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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秦娇》 第1章 归来 当秦九再度睁开眼睛，已是三年之后。而此时，她坟头的草估计已经有半人高了。 秦九眨了眨眼睛，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不过现在，她却没有时间去思考到底是个什么情形了，因为她遇见了一点麻烦。 “跟我回家。”眼前的男子长了一张好看的脸，原谅秦九在学堂这些年，只顾着斗鸡走狗，不务正业，没有跟着老夫子好好学那学问。当一个人美到了一定的程度时，她便词穷了。 只不过，即便对方再怎么貌美，她也不至于会当场失态，她之所以一直盯着他的脸猛瞧，是因为觉得有些眼熟。 她生前肯定见过此人，只是此时她却想不起来了。 生前……这真是个奇怪的词，可她用起来却觉得很妥当。 见秦九一直只顾盯着自己发愣，男子脸上浮起不悦的神色，眉心逐渐拧紧，“你又在耍什么花样？我忙的很，没有功夫陪你玩那离家出走的把戏，若是识相的，便乖乖跟我回去，别逼我用绳子把你捆了带走。” 真是白长了这么一副好皮囊，这性子可真不讨人喜欢。 秦九从眼前这人身上联想到了另一个讨厌的人，只是还没有等她有任何的感慨，男子便不耐烦继续等下去了。 他伸手，毫不怜香惜玉的扯过秦九的手臂，将她拽走。 秦九一时不察，脚步一个踉跄，差点摔了。 不过她没摔成，倒是她怀里抱着的东西全摔了个干净——一地的金银珠宝哗啦哗啦的全撒了下来。 秦九愣。 男子也愣。 秦九砸吧砸吧嘴巴，暗暗感叹这姑娘真有钱啊真有钱！天知道她此刻多想弯腰把那些金银财宝全捡回来，可男子一直拽着她的手臂，她无法动弹，便也只好无奈作罢。 男子眉头一拧，眸中的怒色显而易见，他手中逐渐加重力道，那力道大得秦九有些生疼。 “我倒是小瞧你了，准备得还挺充分，我倒是要看看，没了我秦家的庇护，即便你怀有金银，又能蹦哒出个什么东西来。” 男子压抑着怒气，他弯腰靠近秦九，附在她耳边咬牙低声道：“别再给我丢人现眼！你要是再继续这么无理取闹，就休怪我不客气！” 不，一直在无理取闹的人是他。 秦九被他捏疼了，使力挣了挣，却挣不开。 她皱眉，不甘示弱的直视回去。 真是笑话，她秦九什么时候怕过！ “你放开我！” 话一说完，秦九僵立当场。她脸色有些铁青，不能相信刚才那一句话，就是从她口中说出来的。因为那声音实在是太软太甜了，就如同甜糯的米酒般，只听着便叫人酥了。 为了证明那声音不是自己的，秦九又说了一句话：“你弄疼我了！” 完了。 她脸色愈加苍白。 就连生气也是软绵绵的，发脾气也如同叫娇嗔撒娇。这、这……教她…… 她的一世英名！ 秦九欲哭无泪，她咬牙，打死也不肯再开口再说一句话。 男子见她安静下来了，这才满意了。他拽着秦九的手腕，将她塞进了一辆毫不起眼的马车里。 秦九本来还对着那掉在地上，没来得及捡回来的金银念念不忘的，可当看清那辆平白无奇的马车上，居然有紫荆花的标识时，她有些不可置信的张大嘴巴，也顾不上那些金银了。 她认得这族徽。 秦九的表情太过惊讶，男子察觉到了，又皱眉道：“怎么了？” 秦九一张口，又想起了那让人想死的嗓音，无奈只好摇头。 她定定的打量着眼前和她同乘一车的男子，最后恍然大悟。 她想，她记起来眼前的人是什么身份了。 秦九也顾不上那嗓音的事情了，她试探着开口问道：“我们这是……去哪儿？” 男子冷冷的瞥了她一眼，眼眸中没有任何情绪，“回家。” 秦九下意识问道：“回哪里的家？” 这句话问得不太妥当。一般人，只有一个家，她这么问，显然不太对的，可当秦九想要开口说什么来挽救一下的时候，那男子便冷笑道：“哪里的家？你还想要回哪里去？你还当你可以回去么？自然是要回京城的家，秦府。” 秦府那两个字，他咬得特别重，像是从齿间一个字一个字的蹦出来般，似乎和他有什么深仇大恨，他这才咬牙切齿。 在京城的秦府。秦九暗暗点头，她对着男子笑了笑，“你能不能先放开我？我保证不跑了，你一直抓得我好疼。” 男子一怔，随后面无表情的放开。 而此时，秦九的手腕已经被他捏出了一圈红色的印痕。 她的不满不敢表现得太过明显，只好用另一只手揉着那被捏红的手腕，垂着眼眸，掩去其中不悦的眸光。 男子又是及极不悦的冷哼一声，道：“现在知道疼了？若是你肯乖乖听话，也不至于会吃这些苦头，如今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秦九也顾不得和他计较了，她抬眸看向对面的男子，又是试探着开口道：“秦珏？” “放肆！”秦九话音一落，男子便喝道：“岂能容你直呼兄长的名讳？那赵家便是这么教你礼数的？” 秦九悻悻闭嘴，乖顺得不像话。 倒不是被秦珏这一句话给喝怕了，只是因为秦珏这个名字。 秦珏，便是当朝最年轻有为的大奸臣了。 传言他心狠手辣残害忠良倾轧官员狼狈为奸小肚鸡肠睚眦必报手段通天…… 传言，有太多的传言，他的传言几乎和秦九的传言一样多。 不过说到兄长…… 秦九呆了半晌，她愣愣的看着秦珏，却指着自己，“秦玖？” 秦珏冷眼瞥她，却是没有搭理秦九，只别开头去，来个眼不见为净。 秦玖，秦珏的妹妹，虽然和她只差了一个字，可其中的意味却是天差地别，而这其中的不同也只会有秦九一个人知道。 秦九叹了一口气，总算弄明白了自己的身份。 她之所以会知道秦玖，倒不是因为她和秦玖同姓同音，而是因为在生前，秦玖和她并称京城双霸。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章 往事 对于秦玖，秦九一向都只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不过她想，既然是能够和她一并称双霸的人物，即便不是凶神恶煞，也该如她一般，使人见之便如同洪水猛兽才对，却不想，是这么个……娇滴滴的小姑娘。 秦九伸出自己丰腴白皙，娇嫩得没有一丝一毫薄茧的手，眉头纠结的皱起来——她实在没看出来哪里霸了。 秦九一路上都在神游发呆，她不叽喳叽喳的，惹得人生厌，秦珏便满意了，是以倒也懒得搭理她，只由着她自顾走神。而他自己则是闭上双目，靠在车壁上养神。 秦九抬头，趁着秦珏闭上眼睛看不见的时候，双目放肆的打量着他那张脸。目光覆上他的脸庞，一寸一寸也不曾放过。 祸水，真是祸水！秦九暗暗感叹。 一个大奸臣都可以长成这幅模样，那么一个女恶霸为什么就不能是这个样子？ 这么一想之后，秦九就释然了。 她瞧得正起劲，却不想一直在闭目养神的秦珏猝不及防的睁开眼睛，秦九脸上略带得意的张扬还来不及收回去，就这么直直被秦珏瞧进眼中。 秦九暗道一声不好，连忙低下头去，状作慌乱的移开目光。 原谅她现在这么没有出息，若是她以前碰上这大奸臣，定然不会像现在这么窝窝囊囊的，可是现在势比人弱，她不得不低头。 况且那些传言……秦九一凛，只希望那些传言就真是传言，传出来的谣言。若是那些传言有一半是真的，那么她对上这秦珏的时候，总是要吃亏的。 她虽然死了，却莫名其妙的睁开眼睛。虽然不明白发生何事，可是只要活着，她就惜命。 况且，当晚谋杀她的人，还不知道是谁呢。也许没有人在意她的死活，可秦九却要为自己讨回个公道。 她双目灼灼的模样，可全让秦珏瞧见了，他哪里是那么容易糊弄的人？ 他脸上辩不出什么神色，只是突然伸出手，一把把秦九的下巴给抬了起来，死死的捏着她的下颚。 “疼——”下颚被他的虎口掐着，秦九话都有些说不清楚了。 秦珏突然靠近她，两个人的脸挨得很近，眼睫毛几乎都要碰到一起。虽然他这张脸实在好看，靠得这么近，秦九应当觉得占便宜才对，可她现在一点也没有感到开心，因为秦珏的眼神变得阴骛起来，眸子里头翻腾着怒气。 秦九对上他的目光，瞬间息声，不敢再说话。 真是天道好轮回报应不爽。以往只有别人见了她就怕的份儿，没想到有一天，她居然也干起了这欺软怕硬的勾当。 若是被熟人知道了，该嘲笑她了。 “你若是还再打什么注意，胆敢惹事生非，意图逃跑，我就打断你的腿！”他那张好看的薄唇里，说出来的，却是这样杀气腾腾，不留情面的话来。 大奸臣真是大奸臣！六亲不认是非不分。 秦九恨恨想着，口中却窝窝囊囊的应道：“知道了……” 声音不自觉的弱了下去。 秦珏放开她，又坐了回去，一路上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不过短短的功夫间，从手腕到下颚，全被他捏疼了。秦九可不是个受气包，他不说话，秦九自然也不会自讨没趣的开口。其实若是可以，她还想跳起来，一拳抡到他脸上去出出气，可惜到底没有那个胆量。她生前虽然横行霸道，却也不是没有眼色的人，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她还是分得清楚的。 一路上的气氛有些沉默，只有车轱辘碾过地面的声音响起，律动平稳而有规律。 秦九耳边一直响着这声音，都有些昏昏欲睡起来。她脑袋一点一点的，一边闭上眼睛打瞌睡，一边在脑海里暗暗思量着如今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光景。 她本来死了，掉进了运河里。河水四面八方的涌上来，好像有无数只手般，要把她扯进地狱的深渊。 秦九想要扑腾扑腾，全身却提不起一丝力气，想要呼救，却连启唇也变得艰难。 她没力气了。 秦九知道，她方才喝下的酒被动了手脚，可现在才发现，却是为时已晚。 还有背后把她推下去的人…… 秦九记得当时河面上很黑，没有多少个人，她更是不曾想过身后居然还会有人暗下黑手，更是不会知道，身后的人长得何等模样了。 等她摔进河里，想要看清的时候，河水已经阻隔了她的视线，再加上夜色很浓，她根本无从看清，只依稀听见草丛有人穿拂而过，发出的沙沙的声响。 到底是谁，会处心积虑的想要她死…… 而那乔家的小郎君，一提起他，秦九就忍不住想要骂娘！ 那个混蛋！即便再怎么不待见她，不想要救她，看见她掉进河里了，就算不施以援手，帮她叫唤几声，让她脱险也成啊。可谁曾想到，那个平时就像兔子一样，看上去温和无害的乔家小郎君跑起来的时候，还真像只兔子一样快！ 秦九暗道自己瞎了眼睛，早知如此，她当晚便不会约他出来，白白让别人有机可乘，让自己丧命了。 她本以为，不管世人如何看待自己，那乔远志和自己同窗情谊，也总该明白几分的，总不会人云亦云，没想到他居然也信了那些狗屁的传言。 真是……越想越不是滋味。 秦九有些烦躁的揉了揉脑袋，把原本整齐的发髻弄得一团糟。 “成何体统！”耳边传来一声轻喝，秦九动作一顿，乖乖的把正在蹂躏自己脑袋的双手放下来。 她怎么忘了，她现在是“秦玖”而非“秦九”了，身边还有个大麻烦跟着呢，实在不应如此失态于人前。 秦珏眉头几乎能夹死一只苍蝇，他上上下下的来回打量秦九，目光带着挑剔，“妇德妇容妇功，你倒是说说，你有哪点做到了？女孩子家家，理应时刻注意仪容，你可倒好，尽把自己往邋遢里整。找不到夫家嫁出去，到时候可别来找我哭。” 秦九正想说做一辈子的老姑娘也没有关系的时候，秦珏又凉凉的道：“算了，还是嫁吧，我可不想养你一辈子。”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章 母亲 秦九讪笑，没有再搭理大奸臣。 不管怎么说怎么做，她现在好像都只有乖乖受下的份，莫名其妙变成了他妹妹，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她可不能把他得罪狠了，否则日子定然不好过。 不过，至于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变成他妹妹，这是一个值得探讨的问题。但是秦九觉得，她很有可能想一辈子也想不明白，毕竟死而复生本已经是一件惊悚非常的事情了，更何况醒来后还变成了另一个人。 若是眼前的这秦珏知道了，定然会将她当成妖魔看待的吧？不管他再怎么不待见他妹妹，妹妹始终是妹妹。她只是个侵占秦玖身体的外来人。 秦九低头，明明外头艳阳高照，她却是突然打了个寒噤。她紧攥着自己的手指，那修剪得宜的指甲把掌心掐出了一些印痕，弄疼了自己，她这才放开来。 秦九现在无比庆幸，这秦玖也是京城一霸，既然是“霸”，那么举止惊世骇俗些也是可以理解的了。若是她变成了一个标准的大家闺秀，不出半天，铁定就原形毕露。 这好像是目前唯一值得开心的事情了。 马车终于到秦府了。 其实秦府秦九并没有来过，但是对于秦府，她却是知道得不少。毕竟现在世家式微，秦家就是仅剩的一奇葩，而作为奇葩家中的奇葩——秦珏，无疑是最得罪不起的了。 秦九想到此处，不由得偏头偷偷瞄了秦珏一眼，却见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似乎在不对上秦九的时候，他就永远是现在这幅样子——不动声色。 秦九收回目光，一旁的车夫刚拿出个矮凳还未摆开，秦九就自己利落跳了下来，稳稳当当的站在地面。 这……虽然没什么不对，但是没有一个姑娘家是跳着下马车的。说到底终究有些不雅。 秦珏又皱眉。 秦九小心上前，她低声道：“哥……”有撒娇，也有示弱的意思。 她还从来没有叫人哥哥！ 秦九悲愤。 若是秦珏这厮还小肚鸡肠的又来训她，那可白费她这一声哥了。 所幸秦珏没有再说什么，他淡淡道：“进去吧，母亲在等你。” 只是秦九刚走出几步，又把她扯了回来，他拉着她的手臂，力道依旧是大的令她生疼。 秦珏恶声恶气地道：“你若是再惹得母亲伤心，再嚷嚷着要走，我真的……会打断你的腿！” 看来秦玖这姑娘，已经不是第一次离家出走了。 秦九现在还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也只好乖乖应是，先把秦珏安抚下来。 “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以前她在学堂上睡觉被夫子抓到的时候，也总是说这句话认错的，可她认错是认错，该闯的祸一个也没少闯，该做的事情也一样没少做。 “每次认错都认得这么干脆，可没见你有哪次是改的，可见你从未将我的话放在心上。”秦珏看了她一眼，倒是没有再为难她，“去吧，别让母亲久等。” 秦九暗喜，连忙一溜烟跑远了。不用面对大奸臣，她就觉得舒坦。 事实上，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秦九可以说冷静得超乎常人，反应平静得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这或许是死过一回的人比较淡定？ 秦九暗想着，之后才猛然反应过来，自己已然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 她现在对这秦府一点也不熟悉，全靠着这身体的本能在行动。她刚才为了逃避秦珏，有些慌不择路，现在也不知道情急之下跑到哪里去了。 只希望这具身体残留的本能还靠谱点，不至于去看自己的母亲还迷路了。 秦九刚这么想着，便走到一处精致的小院旁，她还未走进去，便听见里头传来妇人的抽泣声，一声叠着一声，听起来颇为凄婉绵长。 秦九心有所感，脚步一顿，不知道要不要继续往前。 现在她占着别人的身体，虽然意识是自己的，那个真正的名叫秦玖的姑娘不知道哪去了，但是有时候，却是莫名其妙的会有一些下意识的本能和反应——这是属于这具身体主人的，她用着她的身体，不可避免的会受到一些影响。 比如当她一睁开眼睛的时候，虽然没有人给她解惑，她却也知道，现在是建平三十三年。而她死于建平三十年，已过了三年。 现在她可以很肯定里面正在哭泣的妇人，并不是自己的熟人，但是通过这具身体残留的意识，她知道，那妇人就是秦珏口中的母亲了。 母亲……这真是个遥远的词了。她已经有好些年没有这么叫过了。 秦九叹了一声，随后走了进去。 那屋里的一个丫鬟手里正捧着一盆水，一看见秦九，惊喜得盆子都端不稳了，只听“哐当”一声，那水盆摔在地面上，水流了一地溅湿她的衣裙，可丫鬟却像是看不见似的，她回头朝里头大喊：“夫人，夫人，小姐回来了。” 她话音刚落下，屋里的哭声一顿，很快的便冲出来一个云鬓高堆的妇人。虽然上了点年纪，可是风韵犹存，可从她脸上可以看出，她年轻的时候，该是怎样的风华绝代了。 能生出秦珏那样的人，他母亲必然也是美人。 她脸上原本画着精致的妆容，但是此时却被她自己哭花了，看上去好不狼狈。 可是她却不在意，她只顾盯着秦九看，泪眼汪汪。 真是……像水做的一样。 秦九僵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她看着妇人，一声“母亲”卡在喉咙里，硬是说不出口。 两人沉默对视半晌，最后妇人扑过来，抱着秦九大哭了一场。 “我的儿呀，你可算回来了。都是母亲不好，你千万别走，若是真想念那赵家夫妇，大不了、大不了……”妇人一咬牙，之后才狠下决心，道：“大不了，母亲派人把他们接来秦府小住几日也是可以的，只是你千万莫要任性离去。母亲的心肝，怎么可以离开呢？” 秦九全身抖了抖，被她最后那句“母亲的心肝”吓得有点发傻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4章 算账 在遇见大奸臣的时候，秦九一度怀疑，秦玖就是他们家捡来的，所以秦珏才会对她如此的不客气，张口闭口就要打断她的腿，但是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显然不是这么回事。 这秦夫人对她紧张得不像话，简直就把她当成瓷娃娃一般，一碰就会碎了。 从她进屋到现在，没多久功夫，这秦夫人就拉着她的手，问了不下三次她有没有事，哪里哪里不妥，可有受什么委屈。 秦九干笑着摇头，“我……没事。” 秦玖有事，她不见了，生死不知。 但是这是没有办法说出口的事情，秦九也只能瞒下来，不会如实告知秦夫人。 秦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背，半颗心刚放下来，却一眼瞟到她手腕上的红痕。 秦夫人顿时一惊，她美眸一滞，又有了流泪的迹象。 “这、这是怎么回事……疼不疼？” 好像秦九受的是什么重伤般，秦夫人声音都有些变了，她紧张的看着秦九，泫然欲泣。 其实，被秦珏捏着的手腕早就不疼了，只不过因为她的皮肤白皙，宛若凝脂，现在看上去才会那么严重。 秦九无所谓的笑笑，“没什么，早就不疼了，就是被捏了一下。” 是真的不疼了，她并不是在逞强，只是秦夫人很显然并不这么认为。 “这到底是谁下这么重的手？”秦夫人目露凶光，和方才动不动掉泪的模样全然不同，她看着秦九，声音又变了，变得低转轻柔，“你告诉母亲，母亲去替你讨回公道！” 秦九眨了眨眼睛，这未免也太过小题大做了……她本来以为秦玖在秦府，也只是个不受宠的女儿，可谁曾想这秦夫人居然溺爱到如此地步。 “就是哥哥去找我的时候，拉着我回来，不小心弄上的，真的没有关系。” 是你儿子弄的，这回可不会再嚷嚷着要讨回公道了吧？ 秦九秉着息事宁人的想法，难得不主动惹事一回，可秦夫人并不能理解她的良苦用心，一听到秦九如此说来后，她一拍桌子，刷的站起身来。 此时她身上的气势陡然变了，变得有些盛气凌人，和方才的模样大不相同。 她指着其中一位站在旁边的婢女，吩咐道：“你去把大公子请来。我倒是要看看他怎么说的，居然能下这么重的手！” 这、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秦九半张着嘴巴，有些惊愕。 不过是因为她手腕上的一圈红痕，秦夫人居然要去找大奸臣算账？ 想起大奸臣对自己阴阳怪气的模样，秦九想到，不会是因为秦玖喜欢在秦夫人面前告秦珏的黑状，以至于秦珏经常被秦夫人找来算账，所以秦珏才会如此不待见秦玖的？ 为了避免这循环，这苦头还要自己来吃，秦九觉得自己有必要挽救一下自己和大奸臣之间的关系。 她拉住秦夫人的手，道：“不用了，哥哥也不是故意的，只是——” 秦夫人打断她，“不必多说，你好不容易才回来，他这个做哥哥的，怎能如此待你？” 秦夫人似乎有些生气了，她对着那杵着的婢女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 婢女应是，之后退下了。 秦九只好把要说的话给咽了下去。 这家子的关系简直太奇怪了。 不待见妹妹的哥哥，总是离家出走的妹妹，溺爱女儿去找儿子算账的母亲……秦九被自己弄晕了。 她晃了晃脑袋，还有些理不清楚。 不过不管如何，有一个疼爱自己的母亲，也总比有一个不疼爱自己的母亲好。秦夫人越是看重这具身体，也就越不会发现她的异常。 她也可以借此，在秦府中活得更好，不用提心吊胆的，整日担心自己被人发现。 在秦夫人眼里，“秦玖”大于一切，她做什么都是对的，不用去深究那些不对的地方。 她好像……抢了一个人的东西，变成了贼，那是一个母亲对一个女儿的疼爱。 秦九一时心里也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她也有一个疼爱她的母亲的，根本就不用做贼，只是可惜，她母亲在她之前就已经驾鹤归西了。 秦九正想着，外头守着的婢女便道：“夫人，大公子来了。” 大奸臣来了！ 秦九一凛，一时也顾不上去想那些有的没的了。 她和秦珏不过分开这短短的时间，没想到又这么快就再次见面了。 秦珏此刻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脸上只余淡漠，他目光扫过秦九，不过只一眼，便又移开，好像没有看到她似的。 秦九一颗心也不知道是该提起还是该放下。 看大奸臣这样子，也不是生气的模样，可是她又怕他生气了也不表现出来，等着秋后算账。 秦夫人却是没有发现两人之间的交流，她一看见秦珏，眉头便先皱起来，她有些不悦的道：“珏儿，我让你去把玖玖找回来，可你却伤了她，兄妹之间，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得要动手动脚的？” 说到后面，已经有了质问的意思。 秦九暗暗点头。 就是！兄妹之间，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说，动不动就要打断人的腿！ 秦九本来还有些忐忑的，毕竟秦珏在人前的时候，总是一副高贵清华，懒得理你的模样，再加上他奸臣的名声在外，一般人也没有胆子惹他，所以秦珏很多时候看上去，就是一副凡人皆蝼蚁的模样，可没想到他认错认得这么干脆。 “孩儿知错了，请母亲责罚。” 他话说起来，也是淡淡的，似乎没有情绪的波动，但是语气却又很柔和，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糅合在一起，居然莫明的……悦耳。 秦九目瞪口呆。 大奸臣居然会认错大奸臣居然会认错…… 她几乎有些怀疑起来，眼前的这人和那个在车上，阴骛的盯着她，威胁她要打断腿的人，是不是同一个了。 也许是秦九的目光太过露骨，秦珏察觉到了，便偏头看她一眼，之后却是咧着嘴巴笑起来，露出了一口森森白牙。 “是哥哥不对，妹妹……还请见谅啊。” 秦九突然觉得很冷。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5章 身世 秦九哪敢不见谅。 她忙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不是，是我不对，是我不对。” 大奸臣明显就是要秋后算账的形容，她此时若是不识相，那日后可就要倒霉了。 秦珏终于不再笑着了，他绷着一张脸的时候，秦九反而放心些。 她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只希望秦夫人赶紧放秦珏离去，否则秦珏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他受了秦夫人多少气，想必日后，都是要从她身上讨要回来的…… 只是秦夫人并不明白秦九心中所想。 秦夫人看着秦珏，对着秦九时，柔和无比时刻洋溢着母爱的脸上，此时却变得有些严厉，和方才判若两人。 “我知你平时政事繁忙，只是即便事务繁多，也该多顾及顾及你妹妹。她平时虽然顽劣了一些，可你也不能给她受气啊，外头的人怎么看，怎么传的，那些都不必理会，只需你多帮衬她点，那上我们秦家提亲的儿郎还不是踏破门槛？哼，我倒是要看看，有谁敢嫌弃我家玖玖，倒是那帮成日只会吃喝玩乐的纨绔，我还瞧不上他们呢！” 秦九现在可算是知道，秦玖为何会成为京中一霸了。 和她的肆意张扬，雷厉风行不同，秦玖是给家里惯的。 照秦夫人这架势，这种事显然不是头一回了。而“虽然有些顽劣”的秦玖，在秦夫人眼中，还不够顽劣，所以她……还可以继续顽劣。 这简直是溺爱得没边了。 一般大家族的宗妇，总是担心自家女儿不够贤良淑德，名声不够娴淑，以至于嫁到夫家去，会让人笑话瞧不起。这么往死里溺爱的，秦九倒还是头一次见。 秦家的人，活得都……挺特立独行的。 秦九垂下眼眸，一时间，心里也有些没底。 秦夫人如此看重她，固然是一件好事，但是这溺爱是对着“秦玖”的，而非她秦九，若是有一天，秦夫人发现自己一腔情意都错付了，那么现在她对秦九多好，他日…… 秦九不敢深思下去。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自己成为“秦玖”，不让别人发现端倪来。 不过幸好，这也不算什么难事。 秦夫人还在训着秦珏，而秦珏依旧恭敬的垂首静立，低眉顺眼的，看着温顺无比。 秦珏应的无非是那几句：“孩儿知错”“母亲息怒”“请母亲责罚”。 只是秦九却看得心惊胆战。秦夫人是不知道她和秦珏暗地里的暗流涌动，他们兄妹两个，本来就不对付，秦珏又因为秦九被秦夫人如此训斥，铁定是要把这账都算到秦九头上的。 反正在秦九的记忆中，戏本里的奸臣没有一个是大人有大量，可以不计这些的。反而多的是斤斤计较的小肚鸡肠之辈。 她……前途堪忧。 最后，秦夫人才懒懒的发话：“罢了，你整日忙得不见人影，知道你事务繁多，就不耽搁你了。” 这声音落在秦九耳中，宛若仙乐。 秦珏道：“孩儿告辞，母亲多注意身子，孩儿明日再来看您。” 原来大奸臣还是个大孝子。秦九暗想。 等秦珏走后，秦夫人又拉着秦九，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话，这才放任秦九离去。看她的模样，还很恋恋不舍。秦九估计，要是可以的话，这秦夫人还想要把秦九整日都带在身边，形影不离。 等秦九回到自己的院子时，里面一个绿衣的丫头就迎了上来，她倒是没有抱着秦玖就大哭一场，而是怯怯的看着秦玖，片刻之后，才声音极低极低的道：“小姐，您可算回来了……” 秦九冷淡的点头，她倒不是想端着架子，而是出于不想露陷的考量。 毕竟这丫头看着也是贴身服侍她的人，想必对于秦九的一些习性也很清楚，要是她一时激动，做了什么不妥当的事情，那可麻烦了。 秦九罢了罢了手，道：“我很累了，想休息一会儿，你不必管我，自去忙活。” 那丫头对于秦九是言听计从，秦九一发话，她立即手脚麻利的去把床铺给收拾好了。 躺在柔软的被褥上，秦九的身体和精神这才有些松懈下来。 她的确是很累了。 死亡对于她而言，也不过是一场长眠。而现在，也不过是梦醒了，变成了另一个人。 只是早已物是人非。 在她死去的这三年里，也不知道都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些她都不知道。 外祖父……秦九眼睛有些湿润起来。外祖父是她在这世上仅剩的亲人了。她没有想过，居然会让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剧出现在外祖父身上。 他这一生，已经送走了太多的人，不应该在晚景的时候，还要遭受这种折磨。 她真是混账啊混账！ 秦九的外祖父，是大名鼎鼎的司马大将军，是赫赫有名的定北侯。一生戎马沙场，杀敌破虏，立下累累战功。等他平定了边疆战乱班师回朝的时候，早已是封无可封，再封可就…… 但是却又不得不封。于是陛下就封了外祖父唯一没有死在战场上的女儿为明月郡主，以示其荣宠，皇恩浩荡。 可这明月郡主眼神却不好，对于那些上门求亲的公子哥们不屑一顾却偏偏嫁给了定北侯手底下的一名将士。 虽然是将士也立下了战功，但是出身实在上不得台面，再加上是从边疆回来的人，哪里比得上在京中那些优雅无双的贵公子？ 当时所有人都不看好这一桩婚事，暗道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事实证明，世人所想的……是对的。 果然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因为这一桩姻缘，并没有落得一个好结局。 当初明月郡主执意要嫁给那名不见经传的无名小卒时，带着飞蛾扑火一般的决然，而等她离开的时候，也依旧是九头牛也拉不回。 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连秦九也不知道。只知道明月郡主和离，带着秦九回到秦家，从此寡居终身不嫁——虽然明月郡主的一生也没有多长，她在秦九十二岁那年，病逝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6章 囚禁 秦九瞪大眼睛，一直看着那帐幔发呆。眼泪顺着她的眼角滑下，落在枕上，打湿了一片痕迹。 她反手抹去，手背带下来一串泪珠。 她想，她总要找时间去瞧瞧外祖父，看他是否健在才能安心。 她不能陪在他身边尽孝已经是不孝之极，只希望他老人家能尽早走出她丧生的悲痛。 不过都已过去三年了，想来再大的苦痛现在也早已变淡，外祖父本来就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大英雄。 那淡黄色的轻纱垂下，上头用金丝绣线勾勒出大朵大朵娇艳绽放的金芙蓉。 有阵轻风从开着的窗子吹来，拂动那些轻纱，有些覆到秦九的脸庞上，感觉很柔和。她本来一直在回忆着她临死前发生的那些事情的，只是眼皮渐渐变沉，直至最后，她合上眼睛睡去。 秦九睡得并不安稳。 她梦见了许多事情，可那些光怪陆离的梦境稍纵即逝，当她要努力看清那些往事的时候，梦境总是很快变换。 秦九被这梦靥折磨得头痛欲裂，她明知是梦境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就这么一直沉沉浮浮，浑浑噩噩的，她竟也把整个下午给睡过去了。 等秦九睁开眼睛的时候，发觉自己自己满身大汗。她睡下的时候，衣着整齐，外衫都没有脱下，现在那些汗水浸湿她的衣衫，里头的小衣黏黏糊糊的贴在身上，汗津津湿成一片，难受得厉害。 秦九轻呼了一口气，她缓了缓，之后才清醒了些。 突然，有杯盏相击的声音传来，一声“叮”的轻响在这寂静无声的屋内听起来尤为清楚。 秦九浑身一僵，她轻喝道：“谁在那儿？”这种时候，谁会在她房间里？ 没人回答她。 秦九立即从床上坐起身来，她拂开那些层层叠叠的帐幔，来到了外间。 桌边坐着一个人，他正端着一杯茶水，节骨分明、修长白净的手指被那釉色柔和的茶具衬得如玉般，仿若放着光芒。 玉手。 秦九第一眼看到的时候，想到的就是这个词。 不对，这不是问题的关键。 秦九使劲的眨了眨眼睛，随之脸上浮现起不悦的神色。 不管来人再怎么好看，即使他是这具身体的哥哥，就这么一声招呼都不打的就出现在她的闺房里，这怎么想都是不合规矩的吧？ 虽然秦九并不是一个守规矩的人，但是姑娘家该有的矜持还是要有的 “你怎么会在这儿？” 秦九的语气带着微微质问的意思，可是秦珏却浑然不放在心上。 他好像没有看见秦九似的，依旧是慢悠悠的晃着手中的杯子，却并不把那茶水喝下。 秦九索性坐在他对面，瞪着他，“你趁我睡觉的时候，闯我的闺房这是否于礼不合？” 他这般行径，让秦九有了一种领土被侵犯的愤怒。要知道，即使她以前同一帮男儿厮混的时候，也没有让人闯过她的闺房。 在她的意识里，这是属于她一个人的地方，没有人可以不请自入。 秦九话音落下的时候，秦珏便有了反应。 他把杯子拍在桌面，冷笑着，“于礼不合？这句话从你口中说出来，我听着像笑话一样。” 秦九张口，想要替自己争辩几句，却又不知道该反驳什么。 这的确是无法反驳的事情。 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有底气，秦九非常有底气的直视回去，脸不红气喘，目光诚恳无比。 只是秦珏却不吃她这套。 “少装模作样，我的时间不多，不想浪费太多在你身上。其实你方才若是不醒，我还想给你泼一桶水的。” 秦九一噎，恨恨的瞪着他。 她现在，特别想把这大奸臣胖揍一顿。 为了不要让自己一时冲动之下，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以至于后悔莫及，秦九只好别开目光，不看他那张让人一眼看上去就特别想抡几拳的脸。 “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秦九直接了当的问他。 反正大奸臣软硬不吃，先不说小心讨好曲意逢迎于她来说实在太有难度，即便她真的拉下脸，也只怕是那热脸去贴大奸臣的冷屁股。 反正他们俩的关系也不见得多好，秦九也懒得装了。 秦珏淡淡道：“我只是想告诉你，现在你这院子周围都是我的人。后院的那个狗洞，方才也已经让人给堵上了，你不必再费尽心思的要逃出去。也不必——去母亲那儿去哭了。”说到后面，他斜着眼睛瞟向秦九，眸子里泛着冷光。 秦九顿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拍案而起，“你把我囚禁了？” 秦珏非常有气势且干脆的道：“是。” “你你……”秦九气的发抖，她以前活的肆意张扬，想干什么干什么，哪里受过这样的气？ 有时候她在外头闯了祸，再严重，也只是被外祖父不轻不重的揍揍，很快就像没事人一样。 囚禁，这还是头一回。 “我不同意！”秦九大声道：“你凭什么囚禁我？” 看来这大奸臣真没打算要对她手下留情，也不知道他和本身秦玖什么仇什么怨，至于这样对她嘛？ “我不是在和你商量。”秦珏一派淡然，“是在通知你。你同不同意，并不重要。” 秦九暗暗咬牙，恨不得就这样扑上去把他摁在地上揍几拳。她伸手摸向自己的腰间，却发现那里空空如也。 她以前，会在腰间配一条九节鞭。 秦九放下手来，她垂眸站定，之后退而求其次，“你打算关我到什么时候？” 大奸臣的名头可不是喊着玩儿的，秦九现在哪里还有和他作对的资本？她还要去看外祖父，千万不能现在就把他得罪狠了。 他现在估计还在意今天发生的事情，现在先把他安抚下来，等他气消了，秦九才好见机行事。 “关多久？”秦珏阴恻恻的笑起来，“关到你再也不想出去的时候。” 秦玖这姑娘究竟造了什么孽，值得她哥这样对她哟！ 秦珏见她沉默不语，又道：“你若是还敢跑到母亲面前告状哭诉，那我告诉你，我已经准备好了京中有名的专治跌打骨折的郎中了。” 他说过了，会打断她的腿。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7章 争取 秦九不知道，在她没有醒过来之前，这具身体的主人到底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值得秦珏这样对她。 但是现在对于秦珏，秦九真是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她现在简直恨死了这大奸臣了。 “你如此待我，不怕母亲知道了之后，会找你算账吗？” 秦夫人就是秦九唯一的筹码了。 秦夫人那么溺爱秦九，若是知道秦珏这么对待秦九，是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 “她不会知道的。”秦珏对于她的威胁并不放在心上，他反而心情颇好的笑起来，“你倒是看看，这一次，你胆敢跑到母亲跟前去告状，看我到底会不会打断你的腿！” 又是要打断她的腿！ 除了要打断她的腿，大奸臣还能不能有别的招数！ 秦九实在没辙了，毕竟她可不敢拿自己的腿去冒险。若是他一时冲动，真的让人把她的腿打断，到时候她可哭都没地方哭。 秦九暗暗咬牙，她忍下心中的不快，硬着头皮对着秦珏软软的撒娇道：“哥，刚才是我错了，不应该和你顶嘴的。你大人有大量，不应该和我计较，今天的事情就这么揭过去了好吗？” 也幸好秦玖本来的声音就软糯无比，带着少女特有的清甜，不需要她特意放柔声音，也不需要她说的嗲嗲的，只需这么一开口说话就很像撒娇了。 她以前从未想过，自己居然会有这么低声下气的一天。而当这一件事情发生的时候，她发现，做起来并没有那么难。 反正她不要脸的时候多了去，也不在乎这一刻。 只是，即使秦九已经低头服软，秦珏却还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 “现在才知道道歉，已经晚了。”秦珏脸上的表情归于淡漠，恢复了他初时高岭之花，高不可攀的高冷，“现在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得给我好好的呆在这院子里面思过。” 秦九哀嚎一声，她哭丧着一张脸，忙道：“方才是我不懂事，你千万不要和我计较。不要关我成吗？” 秦珏直接不理她了，他只从桌旁站起身来，转身欲走。 只是秦九哪里可以让他那么轻易的走掉，她扑上去，拽住他的宽袖，“就算你要关我，也先给我一点时间。两天，不，即使只是一天也成呀！等过了这一天之后，你再关我，我一定好好思过，绝对不调皮捣蛋。” 反正外祖父的家也在京城，她要是现在过去瞧他，一天的时间完全够用了。 她现在归心似箭，恨不得立马出现在外祖父的身边。只要能够让自己感到安心，即便大奸臣之后要关她多久，秦九都可以忍受。 “你又在打什么主意？”秦九的哀求并没有让她得到她想要的，反而是更加引起了秦珏的警惕，他皱着眉头看她，之后冷笑道：“给你一天的时间，又让你去策划那可笑的离家出走？你也未免当我太好骗了！你到底把我秦家当成什么了？这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吗？” 看着大奸臣莫名其妙的发怒，秦九不知道自己又是哪里惹得他不开心了。 他这怒气来的莫名其妙。 但是，现在为了争取自由，秦九也只好按捺下内心的不满，继续跟他争取道：“我发誓，以后乖乖地呆在家里，哪也不去。但是至少明天你得先让我出去一趟，等我办好了自己要办的事情，就乖乖回来，听你的话。” 秦九这话说得诚恳无比，她一眨不眨的看着秦珏，只希望他能够大发慈悲。 “你做梦！”秦珏面无表情，他冷冷道：“不要说一天的时间，就是一刻，我也不给你。” 这一次，他是真的转身要走了。 秦九在他身后，瞪着他的背影，几乎要扑上去将他撕碎。 这人油盐不进，软硬不吃，完全找不到下手的地方，简直太讨厌了。 秦珏走到门口的身影一顿，他微微侧了一下头，对着秦九说道：“我现在忙得很，虽然没有功夫收拾你，但是你要是继续不识好歹，我即使再忙，也会腾出手来收拾你。” 留下了这一句话之后，秦珏就扬长而去。 秦九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这一件事情，居然就这么定下了。 要是大奸臣真的狠心关她一辈子，难道她秦九就真的只能一直蜗居在此处？ 不，不需要关她一辈子，只是关上那么一两个月，十天半个月，都足以让她发疯。 秦九气的把桌上的茶具给砸了，砸完了尤不解气，她又想把一边的大肚圆瓶给举起来砸了，只是她刚举起来，还没有来得及动作，就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出来一个丫头，她抱着秦九的腰，哭喊道：“小姐，不能再砸了。这都换过几回了，要是继续再换下去，大公子肯定吩咐账房先生，把我们房里的月钱全扣了。” 秦九此时正在气头上，哪里管得了那么多。她依旧是气呼呼的，只想砸掉东西才能出气。她现在就想把这大肚圆瓶当成了大奸臣，将它砸个稀巴烂，她心里才能好受一些。 囚禁！ 她可是明月君主的掌上明珠！是定北侯捧在手心里面长大的人！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气！向来只有她给别人受气的份！这大奸臣实在太不识好歹了！ 她气恼道：“我受了气，还不许我做点什么来发泄了？不过就是砸点东西，你至于这么要死要活的么？一个瓶子，之后添上就是。” 那丫头很快就掉下泪来，她扬起头来看着秦九，眸中满是哀戚的神色，“小姐，你忘啦？这可是前朝的古董，你要是砸了，烧的可就是千两白银了……” 秦九一听，立马就把手中的瓶子给捏紧了。 她把瓶子稳稳当当的抱在怀中，确定不会掉下去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抱着着圆瓶，神情逐渐变得有些恍惚起来。 过了一会儿，那丫头听到她喃喃地低声自语：“都是姓秦的，为什么他们家这么有钱？真是太不公平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8章 苦恼 秦九现在，可算是充分的领教到了大奸臣的手段。 她感觉很绝望。 从昨天到现在，只要她走出这院子半步，立即就会神出鬼没的出现一个人，然后面无表情的“请”她回院子。 原来大奸臣所说的囚禁，并不是口头上说说而已的。他真的派人把她看起来了，人数还不少。 秦九要怎么在这么多双眼睛底下逃出去，这是个值得探讨的问题，而同时，也是个难以完成的任务。 秦九甚至还来到后院，她曾听到大奸臣说过，这后院有狗洞。但是，她现在也的确发现，大奸臣所言非虚，因为这狗洞果然被堵上了。 大奸臣简直就是要绝了她所有的后路！ 秦九忿忿想着，却一时想不出一个有效的办法，能够让她摆脱现在的困境。 大奸臣看起来，是铁了心的要把她关在家里了，任凭秦九怎么闹，他就是不肯松口。 秦九实在是没辙了。 她不知道现在这种情况，她到底能怎么办。 虽然她以前，虽然经常翻墙爬窗，但是现在换了个身体，而这身体果真是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多走几步路就会喘气，更不要说，爬上那么高的墙头跑出去了。 她现在已经由那个明媚张扬的秦九，变成了身娇体弱的秦玖。 翻墙这件事情，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很有些难度。 而实际上，秦九也曾这么做过。 她也顺利地爬上了墙头，虽然气喘吁吁，手脚并用的攀着墙头，已经发软快要掉下去，但是总归是爬了上来。 但是，她脸上的笑容还来不及绽放。就莫名其妙的出现一个人。 他站在墙垣上，居高临下的看着秦九，脸上就差成写着不悦两个字。 于是，秦九就只好缩着脖子，很没骨气的重新跳下来。 真是白受罪了，天知道她爬上去，费了多大的劲。 已经两天了，在这两天来，秦九一直在想方设法要逃出去。 毕竟三年前，她走的太突然，她完全不能预测，现如今的外祖父，到底是个什么情形。要是不能亲眼确定他平安喜乐，秦九这颗心怎么都不能放下来。 而让秦九，感到欣慰的是，通过从那些丫鬟的口中旁敲侧击当中得知，外祖父现在尚在人世。 那就好。 只要活着，就比什么都好。 秦九放下了半颗心，但是还没有放下的另半颗心，却一直在蠢蠢欲动。她要是不能亲眼瞧瞧外祖父现在的情形，怎么都不可能甘心的。 秦九坚信，在这世上，没有多少个人，可以死而复生。而这种事情，让她幸好遇见了，秦九当然就是要好好的珍惜现在这个机会。她总是要做点什么事情，不留遗憾才好。毕竟她有两次再世为人的机会，可不一定有第三次。 她之前干了不少混账的荒唐事，让外祖父操心不少，现在自然想要好好的弥补。 只是可惜，她并没有成功地逃出去。 秦珏简直就是将她当成囚犯一样，看得严严实实的。秦九找不到下手的机会，便也只好一直愁眉苦脸的，时不时就要叹气几声。 这院子里面正在盛放着的花朵，似乎都要被她怨的叹气，给叹得凋落了花瓣。 “小姐……”一个圆脸丫头跟在秦九身边，她看见秦九这副样子，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就忍不住劝道：“小姐，您可千万别再叹气了。您看看您这脸，都要长皱眉了。” 小丫头已经不是第一天秦九刚来的时候，看见的那个了。实际上，秦九这院子里的人，总是很快就换，基本都不会待久。 大奸臣这是防着她笼络人心，只好一直换她身边的人，让她没有办法也没有时间去笼络人心培养感情。 小丫头她不会说话，还保存着点天真的模样，要是别的一些丫头，怕是不会这么说的。她现在还没有被调教得在主子面前大气都不敢喘的性子。 秦九有气无力的罢罢手，说道：“我现在不愁眉苦脸，难道还要强颜欢笑不成？” 她的耐心快要被大奸臣给磨光了。这两天来，她试了无数的办法，打算远离这里，却并没有取得什么成果。但是即使她内心再怎么不满，也已经得忍着，因为她现在必须得依靠秦家，依靠大奸臣。 秦九又换了一只手，半支着下巴，喃喃的低声自语道：“什么时候，他才能够放我出去？” 这件事情，短时期内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的，因为秦珏现在很显然就是在发怒了。 只有等秦珏怒消的时候，秦九才有可能被放出去。 真是小肚鸡肠。 她明明什么也没有做，一睁开眼睛，一眼看到的人就是秦珏。那时候她“离家出走”，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是，秦珏的报复来的迅猛而又猛烈。这么快，他就有所行动了，方式又很不客气。秦九不知道她还能在这世上逗留多久，但是她也怕这只是大梦一场，醒来什么都没有了。 所以动作要快，不能再这么拖下去了。 一连两天，秦九处处碰壁，她最后的一点耐心也快磨没了。 “你说说，夫人现在在哪里？” 其实按照秦九本来的打算，她是不打算把秦夫人给牵扯进来的，毕竟大奸臣一而再再而三的威胁她要打断她的腿。 但是现在却没有别的办法了，因为秦九现在只有这一条可走。她可不能一直被大奸臣关着，就算是把秦九关上个把月，之后还会回来，但是她却不想偿那滋味。 她真的会疯。既然大奸臣油盐不进，怎么说都不肯松口，那就只好自己出主意。 秦九有看着身边绿衣的丫头，之后皱眉道：“我现在只是问问而已，你不必紧张，我不会把你给吃了的。我多日不见，有些关心母亲了。” 小丫头这时候才松了口去，可是还是不能彻底放下心来，她咬着牙，忐忑了一会儿，只会才说道：“只是小姐……夫人她昨天刚刚去了寺庙里上香。”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9章 换衣 靠山不在。 秦九一下子就认识到这个严重的问题。 难怪大奸臣会大刀阔斧的，二话不说直接把她囚禁了，原来秦夫人早就不在府中。 秦珏早就掐好时机了。 秦九气得发颤。她现在可谓是束手无策，不知该如何是好。 动强显然行不通，用软的……大奸臣根本就不见她好嘛。 唯一能帮到她的人秦夫人都不在府中了，难道真让大奸臣关上一阵子？ 秦九拉着那丫头问道：“她在的时候有没有说什么？什么时候回来？这些有说吗？” 那丫头摇头，她也是刚来秦府不久的，一来就要伺候大名鼎鼎的秦玖，她心里也是没底。总怕自己一不小心惹到她，莫名其妙的就被打发了。 毕竟，在外头的传言，这位主儿可没有什么好名声。 秦九愈加烦躁，她恶声恶气道：“你认真想想，母亲什么时候回来。” 小丫头被秦九脸上肃然的神情给吓到了，她半张着嘴巴，皱着眉头努力的回想，之后才讷讷开口道：“奴婢听府里的姐姐说了，夫人是每个月都会上寺庙去上香的。想来如今也正好到时候了。应该是会住几天，具体什么时候回来，奴婢也不清楚。” 不过，既然是每月都会去的，就连她这个丫头都能打听到的事情，为什么小姐会不清楚？ 她觉得有些奇怪，但是却没有继续深思下去。 秦九听到这个消息，顿时脸色一僵。 也就是说，即使秦夫人能够帮到她，也是要等几天之后了。 而且，就算秦夫人回来了，秦九想要和她见面，大奸臣势必也会出手阻拦，没有那么容易见面的。 她只不过是要去和外祖父见个面而已，却没有想到，居然还要和大奸臣斗智斗勇。 秦九又是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她现在需要好好的想想要怎么去化解这个局。 过了一会儿秦九暗暗咬牙道：“不管了，不管是死是活，我都要问个清楚，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关着。若是日后他又一言不合就囚禁我，那我不是天天都得受这种苦？” 秦九风风火火的就出门去了。这两天来，她从来没有离开过这个院子，憋得厉害。 小丫头跟在她身后，一声叠着一声的叫唤她，但是秦九却不听她的话，依旧自顾埋头向前走。 可是，她再一次被拦住了。 实际上，她很想当那些眼前的人都不存在，也希望对方根本就没有看见自己，但是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秦珏也真是狠得下心，不过是要看着秦九罢了，居然找了这么多练家子。 而且，这些都是五大三粗的汉子，就这么守着秦九的院子，也不怕会有损姑娘家的名声。 秦九觉得自己担心的事情有些多余。 因为名声这种东西，不管是对于秦珏还是秦九来说，都像是笑话一样。 她抬起头来，叹了一口气。待她摸向自己的腰间时，却发现那里还是空空如也。 她现在特别想念她那条小鞭子，以前怒极的时候，刷的一声抽出来，再凌空甩几下，总是能涨涨气势的。看上去威风无比，对方也会因此怕了她。 但是现在，她孤立无援，什么都没有。 “小姐请回吧。” 又是这句话！ 秦九已经听了这句话无数回了！ 她大声道：“不想死就给我让开！” 对方并没有让开，依旧是挡在她身前，不让她前进半分。 秦九看着眼前像山一样挡住她去路的人，在心里再次把秦珏诅咒了千百遍。 “小姐请回。” 他还是面无表情的，再次说道。 秦九突然绽放出一抹笑容来，她也不急着上前了，而是又退回屋内。 小丫头看见她回来了，这才松了一口气。她正想要开口说些什么，秦九却突然道：“脱衣服。” 丫头一惊捂着自己的胸口，往后退了几步，脸上满是惊色。 这、这是要干什么…… 她一脸惶然，看上去带上了点哀戚的神色。只是秦九却没有那么容易就放过她。 她看着丫头，笑了起来，她本意是要安抚她的，但是在丫头看来，这笑容却是阴恻恻的，瘆得慌。 “小、小姐……”她话都说得有些结巴了，不知道秦九现在这幅模样，到底有什么意图。还让她脱衣服，难不成、难不成……丫头脸色一白，不敢再深思下去。 就这片刻的功夫间，秦九已然走到她身边了。 她伸手扯着丫头的衣裳，只是还没有进一步动作，那丫头却是“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小姐不要啊……” 她哭得伤心，就连在外头守着的那些人都听见了，一时间俱是莫明。不过秦九也从来都不是个安分的，平时也没有少干一些荒唐事，总是弄得府中鸡飞狗跳的，他们都早已见怪不怪了。只是心中难免有些同情那个哭泣的丫头。 秦九被她的哭声弄得有些不耐烦了，她压低声音，低喝道“不许哭了！听见没有？” 丫头立马止住哭声，泪眼汪汪的看着秦九，脸上的惊色还没有收回去。 秦九低着头，放轻声音道：“你别怕，我不是要做什么，只是想和你换身衣裳，你乖乖的脱下来，和我换了，按照我说的去做，是决计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原来是要换衣裳。 丫头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却隐隐松了一口气。 她把外衫脱下来，和秦九换了衣裳。 身上穿着的布料华贵，那些丝绸贴着皮肤，触觉光滑无比，是她那一身粗布衣所比不上的。丫头穷极一生，很有可能就有这么一次机会，把这样的衣裳穿在身上，但是此刻，她却没有觉得欣喜。 “小姐。”她又开始有点结巴了，“您这是……要做什么？” 其实丫头已经隐约明白了秦九的意图，但是心里还是有些害怕，要是被大公子抓住了，她可就完了。 “做什么？”秦九先是重复的说了一句，之后才安慰道：“你放心，我不是要逃出去，只是去见见我——哥。” 她没有秦玖那姑娘那么大的本事，还可以找到第二个狗洞爬出去。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0章 闹事 “快来人啊！”从秦九的房间里，突然响起了一阵尖锐的叫喊声，打破了秦府的宁静，“快来人啊，小姐上吊了！” 那些本来就在守着秦九院子的人听见了，都认出来，这就是那个伺候秦九的婢女的声音。 这声音尖锐又急促，一声叠着一声，可别真出什么事情才好。 一时间，他们也顾不得许多，连忙一股脑全涌进了秦九的院子里。 此时从房屋里面，还不时有一些噪杂的声音传出来。不时还夹杂着碰倒东西，呵斥的声音。 “救命啊！小姐不行了！” 那丫头的声音尖锐的响起，那声音拔高，听得令人耳朵难受。他们对视一眼，随之冲了进去。 若是再继续磨磨蹭蹭，到时别发生了什么难以挽回的事情，他们这些看着的人也吃不了兜着走。 等他们推门而进的时候，发现里头一片狼藉，地上砸了不少东西，他们刚才听见的响动，就是这些东西被砸坏传出来的。 而在桌边的一个圆凳上，站着一个人，她手中拿着一段白绫，正要往梁上抛去。 看这身衣裳，明显就是属于秦九的，可是再定睛一看，却发现这人不就是那个圆脸的丫头吗？ 众人一愣，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被人给耍了。 顿时，他们目露寒光齐刷刷的看向那个丫头。丫头瑟缩了一下脖子，乖乖的从圆凳上跳了下来。 她本来也不是想要上吊的…… “我、我……”丫头想要说句什么话来给自己辩解一下，但是在他们双目灼灼的注视下，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她急得快要哭出来，完了完了，这下子大公子铁定是不会放过她了。 丫头瘪了瘪嘴巴，眼中很快就掉下泪来。 她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样子，那些个壮汉看得头都大了，他们脸上的神情变得凶狠起来。 其中一个更是喝道：“小姐呢？” 丫头被这大嗓门吓得全身被吓得全身一抖，眼中的泪珠顺势落下来，“小、小姐她……跑了。” 丫头说完，又极快的补充道：“不是，小姐跑去找大公子了。” 壮汉面面相觑之后从屋里退了出来，连忙散开，四下去寻找秦九去了。 若是秦九又跑了出去，不仅是丫头要完，他们这些负责看守的人也没有好果子吃。 而秦九此时在秦府里快速的奔跑。 这具身体底子着实弱了些，不过是跑了这些距离，现在就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从口鼻间呼入的气体，刺激得她的胸腔一阵一阵发疼。 秦九难受得厉害，但是却不敢停下脚步，她像是没命似的快跑。 因为她知道，身后的人很快就会追上来，那丫头也不顶什么事情的，那些守着的人，很快就会发现不对。她一旦停下来，要是被抓回去了，大奸臣还不知道怎么对她呢。 机会只有一次，她决不能让这次的机会这么白白的浪费了。 秦九来到一出回廊处，她扶着柱子，缓了一会儿气，趁着这个机会，在辨别着周围的路途。 她的目的是书房，秦珏的书房。一般在家的时候，秦珏都是在那里的，要去见他，也只能去书房。 只是秦珏的书房一般人进不去，更是防贼似的防着秦九，所以对于去往书房的路途，秦九并不清楚。 只不过也幸好秦玖以前估计也是跟秦珏作对上瘾了，所以不管秦珏怎么防，她自己还是摸着去过书房几回，所以这路倒也还有一些印象，不至于会迷路了。 秦九选了其中的一个方向，随之往前走去。 希望她没有选错。 秦九又是跑得气喘吁吁，之后她才扬起一抹笑容。 没有走错地方，她来到了秦珏的书房处了。 外头依旧是守着一些护卫，但是人都跑到这里了，秦九难道还会两手空空回去不成？别说是这些带刀护卫，就算守着的是四大门神，她骚扰也要把秦珏给骚扰出来。 秦九停下她弯腰捂着肚子，先是吭哧吭哧的喘了好一会儿气，等气顺了之后，她才上前道：“我要见秦珏！” 话一出口，秦九才反应过来她连哥都忘了。 不过，这些人倒是一脸见怪不怪的样子——没人理她。 直接无视掉秦九。 秦九气的原地跺脚，她暗暗咬牙，心想秦珏平时对她也太不客气了，否则他身边的人又怎会对她这幅脸色态度？可见有其主必有其仆这句话是对的。 秦九狠狠的瞪了他们一眼，随后抬步就要往里走去，只是，她又再次被拦下。 眼前的这只手，还拿着一把大刀，明晃晃的，那锃亮的刀身几乎要把她的脸给映出来，就这么横在她眼前。 秦九大怒，她喝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秦家就是这么教你们不分尊卑，以下犯上的么？” 也太不把她放在眼里了，她什么时候被人拿刀威胁过！ 只是秦九的呵斥并没有让对方把刀拿开，她依旧无法前行半分。 秦九觉得愠怒的同时，又觉得有些委屈起来。 离了外祖父的庇护，原来她什么都不是。这些人，没有人会给她卖个面子，竟是对她如此的不客气。 她这些年，活得张扬肆意，无非是因为有一个叫定北侯的外祖父撑腰罢了。 而现在，她沦落到这种境地，处处被大奸臣打压着，什么都做不了。 她已经失去了最疼爱她的人，最大的依仗了。 秦九原地站定，一想起外祖父，她眼眶又不争气的开始有些发酸起来。 她往后退了一步，放弃了硬碰硬，转而对着里头大喊道：“秦珏！秦珏你给我出来！” 喊了几声没反应，秦九继续不知疲倦的大喊，她那软糯的嗓音即使是在扯着嗓子大喊的时候，也依旧是软绵绵的，一点力度都没有，但是也足以骚扰到里面的人了。 被秦九这么一闹，果然里面很快就有了动静，门吱呀的一声，被打开了，只不过，出来的人却不是秦珏。 “乔、乔远志？！”秦九待愣在原地，看着前世的熟人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1章 同窗 她已经死了三年了，这三年来的时光，足以改变一个人的样貌，使一个原本青涩的脸庞变得坚毅，变得阳刚起来。 乔远志在少时，面若好女，长得精致如同小姑娘一般，比秦九这个真姑娘看上去还要娇气，就像个娇滴滴的女娃娃。 但是现在，他的脸庞已经开始出现了变化，已经褪去了那青涩的味道，没有了那种雌雄莫辩的感觉，而是逐渐有了男子汉的味道。 原来在她死去的这些年，他长大了这么多。若不是他的五官还是如同以前那般精致秀丽，秦九也不会一眼就认出来了。 只是，他身上的气度却是和以前全然不同。 看上去成熟稳重了许多，一点都不像是那个掉眼泪掉得比秦九还多的人。当触及到那一双漆黑的眸子，如同一块上好的墨玉，泛着动人的光泽时，秦九不由得一呆。 她犹记得，初时见到乔远志时，他也是被老夫子罚了。两人在书阁里，面对面的坐着，埋头奋笔疾书。秦九是一脸无所谓，百无聊赖的望着窗外，时不时在宣纸上添几笔，写的很不认真。而乔远志则是一边掉泪，一边抄得认真。看上去委委屈屈，一副小媳妇模样。 秦九实在受不了他这幅哭哭啼啼的模样，就恶声恶气的对着乔远志道：“喂，男子汉大丈夫，你好意思哭么？再说了，又不是要你命，只是抄个书而已，至于哭得那么凄惨？” 乔远志一听，抬起头来看向对面的同窗，秦九一眼看见的，就是他那双哭的像是兔子眼睛的眸子。 他哽咽着道：“我也不知道……我明明带了课本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上课的时候，课本就不见了。还有我那小书童也是不知所踪，明明不是我的过错，夫子却要罚我。” 少年脸皮子薄，被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训斥，有些挂不住，就觉得委屈。 虽然秦九觉得，为了此事哭泣实在没必要，但是鉴于他这张脸实在精致可人，秦九倒也没有好意思继续对着人家甩脸子，而是放轻了声音，开始细声细气的安慰他。 于是两个人的情谊就这么开始了。 在那个被罚抄书的午后，斑驳的阳光从窗户投射下来。两个人一起交头接耳的，小声讨论着那烦人的老夫子。 秦九愣愣的看着眼前那人向她走过来，暗叹这时间果然无情。 死了三年对于她来说，也不过是一场孤独的长眠，但是对于外头的人来说，可是真真切切的过了三年。变化这般大也是理所应当。 现在再次看到乔远志，她发现已经没有办法和往日那时不时哭鼻子，拽着秦九的袖子说谁谁欺负他的少年乔远志重合起来了。 秦九眨了一下眼睛，赶紧低下头来，想要装作不认识。 但是，她刚才一直直盯盯的看着人家，乔远志又哪里看不见她双目灼灼的模样？ 他笑了笑，脸庞多了几分腼腆羞涩。 “在下乔远志，想必这位，就是府上的姑娘了。” 他笑得温和，秦九看着他，终于觉得找回了一点少年时期的样子。只不过，没有想到秦玖的名声原来这般大，都隐隐有要盖过她的趋势了，居然连乔远志都认得她。 秦九没有说话，乔远志觉得有些尴尬，他觉得自己贸然上前，也实在唐突了，便道：“姑娘，令兄在里头火气不小，姑娘还是小心点，莫要再大喊大叫的，惹得令兄烦心了。” 秦九别开脸，片刻之后，她却是重重的朝着乔远志哼了一口气，颇不客气的道：“要你管！关你什么事？” 说着，也不管乔远志的脸色，她连忙撒开脚丫子，往里头跑去。而这次，那些护卫居然也没有拦她。 秦九说不出来心里什么感觉，只是觉得有些堵得慌。她死死咬着下唇，才没有让自己做出什么失态的举动。 来到门口，秦九一眼就看见坐在书案后边的秦珏。 他好像没有发现秦九的到来似的，依旧是埋在着头，手里拿着一支笔，正在涂写着。 她想不明白，秦珏和乔远志这两个人怎么会在一起的。一个是赫赫有名的大奸臣，一个是性子像只小白兔的世家公子，见面了还能谈什么？ 秦九靠在门框边，她抹了一把脸，随后走了进去。 秦九很没出息的唤了一声“哥”。 只是即使她已经服软了，秦珏却还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也没有抬起头来看他一眼。 秦九立在他案头，就像是一桩木头一样，半晌都不动一下。 秦珏不说话，她就陪他耗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的功夫，秦珏终于停下来了，他放下笔，一手拢着袖子，抬起头来看秦九。 “有事？”冷淡得好像站在他面前的，只是个陌生人，看得秦九一阵气闷。 “你打算把我关到什么时候？”秦九直接了当的问他。 秦珏瞥了她一眼，“看你什么时候学乖。” 若是关上一顿就能学乖，那秦九也就不是秦九了。她瞪着秦珏，道：“你不能这么对我。你若是再关我，我就告诉母亲。” 秦珏冷笑，“除了母亲，你还能不能有点别的出息？难道我说过的话，你都忘了吗？” 秦九不敢忘。 他说了会打断她的腿。 秦九也想有出息些，但是对上大奸臣，她真的不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和他分庭抗礼，秦夫人是她唯一的筹码，她也只能这么没出息。 “总之，你不能这么关着我。即便我关得了我的人，我也是不服管教，还会继续惹事，到时候给你惹出了什么麻烦，可别我怪我没有事先给你说清楚。” 秦九说自己不服管教说的理所当然，完全没有半点的不好意思。她看着秦珏，再次说道：“所以我们应该好好的商量商量，不能再这么下去了，不然对你我都没有什么好处。” 秦九拿出了一副谈判的姿态，秦珏倒是有些吃惊了，他奇道：“你居然也会威胁人，还会玩这些使心眼的把戏，真叫我刮目相看。” 秦九愣。 他、他这是在说她蠢？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2章 女戒 秦九瞪着秦珏，越发觉得这人可恶了。 但是此时，她也管不了这么多了，就当没有听见好了。 她轻咳一声，继续道：“我的要求也不高，就是想要出去走走，你不能再囚禁我，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惹事了。” 秦九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干，外祖父尚未确定安好，杀她的凶手又还没有找到，她不能就这么一直让秦珏关着，蹉跎岁月。 “不行。”秦珏想也不想就拒绝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只要赵家还在一天，你就不会死心。都过去这些年了，你什么时候安分过了？” 赵家？什么赵家？ 秦九眨了眨眼睛，有些疑惑，却忍着没有问出来。 这种自露马脚的事情，她才不会干呢。 但是现在这个赵家，显然已经成为了她的拦路石。 秦九再次认真道：“哥，我真的以后再也不敢离家出走了，我真的不会再调皮捣蛋了，你不要关我了好不好？算我求你了。” 秦珏正眼瞧她，脸色冷了下来，虽然他本来就绷着一张脸，也无所谓冷不冷脸的，但是此时，秦九却是真切感受他整个人变得比之前要阴沉了一些。 她不知道自己哪里又做错了，说了哪句话让他不开心了。 阴晴不定，喜怒无常。 秦九暗暗撇嘴，却是没有说什么，只等着秦珏发话。 “你保证，再也不惹事了，那赵家你不回了么？”秦珏冷眼瞧她，“倘若我不让你回去，你可答应？” 他问的这话，在秦九听来，颇有些莫名其妙。 她心中忐忑了一会儿，之后才答道：“不回了，只要哥哥你不再关着我，我可以——” 只是她话还没有说完，秦珏就出声打断了她，“简直荒唐！” 他眸中氤氲着怒气，连语调都有些变了，“你真当我是那么好骗的？竟然如此儿戏，你以为我会上你的当吗？简直不知所谓！” 不是，她还什么都没有做呢！ 秦珏内心哀嚎一声，她有心要辩解几句，但是却很快就打消了念头。 不能……对于秦九来说，秦珏这怒气的确是莫名其妙，但是对于“秦玖”来说，却不是。 她不能轻举妄动。现在很显然她又再次触及到了秦珏的逆鳞，但是秦九并不知道那是什么。 似乎是……跟赵家有关？ 赵家，什么赵家呢，秦九一时想不明白，她看着秦珏，试图打消他的怒气。 “此事不必再多说。”秦珏也懒得理她了，“你现在被关了一关就学乖，也不至于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倘若要我信你，就该拿点真凭实据来，让我相信你有改过的决心。空口白牙的，你让我怎么信你？” 从他这句话来说，他还是挺了解秦九的。 若是不是急着去看外祖父，秦九现在也不至于会这么着急着出门。现在秦珏又是这幅水火不侵，不为所动的模样，她要想说服秦珏放她出去，又谈何容易。 要是偷偷逃出去…… 秦九在暗暗思索着这个行动的可能，成功的几率到底多大，但是她很快就放弃了，因为她觉得，秦玖能找到一个狗洞爬出去，那完全就是个意外。而秦九现在肯不肯爬狗洞那还得另说，经过这么一件事之后，秦珏肯定就把秦府所有的狗洞都封起来了。 况且，她跑了出去，就算找到了外祖父，她也是还要回到秦家的，毕竟现在顶着人家的壳子，她不回秦家，又能回哪里去？ 到时候，大奸臣的雷霆之怒，只怕她承受不起。一条腿估计还不够，要加几根肋骨？ 这么一想之后，秦九绝望了。 她只想要出个门却比翻山越岭还要难上不少，明明外祖父就在京城，彼此相隔也没有多远，但是她却见而不得，没有归期。 秦九看着秦珏，心里暗恨着，眼中却突然落下泪来。 只是，她这招对于秦珏，还是不管用的。 秦珏看见她哭，也只是怔了怔，之后继续低头，忙活自己的事情，又再次当她不存在似的。 秦九还没有滴下来的眼泪，就这么将滴未滴的蓄在眼眶里。 她牙根痒了起来，恨不得扑上去，咬大奸臣几口，但是还是控制住了。 眼看秦珏还是没有要理会她的意思，秦九也顾不得许多了，她直接扑倒在秦珏身前，用手拽住他的宽袖，哭的泪眼朦胧。 “哥我错了，你大人有大量，千万别和我计较啊，以前我年少不懂事，做了很多荒唐事，但是我知错能改，你千万别如此待我！” 秦珏充耳未闻，只是颇为嫌弃的把自己的衣袖从秦九的手中抽回来。 “成何体统！” 他愠怒起来，看着秦九目光不善。 但是却还是没有松口，要让秦九出门，只是揪着她的仪容不放。 “女孩子，有哪个像你这样的，整天没个定性！如此拉拉扯扯，也是你能干的事情？你的那些诗书女戒，全都读到狗肚子里了！” 秦九一怔，下意识反问道：“原来我还读过这种东西？” 秦九这话，本来没有别的意思，她在学堂里，虽然斗鸡走狗，但是学的却是四书五经，读的是明经诗赋，秦珏说的这些，她倒是真没有读过。 但是当她出口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问了句傻话。 “荒唐！”秦珏脸黑了，他盯着秦九，喝道：“你简直太不像话了！看来，不仅仅是我说的话，你没有放在心上，就连你夫子所教的东西，你也一样都没有放在心上！” 秦九缩了一下脖子，乖乖的放开了秦珏。 她很识时务的道：“哥我错了，刚才是同你开玩笑的，别当真。” 秦珏却不信她，冷笑道：“即是开玩笑的，那么你倒是给我背一背，让我考校考校你的课业。” 她……不会。 其实定北侯以前也给她扔过一本女戒，只是被秦九拿去垫桌脚了。 秦九咬着牙齿，支支吾吾，却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秦珏又是气得冷笑，他恶狠狠的道：“你这辈子想出去，做梦吧！”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3章 打听 秦九没有想到，居然会弄巧成拙，明明她是来让秦珏把她放出去的，但是现在，她却把事情弄得更糟了。 她呆愣在原地，半晌之后，才哀嚎一声，“哥，我真的知道错了！” 天地良心，她从来没有这么诚恳的认错，以前不管是夫子，还是定北侯耳提面命的，但是秦九硬着脖子，愣是不悔改。 今天她认错的次数，可比她一生认错的次数还要多。 虽然她的那一生也实在太短了些。 秦珏瞥她，脸上的怒色还没有消散下去，依旧是阴沉得厉害。 他一甩袖子，直接道：“你走吧，我还有得忙，若是还是要继续无理取闹，我就让人把你压回去。” 顿了顿，秦珏又冷笑起来，“看来是我派的人还不够多的缘故，居然还让你找到功夫潜逃了出来。你的本事，可真是越来越大了。” 他似笑非笑的，说出了这么一通话，虽然听着像是夸赞，但是秦九却觉得很冷。她打了个寒噤，之后咬牙道：“可你也实在是太霸道了……” 动不动就要打断她的腿，还不许她跑出来。秦九什么时候受过这等委屈，她现在只觉得，这秦珏简直就是上天派来惩罚她，因为她上一辈子不服管教，过得太滋润了，所以这辈子就来了个秦珏这样对她。 秦珏重新做回自己的椅子上，淡淡道：“识相的就赶紧回去，别逼我让人把你送走。” 他说的送可不是送这么云淡风轻的，肯定是要动好大一番手脚。 秦九不想受罪，但是却也不想这么容易就放弃了。她好不容易才来到这儿的，同样的把戏，可一不可二，大奸臣以后铁定会防着她，不让她跑出来了。 秦九想了想，放轻了声音，道：“你要关我可以，可是总得有个期限吧？若是一直这么关下去，难道我就只能待在家里一辈子？” 她现在也只能妥协了，秦珏油盐不进，铁了心的要关她，秦九若是再闹，铁定会被他收拾的。现在先服个软，以后再见机行事。 秦珏抬头看她，片刻后，却是笑了起来，“你说你要改过可是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哪里是要改过的样子？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到黄河心不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的什么主意，缓兵之计，也不是这样用的。等你什么时候真正学乖了，再来和我说这句话。” 秦九脸色一白，她有些慌乱的低下头来，不敢看秦珏。 果然大奸臣就是大奸臣，眼力果然老辣得很，她实在不应该小瞧了他。 只是现在，秦珏这个不许，那个不让，她又不能坐以待毙，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若是可以重来一次，秦九一定在第一眼见到秦珏的时候，就抱着他大喊几声哥哥，痛哭流涕，悔过自新，现在也不至于会变成这幅模样了。 不对，现在之所以会有这种情况，本来跟她也没有什么关系，这都是秦玖留下来的债，现在全都报应到她身上来了。 她用着人家的身体，这也是莫可奈何的事情，由不得她。 秦九又想要装装可怜，让秦珏收回成命，但是想到他这幅无动于衷的模样，她就懒得浪费自己的眼泪了。 不过话说，这秦玖到底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值得秦珏这样对她？况且，秦夫人又疼秦九疼得厉害，若是真是个一无是处的娇纵的小姑娘，又怎会让秦夫人如此？ 秦九想不明白，也就不想下去了。现在麻烦一大堆，她还没有解决掉自己的事情，可没有功夫去管秦玖留下来的烂摊子了。 秦九转身想走，但是想想又觉得气不过，刚想要回头，对着秦珏重重的冷哼一声，借此表达她的不满，但是她刚扭头的时候，却又硬生生忍住了。 改过自新，改过自新…… 秦九在心底反复默念着，这才心底那股冲动抑制下去。 但是，秦九刚走出去没有多久，又很快折回来。 秦珏看到她，颇有些不耐烦，“不要来烦我。” 竟是搭理都不想搭理她，秦九也不把他这幅爱答不理的模样放在心上，她撇了撇嘴巴，轻手轻脚的靠近秦珏，想了好一会儿，她才决定开口道：“哥，我想问你件事儿。” 没想到，不过这短短的几天功夫，她这一声哥叫起来，已经如此的顺溜了。 当然，只有在她心虚，或者有事相求的情况下这声哥哥才会叫得如此顺口。 秦珏听了她的话，眉毛都没有动一下，只是手中那着的书卷翻了一页，屋内一时只有纸张相互摩擦的声音响起。 秦九咬牙，继续道：“我就是想问问，刚刚那个人，怎么会来到这儿的？和哥哥有什么关系？” 秦九不知道，这话问出去，秦珏会如何看她，但是不问她又忍不住。 这实在太奇怪了。 乔远志会出现在这儿，这让她怎么想都想不通。 秦珏终于抬头来正眼瞧她了，他面色有些凝重，“你问这个做什么？” 语气里带着微微的防备，秦九也知道自己这话问得奇怪，一时也不敢太过冒进。她扭捏着，说道：“那个……我就是觉得他有些眼熟了，所以来问问的，没什么别的意思。” 这话说得连她自己都心虚起来。 果不其然，秦珏根本就没有相信她的话，他淡淡道：“你看谁都觉得眼熟，莫不是因为对方长得好看，你这才问的吧？” 绝对不是！ 秦九张大嘴巴，不明白好好的，秦珏怎么会想到这方面上去的。 她硬气道：“不是！” 秦珏上下打量她一眼，像是第一次认识她一样，“我说，你莫不是见人家长得好，就……图谋不轨？” 混蛋！他说的这是什么话！她是这么肤浅的人么！ 秦九暗暗咬牙，她瞪着秦珏，最后一转身跑了出去了。 她觉得，她要是继续再待下去的话，难保不会控制不住自己，跳起来一拳打到他脸上去。 而这么做的后果太惨重，她承担不起。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4章 红鸾 秦九在房间里待了三天这三天来，她乖乖的，什么也没有做，就一直思过。 她想，她至少要做出思过的假象来，大奸臣才会看见她的诚心，才有可能放她出去。 她是在“思过”，但是她心里面真正在想什么东西，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但是秦九的诚心并没有打动秦珏，反而是先把秦夫人给盼回来了。 秦夫人刚刚上香回来，一回府就直奔秦九的院子，她一脸激动，就连守在秦九院子旁边的那些人都给忽视了，直接对他们视而不见，对这反常的现象全然不放在心上。 秦九看见秦夫人时，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她的靠山！ “母亲！” 之前一直憋在胸口的那一声母亲，此时毫无防备的喊了出来，秦九有些愣怔，她看着秦夫人，还没有来得及响起她那早逝的母亲，还未有什么感想，那秦夫人就一把抱住她。 “我的儿呀！你受苦了！母亲不在这些天，你可有好好的？” 秦九被她按在怀里，有些喘不过气来，她挣扎了一下，却挣不开。 这秦夫人的劲也未免太大了！ “我……”秦九本来想说不好的，她被大奸臣天天这么关着，想好也好不了，但是话到唇边，却是硬生生的拐了个弯，“我很好……” 若是大奸臣认为她又跑到秦夫人跟前告状，又跑来跟找她算账，那可得不偿失了。 秦夫人摸着秦九的脸庞，说道：“清减了不少，没有好好用饭？” 她……有。 秦九干笑着，不打算继续让秦夫人问下去了。照这模样，秦夫人很有可能把她的吃喝全都问过了才肯罢休。 “那个……这几天来，我可想您啦。”秦九拉着秦夫人坐下，问道：“您去寺庙上香，不知道都有遇见哪些好玩的事情呢？” 她得和秦夫人拉进关系，套套关系才才信，秦夫人就是她在这里最大的依仗，是她唯一和大奸臣叫板的筹码。 秦夫人有些嗔怪的道：“哪里能这么说话呢？母亲是去上香礼佛，不是去玩的，让佛祖听见了，定然不开心的。” 秦九悻悻闭嘴，不敢再说话了。 佛祖若是真宽厚仁慈，哪里会在意这些东西？ 过了一会儿，秦夫人又满脸激动起来，她拉着秦九的手，说道：“玖玖母亲向佛祖求了一支签，是上上签！” 秦九其实不太相信这些东西。 