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天大话之爱爱情》 笫十七章玛莎拉蒂 第十七章玛莎拉蒂 唐诵诵驾车赶到国清寺景区入口处的花麦地停车场,等候妹妹和那个“帅骗”。此刻,她的心情很复杂,既希望司马龙说的是实话,又不愿她的判断失误。在等候中,她几次打电话给妹妹,催他们快点来。 花麦地与国清寺有十几分钟的步行路程,唐诗诗说:“你不愿进来接,你就耐心等吧。” “别臭美吧!”唐诵诵说,“等会儿你会后悔啦!” 唐诗诗下意识地瞟一眼司马龙,说:“我可没你想得那么多。” 司马龙见她搁了手机,说:“诗诗,我再次感谢这七天来你对我的信任。这次回杭州,我先处理好一些事情,再回天台,我希望你能再次信任我,陪伴我。” 唐诗诗说:“好啦,我真的不需要呆会儿给我一个什么惊喜,我还是那句话,我只是尽到一个导游的义务,你只要还我这几天的旅游费用就好了。以后,你或者带家人、朋友来天台玩,我依然可以做你们的导游。” 司马龙突然放慢脚步,深情地望着唐诗诗说:“下次我来天台,我希望你不仅仅是导游……” 唐诗诗心头一热,小声道:“我们快点走吧,我姐姐等不耐烦又会打电话的。” 唐诵诵看见他们从台阶上下来,跑过去,冲着司马龙揶揄道:“大‘帅骗’,来接你的狐朋狗友去哪里呀?” 司马龙挺起胸膛,显得踌躇满志。他扫视一眼偌大停车场,转眼,望着唐诵诵说:“诗诗姐,这几天一直让你担心诗诗受骗,我十分愧疚,先向你说声对不起。” “别废话了,把钱打过来,你就走人,不然,我就告你诈骗!”唐诵诵吆喝道。 唐诗诗说:“姐,大清早你就开口骂人,多不好!” “我不好!你跟他好上了!”唐诵诵说,“怪不得昨天晚上还要跟他在一起……” “你——”唐诗诗气得直跺脚。 这时候,一辆黑色奔驰轿车和一辆银色玛莎拉蒂轿车徐徐开到他们身边停住。从车上下来两名男子。他俩穿着藏青色轻便西装,看上去精神饱满,大气凛然。他们走到司马龙面前,毕恭毕敬地说:“龙总,您辛苦了!” “让你们这么早出来,谢谢了!”司马龙说着跟他们握手。 唐诵诵吓了一跳,哆嗦道:“你真不是骗子……” 司马龙笑而不语。 此刻,唐诗诗的心态却十分平和,脸部表情从容自在。当司马龙牵起她的手时,她十分机巧地转过手势,跟他握手道别。 “龙总,您上车吧。”唐诗诗说,“感谢您对天台山水的偏爱,欢迎下次再来!” 司马龙握紧她的手,轻轻一拉,笑道:“跟我来一下。” 唐诗诗迟疑了一下,迈开步子。 司马龙牵她走到玛莎拉蒂旁,打开驾驶座,抽出车钥匙,另一只手端起唐诗诗的手,把车钥匙放在她的手掌心上。 “从今天起,你就是玛莎拉蒂的主人。”司马龙说。 唐诗诗浅浅一笑,轻声道:“龙总——” “不,请叫我司马龙,或者叫‘帅骗’。”司马龙说,“钻石碎片,玻璃碎片都行。” 唐诗诗扑地一笑,转而真切地说:“谢谢你的一番好意,这车我不能要。” “为什么?”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司马龙凝视着她的脸,感慨道:“你让我证明了在当下比钱还要宝贵的东西依然存在。” 唐诗诗又是浅浅一笑:“不管你怎么想,我还是那句话,我只是尽到了一个导游的义务。”说罢,缩回手,把车钥匙插回到车上。 唐诵诵终于回过神来,激动地跑过来,陪笑道:“龙总,刚才多有得罪,请多包涵。”转身又拉起唐诗诗,大声喝道,“诗诗,你怎么能这样不知好歹,还不快谢谢龙总!” 唐诗诗甩开她的手,正要骂她,只听得司马龙说:“诗诗姐,诗诗姐这几天太累了,你帮她把车开回家吧。”说罢,蹬上那辆黑色色奔驰,飞奔而去。 唐诗诗的目光紧随而去,直到轿车拐弯远离。她转过脸,望着唐诵诵怒斥道:“唐诵诵,你简直是财迷心窍!” 唐诵诵一反常态,心平气和地说:“诗诗,你怎么骂我都行,你要是放弃了这么好的机会,会后悔一辈子的。” “你什么意思?” “这不是明摆着他向你示爱!” “示爱?”唐诗诗反诘道,“人家没钱时,骂他‘帅骗’,有钱又说示爱?在你眼里感情像是买卖,是不是?!” “难道你希望他是个穷光蛋,骗你的钱才高兴?” 唐诗诗瞪她一眼,摇摇头:“你真不可理喻!” 唐诵诵气也上来了:“我不可理喻,让可以理喻的人跟你理喻吧!”说罢,拨打母亲的电话。 唐诗诗不让她打。 唐诵诵说:“我来之前,妈说她昨晚做了个梦,梦见你在树林中跑,是吉兆。我不相信,我们打赌,司马龙不是‘帅骗’,她这个月的麻将钱,我包了。” 唐诗诗说:“打吧,告诉她,司马龙就是‘帅骗’!” 唐诵诵知趣地说:“我不打总行了吧。” 唐诗诗叹了口气,说:“这车先停放在哪里……” 唐诵诵说:“你真不想让爸妈知道?” 唐诗诗说:“妈什么性子,你不清楚吗?能让她知道吗?” “那好吧。”唐诗诗把目光落到玛莎拉蒂车上,“你说把车停在哪里?” 唐诗诗想了想,说:“暂停在‘庐境’吧。” 庐境酒店就在花麦地停车场上方,很方便。唐诗诗觉得自己的车技不如姐姐,就让姐姐开玛莎拉蒂,她开那辆旧车。唐诗诗觉得风光无限,这么短的一段路,故意拉下车窗,把胳膊肘撂在车窗沿上,车速很慢。 唐诗诗很快到了酒店门口。她下车看见唐诵诵在上坡处停下来跟一个人打招呼,气又上来。唐诵诵一到,她就把她赶下来。 “停碰了,别怪我。”唐诵诵说。 “又不是你的车,你心疼什么?!”唐诗诗啐道。 “对呀,车是你的,你要显露一下身价,应该停到国清宾馆去,庐境未免太没名气了吧!” “我要停哪就停哪!” “豪门还没进,就任性!” “你别学老妈的性子行不行?!”唐诗诗模仿杨岚腔调,“还没嫁人,就不要我啦……” 唐诵诵咯吱一笑。唐诗诗也笑了,“姐,还是你开吧。” 这时,唐诗诗的手机响了。唐诵诵忙说:“先别看,让我猜猜会是谁?” 唐诗诗心情好多,开心地说:“猜吧,猜中了奖你吃泡芙。” “一定是司马龙!” “你这么肯定?” “热恋中的男人,就是这个德行,他会问你这车喜欢不喜欢?好开不好开……” “姐,你别自以为是了。”唐诗诗把手机扬到她面前。唐诵诵一瞧,抽了口冷气。 “你想怎么说?”唐诵诵窥探道。 唐诗诗笑道:“你要为我守密!” “现在是你最厉害,我当然听你的。” 唐诗诗打开手机,说:“妈,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宝贝囡,你先听妈说……”母亲的声音很兴奋,“司马龙真的是非富即贵,你也算是‘护驾有功’……” “妈,您到底要跟我说什么?” “听妈说——司马龙真的又懂礼貌又孝顺。刚才,他来家里啦!送给我一盒燕窝,送给你爸一盒冬虫夏草,还是这几天让我们跟着担心受怕,十分过意不去……诗诗,他临走前送你什么礼物啦?快告诉妈,让妈再高兴高兴!” “妈,你烦不烦?”唐诗诗怏怏道,“我们要去杭州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宝贝囡,你不会有什么大毛病的。”母亲说,“妈在家等你好消息!” 唐诗诗挂了手机,唐诵诵说:“看来这个司马龙是认真的……” “你什么意思?” “宝贝囡,你对他有什么意思呢?”唐诵诵学着母亲的腔调说。 唐诗诗抿嘴一笑:“我就是这个意思,开自己的车去杭州拿检查报告。”刚说完,手机又响了。 “这回肯定是司马龙的。”唐诵诵说。 “你这么想司马龙,早先为啥骂他‘帅骗’?!”唐诗诗揶揄道,“怪不得人家单单不送你礼物。” “快接电话。”唐诵诵说,“你说完了,让我向他说声对不起。” 唐诗诗做个鬼脸,笑道:“是老爸的电话……” “诗诗呀,你现在一定要头脑冷静。”父亲在电话里说,“记住:在富贵面前,不可卑躬屈膝;在贫贱面前,不可以盛气凌人。要做爱情的主人,不可做金钱的奴隶!” 唐诗诗高兴地回答:“爸,我的血管里永远流淌着您的血液!” 唐诵诵讥讽道:“老爸是要你摆摆臭架子,提高自己的身价。” 唐诗诗说:“你跟妈永远是一丘之貉!” 唐诵诵目瞪口呆。 唐诗诗笑了:“还不快把玛莎拉蒂停好。” 笫十八章因为游戏 第十八章因为游戏 在返杭的高速公路上,司马龙显得异常兴奋,时不时按下车窗下班,把手伸向窗外,张开手掌抓住风。此刻,风变得如粉团般的柔软而光滑。“柔美的质感”,司马龙心中突然冒出这样的句子。这个灵感的闪现,对喜爱广告设计的司马龙来说,又是一种兴奋。而所有这一切都应该感谢这场游戏。 七天前的情形又一次浮现在眼前。 杭州滨江新城的一家名叫香榭丽舍的法式西点坊。司马龙和钱晓娜坐在一个雅致的包厢里。幽柔的灯光下,钱晓娜的五彩发色似乎能与滨江新城的夜光媲美。 钱晓娜娇嗔地问司马龙想吃什么。司马龙说,想吃大排面。 “这里不是大排档。”钱晓娜讥讽道,“想不到法国留学三年,还是个瘪三!不,不,不应该说是勤工俭学,吃的是打折的面包屑和免费的蕃茄酱。” 司马龙:“我去法国是学东西受用,不是享受。”接着又用法语说道:“无法沟通……” 钱晓娜英语就只有小学那点水平还得留着,更何况法语了。这明摆着是打她的脸。 “下次吃饭,我还得带翻译。”钱晓娜傲慢地瞟一眼司马龙,按响服务器叫来服务生。 服务生说:“对不起,我们这里什么翻译都没有。菜单上有中英文对照。” 钱晓娜面带愠色,训斥道:“没有,不能给我叫一个吗?!” “对不起,这似乎超出了我们的服务范围。” “这叫增值服务。”钱晓娜教训道,“开个价,马上给我叫。” “这个我作不了主。”服务生怯生生地说,“我叫胡总来。” 服务生走后,司马龙不屑地乜她一眼:“什么增值服务,简直就是无理取闹!” 钱晓娜理直气壮地说:“这叫无理取闹吗?这叫有钱能使鬼推磨,我给钱,他们能不去叫吗?” 司马龙摇摇头,又用法语说:“金钱能扮你美貌,却改变不了你内心的丑陋。” 钱晓娜啐道:“骂我是不是?” “钱家的千金,谁惹得起!” “惹不起躲得起是不是?”钱晓娜得意地说,“谁叫你长得又帅又有才,谁叫你家我家是世交,谁叫我看上你,你想躲也躲不了。”说罢,双眸生彩。 司马龙避开她的目光,喝了口水。钱晓娜笑了笑,起身绕过桌子,挨到他身边坐下来。司马龙毫无反应,喝过水就翻看手机。 “来的路上,你妈又给我打电话了。”钱晓娜说。 “又是去你爸的珠宝店!”司马龙说,“拜托了,猪(珠)宝贝,晚上恕不奉陪。” 作为亿利公司董事长的独生女,其父钱胜利对女儿是宠爱有加,百依百顺。比如钱晓娜爱买各类首饰,他就干脆开了一家珠宝店,满足女儿的购物欲。钱晓娜属猪,父亲就为她定制了一款“猪”玉佩,又昵称女儿珠(猪)宝贝。她喜欢这个昵称。但今天,这昵称一出司马龙的口,她就觉得变味了。 “你骂我猪,你是什么?”钱晓娜柳眉倒立,“你就是猴屁股!猴屁股!” “对!对!我!我是猴子屁股坐不住。”司马龙欠起身子说,“我走,不成吗?!” “你是猴王!你是猴王!”钱晓娜嗔嗔道,“等翻译来了,你就用法语点菜,让你重回巴黎的美好时光。” “到此为止吧。”司马龙说,“我就来份意大利面。” “你要相信有了钱,什么服务办不成?!”钱晓娜得意洋洋地拍一下司马龙肩膀。 大堂经理来了。她说:“这个增值服务,我们真的无能为力。” “我不会让你们白找,我会给你们大价钱!”钱晓娜大声嚷道,“开价吧!” 大堂经理陪笑道:“您真别为难我们了。” “你解决不了是不是?那叫你们的总经理来!”钱晓娜的样子是咄咄逼人。 司马龙向大堂经理摆摆手,她会意地微微一笑走开。 “你这什么态度!”钱晓娜戳着她的背影喝道,“走,我们不吃啦!” 走到大街上,司马龙揶揄道:“你终于明白钱不能解决所有问题的。” “你什么意思?”钱晓娜气愤地吼叫,“别在我面前装清高了。如今的社会是认钱不认人,有钱ok,没钱on!” “这社会没你想的那么阴。” 钱晓娜觉得她是被人打了一巴掌,必须要回自己的面子。她说:“那好呀,我们不妨来一场游戏。你身无分文,滚出杭州城一个星期,如果你能活着回来,我再也不找你,如果你死了,我就在殡仪馆跟你举行婚礼!” 司马龙心里一慑,驻足看她一眼,幽暗的灯光下,她的脸有些恐惧。司马龙转念一想,笑道:“此话当真?” “我珠(猪)宝贝从不改变对钱的信仰!” “那好,我现在就离开杭州城。” 想到这里,司马龙开心地哼起小曲。这场游戏不但让他赢了,而且让他有了意外收获。 在司马龙眼中,钱晓娜是:漂亮,但傲慢,有钱,但无理,年轻,但世故,简直就是一朵曼陀罗,艳丽,妖娆,但全身有毒。可是,母亲一定要他与钱家联姻。他说他与珠(猪)宝贝三观不合。母亲却说你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就够了:她要嫁人,你要结婚!司马龙说:“妈。您这是什么逻辑?”母亲拉过儿子的手,语重心长地说:“妈放弃公职,从初中开始陪读,一直陪读你到法国巴黎。这是什么逻辑?爱的逻辑。我们家和钱家联姻,是门当户对,是壮大基业,是不断发展,利在当今,功于未来,同样是爱的逻辑……” 在法国留学期间,司马龙与一位台湾籍的女生很投缘,两人一起陶醉于卢浮宫的艺术世界,母亲看到苗头,立马干涉。她说:“一名渔夫家的村姑,跟你门当户对吗?”儿子不听,她就把钱晓娜唤到巴黎。钱晓娜心领神会,一下飞机就去找那名台湾姑娘,给她一个下马威:“我是司马龙的未婚妻……” 现在终于可以解脱了。司马龙又一次推开车窗玻璃,用手抓住粉团一般柔软光滑的风。 然而,车子刚过关岭隧道,母亲赵瑞丽打来了电话,她要司马龙到杭州马上回西溪别墅家。 司马龙说:“我要去公司,晚上再回家。” 赵瑞丽说:“必须先回家!” 司马龙气愤地挂掉电话。 不一会儿,父亲司马强来电话了。他耐心地劝儿子听妈妈的话先回家。 “爸,我和晓娜的事自己已经解决,她?多管闲事!”司马龙委屈地说。 “你先回家,安抚安抚你妈妈。”司马强说,“你现在这样跟她对着干,她一生气,又犯病怎么办?” “我不管。” “你这不是跟我也过不去了!”司马强说,“以后,在家里谁还会支持你?” 司马龙想了想,说:“那好吧……” 这是一幢欧式结构的独立别墅,但园林景致却是中式的,花草树错落有致,凉亭、喷泉点缀其中。 司马龙一进院子,那只亚马逊鹦鹉就嘣嘣地叫着:“欢迎回家……欢迎回家……” 司马龙跑过去跟鹦鹉逗了逗,再进屋。 赵瑞丽五十多岁,保养得比实际年龄要年轻得多,那身段子还是有凹有凸有风韵。此刻,她正横身躺在大厅沙发上看ap里的宫斗剧。那表情随剧情起伏喜怒无常……见儿子回来了,旋即坐正身子,瞪眼道:“去给我把思思拿来。” 司马龙讨好地一笑:“妈,您还有心思玩鹦鹉,说明您不生气了!” “叫你去就去!” 司马龙见母亲吆喝起来,不敢多嘴了。 司马龙把笼子放到茶几上,鹦鹉望着赵瑞丽叫道:“您好!您好!” 赵瑞丽拍着笼子说:“思思,你听好了,今天我要审问司马龙,如果他撒谎,不跟我说实话,你就告诉我。” “好……好……”思思跳起来。 司马龙忍俊不禁地一笑:“妈,您当思思是测谎器了,可我在您面前从不撒谎,用不着这一招。况且,鹦鹉只会饶舌!到时候帮了倒忙。”说着,一屁股坐到她身边。 “别嬉皮笑脸了,给我站起来!”赵瑞丽喝道。 司马龙做个鬼脸跳起来,毕恭毕敬地立在母亲面前。他发现母亲真的很生气,喘着粗气。 “我问你,你这次离开杭州是不是早有预谋?”赵瑞丽板起脸“审问”。 “什么预谋?”司马龙摇摇头,说,“妈,您是不是看宫斗剧看上火了?!这场游戏是猪(宝贝)提出来的。要有预谋也轮不上我吧!” 赵瑞丽说:“她一句玩笑你就当真了?!岂有此理!你马上去向她赔礼道歉!” 司马龙还没开口,鹦鹉叫道:“真的……真的……” 赵瑞丽冲着鹦鹉吼叫:“思思,你怎么也开起玩笑来了?” 鹦鹉转起圈子:“思思真的……思思真的……” 司马龙想起心中的诗诗,禁不住笑出声来,走到鸟笼前,逼着鹦鹉说:“诗诗好不好?” 鹦鹉高兴地跳进来:“诗诗好……诗诗好……” 赵瑞丽懵了,又训斥道:“思思,你别再捣乱了!司马龙,你给我过来!” 司马龙走到母亲面前讨好地说:“妈,我肚子有点饿了,您能不能亲自为我烧碗阳春面?” “你答应妈去给珠宝贝赔礼道歉,我马上去烧。” “妈,您真别为难我了。” “你去不去?” “……” “去不去?” “……” “你到底去还是不去?” 司马龙发现母亲开始喘粗气,想了想,支吾道:“我去……我去……”母亲笑道:“我这就去给你烧阳春面。” 司马龙说:“我现在肚子饱了。” 司马龙一走,鹦鹉又说“诗诗好……诗诗好……”赵瑞丽气愤地拍着鸟笼,说:“你还要自吹自擂,看我怎么收拾你!” 第十九章杭州“片儿川” 第十九章杭州“片儿川” 司马龙离开家后,并没有去找钱晓娜。 他给父亲司马强打电话说:“老爸,中午我想请你吃片儿川。” 父亲说:“是因为你跟晓娜的事向我救援,还是另有所求?” 司马龙说:“老爸,我们不谈事情,就不能父子俩一起吃顿饭吗?!” 父亲说:“那就把你妈也叫上,三人一起共聚天伦之乐。” 司马龙说:“等她从西溪过来,我肚子都要饿扁了。” 司马强犹豫了一下,说:“那好吧。” 司马强搁下手机,离开办公桌,走到窗前舒展一下双臂。窗外的钱江新城高楼林立,远处的钱塘江风平浪静。 作为万嘉集团的董事长与总经理,司马强每天的工作实在太忙,但他善于安排,既不影响公司业务,又能兼顾家庭。同时,近几年来,他越来越感到身体的重要性,比如在办公室里,他每隔半个小时都要站起来活动筋骨。 想想今天的辉煌,司马强觉得太不容易了。他是改革开放后的第一批大学毕业生,从杭州一所大学毕业后就进入杭州市的一个商业部门。他又是改革开放后,第一批辞职下海的潮人。他的第一笔生意就是和温州老乡一起去广州倒进服装,到杭州卖。后来,他看中杭州的四季青服装市场,开始进军服装业,在服装业站稳脚步后,又开拓了通讯设备、房地产旅游等行业。 今天,儿子提起的片儿川,又一次让他想起了创业的艰辛。那时候,搞服装生意,几年一天二餐都是杭州的片儿川。一碗片儿川,一部创业史。这么说一点也不夸张。 如果说当初吃片儿川是选择它既有营养(因为有肉丝)又便宜,那么今天吃片儿川是因为它承载的文化内涵。 片儿川是杭州的知名面食,源于杭州百年老店奎元馆。相传清朝某年,从浙江各地赶到杭州参加乡试的读书人很多。有家小店为招徕这些读书人的生意,就以倒笃菜、笋片、猪肉片烧制成的大众化面食专门供应这些外地书生,并在早餐面中添加三只蛋,寓“连中三元”之意。 有一书生喜欢这里的面,好吃又便宜,就常来吃。后来,书生中得乡试举人第一名“解元”。放榜之日,特到店里向店主致谢。他看到面店一直没有招牌,就当场为小店题写“奎元馆”三字作为招牌。从此,奎元馆的片儿川面名大振,食客盈门。凡来杭州应考的人,都慕名前来吃面,图个吉利。 片儿川不仅给读书人带来了吉利,也给生意人带来了好运。司马强就是一个最好的佐证。 所以,司马强每次在公司作重大决策前,都会去吃一碗吉利“片儿川”。 司马龙选择一家在杭州老城区解放路旁边的一条深巷里的面店。店名叫“伢儿片儿川面馆”,看店名就很有地方味,店老板是一位六十多岁的杭州人,经营了二十多年,每天限量制作,以保质量,那生意可想而知。 司马强一踏进小巷便闻到一股熟悉的油香味,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加快步子。 见到儿子,司马强上下打量着他,笑道:“离开杭城七天,身无分文,举目无亲,竟然春风得意地回来,老子服了你!” 司马龙激动地说:“知我者唯老爸!” “别拍马屁了。”司马强正脸道,“你没把你老妈气出病来吧?!” “她要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你学会哄你妈了,有进步。”司马强说,“吃完饭马上去找晓娜,要不然,我也保不了你了。” “爸,您真是神算,知道我是骗老妈出来的。”司马龙说,“不过,我觉得见您要比见晓娜重要,所以就先请您一起午饭。” “我本以为你是孝敬我请我吃片儿川,看来我还是想得太美了。”为父的佯作生气。 司马龙忙说:“老爸,我对您的孝心既体现在这一碗小小的面条里,又包含着我对公司发展的出谋划策。” “又是做什么广告网站?”司马强说,“你这个项目公司不会考虑的,还拿什么法国contrex矿泉水互动营销案例牛逼!” “难道不是吗?我们呼吸的空气中由氧气、氮气和广告组成!”司马龙一提广告又来劲了。 父亲摆摆手,说:“不过,你去年那台旗袍秀上的动态广告创意是不错。” 这是司马龙第一次听到父亲对他的夸奖,兴奋地跳起来说:“老爸,您怎么不早告诉我?!” “怕你翘尾巴!” “那为什么要现在告诉我?” 司马强盯住儿子的脸,说:“怕你在外面受了委屈,给你开心一下。” “老爸,我一点也没受委屈,相反,又开心又有收获!” “身无分文还开心?” “那当然!因为七天的天台山之旅,让我看到了比金钱更可贵的东西。” “……” “当下,到处是‘不相信’:我摔倒了,你会扶我?我被捅了,你会救我?我身无分文,你会陪我旅游?”司马龙慷慨激昂地说,“在无数个‘不相信’里,我找到了‘我相信’,相信你是真的!” “你这是写诗还是做广告?” “老爸,她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姑娘,最纯真的姑娘!最善良的姑娘!那天晚上,我在立交桥上拦了99辆车,却没人理睬我,正当我要绝望的时候,她的车子出现了,她相信我不是坏人,她相信我是需要帮助的人。当我得知她是天台人,又是导游后,我又请求她为我当七天导游,七天后结算费用,她又相信我了!她始终相信我是真的,这难道不比金钱可贵吗?” “你真的不认识她?” “老爸,难道您不相信我是‘真’的?!” 司马强笑了笑,意味深长地说:“天台山是个好地方,我有好长时间没去了,应该十多年了吧。” “老爸,那次我们回温州老家途中,去看国清寺是有十年了,以后,您就再也没去过?” “杭州虽然离天台不到二百公里,每次回温州也总想下车到天台看看,可总是来去匆匆,心里说下次吧……”司马强感叹道,“没想到十年后,你抢先去了天台。” “老爸,这叫缘份。” “做人讲缘份,做事讲机缘。”司马强说:“还是说你的收获吧。” 司马龙沉吟一下,说:“老爸,我不是把我的人生收获告诉您了吗?” “没别的收获了?” “……” “那就快吃。” “当然还有别的收获,但我不知道老爸想听哪一个收获。”司马龙笑眯眯地盯住父亲的脸。 司马强用筷子指着儿子的鼻子说:“是不是看上了那个天台姑娘!” “老爸,您刚才说做人讲缘份,做事讲机缘,太说出我的心里话了。”司马龙兴奋地说,“这位天台姑娘叫唐诗诗,国家级导游,我们太有缘份了,我上她车七秒钟就有感觉了,后来又有七小时、七天的相处,那真是太有感觉了!” “你真的不喜欢晓娜?” “七年了也没感觉。” 司马强皱皱眉头,呼地吃了一大口面条,淡淡一笑:“谈谈你的做事机缘吧。” 司马龙觉得父亲能理解他,高兴地说:“七天之旅,让我看到了商机。” 司马强放下筷子,挺挺身子,严肃地说:“好吧,我给你十分钟的陈述时间,看你能不能提起我的投资兴趣。” “像面试?” “给你锻炼的机会。” “能不能给我五分钟的准备时间。” “可以。” 司马龙看到父亲威严的样子,有点拘谨起来。但他心里告诫自己必须赢了这场面试,否则他这几年的学习深造都成了讥讽,在唐诗诗和伊伊面前的承诺也会落空。他离开桌位,走到窗前。窗外一片低矮的民居,不远处一座哥德式的古建筑直耸碧空。司马龙很快利用这短暂的时间,整理好思绪,回到桌位,毕恭毕敬地立在父亲面前。 “董事长,今天我向您呈报《天台山桃源仙女景区开发项目》……” 司马强摆摆手,让他坐下来。 “一、项目背景:天台山地处浙江东南部,东连宁海、三门,西接磐安,南邻仙居、临海,北接新昌。它纬度较低,属中亚热带委风区,具有盆地气候的特点,年平均气温168c。四委分明,气候宜人。由于天台山的纬度在北纬30°之间,自然景观神奇。如钱塘江大潮,安徽黄山,江西庐山,四川峨嵋山,还有国外的巴比伦‘空中花园’,约旦的‘死海’,古埃及的金字塔,北非撒哈拉大沙漠,等等处在地球北纬30°线附近。” “因此,天台境内,已开发的自然景观有赤城栖霞、石梁飞瀑、华顶归云、琼台仙谷、双涧回流、寒岩夕照等。这些景观的山、水、洞、石、潭、瀑、树、花、清风、明月、云海、日出构成其古、幽、清、奇的特色。” “二、桃源仙女景点:该景点座落在天台县城的西北部,一条高峻的桃源坑溪流串起两岸青峰,沿溪而上分别有被冠以惆怅溪、桃花坞、俪仙馆、鸣王涧、双女峰、迎阳峰、合翠峰、桃源洞等景点。而这些景点的原始开发者是远在北宋时期,目前这些景点又处于原生态,要上桃源洞还需带绳子等攀岩工具。” “三、开发优势:一是天台山不仅山水秀丽,重要的是它是一座文化名山。主要体现在以下三个方面: 其一,仙道渊源:有书记载远古的黄帝曾千里迢迢来天台山琼台修炼,唐代司马承祯在天台山入道成仙。到了宋朝天台人张伯端将中国道教文化推向一个新高度,《悟真篇》成就了道教南宗。 其二,佛教渊源:佛教本是‘泊’来的,是隋朝智者大师,在天台山将佛教中国化,创立佛教‘天台宗’,并成为日本、韩国天台宗的祖庭。 其三,唐诗渊源:唐朝的诗歌创作达到了顶峰,唐朝的诗人们被天台山的神山秀水与丰厚文化所吸引。李白、杜甫、白居易、孟浩然等400多名诗人从长安出发,一路歌吟,来到天台山,这一文化现象被后人称为‘浙东唐诗之路’。‘龙楼凤阙不肯住,飞腾直欲天台去’李白这句诗成为当今天台旅游金名片。 二是桃源仙女景点自身的文化魅力。首先该景点因‘故事’而来。故事源于南朝刘义庆的《幽明录》,说是汉明章永平年间新昌县二位郎中到天台山一个桃源的山中采药迷了路,被二位仙女搭救,并引入山洞成亲。在山中与仙女相处半年后回到新昌老家,人间已过三百年。后来,这个故事被民间不断加工改编,就有个人仙恋的戏曲版本。《桃遇仙女》与《牛郎织女》相媲美,都是中国古代爱情故事的经典之作。‘刘阮遇仙传说’被列入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桃源景点早初被北宋县令郑至道找到并开发,成为天台山八大景点之一。 山青水秀的桃源所承载的浪漫相恋的爱情故事是该项目的最大亮点,是独一无二的。 至于开发模式与项目标的,详见项目书。” 司马强看到儿子有条不紊的表述,心中暗暗赞许,觉得儿子读的书比他多,没白读。 “有意思。”司马强笑道,“不过,这个项目是不是带上你个人喜好?” 司马龙想了想,说:“说没有是假的,如果没有遇到唐诗诗去天台,我根本不可能想到这个项目,更何况我本人就喜欢浪漫的爱情。而向往浪漫的爱情,追求浪漫的爱情是年轻人的共性,这个‘共性’又是游客的缘由。” 司马强满意地点点头。这时,他的手机响了。他做了个手势,说:“是你妈的。” 司马龙急忙摆摆手。 司马强笑了笑。 赵瑞丽的声音:“你在忙什么?” 司马强:“我正跟人谈项目。” “那谈完了,给我电话。” 司马龙竖起大拇指:“老爸,有水平!” 司马强佯作惊讶:“难道我刚才不是跟人在谈项目?!” 旋即,司马龙的手机响了。母亲气咻咻地责问他为什么不去找晓娜。他向父亲投去求援的目光。司马强点一下头。司马龙说:“我马上去。” “没有夫妻情,可以有兄妹情。”司马强拍拍儿子的肩说,“听老爸的。” 第二十章海边的卡夫卡 第二十章海边的卡夫卡 “海边的卡夫卡”是杭州一家高档日本料理(店名取日本作家村上春树的小说《海边的卡夫卡》)。据说店里所用海鲜都是从日本空运过来的。 钱晓娜爱吃这里的秋刀鱼与三文鱼寿司。 钱晓娜接到司马龙的相约电话,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因为在游戏的七天内,她期待他的电话,超过七天,她害怕他的电话。 “怎么不说话?” “……” “怎么了?不喜欢的话,你另选一家吧。” “不……我喜欢海边的卡夫卡。” 听口气,钱晓娜像变了个人似的。司马龙感到有些意外。他提前一个小时,来到料理店,等候钱晓娜。 在一个叫“onyado海难”的厢房里,一幅《碧海·沙滩》的油画,一曲南方之星的《tsunami》,让司马龙一个人在独处时享受日本海洋的气息。 出乎意料的是,钱晓娜作为被邀者在他到来不到一刻就提前来了。尽管她在穿戴上经过精心“料理”,但神态的沮丧难以掩饰,看上去也少了傲慢与自负。 钱晓娜在司马龙对面坐下来,下意识地看一眼墙上的那幅《碧海·沙滩》,说:“能不能换一首曲子?” “你想听什么?” “begin曾经演唱过……” “《大海的声音》。” “对。” “那太伤感……” “恰似我的心境。”钱晓娜惨然一笑。 司马龙兀地发现此境中的钱晓娜看上去着实很动人。 倾听《大海的声音》,钱晓娜很投入。而对司马龙来说,伤感背后他必须保持定力,一切要按原计划进行。 “晓娜……”一曲甫定,司马龙温和地叫道。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钱晓娜说,“你能不能先听我说。” “你骂我都可以。” “不值得。” “什么意思?” “我一句玩笑你就当真了?!” 火药味又上来了。 司马龙讥讽道:“我要感谢你的玩笑,要不然我还真认不清世界,辨不清人哩!” “是啊,你终于认清我是那么自私、平庸、贪财!可这七天也让我认清了你,你残忍!你狂妄!你绝情!” “残忍的是你!”司马龙说,“你用手机卫星定位,跟踪我,你对帮助我的人进行利诱、恐吓,甚至绑架……你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 “你说什么?”钱晓娜瞪大眼。 “你做的事,你忘了!” “我对天发誓!”钱晓娜跳起来说,“这七天七夜,我都宅在家里什么事都没做。” “真的?” “真的!” 司马龙盯住她的脸,她没有回避,神态坦然。司马龙拿起手机拨打母亲的手机号码。 母亲的声音:“你跟珠宝贝在一起吗?” 司马龙说:“是的。” 母亲:“那太好!” 司马龙说:“不好……” 母亲:“你没向她认错当然不好!”司马龙摇摇头,说:“妈,您能不能冷静地听我说。” 母亲:“好……好……我先听你说。” 司马龙严肃地说:“妈,我到天台的第三天晚上,您是不是追到天台想把我绑回杭州?” 母亲:“是啊,你不是偷偷地跑了,我看你没饿死,就放你一马啦!” 司马龙提高喉咙说:“您真的没干别的事?” 母亲:“龙儿,我怎么越听越糊涂,难道我真的老了,得了老年痴呆症了?” 司马龙说:“那好吧,妈,我帮您回忆一下。第一,您是不是用手机卫星定位跟踪我?” 母亲:“没有哟!” 司马龙:“那好。第二,您有没有派私家侦探找相信我的人进行利诱?” 母亲:“也没有哟!” 司马龙:“那好!第三,您有没有派人对相信我的人进行恐吓、绑架?” 母亲:“这是犯法的事,妈能干吗?” 司马龙说:“最后一点,妈您一定要好好回忆……”说到这里,他观察一下钱晓娜的神情。钱晓娜淡定自若,只是眉间有几分愁绪。 “也就是我在天台的第七天,当时我在国清寺里。”司马龙说,“是不是您派一个女人来捣乱,故意侮辱我的人格……” “司马龙,你这是跟谁说话?!”从免提的手机里传来对方愤怒的声音,“你胡编乱造,没话找话,是不是想气死你妈!” 司马龙忙说:“妈,你千万别生气,是我想多了,是我神经过敏,我现在正准备向珠宝贝道歉哩!” “那还差不多!晚上多陪陪她!让她开心!”母亲这才挂了电话。 司马龙转脸望着钱晓娜说:“对不起,刚才我错怪了你,请你原谅!” 钱晓娜瞟他一眼说:“你妈什么都没干,那自然都是我干的,是我对不起你!”说罢,钱晓娜抡起拎包就走。 走到门口,司马龙喊住她:“不能吃了饭再走吗?” “你一个人继续享受《tsunami》吧!”钱晓娜冷冷一笑,夺门而去。 司马龙望着她的背影,心头涌起一股莫名的落寞感。这个结局不是想要的,也许真的冤枉了她,那你必须向她道歉。可到底会是谁干的呢?司马龙又感到迷茫。也许……也许……他告诫自己凡事必须讲依据,不能妄猜。 这时,点好的菜上来了。司马龙想到了阿九。阿九在杭城开一家跆拳道武馆,他的哥哥是公司的保安队长。早上,他和公司的驾驶员一起到天台接司马龙。 “阿九,你在哪?”司马龙说。 “龙总,有什么任务?请指示!”对方毕恭毕敬地说。 “以后别再叫我龙总龙总的,叫我阿龙吧。这样才神呢!”司马龙说,“我被人涮了,你来陪我吧。” 对方哈哈大笑,只听到一阵摩托车轰隆声。不到半小时,阿九一阵狂风似的闯进了厢房,看到桌子上的一盘香煎秋刀鱼,捡起来就吃。 “看你吃得这么香,我也开炸了!”司马龙说罢,也捡起秋刀鱼。 “谁涮你?告诉我,兄弟这就去教训他!”阿九边吃边说。 司马龙说:“我怕你不来,就骗你来。” 阿九下意识地环看四周,笑眯眯地说:“一定是女朋友生气了……” 司马龙不耐烦地说:“什么女朋友,你一个人好好吃,我想去别的地方吃。” “你涮我啊。” 司马龙笑道:“我陪你吃饱,你再陪我去吃。” 阿九说:“我吃半饱,跟你一起吃更好的。” 司马龙说:“那你会后悔的。” 阿九眨眨眼,咕道:“又涮我……” 司马龙思忖一下,说:“中国人有句古话叫‘爱乌及屋’,我此刻就有这样的心情。” 阿九眉头一皱,突然哈哈大笑:“你错了,这个成语叫‘爱屋及乌’,我们武术老师说的,你跟师兄好,跟师妹也要好,就这个意思。你现在是不是喜欢上你女朋友的闺蜜啦……” 司马龙喷口一笑:“你的想像力,真是太玄术了……再想想吧……” 阿九又眨眨眼,双手一拍,说:“对了,你常说法国是最好的,你一定是想吃法国鹅肝了、法国马卡龙啦!不过,鹅肝最好不要吃,那么大的鹅肝,鹅是吃了激素胖起来的。” 司马龙摇摇头,说:“错……错……错……” 阿九笑了:“我就知道你不涮我,时间过不去。” 司马龙也笑了:“兄弟啊……我这次天台之旅,多亏你的鼎力相助。我爱上了天台山,所以想吃天台山的饺饼筒。” 阿九恍然大悟,说:“你是爱天台山,还是爱唐诗诗?” “都爱!” “那马上行动,再去天台山。” “不!唐诗诗说杭州有家天台山小吃店,想吃了,随时可以去!它的馅叫‘五虎擒羊’,多棒的美食!” 阿九来劲了,跳起来,摆起武术架子,说:“我这叫‘虎口拔牙’!” 司马龙开怀大笑。 笫二十一章让你开心 第二十一章让你开心 钱晓娜一出“海边的卡夫卡”就给父亲钱胜利打电话。她气凶凶地吼道:“老爸,你在哪?” 钱胜利一听到女儿的声音,激动地说:“我的珠宝贝,你今天终于主动给我打电话了,你想到哪里吃晚饭,我陪你去。” “我问你,你在哪……里……” “我在办公室,正准备跟朋友一起去吃饭,现在有你了,我哪都不去啦!” “你在办公室等我。” “现在是车流高峰期,太费时间了。”钱胜利说,“这样吧,我们到‘阿香’土菜馆吃土鸡煲,我叫司机送我过来,比你开车快。我的珠,这几天,你天天宅在家吃外卖,脸都瘦了,黄了,老爸心疼,今晚好好补补身子……” “爸,你烦不烦!”钱晓娜啪地挂断电话。 这“啪”一声,像打在钱胜利的脸上,但钱胜利感到欣慰。他环视一眼办公室,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这个偌大的办公室,设有会客厅、起居室、卧室。办公桌对面挂着一幅《搏》字的书法,那字体似隶似楷,似行似草,并非出自名家之后,谁都想不到竟是钱胜利一次酒后涂鸦之作。 一个精简的“搏”字道尽他的人生。他跟司马强是大学同学,大学毕业一起被分配到杭州工作,一起下海经商。但他们的经商领域不同。钱胜利热衷于资本市场。这与他的基因有关。因为,他从小在农村就喜欢扑克、麻将,到城里上高中,他的一大部分零花钱,都是靠“赌”赚的。他还喜欢玩彩票,对数字有天生的敏感。他是国内第一批炒股票的潮人,而且坚持不懈,成功上位。在九十年代中期,他的个人资产就接近亿元,有人怀疑他的第一桶金是靠彩票获得。目前,他已是投资领域的佼佼者,拥有私募基金公司与多家商业银行股份。 他最崇拜的人物是金融巨鳄索罗斯。 他最相信的名言是有酒兄弟一起醉,有钱兄弟一起赚。 他最大的人生感言是:“搏”得赢就是别人为你打工,“搏”不赢就是你为别人打工。 钱胜利在生意场上可以说是一路高歌,旗开得胜。美中不足的是他的夫妻命不好。他妻子原是大学一名图书管理员,长得像当年日本电影演员栗原小卷。大学毕业那年他向她表白:三年内,我在杭州买房,你就做我的新娘。婚后,妻子对他温柔体贴,二年后有了女儿钱晓娜。可是天意难测,钱晓娜十岁那年,妻子得了绝症去世了。 现在追他的人很多,但他始终保住底线。在他看来,现在的人爱他,是爱他“搏”后的硕果,而妻子那时候爱他是爱他“搏”时的辛苦。 所以,妻子病故后,他把爱都倾注在女儿身上。为了女儿,他可以不惜一切代价。女儿今年二十七岁了,婚姻是头等大事。钱胜利觉得女儿的长相称得上是市花一级,就像当年苏东坡把西湖比作西施美女。 追求女儿的人可以说是非富即贵,而且个个相貌堂堂,可女儿就是喜欢司马龙。对司马龙他内心也十分赏识,况且,他与司马强既是大学同学,又是多年生意上的合作伙伴。两家联姻那可是喜上加喜,助推生意。只是女儿主动追他,让钱胜利觉得有掉身价。特别是前年瞒着他一个人追到巴黎,真让他在司马强面前抬不起头来。 他喜欢司马强的老婆左一声、右一声地叫她“珠宝贝”。珠宝贝就应该是宝贝,宝贝要让人上门求,岂可送货上门! 这个道理,他对女儿说过千万遍,可女儿的理由坚定:我不要被追求者的奴性,我要追求者的自信。 铿锵玫瑰! 偏偏面对铜墙铁壁……! 咚咚响,只有热闹…… 钱胜利正想着,司马强打来了电话。 “老兄,晚上有什么安排?” 钱胜利说:“是指生意上的事吗?” “老兄又有什么新项目了?” 钱胜利说:“有酒兄弟一起醉,有钱兄弟一起赚!拿项目是你的强项。有什么新项目,兄弟一定支持!” “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一个旅游项目,有兴趣,我们晚上喝两盅,慢慢聊。” 钱胜利说:“兄弟啊,真不好意思,晚上我要陪晓娜吃顿饭。” 钱胜利认为他这样实情相告,能表明女儿在他心中的位置,以后就算婚姻不成,他这张老脸不会掉。 “女儿重要……女儿重要……” 司马强挂断电话,心想儿子在我心中又何尝不重要?! 钱胜利赶到“阿香土菜馆”,女儿已经扒了半只土鸡。钱胜利没责怪她不礼貌,反而高兴地说:“看你吃得这么香,老爸放心了。”说罢,拿汤匙舀鸡汤,不想,被女儿夺过汤匙。 钱晓娜厉声道:“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钱胜利自嘲道:“你妈生气的时候也是这样……” 钱晓娜斜睨着眼,说:“老爸,你说我宅家那几天,你对司马龙做了什么?” 钱胜利笑了笑,抽出一支香烟,点燃吸了一口。钱晓娜故意一声咳嗽。钱胜利知趣地灭了烟。 “你见过司马龙了?”钱胜利说。 钱晓娜一扬脖子说:“对,是他找我了……” “那就好。”钱胜利说,“祝贺我的珠宝贝!” “老——爸——我要你回答我的问题——” “老爸实在是饿了,让我先喝口汤再说行不行?” 看到父亲哀求的样子,钱晓娜禁不住扑哧一笑,拿起汤匙,舀了鸡汤送到父亲嘴里。 “你开心的样子,又让我想起你妈……” “妈……妈妈……”钱晓娜突然双手捂住脸痛哭起来。越哭越让人心塞。 钱胜利心头一酸,嗫嚅道:“你这一哭,真像你妈刚死……你跟我一样想念你妈……” 钱晓娜扑进父亲怀里大哭起来。 半晌,钱晓娜推开父亲翘起嘴唇,说:“老爸,你是不是想转移目标,不回答我的问题?” 钱胜利忙说:“我的珠宝贝,老爸还是那句话:‘谁惹你伤心,我就不让他(她)开心’!” 钱晓娜大声嚷道:“我不要你的雷人雷语,我要你回答我的问题!” 钱胜利沉住气,说:“刚才你说司马龙找过你了,难道他没告诉你?!” 钱晓娜注视着父亲的脸,哆嗦道:“原来如此,爸……你怎么会这样做……” 钱胜利真切地说:“爸都是为你好,想帮你,赢得这场游戏。” “你这是害我!害我……”钱晓娜怒吼一声冲出包厢。 钱胜利紧追上去,到了店门口还是拦不住女儿,眼睁睁地看着她驾车远去。 幽暗的灯光下,钱胜利显得那样孤独。一名年轻女子牵着女孩的手有说有笑地从他身边走过。他突然想上前跟着她们一起走。 钱胜利回到家里,保姆刘姨看他无精打采的样子,又不见钱晓娜回来,劝慰道:“晓娜长大了,您该放放手了,况且她又聪明又乐观,她能处理好自己的事的。” 刘姨是钱家的一个远房亲戚,来自老家丽水,妻子病重那年来的,这么多年一直在钱家。钱家父女也把她当作自家人。刘姨有一子一女,儿子结婚买房子的首付款是钱家赠送的。女儿读书好,钱胜利就让她来杭州读重点学校,考上北京,直到现在在英国留学,一切费用都是钱胜利负担。 过年的时候,钱胜利说这家太大,不能太冷清,就叫刘姨全家到杭州来团聚。 刘姨对钱家可以说是忠心耿耿。对钱家父女的秉性、习惯、喜好了如指掌,父女俩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她的目光。 “她就是太聪明,才这么敏感。”钱胜利蹭到沙发上喟然长叹,又是频频摇头。 刘姨发现他的声音有点无力,笑道:“您肚子饿了吧,想吃点什么?” “你这一说,我真觉得肚子咕咕叫了呢……”钱胜利说,“还是来简单点的。” 刘姨说:“老家的土鸡蛋下午刚送到。” 钱胜利坐起来说:“太好了,就吃煮蛋!” 煮蛋是他的最爱。因为小时候,农村经济条件差,钱胜利家人口多,姐姐妹妹加起来有七个人。他是独子,父母偏爱,每次去镇上读书,都会让他带上几只煮蛋补充营养。他常说他一个农村娃能长到一米八这样的身高,全靠吃了煮蛋。 现在,条件好了,有的是山珍海味,但钱胜利就是喜欢吃煮蛋。而且要花高价从老家农户收购来正宗的土鸡蛋。 有个保健医生朋友说他的“指标”超高了,叫他不要再吃蛋了,特别是蛋黄。钱胜利却讪笑医生说是死脑筋。年轻人跟老年人根本就不一样,怎么能用同一个“指标”来考量。 不一会刘姨便把煮蛋端上来,外加一杯红酒。 三只煮蛋,一杯红酒,是钱胜利的独家美食。 刘姨空着,拨打钱晓娜的手机。手机开着,但没有接。过了零点,还不见她回来,他们都紧张起来。 钱胜利很想用卫星定位寻找,但又怕女儿在气头对这“东西”会敏感。想来想去还是向司马强求援。司马强被座机铃声惊醒,一看是钱胜利的手机号码,急忙拎起话筒。 “兄弟,这么晚打扰你,真不好意思。” “老兄,我们是谁跟谁,有何吩咐?” “这个珠宝贝,晚上跟我一餐饭都没吃成,还跟我斗气,电话也不接,到现在还没回家……” 司马强宽慰道:“老兄,你放心,你家的事就是我家的事,我叫司马龙现在去找!” 躺在一旁的赵瑞丽听到了,感到奇怪:“晚上她和阿龙一起吃饭,怎么又跟她爸一起吃饭?” “跟谁吃不重要,现在重要的是一个女孩子深夜不归,必须找到她。”司马强说着,披衣下床,去儿子房间。 赵瑞丽也跟上,嘴里嘀咕着:“这小子,叫他去赔礼道歉,他怎么就去火上加油……” 司马龙在美梦中被叫醒,显得很不耐烦。他转个身屁股朝父母,说:“她是撒小姐脾气,自己会回来的。” 母亲说:“是你把她气走的,你有责任把她找回来。” “听见没有?快打电话!”父亲严肃地说。 司马龙知趣地坐起身子,拨打钱晓娜的手机,没人接再打二次,还是没人接。 “她不接,我也没办法啰!”司马龙一扔手机,又钻进被窝里。母亲掀开被子训斥道:“你什么态度?给我起来去找,找遍杭州城也要找到她!” “大海茫茫,沧海一粟……”司马龙边穿衣服,边说,“瞎找不如不找,要找就要有明确目标。这方面,钱伯伯有的是办法。” 父母对视一眼,神态茫然。 司马龙得意地笑了笑,说:“你们真不明白?” 父亲说:“还真不明白。”母亲憋住气,像小时候一样狠狠地打了儿子一屁股。 司马龙故意“哎哟”一声惨叫,拎起手机,跑出房间给钱胜利打电话。司马龙说:“钱伯伯,晓娜一直不接我电话,您看怎么办?” 钱胜利说:“你想想她会去什么地方。” 司马龙说:“她一个人不会去夜店……” “那怎么办……” 司马龙听出对方的复杂心情,想了想说:“钱伯伯,您只要一使绝招,就一定能知道她在哪。知道她在哪,我保证把她叫回家。” “阿龙啊,我算是服了你,等会儿我告诉你地址,你一定要把她叫回家。” “钱伯伯,遵命!” 司马强与妻子又懵了。 不一会儿,钱胜利来电告诉司马龙,钱晓娜所在的地方。司马龙说:“钱伯伯,现在您放心睡觉吧。”临走时,母亲突然说:“阿龙,我想起来,那辆玛莎拉蒂是为珠宝贝买的,你现在开这辆车去送给她更有意义。” 司马龙看看父母,郑重其事地说:“老爸,老妈,我今晚去接晓娜是因为友情,不是因为爱情。” “什么意思?” “……” 司马龙想了想,骄傲地说:“我的爱情在远方,玛莎拉蒂已属远方!” “你……你……”赵瑞丽气得晕过去。 司马强忙叫保姆方嫂。 第二十二章“圣保罗医院的公园” 第二十二章“圣保罗医院的公园” 省一家医院。门诊大厅宽敞干净、明亮,像星级宾馆。走廊、电梯上人头攒动,又像是大超市。 唐诗诗一进医院就会产生过敏反应:口水就像涨潮一样多起来。在进病诊室之前,她又一次用手巾纸掩一下口水。 早上来杭州之前,那辆玛莎拉蒂使她产生一种莫名的惊恐。或许这种惊恐来自于对病情的担忧。那漫长的七天因为有司马龙,她暂时忘掉病身,而最让她感到欣慰的是她没有看错人。更重要的是司马龙的心思,让她感到从没有过的心跳。然而,心跳之后又是无尽的伤感。 这伤感犹如长长的二百公里路程。车到杭州,唐诗诗的心又是一阵呯呯跳,是惊恐?是期待?然而,当她踏进医院大门,又好像什么都不怕了。 姐姐唐诵诵却另有一番心思。是羡慕?是嫉妒?不管怎样,她只想快点知道唐诗诗的检查结果。 等候的时间仿佛过得特别慢。当前面的候诊病人只有一名时,唐诗诗突然一个人跑到走廊尽头,拿出一枚硬币捏在手心里,念念有词,愿上天保佑。抛币结果,天遂人愿。唐诗诗长长的舒了口气,然而一旦踏进病诊室,看到穿白大褂的大夫时,唐诗诗还是紧张,并嘲笑自己刚才的举动是脑门进水了。 大夫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性,和风细雨的模样。但医生由于是职业习惯,看透了生死,问诊时很少带感情色彩,看上去一概一张冷脸。 也许是因为唐诗诗长得实在太漂亮,这位女大夫用一种怜爱的目光看着她,说:“你有家人一起来吗?” 唐诗诗隐隐感到情况不妙,小声道:“我姐陪我来的。” 女大夫示意旁边的实习生去叫她姐姐。 唐诵诵走来后,女大夫说:“检查结果不太好。” “医生,什么病?”唐诵诵提心吊胆地问道。 女大夫说:“白血病,不过,不要害怕,现在的医疗技术很先进,白血病的治愈率很高,况且是早期,只要好好配合治疗会好的。” 唐诗诗听到“白血病”三个字,脑子一片空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不真实了。 唐诵诵感到鼻子一酸,下意识地看一眼妹妹,说:“那现在该怎么办?” 女大夫说:“马上住院作进一步检查,确诊属于哪一种类型的白血病,然后对症下药。” “不住院行吗?”唐诗诗哆嗦道。 女大夫说:“你这么年轻,应该乐观点。如果确诊是慢性粒细胞型的,你完全可以回家吃药控制,等适当时候,再做异体移植就能完全康复。” 唐诗诗惨然一笑:“好的……住院……”说罢,她感到头重脚轻,站不起身子。 唐诵诵扶着她走出问诊室。这时候,她推开姐姐,说:“我没事了。”走稳了脚步。她不想让人看到她的脆弱。 中午时分,家里来电。 唐诗诗强作镇定说:“爸,妈,我没什么大病,这几天和姐姐一起在杭州玩玩。” 母亲兴奋地说:“对……对……对……跟司马龙一起玩得开心,别忘了跟他一起回天台,妈亲自为他做麦饼。” 唐诗诗说:“妈,没别的事,我挂了。” 母亲说:“别……别……别……妈还有话对你说。到了司马龙家,你千万别紧张、害怕,更不能低三下四,要显露出大家闺秀的从容、优雅、端庄、漂亮。最后一点特别重要,对待‘富二代’,你一定要守身如玉,除非拿到了结婚证……还有一点……” “妈,您有完没有……” “好……好……好……我还要跟你姐说几句。” “你好烦!”唐诵诵一拿过手机便喷,“你玩你的麻将去吧……真好烦!” “烦不烦,你都得听!”母亲说,“你这张乌鸦嘴跟在一起,我就不放心。你千万要小心:不该说的话不要说,不该做的事不要做。但你的责任非常大,你必须保护好妹妹。这方面,你很精明,宋义跟你相处三年多了,一点也没占便宜。你妹妹今后是皇后,我们唐家的富贵荣华都靠她,你说你的责任大不大……还有一点……” 唐诵诵气愤地挂断电话,看一眼唐诗诗说:“当我是宫女呀!” 唐诗诗难得一笑。 手机又响了。唐诵诵:“不要理她!” 唐诗诗说:“妈的个性,你还赢得了她吗?” 唐诵诵接过手机说:“最后一点,我向您发誓保护好诗诗!” “这还差不多。”母亲又说,“叫诗诗再听一下电话。” 唐诗诗嘘了口气,只好接听。 母亲说:“诗诗呀……你知道我怀你们姐妹俩正好下放在乡下,真不容易呐,你要懂得知恩图报,孝敬父母……” “妈,我回来会带礼物给您和爸的。” “你知道什么?想带两盒西湖藕粉,一把张小泉剪刀打发了事……” “那您想要什么?就直说了吧!” “今年是我和你爸结婚二十五周年,我要好好操办操办……跟你爸一起重拍婚纱照,也算是萌一回。这婚纱可以租,可首饰不能租吧。我想呐,我和你爸要见证一下爱情的力量,一起戴上鸳鸯表。我听说杭州大厦卖的欧米茄不会是山寨版的。” 唐诗诗倒抽一口冷气,吁道:“那表可是要好几万块钱的。” “哎哟哟……还没过门,就心疼起婆家的钱啦……” “妈,你真烦,我不跟你说。” “什么……你也嫌我烦了。” “……”唐诗诗猛地挂断电话。 唐诵诵说:“你没答应她,她还会缠!” 唐诗诗气愤地说:“再来电话就不接!不接!” 唐诵诵竖起大拇指,夸道:“厉害了,我的妹!” 这时候宋义来电话了。唐诵诵迟疑一下走出病房接听。宋义关心地探问诗诗的病情。 诵诵冷冷地说:“这不关你的事,你关心关心你自己吧!” 宋义困惑:“什么意思?” 唐诵诵说:“你什么时候成大师,日进斗金呀!” 宋义说:“一年后,我成功举办个人画展,我的画就能进入佳德拍卖行了。” 唐诵诵说:“一年太久。诗诗和司马龙相处七天,得到价值二百万的玛莎拉蒂,我要求不高,限你十天内,送我一辆7系宝马。否则……给自己留点自尊吧!” 宋义恍然大悟,还自以为是,说:“啊,原来司马龙真是钻石男!亲爱的,你受刺激了,不过,你放心,我现在就亲自为你手工打造一辆限量版的兰博基尼!” “画饼充饥!十足一个菜鸟!”唐诵诵板着脸差点再骂难听的。 回到妹妹身边,她又脸放光彩,比任何时候都要关心体贴起妹妹来了。 唐诗诗感到受宠若惊。 “下午病房没事,我带你去买衣服。”唐诵诵说。 “杭州衣服太贵,还是回家买吧。”唐诗诗说。 唐诵诵拍拍妹妹的肩胛,说:“我出钱好了吧……” 唐诗诗说:“你的钱也一样,节约点。” 唐诵诵愣了一下,双眼一闪,又说:“总不能一个下午都呆在病房里,这样下去你没病也会闷出病来的。” 唐诗诗莞然一笑:“那倒也是。不过,去哪里呢……” 唐诵诵说:“去杭州动物园!” 唐诗诗说:“你当我是少年儿童。” 唐诵诵:“看电影?” 唐诗诗摇摇头。 唐诵诵笑道:“你是病人,你自己选吧。” 唐诗诗想了想,说:“对了,有家叫‘纯真年代’的书吧,书吧里还可以休闲吃饭,离这里不远,我们去那里吧。” “看书?!”唐诵诵不喜欢,但现在只要让妹妹开心就好!不过,她是怎么知道杭州有这么一家书吧? “是司马龙告诉你的吧?”唐诵诵说。 唐诗诗微微一笑,说:“是的。” 唐诵诵脸色一沉,说:“那就不能去了。” “为什么?” “万一碰上他怎么解释?” 唐诗诗说:“这是我的事啊,你操什么心?” 唐诵诵固执地说:“这个时候,你就是不能见他!” “这个时候能见到他更好……”唐诗诗开心地说,“我可以把车钥匙还给他。” 唐诵诵厉声道:“这样你就更不能去!” “为什么?”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觉得做人不能太势利……” “你这是在骂我!”唐诵诵冷笑一声,说,“可你要站在司马龙的立场去想一想,你这样做完全是有伤一个男人的自尊心,你坦然接受就是对他最大的尊重……” “什么逻辑?”唐诗诗瞪起眼说,“盗书不算偷!”说罢,她捡起拎包,冲出病房。 四月的阳光明净而多彩,和顺的风裹着芳香氤氲空间。住院部后面的医院公园有假山、喷泉、小桥、流水、凉亭和草坪…… 唐诗诗踏进花园,沿着一条两旁开满蔷薇花的曲径登上一座假山,走进怡心亭。坐在亭子里能看到公园外的车流和行人。 外面的喧嚷与里面的清静仿佛两个世界。 唐诗诗感到心旷神怡,暂时忘掉忧伤与烦恼。渐渐地,她感到有些疲惫,不知不觉地合上眼。朦胧中,她听一首来自内心的诗: 我说你是人间四月天 笑响点亮了四面风,轻灵 在春的光艳中交舞着变 你是四月早天里的云烟 黄昏吹着风的软,星子在 无意中闪,细雨点洒在花前 那轻,那娉婷,你是鲜妍 百花的冠冕你戴着,你是 天真、庄严,你是夜夜的月圆 雪化后那片鹅黄,你像新鲜 初放芽的绿,你是柔嫩喜悦 水光浮动着你梦期待中白莲 你是一树一树的花开,是燕 在梁间呢喃——你是爱,是暖 是希望,你是人间四月天! 唐诗诗慢慢转过身子,姐姐走到了她身边。她那清丽、优雅的朗诵声从姐姐的手机里传出。 她激动地搂住姐姐。 “你看前面的两棵大银杏,银杏下那一片蔷薇花,还有远处的草坪,草坪上的长椅……多美的一幅画,是美丽大自然。是梵高笔下的那幅著名油画《圣保罗医院的公园》……” 唐诗诗热泪盈眶。 笫二十三章午夜狂奔 第二十三章午夜狂奔 深夜里,在杭州这座既古典又现代的城市里,既能享受西子湖的清新,又能感受到钱塘江的激昂。 在这样的夜里,司马龙一路上感到满足,毫无倦意,很快赶到钱胜利提供的地址。 钱晓娜那辆红色保时捷跑车就停在“阿香土菜馆”不远处的一个拐弯处。 手机的铃声从车里传出来,但不见人。四周是居民区,不见什么夜店。 司马龙心里格噔一下,难道真的会出事?但看看车子好好的……不会有事的,他安慰自己。 要不要报警? 他先打电话向钱胜利汇报情况。 钱胜利的电话忙音。 不一会儿,钱胜利回电,说:“晓娜在派出所。” 司马说龙:“遭抢劫了?” 钱胜利说:“是民警打来电话的,具体什么原因也没说,你马上去,我随后就到。” 派出所就在附近,驱车四、五分钟就到了。司马龙跑进去,只见值班室里,一男一女二个民警还有一位穿米色茄克外套的中年大叔。钱晓娜立在窗口前,双眼望着黑夜。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来寻找光明……”钱晓娜悠闲地念起诗来。 “你的光明来啦!”男民警说。 钱晓娜转过脸,看到司马龙羞赧地垂下头,说:“你……你来干嘛……” 司马龙说:“接你回家。”说罢,向二位民警恭敬道:“警察同志,她现在可以走了吗?” 女民警打量他一眼说:“你叫什么名字?” “司马龙。” “带身份证了吗?” “带了”司马龙从包里掏出身份证双手奉到女民警面前。女民警瞄了一下,递给男民警。这时,男民警开始做笔录。 “你是钱晓娜什么人?” “朋友。” “什么朋友?” 司马龙迟疑一下,嗫嚅道:“男……朋友……” 女民警接着说:“你们有钱人也太任性!钱晓娜的行为我们刚才批评教育过了,具体过程我也不想多说了,都写在笔录里了。你作为她男朋友,怎么能让她一个人在街上瞎闹,打的绕城走了四个多小时,下车不给钱,还说她有钱也不给,非要到明天才把钱转到师傅的卡上。到派出所,她的认错态度很好,我们不作治安处罚。现在按金师傅和钱晓娜两人的商量结果:支付金师傅车程费及误工费共计人民币1350元。你作为担保人,在支付钱后,把钱晓娜领走。还有你必须保证钱晓娜今后不再犯这样的错误,否则让我们逮着了,把你一起处罚!” 司马龙心里暗暗发笑,嘴上只能说:“感谢警察同志的批评教育,我保证这种事,只有一次,没有第二次。我还保证我们一定要做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女民警脸露笑容,说:“你的态度也很诚恳,不像有的土豪,到了派出所还任性!” 司马龙说:“感谢警察同志的夸奖。” 这时,钱晓娜走过来,笑道:“谢谢警察叔叔,谢谢警察阿姨!” 女民警脸色变愠,斜睨她。她明白过来,解释说:“对不起,我从小就有个习惯,遇到警察都叫警察叔叔,警察阿姨,到现在还觉得在警察面前,自己是个不懂事的孩子……” 女民警抿嘴一笑,显得更年轻了。 司马龙在谈话笔录上签好字,走到一直坐在一旁的金师傅面前,说:“师傅,还请您多多原谅年轻人的鲁莽、无理,十分感谢您的宽宏大量,谢谢!” 金师傅连忙站起来,笑道:“其实,车钱明天打我卡上也无妨,可她就是说我有钱,偏偏现在不给。我说你有钱不给,什么意思,要是真忘了带钱,明天给也行。不过,你总得让我知道你是谁。她说我手机没带,身份证也没带,但你要相信我,我不会赖你这点毛毛钱的。现在什么骗子都有,我能相信吗……小帅哥,幸亏遇上我,要是遇上个好色的,不带她去派出所,带她去会所,那可就惨了……” 司马龙给钱晓娜使眼色,钱晓娜走到金师傅面前,叩了个头,说:“多谢师傅慈悲……” “我又不是和尚!”金师傅怏怏道。 两个民警忍俊不禁地笑了。 司马龙倒抽了一口冷气,尴尬地笑了笑。 出了值班室,钱晓娜打了个喷嚏,司马龙迟疑了一下,脱下外套递给她。 “谢谢!”钱晓娜深情地看他一眼,披上外套。 春夜的确有点寒。 钱晓娜抬头望着司马龙的侧脸,心疼地说:“你冷吗?” 司马龙说:“没事。” 钱晓娜说:“不行,都说女人脂肪多,不怕冷,还是你穿回去吧。”说罢,要脱外套。 司马龙伸手挡住,说:“让你穿上就穿上。” “你真不怕冷?” “不冷。” 钱晓娜伸手挽司马龙,司马龙疾步上前。钱晓娜努努嘴追上去。走出院子,钱晓娜说:“我就想不明白,你离开杭州,来到人生地不熟的天台山,不花一分钱,却能安然无恙地回来。而我,就那么四小时的打的钱,人家就是不依不饶……” 司马龙轻蔑地瞟她一眼,说:“回家再慢慢想吧,总会想明白的。” 钱晓娜说:“用不着回家想,我现在就知道通过我今晚这个试验,可以充分证明原来那个游戏,你是作了弊。” 司马龙反诘道:“你这是诚心做试验吗?你这是发泄!寻开心!弄巧成拙……” 钱晓娜讨好地说:“算我弄巧成拙。要不你再来做一个实验,我全程监督,看人家会不会相信你!” 司马龙看她一眼,说:“你真的要我试试?” 钱晓娜扬声道:“那当然!” 司马龙想了想,说:“你必须全程配合我。” 钱晓娜笑道:“可以呀!” 司马龙也笑了:“挽住我的手。” 钱晓娜惶恐:“干嘛?” “叫你配合。” 钱晓娜刚伸过手,司马龙又推开她,说:“请配合一下。” 钱晓娜缩回手,说:“配合。” 司马龙拿出手机先向钱胜利报平安,再问老妈的情况。父亲说方嫂给她吃了糖水就没事了。司马龙说老妈怎么吃还是贫血…… 钱晓娜心想司马龙什么事都比她办得周全。 “新的试验开始……”司马龙胸有成竹地说,“左肘子翘起来,请配合!” 钱晓娜笑眯眯地挽住他的胳膊。两人走到大路上,正好一辆出租车过来。司马龙挥挥手。 师傅看上去五十来岁,瘦瘦的,北方口音的普通话,是专做下半夜的。他礼貌地问他们去哪。 司马龙说:“灵隐寺。” 师傅先是一愣,又马上绽开笑容:“去烧头柱香?!好嘞!快上车,愿菩萨保佑你们早得贵子……” 司马龙深情地看一眼钱晓娜,钱晓娜把他搂紧点,还真舍不得上车呢! 到了车上,司马龙感到那只被钱晓娜挽住的胳膊有点麻木,又翘了翘,钱晓娜抽回手,双眼一闪,把头枕在司马龙肩上。 现在的情形,谁“配合”谁呢?钱晓娜在心里产生一种奇妙的快感。 “看你俩年纪轻轻有这诚心去敬菩萨,在家一定是孝敬父母,在外一定勤奋好学,事业有成,不像有的年轻人,饭来张口,衣来伸手,耗家里的钱。”师傅说,“这些人最可恨的是不尊重人,还拿我们出租车司机当猴耍……” 钱晓娜好奇地说:“怎么耍的说给我们听听。” 师傅小心地拐了个弯,说:“就在刚才,我老乡打电话告诉我的。他说晚上有个女乘客,一上车说去德胜门,到了德利门,她又说去杭州大厦,到了杭州大厦,她又说去文三街电子城,到了文三街,她又说去武林门。我老乡说你下车吧。她说我不想下车。老乡说姑娘,你到底要去哪?您这样想不开也不是办法。她说我今晚就是想不开,就想看杭州夜景,从头到尾看,从外到内看,看倦了再下车。我老乡总算有能耐,他说我可以奉,但这车是打标算钱的,一分不能少。姑娘说,你怕我没钱吗?我家收入可是按分钟计算的,一分也少不了。老乡好奇地说,你爸爸是股神?姑娘说,股神算什么。老乡说,有什么比炒股来钱的。姑娘神兮兮地说,商业秘密,恕不奉告。后来,姑娘说她看累了回原来的地方。下车时,她想赖钱,还说她有钱就是赖到明天再付。你们说,她不是骗子是什么。我老乡一气之下,把她送到派出所。到了派出所她又说她不是骗子是做实验,看看我老乡还能相信她吗?老乡说你当我是小白鼠吗,做实验!你们说这姑娘是不是脑门当汽门了。” 听到这里,钱晓娜如坐针芒。司马龙心里发笑,故意问:“后来怎么了?” 师傅说:“幸亏她男朋友来了。她朋友又帅又有教养,她要是像她男朋友不那么狂,那么牛,好好说话,给我老乡看一下身份证或留个联系方式,我老乡也是通情达理的人,会相信她明天再打钱过来的。” 钱晓娜心里更不是滋味,但想想在外人看来司马龙就她男朋友好欣慰啊!所以,她继续“配合”司马龙。 车子到保俶山边时,司马龙给她一个暗示。她捧住肚子说:“哎哟,怎么肚子疼……” 司马龙说:“厉害吗?” “越来越疼……” “能坚持住吗?” “不行……不行……” 司机说:“要不要送医院,这里离医院近。” 钱晓娜呻吟起来。 司马龙说:“还是去医院吧。” 到了医院门口,司马龙准备付钱,拿出手机一看,惊叫一声:“没电了,又没带现金。” 钱晓娜喃喃道:“我也没带现金……手机落在家里。” 司机讪笑道:“你们不会像我老乡遇到的那个姑娘吧。” 司马龙说:“师傅,您放心,我把身份证给你看看再给你手机号码,家里人一来,我就把钱打给你。” 司机说:“你这小伙子这么诚实,我当然相信!”说罢,还下车帮司马龙扶钱晓娜哩! 的士开走后,司马龙甩开钱晓娜的手,说:“实验结束,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钱晓娜羞愧地垂下头,说:“送我回家总可以吧……” 笫二十四章谢绝视频 谢绝视频 唐诗诗在住院期间,司马龙每天给她发来微信问好。唐诗诗总是一个表情回复。做完骨髓穿刺检查后的第二天,唐诗诗的心情也好多了。晚上,司马龙问她能不能视频聊聊。 唐诗诗回复:文字交流不是挺好的吗? 司马龙:“恭敬不如从命!你知道我想跟你说什么吗?” 唐诗诗回复:不知道。 司马龙:今天,董事会通过投资桃源仙境的方案。过几天,我爸要带人去你那里,进行实地考察,再由我负责做项目评估。我践行诺言了吗? 唐诗诗:祝贺你!你来了,那辆车也可以派上用场了。 司马龙:玛莎拉蒂是属于你的。 唐诗诗:那七天的费用,我安然受之。这个不能。 司马龙:你受之无愧。因为你让我坚定了对这世界的看法。 唐诗诗:我可不是“教课式”的人物。 司马龙:是你的心,一颗纯正、阳光的心。社会千面万孔,而人心共相通。 唐诗诗:你知道吗?有一首诗是这样写的:天上的星星像地上的人群一样拥挤,地上的人群像天上的星星一样疏远。 司马龙:难道你要疏远我? 唐诗诗:看你怎么理解…… 司马龙:我的理解是,尽管杭州天台隔山隔水,但我们的心没有隔阂,因为从我蹬上你的车那一刻开始,我们就“人心相通”了。 唐诗诗:你以为我如果不认识你真的会让你上车,“不要和陌生人说话”是这个世界的真相。 司马龙:难道你认识我?我是大明星,无数的粉丝只有她们认识我,我不认识她?别玄了! 唐诗诗:太真了! 司马龙:洗耳恭听。 唐诗诗:我想把这件事永远埋在心中,避免伤害你…… 司马龙:我有免疫力,不怕。 唐诗诗:还是让那七天之旅成为我们彼此美好的回忆,不带一点尘埃。 司马龙:你把我急疫了,快说究竟有什么事发生过,也许在不经意中,是我伤害了你,你说出来,也可以让我有机会改正吗! 唐诗诗:你能不能先告诉我你到底为什么要离杭七天,期间又会发生这么多事? 司马龙:对不起,是我不好,一直没向你说。其实这不过是一场即兴游戏,而它的缘由是三观不合。她叫钱晓娜,是我父亲朋友的女儿,老是粘我,想做我女朋友。那天晚上,我们在一家西点坊吃饭,她自以为有钱能使鬼推磨,非要店里给她找来法语翻译帮她点菜。店里谢绝了,她就甩膀走了。我说钱不是万能的。她就说,很难听,意思是你不带一分钱,滚出杭州城一个星期,要是站着回来,她就不再找我。 唐诗诗:要是另一种结果呢? 司马龙:说得很难听。 唐诗诗:看来,是我错了,我不该让你上车。 司马龙:是你救了我,我的大恩人! 唐诗诗:那是人家的一句玩笑,你却当真…… 司马龙:是气话,但对我来说是摆脱她的最好机会。可她不甘心,千方百计想阻止帮助我的人,而我不得不派朋友暗中保护你。 不等唐诗诗回复,司马龙又马上补上一条:到底是不是她派人阻止,现在还没有确凿证据,我不能冤枉她。 唐诗诗:有气度,像个男子汉,不是“帅骗”…… 司马龙:谢谢夸奖!现在你可以说说怎么认识我吧! 唐诗诗:那天中午,我在地铁出口看见过你。 司马龙:对,那几天,我去老城区办事,都乘地铁的。 唐诗诗:当时,有个年轻的男性乞丐蜷缩在墙角,行人匆匆,少有人扔钱。 司马龙:对,他是讨返回吉林老家路费的。 唐诗诗:我和姐姐正好经过那里。 司马龙:那又怎样? 唐诗诗:我看见你扔了一张百元币。那突然抬起脸望着你说“大哥,你已经是第三次给我钱了,这回我不能要您的了……” 你问他为什么。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流泪。 你说,别过意不去,就算回家不是理由,但你一定是有难处,需要帮助。 司马龙:都让你看见了。 唐诗诗:所以,我认识你,你不认识我。 司马龙:偏偏让你看见,缘份呢!那么,假如你不这样认识我,我们能有缘份吗? 唐诗诗:什么意思? 司马龙:你又装玄……我的意思是你会让我上车吗? 唐诗诗:不知道…… 司马龙把手机扔在沙发上,双手抱住背枕陷入沉思。这几天的欣喜荡然无存。 唐诗诗放下手机,感到一阵轻松,接下来可以安心地养病了。她想到师姑,回家后先到她那里住一阵子。 今夜,天色很好,几颗星星在空中眨着眼,像调皮的小女孩。 唐诗诗走出病房,来到被姐姐称作“圣保罗医院公园”的公园。在怡心亭,唐诗诗又不知不觉地吟诵起她最喜欢的那首诗:你是人间四月天……你是天真、庄严,你是夜夜的月圆…… 手机响起视频的铃声。唐诗诗一看又是司马龙的,拒绝接受。 司马龙:让我看看你的样子都不行吗? 唐诗诗回复:过几天,你来天台就可以看到我的。 司马龙:我恨不能今晚就到天台。 唐诗诗:做项目,急不得。 司马龙:可我很激动!因为在地铁出口,我停留的时间不到十分钟,而就在这人生瞬间,怎么就会让你看见?!天意!缘份! 唐诗诗:我没想那么多。 司马龙:我太激动了,今夜难眠。你知道那天晚上住在国清寺,我做了梦,梦见你在朗诵林徵因的《人间四月天》这首诗。 唐诗诗心里被激灵一下,回复道:那是你喜欢她的话,现在又正好是人间四月天。 司马龙:难道你不喜欢她的诗? 唐诗诗:喜欢。很多女孩都喜欢她的诗。 司马龙:能朗诵给我听听吗? 唐诗诗:我很累,无精打采地朗诵只会破坏这首诗的美感。 司马龙:那什么时候?明天早晨怎么样? 唐诗诗:你不是过几天就来天台吗?念什么? 司马龙:我是太激动了,今夜无眠!要不,我朗诵给你听听,让诗的美感消除你一天的劳累。 唐诗诗:用语音吧。 司马龙:那好吧! 半晌,传来司马龙的朗诵声: 我说你是人间四月天 笑响点亮了四面风,轻灵 在春的光艳中交舞着变 你是四月早天里的云烟 黄昏吹着风的软,星子在 无意中闪,细雨点洒在花前 那轻,那娉婷,你是鲜妍 百花的冠冕你戴着,你是 天真、庄严,你是夜夜的月圆 雪化后那片鹅黄,你像新鲜 初放芽的绿,你是柔嫩喜悦 水光浮动着你梦期待中白莲 你是一树一树的花开,是燕 在梁间呢喃——你是爱,是暖 是希望,你是人间四月天! 唐诗诗不知自己什么时候跟着朗诵起来。当她朗诵完最后一句,突然听到从手机里传来司马龙的鼓掌声。 这一幕恰好被唐诵诵看见。她感到心里踏实多了。她悄悄地回到住院部,然后,给她打电话问她一个人去哪里了。 唐诗诗高兴地说:“我在公园里。” 唐诵诵故意逗乐:“在湖滨公园,还是在花港观鱼?” 唐诗诗说:“在‘圣保罗医院公园’!” 唐诵诵说:“我给你买了青苹果、猕猴桃,还有虾仁馄饨,要不要送过来呀?” 唐诗诗:“姐,你对我真好!” 笫二十五章突如其来 第二十五章突如其来 唐诵诵洗漱完毕,自信而从容地端详镜子里自己的面容。她和妹妹太像了,分不清彼此。自小以来,她们就以穿戴分辨,她穿深色,妹妹穿浅色,形成模式,直至今日。 然而,妹妹的命运明显比她好,让她遇上了“富二代”,但命运又偏偏会捉弄人,妹妹得了这种病。要是司马龙知道这个情况,还会追她吗?而妹妹难道没有自知之明吗?这几天,她一边悉心照顾妹妹,一边观察她的情绪变化。她从没有主动联系过司马龙,都是司马龙先发来微信,而她总是一脸惘然,完了,又是一阵发呆。唐诵诵理解妹妹的矛盾心情,总是劝她安心做完检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昨天晚上在怡心亭的那一幕,让唐诵诵坚信他们是相爱的。 正想到这里,宋义来电话了。唐诵诵心头涌起一股无名火,把电话摁断。一连摁了三次。再响起,是母亲的号码。 “你天天沾诗诗的光,吃喝玩乐,不管我们死活了!”母亲一开口就是冲。 唐诵诵没好声色地说:“什么事?” 母亲说:“我和宋义马上出发来杭州了。” 唐诵诵大吃一惊:“什么?捣什么鬼?是宋义的主意,还是你的主意?” “是宋义的主意,又怎么样?是我的主意又怎么样?”母亲说,“用得着你慌吗?司马龙送得起名车,还买不起名表吗?诗诗现在跟你在一起,还是跟司马龙一起?到现在还关机,真是的……” 唐诵诵哭笑不得,说:“你怎么管得那么多,我告诉你,你千万别瞎闹!” 母亲啧啧骂道:“大清早就听你这张死嘴,我来杭州买手表,关你屁事!” 唐诵诵说:“好哇!到时候别怪我们不理你!” 母亲气愤地说:“你们不理我,我就找司马龙!” 唐诵诵了解母亲的秉性,急忙跑到医院,把妹妹拉出病房,说:“坏了,老妈要来杭州了。” 唐诗诗淡淡一笑:“也好,把我的病情告诉她,让她打消买欧米茄的念头。” 唐诵诵迟疑一下,说:“不行,这对老妈打击太大,等我们回家后,找适当的时候再告诉她。” 唐诗诗觉得有道理,说:“那今天怎么办?” 唐诵诵说:“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唐诗诗有点好奇。 唐诵诵笑眯眯地搂住妹妹说:“你听我的安排就是了。” “好吧,我现在是病人,什么都听你的吧……”唐诗诗娇柔地一笑,抱住姐姐。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唐诵诵又接到母亲打来的电话。她说,诗诗怎么还关机。唐诵诵看一眼妹妹,说:“诗诗和司马龙今天去北京,飞机上要关机的。” “那你怎么不早说。”母亲的语气平和多了,“买表的钱怎么办?” 唐诵诵说:“其实,我们猜到你会来杭州的,所以,司马龙早就把5万块钱转到我的卡上啦!” 电话那头又是啧啧地夸道:“我早就说过吗……司马龙是个孝顺的孩子!” 姐妹俩对视一眼,都笑开了。 唐诵诵提前赶往杭州大厦等候母亲杨岚。车到时,已近中午,唐诵诵先安排吃饭。 宋义发现唐诵诵对他爱理不理的,自下车后,就没正眼瞧过他。而对母亲变得特别殷勤、听话,不像以前的“抠”。点菜时大方了得。母亲说吃三文鱼,她说好。母亲说吃佛跳墙高汤,她也说好。三人吃了近千元。宋义心想,真当是妹夫土豪,大姨也风光。而他这么个穷画匠,今后可是要受气了。 离开酒店时,唐诵诵对宋义说:“我和妈去逛商场,你自己安排吧。” 母亲说:“让他一起去,也长长见识呗!” 唐诵诵说:“等他出得起钱,再长见识也不晚。” 宋义说:“会有那么一天的。”说罢,抖抖身子扬长而去。 在名表专区,有欧米茄专柜,瑞士名表专柜,还有卡地亚精品区……汇聚世界名表。富丽堂皇的大厅,让杨岚大为惊叹,尤如刘姥姥初进大观园。 在挑选情侣表时,唐诵诵问母亲老爸为什么不一起来。杨岚说:“你爸,除了书房山沟还懂什么,来也是白来。等会儿,选好,拍个照问他行不行就是了。” 唐诵诵帮母亲最终选定一款价值58888元的带钻欧米茄。唐诗诗把表拍照传给父亲,父亲理都不理。 杨岚说:“看也是白看,就这么定了。” 买好手表,唐诵诵按住母亲的胳膊,说:“满意不满意?” “一百个满意。”杨岚咯咯笑。 唐诵诵说:“满意了,可以回家啰!” “回家?”杨岚怔了一下,笑道,“妈想晚上住在这里,明天去看看西湖。我大概也有五六年没看西湖了。” 唐诵诵倒抽了一口冷气,想了想说:“妈,您一个人,老爸不在身边,睡觉前谁给您揉背呀!” 杨岚说:“住宾馆还用得着你爸揉吗?一个电话就有上门揉背的。” 唐诵诵说:“妈,您怎么知道的?” 杨岚说:“你别以为我退休了,背时!三尺麻将桌,大千世界呐,什么潮流的事瞒得过我们!” 唐诵诵心慌,说:“妈,您真要住下来?” 杨岚说:“你想赶我走吗?” 唐诵诵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宋义下午要赶回天台,不能耽误他的工作。” 杨岚说:“他有事可以先回去。” 唐诵诵无语,要是以往她早发火了。接下来,还不知她有什么要求呢?但事已如此,只能忍耐下去。 唐诵诵打电话叫宋义一个人回家。不想,宋义说他也不走了。 杨岚听到了,说:“宋义虽然还没有发达,到什么时候发达也难说。不过,他对你很体贴、照顾,你就让他留下吧。你俩在一起,又不会多花住宿费。” 唐诵诵说:“瞎猜什么,我们一直都是干干净净的!” “那好!那好!我不说了。”杨岚摆摆手,又摸摸欧米茄盒子。 宋义在杭州大厦附近找了一家快捷旅馆住下来。在房间里,他睡了整整一个下午。醒来时,自嘲自己这三年来真像是一场梦! 杨岚要唐诵诵叫宋义一起过来吃晚饭。唐诵诵说:“妈,你别操心了,我决定跟宋义分手了。” 杨岚大吃一惊:“你妹妹对象找得好,就这么刺激你?!” 唐诵诵笑道:“这不叫刺激,叫激励!” 杨岚也笑了:“难道你也看上了什么大富翁?” 唐诵诵怏怏道:“我可没诗诗那么运气好……” 杨岚捧起女儿的手,亲切地说:“妈知道你从小要强,什么都想要比妹妹胜一筹,可人再要强,也强不过命。宋义从北京跑到天台放弃了正式工作,现在靠教学生画画为业……你爸说宋义很有天分也勤奋,迟早会出人头地的。再说我们唐家有了司马龙这样坚强的后盾,你甭愁他不会帮助你们。” 唐诵诵苦笑道:“只怪我当初相信他的豪言壮语,什么中国的‘毕加索’,日进斗金。长痛不如短痛……趁他今晚也在这里,我跟他作个了断。” 杨岚说:“晚上先陪我,你们的事回家再说。” 唐诵诵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晚饭,杨岚又要唐诵诵带她去西湖边的酒店吃西湖醋鱼。唐诵诵说中午吃了这么多高蛋白的,晚饭再这样吃岂不是营养过剩,特别是老年人。 杨岚不高兴了:“你用不着小气,今天的所有费用你都可以向诗诗去报销。” 唐诵诵说:“妈,我实在是吃不下去了,你一个人一条鱼也太浪费了!” 杨岚说:“什么浪费,这是有钱人家的气派,是上流社会的品位!是从今天起我们必须学会风度。明天你带我吃西餐,学会怎样用餐巾,拿刀叉,品红酒。” 唐诵诵惊叫道:“妈,你明天还不想走!” 杨岚说:“我要等诗诗北京回来,一起走。” 唐诵诵思忖一下,还是耐住性子,陪母亲去吃西湖醋鱼。 吃饭时,唐诵诵借上卫生间之机,给妹妹打电话。唐诗诗说:“她就是得寸进尺。” 唐诵诵说:“那怎么办?” 唐诗诗气愤地说:“你明天早上带她来医院,她要是接受不了,送急诊也不用救护车……” 唐诗诗放下手机,告诫自己不要生气。今天的会诊结果出来了,正如门诊专家判断的是慢性粒细胞白血病,早期。平时用酪氨酸激酶抑制剂等药物就可以,适当时候再做异体移植。医生鼓励她要乐观对待病症,配合治疗,千万不能悲观,动怒,生气……等负能量产生。 医生还征求她要不要预约异体移植,因为找匹配对象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唐诗诗说回家以后再作决定吧。 “那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唐诗诗问医生。 医生说:“明天就可以出院。” 唐诗诗心想今晚姐姐被母亲缠住是来不了,很沮丧。好在水果还有,至于点心,她好想再吃姐姐买的虾仁馄饨。令人欣喜的是,姐姐还是如期而至,给她带来热烫烫的虾仁馄饨。 “姐,我真感到亲情的重要……”唐诗诗泪光闪烁。 第二天一早,唐诵诵和母亲一起去吃宾馆安排的自助餐。杨岚刚坐下屁股就说:“我们吃过早饭,马上去灵隐寺。灵隐寺是济公受戒的寺院,我们去烧烧香,求济公保佑我们全家,也给你的婚姻求个签。” 唐诵诵板起脸说:“今天您哪都别去了,跟我去一个地方。” 杨岚看女儿神色不对劲,说:“才一天,就烦我了?!” 唐诵诵不语,闷头吃完早饭,说:“收拾行李,走人。” 杨岚坐上女儿那辆红色宝莱,一路嘀嘀咕咕到了医院大门口。 “来这里干嘛?”杨岚不安地问,双眼直勾勾地望着窗外。 唐诵诵说:“你先下车,在这里等我,我去地下车库停好车,马上回来,千万别乱跑。” 杨岚下了车,恰时一辆救护车鸣声而入。她打了个寒颤。不一会儿,唐诵诵回来了。杨岚急忙抓住女儿双手哆嗦道:“诵诵……到底发生了什么……” 唐诵诵深沉地说:“妈,你要有心理准备,因为诗诗没和司马龙去北京,她一个人住院了……” 杨岚一下子身子软了,唐诵诵搀扶着她走向住院部。进了大厅,杨岚连连摆摆手:“我走不动了……”唐诵诵扶她坐在椅子上,说:“我上楼帮诗诗收拾好东西下来。” 杨岚定定神,长长地舒了口气。当诗诗轻步走到她面前,亲昵地唤她一声妈时,杨岚站起身子紧紧抱住女儿。 “怎么会这样……”杨岚泪流满面。 昨天如入天堂,今天如临地狱。这是杨岚的一次人生体验。 第二十六章“纯真年代”书吧 第二十六章“纯真年代”书吧 这几天,司马龙的心情沉闷。母亲赵瑞丽给他下了最后通碟:一个星期内拿回那辆玛莎拉蒂。而唐诗诗一直不肯跟他“视频”。不知她是怎么想的,心又多了一份不安与焦愁。还有关于那个项目的事,父亲司马强又说不要太急,不知哪天让他带队去做项目评估。这又使他的坏情绪雪上加霜。 “诗诗好……诗诗好……”只有那只乖巧的鹦鹉每天给他带来些许欣慰。 今天,他给唐诗诗发了微信,却连个表情回复都没有。 母亲亲自上楼叫他下楼吃早饭,他拖过被子盖住头,不理睬。这时,从窗外传来鹦鹉的欢叫声:“诗诗好……诗诗好……” 司马龙猛地掀开被子笑起来。 母亲啐道:“它自吹自擂,你高兴什么?” 司马龙瞪一眼母亲,又蒙头不理睬。 快到中午时,钱胜利来电问他中午有没有时间。 司马龙说:“钱伯伯,您有什么事吗?” 钱胜利说:“前天晚上,你把晓娜接回家,我说过要好好感谢你的。你中午有时间的话,我想请你去‘纯真年代’书吧,吃个便饭。” 司马龙说:“钱伯伯,为您做事是应该的,您请我吃饭酬谢,作为晚辈不敢当。” 钱胜利说:“我还想跟你谈个事,工作上的,不过要保密。” 司马龙说:“为什么?” 钱胜利说:“为了给大家一个惊喜!” “纯真年代”书吧座落在宝石山半山腰上,青砖青瓦的古建筑,四周树林葱葱。屋内的布置简约而有质感。临窗凭眺,西湖水色尽在眼底。 书吧的主人是一对名叫盛子潮和朱锦绣的文学伉俪。他们的故事就是“纯真年代”最好的注释:在文学的道路上,他们一起追求,一起向往,一起享受美好时光。然而,魔鬼总要觊觎天使的美丽。朱锦绣得了癌症。治疗期间她的最大心愿就是开个书吧,与爱读书的人一起扬帆起航……再回首人生是满满的纯真、善良与幻想!丈夫为满足她的心愿,负债为她开起了书吧,取名“纯真年代”。朱锦绣的病神奇般地转好,并完全康复。俩人一起经营书吧。 不幸的是,病魔偏偏降临到丈夫身上。2013年盛子潮怀着对人生的美好眷恋,离开了这个世界。 “纯真年代”书吧成为妻子朱锦绣永远的爱恋。他们的爱情故事令多少人艳羡、赞美! 司马龙平时喜欢一个人跑到这里来坐坐,有时候一坐就是一个下午,而钱胜利约他来这里是因为“讨好”他,还是他自己也喜欢?司马龙感觉怪怪的。 他们坐在一个可以吃饭的小厅里,虽然看不到西湖景色,但山上树影婆娑同样给你美感。 “我早就听说过这里太有文化味了,早就想过来坐坐,可就是没个伴。”钱胜利一坐下,就说,“像莫言、陈忠实等等很多文学大家来过,还留下墨宝。再说,你伯母是学校图书馆理员,我找对象依托的就是书,书真好啊!”说罢,走到书架边,翻起书来。 司马龙觉得他有点作秀的样子,想了想,说:“钱伯伯您对伯母可以说是一往情深,至今仍孤身一人,要不您开家私营图书馆,作为对伯母的纪念。” “对你伯母那份情,我真可以上教科书了。”钱胜利随手抽了一本书,回到座位上,说,“许多人都劝我要从伤痛中走出来,开始新的感情生活,你爸妈曾这样劝我,我的珠宝贝也曾这样劝我。可你想想我为什么说不吗?因为现在人唯利是图、见钱眼开,爱情不可靠,结婚讲钞票……这是人欲横流的年代!我多想回到和你伯母恋爱的年代!啊,纯真年代多好啊!” 司马龙发现钱胜利似乎浸入一种自恋的状态,这与他平时见到的一本正经判若两人。 钱胜利一看手里捏着的是一本《普希金抒情诗选》,惊喜地叫道:“普希金,一个多么伟大的诗人!一个多么英勇的猛士,为爱而死的猛士!想当年我为了借到这本书整整等了一个月啊……有诗的生活多好啊!” 这时,服务生上来沏茶。钱胜利回过神来,说:“其实到这里看不看书不重要,重要的是感受一下这里的氛围。”说罢,把书扔到一边。 服务生沏好茶,把书放回原处。 “茶香,书香……”钱胜利呷了口茶,说,“这样的氛围,我们谈文化!” 司马龙笑道:“钱伯伯,您越说我越糊涂了。” 钱胜利说:“先吃口茶,龙井的茶叶,西湖的水这是茶文化。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你吃茶,不叫你喝茶呢?这里面又是文化,文化深奥啊!” 司马龙以为他故意卖弄,说:“吃饭喝茶,总不能说喝饭吃茶吧。” 钱胜利说:“你错了,高人叫吃茶,俗人才叫喝茶。你不知道吃茶的来历吧……” 司马龙说:“我是俗人喝茶,您是高人吃茶。” 钱胜利又端起茶杯,说:“其实,我们没出家都是俗人,喝茶。” “喝茶。”司马龙也端起茶杯说。 “刚才,你伯父废话多了。”钱胜利说,“现在我们谈正事吧。其实,这件事也跟文化有关,所以我才叫你到这里来。” 司马龙说:“图书馆文化?” 钱胜利说:“是你喜欢的文化!” 司马龙:“……” 钱胜利放声说:“广告文化!” 司马龙说:“钱伯伯,怎么突然对广告文化产业产生兴趣?” 钱胜利压低喉咙说:“我记得你从法国回来就想在国内创建一个广告网站。其实这个广告是一种历史悠久的高雅文化,它的创始人是孔子。” “孔子?!”司马龙觉得好奇。 “是孔子!”钱胜利得意地说,“他周游列国,四处游说,就是为了兜售自己的东西。只不过他的东西不是柴米油盐,也不是马车,也不是房地产,而是政治文化、教育文化、伦理文化。比如他最有名的广告词‘食、色、也!’流传了几千年,可以说是融入了中国人的血脉之中啊!孔子是不是比美国的广告教父奥格威还要伟大啊!” 司马龙说:“钱伯伯高论!” 钱胜利继续发挥,说:“可有些人就是要排斥它,诋毁它,甚至要对它赶尽杀绝。所以,它们就像站街女不能登堂入室。你看手机上,电脑上,那些优美的广告总是贼溜溜地一闪而过,没有它们的立足之地……悲哀啊!” 说到这里,钱胜利动情地叹了口气。 司马龙明白他的这番“高论”有失常理,而且十分偏激,但又不得不敬佩他的跳跃性思维。也许正是这样的思维才成就了他今天的人生辉煌:在资本市场风生水起,游刃有余。 “钱伯伯,吃口茶。”司马龙真切地说。 钱胜利惊讶地看一眼司马龙:“我也是俗人,配得上吃茶吗?” 司马龙笑道:“钱伯伯,凭您这番高论,高人,您是当之无愧!” 钱胜利摆摆手,说:“谈正事吧。我出资,你管理。你干股50%,怎么样?” 司马龙知道钱胜利是商场“老狐”,这个广告网站,现在只会花钱,根本不可以像资本运作那样来钱快。钱胜利不会那么傻,至于什么文化对许多商人来说,不过是点缀门面而已。刚才,他左一个文化,右一个文化,无非是放个烟雾弹,司马龙可不会落入他的圈套。 “过去,我对广告网站是动过心。”司马龙说,“不过,目前,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做一个旅游项目。” 钱胜利盯住他的脸,突然喝了一大口茶,司马龙连忙给他添水。 “谢谢!”钱胜利笑道,“去天台山?” 司马龙说:“是的。” 钱胜利心里不是滋味,嘴上却说:“拉动内需,旅游业打先锋,选项正确,需要你钱伯伯支持的,尽管开口。” 司马龙说:“谢谢钱伯伯。” 随后,两个人吃过面食和小点心,告别。司马龙说他好久没来这里了,想再坐坐。钱胜利一走,他急忙给唐诗诗发微信。钱胜利出了书吧,沿台阶而下。这台阶有二百多级,钱胜利不敢走快:想心事不能快脚步。这司马龙年轻轻轻,看问题很敏锐,似乎一眼看出他的心思。再想想在那场游戏中的较量,他觉得这小子将来会成气候。这么一想越觉得把他招到自己麾下是对的。他应该继续为女儿的婚姻作努力。 到了山脚,钱胜利给女儿打电话,钱晓娜不接。又打,还是不接。看来,她还在生我的气。钱胜利心里说。 “谁不让你开心,我就让他伤心!”钱胜利站在路边的法国梧桐树下,说出声来。刚说完,树上一颗鸟屎啪地落到他的手机上。 “奶奶的……什么纯真年代,把我手机赔来!”钱胜利骂道。 笫二十七章怎一个“易”字了得 二十七章怎一个第“易”字了得 夜。唐家窗户紧闭,室内空气如同凝固。唐之风一声咳嗽如同打雷般惊恐。 杨岚躺在椅子上闭着双眼。回天台两天了,没心思打麻将,反觉得腰酸背疼,左右手不时轮换敲敲自己的肩头。 唐诗诗和唐诵诵坐在沙发上,各自翻着手机,但什么也没看进去。大家都想着一件事,但谁都不愿先开口。 良久,唐之风说:“诗诗的事,还是让诗诗自己来解决。” 杨岚身子像弹簧一般嘭地弹直起来,吼道:“诗诗病成这样,怎么拿主意。该你作主了,连个屁都不敢放了!” 唐诵诵劝说道:“妈,您别急,爸也是想先听听诗诗的想法。”杭州回来后,唐诵诵变得特别温顺、大气。在杨岚看来,那五万多块买名表的钱算是“打水漂”,可诵诵说没有司马龙,我做女儿的孝顺老人也是应该的。 唐诗诗放下手机,看一眼父母,又望着姐姐惨然一笑:“我想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把玛莎拉蒂送回去。” “你病傻了!”杨岚气愤地喝道,“这车是我们全家的,不是你想送回去就送回去的。” 唐诗诗说:“妈,您这么无理……” 杨岚跳起来冲到女儿面前,咆哮道:“你和司马龙谈恋爱的七天里,我们唐家所有人都要功劳。军功章里有你的一半,也有我的一半。玛莎拉蒂有我的四分之一!” “这跟敲诈有什么区别?!”唐之风拍起桌子,怒斥道。 “愿买愿送的事,能叫敲诈吗?”杨岚的声音比唐之风还响。 唐之风又拍起桌子,连连摇头。 唐诵诵警惕地跑到门口,迟疑一下,又打开门,探头张望一下。她怕邻居听见,更怕宋义偷听。 “我同意诗诗的决定,把车送回去。”唐之风说。 唐诵诵急忙关上门,身子贴着门站着。 “诵诵,你大胆地说出她的意见,没什么可怕的。”杨岚说。 唐诵诵走到杨岚身边一边替她敲背,一边冷静地说:“妈,您说的有道理,不过爸也没错。” “你别啰嗦了,到底是站在我一边还是站在你爸一边?”杨岚拍开她的手,说。 “我觉得……”唐诵诵走到电视机前,面朝父母和妹妹,俨然像领导讲话。 “我认为事到如今,或者说由于情况发展的特殊性。司马龙和唐诗诗的事,应该用特殊的处理方法。” “你甭说我也知道八成是坏点子。”唐之风说。 “诵诵,你快说,妈喜欢听。” 唐诵诵说:“现在,司马龙的重要性,不只是诗诗的,也是我们全家的。有了司马龙,我们唐家就能彻底告别小市民为柴米油盐奔波的低端生活,从而进入一个富贵荣华的上流社会。如果这次失去司马龙,我们唐家今后想再遇到这样的机会几乎是零。所以说……” “所以说,诗诗不但不能把车送回去,还要准备嫁给他是不是?”杨岚急不可待地说,“可现在明摆着诗诗有病,司马龙会要她吗?你这话等于什么都没说。” 唐诵诵笑眯眯地走到母亲身边,讨好地说:“妈,您听我把话说完……” 杨岚摆摆手,说:“你别指望什么富贵荣华的上流社会。现在最现实的就是如何名正言顺地让诗诗不把车送回去,然后,把这车变现,然后,把这低端的房子变成高端的房子。” 唐诵诵又回到电视机前,说:“妈,您的目光就是短路,没有高瞻远瞩的思路,所以至今不富。有人说过去想富靠走险路,现在想富就凭思路。思路打开了,什么样的钱赚不了?!具体到司马龙这件事上,同样是没有打开思路。我作为唐家的一名成员,就有责任抛出出我的思路,而且要为这个思路的具体实施,作出自己的一份贡献。” 唐诗诗惨然一笑:“是你想嫁给她吧……” 唐诵诵双手一拍,说:“年轻人就是有思路,不过,妹妹,你只说对了一半。” “我知道了。”唐之风轻蔑地瞟一眼唐诵诵说,“诵诵,你是想演现代版的吕剧《姐妹易嫁》吧。可你想演的与原剧的思想意义恰好相反。素花和素梅是两姐妹,素花从小与放牛娃毛纪订婚,长大后,却嫌毛家贫穷,意在完婚那天不去毛家了。妹妹素梅一方面恨姐姐无情,一方面有感于毛纪善良、忠诚,就愿代姐出嫁。今天,你想代妹出嫁,是喜新厌旧,贪图钱财!” 唐诵诵镇定自若,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爸,您也只说对了一半,因为,我想这样做是为唐家担当。” 唐之风说:“我作为唐家之主,免了你这份好心吧,乞人不食嗟来之食!” 杨岚终于明白过来,跳起来说:“老头子,我们的思路都是短路,诵诵的思想就是财路。我同意诵诵的思路,可问题是司马龙会喜欢你吗?” 唐诵诵扑地抿嘴一笑:“妈,谁叫我和诗诗是孪生姐妹,长得那么像!” 杨岚恍然大悟,惊喜地大叫:“对呀!你当诗诗,诗诗当你这么简单的道理,我们咋就没想到呢!” 唐诗诗满脸忧伤,斜睨一眼唐诵诵,悻悻地去了卧室。 客厅里,三人彼此对视一眼。 唐之风站起来说:“这个思路不仅是短路,而且会爆炸。最后,谁都没有出路!” “什么短路,出路?”杨岚吼道,“你要是不同意,我就跟你这个老东西离婚!” “不可理喻!”唐之风说罢,去自己的书房。 杨岚还想骂难听的,唐诵诵急忙给她做手势,又是开门探头张望,发现没人偷听,关上门。 客厅里只剩下意见统一的母女俩。于是,这对母女俩又开始手捧手,谈心商量。 杨岚盯着唐诵诵,小声说:“怪不得我在杭州你对我这么好,原来你早有计划是不是?” 唐诵诵笑道:“我对您的孝敬都是真的。至于这个计划,我也是真的出于对您的一番孝心嘛!” 杨岚说:“你的嘴变得越来越甜了。” 唐诵诵说:“以前,我对您多有不敬,请多原谅。” 杨岚佯作生气:“喏,又来了!” “妈……”唐诵诵又亲热地叫了一声。 杨岚拍拍女儿的手,转了个话题,说:“那宋义那边,你怎么处理?” 