小的是来投军的。”

王国点了点头:“那你投军有何本领啊?”

按照以往,投军的大多都是前来混口饭吃。王国也不会深问。但今日王国见到李自成身材魁梧,器宇轩昂,便有了三分的喜爱。

李自成想了想说道:“我有把子力气。”

王国点了点头:“那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多大的力气。”

李自成看到招兵处外有一根黑旗杆,高有三丈,黑旗迎风飘摆,猎猎作响。

李自成一指那黑旗杆:“小的能够给它拔出来。”

这话一出口,招兵处内议论纷纷:“真的假的。开什么玩笑!”

王国的眼睛一闪,虽然李自成长得肩宽背厚,看样子有把子力气,但这旗杆足有碗口粗细,且深埋地下足有七尺,他不相信李自成有这么大的气力将其拔出来。

王国再次点了点头:“你若能将旗杆拔出来,我立刻许你投军。”

李自成用坚毅地眼神望着王国:“一言为定!”

王国笑笑说道:“驷马难追!”

李自成将裤腰紧了紧,迈步走到旗杆的近前。他绕着旗杆走了两圈,先用右手扶了扶。再看旗杆轻轻晃了晃。李自成再用右手使劲推了推旗杆,这一次旗杆的摇晃的幅度明显增大了不少。

众人不再多言,都屏气凝神望着李自成。一旁的李过也睁大了眼睛望着叔叔李自成。他跟着李自成有些日子了,知道李自成有把子力气。但像今日拔旗杆这种事,李过也没见过。

李自成一下腰,双手攥紧旗杆底部,大吼一声。再看那旗杆一点一点从地面拔出,最后被李自成扔在了地上。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就连参将王国都看得吃惊非小。

李自成回到王国的面前,略带喘息问道:“大人,我是不是可以投军了。”

王国一脸的笑容,轻轻拍了拍李自成的肩头,说道:“从今日起,你就是什长了。”

李自成挠了挠脑袋,不解问道:“大人,什么是什长?”

一旁的兵油子立刻恭喜道:“李自成,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谢过王大人。你现在已经是兵头了,什长就是管十个人。”

李自成急忙跪倒谢恩:“多谢王大人。敢问,我侄子李过能投军吗?”说着,叫过侄儿李过。

王国哈哈大笑:“当然可以。就编在你的队伍之中好了。”

“多谢大人!”

李自成没想到,刚来投军,就混个小头目当当。他哪里知道,王国自有自己的小算盘。

明朝的边军多采用募兵制。参加募兵制的士兵没有终身的军籍,不用在兵部报备。只有官阶达到游击的才在兵部报备,但也只是报备,不属于事业编制。也就是想当兵就当兵,不想当可以走。最小的职务是大头兵,往上五个人的头就是伍长,十个人的头就是什长。再往上就是把总、千总、游击、参将、副将、总兵。

按道理来说,李自成刚刚投军,应该从大头兵开始做起。可是王国看出李自成勇武有力,不是个善茬,故此想刻意提拔一下李自成,以便将来驾驭这只猛虎。伍长太小,把总又太大,王国就给了李自成这个不大不小的什长之职。

李自成初来乍到,就混了一个小官,心中甭提多高兴了。他对王国非常地感激。

人常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对于李自成而言,更是兢兢业业,十分地卖力。

没过多久,李自成迎来了一次立功的机会。在这甘肃河套地区,有一支蒙古骑兵经常骚扰大明的边境,为首的名叫旗牌台吉。刚刚开春,旗牌台吉带领两千蒙古兵南下劫掠甘州一带。

总兵杨肇基带领一千军兵杀出甘州,李自成也在其内。

两军交手,双方都杀红了眼。这杨肇基手下的明军可不是善茬,战斗持续不到两个时辰,明军就大败旗牌台吉。

等到杨肇基收兵,参将王国军营点兵,发现李自成不见了,心中就是一惊。他立刻命人打扫战场,却未见李自成的尸首。他把李自成的侄子李过找来仔细询问,李过也没有见到自己的叔叔。

王国心中暗想:“难道是李自成临阵脱逃了?”

等到第二天天光大亮,营外传来消息:“李自成回来了。”

王国立刻带人出营观看。再看李自成骑着一匹黑色的高头大马,肩头扛着一条枪,枪上穿了好几颗人头,浑身浴血,好不瘆人。

王国震惊之余,问道:“李自成,你跑哪里去了?”