若是真的应了这吉兆，那么秦玖就该一路顺遂才是，只是可惜，真正的情况是，秦玖不知所踪，让她占了她的身子。 这样说来，这所谓的吉卦也不过是一个笑话罢了。 但是这些话，秦九可不会轻易说出来。 她笑了笑，应和着道：“我不说就是……” 她这次服软这么快，再没有像以前一样懂不懂就撅嘴巴，撅得老高的，秦夫人觉得有些奇怪，却并未深究，她依旧是一脸激动不可自已。 她说道：“玖玖，大师说了，你最近红鸾星动！看来是好事将近了！” 秦玖正喝着一口茶，听到这话，顿时喷了出来。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5章 猜测 看来秦玖的身世……有些复杂。 秦九不知道该不该继续问下去了，秦夫人现在情绪很不稳定，她看着秦九，嘴唇一直在抖着，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直落个不停。 她握着秦九的手中，那力道大得秦九面露痛处之色。 “母亲……您还好吗？” 秦夫人摇头，之后又点头。 她说不出话来了，一张口，逸出的是几声零散的抽泣声。 秦九看不下去了，伸手拍着她的肩膀，柔声道：“母亲不必如此，其实我这些年来，也没有受什么苦，过得很好。” 对于这秦玖的身世，从现在的情况上来看，秦九只是一知半解，但是也能推测出来个大概。 秦玖应当在小时候，因为一些别的原因，被送离秦府，所以才和秦珏相隔多见未见。 而秦夫人说了，秦九这些年来，都在外头受苦，那么她所待的地方，应该比不上秦府。再加上那莫名其妙的赵家…… 秦玖是在小时候的时候，被送往赵家养大，随后才被送回秦府的？ 若是秦玖一开始就被送走，没有留在秦府里生活，和秦珏有所隔阂，那也是理所应当的了。 秦九自觉自己已经猜测到了事情全部的真相，忍不住有些得意起来。但是现在，她即使知道了这些事情，但是于她而言，还是一点用处都没有的。 “孩子，委屈你了。” 秦夫人一个劲的在说委屈，但是她真不觉得委屈。要说委屈的话，那也就是这些天来，秦九被秦珏管着，整天闭门不出的事情了。 但是碍于大奸臣的见微知着，秦九可不认为，自己嫩能蒙混过关。 “母亲，我不苦，你可别哭了。” 秦九柔声安慰的摸着秦夫人的手背，一直在安慰她 秦夫人有些嗔怪的道：“哪里能这么说话呢？母亲是去上香礼佛，不是去玩的，让佛祖听见了，定然不开心的。” 秦九悻悻闭嘴，不敢再说话了。 佛祖若是真宽厚仁慈，哪里会在意这些东西？ 过了一会儿，秦夫人又满脸激动起来，她拉着秦九的手，说道：“玖玖母亲向佛祖求了一支签，是上上签！” 秦九其实不太相信这些东西。 她这次服软这么快，再没有像以前一样动不动就撅嘴巴，撅得老高的，秦夫人觉得有些奇怪，却并未深究，她依旧是一脸激动不可自已。佛祖若是真宽厚仁慈，哪里会在意这些东西？ 过了一会儿，秦夫人又满脸激动起来，她拉着秦九的手，说道：“玖玖母亲向佛祖求了一支签，是上上签！” 秦九其实不太相信这些东西。 若是真的应了这吉兆，那么秦玖就该一路顺遂才是，只是可惜，真正的情况是，秦玖不知所踪，让她占了她的身子。 这样说来，这所谓的吉卦也不过是一个笑话罢了。 但是这些话，秦九可不会轻易说出来。 她笑了笑，应和着道：“我不说就是……” 她这次服软这么快，再没有像以前一样动不动就撅嘴巴，撅得老高的，秦夫人觉得有些奇怪，却并未深究，她依旧是一脸激动不可自已。 她说道：“玖玖，大师说了，你最近红鸾星动！看来是好事将近了！” 秦玖正喝着一口茶，听到这话，顿时喷了出来。 红鸾星动…… 秦九瞪大眼睛，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秦夫人，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秦夫人则是有些责怪的拍了拍她的肩，说道：“你这孩子，也不知道慢些，这么急躁做什么？还有人会抢了你的水喝不成？” “不是……”秦九默了一会儿，又道：“红鸾……星动。” 这卦果然是不靠谱的，竟然连这样的事情都卜算出来了。 秦玖不好，她秦九现在也没有心思去找什么如意郎君。可见这卦一点也不能信。 秦九摸着茶杯，不时点着那边缘，不知该该如何说了。 她现在可没有空去管那什么红鸾星动的事情，她要做的是出门一趟，去见见外祖父。 “母亲，哥哥有没有说什么？”秦九试探着问了这么一句。 “珏儿？”秦夫人眉毛一挑，有些不明白秦九为何有此一问，片刻之后，她脸色冷了下来，“可是他又对你做了什么不客气的事情？” 秦九的脑袋本来都快要点下来，但是点到一半又给抬了回去，她干笑着，“没有……怎么会……” 欺软怕硬啊欺软怕硬！ 秦夫人见她如此，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玖玖，你千万莫要怨怼你哥哥，你爹早早的撒手而去，一闭上眼睛，就什么也不管了。他倒走了个干净，只留下我们孤儿寡母的，活得艰难。不过幸好你哥哥是个争气的，他平时琐事缠身，还要顾着我们这一大家子，已经很忙了。你与他多年未见，彼此之间有些隔阂也是理所应当，你千万莫要因此怨怼他。” 秦夫人说的这一句话，透露的信息太多了，秦九脑子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原来她爹早逝，现在秦府全靠秦珏一个人撑着，秦珏是大名鼎鼎的大奸臣，想来秦府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倒得那么快。但是担上这样的名声，秦珏要是有一天也倒下了，那么他们的日子可真就难过了。 不过想来以秦珏的手段，他也不会那么容易被斗垮的，她死的时候，他已经是大奸臣了，现在她活了，他依旧还是大奸臣。由此可见，秦珏估计会屹立不倒。 不过，她与秦珏多年未见，那又是怎么回事？ 还有那莫名其妙的赵家…… 秦九眨了一下眼睛，她看向秦夫人，甜甜的笑了几声，“母亲，这些我都知道，定然不会埋怨哥哥的。这些年来，我和哥哥并未待在一起，彼此之间难免生疏，这些我都不怪他。哥哥总是哥哥，我难道会因为他对我摆脸色，就不认下这个哥哥了？” 秦九只是试探的说了一下这么一番话，可秦夫人听了之后，却是神色大恸，她眼眶红了起来，眼泪很快就落下来。 她拍了拍秦九的手背，满脸的泪痕，“孩子，这些年来，苦了你了。母亲当初就不该答应要把你送走，以致于你这些年都不归家，这才会有如今的模样，都是母亲不对。”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6章 赴宴 秦九知道，簪花宴虽然是长公主宴请一帮待嫁的姑娘去吃酒赏花，但是其实却是有着另一层的意思。 除了这些待嫁的姑娘之外，一般簪花宴也会宴请尚未娶妻的儿郎，如此一来，这宴会的意图就很明显了。 虽然美其名曰为簪花，听着风雅，但是实际上也不过是要去相亲罢了。 秦九以前从来没有想过，会要去参加这样的宴会，也从未想过，她有一天居然也会参与。 她现在……其实是有点激动的。 但是转而想到，不管是她自己的名声，还是以秦玖的名声去参加这簪花宴，想必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这么一想之后，秦九刚有点蠢蠢欲动的心顿时就歇了下来。 而秦夫人此时还是一脸激动，她不时闭上眼睛，嘴里在低声的嘀咕着什么。 秦九倾耳听着，发现她念叨的是什么“佛祖保佑”“一切顺遂”“找到如意郎君”…… 秦九低头看了自己一眼，顿时觉得，秦夫人这希望很可能会落空了。 先不说，以她臭名昭著，是否有人会瞧得上她，即使有人正好瞎了眼，秦九也不会有心思去嫁给人，生儿育女，了此一生。 她重活一世，该干的事情一样也没有干成，绝对不会让自己待在后宅里，就这么蹉跎岁月。 秦九叹了一口气，到底是没有把实话说出来，浇灭秦夫人的一腔热血。 就让她多高兴一些时候吧，虽然她的臆想在到达长公主的府邸时，是注定要破灭的。 秦九瞪着秦珏，越发觉得这人可恶了。 但是此时，她也管不了这么多了，就当没有听见好了。 她轻咳一声，继续道：“我的要求也不高，就是想要出去走走，你不能再囚禁我，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惹事了。” 秦九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干，外祖父尚未确定安好，杀她的凶手又还没有找到，她不能就这么一直让秦珏关着，蹉跎岁月。 “不行。”秦珏想也不想就拒绝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只要赵家还在一天，你就不会死心。都过去这些年了，你什么时候安分过了？” 赵家？什么赵家？ 秦九眨了眨眼睛，有些疑惑，却忍着没有问出来。 这种自露马脚的事情，她才不会干呢。 但是现在这个赵家，显然已经成为了她的拦路石。 秦九再次认真道：“哥，我真的以后再也不敢离家出走了，我真的不会再调皮捣蛋了，你不要关我了好不好？算我求你了。” 秦珏正眼瞧她，脸色冷了下来，虽然他本来就绷着一张脸，也无所谓冷不冷脸的，但是此时，秦九却是真切感受他整个人变得比之前要阴沉了一些。 她不知道自己哪里又做错了，说了哪句话让他不开心了。 阴晴不定，喜怒无常。 秦九暗暗撇嘴，却是没有说什么，只等着秦珏发话。 “你保证，再也不惹事了，那赵家你不回了么？”秦珏冷眼瞧她，“倘若我不让你回去，你可答应？” 他问的这话，在秦九听来，颇有些莫名其妙。 她心中忐忑了一会儿，之后才答道：“不回了，只要哥哥你不再关着我，我可以——” 只是她话还没有说完，秦珏就出声打断了她，“简直荒唐！” 他眸中氤氲着怒气，连语调都有些变了，“你真当我是那么好骗的？竟然如此儿戏，你以为我会上你的当吗？简直不知所谓！” 不是，她还什么都没有做呢！ 秦珏内心哀嚎一声，她有心要辩解几句，但是却很快就打消了念头。 不能……对于秦九来说，秦珏这怒气的确是莫名其妙，但是对于“秦玖”来说，却不是。 她不能轻举妄动。现在很显然她又再次触及到了秦珏的逆鳞，但是秦九并不知道那是什么。 似乎是……跟赵家有关？ 赵家，什么赵家呢，秦九一时想不明白，她看着秦珏，试图打消他的怒气。 “此事不必再多说。”秦珏也懒得理她了，“你现在被关了一关就学乖，也不至于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倘若要我信你，就该拿点真凭实据来，让我相信你有改过的决心。空口白牙的，你让我怎么信你？” 从他这句话来说，他还是挺了解秦九的。 若是不是急着去看外祖父，秦九现在也不至于会这么着急着出门。现在秦珏又是这幅水火不侵，不为所动的模样，她要想说服秦珏放她出去，又谈何容易。 要是偷偷逃出去…… 秦九在暗暗思索着这个行动的可能，成功的几率到底多大，但是她很快就放弃了，因为她觉得，秦玖能找到一个狗洞爬出去，那完全就是个意外。而秦九现在肯不肯爬狗洞那还得另说，经过这么一件事之后，秦珏肯定就把秦府所有的狗洞都封起来了。 况且，她跑了出去，就算找到了外祖父，她也是还要回到秦家的，毕竟现在顶着人家的壳子，她不回秦家，又能回哪里去？ 到时候，大奸臣的雷霆之怒，只怕她承受不起。一条腿估计还不够，要加几根肋骨？ 这么一想之后，秦九绝望了。 她只想要出个门却比翻山越岭还要难上不少，明明外祖父就在京城，彼此相隔也没有多远，但是她却见而不得，没有归期。 秦九看着秦珏，心里暗恨着，眼中却突然落下泪来。 只是，她这招对于秦珏，还是不管用的。 秦珏看见她哭，也只是怔了怔，之后继续低头，忙活自己的事情，又再次当她不存在似的。 秦九还没有滴下来的眼泪，就这么将滴未滴的蓄在眼眶里。 她牙根痒了起来，恨不得扑上去，咬大奸臣几口，但是还是控制住了。 眼看秦珏还是没有要理会她的意思，秦九也顾不得许多了，她直接扑倒在秦珏身前，用手拽住他的宽袖，哭的泪眼朦胧。 “哥我错了，你大人有大量，千万别和我计较啊，以前我年少不懂事，做了很多荒唐事，但是我知错能改，你千万别如此待我！”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7章 宴上 她们两人走过一处回廊，远远瞧着，便见前方的水榭满满当当的，挤了不少人。 秦夫人和秦九还未走近，便听见了丝竹之声响起，人声夹杂在其中，零零碎碎的飘过来，听起来有些飘忽。 秦九莫名其妙的变得紧张起来，她一把抓住秦夫人的手掌，脸上的神色有些凝重。 秦夫人察觉到她的变化，便拍了拍她的手，柔声安慰道：“莫激动，就算我们是来找如意郎君的，但是也要矜持！” 秦夫人语重心长，秦九听了这话，却又是莫名其妙的安静下来，没有那么激动了。 她想还是办正事要紧，虽然她第一次参加这种宴会，难免有些好奇，但是以秦夫人现在这模样，很有可能待会她多看了哪个人几眼，那个倒霉蛋估计就要成为秦九的夫婿了。 秦夫人拉着秦九的手，来到了那处水榭。 一眼进去，看到的就是那众星拱月的长公主。她被许多宗妇围着，一群人正在说说笑笑的，好不热闹。 但是，这里欢闹的景象，在她们母女两个进来的时候就终结了。 安静，除了安静还是安静。 秦九转了转眼珠子，发现众人的目光都落在她们两个身上。 气氛有些沉默起来。 秦夫人对于现在的这种情形，看着倒是习以为常了。她大大方方的，走到长公主面前拜倒。 “臣妇李氏拜见长公主，长公主万福金安。” 她此刻，全然没有对上秦九时，动不动掉泪，随时会方寸大乱的模样。 她这幅模样，倒是符合一个宗妇的做派。不管怎么说，秦珏都是大奸臣，作为他的母亲，当然也不能落于人后了。 秦夫人突然扯了秦九一把，秦九这时候才回过神来。 她跟着见礼，所幸长公主并没有难为她们，很快就让她们落了座。 不过在秦九的记忆中，长公主本来也是个和善的人。她脸上时刻端着笑意，笑的非常的温和无害。 她现在已经是有四十了，却是风韵犹存。至少秦九死之前和秦九死之后，长公主都没有发生什么变化。只是眼角的皱纹多添了几道，不过这些都掩盖在那些敷着的粉黛底下，瞧也瞧不清楚。 “倒是没有想到，秦夫人今日居然会上本宫这儿来呢。倒叫本宫大吃一惊了。”长公主笑着，她偏了偏脑袋，看着秦夫人和秦九，道：“一些时日不见，令爱出落得倒是越发水灵了。” 水灵，的确是。 秦玖本来就比秦九小些，而且这张脸好像怎么也长不大似的，往嫩里长，她看上去，硬是比实际的年龄要小几岁，再加上身形娇小，单单从样貌看上去，也不过是个半大的小姑娘。 实际上，秦玖这个身体，已经有十八岁，算是个老姑娘了。 秦九没有想到，居然会弄巧成拙，明明她是来让秦珏把她放出去的，但是现在，她却把事情弄得更糟了。 她呆愣在原地，半晌之后，才哀嚎一声，“哥，我真的知道错了！” 天地良心，她从来没有这么诚恳的认错，以前不管是夫子，还是定北侯耳提面命的，但是秦九硬着脖子，愣是不悔改。 今天她认错的次数，可比她一生认错的次数还要多。 虽然她的那一生也实在太短了些。 秦珏瞥她，脸上的怒色还没有消散下去，依旧是阴沉得厉害。 他一甩袖子，直接道：“你走吧，我还有得忙，若是还是要继续无理取闹，我就让人把你压回去。” 顿了顿，秦珏又冷笑起来，“看来是我派的人还不够多的缘故，居然还让你找到功夫潜逃了出来。你的本事，可真是越来越大了。” 他似笑非笑的，说出了这么一通话，虽然听着像是夸赞，但是秦九却觉得很冷。她打了个寒噤，之后咬牙道：“可你也实在是太霸道了……” 动不动就要打断她的腿，还不许她跑出来。秦九什么时候受过这等委屈，她现在只觉得，这秦珏简直就是上天派来惩罚她，因为她上一辈子不服管教，过得太滋润了，所以这辈子就来了个秦珏这样对她。 秦珏重新做回自己的椅子上，淡淡道：“识相的就赶紧回去，别逼我让人把你送走。” 他说的送可不是送这么云淡风轻的，肯定是要动好大一番手脚。 秦九不想受罪，但是却也不想这么容易就放弃了。她好不容易才来到这儿的，同样的把戏，可一不可二，大奸臣以后铁定会防着她，不让她跑出来了。 秦九想了想，放轻了声音，道：“你要关我可以，可是总得有个期限吧？若是一直这么关下去，难道我就只能待在家里一辈子？” 她现在也只能妥协了，秦珏油盐不进，铁了心的要关她，秦九若是再闹，铁定会被他收拾的。现在先服个软，以后再见机行事。 秦珏抬头看她，片刻后，却是笑了起来，“你说你要改过可是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哪里是要改过的样子？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到黄河心不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的什么主意，缓兵之计，也不是这样用的。等你什么时候真正学乖了，再来和我说这句话。” 秦九脸色一白，她有些慌乱的低下头来，不敢看秦珏。 果然大奸臣就是大奸臣，眼力果然老辣得很，她实在不应该小瞧了他。 只是现在，秦珏这个不许，那个不让，她又不能坐以待毙，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若是可以重来一次，秦九一定在第一眼见到秦珏的时候，就抱着他大喊几声哥哥，痛哭流涕，悔过自新，现在也不至于会变成这幅模样了。 不对，现在之所以会有这种情况，本来跟她也没有什么关系，这都是秦玖留下来的债，现在全都报应到她身上来了。 她用着人家的身体，这也是莫可奈何的事情，由不得她。 秦九又想要装装可怜，让秦珏收回成命，但是想到他这幅无动于衷的模样，她就懒得浪费自己的眼泪了。 不过话说，这秦玖到底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值得秦珏这样对她？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8章 熟人 宴会的气氛，居然莫名其妙的变得和谐起来。 秦九在一旁看的暗暗咋舌，原来这些贵妇人的生活，花样也是差不多的，谈的最多的，也不过是胭脂水粉。 长公主看着秦九，又突然叹了一口气，她道：“说起来，还是年轻好，像这样不需施朱敷粉，便已经是好颜色，哪像我等，已经迟暮，垂垂老矣。” 一般人都，特别是女人，老了也总是不喜欢说自己老的，长公主突然这么一说，一时间，水榭内又安静下来。而后许多目光又齐刷刷的投向秦九身上去。 明明这里不止是她一个姑娘，为什么只看她…… 秦九几乎要捂住脸，却终究没有做出这么失礼的举动来。 她笑，她努力的笑。 过了一会儿，秦九才干巴巴的说了一句：“其实我觉得……那落芳斋的胭脂挺好用的。我平时和母亲用的，是同一个颜色。” 众夫人又把目光给收了回去。 “哪里，长公主风韵犹存，才是我等所及不上的呢。” “的确是，长公主现在姿容更甚，倒是比那些小姑娘更有些味道了，就像酒啊，年纪越久，就越醇厚。” …… 一时之间，水榭上只能听见那些恭维的声音响起了。 秦九又是看得目瞪口呆，原来这些夫人拍马屁的功夫，倒是一个比一个足。她以前从不参加这些宴会，倒是少了许多乐趣了。 她看得乐不可支，看着那些夫人互相吹捧着，也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过了一会儿，一个婢女上前来，低声的在长公主的耳边说了句什么话，长公主的脸上顿时就露出笑容来。 长公主抿唇笑笑，随后道：“大家都到了此处了，就先去用膳吧，厨房已经备好了酒菜，就等着各位了。” 秦九知道，簪花宴虽然是长公主宴请一帮待嫁的姑娘去吃酒赏花，但是其实却是有着另一层的意思。 除了这些待嫁的姑娘之外，一般簪花宴也会宴请尚未娶妻的儿郎，如此一来，这宴会的意图就很明显了。 虽然美其名曰为簪花，听着风雅，但是实际上也不过是要去相亲罢了。 秦九以前从来没有想过，会要去参加这样的宴会，也从未想过，她有一天居然也会参与。 她现在……其实是有点激动的。 但是转而想到，不管是她自己的名声，还是以秦玖的名声去参加这簪花宴，想必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这么一想之后，秦九刚有点蠢蠢欲动的心顿时就歇了下来。 而秦夫人此时还是一脸激动，她不时闭上眼睛，嘴里在低声的嘀咕着什么。 秦九倾耳听着，发现她念叨的是什么“佛祖保佑”“一切顺遂”“找到如意郎君”…… 秦九低头看了自己一眼，顿时觉得，秦夫人这希望很可能会落空了。 先不说，以她臭名昭著，是否有人会瞧得上她，即使有人正好瞎了眼，秦九也不会有心思去嫁给人，生儿育女，了此一生。 她重活一世，该干的事情一样也没有干成，绝对不会让自己待在后宅里，就这么蹉跎岁月。 秦九叹了一口气，到底是没有把实话说出来，浇灭秦夫人的一腔热血。 就让她多高兴一些时候吧，虽然她的臆想在到达长公主的府邸时，是注定要破灭的。 马车一路前行着，只有车轱辘碾过地面发出的声响。耳边不时回荡着秦夫人那细碎的嘀咕声，这一路走过来，秦九又变得有些昏昏欲睡起来。 她的脑袋一点一点的，眼皮一直耷拉着，有几次甚至都撞到了车壁上。 但是这依旧是无法阻止她的睡意。 秦夫人看到她这副模样，无奈的笑了一笑，她伸手把秦九搂到自己的怀里，让她靠的更舒服一些，不会因为这车上颠簸，就是睡也睡不好。 秦九仿佛找到了一处温暖的所在，触觉很温暖，也很柔软。 秦九蹭了蹭，之后，又找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窝着，然后闭上眼睛，美美的睡过去。 只不过她并没有睡下多久，马上又被吵醒了。 秦夫人拍着她的脸颊，轻轻的唤了一声“玖玖”。 秦九这时候才睁开朦胧的睡眼，她手握成拳，一直在柔着眼睛。 “怎么了？” 她的声音因为睡意听起来，有些含糊不清。话都说不清楚了。 秦夫人摸着她的脑袋，不她因睡觉而弄乱的头发顺好，又把那些落在鬓角的碎发给别到耳后去。 “这傻孩子，是不是睡迷糊了？我们已经到了长公主的府邸了，该下车了。” 秦九这时候才愣愣的点了一下脑袋，反应过来了。 她任由秦夫人拉着她的手，将她带入长公主的府邸。 秦九仰着脑袋，站在门前看那高悬的牌匾，一直静立着没动。 秦夫人觉得她这模样甚是怪异，便道：“怎么了？” “嗯……没事。”秦九摇了一下脑袋，说道：“我们先进去吧，别让人家久等了。” 她只是想起来了，她有一次，也是跟着她的母亲来到这长公主的府邸里做客。 那时候正是阳春三月，春光正好。长公主平时闲得厉害，一旦有什么一些比较特别的景致，就总是要给这个下个帖子，再给那个下个帖子，喜欢把她们邀来家里小坐。 而她的母亲是明月郡主，这些宴会都不会少参与的。不过那一次，却是秦九第一次跟着母亲出席。 彼时，她的母亲和父亲还没有合离，怎么看上去，都当得起一身举案齐眉，琴瑟和鸣。虽然她的父母都不喜欢那些风花雪月，而是都喜欢舞刀弄枪的，但是也着实恩爱。 至少在秦九看来是这样。 但是参加的那一场宴会，却让秦九知道了事情的另一面。 她原本以为，只要自己过得好，是不必理会别人说什么的，却低估了众口铄金这个词的重量。 她的母亲出身高贵，又是皇上亲封的明月郡主，可谓是富贵逼人。而她的父亲……实在没有什么好说道的。如此一来，门不当户不对，在世人眼中就是别的一番景象。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9章 不解 秦九一时之间，也没有再去管这里到底毒发生过什么，怎么会又是现在的模样。 现在簪花宴出了什么事情，但是她现在就只想好好的呆着。 看来秦玖的身世……有些复杂。 秦九不知道该不该继续问下去了，她看着秦夫人，有些纠结的皱起眉头来。秦夫人现在情绪很不稳定，她看着秦九，嘴唇一直在抖着，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直落个不停。 她握着秦九的手中，那力道大得秦九面露痛楚之色，但是她竭力忍着，并没有把秦夫人的手给挥开了。 “母亲……您还好吗？”秦九忍不住问道。 秦夫人摇头，之后又点头。 秦夫人深吸了几口气，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她说不出话来了，一张口，逸出的是几声零散的抽泣声。她现在看着，激动不能自己，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伤心的事情，明明秦九只是试探的提起了那些话，却像是戳着她的心窝似的。 秦九看不下去了，伸手拍着她的肩膀，柔声道：“母亲不必如此，其实我这些年来，也没有受什么苦，过得很好。” 从现在的情况上来看，对于这秦玖的身世，秦九只是一知半解，但是也能推测出来个大概。 秦玖应当在小时候，因为一些别的原因，被送离秦府，所以才和秦珏相隔多见未见。 而秦夫人说了，秦九这些年来，都在外头受苦，那么她所待的地方，应该比不上秦府。再加上那莫名其妙的赵家…… 按照秦九的猜测，秦玖是在小时候，被送往赵家养大，随后才被送回秦府的？ 若是秦玖一开始就被送走，没有留在秦府里生活，和秦珏有所隔阂，那也是理所应当的了。 秦九自觉自己已经猜测到了事情全部的真相，忍不住有些得意起来。但是现在，她即使知道了这些事情，于她而言，还是一点用处都没有的。 “孩子，委屈你了。” 秦夫人一个劲的在说委屈，但是她真不觉得委屈。要说委屈的话，那也就是这些天来，秦九被秦珏管着，整天闭门不出的事情了。而之前的那些生活，若是有什么委屈的地方，那些苦秦玖都受下了，谁也不知道那个小姑娘在赵家发生了什么。 秦九叹了一口气，看着秦夫人欲言又止。她现在想起自己的处境，就忍不住有些发愁起来。 其实秦九要是在此时跟秦夫人告状，大奸臣肯定少不了一顿训，但是之后秦九很有可能就要面对大奸臣的刁难了。碍于大奸臣的敏锐，秦九可不认为，自己能蒙混过关。该知道的，他自会知道。到时候他变本加厉的关着她，可谓是得不偿失了。 “母亲，我不苦，你可别哭了。” 秦九柔声安慰着，她拍着秦夫人的手背，脸上的神色非常的柔和，半点不见平时的张扬之色。 就算她在秦府这些天，一直被秦珏关着，过得很是憋屈，但是哪里值当秦夫人这么多的眼泪的？ 这母亲哭的也太容易了，只要一涉及到秦九，她似乎总是动不动就哭。像是水做的人一样。 秦夫人点了点头，应道：“不哭了，不哭了。”她抬手，偏头用袖口抹去眼泪，半晌之后，才稍稍平静下来一些，没有初时那么激动，话都说不稳了。 秦夫人抬首，看着秦九一脸的慈爱，“如今回来了就好，只要有母亲在一天，没有人能把你赶走。” 秦夫人现在是护犊心切，秦九好不容易才回来了，自然是要当成心肝宝贝的捧着了。虽然秦九并不清楚，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些往事到底对秦夫人造成什么样的影响，让她现在如此溺爱秦九，以至于动不动就要找秦珏算账的。但是她只需一想就可以想得出来，对于一个母亲而言，最不能忍受的就是离开自己的孩子。 秦九的母亲，在她病逝的那一晚，也是拉着她的手，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的话，那些眼泪和着她呕出的血水，混到了一起。她的目光已经开始变得涣散和浑浊，眼睛已经快要看不见光了。 郎中已经说了，怕是强弩之末，活也活不久了，她的心肺都已经死了，病了这么久，早已把她的内里都陶空了，躯壳活着也活得痛苦，但是为了多看她的孩子几眼，却一直不肯闭上眼睛。虽然她眼睛越来越黑，黑到没有一丝亮光，但是看着秦九的时候依旧是慈爱的。 即使她最后闭上眼睛，那只手也依旧是紧紧的抓着秦九的手，力道大得让人无法拿开。 最后那只手由温热变得冷硬，又重新软了下来。秦九才得以逃开禁锢。但是她却没有走，而是又扑在她母亲的床前，大哭了一场。 秦九顿了顿，很快就扬起笑容，她问道：“母亲，不知道您近日来，可有要出门的时候的？” 现在秦珏关着她，秦九不能逃出去，唯一的方法，就是在秦夫人身上了。但是她又不能明目张胆的要求秦夫人带她去见外祖父，所以势必就得想一些名目来掩饰她的目的。 若是秦夫人出门的时候，顺带带着她，秦九就可以司机而动，跟着秦夫人出门，也不用留在这里和秦珏干耗着了。反正秦夫人看上去，可比秦珏好对付多了，又是一副对秦九有求必应的模样，应该很好糊弄。 秦夫人的眼泪一停，她认真的想了想，道：“倒也没有什么好去处，不过……几日后，长公主会在府中举办一场簪花宴，她也给母亲下贴了，不过母亲想你这副性子，去了也是不讨喜，与她们合不来，又何必去那里受气，受人白眼？所以母亲已经打算找个借口推脱掉，不去了。” 原来秦夫人也是有自知之明，自家人都不受别人待见的…… 秦九正想说服她，但是秦夫人却突然眼前一亮，她喜道：“玖玖，我们还是去吧！大师说了，你近日红鸾星动，我们此去，说不定还可以找着一个如意郎君！” 秦九嘴巴一张，想要说出的话就这么噎在口中，再也说不出来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0章 往事 说起晁然，秦九就忍不住要叹息一声，原因无他，只因为这个晁然一向与她不对付。 以前，几乎一见面两人就要掐一场。当然，很多时候，都是秦九自己主动出击，晁然一派淡定，但是也正是因为他淡定无比，也衬得秦九更加的沉不住气，他越是这样，秦九就越是生气，所以就看他越是不顺眼。 闹得最大的一次，是秦九和晁然有一次在宴上闹了一场。 当时是秦九父亲的寿宴上，但是那时候，秦九的父亲已经和明月郡主合离了。明月郡主带着秦九离家，秦九心里面自然是更加的偏向母亲些。况且，她母亲的病，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秦九父亲造成的。 犹记得合离那天，母亲抱着秦九大哭了一场，她脸色哀戚，一直落泪。 在秦九的记忆中，母亲从来都不会是这幅神色。她一向都是明媚而张扬的。她身份尊贵，出身不凡，长这么大一路顺遂，还从来没有人给她气受，她哭这还是头一回。 那时候的秦九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她也知道肯定是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东西。 后来，当秦九再次问起的时候，明月郡主才含糊不清的透露了一点口风——大概她爹是个负心汉云云。 那时候的秦九还没有理解负心汉这个词，只是觉得，母亲这次有些小题大做了。她一直在等母亲带她回家，但是却没有等到。 后来她忍不住偷偷的一个人跑回去，却见她一直期盼着来接他们回家的父亲，此时却抱着另一个女孩，身边还跟着另一个女人，脸上带着开心的笑容。 他让那个女孩坐在他的肩膀上，宠溺的看着她，听着那女孩银铃般的笑声响起。 秦九以前以为，那是只有她才能做的位置。 她就一直躲在角落里，看着那个女孩叫他爹爹，看着那个女人叫他夫君，还不时上前替他擦拭汗水——他带着那女孩玩，玩久了总是要出出汗，即使不出汗，她也要替他擦拭，以示伉俪情深。就如同以前明月郡主对她父亲所做的那样。 不过那个女子，倒是和她母亲不一样，那是个温柔似水的女子，很温柔，不管是说话还是语气，都是很温柔的，看着她父亲的时候，目光带着崇拜的光，和她母亲时刻骄傲的神色不同。 秦九又偷偷跑了回去，谁也没有知道，她跑回去又跑回来了。 只不过从那之后，秦九也总算是明白了负心汉这个词是什么意思了。 但是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而让她绝望的是，她母亲在人前，总是一副高贵决然的模样，看上去似乎过得很好，但是只有她和外祖父知道，她终究是不好的，因为她一直在生病。 郎中说了，心病最难医，没有心药，养也养不好。后来养着养着，她母亲就病死了，而她的父亲带在家里里面，和那对母女过起了自己的小日子。 秦九觉得，她要是再跑回秦家去，那可真是太对不起她那死去的母亲了。 所以那天，在她父亲的寿宴上，她始终不肯叫他一声父亲，也不肯向他道一声贺，许多人都看见了，等着看他们的笑话。 但是秦九不在乎。 她不要脸的时候多了去了，不管怎么传，那些名声于她而言，都是像浮云一样，她根本就不放在心上，会在意的，只有那个名义上是她父亲的男人。 秦九以前从来没有参加过这些簪花宴，所以并不了解这其中有什么门道。不过对于那些青年才俊，她倒不是要眼巴巴的去期盼着他们的出现。因为她在学堂这些年，已经差不多把大齐的青年才俊都给见过了。 今天不管来这儿的是谁，想必她以前都见过的。 就是不知道，过了三年了，对方会有什么样的变化。 秦九夹着那些菜肴，吃了个饱之后，停下筷子，听着那些夫人开始聊天。 说的无非就是哪家的儿郎如何如何啦，哪家的姑娘如何如何啦，随后又是好一顿夸赞。 秦九本来还兴致勃勃的，但是到了后边，就渐渐的失去了兴趣了。 她正百无聊啦的举着杯子，装模作样的晃着，却听见了一些声音。弄得她手上的动作一顿，差点就洒了出来。 “哎，不知道你们听说了没？就是定北侯那一家子呀。”其中一个夫人如此说道。这是她的谈资，所以说到此处，就停住，硬是要吊人的胃口，不肯好好的说下去了。 秦九在一旁瞪大眼睛，等得抓心挠肺的，恨不得就在此时，不管不顾的直接冲上去，扯着那夫人的领子大问她，到底发生了何事。 秦九有些等着不耐烦了，就用手肘子推了推秦夫人的胳膊，“母亲，到底是什么事情啊？” 秦夫人也是一脸的疑惑，她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道：“其实，母亲也不是很很清楚” 她靠近秦九的耳朵，声音极极低极低的说道：“先看看再说。” 原来就连秦夫人也不知道的，秦九也就歇下了心思，又竖起耳朵来听那个夫人说话。 这时候，又是另一位夫人开口道：“其实我听了我家大人提起过，好像是……定北侯的那宝贝外孙女的坟被人给掘了？” 秦九听到此处，顿时双眸一睁，差点坐不住了。 她到底干了什么事，造了啥孽！死了还不算，居然还有人要去扒她的坟的！ 太过分了！ 秦九悲愤。 她现在心里早就把那个掘了她的坟的王八蛋给骂了无数遍了，但是现在她面上却只得忍着，不动声色。 先前开口，率先挑起话头的夫人又笑了笑，她说道：“哪里，那是个误会罢了。也不是什么盗墓贼，就是有人去秦九姑娘的坟前上了柱香，正好被定北侯瞧见了，就闹了一场，动静有点大了，大家以讹传讹，后来传出来的，就是这个模样了，当不得真。” 有人去祭拜她？ 秦九暗暗挑眉，到是有些好奇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1章 面具 秦九和晁然本来就很不对付，两人见面的时候，总是一言不合就要针锋相对，有时候还会大打出手。 晁然不像秦九这么无赖的，不会总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和她掐，但是秦九却是个没脸没皮的，没有她干不了的事情，逼急了什么都能豁得出去。两人相对的次数对了，后来京城的人都差不多知道了，秦九和晁然不对付，而定北侯也就知道了。 没有想到，她死后，晁然居然会去祭拜她。更没有想到的是，外祖父居然如此的小心眼，只不过秦九和晁然有些不对付，晁然来祭拜秦九居然也跟他闹了一场，闹得动静还有点大，大到京中的那些贵夫人都可以拿来当谈资了。 可见，秦九这小心眼，随的是定北侯。 秦九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虽然死亡于她，就好像是睡了一觉一样，但是现在她想起这些往事，却恍如隔世般，居然觉得莫名其妙的恍惚起来。 果然死了就是死了，总归有点和活人不一样的地方。比如别人想起那些往事，至多是回忆，而她则是缅怀自我。 多么……明显的差别。 秦夫人又拉着秦九的手，一脸的忧色，“你这孩子，脸色怎的这么差？若是不舒服，我们要赶紧回去，可千万别强撑。” 秦九讷讷道：“我只是……在想事情。” 秦夫人拍了拍她的肩膀，没有再说什么。 秦九有些心神不宁，不仅仅是因为为等会要找什么借口溜掉而发愁，还因为对这宴会有些不适起来。 这……其实秦九待得蛮舒服的。虽然她在外的名声极差，但是这些夫人都是有涵养的人，不管背地里怎么说，都不会当着秦九的面说一句不是。所以秦倒是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熬，她原本以为会受人白眼的，但是现在看来却不是。 虽然这并不排除因为家里有个大奸臣秦珏的可能，这些夫人可能害怕她回去告黑状害惨了自己夫君，所以这才没怎么样的，但是秦九却觉得自己与自己的人格格不入。 她从来都是想怎样就怎样，因为外祖父说了，他家也就只剩下她这一根独苗了，要是还让她受委屈，那也白戎马了半生，所以秦九一向都是想做什么做什么，想说什么说什么，从来不会带上这些假惺惺的面具。虽然不可否认，有时候这些假惺惺的面具会比直白的表露更让人舒服些，就像这些夫人会在暗地里说道秦九，但是却不会当着她的面说，让秦九尴尬那样。但是秦九还是觉得不自在。 秦夫人突然扯了秦九一把，秦九这时候才回过神来。 她跟着见礼，所幸长公主并没有难为她们，很快就让她们落了座。 不过在秦九的记忆中，长公主本来也是个和善的人。她脸上时刻端着笑意，笑得非常的温和无害。 她现在已经是有四十了，却是风韵犹存。至少秦九死之前和秦九死之后，长公主都没有发生什么变化。只是眼角的皱纹多添了几道，不过这些都掩盖在那些敷着的粉黛底下，瞧也瞧不清楚。 “倒是没有想到，秦夫人今日居然会上本宫这儿来呢。倒叫本宫大吃一惊了。”长公主笑着，她偏了偏脑袋，看着秦夫人和秦九，道：“一些时日不见，令爱出落得倒是越发水灵了。” 水灵，的确是。 秦玖本来就比秦九小些，而且这张脸好像怎么也长不大似的，往嫩里长，她看上去，硬是比实际的年龄要小几岁，再加上身形娇小，单单从样貌看上去，也不过是个半大的小姑娘。 实际上，秦玖这个身体，已经有十八岁，算是个老姑娘了。 突然对长公主这么一夸，秦九就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她笑了几声，脸上一直都笑着。 不管在什么时候发生什么样的事情，笑总是没有错的，她不知道该如何去应酬这些，那就只能笑着。 “长公主谬赞了，这丫头好像怎么也长不大似的，臣妇看了也觉得有些发愁。” 秦夫人口中虽然说着谦虚的话语，但是脸上的神色却全然不是这么回事，秦九被长公主夸了，她就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长公主又是笑起来，她道：“说起来，秦夫人家的小姑娘，现在也应该到了要谈婚论嫁的年龄了吧？不知道可有哪一家中意的儿郎？” 长公主这话刚一说出口，秦夫人脸上顿时绽放出了笑容，而在座的那些夫人，只要家中还有尚未娶妻的，脸色顿时就变得严肃起来。 