唐诵诵诡秘地一笑:“我自有办法,让他离开天台。现在最重要的是说服诗诗配合。” 杨岚说:“诗诗是我的女儿,她必须配合。” 唐诵诵说:“诗诗最听爸的话,您一定要说服我爸,让他转变思想,我爸再去劝诗诗那效果会更好。” 杨岚说:“这个你放心,他至少是弃权。”说罢,走过去,敲卧室的门。 “诗诗,你开开门。”杨岚温和地叫道,“诗诗,你想吃点什么?” 没有回应,杨岚看一眼唐诵诵,转身冲进书房。 唐诵诵贴着门,说:“诗诗,牛油果还有吗?没有了我现在就去买。诗诗,你说话呀!” 还是没有回应,唐诵诵心里一个激灵,拿钥匙开门,但门被反扣着。唐诵诵边敲边喊,惊动了父母,他们也跑过来,慌张地叫喊。 “诗诗,你把门打开,老爸会永远站在你一边的……” 杨岚和唐诵诵跟着说:“对……对……对……我们都站在你一边。” 门终于开了,唐诗诗神态惨然,看看三个人,感叹道:“我只想一个人静静……” “你没事就好。”唐诵诵说着,走进卧室,环视一眼,只见茶几上,扔着一堆湿了的面巾纸。 父母要进来,她把他们挡住,说:“我也想一个人静静。” 卧室里,只有姐妹俩。 唐诵诵紧挨着妹妹坐到沙发上,说:“我们说说心里话吧。”“有什么可说的。”唐诗诗起身,走到床边坐下。 唐诵诵说:“我知道你内心舍不得司马龙。我也不该在这个时候提出这个想法。但,现实必须面对,作为司马龙他突然要面对你现在这个状况,难道不是太残忍了吗?” 唐诗诗说:“别假慈悲了,你这样做难道对宋义不是太残忍了吗?” “宋义?”唐诵诵不以为然地一笑,“是的,我们恋爱过,快乐过,但他不会给我带来幸福。而司马龙不一样,他既能给你带来恋爱的快乐,又能给你带来婚姻的幸福!”说到这里,她又挨到床边,捧起妹妹的手,说:“本来这快乐和幸福是属于你的,可命运太不公平了……” 听到这话,唐诗诗心头掠过一丝伤感,禁不住流出热泪。唐诵诵也感到鼻子一酸,紧紧抱住妹妹。 第二天吃早饭时,唐诗诗说:“我想去一趟桐柏山。” “想见师姑?”杨岚说,“我也好久没去了。” “我想一个人去。” “你姐也去,三个人一起去。”杨岚说,“你这身子,现在怎么能一个人去呢?” 唐诗诗心想这几天姐姐上班都不去,说是照顾她,其实是在监管她。 “既然如此,爸,您有空也一起去吧。”唐诗诗说。 唐之风说:“非常时期,我不能让你孤军奋战!” “想打架吗?二比二,你们赢不了我!”杨岚盛气凌人。 两个女儿都忍俊不禁地笑了。 笫二十八章山上小木屋 第二十八章山上小木屋 五月的天台山披上柔软而轻曼的阳光,透明,能看到水的纹路与花的细绒,如工笔画的清丽,当云雾缭绕、奇峰翠谷,又如一幅重彩泼墨,梦幻般神秘。 今天是个好天气。旖旎的春风里,桐柏山显得更加苍翠而有生机。在通往桐柏山的公路上,唐诗诗望着车窗外的山色,呼吸那溢满芳香的空气,暂时忘记烦恼与忧伤。 为什么要去找师姑?她感到有点可笑。更可笑的是母亲和姐姐,只有父亲能真正替她着想。 师姑已不住在鸣鹤观,她住到了一个新地方。这个地方离鸣鹤观约三、四里路程。车子到一个小村子前停下,沿着山腰的几块梯田向上便进入一片松树林。师姑的小木屋就座落在林中的一个平缓山坡上。屋前摆放着几盆山茶、杜鹃、玫瑰……翠绿丛中花艳如星。 师姑早已在“看云”客厅准备好了茶水。 唐家人一进木屋都变得矜持而虔诚起来。师姑沏好茶,看一眼唐诗诗,又看一眼唐诵诵,意味深长地说:“诗诗,诵诵,诵诵,诗诗……” 唐诗诗说:“师姑,这里这么静,能让我住一夜吗?” 师姑笑道:“吃口茶。” 唐诗诗看见杯里的片片嫩叶在水中舒展,端起来仔细观察。嫩叶优雅地舒展开来像云朵…… 师姑又看看杨岚和唐之风笑而不语。杨岚憋不住,说:“师姑,今天我们全家来,想请师姑给我们指点迷津——” 师姑右手一挥,合掌道:“吉人自有天佑,我给你们讲讲《青鸟传音》的故事吧。” 唐家人屏声息气聆听。 “这故事跟《桃源遇仙》的故事相似又不同。”师姑双眼望着对面的“看云”书法横轴,说:“可惜人们只知道《桃源遇仙》,却不知道《青鸟传奇》。” 《青鸟传奇》的故事最早也在晋代干宝所撰的《搜神记》中有记载。说的是今嵊州剡溪边有一个名叫袁相,一个名根硕的打猎人到天台山打猎。 正在深山中行走,忽然看见前面丛林中掠过六七只山羊,飞一般从他们眼前奔过。袁相、根硕高兴极了,拔脚追上前云。山羊是善跑的动物,袁相、根硕在后面拼命追赶,还是追不上去。前面出现了一座又狭又险的石桥。 两人心想,这一下,你们总逃不掉了吧。谁知山羊们云彩一样轻盈地在桥上一跃过去。袁相、根硕凭着身强力壮,纵身一跃,也过了桥,继续向前追。一连翻越了几座山峰,眼看就要追上了,想不到眼前又迎来一座险峰。这座山与众不同,陡壁如削,岩色赤红,山羊们在崖壁间跳跃腾挪,如履平地,眨眼之间便消失在密林之中。 袁相、根硕不甘心,循着山羊的足迹,在峭壁上向上追寻。 刚转过一个山塆,前面出现一片郁郁的松林,猛听得“咿呀”一声。循声望去,看见前面不远处的绝壁上打开一扇门,露出一个洞穴,洞上头还镌着“赤城”两个字。 两人对视一眼,攀着葛藤,来到洞口,走了进去。里面是一个颇大的庭院,佳木葱笼,奇花盛开,一股不知名的馨香扑鼻而来,两人不由得深深吸了几口。 站在花树下,朝背望去,一个数丈高的洞穴中凌空架出一座两层琼楼,雕薨绣槛,极尽华丽。袁相、根硕见庭院寂寂无人,便向着飞楼前面的台阶上走去。 上了台阶,见是一带岩石铺就的游廊,游廊尽处一字儿排着10几间房屋,其中一间门开着。 袁相走了过去,伸手在花格木门上轻轻叩了几下,不见响动。回头对根硕说:“我们进去看看。” 刚刚迈进门槛,便觉有一股似兰非兰似麝非麝的香气袭了过来。再一细看,房内摆设一如大户人家的闺阁。原来是女子的闺房呀!这一下,把两人惊住了。呆呆地立在当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正在尴尬之时,屏风后面传出一阵环佩叮咚之声,那股似兰非兰似麝非麝的香气愈加浓烈。没等他们醒过神来,屏风后面转出两名妙龄女子,娉娉婷婷迈着碎步向他们走来。 袁相老成一些,抬头打量,只见两位女子年龄都在十六七岁光景,穿着一袭飘动的青衣,身材窈窕,面容姣美,气质雍容而又娴静。 看见袁相傻乎乎地呆望着自己,年龄稍大的少女扑哧一笑:“妾等日夜悬望,夫君为何姗姗来迟?” 此话一出,袁相、根硕更加惊讶。 两位女子向袁相、根硕招招手,好像有一股什么力量推动着他们,袁相、根硕不由自主地跟着女子走进屏风。屏风后面的摆设更加富丽堂皇,灯烛高,亮得白日一样。 女子捧出两盏热气腾腾的仙茶。袁相、根硕轻呷一口,才下喉咙,浑身上下有说不出来的畅快。心里想,一定是遇上神仙了。 这一想,一畅快,僵硬的舌头竟然灵光起来。袁相斗胆问道:“敢问两位姐姐芳名?” 年长一些的女子说:“妾名莹珠。”指着旁边一位,“她是我的妹妹,名唤碧玉。魏夫人曾对我们多次说起,你们心地善良豪爽,猎除猛兽,为民除害,令人敬佩!我和妹妹都很敬慕你俩。魏夫人了解我俩的心意,已在仙缘簿中记录了我们的名字。为了撮合我们,才让你俩来到此处的。”说罢,姐妹俩粉面现出红潮,低头不语。 袁相和根硕大喜,说:“既蒙二位仙姐错爱,我俩当终生奉献一片真情!”说罢,二人来到魏夫人的像前跪拜叩头,感谢夫人的撮合之恩。 当晚,袁相配莹珠,根硕配碧玉,双双结为夫妇。 时间约摸过去半年。一天清晨,莹珠对袁相说:“夫君,妾有好友住在山下,今乃渠大婚之日,妾与碧玉一起前去庆贺,多则半月,少则10天,一定回来。夫君如觉寂寞,可在园中莳花种菜,静待我等回来。”说罢,举手作别。 袁相、根硕将莹珠和碧玉送到门口,看见她们穿着一双软底的绣花拖鞋,在绝壁巉岩上行走,犹如平地一般。他们确信遇到仙女了。 仙女走了,袁相、根硕感到从未有过的寂寞。寂寞中,寂寞中袁相、根硕不由得思念起家乡的父母兄弟。 袁相说:“根硕弟弟,我等离家已经半载有余,不知父母兄弟情况如何。今日仙女出外有事,我们何不趁此机会回家一趟。” 根硕点头赞同。 第二天,两人离开赤城洞,下山朝家乡走去。 袁相、根硕这边一动念,仙女便知道了,立刻驾起云头飞回赤城山。看见袁相、根硕已经走出10里开外,速速赶上,降下云头,拦在前面,说道:“夫君惦念桑梓,记挂父母,乃人之常情,妾等于情于理不能阻拦。奈何我们前生有缘,有幸结为连理。今日远行,妾等情当饯行。请夫君暂随妾等回洞,聊奉薄酒以壮行色,如何?” 袁相、根硕为仙女的情义深深感动,回转赤城洞府。 酒过三巡,莹珠伸出玉腕,解下一个系在腕上的绣花香囊,递给袁相,说:“临行之时,妾等无以为赠。只此小小香囊赠君珍藏,到时自有用处,慎勿轻开,切记,切记。” 袁相又惊又喜,双手接过,藏在怀中。 回家后,该走的亲戚都走了,该问候的话也问候过了,两人不由得想起远方的伊人,拿出那个绣囊细细把玩,一边玩,一边深情地呼着:“莹珠、碧玉,莹珠、碧玉……” 奇怪的是,袁相、根硕这里一呼唤,绣囊中忽然响起仙女熟悉的应声。从此,每天夜里,两人就对着绣囊与远方的仙女互诉衷曲。 袁相父母发现袁相和根硕俩每天晚上都迟迟不睡,有些奇怪,前去打探,发现两人对着一个绣囊在说话,更奇的是那个绣囊之中发出两个女子清丽的声音。 这一下把袁相父母吓了一跳,他们以为是什么狐仙之类缠上了儿子,放心不下。 第二天,袁相、根硕到田里拔草。父母偷偷进了他的房间,从枕头底下寻着那个绣囊,打了开来。 只见绣囊当中藏着一朵含苞欲放的莲花。他们剥开莲苞的苞片,里头还是苞片,又剥去第二层苞片。就这样一层一层地剥进去,剥到第五层时,看见里头藏着一只青青的小鸟,一双小眼乌溜溜的望着袁相父母。 袁相父母伸手去捉小鸟,小鸟忽地一声飞了起撞开窗户纸,飞出房外。 袁相父母大吃一惊,立即奔出房门,看见小鸟已经飞上天空,清脆地鸣叫两声,在房屋上空回旋了一圈,便朝着南边的天空飞去。 袁相、根硕从田里回来,发现绣囊已经被人打开。一问,是父母干的,又说不得什么。从此,再也不能与仙女互通心声了。 两人像被人抽去心一样,整天失魂落魄,来到田间劳作,也是手拄锄头,直直的站着,木木地只望着南边的天空发呆。不管父母和亲朋好友怎样劝慰都没有用。 一天,袁相又到田间劳作。近中午了,母亲叫家人为他送饭。家人来到田头,只见他又拄着锄头,面朝天台山,一动也不动。接连叫几声,都没应声。 家人下田到了他的身边,发现他只剩下一个躯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蝉蜕羽化了。 几乎在同一个时辰,在家里整理猎具的根硕也羽化在一把竹椅上。邻居们都看到根硕家发出一道金光,直向天台山射去。 听完故事,唐诗诗说:“我觉得仙女送给猎人的绣囊就是现代人用的手机,那只青鸟就是手机卡。古人的想象力太神奇了!” 唐诵诵说:“想象力不能当饭吃,做人要现实,两个猎人明知道不可能再去天台了,还那么死想,最后想死了……” 唐之风说:“做父母的千万不能干预子女的婚姻……” 机岚只觉得心里空空的,不知说什么,讨好地看着师姑。师姑用眼角的余光乜她一下,她的心就蹦地一跳。 师姑似乎在期待杨岚能发表意见,但杨岚一直不语,一脸陪笑。最后师姑又意味深长地说:“唐家姑娘随我来。” 姐妹俩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师姑含颜微笑。 木屋后门,一条人脚踩出的弯曲小径通往山顶。唐家姐妹随师姑走向山顶,一路无语,只有风吹松树林的瑟瑟声和鸟的叫声。到了山顶,一块巨石耸立,巨石后面是万丈深渊,瀑布声时隐时现…… 唐诗诗兴奋地抱住巨石,把耳朵贴着巨石,漠布声如歌优美。唐诵诵走到悬崖边,探头一张,笑眯眯地望着师姑,说:“师姑,您都在这里练功吧!……” 师姑神态庄严,说:“回去吧……” 返回途中,又是一路无语,进屋发现,杨岚脸部赤红,唐之风喘着粗气,两人一见师姑,又强作镇定,笑了起来。 师姑给唐家人添加茶水,说:“吃茶。” 唐家人都说:“好,吃茶。” 唐诵诵困惑:“这一来回化了半个小时,师姑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问,不知什么意思?” 唐诗诗觉得去了山顶回来,心境不大一样了,再一喝茶水,感到从未有过的轻松与舒畅。 过了一会儿,师姑说:“唐家姑娘,把手伸过来。” 姐妹俩又是不约而同地把手伸到师姑面前。 谁为先? 杨岚和唐之风都以为是姐先妹后,唐诵诵自我感觉也如此。唐诗诗心无杂念,只感到现在心里踏实。 “唐家姑娘把手摊开,手心向上。”师姑说。她“双管齐下”,右手唐诗诗,左手唐诵诵,分别在她们手心上写下七个无形字。同时起“笔”,同时收“笔”。 唐家人惊讶万分,神了! “唐家姐妹切记……”师姑说。 “是,切记……”唐家两姐妹异口同声地回答。 然而,唐诵诵却感觉不到师姑写的七个字是什么,而唐诗诗不但知道师姑写给她的七个字,而且感觉到师姑写给姐姐的是什么字。 师姑同意唐诗诗住一夜。 返家路上,杨岚问唐诵诵,师姑给她写了什么字。唐诵诵说:“写得太快了,我一个也记不住。” 唐之风一针见血地说:“你心中有杂念,怎么记得住。” 唐诵诵说:“我心中有的不是杂念,是责任!” 杨岚说:“对,唐家不能失去司马龙!” 唐诵诵心想,今天妹妹在山上,用不着她“监管”了。她必须跟宋义彻底了断,为自己顺利进入豪门,扫清阻碍。 第二十九章算你狠 第二十九章算你狠 “女人的脸,六月的天。”唐诵诵说变就变,让宋义深感困惑。如果说是因为那辆玛莎拉蒂伤了她的虚荣心,在电话发发骚也在情理之中。可那天他和她母亲到杭州后,她的各种表现说明她是来真的。 到底为什么? 宋义那天下午没有听唐诵诵的回天台,而是悄悄地跟踪她们母女俩。那天夜里,他配了副墨镜,戴了帽子,衣服也换了套黑色茄克衫,守候在宾馆大厅,八点半左右,他看见唐诵诵行色匆匆地外出,马上打的尾随。唐诵诵驾车进了医院,他终于明白了什么。第二天,他又打的尾随到医院,躲在暗处,看见了唐诗诗和姐姐母亲从住院部出来。 唐诗诗在治病,为什么要瞒他? 唐诗诗没和司马龙在一起又为什么要撒谎? 最关键的是唐诵诵为什么突然对他变脸? 直到今天,他还是想不通。 他一个人坐在画架前,面对空白的画布,一次一次地问自己:“唐诵诵还是三年前的那个女神吗?” 见不到唐诵诵,听不到她的声音,就像失去阳光雨露,他的心会死去。 对唐诵诵来说,宋义所做的一切都是自作自受。三年前,他就那样固执地给她送画,是自作自受;后来,她一句不经意的玩笑,只给他一个拥抱,他就固执地逃离北京,心甘情愿到天台做一名临时工美术老师,更是自作自受。那回,他捧住她双手,激动地说:“我决定从此刻开始做永远的天台人!”她却说:“那是你自己的事。” 其实,宋义不过是她感情生活中的一段漫画式插曲而已。宋义的痴情,宋义的激情,宋义的艺术家奔腾气质,是她感情的疗伤剂。 唐诵诵看起来心直口快,却非常有城府。在宋义之前,她有过一段情史,时间不长,却影响她一辈子。而这一切她对所有人都守口如瓶,就连父母妹妹都不知道。 那年的夏天,她作为姐妹花导游的金字招牌,为上海某集团公司的几位高管到天台石梁避暑当导游,其间,一名年轻帅气的男子喜欢上了她,并以娴熟的手段不到一个星期就让她很乖乖就范,她也是沾沾自喜,以为上天眷顾她,让她终于找到理想中的对象:白马王子的脸,土豪家的钱! 半个月的避暑结束,唐诵诵问那位上海高管:“我什么时候去上海见你父母?” 高管说:“天台山这么好,我会带父母来天台的。” 唐诵诵欣喜若狂,当夜约了几位好友在歌厅量贩通宵。有人问她喜从何来。她说:“你们不是常说我小气吗?今晚我就不能奢侈一回吗!大家唱痛快!喝痛快!闹痛快!”她还想等未来的公婆一来天台,她就给父母和妹妹一个天大的惊喜。 三天后的一个上午,唐诵诵正春风得意地骑电动车去公司,收到一个银行存款短信息:整整100万元人民币。她不敢相信,到银行atm机查证后,惊叹道:“原来人一旦走运,真的天上会掉下馅饼!”刚走出自助银行,手机响了,她想一定是喜鹊报喜!一看,果真是上海高管的。 “你爸你妈来了……”唐诵诵兴奋地说。 对方调侃道:“是你的钱老爸来了,100万收到了?” 唐诵诵更加激动,说:“哇,见面礼就这么多,太谢谢啦!” “no,这算是对你的犒劳。” “亲爱的,你别这样幽默了……”唐诵诵说:“我们都要结婚了……。” “唐诵诵,你想错了?!”对方严肃起来,说:“我要的是开心,不是婚姻……给你一百万应该知足!” 唐诵诵呆住了,脑洞爆破坏痛,镇定下来后,她心生一计,打对方电话。 她说:“我已经怀上你的孩子,你怎么打算?” 对方哈哈一笑:“我会让你怀孕,我可以净身出户,与你远走高飞。你别用这一套了,这是敲诈!” 唐诵诵又呆住了,难道他是成了家的太监?!越想越糊涂,她决定明天就去上海,非要弄个结果不可,她不能失去他! 上海这个美丽繁华的大都市向来是现代、时尚的风向标,融入她的生活是多少年轻人的追求之一。唐诵诵觉得当她以豪门太太的身份,哪怕是喝一口皇家圣蓝矿泉水呛嘴也是一种享受,哪怕舔一口希尔乔亚第戎芥末,满脸流泪也是一种享受,而在豪华的水晶宫里跌倒,更是一种自我陶醉……她真的不能失去这次机会。 那天,她走在上海黄浦江边,感受到的并不是水气的滋润与清新,而是麦斯威尔咖啡的浓烈气息和奥洲深海鳕鱼的新鲜味…… 她找到高管的公司,楼下的保安把她拦在门外,她打电话给高管,高管心平气和地对她说:“你到丽豪酒店的8888总统套房等我。” 唐诵诵瞪了一眼保安,还用土话骂了一句才走。在地铁出口处,突然迎面一戴墨镜的男子举起一只矿泉水瓶,对准她脸喷射。 唐诵诵还没反应过来,男子说:“美女,对不起,刚才有只苍蝇叮在您脸上,我怕它脏了你的脸,就情不自禁……怜香惜玉了……” “是你弄脏了我的脸,怎么赔?”唐诵诵叱喝道。 男子笑道:“你说怎么赔?” “赔损失费!” “什么损失费?” 这时,手机响了,唐诵诵打开手机,一看是那位高管的号码,恶狠狠地瞪一眼男子,走到一边接听。 那位高管心平气和地说:“唐姑娘,你还想去酒店吗?” 唐诵诵心里打了个寒颤,感到这水射在脸上比冰还冷。她害怕到了酒店门口,再射她脸的不是水而是子弹了。退一步想十天一百万也划算。 这一百万来得这么快,她还要让一百万快速变成一千万,二千万,……更多,更多……自己有了钱,不是同样可以融入大都市的生活。 她想到她一个做期货生意的表哥。表哥白手起家,靠10万元的金融单位辞退金起家,四五年时间就拥有数千万资产,现在住的是私家别墅。 她委托表哥为她开立独立户头,并全权委托他操作,不到一个月时间,帐户余额达到850万元。这时,深谙资本市场风险的表哥劝她见好就收,她却反问表哥:“我收你收吗?人家一个亿是小目标,我不到一千万决不收兵!” 表哥说:“期货市场深不可测,玩一把退出是最理智的,既然不想退出,那你把一百万本金收回,只用赢钱做。” 唐诵诵想了想说:“拿回50万,留800万,图个吉利!” 表哥说:“我把丑话说在前头,到时候血本无归,别怪我。” 唐诵诵说:“怪你,我会找你吗?!” 表哥还是设身处地为她着想,说:“诵诵啊——我们圈子里的人都说,男人要找对投资对象,女人要找对结婚对象。所以说,我亲爱的表妹,你长得这么漂亮,手上又有这么多钱,再找个有钱人家,就你的私房钱人家一辈子也挣不到呐!” 提起找对象,又触到她的伤痛,她说:“自己有钱腰板硬,喜欢找谁就找谁,用不着看别人的眼色……” 有梦的日子过得快,在梦中很快过了一个星期,那天下午,表哥打来电话说:“惨了,亏了一半……” 唐诵诵满怀信心:“怕什么,下周继续。” 又一个星期后,表哥来电长哭一声:“我们全都完了……” 唐诵诵只觉得后脑勺被人砸了一下“嗡”地一声,四周都在飘动,她像浪涛中的一片孤舟,回到家里一头载进床。在黑暗中,她的身子一直往下掉,想喊都喊不出声来……这大概就是地狱的经历吧。晚上,清醒过来后,她这样想,情感的折腾,她挺过来了。现在的失败她能承受得住吗? 所谓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良药,对唐诵诵却错了。什么都不想,释放自己才是最佳选择。在家只休息二天,第三天她就约了朋友圈叫人去南黄古道玩。 正是她这般非凡的承受能力,才没让家里人看出破绽。就连同室的妹妹,也只是以为她是脾气无常,不予理会,甚至还讥笑她几句。 当宋义出现后,唐家人却感到纳闷,一心想嫁入豪门的唐诵诵怎么会喜欢上一个穷画匠! 唐诵诵的回答很简白:“喜欢就是喜欢呗!” 这三年,宋义的确给她带来了情感上的满足,其间,也真没出现让她动心的结婚对象:白马王子的脸,土豪家的钱。 当妹妹果真被司马龙爱上后,她开始是羡慕?是嫉妒?抑或就是比拼?当妹妹被确诊白血病后,她同情,她关心,但更多的是看到机会。 我要成为唐诗诗,从里到外,我要嫁入豪门,决不放弃!这是我新的人生“小目标”。唐诵诵心里暗暗发誓。 晚上,唐诵诵主动去找宋义。 宋义租居在新城的一幢高层公寓里,唐诵诵登上13层电梯,轻敲宋义家的门。宋义听到敲门声,贴着门镜一瞧,心里一咯噔:唐诵诵明明有他家的钥匙,为什么不自己开? “是送快递,还是送外卖的?”宋义故意问到。 “送圣旨的!”门外一声大叫。 宋义心里又是一个咯噔,脱口而出:“臣接旨!” 屋里一片狼藉,桌子上,地上扔满外卖包装垃圾,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蚀气味。唐诵诵扇扇手,疾步走到窗前打开窗户。 宋义恍过神来,急忙收拾垃圾。 唐诵诵转过身子,说:“用不着收拾,我不嫌臭。” 宋义说:“我收拾自己的,不关你的事。” 唐诵诵诡谲地一笑:“嚯,几天不见,长志气了。” “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宋义说罢,拿起一只易拉罐往垃圾筒里一扔,不想没扔准,落到唐诵诵脚前。唐诵诵气愤地一脚踢去,砰一声击到宋义的头上。 咯咯咯……唐诵诵解恨地笑起来。 笑声刺激着宋义,宋义像猛虎一般冲上去,抱住唐诵。唐诵诵没有拒绝。 “答应我,三天内离开天台回北京。”事后,唐诵诵严肃地说。 “诵诵,我的女神!”宋义开始激情澎湃,“再给我一年时间,我就会成功了,到时候,我就是画神,你是我的女神,我每天有使不完的劲,你每天有用不完的钱。相信我,再给我一年时间吧,我亲爱的女神!” 唐诵诵说:“迟一天都不成,要不然对你没好处。” 宋义看她冷膜的样子,心里咯噔不停了:刚才……现在……判若两人。 “你不爱我了……”良久,宋义说。 “是的!” “刚才不是爱吗?” “不,那是彼此动物……”唐诵诵说。 宋义说:“那现在呢?” 唐诵诵:“高级动物。你自重吧,做高级动物!” “不行,你不爱我,不等于我不能爱天台山。”宋义义正严辞地说:“天台山是我的创作源泉,我不能离开他,况且,我现在离我成功只有一步之遥了,画神已经开始向我召唤!我决不放弃!” “你真这么固执?!” “我失去了爱情,不能再失去艺术!” “那你只能是自食其果了。”唐诵诵从地上爬起来,拿起来手机,说:“你想过没有,一男一女这样在一起,无非是两种可能……” “什么意思……”宋义的脑门炸开,眼前这位“女神”好像是陌生女人。 唐诵诵咬牙道:“报——警——” 宋义吓呆了,咆哮道:“算你狠……” 唐诵诵以胜利者的姿态,整理好衣服,扬长而去。 第二天,唐诵诵踌躇满志地上山接妹妹,不想,师姑告诉她,诗诗半小时前一个人下山了。 笫三十章不吃刀魚 第三十章不吃刀鱼 杭州。司马龙家。 赵瑞丽在小区做瑜伽,回到家里,才想起今天是给儿子要回玛莎拉蒂的最后一天期限,一边问保姆方嫂给鹦鹉喂食了沒有,一边给司马龙打电话。 司马龙风趣地说:“老妈,您这么相信家里的那只鹦鹉,不防问问它,送给别人的东西,能反悔要回去吗?” 赵瑞丽说:“你别逗老妈,你说今天拿不拿回来?” 司马龙说:“妈,我在开车不能打手机。” 赵瑞丽气得直喘气,方嫂过来安慰她,她也感到烦。方嫂怕她犯晕,一直站在一旁守护着。过了一会儿,她望着方嫂笑道:“你忙你的去吧。”这时,方嫂觉得无妨了,便去了厨房。赵瑞丽一心一意只想与钱家联姻,像在法国对待台湾姑娘一样,必须来个先发制人。不过,这回不能让钱晓娜去,也要对丈夫、儿子保密,只有钱胜利可以成为她的同谋。从上次儿子对她的责问中可以明显地看出钱胜利掺和了那场游戏,他是坚决站在她这一边的。 钱胜利一接到她的电话,高兴地说:“丽妹子,我的亲姊妹,是不是又给我介绍对象啦——” “你算了吧……”赵瑞丽说:“美女不要,富婆不要,老的嫌丑,嫩的嫌瘦……谁都取代不嫂夫人在你心中的地位。” 钱胜利说:“我还是那句话,长得像你一样就行。” 赵瑞丽心中涌起一股甜甜的欣慰,像她这样年纪的女人要身材有身材,要皮肤有皮肤,中年风韵,就连自己也会醉。当年,司马強第一次带她这个杭州美女见老同学钱胜利,他那副馋相像猪八戒。想到这里,赵瑞丽咯咯一笑:“那你当初为什么不娶比我好看的杭州人?” 钱胜利说:“你嫂夫人难道不是比你好看的杭州人?!” “啧啧啧……”赵瑞丽说,“萧山佬冒充杭州人,还有脸说呢!你知道当年司马强是怎么夸你老婆有文化吗?” 钱胜利笑道:“这小子,背后一定是嘲笑她戴眼镜……” 赵瑞丽又是咯咯一笑:“他说佳茜为什么那么知天晓地,就是因为她天天埋头吃书——” 钱胜利说:“这小子,这笔帐好好记着!” 赵瑞丽忙说:“别……别……别,是我多嘴,挑拨你俩兄弟关系……” 钱胜利又笑道:“要我烂在肚子里?” 赵瑞丽说:“那当然。” 钱胜利说:“那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说吧。”赵瑞丽心想,他也有事求我了。 钱胜利说:“中午和我一起吃顿饭。” 赵瑞丽欣喜地叫到:“我正想请你呐。” 钱胜利说:“那我们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赵瑞丽啐道:“别老不正经的,害臊不害臊!” 钱塘江边有很多“农家乐”,有些还是从二十年前的路边店升级过来的,那些建筑都是千篇一律的三四层楼高的盒子房,主打菜也还是一成不变的“江鲜”和杭州土菜,但人们就喜欢这里的菜,原汁原味。生意火爆。 钱胜利问赵瑞丽要不要去钱塘江边吃新鲜的刀鱼。 赵瑞丽心里一激灵,说:“不吃刀鱼。” “为什么?” 赵瑞丽说:“三两重的刀鱼,1000元一斤,太贵!” 钱胜利说:“你我还心疼钱吗,我们嘛——只有钱心愁我们吃不到呢!” 赵瑞丽说:“还是吃萧山派的大灶蒸菜吧,价廉物美!” “对……对……,你的主意太好了!”钱胜利兴奋地说,“好久没吃萧山菜啦!” “是想佳茜给你烧的咸菜头蒸豆腐了吧……” “你这么一说,倒真想吃咸菜头蒸豆腐啦!”钱胜利说,“不过,刀鱼还是少不了的,专为你点行不?” 赵瑞丽咯咯喷笑:“陪你回忆的不是刀鱼……” 两人见了面,不像在电话里那样随便了,正襟危坐,言行有礼。钱胜利还是点了刀鱼这道菜,因为他怕今后她会在电话里数落他小气。尽管现在她满口说,两个人太浪费了,太浪费了。 “难得你陪我吃。”钱胜利说,“难得你又一次让我想起佳茜。知我者——丽妹子——我的弟媳妇——”钱胜利说得情真意切,双眼都红湿了。 赵瑞丽有点感动,说:“难得你对佳茜这么忠诚,她在天之灵该满足了……” 钱胜利说:“可下一辈子我不想跟她结婚了。” 赵瑞丽愣然:“你这是什么意思,一会儿对她那么忠诚,一会儿嫌弃她,你太虚伪了。” 钱胜利说:“我这是真心话,相爱的人阴阳两隔,她痛苦,我难过,不如不爱。难道我的爱情观不对吗?” 赵瑞丽说:“你的爱情就是她死了,你也去死!那你怎么不同时跟她去死,赖活到今天。” 钱胜利说:“不,她没有死,她一直活在我心里。”说罢,拍拍胸膛。 赵瑞丽发现钱胜利至今还没有从丧妻的悲哀中解脱出来,这样的男人尤其是身边美女如云的男人,太难得了。 “难得呐……难得……”赵瑞丽有感而发,“我要是突然有一天死了,司马强会不会另娶老婆……” “你不能怀疑我兄弟对你的忠诚!”钱胜利正色道,“我们兄弟俩在商界有口皆碑:事业成功的典范,感情生活的标杆!你要为此自豪!” “好吧,我自豪!”赵瑞丽说,“我们该谈正事了。” 钱胜利用纸巾抹一把脸,调整回常态,说:“对,你今天一大早打电话给我,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 赵瑞丽打量他一眼,说:“其实,你也应该明白我找你干嘛。” 钱胜利猜想到是为孩子们的事,但还是佯作糊涂,说“不明白。” “那我就直说了。”赵瑞丽又瞟他一眼,说:“我家司马龙和你家钱晓娜从小是好伙伴,如今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我作为司马龙的母亲,今天正式向你提婚,你看如何。” 钱胜利觉得作为女方家长,有了面子,愉快地笑道:“是好事!是好事!只不过成不成还是他们自己说了算。” “这个大道理谁不知道。”赵瑞丽说,“但,我们做家长的应该想方设法为他们的成功提供方便。比如,最近,他们俩的关系出现点状况,需要我们帮助解决。” “他们的事,我不想掺和了。”钱胜利摆摆手,喟叹道,“我家珠宝贝至今还生我的气呐……” “这回用不着你出面,我来解决。” 钱胜利睁大眼,扫她一眼,说:“你……你还是别去帮倒忙了。婚姻还是随缘份吧。” “听你的口气,好像是我想高攀你们家?!”赵瑞丽提高喉咙说。 钱胜利忙说:“我不是这么个意思,说心里话,我一直喜欢你家阿龙,现在他长大了,我更赏识他的才华——” 赵瑞丽笑了,和颜悦色道:“那就听我的吧,你告诉我,那个天台姑娘是什么人?” 钱胜利吞吞吐吐:“这个,阿龙最清楚,你应该问他去。” 赵瑞丽说:“我要是去问他,那真的会是帮倒忙。” 钱胜利说:“告诉我,你怎么去帮。” 赵瑞丽沉吟一下,说:“我要去一趟天台……这件事,你不能向任何人说,包括珠宝贝。” 钱胜利讨好地一笑:“遵命!” 赵瑞丽本想吃过中饭就跨过钱塘江,直奔天台去。但,想想还是给儿子最后一次机会。 饭后回到家里,那只亚马逊鹦鹉又在院子里大声叫着:“诗诗好……诗诗好……” 赵瑞丽这才醍醐灌顶,明白过来,跑进凉亭拍着鸟笼,说:“思思,从今天起我给你改名了,你叫珠珠。” 鹦鹉:“诗诗好……诗诗好……” 赵瑞丽吆喝道:“你叫珠珠,不叫思思,听好了没有?” 鹦鹉:“诗诗……珠珠……珠珠……诗诗……?” 赵瑞丽又拍一下笼子,说:“叫方嫂好好来教你!”然后,进屋分别给司马强父子打电话,要他们晚上回家吃晚饭。不料,父子两都说晚上有客人应酬,饭后回家。 不一会,儿子打来电话说:“老妈,我知道您叫我回家吃晚饭的目的,我再一次明确告诉您吧,我这一辈子只爱唐——诗——诗——”晚上,司马龙一回家,根本不理会赵瑞丽,径直上楼,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赵瑞丽气得直跺脚。方嫂对她寸步不离,唯恐她又犯病。也许是这几天天天生闷气,气喘多了,不见晕了。 半小时后,司马强也回来了。赵瑞丽从沙发上跳起来,就冲着他喷:“司马强,你快把儿子给我带下来!” 司马强沉住气,笑道:“有什么事不能明天再说吗!” 赵瑞丽吼道:“不行,叫他马上下楼!” 司马强见她喘起粗气,挨到她身边,给她揉揉背,讨好地说:“别气坏身子,晚上没回家吃饭,我向你道歉。” “我气惯了,死不了……”赵瑞丽推开司马强双手,说:“玛莎拉蒂的事,你给个明确的态度!” 司马强说:“这事还是冷却一下,再商量吧。” “一个星期,火山都冷却了,可这小子还是无动于衷。”赵瑞丽说,“我现在要你的态度!” 司马强站起来,笑道:“让我也冷却一个星期,再表态好吗?” 赵瑞丽瞪起眼,喝道:“什么意思?!你想拖延时间,消磨我的斗争意志?做梦!” “你这话怎么越来越像广场舞大妈了。”司马龙说,“你没练瑜伽,改跳广场舞啦——” 赵瑞丽脖子一扬,说:“是哟,我老了,我丑了,我没素质了……今天,你们父子俩都来欺负我,这个家我不想呆了……”说罢,眼泪刷地流出来,跑上楼去。 司马强无可奈何地摇摇头,瘫坐在沙发上。半晌,方嫂从楼梯跑下来,说:“强总,您快去劝劝太太,太太说她真要走了……”说话间,赵瑞丽挎着香奈儿包疾步下楼。方嫂想拦,她喝道:“让开!” 赵瑞丽走到大厅中央,司马强哈哈大笑,说:“你是嫌我们家不够热闹,学习珠宝贝,也搞一场午夜闹剧啊!” 赵瑞丽说:“是啊,到时候你也让钱家父女来看笑话……” 司马强说:“既然知道会丢人现眼,就别出去了。” “我不知道——”赵瑞丽一扭脖子就走。 过了两个多小时,司马强打她电话,她却关机了。司马强考虑再三还是请求钱胜利。钱胜利哈哈大笑,说:“她还真学我家的珠宝贝了……有意思,她会不会也闹到派出所去?” 司马强说:“可能还要厉害!” 钱胜利:“……” “大闹天宫呗!”司马强说着,也哈哈大笑。 钱胜利说:“你还真开心呐……” 司马强又说:“还有求你一件事,能不能叫你家珠宝贝和我们一起去接她回家?” 钱胜利说:“怎么不能?!上次你家阿龙帮了我,这个人情我还没还呢!” 司马强说:“老兄,你我还讲什么人情呢!要这样我就不麻烦你了!” 钱胜利又是哈哈大笑:“不讲人情,讲感情!” “对,感情!” “感情!” “哈,哈,哈……” 钱胜利还够讲感情的,亲自驾车和女儿一起陪他们去接赵瑞丽。赵瑞丽开车到西湖边,便躺在车里睡觉。她见钱胜利父女都来了,心里十分得意,却故意不理睬。司马龙连唤几声妈,也当作没听见。 钱晓娜说:“阿姨,您开开门吧。” 赵瑞丽笑着放下车窗玻璃,说:“珠宝贝,我听你的,上车,我们一起回家。” 钱晓娜下意识看一眼司马龙,说:“我的车技不行吧……” 赵瑞丽忙说:“阿龙,还愣着干嘛,你来开车,我们三人一起回家。” 司马龙看看父亲,父亲说:“听老妈的。” 司马龙苦笑一声,上了车。 赵瑞丽每时每刻都想促合他们,为母的用心良苦啊! 笫三十一章初次见面 第三十一章初次见面 唐诗诗接到司马龙母亲约见电话后,马上叫了辆滴滴车下山。因为她怕姐姐一上山,她就去不成了。这些天来,姐姐为她所做的一切,原来都是为了实施自己的一个弥天大谎的计划。想想真是太可怕,可恨,可笑了! 唐诗诗明白龙母找她的目的,她在电话里,十分有礼貌地说:“阿姨,您来得正好,有件东西正好让您可以转交给司马龙。”赵瑞丽听她这么一说,反倒尴尬起来,支吾道:“我只想跟你见见面,看看你……” 唐诗诗说:“谢谢阿姨,我把东西送过来,也是见面了。” 赵瑞丽说:“那不行,我们一起吃中饭,我听说天台山小吃好吃,我们就一起到和合小镇那里吃吧。” 唐诗诗说:“谢谢阿姨,吃饭就免了吧。我是天台山导游,您以后要是来天台玩,我可以带您好好玩,好好吃。” 她们约定在庐境酒店见面。 刚接好电话,姐姐又打进来。听姐姐的口气很紧张,又很生气,便说:“上午我有点事,午饭以后回家。你放心,我一个人不会想不开的。” 唐诵诵最担心的是她去杭州或者司马龙到了天台两人见面。她再三追问唐诗诗去哪里,唐诗诗只说回来告诉你吧。于是,她犹豫半天,还是打电话给司马龙求证。 司马龙一接到她的电话,显得十分兴奋,说:“诵诵姐,好久不见,找我有什么事吗?” 唐诵诵柔声道:“我想问一下妹妹今天是不是去你那里了?” “没有啊……”司马龙说,“诗诗怎么啦?” 唐诵诵松了口气,笑道:“没什么……您忙吧。”可妹妹又会去哪里,唐诵诵不想再猜测了,集中注意力开车下山。 唐诗诗赶到庐境酒店时,司马龙打来了电话。她迟疑一下接了电话。 司马龙说:“诗诗,你在哪里,诵诵姐在找你……” 唐诗诗心里一激,摇摇头,说:“我知道了。”挂断电话。 唐诗诗本想打电话骂姐姐,但此时,不能受坏情绪影响,她要调整好心态,给人留下好印象。走进大厅,她又照照镜子,素颜洁净,神态怡然,只是脸色苍白了点。她想了想,从包里取出一支唇膏,抹了抹双唇,显得有活力多了。 赵瑞丽下榻在一个豪华房间,房间带会客厅。说心里话,她自己觉得这样来找唐诗诗确实有点失礼。过一会,就要见到唐诗诗了,反倒心慌起来。再说今天来天台,是瞒着丈夫和儿子的。 门铃一响,赵瑞丽的心一跳。 一位身材苗条,面容姣美,气质雅丽的姑娘露出和善而明净的笑意。 赵瑞丽心中不禁赞叹:天生丽质,美如仙女。 唐诗诗亲切地叫一声:“您好,阿姨!” 赵瑞丽讷讷道:“你就是唐诗诗……快请进……快请进……” 唐诗诗柔声一笑:“谢谢!” “不用谢……不用谢……”赵瑞丽说着,关上门。 唐诗诗大大方方地进屋,坐到客厅的沙发上。赵瑞丽忙着给她沏茶,沏好茶,又把水果拼盘推到她面前,热情地说:“吃水果,吃水果……” 唐诗诗说声谢谢。捡了一只桂圆剥掉皮,然后,双手奉到赵瑞丽的面前,说:“阿姨,您吃。” 赵瑞丽愣了一下,接过桂圆,笑道:“都说天台山水美,我说呀天台的姑娘又美又好!” 唐诗诗说:“阿姨夸奖了。”说罢,又剥了一颗桂圆,递给赵瑞丽。 赵瑞丽嘴里还嚼着,囫囵道:“这颗你自己吃。” 唐诗诗说:“阿姨,您远道而来,太辛苦了,多吃几颗。” 赵瑞丽感到盛情难却,说:“那我不客气啦……” 这时候,唐诗诗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茶。 赵瑞丽说:“你怎么不吃?我给你剥一颗。” 唐诗诗说:“桂圆太甜了……” 赵瑞丽又愣了一下,说:“啊哟,我想起来,医生说我贫血,我更不能吃桂圆了。”说罢,跑到一旁吐到垃圾筒里。 唐诗诗禁不住抿嘴一笑:“贫血要多吃甜的。” “还是喝茶好。”赵瑞丽回到座位,笑道。 唐诗诗说:“喝茶好……” 赵瑞丽喝了一口茶,说:“唐姑娘,今天耽搁了你的工作——我会补偿你的损失。” 唐诗诗说:“阿姨,您要是谈钱,你恐怕再有钱,也会舍不得的,也会害怕的。” 赵瑞丽说:“为什么?” 唐诗诗说:“因为我们做导游的……就说我吧,上个月,我给您家公子司马龙,做了七天导游。您猜,我赚了多少钱?” 赵瑞丽被弄懵了,不知唐诗诗什么意思。 唐诗诗微微一笑:“不多,就二百万!” “你说什么?” “二百万!” “……”赵瑞丽一时乱了方寸,在家想好的台词都忘了,现在只好凭机智临场发挥了。但她这些年除了陪儿子读书,就是当个家庭主妇,“机智”欠缺了,难知话中有话,虚虚实实,真真假假。 唐诗诗猜到她的目的,就有意“将”她一下,她这样唐突而至太有失一个富太太的体面了。 唐诗诗见赵瑞丽一脸愁容,眼神也失去刚才那样的友善,又喘起粗气,觉得点到为止就够了。便从包里取出车钥匙,放在她面前,说:“阿姨,玛莎拉蒂价值二百万,对吗?现在物归原主……” 赵瑞丽长长地舒了口气,笑道:“唐姑娘,你还挺风趣的,那我就不客气了。” 唐诗诗说:“没别的事,我就告辞了。” “不急……不急……唐姑娘!”赵瑞丽说,“我知道今天这么冒昧地来找你,实在不应该。可我也是迫不得已,因为,这辆车我们是准备这个月底儿子订婚送给准儿媳的见面礼……请你千万见谅。”说罢,从包里取出一张银行卡,双手送到唐诗诗面前,又说:“这卡里有十万块,算是我对你的一点补偿。” 唐诗诗双手一推,说:“阿姨,刚才我说过不谈补偿的。” 赵瑞丽说:“那就算是阿姨的一点小意思。” 唐诗诗:“这意思太大,我不能要。” 赵瑞丽说:“那我们中午一定要一起吃顿饭,天台最贵的,阿姨买单。” 唐诗诗站起来,说:“阿姨,我该说的都说了,该办的也都办了。我就再不打扰了。” 唐诗诗走后,赵瑞丽欣喜地做了个瑜珈的挺身动作,然后,打电话叫小于回来。小于是公司的女司机,赵瑞丽外出都直接找她,也算是“御用”驾驶员吧。 小于长得柔中有刚,也得规矩,见赵瑞丽笑逐颜开的样子,便说:“太太这么高兴,一定是该办的事都办了。是不是想去看看风景?” 赵瑞丽说:“风景就不看了,你想吃什么,找个地方好好搓一顿。中午再好好休息,我才有精力开车。” 小于惊讶:“太太想飚车,太酷啦!” 赵瑞丽说:“别逗了。一辆玛莎拉蒂下午要开回杭州。” 小于说:“太好了!”不再多问。 午觉后,赵瑞丽精神好,心情好,和小于一起到露天停车处,找那辆玛莎拉蒂,可刚拿出钥匙开车门,一个保安跑过来,敬个礼,说:“请问两位,车是你们的吗?” 赵瑞丽轻蔑地瞟一眼保安,说:“对呀。”说着,傲慢地把车钥匙往保安眼前一扬:“不是我的,是你的?” 保安淡淡一笑,说:“据我们所知这辆车不是你的。” 赵瑞丽的气上来了,喝道:“你什么意思?你当我们是小偷?”说罢,抖抖身上,身上珠光宝气,又拍拍拎包,路易威登。 保安上下打量一眼赵瑞丽,说:“现在假冒富婆的骗子很多,我们不能只看外表,请出示行驶证和你本人身份证。” 这时,小于看不下去,说:“你说话文明点,你敢侮辱赵太太,当心吃不了兜着走。” 保安又瞟一眼小于,说:“我有理由怀疑你是同谋,请你也出示身份证。” 赵瑞丽说:“我找你们经理!” 保安说:“对不起,安全保卫是我的职责,请示出示行驶证和身份证。” 看保安态度这么坚决,她们只好配合。但从车里拿出来的汽车行驶证是司马龙的。赵瑞丽解释说司马龙是她儿子。保安不相信。赵瑞丽说她打电话求证。保安更不相信了。 “别演戏了,跟我们去派出所。”保安说。 到了景区派出所,赵瑞丽冷静多了。她想刚才幸亏没给儿子打电话,要不然,此行算是枉费心机了。她请求警察允许她打唐诗诗的电话。 唐诗诗是有名的导游姐妹花,警察也认识。这时,保安也说车是姐妹花开来停在庐境的,还特意嘱咐他们保安要多看护好车。 赵瑞丽手忙脚乱地给唐诗诗打电话。 “诗诗姑娘,我是司马龙妈妈”赵瑞丽喘气道。 对方不安地说:“阿姨,您好,还有事吗?” 赵瑞丽说:“有事有事……他们把我当小偷了……我被抓进派出所了……喂喂喂……” 对方无回答,再喂喂喂……断线了。 赵瑞丽呼呼喘气,头一蔫,合上双眼。小于连忙扶住她,叫道:“警察同志,快倒杯糖水。” 笫三十二章新戏上演 第三十二章新戏上演 司马强接到小于司机打来的电话,心想,昨晚钱胜利的话真是一语成谶:竟然闹到外地派出所去了! 司马龙奉父之命去天台处理,当然这回用不着钱胜利父女了。 在司马龙看来,昨晚母亲跟他和父亲斗气,似乎还在情理之中,但今天的所作所为太有失司马家的身份。难怪有人总要贬低有钱人:有钱人任性,有钱人土豪。而母亲简直就是狂妄! 再想想唐诗诗,那是对她多大的伤害啊!在人格上,她会瞧不起他们司马家的啊! 司马龙赶到天台时,赵瑞丽和小于已回到庐境酒店。 当他看到仙女般美丽的心中人向他露出阳光般鲜美的笑容时,他满怀愧疚与自责地说:“诗诗,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然而,司马龙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个楚楚动人,青春靓丽,让他日夜思念的人,却是唐诵诵自导自演的一场弥天大谎的豪门婚恋的女主角。 唐诵诵成功取代唐诗诗。 成功源于唐诵诵这么多天来的精心准备,而能在今天成功上演,要感谢的是司马龙的母亲。 上午,唐诗诗从庐境回到家里,把情况向家里人说了。杨岚又是哭又是骂,牌友叫她打牌她也不去了。唐诵诵感到有点意外,但马上思考对策。第一步必须拦住那辆玛莎拉蒂。她想起车的行驶证是司马龙的名字,马上避开唐诗诗给庐境保安打电话。第二步,她要劝通妹妹“让位”。劝不通就“逼宫”,因为,今天是难得的一个机会。 剧情的进度,正如唐诵诵的判断。当司马龙的母亲在派出所向唐诗诗打来求救电话时,她激动万分,因为无论是“劝通”,还是“逼宫”,即将出现在派出所的是属于唐诵诵的唐诗诗,那个真实的唐诗诗永远消失。不管她愿不愿代替唐诵诵。 接到赵瑞丽的电话,唐诗诗下意识地瞟一眼身边的唐诵诵,突然感到莫名的恐惧。 “有事有事……他们把我当小偷了……我被抓进派出所了……”赵瑞丽的哭腔电击她的心。她转过脸,愤怒的目光直逼唐诵诵。 “喂……喂……喂……” 唐诗诗发觉姐姐的眼神顽固而险恶,且毫不退缩。 在沉默中较量,在较量中沉默。 “喂……喂……喂……” 对赵瑞丽的再次呼叫,唐诗诗突然感到双眼一黑,四肢无力,整个身子倒在沙发上了。 唐诵诵窃喜:这不是天意吗?!用不着“劝通”,用不着“逼功”,她就可以成功“上位”了! 唐诵诵在母亲的帮助下,迅速剥下唐诗诗的那件湖蓝色外套穿在自己身上,叫母亲照顾唐诗诗,然后,从容不迫地拿过唐诗诗的手机,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杨岚说:“诗诗不会有事吧?” 唐诵诵说:“不会死,你让她喝口热水就行。” 此刻,唐之风看到这一幕,老泪纵横…… 在奔往派出所的路上,唐诵诵本想打电话给赵瑞丽,但转念一想:你今天瞒着司马龙来取车,不是要拆散我们吗?好哇,那就让你尝尝我的厉害!至少在我没到派出所之前这段时间,够你好受的! 心里正想着,司马龙来电话,唐诵诵倏地调整好情绪,进入状态,因为新戏上演,第一句台词非常重要,不求真实,但求逼真!其实现实生活何尝不是呢?! “真不好意思,让你妈受委屈了。我现在正赶往派出所……”唐诵诵声调柔和,感情真切而充满自责,她说,“这是天大的误会,都怪我没跟保安交代……” 司马龙听不出丝毫破绽,他说:“是我妈太过份了,而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你千万不要责怪自己。” 唐诵诵觉得开场白已经成功,该切换场景了。于是,她送给对方以清纯的甘露:“我们谁都不怪好吗?阿姨在派出所一定受了不少,我现在正火速赶过去,先把阿姨保出来才是最重要的……” 司马龙听了,激动万分,更坚定自己的选择。 “小心开车,注意安全。”司马龙说。 唐诵诵说:“阿姨等得不耐烦了,我必须加快。”说罢,关掉手机,故意减速向前。 赵瑞丽喝过糖水,恢复了常态,心情也平静多了。她想唐诗诗是肯定不会来了,现在只好坐在这里等儿子从杭州赶过来才能把她保释出来。但,细细一想,觉得这保安来得有些蹊跷,会不会是唐诗诗对她耍阴谋? 唐诗诗为什么听她说进了派出所就断了电话?赵瑞丽越想越不对劲,越想越生气。现在她不恨保安,只恨唐诗诗了。 然而,唐诵诵一进来,赵瑞丽又恨不起来了。 唐诵诵走到她面前,亲切地叫声:“阿姨,都怪我没跟保安说清楚,让您受委屈了。”说罢,温情地看一眼保安。保安嘿嘿一笑:“误会了……误会了,请多包涵。” 赵瑞丽瞪他一眼,他又是嘿嘿一笑,知趣地走开了。 这时候,一个国字脸民警笑说:“姐妹花,这车是你男朋友送你的?” 唐诵诵说:“杨叔真会开玩笑,诵诵有男朋友,还不请你喝酒?” 杨民警说:“既然不承认,那就让她们等车主来了,说清楚再走人吧。” 唐诵诵观察一眼赵瑞丽,赵瑞丽扭头不作声。 唐诵诵心想,你现在不承认,迟早一天我会登堂入室的。 “杨叔,我作保,让她们先回酒店休息吧。”唐诵诵说,“如果在车主到来之前,她们跑了,就把我关起来。” 杨民警笑道:“有你国家级导游作保,我国家级景区派出所的杨警官就网开一面吧!” 安顿好赵瑞丽和小于,唐诵诵在庐境大厅等候司马龙的到来。新戏将进入一个高潮,这是她梦寐以求的时刻,必须演好。每一句台词,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甚至可能的临场发挥都将成为经典而载入她的个人史册。当司马龙来到她面前,真诚地表露内心的愧疚时,她把自责写在久别重逢的含情脉脉中。 “是我对不起阿姨,让阿姨受委屈了。”唐诵诵羞愧地垂下头。 司马龙摇摇头,捧起她的一只手,说:“不是你的错,是我妈的错,她是咎由自取!” 唐诵诵抬起头,第一次这样仔细地看他。仿佛要看透他的心。是啊,他的心告诉她,她跟他心中的唐诗诗没有丝毫的不同。 唐诵诵说:“什么都不要说啦!快去看看阿姨吧……” 赵瑞丽坐在沙发上,一脸阴云,见唐诵诵带司马龙进了房间,大声训斥道:“你怎么才来,要把我气死吗?!” 唐诵诵忙说:“阿姨,都是我不好,再次向您道歉!” “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赵瑞丽喝道。 唐诵诵下意识地看一眼司马龙。 司马龙说:“你在门口,等我一下。” 唐诵诵莞然一笑,退出房间。这时候,小于也悄然走开。 房间里只有赵瑞丽母子俩。司马龙挨到母亲身边,小声说:“妈,都是我的错,您消消气,要不晚上住这里,明天我带你去石梁飞瀑看看……您不是常说您和我爸年轻的时候最爱看李连杰演的《少林寺》吗?《少林寺》的许多外景都是在石梁景区拍的。《牧羊曲》的背景就是石梁飞瀑哪!” 赵瑞丽瞪一眼儿子,说:“让我住下来?正合你的意是不是。这个唐诗诗除了长得好看,哪一点比得上珠宝贝。导游女,导游女,这跟坐台女有多大差距?!” “妈……”司马龙打断她的话,说,“您生气,也不能侮辱人啊!” “好了,闲话少说!”赵瑞丽跳起来,说,“现在二条路让你选,要么拿回玛莎拉蒂一起回杭州,要么你就别回杭州!”说罢,冲出房间。 唐诵诵正在走廊里踱步,只见赵瑞丽气愤的样子,跑到她面前,说:“阿姨,您能不能听我说几句再走。” 赵瑞丽上下审视她一眼,讥讽道:“好哇,我想再领教领教你这个国家级的导游还有什么花招?” 唐诵诵歉歉一笑,说:“阿姨,有些误会,我也不想再解释什么。我现在只想说,您对您儿子的误会。” 赵瑞丽吃惊:“误会?我对儿子误会?” “是的。”唐诵诵说,“事到如今,您也一定清楚您儿子为什么要离开杭州七天,可你并不清楚这七天里,别人会怎样对待他。远的不说,就说我父母和我姐姐,他们都认为您儿子是个骗吃骗玩的‘帅骗’。七天后,他送我车是要证明他不是‘帅骗’,而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富二代。而我,从他给我车钥匙的那一刻开始,我就没想占有它的念头……否则,阿姨,您说我上午能这么高兴地迎接您吗?” 赵瑞丽哑口无言。沉吟片刻,她看一眼已经走到她身边的儿子,说:“听见了吗?是你自作多情。” “不。”司马龙大声说,“诗诗,你用不着害怕。你要相信我对你的承诺,就像你相信我不是‘帅骗’一样。这车从我把钥匙交到你手里的那一刻开始,就是你的。” 唐诵诵微微一笑,说:“谢谢你对我的信任。可信任是无价之宝。如果你非要我接受这辆车,那我只能说是有损我的尊严。有的人经营一辈子,可以得到富可敌国的财富,却收获不了一个人的起码尊严!” 赵瑞丽又一次哑口无语,心里感觉比挨骂还难受。 司马龙却是心生敬畏。他想了想,把唐诵诵推到一旁,深情地说:“我尊重你的选择,但我对你的信任不变!” 唐诵诵抿嘴一笑,不语。 离开庐境酒店,唐诵诵深深地吸了一口那溢满田野芳香的新鲜空气,感到从来没有过的舒畅。为了让这种心境更长,她故意绕国赤公路远道回家,森林的清新气息,让她再次感受到什么叫人逢喜事精神爽! 回到家里,母亲杨岚问她车子拿回来没有? 唐诵诵不屑地看一眼母亲,得意洋洋地说:“妈,您就是鼠目寸光,没远见。我现在还要小小的一辆车吗?我要的是司马龙的家!” 笫三十三章演好配角 第三十三章演好配角 唐诵诵觉得她作为这场戏的主角,出演非常成功,现在需要协调好配角,万万不可出差错,把整个戏都演砸。 她踏进房间,只见诗诗平静地躺在床上,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令人爱惜。 在妹妹面前,她要用另一番台词,迎合妹妹的心。 “误会消除了,玛莎拉蒂完璧归赵,司马龙和他妈妈高高兴兴地回杭州了……”唐诵诵坐到床沿,笑道。 唐诗诗淡淡一笑,盯住她的脸,说:“那你就谢幕吗?” 唐诵诵说:“你心里是不是还放不下他?” 唐诗诗别过脸,说:“我是担心你,你这样演戏……演砸了彼此都是伤害……” “所以,我们全家都要齐心协力,积极配合,演好这场戏。”唐诵诵兴奋地说。 唐诗诗慢慢转过脸,突然用灼热的目光直逼唐诵诵的心。她说:“你真的爱司马龙吗?” 唐诵诵说:“像司马龙这样的‘富二代’,哪个女孩不爱?!可他并不是所有漂亮的女孩都爱,否则,我也用不着演戏了。”说到最后,她沮丧地叹了口气。 唐诗诗正要说点什么,母亲进来叫吃晚饭了。 吃饭时,谁都不说话,各人吃饭的咀嚼声在沉闷中,反倒有了一种生气。唐诵诵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好兆头,她要让气氛活跃起来。因为今天开演的戏不是悲剧,而是喜剧,是给唐家带来幸福的喜剧。 “车已经还了,大家还有什么不高兴的吗?”唐诵诵说。 父亲唐之风沉不住气了,说:“你在我们面前还用得着演戏吗?” 有人回应正是唐诵诵的期待,她需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况且是反对派也场,更有劲。于是,她立马跳起来,走到电视机柜前,像上次预演一样摆开“导演”的架势。 “爸,您是文人。”唐诵诵说,“您更能理解人生如戏这句话的意义吧。我的理解是既然人生如戏,那么,我们就必须把戏演得逼真,要演得逼真,就必须忘掉自我的真实。所以说,现实生活需要的是逼真,而不是真实。”说到这里,她把目光停留在杨岚身上。 “妈,您烧了什么好吃的?”唐诵诵突然进入角色,绕到门口向母亲走来。 杨岚不知唐诵诵的用意,说:“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妈,戏已经开场,您怎么还不进入角色。”她又走到门口,摆出和司马龙手挽手的模样,说,“重来一遍。” “妈,您烧了什么好吃的?” 杨岚明白过来,马上配合。她放下筷子,站起来,高兴地说:“诗诗,你们终于来了。妈今天烧了带鱼、炒蛋、土豆、黄瓜。就缺燕窝鱼翅,还有茅台酒……” “我看你想吃想喝想疯了。”唐之风斥喝道。 唐诵诵瞪一眼父亲,转脸向唐诗诗微微一笑:“姐,宋义怎么没来呀……” “姐,你不是跟宋义断更了吗?!”唐诗诗揶揄道,“你这样演不是穿帮了吗?!” “我自己的事怎么不清楚。”唐诵诵说,“现在你要用我的身份来演好戏,演得越逼真越好!” 唐诗诗说:“我不要‘逼真’,我只要‘真实’。”说罢,夹了一块土豆,慢慢咀嚼。 “什么逼真、真实,都别那么多废话了。”杨岚说,“情况就这样了,反正从今以后,诗诗变成诵诵,诵诵变成诗诗,看到诗诗叫诵诵,看到诵诵叫诗诗。这又不对,从现在起诗诗已经成为诵诵,诵诵已经成为诗诗,这样一来,还是要穿帮,还是看衣服叫简单。淡色诗诗,深色诵诵。诵诵深色,诗诗淡色。” “最简单就是都叫女儿好了。”唐之风说。 “哎,老头子,你也入戏啦!”杨岚惊叫一声。 唐之风摇摇头,放下筷子,又拿起筷子。 “都叫女儿,那是万无一失!”唐诵诵伸手大拇指,夸道,“老爸,文化高,就是高!” 这时候,杨岚想到了一些细节问题。她说:“诗诗的病怎么变成诵诵的病?” 唐诵诵自信地一笑,说:“诗诗的病当然要变成诵诵的病。否则,不是前功尽弃了吗?!” “你有办法了?” 唐诵诵诡谲地笑着,扭姿姿地去房间,拿出来一本簇新的病历卡,说:“唐诵诵的病历,我早做好了。诵诵,今后你就用这本病历卡,去别的医院配药。” “哎唷,我的妈,诵诵,不,诗诗,还是叫女儿吧,宝贝女儿,你办事真周到,耶!”杨岚说,“你再想想还有什么需要完善完善的。对啦,诗诗太阳穴上的那颗小米黑珍珠怎么办?” 唐诵诵撩开左鬓发,说:“这颗小痣,我早在杭州点上去了……” “现在的美容技术真是太神了,都说点痣是把黑痣去掉的,你这点痣,却是要把痣加上去。怎么做?加痣的点痣,一定比去痣的点痣收费贵吧?!”杨岚感到好奇。 唐诵诵说:“贵不贵,您能给我报销吗?” “我是好奇!” “今后让你好奇的事还多着呢!”唐诵诵说,“比如dayspa水疗,韩国线雕整容……” “光让我好奇有什么意思?”杨岚说,“让我也享受享受,那也算我这个配角没白当!” 唐诵诵说:“以后不要再说什么戏的,这就是我们的生活!” “有道理,戏就是生活了!”杨岚说,“那诗诗,不,诵诵,哎呀……又乱套了!女儿,宝贝女儿,你的痣点去了没有?” 唐诗诗故意不理睬。 “你听见没有,宝贝女儿?”杨岚盯住唐诗诗的脸。 唐诗诗仍不理睬,只顾吃饭。 “姐姐的痣,去不去无所谓。”唐诵诵说,“因为姐姐,不可能与司马龙近距离接触。” “这倒也是,我就是要求太逼真了。看来,有时候真实一下,也是可以的。”杨岚一本正经地说。 唐诗诗看一眼父亲,两个差点笑出声来。 唐诵诵和杨岚仍沉浸在剧情中。 “继续入戏,姐,看你吃饭的样子好像有什么心思?”唐诵诵回到座位,说,“其实,像宋义这样的男人,也没什么值得留恋的。跟往事干杯吧!以后,叫司马龙给你介绍一个杭州人,怎么样?” 唐诗诗再也沉不住气了,狠狠地瞪她一眼,扔下筷子,跳起来,进了房间嘭一声关上门。 唐诵诵和杨岚如梦初醒,回到现实。 “诗诗这样下去肯定不行。”唐诗诗忧心忡忡地笑。 杨岚说:“你不是说诵诵,不,现实应该是诗诗,她不可能与司马龙近距离接触,那就干脆,远距离也别让她接触!” 唐之风吃好饭,搁下筷子,想了想,说:“司马龙又不是明天就来,你们都急什么……”说罢,敲了房间门。房间里只有唐之风和唐诗诗两个人。 唐诗诗望着父亲,深情地叫了一声:“爸……” 唐之风突然感到鼻子酸酸的,喉咙也哽咽了。 “爸没能力管好这个家……”唐之风含泪道,“爸让你受委屈了……” 唐诗诗走到父亲面前,搂住他胳膊说:“爸,从小您就教育我做人要有理想,但不能有妄想,生活有目标方向,但不能好高鹜远。尤其是做女孩,不能有贪欲之心,贪欲会毁掉一个人的一生。时至今日,我一直没有忘记你对我的教诲!” 唐之风拍拍女儿的胳膊,说:“你姐和你妈是执迷不悟了……非撞个头破血流不可。这倒使我突然想起《红楼梦》中一句名言:‘假作真时真亦假’。可她们不知道《红楼梦》是悲剧呀!她们还以为等待她们的真是上流社会的荣华富贵!可悲!可悲!” “爸……”唐诗诗心里突然闪出一道光亮,说,“爸,您知道那天师姑在我手心写的是什么字吗?” 唐之风说:“这是你和师姑之间的秘密。” “爸,我可以把这个秘密告诉您。” 唐之风又拍拍女儿的胳膊。 唐诗诗说:“真真假假假真假。” 唐之风心里重复一遍,欣然笑道:“戏终究会散场,但人生永无止境!” 笫三十四章孔雀真美 第三十四章孔雀真美 司马龙回到杭州,就被母亲赵瑞丽关起“禁闭”。父亲司马强说儿子现在已经成年,而且老大不小了,这一套儿童时的把戏不管用。赵瑞丽却说儿子不管大到什么时候,都是我的儿子,他不听我的,我就要管。她还说我最了解儿子的德性。记得儿子读小学毕业班时,突然产生逆反趋向,什么都要跟她唱对台戏,她叫他先做数学作业,他偏偏要先写作文。有一天,他干脆放学不回家。晚上,从同学家找到他回来后,她把他关了三天“禁闭”,他就服了。 这是她教子有方的骄傲,她舍不得失去。 今天是第三天,她希望司马龙能向她求饶,答应她继续与钱晓娜相处,并在她生日之时把玛莎拉蒂作为生日礼物赠送给她。 吃早饭时,司马强说:‘你该放儿子一马了,今天公司有很多事需要他去帮忙。 赵瑞丽说:“公司的事,你自己处理。这小子到现在还这么强硬,就是因为你在背后为他撑腰!” “感情上的事,我们真不能再干预!”司马强说,“想当年,我们是门当户对了吗?你还不是义无反顾地嫁给我!” 赵瑞丽双眼一亮,但马上又晴转阴,“我现在正后悔嫁给你哪!” 司马强小声道:“你是不是觉得钱胜利比我强?!” 赵瑞丽心头一热,啐道:“无聊。能不能说正经的。” 司马强笑了笑,说:“说正经的,你要是把我儿子关出病来,我可饶不了你!” “你——”赵瑞丽吐出半个字,司马龙悄悄地挨到了餐桌。 “我病不了,我今天胃口特别好!”司马龙一屁股坐下来喊道:“方姨,给我二罐牛奶,三个面包,五支热狗,再加一个八寸披萨……还有鳕鱼片、圣女果、水果沙拉……” 赵瑞丽心中窃喜,说:“阿龙,你想吃什么都行,好看看,这两天没吃饭,瘦了没有……乖乖,你还是像小时候一样淘气!” 方嫂从厨房跑出来,连声说好好好。 方嫂刚端上牛奶面包,钱晓娜给赵瑞丽打来了电话。她说今天珠宝店有一批新货到,能不能一起去看看。 “阿龙今天正好不上班,我叫他一起去。”赵瑞丽对着手机,兴奋地说。 司马龙先是眉头一皱,旋即又喜形于色,大声说:“去,一起去,我用玛莎拉蒂去接她!” “这就对了!”赵瑞丽说着,转脸对着司马强说:“你瞧,我给阿龙三天闭门思过的时间,他却只用了两天时间,讲效率吧!你在公司管理上也要学学我的经验,不能光奖不罚!谁工作怠慢,关他两天,看他以后还敢不敢怠慢!刚才还说要阿龙去公司帮忙……找到忙的原因了吧!” 司马强摆摆手,无语。 因为这辆玛莎蒂是中置双人座跑车,为防止司马龙耍滑头,赵瑞丽趁司马龙还在吃饭,跑到院子打电话叫钱晓娜先开车到她家。 两家离得近,不到十分钟,钱晓娜就到了。 听到了马达声,赵瑞丽对儿子说:“你看晓娜多有礼貌……特意赶过来接我们哩!” 钱晓娜下了车,进了院子,她迟疑一下,向凉亭走去。那只鹦鹉看到有人过来,蹦蹦跳。钱晓娜拍拍笼子,说:“思思,你看我这身衣服漂亮吗?” 鹦鹉叫道:“诗诗漂亮,晓娜不漂亮……” 钱晓娜说:“思思,你当然漂亮喽,我衣服不漂亮可以换哦,你呐,怎么换也换不了,因为你这身毛就这么漂亮喽!” 鹦鹉又叫道:“诗诗漂亮,晓娜不漂亮……” 钱晓娜猛击一下笼子,喝道:“自恋!不知臊!” 钱晓娜转身踏进大厅。 赵瑞丽急忙跑出餐厅,远远打量着钱晓娜,惊叹道:“珠宝贝,你站着别动,让阿姨好好看看……啧啧啧……太美了……巴黎时装秀能比得过你吗……” “阿姨,真的好看吗?!”钱晓娜激动地自我欣赏一番,然后双手提起那色彩鲜丽、图案夸张的轻柔而宽松的外套,优雅地转了个圈。 赵瑞丽又一声:“啧……啧……啧,实在是太漂亮了!那轻轻地一转,简直就像孔雀开屏呀!不……,应该是天女下凡!天女下凡,芬芳……摇曳……飘飘然……” 钱晓娜闪闪眼,羞答答地说:“阿姨,这件外套我在家里是选了选,试了试,自我感觉还可以的,可是,刚才你们家的‘思思’却说我——” “它怎么说?” “它说‘思思’漂亮,我不漂亮。” 赵瑞丽愣了一下,心想珠宝贝还不知道“诗诗”就是迷惑司马龙的妖精,让这个秘密永远地埋在心里。更不想提曾经给它改名的事。 “这只鹦鹉越来越不抬举了。”赵瑞丽说,“它要是继续自吹自擂,不懂规矩,我就把它卖了,让它过过苦日子。” “那可不行。”钱晓娜说,“其实,我是非常喜欢‘思思’的。它叫起来的模样真的太可爱,太漂亮了。” 一听“思思”两字,赵瑞丽心里又会跳出唐诗诗的形象。这是一种什么滋味呢!像是一不小心吃错了药,苦不堪言。 “你喜欢,你就给它换个名吧!或者就送给你吧。”赵瑞丽说着,站在她面前,左看右看,看不够。 钱晓娜乖巧地说:“思思是阿姨的心爱,是阿姨的宝贝,叔叔喜欢,阿龙哥喜欢……方嫂也喜欢……,我可不能夺人之爱!” 赵瑞丽哭笑不得,说:“对……对……对……我们去看看阿龙吃好饭没有……” 司马龙早就站在她们身后偷听了。这两天,他被母亲关在家里,他就绝食。两餐不吃,受不了偷偷叫外卖。外卖来了母亲拦截。他指责母亲说你私拆我个人东西是犯法的。母亲说我犯法,那你叫警察来把你放了,把我关起来,怎么样。说罢,伸手夺他的手机。 “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跟那个妖精藕断丝连……”母亲说,“微信太方便你了!” 这下司马龙不让步了,况且手机里还存着和唐诵诵的聊天记录。他斥道:“赵瑞丽,你知道你这是什么行为吗?你再不住手,我真的报警了!” 赵瑞丽呆住了,双眼直白白地看着儿子,突然双手捂住脸哭了:“我白养了你啊……你这个畜生……” 司马龙连忙道歉:“妈,对不起……我错了……” “错了,上楼继续闭门思过!”赵瑞丽破涕而笑。司马龙觉得继续这样下去,谁也赢不了。不如想办法逃离“虎口”。上午,他打定主意,先吃饱饭,再伺机行动。钱晓娜一来,他乐了。 他走到钱晓娜面前,上下打量着说:“太美了,从你身上我看到了春天的芬芳!” “春天让人陶醉……”赵瑞丽欣喜地笑道。 “对,春天让人陶醉!”司马龙像那天晚上一样胳膊一翘,挺胸、抬头。 钱晓娜激动地搂住他的胳膊。 赵瑞丽望着他们相拥而去的背影,心里得意地说:“两天禁闭,大功告成!” 现在是上班高峰期。跑车的优势发挥不出来。钱晓娜建议走外围,绕道去珠宝店。这正合司马龙的心意。 钱晓娜见他同意,在车子拐弯时,就势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注意安全。”司马龙严肃地说。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钱晓娜深情地说。 司马龙说:“你没命了,还谈什么爱情……你坐好了,我加速了。” “耶!”钱晓娜高叫。 过了一会儿,钱晓娜看到去杭州动物园的路标,说:“我们先去动物园看看好不好?” 司马龙又乐了,正中下怀。他说:“提起动物园,我想起你小时候,大概是读小学四年级吧,你穿着一件花格子的衬衣,那些孔雀见到你跟你比漂亮了。” “对呀!”钱晓娜说,“那天,你买了棒棒糖给我吃,还买了川梨、苹果给孔雀吃,那只白孔雀吃了还展开翅膀跟你比美呢!” 司马龙瞟她一眼,又说:“可我妈在珠宝店等急了怎么办?” “好办,我给阿姨打个电话。” 赵瑞丽一听说他们两人一起去动物园玩,真是喜出望外,连口答应,还说你们爱玩到什么时候就玩到什么时候。 杭州动物园座落在虎跑路一带,四周草木葱郁,环境幽静。因为今天不是双休日,动物园里显得有点冷清清,他们进去就直奔孔雀苑。 草地上六、七只孔雀抱着长长的尾巴悠闲地走着。其实孔雀的头部也是十分美丽动人的,头顶舒展几根彩色的翎毛,一双凤眼配上尖尖的角,细长的脖子扭动,那几根翎毛颤动起来,很惹人喜爱。一只白孔雀在他们中间晃来晃去,大概是显示它的特色吧。 钱晓娜一边观赏,一边连蹦带跳地狂叫,像回到了童年时代。但这些孔雀没感觉,只顾自己悠闲,那只白孔雀突然啄了一下一只蓝孔雀。 “白孔雀在找对象啦——”钱晓娜叫道。 司马龙说:“太好了!你在这里好好等待!等到它们私定终生了,你再给它们举办婚礼。我去给你买棉花糖,给孔雀买水果啰!” “快去快回,让我们一起见证那幸福神圣的时刻!”钱晓娜觉得她的幸福、神圣时刻也快要到来了。 白孔雀与那只蓝孔雀开始互啄。 钱晓娜感叹道:“白孔雀,它是长得最瘦小的,蓝孔雀你为什么偏偏喜欢它。你看那只绿孔雀,它长得多高大,尾巴多长多靓啊。它跟你说话呢,你怎么还不理它。白孔雀呀……你为什么如此痴迷蓝孔雀……” 这时,那只绿孔雀大摇大摆地向栅栏边走来,面朝钱晓娜展开美丽的尾巴,那镶嵌着宝石般璀璨的羽毛,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钱晓娜激动地说:“亲爱的绿孔雀,如果我是孔雀,我一定嫁给你,与你白头偕老。 触景生情的时刻过得快。钱晓娜抽身现实,发现司马龙还没回来。她心里一个咯噔,又怕打电话司马龙会嫌她烦,因为自从那场游戏后,她再也不敢在他面前张狂、傲慢。 那只绿孔雀敛屏走开了,那只白孔雀带着它心爱的蓝孔雀离开孔雀群,走向远处…… 钱晓娜感觉不妙,伤心地流出眼泪。 此刻,司马龙顾不上那么多了,路上,他考虑再三,还是给钱晓娜打了个电话。 “对不起……过儿会,我妈会来接你的……” 赵瑞丽接到司马龙的电话,半天说不出话来。明白过来时,破口大骂:“你小子简直是坑蒙拐骗啊!” 司马龙说:“妈,您还不快去接,当心珠宝贝会被老虎吃掉,那是动物园,不是游乐园……” 笫三十五章直奔天台山 第三十五章直奔天台山 司马龙开着那辆玛莎拉蒂过了钱塘江,便加快速度奔向天台。如果不是高速公路限速,如果中国像德国一样有无限速公路,那他一定要以自己的车技极限“飚”到心爱的人身边。 “龙楼凤阙不肯住,飞腾直欲天台去!”当年李白是庄园、别墅都不稀罕,偏偏要去天台山,除了那里山水之美,还有就是人也美吧。他一定向往像刘、阮一样在天台遇见仙女,并喜结良缘。李白在天台有没有遇仙,野史也无记载,当地也没有相关传说。这又让李白“直欲天台去”的机缘多了几分想像。 而他,司马龙却在天台山真正遇到了人间仙女! 极目窗外的风景,到处都是春天的鲜艳、光润色彩。花、树、草,甚至于高速公路路基上的每一块石头。 司马龙情不自禁地打开手机,向唐诵诵朗诵起美国诗人弗罗斯的《春天》: “哦,请在今天给我们花丛中的欢乐; 请不要让我们思考得太远 像那些不确定的收获,让我们留在 这里,在一年中最有生机的春风。 …………” 是的,这次“逃离”母亲,司马龙就没有太多的“思考”,他坚信在这个人欲横流的世界里,唯有爱情神圣!只求耕耘,不求收获。 唐诵诵听完朗诵激动地说:“我爱春天!我爱春天!”对唐诵诵来说,这两天真像是度日如年,尽管他们微信联系,也不再谢绝视频。母亲说她是自以为聪明,其实司马龙比她还聪明,母子俩联合起来骗回车。唐诵诵嘴上说不可能,不可能,一万个不可能。心里也害怕司马龙像当年坑害她的那个上海高管,甚至比他还坏。 那段时间里,唐诗诗有两个晚上没回家,司马龙跟妹妹有没有发生那个事呢? 这是演好下一出戏的关键。 有,有“有”的唱腔,没,有“没”的“出场”。含糊不得。 当她直言不讳地提出这个问题时,唐诗寺回答道:“我没你想的那么俗!” 唐诵诵说:“那个东西没有雅俗之分,只有有无之别。” 唐诗诗摇摇头,说:“你真烦……” 唐诵诵说:“妹妹,我知道你不好意思回答。那我们就像小时候猜糖果一样,我右手一举说,糖有吗?你说有——” 唐诗诗扑嗤一笑:“讨厌——” 唐诵诵退到一旁,双手在背后互换一下,右手攥起拳头,猛地举到唐诗诗面前,眯眼笑道:“糖有吗?一、二、三,猜!” 唐诗诗又笑了:“没……” 唐诵诵舒了口气,笑道:“没,这戏就好演多了。” “姐,我也想问你一问题。”唐诗诗突然盯住她的脸说。 唐诵诵愣了一下:“……” 唐诗诗说:“姐,你跟宋义到底好到什么程度……” 唐诵诵学着妹妹刚才气咻咻地样子,说:“我可没你想得那么俗!” 唐诗诗一针见血地说:“你是真俗,嫌宋义穷!” “三年了,我始终守身如玉!否则,我配做你的好姐姐吗?!” 唐诵诵的高超演技又一次骗过了纯真善良的妹妹。而唐诗诗对这场戏寄予良好的祝愿:两人真心相爱! “用一颗真诚的心去爱!”唐诗诗深情地凝望着唐诵诵,说,“戏演得再逼真也是假的……” 唐诵诵淡淡一笑,搂住妹妹,在她额头亲了一下。唐诗诗心中涌起一股伤感,热泪夺眶而出。 刚才出发前,唐诗诗又一次对她说:“真心去爱……” 在新城高速公路出口处,唐诵诵等到了日夜盼望的司马龙,橄榄色的玛莎拉蒂潇洒地在唐诵诵面前停住,司马龙下车做了洒脱的请上车动作:“完壁归赵!” “本来就是你的。”唐诵诵温柔一笑,双眸闪烁。 “是——你——的——” 唐诵诵乖巧地说:“是我们的——” “对,是我们的!”司马龙张开双臂给她一个深情地拥抱。 尽管唐诵诵的车技不错,但面对这样高档的跑车,她还是怯场,不敢直接上车驾驶。 县城通往白鹤镇的一条新建省道一级公路正处于试通车阶段,还没拍照。 唐诵诵在司马龙的指点下,一个来回试跑后,高叫:“耶!成功了!我的玛莎拉蒂!” 司马龙夸奖道:“真看不见,你还有飚车的天赋啊!” “真的吗?” “真的!” “我飚车,你不怕?” “当然不怕!” “好嘞,看我的!”唐诵诵自信地踩上油门。 车子进了高速公路,唐诵诵问司马龙去哪里。 司马龙说:“你想去哪就去哪里!” 唐诵诵双眼一闪,说:“我想去看大海——” “向大海前进!”司马龙兴奋地喊道。 唐诵诵专注驾驶,胆大心细,几乎是逢车必超。转眼间已近天台与三门交界处的高枧。唐诵诵熟悉路线,问司马龙是去宁波方向还是去温州方向。 司马龙说:“方向盘在你手里,由你定吧。” 唐诵诵微微一笑,减速把车停在路肩上,打开应急灯,一切安规定操作,以防不测。停好车,她说:“我们做个小试验,左手是去宁波,右手是去温州。我们同时举手,看看是不是心心相印。” “主意不错。” “准备。” “准备就绪。” 唐诵诵喊:“一、二、三——” 唐诵诵的确机灵,她利用喊数来掌握优势,瞄准时间差,紧跟司马龙出手。 左手。 左手。 哇!真的心心相印呀! “心心相印!”司马龙激动地在她侧脸亲了一下。 唐诵诵转过脸,含情脉脉…… 继续向前,一路激情飞扬。司马龙真希望希望大海和太阳一样,永远追不到边,只享受追的快乐。 快乐的旅途过得特别快,不知不觉中,波澜壮阔的杭州湾出现在眼前。 雄伟壮丽的杭州湾跨海大桥令人赞叹! 跨海大桥中心建有“海天一洲”平台,巨大的“大鹏擎珠”造型寓言杭州湾地区的发展如大鹏展翅,越飞越高。整个平台分观光平台和观光塔两个部分。观光台提供餐饮、住宿、休闲、娱乐、观光、购物等综合性特色服务;观光塔可在制高点上俯视大桥的雄伟和大海的气势。 黄昏时候,风平浪静,海的颜色由绿向黄向橙向红,直到海尽头一轮火红火红的落日,天空挂着鳞状的彩云像棉花糖,伸手可撷。 司马龙和唐诵诵伫立在观光塔上,环看四周,赞叹大自然的美丽。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司马龙念起海子的诗。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唐诵诵偎在司马龙怀里,“喂马、劈柴,周游世界……” “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他们在这里吃饭,住宿。 登记房间时,唐诵诵要求一人一个房间,司马龙有点沮丧。 唐诵诵嫣然一笑:“我有一所房子,你有一所房子,我们拥有两所房子,我们不但幸福而且可以视频。” 两个房间面对面,司马龙开门时,唐诵诵跑过来,吻他一下。司马龙激动地搂住她。 唐诵诵推开他,柔声道:“明天见。” 司马龙说:“明天见。” 洗过澡,司马龙热血沸腾,去敲唐诵诵的房门。唐诵诵也刚洗过澡,披着睡袍,如一朵出水娇荷。她迟疑一下,说:“我好累……还是明天见吧……” “那你先别睡,让我在视频里再看看你。” 打开视频,唐诵诵的娇容,让司马龙久久不能入睡。 唐诵诵也是久久不能入睡,她要回顾今天这出戏演得有没有破绽,她要准备明天演得如何更精彩。她告诫自己,戏要演得逼真,但不能被戏迷惑。刚才就差点开了门。 明天继续向前,向着太阳升起的地方。 唐诵诵主意一定,安然入眠。 笫三十六章也是捉迷藏 第三十六章也是捉迷藏 赵瑞丽驾车赶到动物园门口,不见钱晓娜,慌忙又打她电话:“珠宝贝,快出来,快出来,万一老虎跑出来可不得了啦……” 钱晓娜说:“阿姨,我正在找我和阿龙哥小时候一起捉迷藏的地方呢——” 听她的口气,好像还是挺开心的,那就顺着她开心吧。 赵瑞丽说:“哦,阿姨想起来,那时候你妈还在,我们两家经常一起来动物园——” 钱晓娜说:“阿姨,您也想起来了。今天,我叫阿龙哥来动物园就是一起回忆童年的快乐时光……” 赵瑞丽心想,哎唷妈,原来不是司马龙骗你来的……难道你以为他现在会跟你玩捉迷藏? 钱晓娜接着说:“阿姨,您还记得那次,我和阿龙哥捉迷藏吗?” 赵瑞丽说:“让阿姨想想——” “还是我告诉您吧。”钱晓娜说,“那天,阿龙哥带了一把玩具枪,我问他为什么带枪,他不告诉我,说是秘密。后来到了花果山看猴子,他拿出手枪瞄那些猴子砰砰砰猛射,那些猴子吓坏了,跑开了。可不一会儿,猴子又跑回来了……这时候,我才看清了,原来哪阿龙哥射出去的不是橡皮子弹,那是一颗颗葡萄呀!阿龙哥是用特殊的方式喂猴子呀!我说让我也来试试。阿龙哥说你闭上眼,找到我,我就给你试试。我闭上眼他跑开了,可我睁开眼怎么找也找不到他……” “我终于想起来啦!”赵瑞丽说,“阿龙这小子,他恶作剧,躲到男厕所里去,你就是知道也不会去找,对不对?” “我不知道。”钱晓娜说,“当时,我只想他会学猴子爬树,眼睛老往山上瞄——” “所以,他撒了泡尿跑回来,从你背后举起手枪吓你一跳!” “阿姨,我没吓一跳,我气愤地转过身子夺过他手里的枪,冲向花果山!” “对,那时候,你真勇敢!” “现在我不但勇敢,而且坚强!” 语音刚落,钱晓娜走到了赵瑞丽身后。赵瑞丽猛一转身,吁道:“差点吓我一跳。我们可别玩捉迷藏……” 钱晓娜娇嗔地一笑:“可阿龙哥还要玩嘛……” 赵瑞丽愣了一下,转即陪笑道:“阿龙这小子,就会玩捉迷藏!” “这回,他会躲在哪里?”钱晓娜用窥探的目光望着赵瑞丽。赵瑞丽猛地觉察到她话外有话。看来,钱胜利仍瞒着她:那次游戏中帮助司马龙的人……而我更不能告诉她,那会太伤她的心。 “这回,阿姨一起加入你们的捉迷藏。”赵瑞丽说,“他就是上天入地,我也要找到他……这小子!” “阿姨,真好!真像我妈妈呀——”钱晓娜乖巧地搂住赵瑞丽。 一提到“妈”字,钱晓娜又情不自禁地伏在她肩上哭起来。 “珠宝贝……珠宝贝……”赵瑞丽心疼地哄拍着,就差点叫出媳妇来了。 送钱晓娜去珠宝店后,赵瑞丽立马行动。不知为什么,首先想到的就是钱胜利。上次从天台回来,她首先想到要让钱胜利分享她的成功之举,但继之一想,又怕他见笑,因为儿子回杭州并没有主动去找他女儿。现在,儿子又从她和他女儿两个人眼皮底下溜走,再向他求援,那更是脸上无光。 不能告诉钱胜利,我司马家有能力管好自己的儿子。赵瑞丽拿定主意,直奔万嘉公司,也不通知一声司马强,直接来到保卫部找武部长。 武部长一见董事长夫人驾到,不知是祸是福,牛高马大的模样一下子变成了罗锅背,陪笑、点头,毕恭毕敬。 赵瑞丽在员工面前摆出一副亲和面孔,笑道:“我找你有点私事。” 武部长旋即一个立正:“夫人,无论什么事请指示!” 赵瑞丽说:“其实也没什么大事,你把阿九叫来就好。” “是!”武部长连忙拨通弟弟阿九的电话,“阿九,你务必在半小时之内赶到我公司。” 阿九问:“哥,什么事那么急?” 武部长说:“夫人有令,不得推辞!” 赵瑞丽满意地笑了笑,说:“武部长不失军人风采,公司有你这个保安部长,就固若金汤,偷天大盗也休想进来!”说罢,非常得体地去小会议室等候阿九。 阿九驾驶摩托车,越街飞巷,提前五分钟赶到公司。 阿九在赵瑞丽面前没像他哥一样拘谨、严肃。他满脸笑容地叫声:“阿姨,您好!” 赵瑞丽叫武部长回避一下,这时候,阿九有点紧张起来。 “阿九,我今天找你来是要你替我办事,而不是替司马龙办事。”赵瑞丽开口就给他一个下马威。 阿九说:“阿姨的事就是阿龙的事,阿龙的事就是阿姨的事。” 赵瑞丽说:“话是这么说没错,可今天阿姨要做的事和阿龙要做的事不一样,你会帮谁?” 阿九想了想笑道:“阿姨,我是学武术出身的,没什么文化,就对师父的教诲永远牢记在心。我师父常说,武林门派多如牛毛,但大家的目的都是伸张正义,强身益体!所以,我想阿姨和阿龙要做的事不同,但目标都是一致的,家和万事兴!” 赵瑞丽上下打量打量他一眼,说:“阿九,你说没文化,都能说出这番话,要是像阿龙一样上大学出国留学,那你还了得,至少,今后我们公司需要新闻发言人,第一个找你!” 阿九说:“多谢阿姨夸奖,阿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怎么?嫌我话多了——”赵瑞丽乜他一眼,坐在沙发上,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阿九连忙跑过去,给她加水。 “坐下来,我有话跟你说。”赵瑞丽拍拍沙发。 阿九又紧张起来,离赵瑞丽远远地坐下来。 赵瑞丽又看他一眼,说:“阿九,我知道你跟阿龙是同穿一条裤子的铁兄弟,阿龙仍像小时候一样爱玩捉迷藏游戏。上回,他是跟钱晓娜,他的女朋友玩捉迷藏,是你帮了他很多忙,才让他赢了。今天他又跟我玩起捉迷藏,你是想让他赢还是让我赢!” 阿九一时语塞,突然,他跳起来,跃到赵瑞丽的面前,做了一个拳击动作,说:“打平局!家和万事兴!” 赵瑞丽看他滑稽的模样,禁不住一笑:“好了,别逗了。” “是!”阿九坐回赵瑞丽身边。 “你现在就给阿龙打电话。”赵瑞丽命令道。 阿九慌了神,不知所措,支唔道:“阿姨……我要说什么……” “你们平常怎么说就怎么说。” “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不能听。” “阿姨……”阿九哆嗦道:“我觉得我这……好像不是在帮您捉迷藏……倒像是玩……玩绑架……” “绑架?”赵瑞丽忍不住笑出声来,“你是说我绑架你……你是大老板还是大名人?” “我什么都不是!” “那么说,你想绑架我……” “不敢……不敢……,阿姨,我刚才是怕阿龙被人绑架……哦,不不不,其实,就是有人想跟阿龙兄弟过不去,我阿九上刀山下火海也一定要把他救出来。阿姨,您放心,我现在就给阿龙兄弟打电话……”说罢,拿出手机摁在免提:“龙总——” 司马龙的声音很平静:“老兄,你怎么又叫我龙总了?!” “对不起,阿龙兄弟——” “怎么又说对不起了呢?” “不……不……”阿九看一眼赵瑞丽说,“阿龙兄弟,好几天没你的电话,忙吧?” “当然忙,忙得太开心了。”司马龙说,“你知道我现在哪里吗?” “一定是跟女朋友在一起!” “你猜得太对了。我们奔驰在爱情的旅途上,向着大海前进……” “你真爱上唐诗诗了?” “这还有假的吗?回杭州我请客!” “什么时候回来?” “十天……二十天……一个月……二个月……不知道……哈哈哈……” “要不晚上就回来,我作东请你们!” “no,现在不能破坏我们的两人世界,我们奔驰在爱情的旅途上,向着大海前进……” “阿龙兄弟,你真浪漫,飚车可要注意安全。” “yes!老兄,没别的事,我挂了。” “没别的事……没别的事……” 电话断了。赵瑞丽气愤地说:“都是废话,关键的问题你怎么不问了?” 阿九:“……” “他说向着大海前进,你怎么就不问问他是去太平洋还是去大西洋?” 阿九明白过来,又拨司马龙的电话。可是,对方关机。 赵瑞丽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应该是手机没电了……”阿九嘀咕道,“过会儿,我继续打,他会告诉我去哪里的。” “我不想听你们的废话了。”赵瑞丽说,“你给我听清楚,明天中午之前,你必须把司马龙还有那辆玛莎拉蒂带回杭州。”说罢,悻悻而去。 赵瑞丽走向,阿九来到武部长的办公室。武部长感到这件事太难办,得罪谁都不行。 阿九说:“我还是帮阿龙兄弟,他是公司的接班人。” 武部长说:“那是以后的事,现在是太太重要,据我所知,董事长很听太太的话。” 阿九说:“据我所知,董事长很听儿子的。” 武部长说:“你知道多,还是我知道多?” 阿九说:“你不知道的事,我知道。” 武部长:“别牛逼了,你以为司马龙真把你当兄弟啦。你要知道这社会人与人之间只有相互利用,哪像我们亲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哥!”阿九动情地叫了一声:“我听您的……” “这还差不多!”武部长击他一拳,表示兄弟情谊,“你把这件事办好了,也就是对我工作的支持。” “哥,你放心。”阿九说,“太太说,这次是司马龙跟她玩捉迷藏游戏,我就把司马龙当作老鼠,我就是替太太追捕他的猫!猫捕老鼠必赢!” 笫三十七章半夜敲门 第三十七章半夜敲门 司马龙躺在床上,心火还没冷却,便听到门铃声,以为一定是唐诗诗跟他一样也难以入眠,激动地跑过去开门。阿九突然冒出来,像是当头泼了他一脸冷水。 “你真吓我一跳!”司马龙说。 阿九压低喉咙说:“阿龙兄弟,你能不能出来一下?” 司马龙瞪他一眼,说:“进来说!” 阿九难为情:“里面是你们的爱情窝……” “什么爱情窝!”司马龙笑道,“我们不玩一夜情,我们要的是天长地久!” 阿九歉歉一笑,进了房间。司马龙蹭到床上,说:“有屁快放,我累了——”说罢,故意打个哈欠。 “阿龙兄弟,这件事实在是为难你了……”阿九吞吞吐吐地说,“可我不得不这么做……,你也不得不这么做。” “到底什么事……让你这么深更半夜来找我?” 阿九不敢正视司马龙,垂着头,说:“这件事还真不好意思开口……阿龙兄弟……” 司马龙双眼一亮,说:“是不是想跆拳道比赛的事想疯了,我说过一百万广告费这个月底一定会到位的!” 阿九说:“阿龙兄弟,这个我从不担心。” 司马龙又打个吹欠:“我真的好累啊……” 阿九抬起头看一眼司马龙。司马龙发现阿九双眼红湿了。 “阿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阿九垂下头,突然双膝跪地,含泪道:“阿龙兄弟,我求你明天一早和我一起回杭州……” 司马龙大吃一惊,想不到母亲会来这一招,让他们兄弟俩“自相残杀”,她“坐享其成” “我妈还跟你说了什么?”司马龙坐了起来。 “她就是要我在明天中午之前把你和车子带回杭州。” “要是我不回去呢?” “她没说,可我担心……” 司马龙自嘲地一笑,说:“你别婆婆妈妈了,快给我起来……” 阿九猛一抬头,说:“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了……” “那你跪着,我睡觉了。” “我不累,就是累了,也不能起来。” “那好吧,我睡了。” 熄灯,黑暗中,阿九仍跪在床前。 司马龙睡着睡着,感到天崩地裂,睁开眼,开灯,只见阿九仰躺在地上,鼾声雷动。司马龙用脚踢他,他转了个身,鼾声依旧。司马龙下床,拧他鼻子,他呼一声惊醒过来。 “我怎么倒下去了……” “上床睡吧。” “不行,我必须跪到天亮……” “你再跪就到别的房间去,不要打扰我睡觉!” 第二天一早,阿九睡得精力充沛了,又跪到司马龙床前。司马龙见状,忍俊不禁地笑了:“我妈一点拨,你会演戏了!” 阿九说:“阿龙兄弟,你就听太太的话吧,先回杭州,你也说了你跟唐诗诗要的是天长地久,不是一夜情。昨天晚上,我也见证了,你怎么还不想回杭州呢……” 司马龙摇摇头,说:“阿九,你应该谈过恋爱吧。” 阿九说:“相处过一个女朋友,耗尽我钱财,还是往事不要再提了——” 司马龙说:“你那不叫恋爱,叫‘恋财’。真正的恋爱就像我们。第一次见面就有上辈子见过的感觉,心跳加速的感觉呀!然后呐,是心有灵犀一点通,我想的正是她说的。再然后呐,彼此难分难舍,又有分寸,婚后做的事决不提前做,否则,就玷污了爱情的纯洁。最重要的是,我把玛莎拉蒂送给她,她就是不肯要,我们的爱情天长地久……听明白了吧!” “不明白。” “我再重复一遍,我们难分难舍,又有分寸!” “不!你妈说,你这次是跟她玩捉迷藏。你被我逮着了,就是你输了,必须回杭州!”阿九猛地从地上跳起来,大声叫道。 司马龙愣了一下,说,“我妈也还真幽默,轻松。说我跟她玩捉迷藏……是吗……”说到这里,他怒不可遏,戳着阿九的鼻梁骨,喝道:“武阿九!我对你亲如兄弟,你却见利忘义,背叛了我,充当锦衣卫杀手,要致我于死地,你该当何罪!” 阿九向后退几步,连连摆手:“阿龙兄弟……你不会让我去演《投名状》吧……” 司马龙哈哈大笑,拍拍阿九的肩膀说:“今天,我很开心,免你死罪。其实,你有你的难处,碰上我家这个蛮横无理的老妈,为了给你交差,你把玛莎拉蒂开回去,把你的路虎留下。” “你人不回去,能行吗?” “让你把车拿回去,是看在我们兄弟的情分上。”司马龙说,“交换车钥匙,你快点走人!” 阿九忧心忡忡地说:“万一,太太怪罪到我哥头上,你可要为我哥担当……” 司马龙说:“公司的事是我老爸说了算,再说我老爸也不是惧内的人。你哥的保安部长照当不误!” 阿九心里踏实了,笑道:“阿龙兄弟,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要不干脆车也不拿算了。” 司马龙说:“我看你是舍不得你那辆破路虎!” “不……不……不,你不嫌弃我的车,我高兴还来不及!”阿九说罢,连忙从包里掏出车钥匙。 这时候,司马龙的手机响了,是唐诵诵的,他给阿九使眼色。阿九双手一捂耳朵,猫着腰,跑进卫生间。 司马龙清清喉咙,亲切地说:“诗诗,你这么早醒了。” 唐诵诵柔声道:“昨天晚上你睡得好吗?” 司马龙:“睡得不好!” 唐诵诵:“我也睡得不好。” 司马龙:“你为什么睡得不好?” 唐诵诵:“因为在家有姐姐陪我睡。” 司马龙:“我也是,因为在家有大白陪我睡。” 对方一声娇柔的哈欠:“那今晚,我们都各自回家睡吧……” 司马龙急忙说:“诗诗,我们的爱情之旅刚开始呢!” 对方扑哧一笑:“我跟你开玩笑的。” 司马龙:“我就知道你想我是不是?” 唐诵诵:“我也知道你想我……” …… 司马龙和唐诵诵通完电话,阿九从卫生间出来,说:“一大早就有这么亲热,快把我憋死了。” 司马龙佯作生气:“你保证没偷听?” 阿九说:“我偷听你们,不如光明正大看韩剧……” “你想挨揍啊?!” 阿九跨开马步:“你揍得过我吗?” 司马龙知道他不会还手,便狠狠地踹他一脚:“还不快滚!” 阿九说:“早日叫我吃喜酒呵!”向门口跑去,一开门只见对面的门也开了。唐诵诵好奇地打量着他。阿九双腿一软,走不动了。 “你发什么呆,还不快走!”司马龙喝道。 唐诵诵走到阿九面前,不客气地说:“你是什么人?” 阿九扭过脸,使劲一拔脚,欲跑。 “站住!”唐诵诵大声斥道,“你这小偷也太胆大妄为了,大白天也敢下手!” 司马龙听到声音,跑到门口。唐诵诵说:“阿龙,有小偷,我们马上叫保安!” 司马龙连忙摆摆手:“误会了……误会了……他是我朋友,阿九兄弟。” “朋友?”唐诵诵看一眼司马龙,又看一眼阿九,“这是怎么回事?” 司马龙走到唐诵诵面前,说:“既然你看到了,那就实话实说吧。阿九兄弟就是曾经保护过你的蒙面大侠。” “蒙面大侠?难道我们又遇到险情?” “那到不是。”司马龙拉过唐诵诵的手,说:“你知道我妈一直反对我们,千方百计想拆散我们……”说到这里瞪眼乜阿九。阿九会意地说:“龙总,没别的事,我先走一步了。” 阿九一走,司马龙急忙搂着唐诵诵进了自己的房间。 “我妈就是派天兵地将来也拆散不了我们……” 一阵亲热后,唐诵诵搂住司马龙脖子,嗔嗔道:“要是你妈一直反对下去,你还会爱我吗?” “我爱你,谁都不怕!” 唐诵诵嘻一声冷笑,推开司马龙。司马龙不知自己说错什么,傻愣着。唐诵诵跑到门口,回眸莞笑,媚态动人:“我房间开着门,真小偷进来怎么办?” 司马龙激情澎湃,冲上去一把抱起唐诵诵…… 笫三十八章寒山湖 第三十八章寒山湖 司马龙进了唐诵诵进她房间。 快乐的时光过得特别快,不知不觉中,过了吃早餐时间。 “你饿了吗?” “饿……” 。 “你饿了吗?” “饿……” 司马龙打通送饭电话。唐诵诵脱手跑到窗口,眺望蔚蓝的大海。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唐诵诵念道。 而司马龙却是一个激灵,脑子里突然冒出法国诗人贝特郎的诗《又是一个春天》。 “又是一个春天,——又来一滴露水, 它会在我的苦杯中滚动片时,然后 又像一滴泪水那样逸去! 噢,我的青春!你的欢乐已被印上 时光的冰凉之吻,时光在痛苦的怀 抱中窒息,时光流逝而你的痛苦 却依然……” 司马龙念到这里,唐诵诵猛一转身望着司马龙柳眉紧锁,小声道:“这是谁写的诗,很不一样,下面还有吗?” “当然还有,但还是不念吧。” “为什么?” “有点伤感……” “伤感也要听……” “噢,女人啊!”司马龙继续念道。 “是你们夺去我生命的光彩!如果说 我爱情的离奇遭遇中有谁是骗子, 那可不是我,如果有 谁受了骗,那准不是你们!” 