李自成将枪扔在地上,翻身下马,跪地施礼说道:“卑职昨日杀得兴起。突然发现有一员番将的马非常得健壮,心中喜欢。故此,杀了番将,夺得此马。没想到,这马欺生,踢跳咆号,跑出了数十里。卑职直到如今,才彻底将其驯服,带回大营。还请将军赎罪!”

王国伸双手相掺:“李自成,起来吧。你杀敌立功,何罪之有?”

王国转头望了一眼李自成的大黑马,点头赞叹道:“好马!好马!”

李自成见王国喜欢,立刻说道:“既然将军喜欢,卑职愿意将此马献于将军。”

王国轻轻摇了摇头:“此马顽劣,非你难以驯服。况且这是你辛苦杀敌所得,我焉能夺人所好。你还是留下吧!”说罢,轻轻拍了拍李自成的肩头走了。

此一战,明军大胜,杨肇基在自己的大帐之内论功行赏。在翻看功劳簿时,一个陌生的名字“李自成”映入了杨肇基的眼帘。

杨肇基环顾四周,问道:“李自成是何许人也?”

王国插手施礼:“李自成乃是彪下的一员什长。”

杨肇基一笑:“此人一战杀敌二十人,勇力过人,是吹的,还是真的?”

王国答道:“此人力大过人,曾力拔军营前旗杆。此一战,他不仅杀敌数十人,而且杀死敌将一名,夺战马一匹。”

杨肇基目光闪烁:“此等英雄竟然在我的军营,我却不知。快带他前来,让我瞧瞧!”

“遵命!”王国转身出帐。不大会儿的功夫,王国将李自成带入了大帐。

杨肇基看到李自成肩宽背厚,虎背熊腰,神情刚毅,一脸正气。作为三军统帅,杨肇基立刻有了三分好感。

“你就是李自成?”

“正是卑职!”

“听说你杀敌勇敢,震慑敌胆,本帅想看看你是何等的英雄?”

李自成轻轻摇了摇头:“杀敌勇敢,卑职不会否认。但震慑敌胆的并非卑职,而是大帅您!”

杨肇基一愣:“何出此言?”

李自成昂然说道:“启禀大帅。谁人不知,大帅的帅旗指处,敌军望风披靡,闻风丧胆。区区卑职焉能称之震慑敌胆。”

杨肇基乃是边关名将,刀马纯熟,杀法骁勇。虽近五旬,却战力十足。像这样的夸赞之词,杨肇基听得多了。但被一个年轻的军兵当众如此夸赞,老头子依然心里美滋滋的。

杨肇基手捻胡须,微笑道:“你小子就会拍马屁。说吧,你想要多少赏银?”

这边关打仗,将士立功一般有两种赏赐,一种是给官不给钱,一种是给钱不给官。当初的满桂就是要钱,不要官,故此,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得到晋升。

这李自成可不是满桂。家业败落、老父身亡、娇妻背叛,举人陷害,这一连串的事情给李自成的心中打上了不可磨灭的烙印。在这个世上,要想吃得开,混得好,就要有权。有权就会有钱,但有钱不一定有权。

李自成抬头挺胸,朗声答道:“卑职不要赏银,卑职希望能够追随大帅杀敌立功,彪炳千秋!”

帐中诸人都吃了一惊,杨肇基也不由得暗暗赞叹。谁都听得出来,李自成是想要当官,而且是想要当像杨肇基这样的大官。

来当兵的一般都是为了混口饭吃,拿些军饷,寄往家中,抚养一家老小。当然,也有想往上爬的。但似李自成如此口气的,杨肇基还从来没有见过。

杨肇基看了一眼身边的参将王国,王国点了点头,意思是说:“此人志向高远,非寻常人可比!”

杨肇基点了点头:“既然你有如此雄心壮志,那本帅就成全你。从今日起,本帅就委任你为把总之职!”

李自成双膝跪倒,高声说道:“多谢大帅!”

这把总的官不大,却也不小。把总不属于正式编制,但也有品级。隶属正七品,原先规定是四百四十人为一把,为首者即为把总。

但边关多数都兵源不足,每支部队都吃空额,故此李自成的手下只有一百来号人。这什长没有品级,这把总可是有品级的。虽然只是微末小官,但对于李自成却不亚如鲤鱼跳龙门。从此,李自成不再是逃犯,而是官老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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