她们如临大敌，瞪大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等着长公主的下文，就怕她头脑一热，就给她们家的儿郎拉郎配。 她们只不过是来赴宴，要是莫名其妙的就娶了一个悍妇回去，到时候，家中的丈夫估计都能把她们给恨上了。 娶妻娶贤，不管是哪一家的家族都不会想着要去秦九这么个人回去，弄得自己家宅不宁。 大家族的宗妇，可不是一般人能当得了的，秦九显然不能够胜任。 先撇开秦九这个人不谈，一般姻亲，结的就是两家之好，可不是单单两个人之间的婚事这么简单。不管是哪一个后代，每个人的婚事都是要重视的，绝对儿戏不得。 但是她们这些人考虑的事情，秦夫人显然都没有考虑。 既然长公主自己都提出来了，那么她哪里还有不顺着杆子往上爬的道理。 秦夫人脸上似乎能笑出一朵花来，她含笑道：“的确是年纪不小了，要是一直放在家里养着也不太合适，终归是要嫁人的，所以今天这不就是上了长公主的簪花宴，借着这股东风找个如意郎君么？” 停了一会儿，长公主还没有发话，秦夫人就有些迫不及待地问：“就是不知道今天来参加簪花宴的，都有哪些人家的儿郎？” “请的人有些多，不过都是一些青年才俊，现在本宫也不记得啦，等下人都到了，我们再好好相看相看。”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2章 离席 秦九正待着，她不知道现在秦夫人到底都想到什么地方去了，还自我联想到了那么多的事情。就连秦九自己也不知道她到底看上哪个人了，秦夫人就这么急着给她定下了婚事。 哦不，只是她单方面的定下了，不管是秦九还是那被秦夫人看上的那家世不好的倒霉鬼，他们谁也没有反应过来。 眼看着那晁然越走越远，似乎要前行而去，也不知道要去哪个地方。不过依秦九猜测，估计是驸马都尉那里去了。 秦九暗暗的松了一口气，眼看着天色将暗了，而她要去见的外祖父现在还没有着落，秦九不禁有些着急起来。 这宴会她也不耐烦待下去了。 她扯了扯秦夫人的手臂，小声的问道：“母亲，我们现在是不是该走了？” “只是还没有开始呢。”秦夫人皱眉，颇有些恋恋不舍，那些请来的青年才俊都还没有入席，现在就这么走了，也的确是有点可惜了。 秦九嘟囔着道：“只是我待着有点不舒服，刚才母亲说了，若是不舒服可不用强撑着，我们回去便是。” 秦夫人一噎，一时也没辙了。 秦夫人又拉着秦九的手，一脸的忧色，“你这孩子，脸色怎的这么差？若是不舒服，我们要赶紧回去，可千万别强撑。” 秦九讷讷道：“我只是……在想事情。” 秦夫人拍了拍她的肩膀，没有再说什么。 秦九有些心神不宁，不仅仅是因为为等会要找什么借口溜掉而发愁，还因为对这宴会有些不适起来。 这……其实秦九待得蛮舒服的。虽然她在外的名声极差，但是这些夫人都是有涵养的人，不管背地里怎么说，都不会当着秦九的面说一句不是。所以秦倒是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熬，她原本以为会受人白眼的，但是现在看来却不是。 虽然这并不排除因为家里有个大奸臣秦珏的可能，这些夫人可能害怕她回去告黑状害惨了自己夫君，所以这才没怎么样的，但是秦九却觉得自己与这里的人格格不入。 她从来都是想怎样就怎样，因为外祖父说了，他家也就只剩下她这一根独苗了，要是还让她受委屈，那也白戎马了半生，所以秦九一向都是想做什么做什么，想说什么说什么，从来不会带上这些假惺惺的面具。虽然不可否认，有时候这些假惺惺的面具会比直白的表露更让人舒服些，就像这些夫人会在暗地里说道秦九，但是却不会当着她的面说，让秦九尴尬那样。但是秦九还是觉得不自在。 她现在只想着，要快点结束这场宴会，然后借故离开。到时候和秦夫人一起离开长公主的府邸，她就想方设法溜掉去找外祖父。 秦九暗搓搓的想着，一时之间，阴郁的心情才散去了些。 秦九在等待中又觉得有些无聊了。 她端着一杯酒，下意识想要喝，却又拿起了又放下，想喝又怕误事，一时之间几次具备踌躇不定。 突然，宴上原本言笑晏晏的气氛一滞，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秦九一愣，回过神来。她原本还以为是自己的缘故，让这群夫人又看了笑话。 她连忙摸摸自己的脸，再摸摸自己的手，但是却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 这时候，在她身边的秦夫人扯了她一把，秦九才安定下来。 秦夫人对她使了个眼色，秦九顺着看过去，就看见了方才她们这些人所待着的水榭正有一群人走过来。 秦九瞪大眼睛，呆愣在原地。 她她认得……为首的那个人。 晁然！ 秦九好像在掩饰着什么一样，顿时变得有些慌乱起来。她一直低着头，想要掩住自己的脸不让别人看见。但是她却想岔了，她想避开的只有晁然一个人，而晁然离得这么远，是不会看到她的脸的。就算晁然眼力过人，真的看见了，那也看见的只是秦玖的脸，而非她秦九的。 可见做贼心虚这句话不管放在任何时候都适用的。 秦九正有些惶惶不安着，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为什么要有这幅模样，但是却不能控制自己，真是莫名其妙。 突然，秦夫人又是扯了秦九一把，她脸上含笑，带着让人……毛骨悚然的笑意。 秦九这时候觉得，秦珏不愧和秦夫人是母子。在这时候，都有让人头皮发麻的本事。 秦夫人笑得意味深长，她斜着眼睛，瞟向秦九，“玖玖，你刚才在看什么？” 秦九一愣，连忙摇头，“没、没看什么。” 她看什么了看！她一直在低头看蚂蚁！ 但是很显然秦夫人并不相信秦九的这句话，听到秦九这么一说之后，她脸上笑的更加的让人……胆寒了。 秦九严阵以待，不知道秦夫人现在的这幅形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母亲？” 秦夫人掩嘴一笑，她靠近秦九的耳朵，对着她说道：“玖玖，母亲可没有忘记了，我们今天来到这儿，就是找如意郎君来了。可见母亲求的卦还是很准确的，看来以后母亲要去多烧几株香了。” 秦九瞪大眼睛，有些反应过来了，她赶紧拉住秦夫人的手臂，咬牙道：“母亲，您可千万别乱来，我刚才什么都没有看！” 秦夫人却一脸了然，她拍了拍秦九的手背，对她使了个颜色，“别说了，母亲都懂。” 不是，她懂什么懂，秦九她自己还没懂呢！ 秦夫人又悄声道：“少女怀情总是诗，这没有什么说不得的，母亲是过来人，都知道。你方才那羞涩的模样，母亲都瞧在眼里了。你放心，咱们家不兴那门第之见，虽然对方身份低下了些，但是再高了母亲也不想把你嫁过去，免得你受了什么委屈。” 秦夫人又叹了一口气，道：“不过母亲也听说了，他虽然家世不好，但是也是个上进的，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嫌我们家，免得让人说攀附权贵了。” 秦九想要赞叹一声，这秦夫人简直高瞻远瞩。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3章 路途 秦九呆住，她没有想到，秦夫人这么一本正经的，就是在思考这个问题。 她有些哭笑不得，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秦夫人对于这件事情，好像有股执念，但是对于这个，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毕竟这些事情，秦九不在乎，但是作为母亲，秦夫人不可能不在乎。 这可是秦九的终身大事，秦夫人一定是要把握好这个度。 秦九干笑着，她伸手甩了甩手，说道：“其实关于这个问题，那什么……我们现在还不用去考虑这些问题。我觉得，等我……再大一些了，再考虑这些问题。” 秦九这话说的够厚颜无耻的，她年纪本来就不小，再大些……再大些她就真的变成老姑娘了。 秦夫人叹了一口气，她看着秦九，半晌不说话。 “也罢了……”秦夫人感叹的说了这么一声。 秦九暗喜，还以为秦夫人已经放弃了这个念头，正想要说什么，但是秦夫人又说道：“母亲知道你的心思，对于这些，肯定还有些羞涩的，不想提及也是理所应当。但是现在只有母亲一个人，你也不用害怕，有什么想法都和困亲说来，母亲不会笑话你的。” 秦九半张着的嘴巴就这么闭上了。她讷讷无言，看着秦夫人，半晌说不出话来。 她不知道秦夫人对于这个事情，到底有什么执着的精神，让她到现在还揪着不放，一说再说的。 秦九无法应对秦夫人的热情，索性一头歪在秦夫人的怀里，闭上眼睛，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听见了。 让她自己想去吧。 不过话说，那家世不好的，被秦夫人看上的倒霉鬼，也不知道是哪个。 秦九很有自知之明，她觉得，以现在的这幅样子，就算秦九的嫁妆再怎么丰厚，就算她有个说一不二的大奸臣哥哥，但是应该没有多少人愿意娶她的。 而那个倒霉蛋不过是来参加了一场宴会，居然就有这样的无妄之灾，真是够冤的。 秦夫人看到秦九这幅闭目不言的模样，无奈摇头，也不再说话，只是用手不轻不重的拍着她的后背，像是安抚孩童入睡的那样。 但是秦九现在却是一点睡意都没有。 因为她内心其实是忐忑不已的。想到即将就要见到外祖父，她就激动得不行。这三年来，她过得无知无觉的，但是，却是真切的思念着外祖父。 不过三年，可于她而言，却是阁了一世了。 她现在只想着，要快点结束这场宴会，然后借故离开。到时候和秦夫人一起离开长公主的府邸，她就想方设法溜掉去找外祖父。 秦九暗搓搓的想着，一时之间，阴郁的心情才散去了些。 秦九在等待中又觉得有些无聊了。 她端着一杯酒，下意识想要喝，却又拿起了又放下，想喝又怕误事，一时之间几次具备踌躇不定。 突然，宴上原本言笑晏晏的气氛一滞，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秦九一愣，回过神来。她原本还以为是自己的缘故，让这群夫人又看了笑话。 她连忙摸摸自己的脸，再摸摸自己的手，但是却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 这时候，在她身边的秦夫人扯了她一把，秦九才安定下来。 秦夫人对她使了个眼色，秦九顺着看过去，就看见了方才她们这些人所待着的水榭正有一群人走过来。 秦九瞪大眼睛，呆愣在原地。 她她认得……为首的那个人。 晁然！ 秦九好像在掩饰着什么一样，顿时变得有些慌乱起来。她一直低着头，想要掩住自己的脸不让别人看见。但是她却想岔了，她想避开的只有晁然一个人，而晁然离得这么远，是不会看到她的脸的。就算晁然眼力过人，真的看见了，那也看见的只是秦玖的脸，而非她秦九的。 可见做贼心虚这句话不管放在任何时候都适用的。 秦九正有些惶惶不安着，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为什么要有这幅模样，但是却不能控制自己，真是莫名其妙。 突然，秦夫人又是扯了秦九一把，她脸上含笑，带着让人……毛骨悚然的笑意。 秦九这时候觉得，秦珏不愧和秦夫人是母子。在这时候，都有让人头皮发麻的本事。 秦夫人笑得意味深长，她斜着眼睛，瞟向秦九，“玖玖，你刚才在看什么？” 秦九一愣，连忙摇头，“没、没看什么。” 她看什么了看！她一直在低头看蚂蚁！ 但是很显然秦夫人并不相信秦九的这句话，听到秦九这么一说之后，她脸上笑的更加的让人……胆寒了。 秦九严阵以待，不知道秦夫人现在的这幅形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母亲？” 秦夫人掩嘴一笑，她靠近秦九的耳朵，对着她说道：“玖玖，母亲可没有忘记了，我们今天来到这儿，就是找如意郎君来了。可见母亲求的卦还是很准确的，看来以后母亲要去多烧几株香了。” 秦九瞪大眼睛，有些反应过来了，她赶紧拉住秦夫人的手臂，咬牙道：“母亲，您可千万别乱来，我刚才什么都没有看！” 秦夫人却一脸了然，她拍了拍秦九的手背，对她使了个颜色，“别说了，母亲都懂。” 不是，她懂什么懂，秦九她自己还没懂呢！ 秦夫人又悄声道：“少女怀情总是诗，这没有什么说不得的，母亲是过来人，都知道。你方才那羞涩的模样，母亲都瞧在眼里了。你放心，咱们家不兴那门第之见，虽然对方身份低下了些，但是再高了母亲也不想把你嫁过去，免得你受了什么委屈。” 秦夫人又叹了一口气，道：“不过母亲也听说了，他虽然家世不好，但是也是个上进的，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嫌我们家，免得让人说攀附权贵了。” 秦九想要赞叹一声，这秦夫人简直高瞻远瞩，想的和别人……略不同。 不过她不知道，短短功夫内，到底发生了什么，让秦夫人把她的终身大事都给定下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4章 泄露 是啊，他是定北侯嘛，当然威风啦。 外祖父一直都是个大英雄，秦九知道。 她以前最喜欢的，就是听外祖父讲他那些戎马沙场的故事，听着那些忧国忧民，家国天下的论调。 虽然她年纪尚小，很多道理都不清楚，但是却也觉得，英雄就该是外祖父那样的，上阵杀敌，血溅沙场。 秦九有时候听得激动了，还会爬下定北侯的怀抱，小短腿一蹬，踩在了椅子上，大声说道：“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 然而后边的她始终没有机会继续说下去，因为一般到这种时候，定北侯就会揪着秦九的领子，把她拽下来，扯着嗓子大骂道：“还老夫，老夫在这儿都没有自称老夫！你狂什么狂？” 秦九在定北侯面前始终狂不起来的，所以只能在别人面前狂。 秦九捂住嘴巴，又有点想哭了。 他就在那里，离她不远的地方，但是并不能相认。要是她现在跑过去，抱着他的手嚎啕大哭，外祖父一定觉得她有病吧…… 秦夫人看着秦九这模样实在有点奇怪，最后扯了扯她的袖子，说道：“我们是否该走了？否则珏儿在家里等不到人，该着急了。” 秦九点了点头，看着定北侯，恋恋不舍的跟着秦夫人走出了那条小巷。 慢慢来，急不得。 现在确定他身体安康，过得也不错，秦九就彻底放下心来了。 现在即使大奸臣出现在她面前，她也能腆着脸上去叫他哥哥。 两人是在天黑的时候才回的府。 果然秦珏等得有点忧心了，一直让人注意着，她们一回府，秦珏就立马上门来了。 “母亲。”秦珏恭恭敬敬的行礼，随后担忧道：“孩儿听官家说，你和……妹妹今天去参加长公主的簪花宴，不知道为何迟迟未归？” 看得出来秦珏的确很关心秦夫人，就连晚归这些事情都要管，他真可以称得上大孝子了，从来不肯给秦夫人带去一点麻烦。只是恭敬是恭敬，秦九却总觉得恭敬太过，少了几分亲昵。就该是秦九和秦夫人这样的，才是母女嘛。 不过，作为一个大孝子，秦珏事母至孝，却对秦九动不动摆脸色，还那么不客气，真是叫人费解呀费解。 秦夫人没有设防，秦珏问什么，她就说什么。 “其实我们早早的就离席了，之所以晚归，是因为玖玖想要去东城兜风，我们顺道拐了个弯罢了，没事的，你不用担心。” 秦九正在喝茶，听到秦夫人这么一说，顿时就呛了。 她努力的咳着，秦夫人心疼的拍着她的背，有些嗔怪的道：“你这孩子，怎么的又急了？没有人和你抢的，也不知道慢点。” 秦九好不容易才停止了咳嗽，她看着秦夫人，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起她和秦珏之间的勾心斗角。 在秦珏看来，秦九整天无事生非，就是死命的防着她，不要给秦夫人带去麻烦，现在可好，秦夫人一顺溜的什么都给大奸臣说了，到时候还不得算到秦九头上来？ 秦九小心翼翼的看了秦珏一眼，果然发现秦珏的面色阴沉得厉害。她很没骨气的咽了咽口水，想要假装没有看见，但是秦珏却没有这么容易放过她了。 “我倒是不知道，妹妹原来还有这等雅兴，要透气还特地跑到东城去的。”秦珏的脸色有些莫测，他阴测测的说道：“看来是嫌在家里待得太闷了呀。” 他这话，有威胁的意思，但是这层意思只有秦九听得出来。秦夫人听起来，可就是另一层意思了。 她变得有些激动起来，面孔又开始板起。 “珏儿，你一说起这个，我就得好好的说说你了。母亲不是说过了，让你们兄妹两个好好的相处？你是不是把母亲的话当成耳旁风了？” 秦夫人莫名其妙的就开始发难，秦珏皱眉，有些疑惑的问道：“母亲何出此言？” 其实不仅仅是大奸臣不明白，就连秦九也不明白，秦夫人怎么突然就开始发脾气了。 秦夫人哼了一声，道：“别以为母亲不知道，在母亲去上香的那几天，你都对玖玖做了什么。兄妹之间，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话，非得要闹得这么难看的？玖玖是顽劣了一些，可是你关着她，事情就可以解决了吗？这样只会让你们的关系更加不好。总归是妹妹，顺着她一些有什么不行？” 秦九呆住，她没有想到，秦夫人这么一本正经的，就是在思考这个问题。 她有些哭笑不得，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秦夫人对于这件事情，好像有股执念，但是对于这个，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毕竟这些事情，秦九不在乎，但是作为母亲，秦夫人不可能不在乎。 这可是秦九的终身大事，秦夫人一定是要把握好这个度。 秦九干笑着，她伸手甩了甩手，说道：“其实关于这个问题，那什么……我们现在还不用去考虑这些问题。我觉得，等我……再大一些了，再考虑这些问题。” 秦九这话说的够厚颜无耻的，她年纪本来就不小，再大些……再大些她就真的变成老姑娘了。 秦夫人叹了一口气，她看着秦九，半晌不说话。 “也罢了……”秦夫人感叹的说了这么一声。 秦九暗喜，还以为秦夫人已经放弃了这个念头，正想要说什么，但是秦夫人又说道：“母亲知道你的心思，对于这些，肯定还有些羞涩的，不想提及也是理所应当。但是现在只有母亲一个人，你也不用害怕，有什么想法都和母亲说来，母亲不会笑话你的。” 秦九半张着的嘴巴就这么闭上了。她讷讷无言，看着秦夫人，半晌说不出话来。 她不知道秦夫人对于这个事情，到底有什么执着的精神，让她到现在还揪着不放，一说再说的。 秦九无法应对秦夫人的热情，索性一头歪在秦夫人的怀里，闭上眼睛，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听见了。 让她自己想去吧。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5章 躲避 秦珏走了，可秦九却并没有觉得松了一口气，因为就在刚才，秦夫人把她所有的底都给抖了个干净。 现在说什么也不能挽回了。 大奸臣肯定认为，她不仅贼心不死跑到秦夫人哭诉，还顺带告他黑状。 虽然……事实的确和这个八九不离十，但是！秦九真的没有想要告状啊！ 她疯了才会在太岁头上动土，秦玖那傻姑娘和秦珏较劲，只会让自己越来越难过，她可不会那么傻呢。 秦九生无可恋的瞪着前方空荡荡的空气发了一会儿呆，随后激动的握住秦夫人的手，激动问道：“母亲！你接下来可还要去出门，去哪里住几天么？” 秦夫人被她抓得有点疼了，却没有挥开，她笑了笑，说道：“有哪里好去的？待在家里。还是玖玖想要出门去玩？” 秦九放下了半颗心，她看着秦夫人，深情切切“母亲，您在这儿，我哪儿也不去……” 秦夫人在哪，她就在哪儿。远离了秦夫人，上次被秦珏关在屋内，那就是下场。 秦九摆着秦夫人的胳膊，终于觉得没有那么慌了。 秦夫人就是大奸臣的死穴，只要她紧跟着秦夫人，不离开半步，就算秦珏想要把她抽筋扒皮，也只能干瞪眼。 接下来几天，秦九紧紧跟在秦夫人身边，赶都赶不走。 她已经在秦夫人的房间里待了三天，这三天来，她跟秦夫人寸步不离，做什么都不离开她。 秦夫人几乎有些受宠若惊起来，要知道，以前秦九可没有这么粘人的时候，现在却一副小鸟依人，百依百顺的模样，秦夫人实在大为惊奇。 她看着秦九，越发觉得，不过短短的几天功夫，这个女儿就变得比以前懂事了不少。 秦九现在就连睡觉也跟着秦夫人一起，可算是给秦夫人足够的机会，让她好好的补偿这些年来对秦九的愧疚了。 而这三天来，秦珏天天来给秦夫人请安，而且神奇的居然没有和秦九起一点冲突，两个人相安无事，都对对方笑脸相迎，看样子感情好的不得了。 秦夫人老怀大慰，她拍拍秦九的手，随后把秦珏的手放在秦九的手背上，她欣慰道：“你们如今可算是开了窍了，彼此之间也不像之前那样针锋相对了。看来母亲的教导总算是没有白费。你们兄妹两个，就该如此相互扶持，共荣辱。这才是一家人嘛。” 呵呵。 手上就是秦珏的手了，那温热的触觉传来，秦九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干笑了几声，用力的把手抽了回来。 她非常狗腿的给秦夫人倒了一杯茶水，又奉到秦夫人的唇边，殷勤说道：“喝茶喝茶。” 自从秦珏来到这里，秦九已经灌了秦夫人五杯茶水了，因为她害怕秦夫人毫无防备之下，又让大奸臣套出什么话来，揭了她的老底。 秦夫人笑笑，她不着痕迹的摸摸自己的肚皮，觉得有点鼓，但是却终究不忍心拒绝女儿的好意，又就着她的手，把茶喝下了。 秦珏皮笑肉不笑的瞥了秦九一眼，“哥哥我也很渴。” 秦九又立马倒了一杯茶，默默的往秦珏跟前推过去。 秦珏哼一声，没有喝下。 他盯着秦九，又道：“母亲需要静养，平时礼佛参禅的时候，更是受不得半点吵闹，妹妹一直留在这里，是不是不太妥当？” “我很乖的，母亲礼佛的时候，我都陪着她身边的，什么坏事也没有干，就一心侍奉佛祖，希望他也能听见我的祷告。哪里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秦九看着秦珏，很没底气的说出这番话。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说完之后，在桌底下，伸手轻扯了秦夫人的袖子。 秦夫人连忙点头应和，一声叠着一声的说道：“妥当妥当。” 秦珏拿着那杯秦九给他倒的茶水，用力的拍在桌面上。茶水溅出来不少，桌面不少地方都是一些细小的水珠。 秦夫人有些不悦的瞪他一眼，“你又在这儿发什么威风？当我这个母亲不在，就要给你妹妹脸色瞧？” 秦九心惊胆战，她连忙扑倒在秦夫人的回来，大声道：“母亲！” 明明挨训的是大奸臣，为什么担惊受怕的总是她…… 秦九欲哭无泪，她拽着秦夫人的袖子，咬牙道：“哥哥也不是故意的，您可别训他了，您不知道，我们暗地里——关系好着呢！” 秦夫人瞟她一眼，欲言又止却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 秦珏却是先说话了。 他轻笑了一声，声音非常的悦耳，但是落在秦九的耳中，不亚于催命音符。 “的确是哥哥的不是。”秦珏满脸带笑的，对着秦夫人说：“其实是今天来，是有一件事情要和母亲商量的。” 秦夫人有些惊讶，秦家在外，虽然臭名昭著，但是内宅里的关系却很简单，平时有天大的事情都有秦珏扛着，很少有什么事情要跟秦夫人商量的。 秦夫人好奇道：“商量什么？” 秦珏看了秦九一眼，说道：“妹妹年纪也不小了，实在不应该再如此粘着母亲，免得传出去让人笑话了。” 他说的一本正经，说道：“孩儿也知道，妹妹她有些顽劣，现在想要扭转她的性子，已经不太可能了。孩儿就想，给她找一门亲事，人是否就会稳重起来些？否则一直这么个顽劣的性子，也不太好。” 秦久脸色发白，大奸臣这是不愿意再养着她了？ 她正想着要说些什么，但是秦夫人这次，却是毫不犹豫的就站在秦珏那边。 “我也是这样想的。”她满脸含笑，道：“我现在也在为玖玖的婚事发愁，但是一直没有相中人家。” 秦夫人顿了顿，又看着秦九，阴恻恻的笑起来，“不对，玖玖她自己相好了。她在簪花宴上，找到了她的如意郎君。” 秦珏立即拍板钉钉，“好，不知是哪户人家，孩儿这就去请人上门，说说媒，绑也要绑来成亲。” 这里说的绑，也不知道绑的是秦九还是那个倒霉蛋。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6章 逮住 实际上，关于那个被秦夫人看上的倒霉蛋，秦九也是非常的好奇。 她甚至是有些期待的，等着秦夫人说出那个名字，夜好让她知道，谁的运气这么不好。 只是很可惜，她的希望落到了空处。 因为秦夫人并没有说出那个人是谁，她有些为难地皱了皱眉，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她却并没有说出来。 刚才她还说得兴致勃勃，现在又开始犹犹豫豫了。 “其实关于这件事，我觉得我们还是小心谨慎一些，玖玖她毕竟年纪小，看走眼了，也很正常。要是真的要成亲的话，我觉得我们可以继续挑选挑选，物色出更合适的人选。毕竟此人若是要共度一生，也不知是不是良配。” 她什么时候看走眼了！ 不是，她看上谁了她！ 秦九在内心哀嚎一声，继续眨巴着眼睛看着秦夫人，希望她不要这么吊着她的胃口。只是，她又再一次失望了。 因为大奸臣说：“母亲所言极是，既然如此，那么我们就自己挑选出一个更加合适的人来，至于她的如意郎君……就先不必管了。” 秦夫人笑呵呵地点头，她道：“珏儿，你平时在外走动，也认识更多的人，母亲在内宅里面，也不知道哪一家都有哪些儿郎适婚的，那些人就由你来相看了。” 秦夫人几乎是托孤般道说着，秦珏应道：“孩儿不负母亲所托。” 秦九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两个把她的婚事在三言两语之间就给定下来。她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她想要试图反抗一下，但是在关于她的婚事这一件事情上，秦夫人是难得的坚持，再没有万事都顺着她的心意。 秦九现在只能寄希望于那个倒霉蛋，能够宁死不屈，就算绑也绑不成这桩婚事了。 秦珏和秦夫人商量完这一件事情之后，非常干脆的就走了。他临走前瞥了秦九一眼，依旧是脸上带笑，但是秦九看了却是觉得背后发凉，身上的汗毛都开始倒竖起来。 她伸手搓搓自己的手臂，只觉得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接下来几天，秦九再也没有能够时刻都黏着秦夫人了。 切确地说，应该是秦夫人没有工夫去理会秦九了。这在以前是基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但是现在秦夫人满心满眼都是秦九的婚事，她每天忙着要相看这个，相看那个，笑得合不拢嘴。 秦九有些绝望，但是很快的，让她更加绝望的事情发生了。 秦珏终于逮着了机会，把秦九提溜出了秦夫人的房间。 这从始至终都只是个圈套！ 秦九恨得牙痒痒的，但是现在，秦夫人忙着给她挑选夫婿，没空来理会她。 秦九在秦珏的书房里，立在他的案头，垂头不发一语。 秦珏瞥她，冷淡道：“怎么不说话了？之前不是挺能说会道的么？” 秦九老老实实道：“哥，我错了。” “你做错什么了？” “我、我……”秦九结巴了一会儿，还是没觉得她哪里错了。她憋了半晌，只是瞪着他，说不出话来。 “错了错了，每次都知道错了。”秦珏冷哼一声，道：“出去吧，别来烦我。” 秦九半张着嘴巴，实在不能相信，他把她弄到这里来，只是为了不痛不痒的训斥她这么几句。 这太不寻常了。 她觉得，按照秦珏的性子，至少会怒气腾腾的威胁她，说要打断她的腿。 但是没有。 而且明明就是他把她找来的，怎么就变成她来烦他了？ 秦九忿忿瞪他一眼，正打算转身跑了，秦珏却又把她叫住。 “等等。” 果然不会这么容易就蒙混过关的。秦九撇撇嘴巴，不情不愿的转过身来。 迎面而来的，是一本簿子。 秦珏毫不客气的直接摔到秦九的怀里，“看看。” 这是什么？ 秦九纳闷，她打开那些簿子，发现上头都是一些资料。 里头都是京中一些人家中，未娶的男子。 秦九发现，他们名字的后头，除了一些习性如何如何，人品如何如何之外，都有一条，那就是未婚。 秦九反应过来了，一时间只觉得这簿子烫手起来。 她干巴巴的道：“你真打算把我嫁了？” 秦珏提笔划了一笔，也不知道写了些什么，“养儿方知父母恩，我是管不住你了。你赶紧生个孩子来祸害自己吧。” 听这大奸臣的语气，秦九莫名听出来一股认命的味道。她默默在心里反省了一下，自己是否真的有那么顽劣不堪。 但是她反省啊反省，还是觉得……她果然顽劣不堪。 不过秦九又转而想到，就凭着她这份觉悟，再怎么也不可能是那种顽劣得没边的人。 她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自身到底是不是秦珏所讲的那般顽劣了。 秦珏看她有些走神了，便冷淡道：“随便挑一个嫁了吧。” 看看他这漫不经心的口吻和不屑一顾的态度，秦九差点想把这簿子撕了，但是还好抑制住了冲动。 她一扬起下巴，鬼使神差的，说道：“母亲说了，让我不用嫁人，她怕我受委屈，还是留在家里招婿好了，反正有哥哥坐镇，谁敢欺负我？” 秦夫人还真这么说过，当时秦九没有放在心上，现在却可以拿来堵回秦珏的话。 他不是不想看见她，想把她嫁掉么？那她就偏要在他跟前晃荡，天天烦他。 “哦。”出乎意料的，秦珏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出奇的平静，他有低头划了几笔，而后继续道：“也的确是，你反正也嫁不到什么好人，也该由我来坐镇，能娶你的人，我倒是要看看他的脑袋是怎么长的。但是话说回来，谁被欺负谁被祸害还不一定呢。” 秦九……气傻！ 她死命瞪着秦珏，蹬蹬跑到桌边，正要掀一把桌子，让秦珏意识到她的怒气时，低头瞧了一眼，发现秦珏面前那张白色的宣纸上，正正的写着两个字——傻子。 “傻子？”秦九呆住，没有反应过来。 秦珏没说话，只是又提笔，写了个蠢字。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7章 画像 秦九自觉不能和大奸臣继续待一块儿了，因为她觉得，要是继续待在一间屋子里，她准能气的七窍生烟，而她一贯又不是那种好脾气的人，一旦冲动之下，做出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到时候她就算再知错也没用的了。 秦九对着秦珏重重的哼了一声，仰着下巴走了。 她现在总要想个个对策，不然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就让秦珏把自己嫁掉了，到时候她找谁哭去？ 虽然留在秦家，天天见到秦珏很心烦，整天过的心惊胆战的，但是至少有秦夫人这个靠山，秦珏再怎么蛮横，也不能对她怎么样。一旦嫁出去，她哪里再找来一个秦夫人，对她千依百顺的？ 必须得阻止这件事情。 不过从秦夫人和秦珏身上，根本就没有找到下手的地方，秦九叹气又叹气，一时之间有些迷茫。 秦珏软硬不吃，秦夫人对秦九的婚事坚决得很。这两个人，根本就没有要听从她的意见的，就算她现在要说出什么反对的话来，也是无用。 那么……现在唯一的方法，就在被秦夫人和秦珏看上的倒霉蛋身上？ 只要那个倒霉蛋不畏强权，宁死不屈，打死不肯娶秦九，没有人愿意娶她，秦九也就不用嫁了。 她觉得这个方法很可行，但是难就难在，她根本不知道那个倒霉蛋是谁，否则，就算是威胁秦九也要威胁得他不畏强权，宁死不屈。 不过，若是秦九能够靠着威胁让对方不畏强权，那么想来对方也不是真的那么不畏强权的了。 真是难办得很。 她皱了皱眉，决定还是要先探探秦夫人的口风再说。 她重新跑回秦夫人的院子里，发现秦夫人正在屋内，手里捧着一副画卷，好像正在品画。 秦九快步走上前去，她轻唤了一声“母亲”，随后就在桌边坐好，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这时她才发现，原来她手中还拿着那本从秦珏那儿拿来的簿子，上头写的全是京中那些适婚的儿郎的资料。 秦九讪讪撇了撇嘴巴，随手就把这簿子给扔了。 秦夫人注意到她的举动，顿时就把手中的画卷放下了，她略带责怪的看了秦九一眼，道：“你这孩子，怎么能够乱扔东西呢？” 秦夫人说着，拿起那簿子看了起来，这一看，她顿时就乐开了花了。 秦九抖了抖，觉得有点不妙。 秦夫人含笑道：“我看你平时对于成亲这一事很不上心的样子，都是让我和你哥哥忙活着，却原来不是不在意，而是假装不在意。” 说着，秦夫人也就不管秦九的脸色，又低头看起了那簿子，她赞叹道：“看来你还是花费了好大一番功夫的嘛，这些男子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我看看，你随便挑一个嫁了也不会嫁错的。” 这可是大奸臣为她准备的…… 不知怎的，秦九莫名觉得有些心虚起来，她眼光四处乱瞟，支支吾吾道：“那什么……这其实不是我的东西。” 秦夫人还是一脸的笑意，她在秦九旁边坐下，道：“别说了，母亲都懂。” 秦夫人还是笑靥如花，秦九却是汗毛倒竖。她发现，秦夫人很能自己想象，什么有的没有的事情，到了她这儿，就必定要多出一些不得不说的故事出来。 偏偏要命的是，这些不得不说的故事，只有秦夫人自己知道，别人只能通过她那莫测的笑容来猜测。而秦九自认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可以从她的笑容中读出秦夫人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东西，所以每当这种时候，秦九就不想理她了。因为越是理会，秦夫人想的就越多，到最后你根本就不知道，她到底想到什么地方去了。 就比如上次！她只是低个头，看个蚂蚁，秦夫人居然说她相中了如意郎君！ 秦九暗想，幸好当时她看的是蚂蚁，要是她看的是花，秦夫人估计还要以为她已经和别人私定终身了——当然，秦九完全不知道，她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秦夫人看着秦九，已经笑得让她头皮发麻，她不时翻着手里的簿子，每翻一页，就抬起头来，看着秦九笑了一下。 越到后面，勤秦夫人的笑意就越发的诡异起来。 秦九挫挫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想着，秦夫人和秦珏不愧为母子。 “玖玖。” 秦夫人突然唤了一声。 秦九一个愣怔，回过神来应道：“怎么了？” 秦夫人终于放下手中的簿子了，她一本正经的说：“母亲想过了，这些簿子上的人，虽然都是成亲的好人选，可是母亲想着，你这性子嫁过去了，也未必有好脸色瞧。比较对方也是高门大户，门关起来了，他们怎么对你的，母亲也不知道。到时候鞭长莫及，想帮也帮不了你的。” 秦九听了，顿时握住秦夫人的手，很激动的说道：“没事，要是他们欺负我了，我一定会告诉母亲的！” 话一出口，秦九才惊觉不对，她连忙改口道：“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我这辈子不要嫁人，永远待在母亲身边，尽尽孝道。” 秦夫人笑道：“你个傻孩子，怎么有不嫁人的姑娘？到时候可是会被人戳着脊梁骨骂的，都怪母亲之前舍不得你，没有好好的先给你张罗张罗，现在都拖了这么大岁数了。” 秦九欲哭无泪，道：“其实我真的觉得，我还小啊……”完全不用这么急的！ 秦夫人摇头，她自说自话似的，说：“既然高的我们总是有一些顾及，那么我们就嫁低的，让他不能欺负你，看到你就害怕，如此也就不用担心了。” 秦九觉得，秦夫人可能是想给她找一个护卫之类的下人。 秦夫人又激动的说：“所以母亲都决定了，就挑你中意的那个，关键你还喜欢！门第又没有我们的高，到时候你也不用受委屈了。而且他上无高堂，下午兄弟，嫁过去什么都不用愁！” 秦夫人说着，把刚才拿着的那画卷放到秦九面前缓缓展开。 秦夫人道：“就是他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8章 良人 当画卷上的人，随着秦夫人的动作，缓缓的展现在秦九面前时，她就呆住了。 因为……这画像上的人，她认得！ 秦夫人看见秦九这瞪大眼睛都模样，顿时就笑的更欢了，她把画像更加凑到秦九面前，邀功似的说：“怎么样？还是母亲贴心吧？特意让人寻来的这画像，是不是画得很传神？” 秦九抬起头来她，认真问道：“母亲，你是认真的吗？” 秦夫人一瞪眼，说道：“给你挑夫婿这么大的事情，母亲哪里能不认真？” 秦九指了指画像上的人，问道：“你怎么看出来，他是我的心上人的？” 秦九是真不明白，秦夫人到底是怎么想的，会觉得，她看上了他，但是她这句话问得不对，落在秦夫人耳中，就是另一种意思了。 秦夫人惊喜道：“看来母亲果然没有看走眼！他真是你的如意郎君！我们择日把婚事定下来吧！” 秦九反驳道：“不是不是！他真不是我的心上人，这亲成不了。” 秦夫人就是看走眼了，她怎么可能会看上晁然呢？她可恨不得用小皮鞭抽他的，想要揍他的。 晁然！可是她上辈子的冤家死对头！两人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 秦夫人一拧眉毛，道：“这件事情可儿戏不得。” 到底是谁在儿戏啊……秦九扁了扁嘴巴，哭丧着一张脸，道：“母亲，我真的觉得这事儿不急的，我们慢慢来好吗？” 她晃了晃秦夫人的手臂，撒娇道：“况且，我真的舍不得母亲嘛，那晁然纵然千般好万般好，也抵不过母亲一根头发重要。” 秦夫人一听，顿时开怀大笑，只是下一刻，说出的话却差点让秦九气傻了。 她说：“虽然这些话，母亲听了很开心，但是也知道都是假的，想当初母亲待嫁的时候，也是整天黏着你外祖母不撒手，还掉眼泪哭鼻子，死活说不肯嫁了。害得你外祖母急红了眼，可当婚期将近，花家摆到家门口的时候，还不是乖乖的上了花轿？” 秦夫人看着秦九，又是笑得一脸诡异，她自以为深明大义的说：“别说了，母亲都懂，你这就是在害羞，以后就好了。不过以前可是说一不二的性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扭扭捏捏了？” 好嘛，之前还是在挑选夫婿，现在就变成待嫁的女儿了。这进展不可谓不快。 但是……这完全就是鸡同鸭讲！ 秦九愤怒，却又不能对着秦夫人发脾气，她捏了捏手掌，才觉得平静下来了一些。 “母亲为什么非要把我嫁出去呢？”秦九问道：“就算要嫁人，也不必这么仓促的，母亲说了，婚姻大事，不可儿戏，可是这事儿一点准备都没有。” 秦夫人笑容顿住，她叹了一口气，道：“我梦见你父亲给我托梦了，他觉得放心不下你，想要找个好人家，把你嫁了也好了却一番心事。