聪明的女人对诗歌有一种天生的敏感。唐诗诗听了,高兴地说:“这位诗人太爱他的心上人了,所以他要痛苦,他要骂人!” 司马龙说:“可我再怎么痛苦,也不骂你……” 唐诗诗努努嘴,走到一旁,脸生幽怨,嗔嗔道:“可我要骂你……我骂你可不能生气……” “你随便骂我什么,我保证不生气!” “真不生气?” “真不生气!” 唐诗诗又是努努嘴,别过脸:“算了算了,不要破坏这欢乐时光……” “我知道你为什么要骂我,又不想骂我……”司马龙讨好地说,“因为你舍不得骂我呗!” 唐诵诵微微一笑,回到他身旁,说:“你顶着这么大的压力跟我在一起,我应该为你分担才是……” 司马龙激动地说:“人的一生中真正的爱情只有一次,我爱爱情,你就是我的爱情。为了你我可以放弃一切!” “不是放弃,而是争取……”唐诵诵打断他的话,说,“争取你妈的理解,争取你妈同意我们。” “要是她死不同意怎么办?” “只要我们爱得坚定,爱得天长地久,海枯石烂……” “难道我对你会三心二意?或者你会讨厌我?”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 这时,唐诵诵的手机响了。电话是公司打来的,要她明天去接待一批韩国来的旅游团。 唐诵诵接完电话,舒口气,说:“我只请假两天,明天必须回去工作。” “让你姐去吧。”司马龙捧住她双手,双目灼热,“继续我们的两人世界……” 唐诵诵嫣然一笑:“我也想快快乐乐过两人世界,可我得工作,养活自己。” “我们司马家还养活不了你吗?”司马龙说,“你要是想工作,就帮我一起把桃源景区的项目打造好。” “对了,这个项目,什么时候能搞起来?”唐诵诵兴趣勃勃地说,“到时候我一定帮你打理。” “放心了吧……继续我们的两人世界!” 唐诵诵摇摇头,说:“两人世界是好啊!可是,你妈这个结不解开,我们的两人世界就不得安宁,说不准什么时候,会冒出个蒙面杀手,我觉得,我还是回天台吧,安安稳稳地做我的本职工作。” “你要相信我,无论我妈怎么逼我,我都不会屈服的。我爱,我爱你,至死不变!” 唐诵诵还是摇摇头,因为他的回答还没有说到点子上,是他无意识还是另有企图,很难说,所以,她还只能继续烧火,让他烫,不伤着自己。直到有一天,他会主动开口,那才是水到渠成,大功告成。 “我不爱你吗?!”唐诵诵说,“今天我带你去一个地方,继续过两人世界!” 那个地方就是天台的寒山湖。 地返回天台的路上,唐诵诵像她妹妹一样耐心地介绍寒山湖。她说那几天让司马龙看到的都是山之美,今天要让他看看天台的水之美。 开阔的始丰溪绕城而过,它是天台的母亲河。源于邻县的大盘山,由西向东,沿途汇集了数百道涧流小溪,一路奔腾,气势磅礴,直入大海。古时候,始丰溪是天台唯一通往县外的水上通道,顺流而下,把茶叶、苎麻、木材、棕线、白术等特产运送出去;逆流而上,又把绸布、洋油、糖类、香烟、瓷器等物品运送进来。现在,始丰溪的运输功能完全被现代化公路取代,更彰显出它的生态之美:白色的芦花,绿色的湿地,金色的稻田;鱼唼,鸟飞;小船、竹筏点缀水面…… 寒山湖就在始丰溪的上游,离城30多公里,因唐代诗人,中国白话诗鼻祖寒山子曾在这一带游吟而得名。景区面积约9平方公里,湖面9600亩,相当于6个杭州西湖那么大。有港湾37个,岛屿9个,山色湖光美不胜收。 伫立在湖边,唐诵诵习惯性地用导游词介绍说:“湖中有的小岛如‘三狮挪球’,有的如‘鹤至双峰’,有的如‘雄狮伏地’,有的如盆景小品。四周山峰起伏,竹翠林茂,鸟语花香。” “在这里可以晨观朝曦,烟波摇红;夕送落霞,浮光耀金;夜赏明月,掠影沉壁。泛舟湖上,薄雾缥缈。两岸青山夹碧水。湖面波光粼粼,鱼跃鹭飞,让你在诗行中沉醉,在画幅里邀想,在山水间升华,一转、两转、三转,仿佛置身于长江小三峡中。真乃是:一曲溪流一曲烟,湖光山色尽缠绵。” 司马龙饶有兴趣地问:“寒山湖这么美,有寒山子写的诗吗?” 唐诵诵笑了笑,说:“其实这湖是个水库,只是借用名人效应罢了。据说水库没建之前,始丰溪的水就像是一匹桀骜不驯的野马,肆无忌惮,祸害两岸百姓。水库建成后,它就变成了一匹任人支配的赛马,造福两岸百姓。我们坐船到水库口就可以看到堤坝,这个拱型堤坝的设计非常先进,看上去也非常壮观,可以说是寒山湖的别样风景……它叫里石门水库大坝!” “那还不赶快上船!”司马龙兴奋地说。 唐诵诵说:“可惜我们来得晚了,过了唯一一趟游船,只能望湖兴叹了……” 司马龙怅然道:“那就沿湖边走走吧。” 唐诵诵看他沮丧的样子,柔声一笑:“我可以带你去另一个地方。” “这么美的湖不看太可惜了吧……” “在水一方,会更美!”唐诵诵痴痴地盯住他的脸。 司马龙激动地哼起琼瑶阿姨的爱情小调:“绿草苍苍,白雾茫茫,有位佳人,在水一方!” 那个地方叫田芯村。1976年因建设里石门水库需要,田芯村移居天台各地,但仍有70多户,300多人选择沿山势后背建家园。原田芯村永远沉入湖底。现在的新建村一幢幢民房沿山坡而建,很像重庆山城,层高在二层四层之间,每幢房子整齐划一,且各留一方水天井。有几幢房子临湖而建。湖边泊着几只“舴艋舟”,可以去湖上的小瀛洲,也可以去湖对岸“遗留”的山地种植庄稼。 在水一方,小瀛洲。 在司马龙看来,小瀛洲更像是世外桃源。 此刻,小瀛洲上只有司马龙和唐诵诵两个人。 此刻,天空朗朗静静,抹上几片淡淡的红云,四周安安静静,只有鸟儿在不停地嘻闹。那湖水闪着蓝色的光,像柔柔的绸缎,是一种怡心的舒快。 司马龙真想让时光停留在此刻。 。 此刻,天地作证。 “让我们成为亚当与夏娃吧……” 然而,唐诵诵咯吱一笑,跑到湖边,蹲下身子,捧起一把流沙,又回眸笑道:“来,我们一起做沙器……” 冰凉的泥沙又一次冷却司马龙的心。 傍晚时分,他们回到田芯村。这里有农家乐民居。 晚饭后,唐诵诵带司马龙去参观农家捣麻糍。麻糍是天台山小吃之一。制作麻糍全是手工:先将糯米浸泡,待胀足后淘尽沥干,上蒸桶蒸熟后,再放入石臼捣烂成团后取出,然后,趁热揉成片状或粉团。让游客体验的是“捣”的工艺。 司马龙听完农家的介绍,抡起捣杵就捣。一杵下去,那热气腾腾的米粉发出滋滋的响声,那糯米的热香扑鼻而来。唐诵诵做他的助手,他一杵,她一抄翻,配合协调,很快捣好了一臼,再把粉团拿到砧板上,开始拉成块。 农家女主妇夸他们捣得好,免费让他们品尝。 司马龙说:“你让我免费吃,我们再给你们捣一臼。” 唐诵诵说:“你有力气捣,我可没力气翻了。” 司马龙只感到身上的力气没处使,说:“那就让大姐来翻吧。” 唐诵诵说:“好,看你有多大的劲!” 司马龙又捣了两臼,直捣得满头大汗。 夜,月色朦胧,平静的水面氤氲着轻纱般的水汽,远处的小岛像神来之笔的泼墨画。 他敲开唐诵诵的房门,一起来到湖边。 “诗诗,我们结婚吧……” “结婚……”唐诵诵故作惊讶,“你妈能同意吗?” “都什么年代了,恋爱自由,婚姻自主!我们都到火星年代了!” “结婚可是一件大事,彼此都需要一份责与担当你可要想清楚。” “我想清楚了,我们明天就去登记结婚!” 唐诵诵推开他,说:“为了让我们的爱更神圣,明天吧……” “明天……”司马龙定定神说 “我爱你……” “我爱你……” “永远……” “永远……” 第三十九章最后一招 赵瑞丽见到玛莎拉蒂,却不见司马龙,恼羞成怒,指责阿九一个武林高手却架不回一个白面书生,太窝囊了。 阿九早想好台词说:“是阿龙兄弟太聪明了,车子一过钱塘江,他就说你已经把我接回杭州,你的任务已完成,说完他就跳车了……” 赵瑞丽说:“他真的敢跳车?” 阿九说:“等红绿灯的时候,没什么危险。” 赵瑞丽盯住他的脸:“真的?” 阿九垂下头,说:“阿姨,我能说谎吗?” “那好,我现在说明白一点,你今天晚上12点之前,把司马龙找回来,带回我家里!”赵瑞丽从沙发上跳起来,吼叫道。 “是……是……是……”阿九被吓得灰溜溜地跑了。 阿九走后,赵瑞丽马上给钱晓娜打电话,说阿龙的朋友阿九把跑车送回来了,这跑车早晚是你的,你来开,我们一起去找阿龙,我就不信找遍杭州城会找不到他? 钱晓娜说:“阿姨,我们捉迷藏是捉不过阿龙哥的。” 赵瑞丽说:“我的意思是你不要呆在家里,我们一起去飚车,兜风,说不准还真能追上阿龙呢!” 只听得钱晓娜“呀!”一声,接着又是“咣当”一声玻璃破碎声,赵瑞丽惊叫道:“珠宝贝,你怎么了?!” 钱晓娜咯咯一笑:“阿姨,我在玩猫爪杯!” 猫爪杯是今年早春期间星巴克门店发售的一款限量粉色双层玻璃杯,杯子内层设计了猫爪形状,外层印有樱花图案。当杯里倒入各种颜色的饮料时,猫爪的形状便浮现出来。星巴克的粉丝热衷于猫爪杯,一度供不应求,200元不到的杯子一度被炒到1000元。钱晓娜是星巴克的铁杆粉丝,她花高价一下子买了两箱,珠宝店员工每人一只,贵宾室也配备了猫爪杯。时尚,珠宝店离不开时尚。时尚,生活更离不开时尚,另一箱带回家了。 二个多月后,她幡然觉醒,猫爪多脏,怎么能当杯子喝?讨厌,砸了! 咣当的砸声被电话里的赵瑞丽听见了! 钱晓娜关掉手机继续砸。看到一地的玻璃碎片,钱晓娜自言自语道:“阿龙哥,你为什么从小就骗我,到现在还是骗我……你就像这玻璃碎片……对……你就是玻璃‘帅骗’,你以为你长得帅,就捉弄我,欺骗我……阿龙——‘帅骗’阿龙——‘帅骗’……”说罢,又一个接一个地砸猫爪杯。 这时候,赵瑞丽匆匆赶过来,看到满地寒光闪闪的玻璃碎片,惊慌失措,直呼刘姨快来快来。 保姆刘姨买菜还没回来。 赵瑞丽急忙给钱胜利打电话。钱胜利听完电话,深沉地说:“看来,我不得不再出手了……” 赵瑞丽忙说:“你……你千万别把珠宝贝关起来……” 钱胜利说:“我舍不得!” “那你把阿龙关起来?” “我没这个权力。” “……” 钱胜利断了电话。 赵瑞丽踮手踮脚地挨到钱晓娜身边。夺过她手里的杯子,放在一旁,说:“这样砸太危险了,万一玻璃碎片溅到你脸上就摊大事啦!” “阿龙哥就是玻璃‘帅骗’。”钱晓娜翘起芳唇啐道。 “阿龙是玻璃碎片——” “对,他自以为自己长得帅,从小就欺骗我……一直骗到现在,他就是‘帅骗’!” “珠宝贝,你的想像力真是丰富。”赵瑞丽笑道,“阿龙就是‘帅骗’!这次我们抓到他,我帮你一起狠狠揍他一顿!” “可是——阿姨,我舍不得揍他啊……”说着,扑在赵瑞丽怀里哭起来。 钱胜利对女儿坚持一贯的原则:谁让你不开心,我就让他伤心!现在,他要拿出杀手锏,彻底治服司马龙,看看到底姜是老的辣还是嫩的辣。 午睡前,钱胜利来到司马强的公司,对钱胜利的不请自来,司马强感到情况不妙。 钱胜利显得很轻松,悠闲,看到他办公室墙上挂着一幅“爱”字草书书法,欣赏着说:“你岳父的字是宝刀不老啊——” 司马强说:“岳父的字确实自成一体,也是西冷印社的老会员,可是进不了市场,拿我们的行话来说就是没效益白养你这个砖家!” 钱胜利感叹道:“你我除了赚钱,总还有点别的追求吧!我们必须记住老人家的教诲,要‘爱’……看来,我办公室那个‘搏’字也该换掉了。” 司马强说:“不用换,我们是兄弟,两个字连起来就是‘博爱’。” 钱胜利笑道:“好好好!左偏旁还得换成十字。红十字会的‘十’字!” 司马强也笑了,心里却在揣度他的来意。 钱胜利喝了口茶,打量着司马强,说:“兄弟啊,我们都做慈善家多好,可我怎么也到不了那个境界,就算把那个拼搏的搏换成博爱的博啊——我不拼搏,放出去的那么多钱,怎么回收来啊……” 司马强说:“老兄,我们之间的资金来往你还用得着胆心吗?” 钱胜利说:“公司的钱,我当然不担心——” “老兄,原来你是为那笔体外资金,这用得着你大老远自己跑一趟吗?”司马强心里发慌了,因为这笔钱他以个人名义向钱胜利借的,现在已逾期一个星期,早两天,他跟钱胜利打过招呼,利息先付,还款期限延长半个月。当时,钱胜利说好的。今天他怎么突然会改变主意呢? “我不请自来,真对不住你,兄弟啊——”钱胜利说,“因为情况有变,你千万要在三天内还我啊!” 司马强终于明白钱胜利为何改变主意,但这层纸又不能戳破,否则有损他的自尊心。于是,司马强一语双关地说:“老兄,我也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已,公司的股票我不能减持,除了住的别墅,另外几套房子变现也来不及……不过,也许三天内情况又会逆转……” “逆转?”钱胜利说,“你想要我发慈悲,待我把那个‘搏’字改了左偏旁吧。我现在把丑话说在前面,三天内还不了本息,我就要你现在住的别墅!”说罢,走人。刚迈出两步,又转身,一语双关地说:“兄弟啊,但愿你的情况会逆转啊——” “我相信会逆转……”司马强突然一笑。 “但愿如此啊,兄弟——” 司马强望着船一般摇摆而去的钱胜利,心生敬畏。钱胜利在生意场上能屡战屡胜,靠的就是他的“三心”法宝:有良心,不黑心,但不能不狠心!然而,钱胜利也因为一个“狠”字,失去了许多朋友和亲戚。比如他们向他借钱,到期他向他们要回,他们就翻脸,钱胜利不怕翻脸,打官司也要拿回钱。司马强能做到有良心不黑心,就是做不到狠心。也许正是他的心太软,才会出现今天这样的状况。看来,我也得学学钱胜利了,对儿子不能太放任,要来狠的。但,钱胜利对女儿从不犯‘狠’,我又怎么能对儿子来‘狠’的呢?司马强一时拿不定主意。 钱胜利在返回公司的路上,心想,我这一举动是不是一时冲动。因为在这个世界能真正称得上朋友的就剩下司马强一个人了。难道对他也会因为‘钱’字分道扬镳?也许是他太爱女儿了……是太爱了啊! 想到女儿,他靠边停车,给钱晓娜打电话。 钱晓娜说,她跟赵阿姨一起在开跑车。 “你哪来的跑车?再说你的车技不能开跑车啊!” “玛莎拉蒂是赵阿姨的,我们在街上跟阿龙捉迷藏——慢慢开车,慢慢找呢——” 提到赵瑞丽,钱胜利眼前兀地浮现出那天在钱塘江边一起吃刀鱼时,她的半嗔半笑的芳容,万一司马强把今天的事告诉了她怎么办?那他在赵瑞丽心中又会是怎样的一个见利忘义的下三流形象? 算了,既然已经出招,就别后悔,一切都会在三天后见分晓。怪只怪女儿和司马龙那场游戏,让两家人都入戏成了配角。 钱胜利回到公司,吃了一份简单的套餐,回到办公室。这时候,他会感到特别的孤独,以往这个时候,他总会有两个选择,一是跟女儿聊聊,二是跟司马强玩笑一番。今天,不可能跟司马强玩笑,女儿呢,跟赵瑞丽一起开心,就不去打扰她了。 孤独的时候,就更怀念亡妻,钱胜利情不自禁地揿一下遥控器,大班桌后的书柜便自动打开一道门。钱胜利踏进密室,门自动关上了。 笫四十章父子冲突 第四十章父子冲突 清晨,太阳从寒山湖上的小岛升起来,水波潋滟的湖面生动起来,隐隐能看到鱼儿在水中游弋,时有白鹭从湖水面掠过。 司马龙站在阳台上,沐浴着明净的晨光。他的心境亦如眼前的湖光山色。 “嗨……”从隔壁的阳台上传来唐诵诵那甜美的声音。唐诵诵满脸春光,鲜艳如霞。 “嗨……”司马龙报以满腔深情。 两个人的脸上都像晨光般地写满欣喜。 然而,同样的欣喜,却发自不同的缘由。 司马龙以一颗执着、纯真的心企盼神圣的爱情。 唐诵诵是为她自己的高超演技喝彩。 此刻,司马龙久久地凝视着唐诵诵,唐诵诵含情浅笑。一夜之隔,如过三秋,司马龙恨不能跃过阳台紧紧相拥。 唐诵诵太懂男人的心了,她靠到栏杆上,慢慢向司马龙那边伸过身子。司马龙激动不已,连忙探过身子。空中热吻,精彩瞬间! 唐诵诵这一即兴之作,堪称“经典”! 司马龙铭心刻骨这一激情定格! 回到房间,两人激情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司马强来电话了。他要司马龙马上赶到国清宾馆。 司马龙放不下怀中的唐诵诵,说:“不能在电话里说吗?” “要是能在电话里说,我用得着来天台吗?” 听父亲的口气,似乎很焦虑。司马龙下意识地看一眼唐诵诵。唐诵诵一听说是他父亲的电话,隐隐感到一种不详,心中顿生阴云,但脸上仍是阳光灿烂。 唐诵诵说:“你已经得罪了老妈,不能再得罪了老爸……” “万一……他是……” “不许说不吉利的话!”唐诵诵急忙伸手捂住他的嘴。 司马龙捧起她的手,说:“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改变我对你的爱……” 再次相拥相抱,难舍难分。 司马强是昨天深夜赶到天台的。十年不见,天台山变化不少哪!特别是道路建设与环境保护,令人点赞。更令人敬佩的是国清寺风景区特有的文化气息不变。双涧回流的水波在月光下闪着清光。寺院门口那一棵棵枝繁叶茂的古树,仍像过去一样平静地筛下片片月光,让人感受法雨的滋润,获得心灵的洗涤。 司马强又像十年前一样一个人徜徉树林间,享受月光“水疗”。回到宾馆,睡得很踏实。 然而,尽管看上去他的脸有光彩,司马龙见到他,能看到他内心的悒郁。 “爸,您这么突然来找我,一定是老妈逼的吧……”司马龙先开口说。 司马强摆摆手,说:“我是瞒着你妈来的。” 司马龙松了口气,开心了:“只要不是老妈逼的,爸,您要我办什么事都行。” 司马强笑了笑,说:“其实你老妈也是为你好,只是心太急,方法不对,是不是?” 司马龙大吃一惊:“老爸,您不是说是瞒着老妈来的,怎么又真为老妈说话?” “知子莫若父……”司马强感叹道,“你跟老爸一样也是性情中人。所以,你的事业选择和个人生活我都给了你最大限度的自由空间。可是社会的复杂性还是出乎我的想像,当然它控制不了我们的想法,但它能左右我们的做法。儿子啊……听老爸一句话,回家吧,接受钱晓娜对你的一往情深……” 司马龙气愤地说:“如果我不接受,姓钱的就会在生意上坑你?!” “话可不能这么说。”司马强拍拍儿子的肩膀,点燃香烟,自嘲地一笑,“你钱伯伯做事狠大家都有领教。但他‘狠’得有理,你就是被他剁了手脚,也只得认了,因为你理亏……” “他是有钱就是理!”司马龙一针见血地说,“怪不得他没有亲情,只有一个猪宝贝,现在加你这个唯一的朋友也要下手。老爸,姓钱的是不是要从公司抽回钱?” 司马强双眉紧锁,叹了口气:“公司的钱,他有利可图,目前的状况是不会的。但目前的问题不解决,今后也很难说。” “老爸,到底出了什么事?” “前段时期,你老爸以个人名义替别人向他借了1500万,到期后,那人还不上了……昨天,你钱伯伯限我三天内全额归还,不然的话,他要我们家这幢别墅。”“市区的三套房子也不止1500万,他非要我们住的别墅,这分明是故意刁难我们。”司马龙气跳起来,“不行,我找他理论去!” “去,除非你答应他做他的女婿……” “三天后,我看他会不会赶我们走?!” “用不着赶我们走。”司马强说,“他只要向法院申请资产保全,那个严重程度,比我股票减持还厉害。” “这个他也使得出来?” “我说过他做事一向心狠。” 父子对视,一时沉默。 过了一会儿,司马强又拍拍儿子的肩膀说:“其实,钱晓娜这个人不像她爸,就是从小娇生惯养了,脾气不太好,难得她对你一往情深哪……” “不,爱情不是交易,爱情是神圣的,我爱爱情,我爱唐诗诗!”司马龙说,“我们打算今天就去登记结婚!” 司马强显得十分冷静,打量着儿子,说:“难得你把爱情还看得那么神圣,可它跟婚姻还是不能划等号。我跟你谈的是婚姻,不是爱情。再说,你和唐诗诗认识才多少时间,相处又是多少时间,就说登记结婚,是你的主意,还是她的主意。如果是她的主意,你就不想想她会不会是别有所图?” “你不能玷污唐诗诗对我的爱!”司马龙说,“登记结婚是我提出来的。我们不想玩婚前同居的把戏!” “婚前恋爱就非得同居吗?婚姻是大事,你不能这么草率,多相处一段时间再说!” “不!唐诗诗就是我一直要找的心上人!”司马龙激动地说,“我不能再等了。你不同意,我也要马上跟她登记结婚。至于别墅就让姓钱的来拿吗?我不稀罕,我只要唐诗诗!”说罢,转身就走。 司马强喊住他。 “你再说,也改变不了我的主意民!”司马龙说。 “你想知道我为谁冒这么大的风险,向钱胜利借钱吗?” “不想知道,因为这是你的个人隐私……”司马龙说着下意识地瞟一眼父亲,发现父亲双眼红润,“今天的事,我不会告诉老妈的……” “三天后,她什么都会知道了……” “只要不让我和钱晓娜结婚,我什么都可以做。” “好了,你也是成年人了,不是孩子。我该说的都说了,至于听不听是你的事。你和唐诗诗的事,我还要再重申一遍,登记结婚为时太早!”司马强说罢,挥挥手。 唐诵诵一直等候在宾馆大厅里,看到司马龙回来脸色苍白,猜到几分原因。便温柔地挽住他的胳膊,回到车上。车子开到国赤公路的一偏静处,停住。 司马龙痴痴地盯住唐诵诵说:“诗诗,如果有一天,我们家破产了,你还会爱我吗?” 唐诵诵没想过有这么严重的事,但表面上还是不当一回事,伸手搂住司马龙的肩,说:“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我对你是真心的,我只要你的人……”说罢,把嘴贴上去…… 四周清寂,山上的树林被风吹得摇动枝杆,摇落片片半黄半青的叶片……有车静静地从这里开过,向山上开去…… 良久,司马龙跳下车,跑到一棵树下,打通钱胜利的电话。 “过去,我叫你钱伯伯,今天我要骂你一声钱胜利!钱胜利,你听好了,我司马龙今后就是住草房,也不会向你求救!” 第四十一章不乱方寸 第四十一章不乱方寸 就在司马龙下车打电话的时候,唐诵诵开始专心思考如何调整这部戏的情节。司马龙父母反对,不可怕,她自有办法让他们最终接受她。可要是司马龙家破产了,那这部戏就白演了,结局也许比跟当年与那个上海高管相处后还惨……也许司马龙是想试探她,再说就算破产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强,怕什么……但从今天的状况看,登记结婚的事还是缓缓吧。关键是司马龙的心,栓住他的心最重要。 司马龙回到车上,唐诵诵柔声问道:“阿龙,你能不能告诉我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司马龙看她忧心忡忡的样子,笑道:“刚才我说破产吓着你了……就算破产,我司马龙还养活不了你吗?!他们是要我跟富家千金联姻,然后两家的生意成为航空母舰。” “你爸不是一向支持你的吗?怎么突然变卦,而且亲自来找你?” 司马龙迟疑一下,说:“我爸是太有爱心了,为了帮助别人,向一个朋友借了一笔巨款,结果还不了。我爸不想动公司的钱,也不想股票减持,也为献爱心,因为他这个董事长一减持,股票会波动损失股民的钱。考虑再三,只有两个选择,一是把家里那幢别墅抵给那个朋友,要么让我娶那个朋友的女儿……你说我该如何选择?” 听司马龙这么一说,唐诵诵松了口气,搂住司马龙的脖子,委屈地说:“谁叫我不是富家小姐呢……” “你就是你……”司马龙抚摸着她的脸,说,“你纯洁、善良,相信我不是‘帅骗’,相信这个社会上还是有可以相信的人……” “还有呢……” “你非常仗义,勇敢,有人绑架你,你都不怕……” “再有呢……” “你很有爱心,那天我们住寒岩,你为了救两只受伤的兔子,不怕夜深天黑,带着兽医来到寒岩洞……” “再再还有呢……” “最让我感动的是,那天从寒岩回来后,你看我的外套沾着野兔子的血迹,给我钱让我买新衣服呢……” “不……”唐诵诵说,“最让我感动的是你为了我,跟老妈、老爸都闹翻了……” “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司马龙激动地说,“我们现在就去登记结婚!” 唐诵诵嫣然一笑:“上午来不及啦……” “那就下午去吧。” 唐诵诵摇摇头:“下午不能去的。” “为什么?” “下午去不吉利。” 司马龙盯住她的脸,双眼闪光:“我等你……” 唐诵诵心中泛起一股甜美,会心地把嘴唇递过去。不想,母亲杨岚来电话了。唐诵诵犹豫一下,还是当着司马龙的面接电话,因为她相信,经过几天彩排,母亲应该不会弄错人物关系与台词。 电话一通,她就说我跟司马龙在一起。 “在杭州,还是在天台?”杨岚说。 唐诵诵说:“在天台。” 杨岚说:“那太好了,诗诗,你叫司马龙中午到我们家吃饭,我‘摊’糊拉汰给你们吃。” 唐诵诵看一眼司马龙,司马龙对着手机高兴地说:“阿姨,我很喜欢天台山小吃!” 杨岚说:“真太好了!晚上还想吃什么小吃,我再做。” 司马龙说:“阿姨随便做什么小吃,我都喜欢吃。” 杨岚说:“实在是太好了!就这么定了,中饭,晚饭,阿姨全包了!” 唐诵诵还想说点什么,杨岚激动地挂了电话。 “我们光过自己的两人世界,忘了你爸你妈还有你姐姐。”司马龙说,“你姐对我还会有什么看法吗?” “怎么会呢?”唐诵诵说,“当初,她也是怕你真是个帅骗,为我着想嘛!” “好嘞!”司马龙启动车,说“我们再兜一圈,买些礼品就去你家……岳父岳母家!” 看他兴奋的样子,唐诵诵却高兴不起来。如果实情告诉:明天他们登记结婚,那母亲这一关肯定是过不去的,因为她梦寐以求的就是一份厚重的聘礼:足以买一套叠加式公寓。 在超市买好礼品,唐诵诵对司马龙说:“明天我们去登记结婚的事先别告诉我妈。” 司马龙说:“为什么?难道她也不同意我们的事?” 唐诵诵说:“我妈很传统,结婚前,需要男方父母向我们家提亲,提亲是件很麻烦的事,要吃饭,要介绍人,最关键是有让她满意的聘礼。” “都什么年代了,还兴这一套?”司马龙怏怏不乐。 唐诵诵莞然一笑:“回归传统嘛……其实我觉得这也是对女方的尊重,没什么不好……只是现在的状况,你想做也做不了……” “那你说怎么办?” 唐诵诵搂住他胳膊,甜甜一笑:“走吧,我们一起想办法……” 唐诗诗昨天就去了山上。对唐诵诵来说,这个难伺候的一号配角不在,更方便她这个导演的现场调度。 唐之风见过司马龙就去书房,杨岚想跟他再聊聊,他却跟着唐之风去了书房。唐诵诵对父亲还是有点担心,就跟了进去。杨岚只好去厨房准备“摊”糊拉汰。 书房只有十多个平方米,挤得满满的书,只剩下窗户给人一点流通感。一张旧得褪色的写字台上除了伏案可写的空间,又是被书占据。就是在这样的斗室里,唐之风乐此不疲读书写作。 司马龙看到这一切,很受感动,心想我一定要让老人家拥有一间宽敞、舒适的书房。然而,目前的状况,他不知如何表达自己一番好意。 “唐叔叔,我可以看看您的藏书吗?”司马龙只能表示对他的敬仰。 唐之风高兴地说:“你想看哪类书?” 司马龙说:“您写的书。” 唐之风哈哈一笑:“我写的东西都是宣传资料,没什么文学价值,不过,看看也有好处,至少对天台山文化有一个了解。” 司马龙说:“唐叔叔,您太谦虚了,我就是看了您写的那本旅游散文集《嗨,天台山》才喜欢上天台的,还有那个乔特斯,还不是因为您对寒山子诗介绍得好。我是您的土粉丝,乔特斯是您的洋粉丝呢!” “过奖了……过奖了……”唐之风哈哈一笑,“你随便看,随便看……” 唐诵诵觉得父亲的这幕开场,演得不错。但又怕两个人交流会穿帮,于是,她说:“爸,您写了一个上午去歇歇吧,让阿龙一个人爱怎么看就怎么看。” 唐之风说:“我不累,司马龙,你要是喜欢静,我就不陪你了……” “不……不……不……”司马龙说,“唐叔叔,您在我身边,我随时可以向您请教。” 唐诵诵也不想离开书房了。这时候,杨岚喊她去厨房帮忙。 唐之风笑道:“女儿,去吧……” 唐诵诵跑到厨房,只见母亲早已准备就序:摊糊拉汰的面粉拌好放在盆里,还有佐料青菜、南瓜丝洗净切好了。高压锅正在烧白木耳汤,发出丝丝的响声。唐诵诵抱怨母亲不该叫她。 “我想问你,你去过他家了吗?”杨岚小声道。 唐诵诵说:“我不急,你急什么?” 杨岚说:“我就怕夜长梦多……” “你摊糊拉汰吧!”说罢,又去书房,刚走到门口,杨岚又喊她。她跑到厨房,杨岚说:“你一定要说服司马龙让他妈不同意也得同意你俩的事。” 唐诵诵说:“真烦……”拔腿就跑,才跑到客厅中央,杨岚追上来,贴着她耳朵说:“他妈同意了我们才拿得到聘礼,明白不?” 唐诵诵瞪她一眼,就走。 书房里,司马龙和唐之风谈得正欢,唐诵诵凑上去一看,父亲指着一本书,说着天台历代名人的故事。唐诵诵正想插上几句,不想母亲追到书房来叫她了。 唐诵诵出了书房,自嘲地一笑:“我这哪是什么导演,主角,分明是跑龙套的了……” 摊糊拉汰是天台妇女必具的厨艺,按锅型摊圆,以摊得又圆又薄,不软不焦为上佳。杨岚心猿意马,第一个不但摊“溜锅”了,还烧焦了。 “哎哟,我的妈。我都忘了还想跟你说什么了呢。”杨岚急忙取出又厚又焦的糊拉汰。 唐诵诵说:“妈,您专心点好不好?有什么话不能吃过饭再说吗?” 杨岚说:“你跟他粘了两三天,就不能陪陪我吗?!” 唐诵诵警惕地看看客厅,贴着杨岚的耳朵说:“你千万要记住,这场戏,我是导演兼主角,你永远是配角,一切必须叫我的安排……” “哎哟,我的妈,幸亏你提醒,要不然,我不逼真就完蛋了……” “所以,我必须去书房以防老爸出差错!” 吃过中饭,剧情突变,杨岚要把司马龙喊到房间单独跟他说几句。这回,唐诵诵必须阻止她。 “妈,我们还得去杭州,您有什么唠不完的下次来了再说吧。” 杨岚说:“就几分钟,耽误得了吗?!” 司马龙看一眼唐诵诵,笑道:“去杭州不急,我先听唐阿姨说。” 两人去了房间,门虚掩着。唐诵诵躲在门边偷听。 杨岚说:“司马龙啊,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准女婿了。我这个准岳母有必要跟你说几句心里话——第一句话是你作为富家公子,能爱上我们唐家寒门小女子,我和诗诗爸都很感激。第二句话是既然你们相爱了就不能三心二意,像那个歌唱得什么不在乎天长地久,只要曾经拥有,这都是玩弄感情的借口,我希望你们早日结婚,天长地久,白头到老。第三句话呢……怎么说呢……我们两家本来就是门不当户不对。你妈你爸来了,连个像样坐的地方都没有……我们穷惯了,没面子无所谓,但你要为自己撑个面子吧……就这三句话,不打扰了,你们去杭州吧。” 司马龙说:“唐阿姨,我和诗诗是真心相爱,您放心吧,我会待她一辈子好!还有,唐家的面子就是我司马龙家的面子,我一定会让唐家与司马龙门当户对!” 唐诵诵听到这里,真是喜出望外,这场戏,母亲演得不但出彩,而且太逼真了。 至于司马龙,他完全是发自肺腑之言。在车上,他对唐诵诵说:“看你爸窝在这么个斗室里读书写作,实在太委屈他老人家了……” 唐诵诵动情地望着他说:“是啊,我们不能让他再委屈下去了……” 第四十二章隐情 第四十二章隐情 尽管儿子拒绝“接受”,但司马强内心还是十分欣赏儿子的。在返回杭州的路上,他想跟钱胜利是没有商量余地的了。现在唯一的办法只能放下面子,向其他朋友开口了。一般地说像他这样的大老板,借他三、五百万临时打调头不成问题。几个朋友都说没问题,明天就把钱打到你个人账号上。 “钱胜利啊,钱胜利,你狠我,我无话可说,可你想过狠后的可怜吗?你真的是穷得只剩下钱了!”司马强心里嘲笑道。 然而,直到第二天傍晚,没有一个朋友把钱打过来。他打电话,有的说资金没有到位,还要过几天。有的干脆关机,司马强想不通这五个朋友都是在生意场上曾得到过他帮助的呀!现在怎么就好像串通一气,共同来对付他似的。难道说是钱胜利放了风?不可能吧,虽然他做事“狠”,但这种下三滥好像不合他的个性。退一步说就算钱胜利放了风,又不是个人赌博输了钱,借又何尝? 最大的可能是——司马强终于想到点子上了:他们以为他表面强盛,其实公司早已“肾虚”,想在没破产之前骗些钱,然后跑路。司马强后悔昨天心一急,只往好处想。 司马强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赵瑞丽打了好几个电话也没接。天全黑了,他懒得开灯,从窗外射进来的彩色光线在他灰色的脸上闪动,有点恐惧。 回到家里,赵瑞丽见他愁眉不展的样子,说:“怎么回事……连那点事我也奇怪了,早几天,我来东西,不让你碰,他倒不要脸,蹭上蹭下的……这两天,我好心亲自为你烧了海马,你却不吃不碰……” 司马强惨然一笑:“明天你就全明白了。”说罢,一个人去了书房。 “儿子跟我过不去,你也跟我过不去”赵瑞丽叹道,“我还是一个人回娘家过算了……” 第二天早饭后,司马强没去公司上班,一个人坐在客厅里,吧啦吧啦地抽烟。 这时候,赵瑞丽紧张起来,挨到他身边,小声问:“是不是公司出现什么状况?” 司马强避开她的目光,闪烁其词:“过会儿,你就全明白了。” “哐当”从餐厅传来碗盏的砸地声。 “方嫂,你收捡东西慢点,吓我一跳。”赵瑞丽埋怨道,“这几天方嫂怎么也丢了魂似的,昨天碰碎一个杯子,今天又碰碎一个碗……这个家是不是也要散开了……” 司马强只顾着抽烟,不理睬。 终于钱胜利来电话了。 司马强说:“我在家恭候!” 钱胜利个子不高,走路架势却如风卷残云,一进院子就把那只鹦鹉给吓着了,它不停地叫:“走开……走开……” 钱胜利说:“我要做你的主子啊!还不说欢迎!欢迎!欢迎……欢迎……” 钱胜利一脚踏进客厅,司马强就叫赵瑞丽上楼拿房产证。 “拿房产证干嘛?”赵瑞丽如坠云雾,看看司马强,看看钱胜利。 “兄弟,你还当真啊……”钱胜利哈哈一笑,走到司马强面前,一把抱住他,“你怎么就不想想啊,阿龙和珠宝贝他们年轻人可以做个游戏证明什么是真的爱情,我们兄弟俩也可以做个游戏证明真正的友情啊……” 司马强推开他,上上下下看了又看,嗫嚅道:“你想给我吃什么蒙汗药……” “兄弟啊……”钱胜利说,“我是来给你吃定心丸的啊!我已经没有了爱情,我不能再没有友情啊……我的好兄弟啊!” 司马强像看陌生人一样又上上下下看他:“……” “江湖上都说我办事狠……哈哈……”钱胜利从包里掏出那张借条,“兄弟啊,我在你面前狠就是爽啊……”说罢,当着司马强的面把借条撕了。 司马强终于明白过来,紧紧抱住钱胜利激动万分:“老兄,我以为你真的不要我这个兄弟了呀……” “所以啊,我再也忍住煎熬了,早上就跑你家来,提前解除游戏,为的就是我们兄弟情啊!” 松开手后,两人双眼都闪着泪光。 “走,去公司!” “走,去公司!” “慢……”赵瑞丽厉声道。 两个男人转身讨好地笑着。 “钱胜利,没你的事。”赵瑞丽说,“你走吧。” 钱胜利说:“丽妹子,你可不能欺负我兄弟啊……” “我说过没你钱胜利的事,还不快走!” 钱胜利摇摇头,转身仰望司马强,又举手拍拍他的肩膀,说:“兄弟,你一定要挺住啊!我先走一步!” 司马强坐回到沙发上。面对赵瑞丽咄咄逼人的气势,他想今天老婆这一关能过得了吗…… 赵瑞丽冲到他面前,吼道:“公司没钱吗?家里没钱吗?你偷偷向他借钱,借钱做什么了?今天你不说清楚,不要去上班了!” “事情都过去了,你用得着大惊小怪吗……” “你当我脑残吗……这事没完!” 司马强看她生气的样子,脑子突然一闪,笑道:“我们兄弟俩是开了个玩笑,就像阿龙珠宝贝一样的玩笑……” “当真?” “一点不假!” “怎样的玩笑,说出来,跟我分享一下!” “晚上回来,再跟你好好分享……”赵瑞丽说:“晚上你别想见我了!” “你去哪?” “万嘉公司。” “干嘛?” “跳……楼……” “别……别……你什么玩笑都可以开,死的玩笑千万不能开……”司马强跳起来,说,“今天我哪都不去,就在家陪你……” “你以为你也像你儿子一样跟我玩捉迷藏呀?做梦去吧!”赵瑞丽一屁股蹭到司马强坐过的沙发位置上,翘起二郎腿,“你给我老实交待你在外面养了哪个狐狸精!” 司马强连连摇头:“你呀你……怎么尽想些歪门邪道的事,我从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你还想抵赖?好,我成全你,我走!”赵瑞丽跳起来怒吼,眼泪哗啦啦掉落下来。 这时候,方嫂从厨房慌慌张张地跑来,哆嗦道:“太太,您别走……都是我们方家惹的祸……” “方嫂,你过来掺和什么?”赵瑞丽收住脚步,盯住方嫂的脸,方嫂垂下头,不敢正视赵瑞丽。 “太太,您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再走……”方嫂小心翼翼地说。 “看在这十多年来,你在我们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你说吧。” “司马先生是为我外甥借钱的……” “什么,听起来,越来越像韩剧了……你别紧张,你慢慢说,仔细说,说它个水落石出……” “您知道我妹八年前就因病去世了。”方嫂说,“我妹命真苦……我外甥的命更苦……我妹死后第二年,妹夫也因病去世了……” “方嫂,你别来忆苦思甜……快说借钱的事。” “好……好……好……太太……”方嫂抹一把眼泪说,“我外甥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我妹夫死后,他就一个人把家里的那个小印刷厂管起来,三年后,小厂变成了大公司,还买下三十亩工业园区的厂房,生意越做越大,越做越好……可今年春节后,外甥公司的资产有了困难,司马先生知道后,就帮助他借了1500万。没想到外甥因为替另一家公司担保的事吃了官司,公司的资金被冻结了。太太,您放心,我外甥会把这笔钱还上的……太太……” “你别说了,我都明白了,怪不得当年找保姆,他说要找温州老家的放心。”赵瑞丽说,“方嫂,司马强怎么不帮别的温州老家人的忙,偏偏要帮你外甥呀?” “这……”方嫂下意识地瞟一眼司马强,垂下头。 赵瑞丽上下打量着方嫂,说:“我看司马强才是你真正的妹夫吧!” “不……不……不……太太,您千万别冤枉先生,我妹和先生是清白的……”方嫂急忙说,眼泪又禁不住直流。 “都说小姨大姨半个妻,你问问你自己清白不清白!”赵瑞丽暴跳如雷。 “够了!”司马强沉不住气了,大声喝道,“是的,方嫂的妹妹方巧雅是我的初恋,你满意了吧!” “你终于承认了,好,我成全你们!我成全你们!”赵瑞丽说罢就走。 方嫂追到她面前,扑通跪下,双手死死抱住她大腿:“太太,您不能走……该走的是我……” “你走了,谁来证明你的清白!”司马强说,“你起来吧,忙你的事去吧。” 方嫂颤巍巍地松开手。 赵瑞丽呆呆地立着,脑子一下子变得空白。 司马强抡起她胳膊说:“走吧,我送你去娘家。” “劳不起你的大驾!”赵瑞丽想甩开他的手,却被他像钳一般钳住了。 赵瑞丽被司马强推上车。 第四十三章密室 第四十三章密室 钱胜利觉得他的最后一招达到的效果正是他的预料,他现在有必要向女儿讲明真相了。 钱胜利一到公司就给钱晓娜打电话要她来公司一起吃中饭,吃过中饭让她见一个人。 钱晓娜调侃道:“爸,您真行,我和赵阿姨找遍全杭城都没找到阿龙哥,您一出手就逮住他啦……” 钱胜利说:“我让你见的人,你是想不到的……老爸要给你一个天大的惊喜!” 钱晓娜一听不是司马龙,勉强答应道:“那好吧。” 父女俩在公司食堂吃过饭,到了办公室。钱晓娜见屋里空无一人,笑道:“爸,您也学阿龙哥跟我玩捉迷藏啦……” 钱胜利说:“捉迷藏?太有意思了!你猜猜那个人会藏在什么地方?” 钱晓娜说:“沙发底下。” 钱胜利说:“你看,有吗?” 钱晓娜说:“保险柜里。” 钱胜利说:“我给你钥匙,你打开看看。” 钱晓娜说:“那个人一定是像阿龙哥小时候一样,躲进男厕所喽!” 钱胜利哈哈一笑:“珠宝贝……捉迷藏结束,你输了。我现在公开让你见的人,她是我的爱,也是你的爱!”说罢,钱胜利拿出遥控器一按,书柜移动,开出一道门。 钱晓娜惊讶地叫道:“爸,这是怎么回事?” 钱胜利拍拍女儿的肩胛说:“进去看看就明白了啊……” 密室宽敞,灯火通明,墙上挂着一幅幅油画,像展览厅;油画下方是一排排书柜,像图书室;中央摆着一尊蜡像,蜡像旁放着一张沙发床,像闺房。画与像都是一个人:钱晓娜的母亲——高佳茜!蜡像是年轻时的高佳茜,鹅蛋脸,大眼睛,齐耳的短发,穿着花格子连衣裙,手里捧着一本《普希金抒情诗选》。文静、优雅、亭亭玉立…… 钱晓娜看到这一切,惊呆了,一时说不出话来。 钱胜利从沙发上捡起封面泛黄的《普希金抒情诗选》,动情地念道: “假如生活欺骗了你, 不要悲伤,不要心急! 忧郁的日子里须镇静: 相信吧,快乐的日子将会来临! 心儿永远向着未来; 现在却常是忧郁。 一切都是瞬间,一切都将过去; 而那过去了的,就会成为亲切的 怀恋!” 钱晓娜看一眼父亲,走到蜡像前,抱住母亲,深情地说:“妈妈……你在天堂一定很幸福……因为爸爸爱你爱得那么深……” 钱胜利用爱抚的目光望着女儿,说:“你要相信你妈妈在天堂也会祝愿你快乐幸福,找到真正的爱情的啊!” 钱晓娜微微一笑:“爸,我明白,您为什么带我来这里。一切都是瞬间,一切都将过去……从今天起我将彻底忘掉司马龙,开始新的生活!” “是忘掉,又是记住啊……”钱胜利感慨道。 钱晓娜感到奇怪:“记住是什么意思?” 钱胜利笑了笑,说:“忘掉的是你对司马龙的单相思,记住的是……你听爸慢慢说……你就会明白该记住什么的啊……” 钱晓娜调皮地一笑:“您过来,让妈妈也听得见。” 钱胜利走到蜡像前,拍拍女儿的肩膀,又抚摸着妻子的胳膊,说:“佳茜啊,你和我的爱情,是样板,是楷模,女儿会像我们一样找到真爱的啊!” 钱晓娜依偎在父亲怀里,俨然像回到从前三口一家的幸福时光。 “从内心说,爸也非常欣赏司马龙……” “爸,在妈面前,我们不提司马龙好吗?!”钱晓娜急忙说,“我们多想想妈妈……” “是该多想想妈妈,不过……”钱胜利说,“如果今天我不把一切说明白,我的心不安啊!” 钱晓娜嘟起芳唇说:“那好吧……” 钱胜利又拍拍女儿的肩胛,说:“有件事,爸一直瞒着你,其实所有人都不愿意告诉你,都怕你伤心,而且都尽最大努力,促成你和司马龙。在你们玩的那场游戏中。老爸调动所有社会资源,想让你成为赢家……那个帮助司马龙的人叫唐诗诗,是天台山一名导游,他们陌路相逢,她却那样执着地相信他。我派人用重金收买她,她不动心,我用硬的,她又不吃这一套。司马龙回杭州后,我想挽回败局,又对司马龙连出两招:我知道司马龙从法国留学回来后想创办全国首家广告网站,我就主动跟他谈,让他做管理,我出资,股份各占50%,没想到司马龙也不动心。最后,我不得不出最后的狠招。” “你司马叔叔最近的个人资金出现点状况,我知道他不会动用公司资金,也不会减持套现,就想趁机要挟他,如果不在三天内还清借款本息,就要他住的那套别墅抵债。你司马叔叔知道我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且知道因为儿子的事跟我闹翻,公司资金也会出现状况。我想这时候司马龙不会不权衡利弊,作出新的选择……” “三天期限到了,也就是今天,司马龙毫无反应,他是宁要爱情不要别墅,甚至不顾公司今后的死活……你老爸彻底服了他。” “老爸,您真要他们家用别墅抵债?”钱晓娜焦急不安地打断钱胜利的话。 钱胜利说:“其实我这样做也算是一个游戏,如果司马龙屈服了我,我内心反而会看不起他,就算他勉强同意这门亲事,将来你们也是貌合神离,没有爱情的婚姻是彼此伤害啊!所以啊……我到今天才告诉你真相……再说啊……我如果真要他们家别墅抵债,我也太无情无义了,江湖上本来就说我做事‘狠’,现在是‘狠’得不留余地了啊……” “爸,谢谢这么用心良苦。”钱晓娜说,“在这个时候带我来见‘妈妈’,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司马龙就像年轻时代的你……只可惜我跟他没缘份,他爱的是唐诗诗,他们是一见钟情,是上辈子约定,今生来相会。不过,我也想通了,司马龙爱爱情,爱得那样不顾一切,真让我感动。从今以后,我就认他为哥哥,不知老爸有什么想法?” 钱胜利欣喜万分:“这太好!老爸也有这个想法,你看你老妈也笑了,我们全家都喜欢司马龙,从今以后,你有司马龙这个义哥,我和你妈有司马龙这个义子。哪天,我们钱家与司马家举办一次隆重的结义仪式,好好庆贺庆贺!” 钱晓娜撒娇道:“老爸,您别高兴得太早。您对司马家做了这么多‘坏事’,人家怕是不敢认您这个义父呢!” 钱胜利说:“这个你放心,早上我已经去过司马家,跟他们解释清楚了,而且当着你司马叔的面把他的借条给撕了,一切误会都消除了!” “司马叔叔怎么会个人向你借钱?”钱晓娜好奇地问,“难道他会……” “你别瞎猜,这会伤害到你赵阿姨的啊!” “爸,我发现您时时处处总是护着赵阿姨,平时还叫她丽妹子,丽妹子的……”钱晓娜用窥探的目光盯着父亲的脸,说,“爸,您读大学的时候,是不是暗恋过赵阿姨?” 钱胜利尴尬地笑了笑,说:“这事我们还是出去说吧,在这里说会伤害你妈妈的啊……” 出了密室,钱胜利避开女儿的目光,走到窗边,深沉地说:“我是暗恋过赵瑞丽,就像你现在对司马龙全是单相思……当年你赵阿姨是校花,和我们同系不同班。在一次全系举办的‘五四’青年联欢晚会上,我和你司马叔叔一起认识了她。我朗诵了戴望舒的名诗《雨巷》,她说我朗诵得很好。当时我太激动了,一夜没睡。后来,我就默默地爱上了她。我不写情书,也不请她跳舞,因为我怕她拒绝,她再也不理我。我用一种特殊的方式关心她。赵瑞丽是杭州人,每个星期六下午都要回家,我就偷偷地跟在她后面,等她上了公交车,我才返回学校。星期一一大早,我又很早跑到公交车亭等她回校。如果是下雨天,我就会为她带上一顶伞。大约过了两个多月,有一次大雨了,她终于用上了我的伞。我们一起走在回校的路上,我激动地背诵起《雨巷》: 撑着油纸伞,独自 彷徨在悠长、悠长 又寂寥的雨巷 我希望逢着 一个丁香一样的 结着愁绪的姑娘……” “当我背诵完《雨巷》,我发现自己还呆呆地站在原地,赵瑞丽不知去哪里了……” “不久,司马强告诉我,他和赵瑞丽相爱了……他还约我一起跟他们去西湖边的楼外楼吃西湖醋鱼啊……老爸的曾经暗恋对你一定是有所启发啊!” 钱晓娜说:“老爸……所以,您把爱情转化为友情,一直在资金上帮助叔叔,老爸,您真的是我的榜样、楷模!” “想通了,我就放心了啊……” 父母俩正说着,司马强来电话了。在这个时间段正是以往他们闲聊的黄金时光,中断了三天,今天终于恢复。 钱胜利拿起手机,开口便笑:“哈哈……兄弟啊,你想起我,还是要还钱啊?” 司马强说:“你的好意,兄弟心领了,可这钱我还是要还的。只是这个玩笑,你开得太大了……” “我不开得大点,就不能证明你儿子对唐诗诗的爱啊!” “你是顾此失彼哪……” “什么意思?” “我后院起火了,你快来救火!” “救火,赵瑞丽怎么了啊?” 钱晓娜看父亲紧张的样子,揶揄道:“老爸,您可不能让赵阿姨受委屈啊……” 第四十四章秘制豆腐乳 第四十四章秘制豆腐乳 下午,赵瑞丽在娘家接到钱胜利的电话,没好声色地说:“你想充当司马强的说客?没门!” 钱胜利说:“我是猫嘴馋,想吃你家秘制的豆腐乳了啊……” 赵瑞丽说:“这臭豆腐乳是司马强的特供品,你也想吃?没门!” 钱胜利说:“啊,天下起了毛毛雨,我想给你送伞,给你朗诵戴望舒的《雨巷》啊……” 赵瑞丽说:“你想趁人之危……更没门!” 钱胜利说:“那你想不想知道司马强为谁借那么多钱啊?我又为什么会撕掉那张借条啊……” 赵瑞丽笑了:“这还差不多!你来接我。” 钱胜利说:“我早就在你娘家小区门口恭候啊……” 这里离原来他们读书的大学学区近,赵瑞丽一上车就建议到那边的地方找家茶室。钱胜利兴奋地说:“时间过得真快啊……我多想回到大学时光啊!” 现在的大学学区面目全非,文二、文三街都变成了现代化大商业区。找不到当年的绿荫与清静。不过,钱胜利还是怀旧地背诵起《雨巷》。 “我撑着油纸伞,独自 彷徨在悠长、悠长 又寂寥的雨巷 我希望逢着 一个丁香一样的 结着愁怨的姑娘……” 听完钱胜利的背诵,赵瑞丽感叹道:“这女人呀,不管当年是什么花,一旦结了婚,生了孩子,就真成臭豆腐乳了。” 钱胜利说:“你怎么这么不自信啊!你在我眼中仍是当年的校花啊……” “别奉承了,我有自知之明。”赵瑞丽说,“我现在呐,最多也是一个丁香,凋零了的愁怨的丁香……” 钱胜利说:“我找你就是要解开你的愁怨,让你做一个幸福、快乐的女人!快乐、幸福,你是女人的名字啊!”钱胜利说罢,靠边停车。 赵瑞丽说:“别破费钱,我们就在车上说吧。” “你是真心疼钱?” “你别老不正经的,有屁快放!” “好啊,就这么近距离……说正经的了啊!”钱胜利盯住她的脸说,“故事应该从豆腐乳开始。你知道我特别喜欢你家方嫂自己做的豆腐乳,纯天然的香味,重金买不到啊!你也说得对,你们家秘制的豆腐乳是司马强的特供品……可我们一直分享到今天啊……你知道为什么?因为豆腐乳的故事感动啊…… “许多年以前,司马强考上了县里的一所重点中学,和他一起考去的还有一位初中的同班同学,邻村的方巧雅……” “也就是我们家保姆方嫂的妹妹。”赵瑞丽摆摆手说,“于是,司马强与方巧雅互相学习互相帮助,读书恋爱两不误……我不想听!” “那好!我就直接讲豆腐乳的故事吧。”钱胜利说,“方家是祖传做豆制品的,特别是盐卤豆腐在当地是很有名的啊!除此之外,她家还有一个绝活就是自制豆腐乳,这种豆腐乳是纯天然发霉,讲的是手艺。那个香味我就不多说了,我每次向你要你都很小气,舍不得啊……这豆腐乳,她家是不卖的,专供自家吃的。那时候,上县城读书真不容易,真艰苦啊!自带粮食到学校食堂蒸饭吃,下饭的也是自家带的干菜……” “方巧雅家条件好,她不但带干菜还带了豆腐乳,分一半豆腐乳给家里穷的司马强吃,对不对?”赵瑞丽接过话茬,酸溜溜地说。 “分一半算什么,她见司马强喜欢吃,一天一块的全给司马强吃了。”钱胜利说,“你知道豆腐乳的营养价值吗?现代营养技术鉴定:豆腐乳营养丰富,堪称东方‘奶酪’啊!你想想当初司马强如果不是吃了方巧雅给的豆腐乳,能长得那么英俊吗?要不然,你肯定是嫁给我,而不是司马强。我好恨方巧雅啊!”钱胜利长叹一声,又连连摇头。 赵瑞丽看他伤心的样子,笑了:“你以为你讨好我,我就会放过司马强。告诉你,今天不把事情说清楚,我连你也不放过!” “那好!你再听我说……一晃档三年过去了,司马强吃了方巧雅的多少豆腐乳,他自己每天都在日记中记下来。真难得啊!遗憾的是:方巧雅没有考上大学。说来也怪,平时她的学习成绩和司马强在班上都是数一数二的,偏偏临近高考时,她得了重感冒。偏偏她爸是个什么人?那可是又小气又封建迷信!他说当初同意让方巧雅去县城读高中是看在初中班主任的面子,班主任许诺方巧雅一定能考上大学。现在没考上,不管是什么原因落榜,那都是你命中注定不是吃皇粮的命。再说这三年浪费了他898块豆腐乳,心疼啊!偏偏司马强日记中记着他正好吃了898块豆腐乳,细心啊!方巧雅也真是个乖顺的女儿,偏偏摊上这么个臭老爸,从此断送了美好的前程……” “断送美好的前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赵瑞丽又来了醋意。 “断送不准确,应该说,是从此改变了她人生轨迹。”钱胜利讨好地说,“高考是人生的分水岭,上一步万里晴空,下一步荆棘丛生啊!司马强走向了人生辉煌的第一步,方巧雅成了豆腐西施。方巧雅的臭老爸为早日收回那898块豆腐乳的成本,要她早日嫁人。司马强为感恩那898块豆腐乳就向她……” “向她怎么了?” “向她表决心啊……” “这些废话,我不要听。”赵瑞丽喝道,“关键的问题是方巧雅的儿子是不是司马强的?” “根据我的判断,应该不是司马强的,因为……”钱胜利说,“因为他们后来的交往是纯洁的。你知道司马强是三代单传,到他这一代连个亲姐妹都没有。司马强参加工作才一年母亲就去世了,是方巧雅像他妹妹一样在老家照顾老人的生活,直到2000年老人病故,整整十五年,不容易啊……”说到这里钱胜利的双眼红湿了。 赵瑞丽情绪有了新的波动,说:“怪不得,我三番五次劝老人家到杭州跟我们一起住,他总是说杭州不如老家好……司马强也每次都说爸喜欢表妹就不要勉强老人家了。十五年太短,二十五年三十五年,一辈子那才叫天长地久。钱胜利,你是猪脑袋吗?司马强说他们纯洁,你就以为他们真的纯洁?!司马强是把她当妻,把我当妾!” 钱胜利忙说:“丽妹子,你不能这样作贱自己啊!” “我作贱吗?是司马强欺人太甚!” “你真不能玷污他们的纯真友情啊!” “不行!”赵丽丽突然盯住钱胜利的脸说,“你一定要帮我一个忙,想办法让方巧雅的儿子做亲子鉴定!” 钱胜利摆摆手,说:“我给你看样东西,你再作决定吧。”说罢,从提包里取出三本发黄的旧日记本,递给赵瑞丽。 赵瑞丽愣了一下,一把夺过日记本,啪啪地翻了一遍,往胸口一贴,鼻子一酸,双眼溢泪。 钱胜利说:“司马强是我学习的榜样……” 赵瑞丽什么也没听见,目光停滞在空中,无法着陆。 钱胜利说:“你知道我曾经暗恋过你……佳茜走后,我又偷偷地想过你……可是,看了司马强的日记,我觉得我太小人了……丽妹子,你放心,从今以后,我会像司马强对方巧雅一样对你好,好得纯洁,好得天长地久……” 赵瑞丽:“……” 钱胜利说:“方巧雅也是我女儿钱晓娜学习的榜样,但愿她和司马龙的纯洁友情天长地久……” “你是觉得我家司马龙配不上钱晓娜是不是?” “不是的啊!”钱胜利说,“爱情讲缘份,就像当年我们没缘份,凭我怎样对你好,还不如一曲华尔兹,你就投入司马强的怀抱啊!” 赵瑞丽看他沮丧的样子,难得一笑:“现在司马强不如你……所以说,我不能让儿子重蹈老子的老路。有钱的婚姻才能天长地久,没钱……缘份迟早会没份啦……” 钱胜利说:“我也曾这么想,现实生活也是如此。所以我做了很多努力,想成全他们。你不知道,我曾偷偷地收买过司马强,可他不动心。我这次逼司马强用别墅抵债就是想试试司马龙会不会投降。没想到司马龙软硬不吃,爱唐诗诗爱得那么真,我家珠宝贝也想通了,要认司马龙为哥哥!” 赵瑞丽不耐烦地说:“今天是什么日子,什么事都凑在一起,我不想听了,你送我回家,我先看日记,为感谢你的通风报信,顺便让你带瓶豆腐乳。” 回到家里,方嫂不见了。赵瑞丽惊叫一声:“不好,找人要紧……” 第四十五章在雨中 第四十五章在雨中 唐诵诵瞒着母亲和司马龙一起到杭州办理了结婚登记手续。因为在天台这样的小县城登记,她怕传到母亲耳里,又会出麻烦。 天气晴朗,仿佛能感觉到从西湖飘来的“浓春”气息。 手捧红本本,两人的心境却不相同。 司马龙恨不能马上抱住唐诵诵,将她融为自己的一部分。 唐诵诵只想着下一步如何登堂入室。 在杭州一家五星级宾馆,他们名正言顺地以夫妻名义入住。 对唐诵诵来说这个片段的戏,最能代表她的演技与风格。她要爆发式地发挥,使司马龙终生难忘。在点“痣”期间,她就精心准备,为自己恢复姑娘……现在她只要演得真,演得纯,更是演得甜,整个片段就能出彩,出彩得迷惑司马龙一辈子…… “你是我的天使!你是我的唯一!”司马龙激动得说。 唐诵诵娇柔地说:“你是我的保护神!你是我的唯一!” “爱你天荒地老……” “爱你海枯石烂……” 沉浸在爱的世界里,感觉不到晨昏日夜……唐诵诵发现自己又差点陶醉其中。她告诫自己接下来最重要的事不能忘。 当司马龙建议去海南度蜜月时,唐诵诵嗔嗔道:“从今以后,我们天天在一起就是度蜜月啦……现在我只想早日去见你爸你妈。” 司马龙喟然长叹:“现在的状况怎么去见他们……” 唐诵诵痴痴地盯住他的脸,双眼放电:“我说过我不在乎有没有别墅,我只需要他们的认可。” 司马龙紧紧抱住她。晨光透过通明的排窗,温柔地抚摸他们,不留下片点阴暗…… 他们在房间里吃过早餐,阳光已将整个房间照亮,每个旮旯都灿烂…… 司马龙心想今天正好是钱胜利“要”他们家别墅的一天,不妨今天就带着唐诗诗回家,至少也是对他一种反击。 如果说以上片段定位是柔情、激情、浪漫,那么接下来的是铁骨斗智、斗勇的大场面了……唐诵诵有信心演得同样出彩! 正要离开房间时,司马强来电话了。司马龙迟疑了一下,接通手机。不等司马龙开口,父亲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说:“儿子啊……钱伯伯还是你的钱伯伯……” 司马龙纳闷:“爸,您这是什么意思?” 司马强笑道:“你钱伯伯是考验你,你做得对,我还是跟以前一样的态度,婚姻大事,你自己作主吧!” 司马龙还是不敢相信:“爸,您再说一遍。” “我说婚姻大事,你自己作主吧!” 司马龙惊喜地抱住唐诵诵:“爸,我现在就带诗诗来见您!” 父亲说:“过几天吧,因为你爸借款的事,你妈有了误会,等她消了气,再来见我们吧。” “好嘞,谢谢老爸!” 唐诵诵的内心顿然明亮起来,双手勾住司马龙脖子,双眸闪烁。闪烁胜过从窗外透进的光泽。 第二天上午,司马龙迫不及待地打电话问父亲,老妈的气消了没有。司马强说:“我的事,她也没什么指责的了。只是对你和唐诗诗的事,她脑子还是铁钉子……这样吧,再过二天,我叫你钱伯伯劝劝她。” 司马龙看一眼怀里的唐诵诵,说:“再过两天,要是老妈还是脑子铁钉子,我就‘带兵逼宫’!” “带兵逼宫……”唐诵诵娇艳地一笑。 司马龙坚决地说:“对,带兵逼宫!” 这时,突然手机响起。司马龙一看号码是钱晓娜的,下意识地看一眼唐诵诵。 唐诵诵搡搡他:“快接呀……” 钱晓娜说:“阿龙哥,这个星期天就是我的生日,我想请你和唐诗诗一起来我们吃生日蛋糕……” 司马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愣着了。唐诵诵给他使眼色。司马龙笑道:“好……好……好……我们一定来!” “那就一言为定!byebye!” 通话结束,司马龙还呆呆地举着手机。唐诵诵扑地一笑,夺过手机,扔到一边,紧紧抱住他。 司马龙心想钱晓娜都想明白了没有爱情可以友情:老妈还有什么跟我过不去的呢?于是,他主动给赵瑞丽打电话。 “老妈,我想您啦……”司马龙讨好地说。 赵瑞丽听到儿子亲切的声音,既高兴又怨恨,说:“你继续躲,继续藏,用不着想我!” 司马龙说:“老妈,我告诉您一个好消息,我和珠宝贝再也用不着捉迷藏了,她刚才来电话邀请我和唐诗诗一起参加她的生日派对呢!” 赵瑞丽说:“她邀请是她的事,我可从没邀请过唐诗诗到我们家来。你听好了,晚上一个人回家!” “老妈……喂喂……” 对方挂了电话。司马龙气愤地扔掉手机。 唐诵诵显得十分平静。因为赵瑞丽的态度,在她的意料之中,现在,就看她自己的本领了:有了结婚证,就有了尚方宝剑,该主动出手了。 “晚上,我跟你一起回家!”唐诵诵拿定主意。她跳下床,猛地扯开窗帘。天空一片灰暗,弱弱的晨光不再是昨天的灿烂。远处的西湖景致尤如泼墨:水雾弥漫,恰是“山色空蒙雨亦奇”…… 司马龙悄悄地挨到她身边。她说:“我们去游西湖。” 司马龙说:“改天吧,今天会下雨的。” 唐诵诵意味深长地说:“我不怕……” 他们刚走出宾馆,天空飘起毛毛细雨,到了傍晚,嘀嘀嗒嗒下个不停。这五月的雨下得不紧不慢,像融了花草的甜份,有点粘稠,滋润肌肤却能寒到心里。 在开往司马龙家的路上,唐诵诵望着车窗外粘稠的雨丝,雨丝在路灯的照耀下闪着光。唐诵诵陷入沉思。她想到最坏的可能,但她必须面对,而且要赢,让新的一场戏成为一个难忘的经典。雨丝渐渐加粗加密,雨水顺着车窗玻璃像一只只蚯蚓滑下来。唐诵诵见状,感到这场戏对她演技的挑战实在太大了,一时间,竟无力地倾倒在司马龙的侧肩上。 司马龙就势握住她的手,说:“有我在什么都别怕。” 很快,司马龙家的别墅出现在眼前。这幢外观典雅、轩昂的别墅在雨夜里显得更加不凡,四周的柱灯都亮着,闪耀着一种闲致的情调。 车子在前庭的大门口停住,唐诵诵仰望一眼别墅,欣喜与愁绪如雨丝交织在一起。她对司马龙说:“你进去,我在外面等着。” 司马龙说:“为什么不一起进去?” 唐诵诵说:“我不能这么委屈地走去……” 司马龙会意地一笑:“我明白了……我叫老爸接他的儿媳妇进门。” “不,要你妈来!”唐诵诵严肃地说。 “很难吧……” “她不来,我不会进这个家门的!” “那我进去试试吧。” 车门一开,唐诵诵听到雨哗啦啦地响。 司马龙冒雨跑进家门。 大厅里灯火通明。司马强和赵瑞丽坐在沙发上,司马强给妻子揉背,夫妻俩还说着笑话,似乎比以前亲热些。 昨天,钱胜利和她一起从长途汽车站找到方嫂回家后,她一个人静静地看了司马强的日记。感到钱胜利说得对:让人感动!她想原来人世间还真有男女之间纯洁友情,这种友情可以保持一辈子,留存三生三世。傍晚,她主动打电话给司马强说:“方嫂做的豆腐乳熟了,你回家吃吗……” 夫妻俩见儿子突然闯进来,连忙坐正身子。 “儿子,你终于回家了,让妈妈看看你瘦了没?!”赵瑞丽高兴地跑到司马龙面前,上上下下看个不停。 司马龙说:“爸,妈,我还带了一个人回家。” “一定是唐诗诗吧……”赵瑞丽脸色陡变,“不行,唐诗诗一个导游女,不配做司马家的儿媳妇!” 司马龙也绷起脸,说:“唐诗诗已经是我的爱人,你们做父母的应该高兴,把她接进家门!” “一个导游女勾引你上……你就把她当爱人……” “妈,您怎么还要侮辱人!”司马龙说,“说明白一点吧,我们昨天就登记结婚了,现在唐诗诗是名正言顺的司马家的儿媳妇……” “什么?你们私定终生,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做妈的吗?!”赵瑞丽气愤地咆哮。 司马强怕她犯晕,一边扶住她,一边喊叫方嫂快准备好糖茶,赵瑞丽一把推开他,说:“我经历多了,死不了!”说罢,坐回到沙发上,喘着粗气。司马强又给她揉背。她又推开他。 司马强说:“阿龙,爸从来不反对你自由恋爱,可结婚这样的大事,你总得事先跟我们商量一下。你向你妈先认错!” 司马龙痛苦地说:“这都是被妈逼的……” 赵瑞丽跳起来,说:“我这是为你好!” “您说得对……”突然一个清脆响亮的声音从大厅门口传来,只见唐诵诵款步向他们走来,走到司马龙父母面前,她鞠了一个躬,说:“请原谅唐诗诗的愚昧,打扰了你们的谈话。” 赵瑞丽听她这么一说,更是火上浇油:“唐诗诗,你是来向我挑战的吗?今天我倒要看看你除了勾引人,还有什么花招都使出来!” 唐诵诵微微一笑,不慌不忙地说:“您老过奖了,我唐诗诗今晚踏进司马家大门,一是要向两们长辈认错,我和阿龙不该瞒着你俩登记结婚;二是要向你俩表明,我和阿龙是真心相爱,我唐诗诗虽然出身寒门,但绝不是贪图司马家的财产,我爱的是司马龙的人品与才华……”说到这里,唐诵诵双膝跪地,接着说,“爸,妈,你俩在上,请接受我的认错,请相信我对阿龙的真心相爱!” 赵瑞丽不为所动,别过脸。司马强看一眼赵瑞丽,悄悄地挥挥手,示意她起身。唐诵诵等候赵瑞丽的态度。 一时沉默,仿佛空气也被屋外的春雨粘糊了。 司马龙见母亲久久不理睬,也扑地跪在父母面前,哽咽道:“妈……诗诗爱我有什么错?您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她是您儿媳妇啊……” 赵瑞丽仍不表态,脸色一阵白一阵黑。 唐诵诵感觉此招不灵,只得继续出招,把戏推向高潮,但能否最后取胜,她也感到有些迷茫,因为今晚与她演对手戏的也是高手呐! 唐诵诵说:“我唐诗诗爱阿龙有没有错,苍天会为我作证。” 赵瑞丽听了一惊,瞟她一眼,旋即又别过脸。 唐诵诵惨然一笑,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出大厅,走出院子,在雨中,在司马家别墅的大铁门口,唐诵诵慢慢跪下,仰首望天空,雨水漫着她的头和脸,眼前一忽儿白,一忽儿黑,如临梦境…… 第四十六章约法三章 第四十六章约法三章 唐诵诵离开大厅后,赵瑞丽对司马龙训斥道:“今晚你要是走出家门,就永远别回来!” 司马龙说:“我可以不要这个家,但我不能没有诗诗!”说罢迈开坚定的步子走出去,走进雨中。 雨下大了,灯光下雨丝不再轻柔,似乎在互相挤搡击撞,给人以惊恐的寒意。 司马龙见心爱的人儿跪在雨中,伸手拉她,心疼地说:“你不要作贱自己,我们上车走吧……” 唐诵诵甩开他的手,说:“我不能走,我正在祈祷上苍为我作证……” “上苍证明了又怎么样?能改变我妈的态度吗?” “不……我要祈祷上苍保佑我们!” “你别傻了,雨太大了,你再跪下去,会生病的!” “我不怕……” “我心疼……” “我不怕,我真的不怕……” 司马龙双腿一软,跪到她身边。他慢慢举起头,心里涌起一股悲凉,只感到扑打在他脸上的雨水怎么会这么咸…… 时间仿佛凝固,感觉不到四周的声音,司马龙也有一种如梦的感觉。 不知什么时候,雨好像停了,司马龙和唐诵诵对视一眼笑了笑。再转眼一看,是高大的父亲撑着伞站在他们身边。而他自己被雨淋湿了。 为父的说:“进屋吧……” 唐诵诵摇摇头。 为父的又说:“你们这样淋下去会生病的……” 唐诵诵说:“我早作好准备:生为司马家的人,死也为司马家的鬼!” 司马强迟疑一下,回屋。 赵瑞丽一直站在大厅门口观望。 “事已如此,你就原谅他们吧。”司马强走到她身边轻声道。 赵瑞丽不屑地瞟一眼司马强:“这个唐诗诗不但是个导游,而且是个会演苦戏的演员,真像韩剧。” 司马强说:“戏也是来源于现实生活。再让他们这样跪下去,会出事的……” 赵瑞丽淡淡一笑:“你是心疼你的宝贝儿子,还是心疼死不要脸的唐诗诗?” “人心都是肉长的,你不要再铁石心肠了。”司马强说,“再说了,要是让外人看到,往微信里一发,我们都丢不起脸……” 赵瑞丽冷静一想,叹了口气,又瞪了一眼司马强,走出大厅,司马强连忙替她撑着伞,走向大门口。 “都起来吧……”赵瑞丽走到司马龙和唐诵诵身边说。 司马龙高兴地跳起身子:“妈,您真的原谅我们了……” 唐诵诵仍跪着,脸却慢慢转向赵瑞丽,慢慢地说:“苍天在上,我想真诚地叫您一声妈……” 赵瑞丽没有回避她的目光,想了想,转眼望着司马龙,委婉地说:“儿子,你带你媳妇进屋说吧。” 有了这句话,唐诵诵觉得戏到此该换场了:自己赢了,也给别人一个“下”的台阶。然而进屋后还会发生怎样的变化呢?唐诵诵从站起来那一刻起就揣摩着。 司马龙带唐诵诵上楼洗过澡,换过衣服。赵瑞丽叫他们下楼。 唐诵诵经过一番精心梳妆,虽显得一些倦意,但仍不失优雅高贵,在司马龙身边一站,那的确是一对俊男靓女,天地造化啊! 赵瑞丽现在总算仔仔细细地看过“唐诗诗”了。 “外部”达标,“内饰”必须有富贵人家的规矩。 赵瑞丽正襟危坐,一副富家贵夫人的架势,说:“唐诗诗,有些事,我必须跟你说清楚,你和阿龙虽然已经登记结婚,但并不能真正成为司马家的媳妇,现在你们对外只能以男女朋友相称,只有等举办了婚礼,你唐诗诗才算名正言顺地进了我们司马家。在此期间,你要做到三件事。你的导游工作跟我们身份不配,明天就去辞职,到我们公司,安排你的工作。第二件事:一年内不得怀孕,利用这段时间好好学习作为富家太太应具备的礼仪和素养。第三件事:一年后怀孕了再举办婚礼,而且你要做好生二胎、三胎、四胎的思想准备。司马家今后不但要富贵而且要人丁兴旺。这三件事,你考虑一下能不能做到。” 唐诵诵边听边想,心里暗笑,其实生活何尝不是演戏,我明明是在法律意义上都是司马家人,她却要我对外称“男女朋友”,更可恨的是这“一年”的期限说明她骨子里还是不认可她的。唐诵诵沉住气,叫了一声:“妈……” 赵瑞丽摆摆手说:“你还是叫我伯母吧,以免在外人面前出差错。” “好的,伯母。”唐诵诵说,“您甭说三件事,就是三十件事,诗诗又何尝敢不去做。只是有二点诗诗想再请教一下伯母。一是怀孕这件事,我觉得应该顺其自然,不是你想怀就怀,不想怀孕就不怀的,再说了我一直认为堕胎是极不人道的,我不愿做不人道的事,更何况一旦成为习惯性流产,我会悔恨一辈子的,这个责任我想任何人都担当不起——因为堕胎就是摧残新生命!”说到这里,唐诵诵看一眼身边的司马龙。 司马龙急忙说:“妈,我觉得诗诗说得有道理,我们不能摧残新生命。您想想如果当初您堕胎了,还有我吗?” “你?……”赵瑞丽心亏言塞。 司马龙趁机活跃一下气氛,便风趣地说:“老妈,看我长得一表人才,您还不满足吗?老爸,你说呢?” 司马强觉得在这个问题上,应该表个态,笑了笑,说:“你妈的意思嘛……你们不要误解。我看这样吧,怀孕的事还是不作时间限定,但礼仪和素养学习不能耽误。孩子他妈,你觉得如何?” 赵瑞丽乜他一眼:“你都说了,还用得着我说吗……” “那就这么说定了,你们要有喜了,我们就给你们举办隆重的婚礼!”司马强说,“诗诗,你说还有一点是什么?” 唐诵诵说:“还有一点就是工作上的事,我想知道伯父伯母打算安排我什么工作?” “工作上的事明天再说……”赵瑞丽欠起身子,故意打了个重重的喷嚏,“我累了,想休息……” 唐诵诵转过脸,用轻蔑的目光看一眼她的背影,心里暗笑:你是怕接下去的“儿媳”较量又会输! 回到房间,司马龙一把抱住唐诵诵,咬着她耳朵,说:“我们晚上就生孩子……” 唐诵诵娇嗔地一笑:“不生,不生就不生……” 过了一会儿,唐诵诵说:“你说你妈会安排我什么工作?” 司马龙说:“鬼知道她心里怎么想,不管她,其实她是面子上过不去,故意刁难刁难……过一阵子她就没事了。” 唐诵诵觉得不能掉以轻心,说:“阿龙,我们要有自己的打算,你认为我做什么工作合适?” 司马龙说:“你自己觉得你做什么合适?” 唐诵诵撒娇道:“我只想天天跟你在一起……” “这就对了……”司马龙抱住她说,“来项目部,做我的助理!太太意下如何?” 唐诵诵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这还差不多。” 第二天,吃早饭时,司马龙笑嘻嘻地试探母亲怎样安排“唐诗诗”的工作。 赵瑞丽说:“工作上的事,由你爸安排。” 司马龙调侃道:“妈,您今天怎么谦虚起来啦!” 赵瑞丽瞪一眼儿子,说:“公是公,私是私,我们做女人的怎么能干预男人的公事?!” 唐诵诵马上反应过来,笑道:“伯母说得对,这个就是我要学习的做太太的素养之一。伯母,感谢您给我上了第一堂课!”说罢,欠起身子,向赵瑞丽鞠了个躬。 “免礼吧!”赵瑞丽板着脸说,心里却是乐滋滋的。 司马龙禁不住扑地一笑,一口牛奶喷到坐他对面赵瑞丽的前襟上。赵瑞丽还没反应过来,司马龙忙说:“老妈对不起,对不起……”拿起餐巾纸伸手去擦。赵瑞丽啪地打开他的手,斥道:“你以为你还是吃奶的小宝贝吗?!” 唐诵诵笑道:“伯母,我来替你擦。” “这还用得着擦吗?”赵瑞丽欠起身子说,“脏衣服必须及时换掉。” 唐诵诵说:“伯母,您又给我上了一堂课,我一定牢记:穿着脏衣服与人共餐是不礼貌的!” 赵瑞丽说:“还算你脑子聪明,能理解我为什么要换衣服!”说罢,疾步上楼。 赵瑞丽的身影在楼上的走廊一消失,司马龙便大声笑出。唐诵诵和司马强也笑了。司马强还夸“诗诗”脑筋急转“灵”! 开心过后,司马龙问父亲老妈到底要安排“唐诗诗”什么工作。司马强说:“你妈说诗诗原来的工作一定没坐性,现在就让她练练坐功……” 司马龙说:“莫非不是信息部?那是中年大妈的岗位呀。” 司马强点点头,说:“先去吧,到时候再调整。” 司马龙愤愤不平地吼道:“最好让诗诗跟她去学瑜伽,坐性更好!” 司马强连忙捂住他的嘴,说:“你千万别提瑜伽的事,你一提,她要是真让诗诗陪她练瑜伽,那诗诗成了她的随身侍从了!” 司马龙长长地叹了口气。 唐诵诵说:“伯父,我听您的!” 第四十七章生日快乐 第四十七章生日快乐 钱晓娜的生日派对在自家别墅举办。钱胜利特意从一家五星级的酒店请来两名厨师制作甜点、水果拼盘及中式自助餐。钱晓娜呢?她别出匠心地为每位来宾配制炫酷外套,这些外套造型就是根据网络游戏中的人物设计的,如近期最火的网游之一的《情缘》、还有经久不衰的《我的世界》、《植物大战僵尸》等等。当然僵尸不能用,那些玉米、萝卜、青菜、向日葵……增色很美。 为活跃生日派对的氛围,钱晓娜还重金聘请网红抖音小q来做主持人。 整个别墅张灯结彩,院子里的两棵大树上挂满了生日快乐的彩带。 一切筹办就序。 在“庆生”的前一天,钱晓娜又亲自登门,来到司马家,邀请唐诵诵和司马强夫妻一起参加。 赵瑞丽说:“玩生日派对,都是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们去了会碍手碍脚的,就不去了吧……” 钱晓娜说:“你们不去会后悔的,因为在生日派对上,我爸要宣布一个重大的决定!” 赵瑞丽酸溜溜地笑道:“你爸不会宣布他要再婚吧……” 大家都开心地笑了。 唐诵诵是第一次与钱晓娜碰面,从她的目光中,看出赵瑞丽为什么会这般反对自己与司马龙相爱。说心里话,钱晓娜虽没她这般天生丽质,但她身材修长,容颜生动,很有都市女性的现代气质,加上她的“富二代”资本,在竞争上她是绝对占优势的。 前生约定,今生结缘,爱爱情,没有别的理由。 “诗诗姐,明天你一定要来哟!”临走时,钱晓娜又说,“因为我也要宣布一个重大的决定!” 唐诵诵心里一慑,笑道:“你放心,我没有理由不来!” 第二天是个好天气。院子里的花草像和煦的春风绽开笑容,喜迎宾客。下午三点后,客人陆续到来。 在轻松、时尚的《马大叔与小九九》歌声中,主持人小q将每位来宾引到服务处,让他们挑选网游外套。因为参加生日派对的基本上都是钱晓娜的好友,这些年轻人都是伴随网络游戏长大,看到炫酷的网游“装备”,高兴得狂呼乱叫。 司马一家同车来。赵瑞丽一走进院子,看到热门的场面,惊叫道:“怎么都穿上戏服,来演戏呀?” 司马龙说:“妈,这生日party讲的就是新鲜、刺激。大家身上穿的头上戴的都是网络游戏中的人物装备。妈,我们一起去选‘装备’。” 赵瑞丽推说“不……”,小q过来说:“阿姨,游戏不是年轻人的专利,装备人人可以佩戴。阿姨,我推荐您进入《我的世界》,成为史蒂夫,瞧那边的‘羊’等着您去喂养哩!”说到这里,小q又望着司马强说:“叔叔,你可以做木伊人,和夫人一起去喂‘羊’。” 喷泉旁一位山羊打扮的客人端着饮料,东张西望。 赵瑞丽见状,来了灵感,兴奋地说:“有意思,我要做‘羊’,让我老公做史蒂夫,今天,我要老公好好喂喂我……” 小q说:“ok!去《我的世界》里,重温初恋时光,祝叔叔阿姨永远年轻、快乐!” 司马龙和唐诵诵鼓掌助兴。不想,钱胜利走了过来,说:“弟媳啊,要是‘狼’来了怎么办?” 赵瑞丽笑道:“我什么狼都见过,还怕一只老狼吗?” 钱胜利语塞,说要招待别的客人跑开了。 这时候,钱晓娜离开同学群,向他们疾步走来。今天的钱晓娜打扮得像公主:长发盘起,颀长光洁的颈项上挂着绿翡翠项链,光彩夺目的玫瑰红套裙显露弹性十足的曲线…… 唐诵诵对今天的穿戴也有过细心考虑的,她觉得她不能穿得太讲究,以免有喧兵夺主之嫌。她很随意地穿着一件湖蓝色紧身羊绒衫,配上一条牛仔裤,脸部略施小修,唯一“奢侈”的就是脖子上的一串白金项链。她的自然、素雅在雍容华贵的钱晓娜面前,恰好起到绿叶衬红花的效果。 “诗诗姐,你来了,我真高兴!”钱晓娜真诚地笑道。 唐诵诵上下打量着她,说:“你今天真漂亮!” “谢谢你的夸奖!” “晓娜,今天,你真的好漂亮!”司马龙说,“party公主,祝你生日快乐!” “阿龙哥,谢谢!”钱晓娜说,“阿龙哥,我知道你不喜欢网游,你喜欢‘大白——所以,我特意为你制作了‘大白’。” “我们的party公主多细心!”小q又发挥了,“阿龙朋友,在party活动中,你一定要成功晋级为party盟主!让party公主快乐,开心,开心,快乐!” “谢谢小q主播!”钱晓娜又转脸,对唐诵诵说,“诗诗姐,我为你准备的是‘向日葵’,你喜欢吗?” 说话间,礼仪小姐拿起“向日葵”外套在唐诵诵面前摆开。 唐诵诵说:“party公主为我准备的,我当然喜欢,向日葵,向太阳,我心中的太阳当然是‘大白’,谢谢party公主的默默祝愿!” 下午五时整,生日派对正式开始,小q首先请钱胜利致词。钱胜利满怀深情地说:“此时此刻,我作为父亲真是太高兴,太高兴啊!25年前的今天,就是现在这个时辰啊,我最疼爱的女儿降临到这个世界。我激动!我兴奋!我幸福!我自豪啊!今天是女儿的25岁生日,我仍像当年一样激动!兴奋!幸福!自豪啊!此时此刻,我想对女儿说……啊!我想说……啊!” “此时此刻,我想起林徽因写给她长子的生日诗,她说出了我对女儿的爱—— 我说你是人间四月天, 笑响点亮了四面风,轻灵 在春日光艳中交舞着变 你是四月早天里的云烟 黄昏吹着风的软,星子在 无意中闪,细雨点洒在花前 那轻,那娉婷,你是鲜妍 百花的冠冕你戴着,你是 天真、庄严,你是夜夜的月圆 雪化后那片鹅黄,你像新鲜 初放芽的绿,你是柔嫩喜悦 水光浮动着你梦期待中白莲 你是一树一树的花开,是燕 在梁间呢喃——你是爱,是暖 是希望,你是人间四月天!” “啊!我最疼爱的女儿,你是我的唯一,你就是人间四月天啊!”钱胜利激动地赞叹道。 掌声响起! 钱晓娜搂住父亲在他侧脸一个深吻。 掌声更响了! “爸……”钱晓娜亲切地叫道,“我不是您的唯一,因为我还有一个哥哥呢!” “哥哥……” “我的义哥——司马龙!” “啊!太好了!司马龙——我的老同学,我的老朋友司马强的公子,年轻才俊啊!今天,在女儿生日的快乐时光,两位年轻兄妹结义,祝贺啊!” 小q助兴:“惊喜!一万个惊喜!掌声响起来!” “阿龙哥,你愿意吗?”钱晓娜深情地望着人群中的司马龙说。 司马龙跨步走到她身边,高兴地说:“我愿意!” 小q说:“拿酒来!” 两人喝过结义酒,司马龙在钱晓娜的粉额上深深一吻:“从今天起,我们就是义兄义妹……” 钱晓娜激动地热泪盈眶:“从今天起,我们坦诚相见,肝胆相照……” 小q感言:“啊,多么快乐,又是多么庄严的时刻,让我们一起见证他们的结义,永远!都说武林江湖多结义。可他们并非武林江湖之辈……不!商场就是武林江湖,共同的经营理念是结义的根本,它就是:经商不仅是个人挣钱,而且是为社会创造财富!让我们一起祝愿两位年轻的商场大侠,开创一片新天地!” 掌声雷动,有人开始激动地尖叫。 如果说当司马龙吻钱晓娜的那一刻,唐诵诵还有醋意,那么现在这样的氛围,她也被感动了,发出真挚的掌声。 钱胜利走到两人面前,拉过他们的手,说:“不错,你们是年轻的大侠啊!今天,我公司的高管也在,我要助你们一臂之力,让你们开创一片新天地。万嘉公司关于天台山桃源仙女的开发项目,我们亿利公司愿出50%投资!” 掌声再次响起。 这时候,司马强觉得他该亮相了。他走上前,与钱胜利一个拥抱,又给司马龙和钱晓娜一个拥抱。 无言的感谢与祝愿,又引来一阵掌声。 小q说:“作为司马龙的父亲,作为万嘉公司的董事长,您想说点什么?” 司马强说:“主持人,我十分欣赏您刚才说的一句‘经商不仅是个人挣钱,而且是为社会创造财富!’今天参加生日派对的大多是年轻人,对他们特别受益,当然,我们这些商场老兵也可以共勉!”说到这里,他把史蒂夫的装饰重新戴上,“参加今天的派对,让我年轻了三十岁,耶!” “耶……” “呼……” 尖叫,掌声,热闹在一起,《马大叔与小舅舅》的乐曲又响起来。 司马龙还没回到唐诵诵身边,唐诵诵感到一种失落感,便去取包看手机,不想,手机里有宋义发来的一条信息。唐诵诵心里发怵,呆呆地立着。 第四十八章留在天台 第四十八章留在天台 宋义曾对唐诵诵说过:“你不爱我,不等于我不能爱天台山。” 宋义要留在天台山,因为他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创作“基地”,然而,他留下来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要彻底解开唐诵诵背叛他的真正谜底。 宋义退掉始丰新城的公寓,来到南山汤老板的民宿“安寨扎营”。 汤老板是个热心、开心的人,见宋义垂头丧气的样子,说:“姐妹花大美女涮你啦……” 宋义说:“她涮我,我求不得呢!像我这样的大画神什么地方找不到美女?” 汤老板说:“你别吹了,你知道现在城里最爆炸的娱乐新闻是什么吗?” “小城哪来大明星,没大明星,有娱乐新闻吗?” “咱老百姓自娱自乐的新闻!其中还有你这位未来大画神……” “你说得对,我还只是未来大画神。”宋义说,“我洗耳恭听!” “我是原版转载,你听了可别生气——话说天台山姐妹花导游唐诗诗与杭州富家少爷司马龙一见钟情,不到一个月时间,唐诗诗便登堂入室,成为司马家的准儿媳,现在她已辞掉天台的导游工作,在其家族企业万嘉公司出任项目部经理助理。 “常言道,有对比就有伤害。唐诗诗的好运,极大地刺激了她姐姐唐诵诵。唐诵诵觉得她什么都不比妹妹差,为什么就是运气偏偏比妹妹差,找个对象是个在北京呆不下去的穷画匠。这一刺激,她便痛绝红尘,去桐柏山拜师姑为师,闭门修道了……” 宋义没想到才几天时间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但他不相信唐诵诵会遁入空门,而唐诗诗这么快就去了杭州,让他联系起来揣度,更感到疑问。当然,在汤老板面前,不能表露出来。于是,他说:“看来我真成为画神也成不了亿万富翁哪……” 汤老板说:“你是放不下唐诵诵,还是想去桐柏宫跟她结成师兄师妹?” 宋义说:“我什么都不想,只想你们天台人的‘摸猫’游戏……” 所谓“摸猫”游戏是捉迷藏游戏的升级版。天台儿童玩的另一种捉迷藏游戏叫“幽猫”。捉的人不用蒙上眼睛,对方的小伙伴找个能遮身的地方藏起来,谁先被捉的人找到,谁再做捉的人。而“摸猫”:捉的人要蒙上眼睛,但对方的小伙伴不能藏起来,只能在同一空间内躲避,捉到谁了,还要猜出他(她)的名字,难度高了。 宋义是从唐诵诵那里听说过“摸猫”游戏,说她和诗诗姐妹俩小时候玩“摸猫”游戏从来没输过。现在宋义要玩这个游戏,而且要让她输得心服口服。 汤老板当然没往深处想。他只是脱口而出:“找唐诵诵用得着‘摸猫’吗?我看你是想见她,又怕见她!” 宋义摇摇头,叹声气:“‘摸猫’就是‘摸猫’,以后你就会明白的。” 汤老板笑道:“以后,我只想喝你们的喜酒!” “对,喝酒——”宋义说,“你家的糯米酒还有吗?” “有啊!” “今晚一醉方休!” 这一醉醉到第二天下午。看到山顶上那一轮火红的落日,宋义准备外出写生。正在收拾画具时,汤老板进屋说:“有个城里来的朋友,点好了菜,请你喝酒。” 宋义半醉半醒,兴奋地说:“又有酒喝,太好了!” 楼下的包厢里坐着一位斧头脸、八字胡的高个子男子,看上去三十多岁的样子,脸部表情聋哑人般呆板。 桌子上摆着一盘牛肉片,一盘豆腐干,还有两瓶自带的北京二锅头。 宋义推门一看,说:“这位朋友,我不认识你,你找错人了。” 男子不动声色地说:“你是宋义没错吧。” “对,可我不认识你。”宋义说,“无功不受禄,我怎么能喝你的酒。” “你认识唐诵诵吧!” “唐诵诵,她是我以前的女朋友啊!” “北京人真痛快,敢作敢当!”男子笑了笑,“就凭这一点,你现在就是我的朋友!” “你……你什么意思……”宋义不敢正视他。 男子欠起身子走到他身边,拍拍他的肩,说:“大画神坐下来,边喝边聊……” 宋义坐下来,男人拿起一瓶“二锅头”啪地一声搁到他面前。 宋义支吾道:“我昨晚喝多了,今天不能喝了……” 男子说:“北京人,不喝二锅头,还是北京人吗?!” 宋义说:“我现在是天台人了……” “天台人?!”男子又拿起另一瓶“二锅头”啪地搁到他面前,“想做天台人,把两瓶都喝了!” 宋义条件反射地睁大眼,看一眼男子,说:“我看你是来找事,有什么话你就直说……” 男子提高喉咙说:“你到底喝不喝?” “不——喝——” 男子愤怒地抡过一瓶酒,狠狠地砸在地上。 “喝——不——喝——” “不——喝——” 呯地一声另一瓶酒又在地上开花。 汤老板听到响声,急忙跑进来,说:“朋友,有话好好说,千万别砸东西!” 男子望着汤老板说:“我早就跟你说过,我就是把桌子砸了,也不会伤及人身安全,你放心去吧。” “可你已经伤及我的心理安全了……”宋义脑子突然唱出这样的一句话。 男子愣了一下,突然哈哈大笑:“心理安全?我看你真是个画痴……哈哈……画痴……画痴……” 汤老板想了想,贴着男子耳朵,小声道:“朋友,得饶人处且饶人……” “知道了……我不会把这里当战场的。” “谢谢!”汤老板笑了笑走开,但他一直躲在门口怕发生意外。 男子关上门又拍拍宋义的肩,然后,退一步环他看一圈。宋义似乎清醒多了,一副无畏无惧的样子。 “好一个秃驴,还以为真是北京来的‘比加索’!”男子喷道,“唐诵诵,天仙一般的美人,咋就被你这秃驴给糟蹋了!臭秃驴!死秃驴……” “请不要侮辱我的人格!”宋义正色说,“爱一个人是上苍赐于每个人的权利!” “嚯……嚯……”男子又环转地看他、喷他,“你这个画痴!你这个骗子!你有比加索的才?你有比加索的钱吗?!画痴!骗子!你害得唐诵诵大病一场,至今难以痊愈……现在上苍赐于我权利要惩处你——” “你到底想怎样?” “我要你马上离开天台,滚回北京去!” “不!”宋义态度坚决,“我已经下决心一辈子留在天台!” “哦……哦……你这秃驴还真有个性——”男子说,“在这里你既有人身安全,又有心理安全,可等你出了汤老板家别说:大王饶命!放奴才一条生路吧……” 宋义偏不信,脖子一扭说:“我现在就走出汤老板家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话音刚落,汤老板冲来,说:“大画家,别激动……别激动……昨晚你是喝多了点,我还是扶你上楼再歇歇吧。” 宋义假酒三分醉,嗫嚅道:“等我睡醒了,我不喝十瓶二锅头不是人……” 这时,男子挥挥手:“让他滚吧。你马上给我上菜,我的哥们在外面等不耐烦了。” 汤老板推着宋义离开包厢后,男子自恋地嘿嘿一笑,整整衣服,端起手机,说:“诵妹妹,你今天好点吗?” 唐诗诗说:“表哥,我本来就没什么病,……我只是在师姑那里学《易筋经》,不过,我还是要感谢你的关心!” 男子说:“你还得感谢我哦——” 唐诗诗说:“还有什么感谢你的?” 男子说:“诵妹妹,我告诉你吧,刚才我狠狠地教训了一顿那个欺骗你的秃驴——我要他马上离开天台,滚回北京去!” 唐诗诗生气了:“表哥,你怎么能这么蛮横无理,下不为例!” “诵妹妹,他把你害得这么惨,你怎么还心疼他?你想想他留在天台,你今后怎么找对象?怎么找也找不到像诗诗那样的豪门家,表哥为你抱不平哪!” “我说下不为例就下不为例!” 男子本想讨她开心,没想表妹真生气了,便自嘲地一笑,大喝一声:“汤老板上菜!” 生活就是这样假作真时真亦假:那位曾经帮助唐诵诵炒股的表哥,真把唐诗诗当作唐诵诵了。 第四十九章在山上 第四十九章在山上 宋义身上仍有酒气,但到了楼上的房间脑子变得特别清醒起来。他把汤老板带来的信息与陌生男子说唐诵诵“大病一场”的事结合他自己掌握的情况作出一个惊人的推断,为证实这个推断,他必须去一趟桐柏宫找到“唐诵诵”。至于如何面对那个陌生男子的威胁,宋义作了最坏的打算。 汤老板忙完生意亲自给宋义端来一碗土烧面脑面。 宋义激动地说:“汤老板,我真不知如何感谢您……” 汤老板宽慰道:“你别想得太多了,那家伙没什么可怕的。这号人我见多了,他可能是暗恋过唐诵诵,也可能就是她的粉丝罢了,发发牢骚,出出气就没事了。” 宋义说:“但愿如此……” 第二天一早,宋义交给汤老板一封信,说:“我这次出去,要是过了十天没有我的消息,你就拆开信,告诉我北京的父母……” 汤老板惊吓道:“你这当跟我永别吗?你想干嘛?” 宋义诙谐地一笑:“我去‘摸猫’!” 汤老板笑道:“找唐诵诵是好事,用得着这么悲壮吗?!早去早回等你好消息!” 宋义当然不想让他知道内情,抱拳道:“那就拜托了!” 吃过早饭,宋义带上画具驱车直奔桐柏山。到了鸣鹤观,一位年轻的道士对他说:“师姑在山上。” 宋义说:“这不是在山上吗?怎不见师姑?” 年轻道士笑而不答,走开了。 宋义脑子一激灵,那新建的桐柏宫不正是在山上吗?!于是,又驱车去新桐柏宫。 新桐柏宫座落在鸣鹤观北面的水库边,背倚苍翠的方灜山,水灵山幽,是一风水宝地。整个建筑群占地约300亩,有道教宗教活动区、道学院、养生院、栖真苑等,气势恢宏。值得一提的是这里的土地祠奉供的土地神是南宋大诗人陆游。陆游曾在桐柏宫主持观务,为维持桐柏宫兴旺做了很多好事,并为天封寺的修复撰写碑记。陆游离开桐柏宫30年后,仍眷眷天台之情;“不到天台三十年,草犹记宿山云边。老僧晓出松门去,手挈军持取涧泉。”(《书怀》) 宋义到了新桐柏宫,一位年长的道士也说:“师姑在山上。” 宋义有些纳闷,只好原路返回,到水库大坝时,只见前面走着一位道姑,急忙下车跃到她身边,叫道:“师姑!” 道姑转过身,打量他一眼,说:“师姑在山上。” 宋义心想难道他们也要跟我捉迷藏?不会吧,他们是在考验我的心诚不诚吧!宋义这么一想,决定住在鸣鹤观等,等到师姑出现。 当天夜里,他梦见山上的松树林里有一座小木屋。第二晚上,他又梦见一座山的山顶上耸立一块巨大的岩石,岩石的一边瀑布飞泻。 他终于想起有一次唐诵诵带他去过一个地方,在那个地方他画了许多幅速写。 天蒙蒙亮,他便出发,车子开到村口停下,沿梯田而上,进入松树林。那小木屋在晨光中明亮起来。宋义加快步子,走到门口定定神,轻轻地敲门。 木板门吱咯一声慢慢地开了,一股淡淡的中药味飘出来,接着露出一张清雅、朴素而严肃的脸。师姑打量着宋义,淡然道:“宋义,谁告诉你我在这里的?!” 宋义很礼貌地一个合掌鞠躬:“对不起,宋义多有得罪。其实,没有一个人告诉我您在这里,是上苍指引我——” “此话怎讲?”师姑立在门口。 宋义也不紧不慢地说:“前天,我到鸣鹤观和新桐柏宫找您,他们都说同样的一句话:‘师姑在山上。’我想天台山这么大,单单是桐柏山的八大峰就够找找七天八夜的,你们出家人说心诚则灵,我是诚心诚意找您的,我就在鸣鹤观住下来。当天夜里我做了梦,昨天晚上又做了个梦,两个梦一连接,啊,原来是这个地方——真是人间仙境也!” 师姑的目光开始放松,说:“你是来找唐家姑娘的吧——” 宋义说:“师姑说得一点没错,我是来找唐诗诗的。” 师姑加重语气说:“唐家姑娘不在,她不想见任何人!” 宋义笑了笑,说:“师姑,唐诗诗和唐诵诵都是唐家姑娘,而你左一个是唐家姑娘,右一个也是唐家姑娘,对我们俗人来说这好像是捉迷藏,而对你们出家人来说可能是有更深的意思吧!好吧,我不为难师姑,唐家姑娘,我自己去找。因为师姑在山上,唐家姑娘也一定在山上,我信奉心诚则灵!”宋义说罢告辞。 师姑欲言又止,吱咯一声关上木板门。 宋义沿着小木屋后的那条小路向山顶走去,脚步匆匆,惊起树林中的雉鸡。 天空湛蓝,白云朵朵,山顶上的那块巨石仿佛顶天立地。果然不出所料,唐诗诗就在巨石旁练《易筋经》。她身穿淡黄色的外套,长发盘起,脸色虽然苍白些,但仍不失灵气。此刻,她正双目凝视空中,挥动双臂…… 宋义没有马上去惊动她。他悄悄地躲在一颗大松树边,看她……看她……她的动作、她的态势,她身上弥漫的韵味……他坚信自己的判断。 当唐诗诗完成一套动作,放松四肢时,宋义走出树林,远远地望着她,叫道:“你好!唐诗诗——” 唐诗诗警惕地四周张望,当她的目光与宋义的目光相遇时,先是一怔,接着脸色冷酷起来。 “宋义,我是唐诵诵,你来干什么?”唐诗诗厉声道,“你为什么还不回北京?你再不回北京对你没好处!” 宋义跨上坡地,慢慢向她靠近,在离她一步之遥时,笑道:“你不是诵诵,你是诗诗,告诉我真相,我不会伤害你,只会尽力帮助你……” 这时,一只雉鸡在树林里受到惊动,飞到巨石上,抖抖翅膀,好像在观望他们。 宋义领悟到什么,大声叫道:“师姑,您真了不起,诗诗有您的保护,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她的人生……她的病情……一切的一切……” 没有回音,只有风吹树林的瑟瑟声。 “宋义,你不要敬酒不喝喝罚酒。”唐诗诗喝道,“我限你三天之内离开天台,要不然,你就是自讨苦吃!” 宋义说:“有的人天生就会演戏,有的人一作假便露马脚。你学不了你姐的‘狠’!” 唐诗诗说:“我现在是给你面子,给我马上滚,再不滚,就别怪我来‘狠’的!” “你放心,我把话说完,就会去该去的地方。”