再加上大师的上上签，母亲觉得是个吉兆，就想定下来了？” 就是因为这样？ 秦九莫名，但是看见秦夫人思及亡夫，脸上的神色变得有些哀戚，就没有继续问下去。 心尖的思绪转了几转，秦九却还是找不到一个很好解决的办法。 她想了想，决定破釜沉舟，试一试。 就算真的要定亲，也绝对不能够嫁给晁然！ “母亲，实话告诉你吧。”秦九有些艰难的咽了咽唾沫，才继续道：“那什么……其实晁然真的是我的心上人。” 秦夫人一脸果然如此的神色，看着秦九就越发的笑意盎然。 秦九身躯抖了抖，差点要咬到自己的舌头。 她忍下不适，定了定神，继续道：“可是，我的心上人，他已经有意中人了。” 秦夫人一拍桌子，“什么？这厮还敢朝三暮四，见异思迁？” 秦九呆了一瞬，随后反应过来后，差点跳起来。 果然……在秦夫人那儿，她和晁然估计已经私定终身了，所以在秦九说起晁然有心上人的时候，她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这是何等……深刻的误会，秦九觉得，她可能一辈子都解释不清了。 但是现在她却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 “所以，他并非我的良人，既然人家郎情妾意的，都是非卿不嫁，非卿不娶的，我们又何必去做那恶人，拆了人家的那对鸳鸯呢？” 秦夫人摇头，无奈道：“只是没想到……” 她摸着秦九，一脸心疼，“孩子，苦了你了。这种人，朝三暮四，你可千万别一颗心都放在他身上，在一棵树上吊死了。” 秦九僵着身体，最后还是觉得要解释一下，“其实我和他并没有母亲所想的那种关系，我们只是——”秦九干巴巴的道：“至多只算是萍水相逢罢了。” 秦夫人没有听进去。她又对秦九甩了个眼色，而后拍了拍她的手背，“别说了，母亲都懂。” 她又懂什么了她…… 秦九不想深究秦夫人话里的意思，只想让她收回成命。 她咬牙道：“所以母亲，我真的不能嫁给他！” 秦夫人自然不会逼她，只是刚要点下脑袋，动作却又顿住，她道：“那个抢了你心上人的小狐狸精是谁？我倒是要看看，谁有这么大的本事，可从你手中抢人的，别又是从什么风柳地出来的，专门勾人的蹄子。若真是这样，那晁然果真不是良人，还没有成亲，就开始眠花宿柳，是个管不住的，不嫁也罢。” 意识到在未嫁的女儿面前说这些不太妥当，秦夫人也悻悻闭嘴，只看着秦九等答复，没有说话了。 秦夫低声的咕哝道：“这件事我不想提了，就这么过去了吧，我不想再掺和他的事情了。” 其中，这倒不是秦九随意的给晁然扣的帽子，他的确是有心上人，那个心上人，秦九也认识。 不过并不是秦夫人所说的那样，是从烟花之地来的。 晁然的心上人，就是很不受秦九待见的，她的姐姐。那个在她母亲合离之后，顶着她父亲女儿名头，住进秦府的人。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9章 关系 这其实也算不得是多余隐蔽的事情，秦九死前，可算是天天在他们跟前晃荡，那些荒唐事也没有少闹，所以关于此事还是明白得不少的。 晁然和秦小语，可以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一个是义子，一个是女儿，自然是有许多相处的机会。而且他们又都不像是秦九那样张扬，能处到一块去不奇怪。 秦小语果然是人如其名，话都说不大声，她刚到秦府的时候其实除了在她父亲跟前，其他时候都像是只兔子一样胆小得厉害。 只要秦九一瞪眼，她就会吓得全身发抖。明明秦九并没有做什么，但是她却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一样，有时候还会哭出来。 那时候秦九只觉得，这女孩可真矫情。 她本来就不待见她，一见到她如此的不经吓之后，也眼不见为净，懒得理她了。 只是她不理人，别人却偏偏要上门来理她。 秦九只道是自己不惹事，麻烦便没有了可晁然那小子却是欠抽得厉害。大概是刚刚初出茅庐的青涩毛头小子，也想学那个英雄英雄救美，所以一看见秦小语动不动哭鼻子掉眼泪，再联想到秦九往常的恶劣行径，几乎是想都不用想的，就直接扣了罪名到秦九身上，脸证据也不用，借口也懒得找了。 晁然倒是不会跟秦九一般见识，只是他总想着要教育她，于是秦九有幸从晁然的口中得知了，秦小语那对母女如何如何凄惨，身世如何如何可怜，又是如何如何经历了千难万险才上京寻的亲，这才一家团聚的。 让她不要为难她云云。 晁然说的滔滔不绝，只是可惜他的话一点也没有起到应有的效果，因为秦九听了之后，不仅没有觉得她们这对母女如何如何可怜，该怎么样大度的关怀她们，反而小心眼的觉得，这晁然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聒噪得厉害。 当时她受不住了，直接就趁着晁然不注意的时候扑倒他，对着他的脸恨恨的揍了几拳，还咬在他都脖子上。 照他话里的意思，秦小语那对母女处处无辜，她母亲就合该是抢了别人夫君的恶人了！她还没反过来说那个叫秦生的人骗婚糟蹋了她母亲呢！这些人，一家子都太不要脸了。 当时秦九有多气，她现在已经记不清了只是晁然脖子上的牙印依旧是清晰的存在着，至此也没有抹去。 晁然当时愣愣的看着她，脸上出现呆滞的神色，倒也没有向往常一样，立即就把她推开。 秦九则是恶狠狠的瞪着他，压低声音威胁道：“你也知道了我是坏人，你还敢来招惹我，简直不要命了。这些话我不想再听第二遍，你若是再在我眼前提起，我一定不会跟你客气。到时候，我就咬断你的脖子，拧断你的头颅！” 晁然这时候才大梦初醒般，快速将秦九推开，他捂着自己一直冒血的脖子，看着秦九半晌，才道：“你又何必动怒？我也只是为了你好，你们这样闹，又有什么好处？白白让人看了笑话。” “看笑话就看笑话，关屁事！”秦九跟在定北侯身边，粗话学了不少，此时全冒了出来，她恶声恶气的，道：“谁爱看谁看，笑话了你看戏就是，这家子的笑话谁没有被看过？看了又如何？也不过在背后拿来当谈资罢了，你当他们敢当着我的面说吗？” 晁然咬咬牙，最后跑开了。 也许是那天秦九的威胁起了作用，他倒是没继续上来找她麻烦，秦九清净不少，只是可惜还有个秦小语天天在秦九面前晃荡，晃得她眼睛疼。 秦九本来上的是女学，秦小语托了秦生的关系，也挤了进来，和一帮贵女进学。 秦九天天看见她在自己面前，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样子，就 据说她父亲已经快要把他的女儿嫁给晁然了，但是最后关头，却不知道为什么没有继续下去。适时的忍住了。 不过那两个人，平时也是一起进进出出的，就算没有什么，也要传出个什么来。而传了这些年，也没有见他们有哪个人是出来辟谣的，可见这传出来的那些不得不说的故事，还真是有点一言难尽的意思。 现在秦九借故，那着晁然的事情，把她的婚事推脱掉，倒也是没有说错。 况且，晁然肯定不肯娶她的，他还有自己的心上人呢。 秦九越想就越安心，最后喜逐颜开。她终于彻底的放下心来，在翻来覆去的想着这事儿不会对她有什么影响了之后这才笑了出来，有心思要去看别人的笑话了。 秦夫人看着秦九的这幅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却是没有再说什么，也没有再说出要替她找夫婿的事情。 现在在她看来，秦九心里肯定还对此事有一些抵触的，毕竟她的心上人被抢了。她心里铁定不开心的，秦夫人要是一味的逼着她，那可是戳她的伤疤，在伤疤上撒盐了。 “母亲，我们就先别说这件事情了。”眼看着秦夫人已经有了要放弃的意思，秦九才松了一口气。暗想这，果然没有人想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心有所属的人，看来刚才那一步棋，她可算走对了。 险之又险。 秦九暗松了一口气，继续问道：“母亲，我就是想问问你，你之后，还有没有那段时间是要出门的，带上我呀……” 据说她父亲已经快要把他的女儿嫁给晁然了，但是最后关头，却不知道为什么没有继续下去。适时的忍住了。 不过那两个人，平时也是一起进进出出的，就算没有什么，也要传出个什么来。而传了这些年，也没有见他们有哪个人是出来辟谣的，可见这传出来的那些不得不说的故事，还真是有点一言难尽的意思。 现在秦九借故，那着晁然的事情，把她的婚事推脱掉，倒也是没有说错。 况且，晁然肯定不肯娶她的，他还有自己的心上人呢。 秦九越想就越安心，最后喜逐颜开。她终于彻底的放下心来，在翻来覆去的想着这事儿不会对她有什么影响了之后这才笑了出来，有心思要去看别人的笑话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0章 断袖 秦夫人不再逼着秦九要嫁给晁然，也不再想着要找个人随时上门说媒去了。 秦九刚松了一口气，可一颗心还没有完全放下，秦夫人却道：“既然如此，那小子不识好歹，那我们也不要他了！幸好你一双眼睛生得明亮，早早就看透了他，否则要等嫁过去了才发现，到时候可真是得不偿失，哭也没有地方哭了。” 秦夫人的怒气被撩拨起来，在她看来，自家女儿什么都好，那晁然却偏偏要和别人家的姑娘一起不清不楚的，可算是生了眼眶没有带珠子，瞎了眼！ 秦九刚想说几句话来安抚一下秦夫人的怒气，秦夫人又再一次斗志昂扬的道：“我们也不稀罕他了！母亲这就把京中的儿郎都找了，挨个试个遍，就不信没有找见比他更好的了！” 秦九要说出口的话，就这么憋在口中，说不出来了。她怎么忘了，她现在最大的烦恼，是秦夫人要把她嫁掉了，而不是秦夫人要把她嫁给晁然。 挤掉了一个晁然，还有别的“晁然”。 秦九头疼了，她苦着一张脸，说道：“母亲，我觉得，我们可以不用这么着急的。若是识人不清又急匆匆的嫁掉了，到时候嫁给了一个……人面兽心的禽兽，那可如何是好？” 秦夫人脸上的表情一僵，但是很快又燃起了斗志，她反过来安慰道：“玖玖莫担心，有你哥哥，那些魑魅魍魉不敢作乱的，再说了，这次母亲定然要把他的祖宗十八代都给弄清楚了，才会定下你的亲事，绝对不会贸贸然轻率决定的。” 那祖宗十八代一定是造孽了。 秦九讷讷道：“母亲考虑得……真周到。” 秦夫人受下了秦九的这份夸赞，她看着秦九，欲言又止，过了半晌，她才下定决心，重重的哼了一声，道：“真是不知道那晁然有什么好的，依我看，他全身上下就没有哪里是好的，也不知道你怎么就看上他了，你眼睛生的明亮，眼光却不好。” 刚刚秦夫人明明还刚夸她的来着，一转眼眼光就不好了。 秦九嚅嗫着，小声辩解道：“我可从来都没有觉得他好，也没有说他好呀……” 一直都是秦夫人自说自话！她哪里有说了！哪里有说了！ 秦夫人再无视掉秦九的话，拍拍她的手背，安慰道：“别说了，母亲都懂，你现在对于他还有些余情未了，不像提及这些也是理所应当。以后母亲不说就是，免得让你为难。” 秦九……绝望。 她恹恹的趴在桌子上，双臂枕着脑袋，把一颗头埋进了臂弯里。 她放弃和秦夫人说这些了。 秦夫人看见她这幅模样，还以为她身体有什么不对，便担忧的问道：“怎么了？” 秦九抬起头来，干笑摇头，“没事，有点犯困了。” 秦夫人爱怜的摸着她的脑门，说道：“是母亲不对，拉着你说了这么久的话，都忘了这时候早该午栖了，你先去小睡一会儿，母亲稍后再来找你。” 秦九点了点头，她眯着眼睛，也的确是有点困了。 不过现在心里装着这么多的烦心事，也不知道能不能睡得着。 她撩开那些轻纱幔帐，直挺挺的躺到床上去，有了睡意，一双眼睛却是瞪大了，一直看着帐顶发呆。 记得秦九前世的时候，也正是刚到谈婚论嫁的年龄，其实别的姑娘家早早的定了亲，及笄的时候就可以开始论亲。独独秦九，在学堂野了这么些年，相熟玩得好的儿郎不少，却没有一个人对她有男女之情。 秦九扮起小子来，可比真的男孩还野，他们之所以没有任何的私情，大概都是因为不想断袖吧…… 定北侯那时候，也是为秦九的婚事愁白了头发，他的女儿嫁得不好，心心念念就想着要给秦九嫁个好的，所以挑来挑去，反而一个都看不上了。 他那时候的情况，就是和秦夫人现在差不多，都是一提起秦九的婚事就两眼放光，恨不得把对方的祖坟都给扒了，就为了知道对方的祖宗十八代，想看看这家子的家风品行如何。 但是定北侯越挑越不满意，最后婚事就一拖再拖。 秦九记得有一次，乔远志找到她，拉着她的袖子哭哭啼啼的，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看着好不可怜。 秦九还以为他是被那个人欺负了，正想要骂他没出息，应该打回去的时候，乔远志却道：“阿九，我真的不能……不能娶你。家中的长辈若是知道我断了袖，定然是要打断我的腿的。” 秦九那时候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一脸莫名。什么断不断袖的，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秦夫人不再逼着秦九要嫁给晁然，也不再想着要找个人随时上门说媒去了。 秦九刚松了一口气，可一颗心还没有完全放下，秦夫人却道：“既然如此，那小子不识好歹，那我们也不要他了！幸好你一双眼睛生得明亮，早早就看透了他，否则要等嫁过去了才发现，到时候可真是得不偿失，哭也没有地方哭了。” 秦夫人的怒气被撩拨起来，在她看来，自家女儿什么都好，那晁然却偏偏要和别人家的姑娘一起不清不楚的，可算是生了眼眶没有带珠子，瞎了眼！ 秦九刚想说几句话来安抚一下秦夫人的怒气，秦夫人又再一次斗志昂扬的道：“我们也不稀罕他了！母亲这就把京中的儿郎都找了，挨个试个遍，就不信没有找见比他更好的了！” 秦九要说出口的话，就这么憋在口中，说不出来了。她怎么忘了，她现在最大的烦恼，是秦夫人要把她嫁掉了，而不是秦夫人要把她嫁给晁然。 挤掉了一个晁然，还有别的“晁然”。 秦九头疼了，她苦着一张脸，说道：“母亲，我觉得，我们可以不用这么着急的。若是识人不清又急匆匆的嫁掉了，到时候嫁给了一个……人面兽心的禽兽，那可如何是好？”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1章 凶手 秦夫人近日来很激动。 她总算不是整日无所事事的，都是围着秦九打转了，她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办，那就是给秦九挑个夫婿。 秦九本来还心惊胆战的，总怕秦夫人头脑一热，就真的把她的婚事给定下来，但是很快的，她就发现自己的担心有点多余了。 因为秦夫人本来兴致勃勃的挑着，觉得这个好那个也好，但是正要拍板定下的时候，又总能莫名其妙的挑出一身的毛病来，是看这里不好，看那里也不好。弄得秦九都怀疑这前后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了。 秦夫人就在这种反复的自我否定中，得到了无限的趣味，她好像陷入了怪圈里，终日不可自拔。明明每次挑选出来的结果，总是会被她自己否定掉的，但是开始物色下一个的时候又是兴致勃勃的了。 就这么一直反复着，自我矛盾却又不肯停止。就像是之前外祖父给她挑选如意郎君的那样。 秦九本来一颗心吊着，但是天天看见秦夫人总是很轻易的挑出一大通毛病，后来她就觉得很平静了。 没什么好担心的，秦夫人嘴上虽然说的急切，但是估计内里还是不愿意把她给嫁掉，所以才这么反复无常。 既然她这么喜欢挑就让她挑去吧，反正这婚事一时半会儿也成不了了。 秦九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之前白担心了一场。 一旦放松下来，她就有心思去做别的事情了，比如想着要解决掉自己前世留下的那些谜团。 外祖父她已经看过了，精神尚好，身体健硕。 看样子过得还不错，她现在也不能冲上去和他认亲，就只能这么远远的瞧上一眼。 不过这一眼也已经足够了。 只要确定他安好，秦九就放下了心底的一块石头，没有终日惶惶不可度日。 现在还有一件事情没有解决，那就是把她杀死的杀人凶手。 秦九是被人杀害的，或许别人不知道，可秦九自己心里清楚。 以她的酒量，不可能喝那么几杯就醉的不省人事，之所以毫无反抗之力的就被淹死了，那是因为她根本就不能做出任何的反抗。 四肢无力，就算想扑腾扑腾也扑腾不了，就只能静悄悄的，死在了河里。 没有人知道，只等着第二天她的尸体浮起来的时候，才会被打捞起来。 秦九有些苦闷的摇了摇脑袋，她努力的回想着，想要回忆起有哪些可疑的人，只是她想的走神了，却还是没有想出来，哪个人是可疑的。 那宴上的长案早就摆好了，再没有入席之前，谁也不知道秦九会选在哪一张案前落座，况且，那些杯盏也是由侍者事先准备好的，大家都一样。她要想确定在她之前，有谁动过那杯酒，可实在太有难度了。因为就连她也不知道，那杯酒之前是由谁来准备的。 能够在众目睽睽之下，悄无声息的给她下药而不被人发现的人，到底是谁…… 撇开给她下药的人不谈，那个在背后推了她一把的人，也脱不了干系。 只是可惜，秦九并不能看清他的面目。 秦九有些苦恼，好像怎么想也总是想不通的。 她叹了一口气，正要给自己倒一杯茶水，给自己压压惊，却是灵光一闪，好像抓住了点什么东西。 当时在岸边，除了她还有那个推她下河的黑手，还有另一个人，那就是乔远志！ 秦九有些激动起来，弄得她手里端着的茶盏滑了一下，差点脱手而出。 茶水有些洒了出来，浸湿她的衣襟，秦夫人瞪了她一眼，嗔道：“你这孩子，又在想什么想的这样入神？” 秦九摇了摇头，并没有心思去搭理秦夫人了。 她又再次陷入沉思。 当时，秦九之所以要约乔远志出来，是因为她和乔远志的流言传得很凶。 秦九自己倒是不在乎，可却不想带累乔远志的名声。 因为当时，外祖父给她找的如意郎君，是乔家的大郎。 外祖父对他很是满意，提亲的事情都快要提上议程了，只是还没有盖棺定论。只不过，秦九觉得，要是一路没有出什么变故，就这么进行下去的话，那么乔家的大郎就被她这么给祸害那是没跑的了。 那时候也是所有人都觉得，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当然是乔家大郎这朵鲜花插在了秦九这牛粪上。 可是就在这当口，却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的，秦九和乔远志有首尾的传言，扰乱了一切。 秦九和他哥哥议亲，却莫名其妙的传出这些流言，后来更是传成了，秦九欲嫁乔远志，无奈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只能通过乔家大郎来接近他。 这下可了不得。 而以前秦九和乔远志天天形影不离，似乎更是应证了这一点，所以流言传着传着，就传得没边了。 秦九后来也不知道，流言到底被传成什么样的了。 那天晚上，秦九约了乔远志，就是想要和他解释清楚，因为她和乔家大郎议亲之后，乔远志已经很久没有和她见过面了，秦九也只能逮着这个机会。 只是在岸边，秦九刚一张口，乔远志却转身跑了，负气离去。 秦九跟在身后追上去，刚看见了乔远志的那一抹白影，乔远志穿的是白衣，在暗夜中倒是显眼得很。秦九心中一喜，正想要追上去，身后的人就把她推下去了。 根本就来不及反应。 落水的声音传来，前方的那抹白影似乎是回头望了一眼，却又快速的跑了，身形根本就没有停住。 河水涌上来，再加上夜色很浓，天色昏暗，秦九很快就什么也看不见了。就算乔远志身穿着白衣，她还是什么也看不见。 当时在岸上，有三个人，秦九没有看见的那个把她推下的人是谁，可乔远志呢…… 若秦九想知道，那就得去找他问问清楚了。 秦九现在想想，还是觉得，自己死得真冤。完全就是莫名其妙，她自问斗鸡走狗，但是却也不是什么大才，更没有什么出息，却不想还有人这样费尽心思的来谋害她。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2章 书房 在费尽心思要逃出去见外祖父之后秦九又再一次面临同样的难题。不过这一次，她要去见的人，从外祖父变成了乔远志。 这无疑要比第一次去见外祖父时候更加有难度。因为秦九并不是要远远的瞧上一眼，确定乔远志是否过得安好就成了。这次，她还要去问他，当年的事情。 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年，她以一个陌生人的身份去问去那些隐秘而遥远的事情，想也知道肯定是有问题的了。 秦九现在就可以确定，想要从乔远志口中得知当年的事情，难度不亚于让他把晁然揍一顿。 乔远志看着柔柔弱弱，但是却是个固执的人。 况且，想起了上次只是要去见外祖父一眼，就闹得鸡飞狗跳的，秦九不禁叹了一口气。 这次要出去，显然没有那么容易了。大奸臣肯定会防着她，她要想找到机会，肯定比上次难上不少。 真是头疼啊头疼。 秦九愁眉苦脸了一阵子，最后就整天守在秦珏的书房外边，就跟做贼似的。 仗着现在秦夫人在府中，就算是她这么明目张胆的得罪大奸臣对方也拿她没辙，秦九就越发肆无忌惮了。 她是来等着乔远志的。 上次，她还曾见过乔远志从这里走出来，不知道和秦珏在里头谈了些什么。现在她不能出门，那就只能在这儿守株待兔了。 虽然这是个笨办法，但是却是目前，她唯一能做的。 只是这老天简直就是在和她作对。 之前，在她毫无防备的时候，看见乔远志从里面走出来，但是现在，她在这儿守株待兔了，却是没有见着了。 秦九气结，她现在开始认真的思考着，要用什么办法才能够逃出去了。 她半眯着眼睛，正想的有些走神，突然一片阴影罩过来，视线变得有些昏暗。 秦九有些茫然的抬起头来，就看见那个跟大奸臣形影不离的护卫正站在她面前。因为对方身高比她高上不少，完全挡住了阳光，秦九看上去，就好像完完全全的笼罩在他身形之下。 秦九莫名觉得紧张起来，她结巴着问道：“有、有事么？” 她为什么要心虚啊为什么！ 护卫冷着一张脸，他沉默了好半晌，却是什么话也没有说，弄得秦九也更加的紧张了。 她往后缩了一下脖子，却碰到了一堵墙。 她的背后就是墙面了。 他到底是要干什么…… 秦九咽了咽口水，瞪了对方一眼。 护卫这时才慢吞吞的说道：“小姐，大公子请你进去。” 大奸臣找她……肯定没有什么好事！ 秦九正想要拒绝，说不去的时候，话到唇边却拐了个弯。 她笑了笑，“带我进去吧。” 她守在这里就是为了等乔远志，现在乔远志没有等到，去见见秦珏探探情况也不错。 秦九打定了主意，心里也不那么慌乱了。 她跟在那个护卫的身后，走了进去。 这是她第二次走进秦珏的书房。 一切都还是上次来时见到的样子，似乎就连案面摆放着的笔具都没有变化。而秦珏也依旧是坐在后边，低着头，手里拿着一支狼毫笔，正在奋笔疾书。 他一直低着脑袋，没有看秦九一眼。 秦九慢吞吞的走进去，衣裙偶尔略过地面，发出一些声响。 她小心的看了秦珏一眼，半晌后才不情不愿的轻唤了一声“哥哥”。 秦珏还是没有理会她。 就连笔势也没有停顿一下。 秦九有些不满的撇了撇嘴巴，总是这样，上次也是把她找来之后，就把她晾在一边，自己忙活自己的了。 她又再次往前靠近了有些距离，再次轻唤了一声“哥”。 这次，秦珏终于肯施舍给她一个目光了，“你来这儿做什么？” 不是他让她来的嘛！ 秦九瞪着他，不说话。 秦九放下手中的笔，再次问道：“你鬼鬼祟祟的，守在我的书房外边做什么？” 原来是问这个……秦九脸不红气不喘，非常诚恳的说道：“我就是觉得，有几天没见过哥哥了，有些想念，但是觉得你琐事缠身，定然没有空来理会我的，所以就在外边守着，不给你添麻烦。” 秦珏冷哼了一声，根本就不相信她的这一番说辞。 他道：“不说你就走吧。” 秦九跑到他身后，非常狗腿的给秦珏捏了捏肩膀。 却不想她把以前对付定北侯的招数用在秦珏身上的时候，对方反应却有些出乎意料——他一把挥开秦九的手，神情有些不善。 那“啪”的一声轻响响起，两人俱是一愣。秦珏率先别开目光，他以手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一声，“不要动手动脚，乖乖站好，不必大献殷勤。” 秦九扁了扁嘴巴觉得有些委屈，却还是乖乖的退出来，在他面前站好，“其实我是有事情想要问你。” 她说着，小心抬眸看了秦珏一眼，发现对方并没有表现出不悦来这才继续问道：“我想知道，上次那个从你书房走出去的人，什么时候才会再来。” “从我书房走出去的人？”秦珏有些疑惑的低声自语了一声，等他反应过来秦九所说的那个人，就是乔远志的时候，脸上的神情有些不对。 “你问他做什么？”秦珏有些古怪的看她一眼，“还是说，这些天来，母亲给你挑的那些夫婿，你都不满意，就是因为看上他了？” 秦九一愣，正想要摇头，却不想秦珏突然变得激动起来，他站起身，道：“我就说，你怎么会突然关心起这些事情，果然是因为他那张脸了，还说你不是因为看上了他的美色，肤浅！” 秦珏表现得怒气冲冲，秦九觉得冤枉，正想要解释解释的时候，秦珏又打断她即将出口的话。 “别的话，都不必多说，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把你嫁给他的！长兄如父，你找母亲也没有用！” 她……她还什么都没有说呢！ 秦九欲哭无泪，再一次觉得，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她真的有可能是捡来的，而秦珏和秦夫人一定是亲母子！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3章 请帖 秦九忍不住为自己叫屈，“哥，我真的只是问问，没有别的意思！” 信她信她！ 秦珏却是完全不买账，他道：“你若是为了此事而来，那么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没门。” 秦九义正言辞，“我真的不是为此事而来的！” “狡辩！”秦珏冷笑道：“你以为我会信吗？睁眼说瞎话，别把别人当成傻子。” 秦九愣。 她真的……不是为了此事而来的。 过了一会儿，秦珏还是没有要搭理她的意思，秦九又忍不住慢慢的蹭过去一些距离，她低声道：“哥，我真的就是问问，你就说说，他会不会再来。你说了，我铁定不会再烦你了。” 秦珏抬眸看她一眼，面无表情道：“不会再来了。” 她怎么听着这么敷衍呢…… 秦九暗暗撇了一下嘴巴，说道：“我好声好气问你，你却如此待我，我就是问问，不然不得到个准信，我还是会来烦你的。你不是嫌我鬼鬼祟祟的烦人吗？不想看见我就尽早把把我打发走啊！” 秦珏不屑的哼了一声，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案面，随后略微一皱眉，“他不是你的良人，赶紧走吧。去多陪陪母亲，别整天想这些有的没的，安分点，不要再让母亲操心了。” 乔远志当然不是她的良人……这个秦九自然知道。 乔远志对于她来说，那就是闺中密友。他们两个在学堂这些年，一起坑了多少同窗，横行霸道了这么对年。那时候，秦九身边必见乔远志。乔远志身边必见秦九。两人几乎就是形影不离的，关系好得不行。 就是因为太好了，所以秦九才觉得，没有办法把乔远志当成一个真正的男子汉去瞧。这话倒不是有贬低的意思，而是关系亲密到了一定的地步，很难会产生异样的感情。要是她嫁给乔远志，那感觉就是嫁给自己的哥哥或者弟弟一样别扭。 她想她一辈子也不能接受。 秦九这么想着，就有些怅然若失。 她就是因为她跟乔远志的关系，已经亲密到了这种地步，有些话是不必说出口的，但是那天秦九却还是不得不主动找到乔远志解释，还因此丧命。 而让秦九耿耿于怀的是，乔远志居然见死不救。 这是她心里过不去的坎。她想关于这件事，她永远也没有办法原谅他。 她就像是失了魂一样的走到门口，但是当脚刚踏出去的时候，却又顿住，没有动了。 秦九很快就跑回来。 她在秦珏的案头乖乖站好，乖顺得不像话。 “哥。” 她软软的唤了一声。 秦珏皱眉，不明白她这模样是要做什么。 不过有一句话，不管放在什么时候来看，都是不会错的。那就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又怎么了？” “既然乔远志的行踪你不肯告诉我，那我问你另一件事。你可要答应我。”说到此处，秦九抬眸打量了一下他的神色，见秦珏没有任何表示，依旧是面无表情的，她这才继续往下说道：“乔远志的下落，我可以不打听了。但是你得让我出去！” 秦珏反问道：“你在家里等不到他，所以就想着自己出门去找他吗？” 不得不说，秦珏在某种程度上是非常敏锐的。就连这个都猜到了。但是秦九傻了才会承认。 “当然不是！”秦九双目灼灼的盯着他，两眼几乎要放出光来，“我就是觉得，外头景色正好，想去瞧瞧……” “哦。”秦珏冷淡道：“不行。” 秦九的笑容就这么僵在脸上。她暗暗磨牙，以后找机会定然要将他胖揍一顿。这是继晁然之后，第一个人让她有这么强烈的打人的欲望的人。 简直太可恶了！ “我不知道你要干什么，机会我已经给过你，你自己不懂得珍惜，现在才来到这里装可怜没有用。你若是肯安分一些，不整天上蹿下跳的，惹得人心烦，我也不会如此防你。” 秦珏淡淡看她一眼，盖棺定论，“自作孽不可活，你自己看着办吧。” 秦九第一次想知道，秦玖以前到底都干了些什么，至于让秦珏这样防她。 不过这姑娘也是够厉害的，居然有底气大奸臣叫板，她就不敢…… 秦九纠结了一会儿，最后说道：“我就是出去走走，保证不惹事。没有什么人认识我，我也不会主动惹别人。我都这么诚恳的找你认错了，你给我一次机会行不行？” 秦九几乎要被自己诚恳的语气感动了。只是可惜，感动了她自己，却并没有感动秦珏。 “不行。” 秦珏伸手，从左边桌面拿过一摞厚厚的请帖，开始翻看起来。 竟然直接当秦九不在了。 他这样子，看的很是认真专注，但是手上干的事情，却全然不是这么回事。 那些请帖，有些被他放置一旁，而有些就被他随意的一扔，一本叠着一本的，又开始在案面上累积起来。 秦九看的暗暗乍舌，暗想着，这大奸臣的日子过得也太多姿多彩了，每天都有这么多人宴请，要是一个一个去赴约，就是一年到头都在宴会上也赴不完。 “这些是什么？”秦九问道。 “说了你也不懂。”秦珏根本就没有想和她解释，他又随意的抽出了一本请帖，打开看了之后，又是颇没兴致的扔在一边。 这次，他的准头可没有上次好了，因为那请帖居然从案面贴着飞了下来，正好摔到了秦九的脚边。 她弯腰，把请帖捡起来。随后翻了一下，待看清上面的字迹之后，秦九浑身一僵，随后又开始大笑起来。她那着请帖，如获至宝。 秦珏看她这莫名其妙发笑的样子，实在莫名其妙，有些好奇，刚想要问什么，但是秦九却把请帖捂在怀里，说道：“既然你不要不想去赴约，那么就正好送我吧。我来替你处理了。” 说着也不管秦珏的脸色，直接跑了出去。 秦九那着请帖，轻笑出声。 原因无他，只因为这请帖将要举行的宴会，就是在她丧命的那条运河上。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4章 纨绔 秦九打算去当年事发的地方看看，她怀里揣着那张请帖，陷入了沉思。 现在是有名目出去了，可惜大奸臣也不会同意的。这酒席之间的应酬，明显不能拉秦夫人去凑数。 现在她这样子，要是扮上男装……要是认不出来是女儿身，那别人的眼睛就都该瞎了！ 秦九发愁。 最后，还是不得不来到秦珏的书房一趟。 这次，秦九没有在鬼鬼祟祟的守在门外面了，而是直接冲了进去。 这次，那些人倒也可以胆大包天的拦着她，许是秦夫人在府中的原因，这些天来，他们对着秦九都客气了不少。 “我、我有事找你……”秦九捏着那请帖，站在秦珏门口，踌躇不前。 秦珏有些疑惑的抬头，咦看见秦九这模样，顿时又狠狠皱眉，“你又来干什么？” 秦九提起裙摆走了进去，对着他扬起手中的请帖，说道：“我觉得，这宴会还是不错的，你要不要去瞧瞧？” 秦九笑得灿烂，她又蹭到了秦珏的桌旁，当着他的面打开那请帖，“你看看，现在天气日渐炎热，这心思多巧啊，河面画舫，凉风习习，还有笙歌美人——” “胡闹！”秦珏呵斥道：“你看看你说的什么话？” “什么笙歌美人，说的什么胡话？”秦珏看起来怒气冲冲的，他眉毛几乎要拧成一团，看着很纠结的皱到了一起。 可是这一次，秦九却是很出奇的没有害怕他，因为她觉得，秦珏之所以会有现在的这种行为，只能够说明他是恼羞成怒了。 一般人，对于不想被人戳破的心事，被人这么揭开来说，面上都是会挂不住的。 而且，对于这种宴会上的事情，秦九也真切的见识过，实在是没有什么好说道的。因为无非也就是那几样，而其中美人更是少不了的，不管面上说的再怎么好听，这都是不能掩盖的事实。 “好了好了，我不说，我们是去吃酒的，旁的事情，什么也不干，有美人也不要。” 秦九欲盖弥彰的说了这么一句，她说完，还自认很好笑的咯咯笑了几声，而秦珏的脸色，则是更加的吓人了。 他盯着秦九半晌，最后阴恻恻的笑了起来，“看来我真的是小瞧你了，就连这种事情，你都知道，也不知道你是从哪儿知道的，还是说，你背着我，偷偷的去过这些地方？” 说到后边，秦珏的眼睛就危险的眯了起来，他看着秦九，脸上虽然是带着笑意的，但是眼中的情绪却很危险，好像秦九只要一点头，下一刻，秦珏就会当庭发怒，找她算账。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秦九这时候才开始觉得有些害怕了。 不管秦玖之前再怎么混账，再怎么横行霸道，那也是个实打实的姑娘家，和她这种混迹在男人中的假小子不一样，有些事情，是不该知道的。现在她说漏嘴了，也活该秦珏会这样看她。 秦九咽了咽口水，干巴巴的说道：“其实……我也就是在话本上见过而已，也当不得真，都是这样写的嘛。” 秦珏冷声道：“让你跟着夫子好好的学学问你不肯，整天尽是去看这种不正经的书，也难怪一点长进都没有。” 秦九撇了撇嘴巴，没有把他的这句话放在心上，她看过的最不正紧的书，应该是龙阳春宫图，不过这话，她要是现在说出来，大奸臣估计弄死她的心都有了。 “我知道错了。”秦九非常没有诚意的认错，而后又指着手里的请帖，说道：“可是哥哥，你真的不去看看吗？” 秦珏瞥她一眼，似笑非笑道：“去了又如何，不去又如何？你觉得我会带上你吗？” 秦九一下子变得颓丧了，但是很快就燃起了斗志，“那你先告诉你，你会去参加吗？” 秦珏没有说话，只是抢过她手里的请帖，翻开看了看。 他皱眉，低声说道：“户部尚书的那个不成器的孙子？” 当朝的户部尚书，在官场沉浮了大半辈子，稳稳当当的走到了现在。熬到了他将告老的时候，也没有行差踏错，只是可惜，在他孙子身上，却栽了跟头。 一般这种有底蕴的官宦之家，都是注重儿孙的培养，因为要一代一代的传承下去，要是出了个不肖子孙，没有能力的，很有可能就这一辈子，就把前几辈人辛辛苦苦才积累下的家底败光了。 但是，这户部尚书的孙儿却是个实打实的纨绔，斗鸡走狗，吃喝玩乐样样精通，该学的一样没有学会。 也就是因为这样，所以之前在第一眼看见这请帖的时候，秦珏才会考虑都不考虑的，直接扔掉了。若是户部尚书的请帖，秦珏还可能会去赴约，但是这个…… 他没有想去赴约，但是却还是觉得有些奇怪。 就是这个一个纨绔，平时就算是见了面，秦珏也绝对不会正眼看他的，两人之间也没有什么交集，现在却是这么正正经经的给秦珏下请帖，这实在叫人想不通。 秦珏沉默的时间有些久了，因为他想不明白，这是否是户部尚书的意思。但是有什么事情，非得要拐弯抹角的？ 还是说，他要巧立什么名目…… 秦珏一想都喜欢把简单的事情想复杂，往这方面想了之后，他就觉得，这一趟非去不可了。 秦九小心翼翼的问：“怎么样？你是不是要去了？” 秦珏抬头看了她一眼，片刻之后点了下头，“去看看。” 紧接着，他又说道：“可是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他不会带她出去的…… 秦九愣在原地，她咬牙切齿了一会儿，正想要说些什么，但是秦珏却不想要和她继续纠缠了，他直接让人把秦九给轰了出去，来个眼不见为净。 风平浪静的过了些天，秦九却没有什么动静，秦珏还有些纳闷，以秦九的性子，不该这么容易就善罢甘休才对，正当秦珏还以为秦九转性了的时候，他发现，他还是太小看秦九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5章 偶遇 “你怎么会在这里？”秦珏看着出现在自己马车里的人，眉头几乎能夹死一只苍蝇，“谁让你来的？” “我就是……看看。”秦九干笑着，立马给秦珏让了个位置，“来，坐，我不抢你位置。” 她说着，还把屁股挪开了一些，秦珏的脸色越发阴沉秦九不敢惹他，也只好缩着脖子，不说话了。 秦珏没动。 秦九怕他又一言不合就让人把自己送回去，只好道：“我已经跟母亲说了，你今天带我去玩，要是我现在回去了，她肯定会多想的，她要是追着我问，我指不定还会说出些什么来。” 秦九越说到后边，声音就弱了下去，因为当着大奸臣的面这么威胁他，她还是有点怕…… “你倒是长本事了。”秦珏面无表情道：“还用母亲来压我。” 秦九正想辩驳什么，秦珏就问道：“你去那儿做什么？” 这是……答应她了？ 秦九心中一喜，脸上忙扬起笑意，她道：“就是看看。” 秦珏哼了一声，说道：“别给我找麻烦，到时候在岸边好好呆着，画舫就不必上去了。” 秦九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知道。” 她本来也不是要去参加那宴会的，只是想要去看她丧命的地方瞧瞧，看看是否能有什么发现。 不过，都三年过去了，即便有什么，现在也差不多该没了。 这样说来，现在最紧要的，应该是找到乔远志。 可惜大奸臣又不让她去找他，真是难办得很。 两人沉默着，谁也没有说话。等马车出了成来到运河边时，这才下了马车。 秦珏背着手，他眯着眼睛，看着河上一排的画舫，清风吹来，鼓动他的衣裳，看上去有飘飘欲乘风而去的缥缈之感。 秦九暗暗想道，秦珏和秦夫人都是貌美如花，只是可惜秦玖的身体并没有继承秦夫人的美貌，就连身为男人的秦珏，她也比不过…… 秦九摸着脸，一时觉得悲愤起来。 秦珏回头看她一眼，皱眉道：“你那什么眼神？” “没什么！”秦九连忙摇头，她有些慌乱的四处打量了一圈，收回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她指着河上的画舫，道：“你不是要去赴宴吗？赶紧去啊，我在这里等你。” 秦珏又看她一眼，没有说话。 秦九义正言辞道：“我保证，不惹事。就算是别人惹我，我也乖乖的，绝对不会给你找麻烦。” 秦珏哼了一声，没有作答只是留下一个人跟着秦九，随后就背着手，往其中的一艘画舫走去。 秦九瞪着他的背影，暗暗的瘪了一下嘴巴，轻哼了一声，随后也转身离开了。 秦九这时候才发现，秦珏留下的人，就是那个跟他形影不离的护卫。 “别跟着我！”对方寸步不离，秦九皱眉，对着他说道。 但是这并没有什么用处。 秦九无奈叹了一口气，妥协道：“你要跟着我可以，离远一些，别这么亦步亦趋的。” 对方听了之后，默默往后退了一些距离。 秦九这时候才舒坦了一些，她往着当初出事的地方走去。 当时天色昏暗，再加上已经过去三年了，秦九其实记得并不清楚，到底是在哪个地方，只能够凭着记忆，慢慢的摸索着。 她记得，当时河面上灯火通明，那些画舫的烛火倒映在河面上，仿若点点繁星。因为太过热闹亮堂了，秦九和乔远志说话，又不想让人瞧见，所以找的地方也有些偏僻。 她记得，当初走出了一段蛮远的距离。 要不是因为距离挺远，也不会被人推下水而没有人知道了。 是在哪里…… 她东张西望，最后终于找到了一株比较大的树木。她走过去，找了个地方站好。 对了，就是这里。 秦九一喜，随后开始四处查看起来。 她当时，就站在这棵树下，和乔远志一起。只是话还没有说几句，乔远志突然甩开她的手，跑了。 乔家大郎乔闵志所在的画舫在上游，乔远志当时，是往下游跑的，离画舫就更加的远了。 秦九在原地转了一圈，随后顺着河流的方向，往下跑了一段距离。 她跑得并不快，因为她一边跑还一边注意周围的景色，以免错过了。 秦九停住不动了。因为她来到了她丧命的地方。 这里，有一艘小船，秦九还记得。 没想到这三年过去了，这艘船还是系在岸边停泊着。好像风雨不侵，永远都这么静静的漂泊在这里。 在她丧命的那天晚上，这艘小船还点了一盏昏暗的渔火，跟那边画舫的灯火通明相比，实在太过黯淡无光了。 可是这是秦九生命中最后看见的一点光亮，就在她身边。 她往回望了一眼，发现那一排画舫从这儿看上去，都显得小了不少。 原来已经离得这么远了。 秦九转了个身，背对着河面站着。 她的胸膛开始有了起伏，眉眼间也开始有了忧色，看起来紧张不已。好像那个人又会突然冒出来，把她推下去一样。 当晚，那个人就是站在她背后，把她推下去的，就在这个地方。 秦九有些慌张的四周看了一眼，却什么也没有看见。没有人影只有风吹过树林草丛时，那些摇摆的枝叶不断的摇曳着。 她松了一口气，之后又往画舫那边看过去了。 她当时躺在河里的时候，看见那抹白色的身影，就是往画舫那边跑过去的。 往上游。 秦九皱眉，正有些想不明白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却不小心瞥见了一个人。 她瞪大眼睛，眼睁睁的看着他一步一步走过来。 看样子，她好像是要往她这里走的。 秦九有些慌乱，她往后退了几步，下意识的想要逃避，但是却没想到，脚下突然踩了空，一个倒仰，她就往后栽了下去。 背后就是河了。 “扑通”一声落水的声音传来，岸上的两人俱是一愣。 秦珏留下来看着秦九的那护卫刚要有所动作，却不想还有人动作比他更快的。 只见那正往这里走过来的晁然一个跃身，之后也跳进了河里。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6章 落水 河水四面八方涌上来，秦九又再一次体验到了濒临死亡的感觉。 河水激荡冲击着她的身体，秦九沉沉浮浮，几欲想要开口说话，但是一张口只能被水呛到。 她现在害怕得想要尖叫。 相同的感觉，就如同三年那样，绝望而无助。 她扑腾着四肢，挣扎着，刚冒出了个头却又很快的沉下去。 她急得快要哭出来，突然有一双手稳稳当当的圈住她的腰，把她抱在怀里，随后往岸边游过去。 秦九死死的抓住他的衣襟，拼命的抓着不放手。 她根本无暇去顾及这人是谁，只知道他能救她。 回到了岸边，秦九被呛得直咳嗽，就连眼角都沁出了泪珠。她咳得很难受，一边吐水，一边呛得喉咙一片火辣辣的疼痛，刺激得眼泪掉得更欢了。 她现在这样可真狼狈。 秦九有劫后余生的惊喜之感，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了一些，这才分心去看眼前的人。 晁然。 原来是他。 秦九一时愣在原地，不知接下去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来。 她这沉默太过突然了，晁然皱眉，轻唤了一声“姑娘”。 是了，姑娘，她现在对于他来说，也不过是个陌生人，彼此都应该不认识的。 秦九抿了抿唇，随后才低声道：“你救了我，我谢谢你，不会忘记的。” 晁然听了，微微一笑。他站了起来，用手拧了拧自己湿漉漉的衣摆。他低垂着眉眼，认真细致。 “姑娘没事就好，事权从急，方才实在冒犯了。” 湿哒哒的衣裳被他弄出了不少的水，全浇在岸边的青草上。 衣裳被他的力道弄得皱巴巴的，看上去狼狈又滑稽。 秦九看着他的侧脸，总觉得他比以前多了几分沉稳的气度，似乎多了几分温润的感觉，少了年少时那些惹人瞩目的棱角。也许，他现在沉淀的那种气度，可以称之为……岁月。 秦九半张着嘴巴，有一瞬间的恍惚。 不过三年而已，大家都各自有了变化，只有她，还是当初的那个姑娘，一点也没有变。因为这三年对于她来说，也不过是一闭眼一睁眼的事情。 秦九看着他愣神，晁然被她这直白的目光瞧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也只好尴尬的咳了几声，对着护卫轻点了一下脑袋示意，随后离去。 “小姐，人已经走了。” 秦九这才把目光收回来，她瞪了他一眼，道：“你刚才怎么不下去救我？” “来不及……” 秦九哼了一声，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 她的衣裙全都湿哒哒的挂在身上，看着好好不狼狈。 夏季的衣裳凉薄，她又穿着轻薄的纱衣，清凉是清凉，可沁了水那可就是春光外泄了。 秦九低头看了自己一眼，脸颊这才开始后知后觉的红了起来。热气熏得她满头满脸，居然带上了一抹难得一见的娇羞。 她瞪着护卫，双手护住胸前，喝道：“你给我转过身去！” 护卫听了，乖乖的转过身去，背对着她。 秦九这才松了一口气，她低头打量了自己一眼，觉得这样太不像话了。 不能一直这么穿着，可是现在她又没有换洗的衣裳，只有画舫那边才有。可是画舫那边的人多，她要是这么走过去……简直就是…… 饶是秦九向来厚脸皮也干不出这样的事情来。 她躲到树干后边，似乎这样就可以多一块遮羞布。 她咬着唇，居然就被这个问题给难住了。因为她想不到一个可以避过那些人，不动声色的从这里回到画舫，再找出一件衣服来换上的方法。 秦九欲哭无泪，在她想着破罐子破摔，要么就等着衣服自己干了，然后回去的时候，就听见了一道令她心神俱震的声音：“你是不是又给我闯什么祸了？” 完了，大奸臣…… 他此时怎么会在这里的！ 秦九暗搓搓的从树干后边探出一颗脑袋来，果然看见秦珏正黑着一张脸，站在边上看她。 秦九咽了一下唾沫，觉得紧张起来，她小声道：“我就是……落了水。” 当说出落水两个字的时候，秦九的脸色变得煞白。 她睁大眼睛看着秦珏，只希望他不要在这种时候找她发难。毕竟她现在还惊魂未定呢。 秦珏低着头看她好一会儿，眉毛就没有松开过。 过了一会儿，他直接……转身走了。 诶？就这么走了？ 走了？！ 秦九大急，她朝着秦珏的背影喊道：“哥，哥你别走啊！好歹给我带件衣服呀！” 秦珏头也不回，自顾走掉了。 简直……冷血无情！秦九气得从地上抠出了一把泥巴，朝着秦珏远去的背影扔过去。 当然，这距离是够不着的，所以也没有能打中秦珏。 正当秦九心灰意冷的，想要靠着阳光把衣服蒸干的时候，却见河面上有一艘船正往这儿开过来。 那船正好停在了秦九不远处的河岸边。从船上走下来一个眉目精致的姑娘，她来到秦九藏身的那棵树后边，柔声问道：“秦姑娘？” 秦九有些戒备的看着她，“你是什么人？” 姑娘含笑低头，温柔无限的道：“是令兄让我来接你的，快上船吧，虽说这里人迹罕至，但是也不是没有人在的，可别便宜了别人的眼睛，毁了姑娘的家清誉。” 秦九不在意清誉这种东西，但是却也真是不想便宜别人的眼睛。 看了看还在不远处的护卫，秦九下定决心，跟着那姑娘上了那艘船。 船不大，中部有一个不大不小的船舱。看样子可容纳四个人。 秦九和那姑娘钻了进去，她抱着胸，还是觉得有点不安。 姑娘拿出了一套衣服，递给秦九，柔声道：“快换上吧，穿着也怪难受的。” 秦九看着她，却只能看见她眼睛里清清浅浅的笑意，轻易半真半假，叫人分辨不出来，似乎只有那温柔是从头至尾都贯穿的——贯穿她的言行举止，包括神态。 温柔得让人特别舒心的姑娘，只是笑得让人难受。 秦九双手接过她递过来的衣服，轻轻的道了一声谢。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7章 目的 等换过了衣裳之后，秦九这才感觉舒服了一些。 她扯了扯身上的衣裳，觉得有点不合身了。 这衣裳，应该是这个姑娘的衣裳。她的身形高挑，体型又偏瘦。所以秦九穿着，觉得有点偏大了，衣裳又是拽地的，穿起来磕磕绊绊的。 “姑娘莫要嫌弃，此时情况紧急，也只能用这个来应应急。”姑娘笑着解释了一句，随后又补充道：“这是新衣裳，还没有穿过的。” “不嫌弃。”秦九连忙摇头，她问道：“是我……哥哥让你来接我的吗？” 这几乎是不用问的事情，因为除了大奸臣，秦九实在想不通，这种时候还有谁来管她的。 姑娘轻笑了一声，道：“秦大人说了，秦姑娘一个人在外头，实在放下不下，便让我来照顾着点。” 秦九扁了扁嘴巴，根本就不相信她的这说辞。按照大奸臣的那个性子，就算是要她来接她，说的话也该是这样的：你去看看她是否给我闯了什么祸，赶紧带回来，免得又给我惹出什么麻烦来。秦九双手抱着膝盖，又对着她说了一声谢谢。 姑娘走到船头，拿起一根船桨拍打着河面，船只就开始缓缓的移动。 她看着娇娇弱弱的，但是动作看上去却很熟练，没有一点的不适，脸上也依旧是带着恬淡的笑容。 秦九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连忙靠过去，小声问道：“需要帮忙吗？” 姑娘摇头，“秦姑娘还是回去待着吧，这船一会儿就停。” 秦九听了，倒是没有回到船舱去，而是坐下来，和她小声说着话。 这河水悠悠，船只摇摇晃晃的，秦九看了却觉得头有点晕。 她连忙别开眼睛，目光又落到那艘现在离她们还算近的小船上。 一根绳子将它系在了岸边，船只也随着水波摇晃，但是并不会飘远。 鬼使神差的，秦九问道：“那艘船，一直都在哪里吗？有没有什么特别的用处？” 姑娘顺着秦九的目光看过去，片刻后笑道：“没有什么特别用处的，就一直摆着，时间久了就没有人理了。” 秦九悻悻收回目光，她往那一排排画舫看过去，眼光正好捕捉到了秦珏的身影。 他此时靠在栏杆上，迎风而立，衣衫猎猎作响。 看了看秦珏，又看了看姑娘，秦珏顿时就起了好奇心，她对着姑娘挤眉弄眼的，问道：“你和我哥，什么关系？” 姑娘回头瞥了她一眼，依旧是轻笑着，笑意却变得有些凉薄。 “没什么关系。”姑娘低声的说着，她似乎还低声的呢喃了些什么，但是秦九听得并不清楚。 秦九很快就放弃了追问，因为她看见秦珏的脸色有些阴沉，一想到一会儿还要应付他，秦九顿时什么心思都没有了。 虽然离有些远，但是秦九知道，对于她，大奸臣从来都是没有什么好脸色的。 更何况她刚刚信誓旦旦的保证不会惹事，但是一转眼，却落了水，还弄得这么狼狈，他肯定心里不悦。 以后要让他带她出门，肯定更加的苦难了。 秦九叹了一口气，等她再度抬眼的时候，就发现她们的小船已经来到了秦珏所在的画舫旁边。 她略微一犹豫，最后还是跟着姑娘上了那艘画舫。 秦珏冷眼瞧她，看她现在穿戴整齐了，这才没有过多追究。 “随我进来。” 他这句话，虽然没有对着哪个说的，但是她们两个人都知道，叫的是秦九。 秦九无意识的看了姑娘一眼，随后跟着秦珏进了里头的房间。 秦九又一瞬间的错觉，只觉得这种时候，就好像她被秦珏拎进书房训的那样。 “哥……” 秦九低着头，轻唤了这么一声。 房间里只有秦珏和秦九两个人，和秦九所想象的热闹的景象不同。 空空荡荡的，冷清得厉害。 她四周打量了一眼，发现一张摆开的长案上，放着一壶酒。旁边两个杯子摆开，其中一杯喝了见底，一杯还是满的。 看来在她来这儿之前，房间里面也还有别人的。 秦珏来到这里，也不会什么事情都不干。 秦九小心的抬眼看他一眼，发现秦珏脸色有些严肃。他微皱着眉头，沉吟不语。 秦珏不说话，秦九自然也不会说，她挑了一个离他远远的地方坐下。只是眨巴着眼睛看他。 秦珏愣神够了，这才问道：“闹够了？” “我——”秦九下意识想反驳，声音却一顿，她动了动唇，却是点头应道：“闹够了。” 看来还是得找到乔远志才行，即使她现在到了这里，也并没有什么发现。 人早都不在了，她即使能推测出当时大致的情况，也是无济于事。 秦九难得有这么温顺的时候，秦珏略微一挑眉，又问道：“你今天来这儿做什么？” 来做什么，自然是不能告诉他的。但是也不能随意的糊弄过去。以秦珏的敏锐，要是那么轻易的被糊弄了，也不会反复提起这句话了。 她之前所说的那些，他根本一句话都不信。 秦九咬唇，一时有些为难。 要是不好好表现，难保以后他不会继续关着她，若是不能拿出一个妥当的借口来，要是秦珏盯上她了，到时候可做什么都难了。 秦珏冷哼了一声，对于秦九这幅有口难言的模样全然不放在心上。 他点着手指，正想要说些什么，秦九却突然靠近他身边，态度摆得非常温顺。 “哥，我实话告诉你，你可千万别笑话我。” 秦九一咬牙，硬着头皮，继续说：“其实我……就是会情郎来了。” 她抓住秦珏的手，快速说道：“没错！如你所见的那样，我其实是和晁然见面来了！早在长公主的簪花宴上，我就看上他了。只是我怕你嫌弃他门第不够，这才忍着没有说出来，不过既然你今天发现了，我也就不瞒你了。” 秦珏笑了起来，“既然如此，择日上门议亲吧。” 秦九愣住。 她好像……给自己挖了个坑，还跳了下去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8章 认错 秦九悻悻低头，过了一会儿，又抬起头来看秦珏，发现他还是似笑非笑的，一直盯着她。 “我给你找了那么多的青年才俊你都不要，原来他就是你的情郎。你放心，我不嫌他门第低，只要他愿意娶你，一切都不成问题。” 秦珏屈起手指头，轻轻扣在案面，发出几声轻响，“你也老大不小了，整天留在家里上蹿下跳的，也实在够让人心烦的。对了，人家愿意娶你么？别单相思还得让我拉郎配。” 秦九半张着嘴巴，听着秦珏用这么一本正经的口吻，说出这样令人瞠目结舌的话来。 她想了想，问道：“若是他不愿意娶我，你真要拉郎配？” “拉。” 秦九面色凝重起来，她正经道：“哥，我知道错了。” 秦九跪坐好，脸上的神色一敛，正正经经的，不见笑意。 秦珏瞥了她一眼，之后才含笑问道：“真是难得，你知道你哪里错了？” 秦九点头，非常诚恳的道：“我不该欺骗你。其实晁然并不是我的情郎，我刚才那些话，全都是骗你的。” 秦珏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没有回话。那些澄黄清亮的液体注入杯中，淅淅沥沥的水声响起，随之而来的，是弥漫在屋内的一股馥郁的酒香。水柱轻轻的冲刷出微小的漩涡，有些细小的水珠溅了出来，落到案上。 秦九轻轻抽动了一下鼻子，凭着她这些年在桌上和定北侯分酒喝的经验，认出这正是绍兴的花雕酒。 直到水声一收，秦珏拢过袖子，停止了倒酒，秦九这才回过神来。 她怔怔看着秦珏，有些紧张起来。 大奸臣越是和颜悦色，她就越害怕他……若是他疾言厉色的，至多也不过训斥一顿罢了，秦九脸皮比城墙还厚，训斥一顿对于她而言，那是不痛不痒。可他若是笑了，那她就要倒霉了…… 秦珏举起被子凑到唇边，刚要喝下，却又重新拍在案上。 “啪”的一声响起，酒水也溅出了不少，秦九眉头也跟着一跳。 “还有呢？”秦珏问道。 “还有？”秦九硬着头皮，说道：“就是、我不该……不该……” 秦九豁出去了，咬牙道：“不该总是拿母亲来压你，也不该总是想着往外跑，更不该不听你的话总是闯祸……” 秦九实在说不下去了，小心翼翼的抬眸看他，发现他的脸色终于冷下去了，她这才放下心来。 这都叫什么事啊…… 秦九以前从没有想过，有一天居然要人给她摆脸色，她才能放下心来。 秦珏勾唇冷笑，“认识得还挺深刻，知错能改，知错能改，知错了改不了也一样没用。” 秦珏扔下这句话后就离开了，只留下满室的酒香和秦九一个人呆着。 秦九提起过长的裙摆，追了上去，发现此刻他又倚栏而望，眼睛半眯起来。原本束得整整齐齐的发髻被河面上的风吹乱了，有一缕贴着鬓角在飞扬着。 秦九慢慢踱步过去，她轻轻拽住秦珏的袖子，问道：“哥，那你还给我议亲么？” 好不容易才让秦夫人打消了念头，她今天又在秦珏面前提起了，难道要把晁然和秦小语那不得不说的故事在秦珏面前复述一遍？可秦珏不会信她的这些话，只会认为她鬼话连篇，满口谎言。 好像……的确是。 秦珏没动，秦九又使劲的拉了一下他的衣摆。 秦珏有些不耐烦了，恶声恶气道：“议！” 秦九急急解释道：“哥，晁然他真的不是我的情郎，我刚才瞎说的，我可讨厌他了。真的，在长公主的簪花宴上的时候，我就觉得他不顺眼了。” 秦珏意味不明的哼了一声，又道：“可是刚才，人家救了你。” 咦？他怎么知道的？ 秦九纳闷，秦珏又道：“人家还让我去找你，替你解围，这样你还讨厌他？” “我……” 秦九语塞，不知该怎么瞎编下去了。 原来刚才秦珏之所以这么及时的赶到，就是晁然的功劳。也许对于别人，他是个好人，就像这一次，她只是个素不相识的姑娘，他也可以找到秦珏，帮她一把。 只是她没办法待见他，就像她没有办法原谅秦生和秦小语母女。这是她一辈子的心结。 他们千里寻夫，一家团圆，可她失去了她的母亲。若是可以，她真不想见到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人。她的心眼只有针眼那般大小，一粒沙子都容不下。 晁然救了她，但是她也是真不待见他。就算是成见，现在她也没有办法立即改正过来，更不要说嫁给他了。 “我……”秦九几欲张口，最后紧张得掌心冒汗。她咬了咬牙，说道：“他是救了我，但是我也不想嫁他，他尚不及哥哥你一半貌美，我又怎会看上他！你要是逼我，我就告诉母亲去！母亲说了，这种朝三暮四的人，我们不要也罢。不信你去问问，她定然不答应的，休想逼我！” 秦九又开始拿秦夫人来说话了。明明刚才的时候，还诚恳的找秦珏认错，这隔了没多久又犯了。也难怪秦珏会不信她。可是当她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话已出口，秦珏也听见了。 秦珏一听，猛然转过身来，他眸中氤氲着怒气，但是下一刻宛若触及暖阳的积雪，立马划开来，好像刚才的愠怒不复存在。 他笑了。 秦九往后退了几步，明明艳阳高照，她却觉得浑身发凉。 “哥……你、你想干什么……” 秦九紧张得结巴了，她扁了扁嘴巴，觉得他这模样实在吓人。果然没有秦夫人在身边，她就是一点底气也没有…… 她就是这么……没有出息…… 秦九正想着，秦珏又问道：“不及我一半貌美？朝三暮四？讨厌他？” 秦九连忙摇头。 秦珏走上前来，靠近秦九，他弯腰盯着秦九的眼睛，对着她笑，露出了一口森森白牙，放佛闪着冷光。 “你转个身，看看你后面。” 秦九听了他的话，转了个身，就看见——晁然！ 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9章 和颜 尴尬。 除了尴尬还是尴尬，现在秦九什么胡说八道的话都说不出口了，她呆愣在原地，耳朵连着脸庞都红了起来。 她以前，最讨厌晁然的时候，暗地里也不知道拉着乔远志和他絮絮叨叨的，背地里说了他多少坏话，但是这还是第一次被当面撞破。 更何况，刚才他还救过她，现在这种情况，应该算是……恩将仇报？ 秦九待在原地，一张口想要道歉，但是却又哽在喉咙里，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刚才！秦珏肯定早就看见他了！就是故意不给她提个醒！偏偏要看她这么为难！ 晁然此时已经换过了一身的衣裳，看上去再也不是湿哒哒的，狼狈得不行了。 只是那些几缕湿漉漉的碎发还是贴着他的颈脖没入他的衣领里，在暗色镶边的领口打湿了一些痕迹。 秦九顿时更加的不好意思了。 她双手捏着自己的裙摆，低着头，不敢看他。 晁然倒是没有过多的计较，他轻笑着，非常的客气，带着一抹疏离，却又笑得让人如沐春风。 “既然秦姑娘没事，那在下告辞。” 他说完了之后，转身便离去了。 秦珏走过她身边，不咸不淡道：“人都走了，还想当望夫石？” 秦九暗瞪了他一眼，又追着他的跑上去。 “哥，你接下来还要做什么么？” “回家。” 她费了这么大的功夫才来到这里的，但是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干成。 不对，她让自己落了水了。 秦九和秦珏坐在马车里面，秦珏正闭目养神，一动不动的，长睫毛静静垂下，掩盖着他大半的卧蚕。 秦九盯着他，突然很想把他的睫毛揪下来几根，拿在手心里把玩。不过想归想，却还是没有胆子这么做。 秦珏突然睁开眼睛，车内的光线有些昏暗，他的眼睛有些晦暗不明，只是瞳孔放佛发亮般，漆黑得厉害。 秦九感觉做贼被抓了个正着，她缩着身体，紧挨着车壁，和秦珏大眼瞪小眼。 秦珏沉默半晌，突然说道：“其实晁然不错。” 嗯？ 秦九眨了眨眼睛，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 秦珏又说道：“晁然……出身是不好，只是为人不错，他自身的品行，足以掩盖他出身的不足。英雄不问出处，你若是喜欢，我这就——” “哥。”秦九打断他，“我能问问你为什么这么着急着把我嫁出去么？” 秦珏停住，他看向秦九，沉默半晌。 秦九也是不甘示弱的瞪着他。 她感觉出来了，就是着急着把她嫁出去。否则秦珏不会开口闭口的就谈起这件事，毕竟秦九可不会认为他这么闲，整天就盯着她的婚事不放了。 秦九认真的想了想，在反省着自己，是否真的太过混账了，所以秦珏受不了，这才着急着把她嫁出去。 可是她自从变成她他的妹妹之后，干的事，也算不得多混账呀……哪里就惹到他了。 秦九蹭了过去，靠着秦珏的衣摆坐着，“哥，你是不是不想养我了？” 声音带着一丝谨慎，秦九一脸的严肃。配上她那看上去怎么也长不大的脸，怎么看怎么滑稽。 秦珏笑了起来，只是却不是那种威胁的笑意，只是莫名其妙的笑了这么一下。至少秦九并没有觉得后脊发凉。 “你现在知道怕了？”秦珏说道：“倒不是不想养你，只是你的确不能再待下去了，老姑娘了，你当你还小吗？” 她真的觉得她还小。 秦九眼巴巴的牵住秦珏的衣袖，这一次，秦珏倒是没有不给面子的甩开。 他低头，和秦九的目光对上，并不说话，只是用目光询问她。 秦九犹豫了一会儿，小声道：“你别嫁我了，让我留在母亲身边尽孝吧。我现在知道错了，以后定然会好好的陪陪母亲，不会再让她操心了。” 秦珏看她不说话，只是脸色柔和了一些，没有动不动就冷脸。 他沉默着，秦九觉得越发忐忑了，她又轻轻拽动他的袖子，说：“我这次说的是真的，以后绝对不会再惹得母亲伤心了，也不会……离家出走了。” 她现在哪里还有空和秦珏闹，只要秦珏不拘着她，让秦九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她就谢天谢地，更不必说什么离家出走了。 秦珏把自己的袖子抽回来，冷淡道：“你最近变了许多。” 只是这一句话，让秦九如临大敌。她立马坐正，但是转而想到，要是她表现得太乖了，秦珏又说她变了来怀疑她，又该如何是好？ 秦九一时也不知道，是该顺着他来好，还是要逆着他来好了。 她有些坐立难安，头一次觉得，就算是想要懂事一回，孝顺一回，也是一件难办的事情。 她抬眸看了秦珏一眼，又极快的低下去。 秦九小声说：“人总会长大的嘛……我现在真的在改过自新。你只要不像以前一样，动不动就关我，这个不许，那个不让，我就会乖乖听你的话了。” 一想到要去找乔远志，秦珏还没有点头应承下来，秦九顿时又觉得开始心烦气躁了。 这件事情疑点重重，现在要靠她一个人去找出当年的凶手，显然很有难度。 可是又没有人可以帮她一把，这件事情，她也不知道该向谁诉说…… 真是愁人啊愁人。 秦珏冷哼一声，又开始恢复了高岭之花高不可攀的模样了。 他冷声道：“你让我别那么对你，你扪心自问，做的那些事情，有哪一件是不该罚的？” 秦九觉得冤枉，但是此时为了让秦珏对她好一些，不限制她的活动，秦九也只好顺着他的话头，说道：“对，我以前是不懂事，让哥哥和母亲操心了。我以后，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可惜我现在想要尽尽孝，哥哥你却不应我，我就是想留在母亲身边，却还是惹得她为我伤身劳累，我真是……混账啊混账！” 秦珏听了，顿时点头，一本正经道：“你知道就好。” 秦九本来还想说些煽人泪下的话的，现在被他这么一噎，就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了。 她觉得，秦珏对于她的话，从来都是不信的。 不过她好像也没有几句真话，就连她这个人也是假的。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40章 开棺 夕阳西下，秦九她撩起马车的车帘，看见那一轮橘红的太阳已经挂在了檐角。 马车内的视线就更加的昏暗了。 秦九偏头打量了秦珏一眼，发现他此时又开始闭目养神，只不过他的眉峰中间微微的突起，好像在轻皱着眉头。 “哥，我能不能问你件事儿？” 耳边只有那些车轱辘碾过地面的声响起响起，秦九听得有些昏昏欲睡了，就开口问道。 “问。” 可正当她想要问出口的时候，却又开始犹豫了。 她用力的抿了抿唇，然后才下定决心问道：“就是关于三年前……在运河上的秦九姑娘。我就是想问问，当时是什么情况，你清楚吗？” 秦九又再次补充道：“就是定北候的那个宝贝外孙女，不是我！” 秦珏瞥了她一眼，觉得有些莫名，“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就是好奇。” 秦珏哼了一声，“实话实说。”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他。 秦九暗暗的撇了撇嘴巴，她想了想，这才折中想出一套说词来。 “我听说那个姑娘，是在酒宴上的时候酒醉了，然后才坠河的。我想知道事情到底是不是这个样子的，虽然众人都是这个说法，但是我却不信。” 秦九越说，声音就越弱了下去。身后的这些名声，她虽然不在意，但是却死的不明不白的，她心里面终究是难平。 秦珏挑眉，“众人都是这个说法，你为什么不信？” “因为……因为流言猛于虎呀！”秦九指着自己，“你看看，我多么天真可爱的一小姑娘，在外头都被传成什么样了。所以说流言不可信，传的这么凶猛，也许事实的真相就越是离谱。” 秦珏轻嗤，“你的脸皮可真是够厚的。” 秦九不理会他，她极快的转了一下眼珠子，小声说：“也许、也许到底是不是她自己坠河死的，还不一定呢……” 秦珏盯着她，一直都没有动作。他这样认真的打量着秦九，目不转睛，好像才第一天认识她的那样。 秦九被他看得有些不自然了，她小声的嘟囔：“你这么看我做什么……” 秦珏这时候才收回目光，没有继续猛盯着她瞧了，他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随后才说道：“我也不太清楚，那个姑娘死的时候，身边并没有什么人瞧见。定北候当初也是想要彻查的，但是却并没有什么发现，最后也只好发丧了。” 怎么会没有人瞧见？还有乔远志呢！ 秦九一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但是话到唇边却又咽了下去。 她就那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外祖父肯定不会坐视不理，以他的性子，一定会要替她讨回一个公道的。他想要彻查也不是什么难事，可是现在还是悬而未决，那也只能说明，外祖父并没有找到那个凶手。可是，既然当时外祖父都已经闹出动静了，当晚乔远志也在，他见死不救便罢了，难道在外祖父要彻查的时候，就不会跳出来做一下证人吗？ 还是说他是为了避嫌……为了让自己摘的干净，所以干脆就冷眼旁观？ 秦九打了个哆嗦，突然觉得，那个有着一双像红兔子一样眼睛的同窗，她好像从来没有真正的了解过他。 乔远志性子温吞，看上去柔弱可欺，又是男生女相，自然就不受那帮小公子们待见，从来都是将他排除在外的。他以前在学堂的时候，也就跟秦九玩得最好。 几乎在那一段年少的时光里，他们两个都是一起相偕着度过的。彼此形影不离，彼此不分。 那时候秦九觉得，她和那些贵女合不来，乔远志和那些公子也合不来，两人可真就只有彼此才能和对方处了。 秦九现在觉得浑身发冷，她低垂着脑袋一言不发的，觉得难受极了。 在当时的时候，乔远志都没有跳出来，现在她去问他，他会说么？ “怎么了？”看见秦九一直哆嗦着，使劲的往墙壁上靠，秦珏便问道。 “我、我不舒服……”秦九眨了眨眼睛，觉得眼眶有些发酸了。她拼命的咬唇，把自己的下唇咬出一圈白色的痕迹。“我就是觉得，那姑娘死得太过冤枉了，我以后……以后定然不会去河边喝酒的。” 秦珏轻笑了一声，道：“你放心吧，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你不会那么容易出事的。今天你落了水，不是也有晁然去救你么？” 对，祸害遗千年，所以她又活过来了。 秦九轻轻抽动了一下鼻子，眼泪就落了下来。 “你又哭什么哭？”秦珏越发不明白她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了，只觉得莫名其妙。 问起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又开始莫名其妙的哭。 真是没道理。 秦九伸手，抹了一把泪珠，“我觉得那姑娘死的太冤了……” 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秦九抽抽搭搭的，觉得委屈得厉害。 乔远志居然如此待她，果然除了外祖父，没有人在意她的死活，即便乔远志也是一样。 她心底说不上什么感觉，只觉得手脚都是冰冰凉凉的，眼眶却是一直发热，眼泪掉个不停。 “这有什么好哭的。”秦珏叹了口气，“这些事情，你哭也没有用，不过我告诉你吧，那姑娘死了，倒是还有人记着她，要为她讨回公道呢。” 秦九发愣，她怔怔看着秦珏，以为自己听错了。 “什么意思？” 秦珏轻拍了拍手掌心，说道：“也有人觉得她死的冤，所以要给她验尸，可是这么些年过去了，死的时候验不出来，死后就可以了吗？前些日子，他想要开棺验尸，定北候又哪里肯？闹了一场之后，也就只好作罢了。” 秦九呆了半晌，最后讷讷问道：“你是说，晁然要给她开棺验尸？” 秦珏这时候是真的有点惊奇了，他道：“你怎么知道？” 她本来不知道的，不过去了一趟长公主的簪花宴之后，就知道了。 原来那个盗墓贼是真的要扒她的坟，却是要给她验尸。可惜外祖父并不答应。 原来这才是事情最初的模样。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41章 耍赖 秦九心里始终是不能平静下来，她后面的路程就没有再说话了。 一直安安静静的待在角落里，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现在，几乎已经开始不对乔远志抱有希望了。就算秦珏能够放她去见他，他估计也是不会说的，既然如此，又何必要耗费那功夫呢？她必须得自己想办法才行。 秦九思及此处，又小心翼翼的抬眸看了秦珏一眼，发现秦珏此时也正好在看她。 两人的视线相对，秦九率先移开目光，她轻声问道：“哥，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不能。” 秦九气结，“我还没有说是什么事情呢！” “不能。” 秦珏一点思考的余地都不留，直接就拒绝了她，“反正不会是什么好事情。你就别瞎想了。赶紧乖乖回家。” 现在连乔远志也靠不住了，秦九只能靠自己。 外祖父也是一把年纪了，这些事情，秦九也不想再去烦他，再揭他一次伤疤。 既然她重活一世，那么该报的仇，也可以自己去报了。 秦九下定决心，顿时就朝着秦珏扑过去。 没扑着。 秦九差点撞上车壁，还是秦珏好心的拉了她一把，秦九的额头才没有长包。 “哥，你就应了我吧，求你了。”秦九拉着他的袖子，软软的撒娇道：“你让我跟在你的身边，我保证，以后绝对不惹事，你让我往东，我绝对不往西。” 秦珏不让她出门，她也没办法出门，反正秦珏整天在外头跑，她只要跟在他身边，就可以接触一些人。比如说，当时在宴会上，曾经参加了那个宴会的人。 只要她出去，就一定有机会。而秦珏无疑就是最好的名目了，既不用担心秦珏以后还会拿她要出门这件事来罚她，也可以掩人耳目。 秦珏几乎要为自己的急智感动了，只是可惜，秦珏好像还是不买她的账。 他拎着秦九的胳膊，随后甩开，冷笑道：“你以为，你刚才和我说的那些似是而非的，服软的话，就万事大吉，想做什么都可以了吗？你也当我太好糊弄了。想要跟在我的身边，不行。没得商量。” 他说的坚决，秦九忿忿瞪着他，最后却还是没有想出个可行的办法来。她一咬牙，豁出去了。 反正撒娇也撒娇过了，还有什么脸是她丢不得的。 这么一想之后，秦九就打算破罐子破摔，她嚎了一嗓子，然后伸手抱住秦珏的腰，又顺溜无比的蹭了蹭。 “哥，你今天要是不答应我，我就一直抱着你不撒手！你就应了我吧，应了我吧。” 她一边嚎着嗓子，一边摇晃着。还有一些残留未干的泪痕蹭到了秦珏的衣裳上。 秦珏大怒，他把她扯开了一些，脸色阴沉得厉害。 “你给我起开！” “不起！”秦九又极快的贴上去，紧紧的抱住他，咬牙道：“你要是不应我，我就不撒手！” 秦珏沉默了一会儿，阴恻恻的说道：“我倒是小瞧你了，居然还学会耍无赖了。真是可以啊。” 秦九汗毛倒竖，却还是拼命的抱住他的腰。 秦珏不喜欢别人碰他，之前给他捏肩膀却被甩开的事情，秦九可都还记得的。 既然道理讲不通，那就索性耍无赖好了。反正他也从没有想过要相信她，那也只有这样的办法了。 秦珏使劲的把秦九的手给扒下来，可是她却又很快的贴上去，怎么弄都弄不下来。 到后边，秦珏的脸色就黑得厉害。看着秦九的目光像是要吃人一样。 秦九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最后很没骨气的缩了下脖子，把脸埋在他的小腹上，不敢看他了。只是抱着他的手还是没有放开。 “你要是不答应我，我就不撒手。” 秦珏没有说话，他冷着一张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只是跟在你身边，不闯祸不惹事，我只是……我只是……”只是什么，秦九自己也编不下去了。 秦珏还是没有动。 秦九又道：“而且我又不是跟在你身边一辈子，等我腻了，我就不会再跟着你了。” 秦珏低头看她一眼，“你的女戒还在吗？” 女戒？秦九不记得她的房间里还有这种东西，顿时就摇头。 秦珏咧着嘴巴，笑了。 “不见了也没有关系，我们可以换一本。”秦珏有些莫名其妙的说道：“既然你说了，你平时跟在母亲身边，她礼佛参禅的时候，你也是乖乖的侍奉佛祖，不会调皮捣蛋。那你先去把法华经抄个十遍，我就信你说的话。” 秦九怂了。 “哥，别这样……我还是抄女戒吧。” “法华经，一个字都不能少，十遍。” 秦珏笑道：“只有这样，我才能相信你的诚心，也才能相信，你在我身边，也绝对不会惹事。就如同你在母亲身边，只是一心侍奉佛祖。” 秦九几乎又要哭出来，是气的。 他就是想要变着法的折腾她，不让她好过。 “哥，我知道错了。”秦九又摇了摇他的腰，“你就让我跟在你身边吧，也许我跟了没几天，就腻了不想跟了呢？” 就像今天，这么辛辛苦苦的去到运河边，却是一无所获，最后只能劝自己放弃的一样，也许她跟在秦珏身边，也并没有什么进展，后面就会自己放弃了。 秦珏没有答话，只是低头，看了一眼她正抱着他的手臂。 秦九心领神会，忙放开了。 “哥你就应了我吧。”秦九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黑白分明，虽然这车内的视线昏暗，但是秦珏却还是看得分明。 “法华经，十遍。” 秦九哀嚎一声，又想要扑上去，但是这一次，秦珏眼疾手快的抢在她扑过来之前，伸手摁住她的肩膀，一直紧紧的贴着车壁，不让她动。 他跟秦九之间，现在只剩下一臂长的距离了。 秦九一愣，她使劲挣扎了一下，却挣不开秦珏的禁锢。 她皱眉道：“哥？” 秦珏还是没有放开，他冷笑道：“你再说话，我就把你扔下去，让你走着回去。” 秦九不敢动了，只好任由他一直摁着，就保持着紧贴车壁的姿势回到家中。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42章 哭诉 等第二天秦珏再度看秦九的时候，就发现她现在已经不是姑娘家的装扮了。 她头戴玉冠，上头镶着翡翠，玉簪子是玉如意的样式。秦珏越看越觉得眼熟，他愣了一愣，随后眼睛一眯，认出来了，这正是他的东西。 秦九现在就是一个少年的装扮，穿着一件暗灰色的衣裳，上头绣有暗纹，看上去平添了几分矜贵。 秦珏再定眼一瞧，发现这身衣裳也很眼熟。 自然又是他的衣裳。 只不过这些都是他少时的东西，现在秦珏已经成年，身量都已经完全的长开了，自然也就穿不下以前的衣服。也都不知道放到哪里蒙尘去了，没想到今天又一次被秦九给翻了出来。 秦珏的脸色黑的厉害，他站在门口和秦九大眼瞪小眼的好了一会儿之后，他才狠狠的拧眉问道：“你这是做什么？还有你这一身装扮是从哪里找出来的？” 居然敢动他的东西，胆子简直太肥了！ “是母亲给我换上的，有什么问题吗？”秦九有些莫名，她低头打量了自己一眼，然后又伸手扯了扯衣裳，有些奇怪的问：“我要跟在你的身边，自然不能做姑娘家的打扮。你要是带着我在外面到处跑，那得成什么样子？” 秦珏气的冷笑，“我有说了，让你跟着我吗？” 秦九不把他的冷脸放在心上，她又凑到了秦珏的跟前，腆着脸道：“我昨晚都已经跟母亲商量过了，她觉得我跟在你身边，见识见识也是不错的，所以就答应了。” 秦珏是没答应，但是秦夫人是答应了。秦九这完全就是先斩后奏。 秦珏怒气冲冲的拂袖，喝道：“胡闹！” 也许是因为经常惹他生气的原因，秦九发现现在他越是怒气冲冲的，她的心里面反而越是平静。 所以即使现在秦珏对她横眉冷眼的，秦九也没有觉得有任何的不适。 她又死皮赖脸的凑上去，“哥，我这一次说的是真的。我保证，以后真的一定乖乖听你的话。母亲答应了，你为什么不应我呢？” 秦珏冷眼瞧她，觉得心中憋着一股火气。 “你倒是越来越长本事了！” 秦珏的这一声夸赞简直就是要她的命呀！ 秦九苦着一张脸，没道理她昨晚苦口婆心的，耗费了那么多唇舌，好不容易才说服秦夫人的，现在终于顺顺利利的站在这，就被他打回原形呀。 “反正母亲已经答应了，你要是不让我跟着你，你就得让我出门。你选一个吧。” 秦九直接硬着头皮，把这个问题给丢了过去。 