宋义说,“诗诗,你太善良了,是你的善良,纵容了诵诵的贪婪……你快醒醒吧,去揭穿那弥天大谎的骗局,为司马龙,也为你自己!” 听到司马龙的名字,唐诗诗心中一慑,但马上怒斥道:“宋义,你有什么资格侮辱我们唐家姐妹。如果不是看在三年相恋的情份上,我现在就一脚送你下悬崖!” 宋义讥讽道:“你好象开始入戏了,但你既学不了你姐的‘狠’,也学不了你姐的‘娇’,你知道我和诵诵分手那天,她扮演了什么角色吗?” “别那么多废话,快滚!” “怕露马脚了,是不是?” “流氓!还不滚,我报警了!” “不!你姐说一男一女在一起,躺下的是动物,站起来的是高级动物!”宋义说罢,转身就走。走下山坡猛一转身,笑道:“诗诗,我现在是天台人了,我要学天台人‘玩摸猫’游戏,我会捉到我想捉的人……” 唐诗诗感到眼前黑,师姑从树林里跳出来,飞快扶住她。 “师姑,能阻止宋义的行动吗?”唐诗诗说。 师姑沉吟片刻,说:“一切顺其自然吧……” 第五十章不怕你狠 第五十章不怕你狠 唐诵诵看到宋义发来的短信,觉得随着剧情的推进,演好这场戏的难度越来越大,司马龙母亲这边刚取得初步胜利,新的危机又蓦然而至,而这次危机不可小觑呢! 唐诵诵想了想,还是回复道:“我是诗诗,你不要再去打扰我姐。” 宋义:“你就是唐诵诵,我们必须见一面,好好聊聊!” 唐诵诵十分警戒,不落圈套。她旋即发短信给诗诗如何用她的口气给宋义发短信。 唐诗诗收到姐姐的短信,心中突然冒出宋义说的那句话:是你的善良,纵容了诵诵的贪婪……事已如此,但愿她贪婪有度,不要再去伤害他人。 唐诗诗发给宋义的短信说:“宋义,你想吃软不吃硬是不是?你要是再骚扰我妹妹,别怪我给你更狠的!” 不一会儿,唐诵诵又收到宋义发来的短信:“今非昔比,我不怕你狠!” 唐诵诵很聪明,干脆不理会。她把短信删掉,放回手机,向人群走去。然而,在后来的派对活动中,尽管她要自己开心,但还是被司马龙看出她的不开心。司马龙以为她是因为他与钱晓娜结拜义兄义妹的事吃起小醋,回到家里咬着她耳朵说:“我和钱晓娜是宋江与扈三娘,是商场江湖上的侠兄侠妹,而你才是我杨过的小龙女呀!” “我会那么小气吗?”唐诵诵嫣然一笑,“再说,那个项目有钱家的支持,很快就会开工吧。” 司马龙说:“钱家一出手,我妈也挡不住啦!” 唐诵诵嬉笑:“一物降一物……” “什么意思?”司马龙盯住她的脸。“就这意思……”“就这意思……就这意思……”司马龙一把抱住她。…… 第二天上午上班时,唐诵诵又收到宋义发来的短信:“给你两天时间考虑,见还是不见?” 唐诵诵立马给妹妹发短信。唐诗诗又按她的原话发给宋义短信:你是成心跟我们唐家过不去是不是?识相点,马上滚回北京,不识相,两天后见面你别后悔! 宋义回复唐诵诵:“你狠,我会更狠,大不过鱼死网破!”唐诵诵倒抽了一口冷气,恨不得把手机给砸了! 快到午休时,司马龙来到唐诵诵的办公室,见她伏案发呆,笑道:“你很有坐性了,叫老爸快给你换岗位。” 唐诵诵摇摇头,说:“不,我只是想家了。” “对呀!”司马龙说,“这个周末,我陪你一起回一趟天台,看看你爸你妈还有你姐姐。” “谢谢!”唐诵诵捧住她的手,说:“不过,我想明天先回去,因为原来单位的一些事,我必须回去处理好。” 司马龙一脸惆怅,说:“那我们又有好几天不能在一起……” 唐诵诵娇柔一笑:“小别胜新婚……” 唐诵诵终于驾驶那辆梦寐以求的玛莎拉蒂开往天台。一路上,她感到从来没有过的自豪与满足。到了天台,她直奔桐柏山。 此时太阳西沉,斑驳的光影落在小木屋上,显得更加宁静,似乎有一种禅意。唐诵诵越靠近小木屋,心情就越忐忑不安。当师姑庄端的形象出现在她面前时,她不敢正视师姑,垂着头,讷讷道:“唐家姑娘来看唐家姑娘了……” 师姑看她一眼,目光平和,默默地跨出门外,让唐诵诵进屋后,带上门。屋里只有唐家两姐妹。唐诗诗坐在木椅上,双目微闭,不看唐诵诵。唐诵诵坐到她一旁的木椅上,盯住她的脸,一时无语。 屋外传来一阵又一阵晚归的鸟鸣声以及呼呼风声。 良久,唐诵诵说:“诗诗,晚上,我想陪陪你……” 唐诗诗说:“有什么‘指示’,你可以在电话里说,为什么要从杭州跑回来,值得吗?” 唐诵诵突然跪到妹妹面前,双手捧住她双膝,说:“诗诗,你身体不好还为我担惊受怕,我做姐姐的实在对不起你……可宋义的事不解决,我们还是前功尽弃。我们做的事这么绝密,他怎么还会看出破绽……” 唐诗诗别过脸说:“人做事天在看!你不要继续伤害宋义了,否则怕是对你更不好……” 唐诵诵说:“现在是他跟我过不去,我能心软吗?!不过——这次我想他最大的可能是想敲诈!” 唐诗诗推开她双手,站起来说:“你别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做什么都是为了钱!” “对不起,诗诗,我不该惹你生气。”唐诵诵连忙说,“别的我都不说了,今天我是想求你再帮我一次。” 唐诗诗有些不耐烦,别过脸说:“你还要我怎么对待宋义。我把丑话说前头,伤害他的事,我不会做!” 唐诵诵微微一笑,又捧住妹妹的手,说:“这回,我是想让你做一回自己……” 唐诗诗猛一抬头,上下打量着唐诵诵,那笑是笑里藏刀呀!唐诗诗不禁心里打了个寒颤。 唐诵诵用妹妹的手机拨通宋义的电话,唐诵诵冷厉地说:“姓宋的,你把我妹惹火了,她从杭州回天台了,明天,你敢不敢在玛莎拉蒂车上见我们?” 对方先是一愣,但马上说:“刀山海火都敢上!” 唐诗诗感到眼前这个看上去甜美,优雅的女人越来越可怕。而她真不知今后还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唐诵诵执意留下来,和她一起同住小木屋。但唐诗诗说这里的床太小,容不下两个人。唐诵诵说,没事,我就坐床前,看你睡……唐诗诗不知为什么心头一酸,双眼流泪。这时候,唐诵诵紧紧搂住妹妹,含泪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们永远是姐妹……永远……” 是夜,姐妹俩挤在一张小木板床上。天亮时,唐诗诗发现姐姐坐在床前,双手扒在床沿上睡着。唐诗诗又是心头一酸,哽咽道:“姐姐……”唐诵诵睁开眼,笑道:“我一直在床上睡的……”唐诗诗看她一脸疲惫的样子,伤心地搂住姐姐。其实,唐诵诵很有心计,她是故意不让自己睡好,以憔悴的模样见宋义。因为在宋义看来病中的唐诵诵不可能比春风得意的妹妹脸色好看。唐诵诵不愧是演技成熟的演员,很有细节功夫。在见宋义前,她又穿上妹妹那天在青石峰练《易筋经》穿的外套,而妹妹穿上她从杭州带来的那套时尚春装,漂亮得让她嫉妒。 一切准备就绪,新戏又要开场了。早饭后,唐家两姐妹开着玛莎拉蒂来到水库大坝,等候宋义。此时,唐诵诵跟妹妹调换了座位,她自己坐到副驾驶位上,手机也换了过来,造成诗诗从杭州赶来的假象,而她唐诵诵就是那天在青石峰见到的“唐诵诵”。 上午九点三十分,宋义准时赶到。他看到那辆玛莎拉蒂不知为什么心头涌起一股厌恶感,离它远远地靠边停车。然后,一副大义凛然般的气势昂首挺胸走过去。到了车上,宋义左一眼右一眼地打量着唐家两姐妹,尽管唐诵诵穿上了唐诗诗的外套,尽管唐诵诵脸色略显憔悴,但宋义断定那天在青石峰见到的决不是今天的唐诵诵。 “摸猫”,真的是一场“摸猫”游戏,而唐诗诗却为唐诵诵作掩护。不管她是不是被迫。昨天在电话里听说唐诗诗从杭州回来,他就感到情况并非他想得那么简单。现在证实了这一点。所以,今天的“谈判”要调整原来的思路。于是,他来个先发制人,说:“唐诵诵,你把诗诗从山下拖下来,是要让她为你助威,还是想拉她下水,助纣为虐?!” 唐诵诵厉声道:“姓宋的,你听清楚了,你再这样下去,不光是得罪我唐诵诵,而且得罪了唐诗诗还有司马家家族,到时候,怕是你的小命也保不了!” 宋义淡淡一笑:“你这是威胁我,可我什么都不怕!” “你——”唐诵诵猛一转头,咬牙切齿地望着宋义,“你等着瞧!” 这时候,唐诗诗说:“宋义,你找我姐到底要说什么?” 宋义说:“本来吗——我想见到唐诵诵,只要她答应我一个条件就成全她,这个条件其实是为了你唐诗诗,因为你的病,作为孪生姐姐的唐诵诵只要她答应为你做异体移植手术,成功率是99%以上。可现在你们姐妹俩还是串通一气来对付我,我何必多管闲事。但这个闲事不管,不等于不管别的‘闲事’。” “宋义,你别瞎猜,我没病!我没病,我病了能在杭州吗?”唐诗诗怒吼道。 宋义摇摇头:“诗诗,你太傻了,你会后悔……”说罢跳下车。 唐诗诗和唐诵诵对视一眼。唐诗诗感到宋义还是过去的宋义。唐诵诵心想你宋义在这个时候,要我为妹妹做异体移植手术,不是成心断我豪门之梦吗!唐诗诗发现姐姐仍满脸憎恨,用哀求的目光望着她,说:“姐,你已经伤了他的心,不要再去伤害他了……”唐诵诵惨然一笑不语。 宋义回到自己车上,刚一启动油门,发觉方向盘沉重,急忙刹车,下车一看,前面两个轮胎都泄气了。 宋义恍然大悟,恨不能把唐诵诵拖下车,狠狠揍她一顿,但冷静想想还是拨她的电话:“唐诵诵,你这无耻小人,我要跟你斗到底!” 唐诵诵说:“有种,下次走不了的不是你的破车,而是你这个人渣!” 唐诗诗看看窗外,明白了一切,转眼怒斥道:“你太过份了,让我下车!” 唐诵诵说:“你想帮他推车?” “不,我一个人走回山上。” “不行,你这样是诚心跟我过不去。”说罢,呯地锁住车门,迅速调头,开往“山上”。 第五十一章不做手术 第五十一章不做手术 唐诵诵驾车到山下的村子停下来,看一眼坐在副驾驶座上唐诗诗说:“你以为宋义真为你的身体想吗?他这是挑拨我们姐妹俩的关系!” 唐诗诗说:“你什么都别说了,把车门打开!” “不,你听我把话说完——”唐诵诵气汹汹地盯住唐诗诗的脸,“诗诗,现在离我们家唐家最后的目标只有一步之遥了,我们姐妹一定要团结合同。这个周末,司马龙要来天台看望我们全家,到时候会一起吃饭,你一定要参加。吃饭的时候,我想让老妈说出你的病情,司马龙不会袖手旁观的。他会出钱尽快让你做配对手术。而且你会得到全国最好医院最好医生为你做手术。另外,我还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司马龙真的言而有信,争取到了开发桃源遇仙景点的项目。” 唐诗诗听到最后一句话,双眼一亮:“这个项目有你的功劳。你一定要记住小伊伊和她妈妈……” 唐诵诵说:“这次阿龙回来,我和他一定要去看看小伊伊和她妈妈,你相信,我会和你一样对她们好。她们的故事告诉我们现实是多么残酷,一个人没有钱,是多么可怕又可悲。如果不是遇到阿龙和你,真不知道她们日子怎么过……诗诗,我们出身寒门,需要加倍地付出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社会上的所有道德评判都是成功者或好事者的假面具,摘下假面具,他们更可耻,甚至恶贯满盈。诗诗,相信姐,姐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唐家……” “别说了……真的别说了……”唐诵诵的情绪又是一落千丈,“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接受你的安排去做手术的。” “不是谁的安排,是你的病情需要这样做!” “吃中药保守治疗,效果真的不错。” “你自己想清楚。”唐诵诵耐住性子说,“吃饭的时候老妈肯定会提出这件事的。到时候,你们千万别把戏给演砸了……” 唐诗诗说:“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唐诗诗下了车,唐诵诵突然惊叫一声:“诗诗!”唐诗诗慢慢转过脸,唐诵诵惨然一笑:“没什么……你走慢点……”目送妹妹走上山坡。当妹妹的身影在山弯消失,唐诵诵把脸伏在方向盘上,哽咽道:“诗诗,我好想今晚再在小木屋睡呀……” 唐诵诵和妹妹分手后,并没有马上回家,而是到国清宾馆美美地睡上一觉,到晚上才给母亲杨岚打电话。第二天早上,拎了一大堆礼品回家。杨岚对这些礼品不感兴趣。她说:“玛莎拉蒂已到手,什么时候解决我们的房子?”唐诵诵说:“当务之急是解决妹妹的治疗费。” “你这还算当姐姐说的话。”一直缄默的父亲唐之风终于开腔了,“我想把这房子作抵押贷款,为诗诗治病。” 杨岚说:“你这死老头就是思想短路,没前途,现在我们唐家有了司马龙大财神,还用得着我们可怜巴巴地去抵押贷款筹钱吗?!” 唐之风摇摇头,叹声气,去书房。杨岚喊住他,要他跟女儿一起乘豪车兜兜风。唐之风回敬道:“耀武扬威!招摇过市!恕不奉陪!” 杨岚数落道:“兜风不去,有了新房你也别住,这狗窝就全给做书窝,让你这书虫子,没天没夜地啃啃啃,啃到死也成不了龙!” 唐诵诵说:“妈,我觉得老爸说得有道理,我们现在还是低调点。等到我正式嫁到司马家,我送你一辆‘小奔’,让你自己‘潇洒走一回’!” 杨岚说:“啧……啧……啧……你这是教训我,还是‘哄哄我?’低调点,我是官妈吗?送我一辆‘小奔’,我一个老太婆还能开车吗?” 唐诵诵说:“老妈,你不老,你还可以学驾照呢!因为法律规定,只要不超过70周岁,都可以学轿车型的驾照呢!” “真的!”杨岚好像一下子年轻了二十岁,激动地击掌叫欢,“那明天就让我报名去学驾照!” 唐之风又摇摇头,去书房,杨岚又喊住他,说:“明天你也去报名!”唐之风说:“明天我准备学开飞机呐!”说罢进了书房砰地关上门。 “书虫就是书虫!”杨岚追到门口啐道。 唐诵诵忍俊不禁地笑了。“笑什么笑!”杨岚转身望着女儿说,“走,陪我八门城兜一圈,然后,送我去童叔家打麻将!” 所谓八门城就是天台老城区。古时候作为一个小县城能开八个城门实属罕见。关于八门城的由来,当地传说是明代天台籍京官庞泮(1456—1517)的功劳。庞泮,绰号叫“庞矮”,因为他不但个子矮而且小。庞泮是个谏官,弘治皇帝敕封“直声动天下”,建坊表彰。这个庞矮,虽是个谏官,但个性幽默,爱开玩笑。有一次皇上找他聊天,说他人这么聪明,怎么就长得这么矮小。庞矮说,皇上,臣本来是长得又高又大的,是后来变矮小的。皇上好奇,问他这是为什么?庞矮说,天台县城每逢五日集市,这天是人山人海,把城门都快挤破了,我庞矮就是去城里赶集被挤成今天这般矮小的。皇上听了很开心,说那就多开几个门吧。庞矮说,开几个。皇上说京城开九个门,那就开八个门口。有了皇上的口谕。庞矮马上传旨到天台,增开四个城门。后来,皇上感到不对,因为省城才开八个城门,小县城怎能与省府同等呢?但为时已晚,皇上也只好默认了。 唐诵诵带母亲绕“八门城”一圈后,送她去北门的童叔家。说到童叔,杨岚便眉开颜笑。 “妈,你是不是喜欢上了童叔?”唐诵诵试探道。 “没大没小的——”杨岚说,“想当年,追你妈的人,八门城里一个门一个,至少也有八个,只可惜,青春不再,韶华难留,……跟你爸这个书呆子,倒了一辈子霉!” 司马龙到天台的当天晚上,在一家五星级酒店宴请唐家。杨岚看是一次“白吃白不吃”的机会,尽显馋相,全点名贵的菜。上冷盘时,司马龙问道,诵诵怎么还没来。唐诵诵说:“她不会了,不要等了。” 司马龙笑道:“上次在你家里吃饭不见诵诵,今天又不见诵诵,是不是诵诵对我有什么看法?” 杨岚看唐诵诵的眼色,马上按预演的台词,说:“阿龙,你现在也不是外人了,我就实话跟你说吧,诵诵是因病不能来……” “诵诵姐得了什么病?”司马龙焦急地说。 杨岚叹了口气,伤心地说:“那病……那病……那病太可怕了……要治好诵诵的病,可是要化你倾家荡产的哪……现在她只能靠中药治疗。……” “诗诗,这么重大的事,你怎么一直不跟我说?”司马龙看一眼唐诵诵说,“吃完饭,你马上去带我去医院。治病的钱,我全包了!” 唐诵诵说:“对不起,我们都不想打扰你。” 唐之风说:“阿龙,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女儿做手术的钱,我们唐家自己会解决的。” 杨岚气愤地踹他一脚,说:“你这个书呆子,你知道这手术叫什么吗?它叫人体骨髓配对,起步价就是五十万,你啃了一辈书,有这么多存款吗?” “没钱,房子可以抵押贷款,救命要紧!”唐之风拍起桌子说。 唐诵诵说:“爸,有阿龙这句话,您还这么说,就是对您未来女婿的不信任了——” “就是吗……”杨岚说,“现在不提生病的事,高高兴兴吃饭!” 晚饭后,司马龙和唐诵诵到国清宾馆住宿。司马龙顾不上与“唐诗诗”亲热,先打电话给父亲商量“唐诵诵”治病用钱的事。父亲说,明天先打二十万到你卡上,接下来他分批打过来。有父亲的支持,司马龙打完电话兴奋地抱住唐诵诵:“我好想你!” 唐诵诵发自内心地夸道:“阿龙,你真好!” 第二天上午,司马龙在唐诵诵的陪同下上山看望唐诗诗,但唐诗诗闭门不见。唐诵诵再次拨打她手机她也不接。 师姑看一眼司马龙说:“生老病死,自然法则,缘来缘往,何必强求……你们不要枉费心机了——” 司马龙合掌道:“师姑,高人,但愿诵诵姐有您的保护,降服病魔,早日康复!” 回到车上,司马龙不安地说:“吃中药,练《易筋经》真能治好病?” “吃中药是保守治疗。”唐诵诵说,“至于练《易筋经》是养生之道,应该不属治病范畴。” “那应该想办法劝她下山,接受手术治疗。” 唐诵诵想了想,说:“我姐最相信老爸,还是让他来劝吧。到时候,我们把钱打过去就是了。” “那好吧。”司马龙说着踩开油门,“要不这几天,你在天台陪陪诵诵姐……” “阿龙,你真好!”唐诵诵说,“不过,姐的脾气我知道,我还是不去打扰她吧。” 司马龙深情地看她一眼。唐诵诵把头往他肩头一枕柔声道:“我们回杭州吧。” 车子开到水库大坝时,只见宋义的那辆北京吉普迎面而来。唐诵诵心里一个咯噔:“他又来山上干嘛?” 第五十二章道歉 第五十二章道歉 宋义看到那辆玛莎拉蒂,气又上来,马上靠边停车,拨打唐诵诵的手机,但她的手机已对他拉黑。“妖魔!”他狠狠地骂了一声,心想,待我办完大事,看你还敢不敢拉黑我?! 宋义来到山上的小木屋前敲门,没有回应,也没人开门。宋义旋即疾步赶往青石峰,但仍不见人。难道是唐诵诵接她下山去医院了?不可能吧! 等!就坐在小木屋门口等…… 等到太阳拐过山弯,照到他脸上,还是没有动静。他想了想,又一次拨打唐诗诗的手机。关机。你在的,你应该在的,从门缝里飘出淡淡的药香。 “诗诗,我想对你说,今天我是来向你道歉的—— “前天在车上,我不该那样说你,我不该把你当作唐诵诵的帮凶—— 诗诗,我找唐诵诵是要她弥补自己的罪过,为你做异体移植手术—— 她能念姐妹情,就应该做?她若不做,我就不会放过她!苍天在上,我决不食言—— 诗诗,你是神奇的仙女,你现在一定浮游在白云间,树林中,一定能听到我的道歉—— 诗诗,我们相见有期!” 宋义猛一抬头,强烈的光线刺得他目炫:如梦、五光十色,离开小木屋到了山下小村,发现车的轮胎又被泄了气,这次是四个轮子了。 “来吧,妖魔!”宋义大声喊道,“我与你决战到底!” “来吧!秃驴!”突然从屋前屋后闪出四个痞青,挥动拳头,一步一步向宋义逼近。 宋义从小学过跆拳道,左右一睃,瞄好退路,便摆开架势准备边战边退。一个刺猬发的痞青先冲上来,宋义正伸手还击,只见一道姑神不知鬼不觉地马步立在他们中间。 宋义惊奇地叫道:“师姑!您来了——” 四个痞青一听师姑的大名,都目瞪口呆,双手也麻木了,正要逃跑,又被师姑喝住:“车轮胎的气,是你们放的吗?” “……”四个痞青哆嗦道。你看我,我看你。 “说!是不是你们放的?!”师姑又大喝一声。 四个痞青不敢再支声,答应一个小时内把车轮胎弄好。宋义随师姑到山上小木屋。简单、整洁的“看云厅”,让宋义肃然起敬。师姑给他沏了一杯茶,又到厨房拿来一只馒头说,充充饥吧。宋义毕恭毕敬地双手接过馒头,一口气吃完说:“香!香!香!” 师姑说:“喝完这杯茶,你可以下山了。” “听师姑的。”宋义说,“不过,我想趁现在茶还没喝完,问问师姑,诗诗去哪里了?” 师姑说:“唐家姑娘这两天有点累……需要静养……” 宋义愧疚道:“那天是我说了不该说的话,伤害了她……我该死……请师姑转告唐家姑娘,我宋义是大是大非不含糊,恩恩怨怨分得清的人,唐家的事也是我宋义的事,我决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师姑淡淡一笑,说:“人吗——可以天马行空地想事,但不可为所欲为地做事……从今以后,你也不会是个安分守己的画家了……红尘情缘……是喜是悲……我好不容易找到的清静之地,从此也不得安宁……” 宋义领悟到什么,旋即立到师姑面前,敬个礼,说:“师姑,请您放心,今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我决不会玷污这里的洁净!” 师姑又是淡淡一笑:“喝完茶,走吧——”说罢,走向内屋。 太阳又转了个山弯,透红的光线斜射进“看云厅”,那是一种美的意境,宋义在心中画下这画。他悄悄地离开,悄悄地合上门,却留下一线缝,继续原美的意境。 山坡上开满五光十色的野花,同样?美。宋义眼前突然浮现梵高的一幅风景画《小树林》,耳边又响起他热爱的罗大佑的《野百合也有春天》: 仿佛是一场梦 我们如此短暂的相逢 你像一阵春风轻轻柔柔吹入我心中 ……就算你留恋开放水中/娇艳的水仙 别忘了山谷里寂寞的角落里 野百合也有春天…… 到了山下的小村,车轮胎的气已充好,宋义仰望着青石峰,说:“师姑,多谢了!”车子开到天北公路时,宋义接到唐父的电话。宋义一向敬重唐之风。因为他虽然囊中羞涩,但知识渊博,为人正直。唐之风问他能不能在万景茶庄见个面。万景茶庄就在赤城山脚下,车子下山后要经过那里,显然这个时候来约,是唐诗诗的意思吧。 才个把月时候不见,唐之风好像衰老了许多,脸部的肌纹明显起来,神态也是十分悒郁。看来女儿攀上豪门,并没有让唐之风开心。 “唐叔叔,您好!”宋义亲切地叫道。 唐之风打量他一眼,发现他脸色暗淡,长叹一声,说:“宋义,我早就想找你聊聊……” 宋义说:“唐叔叔,我知道您想说什么……感情上的事,不能勉强,好聚好散,一切向前看——” “该说的话还是要说,否则我这老朽内心过不去。”唐之风说,“是老朽教子无方,伤害了你……今天,我由衷地向你说声道歉。” “唐叔叔,您千万别这么说!”宋义连忙跳起来按住他。 唐之风重新坐下来,说:“唐家真的对不起你……” 宋义说:“唐叔叔,您再这么说,我真坐不住了——” “好,好,好……我不说了。”唐之风笑了笑,给宋义杯里添水,“来,吃茶!” 宋义呷了一口茶,说:“华顶云雾茶,就是香!” 唐之风说:“看山,吃茶,是天台旅游的独特享受,只可惜我们现在在山下,不在山上。” 宋义说:“哪天,我们可以一起去石梁的昙华亭,看山,吃茶,还听您为我讲天台山文化。” 唐之风说:“你打算留在天台?” 宋义毫不犹豫地回答:“是的,我觉得天台山的神山秀水和丰富的文化给了我创作源泉。我爱天台山!” 唐之风惨然一笑:“很好!很好……不过——” 宋义见他闪烁其词,便探问道:“是诗诗跟你说过什么吗?” 唐之风下意地看他一眼,说:“宋义,实不相瞒,我今天这么突然要见你,除了向你道歉,还真有事跟你商量的。” 宋义说:“唐叔叔,你有事尽管吩咐吧。”说着,拿起水壶,给他杯里添水。 唐之风说:“宋义,你有画画天赋,又很勤奋,今后会有成功一天的,别的事你想开些,所谓退一步海阔天空……这对你、对我两个女儿都有好处……” 宋义说:“唐叔叔,您有您的苦衷,有些事你我不说,也是心明肚知,我可以保证不能说的事,我宋义一定守口如瓶!” 唐之风说:“谢谢,不过,有的事你也不要误会,我和我的两个女儿都是一个意思,今后,你就不要跟她们联系了。” 宋义笑道:“唐叔叔,我明白你们的意思,我明天就想回北京——” 唐之风笑了:“那太好了,我也替两个女儿谢谢你!” “不过,我还会回来的。”宋义又说。 唐之风愣了一下,尴尬地一笑:“你是放不下画画……” 宋义欲言又止,唐之风觉得他放不下的还有你的女儿。这样的结果也在他的意料之中,唯一收获是悉知宋义的近阶段动向,至少这几天他不会再上青石峰了。 唐之风留他一起吃便饭,宋义谢绝了,因为他要赶回南山汤老板那里收拾行李。 汤老板见到宋义,哈哈大笑:“大画家提前归来,一定是跟大美女重归于好了!” 宋义说:“‘摸猫’游戏刚开始呢——” 汤老板说:“你还想干嘛?” 宋义说:“明天,我回北京……” “哎哟——大画家终于想开了!”汤老板说,“晚上做几个好菜,为你饯行!你这一走,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 宋义说:“这酒晚上一定喝,但必须由我请客,因为我高兴!” 汤老板说:“大画家,我的兄弟,你说这话就见外了,等你从北京带回新女朋友,你请我到城里吃——” 宋义说:“这次北京回来,我一定请你到城里吃,但是,女朋友我一定要在天台找!” 汤老板说:“那好,祝你心想事成,早日成为天台女婿!” 这话激灵他一下:难道我会爱上唐诗诗? 第五十三章我不是甜点 第五十三章我不是甜点 宋义这次回北京,是要签订三年前拖下来的合约,甲方:胡格拉,就是那位曾经收藏他的香山主题油画作品的企业家,典型的熟美女。那合约的主题是:既要包买他的画,又要“包”他这个人。 那天晚上,宋义借着酒兴拨通熟美女胡格拉的电话。宋义说:“美大姐,三年前的合约还有效吗?” 那声音依然是三年前的做作:“口讲无凭,重来!” “嘟……嘟……嘟……”断线了—— 不一会,来电了:“你在北京吗?” 宋义觉得有戏了,调侃道:“在北京七百七十环以外……” “远水救不了近火——” 宋义说:“我不想救火,我想泄洪!” 笑声浪:“你24小时赶到,合约继续有效——” 宋义说:“美大姐千岁!” 东方日出,宋义驾车启程。他像一匹野马奔向北京。 三年前胡格拉与宋义谈“合约”的公寓在五环内的一个高档小区里。约二百平方米的室内装饰成全蓝的风格,家具简单,一张大水床,突出主题,收藏的油画作品足以开画展……那天下午,他一进公寓,胡格拉便问他有什么感觉。宋义说:“我像是掉进了太平洋……” 车子进了北京五环,宋义打电话问在哪里见面。胡格拉说我的蓝色公寓。宋义到公寓,她却不在家。宋义又打电话。她说急什么,在门口耐心等,等到我来,这是合约的附加条件,不等到我来,合约无效!等就等呗,宋义心想反正晚上有的时间,现在是先解决吃饭问题。刚走到电梯门口,宋义的手机响了。胡格拉说:“你要是离开半步,就是不遵守附加条件,这是第一次警告,也是最后一次警告!” 宋义吓了一跳,退回去,一屁股瘫倒在地上,但仍给胡格拉做个鬼脸,心里骂道:“你这个老女人,监控到这地步,到底是防贼还是玩游戏!” 一小时后,一份丰盛的外卖送到,宋义兴奋地跳起来,转起圈子,大声说:“嗨——美大姐,谢谢罗!” 吃饱饭,宋义感到有些倦意,打起盹来。一觉醒来,已到下半夜时。宋义急忙打电话,胡格拉说:“我等了你三年都不急,你急什么,你就这样呆在我家门口等三天三夜,要是离开半步,后果自负!” 宋义讨好地说:“美大姐言之有理,小弟就是在您家门口做三个月保安也不为过,小弟向您谢恩了——”嘴上这么说,心里却骂道:“这个变态……虐待……到时候看我怎么收拾你!” 这样三天三夜,宋义在蓝色公寓门口吃了睡,睡了吃。她这是把我当看门的狗,还是让我养精蓄锐?这个老女人!这个变态……这个虐待……这个胡格拉,这个爱情巫婆梅格拉…… 最后一道晚餐,超时一个多小时还没送来。宋义不知她又玩什么花样。他又打她电话。这回他自以为是地说:“美大姐,你违约了怎么处罚?” “你想处罚我?” “对,合约必须以公平公正为前提!” “这世界有公平,也有不公平,也公正也有不公正,但公平公正之神会光顾到你身上吗?” 宋义想了想,哭泣道:“我没钱,所以,不公平,不公正总是找我麻烦……” 宋义悲哀着,突然感到坐也坐不稳了,身子往后倒,往后倒,本能地双手撑地,转过头,发现门开了,自己的头被胡格拉软软地夹住了。 “你是猛狮,是兽中之王,只会吼,不会哭……” 宋义站起身子,望着胡格拉,说:“我是哭我无能,做个保安也不合格,今晚神不知鬼不觉地进了你家门的幸亏不是女偷,而我的女神,美大姐——” 胡格拉用粉指戳着宋义的光脑门,笑道:“你知道我是怎么进来的吗?” 宋义逗乐道:“从我头上飞进去的……” 胡格拉摇头大笑,突然那光洁的发髻散落下来,眯着杏花眼,说:“来,看我是怎么进来的!” 走进宽敞的大厅,胡格拉又说:“闭上你的眼,半分钟后,再睁开。” 宋义心想,哎哟我的妈呀,这老熟女,也像唐家女儿会玩“摸猫”游戏。看来女人的狡猾是没有地域之分的。 宋义心里数了三十下,睁开眼,只见眼前的地板开了一个洞,慢慢地胡格拉的头从里面冒出来…… 哎哟,我的奶奶呀!这哪是公寓,分明是升降型舞台呀!胡格拉整个身子上来后,洞口合拢。胡格拉已脱了外套,身上曲线毕露。 “舞台式公寓,全球独创!”宋义说,“人们都崇拜毕加索的艺术想象力,但贫穷还是限制我的生活想象力!” “就这点感想?”胡格拉挨到他身边,笑道。 宋义说:“我好奇楼下会有什么?” “有人啊,要不下去看看?”胡格拉诡秘地眯起眼。 “下去就下去,有你在鬼也不怕。” 到了楼下一层,宋义更是大吃一惊:若大的房子像一个展厅,四周墙上都挂满胡格拉的肖像画,大厅中央摆着一张圆形水床。宋义心想,这熟美女还是个自恋…… “你年轻时真漂亮!”宋义端详一幅留辫子的油画说。 胡格拉说:“我现在就不漂亮了?” 宋义搓搓双手,说:“你现在不但漂亮,而且有韵味,——简直像——像法国甜点——马卡龙呢!” “马卡龙……甜点?你配这样说吗?”胡格拉兀地给他两个巴掌,怒吼道,“你是我的甜点,还是我是你的甜点……” 宋义明白过来,陪笑道:“我才是你的甜点——美大姐!”心里却是十分委屈:没钱,不公平、不公正又找我碴! 胡格拉咯咯一笑:“给我画画——” “画画?现在?怎么画?” “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 ………… 第二天早上,胡格拉当着宋义的面,将一笔钱用手机转到他的支付宝上。宋义说,能不能预支我五十万?胡格拉说,为什么?宋义说,急用。胡格拉说,什么急用。 “……”宋义难以启唇,脸色沮丧。 胡格拉俨然公事公办的架势:“一切按合约办事!” 宋义无奈地一笑,心里恶狠狠地骂道:“心狠的女人都是一个德性,躺下的是动物,站起来也成不了高级动物!” 早饭后,宋义到地下车库开车时,一名戴墨镜的男子,走到车前,说:“您是宋义先生吗?” 宋义打量他一眼,气愤地说:“是,想打劫吗?” 男子说:“对面那辆保时捷是您的了!”说罢,把钥匙递到他面前。 “什么意思?” “是胡总的意思……” 宋义接过钥匙,心里又骂道:“这个母老虎,就想要我下次来这里快点!”他走到那辆橄榄色保时捷前,看了看,然后,开走自己那辆北京吉普。 离开北京三年了,街上的一切都是那样的熟悉而陌生——车流,人群,及雾霾……宋义感到从来没有过的失落与孤独。这时候,他特别想家了——父母的形象在心中鲜明起来,仿佛能看到他们企盼的眼神。其实,宋义并非出身寒门。他父母都是从事金融工作,父亲还是某股份制银行的高管与董事。父亲曾教诫他画画是八分天赋,你就是有七分半天赋也不能选择做职业画家。他偏不听还离家出走。在天台三年,手头拮据,偷偷向母亲要点钱。…… 宋义靠边停车,打电话给母亲说他回北京了。母亲高兴地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宋义说:“妈,我想向您借一笔钱……”母亲说:“只要你回北京,你要多少,你爸都会给你的。”宋义说:“妈,过几天我就要回天台的,我急需五十万块钱。”母亲说:“这么多钱,妈一个人作不了主,要不这样,我叫你爸晚上回家吃饭,我帮你说。”宋义说:“我不答应回北京工作,他是一分钱也不会给我的。”母亲说:“试试看吧。”宋义说:“没必要。”挂断电话。 母亲打回电话,哽咽道:“你好不容易回来,总得让妈妈看你一眼吧——” 宋义鼻子一酸,说:“那好吧……” 母亲金霞急忙打电话到家里,叫保姆准备午饭。 宋义家在一个高档小区里,两百多平方米的叠加式公寓,装饰豪华、气派。踏进这个熟悉的家,宋义怎么就感到无所适从了。他像个孩子似地让母亲牵着手,踏进自己的房间。房间打扫得干干净净,母亲说:“这三年来,妈一直像你在家一样,按季节给你换洗床铺……” 宋义扑在母亲怀里,哭了:“妈……对不起……” 午餐,母亲叫保姆做了宋义最爱吃的肉馅加虾仁的包子,宋义一口气吃了三个。吃过饭,母亲再次留他晚上见见父亲。宋义摇摇头,说,我还是走吧。回到车上,一看手机,发现信息提示:卡里新转入两万元,宋义又哽咽道:“妈……我真的对不起您……” 三天后,胡格拉打来电话,要他晚上到她的“蓝色”公寓见面。宋义怒吼一声:“我不是你的甜点马卡龙!” 第五十四章九遮山 第五十四章九遮山 司马家给“唐诵诵”治病的二十万钱如期打到唐之风卡上。唐之风内心十分纠结,如果不用司马家的钱,那么用房产作押抵贷款,杨岚是不会签字的。再说手上的十几万存款也是由杨岚掌控着。杨岚的态度十分明确:五十万块的钱对他们司马家那是水牛背上拔根毛。不能白用司马家的钱,否则在他们面前抬不起头来。在唐之风看来,两家在财富上已相差悬殊,不能在人格上再矮人截!折中的办法就是向他们借的。他打电话给唐诵诵说明这个意思。唐诵诵说随便怎么办都行,总要老妈不罗喽。 于是,唐之风瞒着老婆写了一张借条寄给唐诵诵。 于是,唐之风和杨岚一起上山劝唐诗诗去医院做手术。 可是,唐诗诗已不在青石峰。 师姑没告诉他们唐诗诗去哪里了,只念了一首“藏头去尾”的诗:“……山环水曲疑无路,石破崖穿别有踪。丹洞常留红日影,青峦乍见白云封。……” 唐之风沉吟片刻,笑道:“谢谢师姑指点!” 出了小木屋,杨岚说:“你猜到谜底了?” 唐之风揶揄道:“你以为这是小学生打谜语啊?无知、肤浅——” 杨岚说:“那你看出师姑告诉你什么了?” 唐之风说:“这师姑念的诗是清代天台诗人何登云写九遮山的诗,只不过她故意把开头两句和结尾两句不说罢了!” 杨岚夸道:“书呆子也有派上用场的时候。” 九遮山景风区在天台山西部,由遮溪贯穿的奇秀山谷。遮溪曲流,山峰随势隐现,人入谷中,只见时遮时移,形成九大遮挡的碧峰重嶂。九遮山的空气,算得上是优中之优。沿遮溪前进,那山色由绿到蓝,层次分明,天空显得比别处高远而透明,不见尘埃。山谷中还有天台特色的牮桥点缀其中,更显九遮之古幽。 牮是“斜着支撑”的意思。过去,木结构的房屋发生倾斜,有专业的手工人运用木柱斜撑住屋柱的上部,一点一点地将房屋撑直扶正,叫“牮屋”。 牮桥就是由牮屋引申而来,桥两端用条石斜撑着,是斜撑受力桥梁的一种。桥梁专家命名它为“弯板三折边拱桥”。这种牮桥只有天台独有,被载入《中国科学技术史·桥梁卷》,书中称道:“极为有趣地填补了桥梁折边向圆弧拱发展的断链的一环。” “九遮山那么大,又还没开发,你知道女儿在第几遮山?”杨岚说。 唐之风说:“一遮‘龙吐舌’、二遮‘鲤化龙’、三遮‘狮挂壁’、四遮‘月初升’、五遮‘鹰舞翼’、六遮‘龙嬉滩’、七遮‘下山虎’、八遮‘龟蛇玩’、九遮‘龙背印’。六遮‘龙嬉滩’有亚父庙,我们应该先去那里!” 亚父就是中国历史名人范增(前277—前204?)。范增出生在秦朝末年,安徽巢湖边上的居剿村。据说,范增年轻时为避战乱,曾到九遮山隐修,直到花甲之年出山辅佐西楚霸王项羽,屡用奇计大败秦军,被项羽尊为“亚父”。后来,项羽联合刘邦,推翻秦的统治。 范增是我国历史故事《鸿门宴》的主角之一。范增助项羽在荥阳大败汉军后,又设鸿门宴欲除刘邦。但项羽不听范增良言,反而中了刘邦谋士陈平的离间计,疏远了范增。范增大失所望,离开项羽。《史记》记载:公元前204年,范增在回彭城的路上,“疽发背而亡”。而民间传说是:范增在回彭城的路上,行金蝉脱壳之计,诈称“疽发背而亡”,暗地里却乘石船来到天台的九遮山,隐名埋姓居住在望楚洞,还造桥铺路,为民治病……后来,项羽自刎乌江的消息传来,他号啕大哭:“竖子不听吾言,终有今日!”值到这时,当地百姓才知道这位善人就是范增。人们怀着崇敬之心问他,他却说:“范增早已死在彭城,哪里会来这里。”不久,人去洞空,不知其所终。 村民感恩范增,建庙塑像以纪念,奉其为仙皇佛。 龙嬉滩地势开阔,建有亚父桥、亚父庙、亚父亭,还有石船仙迹、独鲤峰、望楚洞和归楚洞等景点。 亚父庙不大,正面为三开间大殿,两边建有厢房,构成一个三合院。庙里有一块清同治九年的石碑,碑上字迹斑驳,可依稀辨认出:“亚父大圣,项王礼导师傅临台西而隐遮山,于周显德四年采石而宫……”说明亚父庙始建于周显德四年(947)。 当地百姓称这座小庙为“仙皇殿”,亚父神像集“仙、皇、佛”三者于一身,表明百姓对范增的无限崇敬。正如两旁柱上楹联所言:“进则医国,退则医民,到如今秀谷村中犹怀大德;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叹当日鸿门宴上未遂宏图。” 当地百姓还每年举办范增庙会。农历二月十四是范增诞辰之日。这天,“龙嬉滩”上人潮如涌。人们抬着范增神像,绕村游行。队伍壮观:前有大旗竹导行,后有三盘铳护卫,唱道情,扭秧歌,打腰鼓,莲子行等民间艺术纷纷亮相,敲锣打鼓热闹非凡。每到一个三岔路口或各个村口,村民们都会摆设“香案”以迎接“仙皇佛”。最后,游行队伍将范增神像抬回亚父庙,举行祭拜仪式。仪式过后,又在亚父亭旁的戏台上连开三天三夜大戏。 唐之风一向喜欢这里的自然环境与古朴民风,尤其敬仰范增那种“进则医国,退则医民”的襟怀,写过好几篇有关九遮山与范增的文章。唐诗诗很像她父亲,近几年每年的范增庙会,她都会从城里赶过来看。 到“龙嬉滩”,唐之风便说先去亚父庙跪拜。杨岚又数落他书呆子就是书呆子。唐之风说,那你在外面等我。 杨岚说:“我为什么不能进去?我要去求个上上签!” 唐之风说:“你眼里除了自己,还会有谁?” 杨岚说:“我是为全家求!”…… 出了亚父庙,唐之风站在亚父桥上,环看四周,杨岚又喷道:“看什么看!女儿到底在哪里?” 唐之风把目光盯到庙对面的山峦,山上有一峰高耸,如腾空飞起的鲤鱼,名叫“独鲤朝天”。峰上有归楚洞,传说是范增埋骨的地方。上世纪八十年代,村民在洞中发现一个装有遗骨的陶瓮,据考证大约是秦末的遗存,与当地传说不谋而合。 杨岚见唐之风看得专注,惊叫一声:“还犯什么傻,再打她手机,她不可能天天关机吧!” 唐之风也她一眼,说:“去尚隐民宿。” 尚隐民宿在桐桥村,桐桥村位于第八遮“龟蛇玩”与第九遮“龙背印”之间。这里山环水绕,紫气烟岚,景致清幽。村口有一颗千年古樟,华冠如云。树干古拙,又三人合抱之壮实。 令人惊奇的是,小小山村中竟有一条名闻遐迩的“皇道街”。皇道街长12米,宽14米,由卵石铺就。街边房子有长沿头:长79米,宽059米,平滑光洁,为天台沿头之最。 皇道街的故事是这样来的:明朝嘉靖年间,桥桐出一位名叫何子龙的江南首富。到明万历初,何子龙进京捐资,相传北京故宫内有一座宫殿是他出资修建的。他还捐资南京金銮殿金柱一根,南京鸡鸣寺楠木大殿柱一根。在台州本地他更是赈灾救荒、济贫扶困数以万计,可谓名扬四海,声震八府。后来,受到皇帝召见,被官封为“五品采办郎”,受赐门前三丈六尺皇道街,享受“文官下轿,武将下马”的礼遇。 从亚父庙到桐桥村有一段路,又不是自驾车来的,杨岚不想去了,说:“她不开机,我们哪也不用去找了。她这明摆着不想见我们,我们何必自讨苦吃!” 唐之风喝道:“你这像做母亲说的话吗?” “好,你像父亲,你一个人去找吧!” “不可理喻!”唐之风不屑地瞟她眼,走开。 第五十五章请假二十天 各位读者大大、编辑先生:因暑假将要结束,我想多陪陪孩子。感谢大家的鼓励,接下来我会继续努力,努力将纯文学的思想深度融入网文的叙述节律与特点。谢谢! 第五十五章怀孕的事 第五十五章怀孕的事 唐诵诵回杭州后,每时每刻都沉浸在豪门梦的幸福之中,但想起赵瑞丽这个婆婆对她的刁难,气就上来。而这气又不想在司马龙面前发,更不能在赵瑞丽的面前流露出。于是,便在一个人的时候,心里恶狠狠地咒骂赵瑞丽。有一次在卫生间梳妆,一走神,对着镜子骂出声来:“恶婆……丑婆……巫婆……” 司马龙刚好走进来,听到了,从她背后搂住她说:“你不是恶婆,不是丑婆,也不是巫婆……你是我亲爱的老婆!” 唐诵诵闪闪眼,机巧地说:“我是怕怀孕后,会变丑的……” 司马龙说:“怀孕中的女人最美丽!” 唐诵诵说:“你是真希望我早点怀孕,还是过几年再要孩子?” 司马龙说:“我最希望的是早日牵着你的手走进婚礼!” “你真好!”唐诵诵在他脸上亲了一下,“今天,我觉得有点累,不想去上班了。” “好吧,我替你请假。” “阿龙,你真好!” 早饭后,司马强父子去公司上班,赵瑞丽去会馆练瑜伽。唐诵诵下楼对保姆说,她要出去,中午不回家吃饭。 唐诵诵开着玛莎拉蒂奔向市区。她要去医院检查是否怀孕了。因为例假已经推迟了四、五天。她之所以瞒着司马龙一个人去,是因为这样考虑:怀孕了,那就给司马龙一个惊喜,如果没有怀上,那先做个全面检查,检查结果只有她自己知道——像所有新婚女子一样本能地害怕一种可怕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这是一家私立妇科医院,星级的建筑,星级的服务,还有与国际接轨的先进检查设备。唐诵诵一踏进医院大厅,年轻漂亮的导医小姐笑脸过来。到了医生那里,那医生是个留童发的中年人,和蔼可亲,建议她做套餐检查。唐诵诵说,只做尿测与血检两项就够了。没想到女医生仍和蔼可亲地给她开单。唐诵诵心想私立医院也并非见钱眼开。倒是有的公立医院的医生坑人呢! 检查结果让唐诵诵大失所望。唐诵诵不安地说:“我从来都是正常来例假的,怎么回事?” “具体原因很难说。”女医生说,“这样吧,等你来过例假,再来做个全面检查。找出原因,对症下药。因为现在不孕不育的人太多了,最好叫您爱人一起过来检查,因为男人的原因也不在少数……” 唐诵诵想了想,笑道:“先找自身原因吧。” 女医生说:“您真会体谅人,就凭这一点,我觉得您一定是位好太太!” 唐诵诵心里暗暗发笑:你一个医生,看得出身体的病,能看出心里的病吗?真是的! 离开医院,唐诵诵驾着车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行驶。记忆像迎面而来的车辆,人流以及建筑、树荫……清晰而即逝。那个上海高管令人可憎,那个宋义,对宋义……想到他,唐诵诵感到一种不详的预兆,甚至一种危险的可能……心一慌,差点闯红灯。过了十字路口,她靠边停车,双手扶住方向盘,真的感到累了…… 快到中午时,唐诵诵突然接到保姆方姨的电话,说是赵瑞丽要她必须回家吃午饭。唐诵诵说,我不想回家吃。 “听我一句,您还是回家吃吧……”保姆劝道。 唐诵诵气又上来:“你原话转告吧!” 过了片刻,赵瑞丽亲自打电话来了:“你不去上班,又不回家吃饭,是我们司马家亏待你了吗?” 唐诵诵说:“妈,你误会了,我只想去外面吃点天台山小吃。” 赵瑞丽说:“好啊,你要是怀上了我们司马家的孩子,我立马给你配专职保姆!” 唐诵诵觉得心头上像被刀划了一下难受,气愤地吼道:“我是嫁给司马龙,不是你们家的奴隶!”刚一说出口,又后悔了。在赵瑞丽的惊呆中,马上讨好道:“妈,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现在就赶回家……” “姓唐的,我们司马家伺候不起!”对方啪地挂了电话。 唐诵诵考虑再三,还是沉住气回家。心里不停地咒骂:恶婆、丑婆、巫婆……以解恨。但解恨解决不了问题。唐诵诵越来越感到怀孕的重要性了。 当天晚上,证实第一次“造人”失败。司马龙安慰道:“没事,下个月再来……” “要是下个月还怀不上怎么办?” “再下个月……” “可你妈的态度,我实在受不了……” “你今天在家,她又说你什么了?” 唐诵诵惨然一笑:“算了吧……不提,这样你的心情不会被传染。” “好吧,你也当是左耳进右耳出……” 唐诵诵真诚地说:“阿龙,你真好!” 唐诵诵在例假后瞒着司马龙一个人来到医院找那个女医生做不孕检查。私立医院就是冲效率,血检和b超在两个小时内出来结果。b超报告非常不乐观。 女医生打量着唐诵诵,一时不说话。唐诵诵发现她的目光有些陌生感。 “到底是怎么回事?”唐诵诵焦虑地问道。 女医生说:“从b超看,你有两个症状,一是输卵管阻塞,这个问题目前解决的方法有好几种,比如疏通加中药调理,但时间比较长,还有就是直接做人工授精或试管婴儿。你的第二个症状就比较麻烦了。因为子宫膜厚度不够,就是怀上,也会流掉……” 唐诵诵慌了神,脸色煞白,哆嗦道:“您的意思是说我永远做不了母亲……” 女医生点点头,又说:“但也不是绝对的,也许奇迹会发生在你身上。”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女医生平静地说:“子宫膜薄的原因不外乎两个:一是先天的,二是人流刮宫时,那些狗血医生没清理干净,特别是输卵管阻塞,那是太平常了,而子宫膜被刮薄的情况不多。” 唐诵诵强作镇定,说:“那么输卵管阻塞会不会是天生的?” 女医生说:“概率极少,除非有其它原因患有盆腔炎的。” 唐诵诵庆幸自己挂号时没用真名,否则“婚前”那点事就有铁证了。而在这样的事实面前,悲伤、悔恨,像针芒刺痛她的心。她强忍住泪水出了医院,一进车里,放声大哭:“为什么……为什么……” 不,不能消沉,不能绝望。这场戏一定要演到谢幕之时,现在只是剧情的变化,要调整好心态,演得更出彩。唐诵诵擦干泪水,一咬牙,启动车子,像箭一般向前冲去。 这是一次忘我的飚车! 这是一次给自己鼓气的飚车! 这更是一次向着既定目标冲刺的飚车! 当玛莎拉蒂在德胜门外被交通巡警拦住时,唐诵诵还不能走出戏里。面对交警的查问,她竟理直气壮地说:“让开,我的目标还没到!” 当天晚上,司马龙看她闷闷不乐的样子,逗她道:“你在想什么?”唐诵诵深谙男人的心思,搂住他脖子,柔声道:“想你……” “想你……想你……好想你……” 激荡过后,唐诵诵贴着他,说:“两人世界好不好?” “傻瓜!我恨不能永远过两人世界……我爱你/不光因为你的样子/还因为/和你在一起时,我的样子/我爱你/不光因为你为我做的事/还因为/为了你,我能做成的事/我爱你/因为你能唤出/我最真的部分/我爱你/因为你穿越我心灵的旷野/如同阳光穿越水晶般容易……[《爱》罗伊·克利夫特(爱尔兰)]”司马龙又一次紧紧抱住唐诵诵。 “我爱你,因为我爱你……”唐诵诵说,“可是,怀孕后,你必须一年不能碰我……” “那就不怀孕,做丁克家庭。” “你别哄我了……” “那就不吧,都怪我妈!” “要是怀上了又流了怎么办?” 司马龙愣了一下,突然惊喜地叫道:“那不正是一举两得吗?既可以举办婚礼,又可以继续过我们的两人世界,等我带你周游全球后,再生孩子!” 唐诵诵终于试探成功,接下来的戏怎么唱,她心中有了底。于是,双手捧起司马龙的脸,兴奋地学着司马龙的样子背诵道:“我爱你/不光因为你的样子/还因为/和你在一起时,我的样子……” 司马龙激动地说:“你真美!” 第五十六章苦果 第五十六章苦果 唐诵诵在司马龙熟睡后,悄悄地起床,伫立在窗边。窗外一轮明月,院子里的树木花草在月色中显得格外安静,凉亭的圆顶闪着光,凉亭里的那只鹦鹉也是进入梦乡了吧…… 然而,此刻的唐诵诵心情怎么也平静不下来,复仇之火燃烧起来。离实施既定计划还有个把月,在这段时间里,她要报一箭之仇。那个不负责的医生,不,应该是变态的医生,狗血的医生,还有宋义。宋义如果再骚扰她,她绝不心慈手软,以前是“狠”,现在是“毒”!想当初她要他带上那个,他却说,穿着袜子洗脚能舒服吗?是他的得寸进尺,才导致她怀孕。现在没有悔,只有恨! 二年前,唐诵诵选择那家堕胎的医院座落在杭州老城区的一条小街深处,高低不一,新旧混合的建筑物以及浓郁的树荫,有着小县城的熟悉感。那天,她是一个人来的,宋义也是事后才知道的。她之所以选择这家在杭州不起眼的医院,是因为还在读大学时,就听杭州的几个同学说过这家医院的朱医生做人流手术水平一流。现在看来,她是徒有虚名,不,应该有别的原因:她是嫉妒我的美貌,她是故意想毁掉一个女人的幸福……她必须报复,狠狠地报复! 然而,如何报复,唐诵诵又想不出好主意,整整一个晚上,她的心像有无数只水蛭在游动,不能安静下来。 找到那个狗血医生再说。第二天,在公司上班不到一个小时,唐诵诵的复仇之火又一次燃烧起来。她放下手头的工作,跟司马龙说去见一位大学同学,便去了那家医院。 这次去医院,她要做到绝对保密。离开公司,她先将车停在一个公共地下停车场,再在车上换过衣服,戴上墨镜,将发髻放下来,遮住侧脸。然后,打的去医院。 窄而长的老街,没什么变化,依然是旧时的街景,但在唐诵诵眼里,一切都是那样的陌生而厌恶,当那幢灰色的七层医院大楼出现在眼前时,唐诵诵恨不能把它夷为平地才解心头恨! 妇科门诊在二楼。候诊的人不多,显得有些冷清。唐诵诵来到当年的那间“门诊(一)”室门口,向护士打听朱医生。那年轻的护士用异样的目光打量她一眼,说“朱医生不会来了,你还是挂别的医生吧!” 唐诵诵感到惊讶:“朱医生这么好的医术,怎么不来了?是不是去了别的医院?” 护士又看她一眼,说:“被开除了!” “为什么?” “你去公安局问吧。” “谢谢!”唐诵诵突然感到一种快感,好像是她狠狠地扇了那个狗血医生的巴掌。 唐诵诵返回时,一位年长的清洁工小心翼翼地叫住她:“姑娘,能跟您说句话吗?” 唐诵诵点点头,退到楼梯旁。清洁工走到她身边,说:“您也是来投诉朱医生的吧……” 唐诵诵说:“我想揍她一顿。” 清洁工看看四周,说:“姑娘,我知道你也是受害者,可事已如此,您就放过她吧。因为朱医生的确是个好人,她这样做也是一时想不开呐……” 唐诵诵看她一眼,说:“你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吗?” 清洁工叹了口气,说:“朱医生是我们这里的名医,平常对我们这些清洁工也非常好,从不另眼相看。可上个星期,突然有患者带着一家人冲到医院,抓住朱医生就打,医院只好报警。警察一来,他们却更高兴了,说这下可以由公安侦查朱医生的犯罪事实了……”说到这里,清洁工双眼红湿了。 “朱医生会这样做,我们真没想到……”清洁工继续说,“那患者新婚不久,为了考博士,先不要孩子。今年,她博士毕业了,想要孩子,却怎么也怀不上,去大医院一检查,原来是输卵管被切断了,也就是做了绝育手术。碰到这种事,谁都不会原谅谁的……朱医生为什么要这样做……想来想去是老天爷对她太不公平了。朱医生的爱人是一名全国有名的外科手术专家,她自己是这里的妇科主任医生。女儿非常非常漂亮、可爱,是大明星的胚儿。可是,女儿六岁那年,朱医生的爱人因为劳累过度,倒在手术台旁,再也起不来了……第二年,女儿又被查出患有白血病,做了移植手术,可还是随她爸爸去了……您说老天爷对她公平不公平,朱医生从此变得不多说话了……可对我们这些清洁工还是像过去一样好,科室有什么吃的都会给我们一份。朱医生是好人……” 唐诵诵想了想,说:“朱医生好像对你特别好吧……” 清洁工仍沉浸在自己的状态中,说:“是的,朱医生还很信任我。朱医生是北方人,在杭州没有亲戚。警察带她走的时候,她把家里的钥匙都交给了我,让我住,如果永远出不来,就永远让我住,让我的儿子可以用她房子做婚房。朱医生实在是太好了……她太懂我们乡下人的苦了……”清洁工说着说着,流出了热泪。 唐诵诵不知为什么此刻会动恻隐之心,说:“你能带我去朱医生家看看吗?” 清洁工说:“可以,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说吧……” 清洁工说:“我也是女人……知道如果不能生育是怎样的一种苦,但事已如此,您一定要答应我不去告她,因为多一个原告,朱医生就有可能多判一年,我希望她能早日出来。” 唐诵诵又上下打量着她,说:“她多判一年,你不是可以多住一年吗?何乐而不为?” 清洁工说:“做人不能没良心……” 唐诵诵笑了笑说:“我答应你。” 朱医生的家在医院附近的一个高档小区里,十楼,大套房,装修简洁而大气。也许是清洁打扫的,也许本来如此,屋内窗明几净,纤尘不染。让人同情与感动的是每个房间和客厅都挂满丈夫和女儿的照片。 唐诵诵在清洁工的陪同下,看过每个房间,一时无语。回到宽敞而空洞的客厅时,唐诵诵心头涌起一股从来没有过的悲凉……朱医生的命运难道对我是一种暗示吗? 是的,她不是不想告朱医生,而是她的身份不允许她去告! 是的,她本来想来这里狠狠地砸东西解心头之恨,但是,当女孩的那双纯真的大眼睛看着她时,她妥协了…… 回到公司,唐诵诵的心境一直无法从悲凉中解脱出来。司马龙忙中偷闲,跑过来看她。司马龙打量她说:“见到同学,怎么不开心啦……” 唐诵诵立马切换情绪,努努嘴:“人家问我什么时候吃喜糖,我怎么回答?” 司马龙气愤地说:“都是我妈,怎么就是跟你过不去?!” 唐诵诵劝慰道:“算了吧,这个月,我们努力点吧!” 司马龙说:“对了,过几天,公司要派我去温州老家收购方姨外甥工厂的事,你跟我一起去,不要耽误我们的每一天。” 唐诵诵好奇地问:“这是怎么回事?” 司马龙犹豫了一下,还是把父亲跟方姨妹妹的故事告诉了唐诵诵。唐诵诵听后,觉得未来的公公的确令人敬仰。 “可为什么要去收购这样一个负债累累的小工厂呢?”唐诵诵又好奇地问道。 司马龙说:“彩印是温州的传统行业。方姨的外甥做得也很好。这次债务危机,主要是因为担保连累的。但他的厂并不是支不抵债,完全可以通过收购救活。同时,也可以解决我爸那一千五百万的‘体外资金’,可谓是一箭双雕呐……” “是你的主意还是你爸的主意?” “那当然是我爸的功劳!” “看来,姜还是老的辣……” “这次去温州就是很好的学习机会,我会赶上我爸的!” “阿龙,你会比你爸更强!”唐诵诵开心一笑。 司马龙搂住她说:“办完工作上的事,我带你去江心屿住,一边造人,一边享受诗意般的月光……” 唐诵诵嫣然一笑:“看你美的!” 然而,母亲赵瑞丽坚决反对唐诵诵跟着司马龙去温州。她说,阿龙是去谈生意,不是谈情说爱! 唐诵诵看一眼司马龙。司马龙气愤地说:“妈,您这是成心跟我们过不去,我们不在一起,怎么怀孩子?!” 赵瑞丽说:“你爸过去做生意的时候,经常不在家,我还不是婚后第一年就怀上你了吗……是我跟你们过不去,还是你们胸无大志,就想整天卿卿我我……太没出息了!” 司马龙更加气愤,扔下筷子,说:“好,我没出息,要是诗诗不能去,我也不去了!” 赵瑞丽怔了一下,从小到大她都是宠着儿子的,现在就是因为这个“唐诗诗”,让她什么都看不惯儿子,以致时常吵架,但唐诵诵一直不吭声,她又不想先向她发作。最后,她把目光落到司马强身上,说:“董事长,你觉得司马龙去还是不去?” 司马强唯恐夫人翻起旧醋坛子,坚决地表态:“去,当然要去,这是董事会研究决定的,也是给他一次很好的锻炼机会。怎么能闹情绪,说不去就不去呢!” 这时候,唐诵诵觉得不能让司马龙下不了台,她看看司马强,又看看赵瑞丽,说:“爸,妈,工作上的事,我绝不会拖阿龙的后腿的,我在家是你们的媳妇,在公司是一名员工,公司没有安排我去温州,我不会擅自去的!” 司马强与赵瑞丽对视一眼。唐诵诵的话无懈可击,他们都觉得没必要再指责谁了。 “吃饭,吃饭,菜都快凉了……”司马强说。 司马龙气没消,说:“我饱了!”说罢,一个人上楼。 两天后,司马龙去了温州,才四天时间就顺利返回。可这短暂的时间对唐诵诵来说简直是度日如年。一天二十四个小时,大部分时间都在家里,赵瑞丽不时地冷嘲热讽,指桑骂槐。那天晚上,司马龙来电,她离开餐厅接电话,赵瑞丽追过来,说:“谁的电话,这么神秘?”唐诵诵说:“阿龙的。”赵瑞丽说:“是我儿子的电话,我做妈都不能听吗?”唐诵诵气愤地按下手机免提:“让全世界都来听!”晚饭后,唐诵诵一个人走到凉亭坐坐,那鹦鹉高兴地叫着:“诗诗好……诗诗好……”唐诵诵开心地逗着鹦鹉说:“我好……你也好……”这时,赵瑞丽又冷不丁地冒出来,掠过鸟笼,说:“思思,你别再自吹自擂,不然,我真把你给卖了!” 每当夜深人静之时,唐诵诵一个人躺在床上,心中会产生从没有过的恐惧,那个狗血朱医生的悲剧故事在恐惧中显得更悲凉……她害怕!有一次,她从恶梦中惊醒,不知为什么只想逃离这座房子,可是,打开门,更令人害怕的出现在她面前:赵瑞丽像个幽灵似的立在门口。第二天,她不敢起床,只想着司马龙早日回来,可是,赵瑞丽就是三番五次地叫方姨催她下楼吃早饭。最后,她又亲自上楼,边敲门边叫:“要是病了,我马上叫120!” 第五十七章做假 第五十七章做假 唐诵诵很快调整好心态,迎接新一轮的角色挑战。在例假前两天,她对司马龙撒谎说她母亲病了,她要回天台几天。司马龙说星期天他赶过来(公司每周休假一天)。 唐诵诵说:“你来了,你妈又说你胸无大志!” 司马龙说:“她说她的,我干我的……” 唐诵诵说:“我争取星期天回来就是了嘛……” “那太好了!”司马龙迟疑一下说,“可你妈病了,我不去看望,老人家会骂我的。” 唐诵诵说:“你工作忙,我妈会体谅你的。” 唐诵诵处理好手头上的工作,从公司回家收拾东西。在收拾东西时,方姨好心劝她走之前跟赵瑞丽打个招呼。唐诵诵想想觉得方姨说得对,就给赵瑞丽打电话。赵瑞丽一听说是回天台,便数落道:“是我亏待你了吗?”唐诵诵又是一肚子委屈,但她要自己忍住,忍住……总有出头的日子。 车子到天台高速出口,唐诵诵感到心头一热。她庆幸自己今天就离开了杭州,接下来的戏就由她自由发挥了。当然这场戏需要母亲杨岚的配合。就她一个人就够了。 杨岚得知女儿回天台的目的,吃过午饭,便在家里等候。唐诵诵一到家,她便骂赵瑞丽不是东西,要女儿等办了婚礼后也要给她点颜色看看! 唐诵诵本来心情不好,加上来了例假,听杨岚一个劲地唠叨,心里更烦,说:“够了!你该听我说了,万一出了差错,前功尽弃!” 杨岚说:“不就是要我装病,要我说你怀孕了吗?” 唐诵诵不屑地瞟她一眼,说:“我累了,想躺一会儿。” 房间虽然简单,但整洁,唐诵诵感到一种久违了的亲切。床上仍摆着二个枕头,她一躺下身子便紧紧抱住另一只枕头……她睡不着,打妹妹的电话,一打就通。 “妹妹,你在哪,我好想你……”唐诵诵激动地说。 “别忘了,叫姐姐……”唐诗诗说,“你又遇到什么麻烦了吧?” “没有哇,是老妈身体不舒服,我回家看看她。” “装的,还不是要你来孝敬孝敬她!” “这回是真的,你也回家看看她吧。” “我本来就准备今天回家的。” 唐诵诵兴奋地大叫道:“老妈,诗诗马上回家了!” 杨岚跑进房间,故意板起脸说:“是诵诵回家,你才是诗诗!” “妈,您终于入戏了。” “你可别在司马龙面前出差错,出了差错,前功尽弃!” 唐诵诵诡谲地一笑:“我是导演,考考您的……” 母女俩乐了一会儿,杨岚突然说:“我就纳闷,我和你爸不知打了多少电话,她就是不理睬,你一打她就答应立马回家……你用什么东西收买了她……” 唐诵诵说:“妈,不是所有人都能用金钱收买的,这就是妹妹的实际行动告诉我的,她念的是骨肉情,她是担心我遇到新的什么麻烦。” 杨岚说:“可我和你爸是劝她去治病,是为她好,再说了,父母与女子难道不是骨肉情吗?” 唐诵诵看一眼母亲,深沉地说:“这就是妹妹为什么让人感动,她总是替别人着想。等我正式成为豪门少太太,我一定会好好待她……失去的一切会补偿,还要让她跟我一样过上幸福快乐的日子!” 杨岚说:“我和你老爸什么时候过上幸福快乐的日子呀?” 唐诵诵说:“不就是房子的事吗,婚礼之前搞定!” 杨岚笑了:“这才像我的宝贝女儿!” 唐诗诗回到家里,杨岚说个不停:“女儿啊女儿,你这些天把老妈都愁出病来了,现在,你回来了,好高兴,妈高兴,妈的病就全好了。听妈的,明天就去医院,去全国最好的医院,找最好的医生……等你的病治好了,叫你姐,不……应该是你妹妹,在杭州给你介绍个对象,也是富二代的……诗诗,不,应该是诵诵,你明天千万别偷偷跑回山上去,记住没有?”说到这里,杨岚下意识地看一上眼唐诵诵。唐诵诵翻个白眼,她眯眼一笑:“反正,这事你们姐妹俩自己唠吧……” 唐诗诗甩开她的手,说:“你替我谢谢司马家。我现在一边吃中药,一边休养,效果真的不错,明天我去省中医院开中药,花不了多少钱。给我做手术的钱,你们还是退回去吧。” 杨岚和唐诵诵对视一眼。杨岚怏怏道:“你真这么固执,我们也没办法,但我做妈的把丑话说在前头,你这么拖下去,万一病情恶化,到时候别怪我们见死不救!” “妈,您说重啦!”唐诵诵急忙说,“这种事不会发生在妹妹身上的。既然,妹妹要保守治疗,我们就尊重她的选择。不过,以后,无论是什么状况,你都不要关机,老爸、老妈为你愁呐……” 唐诗诗淡淡一笑:“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今天难得全家聚在一起,等老爸回来,我们一起去外面吃大餐!”唐诵诵转过话题说。 唐诗诗说:“我不去。” 唐诵诵给杨岚一个眼色,望着妹妹笑道:“对不起,你身体不好,外面吃得太油腻,还是在家里吃吧。” 杨岚说:“我身体不好,怎么烧?” 唐诵诵说:“晚上,看看我的厨艺吧……” “你?”杨岚摆摆手,“算了吧,看在你对老妈孝敬的份上,还是我这个老骨头来吧!走,你送我去菜场,我给你们做我的拿手菜,酸菜鱼!” 唐诵诵说:“妹妹不能吃辣的。” 杨岚说:“你替妹妹着想,我做妈的能不替女儿着想吗,我给她开小灶,另烧一份清蒸鲈鱼!” 杨岚和唐诵诵去买菜时,唐诗诗给父亲打了电话,唐之风接到她的电话,激动地说:“我马上回家……我马上回家!” 唐诗诗见到父亲,心情开朗起来,亲切地叫声:“爸!” 唐诗诗扑进父亲怀里,像小时候一样撒娇:“爸,我故意气气您……” 唐之风开心地用手指夹她的鼻子:“再不听话,罚你重背寒山子的诗!” 父女俩都笑开了。 吃晚饭的时候,杨岚说:“阿龙妈真是欺负人,要我女儿怀孕了才能结婚!我女儿总算为我们唐家争了口气,要怀孕就怀孕!现在,她要是还不送聘礼来,我就大闹杭州城,看她还欺负人不?!” 唐之风摇摇头说:“我看你是想房子都想疯了!做人,你太下作了!” 杨岚说:“你高尚,有了别墅,你别住!” 唐之风说:“我一个人住这里,清静!” 唐诗诗难得一笑:“爸,妈,你们都别吵了,我们都该为诵诵高兴一下!” 唐之风长叹一声:“不知是福是……不说了……吃饭!” 饭后,姐妹俩在房间里,唐诗诗提起宋义。唐诵诵气愤地说:“他又搔扰你?”唐诗诗说:“你们为什么不好好分手?”唐诵诵说:“这种人不但爱钻牛角尖,而且吃软不吃硬!叫表哥再狠狠教训他一顿!” “你不要再胡来了……”唐诗诗耐心地说,“你现在的状况,千万不能惹出祸来,适当的时候,我会跟他好好谈谈。” 唐诵诵捧住她双手,说:“你真是我的好妹妹,不过,我们的身份变化万万不能让他知道。” 唐诗诗笑道:“你放心,我是唐诵诵了……” 唐诵诵本想夜里在家里住,因为她怕诗诗发现她在例假时,跑到天台作“假怀孕”。现在,听她这么一说,心里踏实多了,知道也无妨! 夜里,唐诗诗发现了,只是她对唐诵诵的做假全然麻木,淡淡地一笑:“你整天整夜活在一个虚假的世界里,累不累?” 唐诵诵说:“是这个世界逼我这么做……要不然你休想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三四天后,唐诵诵例假结束了,马上打电话给司马龙,说她怀孕了。司马龙惊喜万分,闯进父母的卧室,大叫:“诗诗怀上了!诗诗怀上了!” 司马强笑道:“太好了!” 赵瑞丽却冷冷地说:“一到天台山就说怀上了,神灵呀?!” 司马龙说:“妈,我们都按您的要求去做了,您怎么还要跟我们过不去?” “我要看医院的检查报告。” “是检查报告说怀孕了。” 赵瑞丽瞪一眼儿子,说:“算你们争气!” 第二天一早,司马龙赶往天台,见到唐诵诵就抱。唐诵诵用手一挡:“我说过,怀孕了,你不能碰我了。” 司马龙歉歉一笑,捧起她双手,说:“都怪我妈,非要你怀孕了再办婚礼!” 唐诵诵说:“别跟老太婆计较,现在我们赢了,她不会反悔吧!” “她说‘算你们争气’!” 唐诵诵长长地舒了口气,脸上云开日出,灿烂无比,动情地亲了一下司马龙。 司马龙深情地望着唐诵诵,良久,突然转过身子,坐在床沿上,双眼噙着泪花,说:“诗诗,我们从相识到相爱,时间虽然不长,可经受的磨难却不少。本来,我们应该享受新婚快乐与幸福,却周游世界……诗诗,让你受委屈了……” 唐诵诵说:“等我们生下孩子,再去国外度蜜月,有了爱情的种子不是更好吗?” 司马龙抚摸她的脸,说:“我一定会好好补偿你!” 唐诵诵把脸伏在他胸膛:“阿龙,你真好!” 唐诵诵心里说:“我这不是在演戏,我是真的……” 第五十八章不可思议 第五十八章不可思议 宋义在拒绝胡格拉再次踏入蓝色公寓后,脑子里突然冒出这样一个念头:我要开创一种新的油画流派,即将行为艺术融入天台山写实,称为行为天台派油画。 现在最重要的行为就是无论如何要见到唐诗诗。在回天台的路上,他又给唐诗诗发微信,令他兴奋的是,这次唐诗诗不但回复他,还约他去青石峰见面。 这就是灵感的神奇的力量吧!一旦将生活变化创作,一切阻碍都被摧毁。这些日子以后,唐诗诗之所以不理睬他,就是他一走神想找胡格拉。胡格拉,你是艺术的死对头,等我成为一代宗师,一定要把原来那些画赎回来! 激情加速度,宋义那辆北京吉普像烈马狂奔…… 唐诗诗打完电话,心仍很纠结。明天见到宋义,能说服他吗?如果他还是固执己见,那该怎么办? 夜,山上下了蒙蒙细雨,屋里显得更寂静。 唐诗诗和师姑在禅房里静坐。 空寂中,师姑突然开口说:“唐家姑娘,你走神了……” “我没有哇,我什么都没想。”唐诗诗睁开眼说。 师姑说:“你的心魔逃不过我的意念。起来吧,去弹弹琴,放松一下。屋外的雨为你伴奏……” “听师姑的……”唐诗诗起身去琴房。 琴房只有六七平方大,一支琵琶,一把椅,墙上一幅雨打芭蕉图,简单而有质感。 唐诗诗从小就学过琵琶。住到山上后,经师姑的点拨,对弹琴有了进一步的领会,音律随心而诉,与自然合二为一,技艺为次。 唐诗诗选择学琵琶,是因为天台山不仅是旅游胜地,而且是全国闻名的“琵琶之乡”。它的渊源可上溯到上世纪三十年代。一位被鲁迅先生称为“半才子”的老师于1938年来天台大公中学任教。他叫王育和,浙江宁海人,毕业于上海麦伦书院英语系,擅长琵琶并工于诗文,是上海大同乐会的成员,曾拜琵琶宗师汪昱庭为师。大公中学停办后,他于1951年第二次任教于天台中学。那时候的天台中学,每个周六都要举办文艺晚会。在晚会上,王育和的琴声一起,便把晚会推向高潮。学生们被高山流水般的琴声打动。其中有人有了学琴的冲动。他就是袁孙翔,后来为天台成为琵琶之乡作出重大贡献的文艺工作者。名师出高徒,袁孙翔很快学会了海派扇形轮指,为他今后所创的弧形轮指打下了基础。 1958年,袁孙翔考上浙江民间歌舞团,一年后被派送到上海音乐学院进修器乐。受王育和的推荐,袁孙翔得到了琵琶大师卫仲乐的指点。从此,他的演奏水平日臻成熟。后来,由于民族乐器受到冷落,袁孙翔于1972年回到天台,在县文化馆任音乐干部。此刻,酷爱琵琶的他,心中萌动一个念头:让琵琶之声在家乡传播,丰富天台山文化元素。1973年,他组建天台第一个民乐团。二十多名民乐爱好者,在文化馆排练演出,其中有琵琶、二胡、三弦、笛子等。民乐,这门古老的传统艺术,就像永远流淌始丰溪,从没停止过生命的搏动。天台民乐团的活力一直持续到1978年,这些成员又为后来天台民乐的兴盛起到了关键作用。 1984年天台县文联成立,袁孙翔任文联副主席,继续发挥他的专业特长,更好地培养新一代民乐人才和普及琵琶演奏。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浙江民乐坛上冒出的三位少女琵琶独奏者都是天台人,都出自袁孙翔门下。她们是杨剑萍、范慧英和袁蓓。杨剑萍15岁考入上海音乐学院,成为上海音乐学院建院以来最年轻的本科生。毕业后,成为浙江歌舞团首席琵琶演奏员,曾出访美国、西德、芬兰、非洲四国及亚洲十几个国家和地区。范慧英也毕业于上海音乐学院。在院期间得到意大利吉它大师的赏识。应邀担任1989年意大利“费尔南多·索尔”国际吉它评委,她是评委中唯一的中国女性。又在罗马·乌迪纳举办过二次琵琶独奏音乐会,让世界各国从中领略到中国古老乐器的神奇和乐曲的美妙。袁莎是袁孙翔的女儿,小学三年级时,入选中国少年儿童艺术团,到保加利亚和南斯拉夫等国演出,1986年,15岁的她获浙江省少年儿童器乐演奏一等奖。十几年间,袁孙翔培养了几百名琵琶演奏人才,活跃在全国各地。天台琵琶渐渐在浙江及全国有了一定的名声。琵琶之乡的美誉也就不知不觉传开了。 1992年在一次省民乐比赛的汇报演出中,琵琶专业组、业余组与少儿组三位一等奖获得者同台演奏,让观众惊奇的是这三位获奖者都来自天台,都是袁孙翔的学生。为此,浙江电视台赴天台拍摄专题片,宣传天台琵琶业,专题片《琵琶之乡观琵琶——访袁孙翔和他的学生们》播出后,天台琵琶之乡的美誉就有了更大的影响力。 那时候,琵琶考级没有普及,浙江都没有考点。时任上海音乐学院民乐系主任的叶绪然,也是袁孙翔的同门师兄,得知天台琵琶的兴盛时,毅然决定在天台设立考点。袁孙翔的许多学生考上了八级以上的级别,一个小县城能有这么多的琵琶手考取高级级别,在全省实属少见。在上海专家的心中,天台琵琶水平就是上海的琵琶水平,琵琶之乡的美誉名不虚传。 进入新世纪,琵琶在天台更为普及了。琵琶培训班应运而生,城关几所小学也开设琵琶培训班,培养了大批学生。2000年赤城街道第二小学被授予民乐传统学校。学琵琶的不但有儿童,也有许多成年人。来参加培训的不局限于天台人,还有台州各地及宁波、绍兴、金华等地,还有来自上海的学员。他们都是慕名而来的啊! 夜幕降临,人们走在天台八门城的大街小巷,时尔会听到一阵琵琶声。这舒缓轻柔的琴声仿佛是穿城而过的幽幽赭溪千年吟诵…… 唐诗诗小时候学琵琶纯为兴趣爱好,也没参加过考级。那天,当她来到山上小屋,看到这把琵琶时,惊喜地叫道:“师姑,您这是为我准备的?!” 此刻,唐诗诗手抱琵琶,却不知为何抚琵琶。屋外的雨大起来,有了嘀嗒嘀嗒的响声。唐诗诗脑子里风起云涌,突然,双眼一亮,举手一挥,千军万马之欲出…… 一曲《十面埋伏》抚平唐诗诗内心的焦愁与不安。 第二天,东方日出,夏之风把青石峰吹得翠绿,就连那块巨石也有了润绿的质感。由于昨晚的一场雨,山坡的泥土粘而滑。唐诗诗小心翼翼地踏上山顶,练过易筋经,等候宋义的到来。 宋义按约定的时间,提前来到山顶。像上次一样,他没有惊动正在练功的唐诗诗。唐诗诗今天穿着一件粉红色的t恤,因为山顶仍有凉意,她还加了一件白色马甲,跟唐诵诵平时穿着一模一样。看上去似乎瘦了些。宋义拿出画夹,画起速写。 唐诗诗的目光随手势移动时,她发现了宋义,马上停下来,说:“画了三年,用不着再画了……” 宋义收起画夹,诡秘一笑:“我要将我今天的行为艺术融入我的油画!” 唐诗诗不解其意,高兴地说:“我真希望你从今天起一心用在绘画创作上,成为一名真正的中国‘毕加索’!” 宋义说:“谢谢!不过,我这幅画要分二个部分,第一部分的行为艺术,需要你的配合,唐诗诗……” “宋义,你为什么要这么固执,我再次提醒你,我是唐诵诵!”唐诗诗瞪眼道,“如果,你还要继续你的狂想症,你可别后悔!” 宋义走到她身边,说:“我从不后悔自己的行为,正如当初我选择画画那样坚决。我告诉你,我的座右铭:为创作而生,为正义而活!这也是我一直要见你的目的。现在,我想知道,这回你主动约我见面,是什么意思?” 唐诗诗一时语塞,避开宋义那咄咄逼人的目光。半晌,她平缓语气,说:“宋义,你是不是因为我跟你分手,你就怀恨在心?” 宋义说:“既然,你还不承认你就是唐诗诗,那我就权当你是唐诵诵,我告诉你,跟这种贪噬的女人分手,我庆幸都来不及哩!” 唐诗诗心里委屈,想不流泪,但双眼还是情不自禁地红湿了。她垂下头,小声道:“宋义,我今天找你来,是希望你能彼此珍惜三年的曾经,希望你能做一个宽宏大量的男人,希望你把精力放在画画上……” 宋义看她一眼,深沉地说:“既然如此,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什么事?只要我能做得到。” “答应我去做手术,唐诵诵不出钱,我可以出!” 唐诗诗警惕地说:“你别兜圈子了,你的目的就是逼我承认我就是唐诗诗,我再次告诉你,我就是唐诵诵!” 宋义摇摇头,说:“我没兜圈子,只要你答应去做手术……因为生命比什么都重要……” 唐诗诗怕再落入他的圈套,说:“谢谢你的好意,你走吧。” 宋义说:“你再这样下去,就不是善良,而是助纣为虐!” 唐诗诗没有被激怒,而是十分冷静地又说一遍:“你走吧……” 宋义下山,来到山下的小村时,环看四周,吼哮道:“来吧,有种把我的车给砸了!” 没回音,也不见人,只有狗的狂吠声。 第五十九章聘礼 第五十九章聘礼 按照天台习俗,尽管现在年轻人都是自由恋爱再结婚,但“现成”媒人还是必不可少的。这个媒人可以是男方的朋友,也可以是女方的朋友,如果双方都是朋友的媒人就更好。由媒人陪同到女方家提亲,并由媒人见证男方送给女方的聘礼。这聘礼有大有小(是物件也可以是现金),主要看男方的经济实力和大方程度。提亲的仪式可以放在家里,也可以在酒店设宴举行。提亲后,还要举办订婚宴,但现在把订婚宴取消了的多。 司马龙家尊重唐家的意见。赵瑞丽先问唐诵诵这个“现成”媒人怎么定。唐诵诵说,我们唐家没钱没势没地位,认识不了有头有脸的人,还是由您来定吧。 赵瑞丽说:“你们唐家跟我们家联姻了,还哭什么穷?你打个电话问一下你娘家,有没有现成的媒人?” 唐诵诵立马打电话,父母的意思由司马家定吧。 赵瑞丽问司马龙有没有合适人选。 司马龙说:“阿九,怎么样?” 赵瑞丽说:“一个武教头,够档次吗?” “董事长,你有合适的人选吗?”赵瑞丽又说。 司马强笑道:“还是夫人选比较合适!” 司马龙连忙说:“对、对、对……老妈见多识广,老妈选!” 赵瑞丽转脸看着司马龙,说:“你别奉承我,你除了选阿九,就没有别的人选了?” 唐诵诵擅于揣摩人心,猜到十有八九赵瑞丽会选谁,便给司马龙使脸色。司马龙先是一怔,接着笑道:“妈,您看我的义——妹——怎么样……” “哪个义妹啊?” “当然是钱晓娜!” “不行,她太年轻!” 司马龙下意识地看一眼唐诵诵,唐诵诵又给他使眼色。 司马龙说:“对了,钱伯伯,那才是既不年轻,又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一出场,档次就高喽!” 赵瑞丽终于笑了:“董事长,诗诗,你们认为怎么样?” 司马强和唐诵诵都说太好了! 赵瑞丽说:“阿龙,既然是你建议你钱伯伯的,那明天你和诗诗一起去他家请吧。” 这时候,唐诵诵开口说:“妈,您可别误会,我和阿龙都是晚辈,像钱伯伯这样的大人物,我们肯定是请不动的……” 司马龙说:“就是嘛!爸,妈,这么重大的事非您俩出面不可!”说到这里,突然双膝跪地,又说,“爸,妈,孩儿给您俩叩头啦!” 唐诵诵见状,站了起来,正要跪下,赵瑞丽连忙扶住她,说:“别……别……别……千万别伤着司马家的龙脉……” 唐诵诵说:“谢谢妈……” 各自回到座位,赵瑞丽感叹道:“难得一家开心呀!” 司马强说:“等我们有了孙子,那就更开心啦!” 唐诵诵俨然像个怀孕中的幸福女人,望着司马龙甜甜地微笑,司马龙深情地在她脸上亲一下。 赵瑞丽看不惯,说:“这里是在中国,不是在法国,要亲热,到自己房间去亲热……” 司马龙坐正身子,说:“妈,现在开始第二项议程:送什么聘礼。” 赵瑞丽说:“本来这聘礼的事由媒人去跟我们亲家商量的,钱胜利太忙,我们不该什么事都去打扰他。诗诗,你说你娘家是什么意思?” 唐诵诵说:“妈,我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意思,不过,我可以打电话问问他们的意思。” 赵瑞丽说:“好吧。” 唐诵诵走到院子打电话,打了足足半小时,回到大厅,毕恭毕敬地坐回到赵瑞丽面前,笑道:“我爸我妈的意思是只要让我从体面的娘家出来上花轿就行。” 赵瑞丽看一眼司马强。司马强笑了笑,不语。赵瑞丽又瞪他一眼,望着唐诵诵,说:“诗诗啊,你说你娘家没钱没势没地位,可你爸你妈说的话够水平的。” 唐诵诵说:“他们是真的没见过世面,不知怎么说……”说罢,用脚踢一下司马龙。其实,唐诵诵早就把母亲的意思告诉了他,目的是要让他来点破。 司马龙说:“老爸、老妈,我是这样的理解的。目前,岳父岳母家住在一个破旧的小区里,那房子是旧式商品房,一百个平方米不到,岳父是当地文化人,可连一间像样的书房都没有……” “阿龙,你的心思我最理解!”赵瑞丽打断儿子的话说,“况且,我没老,也不傻,给你岳父岳母一套房子作为聘礼吧。但,我们家总不能给你岳父造一座书院吧!” 司马龙高兴地说:“妈,岳父岳母家有了新房,诗诗自然脸上有光,岳父的书房也自然解决了。不过,妈,您打算送哪一款的房子?” “你急什么。这事,我和你爸还要好好商量商量。” 唐诵诵很乖巧,起身说:“阿龙,我们上楼吧。让爸妈一起商量吧。” 司马龙不想走,唐诵诵又踢他一脚。司马龙做个鬼脸,搂住唐诵诵上楼。到了房间里,唐诵诵又叫司马龙下楼,看他们怎样商量。 “记住底线——一套350平方米左右的精装修双拼别墅,外加相匹配的家具和电器!”唐诵诵说。 司马龙回到楼下大厅。赵瑞丽说:“阿龙,又是你媳妇打发你回来的吧……” 司马龙一屁股蹭到父母中间的沙发上,双手搭在赵瑞丽肩胛上,说:“妈,您别老跟诗诗过不去,我是司马家一分子,难道您不喜欢我参与商量?” 赵瑞丽摘下儿子的手,说:“说讨个儿媳,卖了半个儿子,你现在的眼里只有媳妇,你是来做探子的,想拿我的话柄,讨好你媳妇,她可以记仇我,报复我……” 司马龙嘻嘻一笑:“妈,你当我们司马家是《红楼梦》里的贾府呀……” 司马强急忙说:“臭小子,这种玩笑也能开吗?焦大说贾府只有门口的两尊石狮子是干净的,你这不是侮辱我们堂堂正正的司马家?!” “干净?我和儿子都干干净净,你干净吗?” 司马强心里一慑,讨好地笑道:“往事不要再提……现在的议题是:送什么聘礼!” 司马龙拍拍母亲的肩胛,说:“老爸说得对,我们商量聘礼的事。老妈,我向您发誓,在商量过程中,您无论怎样说唐家的坏话,我绝不向老婆告密!” 赵瑞丽说:“你就是告密,我也不怕!你快说,唐家已经告诉你想买什么样的房子?” 司马龙惊讶母亲的判断能力,但他也要装蒙,说:“妈,我怎么知道唐家想买什么样的房子。老爸,您先说个意见吧。” 司马强说:“儿子啊,你瞒得过我,瞒不过你老妈,因为这些年来,你老妈一直陪伴在你身边,你有什么心思都逃不过她的眼睛。你还是痛痛快快告诉我们吧,只要合适,我们会同意的。” 司马龙站起来,退到一边,看一眼父亲,又看一眼母亲,吞吞吐吐地说:“那就说说我个人意见吧……” 唐诵诵一直躲在楼梯口偷听。因为空间大,楼上楼下距离远了,她便听不清他们说什么,心想:豪门也有豪门的烦恼,要是在娘家,还怕偷听不到吗?又想,反正老太婆向来对我没好感,等我大婚后,看谁斗得过谁! 回到房间,她脑子仍空不下来:现在也该为自己想想了。婚礼那天戴什么戒指、项链、耳环……等等,有钱可以任性了。 没过多久,司马龙哼着小调回来了。 “大功告成!”司马龙搂住唐诵诵说。 “阿龙,你真好!”唐诵诵亲他一下,说:“婚礼那天,我穿什么婚纱?” 司马龙说:“全杭州城最漂亮的婚纱!” “还有呢?” “让你戴上全杭州最漂亮的婚戒!” “还有呢?” “让你坐全杭州最豪华的婚车!” “再有呢?” “让你成为全世界最漂亮的新娘!” “阿龙,我太幸福啦!”唐诵诵又给司马龙一个响吻。 第二天早饭后,司马龙和唐诵诵去钱家的珠宝店选婚戒,司马强和赵瑞丽找钱胜利请他做“现成”媒人。 钱胜利一听说这事,惊叫道:“我的兄弟,我的弟媳啊!你们这是抽我的耳光啊!” 赵瑞丽明白他后悔当初暗中对唐诗诗的“使坏”,也清楚他为了自尊后来所做的辩解,于是,同样给你自尊,说:“你别误会,我们是诚心请你的。因为当初你做的一切都是考验阿龙和诗诗的。况且,你现在还是阿龙的义父哩!” 钱胜利脸一热,笑道:“非要我做吗?” 赵瑞丽说:“非你莫属!” 钱胜利突然一拍司马强的肩膀,感叹道:“兄弟啊!老兄做年轻才俊司马龙的媒人,真幸运啊!” 第六十章提亲(上) 第六十章提亲(上) 奇峰翠峦的天台山,因水而生机勃勃。这水就是天台的母亲河——始丰溪。 始丰溪的源头来自邻县的大盘山,一路奔腾,沿途汇集数百条涧流小溪,由西向东,绕城而过,直入临海市的灵江。 古时,始丰溪是天台县通往县境外的唯一水上运输通道。日复一日,不知疲倦地履行神圣使命:在隋朝,国清寺前的七佛塔石材,就是在岩庵黑洞开采来,用竹筏运送到县城起水上岸,再由陆路运送到国清寺。顺流而下,把茶叶、苎麻、木材、棕线、白术等特产运送出去;逆水而上,又把绸布、洋油、糖类、香烟、瓷器等物品运送进来。始丰溪连接着海上丝绸之路。 今天的始丰溪,不再承担运输职能,她展示在人们面前的是美丽景致:水上白鹭飞翔,水下鱼儿唼喋,两岸建起了始丰湖和湿地公园……四季葱绿。 葱绿中有一个贾元滩小村庄,新农村建设的样板房又如一道新风景。村中有一家贾记私厨房,更是名扬遐迩。 唐诵诵指定母亲杨岚提亲那天的午宴订在贾记私厨房。唐诵诵选择这家“私厨房”,是要体现娘家的苦心,因为她知道在天台就是最高档的酒家,对司马家和钱胜利来说,也不过如此,留不下特别的印象。 “贾记”每天只做四桌菜,中午、晚上各两桌。每桌价格不少于2000元,需提前三四天预约。其食材都是货真价实的绿色食品。猪肉、牛肉、鸡肉、鸭肉均是农家自养的,淡水鱼也是野生的。蔬菜由村里人专门种植提供,不存在反季节的,也不是大蓬内的……还有农家自醉的红曲酒和自己配制的野猕猴桃酒和野覆盆子酒。酒钱另计。 杨岚本以为这顿大餐应该放在能吃到从日本、澳洲空运过来的海鲜的五星级酒家。不想,唐诵诵固执地要她去预计“贾记”。 “不行,这顿饭,是娘家的名义请的,人家以为我们小气请他们吃农家乐!” 唐诵诵觉得对她怎样解释都是多余的,便来个下马威:“不按我的做,你甭想房子!” “好好好……我的少奶奶……” 杨岚打电话过去预订,对方说她是“生客”要先付500元押金,杨岚只好打电话给唐诵诵要她订。其实,唐诵诵完全可以自己来订的,之所以这样做,无非是要让杨岚“长长见识”。 “老妈,您除了对两个女儿发号施令,谁会买您的账?” 杨岚怏怏道:“好了好了……少奶奶面子大!” 唐诵诵拨通对方电话,对方一听她自报家门,高兴地说:“是大美女,姐妹花!听说你嫁给杭州富二代了,怎么还记得我这个店小二呀……” 唐诵诵说刚才给你打电话的是我妈,对方忙说对不起对不起,多有得罪。 “贾老板,不要客气。”唐诵诵说,“后天中午,我有杭州客人过来,你能不能来盘柳花鱼?” 对方说:“后天中午正好还有一桌,这柳花鱼……大美女,你也知道货太少,只够做饺饼筒的配料……” “一小份也不行吗?我男朋友和他爹妈都来。” “那太好了!祝贺你!祝贺你!我就破例为你做一小份吧。” 午宴搞定,唐诵诵打电话给妹妹。 唐诗诗一时无语。 “喂……喂……喂……你说话呀!” 断线。 唐诵诵喟然长叹:“凡事怎么都不能圆满呢……”戏每每演到一个高潮,她都会临阵逃脱,也许在这出戏中,她这个角度有没有都无关紧要了。插个新角色也是一种精彩。唐诵诵自嘲地一笑。因为上午从钱家珠宝店回来后,司马龙征求她的意见,提亲那天,能不能邀请他的义妹钱晓娜一起去。唐诵诵心想,她的加入,只会增加精彩,不会影响情节发展,何不乐而为之呢?! 戏?!生活真的如戏!这次提亲的事又是一个佐证。不是吗?为聘礼,一方遮掩,一方虚伪,而她自己从头到尾作假。后天的午宴不过是事先设计好的一场戏吗?只有这样去理解,唐诵诵才感到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合理的,是生活,用不着自责与纠结,否则忧郁催人老,女人一旦憔悴,就失去价值。表哥说得对:爱讲实力,被爱讲本钱!女人的本钱就是美貌,不,还需要像她这样的心计,会演戏的心计。 已近下班时间,窗外的天空变得灰暗起来,整个都市渐渐露出它的躁动和对夜的妖艳的迷醉。 唐诵诵伫立窗前,突然产生一种想去夜店放纵的念头。不知什么时候,司马龙走到她身边,贴着她耳朵说:“晚上想到外面吃饭?” 唐诵诵转脸笑道:“想想而已,你妈现在把我当大熊猫保护,不得去外面乱吃。” 司马龙说:“她就想早点抱孙子。耽误了我们的浪漫时光!” 唐诵诵说:“有了孩子更好,既有浪漫情怀,又有天伦之乐。” “你想得真美!”司马龙激动地抱住她。 过了一会,司马龙见唐诵诵忧心忡忡的样子,问她为什么不开心。 唐诵诵说:“姐姐后天又有可能来不了……” 司马龙说:“是病改变了她性格吧。不能让她再拖下去。这次回天台,我们一定要再上山劝劝她!” 唐诵诵摇摇头:“我们该做的都做了,随缘吧……我只是感到遗憾,这么喜庆的时刻,唐家却不能一起团圆。少一个人就少一份快乐!而这份快乐失去了就永远无法弥补……” 司马龙说:“那以后,我们就多去看看她,但愿她能一天天好起来。” 唐诵诵不知为什么流出热泪,依偎在他怀里:“阿龙,你真好!” 杨岚十分看重提亲的日子,那天,她穿上一件新买的连衣裙,戴上银婚纪念唐诵诵为她买的鸳鸯表。左看右看仿佛都年轻了十几岁。 杨岚早早就拖着唐之风来到“贾记”等候司马家一行。 贾记座落在临溪的一排房子,院子里的花草繁盛,两株山茶花开得分外鲜丽,一丛修竹显出雅韵。大坝外是一大片芦苇,白绒绒的芦花在夏风中摇出野趣和开阔的碧波。水上的竹排似动非动,几只鸬鹚时而栖,时而跳入水中……溪对面有人在垂钓。 客人们一到楼上,看到窗外的景色,无不赞叹这是个好地方。钱晓娜还说她要在这里住几天哩!再听服务员介绍起菜的特色,大家馋得口水都出来了。当服务员说到柳花鱼的珍贵时,唐之风自告奋勇地说:“柳花鱼还是让我介绍吧,因为最近我受人之托走访收集到了有关柳花鱼的故事资料,不妨跟大家分享一下——” 司马龙忙说:“唐叔叔是天台的文化人,对美食也很有研究,柳花鱼的故事一定很精彩!” 唐之风笑道:“个人喜欢而已。柳花鱼,也叫“黄鱼”,是一种生活在水底的小鱼,滚圆,又肥又鲜,最适合‘派’鱼干,‘派’成的鱼干,金黄金黄的故叫黄鱼,又因为黄鱼只在柳花开的时令捕,叫柳花鱼。捕柳花鱼很特别,天台人叫‘擂黄鱼’。‘擂’是捕鱼的一种方法,过去生活条件差,就用数十只废物利用的碗底串结在一根2到3米长的稻秆绳上,这稻秆绳必须是用韧性强又耐水的糯米稻秆搓成。‘擂黄鱼’一般需要两个人参与,一人一边提着稻秆绳,将碗底沉入水底,顺水移动,黄鱼在碗底的滚动声和反光中,一齐向前游,在水潭下出口处拦上网,慢慢地将鱼‘擂’进网里。” “柳花鱼只有在始丰溪的水潭中生存。偌大的始丰溪,有无数个水潭但又不是每个水潭都有柳花鱼。这就有了‘擂黄鱼’的专利。专利属于平桥镇一个夏姓的小村子。他们每年在柳花开的时候,选个大太阳的日子,看中水直流的左右涡潭‘擂’,这样的水潭不深,齐腰,又便于‘擂’。” “当然,现在他们不在乎这个专利了。也不会再用碗底‘擂’,据说是用铁盘子了……” “这种捕鱼方法,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太有意思了。”赵瑞丽开心地说,‘快接着说,快接着说……’ 唐之风呷了口茶,又娓娓道来:“在最近的走访中,我们有了一个重大发现,原来黄鱼干在历史上还是贡品呐!明朝的时候,天台有个清官叫夏缑,一生不畏权贵,仗义直言,被后人所推崇。夏缑小时候,家里穷。有个堂兄对他很好,平时照顾他,给他家送粮送菜。这位堂兄会‘擂’黄鱼。夏缑进京赶考,便带上堂兄送他的黄鱼干。夏缑成进士后,对堂兄说‘是你的黄鱼干给我带来了好运。’弘治四年,夏缑进京受官为答谢吏部尚书王恕的知遇之恩,将一大袋黄鱼干送给他。有一次皇帝到王恕家作客,王恕用上了黄鱼干这道菜。皇帝吃了一口又香又脆的黄鱼干,连夸好吃好吃。并问黄鱼干的出处。王恕如实禀报。皇帝笑道,就是那个不想做官只想做老师的夏缑吧。王恕说正是。皇帝搛了一只黄鱼干,看了看,意味深长地说,你知道鲜鱼的刺与鱼干的刺有什么区别吗?王恕笑答,请皇上指教。皇帝说,鲜鱼的刺有弹性,你怎么咬都不会断,这鱼干的刺就一个硬字,但一咬便断。王恕一听便明白皇帝是指谏官的秉性就像这鱼干的刺。事后,皇帝把黄鱼干定为贡品。夏缑每年叫堂兄给他寄。只是夏缑做事低调,此事一直未对外张扬。” “这个夏缑肯定是给奸臣害死了吧。”又是赵瑞丽插嘴说。 唐之风说:“后来,夏缑的确被刘吉一帮陷害入狱,幸亏皇帝记得‘黄鱼干’,才恕他无罪。并一而再再而三地重用他。” 这时候,坐主宾位置的钱胜利感叹道:“黄鱼干的故事,对我们做企业的也有很大的启发啊!对做错事的人要处罚,对提意见的人要奖赏!” 第六十一章提亲(下) 第六十一章提亲(下) 唐之风讲完黄鱼干的故事,菜一道道上来了。钱胜利建议第一杯酒用红曲酒,先祝贺一下,因为今天是个喜庆的日子。钱晓娜自告奋勇给大家斟酒。 唐诵诵羞答答地说:“我这一杯就让阿龙代吧……” 钱胜利说:“你是准新娘,你不喝怎么行啊!” 钱晓娜怨幽幽地叫一声:“爸……” 钱胜利先是一怔,但很快明白过来,笑道:“当然,特殊情况,可以例外——例外啊!” 于是,干杯!干杯! 唐之风干完第一杯,马上站起来端起斟上的酒,望着钱胜利说:“钱总,您从百忙中抽出时间来天台,我代表唐家敬您一杯!” 钱胜利连忙站起来,说:“唐老师,不客气……不客气啊……”说罢,回敬一杯。 接着,司马强司马龙各敬钱胜利一杯。赵瑞丽趁兴端起酒杯说:“钱总,今天真是有劳您的大驾,我敬您一杯!” 钱胜利说:“敬我可以啊!可你们把我这个媒人给灌醉了,我这个媒人成了乔太守乱点鸳鸯谱,那还了得啊!” 赵瑞丽说:“那好吧,这杯酒就留到回杭州再敬你吧。” “回杭州再敬我?”钱胜利知道自己不如她的酒量,忙说:“饶了我吧,我现在就喝了啊!” 一阵热闹后,进入提亲的主题。 钱胜利说:“啊!在座的各位:大家好!现在我作为司马龙和唐诗诗的媒人,代表司马强和赵瑞丽夫妇正式向唐诗诗的父母提亲……” “爸,您当是开业典礼致辞吗?”钱晓娜说,“别那么庄重、严肃,生活化一点。” “女儿说得对,生活化一点啊!”钱胜利说,“唐老师,杨老师,您俩喜欢司马龙吗?” 唐之风和杨岚笑道:“喜欢,喜欢。” 钱胜利又问司马强和赵瑞丽喜欢不喜欢唐诗诗。 赵瑞丽说:“不喜欢,还劳您大架来提亲吗?” 钱胜利嘿嘿一笑:“这媒人还真比董事长难当啊!可我是自学成才,看我的!司马强,赵瑞丽,既然你们喜欢唐诗诗,还让我做媒人,那我就实话实说,你们想如何表示礼数?” 赵瑞丽又数落道:“什么礼数?是聘礼!” “对啊!是聘礼,聘礼是男方对女方的尊重与答谢,就像现代的微信红包,唐老师,杨老师不要不好意思开口。” 杨岚说:“我还是这个意思,婚礼那天,让阿龙把我女儿从一个体面的地方接到另一个体面的地方就成。” 钱胜利说:“杨老师有文化,说话就体面,做事就更体面了。我理解的体面的地方,就是娘家破房子有损体面,所以,我建议司马强和赵瑞丽送一套豪宅作为聘礼,并配齐家具和电器。两位想想,这样算不算体面啊……” 赵瑞丽说:“就按媒人理解办吧!” 钱胜利又问司马强的意思。 司马强望着赵瑞丽笑道:“夫人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这时候,唐之风说:“谢谢亲家的一番好意。这豪宅让我们临时住一下可以,但作为聘礼,我觉得还是不合适。” 司马强和赵瑞丽对视一眼,他们心中都对唐之风产生敬意。 “亲家,您别有什么误会。”司马强说,“我们是诚心诚意的。从今以后,我们两家都是一家人了,我们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您俩守那破房子,收下吧!亲家。” 杨岚连忙说:“老头子就是书呆子,只会讲黄鱼干的故事。聘礼的事就按媒人的意思办吧。”说罢,端起酒杯敬钱胜利,接着又敬两亲家。 唐之风想了想,坦然道:“既然如此,我把丑话说在前头,房产证不要放上我的名字。” 众人愕然,一时沉默。 唐之风淡淡一笑,说:“本来,我不该在这里说这扫兴的话。有道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唐之风就这性子,所以既当不了官,也发不了财,今天连个像样的亲家也做不好,还请各位谅解。” 众人都笑了,只是色彩不一,有的勉强,有的尴尬,有的做作,有的……而钱胜利由衷地说:“唐老师啊,您的话让我想到北宋大文豪周敦颐的《爱莲说》:‘世人盛爱牡丹,予独爱莲’啊!牡丹花之富贵而已,莲乃花之君子者啊!唐老师,您是人中君子!我敬您一杯!” 唐之风摆摆手,说:“钱总过奖了,我已经不胜酒力了,就以茶代酒,回敬吧!” 司马强说:“钱总说得对,亲家,我也敬您一杯!” “大家一起敬唐老师一杯,好不好?”钱晓娜突然大声叫道。 “好!” “好!” …… 干杯! 干杯! …… 杨岚瞟一眼唐之风讪笑道:“尊敬的唐之风老师,我这杯酒敬您不是向您学习房产证上不写我的名字。亲家给我们的这份聘礼是瞧得起我们,我们当然要尊重他们。我再重申一遍,司马家给的聘礼,我们唐家百分之百接受!” “杨师母真是豪爽之人啊!我非常欣赏您的个性,我也敬您一杯啊!”钱胜利不知不觉中进入常套的酒局应酬状态,不管是发自内心,还是表面文章,“赞赏”是常胜法宝。 杨岚有了那份“聘礼”的满足感,刚才又有了酒的助兴,自然更高兴了,举起酒杯说:“谢谢钱总,我这个人就是心直口快的毛病,不管什么场合,都容易得罪人,刚才有什么说得不对,还请钱总多多包涵……” 司马强好像也进入应酬状态,觉得他不能厚此薄彼,冷落杨岚,于是说:“亲家母,我们做生意的就喜欢直来直片,喜欢豪爽。我敬您一杯!” 干杯! 干杯! 司马龙忍俊不禁地捂住嘴笑。几乎是同一瞬间,坐她左边的钱晓娜也抿着嘴笑。 唐诵诵心中泛起一丝醋意,乜一眼司马龙,小声道:“你们笑什么?” 司马龙贴着她的侧脸,说:“我爸和钱伯伯开始唱双簧了。” 唐诵诵一想,也笑了。 钱晓娜凑过身子,对唐诵诵,说:“我也继续配合一下……” “我建议,赵阿姨,还有司马龙,唐诵诵,我们四个人再一起敬敬杨师母,好不好?”钱晓娜说。 赵瑞丽笑道:“晓娜,你不说,我真糊涂了,我要单独敬亲家母一杯。亲家母,我这个人也是心直口快的人,有什么话,心里憋不住。说真的,阿龙和诗诗的事,我开始是反对的……不过,从今天起,你也不要再计较了,感谢你养了这么漂亮的女儿!” 杨岚听到最后一句,心里不是个滋味,但她还是大方得体地举杯回敬。 “我也要单独敬一杯亲家母。”杨岚说,“感谢您养了这么优秀的儿子!” 赵瑞丽发觉杨岚也真是个“对手”。 “干杯!”赵瑞丽笑在脸上,气在心里。 接着,赵瑞丽说大家难得今天聚在一起,就把婚礼的日子、婚宴等事宜商定。杨岚却说这些事不急,因为买房的事如果没搞定,定了也是白定。赵瑞丽心想,杨岚太精明了,她就是怕我不给他们买房。 赵瑞丽怏怏不乐,说没别的事早点回杭州吧。 杨岚嘿嘿一笑,说:“亲家母,还有件事想跟您商量商量……” 赵瑞丽心中一个激灵,报复的机会来了。 “亲家母,还有什么事?”赵瑞丽开心一笑。 杨岚犹豫了:“能不能咱俩私下说……” “钱总和晓娜不是外人,你说吧!” “你知道诗诗现在的状况,我想让她在婚礼前留在天台,我好好照顾她……” 赵瑞丽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件事!亲家母,诗诗怀着我们司马家的龙脉,不在司马家照顾,我这做婆婆的过意得去吗?您放心,回杭州,我再叫一个专门照顾孕妇的保姆,让诗诗在家好好养胎!” 杨岚说:“亲家母,我相信您有实力为诗诗请十个保姆,因为您要做奶奶了!不过,要让诗诗吃得更绿色环保,杭州恐怕不如我们天台吧。我跟这里的老板商量过了,他愿意为诗诗提供农家肉、农家菜……” 赵瑞丽说:“您的一番苦心,我心领了!在杭州,我们不但能吃到农家肉、农家菜,还能吃到特供……不说了,反正一句话,诗诗必须回杭州!”说罢,赵瑞丽环看一眼,露出胜利者的笑容。 杨岚目瞪口呆,钱胜利看一眼赵瑞丽,又看一眼杨岚,说:“要不要我说一句?” 半晌,司马强说:“你说无妨。” “那我说了……”钱胜利的目光再次落到赵瑞丽身上。 “说吧……” “那我就真说了啊……这事很简单啊!让唐诗诗自己选择啊!” “不行!”赵瑞丽大喝一声。 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 唐诵诵心想,今天母亲按她设计的把戏演得很出彩,也有亮点,比如原先她想为早点举办婚礼,以免出纰漏,要她提出在国庆节举办婚礼,但母亲临场一改,效果更佳,让赵瑞丽也知道她母亲的厉害!现在,出现的状况,在她的意料之中。 “你们都别争了。”唐诵诵说:“妈,我已经是司马家人,应该听司马家的安排……” “你?!”杨岚非常入戏,“算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赵瑞丽笑了,心想,唐诗诗你还算聪明! 午宴结束,杨岚望着唐诵诵远去的背影,鼻子一酸,喃喃道:“我还真舍不得你走……女儿……” 此刻,唐诗诗已从山上下来,正在家里。杨岚一见到她,便埋怨道:“既然下山了,怎不一起去吃饭?这不是明摆着跟你姐过不去吗?” 唐之风为诗诗抱不平,说:“你知道诗诗为什么要下山吗?” 杨岚怔住。 唐之风摆摆手:“你走吧,走吧,你住你的豪宅去吧!” 一听这话,杨岚火冒三丈,吆喝道:“唐之风,在酒桌上,我顾你的面子,你却拆我的台,现在回到家里,你还想跟我过不去是不是?你这个老东西真不是东西!从今天起,我就跟你分居!” 唐之风哈哈大笑:“正合吾意!正合吾意也!” 唐诗诗挨到父亲身边,说:“爸,我住在这里陪您……” 唐之风拍拍女儿的手,说:“明天去杭州配药,爸陪你去。” 唐诗诗笑眯眯地点点头。 杨岚这才想起女儿下山的目的,拉过女儿,含泪道:“诗诗,妈这样做只不过是想成为富有的人……现在的人太势利了,你穷了,亲戚都看不起……朋友看不起……穷人养的狗,也要往有钱人家里跑……” 唐诗诗感到茫然,无言地依偎在母亲怀里。 第六十二章表哥最可信 第六十二章表哥最可信 回到杭州家里,司马龙问母亲是不是真的要给诵诵配“孕妇保姆”。赵瑞丽反问道你想有必要吗?司马龙讨好地说,就是嘛!当年您怀我的时候吃的是粗茶淡饭,看我现在的身板,用得着请吗?!赵瑞丽得意地笑了。司马龙说,既然如此,妈,您又为什么不让诗诗留在天台? “看你岳母装逼的样子,我只想杀杀她的嚣张气焰!”赵瑞丽说,“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在我面前再装逼!” 司马龙放心地笑了,正要上楼,赵瑞丽啐道:“有了媳妇就不能多陪陪老妈了?” 司马龙迟疑一下,坐到母亲身边,给她捶背。 赵瑞丽说:“老妈给你温馨提示,你媳妇现在做什么事,都要考虑身上还有一个人,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不顺心就发脾气,怀孩子务必保持心情愉快,不能乱吃东西,特别是麦当劳、肯德基这些垃圾食品,要多吃时令水果,多吃猕猴桃、西瓜、葡萄,特别是葡萄,孕妇吃了葡萄,生出的孩子那眼睛是乌溜溜水汪汪的……太漂亮了!另外还要注意身体,千万不能感冒生病,怀孕一旦用了抗生素,那对孩子的影响是无法挽回的……切记!切记!” “妈,就这么多了?” “还有呢!”赵瑞丽说,“为了提高孕妇的免疫力和孩子的聪明健康,老妈决定从明天起每隔一天,给你媳妇吃燕窝。你知道我们小区高太太的孙子为什么长得那么帅气吗?就是因为孩子他妈吃了燕窝!” 司马龙说:“老妈,您为司马家的下一代真是太操心了,我老爸知道了,他一定会太高兴了,高兴得陪您去晓娜的珠宝店!” “你不高兴吗?” “我高兴!我一高兴就多给您捶捶背!”说罢,使劲捶。 “疼……疼……疼……你小子想把老妈捶死吗……”赵瑞丽高兴地骂道。 这时候,从楼上传来唐诵诵的叫喊声:“阿龙,电话!” 司马龙住手,看母亲。赵瑞丽挥挥手:“好好伺候你媳妇去吧。” 司马龙兔子似的跑上楼,一进房间,唐诵诵便问,你妈怎么说? 司马龙兴奋地说:“亲爱的,你放心,我妈不会另找保姆,也不会把你当作猪一样养在家里的……” “你妈还说什么?” “她说你现在是大熊猫,不能吃垃圾食品,不能感冒吃药,更不能生气……” “没说我坏话?” “说了……” “怎么说?” “说你营养不良,需要补身子,从明天起每隔一天炖燕窝给你吃。” “真的!太好了!”唐诵诵转而努努嘴,说,“你妈没骂你吗……” “骂了!” “怎么骂?” “骂我对你照顾不够,所以,你一说我有电话,她就立马叫我上楼伺候你……” “你怎么伺候我呀?” 司马龙一把搂住她,亲她…… 过了几天,唐诵诵接到母亲电话说,高山西瓜上市了,要她回天台住几天。天台的高山西瓜是自然成熟,又甜又脆,唐诵诵一听就馋出了口水。这回,赵瑞丽没反对她回天台,还要她带上燕窝。炖燕窝不是烧红烧肉炖鸡煲,是个细工活。从浸泡、洗净,到炖的火候、时间都很讲究。赵瑞丽问唐诵诵,你妈炖过燕窝没有?唐诵诵说没有。 “那就叫方姨教教你妈怎么烧。”赵瑞丽说。 唐诵诵心里不是个滋味,说:“让方姨教教我不行?” “我能让你劳累吗?真是的。” 无奈——唐诵诵只好打通母亲电话,让方姨在电话里足足讲了半个小时。 赵瑞丽笑了,心里有了满足感。唐诵诵替母亲抱不平,心里又骂道:你这个恶婆、丑婆、巫婆…… 唐诵诵回到天台老家,吃到又甜又脆的高山西瓜,高兴地说:“这回我要住到上花轿的那一天!” 然而,她不知宋义从没有放过她。 这天上午,她还在家里睡懒觉,母亲把一份快件信送到她床头。她拆开一看,急忙叫母亲出去。 信是宋义写的。 唐诵诵: 你这个无情无义的小人,只顾自己享受荣华富贵,不顾唐诗诗的死活,使她至今仍在病痛中挣扎。 我宋义为创作而生,为正义而活。如果从今天起一个星期后,我看到唐诗诗仍在青石峰,仍在病痛中挣扎,对不起了,正义之剑必将出手:揭穿你夺人之爱的弥天大谎! 唐诵诵气得脸色煞白。狠狠地把信给撕了。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唐诵诵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宋义这样做到底图的是什么?不管他图什么,反正是他不仁,也别怪我不义,现在解决问题的关键是:他出手之前,我先出手! 唐诵诵想起表哥赖军。赖军自从投资股市惨败后,不仅卖了别墅,而且老婆带着儿子投奔上海的亲兄弟走了。他现在是一人吃饱,全家幸福。他很想再重入股市,但现在的人风险防控能力普遍提升了,知道他的家底后,都不敢融资给他了。替人打工去,他受不了老板的“颐指气使”。他想到了另一行投资少,收益巨大的彩票。赖军本来就好赌,对数字游戏有敏感度,入行不久,就得出彩票的中奖规律:大奖是运气加技术,中小奖完全可以靠技术取胜。第一个月他就中了一注双色球2等奖,奖金三十多万元。有了点钱,他就耐不住寂寞了,唤回当年对他还谈情义的“痞青”,上歌厅,下馆子……前呼后拥,俨然一副重振江湖的范儿。 唐诵诵从小对表哥就很崇拜,因为他有男子汉的气概,敢作敢为。有一次姐妹俩从学校出来,有两个毕业班的男生缠着她们。赖军看到,不由分说,先扇男生各一巴掌。上高中时,她还曾想要是能穿越到五百年前,她一定会做他的新娘。 最重要的是表哥对她是有求必应,而且凡事守口如瓶。比如,她暗中炒股的事,直到今天家里人都不知道。 表哥啊表哥啊,你是我最可信的人! 可是如今这件事,你能答应我去办吗?想想可能产生的恶果,唐诵诵心里打了个寒颤…… 怎么办?怎么办? 上山!对,上山!再作一次努力,劝妹妹住院治疗。 唐诵诵赶到山上时,唐诗诗已从青石峰下来,一个人坐在书房里,用毛笔抄写白玉蟾的《天台山赋》。白玉蟾(1194-1297),是道教南宋五祖之一,琼州人,曾在桐柏山修炼,其文采突出。他的《天台山赋》虽没有孙绰的《游天台山赋》出名,但很具特色。“万比碧琉璃之水,千层青翡翠之岩。风响笙响而晋何在?花香水香而刘郎不回……” 唐诵诵耐心地等妹妹抄好白玉蟾《天台山赋》。 “妹妹,我们能好好谈谈吗?”唐诗诗一出书房,唐诵诵便迫不及待地说。 唐诗诗目光平视,淡淡一笑:“我知道你想谈什么,我希望你能尊重我的选择……” “你的病不能再这样拖下去了!” “我没拖,我在治疗。只是不想做损伤肉体的治疗,然后变成一个骷髅……我要体面地活着,有尊严地死去……” 唐诵诵悲恨交加,一扭头,含泪而去。 表哥,只能找表哥了…… 当天晚上,唐诵诵约见表哥。赖军一看手机号码,惊叫道:“诗诗,你做少太太了,还想着我这个表哥?” “我不是诗诗,我是诵诵……” 赖军如坠云里雾里:“开什么玩笑?” “见了面,你就知道是诗诗,还是诵诵……” 在一家咖啡馆,两人见面。 赖军上上下下打量着唐诵诵,还是云里雾里。唐诵诵撩开左边的鬓发,赖军一看到黑痣,笑道:“诗诗,你到杭州才几天,就学会了幽默,还真跟表哥幽一回呢!” 唐诵诵莞然一笑:“军哥,在别人面前我是诗诗,只有在你面前我才是本来的诵诵!” “我不懂……好了……反正诗诗也好诵诵也好,只要你们开口,我能做到的绝不推辞。” “今天我们的事不能让诗诗知道,所以,我要你看清我是诵诵,是诵诵找你有事。因为在别人面前,诗诗成为了诵诵……” 赖军又仔细看一会唐诵诵,突然大笑起来:“我明白了……我明白了……诵诵,我的好表妹,你真是有心计哩!表哥在股市在彩票圈,使尽脑门算计,算来算去,算不过你的心计……也怪不得三年前你就有那么多钱!” 唐诵诵诡秘地一笑:“那军哥想不想和我一起发财?” 赖军双眼一亮:“表妹能搞到钱让我再去炒股?” 唐诵诵摇摇头。 赖军瞪大眼。 唐诵诵拍一下赖军胳膊说:“军哥,你是对我最好的人,也是我最可信的人……阿龙的公司打算投资开发桃源遇仙旅游项目,到时候,我让你来做土建工程。” 赖军惊喜道:“表妹,太好了!你说,现在要我为你做什么?” 唐诵诵咬牙切齿地说:“就是那个宋义还跟我过不去!” “放他脚筋,看他还敢不敢再找你麻烦!” 唐诵诵怒目圆睁:“他想要我死……” “那你就得让他先死,对不对?” “军哥,你就是对我好!关键时刻挺身而出!”说罢,从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 赖军说:“表妹,最近我不缺钱花。” 唐诵诵撒娇道:“军哥……这是表妹的一点意思嘛……” 第六十三章寻找宋义 第六十三章寻找宋义 唐诗诗不知为什么把宋义的微信删除了又恢复了。恢复当天,宋义的问候就来了: 早上好! 晚安! 难道这么巧吗?不,他一定是天天在发,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还有,他每隔二、三天都会在青石峰的松林中出现。他在写生,不知有没有把我画进去……她想赶他走,但她觉得她没有这个权力。大自然属于每个人。 她曾经不安!憎恨!但现在习惯了,成为一种需要。 这几天,是一连一个星期了,没有了他的微信,也不见他的人影……她突然感到一种失落,一种孤单。 夜里,她做了一个恶梦,可怕,可怕得不敢再想。 易筋经!琵琶!书法!似乎都不能摆脱一种无名的恐惧。 她寻思恐惧之源,她要下山,必须找唐诵诵。 唐诵诵自从那次以吃高山西瓜的名义回天台后,就一直没回杭州。这些天来,唐诵诵也过得很不安宁,恐惧像影子无时无刻伴随着她。她害怕宋义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害怕接到快递信件……害怕……害怕…… 然而,当唐诗诗站在她面前,指责她又对宋义做了什么时,唐诵诵却变得十分的镇定。 “难道你喜欢他对你骚扰?”唐诵诵反诘道。 唐诗诗说:“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你对他的伤害……现在失去他的消息,难道又不是因为你吗?” 唐诵诵心里一惊,但仍保持镇定,说:“宋义是个怪人,也许他一下子想通了,离开了天台,再也不想回来了……” 唐诗诗盯住姐姐的脸,说:“他不会离开天台的,他说过他为创作而生,为正义而活……” 唐诵诵看妹妹认真的样子,拉起她的手,说:“诗诗,你是不是入戏太深,把你自己真当作了我,爱上了他……” 唐诗诗甩开她的手,厉声道:“我是我,我永远都是我自己!” 当唐诗诗冷静下来时,她已经登上开往南山方向的公交车。窗外,道道山峰不停地向后移动,看不尽山之苍翠。唐诗诗心想,我真的还是我自己吗?或者既是姐姐又是自己…… 汤老板一见唐诗诗,又惊喜,又热情,给她沏了一杯自家炒制的野生茶。还请她中午留下来吃饭。唐诗诗道过谢后,说明来意。 汤老板说:“他大概有半个多月没来这里了。不过,大美女,你不要担心,搞艺术的人性格都很有特色,一投入创作就什么都不顾了。对了,这次临走时,他喝醉酒,对我说他这次去是为了完成一幅伟大的杰作……还说什么我宋义终于明白我为创作而生,为正义而活……你就等候他的杰作吧,让他的杰作卖个好价钱……你们之间其实是误会,男人嘛又有男人的自尊心……好了……今天,你们的误会消除了,我真替你们高兴!我一有他的消息,第一时间告诉你!” 看来,汤老板真把她当作唐诵诵了。唐诗诗高兴地与他握手告别。汤老板又说你身体不好,真不留下来吃饭,我送你回家。 在返回的路上,唐诗诗反复琢磨汤老板的每一句话。“为创作而生,为正义而活”宋义这句话那天不是在我面前也说过吗?他还说过要完成他的作品,需要我的配合……难道我听你的就是配合?不,你太不理解我的苦衷,你是误会了……你不应该失去消息……但有一点,我非常明白,你就是看不惯作假,就像你对待艺术,反对作假。 汤老板送她到小区门口。唐诗诗下车后,并没有回家,而是直接打的回山上去了。 午后的太阳仍然毒烈,尽管撑着遮阳伞,但,唐诗诗仍感到一股股热浪从四周逼仄过来。她只想早点回到小木屋拿出琵琶排解心中的焦躁与烦恼。然而,山坡的松树林中却弥漫着又湿又闷的热气,像是桑拿室。唐诗诗走不到几步,就感到胸口有了重压感,头脑也开始发胀……此刻,师姑怎么就感觉不到往日午休后的那种惬意与轻松。屋外的几棵杨树上,知了鼓噪得急促而强烈,没有一丝风,阳光斜射进窗里,刺眼。 师姑隐隐感到会有什么事发生,马上带上自制的解暑药离开小木屋。 松树林中,热得可怕…… 当唐诗诗再次睁开眼时,她已经躺在医院的病榻上。床前围着家里人,她挣扎着坐起来,唐诵诵连忙扶住她。 “师姑在哪?”唐诗诗吃力地说。她依稀记得她在山上晕过去了,是师姑给她吃了解暑药,又是师姑背她到山下的小村…… “师姑又救了你一命。”杨岚想起来当年怀着两个女儿时在山上遇到师姑的情形,真诚地说:“我们千谢万谢,要她晚上在城里休息,明天再回山上,可她还是走了……” “我没事了,我也想回山上。”唐诗诗惨然一笑。 “你还想让师姑再救你一次是不是?”唐诵诵不耐烦地说,“做人应该设身处地地为别人想一想!” “对不起,师姑,我太自私了……等我恢复了身体,我再上山……”唐诗诗说罢,慢慢合上了眼。 杨岚还想说点什么。唐之风示意她什么都不要说了。三人出了病房,唐之风说让他留下来陪夜。 回到家里,杨岚对唐诵诵说:“你妹妹,是不是脑子真病了?她怎么会对宋义动情?宋义这个犟驴有什么好?当初,都是你自己惹的祸……” 唐诵诵说:“事后诸葛亮有什么用?现在,关键问题是妹妹能不能继续配合把戏演好。至于她对谁动情,关我们屁事!你现在安安心心把房子找好!” 杨岚说:“你是我亲生女儿,诗诗也是我亲生女儿,手心手背都是肉,她现在这个样子,我能不心疼吗?如果宋义真能喜欢上她,不正是将错就错,两全其美了吗?” 唐诵诵轻蔑地瞅她一眼,数落道:“妈……我看是您脑子进水了啦……一会儿埋怨诗诗骂宋义,一会又想成全他们……我实话告诉您吧,宋义永远不会来天台啦……” 杨岚一拍大腿,跳起来说:“这也是好事呀!诗诗也会死掉这份心!明天,我们一起再去劝劝诗诗做手术治疗。” 唐诵诵不耐烦地啐道:“明天你找你的房子去,诗诗的事,你甭管,你管也没用!” 杨岚生气了:“你明知道找房子我需要你一起去的……你这是跟我过不去,还是跟你妹妹过不去?如果没有诗诗成全你,你会有今天吗?如果没有我的配合,这戏早就演不下去啦……那天和亲家一起吃饭,我是提心吊胆,生怕说错话,露出马脚,回到家里这心脏还砰砰跳,就是停不下来……你不谢我,还嫌我烦……真是的!” 唐诵诵忍俊不禁地一笑。 “有什么好笑的?” 唐诵诵笑道:“你心脏停止跳动,还有今天吗……” 唐诵诵是难得一笑,因为唐诗诗今天对她的态度,她感到陌生而可怕。看来,这场戏又会迎来一次新的挑战!这样的挑战实在是累,她很想放松一下自己,做一回从前的自己。她想去夜店放纵,但八门城不是杭州,太小了,万一被熟人撞见,又会说闲话。如果司马龙在身边可以纵情解忧,但现在独自一人……网购吧……看上喜欢的衣服下单下单下单…… 唐诗诗在医院急诊病房挂过点滴,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就能自己下床了。她谢绝急诊室医生建议她作全面检查,然后确定是否住院。 唐之风陪女儿回到家里,杨岚已烧好诗诗爱吃的红豆薏米粥。这顿早饭吃得很沉闷,谁都不说话。唐诗诗没胃口,吃了半碗就去房间休息。不一会儿,唐之风进来,说:“诗诗,听爸一句,住院治疗吧。” 唐诗诗看一眼父亲不语。 唐之风又说:“我知道你不想用司马家的钱,可这钱我们唐家自己出,家里还有十多万存款,先付住院押金,再把房子抵押贷款,会够用的。” 唐诗诗含泪道:“爸,您误会了……我根本不是考虑钱的问题……我选择保守治疗的目的,说出来怕您伤心……做手术治疗,有它的好处,但我不愿让我的身体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然后化疗、放疗……一次次糟蹋自己的身体,然后,有可能变成像魔鬼一般,死去……我希望自己体面地活着,就算真的没希望了……也要有尊严地死去……是一种白发送黑发的悲伤……爸,我不敢向您开口……爸……” 唐之风心头一酸,泪如泉涌,唐诗诗扑在他怀里哭了。 喜欢偷听的唐诵诵听到这番话,含泪走进房间,抱住唐诗诗:“妹妹,上苍保佑,你会好的,会好的……” 杨岚从厨房出来,只见客厅空无一人,跑到女儿房间,惊叫一声:“哎哟,我的妈,新娘还没上花轿,哭什么……走、走、走,都跟我一起去看新房子!” 第六十四章不速之客 第六十四章不速之客 唐诗诗在家里住了两天,又回山上,但她拒绝唐诵诵送她。 唐诵诵再次哀求:“诗诗,不管宋义有没有消息,你现在所做的一切都要为我们唐家着想……” 唐诗诗说:“从今以后,我什么都不做行了吗?” 回到山上,唐诗诗继续她的调养:练易筋经、弹琴、习字、禅坐…… 然而,她的心情仍然:宋义,你在哪?难道你也要跟我玩捉迷藏,那是小时候,我和诵诵跟别的小朋友玩的游戏…… 早上好! 晚安! 在这清寂的山上,我多想再次看到你发来的微信…… 她做完易筋经的最后一个动作,环看四周:宋义,你在吗?你千万别躲起来……千万别从悬崖上掉下去…… 早上的太阳把小木屋照得一明一暗,屋后杨树上的知了正乘着凉意小憩。小木屋的开门声,也没惊动它们。 是宋义吗? 不是! 他是个成熟型的男子,伟岸的身材,眉目清秀,显得温文尔雅。 他一进看云厅,便扑通跪到唐诗诗面前。 “诵诵,我让你受委屈了……我对不起你……” 这位不速之客就是当年抛弃唐诵诵的上海高管——卢波! 卢波是苏北人,从小就是学习尖子,上大学后,被公派到美国留学三年。回国后,在上海一家国企从事资金管理工作。在一次vip客户座谈会上,被一名土豪的女儿……面包女郎看上了。卢波明白自己的“短腿”是什么,因为他出身寒门,又是被上海人看不起的苏北佬。于是,在相处三个月后,他就成了上门女婿。与此同时,他辞去原来的单位,来到岳父的公司,发挥他的专业特长。面包女仗着父亲的财气,对卢波颐指气使,而且对他处处设防,怕他对她不忠。更让他受不了的是,每天回家就像到了肉联厂,要面对一大堆肉……三年前,那次到天台休假遇上唐诵诵,让他体验到爱情的甜美。无奈那时,他抗衡不过面包女,只好忍痛割爱,而且割得让唐诵诵接受不了。 卢波感到要想得到自己想要的生活,必须独立门户。他利用管理资金的优势,借鸡生蛋,暗中成立公司,并看中网络的发展平台,很快做成网络融资,还代管三家基金公司业务。这时候,面包女一发威,他就提出离婚。面包女不同意,他就净身出户。 像卢波这样才貌双全的“精英”分子,本来就倍受女性的青睐,现在又成了大老板,身边是美女如云,就连洋妞也对他投怀送抱。然而,他念念不忘的还是给了他初夜的天台山美女——唐诵诵! 三年了,三年过得真快啊!一切仿佛都发生在眼前:三年太漫长了,唐诵诵会不会为人妻,为人母了呢?他相信只要唐诵诵还没出嫁,他就一定能弥补对她的感情创伤! 三年后,重返天台,天台的山水依然是那样美。从新城高速到国清宾馆这一路上,呼吸到的空气,也有着绿茶般的清香。只是,唐诵诵还会接纳他吗? 到了天台,他下榻国清宾馆,没有马上打电话给唐诵诵,也没有马上去找她。他派驾驶员四处打听一下唐诵诵的近况,再作行动。他自己一个人在第二天清晨,到国清寺烧了头柱香,祈求佛的保佑。 二天后,驾驶员从城里回来,把打听的消息如实汇报: ——姐妹花导游在八门城太有名,可以说是家喻户晓。 ——妹妹唐诗诗的男朋友是杭州的富二代,聘礼是送一套双拼别墅,准备国庆节举行大婚。 ——姐姐唐诵诵有过一个男朋友,是从北京来的,自诩是未来毕加索的穷画家。这个穷画家很有自知之明,觉得不配有这么漂亮的女朋友,跑回北京去了。 ——唐诵诵觉得她比妹妹漂亮,妹妹却能嫁入豪门,而她……一气之下,跑到山上跟鸣鹤观的师姑学道去了。 ——有的说唐诵诵身体不好,是中了邪气,是什么心病……总之唐诵诵现在基本上是住在山上。 卢波觉得唐诵诵目前的状况正是他出手的好机会。他不是富二代,但他是上海的大老板,能治好她的心病,让她在妹妹面前抬起头来。杭州伢儿送双拼别墅,我上海老板送独栋别墅,这样还不够修复她的创伤吗?…… 此刻,唐诗诗面前这个双膝跪地的不速之客,保持镇定,不慌不忙地说:“忘掉过去吧……” 卢波说:“诵诵,你不原谅我,我就一直跪下去……” 唐诗诗说:“这里是清净之地,请你自重……” “对不起……”卢波欠起身子,说,“诵诵,今天我是来接你去上海的,希望你能接受我,做我的太太……” 唐诗诗转过身子,不语。 卢波接着说:“我知道这三年来,你受了太多的委屈……其实我也在受委屈……现在终于解脱……我有了自己的公司……有自己的实力……听说你妹妹嫁给杭州的富二代,对方送一套双拼别墅作为聘礼,你做我的太太,我送你爸你妈一套独立别墅……” “够了……你该走了……”唐诵诵说。 “是的,我该走了。”卢波说:“我在国清宾馆等你……我会一直等着你……” 卢波恋恋不舍,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期待她能转过脸。但她又是背朝他,说道:“你该走了……” 卢波呆呆地立着。 这时候,师姑在厨房叫了一声:“唐家姑娘该吃药了!” 卢波吓了一跳:“不打扰了……不打扰了……”转身离开小木屋。 唐诗诗吃过汤药,准备下山找唐诵诵。师姑说:“外面的知了开始叫了,你还是明早凉点去吧。” 唐诗诗说:“谢谢师姑!” 第二天早上,唐诵诵还在睡懒觉,唐诗诗到家里了。杨岚觉得她这次上山才两、三天就回来,一定又是为宋义的事,便没好声色地数落她:“宋义是死是活,关你屁事!你干脆回家住,免得脑子再得病!”唐诗诗揶揄道:“妈,您不是就喜欢钱吗?现在有人比司马龙家还有钱,他打算送您一套独立别墅呢!”说罢,做个鬼脸,冲进房间,砰一声扣上门。杨岚边叫边敲门,唐诗诗就是不开门。 唐诵诵被吵醒了,伸个懒腰,看一眼站在床前的唐诗诗,阴着脸说:“你要我怎样,你才相信?” 唐诗诗那火辣辣的目光直逼她的脸。 唐诵诵感到恐惧,像是刀剐着他的心。 半晌,唐诗诗说:“你再这样演下去累不累?” “什么意思?” 唐诗诗惨然一笑,退到窗前,说:“姐,你真幸福,从今天起,你用不着演戏,照样可以嫁入豪门啦!” “你到底什么意思?”唐诵诵从床上爬起来,说,“难道宋义对你这么重要?” “今天,我不是为宋义的事来的。” “那……妹妹……你脑子真有问题了……” “是你脑子有问题!”唐诗诗大吼一声,“你脑子没问题会演这么荒唐的戏吗?!好了,戏该收场了。你可以痛痛快快地去上海做你的豪门太太去了。因为他比司马龙更有钱!” 唐诵诵大吃一惊,脸色煞白,憎恨、懊悔、悲哀、痛苦……交织在一起:“卢波,这个衣冠禽兽,我恨不能杀了他……杀了他!” “你别演戏了!”唐诗诗厉声道,“是你,一心一意不择手段,只想嫁入豪门!你是咎由自取!” 唐诵诵脑子一片空白,不知如何回答。 “唐诵诵,你太阴险,太可怕了……”唐诗诗含泪道,“我真后悔,后悔自己助纣为虐……” 助纣为虐?唐诵诵心头一震,喝道:“你可以什么都不相信我,但这场戏,我们必须继续演下去,直到死亡,把这个秘密带入坟墓!” 唐诗诗说:“那是你们的事,我说退出就退出。”说罢,打开门,又对倚在门口偷听的杨岚说:“从今以后,你不要叫我诵诵……” “你们吵来吵去的,我是越听越糊涂……” 唐诵诵啐道:“你不该知道的就别多嘴!” 杨岚双脚一踹:“呸!你们以为我真不知道啊?诵诵你说卢波是什么人?” 唐诵诵吼道:“是你新女婿,比司马龙还有钱!” 杨岚说:“新女婿也好,旧女婿也好,反正谁有钱,谁就就是我亲女婿!那个卢波能送我一套独立别墅,你就嫁给他,免得我整天提心吊胆地跟着你演戏!” 唐诵诵和唐诗诗都惊呆了。 唐之风听不过去,跑过来,训斥道:“这是你做母亲说的话吗?真不知羞耻!” “你知道礼义廉耻,你给我住别墅呀!”杨岚吆喝道,“傻不知耻!蠢不知耻……” 唐诵诵大叫一声:“你们都给我出去,让我一个人静静……” 三人退到客厅,唐之风问唐诗诗到底是怎么回事。唐诗诗想了想,感叹道:“也许这就是命运吧……该来的时候不来,不该来的时候来了……” “就是嘛!这个卢波早几个月来,不是两全其美了吗?”杨岚说。 过了一会,杨岚喊唐诵诵吃早饭。唐诵诵开了门,望着唐诗诗说:“诗诗,你能进来一下吗……” 唐诗诗进了房间,唐诵诵扣上门。 唐诗诗打量一眼唐诵诵,唐诵诵双眼通红,脸上还沾着泪水。唐诗诗说:“你还想说什么?” 唐诵诵坐到床沿上,说:“你知道,我为什么对卢波的事没向任何人透露吗……” 唐诗诗:“……” 唐诵诵双眼望着天花板,说:“他是个有妇之夫……他欺骗了我……夺去了我的初夜……这是我的奇耻大辱……我只能一个人默默承受……” 唐诗诗:“……” 唐诵诵流泪了:“宋义的出现……让我暂时忘掉他……我知道宋义不是我的最终选择……可我又不能不跟他在一起……你没有那种痛苦的经历,你是不会懂的……” “是的,就算因为卢波你受了天大的委屈,但你也不能拿宋义出气!”唐诗诗说。 “宋义……我只能对他说声对不起了……”泪水模糊了唐诵诵的双眼。 “宋义到今天还是没有消息,是不是你对他做了什么?”唐诗诗追问道。 “你死掉这条心吧,宋义不可能在天台出现了!” “我不信!” 沉默。唐诗诗想走,脚怎么就拔不起来。唐诵诵想了想,走到唐诗诗面前,捧住她双手,说:“诗诗,在这个世界上,我们彼此都是唯一,谁都取代不了,成全我就是成全你……” 唐诗诗摘下她双手,说:“是的,当初你是成全我,因为我有病,我不能拖累爱我的人,可接下来,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自己,甚至连怀孕都作假……太可怕了……从此以后,你就是你,我就是我……” “这都是阿龙的妈妈,是她逼的!”唐诵诵说,“我要是一年半载怀不了,她就有理由怂恿阿龙不要我……” 唐诗诗说:“谎言总有无数个理由……做你的豪门梦去吧!” 唐诵诵又一次捧住她双手,哽咽道:“诗诗,算我求你了……答应我……成全我……” 唐诗诗注视着她的脸,她的脸太陌生了……唐诗诗轻轻地抽回手,转身而去…… 唐诵诵目瞪口呆。为什么?为什么所有的人都跟我过不去?为什么?为什么……她抽泣道。 笫六十五章接踵而至 第六十五章接踵而至 阳光满山岗,风却起,斑驳的树影落在小木屋上,小木屋仿佛在摇动。 唐诗诗吃过汤药,本是练功去的,不知为什么今天内心有几份不安与企盼,也许是屋外风声的惊动吧!唐诗诗走到琴房,取下琵琶。一曲深沉而意境高远的《高山流水》从指尖流出,似乎与风和曲。 门咯吱一声开了—— 是宋义?直到今天还没有他的消息…… 是那个可恶的卢波?师姑已警告他这里是清净之处…… 是她—— 一位眉目和善,留着齐耳短发,穿着蓝色短袖衬衫,肩上挎着米色旧包的中年女子。 又是一名不速之客! 唐诗诗一脸茫然。 中年女子神态拘谨,怯生生地看一眼唐诗诗,小声道:“唐姑娘,您不记得我了……” 唐诗诗:“……” 中年女子说:“唐姑娘,对不起……是朱医生叫我来找您的……” 唐诗诗明白今天她又重新扮演姐姐的角色了,只是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姐不知还藏着多少秘密?莫不会又出现一个卢波式的人物吧? 唐诗诗淡淡一笑,说:“您请坐。” 中年女子说:“不打扰了,我说完就走……” 唐诗诗也不再客气,两人都站着说话。 “那天,我带您去了朱医生家的第二天,朱医生就回来了。”中年女子说,“因为,那个博士生家属得知朱医生的家庭遭遇后,十分同情朱医生,后来,由医院出面和他们达成和解协议……最后,公安局也没有立案……我把你的情况告诉了朱医生,朱医生万分愧疚……”中年女子说到这里,咳一下喉咙。 唐诗诗急忙倒了一杯茶,端到她面前。中年女子仍站着一口气喝完,说:“谢谢,唐姑娘!” 从中年女子的话里可以判断这个朱医生不可能是卢波式的人物了,那到底是什么人呢?唐诗诗一时难以揣度。默默等候是上策。唐诗诗又倒了一杯茶,放在桌子上,说:“请自便吧。” 中年女子又说声谢谢。 这时候,唐诗诗坐下来,别过脸,不看中年女子,以示自己对朱医生的憎恨,抑或就是对眼前这个“使者”的冷漠。 “唐姑娘……朱医生说您是她所‘做’的姑娘中受伤害最严重的,您没去告她,她真不知如何感谢……”中年女子说到这里,热泪盈眶,“朱医生说,任何人遇到这种事都不会宽恕她的……可您原谅了她……唐姑娘,朱医生说她无脸见您……唐姑娘,你知道我只不过是医生的一名清洁工,可朱医生像对待家人一样对我好……你也知道她在杭州没有别的亲人……唐姑娘……就让我替朱医生给您跪下了……” 也许是受中年女子的真情实意感染,唐诗诗仿佛真的进入角色而悲愤交加,含泪道:“什么都别说了……你走吧……” 中年女子连忙站起来,哆嗦道:“对不起……对不起,我把朱医生送您的东西给您就走……” 唐诗诗转过身子,背朝中年女子。中年女子打开拎包,掏出一只用红绸布包着的盒子,小心地放在桌子上。 唐诗诗瞟了一眼,说:“什么东西?你打开吧……” 中年女子应声“嗳”,急忙扯开红绸带:盒子里放着一张银行卡,一卦信,还有一尊小女孩的蜡像。小女孩脸带笑容,一双乌黑乌黑的大眼睛仿佛在向你问好…… 唐诗诗用疑惑的眼神瞟她一眼。中年女子双眼盯住“小女孩”说:“你知道,朱医生的女儿已经病逝二、三年了,可在她心中女儿一直活着……那天您去她家里,您也看到她家里挂满女儿的照片……她说她现在唯一能对您作出弥补的就是把女儿送给您,让您可以做母亲……这卡里有二十万块钱……作为抚养孩子的费用……这卦信……朱医生要您在我走后再看……” 唐诗诗终于听出了眉目,联想到姐姐做假“怀孕”的事,不觉心疼起姐姐来了,同时,也对这个朱医生产生恻隐之心。她把目光落到可爱的“小女孩”上。 中年女子悄然向门口走去。唐诗诗突然喊住她,说:“你把银行卡带回去!” 中年女子说:“唐姑娘……这是朱医生的一点心意,您务必收下……我要是带回去,怎么向她交代……” 唐诗诗看她一眼,拿起信件,说:“你待我看完信再走……” 中年女子犹豫一下,又应一声“嗳”,站在门口。 朱医生在信中写道: 唐姑娘: 我没脸来见你,因为我是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是我毁掉了你的幸福人生。自从你走出手术室那天起,你就失去做母亲的身体了。你与我无冤无仇,可我为什么会对你下如此毒手?我自己都感到可怕。也许是因为你太漂亮了,太像年轻时的我了……而我却变得如此不幸:爱人因劳累过度去世了……不到一年时间,七岁的女儿也因患白血病离开了我……我崩溃了,我想死,可女儿有天夜里悄悄来到我床前对我说:“妈,地狱太可怕了……”有人劝我重新生活,在他们看来,我有房有车有工作……又漂亮……可他们不知道我的情和爱只属于唯一的丈夫和唯一的女儿!因为我在一次交通事故中,造成的创伤使我再也不能做母亲了…… 可你为什么不要做母亲呢?好吧,既然你不想做母亲,我就成全你,让你一辈子都做不了母亲!这样,我的内心就多了一个伴,少了一份痛苦!不,不是的,我是帮助你避免遭受我这样的痛苦——做了母亲——却又不能做母亲!因为你像我一样漂亮,我特别爱护你……多少次在梦里,我们一起分享痛苦的欣慰……是的……苦痛是火锅,是沙冰,是玫瑰,是芦荟……是我们生活的部分! 是的,有梦相伴多幸福啊!你瞧,我爱人和我女儿兴高采烈地向我跑来……我们三个人,又拥抱在一起。我们都喜欢大自然,喜欢旅游。我们从美丽的钱塘江出发,上长江,下黄河,穿过泰山秦岭,畅游东海南沙。我们飞越浩瀚的大海,在英国皮特凯思群岛,陶醉于水中珊瑚的绚丽多姿;在澳大利亚蓝色山,我们沐浴着“尤加利”桉树那梦幻般的蓝光……我们用爱的笑容在上海的东方明珠塔与巴黎的埃菲尔铁塔之间架起彩虹! 啊!我们多快乐!多幸福啊!我多想快乐,幸福永远…… 可是,天亮了,我要走了……女儿要留在这个世界……她眷恋这个世界的一切美好!可她不能没有母爱…… 那天,孙阿姨带你到我家,你都看到了,我女儿多乖巧,多聪明,她做你女儿吧!她对我说,她也非常喜欢你这个漂亮妈妈! 唐姑娘,你不要恨我好吗?!你把唯一的女儿都送给你了……从今以后,你没有我,也不痛苦了…… 唐姑娘,当你看完这封信,我是真的走了……我的灵魂穿越千山万水,飞向吉林乌拉的松花江畔,那里有我的爸爸妈妈,有我的兄弟姐妹…… 唐诗诗看完信,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沉吟片刻,她惊叫一声:“不好——” 中年女子直愣愣地望着唐诗诗。 师姑从禅房走出来,说:“去杭州,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朱医生家。屋里依然是干干净净,明亮而宽敞,墙上也仍挂着朱医生丈夫和女儿的照片。 朱医生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化过淡妆,面容姣好,姿态优雅地坐在沙发上。这世界在她眼里只有一种颜色:或白如她的衣裙,或黑如她的双眸…… 当唐诗诗和师姑出现在她面前时,她永远定格在这个平静而优雅的坐姿上了! 师姑低头,合掌,念念有词。 唐诗诗抽泣道:“为什么……为什么……” “我的灵魂穿越千山万水,飞向吉林乌拉的松花江畔,那里有我的爸爸妈妈,有我的兄弟姐妹……”唐诗诗耳边突然响起朱医生,这个从未谋面的女人的熟悉的声音! 第六十六章是恨是悲 第六十六章是恨是悲 司马家送唐家“聘礼”的别墅终于选定。 这是一幢二手房。原房主是一对退休人员,独生儿子曾在美国留学。他们希望儿子回天台工作,因为像儿子这类自费留学生,在天台这样的小县城找工作还算香饽饽,可到了京上广那就成了街上的汉堡包、冰淇淋,太普通了。况且,儿子的女朋友还在天台工作。可儿子偏偏要在上海找工作。今年春节回家,儿子又说把别墅卖了,给他钱在上海买商品房。原来儿子在找了新女朋友,说要跟上海的女朋友结婚。夫妻俩弄不清现在的年轻人为什么找对象就像买奶茶,喝一口,不喜欢随手就扔! 杨岚看过十多处房子,一眼就喜欢上这幢桂珑府里的双拼东灿头别墅,还喜欢四周的桂花树,喜欢屋内暖色装修。 唐诵诵见母亲高兴的样子,说:“妈,明天可以付定金了吧!” 杨岚眉开眼笑:“就这套!就这套!” “满意了吧!” “满意!满意!”杨岚兀地转身望着窗外的桂花树,怏怏道:“凡事总有美中不足,这么大,这么豪华的房子……你爸却要住老房子,诗诗又常住在山上……我一个人住着,还不是像给你看家的保安、保姆……” 唐诵诵笑道:“等桃源景点的项目开工了,我和阿龙就住在天台,天天陪您,您就不孤单了吧……” “还是孤单……” “什么意思?” “有小孩子才不孤单哩!” 唐诵诵惨然一笑,悲哀袭上心头。偏偏这个时候,唐诗诗气咻咻地打来电话,要她明天上山见她。 “又是为宋义的事?” “不……” “那又是什么事?” “你过去的事……” “不能在电话里说吗?” “有人送你东西……” 唐诵诵不知又会有什么意外,难道生活就是这么吊诡,每前进一步,都会出现障碍?不,是这场戏太难演了,似乎每个场景都会考验她的演技。她真想歇一歇,太累了,太累了……但为了完美的谢幕,不能歇!不能歇! 明天要面临一场新的挑战! 诗诗,亲爱的妹妹,但愿我们不要成为仇敌…… 杨岚见唐诵诵接完电话,紧绷着脸,气愤地说:“她又要搞什么名堂?真是脑子也有病!” 唐诵诵不耐烦地说:“明天我要去山上一趟。” “那明天付定金的事怎么办?” “你好烦!” 这回,杨岚没对唐诵诵发脾气,她觉得是唐诗诗的错,说:“我给她打电话,有什么事不能下山说吗?神经兮兮的!” “你真的烦!烦!烦!”唐诵诵瞪她一眼,转身就走。 这时,房产中介小姐走过来,笑道:“阿姨,商量得怎么样?” 唐诵诵大声说:“明天付定金!” 夜黑,唐诵诵辗转难眠,好几次想打电话给司马龙,以排解内心的恐惧与烦躁。司马龙每天都要打电话问候她。她深知司马龙对她的一番真情,而她何尝不想以心换心呢?一直以来,她不是用心在经营这份感情吗?真的,非常用心!她与司马龙相处的时间不长,但胜过平淡无奇的爱情长跑,他们的爱是浓缩的爱,在这个夏夜足够细细咀嚼回味。 皓月当空,繁星簇拥,从始丰溪飘来一股滋润的凉风,对比室内的空调人造风虽显热,但唐诵诵还是打开窗子,贪婪地呼吸,就像婴儿吮吸母亲的**。 第二天,阳光普照。青石峰顶上的那块巨大青石直入团团的白云间,天地之间一下子缩短了距离。 巨石的阴影下,那只红绸布包着的盒子显得分外耀眼。 唐诗诗望着唐诵诵说:“前天,有位陌生女人来山上送你东西,我只能以你的名义收下来……” 唐诵诵的目光落到红盒子上。 唐诗诗说:“你自己打开看看吧。” 唐诵诵急忙跑过去,端起盒子,打开……她看到小女孩的蜡像愣了一下,又看一眼唐诗诗,唐诗诗已转过身子,背朝她了。她迟疑一下,从信封里取出信笺,一口气看完,恶狠狠地说:“这个疯子!这个女魔!这个变态狂!你为什么要逃跑?你跑到吉林算什么……你就是跑到美国,我也要杀了你……你这个疯子!你这个女魔!你这个变态狂!” “她没有跑……”唐诗诗说,“‘我的灵魂穿越千山万水,飞向吉林乌拉的松花江畔,那里有我的爸爸妈妈,有我的兄弟姐妹。’身在杭州,魂归故里……” “她还在杭州?!”唐诵诵冲到唐诗诗面前,哆嗦道,“诗诗,我请求你,以我的名义杀了她!” “她已经自杀了……”唐诗诗合上眼,不想看到唐诵诵那张夸张变形的脸。 “自杀了……”唐诵诵下意识地看一眼手里的“小女孩”,“小女孩”笑得那样天真美丽。唐诵诵久久注视,突然狂吼一声:“去死吧!”把“小女孩”扔向悬崖。 “小女孩”无声地落下悬崖,只有瀑布的响声仍旧! 唐诗诗愣愣地看着唐诵诵。唐诵诵的内心由愤怒转向伤感,双手捂住脸,哭了。伤感过后,又是痛恨,唐诵诵把信狠狠地撕碎,撕碎…… “你能告诉我打掉的孩子是谁的?” “是宋义的……” “宋义的?为什么要打掉……为什么?” “卢波之后,我只需要安慰,安慰……别无他求……”“也许这就是报应。” “是的!是报应,可是这个报应太残忍了……我一辈子都做不了母亲了……” 唐诵诵痛苦地抽泣,双腿一软,坐在地上。唐诗诗坐下来,扶住她。两人背靠巨石。 唐诵诵伏在妹妹肩上号啕大哭。唐诗诗禁不住热泪直流。 良久,唐诵诵抬起脸,深情地望着唐诗诗,说:“妹妹,尽管如此,你要相信我,我对司马龙的爱是真心的,我不想失去他,这件事,你一定要为我保密,不能告诉任何人。” 唐诗诗惨然一笑,欠起身子,说:“我可以为你守密,可你这样做是真正爱司马龙吗?” “那你说我要怎么做才算真正爱他?” “放弃你的假怀孕,告诉他真相……” “不!这不可以!”唐诵诵气愤地跳起来,吆喝道,“永远不可能!他知道真相,还会爱我吗?不可能!永远不可能!” “那你可能会遭受更大的报应……” “报应!就是死我也不怕……这场戏我坚信最后的胜利者是我!”唐诵诵说到这里,用一种异样的目光审视唐诗诗,“你是不是想乘人之危……你是不是嫉妒我……你是不是心里还爱着司马龙!” 唐诗诗摇摇头,淡然一笑:“不错,我对司马龙是动过心,但我上山以后,对爱有了新的感悟:男女之间的情感也不光只是爱情……爱就像天地宇宙,日月精华!你看今天的阳光多灿烂,它照着山,照着水,照着世间万物……你看今天的天空多广大,它包容朵朵白云,包容这里的青云石,松树林……任小鸟在它的怀抱中自由飞翔……” 唐诵诵感到唐诗诗跟她简直是两个世界的人了,她不可能接受我,我也不可能改变她。于是,她悄悄地离开青石峰。走到小木屋前时,师姑喊住她。在师姑面前,她不敢不敬。 “师姑在上,唐家姑娘失礼了。” 师姑说:“唐家姑娘,你还记得师姑送你的无形谒语吗?” 唐诵诵心头一慑,急忙跪下,叩头谢罪:“师姑,请您饶恕!那天唐家姑娘心有杂念,没能铭记……师姑,您能否再给我教诲一次……” 师姑想了想,意味深长地说:“你会得到教诲的……” 唐诵诵不敢抬头看师姑。师姑叫她起来吧。 杨树叶的影子落到唐诵诵脸上,她的脸一明一暗。 唐诵诵不敢多语,呆立着。 师姑说:“下山去吧。你妈等着你!” 唐诵诵说:“谢师姑!” 笫六十七章林中的雉鸡飞过来 第六十七章林中的雉鸡飞过来 这次从山上回来,唐诵诵的脑子一直盘旋着一个疑问:妹妹会为我守密吗?这场戏真的让妹妹穿越了她的过去,一旦让司马龙知道,他肯定会接受不了的!还有那个宋义,宋义消失了,妹妹就是认定与她有关,再有那个可恶的卢波,也来捣乱…… 怎么办?怎么办?有什么办法能确保唐诗诗永远守密呢?也许只有一个办法,但一想到实施,她感到太可怕了! 更可怕的是唐诗诗每天会发来微信说:放弃吧,做一个真实的人! 最最可怕的是唐诗诗一反常态,向司马龙告密。因为她断定妹妹心中始终装着司马龙! 离国庆节举办婚礼的日子只有一个多月了,在这段时间里,她会坐视无睹吗?过了婚礼的日子,她还会保持沉默吗? 唐诵诵越想越可怕…… 时值盛夏,惶恐、焦虑,夹着燥热,使唐诵诵急于逃离这个热浪滚滚的城区。 这个双休日,司马龙来天台,她建议去紫凝山避暑。因为这个风景区他还没去过,既可以讨好他,又可以让自己在清凉中静静心,再作行动。 紫凝山在天台山西部,离八门城二十多公里。它绵亘数十里,像一道屏风横列在广阔的田野上,奇石与瀑布是其自然风光的特点。民间传统,紫凝山的山名来历与佛教天台宗祖师智者大师有关。这天天空晴朗,白云如锦,山上和风习习。智者大师正在诵经时,天上的白云渐渐变成紫色,并从四面八方飘来,在山上凝聚成片,整个山脉如玉石浸淫于紫色幔帷中…… 紫凝山的看点也很搏眼球:它不仅蕴含丰富的佛道儒文化,而且可以在青山绿水中寻觅现代工业留下的痕迹——山上曾开采过煤矿! 紫凝山大大小小的景点串联起来就像珍珠项链:仙佛洞、自满臼、甘泉井、文宝山、天灯盏、纱帽山;法华诵经堂、普门寺、天然观绿台、紫凝瀑布、猕猴抱子、神女洗发、滴水洞、陆羽殿、双龙会、五彩珠、佛手岩、双梦笔、仙人洞、老僧面壁、童子拜观音、千年老树桩;紫阳故里、唐樟宋藤、北宋古窑址、昭明太子庙、神力开岩、头髻岩、狮象对峙…… 三圣石在金鑫洞顶上,三块巨石似人形,被人传为道教祖师元始天尊、道德天尊和灵宝天尊来此传道留下的化身。 《易筋经》馆就建在三圣石景区。相传,当年紫霞道院住持宗衡曾在三圣石旁悟“道”,而著成祛病健身的内功宝典《易筋经》,现代考古资料也证明《易筋经》确为宗衡所著,为道家导行之术。 但武侠小说却误认为《易筋经》为少林寺达摩祖师所创。说天竺和尚达摩为传真经,只身东来,一路弘扬禅法,后驻少林寺。达摩在少林寺面壁禅坐九年,以致石壁都留下他的身影。他曾留下两卷秘经:一为《洗髓经》,二是《易筋经》。《易筋经》为外修之书,留在少林,流传至今。 现在,《易筋经》与八段锦、六字诀、五禽戏一起成为国家体育局推广的健身气功。 唐诵诵介绍起来,如数家珍。司马龙听得入迷,以吻“答谢”!最终选在《易筋经》馆旁的民宿入住。 站在开阔的练功台上,司马龙突然说:“你姐练《易筋经》,我们怎么没叫她一块来……太遗憾了!” 唐诵诵笑道:“师姑不来,她是不会来的。” “她的病真不知什么时候会好起来,但愿她能参加我们的婚礼。” “她目前的状况,跟遁入空门没什么区别了,我想就算她病好了,也不一定能参加我们的婚礼……阿龙,你不要过意不去,我会经常去看她的。” “替我向她问好!” 唐诵诵娇嗔道:“每次去看她,我都说是阿龙叫我来看你的……满意了吧!” 司马龙抱住她,抚摸着她的下腹,说:“明天我们去看‘童子拜观音’,让我们的孩子也去拜拜观音菩萨!” 唐诵诵撒娇道:“我走不动怎么办?” 司马龙一把抱起她:“就这样抱着你走……” 唐诵诵开心大笑。跟司马龙在一起,她真的感到快乐、幸福! 快乐、幸福的时光过得特别快,仿佛一转眼,又到了司马龙回杭州的时间。望着他迈着洒脱、快捷的步子走向车子,唐诵诵情不自禁地叫道:“阿龙……” 司马龙一个干净利落的180度转身,绽开一张青春闪亮的脸! “亲爱的,还有什么吩咐?” “没……没……有……” 司马龙挥挥手。 当唐诵诵挥手时,司马龙已转过身子,迈开步子。唐诵诵又情不自禁地流出热泪。 司马龙走后,唐诵诵的心情又沉重起来。不到半小时,唐诗诗的微信就像往常一样来“逼”了。其措辞更尖锐了:停止做假,请求司马龙的原谅,否则你就是对爱情的亵渎! 唐诵诵心里颤抖……妹妹,你为什么要这样逼我?唯一的理由就是你抓住我的“过去”不放,你想夺回司马龙!这不可能!这不可能!看来,在这个世界上有你就没我,有我就没你……行动吧!不要再犹豫了,为了这场戏的完美谢幕! 当天下午,唐诵诵就回家了。她要母亲晚上炖两份燕窝,一份留到明天,她送给诗诗,让她分享分享。 “看我只想着买房子的事……还是你想得周到!”杨岚说,“吃了燕窝,她就不生你的气啦!” “这才像做姐姐的样子!”唐之风夸道。 “爸,您又把台词念错了……” 唐之风摇摇手,不语,叹声气,又去书房。 第二天一大早,唐诵诵带上炖好的燕窝上山。当她走到小木屋前时,不知为什么双腿抬不起来,看一眼小木屋,小木屋静悄悄,只有风吹声。到青石峰的山林小路,今天似乎变长了,怎么走也走不出松树林,林中的斑鸠、松鼠、还有雉鸡好像一齐出动,在她身前身后,好生热闹;阳光筛下的光影在路上浮动,她像踩在舞台上……恍如梦境!我这是在做梦吗?别走出梦境吧……让自己定定神吧……在她眼前一片炫亮,直射过来的阳光令她睁不开眼。她收住脚步,定定神,双眼下意识地看了看拎在手里的保温壶。小小的保温壶,怎么变得沉重起来,换一只手还是那样的沉……心跳不知不觉又加快了。镇定!镇定!要脸带笑容,显得真诚,让妹妹看不出一点破绽…… 唐诗诗听到她亲切的叫声,感到纳闷:她怎么会不请自来呢? “诗诗,你没想到我今天会来吧!”唐诵诵走到她面前笑道。 “是没想到。”唐诗诗瞟她一眼,说,“找我有什么事?” 唐诵诵说:“这个周末,阿龙来天台了。他很关心你,说吃燕窝不仅我可以养胎,对你这样的病也能提高免疫力。你看,我给你带来了炖好的燕窝。” 唐诗诗勉强一笑:“谢谢!你打算什么时候跟司马龙谈?” 唐诵诵感到手里的保温壶又是一沉,便把它放在地上。 “诗诗,你说得对……阿龙越是对我好,我觉得越不能对他隐瞒……我想好了,等这个月来例假了,我就把一切告诉他……不管他还爱不爱了……对我来说,我这回算是真正爱过一个人……我知足了……” 唐诗诗看她双眼噙着泪花,挨到她身边,说:“姐姐,我相信司马龙是真心爱你的……也相信他会原谅你的……” 唐诵诵搂住妹妹,说:“但愿如此……” 天空一碧无云,地无风,阳光独占苍穹! 半晌,唐诗诗说:“吃燕窝吧……” 唐诗诗高兴地点点头。 唐诵诵不敢看她,心跳又加快……当她蹲下身子,拧开保温壶的盖子,正端起来时,兀地从松树林中,冲出一只雉鸡。唐诵诵猛一抬头,只见雉鸡向她直扑过来。她惊叫一声,双手抱头。保温壶砰一声掉落。雉鸡从她头上掠过,栖到巨石上。那是一只红冠黑颈,体态丰腴的雌性雉鸡。它仰天一声鸣叫,又飞回松树林。 唐诗诗泰然若定,淡淡一笑:“姐,你太胆小了……” 唐诵诵哆嗦道:“我真的好害怕……” 难道这是天意,抑或是神灵在保护她?!这次行动本以为是一次“完美谋杀”:燕窝里放了安眠药,她吃下后,定会想睡而无力,于是,将她推下悬崖。为解脱病痛跳崖自杀,只要家人不怀疑,公安不会侦查。 那次她跟我为宋义的事争吵后回山上晕倒了,怎么又是那么巧,师姑本不下山的,却要下山……真是天意吗?真是神灵的保护吗? 唐诵诵痴痴地盯住唐诗诗。 天无云,地无风,阳光、阳光……阳光! 第六十八章谁能保佑 第六十八章谁能保佑 唐诵诵回到家里,母亲杨岚问她怎么让诗诗把保温杯也吃掉了? 唐诵诵心又砰砰地跳。她说:“青石峰太神了,我刚端起保温杯,突然一只雉鸡飞过来,把我吓坏了——” “‘啪’!杯子砸地上了——”杨岚说,“同娘不同命……诗诗没你命好,连吃口燕窝都没福气……也难怪她跟司马龙有缘没份……下次去看她别送了,她就是喝苦药的命……” 唐诵诵想的是诗诗的命大,逃过了一劫,以后再也不敢了。 “不送,不送,再也不送了。”唐诵诵说,“不过,命还是您最好,白捡了一套别墅!” “我是托你的福!”杨岚高兴地说,“明天一起去选家俱。” 唐诵诵说:“明天是个好日子,我想去一趟塔头寺。” “拜菩萨去国清寺就得了吧,为什么要去那里?” “因为智者大师圆寂后埋骨在那里。” 杨岚想了想,说:“也好,我陪你一起去。” 如果不是青石峰上那神奇的一幕,唐诵诵是不会想去塔头寺的。之前,她被一个“妄念”纠缠:送诗诗去另一个世界,她与司马龙的婚姻就彻底安全了!热水壶的砸地声使她幡然醒悟……她不能这样下去,这样下去就是对神灵的抗衡……她害怕,她要求神灵宽恕她的“妄念”,并祈求神灵能像保护妹妹一样保护她…… 塔头寺座落在国清寺上方的金地岭。沿国清寺东侧的盘山公路而上,到金地岭的一个缓坡,然后,踏上那道长长的牛背似的山岗,山岗上满是荆棘杂草,人在山岗上走,大有“风吹草低”的旷达野趣。山岗尽头是一大片苍松翠竹,塔头寺就其中。 塔头寺是“智者塔院”的俗称。智者塔院又称“真觉寺”。它是佛教天台宗创始人智者大师(538—597)圆寂后埋骨之处。塔头寺始建于隋开皇十七年(597),由天王殿、大殿和两旁厢房组成,规模不大,更显古韵深厚。 塔头寺开设两处山门,这在寺院中不多见。东门上悬匾额“智者塔院”,两旁楹联:登峰始识天台寺,入室犹寻智者龛。南门为正门,上悬“真觉讲寺”,两旁楹联“真经宣讲三千界,觉世宏同不二门。” 南门前的黄墙黛瓦、古色古香的照壁上书“即是灵山”四个古朴大字。灵山即是印度灵鹫山,是佛祖释迦牟尼弘法之处。智者大师在精通印度佛教后,创立佛教天台宗,开创了佛教中国化的新纪元,后人尊称他为“东方释迦”。“即是灵山”说明天台山在中国佛教名山中的崇高地位。 唐诵诵和母亲进了南边的山门,拜过天王殿内的弥勒佛、韦陀菩萨和四大天王,再穿过大院,来到大殿。 大殿五开间大,肃穆庄严,大殿正中置智者大师肉身塔。塔高七米,三层六角,伞状塔笠,构造精致,具有民族与佛教的双重特色,塔内供智者大师金像,塔上方悬“东方迦文”等匾额,两旁和后面墙壁上悬挂天台宗17位祖师线刻像。 唐诵诵和母亲默不作声,跪在智者大师肉身塔前虔诚地祈求…… 良久,出了大殿,杨岚长长地舒了口气,说:“真累,我的腰都快不行啦——帮我揉揉!” 唐诵诵不厌烦地说:“打麻将都不嫌累……拜菩萨要心诚一点!” “我是真累……你不帮我揉就算了……真是的。”说罢自己一边捶腰,一边向门口走去。 唐诵诵还要去一个地方。杨岚又怕女儿说她心不诚,只好跟着女儿走。 在智者塔院后面的古道一侧,有唐章安尊者灌顶大师、唐荆溪尊者湛然大师、明幽溪传灯法师墓,坐西朝东。墓旁林木葱郁,环境十分幽静。 灌顶大师(561-632),隋唐时高僧,智者大师亲传弟子,天台宗五祖。他生于陈文帝天嘉二年(561),7岁从慧拯出家,20岁受具足戒,南朝陈后主至德元(583),灌顶至天台山修禅寺,师从智者大师,侍左右直至大师去世。智者大师去世后,灌顶主持修建国清寺,寺内的隋梅就是他手植的。智者大师的天台三大部《法华玄义》、《法华义句》、《摩诃止观》均由他记录整理成书。智者大师的佛教理念与思想,多经他传播才得以流传。他本人著述有《涅槃玄义》、《涅槃经疏》、《国清百录》、《观心经疏》、《智者大师别传》等。 湛然大师(711—782),唐代天台宗高僧。唐玄宗开元十五年(727),17岁的他游浙东,寻师访道。三年后,求学于天台宗八祖左溪玄朗(673—754)门下。玄朗知为道器,诲以所传天台教观大旨,其后十余年间专究此学。天宝十三年(754)玄朗圆寂。当时禅宗、华严宗、法相宗等佛教名僧辈出,各阐其宗义,而天台宗义理深奥。初学者有困难,信徒不多。湛然大师以中兴天台宗为己任,用通俗易懂的语言将天台三大部《法华玄义》、《法华义句》、《摩诃止观》作了注释,共十万言,显扬宗义,并提出“无情有性”的理论,认为一草一木、一砾一尘,皆有佛性。从此,天台宗得以复兴,信徒日渐增多。 传灯法师(1554—1628),明代天台宗高僧。明万历十四年(1586)入天台山,住持高明讲寺。他为弘扬天台宗,中兴高明寺,历时40年,耗尽了一生心血,最后圆寂于台山,埋骨于台山,法乳广被,令人敬仰,后人称他为“智者大师再来”。传灯大师在世时对天台宗、净土宗和华严宗的各种经典均有深入研究。佛学著作甚丰,如《法华玄义辑略》、《圆通疏》、《天台山方外志》、《幽溪别志》等近30种。其中《天台山方外志》三十卷,对天台山有很高的史料价值。 灌顶、湛然、传灯这三位大师都为天台宗的传承、发展起到不可估量的作用。 路上,杨岚有怨言,唐诵诵说,这三位大师也是神明,我们不拜就有厚此薄彼之嫌! 到了墓旁,唐诵诵惊住了:那个该千刀万剐的卢波出现在传灯大师的墓前。 难道这是在梦境中?她又眨眨眼:他转过身也看到了她…… 是的,还是那带有磁性的成熟男子的中音:“诵诵……真是你……诵诵……” 唐诵诵恨不能上前抽他耳光,但她清醒认识到自己的角色,平缓一下情绪,严肃地说:“你认错了人!” “对不起,您一定是诵诵的妹妹诗诗吧……” “是的……是的……”杨岚迫不及待地,“您是——” “阿姨,我是上海来的卢波……阿姨,过去我太对不起诵诵了……这次我来天台就是诚心诚意要接诵诵去上海做我的太太……”卢波激动地说:“真是神灵啊,刚才,我在寺内向老僧打听传灯大师的墓,老僧赠我一首偈诗:‘不出漫漫草路遮,出门犹更隔天涯。回机踏看通霄路,何处青山不是家?’果然,能在这里遇见你们……阿姨,诗诗小妹,你们一定要劝劝诵诵,成全我们……”说罢,跪到杨岚和诗诗面前。 原来,卢波遇到“诵诵”拒绝后,没有回上海,他想在天台山静静心,因为一回到上海又会被繁文缛节与枯燥乏味的数字困扰,尤其是那些拜金女,扰得他更加空虚……天台的自然山水与大小寺观,使他感受到一个和美的世界:万物皆有性,谁也不犯谁……同时,他可以借此机会净化心灵,祈求神灵保佑……这些年来,他在商场打拼,总感到心慌,而对唐诵诵的那段情,更让他终生难忘……昨天,他到高明寺,又夜宿高明寺。今天就到这里拜谒传灯大师,想不到能在这里又遇到“唐诗诗”家人…… 唐诵诵上下打量着卢波,心想,这种巧遇难道是天意?果真如此,那么接下来又会发生什么?一切都是个谜吧……唐诵诵又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他的声音仍会有心跳的感觉,难道——唐诵诵告诫自己现在切不可转过角色。 杨岚想得没那么多,她马上说:“你这个骗子、流氓,老娘正要找你,你说你坑害了我女儿,你怎么补偿?” 卢波抬起头,说:“阿姨,您说怎么补偿就怎么补偿,只要她满意……” 杨岚说:“看你态度诚恳,起来说吧。” “妈,他对姐姐的伤害是什么物质都补偿不了的!”唐诵诵瞪眼道。 卢波站起来看她,她连忙别过脸。卢波说:“诗诗小妹说得对,我现在就是把整个公司都给阿姨,也补偿不了我的罪过,所以今天在这里碰到你们也是神灵保佑,我只希望,诵诵能原谅我,重新接纳我……” 杨岚说:“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到处游山玩水?为什么不去向我女儿认错?” 卢波说:“我去过小木屋好几次了,可她就是不肯原谅我……阿姨,您说我该怎么办?” 杨岚说:“怎么办?就看你对她是不是真心,要是真心就不怕等她一辈子!” 卢波说:“阿姨,诗诗小妹,我今天在神灵面前发誓,我对诵诵是真心的!我会等她一辈子的!” “那你还愣在这里干嘛?!” 卢波转忧为喜:“谢阿姨!” 卢波走后,杨岚说:“这个卢波真的有钱?” 唐诵诵乜她一眼说:“该来的时候不来,不该来的时候来了!” 杨岚说:“那天,诗诗也是这么说的……这就是命运,诗诗是你,你是诗诗……” 太阳升高了,树林里渐渐有了热气。唐诵诵和母亲在三位大师墓前拜谒后,穿过树林,踅回牛背山岗。这时候,太阳照得人目眩,风吹得路边的野草发出嗖嗖的响声。迎面疾步走来一位僧人。僧人腋下夹着一枝藤杖,挨近时,僧人蓦然止步,合掌道:“这位施主莫不是天台山导游姐妹花?!” 唐诵诵说:“是的……大师是——” 僧人说:“贫僧是出家人,出家人是贫僧。”说罢,双脚退进草丛,让出路来。 唐诵诵不想走,说:“大师有何教诲?” 僧人说:“贫僧途中有一念,不妨与施主分享:‘人情浓厚道情微,道用人情世岂知?空有人情天道用,人情能得几多时。’” 唐诵诵心里默默地叨念,杨岚看她认真的样子,啐道:“看样子就是个花和尚,一首诗四句话,每句都离不开一个情字!” 唐诵诵转身望去,僧人的背影已在远处的翠绿处淡化…… 第六十九章婚礼(上) 第六十九章婚礼(上) 唐诵诵在纠结、惶恐、煎熬中迎来了大婚的日子。终于,能让司马龙从“体面”的娘家别墅接她踏上婚车,她感到幸福,也让杨岚这个母亲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只是唐诗诗还是固执己见,留在山上。 婚礼那天,秋高气爽,和风裹着暖暖的阳光,令人心旷神怡。唐家别墅张灯结彩,彰显娘家送亲的喜庆! 新娘化妆师是杭城的名师,跟随新娘一天,可能随时补妆。一大早就由钱晓娜从杭州陪着过来了。这化妆师还是个潮男。据说,他曾拜化妆界毛戈平为师,来杭州的许多影视歌星都曾到他这里补妆,至于新娘化妆,他是要一个月前预约的。什么韩潮、港式、欧派,什么赤茶妆、泫雅妆、牛油妆……要模仿式就给你“撞脸”,要个性化就给你“特点”。 表哥赖军也很早来,因为他是由唐诵诵“钦定”的娘家送亲总管。说总管,主要任务也就是敬烟倒茶,迎来接送。娘家有一百多位至亲挚友随接亲的队伍一起去杭州参加宴礼。通知是要客人在别墅不远处的酒店吃过午饭再去杭州的。但大家都很早到别墅来道喜看新房子。这真是杨岚企盼的,她觉得终于在亲戚朋友面前抬起头来了。 唐之风真的还是住老房子,但在众人面前他还是顾全唐家的面子。人家夸房子好,他也诺诺地说好。 按天台接亲风俗,新郎来接亲都是在午后,娘家要准备茶、点心。这个“茶”是有讲究的,不光是茶,还要有桂圆茶。点心,一般是天台山小吃,扁食、面脑面……唐家选用扁食。 厨房、客厅热热闹闹,女人们忙着剥桂圆、洗菜、切扁食馅…… 伴娘们一到,那就更热热闹闹了。她们一听说化妆师是杭州来的名师,都围着他要他给她们重新化妆。这化妆师似乎很开心,一会儿用一句韩语、一会儿又一句英语,伴娘们听不明白,只会傻笑。末了,化妆师用天台方言说:“等伍俩做‘羞妩娘’了,再找吾花妆!” “哇,原来伍是天台人呀!” 钱晓娜嬉笑道:“他说英语就是英国人啦!” 大家都乐了,笑了…… 唐诵诵不知为什么一大早起来双眼老是眨着。赖军来时,她又一次问他,宋义的事百分之百解决了。赖军说百分之百!那一定是妹妹在念咒了吧……不管她,我对她已是手下留情了……万能的神灵啊!保佑我吧! 现在,她的眼皮又跳了。化妆师说:“美人,您别紧张也别激动!您的脸很有镜头感,您要是从事演艺,粉丝一定过亿,而且您的形象一定能赛过当年的女星——俐……” 唐诵诵正听得美滋,唐诗诗来电了。她怔了一下,走进起居室接听。关门,怕人听见。 唐诗诗说:“小伊伊和她妈妈来了吗?” 唐诵诵松了口气,说:“你放心,离吃午饭还早着呢!” 唐诗诗说:“她们来了,告诉我一声。” 唐诵诵说:“好的。”心里却厌恶。回到卧室,只想着怎么化妆出“特点”来。 下午一点前,接亲的队伍声势浩大地开进桂垅府。主婚车是一辆加长版黑色劳斯莱斯,车首的红玫瑰也是进口的,高昂、大气、却不见奢繁,其余婚车均是黑色豪车。唐家的客人已吃过午饭,在别墅等候新郎,一见接亲的队伍来了,都蜂拥过去。司马龙今天是浑身上下充满青春活力,配上尚青色西装革履,真当是气象一新。车子一停稳,坐副驾驶的阿九马上跳下车,替他开门。司马龙一下车,众人便连声夸赞;司马龙笑容满面地起步,众人不约而同地让出道来。司马龙昂首挺胸踏上红地毯。 此刻,在楼上的伴娘一齐凑到阳台上看,一齐惊叫:“哇,简直像电影明星耶!” “像王子才差不多呢!”钱晓娜用仰慕的目光望着唐诵诵说,“我的漂亮公主,你说是不是?” 唐诵诵莞然一笑:“什么都不是,就是新郎!” 耶!耶!耶! 好幸福!好自豪耶! 楼上热闹,楼下热闹。楼下开始吃桂圆茶了,吃过桂圆茶,司马龙和阿九上楼,伴郎们也拥上楼来。伴郎遇上伴娘又是一番热闹。钱晓娜给阿九眼色,阿九便离开司马龙,跟着钱晓娜和大家一起热闹。 司马龙和唐诵诵站在床前,两人都觉得羞赧起来。眼神交流,又是一种快乐、幸福! “化妆挺累吧!”过了一会,司马龙说。 “一路过来,你也挺累吧!” 又是眼神交流。 “对了,小伊伊和她妈妈来了没有?”过了一会儿,司马龙说。 唐诵诵连忙给“总管”表哥打电话。赖军说,小伊伊刚刚送来了礼物,就走了。 “怎么回事……”司马龙大叫一声,“阿九,快去把小伊伊叫回来!”阿九遵命。钱晓娜说她也一起去。两人刚下楼,赖军跑上楼来了。他手里端着一只盒子,盒子上面贴着一个红双喜。 司马龙接过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放着两条大红色羊绒围巾。唐诵诵挨到他身边,细细看着,深情地说:“是小伊伊妈亲手编织的……” 司马龙看着看着,禁不住双眼红湿了:“可你们为什么不来……为什么……” 唐诵诵偎依在他怀里,泪光闪烁。 阿九和钱晓娜回来,说小伊伊不能来了。 “为什么?到底出了什么事?”司马龙焦急地说。 阿九一见司马龙焦急的样子,嘴巴就木讷了。 “笨蛋,我来告诉你们吧!”钱晓娜推他一把,说,“小伊伊真不简单,她才十岁,一个人先是走五里路,才到公交车站乘车来这里送礼物,……小伊伊也太懂事了,她怕礼物亲手交到你们手里,你们肯定是不会让她走的,所以她就要别人转交……小伊伊呀小伊伊,她真让人感动。我们赶到公交车亭时,她终于说出她和妈妈不能去杭州参加你们婚礼的原因。她妈妈为了多挣些钱,一个女人,一个柔弱的女人,却挑起一份男人做的工作:送外卖!送外卖,赶的是速度!那天是台风来临之时,她的电动车与别人的汽车相撞了,她的腿受了重伤……到现在还没好……我们知道这样的状况,什么也不说了,我把包里的现金都拿出来给她,可她说,妈妈送外卖,挣的钱比以前多了……” “我也给他钱,他也不要……”阿九讷讷道。 司马龙看一眼唐诵诵,突然把目光落到钱晓娜身上。 “你……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司马龙意味深长地说:“你爸说一起开发天台桃源项目的事不会后悔?” 钱晓娜扑嗤一笑:“我爸说话做事有一不二,你放心,他只等你们公司董事会的最后决议了!” 司马龙坚定地说:“婚礼以后,我一定要说服每个董事,早日开发桃源,让小伊伊家和他们村里的人也成为股东……” 钱晓娜一时不明白“股东”的意思,唐诵诵也不懂,阿龙心想司马龙凡事就会动情…… 赖军又上楼来了。他叫大家一起下楼吃点心,吃完点心,新娘就可以上“花轿”了! 第七十章婚礼(下) 第七十章婚礼(下) 司马龙和唐诵诵的婚礼在杭州南山路的一家庭院式宾馆举办。 杭州南山路在西湖的南边,是一条蕴含深厚历史文化的名街。杭州人说的:“涌金门外划船儿”,就是指南山路上的涌金门、清波门遗址。“千年等一回”的许仙与白娘子他们也是在湖上乘船邂逅后,一起从涌金门回城的。柳浪闻莺公园就是当年帝王享受的衙花园改造而成的街上。随处可见古老青砖小楼。……宋代词人张先、女词人李清照、南宋词人周密、宫廷画师刘松年、著名画家郑起和郑思肖父子、“西湖竹枝词”创始人——元代诗人杨维祯、清代诗人陈端生、近代书画家潘天涛等,都曾在这里居住,创作。中国美院也在南山路上。里弄小巷深藏着潘天涛、茅以升等名人故居。街两旁庞大茂密的法国梧桐树,交错在一起,形成一道绿阴长廊,给人以夏的清凉,也让人忘却冬的寒意。 庭院式的宾馆是古典建筑,位置极佳,三面临湖,与“苏堤”、“三潭印月”等景点隔湖相望;后面是著名古刹净慈寺,净慈寺背倚南屏山,这就是西湖十景中的“南屏晚钟”。古时候,净慈寺内的大竼钟敲响,钟声宏亮,山鸣谷应,佛韵悠悠…… 二个多小时后,婚车的车队从古老的钱塘江大桥驶入古老的南山路。已是秋凉,西湖边的绿荫依然葱郁,偶然从梧桐树上飞落黄叶,不是秋的萧瑟,而是秋的舞姿…… 唐诵诵幸福地靠在司马龙怀里。尽管在车上她换上了便装,但两个多小时的旅途,还是感到累了。而这种累又似乎是心内太大的忧虑造成的。又因为上午唐诗诗的一个电话让她感到不安。她害怕唐诗诗又来电话…… 司马龙状态良好,完全沉浸在快乐之中。时不时来一首爱情诗,而且用英文。坐副驾驶上的阿九回头笑道:“新郎官,你再念遍可以吗?”司马龙说:“为什么?”阿九说:“那个化妆潮人拿英语在伴娘面前卖弄,我想拿您的英语诗教训教训他!”司马龙打量着他说:“阿九,你是替哪位伴娘打抱不平啊?”阿九脸一热,急忙转回头,说:“我是替每位伴娘打抱不平……”司马龙讪笑道:“哇!阿九,你想学韦小宝吗?胃口可真大耶!” 唐诵诵忍俊不禁地大笑,连司机也笑了。司马龙故意不笑,唐诵诵搡他一下,他仍不笑,说:“阿九,你看上哪位伴娘,叫新娘给你做媒!”唐诵诵说:“对!不要难为情。” 阿九不敢回头,嗫嚅道:“谢谢……谢谢……算了……算了……” 这下,司马龙也笑了。唐诵诵甜甜地伏在他怀里。不知不觉中,婚车进了宾馆院子。阿九开门让司马龙下车后,钱晓娜又陪着化妆师上车。不一会儿,化妆师下车说ok!ok!旋即,婚庆公司的一名漂亮小姐上车替唐诵诵穿婚纱,钱晓娜寸步不离,生怕出什么差错。很快,新娘亮相。镜头里的唐诵诵的确光彩照人,魅力四射!很快,伴娘们都簇拥上来。 司马龙挽起唐诵诵的手,向婚礼大厅走去。这时候,唐诵诵下意识地抬起头向宾馆后面的南屏山望了一眼,耳边仿佛响起从净慈寺里传来的钟声。 济公在灵隐寺出家后不久,就来到净慈寺。在大雄宝殿西侧,建有济祖殿,殿内奉供着济公像。“运木古井”的故事就发生在这里。传说有一年,寺院大修理,在修理过程中,遇到了木料供应不上的难题。主持妙崧长老急了,济公却拍拍胸脯说木料包在他身上。嘴上这么说,却喝醉酒,昏睡三天,醒后突然大叫:“木头到了!木头到了!”说着,拉着长老跑到寺里的醒心井边。果然,井中有一根大木露出水面。众僧人用绳子将木头拉上来,拉了一根,井中又冒出一根,一直拉到第七十根,在井旁边估算木料的木匠师傅说:“够了!”井里的木头就再也拉不上来了。从此,醒心井被称为“运木古井”。 济公出生在天台山,少儿时代也在天台度过。此刻,唐诵诵想起济公的神通广大,心里默默祈求济公保佑她! 晚上6点18分,主持人以他声情并茂、热情洋溢的开场白拉开婚礼的序幕。 当主持人宣布:有请新郎从新娘的父亲手中接过新娘,步入婚礼殿堂时,唐诵诵抬起头,深情地望着父亲那张眼含泪水的脸。此时此刻,唐讽百感交集,只能将错就错,以无私的父爱祝愿女儿,幸福快乐! “爸……” “走吧……” 在一片掌声中,新郎牵着新娘的手,走向前台的“婚礼殿堂”。 柔和而明亮的灯光,优雅而轻快的背景音乐,还有主持人的赞美词……所有美妙与温馨,让唐诵诵感受到这已不是在演戏,而是真实的人生……这时的司马龙内心一片阳光,装满幸福!我的爱天地为证!生死不分离…… 是的,他们的爱天地为证! 钱胜利以证婚人的身份上台致辞:激动啊!因为我是证婚人啊!激动啊!!西湖边,南屏山下,古老而现代的南山街,因为这里是风水宝地啊!还是激动啊!因为新郎新娘是天生一对、地配一双的佳人啊!我的证婚就是证明的证明:他们的爱天地为证啊!最后,我想把叶芝的一首诗送给新郎新娘:当你老了,头发花白,睡意沉沉/倦坐在炉边,取下这本书来/慢慢读着,追梦当年的眼神/你那柔美的神彩与深幽的晕影/多少人爱过你昙花一现的身影/爱过你的美貌,以及虚伪或真情/唯独一人曾爱你那朝圣者的心/爱你哀戚的脸上岁月的留痕/在炉罩边低眉弯腰/忧戚沉思,喃喃而语……啊——啊——啊!谢谢啊! 钱胜利别致的致辞,让主持人一时难以招架。好在主持人经验丰富,很快接上台辞,避免了冷场。 钱胜利念罢这首诗,心中突然有了“忧戚沉思”,他怕失态先下台。钱晓娜跑到他身边,小声道:“爸,您别下来呀!”钱胜利说:“让我先静静心……”“爸,您怎么流眼泪了?”“想想我还没老,你妈就走了……等我老了,你又会嫁人离开我……” 钱晓娜禁不住笑出声来:“爸,我不离开您,我会把你无情一起嫁过去!” 钱胜利被逗乐了,也笑了。 台上,唐诵诵和司马龙一样尽情享受人生的美好时光,接受双方父母的祝愿与希冀。 司马强面朝台下一番客套答谢后,望着新郎、新娘,说:“我记得罗曼·罗兰说过:‘婚姻的唯一伟大之处,在于唯一的爱情,两颗心的相互忠诚!’我衷心祝愿你们彼此唯一、相亲相爱,永远铭记伟大作家的这句箴言!” 赵瑞丽今天真的特别开心,因为客人们无不夸新郎新娘是那样的般配:男的潇洒,女的漂亮!现在看到他们光彩四溢地站在她面前,她接过话筒,激动地说:“儿子,儿媳:今天妈太高兴了!像你们爸爸说的祝愿你们彼此唯一,相亲相爱!另外,我还想说的是希望你们早日结出爱情的结晶,因为等我老了,就抱不动孙子啦!” 掌声又响起,还有笑声,气氛一下活跃起来。 接着,唐讽说:“我要衷心感谢在座的每位,见证我女儿和我女婿的婚姻!女儿、女婿,我最大的愿望就是你们能永远像今天一样彼此钟情,等你们老了仍彼此钟情于对方的容貌!愿佛保佑!” 杨岚激动而有点怯场了,望着女儿女婿一时忘了该说什么。 这时候,主持人说:“常言道女儿是妈妈的小棉袄,女儿出嫁一走,妈妈真受不了,千言万语涌上心头,却不知如何开口……” 主持人这么一煽情,唐诵诵深情地叫了一声:“妈——” “妈想对你们说,女儿、女婿——”杨岚终于找到感觉,字正腔圆地说:“你们的爱来之不易,所以要格外珍惜,你们的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所以要在这里举行婚礼!从今以后,你们就是一对恩爱夫妻!所以,你们不但自己恩恩爱爱,还要爱双方父母,还要爱在座的每一位亲戚朋友!” 唐诵诵正担心杨岚出丑让婆婆见笑,没想到她说得如此出彩。掌声超过对赵瑞丽的热烈。唐诵诵开心地笑了。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第三夫妻对拜…… 最神圣最庄严的时刻到了! 新郎向新娘表白:“我爱你,不光因为你的样子,还因为和你在一起时,我的样子!” 新娘向新郎表白:“我爱你,不光因为你为我做的事,还因为,为了你,我能做成的事!” 新郎牵起新娘的手,两人一起表白:“我爱你,因为你能唤出我最真的部分;我爱你,因为你穿越我的心灵的旷野,如同阳光穿越水晶般容易……我爱你,是因为我爱你!” 情真意切,泪光闪烁。全场感动,鸦雀无声…… 主持人一时“卡喉”,不得不以击掌调节氛围。顿时,掌声火爆! 此刻,一名穿着时尚,气度不凡的的男子悄然进入了婚礼现场…… 第七十一章不能“炸锅” 第七十一章不能“炸锅” 那男子熟悉而陌生,个子不高,气宇不凡。他身穿阿玛尼米黄色休闲西装,头戴黑色韩潮休闲帽,肩挎纪梵希棕色休闲包。隐藏在rayban墨镜里的一双眼睛,让人捉摸不透。他右手捧着一束鲜花,左手按住腹部,十分从容地踏上那铺着红地毯直通“婚礼殿堂”的大道。两旁的宾客好奇地打量着他,他的形象足以让人们想起婚庆公司的安排。人们期待这场婚礼有更多的惊喜,就像刚才证婚人的致辞,双方父母的祝愿以及新郎新娘那一番真诚而不落俗套的表白。台下的伴娘都看哭了,真比煽情的网络剧还要催泪呵……阿九和他哥哥,坐在靠近舞台的桌位。阿九不时偷看邻桌的伴娘,看到伴娘们被感动得流泪,他激动得攥起拳头。 男子走到台前收住脚步。阿九的职业的敏感警惕地打着他一眼,他手上的鲜花,让阿九放下戒心。阿九又开始偷看伴娘们。 婚礼进入最最激动人心的时刻:新郎新娘互赠钻戒。当司马龙牵起唐诵诵的一只手准备给她戴上钻戒时,男子大叫一声:“慢!” 全场目光聚集到男子身上。男子把鲜花扔在地上,疾步冲到司马龙面前,说:“新郎,你送错了人……” 司马龙愣住了。主持人急中生智,迅速跨到男子面前,背朝台下,挡住他的身子。 “啊!可恶的渣男丹特士终于露出邪恶的原形了!”主持人说,“伟大的诗人普希金,为了美丽可爱的娜达丽娅,也为了你自己的尊严,快抽出你的正义之枪吧!决斗就要开始啦!” 普希金是俄国十九世纪伟大诗人之一,他的妻子娜达丽娅·冈察洛瓦·普希金娜是彼得堡第一大美人。普希金非常自豪地带她进入上流社会的交际圈,让她认识了不少达官贵人。他们被娜达丽娅的惊艳美貌折服,有的人蠢蠢欲试,就连沙皇尼古拉一世也对她动过心。在一次舞会上,有“英俊王子”之称的法国青年军官丹特士对她一见钟情,并不顾一切地追求她。丹特士的义父、荷兰公使老格尔恩顿感到问题的严重性,四方奔走,以避免悲剧的发生。最终,安排丹特士与娜达丽娜的大姐叶卡捷林娜结婚。这样至少可以给世人解释当初丹特士追求的是娜达丽娜的姐姐。但是,因为叶卡捷林娜长得不够漂亮,丹特士心理很不平衡,又开始追求娜达丽娜,而且现在他是她姐夫出入普希金家在常理之中。随着两人感情的升温,彼得堡都知道他们的“婚外情”,作为诗人,也作社会名流,普希金忍无可忍,他必须挽回自己的尊严,别无选择,只能以决斗迅速彻底了结。他在决斗的挑战书中,确定了极其残酷的条件:双方射击的距离只有十步,第二双方在第一攻没有射中对方之后,决斗再重新开始,直到一方倒地为止。1837年1月27日,星期三,决斗在离彼得堡不远的黑山进行…… 司马龙不但喜欢普希金的诗,而且熟知普希金这位世界级诗人短暂而星光般闪烁的一生。这个陌生男子一定是不怀好意来的,主持人这一“临场发挥”是为争取时间,避免现场炸锅……司马龙心领神会,摆开架势,手指陌生男子大声喝道:“丹特士,你这个无耻小人,娜达丽娜的姐姐叶卡捷林娜已成为你的妻子,你为什么还要对娜达丽娜心怀不轨?” “不,她不是你的妻子!”陌生男子仿佛也进入了角色,愤恨地吼叫,“她长得漂亮,但心底丑陋,她看上去温柔善良,其实心狠手毒……她虚荣、贪婪、不择手段……她一直欺骗你,直到走进神圣的婚礼殿堂。你真正的妻子在山上——” “不,黑山是我们决斗的地方,走吧,现在就去黑山,只有决斗才能证明我对妻子的爱!” “可恶的小人,去死吧!”一直呆立着的唐诵诵灵机一动,用手戳着陌生男子的鼻子怒吼一声。 主持人马上说:“侍卫,快备马车!” 话音未落,阿九和他哥哥保安部长已冲上台,架住陌生男子,把他从舞台侧面架下去。 主持人高昂地朗诵起普希金的诗:“假如生活欺骗了你/不要悲伤,不要心急/忧郁的日子里须要镇静/相信吧,快乐的日子将会来临!” 司马龙搂过唐诵诵:“心儿永远向往着未来。……” 唐诵诵双眼合泪:“一切都是瞬息,一切都将会过去……” 婚礼一瞬间又变成一幕戏,所有人都入迷,分不清真假了。这回的掌声更响更长久了! 此刻,司马强夫妇总算松了口气。刚才,他们真担心司马家会在这么喜庆的日子里出丑,让全杭城的人耻笑。当时司马强的第一反映是不是在生意场上得罪了谁。他下意识地看眼钱胜利,而钱胜利也正好把目光投向他,他的目光没有半点掩饰,还充满愤怒。赵瑞丽心想会不会是钱晓娜搞的恶作剧……如果是,那也点过份,闹洞房也应该回家闹呗!不过现在好了,看现场反映,大家都以为是婚庆公司安排的一场与众不同的婚庆,说不准,这样的模式以后还真的会在杭州流行开来。尽往好处想吧,因为今天是儿子大婚的日子! 掌声中,新娘新郎互赠钻戒。 “我爱你——” “我爱你——” “此时此刻,月亮从我们对面的‘三潭印月’升起,千年古钟在巍峨的南屏山下敲响……”主持人说,“朋友们,婚礼即将进入最喜庆、最幸福的时刻!新郎、新娘,请你们举起酒杯,先碰杯,再交手,共饮交杯美酒!甜甜的美酒喝三口,先一人来一口,祝愿你们永远是相亲相爱的小俩口!” 彼此深情地凝视…… “接下来一人喝半口,祝愿你们今生今世永相伴!” 彼此深情地凝视…… “最后干了这杯酒,祝愿你们相爱到永久!” 凝视……久久地凝视…… 掌声又响起来。全场充满欢乐的气氛。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意外发生了。受到极度惊吓的杨岚再也坚持不住了,瘫倒在台上。因为她知道那个陌生男子是谁,这个男子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个地方,她女儿精心策划导演的这场戏就会穿帮了!唐诵诵当时也吓了一跳,不过,这个主持一“救场”,她又放心了,因为司马家不愿看到“出丑”。先演好婚礼的戏,别的什么都别想。所以,当她看到母亲倒下时,她唯一的念头就是母亲什么都别说……果然,杨岚从倒下到被人抬走,就不能开口了。赵瑞丽看到这个“意外”,心里暗暗咒骂:这个卖女求荣的老东西,就是要跟我们司马家过不去…… 那个陌生男子——宋义被“架”到宾馆大堂。阿九哥哥武部长问宋义是谁指使你来的?宋义说,是老天派我来的!我宋义为创作而生,为正义而活!你们阻碍我就是破坏我的创作,与正义为敌! 兄弟俩对视一眼,他是不是脑子有问题。阿九摘下他的墨镜,说:“你别装疯卖傻了,快老实交代到底是谁派你来捣乱的?再不实话交代,你就别想离开这里!” “好吧,你们带我回现场,我要告诉所有的人:这个新娘是假!新郎受骗,你们受骗,所有人都受骗了!” 兄弟俩又对视一眼。武部长又警惕地打量着宋义,撩开他一直捂着肚子的手。宋义哎哟一声:“别碰,我身上的伤还没好呢……”武部长眉头一皱,从身上掏出保安证件给宋义看:“我们是为安全起见,你不要误会。”宋义看过证件,解开衣服,露出包扎的纱布。 “把包也打开检查!”阿九说。 没有什么违禁凶器,阿九又气愤地摘下他的帽子。 “原来是个秃驴!”阿九喝道。 “不,他是闪闪发光的小太阳,太可爱啦!” 兄弟俩不约而同地回过头,只见钱晓娜兴冲冲地跑过来。兄弟俩立马敬礼,武部长说:“钱总,这个人就是刚才想砸‘场子’的家伙,我们正在审问他!您有什么指示?” 钱晓娜摆摆手,走到宋义面前,柔声道:“小太阳,你刚才在台上演得太精彩了!我好想再看你演一遍!” 宋义眨眨眼,以为是在梦里:这么靓丽而充满现代气息的女神!好!不是在梦里,痴痴地看吧…… “你太漂亮了,可惜我没带画具……”宋义说,“要不,我给你拍张照,我照着照片,给你画一幅肖像油画,不收一分钱!” “好哇,大画家!”钱晓娜摆出一个优雅的笑容。 武部长兄弟俩傻愣了眼。 第七十二章感谢“驴友” 第七十二章感谢“驴友” “我叫宋义,北京来的画家,在天台山创作已三年多——”宋义望着钱晓娜说,“美人,你能告诉我你是谁吗?” “放肆,这是你能问的吗?!”站在一旁的阿九训斥道。 钱晓娜瞪他一眼,对宋义莞然一笑:“我叫钱晓娜,是司马龙的妹妹……” “那太好了!我要把真实情况告诉你——”宋义激动地跳起来。阿九把他摁回到沙发上:“你还敢放肆?!” “晓娜妹妹,你能不能叫你的保镖站远点?” “阿九,你听见没有?” 阿九连忙向后退。武部长跟他交代几句就走开了。 “能不能来点水?” “阿九,去拿水。” 阿九怕“陌生人”乘机溜走,打电话叫哥哥拿瓶水来。 “晓娜妹妹,我告诉你,这个新娘是假的!” “有意思……” “她还想杀我哪!” “太有意思啦!” “晓娜妹妹你可真幽默!好,我就理直气壮地说那次生死历险,那也是我的一次行为艺术,就像今天我冲进婚礼现场,不仅为正义,而且是为行为艺术,我相信我会得到美女的点赞!” “大画家,你真的是有意思,有意思!”钱晓娜太开心了,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快告诉我,你的生死历险记……” “想起来,也真是太有意思了……要我死了……那什么意思都没有了……也没机会向你说了……” 在青石峰的侧面有一处无人敢涉足的山峰,叫西峰,一面是乱石荆棘,长不了树,另一面是数丈高的悬崖绝壁。悬崖下面是神秘恐惧的冰坑。民间传说冰坑一年四季水冷如冰,从不干涸。因为它是通往东海的海眼,自唐朝以来,每逢干旱,官府便派人往冰坑投放金龙、白壁(镇坛传信的法具),祈求降雨抗旱……而人一旦掉下去必死无疑。另有传说李白诗中的“琪木”就长在西峰的悬崖绝壁上。 唐朝天宝年间,李白被远在江南的天台山吸引,离开长安,先在嵊州剡溪的道士吴筠那里住了一段时间,就来天台山游览。他登上桐柏仙山,看了一天的奇峰翠谷,还想看看这里的美景“琼台夜月”,便在山中的一小庙借宿。庙里住着一位年长的道人。老道人说琼台在数里外且山道险峻,今晚先歇歇,养好精力明晚再陪他去看。李白想想,觉得老道人说得有理。 夜,皓月当空,桐柏山在月色中尤如一幅清丽的水墨画,李白踏着月光,精神抖擞地来到“琼台”,在山顶有一块巨大的青石,中间成凹型像一把椅子,它就是仙人座。李白兴奋地跳进仙人座,举起手,在夜色中落笔道:“龙楼凤阙不肯住,飞腾直欲天台去——”刚写完一句,只听到一美妙的女声吟诵起来…… 吟诵声中,飘来一阵淡雅的清香。 “琪木,琪木,又香又亮……”又是女子的美妙声。 李白循声望去,只见对面的山崖一片繁星一般地闪光闪光。李白大喜:这琪木不正是天上的神花吗!于是,又挥笔道:“碧玉连环八面山,山中亦有行人路。青衣邀我游琼台,琪木花芳九叶开。天风飘香不点地,千片万片绝尘埃。我来正当重九后,笑把烟霞俱抖擞。明朝拂袖出紫薇,壁上龙蛇空自走!” 女子又吟诵起来。李白跳下仙人座,四处观望,却不见女子的身影。正怅然,梦醒了。李白忙叫老道人,老道人来到床前。李白笑道,感谢大师赠我美梦…… 有关李白游琼台的传说有不同的版本,有的已形成文字作了记载,有的至今仍是口传。这个传说流传不广,只在青石峰一带。 这天,宋义在山下的小村遇见一位中年村民。村民见他背着画架,好心地提醒他千万别去西峰画画。宋义问他为什么。他便向宋义说起《李白梦琪木》的传说。宋义听了,更加好奇了,决意要去西峰探个究竟,走进松树林的岔路口,又想起唐诗诗,待画了西峰的画,再给她一个惊喜吧!宋义这么一想,毅然向西而去。很快松树林消失了,眼前是一大片嶙峋的乱石,山势险峻,一些生命力强盛的杂草、藤蔓从石缝中挺出来,也有红、白、黄、紫等颜色的花朵点缀其中。宋义看到这般景色,兴奋地向山顶攀登。可到了山顶怎么也找不到下到冰坑去的小路。宋义不想冒险去冰坑,便支开画架,准备画山上的乱石野花…… “我正画得起劲,突然在我眼前出现四个蒙面的家伙——”宋义看一眼钱晓娜说,“我感到情况不妙,一定是她要对我下毒手了……我连忙收起画架跑,可没跑一步,他们就把我围住了。我本以为他们是打我、威胁我就算了,没想到他们要置我于死地……他们一步一步把我往悬崖边逼。我说我知道是谁叫你们干的,我早已经写好遗书,只要我一死,立马能找到你们,你们不是坐牢就是枪毙。这时,一个年长的家伙摘下面具说,你死到临头还嘴硬,早知今日当初何必……硬!原来这个年长的人就是她表哥,臭流氓!另外三个家伙也跟着说下流话。我想趁机抱住她表哥为我陪葬,正冲去,却被其中的一个家伙勾了一腿。我一个趔趄,另一个家伙便顺势把我推下悬崖——” 宋义说到这里,把目光落到阿九身上,说:“保镖,我的亲,她表哥一定在婚礼现场,等会儿,您一定要我帮抓住他!” 阿九严肃地说:“我们只对司马家的安全负责!再说了,你的话,我能相信吗?” 宋义又看着钱晓娜说:“晓娜妹妹,你相信吗?” “当然相信,要不然我还听得那么认真吗?!你继续说,快告诉我,你从悬崖上掉下去怎么没摔死,是不是悬崖上的琪木显灵了?” 宋义说:“其实,琪木是传说中的天堂嘉木,就像什么琼浆玉液,都是古人的想象。不过,悬崖上的确长着一颗大树。这种树天台人叫‘木倭’,质地跟岩石一样坚硬,而且不易变形,是制作‘棕绷床’架子的上好木料。古树旁又长着一株千年古藤,那一根根藤枝像棕绷线一样在树上缠成一个大网。上苍有眼哪,这树和藤给我制成一张天然‘棕绷床’,我正好掉到这张‘大床’上……晓娜妹妹,你说我的命大不大!”说到这里,宋义又激动地跳起来,不料腹部疼了,急忙用手捂住重新坐下来。 钱晓娜说:“你怎么啦?” 宋义嘿嘿一笑:“掉下去的时候,还是被岩石碰断了一根肋骨……” 宋义掉到“大床”上后,一阵昏晕,但头脑一直清醒。