反正她总不能一直被他关在后宅里面，什么事情也干不成。 其实秦九要是拾撮着秦夫人带她出去，那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而秦珏又是个孝子，定然也不会对秦夫人摆脸色的。 可是秦九却并不想这么做。 一来，秦夫人真心实意的对她好，秦九也实在不想让秦夫人再一次为她劳心伤神。二来，那个凶手既然有胆子杀人，就很有可能会再一次杀人。她并不想让秦夫人卷入这些事情当中，所以也就只好选了一个最笨的也是最曲折的办法。 秦九和秦珏两个人站在门口相对着，谁也没有率先开口说话。 过了一会儿之后，秦珏又是怒气冲冲的甩了袖子，然后转了个身，挑个方向走去。 秦九被他这动作弄得一愣，随后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她发现秦珏要去的居然秦夫人的院子。 秦夫人正在用着早点，一看见秦珏阴沉着脸色走了进来，她连忙放下手中的勺子，有些不解的问：“一大早的有何事过来找我？” 还是这么个脸色。 秦珏对上秦夫人的时候，一般都是温顺又温顺，恭敬又恭敬的。很少会有把脸色摆得这么难看的时候。 秦珏依旧是阴沉着一张脸，他站定了好一会儿，先是给秦夫人问了安，随后才开口道明来意。 “母亲昨天晚上，是不是被妹妹蛊惑，答应她，让她跟着我？” 原来是为了这一件事情。 秦夫人顿时就笑了起来，她对着秦珏招了一下手，让秦珏坐在她的身旁。 “可是这事有什么不妥的地方？玖玖昨天晚上跟我哀求了一晚上，我这才答应她的。难道你竟不答应吗？” 这不是有哪里不妥的地方，而是整件事情都是不妥的。 秦珏紧紧的抿唇，之后才说：“母亲，这一件事情我不答应。她要是跟在我身边，我做事情会很分心，这又岂是能够儿戏的？” 秦珏平时要接触的是什么人，这是秦夫人没有办法想象得到的，所以才会答应的这么轻巧。 秦夫人的脸色也有些难看，她先是沉默了一会后，却又突然怔怔的落下了眼泪。 秦珏又被她这莫名其妙的眼泪弄的一呆，还想要说出的话就这么咽了下去。 秦夫人伸手抹了抹泪，抽噎着说：“我也知道这件事情，的确是有失考量。只是，我想你们兄妹离散这么多年，彼此之间的感情并不深厚。玖玖和你什么关系，我心里面也明白得很。这一次难得她主动求我，我就想着这不失为一个机会，让你们兄妹两个多多亲近。所以就答应了下来。” 秦珏有些烦躁的摸了摸自己的手指头，他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什么。耳边一直响起秦夫人的抽噎声，秦珏听了，无奈叹了一口气。他正想要开口安慰几句，秦夫人又接着说话了。 “要是你实在不方便，那我就把她带回来，不给你添麻烦。都是我不好，若是当初我足够的坚持不退让，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可怜我那女儿，整整十四年都没在家里待过一天！” 秦夫人哭起来就没完没了了，一双眼睛顿时就变得通红。 “我现在别的也不求，只希望你们两个能好好的，就算我现在闭上眼睛随你爹去了，我也能瞑目了。” 秦夫人哭得实在是凄惨无比，秦九有些踌躇，她站在门框后听见了，正想要走出来，秦珏就发话了。 “我应了就是。母亲别哭了。”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43章 折扇 秦九呆住不动了。 她只知道，秦夫人就是对付秦珏最好的利器，却没有想到，秦夫人哭了一哭，秦珏就应得这么干脆。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秦九在门边踌躇着，不小心撞到了门框，发出一些轻响 秦珏听见了，回过头来看她。 秦珏的眉头刚刚皱起，秦九就自发自觉的走进去，她低头道：“母亲，别哭了。都是我不好。” 秦夫人摇头，“没事没事，你哥哥答应了，这下可不用再担心了。” 秦夫人这时候才松了一口气。 秦珏和秦九两个人之间，一直都是不对付的。很多时候，更是一言不合就开始针锋相对，秦夫人也想着让他们两个好好相处，把感情拉进一些，等她长眠地下之后，秦九有秦珏照顾，她这才能放下心来。 要是两个人一直都是这么个水火不容的关系，就算死了，她也不能放心。所以这次，秦九主动来找她，秦夫人为了促进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这才应承了下来。 秦珏瞥了秦九一眼，脸色依旧是吓人。 可秦九此时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也顾不上害怕了，只低声的安慰着秦夫人。 等第二天的时候，秦九又是早早的来到秦珏的房间外边等着了。 这一次，她从头到脚，穿的依旧是秦珏的衣裳，戴的是秦珏的玉冠。 她笑嘻嘻的守在门口，等着秦珏起来。 天色蒙蒙亮的时候，秦珏的房门终于打开了。 秦珏走了出来，看见秦九守在门口的时候，脸又瞬间板起来，不见半点笑意。 “哥。” 秦九迎了上去，想比起秦珏的阴沉的脸色，秦九的心情倒是非常的轻快。她伸出手似乎想要牵住秦珏的袖子，但是却有一样东西阻止了她的动作。 有硬物抵着她的腰窝处，把她顶开了一些距离。 秦九一愣，连忙低下头看去，发现一把折扇正抵着自己的腰间。 折扇的那头，是秦珏的手。扇柄被他握在手心里，剩下的一截，没入衣袖里。 “哥？”秦九不解的问了一声。 秦九记得秦珏之前，是没有佩扇的。今天就莫名其妙的多了这样一把。 秦珏目不斜视，他盯着前方，冷淡道：“走吧。” 说着他便率先离去，只留给秦九一个背影秦九暗暗吐了一下舌头，也跟着走上前去。 只是秦珏腿长走得快，又没有特意的留下来等她，秦九走得便有些吃力。 好不容易才追上秦珏了，他却又停了下来了。 秦九气喘吁吁的，只觉得这具身体也实在太弱了些只是跟着走了这么一段距离，居然也累成如此模样。 “哥，我们今天要去哪里？” 秦九喘了一口气之后，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问道。 秦珏冷淡道：“赴宴。” 赴宴，又赴宴，他昨天的时候，明明还刚从运河那边赴宴回来的，想起他桌面的那一叠厚厚的请帖，秦九暗想，该不会他这奸臣就是因为赴宴赴出来的吧？ 赴宴赴多了，别人觉得他不务正业，所以这才会有奸臣的名声。 秦九现在也发现了，这奸臣的名头虽然听着响亮，但是秦珏现在对于秦九而言，也就是个纸糊的老虎。一开始的时候，秦九也是怕得厉害，但是经历了这么些天之后，她就看明白了，不管秦珏嘴上叫唤得再怎么厉害，终究不会对她如何的。 想必那动不动就威胁她，要打断她的腿的那些话，秦玖姑娘也没少听见，可她现在还是好好的站着，由此可见，秦珏只是叫得厉害，也未必真会对她做什么。 她这京城一霸不怎么霸，他这大奸臣也不怎么奸。 想通了这个层，秦九才会在他面前越发的肆无忌惮起来。 只要有秦夫人在，他们两个有血缘这一层关系，秦珏就总不会扔下她不管的。 秦珏先上了马车，却见秦九一直都没有动作，他一皱眉，直接就命令道：“走吧，不必等她了。” 秦九这时候才回过神来，忙爬了上去。 两个人并排坐着，秦九又蹭蹭了过去。她也意识到了，这次为了逼他，好像做的有些过火了，所以就想要趁着这个时候，好好的表现表现，让秦珏不要对她有太深的成见。虽然秦珏对她的成见已经够深了，秦九却不想自己再添一把火。 可是她蹭啊蹭，刚要靠近秦珏，她又遇到了阻碍——又是有东西顶着她，把她隔开了。 秦九低头一看，发现又是那把折扇！ 她一愣，赶紧把那折扇给拨开了。可是她的手刚要搭上秦珏的手臂，又想晃着撒娇，只是她还没有碰着秦珏，秦珏就挥着扇子，“啪”的一声，拍在她的手背上。 秦九捂着被拍得有些发红的手背，有些委屈。 秦珏依旧盯着前方，目不斜视的，正襟危坐，身姿挺拔。 他冷淡开口，“不要动手动脚的，安静坐好。” 秦九揉着自己的手背，正想要说些什么，但是这时候才猛然反应过来，这扇子就是拿来防她的！ 她就是说嘛，怎么一直以来都不用扇子，今天突然就带上了。她还当他突然开始附庸风雅了，可没有想到，这扇子，居然就是拿来防她的！ 看他把她给隔开的时候，用的多顺手！ 秦九撅着嘴巴，她试着又往前伸手，试图搭在他的肩膀上，果不其然，这一次还是没有碰着他，秦珏又挥着扇子，拍了一下的她的手背。 “安分点！” 秦九悻悻的收回手，也打消了要好好表现的念头了。 看着那把被秦珏紧攥在手心里的扇子，秦九突然觉得，这把扇子，和她那条小皮鞭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秦珏用扇子，也不是好好的用着，只不过是要拿来防她，而她用鞭子，也不是真的会耍鞭子，只是觉得威风，可以涨涨气势。 秦九收回目光，她随口问了句：“哥，我们是要去哪里赴宴？” “秦都指挥使府上。” 秦九僵住，瞪大眼睛。 秦指挥使……若是她没有记错的话，她父亲姓秦，任职都指挥使，正四品。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44章 抱恙 秦九没有想到，秦珏今天要去的地方，居然会是那里。 她现在几乎已经开始有些后悔了起来，暗恨着今天不该跟着秦珏上了这趟车的，可是现在她要是中途反悔要下去的话，秦珏估计真的可以把她扔下，让她走着回去。 秦九的脸色有些难看，一颗心也是惴惴不安的，荒的厉害。 秦珏看见了，皱眉问道：“怎么这幅神色？” 秦九摇头，她想了想，道：“哥，今天非去不可吗？” “都到这里，自然也是非去不可。”秦珏掀起帘子，打量了外头的天色，随后低声说：“不过现在也的确是太早了些，我们这么早去，似乎也不太好。” 秦九试探着问道：“那……我们回去？” 秦珏不说话，只是垂眸沉吟不语。过了一会儿，他又说道：“我们可以先去一个地方，随后再去秦都指挥使府上。” 只是延后了，秦九有些失望，她嘀咕着问道：“又要去哪里？” 整天都是在马不停蹄的赴宴，也真是够辛苦的。 不过那些人请他，要么是为了拍马屁，要么是为了应酬，也不知道秦珏怎么应付的过来的。 秦九看着他，暗暗想到，也不知道秦珏的酒量好不好，要是等会还要她替他挡酒…… 秦九连忙压下这个可怕的猜想。 “去看看定北侯。”秦珏的声音毫无预兆的响起，秦九顿时一呆。 她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你说什么？” 她刚刚是不是听错了？ 若是她没有记错的话，外祖父和秦珏应该没有什么交情才对。 现在莫名其妙的，怎么会去要探望他呢？ 秦珏瞥了她一眼，本来是不想多谈的，但是转念一想却是跟她解释道：“定北候前些日子身体抱恙，皇上甚为挂念，只是他政事繁忙，脱不开身，就只好托付我去瞧瞧。” 外祖父身体抱恙了。 秦九被这个消息弄得一愣，明明上一次秦九看见他的时候，他还满脸带笑的，跟一群孩子玩得开心，只是过了这短短几天，居然也到了有人探望的地步。 秦九有些慌乱起来，老人家一大把年纪了，经不起折腾，要是在这时候又有个头疼脑热的，那可真是一件要命的事。 “现在情况怎么样了？”秦九急得声调都有些变了，声音发颤，“要不要紧呀？” “我哪知道，现在不正是要去看望看望吗？” 秦九这慌里慌张的模样，被秦珏瞧进眼里，他就皱着眉头说：“你这么着急做什么？” “我、我尊老嘛……老人家活那么大岁数不容易，要是出了个好歹，那可如何是好？” 秦九说着，又低头掰着手指头数了数定北候的岁数。 过了片刻，她有些难过的喃喃自语，“七十古来稀，还差三年……没想到都已经这么大的岁数了。” 秦九死的时候，定北候六十四岁，现在已经过了三年。 明月郡主是定北候最小的、也是唯一的一个女儿，女儿死了，秦九也长大了，他自然也就老了。 秦九一直伸着自己的七根手指头，觉得怅然若失。 在她的印象当中，外祖父永远都是非常有活力的，老小孩老小孩，说的可不就是他么？ 在以前的时候，秦九总是调皮捣蛋，被定北候抓到了，总是免不了一顿骂。 他的胡子总是被气得吹得一翘一翘的，等他气够了，随后才精气十足的骂她，永远也不知道疲倦似的，那时候秦九最嫌他唠叨。 却不想现在，身体也开始衰老，像那些垂死枯老的树木，在努力的汲取最后的一点生机。 秦九莫名其妙的，眼眶又开始红了起来，她催促道：“我们能不能快一点？这都什么时候了。” 这不过是天色刚亮。 秦珏看她这模样，又听了她哽咽的声音，心里烦躁起来，“你又哭什么哭？” 秦九安静下去，她别开眼睛，没有再度看向秦珏。 她不知道要怎么跟他解释，那也就只好保持沉默不说话了。 秦珏看见她今天反常的厉害，他一直盯着她的侧脸，却见她的腮帮子微微的鼓起。嘴唇紧紧的抿着，这明显就是在赌气。 当秦珏的目光落在她的眼眶上的时候，发现她的眼睫毛又挂上了一点细碎的泪珠。 秦九眼珠子转了转，眼角的余光正巧瞥见了秦珏此时正打量她的目光，她从鼻孔里面轻轻的哼了一声，然后又转了个身，面对着车壁坐着。 她双手抱着膝盖，随后把下巴埋在了上边，这是完全不想理会他了。 秦珏拿出折扇轻轻的敲在掌心，他先是哼了一声，随后扬声对着车夫道：“趁着现在行人不多，赶紧加快速度，去东城定北侯的府上。” 秦九一听，双眼顿时就散发出神采，她咧着嘴巴傻笑了一下，随后才重新转过身来面对着秦珏。 她笑道：“哥，你真是个好人。” 这一下子轮到秦珏不理会她了，他掌心的折扇，依旧是在不紧不慢的轻轻敲着，发出一阵轻响。 他也学着秦九刚才的模样，别开头去不看她。 秦九此时哪里会跟他计较这种东西，她又蹭蹭了过去，双手刚要牵住他的衣袖，那一直在敲着秦珏掌心的折扇就又出现了。 又是“啪”的一下，拍在了秦九的手背上。 只是现在秦九满心满眼的都是欢喜，看他也觉得顺眼了不少，所以即使被拍了这么一下，也没有觉得委屈。她现在恨不得抱住他的手臂蹭一蹭，再撒一下娇，跟他悔过要重新做人。 秦九握住自己的手，虽然红了点皮，但是却并不疼。她往后缩了一下，随后又贼心不死的继续往前凑。 秦珏受不了了，他眉头又拧紧了，眼睛眯了起来。他屁股往后挪了一些距离，更加的远离秦九，他拿着折扇指着她，喝道：“你别过来！” 秦九暗暗的撇了撇嘴巴，瞪了他一眼也往后退了去，不再继续往他跟前凑了。 不过去就不过去，有什么了不起的，凶什么凶。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45章 葡萄 即使他们已经加快了速度，但是当他们感到定北侯的府上时，日头也已经是高升了。 秦九迫不及待的，直接就跳下马车去，她蹬蹬蹬的跑到门口，正要敲着那铜环，后领却被人揪住，往后拉开了一些距离。 秦九回头看去，发现秦珏正黑着脸，低头看她。 “你急什么？毛毛躁躁的，别冲撞了人家。” 秦九站定，乖乖在他身后站好。 三年了，她也怕这里发生了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一时之间，也变得更加的踌躇不安起来。 她低着头，一直绞着腰上的佩环，以掩饰心中的不安。 秦珏敲响了那铜环，没一会儿，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是一个眉毛胡子全都花白的老爷爷，他脸上全是皱纹，干瘪的挂在脸上，像是那些即将脱落下来的枯树皮。脸上的沟壑交错着，虽然那些皱纹很深，但是秦九却知道，他的左边脸颊有一道刀疤。 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那刀疤早已隐在满脸的皱纹后边，看也看不清楚了，只是秦九却还是一眼就看出来了。 他是外祖父的副将，年纪比外祖父还老，已经过了古稀，真正的半截身子都躺进棺材里的人了。 秦九看着他，又想起了她那些年少无知混账的岁月，就喜欢揪着他的胡子玩。 当时她还小，手下没个轻重，有时候还不小心把他的胡子揪下来几根。他总是应和的“诶诶”叫几声，只是看着她的目光，却始终带着笑意的。 可是外祖父知道后，却总是会因为她把他的胡子揪下来几根，就破口大骂，还喜欢拧着她去道歉。 秦九曾听定北侯讲过，他是在边疆的一个村落里捡回来的。当时村落被被外族洗劫，只剩下的他一人。至于名字，早已经没有人记得了，到了军营之后，却是多了个外号，叫六刀。 他替外祖父挡了六刀，每次都大命的逃过一劫，并可没有真的应了阎王的召唤，撒手西去。 秦九叫他刀爷爷，当她和定北侯闹脾气的时候，就喜欢转头缠着他讲那些戎马沙场的故事。而他对于秦九的要求，也是有求必应的。 “请问你们是……”他费力的眯着眼睛，一双老眼已经变得浑浊，有些看不清楚了，过了好一会儿之后，他才认出秦珏来，“秦大人？” 声音带着惊讶，对于秦珏的出现，六刀也是倍感意外。 秦珏点了点头，态度倒是颇为客气，“听说定北侯近日来抱恙不起，皇上知道了，便命我来瞧瞧。” “原是来探病的。”六刀唉声叹气的，他微微了摇头，不知道低声的嘀咕着什么，但是很快的就侧身把他们迎了进来，“秦大人请吧，侯爷在后院晒太阳。” 大热天的，晒什么太阳…… 秦珏微微点头，随后率先抬步走了进去。 秦九深吸了几口气，也跟着走了进去。 一切都还是当初的模样，并没有什么不同。秦九一路走过来，发现一切都还是当初的那个样子，要说有什么不同的，那大概就是比之前冷清了不少，一路走来，几乎没有人身。 以前秦九还在的时候，闹腾是闹腾，却是整日都有欢笑声的，不是定北侯追着她，扬言威胁要揍她的声音，就是秦九认错求饶的声音。 整日都是热热闹闹的，一刻也静不下来。 六刀带着他们走过垂花门，再往里走，就是内院了。 秦九看着越来越熟悉的景致，眼皮子又开始不争气的发酸，要掉眼泪了。 她抽了一下鼻子，这才稳下来。 六刀带他们走过一出葡萄架底下，现在葡萄藤正是繁茂，那些长出的叶子遮掩了阳光，挡住了那些炎热的日头。现在葡萄还未成熟，只能透过那些叶子的缝隙看见被分割得细细碎碎的阳光。 这葡萄还是她种下的呢。 秦九嘴角噙着一抹笑意，整个人周身的气度都变得柔和了许多。 那时候外祖父跟她抱怨，这京城的酒虽好，却喝不出边疆的味道。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 他整天叫嚷着，唉声叹气的，秦九就跑到胡人出入的那些市集去，千辛万苦才换回来这葡萄藤，随后小心翼翼的在这里种下了。打算长成了之后，给他酿酒喝。 只是可惜，等她死的时候，葡萄也依旧是没有成熟，她还没有来得及尝一口，就已经坠河了。 秦九想了想，问走在前头的六刀，“爷爷，请问这葡萄是什么时候结果成熟的呢？” 似乎是没有想到秦九会有这么一问，六刀顿住不动了。 他又是费力的眯着眼睛，抬起头来看着那郁郁葱葱的葡萄架，半晌后才答道：“这葡萄就没有结过果，光长个儿了。” 秦九一愣，随后就有了被欺骗的愤怒。 当时她磨了好久，这才把葡萄藤拿到手的，还是花了大价钱，现在却没有结出果来，那个人肯定是在骗她！ 枉费她那段日子，在这不会结果的葡萄藤上，灌溉了无数的心血，却不想给她的是这么个结果。 秦九不死心的继续问道：“我看它长势蛮好的，怎么就光长个儿，不结果呢？这样的葡萄还有什么用处？” 六刀听了，先是哈哈大笑，“你不知道，刚开始的时候，只是小小的一截枝条，看着都养不活，长了三年才长成现在这个模样的。不结果是不结果，可这叶子倒是真的茂盛，当日头毒辣的时候，侯爷也喜欢在这里乘凉。” 秦九看着绿成一片的葡萄架，也就没有那么碍眼了，总算是还有点用处，也不白费她花费了那么多的心血。 这时候，六刀的小声一顿，他变得有些伤感起来，声音听起来，沧桑了不少，莫名的添了几分哀凉。 “不结果……不结果也好，结果了也没有人去摘，白白掉了，怪可惜的。” 秦九听了，觉得那些偶尔吹过的清风变得寒凉刺骨起来。 她不在了，就算是结了果子，也没有办法去给外祖父酿酒了。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46章 重逢 秦九失魂落魄的情绪表现的太过明显，秦珏感受到了，就回头瞟了她一眼，有些不解的问：“你这又是怎么了？又哭丧着一张脸，刚才还不是吵吵嚷嚷的，急着要来么？” 秦九没有回话，只是反手摸了摸眼眶。 看着前方带路的六刀依旧是脚步踉跄着往前走，并没有回头看一眼，走的很是专注。 秦珏见此，忙回头用折扇敲了敲秦九的脑门，低声的说道：“等会儿见到了侯爷，你可给我安分点。若是再闯什么祸，以后你可别跟我出门了。” 秦九低声的说道：“我知道了，一定不会惹事闯祸的，你就放心吧。” 她混账了这么多年，死了一回，总算是变得懂事多了，好不容易才见上一面，她可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总是动不动就惹得外祖父生气。 秦珏对于她这幅表现很是满意，他微微颔首，随后背着双手继续往前走着。 秦九随意的抬眸望了一眼，就正好看见了那一把被他拿在掌心的折扇。 她撇了一下嘴巴，轻哼了一声，随之收拾好心情也跟着往前走去。 “到了两位。”走在前面的六刀突然停了下来，他侧着身子偏过头，对着秦九还有秦珏说道：“侯爷就在里面，两位请吧。” 六刀说着，自己就率先退下了，把空间留给了他们三个人。 秦九先是呆了一呆，随后跟在秦珏的身后走了进去。 胸膛里面的那颗心脏一直在跳动着，扑通扑通，秦九伸手摸上心口的地方，似乎还能感受得到它的律动。 紧张。 她始终不敢抬起头来看一眼，就只盯着地面，似乎要把那些地砖看出一朵花来。 突然耳边响起了一阵咳嗽声，像是痰堵在了喉咙里面，不上不下的，声音嘶哑，听得人耳朵难受。 秦九循着声音望过去，发现在一张美人榻上，正靠着一个老人。 他双目紧闭，眼球微微的突起，能看得下在眼皮底下的眼珠子在转动着。明明是大热天的，可是他身上却盖着一条薄的锦被，也不嫌热。 院落里面静得厉害，只是偶尔能够听见那些虫鸣的声音，还有鸟雀不时的鸣叫几声。只有偶尔清风吹过，拂乱他鬓角的白发时，整个画面才有了动感。 “外祖父……” 秦九声音极轻极轻的说了这么一句，很快就消散在风里，走在她前面的秦珏似乎听见了什么，他脚步微微一顿，但是真要凝神静听的时候又什么都没有听见。声音又消散的很快，根本就来不及去发觉下一刻，她就赶紧用手捂着嘴巴，死死的咬着自己的下唇。 因为她害怕自己下一刻控制不住，就会哭出来。 定北候听见了动静，顿时就睁开眼睛，他懒懒的掀开眼皮，目光落在了秦珏的身上。 秦秋双手抱拳，对着他行了个礼，“见过侯爷。” 定北候笑了笑，这一笑顿时就让他脸上的皱纹更加的加深了。看上去就像是一张皱巴巴的橘子皮，一直往下耷拉着的眼袋也就更加的明显了。 “秦大人，不知你今天来这儿，有何贵干？” 说话间那些呼出的气体，使得他的胡子翘了翘，秦九看见了，就不由得想起，每当她惹他生气的时候，他也总是喜欢这样子，吹着胡子。 “听说侯爷病了，皇上甚为挂念，特令在下来看看。” 这一番说辞可真是够敷衍的。可是定北候听了却不放在心上，他笑着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老毛病了，劳烦皇上挂念，老臣实在是惶恐。” 这句话可不是对着秦珏说的。 定北候说着，伸手轻轻的扣在一旁的案上，对着秦珏示意道：“我这里平时没什么人，冷清的厉害，秦大人就自己动手给自己倒一杯茶水，我这些老仆人也都老了，快干不动活了。” 在这府上，有一大半的人都是那一帮跟他从边疆回来，上过战场的部下。 一帮浴血奋战的武夫，做起这些伺候人的活计来，自然也就不太顺手。 不过他们在军营里面，也都粗野惯了，倒也没有人会觉得不适。 秦珏自然不会计较，他刚要坐下，但是却突然响起了一阵淅淅沥沥的水声。 秦珏还有定北候两人均是一愣，他们看过去，就发现此时秦九已经蹲在案几旁边，给他们倒了茶水。 看见他们两个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秦九倒茶的时候手就一抖，有一些洒开了。 “有、有什么问题吗？”秦九顿感压力，声音也变得有些结巴，“我做起来很顺手呀，我又年轻，又有力气，做起活来，腿脚轻快……” 她越是说着，声音就越加的弱了下去，因为她发现这两个人看她的目光都不太对。 “怎、怎么了……”秦九紧张的结巴了，她很害怕，因为自己莽撞的举动，又会让外祖父变得更加的不开心。 她忐忑起来，有些无措的望向秦珏，只是秦珏还没有表态，定北候就先是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这小姑娘倒是有趣。” 小姑娘……秦九咬牙，没有反驳，她早都说了，她扮成少年的模样，要是别人看不出来是个姑娘，眼睛就都该瞎了。 他此时的笑声爽朗，全然都没有听出刚才那种不上不下的沉闷之感，就好像是病中郁结已久的感觉。 秦九也顾不得计较的话里面的意思，只知道他现在的心情很畅快，也跟着咧着嘴巴笑了笑。 “见笑了，舍妹不懂事。”秦珏轻轻的咳了一声，以手握成拳头抵在唇边。 他低下头来，有些尴尬的看向地面，但目光触及秦九的时候，又暗暗的瞪了她一眼，带着警告的意味。 秦九瘪了瘪嘴巴，却害怕他会生自己的气，下一次再也不带她出来了，所以也只好悻悻的收回手。 她站起来，有些犹豫的对着定北候嘱咐：“在病中的时候，用药，不宜饮茶，否则会冲淡了药效。外——” 秦九的声音突兀的停顿了一下，她干笑了几声，又极其别扭的转了话头。 “侯爷现在身子不舒服，那些汤汤水水是少不了的，就少喝些茶。”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47章 失控 定北侯看着秦九，目光柔和而又慈祥。那目光有些飘忽，像是看着秦九，又不像是在看她。 他动了动唇，想要说些什么，只是一张口，却是猛烈的咳了起来。 秦九连忙上前，给他拍了拍后背，顺顺气。 好一会儿之后，定北侯的咳嗽声才稍微的小了一些不再是咳得撕心裂肺的了。 秦九急红了眼，她咕哝道：“到底是什么病？我记得之前……”明明之前的时候，并不是这幅体弱多病的样子。怎么现在多说几句话就要咳？ 秦九声音又是一顿，随后又息了声息。 她看着定北侯，眼眶里有蓄满了泪珠，那些泪水阻隔了她的视线，使她不能看清眼前的景象，同样也看不清定北侯那张满是皱纹的脸庞。 秦九不知道受了什么蛊惑，居然伸出手，往他那张满是风霜的脸庞摸过去。 她这动作，就连她自己也是没有经过思考的。 就在她即将触及定北侯的那一刻，整个人却是突然往后一倒——秦珏揪着她的衣领，将她拽离了定北侯。 秦珏有些不悦的低喝道：“你到底在干什么！” 秦九这时候才如大梦初醒般，她声如蚊呐，“我看见侯爷的脸上有脏东西……” 秦珏气笑了，他狠狠的瞪她一眼，“贫嘴！” 他又对着定北侯道：“侯爷，舍妹顽皮，让您见笑了。” 定北侯倒是不在意，他又是笑了一声，罢了罢手，“说笑了，这小姑娘倒是蛮可爱的，你是没见过我那外孙女，那才叫皮。” 定北侯说着，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自顾低头傻笑了两声，“臭丫头……” 秦九再也忍不住了，她“哇”的一声，大哭出来。 她简直混账啊混账！活着的时候，不能好好的尽孝，现在死了，还连累外祖父为她如此操心挂念，她简直……混账…… 秦九哭得莫名其妙，秦珏还有定北侯两人又是一愣。 秦珏暗暗捏着她的手腕，咬牙道：“你又怎么了？” 秦九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她偷偷的瞄了定北侯一眼，小声的说：“我就是觉得那姑娘……死的太冤了。” 早知道如此，她当日就不该赴约，如今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说阴阳相隔又不是阴阳相隔，彼此都看得到对方，却不能相认。这是她在这世上，唯一挂念的东西了，可是有了牵挂不能安心，就只有遗憾。 满心的遗憾。 秦九哭得实在可怜，泪水横流，鼻子哭得通红通红的。 定北侯也不禁心软了，他微微起身，也问道：“怎么了？” 秦九抽噎着，根本没有空答话，秦珏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随后睁着眼睛说瞎话道：“侯爷见笑了，舍妹她很崇拜秦九姑娘，现在触情伤情，觉得难受。” 却不想，一直抽泣着的秦九一本正经的点头，“我是很崇拜她，侯爷，以后没事的时候我就来看看您吧。我保证，绝对不会像她一样，整天上蹿下跳的，惹得您心烦，绝对不会惹得您生气。您说让我往东，我就绝对不会往西。以后，我一定洗心革面，从新做人。让我留下来照顾您吧。您府上的人都老了，可我还年轻呀。” 秦珏听着这熟悉的说辞，眼睛很快眯起来，他呆了一呆，随后喝道：“你简直胡说八道！” 定北侯又是哈哈大笑，他摇了摇头，低声的嘀咕了几句。 “见笑了侯爷，舍妹不懂事。” 见笑了，自从来到这里，这已经是秦珏说的第四句了。他现在很后悔把秦九带到这儿来，动不动就哭，莫名其妙的就哭，还有那些乱七八糟的话，一点也不让人省心！ 秦珏暗暗磨牙，对着定北侯请辞，“侯爷的身子，在下会和皇上言明，侯爷便安心养病吧，不打扰了。” 定北侯停止了笑声，他看了看秦九，又看了看秦珏，颔首道：“去吧，我也乏了。” 秦珏拉着秦九的手，就要快步离去，可秦九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眼泪流得更欢了。 看她这模样，就好像是要经历什么生离死别一样，秦珏有些不耐烦了，他拧着她的胳膊，喝道：“你闹够没有？” 秦九没功夫理他，她费力的回头，对着定北侯大声道：“侯爷，您可千万要养好身体，我会来看你的！” 秦珏受不了了，怒气冲冲的就拉着秦九走掉，把她塞进了马车。 两人沉默相对，车厢内只有秦九的抽泣声响起。 她不甘示弱瞪着秦珏，一点也不怕他了。 今天这一次必须得让秦珏明白她的坚持才行，否则以后都不知道要怎么出来看望外祖父了。 秦珏盯着她好一会儿，道：“你刚刚那是干什么？你还记得你来时是怎么答应我的吗？” 我知道错了，一定乖乖听你的话，叫我往东我绝对不往西，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秦九暗念了几声，突然觉得有些羞愧了起来。 “我……只是，情难自禁。” 的确是情难自禁，当时她就是控制不住。再加上外祖父现在的身子，秦九恨不得天天守着他的床头，给他侍疾才好。她一急，脑子就有点乱了，做的那些事情，的确是有失考量。 “情难自禁！”秦珏气到了，“对着定北侯，你情难自禁！” 秦九也气了，她直视回去，说道：“我就是情难自禁了！我就是崇拜他！我就是要照顾他！” 秦珏冷笑起来，“出来一趟，长出息了。” 秦九恨恨别开眼，也自觉自己刚才有点冲了。 她声音低不可闻，弱弱的说：“我错了。别跟我计较。” 因为刚才她刚刚哭过，现在说话还带着一股重重的鼻音，说起话来瓮声瓮气的。 关于这件事，秦九没有办法退让，若是知道外祖父身体安康，她大可以站在一旁，只看着就好，只是现在，他身体不行了，秦九心里也是难受得厉害。 既然知道了，她又怎么会坐视不管呢？ 秦珏瞥她一眼，冷声道：“天天错了，天天犯错，你这话说起来，也不过是嘴上说说。”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48章 反省 两人一直沉默着，谁也没有率先开口说话。 秦九靠着车壁，想要开口道歉，却也知道，现在不管她说什么，秦珏都不会听她的。 秦九索性不说话了，只是眨巴眨巴着眼睛，一言不发的看着秦珏。 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秦九暗念了几声，突然又觉得有些羞愧起来。重新做人重新做人，自然也就不能像以前那样，动不动就发脾气，做事不管后果，总是让人担心了。 她对于外祖父那是满腔的遗憾，所以要洗心革面，可对于秦珏。她那是要重头做人。 既然要重新做人，自然也就不能带着以前的坏脾气了。当然是要改了才行。 思及此处，秦九顿时就下定决心，她又蹭蹭过去，软声道：“哥，我错了……” 秦珏不答话，只是半阖着眼皮，一动不动的，也不说话。 秦九又厚着脸皮，继续往前蹭了一些距离，她到倒是想扑上去，可又怕秦珏手里的那把折扇不饶人。 她一直弄出这些窸窸窣窣的动静，秦珏有些不耐的睁开眼睛，喝道：“不许过来！” 秦九乖乖顿住，不动了。 她停了没有一会儿，又继续死皮赖脸的继续往跟前凑了。 “哥……” 秦珏别开头，不搭理她。 “哥我知道错了。”秦九的态度异常的诚恳，“我真的知道错了，我知道你不信我，可是我现在真的知道错了。” 秦九翻来覆去的，就只有这么一句话，虽然就连她自己听了，都觉得苍白无力得可怕，可是除了这句错了，她又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秦珏还是板着脸不理她，这次是训斥都没有了。 秦九伸手，扯了一下他的袖子，这次那把折扇没有凭空出现。 “哥，你看看我。” 秦珏干脆完全的闭上眼睛，嘴唇也紧紧的抿着，一副根本就不想搭理她的形容。 秦九又不死心，还是死皮赖脸的凑过去，她一咬牙，趁着秦珏闭上眼睛不注意的时候，扑上去，又抱住了他。 “哥我真的错了，不信你看看我。” 她又蹭又抱的，秦珏忍不了了，顿时睁开眼睛看她，只是眸中怒色也是显而易见。 “放开！”秦珏咬牙，他又拿出了那把折扇，只是这一次，秦九的脸埋在他的腹部，大半都紧紧贴着，秦珏一时居然找不带一个可以下手的地方。 “不放！你先原谅我，我知道错了！” 秦九也大声的说着，她死死的咬着牙齿，打算不管秦珏怎么说，就是死不放手。 “你还能不能有点别的出息，除了威胁我，你还能有什么能耐？” 秦珏气的冷笑，他捏着折扇，觉得手痒得厉害，想要敲她却又勉力控制住自己。也就只好一直轻敲着掌心。 秦九低声嘀咕：“不需要什么能耐，你不是说了，我没出息么？” “挺有觉悟，可惜死不悔改。” 秦珏咬牙切齿的说：“天天洗心革面，洗了这么久，脸皮还是一样厚！” 秦九正想要反驳几声，秦珏自己就先笑了出来。 他这笑得莫名其妙，又突如其来，秦九先是一楞，随后小声问道：“哥你笑了，肯原谅我了？” 秦珏一听，顿时敛起了笑意，板起了面孔，又是一本正经的，脸上不见笑意。 见他变脸变得这么快，秦九暗暗乍舌，她往前靠近了一些，轻声的说：“哥，你就原谅我吧。我看看，这么真心实意的认错，浪子回头金不换，你就应了我吧。” 秦珏冷淡道：“先放手。” 秦九一听，连忙放开了。 她乖乖坐好，温顺得不像话。 秦珏正眼瞧她了，却是带着打量的神色，过了一会儿，在秦九等的有些忐忑不安的时候，秦珏就正色问道：“你刚才到底是为什么会那般失态？” 秦九一僵，她有些惶惶不安，却是没有表现出来。不过她的眼神却是左闪右避的，不肯好好的看向秦珏的眼睛了。 “我……没什么。”秦九想起了秦夫人，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关于她身份的事情，这是不能说的秘密，若是秦珏知道了，以他对秦夫人的看重，定然不会那么容易的放过她的。 秦九紧张的咽了咽口水，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我当时看见她那样，垂垂老矣，一想到有一天，我也会像他那样，动也动不了，只能躺着，说话还要大喘气，不然就咳嗽，我就觉得难受。” 秦九说着，自己也难受起来。因为她又想起了外祖父的形容，心里又是焦急无比。 秦珏轻哼了一声，道：“想的挺远，不是说你还年轻么？” “我这叫居安思危。”秦九脸不红气不喘，非常正直的直视回去，“反正我看他那样，我就难受。他是个大英雄，我很崇拜他的。英雄迟暮，美人白头，就不许我哭一哭，伤感伤感么？” 秦珏笑道：“英雄迟暮，美人白头，这话不错，可是定北侯是英雄，你又不是什么美人，你急什么？” 秦九现在恨不得撕烂他那张嘴，还是在心底又默念了几句洗心革面重新做人，这才忍下了那股冲动。 “我不是美人，我是为哥哥你着急嘛，你看看现在这俊俏的模样，万一你哪天也老了，长了满脸的皱纹，眉毛胡子都白了，那京中的那些小媳妇小姑娘们，就不喜欢你了。” 秦珏的脸黑了。 他阴骛的盯着秦九好半晌，最后才低声道：“难为你为我考虑得这么长远，哥哥我貌美如花，妹妹你是不是嫉妒了？” 秦九一呆。 他说自己貌美如花……秦九记得，前世有个小道的消息，说是秦珏有一次在宴席上的时候，遇见了一个喜好龙阳的小公子，小公子也是调戏了一句貌美如花，秦珏就当场翻脸，将人家毫不留情的打了。 第二天那小公子的父亲还得拉着那小公子上门赔罪。 秦九结巴道：“当、当然不是……哥哥在我心目中，根本不用美貌衡量这么肤浅的。不管哥哥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喜欢，也不嫉妒。”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49章 秦府 秦珏到是没有再说什么了，两人相安无事，随后来到了秦都指挥使府上。 当车夫说出那句“到了”的时候，秦九浑身一颤，有些慌乱起来。 但是因为刚才和秦珏刚闹过一场，所以她现在根本就不敢表现出不对了，只好继续忍着。 秦珏道：“下去吧。” 秦九点了点头，却又突然扯住秦珏的衣袖，“哥，你今天来到这儿做什么？” “赴宴。” 赴宴也分很多种宴的！ 可是秦珏一副分明不想要多谈的模样，秦九也只好撇了下嘴巴，跟着他走进去了。 秦府…… 秦九抬起头来，看着那块牌匾，有些恍惚。 她已经很多年都没有踏进过这个家了，没想到再来一次，是以另一种身份来的。 秦九正有些愣神，秦珏就一把扯住她的手臂，“发什么愣？” 秦九回过神来，跟着他走了进去。 来到这里，跟去外祖父那儿的心情全然不同。秦九几乎想要逃跑，但是却控制住自己了。 “哥，会待很久吗？”秦九问了这么一句。 出乎意料的，秦珏斩钉截铁的道：“不会。” 秦九慢吞吞的跟在他身后，步履非常的缓慢，后边秦珏几乎要把她甩开了，秦九才小跑着跟上去。 今天不过一天，她就故地重游了两次。不过秦九对于这里的印象，已经很淡漠了。 毕竟，在父母合离了之后，秦九甚少踏足此地，平时如无必要，都是绕开了走，现在再次走来，有很多地方她都不熟悉了。 跟外祖父那儿完全都不一样。 秦九暗暗的想。 秦珏在进门的时候，就有人进去通报了，所以，他们还没有走近正厅，就有人迎了上来。 来人爽朗的笑着，有着一口好腔调，使人听了，也不由得会心一笑。 “秦大人，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来了。倒叫我有些措不及手了。” 秦九认得这声音。 她顿在原地，几乎要挪不动步，也不会往前走了。她也不敢抬起头看一眼，只是低垂这脑袋，看着地面发呆。 “都指挥使。”这是秦珏的声音，“是我来早了，没有事先通知你。” 秦生…… 秦九眨了一下眼睛，觉得有些尴尬。 她以前，可是很不待见他的，本来在秦九的心目中，他也是个英雄。 