他想,这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我怎么上去怎么下去呢?又想既然老天爷不让我死,而且赐我仙人座(李白坐的仙人座是石头,硬梆梆的,没我的树藤富有弹性),让我欣赏常人看不到的风景,那我就一边看一边等人来救我吧,只可惜画具都在山顶上……然而,夜幕降临时,宋义心里开始发慌了,真没人来救我,怎么办? “这一夜,你是怎么熬过来的?”钱晓娜好奇地问,“有没有遇见老鹰来啄你?” “这一夜,是太可怕,又太有意思了——”宋义说,“到了晚上,悬崖上的风太大了,一会儿像大海的波涛声,一会儿又像群狼的狂吼声,等风稍静一下,突然变成女人伤心的呜呜声……吹得头像炸开一样疼,后来习惯了,我就当是在欣赏交响乐。再后来,老鹰没来,倒是来了一只雉鸡。雉鸡太可爱了,我抱着它,我感到温暖,也就在这一刻,我明白人与动物都是动物没高级低级之分。我对雉鸡说,亲爱的,明天你载我离开这里好吗?” 钱晓娜破口大笑:“你当雉鸡是飞机呀!” 宋义风趣地说:“它不是飞机,但的确是信使,因为第二天上午,真有人来救我啦——” 他们是户外运动爱好者,也是重走霞客路的探险者,徐霞客是明代大旅游家,对天台山可谓情有独钟,曾二次爬山涉水游历天台山。第一次是在明万历十一年(1613),从三月底到四月初,历时9天,时年26岁,时隔19年,即明崇祯5年(1632)又来天台山,历时10天。二次游历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重山水而轻人文,所以《徐霞客旅记》不仅有文学价值,还具有地理考察成果。从他走过的路线图,可以看出那大多是高山峻岭,人迹罕至之处。直至今日,有的地方还是莽野而无人烟之地。徐霞客游过桐柏山后,在日记中这样写道:“一峰突瞰重坑,三面俱危崖回绕。”又说:“崖根涧水至琼台脚下,一泓深碧如黛,是名百丈龙潭。峰前复起一峰,高与四周之崖等,即琼台也。” 近几年,许多户外爱好者,也就是“驴友”,热衷于重走霞客路,他们要像徐霞客一样成为山水信徒,求证大自然的奥妙。 西峰与冰坑,徐霞客有没有到过,不得而知,因为他在日记中没提起。经过一个多月的酝酿,他们组成5人参与的探险队,以徐霞客的大无畏精神,去揭开冰坑的神秘面纱。这5名成员年轻、强壮,都是登山爱好者,但要从西峰下去,也是一个不小的挑战,但他们觉得心中有徐霞客的榜样力量,敢于挑战。 “大画家,你真是命大!”钱晓娜听着听着,又伸出大拇指夸道,“你看到他们从天而降时,第一反映是什么?” 宋义说:“像做梦!” “梦醒又是什么感觉?” “肚子饿。”宋义笑道,“可你们小气,只给我喝水……” “你真不知好歹,这正是老天爷赐你的琼浆玉液!”钱晓娜一激动,忘情地用手指戳向他的额头。这下,连站在一旁的阿九也笑了。 宋义被驴友们救上来后,没有向他们说明掉下去的真实原因,他们以为他是自己画画时不小心掉下去的,他默认。但他请求这件事暂时为他保密。他们说我们救人从不张扬的。为进一步保密,他叫南山的汤老板接他到邻县的医院治伤。 “好了,言归正传,你说新娘是假的是怎么回事?” “因为,她叫唐诵诵,曾经是我的女朋友……” “什么?”钱晓娜惊叫一声,“你的意思是把你推下悬崖的人是她指使的,她这样做是怕你把你们的事说出去,让阿龙知道是不是?” 宋义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点点头,从包里掏出一封信,说:“晓娜妹妹,口讲无凭,请你务必把这封信交到司马龙手里。” 钱晓娜双方接过信,深沉地说:“你放心,我一定转交到阿龙手里。” 第七十三章“新娘”走了 第七十三章“新娘”走了 唐诵诵和司马龙在台上完成最后一个婚礼仪式——喝交杯酒后,主持人宣布喜宴开始。唐诵诵在礼仪小姐的陪同下去换敬酒服。这时候,唐诵诵说她累了想一个人坐几分钟。礼仪小姐很有礼貌地退出房间。她想打电话,但包在钱晓娜手里,钱晓娜应该是看出了破绽,所以不可能跟随她了。其实打电话给任何人都没有意义了,表哥不是办事不牢靠。宋义掉进冰坑也死不了,真是天意。这场戏最终还是以失败告终,也真是天意啊! 赶快退场吧,免得司马家赶你走,可是,想想这几个月来,司马龙对她的好,唐诵诵觉得还是配合他们,以免司马家出丑。想想生活也真是吊诡。她要演的戏却演不下去了,她不想演的戏却偏偏要她粉墨登场。打开门,让她感到意外的是钱晓娜回来了。她仍是满脸笑容,亲切叫她诗诗姐。她也是在演戏,为司马龙。在人生这个大舞台上,人人都在演戏,输赢全在演技,可是我怎么就赢不了呢?唐诵诵自嘲地笑了笑,重返喜宴大厅和司马龙一起挨桌给嘉宾敬酒。 喜宴结束,唐诵诵说她想去医院看母亲,司马龙说公司已派人去医院了,请了最好的医生,不会有事的。 “我们先回家,等闹完洞房,我再陪你一起去医院。”司马龙抓住她的手说。唐诵诵发觉他的手不再热了。她心想,阿龙你这么求真的人,也终于参与演戏了…… 赖军当时紧张了一下,但马上镇定下来,因为纵使宋义把婚礼闹个天翻地覆,也拿不出证据说我谋害他!人们有一万个理由相信宋义是画画时不慎掉下悬崖去的。他依然担负总管的职责,安排娘家的客人上车回天台。有人说要去医院看望杨岚。他说杭州不像天台,乘大客车市区兜太不方便了,按原计划返回。当然伴娘要去参加闹洞房的。 司马家别墅今晚是张灯结彩,喜气洋洋,那只鹦鹉也将黑夜当白昼,不停地叫着:“新郎、新娘好!” 司马强夫妇得知宋义的情况,将信将疑,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了没有生意场上的人跟他过不去。司马强指示武部长放宋义走吧。放走了宋义,阿九急忙赶来闹洞房。 现在闹洞房没像过去那样讲究。年轻人聚在一起打牌的打牌、唱歌的唱歌、聊天的聊天,不拘形式,只要热闹就行。过了十二点,新郎进洞房前,不把这些闹洞房的朋友彻底“收买”,新郎是甭想进洞房的。 司马龙说:“大家要红包还是要香烟?” 阿九说:“红包、香烟都不要,我们把洞房的门钥匙藏在客厅里,你在半小时内找到钥匙,打开洞房,你就和新娘共度良宵。要是找不到,让我们给你打开,就罚你——明天带我们去看……演唱会!大家同意不同意?” 大家异口同声地叫道:“同意!同意!” 于是,伴娘们都出了房间和大家一起去楼下先吃洞房面。楼上只剩下新郎、新娘,一个在内一个在外。司马龙一个人呆呆地坐在沙发上,根本没心思找钥匙。过了半小时,钱晓娜上楼来,讪笑道:“你真要找?”司马龙说:“当然要找?” “那还不快找?” “找找找——”司马龙在转圈。 “你找也是白找!”钱晓娜莞然一笑,“这主意本来就是我出的钥匙也在我手中,不过,你放心大家吃完洞房面就再不上楼打扰你们了。” 司马龙想起小时候在动物园捉弄钱晓娜的事,禁不住笑了:“你算是报了一箭之仇。不过,你还是手下留情,没让我真找!谢谢你,‘猪宝贝’!” 钱晓娜倍感亲切,但一想到宋义要她转交的信,不禁替他伤心。司马龙没注意她的情绪变化,又是一副呆呆的样子。钱晓娜欲言又止。 这时候,阿九端上两碗洞房面,钱晓娜叫新娘开门。阿九把洞房面放在房间里,让新郎新娘一起吃。 钱晓娜和阿九下楼后,司马龙望着唐诵诵,说:“吃吧……” “我想去医院看看我妈。” “吃了,我陪你一起去。” “要是不吃?” “不管发生什么事,先吃饱肚子再重要……” 唐诵诵转过脸,看他一眼。司马龙眼神虽没有了激情,但也没有仇恨……唐诵诵心头一酸,怕流出热泪,忙端起碗,背过脸,呼呼呼地猛吃。 杨岚的病情不乐观。她被送到医院时还处于昏迷状态,经过医生的抢救,命是保住了,但偏瘫的可能性很大。唐之风一直守候在重症监护室门口。 唐诵诵和司马龙赶到医院,只能隔着玻璃看一下病人。 唐之风推司马龙到一旁,说:“阿龙,谢谢你……我们唐家对不起你……你回去吧,告诉你爸妈,怎样处置我们就怎样处置……”司马龙说:“您不要想得太多……现在您还是我的岳父,岳母这个样子,就让我再陪陪吧。”唐之风叹了口气,眼睛红湿了。这时候,护士小姐过来劝他们回家去。唐诵诵说:“你们都走,我一个人留下。”司马龙见她这么固执的样子,迟疑一下,迈开沉重的步子。唐之风送他到医院门口。 夜太深,街上少有人了,闪烁的霓虹灯,似乎也疲惫而无可奈何地睁着眼。路灯一盏一盏向车后移动,显得那样无助……司马龙没想到这就是他的新婚之夜,一个人孑然午夜街头——难道我追求的爱情错了?难道我相信这个世界的善意也错了?难道……为什么…… 家里不再灯火通明,院子里的彩带在月光下飘动,怎么也见不到喜气了。那只鹦鹉也累了、歇了。只有楼下的大厅还亮着灯,父母在等他回家。 司马强说:“你岳母没事吧?”司马龙说:“在重症监护室,很有可能成了半瘫。”赵瑞丽大骂一声:“活该!” “接下来,你想该怎么办?”赵瑞丽瞪眼看着儿子。 司马龙说:“我觉得她是看到我喜欢诗诗,但诗诗因病不能爱我,所以,她就取代诗诗,成全我——” “她这样欺骗你,你还要替她辩护!”赵瑞丽气愤地打断他的话,说,“我真怀疑你这样的情商,今后怎么接管公司,你又想把我气出病来是不是?”说罢,气喘起来。 司马龙急忙给她擦背:“妈,您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把她叫回家,新婚之夜不能没有新娘……司马家不能再出丑了……” 司马龙说:“妈,她要在医院陪妈妈,就别打扰她了。” “不行,今晚必须回家,她现在还是司马家人!” “夫人,您冷静点吧。”司马强说,“今晚发生的事谁都不愿看到,也不能怪谁,要怪只能怪那个叫宋义的无耻小人。” “那个渣男!流氓!你把他收拾了没有?” “我早已交给武部长去办了,我们也不能乱来,只要他从今以后不再乱说就是了。” “这太便宜了他!”赵瑞丽说,“他到底是什么人?” “这样的人有什么可提的,满口胡言!”司马强说,“时间真不早了,我们都上楼休息吧。” “不行,阿龙快打电话把她叫回来!” 司马龙看一眼父亲。司马强说:“她能替司马家想,早就跟阿龙一起回家了。” “你告诉她,今晚不回家,明天就去离婚!” “她肚子里怀着司马家的孩子,能离吗?” “那就等生下孩子,马上离,离,离!”赵瑞丽跳起身子,恶狠狠地骂道,“这个女魔,生个孩子,骗套别墅!” 司马龙踏进布置得温馨、喜气的洞房,一个人呆呆地坐在床前,呆呆地,脑子里一会儿空白,什么声音也没有,什么颜色也不见;一会儿脑子里乱哄哄像置身于嘈杂的菜市场……夜更深了,不知什么时候横倒在床上睡着了,也不知什么父母进来,就像他小时候一样,替他脱去外套,替他盖上被子…… 第七十四章“新娘”失联了 第七十四章“新娘”失联了 第二天一早,司马龙收到唐诵诵的微信:阿龙,请原谅我不辞而别。因为我是唐诵诵,唐诗诗的姐姐。我对不起你,我欺骗了你,我虚荣、贪婪、不择手段……我无法弥补!我也对不起妹妹,因为诗诗心里一直珍藏着你。她的病不能再拖下去了,你若能去劝劝她做手术,我下辈子做牛做马报答你! 司马龙本是个对生活较真的人,发生这样的事他绝对不会接受,但事已如此,他想也只能将错就错了,况且她已经怀上了他的孩子。现在看到她的微信司马龙的心情又变得复杂起来。但细细一想,他怕发生什么意外,连忙打电话。唐诵诵手机关机。司马龙打唐之风电话。唐之风说:“知子莫如父,她不会有事的。” 吃早饭时,赵瑞丽又逼问儿子:“你究竟怎么打算?”司马龙说:“用不着我什么打算了,她不会再回来了。”赵瑞丽惊叫道:“什么?!她这明摆着是想利用身上的孩子,再敲我们!不行,必须找到她,就是绑也要把她绑回来,让她生下孩子,再叫她滚蛋!”司马强说:“夫人,您别什么都往坏处想,也许她是面子上过不去,过一阵子,阿龙会接她回家的。” 赵瑞丽见丈夫这个时候还指责她,就气愤地说:“今天这个下场就是你们爷儿俩往好处想的结果。当初,阿龙能听我的话,跟晓娜好,会这么丢人现眼吗?现在,你们必须听我的!董事长,你打电话给钱胜利,叫他帮忙,快用卫星定位,抓住这个骗子!” 司马强摆摆手,说:“要打,你打吧。” “你以为我不敢吗?!”赵瑞丽一拍筷子,拨打手机。 钱胜利接到电话,立马赶过来。昨晚,钱晓娜把宋义的事告诉了父亲。钱胜利觉得这“姐妹易嫁”的故事发生在今天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将错就错是一种选择。但如果宋义说唐诵诵指使表哥要致他于死地是事实,那这个女人就太危险了,是个定时炸弹,不知什么时候因为利益冲突又会对司马龙下手。钱晓娜本想过几天再把信转交给司马龙的,不想,“新娘”走了,她就和父亲一起过来了。 钱胜利说:“先别急,等阿龙看了信,再作决定。啊!啊!”钱胜利把想说的话压回去。 宋义的信写得很简洁,就是用几处“体证”依据证明司马龙这个新娘不是唐诗诗而是其姐唐诵诵,而唐诵诵曾是他的女朋友。 “她太阳穴上的那颗痣都是假的……”司马龙看完信,双手捧住头。“初夜”那一幕闪现在眼前,那“红”变成一团火,烤得他心里疼疼疼! 赵瑞丽脑子一蹦,喝道:“谁知道她大肚子也是假的!” 大家的目光都一齐落到司马龙身上,司马龙惨然一笑:“我想上楼一个人静静。” 司马龙上楼后,钱胜利又啊啊几声,终于说出口来:“啊,虚荣的女人!啊!如果她仅仅为追求豪门生活,做点假,我觉得也就算了……可是,兄弟啊!弟媳啊!有件事,我觉得我们不得不说——晓娜,你来汇报吧——” 钱晓娜说:“叔叔,阿姨,宋义这个人非常有意思。他知道我是阿龙哥的妹妹,就非常相信我,把不敢告诉阿九的事先告诉了我。他不说我想都不敢想,他这一说真吓我一跳,原来她想杀宋义呐!” “那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万一她狗急跳墙,想害阿龙怎么办?你这个‘猪’宝贝,幸亏昨晚她没睡我们家!” “阿姨,我也想昨晚就告诉你们,可我觉得她对阿龙哥下手不可能,因为阿龙哥是她追求的幸福目标。”钱晓娜说,“她想杀宋义也是叫别人干的。” “这个女人太阴险了,我们真是……真是引狼入室……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阿姨,如果吓着您,我就不说具体经过了。” “不……不……不……有你们在,我不会吓着的!” “好,那我说了——”钱晓娜压低喉咙说,“这个宋义是画家,胆子很大,别人不敢去的荒山野岭,他都敢去。有一天,他到一个非常险要的悬崖上画画。悬崖下面是水潭,当地人叫冰坑,据说这水一年四季冷如冰,是通向东海的海眼,人掉下去就被鲨鱼吃掉,不留尸骨的。当然,这地方的风景特别好看。宋义正画得出神,来了五个蒙面人,其中一个就是她的表哥。他们把宋义逼到悬崖边,然而把他推下悬崖——” “这个女人真太可怕了!”赵瑞丽说,“接下说,宋义掉下去怎么没被鲨鱼吃掉?” “那是老天保佑他!”钱晓娜喜形于色,“悬崖的岩壁上有个‘仙人座’——” 赵瑞丽忙说:“我去过桐柏山,那仙人座在山顶上,是天生的石头,怎么会跑到悬崖上去?” “这里的‘仙人座’是树和藤做的。”钱晓娜诡秘地一笑,“阿姨,您游桐柏山时,没听说过《李白梦琪木》的传说吧。当地有个口头传说,说李白想到仙人座看月亮。山中一个老道人,劝他先在小庙休息一夜,明晚再陪李白去看。李白一睡下,就做了个美梦,梦见自己来到仙人座,不仅看到圆圆的月亮,还看到远处的悬崖上一片星光闪闪。李白诗兴大发,对着天空挥豪道:龙楼凤阙不肯住,飞腾直欲天台去——正要写第二句,只听见有美女吟诵起他写的诗。接着,又飘来一阵清香。女子又说,琪木,琪木,又香又亮……李白恍然大悟:琪木,琪木,正是天上的神花!李白正要飞过去看琪木,梦醒了。第二天晚上却怎么也看不到又香又亮的琪木了。原来那悬崖上长着一颗叫‘木倭’的古树,这种‘木倭’树材质坚硬,当地人专门用它做‘棕绷床’的木架子。古树旁长着一株古藤,那藤缠着树结成一张大网,就像一张‘棕绷床’。宋义正好掉进床里!阿姨,您说神不神,卫星发身也只能这么准!” 赵瑞丽说:“老天保佑好人,就凭这一点,我想宋义这个人是明是非,讲道理的!后来,他又是怎么上来的呢?” 钱晓娜说:“宋义真是有福之人!他在悬崖上住了一夜,欣赏到李白也没欣赏到的大自然那奇诡、惊悚、瞬息万变的美丽景致。第二天,有‘驴友’从悬崖下去探索冰坑的奥秘,发现了他,救了他——” “这个宋义大难不死,今后必成大器!”赵瑞丽说。 司马强皱皱眉头,昨晚武部长向他汇报时,提起过这件事,他觉得不可信一直没向妻子说。“这故事听起来,似乎有点玄,会不会是——”司马强说。 钱胜利接过话茬,说:“昨晚,晓娜告诉我的时候,我也对这个故事的真实性产生怀疑!也许他是想乘机敲诈,但因为唐诗诗,不,应该说是唐诵诵,跟他分手时没给他钱,或者给的钱不能满足他,他就闹出了昨晚的那一幕。” “爸,您可不能因为故事的神奇就妄加推测。”钱晓娜愤愤不平地说,“凭我的感觉他不是那种人。他说过他为创作而生,为正义而活!他这样做就是为正义!为正义,并非为钱!” 赵瑞丽一听到“凭我的感觉”这几个字,马上联想起来,说:“晓娜,你千万别相信什么感觉。阿龙今天吃了这么大的亏,就是太相信感觉。你想想七天萍水相逢,就当是前生注定,今世结婚。晓娜,我的‘珠宝贝’,你可千万别被他骗了!” 钱晓娜不好意思地说:“阿姨,我是就事论事,宋义写给阿龙的信总是事实吧,阿龙相信信中的证据总是事实吧。” “这倒也是,但愿他对你说的不是假话。” 这时候,司马强说:“根据武部长的汇报,宋义也真不是冲着钱来的,因为,我对武部长有过交代,只要他从今以后闭嘴,我们破点小财也无所谓。” 赵瑞丽大叫道:“这就更说明这个女恶魔心狠手毒,什么事都会做得出来!”说到这里,把目光转向钱胜利:“钱老兄,别再耽误时间了,快替我们找到她,要不然,她心再一狠,又害了我们司马家的龙脉可怎么办呐……” 钱胜利又是几声啊啊,答应马上打电话。然而,卫星定位结果:人与手机分离,手机在医院,人却不知去哪儿了。 第七十五章醒悟 第七十五章醒悟 司马龙一直以为这是一场梦,看了那封信,梦境变得更加惊悚与恐惧。他相信梦醒过来,一切还是那样美好:唐诗诗还是那个纯洁、甜蜜的唐诗诗,贴在窗上的红双喜会笑,那是诗诗的娇容呢! 这封信是什么?是一个人的隐私?不,是一个人的耻辱!司马龙狠狠地把它撕成碎片,再撕碎,再撕碎……然后揉作丸子,臭丸子,扔进马桶,哗地冲走臭丸子。 他感到从来没有过的疲惫,但怎么也无睡意,久久地立在窗前,双脚像卯了钉子。 当钱晓娜来到他身边时,他猛一转身,狂吼道:“宋义在哪?我要见他!”钱晓娜愣了一下,说:“他给信你了,你还找他干什么?”司马龙说:“我必须见他!”钱晓娜伸手摸一下他的额头,说:“你冷静点,我陪你出去散散心。” “我不冷静,也不冲动,我只要见到宋义!” 钱晓娜别过脸,支吾道:“我不知道他在哪……”司马龙盯住她的脸,说:“你就知道他在哪!”“你……”钱晓娜略显不快,“你怎么知道?” “从你眼神里看得出……” 钱晓娜努努嘴,嗔嗔道:“你这么好的眼力,怎没看出新娘是假的。” “我的新娘就是真的!我的新娘就是真的!” 钱晓娜怕他的情绪继续失控,劝慰道:“是的,是的,你的新娘就是唐诗诗,唐诗诗不会骗你的……” 司马龙欣喜地笑了:“从我认识唐诗诗的第一天开始,我就知道,她不会骗我的!” 这时,赵瑞丽进了房间,拉过钱晓娜,小声道:“这件事对阿龙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晓娜,这几天,你多陪陪他好吗?” “晓娜,你是我妹妹就马上陪我去见宋义。” 钱晓娜看着赵瑞丽,似乎要她拿主意。赵瑞丽见儿子急切而沮丧的模样,想了想,说:“晓娜,宋义还会在杭州吗?” “不在杭州,我也要见他!” 钱晓娜又看一眼赵瑞丽,觉得她作不了主。赵瑞丽说:“晓娜,你电话跟他联系一下吧。”有了赵瑞丽的许可,钱晓娜便当着他们的面拨通宋义的手机。宋义一看是杭州大美女的号码,高兴地说:“晓娜妹妹,你是向我要画的吗?我昨晚从杭州赶回天台,今天一大早就开始画了,我保证三天之内完成,到时候送到杭州来!”钱晓娜说:“太谢谢了!不过,今天不是我向你要画的。我哥想见你……” “那太好了!我是怕他不会见我才让你给他送信的。知音!知音!真乃知音矣!我马上来杭州……”从免提声音中可以听出对方很激动兴奋。 司马龙挨到钱晓娜身边,对着手机大声说:“你继续画画,我们来天台!” 为安全起见,赵瑞丽叫阿九一起去。她还再三叮嘱,见到宋义,千万不能让阿龙与宋义打架。钱晓娜笑道:“有阿九在,您什么都不用担心的。” 宋义昨晚从杭州回来,又去南山的汤老板那里住。宋义受伤后,只跟汤老板保持联系,但他去杭州“闹婚礼”的事,直到事后回来才告诉他的。汤老板批评他说你这样闹对司马家带来了太大的伤害。宋义却说:“是我追求的行为艺术!我为创作而生,为正义而战!”现在听说司马龙要来天台见他。他挥着画笔,冲到汤老板面前说:“事实证明,我昨晚的行为艺术成功了,因为司马龙今天为我点赞了!他马上就要来了!快给我准备好酒好菜……”汤老板听了,吓了一跳:“你说什么?你怎么能让他来?他是来收拾你的!我马上给你找个地方躲起来……”宋义说:“你错了,他是来答谢我的!”汤老板说:“别臭美了!” 宋义说:“打个赌怎么样,我赢了,中午你买单!” 汤老板摇摇头,用一句天台方言,训斥道:“你这个人就是赌弗相信……” “我就是赌弗相信!”宋义这样说,也就这样做。当司马龙一行快到时,他干脆跑到门口迎接。司马龙和钱晓娜一下车,他就兴高采烈跑过去,叫一声晓娜妹妹,便张开双臂搂抱司马龙,不想被阿九用手一挡。 宋义倒抽了一口冷气:“我是画家,不带匕首不带枪,有什么可怕的!” 司马龙下意识地瞟一眼阿九,阿九退后一步。司马龙微微一笑,向宋义伸出一只手。宋义会意地与他握手。 进屋后,汤老板亲自为他们沏茶。司马龙呷了一口茶,打量着宋义说:“你在哪里画画?”宋义说:“在楼上的房间。不过,晓娜妹妹的画没画好。”司马龙说:“你能不能带我一个人上去看看?”宋义看一眼钱晓娜说:“只要晓娜妹妹让你先看,我当然没意见。”钱晓娜说:“让阿龙哥先看吧,我和阿九在楼下喝茶。” 宋义的房间不到二十个平方,除了一张床,摊满他的画作。画架上钱晓娜的肖像画才画好轮廓,额头的秀发还湿的。从窗口射进的阳光把“秀发”照得闪光。 司马龙环看一眼房间,把目光落到画架上,说:“你为什么要画她?”宋义说:“因为她相信我。”“你为什么要她转交信?”“因为我相信她!”“你凭什么相信她?”“因为相信可以相信!” 司马龙猛一转身,盯住宋义的脸,说:“你相信唐诵诵吗?” “不相信!” “你说谎,你不相信她,你能知道她全部吗……”司马龙对准他的胸膛一拳头。 “呸!你相信唐诗诗吗?” “我相信!” “你糊涂,你相信唐诗诗,唐诗诗还会病到今天吗……”宋义还他一个响亮的耳光。 司马龙怎么也不感到疼,只见眼前一道闪光,心境一下明亮起来。渐渐地他双眼洋溢着一份欣喜,说:“你知道寒山吗?” “你知道拾得吗?”宋义心领神会地说。 “知音!” “知音!” 两人突然哈哈大笑。这时,阿九推门进来,警惕地看着他们,又放心地走开了。 “寒山深,称我心。” “纯白石,勿黄金。” “泉声响,抚伯琴。” “有子期,辨此音。” 两人忘情地吟诵起寒山的诗句来。 钱晓娜见阿九下楼来,笑道:“我知道不会有事吧,你偏要上楼去偷听。”阿九讷讷道:“钱总,这是我的职责嘛……” 汤老板也开心地笑了,说:“看来我输定了,中午的酒菜我买单了。” 钱晓娜和阿九正好奇地看着汤老板,从楼上传来司马龙的叫喊声:“‘珠宝贝’,快上楼!” 钱晓娜向阿九做个鬼脸,说:“不许你再上去!”到了楼上,司马龙把她拉到宋义面前说:“你看着她好好画,不但要画得漂亮,而且要画出她的精神力量……” “兄弟,你放心,你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我要画出当代的西湖美女,是健美的,决不是病态的西施!” “我相信你能画出奇迹!”司马龙说罢,又打量一眼钱晓娜,然后,退出房间。 钱晓娜发觉司马龙现在的精神样与上楼前判若两人,笑眯眯地问宋义:“你们刚才没吵架吧!” “吵了!” “谁信呀……” “我们真吵了,他捅我一拳,我掴他一巴掌!” “呀,你们这不叫吵架,是礼尚往来!” “嗨,你真聪明……”宋义激动地拿起画笔,往钱晓娜额头上点了一笔:红红的,圆圆的…… 钱晓娜嗔嗔一笑:“你当我是画布呀……” “不,是甜甜的樱桃……”宋义大胆地一口吃了“樱桃”。 “你?……”钱晓娜佯作生气,一把夺过宋义手中的画笔在他脸上画了个“勾”。 “你知道你犯的是什么罪吗?” 宋义眼晴一眨就明白脸上的红“勾”是什么意思,风趣地说:“小民罪该万死,请包大人刀下留人!” 钱晓娜禁不住扑哧一笑。 吃午饭时,钱晓娜接到赵瑞丽的电话,钱晓娜说:“阿姨,阿龙太开心了,现在正和宋义一起喝酒呢!” 赵瑞丽心想:神了,儿子一到天台山就变了个人似的! 第七十六章风吹呀吹 第七十六章风吹呀吹 唐诵诵不知为什么要约赖军在西峰见面。当她穿过松树林,踏上光秃秃的西峰山脊时,嗖嗖的狂风刮得她两颊刺痛,这是有人抽打我的耳光!打吧,阿龙,可我不敢面对他呀!是的,我来西峰是对的,西峰曾是我决胜的“皇牌”,可怎么就成了“死亡”的悬崖?!是天意吗?!我要接受惩罚。因为我自导自演的戏只能以悲剧收场。 那天夜里在医院,父亲送走司马龙后问她今后怎么办?她说:“我太累了,我想休息……”父亲叹了口气含泪而去,她坐在大厅的椅子上睡着了,但过不了多久,又被恶梦惊醒了。这时候,她发现身上盖着父亲的外套,泪水夺眶而出,她急忙跑上楼,只见父亲坐在重症监护室门口睡着了。她小心地把外套盖在父亲身上,但父亲还是醒了。父亲吃力地望着她,那温和的目光使她想起年少时父亲对她的抚爱。唐诵诵禁不住扑进父亲怀里哭泣…… 凌晨时,杨岚苏醒过来。她一睁开眼就喊诵诵在哪……诵诵在哪……她想爬过来,却怎么也挪不动身子了。唐诵诵跪在病榻前,泪水汪汪,哽咽道:“妈,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诵诵,你还好吗?他们没把你抓起来?他们没打你?你快告诉他们,这场戏不演了,你不是唐诗诗,你是唐诵诵……” “妈……是我害了你……我对不起你……” “你是对的……错的是我……”杨岚疲惫地合上眼,她也太累了,她需要休息,尽管在这场戏里,她只是个配角。 早饭后,唐诵诵接到表哥赖军的电话。他开口便骂:“他奶奶的,这畜生真他妈的狗命大!他昨晚算是把事做绝了,我想我们不能饶了他!”唐诵诵想了想,说:“明天,我们在西峰见面……”赖军对西峰有了恐惧感,正想说换地方,唐诵诵搁了电话。 赖军诚恐诚惶地来到西峰,只见唐诵诵坐在一块褐色的岩石上。岩石边长着白色的野花草,唐诵诵一边采花一边念念有词。赖军走到她身边,她抬起头,笑道:“我怕你不会来——” 赖军说:“其实也没什么可怕,就是想起来,恨自己心还不够狠,当时要是把他先打死再扔下去就万无一失了。” “现在说这些都没有意义了——”唐诵诵欠起身子,向上走几步,说,“其实这样的结局,也是一件好事!” “表妹,难道你想放弃荣华富贵?” “表妹没能有享受荣华富贵的命。”唐诵诵继续向上走。 赖军冲到她前面,说:“不,表妹,你不能相信什么命。只要宋义从今以后不再跟你过不去,一切都会像没发生过一样。而你现在是司马家的媳妇,他们是要名声的,会保护你的,以他们家的势力,完全可以做到让宋义不再开口。也许用不着我们动手,他们就把宋义给收拾了。” 唐诵诵冷冷地看他一眼,说:“你别想得太美了,宋义是个‘赌费相信’的人。阿龙的母亲一直反对我跨入他们家,因为我们唐家跟他们家门不当户不对,现在出现这种情况,她正可以把我休掉——” “那你也可以要挟她,因为你怀着他们家的孩子!” 唐诵诵戛然止步,乜一眼赖军,抬起头注视着朗朗的天空……她又别过脸,不让赖军看到她的表情变化。 “我不想让自己再出丑,更不想让全世界的人唾骂我……”唐诵诵长长地舒了口气,双眼噙着泪花。 赖军怔怔地望着唐诵诵地侧脸,小声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唐诵诵转过脸,惨然一笑:“表哥,你想听我的故事吗?” 赖军牵起她的手,宽慰道:“表妹,你心中有什么委屈,都告诉我,表哥可以为你赴汤蹈火!” 唐诵诵就势依偎在赖军怀里,说:“表哥,三年前,我拿八十万让你帮我炒股,你怎么不好奇我这么多钱是从哪来的?” 赖军说:“当时我是好奇,但你不说有你不说的道理,我要是为了满足我的好奇心,那就有损你的自尊,这个我不干。” “表哥,你真能善解人意。”唐诵诵说,“表哥,你也是我最可信赖的人,今天,我要把一切告诉你,因为无论我做错什么,你都不会指责我、唾弃我……” 赖军激动地搂住唐诵诵:“表妹,说吧,说出来,除了宋义还有谁欺负过你,表哥一定替你报仇!” 唐诵诵说:“谢谢表哥,你千万别误会,我今天对你说我的故事,我是想要跟过去的我彻底告别……” “表妹,你可千万别想不开,这里太危险,我们还是下山到车上说吧。”赖军急忙松开怀抱,拉过她的手就走。唐诵诵淡淡一笑:“表哥,我都不怕,你怕什么!”赖军脸一热,放开手,讷讷道:“不怕……不怕……”身边有一块凳子型的岩石。唐诵诵示意两人坐下来说话。 风一阵一阵吹来,夹着山谷里的呜——呜——呜的回音,令人联想到悲凉的秋意。在这高耸云间的西峰顶上,两个人如悬在空中,令人提心吊胆。 “三年前的那个夏天,有位游客追求我。”唐诵诵说,“他才貌双全,事业有成,是我理想中的爱人。在此之前,你也知道有多少人追求我,其中还有你的朋友,可我都没感觉。这次我是真的爱上他。度假的日子很快过去了,他回上海,我希望他征求父母同意后,带我去上海。可万万没想到他是个有妇之夫……” “原来如此,只给你八十万太便宜了他!你早告诉我,我非要他八百万不可!”赖军狠狠地掐下脚边的一朵花,又狠狠地扔掉。 “有钱必有势,我一个寒门弱女子能斗得过他吗?!想想有八十万总比没有好,再说了此事我也不想张扬出去,天台地方小,这种事传得快,我要别人看到我唐诵诵还是过去的唐诵诵,没有掉价。” “是的,表妹!你在我心中一直是漂亮、机灵、纯洁的,现在也是……但是,那个宋义是个穷光蛋,你怎么会喜欢上他的?” “感情这东西有时候真像是魔鬼,一旦被缠上了,你就会身不由己。宋义这个人大胆、狂野、直白,又会吹捧女孩。他在我失恋后的孤单中,给我带来了快乐……我明知道我跟他会受穷,却还是要跟他在一起,而他再三向我承诺他会成名,会让我过上幸福的日子。我真当一次次相信了他。” “宋义这个渣男,我他妈的想再杀他一次!” 赖军气愤地跳起来。唐诵诵扯扯他的裤腿,他才重新坐下来,又骂道:“什么大画家,简直就是一个大流氓!” 风继续吹,把天上的几片白云也吹落到山崖下去了,天空显得格外空寥。 唐诵诵想了想,突然说:“表哥,你相信宿命吗?” 赖军惶惑地打量着唐诵诵,说:“表妹,你今天怎么变得像念八佛的老太太了,什么宿命,都是骗人的!” “不,是这里的风吹醒了我——”唐诵诵慢慢瞌上眼皮,虔诚地念道:“人情浓厚道情微,道用人情世岂知?空有人情天道用,人情能得几多时。” 赖军不屑地说:“什么情呀道呀……都是那帮秃驴吃饱饭,没事做整天弄玄乎!你做导游受影响太大了。今后你别做了,再做下去,你也会学着吃素打坐了。” 唐诵诵淡淡一笑,垂下脸痛苦地说:“表哥,你知道吗?如果不是宿命,一次普通的人流手术,一个跟我无怨无仇的医生,竟会剥夺我做母亲的权利吗……” 赖军怔住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唐诵诵站起来,望着天空,说:“我跟宋义在一起的时候,那个可恶的妇科医生把我做绝……了……” “你的意思是其实……其实你没怀孕——”赖军也站起来,惊讶地盯住她的侧脸。 唐诵诵含泪点点头,说:“这件事只有诗诗和你知道。” 赖军说:“表妹,你放心,我对此事绝对保密。你别相信什么宿命,这个狗医生,我一定要去收拾她!她毁了你一生的幸福!” 唐诵诵摇摇头,说:“我说过我相信宿命,那个害我的医生死了,……死了……” “他奶奶的,活剥她的皮才解恨!”赖军咬牙切齿地骂道,又气愤地掏出香烟。风太大,几次点不着,他干脆把烟摘断扔了。 “风吹得多痛快——”唐诵诵感叹道。 “表妹,我们还是回去吧。”赖军有点担心。 唐诵诵说:“表哥,最重要的事还没做呢!”说罢,拉起赖军的手向山顶的最高处跑去。到了悬崖边,望着赖军莞然一笑:“表哥,我想请你把我推下去,看我会不会像宋义那样——” 赖军吓坏了,紧紧抱住唐诵诵,哆嗦道:“表妹,你千万别想不开。” “那好,你答应我一件事。” “甭说一件,就是一万件我也答应。” “别玩赌了,开家美发店,把姨父的‘点穴’绝招传承下去。” 赖军的父亲当年曾是八门城有名的理发大师傅,他的“点穴”绝活,简单地说就是脸部按摩。细说起来很讲究,首先要配专门的老式转动椅,其次要有一人一用的热毛巾。在完成剃、剪、削、梳、洗……工序后,绞一把热毛巾擦客人的脸,趁机用左手托住客人的下额,神不知鬼不觉地使上点劲。待客人蒙起眼,又绞了一把毛巾盖住他的下额、嘴巴及腮部,然后,双手伸出大拇指,飞快在客人的太阳穴上按几下。这时候,客人会有升腾感,最后捏客人的鼻翼,“扑”一声,太爽了! 赖军很感动,深沉地说:“其实我在炒股大败后,也曾想过开家美发厅,把老爸的‘点穴’绝技跟时尚美发结合起来,一定会赚钱。可我这个状况,谁还会借钱给你开店……好了听你的,什么赌都不玩了,我的车技是一流的,到时候替人开车去吧!” 唐诵诵笑了笑,从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递给赖军,说:“这里有三十万现金,你拿去做开店的本钱吧。” 赖军受宠若惊,忙说:“我怎么能拿你的钱,不行,不行……” “你感到这钱耻辱吗?” “不,我的意思是你现在更需要为自己留点钱——” “你是要我把卡扔下悬崖去吗?”唐诵诵举起手。 赖军迟疑一下,说:“好,我保证在三个月内把店开起来。” 风更急了,山谷里传来的呜呜风声中裹着明显的撞击声。唐诵诵又抬起头,仰望天空,几朵灰暗的云从松树林那边飘过来。冥冥中似有声音在呼唤。 “回家吧——”唐诵诵说。 在西峰与青石峰的叉路口,唐诵诵与赖军告别。她向青石峰那边走去,走到小木屋前,收住脚步。小木屋的门吱咯一声开了,却不见师姑出来。唐诵诵自嘲地一笑:“师姑怎么还会见我呢……” 第七十七章雨打呀打 第七十七章雨打呀打 午饭后,司马龙再次打唐诵诵的电话,接电话的是她父亲唐之风。唐之风说:“阿龙,是我教子无方……你就当是一场梦吧……她是无药可救了……随她去吧……” “你想想她可能去哪。”钱晓娜说。 宋义拍拍司马龙的肩头,说:“兄弟,你心太善良了。” 司马龙说:“她怀着我的孩子,我不能不找到她。” 这时候,赵瑞丽又来电话,说:“天台山就是寺院道观多,你去找个遍,看她还能躲在哪!”司马龙脑子一激灵:“对呀,‘唐诗诗’曾对我说过婚礼后去慈恩寺看看供灯节。” 慈恩寺在始丰溪西南面,离城约六七里路程,因其大部建在洞窟中,故有江南敦煌之称。慈恩寺原名白云庵,与国清寺一样也有1400多年历史的隋代古刹。在天然洞窟中,每日清晨云雾缭绕其上,故名白云庵。白云庵三面峭壁环抱,树林葱郁,山门很有特色地朝西开。这里是隋代智者大师开创的护法伽蓝神庙。伽蓝阁高17m,宽26m,深15m,分四层。一层为伽蓝殿,匾题“正法文住”,奉天台宗护法神王子晋道装像。外垂真丝双龙佛帐,上面有手工彩绣的八十四尊大悲咒佛像。第二层悬“佛国长春”匾,三层悬“永护古刹”匾,四层悬“佛光普照”匾。楼顶高悬铜镜。庵内还珍藏紫竹林石雕佛橱,供奉着开山祖师莲位和康熙皇帝龙位,是镇寺之宝。相传康熙皇帝亦曾驻跸于此,向往尤甚,遂下令台州知府给制天台山全图,寻觅梦境之地,并御赐龙袍于洞中,以为驻跸纪念。 慈恩寺背倚的横枭山分布着迷宫般的石仓洞,共有12大洞系,80多个洞窟组成的山洞群。可谓洞中有洞,洞上有洞,洞下有洞,交错连接。洞体百态千姿,上可洞顶透现蓝天,下可临绝壁深渊。洞内气温冬暖夏凉、四季如春。 现在的慈恩寺在扩建中,并作出新的规划:除了传统的洞窟殿堂,将充分利用十多万平方的洞窟群,以及山体周围的岩壁,用现代艺术造就《大藏经》及诸佛本尊的诸多坛城世界;84000多尊不同风格的圆雕、群雕、壁雕、浮雕、线雕、壁画等佛教艺术造像。这里还每年举办一次供灯节,慈恩寺的洞窟殿堂亮起一盏盏酥油灯,伴随着圆和、庄严的佛教音乐,圆满一个个愿望…… 司马龙一行赶到慈恩寺,正巧碰到今晚做“供灯节”。寺内寺外僧人和信众们都在忙碌着。司马龙心想“唐诗诗”一定在这里,但找遍各个洞窟殿堂都不见她的踪影,最后向负责供灯节的僧人打听。僧人告之近日来这里体验短期“清净梵行”的人当中没有这个人。 “她到底会去哪里……”司马龙伤心地说。 钱晓娜想了想,说:“你想去哪里找,我奉陪到底。” 阿九小心翼翼地说:“阿龙哥,您怎么不去山上的小木屋……”阿九还没说完,钱晓娜瞪他一眼,又踩他一脚。阿九疼却不敢吱声,退到一旁。 “我不是没想过去小木屋——”司马龙说,“我是怕遇见她妹妹唐诗诗……” 阿九又忍不住,说道:“阿龙哥,你说过你最恨假的,比如假药、假酒、假合同,难道你还喜欢假唐诗诗,不喜欢真唐诗诗?” “你别再烦阿龙哥好不好?”钱晓娜厉声道。阿九忙说:“不敢了……不敢了……”司马龙平静地看一眼阿九,望着钱晓娜说:“你说怎么办?”钱晓娜说:“再找,我也想在天台多呆几天。”司马龙听出她话中有话,反问道:“你是不是想再去宋义那里?” 钱晓娜莞然一笑:“你可以在天台一呆就是七天,我就不能多呆几天吗?” 司马龙难得一笑:“我明白了!”又走到阿龙身边,拍拍他的肩膀,说:“兄弟,你说得对,我爱的是真唐诗诗,不是假唐诗诗,我不能再执迷不悟了!”钱晓娜急忙拽他一把,贴着耳朵小声道:“你忘了,她怀着你的孩子……”司马龙气愤地说:“她玷污了爱情,我不需要做‘假’的孩子!” 钱晓娜吓了一跳,伸手摸他的额头,不冷不热,说:“体温正常,怎说胡话……” “是的,我在世俗的眼里,我不正常,但任何人、任何情况都改变不了我对爱情的信念,我爱爱情,永远爱爱情!” “对,现在我们就去小木屋找唐诗诗!” 司马龙瞟一眼钱晓娜,叹了口气:“我累了,我想休息。” 钱晓娜理解他内心的纠结与痛苦,不再多语。她挽住他胳膊,柔声道:“天不早了,我们找家宾馆住下来。” “我想去国清寺住——”司马龙意味深长地说。 到了国清寺,山门已关,他们只好住在国清宾馆。今夜月色清丽,画出黛色的山峦。司马龙想起几个月前那个春夜享受“月光水疗”的情形。寺院前的石拱桥(丰干桥)依旧,溪边的千年古树依旧,我依旧是那个我,可今夜还能感受到法雨的滋润吗? 东海之滨,天台神山,清风秀水,佛道双栖…… 寺若成,国即清。 万松深处/双涧回流/丰干桥上/千年古刹/隋梅/隋塔/还有月缺月圆的轮转/轮转祖先一个个偈语/也轮转了我的誓言/于是,在一个万籁俱寂的夜晚/让我的心随着钟声入眠/在明朝的山中水间/滋润我那久违的梦幻 司马龙伫立在桥上,仍看见桥下水光幽幽,水声如絮,仿佛又听到老僧对他说:“国清寺山门无时无刻不开!” 他梦见像在那个春天之夜,一个人来到伽蓝殿前。清丽的月光下,那个婉约的女子正是唐诗诗…… 第二天,吃早饭时,钱晓娜问他今天去哪。他毫不犹豫地说去山上的小木屋。然后,就在回房间收拾行李时,司马龙接到唐诵诵打来的电话…… 司马龙改变计划,回杭州,钱晓娜却要留下来。司马龙试探道:“是不是因为宋义?”钱晓娜坦率地说:“你在天台一玩就是七天,我要玩十七天!”司马龙说:“你可别遇上个假宋义呵——”钱晓娜嫣然一笑:“就算是假的也不怕,因为假的最终还是假的,成不了真的!只是这样的刺激太难受了点……” “就像我是不是?”司马龙捏住她鼻子说,“但我从今天起不再难受了!但愿——” “是不是因为她回来?” “是,也不是……” 钱晓娜欲言又止,突然在他额头亲了一下:“bye、bye!” 司马龙和阿九回杭州已是午后,天下起了毛毛雨,西溪一带一片灰蒙蒙,到晚上,雨下大了,沥沥淅淅,寒意逼仄。司马龙一家人坐在楼下的大厅里等候唐诵诵。每个人的神态凝重,都在想唐诵诵突然回来是什么意图。司马龙的心又开始纠结:父母的意见,让她生下孩子,别的事以后再商议,司马龙却不想这样做,但又没公开反对。 那只亚马逊鹦鹉今晚怎么变得特别沉默,一声不吭了…… 赵瑞丽说冷要方姨打开中央空调。空调一开,她又说太热。方姨关掉空调,赵瑞丽打个喷嚏。这时候,司马强说,还是披件外套吧。赵瑞丽没反对,方姨急忙上楼去拿。 “下这么大雨,她会不会来?”赵瑞丽说,“阿龙,你打个电话!”司马龙说:“她来就来,不来就不来。”赵瑞丽训斥道:“你什么态度,你做的事让我们来擦屁股,还跟我犟!”司马龙垂头不语。赵瑞丽穿好外套,门铃响了,方姨去开门。 唐诵诵今晚恢复了自己平时的穿着,酡红色羊绒衫配牛仔裤。几天不见,脸色黯淡,神态憔悴。司马龙打量着她感到一种陌生,又产生一种恻隐之心。他说:“你坐吧。” 唐诵诵说:“我站着说,我把话说完就走。” “你站着不累,你肚子里的孩子要累。”赵瑞丽说。 司马强说:“有什么话,坐下来慢慢说。” “谢谢!”唐诵诵说,“伯父、伯母、司马龙,今晚我唐诵诵已不配跟你们同起同坐。我对你们全家有罪,罪不可恕……我想说的是我不能再继续演戏了,因为戏演得最逼真也是假的,而假的终究有一天会被识破的……”说到这里,唐诵诵扑地跪下,泪如泉涌,“唐诵诵有罪,请你们放过我……” 赵瑞丽急忙扶她,她扳开赵瑞丽双手,抽泣道:“伯母,宽恕我吧……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惊住了!都惊住了!真不敢相信连怀孕都是假的!当他们明白过来时,唐诵诵已跑出屋,冲入雨中。 雨下得更绸密了,在灯光的反射下,像一支支闪着寒光的鞭抽打雨中人。唐诵诵向前奔跑,不停地奔跑。第一次进司马家天下雨,最后一次离开司马家也是天下雨,难道这是巧合吗?不,不是的她感受不到寒意,也感觉不到疼痛,心境如在西峰上被风吹的痛快。 雨打吧打吧! 唐诵诵心中不停地呼唤着呼唤着…… 第七十八章只见背影 第七十八章只见背影 连怀孕也是假的!假的!假的!赵瑞丽气得瘫倒在沙发上。司马强连连摇头:“真的一语成谶!一语成谶……”司马龙突然跳起来追出去,只见玛莎拉蒂停在门口,唐诗诗赤着头疾步在雨中。他毫不犹豫地冲过去。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为什么?”司马龙抓住她胳膊,咆哮道。 唐诵诵推开他双手,退后一步,说:“我是个坏女人,你离我远点吧……”雨水混和着泪水模糊了她的脸。司马龙双手抓住她胳膊,哽咽道:“你在我心中早已成为真正的诗诗,你懂吗?你懂吗?” 唐诵诵又推开他双手,说:“谢谢你这几个月来对我的好,你让我看到在这个世俗的世界里还有像你这样追求纯真爱情的人。我永远对不起你……无论如何也弥补不了我的罪过……你让我走吧……” “不……”司马龙一把抱住她:“你就是唐诗诗,你就是唐诗诗……” 唐诵诵木木地立着,泪水直流。雨下得更急更密了,四周变得更加昏暗,雨声更显出夜的静寂。突然,唐诵诵包里的手机响了。唐诵诵推开司马龙一看手机,是父亲的号码,急忙接听。父亲说:“你在哪?快来医院,诗诗昏过去了……” 这两天,唐诵诵“失联”,都是唐诗诗和父亲在医院照顾杨岚。唐诗诗是累倒了的。 司马龙说:“走,我送你去医院。” 唐诵诵正在犹豫时,方姨撑着伞陪赵瑞丽走到他们身边,赵瑞丽严厉地说:“司马龙给我回家!” 司马龙说:“妈,您都听到了,我们总不能这么绝情吧” 赵瑞丽怒斥道:“唐家人都是一丘之貉,我没告他们,让他们受牢狱之苦就够同情的!唐诵诵,你别再演戏了,给我马上滚!” 唐诵诵说:“伯母,您真要告,我唐诵诵愿受法律制裁,但我父亲和妹妹是无辜的,您不能无端地指责他们……”说罢,猛一抬头,奔跑而去。 司马龙望着她的背影,突然感到自己是那样的孤立而无助。回到家里,母亲给他下“死命令”:其一一个月内与“唐诗诗”办理离婚手续。其二天台的那套别墅卖掉,给唐家一百万作为协议离婚的补偿。其三从今以后不得与唐家任何人来往,否则断绝与父母的关系。司马龙说,一、二两条可以做到,但第三条他做不到。 “司马龙,你又犯桃花劫是不是?”赵瑞丽气愤地吼叫,“刚赶跑一个恶魔,你又想拖进一个病魔是不是?别的不说,那个唐诗诗得的不是感冒拉肚子的小病,她得是白血病,是绝症、绝症!” 司马龙也提高喉咙说:“您别诅咒人家好不好?!况且,唐诗诗的病一半是因为我……” 赵瑞丽更加气愤了:“你……你……是你有病!有病!” 司马强显得十分冷静,望着儿子,说:“阿龙,你经历了这场折腾,难道还这么天真吗?就算你是贾宝玉,林妹妹为你害病,但他们的故事告诉我们,门不当户不对的爱情最终还是一场悲剧!” “这是这么简单的道理,你还不懂”赵瑞丽喘着气吃力地说。 司马龙不想再争辩,说:“我累,我想上楼休息。” 赵瑞丽看一眼司马强,司马强拍拍她的手,她会意地不语了。司马龙上楼后,司马强说:“我想叫阿九陪阿龙去国外散散心。”赵瑞丽说:“叫晓娜一起去吧。”司马龙说:“你的意思是终点又回到起点?这个我们没理由开口。”赵瑞丽说:“我试探试探……”提起钱晓娜,她又眉开眼笑了。 赵瑞丽拨通钱晓娜手机。钱晓娜的回答让她大吃一惊。 “怎么回事?”司马强发现她双眼直楞楞地瞪着。 “这个‘猪宝贝’怎么就跟宋义这个神经病‘作’在一起?!”赵瑞丽说,“不行,我得马上告诉钱胜利!” 钱胜利接到她的电话,哈哈大笑:“弟媳啊弟媳,啊啊我们都没怎么老,却都得了老年病啊!不过,我现在想通了,就没病了,痛快了!对他们年轻人,我们能做到给他们点阳光,让他们爱怎么灿烂就怎么灿烂!” 赵瑞丽转眼盯住司马强,半天说不出话来。司马强牵过她一只手,放在膝上,抚摸着,安慰道:“想开点,你会有门当户对的好儿媳的……” 司马龙一进房间,就拨打唐诵诵的手机,但关机了,又打唐诗诗的手机,但不接,第二次打也关机了。第二天一大早,他趁父母还没起床,悄悄地踏出家门,徒步到小区门,叫了嘀嘀赶到医院。 此刻,唐诗诗已躺在住院部的病房里。唐诵诵婚礼的那个晚上,唐诗诗像往常一样弹琵琶琴,当她弹完《浔阳之夜》,再弹《高山流水》时,不知为什么,连断两支弦,唐诗诗感到有一种不详之兆。第二天一早,她主动打电话给父亲,父亲本不想告诉她实情的,但女儿说:“爸,我昨晚弹琴断了两根弦哪……”父亲鼻子一酸说:“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唐诗诗赶到杭州医院时,唐诵诵却走了,手机放在杨岚的病榻上。唐诗诗怕她会出事。父亲却说,她不会有事的,你还是回家休息吧。唐诗诗执意留下来,一起照顾母亲。两天后,唐诵诵果然回到医院。她见到唐诗诗说的第一句就是:“诗诗,你终于赢了……”唐诗诗无语,心中不是个滋味。这样的结局,难道不是她的愿望吗?但真正到来时,她又心生悲悯……又惴惴不安…… 唐诵诵拿回手机就走,唐诗诗追出病房问她去哪?唐诵诵打量她一眼,意味深长地说:“昨晚我做了个梦,梦见师姑给我写的赠言是什么了:有无无有有无有……我想我该了结的事自己去了结,你妹妹,该是你的,你不要放弃了……”唐诗诗没有回避她的目光,发现她的眼神不再狂妄、傲慢,在平和中融入几分愧疚。唐诗诗又是无语,默默地注视,直到她转身离去,突然叫了一声:“姐姐”唐诵诵回头一笑,也叫了一声:“妹妹”两人双眼含泪…… 唐诵诵见司马龙来了,悄然离开病房。唐诗诗仿佛知道谁来了,吃力地转过身子,背朝司马龙。 “谢谢你来看我……你还是走吧……”这声音还是那样的纯净、甜美,只是太微弱了。透过她的一头黑发,司马龙仍看见在春天里她那张洁净、可爱的脸,那双纯真、恬静的眼。 “对不起,我来晚了”司马龙站在病榻前,双眼红湿了。他期待她能转过身来,看他一眼,他想自己绕床过去,看她的脸……时间仿佛凝固在这刻。他就这样站着,透过她的一头黑发,看见她那洁净、可爱的脸,那双纯真、恬静的眼。春天里,那段美好的时光像电影镜头一样展现在眼前:拜经台上看日出、昙花亭里听瀑布。在寒山洞一起呵护那只受伤的野兔子。在金桥潭边和小伊伊一起听仙女的诗朗诵。在桐柏,在妙山,在两人一起去过的每一个地方……在国清寺、在王羲之“独笔鹅”字碑前,像孩子般地兴高采烈,一起“开门大吉”。于是,在清丽的月光下,那婉约的女子就是唐诗诗……在杭州的立交桥上,只有她不拒绝…… 你走吧。你走吧。你走吧。你走吧。你走吧……这一阵阵声音熟悉、陌生而遥远,司马龙仿佛置身于时间隧道,眼前是黑、是白,抑或什么都不是,唯有感觉自己的砰砰心跳。不知为什么,司马龙突然感到双手也不能动弹了。 是阿九!阿九把他架出病房。站在他面前的是怒气冲冲的母亲。母亲下令道:“马上去机场!” 这声音像一把箭射向病房里的唐诗诗,唐诗诗转过身子哭了……哭了…… 第七十九章去巴黎 第七十九章去巴黎 司马龙正要被阿九拖走时,唐诵诵从甬道那边跑过来,说:“等等!”赵瑞丽瞪眼乜她:“你还想干什么?” “我想今天就和司马龙一起去民政局……” 赵瑞丽窃喜,说:“那就先去民政局吧,把该办的事先办了!” “不!”司马龙说:“我听董事长夫人的,去机场。”赵瑞丽看儿子严肃的样子,转脸望着唐诵诵说:“既然你的态度这么明确了,改天你等通知去民政局吧。阿龙今天要去国外考察。” 在开往萧山国际机场的路上,司马龙说:“妈,你这是绑架,还不让我下车,我就报警!”赵瑞丽厉声道:“你敢?!你知道唐诵诵一家犯了什么罪吗?那是诈骗罪,要不要让我报经侦队?”司马龙抽口冷气,讪笑道:“妈,这一回你赢了,但最后赢得的会是你吗?” “司马龙,我再一次警告你,从今以后,你要是还跟唐家人来往,你就不是司马家的人!” “好,我净身出户!” “这话你配说吗?”赵瑞丽忍俊不禁地笑了。 “对、对、对……老爸就怕你让他净身出户!” “你别转移话题。你老爸要是敢对我不忠,就这么净身出户这么便宜他吗?”司马龙笑了,故意粘住母亲,小声道:“妈,您怎么不便宜老爸……”赵瑞丽绷起脸,说:“你别转移话题,你老爸是有贼心也没贼胆,收拾你爸用不着‘净身出户’!我又受你骗了,说了你老爸,你结婚以后千万不可学你老爸花心!好了,说你的。这次让你去法国考察国际时装趋向,你要珍惜这个机会,拿出高质量的考察报告……” “什么考察?分明是流放!”司马龙气愤地大叫:“打算流放多少时间?” “很简单,哪天把考察报告写得让董事长满意了,哪天回来!” “是让你满意,尊敬的董事长夫人,你能不能给我一点自由的情感空间?” “给你了,你却要跟魔鬼打交道,现在是赶走一个恶鬼,又想粘回一个病魔!塞纳河畔的清新空气能让你彻底醒悟!” 司马龙瞪一眼赵瑞丽,怒吼道:“阿九,开快点!到博瓦滨海飚车才能彻底醒悟!” 阿九嘴上说好好好,却不敢开快。到了机场vip候机室,更让司马龙感到惊讶的是:金曼婷一起去巴黎考察。金曼婷是公司市场部的副经理,她与司马龙同龄,曾留学美国,二年前来公司,其业务能力很受司马强赏识,今年6月份提升到副经理。金曼婷不但有才,而且长得漂亮,高挑的身材,秀丽的鹅蛋脸,尤其是带着北方基因的端正挺直的鼻子,一搭配,更显得一个职场女性的干练与聪颖又不失妩媚、优雅。她还是一家子公司大股东的千金。当时,她曾进入司家马为儿子选媳妇的视野,只是权衡再三还是把钱晓娜作为首选。如果不是唐家女儿的“意外”介入,司马家在钱晓娜不成后,一定会给她创造机会……但司马龙不喜欢她。在他眼里,金曼婷的一颦一笑都是做出来的,脸上露出喜怒哀乐好像都经过筛选后涂上去的。眼睛明亮,却怎么也见不到她的内心…… 今天的安排,父母的意图非常明显,司马龙心里恶狠狠地骂父母这是送他去“种牛站”!当他和阿九的身份证交给金曼婷购票时,他盘算着如何利用这次机会,反过来“报复”父母。 飞机在晚上8点以后起飞,买好机票办好出境手续,他们到机场大酒店吃饭休息。赵瑞丽和他们一起吃过午饭,由她的“御驾”司机小于接回。临走前,她又分别对阿九和金曼婷作了交代。她拉过金曼婷的手,亲切地说:“阿龙的婚礼,你参加了,你都看到了……但绝不是普希金与丹特士的故事……是我们家的奇耻大辱……阿龙受了太大的伤害……这次考察,你要多关心关心他,开导开导他……有什么事你可以直接给我打电话……”金曼婷毕恭毕敬地说:“董事长夫人,我会尽力而为的。”赵瑞丽说:“以后不要叫我夫人夫人的,就叫我赵阿姨吧!”金曼婷莞然一笑:“谢谢,赵阿姨!”在阿九面前,赵瑞丽就严肃起来。她说:“阿九,你这次出国,不是跟着阿龙和金经理去游山玩水的,你的任务既要负责好阿龙和金经理的安全,又要给我看住阿龙,如果他独自行动逃跑了,我拿你是问!”阿九有了上次的教训,小心道:“阿姨,您能不能一起去巴黎?”赵瑞丽说:“你想打退堂鼓吗?”“不敢……”阿九忙说。“我刚才没考虑到您一走,董事长谁来照顾?”赵瑞丽说:“你什么时候学会体谅人了?” “体谅人谈不上!”阿九突然一个立正动作,说,“我们做保镖的职业要求就是:我受伤,主人不能受伤,我残了,主人不能残,我死了,主人要好好活着!董事长夫人,请相信我,这次巴黎之行,我保证确保龙总和金总毫发无损,安全去安全回!” 赵瑞丽笑了:“你残了,阿龙养你一辈子,你要是死,阿龙会化悲痛为力量,为你报仇雪恨。” 阿九又是一个立正:“多谢董事长夫人,高瞻远瞩,为我想好后事……” 赵瑞丽禁不住扑地笑出声来:“你又想逗我开心是不是?!” 阿九仍一本正经地说:“不,是我的肺腑之言!” 赵瑞丽说:“难怪阿龙跟你称兄道弟!” 这时,阿九的手机响了。阿九一看号码,笑眯眯地望着赵瑞丽说:“阿姨,我可以回房间了吗?” 赵瑞丽说:“你回去告诉阿龙,有空多跟金总经理谈谈考察的事。” 阿九回到客房,司马龙问他老妈又跟你罗嗦什么了,阿九想了想,说:“你老妈说我的任务就是确保你和金总在异国他乡的人身安全,但不能当电灯泡……” “那你怎么说?” “我说这个任务太难了,我想辞职,可你妈,舍不得我辞职,她说我的工作危险性太大,她把我的后事都想好了,万一我死了,她送我一面锦旗‘舍车保帅’……”阿九说得好悲伤。 司马龙从床上跳下来,打他一拳:“活该!我也骂你死不该来。早上,你来医院之前,为什么不先给我电话?” 阿九说:“你妈像个老间谍,直接到我的武馆,把我拉上车去抓你……只可惜我师傅只教我武术,没教我分身术!” 司马龙说:“我妈是老间谍,你是双料间谍!不过,从现在起,我要你投诚,彻底为我服务!” 阿九眯眼一笑:“兄弟放心,我给老间谍送假情报……” 司马龙说:“你现在就给我去送封信给唐诗诗。” “兄弟,你怎么还想受骗上当?”阿九惊讶地大叫。 “我爱唐诗诗,我爱爱情,永远不变,尽管这条爱的道路有泥泞、有坎坷……” 阿九看他这般真诚,不再反对。可刚走到门口,转身说:“我出去不妥,万一老间谍来一招‘守株待兔’,信落在敌人手里,不是完蛋了吗?” “那你另想办法,信必须送出去!” “你打电话,她不理你,你发微信她也不理你,你给她写信,她也未必能看……”阿九说,“兄弟,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真诚所至,金石为开,你懂吗?” “既然如此,我马上叫她来拿!” 司马龙怔了一下,踢他一脚,大声说:“兄弟,你师傅教你**术了,你要是能把唐诗诗叫到这里来,我司马家的资产分一半给你!” 阿九咧嘴一笑:“兄弟,你想唐诗诗想得快走火入魔了,我是准备叫快递小哥。” “让我空欢喜一场,你赔我!”司马龙又对阿九拳打脚踢。阿九岿然不动,打电话。打完电话,一把箍住司马龙,拖他到门口,说:“到隔壁房间,你和金美女欢喜一场,我当电灯泡……” 这边这么热闹,金曼婷内心也不平静。在公司里,董事长器重她,给了她工作动力。昨晚,董事长打电话说安排她明天和司马龙一起去法国考察,她感到有些意外,因为司马龙正是新婚燕尔之际。但她不敢多问。刚才董事长夫人的一番话,却是值得细细品味的。似甜,似酸,还似醉人的酒?司马龙是属所有女孩都会心仪或爱慕的高富帅,尽管她也是富家千金,而且长得漂亮,但在司马龙面前,她总感到底气不足,从不敢靠近他,更不敢在午休时送他一杯波霸奶茶。接到司马龙的婚宴请柬,她心里产生一种淡淡的伤感,看到婚宴上的那场“意外”,她似乎又感到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愉快。第二天公司的姐妹们偷偷地议论司马龙会不会重返她们心中的偶像,她说:“是偶像,不能有非份之想……”是的,我从没有过非份之想,可现在有人要她这样想了……那么司马龙对我会是什么态度呢? 董事长夫人走后,这个念头一直盘踞在金曼婷脑子里。吃晚饭时,她发现司马龙对她的态度仍像在公司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金曼婷不像轻佻的女孩,讨好司马龙,也像在公司摆出知识女性的矜持与高雅。她心想,就算我喜欢你,你若不对我有意思,我绝不会像有的女孩,死乞白赖地纠缠你。 登上飞机,司马龙主动把临窗座位让给金曼婷,金曼婷倍感甜美,本以为司马龙挨着她坐,在这近二十个小时的漫长旅途中,可以靠着他的肩膀进入梦乡。没想到他让阿九坐在她与他中间。阿九推托让他坐中间,他却说:“你是保镖,保护好金总最重要!”阿九说:“那你?” 司马龙一个攥拳举臂的动作,说:“名师出高徒,我现在保护自己足足有余!” 第八十章回山上 第八十章回山上 第二天下午,唐诗诗在病房里接到司马龙寄来的快件。她把快件放在一边,不想看。唐诵诵说:“你看看吧,我到老妈那边去。”唐诗诗说:“这两天妈怎么样了?”唐诵诵说:“过几天回天台医院做康复治疗,八成是站不起来……”说到这里,唐诵诵哭着捂住脸跑出病房。唐诗诗也不禁伤心流泪。过了一会儿,她又情不自禁地看一件,然后离开病房。 母亲住的病房在三楼,她下电梯来到母亲病榻前。母亲脸色苍白,双眼茫然,两颊深陷下去,见到唐诗诗,含泪道:“诗诗,你一定要好起来,一定要好起来……”唐诗诗说:“我没事了,过一两天就可以出院了。”杨岚抓住女儿的手,哀求道:“诗诗,答应妈,回家你跟妈一起住,妈舍不得你……”唐诗诗点点头,双眼泪光闪烁。杨岚转眼又对唐诵诵说:“你也回家住,跟妈一起住,妈舍不得你……”唐诵诵不屑地乜她一眼,走开了。唐诗诗跟了出去,说:“你怎么就不安慰安慰妈” “她整天妈舍不得你舍不得你的,够烦的。”唐诵诵气愤地吼叫道。 唐诗诗想了想,说:“姐,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唐诵诵避开她的目光,痛苦地说:“我是咎由自取,……我只能做自己该做的,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妈的事,你用不着担心,到时候,我出钱给她找个保姆照顾。” “找保姆也不能让你一个人出钱” “我说我出就我出,你自己把病治好,这次可不能偷偷跑回家去。” 唐诗诗看她一眼,欲言又止。唐诵诵接着说:“他的信,你看了吗?”唐诗诗说:“我不想看,我想清静……”唐诵诵猛地抬起头,盯住她的脸,说:“你别骗我了,其实你的内心是非常非常地想他。你不要逼自己了,该是你的,你是避不了的!” 唐诗诗脸一红,垂下头,嗫嚅道:“是的,我心里是在想他,特别是收到他的信,可想的是怎么才能打消他的念头,让我安安静静地生活……” 唐诵诵淡淡一笑,摇摇头,说:“你这么想,他不这么想。” 唐诗诗抬起头,说:“那是他的事。” 这时,父亲唐之风走过来。他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岁,说话的声音都变得衰弱无力,并伴着因劳累的沙哑。作为一家之主,他深感自责与羞耻:这样的结局是老天对他的惩罚,是公正的,他受的苦是应该的。 唐之风对唐诗诗说:“你回病房休息吧。”又对唐诵诵说:“你也回宾馆休息吧。” 唐诗诗回到自己的病房,那个被她搁在床柜上的快件像磁铁一样吸引她。她犹豫再三还是拿起它,离开病房,下楼到住院区的公园。公园里看不出秋的萧瑟,而是秋的美丽,开得最盛的是红、黄、紫的菊花,它们被排放在通向怡心亭的曲径两旁,小桥下依然清清流水。唐诗诗踏进怡心亭,心里又反问自己我为什么要到这里来?春天里,司马龙朗诵的《人间四月天》又在耳边响起。她心里告诫自己我到这里来看信,只为如何拒绝他,真的只为拒绝。 信是手写的,字迹隽秀,笔划挺俊,就像司马龙的形象。看到他写的字,仿佛看到司马龙正在眼前注视着她。 他说诗诗,你受委屈了,我不能让你再委屈下去!你姐有错,但我不会责怪她了,……虽然她不好,但她做了你的“好”,让我心中始终有你! 他说诗诗,你为什么不看我一眼?是不是和我一样,穿越黑暗,回到那曾经的七天,那永恒的七天。诗诗,你不要不理我,让我们一起穿越黑暗,奔向快乐、幸福的未来! 他说诗诗,答应我,接受手术治疗,上苍会保佑你,上苍会呵护我们的爱情!让我们一起爱爱情! ………… 唐诗诗看着看着,泪水模糊了双眼。她心里说:阿龙,难道我不爱你吗?我不是不想看你,我不是不理你,我是怕你受伤害……我爱你,我只能用另一种形式爱你……默默地爱你…… 唐诗诗仰望一眼蔚蓝的天空,含着泪把信烧了。那是一团永恒的红,永恒的热……就算变成灰! 三天后,唐诗诗回到山上的小木屋。是夜,风萧萧,月光寒,片片落叶却是情。唐诗诗弹完一曲《高山流水》,师姑踏进琴房,说:“诗诗,你的心太乱了……” 唐诗诗放下琵琶琴,走到师姑面前,深沉地说:“师姑,诗诗想跟随您……直到” “别说傻话了”师姑连忙打住她的话,说,“好姑娘,去抄一会《心经》吧……” “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声色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 第二天是个好天气,风变得柔顺多了,穿过阳光抚摸大地。杜鹃花点缀在松树林中,显露十月小阳春的生机。小鸟栖在小木屋上叽叽喳喳地叫着。带着好心情,唐诗诗又来到青石峰开始她的《易筋经》操练。 半响,从松树林中飞出一只雉鸡。唐诗诗抬头一看:宋义和一名靓丽的姑娘一起走出松树林。 对宋义这场“闹剧”,唐诗诗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她一会儿痛恨他,一会儿又觉得应该痛恨的是唐诵诵……而对她来说是一种莫名的惧怕……现在他身边的姑娘又是谁,宋义真是个令人难以捉摸的人! “宋义,你来干什么?”唐诗诗气愤地吼道。 宋义收住脚步,离她远远地站着,说:“诗诗,我是受人之托来找你的。” “什么意思?” 姑娘继续向前走,笑道:“宋义是受我之托,我是受司马龙之托,司马龙猜到你有可能回山上,要我们劝你回医院。他很快就会从法国回来的。诗诗姐一切都过去了,回到阿龙身边吧。” “你是什么人?”唐诗诗好奇地打量着姑娘。 姑娘走到她身边,诡秘地一笑:“我叫钱晓娜,曾经是阿龙的女朋友,现在是他的义妹……” “女朋友……什么意思?” “吃醋啦!”钱晓娜拍一下她的肩胛,“准确地说,是我追求他,是单恋!这下你放心了吧……” 唐诗诗想起第一次跟司马龙语音聊天时,司马龙提起的钱晓娜。又仔细打量起她。在唐诗诗眼里,她青春、活力、时尚、漂亮,司马龙怎么就不喜欢她呢?!但,现在她又怎么会跟宋义在一起呢?唐诗诗又把目光落到宋义身上。宋义不像以往,腼腆地不敢靠近她,一直站在原地。 这几天,宋义都在陪钱晓娜游走天台山,桃源景点,让她像司马龙一样着迷。她说她凭感觉相信司马龙的目光投资桃源景点项目没错。尤其让宋义激动的是她看了他的所有画作,说,她出钱为他在北京举办一次画展!宋义一激动便凑过脸吻她。她没拒绝,反过来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宋义心里乐了:我终于遇上一个跟我一样狂野的“对手”了! 唐诗诗说:“宋义,你们是怎么回事?” 宋义想了想,笑道:“你可以为司马龙当导游,我就不能为钱晓娜当导游吗?” 唐诗诗正色道:“什么意思?” 钱晓娜又抢先说:“诗诗姐,你相信不相信唐诵诵曾经指使人害死宋义……” 唐诗诗心头一慑。这是她一直以来最担心的事,但还是发生了,看来姐姐为了达到自己想要的目标,真走上了一条不归路,作为亲妹妹,唐诗诗感到自己也有一种罪恶,好在今天宋义好好地活着。至于“犯罪”经过,她害怕知道,因为那是邪恶! 唐诗诗沉吟片刻,说:“宋义和唐诵诵之间的纠葛,我不想再听了”说到这里,避开宋义和钱晓娜的目光,小声道:“请你们回去转告委托人,谢谢他的一份好心,我唐诗诗今生今世只与山水为伴……” 宋义和钱晓娜对视一眼,钱晓娜脱口而出:“你这是害人害己,我作为阿龙的义妹,决不答应!” 宋义也恢复了勇气,冲到唐诗诗面前,大声吼叫:“晓娜说得对,你这样固执己见,我不是为你白白死一次了吗?” “就是吗?”钱晓娜心疼地说,“宋义身上的伤都还没全好呢……” 唐诗诗慢慢转过脸,上上下下打量着宋义。宋义摆摆手说:“没什么……没什么……就当是一次行为艺术……”唐诗诗猛一转身,背朝宋义,说:“谢谢你的一番好意!但我希望,从今以后你不要再参和我们唐家的事……” “这不是唐家的事,而是正义与邪恶之战,如果以后还会发生,我会继续迎战!”宋义义正词严地说,“无论何时何地,我的信念不变,为创作而生,为正义而活!” “当然罗!只要你回医院接受手术治疗,就是正义的胜利,那我们都不会管闲事了……”钱晓娜闪闪眼说。 唐诗诗也双眼一亮,注视着钱晓娜的脸,心潮起伏,却什么都没说了。 第八十一章街拍 第八十一章街拍 法国巴黎。戴高乐国际机场。 司马龙一出机舱,感慨道:“美丽的巴黎,我又来看你啦!”说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转眼望着阿九说:“兄弟,你觉得巴黎的空气有什么特色吗?”阿九想了想,风趣地说:“‘洋’空气,应该含香水味吧……”司马龙拍拍阿九的肩膀,笑道:“兄弟说得对!”又问金曼婷。 金曼婷微微一笑:“我虽然跟阿九一样是第一次来巴黎,但我已经呼吸到巴黎的空气中既有塞纳河的清新又有卢浮宫的艺术气息。” “还有呢?”司马龙盯住她的脸。金曼婷心头一热,垂下脸,一时答不上来。司马龙说:“还有普罗旺斯的葡萄酒味!” 阿九接过话茬说:“还有下酒菜法国鹅肝……” 司马龙和金曼婷都笑了。阿九见他们笑,更开心了,在下舷梯时,一脚踩空,差点跌倒哩! 在出口处,一位温州籍的华侨迎接司马龙一行。这位华侨四十多岁,来巴黎已近二十年,现在是时装界的亮响人物,与司马龙同姓,还是法国华侨华人会成员。能有在两天后举办的巴黎时装周的入场券,全是他的功劳。 巴黎时装周是世界四大时装节之一。业内人士认为纽约时装周凸现商业、米兰时装周展示技艺、伦敦时装周彰显胆色,而巴黎时装周追求的是梦想,是真正引领时尚。因此,世界著名服装设计师、世界著名服装品牌、世界名模都热衷于巴黎时装周。那此来自英国、比利时、日本的殿堂级时装设计师们,几乎每个人都是通过巴黎时装周走进世界的视野。香奈儿、芬迪的首席设计师卡尔拉格菲尔德、日本的三宅一生,还有帕秋莎、“安特卫普六君子”及奥地利极简主义教父helmutlang等等。他们都在巴黎时装周诠释最完美的时装梦,又给公司带来效益,还让模特儿与品牌一样成为世界级名模。香奈儿、爱马仕、圣罗兰等是这里的常客,就是世界最知名的服装品牌“维多利亚的秘密”对巴黎时装周也是情有独钟。巴黎时装周成就了海蒂克鲁姆、吉赛尔邦尔、赤坂沙世等的东西方世界顶级名模。 近年来,中国的时装界也在巴黎时装周上露脸。如中国设计师谢锋以及他的jefen品牌,还有马可和她的品牌useless。中国时装模特新秀李芙瑶进入巴黎时装周崇拜者的视野。 巴黎时装周每年举办,分秋冬和春夏两个部分,每次大约在一个月内相继举办300余场时装发布会。举办地点一般设在卢浮宫卡鲁塞勒大厅和杜乐丽花园。 这次的秋冬季巴黎时装周,香奈儿品牌又是独占鳌头。其风格是在黑白对比中,继续演绎曼妙灵动的造型。 在去酒店住宿的路上,这位司马先生问司马龙你们万嘉公司是不是从童装转型搞时装了。司马龙想了想,故意说:“不仅要创时装品牌,董事长还雄心勃勃想创建世界第五时装周杭州西湖时装周!”转而把目光投向身边的金曼婷,说:“金总,是不是?”金曼婷十分沉着地说:“我们只负责考察调研,创什么品牌等事项是公司董事会决定的事。”司马龙又看她一眼,心想,一本正经,太没情调了! 沉默一会儿,这位司马先生又问司马龙这两天空着有什么别的安排。司马龙说:“我这位兄弟第一次来巴黎,我想先陪他好好玩玩,然后,让他在塞纳河畔展露一下中国功夫” 阿九忙说:“龙总,您可别当我是街上撒猴卖艺的,我不玩,我想呆在酒店里。” “金总,你有什么建议?”司马龙瞟一眼金曼婷。 金曼婷微微一笑,说:“听听田叔的建议吧。” 司马先生说:“巴黎时装协议很有威望,听听他们对未来时装的发展趋向有什么看法,对你们会有所启发的。你们有兴趣的话,我联系一下,再定个时间见见他们。” 金曼婷惊奇地叫道:“哇,机会太难得了!”她的潜台词是要司马龙决定去不去。 司马龙本来就有情绪,见她高兴的样子,挖苦道:“金总全权代表我去吧……” 金曼婷歉歉地看他一眼,后悔自己太激动了。 司马龙一行住在letsuba hotel酒店,这家酒店位于巴黎第十七区,离香榭丽舍街和凯旋门只有2分钟的步行路程。在香榭丽舍街不仅有小超市,还有中餐快餐店,十分方便,而且很有亲切感。酒店有三人住一起的套间。司马龙又故意说:“三人同住一个房间,既有利于工作,又方便生活。”金曼婷立马反对。司马先生解释说:“套房内有隔门的,三个人不会互相影响的。”金曼婷板起脸说:“要尊重国人习惯,男女一定要分开住!”司马龙笑了笑,一本正经地说:“对,尊重金小姐的选择,男女授受不亲,……更何况男女混住那简直是犯天条!金小姐,失礼了”金曼婷难得一笑。 金曼婷对待工作十分认真,当司马先生打来电话告之明天上午去巴黎时装协会时,她敲开司马龙的房间门再次请求他一起去。司马龙讪笑道:“要不叫阿九陪你一起去?”阿九忙说:“要去三个人一起去。”司马龙踢他一脚:“你的任务是保护好金总的安全。” “好好好,我去,我去……”阿九连连求饶。 金曼婷看他们嬉皮笑脸的样子,气愤地说:“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这就对啦!”司马龙讥讽道,“你对我什么都是白说,你应该向董事长夫人请示!” 金曼婷觉得她不是爱打小报告的那号人,尽管她心明肚知董事长夫人意思。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金曼婷严肃地说,“晚安!” “站住!”司马龙大声叫道。金曼婷戛然止步,迟疑一下,转过身子,一副庄严的样子:“龙总还有什么指示?”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走,一起去吃宵夜!” 金曼婷情不自禁地露出女性的娇态,莞然一笑:“遵命!” 第二天,让金曼婷意想不到的是,司马龙和阿九比她早出现在巴黎时装协会门口。 司马先生笑道:“你给了我一个惊喜,也给了我一个启发,凡事不能过早下结论,输赢总会在最后一刻逆转……” “田叔过奖了”司马龙拥抱一下司马先生,然后,凑到金曼婷身边,小声道:“我妈跟我过不去,我爸没跟我过不去,我不能给老爸丢脸……” 金曼婷看她一眼,突然发现司马龙真的很有魅力。晚上,赵瑞丽打电话问起司马龙,她尽替司马龙说好话。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场“意外”,却让金曼婷生气了,真的生气了。在卡鲁塞勒时装秀现场,金曼婷正看得投入,司马龙溜走了。 香榭丽舍大街。它有“世界上最美丽的街道”之美誉,“香榭丽舍”取自希腊神“神话中的仙景”之意。走在香榭丽舍大道上,既可以感受到大街中央车水马龙的繁华,又可以享受大道两旁被稠密法国梧桐树遮盖下的悠闲。不同肤色的美女穿梭其中又是一道别样的风景。 对司马龙来说,这近2000米长的大街才是真正的走秀台。他从卢浮宫出来,一路向前街拍美女。在这凉风轻吹的秋日,穿戴时尚的美人们像花儿朵朵盛开。 在协和广场,他看到一位身穿淡绿色外套的女子,双眼一亮:是她?是她!她就是唐诗诗!难道这是梦境吗?不,她步子轻逸地走着,走向东边的大街……树荫下,她显得更加耀眼,像一颗蓝宝石。她就是唐诗诗,她应该也去卢浮宫吧,她一上t型台,一定会惊艳世界。司马龙悄悄地跟在她身后,不惊动她,只为收藏她在“世界上最美丽的街道”上的最美丽的背影…… 第八十二章又请假了 各位读者大大、尊敬的编辑先生:十分抱歉,刚续三章又请假了。因为单位里的一些考核要在这个月底到下月初完成,而双休日又要陪孩子。诚请见谅!接下来的部分争取在春节前写完。现在就让文中主人公司马龙在巴黎和金曼婷继续相处,看看他们会有什么戏吧。 第八十二章玩个够 第八十二章玩个够 那个唐诗诗一样的美女没有去卢浮宫,她走向通往南边塞纳河畔的街道。 塞纳河,这个以泉水为源头,以降水女神“塞纳”为名的河流多么神奇而充满诗意啊!那座以金属为体打造的艺术桥。桥上种着艳丽的花木,栏杆上竖立着艺术家弗朗西斯·加佐的作品。桥上四季如春,像一座河上花园。曾经有多少来自世界各地的情侣们在这里见证他们的浪漫之旅——桥上的挂锁,爱情的信物啊! 唐诗诗,你一定是去艺术桥吧,让我紧随你……让我给你一个惊喜,让我们一起挂上我们的爱情锁! 司马龙正想得美,阿九幽灵一般地出现在他眼前了。司马龙倒抽一口冷气,骂道:“你这可恶的赫菲托丝(hephaestus)!” 阿九不乏幽默,说:“你是她的粉丝?你当心她是007的邦女郎……我可不是007的对手!” “什么邦女郎,她就是唐诗诗!”司马龙大声叫起来。 前面的美女驻足。阿九旋即捂住司马龙的嘴,把他推到梧桐树后。阿九警惕地观察美女。美女没有回头,继续向前走。阿九松开司马龙。司马龙小声笑道:“不回头更好,诗诗的美丽在我心里。” “兄弟,你真是个花痴!”阿九不骂一声,轻松不下来。 “你懂个屁!”司马龙不打他一顿也不解恨。 晚上,他们到aspic餐厅品尝法国最鲜美的牛肉。这家餐厅太有名了,而且只提供晚餐,需要提前预定美食。司马龙是昨天就预订好的。 牛肉味道上佳,但金曼婷心情不好。她再三提醒司马龙明天的时装周有巴黎时装设计师伊莎贝尔·马朗的作品,千万别出现今天下午这样的事。司马龙不耐烦了,故意刺激她,说:“明天,我准备和阿九去玩刺激的!”阿九讷讷道:“我不敢……”司马龙用刀叉指着他鼻子,说:“去不去?”阿九说:“饶了我,我去……”金曼婷摇摇头,拿出手机,说:“是你逼我的,我不得不向董事长夫人汇报。” 司马龙笑道:“金总,我不为难你,你打吧。” 餐厅静雅,飘浮着恩弗洛依温暖舒缓的钢琴曲《普罗旺斯的薰衣草》。 金曼婷下意识地看一下周边,放下手机,摆出优雅的坐姿,小声道:“回酒店再汇报吧。” 司马龙心里点赞她:这里不是私人空间,更不是在国内,不能随便嚷嚷丢国人的丑。同时,为自己刚才的态度深感愧疚。于是,坐正身子,望着阿九说:“像金总学习,拿出绅士的风范来……” 金曼婷莞然一笑:“感谢龙总的盛情款待……” 回到酒店,金曼婷当着司马龙的面,拨通赵瑞丽的手机,说:“董事长夫人,明天的时装秀,龙总不想去怎么办?”赵瑞丽说:“不去,为什么不去?”金曼婷把手机伸给司马龙,司马龙示意她说。金曼婷说:“董事长夫人,龙总想去别的地方玩……”赵瑞丽说:“只要阿龙高兴,你就陪他好好玩,玩遍法国,玩遍整个欧洲,玩一年半载都行。”金曼婷无语,下意识地看一眼司马龙。司马龙得意洋洋地比划手势。赵瑞丽又说:“阿婷啊,以后你不要再叫我董事长夫人啦,我说过叫阿姨,记住没有?阿龙就更不要叫他什么龙总啦……记住没有?” “记住了,董事长夫人!” “又怎么说啦?” “哦……谢谢啊……阿姨……” 金曼婷挂了电话,一本正经地对司马龙说:“明天,我要看时装秀,怒不奉陪!” 司马龙说:“你不陪我玩,不怕我向董事长夫告你一状吗?” “你?”金曼婷沉住气,说:“龙总,这样国际水准的时装秀不看真的太可惜……” 司马龙打量她一眼,笑道:“那好吧,明天你继续看你的时装秀,我继续街拍,后天开始,你必须陪我玩!” 金曼婷松了口气,莞然一笑:“一言为定!” 夜晚,美丽的塞纳河像酒一样醉人,在河上用餐是何等享受。司马龙一行在游船上,品尝法国鹅肝。在聊到明天玩什么刺激的时候,司马龙拿出两个方案:一是去格伊斯通道。它是博瓦滨海连接外岛的一条noirmouier的公路,两侧都是海水,涨潮时会淹没公路。一天只有二个时间段可以通行,即清早和傍晚潮汐时刻,海水一分为二,公路出现。格伊斯通道全长41公里,在海水来前夺命狂奔,玩的就是刺激。而这种“夺命狂奔”,让人想起“摩西分红海”的故事:以色列人遇到危险,摩西率领他们逃命,前面有红海挡住他们的去路。正在绝望时,一阵狂风把红海一分为二,开出一条通道。终于摩西带他们从红海通道逃走。二是去德国的无限速高速公路体验“激情狂奔”。在国人眼里,德国人严谨,似乎很难想像全世界唯一的无限速高速公路这样的“冒险”之旅会在德国。也许正是他们的严谨,才有高质量的公路和高素质的司机。近年来,越来越多的国人飚车爱好者选择到德国飚车,那才叫刺激。司马龙在法国留学期间,好几次去德国体验“激情狂奔”,感觉太爽了! 金曼婷有些害怕,提出第三个方案:乘旅游车去米约看世界第一高架桥。这条公路高架桥比埃菲尔铁塔还要高,被誉为全球最美的公路桥。在桥上如小鸟飞翔山谷,穿越云端。而桥两旁的风景,美不胜收。金曼婷要的是“抒情之旅”! 司马龙问阿九什么意见。阿九说:“都行。”既不得罪司马龙,又不讨好金曼婷。 司马龙喷他:“等于放屁!” 阿九说:“那就投票吧。” “投票吧。”金曼婷说,“但必须先去掉一个方案,否则投到明天也许都投不出结果来。” “那就先在「夺命狂奔」和「激情狂奔」中投出一个方案吧。” 投票结果,去掉的是司马龙自己的选项“夺命狂奔”。 司马龙又喷阿九:“这点海水都怕,还敢「保帅丢车」吗?!” 阿九想起那天在萧山机场酒店时,跟司马龙说过的话,禁不住笑道:“我想活命,不想要锦旗了!” 金曼婷不知内情,看他们傻笑,怕他们失控,干咳一声。司马龙马上意识到什么了,小声道:“阿九,注意了,这里不是私人空间!” 阿九讨好地说:“对,回酒店投票,不要影响别人的安静。” 金曼婷看一眼阿九,注视着司马龙说:“用不着投了,去德国吧!” 司马龙和阿九对视一眼,阿九激动地大笑,司马龙用手捂住他的嘴,斥道:“你就是个「山寨版」!” 从巴黎出发,上a4高速公路再转a320,就可以直接进入德国的边境城市萨尔布吕肯。它是德国萨尔州首府,人口才十七、八万,不及国内的一个县。静静流淌的萨尔河显得格外宁静,从流光溢彩的巴黎塞纳河到这里,一下子就感受到一种乡野的气息。横跨在萨尔河的石桥和哥特式教堂starnual以及萨尔布吕肯城堡等见证了它作为古罗马帝国一部分的文明。 司马龙喜欢萨尔布吕肯,喜欢去白天飚车后,在夜幕降临时,到唐人街喝啤酒,捡漏,然后去看一场全世界最前卫的电影或戏剧。马克思-欧菲尔斯电影节和法国戏剧节都在这里举办。令人惊讶的是,就这样一个小城市,还拥有德国足球丙级联赛的萨尔布吕肯足球俱乐部。 听完司马龙的介绍,阿九兴奋地说在国内一般还看不到丙级联赛呢!能去嗨一场吗? “当然可以,但明天晚上不一定有比赛呀!” “没比赛,参观一下俱乐部也行……” “你当俱乐部是武术馆吗?想去就去!” “兄弟,你怎么就不欢喜足球呢!” 司马龙笑了笑,转过话题,向阿九介绍德国高速公路的行驶规则。因为他们要各开一辆飚车。司马龙特别强调不要随意打转向灯,超车后要及时返回车道,并告诫他不是所有路段都不限速。 第二天一早,他们租了两辆奔驰跑车,直奔德国的萨尔布吕肯。金曼婷坐司马龙的车,她不敢坐副驾位置。当车子进入德国的无限速高速公路,司马龙一下子将车拉到时速220码时,金曼婷吓得合上眼,不敢看窗外。当车子返回萨尔布吕肯市区,晚霞映红萨尔河时,金曼婷问司马龙,阿九怎么不见了? 司马龙诡秘地一笑:“少了电灯泡,我们可以尽情过二人世界!” 金曼婷怏怏道:“阿九是保护我们的,你怎么能这么说?” 司马龙又转过脸,笑嬉嬉地说:“难道你不想和我一起玩,玩遍整个欧洲玩个一年半载的……” 金曼婷想了想,说:“不管怎么说,我们必须先找到阿九,阿九不懂英语,万一……” 司马龙把车停靠在路边,说:“不管有没有万一,这都是对他的一次考验,考验他的适应能力……” 金曼婷说:“你太狠心,也太自私了……” 司马龙说:“现如今谁不自私,特别是生意人!” 金曼婷说:“生意人追求的是利益最大化,但前提是公平竞争。” 司马龙说:“什么利益最大化,充其量是贪欲,什么公平竞争,那都是幌子……你搞市场就更应该明白自私是人性,贪欲是原罪,不了解人的本质,什么生意都做不好!” 金曼婷惶惑地盯住司马龙的脸。她觉得司马龙一下变了个人似的,这种“负能量”之词,怎么会出自在她眼中一直是那么阳光的帅哥之口。 “我相信「人之初,性本善」……”金曼婷说。 “你真善良,你能替阿九想……”司马龙说,“其实在这善良的背后也隐藏着自私,你离不开阿九对你的保护!” “诡辩!” “真理!我的理论依据是公孙龙子的「白马非马」论,这世界就是这样:你炒房,不说投资,银行会贷款给你吗?你诈骗,不说理财,会有那么多人相信你的p2p吗?” “负能量!” “不管是负能量还是正能量,我们现在都饿了,需要补充能量!”司马龙说,“去restawrantquack,一边品尝美食、啤酒,一边欣赏萨尔布吕市的美丽夜景……” 金曼婷说:“我很累,先找个地方住下来吧。” 司马龙说:“那里环境温馨,又有情调,你可以一边吃一边小憩……” “不,先找住宿。” 司马龙见她气咻咻的样子,笑道:“好吧,先住下来,ferienwohnungsalut在萨尔河畔,那里更加温馨,浪漫……” 到了酒店,司马龙以情侣的身份同住一个套房。金曼婷立马反对,要求分开入住。 司马龙故作惊讶:“你是我女朋友,为什么不能一起住?” 金曼婷说:“龙总,请你自重!” 司马龙说:“你不怕我向董事长夫人告状?” 金曼婷不屑地瞥他一眼,拿出手机打通司马强的电话:“董事长,这次任务我无法完成,明天我返回国内,引咎辞职……” 司马龙得意地笑了,双手伸到金曼婷面前,轻轻地鼓掌:“不愧为职场女豪杰,预祝你杀开一条血路,打出自己的一片新天地!”说罢,又打电话给阿九:“明天送金总回国……” “兄弟,你呐?” “我明天还想去格伊斯通道,做一回现代摩西!” 第八十三章父亲动怒了 第八十三章父亲动怒了 惹怒金曼婷,让她主动提出回国,正是因为司马龙急于要见唐诗诗。出国前,他曾委托钱晓娜去劝唐诗诗回医院。但反馈来的消息让他愁中加愁:再这样一天天拖下去,真会无药可治的呀!所以,在巴黎他根本没心思看时装秀,一心只想着如何甩开金曼婷早日回国。可金曼婷不但工作认真,而且对母亲是言听计从,不敢抗命。尽管她不像有的女性,有母亲的暗示,就对他大献殷勤。她有的是矜持和自尊。 怎么办?司马龙抓住她的矜持与自尊的“弱项”,精心设计了这场“刺激”游戏,并以损坏自己“形象”为代价,在登记住宿时,让金曼婷看到他的龌龊,他的放浪……十足一个玩弄女性的纨绔之流。 司马龙和阿九通完电话,父亲来电了。他干脆而严肃地说:“小子,你给我听好了,如果金曼婷辞职,我马上开除你!”司马龙契默不语,直到父亲挂了电话。 这时候,阿九已从客房出来,来到了酒店大厅。他挨到司马龙身边,小声道:“玩笑开大了,龙颜大怒了……” 司马龙镇定自若,微微一笑,走到满脸愠色的金曼婷面前,说:“你真的决定明天回国?” “对!” “那好,今晚我们为你饯行,去restaurantquack……” “对不起,我累了,我只想休息。” 司马龙说:“那好吧,你要是饿了,可以打电话叫阿九接你出去吃,或者在房间里叫送餐。” 金曼婷说:“龙总,你太客气了,我自己的事自己会安排。” 司马龙嬉皮笑脸:“司马龙饶舌……恕不奉陪了!”说罢,踹一脚阿九,阿九条件反射似的一挺身子,两人出了酒店,上了车。阿九说:“那个有酒窖,有啤酒园的饭店离这里远吗?” “那是有情调又浪漫的地方,跟你这样一介武夫去有意思吗?”司马龙揶揄道。 阿九说:“那你怎么不叫金小姐跟你一起去浪漫?” 司马龙说:“我叫了,她不去,她要是真答应了,我会唾弃她,她不去,我反倒尊重她……” “那你为什么还要弄她生气?” “她不生气,我能甩掉她吗?”司马龙说着靠边停车,“为了甩掉她,你知道我成什么人了吗?” 阿九:“……” “流氓……大流氓!” 阿九大笑:“什么流氓?你就是个大情痴!你心中还是只有唐诗诗!你看人家金小姐,有才有颜,家里也有钱,你怎么就不喜欢她?其实唐诗诗除了漂亮,也没什么好的,再说了她和她姐姐一起合谋欺骗你,要是我早把她俩送「进去」了!” 司马龙气愤地喝道:“你要是再侮辱唐诗诗,马上给我滚下车去!” 阿九讷讷道:“兄弟是实话实说……” 司马龙“呸”一声:“庸俗,以小人之心揣君子之怀!” 阿九见他认真的样子,讨好道:“海可枯,石可烂,兄弟,你对唐诗诗的爱永不变……兄弟,我阿九敬佩你!” 司马龙摇摇头,说:“阿九,你用世俗的眼光看待爱情,我不怪你,因为你没经历过我这样至洁至纯的爱情。在这个世俗的世界里,能让我遇上唐诗诗,是上苍对我的恩赐,我不能辜负上苍对我的恩赐……” “你想怎样……别吓唬我……” “没什么可怕的。”司马龙淡淡一笑,“阿九,你说我们是什么样的兄弟?” “龙总,您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就像亲兄弟……” “董事长夫人随时会来电话,看你态度就知道我们是什么样的兄弟了。” 阿九说:“我再也不做双面间谍,我彻底投诚你!”话音刚落,果然,手机响了,是赵瑞丽打来的。阿九放在免提对话。 赵瑞丽说:“阿九,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向我汇报,你知你失职的严重性吗?” 阿九说:“董事长夫人,我对龙总是忠心耿耿,时刻不离,他现在毫发无损。” “是啊,你对龙总忠心耿耿,所以联合起来欺负金总,金总要是有什么闪失,有你好看的!” “董事长夫人,您误会了,金总现在也好好的……” “好好的,她为什么明天要跑回国内?!”赵瑞丽吆喝道,“阿九,你马上回答我,金总为什么明天要跑回国内?” “这个……”阿九把目光落到司马龙身上,支吾道。司马龙拿过手机,大声道:“董事长夫人,我在金小姐面前成了一个大流氓,你给她的任务,她完成不了,只能回国喽!” “你这个臭小子,是不是真要把你妈气死?!”赵瑞丽骂道,“我明天就来巴黎,看我怎么收拾你!”接着又说:“阿九,你给我听好了:明天你必须看好司马龙,保护好金曼婷,再有什么闪失,你哥的保安部长就别当了!” 阿九看一眼司马龙,司马龙攥起拳头,阿九勇敢地说:“董事长夫人,这个任务,阿九完成不了,你另请高明吧!”“你……反了……你死定了……” 阿九不语,断然按了断线。司马龙激动地给他一个拥抱:“兄弟,我带你去restaurantquack!” 阿九惆然长叹:“兄弟,我没胃口了……” 司马龙打量着阿九,说:“怕了?!算好汉吗?算兄弟吗?” 阿九点点头,抽泣道:“我不怕,我的武馆,她管不着,我是怕我哥……他没有了工作,叫他怎么过日子……” 司马龙拍拍他的肩头,说:“兄弟,我妈是纸老虎,再说了,工作上的事,我爸说了算,她管不了。” “可是,刚才你爸也发火了。”阿九忧心忡忡地说,“万一金小姐真的辞职,你爸连你都不放过了……” 司马龙想了想,说:“阿九,我有办法让金小姐不辞职。” “真的?” 司马龙打他一拳,说:“不过,这事还得你出面……” “别卖关子了,快说吧!” “先吃饭!”司马龙一脚踩下油门。 饭后,回到住宿的酒店,阿九一个人敲开金曼婷的房间门。阿九说:“金总,我能进来说吗?” 金曼婷迟疑一下,说:“有什么事不能明天说吗?” “我想还是现在说吧……” “好吧。” 阿九进了房间,轻轻带上门,没扣上。 金曼婷指着沙发说:“请坐吧。” 阿九有些拘谨,一坐下来,便说:“金总,我这么急找您是因为龙总和唐诗诗的爱情故事实在是感动了我,我想您听了他们的爱情故事也会像我一样感动……” 那场婚礼“闹剧”,公司里有不少版本的传说。金曼婷心想不妨听阿九细说一番。 金曼婷微微一笑:“好吧,我洗耳恭听。” “金总,那我就原原本本地告诉您……”阿九清清喉咙说,“我兄弟,不,应该说是龙总,龙总有才有德有貌,是男人中的精品,称得上是「钻石」级的帅哥,他用不着追别人,别人追他的太多了,其中就有一位富家千金。有一次他俩打赌,千金说你司马龙要是身无分文离开杭州七天能活着回来,我就不再缠你!金总,您知道现如今是什么世界啊……没钱死路一条。可我兄弟就是不信。他在立交桥上拦车离开杭城,您说会有人愿意和陌生人说话吗?更别提给陌生人搭车了。我兄弟就是有耐心,拦到第99辆,终于搭上了唐诗诗和唐诵诵两姐妹的车,来到天台。金总,这是缘份呐!是老天爷成全他们呐!” “算是一见钟情!” “对,一见钟情……”阿九说,“原来唐家两姐妹是天台山导游,长得如何,金总,您也看到了,没可挑剔的。路上龙总听唐诗诗介绍天台山风景,一下子就喜欢上了。到了天台,他决定在天台玩一个星期。可他没钱怎么办,按打赌规定他不能向家人或朋友求助的。他就请唐诗诗帮忙。唐诗诗相信他七天后能如数还钱。金总,缘份呐!真的是缘份!可是,龙总的老妈,董事长夫人,就是反对……” “世俗的偏见!”金曼婷说。 “对,不要管她,我还是继续说阿龙和诗诗的爱情故事。”阿九说,“其实在唐诵诵和唐家父母看来这个陌生男人充其量就是骗财骗色,什么钻石帅哥,玻璃帅骗还差不多!可诗诗就是相信他。金总,我真的相信缘份,缘份!” 金曼婷看他越说越激动,给他沏了一杯茶。阿九喝了口茶,说,“七天后,龙总打赌赢了,可他老妈出面干预了,她嫌唐诗诗门不当户不对,非要他和富家千金好。但龙总爱唐诗诗,爱得毫不犹豫,就是净身出户,也要娶唐诗诗为妻。我兄弟真诚的爱,终于感动了他老妈,也感动了富家千金。他们终于走在了一起,走进婚礼殿堂。可谁又想得到命中注定,他们的爱还要经历一番新的考验……” 金曼婷明白他指的是什么,用期待的目光注视着阿九。 阿九又喝了口茶,说:“唐诗寺那天是去杭州检查身体的,七天后,结果出来了,她得了白血病,这难道不是老天爷又在考验他们吗?正因为如此,才有了她姐姐顶替她的小插曲,她姐姐的事,我们也别提了,各种传闻都不影响我兄弟对唐诗诗的爱!唐诗诗得的是这么危险的病,我兄弟仍义无反顾地爱她,这样的爱情难道不感动天,感动地吗?难道不感动我,感动你吗?” 金曼婷舒了口气,莞然一笑:“他们的爱情故事不仅感动我,还让我看到希望:现如今人与人之间可以相信的。联想到我们职场,少一份彼此猜疑,多一分彼此信任,那该多好!” 阿九用敬仰的目光看着她,说:“金总,就是有自己的见解!不世俗……” 金曼婷笑道:“既然如此,我觉得我们都明天回国吧。” “那您还辞职吗?” “你放心,我会分清工作与私事的!” 阿九激动地跳起来,跑回自己的房间。冲着司马龙高呼:“耶,金曼婷万岁!” 司马龙说:“董事长夫人才「万岁」哪!” “又怎么?” 司马龙诡秘地一笑:“方姨来电话说她又被我气昏过去了……” “那不是更好吗?你妈明天来不了巴黎,你可以和金总一起回国啦。” “好个屁,我妈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饶不了你!” “可以?你现在就来吧。” 两人心领神会,高兴地拳打脚踢,从地上打到床上,又从房间打到甬道,引起金曼婷的注意。金曼婷打开房间,难得开心一笑:“了不起的中国功夫,请到大厅去表演!” 第八十四章流言之外 第八十四章流言之外 司马龙和阿九冲着金曼婷做鬼脸,跑回房间。司马龙说:“阿九,金总不生气了,我记你一大功!”阿九讪笑道:“你自己都快要‘失业’了,还拿什么给我记一功?!”司马龙说:“为了爱情了,为了唐诗诗,我甚至可以不要家,我相信我有爱情,有唐诗诗,还有你这个铁杆兄弟,我一定能白手起家打天下,如果打不下自己的天下,兄弟下辈子我做你的保镖报答你!” “说得那么悲壮,生离死别吗?” “不,是我的肺腑之言!” “那兄弟我也豁出去了,回国后,你要我赴汤蹈火,我决不推辞,你妈要是收买我,我也决不投降!” 司马龙激动地给他一个拥抱,说:“这次回国,你要做好和我一样忍受饥寒交迫的心理准备……” “想绝食给你妈看?” 司马龙摇摇头,走到窗口,眺望夜色,静谧的萨尔河上空繁星闪烁。他的心飞向天台的始丰溪,那里也一定是繁星闪烁吧…… 司马龙一行乘坐的航班回到萧山机场,已是晚上。司马龙和阿九送金曼婷回家后,直接去了天台。路上,他再三考虑,还是给父亲打了个电话。他说:“金总已平安到家。她说过了她会分清工作和私事的区别……”父亲说:“既然如此,你就马上回家向你妈道歉。”司马龙说:“救人比道歉重要,我已经在去天台的路上。”父亲气愤地骂道:“逆子,无药可救!”司马龙惨然一笑,对阿九说:“加快速度!” 车子到了天台出口,他们就近在新城一家快捷酒店住下来。这时候,司马龙感到肚子饿了,说出去吃夜宵。阿九数落道:“我们不是要‘饥寒交迫’吗?” 司马龙说:“‘苦日子’在后头……” 广场旁的一家小吃店。龙虾、啤酒、面条、水饺,还有当地小吃:扁食、糊拉汰,糊辣沸……生意红火。 他们点了龙虾、啤酒先吃。有一桌很热闹:七八个年轻男女,边吃边聊,个个吊起喉咙吆喝,全当是自家的私人空间。阿九干了一杯酒,想过去教训他们,被司马龙拦住了。阿九说:“怕他们吗?”司马龙说:“不要跟他们一般见识。”不一会,突然听到他们开始议论唐家姐妹和司马龙的事了。有的说唐家贪财,但又是偷鸡不成反蚀了一把米;有的说司马龙本来就是玩玩的,玩了两姐妹,再送一套别墅也不亏;有的干脆骂司马龙就是人渣,是流氓,是畜生,是骗子,骗小女孩说投资桃源景点,真他妈的还是个恋__癖……司马龙沉不住气了,给阿九一个眼色。阿九立马冲到他们桌前,大喝一声:“闭上你们的臭嘴!” 吵闹声戛止,众人把目光落到阿九身上。其中一男子用筷子戳着阿九的鼻子骂:“臭鸡……司马狗是你爹吗?你替他打抱不平?” 不等他反应过来,阿九一手夺过筷子,一手按住他的肩头。只见男子哎唷哎唷地蜷缩到地上。对面的另一男子跳起来,满脸杀气。阿九对准他桌前的酒杯,弹出一根筷子,嘭一声,酒杯开花。男子吓得脸色发白,左右看看,大叫一声:“还不快跑!”阿九淡淡一笑,松开手,倒地的男子尾随而去。 女店主急忙从收银台跑出来,喊道:“喂……喂……喂……你们还没付钱!” 司马龙挥挥手,说:“让他们滚吧,我们来买单!” “当真?!” “你不相信我,还想再破一只酒杯吗?”阿九气愤地吼道。 女店主哆嗦道:“相信……相信……” 阿九回到桌位,还是余怒未消,说:“看这帮熊样,还敢在公共场所诬蔑人!” 司马龙说:“雾里看花,似花非花,难道他们。我们继续吃。” 阿九打量着他,说:“兄弟,这帮狗熊跑了,你怎么还不高兴?” 司马龙惨然一笑,压低声音说:“不能拖下去了……” “什么意思?” “回宾馆说。” 这时,女店主走过来,笑道:“谢谢两位的慷慨!听口音,你俩不是天台人吧,又这么仗义……” 阿九说:“对,我们是杭州来的。” 女店主说:“那我猜你俩大概是那个杭州富二代的朋友吧。” 阿九看一眼司马龙,司马龙想了想,说:“大姐,您还听什么传闻?” 女店主说:“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本来,天台美女嫁入杭州豪门多让人仰慕,可现在出了什么姐姐代嫁的事,各种各样的议论都有……刚才他们说的很难听,用不着计较……” 阿九说:“老板娘,你这不是白说吗?” 女店主会心地一笑,说:“天台山自古出美女,最早的是桃源仙女红桃、碧桃两姐妹,和从新昌来采药的两位郎中相爱的故事。这个爱情故事很穿越,很优美,现在还上了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目哩!不过,这都是传说,真真假假,不算数。现实中的天台美女也很有名的。比如,梁朝的牡丹姑娘,当年岳阳王避难到赤城山,家住塔后村的牡丹姑娘救了他,还以身相许。后来,牡丹姑娘成了岳阳王的贵妃。岳阳王特意在赤城山上为她建造了一座塔,就是我们现在看到的梁妃塔。还有南宋贾玉华大美女。贾玉华,他们也许不知道,但你们是杭州人,一定知道南宋宰相贾似道。她就是贾似道的亲姐姐,是理宗的贵妃。这贾玉华不但长相如天女下凡,还灵慧乖巧,最受理宗的宠爱。她就抓住这个机会,天天在皇上面前夸贾似道之个弟弟如何有才有谋有本领。理宗一高兴就重用了贾似道……” “贾似道是个大奸臣,不要提他!”司马龙打断她的话。 “那是宋朝有意加害于他……”女店主激动地说,“我们天台人都说他天生记性好,有谋才,只是摊上了倒霉的朝代。他工作之余还写过一本斗油奏(蟋蟀)的书,据说还有文化价值呢。” “好一个玩物丧志的人渣,不是奸臣是什么?” 女店主见司马龙义愤填膺的样子,歉歉一笑:“对不起,贾玉华真不该在皇上面前吹捧弟弟,否则,历史上就少一个奸臣了。对,我想起来了,宋朝还有一个大美女,这个大美女,可是有文才又侠义!想不想听?” “说吧,权当助酒兴!” “不过,这个大美女的地位有点……” “没有卑贱的地位,只有卑鄙的人。” “她叫严蕊,是个营妓,就现在的歌厅小姐,卖艺不卖身。”女店主说,“她聪明漂亮,能歌善舞,还精通诗词。喜欢她的人很多,其中就有一个台州知府唐仲友,非常仰慕她,跟她和诗答词,拿现在的话来说是风流而不下流。后来,一个朝廷大官巡行台州,因为唐仲友对他的理学有看法,他心里不快,就弹劾唐仲友与严蕊风化之罪,把严蕊关进大牢,乱用刑罚,逼其招供。严蕊不畏惧,说:‘纵然我与太守有私情,这罪名也不致死,而你们不辨是非,便胡说,污蔑别人,你们就是打死我,我也不做的。’这番话震动了孝宗,也震动了朝野。最后,孝宗出面,把严蕊无辈释放。出狱后,她感慨万端,作了一首传世之作《卜算子》。这首词,我这个生意人也能背出来:‘不是爱风尘,似被前身误。花落花开自有时,总赖东君主。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 “这个严蕊的确让人敬佩,后来她怎么了?”司马龙听得太投入,忘了喝酒。 女店主长叹一声:“你有空看一下网剧《严蕊传》就知道了……” 司马龙眼睛一直盯住她的脸,发现其貌不扬,却很有内涵。她在他面前大谈天台美女,似乎别有用意。隐隐点赞唐诗诗?既然如此,又何妨再探问一下她对“杭州富二代”的看法。于是,司马龙说:“在你看来,唐家姐妹是好美女,不是坏美女,那么你觉得那个‘杭州富二代’是好,是坏?” 女店主笑了笑,说:“我老家在桃源坑,刚才那帮人也是那里人,他们骂杭州富二代是骗子,还骂他是恋__癖,那是事出有因的……”她说到这里欠起身子。 阿九忙说:“说完再走!” 女店主莞然一笑:“我是站起来给你俩斟酒。” 女店主接着说:“小伊伊家的事,村前村后都知道,就是那个杭州富二代见义勇为,救了她一家。小伊伊说司马叔叔是她妈的救命恩人。你们知道吗?小伊伊妈被高利贷逼得要自杀了,幸亏司马叔叔替她妈还了钱,据说那帮放高利贷的人现在被抓起来了。小伊伊还说司马叔叔喜欢桃源双女的传说,他正打算投资开发桃源景区。我们说都是司马叔叔随便说说哄哄你的,不要当真。小伊伊却说司马叔叔说话都是算数的。在我看来,投资开发另当别说,就凭他仗义救人这一点,我觉得那位‘杭州富二代’是不会抛弃唐诗诗天台山大美女的。” 这最后一句话算是落到司马龙的心窝上了。他双眼一亮举起酒杯说:“大姐,您的看法和我的看法一样,我敬您一杯!” 女店主连忙摆摆手:“不敢当,不敢当,我是生意人,生意嘴,尽捡好的说呗!” 司马龙把酒杯举在空中,打量一眼女店主,又看一眼阿九。阿九会心地举起酒杯,两个干杯。完了,司马龙哈哈大笑,笑得那么酣畅,那么开心! 第八十五章不能感动 第八十五章不能感动 秋天的桐柏山呈现出“层林尽染”的姿色,那绿、那红、那黄搭配得如一曲和谐、舒快的乐曲,环山的水波如琴动…… 山上,小木屋,清晨。唐诗诗弹的琵琶声正一笔一笔地将山上的树林上色。阳光下,那黄、那红、那绿分外妖娆,而坡上那些重获生机的杜鹃花似乎比春天时更可爱了! 司马龙和阿九已等候在小木屋门口。 十月小阳春,不但有春的生机,还有春不曾有的气息:好像在眼里,又好像在手里,都不是,是嗅觉吗?也不是,在心里?!是的,只在心里。此刻,司马龙听出唐诗诗弹的是什么曲,好熟悉,却又说不出什么名来。觉得是永远听下去也不厌倦…… 阿九有些不耐烦了,说:“兄弟,你敲敲门吧……” 司马龙说:“你忘了,我们要做好体验「饥寒交迫」的准备吗?” 阿九说:“我就当是练「辟谷」,只怕是你老婆的病拖不起……” 司马龙瞪起眼乜他。他忙说:“我是担心嫂子的病拖不起。” 司马龙笑了笑,拍拍阿九的肩膀,说:“听多美妙的琴声,别的地方能听得到?” 阿九说:“唯一这里能听得到,唯一嫂子的琴声最美妙!” “知我者,唯阿九兄弟也!” 阳光在山上转动,暖暖地落到他们身上。小木屋的门终于开了。唐诗诗出来了。她披着一件淡绿色的风衣,把脸衬托得更加白净。尽管脸颊明显瘦了,但双眼依然晶莹似玉。 司马龙冲上去,激动地叫道:“诗诗,回医院吧……” 唐诗诗淡淡一笑,平静地说:“谢谢你的一番好意,你走吧。” 司马龙捧起她的双手,说:“诗诗,你不要想得太多,一切都过去了,你我都是原来的你我……” 唐诗诗又是淡淡一笑,平静地抽回双手,默默地走下台阶,走向那条通往青石峰的小路。 “嫂子!”阿九突然大叫一声。 唐诗诗戛然止步,但马上又迈开步子。 阿九说:“嫂子,你这样做真是太残忍了,不但你自己的病好不了,还会把我兄弟伤心死的,伤心死……伤心死!” 唐诗诗没有回头,也没有回音,只是加快步子。司马龙狠狠地踹阿九一脚,紧追上去,快步跟在唐诗诗身后。唐诗诗走得越来越快,几乎成了小跑,到岔路口,她竟走错了方向。司马龙急忙叫道:“诗诗,那是去西峰的路!” “谢谢!” 唐诗诗的心恢复了平静。司马龙悄悄地走在她身后。路旁开着杜鹃花,格外耀眼;蝶飞,鸟鸣,还有松鼠在跳跃,林中仍然如春天。今天这条路显得格外长……司马龙心想就这样走下去也很好,虽然只见到她的背影。到了出口,唐诗诗惊动一只雉鸡,雉鸡向后飞,从司马龙头上掠过,重新栖在树上。 阳光下山顶上的巨石岿然屹立。巨石前,唐诗诗玉树临风般地展开《易筋经》动作。司马龙远远地望着她,不惊动她。而阿九神不知鬼不觉地躲在巨石旁,以防不测。 唐诗诗练好所有动作,说:“出来吧,我不会想不开的。” 司马龙从树林里跳起来。 唐诗诗看都不看他,说:“不要再躲了。” 阿九从巨石旁闪出身来,疾步走到唐诗诗面前,作辑道:“嫂子,真是神功,破我闪电之行!” 唐诗诗避开他的目光,说:“你闯入我心的旷野,我会不知道吗?” “阿九知罪,请嫂子原谅!”阿九说着,扑地跪下,“嫂子,阿九求您了,为龙哥,也为您自己着想,快快回医院吧!” 唐诗诗脸色生愠,走开,走到树林旁,司马龙上前挡住她。 “让开……” 司马龙犹豫一下,闪开身子,又是默默地跟在她身后,直到她回到小木屋。 等……等……等……等到夜幕降临。这时候,师姑出来给司马龙和阿九送来一盘红薯,说:“吃完了,下山去吧。” 司马龙说:“诗诗答应回去,我们就吃。” 师姑不语,返身回小木屋。 月亮升起来了,是半圆的,屋檐下一片银光。银光中,两个男人,一盘红薯,疑似一幅月下写意图。琴声响起,司马龙打起精神听,慢慢地进入意境,慢慢地随琴声伤心地流泪,哭了……阿九不懂琴,只感到听着听着就浑身不舒服,见司马龙哭了,也跟着流泪,泪一流,浑身就舒服,于是就大声哭。 “你哭什么?”司马龙说。 “伤心……” “是我伤心,用得着你哭吗?” “我为你伤心,谁叫我是你兄弟呀……” “兄弟……哭吧……哭吧……” 瞬时间,哭声雷动。但门依然紧闭着。突然,琴声变了曲调。两个男人哭声戛止。 屋前树影婆娑,月亮弯弯像笑。 司马龙和阿九对视一眼。 司马龙说:“唐诗诗,她不哭了吗?” 阿九说:“应该不哭了。” 司马龙说:“那我应该高兴!” 阿九说:“应该高兴!” “对,应该高兴!”司马龙跳起来,灵感一动,一首爱情诗(俄罗斯女诗人茨维塔耶娃的《想和你一起生活》)在脑海里闪现,于是兴奋地脱口而出: “我想和你一起生活/在某个小镇,共享无尽的黄昏/和绵绵不绝的钟声/在这个小镇的旅店里——古老时钟敲出的微弱响声像时间轻轻滴落/有时候,在黄昏/古老时钟敲出微弱的响声/像时间轻轻滴落/有时候,在黄昏/向顶楼某个房间传来琴声(笛声)/弹琴(吹笛)者倚着木窗/而窗口大朵郁金香/此刻,你若不爱我,我也不会在意……” “此刻,你若不爱我,我决不同意!”阿九大声叫道。 司马龙一把捂住他的嘴:“我是朗诵诗,不是要你喊口号!” 阿九撩开他的手,喉咙更响了:“我就是要大叫,叫得让她听见,你想她都快想疯啦!” 两人又开始打闹起来。琴声停了,门吱咯一声开了,师姑站在门口。师姑神态凝重,看着他们却不说话。司马龙和阿九对视一眼,像两个做错了事的小男孩耷拉着脑袋立在老师面前。门又吱咯一声,两个一时不敢抬头。接着,便小声对话。司马龙说:“你怎么也怕师姑?”阿九说:“是你先怕她?”司马龙说:“我这是敬重她。”阿九说:“你敬重她就应该跪下来叩头。”司马龙说:“对呀,刚才我应该跪下来求她劝劝诗诗……”司马龙说响了,阿九捂住他嘴,说:“当心又被师姑听见……”司马龙点点头。阿九松开手。 月亮看不见了,山上的寒气越来越明显了。司马龙和阿九倚着木板墙,坐在地上,怎么也没有睡意。阿九说:“真有点饥寒交迫了,要不我们回车上睡吧?”司马龙望着天空说:“不能回去,回去老天就知道我心不诚了……”阿九摇摇头,心里又数落他:真是个大情痴,无药可救! 第二天早晨,师姑看到那盘红薯好好地放着,走到司马龙面前,意味深长地说:“该是你的就是你的。我送你一首诗,你马上下山去。” “身落天台古洞天,蒲团未暖又飘然。 如何庵不琼台地,想是吾非桐柏仙。 无复得餐三井水,未曾深结九峰缘。 杖头挑月下山去,空使寒猿啸晓烟。” 司马龙顿然开悟:“谢师姑,司马龙这就下山!” 晨光中,山色格外明丽。 第八十六章小伊伊来了 第八十六章小伊伊来了 司马龙刚走出几步,突然回头说:“师姑,这红薯能不能让我们带下山去?” 师姑说:“该是你的就是你的……” “谢师姑!” 阿九疾步上去捧起盘子里的两株大红薯。 这时,从小木屋里传来优雅的琴声。司马龙又情不自禁回过头。门已被关上。司马龙心中蓦地闪出二句话:枝头挑月下山去,空使寒猿啸晓烟。该是你的就是你的…… “师姑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下山的路上,阿九说。 “什么话?” “说了怕你伤心。”阿九咬了一口红薯,囫囵道。 司马龙倏地夺过他手中的红薯:“不说,扔了!” “说……说……说……她没说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其实,她是故作玄乎,骗我们下山!什么高人,巫婆还差不多!” 啪地一声,司马龙气愤地把他的红薯掷到地上:“辱骂道家真人,你当心遭报应!” 阿九慌了神:“那怎么办?” 司马龙厉声道:“快向老天忏悔!” 阿九立马下跑、合掌,仰望天空念念有词。司马龙也虔诚地跪地,心里说:“师姑,请原谅阿九的无知……” 到了山下的车上,司马龙把自己手里的红薯分半棵阿九,阿九推推手,说:“我不吃,我要继续忏悔。” “真不吃,我扔了!” “浪费可耻,我吃。”阿九拿过红薯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吃罢,一抹嘴巴感叹道:“经过饥寒交迫的体验,这红薯比在法国吃到的马卡龙还要甜美!” 司马龙呢,尽管肚子也饿,但他吃得仍很优雅。他把没吃完的又递给阿九。阿九讨好地说:“我看你吃也是一种享受。” 司马龙笑道:“那好吧,我们一起等候好消息。” “好消息?!”阿九惊吃道,“快把手机打开——” 司马龙终于想起从昨天开始两人的手机都关了。让司马龙感到蹊跷的是,从巴黎回来两三天了,却不见父母的来电,也不见他们的微信留言。但小伊伊通过母亲手机发来的微信使司马龙心情一振。小伊伊说—— 司马叔叔:您好!您和诗诗阿姨结婚的事在我们村里都传开了。他们都说您和诗诗阿姨的坏话,说诗诗阿姨欺骗您,您不再爱诗诗阿姨。我说诗诗阿姨不会欺骗您,您也不会不爱诗诗阿姨。我这么一说,他们就骂我中了邪,还说您开发桃源景点,是欺骗我的。司马叔叔,您说是他们说得对,还是我说得对? 司马龙看到这里,想起前天晚上吃夜宵时的传闻,心里明白了一切。流言非常可怕的流言,这不只是对他和唐诗诗的伤害,也是对天真无邪的孩子的伤害。他必须用行动击破流言。 小伊伊,是你说得对! 阿九看他激动地发微信说:“师姑的话这么快就应验了?!” 司马龙望着阿九说:“你还记得小伊伊吗?” 阿九说:“聪明可爱的小女孩,永远都忘不了——” 司马龙说:“既然如此,那么,你说诗诗会忍心让她受到伤害吗?” 阿九惶然:“我怎么越听越糊涂……” 司马龙拍拍阿九的肩膀,笑道:“听我的,一切都会明白的。‘杖头挑月下山去,空使寒猿啸晓烟’——走,马上回杭州!” 车子过了钱塘江,阿九问司马龙是去公司还是去家里。司马龙说去家里。阿九说:“你这不是‘自投罗网’吗?”司马龙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阿九讪笑道:“你的‘大活宝’在山上,家里还有什么宝贝的?”司马龙说:“你是不是又怕我老妈了,不敢去了?”阿九说:“我才不怕,我是怕你进得去,出不来呐!”司马龙说:“只要你不临时反戈一击,谁拖得住我的腿!” “我的兄弟,未来的董事长,我再次向您承诺,我将坚定不移地为您的爱情保驾护航!” “好!今天我们兄弟有难同当,明天我们兄弟一定有福同享!”司马龙激动地蹦起屁股,不想头砰地碰到车顶上。阿九哈哈大笑。司马龙故意再蹦几下。 “开心!开心!太开心啦!”司马龙叫道。 到了家里,母亲不在家,司马龙更开心了,连蹦带跳地跑上楼找东西。方姨跟他进了房间,问他中午吃什么。司马龙说:“我拿了东西就走。”方姨迟疑一下,说:“找什么,我可以帮你找吗?”司马龙说:“没事,您忙您的去吧。”不一会,司马龙找到东西,又连蹦带跳地下楼,刚走出大厅,只见阿九怎么从车上下来了,还耷拉着脑袋踏进院子,定神一看,阿九身后是怒气冲冲的母亲。司马龙的情绪一下落到冰点,抽了口冷气。 阿九,考验你的时候到了,真兄弟还是假兄弟,立见分晓!司马龙挺起胸向前进……走到阿九面前时,气愤地说:“回车上!” 阿九抬起头,泪水汪汪地望着司马龙说:“兄弟啊——你妈就是我妈,妈可以打他儿子,可她儿子不可以还手呐……” 叛徒!司马龙心里骂着,狠狠地踹他一脚,又是挺起胸向前进。赵瑞丽大声训斥道:“你这臭小子,今天要是走出这个家,就永远别回来!” 司马龙不回头,继续向前进! 这时候,赵瑞丽望着阿九吆喝道:“还不快架住他?!”阿九身子一抖,冲到司马龙面前,说:“兄弟,你先听我说——” “让开!” “你听我说,该走的是我!”阿九怒吼一声,把目光投向赵瑞丽,“刚才我说过妈可以打她儿子,可她儿子不可以还手,但这并不等于我就可以打我兄弟!所以,老妈和兄弟我谁都不想得罪!所以,让我滚吧!”阿九说罢,一个箭步向前,再一个飞腿,就不知踪影了。 司马龙和赵瑞丽都愣住了。那鹦鹉的叫声也仿佛都被粘在这几乎凝固的空气里了。 司马龙开车出了小区,阿九突然闪现在车前。司马龙猛一刹车,吼叫道:“你想找死啊!” 阿九用手比划做鬼脸,说:“我死了,谁和你一起去小伊伊家?”说罢上了车。 “刚才我还真以为你成了叛徒!” “对不起,我是临场发挥,略施小计——” “我看你骨子里还是怕我老妈!” “刚才是有点怕,你妈的眼神,比那个鹰爪拳还可怕……”阿九讷讷道,“不过,从今以后,用不着怕了——” “你好象话中有话?”司马龙说,“你别担心我老爸听信了老妈的鬼话,他不可能把你哥开除,因为我是副经理,分管保安的。不过,每年给你们的广告赞助费要泡汤了。不过,这个费用,我会想办法解决的,因为你是我兄弟。我还是那句话,兄弟应该有难同当,有福同享!” 阿九笑道:“兄弟,我来开车吧……” 晚上,他们来到小伊伊家。 小伊伊见到司马龙放下作业本,投入他怀里,高兴地说:“司马叔叔,我和妈妈都很想念您!” 司马龙捧起她的脸蛋,笑道:“我也很想念你们。” “我和妈妈还都想念诗诗阿姨……司马叔叔,您还爱诗诗阿姨吗?” “爱,当然爱,永远爱!”司马龙说,“不要听外面的胡说八道。明天,我带你一起去见诗诗阿姨。” “明天正好是星期六,太好了……太好了……”小伊伊拉起司马龙双手跳起来。 山上无风,天空显得格外高远,几朵挨近山顶的白朵,似乎拉近了天地之间的距离。 青石峰出奇地静,听得清悬崖下那瀑布因季节变化而变得温文如絮的节奏。 唐诗诗每天准时在青石峰出现,仿佛成为其中的一个部分,是花,是树,是石,是瀑布的节奏…… 唐诗诗做完《易经筋》最后一个动作,隐隐感到此时此地有些异样,警惕地把目光投向树林。树林里闪动着红色的影子。 “诗诗阿姨——”小伊伊跑出树林向她飞奔而来。 唐诗诗惊喜地迎上去抱住小伊伊。 “伊伊,你好吗?你妈好吗?”唐诗诗蹲下身子,抚摸小伊伊的脸,双眼闪动泪光。 “我和妈妈都很好。”小伊伊说,“诗诗阿姨,我和妈都很想念您——司马叔叔更想念您了……” 唐诗诗转身看一眼司马龙,欲言又止。司马龙笑道:“伊伊太想念你了,我就带她来了。” 唐诗诗又一次紧紧搂住小伊伊:“阿姨这么久没去看你,真对不起……” 小伊伊说:“我妈说是我们太对不起您了,您和司马叔叔结婚那天我们没把红围巾送到您和司马叔叔手里。那两条红围巾是我妈亲手为您和司马叔叔编织的。今天,司马叔叔把红围巾带来了,我想给您戴上去可以吗?” 唐诗诗再一次搂住小伊伊,泪水夺眶而出:“伊伊……谢谢你……伊伊……谢谢你……” 司马龙深深地吸一口气,禁不住双眼红湿了。一时竟忘了从挎包里拿出红围巾。 微风起,更显秋阳的暖意。 小伊伊给唐诗诗戴上红围巾,调皮地一笑:“诗诗阿姨,您真漂亮!” 小伊伊又给司马龙戴上红围巾,调皮地笑:“司马叔叔,您真帅呀!” 唐诗诗露出久违了的笑容,司马龙心境一亮,双目传情,爱意与唐诗诗目光融合在一起。又是同一瞬间—— 唐诗诗牵起小伊伊的一只手, 司马龙牵起小伊伊的另一只手, 这一美妙时刻定格在阿九的手机里。 师姑看到这美妙时刻,和阿九一起走出树林。 秋阳暖,风也暖,山顶上的白云绽开笑脸…… 第八十七章一起陪吧 第八十七章:一起陪吧 唐诗诗下山后,并没有在当天去杭州医院。他们送小伊伊回桃源后,唐诗诗说她想先回家看看父母。 “好的,我陪你一起去。”司马龙抓住她一只手说。 唐诗诗微微一笑,抽回手,拨通父亲的手机,说:“爸,妈好点了吗?”唐之风说:“就是情绪不稳定,夜里老做恶梦,喊你和你姐的名字……”唐诗诗说:“爸,我下山了……”唐之风高兴地说:“那快回家,爸给你烧好吃的,你想吃什么?”唐诗诗下意识地看一眼司马龙,说:“爸,司马龙一起来可以吗?”没有回应,过了很久,才听到父亲的一声长叹:“你高兴就好——” 司马龙又一次抓住她的手,放在膝上,轻轻地抚摸着,这时候,唐诗诗感到真的需要,需要……把头靠在司马龙的肩膀上,合上眼,心似乎宁静而舒坦。 唐母杨岚坐在轮椅上。她听说司马龙要来,惊恐不安:“司马龙来干嘛?他是不是来找诵诵报复的?你千万别让他来……”唐之风说:“不想来的还是来了……也许这就是命中注定的吧,可喜的是,诗诗的病应该有救了。” “诗诗的病有救了……我的病就这样好不了了……”杨岚兀地大哭起来了,“诵诵啊……你在哪……你为什么不回家……你快来救救妈呀……” 唐之风摇摇头,不再理睬。因为回家以来,她的精神复得异常敏感,时不时会歇斯底里地发作。提到唐诵诵,唐之风心里还是替她担忧,尽管她每天给他一个电话报平安,但就是不肯说出自己在哪里,在干什么。心力交瘁,唐之风一下子老了十岁的样子。 唐诗诗见父亲一脸憔悴,含泪叫了一声“爸——” 唐之风不禁老泪纵横,连连点头,继而破涕为笑:“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杨岚一直在房间里,唐诗诗去见母亲时,唐之风示意司马龙不要进去。“我们到书房坐会儿吧。”唐之风说。书房里仍堆满书,只是案头多了一层灰尘,司马龙想了想,望着唐之风,说:“爸,明天叫个保姆来照顾妈……” “谢谢你的一番好意!”唐之风说,“你还是叫我唐叔叔吧。” “不!你是我岳父,永远是我的岳父!”司马龙义无反顾地说。 唐之风看他一眼,感慨道:“难得你对诗诗一片真情,这是诗诗的福份,也是我们做父母的庆幸!只是天妒人爱啊……诗诗的现状,你应该想清楚……如果出现意外,这对你太不公平。” “不!人海茫茫,能让我遇上诗诗是上苍对我的恩赐!”司马龙情真意切地说。 唐之风又看他一眼,长叹一声:“既然如此,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司马龙劝慰道:“爸,您可不能失去信心,您要相信,诗诗一定会好起来的,您还要等着做外公呢!” 唐之风一个深呼吸,难得开心一笑。这時,从卧室传来杨岚的哭声。司马龙要去看看,唐之风无可奈何地摆摆手。司马龙进了卧室杨岚从轮椅上挣扎着大叫:“阿龙你来抓我吗你来抓我吗”司马龙走到她面前说:“妈,你放心,我还是您的女婿。”杨岚怔了一下,突然双手捂住脸大哭。唐诗诗故意说:“我们走吧,让她哭个够。”杨岚急忙松开双手不哭了:“你们都别走,再陪陪我吧” 午饭后,唐诗诗对司马龙说:“我想晚上留下来陪陪父母。” 司马龙说:“我留下来一起陪吧。”唐诗诗微笑道:“谢谢!” 房间收拾得像姐妹俩一直住着一样干净整洁。自从唐诵诵和母亲搬到别墅去住以后,唐之风一直当是诗诗还住在这里。当她和司马龙再次踏进房间时,又一次感到父亲的良苦用心。而司马龙联想到书房的样子,感到这样的长辈太值得尊敬了。 夜幕降临,可以眺望始丰溪公园闪烁的灯光以及漫步溪边的憧憧人影。唐诗诗临窗伫立,司马龙走到她身边,小声道:“累吗?上床歇会儿。” “明天就要离开这里了,让我再看看吧……” “不要想得太多,我们很快就会回来的。” “当然会回来的,只是回来再也没福份看了……” 司马龙心头一酸,搂住她肩胛,说:“诗诗,会好的……上苍是在考验我们的毅力——你一定知道台湾最著名的绘本作家几米吧,他在37岁那年得了血癌,但他没有绝望,以对美好世界的无限热爱和内心强大的力量战胜病魔,我最欣赏他说过的一句话‘我总是在最深的绝望里,遇见最美的惊喜’,相信未来,热爱生命!” “谢谢你的鼓励……”唐诗诗转身从书架上取下一本书,递给司马龙。司马龙接过来一看是美国作家海伦·凯勒的《假如给我三天光明》。凯勒从小因病失听失明,但她以坚強的毅力从事写作,并致力于慈善事业,一九六四年荣获“总统自由勋章”。 “海伦·凯勒这本书是我初中时代就喜欢读的,印象太深了,特别是第五章,你能念给我听听吗?” 司马龙牵过她的手,说:“你太累了,躺在床上,边休息边听,好吗?” 唐诗诗点点头。 司马龙坐在床前,打开书本,朗诵起来:1887年夏天发生的许多事情,我至今仍记忆犹新…… 忽然间风起云诵,太阳的温暖完全消失了,我知道天色变暗了,因为所有的热度,对我而言也意味着光,已经从大气中消失了。接着,泥土也散发出一股怪异的土腥味,我知道暴风雨就要来临了。悬在半空中的我感到莫名的恐惧,一种同亲朋好友隔绝、同坚实大地分离的孤独感油然而生。我一动也不敢动地坐在树上,紧紧地抱着树干,又冷又怕,一阵阵发抖,我急切地盼着老师快些返回。但是对我来说最首要的事情是想从树上爬下来。 一阵不祥的沉寂之后,一阵狂风袭来,树叶哗哗哗地齐声作响,树身也疯狂地左右摇晃,似乎要被连根拔起,我吓得用尽力气紧紧抱住树枝,唯恐被狂风掀落在地。树摇晃得越来越厉害,落叶和折断的小树枝像雨点劈头盖脸地向我打过来。我又急又怕,想从树上跳下去,却又丝毫不敢动弹。大地一阵一阵地震动,像是有什么重物从空中坠落到地面,震波从地面一直传到我身下的枝干。我惊恐至极,觉得我和大树会一起倒下。恰在这时,莎莉文老师赶来了,她抓住我的手,把我从树上抱了下来。我紧紧地抱着她,我的双脚又一次踏上了坚实的大地。 “我紧紧地抱着她,我的双脚又一次踏上坚实的大地。她最终学会了爬树……对吗?” “对——”司马龙继续朗诵道:“那是一个春光明媚的早晨,我正独自坐在凉亭里‘看书’。微风吹过,一股奇异的清香扑鼻而来,如‘春之神’穿亭而过。‘是什么这么香?’我一下子站起来,本能地伸出双手,去探寻春天的气息。这是我很熟悉的香气,我马上就分辨出这是金合欢花的气味。我摸索着来到花园尽头,那棵金合欢树就在篱笆附近小路的拐角处。在温暖和煦的阳光下,那缀满繁花的枝条在风中微微颤动,几乎垂到长满青草的绿地上。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精巧美丽的花朵?那些美丽的花儿,只要轻轻一碰就会纷纷掉落,在阳光下翩翩起舞。它就像是一棵天堂之树被移植到了人间。我穿过这片美丽的花雨,摸索着走近大树,站在那里犹豫了片刻,然后,我把双脚放在了树杈间,两手抓住树干往上爬。树干比我想象的粗壮,那粗大的树干根本就抓不牢,我的手也被树皮擦破了,但我心中升腾起一种美妙的感觉,感觉自己在做一件奇妙的事。尽管爬得有点艰难,但我还是坚持不懈地往上爬,直至找到一个舒适的座位,那是很久以前别人放置的一把小椅子,天长日久,它竟然成了大树的一部分,与大树浑然一体。我在上面呆了很长的时间,好像空中凌云的仙女一样。从那以后,我常在这棵月宫仙桂上尽情玩耍,坐在小椅子上让思绪尽情游荡,如同遨游在美妙的梦境中。” “是啊,如同遨游在美妙的梦境中……”唐诗诗深情地望着司马龙。司马龙放下书本,捧起她一只手抚摩着。 “你也累了,休息吧。” “不,我就这样看着你睡——” 第八十八章“桂雨”之夜 第八十八章“桂雨”之夜 第二天早饭后,阿九开车来接他们。车子快到钱塘江时,唐诗诗突然改变主意今天先不去医院,她说:“凯勒学会爬树以后,觉得自己成了大树的一部分,与大树浑然一体……” 司马龙连忙背诵起来:“从那以后,我常在这棵月宫仙桂上尽情玩耍……” “忆江南/最忆是杭州/山寺月中寻桂子/郡亭枕上看潮头/何日更重游……” 司马龙心领神会,兴奋地说:“阿九,送我们去满觉陇!” “阿龙,太谢谢你了!”唐诗诗深情地望着司马龙。 满觉陇就是杭州新西湖十景之一的满陇桂雨。它地处西湖以南的一条山谷中。五代后晋天福四年(公元939年)建有满觉院。满觉意为“圆满的觉悟”,地因寺而名。山道两旁的桂花,如逢露水天,风一起,如雨珠般飘洒,人在桂树丛中,享受木“雨”披香的美感。 满觉陇的桂花在历史上很有名,七千多株有着二百多年树龄的桂花树时刻诉说着一个个美丽的故事。相传唐朝时,灵隐寺的德明和尚在皓月当空的中秋之夜忽然听见滴答滴答的雨声,好生奇怪,开门一看:从高高的月亮中落下无数颗像珍珠一般的小花粒,且飘来一阵一阵的芳香。他高兴地接了满满一篮子。第二天,德明把此事告诉了师父。智一长者仔细一看,说:“这可能是月宫里的吴刚砍桂树时震落的桂子。”于是,他用五颜六色的小“桂子”种在寺前庙后的山坡上。第二年中秋节,一棵棵树大花开,芳香四溢。德明和尚按不同的颜色,把它们取名金桂、银桂、丹桂和四季桂。白居易《忆江南》的名句“山寺月中寻桂子”由此而来了…… 每年的秋天,司马龙都会到这里赏桂吃茶,有时会小住一二天。唐诗诗只在杭州读大学时来过这里。含香的空气,宁静的夜色,还有甜甜的梦境,让唐诗诗念念不忘,常想再来,却一次又一次错过,一晃过了四五年。 所谓心有灵犀一点通,不然,当她背诵起《忆江南》,司马龙怎么就会想去“满陇桂雨”呢?!唐诗诗心中飘起桂香,暂时忘却自己是个病人。她想今晚和司马龙一起赏桂吃茶,一起沉浸在芬芳四溢的梦境中…… 今夜月光柔美,整个满陇的桂花树像披上了轻纱,一片朦胧的浓绿,一片朦胧的金黄、银白……那泌人心脾的芳香已分不清是来自桂树,还是天上的月亮。 在下满觉陇的石屋洞附近有一家叫“桂魄流光”的茶室。店名出自《红楼梦》的“桂魄流光浸茜纱”,增添了文化味。院子的围墙粉白,月光在上面画出桂花写意图。吸一口空气,有点甜,喝一口茶,含香,舍不得咽下……这不是人间仙境吗? 在这般人间仙境,唐诗诗感到又能和司马龙在一起真的是幸福,是满足……就算是明天离开这个世界也值得。 “暗淡轻黄体性柔。情疏迹远只香留。何须浅碧轻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唐诗诗念到这里,司马龙早已知道这是宋代李清朝的一首咏桂词《鹧鸪天》。 “梅定妒,菊应羞。画阑开处冠中秋。骚人可煞无情思,何事当年不见收。”司马龙念道。 唐诗诗羞赧一笑,说:“你念一首,看我续不续得上。” “好嘞!”司马龙跳起身子,踱步想了想,兴奋地说:“有啦……” “我听着!” “问春桂,桃李正芬华。年光随处满,何事独无花……” “春桂答,春华讵能久。风霜摇落时,独秀君知不。” 两人会心地一笑。司马龙突然说:“我们这是‘独秀’诗词大赛吗?!”唐诗诗想起那天在国清寺“玩”的“开门大吉”,笑道:“上回‘开门大吉’,你输了,今天的诗词大会可是我赢了呢!” “你还没说出诗作者是谁,不能算赢!” “唐代王绩的《春桂问答二首》。对吗?” “恭喜你答对了。”司马龙说:“只可惜没有百人团,也没有观众……” “什么百人团,什么观众呀……我们评委说了算!” 司马龙和唐诗诗不约而同地转过身子,只见钱晓娜挽着宋义笑嘻嘻向他们走来。司马龙惊喜地叫道:“哇,你们怎么也来啦……” 钱晓娜说:“大画家陪我玩遍了整个天台山,我总不能欠他一个人情。所以呢,我也要陪他玩遍杭州所有名胜景点!” 司马龙说:“得了吧,你们现在是谁跟谁了!” “对,我是谁跟谁!”宋义说罢,在钱晓娜脸上亲了一下,钱晓娜十分配合。 这时候,司马龙向唐诗诗介绍说:“她就是钱晓娜,我的义妹。” 唐诗诗站起来,笑道:“你好,晓娜姐。” 钱晓娜打量着唐诗诗说:“诗诗,你和姐姐长得实在是太像了,难怪阿龙哥分不清真假……” “别胡说,诗诗和她姐姐一点都不像!”宋义义愤填膺地说,“一个仁慈善良,一个贪婪邪恶,一个是仙女,一个是魔女!” “你以为就你火眼金睛识破白骨精?”钱晓娜说,“其实,阿龙哥才是齐天大圣,终于赢得美人归!” 大家都笑了。服务员上来加了座位。司马龙给他们倒茶。 “今晚有缘相聚,我们就以茶代酒,我先敬你们二位……”司马龙端起茶杯说。唐诗诗也端起茶杯说:“我们一起敬吧。” 唐诗诗这一举动,让司马龙喜出望外,激动地看着她。两个的眼神逃不出钱晓娜双眼,她高兴地鼓掌:“耶……耶……太好了!”宋义见钱晓娜开心,他也助兴:“对……对……好事成双……好事成双!” 举杯……举杯…… 宋义喝了口茶,望着唐诗诗说:“诗诗,你终于从女魔的阴影中走出来,我真为你高兴!” 唐诗诗说:“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关心,来,我单独敬你一杯。” 宋义连忙说:“不……不……是我成事不够,败事有余,还请你多多原谅……” 钱晓娜看着宋义,又看着唐诗诗讪笑道:“你们之间好像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小秘密……” 唐诗诗莞然一笑:“晓娜姐,难道到今天他没告诉你,他的座右铭?” “什么座右铭呀?宋义……” “你是明知故问吗?” “我真不知道,大画家!” 司马龙插嘴道:“那就也当作为是小秘密,让宋义一个人时告诉你吧。” 钱晓娜说:“你不吃醋?” “这是哪门子?” “你要清楚宋义曾经是唐诗诗的姐夫哎!” “可我只知道宋义现在是我未来的妹夫!” “阿龙哥,你真坏!”钱晓娜狠狠地搡司马龙的肩头。 有钱晓娜在一起,就热闹,开心。 月亮升高了,也该休息了。 司马龙和唐诗诗住在离街道较远的一个山坡上的民宿。庭院式的房子,掩映在丛丛桂树中,显得格外幽静。屋内摆着长凳、四方桌,墙上还挂着一件蓑衣,很有农家味。店主是一对中年夫妇。午后,登记住宿时,他们一眼就认出司马龙这个回头客。质朴的笑,家常式的问候,让人感觉一种回家的亲切。女主人说:“你女朋友真漂亮!”说罢,端上自家做的桂花糕……正因为还是女朋友,女主人不得不给了两个房间。登记完毕,她又说:“真不好意思,让你们多破费了……”司马龙非常理解,说:“应该这样。” 司马龙和唐诗诗回到民宿时,夫妻俩正在楼下的客厅看电视。女主人笑道:“回来了,我关门了。”不夸张,不做作,平和的语调真有家的温馨! 两个房间都在二楼,都可以通一个大阳台。唐诗诗意犹未尽,洗漱完毕,又情不自禁地走到阳台上赏月闻香。司马龙悄悄地来到她身边,轻轻地搂住她。 月亮在黛色的山岗上移动,一、二轻云追随着。院子四周那浓郁的桂树中隐隐可见点点金色的花朵……两个有情人就这样相拥在月色花香中。不知什么时候,点点金色的桂花真像雨点一般飘到阳台上,飘落到他们身上。也不知什么时候,阳台辅上了金色,只留下他们相拥时留下的空白,渐渐地那空白也被金色的桂花弥满了…… “桂雨”之夜,花好月圆…… 第八十九章“桂雨”之晨 第八十九章“桂雨”之晨 司马龙回自己房间后,唐诗诗甜甜地睡着了……在梦中,她来到桃花灼灼的桃源坑,与仙女们一起翩翩起舞,但奇怪的是他们见她一靠近,都纷纷躲开。她叫碧桃仙女的名字,碧桃用手在脸上比划羞她,她叫红桃的名字,红桃也用手在脸上比划羞她。她害怕极了,跑出桃花丛,清清的水潭像镜子照出她的样子:头发全沒了,脸上的肉也全没了……哪里是天上的仙女,分明是地狱里的鬼怪……她嚎啕大哭,纵身一跳。但又奇怪了,她没有落到水里,而是慢慢升腾到天上,那是天庭吗?天庭里面轻烟渺渺,玉台晶亭,仙音萦绕,还有一年四季的仙果挂满玉树……她高兴极了,大声喊叫王母娘娘,但始终不见王母娘娘的身影,她喊累了,喊不动了,整个身子都动弹不了…… “诗诗,诗诗……”司马龙的敲门声把她拽回到现实。她醒过来,一身虚汗。 唐诗诗双眼怔怔地望着天花板。她想我知道为什么会做这个梦了,可我不知道这个梦预兆什么…… 当唐诗诗接受手术治疗后,她开始真正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因为做骨髓移植要有勇气闯五关:一是移植前的化疗关。二是移植关。三是移植后免疫排异关。四是感染关。五是移植后的化疗关。就是闯过这五关,还有可能在三个月后,半会后,甚至一年后复发。 “诗诗……诗诗……”司马龙又一次敲门叫她。 她转过身子,看见晨光已透进窗帘……她拉开窗帘,阳光下,阳台上一片金黄,黄得柔软,黄得闪光!推开窗,鸟语花香! 终于,司马龙又像昨晚一样搂住她,她柔柔地靠着他。 “昨晚睡得好吗?” “做了恶梦。” “都说梦与现实是相反的。”司马龙说,“从今天早晨开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唐诗诗转过身子,说:“阿龙,窗外满地的桂花给了我一种启示,它在树上的时候是洁净芬芳,落到地上仍是洁净芬芳的。我想当我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能像满地的桂花一样静静地躺你怀里……是洁净芬芳……而不是凋萎腐烂……” 司马龙捧起她的脸,说:“诗诗,从昨晚开始,我们就是一个生命的两个部分,我不能没有你。诗诗,无论你今后变成什么样子,你在我心中永远是洁净芬芳——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 唐诗诗惊喜,原来司马龙也喜欢金代元好问的《摸鱼儿·雁丘词》。元好问是金朝著名文学家和史学家。十六岁那年,元好问赴并州参加科举考试途中,来到汾河岸边,看到捕雁的人在杀两只大雁。这个人告诉他,上午网到一只大雁。另一只大雁一直在空中盘旋,他把网中的大雁杀死,另一只大雁突然悲鸣哀叫。不一会,就冲向大地撞石而死。元好问听了震撼不已,向捕雁者买下这两只死雁,埋在汾河岸边,并称之为“雁丘”。于是,就有了这首千万流传的《雁丘词》。喜欢金庸武侠小说的人都知道《神雕侠侣》中的李莫愁每当悲痛欲绝的时候,就会念出那句口头禅:“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原来这句话的出处就是元好问的《雁丘词》,只是金庸先生恰到好处的添加了一个“人”字。 “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两人不约而同地念道。 “不,我不要你为我而死……”唐诗诗紧紧搂住司马龙。 “不,我们都不会死的,我们都不会死的!” “你害怕,我真的怕失去你……” “我会每时每刻陪着你……你什么都别怕……” “那好吧……你陪我去周游全国,周游世界……我要穿过泰山秦岭,畅游东海南沙,我要去英国,在凯特思群岛欣赏水中珊瑚的绚丽多姿,我要去澳大利亚蓝山,沐浴尤加利桉树的蓝光——” “好的,我们现在就出发!” 唐诗诗依偎在司马龙怀里,双眼溢满幸福的泪水。 满觉陇上空朗朗明净,昨夜的皓月在万道金光中隐现圆圆的淡月。 芬芳的空气缘于桂花?缘于月亮…… 第九十章送别 第九十章送别 阿九驾着车子从满觉陇出来。开着开着,唐诗诗感觉去医院的方向不对,便说:“是不是走错路了?” 司马龙说:“没错呀,是去萧山机场的路呀……” 唐诗诗惊讶:“去那里干嘛?” “带你去游遍全世界呀……现在就出发!” 唐诗诗微微一笑:“不许赖皮,等我病好了,你一定要带我游遍全世界……快告诉我去哪里的医院?” “全国最好的医治血液病医院,也是全国唯一的一家专业血液病医院。” 唐诗诗想到了是天津血液病医院,技术设备与医疗水平在全国属头牌,设有贫血诊疗中心、白血病诊疗中心、造血干细胞移植中心、淋巴瘤诊疗中心、儿童血液诊疗中心、mds诊疗中心、血柱止血诊疗中心、血液病急救中心、综合诊疗中心、血液病专家诊疗中心,血液病理诊断中心和临床检测中心12个临床诊疗中心。全国唯一的实验血液学国家重点实验室就设在那里,以干细胞研究为切入点,系统研究恶性血液病的病理基础,围绕这个中心,建有实验血细胞库、干细胞分选中心、细胞影像中心、功能基因及药物筛选中心、实验动物中心五大开放性技术平台。 去这样的医院治疗,无疑是可以减少风险。 唐诗诗深情地望着司马龙,说:“谢谢你,阿龙,可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给你一个惊喜呗!” 唐诗诗又是微微一笑,把头枕在司马龙肩膀上,说:“天津离杭州这么远,你天天照顾我不方便,这样吧,等我办好住院手续,你先回来吧。再说治这种病住院时间很长,本来费用就大,你天天住宾馆,也太破费了。” 说到费用的事,司马龙真还感到有点蹊跷。前天,他向公司财务取备用金时,财务总监不到半小时就给他卡上打了一百万,他要的只是五十万耶!联想到家里对他的反常:不理不睬,司马龙反感到惴惴不安。当然这种事不能告诉唐诗诗,否则会增加她的心理负担,对治疗不利。 “诗诗,到了天津医院,你就安心治病。别的什么都别想……”司马龙说,“我随时在你身边。我怕一个人照顾不过来,叫阿龙一起去天津。至于费用,你就更不用操心了。” 阿九一本正经地说:“我乃一介武夫,只负责你们的安全。照顾嫂夫人的事,我建议叫你义妹钱晓娜一起去。” 司马龙说:“你照顾好我就是照顾好嫂夫人!” 阿九说:“你不是病人,需要我照顾吗?” 司马龙说:“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说罢,伸出一只手扣住阿九的后颈项。 阿九嘿嘿一笑:“我说过我是一介武夫,龙总不点拨我还真不懂……现在我终于明白了……兄弟,你从医院累了回来,我就给你捶背……” 唐诗诗见他们打趣的样子,开心地笑了:“阿九兄弟,太谢谢你了!” “不敢当……不敢当……”阿九忙说,“我给龙总捶背是要小费的!” 司马龙说:“你想讹我吗?” 阿九说:“不讹,你找小姐,或者找盲人。” 司马龙又伸手扣阿九的脖子。阿九悠悠然道:“师傅,按得真舒服……” 司马龙又使劲扣:“舒服不舒服?” “太舒服啦……” 司马龙抽回手,准备给他一个掌拳。不料,刚出手,就被阿九一个反手捕,死死地箍住了手腕。 唐诗诗惊叹道:“阿九兄弟,你好厉害啊!”又想起往事,惊喜地叫道:“阿九兄弟,你是不是救过我的那个蒙面大侠?” 阿九支吾道:“什么蒙面大侠……我不懂……” 唐诗诗下意识地看一眼司马龙,司马龙无可奈何地撇一下嘴角。唐诗诗不点破,故意又问阿九:“那么说,你就是单骑救小伊伊妈的大英雄啰!” “什么大英雄……我更不懂……” 司马龙突然大声叫道:“是英雄就应该敢做敢说,要不然就是狗熊!” “我不是狗熊,也不是英雄,我是司马龙肝胆侠义的好兄弟!” “诗诗,你听见了吗?我有这样肝胆侠义的好兄弟,他会收我小费吗?” 唐诗诗禁不住扑嗤一笑:“有你们俩在一起,我的病一定会好得快!” 这样一路开开心心,很快到了钱塘江大桥。开阔的江面,浩浩水波,让人心境开朗。司马龙充满激情地咏诵起白居易的《忆江南》:“江南忆,最忆是杭州;山寺月中寻桂子,郡亭枕上看潮头。何日更重游……” 阿九突然兴奋地和道:“忆江南,最忆是钱塘;桥上汽车嘟嘟嘟,桥下轮船呜呜呜。病好回杭州……” “哇!阿九,你太牛了!你真是天才耶!连用两句像声词,太有创新意义了!最后一句普普通通的口语,在这里却成了神来之笔!病好回杭州!阿九,你的祝愿!情真意切!太好了!太好了!” “是的,病好回杭州!谢谢阿九兄弟的祝愿!”唐诗诗激动地说。 司马龙深情地注视着唐诗诗,那有力、坚定的目光给了唐诗诗无限的力量。 过了钱塘江,钱晓娜来电了。她问司马龙是午饭前去医院还是午饭后去。司马龙说:“我们快到萧山机场了。”钱晓娜气愤地说:“你开什么玩笑,你想把诗诗拖死吗?!”司马龙笑道:“看来我这个义妹还是心疼你嫂子的……告诉你吧,我要送诗诗去天津治疗。”钱晓娜说:“你还是欺负我,跟我捉迷藏……”阿九听到“捉迷藏”三个字,忍俊不禁地喷口大笑。司马龙下意识地看一眼唐诗诗,也笑了。唐诗诗好奇:“你们之间好像有许多开心事?”阿九说:“嫂夫人,你有兴趣听,什么时候我把「捉迷藏」的事原原本本告诉你,还有他老妈也会「捉迷藏」……” “那好吧,现在你专心开车,到了天津,你再说给我听。” “好嘞!”阿九左手一举拳头,右脚加大油门。司马龙知道他想飚车了,提醒他:“注意安全,这里不是在德国无限速高速公路!” 钱晓娜和宋义从满觉陇出发,赶往萧山机场为唐诗诗他们送行。当车子穿越市区大街时,钱晓娜望着窗外的车流、行人沉默不语。宋义问她想什么。 钱晓娜说:“阿龙哥对诗诗的爱太让人感动了……” 宋义说:“你对我的爱同样让人感动!亲爱的,谢谢你给我的爱,我会永远爱你!” 钱晓娜突然盯住宋义的侧脸,说:“你长得这么丑,我怎么会这样爱你?” 宋义马上靠边停车,转过身子,那目光像闪电般击向钱晓娜:“断臂维纳斯,是丑还是美?” 钱晓娜:“……” “西施美吗?” “……” “可她有心脏病!” “……” “还有《巴黎圣母院》中的卡西莫多,丑吗?是丑!但从美学的意义上说,他是美的,因为他爱美女埃斯美拉达,可以不惜付出生命的代价!” 钱晓娜没有避开他的目光,说:“我不知道你会不会为我去死,我只知道你丑得自信,丑得激情澎湃……如果你是一把火,我就是你的火焰;如果你是大海,我就是海里的一朵浪花……” “不,你是海里的一条鱼,我要吃你!”宋义一把搂住她吻她。 钱晓娜和宋义赶到机场,司马龙已在下榻的酒店点好菜,还点了钱晓娜爱吃的“地三鲜”。钱晓娜说:“今天是为诗诗送行,应该点诗诗喜欢吃的菜。我看诗诗沒病,你病了”唐诗诗忙说:“我喜欢吃的菜也点了。”钱晓娜说:“什么菜?”唐诗诗说:“五虎擒羊。”“那是天台山小吃饺饼筒。我也喜欢吃。”司马龙说:“只可惜这里没有。”钱晓娜说:“没有也没关系,诗诗,当你治好病回来,我亲手做给你吃!”司马龙讪笑:“你……就凭你……哈哈……” “笑什么笑,我实话告诉你们吧,从今天起我就是天台媳妇了,做饺饼筒是天台媳妇的必备厨艺!”钱晓娜理直气壮地说。 大家都开心地笑了。就在候机大厅告别时,钱晓娜仍是有说有笑。然而,当唐诗诗的身影消失后,钱晓娜再也忍不住,伤心地哭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宋义动情地用唇吮吸她的热泪…… 第九十一章芊卉园 第九十一章芊卉园 因为网上挂了专家号,唐诗诗于当天晚上就住进了天津血液病医院,并很快作了全面检查,又通过专家会诊后,即可进入造血干细胞移植手术前的化疗程序,只是目前在造血干细胞资料库里还没有找到相匹配的捐献者。姓李的主治医师说只能一边化疗一边等待。 “如果有直系亲属愿意捐献,那匹配的成效率会大大提高。”李医师又说,“但有年龄限制,一般不能超过55周岁。” 司马龙和唐诗诗对视一眼。唐诗诗说:“我父母年龄都太大了” 李医师说:“有亲兄弟姐妹吗?” 唐诗诗犹豫一下说:“有个姐姐,可怕她身体不好” 李医师笑了笑,说:“其实现在做造血干细胞捐献,一点都不用担心什么后遗症或副作用。因为现不再通过采集骨髓来分离造血干细胞,而且通过外周血中采集造血干细胞。通俗地说就跟一般献血一样,从手臂静脉抽血,不同的是,要再将血通过血细胞分离机提取造血干细胞后又将其它血液成份回输到捐献者体内。抽取的血液一般在50100毫升,比一次献血的血量还要少。” 唐诗诗微笑道:“谢谢李教授,我姐身体不好不好我等吧。再说了就算是我姐来捐,也不是百分之百地匹配成功。” 李医师还是博士生导师,四十多岁,温文尔雅。他望着唐诗诗意味深长地说:“你不但漂亮,而且善良。” 唐诗诗说:“谢谢李教授的夸奖,我想推迟一天化疗可以吗?” 李医师看一眼司马龙,笑道:“化疗真的没什么可怕,再说有你心爱的人陪伴着你,你更不用怕了。” 唐诗诗说:“李教授,你知道我被查出这个病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在这段时间里,我真的把生死都想透了明天,我只是想出去拍婚纱照如果我的病真的好不了我可以告诉这个世界,我真是曾经这么幸福的女孩” 李医师见过太多的生与死,但他是个性情中的人,不禁心头一酸,双眼红湿了:“好的去吧” 司马龙紧紧握住唐诗诗双手,唐诗诗依偎在他怀里。 这时,同病房的患者,一个八岁的小男孩脱开妈妈的怀抱跑过来,说:“阿姨,阿姨,我要吃你们的喜糖!” 唐诗诗蹲下身子,搂住小男孩,笑道:“等你找到配对,治好病,和阿姨一起去天台吃喜糖好吗?” “要是等不到那一天怎么办?” 唐诗诗一把搂住小男孩,强压住伤痛,笑道:“会等到的一定会等到的” 第二天是个好天气,天津这个北方大都市沐浴在明朗的秋阳中,那高耸云端的天塔显得格外雄伟壮观。 在医院的不远处,有一个特色公园叫芊卉园。这里的秋天依然五彩缤纷。除了枫叶、菊花盛开,便是芊草的世界:千姿百态的粉黛乱子草、细叶芒、花叶芒等观赏草随风摇曳,摇出芬芳、摇出妖娆!那纤纤的细叶芒飘柔地勾勒出边界,使园中小路有了曲径通幽的美感。走进芊卉园,让人感到心境与花草一样柔化温暖的世界有你有我! 唐诗诗就近在芊卉园拍婚纱照。 蓝天下,粉红色的花穗、洁白的婚纱,还有婚庆公司配带播放的浪漫抒情曲。唐诗诗觉得她跨入一个童话世界,她是公主她是被白马王子牵着手的新娘 一支非常纯粹的爱情曲ypryer响起,两人相拥相吻的甜美定格成永恒。 再次相拥、相吻时,摄影师和阿九都退到远处,把这纤纤柔化的空间留给两个相亲相爱的人。 他们向芊草的深处走向,走向童话世界 “这样永远走下去该多好” “是的,只要你愿意,我陪你!” “明天你就不要去医院了吧。”唐诗诗说,“我不愿你看到我的另一个样子。” “我必须去,因为”司马龙深情地望着唐诗诗说,“我想我还是告诉你吧,我想明天让医院给我作一下检查,愿上苍保佑,我们的会匹配!” “你”唐诗诗热泪盈眶,紧紧抱住司马龙。 这时,突然响起坦克尼克号主题曲中的**部分。司马龙和唐诗诗转身一看:已在另一个路口,浅黄色的草穗一片温暖感。 阿九走到他们身边说:“阿龙兄弟,明天我也去医院做检查!” 司马龙激动地抱住阿九:“好兄弟!好兄弟!” 唐诗诗久久地注视着他们,泪如泉涌。 第九十二章爱,不仅仅是爱情 第九十二章爱,不仅仅是爱情 司马龙和阿九体检合格后,通过抽取静脉血液作组织相容性抗原(h)分型检查,再与唐诗诗的h作了初步匹配分析,但十分遗憾的是两人均不能匹配。 “司马先生,你已经尽其所能了。”李医师安慰道,“你不要难过,根据目前的病情,我想就算真找不到相匹配的造血干细胞,通过化疗和中医调理,也许真的会出现奇迹,就像你们的爱一样的奇迹!小伙子,好样的……” “谢谢李教授。”司马龙说,“李教授,我想成为一名造血干细胞捐献者——” 李医生和阿九都怔了一下。李医生十分严肃地说“司马先生,这个你可要考虑清楚,不能一时冲动,我给你一天时间的考虑,好好想想。。” “李教授,我决不是一时冲动。这些天来,我在医院看到一个个患者那憔悴、痛苦,而又对生命充满无限渴望的脸,还有和诗诗同病房的小豆豆,他太可爱了……我作为一个健康人,医院的所见所闻,让我对生命有了新的思考。我觉得我不能袖手旁观,我应该尽自己的可能为他们做点什么。说实话,就算不是因为诗诗,我也愿意做一名捐献者。” 小豆豆患的也是粒细胞白血病。他来自天津本地,家庭条件一般。父母俩辛辛苦苦积挣点钱买了套不到一百平方米的新房,可住进去不到一年,小豆豆就发病。小豆豆很懂事,怕父母化钱,坚持不住院治疗,一边听药一边上学,直到二个月前,在学校昏倒过去……在医院小豆豆表现得非常坚强,每次做完化疗,他从没流露出苦痛的模样,而是唱起歌或者朗诵古诗逗妈妈开心。唐诗诗住院的第一天,小豆豆跑过来说“阿姨,您别害怕,李伯伯会治疗您的病的。孙阿姨就是李伯伯给她治好的,昨天刚出院。” 司马龙心想要是他的h能与小豆豆匹配该多好啊! 阿九见司马龙能作出这般决定,激动地说“李教授,我也愿意捐献!” 李医师惊呆了,但马上转过神来,握着司马龙和阿九的手,说“我代表全国几百万白血病患者向你们表示衷心地感谢!” 目前中国有四百万左右的白血病患者,发病率为35人10万。每年以三到四万的速度增长。病人中,大多数年龄在三十岁以下,其中十五岁以下的儿童占比50以上。 其实,李医师在看到司马龙的检验报告就凭记忆知道他与小豆豆是相匹配的,但作为医生他不能“误导”司马龙为小豆豆捐献,因为这有严格规定的。尽管现在司马龙自愿捐献,他也不能马上实情告之,而且就算通过技术比对,确认匹配后,也要慎重考虑,因为原则上医生要对捐献与患者都保密。即捐献者不知患者是谁,患者不知道捐献者是谁。于是,李医院再次要求他能慎重考虑。当他们义无反顾地表示自愿后,李医师便带他们到捐献中心,填写捐献协议与相关保密规定。很快司马龙与阿九的造血干细胞数据进入国家造血干细胞资料库。 “见到小豆豆和他妈妈,你们千万别提捐献的事。”李医师再次提醒司马龙和阿九。 病房里,唐诗诗和小豆豆刚做好化疗回来。瘦得令人心疼的小豆豆躺在床上。他看到妈妈伤心的样子,笑道“妈妈,您昨天教我的那首唐诗,我会背了——” 妈妈摇摇头,说“你太累了,先休息一会儿再背吧。” 小豆豆说“那好吧,妈妈您也累了,和我一起睡……” 妈妈笑了,躺下来,紧紧抱住儿子。不一会儿,小豆豆睡着了。而妈妈怎么也睡不着,泪水又从她苍白瘦削的脸颊流下来……流下来…… 唐诗诗侧身躺在床上,看到这一幕鼻子一酸,含泪合上眼。这时,豆豆妈妈小心地抽回手,坐起身子,劝慰道“妹子,别难过,你的情况就算找不到配对,也会好的。” 唐诗诗惨然一笑,也坐起身子,说“谢谢舒姐,我倒没什么,我是替小豆豆着急,难道……” 豆豆妈妈强打起精神,说“豆豆就是太懂事……他好像知道他自己活不了多久了……昨天,我们去公园里散步,他说妈妈,您在这里这样陪着我又化钱又劳累,不如您陪我去旅游,让我天南海北地看个够、玩个够……其实,他哪里是想去旅游,他是担心他爸爸一个人挣钱太辛苦了……”说到这里,豆豆妈妈哽咽了,再也说不下去了。 “舒姐,你别担心。”司马龙刚好进来,说,“接下来小豆豆治病的钱,我来负责!你千万别放弃治疗……相信小豆豆一定会有救的。” “对,舒姐,听阿龙的。”唐诗诗忙说。 司马龙又说“舒姐,说不准,明天小豆豆就能找到配对的。” 豆豆妈站起来,长长地舒了口气说“愿你们金口,明天真能找到……至于小豆豆治病的钱,我们家里卖掉房子也无所谓了……” 司马龙说“舒姐,我是认真的,从明天起小豆豆的治疗费全记在我们帐上。” 豆豆妈妈摆摆手,说“司马先生,我知道你家是大老板,但你还是给我一点自尊吧,否则,我们真的只好转院了。” “好……我收回我的话……只要让小豆豆继续治疗。” 豆豆妈妈终于笑了“还不快安慰安慰女朋友?!” 司马龙走到唐诗诗床前,说“相信自己,让病魔害怕你!” 唐诗诗久久地凝视着司马龙,双眼泪光闪烁…… 晚上回到宾馆,阿九说“兄弟,你今天是太冲动了!”司马龙笑道“你也不是和我一样冲动了吗?”阿九说“我不是冲动,我是被你感动。现在想起来,我后悔了,我应该叫你‘暂停’!” “什么意思?”司马龙揶揄道,“你当是武术比赛吗——‘暂停’……” 阿九说“兄弟,你在冲动之前,怎么就没为你媳妇想想?” 司马龙说“就是因为替媳妇想,才这样做!” 阿九急了“是你听不清楚,还是我没讲清楚?好,我再解释一遍,我的意思就是如果明天有人正好需要你去做配对,而且又不在这里的医院——那怎么办?怎么办?”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司马龙打断他的话,说,“如果真这么凑巧,那不就达到捐献的目的了吗?” “你是不明白!如果你媳妇明天达到被捐献者的目的那谁来照顾她?你傻不傻?” “你才傻逼!”司马龙踢他一脚,“我要你这个兄弟干嘛?” “这个时候,我能代替你吗?”阿九就势用手勾住他的脚,司马龙成了“金鸡独立”造型。 “你放手!” “你回答!” “我倒数三、二、一,放手——” “我倒数四、三、二,回答——” “耶——”两人不约而同地互相搡拳、拥抱“兄弟!兄弟!兄弟!” 第二天上午,李医师告诉司马龙他与小豆豆的初配成功,现在再做高分辨,高分辨结果相合,就可以进入捐献环节了,令人欣喜的是,三天后高分辨结果出来司马龙与郑豆豆相合。这时候,李医师正式告诉小豆豆妈妈小豆豆可以进行移植手术了。小豆豆妈妈激动得一时说不出话来,热泪涮涮地直流。 唐诗诗听到这个喜讯,高兴地跳下床,跑到小豆豆面前,搂住她,说“小豆豆,阿姨祝贺你!” 小豆豆说“阿姨,我们等了这么久都没等到,您和司马叔叔一来,这么快就有了……我是托您俩的福,我要谢谢您和司马叔叔!” 小豆豆妈妈擦干眼泪,笑道“是啊,你和司马先生真是豆豆的幸运之神!谢谢!谢谢!” “应该感谢的是捐献者!”唐诗诗说,“是他(她)终于出现了!” 小豆豆妈妈说“我真想现在就见见他(她),可是医院有规定患者与捐献者都是保密的……” “这太遗憾了。” “不过,等手术以后,我一定要想办法找到他(她),感谢他(她)!” 站在一旁的李医师感慨万端,欲言又止,悄悄地退出病房,只见司马龙手里拎着一袋水果站在门口,李医师拍拍司马龙的肩膀,疾步而去。 小豆豆看到司马龙,跑过来,拉住他双手说“叔叔,叔叔,您真的是金口,您一说我真的可以做手术啦——” 司马龙抱起小豆豆,说“祝贺你,等你做完手术,治好病,跟叔叔阿姨一起去江南好好玩玩。” “忆江南,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叔叔,我要先去杭州玩!” “好就这么说定了——”司马龙说着,走到唐诗诗床前。小豆豆望着唐诗诗突然说“阿姨,我想我也有金口,愿您明天也可以做手术啦!” 唐诗诗开心地拍拍小豆豆的脸“豆豆真懂事,阿姨相信你也有金口……” 小豆豆妈妈又一次流出热泪…… 第九十三章爱,不仅仅是爱情(续) 第九十三章爱,不仅仅是爱情(续) 小豆高高兴兴地拖着妈妈去楼下散步。唐诗诗望着母子俩的背影,喃喃道“小豆豆终于有救了……”说罢,把头靠在司马龙肩膀上。司马龙捧住她的手,说“诗诗——你可能猜到我和阿九的都不能跟你的匹配……不过,你千万不要绝望……” “有你这样陪着我……我幸福,我满足……” “阿龙——” “诗诗——” 又一次心心相印,深情凝视。 “你说吧,我听着……” “你说吧,我听着……” “阿龙,我想如果我真的哪一天不能和你在一起了,你负责把我的遗体捐给医学——” “不……诗诗,你千万别这么想,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我也想会好起来的,但我不能不作最坏的打算。” “诗诗,你为什么这么好……这么好……”司马龙流泪了。 唐诗诗眼光闪烁,微微一笑“我的好是向你学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给小豆豆做配对的就是你,因为你发现你我做不了配对后,就为更多的白血病患者着想了……” “诗诗,你太好了……原谅我没事先告诉你……” “我知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阿龙,我爱你……” 两人紧紧相拥,白色的病房仿佛成了五彩缤纷的童话世界! 当天下午,唐诗诗在李医师等医护人员的见证下,从容地拿起笔在遗体捐献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但愿这份捐献书仅仅是你一个回忆……爱的回忆……”李医师动情地说。 “谢谢李教授——”唐诗诗笑道,笑得那么美! 司马龙搂住唐诗诗,说“相信李教授,这只是一个回忆……爱的回忆——” 唐诗诗幸福地依偎在他怀里。唐诗诗柔声道“我爸明天要来看我,我想你先别告诉他我捐献的事……” 司马龙捧起她的脸,笑道“好吧,不过,你也要答应我,我的事也不要告诉他老人家。” 唐诗诗又一次依偎在他怀里。 这时,只听到啪地一声响,原来,阿九一直在门口拍手机视频,不知怎地手机落在地上了。 “千万别摔坏了……千万别摔坏了……”阿九急忙捡起手机。 司马龙望着他笑道“兄弟你可千万别发出去!” 阿九说“我当然不会发出去,我是留给你们未来的孩子看的——” 唐诗诗说“阿九,太谢谢你的一翻好意了!就算等不到那一天,我也感到太高兴了!” “谁说等不到那一天!”阿九激动地说,“我都信心十足地等待侄儿跟我学跆拳道呐!”说罢,摆开马步。 司马龙出拳,不想被阿九一手格开,另一只手反扣住他脖子。 “兄弟,是我抱住你舒服,还是你媳妇抱你舒服?” 司马龙呜呜呜地求饶。 唐诗诗笑道“阿九,有你在一起真的太开心啦!” 第二天,司马龙按规定住院接受造血干细胞抽血前的准备工作相关体检与注射“重组人粒细胞集落刺激因子”(filgrasti,简称造血干细胞动员剂。因为人体外周血液中所含的造血干细胞数量不足以患者移植所需的造血干细胞,只有通过连续几天注射造血干细胞动员剂,将骨髓腔内的造血干细胞动员(obilization)至人体外周血液,再经由血细胞分离技术,才能达到满足患者所需的造血干细胞。一般连续注射四天造血干细胞动员剂,第五天才可以做移植手术。 唐之风乘坐的动车于中午到达天津。司马龙叫阿九去火车站迎接,并再三嘱咐他是因为在医院陪诗诗不能亲自来接。他陪唐诗诗在住院部的楼下大厅等候。 这些天来,唐之风都惦着女儿,在电话里一次次鼓励她,给她信心。但他内心不能没有最坏的打算。所以,他先要安顿好杨岚。像照顾杨岚这样的保姆,月工资在五、六千左右,她一个人的退休工资全部搭上也不够,但想想女儿,他还是叫了保姆。可杨岚却很会“作”,叫了两个都被她气跑了。这下唐之风沉不住气了,说“给你最后再找一个,要是再把她气跑了,你就自己照顾自己吧!”杨岚气急败坏地大吼“诗诗有她老公照顾,你是我老公,你必须照顾我!”唐之风说“诗诗是我女儿,也是你女儿,她是我心头的一块肉,也是你心头的一块肉……也许诗诗的日子不多了,你做母亲的为什么这么自私……”杨岚说“她死不了……就算要死了,也用不着你去收尸……!” “禽兽不如!”唐之风狠狠地给她一巴掌。 在打的去医院的路上,阿九出于礼节地问唐之风“伯母的病好点没有?”唐之风说“有保姆照顾,不会有事的。”话音刚落,保姆来电话诉苦了“唐老师,她又骂我了……我想做完一个星期就走……”唐之风劝慰道“她是病人,你多多包涵吧。”保姆说“她骂你跟我是奸夫,我能包涵吗?”唐之风愤然道“她再骂,你就说明天就送她去‘二院’!” 阿九听不懂天台方言,但见唐之风气愤的样子,也能猜几分,便说“伯父,您用不着生气,呆会儿,见到阿龙,我跟他说下,叫他化双倍工资,叫一个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又能忍的保姆!”唐之风忙说“谢谢你一番好意,阿龙为我们唐家付出的太多了,这事不能再提了。”阿九见他沉重而严肃的样子,憨憨一笑,不语。 车子很快到了医院,唐之风远远看到女儿就加快步子。唐诗诗高兴地跑到父亲面前。一个多星期不见,女儿明显清瘦多了,但从她那依然明亮的双眸里流露的喜悦,让为父的感到无比的欣慰,而这份欣慰又使唐之风由衷地感激时刻陪伴着女儿的司马龙。 “爸爸——”唐诗诗扑进父亲的怀里。 唐之风忍住泪水,小声道“爸爸来晚了……” 唐诗诗抬起脸笑道“爸,这里有阿龙陪着我,我很快会好起来的。” 唐之风望着司马龙说“阿龙,谢谢你!” 司马龙发现唐之风双眼红湿了,亲切地叫了声“爸,这是我应该做的。” 唐之风点点头说“阿龙,这些天你辛苦了,晚上让我在医院陪诗诗吧。” 司马龙下意识地看一眼唐诗诗。唐诗诗心领神会,搂住父亲,莞然一笑“爸,你当是生离死别呀!李教授说过了我的情况,就是找不到骨髓移植也会好的,所以呢——这几天,您就开开心心地让阿九陪你看风景,吃天津狗不理!” “还有天津大麻花!”阿九插嘴道。 唐之风笑道“大麻花,我是咬不动了……” 晚饭后,到了住宿的宾馆,唐之风问阿九,诗诗的情况是不是非常不好。原来司马龙要遵守医院的规定,住院注射“动员剂”,这几天不能外出,就由阿九一个人陪唐之风吃晚饭。阿九心里明白唐之风为什么有这样的疑虑,但表面上还是佯装不知,连声说“诗诗真的没事……真的没事……” 唐之风长叹一声“那好吧,我等她哪天好了……哪天一起回家——” 阿九说“伯父,您还不相信阿龙啊?有阿龙陪着诗诗,您一万个放心。明天我陪你吃正宗的天津狗不理!” 唐之风说“明天我想去医院……” 阿九看一眼唐之风,发现他双眼含泪。 第二天上午查房后,唐之风来到女儿的病房,却不见司马龙,过了好久才见他从外面跑进来。那个小男孩淘气地说“叔叔,您来晚了!”唐之风心生疑惑。中午吃饭时,唐之风严肃地说“你们一定有什么事瞒着我。”阿九支吾道“没什么……真的没什么……您放心吧。” 唐之风盯住阿九的脸,说“阿九,这段时间,我们唐有发生的事你都看到了,我都挺过来了,现在还有什么事能让我承受不了的?你们这样瞒着我,反倒使我心怀不安,更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阿九不禁心头一酸,真情涌动“伯父,您知道我为什么这样死心踏地跟着阿龙吗?因为……因为阿龙爱诗诗爱得真太纯,太令人感动了……因为——因为——” “还因为什么?” “因为他太有爱心,太有同情心了……”阿九摇摇头,背过脸,哽咽道,“不说了……不说了……” “阿龙,正直,善良……你不说我也能看出几分了……” “不……我不说,你永远也猜不到!”阿九突然大叫道,“你知道吗,阿龙这几天为什么住在医院里吗?阿龙为了诗诗,跟家里人都闹翻了,还为她做骨髓移植,这毕竟是有风险的。可是太遗憾了,他们的造血干细胞不能相匹配。本来,我想这件事到此结束了,可没想到他看到和诗诗同病房的小豆豆,那小豆豆多可爱又多可怜……住院快两个月了,一直找不到相匹配的,他就……他就……” “你不用说了,我全明白了……”唐之风含泪道,“阿龙,你真是好样的……” “阿龙不是好样的,我阿九能像亲兄弟一样跟随他吗?!”阿九说,“可是,那个唐诵诵太自私,太冷酷了,她要是能为诗诗捐献造血干细胞成功率就大多了。” 唐之风摆摆手,说“不要提她了。”转而一笑,“阿九,明天我们一起去吃正宗的天津狗不理!” “真的!”阿九兴奋地跳起来,“但是,阿龙捐献的事,您千万不能告诉任何人,更不能在阿龙和小豆豆面前提这件事。因为阿龙哥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我记在心里……”唐之风深情地说。 第九十四章领悟 第九十四章领悟 病房里,只有唐之风父女俩。 唐诗诗说“爸,阿九呢?” 唐之风说“女儿,阿龙呢?” 唐诗诗机灵地一笑“爸,您都知道了?!” 唐之风拉起女儿的手,说“诗诗……阿龙实在是太难得了……你一定要有信心好起来……” 唐诗诗依偎在父亲怀里,点点头“李教授说,我一定会好的!” “李教授还说他要等着吃我们的结婚喜糖哩!”声音从门口传来。 父女俩回过头,只见司马龙和阿九进来。今天是小豆豆手术的日子,司马龙“抽”完血,感觉良好。他出了手术室,踢一脚阿九,说“叫你陪我岳父去玩,你偏不听,这下一定会‘穿帮’!”阿九说“只要你回自己的病房休息,我演我的独角戏,就一定不会‘穿帮’!”“谁信你呀?走,一起去看看诗诗!” 司马龙走到唐之风面前,笑道“爸,我有点小感冒,可阿九非要陪我去挂针,这不,耽误你们今天去大悲禅院……” 阿九兀地打个喷嚏。 唐诗诗扑地一笑“到底是谁感冒了?” 阿九说“都感冒了。” 唐之风心里明白司马龙的用意,也就恪守对阿九的承诺,不去点破,笑了笑,说“阿九,你也感冒了,要注意休息,吃过中饭,我一个人去吧。” 阿九说“不行,我一定要陪你去。” 唐之风说“听我的,让我一个人先走。” 三人目瞪口呆,等唐之风走出病房,阿九急忙关上门,指着司马龙,叫道“兄弟,你的演技太差劲了,感冒……感冒……谁信呐!” 司马龙说“你演技高,怎么不先出场?” 阿九说“你抢我的戏!” 司马龙说“你想怎么演?” 阿九说“保密!” “你除了演哑剧,就会跑龙套!” 唐诗诗见两人又闹起来,开心地笑了。 不一会儿,司马龙的手机响了。一看号码,是钱晓娜的,下意识地瞟一眼唐诗诗,说“晓娜,你好!什么时候吃你和大画家的喜糖呀!”钱晓娜说“你想吃,现在就给你送来!”“现在?”“对,二小时后,滨海机场见!”司马龙恍然大悟,兴奋地对唐诗诗说“晓娜和宋义来看你了!”唐诗诗说“太好了!太谢谢了!” “晓娜来就热闹了!”阿九说,“我去机场接他们。” 司马龙说“一起去。” “李教授说过,你现在是‘病人’,需要休息。” “就是嘛!现在由我来照顾这个‘病人’。”唐诗诗说,“阿九,你一个人去吧。” “好吧,我们互相照顾!”司马龙按住唐诗诗笑道。 “我不打扰你们了。”阿九偷偷地踢了一脚司马龙,出了病房。他没有乘电梯,而是走楼梯下去。因为这些天没有练手脚,反觉得浑身累,上下跑跑楼梯,筋骨畅快多了。况且楼梯空,他可以哼哼小曲,悠哉悠哉!出乎意料的是这回下楼,前面走着一位美女哩!定神一看好眼熟!是唐诵诵?她怎么会来这里?不可能!因为唐之风对她绝望了。可是,怎么越看越像……阿九心里一琢磨,改变音调,用翘舌的普通话,叫道“喂,唐诗诗,你怎么一个人离开病房?”对方驻足道“对不起,你认错人了。” 听声音,像又不像。阿九加快步子从她侧身走过,但她戴着墨镜,看不清她的脸。到了楼下大厅里,阿九躲在暗处,看她出了大厅,紧紧跟在她身后。 医院门口,十分热门,有许多出租车,她却没有打的。她走在人群中,步子沉重。长长的街,仿佛没有尽头。阿九沉住手,机警地跟在她身后。她没有摘墨镜,也没有回头,就这样沉重地向前走。终于,她走进一家高耸在街边的酒店。让阿九感到纳闷的是,她怎么也像他不乘电梯,而是走楼梯上楼。只是她走得没他从容,矫健,沉沉的,沉沉的。阿九屏声息气,就像使出了轻功,悄然无声地跟上去,一直到酒店的天台上。 上天台干嘛?会不会是……不管她是谁,我都要保护好她!阿九正想着,她收住脚步,说“你放心,我不会跳楼的。” “唐诵诵……”阿九走到她身边,说“你为什么要偷偷来,又偷偷走?” “天意,一切都是天意。”唐诵诵看他一眼,说“正如,今天你我狭路相逢!” 是啊,是天意!那天夜里是在梦里吧,怎么会响起那久违了的诗句呢“…………岩深水落寒侵骨,门静花开色照衣。欲识蓬莱今便是,更于何处学忘机。(唐·周朴《桐柏观》)。” 秋阳里,师姑的小木屋静悄悄,屋前屋后点缀着野菊花,默默地……唐诵诵看了一会儿,小木屋仍是静悄悄。风起了,飒飒作响。唐诵诵不由自主地迈开步子,走向西峰。西峰入云霄,唐诵诵感到惬意,毫无恐惧。她俯视山谷,她要看清山谷中的那个神奇的冰潭,她要通过这个海眼游向大海,游向海底的龙宫……是啊,她和妹妹从小就听父亲说过天台本来就有海。有诗为证“怪来烟雨落晴天,原是海风吹瀑布。(唐·皮日休)。”“海气飘僧院,秋钟彻县城。(宋·赵湘)。” 于是,就有了《九龙造天台》的故事很久很久以前,东海里住着九条小金龙,它们想进山修炼,便商量着在东海边上造一座仙山。最小的小金龙说“我们每位献出八片龙鳞,化作一朵大莲花。百年之后,大莲花会变成一座仙山。”哥哥们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便忍着剧痛,从身上拔下八九七十二片龙鳞,拼成一朵硕大的莲花,让它漂浮在东海上。 时隔不久,王母娘娘知道了。她派仙女去东海观看,仙女回来说,那朵莲花比天宫里所有的花都要漂亮!王母娘娘眼红了,她要把莲花抢到天宫里供自己观赏,就把九小龙全部打入天牢。负责看管九小龙的是两个叫红桃、碧桃的仙女。她们知道九小龙舍鳞造山是为人间增添美景,便决心救它们。她们打开天牢,又偷出莲花,交给九小龙带回东海。九小龙告别俩仙女刚走,就被王母娘娘派来的天兵天将追杀过来了。可这些天兵天将战胜不了九小龙。王母娘娘大怒,又派太白金星,持着玉皇大帝的圣旨,要九小龙马上住手,交出莲花。九小龙不肯,边打边退,很快回到了东海。这时候,太白金星拿出杀手锏,把手一扬,抛出一团绳索,只听得嗦嗦一声,一道红光闪得九小龙睁不开双眼。九小龙被仙索捆住了。 红光闪过,九小龙睁眼一看那朵莲花不见了,海水也退去了。原来浮着莲花的地方升起了一座形状像莲花一样的大山,中间最高山峰就是花顶,四周不多不少,正好是七十二座小山峰簇拥。小金龙们知道莲花变成了一座高山。这座山就是现在的天台山。 “那后来,小金龙哥哥们怎么样了?红桃碧桃姐姐俩又怎样了呢?”唐诵诵问父亲。 父亲说“小九龙它们被王母娘娘贬入天台东面的九个龙潭。红桃碧桃被贬入桃源坑,为王母娘娘种植治疗她心痛病的乌药。” 一切仿佛就在眼前。 她听到从悬崖底下传来的海涛声,渐渐地整座西峰弥漫着“海气”,她兴奋地说“金龙哥哥,我来看你们舍鳞造山的莲花……莲花……美丽的莲花……”“海气”越来越强烈,不对呀?海气应该是咸味的,怎么变成清纯的菊花香。她猛一回头师姑随风而至。 “岩深水落寒入骨,门静花开色照衣……”唐诵诵脱口而出。 “欲识蓬莱今便是,更于何处学忘机。”师姑说,“小木屋的门开着……” 在小木屋里,唐诵诵忘却了日月晨昏,除了打坐还是打坐。这天夜里,她说“师姑,我想永远跟着您……” 师姑淡然道“为什么?” 唐诵诵说“我一无所有……我有罪……” “你还记得我曾送你的七个字吗?” “那天,我走神了,没记住。” “把手拿过来。” 唐诵诵颤巍巍地伸出右手。师姑用手指在她手掌心上书写。 “有——无——无——有——有——无——有——”唐诵诵心里默念道。 阿九打量着唐诵诵说“你能不能摘下墨镜?” 唐诵诵惨然一笑,背朝阿九说“我不想让人看到我的罪恶的脸……” 阿九气愤地说“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用行动洗刷自己的罪恶?!” 唐诵诵慢慢转过脸,望着阿九说“我心中有师姑,我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 阿九不知如何开口了。 第九十五章手术成功了 第九十五章手术成功了 钱晓娜到哪哪就热闹。 她一进病房,便大叫道:“哇!这么舒服的地方,像酒店呀!”接着又挽住唐诗诗的胳膊说:“诗诗姐,看您气色这么好,像是在度假耶!” “对,对,对,这里的医院不仅设施好,而且医术高,可谓是药到病除,妙手回春!”宋义也和着说。 钱晓娜推他一把,望着司马龙说:“关键是阿龙哥不仅天天照顾诗诗姐,而且为诗诗姐司马龙,我问你,你爱诗诗姐爱到什么程度?” 司马龙眨眨眼,笑道:“我做错了什么吗?请批评指正!” 钱晓娜拍他一下,训斥道:“这些天来你除了陪诗诗,还为她做过什么?” “你的意思要我做什么?” “等我提醒你就晚了!”钱晓娜推一下司马龙,挽住唐诗诗,说,“诗诗姐,从今天起,我和宋义来照顾你,让他回家好好反思反思,因为他在关键时刻贪生怕死,而我和宋义愿为你赴汤蹈火,不惜付出生命的代价!”说到这里,她又朝门口高叫:“医生快来!” 司马龙故作惊讶:“你想闹医患吗?叫阿九帮你!” “咿!太小看我了!”钱晓娜双手一举,庄严宣告:“诗诗姐,我愿为你献骨髓!” 宋义心领神会,也双手一举:“算上我一个!” 看到这一幕,小豆豆妈禁不住笑出声来。小豆豆已做完手术回来,现在躺在床上睡着。司马龙示意大家小点声,不要惊动小豆豆。 钱晓娜做个鬼脸,搂住唐诗诗,小声道:“你放心,我和宋义还是不能配对你的话,我就使出最后一招,非要让唐诵诵为你做不可” 唐诗诗激动地流出热泪:“晓娜你太好了我姐,你就不要去打扰她了” “这是她将功补罪的唯一机会,她必须为你做。” “求你了,宽恕她吧我相信自己会好起来的。” “”钱晓娜心头一酸,紧紧搂住唐诗诗。 这时,司马龙想起阿九。钱晓娜诡秘地一笑:“阿九接女朋友耽误了时间,我们自己打的来了。” “女朋友?” “他不能有吗?你们都成双结对的” 唐诗诗会心地一笑:“晓娜,有你作伴,真的好开心!” 过了一会儿,阿九回来了。司马龙把他挡在门口,说:“你看上哪个漂亮护士啦” 阿九嘿嘿一笑:“我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所以没接到你的晓娜妹” 钱晓娜说:“你是英雄救美,晓上叫她一起来吃饭,大家就都是成双成对喽” 宋义见钱晓娜喉咙又响起来,忙说:“这里是病房,请保持安静。” 钱晓娜面朝小豆豆妈歉歉一笑:“大姐,对不起!” 小豆豆妈说:“没事没事,你们开心,我也高兴!” 晚上,司马龙为钱晓娜和宋义接风。席间,钱晓娜又提起捐献造血干细胞的事。她冲着阿九发问:“喂,你这个兄弟,什么时候捐?” 阿九说:“钱总,我要是能匹配,还用得着你们来捐吗?” 钱晓娜说:“够兄弟,我敬你一杯!” “不过,你们捐的成功率也跟我差不多”阿九欲言又止,干完杯里的酒。 钱晓娜突然盯住阿九,调侃道:“阿九,我们不捐,让你漂亮的护士女朋友捐,或许成功率大大地高!” 阿九脸一红,讷讷道:“我有女朋友,她一定会捐” “不承认,何必要做护花使者?” “又是护花使者,又是英雄救美”司马龙说,“晓娜,你饶了阿九吧,他跟着我够辛苦啦!” 钱晓娜用筷子指着阿九,说:“凭我的直觉,你一定有女朋友啦!” 阿九说:“凭我的直觉,三天之内,我嫂子就能找到配对!” 钱晓娜说:“果真如此,你婚礼的所有费用我全包了!” 阿九又脸一红:“直觉罢了直觉罢了” 一直缄默的唐之风,想了想,说:“老夫教子无方,本来这事早该解决了难为你们了”说罢,独自端起酒杯,一口干尽。 大家面面相觑,气氛一下子凝重起来。 晚饭后回到宾馆,司马龙问阿九去接晓娜和宋义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阿九摆起**阵,大义凛然道:“我师傅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师傅还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师傅又说” “你师傅又说英雄救美是不是?” “不,我师傅说英雄要过美人关!” “英雄难过美人关,你快说你女朋友是什么人?”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现在只想知道你老婆三天之内会不会找到配对!” “又是直觉?”司马龙伸手探一下阿九的额头,“你今天是不是中邪了?” “中中中”阿九跳到床上坐正身子,合掌祈求。 第二天吃中饭时,司马龙接到唐诗诗打来的电话。 “阿龙” 听声音好像是哭了,司马龙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诗诗,不要怕,我们马上过来” “阿龙李教授说李教授说” 大家都害怕起来,双眼盯住司马龙,不敢出声。 司马龙说:“诗诗,你慢慢说,慢慢说,我们都在,你什么都不要怕” “李教授说” “你别哭,慢慢说” “李教授说说我说终于找到能和我配对的捐献者了” “”司马龙愣了一下,突然转眼看大家,惊喜地大叫:“诗诗可以做手术啦!” “耶,太好啦!” 大家都转忧为喜,乐开了花。唐之风激动地直流热泪。 钱晓娜故意努努嘴说:“真可惜,我和宋义连捐献的机会都没有了” “怎么没机会?”阿九说,“你要是诚心想捐,就向我兄弟学习,向全国所有白血病患者捐!” “你捐了吗?” “我能不向兄弟学习吗?” “你你以为就你高尚吗?” “那你也高尚一回吗?” 宋义一拍桌子,说:“我捐!想想全国还有多少像诗诗,还有那个小豆豆这样的情况,我觉得我不能袖手旁观。” “宋义这么一说,我的心肠就软了。”钱晓娜说,“因为我不想有人给我戴高尚的大帽子!” “对,你不谈高尚,你是献爱心!”司马龙说。 “这么说还差不多。” “这么说还差远呢。”阿九说。 “什么意思?”钱晓娜说。 “钱总,昨天在医院,您是怎样夸下海口的?” 钱晓娜瞟一眼阿九,扑哧一笑:“阿九,真的有哪个漂亮护士看上你啦?今天,我就当唐伯伯长辈的面,表个态:你阿九,要是在我离开天津之前,把女朋友带走,你们婚礼的费用,我钱晓娜全包了!” 阿九说:“钱总,感谢你给了我一个小目标。不过这个小目标不是一个亿人民币,而是一个老婆!” 大家又一次开心大笑。 唐诗诗的手术流程与小豆豆的手术一样,开始四天是等候捐献者注射造血干细胞动员剂ilgrsti,第五天再进手术室将捐献者的人体外周血液,通过血细胞分离技术,给患者输送造血干细胞。 手术那天,大家都守候在手术室门口。手术很顺利,很快那个捐献者先出了手术室。钱晓娜从心底里敬佩捐献者,悄悄地跟在推床后,想到病房看看捐献者。但护士严肃地提醒她必须遵守“保密”规定。钱晓娜说:“对不起,我太感动了!”说罢,含泪对着推车鞠躬道:“朋友,谢谢祝您永远幸福” 钱晓娜呆呆地立着。宋义走到她身边搂住她说:“所有捐献者都是无私奉献的” “是的,我们也是其中之一” 钱晓娜和宋义回到手术室门口,却不见阿九了。直到唐诗诗做完手术回到病房,仍不见阿九。钱晓娜打他电话,却是关机。 “这像兄弟?太不可思议了!” 司马龙笑道:“有你在,让他一个人放松放松吧。” 钱晓娜说:“难道他真的恋爱了?” 第九十六章警察来了 第九十六章警察来了 为唐诗诗捐献造血干细胞的不是别人,正是她姐姐唐诵诵。 唐诵诵在手术室被抽好血,故意说太累,要护士用推车送她回病房。当她出了手术室,听到钱晓娜那真诚的祝愿时,她差点失控哭出声来。到了病房,她呆呆地坐了一会儿,突然飞快收拾好东西,换好衣服,离开医院。在大门口,她慢慢转过头,看一眼住院部大楼,眼泪禁不住流下来。 “别了……我亲爱的妹妹……别了……别了……” 街上依然是车来人往,热热闹闹,但唐诵诵觉得一切都变得陌生起来,而她是那样的孤独。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反复咀嚼师姑的赠言有无无有有无有……她的步子一会儿快一会儿慢,不知什么时候已走进酒店,又走上了屋顶的天台上。 这就是家乡的西峰呀!举手能摘下天上的白云,俯首能看见山谷下的冰潭,还有“海气”,不,没有咸味的“海气”,也没有菊花香,只有冷风,冷风,而这里的冷风似乎没有声响,四周都没有声响……所有声响都来自她内心深处诗诗,我对不起你……阿龙,我对不起你……爸爸,妈妈,我对不起你们……师姑,我也对不起您了……因为活在这个世界上,我就永远宽恕不了自己……我要解脱自己……解脱自己…… 她摘下墨镜扔了,又从包里取出镜子照自己的脸丑,实在是太丑了,曾经自豪的漂亮,如今怎么会变得这么丑呢! 她双手捂住脸,一步一步向沿边走去……不知什么时候,她感觉走不动了,真的走不动了。兀地,她又感到整个身子升腾起来,如入云霄……但很快又坠落,终于又回到有声的世界是天意,你又让我遇着了! 阿九的一只手还死死地箍住唐诵诵的腰。 “……”唐诵诵没有挣脱,木木地立着。 半晌,唐诵诵说“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不,从现在开始,我必须时刻保护你。”阿九说着,又像老鹰捉小鸡一样把她端进廊里。 唐诵诵说“阿九,谢谢你,我已经死过一回了,不会有事了,你回去吧。” 阿九说“那边人很多,没事,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我真的没事……”唐诵诵感到头一晕,一个趔趄。阿九连忙扶住她,说“就算你不想死,你抽了血,也需要人陪护!” 唐诵诵别过脸,不想让他看到脸部的表情变化。阿九说“要不还是回医院休息吧。”唐诵诵说“不用了。”阿九扶着她回酒店的房间。唐诵诵躺在床上。阿九给她倒了一杯热水,唐诵诵喝了一口,从包里取了一颗糖。阿九倏地夺过她手里的糖,剥开看了看,然后递还给她。唐诵诵说“你的警惕性真高,谢谢你。我血压低,吃颗糖就没事了。” 唐诵诵吃完糖,合上眼。阿九还是不放心,搬了把椅子坐在门边。到中午,他叫了酒店送来两份套餐。这时候,唐诵诵的心情好多了,笑道“阿九,太谢谢你了。” 阿九说“谢什么谢,快吃饭。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给你点糖醋排骨和大鼓骨汤吗?” 唐诵诵看一眼阿九。 阿九说“你贫血,所以要吃糖醋排骨,你今天抽的是骨髓里的血,所以要喝大鼓骨熬的汤……” 唐诵诵说“阿九,你太细心了。” 阿九说“就是嘛!我既可以做保镖,又可以当保姆,所以,龙总就把我当兄弟啦!不过,从今天起,我决定做你的保镖,当你的保姆!” 唐诵诵看他风趣的样子,禁不住笑了“来,一起吃。” 阿九主“我就喜欢尖椒,红烧肉!” 唐诵诵搛了一块排骨放在阿九碗里“吃吧。” 阿九回敬一块红烧肉“吃吧。” 两人边吃边聊。 唐诵诵说“阿九,你是不是可怜我?” 阿九突然咆哮起来“可怜的是我,我在娘肚子里时死了爹,我刚出世又死了娘。好不容易以武谋生来到杭州找了个女朋友,女朋友却嫌弃我,不做老婆做小三,我一气之下跳钱塘江……” “对不起……对不起……让你想起伤心的事……” “幸亏我有一个爱我的亲哥哥,他对我形影不离七天七夜,让我度过了自杀危险期……”阿九看一眼唐诵诵说,“从此以后,我遇到任何困难挫折,只想战胜它!战胜它!” 唐诵诵说“我敬佩你……只能敬佩……” 阿九说“所以,我还是不放心,我要陪你安全度过七天七夜的危险期!” 唐诵诵说“阿九,太谢谢你了,不过,你还是忙你的去吧,我说过我已经死过一次,不会有第二次了。” 阿九说“不行,我要对你负责到底!” “我不值得你负责!” “怎么不值得?你不但救了你妹妹,还救了阿龙兄弟!因为诗诗要是救不了,阿龙兄弟会悲伤死的。” “我对他们是有罪的!”唐诗诗提高音量说。 阿九怔了一下,说“看你看你还有这么大的心理负担,我不对你负责,能放心吗?吃过饭,我给你表演一下武功,开心一回!” 唐诵诵望着他,说“阿九,你太好了……” 饭后休息一会儿,阿九一脚一只碗,展开招数。唐诵诵看得提心吊胆,只怕他脚下的碗破了,伤着他脚踝。过了一会儿,阿九叫她把他推下来,她怎么推也推他不下来,他双脚像钉在碗口上似的。他突然双脚腾起,一个转身,不偏不倚又立稳在碗口上。又叫她打他。唐诵诵说“不敢……不敢……你太厉害了……” “那捉迷藏吧,你捉我。” “好的!” “一……二……三……睁开眼!”话音刚落,只剩下地上两只碗了。 唐诵诵转个圈,说“阿九,还是你厉害,你出来吧。” 咯吱一声,从衣柜里钻出个大活人,还把一只桔子奉到唐诵诵面前。那桔子可是在桌子上的呀!唐诵诵接过桔子剥开,分一半给阿九。 晚上,阿九等唐诵诵睡着后,搬了把椅子在门口坐着睡。子夜时分,突然有人敲门。阿九开了门,见是两名警察,先是一愣,但马上回过神来,不慌不忙地说“什么事?” 一个矮个子警察说“治安检查。” 阿九说“请出示证件。” 两个警察对视一眼,另一个警察说“你什么态度?” 阿九说“你小点声,不要影响我女朋友睡觉。” 其实,唐诵诵已经醒了。作为导游,她清楚这类治安检查操作程式,阿九显然也知道,他说“女朋友”的目的是给她“通气”,以免待会儿分开盘问时,两人说的对不上号。 