在秦九看来，英雄就该是顶天立地，敢作敢为的，可是当心里的英雄形象倒塌的时候，那种破碎幻灭的感觉，秦九一辈子也忘不掉。 虽然那是她父亲母亲的事情，但是她却也有了一种被背叛的愤怒，这种愤怒，甚至不必她母亲少。 她的母亲，那种高傲的决然，她学不来，却把定北侯的小心眼学了个十成十，这两者虽然有着差别，但是实际上，所造成的后果都是一样的——那就是说她们母女两都不待见秦生。 他们两个人还在说着什么，秦九没有用心去听，也没有去看，只是盯着自己的脚尖发呆。 过了一会儿秦生惊讶的声音响起，“这位小兄弟是……” 得，他要么就是真瞎了，要么就是装的。 秦九抬起头来，故意捏着嗓子，娇娇柔柔的道：“我叫秦九。” 秦生听见她说话，脸色顿时大变。 他的那张脸，就这么映入了秦九的眼睛里。 很外祖父的英雄迟暮不同，秦生看上去还是意气风华的，整个人特别的有精气神，眼睛一如既往的明亮。 秦生本来就是个爽朗的人，在秦九没有搬去定北侯那儿的时候，秦生天天说的是，秦九这性子随的是她。 一个爱笑爽朗的人，一般一眼看上去印象都不会差。秦生就是属于那种，让人第一眼看了，就非常有好感的人。 只是那又如何？秦九暗暗想道，眼见为实这句话，有时候也不是对的。看到的，也不一定就是真的，不然怎么会有衣冠禽兽这个词呢？ 秦生呆了片刻，他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秦九，片刻之后才犹豫着反问道：“秦九？” 秦九笑着说：“姓秦，九九归一的九。我父亲说了，取个九字，可让我福寿延绵，也可以让别人以为我排行第九，以为我们家人丁旺盛，长久不衰。” 秦九笑眯眯的，说出了这一番话。只是秦生听了之后，脸色更是难看，他看着秦九，欲言又止，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秦生这儿还没有表态，秦珏便道：“这是舍妹，她是开玩笑的，没有这样的讲究，我们家取名，不是用的这个九。” 秦九看了秦珏一眼，也跟着笑嘻嘻的解释道：“不好意思，我刚刚开玩笑的，其实是投我以木李，报之以琼玖。你别放在心上。” 秦生这时候才干巴巴的笑了笑，“这……这真是个好名字。” 秦珏暗暗瞪了秦九一眼，随后又转了个头，对着秦生说道：“见笑了。她就是爱胡闹，人也皮得厉害。” 见笑了。 第五次了。 秦珏暗暗咬牙，一手握成了拳头，一手捏着折扇不放开。 秦生低头，他叹了一口气，嘀咕了几声，片刻后又抬起头来对着秦珏笑了。 “不碍事，小孩子就是爱胡闹。”秦生说着，对着秦珏做了个请的手势，“秦大人来得急，我也什么都来不及准备，现在可先要一同去书房谈谈？” 书房……秦九暗笑一声，她记得，以前的书房，那都是用来附庸风雅的，根本就难待上一时半会儿，没想到现在也要这么一本正经的，邀请人家去议事了。 变化……可真快呀。 秦珏正要跟着秦生走了，但看了一眼跟在身后亦步亦趋的秦九，眉头又皱。 秦生也跟着停住，他寻思一会儿，建议道：“可要着人带着秦姑娘去府内逛逛？” 这是要避着秦九，有些话，不想让她知道了。 秦九也懒得参和，她在秦珏表态之前，点了点头，“好啊，我正好想走走。” 正好想要看看，这个她小时候待过地方，现在的变化到底多大了。 岁月真是不饶人啊。 秦九暗叹着，原本还一直以为自己还小，现在却突然觉得自己老了。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50章 回家 带着秦九走的是一个小丫头，秦九并未见过她，对他她有任何的印象，想来应该是在她离开了秦府之后才进来。 她一边小心的带着秦九走，一边小声的给她解释这秦府中有哪些景致。 秦九虽然是含笑的听着，但是却是有些心不在焉。 在这秦府里面有多少景致，没有人会比她更清楚的。 以前很小的时候，她就喜欢在这府里面捉迷藏。喜欢到处乱窜乱跑，然后看着那些丫头，小厮找不到她，急得方寸大乱的时候，这才笑嘻嘻的跑出来。 所以在这府中，没有她没有跑过的地方。 “秦姑娘，到了。”那小丫头突然莫名其妙的说了这么一句。 秦九一愣不明白她所说的是什么意思，正想要问一问的时候，那个小丫头说：“我家大人说了，让秦姑娘和我家小姐处处，你们年龄相仿，估计合得来。” 处处？秦九一点都不想和秦小语处处。更何况她真的一点儿都不待见她，也不想见到她。 秦九正在寻思着要用什么借口拒绝的时候，一旁的院落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那推门声响起的时候，秦九望过去，就看见秦小语正在依门而望。 秦小语长了一张丹凤眼，和她的母亲一样，看上去特别的温柔。说话也是细声细气的，她那双眼睛笑起来的时候弯弯的，里面仿佛有着醉人的雾气——一个人从烟雨中走出来的江南水乡里的姑娘。 秦九率先别开了眼睛，她看向别处，在心里面暗暗的告诫自己要淡定。 若是她再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再闯出什么祸来，秦珏下次真的不会再带她出来了。 “这位是……”秦小语细声细气的开口，话说得轻轻柔柔的。 “小姐，这是秦大人的妹妹。” “秦大人……”秦小语低声反复的说了这么一句，等她再度抬起头来的时候，脸上就多了一抹温柔的笑意。 “秦姑娘。”秦小语走过来拉住秦九的手，“你进来随同我坐坐，秦大人和我父亲想来正在议事，一时半会脱不开身。” 秦九觉得手上滑腻的触觉弄得她有些不舒服，她使劲的挣开，对着秦小语咧着嘴巴笑了一下。 秦小语不作他想，对着秦九又笑了一笑，率先转身走到里面去。 两个人在院中坐着，面对面的，中间只隔着一张小石桌。 院中种了许多的花花草草，看上去姹紫嫣红，有一些堪堪盛放，有一些已经盛放至颓靡。 秦九淡淡的收回目光，她记得，在秦府里面她的院落中，也是种了一棵槐树。 就是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现在那棵树还在不在。 “秦姑娘喜欢和花茶吗？”秦小语小声的问着，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讨好。 “不喜欢。” 秦九非常实诚的回了这么一句，之后就不说话了。 和秦小语，她真的是无话可说，无言可讲。便也只好这么一直静悄悄的，大眼瞪小眼的呆着。 秦小语尴尬的笑了两声，她微微低头用自己的小拇指搞起了鬓角的一缕碎发，别到自己的耳后去。 “不知道秦姑娘平时喜欢做什么？”秦小语再度开口：“我这里有一些不少的玩意儿，秦姑娘要是想弹琴，想看书，或者是想踢毽子，都可以。” 秦九沉默了一会，她就只是看着秦小语不说话。 秦小语就更加的尴尬，她喃喃的说：“我就是觉得这么干坐着，也怪无聊的……” 到了现在，秦九依旧是不知道在学堂里面的时候，秦小语使用什么样的办法，才在那一帮贵女当中左右逢源，走的那样顺畅。若想要融进去，光光是靠讨好是不够的。 而她刚才所说的那一句话让秦九觉得，秦小语和秦生不愧为父女，一样的会装。 秦九忍不住开口了，“难道你没有听说过……我就是个不学无术的草包吗？” 秦小语就那么半张着嘴巴，愣怔着说不出话来了。因为秦九她不按常理出牌，到叫她不知该如何是好，但现在除了笑就只能是笑。 “我不是这个意思。”秦小语抿了一下嘴唇，也不知道该如何说了。 她第一次和秦九这样的人接触，一时之间有些无所适从。 秦小语也只好一杯接着一杯的给自己灌茶水，一直低垂着脑袋，盯着石桌上面的纹路发呆。 她不说话，秦九自然也就不说话了。两个人之间沉默以对，尴尬的厉害。 就这样子，一直不知道呆了多久，之前那个把秦九带到这来的小丫头又跑了回来。 “秦姑娘，秦大人在找你了。” 秦九一愣没有想到这么快，他们就要走了。记得来时的时候，秦九还曾经问过秦珏会呆多久的时候，他斩钉截铁的说不会很久。却没有想到，屁股都没有坐热就要走了。 “这么快就走？”秦小语有些慌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有些不确信的问那个丫头：“只是父亲和秦大人议事，这才过了多久，怎么就要走了？” 丫头也是一脸的茫然，她小声的说：“秦大人说要回去了。” “不打扰了，我哥哥在找我。”看着秦小语似乎还想着要说什么，但是秦九却并不给她机会。 她内心暗笑了一下，没有多作停留，跟着那个小丫头就走了。 天知道她呆在里面有多么难受，她本来和秦小语就没话说，也装不出那副言笑晏晏的样子，当然也就不能融洽的相处，只是她还要控制着自己，尽量的不给秦珏惹麻烦。所以呆着很是烦闷，现在终于要走了，她也忍不住露出了一抹舒心的笑容。 远远的就瞧见秦珏了。 他此时是一个人站着，手中还是拿着那一把扇子，一直在轻敲着掌心。他看见秦九的时候，他扬声说道：“过来。该回家了。” 秦九连忙小跑着过去，伸手又抓住他的衣袖，对着他灿烂的笑。 “回去吧。母亲该等急了。” 秦珏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随后就跟着秦九上了马车，离开了秦府。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51章 娶亲 “她跟你说什么了？”在马车里，秦珏板着脸问。 秦九一呆，没有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看她这呆头呆脑的模样，秦珏不耐的哼了一声，没有回话。 “她呀……”秦九反应过来了，“哥你怎么知道的？” 秦珏又哼了一声，也不说话。 “秦小语没有什么好说的，就是去她的那院子里，坐了坐，喝了茶，你就来找我了。”秦九顿了一会儿，问道：“那你和那都指挥使又谈了什么？” 秦九本以为会待到晚上，可没有想到，居然这么快就走了。 秦珏并不想和她谈起这些事情，所以他很快的就别开脸，一句话都不说。 秦九伸手戳了戳他的手臂，催促着说：“你就说说嘛，那些正事我不听。只是你竟然这么快就回来了，想必谈的也不是什么正经事。” 其实在前世的时候，秦九对于朝堂上的事情，也并不了解，所以也并不知道这两个人到底有没有什么交情。 不过，依照秦九的推测，应当也没有什么很深刻的交情。 秦生是个武将，平时也没有什么差事可做的，那些不安分的外族的爪牙，全让她外祖父给铲平了。 现在四海升平，天下安定，也没有什么战乱。秦生这个都指挥使平时也不过是摆来看看的，就像是定北候那样，现在也不过是空有一个侯爷的名头，更要命的是，定北候并没有后代，现在连秦九都死了，就连可以沿袭的爵位头一代就要没了。 秦生还有秦珏这两个人平时应该凑不到一块去才对，即便真的要做什么，秦珏又是个文官，这两个人又怎么会扯到一起？ 既然没有公务上的往来，那就只能是私交了。 可若是私交，却是没有多谈，秦珏就走了。 难道说，今天这一趟秦珏是应付着来的？ 秦九突然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想，她急切的问道：“哥，你觉得秦小语怎么样？” 没有想到她会有这么一问，秦珏有些惊讶的挑一下眉毛，似笑非笑的瞥向她，“你这话什么意思？” 刚才在秦府里的时候，秦生明明可以把秦九带到花厅待客的，或者是让他的夫人来接待秦九，可是却偏偏跳过去了，直接让他未出阁的闺女来见秦九，这存的是要两个人培养感情的心思？和小姑子培养感情，这也的确说得过去，毕竟之前秦九可是声名在外的。 秦九小声道：“我觉得，他们父女两个很有可能看上你了。” 秦珏年轻有为——虽然是个的大奸臣，但是这也是位高权重不是？ 虽然现在秦九还没有看出来他到底哪里奸了，可是外头传得那么凶，想来不是空穴来风。 现在秦生在朝中任职，官职又没有秦珏的高，若是想把女儿嫁给他，这次作为晋升的阶梯，这也说得过去。 毕竟现在，皇上可是非常的倚重秦珏的。秦生自从打边疆归来后，就一直没有再封官，焉不知他有没有要再更进一步的心思？ 况且，秦珏的那一张脸，可当真是赏心悦目，就凭他这一张脸，秦九也有理由怀疑，秦小语非常有可能看上他了。 现在秦珏已经到了大婚的年龄，别人在弱冠的时候就已经是姬妾成群，现在秦珏已经——对了，他几岁来着？ 反正她是到时候有一个嫂嫂了。 想了那么多层，秦九顿时就更加着急了，她扯了一下秦珏的袖子，再一次问道：“你觉得秦小语怎么样？” 秦珏把袖子给抽了回来，“不怎么样。” 听到他这么说之后，秦九这时候才放下了半颗心。 “不怎么样就好，你还是小心点吧，千万不要着了他们的道。”秦九郑重其事的说：“我真的觉得他们很有可能看上你了。” “看上我的人多了去了。” 看他这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秦九差点着急上火。 她急着解释说：“你不知道秦小语那个人，她可娇气了。动不动就哭，特别的麻烦。你又这么凶，别到时候把人家娶回家了，天天把人给弄哭了。况且她已经有了心上人，你这不是横刀夺爱吗？” 秦九一直觉得，等到秦小语及笄的时候，她应该会和晁然一起。秦生应该会让他们两个人成亲。毕竟两个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到时候，也勉强算是一段佳话。 可是要是今天她所猜测的这些东西都是真的，那佳话不就是变成笑话了？ 秦珏把她这一副着急的模样看在眼里，笑着说：“再娇气，能有你娇气？成天净给我惹麻烦，我都不嫌弃你了，别人怕什么？” 秦九快要急得哭了，她一咬牙豁出去了。 “我实话告诉你吧，其实我就是不喜欢她。你要是让她做我的嫂子，我就、我就……” 就怎么样，秦九结结巴巴的，半晌都说不出来就怎么样。 在她生前的时候，她原本也有一个算是圆满的家，但是因为秦小语母女，她还有她的母亲，之后才会离开秦家。最后一直寡居着，没有再嫁。 那些事情发生的时候，秦九看不明白。不过在她心里，自己的母亲总是没有错的。所以错的自然也就是秦生还有那母女俩。 没想到现在重活一世，还是逃不开秦小语。上一辈子，上一代人的恩怨，秦九没有办法去改变什么，但是要是这一世，秦小语嫁给了秦珏，便成了她的嫂嫂，那秦九可真是要欲哭无泪了。 她会觉得有一种宿命感，好像不管怎么做，变成什么样了，还是得跟秦小语一直纠缠不清。 她是真的不喜欢秦小语。秦小语要是嫁给秦珏了，两个人低头不见抬头见。难道她还能学着她的母亲那样，直接离开秦府，眼不见心不烦吗？ 可是她母亲那时候是和离之后才离开，秦九要离开，该跟谁和离去？ “胡思乱想什么？没有的事。你放心吧，我不会娶她的。” 秦玖敲着掌心的折扇，道：“你回去别告诉母亲就成。” 秦九听了，这才咧着嘴巴笑了一下。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52章 护卫 马车一路行会府中，秦九心里既觉得满足，又有些怅然若失。 她见到外祖父了，可他的身体却不好，这让她牵肠挂肚，时刻都不能安稳。 等第二天一早的时候，秦九又早早的来到了秦珏的房间门口，眼巴巴的朝里头望。 只是此时，秦珏似乎并未起榻，所以不管她把脖子伸得再怎么长，也依旧是看不到里头的情形。 而那个和秦珏形影不离的护卫张巍此时正站在门口，怀里抱着一把短刀，神情坚毅，一直盯着前放，目不斜视。 秦九要是没有记错的，她刚刚来到这儿的时候，张巍是坐在屋檐那里的。 想了想，秦九走过去，她小声的问道：“你不用睡觉吗？” 似乎只要在见到秦珏的时候，就能看见他，整日都跟着，形影不离。秦珏休息的时候，他跟着。秦珏没有休息的时候，也依旧是跟着。 这样说来，他一整天好像都像是一条影子一样，也不知道不用休息不用吃饭，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张巍的声量比秦九高了许多，秦九仰起头来，也不过是刚到张巍的胸口。 他低头看了她一眼，小声说道：“睡。” 这想必也是用一些常人所不能理解的方式睡觉了。秦九又问：“你怎么睡的？” 张巍回道：“闭着眼睛。” 秦九没话说了。她瞪他好一会儿，也跟着压低声音，小声的问了一句：“你为什么要这么小声的说话？” 声音也是细声细气的，声如蚊呐，像是从鼻孔里吐出来的那样。 张巍往房间里看了一眼，随后回过头来看秦九，“大公子还在睡觉。” 秦珏还没有起来。 秦九抬起头看了一眼已经泛白的天空，有些惊讶。 凭着秦九这几天来，对着秦珏死缠烂打，她知道秦珏一般很少有这么晚起的时候，这是第一次，秦九来到这儿守着，他却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秦九的声音也压得更低了，继续和张巍交头接耳：“他昨晚是不是很晚睡觉的？” 张巍点了点头，“很晚。” 也不知道整日都在忙活什么，不过这些事情，秦珏不会主动的跟她说，说了秦九也是不明白的。 秦九抬起头来，正好看见了张巍怀里的那把刀，她伸手敲了敲刀鞘，问道：“这是唐刀？” 她认出来了，张巍便有些惊讶，他轻抚过刀鞘，说道：“是唐刀。” 定北侯也有许多的兵器，不过那些他都是不许秦九碰的，只是偶尔喝高了，才抱着秦九，拿着兵器谱指着上头的兵器给她认认。次数多了，她也能认出一些来。 不过要说到那些兵器，秦九最熟悉的是棒槌。因为定北侯每次扬言威胁要揍她的时候，随手一抄就是棒槌。按他的话说，这棒槌打起人来顺手，还不用见血，用来教训她好得很。 那时候，秦九恨死那根棒槌了。 “我能看看吗？”秦九指着他怀里的唐刀，说道：“让我瞧瞧。” 只是这一次，秦九的手刚要碰上那唐刀，张巍就往后退了一步，让她的手落到了空处。 秦九一呆，也明白了他拒绝的意思，她暗瞪了一眼，随后也不说话了。 两个人就这么沉默着，没一会儿，秦九突然想到，这张巍平时形影不离的，不管什么时候，都跟在秦珏身边，那么想必秦珏的事情，他也是知道得别人多了。 秦九心痒难耐，她小声的问道：“我哥平时有没有什么相好的姑娘？” 她这话问得实在粗暴，张巍先是愣了一愣，随后脸庞微微的红了。 “有很多姑娘，都肖想大公子，但是大公子都看不上她们。” 听他这么老老实实的回话，秦九觉得这有些木讷的护卫都变得灵动起来。 秦九激动了，她忙问道：“是因为觉得没他貌美吗？” 想起了那天，在运河边，那个把秦九带走的，特别温柔的姑娘，秦九心念一动，问道：“对了，那天在河边的姑娘，她是不是我哥的人？” “不是，她是——”张巍的声音一顿，他突然转了个身回过头来看了一眼，发现秦珏此时早已是站在他们身后，阴沉着一张脸，也不知道听了多久。 秦九从张巍的身后探头探脑的望过来，看见秦珏，也暗道一声不好。 她缩了一下脖子，随后低头，不敢看他了。而张巍此时，早已又坐回了屋檐上，怀里还是抱着他的那一把刀，沉默不语，一直盯着前方，好像全然没有注意到底下的动静。 秦珏笑道：“你这么想知道，怎么不来问我？” 因为是刚刚起榻，秦珏此时身上松松垮垮的套着寝衣，就连衣带子都没有系紧，胸膛半袒露着，露出了一小片因常年没有见到阳光而显得异常白皙的肌肤。 秦九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她看了看地面，又看了看秦珏，目光落在他的胸膛上，随后又往上移，落在他的脸上。 她这贼眉鼠眼的模样让秦珏瞧见了，顿时火气更大，他捏了捏手指头，这时候才发现了自己的折扇还落在屋里没有带出来。 秦珏冷哼一声，正想训斥几声，秦九便小声说道：“哥，你走路脚不着地吗？为什么没声儿？” 秦珏指着她道：“你给我出去！” 秦九听了，顿时跑了。 等秦珏出来了之后，天色已经大亮起来。 他今天穿的是常服，看上去非常的轻便，头发也没有束起来，只是用一根镶玉的带子松松垮垮的在脑后系着。看上去多了几分随性，端的是潇洒不拘。 他走起路来的时候，脚下一阵哒哒作响。 秦九一呆，她往地下看去，发现从宽大的衣衫底下，十根脚趾都露了出来。他脚上的皮肤也是白皙，那脚趾头被黑色的木屐衬得愈加的……玉润光滑了。 连脚趾头长得都比别人好看……秦九很快就从他脚趾头的美貌了回过神来。 “哥。”秦九拉着他宽大的衣袖，忙问道：“你今天不出门？” 秦珏的折扇又出现了，“啪”的一声拍在她的手背上。 “不出，在家好好待着。”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53章 陌路 秦九待在秦珏的书房里面，她直接席地而坐，手里捧着一捧书卷，看得很认真。 秦珏摆开一张长案，就在秦九不远的地方，手中拿着一支狼毫笔，低头写的也很认真。 秦九待了一会儿就觉得待不住了，她眼巴巴的捧着手里的法华经，对着秦珏说道：“哥，我们能不能换一本？我看不懂。” “朽木不可雕！”秦珏冷声道：“就是因为看不懂，所以才要你看，看到你懂为止。” “我真的不会参佛啊。”秦九哭丧着一张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哪里有这么简单的事情？放下屠刀就可以成佛，那之前被屠刀杀死的人，那些冤屈又该向谁说去？放下屠刀可以遁入佛门，自己倒是一身轻松了，可若是真有那种觉悟，不是应该自刎谢罪的么？我觉得，这道理根本就讲不清。说什么立地成佛，不过也是避世罢了。我只知道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秦珏停下笔来，看她一眼，“你刚才说的不是法华经。” 法华经她根本就没有看进去…… 秦九放下手中的书卷，来到了秦珏的身边，说道：“我这个人冥顽不灵，你就算是给我一卷诗集也好呀。杀人的人放下屠刀了，那死掉的人却不可以入佛，又该怎么办呢？” 她就是被屠刀杀死的人，她放不下心中的仇怨，若是那个把她杀死的混蛋轻飘飘的一句放下屠刀，就什么事情也没有了，秦九估计能气得再死过去一次。 秦珏看她，有些无奈的道：“你刚刚说的，是央崛摩罗经里放下屠刀的故事。这佛经可不是这么看的，要劝的也不过是要人去烦止恶，固守本心，心中不要有恶念。照你这么理解，也该一辈子都这么冥顽不灵。” 秦九理直气壮道：“反正我就是觉得这个道理讲不通。放下屠刀可以成佛，放下佛经，是否就可以杀人了？我就是看不懂，也没有悟性。我不看了。” 听她有些赌气的话，秦珏却是笑了起来，“看来这佛经也不是白看的，你看了这么点就知道同我谈论佛法了，也不是一点悟性都没有，继续看吧。” 秦九苦了脸，她瞟了地上的经书一眼，十分不想再拿起来。正当她有些犹豫不决的时候，一阵敲门声拯救了她。 秦珏扬声道：“进来。” 张巍应声而进，他低着头，说道：“大公子，乔公子在外头。” 乔公子…… 秦九暗念了一声，她灵光一闪，想起了上次看见乔远志从秦珏的书房里走出去，她赶紧拉住秦珏的手臂，问道：“哥，是乔远志么？” 秦珏沉吟不语，他摸着下巴寻思了一会儿，对着秦九道：“你先出去。” 这是又要避着她？ 只是乔远志和秦珏能谈什么，非得要避着她？ 秦九倒也不是非得要知道他们谈论什么事情，只是现在乔远志很有可能是唯一的线索。所以秦九就对于乔远志的事情格外的关注。 “哥。等下能不能让我跟乔远志见一面？”秦九道：“我有些事情想要问问他。” “问他是否娶妻，是否有心上人？”秦珏的脸色有些阴沉下来，本来刚才对于秦九的时候，都和颜悦色了不少，可现在又变了脸。“我早说过了，乔远志不是你的良人，你若是抱有别的什么心思，就今早的歇了念头，免得到时候徒曾伤感，怪我没有事先提醒你。” 这件事情，已经是秦珏第二次谈及了，秦九有些不解，“乔远志不是我的良人，哥哥你是怎么知道的？” 秦九秉着虚心好学的心理问的，可是秦珏听了，却是脸色大变，他喝道：“你果然居心不良，我都说了，乔远志不是你的良人，你怎么就是不听呢？是不是非要撞个头破血流，你才肯相信我说的话？” 看他的脸色，实在是阴沉得厉害，秦九悻悻的往后缩了一下脖子，也不敢再问了。 她发现，她从来都没有弄懂过秦珏和秦夫人这两个人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东西，每次她明明都是一本正经的问问题，但是他们去却总能把话题拐到别的地方去了。 “不问就不问嘛。”秦九小声的嘀咕着，又问道：“那你等会，能不能让我单独跟他见个面？我真的有些事情想要问问他。” 秦珏想也不想的，直接拒绝，“不行，你出去吧。” 一点思考的余地都不留，就这么直白的拒绝了，秦九恨恨的瞪了他一眼，不过之后却是乖乖的听话走出去了。 不见就不见吧，反正她也没有把握可以从乔远志的嘴里得知当年的消息。在马车上的时候，她不是就已经想明白了吗？乔远志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对她的死坐视不理，现在都回不到从前了。 况且，秦九现在对于他来说，就是一个完完全全的陌生人，就算见了面，秦九有机会问他，乔远志也不会说的。 秦九正胡思乱想着，脚一抬出去，不小心却撞上了一个人的怀抱。 她的鼻子被撞得生疼，抬起头来怒视了来人一眼，只是这一眼就让她僵住不动。 乔远志正笑着看她，眼中的神色温柔无比，几乎要挤出水来，“姑娘，你没事吧？都是在下不好，走路没有注意。” 明明是秦九走路不看路。 秦九连忙低下头，她慌乱的瞥了周围一眼，目光没有落脚的地方。 “我、我没事。”现在再次面对乔远志的时候，秦九发现自己没话说了，明明以前就是无话不谈的关系。现在这种情况，已经不仅仅是隔阂这么简单了。 秦九对于他来说，已经是个陌生人。而乔远志对于她来说，已经不是个能交心的故人了。 秦九心里一阵酸涩。 对于乔远志，她心里终究是看重的。毕竟少时，他们两个穿插在彼此的生命里，一起走过那么多岁月，对于当时的秦九来说，没有比和乔远志关系更加好的朋友了。 如今却形同陌路。 秦九推开他，跑出了秦珏的书房。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54章 乔家 秦九在外边待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也不知道乔远志和秦珏两人都在里面说什么了，要花费这样久的功夫。 她等的有些百无聊赖的，渐渐的就有些犯困了。 正当她脑袋一点一点的靠着墙壁，几乎要睡过去的时候，张巍来到她身边。 他的身形挡住了阳光，阴影笼罩过来，秦九觉得视线都变得阴暗起来。她睁开眼皮，看见张巍正站在她跟前。 “你怎么不去守着我哥？”秦九问道：“话说，他们两个谈什么？” 要是秦珏和别人谈正事，秦九还不会这么好奇，可是当这个对象换成了乔远志的时候，她就怎么也想不通了。 “不知道。”张巍老实回道：“乔公子总是隔三差五的就上来找大公子一趟，我只负责守着大公子，他们之间的事情，我不掺和。” 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秦九也不想问下去了。 她叹了一口气，又看向紧闭着的房门，一时间有些踌躇不定。 乔远志和秦珏弄到了一起，还不是一次两次的上门来找他，每次还谈这么长的时间，这两个人到底都在做什么呢？ 她往里面探头探脑的，却还是什么都没有看见。 秦九待得没意思了，就只好回去找秦大人。 秦夫人此时已经没有那么高涨的热情给她挑选夫婿了，所以日子就变得有些无聊起来，再加上秦九现在天天和秦珏腻在一起，所以秦夫人一时间也找不到事情做，又开始规规矩矩的参起佛来。 秦九找到她的时候，秦夫人正在佛堂里头，双目紧闭着，手里拿着一串佛珠，嘴里念念有词，一直在虔心的礼佛。 看见她这幅认真的模样，秦九也没有好意思打扰她，只放轻了脚步，静悄悄的来到秦夫人身后。 她犹豫了一会儿，也跟着在一旁的蒲团上跪下了。 想来也是刚才秦珏给她看的佛经有点用处，现在秦九待在这里，居然也觉得凝神静气，心平气和起来。耳边是秦夫人那低柔的嗓音，在低声念着梵音，心里想着的是刚刚在法华经上看见的内容。 她那时候明明什么都看不下去的，可现在却是想起了一些旁枝末节。 等秦夫人睁开眼睛，看见秦九的时候，愣了愣，“玖玖，你这是……”转性了？ 秦夫人一脸的惊讶，她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秦九会这么乖乖的随同她一起跪在佛前礼佛的，现在这样子，着实令人惊奇。 秦九不好意思笑笑，“哥哥在接待客人。” 想了想，秦九小声问道：“母亲，您知道乔家的小公子乔远志吗？” “乔远志……”秦夫人先是低声的喃喃说了一句，随后才想起来。 “记得，在家里见过几次，和你的哥哥有些交情。”秦夫人问道：“怎么了？” 在秦九死去的这些年里，有很多事情她都不知道，现在也许可以试图从秦夫人身上寻找突破口。 她想了想，试探着开口：“母亲，那您知不知道，乔家的小公子这些年来都有什么传闻？” 秦夫人听了，顿时皱眉想了许久，之后才答道：“虽然乔家也算是百年世家，可是也是颓丧得厉害。不过幸好出了个乔闵志，尚可力缆狂澜，只是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那乔家的小郎君，我倒是不怎么听说过，只是曾听见一帮夫人谈及，说性子温软，为人和善。” 秦九沉默不语，秦夫人所说的这些话，她自然也知道，只是她要问的又不是这些。 其实这些传言，有许多是不可信的。外头传的是一回事，事实是如何的也是一回事。不过总也不会无风起浪就是了。 秦九本来想要问秦夫人，看看这三年来，有没有什么关于乔远志的消息，说他有了什么显著的变化的。 只是现在看来，秦夫人也并不知道。 乔远志那人，也许别人不了家，但是以前秦九天天和他待一块儿，自然也就知道了，他很多的事情，也明白他的性子。 比如这次遇见秦九，乔远志眼中那温柔得几乎要把人溺毙的温柔却让秦九毛骨悚然。因为在以前，乔远志脸皮子薄，他不要说这么大方的盯着人家姑娘看了，就是不小心撞了一个目光，他都能脸红半晌，似乎要滴出血来。 他现在这样，和以前可真是相差太大了。 所以这一次醒来，她能感受得到，乔远志身上有些东西变化了。可是又因为时隔三年，她一时也拿不定主意，这变化是这三年来时间沉淀的结果还是……他这个人变了。 秦夫人看着秦九沉默不语，还以为她是在失望，便笑着安慰道：“乔家的小郎君我是不太了解，但是乔家大郎我却了解不少，你若是想听，我说来给你听。” 秦九点头，“母亲请说。” “乔家大郎……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说的。”秦夫人尴尬道：“提起乔家大郎的时候，都是没有人说半句不是，可以挑得出一丝差错的。这一次，乔家怕是要靠着他才能起来了。说他为人和善，性子也好，更是有真才实学，在学堂里这些年，一直都是独占鳌头的。和他相比较，小郎君简直就是不值一提了。” 原来都是这样使劲的夸乔闵志的，可是在秦九的印象中，那个被传得百般千般好的乔闵志，在学堂里的时候，也是不过是个血气方刚的少年。 每当乔远志和她胡作非为的时候，乔闵志也总是要红着脸粗着脖子训他的。没想到，现在已经长成了这样一个人人都夸的人了。 不过乔闵志本来就有出息。他课业学得好，为人也沉稳，做事靠谱，老夫子们也都很喜欢他，秦九还有不少的课业，都是抄他的。 秦夫人顿了顿，又道：“只是……也不知为何现在还没有娶亲，这样的好儿郎，按理来说，应该有不少人家抢着把女儿送过去才是。只是现在，也是早已过了弱冠之年，还一直没有娶亲。真是奇了怪了” 奇了怪了，每个人，都是奇了怪了。 秦九发现她越加看不明白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55章 想法 秦九要和秦夫人待在房间里面好一会儿，等她自觉秦珏和乔远志谈的差不多了，这才重新跑到秦珏的书房放外面去找他。 只是当她来到秦珏的书房门口的时候，就正好碰见了乔远志。 两个人又是面对面的再一次碰了个正着。 秦九有些尴尬，两人两次见面，每一次她对于乔远志都没有什么好脸色。但是乔远志对于她每次都是笑脸相迎。 秦九很快就和他错开目光，她绕开乔远志想要走进去，但是乔远志却出声把她给唤住了。 “秦姑娘。”乔远志说道：“过几日，我会在府中设宴，到时候秦兄也会跟着去，不知道秦姑娘有没有兴趣一同去赴宴？” 又去赴宴。 秦九撇了一下嘴巴。她觉得秦珏不上朝的时候，都是在马不停蹄的赴宴赴宴。 只是这是他们之间的事情。每次秦珏他出门的时候，也从来都没有主动的叫过秦九，这一次乔远志是为什么连她也一起邀请了？ 秦九虽然想不明白，不过她一心都想要查清当年的事情，能有机会出去，这自然是最好不过的。她一张口想要应下的时候，秦珏就黑着一张脸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不去。” 一出口就直接把秦九的路给堵死。 乔远志倒是没有过多的纠缠，他笑了笑，“既然如此，那我先告辞。” 等乔远志走了之后，秦珏抓着秦九的手臂将她带进了书房。 他那一张脸实在是阴沉的厉害。秦九不知道自己又是哪里惹到他了，虽然她很想开口应下来，只是她不是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吗？这怒气简直就是莫名其妙。 “哥，你很生气？”秦珏不说话了，秦九也只能试探着问了这么一句。 “离他远点。” 秦珏倒是没有解释，他冷声道：“不要相信他说的话，也不要跟他去任何地方。别到时候，让人给拐走了，别怪我没有去救你。” 听秦珏这一句话的意思，他一点都不信任乔远志，只是若是不信任他，那么两个人在书房里面又谈什么谈？ 只是秦九还有一件事情想不明白，乔远志那小白兔一样的性子，又何德何能能够让秦珏对他这么忌惮的？ 秦九一直沉默着，秦珏脸色便有些不好看了。 “你是不想听我的话？” “哥，你能不能告诉我，乔远志的话为什么不能相信？” 现在的乔远志和他记忆中的乔远志相差太大了。虽然人还是那个人，只是秦九对他的感觉却变了。 再加上秦珏这么千叮咛万嘱咐的，叫她一直要离乔远志远一些，秦九心中的疑惑就越发的深。 “坏人是不会在脸上写坏人两个字的，有些人居心不良，却还是能够笑着对你。”秦珏皱着眉头，“总之，乔远志这个人城府颇深，你若是轻信于他，肯定骨头都被吃的一点儿都不剩。” “我……”秦九半张着嘴巴，她思索了一会儿，随后反问了一句：“只是我身上并没有什么可以值得他图谋的，他又为什么要费尽心思的接近我？” 秦珏冷冷一笑道：“傻子！” 说话只说一半，她虚心好学，问他，他又不肯说。反过来又说她傻！ 秦九狠狠瞪了他一眼，“我就是想不明白，你要是不清清楚楚的告诉我，也许我以后就找了他的道了。” 秦珏又回到他的长案后面坐下，他用他的笔蘸了一点墨汁，又开始在宣纸上走笔龙蛇。 他一直低垂着眼眸，好像进入了忘我的境地，都把秦九给忘了。 秦九有些丧气，正当她想要放弃的时候，一直沉默着的秦珏就开口说道：“你身上的确没有什么可以值得他图谋的，他只是对你的哥哥有想法。” 乔远志对秦珏有想法…… 秦九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了。 只是她这弄出的动静，却还是把一直低着脑袋的秦珏给惊醒了。他抬起头来怒视秦九，“毛毛躁躁的，这是做什么？” 秦九现在可没有心思计较秦珏的脸色，她只是觉得，绕了这么大的一圈，她死了又活了过来，之后乔远志还是逃不过断袖这一条路。 犹记得当初他还扯着她的袖子哭哭啼啼的，向她哭诉说自己不能短袖，还要给乔家延绵子嗣，否则家里面的长辈会打死他。 那时候的秦九还暗笑他，可没有想到，时过三年，当对象变成秦珏的时候，乔远志就毫不犹豫的走上短袖这一条康庄大道上。 难道说他之前不肯跟秦九断袖，是因为秦九还没有亲眷貌美如花的原因？ 秦九先是一阵悲愤，随后又感到深深的担忧。 她一步并作两步的走过去，“哥，我们秦家要靠你来延续香火，你现在还没有娶亲，要是你跟乔远志断袖了，让我们家断子绝孙，母亲估计能活活把眼睛给哭瞎了！” 秦珏愣住，等他反应过来秦九说的是什么之后，脸色黑的就像是他案上的砚墨。 “你有胆子再说一遍？” 秦九被吓着了，她讷讷的半张着嘴巴，但是为了秦夫人着想，还是硬着头皮劝道：“哥，乔远志虽然长得像个女孩子，但是却是个实打实的男人。阴阳调和，这才是正经之道。你若是跟他断了袖，母亲估计会不乐意的，你平时那么孝顺她，一定会舍不得她，难过对不对？” 秦珏只是阴鹜的盯着她，一句话都不说。只是他的眼中却是氤氲着暴怒的情绪，那眼神恨不得要将秦九吞入腹中。 秦九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她急得快要哭出来，最后也只好妥协了。她结结巴巴的说：“那什么……其实我还是能够接受龙阳断袖的，你若是真的喜欢，我、我祝福你，也会帮着你去劝母亲的。一定……会帮你的。” 秦九觉得她的态度已经表达的足够明白，只是秦珏的脸色，并没有因此变得好看一些。 “哥，我错了，刚才是我胡说八道的，你别这么看我！”秦九哀嚎着说。 秦珏受不了了，他指着她骂道：“你给我滚出去！”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56章 还愿 自从那一天乔远志来找过秦珏之后，秦九就没有其他的面前晃荡了。 一来自从那一天起，秦珏整天都呆在府中不出门，如此一来，秦九去他跟前晃荡也只能惹了他的嫌，并没有什么用处。 二来，那一天秦珏暴怒的情绪秦九现在还记得清楚。她也害怕他此刻出现在秦珏面前，会惹得他更加的生气。 所以这几天来，秦九都是呆在秦夫人身边，安安静静的呆在佛堂里。 “母亲，你天天这么礼佛，到底有什么用处？” 看秦夫人这样子，明明是一个养尊处优的贵妇人，却偏偏喜欢茹素礼佛，也不知道图的是个什么。 “信则有，不信则无，求的是一个心安。”秦夫人停下，语重心长，“反正我成日待在家中，也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的。倒不如为你和你哥哥祈福，也许佛祖听见我的祷告，就会一直保佑你们两个平安无事。” 秦九问道：“那若是人人都像母亲这样，每天都在这里侍奉佛祖，天天向他祷告，那天下岂不就太平了？” 秦夫人嗔道：“哪里是每个人都能得到佛祖的眷顾？这讲究的是一个诚字。” “那心诚则灵，又何必非得天天跪在佛祖的面前？” 由此看来，那佛祖也不是真的那么怜悯众生，既然讲的是一个诚字，看的也不过是谁侍奉他侍奉得最多。 反正秦九不信这些东西。 秦夫人也不知道该如何说了，她只是暗暗瞪了秦九一眼。 过了一会儿，秦夫人说道：“玖玖，你明天随我去一趟宝相寺宝相寺还愿。” 宝相寺是国寺，听说里面的大师佛法高深，求佛求的最灵验。 平时出入的都是一些达官贵人，秦夫人一个这么喜欢礼佛的人，自然也会经常出入那种地方。 反正在家也呆着没事干，跟着秦夫人出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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