矮个子警察板起脸说“她是不是你女朋友,不是你说了算。” “难道是你们说了算吗?”唐诵诵打亮灯,气愤地跳起来。 矮个子警察补充道“是用事实证明。” 阿九正目道“请出示证件!” 另一个警察说“我警告你再继续这个态度,就是妨碍执行公务罪!” 阿九说“有一次两个假警察私闯民宅,也是这样威胁我妹妹,幸亏我及时赶回来,一个一个鹰掌拳,然后把两个臭流氓交到派出所,我因此还立了功!”说罢阿九在两个警察面前抡起拳头。 两个警察的双眼跟着阿九的拳头转一会儿,矮个子警察示意另一个警察拿出证件。 阿九看过他的证件,笑道“马警官,辛苦了!”又转身望着矮个子警察说,“请出示您的证件!” 矮个子警察瞪起眼,掏出证件。 阿九说“牛警官,你也辛苦了!” 这时候,唐诵诵穿好衣服,坐在床上,看到这一幕,心里暗暗发笑。 盘问结束,阿九回到房间,说“诵诵,刚才,我说你是我女朋友你不介意吧?” 唐诵诵说“我感激你还来不及呢!” “不介意就好,你睡吧。” “我睡不着了,我想跟你聊聊。” “你想聊什么?” “你真遇到过假警察呀?你妹妹有没有被两个流氓欺负?” 阿九瞅一眼唐诵诵,哈地一笑“你当真了,我是逗逗他们,让你开心呐!” “原来你还像王宝强,会演戏!” “王宝强算什么,像成龙还差不多!”说罢,一脚勾起椅子,椅子随即又在他手里变成一把扇子一样旋转起来。 第九十七章律师来了 第九十七章律师来了 司马龙等不到阿九回来,却等来了高律师。 高律师是公司的法律顾问,来公司已有十多年,为维护公司的合法权益立下了汗马功劳,有一场经济官司堪称教科书式的典范。高律师毕业于国内名牌司法学院,既有理论水平又有实践经验,尤其是他的稳健谈吐风格,让司马龙十分敬佩。 高律师远途而来,司马龙猜不透是什么原因。高律师一到天津,没有贸然给他打电话,而是先发微信问他什么时候方便出来见面,还慎重告之不要影响病人。司马龙心想高律师考虑问题真的很细心很周到。因为他接到微信的时候正好在病房里陪唐诗诗。 司马龙和唐诗诗一起吃过晚饭后,唐诗诗叫他早点回酒店休息。出了医院,司马龙给高律师打电话,半小时候后,高律师赶到司马龙住的宾馆。 三楼茶室。一个雅致精巧的包厢。如岚气氤氲的丝竹音乐。 司马龙为高律师准备了一壶他爱吃的茉莉花茶,还有一份天津十八街麻花、天津狗牙儿比萨卷、天津张记皮糖等特产小吃搭配拼盘。 高律师说“阿龙,看你这么细心,女朋友一定被你照顾得很好!” 司马龙说“谢谢高叔叔的夸奖。诗诗的病多亏好心人的无偿捐献。” “其实你的心肠更好。”高律师呷了口茶,说,“如果你的骨髓能与唐诗诗相匹配,就早做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也成了一名无偿捐献者。” 司马龙笑道“高叔叔为什么会把我想得这么好?” 高律师说“你从小苗正,长大后德才兼备,很有同情心。你还记得有一次,你送我去一家公司取证,途中有辆黄包车撞上了我们的车尾,你不但不要他赔偿,看到他膝盖流血了,还送给他两百块钱,让他去医院看看。” 司马龙说“高叔叔,这点小事,您还记得……” “以小见大,足见你的人品。” 司马龙谦谦一笑,探问道“高叔叔,您这样抬举我,而且千里迢迢赶来,一定是另有所谋吧。” 高律师看一眼司马龙,摆摆手,深沉地说“你说得对,今天来这里,我不是跟你谈心的。”说到这里,又看一眼司马龙,又呷了口茶。 司马龙看他的神态,完全失去往日的谈吐风度,感到一定有什么严重的状况,心情也沉重起来,但表面上还是显得很轻松的样子,说“高叔叔,有什么事您尽管说,就是让我给您再做一回司机也没事!” 高律师禁不住笑了,坐正身子,说“阿龙,我本来不该来,但我不能不来,因为我是受你父母之托。” “公事还是私事?” “私事。” “有什么私事需要劳您大驾,走法律程序?” 高律师迟疑一下,说“阿龙,我真不想看到这样的结果。阿龙,你是否可以从父母的角度来思考一下你和唐诗诗之间的关系……那场假唐诗诗婚礼产生的负面影响,我们可以不考虑,门不当户不对,我们也可以不计较,但现在的情况是唐诗诗的病痊愈了,存在的风险太大,而这个风险是涉及你们司马家后继有人的问题。” 司马龙说“这是新的借口,高叔叔,我明确表态这辈子非唐诗诗不娶!我也知道诗诗病好以后,所谓的风险是什么……但比起我们的爱,别的什么都不重要!” 司马龙想起李教授曾对他说过,白血病患者在做骨髓移植手术后,很有可能不能生育了。因为绝大多数患者在经历过骨髓移植以及化疗的情况下,生育功能的运行状态会全面出现障碍现象,不能生育的患者高达80以上。 高律师说“阿龙,你陷得太深了,现在放手还来得及,要不然,你会后悔一辈子的……再说了,传宗接代的婚姻才有价值,才对得起父母的养育之恩!” 司马龙说“高叔叔,感谢您的一番好意。仅此而已。我知道您是代表我父母来跟我谈判的。现在我的态度已经十分明确,他们想如何制裁我?” 高律师说“这样的结果,我真不愿看到,也太伤父母的心了……你能不能再考虑几天,我愿在这里等着。” 司马龙说“没这个必要了。” 高律师说“这意味着你从今以后一无所有……”说罢,他从包里取出一份打印好的文件,郑重地递到司马龙面前。 司马龙接过来一看,是“自愿放弃财产继承权声明书”。他自嘲地一笑“活像宫斗剧,只可惜,皇上唯有我这个没出息的逆子,司马家的财产只能奉给外族了!” “这对你是太不公平,也太残酷。”高律师说,“听叔叔一句,把爱珍藏在心里,去开创事业的新天地,公司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司马龙说“没有爱的动力,我将一事无成。我不但‘自愿’放弃财产继承权,我还正式提出辞职,从此也不再跨进司马家的大门!” 高律师说“现代的市场构体是讲资本、讲背景的,你离开公司这个平台,想白手起家,成功率太低了。再说,你爸妈也不是赶你走的意思。” “是我自愿的。”司马龙在声明书上签了字,又写下一份辞职报告递给高律师。 “你走吧,恕我不送了。”司马龙说。 高律师迟疑一下,笑道“你点了这么多的天津小吃,我还没偿呢!” 司马龙说“您吃吧。” 高律师说“一起吃。”捡了一块“狗牙儿”递给司马龙。他想借此缓和一下气氛,还有那轻柔舒缓的丝竹音乐,但司马龙仍处于愤懑的状态。 高律师站起来,说“我在天津再呆三天吧。” “众鸟高飞尽, 孤云独去闲。 相看两不厌, 只有天台山。”司马龙突然吟诵道,而且把“敬亭山”改为“天台山”。 高律师回到住处,收到司马强的微信,他问高律师谈得怎么样。高律师回复说,再给我三天时间,争取最好的结果。 高律师想利用这段时间,让司马龙静下心来考虑,权衡利弊,改变决定。另一方面,他也不能干等,想从“外围”入手,达到目的。当然,唐诗诗现在还处于“排异”的危险期,不能去惊动她。钱晓娜还在天津,唐之风也还在天津。找他们吧,只能出此下策。 第二天一早,高律师打电话给钱晓娜。钱晓娜感到惊讶“高大律师,想跟我打官司吗?”高律师说“钱大小姐,听说你在天津,我想晚上请你和男朋友一起吃个饭。”“你们律师都是黑乌鸦,一大早就呜呜叫,准没好事!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电话里说,就太不尊重你了。” “既然如此,你就请司马龙和唐之风一起吃!” “这个……这个……先请你和宋义,再请他们一起吃吧。” “这样,你就太不尊重我了吧……” 高律师感到像他这样一个能言善辩的的大律师竟会在一个小女子面前败下阵来,真是汗颜呀!只怕再出丑,就不提正事了。 早饭后,高律师约见唐之风。唐之风答应晚上见面。高律师住的宾馆离他这里有点远,想去附近茶室。但唐之风说,不要破费了,他走惯了山路,这几步路,算什么…… 唐之风跟司马龙说饭后一个人去散散步,来到高律师的房间。 普通的标准房,没有客厅,可见高律师很节俭。对唐之风来说这样更加随意,可以缩小距离感。 唐之风开门见山地说“高律师,您找我是因为唐诵诵的事还是因为唐诗诗的事?” 高律师说“唐老师,阿龙父母有涵养,有气量,对唐诵诵的事不计较了。唐诗诗的事的确需要您操心了。阿龙爱唐诗诗爱得很深,我们都看到了……唐老师,我们都是过来人,知道爱情与婚姻是两码事。阿龙父母的意思是,只要唐诗诗离开阿龙,他们可以在经济上作此补偿。当然,现在唐诗诗还在病中,您不必去惊动她。现在,我只想您能出面劝劝阿龙,叫他别太伤了父母的心。因为,他们很担心。希望阿龙有个明确的态度,如果他真要和唐诗诗结婚,阿龙就会失去财产继承权。” 唐之风说“高律师,您的意思我明白,谢谢您没有去打扰我女儿。我也希望今后没有人去打扰我女儿,因为诗诗受的伤害太大了。至于他们的婚姻,诗诗与她姐姐完全不同,她看中的是阿龙的人品,而不是他家的财产。所以,我也不能违心去找阿龙,否则对阿龙也是一种伤害。” 高律师说“对不起,我也是奉命而来,一则是心急,冒昧地打扰了您,还请您多多包涵。” 唐之风说“不客气,没别的事,我就告辞了。” 唐之风走后,高律师对着镜子,整整衣服,自嘲道“这本来就是一场必输无赢的官司,最有水平的律师也是回天无力!” 偏偏这个时候,钱晓娜一个电话,使他感到更加狼狈。钱晓娜说“高明堂,你听好了,你要是去医院找唐诗诗,我就告你间接谋杀罪!” 这世界上还真有司马龙这样的痴情人,他算是领教了。高律师决定明天就打道回府。 第九十八章巧遇 第九十章巧遇 宾馆。司马龙的房间。 钱晓娜给高律师打完电话,余怒未消地望着司马龙说:“这个黑乌鸦,就该教训教训他。阿龙哥,他来天津到底想干什么?” “这还要问吗?”宋义说,“他是律师,肯定是代表阿龙爸来跟阿龙谈判的嘛!” “就你聪明?我要阿龙哥告诉我。” 司马龙惨然一笑:“高律师可以不怕我,但不能不怕你,你给他一个下马威,他决不敢找诗诗的麻烦。高律师是黑乌鸦,而你和宋义是金喜鹊。你们一来,诗诗就找到配对了。今晚,我请你们去看相声。” 钱晓娜努努嘴:“你先告诉我黑乌鸦来天津到底想干什么?” 司马龙沉吟一下,说:“没什么,大不过我不要家里的一分财产,一切从零开始。” 钱晓娜愤然道:“叔叔、阿姨怎么会这么势利?原来他们疼我是假的,还是我爸通情达理,不嫌‘毕加索’穷,也不嫌‘毕加索’丑……” 宋义抖抖地说:“因为你老爸相信我会成为真正的中国‘毕加索’,上财富排行榜!” “你要是真成‘毕加索’,我就惨了……” 宋义明白她的指向,誓口旦旦地说:“不,生活上达利才是我的榜样,因为他永远忠于比他大九岁的妻子!” “这下放心了吧。”司马龙笑道:“走,看相声去。” 钱晓娜美滋滋地笑了,突然又说:“对了,阿九到底去干嘛了!” 司马龙说:“他说过七天后给我们一个惊喜。” “还有几天?” “还有两天,耐心等吧。” “我看他准是被哪个狐狸精给迷住了,宋义,你不是说天津卫青楼女子是出了名的。” 宋义说:“那是解放前的事,不过,现在在天津ktv的公主们也可以和小凤仙比美。” 钱晓娜瞪起眼说:“你咋知道。” “北京跟天津是什么关系?那是孪生兄弟的关系,天津打个喷嚏,北京准会感冒……,我在北京能不知道吗?” “就你牛逼——”钱晓娜拍打宋义,说:“走,看相声去!” “且慢……” “干嘛?” 宋义跑回自己房间。 这时,司马龙给唐之风打电话,问他要不要一起去看相声。唐之风说,你们去吧,我一个人散散步,早点休息。 钱晓娜望着他说:“阿龙哥,还是你细心。” 司马龙想了想说:“我感觉老人家还有个心结没解开。” 钱晓娜双眼直勾勾地盯住他:“……” 司马龙说:“这么长时间了,唐诵诵杳无音讯……” “会出事吗?” “……”司马龙摇摇头。 “你替她担心吗?” “人都有犯错的时候,我们对人要多一份宽容。” “可她做的一切可以说是犯罪呀!” “就算犯罪,也应该给她重生的机会——” “阿龙哥,你太善良了……” “你也一样。以前,我经常捉弄你,你从不计较,赶到现在——对诗诗也那么好!” 钱晓娜脸一红,啐道:“你真坏!” “快走!”宋义跑到门口,挥动手里的速写本。 司马龙说:“大画家还真敬业!” 天津有相声之乡的美誉,天津人相声也爱演相声。目前有十多家知名的相声演出场所。如同悦兴茶社、名流茶馆、谦祥益文苑等。宋义说,看相声首选同悦兴茶社。虽然路途远了一点。它在老天津卫时,曾是“四大名园”之一,以“角儿好,茶叶好,水开”而闻名。现在的同悦兴茶社就是在其中的“袭胜轩”原址上重建。室内装潢典雅,方桌、木椅,古色古香喷鼻。 的士司机是位五十多岁土生土长的天津人。他一听说司马龙他们是去同悦兴茶社看相声的,兴奋地说:“你们运气真好,赶上台湾美女姬天语登台献艺呐!” “是她,太好啦!”宋义激动地说,“我在北京的时候就想看她,今晚总算给我遇着了,我的速写本真没白带。” 司机说:“同悦兴的好处就是有家的温馨感,演员跟观众很方便交流互动。” “太好啦!真太好啦!阿龙的主意真是太好啦!” 钱晓娜拍一下宋义的大耳朵,讥讽道:“你打算向她表白点什么?” 宋义一拍钱晓娜的大腿,哈哈大笑:“我向她表白:美女,我老婆想请你去杭州说相声可否赏脸!” “牛逼,谁是你老婆——” 遗憾的是,由于今晚有名角出演,门票早已售光。于是,他们三人便沿街闲逛。刚走到估良街时,眼快的钱晓娜突然“嘘”一声,左右手一格,止住司马龙和宋义的去路。两人向前一看,是阿九和唐诵诵。 “是惊喜还是惊讶?” 司马龙:“……” 钱晓娜瞥一眼司马龙:“上不上?” 司马龙:“……” 钱晓娜:“三个人表决上还是不上。” 宋义盯住钱晓娜说:“上!” 钱晓娜马上说:“上,二比一通过,上!” 钱晓娜率先冲上前,训斥道:“阿九,你好大胆,竟敢勾引你嫂子?!”当唐诵诵转过脸看她时,她又说:“哇,原来是唐诵诵,好久不见,你来天津干嘛?” 唐诵诵下意识地看一眼阿九。阿九不慌不忙地说:“钱总,你不要误会。” “你们还有什么可以解释的?”宋义看到唐诵诵火气便上来,“无耻!” 唐诵诵伤心地扭头跑开。 “你们太残忍了,她要是再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跟你们没完!”阿九怒吼一声,追上唐诵诵拉住她胳膊,说,“你不能再委屈自己了,我要告诉他们真相!” 真相?什么真相?三人面面相觑。 阿九说:“想不到?说你们三个人都是大学生,我是初中生,说什么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看来,你们连臭皮匠都不如,我阿九就是诸葛亮,我阿九一到天津就料到唐诵诵会给唐诗诗献骨髓血!” 三人恍然大悟。 司马龙上前,说:“诵诵,太谢谢你了!” 唐诵诵垂下头,不敢正视司马龙,支吾道:“什么都别说了……” 钱晓娜和宋义也跑到唐诵诵面前连声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们误会了……” 受冷落的阿九说:“你们也应该向我道歉!” 众人看他委屈的样子,都笑了。 唐诵诵说:“阿九,我真的没事了,今晚你和他们一起回去吧。” 阿九说:“今晚被他们破坏了,风险又提升七天!我不能跟他们回去。” 唐诵诵禁不住抿嘴一笑。 钱晓娜说:“你们好像还有别的什么秘密啊!” 唐诵诵又笑了笑,不语。 阿九说:“真没劲,两天后的惊喜也没了!” 司马龙说:“这个惊喜不期而遇,不是更好吗?!”又望着唐诵诵说:“你爸很想你,诗诗也很想你,回去和我们一起住吧。” 阿九说:“对,这个主意也不错。” 宋义觉得刚才自己太冲动,说:“诵诵,一起回去吧……刚才我错怪了你……” 钱晓娜挽住他胳膊,说:“大家都同意你一起回去,就不要想得太多了,再说阿九也希望你回去……” 唐诵诵别过脸热泪夺眶而出。 第九十九章难以面对 第九十九章难以面对 司马龙敲开唐之风的房间。唐之风纳闷“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司马龙说“爸,告诉您一个好消息,诵诵找到了。” 唐之风长叹一声“我说过她这个人不会死的。” 司马龙说“爸,我们都宽容她,重新接纳她吧。因为她已经将功补过了。” “什么意思?” “诗诗的造血干细胞是她捐献的。” 唐之风愣了一下,又长叹一声,默默地走到窗前。窗外月上中天,不知月移云飘,只是一片静寂。 司马龙望着他瘦削的背影,小声道“明天,我们是不是带她去见诗诗?” “诗诗何尝不想见她……”唐之风的声音带着哭腔。 司马龙说“爸,您休息。”退出房间轻轻地带上门,回到自己的房间,只见阿九和衣坐在床上发愣。 司马龙说“阿龙,这几天,你辛苦了,快睡吧。” 阿九不理睬。 “阿九,你怎么了?” “不行,我不放心,我不能离开她,我要继续保护她!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说罢,跳下床。 司马龙好奇“你怎么保护?” “尽一个保镖的职责。” 司马龙笑道“去吧,好好保护她。” 唐诵诵住楼上的房间。阿九到她房间门口,拨打她的手机。 唐诵诵说“这几天,你陪我太辛苦了,今晚你一个人好好休息休息吧。” 阿九说“七天危险期还没过,我不能言而无信。” 唐诵诵“在这里,他们会误会的。” 阿九说“阿龙相信我的为人。” 唐诵诵犹豫一下,还是开了门。阿龙进了房间,马上搬过一条椅子放在门口。唐诵诵盯住他看了一会,说“阿龙,你还是上床睡吧……” “没事的……” “看你眼睛都红了。” “真的没事……” “你要是不上床睡,你就离开这里……” 阿九见她生气的样子,跳起身子,说“好……好……恭敬不如从命,你是主人,我是仆人,对不起啦。” 唐诵诵见他滑稽的样子,扑哧一笑。 第二天,唐诵诵很早就起床了。阿九感到蹊跷。唐诵诵说“我爸这个时候该起床了,我想先去看看他。” 阿九说“我送你去。” 到了唐之风房间门口,阿九回自己的房间。唐诵诵轻轻地敲门,门轻轻地开了。 唐诵诵轻轻地唤声“爸。” 唐之风看着女儿,唐诵诵不敢看父亲。良久,唐亡风哽咽道“回来就好,以后不要再让人担心了。” “爸,我知道了……”唐诵诵抬起头,望着父亲,父亲瘦多了。唐诵涌眼泪禁不住流下来。 因为约好早饭后一起去医院的,钱晓娜和宋义也没睡懒觉。可是,吃早饭时,唐诵诵说“爸,诗诗那里,我就不去了……” 唐之风迟疑一下,说“好吧,我也不勉强,不过,我说过的话,你一定要记住。” 司马龙想了想,说“诵诵,你不要有什么顾虑,诗诗真的非常想见你。刚才,我打电话告诉她说你回来了,她高兴极了!” 唐诵诵垂头不语。 这时候,宋义看一眼钱晓娜说“要不我和晓娜回避一下……” “言之有理!再说我还想再睡会儿。”钱晓娜打起哈欠。 唐诵诵讷讷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们不要误会。” 阿九忙说“不是那个意思就是这个意思;我继续保护你!大家同意不同意?” “耶!”钱晓娜兴奋地叫道,“阿九,你是当之无愧的护花使者。一定要让诵诵姐开心起来!到时候,我就兑现那天我在医院对你的承诺。” 阿九脑子一激灵,说“那不是承诺,那是你打赌输了,酒席换现金,怎么样?折合人民币300万!” 钱晓娜高兴地说“酒席我钱晓娜照办不误。今天我另加30万元给你,好好陪诵诵姐玩,直到她开心为止。” 司马龙和宋义鼓掌叫好。唐之风和唐诵诵如坠云里雾里。见他们这么开心,也跟着笑了。 阿九笑道“钱总豪爽,我阿九堂堂男子汉怎能斤斤计较,以前的输赢一笔勾销,从今以后,我们就是兄妹。哎唷,我的妈呀,早饭没酒,否则我们可以歃血为盟!” 看他一副庄严的样子,大家都笑了。 钱晓娜在兴头上,又说“你和阿龙是兄弟,我们自然就是兄妹喽!” 阿九说“好!阿妹,我阿九哥,向你保证一定要保护好你的诵诵姐。” 唐诵诵说“谢谢阿九,谢谢大家。我想一个人到处走走,散散心,等诗诗出院了,我再请大家一起聚聚。阿九,你还是像过去一样帮着阿龙照顾好诗诗,我一个人没事的。” 阿九看一眼司马龙。司马龙说“诗诗现在好多了,我一个人可以照顾了……”说罢,给阿九使眼色。阿九忙说“要不这样吧,天津离我老家郓城很近,那里准备举办一次武术大赛,想邀请我去做表演……诵诵,我陪你第一站先去郓城玩玩,怎么样?” 唐诵诵犹豫着。 钱晓娜跳起来“大家表决,同意去,诵诵不去也得去!唐叔叔,您先表个态!” 唐之风心情似乎好多了,笑道“郓城是中国武术之乡,郓城人自古尚武,豪爽侠义是出了名的。大家都读过《水浒传》,但并不一定知道梁山一百零八将,七十二名出自郓城。大名鼎鼎的宋江、晁盖就出自郓城。还有《水浒传》中‘智取生辰纲’的故事也发生在郓城。阿九是郓城人。诵诵,你可以从他身上学到许多东西……” “耶!唐叔叔同意了,我们都同意吧!” 气氛一下子活跃,快乐起来。唐诵诵看看大家,最后把目光落到阿九身上。 钱晓娜兴奋起来,没有了睡意,和司马龙他们一起去医院。 “姐,姐在哪?” 唐诗诗睁大眼,焦急地问。 司马龙搂住她的肩胛,说“给她一点时间吧……” 此刻,阿九陪着唐诵诵踏上了心灵疗伤的旅途……郓城正如一名英雄豪杰张开双臂迎接他们 第一百章“造人”计划 第一百章“造人”计划 司马强踏进院子大门,夜色中院子里的花草似乎令人怜爱,唯恐空寂。而今晚又似乎多了一份冷落,不知不觉中驻足往凉亭一瞥。司马龙走后,本来就寂寞多了,后来,也不知哪天开始,那只鹦鹉隔三岔五地叫诗诗的名字,赵瑞丽生气了,叫方嫂拿到花鸟市场给卖了。司马强又举头望一眼偌大的房子,不禁心中涌起一股悲凉,没有人气,有何意义? 赵瑞丽横躺在沙发上看电视。今晚她是特意化过妆的,柔柔的灯光照在她那皎洁的脸上,显得格外诱人。她见司马强进了大厅,幽怨地瞟他一眼,一只手抚摸着凹凸有致的胯部,喊道“方嫂,把东西端过来。” 司马强看她的态势,心里发窘,小声道“什么东西?” “怕毒你吗?”赵瑞丽波动一下身段,却引不起司马强的注意。他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把目光落到银屏上,说“韩剧看多了真会中毒!” 赵瑞丽气愤地跳起来,一屁股蹭到司马强身边,说“韩剧告诉我传宗接代的重要性!” “事已如此,你说怎么办?” “想办法补救……” “怎么补救?” “只要你好好配合……”赵瑞丽的语调柔和起来。 司马强喟然长叹“你都几岁啦?!” 这时,方嫂端着一盏汤走到他们面前。赵瑞丽说“放着。”方嫂应一声,把汤放在茶几上,走开。 赵瑞丽端起那盏汤,送到司马强面前,说“配合吧。” “什么玩意?腥味那么重!” “海马。” 司马强听说过海马对男人的作用,但于你这个老太婆还有用吗?于是,司马强讪笑道“我就是天天喝海马汤,恐怕也无济于事……” “我知道你是担心我老了,我告诉你,练瑜珈使我葆青春,我至今没有断红,医生说了像我这样的身体,又是这样的家庭条件,到六十岁都还能生育。现在的关键问题是把你的那东西的活力提升起来,准能成。医生还说到时候让我吃点排卵药,生双胞胎也不成问题。” “要是这双胞胎长大了,也是阿龙这德行怎么办?” “你别老往坏处想!你说配合不配合?” “遵命,夫人!”司马强端起盏,双眼一眯…… 一个星期后,赵瑞丽要司马强“配合”去医院检测精子活力。 她说她跟国医馆的康医师预约好的。康医师可是闻名遐迩的专治不孕不育的专家呢! 司马强说“真不巧,明天,我要去温州。” 赵瑞丽怏怏道“去温州重要,还是‘配合’我重要?” “都重要,但那边跟当地政府部门约好的。” “干嘛不直接说是跟你老情人的儿子约好的?” “你,简直不可理喻!” 赵瑞丽跳起来,吼叫“司马强,你听好了,明天要是不‘配合’我去国医馆,你去温州就是‘认贼为子’!” 司马强摆摆手,作个哭脸“好好好,我认你为母……明天不去温州。” 赵瑞丽得意地笑了“其实,你先去温州,我这里重新预约也没事,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说吧,我洗耳恭听!” “我陪你一起去,怎么样?” “这主意还真不错……”司马强突然盯住她,说,“温州这几年变化很大,我办完事,陪你好好走走玩玩。” “这么看着我干嘛……” “没……没有啊……” “老夫老妻的,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司马强笑道“我先洗个澡。” 赵瑞丽一骨碌下床,说“我们一起洗……” 到了温州,工作上的事谈得很顺利,兼并过来的公司在地方的债权债务都理清了,新征用的土地也谈妥了。赵瑞丽感到满足的是她见到了所谓丈夫的“老情人的儿子”。小伙子比司马龙小二岁,却已有家室。但长得没司马龙帅气,也不善辞令,是干实事的人。饭局结果回到宾馆,司马强故意借酒兴,问赵瑞丽他长得像不像我。 “像!太像了!”赵瑞丽揶揄道,“你用不着配合我了,让他取代阿龙吧。” 一提起司马龙,司马强作父亲的心里便绞痛,脸色陡变,摆摆手,说“这孩子怎么就这么痴情……” 赵瑞丽也伤心地说“其实我心里没一天不想他的。如果我们真不给他财产继承权,他跟我们断绝父母关系怎么办?” “能怎么办……” “我这个办法也是不是办法的办法。”赵瑞丽双眼红湿了,“有一天,我们老了……总要有个送终的人……可我又担心毕竟年纪大了,万一……万一……” “万一生不了,我也不会怪你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 “……”司马强想不透。 赵瑞丽盯住他的脸,说“万一难产,要你在我和肚子里的孩子中选其一,你会怎么选?” 司马强明白过来,捧起妻子的手,深情地说“当然是先选你……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一次不行,下次再来!” 赵瑞丽破涕为笑“我可受不了折腾……” 按惯例,司马强每次从温州回杭州途中,都要在天台国清宾馆住一宿,享受丰干桥边那一片古树下的“月光水疗”。这次也不例外。赵瑞丽没有反对,尽管天台是唐诗诗的故乡。她还建议去寺内拜拜菩萨。 司马强说“大名鼎鼎的活佛济公跟国清寺很有缘。他老家在城里,父母快50岁了还没孩子。有一年,夫妻俩到国清寺拜佛求子,拜着拜着,拜到降龙罗汉时,降龙罗汉突然动了起来。回家以后夫人就怀孕。据说,济公诞生时国清寺罗汉堂的降龙罗汉又突然倾倒。于是,人们便说济公是降龙罗汉投胎的。” 赵瑞丽说“这么灵,我们明天也拜佛求子吧。” 司马强说“也别忘了救佛感化阿龙……” 秋夜的月色透明而充满暖意,国清寺外树影很有动感。丰干桥旁的一棵古樟似乎难以承受庞大支干的倾斜之重,已用支架撑着,尽管如此,它的翠绿叶冠仍显露出生命力。 司马强走过去,抚摸着它那斑驳苍老而粗壮的主干,又如入定般的专注……赵瑞丽好像被这种神秘而庄严的气氛感染,不知不觉地挨到古樟边,屏声息气,此刻,什么都不想…… 然而,这样的氛围很快就被尘世的喧嚷打破了。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钱晓娜和宋义。 钱晓娜愤愤不平地叫道“你们来这里干嘛?你们为什么不去找阿龙和唐诗诗?” 司马强和赵瑞丽对视一眼。两人心中不约而同地闪过一个念头或许明天求佛要增添一项新内容…… 第一百零一章融 第一百零一章融 原来,在阿九和唐诵诵去郓城的第二天,宋义和钱晓娜就去了北京。不过,宋义并没有带钱晓娜去见父母,而是带她去拜见一位著名的油画家k先生。 k先生在国内油画界是位举足轻重的人物,其作品也曾在国外获奖,并被业界收藏。宋义在北京时受到过他的指点,他对宋义的探索创新精神十分赏识,对他的艺术悟性也非常认可。在他眼里宋义是有潜力的。对宋义自诩“中国毕加索”,k先生曾用画笔敲打他脑门说“再吹,当心被人一棒砸死!” 宋义为了创作一去天台山就是三、四年,k先生从心底里赞赏。k先生已是花甲之年,但像个老顽童,爱开玩笑。宋义给k先生带来了天台山云雾茶。k先生说“还有什么礼品?”宋义说“师母给您戒酒了,所以酒我就不敢带了……” “哈哈哈……所以你还给我带来了大美女!”k先生打量着钱晓娜说。 钱晓娜很生气,啐道“我不是酒也不是大美女,我只是宋义的女朋友!” 宋义明白她误会了,忙说“k老师是想给你画张肖像画。” “好小子,你可真狡猾,用‘美人’计向我索画!”k先生戳着他的脑门,说,“走,去画室!” 宋义嘿嘿一笑“画我不敢要,我能看着您画就知足了。” “哈哈哈,今天我高兴,画好了,你拿去,算是茶叶钱。但有一点我警告你,我画的时候,你只能看,不能拍视频!” 宋义高兴地鞠躬“小的遵命!” 画室很大,墙上、地上都是画,像仓库。进了画室,k先生围着钱晓娜转了几圈说“你随便走,用不着摆固定的姿势。” 钱晓娜最烦的就是摆姿势。有一次宋义叫她坐在案头看书,不到半小时,她就耐不住。现在听k先生这么一说,便笑逐颜开,在画室里像只小猫蹿蹦着。k先生手里拿着画笔,双眼跟着她跑。 宋义心想大师就是大师,开笔就与众不同。大约过了十几分钟,k先生迅速落笔,画布上先是一团颜色,然后在颜色中留出二处空白……再后来,只见k先生的笔像交响乐指挥家手中的棒子,有节奏地在调色板与画布之间摆动,慢慢地脸庞明确了。最后在空白处点上眼睛。刹那间,钱晓娜对画室的好奇神形跃然纸上。 k先生在画布的左下角签上名,然后把画笔一扔,瘫坐在藤椅上。宋义连忙端上茶。k先生像喝酒一样,一口干完。 宋义看一眼画,说“老师,您真会把这幅画送给我……” “臭小子,谁叫你女朋友这么漂亮……让我花这么大的力气……真他妈的累……” 宋义高兴地跳起来。 “大师,您画得太像了!”钱晓娜站在画布前惊叹道。 k先生说“太像就是不像!别吹捧了!” “不!太像就是画出了我心里想的。” “唷……再说……” “大师,您之所以是大师,就是因为您画我不用我摆姿势,就能画出我最美的姿势!” “唷……唷……唷……还真有悟性唷……”k先生说,“小子,你他妈的真幸运!把你的画拿来我看你这几年有何长进!” 宋义说“老师,我这次来,就想请你去天台采风哩!” k先生摆摆手“今年我是去不了了……身体呀……不能喝酒呀……你师母不放心呀……明年吧……天台山是个好地方,我最崇拜的沙耆老先生曾寓居天台山,他有幅《国清寺》的油画,在天台博物馆,你一定要看看。还有当代有位搞软雕塑的,叫梁绍基,隐居天台山快二十年了,可以去见见他。我们搞艺术的要学会跨界互融。天台神山,清气秀水,三教融合,你在那里把这个‘融’字弄明白了,你的创作就成功了。祝你好运!送客……” k先生一口气说完。宋义知道他的个性,再说今天他画这幅画也的确太累了。就不再客套,捧了画,走人。 路上,宋义兴高采烈地说“看来,我选择天台山是对的!”“选择我就错啦?”钱晓娜乜他一眼。 “选择你就更对!”天台是我的创作宝藏,你是我创作的动力…… 钱晓娜故意脖子一蔫,蹲下身子“我有没动力了……” 宋义一把抱起她,向前冲“我就是‘奔驰’600,动力够不够……” 钱晓娜感到太刺激了,双手捏住他的大耳朵,嘻嘻笑“向右,向左……” “不能闯红灯!”宋义感到累了,松开双手。 夜幕下,两个激情的人嬉闹,搂抱。 转天,宋义和钱晓娜从北京赶回天台,当天晚上去拜访梁大师。 梁大师出生于上世界四十年代的上海,毕业于中国美术学院(原浙江美术学院)附中。他早年主要从事工艺美术设计和美术创作。70年代中叶开始探索纤维艺术,80年代专注软雕塑。曾师从巴黎著名壁挂艺术家马林·瓦尔班诺夫(万曼)。他对天台山情有独钟,从1988年开始,经常到天台山寻找创作灵感。2000年,他彻底逃离都市的繁华,以及个人所取得的名气、成就和声望,隐居天台山。他说天台山“终年云烟缭绕,雾气飘渺,每天看看云来雾去,就像神仙一样,活在仙境里。”天台山有“唐诗之路目的地”之誉称,也许是受“诗”字的启发,梁大师到天台山以后,开始用蚕之“丝”作为艺术媒材进行艺术创作。养蚕成为他艺术创作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他的艺术创新的可贵之处就是不断地探索生命、自然、艺术三者之间的关系与内在情感,从而构建既是独有的又是共同的审美意义。他的作品表现形式就是生命雕塑、时间雕塑、自然雕塑三种状态。 梁先生在43岁时就获得了中国工艺美术大师的称号。1999年参加第四十八届威尼斯双年展,第四届伊期坦布尔双年展,2000年参加第五届里昂双年展,2000年第三届及2006年第六届上海双年展。2002年获中国当代艺术家奖(aa)提名奖,2009年获荷里克劳斯亲王奖。 artoer100是中国艺术行业创建时间最早的监测与评价机构。从2007年起,一直致力于构建第三方公开公正客观的评价体系,对中国艺术影响力人物及机构进行学术梳理,发布艺术行业生态年度白皮书。其榜单分为艺术家,策展人,美术馆、博物馆、美育机构,画廊、艺博会、拍卖行共四大部分。梁先生于今年成艺术家上榜人物。 由于梁先生为人低调,来天台这么多年了,当地人很少了解他,更不知道他的隐居处。 宋义还是通过唐之风才得知梁先生住在县博物馆对面的村子里,具体哪家,唐之风也不知道。 这里值得一提的是天台博物馆的建筑巧妙地融入地理风貌,成为赭溪边的一道自然风景,它的设计埋念赋于建筑生命的特征。 天台博物馆由清华大学建筑学院王路教授主创设计,于2005年获(东亚地区)大理石建筑奖之“建筑外墙面组的特别提名奖”,后又入选西班牙一权威建筑杂志。 天台博物馆沿溪而筑,错落有致,馆内布局中西合壁,既现代而古典,其中走廊、院落就吸取国清寺的朝东山门,朝南照壁等地方特色。一长溜褐色的花岗岩垒成的围墙升上溪岸,掩映在公路旁的绿荫下,自然成趣。这种“自然”被村民戏称为农家的“猪栅圈”。 月光下,博物馆静静的,对面的村子有狗吠声。宋义和钱晓娜在村子里的小巷穿梭有村民说不知道,有村民说在山上,也有村民说他住对面的博物馆。博物馆的门卫说就在对面的村子里。 宋义懵了,怎么找?一屁股落到博物馆门前的草坪上。 钱晓娜讪笑“找不到就别找了,有缘随时能碰到。” “我来天台山三四年了,还没碰到,不会没缘吧……” “今晚是没缘了,回宾馆吧。” “不,我要进村再找一次!” “当心被狗咬了!” “你不陪我去了。” 钱晓娜一屁股落到他身边,说“在这里赏月也是挺好的。” “不行,我一定要找到他!”宋义跳起来,跑过公路,刚到村口,只见一位僧人走出来。宋义一个合掌“阿弥陀佛,请问师傅,认识梁先生吗?” 僧人瞥他一眼,双眼直视,念道“峰带楼台天外立,明河色近罘罳湿。松间石上定僧寒,夜半楢溪水声急。(唐·陆龟蒙)。” 宋义垂头咀嚼,似懂非懂。抬头时,僧人不见了。立在他身边的却是钱晓娜。 “吾带美女村边立……”宋义又自嘲地一笑,“走,随缘……” 让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走进“万松深处”时,碰到了司马龙父母。钱晓娜连珠炮似地指责他们一番后,容不得他们辩解,就推着宋义回国清宾馆。 第一百零二章租居 第一百零二章租居 高高的蓝天,一朵朵鳞状的白云,看上去很美! 飞机上,唐诗诗望着窗外的景致,心中泛起丝丝伤感。移植手术后,安全度过了排异期和感染期,按李教授的建议,可以回老家作中药调理,并定期检查,乐观估计,半年之内完全可以恢复正常。唐诗诗十分高兴,但想到司马龙父母,她又感到惴惴不安了:现在他们肯定不可能接纳她,以后也不一定会接纳发也…… 司马龙小声说:“在想什么?” 唐诗诗说:“阿龙,你知道吗?以前我最怕坐飞机,可作为导游,又不得不经常坐飞机……因为一上飞机我就觉得我把生命交到了别人手中,生死由不得自己了……可是有你在一起感觉就不一样了,就算化作天上的一朵云,我也无怨无悔……” 司马龙听出话中的担忧,抚摸着她的手,说:“不管在天上还是在地上,有我在你什么都别怕!” 唐诗诗转过脸,把头枕在司马龙肩膀上,合上眼,醒来时,飞机已到杭州上空。 西溪的别墅,去不了。司马龙带唐诗诗先去省a中医院附近的宾馆住下来,第二天去医院。给唐诗诗接诊的是几天前网约预定的w名医。w医师给她把过脉,说恢复得很好。先给她配了五天的汤药。w医师还说汤药最好自己煎。司马龙说,这次先放医院煎吧。w医师看他一眼,没细问。离开门诊,司马龙说:“这几天委屈一下,那边的房子,我明天就去安排打扫,下次就一定可以拿回家煎药了。” “阿龙,受委屈的是你,你为我付出的太多太多……” “谁叫我们是天生的一对呢?!我愿意,我就快乐!”司马龙拍拍她的脸蛋,笑道“开心点!”其实,他内心很难受,因为他有家不能回。房子的事,他给唐诗诗也是一个美丽的谎言:那套二室一厅的学区房是母亲陪他读中学时买的,一直闲置着。而真实情况是通过网上中介租的。家用设施齐全,可拎包入住。 司马龙看过房子,很满意,但房租费贵了点。因为此地段既是学区房又在省级名医院附近。司马龙心想从今以后,他不再是富二代了。他是一个普通的打工仔,必须学会勤俭持家,能自己做的就自己做。比如这房子就不雇佣钟点工打扫了,省几百块钱也好。另外天气将转凉,衣服也得从家里拿。他打扫好卫生,打电话叫方嫂送一下。方嫂声泪俱下地劝他回家,最后还是怕他老妈,不敢送。 于是,司马龙选择母亲上午点以后去做瑜珈的这段时间赶回家。 院子里静悄悄,司马龙听不到鹦鹉的叫声,走到凉亭一看,鹦鹉不见了。他知道为什么,恨起这个家…… 屋里的方嫂听到动静出来,悄悄地告诉司马龙:“你妈烦鹦鹉了,要我卖掉它,我舍不得卖,把它寄养在老乡家……” “方姨……太谢谢您了……”司马龙激动地说。 进屋后,方嫂叫司马龙先别上楼。司马龙说我就要上楼。方嫂又说小点声,司马龙偏偏引喉高歌。走到楼上的甬道,刚要打开自己的房门,突然,父母的卧室开了,母亲穿着睡衣,头发散乱。 司马龙打量一眼母亲,怒斥道:“妈,你是不是背叛老爸?” “阿龙,你回来了,妈太高兴了!” 司马龙冲到赵瑞丽面前:“有种的给我出来!” “小畜生,有你这样对老子吼的吗?!” 是父亲的声音,司马龙愣了一下,讷讷道:“对不起,我是回家取东西……” 司马强穿好衣服,走到赵瑞丽身边,埋怨道:“你怎么就偏偏这个时候催我回家。” 赵瑞丽说:“等你晚上回家……那……东西早瘪了……” 司马强气愤推开她。 “你去哪?” “还能去哪?” 司马强来到儿子的房间。司马龙正在整理衣服。 司马强说:“阿龙,你回家住吧。” “一个人,还是两个人……” “当然是你一个人!”赵瑞丽冲进来说。 “那就什么都别再说了。” 司马强狠狠地瞪一眼赵瑞丽走开。 赵瑞丽追上他:“你又是去哪?” “回公司上班!” “不行,把那事办完再走!” “没心情啦……” “你滚吧……你滚吧我还没心情呢!” 赵瑞丽又冲回到儿子的房间,狂叫道:“司马龙,你这小子给我听好了,有我就没有她……有她就没有我……病魔!妖精!妖精!病魔!气死我!气死我!气死我!” 司马龙嘲讽道:“老妈,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打扰你们的温馨浪漫了……” 赵瑞丽羞愧地双手捂脸跑开。 租居的房子虽然小了点,但司马龙收拾得整洁、简约。有道是“花香不在多,室雅不在大”。卧室里,司马龙和唐诗诗把小豆豆送给他们的画挂在床对面的墙上。画上是小豆豆用腊笔给他俩画的卡通画,稚嫩的线条载满浓情。几天后,方嫂从老乡家里取回鹦鹉,偷偷地给他们送来。小小的家又多了一份雅趣……一份热闹…… 租居的日子辛苦了司马龙,这是从小长大到如今还是第一次。每天早上起床的第一件事是做早饭。早饭后,先将中药浸泡,再上街买菜,买菜回来煎药,煎好药正好又到做中饭时间。午休后,又开始煎两遍药,又开始准备晚饭。劳累了一天,两个人相依相偎,鹦鹉在阳台上为他们歌唱,歌唱他们的爱恋。 有爱情的滋养,唐诗诗的病好得更快了。 这天晚上,唐诗诗说:“阿龙,我感觉有力气多了,从明天起你回公司上班吧。” 司马龙说:“半年以后,我们一起开始上班,现在就让我继续做你的‘保姆’!” “阿龙,你再不回去上班,你妈会更生气的……” “诗诗,应该生气的是你!”司马龙说,“你现在这个状况,她却不来照顾你……生气的还有我……你不要想得太多……” “好吧,我们都不生气……” 司马龙搂住她,吻她。 那只鹦鹉高兴地跳起来:“不生气……不生气……” 司马龙突然松开手,望着鹦鹉,感叹道:“惟西域之灵鸟兮,挺自然之奇姿。体金精之妙质兮,合火德之明辉。性辩慧而能言兮,才聪明以识机……采采丽容,咬咬好音。虽同族于羽毛,固殊智而异心。配鸾皇而等美,焉比德于众禽……(宋玉《鹦鹉赋》)思思,我这样吹捧你,你可要早点休息唷!” “坏蛋,你把我当‘西域之灵鸟’啦……”唐诗诗娇嗔地努努嘴。 司马龙说:“思思这个名字,我是在没认识你之前就给它取好的,相思的思,和你唐诗宋词的诗同音,你说我们是不是前生注定的?” “不,是我在路上把你给捡来的!” 司马龙想起当初在立交桥上拦车的情形,抱起唐诗诗:“是我捡起了你……” 第一百零三章应聘 第一百零三章应聘 租居的事还是被唐诗诗发现了。 那天上午,司马龙买菜回到家里,说今天我终于买到新鲜的澳洲三文鱼啦! “阿龙,你对我太好了……” 司马龙发现唐诗诗双眼噙着泪花,捧住她的脸,笑道“营养好,好得快!” 唐诗诗盯住司马龙说“刚才小区物业来过……” 司马龙明白了,松开双手,歉歉一笑“对不起……诗诗,我只想让你安心养好病……” “阿龙,我爱你是真心真意的,哪怕从今以后你变得一无所有。可我现在的状况,你越是对我好,我越感到愧疚,痛苦……” “你想赶我走?” “我想回老家……” “傻瓜!”司马龙搂住她,亲她一下,说,“你想想我们最担心的日子都走过来了,今后还有什么可怕的。现在,你最重要的就是安心养病,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可这样下去,会坐吃山空的。”唐诗诗说,“我回老家,至少可以省下这笔房租费。” “回老家太不方便了。”司马龙说,“其实,经济上的事,我早就想好了,等你完全康复以后,我就去找工作,凭我的广告设计专业,在杭州找份工作不成问题。” 唐诗诗说“阿龙,你为我付出的太多。答应我回到你父母的身边,你能陪伴我到今天,我已经太知足了……” “你好残忍呀……”司马龙捏住她鼻翼,“事到如今,你还要嫌弃我,赶我走!” 唐诗诗破涕为笑。 过了一会儿,唐诗诗说“阿龙,我感觉我的身体是越来越好了,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你还是早点去找份工作吧。” 司马龙迟疑一下,说“好吧,不过,每次去医院撮药我必须陪你一道去。” “但不能影响你工作。” “你放心,广告工作在时间上是很有弹性的。”一提到“广告”,司马龙又来劲了“伟大的奥格威说过‘我们呼吸的空气中由氧气、氮气和广告组成!’” 唐诗诗有感而发“我们呼吸的空气中由爱和广告组成!” “咿!你真是天才呀!氧气和氮气被你一引申就成了爱!是的,我们呼吸的空气中由爱和广告组成!” 在杭州这样的省会城市,求职机会很多,但司马龙放不下架子,从底层低薪岗位做起。而有的用人单位对他这样的“海外”学历根本不当一回事,有人还反问他你看过《围城》的书吗?!司马龙沉住气,离开那家公司,想想如此受辱,差点流泪了。回到家里,他又不敢诉苦,而且要高兴,为心爱的人高兴。 唐诗诗看出他的心思,说“找了一个星期,每天无功而返,又辛苦又受气,来,我给你捶捶背!” 司马龙说“辛苦有点,受气从何谈起,像我这样开玛莎拉蒂的人,谁敢欺负?!” “所以,你还刚愎自用,非要当个总经理助理不可。”唐诗诗笑道。 “那当然!否则,我不如继续做你的全职‘保姆’……” “你想打退堂鼓啦……不行……”唐诗诗说罢,打开手机。 司马龙凑过脸,看她搜索。唐诗诗搜索完毕,把手机举到他面前,说“看到了吗?机会来了,就看你有没有能力成为总经理助理!” 这是一家叫的影视广告公司招聘启示。面试的内容就一条三天内完成一个十五秒钟视频广告文案策划,并让公司满意,不但可按比例拿到本片广告制作分成,而且可破格聘用总经理助理。 司马龙惊喜万分,抱起唐诗诗,大叫“我司马龙大英雄,终于有了用武之地啦!” “看你的熊样!” “我才不是熊大熊二!” 司马龙抱着唐诗诗转起圈子…… 公司在省城广告界还属于“小萌时代”,设在钱江新城的一座综合性写字楼里。司马龙要在上午九点半之前赶到公司应聘。因为这个时间是电话联系后,对方给安排的。对杭州的交通,司马龙是了如指掌。从家里出发,不用导航也能准时赶到。一路上,司马龙行云流水般地前进,不过,到了地下车库,差点出了意外。 原来,司马龙倒车入库快到底时,突然从他侧面的一辆宝马越野车后闪出个人来。司马龙急刹车,还是擦到宝马车主的车身。那人披着长发,身材颀长。司马龙心想撞上女人,麻烦大了。那人转过身子,司马龙松了口气他是个留胡子的中年男子。他见司马龙跳下车,先开口“没事……没事……是我自己不小心……” “对不起,您真的没事吗?” “真的没事……”长发男子侧身从车缝隙中走出来,又下意识地看一眼司马龙那辆玛莎拉蒂,说“您的车蛮漂亮……蛮漂亮……”说罢,疾步而去。 司马龙觉得这男子很有涵养,他刚才是自己走神,看他现在的样子,也是有心思的。司马龙这样想着,跟着他上电梯。在等电梯时,长发男子又向他善意地一笑“去几楼?” “十二楼。” “也是十二楼。” “真巧,谢谢!” “不客气。” “您请!” “您请!” “一起上!” “一起上!” 出了电梯,他又疾步而去……进了公司。司马龙笑了笑“这下可能真巧了。” 接待司马龙的是一位年轻女子,戴眼镜,斯文,热情。她给他沏了杯茶,说“杨总还忙着,您稍等。”走开了。 司马龙喝了口茶,望着墙上的一幅字细嚼。 “广告是财富,更是文化!” 有品位,能产生共鸣,司马龙有信心应聘成功。半小时后,女子带他到总经理室。 巧,真的是巧呀!杨总就是那位长发男子。杨总站起来,愣愣地看着司马龙。司马龙也站着愣愣地看着杨总。 女子双眼在他们两人之间跳来跳去。最后,干咳一声“杨总,你俩是久别重逢?”说罢,用手机“咔嚓”记录难忘时刻。 “是幸运之神降临!”杨总握住司马龙双手,说,“小白,再来一张!” 拍好照,杨总和司马龙坐到沙发上。 “贵公司需要什么服务,我们以百分百创意,提升百分百的效益!”杨总说。 司马龙说“杨总,我不是来做广告的,我是来应聘的。” “应聘?像您这样有身价的人会来打工?”杨总摆摆手回到办公桌前。 司马龙笑了笑,说“杨总,玛莎拉蒂是我的,我父母的确是有钱人,可我的确是来应聘的,我想发挥自己的专业特长,当然也是为了钱。” “你有玛莎拉蒂还缺钱吗?”杨总沉着脸,说,“你们这些富二代喜欢玩吃、玩穿、玩车,还喜欢玩别人的痛苦!真牛逼!我都痛苦得差点撞你的车了,你还不放过我!小白送客……” 司马龙站起来说“杨总,您误会我了。刚才我在接待室看到您那幅字,我就猜到您为什么要痛苦,因为您把广告作为文化来经营,您注重创意,精益求精。所以你对15秒钟的广告要花这么大力气来搞……所以……” “所以,您是我的知音?”杨总突然冲过来,紧紧抱住司马龙,“我说过你是我的幸运之神,来,我们一起商一讨这个广告怎么做,小白,把客户的资料拿过来。” 司马龙看过资料片说“杨总,容我两天时间,我把拍摄文案拿出来,按您的要求,广告词一定要创新又通俗易懂,连伢儿都可以听明白。” 杨总激动地说“司马先生,您是来救公司的!” 第一百零四章先有蛋还是先有鸡 第一百零四章先有蛋还是先有鸡 在司马龙的印象中,省内有三个成功的经典广告。它们的历史均比司马龙的年龄还长。世纪九十年代初浙江圣达公司推出保健产品“中华鳖精”,其广告词“中华鳖精,支支强劲”在全国打响。这个产品的生产地正是天台山。“喝了娃哈哈,吃饭就是香!”它是娃哈哈集团老总宗庆后下了“赌注”的广告词。当年,儿童营养品产业刚刚起步,特别需要认知过程,这个广告直白、通俗,而且稚气十足。宗庆后认准后,化20万在两家电视台推出广告。要知道那时候,一年的流动资金不过10万呢!好在广告还没播完,订单雪片一般飞来,据说当年娃哈哈公司所在的那条街因为提货车辆而拥堵不堪。 农夫山泉的广告就更具有借鉴意义。它成立于1996年,是杭州养生堂旗下的一家公司,位于千岛湖畔。最初的广告:“农夫山泉有点甜!”一炮打响,于当年年底市场占有率进前三,确定农夫山泉的品牌。1998年看中世界杯足球赛的商机,推出专题央视体育频道广告:“喝农夫山泉,看98世界杯!”,由此迅速成为饮水行业的一匹黑马。后来,为摆脱法国达能集团与乐百乐娃哈哈合作带来的压力,公司断然宣布停止生产纯净水,提出纯净水对健康无益的观点,从而转战天然水,建立亚洲最大的水厂,在广告宣传,别出心裁地去电视做起广告首播的现场直播:以一杯水的倒入与更换,讲述健康知识…… w公司承接的这家客户,是省内一家市公司的子公司。该公司老总选择开发家乡的荒山,不但要绿化荒山而且要在山养鸡。美名:王家鸡园。客户要求:以王家鸡园为主题,不但要让人想吃它的鸡,它的蛋,而且要让人想去王家鸡园,从而带动家乡的旅游热。 以卖鸡卖蛋助推旅游,想法的确新颖,但如何做这个有创意又能被人接受的广告的确难为w公司的杨总了。也难怪他以高报酬与高职位招聘,更难怪昨天他会忘神地撞到他的车屁股…… 同样,司马龙觉得这个广告也是考验他水平的时候了。画面、音响设计都不是问题,关键还是如何从王家鸡园为切入点做出首先让自己满意的广告词。他看了一遍又一遍鸡园的资料片,想从某个细节来撩动创作灵感;他也想去那里现场看看有什么新的发现,但时间不允许。 夜幕降临,窗外静悄悄。那只鹦鹉似乎懂他的心思,也是静悄悄的。突然,房间里响起温馨、充满慈爱而熟悉的音乐声,很快,音乐声中夹着呼呼的风声。司马龙想起来了,它是法国记录片《帝企鹅的日记》。 唐诗诗正坐在电脑前,看这部片子。 画面:冰雪天地,一群帝企鹅双脚紧紧护住企鹅蛋,不让它们落到雪地…… 司马龙双眼凝视着屏幕,唐诗诗好奇地打量他一眼,欲言又止。 司马龙的思维开始跳起来:企鹅……企鹅蛋……蛋……鸡蛋……鸡蛋……鸡…… “有了!”司马龙一拍唐诗诗的肩胛。 “那得谢谢我唷!” 司马龙激动地亲她一下:“是的!是的!是你给我带来了灵感!” “不是我,是它们!” “都是都是……” “看你激动的,都把我动物化啦!” “不,是我把它们人性化了……” “贫嘴!”唐诗诗搂住他,“告诉我是什么?” “先保密,明天再给你一个惊喜!” “好吧,预祝你应聘成功!” 这时候,鹦鹉也来凑热闹了:“成功!成功!” w公司。总经理室。杨总焦急地等候司马龙的到来。让杨总感到意外的是司马龙带来一只鸡,一只蛋来到他面前。 母鸡在地打滚,咕咕地叫,鸡蛋在桌子被司马龙拧了一下,转起圈。 “司马龙,你真是幸灾乐祸,寻我开心是不是?”杨总暴跳起来。 司马龙笑道:“杨总,您又误会了,我这是给您带来的广告资料……货真价实的鸡和蛋!” 杨总看他一眼,说:“这是给你唯一的机会……” “杨总,我非常珍惜这次机会,所以,我这个创意必须先给您一个惊讶!这个效果达到了……” 杨总又看他一眼,神态平和多了:“你说吧。” “杨总,你看到这鸡和蛋,是喜欢吃鸡还是喜欢吃蛋?” “什么意思?我喜欢吃鸡,不等于别人喜欢吃鸡,别人喜欢吃蛋,不等于我喜欢吃蛋……” “杨总,您的回答太好了!这是一个非常理性而客观的回答!”司马龙说,“但是,如果同样是有关鸡和蛋的问题,却换一个提法,而这个提问任何人从小都听老师提过,但任何科学家都无法回答的提问。杨总,您想这个提问会是什么?” 杨总讪笑道:“你跟我说相声吗?” “太对了!相声最精彩的就是抖包袱!”司马龙惊喜地大叫,“我们要把这个鸡和蛋的悬念抖给‘王家鸡园’……” “我看你怎么抖?” “杨总,我问您?先有鸡后有蛋,还是先有蛋后有鸡?答不了是不是?那好,‘王家鸡园’告诉你!” 杨总闪闪眼,沉吟片刻,突然撮起桌子的鸡蛋,狠狠地扔在地,地那只被捆绑的鸡又咕咕地打滚。 司马龙心头一慑,呆呆地立着。 “这叫什么?” “这叫……蛋打鸡飞……”司马龙心想空欢喜一场了。 杨总欠起身子,双眼在司马龙身打转,一步一步走到司马龙身边,猛地搂住他胳膊。 “对,蛋打鸡飞!我要的就是这样的震撼力!”杨总激动地说,“先有鸡后有蛋,还是先有蛋后有鸡?‘王家鸡园’告诉你!人们为了寻找答案山来了,但是,到了‘王家鸡园’,那满山的鸡,满窝的蛋,让人们想的是先吃鸡后吃蛋,还是先吃蛋后吃鸡……吃了蛋,吃了鸡,又被那里的山,那里的水迷住了……于是,旅游的目的达到了!哈哈哈!” 司马龙终于放心地笑了:“杨总,您的解读深化了广告含义。如果没有别的意见,这就算是我的正式应聘作业!” “不是作业,是作品!” “谢谢杨总的认可。” “小白,进来!” 小白急急忙忙跑进来,看到地的情形,吓了一跳,颤巍巍地说:“杨总,我去拿拖把……” “不忙!”杨总说,“小白,此时此景,你能不能展开想象的翅膀,用最形象最简约的文字描写一下这地的鸡和蛋?” 小白想了想,说:“杨总,您不满意没事,外面还有排着队来应聘的。” 杨总摇摇头,说:“小白呀小白,你的思维总是缺少一个维度,你的想像又总是单翅起飞……” “杨总,我真惭愧……” 杨总拍拍小白的肩胛,说:“你的思维与事实结果正好相反,司马龙现场创作的作品太有震撼力了,震撼得蛋打……”说到这里,地的那只鸡挣脱开绳子,咕一声长鸣飞到桌。 “杨总,我明白了!”小白惊喜地叫道,“司马龙先生的广告词震撼得鸡飞蛋打……” “小白,你的想像力终于像鸡一般飞起来啦!”杨总说,“从今以后,司马龙不但是总经理助理,而且是你的恩师!” 司马龙站在一旁,禁不住笑出声来。 第一百零五章意外 第一百零五章意外 w公司。接待室。 司马龙看着小白,说:“你让我坐这里干嘛?你应该带我去办公室!” 小白笑道:“恩师,您还是等等吧,等客户满意了您的作品,您再来班,再来拿分成吧。” 司马龙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到墙的那幅字,心里自嘲道:是的,讲文化,不能讲利益。 司马龙喝完杯里的茶水,起身告辞。小白说稍等。不一会儿,小白拎着那只鸡回来,鸡已被重新捆绑,装在蛇皮袋里。 “恩师,您带回去吧。” 司马龙反诘道:“那只蛋能带回去吗?” 小白:“……” “这鸡和蛋都是我作品的组成部分!” “恩师,您创作太投入。”小白说,“恩师,这样吧,这鸡算我买下吧,多少钱?” “小白,你这不是在羞辱恩师吗?” “恩师,您误会了……”小白说着,敛起笑容,深沉地说,“恩师,您不怕我说出您的痛处吗?” “怕什么?!我很想见识一下你的鉴人水平!” “真的?” “真的!” 小白盯住他的脸,说:“恩师,您虽然开豪车,但您囊中羞涩,您虽然是富二代,但您是豪门的叛逆者……因为什么?因为您为情所困,您是要美人,不要江山的英雄!” 司马龙笑道:“小白,杨总说你的想像少了一只翅膀,我倒发现你是多一只翅膀。看来,杨总一直没发现你的潜力。咱们后会有期!” “但愿后会有期……”小白说,“别忘了带回鸡。” “我再怎么囊中羞涩,也不至于向门徒要这点钱,这鸡送给你了,晚回家熬成汤补补身体,看你的脸色快变成‘大白’啦!” 小白莞然一笑:“那我就不客气了。如果不嫌弃,恩师,我想中午请您一起去外面吃顿便饭。” 司马龙迟疑一下,说:“那就算是拜师宴!” “可以呀,但我请不起山珍海味。” “你请客,我买单可以吧!” “不行。大排档两荤两素一个汤,怎么样?” “行,我们都是打工的……” 一盘炒肉丝,一盘炒花蛤,一盘地三鲜,一盘红烧豆腐,一碗蕃茄汤。 两人边吃边聊。 小白说:“恩师,您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您那只鸡吗?” 司马龙动作优雅地搛起菜放在小白碗里,笑道:“洗耳恭听……” “谢谢!”小白说,“恩师,我和男朋友都出身寒门,又来自农村,大学毕业就留在杭州打拼。您知道吗,像我们这样没背景的外来人,想在杭州是有多难……我男朋友是搞电脑软件的,工作相对稳定些,但毕竟是帮别人打工的,是伢儿!是崽!是被剥削者。而我是个文科生,只能做些办公室杂活……当然不是没有机会位,但我是有做人底线的,我五年换了十几家公司。w公司虽然工资不高,但有安全感……我男朋友,很爱我,要让我成为真正的杭州人。我知道他的意思,我说买房子的事不急。他说不能委屈你。他加班加点,省吃俭用,终于在今年付了按揭房首付款……”小白说到这里,长长地叹了口气。 司马龙说:“你们真不容易。” 小白惨然一笑:“其实,我十分反感按揭房的。因为从表面看,房产商是解决你的资金困难,可本质他们是透支你现在和未来的幸福,让你一辈子套负债的枷锁。而他们在你的痛苦之穷奢极欲,‘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而你明知道被人卖了,还帮他数钱……” “按揭就是透支客户的幸福!”司马龙义愤填膺地说,“一针见血!” “恩师,不好意思,我不是针对您的……”小白忙说,“我只想告诉您,你无论如何不能离开家,因为你一旦跌入到我们这样的阶层,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小白,你错了,你们的故事,让我更有信心相信自己的选择,爱能战胜一切困难!” “可这种爱没有甜只有苦,没有幸福只有愧疚……”小白垂下头,含泪道,“我们为了多攒钱,有时候一连三个月不吃肉……每天中午,我在公司食堂吃饭,有一次,细心的杨总问我怎么天天吃青菜萝卜?我说我是妮可基德曼的粉丝。杨总说,你再减肥,就成白骨精了……他把一只鸡腿放在我碗里。从那以后,我每餐的碗里多了一份肉……” “小白,杨总能这样善待员工,我们一起帮杨总把公司发展壮大……” 小白抬起头,看一眼司马龙,说:“很难……理想能照亮现实,但解决不了现实问题。如果w公司三个月发不出工资,我也只能对杨总说声对不起……因为,再拖下去,我们的按揭就付不出去了……你也一样,如果还不回家,又拿不到这笔广告提成,你也只能说声对不起……否则,你连汽车加油的钱也成问题。” 司马龙目瞪口呆,回答不来了。 饭后回家,司马龙一路心情沉重。到了家里,当唐诗诗问起应聘的事时,他又佯作欣喜,说:“先有鸡后有蛋,还是先有蛋后有鸡?唐诗诗,请你回答……” 唐诗诗:“……” 司马龙:“你回答了,就让‘王家鸡园’告诉你!” “哇!好厉害……果然出手不凡!”唐诗诗伸起大拇指,“第一通俗易懂,第二有悬念,像……” “像什么?” “像天津相声……抖包袱!” “你的解读跟杨总不谋而同,我也相信还能与广大观众的解读不谋而同!” “祝你成功!总经理助理!”唐诗诗激动地在他脸亲了一下。 为让唐诗诗开心,司马龙将错就错,说:“晚,你想吃什么,我们好好庆贺庆贺!” “钱也拿了?” “三天后!”司马龙脱口而出。 “那就等拿了钱,一起庆贺吧!” “今天先庆贺我当总经理助理吧!” “你嘴馋了,想吃什么?” “我想吃你……”司马龙一把抱起她转圈。 半个月后,司马龙接到小白电话,兴奋地说:“小白,我可以来班啦!”对方好久没说话。司马龙急了:“喂……喂……喂……” 小白的声音很沉郁:“司马先生,您方便吗?我想跟您见个面……” “我什么时候都方便,你说在哪见面? “那就中午,在那家排档吧……” 司马龙隐隐感到情况不妙,但又揣不透小白到底有什么事,。到了店里,只见小白已点好菜,还是两荤两素,只不过花蛤换成了鸡腿。桌还多了一份餐具。 司马龙坐下来打量一眼小白,说:“还有别的客人?” 小白慢慢转过脸,望着侧面的空椅子,说:“为杨总留的……” “好,我们等等他。” “不用等了……” “为什么?” 小白沉浸在极度的情绪中。她搛起一只鸡腿放在那只为杨总留着的空碗里,说:“杨总,我们一起吃吧……” “小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杨总走了……我想请他吃块鸡肉再走……” 司马龙:“……” “司马先生,您还记得杨总说你是来救w公司的吗?”小白说,“可是您的创意救不了公司,能救公司的只有资本,可是杨总出身寒门,白手起家,闯荡到今天已是伤痕累累……‘王家鸡园’这个項目是他的救命稻草,因为王家老总不仅让他制作广告,还把国内所有线的广告代理权给了他。可谁想到,广告制作好了,王家老总却因为总公司资金链断裂跑路了……杨总为了这个项目,为了能留住大家,还借了二百万高利贷……他彻底绝望了……他走了……走进了家乡的断谷崖【】……” 小白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伏在桌子抽泣。 司马龙不知如何安慰小白,他心里只想说,杨总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的玛莎拉蒂是可以救你的命呀! “为什么……为什么……”司马龙愧疚地攥起拳头击打桌子。 良久,小白抬起头,说:“杨总跳崖之前,还惦着我们,他在山给我们每个人打来这个月的工资。他在留言中对我说,他没脸见你,要我向您转交1万块钱,算是一点心意……” “为什么……为什么……”司马龙流泪了。 “我把钱取出来了。”小白说,从包里掏出那1万块现金,放在司马龙面前。 司马龙连连摇头:“这钱,我能要吗……我能要吗……” “司马先生……”小白冷静下来,说,“我理解您的心情,可现在您跟我们一样同处一个阶层,非常需要钱。现在就这么残,悲剧随时会在我们身发生。失业成了家常便饭。杨总一走,公司三十多号人各奔东西,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第二个杨总的悲剧发生……” “小白,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司马龙急忙说,“这1万块钱,你拿着,不够,我可以再给你!” “对不起,您别误会。”小白说,“我只是有感而发……您如果真的不想要这笔钱,可以作为慰问金赠给杨总的爱人吧。他爱人带着两岁的女儿,一直没有工作……我们公司的人也准备把这个月的工资这么处理……” “我再加1万。” “以您现在的处境,我看还是免了吧。” “我现在真的不缺钱花。” “但过不了多久,您就会囊中羞涩……” “你要相信我,我会找到工作的。” “就算找到工作,那种落差感,您承受得了吗?” “我不正在承受吗?!” 小白看一眼司马龙,说:“承受得一时,承受得永远吗?司马先生,真的……理想能照亮现实,但解决不了现实问题!” 司马龙盯住她的脸说:“小白,你伤得太深了……不过我想冒昧地问你一个问题:如果有人要你离开你男朋友,让你去享受荣华富贵,你会吗?” 小白没有回避他的目光,真切地说:“司马先生,您爱得太深了……也许童话里的故事真的会在我们身边发生……祝您好运,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走出饭店,司马龙望着小白那纤弱的背影,叫道:“小白,等等!” 小白:“……” “我开车送送你吧……” “谢谢,不用了,我家离这里不远。” 午时不见太阳,高楼逼仄下的街道显得灰暗,行人、车流仿佛披了灰色的纱。司马龙不知为什么悄悄地跟在小白身后。当小白走到一个拐弯处,向街对面走去时,司马龙突然奔跑而追:“小白!”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从拐弯处闪出一辆轿车……“砰”地一声,小白的心被撞击,她呆呆地看着司马龙倒在地。 这“砰”的一声同样吓坏了车的高律师和金曼婷。 “龙总!” “龙总!” 被撞倒在地的司马龙挣扎着坐起来。他向高律师和金曼婷摆摆手,风趣地说:“你们不要害怕,我不是碰瓷的……” “龙总!……” “龙总……” 两人急忙扶他,他又摆摆手,坚持自己爬起来。 “去医院吧。”高律师扶住他说。 司马龙笑道:“给我两百块,我自己去吧……” 高律师想起往事,也笑了:“你别逗了,我就是给您二千万,也担当不起。” 金曼婷急忙说:“龙总,真对不起,快去医院,要不然,我们怎么向董事长交代……” “我已经不是他手下人了,用不着他操心了。” 金曼婷下意识地看一眼高律师。高律师打量着司马龙,奇怪的是这一声巨响,他头连皮伤都没有。 “你真的没事?” “真没事。”司马龙挥挥手,“我跟阿九学过功夫,刀枪不入!” 这时候,小白已跑到他们身边。她从地捡起司马龙的皮包,递给司马龙说:“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谢谢你,小白。”司马龙接过皮毛说,“我真的没事,我们一起走吧……” 小白犹豫不决。金曼婷出于女性的本能,双眼一直在小白身打转,看来看去觉得小白没什么比她强。 “不好意思,小白,你能不能过来一下。”高律师说。小白跟着他走到远处。高律师向她要了联系电话。两人回到司马龙身边,司马龙望着高律师说:“现在可以走了吗?” “多保重……”高律师深沉地说。 “龙总,我再次向您道歉……对不起……太对不起了……”金曼婷鞠躬道。 司马龙说:“金总,我才对不起你呐……” 金曼婷猛一抬头,司马龙发现她双眼红湿了。 “金总,你们快去办事吧。”司马龙说。 金曼婷和高律师开车走后,司马龙说:“小白,我送送你吧。”小白说:“你是不是想躲避他们,才说没事的?” “你看……我伤哪啦?”司马龙在小白面前转个圈。 小白笑道:“真没事就好!你刚才为什么那么急叫我?” “我想……告诉你,今后,你有什么困难可以找我……” “得了吧!等你重返万嘉公司那一天,我再找你应聘!”小白说罢,连蹦带跳而去。 司马龙第一次见她这么开心,拔腿就追,可刚迈开步子,感到左肋部一阵剧痛…… 第一百零六章姐妹情 第一百零六章姐妹情 告别小白后,司马龙忍着疼痛开车回家。 唐诗诗给他一个拥抱。他感到左肋又是一闪刺疼。 “阿龙,你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太累了?” 司马龙想了想,说“路上不小心,摔了一下……晚上休息一下就会好的。” “让我看看伤在哪?” 司马龙一只手捂住左腹部,坐在沙发上,说“没事的……” 唐诗诗连忙拿来枕头,让他躺下来,说“我去看看药煎好了没有。” 趁唐诗诗去厨房,司马龙解开衣服,发现左肋骨部位红肿起来,一动就更疼。会不会是骨折?司马龙心里祈祷但愿只是皮伤…… 唐诗诗端着汤药回到客厅,见他不能动弹的样子,担心道“会不会是内伤,我陪你去医院看看。” 司马龙说“会好的,会好的……晚上就让你烧饭吧……” 唐诗诗在他身边坐下来,司马龙本能地护住腹部,双眼仰望唐诗诗的脸,笑道“诗诗,你真美!” 唐诗诗会意地俯身亲他一下。 唐诗诗喝完汤药,准备做晚饭时,突然门铃响了。 两人对视一眼,司马龙笑道“除了物业,还会有谁?” “你又有什么‘坏事’,给物业逮着啦?”唐诗诗说,“自己交代,免处罚!” 想起往事,两人又都笑了。唐诗诗走到门口,说“是谁?” “诗诗,是我和阿九。” “姐姐……” 是,没错,是姐姐!姐妹俩紧紧拥抱,泪水夺眶而出…… “姐……姐……” “妹……妹……” 什么话再也说不出来了!久久地…… 司马龙听见声音,忍痛挣扎着坐起身子。阿九双手拎着礼品走到他面前,神气十足地说“兄弟,我圆满完成任务,凯旋回杭!” “来之前也不打声招呼。”司马龙笑道,“给我带什么好吃的?” 阿九双手一扬,说“这是郓城特产皮家烧鸡,外形美观,色泽诱人,味飘三家,香压八方,回味无穷。这是黄泥岗酒,采用四十多年的老窖池,泥地发酵,形成浓香、酱香、清香、芝麻香、五粮香五大香型特点,一醉方休!还有郭安卷肘香肠……” “得了,得了,广告别做了。”司马龙打断他的话,说,“下次带我和诗诗去郓城吃水浒宴吧。” “太好了!明天就去怎么样?” “阿九,你好像话中有话?” “因为你太寡情薄义了,我风尘仆仆地赶来看你,你连站都不站起来迎接我……” “是谁叫你来的?” “我哥给我一个电话,我就自告奋勇来了。”阿九蹲到司马龙面前说,“给我看看伤在哪?” “你又不是医生。” “我师父教过我如何诊断跌打损伤,一看二摸就知道有没有伤筋动骨!” “你还是神医?” “神医不敢,小郎中当之无愧。”说罢,挽起衣袖。 唐诗诗和姐姐站在一旁,都笑了。 阿九在司马龙腹部的红肿处,轻轻一按,司马龙忙说“疼……” “百分之百骨折,马上去医院。”阿九严肃地说。 “吃了饭再去吧。” 唐诗诗说“阿龙,你别逞强了,听阿九的,马上去医院,治骨折的伤是不能拖延时间的。” “对,这是常识。”阿九说,“这样吧,我送兄弟去医院,诵诵在家里照顾妹妹。” “我们一起去吧。” “听阿九的,我俩去医院,你和诵诵在家。”司马龙说,“否则我就不去医院!” 唐诗诗见司马龙态度这么坚决,疾步上前,和阿九一起扶起司马龙,一直扶他到门口。唐诵诵跑在前开门。 司马龙和阿九走后,唐诵诵说“诗诗,你想吃什么,我来烧。” 唐诗诗说“我现在不想吃。” 唐诵诵宽慰道“诗诗,你不要想得太多,就算阿龙是骨折需要住院,有阿九陪着,你放心吧。你就在家里安心调养,我再也不离开你……” “姐……”唐诗诗又一次紧紧抱住唐诵诵,泪光闪烁。 阿九送司马龙到附近的一家三甲医院就诊。ct结果出来左肋骨两根骨折,需要住院治疗。 司马龙问医生不住院行吗? 医生说“家里有人给你做胸廓的外固定和保持卧床制动,当然行。” “小郎中,你师父教过你这手艺吗?” 阿九说“在医院就得听医生的!” 司马龙又问医生要住多少时间? 医生说“像你这种情况,只要你配合治疗,一般二三个星期后就可以回家调养。” “调养多少时间可以恢复正常?” “一般情况三个月吧。三个月后来医院复查。” “三个月,太长了……”司马龙伤心地说。 阿九说“有兄弟在,有诵诵在,你就安心养伤吧。” 得知司马龙需要住院的情况,唐诗诗呆呆地坐在床沿上。唐诵诵掀开被子,说“诗诗,你躺下休息吧。” “我不累……” 唐诵诵看她一眼,转身走开。唐诗诗说“你去哪?” “我到附近的旅馆住下来,明天一早再过来。” “你别走……”唐诗诗欠起身子,走到唐诵诵面前,捧住她双手,含泪道“姐姐……我们还像以前一样同睡一张床好吗?” 唐诵诵心潮涌动,久久地凝望着妹妹的脸。 “还像以前一样……”唐诵诵紧紧搂住妹妹热泪直流。 司马龙住院的日子里,唐诵诵一边照顾唐诗诗,一边按阿九的嘱咐每天做一道补钙的营养菜让阿九带到医院去。 司马龙出院前一天,唐诗诗亲自下厨做了鲤鱼肉和水果羹,又亲自送到医院。 司马龙高兴地说“诗诗,这些天,太辛苦你和诵诵了!” “最辛苦的是我!”阿九说。 这是一个单人病房,是高律师要求阿九安排的。阿九可以住在这里照顾司马龙。其实就是监督他不能乱动,一天二十四小时卧床休息。司马龙很烦。 “你还是走吧……”司马龙说,“整天整夜看着我不让我下床,不让我转身……简直就是把我当囚犯!”唐诗诗说“你是囚犯却享受病人的待遇!” “可惜明天就要出院了,阿九你英雄无用武之地了……” “那晚上我把你绑在床上,免得前功尽弃……反正诗诗说了,你不是病人是囚犯。” 三人正开心地说笑着,高律师和金曼婷来了。他们已不是第一次来探望了。他们每次来,司马龙都说这是最后一次。但他们还是来,说是不过来看看,心里就不踏实。 司马龙说“高律师,我明天就可以出院了,你们心里还不踏实吗?要不,您跟医院打声招呼,让我再住一个月,你们天天来看我,怎么样?” “所以,这次真的是最后一次看你啦!”高律师说,“但你女朋友,我们是第一次见到。所以,我们作为肇事者,今天来得非常必要,我们真诚地向你的女朋友,说声对不起,请多多包涵,需要什么民事赔偿,尽管开口。” “烦,三句不离本行!” 阿九站在一边忍住笑。 唐诗诗从容地站在高律师和金曼婷面前。不等唐诗诗开口,金曼婷望着她,说“真对不起,车是我开的……请你多多原谅……” 唐诗诗说“都是自己人,意外总是难免的,谢谢你们工作这么忙还常来看阿龙,谢谢,真的太谢谢了……” “谢谢您的宽宏大量!”高律师行礼。 唐诗诗连忙扶住他“高律师,您这么客气,我真的过意不去了……” “好,我们不客气了,也不打扰了。告辞了!” 唐诗诗送他们到电梯门口。金曼婷又一次打量着她,末了,意味深长地说“诗诗,你真幸福……” 唐诗诗微微一笑,心里却痛苦地说,这种幸福很快就不属于我了…… 唐诗诗回到家里,对姐姐说她打算晚上回天台。 唐诵诵“……” “阿龙为我付出的太多,我不能让他因为我继续受苦……” “这么大的事,你可想清楚。” “没什么可犹豫的了……” “那我们一起回天台吧。” “你……阿九呢……” “我对他除了感激还是感激……再没有别的奢求……” “姐姐……” “妹妹……” 两人紧紧拥抱,泪流满面。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美丽的杭州城又如华清宫里的醉酒贵妃,展开她的妩媚…… 唐诵诵、唐诗诗两姐妹的那辆红色宝莱穿过灯光迷离的市区,很快踏上那条通往郊外的立交桥。记忆如声震光耀…… 触景生情…… 唐诵诵说“晚上要是又遇上一个搭车的怎么办?” 唐诗诗说“一辈子遇上一次就幸运了……” 第一百零七章终于 第一百零七章终于…… 司马家别墅。晨光中,院子里的一盆盆盛开着的菊花给秋凉添加丝丝暖意,只是没有了鹦鹉显得有点冷清。 司马强精神饱满,坐在楼下的大厅等妻子下楼。司马龙是他的爱子,寄托着未来的希望。但儿子的性格却似一匹烈马,随时有偏离方向的危险。那场婚礼丑闻后,儿子表现出的固执与任性,使他实在难以接受,但冷静下来,又觉得儿子没错。在矛盾中,他一次次作出让步,其实也是对儿子的考验吧。他心里反复自我安慰。唐诗诗手术成功后,他派高律师出招而儿子的应对,使他有了赏识。他在暗中静观其变,这场撞车事故终于真相大白儿子没有自暴自弃,也没有破罐子破摔,他给儿子多打的四五十万块钱,他没有乱用,那辆玛莎拉蒂也没有变钱挥霍,他鼓起勇气,放下架子,从打工做起……儿子是烈马,更是良马。 那天,他听小白介绍过儿子的求职故事后,由衷地为儿子点赞。他觉得不能再这样委屈儿子了。小白说得对,爱是他的工作动力,有了爱,这匹良马就能纵横千里,一往直前。 回到家里,他征求妻子的意见。其实,赵瑞丽内心何尝不想这个宝贝儿子,她只是气不过,儿子跟她作对一次,她多一次气愤,不断累加,最后竟想出让丈夫感到荒唐的“造人计划”。 “阿龙最近有什么新消息吗?”赵瑞丽显得忧心忡忡。 司马强招招手,她会意地坐到他身边。司马龙打开手机,让她看一个视频。 “耍贫嘴的抖音,没兴趣看!” “不是抖音。” 赵瑞丽“……” 司马强很开心的样子。 山水风光,轻快的音乐…… “先有鸡后有蛋,还是先有蛋后有鸡?”赵瑞丽看过视频,兴奋地叫道“你说先有鸡后有蛋,还是先有蛋后有鸡?” “我不说,你说……” “我不说,你说……” “你不说,谁说?” “‘王家鸡园’告诉你!什么时候我们去那里吃鸡,吃蛋!” “看来这广告还真有效果……” “是啊,太有吸引力,而且口语化,老幼皆知!”赵瑞丽兀地盯住司马强的脸,“哎,董事长,你怎么对养鸡广告有这么大的兴趣,是不是投了‘王家鸡园’的股份?” 司马强笑道“我只是对广告创意有兴趣!” “什么意思?” “还不明白?刚才你不是问我你宝贝儿子的消息吗?” “你的意思是这个广告是阿龙的创意?!他开公司,赚钱啦……” “他是替人打工……” “他是真的不要这个家了?”赵瑞丽伤心地说,“不行……不行……打工太受苦了……” 司马强握住她的手,说“年轻人受点苦也是应该的。得知这个消息我很高兴,因为我们的阿龙是有志向的,他不是我担心的那种好吃懒做的富二代。我本想再让他在社会上磨练磨练,没想到阿龙打工的那家广告公司发生了意外……” “什么意外?阿龙有事吗?” “‘王家鸡园’的老总跑路了,广告公司的杨总自杀了。这个杨总是个好人,自杀前托人转给阿龙一万块钱。阿龙的为人,你也知道,他得知杨总爱人带着年幼的女儿一直没工作,就把这一万块钱捐给了杨总爱人。” “这对阿龙的打击太大了……”赵瑞丽含泪道,“我不生气了,我想把他接回家……” “我这也是这么想的。”司马强说,“不过,他一个人是不会回来的。” 赵瑞丽说“这段时间,我想来想去,也想明白了,成全他们吧……” “是啊,该成全他们了!”司马强站起来,说,“桃源景区开发的项目还等着阿龙去做呐……” “明天,我们就去接。”赵瑞丽挨到他身边说。 司马强想到儿子还在住院,怕她一时承受不了,握住她手说“过几天吧。” “为什么?” “到时候你就明白了。” 昨晚,也就是司马龙出院前一天晚上,司马强才告诉她儿子住院的事。 “真是‘冤家路窄’……”赵瑞丽笑道,“偏偏是金曼婷开的车。” “都是我们做父母的心太急,乱点鸳鸯谱……好在小金姑娘知书达理。事故发生后,她还劝我千万要成全他和唐诗诗,她说再这样继续下去,于公司是排斥人才,于家庭是破坏幸福……” 赵瑞丽笑道“我们都变成罪人!” 晨光照进大厅,落到司马强脸上,好温馨!赵瑞丽柔柔地喊他上楼。赵瑞丽化过淡妆,尽显典雅、高贵,又不失几分妩媚。她在起居室挑选外套,拿不定主意。 “你想跟儿媳比漂亮吗?”司马强笑着走到她身边。 赵瑞丽说“总要讲点仪式感嘛……” 医院里,高律师和金曼婷办好出院手术。病房里,司马龙归心似箭,催阿九快收拾东西回家。 “急什么?咱兄弟俩坐下来聊聊。”阿九一屁股蹭到床边坐下来。 司马龙好奇地打量着阿九。阿九一脸庄重的模样。 “有事求我?算了吧,我现在是个打工仔,只能给你精神上的安慰了……” 阿九摇摇头,说“不,我想问你一句,作为兄弟,我对你的情重不重?” “重,重如泰山!” “作为朋友,我对你信不信?” “信,你信我一定能独闯天下!” “我信你个头哇!”阿九猴子般地蹿上床,“我信你撞了南墙不回头……我信你穿上龙袍杀忠良……我一个人先回家!”说罢,倏地跳下床,闪到门口。 司马龙以为他又是寻开心,便说“好吧,等我伤好了,老老实实跟你学功夫,过来,扶我一下,我们一起回家。” “急什么,会有人来扶你的。” “阿龙,别逗了,诗诗说过今天她和诵诵在家等我们的。” 阿龙瞪他一眼,向外张望。突然,大声叫道“董事长,董事长夫人,你们快来救我啊,阿龙打我了!” 司马龙哈哈大笑“阿九,你今天真是发神经了,我出院你要进医院啦……” “阿九说得没错,是我和你妈来了。” 是父亲的声音,是父亲和母亲走进了病房……司马龙愣住了,犹如隔世穿越般的熟悉而生疏。 母亲捧住他的手,是暖还是凉…… “回家吧。”父亲说。 “阿龙,你受苦了……妈对不起你……”母亲流泪了。 司马龙抬起头,双眼望上,无语。 一时无声得有些窒息…… 阿九觉得太闷,应该活跃,脑子一闪,笑道“董事长、董事长夫人,我阿九现在已经将阿龙完璧归赵。你们继续验收。如果音响有问题,容我再调试!”说着他伸手在司马龙腹部一掀。 “喔,回家……回家……” “好,音响设问题!”阿九说。司马强和赵瑞丽看他滑稽的样子禁不住笑了,站在一旁的高律师和金曼婷也笑了。 “我去自己的家。”司马龙又说。 司马强拍拍儿子的肩,说“我们一起去接唐诗诗回家……” 司马龙猛地转过脸,盯住父亲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良久,司马龙叫了一声“爸……”又叫了一声“妈……” 到了租居处,不见人。司马龙看到唐诗诗留给他的一封信。 “阿龙 原谅我的不辞而别。让我们彼此珍藏那份爱。你快到父母身旁吧。他们爱你,你也需要他们的爱。走的时候,别忘了把鹦鹉带回家。 爱你的唐诗诗 月日” 此刻,天台山,山上的小木屋。屋前屋后的树林中,小鸟欢快地叫着。 屋里,师姑正襟危坐,唐家两姐妹默默地站在师姑面前。良久,师姑说“唐家姑娘,你们知道今天为什么屋外的小鸟叫个不停?” 唐家姐妹对视一眼,怕说错了。 师姑又说“唐家姑娘,你们知道红桃、碧桃为什么要从天上到人间吗?” 唐家姐妹又对视一眼,怕说错了。 师姑欠起身子,走到窗口,望着窗外的山色,吟诵道“溪边有二女,色甚美。见二人持杯,便笑曰‘刘阮二郎,提向杯来。’刘、阮惊,二女欣然如旧相识,曰‘来何晚也?’(东晋·干宝《搜神记》)” 唐家姐妹会心地一笑。 唐诵诵歌诵道“仙洞千年一度开,等闲偷入又偷回,桃花飞尽东风起,何处消沉去不来?”(唐·元稹《刘阮妻》) “芙蓉脂肉绿云鬓,罨画楼台青黛山。千树桃花万年药,不知何事忆人间。”(唐·元稹《刘阮妻》)唐诗诗吟罢,心头一酸,却忍住泪水。 “千树桃花万年药,不知何事忆人间?”师姑转身说,“午饭后,准备茶水……” 莫非下午有什么高人来小木屋,师姑让她们演绎天台山茶艺? 唐诗诗和唐诵诵受宠若惊。 那茶是师姑亲手采摘,亲手制作的绣红茶。绣红茶的制作与乌龙茶相似,都要经过发酵,关键是时间掌握,形成特有的“绿叶红镶边”的茶色。但师姑的绣红茶在光泽上要比乌龙茶胜一筹。所以,她自称绣红茶。还有在香味上绣红茶能做到醇中透芳,浓而不涩,味道似甜非甜……因为绣红茶原料是来自桐柏山翠薇峰的野生茶。 那泡茶的水,也就是师姑日常饮用水,它是用笕竹引入厨房的山中清泉。 那套茶杯,是师姑珍藏的一大宝。姐妹俩早就听说过,但从没见过。那茶杯可不是泥烧的陶瓷类,它是手工制作的黑檀木茶杯,就连装杯子的那只长方型木盒也是黑檀木制作的。姐妹俩不敢多问,默默地用清泉将杯子洗净…… 午后,山上的阳光色彩浓烈起来。风起了,落叶如蹈。是惬意,是对大地的亲切。林中的小鸟们欢快地叫着。渐渐地唐诗诗发觉有熟悉的鸟鸣声。那鸟鸣声越来越近小木屋。当她听清那熟悉的鸟鸣声时,惊恐地叫道“师姑!” 师姑笑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 不等来者敲门,师父打开了柴门。 司马龙、阿九和司马龙父母庄重行礼。司马强手中提着的那只鹦鹉看到站在师姑身后的唐家姐妹,叫起来“诗诗好……诗诗好……” 唐诵诵想抽身进内屋。 师姑说“唐家姐妹,上茶。” “谢师姑!” 四人一起进屋。唐诗诗和唐诵诵按天台山茶道的礼仪给“客人”敬茶。 礼毕。师姑又拿出四只茶杯,叫唐家姐妹沏上茶。姐妹俩遵嘱。沏好茶,师姑说“唐家姑娘,你们姐妹俩各一杯。” “谢师姑!” 还有两杯会给谁呢? 大家都在揣摩,但却揣不透。 “吃茶……” “谢谢……” 不一会儿,小木屋外有了喧嚷声。很快谁都听清楚是晓娜和宋义的声音。他们破门而入。师姑没有生气,说“二位,请一起吃茶。” “哇!终于吃到师姑的仙茶了!”钱晓娜兴奋地叫道,“托各位的福!” 宋义也大笑“真是太巧了,梁大师没找到,却吃到师姑的仙茶了,吃了仙茶,就一定能找到梁大师了!”说罢,端起杯子,一口干尽。 阿九看不惯,踹他一脚“这里是品茶不是酒宴,请注意形象……” “失态……失态……请多包涵……” 不想,钱晓娜干完一杯,还自己拿水壶满上一杯。双手拱到师姑面前说“师姑在上,愿天下有情人皆成眷属!师姑,我敬您一杯!” 众人面面相觑,却不敢多语。 师姑欣然笑道“姑娘说得对,愿天下有情人皆成眷属!” 众人人都松了口气,不约而同地鼓起掌。 “唐家姐妹,收拾一下东西,一起回家!” 这时候,司马龙激动地冲上去,搂住唐诗诗。唐诵诵又想退去,被师姑一个神色止步。阿九站在一边手足无措,宋义反踹他一脚,吼道“还傻什么?!” 师姑也把目光投向他。阿九鼓起勇气,走到唐诵诵面前,说“跟我一起走吧……” 唐诵诵慢慢抬起头,慢慢流出热泪……猛地扑进阿九怀里。 这时候,鹦鹉叫起来“回家……回家……” 第一百零八章一生三世,桃源春晓 第一百零八章一生三世桃源春晓 三个月后,司马龙的骨伤痊愈。唐诗诗到医院复检结果各项指标显示已全部康复,可以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学习、工作。 万嘉公司与亿利公司合作开发的桃源景区项目开始实施。司马龙出任该项目公司总经理,钱晓娜任财务总监。司马龙聘请阿九做他的总经理助理。考虑到唐诗诗与唐诵诵的专业特长,司马龙委任姐妹俩负责筹建桃源项目下的旅游服务公司。 司马龙心里始终惦念着小伊伊母女。他要让桃源开发不仅给公司带来收益,也要让桃源村的村民受益。比如在项目前期征用土地时,允许村民以土地补偿款入股,并配送相应的股份。同时,入股村民优先安排工作,成为公司的一员。 春节后,司马龙一行驻扎天台山,各项工作有条不紊地开展起来。 这天,天空放晴,天台山一片葱翠,晨岚、阳光、月色中,散发着无尽的芬芳…… 司马龙邀请父母、钱胜利及总公司董事们来考察景点的分布。唐之风及当地的几名文化名人应邀参加。在公司立项之前,董事长和公司董事们都已来过桃源景点。他们一致认为桃源旅游景点的最大亮点是它承载的文化元素。因为《刘阮遇仙》与《孟姜女》、《白蛇传》、《梁山伯与祝英台》被誉为中国古代四大爱情神话。其次,这里的景区还是纯天然的,非常难得,现存的景点大都是北宋元祐期间天台县令郑至道开发命名的。还有一个潜在机遇就是,杭州至天台的高铁已投工,建成后杭州至天台的车程只需40分钟左右,届时可以成为杭州的后花园。 董事们接到邀请都十分高兴,还都带上夫人。 钱胜利看看大家,悲叹道“啊,唯我钱胜利孤家寡人啊!” 赵瑞丽瞥他一眼,笑道“老钱,等到了桃花坞,你看上哪位仙女,就娶个回来!” 钱胜利摇摇头“啊,老了啊!哪像阿龙、阿九年轻英俊,还会十八般武艺,我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杭州老太也把我放‘桌子各头’啊!” 众人都乐笑了。 进了桃源坑口,沿涧流而上。唐诗诗介绍说“这里就是惆怅溪,是红桃、碧桃两位仙女送刘晨、阮肇回人间的离别的地方。为此,唐代诗人曹唐有了一首诗《仙子送刘阮出洞》,诗中写道殷勤相送出天台,仙境那能得再来。” 唐诗诗把目光看向唐诵诵,唐诵诵会心地一笑“云液每归须强饮,玉缄无事莫频开。” “花当洞口春长在,水到人间去不回。” “惆怅溪头从此别,碧烟明月锁苍苔。” 有人说“诗写得好,姐妹俩朗诵得更好!” 众人鼓掌。 阿九却说“这古诗总给人听得半懂半不懂的,能不能来点现代诗?” 姐妹俩对视一眼,一时无语。唐之风连忙说“云淡淡,柳阴阴。怪阮肇,怪刘晨。别仙子,归凡尘。溪水咽咽到如今……” “惆怅溪,惆怅溪就这个意思吗?” 钱胜利哈哈大笑“阿九,你以为能听明白就是现代诗了?这是歌谣!歌谣,是民间流传的顺口溜,唐老师,您说是不是?” “钱总很内行,一听就明白”唐之风说。 阿九嘿嘿一笑“既然钱总是行家,那请问现代诗怎么明白?” “好,你听着!” “大家和我一起听好不好啊?”众人喝采“好!” 钱胜利说“来劲了。”再一声“啊……”问“什么意思?” “您的专利!” 众人都知道“啊”是钱总的口头禅,忍俊不禁地笑了。 钱胜利不笑,摆摆手,又一声“呀!”问“什么意思?” “您把我吓坏了!” 众人看到阿九偷眼猫腰的样子,又笑开了。 钱胜利仍很投入,摇摇头,再一声“哎?”问“什么意思?” 阿九哭丧脸“钱总,您问我,我问谁唷……” 钱胜利一拍阿九的肩,惊喜地大叫道“阿九,你真有悟性,现代诗就是搞不清你问我还是我问你!” 笑……连唐之风这样拘谨的人也难得一笑。 赵瑞丽一直笑个不停,此刻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突然,她感到头一晕,旋即又有呕吐感,连忙双手捂住嘴转身跑到路边…… 钱胜利眼快,见此状况,搡搡司马强,小声道“你真是宝刀不老,造人计划大功告成……” 司马强正要开口,只见唐诗诗已跑到赵瑞丽身边拍着她的背,但赵瑞丽怎么也吐不出来。 钱胜利又说“兄弟,别等一期工程完成再办阿龙和诗诗的婚礼,今年‘五一’就办‘双喜临门’,你既当老爸又当爷爷……” 司马强笑道“你嫉妒?还不快找个人赶在和珠宝贝一起举办婚礼,一起‘双喜临门’怎么样?” “啊……啊……”钱胜利昂起头。 阿九说“钱总,您又诗兴大发呀?” “啊!”钱胜利大声说,“大家看看这惆怅溪真令人惆怅,董事长夫人一进惆怅溪就闹肚子疼了……” 众人又是笑。 钱晓娜说“老爸,是您的乌鸦嘴把阿姨气坏啦!” “我高兴,我高兴……”赵瑞丽走回来说,“你爸是金喜鹊,继续……继续……” 一路欢笑向前。过几个山弯,只见溪对面一片空旷地,几棵野生桃树,桃花朵朵灼灼如霞。 唐诗诗说“这里就是桃花坞,是刘、阮升天与仙女初遇的地方。明代的地理学家王士性曾在这里修筑‘俪仙馆’,种植桃树,还住在这里。有一天,他终于看到红桃、碧桃两仙女在桃花丛中翩翩起舞……‘君不见刘阮将洞天、洞门盼埋苍烟,花开花落谁为主,廖落壶天几岁年……’遗憾的这只是一个梦而已。” 司马龙出神地看着对岸的桃树。他想桃花坞应该是重点开发的内容之一,让年轻情侣在此举办婚礼,与大自然融为一体…… 顿时,旷地上桃树一棵棵长出来,很快,变成一片花海。两仙女从天而降,不,是唐诗诗和唐诵诵!她们披着洁白的婚纱从俪仙馆出来。四个花童……小伊伊和小豆豆分别拖起她们的婚纱裙摆,怎么回事?有两个小伊伊和小豆豆?司马龙正好奇,小豆豆妈妈挨到他身边,说“是你救了小豆豆,你需要几个小豆豆就有几个小豆豆……”小伊伊妈妈会心一笑“有几个小豆豆,就有几个小伊伊……” 话音刚落,歌声起。 小豆豆“碧水桃花红片片,树绕苍苔,野径云间转。但听天鸡鸣玉涧,谁知幽谷芳扉掩。十二青峰烟雾敛,宛转双娥,冰雪芙蓉面。(当代·张密珍词)”小伊伊“石洞千年开一度,有幸刘阮,误入天台路。清越笙箫鸾凤舞,同心绾结合欢树。醉卧花蓬朝复暮,天上人间,且作浮觞侣。(当代张密珍词) 小豆豆、小伊伊合唱“天上人间,且作浮觞侣……” 完本小语 完本小语 尊敬的各位书友、编辑先生 《弥天大话之爱爱情》今天算是完本了。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感谢伯汗主编、青柠责编的厚爱,也感谢阅文集团各位的帮助。 我从事纯文学创作已多年,且也取得一点点业绩。但网文创作还是第一次,感觉写得过瘾。尽管跟爽文比还有差距。纠结的是如何在“迎合”与“引导”两者之间找到新的平衡点。欣喜的是现实颖道让我看到了希望。好故事不一定要离奇的情节,但一定要有独特的细节,甚至可以揉入揭示生活本质的荒诞如文中立交桥上拦车在当下几乎不可能,但作为小说我们要的不是生活的“事实”而是生活的“本质”。 我选择这个题材作为网文创作,在一定程度上出于感恩,因为地方政府给了我不少因文学的荣誉。 天台山有国家五星级旅游景区,素有“佛宗道源、神山秀水”之美誉。历史渊源,文化丰厚。有许多美丽的故事,其中《桃源遇仙》,与《孟美女》、《白蛇传》、《梁山伯与祝英台》并列中国古代的四大爱情神话故事。所以,我想以此为切入点,演绎一部现代版的《桃源遇仙》,努力,努力而已。 所以,“爱山,爱水,爱爱情”成为小说的核心,在这个物欲横流的当下,这样纯洁的爱情只能是理想,理想而已。 但现实世界需要理想来滋润,否则太单调。 至于下一部网文,腹稿已有,但要先完成两个纯文学小说。后会有期! 再次感谢各位一路伴我同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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